《逍遥江山》 001章:西湖烟雨 苏堤上,新柳如烟,春风骀荡,好鸟和鸣,意境动人,故称之为“苏堤春晓”。 寒冬一过,苏堤犹如一位翩翩而来的报春使者,杨柳夹岸,艳桃灼灼,更有湖波如镜,映照倩影,无限柔情。 此时正盛夏,太阳像火炉般烘烤着杭州西湖湖畔,将这座人间的天堂也烤热热乎乎的,好在前几日下过一场大雨,连续晒了半个多月的西湖总算是有了一丝清凉,月沉西山之时,轻风徐徐吹来,柳丝舒卷飘忽,置身堤上,勾魂**。湖畔四周的农家早早收了农活,各家各户趁着暑气消退,纷纷搬来自家制作的凉椅、凉席来了苏堤之上,好吃过晚饭,能在堤上的树角之处,好生歇息一番,去一去一整日劳作的疲劳。 而这个时候,玩得最欢实的便是各家各户的孩童,湖波如镜,桥影照水,鸟语啁啾,柳丝舒卷飘忽,桃花笑脸相迎,这在文人墨客眼中的绝美景色,他们看不懂,他们能看懂的是你因满上的里的湖水,退潮时留下的沙滩,哪里才是他们最高兴地方。 沙滩上光着腚的娃娃们赤着双脚,在柔软冰凉的沙子上跑来跑起,手中抓起一把一把的细沙, 随意从指间露出,湖面暖风吹来,飞沙呼呼飞起,宛若一道小小的瀑布,引起了不少孩童的叫嚷声。 落日的黄昏,将整个西湖披上了一层金黄,炎热的白昼,渐渐有了一丝清凉。 湖畔的家家户户的男女老少开始陆续的走出了炎热的房屋,到了平日里各家各户预留的凉席地方,斜着身子轻轻躺在柔软的沙滩上,或翠绿的柳树旁,或一块干净的岩石上,白日见不人的苏堤上,此时此刻已满是人影。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如火,似雾, 一眼望去,整个西湖湖畔,一片红光,配上落日的烟雾,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好看。 要说西湖最为消磨暑气的地方,当是曲院风荷。“曲院”原是南宋朝廷开设的酿酒作坊,位于今灵隐路洪春桥附近,濒临当时的西湖湖岸。近岸湖面养殖荷花,夏日,和风徐来,荷香与酒香四处飘逸,令人不饮亦醉。但这里因湖深,寻常的人家没钱卖船,也就少了避暑纳凉好出去。 穷人来不了,西湖湖畔商贾不少,每年的夏日,来这里避暑纳凉也不在少数,尤其是这一带风荷景区,宁静的湖面上,分布着红莲、白莲、重台莲、洒金莲、并蒂莲等等名种荷花。莲叶田田,菡萏妖娆,清波照红湛碧。从水面造型各异的小桥上且行且看,人倚花姿,花映人面,人、花、水、天,相融,相亲,相恋,悦目,赏心,**。 夏日清风徐来,荷香与酒香四下飘逸,让人身心俱爽,恰好前两日,下了一场大雨,湖中的荷花长得很旺盛,一片碧绿凉意阵阵,吸引了不少的商贾学子。 ……………… 此时,平静的湖面上一叶小舟翩翩而来,小舟的船头帆布被远处吹来的暖风吹得呼呼作响,小舟随着浪花彼此起伏,不知不觉之间飘入了荷花丛之中,小舟过处,荷叶迎之避开,不多时便将小舟淹没其中。 不多时,一片爽朗的读书声缓缓传出:“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静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声音清亮而响彻,随着那随风摇曳不停的荷叶缓缓而出。 湖岸上,一头老黄牛,牛背上骑着一个六七岁的牧童,牧童吹着长笛,笛音绵绵而悠长,与荷花的中的诵读之声相互融合,勾勒了一幅绝妙的画面。 听得读书声,湖畔牧童不知是好奇,还是被读书声所吸引,竟停下了吹笛的动作,与那吃草的老黄牛抬起头看了一眼湖中,老黄牛还不合时宜的“哞~哞~~~?“叫了两声,声音在空旷的湖面传出。 那牧童因骑在牛背上,居高临下望去,只见烟雾缭绕的荷花丛中,那小舟的一角,微微露出,隐隐约约,一个身着儒服、头戴平定四方巾的年轻公子斜躺着一张湘妃竹椅上,眯着双眼,轻轻吟哦,长椅的身后,站着一个身着黄裳的女子,那女子眉目如画,唇色如樱,肤色如雪,精致的五官,额前几缕紫色的长发随风逸动,淡紫色的眼眸里藏着清冽和魅惑,眼角轻佻,仿若花色,稍不注意,就能勾人魂魄,美到极致,那牧童看了几眼,竟有些恍惚,忘了吹奏手中的长笛,呆呆的望了几眼。 只可惜,那船头的帆布被暖风吹得呼呼作响,不多时便入了荷花从中,再也看不到两人的身影。 那牧童还想多看几眼,远处传来家人呼喊的声音,牧童伸长了脖子望了望,见看不见,便就此作罢,拉过黄牛,便要离开。 便在这时,急急忙忙走过来一个老汉,那老汉见牧童伸长着脖子对自己的呼喊好不应声,骂骂咧咧的道:“你这个死小子,喊你话儿,你怎么不答应?” 那牧童却不理会,而是惊喜的道:“爷爷,这荷花里有个公子,还有个漂亮的姐姐?” “少说话!”那老汉望了一眼,拉过牛绳,骂道。 老人只看了一眼,就知这定是那些达官贵人,富家商贾携带家眷来湖上避暑了,这些人可不是他们能惹得起,这样的地方能做个什么,老汉是过来人,多少也听说了一些,生怕自己这个孙子看了不该看的地方,得罪了这些达官贵人,商贾豪强,这些大户人家可不是他这穷苦老百姓惹得起来,轻轻呵斥了几声牧童,便拉着牛绳离开。 一湖碧绿的荷叶,在夕阳的余辉中轻轻摇曳。 一阵轻微的划水声缓缓传出,声音轻灵而迟缓,若是行家便知晓,这是用船桨划船带动了水声,水声响彻过后,小舟入了荷花的深处,暖风拂面而过,带着一丝凉意。 “郎去采莲花,侬去收莲子。莲子同心共一房,侬可知莲子?”郎欢女悦,尽在曲中,莲香荷艳,似在行墨间流淌……?“歌声婉转娇媚,犹如天籁。 “好,唱得好啊~~~~郎欢女悦,尽在曲中,听在耳中,仿佛当真看到了一群妙龄女子泛轻舟,涉江采芙蓉的情景。我想女子一定都是挽双髻,着绿衫,巧笑兮兮……?”荷花从中的小舟上,眯着的一双凤眼忽然张开,肩膀微微一动,收起了敞开的衣衫,双手鼓掌叫好道。 这男子姓李单名一个旭字,本是西湖一带的官宦人家子弟,年少时在家乡勤学苦读,希望能传承家业,官至公卿。他倒也有些才学,不及弱冠,便考了个秀才,此后他读书也极为用功,三年过后,他自问学问大成,便告别父母赶往南京应试,准备大展宏图,一举高中,不料,南京作为帝国的陪都,毕竟是繁华之地,岂能与家乡可比,骨子里浪漫feng流的他,很快就被南京的繁华所吸引,尤其是那秦淮两岸,华灯灿烂,金粉楼台,鳞次栉比,画舫凌波,桨声灯影构成一幅如梦如幻的美景奇观,让他大开眼睛,自命feng流的他,就被qing楼歌馆里的歌ji吸引,把科举之事,完全抛在了脑后,终日在风月场里潇洒,与qing楼歌ji打得火热,若说这倒也罢了,偏偏他将学那宋代的柳永,把那些从秦淮歌姬的身上灵感,一一写在了文章之中,引得金陵城中人人传唱,这事儿不知怎么传到了永乐皇帝的耳朵中,皇帝听了大为生气,对当年的主考官放出话儿,李旭科举永生不录,皇帝发了话儿,下面的官儿还能不照办,自从李旭的科举之路便彻底断送了,后来他父亲犯了事,被贬官削职,家道自此中落,他科场失意,众红裙争相亲近;他不屑与达官贵人相往来,只嗜好出入市井,看遍qing楼,寄情风月,醉卧花丛,怜香惜玉,直把群ji当倩娘……,终日留恋烟花之地。 好在他也有些真才实学,在西湖一带颇有些声名,常以买画、给人代些书信为生,直到前些年,从山东青州来的彭家在杭州立足,招募大批的才学知识,彭家主母听说了他的遭遇和才学,对他极为欣赏,让他进了彭家帮忙做些商会之事,他的日子这才好过了一些,靠着彭家的帮忙,加上自己兄弟的诸多帮忙,他便自西湖一带迅速置办起了店铺、作坊、田地,家境也慢慢恢复了几分,算是西湖一带殷实之家, 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自南京回来后,就一直没改,这些年家境好了几分,便开始留恋qing楼里了。 …………………… 他身旁的女子叫谢秀英,原本是秦淮河畔的一名qing楼女子,色佳才秀,早些年听了他的文章,平日里极为喜欢,谁知,李旭惹恼了当今皇帝,丢了功名,不得不返回杭州,后来,他游荡至南京,照例流浪ji家,结识谢秀英,见其书房有几篇他当年一时兴起而做的词曲,都是她用蝇头小楷抄录的。因而与她一读而知心,才情相配。临别时,李旭写新词表示永不变心,谢秀英则发誓从此闭门谢客以待李郎。 但此后李家家道中落,李旭生活落魄潦倒,却未忘谢秀英,忍受不了相思之苦,便感到了秦淮河畔与之相会,谁知谢秀英接新客,陪人喝酒去了,李旭心中惆怅,在花墙上赋词一首,便返回了杭州。那知这谢秀英也是有情义的女子,见到了墙上的诗词,便知李旭来过,心中颇有愧疚之意,更是感念他对自己的一片痴情,卖掉家私赶往杭州寻李旭。几经周折,谢秀英总算在杭州彭家找到了李旭。久别重逢,种种情怀难以诉说,两人再修前好。谢秀英用家私自杭州西湖湖畔买了两间小屋,一块桑田在西湖湖畔住了下来,俨然是一对夫妻。 只可惜,落魄已过,李旭考中了秀才,有了功名在身,又有彭家这个大家的支持,李旭虽不是官,却也有些声望,在杭州西湖一带,也算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少不了多缙绅人家盯着他,要将自己的闺女许配给他,可惜了,李旭就是不答应,最后被逼急了,直说自己早已娶了妻子,众人这才就此作罢,但俗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谢秀英是qing楼歌姬的身份很快被人知道了, 顿时在西湖旁可算是炸开了个锅了,议论纷纷,那谢秀英脸皮儿薄,禁不住人说三道四,生怕对李旭声名不利,动了要走的心思,谁知李旭浑然不惧,既被人知晓,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下了聘礼,光明正大的迎娶了,要说士大夫取一个歌姬做小妾,倒也算不得什么,偏偏这李旭不顾众人鄙视的目光,硬是将娶了谢秀英做了正房,这一下让一群无知的百姓,商贾差点没咬了自己的舌头,议论之声更甚了,可这事是人家愿意,朝廷王法都不管,自然也没人真来管这档子破事了,闹腾了几个月,算是彻底无人吭声了。 就这样,这一对有qing人,总算是过了正常的日子,李旭除了打理自家生意之外,便是为彭家做事,其实说是做事,不过是彭家借用他的才学,与彭家对立的杨家做些比试,好在场面上赢一会儿商埠的使用权而已,而这些伙计,也不是天天都在做,不过是每年都有那么一次,当年彭家从山东来到杭州落脚后,便迅速站稳了脚,实力后来居上,几乎与杭州的大家杨家分庭抗礼,杨家世代在杭州做绸缎生意,在彭家没来之前,是一家独大,彭家来了杭州后,实力迅速崛起,恰好杨家太公死后, 彭家更是抓住了机会,趁机发展了实力,短短几年竟将杨家比了下去,这杨家自然不甘心,与之争夺,十几年来,你来我往在这杭州可算是争得你死我活,直到前两年,彭家的老令公去世,杨家再找到了机会,扬眉吐气了一回。 但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彭家老令公虽死了,但也留下一个好儿媳,还有两个好孙女,母子三人可算是精明能干,尤其是彭家大小姐,这些年一直周旋杨家与各大商家之间,将原本人人看到要倒塌的彭家给支撑了起来,让人好生佩服,可女儿家,毕竟是女儿家,论心计智谋,如何是一帮大老爷们的对手呢,更何况杨家兄弟狼子野心,一直咄咄逼人,虽有彭家大小姐苦苦支撑,也免不了彭家落败的下场,好在上天对彭家极为照顾,在去年的商会比试之中,杨家公子以无人能比的对子才学,以及当场作了两首好诗,让彭家应了那场比试,加上武斗之中,彭家大小姐亲自上阵,彭家府上上下齐心,总算是勉强赢回了商会的权利,利用这些权利,彭家在杭州一带多开了几家店铺,才勉强有了起色。 这一切自是让杨家恨得咬牙切齿,可这个规矩乃彭家与杨家祖上定下,输了不可违背,杨家兄弟虽不甘心,却也没做出耍赖的勾当, 但这一年里,杨家兄弟可让彭家好过, 仗着在杭州根深蒂固的家世,对杭州各大商户多有施压,再者官场上,杨家与杭州赵推官颇有联系,利用官场的种种手段,在这一年里对彭家可算是穷追猛打,可怜的彭家大小姐,苦苦支撑,又怎敌得过杨家的狼子野心呢?眼看这一年之期已到了,争夺商会的使用权利迫在眉睫,杨家已经丢了上一年的使用权,这一年自是要重新夺回,而且这也是趁机打压彭家的最好手段之一,经过多年的打压,如今的彭家早已禁不起任何的打击,所以赢了今年的商会之战,彭家就是彻底完了,到时候杨家执掌杭州商业,那还不是一手遮天。 对于这次商会争夺的重要性,彭家岂能不知重要性,所以,彭家大小姐半年就开始招兵买马,只可惜,有才学之人,多半去了杨家,如今彭家所依靠的唯有李旭的才学,希望再一次夺得今年的商会权。 为此,彭家对李旭可算是呵护有加,生怕这公子多有不满,好在这李旭为人还有几分情义,当年自己落魄之时,人家伸出援助之手,如今需要他的时候,他倒也不离不弃,期间听说杨家多次收买这李旭,都被他严词拒绝过,让杨家兄弟恨得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 眼看还有一个多月,就是比试之期了,彭杨两家各自招兵买马,忙的不亦乐乎,李旭除了比赛那一日要出些力道之外,倒也不用去彭家府上忙活,他为人性子散漫,不用去彭家最好,乐得与妻子谢秀英住在西湖边看看风景,吟诗作画。 今日西湖天气热得厉害,眼看夕阳西下,暑气去了大半,正好是湖上泛舟的好时候,更何况最近他从一帮狐朋狗友听说,这男人与女人的事情,除了在闺房之外,最好的地方便是在野外,而这野外最好的地反,自然是湖上,一叶扁舟,隐与荷花从中,巴山**最是**不过了,要说这李旭倒也没别的爱好,唯独过不了女色这一关,狐朋狗友的话儿早已让他牢记在心,早就想尝一尝这**的味道,不过前几日下了场大雨,湖中荷花太湿,经过两日日头的吹晒,荷花上水珠早已被阳光晒干,湖面分布的各种荷花,莲叶田田,菡萏妖娆,清波照红湛碧。如此景色,李旭如何能错过,白日拉着谢秀英说了一番话儿,起初,她不答应,但耐不住自己的男人在耳旁细语厮麽,才红着脸儿答应了。 此时湖面水波潋滟,游船点点,远处是山色空蒙,青黛含翠。 李旭摇头晃脑了念叨了一番诗词歌赋,便迫不及待的将小舟在一处荷花丛中停靠了下来,四周的荷叶异常茂盛,如蒲扇般展伸着,毛茸茸的荷叶如绿色平绒布般显得特别厚实。因为茎是细细的,因而它迎风摇曳时也有一股妖娆的味道。小舟的一丈外,河畔上芦苇已经有半人高,恰倒好处的挡住了这里的一切。 李旭重新在湘妃竹椅上斜躺了下来,敞开的衣衫,任由胡风吹动,慢慢露出了大半个胸膛来,李旭舒服的松了口气,喃喃道:“这湖中的风儿吹得人就是凉爽,不知一会儿,该是如何的销hun滋味?” 身后的谢秀英伸出雪白的皓腕,卷起裤脚,将一双晶莹无暇的脚丫子放入了湖水中,好奇地拨弄荷叶,平静的湖面顿时起了一丝涟漪,很快涟漪慢慢扩散开来,谢秀英看着湖面,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那笑意带着满足,带着喜悦,皓腕捧起一捧清水,洒向了荷花,蒲扇一眼的荷叶迅速接住了飞起的水珠,湖风吹来,荷花摇曳,荷叶面上的水珠,在叶面上打起滚儿来,就像欢快的小孩子在草地上玩耍一般的。“扑嗤”一大颗水珠不小心离叶zhui落在地上,溅起水珠点点,仿佛是下了雷雨一般。 谢秀英的一双好看眸子渐渐的弯成了月牙儿,一抹淡淡的笑意,从嘴角的溢出,平静的湖面里,映出了她美得动人心魄的容颜。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李旭吞了吞口水,缓缓走了上前,一双有力的大手,缓缓伸出,嘴里轻哼了一声,便将谢秀英抱在了怀中,谢秀英俏脸晕红,她虽出生qing楼,似这般与天地之间,还是头一遭,一颗心儿噗咚噗咚的跳个不停,横了一眼眼前的男人,雪白的好玩伸出,便环住李旭的的脖子,任有他抱了起来。 ……………………,诸位还记得一年前的《天下王者》么,阵阵四百多万,那时候小景让诸位跟着一起买票上传,随我一起进入历史的大船, 如今小景还是那句话,逍遥江山,又是一次漫长的旅行,诸位要买票的,抓紧买票吧。呵呵~新书上传,收藏,点击尤为重要,请诸位高抬贵手收藏下,多多点击下!一切多谢了! 002章:湖中杀机 下一章更新时间为今晚10:30,冲击点榜和推荐榜,希望兄弟们到时候能够多给票票,支持一下小景。这里说声感谢了! 另外, 强推期间,每天至少两章,每章至少两千字,还会有不定期的小爆发,古人说的好,人生能有几回bo,此时不bo何时bo?嘿嘿,兄弟们,用你们的推荐、收藏、点击砸我吧。 …………………… 李旭怀中抱着妻子,脑海里早已想着那些下作的念头,见妻子娇艳无比,哪里忍得住啊,凑过嘴巴在谢秀英足以滴水的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似乎还过瘾,刚刚离开脸颊的大嘴巴,忽地一下凑到了妻子粉neg鲜红的小嘴上,用力一xi,she头微微启开,便如蛇般hua入,小嘴里芬香,甜蜜他还是头一遭品尝,哪里舍得放下,一时用力xi允起来。 寂静的湖面,立即传来一阵xi允的声音,不远处几只大蛤蟆,落在了荷花上,瞪大着一双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咯呱咯呱咯呱咯呱的叫个不停。 一阵xi允,让李旭浑身的血液迅速peng胀了起来,下ban身的凶器早已全部放了开来,他想起日头几个狐朋狗友说的龌龊gou当,对着谢秀英嘿嘿一笑,迫不及待的走向了那张湘妃竹椅。 湖面湖波光山影引人遐想绵绵。 一舟、一椅,一男,一女,一轮夕阳,夕阳如火。 湘妃竹椅上,李旭解衣宽袍,袒腹仰卧,双眼微微眯起,一张厚实的朱唇微微勾起,一抹舒服的笑意,缓缓从嘴角溢出。 寂静的湖面上传来一阵“瞅~瞅~瞅~?“的声响,火红的夕阳余晖里,谢秀英一张玉手轻轻的放在了李旭的tui股之间,将一张足以滴水的俏脸埋入那tuigu之间,长发撩动,檀口雀she吞吞吐叶,辗转反复,吞吞xi吸之间,声音不止,jie衣宽袍,袒腹仰卧的李旭立即舒服的哼了起来,粗重的鼻息声,充儿可闻。 “太销hun了,简直是yu死yu仙啊!“ 李旭感受着tui股之间,那口檀口雀she吞吐之余,给自己带来的销hun荡漾的感觉,身子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微微向前ting翘着,pi股下那张湘妃竹椅,少了他的重量,随着那翩翩小舟,轻轻摇晃起来,湖面涟漪,从小舟的四周八方荡漾开来,激荡起一层一层的水纹。 “啊——?”随着谢秀英的香she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六幺》又作《绿腰》或《录要》),从qing楼学的十八班技艺,此时一一施展出来,饶是李旭惯入花丛的feng流本事,也禁受不起这香sje的辗转反侧,哼哼哈伊之余,一双大手抓住了谢秀英的青丝,微微按了下去,小舟登时浮浮沉沉了起来,不知不觉的出了荷花丛,靠向了河岸。 此时的河岸有一座小小的庄园,这里原是南宋朝廷开设的酿酒作坊的“曲(qu)院”,元朝以后“曲(qu)院”废弃,被后来逐步扩大“曲(qu/曲子)院”所替代,再后来又被逐步扩大“荷院”所代替,再叫院子未免太狭窄,不如叫水苑宽广大气,一些地方官员,商贾豪客便在此地建有古朴典雅的廊、轩、亭、阁,与湖中的荷花相映成趣。 平日里,这里倒也有些游客云集在此,饮酒赏月,赋诗作画,话说酒德、酒令、酒版、酒戒、酒礼、酒风、酒史、酒趣、酒功、酒祸、酒艺、酒诗等feng流雅事,但今日里这里却寂静一片,直到日落时分,才从这院子里走出一个人来,这人一袭黑衣,蒙着面,戴着一顶灰色的斗笠,双手交叉,捏着一把单刀,那单刀宽而薄,刀柄呈现出光亮的色彩,足以证明这把刀被他握在手中有些年月,此时他悄然立在院子的一块石碑之下,眯着双眼望着湖面的一切。 他一路尾随李旭而来,如今差不多等了一炷香的功夫,但他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相反,他等得更耐心,更加凝神静气,就像夜间草原的里猛虎,在窥视着眼前猎物的一举一动。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就可以了?”他默默的嘀咕了两声,一双泛着杀气的眸子,微微眯起。 湖风习习,吹动着湖中万千荷花,密密麻麻的荷叶,婀娜摇曳,千姿百态,让人沉醉。 那人视而不见,一双眯着的眸子,只顾盯着慢慢靠近的那一叶浮浮沉沉的小舟。 夕阳的余晖,仅剩下最后的一抹,平静的湖面,起了淡淡的水雾,雾气缭绕,迅速笼罩着湖面。 小舟彻底出了花丛,靠近了前方的园子,淡淡的杀机,慢慢弥漫开来,但此时李旭早已放dang**,哪里还能觉察到越来越近危险,他哼哼哈伊了一阵,忽然大吼了一声,抓住爱妻的那只大手,猛的松开了,身子微微一翻,便将妻子按到了那张摇曳不定的湘妃竹椅上。 小舟沉沉浮浮,一抹淡淡的月光从天际传了上来,映射在谢秀英的精致的俏脸上,仿佛洒了上一阵淡淡的光晕,诱人至极,亦然浑身燥热的李旭,望着娇妻的模样,双眼光芒闪闪,一双手臂随着摇曳的小舟,颤抖伸向了妻子的那片峰峦。 “好机会!“院子的石碑下,站着的那人轻轻嘀咕了声,忽地吸了一口气,双臂张开,双足轻轻跃起,借着那石碑的力道,足尖轻轻一点,身子便如一张弯着的弓,”嗦“的声,跃过了出去,落在了平静的湖面。 那人身影好看,皎洁的月光里,如一只夜间的还海鸟,翩然而来。 他来到摇曳的小舟的一侧,双足轻轻在小舟上一点,小舟微微一荡,涟漪扩大成了水浪,一道浮力将那人身子抵上了半空,空中光芒一闪,听得一声刺耳的:“锵”声响,那人跃起的身子,轻轻的落在了船头,落地之时,却是一个“金鸡独立”的姿势,小舟儿受重,微微一荡,湖面的波浪,起起伏伏,但那人双足是落地生了根一般,再也没有半分的移动。 李旭正欲享受**之事,忽觉小舟另一端微微一沉,微微感到吃惊,扭过身子望去,便在这时,船头那人对着他嘿嘿一笑,右手一扬,手中的单刀,光芒一闪,快如奔雷,李旭直觉眼前一亮,一道光芒向自己激射而来,他想躲,可他一介书生,如何能躲,张大着嘴巴,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切,那一抹刀光闪到他面前,只听得 “噗”地一声,便刺入了他的后背,一股钻心的剧痛,从他身体里传来,他想叫,可巨大的痛楚与惊讶竟让他忘记了呼喊。 “你是谁——?“他咬牙问出了这三个字,便哼了一声,跌倒在谢秀英的怀中。 那人扫了一眼,嘴角溢出一抹冷笑,嘀咕道:“你不必知道!”话音一落,双足在那船头,轻轻一点, 双手展开,跃过几片荷花,在一纵一跃之间,迅速消失在一片水雾之中,不见了踪影,整个动作快如闪电,跃过水面,跃上船只,挥刀杀人,逃走,让人几乎不敢相信的事情,在那人一刹那间一气呵成,快得出了死去李旭之外,竟没人看清楚他真正的面容。 “死人,你怎能了?”一直羞涩闭着双眼的谢秀英,再等待着丈夫的爱抚,自家丈夫性子如何,她自比旁人要清楚了许多,原本这羞人的事儿,她也不愿意做,但他心中着实爱煞了这个男子,再者,泛舟荡漾在荷花丛中,与自己深爱的男子,与舟中**,倒也别有一番风趣,便依了丈夫,但这终究是羞人的事,饶是她也忍不住闭上了双眼,不敢多看,谁知等了半天,却等不到丈夫的爱抚,谢秀英有些微怒的睁开了双眼,见丈夫趴在自己的身上,不有得有些气恼, 推了推却不见丈夫动静,忽然,她的脸色变得苍白,她看到了自己不敢相信的一抹,李旭的后背血流如水,猩红的血液顺着后背,一点一点的流了下来,谢秀英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一切,她脸色苍白,哆嗦着伸出了手臂在丈夫鼻息下,点了点,鼻息全无,谢秀英惊呆的看着怀中的丈夫,许久,才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声音尖锐,在寂静的湖面迅速传递开来,栖息在湖面丛林的飞禽,纷纷扑闪着翅膀飞了起来,鸟儿的惊叫声,一声传过一声,迅速将平静的湖面渲染得热闹起来。 许久,湖面的小舟里,谢秀英才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不远处的苏堤柳树成荫,万千柳条轻垂于堤岸,夜风徐徐吹来,柳枝婆娑,歇了农活的人群里,兀自躺在这里乘凉,几个农家汉子学那豪门商贾,从怀中摸出了鱼竿,上了鱼饵,张开双臂,将鱼线抛出湖面,一手提着鱼竿,斜躺在湖边的凉席上,悠然自得。 远处,唠唠叨叨传来一些汉子说出当年大才子苏东坡任杭州知府时,疏浚西湖,取湖泥葑草堆筑成苏堤的故事,不是的混合着一声声的感叹声。 苏堤的这头,牧童骑在黄牛上,正朗诵者前几日先生教的千字文:“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馀成岁,律吕调阳……?“牧童清脆童音,在苏堤上缓缓传荡。 一旁的老汉,却忙碌起来,生起炭炉,做起了爷孙两的晚餐。 湖中钓起的鱼儿,去了鱼鳞,去了内脏,洗剥干净,放好了油汤、盐、葱姜,便将手中的鱼儿丢入了锅中,一阵油炸之声,霹雳巴拉响个不停,老汉手忙脚乱的盖好了锅中的盖子,闷了一会儿,老汉再揭盖锅盖,一阵鱼香味飘逸而出,老汉用力的吸了吸鼻子,方才从湖中舀起了一碗清澈的湖水,放入了锅中,不多时咕噜咕噜声响起,老汉吞了吞口水,他知道一锅鲜美鱼汤起锅了。 “二丫子别读了,吃饭了?”老汉对着流水下牧童喊了声,便从一旁的米袋中,端上了一壶老酒,解开盖子,酒香四溢,老汉忙抿了一口,咕噜一声,眯着双眼,用力的吞了下去,一口老酒下了肚子,老汉一日的疲劳去了大半。 正欲再喝上一口,忽听得骑在牛背上牧童,伸手一指,道:“爷爷,你看那漂亮的姐姐?“ 老汉好奇,放下酒壶走上前望了一眼,之见朦胧的湖面飘来了一叶小舟,舟上站着一个白衣长发的女子,正撕心裂肺的痛哭,那声音听在人的耳朵里,让人硬生生生出一股心酸之感。 那老汉眉头一柠,心道:“这不是那李家公子的娘子么,怎么这般模样,瞧她哭得这般凄惨,莫非出事了?“ 小舟越来越近,那老汉忍不住走上前,朗声道:“李家娘子,你可是遇上的什么麻烦事?” 李秀英听得问话声,茫然的扭过脸色,哆嗦的道:“我家相公,他……被人杀了!“ 此时,那小舟离岸不远,虽在喧闹中,谢秀英声音沙哑无力,但那老汉借助风声,却听得清清楚楚,一听杀人大吃一惊,忙提了一展夜灯,从那流树下抓起了一根绳索,系上了石块,丢出了湖面,正确无误的落在了那小舟之中,小舟上下起伏了几下, 便恢复了平静,那老汉便轻轻的拉动起来,不多时,那小舟便靠了岸边。 老汉急急忙忙凑过夜灯,俯身一看,登时吓了一大跳,只见李家公子后背被人捅了一个大窟窿,穿透了胸口 老汉只看了一眼,便知这李家公子已是死的不能再死,绝无复活的可能,他惊慌的问道:“这……这该如何是好……?“ 这是闻声赶过来的人众人,也不知是谁叫了声:“快,快告诉彭家大小姐!” “对,对!”那老汉这才惊慌起来,将手中的老酒丢给了二丫子,撒腿就跑开了。 …………………………………………没法子,被删去了一些,为了完整,小景不得不重新更改了一番!呵呵,希望诸位喜欢,收藏、推荐莫要忘记送上了! 003章:一老一少 位于西湖北山栖霞岭北麓,茂林修竹深处,隐藏着颇具道教洞天福地气象的黄龙洞,此山门重檐翘角,造型古朴,两侧楹柱悬蓝底金字楹联,曰:《黄泽不竭;老子其犹。》此联在西湖众多楹联中是数得出的佳作之一。联文初读似欠完整,其意难解,其实是用了省略的修辞手法,巧妙地净《黄》字,对名则是《老子其犹龙耶?》(孔子赞老子语)的省略。这副楹联说的是自从黄帝以来,道都如同深潭之水不会干涸,老子则是如龙一般的伟人而得道成仙。藏字的修辞手法又使人联想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说法。 黄龙洞山门到二门之间,有一段长而曲折的游步道,若从空中俯看,犹如一条游龙。沿路古木修篁,花草清池,矮墙漏窗,颇多可赏景物。它在寺观园林构成上称为《导引》,就像一支前奏曲,对游人起着由俗入清、调整心、渐入佳景的作用,自南宋以来这里作为湖上五大祀龙点之一而享有盛名。 洞府的三里之外,有一片竹林,竹林密集,竹多,笋也多。每年清明前后,小雨初霁,暖风拂面,这里的墙边、路旁、山脚、庭后,随处有春笋破土而出,有的掀翻石块,势不可挡;有的两三丛生,竞争激烈。宁静的黄龙洞园里园处,洋溢着勃勃生机。 在竹林的不算出,有两间茅草屋,屋前的一片竹林里,两个身影手持木刀,正在比试。 “托!托!托!“ 两人身影快速转换,电石火光之间两人已经交手了三招,每一招莫不是拼尽了全力,此时各自退了开来。 左侧的是一个老头儿,嘴里咬着一根杭州乡下寻常老百姓吊着的旱烟管,手中提着一把单刀,刚才各自拼劲了全力抵挡了三刀,老头毕竟年纪大了,手腕竟有些颤抖,他斜眼瞧了一眼对面的年轻人,嘴角边微微含笑:“好小子,都变得这么厉害了?” 晨曦的光芒透过密林翠绿的翠叶,照射了下来,照在了他满头的白发,一脸的皱纹眼角上,老头年纪不过五旬上下,慈眉善目,若是不知情的人一看,还以为是灵隐寺的得道高僧,但惟独对面的年轻人知道,这老头可不是什么慈眉善目的老头,从刚才的三刀,足以看出,是如何的心狠手辣! 老头吞吐了几口烟雾,随手丢了手中的木刀,一道凌厉的劲风,那把木刀落地竟入土直至木柄。“好小子,才几个月,就有这般成就,不错,不错啊“ “这是师傅教的好,徒儿才有这等水准啊?“对面的年轻人嘿嘿一笑,拍着马屁道。这年轻人二十好几年纪,清癯俊秀,剑眉、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滴溜溜的乱转之时,带着几分狡猾,嘴角时而勾起的笑意,配上他略显黝黑的肌肤,倒也有几分迷人的色彩。一番比斗,额头上,脸颊上都见汗,双颊上更是从鬓角处流下了两条汗水,一直顺着他的脸颊流到了脖颈上,他伸左手衣袖擦了擦,略显黝黑的脸蛋上,顿时露出了一块白皙的痕迹。 那老头哼了声,略带嗔怒的口吻道:“臭小子,少给老子拍马屁?有本事再来?“ 年轻人丝毫不以为意,朗声道:“来便来,谁怕谁啊?“ 话音一落,那年轻人右手的单刀一翻,虽是一把木刀,却在这年轻人一翻之间,杀气腾腾,让人不敢小视。 对面的老头念吐了口烟雾,点了点头,道:“这招回水东流,还算有几分气势!“ 那年轻人笑道:“赛大叔可不只有气势啊,还有实力!”话音落,反手刷刷刷!三刀劈出,连绵不绝,竟劈向了那老头的左侧, 跟着身子起身而上。那老头嘿嘿一笑,道:“这么快,就想打败老子啊 ,还早了点?” 年轻人道:“早不早,打了才知道?” 老头儿吐了口烟雾,哈哈大笑道:“好,有志气!”身子一侧,便避过了那年轻人的杀招,跟着一个后扬翻,双手着地,抓起了没入地下的刀柄,听得“锵”的一声,单刀在手,身子往前倾斜,趁势猛砍了一刀,这一刀好不厉害,那年轻人退了两步,木刀险些脱手而出。 那老头并没有趁势再攻,而是猛的吐了口烟雾,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的黄牙,道:“小子,这一刀如何?” 年轻人道:“宝刀未老啊,不过吗,也只是尔尔?“话音一落,竟趁着那老头嬉笑之余,喝道:”看刀!“刀法斜砍而来,成大开大阖,呼喝之中, 连砍了三刀,一刀比一刀来的迅猛无比。 那老头双眼一眯,左手捏着喊在嘴里的烟袋,待那年轻人的刀法劈至跟前,身侧微微一侧,趁着那年轻人惊愕之余,右手翻滚,那把木刀便在他手中辗转了几下, 猛的一声呼喝,同样劈出了三刀,刀声呼呼作响,划破晨曦,红火的晨曦中,劈出的那把木刀仿佛一道惊鸿,划破云层,直劈那年轻人。 那年轻人面色一变,急忙挥刀,但为时已晚,刀光劈落,咬牙硬顶了一刀,竟再也抵挡不住,腾腾腾的后退了几步,一屁股端坐在地上,大口的踹着粗气,一脸惊讶的望着对面笑呵呵的老头。 “小子,怎么样?“老头笑眯眯的问道。 年轻人喘着粗气,狠狠的白了老头一眼,很不服气的道:“不怎么样?“ 老头哈哈一笑,道:“哦,怎么样啊, 好,好啊,再来再来?“ 年轻人面色显得有些难看,额头上,脸颊上的汗珠如下雨一般, 他大口的喘了几口,盯着那老头翻了翻白眼,道:“哼,臭老赛,算你厉害成了吧,大不了让你把我砍死了!” ******************************************************************************* 呜呜,兄弟们,看书要收藏,我写的才能有劲啊。现在收藏太少了,俺需要收藏。收藏哦,嘿嘿。 004章:逆水行舟 那老头微微一愕,将左手中的烟袋塞入口中,猛吸了一口,道:“臭小子,你这说的什么话,自古习练武功,哪一个不是勤学苦练,身经百战,才有进步啊,像你这样,败了几次,就一脸的死相,将来能成就什么大事啊?” 年轻人哼了声,道:“我可没想到成就什么大事,我的理想嘛,嘻嘻,就是能泡泡妞,吟吟诗作作对子,什么王图霸业,封王拜相,我可没想过?” 对面的老头面色一寒,骂道:“没出息,男子汉大丈夫,整日的情情爱爱的像什么话!“ “情情爱爱怎么了,情情爱爱也是一种生活,王图霸业,封王拜相在我看来,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怎能比得过情情爱爱呢?这天下啊,唯独情之一字,才能恒古不变,三皇五帝,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虽个个雄才伟略,立下了丰功伟绩算是堂堂男子汉吧,这又怎样,在我看来,还不如梁山伯与祝英台双双化蝶的那一刹的凄美,还比不上水漫金山寺白娘子救许仙的那一怒, 总之啊,什么王图霸业与我无关!我只想泡妞!” 那老头面色一寒,冷哼了声,道:“想泡妞,想泡妞也要学好武功!” 那年轻人微微一愣,出乎那老头意料之外的点了点头,道:“这倒是,泡妞也是要资本的!”说完,站了起来,凑到那老头跟前,没大没小的道:“赛大叔,我什么时候能将这刀法练得跟你一般好啊?” 那老头哼了声,骂道:“想得美?”话虽如此,但还是看了一眼年轻人,道:“你真想练啊?” 年轻人白了老头一眼,心道:“这个死老赛,这说的不是废话么,这么好的刀法,鬼才不想练呢?再说了,这可是杨爷日后泡妞的必备武器呢?岂能不练?“ “当然了!”年轻人大声道。 那老头一言不发,唯独面上多了几分喜色,他不动声色的吸了一口气,忽得一声呼喝,手中木刀一刀劈出,跟着刀法翻转,招招连绵不绝,舞动之余,如西湖的流水一般顺畅,瞬息之间,那老头已经舞动了数十刀,很快在自己的周身舞成了一道光辉,那光辉越老越大,待刀法舞动到最后,那道光辉完全将那老头笼罩在其中。 那年轻人长大着嘴巴,一脸的不敢相信:“爷爷的, 这老家伙还蛮厉害的,典型的宝刀未老啊?“ 老头舞动了一阵,凝气收住刀法,满脸得意的望了一眼年轻人,道:“臭小子,这套刀法如何?“ 那年轻人点了点头,道:“不错,不错,赛大叔不知这刀法叫什么名堂?” 那老头微微愕了一下,道:“日后你自然会知晓,不过你想不想学这套刀法?” 年轻人点了点头道:“这刀法这么厉害,当然想了?“ 那老头道:“好,那你跟我来,我现在便传授给你?” “现在啊?”年轻人愣了一下,道:“赛大叔,你也太急了点吧?” 那老头呵呵一笑,道:“少废话!”说完便出了竹林,朝黄龙洞走去。 年轻人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道:得,今日又没得休息了!“ 一池碧水,假山、亭台环绕。越过池水,对面苔痕常绿的危岩上露出一只鼓目、掀鼻、张口、翘须的黄色大龙头雕塑。龙嘴吐出清泉,下注水池,水声叮咚如琴瑟奏鸣。清泉入池处,一块峥嵘巨石兀立水中,两面分别镌刻唐代刘禹锡《陋室铭》中的名句“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显然是对这块洞天福地最好的宣示,年轻人跟着那老头绕过池碧水,假山、亭台环绕,径自走向了对面的山峦,这座山峦以浑重的黄砂石块依照山势、地形的起伏抑扬而砌筑,或孤峰独立,或聚石造型,或堆叠成峰。远望,石峰如林,重峦叠翠;入内,迷离曲折,剔透空灵,雄浑格与秀逸兼而有之。 山顶之上,有一处裂开似龙嘴,清泉从中喷涌,落到山下,一如 奔腾的瀑布,晶莹透彻的水珠,重重的撞击在山下的岩石之上,顿时响起了一阵轰隆的雷鸣声响,轰轰隆隆的在洞府天地的四周不断的回荡,惊起飞鸟走禽四处飞舞。 那老头指着飞流而下的瀑布,道:“相传宋淳右年间,江西黄龙山和尚来此建寺,忽一日黄龙随之飞来落地,山岩一处裂开似龙嘴,清泉从中喷涌,故称“黄龙洞”。“ 那年轻人似乎对赛老头的解说丝毫不感兴趣,只是望着那数丈高的山岩,飞流的瀑布,仿佛形成了一道一道的水墙,奋力的击打着水泊之中的岩石,不由的吸了一口气,对着身旁的老头问道:“赛大叔,你不会是想让我在这里习练刀法吧?“ 赛老头一脸的严肃,望着那轰隆的瀑布声,忽然身子一跃,双足在那水泊之中的凸起岩石上轻轻一点,身影如一只飞鸟,穿过瀑布,轻轻的落在两块岩石之间,一手提着那把单刀,猛的一声呼喝:“看好了!“ 岸上的年轻人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目光一闪,不由得睁大了几分,只见立足与瀑布之下的赛大叔,将手中的单刀挥舞,刀光与那瀑布斜刺之时,竟成逆水行舟之势,切、削、割、挑、砍、劈之间,刀法变化万千,刀如奔雷,气冲牛斗,竟将落下的水珠一一打了出去,那把木刀便趁势而上,宛若一条游龙。如此这般,打了五六次,那把木刀却不断的攀升,最后一声呼喝,单刀横劈,落下的瀑布竟被硬生生的切断了,赛大叔一声呼喝,跃回了岸边。 年轻人张大着嘴巴,嘀咕道:“真的假的,切断瀑布,这该要多大的臂力!“ 赛大叔哼了声,喘了口气,道:“练刀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不是想知道这套刀法么,如今你该知道了吧?“ “该不会是逆水刀法吧?“年轻人张大着嘴巴,惊讶道。 赛大叔点了点头,道:“不错,去的便是逆水行舟之意,你也练了些时日,今日也下去试一试吧?” ********************************************** 呜呜,兄弟们,看书要收藏,记着收藏,俺需要票票。收藏的人才能马年行大运啊!收藏!收藏!收藏哦! 005章:青出于蓝 年轻人喃喃念着“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念了几遍,嘀咕道:“行不行啊?”眼看对面瀑布倾斜如石,心中着实有些担心,正犹豫忽听得一声咳嗽,年轻人扭头瞟了一眼,见眼前的赛大叔和刚才笑眯眯的摸样截然不同,此时的他一脸的严肃,双目盯着那瀑布,浑身散发的气息,凌厉无匹,仿佛是一把刚刚出鞘的单刀,露出一股森寒气息,那股凌厉之势,让他有些不敢多看。 “娘的,难道这就是逆水行舟带来的效果?“年轻人嘀咕道,心中却着实犹豫着要不要去。 忽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道推了他一把,他不傻,自然知道是谁干的:“塞大叔,你卑鄙无耻,竟偷袭!“ 岸上的赛老头,嘿嘿一笑,道:“我便是偷袭你了,你能奈我何?” “卑鄙,无耻!下流!”年轻人大骂,身子却被那股力道推向了水中,一个站立不稳,被一道迅猛无比瀑布迎头砸下,险些来了一个狗吃屎,好在他身子强壮,习练的数个月的刀法,根基不差,忙凝神静稳住,刚稳住,一道瀑布冲击下来,又险些跌倒,好不容易站住了脚跟,却被道道的瀑布当头冲击,别说逆水行舟,便是能站住多久都成问题。 年轻人咬牙坚挺了一会儿,让身子慢慢适应了瀑布冲击的力道,才开始慢慢抽刀,但那瀑布的冲击力,非同小可, 抬手都困难,再要做出挥刀的动作,实在难上加难,但这年轻人却有一股狠劲,咬着牙苦苦坚持,到最后骂道:“爷爷的,赛大叔是人, 我也是人,他能做得到,我就不姓我做不到,小爷什么苦没吃过,难道还怕区区一道瀑布么?” “爷爷的,为了泡妞,小爷拼了?“ 年轻人大吼了一声,右臂苦苦迎着那瀑布劈了去,这第一下,木刀斜刺,竟没能劈穿瀑布,年轻人着实沮丧了一把,心道:“爷爷的,这太娘的丢脸了!哼,小爷是打不死的小强,一次不行,再来一次!”年轻人嘀咕了声,重新吸气再一次劈出,木刀在水墙中斜劈,仍旧毫无所获,年轻人心中大怒,大骂了声,手中的单刀毫不客气的乱砍了起来,只可惜,劈出的单刀,刚劈了两下,尚未来得及站稳,头顶的上的巨大水墙,毫不客气的砸了下来,狠狠的撞击在身体之上,年轻人“哎呀”一声,便觉得双肩一疼,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一个踉跄,若非他下盘练得极稳,这会儿已是狗吃屎了! 年轻人伸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汗珠,稳定了身形,骂道:“好你个飞流直下三千尺啊,老子今日就不信砍不死你?”骂完之后,年轻人再一次挥刀, 水中的木刀,再一次劈出。 “轰!” “轰……?” 飞流毫不客气的拍打着年轻人的耐性,年轻人咬牙坚持,嘴里哼着昔日寒山拾得的禅语:“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呵呵——这就对了嘛?多念几遍!“岸上的老头笑眯眯的道,嘴里的旱烟光芒一闪一闪的。 “轰……” “c*ao你大爷的!” “轰……!” “c*ao你妈!” “轰……“ “轰! “……” 站在对面的赛老头,吞吐着烟雾,待看到年轻人虽一次又一次的被瀑布冲下了巨石,仍旧咬着牙齿一次又一次的从水中爬起,重新站在巨石上,点了点头,眼里中掠过一丝欣慰。 “轰!” “轰!” “你,你赢了!”年轻人一头栽倒在水泊之中,仰天望着飞流而下的瀑布,吐了口湖水,一脸沮丧的道。 “呵呵,逆水行舟可不是那么好练的,你赛大树可是习练了三年才一刀劈开了这道瀑布,你啊,悟性极高,是个练武的材料,难得的是你有一股不服输的性子,只要持之以恒,将来的成就,只怕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赛大叔吐了口烟雾,望着水泊中的年轻人笑眯眯的道,眼里那份欣慰展露无遗。 年轻人心道:“老家伙,若是连你都打不过,老子还泡个屁的妞啊?当然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好了,别躺着了,今日是中秋佳节,你也出去瞧瞧吧,要不,大叔这晚饭可没着落了!“ “中秋佳节?“水中的年轻人微微一愣,望着瀑布的眼神安然了几分, 跟着轻轻叹了声,不知不觉的来这个陌生的年代已经一年了。 年轻人姓萧杨单名一个铮字,寓意铮铮铁骨之意,他在来这个世界之前,是在一家规模不算大,也不算的公司做一个小小的财务员,平日里与一帮大叔大妈打交道,本来嘛,财务便是枯燥的工作,还天天面对着一帮大叔大妈,心情可想而知了,朋友也劝他早些离开,可一来,他所读是一所烂校毕业,二来,他刚来也不想就这么快走,所以就在公司与一帮大叔大妈拉拉家常,聊聊八卦,打发打发无聊的日子,这样的日子,自然没什么好未来,但命运之神似乎在一个晚上降临了他的身上。 想起那天晚上,躺在水泊里的杨铮眼里涌出一股恨意,公司的老板叫杨荣,与他只有一字之差,但人品着实差得十万八千里,那厮不断自私,还极其好色,公司里只要女孩子,没有一个不遭他毒手的,尤其是每年的夏日,遭受的他毒手的不计其数了,这些女子敢怒不敢言。 本来这事与他这么一个小人物是八竿子打不到一撇的,哪里知命运就在那一晚改变了。 那一晚下班,他本来离开了公司,可谁想将钱包放在了公司的办公桌上,待想起返回公司之时,竟让他看到了他想都不敢想的一幕,原来公司的老板正与公司副总的老婆大玩办公室恋情, 正在两人哼哼哈伊的时候,冷不丁的被他一头闯了进来。 要说那时候还是太年轻了,这事情要是搁在了别人的手中,绝对是大有可为的,可他竟听信了老板的几句花言巧语,便将这事乱在了心里。 此后,老板倒也没骗他,升职加薪,难得的是还给他介绍了一个漂亮的妮子,本来日子过得挺惬意的,可谁想这一切都是老板的阴谋。 想起前世的往事,水中的杨铮就从心里涌出一股咬牙切齿的恨意,要不是他们,自己怎么会来到这个破地方呢?“ ………………………………诸位随手收藏啊,你的一个收藏便是对江山,对小景最大的支持,也是我写书最大的动力! 006章:伤心往事 这样的日子,过了四个月多月,公司忽然组织了一场秋游,目的地是东岳泰山。 要说当时他被那小妮子给迷着神魂颠倒,只想着去泰山,好将那小妮骗到chuang上,好好**缠绵一番,哪里还会想到老板背后的目的啊。 泰山巍峨沉浑,气势磅礴,尊为五岳之首,又号称天下第一山,一行人下了车,开始攀爬,沿着观看数不尽的名胜古迹、摩崖碑碣,让人惊叹之余,对泰山的神秘多了几分向往。 在傍晚时,众人终于登上泰山之巅,俯仰望去,山下峰雄岩壮、怪石嶙峋、古松竞奇、鸟语花香,雄壮奇奥、美不胜收。杨铮也被这秀丽的景色所陶醉,悲剧就在这时候产生了,正在欣赏景色他,忽听得那妮子惊叫了声,他急忙去拉,谁知那狠心的妮子身侧一侧,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跟着在自己后背上推了一把,这一把就成全了他。 直到此时,他的脑海里还想起那妮子,在自己坠崖的时候,眼里闪过的那一丝害怕,还有一丝惊喜,想到这儿,他又是一阵咬牙,骂道:“妈的巴子,如今我了,那妮子应该高兴了吧!“ 杨铮又在心里咬牙切齿了一阵,便不再去想了,他生性乐观,既来之,则安之,老天既让他来到了这个地方,自然有它的用意,如期杞人忧天,自暴自弃,还不如活得潇潇洒洒,现代也好,古代也罢,还不都是人活的地方, 古人能活下去,他杨铮也一定能! 暗自嘀咕了声,他的心思又收了回来,目光落在岸上的赛大叔的脸上,说起来自己命还是赛大叔救下的,若不是他,自己只怕早就死,这一年里,赛大叔不断传授了他武功,还告诉了他不少事情,眼下是永乐二十二年,当今皇帝是明仁宗朱高炽,这位皇帝是明朝第四人皇帝,在位虽只有一年,却发展生产、与民休息,他赦免了建文帝的许多旧臣,平反了许多冤狱,废除了许多苛政,停止了朱棣开始的大规模用兵,天下百姓得到了休息,文化得到了复兴,读书人的待遇比洪武、永乐两朝要好。朱高炽天禀纯明,从善改过,恭检爱民,从而留下了“仁”的名号,不过这个皇帝是个短命的皇帝,从后世知道,在位不过一年,而他的儿子明宣宗朱瞻基, 在洪熙元年六月二十七日正式登基,开始了宣德王朝,是整个明朝难得一见的好皇帝,在位期间,文有“三杨”(杨士奇、杨荣、杨浦)、蹇义、夏原吉;武有英国公张辅, 地方上又有像于谦、周忱这样的巡抚,一时人才济济,这使得当时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经济得到空前的发展,朱瞻基与其父亲的统治加在一起虽短短十一年,但却被史学家们称之为“功绩堪比文景”,史称“仁宣之治”,堪比李世民的贞观之治。 当然了,他还知道,他有两个叔叔不服他,其中一个叫朱高熙的叔叔更是胆大妄为,在他登基后,便开始造反,最终被朱瞻基一举消灭了。 他还知道这位皇帝,对臣子最为好,从不做什么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事,他还知道,这一场大战,就要来了,而这一战,最能成就功业的所在。 不过,他不记得那个大胆的王爷是在何时造反,不过若是他能参入其中,建立一番功业,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他素来不喜爱战事,那可是真刀实枪的,是要死人的, 万一弄不好小命便丢了,那可划不来,所以还是在此太平盛世,学点本事,多记几首好诗词,他日出入烟花之地,也学古代的狗屁才子, 水姑娘不要钱,这才是正经事! 一番思索不知不觉的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早上的日头,彻底放开了,八月的日光虽不如夏季,但晒起来也颇为厉害,眼看天色不早了,若再不抓紧时间去西湖上溜一圈,买点吃食回来,这个中秋佳节还真不像话,怎么说这也是自己来这个地方的第一个中秋佳节,再说了,赛大叔是自己在这个地方来唯一的亲人,中秋佳节怎么也得让他吃块月饼啊。 “哎,算了,想那些伤心的事干什么,来了就要好好活着!”杨铮大吼了声,一跃从水中跳了起来,利索的传好了衣衫,伸手往怀中一摸,登时老脸一红,自己来这个地方一年了,除了平日里帮人做了点苦力赚了点小钱外,还真没什么钱,这两日关顾着习练武功了,口袋还不得空了。 赛大叔吸了口气,见他的表情的看在眼里,身后往怀中一摸,手一扬,道:“没钱了吧,接着!” 杨铮也不客气,左手一抄,接在了手中,打开一看,竟有十两银之多,这让他杨铮感到有些惊讶,要知道明朝皇帝朱元璋精打细算,给明朝官员的工资是历朝历代最低的,明代俸禄以品级制度为基础,其共分为十八等,实行年俸、月俸双轨制。明代官员俸禄制度的确定最初始于洪武四年。朱元璋命中书省、户部制定文武官员的俸禄标准,规定:“正一品九百石,从一品七百五十石,。。正 九品六十石,从九品五十石。省、部、府、县、卫、所、台宪诸司 官验数月支。” 作为俸禄制度的补充,明初沿用历代做法, “听武臣垦荒为业,文吏悉授职田”。 洪武十三年,重定内外 文武官岁给禄米、禄钞之制,“制赐百官公田,以其租入充俸之数。公、侯、省、府、台、部、都司内外卫官七百六十人,凡田 四千六百八十八顷九十三亩,岁人米二十六万七千七百八十石。足见工资之低了,偶尔还要用物品抵押,弄得明朝造成 “贪风不息,廉吏难支” 的局面,这多少与朱元璋给的俸禄太少有莫大的关系。 杨铮显然是没想到赛大叔随手丢来的就是十两银子,要知道在大明王朝,一个秀才一年领取的银两才十两银子,如何让感到不惊讶。 赛大叔伸手指了指天色,道:“臭小子,发什么愣啊,都快中午了,你想饿死我啊!“ “娘的,管他哪儿里的,有银子花,不花白不花!”嘀咕了声,便将银两揣入怀中,出了竹林,就往西湖赶去。 直到杨铮的身影彻底消失,赛大叔才缓缓收回了目光,嘴上的烟雾吞吐之中,喃喃道:“希望我的眼光没错!” 不多不说,古代人比起二十一世纪的人对于中秋佳节要重视的多,出了洞府,杨铮铮一路去了白堤,这白堤,是白居易任杭州刺史时,曾在旧日钱塘门外的石涵桥附近修筑了一条堤,称为“白公堤”,堤上桃柳成行,芳草如茵,回望群山含翠,湖水涂碧,如在画中游。甚是热闹,更何况今日是中秋佳节,那份热闹更是不同寻常了。 ____________看书要收藏哦,莫要忘记收藏了!诸位记着哦! 007章:羽扇轻摇 中秋节是中国传统节日,为每年农历八月十五,传说是为了纪念嫦娥奔月。“中秋”一词,最早见于《周礼》。根据我国古代历法,一年有四季,每季三个月,分别被称为孟月、仲月、季月三部分,因此秋季的第二月叫仲秋,又因农历八月十五日,在八月中旬,故称“中秋”。到唐朝初年,中秋节才成为固定的节日。 此后历朝历代都沿袭了下来。 中秋节在明朝不亚于元宵节,所以极为热闹,杭州是富庶繁华之地,早在两日前,就有人开始庆祝了,苏堤、 白堤、断桥一带,早就有人放了无数的花灯,在湖中延绵十几里,各坊各街的花灯,家家户户门前的花灯,各家商铺前叫卖着中秋佳节必备的酥皮月饼,以松仁、核桃仁、瓜子仁和冰糖、猪油作馅,还有各种花灯,芝麻灯、蛋壳灯、刨花灯、稻草灯、鱼鳞灯、谷壳灯、瓜籽灯及鸟兽花树灯等,令人赞叹。虽还没到晚上,但整个西湖已经是姹紫斑斓,整个西湖都沉浸在一片欢悦的气氛当中了。 杨铮就像《红楼梦》里的刘姥姥进了大关园一样,好奇的看着四周的一切,堤上人山人海,人人面带喜色,男子多是换上了一身新的行头,昂首阔步的欣赏着四周的景色,感受着节日的欢快。 有男人,自然少不了女子了,今日是中秋佳节,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每个女子出门之前,都精心打扮,拿出了这一年中都不层穿过的新衣,天气还是温和,捏着一把小纸扇,拉着丫鬟行走与长堤之上,少不了吸引了不少男人的瞩目。堤上也因为有了这些女子,才更加欢悦。 杨铮灰色短衫,卷起裤脚,一双草鞋,在人群里不断的穿梭,这一身行头如眼下气氛自然是格格不入了,尤其是这些所谓的江南才子见这么一个家伙在人群里看来看去,自然没什么好眼色啊。 杨铮见这些狗屁才子,身着儒服,手中捏着一把纸扇,面带微笑,轻摇羽扇,见了走过的美貌小姐、丫鬟,莫不是高声吟唱诗词,这个吟唱:“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荫里白沙堤!”另一个则高声唱道:“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杨铮见这些家伙,人家小姐丫鬟,都抿嘴偷笑的离开,这些家伙还兀自自我感觉良好的,羽扇轻摇,面带微笑的高声吟唱,保持着所谓风度翩翩,着实让他鄙视了一番。 “娘的,要泡妞,也不来点新意,还才子呢?哼,小爷我的手段可比你强多了,哼,等我出手, 还有你们的立足之地?”杨铮看的一阵好笑 ,又愤愤不平的嘀咕了几声。 他嘀咕的声音不大,但白堤上人数太多,几个从旁走过的小姐丫鬟,瞧他衣着打扮,都掩着嘴巴偷笑不止。 杨铮丝毫不以为,见这些小姐丫鬟望了过来, 一双足以迷死人的大眼珠子,毫不客气的望了过去, 从脸蛋,脖颈、凹凸有致的酥胸、以及那修长的**都一一不落下,只看了几眼,那些小姐丫鬟便红着脸,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哼,就这样都受不了,要是到了床上,嘿嘿——?”杨铮望着几个小姐丰腴挺拔的翘臀,吞了吞口水,猥琐的一笑。 “这位小哥,也会吟诗作对么?”就在萧云说话之余,站在他旁边,一直摇着纸扇,保持风度翩翩的一个读书人模样的男子鄙视道。 “爷爷的,什么叫会吟诗作对,老子的诗词歌赋,张口就来?“杨铮很是鄙视了对方一眼,不置可否的哼了声。 那狗屁才子眼里露出一丝厌恶,不过旁边站着几个同样的才子,此人倒也不好表露出来,只是皱了皱眉头,望了一眼江面,见前方一颗正在的桂花花瓣一颗一颗的落入水中,嘴角一动,微微张开了纸扇:“我有一首诗词,说来诸位听听?“ “哼,我便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杨铮鄙视扫了那狗屁才子一眼。 “一片两片三四片,五六七**十片,千片万片无数片,飞入湖中总不见……?“ “好!好诗,好诗啊!“那狗屁才子一念完,旁边几个同伴,便大力吆喝起来,边吆喝,边将得意的目光扫向了杨铮。 “爷爷的,这也叫诗啊?“杨铮大为鄙视了一番,哼了声,道:”不过尔尔,这样的诗词,我张口便来!“话音一落,朗声道:”一二三枝竹竿,四五六片竹叶;自然淡淡疏疏,何必重重叠叠!“念完,转身便走。 身后传来几个才子不断的嘀咕声:“这,这哪儿来乡巴佬……” “哼,看他寒酸样子,这诗一定是剽袭的,一定是的——?” “李兄,不要想着厮了,简直辱没了我等读书人的身份,走便走了——?“ 念诗的哪一位,点头道:“王兄说得极是啊!来,来,我等边喝酒边吟诗作对去,切莫因那乡巴佬扫了兴致!” “呸——?”走了老远,杨铮极度鄙视的吐了一口口水,这样一来,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皱着眉头,不过看他身强体壮,衣着怪异,也没人敢找他麻烦。 沿途一路欣赏,不知不觉的便到了锦带桥,这锦带桥旧称碧涵桥,虽然名声没有断桥那么响亮,但自有一种动人的情趣。锦带桥之佳佳在里外西湖的一桥相通,碧波相连,却里外有别。杨铮站在锦带桥望着对面的湖面,小船咿呀过桥洞,从万顷碧波渐入藕花深处,水天一碧变成了闹红一舸。那清新,那热烈,让人感受天地间的蓬勃生机。倘若逢上细雨蒙蒙的天时,如珠的雨珠便“大珠小珠落玉盘”似地敲打着游船的雨篷,更有一种“锦带桥边听雨眠”之幽趣,刚才的郁闷之气,登时舒缓了几分,正要高歌一曲,好抒发一下自己心中的郁闷,忽听得前方有人叫道:“快去看啊,彭家大小姐在断桥上画画了,还有西湖第一才子沈方呢?” 008章:倾国倾城 人群里立即爆发出一阵欢呼,男得惊呼彭家大小姐,女的则惊叫沈大才子,看得杨铮又是一阵摇头,嘀咕道:“娘的,看来这追星,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这古代,总是少不了一些白痴的人,疯狂的追了下去。 “哎,走,走!去瞧瞧,我听过了,那彭家大小姐国色天香,跟她一起来的女子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啊,不去看看太可惜了?”杨铮身旁的两个所为风流才子喜悦的嘀咕道。 “嗯,还有,那沈大才子也来了,他的画儿在江南一带,可是大大的有名哦,若是能引起他的赏识,说不定赠送一副字画,啧啧啧……?“ “娘的,不就是一个狗屁才子么,用得着这样么,再厉害能比得过唐伯虎、杨慎 、纪晓岚,刘墉?才子,我看豺子罢?“他嘀咕骂道,不过见众人都跑向了断桥前方,心中也不由得好奇,尤其听了什么彭家大小姐国色天香,也微微心动。 “娘的, 这不是我要去的,实在是断桥就在前面,我要到前面去,所以了!“自己给自己辩解了一番,便也尾随着人群走了上去。 断桥位于杭州里西湖和外西湖的分水点上,一端跨着北山路,另一端接通白堤。据说,早在唐朝断桥就已经建成,宋代称保佑桥,元代称段家桥。在西湖古今诸多大小桥梁中,她的名气最大。断桥之名得于唐朝。其名由来,一说孤山之路到此而断,故名;一说段家桥简称段桥,谐音为断桥;传说白娘子与许仙断桥相会,确为断桥景物增添了浪漫色彩,吸引了不少南来北往的游客。 杨铮跟着众人走了上前,只见前方一个亭子里,里外三层三都围了不少人,不时的传来刚刚赶过来的女子惊呼声,那声音在杨铮看来,实在太夸张了些。 “啊,快看!快看,这个就是西湖第一次才子沈方啊——!“ “啊,好俊朗啊,难得还这么有才!“ “哎,我要是那彭家大小姐就好了,就可以与他把酒畅谈了?“ 杨铮摇了摇头,心道:“看来花痴在那个年代都有啊?“出于好奇,凑过身子往亭子里扫了一眼,只见亭子中央站着一个年轻的公子,一袭白色儒服,腰间系着一块紫玉,面如冠玉,手中羽扇轻轻摇动,湖面暖风吹来,长袖飘飘,一脸的笑意,的确有几分潇洒的摸样。 “哼,不过是中看不中用的花萝卜而已,也就是凭着这张脸,骗骗那些无知的少女吧了?哼,真要鸳鸯戏水,还得找我这样的身板啊?“杨铮摇头道。 就在他感叹之际,原先站在左侧的沈方,走到了右侧,望着湖面道:“接叶巢莺,平波卷絮,断桥斜日归船。 能几番游?看花又是明年。 东风且伴蔷薇住,到蔷薇、春已堪怜。 更凄然,万绿西冷,一抹荒烟。 当年燕子知何处?但苔深韦曲,草暗斜川。 见说新愁,如今也到鸥边。 无心再续笙歌梦,掩重门、浅醉闲眠。 莫开帘,怕见飞花,怕听啼鹃。“声音不大,却带些沧桑,话音一落,登时赢得一片惊叫声,尤其是那些美女,恨不得立即投怀送报了。 “哼,前人之作,有什么能耐?“杨铮冷哼了声,一脸的不屑。不过这会儿,他却也发现站在右侧的两个女子,左侧的女子一袭月白色褙子,配上一条长裙,裙摆随风而动,身材高挑,玲珑曲线微微展露,一双美腿修长,一头乌黑的青丝杀只用一枝碧玉簪子别着,肤若凝脂,颊似粉霞,不盈一握的柳腰娉婷袅娜地倚在水亭雕花木栏旁。水光潋滟之中,当真美得勾人魂魄。 杨铮目光闪了几下,暗自吞了吞口水,眼看着这女子如此风情,他却不由自主想起了唐朝鱼玄机的那两句诗:“冰销远涧怜清韵,雪远寒峰想玉姿!” “果然是倾国倾城的容貌, 难怪这什么狗屁才子大方殷勤了!”感叹了一番,目光轻轻斜移,落在了这彭家女子身旁的女子身上,那女子比彭家女子稍矮了几分,五官精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一身淡绿长裙,腰不盈一握,比起彭家女子,要多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爷爷的,果然也是美人啊?” 沈方显然是最彭家女子大感兴趣,一会儿吟诗,一会儿唱着小曲, 这会儿干脆说宋词了,可惜,那两个姑娘只是盈盈一笑,并不多在意。 “还是这两姑娘识货啊, 看得出这沈大公子不过是空心大萝卜而已,没什么真材实料,比起小爷我可要差得多了!” 就在他嘀咕之间,那沈方似见自己身旁的两位姑娘对自己吟诗作对,不感兴趣,便面朝众人,双手微微伸开,对亭外的众人,道:“今日是八月中秋,难得诸位都来这西湖河畔,在下兴之所至,决定与诸位同乐一番,在下不才,愿意出几幅对子,倘若那位兄台才学高超,能对上,在下愿意当场作画一副,作为奖赏,不知诸位可否愿意试一试?“ “哇,好有学问哦,还亲自作画!“围着那亭子的美女们,一听说这眼前的这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要当场吟诗作对,画画,登时惊喜连连,先前还有些矜持的大家闺秀、丫鬟,这会儿全抛开了矜持,什么笑不露齿统统抛之脑后,跟着一干丫鬟惊叫不止!” 刚才还算安静的亭子,因为沈方的一句话,顿时变得热闹非凡,一些好奇走过来的游客,一听说是沈方会当场作画,作为奖赏,纷纷围了过去,原本里外三层三的阁楼亭子,霎时间是里外五层五了! 杨铮被挤在最外围,望着疯狂而激动的人群,不由得摇头感叹了声:“他***,这才子的声名果然魅力不小啊,只怕待会儿,这家伙画的是一坨狗屎,只要是沈大才子画的,那一定是意境非凡,绝非庸品啊!“ ^^^^^^^^^看书要留下收藏、推荐作者才有动力啊,诸位疯狂的收藏吧!等着呢? 009章:暗中较量 旁边一个才子模样的书生,显然见这么多美女疯狂的涌向了沈方,多少有些不服气,冷哼了声,道:“哼,有什么了不起, 论相貌不及宋玉,论才华便是苏轼都比不上,不就是了吟了几首不痛不痒的诗词么,有什么好拽的,我也会啊, 一片两片三四片,五六七**十片,千片万片无数片,飞入湖中总不见……?” 杨铮听在耳朵里,着实汗颜了一把,这厮也太无耻了吧。 亭子被无数的美女包围尖叫,更有甚者恨不得扑过去,倒在沈方的怀里才好,弄得亭子里两女子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相识一望面露苦笑之色,偏偏这沈方很是享受这种滋味,轻摇着纸扇,面带微笑,腰间的白色儒带被湖风吹起,衣炔飘飘,说不出的风流潇洒引得周围的才子才女们又是一阵欢呼大叫。 “你爷爷的,你就借着炫耀吧,老子要不是看那两女子长得还算凑合,老子早就拍着屁股走了!”杨铮骂了几声,也往人群里走几步,只可惜,那人群大部分被美女所霸占,想要进去,还真有些苦难,不由得苦笑了声,就此作罢。 呼喝了一阵,小亭子内外忽然安静了下来,杨铮觉得奇怪,抬头望去,只见那沈大才子,在亭子里面架好了作画的工具,便摇着纸扇,笑着对众人道:“既然诸位如此捧场,那在下便献丑了……?“说完收起了纸扇,扫了一眼湖面,此时的西湖,与宝石山,保叔塔隔湖相对,山、塔、湖、亭、桥与湖边桃、柳组成一幅如画景色,十分迷人。 “有了,我这上联是一蓑一笠一髯翁,一丈长竿一寸钩!” 沈方摇着纸扇,眼珠子一转,笑眯眯的道。 此联一出,不仅引得了众美女的惊呼,便是亭子的那两女子也是眼前一亮,杨铮也是心头一震:“他娘的,这小子倒也有几分才学,能出得出这等意境的对联,倒也不是猪头充大象啊!” 人群里不少人开始低头思索起来,就是亭子里的两女子也是峨眉微微皱起,朱唇微微嘘动,显然是思索这对子,好一会儿摇了摇头,显然是不满意。 沈方对自己这个对子十分的满意,扫了一眼众人,见男的低头沉思,女的则是一脸的崇拜模样,心中的那份得意顿时膨胀了起来。 “诸位,这对子,呵呵……?“沈方虽说了这么一句,但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这对子很难, 你们这些庸才是对不上的。 果然,人群里有那么几个才学之人,听出了话中的意思,有心想挽回局面,可偏偏这对子的意境、对仗,用词的确是大有学问,想要对出这下联,若没有相同的意境,对仗,便是勉强对上了,也只能让看笑话。 “一山一水一明月,一人独钓一海秋,可好?“就在沈方洋洋得意之时,一个声音从人群里传了出来,声音不大, 却让这小亭的四周,人人听得清清楚楚。 “一蓑一笠一髯翁,一丈长竿一寸钩。一山一水一明月,一人独钓一海秋。“ 人群里人人叨念了声,一些识货之人,率先叫好起好来,声响如雷。 亭子中的两女子也嘀咕了声,各自点了点头,显然对这下联十分的满意。 众人之中,唯独沈方脸上勉强带着笑意,摇着纸扇,目光在人群里扫来扫去,看了一会儿,才道:“对子么,还勉强凑合!比起在下的上联么,意境上少了几分韵味!“ 人群里的一个角落,一人冷哼了声,一脸的鄙视。 “阁下既能对上,想来也是饱读诗书之人, 不知阁下可否上得前来,在下还有几联与阁下切磋一番?” 沈方摇着纸扇,一脸笑意的道,目光在人群里搜寻着。 人群里一片沉默,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却是无人应答。 沈方却看得心头大喜,心道:“这人不敢站出来,可见没多少本事,刚才那一联,指不定是从何处听来,此时被他胡乱碰上了,也罢,这一联对上了,我便再出一联便是?“ 当下不再理会这对上对联之人,摇着纸扇,斜眼见对面的河岸上一个僧人走在断桥之上,嘿嘿一笑,道:“这上联是人曾是佛,人弗能成佛“ 此联是个很巧妙的拆字拼字联,“僧”是“人曾”相拼,“佛”是“人弗”相联而成,而其中又暗藏不恭。算得上难得好联。 人群里一人笑道:“沈公子好雅兴,竟从这光头的僧侣身上着手,这份才学,我等自叹不如啊?“此人话音一落,不少人点头附和。 杨铮见那僧人行色匆匆却是见前方一小孩,跌倒在地,无人搀扶,急忙走上前扶了起来,没想到竟这沈方做了嬉笑之举,暗自哼了一声,一言不发的走了过去,对那僧人道:“大事,我来吧?“ 那僧人慈目善眉,见杨铮走上来帮忙,微微一笑,道:“无碍的!“说完便扶起了那小孩,拍了拍那孩子身上的灰尘,正欲离开,眼见杨铮一阵愤怒之色,以及众人面上的嬉笑嘲弄之色,念了声佛号道:“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杨铮微微一愣,随即释然的点了点头,目送那僧人离去。 众人望着杨铮与那僧人的一幕,又听那僧人唱着奇怪的歌谣,大感有趣,哈哈大笑起来,唯独那两女子摇了摇头,嘴唇嘘动想说什么,终究是没开口。 沈方洋洋得意了一阵,见彭家大小姐与杭州李家大小姐走到自己身边,更加得意,摇着纸扇,道:“大小姐,李小姐,方才沈某这上联,二位小姐,你们可对得出来?“ 这彭家大小姐平日里一门心思做生意, 好维护彭家在杭州的地位,根本没心思读书写字,这对子说难也不难,但说容易却也不容易,彭家小姐俏脸一红,但不卑不亢的道:“沈公子大才,我们对不上来——?” ………………略重修改了! 010章:才子佳人 这沈公子对这彭家大小姐极为欣赏,有心在面前炫耀一番,见她说对不上,心中暗自得意,便又对旁边的李家姑娘,道:“嫣儿姑娘,你可曾有了下联?“ 李嫣儿咯咯一笑,道:“对不起,我没兴趣。” 沈方微微一愣,随即脸色一寒,但顾及那女子的身份,却也不好说什么。眼里闪过一丝怒色。 “她……竟敢这样对沈公子这样说话,岂有此理,这女子是谁啊?“人群里众位美女早已怒气冲冲的叫嚷起来。 人群里不知谁道:“他不知道么,县令李大人的千金小姐!“ 人群里“哦“了声,不敢多言。 “嘿嘿,这小妞有些个性,我喜欢!”杨铮扫了一眼李嫣儿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沈方顾及李嫣儿的身份,心中虽有怒气,却也不好发作,微微一笑,轻摇纸扇对着众人道:“诸位可有了对子?”那一脸的得意展露无遗。 众人低头思索了一番,却无人应答。 沈方大干得意,正想趁机在彭家大小姐面前表现表现,忽听得一个声音,道:“一个俗气的对子,这又何难?“ “大胆,是何人如此对我家公子如此无礼?”亭子外一个家奴摸样的人大怒道。 亭子的众人也扫向人群里,透过层层的人群,众人见一个一身短衣短裤,那一双破草鞋,还露出半个指头的年轻男子,站在人群里,对众人惊异的目光丝毫不在意,一脸的不屑。 这人不是杨铮还是谁,原本他不屑参与,只是见这厮太过目中无人了,而且还讽刺得道高僧,早就想教训教训他。 沈方初始听人群里有人如此口吻,着实吓了一跳,他虽自傲,自负,但也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山还有一山高,杭州自古是繁华之地,藏龙卧虎之人不少,若当真是个高人,只怕也不好对付,故而听他出言不逊,倒也没如何惊怒,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见到了却是这样一番打扮的年轻人,刚才的那点敬畏之心,登时去了一大半。 “这分明是个叫花子嘛,还如此大言不惭!“人群里不少人小声议论。 沈方嘴角一笑,正要呼喝,忽然眼珠子一转,心道:“今日我正要在两位小姐面前展才学,若没人答理,应声,岂非太无趣,这人一看便是没读书之人,正好可以戏弄一番?”打定了注意,缓缓收起纸扇,对着杨铮微微一笑,道:“这位兄台,刚才那上联是你对的吧?” 杨铮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兄台,我跟你很熟么?” “大胆,你什么人,胆敢如此对我家公子说话?”沈方的家奴,瞪大着一双眼珠子,怒气冲冲的喝道。 杨铮不屑一笑道:“你又是何人,我与你家公子说话,并未与你说话,你如此迫不及待的站出来呵斥,除了犯贱之外,我确实想不到第二个理由!“ “嘻嘻——哈哈——?“人群里一阵嬉笑。 亭子的彭家大小姐与李家大小姐各自相视一望,惧都抿着小嘴一笑,那李家小姐一双大眼珠子,更是扫了几眼杨铮,芳心暗道:“这家伙也不知是什么来头,说话这般横,若刚才那对子便是他对的,那这人可不简单了?“ “你——你——好大的胆子——?“那家奴平日里仗着沈方宠信,早已目中无人惯了,从来都是他训斥别人,想不到今日被一个叫花子给训斥了一番,一时气恼,竟不知说什么好。 沈方见杨铮如此说,心中也十分愤怒,只是迫于人多不好发作,瞪了一眼家奴,脸上重新恢复了笑意, 道:“家中奴才不知礼数,还请公子莫要见怪!“ 人群里众人听沈方喊杨铮为“公子“一些大家闺秀,丫鬟瞧他如此打扮,与那”公子“一词,实在是相差甚远,不由得抿着嘴巴偷笑不止。 “哼, 一群无知的娘们!”杨铮冷哼了声,毫无惧色的从人群里让开了小道走了上来。 人群里一些美女这时才发现,原来这叫花子,长得还极为俊朗,若稍加打扮打扮,手中捏着一把纸扇,也丝毫不输给沈大公子。 彭家大小姐见杨铮虽一身破衣,浑身却散发着一股难言的气势,不由得多瞧了他一眼,瞧好杨铮铮也扭头瞧来,两人双目一对视,杨铮目光盯着那胸前饱满滚圆的峰峦,吞了一口口水,低声道:“近距离看要正点多了!“ 彭家大小姐见他目光闪烁在自己的胸前,俏脸一红,一抹愤怒登时涌上了粉脸,美眸狠狠瞪了他一眼。杨铮这才惊觉的回过神来,嘿嘿一笑,极度无耻的吞了吞口水,道:“不好意思,姑娘实在长的太水灵了,那啥——情不自禁了,还请姑娘见谅了!”说完不顾众目睽睽之下,对着彭家大小姐拱了拱手。 彭家大小姐俏脸羞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唯独身旁的李家大小姐扑哧一声嬉笑了起来:“这人脸皮也忒厚了些,当众调戏彭家大小姐,还真不是一般的胆大啊!” 人群里也惊呆了,没想到这小子如此大胆,不说这彭家大小姐是沈家大公子喜欢的女子,便是彭家也不是好惹的,这人竟当众吃大小姐的豆腐,不是活腻了,就是色胆包天了。 眼看人群议论纷纷,沈方皱了皱眉头,显然是心中已起怒色,一旁的家奴早已看在眼里,怒道:“你这个叫花子,分明是在这里胡搅蛮缠,能有什么能耐,若是人人叫花子都像你这般,那这天下还不是叫花子的天下了?” 杨铮哼哼了两声,道:“我这个叫花子的确没什么本事,不过嘛,我当朝的洪武皇帝可也是叫花子出身,难不成也没本事?” 朱元璋早些年在濠州做叫花子要饭的事情,大明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杨铮这么一说,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说我没本事,不要紧,可洪武大帝是谁啊,那可是当今圣上的祖宗,你辱骂当今圣上的祖宗,这份罪责——?“ 那家奴不蠢,自然听得出这话中的意思,登时吓的脸色苍白,望了杨铮眼里多了几分畏惧,再也不敢多言。 众人见这叫花子嘴皮子利索,毫不相让,倒也有趣,不少大小姐、丫鬟见他连笑带讽的摸样,说不出的迷人,芳心也暗暗跳了几下,待他目光扫来,急忙低下头,不敢多看。 ^^^^^^^^^^^^^看书要留下收藏哦!莫要忘记了! 011章:无耻之徒 亭子里彭家大小姐则是狠狠瞪了他一眼,而一旁的李嫣儿则是双眼迷成了月牙儿,笑眯眯的望着他,眼里满是好奇。 沈方见众人的目光都被这叫花子吸引,登时不悦,哼了声,说道:“今日我等是吟诗作对的,不是来讨论叫花子的,方才这位公子说在下的对子不难,还请公子对上在下这对子才好,莫让众人以为公子是个只会说大话的人,那岂不是坏了公子的声名。” 这话儿谁都听得出来,带着讽刺。 众人见沈方与一个叫花子耗上了,纷纷来了兴趣,通过这么一会儿,众人也发现,这叫花子虽衣着打扮寒酸,肚子里也有些墨水,倒也期盼他与沈方耗上,好有一场热闹可看。 杨铮大摇大摆的走进了亭子,登时眼前一亮,这会儿他才发现,从里眺望西湖,浩淼的西子湖水面泛着清幽的湖光,烟雾缭绕中,竟有一股说不出的美感。 他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闲作步上断桥头,到眼无穷胜景收。细柳织烟丝易,青屏拂鸟影难留。斜拖一道裙腰绕,横着千寻境面浮。投者近来忘俗累,眷怀逋客旧风流。” 彭家大小姐听在耳朵里,眼眸子微微抬了抬,一旁的李嫣儿则是美眸大放光彩:“这家伙果然不一般啊?” 沈方微微一愣,这首诗虽谈不上绝妙,但诗词的那股淡淡闲暇的气氛,却实属难得,他自问能作得出来,但未必有杨铮这么有韵味,且是脱口而出,这一下他也不敢小视这叫花子了。 杨铮转过身来,见彭家大小姐与李嫣儿这么看着他,微微一愕,随即笑道:“不好意思,情不自禁,情不自禁啊?” 彭家小姐顿时俏脸一红,咬着红唇狠狠瞪了他一眼。 “喂,这对子你到底对还是不对啊,拖拖拉拉,莫非是对不上来?”沈方没好气的喝道。 “急什么?不就是一个对子么,小爷我张口就来!” 沈方哈哈一笑,道:“这位公子,你这话未免说大了些吧?要知道——?“ “鄙视你!“杨铮竖了一个中指,张口道:“女卑为婢,女又可称奴——?” 众人一愣,沈方也是一愣,彭家大小姐更是一愣,唯独李嫣儿一脸的笑意,仿佛是早已料到杨铮会露出这么一手一般。 “女卑为婢,女又可称奴!好,好啊!“人群里自有识货之人,纷纷叫嚷起来。 杨铮嘿嘿一笑,转身对众人抱拳道:“多谢诸位捧场,多谢了,待他日我出一个集子,诸位可莫要错过了!“ “这人,这也太无耻了!“彭家大小姐咬着红唇,嘀咕道。 杨铮嘿嘿笑着扭过头来,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彭家大小姐的胸前扫了一眼,摇头道:“情不自禁啊,情不自禁!” 彭家大小姐终于愤怒了,恶狠狠瞪了他一眼,红着脸道:“你——你这人看什么看,再看我让人挖了你眼睛!” 杨铮毫不在意,笑道:“挖了接着看!” “你,无耻!”彭家大小姐红着脸骂了声,转过身来。 李嫣儿则笑眯眯的扫了一眼萧云,转过身去低声对彭家大小姐道:“这家伙是不是比沈家大公子有趣多了,你们彭家不是招募人才么,我看这家伙就可以?” “他——?”大小姐俏脸一红,想到刚才毫无顾忌的目光,心儿陡然一跳。 “哼,我们彭家招的可是有用的人才,可不是这种厚脸皮的无耻之徒?”大小姐咬着牙道。 “咯咯——?”李嫣儿掩着小嘴一笑,道:“是不是无耻之徒,还不一定呢?你啊,先看看再说吧?” 这边两人嘀咕不休,另一边沈方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没想到这叫花子当真是张口就对上了,竟对得天衣无缝,哼了声,道:“指不定是碰上的,我且再来试他一试?“ “这位公子果然有些才华,在下这里还有一对,不知这位公子敢不敢一试?“ “你娘的,老子既然出山了,就没打算放过你,什么试一试啊,有什么招式尽管使出来便是!”冷哼了声,笑眯眯的道:“什么公子来着?” 这话不经营间说出来,众人一听,微微一愣,随即嬉笑起来。 沈方眉头一皱,哼了声,道:“在下沈方?“ 杨铮“哦“了声,道:”原来是沈公子啊,公子别客气,有联子只管说出来,今日是中秋佳节不是,我权当免费给诸位找一乐子!诸位说好不好?“ “好啊!“众人见这叫花子有趣,便跟着附和起来,小小的亭台,竟十分的热闹。 “哼,好,你既然找羞辱,我便成全了你!“沈方咬牙哼了声,道:”清水池边洗和尚,浪浸葫芦!“这上联一出,一些花痴的女子又是惊叫了几声,这也怪不得她们,这对子以“葫芦”而隐喻和尚的“光头”,实在大为不敬。 其中的寓意,一些才学知识,也听得出来,便是那彭家大小姐也咬了咬牙,似想说什么却看了一眼杨铮瞪了一眼,没说出来。 “嗯,这对子么,马马虎虎,还凑合!“说完,也不客气的回敬了一句:”碧纱帐里坐佳人,烟笼芍药。“ 沈方一愣,这对子不断对的工整,而且意境也不差,更难得是对方是脱口而出,这份急智可不是自己能比的,眼看彭家大小姐嫣然一笑,一旁的李嫣儿则是喃喃自语,心中暗恨不已,抬头望了一眼西湖,见西湖一湖碧水,湖水清清,倒影幢幢,两岸青草,清风徐拂,兀地有感,回头对杨铮道:“沈某还有一联,不知这位公子能对否?” 杨铮说:“试试看吧!“ 沈方听他语气不敬,心中暗恨,咬牙吟出上联: 五百罗汉渡江,岸畔波心千佛子——“ 一旁的彭家大小姐平日里也读书不少,一听这对子便觉得难对,这上联内内中既有数字,且波心的千佛乃渡江的五百罗汉及他们的倒影,想要对上,若没有足够的才情,意境是绝难对上的! 012章:大显身手 彭家大小姐咬着红着红唇,美目看了一眼杨铮,见他一双眼珠子正滴溜溜的在自己身上乱转,俏脸通红,顿时大怒,正要上前呵斥,忽听得杨铮道:“一位美人映月,人间天上两婵娟——?” 彭家大小姐微微一愕,只听得一旁的李嫣儿拍手称好:“妙,妙极了!” 彭家小姐红着脸咬了咬牙,冷哼了声不予理会。 众人叫好声不断,杨铮抱拳道:“多谢捧场,多谢捧场了!” 连续三对子,都没没有难倒一个叫花子,沈方脸色大变,眼看这厮越来越受欢迎,心中那个恨啊,若不是顾忌自己身份,这里人多,早已上前好好教训一番。 “嘻嘻——多谢了?”杨铮仍旧抱拳,一脸的春风得意,看在沈方眼里,便是有意炫耀了。“哼,一个臭叫花子,得意什么啊?” “哈哈,叫花子自然没什么好得意的,不过我刚才在下听闻,那个啥,什么公子来着?”杨铮一脸的笑意,笑眯眯的望着沈方说道,他模样本就极为夸张,这会儿故意装作不记得沈方的性命,再一次问了一句,登时引起了不少人哈哈大笑起来,李嫣儿一双眼眸子早已弯成了月牙儿:“这人比那些才子有趣得多了!” 沈方心中暗恨,脸上却不得不保持风度翩翩的笑意,一抱拳道:“在下沈方,人称沈公子!” 杨铮道:“哦,原来是沈公子啊,你瞧我这记性啊?哎,人啊,老了,记性也不好了?” 众人又是哈哈大笑起来。 杨铮叹了几声,抬起头望了一眼沈方道:“刚才在下听说沈公子说过,谁若是能对上沈公子的妙对,便能赢得沈公子的亲笔身书画一幅,可有此事?” 沈方今日本想在彭家大小姐面前好好表现表现,怎么也得赢得美人的芳心,水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风头被人抢去了,还要给一个叫花子作画,心中那个恨意不言而喻了,可自己亲口说出去的话儿,犹如泼出去的水,况且人人听得分明,纵然他心中万般不愿,也不好矢口否认,点了点头,道:“确有此事!” 杨铮笑道:“实不相瞒,我这人还真别没的爱好,最喜欢的便是名人墨宝,漂亮的姑娘了,还有——?”说到这儿,目光毫不客气的扫了一眼彭家大小姐的傲然挺立的酥胸,嘿嘿一笑,小声道:“当然还有大咪咪了!“ 彭家小姐没想到这人如此大胆,还这般无耻,竟当众看自己的胸口,俏脸羞红,双目几乎喷出了火来,有心想发作,可终究是女儿家,咬了咬牙,不敢上前,唯有狠狠瞪了他一眼。 杨铮嘿嘿一笑,道:“瞪什么瞪,谁让你胸脯长那么大,不让人看长那么大干什么?哼,我就看了, 有本事你上来咬我啊?“ 彭家大小姐见他如此无耻,气得脸儿通红,干脆不理会他的目光,全当没看见。 杨铮嘿嘿笑道:“这就对了嘛?胸大不是你的错,不让人看,那才叫错啊!“ 等了半天不见沈方啃声,杨铮不乐意了,收回了扫视彭家大小姐的目光,扭头对沈方道:“怎么了,沈家公子莫非是画不出?那该如何是好?” 众人先前见他对上了对子,便觉得这叫花子有趣,这会儿见他丝毫不惧沈方,开口要画卷,心中虽觉得这叫花子大胆,却也合情合理,不少人更是帮忙吆喝起来。 沈方脸色煞白,他的确是准备了一幅画,可今日他是想趁机送给彭家大小姐的,谁知半路杀出了一个叫花子坏了他的计划,不但没引起彭家大小姐的欢喜,还要给一个叫花子作画,他是万万不想答应 ,况且这幅画他筹备了数月,只为了今日,哪能就这么给了一个叫花子呢?可这话儿,明明是他亲口所说,是万万反悔不得,如今这个哑巴亏也只有认了,打落门牙住肚子里吞了。 人群里有几个是沈方的朋友,见杨铮太过无礼,其中一人走了出来,冷哼了声,道:“小小叫花子,好大的胆子,胆敢想沈公子要画卷,当真是胆大包天,在下不才,也有一上联,也请这位公子,一并对了!“ 杨铮骂道:“你娘的,愿赌服输,老子不过是要我该得的东西罢了,怎么成了胆大包天了!“斜眼瞧了一眼那公子,哼了声,道:”那个啥,你又是什么公子,报上姓名来,我从来不与无名之辈对决!“ 那书生哼了声,道:“好大的口气,只怕是对不上吧?” 杨铮冷哼了声,道:“既如此,那个啥,你出来便是,今日我对不上,便跟你姓!“ “你听好了,我这上联:牛头喜得生龙角——?“那书生摇头晃脑的念道,一脸的得意。 杨铮很是鄙视的一眼,道:“这有何难,小爷我张口便是。狗嘴何曾长象牙——?“ 站在一旁的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那书上见他当真张口便对上,且还将他骂了上,当下不敢多言。杨铮瞪了他一眼,缓缓扭过头,道:“沈公子若是不想画也可以,在下有一上联,就沈公子与这位啥公子的对上一对,倘若对上了,这画卷之事,便一笔勾销如何?“ 众人将目光投向沈方,这个时候这位爱面子的公子,自是不会退缩,况且,他实在不愿意将自己构思了数月的画卷给一个叫花子,闻言便轻轻展开纸扇,轻摇了两下,道:“公子既如此,那沈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他料想杨铮不过是一介叫花子而已,纵然能对上自己的对子,未必能出一个好对子,而自己饱读圣贤之书,岂能对不上一叫花子的对子。 杨铮见他答应,哼了声,道:“一会儿有你好看的?” “那在下献丑了?”杨铮对着众人装模作样的抱了抱拳,李嫣儿瞧明明一身叫花子打扮,却还要装出一幅读书人的摸样,抱拳行礼,着实有些滑稽,忍不住微微一笑,一旁的大小姐看在眼里,低声道:“你这个死妮子,看什么呢?” 李嫣儿咯咯一笑,低声道:“你不觉得这家伙很有趣么?” 大小姐不知想到了什么,俏脸红了一下,恨恨的道:“我只觉得此人下流、卑鄙、无耻,外加脸皮厚!” 李嫣儿扑哧一笑, 道:“我的彭姐姐,这家伙哪儿得罪你了,惹得你这般大的恨意?“ 大小姐俏脸绯红,白了李嫣儿一眼,道:“你刚才不是看见了么?“ 李嫣儿咯咯一笑,道:“不就是他看了几眼的你的胸脯儿么?你还被说,这家伙的眼光不差啊,我都站半天了,这家伙也不看一眼——哎,人比人当真是气死个人啊?” “啊,你这死妮子,这么羞人的话儿你也是说得出口啊?”彭家大小姐大羞,低着头再也不敢抬起来。 李嫣儿还想说话,忽听得场子内,杨铮道:“我这上联么, 你们都可以听听,只要有人对上,都可算作沈公子的?” 沈方哼了声,道:“胡说大话? 我便不信了,我堂堂西湖第一才子,会对不上一个叫花子的对联!” 杨铮嘿嘿笑了声,朗声道:“今日是中秋佳节,诸位畅游西湖,在下这上联便以西湖为对!”说完略一思索,便说道:“游西湖 提锡壶 锡壶掉西湖 惜乎锡湖 ——?” 013章:好生戏弄 杨铮的声音不大,但他有意让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故而这一口气是暗自运气了内力,缓缓传出,故而这上联便是站在最角落,最外层的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杨铮话音一落地, 沈方脸色大变,他被人称作才子,为人自负,自是有些自负的本事,而这本事便是他的才学,他自小神姿秀朗,慧心聪悟,于书无所不读,自经子、九流、星历、医卜、黄老之术皆具,看似百家无所不通、无所不晓,但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所以他出了在诗词歌赋一途还能拿得出之外,其余也只是略知皮毛,也正是如此,刚才杨铮要出一上联,他一脸的不屑,那是因为他自信自己的才学,足以应付眼前的这个叫花子,但他错了。 这上联看似是吟唱西湖,但这联语中的“锡壶”“西湖”“惜乎”声韵相同,这是难点和绝妙新奇之所在,想要对出,绝非易事。 沈方眉头一皱,低低思索了起来,不时的吟哦两声,又是摇头,又是叹息。 众人见沈方如此摸样,便知这对子是难得的对子,一些才学不高的读书人干脆不想,只是盯着亭子里的沈方与杨铮,这会儿人人看这个叫花子,便越来越顺眼了,更多的人则是眼里露出了敬佩之色。 李嫣儿轻轻念了一句,眉头微微皱起,嘀咕道:“这对子好生奇怪啊?游西湖 提锡壶 锡壶掉西湖,也不知这人是怎么想出来的?“ 一旁的彭家大小姐点了点头,轻声道:“这对子对仗奇怪,只怕不宜对出啊?“ 两人说话声音不大,但杨铮恰好站在二人身旁,将二人的话儿听得清清楚楚,呵呵一笑,道:“这位小姐好有见识,实不相瞒,这对子啊是我偶然得的妙对,今日拿出来献丑了?” 彭家大小姐见他与自己说话,瞪了他一眼,不予理会,到是一旁的李嫣儿显然对李铮的偶然十分有兴趣,笑眯眯的道:“不知这位公子可否说说?这对子是如何偶得的?”她的声音柔柔的,一如这西湖之水,听在人的耳朵里,说不出的好听。 杨铮只觉自己骨头都一阵酥麻,目光毫不客气的在李嫣儿的身上扫了一眼,待看到李嫣儿同时天使般的容貌,魔鬼般的身材,登时双眼亮了亮,吞了吞口水,那摸样看的一旁的彭家大小姐厌恶不已,哼了声:“流氓!“ 只可惜,杨铮视而不见,旁若无人的盯着杨嫣儿胸前隐隐可见的两颗红豆,很是吞了一阵口水,才道:“其实,其实也没那么玄乎,便是前些时日,我与几个朋友乘船游西湖,一歌女提锡壶给在下等斟酒,不慎失手将壶掉入湖中。在下一时来了灵感,据此吟出此联,只可惜一直没人能对得出下联!可惜,可惜了?“ 李嫣儿眼眸子扑闪了两下,跟着嘴角微微向上一翘,她摸样本就是妩媚,这抿齿一笑,登时如三月的桃花,娇美不可方物,杨铮哪里见过这等倾国倾城的一笑,顿时口水直流,大叫道:“祸水,祸水啊!“ 李嫣儿被他大叫了几声“祸水“俏脸微微一红,白了他一眼,有心想不理他,可心中也着实对这叫花子有些好奇,咬了咬牙,红着脸道:”这上联如此难对,你可有了下联?“ 杨铮听李嫣儿小桥流水般的声音,早已不知身在何处,恨不得与她多说说话儿,听他问话,哪里还想起这对子是让沈公子对的,搔首弄姿了一番,道:“这个么,其实这下联也是有的?“ 李嫣儿“哦“了声,月牙儿一般的眼睛,涌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与彭家大小姐相视一望,柔柔的道:”不知这下联可有说法?“ “你娘的,当然有了,要不然怎么算作是杨氏绝对?“哼哼了两声,道:”姑娘好生聪明,这上联可不是有些讲究,要不然,在下其能拿出来献丑呢?“ 李嫣儿点了点头,道:“这对子的“锡壶”“西湖”“惜乎”声韵相同看似简单,实则难办之极,我也对不上来。” 杨铮嘿嘿一笑,道:“你若对上来了,我又怎么能难住沈家大公子呢?” 沈方在一旁苦苦思索,却毫无头绪,耳旁听两人相谈甚欢,心中更是暗恨不已,可这对子的确非他所能对,一时也奈何不得?“ 这一切自然逃不过杨铮的眼睛,对着李嫣儿微微一抱拳,道:“姑娘稍等!”说完,便转过身来对着沈方呵呵一笑,道:“不知沈公子可否对出下联?” 沈方又想了一会儿,仍是一无所得,便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道,这对子看似简单,实属难对至极,若是在纠缠下去,我虽不惧与他,却难免败坏了兴致,我今日是趁机夺取彭家大小姐的芳心,何须与此等小贼纠缠与一幅对联呢?得不偿失了!“ 一番计较后,沈方走上前抱拳行礼道:“公子大才, 沈某十分敬佩,今日这下联,沈某实在对不出?” 沈方这么一说,人群里那些花痴大吃一惊,不少人花痴女子更是长大的嘴巴,一脸的不信:“这对子,便是才学如沈公子也对不出,这也太难了吧?” 到是一些书生,觉得沈方对不出,是理所当然了。无人喝彩,无人叫嚷。 杨铮笑道:“沈公子过谦了,这对子公子对不上,也不足为奇,便是才学比公子高过许多才学之士也对不出来?“ 沈方咬了咬牙,眼里一丝恨意闪过。 “既然公子对不出,对不起了,只好请公子画上一幅画了?“杨铮话头一转,笑眯眯的道。 沈方心里的那个恨啊,差不多比得上后宫里的那些怨妇了,银牙咬得蹦蹦作响,一张脸色冷的可怕。 “你娘的,你以为弄出这么一副神情,我便怕了你不成?哼,输不起,输不起不要玩啊?”杨铮丝毫不惧,仍旧一脸笑意的道:“眼下湖山空阔,江天浩潮,绿树掩映、花木扶疏。湖岸垂柳拂波,水面亭榭倒影多美啊,你便给我画一幅《西湖烟雨图》吧?” 修改一下,还请诸位见谅! 014章:大言不惭 沈方又气又怒,身为西湖第一才子,竟被一个叫花子戏弄,饶是他涵养再好也有些忍不住了,眼看就要发作,一旁的彭家大小姐斜眼瞧了一眼,眼眸子闪了闪,莲步轻移,柔声叫了声:“沈公子——?” 这一声既轻又柔,沈方微微一愕,跟着满脸堆起了笑意,忙道:“彭小姐——?” 彭家大小姐扫了一眼杨铮,犹豫了片刻却是目光轻移,转过身对杨铮说道:“这位公子,今日是中秋佳节,对对子,本为了消遣娱乐,若执意要以赌注,那就不美了你说是不是?“ 杨铮目光毫不客气的扫着彭家大小姐的俏脸酥胸,猛吞口水,听了大半天才明白这彭家大小姐是对自己说话,伸手手指指了一下自己,疑惑了道:“这位漂亮的小姐,可是于我说话么?“ 众人一阵嬉笑,彭家大小姐则是气得咬了咬牙,冷哼了声,道:“树不要皮,必死无疑——?” 杨铮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众才子哗然,敢于这般侮辱彭家大小姐的,放眼整个杭州,这个叫花子只怕是第一人了,不过这对子么,虽是骂人,却听来十分的爽!不由得叫好之声络绎不绝。 杨铮见彭家大小姐俏脸红晕,心中大为高兴,忍不住加了一句:“横批,人至贱则无敌!” 哈哈,众人大笑了起来。 彭家大小姐的那张俏脸红如夕阳,好看的眸子狠狠瞪了一眼杨铮,那模样恨不得吃了他。 “他娘的,就你会瞪啊,我也会啊?”杨铮的见一双眼睛瞪大得如牛眼,狠狠的扫了一眼彭家大小姐的酥胸,方才恨恨的将目光收了回来:“哼,长得这么漂亮,不收点利息,对不起父母给这双好眼睛啊!” “咯咯——?”李嫣儿一声嬉笑,足以滴出水的眸子笑吟吟的对杨铮眨了两下,道:“这位公子只怕是误会了彭家大小姐了!” “哦——是么?”杨铮搔首笑道。 “是啊——?”李嫣儿齿贝明眸,笑吟吟的模样说不出的水灵。“彭家小姐刚才是想告诉这位公子,中秋佳节与人乐一乐便好,至于这沈公子的字画么,相比公子也知道,非一日之功可以画成的,所以——?” “哦,原来如此啊, 明白!明白!”杨铮不待李嫣儿说完,便大声说明白,心中却暗骂不止:“你爷爷,不就是想告诉小爷,这家伙画不出来么!” “哼,算了,看在这两美女的份上,这幅画儿,我也不要了?”杨铮故作大气的道。 沈方哼了声,却是一言不发。 便在这时,人群里一阵拥挤,跟着听着一人焦急的道:“大小姐,大小姐可在这里么?“ 兀自生气的彭家大小姐与李嫣儿对望了一眼,低声道:“是福伯,他怎么来了?“ “外面的是福伯么?“彭家大小姐张望着喊了声。 “大小姐,我是福伯,我是福伯啊?“人群外面的福伯听得声音大喜,急忙回来。 众人一听是彭家人,纷纷让开了一条小路,福伯道了声谢谢,便走进了亭子,走到彭家大小姐跟前,低声细语了一阵。 “什么——这是真的么?“彭家大小姐脸上大变,声音带着颤抖,仿佛要哭了一般。 杨铮看得奇怪,因听不到二人说些什么, 故而不知发生了何事,但从彭家大小姐的表情上看,必定是家中发生了大事。 果然,彭小姐咬牙犹豫了一阵,便走到沈方跟前,礼节性的行了一礼,道:“沈公子,我家中出了些事,今日对不住了,不能继续陪你游西湖了——?” 沈方面色一阵失望之色,但彭家自来都是彭家大小姐掌管,家中若是出了事,首先找的定是大小姐,眼看彭家小姐一脸焦急的模样,也不好多说什么,点了点头道:“沈某明白,家事要紧!” 就在彭家大小姐说话的时候, 福伯已经架好了马车,停在亭子旁, 彭家大小姐与李嫣儿上了马车,杨铮发现两女子在走进马车的那一刹那,竟回过头看了他了一眼,似乎有话儿要说,却最终一弯腰入了马车内。 听得福伯口中喝了声“驾!”马鞭在空中一扬,挽住了一道很漂亮的弧度,落在了马身上,那马匹吃痛,嘶鸣了一声,便要迈开了蹄子疾驰起来。 杨铮看了一阵,正要转身离开,忽听得一个好听的声音从人群里传了出来:“喂,叫花子——?” 杨铮有些茫然的转过身来,抬头看去,只见那明明已经离开的马车,忽然停了下来,窗帘被掀开,露出一张精致的俏脸来,赫然是李嫣儿,一双足以滴水的眼眸子,笑吟吟的望着他。 “姑娘可是叫我么?“杨铮扭头扫了一眼人群, 见众人都望着我,方才反手指了一下自己。 李嫣儿噗嗤一笑,心道:“这叫花子不是叫你还能叫谁!“见他如此模样,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便是叫你!“ 杨铮很没骨气的跑了上前,嘻嘻一笑,道:“姑娘叫住在下可有事么?“ 李嫣儿小嘴微微启开,笑吟吟的道:“你还没说,你的那个绝对下联到底是什么呢?“ 杨铮暗叹这女子的好奇心果然不是一般的大。沉吟了片刻,笑道:“其实这下联么说起来,与上联有异曲同工之妙啊,前些年,我在福建建阳游玩时,曾路经南平购得一罕见景泰蓝古瓶,忽有所得,便对出下联:过南平,买蓝瓶,蓝瓶出南平,难得蓝瓶。怎样?绝对吧?“ “过南平,买蓝瓶,蓝瓶出南平,难得蓝瓶!“李嫣儿轻轻念了声,白了他一眼,道:“这联,也亏得你想得出来?” 杨铮嘿嘿一笑,道:“我厉害吧?” 李嫣儿噗嗤一笑,道:“你这人脸皮也忒厚了些?寻常读书人便是有你这般才华,也是恨不得谦虚一番,哪有像你这般生怕旁人不知道你的厉害似的?” “嘿嘿,姑娘这就有所不知了,过分的谦虚,那便是虚伪了,我什么都跟姑娘说,那是没把姑娘没当外人呢?要是换做旁人,我比他们更谦虚呢?“杨铮大言不惭的道。 李嫣儿俏脸一红,显得颇有些不好意思,白了他一眼,道:“你这人没羞没臊的?”顿了顿又,道:“ 不过你这话儿,倒也有几分道理!“ 杨铮心道:“何止有几分道理,在二十世纪可是至理名言啊?“ 他心里高兴,还想与李嫣儿再说几句,忽听得里面的彭家大小姐轻轻唤了声:”嫣儿——?“ 015章:彭家危机【上】 李嫣儿点了点头,道:“我要走了,后会有期!“ 杨铮抱拳道:“后会有期,哦,不,是后会无期!“ 李嫣儿噗嗤一笑,宛若三月桃花,娇美不可方物的,看得杨铮心头一跳,暗道:“他娘的,太能祸害人了,走了,还整得这么妩媚,你让人家夜里还怎么睡啊?” 李嫣儿笑了几声,道:“日后,你若想来找我,便可来县衙哦!“说完,马车便疾驰而去,渐渐的不见了踪影。 “县衙,那是人去的地方么?”杨铮摇了摇头,眼看天色不早,自己瞎转了大半天,竟一件像样的吃食都不曾准备,急忙出了亭台,赶往前方街上购买晚上所吃的吃食。 马车一路疾驰,马车外的西湖是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漫回,檐牙高琢;各抱地势,钩心斗角;长虹卧波,无云何龙……,但彭家大小姐早已失去了欣赏的心情,此刻的她眉头紧锁,一直愁眉不展。 马车出了西湖,沿着官道直接驶了彭家,彭家在杭州城墙的北面的繁华地段,整个彭家府邸粉墙黛瓦,绿水环绕,如诗如画。 说起这彭家如今没人知道他的厉害,可倒退几十年,回到元末群雄争霸的那个年代,彭家可是鼎鼎大名,无人敢轻视,这彭家的老令公便是大名鼎鼎的彭莹玉,人称彭和尚。 这彭莹玉出身于农家,江西宜春慈化人,其祖、父都是慈化寺附近农民。彭莹玉一出生便被“舍与”慈化寺一彭姓和尚为徒,十岁入慈化寺为僧。当时,正值蒙元残暴统治,民不聊生,逢年过节都没米下锅,民众对生活毫无念想,只能寄托宗教寻求慰藉,以致白莲教风行民间。彭莹玉加入白莲教组织,因为人精明能干,被人推举为当地白莲教教首,进行反抗鞑子朝廷义举,他为人精通医术,经常为寺院附近及慕名而来的群众治病,遂以行医为掩护布道,宣扬“弥勒佛下世,改换乾坤”,“世界光明大同”的教义。群众纷纷响应,信徒渐至数千人,彭莹玉被尊称为“彭祖师”。 不久,他见江浙一带百姓苦不堪言,眼看时机成熟,便推选大弟子周子旺领头反抗鞑子,,一呼之下就得到五千名信徒响应,这一下大大鼓舞了彭莹玉,当下便与弟子周子旺、况普天、杨普雄、丁普郎、项普略、欧普祥、陈普文、赵普胜在江西袁州发动武装起义,建了政教合一的大周国。推举周子旺为首领,号为“周王”,况天兼任左平章和右平章(宰相)。起义者胸、背各写一个“佛”字,以祈求弥勒佛保佑。 鞑子皇帝听闻彭莹玉如此厉害,甚是惊恐,纠合袁州路及周边官军大举攻打大周国,最终起义军寡不敌众,起义失败,周子旺被俘遇害。彭莹玉和门徒况天出逃。 此后,彭和尚一路传教,直到至正十一年,彭和尚再一次在蕲州(今湖北蕲春)起事,响应刘福通;攻占蕲水(今湖北省浠水县,位蕲春县东北)后建立政权,扶徐寿辉为帝,国号天完,设置“莲台省”(相当于中书省)统领百官,任军师。起义军以红巾裹头,烧香聚众,故称“红巾军”,又称“香军”。后攻占湖广、江西等地。自此彭和尚率领天完国一路攻下不少鞑子地盘,引起鞑子朝廷的恐慌,派遣大军攻打,才与瑞州就义,其实这是彭莹玉的障眼法,他并没有死去,而是退隐山东,发展白莲教,成为白莲教首领,俨然一方霸主。 后来,朱元璋、陈友谅、张士诚群雄争霸,朱元璋利用红巾军,以红巾军作为本钱,最终靠着李善长、刘伯温、徐达、常遇春、李文忠一干文臣武将,先后灭了陈友谅、张士诚、方国珍,一统江南后,大军北伐,先取了山东,再战河南,一举攻占了鞑子的大都,将占据中原百年的鞑子彻底赶出了中原,建立大明帝国。 朱元璋做了皇帝后,深知白莲教的蛊惑人心的厉害,以雷霆手段对白莲教,明教大肆镇压,彭莹玉不得解散了山东白莲教,在山东隐居了起来,倒也没让朱元璋抓住半分的把柄。 此后,朱家王朝叔侄相争,天下大乱,彭家再一次联络了昔日隐居底下的白莲教,妄想在不必要之时,好趁此乱世,干一番大事,谁知天算不如人算,朱元璋的儿子朱棣也是个雄才大略的主,仅靠北平王府一府之地,硬是打败了朱允炆的百万大军,夺了侄儿的江山,改年号永乐,在位遣郑和下西洋, 五次北伐,永乐元年更是命解缙等人编纂“凡书契以来经史子集百家之书,至于天文、地志、阴阳、医卜、技艺之言,各辑为一书,毋厌浩繁。”动用文人儒臣3000余人,辑古今图书8000余种,谓“纂集四库之书,及购天下遗籍,上自古初,迄于当世”。于永乐六年(1408年)编成,共22877卷,装成11095册,定名为《永乐大典》。藏于“文渊阁”中,是功绩累累的一代雄主,其统治时期被称为“永乐盛世”。 有此等雄主在世,彭莹玉自不敢放肆,也亏得朱棣夺取了天下,他们彭家才得一在乱世中活了下来,靠着开着车行、船行、骡马行,武馆,青州地面上的混混多知他的声名,已经背后的白莲教,在他的手中,彭家在山东混得可谓风生水起,俨然是山东大户人家,只可惜,这朱棣也不是什么好热的主角,与他老爹朱重八一个德行,巩固了朝政后,便开始艘清白莲教,而山东首当其冲,自是少不了,不得已他才与白莲教彻底断了,自山东一路迁到杭州定住,做些正经的生意,靠着昔日的家底,以及江南人对绫罗绸缎的喜好,总算是在杭州站稳了脚跟,直到永乐十五年,彭莹玉才死去,他这一死,彭家便日益没落,前两年彭家当家的彭千里也病逝,若大的彭家靠着彭老夫人与大小姐苦苦支撑,才勉强在杭州还能立足,如今想仗着商会的比试,再能执掌商会一年,好壮大彭家生意,可也不是是哪个挨千刀的,竟杀了李旭,这等于断了彭家的活路,陡然听到这个消息,彭老夫人显得晕倒在地,好在多年的苦难让她变得十分高强,镇定后,便让福伯去西湖上叫女儿找回来,好商议该如何应付眼前的这场危机。 彭家的府邸外站在一个妇人,那夫人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裙,年约不过三十五六岁的年纪,眉目如画,与彭家大小姐相貌到有七分相似,高高挽起的发髻显示着她早已为人妇,为人母,此时她皱着眉头,焦急的望着门前的官道,不时的走动,神色显得无比的焦急。 听得马蹄声,登时一喜扭头望去,果见是自家马车,急忙迎了上去。 “双儿,双儿?你可总算回来了,这可如何是好?”门帘一掀,彭家大小姐走了出来,彭老夫人急忙迎 了上去,一把拉过女儿的手腕,竟有些失声哭了起来。彭老夫人在外人还算坚强,一见了自家女儿,再也忍不住,失声哭了起来,说到底她毕竟是一个女人,家庭的重担,让她不得不在外人面前坚强,可自己女儿面前,终究是忍不住失声哭了起来。 ^^^^^^^^^^^^^^^^^求收藏,求点击啊,各种求,你们的支持是小景写下去的动力啊,让江山辉煌起来吧! 016章:彭家危机【下】 彭家大小姐眼圈同样也是一红,轻轻搀扶着母亲,柔声道:“娘,你别急, 这不是还有女儿么?” 彭老夫人似找到了主心骨,心绪好了些,抹了一把眼泪,拉着女儿的手腕,边走边说道:“双儿,李旭被人杀了,没了这商会权,我们彭家往后该如何是好?“ 彭双双轻声一叹,陡然听到这个消息,她同样是大吃一惊,李旭是她们彭家一手栽培的,这些年养着他,为的便是让他在商会上出力,可如今却被人给杀了,家境刚刚好一点的彭家,竟遭遇的这种境遇?“ 想到接下来的商会之战,彭双双心乱如麻,胸中的愤怒恨不得找到那个可恨的杀人者,狠狠桶上几刀,可这样又能如何呢,人都死了,再找出那个杀手还有意义么?显然是没有? 眼下的路摆在她面前只有尽快解决即将到来商会之战,这才是她们彭家的头等大事,否则她们彭家只有等着被杨家赶出杭州,这个是她最不愿意,也是最不愿意想的事情。 “我一定不会输的?”彭双双咬了咬牙,将母亲扶到了府内。 彭家府邸并不是十分大,占地不过二十余亩,院子里除了假山、水池、各色花花草草,亭台楼阁倒也不少,嫣然一派江南庄园的修饰,在这富庶的杭州城中,算不上如何的富丽堂皇,但抡起气派,却在这一代无人能比。 朱漆铜环的大门,门前的石阶上,两座镇宅的石狮,一左一右,对应门上的屋檐是两盏大红灯笼高高挂,黛瓦白墙,高墙深院,飞檐翅角,甚是气派。 落下座后,因为有客人,福伯忙卸了马车,让人送上茶水。 李嫣儿似乎也不是头一次来彭家,大大咧咧的落下座后,喝了几口茶道:“那可恶的凶手找到了么,还有他为何要刺杀李家公子啊?莫非是有仇么?” 福伯道:“送信的是一个老汉,老奴详细的问了一遍,事发的时候,这李家公子正与妻子杨氏在湖中泛舟,直到天色漆黑的时候,才听得船上传来一声惊叫,后来被湖边赵老汉的孙儿发现,待众人赶出去,李家公子已经死了不能再死了。 彭双双眉头微微皱起,道:“李家夫人怎么说?” 福伯道:“李夫人吓傻了,直说,那人一下子从湖面的亭子里出现,然后便趁机杀了李家公子,然后闪身不见了人影,可怜的李家娘子连那挨千刀的杀人者是什么样子都不曾瞧见?” “哎——?” 三声重重的叹息响起,李嫣儿喝了口茶,思索了一会儿,道:“如此看来,杀人者定是早有准备,否则绝不会在亭子里等候!而且还是一个武功高手?否则绝不会做到如此来无影,去无踪的不留下任何线索! 彭双双“嗯”了声,道:“ 这样的案子,便是官府用心查,只怕一时半会也查不清楚了!“ 屋子里一阵沉默,好一会儿,彭夫人望了望女儿,又望了望李嫣儿,忧心忡忡地道:“李旭被人杀了,追杀凶手是官府的事情,这个不是我彭家的力所能及的事情,眼下最要紧的是,李旭一死,我彭家在商会之战中,少了一个最有利的助手,如今商会之战,还不足一个月,我们彭家该如何应付呢……“ 彭双双轻轻一叹,道:“李旭才学最佳,原本是这一次商会之战中最有把握赢得对方的,可如今被人这么悄无声息的暗杀了,陡然听到这个消息,彭家大小姐除了吃惊之外,倒是忘了该如何是好?此时听彭夫人提起,才想起解决的法子!可一时半会哪儿能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呢?” “眼下唯一的法子,唯有找一个才学堪比李旭的人来?“想了一阵,彭双双开口道。 “找人?”彭夫人微微愣了一下,便用力的点了点头,道:“不错,商战还有一个月,只要在这之前,我们彭家找到了一个才学比李旭还要好的人,这商会之战倒也不一定会输?” 彭双双叹了声,道:“这李旭虽是个秀才,确有一身的才学,如今的才子多于过江之卿,多是招摇撞骗之徒,想要找一个真才实学的人,谈何容易?” “咯咯——?“李嫣儿忽然一声娇笑,对着大小姐眨了眨眼道:”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 彭夫人与彭双双相视一望,这李嫣儿是县令之女,平日里见多识广,认识的人儿也多,认识什么真才实学的才子那也说不定,听她这么一说,两人同时道:“是谁?“ 李嫣儿喝着茶水,笑吟吟的道:“大小姐,你也认识他啊?“ 这一下彭双双有些愣住了,疑惑的道:“我也认识,莫非是沈公子不成?“ “他——?充其量不过是小才而已,就算让你请到了他,也未必能帮你在这商会之中,赢得一席之地?我说的是另有其人?“李嫣儿仍旧一脸的笑意。 “女儿,你还认识什么才学的公子么?”彭夫人还以为是女儿认识什么才学的公子,碍于自己在面前不好说,干脆来一个开门见山。 彭双双俏脸一红,道:“娘,你想哪儿去了,女儿终日忙于店中营生,哪有机会识得什么公子?“ 彭夫人一叹,道:“苦了你啊,你今年都十七了,应该到了出嫁的年纪了,可尚未婚配,若不是彭家——?“ “娘!“彭双双眼圈一红,叫了声。 彭夫人抹了一把眼泪,笑道:“你看我说着说着就把正经事给忘了!刚才李姑娘说的那什么公子,双儿你真的认识么?” 彭双双,望了一眼李嫣儿,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道:“女儿认识的人少,也许认识了,女儿不记得了?” “你啊,还真不记得了?”李嫣儿笑嘻嘻的道:“你忘了,他还看过你的——?“ “啊——?”彭双双登时俏脸一红,羞骂道:“你这个死妮子,说什么呢?” 李嫣儿笑道:“本来就是么,我哪里胡说了?” 彭夫人见女儿俏脸红晕,显然是认识这个人,听李嫣儿说了几句,她是过来人,多少能猜出些什么,望了一眼女儿,道:“双儿,你快给娘说说,你到底认不认识这人,他是做什么的,叫什么?” “娘——?”彭双双红着脸,扭捏的叫了声。 “你想急死娘啊,还不快说!”彭夫人脸色一沉,喝道。 彭双双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自己娘亲,见彭夫人面如寒冰,知晓她是担心自己,便也隐瞒,将今日西湖上事情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017章:身不由己 ****************诸位新书期间点击很重要,收藏很重要,相信小景的人品,所以请诸位莫要忘记了一如既往的支持小景!一切拜托了! ^^^^^ 彭夫人听说女儿并没有自己想象xiang的那般,登时松了一口气,凝神想了一下,道:“听你二人说来,此人倒也有些歪才,若要入我彭家也不是不可,只是此人品行如此只差,只怕是ng入shi啊?” 李嫣儿吐了吐she头,心道:“这个老夫人,还真敢想啊?“ “只怕我彭家想请他,也找不到人啊?“彭双双叹了声道。 “这是为何?”好不容易听到了一点希望,听女儿这么一说,彭夫人的心有提了起来。原本按照她的打算,女儿口中的这人虽品xing非zheng人君子,看听他帮那僧人教训沈方,品xing纵然坏,也坏不到哪里去,若是能帮彭家赢了马上到来的商会之战,日后加以督促,或许也能改变过来,一听女儿这话,让她如何不心急起来。 彭双双叹了声道:“女儿连此人姓什么叫什么,家住何方都不曾知晓,如何找人,整个杭州城说大也不大,却也不小,茫茫人海中,想要找一个人,却也不容易。” “这该如何是好,难道当真是老天爷要 让我彭家——?”彭夫人几乎哭了起来。 “娘,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我们彭家在杭州破败的!”彭双双咬着牙说道,口wen无比的坚定。 “其实,要找这人倒也不难?“一直没说话的李嫣儿忽然开口道。 “你这个死妮子,莫非你有法子不成?“彭双双与彭夫人目光有多了一份希望。 李嫣儿点了点头,道:“法子是没有了,不过嘛,我觉得彭家还有一份希望,这人既能在西湖出现,那足以说明,此人落脚之地便在这西湖里,是想在西湖里落脚,这西湖是他所在,必然会出现,一天两天不出现,十天半个月也不是没有可能,商战之期不是还有一个月么,这一个月,双双姐便在这西湖上打听,说不定能找到这坏人也说不定呢?“ 陆双双与彭夫人各自望了一眼,细细一想,也觉得李嫣儿的话不无道理,彭双双点了点头,叹了声道:“也只能如此了?希望他早些出来吧?“ 夜色降临的时候,洞府外才听得一阵脚步声。 “臭小子,怎么现在才回来啊,你想饿死我啊?”听得脚步声,一直斜靠着吸烟的赛大叔没好气的骂了声,随着他说话,烟雾吞吐之间,倒也颇为有趣。 杨铮嘻嘻一笑,道:“赛大叔,对不起啊,这西湖实在太没了,今日是中秋佳节,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没想到这天黑的这么快!” 赛大叔‘哼“声,道:”总算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忘记我呢?” “这个赛大叔,不就是回来晚了些么,怎么跟一个深闺怨fu似的?“不过赛大叔是他来这个地方认识的第一个人,可以说是他在这个地方唯一的亲人,当初若不是他救了他,说不定早就死了,这份恩情,他岂能忘记。 “赛大叔你说什么呢?我怎么能忘记您呢?这一年多,若不是你的照顾,只怕我早死了,我忘记谁也不能忘记您啊?”杨铮由衷的道。 赛大叔扫了他一眼,道:“哼,算你有点良心!” 杨铮道:“何止一点良心啊,你看我给您带回什么吃的回来了?“他边说边从袋子里拿出今日白天购买的吃的东西,尖虾皇饺,南宋定胜糕,豆沙包,天下第一包,木瓜su,香炸雪梨,片儿川面,蟹黄小汤包,葱包桧,三丝面疙瘩等,都是西湖一带特有的小吃,而且在这一年里,他也知道赛大叔最喜爱吃西湖流传的叫花dong子ji,特意多买两只回来。 赛大叔一见叫花dong子ji,食指大动,猛吸了几口香气,走了出来,哼了声道:”看不出你还挺有心的?有酒么?“ "嘿嘿,有rou岂能无酒!"说着从怀中摸出一个酒壶来,笑道:”正宗的绍兴老酒!“ 赛大叔也不说话,但眼里多了一丝暖意,却没能逃过杨铮的双眼:”这个老头也听多愁善感嘛,一只ji一壶酒就让你流泪了,你的眼泪也太不值钱了吧?“ 他哪里知道赛大叔的真正的身份,是没有半点感情,平日见到也都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杀人与杀畜生没什么分别,陡然有这么一个人关心自己,爱护自己,在这样的节日里,给自己准备一壶老酒,一只烧ji,如何不让他感动呢?“ 赛大叔趁着杨铮忙着收拾小吃,拉过长袖,偷偷的擦了一下眼泪,一言不发的倒上了绍兴老酒,撕开了叫化鸡吃起来,要说这叫化ji,能成为杭州的一绝,的确有它的独到之处,采用嫩ji、绍酒、西湖荷叶、腹中填料,进行精细加工,使烤ji香醇透味,吃起来异香扑鼻,十分好吃。 一只叫花ji被赛大叔吃了大半,才心满意足摸着嘴巴的上的油腻,扭头看了一眼杨铮,见在石桌上摆满了不少小盘子,一碟蝶堆得慢慢的,方才拍了拍双手,笑着对赛大叔道:“成了,今晚我们也看嫦娥,吃月饼!“ 赛大树轻轻一谈,笑骂道:“你啊,穷讲究!两个大nan人,还看pi的嫦娥?” 杨铮很是无语的鄙视了一眼赛大树,不服气的道:“两个大男人怎么了,两个nan人就不能看嫦娥了,那嫦娥仙子每年的八月中秋出来,不就是给我们nan人看的么?” “歪理!“赛大叔摇头叹息了一番,却没在说什么,望着杨铮狼吞虎咽的吃着饭菜,眼里多了几分慈祥,猛吸了几口旱烟幽幽的道:”铮儿,过了今晚,我明日便要走了,我在这里住了一年了,这一走,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什么?你要走?你要去哪里啊?是常住,还是去玩玩啊?”杨铮大吃一惊,若不是他吞得及时,差点噎死,饶是如此,这会儿也忍不住低头大口的咳嗽起来。 赛大叔叹了声,道:“我也想再次长住着,这里有西湖的美景,还有你陪着我,说句实话,我并不想走!” 杨铮不解道:“既然你不想走,不走便是了, 还能有迫你走不成?” 赛大叔嘴chun动了动想说什么,看了一眼杨铮终究是没说出来,只是轻轻叹了声,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我已经在这里一年多了,算算也该回去了!“ 018章:叶落归根 “回去,你要去哪儿?你的家很远么?“杨铮听得奇怪,他与赛大叔相处一年了,从未听他提起过还有什么家? “你这回去,是回家么?”杨铮继续追问道:“毕竟两人相处了一年多了,陡然听到要离开,还真有舍不得,虽然这一年来,他每日要洗衣做饭,还要陪他下棋,练武,但不可否认的这一年里,他跟着赛大叔学了很多东西,更让他难以舍弃的是,这一年两人还真有父子般的情义,如今要离开,这份情义,还真舍不得!” 赛大叔似乎也听出了杨铮语气中的不舍,犹豫了一阵,道:“要不,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 “跟你一起去,去哪儿?”杨铮问道:“你爷爷的, 不会让我去送死吧?” “还是算了吧,哪里没有西湖的美景,也没有这好吃的食物,更没有这闲云野鹤般的自由!” “哪有什么?”不待赛大叔说完,杨铮迫不及待的问道。 赛大叔一声苦笑,吸了口烟,烟雾缭绕中,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哪里有的是勾心斗角,有的是尔虞我诈,有的是你死我活,是全天下最脏的地方,也是全天下最让人害怕的地方,一旦进去了,想出来那就难了?“ 杨铮听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用力的搓了两下,道:“赛大叔,你说的这地方是哪儿,怎么跟地狱似的?” 赛大叔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盯着他问道:“若是我让你跟着我一起去,你肯么?“ 杨铮嘿嘿一笑,心道:“你爷爷的,当然不肯了,西湖不呆,跟你去地狱,鬼才肯去呢?”心中暗骂,,脸上却是一脸的笑吟吟的模样:“赛大叔,你还不知道我么,我这人最是心里善良了,见不得那些杀人越货的勾当了,你若是让我跟着你去了地狱,那不是要我的命么?” 赛大叔一笑,道:“那地方不去也罢,不去也罢啊!” 一听赛大叔这么说,杨铮登时松了一口气,道:“你真的确定你要回去么?不回去不可以么?“ 赛大叔脸上浮现了一丝苦笑,摇了摇头叹了声,道:“我已经老了,这次回去也算是叶落归根了!“ 杨铮也叹了声,一时一不知说什么好,对于这个年代,叶落归根是每一个老人最期望的事情,赛大叔如今七十多岁了,何尝不希望叶落归根?“ 见气氛有些伤感,赛大树微微一笑,道:“今日是中秋佳节,不说这些了,我是什么人,家在哪儿,你日后会了解的,说不定以后我们还会见面呢?” 杨铮一听心道:“也是啊,虽说这年代,六十知天命,赛大树已经七十多了,可人家身子骨健朗,再过个十年八年的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说不定还能碰上呢?“想到这里便也释然了,点头道:“不错,日后啊,等我发达了,一定去看你老人家!” 赛大叔点了点头,慈祥的看了一眼他,伸手在怀中摸索了一阵,随手丢了过来,道:“拿着!” 杨铮以为是银子,习惯性的左手一抄,捏在了手中,入手虽冰凉,却光滑如羊白脂,凭着手感觉得这应该不是银子,张开五指一看,果然不是银子,烛光下,竟是一块羊脂玉,晶莹透亮,在灯光的照耀下,透着光晕。 “这,这是什么啊?“杨铮好奇的看了几遍问道。 “当然是好东西了?”赛大叔白了他一眼,道:“我也要走了,这一年来你给我洗衣做饭,这个就算给你奖赏,莫要没钱了当钱使了,说不定日后还有用呢?” “哦——?”杨铮实在看不出这个羊脂玉除了能卖钱之外,还能有什么用,用作暗器,这造价也太高了点!不过这是个好东西,他还是看得出来,见赛大叔如此厚爱他,眼圈红了红,道:“赛大叔你放心吧,我有手有脚,有头脑,还没到要典卖这块玉的地步,你让我留着,我一定留着!” 赛大叔骂了声:“臭小子!“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杨铮眼看天色还早,夜空中圆盘一般的月亮,不知何时浮出云层,照耀了下来,将洞府外的景色照得亮如白昼,从洞府里望去,远处, 石峰如林,重峦叠翠,甚是壮观,墙边、路旁、山脚、庭后,随处都是今年新破土而出的新翠竹,正以势不可挡的姿势,疯狂成长,有的两三丛生,竞争激烈。宁静的黄龙洞园里园处,洋溢着勃勃生机。 杨铮说着说着,便把今日在西湖断桥上的一切当做趣事说了一遍。 赛大叔默默的听着,听到最后,一张苍老的脸上露出一脸的惊愕之色,望着杨铮看了好半天,才显得有些激动的道:“铮儿,你是说,这些对子,诗词都是你想出来的?“ 杨铮正说自己如何英明神武,让沈方输得哑口无言,陡然听赛大叔这么一问,俏脸红了红,那些对子,自然是利用后世的记忆,胡乱套用的,而诗词同样如此,反正这些诗词,还要几百年才出来也说不定,自己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个地方,只要自己想的起来,用得上,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那就是杨某人的,这样虽有些无耻,可无耻总比无知要好得多?“按说,这赛大叔是他来这个地方的唯一的亲人,也算是他的师傅,自己的一切应该原原本本的告诉他,可自己的经历实在太过奇怪,只怕自己说了,人家也未必肯信,说不定还会把当做神经病呢?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他只好无耻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我做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 赛大叔望着杨铮看了一眼,眼里的光芒闪了闪,跟着紧皱的眉头又拧了几分,许久才叹了口气,道:“想不到你还有这份才华,我与你相处一年,不曾见你读书,也不曾听你说半句诗词歌赋,还以为你并不曾读书识字,却没想到一肚子的诗词歌赋,比起那些所谓的名士要强多了,便是凭你那几句对子,不知要难住天下多少所谓的才子名士!” 019章:离别之情 杨铮被赛大叔这么一说,饶是他脸皮厚如城墙,也有一阵**辣的感觉,搔首弄姿几下,嘿嘿一笑,道:“这个算不得什么,只是一时偶而为之,到让你见笑了!” 赛大叔却没有立即答话,而是拧着眉头似乎在做某种重大的决定,他想了一阵,方才叹了声,抬起头来,看了看杨铮犹豫了片刻,道:“铮儿,你觉得赛大叔对你怎样?” 杨铮一愣,显然没料到赛大叔问出这么一句,但他是什么人,莫说在前世便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主,便是在这个地方,他好歹也生活了一年了,看人说话还是有几分的,嘿嘿一笑,道:“赛大叔对我与亲生儿子一般,对我细心教导,还传授我武功,给我银子使,总之一句话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赛大叔显然是被他这些肉麻的话儿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老脸没有来的一热,咳咳了两声,道:“老夫没你说得那么好,不过,你若是信得过赛大叔,今日赛大叔想让你答应我一件事?” 杨铮见赛大叔脸色无比的诚恳,仿佛是一件红重要的事情一般,用力的点了点头,道:“我这条命都是赛大叔的给救的,当初若不是赛大叔救我,我早就是了,哪还能活着,别说一件事,便是十件事,我都答应!” 赛大叔叹了声,道:“这件事,大叔也不知是好,是坏,也许对你来说是一个莫大的机会,从此飞黄腾达,也说不定是莫大的杀机啊!” 杨铮一愣,心道:“这老头搞什么玩意,一会儿飞黄腾达,一会儿莫大的杀机!哎,算了,管他这么多干什么,难不成赛大叔会害了我不成!“见赛大叔望着自己,便点了点头,道:“我不是说过么?怎么还不够啊?“ 赛大叔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 “赛大叔,你说吧,让我答应你什么?“杨铮仰着脸道。 赛大叔似乎被杨铮这句话所劝服, 刚才的犹豫一扫而空,望着杨铮道:“铮儿,你若是信得过大叔,三年后,来京城吧?” “三年后来京城?”杨铮好奇的仰起脸,心道:“这个还用你说么,京城是帝国之都,自古繁华之地,我当然要去了?” “怎么,你答应么?“赛大叔目光热切的道。 杨铮道:“嘿嘿,不就是这个么,不瞒大叔,就算你不让我去,这京城啊,我也要去的?“ 赛大叔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道:“这样最好不过了!“说完,又扭头道:“这羊脂玉,你可莫要弄丢了?” 杨铮点了点头,道:“放心吧,这是大叔送给我的东西,我一定会当宝贝一样收藏起来。“ 赛大叔见他说得郑重, 放下心里。眼看天色不早, 洞外的月亮大如圆盘,将四周的景色披上了一层淡淡光晕,月光下树影婆娑,烟雾缭绕、远处群山叠嶂,亭台楼阁,琼楼玉宇与四周隐隐约约传来的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形成了独特的景色。 两人赏月喝酒,说着这一年的话儿,不知不觉的到了深夜,杨铮在西湖上游荡了大半天,早上还习练的大半个上午的武功,早已是身心疲惫,吃了几块月饼后,便呼呼睡了过去。 一夜无话。 第二天色尚早,杨铮正迷迷糊糊睡得正香,忽觉得有人轻轻推了他一把,他梦中正将后世那老板的娘们,按在怀里好生蹂躏,摸着胸脯,翘臀,陡然被人推了一下,下意识的伸手往往梦中娘们的胸口上摸了去,边摸边嘀咕:“好了,别闹了,让我摸一下!” 忽然手腕一股强大的力道捏了他一下,这一下力道好大,疼得他惊叫了声,跳了起来:“是谁?” “醒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冷哼了声问道,不用说是赛大叔了。 杨铮瞧赛大叔阴沉的脸,想起刚才自己的大手,想问一下,见赛大叔脸色,只得将话吞进肚子里去了。想起赛大叔说过今早要离开,忙坐了起来,揉着睡眼,道:“赛大叔,你这便是要走了么?” 赛大叔嗯了声,开始收拾东西,在这里虽住了一年,收拾起来也没什么东西,除了几件打了补丁衣衫,以及一把单刀,便没什么贵重的物品。 不多时赛大叔便收拾了好了东西,轻轻的打个解口,挽了手背上,一手捏着一把单刀,摸样颇为奇怪,他走到杨铮跟前,轻叹了声,道:“铮儿,莫要忘记了我说的话,我走之后,你莫要荒废了武功,你如今虽有些根基,碰上武功高强之辈,你还不是对手,这逆水行舟刀法,说的便是勤学苦练,万万不可落下!“ 先前还不觉得,这会儿真的要走了,杨铮还是有些舍不得,鼻子一酸,道:“知道了,我都记住了,我会习练的!绝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 赛大叔似乎也被气氛所感染,轻轻叹了声,眼圈微微一红,低声道:“有聚便有散,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走了,你保重了!” 杨铮忙从床上爬了起来,弯下腰钻入了自己床底下,一阵摸索,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酒坛来,往赛大叔怀中一送,道:“这是我一年前卖的正宗女儿红,我知道您爱喝,一直留着,原本等我练好了武功,再给您拿出来,如今您要走了,这酒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你拿着路上喝吧?” 赛大叔也没客气,接过女儿红,塞入包裹之中,看了他一眼,咬牙道:“天色不早了,我走了,你多保重!” 杨铮点了点头有些呜咽的道:“我会的,您放心吧?到是你,一路上要多多保重!” 赛大叔点了点头,转身叹息了声,走出了洞府,不多时身影入了晨曦之中,不多时便不见了踪影。 心中颇为不舒服,但他生性乐观,感伤了一阵,便也释然了:“赛大叔说得对,有聚便有散,况且赛大叔不是让我三年后去京城看他么,到时候不就可以看到他了么?” 天际上边,还留着昨夜的月光,眼看也睡不着,索性不睡了,从床头上抓起那把木刀,便走向了瀑布,尚未走近,便听得“轰隆隆!”声响,想起昨日被瀑布暴打的情形,不由得心生一阵畏惧。 新书说两句 从十六号《逍遥江山》开始上传,到今天差不多一个星期了,收藏、推荐、评论一直都不错,我知道这里面有些是同行支持,大部分是读者的支持,这里小景说声感谢。 但一个星期了,点击始终不太高,我虽知道这是历史军事类型的弱点,但这几天的点击实在让我心疼的很,不得不在这里说上 。 历史一般都是慢热型,书友们看历史文需要的耐心,一些书友们一看才四万多字,根本不够看,想要留着,养肥了再看,这一点我理解,历史类型的,确实没有个几十万,根本看不出味道来,也难以有更高的热情,对于这一点小景一直记在心里,也一直在努力更新。 但小景想说的是,这本书小景一直都按照大纲和思路写,缓缓而行,虽然慢,但不会让诸多书友们失望,这一点这么多年来,小景的人品,相信诸位也看到了,所以请诸位书友们可以放心的收藏,放心的推荐,各种求也可以放心的送上。 其实我并不是十分看好数据,但一本书若没有好的数据,的确有些打击人的积极性,消耗作者的码字的热情,故而这里恳请诸位莫要忘记了支持小景一回,让江山的数据能迅速占领各大榜单,那样的话,小景也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奋力更新。 最近也有几个书友们抱怨每天的更新太少了,可不可以偶尔爆发一下,对于这个问题,小景想说一下,其实我也想爆发,但数据不给力,加上是新书,能保持每天的更新就算不错的,若是大量的爆发,身体的确是有些吃不消了。 毕竟码字是一个体力加脑力的伙计,一天两更,三更是要在电脑旁坐上十几个小时的,而历史更是要查阅诸多的资料,这样一来,可就不是十几个小时了,有时候甚至是一天加上大半夜。所以,爆发不是不可能,而是不能经常。 最后说说小景,从码字以来,差不多有两年多了,两年多我很少断更,天下王者我没有一天休息过,每天都是定时定量的更新,而且还有不少的爆发,如此一来,积累就可想而知了,身体已经不堪重负,后背疼痛,但就算是这样,我并没有选择长时间的休息,仅仅在天下王者完结五天后,便上传了《逍遥江山》,短短五天更新了差不多五万字,也就是说,我每天更新万字,这样是需要每天都要熬到半夜一两点,其中的辛苦大家想必也知道了吧。 之所以这么拼,是因为一直以来诸位书友们对我大力支持,让我有码字的动力,有了写下去的ji情,如今,新的航程已经开始,请大家踊跃买票上传,大力支持,让江山更巩固,更稳定,更强大,所以在这里希望大家再拉小景一把,让新书成绩更好!一切都在更新中! ^^^^^^^^^^^^^^^^^^^^^^^^^^^^^^一切拜托诸位了! 020章:瀑下练刀 “男子汉大丈夫,这点苦便怕,还如何成就大事!”杨铮嘀咕了声,走到瀑布前,清晨的瀑布散发出清晰为的气息,他用力吸了几口,将那清晰无比的空气吸入了肺部之中,缓缓吐出,方才低喝了一声,双腿轻轻在一块巨石一点,一个纵跃,身子便穿过瀑布的水墙,落在了昨日的巨石之上。 “轰!“ 刚刚站定,一道水墙用力的砸了下来。 “我cao你妈——?“瀑布之中,杨振用力的喊了声,咬牙挥刀砍了起来。 轰隆的瀑布声响,在这山谷之中,响个不停,其中夹杂着一个年轻人不认输的呼喝声。 杨铮正咬紧着牙关,紧握着手中的木刀,一刀一刀的劈砍的前面水墙,每一次单刀劈出,带着他低低呼喝声,与轰隆隆的瀑布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奇异的景象。 也不知挥了多久,木刀越来越慢, 却是一刀比一刀有力道,木刀劈在水墙上,激了一层层的水花。 水墙里,杨铮闷哼了声,低声道:“我还不信,那老头可以的事情,我还做不了!“猛提了一口气,跟着缓缓吐出,随着气息的吐纳,他的在巨石的双脚,宛若那悬崖上松柏一样,咬定青山不放松,死死的站在那巨石之上,右手的挥斥的木刀,越来越慢,但隐隐约约的一股强大的气势,慢慢在瀑布的水墙之中,若隐若现,每一次瀑布落下之时,他的刀法总能劈出一层层的水花,不再是当初那劈上一刀,便被水墙强大的冲击力给击了回去。 晨曦慢慢退去,朝阳从头顶上斜照了下来,将整个山谷笼罩在一片光芒之中,不知不觉的劈了大半个早晨,饶是杨铮身子结实,气力充足,这般劈砍,也有些吃不消了,如今每一次的劈杀,手臂上的肌肉隐隐约约的传来一阵酸麻的疼痛感,他知道越是这样,更不能放松,更要咬紧牙关苦苦挥刀。 他咬着牙关,呼喝声中,一刀又一刀的劈出,站在巨石上的双腿,随着瀑布的拍打,已经开始酸麻,发软。 “轰!“ 瀑布发出一声咆哮,杨铮再也站立不稳,一个踉跄,一屁股坐了下了,跌落水中,瀑布强大的拍打在他的身上,竟有一股说不出的舒服之感。 “这人啊,还真他妈犯贱啊!“水中的杨铮骂了声,身子仍旧躺在水中,随着水泊的激流轻轻转动。 四周除了水中,偶尔传来呼呼是风声,以及鸟鸣声,角落里的青蛙哇哇哇的叫声,还有被风吹过来的人说话之声,饶是如此,水中的杨铮却觉得一切是那么的安详。 “这样的日子似乎也不错!“ 也不知过了多久, “噗。”水泊中,钻出杨铮的脑袋,吐了一口,被自己含在嘴里的湖水,吧唧吧唧了两下,方才伸手摸一把脸上的汗水,望了一眼四周,眼看天是彻底的大亮了,也不好在这里这么光着下去,若是被那家大小姐看见了,还指不定要惊叫成什么样呢? 缓慢的划动酸麻的身子,游到了岸边,将大半个身子斜靠在一块被朝阳晒得暖洋洋的巨石上,歇了一会儿,才艰难的爬了起来,提着单刀,步伐阑珊的回到了自己洞府。 一头倒向自己的床上,什么也不想,就呼呼大睡起来。 这一觉只睡得天昏地暗的,直到日落夕阳,才从睡意中睁开了双眼,看了一眼洞外,夕阳斜照,洞府外的山岚在夕阳的衬托下 秀色可餐,遇雨雾天,云烟遮遮掩掩,山峦好像翩然起舞,飘渺空灵,若即若离,甚是娇美,只可惜杨铮没有半分睁开双眼的意思,反正赛大叔不在,也不用给谁做饭洗衣服,睡到什么时候,还不得由自己说了算,微微抬起的头,重重的落在了被窝上,再一次沉沉的睡了去。 如此这般,十几日,每天天未大亮,他便起来去瀑布之下习练逆水行舟,直到筋疲力尽,方才回来歇息,饿了就爬起来,胡乱的吃点什么,接着倒头便睡。 今天十一天的清晨,算上八月十五号的哪天,他已经整整习练了十二天,随着习练的循环渐进,他渐渐领悟的到了逆水行舟的刀法精髓,今日就是他要大功告成的一天,这不是经验,而是一种直觉。 “轰隆隆…” 巨大的响声从山谷传来,早已习惯了这声音的飞鸟走兽,丝毫也不怕,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让这个小小的山谷变得极为热闹不凡。 杨铮提着一把木刀,端坐在对面岩石之上,凝神静气,状如老僧入定。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了双眼,双眼光芒一闪,多了一丝刚毅之色,黑白分明的眼眸子,望了从天而降犹如一条银龙一般般的巨大瀑布匹练,重重的吐了口气。 “爷爷的,为了逆水行舟,拼了!“ 杨铮咬牙低吼了声,迅速的脱出了衣衫,然后紧握着单刀,飞快的吸了一口气,身子轻轻在巨石上一点,双足微微一弓,整个身子在各自巨石上,飞快点了一下,宛若一个飞檐走壁的功夫巨侠,极为利索的窜过水墙,跃上一块巨石,牢牢站住了双脚。 轰隆隆! 轰隆隆! …… 巨大瀑布毫不客气的拍打着他健壮的身子,经过数十日的苦练,如今的他总数是适应了这中抗打能力,身子也没有当初那种酸麻疼痛感,反而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他吐了一口湖水,从水墙中仰头望了一眼面前的这条巨大瀑布匹练,看了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孙子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今日我倒要好好看看你,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杨铮看了也不知多久,才收回了扬起的脖颈,伸手抹了一下满脸的水珠,缓缓的吐了一口气,双眼的眼眸微微眯起,若是赛大叔在这里,一定会发现,眼前的年轻人,再也不是十几日前的年轻人,身上闪着一股刚毅,自信、征服的气息。 片刻之后,微眯着的双眸,骤然睁开,顿时,一股从未流露的气势从杨铮的身子散发的出来,仿佛如一头猛虎,居高临下,俯视着眼前的一切,那种霸气无敌的气势,只怕是赛大叔也从未见过。 “这年头,不隐藏点实力怎么能行呢?“杨铮嘿嘿一笑,嘴角微微勾起,带着一股得意。 021章:果然生猛 杨铮的气势越来越强,站在瀑布下的他,再也不是十几日前那种慵懒,吊儿郎当的摸样,此时的他,犹如下山的猛虎,张牙舞爪中,展露着一股气吞一切的锋芒,那股猛虎下目空一切凌厉的气势,若是有人看到这一幕,定会吓了一大跳。 巨石之上,杨铮再一次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重重的吐了口气,右手的五指缓缓握住了刀柄,这把毫无生气的木刀,在杨铮一咬牙,一吐气之间,竟微微颤抖了一下,一把不足三尺长,三尺宽的木刀,却散发着一股凌厉的气息。 “轰隆隆!” “轰隆隆!” 巨大的匹练,从天而降,发出巨大的响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就这么咆哮着。杨铮眼眸猛的一睁,一声低吼,紧握着的木刀仿佛一道惊鸿,迅速劈向了那道连绵不绝的水墙。 薄薄的刀面划破水珠,以迅速无比的速度劈了上去。 巨石上的杨铮嘴中,发出了一声低沉的轻喝,身形随着木刀而动。 双足在巨石上跳跃了两下,便牢牢站在了离瀑布最近的一块巨石上,脚掌微微勾起,仿佛如松柏的根茎,死死的咬住那块巨石。 右手中的那把木刀,呼喝作响,一道霹雳,从水中劈出,如一道惊鸿,劈向了那水墙。 晨曦斜照, 瀑布激起的水雾中,一道惊鸿,在清晨的晨曦的照耀下,显出震撼人心的场面。 只见杨铮挥劈出的惊鸿,越来越快 ,仿佛如闪电,如居高临下猛然一扑的猛虎,若是有人看到这一抹,定不会相信世上还有如此快的速度。 “轰隆!” 瀑布仍旧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杨铮劈出那一道惊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劈入了 宛如铜墙铁壁一般的水墙,凌厉的瀑布下,那一刀是那样的渺小,宛如一只蚂蚁,但爆发的力道,速度、震撼力却让人惊讶不止。 只见那一刀,劈入水墙之中, 出人意料的没有被弹了回来,而是以一往无前的速度、力量,劈了进去。 空旷的山谷之中,震耳欲聋的瀑布声,忽然停止了响动,热闹的山谷,有那么一刹那,竟变得十分的宁静,只是这宁静来得太突然,去得也太突然, 就在那么一刹那间,那条巨大无比的匹练,再一次, 爆发出犹如闷雷般的暴响,骤然炸起,紧跟着,比刚才多了将近一倍的浪花,汹涌而起,几乎在刹那间淹没那水泊中巨石,浪花淘尽,水雾缭绕,被晨曦照耀,竟构成了一副绝美的画面。 水中的巨石上,杨铮一动不动的站着,手中还紧紧摆出了挥刀的姿势,一双眼眸子盯着瀑布对面的岩石,久久不动,张开的嘴巴,已经满是湖水,好一会儿才咕噜一声吞了口中的湖水,急促的呼吸,显示着他内心的狂喜:“这逆水行舟果然厉害啊?” “轰!” “轰!” 阵阵的轰隆声,他充耳不闻,目光死死地盯着瀑布的对面,晨曦中的湖风从湖面缓缓吹来,刚刚凝成了水雾,渐渐被风吹散开来,被水雾笼罩的山谷, 也露出了它本来的面容。 杨峥盯着瀑布的后背, 眼里满是不信,仿佛这一切不是自己做了一般,他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方才回过神来,喃喃道:“这是我干的么?不能吧?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就是赛大叔也没有这种功力吧!”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是武学天才?“杨铮铮铁睁大着眼睛望着眼前瀑布背后,自说自话。 水雾被湖风彻底吹散,瀑布的背后的一块巨大的岩石之上,多了一道狭长的沟壑的, 沟壑深深嵌入巨岩之中,放眼望去,触目惊心。 若说这倒也罢了,厉害的是那沟壑嵌入岩层,竟呈裂缝之势,若没有足够的力道,是绝对难以办得到的。 杨铮呆呆的看了半响,方才吸了一口气,身子一纵,跃上岸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这把木刀,轻轻叹了声,道:“果然生猛啊!” 轰隆隆的声响响个不停 这个清晨,杨铮没有想往日一般,习练完刀法后,立即返回洞中睡觉,而是站在那巨石上,看了整整一早上的瀑布,口中反复嘀咕着一句话:“果然很生猛啊!” 断桥上,暖风熏熏,杨柳依依,风景秀丽的西湖,此时此刻平静如一面镜子,看不到一丁点的波澜,夕阳的光辉照射在湖面上,发出淡淡的光晕。 烟雾朦脓的湖面上,因为无风,游船如梭,不时的嬉笑声从湖面传了过来,不时的还有几个诗性大发的才子,在阴阳顿挫念着苏轼的经典诗词,引起一些小姐,丫鬟的惊叫升不断,阵阵的嬉笑声也随风一并传了过来,看情景情景甚是热闹。 断桥上,同样游人如织,无数的文人雅客,才子佳人,遥望着湖面,说着千年不变的白娘子的传奇故事,说到动情处,不时听到一两声的哭泣声,让人好生感动。 断桥的岸边,杨柳依依,一只画舫停在一颗大柳树下,随波荡漾,画舫的船头上站一个女子,那女子一身翠绿色的衫子,眉目如画,模样清秀之中,带着几分成熟的抚媚,一双足以让人怜惜的眸子,不断扫视着断桥上的一切,长长的睫毛扑闪之时,仿佛在人群里寻找些什么? 有这俏丽的人儿站在这儿,立即引来不少书生少年,原本就显得十分拥挤的断桥,因为有了这女子屹立船头,显得更加拥挤不堪。 无数的书生摇着纸扇,偷偷的打量着这美得如天仙一般的人儿,窃窃私语,不少人更是双眼放出绿油油的光芒,若不是顾及身份,早就饿狼一般,扑了过去,将这等可人的人儿抱在怀里,好生疼爱一番。 待那女子略带几分心急的目光望过来时,这些所谓的才子,书生,立即整理衣冠,面带微笑,纸扇轻摇,一副正直清高模样,目不斜视,口中吟唱者元好问的哪首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模样要有多正经,便有多正经。 但那女子仿佛没听见,没看见一般,任由那些书生小丑一样,在断桥上尽情的表演。 “哎——?“船头上的女子望了一阵,缓缓收回暮光,眼里的失望之色,展露无遗,清清叹了声。 022章:国色天香 “吃些东西吧?茫茫人海,要找一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随着船头的女子一声叹息,画舫帘布一掀,画舫里走出一个女子来,那女子峨眉,丹凤眼,唇如绛点,身着一袭月白色的衫子,白皙的手中端着一副碗筷,莲步轻移风姿卓越的走了过来,那柳枝一般的细腰,随风摇摆,竟有一股说不出的迷人味道。 那女子一双狭长的眸子,飞快的扫了一眼岸边,见那些臭男人一个个长大着嘴巴,瞪着双眼,仿佛恨不得吃了他的模样,不由得感到一阵好笑,待走到船头,抿着小嘴轻声一笑,这一笑如三月的桃花,又如六月的荷花,娇艳不可方物,看得岸上的众人,啊的一声惊叫,不少苏醒的书生,便开始叨念诗词歌赋起来。 那女子抿嘴嬉笑了一阵,不顾岸上无数的臭男人争相恐后的朗诵诗词,将手中搪瓷碗,往船头的女子手中一放,嗔怪道:“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先吃点东西吧?” 船头的女子轻叹了声,绝美的面容上满是忧色,低头望了一眼手中的搪瓷碗,摇了摇头道:“嫣儿,你说他会来么?” “这西湖那么大,若是想碰上一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人海茫茫,就算他在西湖,只怕我们也找不到啊?”后来的女子扫了一眼断桥,眼里显得有几分期盼,又有些失落。 “是啊,我们都在这儿等了十多天了,该问的也问了,该找的也找了,可——?” “要不,你去找找沈方吧,他对你的心思,我不信你看不出来,只要你出面,一定把他请来,这沈方的才学,虽未必比得过李旭,但也好歹是个才子,难得是还有些才华的才子!”后来的女子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前方的女子,呵呵笑道。 这两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彭家大小姐和李嫣儿,自从李嫣儿想出以杨铮代替李旭,帮彭家打商会一战,彭双双就开始雇了这只画舫,在断桥这亭子下寻找,希望老天爷开眼,让她碰上杨铮,好让他帮彭家度过这次难关。 可自杨铮从八月中秋那一日出现后,就再也没出现过,彭家大小姐找人心切,就沿着断桥一带四处询问,可一连十几日,都不曾有半分的线索,这不由得让她大感焦急,商会之战的日期已经去了一半了,仍没看到半个人影,让她如何不心急如焚呢? 听了李嫣儿的话,彭双双俏脸一红,白了李嫣儿一眼,道:“你胡说什么啊,沈方有才学不假,可你以为他会为了我得罪杨家么,莫要忘记了他们沈家的不少产业,还仰仗杨家过活呢?如何会来帮我们彭家呢?“ 李嫣儿轻声一叹,知道彭家大小姐说的是事实, 沈家的大半产业都是在杨一峰兄弟二人的授意下,才能进行下去,沈家是万万不会来帮彭家对付李家兄弟的,除非他们沈家不想在杭州立足了。 “哼,都是那个混蛋不好,这都十几天了,也不知道露一下面,不知道人家在找他么?“李嫣儿望着断桥狠狠的骂了几声。 彭家大小姐叹了口气,心道:“难道这一次,我们彭家真的过不了这个坎么?“ 便在这时,人群里一阵骚动,彭双双看到原本叫嚷的人群,忽然各自停了下来,且急切的让开了一条小道, 从人群里走出走出两个人来,为首一人, 身穿一袭黑色的长袍,腰束玉带,手中捏着一把纸扇,鹰眼,高鼻,国字脸,从人群里笑吟吟的走了过去, 目光在看到彭双双高耸的胸脯儿时,亮了亮色,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喃喃道:“果然是国色天香啊?” “哟,这不是彭家大小姐、李家小姐么, 今儿是吹的什么风啊,怎么这般巧啊,在这儿碰上了?”来人笑吟吟的说着话儿,声音不大, 却带着一丝得意。 他身后的人,中等身材,却是十分的肥胖,一双眼睛不小,却因为满脸的肥肉,早已眯成了一条线,他一袭青色的袍子,因肚子太大,半扣着,半张开着,若是手中捏的不是纸扇,而是一圈佛珠的话,那真是庙宇中的弥勒佛再世。 人群里有不少人认识两人,纷纷退开,如此一来,拥挤的断桥上退开了一条不小的小道,两人笑吟吟的走了过来,身后几个臂圆腰粗的大汉,双手交叉, 远远的跟在两人身后,一看便知是看家护院的走狗了。 彭双双与李嫣儿只看了一眼,彭双双翘鼻冷哼了声,不予理睬, 而李嫣儿则反了个白眼,干脆丢出了一声:“倒霉秃顶了, 大白天的见两个活鬼!”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彭家的死对头杨家兄弟,哥哥叫杨一峰,弟弟叫杨一航,两兄弟听过彭家大小姐,一连十几日都在西湖断桥上找人,心中十分的好奇,李旭已死的消息,两人其实比彭家还要先知道,如今商会之期差不多快到了,彭家的支柱,李旭已死,在两兄弟看来,如今的彭家实在没什么好担心的,这一届的商会之战,彭家是必败无疑,等他们杨家赢了这场比试,重新夺回浙江商会大权,与南京商会联手对彭家进行打压,到那时候彭家还不乖乖的在杭州消失,如此一来,他们杨家足以在杭州一家独大,霸占整个杭州的店铺,绫罗绸缎,到时候卖多少钱,还不是他杨家说得算了,想到这个目标用不了多久就能实现,两兄弟是大为高兴,当然了,最高兴的不是这个, 而是小王爷交给他二人的筹备银两的任务也可以提前完成,等他日王爷成就大事之时,还能少得了他杨家的好处。 这几日,每每想到这一幕,兄弟二人就有一股难言的喜悦,只盼望商会之战早早到来,好尽快将彭家赶出杭州,夺取彭家的家业,直到今日听说了彭家大小姐一连十几日,都在断桥上找人,两兄弟一来是好奇想来瞧瞧,二来也是想趁机奚落奚落彭家一番,也好出出这些年来所受的鸟气。 ^^^^^^^^^^相信书友们也发现了,有几处笔误,所以小景筛除了这章,重新修改了一下,请诸位多多见谅! 023章:冤家路窄 “别理他们!“彭双双狭长的美眸冷冰冰的看了一眼杨家兄弟,眼里的厌恶之情展露无遗,拉着李嫣儿的小手,就要回画舫。 “嘿嘿,怎么说我们杨家与彭家也打了多年的交道,怎么?难得在这里碰上了,大小姐连声招呼也不打一个么?这可太失礼了吧?”杨一峰摇着纸扇,笑吟吟的望着要走的彭双双,那一双鹰眼,毫无顾忌的扫视着彭双双妖娆的身材,尤其是那一对因为气愤而微微颤抖的酥胸,鹰眼深处的目光,登时火热了起来。 身旁的杨一航, 眯着笑脸,一双小眼睛盯着一旁的李嫣儿嘿嘿笑个不停,嘴角流出的口水,让人恶心不已。 “哼,与你这种人没什么好打的?”彭双双冷哼了声,看也不看便要走入画舫。 “是吗?“杨一航轻轻合上了纸扇,在右手的手心里轻轻的敲打了两下,当同样的动作打了三遍后,人群里一阵纹丝不动几个身材高大的汉子,忽得跳了上来,动作极快 一看就是练家子,他们跳上船,一字排开,恰好挡住了彭双双的去路。 “杨一航,你想干什么?别忘了,我爹爹可是杭州县令!朝廷命官!”李嫣儿柳眉倒竖,一双好看的眸子,瞪着杨家兄弟喝问道。 “切——?一个七品的县令而已,算得了什么?又不是杭州知府!“杨一航不以为的冷哼了声,若不是不便吐露他身后的那位身份,别说小小的一个七品县令,就算是堂堂的杭州知府,他们杨家也不会放在眼里。 “你——?“李嫣儿没想到这杨家兄弟,竟连自己爹爹都不放在眼里,气得脸色大变。 “杨一航,你给我滚开!“彭双双俏脸微寒,声音更是冰冷如冰,狭长的眸子,对杨家兄弟怒目而视。 杨一航啧啧啧了两声,呵呵一笑,道:“大小姐,你不仅笑起来好看,生起起来的模样更加的迷人!诸位兄弟是不是啊?” “是啊!”杨家兄弟的几个跟班大声附和,跟着哈哈大笑不止。 彭双双面色更寒,盯着杨一航喝道:“给我让开!”声音带着一股愤怒。 若说往日,杨一航或许有些惧怕,可如今彭家所依靠的李旭已死,彭家的男人也死的差不多了,偌大彭家早已阴盛阳衰了,只要这次商会之期过后,杭州就再也没有彭家立足之地,到那时整个杭州都是他们杨家的天下,区区一个垂死的骆驼,他们杨家何惧之有。 闻言,杨一航嘿嘿一笑,道:“大小姐这样可对你们彭家不好了,你还不知道吧,我们杨家已经联合沈家、岳家、林家商讨了一番,几位商会管事的,已经答应了将这次商会之期提前五天,也就是说真正的商会之期,并没有一个月,我们杨家就要与你们彭家文争武斗, 这一届的商会之权……?“杨一航边说边将手中折扇轻轻摆动,那模样倒也风流潇洒。 “提前了五天……这怎么可能?”听了这话,彭双双俏脸立即变得苍白无力,这样的话,商会之期,还不足半个月,如今李旭已死,武斗从来都是他们彭家的弱项,若真是如此的话,那这场比试,他们彭家的胜算,几乎没有! 彭双双脸色大变,杨一航看在眼里,嘿嘿一笑,道:“其实,大小姐也不必过于悲观,就算你们彭家在这一次的商会中败给我们杨家,也算不得什么, 大小姐你知道么,在下一直对大小姐十分的仰慕,若是大小姐能嫁给我的话,嘿嘿,那么彭家就是我杨家的娘家,只要有我们杨家在的一天,就绝对有彭家的一天,而且还会发扬光大,不知大小姐意下如何?” “你修养,我彭双双就算是死,也不会嫁给你的?“彭双双气得娇躯颤抖,俏脸雪白,一双好看的眸子几乎喷出火来。 “唉——何必如此呢?”杨一航装模作样的摇头叹息了声,道:“ 你大小姐固然是死了,可你别忘了,你家中还有妹妹, 还有一个弟弟,还有一个妹妹,对了,我听说彭夫人今年不过年约三旬,长得不比大小姐差,风韵犹存——?” “杨一航你无耻!”彭双双银牙紧咬,极力忍耐的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嘿嘿——我这人嘛,就这点嗜好!”杨一航极度无耻的道,目光毫不客气的扫视着彭双双玲珑的身子,那模样仿佛在看一只待宰的羊羔一般。 “对了,听说令妹今年都十六了吧,舍弟今年才二十,与令妹可谓郎才女貌,若是大小姐不嫌弃的话,一并嫁了吧?” “嘿嘿——好啊!”一旁的杨一峰微微一笑,一双小得不能再小的眼睛,这一笑,彻底连在了一起。 “你妄想——?”彭双双咬牙道。 “是不是妄想,过些日子就知道了?“杨一航笑了笑,摇着纸扇跳上了画舫,竟大胆伸出手,往彭双双的俏脸上摸了去,眼里带着让人厌恶不已的笑容。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重重的拍在了杨一航的脸上,略显苍白的脸上,立即留下了无道手印。 原本,依着杨一航的身后,大小姐是打不到他的,一来,他没想到大小姐会动手,二来,他觉得眼下的局面,已经吃定了彭家,大小姐姐妹花嫁给他们杨家是必然的,所以没有防备。 这一巴掌好生结实,杨一航“哎呦”一声,握住左边的脸颊,眼里涌出一丝凶横来,盯着彭双双恶狠狠的道:“不识抬举!”话音一落,右手一翻,便往大小姐的粉脸上拍去。 “哎呦——?” 一声惨叫,却不是拍在大小姐的脸上,而是结结实实的落在了杨一航右边的脸颊上,而且是自己的手。 “是谁?”杨一航摸着另一边脸,暴跳如雷的喝道。 “哎,被人打成这样都不知道,真不知道你这双眼睛长在脑门上做什么?”一声叹息,从大小姐身后传了过来。 彭双双与杨嫣儿在杨一航挥来手臂之时,因为惊吓,早已闭上了双眼,因此根本没看到是谁帮了自己,这会儿见那一巴掌迟迟没落在自己脸上,大小姐缓缓睁开了双眼。只见自己的前方站在一个人,那人一袭破烂的衣衫,蓬头脑后的,腰间别着一把木刀,正笑嘻嘻的望着杨一航,一口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显得特别的耀眼。 024章:英雄救美 “是你!”这会儿杨嫣儿也睁开了双眼,看到了眼前的男子,先是一愕,跟着一脸惊喜的道。 那男子搔首弄姿了一番,对着李嫣儿没好气的道:“不是我是谁啊,你以为还有骑白马的王子不成?” “双双姐,是他!是他!“李嫣儿丝毫不计较他的挖苦,心中大喜,拉着彭双双的小手不住的叫道。 那男子摇头叹息了一番,道:“我说这位姑娘,虽然在下长得玉树凌风,英俊不凡,实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潇洒哥,但你也用不着这般激动吧!”那男子旁若无人的大言不惭的说道。引起了断桥上看热闹的众人一阵嬉笑不止。 “这人的脸皮也忒厚了一些?”彭双双心中嘀咕了声,刚才的惊吓,不知为何在这男子来了那么一刹那,几句轻松的话儿,竟让她安下了心来,狭长的眸子扫了一眼那男子,从鼻腔里“嗯!”道“等了十几日,终于等到了他,这一下我们彭家有救了!” “可不是么,他啊,说不定就是你们彭家的救星!”李嫣儿笑眯眯望着那男子的身影,一本正经的道,刚才的惧怕,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反而期盼眼前的这男子与杨家兄弟大战一场才好。 “你是何人?好大的胆子?“杨一航捂着慢慢肿起来的脸颊,怒气冲冲的盯着来人喝道。 “我是什么人好像没那么重要吧?我的胆子想来不大, 不过也不小?“来人笑嘻嘻的道,对于眼前的这个跺跺脚,就足以令杭州的整个街道为之颤抖的杨家大公子一脸的不感冒。 “你——?“杨一航愕了一下,没想到打人的人竟这般嚣张,他咬牙了咬牙,摸着脸颊嘿嘿一声冷笑,道:”好,很好,有些胆色!“说完对着身后十几个打手喝道:”没长眼睛啊,你家主人被人打成了这样,还不动手?“ “是!”十几个汉子立即摆好了架势,见三人团团围了起来。 来人扭头对着身后的大小姐,李嫣儿一笑,道:“两位小姐,你们想不想看我是怎么打架的?” 彭双双有些担心的道:“他们这么多人,你,你……?” 来人嘿嘿一笑,道:“还是大小姐有良心啊,不过你放心,就凭这几个臭番薯,臭鸟蛋,就想收拾我,那我也太对不起这些时日的苦练了?” “你真的要跟他们打么?”李嫣儿这会儿也有些紧张, 毕竟对方有几个人,还长得这么高大。 “嘿嘿,当然是真了?”来人笑嘻嘻的一笑,全然没当回事,说完又冲着两人一笑,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道:“一会儿莫要眨眼哦?” 望着来人一脸的自信,原本想说点什么,却最终没说出来,一种直觉告诉他,眼前的麻烦,这个一身破衣,笑起来脸上无比灿烂的容颜下,绝对有足够的能力应付眼前的这一切。 “呵呵,想要英雄救美?”杨一航摸着微微肿起来的脸颊,冷哼了声,笑眯眯的道。 “傻逼才想英雄救美呢?“来人嘀咕了声,翻了翻了白眼,没好气的横了对方一眼。 杨一航见对方丝毫不怕他,目光阴狠地盯着来人, 随即笑道:“ 小叫花, 你还不知道我是睡吧?“ “这个可是杭州杨家的大公子?”旁边的一个心腹忙笑着解释道。 “杨家,没听过,瞧你模样,不就是一个富二代么,有什么好显摆的?“来人哼了声,不屑的说道。 杨一航恶狠狠的盯着来人,冷笑道:“好,好!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竟将我杨家也不放在眼里!” “区区一个杨家,就把你得意成这样,要是生在帝王家,你小子还不得吹上天了?“ “大哥,少跟他罗嗦,上回我调戏李家的女儿,也有一个强出头的,被我一怒之下,让人大残了双手, 外加一只脚?这家伙如此可恶,干脆废一双手脚,让他看看我们杨家的厉害?“一直十分不悦的杨一峰这会儿忍不住道。 “嗯,就这么办?我倒要看看废了双手双脚,嘴巴还能不能如此硬?”杨一航摸着脸颊,嘿嘿冷笑道,笑容中,透着一种凶残。 “动手!” “是!” 听了命令,杨家的十几个看门狗抱拳应了声,随即朝着那男子走了过去,人人都不怀好意。十几个健壮的大汉子,无论是谁都看得出,杨家是必胜无疑, 岸上看热闹人不少,其中不少人对杨家的嚣张跋扈的多有不满,只是碍于杨家在杭州的地位,敢怒不敢言,刚才那男子一番顶撞,不少人看的暗暗解气不已。这会儿看到十几个汉子见那男子团团围住,不禁为他担心起来。 那男子嘿嘿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对着十几个汉子抱拳道:“第一次打架,待会儿手重了,还请诸位大哥莫要见怪!“ 众人瞧他如此模样,不由得摇头叹息了起来,彭家大小姐与李嫣儿相识一望,各自的眼里闪过一丝担忧之色,尤其是彭双双,如今彭家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眼前的男子身上,万一他有一个三长两短,那彭家算是彻底的完了,可眼前的情况,摆明了杨家不会放过他,而且,她一个弱女子,要应付这样的情景,着实毫无法子。 “叫花子——?”她实在不知这人叫什么,听人喊道叫花子,便也随口喊了起来。 “哦,大小姐是叫我么?” 彭双双被他大眼睛盯着,脑海里想起十几日前,他也是这般看着自己,不由得俏脸一红,低骂了声:“这人,都什么时候了,还这般无耻,下流,这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骂归骂,还是红着脸“嗯”了声,道:“这件事与你,与你无关,你——你还是走吧?“ “嘿嘿,大小姐这是关心么?“那男子嬉皮笑脸的道。 “这人脸皮怎这般厚?”大小姐眉头微微皱了皱, 狠狠瞪了他一眼,咬着红唇,却没说什么。 “哎,有女孩子关心就是不错啊!”那男子自古自的嘀咕了声,只是他声音不小,人人听得清楚,岸上众人见他都这个时候了,还只顾着与女子谈情说爱,万分佩服的同时,也觉得好笑。 025章:以一对十 “你去死吧?“大小姐红着脸,咬牙丢出了这么一句。 “嘿嘿——常言道,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亲是祸害?我就当大小姐的话儿是爱意吧?”那男子一脸大言不惭的道。 李嫣儿瞧他如此模样,不由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低声道:“这人忒不要脸了些!” 就在两人打情骂俏之际,杨家的是个看门狗已经将那男子的四周包围了起来,这些家伙以多打少显然不是第一次,十个人三三分开,在那男子前后左右都围了起来,各自的拿手招式,也一一亮了出来。 断桥自有宋一朝,就是白娘子与许仙相遇之地,这一浪漫的爱情,吸引了无数的痴情儿女,每天来此地感怀,故而断桥的人数也属西湖最多的地方, 因此这里发生的一幕,立即迎来了不少人的观望,不少人因在岸上看不到,纷纷上了各自的画舫,小舟,一时断桥的几颗柳树下,船只如梭,甚是热闹。 那男子叹了声:“咱们中国人啊,不管是古代,还是现在,围观的情景总也改不了啊?” “等着吃饭啊?”等了半天,还不见手下动手, 杨一航有些不耐烦,冷哼了声喝道。 话音一落,听得画舫数声呼喝,是个壮实的汉子,同时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发动了攻击,人群里一些胆小之人惊叫了声,不忍心看下去,而一些大家闺秀,丫鬟,更是担心不已,紧紧捏着手中的蒲扇,一脸的担心。 “想不到我杨铮如此受欢迎啊,哎,人太出名了,果然不是好事?”杨铮叹了声,待四面八方的拳头攻来之时,双脚伸出,以无与伦比的速度,在十个大汉的脚掌上用力的踩了下去。 这一下的力道不亚于踩在那巨石之上,脚丫子本就是人人体里脆弱的地方,是个健壮的汉子顿时觉得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脚丫子上传了上来,人人一愣,随即大叫了起来,一屁股坐在了画舫上,捧着自己的臭脚丫子猛吹了起来。 画舫立即闪现了奇怪的一幕,引起了岸上、水上的众人嬉笑不知。 “娘,你看他们好像跳舞的田鸡哦?”人群里也不知是谁家的孩子,叫了起来。 众人一望,可不是如此,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杨家兄弟正轻摇着纸扇,因为眼前这个叫花子实在,没什么威胁,上回一个身板比他结实多了, 还不是照样打残了,最后还趴在地上求饶,他相信这一次也一定一样,所以他们根本不担心人多,反而人越多越好,那么就更多的人知道他们兄弟在杭州的厉害,那样日后还有那个不知死活的敢充英雄,当好汉。兄弟两洋洋得意, 脸庞上挂着得意的笑容,纸扇轻摇,倒也有些翩翩佳公子的味道,但这样的笑容,只是保持了片刻的功夫,他就笑不出来了,取而代之的是惊愕,是一脸的不敢相信,他杨家的十大金刚,从来是无往不利,如今却被一个叫花子这般轻易的打败了,他们如何不愕,不惊,杨一航甚至忘了摇手中的纸扇,望了地上嚎啕大叫的看门狗,又望了望正走向自己叫花子,仿佛不相信眼前的这一切会是真的一般。 “我就说这坏人有法子?”李嫣儿美眸微微眯起,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 彭双双也看了一眼杨铮,轻轻吐了口气:“这家伙倒也狡猾!” 看热闹的众人中,不少人暗自叫好不止,苦于杨家兄弟的飞扬跋扈,不敢叫出来。 杨铮嘿嘿一笑,抱拳对岸上、水中的人众一笑,大声道:“多谢诸位捧场了,多谢了!”他一身破烂的衣衫,偏偏做出一副公子的举止,顿时引起了一阵嬉笑。 “这人脸皮还真厚——?”李嫣儿掩着小嘴轻轻一笑,一双美眸早已弯如月牙儿。 “没用的东西,你们还不给我上——?”杨一航大怒,大声喝道。 “是!” 坐在地上的十个看门狗爬了起来,再一次摆好了姿势。重新将杨铮围了起来。 “哎——这人啊,为什么记吃不记打呢?”杨铮摇头叹息了声。 砰砰砰! 一阵低沉的声响从人的身上传了出来,跟着在画舫上传了开来。 “哎哟——?“十几声的惨叫声,再一次叫了起来,众人好奇的望去,只见杨家的十个看门狗,在众人的惊愕之下,痛苦的叫了声,便弯下了身子,宛如一张大弓,豆大的汗珠从十个人的脸上低了下来, 看摸样十分的痛苦。 “这——怎么可能?”杨家兄弟惊愕的看着这一切,刚才还有些笑意的脸蛋,就在这么一刹那的功夫,微微变得有些僵硬,杨一航吃惊的望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脸灿烂笑容的叫花子,心中实在不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他干的。 “没用的东西,还给我打!“杨一航暴怒道。 “还打?“ 杨铮笑眯眯的道,对着众人抱了抱拳,却走向了杨家兄弟。 “你想干什么?“杨一航面色大变,下意识退了一步。一双眼睛惊愕的看着走过来的杨铮。 “嘿嘿,干什么?打架啊?“杨铮一脸的笑意,笑容中带着几分天真,但不知为何,杨一航竟有些怕这种笑容。 “你们还不给起来——?”杨一航终于怕了,冲着十个看门狗大叫道。 十个人挣扎着起来,但很快他们觉得,其实不站起来会更好,只见杨铮没走一步,铁一般的拳头便狠狠的打了过来,“哎哟!“一声,便有一名看门狗倒下去,口吐鲜血,痛苦的在画舫上佝偻的身子,叫唤起来。 “你,你——想干什么?“杨一航怕了,一脸惊愕的看着杨铮,下意识的一步一步的后退。 “嘿嘿——?”杨铮一声冷笑。 “有些本事?”就在杨铮一步一步走过去时,人群里忽有人笑道。 杨家兄弟一愣,随即面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杨一航大叫道:“王大哥,你来得太好了?”两人似乎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大喜的叫了起来。 杨铮循声望去,只见人群里站着一个人,那人带着一个斗笠,一身黑衣,年约三旬,颌下一部髯,根根粗如钢针,大眼浓眉,乍一看还以为是燕人张飞转世来到了这个地方。 026章:不可思议 那人冷冷的盯着杨铮,虽只说了一句话,语气还不算冷淡,但浑身散发的一股杀气,还是让杨铮感觉到。 “好大的杀气啊?”杨铮摸着鼻子,一脸不在意的笑道。 那人眼神微微眯起,盯着杨铮看了一眼,便不再多看。 “你娘的, 装出这一副鬼样子,糊弄谁啊?”杨峥冷哼了声,心中虽暗骂不止,双眼却没离开来人半步。 “王兄弟!你来了正好,杀了这小子!“杨家兄弟瞪着杨铮恶狠狠的道。 被兄弟二人称作王兄弟的汉子,叫王荣原本是杭州的富家弟子,只是从小喜爱武学,被他混混打打之中,也学了一身武功,后来因父被人陷害,父母兄弟惨死,他游侠在外归来,得知一切,一夜之间将仇家杀了个精光,四处逃亡,后来被杨家收留,改头换面,做了杨家的护院,为人有谋略、善活动,被杨家兄弟极为看重,前些时日的李旭,便是他所杀。 王荣哼了声,从人群里走上了画舫,盯着杨铮道 “你是要动手,还是自己废了双手双脚?”语气冰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 “嘻嘻,你是跟我说话么?”杨铮反手指了自己一眼,笑眯眯的对王荣问道。 王荣双眼微微眯起,盯着杨铮冷声道:“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 “嘿嘿,嗯,是有那么一点了?“杨铮搔首弄姿的笑了一声。 王荣脸上的肌肉颤动了一下,粗重的呼吸,显得他动怒了。 “找死!”王荣动怒了,左右一挥,手中多了一把刀。 杨铮双眼一眯,盯了一眼王荣手中的那把大刀,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刀,唯独刀柄上微微有一阵光芒闪过。 “看样子是一把好刀啊?”杨铮嘀咕了声,对于王荣的怒目而视,杨家兄弟的满脸喜色,视而不见。 “锵!” 一声清脆划破虚空,王荣一声低喝:“是你找死,怪不我!” “用刀啊,我也会啊?“杨铮笑嘻嘻的嘀咕了声,身子一侧,避开了一刀,随即拔出了腰间的木刀。 一阵哄堂大笑笑了开来。 “哎,果然是这个效果啊, 不管是古代人,还是现代人,以貌取人,错了,应该是以貌取物的臭毛病还真改不了啊?“杨铮大为叹息了声。 “我说叫花子,你是不是被吓傻了,竟拿一把木刀来迎敌?”杨一航自王荣的到来,神情早已恢复了往日的飞扬跋扈的模样,见杨峥从腰间抽出了一把木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这一笑,依附杨家的人,也少不了一阵大笑起来。 画舫里,彭双双与李嫣儿相识一望,彭双双咬了咬牙走了上前,道:“杨公子,这件事与你无关,他们要对付的是我们彭家,你走吧!” “哟,这妞对我还不错啊?”杨峥扭头来笑眯眯的道,一双眼睛毫不客气的盯上了大小姐的峰峦, 上下起伏, 极有诱惑力, 杨峥吞了吞口水,眼里闪过狼一般的光芒。 大小姐见杨峥半天不说话,一双眼珠子却在自己胸前溜达个不停,俏脸一红,心里有些为怒,若不是看在他刚才为自己解围,只怕早就上前给了他两个耳光,大骂声:“流氓!” 杨峥脸皮极厚对大小姐的辱骂丝毫不以为意,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在乎人家大小姐愿不愿意,便将自己的眼珠子搁在了人家峰峦上,模样说不出的猥琐。 大小姐见这人好不知检点,心中厌恶不已, 却也发作不得,唯有咬牙唤了声:“杨公子,杨公子——?” 听到声音,杨峥才回过神来,吞了吞口水,低声道:“怎么能长这么大呢?”还当着大小姐的面,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口水,那模样要多猥琐便有多猥琐,看得大小姐恶心不已,倒是一旁的李嫣儿呵呵笑个不停:“这人倒也够无耻的!” “这位姑娘,你可是叫我么,叫我有什么事?“急匆匆的说了一句,刚刚移开的目光,又重新落在了大小姐的胸口。 大小姐咬牙暗叹了声,显然有些无可奈何的模样,沉吟了一阵,也不去理会杨峥的亵渎的目光,咬牙道:“这件事本与杨公子无关,你还是走吧?“ “走啊?我倒是想啊,可我这一走,似大小姐这等绝色美人,岂不是要落入了这厮的手中啊,哎,你也知道,我这人从来是心地善良,哪里让大小姐这样的人儿,落入那等货色之中,这可是要遭天谴的!”杨峥摇头叹息的道。 李嫣儿见他明明一副色迷迷的模样,偏偏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心地善良,救人于水火,掩着小嘴笑个不停。 大小姐心中大怒,却发作不得,只能狠狠瞪着杨峥,那模样恨不得把他一口吃了。 “女人是老虎,果然是没错吧?”杨峥自言自语的嘀咕道,全然不理会大小姐杀人的目光,目光毫不客气地盯着大小姐的胸口,吧唧吧唧了继续品味。 大小姐俏脸白一阵,红一阵,却也不敢多说什么,生怕被人听到笑话。 “死到临头,还在这里打情骂俏,当我杨家不存在么?”杨一航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喝道。 杨峥正看的津津有味,猛听得杨家兄弟的呼喝,心中大感不爽,骂道:“你叉叉圈圈你老母,老子打情骂俏怎么了, 犯法不成!让你在这里唧唧歪歪的”。猛的一回头,狠狠瞪了一眼杨家兄弟,杨一航、杨一峰,被他气势所迫,下意识的退了两步,待看到了王荣,胆子才大了几分,杨一航道:“王兄弟,别客气,给我好好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知道得罪了我杨家,是什么样的后果!” 王荣从鼻腔里“嗯”了声,不再多言,手中单刀缓缓抡起,正要动手。 忽然,人群里一个人影一闪,只听得王荣哎呦的一声惨叫。 众人心头一惊,循声望去,只见杨峥不知何时,闪到了王荣的跟前,铁拳狠狠的在王荣的小腹上,用力的砸了一拳,这一拳力道极大,王荣冷不防的被他打了一拳,听得“当啷”一声,手中的单刀便跌落在地上,两只大手抱着肚子,痛哭的哀嚎起来。 027章:一切照旧 望着不可思议的一幕,杨家兄弟几乎不敢相信,长大着双眼,想见了鬼一般望着杨峥,吃惊的道:“你——你——?” 周围的人原本还极为担心杨峥的大家闺秀,丫鬟,听得哀嚎声,方才小心翼翼的睁开了双眼望去,见地上躺着不是那个叫花子,而是王荣,惊喜之中,不由得多看了杨峥几眼。 直到这会儿,众人才发现,这叫花子虽飞扬跋扈,却有跋扈的资本,能在片刻间打到了杨家兄弟的十几个看门狗,还有一个厉害的高手,若没有实力,敢这么做么。 “你想做什么?“望着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杨峥,杨家兄弟害怕到了极点。 “你不能动我,不然的话我们杨家一定不会放过你?“咬牙说了几句,杨一航的胆子大了几分,盯着杨峥道:”你若是识相的话,现在就离开, 我杨家就当什么事情都发生,日后,你来我们杨家,我一定好生招待,如何?“ 四周一片寂静,人人的目光都望着杨峥,等待着他的答复。 彭双双与李嫣儿相识一望, 彭双双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没说出来。 杨一航似乎对自己这番话儿很满意,轻轻摇着纸扇,脸上恢复了往日的笑意,神色比起先前镇定了不少,只是眼角的余光在扫向了王荣之时,露出了一丝惊讶, 一丝担忧的神色。 “想不到,连王荣都被他打趴下了,这断桥之上,竟有这等厉害的角色。若是能为我杨家所用, 那这杭州城,我们杨家还怕谁?“杨一航脑海里打着自己的算盘。 “就这么放我走?”杨峥扬起一张干净,灿烂的脸笑眯眯的问道。 杨一航苦笑了声,心道:“你当我愿意啊,不让你走,我打也打不过,还能怎样?“听了杨峥这么问,脸上挤出了一丝勉强的笑意,摇着纸扇从鼻腔里”嗯“了声,道:”若是这位兄台不嫌弃,我想让这位兄弟入我们杨家——?“ “什么,你让我做你们杨家的看门狗啊?“杨峥怒道。 “啊,不是,不是的?“杨一航大惊,生怕惹毛了他,让自己皮肉受苦,忙解释道:”我是想让兄台进我们杨家做上宾,只需在这一次的商会之战中,能帮我们出一把力气便可?我们杨家管吃管喝,还给银两,不知兄台意下如何?“ “怎么着,把我当成要饭的?“杨峥笑着道。 “绝无此意, 绝无此意?”杨一航摆手道。 “嗯,有吃有喝, 还有钱拿,似乎也不错?”杨峥嘀咕了声,随即又摇了摇头,叹了声道:“只可惜啊,我杨峥没这个命啊,我这人喜欢自由自在惯了,入了你们杨家,你们能受得了,我还受不了呢?所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今日的这事么,嘿嘿, 还是照旧吧?“ “啊——?“杨一航尚未明白过来,便听得杨峥嘿嘿一声冷笑,跟着一个铁拳风一般的击向了自己小腹,他不敢相信的这一切是真的,嘴巴陡然一张,直到杨峥的那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他的小腹上,钻心的疼痛席卷全身,他才明白了杨峥要的是什么, 但为时已晚,只听得他”嗷“的一声惨叫,身子弓如一张弯弓,哀嚎不已。 这一幕不经大出众人的意料之外,就是杨一峰,彭双双、李嫣儿也是一脸的惊愕,显然是没想到杨峥真会对堂堂的杨家大公子动手,而且还这么狠,望着杨一航满嘴的鲜血,原本喧闹的断桥,忽然安静了下来。 好一会儿,才有人小声嘀咕道:“这人不怕杨家的报复么?” 也有人心道:“这叫花子倒也心狠手辣啊,这一拳直接打得人家口吐鲜血,还真不要命的主啊?“ 一旁的彭双双与李嫣儿也没想到杨铮会演出这么一出来,虽说两人都极度的厌恶杨家兄弟,有这么一个人来将杨家兄弟打上一顿,芳心也着实痛快不少,可痛快是痛快了,后遗症也不少,杨家在杭州的势力也不容小视,虽不是什么官宦人家,但据说杨家与杭州的赵推官颇有来往,这赵推官可是汉王的人。有了这层关系,杨家在杭州才如此的嚣张跋扈,到时候还指不定如何报复彭家呢?“ “怎么?你担心了么?”李嫣儿望了一眼彭双双问道。 彭双双叹了声,道:“区区一个杨家倒也不怕, 反正我们彭家与杨家也撕破了脸皮,有没有今天这一番举动,杨家也不会放过我们彭家,我只是担心,杨家背后的赵推官,准确的说是当今的汉王!“ 028章:一个误会 ‘汉王——?“李嫣儿一愣,眯着的双眼变得微微皱了起来,她爹爹是堂堂七品县令,曾经跟他说过,这个汉王是明成祖朱棣第二子,母亲为文皇后徐氏。这朱高煦性情凶悍,但作战勇猛,于靖难之役中屡立战功,在武将中威信很高,并曾多次救永乐皇帝于危难之际,永乐皇帝认为朱高熙很想自己。因为永乐皇帝的话,让朱高煦更加自负,恃功骄恣。 靖难之后,朱棣登上了皇位,派朱高熙到开平守边。永乐皇帝即位不久,群臣就上奏请立太子。当时淇国公丘福、驸马王宁都推崇朱高煦,并列举其所立之功劳。一时间,朱高熙的呼声大涨,几乎就要被立为太子了。但最后明成祖以元子(即朱高炽)仁贤,且为tai祖所立,而朱高煦又多过失,所以没有立朱高熙为太子。永乐二年,明成祖立长子朱高熙为太子,封朱高煦为汉王。封国于云南,但因高煦言地处偏远,形同流放,不肯行,成祖从之。永乐十三年,改封青州(今山东青州)。此次朱高煦依然不愿前往封地,朱棣大怒,赐敕指责。但朱高煦并不无悔改,反而建私兵,纵使劫掠,还僣用乘舆器物,不臣之心昭然若揭。朱棣此时也不能再容忍,于永乐十四年废朱高煦为庶人,后经太子朱高炽(即后来的明仁宗)徙封乐安州(今山东惠民县) 永乐二十二年七月十八,六十五岁的永乐皇帝在北征反京的途中病逝,英国公张辅、阁臣杨荣为了避免朱高煦、朱高燧趁机作乱,因此秘不发丧,将军中的漆器融成一口大棺材,将成祖的遗体装入棺材中。 每日还是照例进餐、请安,只是皇帝的车帘再也没有掀开,皇帝也在没有说话,军中一切如常,同时,派杨荣与太监海寿进京密报,朱高炽得知后立即派儿子朱瞻基(即后来的明宣宗)出京迎丧,由于大臣们的精心安排,总算没有爆发什么叛乱,政权得以平稳过渡,当今皇帝才得意顺利继承了皇位,不过汉王还是心怀不轨,在乐安州极为不安分,拉帮结派,扩充自己的势力,赵推官是汉王一手扶持的心腹,这些年在杭州秘密给汉王培养势力,趁机帮汉王筹备银两,杨家是杭州的大商贾,汉王自不会放过。 想到了这里,李嫣儿也有些紧张起来,这杨家会不会也对他爹爹实行报复呢?但随即一想,爹爹是朝廷命官,杨家就算再大胆,也不敢报复爹爹。 “怎么?还准备在这里狼叫一辈子啊?”杨铮冷哼了声道。 “啊——?”杨家兄弟一脸的惊恐,像见了鬼一样,看了一眼杨铮一眼,捂住肚子上了断桥,仓皇而逃。 “切,就这么两下子,也来耍威风!”杨铮望着落荒而逃的杨家兄弟,不屑的嘀咕了声,正拍了拍双手,便要上岸,忽听得一个声音道:“杨公子,请留步!” “姑娘可是叫我?”杨铮转过身来,反手指了一下自己问道。 彭双双红着脸点了点头,道:“正是!” 杨铮 一双眼珠子在彭双双的身上滴溜溜的乱转了一阵,心道:“刚才帮你解围了,怎么也得收点利息?不然太亏了!”看了一阵,才抬起目光,大大方方的道:“姑娘叫住在下,可是有事么?” 彭双双似乎对杨铮万恶的眼光适应了些,但一张俏脸仍旧通红,眉宇间的厌恶之情,展露无遗,沉吟了一会儿,道:“敢问公子姓名,家住何方?” 杨铮微微一愕,目光在彭双双的脸上滴溜溜的乱转了一阵,这会儿他发现,眼前的这女子肌肤白里透红,粉嫩得仿佛可以滴出水来一般,被风轻轻一吹,微微颤动了两下,光滑如一块羊脂白玉,说不出的好看。 杨铮暗暗吞了口口水,你娘的,长的好看不是你的错,出来祸害人就是你的错了,难怪那些帝王有了美女不要了江山,娘的,想这等货色,别说江山,便是长生不老药也不要了。 彭双双见杨铮的眼珠子,一直在她的身上乱转,俏脸绯红,咬着牙苦苦吃撑着。 杨铮看了一阵,忽然道:“姑娘,在下虽自认风流潇洒,英俊不凡,但尚未想要成亲啊,姑娘如此美貌,何愁找不到夫婿,还是另找贤夫吧?” 彭双双微微一愕,随即明白了过来,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一旁的李嫣儿也嬉笑不止。 “这人也太自恋了,我堂堂彭家大小姐,还用得着死乞白赖的嫁给一个叫花子么?“ 两人笑了一阵,彭双双好气又好笑的道:“我看公子误会了!“ 029章:彭家招揽 杨铮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道:“原来是误会啊,吓死我了!“说着看了一眼彭双双,目光下意识的在她胸前停留了片刻,道:”不知姑娘含做做什么?“ 彭双双咬了咬牙,似乎有些犹豫。 “她啊,是想让你入赘她们彭家?“彭双双尚未说话,一旁的李嫣儿忍不住笑道。 “什么,入赘?“杨铮差点没咬住舌头,惊叫了声,一双眼睛瞪着老大,上下扫了一下彭双双,好一会儿道:”姑娘,这事万万不可,在下堂堂七尺男儿,娶老婆靠得是相貌本事,入赘,非男儿本色,我杨某如实做了,只怕愧对父母!“ 彭双双被李嫣儿这一句话弄得一个大花脸,低着头哪里还敢看杨铮,听他说说一本正经,心道却暗暗的点了点头,心道:“看不出来,你一个叫花子,竟还有这份骨气!实属难得!” “哎呀,我说错话了?”李嫣儿也脸红了一下,见杨铮彻底误会了,连忙解释:“彭家大小姐的意思,并不是让杨公子入赘彭家,而是进彭家!” “哦!“一听这话,杨铮松了一口,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李嫣儿,怒道:”差点没被你吓死!“ 李嫣儿对于他的白眼,丝毫不惧,嘻嘻一笑,道:“怎么,你去不去啊?” 杨铮没好气的道:“我说两位姑娘,你把在下吓得个半死,总得告诉我,你让我去彭家干什么吧?入赘,我可是万万不做的?” 彭双双刚刚抬起头,一听这话俏脸红如夕阳,再一次低下头了头,咬着红唇,不敢说话。 李嫣儿到没那么多顾忌,盯着杨铮看几眼,见他剑眉星目,鼻如悬胆,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的神情,配上差不多七尺多的身高,肩宽腰窄,两臂修长,若是换上一袭士子服,只怕比起沈方还要多几分俊雅风流,只可惜一身的破衣烂衫,配上脚底上的一双露出了大脚趾的破草鞋,的确风雅不到那里去。 “姑娘——姑娘——?“杨铮见李嫣儿花痴一样看着自己,忍不住叫了起来 李嫣儿俏脸一红,眼眸辗转间瞪了他一眼,沉吟了片刻,道:“彭家大小姐,想让你帮彭家一个忙?” 杨铮一愣,随即道:“莫非便是刚才杨家兄弟所说的什么商会?“ 李嫣儿道:“不错,就是这商会之战?” “你娘的,你让老子进彭家就进彭家啊,让我帮忙就帮忙啊,也不说点报酬,老子可不是廉价劳动力!”杨铮不断的嘀咕,却没有急于说话,凭感觉他知道,这事一定还有下文。 果然,李嫣儿说了几句,便对彭双双道;“彭姐姐,看你了?” 刚刚还一脸绯红的彭双双听了这句话,脸上的绯红登时去得干干净净,仿佛刚才的绯红根本不曾在她的粉脸上存在过一般,而且,在这么一刹那的功夫,他发现彭家大小姐气势为之一变,神色严肃,一脸的冷漠,颇有后世的职场女强人的风范,不过那摸样还十分的诱人,看的杨铮很是吞了几口口水,心底却暗暗道:“他娘的,这身材,这脸蛋,若是穿上制服,来一场制服的诱惑,老子一定抵挡不住。 彭双双稍微酝酿了片刻,道:“实不相瞒,我彭家原本有一个才学之人,足以应付这场商会之战,但就在十日前西湖泛舟之时,被人所杀,这才让我彭家陷入了困境,恰好十日前,小女子有幸见识了公子的才学,故此想请公子入我们彭家,帮我彭家度过这次难关?“ ‘等会儿,你是说你彭家原本应付商会的才子,在商会到来之时,被人暗杀了是吧?“杨铮不待彭家大小姐说完,打断了她话头道。 彭双双咬了咬牙,盯着杨铮犹豫了一会儿,道:“你说的不错,李公子正是被人暗杀的?“ 杨铮丝毫没怜香惜玉的概念,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道:“大小姐,在下可不可以这样理解,你家原来的才子,本来可以活得好好的,可是因为你们彭家与杨家的商会之战的日期将近了,有人担心你们彭家再一次的赢得这才商会, 故而暗杀了势力最强的彭家才子,是不是这个理?“ 彭家大小姐与李嫣儿微微一愣,一时有些不明白他的话中意思,但李旭若不是做了他彭家的才子,说不定也不会死,这一点彭双双隐隐约约在心底算是承认了,咬着朱唇好一会儿才道:“你说得不错,李公子若不是因为我们彭家,也许不会死!“ 杨铮笑道:“不是也许吧,是一定了?“ 030章:收点利息 彭双双心中虽暗暗承认了这个事实,可这么当面说出来,一时有些接受不了,白了他一眼,道:“的确是如此!“ 杨铮见她没否认,倒也暗暗点了点头,暗道:“看样子还不是一个奸商?“ “那我若是入了你们彭家,是不是也会有这样的危险,说不定某一天,睡个觉,洗个澡,或者是在泡妞的时候,被人给暗杀了,要知道,人家可是针对你们彭家啊,进了你们彭家,可不是帮忙,是在玩命啊?“杨铮盯着彭双双道,目光毫不客气的在她酥胸上扫荡了一遍:”先收点利息,长得大不是你的错,拿出来显摆,那就是你的不是了!“ 彭双双想了想却没急着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声,道:“我也知道,进我们彭家,让公子很为难,也许有性命危险,可我实在没法子,眼看商会之期就要到了,若是这一次我们彭家不能赢这一次的商会之权,那我们彭家只怕——?“彭双双说着眼圈一红,神色有些黯然,想起这些年来,她与母亲苦苦支持,万事小心应付,可彭家的生意一日比一日差,若不是仗着彭家的老底子,以及商会的便利,彭家早已被杨家挤走了,可这么多年,又能如何,如今的彭家已经是个空壳子,面对杨家的苦苦打压,所依靠的唯有一个商会而已,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想不到在最后的时刻,李旭被杀,彻底大乱了彭家的希望,若不能赢得这一次的商会的权利,依着杨家的对彭家痛恨,岂能让过这么好的机会,到那时这繁花似锦的杭州,还有她们彭家的立足之地么?” 想着心事,不禁悲从心中来,虽苦苦咬着嘴唇,却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泪珠,晶莹透彻的泪珠,一颗一颗低落了下来,就在杨铮的眼皮子地下落在她的手上,地上。 杨铮轻轻一叹,骂道:“这是人家的事,我心软什么?”可目光触及那晶莹透彻的泪滴,不知为何,内心深处的某一个地方似乎被打动了。 “喂,你这人到底是答应不答应啊?给个痛快话?“李嫣儿见彭双双双眼通红,泪珠不断,鼻子一酸,也想哭起来。 她与彭双双自小交好,对于彭家的一切,她都在看眼里,自彭父死后,彭家一直都是彭双双与母亲打理,一个妇道人家,带着两个女儿,其中的辛苦, 可想而知了,故而她对彭双双也从来是最为敬佩,对彭家的事情,也最为上心,如今李旭被杀,彭家可谓是摇摇欲坠,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让彭家踹口气的人,偏偏推三阻四的,让她如何不恼。 “你爷爷的, 感情不要你的性命?”杨铮对李嫣儿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丝毫不理会她的不满,而是将目光盯着彭双双,却没有急着答话。 彭双双偷偷看了杨峥一眼,见他迟迟没说话,叹了声,道:“算了,这事情毕竟关系身价性命,我彭家何德何能,让人家将身家性命jiao给我们呢?谁不是父母生父母养呢?” “彭姐姐——你——?”李嫣儿心头一急,朝杨峥瞪了一眼,想说什么,却见彭双双一脸落魄的上了岸,转身便要走。 李嫣儿咬了咬牙:“你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人家不是说过,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为何见死不救,原先见你为难杨家兄弟,还以为你是一个有血性,与众不同的男人,想不到关乎身价xing命,便也犹犹豫豫的, 与那些自以为是,却怕死的世家男人有什么两样。” “你娘的, 老子不过是不去送死,就被你说得一文不值了?”杨峥不服气的摸了摸鼻子,苦笑了声,却也没生气,而是毫不客气的道:“哦,姑娘倒是不怕死,巾帼英雄,为何你不去啊?” “我——?”李嫣儿微微一愣,她何尝不想帮忙,可她的才学便是连彭双双都比不上, 如何能帮忙,被杨峥这么一说,登时被戳到了痛处,小嘴张了张竟没说什么。 “哼——?“李嫣儿狠狠瞪了一眼杨峥,脸上的那种鄙视的神色,让杨峥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我们走吧,我便不信了,这天下,还找不出一个帮彭家的人来!“李嫣儿气呼呼走上前,拉过彭双双的手腕,依偎在她身旁,大声说了声。 彭双双幽幽一叹,临走时狭长的美目,快速的扫了一眼杨峥,微微摇了摇头,在李嫣儿的拉扯下转身便要离开。 “看样子,这彭家还的确是活不下去了,也罢,也罢,我便去瞧瞧!能不能帮忙,就要看老天爷了!“眼看彭家大小姐就要离开,一咬牙,道:”我也没说不去啊?“ 031章:不怕一万 杨峥的声音不大,但彭双双与李嫣儿却听得清清楚楚,惊喜的转过身来,彭双双尤为惊喜,杨峥的才华,十日前她已经见识过了,芳心深处早已认为,若是有人能彭家,除了李旭之外,只怕就是杨峥了,但令他没想到的是,杨峥却苦苦不答应,这让她失望之余,对于彭家能否赢得这次的商会毫无信心,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 却听得杨峥这一番话,如何不欢喜,她激动的望着杨峥,声音因过于激动而显得有些颤抖:“公子,你是答应帮我们彭家了!“ 李嫣儿也是一脸的期盼的望着他,生怕因为自己刚才的那一番话,而不去帮彭家,忙解释道:“刚才,我只是无心之举,还请你不要见怪?“ 杨峥苦笑了声,道:“我杨某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吧?” 两人听他这么说,心中的期盼更甚,相识一望, 各自面露喜色。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真不知你们懂不懂这个道理!”犹豫了一阵,问道:“若是我要进彭家的话,我要做什么,还请姑娘告诉我一声。“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暗自嘀咕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早就听说了,彭家阴盛阳衰,老子长得这么英俊潇洒,体格精奇,万一入了你么彭家,让我做了那见不得人的勾当,那我杨峥还活不活啊?” 彭双双不知他心中想些什么,见他这么说,显然是答应帮忙了,心中欢喜,忙道:“其实,以公子的才华,进我们彭家只需在每年的商会争夺时,帮我彭家赢些荣誉,其余便无须公子劳心,若是公子不满意,还可以说出来,只要我彭家能满足公子的,一定答应!” “嗯,这个听起来似乎还不错,反正自己眼下也无生计,不如进彭家混上一段日子再说?”杨铮心中嘀咕道。 “公子可还有疑问?“彭双双盯着杨峥问道。 杨峥摇了摇头,道:“这个倒符合我的性子,去你们彭家倒也可以?“ 一听这话,彭双双一直提着的心,算是彻底的放了下来,多日的等待总算有了回报,眉宇间一直紧皱的眉头舒展了开来,一抹笑意也从嘴角涌出,此时晨曦斜照,断桥上湖风兮兮,她迎着湖面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好一会儿才伸出白皙晶莹的皓腕,轻轻捋了捋耳旁被吹乱的发丝,收拾了心思重新扭过脸来,对着杨峥微微一笑,道:“既然杨公子答应去我彭家,那今日随我们一同回去吧,待我禀报了母亲,与杨公子签了卖身契——?“ “等等,你说什么?什么卖身契?“杨峥冷不丁的听了这么一句话,差点吓得没把舌头给咬掉,也顾不得打断人家说话极为不礼貌,示意彭双双停了下来。 “嗯,卖身契,只要进了我彭家,任何一个人都要签的?杨公子可是有什么问题?”彭双双望着杨峥,眉宇间的疙瘩再一次拧了起来。 一旁的李嫣儿也显得有些紧张,嘟着小嘴嘀咕道:“这个人怎这般麻烦,比一个女孩子还要麻烦!” “你娘的,卖身契啊,能不麻烦么?”杨峥没好气的嘀咕道,受到后世电视剧的影响,古代一些豪门大户,王孙世家奴役一些穷苦百姓之时,总是拿出一张什么卖身契,最终让一些穷苦的百姓,明明有理,却因为一张卖身契,不得不给王孙世家的王八羔子做牛做马,故而一听这卖身契三个字,着实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彭家大小姐,心里嘀咕道:“这彭家不是人口拐卖贼窝吧?” 见两个女子一脸惊讶的望着自己,杨峥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脸红了一下,心道:“人口贩子,要是都长得这么可人的话,便是被她卖了也不亏啊?再说了她彭家不是还要找我帮忙么!“细细想了一番后,最初的惊讶消了大半,搔着后脑勺嘿嘿一笑,道:”小地方的出来的,没见识,还请大小姐见谅!“ 彭双双与李嫣儿听他说得有趣,掩着小嘴一笑,彭双双道:“杨公子如此紧张,莫非是有疑问?“ 杨峥点了点头,道:“不瞒大小姐,在下初来此地,不知情况,初听这卖身契三个字,心中着实吓了一跳,不过我见两位小姐,长得宛若天仙下凡,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人,想来也不会害我,只是杨某心中着实有些好奇,不知是不是杨某一旦与彭家签了这卖身契,是不是要一辈子在彭家为奴为婢,生是彭家的人,死是彭家的鬼啊?“ 032章:答应帮忙 彭双双与李嫣儿各自对望了一眼,忽然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李嫣儿心道:“这人刚才看他打杨家公子,心狠手辣, 也是胆大的主儿,没想到区区一个卖身契三个字,便吓得如此厉害, 这人还真是奇怪至极啊?“ 彭双双似乎觉得当着杨峥的面嬉笑有些不妥,红着脸,咬着牙,总算是把笑意忍住,见杨峥一本正经的模样,似乎对这卖身契的确一无所知,便耐心的道:“按照我大明的律法,若是府上家丁与主人或者主人府邸签订了卖身契,那便是一辈子是主人的人,这辈子都属于主人家的人,生是主人家的人,死是主人家的鬼,这样的条件虽有些苛刻,但家奴签订了这卖身契后,便是主人家的一份子,算是主人家的人了,如此一来,主人家也为他们提供衣食住行,甚至还有钱财,相对苛刻的卖身契来说, 家奴的日子要好过了许多!“ “他娘的,还真是一辈子啊?”杨峥嘀咕了声:“幸亏老子机灵,要不然就要做彭家的鬼了,好家伙差点给蒙了进去!” “这个可不可以不签啊?”杨峥试着问。 “这个——?”彭双双显然是没碰到这种情况,微微楞了一下,但她中年在外维持彭家生意,见多识广,只是稍微楞了一下, 便恢复了往日的干练本色,望着杨峥道:“杨公子的意思是不答应?” 杨峥道:“你爷爷的,这话老子又没说,不要老怀疑老子的信任好不好,老子可是人称诚实小郎君呢?” “嘿嘿,那倒不是这个意思,杨某只是觉得吧,我只是去给你彭家帮忙,并非要一辈子留在你彭家!好男儿志在四方,我还要建功立业呢?我可不想一辈子窝在彭家做一个家奴,任由人差遣, 死了还得是你彭家的鬼,只怕我答应,我娘也不答应啊?“ 彭双双噗嗤一笑,李嫣儿则嘀咕了声:“这人啊,要求怎么这么多呢?“ 彭双双走南闯北,见识自比寻常女子要多一些,杨峥的一番话,她心中也十分同意,只是这些可容不得她一个女子多说什么 ,这个世道是男人的世界,她只想在这个男人的世界里,保护着她的彭家,能让自己娘亲晚年过的舒坦点,能让一大家子人能吃饱饭,有衣穿,不受人欺负便心满意足了,至于这卖身契是否合理,这个不是她眼下能考虑,担心的。 想了想道:“那杨公子的意思?” 只是这一句话,杨峥便暗叹彭双双是个极为聪明的姑娘,单凭这一句话,便能猜出自己有了想法,点了点头道:“ 大小姐果然聪明伶俐!实不相瞒,这卖身契请恕杨某绝不能接受!” 彭双双心头一惊,生怕杨峥反悔,忙道:“杨公子若觉得彭家卖身契有不妥之处,不妨直说?若是我彭家能接受,一定满足杨公子的要求!” “与聪明打交道就是好啊?”杨峥拍着马屁继续道:“其实与这卖身契相比,我更倾向于合同制!” “合同制?”彭双双与李嫣儿各自一望,同时嘀咕道。 杨峥笑道:“不错, 合同制,若是大小姐答应,我可以入住彭家三年!“ “反正赛大叔让我三年后去京城,这三年也没着落,姑且就在你们彭家呆着吧,能帮你最好,帮不上忙,也有吃有喝,饿不死,还能积攒点路费!“ 彭双双与李嫣儿似乎头一次听到这么奇怪的名词,微微愕了一下,瞪大着一双眸子看着杨峥,最后还是彭双双先回过神来,道:“实不相瞒,公子口中所说的“合同制”小女子还是头一次听闻,不明所以, 还请公子能说明白些?“ “这“合同制”你们不明白也不怪你,这东西是杨某独自发明的,世间要用上这东西,还需五六百年呢?“杨峥有些得意的道。 彭双双与李嫣儿张大着嘴巴,一脸惊愕:“独自发明,五六年后才能用,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见两人一脸的惊愕,知道自己语出惊人了,摇头解释道:“所谓合同制么,便是在彭家在朝廷统一法令外,除朝廷另有特别规定者外,统一实行劳动合同制。彭家采用合同制,采取公开招收、自愿报名、德智体全面考核、择优录用的原则,给合同工人员提供吃、喝、住、行之外,还要发月俸了,当然了,我这说的是一般人,这合同制是杨某首创,当然有些好处!杨某所说的好处,就是在杨某与彭家签订的就业合同的三年里, 杨某每日为彭家工作四个时辰,其余时辰里,为自由时辰, 还有每个月有八天的休息,在休息期间,若是彭家让我干活,须得加倍俸禄,当然了,最重要的一条,那就是我还是除了这三年里之外,还是一个自由人,不是生是行彭家人,死也是彭家的鬼,在这三年里,我若是想走,按照合同,彭家不的阻拦,只需杨某与彭家交接手头的事物,便可离开!” 033章:与我为尊 杨峥一口气将后世的合同制说了一遍,说完见两女子仍旧一脸惊讶的望着自己,心态一阵苦笑:“这五六年后的东西,要让两个古人明白,的确有些难啊?” 嘀咕了一阵后,方才想起刚才尽说了自己的好处,没告诉彭家也有好处,忙补充道:“当然了,我说的合同制,彭家也是大大的有好处的,我与彭家签订了合同,我就得为彭家干活,每日的四个时辰了,必须为彭家做出业绩来,若是彭家在此期间,对我不满意,也可不等三年解雇我,并且还可以不发月俸,说不定还让我倒贴钱呢?不过那是不可能的?法律的漏洞,可不是你们这帮人玩的?“ 这么费心费力的一番解释,彭双双总算有些明白了过来,细细回味了一番,道:“这“合同制”倒也有趣,不断你可以选择,我彭家也可以选择,而且还是双方愿意,这的确是个好法子?“ 杨峥见难得有人理解自己所言,心中大喜,忍不住道:“这还不止呢,有了这合同制,我嘛若是想在你彭家呆着,领着月俸,自然需要卖力干活,讨得东家满意,在这种情况下,我干活也不敢偷奸耍滑,彭家也因为我出了效力不是,等到三年合同期满了后,若是杨某也愿意留下,你彭家也愿意我留下,双方各自满意,就可以续签合同,其中诸多问题也可以面对面的协商!“ “嗯,这么说来, 这合同制的到的确是个好东西,彭家有了家奴的合同,自不必担心家奴偷奸耍滑,而家奴也不必担心我彭家对其压榨,克扣月俸,缩减吃喝住行,更难得是这样我彭家也可以吸收一些有用的人才!”彭双双细细想了一番后,明白了个大概,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嘿嘿,好吧?“杨峥见彭双双明白了合同制的好处,心中大喜忙怂恿道。 彭双双瞥了一眼杨峥,若说先前对于彭家用杨峥,她多少有些犹豫,毕竟文采这东西, 一山还有一山高,人外有人,谁也不敢自称自己文采天下第一,但今日杨峥痛打杨家兄弟,展露武功的一面这固然让她心动,但彻底让她觉得彭家非杨峥不用,那就是现在了。光是这个“合同制”她就敢说,有明一朝,都无人能想出这样的用人法子来,单凭这一点,彭双双就觉得杨峥十分的了不起,彭家非他不可了。 “怎么样?若是大小姐能以跟我签了合同,我立马入了彭家,为彭家瞻前马后, 春蚕到死丝方尽, 蜡烛成灰泪始干!”杨峥盯着彭双双一脸殷勤的道。 “咯咯,还春蚕到死丝方尽, 蜡烛成灰泪始干!说得好听,就你这模样,签了这什么合同,你还不好吃懒做!”李嫣儿听得好笑,这会儿忍不住笑道。 杨铮摸着鼻子笑道:“这个姑娘就不知道了吧,这合同制一旦签了,在下便是彭家的员工,每日四个时辰内,必须要给彭家干活,还得保质保量,否则彭家有权解雇我啊?” “这样说来,这个什么合同制到是挺不错的?这么奇怪的法子,你是怎么想出来的?“李嫣儿仰着笑脸问道,脸上的笑意早已忘记了刚才骂过杨铮。 “这个么?嘿嘿——?“杨铮摸着鼻子干笑了两声,实在不是他不愿意解释,实乃这合同制在二十一世纪人人皆知,可放在五六百年前,解释起来可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所以他可不敢接话,生怕这个喜怒无常的妮子一把缠上了自己,那可就是没完没了。 “大小姐,这合同制,你可同意?“杨铮望着彭双双道。 彭双双想了想,道:“这法子倒也别致,若是用起来,对公子,对彭家都十分的有利,只是这法子小女子也是头一遭听,一声还有些拿不定主意,若是公子信得过我,今日便与我一同回了彭家府邸,待我与家母商议一番,再给公子答复可好?“ 杨铮想了一会儿,心道:“这事情的确也算是一件大事,也罢,也罢,看你这丫头如此有诚意,我便答应了你!“点了点头,道:”大小姐乃女中豪杰,我怎么能不信你呢?就听你的,在下随你回彭家,等候消息!“ 彭双双听他答应去彭家,心中大喜,望着他竟弯腰轻轻福了一礼,道:“公子如此仗义,小女子待彭家上下四十几口人谢公子的大恩!“ 杨铮道:“大小姐客气了,说起来我是被大小姐的不易感动才答应去彭家的,要谢你还是谢自己吧,一个女孩子要维持一个家,在这个以男人为尊的世界里,与那些臭男子勾心独角,尔虞我诈,的确是苦了些,难得的是大小姐做得这么好,让我这个大男人都有些汗颜了!”这一番话,杨铮说得无比的诚恳,算是发自肺腑的一番言语。 034章:断桥残雪 大小姐眼圈一红,强忍的泪珠在眼圈里转了一阵,想要落下来,却咬牙忍住了,这些年来,她以一个女儿家苦苦维持彭家的营生,如杨家兄弟斗智斗勇,丝毫没落下风,才使得彭家在杭州这片繁华之地有了一席之地,家中四十几口人有口饱饭吃,有房屋住,不被人欺负,每次看到家人在她的努力下,露出笑意的时候,她总是轻轻一叹,自己做的这一切值得么,值得么。 可她毕竟是个女儿身,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男人为尊的世界里,尔虞我诈,你争我夺,终究是累的厉害,可这一切,她为了家人,为了让母亲放心,妹妹安心,她总是做出一副很轻松的摸样,让她们放下心里,但其中的酸楚唯有她才明白。 杨铮的几句话正好说到了她心坎上,一时情不自禁的热泪长流了。 “想哭就哭出来, 哭出来就好受一些?”杨铮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轻声叹息了声。柔声道。 “呜呜——?“一声低低哭泣, 彭双双忽然用力的擦了一下脸颊,水汪汪的大眼睛忽然一仰了起来,盯着杨铮道:”我才不哭呢?“这语气带着几分女儿家的娇气,若是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小两口闹别扭,妻子在撒娇呢? 这话儿一出口,彭双双便觉得不妥,俏脸羞得通红,低着头不敢看杨铮,一颗芳心儿砰砰砰乱跳几下,芳心暗道:“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被他的几句话儿便当着他的面哭了起来呢?还说了这么羞人的话儿,哎呀,真是羞死人了,羞死人了!” 雪白分明的眸子,从眼角的余光偷偷瞥了一眼杨铮,见这家伙正笑吟吟的盯着在自己身子,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个不停,登时刚才一点感动彻底化为愤怒,羞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紧捏着小拳头,那摸样便如一头下山的雌老虎,恨不得把杨铮生吞了。 “山下的女人是老虎,这话儿果然没错!”杨铮笑吟吟的嘀咕道。 “哎呀,你们说好没啊,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你看你都在这儿待了十多天了,也没换衣服,身子只怕是要发臭了?”这时李嫣儿笑眯眯走了过来白了一眼杨铮道。 “哼,你还说,你还不是一眼?哎呀,臭死了,臭死了!”大小姐嬉笑道。 “你才臭呢?”李嫣儿不服,回骂道,两人嘻嘻笑笑上了岸。 “这样才对么,笑一笑十年少,女孩子要多笑笑才好看嘛?”杨铮跟在身后笑道。 “哼,要你管!”彭双双、李嫣儿毫不客气的扭过头来,晨曦中映射着两张精致动人的脸蛋,看得杨铮大吞口水。 三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望彭家赶去,不知是因为最大的事情解决了,彭双双与李嫣儿显得轻松不少,欣赏着沿途的景色,不时的指指点点,彭双双说西湖水好看,李嫣儿则说白娘子的故事好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杨铮则跟着两人身后,众人见一个叫花子与两个绝色美女说说笑笑,都觉得诧异,不少人更是嘀咕了声:“这是什么世道啊,本公子长得如此玉树临风都没姑娘光顾,这一个臭叫花子,却捞了两个绝色美人?人比人啊,气死人啊?” 断桥是最佳欣赏西湖美景的地方,伫立桥头,放眼四望,远山近水,尽收眼底,是欣赏西湖雪景之佳地。故而清晨人数不少,杨铮三人经过的地方,总是引起不少人的回头率,看得他摸着鼻子十分的得意。 “娘的,这感觉就是爽啊?这美女配着丑男,回头率就是高啊?”正暗自感叹,忽听得前面两人不知争论什么,心中好奇,急忙凝神细听,只听得彭双双低声道:“这断桥,不是说古石桥上建有亭,冬日雪霁,桥阳面冰雪消融,桥阴面仍然玉砌银铺,从葛岭远眺,桥与堤断之感,得名“断桥残雪”么,怎么难道不是?” 李嫣儿道:“才不是呢?这断桥的名字可是,白娘子与许仙断桥相会,白娘子亲口取的名字呢?” “不是吧?” 两人微微争论着,你也不服我,我也说服不了你,看样子再争论下去,只怕要争得面红耳赤了,杨铮在两人身后听得好笑,这断桥的由来,众说纷纭,一说孤山之路到此而断,故名;一说段家桥简称段桥,谐音为断桥;一说古石桥上建有亭,冬日雪霁,桥阳面冰雪消融,桥阴面仍然玉砌银铺,从葛岭远眺,桥与堤断之感,得名“断桥残雪”。传说白娘子与许仙断桥相会,确为断桥景物增添了浪漫色彩。也有人说,南宋王朝偏安一隅,多情的画家取残山剩水之意,于是拟出了桥名和景名,后一种说法似更为可取。但还有一种传说,杨铮本因为两人会知道,谁知两人争了半天,只是纠结与白娘子与许仙、以及一座亭子的传闻,不免觉得奇怪,心道:“难道这个时候,那个传说还没流行出来?”眼看两人争个不休,摇了摇头,道:“也罢,也罢,我便说个她们听听,反正这断桥还长,就当给古代人普及科普知识了?” 035章:人不可貌相 打定了主意,便到:“两位姑娘,你们别争了,想知道这断桥的名字是如何得来的,就听我说吧!” 还在争论的彭双双和李嫣儿一脸锦惊异的扭过头里,好看的眸子看了看杨铮,好一会儿问:“你知道这断桥的名字的来历?” 杨铮摸了摸鼻子,干笑了两声道:“恰好知道那么点?” 李嫣儿扑闪了大眼睛迟疑的问:“不是因为白娘子与许仙会面?” 杨铮摇了摇头,道:“不是!” 彭双双心中依一喜,道:“那是因为亭子么?” 杨铮同样摇了摇头,道:“不是!” 这一下两人好奇了,相视一望,道:“那这断桥的名字,是怎么来的?” 杨铮摸着鼻子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笑道:“这个正是杨某要说的!” 李嫣儿一眼瞥见杨峥一脸得意的模样,咬牙了咬牙,从鼻腔里冷哼了声,道:“得意什么啊?” 杨睁也懒得与她计较,摸着鼻子道:“很早以前,西湖白沙堤,从孤山蜿蜿蜒蜒到这里,只有一座无名小木桥,与湖岸紧紧相连。游人要到孤山去游玩,都要经过这座小木桥,日晒雨淋,桥板经常要烂断,游人十分不便。 桥旁有一间简陋的茅舍,住着—对姓段的夫妇。两人心地善良,手脚勤快,男的在湖里捕鱼为生,女的在门口摆个酒摊,卖家酿土酒。因酒味不佳,顾客很少上门,生意清淡…………?“ 清晨过后的断桥,放眼望去,西湖之上水光粼粼,碧波如镜,桥影照水,鸟语啾啾,桃李相迎,湖山胜景如画图般展开,千般风情,任人领略。其间仕子穿梭,游人如织,将断桥渲染得十分的热闹,此时 虽是清晨时分,这断桥上却多了不少人,卖艺的,做生意的,早早地汇集断桥上,占领了摊位,吆喝声,叫卖声彼此起伏,络绎不绝。 不算太宽的断桥走索骠骑,飞钱抛球,踢木撒沙,吞刀吐火,跃圈斤斗,各种惊心的杂技,卖艺的比比皆是,吸引了大量的游人叫好不绝,但这一切在彭家双双和李嫣儿看来,却比不上杨铮此时说的传说来得有趣。 只听得杨铮摸着鼻子,不知不觉的走在两人的中间,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段家夫妇这才知道,白发老人不是凡人。想起老人临别说的话,使用那笔银钱在原来的小木桥处,造起了一座高高的青石拱桥,还在桥头建了一座亭子。从此,游西湖的人,再不怕路滑桥断啦。 乡亲父老怀念段家夫妇行善造桥的好事,便把这桥称为段家桥。后来,因为“段”、“断”同音,使被称为断桥……?所以,这断桥的由来,可不是什么白娘子与许仙断桥相会的浪漫而来,也不是古石桥上建有亭,冬日雪霁,桥阳面冰雪消融,桥阴面仍然玉砌银铺,从葛岭远眺,桥与堤断之感,得名“断桥残雪”。杨铮摸着鼻子缓缓说道。 “原来是这样的?我还以为是白娘子和许仙的缘由呢?看来是我弄错了,彭姐姐刚才是我不好!”李嫣儿听完了杨铮的传说,想起刚才自己极力反对彭双双,不由得脸红起来! 彭双双也是脸上一红,听李嫣儿道歉,也道:“我也是不好,刚才杨公子不是说了么,这断桥是有典故的,我说的也不对,是我不好才是!“ 看着两个女子在自己面前各自表示歉意,杨铮微微一笑,心道:“看这样子,还是蛮可爱的嘛?“ 说了一通故事,三人刚才的陌生感也去了一大半,三人嘻嘻笑笑说着一些话儿,倒也融洽,只是杨铮站在两个女孩子中间,形成了一个独体的“山“字形状,说说笑笑的模样,落在了外人的目光里,少不了一阵羡慕不易。 三人就这一路出了断桥,早就有一辆马车驶了上来,马车不大,也不十分豪华,眨眼一看,就是在杭州的任何一个角落里都能看到的那种普通的马车。 李嫣儿拉着彭双双上了马车,拉开了帘布,先上了马车,却没有将帘布放下。 杨铮愣了半天后,才明白这是让他上马车的信号,急忙弯腰走了上去,进了马车,他才发现,这马车竟比外面看起来的豪华得许多,马车里布置如画,更让他惊讶的是马车座椅、铺设的地毯,都是上等的绫罗绸缎,看得他轻叹了声:“真他娘的,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036章:打入彭家【上】 待他坐下后,福伯吆喝了一声,手中的马鞭子在空中抡起了一个优美的弧度,然后重重的落了马背上,那骏马吃了一鞭,疼得嘶鸣了一声,在福伯的吆喝声中,迈开了四只蹄子疾驰而去。 杨铮坐在彭双双对面,恰好靠着车窗,望着不断倒退的景色,以及迎头而上的琼楼玉宇,心头忍不住黯然道:“我这就是要去签卖身契了么?” 马车穿过几条街道后,径自去了杭州城的中心地带,杭州自古便是繁华之地,自五代吴越国和南宋王朝两代建都地,杭州便是中国古都之一,为历朝历代的文人最为向往之地。杭州古称钱唐。隋朝开皇九年废钱唐郡,置杭州,杭州之名首次在历史上出现。南宋建炎三年,高宗南渡至杭州,升杭州为临安府。绍兴八年南宋正式定都杭州,改名临安府。此后一百五十多年中,杭州一直是当时南宋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南宋在此地大肆造船、瓷器、纺织、印刷、造纸和兵器等,使得杭州迅速走向繁荣,成为江浙一带最为繁华之地。 彭家在杭州城的右侧的商业区,福伯驾着马车穿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在杨铮昏昏欲睡的时候,停了下来,听得福伯收起马鞭,对着马车内道:“大小姐到家了!” “到了!”杨铮嘀咕了声,好奇的将头伸出窗外看了看,彭家府邸占地极大,初看了一眼,仿佛一眼看不大边似的,琼楼玉宇,舞榭歌台,只看了几眼便觉得是大户人家的日子。 暗叹了声,也不客气,跳下了马车,背负着双手正儿八经的打量起来,透过敞开的大门,杨铮能看到里面,只见高墙的背后,是一座一座的院子,院子内,楼台小谢,小桥流水,只看了一眼便觉得里面大的离谱,各色的花草摇曳,假山池水,一派江南烟雨的精致,院内不时传来几声读书声,以及嘻嘻笑笑丫鬟声响,偶尔传来几声丝竹之乐,让杨铮很是惊喜了一番。 “他爷爷的,这才是有钱人的生活,难怪人人都希望自己有钱啊,光是这院子没有钱能住么,还有那红、黄、白、粉紫、墨、绿、蓝。花多重瓣,姿丰典雅,花香袭人的名贵牡丹花,没有钱能种么,还有那一院子的奴婢,仆人,没有钱,她们凭什么服侍你?有钱就是好啊?”杨铮一阵感叹。 就在他站在门外四处打量彭家之时,彭双双和李嫣儿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守在门外的家丁,见是自家小姐,登时欢喜的打开了正门,一个奴婢飞快的从侧门入了院子向夫人报告这个好消息。 福伯将马车交给了家奴,然后在前面引路,杨铮丝毫不客气,不待彭双双让他进去,率先跟着福伯身后从大门入了府邸。 一路上守在门前的家丁,见一个叫花子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进入,不由得觉得奇怪,人人停下手中的活计,抬头看这个奇怪的人。 杨铮什么世面没见过,哪里将这些家丁的目光放在眼里,别说他身上还有一身破烂衣服,就是没有光着身子,他也照样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里彭家中院?“穿过前院的林间小道,杨铮正四处张望,欣赏彭家院内的秀丽景色,忽听得一声呼喝,登时吓了一大跳,抬头一看,见前面站着一个少年,那少年不过十五岁的年纪,长得眉清目秀,身着一袭月白色儒服,头戴白色儒冠,衬托得他丰神俊朗。 杨铮只看了一眼,便暗自吸了一口气,心道:“这男子也长得太好看了吧, 世间有这样的男子么,想来那宋玉、潘安也不过是这样的摸样吧?” 那人见杨铮对他的呼喝丝毫不理,只是将一双眼珠子在自己身上溜达了,不知为何,一张粉嫩的俏脸上,微微升起了一抹羞红,但一闪而过,一双好看的眸子,怒气冲冲的盯着杨铮,那摸样恨不得吃了他。 “你爷爷的,你瞪什么瞪,我与你有仇啊?”杨铮哼了声,干脆不理他,只是好奇的在他身上扫荡了几眼。“这么好看的一个人儿,偏偏是个男子,这要是女儿家,那可是倾国倾城啊”! 那男子见杨铮目光不住的扫荡,嘴里又是叹息,又是嘀咕,顿时大怒,再一次喝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来彭家中院?” ^^^^^^^^^^^^^^^新书期间多多支持啊,各种支持都要啊!莫要忘记了!今晚还是三更,诸位莫要错过! 037章:打入彭家【中】 杨铮研究了一阵,没看出任何端倪,正暗自惋惜,听得这男子呼喝,心中没由来的生出一股气来,没好气的喝道:“我是什么人,与你何干,你管得着么?“ 那男子似乎没想到眼前这个叫花子竟敢反驳,微微愣了一下,道:“你,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杨铮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不屑道:“我胆子不大,但也不小,这是什么地方,不用你这个人妖告诉我!“ “人妖?”那男子微微一愣,似乎不明白何意,待见杨铮一脸笑意,顿时明白了过来,气得一张俏脸涨的通红,伸手指着杨铮道:“你,你……?“他一连说出了两个”你“字,竟因气恼,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啊?“杨铮哼了声,见他伸出的手臂,雪白粉嫩,更是摇头不跌:”哎,好好的一个大男人,偏偏生了一副女人的相貌,连肌肤都是女儿家,哎,可惜了,可惜了?“ 那男子离杨铮不过数步之遥,杨铮叹息的话,他自是听得清清楚楚,气得直翻白眼,却说不出话儿来。 杨铮嘀咕道:“我与一个不男不女的人妖废什么话啊?“径自从那男子身旁走过,这才发现,前方竟是一个水池,因被栏杆所遮盖,一时没看见,水池中放养着数万尾金鳞红鲤,清澈的池水,一眼望到地, 那些红彤彤的金鳞红鲤听得脚步声,群鱼纷纷从四面八方游来,纷纷跃起,染红半个湖面,蔚为壮观。 杨铮扫了那男子一眼,见他手中捏着鱼饵,心知他定是在此地投放鱼饵,只因为见了自己,忘记了给金鳞红鲤投放鱼饵,当下有心想见识一下,这些金鳞红鲤争夺食饵的壮观场面,径自走到你男子跟前,扫了一眼他手中鱼饵,低声道:“拿来!“ 那男子气得脸色白一阵红一阵,一双好看的眸子死死盯着杨铮,一副要将其生吞活剥了一般的神情,听了杨铮的话儿,正要收手,杨铮眼明手快,左手伸出,一把抓着了那粉嫩的小手,右手轻轻在那男子手腕上一弹,男子直觉手臂一疼,哎呦一声,手中的鱼儿,竟落了下来,杨峥也不客气左手一抄,正好接在了手中,对着那男子白了一眼,道:“多谢了!”说完走到那水池旁,投入食饵大声呼喊了几声,那些吃惯了鱼饵的金鳞红鲤从四面八方游来,争夺食饵,纷纷跃起,如同从水底涌起一团红浪,甚至壮观。杨铮看了几眼,心道:“这鱼儿一看,就是名贵的鱼儿,若是捞起几个鱼儿,出去卖一下不知能卖出多少钱来!” 你姥姥的,你就不能换一个问题啊?”杨峥摇了摇头,也不看他,语气冰冷的道:“是彭大小姐带我来的?“ “姐姐?“那男子微微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好看的眼珠子盯着杨峥看了几眼,惊喜道:”你便是那个很有文采的人?“ 杨峥白了他一眼,道:“文采谈不上,不过是大小姐看重而已?“ 那男子“哦“了声,态度好了许多,看杨峥盯着水中的鱼儿怯生生的走了过去,与杨峥并排站着望着水中翻滚涌动的鱼儿,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轻轻叹了声,道:”这些鱼儿养在这水池中已经五年多了,只知受人供养,不似湖中的鱼儿来的欢实? 杨峥没想到他竟凑过来与自己说话,又见他脸色好了许多,想来定是刚才说过大小姐带自己回来的,让他去了戒心,这才主动与自己说话。 杨峥是那种旁人敬他一尺,他敬人一丈的主儿,见这人妖放下架子,主动与自己说话儿,也不好再端着架子,听他说鱼儿,便顺着他的话儿道:“我可没公子想的那么多,不瞒公子,我呀看鱼儿,可不是附庸风雅,实在看这里的鱼儿太可爱了,若不是看这里是彭家的府邸,我早就脱了衣衫,下去抓几条大鱼上来,好当做下酒菜,让咱也尝一尝这锦鲤滋味到底有何不同?” 那男子听得有趣,忽然掩着嘴巴一笑,这一幕偏偏被杨峥看在眼里,登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恶寒了一阵,低声道:“他娘的,果然是个人妖啊,这笑得也太恶心了吧?” 那男子笑了一阵,道:“我还是头一次听有人想吃锦鲤呢?” 杨峥心中暗道:“老子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变态的男人呢?”不过这话儿,自不好说出口,瞥了一眼涌动的鱼群,道:“这些鱼儿,在这里有吃有喝的,被我们人养得白白胖胖的,它们想逃也是逃不掉的,早晚是个死,如其白白死去,还不如用来果腹, 说不定还能救活几个人呢?也算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了吧?” 038章:打入彭家【下】 那男子听杨峥这么一说,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道:“你这人话儿虽不中听,但也有几分道理,这些鱼儿,自被人放养在这里,逃也逃不走,唯有终日吃饱了等死,如其这般吃饱了在水中等死,还不如早早被人吃了,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这一下倒让杨峥微微愕了一下,他这一番言论,若是落在旁人的耳中,指不定被说成了什么样,想不到眼前的这个死人妖,竟赞同他的话儿,让他颇感意外之下,忍不住瞧了这男子一眼,恰好了这男子也向他望来,眼带笑意,一如三月的桃花,配上他面如冠玉的容貌,当真比彭双双、李嫣儿毫不逊色, 看得杨峥大大吞了几口口水,随即脸色大变,呸呸呸了几口, 骂道:“你爷爷的,好那个死人妖,对谁放电不好,偏偏对着老子,险些让老子改变了性取向!娘的,好险,好险啊!” 那男子见他模样,也不知是何故,想询问,可见杨峥一双眼睛盯着池中的鱼儿,还以为他想着下酒菜,不由得有是噗嗤一笑,这一笑宛若盛开的莲花,说不出的娇媚动人,杨峥又是一阵恶寒不已,心中大骂道:“再对老子放电,莫怪老子男女通杀,暴你菊花,来一曲菊花残!” 那男子不知杨峥心中想些什么,见那锦鲤在鱼饵的诱惑下, 不断的翻滚,似有些感慨,叹了声道:“人啊,有时还不如这水中的鱼儿,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饿了等着人儿来喂养,渴了有这一池清澈的湖水,终日逍遥自在,可比人好多了!” “你个人妖,年纪不大,怎这么深的感慨啊!”杨峥嘀咕了声,也望了一眼池中的锦鲤,想了想道:“公子的话儿似不错, 只可惜你不是鱼儿,焉知鱼之乐呢?” 那男子听杨峥叫他一声公子,微微愕了一下,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红了一下,扬起脸看了一眼杨峥,迟疑了片刻道:“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 杨峥同样一愣,两人相识一望,各自笑了恰里。 就在二人说话之时,从后院走出一干人来,杨峥好奇的望去,只见为首一个女子在中丫鬟的拥护下缓缓走来,女子模样四旬上下,模样与大小姐彭双双有七八分相似,唯独眉宇间的雍容华贵,需要年月的累积方才在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来。 女子走到中院跟前,对着门前扫了一眼一道,便急切的道:“可是双儿回来了!“声音中带着急切。 “娘——?“一声低低的叫唤,大小姐与李嫣儿走了进来,刚才大小姐与府上一干丫鬟,仆人好生说了一会儿话,故而落在杨峥的身后,而杨峥在没人理会之下,径自来了中院。 “双儿, 你可回来了,这十几日,娘可担心了,你看你十几日不见,这都黑了不少,瘦了不少?”彭夫人不顾府上下人都在,泪水汪汪的摸着女儿的脸颊。 彭双双俏脸微红,扭捏道:“哪有啊,人家在西湖断桥上,吃得好,玩得好,还听了不少故事呢?哪有黑,哪有瘦了,倒是娘,女儿不在家,终日忙于府上事物,操劳了不少?“ 母子彼此说了一阵, 彭夫人这才想起女儿这一次出门的十几日大事,迟疑了片刻,道:“双儿,你告诉娘,那个,那个才学甚高的才学之事,可找到了?“ 彭夫人此话一出,府上上下下的不管是仆人,还是丫鬟都将目光投降了大小姐,眼里满是期盼。整个中院唯独那个男子看了一眼杨峥,抿着嘴巴露出一脸动人的笑意,对着杨峥道:“我姐姐要找的人,就是你吧?“ 杨峥被他这么一望,心中恶寒了一阵,忙扭过头道:“怎么了,我不像么?“ 那男子抿着嘴巴一笑,却也不言语。这一笑让杨峥差点没吐出来,心中暗骂道:“这个死人妖,老子虽长得玉树凌风,可老子也不好男风啊,你这么放电也于事无补啊?” 彭双双尚未来得及答话,一旁的李嫣儿笑吟吟的道:“放心吧彭夫人, 那人啊,已经进了府邸啊?” “真的么?”彭夫人大喜,自从女儿出去的十几日她便一直提心吊胆的,彭家情况如何,她心知肚明,彭家能否继续在杭州立足,可以说全耐这一次商会,虽不知这人才学是如何的惊艳,但有一个人,多少也能帮帮彭家,帮帮女儿。 039章:后院危机【上】 彭夫人脸上洋溢着笑意,嘴里叨念道:“老天保佑,老天开眼啊,这一次我彭家可以度过难怪了?“ “不过,彭夫人您可别高兴得太早了,那人才学惊艳,能文能武倒也是个人才,只是为人有些倔脾气?“李嫣儿笑吟吟道,嘴上说着话儿,目光却在四处寻找,待在水池旁找到了杨峥,这丫头故意眨了眨眼,一脸得意。 杨峥无奈的摇了摇头,抓了一把鱼饵丢入了水中,引起一片殷洪。 彭夫人一听,倒没表现不悦,相反她心中还隐隐的有几分欢喜,多年在直觉告诉她,越是有本事的人,就应该有些傲气,刘备三顾茅庐,tai祖皇帝三请刘伯温,这些人可不都是有大本事的人,可也不是脾气大得厉害,这人脾气古怪,说不定还真有孔明之才也说不定。点了点头,道:“无妨,我彭家是真心求才,若是那人,当真有真才实学,他纵然有什么要求,我彭家也该尽量满足与他!” 这一番话儿杨峥听得清清楚楚,心中莫名的涌起了一股敬佩之意,嘀咕道:“这个老妇人,心胸还不是一般的宽怀啊!” 李嫣儿一听与彭双双相识一望,各自露出了一丝笑意,彭双双走上前,拉着娘亲的手臂,亲切的叫了声:“娘,那人的要求可不一般?“ “怎么,还能要了我彭家不成?“彭夫人豪气的道。 彭双双道:“那人要弄一个什么合同制!” 彭夫人显然也是头一次听说了这:合同制“微微愣了一下,一脸茫然的看着女儿。彭双双急忙解释了一遍,这一下彭夫人总算是听明白了,峨眉微蹙起,陷入了沉思之中,这“合同制”有好处,也有坏处,倒也难以抉择,想不到这人还能想出这个法子来。 众人目光都落在彭夫人的身上,杨峥同样望着彭夫人,要知道眼下可是决定自己三年的去留,若是和彭夫人不答应合同制,别说彭双双求他,就算是彭夫人亲自求他,他也不会答应,他堂堂七尺男儿,岂能给人为奴一辈子,便是死也进不了自家祖坟,若是这样苟且偷生的活一辈子,还不是轰轰烈烈的死的干净。 就在彭老夫人思索之计,一个丫鬟急急忙忙的走了过来,急切的道:“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彭夫人眉头微微一皱,喝道:“何事如此慌张!” 那丫鬟被彭夫人这么一喝,安定了不少,喘了两口气道:“夫人,不好了,后房里没盐了?” 这后房就是彭家的厨房,一听厨房没有盐了,彭夫人松了一口气,低声骂道:“你这个死丫头,冒冒失失的,差点没被你吓死!“彭夫人嘀咕了两声,很快又皱起了眉头来,彭家上下十几口人,没了盐,这晚饭该如何是好,再者,这能用的盐一时半会儿也买不回来,要买的话也要等下个月九日官家开了盐铺,才能买盐,这都差不多有半个多月了,该如何是好。 古代的盐,自春秋名相管仲在齐国实行的“官山海”,大约是我国历史上最早实施的盐铁专卖政策,它使齐国迅速致富,成就为春秋时期的第一个霸主。不过,尽管管仲倍受后人推崇,他死后的数百年里,除锐意变法的商鞅外,却很少有人效仿他的强国之策。直到汉武帝时期,朝廷因连年征讨匈奴,中央财政日渐空虚,而民间富商“冶铸煮盐,财或累万金,而不佐公家之急、黎民重困”,这才发现铸钱和煮盐对国家赋税的极端重要性,由此催生了在中国历史上时断时续实施了长达2000余年的“盐铁官营”政策。 所谓“盐铁官营”,就是将冶铁、煮盐的经营权全部收归中央政府。就盐业官营而言,盐商们只有得到政府的特许,才能以交纳重税为条件获得经营权,汉代为大司农。唐代先为最高行政机构尚书省,后专设盐铁使。宋代权归太尉府。元代的盐政最高管理机构是中央政府中书省。明、清两代,则均类属于尚书省的户部衙门,负责官盐的出售与管理,但一些地方方官吏为了节约经营成本,一般不是天天售盐,而是规定一个售卖食盐的日期泄卖盐货,杭州城内规定,买盐的日期,是每月以九日鬻大上供盐,二十一日鬻小上供盐”。所以彭家没了盐,要吃到食言,还需要十几日的等待。 彭夫人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对着福伯道:“福伯,府上可还要粗盐?“ 所谓的粗盐就是海盐了,因为买盐不方便,所以一般大户人家人口多,都会储存一些粗盐,好做些防备。 040章:后院危机【中】 “夫人,粗盐倒是有一些,可那些都是毒盐,不能吃,老奴听人说,吃了那盐,全身会发紫,最后肚子都会被涨开了,会死人的?” 彭夫人轻轻一叹,道:“这个我自是知道,可这官盐不是要等下个月才出售么,还有十几日,若是不吃盐,怕府上的人也受不了啊?” 福伯一叹,也觉得眼下没别的法子,正要转身让那丫鬟随自己去取粗盐,忽听得一人道:“夫人,这粗盐里还有不好毒物,若是人连那些毒物一起吃了,那就是找死了,夫人与大小姐长得这般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也不想因为吃了粗盐,死得那么难看吧?“ 这声音从水池边传来,不用说是杨峥了, 他从后世来,对于粗盐岂能不知,粗盐一般为海水或盐井、盐池、盐泉中的盐水经煎晒而成的结晶,即天然盐,是未经加工的大粒盐,“粗盐”中主要有毒成份为氯化钡,食用后进入人体,主要分布在肌肉中,它是一种肌肉毒,可使中毒人出现面部、四肢针刺样发麻感,肌肉震颤、痉挛、抽搐 ;严重者肌肉逐渐瘫痪,瞳孔扩大而不能调节,舌肌麻痹发音困难;呼吸肌麻痹而出现呼吸困难者,随时可因心脏停搏和呼吸肌麻痹而死亡。“ 杨峥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无比的说服力,福伯有人同意了自己的说法,好奇的转过身来,便看到了杨峥的脸上。 这时候, 彭家府邸一半人的目光都落在杨峥的身上,待看他一身破烂的一衫,却能知道粗盐有毒,着实有些奇怪。 彭夫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扭头看了一眼女儿,彭双双与李嫣儿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彭夫人何等人物,只扫了女儿一眼,就知道眼前这个叫花子就是自己女儿找回来的人呢。 “那该如何是好?”彭夫人盯着杨峥道,凭着直觉,她举得眼前这个叫花子有些与众不同,一般的叫花子,进了彭家这样的院子,早已畏首畏尾,而眼前这人浑身不但没有那股紧张的气息,反而多了一份从容镇定,仿佛这彭家大院本就该是他的家一样。 杨峥道:“这粗盐虽有毒,却也是能吃的,不过需要稍微加工一下,便可便成人人能吃的食用盐了?” “食用盐?”彭夫人显然是被杨峥口中蹦出来的新鲜名词微微楞了一下,反复念叨了两遍,倒也觉得挺贴切:“这人说话虽奇怪,却也贴切动人!“ “这个我家夫人当然知道,这粗盐溶解,要过滤,要解析,最后结晶出来的才是人吃的盐,只可惜这法子太过繁琐,会的人太少了,彭家府上没有一个会的?“福伯摇头叹息道。 “呵呵,这个世上没有十分为难的事情,只要有心,就一定能办成,大小姐既让我进了彭家,那我也该干点活,这粗盐提纯的法子,不瞒诸位在下倒是会那么一点?若是诸位信得过我, 不妨让我试一试?“ 杨峥一脸的笑意,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只可惜那一身破烂的衣衫,实在与他高深莫测的形象大大不符合。 “这人,就爱臭表现!“彭双双与李嫣儿各自骂了一句,各自的嘴角溢出了一丝笑意。 “双儿?你看?“彭夫人皱着眉头想了想,眼下的法子,似乎没有比粗盐提纯更好的法子,但她对杨峥不太了解,让她一下子将府上四十几口人的性命jiao给一个陌生人的手中,她虽是彭家夫人,却也没有这种魄力,不得不将目光望向了女儿。 彭双双轻轻咬着红唇,眼角的余光偷瞥了一眼杨峥,见他神色淡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用力咬了一下红唇,心道:“娘亲还没答应合同制呢?若是这人能从粗盐中提炼能吃的食用盐,娘亲还不对他刮目相看,那这合同制自然也是答应了!可若是不成功——?” “哎,福兮祸之所伏 祸兮福之所倚,不管了,能不能成,就看这坏人的手段了?”彭双双嘀咕了一阵,便抬起了头来,黑白分明的眸子看了一眼杨峥,却是对彭夫人道:“娘,他是女儿找回来的帮女儿忙的人,他既是这么说了,不妨让他试一试,眼下这是唯一能解决眼下燃眉之急的法子?” 彭夫人沉吟了一会儿,道:“好吧,娘听你的,就让他试一试!” 既然要提炼粗盐,自然要有所准备,福伯让人先体来了粗盐五十斤,然后按照杨峥的要求,找来了 制盐的筛子,铁锤,铁钎,麻布,木炭,木桶,铁锅,甚至还有一些杨峥从未见过的千奇百怪的东西,杨峥按照后世提取的法子,将所需要的工具,一一检查了一遍,好在自己所需要的都不少,这才放下心来。 041章:后院危机【下】 福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对这位初来乍到的公子,从心底里多了一丝敬佩。 杨峥似乎来了兴趣,一边准备,一边说这粗盐的种种好处。 “这粗盐真的有这么多的好处么?”福伯听杨峥一阵胡说乱砍,一脸的不相信。 杨峥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这粗盐啊有发汗的作用,可以排出体内多余的水分,并且促进皮肤的,排除体内废物,再加上粗盐可以软化污垢、补充身体盐分和矿物质,所以粗盐不但可帮助减肥,还可以让肌肤也变的细致粉嫩、紧绷。” “真的假的?”福伯仰着脸,一脸的不可思议。而不远处的彭双双、彭夫人,以及李嫣儿,还有那个死人妖,将他的这一番话儿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各自相识一望,嘴里同时问了声:“是不是真的?这粗盐还有这效果!” 杨峥见福伯一脸崇拜的模样,心里隐藏的那点虚荣心,登时与涨潮的洪水一般,泛滥了起来,大声道:“这啊,还不止呢?你知道么,这粗盐啊,还可以帮女儿家瘦腰呢?” 福伯也被他的话儿说得来了兴趣,仰起脸道:“杨公子你所说的是真是假啊,不瞒杨公子,老汉家中的老婆子,身来腰粗如熊啊,那老婆子一阵想瘦瘦腰肢,可怎么也找不到好的法子,这不,如今天天不吃不喝的,老汉心中着实担心啊?“ 杨峥哈哈一笑, 道:“福伯,这一次你可算是找对了人了,不怕告诉你啊,这秘方啊还就在这粗盐上!” “杨公子快快告诉老汉?“福伯显得有些激动。 杨峥道:“这个容易,你回去只需让福大婶,每天洗澡前,拿取一杯份的粗盐加上少许的热水拌成糊状(涂抹在身上不会脱落的程度),再把它涂在身体上想要瘦的部位,如:腹部、大腿、手臂四周,大约静止十分钟后(也可以先做些按摩再用水冲掉),再用热水把粗盐冲洗干净,之后可以开始洗澡。这样日复一日的洗啊,用不了多久,腰肢就会瘦下来,恢复女儿家梦寐以求的小蛮腰了!” “好,好!老汉一定回去让老婆子试一试,这一下他肯定高兴死了!“ 两人这边说说笑笑,另一边的彭夫人各自望了一下自己腰肢,然后将二人的话儿,一字不落的记在心上,好等天黑了回去试一试。 众人之中,彭双双原先还有些担心,可看了一阵,见杨峥有模有样,心底的那点担心也慢慢放了下来:“这个坏人,也不知道那脑子里怎么装下了这么复杂的东西!“ 靠着池水边,杨峥将器具一一按照后世的步骤摆设好了后,站起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对着一脸惊异的众人,道:“看好了,我要开始了!“说完,在众人争先恐后的观望中,用铁锤将提来的五十斤粗盐,放在磨盘里,让福伯细细打压了一遍,将那些过于大的盐块,砸碎,砸细,砸好了后,让福伯将粗盐收进木桶,加水,用木棍搅拌,让那些粗盐彻底溶解在水中,到了十几斤粗盐后,看着木桶中的粗盐彻底的溶解饱和了,杨峥接着下一步过滤了。 他先是让福伯找来一个大铁盆,蒙上简易的麻布, 然后将溶解饱和的盐水倒入盆中,不多时,众人便看到了麻布上留下了不少杂质,一些最初好奇的家丁,丫鬟、仆人这会儿才露出了惊喜的神色,而福伯则是一脸的敬佩,由衷的赞了声:“杨公子你懂得可真多啊?“ 杨峥嘿嘿一笑,满不在乎的道:“小意思了,小意思了!“ 福伯见他神色自然,没有半分的傲气,心中的敬佩又加重了几分。 就在这么一会儿工夫,杨峥又让人重新另外一个铁盆上蒙上麻布,再次过滤,如此这般过滤了三遍,铁盆子里留下了浅红色的溶液。杨峥吐了口气,扭头对彭双双道:“大小姐,夫人,想不想看看我如何让粗盐去掉有毒的杂质?“ 彭双双等人在一旁看了大半天,见他变幻来,变幻去,看似杂乱无章,却是有条不紊,早已来了兴趣,听他这么一喊,也不客气,纷纷走了上来,那个死人妖也是一脸的好奇摸样,只是他的摸样太过女儿家,落在杨峥的眼里,少不了一阵恶寒。 眼看差不多了,杨峥架上了炉子,然后让福伯再取来卤水,然后将卤水置于敞口容器中,杨峥将那一盆过滤干净的粗盐,倒入敞口容器中,不一会,淡青色的溶液缓缓流出,看得众人眼前一亮,再看杨峥的眼色也多了几分敬意,这样的技术,可不是人人都会的,至少那些终日的吟诗作对的风流才子,未必就会,这个叫花子虽一身破衣,脑袋里装的东西未必就比那些秀才少啊。 一些丫鬟嘀嘀咕咕不已,不少人丫鬟见他忙碌时啊,胸前露出的六块腹肌,更是芳心荡漾,红着脸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倒入后的淡青色的溶液极为稠密,杨峥伸手点了一下,然后放入嘴里吸允了一下,没了最初的苦味,与后世加了碘的食用盐相比,味道没那么纯正,但相比粗盐要好多了。 “好了,准备最后一步了!“杨峥嘀咕了声,让福伯架起柴锅,把溶液倒进锅里,让人点燃火炭,众人这会儿多少有些看明白了,这是在注盐了。 大火一会儿就烧起来了,不多时铁锅中的水便沸腾了起来,随着火势的加大,沸腾的水有些像后世做的浓汤,稠稠的,杨峥找了一个铁棒,不断搅拌滤液。 042章:小露一手 众人看得惊奇,谁也没说话,一切听杨峥指挥,火势越来越大,不多时,锅底液体慢慢的开始凝固,水分也越来越少,宽大的锅底可以看到白色晶体状物质。 福伯瞪大着一双眼睛,好奇的看着这一切,待看到白色晶体状物质时,一脸的惊喜,忍不住惊叫道:“夫人,大小姐,二小姐,你们看,盐出来的,盐出来了?“ 众人虽听过海盐、湖盐、井盐,大体都是取卤做原料,或柴火煎熬,或风吹日晒,水分蒸发后便能得到盐。但那只是听说,谁也没真正见过,如今活生生的在自己面前展现,有些是那些平日里在只在彭家做事的丫鬟、家丁们,一个个长大的双眼,生怕错过了这千古奇观,纷纷伸长着脖子观看。 不多时,白色晶体慢慢出现越来越多,杨峥让福伯熄了篝火,待篝火冷却后,就可以取出来盐了。 “姓杨的,这是盐么?“李嫣儿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杨峥道。 杨峥白了她一眼,心道:“都说女孩子胸大无脑,还真不是冤枉她了,这么白净的盐放在她面前,还问这么弱智,愚蠢的问题,让人情何以堪啊?“但看李嫣儿殷切的目光,以及对面的一干丫鬟略带敬佩的眼神,杨峥轻叹了声,道:”罢了,罢了,就当是普及知识吧?“ 略微沉吟后,道:“这盐经过过滤,去了杂质,比你们平日里从官府卖的官盐都好吃多了,不信诸位可以尝尝!“ 众人听得心头一动:“这也太厉害了吧,你这个叫花子随便这么一弄,比官府卖的盐还好吃,这是真的么?“ 见众人疑惑的目光,杨峥也不分辨,凡事是事实说话,恰好这个时候,锅底的水分逐渐蒸发干净,冷却的盐白如雪,众人都是行家,只看了一眼,便觉得这盐的色彩要比官家卖的盐好看多了,对于杨峥的话儿,也不由得信了几分!“ 杨峥见去了杂质的粗盐也凝结差不多了,便福伯去了柴火,随手弄了一个竹片,撬起了一小坨,递给福伯,道:“福伯,这里你年纪最大,吃的盐最多,今日这盐就有你代表大家尝尝鲜!” “我啊——?”福伯兴奋的老脸有些通红,他有些颤抖的从杨峥手中接过竹片,小心的塞入嘴里,吧唧吧唧的两下,脸上的笑意就越来越浓了,忙不迭的点头道:“夫人,大小姐,这盐不苦,是咸的,比官府卖的盐好吃多了!” 如同杨峥所说,福伯是府上年纪最大,吃的盐最多的人,他说的话儿当然是最有说服力,众人听他这么说,人人惊喜,那些丫鬟、家丁再看杨峥之时,再也不觉得他的一身破衣碍眼了,反而多了几分高深莫测之感。 彭夫人美眸扫了一眼杨峥,见他提炼成功后,脸上平淡如常,没有半分的得意之色,心中暗暗点了点头:“不骄不躁,倒也是个人才!” “好了,这盐既可以吃了,就快拿到后方去吧?一家人还等着吃饭呢?”彭夫人转过身来对丫鬟说道。 众人应了声,由福伯端着锅走向了后房,但沿途人仍不少丫鬟望着那锅中的精盐,小声的道:“哎,你说这盐怎么这么好看,那个叫花子还挺厉害的,这么摆弄两下,往日那些大的跟石头一样的盐巴,就变成了更珍珠一样好看,吃起来还比官府卖的盐都好,啧啧啧,这个叫花子好厉害!” “哎,你刚才看到了么?”一个丫鬟红着脸小声的道。 另一个丫鬟道:“看到了什么?” 先前的丫鬟俏脸晕红,低声道:“他在煮盐的时候,胸口露出的肌肉,好有形,一块一块的,真好看”。 “你这个死丫头,眼睛往哪儿看啊?”另一个丫鬟骂了声,嘻嘻笑了起来:“不过说起来,还真是挺好看,哎,这个小叫花又有本事,长得也好看——?“ “怎么?你看上他了?”先前的那个丫鬟打趣的道。 “好啊,你这个死丫头,敢取笑我,看我怎么收拾你!”几个人嘻嘻笑笑的跑开。 几个丫鬟的话儿,声音虽不大,但不巧的是,彭夫、杨峥等人都听清清楚楚,彭夫人嘀咕了声:“这个几个死丫头,胡说什么?”心中虽这么骂,眼眸子却不由自主的往杨峥的小腹上看了一眼,果见六块均匀的腹肌摆在那儿,宛若一块块的豆腐,甚是好看,彭夫人看了一眼,心儿一跳,脸上一红,不敢多看,略微平息了一下心跳,才道:“今日多谢杨公子了?” 043章:换汤不换药 杨峥抱拳道:“夫人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算不得什么?” 彭夫人见他知书达理,心头的好感又多了几分,点了点头道:“杨公子是要与我们彭家签那个——?” “合同制!”杨峥知她头一次听说这个“名词”一时难以记住,忙补充道。 彭夫人点了一下头,道:“这合同制我听双儿说了一遍,倒也是个好的法子,不仅对彭家,对公子这样的人才也是大大的有利,算得上是个双赢的计划,只是你也知道,这样事情我还是头一次听说,一旦给你这么做了,只怕府上的丫鬟、家奴、家丁只怕都要这么做了,所以我们只能循序渐进。这次,公子的这个”合同制“可否让我考虑一番?在做答复!“ “按说应该是没问题,只是,夫人也知道,这是我唯一进彭家的要求,若是彭家不答应,在下虽十分看好彭家,但也只能忍痛割爱了!”杨峥自一见这彭夫人,便看得出是个治家有方的主,就凭她说话一套一套的,说得他都不知道对方在说些什么,就足以让他不敢掉以轻一,急忙表示了自己态度。 “娘的,给老子打太极,你啊,好少了几年磨练!”杨峥没好气的道。 彭夫人皱着峨眉,似乎在思索,好一会儿才道:“既杨公子执意如此,那好吧,我答应呢?只是,这合同制该如何签,我彭家毫无范本,不知该如何下手?” 杨峥心道:“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早点说不就完了么,非要弄得老子以为你打太极呢?“松了一口气,道:”这个好说,你让大小姐拿文房四宝来,由在下口述,大小姐执笔写下里,然后双方各自签字,一人留下一份便可!“ 彭夫人以为这“合同制“必定十分繁琐,听杨峥这么一说,竟十分的简单,与那卖身契不过是换汤不换药。当下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一切照着杨公子的办!“ 早有下人送来文房四宝,一干人就在中庭的一座亭子里坐下,有大小姐执笔,杨峥口述,一份足足还需要五六百年的时间才能出现的合同制,就在彭家大院里诞生了,合同里,规定了杨峥在彭家的工作期限,工资、休息日、以及年终奖一一事物,而彭家也响应可以扣除奖励,开除等权利,双方各自画押,留下了一封,就这样杨峥正式成为彭家的一员,而眼下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积极迎战商会之战。 “对了,大小姐我现在也是彭家的人了,虽说死后不是彭家的鬼,可也好歹在这三年里,要与彭家共患难,享受富贵,所以啊,我想问一下,我住在哪里?” 大小姐哼了声,道:“你这人油嘴滑舌的,要找住的地方,便说住的地方,偏偏说的那么冠冕堂皇!”杨峥汗了一把,本想拍拍马屁,没想到马屁没拍上,却遭了一顿臭骂,心头的哪儿不爽,可想而知了,暗自哼了声,瞧了一眼大小姐滚圆挺翘的两瓣翘臀,暗自嘀咕道:“等我日后把你弄到了床上,看你还骂不骂?” “你说什么?”大小姐秀眉一蹙,粉面寒霜,一股气势自内而外,让杨峥微微愕了一下,忙笑着道:“没什么,我说大小姐长得国色天香,倾国倾城,貌比文君与薛涛!有句诗怎么说来的”锦江滑腻蛾眉秀,化出文君与薛涛。言语巧偷鹦鹉舌,文章分得凤凰毛。“ 大小姐被他张油嘴滑舌的嘴巴一说,心中涌出了几分喜色,峨眉微微展开,一如远山,清亮如水的眸子横了他一眼,带着几分娇媚,她本就生的娇美无比,这微微露出的女儿家的羞态,当真宛若九天下凡的仙子,看的杨峥狠狠吞了几口口水,摇头道:“祸水啊,祸水啊!“ 亭子里李嫣儿与那死人妖嘻嘻一笑,一副看热闹的摸样,唯独彭夫人轻轻叹了声,低声道:“这个杨峥什么都好,唯独这嘴巴油嘴滑舌了些,日后少不了要骗走不少姑娘啊?“ “是么?“大小姐清眸顾盼,横了一眼,冷笑了声道:“那请为杨公子,我是像薛涛多一些,还是卓文君多一些呢?” 杨峥正为自己几句漂亮的话儿,洋洋得意,那个女子不爱美,那个女子不爱听好话儿,那个女子不喜欢成为佳话,只可惜他忽略了一个致命的要害,那就是这两女子都是可怜的人儿。 044章:珍惜机会 薛涛父薛郧,仕宦入蜀,死后,妻女流寓蜀中。幼年随父郧流寓成都,**岁能诗,父死家 薛涛画像贫,十六岁遂堕入乐籍,脱乐籍后终身未嫁。后定居浣花溪,虽如当时著名诗人元稹、白居易、张籍、王建、刘禹锡、杜牧、张祜等人都有唱酬交往,最终没找到可以托付终身幸福的男人,不得不作女道士装束,建吟诗楼于碧鸡坊,在清幽的生活中度过晚年,最后孤苦的死去。 卓文君,汉代才女,她貌美有才气,善鼓琴,家中富贵。她是汉临邛大富商卓王孙女,好音律,新寡家居。司马相如过饮于卓氏,以琴心挑之,文君夜奔相如,同驰归成都。因家贫,复回临邛,尽卖其车骑,置酒舍卖酒。相如身穿犊鼻裈,与奴婢杂作﹑涤器于市中,而使文君当垆。卓王孙深以为耻,不得已而分财产与之,使回成都,好在找的司马相如倒也不错,两人当垆卖酒,白头兴怨,长门灵赋;封禅遗书传为千古佳话,只可惜, 眼光差了点,司马相如虽才华出众,也未能免俗,吃着碗里,望着锅里。时常周旋在脂粉堆里,年逾知命之年,意欲纳茂陵女子为妾,在锦衣玉食之时弃糟糠而慕少艾时,卓文君才忍无可忍,作了一首《白头吟》都的诗词,留下了“凄凄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千古名句,最终也逃不过一个凄惨的结局。 杨峥见大小姐笑眯眯的望着自己,便觉不妙,待他听到“像薛涛,还是卓文君“几个字时,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薛涛、卓文君虽有才华, 可结局太凄惨了点,任那个女孩子都不希望做什么薛涛、卓文君, 就是做那西湖的白娘娘也比她们强啊。“失误,失误啊!” 李嫣儿与那个死人妖在一旁提的嬉笑不止,便是彭夫人这会儿也一脸的笑意,那模样似乎在说, 这一下看你如何说。 杨峥望着大小姐横眉冷对,心头那个悔恨啊,不言而喻了,这一下得罪了大小姐,这往后的日子还能好过得了。 但等了半天,却没见大小姐呵斥,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哼了声,道:“我可不想日后写什么《白头翁》!“说完狠狠瞪了他一眼,道:”还不跟我,怎么,要我请你么?“ 杨峥听大小姐口吻虽严厉,却并没有真的生气,顿时松了一口气,心头嘀咕道:“不坏,不坏!”见大小姐帘步轻移,走向了前院。 直到这会儿,杨峥才发现,这彭家府邸竟有前、中、后三院,前府住着下人,管家,后府住家眷,也就是彭家大小姐住住的所在,经过这么一番观察,他才想起刚才自己稀里糊涂的直接去了中院,才引起那死人妖呵斥,想起那死人妖,心中又是一阵恶寒。 大小姐领着他穿堂过厅,最后到了前院,这院子较大,种的桂花、菊花、山茶……最多的还是梅树,如今才八月,还不是梅花盛开的时候,但梅干虬曲,苍劲有力,让人生出一种大雪茫茫,墙角数枝梅,林寒独自开的气势来,瞬间将其他的花朵压了下去,杨峥暗暗点了点头,看了几眼,很骚包的吟唱了一首诗来:“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大小姐本只顾埋着头走路,忽听得他念了这么一首诗词,皱着眉头嘀咕了两声,转过身来,这一下太过意外,杨峥正骚包的吟诗作对,不曾想大小姐突然刹车不前,一个站立不稳,“哎呦”一声,扑了上去。 按说,杨峥在那瀑布之下站了十几日,下盘早已被瀑布冲刷得稳若磐石,他若是想刹住车,还是能办得到的,坏就坏在彭双双不该抬起头来,这一抬头,眉如远黛,眼如秋水,一张瓜子脸, 配上一张樱桃的小红唇,任何男人见了都会心动,杨峥是个男人,自然也不例外,如今是老天爷给的机会,岂能白白错过,眼珠子一转,身子不但没稳住,反而更显得夸张的扑了下去。 彭双双听得杨峥“哎呦“一声,便知不好,可她毕竟是女儿家,应变能力本就不及男子,杨峥这么一扑上来,她吓了一大跳,竟忘记了躲避, 这样一来,杨峥趁势一扑,两人顿时摔作了一团。 ^^^^^^^^^^端午节快乐了,诸位吃粽子的时候,莫要忘记了收藏,推荐, 阅读哦! 045章:纯属意外 杨峥有意为之,那双大手早已将彭双双搂了个结实,所以两人到在地上,彭双双并没有感觉如何疼痛,但她被杨峥抱在怀里,尤其是杨峥的一双大手,不知何时按在她高耸饱满的酥xiong上,还十分不老实的揉捏了一下,一阵寒栗让她心中又气又羞,有些气恼的看了杨峥一眼,那知这家伙正仰着头,看着四周,嘴上不住的叫嚷着:“哎呀,意外,意外,纯属意外了!”对自己的一只作恶的大手,按在人家姑娘的鼓腾腾的xiong口上,竟没有丝毫反应。 彭双双心中又羞又怒,狠狠的瞪了杨峥一眼,喝道:“别喊了!你想让所有人都来看笑话啊?” 杨峥一副jian计得逞的嘴脸,忙不迭的点头道:“是,是,大小姐说的是!我不喊了,不喊了!“嘴上说着话儿,手上的动作可没有半分的停下,不得不说彭双双的酥xiong不大不小,一只手刚好能握住,配上较好水滴形状,坚持堪称完美! 虽隔着衣物,但滚圆ting翘,充满年轻的弹xiong还是让杨峥暗吞了几口口水:“他娘的,若是能除掉衣衫,这规模,这手感、一定比现在好十倍吧?” 彭双双一张俏脸涨的通红,从小娘亲便告诉她,女儿家身子是绝对不能轻易让男人碰的,一旦碰了,那可是要出大事的,对于母亲的教诲,她没有丝毫忘记,这么多年虽出门在外,与一帮臭男人尔虞我诈,身子可是清清白白,就是手儿都没让男人碰过,如今倒好,一个刚进来的叫花子, 却将自己扑倒在地,还将一只恶心人的大手,按在自己鼓腾腾的胸口儿上,这可是她十七年来,头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不禁又急又怒。 只可惜啊,她碰上了杨峥,如何的愤怒也无计可施,对于老天爷给的这个难得的机会,杨峥毫不客气的把握了,而且还把握得很好,两只滚圆的酥xiong,来回摸了一下,那种隔着衣物,仍旧弹xiong十足的味道,让他下手没有半分的客气,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六幺》又作《绿腰》或《录要》)来来回回很是抚摸了几遍。 彭双双哪里经过这等场面,不说杨峥浑身散发的强烈的男子汉气息,让她意乱情迷,就是杨峥这作恶的大手,手法高明的挑逗,早已让她面红耳赤,低低娇喘气来,心中虽恨得牙根痒痒,却又不敢声张,轻哼了几声,忙不迭地从他身上爬了起来。 杨峥仍旧会回味着刚才**的感觉,微微吞了吞几口口水,斜眼瞧了一眼彭双双,见她俏脸儿羞红, 静咬着红唇,低着头似乎想哭出来,杨峥走了过去,极度无耻的问道:“大小姐,你,你没事吧?” 大小姐狠狠瞪了他一眼,想呵斥,却一时也不知骂些什么。 见大小姐这个模样,杨峥便知道自己这个便宜算是占了,心中暗自得意,心道:“老天爷待我真不错,不知何时,我这只善解人衣的手,能真正解开那件人衣呢?” 大小姐不知他想些什么,见他目光不时的在自己胸前溜达,俏脸一红,一双眸子死死盯着杨峥,那模样恨不得吃了他。 “今日之事,你不可说出去!不然我杀了你!”沉吟了一会儿,彭双双盯着杨峥道。 “这样的滋味,当然是留着自己独自乐了,你当我傻啊,还与分享不成?“ “大小姐难道没听说么,我可是人称诚实小郎君呢?你放心,今日之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彭双双又看了杨峥一眼,见他神色倒也自然,不似说假话,哼了声,道:“还不走!“ “是!“杨峥忙不迭的点头,继续跟着大小姐身后,向自己住所走去。 前院子极大,院里除了各色的花朵,还有一个水池,水池中假山耸立,假山上藤萝密布,偶尔露出假山峥嵘一角,倒也显得极为好看,除此之外, 多是古树、翠竹、杜鹃等可以四季常青、调节气息的花草,院子出了不必要的水池假山之外,还有一座方形单檐歇山顶之亭,亭子修建得不华丽,也不怪异,只是比例、尺度、韵致及色调等都搭配的极好,通泉竹里,按景山颠,或翠筠茂密之阿,苍松蟠郁之麓,极有情调。四周修竹假山、曲苑回廊、白墙黛瓦、雕栏画栋,一一陪衬,当真有人间天堂之感。杨峥看得暗暗咋舌,心中同时也暗自骂道:“你娘的,若是能将这修建院子银两,用来做希望工程,得做多少的希望工程啊!”他正骂得欢快,前方的大小姐忽然幽幽的道:“方才那诗是你作的么?” 杨峥见大小姐与自己说话,心中暗自欢喜,能主动跟自己说话,那足以说明刚才的事情,人家一点都不计较。 “也对,这样的事情,可不是我一个占便宜,大小姐躺在我怀里,说起来我清清白白的身子,可不是也给了她么,只是她害羞不摸而已,这怎么能怪我呢?”嘀咕了几声,嘿嘿一笑,道:“一时兴之所至,作的不好,还请大小姐莫要见怪才好?“他来了这个地方,早就知道 在这里,不管是毛爷爷的也好,还是邓爷爷的也好,只要出自他的嘴里,那就是他杨某人的,而且还是原创的! 046章:羡鱼之情 彭双双的记忆力倒也不差,刚才杨峥随口念了一遍,她便记住了,默默叨念了两边,只觉这首诗词,比起历朝历代的名家丝毫不差,比起眼下所谓的才子,可就强的太多了,本以为这定是前代名家所作,被杨峥随口用上了,故而才停住脚步想问一问, 哪知被杨峥趁机占了不少便宜,饶是现在,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忍不住面红起来,尤其是那阵阵酥麻的感觉,似乎尚未消退,清眸顾盼间瞟了一眼杨峥,见他神色自然,不似有假。芳心深处也有几分佩服:“他有这等才华,定能帮我彭家渡过眼下难怪吧?” 杨峥见大小姐面露佩服的表情,心中也暗暗有几分小得意,故作不屑的道:“区区一首小诗而已,似这样的诗词,若是大小姐欢喜,我张口便可作出!” 大小姐哼了声,道:“吹牛!” 杨峥听大小姐不屑的冷哼,登时来了气,道:“怎么,大小姐不信我说的话么?” 彭双双哼了声,道:“当然不信了,诗词歌赋比起文武之道,虽是小道,却也是大道,若没有数十年的勤学苦练,岂能张口便来,我相信便是昔年的李太白, 苏夫子也不敢说如此大话!” 杨峥笑道:“或许我天赋异禀也说不定呢?“ 彭双双哼了声,道:“是么?我怎么没看到呢?”杨峥嘻嘻一笑,道:“大小姐想看还不容易么,我这就让大小姐看看,好让大小姐知道,我杨峥可不是信口雌黄之人!“ 彭双双却只顾低头走路,却不理会他的胡言乱语。 杨峥心里大忿,有心想骂几句,却终究骂不出口,哼了声道:“是不是天赋异禀, 日后你便知道了!” 跟着大小姐绕过水池 、假山,听得彭双双道:“到了,从今日起,你便住在这里了!“ 杨峥一直跟在大小姐的身后,目光大半落在了大小姐的丰满而挺拔的翘臀之上,对四周的景色,根本无暇多顾,这时听得大小姐说自己的住处到了,这才收回了目光,好奇的望去,见前方是一个水池, 那形似弯月的水面上建一简易的木桥,将池分为二瓣,左侧水池面里生长着几撇荷花,随风摇摆,右侧的水池,池水清冽,几尾红色锦鲤听得脚步声,从清澈见底的水池红浮了起来,此时微风过处,沿池岸花木落英缤纷,飘浮于水面,好一幅“花著鱼身鱼嘬花”的动人画图,无人不起羡鱼之情。 杨峥看了几眼,心中大乐,看来这彭家还挺会享受的。也不顾大小姐,独自上了木桥,去了另一头,桥的另一头是一个清静的小院,院子不大,里面却种上不少花花草草,尚未进去,一阵香气扑面而来,杨峥大为满意,对着正要走进来的大小姐道:“好了,都到了这里,大小姐请回吧!“ 彭双双见他也不请自己进去做一下,便下达了逐客令,冷哼了声,转身离去。 走近院子不多久,就看到了一个房屋,墙白黑瓦,被花草围绕,不用说这就是他的新住处呢?压着心头的激动,便推开了木门,走了进去,房间不大,却也不小,房内有一床一桌四椅,桌上摆放一壶四只杯子,还有文房四宝放在床头的一张桌子上,收拾得极为干净,难得是淡淡的花香,不时的从窗户传了进来,让房屋里有了一阵淡淡香味。 杨峥满意的点点头,还以为要住茅草屋呢,看来这彭家人也算厚道,比起后世的奸商老板可要强多了,一番收拾后,给茶壶上了水,火炉生了火,刚准备坐下,便听得一阵敲门声,福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杨公子,杨公子——?“ 杨峥道:“是福伯吗,门没上锁,进来吧!“ 一阵推门的声音,福伯手里捧着一套衣衫走了进来。 “福伯啊,你找我有事么?”杨峥也不客气,开门见山的问。 福伯对于杨峥能提炼粗盐,很是敬佩,眼里也多了一份敬意,听杨峥问话,忙躬身行了一礼,道:“是这样的,大小姐说你衣衫破的厉害,不能再穿了,让我给你送一套衣服来?” “想不到这大小姐还听会关心人的?日后谁要娶她做了老婆,倒也是个持家有道的管家婆啊?”杨峥一阵感叹,脑海里想起刚才抚摸酥胸的感觉,脑海里想着日后那个王八羔子的大手抚摸着那个地方, 顿时一阵恶寒,伸手接过衣衫,发现有些沉重,打开一开,里面竟有一双靴子。 047章:正式入门 “杨公子,一会儿就要吃晚饭了,府上的家丁、丫鬟、仆人都想见见你这个新来的才学之士?“福伯本想说”新来的下人!“但今日亲眼见他提炼粗盐,心中好生敬佩,不敢称之为下人,况且大小姐、夫人都称杨峥为杨公子,福伯就更不敢乱说了。 “大小姐还让老奴告诉一些规矩,还让杨公子带个话儿,一会儿见你的人多,你就穿这一套服饰去吃晚饭!“ 杨峥嗯了声,早就脱下了自己那一身破烂的衣服,就当着福伯的面穿上新衣服,这是一套月白色的长衫,黑色的鞋袜,还有一定小帽,杨峥这一年倒也穿了几次,所以该如何传这种古代的衣衫倒也轻车熟路,福伯在一旁看他整理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不由得暗暗点了点头。 “福伯啊,这里可有镜子?”杨峥便收拾头发,边问道。 “一个大男人要什么镜子啊?又不是女儿家?”福伯道。 杨峥道:“福伯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唐朝的太宗皇帝说过,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可见这照镜子可不是女人特有规矩了!咱们男人也可以照镜子的!” 福伯那知道这些啊,一听太宗皇帝都这么说, 那一定就是了, 心中暗自叹了声:“果然不愧是读书人 啊,知道的就是多啊,连太宗皇帝说过什么话都记得住,这一次啊彭家有救了!“感叹了两声,转身出了院子,不多时手中多了一把镜子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 杨峥很是感动了一把:“这个老头,还挺会做下人的?潜质无限啊?” 接过镜子,对着刚刚整理好的自己臭美了起来,只见镜子中的自己,剑眉星目,鼻如悬胆、面目英俊,虽是一身下人服饰,但被他收拾极为得体,何处该露的,哪里该收起来的,腰间腰带要如何系得好看,都被他一一收拾妥当,此时的他,若是再有一把扇子,吟唱几首小曲,比起西湖的那些所谓的狗屁才子不知要风流俊雅的多少倍。 一旁的福伯见他长身玉立、剑眉星目、这么一收拾起来,与刚才叫花子大不相同,仿佛一下子变得好看多了,看了几眼,忍不住点了点头,道:“想不到,原来杨公子竟长得这般好看!怎么先前没发现呢?“ 杨峥白了他一眼,心道:“你发现得了才怪,我杨峥的俊美,要女儿家来说,那才叫俊美!“不过对于福伯,他还是有一份尊敬,呵呵一笑,道:”这就叫,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了,我方才一身衣衫褴褛不堪,又短得厉害,穿在身上,自然是好看不到那里去,如今我洗了面容,梳洗了头发,穿了新衣,自然风流俊雅得多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福伯细细回味了一番, 想道:“可不是这个理么,哎,还是你们读书人会说话啊,老汉自今日见了杨公子,便知公子不是一般人,如今看来,老汉的眼光倒也不差!” 杨峥笑道:“福伯自今日起,就算是彭家的人啊了,往后也算是一家人了,您啊,一口一个杨公子的,我也不习惯,你啊,也叫得别捏,我给自己想了一个小名,就叫华安吧?以后,您啊,就喊我华安吧?” “华安?”福伯嘀咕了声,道:“嗯,这名字的确比杨公子要好听的多了,那以后我便喊你华安了!” “本该如此啊?”杨峥笑道。 两人说说笑笑,天色便差不多黑了下来,福伯看了看天色,眼看时候不早了,也正是府上吃晚饭的时候,便道:“华安啊,晚饭的时候到了,我们这就走吧?” 一说到吃,杨峥也的确饿了,况且他刚刚穿了新衣,也想出去臭显摆一番,好让大小姐看看,再者也想去见识见识所谓的彭家后房,听福伯这么说,欣然同意。 两人出了院子,福伯一路上给杨峥大致的说一些彭家府上的规矩,什么夜晚过了傍晚,不得去后院啊、什么主人家主人睡了,下人才敢睡,一路上叨叨絮絮的说个没完,杨峥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在乎,什么狗屁规矩,老子全当***放屁。 穿廊过厅,两人便到了后院的,相对于前院,这后院比前院要小了许多,白墙黑瓦,亭台楼阁, 池水假山一一摆设,因地方有限,显得有些拥挤,不过经过进行的安排,看上去倒也极为顺眼,由于是彭家女眷的所在地,平日里人数少,故而也不显得拥挤,一路上参天古木、花花草草多不胜数, 什么名贵的牡丹,大红大紫芍药、秋菊、兰花,端地是百花竞艳,美不胜收,看的杨峥眼花缭乱:“他娘的,好一个花的世界,只可惜家话没有人花美啊?” 048章:大出风头 穿过后院便到了彭家用膳房了,说是用膳房,那只是好听,其实也只是一个不大的屋子,摆了几十张桌椅,一府上的人在这里吃个饭,说说话儿,彼此熟悉而已。 今日因为没是食用盐, 所以晚饭比起往日要晚了一些,杨峥一天就是早上吃了点东西,这会儿肚子饿的早就咕咕叫了,摸着肚子,跟着福伯身后进了用膳房。 杨峥与福伯来的时候,似乎晚了一点,整个用膳房已经坐了不少人,正低着头吃饭,不少人正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杨峥凝神一听,竟是今日白昼他提炼粗盐的事情,不由得大为得意:“想不到老子这么出名啊!这么快,英雄事迹都落入这些丫鬟的口中的了,日后泡妞有戏了!“ 跟着福伯从一个大箩筐里拿起了碗筷,也就在这时,也不知膳房里谁的眼尖,一眼认出了杨峥的身份,惊叫道:“看,他就是今日进府上的叫花子!“ ”我日啊,什么叫花子, 拜托你有些眼光么?“杨峥汗了一把,抬头望去,见说话之人,竟是今日那个惊慌的丫鬟。 那丫鬟声音不大,但也足够让用膳房的人听得清清楚楚,正在吃饭的人,一下午都在听那新来的叫花子,是如何的厉害,如何从粗盐中提出食用盐,比官府卖的盐还要好吃的,又是如何被大小姐赏识,请回来应付马上到来的商会之战。早就想见识一下,这个新来的叫花子了,故而一听那丫鬟的声音,人人放下手中吃饭的动作,扭头朝杨峥望来。 若是杨峥知道他早已被这些下人议论了一下午,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子,不过就是眼下,就足够他兴奋一阵子了。 “哎呀,他就是被大小姐找回来的叫花子啊,还被说长得挺俊的么?”一个丫鬟盯着杨峥红着脸道。 另一个丫鬟道:“可不是么,听说还有才学呢?啧啧啧,多才,还这么俊——?” “哼,什么嘛,不就是一个小白脸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几个男家丁,看了几眼,登时不爽起来。 杨峥在众人的瞩目之中,走进来后堂,只见后堂的食物不少,面条、馒头、麦疙瘩、麦榻饼、米饭应有尽有,看得他食欲大动,同时心中暗叹:“这个彭家还听铺张浪费的!下人都吃这么好啊?“ 来的时候, 他从福伯哪儿知道,彭家以吃晚粳(晚米)为主。冬至后,用糯米或掺粳米制成年糕,煮炒皆可,水浸可食至清明。面食有面条、馒头、麦疙瘩、麦榻饼等。 菜肴,平民旧时以素菜为主,过节或待客始有荤菜。有自制风鸡、酱肉、酱鸭、咸蛋、鱼干和咸菜、酱瓜、笋干、萝卜干的习惯。菜肴大多在柴灶上用饭镬蒸炖。初始他听福伯这么说,还有些不信,待这会儿见了不由得他不信,不过这时候,他可顾不得彭家奢侈不奢侈,因为他实在饿得厉害。 随手抓了一个铁盆,那铁盆差不多三只碗那么大, 抓了几块年糕,便开始捡馒头,似乎有些顾忌, 扭头对福伯道:“福大叔,在彭家吃饭可有限量?“ 福伯摇了摇头,道:“彭家夫人与小姐体恤我们,彭家的下人,只要吃得下,不刻意浪费糟蹋粮食,吃多少都没关系,没有限量!“ “没限量啊,那感情好啊?“杨峥这一下不客气了,抓了七八个馒头,五块年糕,一大碗米饭,菜肴也弄了大半碗,在福伯一脸惊讶的神色,以及一干丫鬟长大着嘴巴的神色中,找到了一个角落里,也不顾众人的议论,狼吞虎咽起来。 “这家伙还挺能吃的,真担心他吃这么多,会不会撑死?“人群的一个角落里,白日里被杨峥称作死人妖男子,望着狼吞虎咽的杨峥掩着小嘴笑道。 “怎么?心动了?”对面的女子笑道。 “呸,才没有呢?“端坐在对面的男子俏脸一红,若是有人看到,必定暗叹,一个男子怎么长得这般水灵俊俏,那男子左右瞧了几眼,忽然压低声音道:”姐姐,你还不知道吧,这厮还以为我是个男子呢?今日你没见他那哀怨的眼神,差点没毒死我!“ “去你的,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啊?“对面的女子唾了那男子一眼,笑吟吟的道:“不过, 你也是,好端端的一个女儿家,偏偏弄得一身男子打扮,谁见了你,还不惋惜两声啊!那些男人啊,见了你,只怕恨不得自己是女儿身了,好来嫁给你呢?” “才不是呢?”那男子抿着嘴巴一笑,扭头往杨峥的地方看去,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六个馒头被彻底消灭干净, 一大碗米饭也去了大半,瞧他狼吞虎咽的势头一点都没减下来,碗里的那几块糕点,只怕未必够。 049章:玉树临风 “姐姐,你说这人是不是一头猪啊?吃了这么多,你看他的样子——?“那男子只看了一眼,眉头便皱起来。 对面的女子微微扫了一眼,目光落在杨峥俊美的脸上,心儿一动:“这个家伙,换了身衣服,倒也英俊了不少?” “或许他饿了吧!多吃点也算不得什么?” “姐姐,你说这小子能帮我们彭家渡过这次难关么?“那男子一双眸子在杨峥的身上转了转,一脸不信的转过头盯着对面的女子问道。 对面的女子只是远远瞥了一眼,道:“他的学问不在李旭之下,今日的粗盐提炼你也见识了,就是他回屋吟唱的那首《卜算子、咏梅》就非李旭能比的!单凭这一点,姐姐就对他有信心!“ “他还吟诗作对?不像啊?“那男子将杨峥上下打量了一番,似乎很难想象眼前的这个埋头狼吞虎咽的人,会摇着纸扇,作出偏偏佳公子的摸样,吟出一首好诗来!“ 对面的女子似乎看出那男子心中所想,白了他一眼,道:“傻丫头,谁说吟诗作对的人,一定得斯斯文文的公子啊,就不能是叫花子啊?再说了,你瞧他如今换了一身衣衫,可不比那些所谓的公子要俊美了几分?“ 那男子美眸扫了扫,好一会儿方才点了点头,道:“有那么一点,不过这吃饭的摸样,实在太难看了?说他是才子,打死我也不信?“ 对面的女子美眸顾盼,只是匆匆瞥了一眼,自言自语的道:“别说你不信了,只怕娘亲也不信了,不过他却是作出一首好诗,吟了几副好对子,就是沈公子也比不过他!” “真的假的?”那男子一脸的不信。 “死丫头,你以为你姐姐白痴啊,没有真才实学,姐姐会带回来?别忘了,商会之期还有十几天就到了,姐姐还指望他帮我彭家渡过这次难关呢?“ 那男子一双眸子,正盯着杨峥埋头大吃,那吃饭的摸样,仿佛如打仗一样,更厉害的是,能面对一群叽叽呀呀,惊讶不已的丫鬟、家丁面前,旁若无人的大吃大喝,吃饭吃到了这种境界,只怕除了眼前这个刚刚进来的男子,再也没了别人吧? 那男子看得入神,嘴角不由自主的溢出了一丝笑意,那笑意从嘴角两侧慢慢荡漾开来,宛若西湖的湖水起了涟漪,美得动人心魄。 “姐姐,你说他会吟了一首诗,你还记得么?“那男子小手撑着脸颊,慢悠悠的问。 对面的女子轻轻沉吟了一下,吟唱道:“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 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那男子起先不在意,待听了两句,便面露惊讶之色,随即放下了皓腕,认真凝听了起来,待对面的女子吟唱完了,他才低低吟唱了一遍,道:“姐姐,这是叫花子作的?“ 对面女子点了点头道:“我亲耳所听,亲眼所见!” 那男子沉吟了片刻,轻声一叹道:“好一个‘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此句实在是妙极,妙极啊。姐姐,若这叫花子能做出这等诗词里,想来也一定能帮我彭家渡过这次难关了!“ 对面的女子眉头一翘,得意的道:“那是当然的!”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杨峥在众人的惊愕中,吃下了八个馒头,五块年糕,一大碗米饭,菜肴也吃半碗,才打着饱嗝在众人瞩目眼光大摇大摆的往门外走去,那摸样活脱脱一个京城酒囊饭袋的摸样,唯独不符合身份的唯有那一身下人的衣服,刚走了几步,一个花痴的女子怯生生的走了上来,红着脸道:“你是大小姐找回来的叫花子么?“ 杨峥用牙签呲着牙,白了那女子一眼,若不是瞧她胸前的规模堪称硕大,脸蛋儿还有几分紫色,早就骂上了:“你丫的,老子长得就那么像叫花子么?”看着收取了不少利息的份上,他也不好计较,挤出一丝笑意,道:“叫花子么,我不是耶,姑娘见过向我这么英俊风雅的叫花子么?” 众人一阵愕然,那男子扑哧一声嬉笑:“这人脸皮还真是够厚的!” 那丫鬟俏脸一红,被杨朕略带侵略性的目光盯着看了几秒,直觉心儿砰砰砰乱跳不止,不敢与他对视,只是摇了摇头,道:“没见过!” 杨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就是嘛,叫花子能有我这么风度翩翩,英俊不凡么,所以啊,说我是叫花子一定是诽谤,误传,还请姑娘莫要听信啊!” “听说你还会作诗啊?”那女子红着脸低着头问道。 杨峥斜眼一瞧,见对面的一帮丫鬟热切的目光,其中不少,双手捧着胸口,望着他一脸的激动。 这个说:“好帅啊,怎么可能是叫花子呢?” “是啊,比起府上的阿大、阿二、阿三好看多了,要是我也能与他说话该多好啊?“ “哼,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吃了我们不成?“一个丫鬟大声道。 人群里一阵嬉笑,一个丫鬟道:“你胸脯大,我看要吃也是先吃你!“ “哎呀,胡说什么,一起吃,一起吃!“数十个丫鬟一阵嘻嘻哈哈,用膳房登时热闹起来。 这一下轮到了杨峥目瞪口呆了,望着嘻嘻哈哈,目光殷勤的丫鬟,摇头叹了声,道:“娘的,我怎么感觉自己是唐僧进了盘丝洞啊!“ “公子,公子——?“面前的那个丫鬟见杨峥久久没说话,有些哀怨的看了他一眼。 050章:万花丛中 “公子,公子——?“面前的那个丫鬟见杨峥久久没说话,有些哀怨的看了他一眼。 “我靠,这眼神怎么那么幽怨啊,深闺怨妇啊?”杨峥大汗了一把,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道:“姑娘叫我何事?” 那丫头红着脸道:“公子,还没吟诗呢?” “哦,这个啊,简单,简单,姑娘要多少就有多少,我张口便来!“杨峥大言不惭的道。 “真的假的?被吹牛吧?“二十几个丫鬟见杨峥一脸笑意,平易近人,倒也不像一般读书人那般傲气,胆子也大了起来,听他这么说,丫鬟们便开始唧唧喳喳了起来,不断的催促他当场作诗。 杨峥想了想,道:“那诸位姐姐,可听好了,我这就作诗了!“ “好耶——?“一阵欢呼。 “琴棋书画诗酒花,当年件件不离它,而今事事都变更 柴米油盐酱醋茶。诸位姐姐意下如何?“杨峥念了一首诗,笑吟吟的问。 站在他对面的那丫鬟与他站得最近,被他笑吟吟的目光一望,登时脸上红了一下道:“这个是你作的么?“ 杨峥笑盈盈的道:“当然了,我可是为了诸位姐姐作的?” 几个丫鬟一阵惊呼,显得极为高兴。所以丫鬟的目光都落在杨峥的身上,恨不得能将他生吞活剥了才好。 而一旁的家丁、仆人不断的摇头,嘴里不断嘀咕:“哎,人比人气死人啊,不过是一个叫花子而已,用得着这么追捧么?哥也是男人啊!” 一阵喧闹后,这些丫鬟彻底放开了,正所谓一个胆小,是个那就是胆大了,还是原先那个丫鬟,怯生生问道:“公子,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么?” 这个问题显然同样那身后二十个丫鬟想要知道的,一听杨峥对面的丫鬟问出了这话,人人惊喜,叽叽喳喳,热切的目光便都落在了杨峥的身上,恨不得他立刻说出来。 “娘的,谁说这个时代的女子不开放,你看这多开放啊?”杨峥嘀咕了声,仍旧保持着风度翩翩的道:“我姓杨,叫华安,诸位姐姐日后也可以喊我华安好了!” “华安啊!这名字真好听啊!“ “华安啊,你再吟一首诗嘛?“几个丫头胆子慢慢大了起来,对于刚才的一首诗似乎根本不过瘾,不知不觉的嚷了起来。 “难得你们这么殷勤?那我就成全你!”杨峥呵呵笑了声,便道:“谢天谢地谢诸君,我本无才哪会吟?曾记唐人诗一句,‘**一刻值千金’。” 丫鬟们微微一愕,啊的一声惊叫,个个羞红了脸色,这旁的诗句听不明白,但末尾的“**一刻值千金”却是心知肚明啊很,顿时心儿羞涩不已。 “这个华安还有些才华,这诗虽俗了点,他能张开就来,足见其才华?”角落里那男子笑吟吟的道,目光随着杨峥转了个不停。 “油嘴滑舌,尽占女儿家的便宜,我看啊, 就是一个坏人,彻头彻尾的坏人?香儿,你可不许让他占你便宜哦!“对面的女子叮嘱道。 那男子俏脸一红,道:“哎呀,姐姐,人家是男孩子好不好啊?哪有男人喜欢男人的!“ 对面女子微微一愕,随即笑了笑道:“也是,这坏人指不定恨你了,长得这么好看,偏偏是一个男儿身?“ “嘻嘻——?“那男子掩着小嘴一笑,娇媚无比。 那些丫鬟仗着人多势众,倒也不怕笑话,什么**一刻值千金听了几遍,羞涩了一番后也放开了,嘻嘻哈哈了一阵,对杨峥这个新来的下人,极为满意。 杨峥没想到自己吃个晚饭,也能吃出这般轰动的效果,不由得对自己的品貌大为得意了一番,又与她们吟唱了几首打油诗,占了口舌便宜,几番下来,彭家府上上下下算是认识了这个新来的,名叫华安的员工了。 如此大受欢迎,倒是有些出乎杨峥的意料之外,尤其是见那些丫鬟,在他吟诗作对之时,恨不得飞扑了过来,着实让给他小小得意了一把:“看来,哥的魅力不减当年啊?“ 当然了,熟悉归熟悉了,好处就是这些丫鬟围着自己转,她们虽不是绝色佳人,但胜在青春活力,莺莺燕燕,叽叽喳喳,让他颇有些唐僧在女儿国的感觉。但有好处,自然也有坏处了,这些人与他混熟了,胆子也大了,这个伸手拍拍他的胸口,那一个趁机捏捏他屁股,更有不少干脆问他家住何方,年方几何,可有婚配,还有些大胆的,来一个站立不稳, 趁机扑到了他的怀里,让偌大的用膳房变成了丽春院,杨峥应付了这个,那个不高兴,应付了那个,还有人不高兴,一时应付不过来。 “哎,原来女人多了不少享福,而是受罪啊,难怪那些皇帝什么三宫六院,只宠爱一个人私,实则是应付不过来啊!” 051章:半老徐娘 “华安——?我们去喝喝茶说说话儿?“一个丫鬟拉着他道。 “茶有什么好喝的,华安要说啊,我们不如去院子看看花,顺便采采花可好?“另一个丫鬟笑眯眯道。 “哼,花,你不就是一朵花,还是一朵残花!”另一个不满了,走上前拉着杨峥,脸上堆满了笑意:“华安,不与我们一起品尝甜点吧,那个可是人家做的!” 一时叽叽喳喳说过不停,杨峥苦恼的看着这一切,嘀咕道:“这是怎么回事,我还没看明白啊?” 就在一干丫鬟叽叽喳喳的之际,忽听得一人道:“都闹够了,回去休息吧?“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威严。 众人登时安静了下来,杨峥也与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彭夫人端着碗筷走了进来,虽只是一句话,但其中的威严让人心头一动。 一些下人听了这话儿,急忙放下碗筷,纷纷退了出去,刚才还围着杨峥身旁的二十几个丫鬟这会儿纷纷退了出去,不过几个色胆包天的丫鬟还是不忘给杨峥抛了一个媚眼,小声的道:“我们明日再聊!” 杨峥很是汗颜了一把,看着那丫鬟热切的目光,只能用力的点了点头,道:“改日聊!” 用膳房以为彭夫人的到来,变得安静下来,也变得空旷起来,杨峥扫了一眼彭夫人,这个彭家的主人,一袭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配上她高挑的身子,显得优雅而端庄。杨峥听福伯说过,这彭夫人原来也是杭州的绝色美人,被彭家明媒正娶了后,还有不少人前来观望。当时对这话,杨峥就深信不疑,此时见了也暗自点头不止:“这个半老徐娘,还真是一个刘晓庆啊?“一张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脸蛋上,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淡抹胭脂,使两腮润色得象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白中透红。簇黑弯长的眉毛,非画似画,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那诱人的眸子,黑白分明,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由于保养的极好,已经年约四旬,看上去倒像个三十岁的少*妇,那曼妙的身子,比起大小姐丝毫不逊色,当真是凹凸有致,将在这个年龄段的风韵很好的展露了出来。 彭夫人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瞥了一眼杨峥,犹豫了片刻,莲步轻轻移动走到了杨峥的跟前。 杨峥只觉一股淡淡的幽香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用力吸了几口,目光不经意间扫了一眼彭夫人那一对傲然挺立的酥胸,便迅速的收回了目光,笑嘻嘻道:“夫人!” 彭夫人“嗯”了声,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在杨峥面前停下来后,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后,点了点头,道:“这么一打扮,倒也似模似样了,往后的商会就多靠你费心了!” 杨峥还以为自己在用膳房聚众被彭家家母当场抓住了,少不了要呵斥一顿,没想到只是让自己多帮她女儿,顿时松了一口气,毕恭毕敬的道:“夫人放心,我既进了彭家的门,办事自当用心!商会之事,我一定上心!” 彭夫人点了点头,道:“那一切劳烦你了!” 杨峥没料到夫人如此亲切的问候,心中欢喜答应得也爽快。 彭夫人见他神色淡然,便也信了他,点了点头,道:“天色不早,你吃过晚饭,也早些回去歇息吧?明日随双儿会会我们彭家的召集的才学之士!“ 杨峥不知道要会什么人,不过眼下他进了彭家,想来也是彭家的人,所以也没在意,再者还有彭双双相陪,也放下心来,应了声,行了一礼便出了用膳房。 径自回到了小院,烧了水,烫了脚,他累了一天,吃饱喝足了,睡意来到也快,也不认床,躺下便睡着了,不多时鼾声四起。 睡到半夜,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门外急切的呼喊声,杨峥悠悠转醒,抬起头来,对着门外喊道:“谁啊——?“ 听得喊声,门外那人大喜,道:“华安,是福伯啊,你快起来,快起来啊?”语气带着焦急。 “娘的,睡个觉都不踏实,还让人活不活啊?”杨峥骂骂咧咧了几句,很不情愿的怕了起来,直到这会儿才想起,自己如今进了彭家,自己就不是什么自由人了,想睡到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而是要看彭家的脸色了,想到这里,狠狠的道:“哪有怎样,半夜让人干活,怎么也的加工资吧?” 052章:深夜救火 门外的福伯等了半天,不见人声,生怕他又睡着了, 再一次急切的喊了起来,声音比起先前还大了几分。 “这个福伯,少催一会儿会死啊,见过人家催饭吃的,没见下人催着干活啊?哎,这个时代的下人品质就是高尚啊?“杨峥感叹了一番,才套上了衣服,点燃了灯烛,开了门。 门被打开的那一刹那,一股强大烟味随风席卷而入,杨峥一时不察,猛吸了几口,登时忍不住咳嗽起来:“这哪儿来的那么大的浓烟啊?“ 这时,福伯已经冲了进来,一把拉过他的手臂,猛咳嗽了几声,道:“快,快,快去救火!“ “救火?”杨峥大吃一惊,没想到自己入彭家的第一个晚上,就碰上的大火,这实在是太过出人意料之外了。 “不错,救火,仓库着火了,府上上上下下的人,都赶去救火了,老汉与你离得近,大小姐让我来叫你!”福伯咳嗽了几声,断断续续的说道。 “连大小姐都上了,自己这个下人若不去,实在太不像话了?”杨峥也顾不得多问,对福伯道:“救火要紧,救火要紧!” 两人出了房门,径自赶去中院,一路上杨峥随意问了几句,这大火也不知是怎么烧起来的,是府上的一个家丁,半夜起来夜事,才发现的,若非如此,让这大火烧下去,还不得烧死人啊?“ 两人边说边赶往中院,待二人赶到时,因有夜风,那大火已经燃烧了半边天,将偌大的彭家照耀得亮如白昼,彭家上下四十几口人,正拿着锅碗瓢盆的浇水的浇水,呼喊的呼喊,好不热闹,彭夫人大小姐,还有那个死人妖,在人群里不断的吆喝指挥人众人救火,看三人满脸灰尘,来了只怕有大半天,杨峥不由得暗自汗颜了一把。 “夫人,大小姐——?“杨峥急忙走了上前,叫了声。 三人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大小姐轻声一叹,道:“让你受惊了?“ “受精?“杨峥嘿嘿一笑,心道:”受精才好啊!“不过这话儿,他自是不敢当面说出来,只是扫了一眼火势,那火势甚大,加上又有夜风,火势呼呼作响,迅速烧着了仓库的门窗,虽隔着老远,但杨峥依旧能感到远热浪扑面,炙得面皮生疼,心道:“好大一场火啊?” 火势被风一吹,越来越大,好在这仓库是独门独院,又靠近水池,取水也方便,丫鬟、家丁、仆人,能用来装水的都装上了水,就地泼一盆水,扑两下火,却于事无补。 杨峥见那火被泼上了水,却没有熄灭,显然是被人浇上了火油,心中暗暗感到奇怪。 火势越来越大,人已经进不得前,刚才还忙碌的丫鬟、家丁这会儿都纷纷停了下来,望着火势,却不敢上前。 “夫人,大小姐,这该如何是好啊,这大火再这么下去,只怕要烧了其他院落啊!“福伯带着哭腔,显得十分的焦急。 彭夫人眉头紧皱,望着那火,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不断的对大小姐道:“双儿,现在该怎么办?“ 彭双双平日里虽是一个女强人,但这种情况显然是头一次碰上,一时也六神无主,眼看火势越来越大,咬着牙不知该如何是好,殷切的目光,却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杨峥。 杨峥盯着这大火看了半天,心中有些眉目,这仓库,显然是有人刻意而为,被浇上了火油,想要扑灭这火,只怕是不可能的,唯一的法子,就是进入仓库内,推倒左侧的木墙,达到以火克火的效果,这个其实就是后世灭火的原理中的隔离法。 将火源处及其周围的可燃物质撤离或隔开,使燃烧因与可燃物隔离而停止。这仓库本是孤立,但与中院还有一个房屋相连,而连接之物,恰好就是一面木质的墙壁紧紧依靠,若是推倒了这面墙壁,也算将火源处及其周围的可燃物质撤离或隔开,这场大火就此而至了。 “没有别的法子了,唯有以火克火,以火止火了?”杨峥望着大火,沉声道。 这个道理并不难理解,彭夫人与大小姐只是一时惊慌乱了心神,不曾想起而已,此时听杨峥这么一说,方才醒悟,大小姐道:“不错,我怎么没想到呢?快,快给我盖上棉被,我去推倒那面墙壁!” “双儿!”彭夫人叫了声,语气呜咽,显然是心中不忍。 彭双双鼻子一酸,强忍着泪水,道:“娘,没事的,就是推倒一面墙壁而已。” “姐姐,你还要帮娘亲持家,我去吧?”彭双双边上的男子拉着彭双双的手臂道。 彭双双正要说话,忽听得一个声音道:“好了,都不要争了,这种事情女儿家怎么能去呢,还是我去吧?“ 053章:性命之忧 三人纷纷扭头来望了一眼,却见杨峥笑吟吟的道。 “这怎么能行?“彭双双惊愕了一下,她虽说得轻巧,但眼下的大火已经扑面而来,谁都看得出,这一下进去只怕是出不来了,她是彭家大小姐不能不去,杨峥不过是刚刚被她找回来的下人而已,如何能进去?若是有一个三长两短如何是好?” 杨峥似乎看出了大小姐的犹豫,淡淡一笑,道:“大小姐放心,我既能想出这个法子,自不会有事,再者,这样的事情,本就是一个男人干的,你一个女儿家的若是被火烧着了,烫着了,弄一个大花脸,那可惨了,到时候没人要,非要跟着我,我岂不是亏大了!“ “你——?“大小姐初始还有些感动,待听到后来气得不行,忍不住要骂道,但看他一脸真诚的目光,不知为何,那骂人的话儿竟说不出口来。 “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说着不由分说的从一个家丁手中接过打湿的棉被,便盖在了后背上。 大小姐终究是不忍,咬着牙望了杨峥一眼,犹豫了片刻,道:“凡事不可勉强,若是不行的话,那墙不推也罢,我彭家大不了从杭州退出去便是!“ “正该如此!“彭夫人点了点头道,神色间带着一股刚毅。 杨峥看在眼里,心头一动:“这彭家自彭老令公死后,能立足杭州这么多年,看来实在有它的道理,但看彭家母子做事果断的模样,便比一把大户人家女子强太多了!“ 呵呵一笑道:“那怎么姓啊, 我还与彭家签了三年合同呢?我还指望在彭家大展拳脚呢?怎么能退出杭州呢?大小姐,夫人,你们放心,有我华安在,彭家一定不会退出去。”说完,望了一眼大火,那大火烧得呼呼作响,木质的梁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就像是过年放爆竹一般。 “娘的,不管了,拼了!” 杨峥大吼了一声,双手用力拉着棉被,身子一跃,跳入了火中。 “娘——?”大小姐望着杨峥消失在火中,心中担心,忍不住叫了声。 彭夫人叹了声,低声道:“如今像这样重情重义的人少啊,但愿老天爷保佑华安,也保佑我们彭家!” 大火中,烟雾太大,杨峥左窜右跳的,几根木头落下来,都被他巧妙的躲避了。 “爷爷的, 这一次亏大的,要是活着出去,怎么也得加工资啊,哥们做的可是救火员的工作,兼职啊!” 好在他身手不错,几个纵跃,便看清楚了大门的所在,略过门槛,跳了进去。 进了仓库,杨峥才发现,外面火势熏天,里面的火其实并不大是太大,但由于温度太高,一些大屏风都耐不住大火的烧烤,被烧坏了,但里面的不少家具器物依旧无恙,进到了这里,杨峥颇有些像《西游记》里的孙猴子头一次进水帘洞一般,外面被一片水幕给遮住,里面确实洞府仙境。 杨朕摸索着走到房间门口,尽管他后背上盖着两床打湿的厚棉被,但丝毫不影响他的上窜下跳的,他四周细细瞧了一遍,找到了那面墙壁的所在,径自闪了过去。 那墙壁因是木头所造,早已被风干,大火一沾上便呼呼燃烧了起来,杨峥赶过去的时候,大火已经呼呼作响,整个墙壁火势滔天,像一面火焰山,杨峥看了几眼,知道再耽搁下去,等这面墙壁彻底烧着了,被大风一吹,火舌趁势带上了右侧的房屋,那这大火算是彻底扑不灭了,彭家也就此完了!当下咬牙绕过几个木门,冲了过去,当他离开的时候,身后的一个横梁“轰“一下塌了下里,火焰随即大炽,一下子燃烧了房屋,但此时的杨峥顾不得这么多,径自冲向了那面墙壁。 此时的火苗被夜风吹的呼呼作响,虽有棉被,但身上的还是衣服燎坏了多处,头发也被烧焦了一些,发出刺鼻的臭味:“可别烧坏了脸啊,老子长得如此玉树凌风,往后还指望这张脸泡妞呢?“ 嘴里嘀咕着,脚下丝毫不停下,跳过几根落下来的房梁木,落在了那面木墙的身后,此时此刻墙壁已经燃烧了起来,火势一片,杨峥生怕对着自己倒下,将自己活埋不说,还连带着燃烧了对面的房屋,好在这一切没发生。 他吸了一口气,身子就地轻轻一点,一个飞跃,双手在那木墙的根基处,用力踢了两脚,这两脚力道不小,那墙壁也烧得差不多,被他这么一踢,发出“轰!”一声,倒了下来,不偏不起,正好跌落在仓库外。 火炽一下子“蹭”一下,蹦得老高,杨峥隐隐约约听得欢呼声,众人开始浇水。他不敢多呆,一拉被烤焦得棉被,迎着气浪,吸了一口气,飞奔而去。 跌跌晃晃好不容易跑了出去,一身衣服已经被烧得差不多了, 露出的肉也被火烫出了水泡,但这会儿他顾不及,也不觉得疼痛,好不不容易奔了出来,彭夫人、大小姐,还有那个死人妖,立即迎了上来,大小姐一把扶住他,急问道:“你,你没事吧?“ 杨峥道:“没事,没事,赶快救火,隔离燃烧物,莫要让它再烧着了!” 大小姐放下心来,命人救火,推倒了那面墙,火势有最初的火光冲天,到后来渐渐熄灭了,彭家上下四十多口人, 人人奋力浇水,总算是没有让火苗继续蔓延下去,饶是如此, 也折腾了大半夜才将大火扑灭。 054章:有情有义 天一放亮,彭家昨夜大火立即惊动了左邻右舍,纷纷前来慰问,碍于情面彭夫人与大小姐不得不好生安顿一番,如此一大半的上午去了。 到了黄昏十分,彭家才算是彻底安静了下来,府上从昨晚就没休息,没吃饭,彭夫人让丫鬟仆人各自去休息,只让福伯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去后房弄吃的,好在彭家还有不少存货放在别处,不至于没吃的,当下福伯带人取米,烧火做饭,饭菜比起昨晚少了些吃食,但大家饿了一天,又忙碌了一天,早已不计较这些,纷纷放开大吃,那些平日里只吃一个馒头的丫鬟,今晚也吃了两三个,显然是饿得厉害。 杨峥饿得厉害,也吃了不少,却惟独见彭夫人、彭双双、以及那个死人妖,面色苍白,低头不语,也不知想什么,惟独福伯在一旁不断的劝说彭夫人吃点。 家丁丫鬟吃饱了饭菜,累了一天,跟彭夫人、大小姐打了招呼,便各自回屋睡觉,杨峥有意吃得慢,便留在用膳房。 “娘你吃点吧?都累了一天了,不吃饭身子扛不住啊?”许久,彭家大小姐的声音传来。 “是啊,娘,吃点吧?”大小姐话音刚落,那被杨峥称作死人妖的男子也拉着彭夫人的手腕道。 “娘吃不下啊?这仓库被大火烧,烧了不少布匹,没了布匹,如何给那些东家交代啊?“彭夫人眼圈红肿,强忍着眼泪没落下来。 大小姐与那死人妖相识一望,沉默了下来,彭家在杭州是做布料生意的,这些时日在仓库存了不少货物,如今被大火给烧了,这件事用不了多久,就会传扬出去,那些订了彭家布料的商贾,必然会前来提货,可如今彭家货物被烧,唯一法子就是给各个商贾赔钱,但这个时候赔的不是原价,而是双倍的价格,彭家本就是空壳子,那还有钱去赔给人家。这些昨晚,杨峥便从福伯口中得出一二,如今细细猜测的一番,也**不离十, 心中一谈,心道:“这彭家已经是要死的骆驼,偏偏有人还来捅了一刀, 也难怪彭家夫人吃不下去饭啊?” “双儿,这该如何是好呢?”彭夫人终究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娘——?”彭双双和死人妖各自喊了声,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哎——可怜的人儿?”杨峥叹了声,吃点了最后的馒头拍了拍手,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夫人,大小姐,你们现在哭有些早了吧,在我们家乡有一句话,说的是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轻言放弃!彭家眼下陷入困境不假,却也没到最后的地步,所以,还不是哭的时候!” “华安——你是读书人,你若有法子,就帮帮夫人吧?”福伯带着哭腔,满脸热切的望着杨峥,他这一说,彭夫人、彭双双、死人妖都齐刷刷的将目光望了过来,若说彭夫人,大小姐到也罢了,偏偏那个死人妖一双眸子水一般,顾盼之间,充满了风情,害得他恶寒了一把,暗骂了声:“好你个死人妖,竟敢对本大爷放电!“ 骂了几声,眼看彭家母子也的确凄惨了一些,道:“法子倒也有,就请大小姐着急所有人吧?就让我们彭家上上下下齐心协力渡过这次难关!“ “好!好!我也就去叫!”福伯大喜,应了几声,便跑了出去。 “华安,你真的有法子么?”大小姐咬着红唇,望着杨峥问道。 “嗯!”杨峥也不客气,本来么这也算不上什么难事情,毕竟是多了几百年的见识,论起做生意,比起彭家母子强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很快,彭家上上下下四十几个口人都陆陆续续的来到了用膳房,其中除昨日见的丫鬟外,家丁外,还有一些老家伙,挨着彭夫人坐下, 刚才听福伯已经说过,这些人都是彭家旁枝,辈分大,却什么事情也不做,对这种寄生虫杨峥从来没什么好感,但这是人家的家事,他一个小小下人,也不好多过问。 众人坐定后,彭夫人这才开口问道:“华安,你当真有法子么?” 杨峥对彭夫人颇为尊敬,闻言先行了一礼,道:“夫人还信不过我么,我可是人称诚实小郎君?怎么会骗夫人呢?” 彭夫人见他这个时候还能说笑,也放下心来,点了点头,道:“我自是相信你了,今日若不是你,我彭家只怕被这一场大火给毁了,哪还有现在啊?” 杨峥道:“夫人忘记了,我与彭家签订了合同,怎么说我也是彭家的人不是,彭家有难,我岂能不帮忙啊?” 彭夫人点了点头,道:“难得你这么有情有义!” “这个一向是我做人的标准,夫人不知道么?”杨峥笑嘻嘻道。 055章:东施效颦 彭夫人一笑,道:“好了,别贫嘴了,你有什么法子,快说吧!” 杨峥点了点头,扫视了一下四周,见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深感满意,装模作样了一番,才道:“今日请诸位前来,别无它意,只想让诸位跟着听我说一个故事?“ 众人一愣,随即哗然。 “不是说的是让我们彭家渡过这次难关的法子么,怎么成了听故事了?”人群里,也不知谁说不满的喊了声。 这一声登时起了连锁反应,被请来的老家伙登时嚷嚷开了:“是啊,嫂子,福伯不是说这个家丁有让我们彭家起死回生的法子,怎么改成了听故事了,这不是糊弄我们的么?“ “一帮没见识的老不死的!“杨峥不屑的骂了声。 吵吵嚷嚷中,彭夫人看了一眼杨峥,迟疑道:“华安,你可是真的有法子?“ 杨峥道:“夫人,这法子就在我的故事里!“ “娘,我相信华安有法子的!我们听他说便是!”大小姐轻声道。 “是啊,娘,我也相信!” 死人妖也跟着大小姐身后说道。 彭家说到底是大小姐在支撑,这些年全靠大小姐跑进跑出的,才有彭家今日的局面,所以她话一说出口,那些旁枝的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嚷嚷了两声,便沉静了下来。 “华安你说吧,我们听着!“大小姐美目瞥了他一眼,轻声道。 杨峥点了点头,说道:“从前的越国有一位美女名叫西施,无论举手投足,还是言谈微笑,样样都惹人喜爱。西施稍用淡妆,身着衣服朴素,但是不管走到哪里,都有很多人向她行“注目礼”,她实在太美了,没有人不惊叹她的美貌。 只可惜,这个叫西施的美女,患有心口疼的毛病。有一天,她的病又犯了,只见她手捂胸口,双眉皱起,流露出一种娇媚柔弱的女性美。当她从乡间走过的时候,乡里人无不睁大眼睛注视着她。“ 场上,多是大老爷们,一听美女顿时来了兴趣,刚刚还大吵大闹的,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人人凝神细听,几个胆子大的老爷们还不断的催促:“华安,你快说说,这叫西施的美女后来如何了?” “老色鬼!”杨峥笑骂了声,继续说道:“不巧的是,这乡下也住着一个丑女人,动作粗俗、说话大声大气,却一天到晚做着当美女的梦。今天穿这样的衣服,明天梳那样的发式,却没有一个人说她漂亮。 这一天,她看到西施捂着胸口、皱着双眉的样子竟博得这么多人的青睐,因此回去以后,她也学着西施的样子,手捂胸口的矫揉造作使她样子更难看了,可用扭捏作态一词形容。结果,富人看见丑女的怪模样,马上把门紧紧关上;穷人看见丑女走过来,马上拉着妻子和孩子远远地躲开。人们见了这个怪模怪样,模仿西施心口疼,在村里走来走去的丑女人,简直像见了瘟神一般。 这个丑女人只知道西施皱眉的样子很美,却不知道她皱眉的样子为什么很美,而去盲目地模仿她的样子,结果反被人讥笑,当做了笑谈!“ “这丑女人太丑了,真他妈恶心,还效仿西施,实在太恶心了!”杨峥故事刚说完,那些老爷么就开始叫骂起来,那神情仿佛他家中的妻子被人侮辱了一般,让杨峥大开眼界。 “华安——?“大小姐叫了声,红嘟嘟的嘴唇被她轻轻咬着,似怒非怒的模样说不出的好看。 “这不是东施效颦么?华安,你让娘亲和姐姐来这里,就是听你说这故事么?“死人妖盯着杨峥凶巴巴的道,偏偏一双乌黑的眼珠子扑闪扑闪的十分好看。 “我干嘛与你这个死人妖废话啊?“杨峥毫不客气的瞪了他一眼。 “华安——?“彭夫人显然也是有些生气,语气冷冷的叫了声。 “娘的,叫什么叫,不就是说个故事么,用得着这么凶巴巴的么?”杨峥大感不满,但他对彭夫人有几分敬意,听她发话,不敢继续胡闹,收拾了笑意,道:“东施效颦”的故事不假,但也不仅仅是个故事,其中还包含了一个做生意的哲学?” “东施效颦与做生意有关?”这可算的上一大新闻,饶是场上的老头见多识广,这会儿也有些懵了,一个个瞪大着双眼望着杨峥,若不是昨日听说这个心来的下人会粗盐提纯,还随口吟诗作对,这些老学究早就拍桌子走人了。 “华安,你有什么法子,就一并说了吧?你这样可急死人了?“大小姐不满的道。 056章:绝妙的法子 “好吧!”杨峥轻叹了声,道:“东施效颦,说起来,也由西施的名人效应引起的一系列的效果,若是我彭家的生意也能有某个人,引起一系列的效应话,试问我们彭家的生意还会不好么?” 众人一愣,彭夫人与大小姐做了多年的生意,一听这话,登时双眼亮了亮,大小姐道:“华安,你说慢些, 说详细些?我要听!“ 这一下,众人才知道这个新来的下人,可不是单纯的说故事了。 “这个还不简单啊?“杨峥做出一副高深的模样,点了点头,道:”这个效应在我们家乡叫做“名人效应!”所谓的名人,就是指那些出名的人,是人们生活中接触比较多,而比较熟悉的群体,名人效应也就是因为名人本身的影响力,而在其出现的时候达到事态扩大、影响加强的效果,这就是名人效应。当然,名人效应的应用是很普遍的,首先在广告方面,几乎大部分的广告都在利用名人效应,因为受众对名人的喜欢、信任甚至模仿,从而转嫁到对产品的喜欢、信任和模仿,这是典型的利用名人效应的方法。“ 如此新鲜的概念,这些人哪里听得明白,便是大小姐、彭夫人也只听懂了三分,只是觉得这法子十分好,却好在哪里一时又说不出来,只希望华安说得越详细越慢越好。 “听得懂才怪啊?“杨峥嘻嘻一笑,神情大为得意。 “华安,你能再说明白些么,我——?”大小姐红着脸,神色有些扭捏,这也难怪,大小姐一直在府上都聪明绝顶的人物,如今一个下人说了半天的故事,竟听不出关键的所在,还要让华安再说一遍,面子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了。 “好说,好说!”杨峥一脸的无所谓,继续道:“刚才的话儿也许太过深奥,大家或许听不明白,为了让大家听得明白,也让我的聪明才智传递给你们每一个人,我就说一些关键的!” 众人听他说得郑重,忙凝神细听。 杨峥道:“在我家乡有一个知道,南唐李熠起欣赏小脚,以至于此后世代兴起缠足风,一查根源,原来是李后主宠爱的名妃的名人效应——这个名妃用绫子缠足,脚小可人。“上有好者,下必甚焉”,于是女人竞相仿效,至此后世代兴起缠足风,延续至今。 而在我们家乡还有一个人,这人是个卖马的人,一连卖了三天都无人过问,他就去见相马专家伯乐,说:”我要卖一匹马,可一连三天都无人过问。请您无论如何帮助我一下。您只要围着我的马看几圈,走开后回头再看一看,我奉送您一天的花费。”伯乐同意了,真的去市场上围着马看了几圈,临走时又回头看了看,伯乐刚一离开,马价立刻暴涨了十倍——?夫人,大小姐,这一下可曾听明白?” 杨峥在后世也跑了不少业务,什么效应知道的一清二楚,此时说起来,自然是张口就来。 彭夫人与大小姐皱着眉头细细想了一番,大小姐俏脸一红,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利用效应,引起围观,让更多的人知道,从而加快传递我们彭家的声名!从而做好生意!” 杨峥点了点头,道:“这话儿听起来不那么顺堂,却也是这个意思!” 大小姐俏脸又是一红,瞪了他一眼,忽然想到了什么,道:“你法子我明白了,可这仓库被烧,纵然明白了这名人效应,却难以赚到银两解救我们彭家!” 杨峥呵呵一笑,道:“不瞒大小姐,其实刚才我说的那么多,并不是最好解救彭家的法子,我只是要告诉大小姐和夫人,做生意有时候不单单光靠诚信才能做好生意,有时候也需要变通,弄一些活动,打出名声,这个往往比坐在家中等生意上门,来得更快,更好,有了生意,银两也就多了,彭家也就没必要弄得这么惨了!” 这会儿彭夫人等人也听明白了杨峥的用力, 只是此刻想要名人效应,也无计可施,仓库被大火所烧,没了布料,纵然这效益再大,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这不是你的法子,那么说来,你还有法子对不对?”大小姐思路回得快,一双大眼睛登时亮起了神采,扑闪扑闪的盯着杨峥。 “拜托,老子对美女从来没有免疫力的,你这么对我放电,我可忍不住啊?”杨峥暗自嘀咕了声,目光狠狠的在大小姐胸前扫了一眼,不得不说这里的规模,风景的确让他流连忘返,吞了吞几口口水道:“不错,我的确是有了一个想法,可以帮彭家渡过难关!” 057章:下山的雌虎 “什么想法?”彭双双大喜。 杨峥却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双眼睛盯着大小姐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看了个遍,丝毫不顾及场上还有府上上上下下四十几个家丁、丫鬟、仆人。 大小姐见他不说话,一双眼睛却在自己身上滴溜溜的转,俏脸一红,低着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本以为杨峥看到了自己的目光,会有所收敛,那知这家伙根本就没那意思,一双眼睛看了还不说,嘴巴还发出讨厌的啧啧啧的声响。饶是大小姐见多识广,这会儿心头也涌出了几分恼怒。 彭夫人更是秀眉紧蹙,嘀咕道:“这华安的眼神也太无良了些?” 杨峥对众人的怒目而视,全然不顾,围着大小姐看了几眼,啧啧啧了几声,最后目光落在了大小姐两瓣gun圆的翘tun上。 彭双双以为今日穿上的是一件月白色的长裤,裤子紧紧贴着翘tun,很好的凸出了两瓣翘tun来,gun圆,丰盈,更重要的微微凸起,凭着杨峥多年的经验,这翘tun绝对是弹xing十足,摸上去手感十足。 看着看着,只觉口干舌燥起来,杨峥艰难的吞了吞口水,迷离的眼神,竟让他大胆的伸出了大手来,看准了方向,想要去摸一下试一试手感。 这一下众人嘴巴一张,惊愕的看着杨峥。 彭夫人眉头微微皱起,呵斥道:“华安,大胆!” 大小姐脸色通红,身子一侧,面色一变,咬牙喝道:“华安,你干什么?” 男女授受不亲,在这个朝代是最为严厉,大小姐长年走南闯北,却对礼法看的甚严,什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这种事情她听得不少见,见杨峥如此大胆,竟当众伸出手来,饶是她对杨峥有几分好感,这会儿也一脸的怒色,双目瞪大如圆珠,浑身散发的气息,仿佛是一头下山的雌老虎。 杨峥在彭夫人呵斥的那一刹那也恢复了清醒,待看到了自己大手伸出的方向,登时意识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好在他见机快,立即收回了大手,本想嘻哈两句掩饰过去,谁知陡然看到大小姐雌老虎下山的一眼的摸样,那气势吓了他一大跳,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吃惊的道:“啊,老虎啊!” 这一喊,众人登时笑了起来,大小姐俏脸一红,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摸样太过凶悍,白了他一眼,呵斥道:“你刚才要干什么?” 杨峥似乎兀自还有些害怕,后退了两步,心道:“干什么,你爷爷的,当然是摸你屁股啊,难道与你握手啊?”这话儿他自然不敢说出去的,看着彭夫人眉宇间的怒色,以及大小姐阴冷的脸颊,知道自己这件事,若是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一老一小两头雌老虎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娘的,不就是想摸一个屁股么,用得着这样么,老子可是帮你们彭家想法子呢?收点利息不行啊?” 心中暗骂了一声,嘴上却是嘿嘿一笑,道:“其实啊,我刚才是想做什么来着?”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唯有先装装傻。 大小姐银牙一咬,正要说话,一旁的人妖却抢先道:“华安,你刚才想摸我姐姐屁股!” 人妖声音清脆,人人听得清清楚楚,登时引起哄堂大笑。 大小姐俏脸绯红,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狠狠瞪了杨峥一眼,咬着红唇,阴沉着脸,那摸样恨不得吃了他。 杨峥摸着鼻子嘿嘿一笑,眼珠子一转,顿时有了计较,笑道:“我看大小姐误会了,我刚才是试一试大小姐的反应?还好总算没让我失望?” “反应?”大小姐皱着眉头,微微愣了一下,待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家伙的嘴脸,便知道这家伙是信口雌黄了,冷哼了声。 杨峥道:“是啊,因为我下面要说的法子,就落在了大小姐的身上了,所以,先试试!” 这一番话,说得半真半假,加上他天生的迷人笑意,一副人畜无害的摸样,倒也让人容易相信。 “哼,说得好听,我看你是想吃我姐姐的豆腐?”死人妖一眼看穿了杨峥的把戏。 杨峥面色一沉,瞪了一眼死人妖,心道:“你爷爷,你这个死人妖,不男不女的东西,老子吃不吃大小姐的豆腐,关平你屁事啊,你的豆腐给老子吃,老子还嫌脏呢?” “这位人——仁兄误会了,我的确是在试一试大小姐,好进行下一步的计划!”杨峥从脸上挤出一丝人畜无害的微笑说道。 人妖显然是不那么好对付的,哼了声,还要说话,却听得大小姐道:“没事,我想他应该不会是说假话!“彭家一直都是大小姐在支撑,府上除了彭夫人的话之外,唯独大小姐的话最为管用,那人妖一听姐姐发话,哼了声,不敢多说话。 ………………点击不给力啊,收藏也不给力啊,诸位给力吧! 058章:孤儿寡母 杨峥本来的想法如何,他心知肚明,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然是不能表露出来,脸上依旧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摸样,这样一来,众人便有信服了几分,唯独死人妖一双眸子盯着他,一脸的不信。 “你爷爷,死人妖,老子跟你有仇啊,你再瞪,在瞪行不行老子就地把你正法了?“ “你说吧,到底是什么法子,还要试一试我的反应?”大小姐脸上已经恢复了自然,生活逼迫她做了女强人,那份见识,气度自然非一般女子能比拟的,初始的确有些惊慌,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神色自然,仿佛刚才一切不曾发生过一般。 “女强人就是女强人啊, 纵然被人吃了豆腐,还能保持如此美丽动人,啧啧啧——?”杨峥暗暗赞扬了声,听她发问,知道不能在继续胡闹下来,当下收起了笑容,恢复了严肃的神色,盯着大小姐又是一阵看。 这一下大小姐是彻底的愤怒了,一而再,再而三,你真当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了不成,哼了声,冷喝道:“杨峥——?” 声音冰冷异常,便是府上上上下下的仆人、家丁、丫鬟听在耳里也是心头一惊,他们有的在府上多年,从未见过大小姐发火,陡然这么一次见了,人人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就连那几个老家伙也放缓了呼吸。 场上的气氛登时变得有些清冷。 杨峥脸皮何等之厚,这些小风小浪,自然不会放在眼里,一双眸子毫不客气的在大小姐的身上扫荡了一阵后,才收回了目光,点了点头,道:“不错,不错!” “杨峥——?”大小姐再一次冷声喝道。 “我杀你了这个登徒浪子!”一旁的人妖忍不住,身子一跳,随手抓了一件吃饭的家伙,就冲了上去。 杨峥冷哼了声,目芒一收,喝道:“怕你不成?” “找死!”死人妖骂道。 “住手!”忽听得一声呼喝,彭夫人冷声喝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威严,让人不敢多看。 彭夫人狠狠瞪了一眼死人妖,喝道:“香儿,不可胡闹,还不收起来!” 死人妖哼了声,道:“他欺负姐姐!”话儿虽这么说,手中的武器却收了起来,唯独一双眸子,狠狠盯着杨峥,恨不得一口吃了他。 杨峥回敬了一眼,丝毫不惧。 彭夫人眉头微微皱起,狭长的眸子在杨峥身上扫了一扫,在大小姐尚未掌管彭家之时,彭家一切都是她掌管,这么多年,彭家在她手上没有被杨家兄弟吞灭,足见其强悍,她只是定定的看了几眼杨峥,心有的怒气也就放开了,因为她看到了杨峥的脸上并没有半分的奸计得逞的摸样,那就足以说明,刚才并非有意为之,想起他刚才口口声声说的法子,细细一想,必然是与自己女儿有关,心头的那股怒气也去了不少。但杨峥如此卖弄,也让她感到有些怒意,哼了声,冷声道:“华安,你是否觉得我们孤儿寡母的好欺负,才这般大胆妄为啊?“ “我靠,好欺负,就你家三个又是骂,又是杀的,好欺负!”心中怒归怒,但想起刚才,自己的确有些过分,微微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谁让自己当初进了彭家,既然进了贼窝,也只好与贼共舞了!” 叹息了两声,面色也恢复了本色,毕恭毕敬的对着彭夫人行了一礼,道:“夫人言重了,方才是我不好,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夫人,大小姐见谅!”他语气诚恳,由衷而发,自然有一股信任。 大小姐咬了红唇,美眸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彭夫人看了看,道:“嗯,想来你刚才也不是诚心而为,双儿也不与你计较,只是,你既进了我彭家,有些规矩还是要学一学!莫要惹人误会!“ “夫人教训的是,华安铭记在心,日后绝不再犯!” 彭夫人点了点头,叹了声,道:“我相信你能做到,今日之事,就此过去了,你既有法子给让彭家渡过难关,还请你快些说来!也好让府上准备?“ 杨峥点了点头,道:“是!我这就说来!“ 大小姐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严肃,再也没了刚才的嬉皮笑脸,不知为何,芳心深处却有些担心,想起刚才妹妹的举动,有心想解释一番,咬了咬牙,却没说出来。 “华安这就说!“杨峥行了一礼道:”实不相瞒,刚才我这么做,确实不是有意冒犯大小姐,实乃因为我的法子,就是打大小姐的主意!“ 059章:生财之道 这话如同石破天惊在用膳房里响起, 众人“啊“一声,惊叫了起来。 死人妖更是怒不可恕,骂道:“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娘,让我收拾他!“ “住手!“这一次却是大小姐一声冷喝。她看了看杨峥,又看了看死人妖,红着脸道:”我相信杨公子不会乱来,我们听他说下去!“ “还是大小姐有见识,这个死人妖,哼,不问青红皂白!“杨峥鄙视看了一眼死人妖,面色不惧,沉吟了一会儿道:“我想以大小姐的名义办上一个招亲宴会!” “招亲宴会!” 这一下不仅众人吃惊,大小姐也大吃一惊,道:“我——我——?” “哎——双儿虽到了嫁人的年纪,可这样是否太草率了!“彭夫人叹了口气道,心中颇有些愧疚之色,若不是为了彭家,女儿今年都十八岁了,早该许了人家了,如今——?” 杨峥似乎早已看出了众人疑虑,点头道:“夫人说的不错,这的确是草率了一些,但夫人应该看得出,这招亲不过是一个幌子!” “幌子!”大小姐与彭夫人相识一望,似乎有些明白了过来。 杨峥点头道:“不错, 幌子,我还在在这一次的招亲宴会之中,设置一系列的难题,绝对不会绕过人过关,关键是这个消息要放出去,最好能请得当地名流来比武招亲的最好不过了!“ “这样能行么?“毕竟关乎自己的终身幸福,大小姐有些担心的道。 杨峥看了一眼大小姐的眼神,见她神色担忧,显然是极为担心,便安慰道:“大小姐请放心,这招亲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可是要收取银子的,若没有百八十两,只怕也进不了彭家大院?” “这——?”大小姐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杨峥道:“这做生意有时候要的是胆量,所谓富贵险中求,同时还要眼光,大小姐多年在外,走南闯北也见了不少人,相信你的眼光也不差,我杨峥是什么人,今日大小姐或许不了解,但日子长了一定会明白的,像这样的大事,我岂能玩笑,我也不怕告诉大小姐,我家乡流传几个千古绝对,流传上千年,都无人对得出,待招亲那一日,我写出来悬挂交给大小姐,大小姐只需以此为题,为难那些才子!“ “姐姐,娘,这可以么?“死人妖听了半响,心中虽明白,这的确是一个法子,却也有些担心。 彭夫人也有些犹豫不决,看了一眼女儿,叹了声:“双儿,你意下如何?”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的在彭双双的脸上,等待着她的答复。 杨峥知道这样的事情,要一个女孩子答应,的确需要很大勇气,便道:“大小姐做生意就需要冒险,如今彭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若是你还有太多的顾忌话,那杨某奉劝你,早些将彭家卖出去,也好卖一个价钱!” 大小姐心头一怒,盯着杨峥,道:“姓杨的,你别瞧不起人,我——?” 杨峥趁热打铁的道:“我娘很小的时候就告诉我,老天爷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很多时候有很多机会是可以抓住的,可有很多人,瞻前顾后,不敢向前迈一步,白白错过了机会,从而错过了崛起的机会!大小姐咬了咬牙,道:“好我答应你!就这么办?”话音一落,终究是有些担心,美目瞥了杨峥一眼,迟疑道:“你的对子真的没人能对得出么?“ 杨峥有些无语白了她一眼,道:“想要发财,就要承担大的风险,这个世上藏龙卧虎之人太多,我也不敢保证没有一两个人对出这对子来!“ “要是对上了怎么办?“彭双双大急。 杨峥耸了耸肩,道:“我这对子乃千年古对,若当真有人对得出,此人必定是大才学之人,大小姐嫁给他也不委屈了!“ “杨峥,你混蛋!“ 大小姐气得脸色发青,咬牙喝道。 杨峥见她气得脸色大变,生怕气坏了这个千娇百媚的大小姐,忙笑着道:“大小姐请放心,我的对子百来年不曾有人对上,当今天下虽才学之人多余牛毛,却也未必都在杭州,都来彭家府邸,对上的希望十分的渺茫,因此,大小姐大可放心!“ “可万一有人来了该如何是好,我还不想嫁人?”大小姐弱弱的道,那模样楚楚动人,看得杨峥心头一动。 “这个么,其实还有一个法子,只怕大小姐不愿意!”杨峥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大小姐。 大小姐并没察觉,登时惊喜道:“什么法子,你说,你说!” 杨峥道:“只怕我说了,大小姐要杀了我,那我该如何是好?” 大小姐不傻,一听杨峥这口吻,登时明白了一些,但她对杨峥这两日来的表现,的确是心生敬佩,瞥了他一眼,道:“只要你好好说,我又不是杀人狂,干吗要杀你?” 杨峥看了看大小姐,犹豫了片刻,道:“大小姐,这可是你让我说的?” “是,我让你说的?“大小姐皱着秀眉道。 众人也一脸好奇的望着杨峥,想听听他到底还有什么法子。 杨峥吞了吞口水,道:“若是当真有人能对上,我便在那人要对之时,截下那对子,我先对上了不就完了,到时候大小姐嫁给我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么?“ 杨峥说完,扫了扫众人的面容,无人说话,也没有人嬉笑,只是紧紧的望着他。 一股不好的预感在杨峥心底升起,暗暗嘀咕了道:“情况不妙啊?“ 果然,大小姐喝道:“杨峥,我要杀了你!” 060章:空手套白狼 “啊,别啊,万事好商量!大不了我不娶你就是了,也用不着杀人啊?“杨峥连忙摆手道。 “哼,算你识相!“大小姐哼了声,想了想又道:“就这么办,若是有人能对出你的对子,你便截下这对子!” “只能这么办了?”杨峥一脸的无奈摸样,落在死人妖的眼里,十分好笑,忍不住扑哧一声嬉笑起来。 “好你个死人妖,你竟敢笑话我,刚才的事情还没与你计较呢?”狠狠瞪了他一眼,眼珠子一转,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大小姐——?”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就这会儿公子彭双双将杨峥的计划仔细想了一番,只觉得这法子,的确是一个好法子,可以算得上是空手套白狼,当然了也有一定的风险,不过如杨峥所言,富贵险中求,眼下的彭家也只有这么做了,想明白了,先前的一股怒气登时去 了大半,听杨峥呼喊,白了他一眼后,没好气的道:“何事?“ 杨峥摸着鼻子道:“是这样的,大小姐虽然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但单靠你一个人,只怕吸引的名流太少,那样可就得不偿失了,你也知道,我们彭家能否渡过这次难关,靠着就是这些名流前来,好趁机收取钱财,所以要的就是场面宏大,最好来的人越多越好!” 大小姐点了点头道:“理是这个理儿,可人家来不来,那是人家的事情,我们强求不得!” “嘿嘿,这个大小姐就不知道了吧,我早已想好了一个主意,让人制作海报,加上传单,在西湖上四处发放,相信用不了多久,整个杭州城都会知道彭家招亲的消息!“ 场上众人虽不知海报、传单是个什么东西,但听他说的头头是道,一些丫鬟,家丁、仆人暗自点头不止;“这个华安果然有些本事,这么厉害的计划,都能想得出来!” 彭夫人与大小姐是长年做生意之人,听杨峥所说,的确是那么回事,细细一想,也是这个到底,点了点头道:“你还想怎么样?” “嘿嘿,怎么样,当然是弄出姐妹花啊,男人嘛,不就是好姐妹花,母女花, 只可惜彭夫人是我敬重之人,不好来什么母女花,可你这个死人妖,处处与我作对,哼,不惩罚惩罚你,还以为大爷我怕了你不成,今日就让你男人当不成,当个女人!嘿嘿——?“杨峥盯着死人妖,一阵冷笑。 死人妖看在眼里,哼了声,不予理会。 “拽,我看你一会儿怎么拽!”杨峥亦是哼了声,转过头对彭夫人一抱拳,道:“夫人,我以为,为了将这次招亲取得最大的效果,赚取最大的利润,我觉得单靠大小姐一个人是万万不够的,若是没了吸引力,我彭家还是功亏一篑!” 彭夫人点了点头,道:“听你之言,也有道理,双儿虽在杭州素有美貌之名,且聪明能耐,众人皆知——?” “娘——?”大小姐被娘亲说的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叫了声。 “看你宝贝得,真有那么好么,我怎么看是一头母老虎啊?“杨峥嘀咕道。 声音虽小,但大小姐站在他身旁,却听得清清楚楚,目光一横,瞪了杨峥一眼,喝道:“杨峥你说什么?“ 杨峥一愣,随即道:“我说大小姐聪明伶俐,清纯脱俗,就像这西湖里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大小姐知道他临时改口,但这话儿听得极为舒服,哼了声,道:“这一次放过你!“ “说吧,你拐弯抹角的到底想说什么啊?“ 杨峥嘿嘿一笑,道:“我就说么,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大小姐的,还是大小姐了解我啊,我对大小姐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大小姐俏脸一红,道:“行了,你恶心不恶心啊?有什么想法赶快说,别说那些听得恶心,肉麻的话儿~!“ 众人看杨峥吃瘪,哈哈大笑不止。那死人妖笑得尤为厉害。 “哼,让你笑,一会儿有你哭的时候!“杨峥咬了咬牙,道:”是这样的,我想大小姐一个人,影响力毕竟有限,若是来一个姐妹花,那就最好不过了!“ “姐妹花——?“大小姐一愣。 杨峥还以为大小姐为难,自告奋勇的道:“其实,这个人啊,我已经替大小姐想好了,这位人——仁兄长得英俊不凡,相貌之美,比大小姐还要美上几分,我看让他办成女子,一定是妲己、杨贵妃啊、褒义之内美人,待我海报发出去,一定能吸引不少人名门望族前来,到时候我们等着收银子就是了!” 061章:招蜂引蝶 “嘿嘿——让你与我作对,这下有你好看!“杨峥说完,洋洋得意了一番。 “凭什么,凭什么姐姐能做花木兰、薛涛、王昭君,而我只能扮作狐狸精啊?”出乎杨峥意料之外的是,这死人妖竟没有反对。 “娘的,人妖,果然是人妖啊?”嘀咕了两声,道:“因为男人都喜欢狐狸精,这个你不知道么?” “你——?”死人妖瞪了他一眼,却没继续说什么。 杨峥没料到死人妖对于扮作女人没有半分的拒绝,众人也没有半分的嬉笑,好像就该如此一般,不禁微微愕然了一下,心道:“难道这人妖是女人?”有了这个疑问,目光不由自主的扫向了人妖的胸前,可胸前一马平川,太平的不能再太平了,除非用什么东西死死的裹住了,否则是绝对是不可能的。 “娘的,难道是自己切了不成?”想了想,觉得有不可能。 就在他胡乱研究之际,忽听得大小姐,道:“不行,我不答应,我一个人进去便就算了,香儿还小,决不能这么做?“ “姐姐,你与娘终日的为了彭家操劳,我每次看着你们累得筋疲力尽,你们知道么,我很心疼的,可我帮不了你们,这一次有这个机会,姐姐,我也是彭家人,你就让我帮帮忙吧?“死人妖拉着大小姐的手臂说道。 “可——?“大小姐焦急望了一眼死人妖,说了一个”可“不知说什么好,将目光移向彭夫人叫道:“娘——?” 彭夫人一叹,道:“香儿也不小了,这些年都是你为彭家操劳,如今香儿也大了,是该帮帮你了,华安这法子虽有些冒险,但还有更好的法子么,就这么办吧?“ “夫人英明!”杨峥赶忙拍马匹道:“夫人放心啊,我的对子那些所谓的狗屁才子根本对不出来, 大小姐啊就只是装装样子,引那些蜜蜂前来,还乖乖的送上银子!” “哼,说的这么好听,我看未必吧,你口口声声说你的对子天下无敌,我可不太信,这关乎我们的终身大事,可不是儿戏!你的对子若是真有那么厉害,不妨说出来给我试一试,哼,本——本少爷的才华也不错的?你对子要厉害得先要过我这一关才行?“死人妖很鄙视的看了一眼杨峥,冷哼道。 “终身大事,你一个大男人,屁的终身大事!被那些好男风的男人看重才好!”骂归骂,但看两人怀疑的目光,知两人对自己不信,想到待会儿的海报,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今日就你们见识见识小爷的厉害!” 有意展露一手,也就不客气了,哼了声,道:“笔墨伺候!” 彭夫人也有心见见识见识,听他言语便对福伯道:“准备文房四宝!” 福伯应了声,转身而去,不多时捧着文房四宝而来,杨峥也不客气,抓起了朱笔,在雪白的纸张上, 刷刷刷的大笔挥毫了起来。 大小姐、彭夫人,死人妖心中好奇,扭着脖子望去,只看了一眼,三人便看到白色的纸张上,几个大字龙飞凤舞,颇有气势,足见笔法不凡,唯独这字体不是繁体字,颇有些奇怪,却也能认识。 “想不到这厮还写得一手好字!“死人妖哼了声,便听得一旁的大小姐皱着眉头,轻声吟道: “烟锁池塘柳——?“ “烟锁池塘柳——?”死人妖也轻声念了边,皱着眉头想了想,道:“姐姐这对子?” 大小姐一言不发,只是不断的叨念,对于死人妖话儿充耳不闻。 杨峥扫了一眼,场上众人也有不少人低头沉吟,但多半是吟了几遍,便摇头放弃了,唯有彭家母子,在苦苦思索。 “还真是一家人啊?”杨峥嘀咕了声,也觉得有趣。 过了一会儿,彭夫人最先摇了摇头,叹了声道:“这对子虽只有五个字,看似简单,实则难对之极啊,联中,嵌“火、金、水、土、木”五行为偏旁,且意境很妙:一个幽静的池塘,周围绿柳环绕,一层层烟雾将其深深的笼罩,这简直就是一幅山水画。若没有相同意境根本对不出来,我自问还有些学问,见了这上联,却也束手无策!” 杨峥没想到彭夫人能说出这对子的精妙所在,心中也暗暗赞扬,怕她落下什么阴影,便呵呵一笑,道:“夫人果然是绝顶聪明,这对子的确与夫人所言,其偏旁含金木水火土五行,看似简单,却难以对上,这对子在我家乡流传千年,却无人对上,我用来做大小姐招亲难题,也算是应景了!“ 彭夫人原本不信杨峥有这么绝妙的对子,此时见他写出来,的确不凡,点了点头道:“果然是一副绝妙的对子!“ 诸位又到了明日换榜的时候了,诸位可要给力啊,另外诸位又没有觉得好看了些,别急,,好看的还在后面,请诸位多多支持! 062章:千古绝对 “姐姐你能对上么?“死人妖拉了拉大小姐的衣袖低声问道。 大小姐思索了半响,一无所得,轻轻摇了摇头道:“这对子如娘所说,的确难以对上,我才学有限,一个字都对不出来!“ 死人妖吃了一惊,心道:“一个字都对不上,这对子也太千古绝了吧,哼,也不知道这华安从哪里弄来的!“ 就在两人嘀咕之间,杨峥又是笔走游龙,刷刷刷几笔,第二张纸上有多了一副上联:水有虫则浊,水有鱼则渔,水水水,江河湖淼淼——?“虽然多了几个字,但上联的意思倒也好理解,三人默默念了一遍,但读了几遍,就觉得这对子同样不简单,要对上,更是为难,三人思索了一番,却也想不出工整的下联。 三人轻声叹息了声,各自望了一眼,都暗叹杨峥才华显著。 杨峥有些想打击打击三人的气焰,提笔又写了一上联:踏破磊桥三块石¬——?“ 三人又是一望,纷纷摇了摇头,这对子同样难以应对。 杨峥不顾三人惊讶的模样,继续提笔写了一对:“上八桥,中八桥,下八桥,三八二十四桥。”这是联中四桥的典故,联中四桥都在江苏扬中县,以此为联,咏桥应景,也是绝了。 三人又是一看,各自相视一望,纷纷摇头。 杨峥不知是写上了应,还是故意的,一言不发,只运笔如飞,不多时又有了一联:“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这联队的上联的“朝”字,一指时间,读“ zh ā o ”;一指海水受日月引力的影响定时涨落的现象,读“ ch á o ”,通“潮”。看似简单,其实更加难以对上,更何况这对子多种读法,应对下联也就不一般了,三人只细读一遍,便放弃了。 杨峥嘿嘿一笑,道:“怎么样夫人,我这对子没给大小姐丢脸吧?“ 彭夫人白了他一眼,道:“这对子的确是绝对,想不到你竟能想出这等千古绝对来,有这几个对子做考题,我也放心了!“ 杨峥哈哈一笑,道:“夫人难道不怕有人对出了这对子?“ 彭夫人叹了声,道:“这对子一个比一个难,如你所说,如果真有人对出了这对子,那此人当真是大才了,双儿便是嫁给他也不枉此生了!“ “娘——?“彭双双俏脸一红,瞥了一眼对面的杨峥,只可惜杨峥没看到。 心情大好的杨峥放下了朱笔,拍了拍手道:“五个对子,虽少了点,但好不好也就这样了,待招亲那天,让人装裱起来,挂在府上,凡是能对上其中之三者,大小姐、仁兄二者选一!“ 福伯等人早已对他敬佩不已,听他这么说,急忙收起了五张写有对联的白纸,小心收起来,好让人装裱起来。 府上人原先对杨峥还有怀疑的,如今见他露出了这一手,还的确有几把刷子,纷纷点头不止,那些丫鬟就更不用说了,一个个一脸的崇拜,恨不得以身相许了! 杨峥又按照自己的计划布置了一些细节, 需要准备宴会所需要的水果、糕点、桌椅板凳,以及酒水,当然了还有那些丫鬟,仆人,该如何,该如何?一一都安排了下来。 彭夫人见他安排有条不紊,也不由得点了点头:“这个华安,还真是个人才啊!“ 大小姐与死人妖也暗自点了点头,觉得杨峥的安排虽有些怪异,却也新意。 一些丫鬟、仆人见识了他的手段,早已被他说得兴奋不已,这会儿听他一一安排,也不顾是深夜,都开始去准备了起来。 一番安排后,杨峥才吐了口气,扫了一眼彭双双与死人妖道:“好了,现在说说海报与传单了的事情了!“ “你说吧,你要我们怎么做,我们都听你的?“大小姐见识了他的手段后,忽然走上前沉声道。 彭夫人也点了点头,道:“不错,华安你还要做什么,你说吧,我们都听你的?“ “娘的,这待遇就是好啊?”杨峥得意了一把,但他也知道这次事情事关重大,不能有半分的马虎,况且彭家仓库被烧的消息,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传扬出去,若不抓紧,到时候那些货主上前要钱,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当下收拾心情,语气也便的严肃起来,从桌上拿起了一张白纸来,然后走到墙壁上前,找了几粒米饭,在四个角落按住,然后贴在墙壁上,手中的湖笔,迅速的将白纸划成了是个格子,分别写上了大写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十。 大小姐等人看着他忙碌,不知他要做什么,但隐隐的感觉,接下来要做的定是最为关键的地方,故而耐心等待。 063章:精心谋划 杨峥做好了这一切,才转过身来对着大小姐道:“大小姐这一次是招亲,以你二人为住,所以先要把你二人声名打出去,吸引更多人来!” 两人见他说的郑重,齐点了头,道:“你说吧,要我们怎么做?” 杨峥道:“把你们所有的情况都告诉我,包括你们喜欢吃什么, 喝什么, 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喜欢什么样的衣物,传什么样的nei衣,事无巨细,一一说出来!” “这个——?“大小姐毕竟是女儿家,让说出这些si密东西,不由得犹豫起来,一看一些家丁、仆人瞪大着一双眼睛,恨不得大小姐说得越多越好。 杨峥见她犹豫,想了想道:“说出来不方便,那就写出来,按照我刚才列出的条条框框,事无巨细都要写出来,还有,你们写的时候,按照我列出的十个数字,分成十个板块,每一块成为独立的个体,写好后交给福伯,让福伯命人装订成册子,册子不必大,手中那么大就好,可以在每一块配上大小姐,或者人——仁兄的插图,插图以精美为准,不可遗漏!” 这一套在后世飞机上,火车上,汽车上多不胜数,杨峥随手用来,自然是最简单不过了, 而且这一次他可是两手赚钱,一个都不错过。 大小姐与死人妖虽不知他要做什么,但看他脸色严肃,却出奇的没说什么,只是应了声,道:“我会做好的!” 杨峥点了点头,道:“不怕告诉你,这些小册子,我准备卖给那些来应聘者,一两银子一本,最好让来的人,人手一本,那样一来,这一次的招亲大会,来多少人,那就有多少银两了,这一切就要看大小姐的魅力了!” “当然了,奇货可居,这些册子,两位也可以加些香艳的小趣事,比如xiong前有颗志啊,脚丫子不足三寸之类的,多写一点,这样才能卖出更好价钱!” 杨峥滔滔不绝,大小姐与死人妖却是一脸的怒气,唯独彭夫人听得暗暗点头不止,心道:“这个华安点子还真多啊,若是早些来我们彭家,说不定我彭家也不至于沦落今日这般天地了!”随即一想,自己是彭家主母,却希望一个下人早些来府上,不由得感到有些好笑。 “不这样写,行不行啊?“大小姐红着脸道,这毕竟是女儿家si密之事,这样写出来,还要印成册子卖给一帮臭男人,让她有些接受不了。 “不行!非写不可!“杨峥毫无客气的一口回绝道:”不来点香艳的,谁吃饱撑着没事看这个!“ 扳着脸嘱咐了一遍,这才坐下来喝了一杯茶水,润润喉咙后,吐了口气,道:“小册子也有着落了,接下来是海报,传单了!“ 他先让福伯搬来一个画画用的架子,然后让大小姐与死人妖端坐在对面,摆出最迷人的动作,让给他足够能看得到。 大小姐和死人妖不知道他又弄什么鬼,但两人见识过他的手段,也不多话,依言在画板的对面坐下,摆出了她们自认为最迷人的姿势。 杨峥也不多话,目光在两人脸上横扫了一遍,让两人做出三百六十度,各种动作后,终于在仰天四十五度的方向,找到了两人最佳无死角的姿势,然后猛吸一口气,提笔刷刷刷起来。 彭夫人见他也不泼墨,也不用各种笔,但一只湖笔在他手中沾满了浓墨,辗转之余,落笔在之上,只是三下,两下,雪白的纸张上便勾勒出一个大致的轮廓来,然后看他笔法不断变换,动作极快,可以说是运笔如非,彭夫人只觉一晃神的功夫,纸张是上便多了一个女子的面容来,头挽飞星逐月髻 未施过多粉黛 眉蹙春山,眼颦秋水,说不出的好看,仿佛真人一般。 彭夫人也见过不少人画画,莫不是泼墨,勾勒,运笔,极为费工夫,像杨峥这样快的速度还是头一次简单, 更主要的是画出来画面,虽线条粗糙,却也十分的好看。 杨峥一言不发,继续勾勒人妖的画面,同样的动作再一次展现了一遍, 这一次纸张上多了一个艳丽无比少女,络络的盘成发髻,玉钗松松簪起,再插上一枝金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唇绛一抿,嫣如丹果,说不出妩媚。 杨峥看了看画像,又在各自的眉间轻轻勾勒了几笔,峨眉淡雅,片刻之间两张画像多了几分清纯脱俗之感。 彭夫人点头不止,同时心头暗自赞了声:“这个华安会的东西还不少啊?“ 杨峥端详一番画面后,十分的满意,点了点头叹息了声,道:“看来多年没画,笔力还在,也没辱没了大小姐啊?“ 064章:贵妃出浴 杨峥的父母是国画大师,他从小跟着学了不少,只可惜耐不住性子,也没那份沉稳,学了十几年,便也不学了,后来看大学里,文艺生十分的吃香,又学了四年的素描,今日这两张画,彭夫人看的与众不同,那是因为杨峥用了素描的画法,这种画法,别说吴道子,便是后来的才子唐伯虎也不会,可以算作是独一无二的杰作。 看了一遍后,喊来福伯,将这两张画像,让人连夜制作装裱,待明日一早,让人贴在彭家府邸外街道上人来人往最多的地方。 福伯看这画面精致,人物美得离谱,不敢大意,与个一个家丁小心的将纸张掀起,然后边看边嘀咕道:“这是怎么画的,真好看——?“ “这不是二小姐么,怎么这么好看啊?“福伯身边的家丁盯着死人妖的画像看了半天,终于发现这个原来是自家的二小姐。 福伯很是鄙视了一番,道:“你什么眼神,现在才发现么?老朽一把年纪了,早就看出来了!“ 那家丁道:“可二小姐不是女扮男装么,华安怎么能画出女人的面容来啊?“ 福伯微微一愣,端详了一下画面,忽然“咦,这个看起来有些像二小姐,可更多的像夫人啊?” 那家丁也细细看了一眼,道:“可不是,啧啧啧,这华安就会有本事啊,连夫人的神韵都能画作少女摸样,啧啧啧——?” 两人说说笑笑的走去,杨峥却没有停下来,再一次让大小姐和死人妖摆弄各种姿势,而是还是搔首弄姿的那种。 两人虽不情愿,可事关彭家大事,骂了几声,便也不多言。 杨峥也不多话,毕竟还有好多事情要做,接下来他可没有半分的闲功夫。 纸上他运笔如飞,不多是又是几张画图被画好了。如此这般画了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杨峥才揉着酸麻的手臂,以及因长时间端详而略显酸麻的脖颈,将所画下的纸张,一一扫了一遍甚是满意,这才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道:“总算是大功告成了,可以休息了一会儿了!” 早已按耐不住的大小姐和死人妖跑了过来,一一看了几张,只听得大小姐“啊——?”一声惊叫,跟着柳眉倒竖,喝道:“华安,这,这,这是你画的?” 杨峥正揉着脖子,闻言没好气的道:“你没长眼睛啊?“ 这一下大小姐更加气急,指着其中的一副画面,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杨峥看他摸样好生奇怪,低头看了一眼,一看登时笑了起来,道:“哦,不就是一副大小姐出浴图么,怎么了?“ 大小姐道:“什么怎么了,我什么时候出浴了让你看见了,你——?” “哦——?”杨峥不急不慢的道:“你当然没出浴了!可人家贵妃出浴了!“ “贵妃出浴?”大小姐一愣,她刚才只是匆匆扫了一眼,见画面上一个妩媚无比的女子,罗衫尽除,露出女儿家的半个身子来,一看那画面,竟是自己,不由得大怒起来,此时一听是贵妃出浴图,微微一愕之下,细细看去,还真与自己有几分不像。 “你卑鄙,无耻,下流,画这样的不堪入目画,你想做什么啊?”大小姐红着脸,瞪着他喝道。 杨峥丝毫不以为,这些图画可是他做那小册子的精装板,可是赚钱的地方,能不能发财,还就靠这一系列的素描画呢? “这怎么了,我没画春宫图呢?“杨峥在心里嘀咕了两声,道:”我这可是顺应那些臭男人的心里,让他们看得着,吃不着,才能掏钱啊,否则那小册子,谁能看啊,再说了这是杨贵妇,不是你大小姐,你大小姐出浴图,指不定还没人家好看呢?“说完,目光不经意间,扫了一眼大小姐的高耸的酥胸,嘀咕道:”大虽大,可跟人家贵妃比,还是有不少差距啊?“ 大小姐看他摇头叹息的摸样,尤其是目光落在自己的酥胸后,做出的这般摸样,心中那个气啊,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 “啊——这是我么?”就在两人说话之时,一直看画的死人妖惊呼的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喜色。 大小姐狠狠瞪了杨峥一眼,好奇的扭头望去,只见纸上画中女子,头戴凤冠身着凤衣,犹如一朵盛开的牡丹花,雍容、端庄、华丽。却带着浓浓的醉意,醉眼朦胧,俏脸微红,小嘴微微启开,竟有一股说不出的美态。 【修改了一下,不顺的删去了,错别字改了一下,尽量做到完美!请诸位放心收藏!】 065章:雕虫小技 再仔细一看,这画中的两侧还写了不少小字,字体奇怪,却也能辨认。 左侧写着:“西边日落去明月楼外楼,风吹花瓣飘满头。寂寞的心 冷却了温柔,你让我朝朝暮暮空等候。说红颜娇羞 还能缠绵几春秋,原来情如水 美人莫把富贵求。为谁痴 为谁痛 一生一世为谁愁。 右侧写着:“几翻心碎 摇摇晃晃这杯酒,为谁哭 为谁笑。只求他醉也朦胧今朝把红尘看透何日再风流。为谁痴 为谁痛 一生一世为谁愁几翻心碎 ?摇摇晃晃这杯酒,为谁哭 为谁笑?只求他醉也朦胧,今朝把红尘看透何日风流。西边日落去明月楼外楼,风吹花瓣飘满头。寂寞的心 冷却了温柔。你让我朝朝暮暮空等候你让我朝朝暮暮空候……?“ 两人细细诵读了一遍,心中竟涌出一股孤寂之感,死人妖黑白分明的眸子,飞快的瞥了一眼杨峥,低声道:“看不出来,这家伙还挺多花样的?“ 大小姐也知道这是杨峥的手段,但心中对那张“大小姐出浴图“多少有些孤寂,想到那图中青衣曼舞中,两瓣酥胸半隐半露,说不出的迷人,俏脸便红了起来,咬了咬牙,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是没说出来。 两人继续看了下去,差不多有数十张,画得多是大小姐夜壮图、大小姐上马图,大小姐艳舞图等等,其中不少还配有诗词歌赋。 两人见他这么一会儿工夫画出了这么多,心中又是敬佩,又是惊奇,尤其是死人妖,看了几幅自己的画图,一幅比一幅好看,心中大为高兴。走上前拉过杨峥。 杨峥正背对着两人揉脖子,被死人妖一拉,转过身来,一看是死人妖,登时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道:“你干什么,我可不是随便的人?” 死人妖俏脸一红,唾了他一口,道:“你想什么呢?” 杨峥还是有些紧张,上下看了一眼死人妖,见他没扑上来的动作,放下心来:“有什么事么?” 死人妖见他语气冷淡,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之色,想起刚才自己对他的态度也的确是恶劣了一些,便也不计较,而是指着画儿,道:“这些画儿,你是怎么画的,画得真好看!” “还能怎么画,你爷爷的,当然是想着你姐姐意yin啊,难道想你啊,你这个死人妖!”杨峥在心里骂了几声,才不冷不热的道:“当然是照着你的摸样画的?还能怎么画?“ 死人妖见他没明白自己意思,耐着性子,道:“你误会了,我是说这种画儿叫什么画,好生奇怪,我从来没见过!“ “你当然没见过了,想见也要在五百年后了?”他对死人妖实在没有半分的好感,有些不耐烦的道:“这个是我家乡的一种简笔画法,我自学来的,除了我之外,无人能画,说了你也不懂!“ 死人妖一听是自学而来,眼里多了几分崇拜的摸样,点了点头道:“我说,这种画从未见过,原来是你自创的,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有这等才华,难得是这话儿画得极为好看,比起那些才子的春树图,西湖图强多了!“ 这几句马屁话拍得极是时候,杨峥听得甚是受用:“你这个死人妖,倒也会说话!” “哪里,彭兄弟说笑了?雕虫小技而已?“杨峥极为受用的谦虚了一下道。 “才不是雕虫小技呢?这画法日后若加以发扬光大,日后指不定能成为一代宗师呢?“死人妖继续拍着马屁。 杨峥听着甚是舒服,摆了摆手,道:“过奖了,过奖了!“ 死人妖又看了一遍,心中似乎十分的喜欢那贵妃醉酒道:“你接下来做什么?是制作小册子么?“ 杨峥点了点头,道:“嗯,这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你们记住了,以这十幅图画,与我刚才给你们的板块,制作成小册子, 册子不用太大,但最好是精致,到时候二十两一本卖出去!“ “二十两——?“死人妖与大小姐相识一望,各自惊呼了一声,显得一脸不可思议。 杨峥道:“怎么?便宜了么?那三十两好了?“ “三十两?你还真敢要啊?“死人妖和大小姐各自望了一眼,心道。 “嘿嘿,到时候只怕三十两,还被人抢着要呢?”杨峥冷笑道。 两人本不相信,可杨峥的手段又让两人不得不信。 杨峥忙了一整天,家上后半夜救火,早已累的厉害,与两人交代了一些注意的细节,便不再多言,揉着发酸的脖颈,径自返回了自己小院子。 烧了水,烫了脚丫子, 倒头便睡,不多时鼾声四起。 ……………………星期六了, 各种求啊,不然星期一死的很难看啊! 066章:莺莺燕燕 这一夜好睡,第二天艳阳高照,他才起来赶往用膳房吃法,途中经过后院时,见一些丫头对着院中的一处阁楼上指指点点,不时的传来“哇“的声音, 他好奇的走了过去,只见阁楼上挂着昨日他亲手绘制的两幅巨图,被福伯装裱后,挂在阁楼上,沿途经过的丫鬟、仆人少不了要欣赏一番。 “这个就是华安画的么?好好看哦?“丫鬟里有人花痴的道。 “是啊,好好看哦,要是华安能给我也画一张就好了?”人群里有丫鬟望着画儿羡慕道。 人群里立即传来了一阵嬉笑声:“哎呀,这丫头思春了?“ “我思春了,哼,你没有么,也不知道是谁昨晚,还叫着华安的名字呢?“ “啊——你这个死丫头,你不是答应我不说出来的么,哎呀,羞死人了,羞死人了?“ 一阵嘻嘻哈哈的之声,全都落在杨峥的耳中,登时一阵愕然。 也不知谁眼尖发现了他,惊叫了声:“华安来了——?“ 这一下的杨峥如同后世的电影明星了,只听得“啊——?“一声,二十几个丫鬟,风一般围了过来,两个大胆的丫鬟,一左一右的拥着他的臂膀,那摸样恨不得见杨峥拥入自己的怀里才好。 这会儿若是有人说,古代碰一下,就要以身相许的话,打死杨峥都不会相信,他现在何止是碰一下,简直的差不多全碰了。 “华安,你到我闺房里去吧, 我哪里为你准备了春卷做早点呢?”一个丫鬟脆生生的道。 “华安,我为你做了小鸡炖蘑菇,你还是去我的闺房吧?” “华安——?“一声叫嚷声不断,杨峥颇有些进了女儿国的感觉,耳旁听到都是莺莺燕燕,让他晕乎乎的起来。 “爷爷,这样的日子也不错啊?“杨峥嘀咕了声,抬眼一看,却见那些府上的家丁,一个个怒目而视,那妒忌的眼神,足以杀了他。 “娘的,看什么看啊, 又不是老子主动的,人家主动投怀送抱,太过拒绝了人家,人家姑娘家会伤心的,我这是在给你们安抚这些受伤的心灵!”杨峥厚颜无耻的嘀咕道。 莺莺燕燕了一阵,几个大胆泼辣开始动手动脚起来,这个趁机掐了一下他腰肢,哪一个趁机抚摸了一下按他的胸口,目光灼热,若不是有人在,投怀送抱打野战的心都有了。 杨峥可不是什么初哥,投怀送抱的好处,岂能放过,大手挥洒之余,摸摸这个的脸蛋,闻闻那个的粉颈,趁机大饱眼福,一时波涛汹涌,一波未起,一波又来,还别说,还真有几个的波涛汹涌翻滚得厉害。 “华安,这些画儿画得好好看哦, 什么时候也给人家画上一副么?”一个波涛甚是汹涌的丫鬟,指着阁楼上的画儿一脸羡慕的道,那呼之欲出的波涛,狠狠的在杨峥胸口磨蹭了两下,阵阵酥麻的感觉,让他浑身一热。 “华安, 你也给人家画一张好么, 到我闺房中画好么?” 你来我往,杨峥直觉自己双眼根本不够看,只好勉强的应付了几声。 “华安,华安——?“一阵尖锐的声音从用膳房里传来。 “谁啊,这么没礼貌!“杨峥装作没好气的骂道,早已知听出这是大小姐的声音,与几个丫鬟嬉笑了一阵,急忙走进来用膳房。 那些丫鬟想跟着进去,可大小姐喊话,丫鬟们便是有贼心,却没贼胆,望着走进去的华安,好一阵呼喊。 “哼,怎么舍不得进来了?“尚未进去 ,就听得大小姐呵斥道。 杨峥搔首弄姿了几下,嘿嘿笑道:“还别说, 还真有一点,不过大小姐也知道,我可不是随便的人啊?“ “哼,怎么我彭家丫鬟,便是随便的人么?“大小姐白了他一眼道。 “怎么会呢,外面这些姐姐热情奔放,活泼大胆——?” “行了,行了!少贫嘴了?你来看看这样可以么?“大小姐不奈法的打断了他的话头,说道。 杨峥这会儿才发现,桌上已经堆满了一本一本的小册子,册子的每一张画图上,都写了不少小字,什么大小姐吃年糕系列,什么大小姐沐浴更衣系列,让杨峥打开眼界,画册的最后,配上的几幅图画,多是最为好看的,不再是吃饭喝茶之类,而是纯粹以琴棋书画之类的,每一页上都附带了几首小诗词,显得极为好看。 “做得太好了,想不到大小姐还有这般才能?”杨峥拍着马屁道。 “哼,你以为我们是吃干饭的?”死人妖显然有些不满的道。 “谁敢说彭家人吃干饭的,要吃干饭也只能是我吃啊?大户人家骂下人的时候,不都是这样的么?”杨峥嬉笑道。 067章:大胆而为 大小姐和死人妖相视一笑,好看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好看之极了,大小姐白了杨峥一眼,道:“现在做什么?” 杨峥道:“这册子做得这么好,当然是大肆印刷啊,嗯,最好来个万千册吧?” “五千册!这样行吗?“大小姐吃了一惊,有些担心的道。 “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还挺敢开口的!“死人妖眯着美眸心道。 “把“吗”去掉成本么,五千册还是我的保守估计呢?待明日我的海报一贴出去,嘿嘿,还不轰动整个杭州城,到时候莫名而来的,何止五千人,只怕一万人也说不定呢?“杨峥大言不惭的道。 大小姐见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也有几分相信,而且这册子倒也做得精巧,说不定真能卖出五千册也有可能。 “那就印五千册吧?“大小姐沉吟了一下,道。 “姐姐,那我们现在是去印刷么?”死人妖问道。 大小姐看了一眼杨峥,那意思很明显:“你整出来的幺蛾子,现在该怎么办,该你说说了!” 杨峥道:“印刷的事情就交给福伯好了,时间还来得及,眼下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将这传单给印刷好后,找个地方发一下。”他说着便伸手入怀,一阵摸索,从怀中摸出一张纸张来递给了大小姐。 大小姐接过纸张,看了一眼,只见小小的纸张上,画了图画,图形很拙朴,配合简洁朴素文字,居中的地方简明扼要的写彭家招亲的事情,然后在空白的地方,还写了彭家的地址,简单中,却透着商机。 “这个就是传单么?你什么时候做好的?”大小姐道。 杨峥“嗯”了声,道:“不错,这个就是传单了,上面写了彭家招亲的消息,以及地址,日期,还有优惠等等,现在我们要做的便是尽快印刷出来,然后找个人多的地方发出去,这样一来,就有更多的人知道彭家招亲的事情了,到时候来人越多,我们赚取的银两也就多了!” 大小姐静静的看了几眼,忽然叹了声,道:“这样的法子,只怕也只有你想得出来啊?“ 三人不再多说话,径自出了彭家府邸,直奔杭州市集找书社。 在毕升尚未发明活字印刷术之前,一直是用雕版,但这个东西麻烦且贵的要死,不是一般人能用得上的,所以唐朝人还没有大规模采用。至五代时的冯瀛王才开始用雕版印制五经,从那以后的各种典籍和图书都是雕版印刷本了。到了宋代庆历年间。平民百姓毕升创造了活字印版。他的方法是用胶泥刻字,字的厚薄像铜钱的边缘一般,每个字制成一个字模,用火烧烤使它变得坚硬。先设置一块铁板,上面用松脂、蜡混合纸灰这一类东西覆盖住。想要印刷时,就拿一个铁框子放在铁板上,然后密密地排列好字模。排满一铁框就作为一个印版,拿着它靠近火烘烤;等松脂等物开始熔化时,就拿一块平板按压它的表面,于是,排在板上的字模就平整得像磨刀石一样,自此提高了印刷的效率。但是,他的发明并未受到当时统治者和社会的重视,他死后,活字印刷术仍然没有得到推广。但也有不少书社在用这种先进东西。 三人在靠近彭家的市集对面找到一家名叫“活字坊”的书社,杨峥直接让老板印刷一千张,老板一听一千张登时大喜,急忙吩咐店里其他伙计,放下手中的印刷,直接先印刷杨峥的大买卖。 “嗯,还算上路!“杨峥嘀咕了声,又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册子,递给老板,笑吟吟的道:”看你如此上路,今日我就照顾照顾你的生意!这个印刷五千册!“ “五千册!这可是一年的总量啊?“店老板欣喜若狂,眼前的杨峥仿佛就是他的财神爷一般。 “嗯,五千册,若是印刷得好,清晰明了,我还会在印刷!“杨峥笑眯眯的道。 那店老板早已把杨峥看成财神爷,自然是他说什么,听什么了。 活字印刷来得极快,加上这传单也不大,不多时一千份传单新鲜出炉的传单,便在杨峥的手中了,闻着淡淡的墨香,杨峥用力的吸引了一阵,低声道:“一切就看你了!“ 西湖什么地方人最多,当然是西湖,西湖上什么地方人最多,当然是断桥了。 就在这一日的断桥上秋风骀荡,好鸟和鸣,意境动人。 断桥上游人如炽,攘攘熙熙好不热闹,游动的人群里多了几个彭家的人影,手中捏着传单,往过往人群里塞着。 一千多份传单,很快被发送完毕,彭家招亲的消息也在断桥上,炸开了锅。 068章:等待猎物 黄昏时分,整个西湖都开始疯狂了,第二天一大早,整个杭州城内都在传说着彭家招亲的消息。 “彭家大小姐,二小姐倾国倾城的容貌,迅速在杭州城池传递中,吸引了大批读书人的关注,一些没成家的年轻人,听了这个消息,便如发情的公牛一般,叫嚷着,纷纷涌想了彭家,待看到了彭家挂在门外的巨大横幅,心中的热血沸腾了,人人叫嚷着要娶彭家大小姐。 就在这一日,彭家上上下下都没有睡好觉,因为门外的叫嚷声,马车声,实在是太过喧闹,阵阵吵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彭家门外已经围了差不多四五千人,多是所谓的风流才子。 “华安——华安——?”府上的家丁边喊,边冲了进来。 “什么事情,这么慌慌张张的?”彭家中院子里的一张湘妃竹椅上,杨峥一袭月白色长袍,将他笔直修长对身材衬托得更加挺拔,显得英俊不凡,不仅是他,府上上上下下在他的要求下,人人进行了一番打扮,门口站着的几个女子更是花枝招展,端茶倒水的家丁也是一生新衣服。整个彭家洋溢着巨大的喜庆。 “华安,来了好多人?都嚷着要进来?”家丁喘着粗气道,脸上洋溢着喜悦。 杨峥放下了手中的小册子,喝了一口茶水,道:“可数清楚了,来了多少人?” 那家丁道:“数是数不清楚了,不过怎么说也有五千多人?” “五千多人,这怎么够呢?再等等!“杨峥沉声道。 “还等啊!“ “华安,华安!“又是一阵惊叫。 “不是跟你说过了么,莫要惊慌,莫要惊慌,要注意影响,注意影响!说吧,又是什么事情啊?” “又来了一千多人了,是驾着马车来的?”家丁气喘着道。 “又来了一千多人,来得到是挺快的,好了,差不多了,可以出动了!“杨峥收起了小册子,站了起来:”按照昨夜的安排,卖小册子的人员都跟我走!赚钱去!“ “赚钱去!“众家丁一声吆喝,十几个青衣小帽的家丁跟着杨峥走出了彭家府邸。 彭家的府邸外的巨大条幅之下,人山人海,从四面八方赶来人,全都汇集在巨幅之下,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拥挤的人群里,几个彭家府邸的家丁迅速融入了其中。 杨峥并不急着出手,而是慢悠悠的打探情况,好的猎人,一定会抓到最好的猎物,杨峥无疑是最好猎物,所以他在耐心的等待。 这一次来的多是翩翩佳公子,这也难怪,才子自古配家人嘛,彭家大小姐美貌不要说了,更主要的娶了她,就有彭家做后盾,虽这两年彭家比不上杨家,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杭州的影响力丝毫不小,有这些做保证,杨峥相信没有那个男子不会心动,因为他都动心了,更何况是比他更无耻,更卑鄙的人呢? 此时的杨峥就像一只熟练的猎手,在等待着自己猎物,他站在最角落里,扫视着全场,不多时他便找到了自己的猎物的所在,凭着感觉,他相信自己手中的几个小册子,一定能卖出离谱的价格! 杨峥锁定的猎物是五个白衣才子,他们衣着鲜亮,风度翩翩,每人手中捏着一把纸扇,轻轻的放在手心里拍打着,极为有节奏感。 杨峥盯着五人看了一会儿,只见这时中间的一个才子摇着纸扇笑着道:“秦兄弟,赵兄弟、朱兄弟、李兄弟,你们听说了么?” 四人点了点头,道:“嗯,那传单上说了,这一次的招亲,好像是有大小姐亲自出题,谁能对上其中的三幅对子,便可迎娶大小姐, 若是有才过人者,连着对上大小姐出的五副对子,那可迎娶彭家姐妹花啊?” “哈哈,这可正是我们的好机会啊!”其中的赵姓公子笑着道。 “可不是么,我可听说了,彭家大小姐,二小姐国色天香,秀美绝伦,若是能迎娶了这姐妹二人,少活几年也行啊?” “这还不止呢?不说这彭家家大业大,便是那彭家主母,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啊,哈哈——?“ “哈哈——?”五个家伙彼此嬉笑不止,显然是刚才赵姓公子的龌龊的念头,引起了这场哄堂大笑。 杨峥看了一阵,嘴角一笑骂了声,道:“老子自认为够无耻的,想不到这世上还有比我更无耻的人啊,不服也不行啊!” 摇头苦笑了几声,摸着怀中的册子朝这几个公子走了去。 ……………………错别字修改了一番,个别的语句也修改了一些,读起来是不是顺畅一些呢? 069章:愿者上钩 “咦,这位公子长得器宇轩昂,英俊不凡,这一次一定能迎娶美人归啊!”杨峥笑眯眯的走了过去,迅速与那赵姓公子勾肩搭背了起来,手腕只是轻轻一用力,便将赵姓公子拉到了一旁。 “你是何人,我不认识你啊?“赵姓公子惊讶的望着杨峥,眼里有些惧怕之意。 杨峥迅速的竖起了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道:“别嚷嚷,别嚷嚷,我是看公子长得器宇不凡,英俊潇洒,这彭家大小姐非你莫属,才来找你的?“ 赵姓公子仍旧有些害怕,盯着杨峥道:“你,你,找我做什么?“ 杨峥有些鄙视的看这家伙一眼,但为了银子,也只好耐着性子说了下去,从怀中摸出小册子,左右瞧了一下,轻声道:“不瞒兄弟,我有一个朋友在彭家做事,弄到了一本好书给!”说着将怀中的小册子拿出来,当着赵姓书生的面翻了几页,什么贵妇醉酒,贵妇出浴图恰到好处闪现了一点。 赵姓才子双眼一亮,左右瞧了一下,道:“可便是大小姐么?” 杨峥用力的点了点头,道:“你看这容貌除了大小姐,还能是谁,怎么样,要不要,我可是看公子英俊不凡,风流潇洒,才卖给你的,要的人还多着呢?” 赵姓公子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道:“能否再给我看一眼啊?” 杨峥一听这话,再一看这家伙双眼放光,暗自骂了声:“娘的, 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跟个色鬼投胎似的?” 杨峥再一次当着赵姓公子面前翻阅了一下,低声道:“怎么样,买还是不买,不买的话,我找别人了,只此一家啊!“ 赵姓公子吞了吞口水,道:“这彭家小姐果然漂亮啊,便是死在她的石榴裙下,也不冤枉了!我买!” 杨峥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笑意,道:“这就对了么,才子配佳人,公子长得这般玉树凌风,一定能入住彭家的,到那时银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赵姓公子似乎被说动,点了点头,道:“说吧,多少银子!” 杨峥嘿嘿一笑,道:“不多不多,才一百两!” “一百两!”赵姓公子微微愕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么贵。 杨峥见他犹豫,生怕人家跑了,这个可是他第一批生意,不可不想做砸,眼珠子一转,又凑近了几分,将手中的画册继续翻了起来,大小姐秀美绝伦的面容,以及那张出浴图画下,胸前若隐若现,看得赵姓公子大口大口的吞口水,那摸样看得连杨峥都为他感到口渴。 “这可是独一无二的孤本,只此一家,日后公子迎娶了大小姐,嘿嘿两人再依着这画册,来一个鸳鸯戏水, 啧啧啧——?“ “好,我买了!“赵姓公子咬了咬牙,从怀中摸出了一锭银子丢了过去,抢过杨峥手中的画册,迫不及待的翻阅起来,那摸样有多好色,就有多好色。 杨峥望着赵姓公子急急忙忙离开的背影,嘿嘿一笑,将银子抄在手中,重新从怀中拿出来一本, 嘀咕道:“这一下该两百了!” “哎,这位兄弟,我有一本奇书你要不要,能助你迎娶彭家大小姐你要不要?“ 杨峥继续刚才伎俩,不多时又一个公子上钩了,目光匆匆瞥了一眼,目光便落在了大小姐出浴图上,再也离不开。 “说吧,多少银子?“那公子看也不看杨峥,直接问价钱。 碰上这样的傻大冒,杨峥岂能放过,嘿嘿的奸笑了一声,道:“绝世孤本,只此一家,两百两,一口价!“ 出奇的是这公子并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道:“贵是贵了点,但也能接受,好,这个我买了!“ 杨峥一手接过钱,一手递了小册子。 “你走好啊, 祝你迎娶顺利啊!”杨峥在身后叫嚷着。 见那公子只顾低着头看画册,对自己的话儿充耳不闻,不由得苦笑了声:“得,又是一个色鬼!“ “这位兄台,我手中有一本书你要不要——?”杨峥继续走入了人群,找合适的目标。 “大小姐私密事一二三?“一个公子眼尖,目光落在了杨峥无意间翻开的一角,顿时眼泛绿光。杨峥很及时的合起了小册子,只有得不到的才能最新奇的。 “这位兄弟,你这画册能给我看看么?“一个公子摇着纸扇,笑吟吟的道。 “对不住了兄台,在下这是独家孤本,只卖不让看的!“杨峥将画册放入怀中,笑着说道。 “那好,我买了,多少钱?说个价吧?“ “又一个上钩了!“杨峥心头一阵得意,脸上不的声色的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百两!”杨峥大言不惭的道。 070章:黑心的下人 那公子只是眉头皱了一下道:“能不能再少点?” 杨峥还担心这家伙会吓跑了,没想到只是皱了一下眉头,心中登时大喜,看来是有钱人居多啊,这等傻帽放过了天理也难容啊? “对不起了兄弟,你也知道,这种画册可是独一无二的!”说到这儿,还故意左右瞧了一眼,压低声音道:“这可是我家兄弟在彭家好不容易弄到的,说是只要看懂了这些啊,彭家大小姐出的题目,十有**都在里面!” “真的!“那公子大喜,犹豫了一阵,道:”好,好,这册子,我买了便是!这是三百两,你收好! 就这么一会儿公子,买了三本,尽赚六百两,有银子在手,杨峥底气也大了几分,穿梭人群里中,不断的炫耀那精美的图画,和前面三个一样,每一个什么狗屁才子,达官贵人,一看到大小姐出浴图,一个个眼睛泛着绿光,那猴急的摸样,不是色狼就没有色狼的。 这个时代,可不比二十一世纪的电影明星人人都能见到,好看的女子少得可怜,中国上下两千年,才出了四大美女而已,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了大小姐的冰山一角,让他如何不眼冒着绿光。 “咦,这位兄台,你怀里的小册子,可否给我一观?“一个商贾摸样的中年男子笑眯眯的道,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忘吞了一口口水,咕噜一声,听得杨峥恶寒了一把:”你娘的,你也表现得太明显了吧,老子够无耻的,与你一比较,老子还算是良民了!“ “嘿嘿,对不起,这可是彭家大小姐独家画册,只卖不借!”杨峥笑眯眯的道。 “卖啊,那好说啊。说吧,多少钱?我买了?”中年男子有些迫不及待的道。 “三百两!”杨峥继续大言不惭的道,经过前面的锤炼,如今的他说出这个价格,脸不红,气不喘,正经的不能再正经的。 “嗯,贵是贵了,但价钱也合理!好,我买了!”中年男子嘀咕了片刻,不再多言,从怀里摸出银子,丢给了杨峥,便迫不及待的抢过那画册翻阅起来:“正点,正点啊!” “兄弟,我也来一本!” “这位兄台,听说你有彭家孤本是吧?“ “这位兄台,这是四百两,你卖给我吧!“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彭家的孤本彻底在彭家大院卖响了。 “华安,不好了,不好了!”福伯急急忙忙的跑了回来。 “福伯你也正是的,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这么慌张呢?”杨峥数着银子不满的道。 “不慌不行啊,我们的册子卖得差不多了,还仅剩下不到五百本啊?“福伯道。 “卖的这么好啊?“这个结果到时大出杨峥 意料之外。 “现在怎么办,还卖不卖?“福伯六神无主的道。 “卖,当然卖了,有钱不赚,那不是傻子么?“杨峥骂道。 “可现在没货啊?”福伯大急。 “做两手准备,你现在马上让人去印刷!剩下的五百本,迅速提高价格,五百两一本!” “五百两?“福伯差点没咬掉舌头,这可是翻了十倍啊:”这华安也太黑了!“ “就这么干,你放心,现在这五百本是有市无价的,五百两,嘿嘿还算卖便宜了呢?”杨峥奸笑了声。 这摸样落在福伯眼里,华安是个十足的奸商摸样了。 “这样行吗?“福伯担心的道,毕竟五百两,可不是普通的人能出得起的。 杨峥白了他一眼,道:“你把吗字去掉成么,才五百两而已,对那些有钱人来说,还不是九牛一毛的,再说了,他们来这里目的是什么,还不是图大小姐,死人妖,玩姐妹花,不,姐弟花,说不定还带着夫人呢?哼,想打彭家的主意,我们总得收点利息吧,我们不过是帮这些富二代,官二代拔毛而已?” “拔毛而已?”福伯嘀咕了声,听着杨峥说得似乎有些道理,嘀咕了两声便要转身去了。 便在这时,人群里一阵骚动,不知是谁眼尖,喊了声,道:“咦,那不是西湖第一才子沈公子么,他怎么也来了?” 杨峥一向对什么狗屁才没什么好感,才子,不过是说得好听而已,还不是骗吃骗喝的骗子,才子,不过是比我多认识几个通假字而已,很了不起么。嘴上虽这么骂,但还是循声望了去,只见拥挤的人群,登时让开了一条小道来,有几个下人陪着,沈方漫步走了过来,一袭白色儒服,身后的两条儒带随风飘舞,更存托得他面如冠玉,行走间轻摇纸扇,对着熟悉的人频频点头不止,说不出的风流俊雅。 071章:各有千秋 “啊——沈公子啊?“ “好帅哦——?“彭家府的丫鬟花痴的叫了起来。 杨峥登时不满了起来,骂道:“爷爷,不就是穿了一件漂亮的衣衫服,捏了一把扇子么, 哼,谁不会啊?“ “福伯,你说这沈方有我华安帅么?“ 福伯咳咳咳了几声,呵呵一笑,道:“各有千秋,各有千秋!“ 杨峥很不满哼了声,道:“财神爷上门了,还不去卖东西!” “华安你是说,这册子要卖给沈公子?”福伯疑惑的道。 “怎么,不能卖啊,不就是才子么,有什么了不起的,记住了,这画册卖给别人五百两,卖给他一千两!” “什么,一千两!这也太贵了吧?“福伯惊讶的张大着嘴巴道。 “贵么,我还嫌卖便宜了呢?“杨峥笑道:”放心,这个他一定买!“ 福伯有些不相信,可华安的手段他是见识过了,还没有办不成的事情,应了声便有些紧张的揣着小册子赶往沈方走了去。 “沈公子啊,你也来招亲么?“沈方在杭州一带颇有声名,他的到来,登时吸引了不少所谓的才子靠了过去。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大小姐才貌双全,正是我沈方追求的女子,今日她在彭家举行招亲宴会,我岂能不来呢?“沈方风度翩翩的摇着纸扇道。 “是啊,是啊!“众人一阵附和。 “听说这一次大小姐可是以文采选如意郎君,沈公子才名远播,必然能赢得佳人归了!“其中一个才子似乎平日里与沈方关系不错,一上来便对沈方大家赞赏。 其他几个公子明显有些醋意,彭家大小姐的美貌,早已从条幅,杨峥的孤本画册看得清清楚楚,这么美貌无双的女子,谁不想要,更何况还是彭家二小姐,偌大的彭家,这可是好的不能再好的好事,谁不想人财两收,来了这里的才差不多都有这个心思。 “呵呵,久闻沈公子的才名,在下十分仰慕,眼下宴会尚未开始,我等不防来个对子助助兴?不知沈公子意下如何?” 沈方瞥了一眼,说话之人他认识,杭州秦家公子,平日里对他多有讽刺,想不到在这里遇到了,呵呵一笑,道:“秦公子由此雅兴最好了!” 秦公子道:“难得沈公子赏脸,那在下先来,这对子可有些规矩,一是,根据上联可以自由应对;二、新的出句应以上一个出句的末一字起始;三、字数相等;四、在对同一个出句时,以最先一个作为新的出句者。不知沈公子可听明白了?” 沈方不屑的笑了笑,道:“秦公子不必客气,只管说来便是!” 秦公子见他不屑,哼了声,嘀咕道:“我就不信你沈能对的上!”沉吟了一下,摇着纸扇,道:“我这上联是苦尽甘来人得意(闭月)——?” 沈方摇着纸扇轻轻吟了几声,道:“这个有何难,我张开就来。我对安心想事成梦成圆(横塘)——可算对上了!” 众人叫好,秦公子面色一热,哼了声,又道:“意犹未尽喋不休(横塘)——?” 沈方道:“情缘难断思成愁(闭月)——?” “好!好,对得好!”众人叫好,沈方甚为得意,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那秦公子。 秦公子脸上一红,嘴唇动了动,却没什么,显然是没了对子。 这一下,旁人对沈方赞扬之声更是厉害。 杨峥看的一阵好笑:“一群傻逼!这也叫对子,一会儿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是对子!“嘀咕了几声,便对福伯丢了个眼色。 福伯眼力劲倒也不差,知道这正是卖画册的最好时候,咳咳了两声走了过去,不多时走到了沈方跟前,画册的一角恰到好处的沈方的眼角出展露了出来。 沈方双眼光芒一闪,立即收了纸扇,笑呵呵的对着福伯道:“这位老伯,你这个册子能否个借我一观!” “这个,这个——?“福伯左右瞧了一眼,故作犹豫了一阵,道:”不瞒公子,这画册是我彭家大小姐独有的画册,可是我大小姐许多秘密呢?不能看的,要不然一会儿泄露了考题,那可不好了?“ 沈方眼光一闪,心道:“试题!” 福伯眼角扫了沈方一眼,假装要走。沈方心头一愣,道:“这位老伯,这册子我买了,多少钱,你出个价,绝不会亏待与你!” 福伯心中一喜,心道:“华安的法子果然好使,这沈公子,这么快就上钩了!” 072章:敲诈才子 “这个,这个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是彭家的孤本,我原本想卖给我侄儿的,公子想要——?“福伯按照杨峥设计的台词,做出一脸忧郁的表情。 “老伯放心,银两不是问题,只要老伯开个价格?“沈方看出了福伯的犹豫,生怕他不卖。 “华安的法子还真好用!“福伯在心中嘀咕了声,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好吧,看公子长得仪表堂堂,风流潇洒,到是与我家大小姐极为相配,这画册便卖给你了!“ 沈方心中大喜,忙做了一辑,道:“多谢老伯!不知老伯卖多少银两!” 福伯似乎对华安的一千两有些犹豫,一千两就买华安一晚上弄起来的画册,傻子才会这么做,斜眼扫了一眼杨峥的地方,见他正对自己使眼色,咬牙了咬牙,道:“一千两!” “一千两?这也太贵了吧?“饶是沈方有了准备,陡然听到了则个价格,也着实吃了一惊。 “能否便宜一些?“沈方犹豫着问。 福伯道:“不瞒公子,这个可是大小姐的秘史啊,有了这个,凭着公子的才华,相貌,人品,迎娶我家大小姐还不是天经地义的,到时候抱得美人归,还有彭家偌大的家业,区区一千两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个福伯还挺有无耻的潜力的?“杨峥笑眯眯的道。 沈方一想:“是啊,有了大小姐,有了彭家,一千两又算得了什么呢?“ “好,一千两,我买了?“沈方咬牙道:“这个一千两的银票,你拿好!” “好的,好的!”福伯忙不迭的点头,将手中的画册递了过去。 一见画册,沈方迫不及待的打开,只看了一眼,眼光便亮了起来,咕噜一声吞了吞口水:“这太漂亮了,一千两值了!” 福伯看在眼里摇头笑了笑,转身朝杨峥走去。 杨峥竖起了一个手指,笑道:“看不出来福伯,有我当年几分的风范啊?“ 福伯嘿嘿一笑,道:“哪里,哪里,还是华安教得好!“ 两人哈哈一笑。 “华安,华安——?“彭家家丁都大叫的跑了回来。 杨峥没好气的道:“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我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们的,凡事要稳重,要沉住气,你看你们一个个的,如此沉不住气,如何做大事啊?” 人群里,一个女子笑盈盈的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待看到最后扑哧一笑,道:“这人到会自来熟,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杨峥骂完了,才慢悠悠的道:“说吧,什么事啊?” “我们的册子都卖完了,还有好多人要啊?”家丁迫不及待的道,现在他们对眼前的华安,可是充满了敬意,仿佛看见了财神一般。 “这个在我的意料之中!“杨峥笑道:”你们放心,画册还有,大伙儿再接再厉,继续为彭家发光发热,这是你们今日的赏钱!“ “这么多?“家丁大喜。 “只要你们卖力干活,听我华安调遣,我是从来不会亏待自己人的?“杨峥一副大哥大的口吻。 “我们早说了,华安聪明能干,对我们这帮兄弟是最好不过了?“几个家丁拍着马屁道。 杨峥听得极为受用,点了点头,道:“好了,好了,少说废话,去帮着福伯卖画册!“ “是!是!”在金钱的催使下,府上的家丁屁颠屁颠的干活去了。 府上的人越来越多,听说杨家兄弟,就是李县令,赵推官都来了,这让杨峥感到意外,不过眼下他可没工夫管这些人。 快到中午的时候,五千册的画册彻底卖外了,外加赶着印刷的一千劣质品的画册,也卖的干干净净,望着白花花的银子杨峥也笑了,一千两一张的银票,狠狠往怀中塞了几张,这才笑眯眯招呼福伯等人数银子,二十多万白花花的银子,以及两万多两的银票,捏着手中的感觉,不用说那个感觉,和二十一世纪的暴发户没什么分别。 福伯显然是没见到过这么多银子,双眼放光的同时, 嘴里不住嘀咕道:“这一下彭家不怕那些主户上来逼债了,有了这些银子,我们彭家算是度过了这次的难关了?” 看着福伯忠心耿耿的神情, 杨峥心里涌出一股感动:“还是古人忠心耿耿啊,士为知己者死,在这个时代只怕是最高的荣誉。” “给,福伯!”杨峥从怀中抽出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递了过去。 “这是干什么?”福伯楞了一下,连忙摆手道。 “这个是给你的,这两日你出力最多,劳心劳苦的,这个就算是给你的奖励吧,放心这点事情,我跟夫人大小姐说的,况且我们卖出这么多银子,足以渡过了这次难关,犒劳一下自己人也是应该的?”杨峥道。 ……………………星期一啊,各位书友们,你们的收藏,推荐、点击还等什么呢? 073章:顺水人情 福伯摆了摆手,道:“这个怎么成呢?我吃彭家的,用彭家的,夫人和大小姐对老奴很好,老奴为彭家做事,还不是应该的?怎么能要银子呢?“ 这一番话,说得杨峥老脸红了一下,咳咳了两声,道:“话虽不错,可下人也有家人,也要吃饭,也要穿衣,这些银子你拿着吧,是你应得的,我想大小姐、夫人也会这么想的,你放心好了?” 福伯面露为难之色,他是彭家下人不假,可也有妻儿,靠着彭家过活,日子还勉强过得去,前几日家中老婆子大病了一场,还欠了一些银子,正没处着落,杨峥给了他这五百两银子,不仅让家中好过,还勉强算得上是一个殷实之家,可理性告诉他,这个他不应该拿?“ 见福伯还犹豫,杨峥直接将五百两银票塞进了他的怀里,自己贪了两千两,不让别人贪污点,多少有些愧疚。 福伯想推辞,可一想杨峥的话儿,也有几分道理,再者杨峥如今是府上最为出风头的下人,这一次若不是他想出这个招亲卖画册的法子,哪儿来这么多钱,他给自己五百两银子,想来夫人小姐也不会说什么,想通了这些,便也不在扭捏,将银票放入怀中,对着杨峥抱拳,道:“那小老儿多谢你了!“ “又不是我的银子,不过是顺水人情而已?“杨峥嘀咕了声,道:”大家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 盘算了一下银两,差不多到了中午,杨峥命人开始打开府邸的大门,让众人进前院,当然了,这个可是收取银两的。 银两的随着靠近大小姐的位置不同,价格也不同,好在也不贵,离得最近的一百两银子,然后依次类推。 这些家伙来应对,想着是抱得美人归和夺取彭家家业,所以没人会计较一百两银子,纷纷抢夺靠近最前面的,没抢到的还一阵抱怨。 这一切自然赚取了不少,更加赢得府上上上下下的敬佩,一直躲在阁楼里大小姐、死人妖,彭夫人,听府上下人说,今日来了差不多四千多人,听到了这个惊人的数字,大小姐、死人妖、彭夫人也大吃一惊,再听到杨峥当真将五千多画册以五十两,最后一千册以一百两卖出去的时候,三个女子不再是惊讶,而是惊叹了,这会儿听说先进入府中的一千多人,每人进门票是十两一人,也是大感惊讶。 “这个华安,还真有几把刷子!“死人妖咬着小嘴道。 今日的她一袭粉红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衬托着她高挑苗条的身姿,眸含秋水,双目澄澈,鼻粱如玉,显得娇俏动人,不知是习惯了男儿身子的打扮,头一次穿上女儿装,着女红,显得浑身不自在,尤其想到一会儿那个讨厌人惊讶的模样,她就更显得不舒服了。 “嗯,这华安的确有些手段,这样算起来,这一次少说也有一万多两银子了,足以应付那些货主了,我们彭家这一次多亏了华安,双儿,这一次你眼光不错啊?” 彭夫人笑吟吟的道。不知是因为女儿招亲的缘故,今日的彭夫人特地穿了一身红色的锦缎长裙,长裙上绣着西湖的景色,既不显得土气,也不显得太过妖艳,恰到好处。皮肤白如羊脂,保养的极好,一点也不像四十岁的人,与两个女儿站起一起,丝毫的不显老,身子高挑而苗条, 曲线起伏,显得风姿绰约,浑身上下吐着一股成熟女子该有的魅力。 大小姐坐在三人的最边缘,一袭红色长裙,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肌肤白如羊脂,画眉如远黛,双眸似秋水,一颦一笑,有着不着人间烟火的美感。 她依靠在窗前,听着母亲话抿着小嘴一笑,一张粉嫩的脸颊登时如三月绽放的桃花,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想起当初与西湖河畔的相遇,心中也是一阵感叹,若不是当日碰上了他,今日的彭家还能应付眼前的这场危机么,显然不能,如今不但应付了这场危机,通过这一次的宣传效应,她相信彭家的春天要来了,想到了这里,扭过头望了一下楼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在人群里搜索着。 彭家的宴会设置在前院府邸里,府邸占地有十几亩,平日里倒也不住人,只是作为临时的招待宾客用的,杨峥让人简单的布置了一番,四面的墙壁,精心打扫了一番,挂上了不少字画,左侧的挂着的是苏轼的《前赤壁赋》的其中几句:“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 笔法龙飞凤舞之间,苍劲有力,不用说是出自杨峥的手臂。 074章:招亲大会 右边的墙壁上,画着是一幅长两丈、宽五尺的《江雪图》,山山是雪,路路皆白。飞鸟绝迹,人踪湮没。遐景苍茫,迩景孤冷。意境幽僻,情调凄寂。渔翁形象,精雕细琢,清晰明朗,完整突出。韵促味永,刚劲有力。 左右两侧各自摆着十八张单人坐榻,桌上配备杭州着一年各种小吃,各式春卷、鲜肉汤团、什锦八宝饭,清明的艾青团子,端午的细沙或鲜肉棕,中秋的杭式、苏式、广式月饼,重阳吃粟糕,多鱼虾鲜笋,虾爆鳝面、片儿川面、虾肉小笼、薄荷糕,水晶糕、茯苓糕、肉骨头粥,蟹肉小笼,糯米麻糍、猪油玫瑰年糕,应有尽有,其中数十个府上姿色上等的丫鬟来回穿梭,好不热闹。 率先进来的才子,按照自己各自所出的银两,坐了下来,待看到了这里装饰打扮,以及各色小吃,丫鬟服侍,饶是这些平日里见多识广的公子,才子,也暗暗点头不止,内心深处觉得这进门的银两花得不冤枉。 “华安,时候差不多了, 招亲该开始了,要不然这些才子可要催了!“福伯从前院走了出来,独自在一个小亭子里找到了杨峥。 “现在什么时辰了?”杨峥眯着的双眼,微微张开。从昨日忙到现在,累得够呛,抽着空闲小睡了一会儿。 福伯道:“差不多到了午时!” “过得这么快,不知不觉都到了午时了!“杨峥站了起来:”看样子,这些狗屁才子是急着抱得美人归了?“ “可不是么,我家大小姐那可是一等一的美人,更何况还有彭家这么大的家业作为诱惑,这些公子能不急么?” 杨峥嘿嘿一笑,道:“可惜,竹篮打水一场空啊?走,去瞧瞧,要不然要骂娘了!” 两人说说笑笑进了前院府邸,听到响声一直等得不耐烦的才子,纷纷扭头望去,只见打开的府邸大门外,一个长得甚是英俊,一身青衣小帽的年轻人笑吟吟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老头,穿过人群之时,双手抱拳正对着众人行礼。 “让诸位久等了,实在是罪过,罪过了!”杨峥春风满面的对着众人拱手。 很多人一看到他,登时一愣,随即摸着怀中的画册,心道:“这不是那个卖画册的人,他还真是彭家人啊,那看来这画册真的是彭家孤本了?“ 杨峥大步流星的走到了府邸主位上,站在台上对着众人抱了一拳,朗声说道:“在下是彭家府邸首席家丁,今日代表我彭家对诸位说上几句!“ 若说先前彭家府邸对杨峥说这话,多少有些妒忌,不满,毕竟才来三天而已,就当首席家丁,这不是抢饭碗么,可今日白花花的银子,昨日大火里的英勇,府上上上下下早已认定了他是第一家丁了,无人反驳。 杨峥眼角瞟了一眼,见府上上下无人反驳,心中一喜,心道:“看来刚才的顺水人情不错啊,这么一下收了这么多的小弟!这感觉太娘的爽了!” “姐姐,这家伙什么时候当了第一家丁了?你给他升官了么?“死人妖一双美眸望着楼下的杨峥掩着嘴巴笑道。 “他才来三天,我哪敢啊?估计是他自己给自己升官吧?“大小姐也是一笑,美如绽放的桃花。 “哼,这华安脸皮还真厚!“死人妖一笑道。 “不过,这一次他为我彭家立下大功,说是彭家第一家丁,也不为过!“彭夫人笑吟吟说道,刚才她已经得到了福伯的禀报,就刚才这么一会儿,彭家已经差不多集聚了三万多两银子,是整个彭家三年的总和,这样的话,就算这一次的商会之战,彭家不能取胜,也能支持一两年,到时候依旧还有机会。但这不是她最为高兴的,最高兴的是她隐隐约约的觉得,只要有华安在彭家的府邸,彭家的生意定会一天比一天好! 三人会心的一笑,齐齐将目光望了下了去。 只听得杨峥继续说道:“今日的主题,相比诸位兄台也都知道了吧,我彭家大小姐年方二九,尚未许得婆家。她曾许下一愿,不望夫婿是勇猛武将,但愿是一个才华横溢之人,因此,今日设置以文招亲的主意,凡年在三十岁以下,尚未娶亲,便可来我彭家参加!“ 众人一阵吆喝,大殿了登时变得热闹不凡。 杨峥摆了摆手,道:“今日,但凡能赢得大小姐五对中其中三幅对子,便可赢取大小姐,若有高才者对上了大小姐的五副对子,还能赢取死人,彭家二小姐做小妾。机会难得,莫要错过!”说道这儿,微微停了一下,抱拳道:“杭州之地,人杰地灵,自古便是才子佳人之地,还请诸位莫要吝啬才华,赢取我家小姐,将来也是佳话一桩啊!” 075章:给我兜着点 大小姐红着脸,居高临下狠狠的瞪了杨峥一眼,心中暗骂道:“这个挨千刀的,这么希望我嫁出去么,什么是才子佳人说得那么好听!” “姐姐,你说我们会不会真的——?“死人妖的眉宇间显得有些紧张。 “这个——?“大小姐也不知该如何说,她面上虽镇定,芳心却也颇为紧张,杭州自古是繁华之地,人家地灵,卧虎藏龙的不少,万一——?” 死人妖见大小姐面色犹豫,心中更加焦急,小嘴一嘟道:“不行,我决不能嫁给他们,本姑娘要嫁人,也得嫁给我自己喜欢的人?这个点子是华安出的,我可让他给我兜着点?“ “福伯,福伯——?“死人妖对着阁楼门口叫道。 “二小姐——?“ 这死人妖并不是男子,是彭家堂堂正正的二小姐,叫彭香香,只是从小喜欢女伴男装,久而久之,便也习惯了一身男儿身的打扮,哪天不巧被杨峥看到了误以为是男子。 “你过来——?“彭香香扑闪着一双好看的眼神,对着福伯招了招手。 福伯从小看着她长大,倒也没避讳,凑了过去道:“二小姐你还有什么吩咐!“ 彭香香想了想,道:“你去告诉华安,让他一会儿替我多兜着点,可莫要让人对上了对子,若有人要对了,你千万让他截住!“ 福伯点了点头,道:“老奴明白,老奴这就去!“ 福伯登登登的下楼了,在人群里找到杨峥,一把拉过他,压低声音道:“华安,二小姐让我给你带句话儿?” 杨峥一愣,道:“二小姐,那个二小姐,彭家不只有大小姐么,何来二小姐?“正疑惑,忽然一拍脑门,笑道:“看我什么记性,倒是把死人妖给忘记了!” “仁兄让你跟我说什么?“杨峥好奇的道。他实在想不出死人妖会对他说什么,莫非是给他找一个英俊的才子,好趁机满足自己的喜好,想到这些,顿时浑身一阵寒栗。 福伯哪里知道他的心思,道:“二小姐让我告诉你,她年纪还小,还不想嫁人,待会儿你可要好生给她兜着点?“ 杨铮心头一阵好笑:“什么不想嫁人, 要有人要才行,死人妖谁要啊?”他苦着脸道:“福伯,你也知道,我还要给大小姐兜着呢?我可不一定顾得过来啊?“ 顿了顿扫了一眼阁楼上,压低声音道:“ 你也知道,场上这些人,可是打的大小姐的注意啊,死人妖可没什么人感兴趣的,你放心好了!“ 福伯疑惑的道:“这是为何,二小姐聪明伶俐,天生丽质,论漂亮可不比大小姐差啊,这些人为什么只喜欢大小姐,不喜欢二小姐呢?“ 杨峥一笑,道:“这个,这个很难解释得清楚,总之你放心好了,二小姐很安全,没人会对他感兴趣的?” 福伯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道:“但愿如此吧,不过二小姐也是彭家的人,一会儿你可要兜着点哦, 可莫要让人赢了那对子!” “好了,好了,我尽力而为便是了?”杨峥摆了摆手道。 福伯还想说什么,这时有个家丁走了上来,躬身道:“华安,时候差不多了,该放条幅了!” “哦,差点把这个给忘记了!”杨峥嘀咕了声,便对阁楼上准备的家丁道:“放下条幅!” 他声音不大,却透过人群,让阁楼上的几个家丁听得清清楚楚,各自抬起条幅,从阁楼上用力一推, 听得“哗啦”两声,阁楼的一左一右,两个巨大的条幅滚了下来,犹如两道从天而降的瀑布倾泻而下。 条幅是杨峥按照二十一时明星巨幅打造的,条幅的长度和宽度都是按照巨星的级别,条幅上的大小姐,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说不出的柔媚细腻,一袭翠绿的衫子,裹着娇躯,将凹凸有致的迷人曲线恰到好处的展露了出来,横跨在条幅上,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来。 右侧的条幅画的是死人妖,杨峥根本没当他是女人,画这幅画的时候,完全是按照彭夫人模样描绘的,还别说效果也不差,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身材该凸的凸,该翘的翘,还被说颇有一番风韵。 杨峥望了几眼,喃喃道:“这一次算是便宜你了,死人妖!” 画幅随风飘荡,画中的两个人儿仿佛跟活了一般。 “太好看了,太美了,世间还有这么好看的人儿么?“府邸中的一千多人,原先还文质彬彬,便在这一刻人人都站了起来,盯着那两幅条幅,人人眼里泛着绿光,杨峥几乎能听到咕噜咕噜的口水声。 076章:黄袍公子 杨峥嘀咕道:“这世道还是狼多肉少啊,看把这些狼饿的?眼睛都泛了绿光!“ 府邸东南方向的角落的一张桌子上,端坐着两个男子,下首的一个男子骇然是杨家的杨一峰,此刻的他正狠狠盯着杨峥,牙齿紧咬,眼中像要喷出火来,那摸样恨不得将杨峥生吞活剥的一般,只可惜,这里的是彭家,而且西湖上的那一幕,杨峥愤怒的模样,他不时的在脑海里想起,心中对于杨峥的彪悍,多少还有一丝顾忌,况且对面的男子,也没有发话,他纵然想杀了杨峥,也不敢轻举妄动。 对面的男子身着一袭黄色团龙缎袍,将欣长的身子衬托得极为风度翩翩,面如冠玉,端坐在杨一峰的对面,轻轻摇着纸扇,慢慢的喝着茶,他喝茶的动作很慢,很优雅,简直说是好看。 “这人便是你说的叫花子吧?”年轻人慢悠悠的道。 语气虽平淡,但一旁的杨一峰却身子一震,忙躬身道:“不错,就是他!” “这么说来,此人是一个人打了你十几个府上的高手了!“年轻人语气依旧平淡,不急不躁,唯独眼角的余光飞快的瞟了一眼人群里的杨峥。 杨一峰脸上一红,但那件事杨家府上人人皆知,他不好隐瞒,红着脸低着头道:“是卑职没用!” 年轻人摇了摇头,道:“如此看来此人倒是有些本事?我听说这一次彭家大小姐招亲的主意,是他一手弄的吧?” 杨一峰大气也不敢出,点了点头道:“不错,这样的主意,这样的手笔,彭家女子根本想不出来!” 年轻人嗯了一声,轻轻吹了一下杯中的茶叶,然后慢慢的押了一口茶,放下手中的被子,从怀中摸出彭家的画册,细细翻阅了几张,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这样的手笔,的确不像一个女子所为!彭家这一次赚了多少银子,你可打探清楚了?” 杨一峰有些紧张,犹豫了一会儿,道:“卑职已经打探清楚了,彭家靠着发什么传单,做了海报,吸引了五千多人前来参加彭家大小姐的招亲,而这画册卖五十两一本,已经卖了三千多册,最后一千多册竟胆大到卖出了一百两一本,如今差不多卖出了四千多本,加上这些来参赛的人收取了银两,差不多有三万多两!“ “三万多两?“年轻人眼角跳了下,轻轻吸了一口气道:”轻轻弄了一道,竟有赚了这么多的银两,这个人可比你厉害的多?“ 杨一峰神色显得有些尴尬,忙道:“公子请放心,卑职一定努力赚取银两,好让公子放心!“ 年轻人哼了声,显得有些不悦,压低声音道:“努力赚取银两,这话本本公子都听了大半年了,可曾见你赚取了三万两白银?“ 杨一峰微微弓着身子,汗流如雨下,显得极为害怕,大着胆子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道;“卑职一定加倍努力!“ 那公子骂了几句,看了一眼杨一峰,又叹了一口气,道:“本公子知你杨家对父王忠诚,只是,父王是做大事之人,所需银两不少,杭州自古是富庶之地,父王支持你杨家,便是想让你杨家在杭州一地为父王筹备银两,一作将来大事之用,可你杨家经营了这么多年,尚未不如一个彭家,若不是父王支持你,只怕你们杨家早已被彭家吞并。“ 杨一峰战战兢兢的道:“原本按照公子部署,我杨家派人杀了彭家李旭,然后放一把火烧了彭家的仓库,彻底断送了彭家,可不曾想半路杀出了一个叫花子,打乱了计划,这才让彭家苟延残喘了几日,不过公子请放心,商会之战差不多快到了,到那时候我们杨家一定让彭家滚出杭州!“ 年轻公子点了点头,道:“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让父王失望!“ 杨一峰忙不点头道:“公子请放心,我们杨家一定尽快控制杭州,将彭家赶出杭州城?“ 年轻人嗯了声,不再说话,继续低头喝茶。 这年轻人叫朱瞻坦,是汉王朱高煦第三子,明成祖朱棣孙,永乐二十二年被封为汉世子,汉王朱高熙共生有十一子,第一子朱瞻壑因在永乐十九年八月夭亡,被谥封为懿庄世子外,第二子朱瞻圻,继封为世子。因追憾其父杀母,故屡次向成祖上奏朱高煦之过恶,皆外人所不得闻者。明成祖称“尔父子何忍也”。 朱高熙得知后, 不为朱高熙所喜,所以尚未封王,其余兄弟都封王,朱瞻坦自小聪明伶俐,有膂力,善骑射,颇类年轻的朱高熙,深受朱高熙喜爱,与永乐二十二年被封为汉世子后,朱高熙便将王府的各种大事也都交给了他处理,尤其是发展江南的实力这重大事上,可以说是全部放权给了他。 077章:不利局面 朱瞻坦倒也不傻,秘密的在江南发展了不少实力,明面上是做生意,暗地里是为父王朱高熙培养实力,收敛起兵的钱财,前些年看中了杨家的实力,使用了些手段,拉拢在麾下,让好杨家成为杭州首屈一指的大商家,最好是开国初的首富沈万三一样,富家江南,能帮父王大忙,只可惜杨家兄弟不及沈万三的十分之一,扶持了几年成效不大,到如今就连一个小小的彭家都搞不得,更不要说什么饶楚了,让朱瞻坦颇为不满。 朱瞻坦喝了几口茶,显得有些心神不宁,这也怪不得他,最近父王那边送来太多的消息,多事朝政,自从新皇帝登基后登基后采纳夏元吉的建议,取消了郑和预定的海上远航,取消了边境的茶、马贸易,并停派去云南和交趾(安南)的采办黄金和珍珠的使团。这还不算,他重新命夏元吉和另一名被贬的官员吴中分别任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开始着手,取消或调整成祖皇帝的的行政政策,这一件件的大事,莫不是大手笔,他虽不相信这一切是那个喜静厌动,体态肥胖,行动不便,总要两个内侍搀扶才能行动的高胖子做出来,但从他登基后,国泰民安,让他不得不信,更让他惊讶的是,朱高炽做了皇帝才不过是数十天, 便赦免了建文帝旧臣和永乐时遭连坐流放边境的官员家属,并允许他们返回原处,又平反冤狱,使得许多冤案得以昭雪(如建文忠臣方孝孺的“诛十族”惨案,永乐朝解缙的冤案都在这一时期得到平反),并恢复一些大臣的官爵,当他听说这一切的时候,他才对记忆力那个因为肥胖而不被皇爷爷喜欢的大伯有几分敬意。 但这点敬意不但不能让他感到高兴,反而有些焦急,从皇帝的这一列的动作来看,件件都是大手笔,但件件都用在了点子上,民力得到修整,朝政从皇爷爷时的全国征战中,慢慢走向安定,平稳, 繁荣,他知道再这么下去,父王的那点雄心是成不了什么大事的?“ 好在事情并不全是好的,也有坏的。朱高熙买通了宫中的一个太监,从哪里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朱高炽生性温厚仁慈不假,却也嗜欲享乐,明成祖在时尚且能克制,如今做了皇帝无人约束,便放纵了起来,夜夜宠幸郭贵妃,这件事引起大臣李时勉的不满,就在前两日便上一奏疏,其中有劝皇帝谨嗜欲之语。皇帝览奏后,怒不可遏,当即令武士对李时勉动刑,李时勉险些丧命,一时朝廷之上,无人敢多言。 不多久,宫中便流传了一种谣言,说皇帝因为夜夜行房事,身子疲惫竟吃方士进贡的仙丹,这种仙丹旁人不知,身为帝王子弟,岂能不知,说是仙丹,其实是一种毒药,长期吃这种丹药,对身子的危害不小,皇帝身子本就体弱多病,竟如此不爱惜,这不仅让他看到了希望的所在,对父王的密谋也更加尽心尽力了起来。 就在朱瞻坦思索之际,府邸里已是热闹非凡,无论是认识大小姐的,还是不认识大小姐的,见了这两幅条幅后,人人都想抱得美人归,尤其是听说这两幅条幅就是依照真人所画,叫嚷之声更加大得厉害。 杨峥安排了一番后,眼看时候差不多了,再不让大小姐和死人妖出来,这些急着吃肉的色狼怕是要杀了自己。 当下不敢耽搁, 清了清嗓子,对着众人摆了摆手,道:“诸位,请肃静,肃静,在下要请我家小姐了!” 这句话立马见效,刚才还叫嚷着才子、书生,文人墨客,听了杨峥这话后,立即坐了下来,府邸内登时恢复了一片宁静,公子摇着纸扇,保持风度翩翩,达官贵人则是整理整理衣衫 ,裘帽务必让自己看起来仪表堂堂。 杨峥看着这些惺惺作态的商贾、公子的嘴脸,不由得感到好笑:“果真是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无耻的很啊?” “有请大小姐彭双双!死人,叫什么来着?“杨峥脸色一红。 众人听得有趣,哈哈一阵大笑。 阁楼里,彭香香小嘴一嘟,不满道:“姐姐, 你看这华安,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待会儿还能帮我么?” 大小姐抿着嘴巴一笑,美眸瞥了一眼阁楼下,在人群里找到了杨峥的所在,静静的看了那么一会儿,才笑着道:“华安也真是的,进我们彭家都三天了,还不知道香儿的名字,实在罪不可赦啊?“ “哼,等这次招亲后,看我怎么放过他!”彭香香咬着嘴唇,捏了捏小拳头。 “有请大小姐——?”便在这时,杨峥响亮的声音响起。 府邸内一片宁静,众人的目光纷纷扭向了阁楼。 078章:犹抱琵琶半遮面 “姐姐,喊你了!”彭香香笑吟吟道。 大小姐俏脸一红,咬着红唇站了起来,莲步轻移,按照华安的安排,从左侧的阁楼缓缓走到了阁楼前。 “看,真是彭家大小姐啊,好美哦——?“ “这就是彭家大小姐么,生得这般俊俏,这一次赚了!“ “大小姐——?“ 府邸上的一千多人在彭双双犹抱琵琶半遮面走出来,登时惊为天人,叫嚷的声音彼此起伏。 “看来效果还不错啊,美女的影响力就是大啊!“杨峥一阵感叹。 眼看差不多了,这时候福伯急急忙忙的走了过来,告诉他彭香香的名字,杨峥也不在意,吸了口气,道:“有请二小姐彭香香——?“ 众人再一次抬头,阁楼的右侧,彭香香一条裙月白色的长裙,身材高挑,修长婀娜,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说不出的妩媚。 众人哪里见过这等风情,一个个都看呆住了。 “好美,好美啊, 想不到彭家二小姐也生的这把俊俏,羡煞我也啊?“ “爷爷,还似模似样的,只可惜看得吃不得啊?“杨峥嘴角一抹笑意荡漾开来。 这一幕恰好被彭香香捕捉到了,趁人不注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小手还趁机挥动了一下。 可惜杨峥并没看到,气得二小姐银牙咬得咯咯作响。 “色狼不少啊,为了平息众怒,得赶快进入主题 了,要不然还真不知这帮眼里泛着绿光的狼,不知道会做什么事来?“杨峥望着涌动的人群嘀咕了几声。 “诸位,诸位,诸位——?“他声音缓缓传出,府邸人数虽不少,却也听得清清楚楚,涌动的人群登时安静了下来,人人扭头望着台前的这个让人过目不忘的彭家家丁。 “我家大小姐、二小姐诸位也看得清清楚楚,想来诸位也十分满意,那我彭家也不必多说什么,今日大小姐有五副上联,在场之人能对出三副以上,便可迎娶我家大小姐,若是那位才高八斗,对上了五副上联,嘿嘿,便可享受齐人之福!“ “好,好啊!“人群里不待杨峥的话说完,便叫嚷了起来。 杨峥要的就是这个气氛,气氛不热闹,还不好玩呢? 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大小姐,请出第一联吧?“杨峥养着脖子对着阁楼上一抱拳朗声道。 早有两个丫鬟走上前捧起了那对联长福,便在这是,人群里一阵骚动,更是门前的福伯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低声道:“华安,华安,不好了,李县令和赵推官也来了!” 杨峥大吃一惊:“这彭家不过是一个生意人,什么时候跟着官府勾搭上了,杭州县令虽只是七品官,但也是官,竟亲自上门,莫非这李县令也是看中了彭家大小姐?“ “他来做什么?“杨峥愣了一下,问。 “这个,我也不清楚,好像是来看看!“福伯并不如何慌张,这一下到是让杨峥感到了奇怪了,低声道:”福伯,你老实告诉我,彭家与县令大人是不是认识啊?“ 福伯道:“嗯,不但认识,关系还可以,大小姐与县令的女儿李嫣儿情同姐妹,所以也认识了县令大人!“ 这么一说杨峥放下心来:“认识就好,认识就好!“ 就在二人说话之际,门口走进来一行人,一行人中有男有女,为首一人面容轻瘦,身材欣长,颌下长须被梳理得整整齐齐,一袭灰白色的袍子也浆洗得干干净净,看上去颇有些仙风道骨之感,唯独眉间的一丝忧愁之色让人好生奇怪。 他身旁跟着一个女子,那女子身穿一袭翠绿罗裙,头上挽了两个望月发髻,这是未出阁的意思,淡扫蛾眉,不施粉黛,双手挽着前面那中年男子的胳膊,露出一段雪白似藕一样的玉臂,正好奇的望着四周的一切。 两人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浓眉大眼,行走如风,一看就是练家子! “为首便是县令李大人,身旁便是他的爱女李嫣儿,跟着他身后的就是赵推官了!“福伯在华安身旁小心的提醒着。 李嫣儿他自然是知道,两日不见,杨峥觉得这丫头长得漂亮了些,眉如远山,眼似秋水,面如美玉眉毛丝毫不输给大小姐,从府邸内一千多名丑男人,直勾勾的眼神,以及咕噜咕噜的声音就足以说明一切。 李县令笑吟吟的走了进来,抱拳与众人拱手,人群里也不少人拱手。 消息被送上了阁楼,送给了彭夫人,彭家这些年之所以没被杨家赶出杭州,其中少不了李县令的帮忙,所以对于李县令彭家多有感激之情,彭夫人一听,急忙下了阁楼,迎了上去。 注解: 及成祖北征晏驾,朱瞻圻在北京,凡朝廷之事辄潜遣人驰报朱高煦,一昼夜六七行,内有称“朝廷将发兵征乐安(朱高煦封地)”之语,意在挑唆朱高煦起兵造反。朱高煦亦每日遣数十人入京师,潜伺有变。仁宗即位后,朱高煦进京朝觐,称朱瞻圻不孝,并将朱瞻圻向其通风报信的数十封密件呈交仁宗。仁宗召朱瞻圻,称“汝处父子兄弟间,谗构至此,离间吾兄弟,况他人乎!”朱高煦则称“我其父也,尚于大行(明成祖)前谮毁我,况陛下乎!其罪当诛!”仁宗称“稚子不足诛,遣凤阳守皇陵”,废其为庶人,令守陵凤阳,敕中都留守司分兵防护,诛其纪善李逊。 079章:凝然不惧 “民妇杨雪怡见过县令大人!”彭夫人率领彭家上上下下的家丁对李县令行礼。 四周的学子也有不少见人过李县令的,场上多是没考取功名的,也一起跪拜了下去。 福伯也急忙要跪下去,见杨峥一动不动,登时愣了一下,急忙拉了一下,道:“华安,还不快跪下!” “县令就要跪下了,我华安跪天跪地跪父母,可没跪县令的喜好,再说了不就是一个县令么,还不是一个人,还没我长得帅呢?凭什么让我下跪呢?再说了他不是穿着常服,又不是官服,跪什么跪啊!“ 福伯见众人都下跪迎接, 唯独华安站在身旁,还说一些歪理,心中登时大为焦急,匆匆拉了他一把,道:“见了县令大老爷,你不下跪,不想活了?” 杨峥笑道:“常言道,跪天跪地跪父母,县令是父母官不假,又不是我父母,我凭什么要跪他?” 福伯一愣,这种话儿也敢说出来,吓得面色大变,不敢多言。 众人哗啦啦的跪倒了一片,除了那角落的朱瞻坦没下跪之外,整个府邸唯独杨峥直挺挺的站着,一脸的傲然,没有丝毫的惧怕之色。 李嫣儿目光顾盼之间,恰好看到了这一幕,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即嘴角一动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人胆子倒也不小啊!“ 福伯不断的对着丢眼色,杨峥却视而不见。 “你好大的胆子,见了县令大人为何不跪?”李县令的旁边赵推官眼尖一下子看到了直挺挺站立的杨峥,大喝道。 福伯吓的面色全无,而众人被赵推官的呼喝所吸引,纷纷抬起头来,便看到了傲然挺立的杨峥。 抬起头的大小姐、彭香香惊异地望了一眼杨峥,大小姐眉头微微一皱,显得有些担心。 彭香香则哼了声,道:“这个家伙又搞什么鬼,人家都跪,就你不跪,这不是诚心找死么?” 此时,府邸一片寂静,人人目光望着杨峥,便是李县令也好奇的望着他。 “见了本官,你为何不跪?“李县令语气温和,没有丝毫的怒气。 杨峥见李县令说话温和,没丝毫的怒气,点了点头,心道:“看你还知道尊老爱幼,就卖你几分面子!”从人群里走了上前,微微一抱拳行了一礼节,道:“大人身着常服是民而不是官,是民你我人格上还是平等的,我又何须行跪拜之礼!” “你好大胆——?“赵推官大怒,伸手指着杨峥喝道。 大明推官,为各府的佐贰官,属顺天府、应天府的推官为从六品,其它府的推官为正七品,掌理刑名、赞计典、对所属各县的判决,有复核、重审的职能,对各类疑难案件,权利倒也不小。赵推官在杭州为推官数年,平日里仗着自己的权利,加上有汉王在背后撑腰,飞扬跋扈管了,平日里便是连李县令也不放在眼里,此时眼看一个小小的家丁,竟不敢不跪,一股无名的火早已按耐不住,不顾身份的喝骂了起来。 “大胆,论大胆阁下胆子也不小!“ 杨峥丝毫不惧,眯着目芒冷哼了声道:“论官职,李大人乃堂堂杭州知县,七品官职,这里他最大,大人尚未说我大胆,阁下身为下属,上司尚未发话,竟在此指手画脚,岂非胆大至极!” 赵推官微微一愕,他是推官不错,可论官职还是比县令低级了许多,的确是轮不到自己说话。 李县令眯着双眼点了点头,心道:“此人不但胆色过人,还有几分聪明!” 赵推官看了一眼李县令,还想说什么却被李县令挥手打断,呵呵一笑,道:“这位小兄弟,言之有理,本官未穿朝服,那便不是官,不是官,何须跪拜之礼!” 李县令发了话,赵推官自是不好多说什么,冷哼了声,阴毒的目光狠狠的瞪了一眼杨峥。 杨峥不屑的哼了声,懒得理会! “就是他!”李嫣儿嘴角微微溢出一丝笑意,负在父亲的耳旁喃喃细语了几声。 李县令轻轻“哦“了声,眯起的双目微微看了一眼杨峥,眼里的神色显得有些古怪起来。 杨峥抬头挺胸,哼了声,毫无顾忌与李县令对着看:“小小一个县令而已,还怕了你不成!“嘀咕了几声,见李县令神色淡然,似没有恶意,便也释然了,对着李县令微微一笑,却是坦然的很。 李县令暗暗点了点头:”有几分胆色!“便不再多看,而是对着彭夫人抱拳行礼,道:”我听说彭家大小姐招亲,便来瞧瞧,不知可有打扰?“ 彭夫人倒也没因为李县令是官,便刻意的拉拢,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礼,道:“大人说那里话,大人能来我彭家是我彭家的荣幸,岂会怪罪!“ 李县令哈哈一笑,道:“不会怪罪就好,不怪罪就好啊!“说了两声,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杨峥。 杨峥那里把他的眼神放在眼里,哼了声扭过头,一副不认识的摸样。 080章:粉墨登场 李县令呵呵一笑,轻声道:“这个家丁倒也有趣!” “他不仅有趣,还有本事呢?说不定你这次的事情,就靠他呢?”李嫣儿目光飞快的扫了一眼杨峥,对着李县令笑吟吟的道。 李县令眉头微微一皱,却没说话。 “爹爹,我们到那边去坐吧,莫要耽误了大小姐招亲呢?“李嫣儿笑着道。 众人其实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可碍于李县令是父母官,无人敢呵斥,听李嫣儿这么说,人群里才恢复了喜色。 “好,好!”李县令说了两声好,便在右侧的一张桌椅上坐了下来。 “想不到这个老家伙也来了?”东南角落了杨一峰嘀咕了声,对李县令他没丝毫的好感,甚至有些恨意,这些年若不是李县令暗中帮助彭家,以杨家的势力早就吞并了彭家,也不用等到现在被朱瞻坦呵斥。 朱瞻坦并没说话,因为人多,加上东南方向的角落有一根柱子,很好挡住了他的面容,所以他能看到府邸的一切,府邸的众人却未必能看清楚他,再者他这些年在杭州是秘密行动,除了杨家以及赵推官等人见过他之外,其余的人根本不曾见过他的容貌,所以他不担心自己身份泄露。他能来彭家,全是听杨一峰在断桥上说起杨峥的事情引起了他的兴趣,再者这彭家也是他一直想铲除的对象之一,所以禁不住杨一峰劝说,来看看热闹。 李县令与赵推官是官家人,坐了上首,其余众人一折各自的位置退一位而是,并没有引起太大骚动。 “诸位,大小姐要出第一联了?”杨峥重新走到了自己的位置,朗声喝道。 阁楼上两个丫鬟推出了第一个条幅,哗啦一声,条幅舒展开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宽大的条幅上写着的上联是:“一杯清茶,解解解元之渴。 ”这是大小姐按照杨峥事先安排的效果,为了吸引众人的吸引力,也为了让这次的招亲宴会能圆满成功,杨峥决定第一联还是出得简单一些,从第二联开始,接连来两个千古绝对! 众人默念了声,开始低声思索起来,一时府邸内吟哦之声络绎不绝。 便是李县令也轻轻拂动长须,低声吟唱起来,他是永乐十九年的进士,颇有文采,永乐二十年外放做了杭州的县令,算来在杭州也做了三年的县令,为官勤政爱民,倒是个好官!“ “爹爹,这对子我知道是出自谁的手?“李嫣儿嫣然一笑,低声道。 李县令微微一笑,道:“莫非是你说的那叫花子?“ 李嫣儿小嘴一嘟,道:“爹爹,人家不是跟你说了么,他姓杨叫杨峥,你别一口一个叫花子,多不礼貌啊?“ 李县令微微一笑,道:“是,是,是爹爹说错了,姓杨叫杨峥!” “这还差不多,这对子啊就是出自他的手,怎样?难不难啊?”李嫣儿望着父亲迫不及待的问。 “一杯清茶,解解解元之渴!”此联三个“解”三个读音。第一个读(jie3声),“消除”的意思。第二个读(xie4声),姓氏。第三个读(jie4声),“解元”就是状元,称谓。构思确实为妙。三个“解”字,字同义异,三字三用,应对颇难。 一听老爹这话,李嫣儿眼神里闪过一丝喜悦,低声道:“我就知道不好对了!” 李县令呵呵一笑,道:“对子巧妙,却也不是对不出来!“ 李嫣儿微微一愣,忽喜道:“爹爹是有了下联么?” 李县令拂着长须点了点头,道:“勉强还算对的上!” 李嫣儿知道爹爹的才学,他说勉强对的上,那一定是对的上了,嘻嘻一笑,道:“爹爹既对得上,那便对了这下联吧?” “胡说,爹爹是来看热闹的,可不是来招亲的, 若是传扬了出去,让爹爹这张老脸往哪搁啊?”李县令瞪了一眼爱女,怒道。 李嫣儿伸出舌头做了一个鬼脸,笑嘻嘻的道:“我看是爹爹对不上吧?” “胡说,这种对子爹爹岂能对不上,你莫要忘记了,你爹爹可是永乐年间的进士!”李县令说起昔日的功名,一脸的得意。 “好了,好了,永乐十九年的进士,知道你厉害了!”李嫣儿笑着道。 眼看爱女一脸的不以为然,李县令大为受伤,凑过身去,在女儿耳旁嘀咕了几声。 “我对出来了!”李嫣儿不待自己的老爹说完,兴奋的叫了起来。 “我也有了下联!”便在这时,沈方也喊了起来。 “七弦妙曲,乐乐乐府之音!”李嫣儿抢先一步,叫了出来。 场上不少识货之人,这对句三个“乐”字,一“乐”读“le4 勒”音,作动词;二“乐”读“yue4 岳”音,作名词,老者之姓;三“乐”也读“yue4 岳”音,作名词,“乐府”同样是身份,三“乐”对三“解”,词性、功用分别对应,对仗工整,即景应对,切人切事切情。美中不足,音律差些,但瑕不掩瑜。众人登时叫好起来,一旁的沈方大为焦急。 081章:烟锁池塘柳 “果然是好对子,李姑娘果然好才学,只可惜——?”杨峥连连摇头叹息道。 李嫣儿见爹爹的对子果然对上了,心中欢喜,又听杨峥夸她心好才学,俏脸一红,正暗自欢喜不止,却听杨峥摇头叹可惜,不由的好奇的问:“可惜什么,难道这对子对得不对么?“ 众人也是这般心思,纷纷扭头望向杨峥。 杨峥笑道:“这对子对仗工整,即景应对,切人切事切情,实乃难得的好对子!“ “那你为何还——?“李嫣儿美目盯着杨峥问,俏脸阴沉显得不服气。 杨峥道:“若是李家姑娘是个男儿身,或者我家大小姐,二小姐是个男儿身,这对子便是绝对了!” 众人一愣,随即哄堂大笑起来。 李嫣儿也是一笑,自己是女儿家,自是不能娶大小姐了,这对子便是对上了,也算不得数。 “这下联我有了!“一直暗暗焦急的沈方总算找到了机会,抱拳行礼道。 杨峥对沈方虽不屑,却也没什么恶感,微微抱拳行了一礼,道:“哦,是沈公子啊?请说!” 沈方对彭双双一直就有爱慕之意,苦于找不到机会,难得有这么个机会,自是加倍珍惜,闻言点头道:“在下这下联便是:半矢流羽,中中中行之盔——?” “好!好!”沈方下联一出,立即引起了不少人叫好不止,便是李县令也拂着长须,微微点头不止,这下联:半矢流羽,中中中行之盔”三个“中”,三个读音。第一个读(zhong4声),“击中”的意思。第二个读(tong2声),姓氏,即佟姓的姓源,汉后就很少看到了,先秦这是一个大姓。第三个读(zhong1声),“中行”是个官名,算得上是中规中矩的一个下联。 见人人叫好,沈方很是得意的看了一眼杨峥,那神色太明显不过了。 杨峥哼了声:“对上了一副放水的上联,有什么好得意的,一会儿有你好看的!“ “沈公子果然好才华,这下联对得甚好!这第一联便算是沈公子赢了!“ 沈方大喜,平日里与他鬼混的狐朋狗友少不了一阵恭贺,吹捧,而与他不对路的才子、公子则楞哼不止,嚷着让杨峥出第二联。 “请出第二联!”杨峥冷声喝道。 瀑布从天而降,众人抬头望去,眼尖之人率先念了出来:“烟锁池塘柳——”。 联对一出,众人便开始低头苦苦思索起来,但这联对比第一联难度可不是一星半点,才学不够之人,甚至不该如何下手。 杨峥飞快的瞟了一眼大小姐,眨了眨眼,一脸得意。 大小姐俏脸一红,白了他一眼,心道:“这个家伙, 也不知从哪儿弄来了这么奇怪的对联,在此为难与人!”但想到若这对联不难,今日自己可就要嫁人了,不免对他多了几分感激。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场上摇头苦叹之人不在少数,还有一些皱着眉头苦苦思索了一番,最后也是轻叹了一声放弃了。 杨峥扫了一眼,见整个府邸里,唯独沈方与李县令仍在皱着眉头苦苦思索,嘴唇念念有声,显然还在苦苦思索。 杨峥丝毫不担心,这对子可是经过千锤百炼,早已被人说是“天下第一难”,他可不相信眼前的一个沈方,一个县令能对的上的。 李嫣儿斜眼瞧了四周,见众人都低头吟哦,不曾有人出声,不免尤其奇怪,低声道:“爹爹,这对子你可有了下联?” 李县令名叫李卓,平日也以满腹经纶自居,听女儿这么一问,登时俏脸一红,摇头叹了声,粘着长须道:“这上联五字,字字嵌五行为偏旁,且意境很妙。看似简单好对,其实很难,若没有相同的意境,只怕是难以对上!“ 李嫣儿大吃一惊:“不过五个字,竟连爹爹都对不上,这对子该是如何的难啊?” “我对不上,这场上之人未必也能对的上,只怕是整个杭州城内,能对上这对子的,也只有一两人而已?”李卓轻声道。 “一两人,这对子也太难了吧?”李嫣儿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李卓点了点头道:“不错,一两人而已,这还是保守的说法,如此的难得的对子,竟有人能想得出来,这份才学让人好生敬佩啊?” 李嫣儿微微一愕了一下,忽然笑道:“我明白了!” 李卓奇怪的看了女儿一眼,道:“你明白了什么了?” 李嫣儿的目光看了一眼杨峥,压低声音道:“我明白了大小姐为什么办了这场招亲宴会了?” 082章:春风得意 这一直都是李卓的疑惑,他虽对彭家了解不多,但通过女儿对彭家也略有耳闻,对彭家夫人,大小姐也算熟悉,凭着感觉,彭家这两年的确是败落了不少,可依着彭夫人和大小姐的性子,绝对不会如此草率,更何况是婚姻大事,这个一直是他奇怪的地方,此时听女儿说来,不免有些好奇,同样压低声音道:“为什么?” 李嫣儿咯咯一笑,道:“爹爹,你还记得我与你说的事情么?“ 李卓看了一眼端坐在彭家上位的杨峥,点了点头,道:“嫣儿是说这件事与这个叫花子有关?” “爹爹——人家不是跟你说过了么?”李嫣儿脸色一沉,跺脚道。 李卓为官虽清廉,但对爱女极为爱护,见她要生气,忙道:“好,好,杨峥,杨峥,这下总可以了啊?” 李嫣儿哼了声,道:“这还差不多!” “好了,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卓十分的好奇,这可怪不得他,眼下他有一件大事,需要找人帮忙,若是这个杨峥真如女儿所说的,那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这也就是今天他放下公务来彭家凑热闹的缘由了。 李嫣儿一笑道:“我刚才已经打探过了,大小姐这一次招亲的法子是杨峥想出来的,他还弄了个什么彭家孤本,卖给了这些读书人,公子、才子,狠狠发了一笔银两,足足有一万多两!” “一万多两?”李卓微微吃了一惊,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自己一个月俸禄才不过7。5石,一年45两白银,这小叫花子随随便便的办了场宴会,卖了几个孤本,就是上万两白银,这让他如何不吃惊。 李嫣儿将爹爹的惊讶看在眼里,咯咯一笑,道:“爹爹你还不明白么,大小姐之所以答应举办这场招亲宴会,其实心中早已认定了这宴会根本无人对得上这对联,如此一来,彭家大小姐也不用嫁人,而彭家通过这一次的宴会,赚取了不少银子,还提高了不少彭家的生意,可谓一举两得!“李嫣儿笑眯眯的道。 李卓恍然大悟,点头道:“不错,不错,正是如此啊!“ “一个小小的叫花子,竟有这般手段, 果然不简单啊?“ “我啊早就知道他不是寻常人,说不定这一次他还能帮爹爹的忙呢?”李嫣儿眼帘扑闪了几下,望着人群里一脸春风得意的杨峥自言自语的道。 李卓锋芒猛的一收,盯着杨峥道:“先看看再说!” 李家父女这边说着悄悄话儿,那边杨峥一脸的得意,这对子如何他心知肚明,看着这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狗屁才子在此地吃瘪,心中的那个爽就别提了,若不是怕影响,他还真想大笑三声。 大小姐与彭香香各自相识一望,两人眼里均是一喜:“这对子果然无人能对上,这华安还挺有一手的?” 众人兀自陷入了沉吟当中,可沉吟了半天却无一人啃声。 杨峥等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笑吟吟的对众人道:“诸位,我家大小姐出的上联,可有人对得出!“嘴上虽说着话儿,目光却有意无意的望向了沈方。 沈方脸上一红,这对子他倒是能读得懂,也摸索了几个对子,可都不贴切题意,怕说出来被人笑话, 眼下杨峥这几句话明显是冲着他而来,咬了咬牙,道:“我有一联?“ 杨峥嘿嘿一笑,并不以为意,所谓绝对就是古人所出,至今无人能对。 “绝对”有两个特点: 一、它是经过长时间在民间流传下来的,有的已经对得出,的有还未对得出。 二、它的难度很高,凡是可以称得上“绝对”,总有一些“古古怪怪”的条件限制。自己出的这上联是千古绝对中的绝对,哪能这么轻易的被人对上,再者了是不是对上了,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一听沈方有了下联,大小姐、彭夫人心头各自一惊,无副对子她二人是亲眼所见,凭着感觉,五副对子当中,唯有这第一副对子是最难的,如果这第一对子被人对上,后面的四副对子,她们实在不敢保证对不上来,是以显得极为紧张,目光纷纷看向杨峥,见他神色淡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母女二人微微放下心来。 “哦,是么,沈公子果然大才,不知这下联是什么,可否说来听听?“杨峥笑眯眯的道。 此时,喧闹的人群都停止了吟哦,府内一片宁静,唯独一道道的目光盯着沈方。 083章:人外有人 沈方咬牙道:“在下这下联便对——燕衔泥垒巢!” “好联,好联!”人众之中,支持沈方的人数不少,少不了吆喝。 杨峥点了点头心道:“这沈方倒也有些才华,这下联虽算不上绝对,可也勉强算对的上!” “爹爹,这对子算是对上了么?”李嫣儿轻声问道,她与大小姐是好姐妹,心知大小姐的心意,这会儿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李卓低低吟哦了一声,道:“算是勉强对上了, 不过算不算那就要看杨峥怎么说了?” “我这对子可算对上了?“沈方见人群里有人支持,放下心来,眼下的对子当中,唯有自己对上了,虽有些差强人意, 那叫花子未必看得出来。 杨峥一笑:“对上了, 沈公子好大的口气啊?” “这位公子,难道沈公子的下联不算么?”人群里有人问道。 杨峥道:“我家大小姐的对子岂能这么容易对上的,这位沈公子的下联是——燕衔泥垒巢,初听倒也勉强对得上,可诸位细细听我说一下,便知这对子根本算不上了?“燕”下四点,又可解作“火”,“五行”齐备,又可解作五言诗之一句,意境也不错,只可惜“巢”字不属“木”部;于五行之中,缺了一行,怎么能算对上了呢?” 沈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这上联之难他自是清楚,也正是明白这对子的难处所在,所以在苦苦思索之下,得出了这个不算满意,但也能凑合的下联,本以为能蒙混过关,哪里想到竟被一个叫花子给看破,如何不恨! 众人听杨峥这一番解说,顿时点了点头:“这个彭家的下人,倒也有点见识,竟能看出沈公子下联的漏洞,这彭家果然是卧虎藏龙啊?“ 最高兴的莫过于彭家的丫鬟家丁了,杨峥这可是大大的给他们下人张脸啊,这些才狗屁才子平日里看也不看他们一样,如今还不是被一个下人给难住了。 杨峥心中也大为高兴,二十一世纪只有别人为难与他,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为难这些才子,公子、士子,心中的那个爽,就不用说了!笑吟吟的望了一眼恨得牙痒痒的沈公子,嘿嘿一笑,道:“你不是公子么,不是会吟诗作对么,不是高人一等么, 不是瞧不起人,嘿嘿,今日老子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诸位,还有人对出了么?“杨峥不理会跟个宫中怨妇一样的沈方,对着众人喊道。 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低低吟哦了一番,纷纷摇头叹息。 “这对子太难了,我等对不上?“一个才子不满的道。 “你对不上就说难啊? 你娘的你也太没品了?老子鄙视你?“杨峥白了那才子一眼。 那才子似乎也觉得自己说出这番话很丢脸,脸上红了一下,急忙退了出去。 见无人应答,杨峥嘿嘿一笑,扭过头对着楼上的大小姐笑道:“哎,大小姐你长得如此沉鱼落雁, 闭月羞花,倾国倾城,只可惜啊,这些才子才疏学浅,迎娶不了你,哎,可惜啊,可惜啊!“说着装模作样的摇头起来。 大小姐听他口中称赞自己,芳心暗喜,待看他装模作样的样子,暗自感到好笑:“这人太无耻了,这对子明明是你计谋,偏偏还说出这般风凉话来!” 李嫣儿见他的模样看在眼里,抿着小嘴一笑,心道:“这人倒也有趣的很!” “这位公子,我等不服气?”就在杨峥得意洋洋之时,人群里的一个才子走上前抱拳道。 “妈的巴子,对不上就不服,还才子呢?简直就是无赖嘛?“杨峥嘀咕道。 “你如何不服?“ 那公子想了想道:“这对子虽只有五个字,但字字嵌五行为偏旁,且意境很妙。看似简单好对,其实很难,这等对子可谓是可遇不可求的,我等纵然有心想对,只怕是一时半会儿也对不上来,所以我等十分的不服。再者,今日是彭家大小姐招亲之日,我等有心前来,自是想迎娶大小姐为妻,这对子要对也需要时日,莫非这位公子想耽搁大小姐嫁人不成?“ 这才子一说,众人才回过神来。 这上联的确是难以对上对子,如果没有相同的意境当真是难以对上。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这就是大明的才子么,这就是大明的希望么,简直就是无赖家无耻啊?”杨峥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大小姐我等是有心迎娶,这对子便就此作罢,还请大小姐出下一联,我等好重新比过!” 084章:做一回主 大小姐红着脸,缓缓走到阁楼前方, 盈盈道:“言而无信,其人何立?今日已严明在先,对上三对者,便可迎娶与我,说过的话儿,如同泼出去的水,岂能收回!” “想不到这彭家小姐倒也有几分骨气!”李卓点了点头道。 “那是当然了!”李嫣儿听父亲夸奖姐妹,心中欢喜。 “大小姐,我等是真心迎娶与你,还请大小姐看在我等千里迢迢来彭家府上,请出下一联吧?”人群里不少人叫嚷,这也怪不的众人,今日的大小姐打扮实在太过秀美,这些平日里自命风流的才子, 难得看到了这么一个绝色美人,自然跟那发情的公狗一样,恨不得立即迎娶了大小姐,哪里舍得放弃呢? 大小姐秀眉微微竖起,显得有些不悦,可这些人不依不饶,她也不知该不该答应,答应了怕人对上了下联,自己迫于形势,不得不嫁,不答应眼下这种局面,这些所谓的公子、才子,学子自是不会答应,一时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姐姐,这事是华安想出来,你问问他,看该怎么办?“彭香香见姐姐为难,小心的提醒道。 大小姐点了点头道:“是啊,我怎么把他给忘记了?“ 对着身旁的福伯说了几句,福伯会意立即下了阁楼,见消息送给了杨峥。 “哼,又不是我嫁人,这些公子想玩,就陪他们玩玩了,省得他们的双眼只看天上,还以为这世间除了他们读书人,便不发展了!“ 杨峥嘿嘿一笑,道:“难得诸位由此雅兴,我深感欣慰,今日我便代表我家大小姐做一回主,接下来的几幅对子,都一并给说了,凡是在场之人,能对上三副的,便可迎娶我家大小姐,五副都对上的,不用说了齐人之福啊?” 众人哈哈一阵大笑,叫好不止。 府内气氛一时热闹起来,杨峥大为得意:“还才子,还不是一样被我耍得团团转!“顿了顿道:”不过,今日在下为了诸位公子破坏了招亲的规矩,作为惩罚,在下希望诸位公子,今日无论是对得上,还是对不上,领走只是能随手买一匹彭家的布料作为对在下破坏规矩的奖赏,不知诸位可否同意?“ 众人听这下人说话有趣,嘻嘻哈哈之余,纷纷点头同意。 其中一个公子更是叫道:“只要公子继续出对子,我愿意买十匹布?“ “对,对,我等都买十匹布料!“ 李卓黏着长须,点了点头:“这个家丁倒是一个做生意的料,这一下又给彭家做了一桩买卖!“ 角落里,朱瞻坦摇着纸扇,笑吟吟的道:“这个叫花子,倒有些手段!“ 杨峥嘿嘿一笑,扭头望着阁楼上笑道:“大小姐,不知可否给杨某几分薄面?“ 大小姐俏脸一红,白了他一眼,正要答话,一旁的彭香香却抢过话头道:“我姐姐也不是不讲理之人,既然诸位公子有此要求,依着诸位公子便是?“顿了顿又道:“只是,这事不可一而再,再而三,若是我家姐姐出的五副对子,诸位无人能对得上,那可怪不得我姐姐了!“ 众人点头道:“这个自然,大小姐放心,我等也是言而有信之人,岂能再一次坏了规矩?“ 彭香香扫了一眼杨峥,道:“华安,你出对吧?” “好你个死人妖,说得还似模似样的,看在今日你表现还不错的份上,就不跟计较!” 点了点头,道:“请出第三幅对联!” 如先前一般,两个丫鬟推出了条幅,巨大的条幅上写着杨峥一早准备的对子。 “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 对子一出众人便开始吟哦起来,吟唱了几句便觉得这对子好生奇怪,读起来拗口不说,还不知如何下嘴,一时摇头叹息不少。 杨峥扫了一眼,场上除了李县令、沈方之外的几个人,皱着眉头苦苦思索之外,其余众人摇头不止,算是放弃了应对。 “爹爹,这是对子么?”李嫣儿也诵读了几遍, 虽勉强知道这应该是一个同字联,但该如何读,读什么字,这就非她所能了,眼看李卓黏着长须,不断吟哦,似乎有了眉目,便询问了起来。 李卓轻声叹息了声道:“我李卓自中了进士一来,便觉是才学之人,今日见了这几幅对联,才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了!此联叠音叠义,描绘了海潮涨落,浮云长消的自然景象,显示了自然界变幻多姿的景色,读后使人产生无限遐想:是自然?或亦是人生!更难得是此联的喻意令人深思,而对联的断句则更妙趣无穷,反反复复,重重叠叠,耐人寻味,若非大才之人,难以写出此联啊?“ 085章:无人能对 “爹爹——?”李嫣儿叫了声:“爹爹的才学,女儿是知道的,可不比这些人差?爹爹可不能妄自菲薄哦?“ 李卓微微一笑,神色倒也淡然道:“少拍你爹爹马屁了,你是不是想问,这上联爹爹可否对得出?” 李嫣儿心思被看穿,俏脸一红,喜道:“爹爹有了下联么?“ 李卓摇了摇头道:“我虽知这是个同字联了,可是如何断宇,如何读取,这里面的学问不小,一个字读错,就难以对出这下联了,这下联,爹爹对不出啊!“ 一听李卓对不出,李嫣儿吃了一惊,忍不住看了一眼杨峥,低声道:“这个家伙也不知从哪儿弄来的这些奇怪的对子,怎么随随便便出了一联,就让人大费脑筋呢?“ 李卓眯着双眼瞥了一眼杨峥:“若是这对子当真是此人所出,那这份才学当真不简单了!“ 一旁的赵推官是武人出生,对这些诗词歌赋没丝毫的兴趣,坐了一会儿就不耐烦起来,一双目光四处观望,待目光落在了东南的角落,登时目芒一收,身子震了一下。 东南方向的杨一峰嘿嘿一笑,朱瞻坦只是点了点头,做了一个让人不明白的手势。 赵推官微微点了一下头,飞快的扫了一下李卓,对其抱拳道:“大人,下官是个武人,对此等诗词之事实在毫无兴趣,卑职想出去看看?“ 李卓点了点头,道:“也好!“ 赵推官再一次抱拳躬身行了一礼,眼光冲着东南方向微微点了一下头,转身出了府邸。 府邸内人人思索着对联,观望着彭家姐妹的容貌,谁也不曾留意东南方向的杨一峰,朱瞻坦也在赵推官的闪身出去的那一刹那,也迅速退出了彭家府邸。 杨峥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四周,见这些平日里自命不凡的才子们皆是愁眉紧锁,低头吟哦不止,那模样再明显不过了,摸不着门道。 “诸位可有了眉目?“杨峥笑呵呵的道,目光在人群里搜索,一千多个才子,本以为还能碰上一两个,谁知这些才子见他目光望来,生怕是要自己应对,哪里敢抬起头来。 “得,又对不上了!“杨峥苦笑了声,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失望。 “这位公子,还有两对,你也一并出了吧,我等对不上这对联,说不定下一副还能对上!“其中一个才子红着脸道。 “也好,不打击打击你们,还以为你们是天下第一呢?“ “放出第四联,第五联!“杨峥冷声道。 条幅哗啦两声,杨峥精心准备的五副对子粉墨登场了,这些抱着侥幸的心理的才子,在看到最后两幅对联后,一番吟哦后,算是见识了厉害,不少人摇头叹息了声,一言不发的退出了府邸。 “还算你们识相?“杨峥嘀咕了声,对着大小姐眨了眨。 大小姐一直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见他望来来,出奇的没有瞪他,而是展颜一笑,宛若绽放的海棠花,杨峥登时一呆:“这他娘的太好看了!” 五个对子挂在阁楼上, 一些书生还不死心,吟哦,皱眉苦苦思索,但这对子可是绝对,不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规矩,就是没这规矩,这几个对子没有相同的意境是难以对得上的,又过了一会儿,又走了不少,偌大的府邸内,唯独沈方与李家父女。 那沈方吟哦了一阵,不断的摇头,眉宇间的疙瘩早已拧成了川字,显然还在苦苦思索。 “怎样?沈公子可有下联?“杨峥笑眯眯的问。 沈方对杨峥实在没什么好感, 听他询问瞪了他一眼,想说什么, 可一看这五副对联,咬了咬牙道:“公子大才,沈某自叹不如!“说完叹了声,对着阁楼上一抱拳道:”大小姐,我先走了,改日再来拜访!“ “不送了!“杨峥笑呵呵的道,看着才子吃瘪的模样,心里的那个爽,就别提多舒坦了。 “杨公子——?”杨峥正要上阁楼,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呼喊,忙转过身来,一看竟是李家父女。 “这位大叔,你是叫我么?”杨峥明知故问的道。 李卓微微一笑,道:“不错,正是我喊你?” 杨峥忽然一本正经的道:“对不起大叔,我卖艺不卖身,今日是我家大小姐招亲?“ 李卓尴尬的咳咳了两声,低声骂道:“这人怎这么无耻啊?“ “我等可否在阁楼上一叙?“李卓笑吟吟的问。 086章:打劫一下 “去阁楼只怕不妥吧?莫非大人真的仰慕我家大小姐?也对,我家大小姐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是个男人看得都动心!大人虽是朝廷命官,但也是个男人不是——理解,理解!”几句话说来,不断李卓一张老脸羞的通红,就是一旁的李嫣儿也是俏脸羞红,白了他一眼,道:“你这人胡说什么呢?我爹爹是找你的?” “找我啊,早说嘛?害得我瞎担心了半天,我还以为是大人对对子不成,想以权谋私呢?“杨峥笑眯眯道。 一旁的福伯看的一脸的惊讶:“这个华安果然是厉害人物,连县令老爷的玩笑他都敢开啊?” 阁楼上的丫鬟也笑眯眯的望着杨峥,一脸的仰慕。 “怎么?还不让我爹爹上去?”李嫣儿不满道。 “上阁楼啊!等等哈?”杨峥眼珠子一转,对着福伯道:“我常听人传闻,李大人勤政爱民,是我大明难得好官,清官,更难得是李大人还是当今一等一的才子,这样的人物可是不易见到的,你快去,准备笔墨纸砚来,今日难得李大人来我彭家,怎么也要请大人留下些墨宝,要不然传扬了出去,还以为彭家持才傲物呢?” 福伯不知杨峥干什么,一旁的彭夫人则心如明镜似的:“这个华安,还真是什么机会都不放过啊?”对着福伯微微一笑,道:“按照华安的去做吧?” 李卓见这家丁见了他丝毫没有畏惧之色,还胆敢与自己开玩笑,要墨宝,心中暗自佩服他的胆色,呵呵一笑,道:“杨公子不是让人笑话我么,你家阁楼上的五福对联,相信过了今日,一定在西湖传遍了,彭家如此绝对在前,本官若是题字,岂不是被人笑话。” 杨峥嘿嘿一笑,管你笑话不笑话,那是你的事情,名人题字,那可是钱啊,改日让大小姐开一家酒楼,把这个往楼上一挂,那还不是银子么。 “对子么,我多得是,唯独少了几首好诗,大人熟读四书五经, 参加过八股文, 还中了进士,文采裴然,写首小诗意思意思就成了!” 李卓被他说的心动,也不好推辞,见笔墨纸砚已经送到面前,呵呵一笑:“好你个家丁,竟半点亏也不吃啊,主意都打到了本官的身上了?”此话一出,惹得一阵嬉笑。 李卓能中进士自是有真才实学之人,提起笔思索了一阵,才笑道:“献丑了!”话音一落,运笔如飞,不多时便写好了,杨峥一看竟是一副对子。 望天空,空望天,天天有空望空天 ———— 求人难, 难求人, 人人逢难求人难 ———— 杨峥细细诵了一下,点了点头,心道:“这老头果然有些才华,转眼间写了这么一副对联,虽比不上老子的绝对,但也算是难得的好对子,不过是这对子,似乎有求人的意思啊?这老头不是来求我办事吧?“ 看了一眼李家父女,见二人神色淡然,不像是来求人的:“娘的,管他呢?有了这对子,日后也好拿出来炫耀炫耀一番了!“ “福伯,这可是县令大人题的字啊,一字值千金,莫要弄破了,好生让人装裱好了,送到大小姐闺房里,留着他日之用!“ 福伯早已看到了杨峥的手段,对他敬若神明,听他说得郑重,哪里还敢怠慢,捧着对联就去装裱。 李卓苦笑得摇了摇头,也无可奈何。 杨峥得一副对联,这才让李家父女上了阁楼,阁楼不大,却收拾的极为干净,整洁,阁楼的壁橱里除了装了一些稀奇古怪的瓷器之外,多是花草之物,走进来一阵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 彭家是主,李卓父女是客人,彭夫人坐在首位,依次的李家父女,大小姐、彭香香,杨峥是彭家的下人,本没有资格坐的,但今日的他为彭家立下大功,不断帮了彭家,还保住了大小姐、二小姐,自是彭家第一功臣,彭夫人也让坐了下来,只不过是末尾而已。 杭州居民嗜茶,且有饮茶待客的传统。南宋咸淳年间,径山的制茶工艺和“茶宴”传至日本,逐步形成其“茶道”。大小集镇设有茶馆,天则亮,就有人赶往茶馆,边喝茶、边谈天。而今镇上的茶室,则是年轻人晚间或休息天的去所。东塘、獐山一带盛行吃咸茶。客至,将茶叶、烘青豆、野芝麻、橙子皮、细盐置于茶盅内,有些考究的人家,还备有切成细丁、经盐渍晒干的胡萝卜和五香豆腐干丁等。沸水冲泡,边喝边冲,待咸味渐淡,悉将佐料吃下。 众人坐定后, 喝了几口茶,吃了晒干的胡萝卜和五香豆腐干丁气氛倒也热切,李卓望了一眼杨峥,见他旁若无人的大吃大喝,倒也有趣。 唠叨几句 不知不觉的更新快一个月了, 从上传的那天起,有最初的两章,改为三章,速度不能说快,但也不慢,接下来,估计还有半个多月的更新,依旧是每天三更,一直到六月底或者是其七月初上架。 之所以要这么做,其实有些无奈,小景不是那么喜欢存稿的人, 天下王者码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就开始对逍遥进行码字,前后相差一个星期,就开了新书,所以中间根本没有多余的停顿,更新的速度,自然不能太快。 眼下,小景还有五万多的存稿,有人会问,为什么不发,不是不想发,确实也是不得已,这一点存稿,若是狠命的发一下, 估计用不了几天就用完了诸位可能一两天看得很爽,但小景肯定很赶,质量也就下降了,再者,怎么也得留点稿子好在上架的时候,一次性给爆发一下,有了这个念头,所以每天的更新,就不那么快了,小景现在每天还要不定时的查阅一些资料,同时对一些章节进行修改,所以时间总是不足,更新就没那么多了,但每天的五千字,还是会有的,平均是一千六至一千七之间,每天的中午十二点,晚上七点半,九点半,三个时间点更新,诸位书友们莫要错过了这个点。 其实,小景并不是速度形的,一直都是不紧不慢,而且写了两年多的书,也从中摸索到了一些经验,写历史不仅仅要速度,更重要的是质量,如果质量高,就算每天的更新量没那么多,订阅也会好一些,成绩相对的来说也会好了许多,基于这点,小景决定将这本书慢慢写,写好,写出让大家满意的作品来。 更新将近快一个月了,一些追随的书友说,文笔不错,故事也是好的,唯一的缺点就是发展慢了些,若是能加快发展速度,无疑最好不过了,这一点小景如何不知,只是诸位想没想过,一部决定写三百多万的大部头,如果一味的求快的话,必然会少了些动作。 历史小说,应有的厚重,应有的历史大背景,应有的人物,应有的事件,需要一一道出来,这就需要不急不躁,慢慢而行,我相信大小姐看书,不会只想着看一个结果而已,重要的过程,过程的完美才是最动人的故事。 唠叨了这么多,就是想说一声,逍遥自上传到现在,该有的**,已经慢慢浮出水面了,还请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小景, 给我动力,让我高枕无忧的构造属于我们的逍遥,属于我们的江山,让这本新书越走越远,这里,一切就靠诸位鼎立相助了,这里小景先说声谢谢了! ************************************************************** 周末了,正好是放松了时候,请诸位在看书时,莫要忘记随手收藏哦,一切拜托了!呵呵—— 087章:无事献殷勤 “彭家这五福对子本官相信,过了今日,必定是杭州一大奇谈,彭家的生意只怕借助这股东风,要好了许多!” 彭夫人今日着实高兴,闻言呵呵一笑道:“让大人见笑了?” 李卓道:“夫人客气了,以招亲为名,吸引天下才子,借此机会带动彭家生意,这种手段本官还是头一次见到,彭大小姐果然才华出众啊?着实让本官另眼相看了!” 大小姐俏脸一红,看了一眼杨峥,见他吃吃喝喝,浑然不在意,抿着小嘴一笑,道:“大人误会了,这法子非民女所想,实乃是我家华安所为?” “便是这位杨公子么?”李卓欣喜道。 “不错,这一切都是我家华安的安排,若不是他,我们彭家这一次只怕?”彭夫人说着叹了口气。 “娘,今日高兴,你怎么?”彭香香轻声道:“以后我们彭家会越来越好的?是不是华安?” 华安实在懒得理会这个死人妖,但人多也不好驳了他颜面,点了点头,道:“嗯,有大小姐在,彭家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大小姐望了他一眼,嘴唇嘘动,却没说什么。 “果然是这个小子的手笔啊?”李卓暗赞了声,看了一眼杨峥道:“想不到这位杨公子年纪轻轻,竟有这般手段,见识,他日的成就定会不凡啊?“ “哦,是么?我怎么看不出来啊?”杨峥不冷不热的道。 这模样只恨的李嫣儿银牙暗咬。 李卓呵呵一笑,道:“不说杨公子今日的这生意的手段,便是今日这几幅对子,就足以傲视群雄了, 前些时日,本官听小女说起公子的才华,心中便暗暗惊讶,今日便是好奇,特来凑了个热闹,一见之下,果然如此啊?” “这个啊,算不得什么?“杨峥嘿嘿一笑,喝着茶道。 李卓见自己一番赞扬,对方脸上看不到丝毫的得意之色,暗暗点了点头心道:“不骄不躁,是个人物!那件事,说不定他真能帮我!“ 杨峥这会儿扭头看了一眼李卓,心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老头大拍我马屁,不会是找我帮忙吧?哼,我且试一试他?” 有了计较,放下茶杯,呵呵一笑,道:“大人是杭州县令,应该是军务繁忙才对啊,怎么有闲心来此看热闹,难道大人不怕引人非议么?” 李卓也是个老狐狸,如何听不懂这话中的寒意,不动神色的一笑:“这个小叫花子,果然是个人物啊,这么快就看出了我的心思!也罢,也罢,这件事不易拖下去,需要尽快解决才好!“ 李卓微微沉吟了一下,放声大笑:“杨公子果然非是常人,老朽佩服之至。公子猜得不错,本官虽是一介小小的县令,但杭州自古乃繁华之地,除金陵,扬州、北京之外,唯独这杭州最为繁忙,本官的确没什么闲情逸致前来凑热闹!“ “娘的,果然是有事啊?“杨峥嘀咕了声,看了一眼李卓”哦“了声,道:”不知李大人前来我彭家所为何事啊?“ 李卓轻声叹了声,神色显得有些黯然,也不知该说还是不说。 李嫣儿看得有些心急,轻轻叫了声:“爹爹,彭家也不是外人,你就说了吧,杨公子才学不错,说不定能帮爹爹一回也说不定呢?” 杨峥听了大吃一惊,忙道:“别,李姑娘你可高看我了,我这人可没你说的那么神?让我做做生意还行,这朝廷大事可不是我一个小小的叫花子能做的?” “你——?”李嫣儿眼圈一红,急的要哭起来。 杨峥看了她一眼,心头一软,道:“好,好,你且说来看看!“ 李嫣儿心头一喜,道:“多谢杨公子!“ “别,我可没答应帮忙,我只说让你说来听听!“ 李嫣儿也不计较,拉了拉李卓的衣衫,道:“爹爹——?“ 李卓声音一轻道:“本官虽为官清廉,却也得罪了不少人,就像是赵推官!“ “等一下,据我所知这推官是唐朝始置,节度使、观察使、团练使、防御使、采访处置使下皆设一员,位次于判官、掌书记,掌推勾狱讼之事。五代沿袭唐制。宋朝时三司下各部每部设一员,主管各案公事;开封府所属设左、右厅,每厅推官各一员,分日轮流审判案件,虽说有些权利,却也不能与你县太爷对抗啊,你堂堂的一个县太爷,得罪了一个小小的推官,也不是什么大事?” 李卓苦笑了声道:“话虽不错,可这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可就不这样算了!” 杨峥对这些官场的规则不太了解,闻言“哦“了声道:”此话怎讲?“ 088章:县令有求 李卓显然压抑了好一阵子,这会儿说开了,也不再扭扭捏捏的,说道:“这赵推官倒也不足为滤,一介武夫而已,可他身后的人才是我担心的所在?” “哦——?”杨峥漫不经心的应了声。 彭夫人母女知道事关重大,谁也没说话,默默的听着李卓说。 李卓叹了声,道:“说起来这也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我刚被吏部尚书调任到杭州,被前任县令请到府上做客,宴会上人数不少,而坐在我身旁便是南京刑部给事中王斌,不知怎么也被宴请上来,当时我并不知这王斌是什么人,坐下的时候也没在意,宴会开始的时候,这王斌不断的让众人喝酒,按说喝点酒也算不得什么,可这人无耻的竟明着要银子?我当时气不过,呵斥了几句!两人由此结怨。 杨峥听到这儿才点了点头,心道:“这老头官倒是个好官,可你这么驳了人家颜面,人家不恨你才怪呢?“ “我朝太zu皇帝,沿宋给事中分六房之制,定为吏、户、礼、兵、刑、工六科,每科设都给事一人,左、右给事中各一人,给事中若干人,抄发章疏,稽察违误,虽权利颇重,但品级与大人一样,同样是七品官,大人虽得罪了他,一一小小的给事中,未必能为难大人啊?“ 大小姐皱着眉头想了想笑声提醒道。 明代给事中不再隶属于其他单位,而成为一个独立的机构,由于给事中分掌六部,故称六科给事中。六科的掌印长官都给事中不过是正七品,下有左右给事中为从七品,另还有给事中(从七品)若干,各科人数不同,但六科的权力确实非常大。“封驳”:即是辅助皇帝处理奏章,“科抄”,“科参”:即是稽察六部事务,及“注销”:注销是指圣旨与奏章每日归附科籍,每五日一送内阁备案,执行机关在指定时限内奉旨处理政务,由六科核查后五日一注销。由此可见其职权之重,得罪给事中,不给你穿小鞋才怪呢? 李卓苦笑了声,道:“大小姐的话儿,原也不错,给事中虽掌侍从、规谏、补阙、拾遗、稽察六部百司之事。凡制敕宣行,大事覆奏,小事署而颁之;有失,封还执奏。凡内外所上章疏下,分类抄出,参署付部,驳正其违误,权利重大,但我一个小小的杭州知县,与那王斌是老死不相往来,便是得罪了他,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可这厮前年投靠了汉王朱高熙,时来运转当上了巡按御史,我朝巡按则代天子巡狩,所按籓服大臣、府州县官诸考察,举劾尤专,大事奏裁,小事立断。按临所至,必先审录罪囚,吊刷案卷,有故出入者理辩之。“ 这一下大小姐也明白了其中的奥妙所在,给事中算不得什么,这巡按御史巡按则代天子巡狩,诸祭祀坛场,省其墙宇祭器。存恤孤老,巡视仓库,查算钱粮,勉励学校,表扬善类,翦除豪蠹,以正风俗,振纲纪。凡朝会纠仪,祭祀监礼。凡政事得失,军民利病,皆得直言无避。也就是说地方官员执政之优劣,靠的就是御史所见所闻,我说你杭州不错,那是你的福气,若是不好,对不起,你就准别收拾包袱滚回老家吧?“ “这事情一点调节的法子没有么?“彭家多此蒙受李县令照顾,对他的仕途自然关心。 “哼,王斌这等卑鄙小人,岂能调节?这一次他巴不得让我爹爹罢官呢?”李嫣儿说着眼眸子瞥了一眼杨峥。 “这样的官,不做也罢!”杨峥不痛不痒的丢出了这么一句。 李卓叹了声道:“话虽不错,可我李卓饱读诗书数十载,承蒙当今圣上赏识,提拔为杭州县令,若为一己私怨而弃官不做,上对不起圣上,下对不起百姓,我李卓还有何面目活在世上?” “这老头明明是舍不得官职,偏偏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杨峥暗自感到好笑:”不过这老头治理杭州也算不错!百姓安居乐业!“这一年多他在杭州倒也听了不少李卓的好话。 “如今你打算怎么办?”杨峥瞥了一眼李卓问道。 李卓道:“这事按说也没什么,杭州毕竟是繁华之地,不比其他小县城,王斌纵想拿政绩做文章,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如今,本官担心的是另外一件大事?” “哦——?”杨峥一愣,道:“什么大事?” 李卓道:“我的官印丢了!” 一阵沉默,谁都知道官印丢了那意味着什么,只要被人抓住了把柄,不说丢官,说不定还要杀头,这一下杨峥总算是知道了李卓为什么放下公务来凑热闹了,感情是想找自己帮忙给他找官印。 089章:县令丢印 “大人,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帮你找官印吧?“杨峥一脸的惊讶的问。 李卓道:“本官也是迫不得已,这事情也动用不得捕快,这些捕快都是赵推官的人,我若一动必然落在了赵推官的耳朵里——?“ “大人,你可不要吓唬我啊?想我杨峥不过是一介叫花子而已,既无权又无势,这种军国大事,可不是我做得来的!“杨峥望着李卓道。 李卓道:“本官原本也不想请杨公子帮忙,只是小女一直力荐你,我才动了心思,今日来府上一看,你是叫花子不假,可短短几日,让彭家起死回生,这种手段可不是寻常人能办得到的!今日本官在这里求杨公子了,如论如何也帮帮本官?“ “这个么,不是我不帮忙,实乃杨某才疏学浅,怕是有负大人所托啊?“杨峥打着哈哈道:”娘的,不给银子,想空手套白娘啊?“ “姓杨的?你见死不救么?“李嫣儿盯着杨峥厉声道,一双眼珠子通红,几乎要落下眼泪来。 “你爷爷的,又来这一套?“杨峥不满的道。 “华安,李大人是个好官,无论是对百姓,还是对皇上都是忠心耿耿,你若有法子,就帮帮大人吧?莫要让那些小人得了好处?”彭夫人轻声道。 “华安——你——?”大小姐咬着嘴唇,看着他道。 “好,好,我帮忙就是了!“杨峥有些无奈的叹了声:”心软一直就是我最大的缺点,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啊!“ 大小姐与李嫣儿相视一望,各自咬着嘴唇差点没笑出来。 “说说吧, 大人的官印是如何丢的,何时、何地?”杨峥懒洋洋的道。 李嫣儿见杨峥答应帮忙,极为高兴,不等李卓说话,抢先一步,将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说了一遍。 原来,前几日李卓发现自己的书童不见了,古代不仅是书生有书童,当官的也有书童,这些书童一般是帮忙整理房间、整理书籍 笔墨,照顾当官的生活起居的人,所以大部分时间里书童都会跟着主人身边。 李卓发现书童不见了,当时是也没在意,可不多久,他发现自己的官印也不见了,这会儿李卓才感到事情不妙,后来经过他细细一番查探,发现自己这个书童不知何时被人收买了,伺机偷走了官印。而后他又打探到,前两日自己的书童去了赵推官的府上,经前思后想,他判断官印被盗定与赵推官脱不了干系。“ “这不是明显的么?还用思前想后?”杨峥不屑的道,却也没大断李卓的话儿,凭着感觉,他知道这件事应该还有下文。 果然,李卓继续说道:“为找回官印,他的属下提出带人到赵推官的府中搜查,被其当即阻止。因为这本是件没有确凿证据的事儿,若兴师动众闹得满城风雨,极有可能逼迫对方将赃物隐藏得更深或干脆销赃灭迹,如此一来,李卓非但达不到找回官印的目的,反而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一时也不知该如是好,这事不知怎么被李嫣儿知道了,便怂恿李卓找杨峥帮忙。 李卓知道丢失官印是治罪很重的失职事件,若中了赵推官的诡计,反给对方提供了攻击陷害的口实把柄。所以对丢官印一事绝口不提,暗中派人秘密寻找,可一连三天了,都不曾有结果,正心烦意乱之时,听女儿这么吹捧杨峥,他也有些心动,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来看看。 杨峥默默的听完,开始思索了起来,这事情摆明了是赵推官搞的鬼,第一官印是做官凭证,做官的人也会收藏妥当,不是最亲近的人,绝不会轻易示人,书童不见,出现在赵推官的府上,那么有这种可能了。 第二从李嫣儿所言,李卓派人去赵推官府上搜索,却被人阻止,若不是官印在府上,他一个个小小的推官也没必要得罪县太爷,况且这么做,还让自己落下一个嫌疑的名声,从这么看,官印十有**在赵推官的府上。 “那个王巡史何时来杭州代天巡狩?“杨峥轻声问道。 李卓微微一愣,似乎有些明白,道:“还有五日?” “五日?”杨峥点了点头道:“若是按照大人所言,这官印之事,十有**是赵推官所为了,若是我猜的不错,赵推官这么做,无非是想给南京来的王斌找个借口了!” 李卓其实一直怀疑,只是没找到证据,此时听杨峥这么一分析,与自己所想不谋而合,咬了咬牙:“这个该死赵推官,我待他不薄,竟敢如此害我!” 李卓骂骂咧咧了一阵,心头的气愤才好了些,看了一眼杨峥,若说先前对杨峥有些不相信,这会儿对他的可是满是盼望,犹豫了片刻道:“杨公子,依你看,本官该如何是好呢?” 090章:打个哑谜 杨峥从来信奉的是做人可以无耻,但一定要说话算数,刚才答应了人家,不管能不能做得到,一定要去做这是他做人的原则。 听李卓询问,也皱着眉头想了想:“眼下情况不明,唯有以不变应万变了,依我看,官印被丢, 大人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然后放出口风,托病休假,暂停一切公务!”说到这儿顿了顿忽然问道:“大人今年贵庚?“ 李卓听杨峥分析得头头是道,心中也暗自计较着,陡然听杨峥这么一问,微微楞了一笑,道:“本官今年四十有八了,说起来也快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了。“ 杨峥嘿嘿一笑道:“我想给大人筹办的寿宴啊?不知有没有这个机会?” 李卓何等精明,略一想就明白了杨峥的用意,道:“本官只怕不成了,上个月刚刚过完,若再办寿宴只怕引起他人话柄,倒是我家娘亲,再过几日八十大寿!” 杨峥点了点头道:“大人也好,老夫人也好,看来这祝寿我是去定了!” 李卓哈哈一笑道:“那当然,杨公子莫非想跑不成?” 场上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这两人说些什么。 李嫣儿拉了李卓的衣袖嘟着小嘴撒娇道:“爹爹,你们不要打哑谜好了,快告诉女儿,你们到底想怎么办啊?” 杨峥与李卓相识一望,哈哈一阵大笑,李卓笑着道:“杨公子刚才不是说了么,给老夫人办寿宴了!” “爹爹——?”李嫣儿自然不明白这两个老狐狸的打算。 李卓仍旧笑着道:“天机不可泄露,不可泄露。嫣儿,时候不早了,杨公子和彭夫人也累了一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李嫣儿虽十分想知道,可听爹爹这么说也不好多问,不过看爹爹神色比起先前要好了许多,显得胸有成竹,不禁看了一眼杨峥,心道:“这个家伙也不知真有法子,还是糊弄人的!“ “李姑娘,寿宴那天见了!“杨峥对着李嫣儿眨了眨眼,便不在理会她。 今日他忙了一天,腰酸背痛的厉害,只想洗个热水澡,再好好睡上一觉,舒缓舒缓一天的疲劳。 李家父女客气了一番后,也不便多耽搁下了阁楼,出了彭家府邸。 这会儿,府上的下人家丁才从各地房间里出来,收拾府邸。 杨峥一脸的倦意只想好好歇息,可身为下人,主人没发话也不好走,轻轻叹了声,拖着疲倦的身子便要走下楼。 大小姐见他眉宇间都是倦意,想起这两日他忙碌的身影,轻轻走了上去,轻声道:“华安,你也忙了一整天了,这里不用你收拾了,你去休息吧?“ 杨峥道:“这个不太好吧,你不会是变着法子克扣我工钱吧?“ “哼,你还真是个财迷啊?”彭香香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不满的道。 杨峥实在难得理会这个死人妖,哼了声对大小姐道:“那我去了?” “嗯!”大小姐点了点头。 杨峥也不客气蹬蹬下了阁楼,在一干丫鬟家丁的羡慕中走向自己的独门小院。 黄昏的夕阳红如血,将西湖披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西湖的孤山脚下,有一座二层的红色小楼屹立哪儿,四周被平湖秋月、放鹤亭、玛瑙坡、西泠桥西湖秀丽的景色包围当中,使得这座耸立的二层小酒楼显得极为耀眼。 这座酒楼的业主是一位落第文人,他与妻子自双亲亡故后由绍兴东湖迁至钱塘,定居在孤山脚下的西泠桥畔,以划船捕鱼谋生——因夫妻双双是从鱼米之乡的绍兴而来,在烹制鲜鱼活虾方面有一技之长。楼外楼先是捕鱼虾选佳者烹制出售,后来想到西泠桥一带无饮食店,便在略有积蓄之后开了一片规模较小的菜馆,当初仅是一处平房,地处六一泉旁,位于俞楼与西泠印社之间。是一爿很不起眼的湖畔小店。但由于店主人善于经营,又烹制得一手以湖鲜为主的好菜,特别是他很重视与文人交往,使得在杭及来杭的文人雅士把来楼外楼小酌,作为游湖时的首选,因此,生意日益兴隆,名声逐渐远播。随着小楼的声名不断壮大,当家掌柜的便以南宋诗人林升《题临安邸》”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诗中得到启发而取为”楼外楼”,作为这座小楼的招牌。 此时已不是晚饭的时间,酒楼里并没什么客人,只有西湖边上的一些失意的文人、宦途坎坷的小吏、以及来西湖游玩游客,在酒楼里吟诗作赋,把酒言欢,气氛虽不热闹,却也不冷清。 091章:江南小楼 二楼的小阁楼一早便被人包了场子,店小二按照客人的吩咐,将楼中特色菜肴西湖醋鱼、西湖一品煲、西湖醋鱼王、鲍鱼扣鸭、叫化童鸡、八宝满口香、宋嫂鱼羹、怪味脆皮鱼、东坡焖肉、龙井虾仁、蒜泥溜鳝卷、柠檬脆牛柳、虾爆鳝背、元鱼煨鸽、春笋鱼步鱼、干炸响铃、火童神仙鸭、蜜汁火方、油焖春笋、火丁蚕豆全都上了,摆了满满一桌,端坐在桌子的首位的一个年轻公子,从怀中摸了一锭碎银丢了过来,低声道:“我们在不需要上菜,也不需要上酒,你明白么?“ 店小二在楼外楼做了多年的小儿,那份眼力少不了,这个公子衣着华丽,气度不凡,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可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接过随意点头哈腰了几声,便退了出去,领走之时拉上了房门。 殿内一共四个人,围桌而坐,为首之人如那店小二所见,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纸扇轻摇之间,一股雍容华贵之气由内而生,他不是别人正是朱瞻坦,左侧的旁边坐着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穿一身青衣,那服饰打扮,看模样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家丁才是,此人生得眉清目秀,唯独一双好看的眼球里,不时的闪过几阴沉的光芒,看着让人有些害怕,此人是朱瞻坦的贴身侍卫刘青。 朱瞻坦的左手边端坐的是一个魁梧的大汉,生得浓眉大眼,颌下一部粗髯,根根粗如钢针,宛若燕人张飞再世,他端坐在哪里,虽没说话,但浑身散发的杀气还是让人感到害怕,此人也是个老熟人,杭州县衙推官赵推官。 赵推官的右手边上端坐着一个胖子,瞧年纪差不多有四旬上下,大腹便便,圆脸肥腮,一袭灰色长衫丝毫盖不住他的肚皮,只得敞开了滚圆的肚子,只是这模样着实有些奇怪。这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巡史大人王斌。 王斌身胖怕热,手中的一把纸扇不断挥舞着,但扇了脸顾不得肚子,顾了肚子,顾不得脖子,一番手忙脚乱不多时额头上,鼻尖上,脖子上都淌满了汗珠,吧唧吧唧了两下,肥胖的手从怀中摸出一块洁白的手帕,不时地擦着额头、脖颈上的汗珠。 赵推官看得有些好笑,这人做官,若不是个贪官打死人都不相信了。 赵推官对面坐着的,就是杨家的大公子杨一峰了,杨家虽在杭州是大户人家,可当朝皇帝重农轻商,杨家家境殷实、身为一方富贾,腰缠万贯,在官场上他却没什么地位,此时他端坐在四人最后的位置,一直战战兢兢,显得有些紧张。 江南的九月依旧热得厉害,好在这楼外楼靠着西湖边上,从窗户里偶尔吹来了一阵阵的冷风,才使得屋子里不显得那么气门, 五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并没有急着说话,这样一来,使得这小小的阁楼显得有些压抑。 这样的气氛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率先被王斌打破了,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端起茶杯咕噜咕噜一阵喝光了茶杯里的凉茶,吐了口气道:“赵大人,小王爷让你办的那件事办得如何了?” 赵推官或多或少有些看不起王斌,这么一副模样做了巡史,若不是汉王在背后运作,哼,这样的一个贪官,能坐上这个位置,心中虽不欢喜,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听他问话躬身道:“一切都按照小王爷的吩咐,卑职与三日前,收买了李卓的贴身小童——?” “这么说你成功了?”王斌不待赵推官把话说完,便急着问道,语气中带着喜悦。 说话被人打断,这是极为不礼貌的举动,赵推官厌恶的瞥了一眼王斌,冷声道:“得手了,那书童已经将李卓的官印盗出!” “好,好!这一下李卓这个杭州县令是坐不住了?”王斌没看到赵推官的眼里的不悦,一连叫了两声“好!”显得极为高兴。两年前的那场耻辱,他可丝毫没忘记,原本他只是给事中,而李卓身为杭州县令,就算他想报复也找不到机会,可汉王却给了他这个机会,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他做了巡史,代天巡狩,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借着巡察江南之际,迫不及待的要来杭州,只可惜他并不知道,杭州自古便是繁华之地,巡史纵有巡察之权,可杭州政绩明显的摆在哪里,自己若说得太多,反而引起人的怀疑,再者两年的那件事,也有不少人知道,如果自己在政绩上做手段,未必能惩罚到李卓,这也是他迟迟没来杭州的原因之一,直到前两日,朱瞻坦派人找到了他,说有一个绝好的惩罚李卓的机会,说不定还能让李卓丢官! 092章:各怀鬼胎 这样的好机会他哪能错过,趁着空闲来了杭州,只不过按照公文规定,对李卓的巡察,需要在五日后,他生怕赵推官没做好这一切,那自己报复的机会可就落空了,故而一听赵推官的话一时忍不住便顾不得赵推官的话尚未说完,就打断了他,这会儿才惊觉自己做得有些过分,忙抱拳笑道:“本官有些心急,还请赵推官莫要见怪才好?” 赵推官从鼻腔里哼了声,道:“好说,好说!” 王斌找到了李卓的把柄,心中高兴,也不计较赵推官的不悦,扭过头对着朱瞻坦一笑,道:“小王爷,接下来该如何做,咱们这里面您是主子,您得给说说!” 朱瞻坦轻轻摇着纸扇,不急不躁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他多年在江南住着,最为喜爱杭州的龙井,徘徊龙井上,云气起晴画。澄公爱客至,取水挹幽窦。坐我詹卜中,余香不闻嗅。但见瓢中清,翠影落碧岫。烹煎黄金芽,不取谷雨后,同来二三子,三咽不忍漱。”对这几句评语,朱瞻坦是深有体会,此时将一口龙井茶喊在嘴里辗转了片刻,方才慢慢的咽下了喉咙,一股淡淡的甘甜,沁人心脾,齿间流芳,回味无穷。 回味了一番后,朱瞻坦才幽幽地道:“父王举大事在即,所需银两不少,天下富庶之地,乃苏杭二州,当年张士诚盘踞苏州一地便成一代枭雄,方国珍占据台州,杭州之地不也是称王称霸,tai祖皇帝便是占据金陵王者之地,一统天下,开创我大明江山,如今金陵被太子朱瞻基统领不可轻举妄动,唯独这杭州大有可为,父王命我五年前,秘密来杭州,所图便是杭州之地,以此为根基,收取赋税为父王成大事做准备?因此这杭州绝不容旁人沾手?“ 王斌一听这话大喜,这就意味着自己对李卓的报复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赵推官也不动神色的露出了一丝笑意,杭州繁华之地,谁不想留在这里,挤走了李卓,论资历,论实力也该自己坐上县太爷的位置了。 杨一峰也暗暗露出喜色,李卓一直暗暗帮助彭家,若没了李卓,彭家便失去了靠山,而自己大可趁机吞并了彭家,借此机会统领杭州的商业,更主要的攀上了汉王这条线,日后说不定还大有作为也说不定呢? 小小的阁楼,因为朱瞻坦的一番话,人人面露喜色,阁楼里的气氛也便得轻快起来,王斌这才发觉杯中的茶叶在杯中逐渐伸展,一旗一枪,上下沉浮,汤明色绿,历历在目。 喝了一阵茶,王斌瞥了一眼朱瞻坦,小心翼翼的道:“王爷筹划多年,不知可有了眉目?“ 王斌话音一落,坐下的四人,包括杨一峰也侧耳细听,望着朱瞻坦眼里涌出火热的光芒,谁都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虽说这件事情的背后少不了风险,但自古以来便是富贵险中求,更何况这江山,当年成祖皇帝原本就是许诺给汉王的,是那一帮文人硬是让弄什么嫡子嫡孙才让汉王失去这么做江山的机会,被迫就藩乐安,可谁都知道汉王并没有死心,这些年都都在秘密活动。谁也保不准他日能成就一番霸业,当初建文一朝,谁都不看好燕王朱棣,结果如何,朱棣以北平一府之地,硬是从侄儿手中夺取了江山,开拓疆域,迁都北京,编修《永乐大典》,派遣郑和下西洋,谁不说燕王是一代雄才大略的皇帝。当今汉王酷似成祖皇帝,谁说不能缔造一座江山呢?到那时做个开过将领也不是不可能啊,封侯拜相大有可能?“ 朱瞻坦扫一眼四人,轻声叹了声,当年父王追随皇爷爷南征北战,因父王作战勇猛,于靖难之役中屡立战功,在武将中威信很高,并曾多次救皇爷爷于危难之际,才让皇爷爷另眼相看,要立父王为‘皇太子’!“说到这儿,朱瞻坦略微停了片刻,当年的那番龙争虎斗,他虽小却也看得清清楚楚,在他看来,当年的父王因淇国公丘福、驸马王宁的推崇,并列举其所立之功劳。一时间,呼声大涨,几乎就要被立为太子了,若不是最后趁着皇爷爷不在京城期间,私自挑选卫士,又招募精兵3000人,不隶属兵部管辖,纵使他们四处劫掠,兵马指挥徐野驴将他们擒获惩处。僭用御用车马器物,引得皇爷爷不满,当年的皇位十有**就是父王的,只可惜父王的急功近利,才引起了皇爷爷的一点一点的不满,最终痛失了皇位。 093章:秘密行动 这些事情毕竟是皇家事情,虽有传闻落入民间,但所知道了毕竟有限,王斌、赵推官也只知当年成祖皇帝被巡期间,留朱高熙在京城,再次期间,汉王手持铁勺,击杀徐野驴,众人都不敢说。朱高煦又僭用御用车马器物。成祖皇帝知道后十分生气。永乐十四年十月,成祖皇帝返回南京,得知朱高煦违法之事达数十起,对其予以深切痛斥,剥夺其冠服,囚禁在西华门内,并准备削去王位降为庶人,朱高炽念其兄弟情意,痛哭流涕,请求成祖皇帝放过朱高煦,成祖皇帝才削去其两个护卫,杀了其左右帮凶,于公元永乐十五年三月徙封其到乐安州(今山东省惠民县)。 这会儿听朱瞻坦说起当年的事情,也是一阵惋惜。 “哼,这一切还不是那帮文人弄得鬼,尤其是那个解缙最为可恶,若非是他,汉王说不定早就是我大明皇帝了!“赵推官有些沉不住气怒道。 当年在明成祖北征期间,朱高炽以太子身份监国,他一旦发现全国各地有水早饥馑,立刻设法赈济灾民,并严厉批评报告迟缓的各级官吏,这样一来,朱高炽在百姓心中有了“仁孝”的印象,被后人称为“仁孝天子”。明成祖更加不快,以为朱高炽是在树威信,有抢班夺权之意,于是考虑改换朱高煦为太子。就在这期间,明成祖将一轴画送到内阁,让内阁侍读大学士解缙题诗,解缙打开画轴一看,是一幅一只大老虎和一只幼虎在一起的情景,解缙立刻计上心来,在画上题诗一首:“虎为百兽尊,谁敢撄其怒?唯有父子情,一步一回顾。”明成祖看到诗,想到朱高炽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心又软了下来,朱高煦最终也未被立为太子。这件事情在民间多为流传,赵推官也听说了不少,他是武官,内心深处更加喜欢武将,对那些文人从来不待见,这会儿忍不住叫骂起来。 朱瞻坦摇头苦笑了声,同为皇孙,堂兄朱瞻基似乎注定了就不凡,生下来就就被皇爷爷喜爱,不但让他陪伴左右,还追随身旁亲征蒙古,使得最终因为解缙的一句“好圣孙“定下了伯父的太子之位。对于这段事情,旁人虽不知,朱瞻坦却心知肚明,眼下他并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这件事做成了,不管是不是好圣杜孙都无济于事了。 轻轻咳嗽了声后,道:”父王已经派人去了京城与昔日的军中旧部多有联系,便是皇帝的宫中也有父王的眼线,前些时日,父王派遣送来消息,皇帝刚登上皇位,便迫不及待的宠幸后宫,就在月前已经落下了病根,已经多日不早朝,听说是靠药物维持——?“ 当今圣喜静厌动,体态肥胖,行动不便,总要两个内侍搀扶才能行动,而且也总是跌跌撞撞,这个已不是什么秘密了,王斌等人自是知晓,这样的身子不爱惜,意味着什么,在座之人,除了对官场一窍不通的杨一峰不明白外,其余四人各自相识一望,眼里露出了喜色。 “小王爷是说皇上已经——?“王斌轻声道,语气中的喜悦展露无遗,虽料定是这个结果,但驾崩这个大不敬的话语,他却怎么也不敢说出来。 赵推官、刘青、杨一峰都神情喜悦的望着朱瞻坦,眼神里透着期盼。 朱瞻坦从鼻腔里“嗯”了声,并没有直接做出正面回答,而是岔开话题道:“五年前,小王奉父王之命离开乐安,秘密潜入杭州城城,耗费多年的时间,动用父王的人脉、财力、物力才勉强在杭州打开了局面,其目的就是想趁机占领杭州,以此作父王起兵的粮饷所在,好在这些年仗着诸位通力合作,总算是打开了局面,如今只需趁势拿下杭州县令李卓,辅佐杨家成为杭州商会会长,控制杭州一切商业,依杭州的繁华,定能满足父王骑兵所需的银两,待皇帝病重,父王便可以开始进行下一步的行动了——?” 四人心头一松,虽说汉王朱高煦想造反的举动,人人皆知,但毕竟只是传说而已,当不得真,这样的话儿就是当今皇帝也不信,这不,就在前些时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增加了汉王的俸禄,并授予他的几个儿子爵位,皇帝都不信的话儿,他们如何能信,可眼下他们信了,因为这话儿是从汉王的儿子口中亲口说出来的,如何不信。 094章:最大的威胁 赵推官一直渴望建功立业,这会儿显得有些兴奋,微微凑过身子低声道:“小王爷要我等做什么?“ 其他四人见状,急忙躬身抱拳道:“我等为王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朱瞻坦很满意的笑了,点了点头,道:“你们都是父王的忠臣,父王当然要重用里,不瞒诸位,眼下皇帝虽病重,但父王仍旧有一大威胁,只要去了这个危险,大明江山有九成是我父王的?“ 赵推官四人相识一望,各自的眼里闪射出惊喜之色:“九成,意味着什么,四人心知肚明!“ “什么威胁?”王斌迫不及待的问,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加官进爵的希望。 赵推官与杨一峰不甘落后,各自将身子微微倾斜了几分,靠近了朱瞻坦。 朱瞻坦道:“皇太子朱瞻基!“ 四人一愣,这的确是一大威胁,当今圣上有十个儿子,其中长子朱瞻基今年也有二十七岁了,而且在幼年就非常受祖父朱棣与父亲的喜爱与赏识。永乐九年被祖父立为皇太孙,数度随朱棣征讨蒙古。当今圣上登基后,便立为太子已经昭告天下,人人都知道他是太子,皇帝驾崩太子继承大统,这是最合理的不过了!“ “王爷打算怎么办?“四人中以胖子王斌头脑最为灵活,朱瞻坦竟说太子是汉王的威胁,那么汉王必然有了应对之法, 否则还谈什么登得大宝,成为大明皇帝。 朱瞻坦看了一眼王斌,眼里露出赞赏的神色,沉吟了片刻,待四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猛的一收起纸扇,沉声道:“父王的意思是——?”朱瞻坦盯着四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举动。 “什么杀太——子?”饶是四人都不是怕死之人,听到了这个大胆的话,也大吃一惊,王斌最为胆小,端在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跌落在低声被摔得粉碎,一杯上等的西湖龙井茶洒了他一身,但他浑然不觉兀自睁大着双眼望着朱瞻坦。 朱瞻坦看了一眼王斌,一声冷笑,道:“怎么,诸位这就怕了么?“ 王斌脸上一红,忙咳咳了两声笑道:“小王爷说笑了,我等誓死追随汉王,岂是怕死之人,只是这个消息有些惊讶而已!” 朱瞻坦道:“父王就前几日从宫中得到消息,皇帝不喜北京,与迁都南京,就在月前派遣朱瞻基来了南京考察,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朱瞻基一死,父王再无障碍,到那时召集旧部,趁机夺了皇位,岂非来得更快?” 旁人不知道朱瞻基的厉害,王斌为官多年,且在京城做给事中,对这位被朱棣宠爱的皇孙的的能耐十分的清楚,自小被朱棣亲自教导,永乐中期以后的远征漠北,朱棣总是将他带在身边,让他了解如何带兵打仗,锻炼他的勇气,心计、手段比起自己父亲可要厉害多了,年纪轻轻,却是一个绝对难以对付的角色,汉王让人刺杀这样的一个人物,怕是难以得手,若是失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番计较,王斌搓着手,有些担心的道:“小王爷的话虽不错,可小王爷也知道,我是个文官,帮忙出谋划策还行,这刺杀的事情非下官所长啊!” “是啊,刺杀太子非同寻常,不说太子身边护卫都是绝顶高手,就是太子下官听说,自小跟着名师学了一身武功,要杀他怕是易事?“ 朱瞻坦本没指望他们能杀朱瞻基,这么说不过是试探一下,眼看四人的表现,登时大感失望,扫了四人一眼,语气冷冷地道:“你放心,刺杀太子这等大事,岂可儿戏,小王另有安排?不过小王要你们帮小王做好一件事?“ 四人一听,不要他们刺杀太子,登时放下心来,王斌道:“小王爷客气了,我等忠心与汉王殿下,小王爷有何事尽管吩咐便是?“ “太子如今在南京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吧?“ 朱瞻坦目光扫视着四人问道。 四人里唯独杨一峰一脸茫然,其余三人各自点了点头,当今圣上登基后,便将南京作为陪都,让太子留守陪都,这件事只要在官场没有不知道的?“ 朱瞻坦嗯了声,语气缓和了不少,道:“小王的势力多耐杭州,南京是太子的地盘,刺杀与他只怕难以成功,若是打草惊蛇坏了父王的大事,就得不偿失了,所以小王决定在杭州刺杀太子,只是太子远在南京,如何让他来杭州,还需你们四人想个法子?” 095章:意在运河 四人相识一望,点了点头。 一阵沉默后,王斌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放下了茶杯,飞快的看了一眼朱瞻坦道:“让太子来杭州,倒也不难?” “哦,莫非王大人有了法子?”朱瞻坦眼珠子一亮,盯着王斌问道。 王斌眼珠子一转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对着朱瞻坦点了点头道:“小王爷刚才不是说过了,当今圣上并不喜欢北京,有意迁都,才让太子巡视南京?“ 朱瞻坦摸不准王斌什么意思,只是点了点头,应了声:“不错!” 王斌道:“从北京迁都金陵少不了货物的运输,嘿嘿,这样一来,漕运便成为迁都首要考虑的所在,只需在这上面做些手脚,必然引起太子的关注!” 王斌话音一落,朱瞻坦眼睛就亮了,这的确是一个最好吸引朱瞻基的地方:“不错,只要漕运混乱, 一定引起的朱瞻基的注意?只是,天下漕运不少,王大人以为,那条河运足够引起朱瞻基的注意,而不惜亲自来杭州呢?“ 王斌淡淡一笑,道:“小王爷绝顶聪明,怎么忘了京杭大运河呢,还有那条河流比这条河流更能引起太子的关注呢?“ 公元七世纪初隋炀帝统治后,迁都洛阳。为了控制江南广大地区,使长江三角洲地区的丰富物资运往洛阳,隋炀帝于公元603年下令开凿从洛阳经山东临清至河北涿郡(今北京西南)长约一千多公里的“永济渠”;又于大业元年下令开凿洛阳到江苏清江(今淮安市)约一千公里长的“通济渠”,直接沟通黄河与淮河的交通,并改造邗沟和江南运河;三年又开凿永济渠,北通涿郡,连同公元584年开凿的广通渠,形成多枝形运河系统。再于公元610年开凿江苏镇江至浙江杭州(当时的对外贸易港)长约四百公里的“江南运河”;同时对邗沟进行了改造。这样,洛阳与杭州之间全长一千七百多公里的河道,可以直通船舶,此后历朝历代多有修筑,到元朝定都北京后,为了使南北相连,不再绕道洛阳,必须开凿运河把粮食从南方运到北方。为此先后开凿了三段河道,把原来以洛阳为中心的隋代横向运河,修筑成以大都为中心,南下直达杭州的纵向大运河,从此南起余杭(今杭州),北到涿郡(今北京),途经今浙江、江苏、山东、河北四省及天津、北京两市,贯通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五大水系,而杭州成为南北交通枢纽,藉漕运之利,富甲江南,一旦杭州运河出了问题,是绝对能引起朱瞻基的关注。 要说历朝历代最对西湖影响最大的,当数五代十国时期,这个时期是是杭州发展史上极其显赫的吴越国。 吴越国,以杭州为都城,促进与沿海各地的交通,与日本、朝鲜等国通商贸易。同时,由于吴越国历代国王崇信佛教,在西湖周围兴建大量寺庙、宝塔、经幢和石窟,扩建灵隐寺,创建昭庆寺、净慈寺、理安寺、六通寺和韬光庵等,建造保俶塔、六和塔、雷峰塔和白塔,一时有佛国之称。灵隐寺、天竺等寺院和钱塘江观潮是当时的游览胜地。由于西湖的地质原因,淤泥堆积速度快,西湖疏浚成了日常维护工作,因此吴越国王钱镠于宝正二年置撩湖兵千人,芟草浚泉,确保了西湖水体的存在。此后经过历朝历代的不断修建,才保证了今日西湖的风景秀丽。 靠近西湖东侧走十里,便会出现一片树林,古木参天,郁郁葱葱,树林的后面有一个小小的山村,村中几间屋子零零散散的散落在一处山丘之上,因为靠近西湖,于是这座村庄便有了一个好听的名字,西湖小村。 村里不大,不足二十户人家,靠着西湖吃饭,撑船、打渔再无第三条路可走。 好在新皇帝登基大赦天下,减少了西湖的各种税收,家家户户的日子好过了不少,日子好过了些,过上了好日子,欢声笑语也就多了些,村子里不时的传来朗朗的读书声以及鸡犬相闻的声响,透着一股宁静。 整个村子并没有什么特别显眼的地方,要说有的话,只能算是村头的那座大宅,整个宅子颇大,几乎占了数十亩,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与院子的四周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这栋大宅是五年前在这里修建了,三百多个民工在这里敲敲打打,修建了两年多,直到第三个年头才有人陆续搬了进来,村里人原本还担心这是那个朝廷大官在此居住,生怕哪里得罪了这大官, 后来发现来的不过几个女子,人人一袭白衣,嘻嘻笑笑好不热闹,村里的人这才放心不少。 096章:艳丽主仆 但毕竟是外来的人,在这里住住了百来年的村民,多少对外来人口有一丝警惕,但很快他们就释然了,这家大户的主人乐善好施,在村头的西边给村里的孩子修建了一座学堂,还请了几个私塾先生,教孩子读书,碰上了灾年,村里孤儿寡母的人家少了吃的,这户人家都会送上一点茶米油盐酱醋茶,久而久之引起了村民的好感,最终的那份警惕之心,也渐渐的去了,便将这大户人家视作了村中人了。 大户人家的院子依山而建,成半月形,正院中的一处山腰还有一股山泉从山崖上坠落而下,形成了一道小小的瀑布,涓涓而流,留下泉水落入一泓清潭之中,清潭里放养了不少锦鲤,随着滚滚而下的清泉慢慢游动,是一幅难得画面。 院内架梁为舍,叠石为山,凿地为池,立埠为港,畜养异色鱼类,花木簇拥,处处有景;新花港,浓荫夹道,分外幽深。 此时院子东侧的两颗大槐树之间的秋千上,坐着一个女子,那女子年纪不过十八岁,一双纤手皓肤如玉,映着绿波,便如透明一般 乌黑的头发,挽了个望月髻,髻上簪着一支珠花的簪子,上面垂着流苏,随着荡漾的秋千一闪一闪,极为好看。 晨曦的照样下,女子肌肤胜雪,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小小的鼻梁下有张小小的嘴,嘴唇薄薄的,嘴角微向上弯,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整个面庞细致清丽,洁白无瑕的一袭白衣下,生出一丝不是人间烟火之感。 此时的她小手轻轻的握着秋千的腾绳,忘我的荡漾着,一脸的迷人的笑意中,小嘴不停地叫唤着:“月儿,再用点力——?” “呼——?” 秋千的后面站着一个女子,穿着件白底绡花的衫子,白色百褶裙,长挑身材,鸭蛋脸儿,弯弯的长眉,同样美得一塌糊涂。 “咯咯——?” 秋千上的女子一阵嬉笑,如夜莺般动人。 “小姐,好了没, 人家累死了?”身后的那女子趁着空闲用衣衫擦了一下额头上的香汗,语气有些抱怨道。 “死丫头,让你推两下就不乐意了?”秋千上的女子嗔骂道。 “小姐,这话说得太没良心了吧,我可是整整推了一百多下呢?到现在水都没喝上一口呢,你看看,我脸上都是汗珠?“ 身后的女子丝毫不让,不停的抱怨道。 秋千上的女子似乎也有些不忍心,咯咯一笑道:“好!好,月儿,辛苦了,今日上街给你好好补偿一下,这下可以了吧?“ 被称作月儿的女子嘻嘻一笑,道:“这还差不多!” 秋千上的女子扭头脸来狠狠白了丫鬟一眼,骂道:“死丫头——?” 身后的丫头也不恼,嘻嘻一笑,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 “小姐,时候不早了,再不去只怕买不到好东西了?” 丫鬟望了望天色,眼看朝阳已经露出了大半,忍不住提醒道。 “知道了——?“秋千上的女子白了丫头一眼,略微一用力,身子一纵,轻飘飘的落在了数米之外,若是会武功之人一看,便知这女子用得是极为高明的武功。 这女子叫沈秋艳,身后是她的丫鬟叫沈小月,两人名为主仆,实为姐妹,关系相处融洽,昨晚两人商议着要给各自的闺房里添上几幅字画,说好一早出去的,可沈秋艳平日里喜爱荡秋千,非得让小月推满一百下才出门,小月本不想答应,可沈秋艳答应,一会儿先给自己买一些喜爱的胭脂,女红,女儿家嘛,自然喜欢这些了,小月一口答应。 “走吧!“收拾停当的沈秋艳一拉小月的手腕,主仆二人出了院子,赶往杭州市集。 彭家府邸。 累了一天的杨峥一夜好睡,第二天四更时分,杨峥便起chuáng了,这是他跟着赛大叔养成的习惯,不管多累,多么想睡,每天的这个时候他总会醒过来,醒过来的第一件事,自然是习练刀法了,虽进入彭家不过四日,但昨日大小姐招亲上,赚了不少银子,少说也有一千多两,这可是自己的私房钱,当然不能上交了,再说了招亲这创意还是自己想出来的,收点原创费用,也实属应该。 他是独门独户,院子也不小,反正这么早也没人来,也不怕被人看见,赤着上身,仅靠着一件贴身短裤裹着重要部位,便趁着天色还早,习练刀法起来。 这把单刀是昨日他让福伯给自己买的,福伯收起了他的一百两银子,对他言听计从,昨晚就将单刀给买了回来,还别说习练起逆水行舟刀法,实打实的刀,就是比木刀来的凶猛,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还是招式,手中握住了把真刀感觉就是不一样,呼呼喝喝之间,一套逆水行舟刀法便被他习练了大半。 097章:有美夜访 眼看天色已经过了五更,停下了习练,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将手中单刀插入一块石头缝中,径自去了自己院子里用来浇花的水井旁边,他一直都有洗冷水浴的习惯,眼下虽是秋季,清晨还有些凉意,但对于一个常年洗冷水浴的人,这点寒意算不得什么,走动水井旁边,舀起了一桶清水,正要来一个从头而下,忽听得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 杨峥有些不满的道:“谁啊?“ 门外的人也不吭声,杨峥道:“是福伯么?这么早你来有事么?” 门外依旧是一阵沉默,唯有咚咚咚的敲门声比起先前要重了几分。 杨峥摇头叹息了声:“这个福伯,怎么跟一个小姑娘似的,扭扭捏捏的?” 本不想理会,可想起福伯对自己还不错,也不好不开门,再者说不定还真有什么事情,摇头走了过去,启了门闩,打开了房门:“福伯,你也真是的,说一声——?“ “啊——?” 杨峥话音还未说完,便听得一声惊叫。 此时天色已亮,杨峥看的清清楚楚,这门口那里是什么福伯,分明站着是大小姐,玉面粉腮、杏眼琼鼻,樱桃小口,身着一袭白衣,昏暗的晨曦中,被烟雾缭绕,当真与九天下凡的仙子一般。 杨峥心儿砰砰砰的乱跳了一下,口水很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几声,睁大的双眼盯着大小姐:“这丫头来这儿做什么,莫非,莫非是看我帮她们彭家渡过了危机,以身相许不成!这样感情最好了,还别说,来这个地方一年多了,还真没想这事呢?” “大小姐,你,怎么来了?”杨峥盯着大小姐吞着口水道。眼珠子毫不客气的在大小姐的胸脯上扫荡。 大小姐似有所感,厌恶的瞪了他一眼,骂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若说死人妖杨峥还有些顾忌,毕竟是个男人,大小姐娇滴滴的美人,主动送上门来,那里轮到他怕的时候,嘻嘻一笑,道:“挖了接着看!” 大小姐一阵无语,红着脸道:“无耻,下流!” 杨峥嘻嘻一笑毫不客气的走出了几步,道:“大小姐,你找我可是有事?” 一说到事情,大小姐顿时恢复了本色,但还是不敢扭过头来看他一眼,道:“这几日多谢你帮忙,我彭家才渡过了这才难关,娘亲说让我来谢谢你?” “娘的,不会真是送货上门吧?”杨峥心跳加速了几下,眼珠子也毫不客气的扫荡了几眼,吞了几口口水道:“大小姐,我,我还没准备好?你这太突然了吧?” 大小姐神色一愣,显然是没听到他话中意思,大着胆子扭过头看了一眼杨峥,见神色猥琐,眼珠子滴溜溜的在自己身上溜达,多少有些明白了过来,俏脸飞快的红了一下,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想哪儿去了?” 杨峥嘿嘿道:“我什么都没想,大小姐说我想哪儿去了?”大嘴仗,他可没输过。 大小姐红着脸,咬着红唇道:“你想什么,你心中清楚?” “嗯,是很清楚,就不知道大小姐清不清楚?” 大小姐秀美微微皱了一下,道:“我怎么不清楚了,娘亲让我来谢谢你——?” “哦,谢谢我,夜色当头,孤男寡女,嘿嘿,不知大小姐该怎么表现谢意啊?”杨峥似笑非笑的又走近了几步。 大小姐芳心一慌,下意识的退了几步,可这样一来,目光不经意的落在杨峥的身上,看着那六块腹肌,不由得芳心慌乱了起来,惧怕的道:“你,你想要干什么?” 杨峥有意想看看彭双双惊慌的模样,嘿嘿一笑,道:“大小姐都到我家了,我还能干什么,当然是索取谢意啊?” 大小姐心中又惊又怕,咬着红唇看了一眼杨峥,忽然脸色一沉喝道:“杨峥,我告诉你,我彭双双可不是随便的人?“ 杨峥盯着她因为生气而起伏不定的胸脯儿,冷笑了声的,道:“哦,大小姐想说的话,正是我想说的,还请大小姐自重,哎,这也难怪,想我杨峥长得如此玉树凌风,貌比潘安,被大小姐喜欢也是在所难免的?“ 大小姐一愣,随即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红着脸看了他一眼,道:“你,你这人太无耻了!“ “这一直是我最大的缺点!我也深知其害啊?“杨峥摇头叹息道,一副痛心的模样引得大小姐又是一阵嬉笑。 这么一来,两人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登时缓和了不少,大小姐掩着嘴巴轻轻一笑,美眸瞥了他一眼,嗔道:“你穿上衣服好么?“语气竟有说不出的温柔。 杨峥嘀咕道:“怕什么嘛,早看晚看早晚总有一天是要看的?“ 098章:李家有请 “你说什么?”大小姐俏脸一红,沉声道。 “爷爷的,说说也不可以啊,那么大声干什么?“杨峥不满道。 大小姐瞪了他一眼,也不知说什么好,唯有叹了声,想起刚才的一幕,不禁又有些痴迷,趁着杨峥不注意,美眸飞快的扫了一眼他胸口,顿觉心儿砰砰砰一阵乱跳。 杨峥骂骂咧咧的穿好了衣衫,走到门前道:“说吧,大小姐你该怎么感谢我?“ 大小姐见他果真穿上了衣衫,放下心来,幽幽的道:“我昨晚在你睡着了后,我与娘亲细细点了一下银子!”说到这儿,看了一眼杨峥,见他神色淡然,并没有怒色,放下心来继续说道:“一共是银票有两万多两,碎银有八千多两,除去这次的成本,总共有两万七千多两,昨晚,娘亲给府上的娘亲每人给了五十两作为奖赏!” 杨峥默默的听着,赚取这么多银子,他早就料到了,对于银子,他没多大的喜爱,够用就好,自己又没妻儿要养,银子多了也没用,所以一听两万多两银子,根本没啥想法。 “娘亲说了这都是你的功劳,让我谢谢你之外,还让我问问你,你想要多少奖金?“大小姐幽幽的道。 “这个按照合同来吧,该是多少便是多少,我也彭家员工,当然要给彭家干活,赚取多少那是你们彭家的事情,与我无关!“ 大小姐看了他一眼,显得有些意外,这一次赚了这么多银子,谁都知道全都靠的是杨峥,就算是杨峥要一般,彭家也会给的,正是不知杨峥要多少,彭夫人才大小姐来问问杨峥,没想到杨峥对钱财根本不看重,这倒是让她刮目相看了几分。 “大小姐还有事么?若是没事的话,我可要洗澡了?”杨峥没好气的道。 “没了?”大小姐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在了几步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折身返了回来,幽幽的道:“嫣儿派人让我告诉你,彭家的宴会设在明日,让你尽早准备?“ “嫣儿,那个嫣儿?“杨峥一脸的茫然。 大小姐瞪了他一眼,道:“你这人,人家可是天天记挂着你,你怎么连人家的名字都不记在心上,嫣儿便是李嫣儿,县令大人的千金!“ “哦,原来是她啊?”杨峥这次想起昨日依附在李县令身旁一个俏丽的女子。 “你既答应了人家,这事可要好好办,莫要辜负了人家对你的期望?”大小姐美眸看了他一眼,幽幽的道。 “这个当然了,我一定会做好的?放心好了?“杨峥应了声,转身走向了那口水井。 大小姐看着他的身影,咬了咬牙,没良心的混蛋,哼,也不请人家进去坐一坐?跺了跺脚转身离去。 “咚咚咚——?”一阵脚步声,杨峥忽然气喘吁吁的跑到了门前。 “等一下大小姐——?” “还有事么?”听得喊叫声,大小姐停住脚步,缓缓转过身来看着他。 “那个,明儿李家不是要办寿宴么,大小姐可准备了礼物?“杨峥气喘吁吁的道,虽说与李卓不太熟,可人家盛情邀约,也不好空着手去,刚才被大小姐提醒,才想起自己还没买礼物。 大小姐摇了摇头,道:“还没准备呢,准备一会儿去街上看一看!” “要不,我们一起去买吧,你给我参考参考?咱们去拜寿,不能丢了脸面不是?” 大小姐本就有这个意思,只不过她是女儿家,不好意思开口,此时听杨峥说来,红着脸应了声,道:“那一会儿一起出门吧?” “一起出门,嘿嘿,你还不羡慕旁人,男的英俊,女的俊俏,不知要引多少痴男怨女尽引腰啊?“杨峥摇着头,一脸无奈的表情。 大小姐掩着小嘴一笑:“这人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杭州经过宋代的发展,尤其是在南宋,升为临安府,治所在钱塘。辖钱塘、仁和、临安、余杭、于潜、昌化、富阳、新城、盐宫九县,地域与唐代大致相当。绍兴八年定行在于此,杭州城垣因而大事扩展,当时分为内城和外城。内城,即皇城,方圆九里,环绕着凤凰山,北起凤山门,南达江干,西至万松岭,东抵候潮门,在皇城之内,兴建殿、堂、楼、阁,还有多处行宫及御花园。外城南跨吴山,北截武林门,右连西湖,左靠钱塘江,气势宏伟。设城门十三座,城外有护城河。由于北方许多人随朝廷南迁,使临安府人口激增,到朱元璋一统天下后,杭州江南人口最多的州郡之一。经济繁荣,纺织、印刷、酿酒、造纸业都较发达,对外贸易进一步开展,是全国四大商港之一,使得整个杭州城池大街小巷,商铺林立,人声鼎沸,驿馆旅社随处可见,茶楼、“瓦肆”热闹非凡,西湖周边王公贵族大肆建造行宫御苑、园林府邸,比比皆是,将整个杭州城池渲染得热闹非凡。 第一卷就到了这儿了,下一卷《燕高飞》从古明日一早上传,请诸位莫要忘记查阅了! 099章:禽兽不如也 杨峥怀中揣着一百多两银子,找到了彭双双一同出门,各自收拾了一番还的确有些男才女貌,大小姐一袭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肌肤雪白,俏脸羞红,微微皱起的眉头,略带本分犹豫,说不出的好看。 杨峥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大小姐,眼睛一眨不眨,流出的口水被他很没骨气的咕噜咕噜两声吞了回去。 大小姐似乎对他的眼神有了免疫力,只是脸蛋一红,白了他一眼,风情万种的哼了声道:“还不走——?“ “走!走!”杨峥极没骨气的应承着。 两人出了彭家府邸,直接去了杭州城池的西面的市集。 彭家离杭州城池也不过两里多的路程,两人并排着走,当真是男地英俊,女的俊俏,好一对才子佳人,大小姐一直红着脸,低着头眼角的余光不时的瞧了一眼杨峥,见他嘴角含着笑意,一脸得意的摸样。 “你,你笑什么?”大小姐红着脸问道。 “哦——?”杨峥回过神来,愕然的道:“大小姐是跟我说话么?“ 大小姐气急,狠狠瞪了他一眼,道:“这里我只认识你,我不与你说话,还能与谁说话?“ “那你刚才说什么?“杨峥笑吟吟的道:”说话便说话,又不是什么大事,用得着这么生气么,这丫头也真是的?“ 大小姐瞧他摸样,心中更气得厉害,有心想不理会他,可终究硬不起心肠来,白了他一眼道:“我是问你,你刚才笑什么?“ “笑什么?当然是想起了好笑的事情了?”杨峥笑着道。 大小姐顿时好奇起来:“什么好笑的事情,能跟我说说么?” “跟你说,这个不太好吧?”杨峥望着大小姐拒绝道。 “哼,不说便不说有什么了不起的?”大小姐哼了声,俏脸冷若冰霜。 “这丫头好是好,可以太喜欢生气些!”杨峥看她气呼呼的摸样,觉得好笑,厚着脸皮靠了过去,低声道:“你真的想我说?“ 大小姐一来只是好奇,二来这一路上她也不认识什么人,想与人说说话而已,并非真的想听,但这会儿杨峥这么一问,不想听也变成了想听了,咬着嘴唇看了他一眼,从鼻腔里“嗯“了声。 杨峥道:“这可是你想听的,一会儿不好听可莫要怪我哦?” 大小姐对他品性多少知道了些,见他这般口吻,便知不是什么好事,微微犹豫了一下,道:“你要不想说便算了?“ 杨峥嘿嘿一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个故事而已,觉得好笑,就多笑了两下,不想被大小姐看到了,罪过,罪过了!“ 大小姐说不想听,其实芳心早已心动,一听是故事,放下心来,扭头道:“是,是什么故事?” 杨峥道:“禽兽不如,新意吧?” “禽兽不如!”大小姐念了声,俏脸微微红了一下,低声“嗯“ 了声,道:”好听么?“ 杨峥道:“那当然了,看我刚才偷偷的笑就知道了?“ 大小姐有些犹豫不决,女儿家的第六感比男人强一些,凭着感觉,这故事一定不会那么好听的,可“禽兽不如“四个字还真是无比的强悍,略微沉吟一下:”你能说来听听么?“ 杨峥正想活跃活跃气氛,免得这一路上尴尬,见大小姐想听,嘿嘿一笑,道:“从前,有一书生与一小姐相知相恋。一日,他们相约出游,途中遇大雨,便至一空屋避雨,留宿至夜。这屋内只有一床,二人虽是两情相悦,却未及于乱。“ 大小姐听得点了点头:“还好,这故事倒也不是心中所想那般不堪,想来应该是才子佳人的故事吧?“ “那小姐怜惜公子,便含羞邀了公子共宿一床,却在中间隔个枕头,写了张字条,上曰‘越界者,禽兽也’。那书生却是个君子,竟真的隐忍了一夜,未及于乱。” 听到这儿大小姐脸上有些红晕,看了一眼杨峥,怒道:“你这人人家好生让你说故事,你偏生说些没正经的?快快别说了!” 杨峥呵呵一笑,道:“这哪里不正经了,你听那书生多正人君子啊?” 大小姐道:“那公子各守礼法,不好么?” 杨峥嘿嘿一笑,道:“好,当然是好了,只可惜啊,我说话,人家未必说好啊?” 大小姐一愣,一脸茫然的望着他。 杨峥也不多言,继续说道:“次日清晨,那小姐醒来,一言不发,竟是绝尘而去!“ 大小姐一愣道:“这是为何?“ 杨峥嘿嘿一笑,道:“当然是生气了吧!” 大小姐红着脸怒道:“你胡说——?” 杨峥道:“那小姐临走之时又留一字条。上书七个大字,‘汝连禽兽都不如’。” 100章:我是正经人 大小姐一愕,随即俏脸绯红,盯着杨峥怒道:“你,你无耻,卑鄙、下流!“ 杨峥不满道:“大小姐这就你的不是了,我好心好意的给你说故事,你怎能说我卑鄙下流呢?再说了,这字条可是那女子留下的?非我编排啊?“ 大小姐又羞又怒,瞪着他道:“你明知道这故事下流,偏还说与我听,你,你,比那书生还不如?“说完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杨峥道:“这哪儿跟哪儿啊, 什么叫我比那书生还不如?”等等,这话儿怎么听着有歧义啊? “咦,大小姐你等等,给我解释解释——?”杨峥叫嚷着追了上去。 两人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落在旁人眼里,可不是一对小情侣闹了别扭,嘻嘻哈哈,不少人对着杨峥喊着加油! “小伙子,这么好的姑娘,莫要放弃了?”一个老年人吸着旱烟,笑眯眯的道。 杨峥拱了拱手笑着道:“谢谢大爷了!” 前方的大小姐听在耳朵里,又羞又怒,不敢再跑,喘着气儿停下来,红着双眼望着他道:“你,你,你欺负我,我要回去告诉娘亲?” “爷爷的,又来这一套啊?”杨峥无奈的叹了口气,迎了上去,并不理会,这种调戏助人为乐的小把戏,在后世也不知干了多少次,那一次不是引起一片笑声,那些女孩子,要是人人都这般一哭二闹三上吊,他还不忙死了! 大小姐气得眼圈红红的,想哭看了一眼杨峥终究是没哭出来,咬着嘴唇苦苦忍耐。 杨峥直接无视这悲苦的表情,该干嘛便干嘛,看看四周,看看前方,若有大家千金小姐,也跟个痞子一眼吹着口哨,或者吟首小诗,唱个小曲,倒也自在。 大小姐见杨峥丝毫不在意,心里顿时涌出一股委屈,强忍着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了出来,低低的抽泣的起来。 “别哭了?是我错了还不成?“过了一会儿,杨峥终于凑了过去,柔声道。 大小姐见他与自己说话,神色似乎好了几分,但还是抽抽噎噎的道:“不,不,是我不好?” 杨峥呵呵一笑,心道:“这丫头还真是奇怪,明明是哭了,还说自己的错,难道女孩子认错都是哭着的?“ 斜眼瞧了一眼大小姐,见她已经止住了哭泣,眼角还残留着晶莹的泪珠,和长长的睫毛上下扑闪,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他看了几眼,又有些忍不住眼光往下移了些,落在那饱满的酥胸上,轻叹了声:“这丫头长得这么水灵,日后也不知道谁有福气娶了她“。 大小姐感觉到他的目光,俏脸红了红,但并没有迅速移开:“这人,也不知怎么对人家这地方那么留恋!“ “你还想听故事么?“杨峥柔声道。 大小姐脸儿一红,看了他一眼,咬着牙点了点头:“你——?“ 杨峥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心,轻轻一笑,道:“放心,树要皮,人要脸,脸面两字,可不是只有达官贵人才要的,我这个家丁也是极为看重的,今日若不是大小姐逼着我说些禽兽不如的故事来,以我的为人,又怎么说出这样的故事来呢?大小姐若不信,不妨会府上打听打听,我杨峥可不是严格自律,洁身自好,府上那个不说华安是一等一的正经人!“ “呸——?“大小姐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你也是正经人!我看啊是下流人才对?“ “嘿嘿,多谢大小姐夸奖!”杨峥见大小姐笑了起来,气氛也好了几分,便大着胆子说道。 大小姐又是一笑,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这人脸皮也太厚了点,哪有人被人说成下流人儿,还称谢的?“ 杨峥嘿嘿笑道:“我的为人旁人不知,大小姐还不知道么,下流人儿怎么会是我呢,我谢的是大小姐不生我气了!“说着他摇头叹息了声道:”刚才只是一时失误,要不是大小姐逼着我说,我也说不出啊,本想逗大小姐一笑,哪知道被大小姐看成了下流胚子,得不偿失了,要说,我这人啊,还真不是下流胚子,除了为人博爱了些,我还真找不到自己有什么下流的地方?大小姐同意么?“ 大小姐听他说了半天,都是一个劲的往自己脸上贴金,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白了他一眼笑道:“好了,好了,是我错了,你啊,是天下第一正经人行了吧?” 杨峥叹了声,道:“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大小姐也啊?“ 大小姐又是一笑,只觉这人说话虽轻佻,却十分有趣,自己原先不愉快的心儿,被他几句话儿一说,竟愉快的几分。 101章:风儿萧萧 两人站在这儿说了一会儿话,大小姐还急着杨峥答应说的故事,不停的嚷着说故事。 有了刚才的经验,杨峥可不敢再说什么黄色笑话,脑海里一番计较后,最终选了一个香妃的故事说了一下。 从前,在我国新疆地区,有一个维吾尔族首领的妻子,长得非常漂亮,并且身上有一股奇异的香味儿,人们都管她叫香妃。 这事儿被当朝的皇帝知道了,就叫下边儿人把香妃给抢到了北京。家仇乡恨,香妃满腔悲愤,身上暗藏了锋利的刀子,想寻短见。被“选”进北京以后,要不是皇帝叫人看得严,香妃早就自杀身亡了。要叫她给乾隆做妃子,是谁说也不从,谁劝也不依。乾隆眼巴巴地看着这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也没办法,不敢接近她,知道她身上藏着刀子,怕她自杀了,但又不死心,就把香妃安置在中南海住下了………… 这故事的套路杨峥是从还珠格格中蒙丹与香妃的故事演变而来,本只是随口一说,哪里想到大小姐听到最后已经是一脸的泪水,喃喃道:“风儿萧萧,沙儿飘飘;风儿吹吹,沙儿飞飞。风儿飞过天山去,沙儿追过天山去!好美的誓言,好美的爱情,世间就真有这样的爱情么?“说着目光竟望向了杨峥。 杨峥飞快了扫了一眼大小姐,眼看大小姐脸蛋红红,眉儿弯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望着自己,满是期待:“不好,这丫头该不会是看上了我吧?这可不是好兆头啊?不行要将这万恶的爱情扼杀在摇篮之中啊!”咳咳了两声道:“当然有了,孟姜女哭长城、梁山伯与祝英台、白娘子与许仙、那一段不是可歌可泣的爱情,大小姐聪明善良,又能干,将来啊也有一段属于自己的爱情!” “真的么?”大小姐红着脸道。 杨峥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当然是真的,别忘了我可是人称诚实小郎君?从来不说假话的?” 大小姐噗嗤一笑,道:“你这人天生的这么没脸皮的么。” 杨峥汗颜了一把:“这丫头也太打击人了吧?老子这不是为了安慰安慰你么?“ 说了几句话儿,大小姐的神色好了许多,看了杨峥一眼幽幽道:“ 都是我不好,非要让你说什么故事,耽搁了这么久,我们这就去市集吧?“ 杨峥“嗯“了声,两人并排着向市集走去。 此时,已经是上午时分,市集的路途上,已是人声鼎沸,赶集的,卖艺的,做生意的,早早赶到市集大声吆喝起来,将市集渲染得热闹非凡。 大小姐似乎很少出门,进了人多的街道上显得十分的好奇,走在杨峥的前面,这里看看,哪里瞧瞧,那摸样比刘姥姥进大观园好不了多少。 这市集的街道上,卖艺地甚多,走索骠骑,飞钱抛球,踢木撒沙,吞刀吐火,跃圈斤斗,为了吸引游客,个个玩出惊险刺激的动作,惹得四周看客吆喝声不断。 大小姐也是一脸的羡慕:“你看那才几岁的孩子,竟也能有这般厉害的武艺?” 杨峥扫了一眼,笑着道:“这些都是常年训练出来的,所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他们啊是真正的明间艺术家!” 大小姐“嗯”了声,便不在多话,跟着杨峥身旁东张西望,显得极为开心。 “你知道么,我虽在杭州,可这市集我还是头一次来,想不到这里还有这么多好看的东西?”大小姐笑着道。 “不是吧,第一次来?“杨峥一脸的愕然。 大小姐看了他一眼,哼了声,道:“怎么第一次来不行么?” 杨峥摇了摇头道:“这些年一个人独自支撑着彭家,很累吧?” 大小姐微微一愣,看着杨峥眼圈有些发红,这些年来,她独自去支撑着彭家,容不得有半点马虎,容不得半点歇息,生怕自己哪里出错了让彭家跌入万劫不复之地,这些年的苦楚,旁人不知,她自己却知道的一清二楚啊,只是她从小性子好强,纵然吃了苦头也从不对人说起,所以就连彭夫人也不曾知道她这些年在男人堆里吃了多少苦楚,看了多少脸色,她本以为自己都麻木了,忘记了,可内心的深处终究是没忘,渴望着有人关心,有人呵护。,有人嘘寒问暖, 杨峥虽是不经意间的问了这么一句,却不知是大小姐内心多年的渴望,内心深处不由得涌出了一丝酸楚,雪白的齿贝紧紧的咬着朱唇,哭泣着道:“不苦?” 102章:情不自禁 杨峥看着她的摸样,心头一叹:“一个女孩子独立支撑着这么大的一个家,是个男人都未必能做到你这么好,怎能不苦呢?“ 大小姐再也忍不住同呜呜的哭了起来。 “哎,我这人心肠就是软啊?来,借个肩膀给你靠一靠?“杨峥很自来熟的将大小姐涌入了怀抱。 大小姐一惊,但多年的苦楚让她想要这个拥抱,明知道这样不妥,可终究是忍不住扑在他怀里痛哭了起来。 “哭出来吧,哭出来的就好了!“杨峥拍着大小姐的香肩轻声道。 “娘的,这肩膀拍起来还不错,不知摸起来是什么滋味,哎,改日试一试?“杨峥正在意yin之中,大小姐哭了一阵,便停了下来,红着双眼看了他一眼,道:”你,你可以放开我了?“ 杨峥一脸无辜的道:“放开你,放开你什么?” 大小姐俏脸一红,道:“你放开你的手就好了?” 杨峥微微一愕,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双手已经不是拍人家的肩膀,而是抱住了人家,还搂住了人家的小蛮腰。 “啊——?”杨峥叫了声,急忙松开了双手,有些无耻的解释道:“纯属情不自禁,情不自禁!” 大小姐听他说得有趣,扑哧一笑红着脸笑了起来:“我还从没见过你这么没脸皮的人?“ 杨峥嘿嘿一笑,道:“哪里,哪里,大小姐过奖了,我啊,也就是看着大小姐有些脸皮?刚才纯属情不自禁!还请大小姐莫要见怪才好?” 大小姐低着头红着脸,那俏生生的摸样,看的杨峥头心头一动,暗道:“娘的,这摆明的诱惑我啊,要不要再报一下?“看了看大小姐,想起她怒目而视的摸样,杨峥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忙扼杀了脑海中的念头。 大小姐红着脸也不知想了些什么,一直默默不语,随着进入街道越来越深,各种叫卖声络绎不绝,香茶细果,酒中所需,彩妆傀儡,莲船战马,炀笙和鼓,琐碎戏具,绸缎行、金银行、珠宝行、乐器行,每家店铺里都有伙计站在门口大声叫喊,显得热闹非凡。 大小姐没说话,杨峥也不好主动凑上去,只好扭头四处张望,看看几百年前古杭州的繁华。 “华安——?“也不知过了多久,大小姐忽然喊了声。 “怎么了?还想借我肩膀靠一下?“杨峥坏坏的一笑。 大小姐脸儿一红,瞪了他一眼,想起刚才神色又柔和了许多,望着他轻声道:“刚才谢谢你了?“ “大小姐你说什么,这里人太多,我听不清楚?你可以再说一遍么?”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沉声道:“我说,刚才,刚才谢谢你了?” “这傻丫头,便宜都被我占了,还谢谢我,看来我还挺有大忽悠的本事?”杨峥在心里暗暗得意了一把,嘿嘿一笑,道:“大小姐说哪里话,区区小事算不得什么!”顿了顿又道:“大小姐放心好了,以后只要有我华安在,一定不让大小姐受苦!” “华安——?”大小姐轻声叫了声,语气说不出的温柔:“你是说真的么?” 话一出口,杨峥就暗叫不妙了,此时迎着大小姐满含期待的目光,岂能退缩,咳咳了两声道:“那是当然了,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说话不算话,再说了,大小姐忘记了么,我还是彭家的合同工呢?为彭家尽心尽力,为大小姐赴汤蹈火那不是应该的么?”这种马屁不拍白不拍。 出乎意料的是大小姐并没有表现的很高兴,“哦了声,看了他一眼道:”三年后,你要离开彭家么? “这个还用说么,老子答应在你彭家为奴为婢三年就不错的,怎么着还想让老子一辈子都留在这里不成!” “嗯,三年后我无论如何都要厉害?”杨峥郑重道,因为他想到了答应赛大叔的约定,做人要言而有信,尤其是男人! “你会去哪儿?“大小姐幽幽的问,声音不急不缓,却带着某种失落。 “去京城吧?我答应一个人,三年后一定要去京城找他!”想起赛大叔,杨峥心头有些惆怅,毕竟那是自己在这地方唯一的亲人,虽分别不过大半个月,还别说挺想念他的。 大小姐斜眼瞧了一眼杨峥的脸,见他神色黯然,想说什么却没说话。 杨峥同样看了她一眼,见大小姐低着头似乎想说话,却不知为何没说出来,楚楚可怜的摸样,惹人怜爱,不由得一笑道:“想问什么便问吧? 大小姐道:“我问了,你会说么?” 杨峥道:“这个么,得看你问什么了,太过私密的问题,当然是要留在心里了!” 大小姐犹豫了一阵,又看了他一眼,怯生生的问了声:“你去京城是找你想的人么?” 103章:死要面子 “想见的人?”杨峥喃喃念了声,赛大叔不是我想见的么。呵呵一笑道:“嗯,是的,去京城便是去见我想见的人啊?” 大小姐一听神色便黯然了许多,不再说话。 杨峥见她又停了下来,不免觉得奇怪,心道:“这丫头又哪里出错了!”想问一问,但看大小姐没有与他说话的意思,便就此作罢。 两人便沿着街道走了一会儿,杨峥来自后世,对于这些古代的新鲜玩意十分感兴趣,这里望望,哪里看看边看边叫几声好。 大小姐长年为了彭家奔波,一心记挂着家业,对这些东西早已是司空见惯了,倒也不是如何感情兴趣,只是偶尔看一眼,目光更多的落在了杨峥的脸上,看他看到吐火龙,砸大锤,便兴奋得跟小孩子一样,不免感到好笑。 “给,大小姐!”大小姐正暗自偷笑,杨峥递给来一串冰糖葫芦。 大小姐看了看冰糖葫芦,俏脸一红便接过了,一旁的杨峥边吃边叫道:“嗯,好吃啊!”那摸样仿佛有人跟他抢一般。 杨峥吃完了冰糖葫芦,见大小姐望着冰糖葫芦发呆,不免感到好奇,道:“大小姐别客气,今日儿是我请客,你吃吧?可好吃了?“ 大小姐哼了声:“谁让你请客了?”说完便启开红嘟嘟的小嘴,将一个沾满的糖汁的冰糖葫芦咬入嘴里嚼起来。 杨峥无奈的摇了摇头,从怀中摸出了银两:“大叔,这个多少钱?“ “三文钱一串?两串六文钱?” 杨峥摸了一个十两的银子递了过去:“大叔,给你钱!” “啊,对不起这位小兄弟,老朽这是小本生意,刚刚才开张,这银子找不开啊?“那大叔一脸的无奈。 杨峥看了一眼那大叔,见他面容清瘦,一身的破衣,一看便是穷苦人家,不知为何看了几眼,竟想起了后世的父亲来,轻叹了声,道:“大叔买的冰糖葫芦地道好吃,这银子就不用找了,以后多卖好吃的冰糖葫芦!” 那老汉微微一愣,随即忙摇头道:“这万万不可,小兄弟愿意吃老朽的冰糖葫芦那是看得起老朽的手艺,老朽岂敢多收小兄弟银两呢?” 杨峥看他说的真诚,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可自己手中没散钱,白吃白喝可不是他的风格,正感到无奈之际,一只白皙的手腕伸了过来:“给,大叔,你再给两串冰糖葫芦,这里是十二文钱,您拿好?”竟是大小姐的声音。 “好咧!“那老汉应了声,接过铜钱,然后从冰糖葫芦的草人上抽出了两串,一串递给了大小姐,一串递给了杨峥。 “小兄弟,你妻子长得真漂亮?”老汉递给杨峥冰糖葫芦时小声的嘀咕道。 杨峥嘿嘿一笑,厚颜无耻的道:“那是当然了,这婆娘可是我千挑万选的,不好我能要?” “那是,那是!”老汉点头不止。 两人灰心的一阵大笑,说不出的愉快。大小姐离两人不远,老汉的话儿虽小,还是能听得清楚,顿时脸上一红,待听到杨峥的话儿,眼里闪过一丝喜色,飞快的扫杨峥一眼,俏脸绯红。 杨峥对这冰糖葫芦情有独钟,一口一个待走到大小姐跟前,一串冰糖葫芦被他吃得干干净净,见大小姐手中的冰糖葫芦只吃了一个,其他的被她捏在手中,望着有些发呆,也不知在想什么。 “嗯,好吃,大小姐,你干嘛不吃啊?”杨峥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的道。 “我不是很想吃?”大小姐俏脸一红,白了他一眼道。 “不想吃还是舍不得吃啊?”杨峥打趣的笑道。 大小姐俏脸绯红,看了他一眼,怒道:“要你管!”说完一转身便离去,小蛮腰扭动着,说不出的风姿卓越,引得杨峥大吞了几口口水。 “明明想吃,便便说不想吃,死要面子活受罪?不就是吃个冰糖葫芦么,用得着这样躲着不见人么?”杨峥无奈的摇了摇头追了上去。 两人穿过人群,杨峥见四周都是瓷器,绸缎、文人字画也不知该买什么好,人家好歹是个县太爷,虽是他老母过寿,自己去拜寿,礼品也不能太轻,不然不但人家看不起,就是一同去拜寿的人也看不起啊。 大小姐捏着两串冰糖葫芦,一言不发的在人群里穿梭。 “大小姐,你说我们买些什么好呢?”杨峥试着问,对于礼物,尤其是这些女人过寿辰,女人自然最为清楚了。 大小姐一言不发,一双眼珠子却在人群里寻找着什么。 “大小姐你找什么?”杨峥发现了大小姐四处张望。 “娘的,不会是找情郎吧?哎哟,该不会是要在这里约会吧,那老子可当了电灯泡了?“ 杨峥心中一阵懊悔。 104章:才貌双全 可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大小姐停下,瞧她模样似乎又不像,而且杨峥早已听福伯说过,大小姐今年十七岁,尚未许配人家,更没有相好之人,如此说来绝不是寻找什么情郎,相好的。 想起刚才的猜想,杨峥不由得感到一阵好笑。 “就这里了?“就在杨峥嬉笑之际,旁边一直一言不发的大小姐忽然叫了声,语气带着一丝喜悦。 杨峥闻声望去,只见前面是一个小小的绸缎庄,上面写着芙蓉庄,店子不大,里面摆满了各种不同颜色、款式的绸缎布料。 杨峥看了一眼便明白了过来,这杭州城池内拥有上千家店铺,他二人都是头一次来,想要买好的东西,自然不会去一家一家去问,更何况这样买的东西,价钱还要高出许多,而最有效的法子,自然是在这市集里找到熟人,有他们指点一二,这样不断是省事,还能买到好东西且价钱便宜许多,想通了这些,杨峥不得不不佩服大小姐心细如丝。 大小姐带着杨峥来到这店家门前,正要进去,却被杨峥一把拉住了手腕。 大小姐先是一愣,待看到杨峥拉着自己雪白的皓腕,俏脸没由来的一红,芳心砰砰砰跟一头小鹿在撞一般,她扑闪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珠子一脸疑惑的望着杨峥。 杨峥呵呵一笑,伸手指了指大小姐手中捏着的冰糖葫芦:“大小姐,你不会将这个也带进去吧?“ 大小姐一愣,待看到手中的冰糖葫芦俏脸绯红,低着头犹豫了一下,伸手递出了一串冰糖葫芦道:“这个给你吃吧?“ “给我吃啊?“杨峥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嘿嘿一笑,道:”这个,这个怎么好意思呢?这可是大小姐出钱买的?“ 大小姐横了他一眼,道:“你这人,怎那么多话,你到底吃不吃?“ 杨峥嘿嘿笑道:“既然大小姐让我吃,那只好勉为其难的吃了?“说完一脸不好意思的接过冰糖葫芦大吃起来,刚才的不好意思一扫而光。 大小姐掩嘴一笑,心道:“这人也无耻了些,明明想吃的很,偏偏做出一副被人逼迫的模样,当真可恨的很?” 暗笑了两声,望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冰糖葫芦,六个已经被她吃了三个,还剩下三个,这么捏着也不是那么回事,而且自己吃了,也不好让杨峥吃,只好自己吃了。 终究是女儿家,这么站在门口吃东西,颇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面前的杨峥,更觉得难以为情,红着脸转过身找到了一处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小心的吃了起来,她吃的很慢,对于这个冰糖葫芦甘甜她很是喜欢,吃了一口,便沉浸自其中,慢慢的咀嚼起来。 两人就这么站在门前吃完了冰糖葫芦,这才走进了店铺。 进了店铺,杨峥才发现里面比外面大了许多,里面也并不是单一的面绸缎、布料,有很多珠宝,甚至有地毯、罗马的金银器和大食的香料这倒是让杨峥略感惊讶。 两人进门的响动,惊动了内堂,只听得一阵脚步声,一道门帘一拉,探出一个头来,跟着走出一个女人来。 这女人年约四旬上下,细眉大眼,鼻子高挑,嘴唇很厚,一身肥肉,若不是她穿着一身古代黄色长衫,杨峥还以为是乡村爱情故事里面的谢大脚来了,肤色因为保养的好,除了眼角的几道皱纹,倒也看不出已年过四十的年纪。 这女子叫汪蓉,是这家店铺的老板兼老板娘,也是做绸缎生意,因同为女儿家平日里与大小姐极为要好,大小姐知道她在这条街上有生意买卖,昨晚问清楚的所在,今日一早便来寻找。 那女子见有人进来,正要拱手行礼,目光落在大小姐的脸上,忽然一喜,道:“双儿,你怎么来了?是来找我的么?“ 说着也不顾杨峥在场,便拉着大小姐说起了话儿,那亲密的模样,看到杨峥一阵恶寒,若不是知道大小姐的秉性,还以为这两人是同志呢? 汪蓉显得极为高兴,也不问大小姐来干什么,只顾拉着大小姐说话。“你知道么,今日一早沈大公子还来了我的店内,说起你呢?“ 彭双双道:“说我什么?“ 汪蓉道:“还能说什么,说你昨日招亲的大事来着,说他没能对上那对子,对不起你呢,我看的出他心情十分的低落呢?” “是么?”大小姐心不在焉的应了声。 汪蓉笑道:“可不是么,哎,这也难怪,我们彭家大小姐才貌双全,难得美人,沈公子自然喜欢了,说不定是日思夜想呢。”汪蓉说着说着便戏弄了起来。 大小姐脸色一红,  银牙轻咬了咬,忽然转过头来,一动不动的看着杨峥。 105章:宴前准备 杨峥正四处张望,这里的地毯,瓷器可都是好东西,随便弄一件放在二十一世纪绝对是抢手货,忽见大小姐的目光,心头一跳,嘀咕道:“这丫头,看我做什么!你与沈方的那点破事,我才没兴趣知道,你爱说多久,就说多久,只要不耽误我买东西就成!”嘀咕了两声,继续看未看完的瓷器。 “咦,这个是?好帅的小伙子啊?”汪蓉见大小姐一直盯着身后看,便看了一眼,顿时发现大小姐身后的男子剑眉入鬓,面如冠玉,虽一袭普通的服饰,但穿在他身上,竟有一股与众不同之感,顿时眼前一亮。 大小姐咬着牙横了一眼杨峥,道:“他是——?” “彭家的下人!”杨峥淡淡的道。 汪蓉一愣,随即叹了声,道:“果然是彭家啊,连下人都长得这么英俊,真是羡慕旁人啊?”说完还不忘点头啧啧啧了几声,那眼神,那神态,就好像杨峥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绝美的物件一样。 杨峥全然不理会,老子帅不帅还用你这个老妇女多言。 汪蓉见杨峥神色不善,呵呵一笑,拉着大小姐的手道:“你这个下人看起来不好惹啊,难怪沈公子提起一个什么下人便是咬牙切齿,该不会那下人就是这位公子吧?” 大小姐看了杨峥一眼点了点头道:“是他!” 汪蓉眼前又是一亮,欣喜道:“这么说,昨日的轰动杭州城池的对子是出自公子之手了?” 彭家昨日招亲的事情,经过昨日一闹已经传遍了大半个杭州城池, 尤其是彭家阁楼上悬挂的五福妙对早已成了街头巷尾的话题。 “想不到老子的对子这么出名啊,出乎意料之外啊?”杨峥心中暗暗嘀咕了声,看也不看汪蓉,道:“不错,正是出自在下之手,莫非老板娘也想试一试?” 汪蓉咯咯一笑, 妩媚的道:“公子说笑了,我一个妇道人家,也识不得几个字,哪里会对对子啊,我啊只是好奇,是什么样的下人,能随口写出这样的妙对,还让沈公子咬牙切齿,今日一见啊,还真是有些特别,难怪大小姐这么宝贝!” 几句话说得杨峥甚是舒服,对着汪蓉一抱拳道:“老板娘客气了,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算不得什么?” 汪蓉还要与杨峥说几句,大小姐明显听出了杨峥的不悦,忙一把拉过汪蓉道:“汪姐姐,今日我特来找汪姐姐帮忙的?” 汪蓉笑道:“这么说见外了吧,我们姐妹谁跟谁啊,说吧想要姐姐做什么?“ 大小姐便将自己来的目的说了一遍,汪蓉一听呵呵一笑道:“这个容易的很,要说这杭州啊,自宋朝建都城后,文人气息重,买文人字画小店还真不少,可要说的价钱公道,真迹多的地方,就的说兰亭阁了?“ 兰亭阁就在汪蓉的芙蓉庄前方一里多路,大小姐问好了具体的位置,与汪蓉细细说了几句话,斜眼见杨峥有些不耐烦,忙应承了几句话,便退出了芙蓉庄,汪蓉甚是热情,拉着大小姐的手腕一路相送,待出了大门才一把拉过大小姐,瞟了一眼杨峥笑眯眯的道:“你这个下人人长得俊,倒也有几分性格,你要不要给姐姐说一声啊?” 大小姐俏脸一红,心道:“这个汪姐姐还真不怕羞,这样的羞人的话儿也敢说出口,羞死人了!” 汪蓉呵呵一笑,盯着大小姐道:”这样可人的俊公子,妹妹当然不会放过了,是吧?“ 大小姐红着脸,不说话,只是一双眼睛不时的看了看杨峥,只可惜我们的杨大官人根本没看见。气的大小姐暗暗咬牙不止。 两人拉着手在门口说了几句,便不再多言,出了芙蓉庄赶往兰亭阁。 兰亭阁并不远,两人顺着街道走走看看,不多时便找到了兰亭阁的所在。 说是阁,其实不过是一家还算大的名人字画店而已,里面摆放着各代文人所用的笔墨纸砚,更多是文人字画,当然了是不是真的,很难说。 听到动静,店家急忙迎了出来:“欢迎客官光临小店,不知两位需要什么,老朽如何帮助二位客观!” 店家身材欣长,年约五旬上下,面容清瘦,肤色因为保养的好缘故,看起来实际的年纪不大,一双三角眼时不时的闪射着商人应有的狡猾! 大小姐道:“我们想要买几幅字画?” ^^^^^^^^^^^^^^^^^^^^^诸位莫要忘记了你们手中的收藏哦,都送上吧! 106章:妙龄女子 “字画啊?不知客官可有具体的大家,名家、小店有吴道子、阎立本、王羲之、张旭、怀素、李太白——客官若是有想要的,这样找起来比较方便?“店家笑眯眯的道。 大小姐正要说话,便是这时,里面店内传来一声清脆”哧“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被撕扯的一般,跟着便听得一个女子”啊“一声尖叫,很快传出来一声低低的说话声:”小姐,这该如何是好?“ 凭着感觉,杨峥觉得似乎里面出了一点事情,果然,门帘一掀,一个伙计急急忙忙的走了出来,面色难看,走到哪店家门前,带着哭丧着声音道:”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店家很不满意的瞪了伙计一眼,呵斥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遇事不要慌张,慢慢来,你看你,怎么学不会呢?“ 哪伙计躬身垂首立在一旁,嘴唇动了动不敢说话,一副委屈的摸样。 杨峥看得有些好笑,这伙计也太可爱了。 店家老头看了一眼伙计,又对杨峥、大小姐抱拳行了一礼笑道:”让两位见笑了!“ 大小姐摇了摇头,表示算不得什么。 店家老头这才不多言,转过身对着哪伙计问道:”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店伙计道:”房中的客人,客人不小心撕扯了柜中的一副字画?“ 店家面色一变,急忙对着杨峥和大小姐一拱手,道:“两位请稍等一下,老朽去去就来!”说完不在理会杨峥二人,一把扯过哪伙计,低声道:“撕扯了是哪副字画?” 伙计嘟哝着嘴巴道:“还能是哪一副,当然是《兰亭集序》了?” “什么!”店家惊呼了一声,狠狠瞪了一眼伙计,随即快步走向了内店。 杨峥本不想理会,但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实在名声太响,不由得有些好奇,对着大小姐呵呵一笑,道:“怎么样?想不想进去瞧瞧!” 大小姐看他似笑非笑的摸样,心中就来气,瞪了他一眼,道:“看就看,谁怕谁啊?”说完转身便向内店走了去。 杨峥望着大小姐的背影,摇头苦笑了声:“我招谁惹谁了!” 两人跟着店家前后脚进了内店,杨峥这才发现内店比起前面的大了许多,柜台梯椅,文人字画,古玩应有尽有都精心的摆放在柜台中,一些重要的文人字画甚至放在最里面的柜台里,整个内店装扮得古色古香,看的他暗暗点头不止:“如此看来这老头胸中倒有些几分丘壑!” 看了一阵,杨峥这才发现内店旁的一张茶几上,一副从台柜中取出来的兰亭集序中间的部分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就这么放在茶几上,茶几的旁边站着两个女子,显得极为紧张。 店家看着撕开的兰亭集序,气的胡子一吹一吹的,那模样似乎杀了他妻儿父母一样,粗重的呼吸充耳可闻。 杨峥看得有些好笑:“这老头也太能装了,搁在后世指不定还能当个金马影帝呢?” 看了一阵,店家颤抖的伸出一双枯瘦的手腕,走了过去,轻轻的抚摸着那张兰亭集序,他的动作很慢,一点一点的抓起,生怕自己一用力,这宝贝就要毁在了他的手中一般,那摸样,那气氛登时让旁人心头一颤,尤其是对面的那两个女子更是相识一望,脸的紧张。 “华安,这知道得多,这兰亭集序真的有那么贵重么?”大小姐小声的问道。 杨峥嘴角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从嘴角荡漾开来,低声道:“你可知这《兰亭集序》是何人所写?” 大小姐读书不多,却也听过《兰亭集序》的故事,点了点头低声道:“东晋书法大家王右军所写吧?” 杨峥笑道:“不错,王右军一生精研书法,书法兼善隶、草、楷、行各体,精研体势,心摹手追,广采众长,备精诸体,冶于一炉,摆脱了汉魏笔风,自成一家,影响深远。风格平和自然,笔势委婉含蓄,遒美健秀。代表作《兰亭序》被誉为“天下第一行书,不仅世人喜欢,便是历朝历代的皇帝都爱不释手,试问这样的书法瑰宝,嘿嘿,值钱么?“ 两名女子见店家这么模样,心中也有些不安,轻轻咬着嘴唇,秀眉时而松懈,时而凝固,其中一个丫鬟的女子更是不断用手指转动着自己的衣角,一双水汪汪的眼珠子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仿佛要哭出来一般。 杨峥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这《兰亭集序》是她撕扯的。 为首的那女子虽也紧张,这会儿倒是镇定了下来,重重的吐了口气,莲步轻移,走了上前,轻轻拂了一下,轻声道:“这个是我们弄坏的,多少钱我们陪便是?” 107章:一幅字画 店家轻轻叹了口气,道:“姑娘,这不是陪不陪的问题,而是这幅《兰亭集序》是书圣王右军所写,乃天下书法至宝,是文人墨客,帝王将相可遇不可求的东西,老朽就是知道这是瑰宝,方才一直不出手啊?姑娘知道么,曾经有人出两千两银子,我都不肯卖。” “两千两!” 那丫鬟的少女惊呼了一声,望了一眼自家小姐,眼里露出惊恐的神色,显然这《兰亭集序》的价格之高出乎她的想象。 为首的那女子倒是显得镇定,但杨峥还是从她眼里看出了惊恐,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额头上,鼻尖上都溢出了不少的汗珠。 “这未必是真迹吧?”为首的那女子沉吟了片刻,吐了一口气出声道。 店家微微叹息了声,道:“姑娘你这是侮辱老朽的人品,也是在侮辱我兰亭阁的信誉,老朽的这家兰亭阁在这条街上,也有数十年了,靠的便是信任,姑娘这么说让老朽好生生气。” 为首那女子似乎也觉得自己这么说有些武断,忙道:“店家小女子并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说这幅《兰亭集序》只是被了撕扯了一些,与整幅字画并不影响——?” 那店家是个人精,如何听不出那女子的话中之意,装模作样的叹息了声,道:“姑娘此言差矣,这字画可不比得旁的,要的便是真迹,一旦破损了,纵是王右军来卖,只怕也无人过问了?“ 为首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沈秋艳,身后是她的丫鬟叫沈小月,两人今日出来只是为了看看西湖的景色,并没有带多少银两,进了兰亭阁不过是好奇进来瞧瞧,谁知在看这幅字画之时,小月转身之时,衣角不小心带动了一下,将其撕开了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 按说撕破了便也撕破了,不过是一幅画而已,手中的银两虽也不多,买下一副字画应该不算难事,所以最初沈艳秋并不当回事,可一见店家进来如模样,便知这事情没那么简单,待这会儿一听这字画是王右军的《兰亭集序》,登时暗叹了声,王右军的行书闻名天下,上至帝王,下到将相,莫不是想拥有这幅字画为荣,这等瑰宝两千两也不算贵,只可惜她并没有这么多的银子,应该是身上并没有这么多的银两。 小月一听要两千两银子,除了吃惊之外,更多的是自责,一张吹弹可怕俏脸已经涨的通红,低着头不敢看沈艳秋。 “小姐,这字画是我弄坏的,与你无关,要不,要不,你先走吧?” 沈秋艳秀美一皱,喝道:“胡说什么啊,我们是姐妹,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怎么能丢下你不管呢?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小月眼里涌出一丝感动,水汪汪的眼里几乎要落出眼泪来,呜咽着道:“可是,小姐,我们……我们没这么多银子赔,这可如何是好?” 沈秋艳全身上下只有不到一百两的银票,两千两她根本赔不起,可到了这一步只好硬撑下去了,看了一眼《兰亭集序》沉声道:“店家的人品小女子自是信得过,只是从来是买货验货,这《兰亭集序》未必是真是假,我等一无所知——?” 店家似乎早已看出沈艳秋心中所想,轻叹了声道:“姑娘既不信老朽,老朽也无可奈何,这样吧,对面有一家典当,你只需将这幅字画送到典当掌柜的看一眼,再问一下价钱便可,姑娘可以放心,这些典当掌柜在这行上干了数十年,眼力非凡,是真是假一眼便知?” “这个当然要看一看?“沈艳秋说着小心的接过字画,对着小月道:”月儿,你去看一下!顺道问问价钱!“眼下的情况,她也只能寄希望这字画是假的,那么一百两最够陪的。 小月一直在自责,听了这话“嗯“ 了声,颤抖着接过字画,转身便出了店门。 店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华安,你说会是真的么?“大小姐走了过来小声问道,她已经看出,那两女子根本没钱赔,才想到了这么一招拖延的法子。 杨峥淡然一笑,道:“这字画有店家指定地方鉴赏,还能假得了?“ “这么说是真的?”大小姐对沈秋艳主仆十分的同情,闻言轻轻叹了声道。 杨峥望了一眼店家,呵呵一笑,道:“这个要看谁看?“ 大小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心道:“莫非你看便是假的不成?“ 那典当就在兰亭阁对面,站在那柜台上,甚至可以看到兰亭阁的外店,小月去了没多久,便眼泪汪汪的跑了回来。 “怎么样?是真的么?“沈艳秋急切的问,这是她最后的希望,若是真的,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眼前这场危机了。 108章:真真假假 店家捻着长须,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小月咬着红唇,豆大的泪珠在眼睛里滚来滚去,那模样别提多楚楚可怜,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姐,都是不好,都是不好?“ 沈秋艳一看这模样,心中也有了答案,轻轻叹了声,道:“傻丫头说什么胡话,你也不是诚心的不是!” “小姐,那典当的掌柜说了,这是王右军的真迹,还说王右军的书法,天下无双,历代帝王都想拥有它而后快,这幅《兰亭集序》至少,至少要卖三千两!“ “三千两——?“沈艳秋暗吸了一口气,她实在没想到小小的一副字画竟如此贵。 “小姐,该怎么办?我们没那么多的银子?”小月哭着道。 沈秋艳眉头微微皱起,一双美眸一丝狠毒飞快的闪过:“对不起了,本小姐只有这么多了!“话音一落,小手暗自摸入了腰间。 “这世间还真有王右军的《兰亭集序》的真迹么?哎,这世人就是无知啊?“便在这时,一个嬉笑的声音传了过来。 沈艳秋和小月微微愕了一下,扭头一望见面前站在一个容貌十分俊俏的男子,虽是一身普普通通的衣衫,却浑身散发着与众不同的气息,让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这人不是别人,自然是我们的杨大骚人了。 “这位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店家脸色一变,不待沈秋艳问话,率先发问。 杨峥在后世干的就是靠着与人打交道吃饭,哪里会怕一个小阁楼的老板,嘿嘿一笑,道:“在下话中什么意思,店家应该很清楚才对?” 沈艳秋松开了腰间的玉手,她并不傻,杨峥的含义她岂能听不懂,而店家表现的太过急切,让她也有些怀疑。 “公子是说这字画是假的?”沈秋艳盯着杨峥道,这可是她的救命稻草,自然不会放过。 杨峥尚未说话,店家冷笑了声道:“一介草民,又岂能便真假,姑娘,我奉劝你还是莫要听这些闲言碎语,刚才你的丫鬟也去过典当了,也知道了结果了,这《兰亭集序》乃千真万确王右军的真迹!老朽岂能骗人?” “靠,这是典型的给脸不要脸了?”杨峥骂了声,他本不想管这件破事,只是见沈秋艳主仆被人如此宰割有些于心不忍,才出言提醒了一句,本以为店家听出了其中之意,也好见好就收,少赚一些银两,也算是皆大欢喜的一件事,只可惜这店家摆明了要见坑蒙拐骗进行到底,让他忍无可忍,那就无需再忍了。 “若是真迹倒也罢了,只可惜假的就是假的,不管模仿得如何像真,还是假的?”杨峥不阴不阳的道。 店家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几百年都遇不到一次,他早已看出这主仆二人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本想借此机会好好敲诈一番,反正《兰亭集序》是真是假,除了他之外,也就是那典当的掌柜的知晓,这样的机会他自是不愿意放过。 “这位小哥口口声声说老朽的《兰亭集序》是假的,可有证据,若是没证据,我可要让小哥见官了?” “哼,我家华安最为博学,也最老实,他说这字画是假的, 那十有**是假的,店家如此激动,莫非这字画当真是假的不成?”说话的竟是大小姐,让杨峥感到有些意外,尤其是那句“最老实”饶是他脸皮厚得厉害,也红了一下,灿灿的笑道:“大小姐过奖了,过奖了!” 大小姐俏脸一红,白了他一眼道:“少得意!” 杨峥嘿嘿一笑, 很骚包的搔首弄姿了起来。 “好,好,好我倒是要听听看,这位小哥是如何证明老朽手中的《兰亭集序》是假的,若说不出所以然来,老朽纵是一把年纪也要拉着小哥去见官?还老朽一个公道!”店家大声喝道。 杨峥嘿嘿一笑,道:“店家放心,这个也是在下所想的?” 那店家看了一眼杨峥,不知为何竟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沈秋艳和小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有些糊涂,不过看得出,杨峥是在帮他,沈秋艳笑眯眯看着这一幕,好看的眸子更多的落在杨峥的身上。 “华安,你有没有把握啊?”大小姐走过来低声道。 杨峥嘻嘻一笑,道:“说真话么?我没把握?” “没把握你还——?”大小姐有些气恼的白了他一眼,担心的道。 杨峥道:“放心吧,我会有办法的?”说完,笑眯眯的走了过去,装模作样的对王右军的真迹望闻切问了一番。 109章:以德服人 那店家原本还有几分担心,毕竟这《兰亭集序》的的确确是假的,万一被看穿,失去的不可不是一笔银子,还有自己的一张老脸,所以他语气不免提高了些,目的便是以声势夺人。 只可惜他碰上的的确不是什么好人,杨峥岂能被这种装腔作势的小人吓倒嘿嘿一笑,道:“这《兰亭集序》么,我倒也知道点,不知店家有没有兴趣听我说说?” 店家自然是不愿意,可眼下是骑虎难下,也不得以挺起胸脯道:“哼,老夫素来是以德服人,还能怕你不成?” 杨峥看了一下四周,见茶几旁还有几个座位,茶几上还有茶壶, 茶杯,便道:“这样吧,我们坐下边喝茶边说,若是我不能证明店家手中的真迹是假的,那这两千两便有在下赔给你可好?” 店家厚着这张老脸不要,其目的便是希望能宰杀一些无知的顾客,平日里这样的事情也做了不少,那些刚开始死不承认,到后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乖乖的掏出大把的银子,他本就担心那两女子掏不出这么多银两来,杨峥这么说正中他下怀,只是杨峥看摸样并不像一个有钱人,倒是他身旁的姑娘,看摸样,看气度似是大家出来的人,刚才她也说过了,这男子是她家的下人,那就是大家出来的无疑了。 一番计较了,店家哼了声,道:“好,就这么办?” 杨峥嘿嘿一笑,道:“可如果店家的《兰亭集序》非王右军真迹该当如何?” 店家额头冒出了冷汗,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杨峥,道:“若是假的,我当着小哥的面,烧了这真迹便是?” “嘿嘿,店家这买卖可不是这么做的?真的你可以赚取两千两,假的只是一把火而已?嘿嘿,天下可没有这么做生意的?“ 大小姐瞥了杨峥一眼,嘴角一笑:“碰上了这坏人,想是真的也不成了?“ 沈艳秋主仆看店家气急败坏的模样,又看杨峥似笑非笑的神情,心中也明白了几分。 店家被杨峥那话儿激怒,倒也不敢把话儿说满了,犹豫着道:“你想怎样?“ 杨峥眼珠子一转:“你这奸商,平日里不知背地里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今日碰上了小爷,还不让你做个亏本买卖?“扫了一眼身后的柜台,便有了主意,嘿嘿一笑,道:”这样吧,若在下能证明这字画是假的,也不用店家出两千两,只需店家让我从身后这柜台上拿走一件物件,不知店家可答应?“ 那店家微微一愕,扫了一下身后的柜台,这柜台上放着几个并不显眼的香炉,并不值钱。 顿时一喜道:“好,我答应你!“ 杨峥嘴角微微翘起,一抹笑意慢慢溢出。 大小姐看在眼里,轻轻一谈:“这一次这店家只怕是要吃大亏了?“ 杨峥哈哈一笑,道:“店家果然是爽快之人,杨某深感佩服!“说完扭头对大小姐道:”大小姐,劳驾你拿上那个香炉!“ 店家“哼”了声,道:“这位小哥,你好像还有证据来证明老朽这幅王右军真迹是假的吧?” 杨峥呵呵一笑,道:“别急,别急,你等坐下听我说来?” 店家哼了声,一脸气呼呼的坐下。 沈秋艳主仆看的有趣,心中也好奇眼前这公子是如何证明这王右军真迹是假的?“ 此时,除了大小姐相信杨峥之外,其余几人倒是一脸的疑惑,那店家看他要的只是一个破香炉,心中不免轻视的几分。 杨峥自来熟的喝了一口茶,道:“大家稍安勿躁,听在下说一段故事?“ 众人听得奇怪,这明明是辨别字画,说什么故事,但众人心中都十分的好奇,便也没多言。 “小哥请说,老朽洗耳恭听!“店家轻视的看了一眼杨峥。 “一会儿有你好看?“杨峥将店家的神情看在眼里,冷笑了声:”当年王右军于穆帝永和九年三月三日同当时名士谢安等四十一人会于会稽山阴(今浙江绍兴)之兰亭,修祓禊之礼。当时王羲之用绢纸、鼠须笔作兰亭序,计二十八行,三百二十四字,世称兰亭帖。“ 沈秋艳与小月相识一望心道:“果然有门道!“ 店家也微微皱了皱眉头,凭着多年经商的经验,他听得出这故事定与这《兰亭集序》有关,但他已对杨峥心存轻蔑,当他不过是读了几句书的穷酸书生而已,况且两千两银子,足够他冒一次险。 110章:来龙去脉 杨峥继续说道:“王羲之死后,兰亭序由其子孙收藏,后传至其七世孙僧智永,智永圆寂后,又传与弟子辨才和尚,辨才得序后在梁上凿暗槛藏之。可王羲之的书法天下闻名,其中又以《兰亭集序》最为出名,不少帝王欲求之而后快,唐太宗李世民喜欢书法,酷爱王羲之的字,唯得不到兰亭序而遗憾,后听说辨才和尚藏有兰亭序,便召见辨才,可是辨才却说见过此序,但不知下落,太宗苦思冥想,不知如何才能得到。 第二日,唐太宗召见群臣,毫不掩饰地说:“朕梦寐以求右军兰亭帖,谁能用计从辩才手中取得,朕一定重赏。”尚书扑射房玄龄向唐太宗推荐梁元帝的曾孙,多才善谋的监察御史萧翼担当此任。唐太宗召见萧翼,萧翼奏道:“陛下!我若作为公使去取兰亭帖是行不通的,请陛下给几件王羲之父子的杂帖,让我私自行动。” 萧翼换上了黄衫,打扮成山东书生的模样,随商船来到山阴永欣寺。他选择太阳快落山进寺,缓步而行,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观看寺中的壁画。当他来到辩才的寺院时,故意停步不前。辩才见这位气宇不凡的游客,便上前施礼问道:“何处施主光临寒寺?”萧翼彬彬有礼上前拜道:“弟子是北方人,卖完蚕种顺道游历圣寺,在此有幸遇上高僧大师,快哉!快哉!”当晚辩才请萧翼进房用茶,两人下棋抚琴,谈天论地,评文述史,探讨书法,两人情投意合,皆觉相见恨晚。辩才见萧翼不同常人,便多番试探,这萧翼也是非常之人,一一化解,这样一来,更加取得了辩才的信任。 这原本是一个极好听的故事,皇帝、大臣、和尚、王右军听起来也有趣,不过店家一直记挂王右军的真迹,本就疑心这故事与自己的真迹有关,可听了半响,却又不像,不免满腹疑惑。 倒是大小姐坐在一旁,早已见识了他的能耐,他说这字画是假的,那一定真不了,干脆当做故事来听,正听得津津有味,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直瞟着杨峥:“这家伙也不知从哪儿知道了这么奇怪的故事!不过挺有趣的?” “小姐——?“沈小月听了半响,说的都是皇帝与大臣的故事,根本与王右军的真迹没有半点关联,不免有些紧张起来。 倒是沈秋艳笑吟吟的望着杨峥,凭着女儿家特有的第六感,她才不相信眼前这个眼神坏坏,带着一脸坏笑的公子会这么好心,坐着这儿给一个奸商说故事,他啊,指不定心里憋着什么“坏”呢?先看看再说。 杨峥接着说道:“如此试探了几次,辩才羡慕萧翼满腹经纶,疑团也就渐渐消失了。 这天,萧翼拿出梁元帝书写的《识贡图》书帖请辩才指教,辩才赞叹不已。从这以后辩才对萧翼更是无话不说。闲谈时,萧翼对辩才说:“弟子自幼喜欢临帖,现在还珍藏着几件王羲之父子的真迹。”辩才听说是王羲之父子的真迹,连忙请萧翼带来看看。 第二天辩才看过萧翼带来的二王的字帖后说:“真迹倒是真迹,可惜不是佳品。贫道有一王羲之的真迹,颇不平常。” 萧翼追问是何帖,辩才毫不犹豫说是兰亭帖。萧翼见辩才上了钩,故意装出若无其事地说:“数经战乱,王羲之的兰亭帖怎么还会在世呢?一定是赝品。” 辩才怕萧翼不相信,连忙将藏在屋梁槛内的兰亭帖拿下来给萧翼观看。看后,萧翼故意说是假的,于是引起二人争论不休。 沈秋艳听得心中一阵紧张,同时也有几分兴奋,到了这会儿,她总算是听得明白,与小月相识望了一眼,二人眼里均是喜色:“好了,好了,果然是王右军的《兰亭集序》,这一下有救了 !“ 店家面色有些难看,额头上溢出的汗珠清晰可见,显然他也听出了这故事说的就是王右军的《兰亭集序》!“ 杨峥目光一扫,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辩才自从将兰亭帖给萧翼看后,就不再藏在屋梁上了。把它和萧翼带来的御府二王杂帖一起放在书桌上。 这一天,萧翼趁辩才外出做客,来到了方丈室,他请小和尚打开门,谎称自己将书帖遗忘在床上了。小和尚见是经常出没在大师房的萧翼,没加思索就开了门。萧翼将兰亭帖和和御府二王杂帖放进衣袋内,转身就走了。“ “怎么,得手了么?“店家听到这里,忍不住喊了出来,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了,这不是摆明了是自己的心情么。 杨峥呵呵一笑,点了点头,道:“得手了,萧翼偷走兰亭真迹,来到地方官处,命令他传辩才面叩朝廷御史。辩才到后,萧翼对他说,他奉圣旨来取兰亭真迹,现在已经到手,特唤他来告别。辩才听后,气昏在地,惊悸痛惜而死。唐太宗得到王羲之真迹后,令人摹刻翻拓,赐给他的皇子近臣。到了他临终时,埋入昭陵。因此,这“天下第一行书”长埋地下。存世唐摹墨迹以“神龙本”为最著,石刻首推“定武本,口口声声说自己所藏乃王右军真迹,莫非店家盗取昭陵宝物不成?“ 杨峥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差点没把店家给吓死,盗取皇陵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弄不好还株连九族,这可不是他能做的:“小哥误会了,误会了,盗取皇陵那能是老朽这等凡夫俗子所为,实不相瞒,这王右军字画,是老朽从一年前,从一个落魄书生高手中花五两银子买下来的,老朽看他书法不差,便留在了这里,不想——?“ “啊,五两银子,那你还说两千两——?“ 小月登时来气,刚才她差点没挥剑抹了脖子。 …………………………又一次上架了,每次上架的时候,总是有些忐忑,这也难怪,上架就好比上了高考的考场,好不好除了自己好好码字,好好构造剧情外,更多的是接受诸位书友们的考验,只有你们的支持,江山的高考成绩才能考出自己理想的分数,这里就拜托诸位了! 111章:天地绝命 店家脸上也有挂不住,灿灿的一笑,道:“姑娘,对不住,刚才是老朽对不住姑娘,请姑娘莫要见怪,莫要见怪,这字画不赔也罢!” “店家,那为何那位典当掌柜的说这是真的呢?”沈艳秋好看的眸子冷冷的盯着店家,一丝怒气从眼里不经意间流出。 店家咳咳了两声,神色颇有些尴尬:“这个,这个——?” “若是我猜得没错的话,店家是与当铺的掌柜多有勾结吧?“大小姐的声音缓缓而来。 “嘿嘿,何止是勾结,我看是摆明了合伙诈骗才对?“杨峥笑嘻嘻道。 “几位,今日是老朽不对,还请几位多多担待?“店家几乎要哭起来,早没了刚才的盛气凌人的模样。 沈艳秋哼了声,道:“你这奸商,今日我姐妹若不是碰上了这位公子,岂不是着了你的道儿?” 店家额头满是汗珠,现在他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了,苦笑了声道:“刚才对姑娘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姑娘多多见谅,多多见谅!老朽再也不敢了?” 杨峥看这店家模样也有些悔悟的模样,点了点头,道:“既然店家幡然醒悟,我等便也给他老人家一个机会,这件事便就此算了吧?” “多谢公子!“店家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重重的吐了口气。 “哼,便宜你了!“沈艳秋冷哼了声,好看的眸子看了一眼杨峥,这才响起自己到现在还没当面谢谢杨峥,便走了过去,对着杨峥轻轻福了一下道:“今日多谢公子,若非公子我姐妹还不知如何是好,这份恩情沈艳秋铭记在心?他日必定会还上?” “嘿嘿,没你这个借口,我还拿不到那个香炉呢?”杨峥嘿嘿一笑,道:“姑娘客气了,区区小事,姑娘不必记挂!”说完,转过头对着大小姐道:“大小姐我们走吧!“ 大小姐点了一下头,从柜台上拿上了那香炉,跟着杨峥身后转身便走。 “这位小哥,这香炉——?“店家已经从杨峥刚才所言中,瞧出了一些端倪,隐隐约约的觉得这香炉定会不简单,可方才答应了人家,也不好反悔,看他拿走香炉,心中又着实有些不情愿,这才喊了声。 杨峥装傻道:“店家还有事么?“ 店家咳咳了两声道:“这位小哥,这香炉——?“ “你这店家刚刚还口口声声说信义,这香炉方才我亲耳听见你说过,只要这位公子能说出这真迹是假的,这香炉便送给了他,怎么想反悔么?“沈秋艳眼里一丝杀机闪过。 店家老脸一红,道:“姑娘误会了,我只是想问问,这香炉可是真迹?” 这话一出,沈秋艳、小月目光变落在了杨峥的香炉上,沈秋艳眼珠子丢溜溜的转了转,心道:“莫非,莫非这香炉有名堂不成?“ 唯独大小姐淡然一笑,他才不相信杨峥会有这么好心去给人家说什么故事,这香炉没有古怪才是怪事? “哦,忘了告诉你,这香炉叫“天地绝命炉!“杨峥笑吟吟丢出了一句。 店家身子一颤,跟着一口血喷了出来,引得几个伙计急忙上前一把扶住他。 “店家,你还好吧?“杨峥假惺惺的道。 沈秋艳瞧他一脸假惺惺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这人也太无耻了些!明明战了便宜,偏偏做出一副吃亏的模样?“ “想不到我老汉一辈子算计人,今日竟被人算计,天意,天意啊?这位小哥,这香炉落入你手中,也算是天意如此,老朽今日认栽了?“被伙计扶住的店家望了那香炉重重的叹了声,一脸惋惜的模样展露无遗。 杨峥呵呵一笑道:“那在下就不客气了,多谢店家慷慨相送!“ 店家抚摸着胸口,一脸的丧气摸样,摇了摇头道:“应该的,应该的!“ 杨峥不多言与大小姐出了兰亭阁,正要转身离去,忽听得一阵脚步声跟着沈秋艳的声音传来:“公子,公子请留步——?“ “哦,姑娘,你还有事么?“杨峥停下脚步,不冷不热的问了声。 沈艳秋盈盈一笑道:“刚才的事情多谢公子帮忙,若不然今日我姐妹还不知如何是好?” 杨峥摆了摆手道:“姑娘客气了,说起来我也算不上帮忙?”说着便给沈艳秋看了一下手中的香炉,嘻嘻一笑道:“若不是姑娘,我还得不到这香炉呢?说起来应该是在下谢谢姑娘才是?“ 沈秋艳抿着小嘴一笑,那摸样婉转动人,看得杨峥心头一动,暗道:“这丫头笑起来还真是迷人啊?” “华安,天色不早了,我们还要买东西呢?”大小姐在一旁有些不悦的道。 “买东西,这香炉便是了?“杨峥指了指自己的香炉道:”有了这香炉,怕是没人比我的礼品重了?沈艳秋看了一眼那香炉,见那香炉四四方方,外面有些青色,显得老气,实在不相信这是一个宝物,便好奇的问:“这是宝物么?“ 杨峥见沈艳秋年纪不大,又是这么一个难得的美人,便对她有了几分好感,冲着她微微一笑,道:“这个,这个嘛,请恕在下暂时不能告诉姑娘,等他日有缘,一定告诉姑娘可好?“ 沈艳秋微微一笑,道:“公子不说必然是有不说的道理,他日有缘,再请教公子便是?“ 大小姐站在杨峥身后,见他与沈秋艳相谈甚欢,尤其是杨峥一双眼珠子紧紧盯着沈艳秋胸脯的模样,心头一阵烦躁,哼了声:“卑鄙,无耻,下流!”自顾自的骂了几声,却不见杨峥做出反应,心头更是烦躁,笑的这么下贱,准没安什么好心眼!“ 这边杨峥兀自又了说了几句,还待说话,忽听得大小姐不悦的叫了声:“华安,我与你有事相商,你且过来?“ 杨峥尴尬的对着沈秋艳一笑,道:“日后有缘一定告诉姑娘,今日就此别过了?” 沈秋艳点了点头道:“就此别过!” 杨峥抱了抱拳,转身便走到大小姐的跟前,喘着气道:“大小姐——?” 大小姐狠狠瞪了他一眼,也不理会他转身便走。 杨峥一愣,忙追了上去:“大小姐,你不是与我有事相商么?“ 大小姐哼声,一言不发。 杨峥一愣,顿时明白了过来,自己这是着了大小姐的道儿:“想不到大小姐这么奸诈啊,果然有几分奸商的本色?”杨峥暗笑了两声摇了摇头追了上去。 一路上,杨峥陪着大小姐买了几幅贵重的字画,便返回了彭家大院,尚未进门,便见福伯迎了上来,一把拉过他道:“华安,你可回来了,县令大人派人来找你?“ “找我做什么?“杨峥一脸的惊愕。 福伯摇了摇头道:“那人没说,只告诉我,让你回来了去一趟县衙,县太爷在县衙大堂等你!“ 杨峥隐隐约约猜出定是与官印有关,本不想理会,却听得大小姐在一旁道:“男子汉大丈夫说过的话不可反悔,县令大人找你必定是有要紧的事情,府上的事情你不必理会,你去吧?“ “娘的,你让我去我就去啊,那不是太没面子了?“嘀咕了声:”不会抠我工资吧?“ 大小姐噗嗤一笑:“这人还真是个守财奴啊?”白了他一眼,道:“你放心,我彭家是正经人家,不会随便扣你工资!” 杨峥拍了拍胸口,道:“那我放心了!”当下跟着福伯出了府邸赶往县衙。 杭州是一府多个郡县组成,下辖县:钱塘县、仁和县、余杭县、临安县、富阳县、新城县、於潜县、昌化县,以及海宁州,李卓的县衙位于杭州北边的山葵之下,占地约三十亩,包括县衙、后宅、仓禀、监狱等等设施组成。 府衙的官员最高官职是县令,下属有县丞、县正、功曹、主簿、功曹、主簿、西曹书佐,以及金、户、兵、法、士曹等等,虽只是小小的七品官,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杭州虽是繁华之地,但县衙并不大,倒不是李卓没钱扩建,而是明初朱元璋提倡勤俭节约,无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扩建府衙,如今虽说过了数十年,可仍没人敢开这个头。 所以杨峥看到了杭州县衙依旧是明初的府衙,县衙门口便准的八字墙壁,仪门紧闭,左边的生门开着,门前也没人什么衙役站在门口迎接,门口的一面大鼓,被风吹得嘭嘭嘭作响,从鼓面上灰尘可以看出,这面大鼓有些年月没被人敲打过,杨峥匆匆扫了几眼便从生门走了进去。 ^^^^^^^^^^^^^^^^^^^^^^^^^^^^^^^^^^^^第一天上架,对于一本新书来,订阅是极为重要的,诸位若是喜欢,莫要忘记送上你们的订阅,今日更新四万,算是彻底的爆发一下,呵呵,后面基本上一个小时一章,诸位莫要忘记了,一切拜托了,请送上你们的订阅,这里拜谢了! 112章:放手一搏 府衙内,李卓身穿青色官服,头戴乌纱帽,腰系圆领袍束带,正端坐在座椅上,皱着眉头批阅最近案件,杭州虽是繁华之地,却也是多事之地,四方游客前来,少不了打架斗殴,惹是生非,所以杭州之地比起别的县衙案子也多一些,若说往日他倒也不怕,可少了官印,总有一种架空的感觉,明日就是自己母亲的寿宴,能不能那会官印他多少没有把握,这才急找杨峥前来商议一番。 处理了案件,便转身去了后堂,来回踱步,不安地等待着,昨日他接到消息,王斌或许提前来杭州巡察,他倒不是怕这个人来,而是他自己手中没了官印,这意味着什么,心知肚明,所以他必须要确保明天的寿宴上能一举找到官印,否则他的乌纱帽真的是到头了。 “大人——?”     县丞陆明这时走了进去,对着李卓拱手道:“大人外面有一个自称杨峥的人来到了大堂,说是大人找他!” 李卓点了点头,道:“来了,让他进来!” “是!”县丞应了声走了出去。不多时杨峥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杨公子来了,快来,快来坐下!”李卓抱拳欢喜道,眼下他的希望全部寄托在杨峥的手中,多年官海生涯早已让他养成了什么样的人是有能耐的人,什么样的人只是说大话的,他只需看上一眼便知道了。 从女儿告诉他西湖湖畔上的一切,叫花子几个对子便挫败了有杭州第一公子之称的沈方,单是这一点,肚中没货是绝对办不到,后来又在彭家见识了他才学,心中更加认定了杨峥就是搭救他的救星,所以杨峥的到来让他精神顿时为之一振。 “来人,上茶!“李卓对着后堂喊了一声,不多时一个衙役送了两杯茶水上来。 李卓摆了摆手,道:“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进来,包括赵大人?“ “是!大人!“衙役应了声,恭敬的退了出来。 “不错嘛,看来还是有些威信的?“杨峥喝着茶笑眯眯的道。 李卓呵呵一笑,道:“让杨兄弟见笑了,见笑了!” 杨峥正色道:“像李大人这样为百姓,为朝廷谋福利的官才能赢得属下的尊重,在下并没有称赞之意?”这样顺水马屁不拍白不拍:“只是,大人为官比起奸官、贪官少了几分奸诈,所谓贪官奸,清官要比贪官更奸才能除暴安良!为国为民!“ “贪官奸,清官要比贪官更奸!“李卓默念了声,目光注视着杨峥看了一会儿,用力的点了点头道:”杨兄弟可谓是一句话惊醒梦中人啊?“ 杨峥灿灿一笑,道:“实不相瞒,这话儿是我家乡一个九品官所说,几年后他惩恶扬善,最终比贪官更奸诈,更无耻,最终官居一品,受到万人爱戴!” 李卓笑道:“如此说来,杨兄弟家乡的这位同僚也算是一代奇人啊?” 杨峥点了点头道:“大人所言极是,杨某家乡的那位大人的确算得上一代奇人,大人若能明白其中的真谛,将来也被万人敬仰?” 李卓眼里光芒闪了闪,笑道:“杨兄弟开玩笑了,开玩笑了!” “就那点小心思,还好意思掖着藏着!“杨峥很是鄙视的瞥了一眼李卓,低头喝起茶来。 李卓陪着喝了几口,见杨峥不说话有些坐不住了,放下手中的茶杯,低声道:“杨兄弟,明日你可有把握?“ 杨峥早已料到李卓为明日之事前来,淡然一笑,道:“放心吧,只要大人按照我所言,大人的官印定能完璧归赵!“ 李卓心中一喜,道:“那一切仰仗杨兄弟了,只是,我要该如何做才好?“ 杨峥嘿嘿一笑,道:“还能怎么办,只有放手一搏了!“ 李卓道:“如何放手一搏,还请杨兄弟明示?“ 杨峥靠近了几分,伏在李卓耳旁低低细语了几句,李卓紧皱的眉头微微一松,跟着哈哈一笑道:“妙,妙,这等计谋也只有像杨兄弟这样人才能想得出啊, 若是官印当真在赵推官的手中,嘿嘿,明日只怕让他乖乖的送到老夫的手中!“ “一定,一定!“杨峥与李卓相识一望,两人心领神会的哈哈大笑起来。 出了府衙,差不多是黄昏了,杨峥回到了府上,尚未进自己的院子,便听得一阵水声,他有些奇怪, 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 淡淡的黄昏下,水井旁坐着一个女子,一袭白衣,一头青丝被高高束起, 白色的衣袖被轻轻卷起,露出雪白的皓腕来,在奋力浆洗的什么,好在这是天色尚未漆黑,杨峥看的清楚,竟是自己的衣服,衣服被她轻轻搓洗,搓洗的声音一声声的传了出来。 “看来本大爷的魅力的确不错,这么快就有女子送上门来给洗衣服了?不错,不错,我倒是要看看,会是谁呢?” 杨峥本没惊动那女子,轻声轻脚的走了过去,那女子正聚精会神的错洗他的衣服,这是一套白色的儒服,因为穿了两日,略显漆黑,搓洗不容易,那女子小心的将干皂角豆磨成的粉。均匀地抹在衣角和领子上,小心的搓洗,看她动作,平日里没少洗这种衣服,先从领子开始,然后是衣袖,再是前胸后背,每一步都极为认真,杨峥看着看着忽然从心里涌出一种美感来:“果然是农家的女子,洗衣服都能这么好看?” 感叹了两声走了过去,十步,九步、八步……两步,一步,接过淡淡昏黄,杨峥看的清清楚楚,那章美丽动人的脸庞,不是大小姐还是谁。 “大小姐——?” 杨峥吃惊的叫了声,大小姐来给自己洗衣服,这着实大出一他意料之外,以至于他有些不相信的看着这一幕。 大小姐正全神贯注的浆洗衣服,并没有听到脚步声,对于旁人来说,彭家大小姐亲自洗衣服或许有些不可思议,但对于彭双双来说再平常不过了,自承担彭家家业以来,很多事情都是她亲手所做,在旁人看来,像她这样忙于家业的女子,哪有那么的时间去洗衣服,学习女红,但大小姐很小便学会了这一切,所以,她虽是彭家大小姐,去也是一个女儿家,女儿家会做的一切,她都会做。 大小姐搓洗了好了领子,袖口,各种污秽也退去了,恢复了衣服本有色泽,经验丰富的她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让物资继续留在衣袖上,要赶紧打上一桶清水清洗一遍, 这样才能保证白色衣服的洁白,所以她打上两桶水,将衣服漂洗干净,正要拧干,才好浆洗两肩,陡听得声音,吓了一大跳,提着的水桶,顿时松手,杨峥眼明手快,一把提出了水桶,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道:“好险,好险!” 大小姐显示是吃了一惊,待看到是杨峥,俏脸一红,道:“你,你怎么回来了?“ 杨峥其实很喜欢看大小姐脸红的模样,笑眯眯的道:“李大人找我说了一会儿话,你不知道李大人有多小气,明知道吃晚饭的时辰了,也不留我吃个晚饭,亏得我帮他家出谋划策?你说天下哪有这么个理?” 大小姐噗嗤一笑,道:“你这人胆子也不小,就跟李大人说了几句话,就要让李大人留你吃晚饭,要是这样,李大人每天还不忙死?” 杨峥嘿嘿一笑,道:“倒也是啊?“说完有看了一眼大小姐手中的衣衫,嘿嘿一笑,道:”大小姐这衣服?“ 一听衣服,大小姐俏脸又是一红,看了他一眼,道:“我是,我是来打水,看见你的衣服,放在这里,正好我也要浆洗衣衫,便洗了一下?“ “哦,明白,明白,顺道洗了一下?“杨峥心知肚明的嬉笑了声。 大小姐脸上有些发热,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不许说出去?要不然,要不然我杀了你!” “做好事还不留名啊?雷锋啊?”杨峥感叹了声:“明白,明白,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大小姐见他神色笑道诡异,脸蛋更红,捏了捏拳头,猛的将手中的衣衫,往他怀中一丢,道:“ 你既然回来了,自己的衣服,自己洗吧?” 杨峥冷不丁的一愣:“这丫头变脸也太快了吧?”摇头苦笑了声,双手一把接过衣服,不得不说这衣服比自己浆洗的干净了许多,不由得暗叹大小姐洗衣服的手法不错,正要将衣服放回水桶之中,只听得“啊——?”一声,大小姐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惊叫了声,身子便扑了过来。 “啊,投怀送抱么,好,这个我喜欢!”杨峥笑嘻嘻嘀咕了声,丢了手中衣服,双手张开,不偏不弃正好将大小姐抱在了怀里。 ……………………上架第一天,大爆发一回,各种订阅还诸位送上,小景人品这么些年了,相信诸位也有所料及,所以,订阅,月票都莫要忘记送上了! 113章:错误的地点 ……………………上架首日,四万大更新了!请诸位多多支持哦! 大小姐如何不知他的意图,心中又羞又怒,可身子已经倾斜倒地,不是她能左右的,身子结结实实的跌落在杨峥的怀抱里,那张小嘴被杨峥结结实实的吸入了嘴中。 两人面对面,大小姐惊慌之际,也没看清楚,娇躯就那么扑了过去,杨峥只觉xiong前一软,跟着一tuan软绵绵的东西率先抵在自己xiong口,那是什么杨峥心里很清楚,暗自得意了一把,身子微微摩擦了一下,虽隔着衣物,他还是能感受到那两tuan面团带来的弹xing,果然是弹xing十足啊。 刚嘀咕了一声,一张小嘴不偏不弃,正好凑了上来,这样的机会在杨峥看来,错过了要天打五雷轰的,身子微微一侧,嘴巴不偏不弃的对了上去。 大小姐如何不知他的意图,心中又羞又怒,可身子已经倾斜倒地,不是她能左右的,身子结结实实的跌落在杨峥的怀抱里,那张小嘴被杨峥结结实实的吸入了嘴中。 大小姐吃了一惊,尚未从刚才的惊恐里回过神来,来,觉得自己的圆润小chun被一张倾盆大嘴给用力的吸yu了过去。 “嘿嘿,平生有美不劫se,便是做了男人也枉然啊?” 杨峥在心中感叹了声,便不再客气,大嘴毫不客气的吸yu起来。 大小姐惊呆了,这华安也太大胆了,竟敢轻薄与我。 便在这时,管家福伯走了进来,刚准备喊话,一看这一幕,登时呆住了,这也难怪,这年头讲究的是男女授受不亲,福伯一把年纪,哪里见过这种场面,除了惊讶,呆傻之外,更多的是佩服:“这华安果然不简单啊,才来五天,就能做出这么惊人骇俗的事情来!了不起啊,了不起啊,当年老朽若是有华安这一半的魄力,京城里杨家大小姐现在不是我的妻子,也不至于——?” 看了几眼,心中既是羡慕, 又有些难为情,急忙转过身,笑笑走了出去。 大小姐虽常年在外奔波,可多是为了家族做些生意而已,与异性的男子莫说拥抱,便是手都不曾被人牵过,如今可倒好,被一个刚进入府上才五天不到的下人,连番两次轻薄,还做出了如此的举动,饶是她平日里极有主意的彭家大小姐,这会儿也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 杨峥可不是这个时代学子,恪守礼教,在他看来,礼教就是个屁,学习了数百场某岛国的经典chuang战片,对于接个吻,拥个抱,实在轻车熟路,she头轻而易举的启开了大小姐的银牙,用力的吸yu着小姐粉嫩的香she,那种新鲜感的刺激,让他完全忘记了这是彭家的地盘。 大小姐哪里见过这等阵势,被杨峥纯熟的战法,几个回合,便觉得自己浑身仿佛没了起来,几乎要软化在这个坏人的怀中,鼻息中闻着这个男人身上的气息,竟也忘了自己身处何处,忘了自己的身份,只觉得这种滋味让人迷恋,她明知道不可以,却偏偏推不开杨峥,任由他继续轻薄着自己。 ^^^^^^^^^^^^^^^ 杨峥毫不客气的搅动着舌头,用力的吸yu着大小姐口中的芳香,随着she头在大小姐小嘴里轻轻的搅动着, 吸yun着,chan绵着,jiao织着,大小姐鼻息咻咻,轻轻的“嘤咛”了两声,竟伸出了双手轻轻搂住了他的熊腰虎背,轻轻的摩擦着。 “哟呵,有些反应啊,那我就不客气了?“杨峥暗自欢喜,大手开始极度的不老实起来,顺着小蛮腰,顺势而上,绕过平坦的小fu,攀沿而上,待触及到那饱man如水蜜桃的峰峦,哪里还能忍得住啊,用力的吸yu了一口,连带着大小姐的口水一并吞入肚中。 “哎,大小姐莫怪啊,我也是男人啊,把持不住在所难免啊,要怪,就怪你在错误的地点,错误的时间,撞上了一个错误的人,对不起了!“ 杨峥嘀咕了两声,大手猛的一把抓住了那两座峰峦,充满弹xing感觉,以及那温软而丰man的感觉,登时从手掌心传遍了全身。 杨峥呼吸猛的急促了起来,轻轻的揉捏着,恨不得将这两团峰峦,全部揉入掌心之中。 不得不说大小姐峰峦形状非常好,宛若水滴,不大不小,被杨峥揉捏在手心最好不过,杨峥对女人的xiong脯要求并不是很高,但并不喜欢那种大得离谱的xiong脯,反而喜欢那种不大不小,丰man坚ting,能被一只手轻轻的揉捏在掌心为最好的,眼下大小姐的峰峦无疑是最为符合他的审美标准。 大小姐在杨峥大手攀上的峰峦的那一刻,娇躯明显的颤抖了一下,一直紧闭的双眼,也微微启了开来,看了一眼杨峥,满脸的惊愕,显然是没想到大白天的,在这座小院子里被入府不过才五天的下人,如此大胆抚弄。只休得她蛋儿通红通红的,望着杨峥低低的唤叫道:“坏人,不要,不要这样?“ “嘿嘿,这可是老天爷帮忙,我可不想天打五雷轰啊,大小姐对不起了,为了我的小命,只好委屈你了?“ 杨峥嘿嘿奸笑了两声,嘴巴,大手没闲着,揉捏了一阵,在杨峥看来,终究是隔着衣物,不如实地考察来得痛快,再说了这种yan遇,可是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自然要加倍的索取了,嘴上的功夫又多了几道花样。 大小姐浑身乏力,软软的瘫倒在他怀里,明知道这样不妥,可终究是没有气力推开,任由杨峥的舌头在自己的小嘴里做着各种动作,紧张而又刺激的感觉,让她渐渐迷失在其中不能自拔,竟有些舍不得离开。 杨峥搅动了一阵,眼看火候差不多了,大手迅速的攀岩而上,滑过领口,飞快的探入,动作之快,让人惊讶,那只善解人衣的大手,十指轻轻一撬,便启开了大小姐贴身的衣物,手中立即抚摸上那柔嫩光滑的ji肤,轻轻的摩擦着,感受着她嫩滑的ji肤带来的阵阵su麻的感觉。 杨峥用力的吸了一口,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大手毫不客气的抚上那峰峦。 大小姐身子一颤,轻轻的叫唤了声:“坏人——?”便觉得身子颤抖不已,往日畅通无阻的呼吸竟变得如此的艰难。 她惊骇的张开了双眼,一脸不信的望着杨峥。 杨峥不敢与她对视,忙瞥过双眼,大手只顾抚摸。 大小姐心里怦怦如有一头小鹿在怀中乱撞一般,心中又惊又急,便便浑身酸软,没有本分的气力。 “坏人——?“大小姐再一次呼喊了声。 可呼吸急促,浑身躁动的杨峥哪里听得见,大手轻轻的抚摸着,揉捏着,动作不急不躁,不快不缓,恰到好处。 大小姐只觉浑身发热,仿佛有一种吸力吸着她,让她无法自拔,明知不能这样,可任由杨峥的胡来。 杨峥也是大脑一片空白,只希望能将这个人儿完全抱在怀中,好生疼爱,呼吸在不知不觉的急促起来,手上揉捏的;力道也大了几分,大小姐轻嘤了几声,忽然“啊”一声惊叫了起来,原来杨峥的大手竟抓住了两只鲜红如血的豆珠,轻轻的拨弄着,大小姐还是冰清玉洁的女儿身,哪里经得起这等手段挑拨,一时仿佛被人扣住了脉门一般,轻轻的shen吟起来,鼻息咻咻,眼眸迷离,一张精致的俏脸如火烧一般,瘫痪在杨峥的怀抱里,低着头不敢去看他。 杨峥扑哧扑哧的呼出着粗气,轻轻揉搓着那鲜红嗯啊且柔嫩的豆珠,身子下面的凶器,仿佛要涨开了一般,抵在大小姐的小fu上,用力的挤压着,若不是最后的意思理智克制着他,这会儿早已提枪上马了。 可饶是他定力非凡,身下的凶器也按耐不住了,不断的挤压享受着大小姐小腹中传递过来的弹xing,以及两人火热的身子,让他就像一张被弯如满月的弯弓一般,随时都有可能she出致命的一箭。 杨峥艰难的吞了吞口水,伏在大小姐耳旁,轻声道:“大小姐——?” 大小姐鼻息咻咻,俏脸绯红,听到声音从鼻腔里“嗯”了声,身子微微有些颤抖。 杨峥大口的揣着粗气,大手用力的揉捏着红豆珠,低声道:“你,你从了我吧?“ “嗯!”大小姐迷迷糊糊的嗯了声。 杨峥大喜,大手一滑,穿过小腹便向大小姐真正的脉门抚摸而去。 “啊——?”大小姐一惊,脑海里在那一刻清明中,终于知道这个色胆包天的下人想要做什么,心中又急又怒,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急忙推开了他,惊恐的道:“不,不行!” 这一股力道极大,正闭目享受的杨峥没料到会被一把推开,登时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个狗吃屎,不过这样一来,顿时清醒了过来:“我刚才做了什么?” ^^^^^^^^^^^^^^^^^第四更了,标准的一个小时一更,虽有些存稿,但这样更新,消耗得很快啊,看着越来越少的存稿,小景心中紧张了,唯有努力码字了,嘿嘿,诸位的订阅,月票送上了么?没有的话,那还等什么,都一股脑的送上吧!这样才有码字的动力啊! 114章:可昭日月 大小姐又羞又怒,捏了捏小拳头,恨不得扑上去一口咬死他。 杨峥搔了骚首,嘀咕道:“我刚才好像做了什么吧?是吧?大小姐?“ 大小姐气得几乎要哭起来,狠狠的盯着杨峥,许久一言不发,眼里蕴藏泪珠道:“你,你坏死了,只知道欺负我?我——呜呜——恨死你了!“ 这一下大大出乎杨峥的意料之外,看到大小姐一脸的泪珠,杨峥才知道这一次玩大了,在后世两人牵个手,来个拥抱,亲个嘴巴,甚至对身体做些研究,根本算不得什么,可这是明代,礼教是最严酷的时代,所谓存天理,灭人欲!“绝对不是一句空话,自己这又是亲又是摸的,该占的便宜都给占尽了,难怪这大小姐会哭,会怒,会绝望。 “我靠,这么绝望的眼神,不会是要我负责任吧?”杨峥有些忐忑。 “咳咳,刚才,刚才都是我不好,你放心,我——?”“负责任三个字,终究有些说不出口来!” 大小姐就这么静静的望着他,唯独眼神里的失望之色展露无遗。 “你娘的,不就是摸了摸你的胸脯,亲了个嘴么,用不着这样吧?再说了又没人看见,天知你知我知,各自占了便宜装作不知便好了,用得着这么认真么?”杨峥心中暗骂,却也不敢说话。 大小姐望着他咬着红唇,那摸样有多可怜便有多可怜,看的杨峥暗自叹了几口气:“这丫头,不去演戏实在是可惜了?” 许久,杨峥有些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叹了声,走上前注视着大小姐:“大小姐,今日的事是我的错,你放心,我这辈子一定会对大小姐负责的,我杨峥对天发誓,今生若负了大小姐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大小姐兀自不动。 “娘的,这还不够啊?你这丫头也太狠了吧?”杨峥咬了咬牙:“罢了,罢了,谁让我心地善良来着,从现在开始,我只对大小姐一人好,宠着你,不能骗你,答应你的每一件事情,我都要做到; 对大小姐讲的每一句话都要是真心,不骗大小姐,不骂大小姐,时时刻刻关心大小姐,别人欺负大小姐时,我要在第一时间出来帮大小姐; 大小姐开心时,我陪着大小姐开心; 大小姐不开心时,我要哄大小姐开心;永远都要觉得大小姐是最漂亮的; 梦里我也要见到大小姐;在我心里只有大小姐……,这个可不行?” “哎,没法子,只能动用杀手锏了?”杨峥叹了声,这一招是他厉害的杀手锏,在后世百试百灵,今日若不是如此无奈,他是绝对不会用的? 大小姐耳听他说出这番话,心儿动了一下,但哈什哼了声,道:“谁让你说这些好听的话儿来糊弄人家?” “好了,能说话就有救了?“杨峥松了一口气。“这哪儿是糊弄,其心可昭日月,苍天可见呢?” 大小姐想起刚才的话儿,俏脸一红,白了他一眼嘴硬道:“谁让你负责了?你愿意,本姑娘还不愿意呢?” 这一下轮到杨峥愕然了,他望着大小姐心道:“难道这个时代的女子这样也不用负责?” “咳咳,大小姐刚才是我不对,你放心,我一定会负责的,绝不会辜负你的!”杨峥狐疑的看着大小姐。 ^^^^^^^^^^^^^^^^^^^^ 说了几句话儿,大小姐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不少,但一张俏脸兀自红透,抬起眼来还是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一下杨峥有些不悦了:“老子都这样了,你要怎样,信不信老子吃干抹净,来个不认账啊?” 大小姐见他神色有些不悦,紧紧咬住红唇微微启开,轻声道:“今日之事,你不要到处说才好?” “我傻啊我!”杨峥哼了声,没吭声。 大小姐见他如此摸样,眼圈又是一红。几乎要落下泪来。 杨峥见她如此摸样,想起刚才的事情也有些不忍心,刚才的事情的确是自己做得不对,说到底是自己趁机占了不少便宜,一个女儿家被一个男人占了便宜,不哭不闹那就不正常了,想到这里轻轻叹了声,道:“好了,刚才的事情,我们都不要想了,我不说,你不说,就此作罢可好?“ 大小姐知道他不是想赖账,却还是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杨峥哼了声,来一个不理会。 “时间还早,你要不要坐一会儿?“杨峥望了一眼水井的四周,见旁边还有一块长长的石板,走了过去一屁股坐下来问道。 大小姐有些犹豫的看了他一眼,还是打着胆子走了过来,隔着他老远坐下。 “你爷爷的叉叉圈圈,用得着这样么,老子又不是色狼?”想起刚才,自己可是色狼中的色狼了,人间隔着远点,似乎也情有可原。 心中的怒气登时去了几分,也不计较坐下后也不说话,大小姐也坐下来,有些紧张的看了他几眼后,见他没坐过来,按下心里来,同时又有几分道不清说不明的失落感。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一时之间,院子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坐了一会儿,大小姐侧目看了一眼杨峥,见他望着前方,一动不动,也不知在想什么? 大小姐想起刚才的一幕,心中顿时有些不悦:“哼,是我吃亏了才是,怎么看他模样,倒像是他吃了大亏似的?” 见杨峥还没有说话的意思,哼了声,道:“你放心好了,刚才的事情我不会对娘亲说,不用你负责任?只要,只要你也不对人说便是?”大小姐见他落寞的模样,还以为他是在为刚才的一番誓言,心中芥蒂,急忙说出自己的态度。 杨峥倒是没这么想,刚才的事情让他感到有些愧疚不假,可让他负责任,他倒是没这么想过的,这会儿更多是看夜空的一抹夕阳,此时夕阳红如火,见天空照成了一片火红,竟有一股说不出的美感来。他突然想起,若自己不是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个地方, 说不定这会儿也应该结婚了吧,也许这会儿拉着妻子的手腕,正漫步与林间的小道上,对天空的夕阳指指点点,而不是像现在,独自一人生活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大小姐见自己都这样说了,仍不见杨峥说话,心中也有些不悦,咬着牙看了他一眼,道:“喂,你到底想怎么样,刚才明明是我吃亏了么, 我都说了不要你负责了,只要你不对人说起今日之事,这事就此作罢,我一个女儿家都这样了,你还要怎样?” 说着,说着语气里满是委屈之感。 杨峥惊讶的转过头来,望着大小姐,忽然感到有些好笑,自己这模样可不是像是自己吃了大亏么,哎,自己还一个大老爷们,还不如大小姐洒脱呢?见大小姐红着双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大着胆子坐了过去。 大小姐心头微微一惊,下意识的站了起来,吃惊的盯着杨峥道:“你,你想干什么?” 杨峥摇头苦笑了声,道:“大小姐,我的人品就这么差么?” 大小姐认真的看了看他,见他眼里神色并无半分亵渎的神情,放下心来,哼了声,道:“你的人品不差,却也不见得是正人君子?” 杨峥呵呵一笑,道:“正人君子,那是傻子才去做的,我杨峥是什么人,我心里清楚,绝对不是君子!” 大小姐见他这么说,倒是出乎意料之外,哼了声道:“还算有些自知之明!“ 杨峥淡然一笑去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斜眼看了一眼大小姐,此时夕阳斜照,照得她面目如画,一如江南小桥流水。 大小姐见他盯着自己一直看,秀眉微微皱了几下,红着脸道:“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挖下来?” 杨峥想也不想道:“挖下来接着看!” 两人相识一望,跟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啊,爽朗的笑声在小院子里荡漾开来,刚才的尴尬登时缓和了下来。 这一刻大小姐也是说不出的温柔,红着脸望着杨峥道:“华安,今天的事情,你一定要保密?” 杨峥点了点头,道:“我还怕大小姐要我负责任呢?呵呵,一定保密!” 大小姐轻轻嗯了一声,偷偷望着他,一双好看的大眼珠子扑闪扑闪的,也不知想些什么。 杨峥看了一眼地上的衣服,忽然想到了什么,便问道:“大小姐,明日李家的寿宴,你去么?” 大小姐点了点头道:“今日,李大人派人送来请柬了,明日一早便过去?” 杨峥想起今日大小姐还没买礼物,便道:“大小姐可曾准备了礼物?” 大小姐又是点了一下头,道:“李嫣儿告诉我说李家老夫人喜欢佛珠,娘亲告诉我她早些年在灵隐寺里买了一串佛珠,那时候我彭家家大业大,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所以那串佛珠是用舍利子所做,花了彭家五百多两银子,想来送去应该也不差?” …………差不多两万多字 了,还有两万,继续加更中,订阅,月票哦,莫要忘记了! 115章:人模狗样 “五百多两,不差了?”杨峥点了点头。 大小姐看了他一眼,道:“今日你那个香炉,可有来头么?” 杨峥见她眼神闪烁,知道这丫头想知道这香炉的来历,笑了一笑,道:“这香炉的确是有些来头,比起你那佛珠倒也不差, 来历么,明日再告诉你吧?” 大小姐哼了声,有些不悦,见杨峥正望着自己,脸上又是一红,叹了声,道:“你不肯说,或许有你的道理,既如此,我也不问了? “ 两人说了一阵礼物事情后,大小姐看了一眼放在地上的衣物,道:“这衣服已经浆洗得差不多了,一会儿你晾晒一下,明日一早也就干了?“ 说起衣服,杨峥脑海里又想起了刚才的那一幕,眼光情不自禁的扫向了大小姐的胸口,恰好大小姐也向他看来,两人四目一对,顿时脸上一红。大小姐咬了咬牙,小拳头捏了捏,那模样仿佛要吃了杨峥一样。 “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洗衣服了?“杨峥毫不客气的望着大小姐,当然了,目光有意无意的在大小姐的胸前溜达一圈,顺便回味一番。 大小姐心中虽怒,可眼睛长在人家的眼眶里,人家要看,自己还真有些无可奈何,瞪了杨峥一眼,哼了声道:“我是给你送香炉的,见你还没回来,又看你堆积在桶里的衣衫,便将香炉放在你桌上,想给你把衣衫浆洗一下,可谁曾想——?” “没想到我这个时候回来,你还——?”杨峥笑眯眯的道。 “你还说,都是你不好?“大小姐俏脸绯红,瞪着他捏着小拳头怒道。 杨峥想起刚才,自己趁机大占便宜情境,的确是过分了些,灿灿的道:“刚才,刚才是我不好?“ 大小姐想起刚才自己被他轻薄的情境,说起来自己也有些不对,若不是自己不小心,若不是自己身子酸软,他也未必会做出如此举动,轻轻叹了声,显得有些难为情起来,低着头红着脸,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了两下,才抬起了脸来,看了他一眼道:“华安——?” “嗯——?”杨峥很自然的应了声,两人说了一番话,距离又拉近了几分,回味着刚才的一幕,两人彼此望了一眼,却心照不宣的低下了头。 “你,你轻薄我的事情,不要让别人知道好吗?尤其不要让我娘和香儿知道。”大小姐低着头红着脸道。她虽然年纪不小,但毕竟是女儿家,大白天的被一个下人又是亲又是摸的,连女儿家的胸脯儿都被人给摸了,这样的事情若是被传扬了出去,与女儿家的名声大大有损,再者她是彭家大小姐,平日里极为威严,若被人知道了这事情,何来威严之说。 杨峥明白她的用意,嘻嘻一笑:“大小姐,你说什么呢?我怎么都不记得了,今日我们有说过话儿么?” 大小姐何等聪明,如何不知道他这是让自己放心,已经忘记的事情,如何能对别人说呢?心里既有几分感激,又有几分失落,点了点头道:“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还要去李家拜寿呢?” 杨峥“嗯”了声,坐着没动。 大小姐站了起来,看了他一眼,见他并没有送她的意思,咬着牙龈哼了声:“没良心的家伙!“说完一转身就要离去。 “大小姐——?”杨峥轻轻的唤了声:“这衣服谢谢你,你是这个世上除了我妈妈之外,唯一给我衣服的女人,这份情义,我不会忘记的?” ……………………………… 大小姐脸上一红,眉宇间却又几分喜色,白了他一眼,哼了声道:“谁让你记着!” 杨峥摇头苦笑了声:“大小姐什么都好,唯独这口是心非的毛病十分的让人头疼啊?“ 大小姐离去后,想起明日还要参加宴会,再不晾晒,这衣服铁定是干不了,当下从水井中提了两桶水,清洗了两遍,拧干后直接晒在了门口的栏杆上。 忙活了大半天,天色也差不多黑了,回屋烧了热水,烫了脚丫子,直接躺在了床上,脑海里兀回味着水井的那一幕,尤其是大小姐晶莹剔透,宛若羊脂一般肌肤,以及充满弹性的峰峦,让他多少有些回味,原以为这事情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就算了,没想到竟这么戏剧性的就算了,总之今晚自己是白吃了一块好豆腐。 想着一番骚动, 辗转之余,也不知什么时候睡了去。 第二日天刚大亮,便听得福伯在门外喊道:“华安,华安——?“ 杨峥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对着门外喊道:“好了,好了,知道了?” 穿上里衫,外面的儒袍,套上鞋袜,就坐在镜子前个自己整理头发,虽在后世他也常常臭美,在镜子前稍微整理一下自己的头发,可与这个时代比起来是小巫见大巫了,古人信奉身子发夫受之父母,不敢毁伤,所以头发再长都不修剪,这样一来,就需要把头发盘成发髻,谓之“结发”,然后再戴上帽子,简直比后世的女人还要麻烦。 好不容易弄好了头发,福伯又开始催促了起来,杨峥也难得理会,径自摆弄自己的头发,做好了这一切后,往怀中塞了几张银票,揣上香炉,才走了出去。 福伯正在门口等得焦急,大小姐已经让人套上了马车,去李家拜寿宴,想彭家这样大户人家必要的排场自然不能少,眼看等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杨峥还没出来,不由得有些抱怨:“这个华安,怎么跟个娘们似的?” “说谁呢?”福伯正低着头叫骂,听得声音顿时一喜,抬头一看,只见眼前走来一个人,身着一身白色儒衫,腰间别着一块玉佩,轻步走来,身后的 两条飘带飞扬,面如冠玉,说不出的俊雅,福伯揉了揉眼睛,微微楞了一笑,道:“这还是当初进府上的那个叫花子么?” “怎么不认识我了?”杨峥呵呵一笑,道。 福伯眼珠子滴溜溜的望了一圈,心道:“难怪大小姐喜欢华安啊,就这等人物啊,不喜欢才怪呢?“昨日杨峥轻薄的大小姐,他虽没看清楚,但他跟在大小姐身边多年,是不是大小姐,旁人看不出,他一眼便看出,心中对杨峥是五体投地的佩服,只是他也知道,这样的事情,自己一个下人看了也就看了,绝对不可乱说,否则绝对没好果子吃。 “嘿嘿,是有些不认识了,只怕不仅是老朽不认识了,府上的人,一会儿大小姐,二小姐只怕也不认识你了?“福伯笑吟吟的道。 两人出了院子,赶往前院,这个时候彭家府上上上下下的丫鬟,家丁都是起来了,正开始一天的忙碌,杨峥的出现登时吸引了众人关注。 “你看,那不是华安么,咦,怎么变得这么帅了——?“一个家丁小声道。 “啊——华安,你好帅啊?“一些丫鬟开始惊叫了起来,几个大胆的干脆丢了下手中的活计,羞红着脸跑了过来。 “华安——?“丫鬟羞涩的叫着。 杨峥一一拱手行礼,经过一番收拾,此时此刻的他可谓是面如冠玉,眉清目秀,比起那些所谓的狗屁才子更加显得玉树凌风,卓尔不群,加上他嘴角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无疑引起了不少芳心的骚动。 当然了有羡慕,有爱慕的,自然就有妒忌了,不过几日的功夫,杨峥在府上出尽了风头,不仅大小姐对他刮目相看,就是二小姐,李家县令的女儿,便是夫人无不是多看了他几眼。府上的丫鬟就更不用说了,芳心暗属的不下数十个。 一些大胆的甚至要不顾一切的投怀送抱,还有一些大胆,更是火辣,当面用言语暗示杨峥可以晚上进她们的闺房? 如此好的艳遇,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醋坛子,尤其是现在变现的最为厉害。 “哼,穿得人摸狗样的,还不是和我一样是个下人?“ 一个家丁不满的道。 “就是,就是,还有你看他那样子,一看就是床上不行的?”另一个家丁咬牙切齿的道,这也怪不得他,原本他与小姐府上丫鬟春香勾搭上,谁知道杨峥进了府邸后,春香再也不理会他,说是要为杨峥守身如玉,让他如何不恨。 两人的话音一落,就像流川枫的女子军团一样,立即遭受了围攻,两人可不敢得罪女子军团,顿时闭口不言,心中那个郁闷可行而知了。 此时,杨峥已经绕过后庭,走向了中庭,那些稍有姿色的丫鬟们便坐不住了,一个个大着胆子靠了进来,一些胆小的丫鬟们, 也红着脸跟在身后,望着杨峥玉树凌风的模样,心头的小鹿砰砰砰乱撞过不停:“好帅哦!简直帅呆了!“ ^^^^^^^^^^^^^^^^^^^^^^^^^速度快把,订阅,月票呢,莫要忘记了,送上吧!接下来还有五更哦,莫要错过了! 116章:不遭人妒是庸才 “华安,你这是去李家参加寿宴么?”一个丫鬟大胆的迎了上来,红着脸伸出皓腕,挽住了杨峥的臂膀,丰满的身子情不自禁的靠了过来,杨峥甚至能感受到那胸前的丰满,以及那两颗红珠微微的颤抖。 “来,华安这是我一早起来为你做的银耳汤,你快来尝尝!”说完一把抓着杨峥的手,将一碗银耳汤放在了他手中。 杨峥苦笑了声,只能张嘴喝下。 “华安,你身上的衣服是你洗的么?好干净哦!”另一个丫鬟大胆的走了过来,小手大胆的在杨峥胸膛上抚摸着,一路向下,最后若不是众人热火的眼光都看着,杨峥有理由相信,这丫头一定会划过自己最后的根据地。 中庭里因为有了杨峥的到来,一时吴侬软语,环肥燕瘦,层出不穷,让人眼花缭乱。 一旁的福伯伸长了脖子看的不眨眼,这个华安,果然魅力不减啊,这些丫头都围着他转,还不把其他的家丁得罪死了。 轻叹了声,斜眼看去,只见其他家丁一脸怒容的望着眼前的一切,那摸样恨不得将杨峥生吞活吃了,前两日接过杨峥手里的银两那副嘴脸,早已不见了踪影。 这一切杨峥自然没落下,脑海里不由得想起了那句经典话语:“男人靠着征服世界来征服女人,女人靠着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看这些家丁的摸样,一个个可不是被这帮女人所左右了!“ 莺莺燕燕了一阵,眼看时候差不多了,杨峥吃饱喝足了对着众女子微微一拱手,道:“多谢诸位姐姐了?“ 众人一阵尖叫,看得一旁的家丁人人眼里满是妒忌之色。 福伯跟在杨峥身后,回头看了一眼同僚们怨恨的目光,摇了摇头道:“华安,你这么做,不怕引起同僚的怨恨么?“ 杨峥呵呵一笑,道:“我都已经这样低调了,他们还要怨恨了,那我也没办法了?“ 福伯道:“难道你不担心么?“ 杨峥哈哈一笑,道:“福伯,我若是连这些同僚都不妒忌,不怨恨,那足以证明,我是个庸才啊?不值得大小姐花费心思请我入彭家?“ “哦,此话怎么说?“福伯倒也不笨,立即听出了杨峥话中有话。 杨峥微微一笑,道:“你听说誉满天下谤满天下,天下人没有所有都夸你赞你,有人赞你,必然有人谤你,无谤无无誉者,必定是平庸到了极点,旁人懒得评价你。我杨峥就是那样的人,遭人妒,遭人妒才好啊,不遭人妒忌那便是庸才!” 福伯虽然听不明白,但却不得不承认华安说的有几分道理。 “哼,歪理,歪理,被人怨恨,还能说出这样的歪理来,这天下只怕只有他了?”一处花丛旁边,站在大小姐身边的彭香儿嘟着小嘴哼了声道。 ……………… 大小姐看了一眼杨峥,眼眸子转了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这家伙这么一打扮,不得不说还听玉树临风的,比沈方丝毫不差?是不是姐姐?“彭香儿拉着大小姐的衣袖道。 “嗯“大小姐从鼻腔里应了声,并没有再说话。 “姐姐,你说这叫花子,怎么就变成了一个英俊的少年郎呢了?你说奇怪不奇怪?“彭香儿兀自嘀咕不停。 “好了,你这个小花痴,再不走可就赶不上寿宴了?“大小姐摇头苦笑了声,拉着彭香儿急急赶往前院。 “咦,大小姐——?“老远杨峥便看到了彭双双,今日的彭双双一身淡黄色长裙,外面罩了一件翠色的披风,听了声音扭过脸望来,晨雾中登时多了一张光彩照人,略带妩媚的脸蛋儿,美长如弯月,眼角处露出不明显的画笔画过的痕迹,眼眸如星辰,玉脂的鼻子,樱桃小口红润如血,说不出的好看。 杨峥不由眼前一亮:“哈哈,大小姐你这是参加寿宴么,我怎么看着像去是抢亲啊?” 这话儿大小姐自然听得出来,虽知道他是在夸奖自己,但还是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说我,你还不是一样,莫非是去迎娶哪家小姐不成?” “哼,就他穿了龙袍也不像太子,有哪家小姐肯嫁给他才怪呢?”杨峥尚未说话,站在大小姐身边的彭香儿哼了声,冷声道。 “好你个死人妖,老子就不是让你装扮了一回女人么,用得着这样记仇么?“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才注意道,今日的彭香儿也精心打扮了一番,一身月白色的长衫,外罩青色披风, 配上他高挑的身材,倒也俊朗,只是那精致的五官,瑶鼻樱唇,简直比女人还女人。 杨峥也怀疑这家伙是女扮男装,可目光扫向他胸前,哪里一马平川,这个时代可不是后世,什么技术都有,这里没料,在怎么装也是装不起来的,扫了几眼,便叹气了摇了摇头。 彭香儿见他看到自己不住的摇头,脸上有些不悦,哼了声道:“姓杨的,你摇头是什么意思?“ 杨峥难得如一个不男不女的死人妖说话,对于他的询问,装作没听见,对着大小姐抱拳道:“大小姐时候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不理会彭香儿的后果是很严重的,至少本来有马车做的,最后不得不抛头露面改为骑马,好在骑马也算不得上什么,杨峥也不计较,只是这一路上引得不少大家小姐张望不已,不少胆大的小姐更是惊叫了起来。 “这是谁家公子啊?长得好帅哦?” “哦,听说是彭家的——?”人群里不时的窃窃私语起来。 杨峥听得好笑:“看来古代女子也爱帅哥啊?” 一路上尖叫声不断,初始大小姐与彭香儿有些不悦,只觉得这些女子肤浅,俗不可耐,肯坐在马车里,看着杨峥的高大的背影,不时回头张望的笑意,便也那么觉得了。 李家府邸离县衙左侧五十里便到了,是一座占地五十多亩,前面是院子,后面是府邸,佣人仆人的住处在左侧,右侧责成了会客厅。 寿宴从彭家的招亲宴会结束的当天,李卓就命管家准备了,因李家家母八十大寿,所以场面也不小,该宴请的人一个都不少,府邸内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佣人、家奴,见各种花灯在府邸的四周挂了起来,将整个府邸装扮得花团锦簇、气象万千。 一早就有不少人前来拜寿,李卓在杭州虽是七品官职,但县太爷年母亲过寿,县衙的县丞、县正、功曹、主簿、功曹、主簿、西曹书佐,以及金、户、兵、法、士曹等等,还有杭州的商贾,名流,文人雅士都应邀前来,一时李家府邸门前马车、牛车、骑马、骑驴,轿子、都络绎不绝的赶来,好在李家门前场子,院子也够大,停靠的车辆倒也没发生拥挤的事情。 只是李家的仆人、丫鬟明显不够用,淡茶倒水少不了被人催促,但这种事情无伤大雅,所以无人理会。 此时,李卓一身灰色儒服,正背负着双手在自己的书房里来回走动,紧皱的眉头显示着他心头的不安,这也难怪,明日王斌就要来考察了,今日若不能找回官印,明日王斌必然有了把柄,自己这个乌纱帽可就算到头了。 门被打开了,王县丞走了进来,对着李卓拱手行了一礼道:“大人,你找卑职?” 李卓点了点头,道:“事情准备怎么样了?” 王县丞道:“回禀大人,赵大人的请柬我已经派人送到了府上,估计一会儿就到了?” “嗯,能来就好?“李卓叹了口气。扫了一眼王县丞,见他神色唯唯诺诺,有些不悦的道:”有什么话说便是?“ 王县丞是李卓的心腹,对李卓极为忠心,因为是文人的缘故,对赵推官也什么好感,一来二去便和李卓走得极近,可以说与李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杨峥借用寿宴夺取官印的这个计谋,他虽认为是好计谋,但多少有些危险。 “大人,卑职是觉得这件事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 李卓明白王县丞的担心,其实他何尝不担心,对于官印被赵推官盗取,这只是两人的猜测,始终没找到证据,若不是赵推官所为,那么自己岂不是竹篮打水,再者,赵推官一直与他不对付,明日便是王斌来代天巡狩,若是他有意不来,纵然官印在赵推官手中,也无计可施! “这个我何尝不知,可不这么做,明日一样是死, 还不如搏一搏,这法子是杨兄弟所想,想来他必定也有安排,眼下我除了相信他,别我他法?” 王县丞也知道这是唯一的法子,成不成也只能这么做了,点了点头道:“大人今日便是找到了官印,明日又该如何应对呢?这个王斌摆明了要对付大人,便是大人找到了官印,怕是他也是鸡蛋里挑骨头,怕是不会放过大人?” ……………………………………………………第八更了,还有四更,诸位可以在电脑前,泡上一杯咖啡,然后放上点音乐,细细看小景给的故事! 117章:三生有幸 李卓眼里的光芒一闪,道:“王县丞我问你,这王斌是不是一个好官?” 王县丞微微一愕,不知李卓问这话为何意,这王斌是什么人,他在官场多年也略有耳闻,纯粹是个不学无术,收取民脂民膏的大贪官,这样的人自然算不得什么好官?“ “卑职对这王大人不甚了解,不过卑职也略有耳闻,此人不学无术,贪赃枉法,自然算不得什么好官?“王县丞望着李卓道,眼里满是疑惑。 李卓点了点头道:“王大人所言极是,这王斌的确算不得好官,嘿嘿,此人不但贪赃枉法,更可恨的是好色?“ 王县丞是读书人最注重情操,这一点也是这个时代读书人洁癖,不学无术,贪或许算不得什么,可私生活不检点,多少会被读书人看不起,这也就是明朝后期张居正为国家立下大功,与明王朝将倾之际,挽救了大明王朝十余年,如此大的功勋,只因为张居正好女色,被读书人所不齿。 李卓眼里狡猾的光芒一闪而过,自言自语的道:“好官要比奸官,贪官更奸诈,才能保护好自己,为国家,为百姓做事,这个小兄弟说话还真够带劲的!” 李卓黏着长须想起杨振的这句话,莞尔一笑,心情也好了许多:“王大人请放心,只要今日本官找回了官印,王斌那厮我自有法子对付他!“ 王县丞见李卓一脸的自信,细细想了一下刚才的话儿,便知李卓是想在王斌好色一事上做手脚了:“大人,莫非是想到了如何对付王大人?” 李卓点头道:“不错,那王斌冲着我而来,如期任人宰割,不如先下为强,想必你也猜出了一些,前些时日我派人去往南京,除了有些事情想南京太子回报之外,更多的是收取王斌在南京的罪证?” 王县丞心头一喜,望着李卓道:“大人可找到了?” 李卓黏着长须,道:“皇天不负苦心人,这王斌好色成性,他虽做的隐蔽,要找的话也不是难事,就在几日前我已经找到了?所以,明日的王斌前来,不足为虑,倒是眼下十分麻烦?” 王县丞道:“这个大人尽可放心,杨家兄弟的这法子虽有些风险,却也是个好法子,只要是那官印还在赵推官的手中,就一定能顺利夺回,便是不再赵推官的手中,嘿嘿,大人到时候也可以来一个推脱,今日来的都是客,这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赵推官就算想赖也是赖不掉的?“ 李卓点了点头道:“本官也是基于此,才觉得这计谋可行!“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李卓便吩咐王县丞好生注意赵推官的行动,务必让他前来。 他话音刚落,一名家丁慌慌张张奔来,“老爷,老爷,赵大人到了?“ 李卓与王县丞各自一望,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他到是自投罗网了?” “大人,可要出去见见他?”王县丞一脸喜悦道。 李卓道:“这个当然!”说完两人转身便向大堂快步走去。 ………………………… 彭家的马车是宾客差不多全都到的时候才到李家府门前的院子里,杨峥今日一匹高头大马,加上收拾的玉树临风,一出现登时吸引了所有的目光,尤其是那些参加寿宴的大家闺秀,丫鬟们更是眼前一亮。 “好一个俊雅的公子!” 人群里立即引起了一阵骚动,院子中的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见目光看向了彭家的马车,女的看杨峥,男的自然是看彭家大小姐以及一身男人装的彭家二小姐。 大小姐走南闯北方这种场面见了不少,到没什么,彭香儿头一次见识这等场面,眼看众人目光都望自己望来,尤其是那些臭男人,一个个目光如火,眼珠子滴溜溜的在自己身上乱转,登时有些厌恶,这个时候才发现,华安比起他们要正人君子多了。 大小姐对着妹妹微微一笑,道:“别怕跟着姐姐!”彭香儿点了点头,紧紧拉着姐姐的手,走在杨峥的身后。 三人一路走了去,院子里人头涌动,其中多是男人,在看到大小姐与彭香儿无竟是如此动人的美人,浑身散发着男性的气味,咕噜声比起起伏,杨峥嘿嘿一笑道:“本以为老子够无耻的,想不到这个时代的男人比老子还要无耻的几分啊, 自叹不如啊,自叹不如啊?” 看了一眼略显有些紧张的彭香儿,摇头叹息了一声:“一个大男人,偏偏还长得这么俊俏,不盯着你看才怪呢?“ 眼看她神色紧张,红着脸,低着头,娇小的身子缩在大小姐的身后,不免感到好笑。摇头苦笑了声,稍微停下了步伐,紧紧挨了过去。 “这里色狼多?可要跟紧了,一会儿被人吃了豆腐,我可什么也没看见啊?“杨峥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口吻道。 彭香儿用力的点了点头,拉着大小姐径自靠近了杨峥,也不知为何,彭香儿身子一靠近杨峥,刚才的不安登时安静了下来。 “想不到这个叫花子还有几分作用?“ 三人就在众人的惊艳的目光中穿过前院,眼看就要进入了李家正门,便在这时人群里一阵喧哗,跟着拥挤的人群里立刻让开了一条小道,杨峥习练武功后,耳明目聪,老远便听得声音,抬头望去,只见人群,一道猥琐而瘦小的身影迅速穿过人群让开的小道,前呼后拥的走了过来。 “得,麻烦来了?“杨峥叹了声:”美女天生脸上写着一个麻烦,更何况自己身后还有两个!“ 对方既然冲着这里而来,那明显是看中了什么,所以杨峥并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停下了脚步,以逸待劳这是他的做事的风格。 他停下来身后的大小姐,彭香儿也都停了下来,抬头望去便看到了对面走来的人影。 “赵海!“大小姐望着走过来的人影,皱了皱眉头轻声道。 虽只是这么一句,但杨峥还是听到了大小姐言语中的厌恶。 “怎么?认识?“杨峥笑吟吟的问。 大小姐皱着眉头应了声:“嗯,这人是赵推官的大儿子,平日里仗着老爹的官职,在杭州召集了一些街头混混,欺压良善,是杭州一带的恶霸,人见人厌,若不是忌惮赵推官,此人早死了不知多少次?” “原来是个无良官二代啊?”杨峥嘀咕了声,双眼微微咪了起来。凭感觉,他觉得一会儿有事情发生。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赵海便走过来,老远便听得笑嘻嘻的声音:“哟,这不是彭家大小姐么,有名的美人啊?想不到今日能在这里见到大小姐实在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声音略带点娘娘腔,听得杨峥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差点没恶心吐了出来。 就这么会儿功夫,赵海和他一旁人众走到了跟前,杨峥这才顺着眼睛瞧了一眼,只见为首一人一身青色的交领右衽公子袍,脚下一双黑色貂皮靴子, 手中捏着一块紫玉,不断的才揉搓着, 头上了挽了发髻,横插玉簪,年纪也就在二十上下,圆眼,长眉,鹰鼻,薄唇,若不是右边脸颊上张了一粒黄豆一笔的肉瘤,倒也不十分难看。 身后跟着数十个人,个个身材高大魁梧,面色冷峻,虽只有十个人,但那种给人的压迫感,还是有一定的杀伤力! “难怪这小子这么嚣张!“杨峥眯着双眼冷哼了声。不动神色一言不发。 赵海显得有些激动,这也难怪,大小姐的美名早在杭州城传开了,他一直都想见上一面,昨日听说今日彭家大小姐也会来参加李家的寿宴,他便早早的赶来,刚才得到手下禀报,彭家的马车已经到了,急急忙忙的带领着一帮人赶了过来。 他从未见过大小姐,这会儿见大小姐眼眸如星辰,玉脂的鼻子,樱桃小口红润如血,长得清丽绝伦。顿时两眼发亮,直勾勾地盯着大小姐诶,眼睛一眨不眨,口水都快流出。 大小姐见这赵海盯着自己直勾勾的看,啊模样轻薄,心中很是不悦,若不是见这里是李家府邸,早已发火,一旁的彭香儿也是秀眉皱起,很是厌恶的瞪了一眼赵海。 赵海仿佛没看见一般,只顾盯着大小姐,还有一旁俊得一塌糊涂的彭香儿,目光从二人脖颈,酥胸,一直到小蛮腰,便是那两双**也没放过,他是越看越觉得好看,心头砰砰砰乱跳,若是能把这一男一女带回府上,按在床上,那该是何等的**,何等的享受?“ “嗯,不过名不虚传啊,似大小姐这般容貌的女子,便是杭州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绝色美人了?今日能得见大小姐,实在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 第九更了,还有两更,诸位订阅,月票莫要忘记了,月末了,月票尤为重要了,给送上哦!(*^__^*) 嘻嘻…… 118章:李家寿宴 赵海身边一名男子眼神也狠狠扫了一眼大小姐鼓腾腾的胸脯儿,眼里露出几丝yin荡之色,伏在赵海耳朵旁,低声道:“大公子,属下没说错吧,这彭家大小姐可不是美人么?“ 两人旁若无人的说着轻薄的话儿,仿佛大小姐便是他二人囊中之物一般。 大小姐看了一眼杨峥,见他神色淡然,并没有丝毫的生气,不由得哼了声,转而对赵海怒道:“你们说够了没,说够了就给本姑娘滚开?” 赵海微微一愕,随即眼光扫了一眼大小姐精致的脸蛋,呵呵一笑,道:“大小姐难道不知道么,在下可是一直很仰慕大小姐的,大小姐又何必如此呢?若是大小姐能跟着在下,在下保证,一定让彭家——?” “就你这模样还想让我姐姐看上你,你也不照照镜子,我若是你这模样,早一头撞死了?“赵海话音尚未落地,一个声音响起。 众人一愣,惊叹谁这么大胆,齐齐望去,却是大小姐身边的一个俊得一塌糊涂的男子。 “这个死人妖骂人还真带劲?”杨峥嘴角微微一翘,头一次对死人妖的话,表示赞扬。 众人一阵嘲笑,赵海登时脸色一变,双眼红如火怒视着死人妖。 “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本公子是谁?“赵海怒道,若不是看彭香儿模样俊俏得一塌糊涂,心中有那龌龊的念头,这会儿早就上前毒打了一顿。 “香儿,不可胡言乱语!“大小姐脸若寒冰,轻声喝道。 彭香儿哼了声,狠狠瞪了赵海一眼,丝毫不让步。 赵海盯着大小姐是越看越满意,点了点头道:“彭家出来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总是那么有味道,看来今日本公子得施展些本事啊,不然的话,还真降服不了。” 赵海的话音一落,登时引起了一阵哄堂大笑。 赵海装模作样整理的自己一番,自认为模样还算俊俏,忽然走上前来,笑嘻嘻的躬身做了一辑,笑道:“不知大小姐可否赏脸由在下引领两位入府啊?” 大小姐尚未说话,一旁的彭香儿却冷冷的出声道:“我们有手有脚不需要,你找别人吧?”说完,拉着大小姐的衣袖,道:“姐姐,我们进去吧?”  ;刚刚转身,人群中,几名大汉便是钻了出来,面无表情的挡住两人的去路。 “我家公子没说让你们走,你们又如何走得了?” 望着被拦住去路的赵家家丁,大小姐看了一眼杨峥,咬着嘴唇俏脸一沉,对着赵海冷声道:“这里是李大人的家,你们这么做是不是太目中无人的些?“ “呵呵,这里是李家不假,在下不过是想请大小姐入府邸而已,算不得什么吧, 李县令是朝廷命官,也管不着在下对大小姐的爱慕之情吧?“赵海笑眯眯的道。 “想不到这人倒也不是长了一副猪脑子?“杨峥嘀咕了声:”这里是李卓的家不错,可如同赵海所言,他只是请大小姐和自己一起去李家府邸而已,而且是从中表达一下自己爱慕之情,李家管杭州政务,可管不了人家爱慕之情?“ 众人一阵嬉笑,不少附和之人更是大声叫好。 大小姐俏脸一寒,想要呵斥,但想到赵海身后的赵推官,自古民不如官斗,这个道理,她走南闯北自然见识了,所以对赵海的所作所为十分厌恶,却还是不想将事情闹僵,所以并未怒骂出声,以免为彭家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但可惜了,她今日带来了彭香儿,若不是看着姐姐的面子,她早就动手了,一直以来她的性子便是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家上是彭家二小姐,被家人疼爱,没见过什么人情世故,自从这赵海一出来,她就说不出的厌恶,她只知道眼前这个恶心得不能再恶心的人,已经让她片刻都呆不下去了。 大小姐感受到妹妹的不悦,怕她乱说话,忙给她打了个眼色。 只可惜彭香儿对这个赵海实在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感,见他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在自己身上乱转,恨不得上前杀了他。 赵海眼珠子乱转了一阵,对彭家姐妹是越看越顺眼,心中甚至懊悔以前怎么没看到这么绝色的美人,害得自己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时候,心中越想越是懊悔,有了懊悔就想要加倍补偿。 …………………………… 赵海看着大小姐鼓腾腾的胸脯儿,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舌头,淫笑了一声,竟大胆的伸出了右手,对着大小姐的胸脯儿摸了过去。 “流氓!“ 彭香儿再也忍不住了,见赵海伸出手来,丝毫不客气,右脚对着赵海胸口便是一脚,这一脚速度倒不高明,却是结结实实的踢在赵海的身上。 赵海“哎呦“一声,几个踉跄,一屁股坐在地上,他身子肥胖异常,这一屁股坐下去差点没要了他的老命,咳咳了几声,竟说不出话来。 这一下变故大出众人意料之外,众人一脸惊异的看着彭香儿,显然是谁也没想到这个柔柔弱弱的男子出手会这么狠。 杨峥也微微楞了一下:“这死人妖还有几分血性!” 赵海的十几个侍卫也是一脸的愕然,按说依着他们的身手是不可能让彭香儿得手的,可他们平日里跟着赵海耀武扬威贯了,寻常家的老百姓,商贾文人,一听赵海的老爹是赵推官,莫不是跪地求饶,像今日这般出手打人的还是头一遭,而且还这么狠,一时惊讶之下,竟忘记了出手。 “给我杀了他,杀了他!”好不容易喘过气息的赵海,咳咳了两声大声叫嚷道。 原先看热闹的人群登时自动的让开了一道场子,一些心有不忍的文人看了一眼彭家姐妹,摇头叹息了声,显得有些担心。 赵家的一个心腹这是扶起了赵海走了过来,一看到彭香儿,赵海的眼里登时露出了一声恨意,盯着他恨恨的道:“从来没人敢打我,我要为你今日这一脚付出代价!“ 说完,一扭头道:“刘海,还不动手!“ 刘海应了声,对着身后一挥手喝道:“动手!“ 听得命令,身后的十几个大汉,立即分散包围了起来,十几个人对着彭家姐妹迅速的包围了一个圈。 看得出,这十几个人平日里擅长打架,整个圆形成半圆形,这样缩短了距离,对方也不易逃跑。 一听赵海开口,大小姐显得有些紧张,虽觉得这是李家的府邸,对方不敢动手,但望着对方如此嚣张的模样,芳心也不由得暗暗打鼓,斜眼瞧了一眼杨峥,见这家伙双手交差,正站在人群里笑眯眯的望着她们,银牙不由得暗暗咬了几下。 彭香儿见对方这么多人欺负她们姐妹二人,气的柳眉倒竖,冷哼了声道:“旁人怕你们,我可不怕!”说完,玉手从腰间一抽,竟抽出一条彩色软鞭来,护在大小姐面前。 “哈哈,小子,想要英雄救美,可得拿出点本事才行?”爬起来的赵海哈哈大笑道,眼里射出一丝狠毒,对着围攻的几个汉子喝道:“还等什么,还不动手?” “是!”刘海应了声,对着同伴丢了个眼色,几个人会意,正要动手,谁知彭香儿倒是先下了手,一声娇喝,手中软鞭狠狠的抽向了为首一人,那人在十个中排行第三,一身八卦掌甚至厉害,他见彭香儿身子柔弱,并没有见他放在眼里,所以大意了一些,被彭香儿一记软鞭劈在了脸上,这一下力道极大, 此人“哎呦”一声,伸手一摸,一手的鲜血,双眼之间的脸颊竟硬生生的被软鞭劈破了脸皮,鲜血直流。 一看血,人群里登时炸开了锅,那些胆小怕事的文人雅士,商贾巨子纷纷退让开来,一些胆大的心中则暗暗佩服彭香儿出手狠辣。 杨峥也暗暗点了点头:“这死人妖还是个心狠手辣的主!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那汉子从没吃这种暗亏的,勃然大怒,瞪着彭香喝道:“臭小子,我要杀了你!“话音一落,一掌劈出,虎虎生风,一看便是在这套掌法上花费了数年的功夫。 其余众人也不客气,掌法,腿法,拳法一股脑的全都上了。 彭香儿靠着一条软鞭倒也不怕,只是她终究是女儿家,虽习练了些武功,如何比得上这些汉子,勉强应付了一轮强攻,终于是渐渐的不支起来,再勉强应了几招,额头上、鼻尖上都溢出了汗珠。 大小姐心急如焚:“香儿,香儿——?”边叫边将求助的目光望向杨峥。 “哼,强出头总的有点本事,若没本事被人打死也是活该!”杨峥嘀咕了声,对于大小姐求助的目光视而不见。 场上十几个汉子不断的紧逼,彭香儿的武功倒也不差,勉强应付一名的大汉的强攻,这时看准一名汉子的小腹下空虚,一声娇喝秀腿劈出,不偏不奇,正好踢中了那汉子的小腹。 ……………………承诺的字数更新完毕了,诸位订阅,月票也都送上哦! 119章:无耻之徒 这一脚的力道蓄力而为,力道还能小得了,那汉子登时噔噔噔的倒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来。 “不错,还有些力道,倒也不是弱不禁风?”杨峥对这一脚暗暗点了点头。 可他哪里知道,一旁的彭香香也好不到那里去,因这一脚全力而为,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反弹的力道震得她也是后退几步,俏脸雪白,急速踹了口气道:“华安,快带着姐姐走!” “不错,还算你有点良心!”杨峥点了点头,望了一眼大小姐,见她双眼通红,紧咬着嘴唇,几乎要落下眼泪来,那模样要有多让人心疼便有多心疼。 杨峥叹了声道:“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今日就帮你一把!” 打定了主意,神色便也严峻了起来,这十个人配合默契,想要打败他们倒也不是不可能,但也要费上一番功夫,今日是参加寿宴的,可不是来打架的,所以能尽快解决,便尽快解决。 正思索着该如何一个个击破的时候,忽听得人群里有人叫道:“公子小心了——?“ 杨峥一愣,忙抬头看去,只见被彭香香一脚踢到在地的汉子和刚才被软鞭所伤的孩汉子,一左一右,满脸凶狠的攻来,却是使用了江湖中最为卑鄙的下三路。 左侧的汉子攻彭香香的下yin,右侧的汉子攻向胸口小腹,两人一左一右的配合,急速猛攻,彭香香似乎有所顾忌,不断的后退,眼神里露出焦急之色。 杨峥这帮家伙竟使用江湖人最不耻的下三路招式,登时气得有些铁青骂道:“娘的,这死人妖老子虽不喜欢,倒也不能让人费了他的命根子啊,再说了也是彭家人,要打也轮不到这帮瘪三打啊!”当下提了口气,往腰间一摸,这才记起今日是来拜寿,忘记了带刀。 就在这时,彭香香在两人下流招式的进攻下,已经是狼狈不已,若没人援手,只怕要遭了毒手。 那两汉子屡屡得手,大为得意,相互对视了一眼,同时攻出,彭香香面色苍白,她已经退无可退,其他几个汉子的招式攻来,胸口、小腹、已经露出,只需对方攻杀而来,再也无力抵挡。 “嘿嘿,让你尝尝爷爷的龙爪手的厉害!” 被彭香香一脚踢得吐血的汉子望着她略微凸出的胸口,发出一声淫笑,双手便掌为爪,直取她的胸口。 便在这时,一道白色影子快速闪了过来,夹杂着一道劲风,一脚踢出 ,力道、速度无不是深得‘快、狠、准!’三字要诀。 只听得“啊——?”一声惨叫,一道强悍无比的劲风,迅速踢在了那汉子的小腹上,这一脚的力道,比起先前彭香香的力道两个都不止,听得“轰”一声,那汉子吐了一口鲜血,在地面上哼了一声,倒退了好几米,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站起不起来。 “华安——?“两个声音同时喊出,带着喜悦。 “没本事就不要强出头,这英雄救美的玩意,可不是人人都能做的?“杨峥盯着人群里一脸惊讶的众人说道,随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在彭香香身上滴溜溜的一阵乱转,小声嘀咕道:“可惜了这家伙是个男人,好一出英雄救美白白浪费了!可惜了,可惜了!” “你是何人,胆敢管这趟闲事,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赵海眼看自己属下已经制住了彭香香,心中正大喜,对于杨峥的突然出现大为震怒,恶狠狠的瞪着他。 杨峥对这个官二代实在鄙视的不行,泡妞不行,还来硬抢,硬抢的手法偏偏又这么低劣,实在难以想象赵推官怎么生出了这样的傻儿子。 杨峥男的理会他,看也不看他,而是见目光扫向了刘海十几个人,嘿嘿一笑,道:“十几个汉子,竟然围攻一个人,还使出了这么卑鄙的下流招式,诸位不害臊,在下都替你们害臊!“ 人群里听了这话爆发出一阵轻微的笑声。 那些大家小姐丫鬟没想到这么一个玉树凌风的公子,打架竟这么凶横,惊喜之余,不免暗暗替他担心起来。 十几个汉子面露难堪之色,更多的怨恨,狠狠的盯着杨峥,恨不得一口吃了他。 …………………………………… 杨峥笑吟吟的扫过眼前的十个汉子,刚才被他一脚踢到在地上,尚未爬起的汉子,与他阴冷的目光一对视,不知为何,心有有些惧意。 杨峥笑吟吟的一一扫过眼前的十个汉子,这才扭过头对着一脸怒容的彭香香轻声道:“ 你怎么样, 没事吧?你也是,武功不如人,偏偏还逞强,这里是李大人的家,他们若是做出了出格的事情来,搅了人家的寿宴,李大人还能绕过他,他老爹是朝廷命官不假,可他不是?到时候告他一个调戏良家妇女,扰乱公公秩序罪就好!何必要大大出手呢?“ 彭香香脸色惨白,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惊恐中回过神来来。只是望着杨峥的眼神,多了一丝感激。 “怎么了,吓着了,我头一次打架也十分的害怕, 后来打多了,也就不怕了!“杨峥见她吓得不轻,语气柔和了几分,嘴角的笑意慢慢溢出,十分好看。 彭香香俏脸上迅速升起了一抹从未有过的红晕,一双眸子飞快的看了一眼杨峥后,显得有些惊慌失措。 杨峥见他一直沉默不语,还以为吓得够呛,虽说对着死人妖没什么好感,但对他刚才的不畏强暴的表现十分的满意,心中也多了几分好感,可不想落下什么阴影,伸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道:“好了,别发呆了,刚才的耻辱,我会给你找回来的?”杨峥语气异常坚定的说。 彭香香微微怔了一下,红着脸道:“我帮你!” “不错,不错,这个时候还想着帮我,可见人品也不差,若是能去掉这娘娘腔,交个朋友似乎也不错?”杨峥笑在心中暗暗嘀咕道。 “对付这些空架子,还不是小事一桩!“杨峥不屑的摆了摆手。 “小子,你说够了没有?“望着突然冒出来杨峥,赵海心头十分的不悦,尤其看到大小姐对他一脸崇拜的模样,心中的恨意更甚。 杨峥实在懒得理会这个**上脑的官二代,自古自的与彭香儿说着话儿,不多时一旁的大小姐也加入了,这一下彻底引起了赵海的不痛快了。 场上的一干众人,见这突然出现的公子,对赵家霸王不理不睬,心中也着实佩服他的勇气,刚才赵海的飞扬跋扈人人看的清清楚楚,早就有些不满,现在见到一个文质彬彬的公子对他不理不睬,都是有些感到畅快。 杨峥直接忽视他的神态,终于让赵海沉不住气了,一双眼睛怨恨的盯着杨峥:“小子,这是你找死!“ “哦,昨晚阎王爷托梦给在下,说在下天庭饱满,地角方圆,是个长命相,能活一百岁呢?”杨峥故意瓮声瓮气的笑道。 这一下四周的笑声就更甚了,便是一直板着脸的大小姐也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 赵海脸上惨白,气的咬牙切齿。 杨峥看他模样,眼里一丝冷笑闪过:“对了,阎王爷还告诉我,说今日会有一个胖冬瓜,姓赵,名海, 此人卑鄙无耻,下流低贱,天生的短命鬼,还说一定活不过这个秋天呢?“ “你——你,好,好!“赵海气极而笑,一连说了几个好字,盯着杨峥阴笑道:“希望你这小子被空口说大话!” 杨峥摸了摸鼻子笑道:“这位叫什么来着?” 众人一阵哄堂大笑,人群里不知谁听得有趣叫了声:“赵海!” “哦——赵兄弟是吧,你太不了解我了,我这人还真没什么别的优点,唯一的优点便是从来不说大话!”说完对着大小姐嘻嘻一笑道:“是吧,大小姐?” 大小姐俏脸一红,白了他一眼,从鼻腔里“嗯”了声,并没有出声。 “看吧,我家大小姐都这么认为?”杨峥有些无耻的道。 “咳咳,彭家小姐好像没说话吧?”人群里众人看的有趣,几个大胆的也开始调侃起来。 “哎——?”杨峥故作深沉的摇了摇头道:“这位兄台难道没听说,不说话就是沉默,女儿家的沉默便是默认了,人家女孩子脸皮这么薄,这样的好话儿当然不能对你们说了?要说也只能私底下对我一个人说了,是吧,大小姐?” “哈哈,这人太无耻了!” “脸皮太厚了——?“ 人群里哄堂大笑,大小姐满脸通红,狠狠瞪了他一眼,只可惜我们的杨公子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点毫无杀伤力的眼神,在他看来没有比这更有默认的可能了。 ………………今天四更,万字大更新,诸位莫要错过了,一直会这样更新到月底,所以有月票、订阅的话可以送上,小景感激不尽,唯有多多码字来回报大家了,呵呵—— 120章:教训公子 一旁的赵海气得满脸通红,他平日里在杭州纵横惯了,走到哪儿那个不给他几分薄面,就是知府大人家的公子,一听他老爹的名头,也客气的对他拱了拱手,偏偏这厮,不过是彭家府上的一个下人,偏偏对他视而不见,还处处羞辱他,跟他抢女人,这是他从到大从未有过的事情,让他如何不气,如何不怒。 “好!好!很好,好一张利索的嘴皮子?”赵海一连说了几个好字,哆嗦着抬起了右手,对着是几个汉子喝道:“给我打,狠狠的打,打死了我负责?” “呵呵,谁这么大的能耐啊?”赵海的话音一落,人群里一个声音传来,跟着人群里让开了一条小道,人群里走出一个年轻的公子来。 来人一袭鹅黄色长袍,头戴公子巾,手中捏着一把纸扇,扇子在手中轻轻摇动,当真是面如冠玉、眉清目秀,说不出的俊雅,腰间的白色玉带上系着一块紫玉,随着他走来的步伐轻轻的摇晃着,更是存托得他英俊非凡! 此人一出现,登时吸引了大片的目光,尤其是那些大家闺秀,更是俏脸绯红,美目在那公子上溜溜乱转不止,偶尔还伴随着几声尖叫声。 杨峥也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丫长得也太宋玉了吧,整得这么帅,岂不是把老子的风头都盖过去了?“ “喂,死人妖,你说是我英俊,还是这家伙英俊啊?”杨峥一脸的不服气的道。 “一句死人妖”彭香香微微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登时面色一红,美目瞪了他一眼,道:“当然是人家俊雅了?” “不会吧,这家伙能有我风流俊雅?你不会看错了吧?“ 彭香香扑哧一声嬉笑:“还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 杨峥哼哼了两声,大为不满。 来人笑吟吟的走了过来,引起的尖叫声越来越大。 杨峥看了几眼很是不满,哼了声道:“这人是谁啊,比我还嚣张?“ 彭香香已经从刚才的惊吓之中回过神来,神色也好了许多,听杨峥的话儿,嫣然一笑,道:“他啊,是李大人的公子,叫李俊!“ …………………………………… “得,又是一个官二代,难怪那么嚣张啊?哼,不过是披上了一件外衣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杨峥大为不满的哼了声。 人家可不是靠老爹哦,他啊自幼聪颖,七岁时,他母亲教他句读和唐代绝句,常能背诵。十一岁时,就会写近体诗。十二岁时,写了一首古诗,众人皆惊,十五岁考中秀才,此后考中举人,便是当朝大学士杨士奇都称赞不已呢?这样的人,你说还能靠老爹么?“ 杨峥心中也暗自吃了一惊,他从读《范进中举》时,觉得有趣,便将中国科举系统的看了一些,对古代的科举有一定的了解,知道这举人的厉害。 古代地方科举考试中试者之称。原意为举到之人,为应举者的通称。唐代以各地乡贡中试者,需入京应试,故有此称。宋为乡试(贡举考试)各科中试者的统称。俗称举子。宋举人被解送礼部前,须经考试,略如后之乡试。举人在礼部应试落第者,仍须再应乡举,可方参加下科考试。举人登科即可授官,但无“出身”,可免丁役。金、元亦如此。明清沿袭,为乡试中试者的专称,俗称孝廉。且作为一种出身资格,即初步具备入仕资格。 举人是参加全省范围的科举考试(乡试)及格后所取得的资格,亦称作孝廉。乡试每三年举行一次,因其在秋季故又叫秋闱。乡试由进士出身的各部官员或翰林主考,由各省行政长官担任监考官。参加乡试的考生必须是秀才,地点在各省的贡院。乡试分三场,内容是八股文、试帖诗、表、判、论、策等等。试卷要由专人誊写后才交给考官,以防作弊。确定了及格的名单后张榜于巡抚衙门前,此时正值桂花飘香,所以此榜也叫做桂榜。中了举人也意味着一只脚已经踏入仕途,日后即使会试不中也有作学官、当知县的机会。所以,考中一个举人的确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哼,不过个举人而已,我还以为是状元呢?我杨峥是不去考科举,我要去考科举,便是那些考官只怕也要拜我为师了?“杨峥可不想在人前丢了脸面,冷哼了声,一副大言不惭的口吻,只是他的声音不大,被四周惊叫的声音所淹没,除了彭香香之外,无人能听得见。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李俊目光扫了一下场上,转过头对赵海冷笑道:“赵公子你是不是弄错了地方了,这能可是我李家大院,今日我奶奶过寿,赵公子带着手下在这里闹事,只怕是不妥当吧?” 赵海似乎对李俊有些忌惮,肥胖的脸蛋微微变了一下,可让他就此作罢,他实在忍不下这口气,再者,彭双双就站在这里,那娇滴滴的摸样,那鼓腾腾的胸脯儿,柳枝般的小蛮腰,实在让他垂涎不已,让他就这么放过,心有不甘。 可这里的确是李家的地盘,他没想到李俊会出来,两人各自老爹的身份差不多,若是论名声,论声望,论才学,论相貌赵海差得太多,这一点赵海也有些自知之明,平日里遇到李俊也是客客气气,并没有半分的不敬。 此时见李俊说出这话,生怕因为这事而插手进来,他今日摆明了要教训教训杨峥,好让大小姐刮目相看一回,可不想李俊来坏了自己表现的机会,眼珠子转了转,忽然冷笑道:“小子,原本我对你还有几分欣赏,敢来英雄救美,想不到不过是个缩头乌龟啊,怎么样,有没有胆子出来和我的手下比试一番啊!” “这小子倒也不太傻,知道不得罪李俊,对老子用激将法,这法子着实低级了些!“杨峥呵呵一笑,瞟了一眼李俊道:“刚才这位李公子不是说了么,这里是李家的地盘,我可不想吃罪李大人?”说完目光笑吟吟的望着李俊,那意思很明显:“你不是说这是你的地盘么,怎么也得说句话吧?” 李俊不动声色看了一眼杨峥,暗暗对他点了一下头,轻轻摇着纸扇道:“这位公子说的极是,这是我李家的地盘,自然是不能打架的?” 赵海哼了声,道:“原来这位公子喜欢缩头乌龟啊,嗯,也对,瞧你这摸样,长得可不是乌龟么?” 赵海话音一落,人群里登时爆发了一阵笑声。 大小姐秀眉一皱,彭双儿亦是面色变了变,咬着红唇一脸的气愤。 “这位什么公子来着?” “赵海——?”赵海的属下刘海冷声道。 “哦,赵公子啊,你的眼光实在不咋地嘛,你见过有长得这么帅的乌龟么?到是你,头小身大,倒是有做乌龟的潜质,哎呀,恭喜,恭喜啊!“杨峥边说边拱手行礼。 “这人太无耻了!“人群里一阵哈哈大笑。 李俊也是淡然一笑:“这人嘴皮子到也利索!” “你说什么?“赵海大怒,眼里闪过一丝狠毒,正要发作,忽然嘿嘿一笑,看了眼李俊笑道:“本公子一向与人友善,今日这位公子屡次辱骂与我,我也不予你计较,只是我这几个不成器的手下,可没有在下这等胸襟,若是再不找公子的麻烦,那就不好意思了?” 这话杨峥如何听不出,这小子是想日后报复。 “有本事就来,看谁怕谁啊?“杨峥心中嘀咕道,他知道这赵海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么一个说话的机会,定有下文。 果然,赵海嘿嘿一笑,道:“男子汉大丈夫讲究恩怨分明,对于刚才的事情,我可以不予计较,但这几个不成器的手下,我可保证不了,若是这位公子有能耐的话,将我这几个不成器的手下打败了,我保证从今往后,一定会管束他们,绝不会让他们找公子的半分麻烦可好?“ “哼,你无耻,你属下都有十个,人家只有一个,还让人家打到你的属下,这种挑战,亏你也说得出口,如果你有本事,可以亲自上来玩,本小——本公子陪你玩玩?”一听赵海的话儿,彭香儿心头就有气,俏脸阴冷,恶狠狠地盯着赵海道。 赵海眼里涌出一丝狠毒,嘿嘿一笑,道:“哦,人多啊,还真是不好意思,我们赵家还就是人多?这位公子若怕的话,也好办我让他们一个个与你打,怎么样?” “你——?“彭香香柳眉微竖,气得一张俏脸雪白,将手中的软鞭一甩,就要动手。 赵海嘿嘿一笑,道:“怎么,怕了,刚才我见公子滔滔不绝,我还以为公子有些能耐呢?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么快就认怂了?“ 赵海的几个属下以及人群里一些依附赵家的文人雅士纷纷哈哈大笑了起来。 ……………………………………月末了,求月票啊,诸位手中的月票都送上吧! 121章:天生忽悠 一直冷眼旁观的李俊侧目看了一眼杨峥,见他神色淡然,不恼不燥,暗暗点了点头:“此人倒是个人物!” “赵兄弟莫非是忘记了在下刚才所说的话 ,这里是我李家的地方,今日是我奶奶八十大寿,来这里的人都是我李家的客人,我绝不容许有人在这里打人?” 赵海眼角跳了跳, 对着杨峥鄙视的哼了声道:“小子的,你还真是缩头乌龟啊,让我们的李大公子给撑腰,嘿嘿——一看就知道是个软货!“ “老子画个圈圈诅咒你!这家伙也太嚣张了,今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还真以为老子是缩头乌龟了!”杨峥冷哼了声。 “姓赵的,有种让我陪你玩玩?“彭香儿有些看不下去了,恶狠狠冲着赵海喝道。 赵海瘪了瘪嘴巴:“你不怕我属下的下三路!“ 赵海话音一落,原先那两人登时哈哈大笑起来,周围的不少看客也哈哈大笑。 彭香儿俏脸一红,嘴唇动了动,终究是有所顾忌,不敢多言。 见这么多人给自己撑腰,赵海大为得意,哈哈一笑走到杨峥跟前:“怎么样?这位什么公子,敢与我属下玩玩么?“ 众人目光都望向了杨峥,有幸灾乐祸的,也有担心的,更多的是叹息,唯独大小姐与李俊不动神色的看着他,脸上并没有担忧也没有惊喜。 赵海见杨峥一言不发,还以为他怕了,心中更加得意,瞟了一眼大小姐,道:“我看阁下是怕了,这也难怪,似公子这等要实力没实力,要银子,没银子,要模样没摸样的公子,的确是不适合和彭家大小姐在一起,是不是彭家大小姐?” “我靠,说老子没钱没权,比不上你这个官二代,老子认了,说老子相貌比不上你,杀了老子也不承认啊?“杨峥心中问候了一遍赵家祖宗,忽然嘿嘿一笑,道:”其实赵公子想切磋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啊,只是这里人多,一会儿要动起手来,伤了众人岂不是坏了李家寿宴的喜庆?“ 杨峥话尚未说完,赵海便笑着道:“无妨,无妨,权当给李老夫人的寿宴增点乐趣,想来李兄弟也不会多说什么!”说完看了一眼李俊后,又笑吟吟的道:“就不知道杨公子该不敢了?” 杨峥嘿嘿一笑道:“我从来是乐于助人了,正好我的礼物不够,这一乐子全当是送个老夫人的寿宴见面礼了,不过啊,既是逗乐子,可不是有点彩头!” “不错,不错!杨公子不说我倒是忘记了?这样的好事,怎么能没有彩头呢?这样吧,我出一千两,买杨公子打败了我这几个不成器的手下,不知杨公子意下如何?” 杨峥眼里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一闪而过,望着赵海摇了摇头道:“赵家怎么说也是杭州大户人家不是,赵公子才出一千两,你有十个属下,也就是说赵公子在每个手下身上才押注一百两银子,我是知道赵公子慷慨大方,可旁人不知啊,还以为是赵公子家里穷酸呢?要说啊,像这样的乐子,赵公子怎么也得一个人一千两才对是吧?“ 一旁的大小姐见杨峥眼珠子乱转,嘴角一抹笑意弥漫开来:“这坏人又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了!” 赵海瞟了一眼似笑非笑的杨峥,显得有些犹豫,一人一千两,那可是一万两银子,他赵家不过是官宦人家,一万两银子可不是随随便便拿得出来的,可眼下这么多人看着,若不答应面子只怕也放不下去,再者,他心里根本就认定了杨峥会输,在略一思索后,咬牙道:“好,就如杨公子所言,每人一千两!“ “好,好,赵公子果然痛快,难怪杭州城中流传赵公子是赛孟尝啊,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啊?“杨峥笑吟吟的说着恶心的话儿。 ……………………………… “这家伙到底搞什么鬼啊,这么恶心的话儿也亏他说得出口!“大小姐秀眉皱了皱。 一旁的彭香儿则脸色一寒,哼了声:“无耻!“ 赵海则一脸的笑容,望了一眼杨峥:“这家伙倒也会说话啊,看你这几句话说得大爷舒坦,一会儿留下两只手脚!” “喂,我都出了一万两,你是不是也要出点彩头啊?”赵海喊道,反正这一场比试是赢定了,能趁机赚点银两也不错,而且他听说彭家是做绸缎生意的,是杭州大户人家,算得上有钱人。 杨峥嘿嘿一笑,正要说话,忽听得大小姐沉声道:“我彭家也出一万两,买华安赢!“ “一万两!“ 人群里登时炸开了锅,院中的气氛因为大小姐的这一话登时变得热闹了起来。 “这彭家大小姐还真干下注啊,这杨公子才一个人,怎么能打得过人家十个呢,这一万两银子只怕是输定了?” 另一个士子道:“这可未必,我看这杨公子长得玉树临风,英俊不凡,说不定有什么法子呢?” 人群里议论之声纷纷传到了杨峥、彭香儿的而耳朵里,杨峥扭头对着大小姐嘿嘿一笑,道:“大小姐,你就不怕我输了?”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道:“哼,你的那点心思可骗不了我!” “哎,不愧是大小姐,当真是无奸不商啊,佩服,佩服!” “你说什么?”大小姐面色一寒,恶狠狠瞪了杨峥一眼厉声喝道。 杨峥咳咳的两声道:“没什么,没什么,我是说大小姐眼光独到,是巾帼英雄,是女中豪杰!“ 大小姐明知道他说了什么,这几句话是中途才改的,看他摸样,还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嗔道:“算你有良心!“ “只有良心么?还有银子呢?”杨峥小声嘀咕道。 “华安,你真的要打么?”彭香儿皱着眉头一脸担心的问。 “怎么?怕我会输啊?”因为刚才的缘故,杨峥对彭香儿的语气柔和了几分。 彭香儿倒也不含糊,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嗯,人家有十个,还都是练家子,你打得过么?“ 杨峥听她语气透着关切,涌出一丝感动,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打不赢也要打啊,两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啊!“ 彭香香气得白了他一眼,低声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记着银子?” 杨峥没好气的道:“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了银子!” 彭香香一愣,瞪了他一眼:“守财奴!” 这边赵海也心动了,一万两银子啊,这可是从天而降的银子啊,一个读书人是不可能打败自己的十个手下,这一点赵海是深信不疑,在他看来彭家的这一万两银子是白送的。 “呵呵,既然两位想给祖母助助兴,在下也不好阻拦,这样吧我也出三千两,算是个二位添上一点彩头!如何?“李俊这时开口说道。 李家公子开了口,不仅赵海愣了一下,便是场上的众人也是一阵愕然,杨峥只是眯着眼神瞥了一眼这个官二代,不动声色的笑了声:“这家伙到有几分眼神。“ “李兄弟能加入那是最好不过了,只是不知李兄弟的三千两银子支持谁呢?“赵海心头着实高兴,这样算起来一万三千两银子,他几乎能看到白花花的银子被人送到了他面前。 李俊眯着一双眼睛扫了一眼杨峥,道:“赵公子人多势众,想来也不在乎在下区区的三千两银子,我便支持这位杨公子吧?“说完,还不动声色的对着笑了一下,手中的纸扇在手中画了一个圈,然后点了点头。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看到没,哥们可是挺你的!” 杨峥会意的一笑,对于这个李家公子,杨峥的确有几分好感,见他不动声色的将银子压在了自己身上,却又没得罪赵海,便知道这家伙可不是单纯的死读书!是个颇有心计的人物,见他冲着自己望来,伸手做了一个“ok”的姿势,回了过去。 李俊对杨峥也有几分好感,见他如此摸样,便是他明白了自己意思,暗暗点了点头!算是做出了回应。 其实,赵海并不希望李俊来分一本羹,三千多两银子他可不想分出去,这一场打斗他已经胜局在握,能多赚些银子为何要分出去呢? 李俊的话儿让赵海放下心里,哈哈一笑,道:“难得李兄弟有此雅兴,最好不过了?” 场上的人也来了兴趣,纷纷押宝,当然了大多数将宝都押在赵海的身上,这也难怪,单凭杨峥一人对抗十人,谁赢谁输只要不是傻子谁都看得出?“ 但李俊是傻子么,彭家大小姐是傻子,显然不是,尽管人群里大部分都将宝压在赵海的十个手下,但也有不少人押在杨峥的身上,当然了其中是女子居多。 …………………………一点事情耽搁了,还请诸位见谅,下面还有一更,会在十一点送上,明日要上班的诸位书友们,可以在上班的时候,继续浏览的,莫要耽误了睡眠,好了,不多说了,码字去了,月票莫要忘记了! 122章:中看不中用 赵海听着人群里呼喊的银子,笑意更浓,看了看四周,然后对着杨峥一抱拳道:“诸位,今日难得杨公子由此雅兴,想挑战我几个不成器的手下,盛情难却,虽非赵某本意,但也只好答应了!“ “诸位,在下杨峥,今日为保我家小姐,不得已与赵家公子手下决斗,实乃无奈,累得诸位抛下银两实在罪过,只希望今日之事,还请诸位做个见证,若是我赢了,赵公子赔我彭家的是一万两,李家公子的是三千两,诸位一共两千两,也就是说这一场决斗若是在下侥幸赢了一招半式,赵家公子赔偿的是一万五千两!“ “我等作证,我等作证!”人群里不少人惊叫了起来。 杨峥要的便是这个效果,嘿嘿一抱拳道:“那就有劳诸位了!” 赵海也对着众人抱了抱拳,说了同样的一番话,然后目光垂涎的在大小姐身上停留了一会,方才缓缓的收回了目光,冷笑了声:“哼,敢坏了我的好事,一会儿有你好看,哼,我赵海看上的女人,还没有到不了手的。” 大小姐厌恶的回敬了一眼赵海的眼神:“这个人实在让她恶心不已,若不是她不会武功,早就动手杀人了?“ 赵海将大小姐的眼神看在眼里,嘿嘿一愣冷笑:“等到了我赵海的手里,有你好看!“嘀咕了几声,对着十个手下摆了摆手,十个人忙拂过身子,围了过来侧耳凝听主人的指示。 “一会儿下手不必客气?”赵海看了一眼杨峥,咬牙冷声道。 刘海道:“手下明白!” 十名满脸冷漠的汉子望了一眼杨峥的所在,迅速走了过去,人群里登时让开了场地,十人迅速的将杨峥包围了起来。 “华安——?”大小姐与彭香儿担心的喊了声。 “替我收好银子啊?”杨峥扭过头对着大小姐和彭香儿笑着道。 大小姐看他神色淡然,有些担忧的道:“也不知道这家伙知不知道怕?“ 杨峥怕么,当然有那么一点,但毛爷爷的教导,他可是丝毫没忘记:“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赵海的这十人是练家子不假,可并非是武功高手,勉强算得上习练了一些花架子的把式,加上人高马大,打架一起上,造成了一定的优势,让赵海以为自己的这十个手下都是一等一的武功高手,殊不知这十人就好比是射雕中的全真七子一样,七个人一起上,一样打不过黄药师,欧阳锋、洪七公这样的高手。 杨峥自问不是什么高手,但赛大叔绝对是高手,跟着他学了差不多一年多的功夫,对付这几个花架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呵呵,人都说赵公子心慈面善,是个大大的好人,十个人打一个人,一定不是赵公子的作为,一定不是?“ 赵海着实有些厌烦杨峥,哼了声道:“莫非你想反悔,嘿嘿,现在反悔么彭家的银子可要照陪的?“ 杨峥呵呵一笑,道:“赵公子说哪里话,我们彭家怎么会干出毁约的事情来呢,在下若是输了,不要说有银子,就是没有我杨峥就是割肉卖血,也一定不会少了赵公子的银两?” “哼,你的肉有人要么?”彭香香嘀咕了声,听得好笑。 “说吧,你到底比还是不比?”赵海冷冷的看着杨峥道。 杨峥道:“比,当然比了,只是想让赵公子啊行个方便,一会儿打斗啊,一个一个的来如何?“ 赵海早已认定了这场比试他必胜无疑,也难得与杨峥计较,摆手道:“好,就一个一个的来?“ 杨峥嘴角一抹笑意不动神色的露了出来:“各个击破啊,这下好办了?” 李俊摇着纸扇,眯着双眼笑吟吟的望着杨峥:“这家伙果然不简单,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轻易的化解了啊十个人的围攻,这一回赵海只怕是要吃大亏了!” “姐姐,这坏人是不是想到了对付赵海的法子了?”彭香香拉了拉大小姐的衣袖小声问。 大小姐望了一眼杨峥,轻轻点了点头道:“放心吧,他不会输的?” “在下王春,请教杨公子的高招?“赵海话音一落,将杨峥围着的十人当中的左侧,王春走了上前对着杨峥抱拳道。 王春豹头环眼,虬髯如戟,脸黑如炭。若不是他身上只是穿了一件普通的长衫,杨峥还以为大唐的开国名将的尉迟恭挥舞着双鞭来了,人群里一见这人模样,登时惊呼了起来。 不少丫鬟小姐则是摇头叹息,这人如此高大,精壮,一拳头打下去,还不把人打死。 王春似乎很满意人群里惊呼的这种效果,裂开嘴巴嘿嘿一笑,不得不说他有一口洁白的牙齿,与他漆黑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王春看了一眼杨峥也不客气,抱拳道:“请了!” “中看不中用的把式?”杨峥嘀咕了声,面带微笑:“猛将兄请?” 王春不再多话,吸了一口气,大步都上前,在离杨峥一丈外站定,眼珠子一转,陡的一声呼喝,声如雷鸣,跟着左脚迅速踏出,双手握住拳头,呼喝两声,一招隔山打牛,一招鲁智深倒拔垂杨柳,两人动作连贯,呼喝声中虎虎生风,声势倒也骇人。 ^^^^^^^^^^^^^^^^^^^^^^^^^^^^^^^^^^^ “好!好!” 人群里一些下了宝的人,登时叫起好来。 赵海大为大意,对着众人拱手道:“多谢诸位捧场了, 多谢了!“ “姐姐,坏人,坏人能打得赢么?“彭香儿没见过杨峥的武功,看到对方如此气势,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大小姐长长的睫毛扑扇了几下,狭长的美眸子在杨峥的脸上飞快的扫了一眼,咬着红唇道:“他不会输的?“语气竟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 彭香香微微一愣,奇怪的看了一眼姐姐,又看了一眼场上的杨峥,心道:“他真的能赢么?“ “嗯,好,好功夫!“杨峥笑嘻嘻的拍了拍手道:”架势是不错,好看也有气势,只可惜是绣花的枕头,中看不中用啊?可惜,可惜啊!“ 王春平日里自负武功了得,见他如此模样,登时大为气恼,冷哼了声,对着杨峥喝道:“小子,看好了,今日爷爷便让你见识见识厉害!“ “哎,果然是个莽夫啊,这样的人还怕他做啥?“杨峥暗自嘀咕了声,忽然笑嘻嘻的道:”王大哥,你刚才说什么来找?“ “爷爷让你见识见识厉害?“王春不知他搞什么鬼,哼了声大声道。 杨峥摇头道:“不是,不是让你见识见识厉害,是前面一句?“ 王春只不过是个莽夫,平日里呆头呆脑的,哪里想太多,微微想了一下道:“爷爷——?“ 杨峥嘿嘿一笑,道:“好孙子,乖了,一会儿爷爷给你买糖吃!” 众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便是大小姐彭香儿也抿着嘴巴嘻嘻笑个不止。 大小姐笑道:“这个坏人,憋着法子使坏,那王春不上当才怪呢?“ 王春这一下才回过神来,自己不知不觉的叫了声人家爷爷,耳听得四周的嬉笑声,登时大怒,喝道:“小子,你找死!“ 杨峥摇头道:“乖孙子,你这是做什么,竟敢对爷爷动手啊!哎,子孙不孝啊,苍天啊,大地啊,这让我还怎么活下去啊?” 众人听得这话儿,哪里还忍得住啊,一个个哈哈大笑不止,小姐丫鬟个个掩着嘴巴嬉笑不知,彭香儿强自忍着笑意,狠狠瞪了杨峥一眼:“这个坏人,还挺有趣的?“ 场上人人大笑,唯独赵海和自己的九个手下脸色铁青,打狗还要看主人,这王春是自己的手下,竟被这家伙当众戏弄,这摆明了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这是赵海绝不能忍受的。 哼了声,赵海目光闪过一丝阴毒,狠狠瞪了一眼杨峥,对着王春喝道:“磨磨蹭蹭干什么,还不动手!” “是!”王春应了声,不再多言一声呼啸,双手平推,一招“隔山打牛!”直往杨峥胸口袭来,拳法干净利索,虎虎生风,的确有些手段。 人群里一阵惊呼,不少小姐丫鬟闭着眼睛不敢看,就在众人惊呼声中,杨峥身子一侧,快如闪电避过对方致命的一招,跟着双脚微微展开,一个扎实的马步就此摆开,一声叱咤,杨峥右手化掌为拳,看准王春的中宫,一记“黑虎掏心”狠狠的击了过去,手到、眼到、 力到,拳法深得快很准三字要诀,众人尚未看杨峥如何出手,便听得王春“哎呦”一声惨叫,跟着王春硕大的身子便如一阵风一样,被丢了出去,听得“ “蓬”地一声落得老远,震的地面一阵震动,灰尘四起。 ^^^^^^^^^^^^^^^^^今晚依旧是四更,一万二的更新,明天还是四更,大爆发中还请诸位送个订阅,给张月票,那才是真正的动力啊! 123章:大展神威 众人一愣,随即人群里爆发一阵惊叫声,尤其是那些丫鬟大小姐开始不敢看,待最后看到倒地的人是王春,惊喜的叫了起来。 杨峥对着众人拱手笑道:“献丑了,献丑了!”那摸样颇为得意,看得一旁的大小姐抿着嘴巴笑了起来。 “姐姐说的没错,他一定能赢?”彭香香拉着大小姐的衣袖道。 李俊轻摇着纸扇,目光盯着那倒地的王春,哼了声道:“这家伙看似威猛,连出拳留三分力都不知道,力都发到底了,一点不留余地,被人一拳反弹了回去,不受伤才怪呢?“嘀咕完,又瞥了一眼杨峥,点了点头:”眼光准确,出拳够狠,是个人物! “没用的东西?”赵海愕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杨峥会有这一手。 “在下李涛?请教阁下高招!“这时又从人群里走出一个人来,对着杨峥一抱拳道。 杨峥“哦“了声,道:”原来是李师傅啊,不知师傅会什么拳法呢?若是不介意耍两招看看,说不定在下看了,知道打不过认输了也说不定呢?“ 李涛道:“在下从小跟师傅学的是五行拳!” “五行拳啊, 头上顶,有冲天之雄;手外顶,有推山之功;舌上顶,有吼狮吞象之容。脊背圆,其力摧身;前胸圆,则两肘力全;虎口圆,则勇猛外宣。“ 李涛面色一变,道:“你,你如何知道我五行拳的口诀?“ “哦,这个是口诀么?“杨峥微微愣了一下,记得在后世看过一本小说里,好像有这么几句,当时觉得有趣,便记了下来,没想到是五行拳的口诀,这一下赚大了。 李涛惊了一下,细细一想觉得这口诀虽是五行拳的,却又不是他所使的五行拳口诀,他所使是是按照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配合七星、梅花盘步、结合劈打盘推扫五种功法而形成的一套气势连绵、刚柔并济的连环拳法,属于功力拳法。其拳势搬转、磨身进退,身如磨盘,以腰轴转,整进整出,分五段五个方位: 一擘东方甲乙木,二打南方丙丁火,三盘西方庚辛金。四推北方壬癸水,五扫中央戊己土,算得上是昆仑拳的套路。 只是对杨峥会五行拳口诀多少感到有些奇怪,正要询问一番,忽听得赵海哼了声骂道:“李涛,你磨磨蹭蹭的做什么,还不快动手?“ “是!“李涛应了声,对着杨峥一抱拳道:”请公子指教!” 杨峥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道:“好说,好说!李师傅有什么功夫,尽管使出来便是?“ “好大的口气!“李涛哼了声,大喝一声,一记”黑虎掏心“直取杨峥胸口,气势威猛如虎,夹杂着虎虎风声,声势不得不说十分的骇然。 杨峥记得小时候读书人的时候,一个女老师告诉他,说:“这世上的人,大多数的半桶水的人,有一点风,便波涛汹涌,看似吓人,却经不起晃荡!”此时的李涛在杨峥看来,就是那半桶水了,五行拳的把式到时舞得气势十足,但腰力、眼里、拳力丝毫没有。 杨峥哼了声,目芒一收,身子一侧,跟着马步微微一蹲,猛吸了一口气,一声呼啸,杨峥的拳头便出手了,呼呼风声中,拳头又快又准,后发而至,一拳击在李涛肘撞上,听得李涛哼了声,杨峥手法更快,呼喝之中,双拳如狂风暴雨一般出击了,攻打的更是五行拳的七寸,咽喉、脑门、颈后、下阴、小腹、丹田……,听得李涛哎呦之声,惨叫不绝,几拳下来,刚才还威武如高山的汉子,此时此刻缩着身子,倒在地上,对着杨峥一脸的畏惧。 ^^^^^^^^^^^^^^^^^^^^^^^^^^^^^ 场上一片寂静,好一会儿才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彭香香美目闪耀着亮光,顶着杨峥的身影,啧啧啧了两声道:“这家伙打出的拳法真好看!” “哼,这人就是爱显摆!”大小姐哼了声,语气里却带着一丝喜悦。 “看的还真过瘾啊,看不出这家伙瘦瘦的身板,出拳这么有力道啊!”人群里一些大小姐闺秀心头暗暗道,再看杨峥时,眼里的光芒多了几分其他成分。 “动手!动手!” 一连折煞了两人,赵海面子有些挂不住了,对着手下大声呼喝。 剩下的八个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然后排在最后的一人走了出来,对着杨峥抱拳道:“在下王三,前来领教阁下高招!“ 杨峥道:“好说,好说!不知阁下是什么招呢?” 王三正要说话,忽听得赵海大声叫道:“不要说了,这小子套你拳法,你只管打便是?” 王三一愣,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李涛,暗自吃了一惊,嗯了声,道:“手下知道了!” “切!”杨峥做了一个不屑的表情:“既然阁下不愿意交流,那就切磋吧?” 王三一言不发,迈开了马步,吸了一口气,一口气刚沉到丹田,听得杨峥呼喝一声,一拳带着呼呼风声袭击而来,王三没想到对方说大便打,出拳更是如迅雷一般,心头骇了一下,高手过招,不得有半分的马虎大意,王三被杨峥出其不意的一拳打得微微愣了一下,就这么一刹那,杨峥铁一般的拳头结结实实的击在了他的胸口,这一拳如铁一般,霸道的力道,重重的击打在胸口上,没有半分的水分。 王三“哎呦”一声惨叫,身子一个踉跄,腾腾腾的倒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摸着胸口大口的踹着粗气,再也爬不起来。 场上一片寂静,谁也没说话,谁都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杨峥,仿佛刚才那一切都不是出自他的手一眼,可地上躺着的三个,是铁一般的证据。 “姐姐,你其实一早就知道这家伙会武功是吧?”彭香香这会儿总算是看出了杨峥的武功是经过高人指点的,她自身的武功虽不高强,但习练了这么昨年,眼里还是有的,杨峥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拳挥出,眼光、力道、气势一气呵成,没有苦练的话,寻常人是绝对做不到,看他一连败了三人,她终于明白了姐姐为什么敢下注一万两了,这家伙分明是扮猪吃虎嘛? 大小姐狭长的眸子盯着杨峥的身影,淡然一笑,道:“这些人虽厉害,和杨家的十虎差不多,当日在西湖上,他已经一人挑战了十个,今日的局面,不过是重复一下而已?” “哎,姐姐,你也变坏了,你这一万两, 赵家估计一会儿要哭了?”彭香香笑着叹了口气道。 大小姐哼了声道:“像赵海这样的人,就应该给点教训他,不然还以为我彭家好欺负?” 彭香香吐了吐舌头,她从小到大从未见过姐姐用这等口吻说话,那足以说明她心中对这个赵海已经到了无可复加的地步了,难怪出手这么狠啊,一万两!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第四个赵家手下走了上前,对着杨峥抱了一下拳头道:“在下周林,请教阁下!” 杨峥点了点头道:“周师傅不必客气,动手吧?” 周林并没有急着出手,而是约下蹲,成一高马步, 凝神静气,口闭,牙轻咬,舌添上跨,鼻吸鼻呼,气沉丹田,目注前方。 然后俯身,目视坛口,右手成鹰爪伸出(左手虚握拳 置于腹部), 依三角形紧扣坛口,虎口国撑,劲意贯指,自古自的打出了一套拳法来,什么似鹰待兔,雄鹰展翅”、“雄鹰捕食”等一套功夫施演练起来倒也似模似样,更难得是神形兼备,颇有些气势。 杨峥看了几招,微微点了点头:“这家伙的鹰爪功倒是比前面的几个要厉害了些,一会儿可要小心了!“ 一套功夫打下来,周林脸不红、气不喘,向杨峥雄纠纠地一抱拳道:“公子请了!“话音一落,也不客气,一声呼喝,身子一跃,右手五指便向杨峥扣杀而来,左臂展开,竟在空中腾跃之间摆出了一个雄鹰扑食的动作,姿势雄健倒也不凡。 众人登时高声呼喝起来,刘海兴冲冲地道:“少爷你看,周师傅武功高强,一定能收拾姓杨的!“ 赵海也很兴奋,若是周林赢了杨峥,他不仅能赢得彭家的一万两,李俊的三千两,还有场上的两千两,还不用出钱,一万五千两,这可是一笔大买卖,还不得让彭家哭死,更重要的是今日这么多人看着,日后谁还敢不给他赵家面子。 他兴冲冲的挥舞了一下拳头,大声叫嚷道:“周林,打!打死他!” 不少人也开始吆喝起来,一时场上声响如雷。 “姐姐,这坏人能应付得了么?”彭香香见那周林身法快捷,手上功夫也十分了得,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 ^^^^^^^^^^^^^^^起来看着名次被人挤下去,的确不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今晚还是四更,一万二的更新,诸位订阅,月票啊!莫要忘记了! 124章:展示武功 大小姐眸子也闪过一丝担心,叹了声道:“若是打不过,我彭家赔上一万两便是,绝不能让他们伤了华安!”语气竟是无比的坚决。 彭香香有些惊愕的看了姐姐一眼,又看了看杨峥:“这家伙值一万两?” 随着呼喝声越来越想响亮,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杨峥的身上,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对于周林屈指如爪,抓打拿掐、翻砸锁靠、崩截拦挂让人应接不暇的鹰爪功,他却连连摇头不止。 许久,才蔚然一叹道:“本以为那了一个真功夫的,谁知又是一个耍花腔的?” 杨峥闪过周林一记鹰爪,说道:“我原见你鹰爪功夫还有些样子,只可惜啊,你还差了火候,鹰爪功夫马步要稳,动作自然连贯,手臂不可僵硬,劲力阴柔,瞬息可变),呼吸自然,与动作协调一致。指微屈摔腕之时,即以无形无声之势将阴柔之力贯注于指掌,屈指成抓按刁,后拉之时纯发“寸、 脆”之力,一定要发力清脆,动作短促机巧,收发明快,如此方能练出内家鹰爪阴、柔、寸、脆之力,以达分筋错骨,擒拿锁扣之效。可惜阁下马步尚且不稳,便强行施展,这样做不要说发挥内家鹰爪阴、柔、寸、脆之力,便是自救都不行!“ “你口气倒不小——?“周林冷哼了声道:”我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杨峥一笑,道:“我倒是想看看,阁下鹰爪功夫是如何的厉害!” 周林不在说话,一声呼喝,一个雄鹰搏兔快速向杨峥杀来,右掌向下,向里,再向上,向外摔腕绕环以寸劲屈指成鹰爪抓刁,至爪心向左,爪口向前,直取面门,动作极快。 杨峥眉头一皱,身子同样一跃,跃起之时,一个后扬翻,右脚飞起,对着周林的小腹便是一脚。这一脚力大极大,听得闷哼了一声,周林硕大的身子便飞了出去,许久才听得场地传来“轰”一声响,落地撞击的灰尘缓缓升起。 杨峥拍了拍手,一脸不屑的神情:“什么狗屁鹰爪功,还不如我的一记狗腿子,呸,这不是骂我是狗么?“ 人群里原本人人一脸的惊讶,听了他这话,登时哈哈大笑起来,气氛再一次活跃了起来,唯独赵海阴沉着脸一脸的愤怒。 杨峥走到周林跟前,摇头道:“鹰爪功,练指之法,以内外兼修,收效方可神速。亦无弊端。 盖指头实为人身最小之一部分,其运力全在指节,尤不若拳掌之劈击,犹可借腕臂之力而贯之。你身法不稳,力道不够,偏偏喜欢辗转腾挪这不是摆明着找死么,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跟师傅学的武功,我要是你真不如找一块豆腐撞死算了,免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周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咳嗽了两声才一抱拳的道:“受教了!“ “好了,第五个!“杨峥冷声道。 人群里一阵寂静,众人的目光都纷纷看向剩下的五人。 五人当中为首的一人,姓董单名一个云字,平日里在十人当中武功排行第五,前面四人都被杨峥轻描淡写的之间,便是打到在地上,自知个人武功不是其对手,眼看下一个就是自己,忽得眼珠子一转,对着其余五人道:“今日,少爷指望我们的打败这位公子,人多人少都是打,诸位一起上吧?” 其余五人也是这般心思,听董云这么一说,登时人人点头同意, 身子一跃,各自跳了开来,成六角形将杨峥包围在其中。 ^^^^^^^^^^^^^^^^^^^^^^ “无耻,说好了一对一的单挑!”彭香儿最先叫嚷了起来。 刚才说好一对一的单挑,在场众人人人听得清清楚楚,此时见赵海如此作为,登时不满起来,不少人大着胆子骂赵海无信用,无耻!“ 赵海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中暗怒,却也不回话,一万五千两的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若是今日他输了,不断丢人,还要输钱,这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赵公子,你违规了吧?“李俊也微微皱了皱眉头,他显然也没料到赵家如此无耻。 赵海道:“反正是打架,人多人少都是打不是?“ “你——?“李俊心中大怒,正要争辩,忽听得杨峥呵呵一笑,道:”不错,不错,人多人少都是打,我也打累了,赵公子由此雅兴,那在下就陪你玩玩!“ 赵海正担心该如何说服李俊,忽听得杨峥这么说,登时大喜过望,嘻嘻笑道:“杨公子说得好,说得好,说得对极了!人多少人少都是打!” “好,既然杨公子不把我们放在眼里,那我们就领教杨公子的高招了!“董云一抱拳走上前道。 “呵呵,这位师傅到是听心急的哈,难怪赵公子这么看重你了,让你做了看门狗啊!” 董云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对着同伴丢了个眼色,装作没听见。 六人各自占据了一个角落,各自摆好了攻击的姿势。 赵海生怕李俊和彭家一起干涉,忙道:“还等什么,还不动手!” “动手!”董云一声呼喝,六道人影同时攻击。 “卑鄙!“ “无耻!“ “下流!” 彭香香大声骂起来,她声音极大,赵海听在耳里,心中暗恨不已,但此时他已经顾不得这么多,目光死死的盯着场上,只要六人击败了杨峥,一万五千两的银子就归他所有!这是他有史以来做的最大一笔买卖! 场上六人带着呼啸声,同时向杨峥攻击而来,人人奋力而为。 “呛~~~~” 一声清脆的声音从空中传出,只见杨峥身子一闪,整个人如一道清风一般,从董云身边迅速飘过,一股劲风让董云面上一寒,董云一愣暗叫了声:“不好!”抬头一看,前方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啊,六人都是奋力施展,一招走空,再想回招,终究是慢了一步。 跳出了包围圈的杨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木刀,刀面斜对着六人。 董云对杨峥有些畏惧,见他手中握着单刀,虽是一把木刀,但兀自有些担心,咬了咬牙,对着五人喝道:“拿兵器!” “锵锵锵!“ 一阵清脆声响,五人各自拔出了腰间的单刀,雪白的刀面,被清晨的阳光一照,发出一阵阵森寒之意 。 众人一见兵刃,人人脸色大变,便是李俊也脸色大变。 “赵海你想做什么,这里可是我李家的地方!你不可胡来!“李俊收起了纸扇,阴寒着脸道。 “华安——?“大小姐叫了声,语气里显得有些担心。 “赵家太过分了!“彭香香哼了声,大声骂道。 人群里不少人也觉得过分,但碍于赵家权势,多是敢怒不敢言。 场上唯独赵海最为高兴,眼下他一心想要那一万五千两的银子,巴不得动真刀真枪才好,当然了,杀人是不好交代的,可缺胳膊少腿的,最好不过了!这样一来,自己不但可以赢了一万五千两的银子,还可以趁机去了自己名义上轻敌,一举两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动手!” 董云沉声喝了声,其余五人配合默契,五把单刀配合着董云的单刀,向杨峥双手砍杀而来。 “是时候展示展示我的逆水行舟了?“杨峥嘀咕了声,目光微微收起,六把砍杀而来的单刀,刀光闪耀,几乎能映射出他脸颊之时,杨峥才大喝一声:“逆水行舟!”身子轻轻一跃,宛若一道风,跟着一股强大刀气从木刀的刀面劈杀了出去,听得“当!”地一声清脆当的声响,杨峥手中的单刀尚未落下,围攻而上的六把单刀,发出清脆的“当当当!“声响,纷纷落在地上,清脆的兵刃声音在众人耳旁久久不去。 董云和其余五人望着地上的单刀,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他根本没有看清杨峥的那一刀是如何出手的,直觉一道强大气息让他不由自的后退了一步,手中的单刀便把持不住,丢在了地上。 场上除了董云和其余五人吃惊外,最为吃惊的是彭香儿,她武功虽不甚高明,但多年习练的眼光却还在,但刚才杨峥的那一刀,她也没看清楚杨峥是如何出手,只觉得那一刀拔刀、挥杀、收刀仿佛就在星光火石之间,那么一刹那间,劈出的一刀,这一刀便叫“逆水行舟!“ 赵海没想到这个结果,长大着嘴巴一脸不相信的望着杨峥, 眼前的这个白衣飘飘,满脸笑容,丰神俊朗的年轻公子,会是一个用刀的绝顶高手,这太不可思议了, 同时也是被杨峥的凌厉无比,快若闪电的刀法个吓呆了,一脸不相信的看着杨峥,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被他一刀给劈了。 ^^^^^^^^^^^^^^^^月末了,被人爆菊菊的感觉的确不太爽啊,诸位能给点力气么,让咱们也能威武几天,好了,不多说了,今日还是四更,一万二,继续码字去了! 125章:敲诈一番 李俊摇着纸扇,也是一脸惊异的看了一眼杨峥,笑道:“好刀法,好刀法,凌厉无匹,快如闪电,逆水行舟,果然是好刀法!佩服,佩服啊!“ 杨峥对李俊影响不错,对着他点了点头抱拳道:“多谢赞扬?“ 李俊也是淡然一笑,算是做出了回敬之礼。 人群里最高兴的是那些丫鬟大小姐了,刚才杨峥那谈笑间将六人手中单刀斩落在地上的刀法,她们虽没能看明白,但杨峥从容镇定的模样,着实让她们心中的小鹿一阵乱撞。 “献丑了,献丑了!“杨峥装模作样的拱手向众人行礼,只是手中提着一把木质的单刀,不免引人嬉笑不止。 “你,你不要过来——?“见杨峥望自己跟前走来,赵海大吃一惊,吓得面色苍白,生怕杨峥给他一刀,结果了自己的小命。 “呵呵,在下不才,侥幸赢了这场比试,不知赵公子的一万两银子,是不是该给了?”杨峥笑眯眯的道。 “哼,才不止呢?这位李公子下注三千两,还有在场上的人加起来也有两千两,也就是说这一场比试他啊,输了一万五千两银子!拿银子来!“彭香儿伸出一双白皙的手掌,盯着赵海厉声道。 “啊——?” 赵海听彭香儿这么一说,顿时想起打赌的事情,此时自己的输了比试,那么自己不断少了一万五千两,还要赔出一万五千两,登时惊得呆住了,让他陪银两,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惊叫了声,狠狠瞪了一眼彭香儿喝道:“ 你,你, 你胡说,我何时说过要赌这么多银子了!” “怎么?堂堂赵家大公子输了不认账,耍无赖么?“彭香香丝毫不给面子,盯着赵海大声说道。 “你,你——?“赵海气急,盯着彭香儿一连说了几个”你“字,再也说不出话来。 彭香香对赵海的怒容仿佛没看见一般,笑吟吟的道:“一人一两千,十个人一万两,加上李家公子的三千两,场上的诸位公子的两千两,不多不少一共一万五千两,赵大公子掏银子吧?“ 彭香香的声音似男人又似女人,在寂静的人群里,说话又脆又俏,人人听得清清楚楚,纷纷将脸庞看向了赵海。 赵海心中那个恨啊,恨不得立刻杀了眼前的彭香香,可这事他还真发作不得,他与杨峥打赌的事情,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如果是赵家院子,或者是杭州随便一个地方的,他或许凭着老爹的能耐,来一个死不承认,场上人虽多,但谁敢朵多言,这件事也就这么算了,可现在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人家主人还投放了三千两银子,这件事就不好那么容易说话了,可让他拿这么多银子,实在非他所愿! 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 “掏银子啊?”彭香香不依不饶,盯着赵海道。 此时,人人都盯着赵海,赵海心中虽恨,却也知道众怒难犯,咬了咬牙道:“我,我没那么多的银子?” “这个好办,写个借据便好了,等我那日想起赵大公子这笔债务了,随时去赵家找赵公子收取点,可好?”杨峥笑眯眯的道,他看赵海这模样,的确是拿不出的那么多的银子,眼珠子一转,就想到了这个法子。 “这个——?“赵海微微一楞,有心想不答应,可看了看杨峥,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木刀上,冷哼了声心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今日先保住小命要紧,改日再找回场子!” “嘿嘿,赵公子考虑得如何?”杨峥身子又靠近了几分,笑眯眯的道。 赵海对他着实害怕,见他笑容说不出的诡异,咬了咬牙道:“好,我答应你!” 杨峥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笑道:“这就对了,人家都说赵家公子从来是说话不算数,我还不信,今日一见才知道世人对赵公子有莫大误会,你放心,从今日起,我一定用今日之事,好生为赵公子恢复名誉,也算是为赵公子的一万两做些绵薄之力吧?” 一旁的彭香香听得噗嗤一笑,白了一眼杨峥:“这人还真无耻!” 赵海气得差点没吐血,恶狠狠瞪了一眼杨峥,冷声道:“你很好!“ 杨峥又用力的拍了拍赵海的肩膀,笑道:“赵公子放心,做好事不言谢,从来都是我一贯的风格,赵公子不用客气了!” 这时候有下人送上笔墨纸砚, 杨峥顺手接过道:“赵公子,麻烦你了!” 赵海咬了咬牙,颤抖着接过笔墨,便写了起来,还别说这家伙模样不咋样,却写出了一手好字,让杨峥对这家伙的鄙视减少了几分,写好后,杨峥细细诵读了一遍后,让赵海按下了手印,毫不客气的塞入了自己怀中,方才对彭香香道:“这银子待我改日要回来啊, 再交给大小姐了?“ 彭香香倒也不傻,这收据入了他的口袋,何时要回银子,还不是他说的算,到时候来一句没要回银子,彭家纵然想要银子,也不好要了!这家伙不止脸皮后,心肠也忒毒了点。 “我可以走了吧?“ 赵海写了收据,望着杨峥可怜巴巴的道。 “哦,可以,可以?“杨峥这才发觉自己的一只手还按在赵海的肩膀上,忙松开了手掌,笑眯眯道:”赵公子,刚才没吓着你吧。” 赵海冷哼了声,却是一言不发,从地上爬起来,从杨峥身边走过,一双眼神狠狠的盯了一眼杨峥,又看了看彭香香道:“姓杨的,你很好!彭家也很好!” 这话一出,大小姐脸色一变,杨峥脸色也变了变,旁人或许听不明白,杨峥却心知肚明,这家伙是在给自己警告呢?哼,你爷爷的, 一个小瘪三,还敢如此嚣张,若是再让你遇到爷爷,有你好看!“ 杨峥嘿嘿一笑,回敬道:“赵公子如此挂念彭家,真是让人好生感动啊,为了表示在下的思念,我会时常揣着这收据,去赵家府上问候问候赵公子的!” 赵海面色一变,眼里闪过一丝害怕的神色,盯着杨峥看了几眼,终究是咬牙哼了声:“我们走!” 人群里本就对赵海多有畏惧,此时纷纷让开一条道,赵海大步流星的离开。 走了老远,赵海气得破口大骂,好一会儿才狠狠扭头望了一眼人群,眼里闪过浓浓的杀气,对着刘海道:“此人不杀,我赵海誓不为人!“ “此人武功高强,要杀他只怕不容易,以手下看,要彻底铲除此人,非得请高人出手不可?“紧跟着赵海身旁的刘海小心的说道。 赵海想起杨峥的那一刀,眼里闪过一丝惧色,沉吟了片刻道:“你是说?” 刘海点了点头道:“手下听说这姓杨的原是一个叫花子,被彭家大小姐看中后,收入了彭家,要帮助彭家赢得这次的商会之战,为此得罪了杨家,杨家兄弟对他恨之入骨,早就有杀他之意,公子不妨让杨家兄弟动手!手下听说,杨家有一个高手,上次的李旭便是被他所杀,至今都无人知晓?” 赵海对杨峥的刀法心有余悸,默默听了片刻,迟疑道:“此人能对付姓杨的么?“ 刘海道:“杨家兄弟便是靠此人杀了不少对他杨家有威胁之人,想来武功应该不在姓杨的之下,况且此事是杨家所为,若是没成功,少人重新找人便是?“ 赵海“嗯“了声,道:”好吧, 这事便交给你去办,务必杀了姓杨的一解除我的心头只恨!对了,还有那个姓彭的男人,也一并杀了!“ “手下明白!” 院子里因为赵海离去,变得得热热闹闹,气氛也融洽了起来。 杨峥拍了拍胸口,感觉到一万五千两的银子在怀中,登时大为得意,刚将木刀塞入腰间,便听得一声咳嗽,跟着面前多了一面扇子。 那扇子面上画着是华山,(玉女)、东(朝阳)、西(莲花)、南(落雁)、北(云台)五个山峰连绵而成。主峰状如金元宝,与周边环绕几坐小山,仿佛是一朵亭亭玉立的莲花。 杨峥抬头看了一眼,见是李俊,惊奇道:“咦,这不是李公子,李公子这是做什么,莫非是让我看这幅字画,实不相瞒在下读书少,可看不出好耐,公子你啊,还是找别人吧?“ 李俊对杨峥颇有好感,这会儿见他揣着明白装糊涂,也不气恼,呵呵一笑,道:“杨兄弟若读书少,大小姐招亲宴会上,五副对子难倒杭州才子,便是沈方沈公子也不能应对,这份才学,杨兄弟还能说是读书少么?“ ^^^^^^^^^^^^^^^^^^^^^^^今晚去听了一下写作的课程,颇有体会,相信对后面的写作有些帮助,好了,不多说了,下面还有一更,会在九点半左右送上,诸位可以到时收看,莫要忘记了手中的月票! 126章:一俗一雅 李俊是李嫣儿的兄长,知道彭家的招亲上的事情算不得什么,所以杨峥也不好继续装糊涂,而是嘿嘿一笑,道:“李兄弟少年得志,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考取秀才,又中了举人,还是李家公子,是高人中的高人,钱财对李兄弟来说可就是身外之物了,对在下可就是身家性命,李家兄弟不会是想要在下性命吧?“ 一旁的大小姐、彭香香听在耳里,各自抿嘴一笑:“这坏人,赖账都有这么多说辞!” 李俊淡然一笑,看了一眼杨峥:“妹妹说此人极度不要脸,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见李俊明明心中有些怒意,偏偏还一脸的笑意,保持风度翩翩,杨峥感到好笑:“这就是官宦子弟啊,还真会装b!” 李俊摇着纸扇笑了笑,三千两银子,这可是一大笔的财富,就这么被一个无耐给吞了,着实让他心有不甘,哈哈一笑道:“杨兄弟太抬爱了,在下可不是什么高人,是一个俗人而已,三千两银子虽不多,也不少,在下可舍不得!“ 杨峥不待他说下去,嘿嘿一笑道:“常人道,世上的人分两种,一种大俗,一种大雅,不知李兄弟是大俗还是大雅呢?” 李俊生怕自己说大雅,对方找个借口不给钱,皱着眉头道:“实不相瞒,我李俊俗人一个,银子乃俗人之物,我欢喜的紧,还请杨兄弟将这俗物还给我才好?“ 杨峥眼里狡黠的光芒一闪,望着李俊笑眯眯的道:“李兄弟快言快语,的确是俗人一个,只可惜李公子是大俗人,常言道,大俗便是大雅,像李公子这样有才学有胆识的少年雅人,见了真金白银这等俗物,岂不是辱没了你的双眼,我看啊,为了保持李兄弟的大雅,这等俗物啊,还是由我这个小俗人暂时保管吧,待那日李兄弟脱去了这大俗的外衣,小弟再给李兄弟如何?” 李俊听得心中暗恨不已,现在便不给,还能指望日后,这被他这一番话说来,也不好再要,可让他白白损失三千两银子,心头着实有些不情愿,还要说什么,杨峥见机快,忙道:“诸位寿宴的时候差不都到了,有请李公子带我们进入府邸!” 李俊一看时候,的确是差不多了,望了一眼杨峥,知道这三千两银子是要不回来了,苦笑了声:“罢了,罢了,我本也没掏银子,也算不得什么损失,权当没这回事吧?” “哈哈,我说得果然没错,李兄弟果然是一个大雅之人啊?三千两银这等俗物,怎么能入了您的法眼呢?还是留给我这俗人吧?“赚了三千两银子,杨峥大为高兴,拍着李俊的肩膀大笑道。 李俊苦笑了声:“这人得了便宜还卖乖,太无耻了!” “ 姐姐,你看这人又骗人家三千两?”彭香儿笑着道。 大小姐亦是一笑道:“只怕不止三千两吧?” 彭香香一愣,随即道:“是啊,还有我们彭家一万两,场上的人还有两千两,这家伙想吃独食啊!” 大小姐一笑道:“可不是么?” 这时,场上的人都陆续走入李家府邸,杨峥对李俊印象不错,勾着他的肩膀,与他有说有笑,到想一对多年不见的亲兄弟一样。 李家今日寿宴的府邸就在左侧,与前方的庄园,仅靠一座小桥隔开,前方家丁在前面引路,众人过了小桥便到李家的府邸。 ………………………… 李家府邸张灯结彩,能进入李家府邸自然没有一个白丁,有身份地位的官员,商贾在大门口递上礼物,陪笑看着李家管家在礼簿上写下自己名字,大小姐送上礼物,是一副宋朝苏轼的《前赤壁赋》字画,那管家倒也是识货之人,点了点头在彭家上写上了《赤壁赋》三个浓墨大字,跟着管家对着众人喊叫了两声。 杨峥并不知道大小姐准备了什么礼品,一听是苏轼的《前赤壁赋》登时吃了一惊:“这种东西若是放在后世,随便以拍卖,赚上个上百万,那可是轻松地很啊,这大小姐平日里对我小气的很,想不到对旁人出手这么大方啊?“ 大小姐送出了礼物,正要入门,忽见杨峥盯着自己看,白了他一眼,小声道:“看什么看?“ 杨峥嘻嘻一笑道:“大小姐出手果然大方,不知大小姐什么时候也对我大方大方?“ 大小姐有些嗔怒的白了他一眼:“那怀中可不是一万两银子?“ 杨峥一愣,随即面露出了喜色:“大小姐,这么说你一万两银子你不要了?“ 大小姐哼了声道:“我要的话,你肯给么,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杨峥正色道:“大小姐太小看我了吧,我杨峥从来是视钱财如粪土,被说区区一万两银子,就是十万,百万,我也不看上一眼?” 李俊哈哈一笑道:“杨兄弟,你不是看一眼,你是看白眼,千眼吧?” “哼,说得好听,你既如此是钱财如粪土,你便把我彭家的一万两银子给了姐姐吧?”彭香儿笑嘻嘻的道。 杨峥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道:“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大小姐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么,我这银子若是给了大小姐,岂不是坏了大小姐的名声,再说了我若是给了,以大小姐的性子,她能收下么,能收下么?“ 李俊摇头一笑:“这人对我还算厚道,只是三千两银子,他连彭家一万两都不放过,果然够无耻的!” 大小姐明知道他不会给的,但听他这话儿,便笑道:“你若是肯给,我彭家收了也无妨?” “对!收下也无妨啊?”彭香儿笑眯眯的道。 “啊,这个,这个么,这银子不是还没收回来么,待收回来了,我一定给大小姐送去!” 杨峥打了个哈哈道。 大小姐知他性子,淡然一笑,也不在意,四人嘻嘻笑笑走入了府邸。 入了府邸,彭香香忽然想起了什么,扭过头对杨峥轻道:“今日是李大人高堂之寿辰,我怎么没见你送寿礼啊?“ “好你个死人妖,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杨峥狠狠瞪了他一眼,尴尬的一笑道:”看我,我都给忘记了,我以为我是彭家的低等的下人,陪着大小姐来这里见识见识世面,哪里想到要送礼啊,再说了这不是有大小姐作为代表么,我送不送礼无所谓了,若是我送了礼品比大小姐还要贵重,那岂不是抢了大小姐的风头么,大小姐还不恨死我啊,我可不傻!“ “哼,明明是不愿意送礼,偏偏还诸多狡辩?”大小姐回过头来,很是妩媚的瞪了他一眼。 “哪里,哪里!”杨峥打着哈哈,他怀中蹿的可是宝贝,随便转手卖出去也得几千两银子,就这么随手送人了,着实心疼了,关键是人家未必看得出来! 一行人说说笑笑,进了府邸,李家的府邸并不大,但能进府来的客人也都是杭州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是杭州名流,便是一方商贾,彭家在杭州也算是大户人家,只可惜明代商人的地位并不高,所以彭家虽是大户,去也比不上文人墨客。 府邸早已被分成了三六九流等,贵客都安排在大厅,稍微次一点的在在中厅,由李家管家或者其他子侄照应,县衙的官僚都单独安置在偏厢,另设酒席款待。府邸的前方一个不大不小的阁楼上,还搭建了一座小戏台,正对着府邸的屋子唱戏,从府邸里侧目便看得清清楚楚,杨峥等人进去的时候,府邸内已经坐下不少人,丫鬟们开始轮番的上茶,上点心,府邸的个个桌椅上,坐着了不少人看戏的看戏,彼此说话的说话,府上丫鬟,仆人在各个桌椅上穿梭,整个府邸里仿佛是街头的市集一般热闹。 杨峥来这个地方一年多了,还是头一次进入官宦家中,一时不免好奇的四处张望,见四处的照壁,门窗、柜台还不如彭家,登时失去了兴趣,四下看了一下整个府邸里,唯独东南方向一处最为热闹,早已围了不少人,且多半是年轻的公子小姐,正叽叽喳喳的十分热闹,引起他的好奇,便向那里走去。 大小姐等人也是头一次参加这样的寿宴,况且府邸内的多半的老人,她并不认识,正感到无聊,眼看杨峥往那边走去,心中也好奇,拉过彭香香的玉手跟在了杨峥的身后。 三人加上一个李俊,绕过几个桌台,就见前面的隔着一个画架,其中一人正在作画,不是的引起身后女子的惊叫之声。 “娘的,世间还有如此爱表现的人么,人家寿宴,他来作画,实在不要脸了?”心中暗骂,眼睛却没停下来,一个劲的往里面看去。 ^^^^^^^^^^^^^^^^^^^^^^^^今天的更新就这么多了,一万二啊,不少了,多多支持吧,月票,订阅都送上吧,不要被人爆菊花了! 127章:女人如水 只见那画画之人是一个年轻的公子,那公子一袭白色长衫,腰间别着白色腰带,腰带上插着一把纸扇,身材高挑,眉目英朗,捏着一只画笔,自有一股说不出的风流潇洒来。 杨峥看了两眼,便觉得这人有些面熟,似乎哪里见过,可那公子背对着他,一时看不清楚面容,不由得走近了几步,仔细一看,才认出他是沈方,杨峥呵呵一笑,道:“原来是他啊,我说谁那么爱装b!” 此时沈方笔法游走,不知画了什么,引得一阵尖叫,几个双手捧着俏脸,一脸痴迷的望着沈方,那摸样恨不得立刻便嫁给他才好。 “什么年代都有花痴的女子?这沈方倒也有些装b的资本?“杨峥摇头笑了笑。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当汴州。“沈方呵呵一笑,望着画面好生得意的念叨着诗词,当然了其中少不了一些无知的小姐丫鬟惊叫。 杨峥有些无语的苦笑了声,刚要转身,便听得其清脆的一声:“双儿姐姐?“ 杨峥抬头一望,只见人群里李嫣儿笑吟吟的穿过人群走了过来,不知是不是寿宴的缘由,李嫣然刻意打扮了一番,一袭淡红色的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杨峥不认识花朵,不堪一握的小蛮腰上,束着一条红色雅织锦腰带,莲步轻移,腰间别着一块如玉紫玉,随着步伐轻轻摇摆,杨峥只扫了一眼,便暗自感叹这丫头是个会穿衣服的主,这一身衣服算不得什么华丽的衣服,可穿在她的身上,该凸的凸,该凹的凹, 再配合她骨子里的一点妩媚气质,不得不让人眼前一亮。 趁人不注意,眼球狠狠地在饱满挺拔的双峰上很扫了一眼,最后目光直接绕过白皙的脖子,扫向了她的脸颊。 粉面桃腮,娇颜如花,眼神嬉笑之余,神采奕奕,说不出的迷人。 “都说女人如水,这四个字用在这丫头的身上最合适不过了。 李嫣儿笑吟吟的走了过来,也不顾场上众人多,一把拉过大小姐的玉手,还很不老实的在大小姐的腰肢上轻轻捏了一下:“嘻嘻,还好,还好,腰肢还是那么细,难怪引得这么人男子追来啊?” 大小姐俏脸一红,神色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瞥了一眼杨峥,见那家伙一双眼神死死的盯着李嫣儿的胸口,流着口水,那摸样要多猥琐便有多猥琐了。 大小姐轻轻哼了声:“流氓!” 李嫣儿就在她身旁,闻言微微一愕,待扭头一看,看到了杨峥的摸样,俏脸一红,随即一笑:“这家伙脸皮也太厚了点,不过眼光还算不错!” 李嫣然微微一笑,松开了大小姐的玉手,转过身来眼神顾盼间对着杨峥一笑,欣然道:“这不是杨公子么,你也来了?” ^^^^^^^^^^^^^^^^^^^^^^^^^^^^^^^^^^^^^ 杨峥正盯着那堪称规模硕大的胸脯儿看得津津有味,猛然觉得鼻子一阵幽香传来,用力吸了两下,低声道:“好香啊?” 李嫣儿咯咯一笑,又走近了几步,低声道:“香吧?” 杨峥见她笑眯眯的摸样,宛如一朵盛开的清水芙蓉,娇媚无比,心头急跳了两下,暗道;“这丫头长得这么好看也就算了,还笑得这么勾魂,这不是诚心让老子犯罪么?“ “哼——流氓——?“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杨峥眉头一皱,侧头望去,见彭香儿在一旁死死盯着他,刚才那一声便是从她嘴里发出的。 “娘的,老子就流氓咋了,有美女不看我傻啊,再说了我不看她,难道看你啊?“没好气的回敬了他一眼,用力吸了吸鼻子对着李嫣儿笑眯眯的道:”哪儿都香啊?“ 李嫣儿掩嘴咯咯一阵狂笑,那花枝招展的摸样,引得杨峥心跳一阵加速,尤其是那规模堪称硕大的胸脯波澜起伏,让他呼吸急促了起来。 “娘的,这不是故意在挑逗我?不看白不看!“杨峥丝毫不惧大小姐杀人的目光,一双眼珠子盯着李嫣儿的胸脯死死不放。 “卑鄙,无耻,下流!” 大小姐、彭香儿心中各自暗骂不止,只可惜杨公子根本听不到。 “好了,别看了,还是找个地方坐下吧?”李俊有些哭笑不得看了一眼杨峥大手道。 “哦,我险些忘记了,来,来,你们跟我来!我们先去喝喝茶!”李嫣儿听到哥哥提醒,这才想起自己险些怠慢了客人,拉着大小姐便先前走,刚走了几步,李嫣儿偏头笑道:“忘记告诉你了,沈公子也来了,刚才还在打听你来着?“ 大小姐已经看见了沈方,听李嫣儿说起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道:“他问我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想看一看我们的彭大美人呢?你可知道人家这几日还在苦苦思索那几幅对子呢?说要不是有人从中破坏,他早就赢取了双儿姐呢?“李嫣儿笑吟吟的道,她声音不大,却也足够令杨峥等人听得清楚。 “哼,没本事,还赖别人,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主,真不知道大小姐看上了他啥好的?“ 大小姐面色一寒,扭过头盯着杨峥冷冷的道:“我什么时候看上了沈公子了?“ “没看上便没看上,凶巴巴的干什么?“杨峥嘀咕道。 大小姐眼圈一红,咬着嘴唇想说什么,却一言不发,默默的扭过头跟着李嫣儿身后向前走去。 一旁的彭香儿银牙轻咬了咬,转过头来,盯着杨峥冷哼了一声,一言不发。 “看我干什么?我又没说错?“杨峥被彭香儿盯着有些发毛,没好气的哼了声喝道。 彭香儿冷笑了一声,道:“ 喜欢我姐姐的男子不少,我姐姐未必就看上了沈方,你不知道事情,胡乱说些什么?“ 杨峥哼哼了声道:“我跟你这个死人妖说那么多干什么?”说完,不顾李嫣儿愤怒的视线,摇摇摆摆的跟上了李俊的步伐。 “哎,还是跟着小哥好啊?耳根清净!”杨峥感叹了一声。 杨峥勾着李俊的肩膀,与其有说有笑,只把紧跟着身后的彭香儿气得不行,咬牙切齿了一番,却也无可奈何。 几个人走向了靠近画板的方向,正与李俊说着话儿的杨峥忽听得一个声音道:“杨小弟,你总算来了,再不来老朽可要派人去彭家请了!” 杨峥抬头一看,便见李卓笑着走了过来,对着杨峥微微抱拳行礼起来。 这一举动登时引起众人的惊讶,要知道李卓乃杭州知县,堂堂七品官,进士出身,身份高贵,竟对一个年轻人抱拳行礼,如何不引起众人的猜疑,不少人已经低低询问起来:“这人是谁啊?怎么李大人对他行礼了!“ 杨峥也没想到自己有这么大的面子,竟让李卓亲自来迎接还抱拳行礼,一脸的受宠若惊,忙道:“大人客气了,小弟何德何能,岂敢劳动大人大驾~“ 李卓呵呵一笑,道:“杨兄弟才学惊人,前日的一番话让老夫铭记在心,这份恩德老夫铭记在心,迎接你也是应该的?算不得什么?“ 杨峥也懒得客气,道:“大人客气了!“ 李卓一直担心杨峥不来,如今见他来了,心中的大石头也放下了一半,又抱了抱拳道:“什么客气不客气的,杨兄弟里面坐便是?” 杨峥这才发现这里已经坐了不少人,都是杭州一带的大小官员,还有不少杭州最有声名的名人雅士,以及上得台面的商贾!“ 一见这么人,杨峥见惯了场面,被说区区一个知县,便是知府坐在这里,杨峥也不惧,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了下来。 大小姐可没见过这等场面,与彭双儿显得有些紧张,这也难怪,商贾在明朝一直不被人瞧得起,彭家虽也算的上杭州大户人家,可要说与这些人有什么接触的话,那是少之又少,如何不忐忑。 杨峥看出两人紧张,忙凑过身子低声道:“放心,他们也是人,一张嘴巴, 两只眼睛,一个鼻子,长得还不如你们好看,不吃人!” 大小姐显然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哼了声道:“要你管!”说完便气鼓鼓的不理他。 杨峥自讨了没趣,灿灿一笑,不再多说,这时候府上的茶童送来茶水,杨峥大大咧咧的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茶,刚放下茶杯,发现有一道目光正注视着自己,他心中好奇抬头看了一眼,便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竟是杨一峰,这厮狠狠的盯着他,一副咬牙切齿的摸样,恨不得吃了他。 杨峥冷哼了声,毫不客气的回敬了一眼,同时心中暗骂不止:“你爷爷的,瞪什么瞪啊,老子还就是打了你,有本事来打我啊,咬我啊!“ 杨一峰见他目光看来,想起那一日断桥上的狠毒,心中有些惧怕,急忙低下眼帘不敢再看。 ^^^^^^^^^^^^^^大清早一起来,看到排行榜,被人爆了菊花,这种事情的看着的确不爽,诸位能雄起么? 128章:送礼 杨峥看的好笑:“ 你爷爷的,你以为你是樱木花道啊,用眼睛杀人!就这怂样,还不如找一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这样胆小的人,杨峥自然懒得理会,目光移开,向左侧看了看,只见赵推官一脸冷漠的端坐在哪里,气势逼人,一股无形的杀气从他身上散发而出,场上的官员似乎对他有些惧怕,无人与他说话,独自一人坐在哪里喝着茶水。 “娘的,这主果然是个不好惹的人物?”杨峥嘀咕了声,忽然想起自己诈了他儿子一万五千两银子,这家伙知道该不会要报复吧,看来自己得注意了。 似乎感到了杨峥的目光,赵推官抬起眼看了杨峥一番,从鼻腔里冷哼了声,便不再理会他。 “小小的推官有什么好了不起的,拽什么拽,一会儿有你好看!”杨峥暗自骂了几声, 正要喝茶,忽听鼓乐喧天,前院有人大声唱道:“吉时已到,请老寿星入堂。” 一阵悦耳的鼓乐声中,李嫣儿与李俊一左一右的扶着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几个丫鬟,众人捧月一般拥簇的着她走了出来。 不用说这就是李卓的老娘了,在坐的人纷纷起立,杨峥放下茶杯,也站了起来,正伸长的脖子张望,忽觉有人拉扯自己的衣袖。 “小偷——?”杨峥心头一惊,脑海里第一个冒出的念头,身子一侧低声喝道:“是谁?” “是我!”人群里李卓轻声道。 “哦,原来是李大人,我还以为是小偷呢?”杨峥笑着道。 李卓白了他一眼,道:“堂堂杭州县令家中有小偷,这小偷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 杨峥灿灿一笑,道:“误会,误会了!”看了一眼李卓道:“大人找我可是有事?” 此时众人目光都被李家老夫人吸引,加上人人都站起来张望,谁也不曾留意两人。李卓犹豫了片刻道:“今日之事,杨兄弟准备什么时候动手?”这件事关乎他的官帽,不得不让他多加重视。 杨峥暗叹这李卓也太在意一个芝麻大的官了,不过想到今日自己得罪了赵推官,日后少不了要仰仗李卓,自己若是能帮他做好这件事,日后的好处自然少不了,见他殷切的目光,点头道:“大人放心好了,一切看我眼神行事?” 李卓苦笑了声,自己堂堂一名朝廷七品命官,竟还要看一个叫花子的眼神行事,说出来当真有些好笑。 吃了一颗定心丸,李卓也放下心来,往人群里看了一眼,见无人注意自己,方才闪身出了人群,急急忙忙赶往老娘身边。 ^^^^^^^^^^^^^^^^^^^^^^^^^^^^^^^^^^^^^ 这时,李家老太已经在李嫣儿和李俊的搀扶下,坐在了正中的位置。 接下来就是接受儿孙的摆手了,李卓这时从人群里走上前,双腿一跪,跪在老太太的脚下,毕恭毕敬的道:“孩儿祝娘长命百岁,健健康康!” 李老太太今日甚是高兴,伸出枯瘦的手掌轻轻在李卓头上轻轻抚摸了几下,笑着道:“好,好,我儿孝顺!” 李卓拜完,李俊、李嫣儿也跪了下来,恭敬道:“孙儿,孙女祝奶奶仙福永享 寿与天齐!” “噗嗤!“一声,杨峥正喝着茶水,听了这口号,差点一口茶水没喷了出来,好在他见机的快,总算是及时吞了下去,饶是如此,自己的哪一声嬉笑,旁人没听见,大小姐、彭香儿却听得分明,两人纷纷扭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娘的,想什么口好不好,偏偏选上了神龙教教主的口号!“杨峥暗自嘀咕。 李家老太太呵呵一笑道:“孙子、孙女怪了,快快起来,快快起来!” 主家拜寿完毕,这才轮到宾客拜寿,李卓站在一旁,给李老太太一一介绍,老太太今年八十岁,记忆力倒也不错,儿子说了一遍,这些人叫什么她未必记得住, 但姓什么却记得清清楚楚。 摆手时少不了要送上一些礼物,来的都是官绅士子,这些人少不了要巴结李卓,所献上的礼物大多数各种金银财宝,其中也不少古玩字画,老太太一一笑纳了。 这时,两旁的司仪喊道:“杨家大公子杨一峰给老夫人拜寿?” 声音一落, 杨一峰手中捧着一个盒子,在众人的瞩目中走了上前,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轴画卷,画卷缓缓展开,只见平川洲渚,红树芦荻,渔舟出没,房舍隐现。绿荫丛中,两山突起,山势峻峭,遥遥相对,各种景色铺展开来,可谓是匠心独具,毫无斧凿,一看便知凡品,杨峥学了几年国画,只扫了一眼便知这画卷是出自名人之手,不由得暗叹杨家舍得投资。 在坐的众人不少识货之人,纷纷点头不止,李家老太太也是一脸的笑意,看样子对杨家的这幅字画极为满意。 杨一峰出尽了风头,大为高兴,只觉自己这一幅画卷应该是今晚最为浓重的寿礼,日后李家少不了要给自己几分薄面,如此一来,日后也好做生意!心中正暗自得意,斜眼瞥了一眼人群,恰好看见了大小姐的所在,眼珠子一转,和嘿嘿笑了声,道:“哟,这不是彭家大小姐么,你怎么躲在哪里啊,今日可是李大人的娘亲过寿,彭家也算是杭州大户人家,不知今日可准备了什么礼物啊?不妨给诸位瞧瞧?“ 杨一峰认定了今晚他送出的寿礼绝度是最高的,所以有心想看看彭家的笑话,发现彭双双在人群里,这种机会岂能错过,故而这一番话说的声音极大,在场众人人人听得分明。 大小姐脸上一红,她是头一次参加这种寿宴,哪里知道送了寿礼后,还要再送上一份啊,所以根本没准备礼物,这会儿被杨一峰这么一说,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哟,该不会是没带礼物,来吃白食的吧?“杨一峰见大小姐吃吃不上来献上礼物,又见她红着脸,咬着红唇,模样显得有些尴尬,便猜出来没准备礼物,登时嬉笑起来。 话音一落,人群里登时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响起,堂堂的彭家竟来吃白食,这的确引起他们的兴趣。 “给——?“就在大小姐不知该如何是好,忽见有人拉了自己一下,低头一看,不知杨峥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身旁,递给了自己一个香炉,大小姐眼尖,一眼便看出这香炉是兰亭阁里赢回来的香炉。 “把这个送给她!“杨峥道。 大小姐虽不知这香炉是什么宝贝,但杨峥那一日挑中了这件东西,必然是有用意,看了他一眼,咬了咬牙道:“不行,这个太贵重了——?“ 杨峥呵呵一笑道:“什么贵重不贵重了,都这个时候了,再贵重也没用了,大小姐不想人家看我们彭家的笑话吧?” 大小姐咬了咬牙,还是没动手。 “哈哈,大小姐你莫不是真的来吃白食的吧?”杨一峰心中大为高兴,脸上却一副惋惜的模样:“想不到啊,想不到啊,堂堂的彭家竟做出这等事情,想不到啊!” “谁说彭家是吃白食的,我家大小姐一早便是准备了礼物,只是这礼物太过贵重,怕太早送上李老太,驳了诸位的颜面,面上不好看而已!“杨峥走上前,一双眸子狠狠瞪了杨一峰一眼,笑着说道。 杨一峰对杨峥有些惧怕,见他目光阴寒,心头跳了一下,下意识后退了几步,但场上这么多人,他自然不能因为一个叫花子瞪了一下眼睛,就胆怯,哼了声道:“是么,我倒是想看看彭家到底送上什么宝贝,我想不止是我,场上在座的诸位都想看看,是不是?“ 在座的众人纷纷点头,几个平日与杨家有生意来往的商贾更是大声叫嚷,一时府邸内气氛显得有热闹。 “一帮无知的家伙!”杨峥骂了声,将香炉塞到了大小姐的手中:“相信我,这个香炉便是今晚最贵重的东西!“ 大小姐接过香炉,显得有些犹豫。 杨峥道:“好了,我杨峥虽只是彭家的一个下人,但彭家需要我的时候,我绝不含糊,不要说是一个香炉了,便是更贵重的东西,我也愿意给的?是不是很伟大啊?“ “华安——?“大小姐叫了声,眼圈红了起来,似乎要落泪。 “嘿嘿,一个香炉就让这丫头感动了,这也太好骗了些!“杨峥淡淡一笑:” 好了,这么多人看着,快去吧?“ 大小姐红着双眼,将那香炉抱在怀中,走到李家老夫人跟前,才露了出来。 众人本十分的好奇,见大小姐献礼物,个个伸长了脖子张望,想看看彭家到底送上了什么宝贝,便是李家老太太也有些好奇,微微伸了脖子,在人群里张望。 ^^^^^^^^^^^^^^^^^^下面还有两更,每一更三千字,不少吧,那就送上订阅,月票哦!莫要忘记了! 129章:不识货 大小姐将香炉呈上时,伸长了脖子的众人,一见竟是一个灰头灰脸,且老气的香炉,登时哈哈大笑起来,便是李家老太太也脸色变了变,碍于今日气氛,不好说什么,一脸不悦的将香炉给手下了。 大小姐对着李老太太说了几句寿比南山之类的贺寿之词,看了一眼李老太太不悦的脸色,咬牙沉吟了片刻,道:“李太太,这香炉虽摸样不好看,却也是个宝贝,今曰呈于李奶奶,希望您喜欢?” 李老太太本有几分不悦,李家虽算不上什么大户人家,但也是官宦人家,今日来的宾客不少,送上一个破香炉,这不仅是看不起李家,更重要的看不起她了,但听大小姐一说是个宝贝,眼睛亮了一下,低着头看手中的香炉,但只看了一眼,眼里的光芒便黯然了。 在一旁的杨一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与彭家是死对头,这些年彭家仗着与李家的关系,才一直没能将彭家吞并,今日彭家竟这么不知趣,拜寿竟送了这么一个香炉,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能引起李家的不悦,杨家夺得商会后,将彭家赶出杭州想来李家也不会说什么了,而且他更是听闻,李卓此人虽有才华,却对母亲极为孝顺,只要李家老太太对彭家不喜欢,那么一切都好办了。 想到这里眼珠子一转,手中的纸扇轻轻摇动,上前一步,笑道:“大小姐说笑了吧,在下虽不知如何识得宝贝,但眼力还是有几分的,这香炉样子破败,一看便知是寻常人家的香炉,哪里是什么宝贝,大小姐你们彭家也是大户人家,该不会是诚心糊弄老太太吧?” 李老太太本就是不十分相信这香炉是什么宝贝,一听杨一峰这话儿,登时信了几分,脸色十分的不好看。 “不是的,这香炉是个宝贝,李奶奶这是真的,我彭家素来以诚信为本,岂能以假当真?”大小姐心急道。 “是啊,奶奶,大小姐与孙女素来要好,孙女知晓她的为人,从来不说假话,这香炉定是个宝贝?”李嫣儿见奶奶脸色有些不悦,赶忙帮着说话。 ^^^^^^^^^^^^^^^^^^^^^^^^^^^^^^^ “嘿嘿,宝贝,我还从未听说有人把一个破香炉当宝贝的,大小姐既说是宝贝,在下也十分好奇,不知这是什么宝贝,还请大小姐给我等说道说道,也好长得见识?”杨一峰在一旁笑眯眯的道。 众人中也有少人吆喝,让大小姐说出个所以然来。 大小姐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宝贝,一听杨一峰让她说出是什么宝贝,登时满脸通红,十分难堪,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杨一峰看大小姐摸样,便知这宝贝大小姐是说不出所以然来,心中大为得意,哈哈一笑道:“可笑,可笑啊,若这是宝贝,大小姐慧眼识珠,应该知道的一清二楚才是,怎么对这宝贝一无所知呢?” 杨峥本以为场上还有几个识货之人,就算自己不说,大小姐将这香炉往上一送,必然有人认出,哪里知道,满堂宾客竟无一人识货,暗叹众人有眼无珠。 眼看杨一峰处处挤悦大小姐,登时气往上冲,冷哼了声,走上前道:“你不识得宝贝,那是你杨家有眼无珠!” 众人听得声音纷纷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角落里,一个身着一袭白色儒,头戴公子巾的翩翩佳公子走了出来,面上虽有怒色,却依旧是面如冠玉、眉清目秀,配上欣长身子,整个人说不出的玉树临风,俊雅不凡。 “好帅的公子啊——?“人群里一些大家闺秀,丫鬟,以及李家府上的丫鬟,各自低头一轮纷纷起来。 “这家伙还真拉风啊——?“李嫣儿狭长的美眸盯着走出的杨峥闪了闪,嘀咕了声。 他大步流星的走到了大小姐跟前,狠狠的瞪了一眼杨一峰,目露凶光,看的杨一峰心头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你看什么,我有没说错,这香炉若是宝贝,你到是说说?” 杨峥狠狠看了他几眼,才收回了目光,躬身对着李家老太太微微一躬身道:“在我家乡我听人说过一个 有趣的故事,若是老太太,不嫌我唠叨,今日我给老太太说个故事可好?“ 李家老太太见杨峥长得眉目清秀,心中便有几分喜欢,又听他说话语气中透着尊敬,又多了几分欢喜,点了点头道:“说个故事助助兴也好?“ 满堂宾客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本以为这家伙知道这香炉是什么宝贝,却一上来要说什么故事,不知这家伙说什么样的故事。 杨峥躬身对着李老太太行了一礼,方才说道:“在我家乡有一个商人,他有一颗漂亮的珍珠,他打算把这颗珍珠卖出去。为了卖个好价钱,他便动脑筋要将珍珠好好包装一下,他觉得有了高贵的包装,那么珍珠的“身份”就自然会高起来。” 众人听了个开头,便觉得有趣,刚才议论纷纷声音也都安静了下来。 李嫣儿见杨峥明明年纪不大,偏偏背负着双手,不时的抚摸一下光秃秃的下巴,做出一副老成的摸样,不免有些好笑。 大小姐轻轻吐了口气,心儿也放轻松了不少,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杨峥的身上,又显得担心起来。 杨一峰冷哼了声:“我到是想听听你能说出什么样的故事来!“ 杨峥扫视了一下众人,见众人都安静了下来,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很骚包的道:“想不到我杨峥还有些魅力啊。 “好了,快说你的故事吧?老太太等着呢?”大小姐听得扑哧一声嬉笑,没好气的道。 李嫣儿也是嫣然一笑,美眸盯着他扑闪了几下:“这人脸皮真厚!” “哦,哦!”杨峥骚包的应了两声,继续说道:“这个人找来名贵的木兰,又请来手艺高超的匠人,为珍珠做了一个盒子(即椟),用桂椒香料把盒子熏得香气扑鼻。然后,在盒子的外面精雕细刻了许多好看的花纹,还镶上漂亮的金属花边,看上去,闪闪发亮,实在是一件精致美观的工艺品。这样,楚人将珍珠小心翼翼地放进盒子里,拿到市场上去卖。” 杨峥的声音不大,场上众人听出了一些味道,谁也没说话,耐着性子等着。 杨峥对李太太微微抱拳笑道:“对不起了,有些走神了?“ 李太太也听得有趣,摆了摆手道:“无妨,无妨,这故事倒也有趣,这位公子借着说便是?” 杨峥应了声继续说道:“经过包装的宝石,被那人拿到到市场上不久,很多人都围上来欣赏楚人的盒子。 等了半天,来了一个奇怪的客人,这客人将盒子拿在手里看了半天,爱不释手,最好出高价将那人的盒子买了下来。客人交过钱后,便拿着盒子往回走。可是没走几步他又回来了。“ 李太太听得有趣,便问道:“怎么,那宝贝是假的么?” 众人也是这般心思,纷纷将目光望向杨峥。 杨峥微微一笑,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那宝贝自然是真的。我家乡那人以为客人是后悔了要退货,正想着一会儿该如何是劝说, 谁知那奇怪的客人走到我家乡那人面前,竟当着我家乡的那人面前,将打开的盒子里的珍珠取出来交给我家乡的那人说:“先生,您将一颗珍珠忘放在盒子里了,我特意回来还珠子的。”于是客人将珍珠还回来,然后低着头一边欣赏着木盒子,一边往回走去。“ “啊——?“人群里不知谁叫唤了声:”世间还有这么傻的人么,放着珍珠不要,竟要一个盒子?“ 杨峥哈哈大笑道:“那人并不傻,他只是被精美的外包装超过了包装盒内的价值,以致于“喧宾夺主,忘记了盒子里的珍珠!“ 杨峥话音一落,众人这才回过神来,这家伙明的在说故事,暗得里是说众人不识得宝贝啊,就是故事里那个买买椟还珠客商,这一下议论声音大了起来。 李嫣儿抿着小嘴一笑:“这家伙果然是憋着坏,这哪里是说故事, 分明是骂人嘛?“ “哼——?”杨一峰瞥了一样李太太手中的香炉,道:“杨公子莫非是想告诉我们,这香炉就是那珍珠吧?” “啊,你总算是说了一句有点头脑的话了!”杨峥哈哈一笑道:“故事中的那客人的眼睛只盯着那只精美的盒子,结果却丢掉了真正有价值的宝珠,可见,美丽是可以营造的,但真正的美丽却不应有丝毫的人工雕琢,它应是真实的沃土中盛开的鲜花!” “哼,杨公子说了半天,就是想告诉我们这香炉是个宝贝,在下才学浅薄,实在看不出杨公子所说的香炉是宝贝了?”杨一峰冷笑道。 ^^^^^^^^^^^^^^^^^^^^^^^^^被人超过很不舒服,诸位给力吧! 130章:当众打人 杨峥冷笑了声道:“似杨公子这等目光短浅,取舍不当的人,若能看出这香炉是宝贝,那天下就没宝贝了!“ “你——?”杨一峰大怒,目光恶狠狠地盯着杨峥,那摸样恨不得吃了他。 杨峥那里被这天小伎俩给吓到,目光毫不客气的回敬了过去,内敛的目光更具杀伤力,杨一峰本就对他有几分畏惧,对视了片刻,便败下阵来,低着头不敢多看。 “娘的,就这点能耐啊,还不如一个女人?老子鄙视你!“杨峥竖了一个中指,一脸的鄙视。 “这么说,这香炉真的是宝贝?”李太太见杨峥说得煞有其事,开始有几分信了,掂量了掂量手中的香炉,只觉这香炉比寻常人家的香炉要分量要重了几分,而且颜色也显得老了几分,心中又不免多信了几分。 “这个小老太太,还真是个财迷啊?“杨峥不由得感到有些好笑。 “不瞒李老太太,这香炉的确是个宝贝!“ “你说宝贝就是宝贝了,你有什么凭证?“杨一峰有意让彭家出丑,好为接下来商会之战做准备,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自然不想放过,听杨峥说了这么一个故事,引起了老太太的疑惑,生怕又被他糊弄过去,急忙说道。 “你爷爷的, 你还真是给脸不要脸啊!”杨峥有几分怒色,目光也多了几分杀气。 杨一峰与他目光一碰,浑身吓的一颤,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看四周都是客人,这才放下心来。 “哎,姓杨的,这香炉到底是不是宝贝啊?“李嫣儿见说了半天,再说下去可要错过了拜寿的时辰了。 “当然是了,我你还不了解么,人称诚实小郎君啊,说过的话还会有假么?“杨峥大言不惭的道。 话音一落,人群里噗嗤一声嬉笑不止,便是李家老太太也嬉笑了起来:“这人倒也有趣,唯独脸皮厚了些?“ “实不相瞒,这香炉的确是个宝贝,名叫天地绝命香炉!“ “啊——?“ 又是一阵惊呼,人群里有人叫道:“杨六郎的天地绝命香炉?“ 这一下便是大小姐也吓了一大跳,北宋年间,杨六郎兵败天地绝命阵的故事,虽过了数百来年,可这故事仍有不少说书人在说,大小姐走南闯北也听了不少,说是当年杨六郎兵败落难在白水寺,和战马用江南米面墙皮止饥,熬过了四天四爷,第五天的时候看到寺庙的墙皮已经被他和战马吃光了,六郎许下诺言,待打败了辽兵,一定重修庙宇,再塑金身。 此后破了“天地绝命阵”,果然兑现诺言,重修了白水寺。 “难怪这家伙死活不肯说,原来真是宝贝啊?”大小姐嘀咕道。 “哼,你说它是宝贝,只是你一人说而已,方正杨六郎已死,你怎么说都可以了?“杨一峰仍旧一脸不信,若当真是杨六郎的天地绝命香炉,那可是无价之宝, 他不相信杨峥会舍得将这香炉送人? ^^^^^^^^^^^^^^^^^^^^^^^^^^^^^ 杨峥正因为杨一峰多嘴, 他不得不送出这个宝贝,此刻见他一再而三的多嘴多舌,心中的火气再也忍不住,走上前对着杨一峰的嘴巴,一挥手就是一嘴巴,听得:“打死你丫的?看你还多嘴!“ 这一下变故来得太快,杨一峰实在没想到这家伙竟当众大人,摸着迅速红肿的脸颊,惊恐望着杨峥道:“你,你,你干什么?“ 众人也是吓了一大跳,刚才一番打听,知道这人不过是彭家的一个下人而已,实在没想到这下人竟干在李家府上大人,打的还是杨家大公子,人人都能感觉到他气势汹汹,一脸的怒色。 “嘿嘿,干什么,你没看出来么?老子要打人?”杨峥嘿嘿冷笑了声,又是一挥手,看准杨一峰的左边脸颊,又是一巴掌。 “啪!“ 众人心头一跳,都吃惊的望着杨峥,只觉得这个下人实在胆大包天。而那些丫鬟小姐则觉得这个下人实在帅呆了! 杨一峰惊愕之下,方才回过神来,杀猪一般的嚎叫了起来,对着杨峥破口大骂起来。 杨峥哼了声,不再多言,走上前看准了空隙,迅速出手,再一次抽打起来。 可怜的杨一峰哪里承受得住这种毒打啊,杀猪一样嚎叫起来,身手一摸,左右脸颊肿的老高,嘴角已经被打破了皮,流出血来。 “打人了,打人了!“杨一峰一见血,吓得大叫了起来。 “娘的,反正已经打了,索性打个痛快!“杨峥不再客气,抡起拳头迎面就是一拳头狠狠打了过去。他出手虽很,但极有分寸,并未用上内力,但杨一峰平日里在府里养尊处优,哪里吃过这等苦楚,一拳头下来登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哎哟哎哟的叫了几声,才停了下来,这一拳头对着脸面而来,恰好打在了鼻子上,鼻孔中已满是鲜血滚了下来。 众人没想到这彭家小小的一个下人, 敢打堂堂的杨家大少爷,更没想到的是这家伙竟出手这么狠,等反应过来之时,杨峥又照着杨一峰屁股上狠狠的踢上了一脚,可怜的杨一峰顿时哎呀的鬼哭狼嚎了起来,宛若杀猪一般。 “太嚣张了,太嚣张了——?“人群里不断有人惊叫,却是没人敢上前。 杨峥一不做二不休,一阵拳打脚踢,心中那个痛快别提有多痛快。 “哈哈,痛快,痛快啊,好久没这么痛快过了?“杨峥拍着双手大声说道:”打一个多嘴多舌的人,的确痛快!“ 李嫣儿和大小姐一脸的惊讶,实在没想到这家伙当真打人,还打得这么狠。 李嫣儿斜眼瞥了一眼,见被人扶起的杨一峰满脸鲜血,脸上被打破了几块,双手捂着又红又肿的脸颊,惧怕的望着杨峥,不免觉得好笑:“这人啊,还真有意思,说他是才子吧,他还动手打人,说他时候粗鲁之人,竟能说故事, 讲道理,还能吟诗作对,真不知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场上的大家闺秀,丫鬟小姐不少,见刚才还风度翩翩,丰神俊朗说着故事的公子,怎么说打人便打人,还出手这么狠,心中皆是惊讶,同时也暗自觉得这家伙倒也刺激。 对着众人的目光,杨峥可不管这些,他毕竟是来自二十一世纪,对于这个时代的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名言,全都不知,只觉得这人渣,的确是看的烦躁,不打上一顿,实在难以消除心头只恨,别说眼下是县令的家中,便是在知府,总督家中,碰上了这种人渣,照打不误。 “大人——大人——?” 杨一峰捂住脸颊,一脸鲜血的跑到了赵推官的跟前,哭着叫了起来。 赵推官是武人,对这些热闹并不敢兴趣,况且这两日,小王爷给他的人物是联络好弥勒教,好对杭州运河发难,吸引太子前来杭州,安排人刺杀,断了朝廷的念想,所使对于先前的一切并没怎么留意,知道杨一峰一脸鲜血的走到跟前,杀猪一般叫嚷了几声,才回过神来,见杨一峰一脸血迹,两张脸颊肿得老高,吓了一大跳,道:“杨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赵推官平日里与杨家关系不错,加上两人都是小王爷的人,所以少不了平日里有些走动,一来二去,关系还不错,陡然见杨一峰这般摸样,吃惊之余,顿时有些怒气。 杨一峰杀猪一般的叫了声,道:“大人,你一定要替我做主,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赵推官道:“你别急,慢慢说,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杨一峰找到了赵推官登时犹如找到了靠山一般,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将自己被杨峥痛打的经过说了一遍。 赵推官一听一个下人打豪门大户的公子,登时勃然大怒,喝道:“那杨峥好大的胆子!” “大人——?”杨一峰可怜兮兮的叫了声。 “ 别急我这就给你找回面子?”赵推官冷哼了声,拉着赵一峰走了杨峥的跟前,对着杨峥凶巴巴的道:“姓杨的,这可是你打的?“ 别说一个七品的推官,便是知府大人来,杨峥也没放在眼里,对于赵推官的凶神恶煞,丝毫不以为,淡淡的道:“赵大人不是看到了么,还问什么?“众人见他敢于与堂堂的赵推官如此说话,登时不少人感到惊讶,也有不少人暗暗佩服,更多的则是那些丫鬟小姐,心中暗暗担心。 其中大小姐最为担心了,自杨峥打了杨一峰,她便知道凭着杨一峰的性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果然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找来了赵推官,自古民不如官斗,赵推官虽不过是一个从七品官,只要带上乌纱帽,便是朝廷命官,得罪了他,还能放过我彭家么?“ 大小姐心中暗自担心不止,狭长的美眸看一眼杨峥的脸庞,见他神色淡然,一脸的不惧,大小姐咬牙了咬牙,心道:“罢了,罢了,华安好歹也是我彭家人,今日便是得罪了赵大人,这事情也得揽下来!” 131章:女大不中留 心思一动,便要上前,却听得大赵推官恶狠狠的道:“你好大的胆子,你一个下人,当众打杨家公子,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我今日便要抓你回去,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大胆妄为的家伙?“ 杨峥毫不畏惧的迎了上赵推官凶神恶煞的目光,还趁机瞪了一眼杨一峰,吓得杨一峰差点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在地上。 赵推官看了一眼,心道:“你也是堂堂的杨家大公子,怎么被一个下人吓得这般摸样!“ “王法,我当然不放在眼里了?”杨峥一声冷笑道。 众人一声惊呼,这人也太大胆了,竟然藐视王法。 “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藐视王法?来人跟我抓起来?”赵推官怒道,显然也是没想到区区一个下人竟有这么大的口吻。 “慢着?”杨峥冷声喝道?他声音不大,确有一股不怒自威的霸气,让赵推官微微愣了一下:“你还想造反不成?” 杨峥哼了声,道:“敢问赵大人,小民犯何罪?“ 赵推官冷笑了声,道:“按照我朝《大明律》 【斗殴】 凡斗殴(相争为斗相打为殴)、以手足殴人、不成伤者、笞二十、成伤、及以他物殴人、 不成伤者、笞三十。成伤者、笞四十。青赤肿为伤。非手足者、其余皆为他物、即兵不用刃、 亦是。拔发方寸以上、笞五十。若血从耳目中出、及内损吐血者、杖八十……?“ “你殴打杨家大少爷,以手足殴人至青赤肿为伤,血从耳目中出、及内损吐血者、杖八十……?“ “华安——?“ 大小姐叫了声,语气极为担心。 “娘的,这家伙法律倒是记得清清楚楚啊?“杨峥嘀咕了声,嘿嘿一笑道:”大人果然好记忆,不过有人在五日前,率领十人对彭家大小姐行凶,不知这又是什么罪责呢?“ “哦,一个人是杖八十,十个人那岂不是杖八百——?“杨峥不慌不忙的道。 赵推官一愣,这个他到时不知道,看了一眼杨一峰,见他眼神闪烁多半是真的,微微愣了一下,竟不知该如何说。 杨峥呵呵一笑,道:“我打了杨公子不假,不过是杖八十而已,可杨公子就惨了,杖八百,希望赵大人要秉公办理才好,不然那可是徇私哦,那可是有罪责的!“ 赵推官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若按照杨峥所言,杖责杨一峰八百,岂不是要活活把他打死“ “大人,我不追究了,我不追究了?”杨一峰一听要杖责八百,吓得面色苍白,连忙摆手。 赵推官哼了声:“没出息!”却对着杨峥道:“你很好,很好!” ^^^^^^^^^^^^^^^^^^^^^^^^^^^^^^^^^^^^^^^^^^^^^^^ 杨峥做出一幅很怕的摸样,拍了拍胸口道:“大人你这是威胁我么,小人胆子小,可经不起大人惊吓,要是一不小心给大人吓死了,那大人可是杀人犯了,按照我朝律法,不知又是一条什么罪责呢?” “你放肆!” 赵推官气得够呛。 杨峥冷哼了声,眼中闪过一丝怒色:“我看是大人放肆吧?这里可不是大人的家,是李大人的家中,大人在堂堂知县大人家中对其客人大呼小喝,指手画脚,大人是不是比小人要放肆多了?“ 赵推官一愣,随即想起这里是县令大人的家中,他与李卓明争暗斗多年,苦于一直没抓住对方的把柄,今日之举若是被他有心夸大言辞,只怕吃亏的还是自己,登时惊的一身冷汗。 杨峥见他神色,觉察到他害怕,也把多说,冷哼了声,便从身边走过。 这一下人人对这个彭家的下人刮目相看,那些小姐丫鬟,脸上满是崇拜之情:“好勇敢啊,连堂堂的赵大人也不怕!” 人群里一阵窃窃私语,唯独大小姐与李嫣儿各自对望了一眼,眼里满是担忧之色。 杨一峰本指望赵推官为自己出头,可没想到头没出,差点要了自己小命,对杨峥的惧怕可想而知了,此时,见他对着自己走过来,登时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双手捂住的脸颊,惊恐的盯着杨峥道:“你,你,你想干什么,我不怕你的哦,我是杨家大公子,你不能把我怎样——?“ 杨峥见自己把人吓得这般摸样,心中大为得意,恶作剧的心里又起来,对着杨一峰凶神恶煞的瞪了一眼,杨一峰惊叫了声,一屁股做在地上:“是我错了,是我错啦,我不该多嘴,杨公子,你放过我吧?“ “哎,这就是男人啊,简直给我们男人丢脸啊?“杨峥摇头叹息了声,也不理会鬼哭狼吼的杨一峰,径自走了个过去。 可怜的杨家大少人,还以为我们的杨公子要对付他,吓得飞快的爬起来,捂住脸颊道:“姓杨的,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你妈个叉叉圈圈,老子可没个闲心!”杨峥径自走了过去。 “大人,大人——?”惊骇之下,杨一峰杀猪一样惊叫赵推官。 赵推官咬了咬牙,这里不是他的地盘,不好过多插手,可看杨峥如此嚣张,心中大为气愤,扭过头喝道:“姓杨的,你别太过分?” 杨峥耸了松肩膀,一脸无辜的道:“大人,这话从何说起,小民可是本分人呢?可没做出什么违法的事情吧?我不过是想给李家老太太拜个寿而已,莫非这也触动了王法?” 众人扑哧一片,嬉笑了起来:“这人倒也会狡辩?” 李嫣儿见他几句话说得赵推官无言以对,好笑之余不免有几分佩服,敢于与官斗的没几个,能斗得人家哑口无言,还发作不得,杨峥是她第一个见。 “这人倒也有趣?“站在一旁的李俊摇着纸扇,笑眯眯看着杨峥的所作所为,笑着道。 “哥,你也觉得他不错吧?日后你可要帮帮他啊!”李嫣儿瞥了一眼李俊,急忙说道。杨家倒不可怕,怕的是赵推官,她生怕赵推官发难,看似无意的说了声,其实给在李俊提个醒。 李俊狐疑的看了一眼妹妹,脸上似笑非笑的道:“哟,妹妹,你该不会是看上这小子了吧?” 李嫣而俏脸一红,眸间光芒一闪,迅速的瞟了一眼杨峥,嗔道:“哪有啊,你可别胡说?我只是看他见义勇为而已,你可莫要想歪了?“ “是么?“李俊似笑非笑的应了声,自己的妹子他岂能不了解,平日里如何英俊潇洒,才华横溢的男子,她便是瞧也不瞧上一眼,更别说让自己帮忙了。 “你到底帮不帮忙啊?”李嫣儿看了一眼自己哥哥,见他似笑非笑的摸样,有些气恼的瞪了他一眼。 李俊一笑:“果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你说什么?“李嫣儿红着脸呵斥道。 李俊吓了一大跳,忙道:“我是说,你这这家伙飞扬跋扈的摸样,还用得着我帮忙么,一看便是心有成竹了,你啊,就别自作多情了?“ 李嫣儿一愣,抬头看了一眼杨峥,见他眉宇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根本就是有恃无恐,只怕区区一个赵推官还难不倒他,想到这里一双好看的眸子轻轻一弯,如一轮弯月。 李俊将妹子神色看在眼里,轻声一叹:“女大不中留啊?“ 杨一峰见杨峥一直朝自己走来,生怕他再动手,他心中着实害怕,所求的赵推官没有半分动作,心中更是惧怕,慌张之余,四处张望,忽见李卓正往这边走来,登时大喜过忘,冲了上前,一把抓着李卓嚎啕道:“大人救我,救我啊!” 李卓拜完了寿宴,借口去了后堂,今天的目的他十分清楚,虽是自己老娘寿宴,但比起自己的乌纱帽,还是大事要紧,所以并不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见杨一峰扑到自己跟前,一把抓住自己,脸色肿得厉害,一脸的鲜血,吓了一大跳,忙道:“杨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杨一峰好不容易找到了救星,不肯放手,死死的拉着李卓哭道:“大人,小人是被人打的?” 李卓虽对杨一峰没什么好感,也厌恶平日里杨家在杭州兴风作浪,但今日毕竟是自己娘亲过寿宴,狂气这里是自己的府邸,在自己府邸大人,那是摆明了不给自己面子,冷哼了声道:“是谁,这么大胆?胆敢在我府上动手大人?” 杨一峰一听李卓这话,登时大喜,伸手一指杨峥道:“是他,是他打的,大人你可要给小人做主啊?” 李卓一看是杨峥,也吃了一惊:“这个小兄弟出手还真狠啊?这下可不好办啊?“ “杨兄弟,你怎么打人啊?“李卓硬着头皮问了声,毕竟这里这么多人看着,自己若不问无闻,还真有些说不过去。 杨一峰一听李卓对着杨峥喊了声“杨兄弟?“登时一愣,随即心头一阵失望,都称兄道弟了,自己这仇还能报么?” ………………第一更了,今晚还是四更,诸位订阅请给力! 132章:才子流氓 杨峥嘿嘿一笑,你都称我兄弟了,那在这儿就没我的怕的,嘿嘿一笑道;“大人,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动手打人啊?” “爹爹,我知道?”李嫣儿这时走了过来,一把挽住了李卓的手臂道:“爹爹,让我来说!” “好,好!“李卓点头道。 李嫣儿对着杨峥飞快的眨了一下眼睛,便对着李卓说起来。 “娘的,这丫头也太大胆了,这么多人,还敢勾引我!“杨峥汗颜了一把:”不行,我得收点利息回来,不然,这亏可吃大了?“ 目光一扫,便旁若无人的在李嫣儿的胸前扫荡起来。 李嫣儿感受到他火热的目光,俏脸一红,狠狠瞪了他一眼:“这坏人,也太无耻了,竟当众——?”眼看这家伙旁若无人的欣赏,李嫣儿心中暗恨,去也不敢点破,无奈的叹了声,这才对着李卓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说起杨一峰是如何激怒杨峥,是如何谩骂杨峥,五日前是如何派人打大小姐与自己,自然是大书特书,明明哪天没什么凶险,偏偏被她说得凶险万分,而杨峥毒打杨一峰的种种恶行,当然是轻描淡写的几句交代了清楚了。 杨峥听了几句,这才恍然大悟:“这丫头原来是帮我啊,我还以为是自己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吸引了这丫头呢?” ^^^^^^^^^^^^^^^^^^^^^^^^^^^^^^^^^^^^^^^^ “误会,误会啊!“杨峥汗颜了一把,在心底默默念叨。 恰好李嫣儿向他望来,见他目光毫无收敛之意,捏了捏小拳头对着他晃了一下。 杨峥视而不见,目光还更加大胆了几分,顺着傲人的酥胸一路扫荡了下去,可怜的李嫣儿哭也不是,叫也不是,最后叹了声,任由杨峥的眼光进行大扫荡。 听完了女儿的描叙了经过,心中暗笑不止:“这个杨兄弟打人还这么理直气壮,便是赵推官也无可奈何,嘿嘿,这份能耐还不真不是盖的?“ “杨兄弟,大家都是斯文人,常言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你看你把杨公子打成这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说说吧,你该怎样?“说完趁人不注意, 对着杨峥打了一个眼色,那神情分明在说:“杨兄弟,打的好,我可是挺你的。” 杨一峰听李卓的口吻,似乎要为自己撑腰,神色登时嚣张起来,对着杨峥恶狠狠瞪了一眼。 杨峥哼了声,毫不客气的回敬了一眼,吓得杨一峰急忙低下头,不敢多看。 “怂货!”杨峥心头骂了声,摸着鼻子嘿嘿一笑,道:“这个么,倒也好办,我打了杨公子两巴掌,一拳,一脚,鼻子摔破,赔偿医药费、精神损失费一百两银子,应该够了吧?” “一百两,你打发要饭的?“杨一峰大怒。 “我叉叉圈圈你老母啊,老子给银子,那是给李卓的面子,你还真当自己是颗葱啊?” 杨峥大怒,凶神恶煞的先前走了两步。 他刚刚打完人,浑身散发着杀气,见他走来,杨一峰吓的大叫了一声,惊恐的道:“你,你别过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杨峥着实有些鄙视这家伙,嘿嘿一声冷笑,露出一口白牙,显得有些狰狞:“不怕告诉你啊,在我家乡打人是有个规矩的,一拳一脚是二十两,一条胳膊五百两,一条腿五百两,杨公子喜欢银子,反正我打人也打了,干脆我多给点银子,废了你双手双脚,给我千把两,这就不是打发叫花子了,我想杨公子一定十分满意?”说完大步走了过去。 李嫣儿扑哧一笑:“这人吧,吟诗作对倒也像个翩翩佳人公子,怎么一说到打架,就成了一个流氓呢?” 杨峥说着说着便挽起了袖子,那模样就要动手,吓得李卓一把拉住他道:“杨兄弟,你不说真的吧?” 杨峥哈哈大笑道:“李大人,你在杭州这么久,难道没听过的声名么,人称诚实小郎君,我怎么能为了区区几千两银子坏了我的声名呢?” “杨公子,这银子不要了吧?不然老夫可做不了主啊?“李卓拉着杨峥的手扭头对吓得战战兢兢的杨一峰喊道。 今日杨一峰算是倒霉到家了,只因自己多说了几句话,被人打了一顿不算,如今找来了推官,知县都不管用,哪还敢要银子啊,一听杨峥咬牙切齿的要打断他的双手双脚,吓的面色苍白,李卓这么一喊,急忙摆手道:“杨公子,杨公子,这银子我不要你陪了?“ 杨峥对着李卓丢了个眼色,笑嘻嘻的道:“那怎么好意思啊,毕竟我打了杨公子,所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杨公子乃读书人,斯文人,岂能接受在下的一百两银子的赔偿呢,为了让杨公子顾全大节,在下决定成全杨公子,赔偿个千百两?” 杨一峰一听千百两吓得魂飞魄散,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 杨峥笑道:“可别后悔?” “不后悔,不后悔!”杨一峰捂着肿胀的脸颊,弓着身子双眼惊恐的望着杨峥,生怕他冲过来断了自己双手双脚。 “杨兄弟,你这是不是太过了一些,这可是我的地盘,你在我家里打我的客人,是不是太不给我面子了吧?”李卓望了一眼杨一峰,有些不忍道。 杨峥笑嘻嘻道:“一点都不过,你刚才也听见了,我可是要赔偿他一千两啊,可惜他不要啊,你总不能耍赖吧?” 李卓知道他狡辩,哼了声,也不好多说什么,正要安抚众人吃酒,忽然杨峥一把拉了他一下,低声道:“李大人,你当真以为我是为出一口恶气么?” 李卓见他神色陡然间严肃了起来,微微愕了一下,好奇的道:“你不是为了出恶气,教训杨一峰,那是为什么?” 杨峥左右瞧了一眼,低声道:“敢问大人,眼下局面如何?“ 李卓不知何意,听他这么问,左右瞧了一下,皱眉道:“有些混乱!“ 今日来得人不少,被杨峥这么一闹,的确显得有些混乱,尤其是中国素来好奇,你看看,我也看看,整个府邸原本还算安定的顺序,因为杨峥痛打杨一峰便得混乱不堪。 “大人既知道混乱,为何不下手?“杨峥盯着李卓低声道。 李卓一震,随即睁大着双眼望着杨峥,眼里露出一丝喜色,低声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啊,眼下人人盯着你与杨一峰,我若此时动手,定是没人注意,糊涂,糊涂啊?“ “好了,别叫了,再不动手,赵推官怕死要走了?”杨峥低声道。 李卓点了点头,趁着众人还在议论纷纷之时,对着旁边的几个家奴丢了个眼神,几人会意迅速闪入人群里中不见了踪影。 “诸位,一点小误会,小误会啊,还请诸位看在家母八十大寿的份上,就此作罢,府上已经备好了酒席,还请诸位多喝上几倍?”李卓听到了杨峥的提醒,生怕赵推官趁机离开,忙催人上酒席。 李卓是堂堂朝廷七品命官,加上他在杭州一带为官颇有政绩,在众人中颇有些威信,见他说话,众人议论了几声,纷纷又坐了下来,杨一峰摸着脸颊,小心的看着杨峥,生怕他突然冲了过来,要了自己一双腿脚。 杨峥看他如此模样,哈哈一笑道:“真他娘的痛快啊,打人的日子就是爽!” 这话不巧落在了赵推官的耳朵里,冷哼了声,一双眼眼睛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便要离去,杨峥大急,忙对着李卓丢了眼色,李卓是何等人物,眼里自然不差,一见杨峥的眼神,便会意,一拱手对着赵推官走了过来:“老赵啊,来,来来,你也是老熟人了,今日啊,就别客气了,跟着我坐吧?一会儿也好多喝两杯!”说着也不管赵推官答应不答应,便上前一把拉住了。 “果然是个老狐狸?“杨峥在心中暗骂了声,刚要转身离去,忽听得李卓道:”杨兄弟,今日我老母寿辰,你去来打架斗殴,扫了兴致,怎么,不给我娘亲赔礼道歉!“ 杨峥如何听不出李卓这是让自己与他坐一桌,但他是个下人,若是上了这一桌还不让人骂死,呵呵一笑道:“道歉是一定要的,不过在下不过是彭家的下人,今日陪大小姐前来拜寿,若是与大人坐下了,岂不是让我家大小姐没了座位,所以啊,一会儿让我家大小姐与大人坐在一起,我站在她后面便可,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李卓想了一下,觉得他所言不无道理,点了点头道:“也好,也好,不过一会儿你可要多喝几杯哦?“ 杨峥抱拳道:“一定, 一定!“ 李卓便不再多言,丢了个眼色,拉着赵推官便落了座位。 “彭姐姐,我爹爹让你去哪里坐?“李嫣儿莲步轻移,翩然而来,宛若一朵盛开的清水芙蓉,甜美中带着几分妩媚。 133章:清风半夜鸣蝉 “咕噜——?”一片口水声,仿佛是夏日里一片蛙声。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杨峥低声念了声,声音虽不大,却被李嫣儿听得一清二楚,掩着小嘴噗嗤一笑:“就你话多!” 说完不再理会他,拉着大小姐便走进来李卓的那一桌。 大小姐毕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心中不免有些忐忑,刚进去抬起美眸一看,只见坐着都是杭州的知名人物,便是沈方也在其中,这一下让大小姐更加紧张,不知是该坐下还是离开,有些求助的看了一眼身后的杨峥。 “嘿嘿,放心他们不吃人,这不是还有我么?要吃也先吃我!“站在身后的杨峥迎着大小姐的目光笑嘻嘻的道。 大小姐噗嗤一笑,红着脸风情万种的白他一眼低声:“讨厌!“ 经过这么一说,大小姐放下心来,莲步轻轻移,恰好坐在了李老太太的对面。 杨峥直接站在大小姐的身后,这会儿才扫了这一桌,见除了李卓一家人,赵推官、 沈方之外,还有几个老头,估计也是杭州有名人物。 沈方见杨峥与大小姐说说笑笑,举止亲密,心中暗狠,狠狠盯着杨峥,咬着嘴唇,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杨峥似乎感觉到沈方的热情,毫不客气的回敬了他一眼。 沈方登时一惊,刚才杨一峰的惨状历历在目,眼前的这个人,可是什么都敢干的,知县大人府上都能打人,可谓是流氓中的流氓,自己不过是一介书生,可惹不起他。 杨峥看的一笑:“什么狗屁才子,还不是想要做婊子,又想立牌坊,一群不是男人的男人!懒得理你!” 沈方边上的便是赵推官,他虽对刚才的事情还耿耿于怀,但碍于身份,况且杨峥是李卓请来的客人,自己堂堂一个杭州推官,总不能因为几句话,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一个商人家的下人怄气,不免失了身份,所以这会儿尽管心中对杨峥十分掩护,却也没表现出来了。 ^^^^^^^^^^^^^^^^^^^^^^^^^^^^^^^^^ 杨峥是那种你不犯我,我不犯你,你若犯我,虽远必诛!此时见赵推官还算识相,没找自己麻烦,也懒得理会他。 李家老太太一直盯着手中的天地绝命香炉,见这香炉造型生动,质朴自然,不带托盘。分上下两部分构成,可以自由开启,上半部由三层含苞欲放的莲花瓣图案构成,每排莲花有十一瓣,抽象成三角形状,每个花瓣上刻有大小不等的花茎,十分清晰。盖顶饰有一精美的小鸟,亭亭玉立,眺望远方,下半部为圆柱形空心支柱,样子虽老了一些,但一看便知宝贝,竟是越看越喜欢,舍不得放下,生怕一放下,旁人便拿走 了一般。 她只顾看香炉,丝毫不在意桌子上坐了一大帮人,人人都瞪着她这老寿星发话。眼看场上气氛有些尴尬,李卓嘿嘿一笑,道:“今日是我娘亲大寿,这第一杯水酒便有我这个做儿子,敬大家,来,来!”众人这才举起杯子来,刚要碰杯子,左侧的一个长得肥头大耳,满面油光的中年男子,忽然道:“慢,慢!” 李卓一看是杭州青天书社的掌柜田海风,呵呵一笑:“田掌柜的可是有话说?” 田海风做着书社生意,平日里喜爱赋予风雅,今日本想趁着李家做大寿,来的文人墨客不少,好趁机表现一番,好占点书香之气,得一个儒商的声名,不曾想机会被杨峥给破坏了,他虽恼杨峥泼皮无赖,可见他当众打人,出尽了风头,也有几分佩服,几分羡慕,眼看寿宴进入了最后一环节,若不能趁机表现一番,那可是白白错过了这个机会,因此,打着胆子喊住了李卓的敬酒。 田海风扫了一眼桌上,见除了自己之外,多是杭州知名人物,还有李家公子,沈方这样的才子在,若是能在这桌上出一下风头,自己的声名岂不是水涨船高! 打定了主意,打个哈哈,起身说道:“李大人,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今曰是老太君大寿之曰,在座的都是文人雅士,若是光喝酒岂不是太扫兴了?“ 田海风话音一落,沈方轻轻撑开了纸扇,轻轻摇了几下,笑道:“不错,不错,田掌柜所言极是,大人与令公子满腹锦绣,是我杭州出了名才俊,今日;老夫人寿宴有酒无兴,岂非太扫兴?“ 李卓也觉得光喝酒才没情趣,再者自己的计划也需要些时间准备,正愁找不到机会拖一下,田海风的提议可谓是正合自己心意,瞥了一眼赵推官,呵呵一笑道:“也罢,也罢,今日难得官绅名流荟萃一堂,膏腴美酒,来个乐子也不错!只是,弄些什么好呢?“ “哈哈,这个好说,我朝洪武皇帝有对子天子之称,如今这对子在我朝兴起,堪比唐诗宋词,元曲,今日难得大家都在,不妨对上几个对子如何?“田海风笑眯眯的道。 一听对子,沈方面色一阵苍白,心道:”彭家的几个千古绝对,无人能对,若说对子在场之人只怕没人能比得过姓杨的,到时还不是让他大出风采,哼,今日可不能随了他的愿望!“看了一眼大小姐:“最好来一个他不会的?” “不错,不错,就来对子,李大人,李公子,沈公子、赵大人、田老弟也都是读书人,对对子最好不过来!|”说话之人是杭州织坊的店家老板,平日里喜好舞文弄墨的,田海风的一番建议甚合他的心意。 ”既如此,那我等唯有恭敬不如从命了?“李俊笑着拱手道。 ”不妥!不妥!“沈方一听李俊这话登时急了起来,生怕对上对子,让杨峥大出风头。 众人奇怪的扭过头来,一看说话之人竟是西湖第一才子沈方,若说旁人说这话众人还以为是怕了对子,可沈方是西湖第一才子,平日里最喜的便是吟诗作对,他说不妥,不免让人感到奇怪,田海风有些不悦的道:”沈公子有何不妥?“ 沈方也知道自己这么急急躁躁的,让人不悦,可西湖断桥湖畔, 彭家大院,一副又一副的对联,他至今对不上,今日好不容易看到了大小姐,还不想趁机表现表现才学,好让大小姐刮目相看。所以也顾不得这么多。 “这对联自我朝洪武皇帝开创以来,上下形成了风气,早已不是新鲜的乐子,今日难得李老夫人八十寿辰,我等相聚一堂,美酒佳肴啊,不如玩一个新花样?岂不是更好?” 众人一听倒也有那么几分道理,唯独田海风有些不悦,哼了声,道:“不知沈公子有何新花样呢?” 沈方看了一眼大小姐,又看了一眼杨峥,微微一笑,有了计较道:“今日既是寿宴酒,有一个酒字,我等何不行个酒令助兴!”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略微沉默了一番后,李卓道:“恩,沈公子的法子倒也不错,喝酒行酒令,倒也有趣,就这么办吧?” 众人一听县令大人发话了,便知这事是定下了,除了田海风与那个织坊老板有几分不悦之外,其余众人仗着才学,倒也无所谓,纷纷点头附和。 沈方见众人答应,又听李卓这么说,知道自己的主义是通过了,登时有几分得意,斜眼看似随意的撇了杨峥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杨峥见沈方一脸得意,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沈方的这点小心思,他自然看得明白,也难得与他计较。 大小姐一听是行酒令,颇有些紧张,她文采如何,心中清楚,这行酒令虽是酒席上的一种助兴游戏,指席间推举一人为令官,余者听令轮流说诗词、联语或其他类似游戏,违令者或负者罚饮,所以又称“行令饮酒”。但考校的也是才学, 尤其是行雅令时,必须引经据典,分韵联吟,当席构思,即席应对,这就要求行酒令者既有文采和才华,又要敏捷和机智,所以它是酒令中最能展示饮者才思的项目,大小姐自问才学有限,既坐了这位置,若是不应对,怕引人笑话,不免心中忐忑起来。 杨峥将大小姐的神色看在眼里,俯下身故意贴着大小姐耳旁,轻声道:”大小姐请放心,不过是个行酒令而已, 有我在,他们吃不了你?“ 大小姐轻轻”恩“了声,感觉地看了他一眼,用力的点了点头。 沈方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暗恨,见杨峥目光望来,急忙低下头不敢多看,生怕惹恼了他,当众动手打人。 “沈公子,这行酒令既是你所想,那你给诸位说说要求吧?也好让人听得明白?”李卓黏着长须笑吟吟的道。 ^^^^^^^^^^^^^^^^^^^^^^第三更了,还有一更,还请诸位将订阅送上哦,莫要忘记了! 134章:雪花落地无声 沈方站起身来躬身行了一礼,道:“所谓酒令,按形式可分为雅令、通令和筹令。雅令,是指文人的酒 令,这类酒令可分为字令、诗令、词令和花鸟虫令。前者要求象形、会决心书兼有。形体结构随意增损离合变化殊多,或遣词造句,或意义通联,或妙语双关,或双声叠韵,或顶针回环……真是变化万千,趣味盎然,后者又要敏捷与智慧,心快,眼快,手快,嘴快四者缺一不可。” 众人一听玩的诗词歌赋,纷纷点头,暗想着一会儿好生表现一番。尤其是田海风,初始还有些担心不会玩,此刻一听不过是诗词歌赋换了一个花样玩而已,也暗暗摩拳擦掌!“ 沈方神色有些得意的,迅速的瞟了一眼大小姐,继续说道:“雅令的行令方法是:先推一人为令官,或出诗句,或出对子,其他人按首令之意续令,所续必在内容与形式上相符,不然则被罚饮酒。行雅令时,必须引经据典,分韵联吟,当席构思,即席应对——?” 听到此处,田海风笑道:“该当如此!” “李大人,今日你是主,这第一个令,便有你来吧?”沈方扫了一眼众人,拍着马屁道。 李卓虽有才华,但为人低调,不想出这个风头,再者,今日有大事要办,着实没什么心思,斜眼看了一眼赵推官,便道:“这第一令原本是本县出题,只是此时在本县家中,客为大,这第一令就请赵大人出吧?” 赵推官是一介武夫,虽也读了些书,可对舞文弄墨之事,没丝毫的好感,一听李卓让他出第一令,顿时老脸一红,摆手道:“大人说笑了,我可不行,四书五经都背不下来,哪里会出行酒令,大人是永乐年间的进士,满腹经纶,这第一令还是你来吧,我啊,听听便好!“ 李卓一听这话,略微放下心来:“只要你能坐下听,那就好说了!“ 李卓点了点头, 道:“既然赵大人谦让,今日我就献丑了, 这第一令啊,我出了,只是这行酒令的规矩,想必诸位都听明白了,谁要答不上来,可要罚酒三杯哦!“ “哈哈——应该的,应该的?“众人一阵大笑,纷纷附和。 李卓本是文人,自小熟读诗书,肚子里的学问自然不差,黏着长须微微沉吟了一番后,忽然看到酒桌上的酒杯,眉头一挑,喜道:“有了,厌厌夜饮,不醉不归可好?“ 众人一愣,这酒令看似是随口一句,其中包含《诗经》中词名词,可以说是引用《诗经》句行了一个雅令!的确不是简单的行酒令?“ 此令一出,众人便低头思索起来,要对上这酒令,同样要用《诗经》中词名、或曲牌名、或一句古诗,若不能熟读《诗经》,的确难以应对。 大小姐一听便皱了皱眉头,这酒令要有诗经中一个词、一首曲牌名、一句古诗来应对,可不是随便能应付地,她长年忙于生意,能安静坐下来读书的时日甚少,学识有限,这酒令她根本对不来,咬了咬牙扭头看了一眼杨峥。 “华安——?“ “大小姐不要慌,这酒令我有了?“杨峥伏在大小姐耳旁轻声道。 大小姐眉头一挑,喜道:“真的么?“ 杨峥点了点头,斜眼看了一眼沈方,见他正朝这边望来,嘿嘿一笑,更贴近了几分。 大小姐见他贴了过来,鼻中闻着他强烈的男子汉气息,俏脸一红,白了他一眼,却也没恼,道:“是什么?“ 杨峥在她耳旁嘀咕了几声,大小姐默默念了声,跟着点了点头, 道:“李大人,这酒令小女子有了应对?“ 沈方心头一愣,他原本想弄一个新花样,好生为难一下杨峥,让自己在大小姐面前出出风头,没想到这家伙竟也能行酒令,心中暗恨不已,但也抱着几分侥幸心理,这下令难度如何,他心知肚明,一个叫花子未必能应对的上。 ^^^^^^^^^^^^^^^^^^^^^^^^^^^^^^^^^^^^ 李卓瞟了一眼杨峥呵呵一笑,道:“彭姑娘既有了应对,必是妙令,快快说来!“ 众人听李卓这么一说,人人目光都落在了大小姐的脸上,大小姐心中有些发虚,脸上一热,咬着牙道:“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众人一愣,这下令是用《诗经• 郑风• 风雨》里的诗句,隐去“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后两句,原本对的极为巧妙,只是这对子多少有些少女含蓄巧妙地向年轻男子表示哀默之意,若是沈方倒也罢了,偏偏是李卓这个一个中年男子,少了几分韵味。但众人都是识货之人,这下令对得巧妙,若没有真才实学,绝对难以对出,故而人人欢呼了起来。 沈方原本还存点侥幸心理,如今听了这下令,登时心中一阵暗恨,好一个出风头的机会,白一个叫花子搅了!“ 大小姐原本还有些担心,待听了众人这等反应,便知道这下令是对上了,心中也欢喜,红着脸看了一眼杨峥,眼里满是感激。 李嫣儿与大小姐素来要好,对于大小姐的学问几斤几两最为清楚,听大小姐张口应对下令,还是高难度,登时吃了一惊,狭长的美眸望这边上看了一眼,见杨峥一脸得意的站在大小姐身后,再看大小姐俏脸羞红,哪里还不知道这令是谁对上的,芳心暗道:“想不到这家伙除了吟诗作对,打架斗殴之外,便是这行酒令也会,真不知道他还会多少东西?“ 李卓没想到自己的行酒令被杨峥张口就破了,心中吃惊之外,也点了点头道:“大小姐的才学果然非凡,这行酒令对得极好,实乃不可多得行酒令,如此一来,我只好再出一令了!“ 大小姐脸上微红,扭头看了一眼杨峥,有心想说什么,却见他摇了摇头,嘴唇动了动便也没在说话。 沈方被杨峥夺了风头,心中正十分的不悦,早就有心想表现一番,生怕李卓不在出行酒令,急道:“请大人快快出题!“ 李卓“嗯“了声,眯着双眼沉吟了一会儿,缓缓吟唱道:”听好了,我这第二令——雪花落地无声,抬头见白起(雪是白色的)。白起问廉颇(两人同是战国时的武将):为何不养鹅(鹅又是白色)?廉颇曰: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李卓话音一落,众人皆是吃了一惊,这酒令分明是一种花落地无声,接一个与这种花有关系的古人,这古人又须引出另一个古人,前古人和后古人一件事,后古人要用唐诗作答。要求前后串连,不许硬凑,这可不是一般的难。 沈方低头苦苦思索了起来,不多时眉头紧紧皱起,显然也被这行酒令难倒了。 其余众人才学不够,多半摇头叹息了一番根本不知该如何下手。 杨峥扫了一眼,见整个桌上,唯独李俊与沈方苦苦思索,便知二人的确有些才华,能对出这行酒令唯独这两人了。 果然,不多时李俊轻轻展开了纸扇,眉宇间流露出一丝喜色,轻声道:“再下不才,有了一令!”说完得意了扫了一眼众人,轻声道:“笔花落地无声,抬头见管仲(管城子是笔的别称)。管仲问鲍叔(同是春秋时齐桓公的大夫):如何不种竹(竹是制笔管的)?鲍叔曰:只须三两根,清风自然足——?” 众人一愣,便叫好起来。 李俊面露喜色,看了一眼李卓,见父亲也是满脸得意,黏着长须道:“勉强凑合,勉强凑合!” “罚酒,罚酒!”其余众人对不上来,端起酒杯,便要罚酒。 “请慢?我也有一令!“一直苦苦思索的沈方忽然惊喜道。 “蛀花落地无声,抬头见孔子(虫蛀的地方必有孔)。孔子问颜回(两人是师徒),因何不种梅(梅花有色,和“颜”相接)?颜回曰:前村深雪里,昨夜一支开。”沈方刚要说话,忽听得一个声音抢先了一步朗声道。 众人一愣,沈方也是一愣,循声望去,却见大小姐身后的杨峥一脸笑眯眯的,见众人循声望来,急忙抱拳笑道:“不好意思,一时口快,一时口快!” 李卓呵呵一笑,道:“好令,好令啊!杨公子张口就来,这份才学,着实让老夫佩服啊?“ 杨峥斜眼看了一样沈方一眼,神色极为得意的道:“大人过奖了,雕虫小技,算不得什么!”顿了顿见沈方想要张口,心有所动又道:“我家大小姐也有一令!” “哦——是么?”李卓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彭双双,道:“不知大小姐的下令是什么呢?”诸人的目光也落在了大小姐的身上。 …………………………昨晚打雷下雨,家中的网络出了问题,所以最后一更没能及时送上,还请诸位见谅,今晚依旧是四更,请诸位放心订阅,绝不会誓言!周末了,相信诸位看书的人也多了,呵呵,目前排名还在榜上,莫要落下去了哦! 135章:变故陡生 大小姐心头一惊,扭头望了一眼杨峥,杨峥对着她微微一笑,向前走了一步,抱拳道:“刚才我家大小姐给我说了,这下令么,嘿嘿,天花落地无声,抬头见宝光(天竺佛名),宝光问维摩(有名的居士):斋事近何如(居士是常要设斋施佛的)?维摩曰:遇客头如鳖,逢僧项似鹅如何?” 大小姐俏脸一红,心中有几分羞涩,又有几分欢喜,好看的眸子瞥了一眼杨峥,红着脸低下了头。 “嗯,规矩也对,意境也对,难得是与前面三句相互映衬,难得的好令,好令啊,大小姐的才学果然非凡啊?“说完笑着望了一眼杨峥。 杨峥仿佛没看见一般,脸不红,气不喘,目不斜射。 “这人脸皮还不是一般的厚啊?“李卓黏着长须笑了笑。 李嫣儿看了看一脸愤怒的沈方,又看了看杨峥,捂唇一笑:“这坏人有阴人呢?这四则酒令构成一个的意象,具有自然的韵律,堪称妙品,再难以对出下令,这坏人抢先一步对出了下令便也罢了,偏偏连大小姐也对上了,如此一来,沈方纵然再有才学,在这四则精妙的酒令在前,也难以对上了!这坏人坏着呢?” 沈方满脸怒色,恶狠狠的盯着杨峥,如此一来,他输了两次,要喝两杯水酒,堂堂西湖第一才子,竟两次对不上酒令,传扬出去这才子的名头只怕是丢了。 两次行酒令已过,差不多大半天了,李卓见准备的人还没回来报告,生怕赵推官坐不住,起身要走,那多日的准备可就前功尽弃了,不行得想一个简单的行酒令,把他也拉进来。 有了主意,细细思索了起来,不多时笑道:“老朽,还有一令,只需《千家诗》一句,下用俗语二句含意。” 众人微微一愕,皆不知李卓何意,这酒令要求少,选了一个三岁小儿都会的《千字文》,着实有些奇怪。 唯独杨峥明白李卓的用意,心里骂了声:“好你个老狐狸,只可惜,人家未必上钩啊?“ 李卓沉吟了片刻,也不顾众人惊异的目光,朗声道:“老朽这上令—— 旋砍生柴带叶烧,热灶一把,冷灶一把。“ 这令简单,一直找不到机会的田海风,沈方登时大喜,沈方抢先道:“在下有一令,杖藜扶我过桥东,左也靠着你,右也靠着你!如何?”说完,得意的看了一眼杨峥,目光却在大小姐脸上扫了扫,可惜大小姐根本没看见。 “哎,这就是西湖第一才子啊,竟沦落到与赵推官这一个大老粗抢下令,这才学还能高到哪里去呢?“杨峥笑着摇了摇头。 沈方看在眼里,心中暗恨,却也无可奈何。 ^^^^^^^^^^^^^^^^^^^^^^^^^^^^^^^^^^^^^^ “嘿嘿,大人在下也有一令了:“梅雪争春未肯隆,原告一两三,被告一两三。”田海风一脸的得意,扫了一眼身旁的纸坊掌柜的,杨峥瞧那神情仿佛跟中了五百万似的,不由得感到好笑。 自始至终赵推官没加入,独自喝了几倍闷酒,众人的什么行酒令他也听不懂,也参与不了,实在无趣的很,碍于李卓的情面,不好拂袖而去,唯有坐了下来,眼看三轮行酒令行完,时候也过了大半, 端起酒杯喝了最后一口寿酒,对着李卓道:“大人,下官不胜酒力,多喝了几杯,头晕得厉害,想返回府上歇息一番,就此作罢?” 说完又对李家老太太一拱手道:“老夫人,下官,恭祝老寿星福寿安康,长命百岁!” 李老太太一笑道:“赵大人客气了,今日你能来,是看得起老身,说起来还是老身要感谢赵大人才是?“ 赵推官又谦让了两句,便对众人一抱拳,转身就要走。 李卓面色焦急,恨不得一把拉住赵推官,可这节骨眼上,若是闹出了这么一出来,指不定引起赵推官的怀疑,得不偿失了,正暗暗焦急,却也没法子,只好将目光盯向了杨峥。 杨峥没好气的道:“该帮的我已经帮了,是你的效力太低,人家要走,你是县官拦不住,我一介老百姓,又如何拦得住呢?“ 心中骂归骂,可也不想几日来的准备就此作废,再者,他今日得罪了杨一峰,赵海,若没有靠山,日后在杭州的日子只怕也不好过,而他唯一能依靠的除了彭家之外,唯有李卓了,所以于情于理他都不希望李卓这一次丢了乌纱帽,见赵推官转身便走,心中也急了起来。 “不许走!” 眼看赵推官就要出来府邸大门,杨峥不及细想大喝了一声,这一声极大,以至于一些正在吃喝的宾客吓了一大跳,抬头一看竟是刚才当众打人的彭家下人,纷纷抬头看着他,不知他又要做什么鬼。 “赵大人,不许走!”杨峥喊了一声,索性又补上了一句。 赵推官本难得理会,但杨峥喊出了他的名字,这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盯着杨峥目光冷冷的道:“我为何不能走?” “是啊,你为何不能走呢?”杨峥自嘲的问了句。 众人见他与鼎鼎大名的赵推官对上了,一些幸灾乐祸看热闹的人,纷纷停止了喝酒吃饭,抬头张望两人。 唯独李卓、李嫣儿、大小姐面露紧张之色。 赵推官恶狠狠的瞪了杨峥一眼,从鼻腔里冷哼了声,再一次转身要走。 “娘的,成不成在此一举了!”杨峥咬了咬牙,说出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不能成功的借口:“你还没给李老太太表扬节目!” “切——?”人群里一阵不屑的声音。 杨峥、李卓、李嫣儿、大小姐全然不理会众人的不屑之声,只是目光死死的盯着赵推官,若不是顾忌身份,以及暴露了行动,恨不得立即上前将赵推官拉回来。 出乎意料的是,赵推官看了看杨峥,又看了看李家老太太,竟点了点头,道:“你说得不错,我是应该表演个节目,可我一介武人,能表演什么呢?” 杨峥与李卓相视一望,各自松了一口气, 杨峥道:“自古文人卖文,武人卖武,大人是堂堂的七品推官,想来武功自是不凡,我等只听闻大人声名,不见大人真功夫,今日难得诸位都在,大人不妨表演,表演一番!“ 杨峥话音一落,李卓也抱拳道:“杨兄弟说的不错,赵大人武功一定有过人之处,我等一直都想见识见识,趁着大家都在,赵大人不防给我等人展示展示,也好让我等开开眼。“ 赵推官平日里对自己的武功颇有些自负,一听杨峥、李卓这么说,便有些心动:“好,今日就让你们见识见识!“ 动了心思,身子便转了过来,对着李卓道:“昔年,我跟着师傅学了一套剑法,今日就给老夫人展示展示?” 杨峥与李卓各自吐一口气,李卓倒也不笨,忙道:“来人,给赵大人准备长剑!” “是!“一个家丁去了,不多时捧着一把剑来,那剑长三尺,呈显古铜色,一看就是一把好剑。 那家丁毕恭毕敬的将长剑捧到赵推官的跟前,赵推官双眼一亮,一眼便看出了这是一把好剑,点了点头,接过长剑,轻轻抚摸了一阵,忽听得一声轻喝,赵推官右手轻轻一抖,长剑脱鞘而出,听得“锵“的一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赵推官已经是紧握住了长剑,剑刃寒光四射,透着淡淡的杀气。 杨峥学了一年多的武功,虽不是学的剑法,但眼光还在,赵推官这一首空中拔剑,看似简单,其实并不容易,没有非凡的功力,是绝对难办到,杨峥自问能办到,但要做得像赵推官这么自然,还是有些难度。 众人哪里见过这等手法,一些识货之人,纷纷叫好起来,一时声响如雷。 赵推官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之色,提剑走到李卓跟前的空地外,目光扫了一下,抱拳道:“大人,实不相瞒,我这套剑法不是什么高明的武功 ,其实是一套剑舞,需要,需要有人舞乐放能舞?” “娘的,舞剑还要音乐,要不要再给找一个女侠啊?”杨峥哼了声,在心里骂道。 李卓刚刚收到仆人送来的报告,一切准备刚刚好准备玩,实施还要一盏茶的功夫,要李卓务必拖一盏茶的功夫。 李卓的目的是拖住赵推官,他并没心思欣赏什么剑舞,可眼下由不得他了,想了想道:“这个好办,小女自幼除诗词出众外,还弹得一手好琴,难得赵推官舞剑,我便让小女给大人弹奏一曲,不知赵大大人意下如何?” 赵推官点了点头,道:“李小姐弹琴,那再好不过了!” 李卓见赵推官答应,提着的心又放下不少,对着李嫣儿点了点头,对着家丁沉声喝道:“快去,把小姐的古琴取来?” 一旁的侍婢匆匆奔往内宅,不一会捧了一具琴来,李卓又让人抬了一张书案,擦得干净,做好这一切,李嫣儿才怀中抱着古琴,缓缓而来,她知道今日对父亲十分重要,所以不敢有丝毫的差错,各种动作做得极为雅致。 136章:乘醉听萧鼓 杨峥看的连连点头不止:“光看这模样,这琴声一定差不了!” 众人也是一阵窃窃私语,不少人开始叫好起来。 大小姐也一直默默的望着,只是眸子不时的看了一眼杨峥,见他看得认真,咬了咬牙,低头不语。 李嫣儿盘膝而坐,轻轻一抚琴弦,玉手轻挑银弦,只听得“峥”一声,一声空旷之音,传了出来,久久不去。 原本热闹的府邸,因为这一声清脆空旷的琴声,立即安静了下来。 人人面向李嫣儿,默默的注视着她。 李嫣儿双手在古琴上,略一调拭,随即眼帘低垂,十指芊芊玉指,行云流水般抚了上去,微微按住琴弦,对着众人悄然一笑:“献丑了!“说话之际,眼眸子流转,在人群里看几眼,最后落在了杨峥脸上之时,快速的眨了一下双眼。 杨峥见她艳若桃花,心中暗自跳了几下,此时见她当着众人面向自己看来,目光灼热,砰砰砰乱跳几下,心道:“这丫头好大的胆子,竟敢当众放电,这不是要我老命么?“ 好在李嫣儿没多看,眼帘再一次低下去,按住琴弦的十指,轻轻拨弄了几下,听得锵锵锵几声,琴声悠扬而出,初时琴音平缓,一如江南小桥流水,涓涓而流,不多时锵锵锵之音络绎不绝,似如一道春雨从天而降,音质澄净空明,十分动听,细细凝神听来,这琴音仿佛就在耳旁,似是一个满怀心事的少女在耳旁窃窃私语,让人沉醉其中。 府邸内寂静无声,唯有琴声琴声悠悠而起,如遏行云。 众人了听了片刻,便齐声喝彩,声响如雷。 李卓一脸的得意之色,自己女儿的才学如何,他还是心知肚明的,这琴声之优美,比之前人毫不逊色。 但此时他可没什么心思欣赏,斜眼瞟了一眼赵推官,见他眉头紧皱,握住剑的右手,并不为所动,不免有些好奇。 就在这时,李嫣儿朱唇轻启,就着琴声吟唱道:“ 东南形胜,江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 乘醉听萧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歌声轻盈动听,慢声长调和所抒之情起伏相应,音律协调,情致婉转。人人眼前仿佛看到一位威武而又风流的地方长官,饮酒赏乐,啸傲于山水之间。“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将词中达官贵人游乐的欢悦唱得淋漓尽致,让人忍不住叫好起来。 这是词曲是宋代词人柳三变做的一首词,词牌名做《望海潮》。柳永自称“奉旨填词柳三变”,以毕生精力作词,并以“白衣卿相”自许。其词凄婉绵长,儿女情长,构词意境脱俗,豪放不羁。其词音律谐婉,平易轻约,更善情景之融。柳词又多用新腔、美腔,旖旎近情,富于音乐美,最适合女子抚琴而唱。 此时这首《望海潮》由李嫣儿配合着轻声吟唱出来,意境高雅,带着淡淡的欢乐后的叹息,与曲中的意境配合的相得益彰,便是一向对古筝曲子颇没什么好感的杨峥,也暗自点了点头:“这丫头倒是有两下子!” 一曲唱完,却不见赵推官有任何动作,一如方才握住长剑的姿势,一动不动。 “呵呵,这家伙该不是听曲子入了迷,忘记舞剑了吧?“杨峥轻声笑了笑。 这时府邸的不少人也开始嘀咕起来,一些胆子大的人,低声道:“我看这赵推官八成是不会吧,白白错过了李家小姐的一首好曲子?“ 声音不大,但却被赵推官听了去,冷哼了声,一回头双目如电般扫了一下坐席,众人被他目光所迫,登时打了一个寒颤,哪里还敢多言。 “赵大人,可是小女弹奏有不妥之处?“李卓与赵推官工事多年,深知赵推官的武功高强, 既说舞剑,必能舞出,绝不会是无端的放矢,见他没动,心中也奇怪!小心的问了起来。 ^^^^^^^^^^^^^^^^^^^^^^^^^^^^^^^^^^^ 赵推官老脸一红,道:“大人说笑了,大小姐琴艺精湛,琴声优美,无人能及,本是最好的弹奏,只是,当年传授下官这套剑法的时候,说过下官这剑舞乃霸气之剑,非得配上霸气之音方可舞动,大小姐琴声虽美妙,终究是女子缠绵之音,下官一时——?“ 赵推官这么一说,李卓点了点头,他见识多广,知道有些剑法,刀法的确有霸气之说, 女儿的《望海潮》虽不错,却是少了些男子的阳刚之气,让一个男子听女子缠绵之音舞一套霸气之剑,的确有些不伦不类,可这里除了女儿琴艺高超之外,其余众人未必能弹啊?“ 眼看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拖延时间的机会,若是这么放过,李卓有些不甘心, 更多的是焦急,自己的人已经准备差不多了,就此放弃,让他心有不甘,最重要的是,今天是他最后的机会,容不得他有半点闪失。 思前想后,一时也拿不定主意,目光微微转动,看了一眼杨峥。 场上的情境,以及赵推官与李卓的对话,杨峥听得清清楚楚,见李卓目光望来,如何不知他的用意,想了想,心道:“看来这压轴大戏,还是要我出场了?” 略一计较了番,便有了主意,对着李卓点了点头。 李卓是何等精明人物,岂能看不出,在杨峥点头的那一刹那,便知他有了计较,心中大喜,黏着长须哈哈一笑,道:“霸者之剑,自然配王者之音,今日来府上多是青年才俊,想必,其中不少抚琴高手,我等何不请他们来为赵大人抚琴一曲呢,一来,也好让琴声配合赵推官,二来,众人也可借此机会观看一下赵大人精湛的剑法,一举两得,何乐不为呢?” 赵推官本就有这个心思,听李卓想得周到,抱拳道:“一切听从大人安排?” 李卓一笑,一阵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能答应那就好办了,目光扫了一眼杨峥,却面向众人,道:“方才赵大人的话儿,想必众位也都听见了,不知可有人上前试一试?” 李卓话音一落,坐在酒席上的沈方大喜,他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虽未必是大家,也比不了大小姐,但弹奏一曲王者一音还是勉强客气的,刚才好不容易出风头的机会,被杨峥两次压着,心中正恼怒没机会,听了李卓这话,如何不惊喜:“若是能在大小姐面前弹奏一曲,还不是大大的出尽了风头,俘获她的芳心还不进了一步!” 杨峥并没急着应声,因为他知道,为了官印,不管场上有多少人,最终的结果是,这个王者之音,李卓一定是让自己来演奏,所以他并不急躁,目光在人群里扫荡着,当看到沈方面露喜色,蠢蠢欲动,嘴角一笑,对着李卓道:“大人,草民略懂琴艺,有一首曲子,想演奏一番,不知大人可否给草民这个机会?“ 李卓正等着不耐烦,频频对他丢眼色,可我们的杨公子全然不理会,气的差点没破口大骂,此时听他主动请缨,心中的怒气消了少许,但还是忍不住冷哼了声,道:“既如此,那就请杨公子前来演奏吧?“ “大人,在下也略懂琴艺——?“沈方正暗自欢喜时,忽听得有人说话,抬头一看,竟是自己的大队头杨峥, 顿时大吃一惊,生怕他又抢了自己风头,急忙喊道。 李卓早已认定了杨峥,那还会给沈方机会,对着沈方道:“哦,是沈公子啊,真对不起啊,这位杨公子先来,本县令向来遵行先来后到——?“ “汗,老子自认为无耻天下第一,没想到还有比我更无耻的人?”杨峥大汗了一把,也不看沈方,大步走向了李嫣儿。 沈方听李卓的语气,显然是认定了杨峥,心中暗恨。眼光看杨峥之时, 满是怨毒的光芒。 “咦,这不是彭家的那个下人么,他怎么坐在李家大小姐的位置上了, 他会弹琴么?人群里一看走出来的竟是彭家的那个下人,登时议论起来。 “咦,府外打人,刚才应对行酒令,如今抚琴,这小小的一个下人,会的还不少啊?”一些小姐丫鬟窃窃私语道。 “这个家伙到底还有多少东西是我不知道的?“大小姐也皱了皱眉头,望着杨峥抱拳走过去的身影小声嘀咕道。 李嫣儿笑吟吟的站了起来,目光灼热的望着杨峥,脆生生的道:“杨大哥,一切拜托你了?“ 一句杨大哥叫的杨峥骨头一酥,待目光碰到了她灼热的目光,心头更是猛跳几下, 心道:“娘的,现在不是入秋了么!“ 李嫣儿瞧他微微楞了一下,目光毫不客气的在自己胸腔扫荡起来,俏脸一红,低声骂了声:“liu氓!” “娘的,liu氓还不是你gou引的?”杨峥没好气的在心底骂了声,便不再理会她,正襟危坐,双手轻轻的抚摸了一番琴弦,轻轻的吐了一口,眼神微微眯了起来。 府邸内原本还有不少议论声,待看到他这般模样,议论之声慢慢的低了下去。 “你看他模样,倒也似模似样啊, 说不定还是高手呢?“一个丫鬟对着自家小姐轻声道。 ^^^^^^^^^^^^^^^^第三更了,已经是万字了,还有一更,今晚还是一万三了,够意思了吧,订阅,月票莫要忘记了,今天的月票可是双倍的,莫要错过,有的话都投下来吧!感激不尽了,另外到了周末了,各自求啊!” 137章:江山笑 烟雨遥 “铮!” 一声清脆的琴声在府邸响彻,众人心头一惊,急忙凝神细听。 赵推官也回头看了一眼杨峥,紧缩的眉头微微舒展了开来。 李嫣儿则是一惊,美目望了一眼杨峥,心道:“好重的杀伐之气啊?这人是怎么做到的?“ 众人凝神,整个府邸除了比起起伏的呼吸声, 无人说话,数百双目光都盯着杨峥一动不动。 杨峥眼神半开半阖,十指忽的快速的拨动了起来,锵锵锵的琴声,仿佛突然从瑶琴中蹦出来一般,杀伐之气滚滚而来。 众人听得心头一惊。 赵推官猛的吸了一口气,手腕一翻, 一声呼喝,声响如雷,手中的长剑,迅速转动,衣炔飞舞,长剑在刹那间杀气扑面,府邸众人只觉心头一寒,尚未细看,呼喝中的赵推官已翩然起舞。 琴声便在这时锵锵锵,亦是杀气滚滚而来。 两股强大的杀气,落在众人耳里、眼里,犹如八月的钱塘江大潮滚滚而来,势如万马奔腾。 无人说话,甚至连呼吸也没人敢太大声,生怕自己的声音惊动了杀气,将自己一并给吞没了。 赵推官神色默然,一双眼睛杀气腾腾,盯着自己手中的长剑,一声声的呼喝声中,长剑飞舞,一柄长剑在狭小的空间里,片刻的功夫,剑光璀灿夺目,有如后羿射落九日, 舞姿矫健敏捷,恰似天神驾龙飞翔,剑势如雷霆万钧,一眼望去当真是惊心动魄之感, 偌大的府邸里,因这一柄长剑, 这一道剑舞,这一曲激荡的琴声,竟显得是那么的拥挤。 众人痴痴的望着舞动的赵推官,人人心中惊叹。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cān)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绛唇珠袖两寂寞,晚有弟子传芬芳。 临颍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扬扬。 与余问答既有以,感时抚事增惋伤。 先帝侍女八千人,公孙剑器初第一。 五十年间似反掌,风尘澒(hong)洞昏王室。 梨园弟子散如烟,女乐余姿映寒日。 金粟堆前木已拱,瞿(qu)塘石城草萧瑟。 玳(dài )筵急管曲复终,乐极哀来月东出。 老夫不知其所往,足茧荒山转愁疾。“ 李俊的声音不大,但此刻人人屏住呼吸,杨峥琴声转柔和,到最后仿佛是涓涓的流水声,故而李俊的这首《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人人听得清清楚楚。 人群里立即爆发出“啊——?“一声惊呼,有人嗓音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公孙大娘剑舞?“ 公孙大娘是开元盛世时的唐宫的第一舞人。善舞剑器,舞姿惊动天下。以舞《剑器》而闻名于世。她在民间献艺,观者如山,应邀到宫廷表演,无人能比。她的《剑器舞》风靡一时,被誉为盛唐第一的技艺。据说草圣张旭看了公孙大娘的剑法,茅塞顿开,成就了落笔走龙蛇的绝世书法。诗圣杜甫少年时也曾看过她的剑舞,当真是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剑器一展,雄浑洒脱,凌厉无匹,后来写下了李俊所吟唱的这首《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的绝妙诗句。但这一切只是唐人的风采,后人只闻其名,并不曾见过,哪里想到看似粗鲁不堪的赵推官竟会公孙大娘的剑舞,人人惊讶之余,心中更是的喜悦。 就在这时,杨峥琴声忽变,再一次高亢,阵阵的杀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府邸众人也是听得赵推官再一次暴喝,手中三尺长剑,刷刷刷劈出了三剑,剑光如惊虹掣电,浓烈的剑气在刹那间弥漫开来,偌大府邸被森森剑气所覆盖,配合着杨峥的杀气的琴音,说不出的萧杀。 ^^^^^^^^^^^^^^^^^^^^^^^^^^^^^^^^^ 赵推官呼喝之声连绵不绝,手中的长剑舞动越来越快,剑光闪耀,竟是浑厚无比,让人观之为之动人。 杨峥虽不懂剑法,却也是练武之人,这样犀利无比的剑法还是头一次见,心中正暗自心惊这赵推官还有这样的剑法,待听得李俊吟哦的诗词,才知这时公孙大娘的剑舞,惊讶之余,也多了几分羡慕。 满堂宾客被赵推官精湛的剑舞所吸引,人人不住的叫好,一声李家府邸内热闹非凡。 李卓黏着长须,颔首了点头:“看样子赵推官是很享受这种欢呼啊?”说完,对着刚刚奔过来的家丁低声道:“告诉王三,务必在剑舞完毕动手!” 那家丁应了声,趁人不注意退出了人群,人群里的众人被杨峥的琴声所吸引,被赵推官的剑舞所吸引,谁也没注意那家丁已经去了后院。 便在这时,赵推官一个走马如飞,左旋右抽”,突然间,将手中三尺长剑,用力一抛,只见剑光闪耀,那把三尺长剑,竟被抛起数丈高,呼呼作响中,赵推官目光一闪,如一道闪电,跟着身子一侧,被抛弃的三尺长剑,在是府邸的屋顶之处,呼呼转动了片刻,剑尖朝下,听得“铿”地一声,三尺长剑准确无误的落入了他左手捏住了剑鞘中。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无人说话,仿佛都在沉浸在一种绝妙的意境之中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人群里一声惊呼道:“妙!妙啊!“也不知是谁先喊了出来啊,但这一声呼喊,登时像瘟疫一样传播了开来,人人开始呼唤叫嚷起来,一时人声鼎沸。 赵推官的见众人如此喧闹,登时大为得意,收起长剑,递给了一个家丁,走到李家老太太跟前,抱拳笑道:“让老太太见笑了……?“ 李老太太神色自然,并无过分的惊喜,也没表现的不悦,这剑舞的确不错,可她一个老太太也没多大的兴趣,再说了一个大男人舞剑,在她看来,多少有些别扭,还不如杨峥的琴声来得好听,但人家是推官与自己儿子平起平坐,自己纵然不喜,也不好表露出来,慈祥的一笑道:“赵大人客气了,你看满堂的宾客,便知大人的剑舞舞得有多好了!“ 赵推官直说宾客欢喜,却没说自己欢喜,显然对自己的公孙娘剑舞并不感兴趣,不免苦笑了声,但此时此刻也不好多说什么,抱拳退到了一旁。 众人喧闹了一阵,也慢慢的沉浸了下来,这时众人才发现,府邸内还有绵绵的琴声尚未停止,细细凝神听去,那琴声不再是有刚才的杀伐之气,反而多了一丝情况,辗转,时而高,时而底, 每个声音抑扬顿挫,悦耳动心。 听了一阵,众人频频点头,纷纷扭头望去,只见杨峥正闭着双眼慢慢弹奏,琴弦上的十个指头,不断跳跃飞舞,那愉快欢悦的琴声,正是从哪里传了出来。 沧海一声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 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世几多娇 清风笑 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苍生笑 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啦。。。。。。 杨峥不知是沉浸在其中,手中拨弄一番,竟放开了嗓音唱了起来。 众人微微一愣,待听到“江山笑 烟雨遥……?”心头更是一动,只觉的这曲子说不出的好听,一些好酒的酒客,更是举起杯子喝起就来。 李嫣儿美眸闪过一丝光芒,盯着杨峥看了几眼,嘴唇嘘动,默默记着曲词。 李卓、赵推官则侧耳细细听了一遍,久久沉浸在其中。 李俊轻轻摇着纸扇,眯着双眼望着沉醉在其中的杨峥,微微点了点头:“妹子说此人才华横溢,今日一见果然不假,单是这曲子就不是一般人能唱的!” 沈方更是一脸的沮丧,他自问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在音律上更是有独特的造诣,这曲子的好坏他如何听不出,时而大气磅礴、时而潇洒自得、时而沧桑透彻,整首曲子一泻千里,畅快淋漓。是一首难得好曲子,自问难以写出这样的好曲子,斜眼看了一眼大小姐,重重的吐了口气,脸上说不出的落寞。 “姐姐,听了这坏人的曲子,只怕是旁人的曲子,再也听不下去了,想不到他会的倒是不少啊?“自从听得动静的彭香香便走了过来,听了半响,良久才轻轻叹了声。 大小姐望着杨峥,看了一眼身旁的李嫣儿,神色黯然了不少, 没接彭香香的话语,只是长叹了声,一言不发。 一曲唱完,杨峥手指轻轻一勾,宁静的府邸中,听得“锵!“的一声清脆,琴音立止,霎时间四下里一片寂静,唯见众人闭着双眼轻轻的哼着勉强记下来的曲调,无人说话。 便在这时,一股浓浓的烟雾从后院传来,不多时,燃起熊熊大火,一个仆人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对着李卓大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老爷,家中着火了!“ ^^^^^^^^^^^^^^^^ 138章:小楼一夜听春雨 堂堂七品县令家着火,这个消息足以让人惊讶,满堂的宾客登时慌了起来,有些胆小的宾客,干脆丢了手中的酒杯,慌张往外跑。 一人开始跑,带起来的连锁反应,是十分的强大,一个接一个,尤其是那些商贾,性命勉强,堂堂县太爷的面子也不好使,纷纷叫嚷着往外逃,生怕跑慢了要了自己小命,不多时偌大府邸内,人员跑了大半。 这时,滚滚的浓烟席卷而来,迅速将整个府邸笼罩在其中。 那些没来得及逃的宾客,见此等情境,心中大急,跑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更是边跑边呼喊,好不热闹。 虽有准备,但陡然见到这种正式,大小姐、彭香香也吃了一惊,大小姐看了一眼杨峥,低声道:“现在怎么办?” 杨峥仅用一只手夹住古琴,抬头看了一眼滚滚而来的浓烟,心道:“这个老李,声势倒也做得挺足,浓烟滚滚,还真是一副大火的模样啊?” “爹爹,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李俊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一脸焦急的道。 “哪儿来的大火,你爹爹放的呗!”杨峥嘀咕了声, 看了一眼李卓。 李卓一言不发,忙起身进了自己的书房,不多时怀中多了一个盒子,走到赵推官面前, 用力往赵推官怀中一塞,沉声道:”赵大人武功高强,这大火来的太过奇怪,本县怕是有人故意使了一个疑兵之计,为了以防万一,本县的官印,便交给赵大人暂时保管了,待本县命人扑灭了大火,再来索取。 说完, 一挥手对着众人喝道:”诸位不要慌张,随我去灭火?” 此时浓烟滚滚,众人只是一时无人领导,显得惊慌,待听到李卓的呼喝声,不少人安静了下来,瞬间靠近了李卓。 李卓眼里光芒一闪,看了一眼赵推官,再一次朗声道:”赵大人官印重要,请妥替保管,明日送还,眼下救火要紧……”说完不容赵推官推辞,离席救火而去。 ^^^^^^^^^^^^^^^^^^^^^^^^^^^^^^^^^^^^^^^^^^^^^^^^^ “老狐狸果然是老狐狸,这真真假假的戏,演得正他妈自然,若在二十一世纪,刘德华,梁朝伟,还不都得靠边站!” 对着大小姐丢了眼神:”走,咱们也去救救火!” 大小姐会意,轻轻”嗯”了声,跟着他身后,涌向了府邸的大门。 “行啊,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一手啊?这一下赵推官是没吃到羊肉,还惹得一身羊骚了,只要你的官印还在他的手中,明日一定送回来的!”杨峥拍着李卓的肩膀笑眯眯的道。 李卓嘿嘿一笑,道:“是杨兄弟的教的好,教得好啊?” 杨峥哈哈一笑道:“算你有些良心?” 两人窃窃私语,一旁的李俊的听得朦朦胧胧,但他天资聪明,细细一想,便想到一个大概,看了一眼杨峥的背影:“此人能文能武,阴谋阳谋都不简单, 是个人物!” 所谓的大火,不过是李家后院的柴房被烧,几个事先安排好的仆人,从附近的村子,以办寿宴为由,买了大量的柴火堆积,在时机成熟之时,趁势点了一把火,事先浇上水,将柴火打湿,湿漉漉的柴火再浇上火油,这浓烟自然少不了,府邸内不知情的宾客,哪里知道这是杨峥与李卓导演的一场好戏,为了保小命,纷纷逃走,待大火扑灭之时,整个李家府邸除了杨峥等人之外,再也看不到任何一人。 杨峥与李卓相识一望,各自哈哈大笑起来。 赵推官的府邸靠近西湖的市集的一个巷子里,整座府邸被高高围墙包围,两扇朱漆的大门顶端,各自一个大红灯笼,灯笼上上黑色的赵府两个字,一左一右,随风飘动。 赵推官怀中抱着李卓塞给他的官印盒子,他是一介武夫,性子粗犷,并没有猜出自己已经是两难的境地,怀中揣着盒子便走向了自己的府邸。 门前的家丁看到了自家老爷回来了,忙进去通报,不多时出来了中年男子,颌下长须随风微微飘起,正是赵家府上的管家,一看自家老爷,双眼眯着迎了上来:“老爷,你回来了!” 对于这个管家赵推官极为欣赏,点了点头,也不多话便低头走了进去,绕过两座水池,向错边一转,回头看了一眼管家,道:“你不用跟了,我去书房?” 管家点了点道:“王忠知道了?“说完便不再走上前一步,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赵推官看他走远了,才径自去了自己的书房,这里是他平日里收藏的地方,除了平日里收藏的古玩字画之外,当然还有一些重大的秘密,就好比眼下堂堂杭州知县的官印就放在书房里,这种大事,他岂能让人安知道,便是亲生儿子,他都没告诉。 赵推官推开了书房,书房不大,但布置得非常华丽,墙上挂着并不是什么琴棋书画,而是十分贵重的蜀锦,靠近东侧的墙壁上,摆放了一个古色古香的书架,当然了,书架上不可能有文人家中的古线装的古籍,而是这些年来,暗自接受的瓷器,玉器,还有更多是连他自己都叫不出来的宝贝,透着一股铜臭之气,但赵推官极为欢喜这种味道。 房角的角落四周,放着一人高的青瓷花瓶,花瓶中摆放了插了一些不不知名的花朵,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与房间弥漫的铜臭之气,大大不同。 方家的上首位置上,摆放了一道屏风,屏风上绣着各色花朵,显得大气。 屏风正中间放一张八方桌子,桌上一壶、一炉,两只杯子,显示着这平日里还有一个人来过。 赵推官点燃了炉中的炭火,在左侧的太师椅上坐下来后,伸手入怀,一阵摸索,从怀中摸出了官印盒子,放在桌上,眼里冷笑了声,随即起身走向了书架,在书架的最低层的一个柜子里敲打了几下,那柜子被打了开,灯光下,露出了大明七品官印来。 赵推官眼里光芒一闪,他为人热衷功名,只是大明经洪武一朝,永乐一朝后,那种文武并重的局面慢慢打破,当今圣上在做世子之时,便把大部分时间用于儒术研究上,深得文人拥戴,最终靠着杨士奇、杨荣、杨溥和黄淮一帮文人的辅佐下,打败了朱高熙,登基为帝,对文人的重用更是显而易见,他做了皇帝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文渊阁大学士杨士奇、杨荣、黄淮等进秩,并进杨荣为工部尚书,从此入文渊阁者都相继进尚书秩,洪武一朝,永乐一朝只有正五品的大学士兼有正二品的尚书衔(后来又进正一品),首席大学士更是与历朝历代的宰相毫无差别,只是没有丞相的名义而已,在这样的一种氛围之下,武将自是比不了文人,这是他不能容忍的,一想到那些白天里说着圣人之言,晚上干着道貌岸然的勾当的狗屁文人,只因为多读了几句话,考中了一个科举,便高高在上,他心中就十分的愤怒,正是这样他才投靠了汉王,汉王跟从成祖皇帝征战白沟、东昌有功,并在江上之战中突击成功,朱棣曾说“吾病矣,汝努力,世子多疾!“若不是那帮文人使坏,当今的天下早已是汉王的,武将也用不着比文人低上一头。 赵推官独自想着心事,想到可恨之时,忍不住重重的哼了声。 便在这时,书房的木门发出咿呀一声,木门被推了开来,赵推官只觉眼前一亮,跟着一道倩影一闪,走了进来,来人年纪三旬左右,头梳云鬓,柳眉眼眸,面若满月,一张保养极好的脸蛋上,略施粉黛,显得高贵而淡雅,来人一袭肩披红锦,上身穿白色交领宽袖襦衫,下着红色长裙束胸及地,一段雪白酥胸半露,随着步伐微微抖动,引人遐想。 赵推官只看了一眼,眼里便有了笑意,目光更是贪婪的盯着那女子的一抹酥胸上,大口吞了吞口水。 走过来的女子恰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扑哧一声,掩着小嘴轻轻一笑,嗔道:“你看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见了人家还这么一副样子,若是被人看到了,还不笑死啊?“ 赵推官嘿嘿一笑,道:“自家丈夫看自家夫人,有什么好笑的!“顿了顿,目光下移了少许,盯着女子露出的一片雪白的沟壑处,吞了一下口水,复道:“你这里也太迷人了?” 赵推官吞了一下口水说道,大手不再客气,迅速伸出,一把将那女子拉入了怀中,大手熟练的掀起了女子的衣衫,蛇一般的滑入。 那女子脸上一红,白了丈夫一样,娇喘道:“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好色?“嘴上虽叫骂着,芳心深处,还是有几分喜色,女子的容貌再美,也有凋谢的时候,保养再好,还是抵不过数月,岁月终究是不饶人。 自己的身子还能让丈夫如此迷恋,让丈夫如此心急,作为一个女子是如能如何有几分欢喜的。 赵推官抚摸着妻子光滑如玉一般的肌肤,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好一会儿才平息了一下心神,怒道:“你不知道这里是我的书房啊,平日里不让人来的,我一回来,你就进来了,还不惹得其它几个妒忌啊?“ ^^^^^^^^^^^^^^^^^^^这两天不管是点击还是订阅都还行,名次也前进了几名,但相差不大,最后两天了,还请诸位书友们保持哦, 笑到最后才是最甜的,不是么? 139章:深巷明朝卖杏花 那女子小嘴一嘟,白了他一眼,然后轻轻娇嗔道:“妒忌就妒忌了,你不回来,人家一个人闷得慌嘛。你好不容易回来,还夜夜留在她们的闺房里,人家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不行,今日你得好好陪着人家说说话儿?“ 其实一阵摸索,赵推官浑身有些燥热,望着妻子红嘟嘟的脸庞,眉宇间的那一抹春情展露无遗,嘿嘿一笑道:“就说说话儿么?“ 那女子眸子一转,狠狠瞪了他一眼,嗔道道:“你只想说说话儿么?”话音一落,玉臂轻舒,环住赵推官的脖子,嘟着小嘴,红着脸蛋,眉宇间还带着淡淡的少女羞涩,仿佛是一碗上等的肉汤,被人发现,解除了封盖,立即散发出迷人的香味,赵推官顿时呼吸急促了起来。 那女子一阵娇笑,翘臀一扭,轻轻巧巧地坐在他的大腿上,将丰满的身子迅速贴了过去。 女子身上特有的香味,让赵推官一个寒颤,再也按耐不住,双手臂腕一用力,便将那女子轻悄悄的抱了起来,转了过身子,将那女子的身子按在了太师椅上。 那女子眼眸流转,嘴里娇笑不止,这一笑胸前的轮廓微微跟着颤抖,露出更大的一片雪白。 赵推官用力的吸了口气,骂道:“好你个骚蹄子,竟敢勾引相公,看相公如何收拾呢?” 那女子十分的得意,咯咯大笑不止。 赵推官淫笑了声:“我让你笑?”话音一落,大手不再客气,开始撕扯那女子的衣衫。 那女子兀自嬉笑不止,声音大得厉害,但此时赵推官也难得计较,三下五除二撕扯了妻子的衣衫,望着安仅剩一缕亵衣裹着胸前的羊脂般的身子,赵推官目光灼热了起来,再也不客气。 那女子很是妩媚的白了他一眼,玉臂伸出,对着赵推官的脖颈便是一勾,身子便贴了上去,口中吹气如兰。 赵推官身子一颤,身子便要扑了上去,那女子娇声笑了一下,玉臂轻轻的舒展开来,便在这时,玉臂轻轻碰了一下放在茶桌上的盒子,听得“当”的一声,铁盒落地与地板撞击之时,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 赵推官与那女子吓了一大跳,纷纷扭头望去,那女子秀眉微微一皱,看了一眼那盒子,道:“这是什么?“ 赵推官尚未答话,那女子又“咦了声,道:”死人,你要这么一个空盒子做什么?“ 一句空盒子,让赵推官吃了一惊,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大变,刚才的燥热,登时去的干干净净。 “盒子是空的?这么说李卓那个老匹夫是知道官印在我这儿了?” 见丈夫神色不安,那女子也恢复了往日的端庄,看了一眼打开的官印盒子,道:“这是怎么一会事,一会儿李卓,一会儿陷害的。老爷,你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赵推官眼下脑海里好似一团乱麻,理不清楚头绪,只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听妻子一问,叹了声:“小雨,这一次只怕是上了李卓的当了?” 赵推官的妻子姓黛,闺名小雨,取自陆游的诗作《临安春雨初霁》中的两句,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黛小雨听丈夫说得沉重,秀眉一竖,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给我听听?” 赵推官自己是武人,脑海里没那么多的花花肠子,自身的缺点,他倒也知道,反而自己的这个妻子,自若是出自名门,识文断字,读书颇多,也颇有些心计,见识,平日里公务上的事情,好多注意都是她给自己出的,对于自己的妻子,赵推官颇为敬重,听她口吻,思索了一番,便将这些时日所作所为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 黛小雨听丈夫说完,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才幽幽的道:“如此说来,李卓是一早便知道了官印落入了老爷的手中,若是我猜得不错的话,今日李家的寿宴,只怕是一个幌子,真正的目的便是让老爷去李家府上,好借此机会将这个盒子给老爷了?” 赵推官本就对李家后院着火有些怀疑,此刻听妻子这么一说,登时明白了过来,怒道:“好你个李卓,竟算计到老子头上了?”骂了几句,心中也有些不安起来,他为人虽少了份心计,但也知道对方既然敢将盒子送给他,那摆明了对自己动手了,贴过脸柔声问道:“娘子,我该如何是好?” 黛小雨眸子光芒闪了闪,最终黯然了下来,望着自家相公重重的叹了口气,道:“这是李卓设计的计谋,相公接了这盒子,便是输了一半?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李卓便是算准了今日相公回去,他的官印在老爷手中,才布了这么一个局?想要搬回来,只怕是难了?” “哼,他无凭无证,我便是不给这官印,他李卓是县令不假,可没了证据,他能奈我何?“赵推官大声喝道。 黛小雨看了自家相公一眼,微微摇了摇头,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很明显李家寿宴,放火,救火这一系列的动作,自然是出自李卓之手,其目的就是让自己相公带回这个空盒子,只要这个盒子被带了回来, 若明日不空印盒原样返还,很难说清自己接受时印盒里面是空的。而且还落了一个弄丢了上司的官印,不管有没有官印,都是吃罪不起,势必还会祸及全家。这才是最厉害的地方,可恨的是自家相公竟看不出来?“ 黛小雨虽有些失望,但毕竟是自己的夫君,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想了想便将李卓这么做的利害关系说了一遍?不说还好,一听这个结果,赵推官面色大变,拉着黛小雨的手腕,道:“雨儿,你说该如何是好?” 黛小雨想了想道:“李大人既知官印在相公手中,想必对于王御使早已有了应对之策,这一次王大人只怕是搬不到李卓了。 一听王斌都没用,赵推官显然是慌神了,一双眼神求助的望着自己妻子。 黛小雨叹了声, 道:“眼下唯一的法子,只有不动神色的将那枚偷来、预谋加罪李卓的官印重新放回印盒之内,等明天一早,登门将这官印完璧奉还。方可躲避这一次灾祸?“ “什么?完璧归赵?这——?“赵推官大吃一惊,长着嘴巴一脸不信。 黛小雨道:“不错!完璧归赵,若不这么做,明日早上说不定李卓就要对相公动手了, 要知道护卫上司官印不利,那是大罪,李卓与你想来便不对路,若是趁机杀了你,然后趁机搜查府上,未必不能查出官印!“ 赵推官才知道自己今日接回了一个烫手山芋,心中暗恨自己愚蠢, 可事到如今,也无可奈何,细细想了一番,觉得妻子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自己与王斌虽投靠的汉王,但王斌与李卓是有私怨,说到底这是两人的四人恩怨,与自己无关,没必要将自己和一家子卷了进去,再说了这李卓素来狡诈,未必就是王斌能对付的,思来想去了一番,长叹了声道:“眼下,唯有如此了!“ 次日清晨,杨峥就收到了李家派人送来的消息,今日一早,赵推官当真将李卓丢失的官印放回了官印盒子,这枚丢失了数日的官印总算是完璧归赵了。 因少了把柄,加上李卓早有准备,所以也不惧王斌的到来,只是这王斌毕竟是巡察御使能不能赢得最后一场生死之战,李卓心中有些犯嘀咕,虽一切 准备好了,又怕有什么疏忽,说到底其实就是心中紧张,需要找个人给自己稳住,找谁,能想出以空手套白狼的法子让自己的官印完璧归赵,自然是杨峥了。 注解:官印包括皇帝的御宝、玉玺和金宝、各级朝官官印、地方行政官印、各级机构品官官员之印、军事机构军官官印、不入流的低级机构之印、诸侯割据政权印、少数民族政权印和农民起义政权之印。 我国古代印文篆法,隋唐以前以小篆阴文为主,印文排列疏松散漫,不规整。从隋唐时起开始采用篆体阳文,印文布局讲求对等对称,纵列字数相等,若官称机构名称出现不等分的奇数,就在“印”字前加一“之”字,以构成偶数或等分的奇数。对个别笔画少的字入印篆写时,多一些曲折弯转的夸张,开启了九叠篆的先河,使印文显得紧凑对称,整齐美观。官印上有刻款者最早见于隋印,但至宋官印刻款才较为普遍。背款刻铸造机构和铸造时间,铸造机构刻于纽左侧的印背,纽右侧的印背刻铸造时间。有的年号字多,右侧容纳不下,一部分移到左侧,与铸造机构一齐刻出。少数民族政权熃鸫 官印除了刻铸造机构和铸造时间外,在左边还刻有女真字的印文和表示隶属关系的汉文。云南回民起义政权官印,背款不刻铸造机构名称,只刻铸造时间、起义的目的和意义,边款刻文号。 ^^^^^^^^^^^ 140章:一曲凤求凰 因少了把柄,加上李卓早有准备,所以也不惧王斌的到来,只是这王斌毕竟是巡察御使能不能赢得最后一场生死之战,李卓心中有些犯嘀咕,虽一切 准备好了,又怕有什么疏忽,说到底其实就是心中紧张,需要找个人给自己稳住,找谁,能想出以空手套白狼的法子让自己的官印完璧归赵,自然是杨峥了。 昨日杨峥就接到了消息,只是这事情与他这个彭家府邸的下人实在没多大干系,故而也没放在心上,原本以为是李卓的一番客气话话,谁知今日一大早,李嫣儿就出现在彭家的府邸了,当然了还有一辆马车。 自从昨日见识了杨峥的琴艺后,这丫头对杨峥的琴艺以及昨日的沧海一声笑十分的敢兴趣,找到了杨峥的所在,拉着他说个不停,让杨峥很是头疼。 “喂,你昨日帮了我爹爹这么一个大忙,我还没谢谢呢?”说了一阵李嫣儿红着脸蛋望着杨峥笑吟吟的道。 杨峥见她玉面粉腮,杏眼琼鼻,樱桃小口,略施粉黛,一双眸子笑眯眯的,充满了诱惑,忍不住心里猛跳了几下,大白天的不能这gou引吧,老子可是正经人呢?“ 李嫣儿见杨峥一脸花痴的模样,噗嗤一笑,白了他一眼,轻声道:“杨公子,杨公子——?” “啊——?”杨峥楞了一下,回过神来:“什么事,什么事?“ 李嫣儿咯咯一笑,道:“你发什么呆啊?” “你娘的,你整得这么chun情无限,老子吃也吃不得, 不发呆才怪呢?”心中暗骂,嘴上却打了一个哈哈,道:“想心事,心事哈——?” 李嫣儿知道他故意岔开话题,也不计较,白了他一眼,从左侧抱出了一把古琴来,杨峥定睛一看,这不是昨日的古琴么,李姑娘你这是做什么,该不会是让我给你演奏吧?“ 李嫣儿抿嘴一笑道:“昨日听公子抚琴一曲,只怕是经年不思琴弦,怎会再让公子弹奏一曲呢?“ “有没有那么夸张啊?”杨峥嘀咕了声,不过听说不要他演奏,倒也松了一口,否则还真不知道对着这丫头弹些什么? “公子琴艺精湛,让嫣儿敬佩不已,我今日来除了替爹爹邀请公子去一趟县衙之外,还有便是将这把琴送给公子?”李嫣儿说得极为认真。 “我要一把破琴做什么?”杨峥嘀咕了声,你丫的有心也送点实惠的,这卖不能卖,吃不能吃的东西,留着还占地方。 李嫣儿瞥了他一眼,似乎看出来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道:“公子可知这把古琴叫什么?” 杨峥望了望摇了摇头道:“不瞒李姑娘,我还真不知?” 李嫣儿也不在意,伸手抚摸着这把古琴,眼里露出不舍,喃喃道:“杨公子,你真不知道这把古琴叫什么?” “这古琴还有名字么?”杨峥大吃一惊,一脸茫然的看着李嫣儿。 李嫣儿噗嗤一笑道:“当然有了,这把古琴叫” 绿绮“。 “绿绮?嗯,这名字不错,想不到一把古琴还有这样好听的名字?”杨峥感叹道。 李嫣儿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杨峥,好奇的道:“杨公子不知这古琴为何叫绿绮么?” 杨峥觉得这丫头实在奇怪,先是弄了一把古琴,又叫什么绿绮,现在又问为什么叫绿绮,着实奇怪啊? 李嫣儿见杨峥面色平淡,不似说谎话,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之色,轻轻叹了声,道:““绿绮”是汉代著名文人司马相如弹奏的一张琴。司马相如原本家境贫寒,徒有四壁,但他的诗赋极有名气。梁王慕名请他作赋,相如写了一篇“如玉赋”相赠。此赋词藻瑰丽,气韵非凡。梁王极为高兴,就以自己收藏的“绿绮”琴回赠。“绿绮”是一张传世名琴,琴内有铭文曰“桐梓合精”,即桐木、锌木结合的精华。相如得“绿绮”,如获珍宝。他精湛的琴艺配上“绿绮”绝妙的音色,使“绿绮”琴名噪一时。后来,“绿绮”就成了古琴的别称。“ “司马相如?“杨峥嘀咕了声,这一次眼睛开始放光了了:”这可是一个好东西啊,想不到我送出了一个香炉,换回了一个比香炉更值钱的古琴,赚了,赚了!“ 李嫣儿并没有察觉杨峥的兴奋,自古自的说道:“一次,司马相如访友,豪富卓王孙慕名设宴款待。酒兴正浓时,众人说:“听说您‘绿绮’弹得极好,请操一曲,让我辈一饱耳福。”相如早就听说卓王孙的女儿文君,才华出众,精通琴艺,而且对他极为仰慕。司马相如就弹起琴歌《凤求凰》向她求ai。文君听琴后,理解了琴曲的含意,不由脸红耳热,心驰神往。她倾心相如的文才,为酬“知音之遇”,便夜奔相如住所,缔结良缘。从此,司马相如以琴追求文君,被传为千古佳话。”说完幽幽的看了一眼杨峥,脸蛋竟红了红。 ^^^^^^^^^^^^^^^^^^^^^^^^^^^^^ 杨峥一愣,随即心头一惊讶:“哎呦,司马相如与卓文君,娘的,老子怎么听着有点暗示的味道,莫非这丫头想学那卓文君吧?“ 杨峥这才惊醒了过来, 自己这么盯着人家看的确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咳咳了两声道:“情不自禁,情不自禁了, 嘿嘿——?” 李嫣儿噗嗤一笑,白了他一眼,道:“你这人脸皮也忒厚了些?” 杨峥嘿嘿一笑,道:“这个没法子,娘胎里带出来的,想薄一点也薄不了啊?哎,这也是我人生当中最大的缺点了?“ 李嫣儿见他摇头惋惜的模样,大笑不止,好一会儿才止住了笑意,伸手抱起了绿绮,轻轻往前一推,道:“杨公子这琴你还收么?“ 杨峥生怕这丫头来一个什么卓文君夜奔,有些犹豫,但目光碰到了她一双清澈的眸子,不知怎么了,竟没了那种想法,心道:“也许,也许人家只不过是来感谢自己帮了他父亲,送一把古琴来表示谢意而已,是自己自作多情而已?” 点了点头,哈哈一笑,道:“这么名贵的琴,我盼都盼不来呢,李姑娘愿意送给我,那还有不收之理啊, 收,当然收了!”说完,接过古琴,抱在了怀中,那模样十足一副奸商的模样。 李嫣儿见他收下古琴,显得极为高兴,笑颜如花,与刚刚略带幽怨的模样,已是两个模样了,让杨峥的不得想到了句:“六月的天,女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杨公子,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么?”李嫣儿笑颜逐开了片刻,转过身来望着杨峥道。 杨峥心头一惊:“来的这么快?”但还是做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道:“李姑娘客气了,别说一件事,便是十件,一百件我都答应你?” 李嫣儿见他答应得这么豪爽,芳心欢喜,明亮的眸子顾盼之间又多看了他一眼,忽然扭捏着道:“杨公子,你,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叫人家李姑娘,叫我嫣儿好么?” 杨峥重重的吐了口气:“这丫头,差点被你吓死?”看了一眼李嫣儿羞红的脸色:“这丫头脸皮也太薄了吧?”点了点头道:“好吧,我以后就叫你嫣儿吧,不过你也答应我,以后啊,别叫我什么杨公子了,听得怪别扭的,我比你大,你叫我杨大哥也可以,或者跟大小姐一样,叫我华安吧?” 李嫣儿见他答应,心中欢喜点了点头道:“知道了杨大哥!“ 李嫣儿见杨峥向自己望来,终究是有些心虚,想看他又不敢,红着脸低着头,忍不住叫了声:“杨公子,杨公子——?” 虽有些准备,但听在耳朵里,还是有些怪怪的味道,杨峥咳咳了两声道:“嫣儿,谢谢你送给我的礼物,我很喜欢!“ 李嫣儿俏脸升起一抹红晕,看了他一眼,飞快的低下头低声道:“你欢喜就好!“ 杨峥听得一笑:“什么叫我欢喜就好啊,这语调怎么那么像某岛国女子口头禅啊?“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李嫣儿见天色不早了,怕耽误了爹爹的大事,便起身提醒杨峥该去县衙,杨峥本不想去,可如今收了人家如此贵重的礼物,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也不好不去,搔了搔首道:“你先出去,我给大小姐说一下?便来?“ 李嫣儿点了点头道:“好!“说完又怕不来似的,又道:”我的马车就在门外等你?“ 杨峥挥了挥手,怀中抱着古琴刚出了自己的院落,便见大小姐走了过来。 大小姐见他走来,刚想说话,目光恰好落在了他怀中的古琴上,秀眉微微皱了一下,道:“这古琴?” 杨峥正想着日后将这古琴卖给好价钱,听大小姐询问,想也没想便将李嫣儿送给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 大小姐冷哼了声,白他一眼,道:“你要去便去,问我做甚?” 杨峥一愣,还想说什么,大小姐已经转过身去,莲步轻移,走向了大厅。 “这女孩子的心思,还真是奇怪的很,一会儿是风,一会儿是雨的!“ 自己的话儿既然已经带到,也就不多耽搁,将古琴交给了福伯保管后,转身也出了大门,果见门外一辆马车等候,李嫣儿正焦急的张望,见他出来,欣喜道:“杨大哥——我还以为你不去了呢?” 141章:润物细无声 杨峥笑道:“你忘了,我可是人称诚实小郎君?哪能失信于人呢?“ 李嫣儿见他说的有趣,咯咯一笑,顿如盛开的桃花,娇艳无比。 杨峥心头一荡:“这丫头又开始放电了!看来老子魅力不小啊?”嘀咕了两声,正要上车与马夫坐在一起,忽听得李嫣儿轻声叫了声:“杨大哥,坐里面吧?” 杨峥一愣,心道:“不是说这个时代女孩子,应该是存天理,灭人欲么, 难道不是?“ “这,这个不太好吧,有损嫣儿声名呢?“ 李嫣儿咯咯一笑,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杨大哥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再说了不过是同坐一辆马车而已,你还能把我吃了?“ 杨峥一愣,笑了笑道:“那倒也是!”他本就对这个时代的礼教没多大的约束,有马车不坐,那是傻子。 当下也不客气,拉开帘布,一低头坐了进去。 彭家府邸门口,大小姐目送两人上了车,眼里的光芒黯然了几分,咬着红唇轻轻骂了声:“骗子,十足的骗子!” 县衙内,李卓头戴乌纱,一身青色七品官服,胸口一只鸂鶒被秀得栩栩如生,舍下的一把长须被梳理得整整齐齐,显得颇有干练之色,但唯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其实今日的县令有些不一样,至少处理起公务来,没了往日那般调理从容,反而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越是这样,众人越是紧张,虽说知道一些消息,比如今日巡按御史要来杭州,巡按御史是什么官许多人不知道,但一定比自己家的大人官位要高一些,不然大人也不会如临大敌,最为重要的是,最近的消息传说,县令大人得罪过这个巡按御史大人,这一次巡按御史是来找麻烦的,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干衙役也不敢多说话,生怕哪里说错的话,惹得县令大人不高兴,拿他做了出气筒。 偌大的县衙,显得极为冷清,也十分的安静,这倒也让李卓安下了心来,自从得知王斌巡按御史,,他便知道有这么一天的,提前着手反击的准备,这王斌为官不知检点,留下的把柄不少,却是无伤大雅的小毛病,算不得什么,直到前几日他收集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丁忧。 ^^^^^^^^^^^^^^^^^^^^^^^^^^^^^^^^^^ 所谓的丁忧,就是祖制,具体说来,是朝廷官员的父母亲如若死去,无论此人任何官何职,从得知丧事的那一天起,必须回到祖籍守制二十七个月,这叫丁忧。原指遇到父母或祖父母等直系尊长等丧事,后多指官员居丧。丁忧源于汉代,至宋代则由太常主其事。“丁”是遭逢、遇到的意思。 按照古礼,需要三月而葬,然后初哭,行虞礼、卒哭“虞礼”是安瑰祭,三次虞祭之后,行“卒哭”礼,献食举哀于灵座以后,不再哭悼。卒哭十一次为“阳礼”,将神祖迎入祠堂,礼毕将:主移回原处。 丧后十三个月至十五个月举行“小祥”、 “大祥”礼。七个月举行“谭”礼,意为安然平安,心情激动可安一些。死者安葬以后,孝子要居丧、一服的孝子要居丧三年。居丧也叫“丁忧”、“丁艰”,又叫“守孝”,是对父母孝心的最好体现,也是对儿女是否孝顺的考验。 在丁忧三年期间不能外出做官应酬,也不能住在家里,而要在父母坟前搭个小棚子,“晓苫枕砖”,即睡草席,枕砖头块,要粗茶淡饭不喝酒,不与妻妾同房,不叫丝弦音乐,不洗澡、不剃头、不更衣。丁忧的社会基础是“孝”,为什么孝,因为小孩初生,三年不离母仔,时刻都要父母护料,因此父母亡故后,儿子也应还报三年。这才是恩情。三年前,王斌父亲去逝,王斌虽不情愿,但碍于历朝历代定下的规矩,不得不回家丁忧,丁忧到了第二年,这家伙按不住寂寞,竟偷偷去了几次逍遥阁,还找了当红的花魁,这件事虽做的隐蔽,但经不起细细勘察,如今他就找到了逍遥阁的那名当红的花魁,这就是他不惧的王斌的所在。 虽说如此,但这件事毕竟是关乎自己前途命运的大事,多少有些担心,需要一个人来给自己把把关,而众人的人当中,他想到了杨峥,自从彭家大小姐招亲开始,他便觉这个年轻人不凡,见识了昨日的手段后,更加这么认定。 便在这时,门口的光芒黯了下来,李卓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只见,门外一道倩丽的身影,快速闪了进来。 “爹爹——?“一声清脆声音,李嫣儿的身影闪到了李卓的跟前,一把挽过李卓的臂弯:”我把杨大哥给你带来了?“ “还是我女儿能耐大啊?”李卓眼里闪过一丝慈祥的笑意,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发,扭头望去,只见杨峥一身破衣走了进来。 李卓扫了一眼,顿时面色一沉,道:“杨兄弟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来我县衙也不知换一身衣服,难不成我堂堂杭州县衙还能辱没了你不成?” 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嘿嘿一笑,道:“李大人说哪里话,小弟是那种人么,小弟做么做,还不是为了你着想?” 李卓哼了声道:“说得好听?” 杨峥嘿嘿笑道:“小弟这么做,是因为小弟知道,今日这场戏,大人才是主角,小弟长得这么玉树临风,英俊不凡,怕穿得太好,抢了大人的风头,那可就不太好了?” 这马屁悄无声息的拍了一记,当真是润物细无声,李卓阴沉的脸色登时缓和了不少,哼了声道:“你这人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杨峥嘿嘿一笑,也没反驳。 这是茶童上了三杯茶水,三人坐定后,李嫣儿急着道:“爹爹,他来了么?“ 他自然是指王斌了。李卓哼了声,道:“现在时辰还早,应该还在路上,到了自是有人来禀报?“ 杨峥见李卓神色淡然,并没有半分的紧张神色,便知他已经有了计较,喝了一口茶道:“怕是知道大人已经做好了准备,吓得不敢来了吧?” “哼,不敢来最好了,这种狗官少一个是一个?”李嫣儿气鼓鼓的道。 李卓则看了一眼杨峥:“果然被他看出来了,也好,我这计划虽有几分把握,也不知行不行,此人诡计多端,说不定能给点建议?” 打定了注意,看了一眼杨峥道:“杨兄弟,想必你已经看出我有了计较吧?” 杨峥也不否认,点了点头道:“大人神色淡然,不慌不忙,关乎自己前途命运的大事上,还能坦然处理日常公务,我便知道大人是胸有成竹了?” 李卓暗叹杨峥观察自己,黏着长须呵呵一笑,道:“杨兄弟所言极是,只是,这毕竟是我一人所为,行不行,还不定,既然杨兄弟来了,便听听我的计划,也好参详一番?” 杨峥点了点头道:“也好!“ 李卓对他极为信任,当下也不隐瞒,将自己的应对计划仔细的说了一遍, 杨峥端着茶杯,一一听在耳朵里,待听到李卓利用丁忧一事做文章,眼睛亮了亮。 对于古代人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这些礼仪是极为讲究的,而丁忧则是重中之重,品官丁忧,若匿而不报,一经查出,将受到惩处,稍有不慎便身败名裂,后来的张居正便是如此。 当年张居正掌握权力不久,父亲去世,按照朝廷规定,张居正得提请回原籍守制,但他各项改革尚未完成,加上小皇帝还年幼,离不开他,最终夺情! 但是明代的舆论力量非常强大,无数官员上书谴责张首辅的不孝行为,结果小皇帝生气了,当众痛打反对者的屁股,有人甚至被打成残疾。虽碍于形势,无人敢说话,张居正也夺情成功,但最终的结果是小皇帝长大以后觉得自己被张老师骗了,拿夺情做文章,将死去的张居正抄家夺爵、子孙流放;而对于大明朝来说,由于万历记恨张居正,当年的夺情成了他一生的污点,所以对于丁忧,无人不怕被人抓住了把柄,尤其是当今圣上以孝道治国,丁忧期间若出了差错,这官也做不成了,这个计划可以说是个双赢的计划。 细细思索了一番话,杨峥倒没觉得有不妥之处,与李卓对一些细节商议了一番后,便静等王斌的到来。 “爹爹,你是说咱们不怕王斌那个狗官么?“李嫣儿听了大半天,多少也明白了过来,望着李卓问,眼里闪过几分喜悦,几分担忧。 一番商议后,李卓彻底放下心来,点了点头道:“不错,有了这个把柄,的确不怕他了!“ “何止不怕,简直可以一举连根拔起?“杨峥哈哈一笑道。 ^^^^^^^^^^^^^^一些事情耽搁了,所以来的慢了,存稿越来越少了,小景码字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有时候一座就是十几个小时啊, 就是希望早些码出来,好让诸位过过瘾,每天的一万三,一万四的更新,不能说多,但绝对不少,呵呵,小景如此的辛苦,诸位还等什么,月票,订阅都送上吧,哈哈——不说了,今晚要将明日的码出来,不然的明日可就惨了,星期一,嘿嘿,你懂得的,要上班啊—— 142章: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李卓的嘴角浮起一丝得意的神色,笑道:“让杨兄弟见笑了?“ 三人正在后堂说着话儿,忽见衙役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急切的叫道:“大人,来了,来了——?” 三人心头一惊,李卓冷哼声,嘴角涌出一丝讥诮的冷笑:“来的这么快,看样子是迫不及待就来了! 杨峥笑道:“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待了这个机会,想摆一摆威风,杀一杀大人的士气,奚落大人,能不急么,可以理解的?“ 李卓哈哈一笑,道:“只怕是要让他失望了,这一次吃不到羊肉指不定还要沾一身羊骚!“说完,神色一凛,对着那衙役冷声道:“去,准备让人迎接,咱们不能失去了基本的礼仪!” “是!”那衙役转身去了。 “走,杨兄弟我们也去瞧瞧?”李卓正官帽,正官衣,冷哼了声道。 “那是必须的?”杨峥一笑道。 两人刚要迈步出门,便见一道人影闪了过来,拉着李卓的臂膀,轻轻摇了两下,道:“爹爹,我也要去看看?” 李卓眉头一皱,面色一寒,喝道:“女孩子家家的抛头露面,成何体统,你还是在这儿乖乖的呆着?”说完一指自己的书桌道:“哪里有四书五经,你可以看看?” “爹爹——?”李嫣儿不满道。 “好了,这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虽是我李卓的女儿,毕竟是也女子,哪能去县衙大堂的,若是被王斌抓住了把柄,岂不是坏了爹爹的大事,听话,一会儿有好消息,我让杨兄弟来告诉你?“ “这叫什么事儿啊?“杨峥嘀咕了声,看了一眼李嫣儿,恰好李嫣儿也向他看来,面色一红,想了想道:”那好吧,女儿就在这里等杨大哥回来?“ “这不太好吧,县衙后堂,孤男寡女的,怎么像偷情似的?“杨峥暗自摇了摇头,跟着李卓身后走了出去。 县衙内县丞、主簿、典史、捕头、衙役都按照官职大小,站在两侧,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整个县衙因为安静,气氛显得有些压抑,杨峥扫了一眼那些七七八八的官员,个个神色慌张,不免感到有些好笑:“不过是一个巡按御使,又不是皇帝老子来了,只要没做亏心事,怕他何来?” 他正独自嘀咕着,便听得门外一个衙役慌张的喊道:“大人,他们在两里外?” 李卓面色阴沉,并不如何慌张,只是轻轻叹了声,道:“鹿死谁手,就看今天了?“ “来人,去,将小兰儿带到这里来?“李卓对着身旁的一个衙役命令道。 “是!“那衙役应了声,转身去了。 小兰儿自然是逍遥阁的头牌歌姬了,王斌老家在浙江湖州,离杭州并不算远,得知了这个消息后,他立即派人将下兰儿给带到了杭州了,安排在县衙的驿馆里住下了,派遣了两个衙役看管,防止她逃走。 这事情县衙上下都知道,所以李卓一声吩咐,那衙役便去了县衙的驿馆。 不一会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咚咚咚的响声,让李卓皱了皱眉头,抬头看了一眼,竟是刚刚去请小兰儿的衙役跑了回来。 “大人,大人,不好了,不好了?”那衙役气喘吁吁的喊道,看样子是跑了不少路。 李卓喝道:“何事如此慌张?” 那衙役喘了口气,平息了片刻,尽量让语气平缓了下来。 杨峥与李卓相识一望,各自心头涌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 李卓这时候才发现,这衙役的身后并没有人跟来,心头猛的一惊,喝道:“那个青楼歌姬呢?” 那衙役几乎快哭了出来,道:“大人,小人刚去驿馆时,看见我们的兄弟都倒在了小兰儿的闺房里!” “该死!”李卓骂了声,心头大怒:“小兰儿现在在哪儿?” 那衙役哭道:“小人去的时候,门是开着的,里面没人,小兰儿不知去了哪儿?“ “什么?“李卓身子一颤,险些晕倒在地。自己精心布置的计划,若没了这小兰儿做人证,如何成事, 想到一会儿王斌得意的嘴脸,以及自己丢官的模样,几乎晕了过去。 “大人——?“杨峥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李卓,见他面色苍白,神色黯然,心中一叹。 “大人,他们就在一里外了,看到马车了?“衙役不知大堂里的情境,从门外大声喊道。 “大人现在该如何是好?该如何是好啊?“县丞一听小兰儿不知去向,心中也慌乱了起来,他与李卓共事多年,两人的上下级关系处得极好,李卓为人谦和能干,也能放权给他,让他这个小小的县丞,在杭州也有些地位,因此他对李卓心怀一份感激,自然希望李卓的官运亨通,但李卓得罪巡按御史的事情,他还是知道一些,心中暗自替他着急,好在李卓也有准备,抓到了一些把柄,他暗自松了一口气,哪知道在这节骨眼上,竟出了这种事情,没了小兰儿,没了人证,王斌还能认账,一切竟是白做了,让他心头也不禁难受起来。 “大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巡按御史马上就来了,大人没了人证,王大人还会放过大人么?” 县丞小心翼翼的道。 李卓叹了声,精心策划的局面,竟在最后一刻陷入了死局,他纵然有心,不服气,时间也来不及了, 唯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呵呵,事情或许还来得及?”杨峥扶着李卓冷不丁的丢出了这么一句。 通过这些时日的接触,杨峥看得出这李卓的确是个好官,否则这一县之内,人人得知李卓得罪了巡按御史,前途不保,这些年还不离不弃,若不是平日里还不错,早已是树倒猢狲散了,单是凭这一点,杨峥也不希望一个好官就这么被人陷害了,当然了,还有一个私心,自己得罪了杨家,又讹诈了赵推官儿子的一万两多银子,算是将赵推官彻底得罪了,彭家虽是大户人家,可在这个时代,商贾可比不了后世,说白了商贾还是低贱的商业,他们虽有万贯家财,却没有地位,起不了多大的作用,真正有作用的是文人,是官,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李卓官职不高,但在杭州的一亩三分地上,还是有些能耐,这就是他杨峥最大的靠山,于公于私他都能让李卓丢了乌纱帽。 本是一脸死灰的李卓听了杨峥这句话,猛的扭过头来,一把抓住杨峥的臂腕,那力道机会嵌入杨峥的肉里:“你爷爷的,也用不着这么的反应吧?” “杨公子,不,杨兄弟,你有法子?”李卓语气有些激动,这也难怪,从希望跌入失望,最后绝望,如今峰回路转,又让他看到了希望,让他如何不激动。 “娘的,人说功名害死人,果然不假,看李卓这样就知道为什么一个举人能让他疯了?“杨峥嘀咕了声。”对不起大人,我不好这一口?“ 李卓一愣,随即看到自己双手,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什么,哈哈一阵大笑:“是我粗鲁了,是我粗鲁了?”说完看了一眼杨峥,对于杨峥的本事,他可清楚的很,听他口吻淡然,眼里闪过一丝自信,足以说明他是有法子了。 李卓松了一口气,望着杨峥道:“杨兄弟,你快说,你到底还有什么法子可以化解眼前的危急?” 李卓的声音不大, 但县衙因为人人如临大敌,无人说话,所以县丞、主簿一干人等都听得清清楚楚,人人扭过头望着他。 “要是女人的眼神都这么热切就好了?可惜的是一帮大老爷们?”杨峥在心中抱怨了声,忽然神色一正,盯着李卓道:“法子还有一个,不知大人可否愿意?” 眼下的情况,容不得李卓多想,点了点头道:“我李卓一辈子苦读圣贤之书,考中秀才,中举人,考中秀才,为官数十年,自问清如水明如镜,不想得罪小人,以至官位不保,上对不起朝廷,下对不起黎民百姓,心中愧疚万分,时至今日,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娘的,少装一点你会死啊?”杨峥心中暗骂,嘴上却道:“既然大人肯答应就好办了?” 李卓心头一喜道:“杨兄弟要我做什么?” “你还能做什么,当然是继续装逼了?“杨峥心中暗骂不已,嘴上却不敢说出来,想了想道:”王斌在三年前去了逍遥阁,依我看在那种情况下,去的次数未必多,未必能记住小兰儿的容貌,我们只需找一个女子,将当晚的细节在王斌面前说出来便可,料想那王斌也分辨不出……?“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啊?“李卓闻言大喜。 “可大人, 王斌就在一里之外,我们纵然能去找人,时间也未必来得及啊,还要细说王斌的风流韵事,如何能够?”县丞想了想焦急的道。 ^^^^^^^^^^^^周一加月末,诸位懂得的,月票,订阅那是必须的,是不是啊?哈哈,好了不多说了,今晚还是一万三的更新量,四更,请诸位多多支持哦!最好能一举xiong起! 143章:一如三月桃花 “其实,人已经有现成的,而且也知道一些王斌的风流韵事,稍微加以提拔一下,就可以以假乱真了? “杨峥摸着下巴,一副高深莫测的摸样。 “现成的人,是谁,是谁?“李卓大喜,惊叫道。 杨峥嘿嘿一笑,道:“大人应该比我熟悉啊?“ “胡说八道,我李卓素来洁身自好,从未去过那种地方,如何熟悉?“李卓以为杨峥暗指自己在那种地方有相好的,不禁面色一沉,喝道。 “啊,看起来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是不开窍呢?“ “方才小弟不是说过了么,只要大人愿意,这个人一定能胜任?“杨峥笑眯眯的道,并不直接说出那个人。 县丞见都这个时候了,这杨公子还有心情说笑,还说的是县令大人, 心中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李卓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惊异的看了一眼杨峥,忽然惊呼的长大了嘴巴:“你,你是说——?“ 杨峥笑眯眯的道:“我不是说过了么,要大人答应了?” “不行,不行!”李卓想也不想摇头道。 “哦,那我爱莫能助了?”杨峥抹着鼻子道。 “大人,看见王大人的马车了——?”门外的衙役不合时宜的对着县衙大喊了声。 李卓心头一沉,看了一眼杨峥,又看了看门外,沉默了片刻,忽然一咬牙的道:“好吧?就让嫣儿试一试?” 县衙后堂内,杨峥摸着下巴,摆出了那副足以让李嫣儿恨得牙痒痒的姿势,心中恨得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 杨峥双手环抱,一手摸着下巴,侃侃而谈。 李嫣儿听得很自信,开始她还暗暗点了点头,让她装扮一下逍遥阁的女子,虽说心中有些不情愿,但为了自己爹爹,牺牲一点,也算不得什么,可越听越惊,听到最后,她的脸色变了,到最后她紧咬着嘴唇,红着脸,一脸的惊讶望着杨峥。 杨峥似乎没看见一般,仍旧笑眯眯的敦敦教导:“其实,我也知道让一个黄花闺女,还是堂堂县令的女儿,去说这些事情,的确有些难以开口,不过在心中默念了几遍,也就自然了!” “还默念几遍?下流,卑鄙,无耻!“李嫣儿一张俏脸涨的通红,胸口因为气愤,起伏不定,毫不客气的落在了杨峥的眼里,一时咕噜的声音犹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 “下流,无耻,卑鄙,不要脸!“李嫣儿怒骂道,一双好看的眼眸子,盯着杨峥几乎要喷出火来。 “你瞪我干什么?”杨峥被李嫣儿的眼神吓了一大跳。 李嫣儿满脸怒色,哼了声,道:“这就是你想的法子?” “哦,也不算了,不过也的确是出自我的手?”杨峥洋洋得意的道。 “你——?”李嫣儿气得脸色通红,却也无可奈何,忽然眼圈一红,落下眼泪来:“ 你,你欺负我,你欺负我,呜呜——?“ “这从何说起啊,喂,你可莫要乱说啊,我杨峥清清白白的名声可不想被你这么毁了?“ “你怕毁了声名,难道我不怕么?呜呜,我一个尚未出嫁的女儿,当众说出这么羞人的话儿,你,你到底安得是什么心啊?呜呜——?“李嫣儿说了两句,忽然伏在茶桌上呜呜大哭了起来。 杨峥听她这么一说,这才想起,一个黄花大闺女,当众说些私人的话儿,的确有些说不出口,若是传扬了出去,日后还怎么嫁人,谁家敢去这样的一个女子,就算娶,少不了受气?“ “娘的,我怎么忘记了这茬,这下可把人得罪了?”杨峥心头一阵懊悔。 李嫣儿哭了一阵,叫杨峥也没过来说些安慰的话儿,眼里一阵失望,又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的姑奶奶,今日是我的错,大不了,日后没人娶你,我吃亏点,娶了你总可以吧?”杨峥嘟哝着道。 哭声瞬间停止了。 县衙的后堂一片宁静。 李嫣儿惊喜的抬起来头来,泪眼汪汪的盯着杨峥,眼里忽然有了喜色,一把上前,拉着杨峥的手腕,红着脸道:“你,你说的是真的?“ 杨峥将自己狠狠骂了几声,说什么不好,为什么要说这些呢,这不是搬自己的石头砸自己的脚么。迟疑道:“什么,什么是真的?“ ^^^^^^^^^^^^^^^^^^^^^^^^^^^^^^^^^^^^^^^^ 李嫣儿好看的眸子白了他一眼,红着脸嗔道:“哼,你别不承认,我都听见了,男子汉大丈夫,说过的话,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 “呜呜——?“李嫣儿眼圈一红,又要哭起来。 杨峥一叹,道:“我的姑奶奶,你到底想要怎样啊?” “你,你欺负我?“李嫣儿红着双眼,一脸可怜兮兮的摸样。 杨峥没有来心头一软,叹了声道:“好吧,好吧,我承认,刚才说过的话算数?“ “真的?“ 杨峥叹了声:“男人心软就是不好啊?”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道:“当然是真的了,男子汉大丈夫,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嘛?“ 李嫣儿扑哧一笑,一如三月的桃花,说不出的娇艳,眼眸子流转,道:“还记仇呢?” 杨峥道:“可不是么,我可说好了,是在你嫁不出的情况下,我才吃亏娶你啊,你可不要赖上你啊?” “谁赖上你了?”李嫣儿唾了他一口,俏脸微微泛起了红晕。 “这还不是赖上我了?哎,人长得太帅,就是个麻烦啊?” “扑哧——?”李嫣儿又是一笑,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帘儿轻抬,看了他一眼,道:“一会儿我说那些,你,你会介意么?” 杨峥神色一正道:“嫣儿所作所为不但保护了一个好官,还是给杭州百姓做了一件好事,这样的英雄事迹,我杨峥想做还做不来呢,对嫣儿没有半分的不敬,相反心中还充满了敬佩,再说了又不是真的,只是说说而已?“ 李嫣儿听他这么说,放下心来,有些扭捏的道:“可这样羞人的话儿,我说不出口?“ “怎么能说不出口呢?又不是让你做,来,来,趁着人还没来,你先对我说说,权当练习练习?“杨峥大言不惭,一脸坏笑的道。 “哼,想得美——?“李嫣儿一阵娇笑,狠狠瞪了他一眼,跑开了。 一炷香过后,从前堂传来的消息,巡按御史王斌算是来了,李卓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门口停下的马车,心头一叹,道:“杨兄弟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啊——?“ 王斌也知道自己为官名声不好,所以一路上也不敢太过张扬,再者,这一次他来的目的除个人恩怨外,更重要的是趁机拔掉李卓这可钉子,好让汉王的势力渗透进来,可以说李卓的乌纱帽,他于公于私都要摘掉。 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一名车夫,十二个随从侍卫,还有一个书童,算是他来杭州县衙的排场。 监察御史平时在京城都察院供职称为内差或常差,如奉命出巡盐务即为巡盐御史,奉命出巡漕运即为巡漕御史,奉命巡按地方即为巡按御史,均称外差或特差。而监察御史奉命外出担任巡按御史则是外差或特差当中最多的一项任务,可以说是个权利极大的官职,这样的官职少不了人眼红,背后嚼舌头根子的少不了,尤其是那些言官,稍有不慎落入了他们的眼中,那就万劫不复了。 所以一般的巡按御史也不敢太过张扬之外,还要以身作则,尤其是在吃喝住行穿上面,要小心谨慎,巡按御史负责纠察风纪,举劾查断,自然要以身,一些被派遣外地巡视的御史,少不了花样百出,其中最多的莫过于在衣服上补上几个补丁,虽只是做做样子,却也让人无话可说。 王斌也效仿了,官袍里面的衣衫上,补丁清晰可见,只是与他的油光满面,以及大腹便便着实有些不符,甚至有些好笑。 王斌走得并不焦急,自从得知李卓的官印掉了,他就知道这事情十有**,更何况他代天巡狩,负责稽查执之风,官员大小政绩有他把握,所以这一次可以说是吃定了李卓。 一干人直接进了县衙,本以为万人迎接的盛况,没有出现,让他神色不悦,冷哼了声对着众人喝道:“走,去县衙瞧瞧!” 县衙内,李卓早已接到了线报,但并没有动,对于这种小人,李卓不屑与之为伍,县丞等人对来巡查的御史也没什么好感,见县令大人没动,也懒得去迎接。 所以整个杭州县衙出奇的寂静,没有半分迎接巡按御史的摸样,这是王斌巡察一来,头一遭,心头的恨意又加重了几分:“一会儿有你好看!” ^^^^^^^^^^^^^^^^^^^^^^^^^第二更了,一些书友反应感觉要越来越好了,听了这话,不得不说心里实在高兴,还有什么比你们的肯定,赞美更高兴,更让人兴奋的东西,码字有的哦给力,月票真心的有没有! 144章:司马昭之心 王斌带着一肚子怒火,进了县衙大门,直奔入大堂。 敞亮的县衙大堂的中间,李卓一身官服,正气凌然的站在哪里,身后站着县衙的大大小小的官员,此时的李卓仿佛就像一座巍峨的高山,看在王斌的眼里,十分的不舒服,他冷笑了声:“一会儿看你还能不能站得住?“ “哟,这不是李大人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硬朗啊?“王斌虽不是什么好官,人并不蠢,还没翻脸之前,还是象征性的拱了拱手。 李卓嘴角不屑的哼了声,却不动声色的抬起了手,脸上堆上了笑容,哈哈笑了一声,道:“这不是王大人么,一别数年,大人别来无恙吧?“ 李卓身后的大大小小的如临大敌的官员,见了这幅摸样,不禁有些奇怪的看了两人一眼,心中嘀咕道:“怎么不像是有仇啊,倒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 唯独李卓与王斌各自心里清楚,彼此恨不得对方立即死掉才好。 说了一番虚伪的话儿,双方彼此坐了下来,茶童封送了茶水,恭敬的退出了大堂,整个大堂因为王斌等人的到来,显得压抑,且十分安静。 这份气息很快让平日里嬉笑,随意的大大小小官员有些受不了,他们知道县令与巡按御史的恩恩怨怨,所以无人敢胡乱说话,甚至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好一个平静的县衙啊?“后堂里,杨峥听完了李嫣儿红着脸,咬着牙说出与王斌那一晚的经过,虽说不是真的,但让一个女孩子说出这些,的确是有些难为情。 “该不会是那狗官知道厉害,打了退堂鼓吧?“见县衙前堂一片宁静,李嫣儿狐疑的问。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王斌若真打了退堂鼓,就不会巡查江南不足半月,便急急忙忙的赶来杭州,还直奔县衙大堂,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李嫣儿道:“那前堂为何如此安静?” 杨峥轻轻叹了声,暴风雨来临的前夕,还不是一样的风平浪静,越是安静越代表着暴风雨即将来临。要小心了!“ ^^^^^^^^^^^^^^^^^^^^^^^^^^^^^^^^ 安静的气氛持续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终于率先被王斌打破,自从进了杭州,来到了这县衙,他便生出一种处处落在下风的势头,他不能将这种势头继续下去,他要扭转,所以他先开口了。“李大人本官听说前两日李大人家中失了火,不知可有此事?“ 李卓眉头一跳,不动声色的笑了笑道:“不瞒大人,的确是发生了火灾,所幸火势不大,被家丁所扑灭,并没有出大事?“ “哼,还想装不成?”王斌冷哼了声,看了李卓一眼,道:“我听说李大人当时将官印盒都抱出来了,不知大人这官印还在?” “果然按耐不住了?“李卓不动声色的一声冷笑,点了点头道:”当然可以了,官印是下官的凭证之物,自不能有失?“说完,对着县丞丢了个眼色。 县丞会意,转身去了后堂,官印就在李嫣儿的手中。 “看你玩什么花样?“王斌冷笑了声,眼里涌出一丝得意。 不多时县丞抱着官印走了出来:“大人,官印!“ 李卓看了一眼王斌,呵呵一笑,道:“王大人既要看,便给大人看看?“ 迅速恢复了神色,在官场混了多年,这点涵养还是有的,凭着感觉,李卓对自己这一次的到来,早有准备,否则不会如此从容镇定,看来官印上是找不到任何的借口,唯有从其他处着手了。 县衙因王斌没说话,一时变得寂静起来。 官印的事情,迅速打乱了王斌的计划,好在这事情影响不大,他是巡按御史,代天巡狩,凡政事得失,军民利病,皆得直言无避,杭州自古是繁华之地,当今圣上登基后,对江南更是重视,使得杭州的繁华丝毫不输陪都南京,在这样的地方做官,还能干净得了,纵然是干净,凭着自己这张嘴说他不干净,又谁不信,便是皇帝只怕也是信我多一些吧? 一番思索,王斌便有了计较,斜眼瞥了一眼对面镇定自若的李卓,冷笑了声,不急不躁的喝了一口茶水,淡淡的道:“李大人,想必你早已知道,本官是奉命巡视江南,凡政事得失,军民利病,皆得直言无避,杭州是繁华之地,当今圣上极为重视,所以,本官不得不慎重了?“ 李卓并不慌张,而是望了一眼后堂,刚才他已经得到了杨峥让人送来的消息,训练得差不多了,随时等候他的召唤。有了这个把柄在手,李卓并不如何怕王斌,听他这么说,放下手中的茶杯,笑道:“大人说哪里话,自我洪武皇帝设置巡按御史以来,巡按则代天子巡狩,所按籓服大臣、府州县官诸考察,举劾尤专,大事奏裁,小事立断。按临所至,必先审录罪囚,吊刷案卷,有故出入者理辩之。诸祭祀坛场,省其墙宇祭器。存恤孤老,巡视仓库,查算钱粮,勉励学校,表扬善类,翦除豪蠹,以正风俗,振纲纪。凡朝会纠仪,祭祀监礼。凡政事得失,军民利病,皆得直言无避。这些下官岂能不知?” 王斌哈哈一笑,道:“还是李大人记得清楚,记得清楚啊?” 李卓冷笑了声,并没有就此停下来,继续说道:“有大政,集阙廷预议焉。盖六部至重,然有专司,而都察院总宪纲,惟所见闻得纠察。诸御史纠劾,务明著实迹,开写年月,毋虚文泛诋,讦拾细琐。出按复命,都御史覆劾其称职不称职以闻。凡御史犯罪,加三等,有赃从重论”。说完颇有深意的看了王斌一眼。 王斌一愣,李卓的这番暗含威胁的话儿,他在官场早已是人精,如何听不出,神色登时不悦,哼了声道:“李大人严重了吧,本官做官素来讲究是清如水,廉如镜,修身如斯,可媲日月,圣上既能将巡按御史此等重任交托给我,我等岂能不清廉如水,以报皇恩呢?” “杨大哥,这人比你还无耻,脸皮还厚?”李嫣儿在后堂听得甚是气愤。 “娘的,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啊?“杨峥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李嫣儿俏脸一红,掩着低低的笑了起来。 “大人如此清廉,实乃我等为官的楷模啊?“李卓讽刺的道。 身后的县衙大小官员,对这王斌王大人的事迹略有耳闻,此时听王斌如此厚颜无耻,若不是顾忌对方官职比自己高,早已哈哈大笑起来。 李卓的讽刺,王斌不傻,自是听出来了,哼了声:“尽量讽刺吧,骂吧,说吧,一会儿有你们哭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怨恨的神色。 “李大人能理解本官是再好不过了,本官职责所在,还请李大人见谅了?”说完,瞥了一眼李卓,道:“我想看一看杭州的账簿,不知李大人可否答应?” 一听这口吻,李卓知道自己不答应,也得答应了,想到了手中的把柄,倒也不怕,况且自己这些年来,的确是两袖清风,不曾有半点贪污,倒也不惧。放下茶杯道:“王大人说哪里话,大人代天巡狩,想要查阅账簿,下官若不给予配合,岂不是违抗圣意,来人给王大人把账簿找来?” “是!”主薄躬身应了声,看了一眼王斌转身去了。 王斌没想到李卓这么快答应了,而且从自己进了县衙大堂,一切似乎都很顺利,并没有出现自己见到的惊慌失措的摸样,便是官印也在,太过顺利让王斌心中涌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不多时两箱子账薄被四个衙役抬了上来,县令虽只是七品官,但掌管权利却不小,掌户口管理,征税纳粮,灾荒赈济等事;礼房,掌兴学、科举、教化、旌表、礼仪、祭祀、节庆等事;兵房,掌兵差、民壮、考武、治安等等,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两箱子的账薄并不多。 王斌被李卓的从容镇定弄得有些不安,但望着两箱子的账薄,不安的心也放了下来,今日就算李卓是两袖清风,也要从这账簿中找出问题来,罢免了他的官职,否则自己多年的怨恨,当年的耻辱,岂能得报。 更重要的是小王爷交代的任务,汉王筹划多年,各方势力差不多渗透了江南,唯独杭州尚未渗透,若这一次借此机会立下大功,日后汉王登基,这份功劳自少不了,怎么说也是一个开国功臣,想到这里,王斌咬了咬牙,对着李卓抱拳道:“多谢李大人配合?“ 李卓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王斌对着身旁的两个跟班丢了个眼色,两人会意,迅速打开两个箱子,开始查阅起来。 ^^^^^^^^^^^^^不多说了,最后的时刻,诸位莫要掉链子啊,月票飞快的被人超越,诸位请给力,请给力哦! 145章:情多处,热似火 很快,账薄便出现了问题,永乐二十二年的人头比起永乐初年还少了不少,跟着西湖的田地的税收也少了不少。 李卓初始还能坦然的听着,毕竟王斌这一次来的目的,他心知肚明,若不能从中找点毛病出来,那就不是王斌了,这一点涵养他多少知道,所以他忍住了。 但王斌没想到王斌竟拿人头税做文章,硬是从人头比起永乐初年少了太多,其中的银子不少,却不见记载,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县衙中饱私囊了。 永乐一朝,经过朱棣励精图治,的确走向繁荣昌盛,但朱棣好战,先是发生靖难之役,此后打安南,五次出兵蒙古,这一系列的大手笔,从永乐年初就没在停过,江南人口增长的速度的确跟不上形势,这一点明眼人一眼便看出,王斌拿这个说事,傻子都能看出用意了。 李卓为官清廉,还有一个几乎所有清官都有的臭毛病,极为爱惜自己的名声,他没贪污一分一毫,王斌硬是说他有中饱私囊知之嫌,这就是污蔑他的名声,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这是他绝对不能容许的事情,眼看王斌还在侃侃而谈,好脾气的他也忍不住了。 “王大人,本官敬重你是巡按御史,才一直配合与你,你若仗着自己官位,侮辱我的人品,那休怪本官对不住了,本官便是拼着乌纱帽不保,也要上奏陛下,参奏你一本?” 王斌冷笑了:“总算是沉不住气了?” “李大人言重了,凡事不是讲究个证据么,如今永乐二十二年,我大明王朝自tai祖皇帝开国以来,如今已有五十多年了,几代帝王励精图治,识得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而杭州自古便是繁华之地,人口密集,也是朝廷赋税之地,这账簿上记载的人口,竟比不过是永乐初期,敢问大人难道我大明朝,永乐盛世是白叫的么?“王斌丝毫不惧,他怕的是没有漏洞,如今有了一切都好说了。 李卓气得够呛,眼珠子差不多飞了出来,那摸样要多吓人便有多吓人。 “哇,你爹爹不会要吃人吧?“杨峥从未见过李卓这幅摸样,陡然看了吃了一惊。 “哼,这还不是那狗官给气的,杭州繁华不假,可永乐一朝连年用兵,粮草多半是吴越之地,整个吴越之地可谓是为永乐一朝,出人,出力,出钱,人口自然是少了?“李嫣儿轻轻一叹,低声说道。 杨峥可不关心这些,他关心的是什么时候该他们上场了,当众听丫丫故事,那种滋味,自然不错,至于是中饱私囊也好,还是污蔑也好,他半点不在乎。 “王大人在江南做官多年,江南人口情况如何,王大人岂能不知,洪武十四年正月,tai祖皇帝令全国各地编制赋役黄册,规定每户的人丁、土地、房屋、牛、车都要一一登记入册,每十年一造。这些难道王大人不知么?” ^^^^^^^^^^^^^^^^^^^^^^^^^^^^^^^^^^^^ 这些王斌当然知道,所谓洪武十四年的黄册,主要分为民、军、匠三类,进行造册登记。以户为单位,每户详列乡贯、姓名、年龄、丁口、田宅、资产等,逐一登记在册。因送给户部的一册,封面用黄纸,故称黄册。按规定,黄册十年一造,每册一式四份,分别上报朝廷,一份交户部,一份交布政司,府县各存一份,其中规定,凡各户之丁口、田塘山地、畜产,均各以其实自行呈报,再由州、县正官查核,其有隐瞒作弊者处死。因为朝廷大力整治,所以自洪武一朝后,这黄册不仅成为征调徭役的依据,又成为人口数字的可靠来源。因此,有关明代人口数字的记载,都取材于此。李卓账簿上的人口,其实都是来源与黄册,可以说并没有什么问题,这一点王斌心知肚明,只是这难得机会,若不找点欲加之罪,他堂堂的王大人,巡按御史岂不是白来了。 “嘿嘿,李大人这么说,就是说本官是欲加之罪了?”只要有漏洞,管他是什么罪,王斌才不在乎他的目的就是摘掉李卓的乌纱帽,一解当年的那口怨气。 李卓冷哼了声,道:“黄册上多有记载,本官以黄册人口收取税收,一笔一笔的账目记载的清清楚楚,大人硬要书账目有假,嘿嘿,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是不是欲加之罪,王大人比下官清楚吧?” 王斌见李卓并不慌张,心中有些奇怪:“到是小看了这厮!” “哼,李大人怎能这么说呢,本官是巡按御史,有纠察弹劾地方的职责,各地官府衙门一应事物,皆在本官纠察职权之内,本官不过是就事论事,查阅县衙账簿,李大人如此反应,实在让本官不得不怀疑啊?”王斌斜眼瞧了一眼李卓,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这是在逼我啊?“李卓心头叹了声,趁机对后堂丢了个眼神。 杨峥何等聪明,推了一把李嫣儿道:“怎么样,没忘记吧?“ 李嫣儿俏脸一红,看了杨峥一眼,咬着红唇低声道:“你,你答应人家的话儿,没忘记吧?“ “我答应你什么了?“杨峥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 李嫣儿眼圈一红,没想到他翻脸不认账,气得几乎要落下眼泪来。 “哎,不就是说了一段黄色的故事么,用得着这样非要嫁给我么?“斜眼瞧了她一眼,揽着她的肩头轻轻摇了摇道:”好了,我答应你就是了,若是你因为此事,将来嫁不去,我一定娶你!“ “不许反悔?“李嫣儿双眼一亮,露出一丝笑意,盯着杨峥道。 ‘不反悔!不反悔,你忘了,我可是人称——?“ “好了,好了!人家相信你就是了?“不等杨峥亮出自己的招牌,便打断了他的话头,红着脸说道。 “不用亮招牌也行,人品果然值得信任?“杨峥很是得意了一把。 大堂内 ,王斌见李卓低头不说话,还以为被自己吓住了,心中十分的得意,将略显肥胖的身子斜躺在太师椅上,笑眯眯的道:“李大人,你太让本官失望了,杭州在你管辖之内,竟发生了中饱私囊的事情,当今圣上虽仁慈,却最为疼恨贪污之事,李大人这么做,让本官好生为难啊?“ 李卓一笑,冷哼了声:“就让你再得意片刻,一会儿由你好看!” 王斌见李卓一言不发,与先前的咄咄逼人的气势完全不同,心中更加放下心来,喝了一口茶道:“李大人也知道,本官是巡按御史,负有纠察弹劾地方的职责,各地官府衙门一应事物,皆在本官纠察职权之内,杭州县衙人丁税露洞百出,此等大事,本官不可不上报皇帝,还请李大人多多见谅!“ 李卓气得面色铁青,哼了声,道:“好一个奉公守法的巡按御史,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手段,着实让下官佩服,只是大人要状告下官,还请大人将屁股擦干净才行!“ 王斌眉头一挑,一拍桌椅,喝道:“李卓,你胆敢威胁本官!难道就不怕我在都察院参你一本么?“ 李卓冷笑道:“大人还是先顾顾自己吧?“ “李卓你把话说清楚,我王斌做官以来,自是清如水,廉如境,天下世人有谁不知,不似李大人这般中饱私囊!“王斌恶狠狠瞪了一眼李卓,大言不惭的喝道。 李卓笑道:“大人是不是清如水,廉如境,下官不曾听闻,也不曾得知,不过下官倒是听了不少大人风流韵事?只怕大人一走,大人的清如水,廉如境立即会传到了南京了?” “胡说八道,本官洁身自好,何来风流韵事,李卓你胆敢污蔑本官?”王斌大怒。 李卓笑而不语,大堂内一时寂静无声。 便在这时,一个声音道:“你看清楚没有,是不是他啊?“ 另一个声音甜甜的女儿声音响起:“看清楚了,就是他,他都对奴家做了那样的事情,奴家还能忘记么,一辈子都忘记不了,要不是今日你让找到了他,奴家一辈子都找不到?“ 原先的那声音笑道:“是他就好,是他就好啊,你这就出去与他说说话儿,你们久别重逢,一定有好多的私心的话儿要说吧?“ “哎呦——?“一声惨叫后,刚才甜甜的女儿声音又起:“嗯,多年没见,贴心的话儿还真不少?” “哎呦——?”又是一声惨叫。 王斌听得莫名其妙,同时心中有一丝淡淡的不安,与身旁的几个心腹相视看了一眼,王斌正想喝问这是怎么回事,就在这时,女子的声音又响起:“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似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与你生同一个衾(qin,念一声),死同一个椁(guo,念三声)。王郎,你还记得么?“ ………………最后的两个半小时了,真诚的求几张月票,不然死得很难看啊,诸位手中的月票莫要忘记投了哦! 146章:反客为主 王斌一愣,双眼眯了起来,只觉得这声音非常动听,柔软细腻,仿佛在哪里听过一般,心头微微跳了一下。 便在这时,一直遮着的屏风动了一下,跟着一个一个女子走了出来。 王斌只见眼前一亮,眯眼望去,见后堂的屏风下,走出一个女子来,这女子一袭翠色长裙,上身披着一件白色短襦,十七八岁的年纪,身材欣长,朦胧的阳光里,脖颈的肌肤白皙如玉,修长的脖颈,宛若一只高傲的白天鹅,脖颈上系着一条红线,线上吊着一枚如意,恰好落在胸口的那一抹沟壑之处。 玉面粉腮,杏眼琼鼻,樱桃小口,配上细腻白嫩,俨如凝脂的肌肤,说不出的娇艳。 尤其是那一双美眸,一颦一笑之间,令人如饮醇酒,沉醉于其中,唯有不足的是这女子眼里流露的轻佻之色,少了大户人家女子应有的雍容大气,略显不足,不过也算是绝色的美人儿。 王斌眼神微微迷恋了起来,这姑娘真好看,想不到这后堂里还有如此绝色人儿。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李嫣儿,这一身行头可都是按照逍遥阁小兰儿的打扮,唯独步伐,说话是靠杨峥说教,现场磨练出来的,虽略显不足,还看王斌一脸猪哥的摸样,足见成功了,李嫣儿心头一喜。 李嫣儿帘布轻移,径自走到王斌的跟前,忽然红着脸,白了一眼王斌,掩唇轻笑,娇声道:“小女子小兰儿,这厢有礼了。” “小兰儿?”王斌叨念了声,只觉这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鼻中闻着女子淡淡的清香,王斌有些迷糊起来,一双眼神毫不客气的开始扫荡起来,从李嫣儿的脖颈、双肩,酥胸,小腹,到最后干脆盯着那双修长的美腿,啧啧啧不绝。 李嫣儿心头涌起一阵厌恶,若不是碍于形势,恨不得给他两个嘴巴子,但这时不断对王斌的眼光不但不能有半分的不满,反而还要迎合,毕竟两人关系可到了肌肤的程度。 李嫣儿咬了咬牙,心中将王斌的祖宗一代一代的问候一遍后,才盈盈一福,在王斌的目光中,雪白的臂腕伸出,轻轻的勾住了王斌的臂腕,脆生生的道:“坏人,我可找到你了,没想到你还是朝廷的命官,这下子人家可有了依靠?“ 王斌正看的津津有味,猛听得这一声,登时吓的一声冷汗,一把推开了李嫣儿喝道:“你是何人,如何认识我?“ ^^^^^^^^^^^^^^^^^^^^^^^^^^^^^^^^ 李嫣儿微微一愕,一双好看的眸子,死命的盯着王斌,好一会儿才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大人,大人,你不认识奴家么,奴家是你的小兰儿啊?” “哇——小兰儿?这么无耻的话你也说得出来?太无耻了,太无耻了?“后堂里杨峥听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干呕不已。 “不胡说什么,本官那里认得你,什么小兰儿,大兰儿,本官统统不认识?“王斌不傻,虽觉得这小兰儿的名字在那里听过,有些耳熟,但此时此刻一干众人都在,是绝对不能承认的?” “这人还有几分见识?”杨峥笑了笑,目光在李卓的身上扫了一下:“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这个机会若不能把握,那这官儿不做也罢?” 李嫣儿一张俏脸已经泪水汪汪,好看的眸子夸张的盯着王斌,泪眼汪汪的道:“大人,你怎么可能不认识奴家你,那一晚你来我们逍遥阁,花了三百两银子,买了奴家,你还说——?” 李卓何等聪明,厉声喝道:“他还说了什么?” 李嫣儿终究是女儿家,这等羞人的话儿,终究有些说不出口来, 咬着牙红着脸,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还说,还说一年多没碰,碰女人了,让奴家好好伺候大人?” “你胡说——胡说?”王斌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大变,盯着李嫣儿的脸蛋怒气冲冲的喝道,这会儿李嫣儿在他眼里,再也不是刚刚出来的那个惊艳的美人,而是一个要毁掉他官位的噩魔了。 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情,无论是男女,初始是羞涩的,一旦说开了,其实也就没什么了,李嫣儿就是这样,初始的羞涩,早已去了大半,这会儿当真有几分风尘之色,她极为哀怨的看了一眼王斌,怯生生的道:“大人,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当时可是按大人扯掉了奴家的衣衫,还说人家肌肤,比自家娘子还要白了几分呢?还说过来两年后,要来给奴家赎身,娶奴家回家做妾,大人你知道么, 奴家当时好高兴,一直等着大人,谁知大人第二天来了之后,便再也没来过,我以为大人把奴家给忘记了,没想到大人还记着,不断给奴家赎了身,还让奴家来了这里,大人,你对奴家实在太好了,奴家,奴家无以为报,愿意终身伺候在大人身边,陪伴大人左右——?“说完便冲着王斌走了过去。 此时的王斌一脸的惊愕,脑海里迅速回忆着这女子所说,记忆的深处,仿佛有这么一回事,可纵然有,这回也不能有了。 “你,你,我不识得你,你是何人?“王斌语无伦次的喝道。 李卓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切,从王斌的神色间,他早已察觉了这一切是真的,也就是说今日的自己官位算是保住了,只是女儿这声名只怕也毁了。 “呜呜,大人,你可能不认账啊,当年你给奴家说的话儿,奴家还记得,对了我妈妈也记得,大人是黄昏身份来的,臂膀上还带着黑色的孝字,奴家记得清清楚楚——?“李嫣儿按照杨峥所说的,不合时宜的透露一些,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这才讹人的最高境界。 王斌气得浑身大颤,却反驳不得,这种事情人证物证都有,很好查,再者湖州并不远,只要有心,找出来并不是什么难事,王斌此时恨不得切了自己胯下的二两肉。 “你,你启开——?“王斌身子剧烈颤抖几下,脸色已变成了惨白,盯着李嫣儿恶狠狠道。 李嫣儿自然不怕,拉着王斌的臂膀,泪眼汪汪的道:“不行,不行,奴家若是放开了,大人又舍弃了人家,人家好不容易找到了大人,说什么也不放开!“ “娘的,这丫头不去当影后实在可惜了?“杨峥在后堂看的有趣,心中嘀咕道。 王斌喝道:“贱人,你看清楚了,本官可不识得,也从未去过逍遥阁,你认错人了?” “大人你好狠的心啊,当时你哄着人家,叫人家小甜甜,还告知了奴家的姓名,王斌,奴家死都不会忘记了,况且大人这般模样,奴家便是死了也记得清清楚楚,如何能认错人呢,大人为何苦苦说不认识奴家呢,莫非要奴家当众死在大人面前,大人才肯说认识奴家么?”李嫣儿声泪俱下,那摸样仿佛当真是有那么一回事一样,看得杨峥不得不佩服这丫头的演技一流。 王斌脸色惨白,牙龈咬得咯咯作响,一双眼睛盯着李卓,几乎喷出火来,有着多年的官场经验的他,如何看不出来,这是一个坑, 一个巨大的坑,偏偏在三年前,他就挖好了坑,如今这个坑却要他来填,心中的那个狠,让他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贱人,可他不但杀不得,还要捧着她,以免她将自己光荣事迹再一次宣传。 李卓不动神色笑了笑,那神色分明是在对王斌说道:“大人,该擦屁股了!” 王斌身子一颤,怀中的那颗心仿佛就在这一刹那,跌入了谷底。 大明自tai祖皇帝登基,便以仁孝治天下,堂堂的巡按御史,竟自父母丁忧之时,出入逍遥阁,与青楼女子寻欢作乐,这样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下场是什么,王斌比谁都清楚,再者, 巡按御使代天巡狩,职权极大,但若有违法犯纪之事,受到的惩罚也是寻常官员的三倍,但是这份罪责,就足以让王斌心惊胆战,他有些恐惧的望着李卓。 李卓呵呵一笑,道:“我与大人是多年的好友,多年未见,大人难得今日来我县衙,必定是有些话儿想对下官说吧?” ^^^^^^^^^^^^^^^^^^^^^^^^^^^^^^^^^^^ 王斌一愣,随即醒悟了过来,丁忧期间与青楼女子有染,这便是不守孝道,此事若是若传出去,他王斌的官职算是做到了头,说不定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一个重大的问题,如今的他,绝对不能让这件事传扬出去,哪怕他明知道这是李卓挖的坑,他也必须把这个坑给填了。 “对,对,我与李大人是多年好友,今日来正是有些贴心的话儿与李大人说?” 王斌见机极快,否则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年,爬上巡按御史的位置。一听李卓这么说,便猜出他也不想将事情搞大,这正是他所愿意看到的。 两人相识望了一眼,各自怀着鬼头走近了后堂左侧的书房。 这书房不大,除了几个小型的书架之外,左侧的书架旁边还放着一具古琴。右侧的书架则旁边则摆放着一盆普通的秋菊,此时正是秋菊盛开的时候,小小的房间里弥漫,书房的正中的墙壁上挂着一轴笔墨淡然的山水画。 山山是雪,路路皆白。飞鸟绝迹,人踪湮没。江上孤舟,渔翁披蓑戴笠;独自垂钓,不怕冰雪侵袭。竟是一副寒江雪图。 可惜,这一切都引不起王斌的半分兴趣,此刻的他仿佛是一只在热锅上备受煎熬的蚂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反观李卓神色淡然,动作缓慢的将炉中的炭火点燃,然后架上陶制提梁壶,方才瞥了一眼王斌,不急不缓的从旁边的一张小方几,端来茶杯,放上茶叶,等待着炉中的茶水沸腾。 “李大人这事你打算怎么办?“略显压抑的气氛,被王斌打破,他不傻,李卓没在大堂里一口见他咬死,而是带到了后堂的书房里,那就说明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一步,还有得商议,只是,该如何商议,这个他就猜不出来了。 李卓笑了笑,道:“不急,不急,你我多年没见,今日大人难得上下官县衙,若不喝上一杯茶水,实在对不起大人远道而来了?“ 李卓不顾王斌的焦躁,径自等着茶水沸腾,茶壶里的水并不多,炭火的旺盛,不多时便听得咕噜咕噜的声响,水竟开了。 李卓瞥了一眼王斌,心头一阵冷笑,动作优雅从茶几中,翻起两只茶杯,放上西湖龙井茶叶,这才提起茶壶分了茶花,再捧起茶杯,将那如玉的细瓷杯儿轻轻推到了王斌的跟前,笑道:“杭州有的只有西湖龙井了,大人难得来一次,还请大人尝一尝?” 王斌心头焦急如火,哪有心思品茶,可眼下自己把柄在人手,早已没了刚才的气焰,哼了声,斜眼望了一眼那茶杯,烟雾缭绕下,只见水色澄清,色泽翠绿,泡开的西湖龙井茶叶,汤色杏绿,清澈明亮,叶底嫩绿,匀齐成朵,芽芽直立,栩栩如生,一股淡淡幽香飘然而出直沁心脾,更让他惊讶的是那香气清高持久,香馥若兰,竟久久不去,猛吸入一口,顿觉精神一震。 王斌本不是个好茶的主,看了这茶汤,竟也忍不住动了喝茶的念头。 轻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一股清雅甜味儿明明白白弥润咽喉,再一次品啜之,甜味儿犹存焉,心中暗暗点头:“果然是好茶!比之南京的名茶丝毫不差?” 李卓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王斌,用杯盖稍微拨动茶汤,待茶汤均匀后,方才饮了一口,道:“龙井本山茶生产地茶园,产于仙人冲、黄溪涧、乌梅尖、蒙渡湾几处山区,相传三国时东吴曾来这里求雨,龙井因此而得名。北宋时,高僧辩才居住此地,为方便客来客往,整治山林,开通山道,龙井一带方才旺盛起来。 辩才好客,每有客来,喜奉一杯自植的香茗待客,龙井茶渐渐有了名气,成了杭州最富盛名的名茶了——?” 王斌实在没什么心情听李卓叨唠茶文化了,只觉得大堂内的小兰儿就是悬在自己头顶上的一把中天悬剑,稍有不慎,便足以让自己粉身碎骨,一摆手,不悦道:“李大人博学,本官十分佩服,只是李大人这般磨磨蹭蹭的,意欲何为?” 李卓放下茶杯,一脸惊讶的道:“王大人这话从何说起,下官不过是略尽地主之谊,请大人喝杯茶水而已,这不犯法吧?” “李卓——你——别欺人太甚?”王斌只觉胸腔内,一股无名的怒火在迅速升起,他奉命巡按,所到之处,文武百官莫不是对他恭恭敬敬,客客气气,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偏偏到了这杭州,处处受气,还不明不白的中了圈套,让他如何不气。 李卓眼里光芒一闪,道:“大人这话从何说起,下官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大人是巡按御史,代天巡狩,下官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给大人难堪,欺负大人了?到是大人给下官出了不少难题啊?” “你——?”王斌心中大怒,努力克制的怒火眼看就要发作,便在这时,门口一个衙役上前道:“大人,小兰儿死活要见大人,说大人就是当年去逍遥阁陪她睡觉的男人,请大人为她做主!“ ^^^^^^^^^^^^^^^^^^^^^^^^^前面写了一张琴艺,不少书友问古代名琴,对于这个问题,小景这里说一下。 四大古琴 所谓“琴、棋、书、画”当中的“琴”,是我国历史上最古老的弹拔乐器之一,现称古琴或七弦琴。古琴的制作历史悠久,许多名琴都有文字可考,而且具有美妙的琴名与神奇的传说。其中最著名的是齐桓公的“号钟”、楚庄王的“绕梁”、司马相如的“绿绮”和蔡邕的“焦尾”。这四张琴被人们誉为“四大名琴”。现在,这名扬四海的“四大名琴”已成为历史的陈迹,但它们对后世的影响并没有消失。 1。号钟 “号钟”是周代的名琴。此琴音之宏亮,犹如钟声激荡,号角长鸣,令人震耳欲聋。传说古代杰出的琴家伯牙曾弹奏过“号钟”琴。后来“号钟”传到齐恒公的手中。齐恒公是齐国的贤明君主,通晓音律。当时,他收藏了许多名琴,但尤其珍爱这个“号钟”琴。他曾令部下敲起牛角,唱歌助乐,自己则奏“号钟”与之呼应。牛角声声,歌声凄切,“号钟”则奏出悲凉的旋律,使两旁的侍者个个感动得泪流满面。 2。绕梁 今人有“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之语。其语源于《列子》中的一个故事:周朝时,韩国著名女歌手韩娥去齐国,路过雍门时断了钱粮,无奈只得卖唱求食。她那凄婉的歌声在空中回旋,如孤雁长鸣。韩娥离去三天后,其歌声仍缠绕回荡在屋梁之间,令人难以忘怀。琴以“绕梁”命名,足见此琴音色之特点,必然是余音不断。据说“绕梁”是一位叫华元的人献给楚庄王的礼物,其制作年代不详。楚庄王自从得到“绕梁”以后,整天弹琴作乐,陶醉在琴乐之中。有一次,他竟然连续七天不上朝,把国家大事都抛在脑后。王妃樊姬异常焦虑,规劝楚庄王说:“君王,您过于沉沦在音乐中了! 过去,夏桀酷爱‘妹喜’之瑟,而招致了杀身之祸;纣王误听靡靡之音,而失去了江山社稷。现在,君王如此喜爱‘绕梁’之琴,七日不临朝,难道也愿意丧失国家和性命吗?”楚庄王闻言陷入了沉思。他无法抗拒“绕梁”的诱惑,只得忍痛割爱,命人用铁如意去捶琴,琴身碎为数段。从此,万人羡慕的名琴“绕梁”绝响了。 3。绿绮 “绿绮”是汉代著名文人司马相如弹奏的一张琴。司马相如原本家境贫寒,徒有四壁,但他的诗赋极有名气。梁王慕名请他作赋,相如写了一篇“如玉赋”相赠。此赋词藻瑰丽,气韵非凡。梁王极为高兴,就以自己收藏的“绿绮”琴回赠。“绿绮”是一张传世名琴,琴内有铭文曰:“桐梓合精”即桐木、锌木结合的精华。相如得“绿绮”,如获珍宝。他精湛的琴艺配上“绿绮”绝妙的音色,使“绿绮”琴名噪一时。后来,“绿绮”就成了古琴的别称。一次,司马相如访友,豪富卓王孙慕名设宴款待。酒兴正浓时,众人说:“听说您‘绿绮’弹得极好,请操一曲,让我辈一饱耳福。”相如早就听说卓王孙的女儿文君,才华出众,精通琴艺,而且对他极为仰慕。司马相如就弹起琴歌《凤求凰》向她求爱。文君听琴后,理解了琴曲的含意,不由脸红耳热,心驰神往。她倾心相如的文才,为酬“知音之遇”,便夜奔相如住所,缔结良缘。从此,司马相如以琴追求文君,被传为千古佳话。 4。焦尾 “焦尾”是东汉著名文学家、音乐家蔡邕亲手制作的一张琴。蔡邕在“亡命江海、远迹吴会”时,曾于烈火中抢救出一段尚未烧完、声音异常的梧桐木。他依据木头的长短、形状,制成一张七弦琴,果然声音不凡。因琴尾尚留有焦痕,就取名为“焦尾”。“焦尾”以它悦耳的音色和特有的制法闻名四海。汉末,蔡邕惨遭杀害后,“焦尾”琴仍完好地保存在皇家内库之中。300多年后,齐明帝在位时,为了欣赏古琴高手王促雄的超人琴艺,特命人取出存放多年的“焦尾”琴,给王仲雄演奏。王仲雄连续弹奏了五日,并即兴创作了《懊恼曲》献给明帝。到了明朝,昆山人王逢年还收藏着蔡邕制造的“焦尾”琴。 147章:果然够狠,够绝 王斌心头一跳,面色立即大变,狠狠看了一眼李卓,咬了咬牙:“李卓,你够狠?“说完无力的坐了下来。 李卓慢悠悠的喝了口茶,重重的叹息了声,道:“不瞒大人,今日之事,让下官好生为难啊,大人做出这等不孝的恶行,若是传扬了出去,天下人该如何看大人,圣上该如何看大人——?“ 王斌哼了声,道:“这还不是你做的好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李卓笑了笑,不急不躁:“这么说,大人是认定了这件事是下官陷害了大人罗?“ “哼,你心知肚明?“王斌哼了声,冷声道,眼里满是怨毒。 李卓叹了声,一副十分惋惜的口吻:“大人这么误会下官,着实让下官寒心了,为了证明下官的清白,下官决定将此事凑请皇上,让皇帝派人彻查此事,若大人没做出此事,下官必严惩此女子,还大人清白声名?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王斌心头一跳,虽知今日之事是李卓一手安排,但自己做过什么,他心知肚明,这种事一旦上报了朝廷,依着锦衣卫的手段,还能不查出一些蛛丝马迹来,到时候自己丢了乌纱帽,只怕性命不保!“ “来人,笔墨伺候,我要些奏折,上报朝廷?“李卓一脸肃然,盯着门外喝道。 “慢!“王斌心头一惊,急忙喝住。 “大人,你这是——?”李卓装着糊涂道。 王斌心中暗恨,却也知道今日自己有把柄在手,不是李卓的对手,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一贯是他的风格,咬了咬牙,重重叹了声:“李大人,你我相交多年,今日之事,纯属一场误会,一场误会!“ 李卓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点了点头道:“大人说的不错,一场误会,一场误会!“ 一场闹剧,在李卓与杨峥的精心配合下,以王斌完败告终,王斌甚至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因为那个小兰儿,李卓并没有让他带走,他知道这一生他是不可能再找李卓的麻烦了。 ^^^^^^^^^^^^^^^^^^^^^^^^^^^^^^^^ 当天下午,王斌就命人收拾了包袱,头一次没有吃午饭的情况下,当晚便离开了杭州,返回了南京。 王斌一走,整个杭州县衙的气氛是极为欢闹,不到天黑,李卓就让人准备了酒菜,就在县衙后堂书房里庆祝。 今日的结果不断让李卓高兴外,最为高兴地当属县衙里大大小小的官职了,上到县丞,下到杂役,谁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谁都看得出来,堂堂的巡按御史,想要趁机罢免的李卓的官职,到最后李卓不断纹丝不动,反而是御史大人灰溜溜的夹着尾巴逃走,这是大明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今日让他们见识了,如何不高兴,不兴奋。 书房里,人来人往,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落了座,摆了两大桌,喝酒的,吃菜的,划拳的,说笑的,什么都有,总之今日是个高兴的日子,该怎么来,就怎么来,反正巡按御史已经走了,正常的办公也过了时辰,可以说这个时候的他们,只要不做出对朝廷有坏的事情,都不算什么。 酒国三旬后,李卓才端起了酒杯,对着众人道:“我李卓能有今日,全靠诸位多日的帮忙,这份情谊,我李卓铭记在心,这杯水酒是我敬诸位的?来,干!” “干!” 众人忙举起杯中酒来,杨峥与李嫣儿不是朝廷中人,不好举杯,干脆坐着不动。 “当!” 几声清脆的声响,两桌大大小小的官员衙役,除杨峥李嫣儿两人外,其余众人皆是一脸的兴奋,不少人甚至热泪盈眶。 “这个李卓倒也会做官?”杨峥嘀咕了声。 李卓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重新倒上一杯酒,转身对杨峥道:“杨兄弟——?” “还真会来事?”杨峥暗自感到好笑,但看李卓目光真诚,也站了起来,举起了杯子。 “杨兄弟,今日多谢你了,若非有你,老夫不但乌纱帽难以抱拳,只怕少不了被王斌一番羞辱,这份恩情我李卓铭记在心,绝不敢忘记!”李卓面色微红,一脸真诚的望着杨峥道。 杨峥感受到李卓的真诚和热情,举起酒杯道:“大人客气了,绵薄之力算不得什么,比起嫣儿的牺牲,实在算不得什么?” 说起李嫣儿,李卓神色黯然了几分,今日他固然是保住了自己的乌纱帽,声名,可女儿的名声也毁了,对日后的嫁娶只怕不利。想到这里,重重的一叹。 “爹爹,你放心,杨大哥说了,日后女儿嫁不出,他愿意娶女儿?“李嫣儿瞟了一眼杨峥,狡猾的道。 “扑哧——?“一口酒直接喷了出来,杨峥一脸的尴尬:”这也太直接了吧?“ “杨兄弟——?“李卓心头一跳, 杨峥的才华那是毋庸置疑,他相信用不了多久,必定会出人头地,若是女儿能嫁给他,倒也不错。 “真的么?“李卓眼里带着期盼,也带着喜悦。 “我, 我——?“突发而来情况,让杨峥有些不知所措,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喂,姓杨的,男子汉大丈夫,说过的话,泼出去的水,你该不会不认账吧?“李嫣儿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穷追猛打。 李卓看了女儿一眼,自己的宝贝女儿,他还能不了解,能不顾羞涩的当众让一个男子娶她,那多半是心里有些喜欢这个男人了。 “杨兄弟,你说过了这话么?“李卓笑眯眯的问,让女儿嫁给杨峥,他是一百个愿意,况且女儿是清白的身子,唯有杨峥知道的清清楚楚,所以也不用担心日后杨峥对女儿不好,这可谓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杨峥狠狠瞪了一眼李嫣儿,暗骂道:“好你个狐狸精,原来早就安排了,老子上当了?“ “杨兄弟,杨兄弟,嫣儿说的可是真的么?”李卓见他不说话,轻声喊了声。 “男子汉大丈夫,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自然是收不回来的?”杨峥十分懊悔的嘀咕道。 李嫣儿一双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笑,一如一轮弯月,那摸样带着几分狡黠,几分欢喜,几分羞涩。 “话么,我是说过,不过我说的是嫣儿嫁不出的时候,才答应娶她,可没说现在啊?”此时杨峥的心情那个郁闷啊,否认啊,毁了自己诚实小郎君的称号,不否认,又怕李卓借此机会逼婚,当真是左右为难。 李卓哈哈一笑,道:“有杨兄弟这句话就行,你放心,我家嫣儿还小,要嫁人也得等两年!” 杨峥重重的吐了口气:“还好,还好,不逼婚!” “来!来!喝酒,喝酒——?今日算得上是双喜临门啊,大家不醉不归啊?“李卓哈哈大笑道。 李卓的话儿虽说得隐晦,但还是有人听懂了,这是大人在宣告他的女婿,这酒还能少喝,所以一个个接一个的官员,开始找机会和杨峥喝酒,杨峥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不多时醉了过去。 北京位于华北平原的北端,三面环山,俯瞰中原,号为形胜。自唐朝安史之乱以来,北京(范阳)在全国的地位日渐显著。北京是辽的南京,金元两代的故都。 明朝统一全国之初,明tai祖便打算择机将京师迁往北方。洪武元年,下诏以汴梁为北京,以金陵为南京,效仿周唐的两京故事。洪武二年,朱元璋又在故乡凤阳营建中都,同时下令从江南移民中都。但是开封和凤阳都是久经战乱,破败不堪,难以承担京师的重任,朱元璋于是放弃了迁都这两处的打算。洪武十一年,罢北京,改南京为京师。 ^^^^^^^^^^^^^^^^^^^^^^^^^^^^^^^^^ 南京皇宫是填湖所建。建成之后,由于地表下沉,逐渐形成南高北低的态势,在风水上是不祥的征兆。洪武二十四年,明tai祖派遣太子朱标考察关中地区,为迁都西安作准备。然而第二年朱标病逝,沉重打击了明tai祖,令其不愿再劳师动众地更换京师。 靖难一战,朱棣夺取侄儿的江山,定鼎金陵(南京)。随着元朝残余势力退至漠北,长江岸边的金陵,就显得离重要的北部边陲,过于遥远。为此 ,礼部尚书李至刚等奏称,燕京北平是皇帝“龙兴之地”,应当效仿明tai祖对凤阳的做法,立为陪都。明成祖于是大力擢升燕京北平府的地位,以北平为北京,改北平府为顺天府,称为“行在”。同时开始迁发人民以充实北京;被强令迁入北京的有各地流民、江南富户和山西商人等百姓等。 永乐四年,下诏兴建北京皇宫和城垣。 永乐七年,明成祖以北京为基地进行北征,同时开始在北京附近的昌平修建长陵。将自己的陵墓修在北京而不是南京,证明明成祖已经下定决心要迁都。 永乐八年,亲征回师后,明成祖下令开会通河,打通南北漕运。永乐十三年完工,从此北京所需物资可以通过相对经济地运输。 永乐十四年,明成祖召集群臣,正式商议迁都北京的事宜。对于提出反对意见的臣工,明成祖一一革职或严惩,从此无人再敢反对迁都。次年,北京紫禁城正式动工。 永乐十八年,北京皇宫和北京城建成。北京皇宫以南京皇宫为蓝本,而规模更胜一筹。新修的北京城周长四十五里,呈规则的方形,符合《周礼•;考工记》中理想的都城的形制。明成祖下诏正式迁都,改金陵应天府为南京,改北京为京师,但在南京仍虚设了没有太多实权的六部等中央机构,称南京某部。 北京城从永乐四年开始营造,在元大都城的基础上建成的,但比元大都更加雄伟壮丽。从整个城的平面布局来看,明北京城是一座呈“凸”字形结构的城,且外城包着内城的南面,内城包着皇城,皇城又包着紫禁城。从外城到紫禁城,城墙的外面绕以宽且深的护城河。这样皇帝居住的紫禁城就成为全城的中心,处在层层拱卫之中。在城的四周再布以天、地、日、月坛,紫禁城俨然是“宇宙的中心”了。无数工匠,为这座金碧辉煌的宫城耗时十五年之久才初见规模。 整座宫殿分“外朝”和“内廷”两部分。位于紫禁城的前部。外朝由**、端门、午门、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组成的中轴线和中轴线两旁的殿阁廊庑组成。外朝以太和、中和、保和三殿为主,前面有太和门,两侧又有文华、武英两组宫殿。 外朝是皇帝办理政务,举行朝会的地方,举凡国家的重大活动和各种礼仪,都在外朝举行。内廷是皇帝后妃生活的地方,包括中轴线上的乾清宫、交泰殿、坤宁宫、御花园和两旁的东西六宫等宫殿群组成。 整个内廷位于紫禁城的后部,包括乾清宫、交泰殿、坤宁宫,是皇后、嫔妃居住的地方,两侧有居住用的东西六宫和宁寿宫、慈宁宫,还有内廷各处的四座御花园。以及太监、宫女居住的矮小房屋。 宫城正门午门至**之间,在御路两侧建有朝房。朝房外,东为太庙、西为社稷坛。宫城北部的景山则是附属于宫殿的另一组建筑群。 此时坤宁宫内,一名太监小心的捧着一个盒子,盒子被打开,里面的精细的丝布上,放着一颗丹药,黎明的光芒中,丹药光泽鲜明,散发着淡淡香味,太监不敢多吸,生怕耽搁了皇帝用药。 这丹药名叫“得春丹“,在后宫中由专人配制,重要配方便是用女孩初潮时的经血。由血焙制的“红铅”,除有长生不老之功效,还可用于让人精神百倍。 此秘方是乐安州一名叫潘春子的八十多多岁老方士所献,此人胡须都花白了,却精力旺盛过人,经道士李忠引荐进宫专门给皇帝提炼丹药,制成丸粒供皇帝服用。 皇帝身子体态肥胖,行动不便,总要两个内侍搀扶才能行动,但服用了得春丹后,身子骨倒也好了不少,以至于夜夜宠幸后宫。 眼下刚过了四更,每天在这个时候,皇帝都要服用一颗得春丹,自从登基后,这药物一直就没断过。 太监进了坤宁宫,对着正在看奏折的朱高炽低声道:“陛下,得春丹来了?“ “哦——?“朱高炽搓了搓手,他自小生在南方,相对于北京,他更加喜欢南京,哪里气候温暖,四季如春,没有北方的寒冷,最重要的是不用面对强大的蒙古民族,这才是他向往南京的所在。 放下了手中的奏折,朱高炽搓了一下因批阅奏折而略显发麻的双手,这才扫了一眼得春丹,吧唧吧唧了嘴巴,眼里闪过一丝兴奋之色。 接过丹药,就着杯中的热茶,朱高炽毫不含糊的吞了下去,不多时小腹下一股暖流迅速升,他知道那是什么,看了看天色,还有一更就要上早朝了。 对着太监宫女摆了摆手,一干宫娥太监会意,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朱高炽迫不及待的上了龙榻,望着被窝里熟睡的的张皇后,眼里灼热不断的上升,这张皇是河南永城人,父张麒,兄弟有彭城伯张昶,都督张升。洪武二十九年,朱高炽被立为燕王世子,张氏因为姿色美丽,被选为燕世子妃。永乐二年,又册为皇太子妃。张氏生下三子一女,朱瞻基、朱瞻墉、朱瞻墡、嘉兴公主。 张氏孝谨温顺,侍奉成祖夫妇尽心周到,故很得公婆的欢心。仁宗朱高炽虽贵为太子,但很不得父亲宠爱,二十年来,太子的位置屡受亲生弟弟的威胁,几度面临被废的情形,最后得以巩固地位并登基为帝,其中有不少是张氏的功劳,朱高炽登基后,对张皇后极为宠爱,这些日子便夜夜留宿张皇后的寝宫。 一阵骚动,让张皇后醒了过来,见丈夫大手摸向自己的酥胸,紧贴过来的身子, 张皇后如何不知丈夫想要作什么。 张皇后今年才三十多岁,对于男女之事,多少也有些向往,丈夫能如此宠幸自己,心中自是欢喜,但这欢喜中,却也了几分担忧,丈夫的身子素来不好,当年便是因身形较胖,导致身体较弱,不为公公所喜,便是驸马,丘福一干武将也是十分的不看好,若非解缙,三杨一干忠心耿耿的忠臣不离不去,今日坐上皇位的就是二叔,而非丈夫了。 ^^^^^^^^^^^^^^^^^^^^^^^ 一颗丹药下了肚子,片刻便发作,朱高炽只觉体内的热火,似乎要吞了自己,再不找个宣泄口,宣泄一番,只怕自己会被烧死。 重重的吸了几口气,大手顺着张皇后的酥胸迅速下滑,奋力撕扯着妻子的衣衫,张皇后除了贴身的亵衣外,并没有多余的衣物,朱高炽毫不费力的撕扯了妻子所有的衣物。 昏黄的烛光下,张皇后脸红如火,双眼紧闭, 修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虽与丈夫的肌肤之亲,不是第一次,可她还是羞涩着不敢睁开双眼眼,鼻息咻咻,娇喘不止,那凹凸有致的身子,微微颤抖,尤其那一对酥胸,更是因为紧张,而急剧起伏得厉害,用峰峦迭起,波涛滚滚来形容一点不为过,朱高炽望着烛光下,被披上一层淡淡的光晕的娇躯,呼吸急促起来,再也按耐不住,大手颤抖的抚摸了上去。 张皇后娇躯一阵轻颤,平日里庄严无比的俏脸上,升起的红晕宛如落日的夕阳,说不出的妩媚。此时的她耳根发热,根本不敢睁开双眼来看丈夫,紧闭着双眼,任由丈夫的大手不断的使坏。 朱高炽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大手轻移,缓缓摸索,由脖颈、顺着肩及背至腰一一抚摸着,张皇后那羊脂般的肌肤,更是刺激着他的不断升起的**。 “陛下——?”张皇后轻轻的一声叫唤,紧闭的双眼,缓缓的睁了开来,迅速的扫了一眼朱高炽,明亮的眸子里,带着一丝羞涩,半分嗔怒,因为丈夫的大手很是无耻的顺着她的小腹滑了下去,这样的事还是头一遭,手指触摸的感觉,让她身子一颤,忍不住轻轻吟叫了起来。 ^^^^^^^^^^^^^^^^^^^整整坐了十几个小时,码字两万多,今天更新除首日外,算是最多了,月票有没有,有的话送上吧,最后的时刻了!不说了,还有十分钟啊! 148章:烛光摇曳,帷帐抖动 朱高炽呼吸粗重,眼里的火热,迅速充斥了着他的眸子。 烛光下,张皇后瞥了一眼丈夫,见丈夫双眼通红,一如燃烧的火焰,粗重的呼吸声大得吓人,往日两人恩爱之时,丈夫因为体态肥胖,行动不便,呼吸也重了些,似今日这般却是头一次,她夫妻二人感情深厚,张皇后实则对丈夫极为爱护,家丈夫摸样,生怕坏了他身子,轻声道:“陛下,你——?” 朱高炽此时就像一团正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不到活熄灭的那一刻,根本不会停下来。 张皇后的话儿,担忧他哪里看得见,听得见,大手抚摸了一阵,身子一侧,便爬了上来。 大手趁势攀上了张皇后的一对酥胸,用力的揉捏起来。 ^^^^^^^^^^^^^^^^^^^^^^^^^^^^^^^^^^^^ 张皇后身子微微颤抖,体内的那点**也慢慢升起,雪白的皓腕伸出,挽住了丈夫的熊腰。 见妻子如此反应,朱高炽鼻息更加粗重,身子微微贴上了妻子,大手继续抚摸着妻子无人能及的肌肤,体态丰盈,缓缓抚摸间,当真光滑如水,胸前的那两座峰峦更是跌宕起伏,诱人之极。 朱高炽大吼一声,抓着妻子的小蛮腰,用力往自己怀中送去,听得张皇后轻轻哼了声,秀眉微微皱起,双眼半开半阖,微微启开的小嘴,发出着时有时无的呢喃之声。 烛光摇曳。帷帐抖动。 这一夜,你来我往,也不知道打了多少次,只知道五更过后,方才云收雨住,偌大的坤宁宫才恢复了黎明该有的宁静。 张皇后那红透的粉脸,有些羞涩的埋入了柔滑的驼绒帷被之中,身子仍带着余热,小蛮腰因为丈夫一次又一次的用力推送,此时腰肢上的玉肌不断的一下下地抽搐着,这种极为欢悦的感觉,让她感到满足,又有几分害怕。 艰难的伸出无力的皓腕,轻轻擦了一下额头上的香汗,斜眼看了一眼趴在自己肚皮下的丈夫,耳旁听得一阵雷鸣般的鼾声,朱高炽竟睡着了。 张皇后嘴角微微一笑,轻轻的拉过锦被,盖在了丈夫的身上,轻轻的抚摸着丈夫两道剑眉,重重的吐了口气。 “累了吧?睡吧?“张皇后望着因为极度疲劳后,沉沉睡去的丈夫,自言自语的道,那神情仿佛是一个新婚的小媳妇对丈夫满是浓浓的爱意。 五更天。 坤宁宫有了动静,一个小太监弓着身子走到了门外,尖着嗓音喊了起来:“陛下,陛下,起来了,要早朝了!“ 张皇后望了一眼怀中兀自熟睡如婴儿般的丈夫,心中满是爱惜之色,心中着实不忍心叫丈夫起来,可早朝是大事,若迟了些,少不了惹人骂了,前些时日,只因朱高炽几日早朝时,没精气神,有些倦意,群臣多有怨言,其中大臣李时勉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要说,这李时勉是个人才,先祖为南唐李后主的五皇叔、江王李景逷。南唐灭亡后,为避宋军搜捕。李景逖便在安福县城东厢隐居下来。若干代后,其后裔又迁至今枫田镇坊下村。按辈份,李时勉为李后主的十七世侄孙,为人极为聪颖,据说李时勉周岁那天,父亲按照乡俗,拜罢宗祖,铺席于地,上放书本、笔墨、铜钱、糖果等物于上,只见李时勉先取笔,后取墨,继取书入怀,族人见此,惊喜异常, 寓言李时勉他日必成大器。 李时勉倒也不负众望,五岁发蒙,七岁就能背诵《四书》、《五经》,十二岁能诗会赋。明永乐二年一举登进士第,选庶吉士,进文渊阁,与修《tai祖实录》,授刑部主事,复与重修《实录》。书成,升翰林侍读、学士等职。后来,更是得成祖皇帝赏识,担任任刑部主事,巡按湖广,李时勉到任后,心存仁厚,执法公正,允许犯人申诉。他重证据,不搞刑讯逼供,直至人赃俱获,才结案发落,被当地百姓称为“李青天”,是一个难得的好官,唯独有些傻气。 永乐十九年向成祖上书,提出“停止营建、罢四夷朝贡、沙汰冗官、赋恤饥荒、慎选举、严考核、清理狱囚、罪黜肮官、罢遣僧道、优抚军士”等建议十五天条。那时,成祖决定把京城从南京迁至北京,耗费巨大人力物力,弄得民不聊生。“停止营建”有益于民而触犯了皇帝的政治利益,结果所提建议,虽大多数被进行采纳施行,但终于免不了被谗下狱。一年后,在重臣杨荣的保荐下,才予以复职。本以为经过这一次打击,为人多少有些收敛,谁知,朱高炽坐上龙椅不足一月,因来迟了一些,便连番上奏疏,大骂皇帝不该沉湎与酒色,堂堂皇帝被一个大臣当着满朝文武百官喝骂,如何忍得了,于次日早朝时朱高炽斥责李时勉,本不过是略微呵斥一下,好给皇家留得颜面,同时也希望李时勉有所收敛,谁知他不知不敢恩,还将朱高炽比作商纣王,南唐后主李煜等一干亡国之君,这一下一向好脾气的朱高炽也恼羞成怒,命武士以金瓜(一种瓜状兵器)扑击李时勉。血泊中的李时勉胸部肋骨顿时断了八根,卧以待毙。 在满朝文武官员的请求下,朱高炽这才免了李时勉一死,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气急的朱高炽,一道圣旨,把他流放到交趾(今越南一带)当监察御史。但到交趾才三天,李时勉又向朝廷三次上书,侃谈国事,毫不避讳皇帝之短,顺带还将张皇后给骂了一通,这就太不把皇帝放在眼里,别说是皇帝了,换做了佛祖也有几分火气。 朱高炽阅后,非常恼怒,又下令锦衣卫将李时勉逮捕问罪。但李时勉大难不死,遇上救星。 原来,那年元宵节观灯时,李时勉在路旁拾到金钗一枝。失者为锦衣卫一指挥使之妻。失钗后,指挥使大怒,令其妻跳楼自尽。不料,李时勉将金钗送还。指挥使用国外贡品伤科良药“血竭”将其妻救治。夫妻俩对李时勉非常感激。现在听说李时勉遭惨刑,于是指挥使利用职务之便,偷偷进入监狱,为李时勉敷上“血竭”,使之痊愈。也许是药物的气味所致,狱中的跳蚤虱子都不敢侵扰李时勉。后来同乡邹守益得知这一情况,写诗赞曰:“金钗讵料酬良药,蚤虱犹能避正人。” “打不死的李时勉”誉声满朝,便是京城的路人也知道他的大名。 朱高炽心中暗恨,也有些无可奈何,毕竟这件事再弄下去,与自己声名有损,皇家颜面也难以保存,将他关入了大牢中,此事才就此作罢 可万事开了头,便就没那容易收场了,李时勉”誉声满朝可羡慕坏了一些热衷名声的文官,尤其是言官,他们眼热的不行,皇帝稍有不慎,就开始上奏折,大骂皇帝,这些人自tai祖皇帝开始,便负有规谏皇帝,左右言路,弹劾、纠察百司、百官,巡视、按察地方吏治等。大凡从中央到地方的各级衙门,从皇帝到百官,从国家大事到社会生活,都在言官的监察和言事范围。所以,言官身份独特,职权特殊,便是皇帝对此也十分的头疼,却奈何不得,唯有尽量小心,避免被他们抓着了把柄。 明初自朱元璋建立以来,便明确规定,后宫不得干政,所以明朝的后宫从不过问朝政之事,不过问不代表不知道,言官的讨厌张皇后是清清楚楚,今日朱高炽早朝晚了些,怕是又要引起一番口水,啊所以她也不敢怠慢,一听太监呼喊,还是轻轻推了推一手抓着自己酥胸的朱高炽:“陛下,陛下醒一醒,陛下醒一醒!“ 丹药药性过了后,**后的疲惫席卷而来,沉睡的朱高炽实在不想起来,很想就这么搂着爱妻一觉睡到大天亮,什么事情也不用想,什么事情也不用做,不用担心有朝臣谩骂,就这么静静的睡着,可他知道群臣是绝度不容许他这么做,自从坐上了那张至高无上的椅子, 一切就由不得他了。 有得必有失,这个道理他很小就明白了。 所以身边的张皇后只推了两下,朱高炽便醒了过来,小睡了一会儿,头重脚轻的感觉终于稍稍减轻,待这种感觉完全消失后,他才坐了起来,喊来宫娥开始穿衣服。 乌纱翼善冠,黄色团龙窄袖圆领袍、红色交领衣,这是大明天子早朝服饰,一干宫娥、太监小心翼翼的给朱高炽沐浴更衣,饶是这些熟练的宫娥,太监,一番忙碌下来,也要了一盏茶的功夫才给朱高炽穿好了早朝的朝服。 “走吧——?“朱高炽伸出了双手,早有两个太监躬身扶了过来。 朱高炽身子肥胖,不得不要两个太监扶着才能走路。 ^^^^^^^^^^^^^^七月的第一天了,诸位还等什么呢?月票都送来吧? 149章:为其昭雪 出了坤宁宫,朱高炽坐上轿子,赶往华盖殿,华盖殿。即今故宫中和殿。永乐十八年仿南京宫室之制建。其南为奉天殿,其北为谨身殿,皆在大内中轴线上,该殿有离地的三段台阶,是最高的皇宫建筑。朱高炽便在这里接见文武百官的朝会。 朱元璋废除丞相制后,政事散于六部,无人总其纲,凡事必面君请旨而后行,于是事无大小便如潮水一般涌到朝会上来了,朱高炽端坐在宝座上,先是听 “试文辞,询问经史及民间政事得失”, 往往一语相得,即予优擢,用人“面选者多”。 官员犯法,也常“面责而处之”,随后听取文武百官事无巨细的禀报,除了选举、盘粮、建言、决囚、开设衙门等大事,以及灾异、雨泽、囚数等类奏事项,还有许多像“收买牛支农具”、“追赃不足家属”之类的杂事。凡涉及“军中机密事情及守卫门禁关防等事”,许官旗军人“径奏”;民间词讼,也往往“实封闻奏”。 朱高炽也当了一个几个月的皇帝,对于这些事无巨细的朝政,倒也没有最初的惊慌,如今的他淡然了一笑了之,除非有大事,他才说与群臣商议一番后,拿些主意。 一番事无巨细的禀报,天色彻底大亮了,朱高炽微微揉了一下有些发胀的大脑,重重的吐了口气,望了一眼满朝文武,犹豫了一阵,仿佛是下定了重大的决心一般。 满朝文武将皇帝的神情看在眼里,不知皇帝又要做什么举动。 登基不过数月,做的举动的确不少,先是释放了前户部尚书夏元吉,随后取消了郑和预定的海上远航,取消了边境的茶、马贸易,停止安南之战,这一系列的手段,群臣是既是敬佩又是惊讶,眼看皇帝神情与前些时日一般无二,群臣知道皇帝又有了大手笔了。 大殿内,无人说话,气氛显得有些怪异。 朱高炽重重的吸了一口气,扫了一眼左侧的三杨,心中暗暗有些底气,这三人是他的心腹,从他做太子之时,便一直追随在他身边多年,不离不弃,这份情谊非旁人可比,为了做好这件事,前些时日,他甚至改建了内阁,任命杨荣为太常寺卿,杨士奇为礼部侍郎,金幼孜为户部侍郎,同时还担任内阁大学士。这样原先只有五品的官职一下子成了三品大员,协助他办事也方便了许多。 三杨分别是杨士奇、杨荣、杨溥因居地、郡望,时人称杨溥为「南杨」,杨士奇为「西杨」,杨荣为「东杨」。三人皆于建文时入翰林院,是干练之臣,论事存大体,请免赋薪、减官田、理冤滞、汰工役、抚逃民、察墨吏,无不精通,朱高炽奉命监国时,三人共佐朝政,多所扶正,如练士卒、严边防、罢侦事校尉、慎刑狱、严核百司等井然有序,深得朱高炽的信任和器重。 三人见朱高炽望来,各自不动声色的对朱高炽点了点头。 朱高炽会意,吐了口气,抬起眼眸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暗自揣摩的群臣:“齐泰和黄子澄还有无后人?“ 朱高炽的声音不大,但整个大殿里一片宁静,所以人人将朱高炽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 惊愕的群臣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待回过神来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后,偌大的华盖殿登时喧闹了起来。 这也难怪,早在登基之初,朱高炽突然下达诏令,凡是建文帝时期因为靖难而被罚没为奴的大臣家属们,一律赦免为老百姓,并发给土地,让他们安居乐业。 朱棣奉天靖难,打的旗号就是朝廷有逆臣,所以起义靖难,对朝廷逆臣黄子澄,齐泰、方孝孺等人杀人无数,罚奴无数,齐泰、黄子澄、方孝孺等人也被定性为奸臣,此事已是板上钉钉,断无更改之理。 但皇帝还是下了圣旨,碍于新皇帝登基,需要群臣支持,释放齐泰、黄子澄、方孝孺等人的家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所以群臣无人啃声,算是默认了这个事实。 如今倒好,皇帝却突然过问,当年奸臣之事,这让他们如何不惊讶。 望着因吃惊而窃窃私语的群臣,朱高炽不动声色 的看着叽叽喳喳的群臣,看着他们不知所措的模样,朱高炽忽觉得有些得意。 惊慌失措的大臣半天才反应过来,户部侍郎金幼孜忙上前答道:“回禀陛下,据微臣所查,齐泰尚有一子,当年只有六岁,免于杀戮,被成祖皇帝罚戍边。黄子澄后人不多,据微臣所查,没有后代。(后得知,黄子澄有个儿子当年改姓逃脱,后被赦免)。” 朱高炽一叹,当年方孝孺、齐泰、黄子澄挑拨建文帝对父王削藩,倘若建文帝听取前军都督府左断事高巍和户部侍郎卓敬的建议,实行汉代“推恩”的办法曲线削藩。把藩王的的权力分封给藩王所有子孙而不仅仅是嫡长子一人,而且要异地分封,这样藩王的权力就会逐渐削弱,不会再威胁到朝廷。父王也绝不会奉天靖难,挥兵南下,酿成靖难之战,说起来实乃方孝孺、齐泰、黄子澄之过错,此三人死不足惜,但他们的亲人是无辜的!“沉吟许久,朱高炽复道:“赦免齐泰的儿子,把他接回来吧。” 户部侍郎金幼孜上前应了声:“微臣马上派人去办?” 朱高炽点了点头,又道: “方孝孺可有后代?” 这无疑是一个重磅炸弹,朱棣当年靖难打的旗号就是清君侧,诛奸臣,奸臣者谁?齐黄、方孝孺是也,此三人是属于必诛之列的,不诛此三人,则靖难所为何来?“ 金幼孜最先反应过来,抱拳道:“陛下可是问了被灭了十族的方孝孺?” 朱高炽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他!“ 这一下金幼孜也有些傻眼了,父亲定下的奸臣,儿子要推翻父亲,给奸臣平反,这不是打自己老爹的脸面么。 虽不知皇帝要做什么,但皇帝问话了,金幼孜还是要回答的,沉吟了一番后,抱拳道:“回禀陛下,当年建文兵败后,方孝孺的妻子郑氏和两个儿子方中宪、方中愈上吊死了,两个女儿投秦淮河而死。家人之后,他的亲戚朋友也都遭了殃。每抓到一个,都带到方孝孺的面前,让他看看,再行千刀万剐,一共杀了七天,八百七十三人,共十族。其门人德庆侯廖永忠之孙庸、铭等人捡其遗 骸,葬于聚宝门山上!” 朱高炽听得一叹,道:“当真没了后人么?” 早在之前,朱高炽就命人对齐泰、黄子澄、方孝孺后人进行了侦查,负责这件事的就是户部侍郎金幼孜,所以对于朱高炽的问话,他还是做了充分的准备。 “微臣命令四处查探,倒也得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朱高炽双眼一亮,喜道:“当真?“ 注解:这里不是凑字数,纯粹说一下。 黄子澄被杀,祸及满门,株连九族,家属被杀六十五人,异姓致死者五十四人,外亲四百余人皆充军。 南京城破之前,黄子澄的妻子许氏与儿子黄圭、黄玉、黄润、黄泽从老家来到苏州府,决心与黄子澄共赴国难。苏州知府姚善见局势难以挽回,有意要为忠臣义士留下血脉,就改变了他们的姓名、户籍与身份,以便能逃脱即将到来的大屠杀。黄圭改名为田立微,户籍改在苏州府昆山县,身份是位道士;二儿子黄玉改名为田彦修,身份是昆山县一农村的里正;三儿子黄润改名为田彦温;四儿子黄泽还是少年,也是改名换姓。四人均学会了昆山方言,忠臣之后终于逃脱了朱棣的大屠杀。 幸存的妇女则遭到惨无人道的ling虐。有子孙黄表在明武宗时考取进士。 齐泰的其他家属亦牵连被害。据《奉天刑赏录•教坊录》中记载:“永乐十一年正月十一日,本司邓诚等于右顺门里口奏,有奸恶齐泰的姐并两个外甥媳妇,又有黄子澄妹四个妇人,每一日一夜,二十条汉子守著,年小的都怀有身孕,除夕生了小龟子,又有一个三岁的女儿。奉钦(旨):‘小的长到大,便是摇钱树儿。’洪熙元年,赦建文帝诸臣罪,赐齐泰亲属七棺归葬于县东十五里的塘庄,并发还故业,其墓后名七贤墓。 方孝孺被明成祖用腰斩,传说一刀下去之后,方孝孺还以肘撑地爬行,以手沾血连书“篡”字,一共写了二十四个半才断气。他的学生也是**,德庆侯、廖永忠的两个孙子廖镛、廖铭,偷偷捡拾他的骨骸葬于聚宝门外山上,随后这两个仗义的学生随即被杀。 除去杀的人,此案还入狱、充军、流放一千多人。方孝孺的诗文在永乐年间是**,谁敢藏有,杀头。方孝孺死了,被用世界上最残酷但是最露脸的杀人法杀死了。在此之前,八百多姓方的、不姓方的,和方有血缘关系、没血缘关系,甚至连面都没见过的人像牲畜一样被杀掉了。 根据崇祯年间编纂的《熹宗实录》记载了方孝孺被夷十族的故事,而且还记载了当年方孝孺的幼子被人救出,逃出生天,假借余姓延续方姓一脉,至天启二年,方孝孺十世孙伏阙上书以闻,得以赠恤的故事。 己亥,诏恤先臣方孝孺遗胤。孝孺在建文朝以侍读学士直文渊阁,当靖难师入,以草诏不从,致夷十族。其幼子德宗幸宁海谪尉魏泽匿之,密托诸生余学夔负入松江岛屿,以织网自给。华亭俞允妻以养女,因冒余姓,遂延一线。至是,其十世孙方忠奕以贡来京,伏阙上书,得旨:方孝孺忠节持著,既有遗胤,准与练子宁一体恤录。 150章:大手笔,大气魄 金幼孜点了点头,道:“方孝孺被诛十族后,嫡系没有血脉,倒是有个亲戚。“ 朱高炽道:“是么, 快给朕说说?“ 群臣将皇帝如此高兴,各自望了一眼,隐约觉得皇帝怕是又要做大事了。 金幼孜躬身道:“方孝孺的父亲方克勤有个弟弟叫方克家,这位方克家有个儿子叫方孝复(方孝孺的堂兄),当时也被罚充军戍边,并没有被杀?“ 朱高炽默默的听完,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重重吐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重大的决心一般,扫视了一下群臣:“靖难一战,父王杀了不少文武大臣,他们有许多是该杀的,但也有不少是被父王冤杀的,像方孝孺这一类人,都是忠臣啊!” 群臣目瞪口呆,一脸不相信的看着高高在上的朱高炽。 唯独进杨士奇、杨荣、杨溥、黄淮 、蹇义、金幼孜、夏的吉望着朱高炽双目含泪,皇帝真乃仁义之君也。 在群臣惊愕的情绪下,朱高炽再一次下达了指令,喻礼部:“建文诸臣,已蒙显戮。家属籍在官者,悉宥为民,还其田土。其外亲戍边者,留一人戍所,余放还。“ 一连串的大动作,让群臣有些摸不着头脑,待反应过来,才明白皇帝这是要否定成祖皇帝的措施啊。 其实,在朱高炽登基不久,不少人就闻到了这股气息,先是命自西洋回国的太监郑和率领下番官军守备南京。于内则与王景弘、朱卜花、唐观保协同管事;遇外有事同襄城伯李隆、驸马都尉沐昕商议的当,然后施行。 如今赦免了建文帝旧臣和永乐时遭连坐流放边境的官员家属,并允许他们返回原处,还给平反冤狱,这就足以说明一切,皇帝又要办大事了! 朱高炽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群臣吃惊的摸样他很高兴,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若不然接下来的大事就不好办了。 但眼下,他可不敢说,今日丢出的事情,足够这帮群臣去捉摸,去猜测,等他们回过神来,又是无休止的争吵了,到那时候自己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多年的监国经验告诉他们,对付这些群臣,最好的法子,就是在他们还没触及自己的意图之时,趁早离开,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 朱高炽个身旁的太监丢了个眼神,贴身太监海涛会意,一甩佛尘,尖着嗓音喊道:“退朝!“ 朱高炽迅速站了起来,不待群臣高呼万岁,便转身离去。 “告诉三位杨阁老,说朕有事与他们相商,让他们去东暖阁等候?“临转身时,朱高炽对海涛吩咐道。 海涛躬身道:“奴才明白!“ 文华殿始建于明初,位于外朝协和门以东,与武英殿东西遥对。因其位于紫禁城东部,并曾一度作为“太子视事之所”,“五行说”东方属木,色为绿,表示生长,故太子使用的宫殿屋顶覆绿色琉璃瓦,明初文华殿作皇帝常御之便殿,皇帝常在此地办公。 整座为工字形平面。前殿即文华殿,南向,面阔五间,进深三间,黄琉璃瓦歇山顶。 殿前出月台,有甬路直通文华门。后殿曰主敬殿,规制与文华殿略似而进深稍浅。前后殿间以穿廊相连。东西配殿分别是本仁殿、集义殿。 此时文华殿的东暖阁里,杨士奇、杨荣、杨溥、黄淮 、蹇义、金幼孜、夏的吉等一干群臣都坐在暖阁里,耐心等待着。 众人尚未从刚才的惊愕之中回过神来,尤其是户部侍金幼孜更是如此,皇帝竟给靖难的方孝孺、黄子澄、齐泰等人平反,还说他们是忠义之臣,这不是打自己老爹的脸么? 对于当年的那场叔侄大战,谁是谁非的确不好说,毕竟这是皇帝的家事,容不得外人评说,但就个人情感来说,金幼孜是比较倾向与朱棣的,一个藩王而已,实行推恩令便可以了,偏偏建文帝不肯,听信了黄子澄的建议削藩,削就削了,可偏偏弄得满朝风雨,一干皇子皇孙,杀的杀,囚的囚,流放的流放的,这样的对待,不反抗才怪呢?当然了,仅这一点不足以让金幼孜对朱高炽的今日所做有所不满,更多的是朱棣做了皇帝后一系列大手笔, ^^^^^^^^^^^^^^^^^^^^^^^^^^^^^^^^^^^ 靖难削藩,迁都修典,七下南洋、五征漠北,八十万大军下安南,浚通大运河,短短数十年,使得大明威德遐被,四方宾服,受朝命入贡者殆三十国,幅员之广,远迈汉唐,这样的功绩,比唐宗宋祖都不为过,甚至比当朝tai祖皇帝都要好得多,正是从国家的大局来看,金幼孜对朱棣有着旁人没有的尊敬和拥护。 “圣上仁慈宽厚,赦免方孝孺、齐泰、黄子澄后人之罪,倒也没什么,只是圣上承认方孝孺乃忠义之臣,这,这岂不是在说成祖皇帝当年杀错了人么,如今成祖刚刚驾崩,圣上这么做,岂不是坏了成祖皇帝声名?“金幼孜扫了一眼众人,轻叹了声道。 “是啊,方孝孺大书四字“燕贼篡位”,还绝命赋道:“天降乱离兮,孰知其由;奸臣得计兮,谋国用犹;忠臣发愤兮,血泪交流;以此殉君兮,抑又可求?呜呼哀哉,庶我不尤!这才让成祖皇帝忍无可忍,不得不下令灭他十族,说起来成祖皇帝也是无可奈何?“通政使兼武英殿大学士黄淮也轻叹了声,附和道。 黄淮洪是武二十九年中应天府举人,翌年丁丑登春榜二甲第五名进士,授官中书舍人(从七品)。朱棣与南京登基为帝后,任黄淮为翰林院侍书;七月初三,复黄淮为中书舍人。成祖于奉天门左室召见黄淮,询以政事,黄淮据“靖难之役”后的形势和政局,陈述了自己的意见,对答如流,很合成祖旨意。八月初一,黄淮与解缙、杨士奇、胡广、金幼孜、杨荣、胡俨等六人入直文渊阁预机务,黄淮专掌制敕。对于朱棣赏识,也心生好感。对于朱高炽为方孝孺、齐泰、黄子澄等人平反,他没什么意见,当年的杀戮,未免太大的些了,虽说方孝孺等一帮臭穷酸不知变通,但说到底也是为了建文帝,为了朱家王朝,诛十族未免太过了些,但纵然如此,朱棣以靖难为名,发动了这场叔侄之争的大战,如今尸骨未寒,作为他的儿子,却全盘否决,这未免太快了些,按照他的心思,皇帝有意平反,也不是不可,可以往后放一放,这样对于刚刚死去的成祖皇帝的声名多少有些好处,故而金幼孜话音一落,便率先附和起来。 “怕只怕圣上的目的,并不在此啊?“坐在左侧上首的蹇义皱着眉头轻轻叹了声。 蹇义初名瑢,洪武十八年进士,授官中书舍人。 “因奏事称旨,语言诚实,朱元璋又喜其诚笃,为之更名义”,并亲笔御书“义”字颁赐。惠帝即位,蹇义为吏部右侍郎。靖难之役后,燕王朱棣入继大统,蹇义官迁左侍郎,不久,进尚书,成祖永乐二年兼领太子詹事,深得皇帝、太子倚重,任太子少保、太子少师,位高权重,为人谙熟朝廷典章制度,通达礼仪,军国要务处置皆称上意,故国家军政大事均倚办于他,朱高炽对他极为倚重以其为国朝元老,所以他的话,极有分量,众人中,除三杨外,其余众人各自相视一望,心头各自一惊:“难道皇帝还有更大的目的?” 杨士奇、杨荣、杨溥相视一望,各自淡然一笑:“当然有更大的目的,先是撤兵安南、后是禁止郑和下西洋、再后来释放方孝孺、黄子澄、齐泰家奴,以及族人,到如今平反方孝孺等人,凡是当年成祖皇帝所做的都一一反了过来,唯独剩下迁都了,皇帝的用意,不用多说便可猜测得出。“ 黄淮一听蹇义的话,再细细一想圣上最近的种种举动,也猜出了皇帝一些心思,想到这种可能,黄淮心头就有些紧张,若皇帝当真是要迁都的话,这将是本朝来最大的一件大事了,必然引起悍然大波,父子两人,都行迁都大举,如何不让人惊讶。 黄淮细细想了一番,一时也不知真假,心中有些害怕,迁都可不是孩子过家家的,那是要钱,要人的,稍有不慎,怕是引起人心不稳啊,酿成大变的,斜眼看了一眼三杨,见三人一言不发,终究忍不住道:“三位杨大人,皇上此举,你们怎么看?“ 杨士奇微微笑道:“皇帝能如此对待方孝孺等人,足见当今圣上你仁义之君,我等应感欣慰,而不是过多的指责,成祖皇帝一代雄主,开疆扩土,便是我朝tai祖皇帝也难以比拟,但成祖皇帝便没有错么,妄引株连,如瓜蔓之伸延,夷其九族,尽掘其先人冢墓。又籍其乡,转相攀染,致使村里为墟。这些杀戮,本不该有,是成祖皇帝愤怒之下,枉杀 了不少好人,如今圣上这么做,不过是做了一个仁德君王该做的事情而已,我杨士奇自然是全力支持! 151章:意在迁都 “不错,如今天下看似太平,人称永乐盛世,但靖难所牵连的流徙尚未归乡,战争所导致的疮痍尚未恢复,百姓仍然为温饱担忧。陛下仁义为怀,敢于纠正成祖皇帝的错误,实乃难得,身为臣子,的确应该多多扶持!“杨士奇话音一落,杨荣接过话头道。 黄淮见两人明明明白了自己话中所指,偏偏给自己打马虎眼,心有有些不悦,皱了一下眉头道:“这些我当然知道,若非明白这些人当年是被冤杀,今日皇帝早朝时为方孝孺等人平反,我岂能不说话,我是在想,皇帝最近一些举动着实有些奇怪,想问问皇帝这么迫不及待的做这些举动之外,是不是想做什么大事?“ 杨士奇道:“黄大人怕是多心了吧,皇帝素来宽厚仁慈,不过是做了些平反的举动而已,还能做什么大事情?你啊,不要胡思乱想了?“ 黄淮哼了声,道:“那可未必,皇帝若当真只想给方孝孺等人平反,那撤兵安南,停止下西洋,取消了边境的茶、马贸易,并停派去云南和交趾(安南)的采办黄金和珍珠的使团作何解释,我看皇帝绝不只是平反那么简单?“ 蹇义与金幼孜相视一望,心头各自一动,皇帝这些天的举动,他们不是没察觉到,只是没深想,此时听黄淮这么一说,似有所悟! 金幼孜沉吟了片刻,见夏元吉自进来一言不发,忍不住道:“夏大人你是户部尚书,依你看皇帝这么做,是不是在收敛国库?“ 夏元吉是洪武年间中举,被推荐入太学。适逢朱元璋挑选太学生充实朝廷,夏原吉被选中抄写文诰。同去的太学生对抄抄写写不感兴趣,在房内嘻笑喧闹,只有夏原吉正襟危坐,一丝不苟地抄写。朱元璋对他十分赏识,破格提拔他担任户部四川司主事,从此,夏原吉在户部任职。 永乐后,被朱棣任户部左侍郎,旋与蹇义一道官封尚书,共同制订赋役制度,夏以民为重,对国计民生提出多项建议,均为朝廷采纳。永乐四年,夏原吉主持户部,奏请裁减冗员,平均赋役,严格执行盐法、钱钞等制度,以便商民;清理仓场,广加屯种,以富国库。有关户口、库存、田赋盈亏数据等,都心中有数,每当成祖询问,对答如流。他虽为国家“财神”,但为人清廉,永乐十九年直言谏阻,成祖发怒,将其囚禁并抄家,次年,成祖远征漠北,以粮尽退军。接着连年军事失利,退到榆木川,成祖忧劳成疾,悔不纳忠言,以左右说:“夏原吉爱我”。成祖死后三日,太子亲到监狱,泣诉噩耗,请夏出狱,共议国事。对其颇为敬重。 听金幼孜当头一问,微微愕了一下,皇帝最近的举动,的确是减少了国库的支出,光是撤兵安南,阻止郑和下西洋,就盛夏了一笔不少的银子,他原以为皇帝生来性子如此,便也没在意,如今想来皇帝自登基便急着收敛国库,的确不像是性子勤俭那么简单了?“ “皇帝登基便收敛国库,到底是想做什么?“夏元吉也有些明白了。 黄淮叹了声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皇帝是要迁都了?“ “迁都——?“金幼孜、夏元吉吃了一惊,同时喊了出来。 黄淮犹豫一下道:“我在就听说皇帝喜欢南方,当初永乐皇帝议迁都的时候,圣上还是太子之时,便多有反对,只是本来就不讨永乐皇帝欢喜,地位不稳固才不敢提出反对意见,如今圣上登基为敌,我大明一朝,经洪武,永乐两朝发展,百姓安居乐业,四方安定,此时迁都群臣必然纷纷响应,所以才有了种种举动。“ 杨荣道:“迁都南京,这可不是小事,圣上刚刚登基,根基未必稳固,未必会这么做,黄大人是否多虑了!” 黄淮哈哈笑道:“杨大人,我本也没这么想,只是皇帝最近的举动太过奇怪,成祖皇帝所作所为中,圣上一一改正,唯独剩下《永乐大典》与迁都一事尚未做出表示,《永乐大典》乃文化之举,圣上若由此意,只需召集人才便可着手,用不着如此收敛钱财,唯独,迁都所需要的是大量的钱财,人力、物力,缺一不可,所以圣上才执意撤兵安南,禁止郑和下西洋!其目的便是为了迁都做准备!“ 黄淮还要说下去,就在这时,听得太监声音传来:“皇上摆驾东暖阁!“ 话音一落,被太监搀着的朱高炽一脸笑意的走了进来。 黄淮等人急忙起身,躬身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 朱高炽摆了摆手道:“这里是暖阁,朕也脱了朝服,就不用那么多礼了?都坐下吧?” 众人道了声谢,各自坐了下来,早有宫娥送上茶汤,点心。 艾窝窝、 糖卷果、芝麻酥糖、姜丝排叉儿、 糖耳朵、 面茶、馓子麻花摆了不少,朱高炽身子胖,容易饿,每日早朝后,需要准备些点心在身旁。 朱高炽坐下喝了口茶汤后,扫了一眼众人,眼里忽有了些晶莹的东西跳动,当年的场惊心动魄的斗争之中,无数人都认为他不可能坐上皇位,便是当朝的驸马都不看好他,无数人背叛了他,背离了他,但只有他们始终在他身旁,无论是他是世子,还是太子,还是今日的皇帝,他们忠实地跟随着他,不离不弃,数次挫败了朱高熙的阴谋,最终让朱棣改变了主意,传位与他。 他的这个皇位,大半的功绩是眼前这些人的,没了他们,今日的皇位上坐着的怕是朱高熙了。 往日如风一般在他的脑海里吹动着,望着眼前的众人,一股暖流在他心底涌起。 ^^^^^^^^^^^^^^^^^^^^^^^^^^^^^^^^^^^^^ 朱高炽注视着眼前的六人,轻轻的吐了口气,语带呜咽的道:“昔年,朕监国二十年,不断有小人想陷害与朕,无论时局之艰难,形势之险恶,心中之苦,诸位都于朕共同承担,幸亏父王英明,才让朕做了大明的皇帝,说起来,朕能有今天,诸位爱卿功不可没?“ 往日的一幕一幕让朱高炽心中感动,感触良多,说着说着竟流下了眼泪。 场上众人也多有感触,当年的那场战场,岁不是上战场,却丝毫不逊色与战场,无数人倒下了,又有无数人站起来,正是一批又一批的人站起来,才有了今天的局面,有了大明的繁荣昌盛。 场上众人也泣不成声,杨士奇呜咽的说道:“先帝之明,也是被陛下的诚孝仁厚所感动的啊。” “正是!正是!“ “呜呜——?“ 东暖阁内,一片哭泣之声,引人感动。 “真是的,我们哭什么?如今圣上得以继承大统,陛下仁慈宽厚,处处以唐太宗为楷模,修明纲纪,爱民如子,登基数月,便赦免了建文帝的许多旧臣,平反冤狱,废除了许多苛政,撤兵安南,天下百姓得到了休息,我大明走向繁荣昌盛指日可待,我等能侍奉陛下,实我等之福啊?”黄淮抹着眼泪道。 杨士奇一笑,道:黄大人说得极是,陛下宽厚仁慈,爱民如子,实乃我大明之福,百姓之福,只要陛下能一如既往,当年的那些苦楚又算得了什么呢?“ 朱高炽深情的望着众人,用力的点了点头道:“诸位爱卿放心,朕绝不会辜负诸位爱卿的希望!“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 经过这么一闹,东暖阁的气氛除了一丝淡淡的忧伤外,倒也融洽了许多。 黄淮是个急性子,心中可藏不住事,擦了一把眼泪,拱手道:“皇上,请恕老臣独胆问一句?“ 朱高炽对黄淮极为看重,听他语气郑重,忙正色道:“黄爱卿请说?“ 黄淮咬了咬牙,略一沉吟道:“老臣敢问皇上是否有迁都之举?“ 此话音一落 杨士奇,杨荣、杨搏、夏元吉、金幼孜纷纷扭头,看向了朱高炽。 朱高炽并没有立即答话,而是看了一眼众人,轻声道:“诸位爱卿以为如何呢?“ 朱高炽的声音不大,但传达的意思是最清楚不过了,皇帝确实有迁都之举。 对于北京,朱高炽登基时起,就有迁都之意,他设南京为守备,并派他信任的将军和宦官去指挥,这一切一切的举动,无不是在为迁都做准备,他对父王北征不感兴趣,也不喜欢北京,在南京监数十年,熟悉南京的情况,那里才是他的所在,只有回到了南京,他才能大展拳脚,所以他对迁都,极为动心。 暖阁里一阵沉默后,朱高炽又道:“朝廷中至少七成官员都是南方人士,想必也想念家乡,若是朕迁都,诸位爱卿觉得可行么? “皇上,迁都兹事体大,不可儿戏,成祖皇帝当年以北京为都城,乃是天子守国门之举,此举甚得人心,陛下登基不足数月,便要行迁都之举,怕是引起群臣反对啊?“黄淮想了想道。 朱高炽眉头微微一皱,看了一眼杨士奇道:“杨爱卿,你对朕迁都之举,意下如何?“ 152章:传世之孙,永世其昌 杨士奇并不想说话,但皇帝问了头上,也不好不说点什么,对于皇帝迁都之事,他心知肚明,皇帝对此事早已有了主意,只是碍于自己刚刚登基不久,根基尚未巩固,才不敢立即实施而已,否则,为什么会大量收敛国库,还将北方的大量物资运输到了南京!“ 只是,眼下朱高炽登基不过数月,朝中局势尚未彻底稳固,加上成祖皇帝在位时,下南洋,北伐蒙古,修《永乐大典》,迁都北京,一系列的大手笔,耗费人力、物力,百姓多有怨言,民心思定,此时若行迁都之举,与国家,与百姓多有不利,所以他并不同意迁都南京。 细细想了一番后,杨士奇开口说道:“黄大人所言极为道理,迁都兹事体大,不可儿戏,陛下刚刚登基,朝中局势尚未稳固,百姓思安居乐业,此时若迁都,少不了耗费人力物力,怕是引起民心不稳啊?“ 朱高炽闪烁的目光,闪过了一丝黯然之色,沉吟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朕便是担心,一旦朕下旨迁都南京,满朝文武百官,北京的百姓多有怨言,尤其是在此定居多年的百官,他们不会接受,会引起更大的搔乱,所以朕才左右为难,迟迟没做出迁都的决定,只想等时机成熟后,再行此举?为此,朕先后停止宝船下西洋,停止了皇家的采办珠宝、撤兵安南,便是为迁都做些准备,如今朕登基已有数月,百姓休养生息,我大朝进入了一个稳定、强盛的时期,朕以为迁都之举可行?“ 暖阁因为朱高炽的这番话,变得沉静了下来,众人谁也没说话。 半响,杨荣道:“陛下所言,也并无道理,迁都虽是大事,但我大明君臣上下齐心,迁都也不无不可?”说到这儿,杨荣看了一眼朱高炽,见他正凝神细听,接着道:“微臣只是担心,满朝文武百官在北京的官职不少,军中武将多是当年的追随的成祖皇帝的将士,他们的根基在北京,未必肯回去?” 朱高炽点了点头,道:“杨爱卿所言极是啊,朕便是担心这里,方才有所顾忌?“ 一直未说话的杨博呵呵一笑,道:“依我看,陛下多虑了,南京汇集四方云华,作为都城,并不比北京差,再者经tai祖皇帝多年的营建,早已超过北京城,再者,靖难后,永乐皇帝在南京登基多年,当年追随靖难的武将也多在南京有家室,地产,陛下迁都他们未必不肯答应,微臣倒是觉得,陛下可以先试探一下群臣的反应,在做定夺?“ 朱高炽双眼一亮,盯着杨博道:“如何试探?“ 杨博捻着长须呵呵一笑,道:“其实很简单,太子在南京,陛下可以下旨让去祭拜tai祖皇陵,然后着手河运,待朝廷局面稳定,陛下可以学宣布将去巡视南京,以此看看朝中文武百官的反应!” 对于迁都南京,朱高炽势在必行,只是碍于局势,加上他也没父亲的那般铁腕手段,不免有些顾忌和担心,杨博的一番话, 无疑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了,略一沉吟,道:“这个法子不错,朕不知群臣的态度,群臣也不知朕意,一番试探,也许对迁都更加有利!杨爱卿之言,深合朕意,此事就这么办?” 君臣又将试探的一番细节细细斟酌了一番,这一番斟酌,已经是落日黄昏了,朱高炽才摆手让众人退了去。 处理了一天的政务,朱高炽微微有些倦意,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见夕阳一片,早已将皇城的上空染成一片鲜红。 ^^^^^^^^^^^^^^^^^^^^^^^^^^^^^^^^ 朱高炽重重的吐了一口,低声道:“摆驾去慈宁宫!” 太监海涛尖着桑喊了声:“皇上摆驾慈宁宫!“早已有两个太监躬着身子走了进来,搀扶着朱高炽。 朱高炽艰难的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走了几步,忽然想了什么,扭过头来对着海涛道:“让人再送一颗还春丹来!“ “皇上,这还春丹一共只有二十粒,陛下这些时日,一日两颗,还有最后一颗丹药了?“海涛弓着身子道。 “这么快?“朱高炽皱着眉头嘀咕了声:”你派人去一趟乐安州,让汉王务必再给朕进贡三十颗丹药!“ “奴才明白!“海涛弓着身子应了声,望着朱高炽远去的背影,轻轻一叹:”皇上也太不爱惜身子了,那丹药是汉王所献,汉王什么心思,世人皆知,唯独陛下不知啊?“ “海公,陛下如此好nv色,这身子骨只怕——?”跟在海涛身边的一个白面无须的中年太监,见皇帝走远了,偌大的暖阁里再没旁人,才低声说了句。 “是啊,皇帝身子本就体弱多病,比不上汉王,当年的成祖皇帝便是因此而一直迟迟不立太子,原因不用我多说,想必你也知道吧?“ 中年太监躬着身子道:“嗯,成祖皇帝想要立二皇子,汉王!“ 海公公眉头微微皱起,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之色,望着看不见的朱高炽,轻轻叹了声道:“后来汉王多行不义,让成祖皇帝察觉,方才遂了文臣们的心,立了圣上为太子?成祖驾崩后,陛下坐了龙椅,当了皇帝,可如此不爱惜身子,这皇帝只怕——?“ 中年太监看了一眼海公公,道:“海公公说的是啊,陛下坐上了龙椅,但汉王还在,奴才听说,那汉王被贬到乐安州去以后,其实不大安份的,一直惦记着这龙椅,那丹药便是他进贡的,目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只可惜陛下仁慈宽厚,说汉王是忠臣。丝毫疑心,让人好生担忧啊?“ 洪武一朝,朱元璋深知自古以来宦官、女宠等为祸之由,“女宠之祸常始于干政,外戚之权常始于怙恩,宦官之盛常始于柄兵,权臣之专窃常始于蒙蔽,至于藩镇跋扈则由于姑息,夷狄侵暴则由于国势不振”。 然而他自信“制之有其道”,即:宦官“不假以兵柄,则无宦寺之祸”禁止宦官干政;它不仅是昭然之“祖训”,也诉诸于政令法制,是无可质疑的“祖宗之法”。 洪武十年,有一名老太监,完全是出于一番好意,指出公文中有明显的错讹。朱元璋明知太监说得对,仍然立刻下旨将他逐出皇宫,遣送回原籍,原因是这名太监“干政”了。但凡事也没绝对,靖难一战,建文左右宦官为朱棣多有建功,所以朱棣即位后,对宦官极其信任,不少太监更是得到重用,郑和下西洋,侯显使西域,王安等督军营,马靖巡视甘肃。永乐十八年,又增设东厂,委任宦官主持,专门侦察刺探臣子民众情形。这样,宦官可以出使、专征、监军、分镇以及刺探臣民隐情,掌握了不少大权,但不敢对朝政多有指责,少有不慎,落入了那些文官的口中,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像海涛这样有官职的太监,也不敢多说朝政。 海涛左右瞧了几眼,确定没人后,才哼了声,道:“何止汉王不安分,便是那赵王可安分了,这些年可没少活动!只不过是此人比起汉王还不如,所作所为便是我这个太监也看不下去了?这样的人岂能成就大事?“ 那中年太监嘿嘿笑道:“海公所言极是啊,如今的天下,除圣上之外,怕是太子最有魄力了!“ 海公双眼一亮,惊异的看了一眼身旁的中年太监,赞赏的道:“你年纪虽大了些,眼光倒也不错?当今太子出生的那天晚上,当年的成祖皇帝还是燕王的时候,就做作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的父亲洪武帝朱元璋将一个大圭赐给了他?你知道大圭是什么?” 中年太监眼里光芒一闪,傻乎乎的摇了摇头,道:“卑职不知?“ 海公公脸上有些得意,没看见中年男子眼里闪过的那一丝不屑,继续说道:“告诉你也无妨,这大圭象征着权力,tai祖皇帝将大圭赐给燕王,并对他说:“传世之孙,永世其昌”。”说到这儿,海公公四下瞧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成祖皇帝醒来以后正在回忆梦中的情景,觉得十分吉祥。忽然有人报告说皇太孙降生了。成祖皇帝心头大惊,只觉得梦中的一切是真的,马上跑去看孙子,只见太孙长得非常像自己,而且脸上一团英气,成祖看后非常高兴,忙乎:“此乃大明朝之福也”。后来便挥兵南下,一举夺了侄儿的皇位,你看前些年,成祖皇帝哪里不是带着皇太孙,当今圣上能登基做皇帝,大半的功劳可归功与太子呢?” ^^^^^^^^^^^注解: 朱高炽因纵欲过度而得不治之症,在明人陆釴《病逸漫记》中有记述:“仁宗皇帝驾崩甚速,疑为雷震,又疑宫人欲毒张后,误中上。予尝遇雷太监,质之,云皆不然,盖阴症也。”“阴症”之说出自朱高炽时一太监之口,应当有一定的可信度。当时治疗此等“阴症”恐无特效良药,这使一些奸佞之徒有机可乘。对此,《明史。罗汝敬传》中曾有记载,“……先皇帝(仁宗)嗣统未及期月……献金石之方以致疾也。”由此看来,导致他死亡的直接原因,可能是服用治“阴症”的金石之方而中毒身亡。 153章:千古贤宦第一人 中年太监听到这儿,目芒忽然收缩了起来,一双眸子闪耀着喜悦的光芒,光芒一闪而过,便恢复了刚才的憨傻之色,微微一笑道:“可不是么,当年的太子,虽说不管事,但在成祖面前,说出的话儿,那可是比当今圣上好管用呢?更别说汉王、赵王了?” 海公公嘿嘿一笑,道:“谁说不是呢?” 中年太监目光飞快的瞥了一眼海公公,小心的道:“当今圣上体弱多病,偏偏不知修养,这般痴迷女色,这身子只怕是吃不消了?” 与中年太监说了一番话儿,海公公似乎也熟悉了几分,轻轻叹息了声道:“可不是么,皇帝如此不爱惜身子,夜夜如此,只怕是没几年了,太子远在南京,宫中的消息未必知道啊,反而是汉王、赵王,一直蠢蠢欲动,到时只怕——?“ 中年太监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海公公,叹了声,道:“南京乃陪都,地位不输京城,太子是国家储君,自当镇守南京,宫中消息全耐海公公一干人竭力坚持,太子多少才知晓一些,不至于以为所知啊?说起来还要多谢海公才是?” 海公公扭过头看了一眼中年太监,此人乃是朱瞻基的贴身太监,名叫陈芜,备受宠信,乃是太子自幼的心腹之人,所以他不敢轻视,呵呵一笑,道:“陈公公说笑了,奴才嘛,自是忠于皇家,乃是份内之事,太子是名正言顺的国之储君,咱家岂能不多帮忙啊?” 陈芜点了点头,道:“难得海公公如此忠心太子,如今太子远在南京,汉王、赵王不怀好意,一旦圣上稍有不测,乐安州靠近京城,汉王性情凶悍,作战勇猛,于靖难之役中屡立战功,在武将中威信很高,振臂高呼,兵临城下怕是对太子不利啊?” 海公公细细的眼眸微微闪烁了一下,扫了一眼陈芜,不紧不慢的道:“你说得极是?只可惜咱家是一介太监,不能为太子殿下效力?” 陈芜微微一笑,随即正色道:“海公此言差言,太监便可不成就大事么,想当年唐玄宗时,太监高力士唐玄宗平定韦皇后和太平公主之乱,深得玄宗宠信,终于累官至骠骑大将军,渤海郡公。唐室权臣如李林甫、杨国忠、安禄山、安思顺、高仙芝等,虽有才宠,然皆厚结力士,故能位至将相。大臣称之为“翁”,皇帝亦呼之为“将军”而不名,被后人誉为“千古贤宦第一人”。 便是我朝三保太监,因战功显赫,获成祖赐姓”郑”的殊荣,从此改称郑和,并擢拔为内官监太监。奉成祖命,从南京龙江港起航,经太仓出海,偕王景弘率27800人下西洋,永乐五年九月回国,立下赫赫战功,声名远扬,我大明一朝满朝文武那个不是高看一眼!“ 海涛素来以唐朝高力士为榜样,听陈芜这么一说,顿时心生羡慕。 陈芜见海涛神色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一笑,道:“海公公文韬武略,可不是高力士,三保太监么,比起他们不过是少了些机遇而已,如今,皇帝沉迷女色,外有赵王、汉王窥视皇位,太子远在南京,若海公能及时送消息给太子,他日太子荣登皇位,海公的从龙之功,还能少得了么,到时太子亲自赐姓,授予官爵,这些可是不世之功,是货真价实的功勋,世人那个不得高看公公一眼?“ “是啊,圣上如此不爱惜龙体,还能有几年好活呢,本等本是残缺之人,去哪里世人低看一眼,尤其是那些文人,更是对我等恨之入骨,何曾拿正眼瞧过我等,高力士,郑和被世人称赞,莫不是建立了不世功勋,他们可以,我海涛也一样行!“海涛眼里灼热,充满了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 陈芜见海涛依然心动,心中大喜,继续说道:“世人皆以我等乃残缺之人,不可成就大事,实乃世人不曾给我等机会,你别看那些文人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可是他能做出这么多大事来,若不是有科举,有皇帝信任,他们能做成么?“ 海涛心中万分激动,忙不迭的点头道:“不错,不错,说得极是,若没有皇帝信任,他们几个能成就大事?” 陈芜道:“所以,这机会是可遇不可求的,如今天子地位岌岌不保的时候,只要我等抓住机会,力挽狂澜,帮助太子殿下,太子仁厚,一旦登基,必厚待你我,到那时满朝文武百官,那个不得高看你我一眼,成就高力士、郑和之声名,指日可待啊?”“对,对,不能错过这等机会?“海涛心中澎湃不已。 陈芜道:“眼下太子远在南京,京城消息难以知晓,海公大可给将消息一一送给太子,也好让太子做好准备,不至于日后圣上有何不测,太子一无所知?” 海涛点了点头,道:“陈公公言之有理!北京与南京一北一南,相隔何止千里,太子与南京监国,的确难以知晓,这样吧,你是太子的贴身大伴,传递消息便有你送往南京?也好让太子有所准备?“ 陈芜大喜道:“卑职一定不负所托!” 海涛点了点头,伸手入怀,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来,交给陈芜道:“这是圣上这些时日的所吃的丹药,你也一并送给太子吧?“ 陈芜接过信笺,正要转身,门口急急忙忙的走进来一个太监,焦急的道:“海公公,皇上已经入了慈宁宫,催促卑职前来告知海公公,皇帝索要的丹药,快些送去?“ 海公公与陈芜相视一望,各自叹了声。海公公点头道:“我知道了,这就去!“说完转身出了东暖阁,仿佛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道:”我险些忘了,皇上命我传旨给汉王,继续进贡丹药,你,去将此事告诉门前的侍卫,让汉王尽快进贡丹药,这一次要三十粒!“ “是!”门口那太监应了声,急急忙忙的去了。 …………………… 《禹贡》青州之域,又兖州之域。春秋为齐地,管仲曰:“北至於无棣。” 秦并天下,为齐郡。汉为平原、渤海、千乘三郡地。曹魏属乐陵国,晋石苞为乐陵公是也。隋开皇十七年,割沧州阳信县置棣州,大业二年废入沧州。武德四年又置棣州,六年又废。贞观十七年又置棣州,治厌次,领阳信、商河、厌次、蒲台四县。属河南道。垂拱四年,析蒲台、庆次两县置渤海县属棣州。五代因之,至永乐元年,因避朱棣名讳改棣州为乐安州,属济南府。 这里原本算不什么繁华之地,但自从于永乐十四年汉王朱高煦徙封乐安州(今山东惠民县)后,这个小小的乐安州便热闹了起来,呈现一片繁华之相。 朱高熙的汉王府位于乐安州最繁华的地带,自从十五年三月,朱棣因汉王所为不法,称其长史史程棕、纪善周巽等不能匡正,皆斥交趾为吏,严厉呵斥了汉王朱高熙,只可惜朱高煦仍然不收敛,在府中私募军士三千馀人,不隶籍兵部;纵容士兵在京师内外掠夺,并肢解无罪的人投江;此外杀死兵马指挥徐野驴,及僭用乘舆器物。朱棣听闻后,在返回南京时候质问蹇义。蹇义不敢对答,坚持称自己不知道。又问杨士奇,杨士奇对答:“汉王最初封国在云南,他不肯去任;之後改为青州,又坚持不行。现在朝廷将迁都北京,他却要留守南京。他的想法路人都能知道了。希望陛下尽早处理,使得其有定所,用父自之恩,能够留下永世之利。”朱棣听後默然。几天后,朱棣又得知朱高煦私造兵器,阴养死士,招纳亡命,及漆皮为船,教习水战等事,因而大怒,当面训话,将其衣冠夺走,挂在西华门内。皇太子朱高炽力求营救,才免去此事。至此朱高熙已经在乐安州整整八年了,这八年他毫无收敛,将自己的王府重新修建了一番,新建的汉王府阔别宫殿,占地八百余亩,竟占了大半个乐安街。让人惊讶。 整幢王府坐北朝南,处处殿阁楼台、金碧辉煌。中轴线上的建筑主要有承运门、承运殿、端礼殿、昭明殿等。庄严的正门点缀着乐亭、表柱、三桥、石狮等皇家建筑,令人感到肃杀之气。 府内布置十分精巧华丽,园林精致优美,小桥流水,鸟语花香,简直就是人间仙境。只是按照朝廷的对藩王的府邸多有规定,从王府的周长,到城墙的高度,从占地的面积,到王府的结构,都有着统一的标准,像汉王王府这样的气势巍然的府邸,府总亭台楼阁,人数不下千人,或多或少有僭越之嫌,但这一切都没能阻止朱高熙的怒气。 此刻的汉王府的大堂里,汉王朱高熙正背负着双手踱来踱去,两道浓眉几乎拧成了一道疙瘩,仿佛有重大的心事难以解决一般。几位心腹都小心翼翼的端坐在一旁喝茶,不敢贸然说话,生怕一不小心说错了话儿,哪里开罪了这位性情暴躁的王爷。 154章:决不能输第二次 朱高熙额上青筋都一根根绷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的转过身来,骂了声:“一定是那些文人弄得鬼,一定是的,否则凭着那个窝囊废,哪有胆量巡视南京?哼,说得好听巡视南京,摆明了是迁都——? 乐安州离子京城并不远,在朱高熙有心的打探下,知道朝廷的消息并不难,就在今日一早,他听说皇帝赦免方孝孺、黄子澄、齐泰后人的事情,本来嘛,赦免几个人,他也懒得去理会,但他却听说,皇帝派遣太子在南京祭拜皇陵,还要疏通运河,好准备皇帝南巡。 这个消息让他感到震惊,他不傻,从最近掌握的消息来看,皇帝南巡背后的深意,极可能是想迁都南京了。 这让他不安了起来,乐安州离京城距离不远,可离开南京就远了,一旦自己那个不争气的皇兄去了南京,那么自己想要动手可就不容易啊,更大的原因还是太子就在南京,这才是他的心头大患,当年若非有朱瞻基,北京皇宫里坐着的应该是他,绝非是哪儿夺了他皇位的胖子。 朱高熙有些烦躁的背着手在殿内走来走去,尽管在这里多年,但他做梦都想着打回京城,夺取了皇位,做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但他也知道,有那帮文人在,有道统在,想要打回北京确有些难度,当年淇国公丘福、驸马王宁都推崇他,便是都察院陈瑛都帮忙出谋划策,几乎就要被立为太子了,可最终还是败给了杨士奇、黄淮、解缙一干文人,父王不顾多年的父子情义,只因为自己在南京做了几件违法小事,便予以剥夺其冠服,囚禁在西华门内,并准备削去王位降为庶人,将其贬谪乐安州,父王的心思,他如何不知道,父王这么做,无非是乐安离北京不太远,如果他再次作恶,可当日就能擒获,不致发生大的事端,可恨父王竟忘记了当初承诺? 当年在靖难之役中朱高熙追随朱棣冲锋陷阵,屡立战功,特别是白沟河一战,朱棣眼看就要被瞿能生擒,在几近绝望的情况下,朱高煦率数千精骑赶到,斩杀瞿能父子。他曾几次救父于危难,建文四年,朱棣在浦子口被南军击败,朱高煦率军赶到。朱棣大喜道:“我已精疲力竭了,我儿应当奋勇再战。”又抚摸着他的背部道:“努力罢!世子常常生病。”朱高煦亲率军队力战,终于将南军击退,也就是从这时起,朱高熙有了争夺皇位之心。 想起往事,朱高熙眉头一紧,尽管他已经被贬谪到乐安,但父王当年的那句话,并没有错,朱高炽从小体弱多病,不像是长寿之君, 正是看上了这一点,他才觉得他还有机会。 如今,朱高炽想要迁都南京,这一切完全打破了他的计划,想到自从被贬谪来乐安,他为了夺取皇位,先后联合山东都指挥靳荣,又在卫所散发刀箭、旗帜,掠夺周边郡县的所有马匹,设立前后左右中五军,任命王斌、朱恒等为太师、都督、尚书,这一切莫不是在等自己皇兄驾崩时,自己仗着乐安离北京较近的优势,可以随时有所行动。 但皇帝若在南京,乐安的优势就没有了,而且朱瞻基就在南京,就算自己那个窝囊废的皇兄驾崩了,朱瞻基也可以是从容登上皇位,这个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他筹划了多年,从父王,到兄弟,输了第一次,绝不能输掉第二次。 朱高熙狠狠咬了咬牙,隐忍了这么多年,绝不能功亏一篑,是时候有所行动了,不能让朱高炽就这么去了南京。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随即传来门口侍卫的声音:“王爷,京城来圣旨了?” “什么,来了圣旨?”朱高熙心头跳了一下,他刚刚得知了皇帝有迁都的意图,就派人送了来圣旨,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 “殿下,不必惊慌,这些年殿下在乐安安分守己,不曾有违法犯纪的举动,当今圣上更是对殿下呵护有加,说不定是好事?”心腹枚青这时大着胆子说道。 朱高熙略一沉吟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是本王太过谨慎了?“说完猛地一挥手,对着门外喝道:”让他们进来?“ 不多时一个侍卫走了进来,双手高举圣旨,扫了一眼朱高熙道:“汉王接旨!” 朱高熙对众人丢了个眼神,极为不情愿的跪了下去,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岁!” 那侍卫看了几眼朱高熙,忽然走了上前,压低声音道:“殿下,这是皇上给你的密旨,只需王爷看下便可?” “密旨?”朱高熙心头一舔,猜不出自己的那个窝囊废的兄长,到底在搞什么鬼。 接过圣旨,高声喝道:“岚皋,送这位大人出去?” “请——?”朱高熙的话音一落,府邸外走进来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须的侍卫,对着传旨的侍卫一抱拳,朗声喝道。 传旨侍卫吓了一大跳,尴尬的一笑,道:“请!请!” 望着两人走出了府邸的大门,朱高熙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圣旨。 飞快的扫了一眼,脸上神色为之一变,跟着一双眼睛亮了起来,仰天哈哈一阵大笑:“好,好啊,狗皇帝竟如此不要命,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 府上一干心腹本心中紧张,待看到朱高熙如此模样,心中的不安这才放了下来。 “殿下,朝廷这旨意——?”心腹枚青小心的问道。 朱高熙兀自哈哈大笑不止:“你们知道这秘旨是谁亲自下的么?是狗皇帝,是皇帝啊?” 众人觉得奇怪,圣旨当然是皇帝发的,然后经过内阁下发便是,为何殿下如此高兴?“ 朱高熙哈哈大笑了一阵,不理会众人的惊愕,转身对冲着门外喝道:“快,快,把潘师傅给本王找来,本王有要事相商!” 所谓的潘师傅,不过是一个道士而已,蔚州今河北蔚县人,略通经书,后来又做了教官,但数次科举无望,一气之下,做了道士,这些年锐意于松乔之道,服食养性, 修习玄静。钻研丹药大师葛洪的《金匮药方》百卷,《肘后备急方》四卷,对习练丹药颇有些手段,朱高熙来乐安后,听说了他的大名,便纳入自己的麾下,专给自己炼制丹药。 不多时,一个侍卫引领着潘道士走了进来,潘道士一身墨绿道袍,身材欣长,颔下一把长须被梳理的整整齐齐,双眼温润明亮,到有几分鹤骨仙风之感。 他旁若无人在朱高熙右侧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然后径自端着茶壶,往杯子里注满了茶水,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方才看了一眼朱高熙,语气傲慢的道:“王爷找贫道所为何事?“ “大胆?竟如此对王爷说话?”朱高熙的心腹侍卫高贺忍不住喝道。 潘道士看也不看高贺,只是抬起眼眸子看了一眼朱高熙,然后冷声道:“你是何人,王爷未对贫道说话,你一个小小的侍卫,胆敢无礼!” 高贺一愣,喝道:“你——?” 潘道士之所以敢如此毫无顾忌,是因为他一早给朱高熙算了一命,说他天上紫微星下凡,注定要成为九五之尊?对于潘道士的话,朱高熙原本不肯多信,但当年自己父王身边的金忠一次喝醉了酒,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儿,金忠给自己父王看过相的相师,不由得让他不信,所以他对潘道士极为敬重。 “好了,不要吵了?“朱高熙心中对高贺有些不悦,狠狠瞪了他一眼,可毕竟这里人多,若是当众何处高贺,难免引起将士的不满。 高贺见朱高熙铁青着脸色,吓了一大跳,忙缩回了脖子,不敢多言。 这一切潘道士看在眼里,心中暗自得意,语气依旧傲慢的道:“王爷找贫道可有事么?“ 朱高熙缓缓收回目光,刚刚被高贺破坏的心情,经过潘道士这么一问,登时欢快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圣旨,这道旨意,竟是皇帝亲自下的,竟要求他进贡三十颗还春丹,这意味着什么, 他心知肚明:“这是千载难得的好机会,他本意味第一次失败后,怎么也要等上个三年五载,没想到竟来的这么快,自己那个窝囊废的兄长是什么样的身子,他比谁都清楚,当初让自己儿子进贡这种丹药,不过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想不到那个不争气的皇兄,竟如此迷恋,二十颗丹药,不到数月便吃的干干净净,这让他如此不欢喜,这种丹药,旁人不知道,他是知道的,不过是将各种壮阳药材,融合在一起,炼制成一种烈性的丹药而已,这种丹药多吃对人有害无益,长年服用这种药,将极大地损害身体,缩短寿命,自己的皇兄,身体自小虚弱,如今登基不过数月,便吞吃二十几粒,朱高熙可以想象得到那个窝囊废是个什么样子,想起父王传大位给他,一股怒气在朱高熙的心底缓缓升起。 155章:宣室求贤访逐臣 “真人连年炼制丹药,敢问真人,三十颗还春丹的炼制,需要多久?“ 朱高熙阴沉着脸色,冷声道。 潘道士与朱高熙相处的日子不短,早已摸清楚了这个大明藩王有些喜怒无常,倒也不惧,皱着眉头想了想,道:“还春丹所需五金、三黄、乒石等四十多多味药物,方可炼制,一颗丹药须耗费数日方可成就,三十颗丹药少说也许数月?” “数月——?”朱高熙皱着眉头默念了声,忽然一挥手,道:“不行,本王要真人以最快的速度炼制三十颗丹药?” 这可是上天送给他的机会,他不能就这么放过,更主要的是,他已经得知狗皇帝有了迁都南京的意图,若再拖数月,怕是夜长梦多,最好能尽快送上三十颗丹药,吸引朱高炽的注意力,那么他就有时间从容布置,待时机成熟,挥兵北上,夺了皇位。 潘真人还以为是朱高熙要丹药,他为人虽不地道,却对朱高熙有几分好感,忙规劝道:“昔年,祖师爷葛洪游览群书时说过,览诸道戒,无不云欲求长生者,必欲积善立 功,慈心于物,恕己及人,仁逮昆虫,乐人之吉,愍人之苦,赒人之急,救人之穷,手 不伤生,口不劝祸,见人之得如己之得,见人之失如己之失,不自贵,不自誉,不嫉妬 胜己,不佞谄阴贼,如此乃为有德,受福于天,所作必成,求仙可冀也。王爷身强力壮,不可依赖丹药,折损了自己龙体?” 朱高熙哈哈一阵大笑道:“真人怕是误会了?”说完,将手中的圣旨展开递了过去:“真人看看便知道了?” ^^^^^^^^^^^^^^^^^^^^^^^^ 潘真人没想到朱高熙将圣旨给他看,心中万激动,急忙双手捧上黄色的圣旨,只扫了一眼,便惊得一脸的不可思议:“这丹药竟是皇上所要?” 潘真人的声音不大,但殿内众人无人说话,所以人人听得清清楚楚,心腹枚青一听面露喜色,正与朱高熙那可随时准备反抗朝廷夺取皇位的心脏一样,他也有一颗不甘的心脏,渴望想汉朝的张良,蜀国的诸葛亮一样,辅佐一个君王,开创一个盛世,做一个开国功勋,他为人擅长谋划,文武双全,志向远大,常常以救世济民为己任。 建文中,继承了家中大量钱财,于是散发家产,救济亲朋好友,收养门客,礼遇贤才,从不吝惜资财。后又折兵读书,尤其喜好兵书,渐渐在乐安一带有了些名气。 朱高熙来了后,听说了他的名气,命人将他请来做了自己的幕僚,一直帮忙朱高熙出谋划策,这些年朱高熙分散弓兵旗,令真定诸卫所,尽夺傍郡县畜马。并设立五军都督府,组建兵权,秘密招募将士加以训练。 在众人的计划中,进攻还春丹就是出自他的计谋,如今听说皇帝还要进贡三十颗丹药,心中如何不欢喜,与朱高熙相视一望,两人眼里各自露出了喜色:“王爷,看样子我们的计划已经取得了不错的进展了,下一步的计划,可以展开行动了?” “嗯,枚大人说的不错,不过下一步计划兹事体大,须当小心行事,我们的部署尚未准备好,匆忙动手,只怕对我不利!”朱高熙摇了摇头道。 枚青皱了皱眉头,道:“殿下,如今皇帝尚在京城,且沉迷丹药好女色,这便是机会,不可不抓住,如今我们的粮草,经过多年的储备,已经充足,武器也及时补充了,将士也差不多有数万,殿下诸子朱瞻垐、朱瞻域、朱瞻埣、朱瞻墿多是勇武之人,可担当军中主帅,只需殿下振臂高呼,天下群雄响应,趁机大会京城也不是不可能啊?“ 朱高熙谈了声道:“军事非同儿戏,当年父王如此英雄了得,上阵杀敌,尚且有去无回,没有万分的把握,不可鲁莽行事!“顿了顿又道:”狗皇帝身边有杨士奇,杨荣、杨博、夏元吉、黄淮辅佐,不可小视,本王还需从长计较!“想到从长计较,朱高熙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影来,嘴角一抹笑意荡漾开来:”若是能得到他的帮助,一切大事都好办了,看来是时候会一会他了?“ 枚青还想再说什么,朱高熙挥了挥手道:“起兵之事,容日后细细商议,眼下我们需要做就是尽量不让狗皇帝迁都南京,好给本王准备的时间!” 千户王玉道:“王爷所言极是,我等虽有准备,但朝廷还有薛碌、张辅在,不可轻举妄动,眼下皇帝需要丹药,那么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准别,只要皇帝没迁都南京,我们还是大有希望!” 朱高熙点了点头,道:“王千户所言极是,眼下是最要紧的事情便是尽量拖延狗皇帝的迁都南京的时间!这一切就要看潘真人了?“ 潘真人一直默默的听了半天,心中多少也有些明白,朱高熙这是要造反,不过他本就是胆大之人,听到朱高熙等人侃侃而谈,仿佛一切都既有把握,眼珠子一转,登时有了主意,自己眼下虽得到了朱高熙的赏识,那是因为自己还能炼制丹药,若是将来不能炼制丹药,那就不好说了,若是能在此帮其立下功勋,将来朱高熙登基坐了龙椅,凭着功勋,捞一个王侯将相当一当,那岂不是比现在强多了,想到此处,便有了计较。 “殿下,这还春丹炼制极为费工夫,三十颗丹药没有数月难以炼制?“ 朱高熙如今将拖延朱高炽迁都南京的希望全部寄托在还春丹上,一听需要炼制数月,登时不悦:“真人可还有其他炼制之发?“ 潘真人道:“丹药的炼制非同儿戏,老道炼制还春丹须要丹炉、阳城罐、铁锅、瓷碗、木盆,所用工具有石臼、石杵、小铁铲、铁凿、砖块、木炭、炭炉、火钳、绵纸、石膏、陈醋、泥土、细沙、细筛、小竹铲、筷子、棕扫、鬃刷、厘称、白纸、小瓶、水,缺一不可,否则难以炼制,三十颗丹药数量不少,按照这个步骤,老道所说数月,尚且还是保守说法?“ “这可如何是好?“朱高熙心头登时慌了起来,没了丹药牵制,狗皇帝必然迁都南京,自己多年的筹谋,忍辱负重,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想起了枚清的话,心中更是一叹:“难道本王当真要仓促起事么?” 潘真人眼珠子一转,看了一眼朱高熙,嘴角一抹笑意荡漾开来,抱拳道:“王爷也不必担心,还春丹虽耗费时日,但老道炼制丹药多年,除还春丹一种丹药外,还秘制了一种叫”神龙丹“的丹药,此种丹药以人参、鹿茸、麝香、老虎bian、海豹bian、鹿bian、蛤蚧、yin羊藿、巴戟等为药引子,加入红汞,秘制而至,比之还春丹更加厉害?” “当真——?”朱高熙大喜,一把拉着潘真人大声叫道。 潘真人道:“千真万确!只是,此丹药药性是还春丹的两倍,寻常人吃了对身子大大有害?“ 朱高熙其目的便是让宫中的那个窝囊废早早驾崩才好,听了这神龙丹,竟有如此药性,登时大喜道:“这就是本王进贡的药丸!” 千户王玉对潘真人没多少好感,见朱高熙如此看重他,有些不悦的道:“殿下,这神龙丹是真人多年炼制,尚未使用,这药性万一达不到殿下所要的效果,岂不是坏了大事?” 朱高熙一愣,点头道:“真人——?” 潘真人黏着长须呵呵一笑,道:“王爷请放心,这神龙丹我在两年前炼制而成,早已让弟子检验过,效果非常之强烈!”说到这儿潘真人嘿嘿一笑,忽然压低声音道:“此药性强烈,对身子危害不小,平日里感觉不到,除非到了油尽灯枯方才显示出来!想来一定能让王爷满意!“ 朱高熙听得大喜,哈哈哈大笑道:“好,好!潘真人真乃本王福星也,有真人辅佐本王,何愁大事不成呢?” 枚青见朱高熙竟让一个道士辅佐自己,在心底轻叹了声:“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潘真人听朱高熙如此说,心中大喜,忙道:“王爷请稍等,老道这就去给王爷拿药去?” “好,好!将这丹药立即送往皇宫——?”朱高熙对着身旁的千户王玉低声道。 王玉点了点头,对着潘真人一抱拳道:“真人,请吧!” 潘真人点了点头,对着朱高熙抱了抱拳匆匆告辞了,直到两人身影渐渐消失在门外,朱高熙才扭过头来,低声道:“迁都一事,你立即派人告诉世子,让他早些行动,我么粮草虽充足,银两却不足,杭州是繁华之地,早些落入本王之手,对本王的大业大有帮助?“ 枚青点了点头,道:“卑职明白——?“ 朱高熙想了想,道:“太子聪明狡猾,不可小视,留在南京终究是个祸害,若能一并解决了他,本王的大事,十有**是成了!“ 枚青点了点头,道:“卑职明白,我会传达给世子的!“ “另外,宫中还有本王的许多部下,也要加紧联络了,能拉拢过来最好,不能为本王所用——?“朱高熙阴鸷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气。 .......... 注解:《明史•宦官传》中的记载,王瑾的原名叫陈芜,明宣宗御用大太监,死于明景泰年间 公元1450年—1456年 。明宣宗朱瞻基还是皇太孙的时候,就十分宠爱他。等到朱瞻基登上皇位,就为他赐名“王瑾”。后来,王瑾跟随朱瞻基的叔叔———汉王朱高煦四处征战,取得赫赫战功,朱瞻基顺便赐予他大量钱财;后来又将两名宫女赐给他做夫人,还给他的养子王椿封了官。可见,王瑾在朱瞻基任内,其地位相当显赫。 156章:明前龙井女儿红 在西湖西边群山中的鸡冠垅下,有一片小溪,溪水回环曲折,途汇清湾、宏法、唐家、小康、佛石、百丈、云栖、清头和方家九溪,曲折隐忽,流入钱江。一路流泉淙淙。 在九溪与十八涧的交汇处,有一方池水,池水上被人简易的驾上了几道小桥, 小桥一如回环曲折溪水,曲曲折折,连通着池水左侧一座精致典雅的三层小楼。 小楼不大,说不上富丽堂皇,胜在楼高,站在阁楼上放眼看去,从潜淙暗咽的溪流声到一片飞瀑哗哗声,九溪呈现了它诱人的一面。由“青湾、宏发、方家、百丈、唐家、佛手、云栖、渚头、小康”组成的九溪还聚汇了许多涓涓细流。 清寂之中,一线泉淙,三二鸟啾,几处虫鸣,令人久坐而不愿离去。 小楼的最顶层,雕花窗棂被人打开,带着淡淡的雾气,渗入其中,带着清晰的气息。 一位身材欣长的年轻公子正对窗而坐,面前的茶桌上放着文房四宝,一张湖州的宣纸上,浓浓几笔,已经勾勒出了一副绝妙的九溪十八涧图,小径屈曲,峰峦夹峙,涧泉琮琮,篁楠交翠,一派江南气息。 年轻公子勾勒了几笔,满意的点了点头,优雅的换了一只湖笔,眉头微微一挑,一双眼眸子扫了一眼窗外,笔走游龙,一首清新小令缓缓而出。 “重重选选山,曲曲环环路,丁丁东东泉,高高下下树。”在心里默默念了几句,年轻公子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的湖笔,一手托着宣纸头,一手托着宣纸尾,径自贴在了雪白的墙壁上,登时这座充满江南韵味的小楼,有多了几分古意。 年轻公子后退几步,在丈外端详了一阵,这才走到了茶几旁的湘妃竹椅上坐了下来,茶几上生着一只红泥火炉,炉中炭火正旺,一把陶制的瓷壶家架在小泥炉上,飘起的白色水雾中,不时的听着咕噜咕噜的声响,很显然壶中的茶水已经沸腾。 年轻公子动作优雅的提起了茶壶,正要从茶几旁端起茶杯,好泡上一杯上等的西湖龙井,解解乏,就在这时听得身后一个柔柔的声音道:“还是我来吧?” 年轻公子淡然一笑,并没有回头,极为听话的放下了手中的瓷壶:“我倒是忘了,泡这西湖龙井茶,小王又怎能比得上秋艳姑娘,小王若勉强施展,只怕是坏了这西湖龙井茶的名气?“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沈艳秋,听了年轻公子的话儿,沈艳秋嫣然一笑,露出嘴角的两个浅浅的梨涡,一如一朵绽放的白梨花。 沈艳秋不多言,伸出芊芊素手,温壶、涤具、投茶、续水、待杯中西湖龙井逐渐伸展,一旗一枪,上下沉浮,汤明色绿,方才轻轻吐了口气,将手中的茶壶高高提起,居高临下,微微一用力,湖中沸腾的茶水,倾斜而出,一如窗外的山泉,从天而降,滚烫的茶水准确无误的注入茶杯中。 待茶杯注满,沈艳秋双手捧杯,将那杯汤明色绿, 带着淡淡香味的茶汤,轻轻的推倒了那位年轻公子面前,“小王爷尝尝?“ 年轻公子点了点头,揭开盖儿,淡淡的眼光下只见杯中茶水色泽翠绿,里边飘着几片茶叶,淡淡幽香飘然而出,用力吸上几口,只觉香味直沁心脾,让人生出一股清新之感。 “院外风荷西子笑,明前龙井女儿红。“ 年轻公子端起茶杯,轻轻吸了一口,仿佛想要将这股香味完全吸入肺腑一般,好一会儿才低头吸上了一口,沁人心脾,齿间流芳,回味无穷。 就在这时,阁楼外一阵马蹄声急促传来,那马蹄声初始在数丈之外,只是片刻的功夫便到了眼前。 年轻公子似乎非常陶醉于淡而幽香的西湖龙井,正闭着双眼,微微感叹,嘴角不时的吧唧吧唧,似乎在回味的齿间的甘甜。 忽听一旁的沈艳秋轻轻呼唤了声,两道剑眉微微凝了一下,缓缓睁开了双眼,瞟了她一眼,温声问道:“何事?“ ^^^^^^^^^^^^^^^^^^^^^^^^^^^^^^^^ 沈艳秋狭长的眸子扫了一眼窗外,窗外的不远处的一片枫叶林中,几匹高大的马匹快速驶出,马背上的三男一女,飞快的扫了一眼阁楼,翻身下马,径自对着阁楼而来。 “他们来了——?” 年轻公子闻言,放下茶杯,扭头看了一眼,简易的木桥上,三男一女已经走到了小楼的跟前。 “来得还真快?”年轻公子嘀咕了声,神色忽然间严肃了起来:“让他们去书房?“ 沈艳秋点了点头,莲步轻轻移动,出了阁楼。 书房在顶层的左侧,是年轻男子平日里读书写字的地方,陈设非常简单,几张桌椅,一座书架,几张山水图,便是这书房的全部。 年轻公子一口气喝了杯中的茶水,起身去了书房。 书房里,来的三男一女分成两侧落座,见年轻公子走来,四人急忙起身抱拳道:“卑职王斌、赵推官、杨一峰、沈小月见过小王爷?“ 这年轻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朱瞻坦,今日他要在这里商议一件重大的大事。 四人加上沈艳秋,重新落座后,无人说话,小小的阁楼里,只听得窗外涓涓的水声,以及虫鸣鸟叫之声,与阁楼中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 过了好一会儿,杨一峰才扫了一眼众人,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地道:“不知王爷今日召集我等前来可是有要事商议?“ 朱瞻坦也觉得这么沉默下去,不是个办法,但目光扫在四人脸上,一股怒气不由得从心里升起,先是杨家暗杀彭家李旭,趁机夺取彭家失败, 跟着是堂堂巡按御史竟中了一个县令的诡计,不但没罢黜李卓的官职,还在南京督察院里,好生表扬了一番,这样的结果,让他如何不怒,只是眼下还需要利用他们,这口气他才忍了下来。 冷哼了声,目光一一在王斌、赵推官、杨一峰的脸上扫过后,好半天才幽幽地道:“事情想必你们都已经听说了吧?“ 众人相视一望,四人官职最大的王斌点了点头道:“卑职略有耳闻,皇帝已经让太子祭拜黄陵——?” “哼,何止祭拜黄陵,据父王送来的消息,皇上先后从安南撤兵,禁止郑和下西洋、便是当年皇爷爷的亲自定下的奸臣黄子澄、方孝孺、齐泰等人也被平反,流放的后人也被召回——?” “皇帝这么做,到底想做什么?”杨一峰有些紧张的问,对于这些军国大事他一介商贾,哪里了解得这么多,能有机会接触,自然要多问一下。 朱瞻坦哼了声,道:“还能作什么,这些都是当年的皇爷爷的手段,如今皇帝一眼废除,我父王说了,在皇爷爷的众多举措中,唯有修《永乐大典》和迁都当朝皇帝没做过,而修书不过需要的是人才而已,皇帝却撤兵,停止下西洋,目的很明显——?” “迁都——?”赵推官听了这儿,总算是有些明白,只是这事情太过惊讶,一时忍不住叫出声来。 众人心头一动,各自望了一眼,目光重新落在了朱瞻坦的脸上,等待他的确定。 朱瞻坦道:“不错,皇帝意图就是迁都——?”顿了顿又道:“一旦新皇帝迁都南京,父王所在乐安州便失去地理优势,所图的皇图霸业必然是大大不利,所以父王正在千方百计地阻止皇帝迁都南京!“ 众人默默的听着,这个消息对于他们来说,太过惊讶,需要慢慢消化一番。 朱瞻坦继续说道:“所幸皇帝迁都一事尚未做出决定,尚有回旋的余地,只需迁都迟一日,对父王 的大事便多一份好处,父王派遣你我等人潜入杭州城外,足足耗了多年的时间,把能够动用的全部财力、物力和人脉都用上了,才有了今日在杭州的局面,眼下正是我等出力的时候?“ 王斌道:“王爷要我们做什么?“ 朱瞻坦道:“眼下父王势力远不如皇爷爷活着的时候,如今皇帝对父王虽爱护有加,那不过是做给天下人看的,心中恨不得杀了父王?“ 四人默默的听着,没人敢多言。 朱瞻坦继续说道:“父王精心筹划多年,耐诸位的鼎力相助,目前一切都在顺利进行之中,唯独还有三大威胁?“ “三大威胁?“王斌眉头一皱,嘀咕了声。 朱瞻坦点了点头,道:“第一,自然是太子,太子是国之储君,有他在道义上对父王诸多威胁,第二点,便是这迁都之举了,乐安州紧靠北京,一旦皇帝驾崩,太子远在南京,对朝廷局势,未必比得上父王,到时大可趁此起义,必是事半功倍!“ 众人点了点头。 朱瞻坦叹了声道:“可一旦皇帝迁都南京,形势便对太子大大有利,如此一来,想要图谋大事,可就没那么简单了?至于这第三点嘛,就是这江南了?乐安州属济南府,下辖四县:阳信县、海丰县、乐陵县、商河县,非富饶之地,赋税不足以应付父王日益壮大的兵力!就在昨日,父王让人给小王送来了下一步针对这三大威胁的计划?“ 一听有计划,众人神色为之一动。 157章:皇图霸业笑谈中 赵推官巴不得天下大乱,好一展生平所长,于乱世中能混一个王侯将相当一当,所以四人当中,他显得最为激动。 朱瞻坦道:“小王深受父王信任,被派遣来杭州繁华之地,如今筹划已有多年,毫无微薄之功,好在父王对小王信任有加,将这三大威胁告知小王,小王好一一准备,眼下是父王最后的机会了,如果这一次,我依旧不能一举成功,就永远都没有出头的机会了!” “说吧,小王爷,王爷到底让我们做什么?”王斌咬了咬牙道。 朱瞻坦站起身来,背负着双手来回走了几步,咬着牙,冷冷地道:“皇帝迁都,依靠的莫不是运河,一旦杭州运河被破坏,皇帝迁都必然推迟,太子在南京监国,掌管江南的半壁江山,若得知运河破坏的消息,必然要来杭州,只要我等趁机一举杀了太子,必然造成朝廷混乱,说不定因太子的死,对迁都一事就此作罢,一来,我等去了父王最大的隐患,二来,也趁此机会让皇帝取消的迁都的举动,三来,没了太子在江南,江南群龙无首,正是你我等大展身手的时候,到时候一举夺取了杭州,为父王起兵做好呼应,诸位在此立下大功,等将来父王登基为帝,还能少了诸位的功勋?“ 沈秋艳狭长的眸子看了一眼一脸兴奋的朱瞻坦,面露忧色的道:“小王爷,太子素来有仁义之名,当年追随成祖皇帝北伐蒙古,要杀太子可不容易,而且太子一直在南京监国,未必肯为了运河而擅自下杭州啊——?” 朱瞻坦狞笑一声:“运河不行,我们就弄出大动静来,我就不信他朱瞻基在南京坐得住?“ 沈秋艳眉头微微紧蹙,这个小王爷好大喜功,凡事他过武断,这样的人怎能成就大事,若不是教主执意辅佐他,本姑娘还难得伺候。 想了想,道:“小王爷,太子是国家储君,关乎一国之大计,运河虽重,却不足以左右朝廷局势,小王爷将刺杀太子之事寄托在一条运河之上,未免太过儿戏了吧,当今太子,可不是隋炀帝杨广——?“ 朱瞻坦有些不悦,但眼下弥勒教对自己大有用处,而且这一次的毁坏运河,还就靠的是弥勒教,正是鉴于此,他才容忍沈秋艳一次又一次顶撞,否则依着他说一不二的性子,哪里容得一个女人插嘴,这会儿不得不克制心中的怒气,面带笑意道:“若当真如沈姑娘所言,区区一个运河不足以引起他的注意,那么我们就玩大一点,你们弥勒教攻打杭州城,相信这个足以吸引他南下杭州了?“ 沈秋艳、沈小月主仆二人吓了一大跳,便是王斌、杨一峰也吓了一大跳,攻打杭州城,可不是小打小闹,那是公然造反啊,这就不是闹着玩的,弄一下运河,最多糊弄糊弄的百姓,可要攻打杭州城,那可是大罪,一旦事败,那就是抄家灭门的大祸啊! 沈秋艳银牙紧咬,盯着朱瞻坦道:“殿下,我弥勒教虽多有发展,但实力尚且微弱,再者这杭州城池坚固,未必能攻下,若此时暴露了目标,日后王爷起兵,岂不是少了一股忠心耿耿的力量,还请殿下三思才行,眼下攻打杭州城池是万万不行的——?” 朱瞻坦冷哼了声,道:“此事容日后再说,眼下头等大事,便是尽快落实对江南运河的破坏,最好能鼓动起无知的百姓,从而吸引南京方面的注意,引起太子来杭州,好一举杀了他!” 朱瞻坦的声音不容置疑,王斌想说什么,一看小王爷阴沉的脸色,嘴唇动了动,没在多言。 只要这个小王爷不此时攻打杭州城,对于如何鼓动杭州百姓,对江南运河进行破坏,这个不是她能左右的事情,而且刚才自己所言,隐约引起朱瞻坦的不愉快,她可不想在多言,说穿了这是朱家的家事,她一个外人还真不好多说什么? 见没人说话,朱瞻坦脸色好看了许多,呵呵一笑,道:“小王就知道,诸位一定大力支持父王的宏图大业?这里小王现行谢过了?“话音一落,对众人抱了抱拳。 众人急忙回礼,朱瞻坦摆了摆手,忽对着身旁喝道:“来人?” 一个身材魁梧,浓眉大眼的中年侍卫应声走了进来,抱拳道:“小王爷你叫我——?” 众人目光落在这人身上,虽穿了一身侍卫服饰,但浑身散发的力量几乎可以破衣而出,更让人不看小小瞧的他浑身散发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此人叫刘武,是朱高熙当年麾下一员校尉,武功极高,朱高熙自问不是他的对手,对他极为信任,也极为看重,在朱高熙封王时将他留在身边做了一员侍卫,这些年来一直追随朱高熙,成了朱高熙的心腹之一,朱瞻坦潜伏杭州之时,朱高熙就将他留给儿子,在杭州整整待了四年,明处是侍卫,暗处则是帮朱高熙训练秘密着急的人马。 王斌、赵推官、杨一峰不知朱瞻坦想做什么,见他随口一喝,便找来了这么厉害的人物,顿时惊讶不已。 朱瞻坦将众人眼里的神色看在眼里,一阵得意,转身对刘武道:“小王让所做的事情,可有做好?” 刘武一抱拳道:“回禀小王爷,卑职这些年秘密在杭州招了不少勇士,加上前些日子的一些百姓,少说也有三千多人,其中大多数都是杭州江湖人士,三教九流都有,一旦小王爷有命,无所不从!” 众人一听,心头一动,沈秋艳更是眉头微微皱起,她原本以为朱瞻坦只靠她们弥勒教,如今看来,竟秘密召集了大批的江湖人士,难怪他如此嚣张,竟有攻打杭州城池的意思?“ 朱瞻坦眼里涌出笑意,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敲打着茶几,好一会儿才沉声道:“动用三教九流,务必让他们尽快摧毁江南运河,越大越好?“ 刘武抱拳道:“卑职明白!“说完转身离去。 王斌望着远走的刘武,小心翼翼凑了过身子,道:“此事兹事体大,小王爷须当谨慎行事?“ 朱瞻坦哈哈一笑,道:“诸位请放心好了,用不了多久,你们便听到太子来杭州的消息,到时候刺杀之事,还需仰仗诸位多多支持啊?“ 众人心头一震,朱瞻坦将刺杀太子的事情留给他们,这明显的是让他们没有退路,必须跟着他一条道上走到黑。 不待众人答应,赵推官哈哈一笑,抱拳道:“这样最好了,只要太子敢来杭州,刺杀之事,我赵彪头一个上!” ^^^^^^^^^^^^^^^^^^^^^^^^^^^^^^^^^^^ 朱瞻坦哈哈一笑,道:“那一切拜托诸位了?”说完目光一扫,在杨一峰的脸上扫过,不咸不淡的道:“杨少爷,再过几天,便是一年一度的商会之战了吧?” 杨一峰身子一颤,急忙站了起来,躬身道:“回禀小王爷,还有三天?“ 朱瞻坦嗯了声,道:“父王起兵在即,需要大量的银两,小王爷扶持你们杨家多年,所图便是杭州繁华之地,可你杨家一年又一年的输掉了商会,至今尚未控制杭州商贾,此事若被父王知晓,小王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杨一峰吓得半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小王爷请放心啊,这一次草民有了精心准备,彭家才子李旭被我家所杀,没了李旭,彭家难以赢得商会之战,今年的商会之战,我杨家一定赢得胜利,将彭家赶出杭州!“ 朱瞻坦哼了声,道:“希望杨少爷不要让小王失望?“顿了顿又道:”彭家的那个姓杨的下人,倒有些不简单,彭家大小姐的那几个对子,便是小王也难以对出其中之一,此人才华不在李旭之下,不容小视,若能为小王所用,最好不过了,若不能,嘿嘿——?“ 杨一峰心头一震,忙道:“小王爷放心,小人知道该怎么做了,绝不会让小王爷失望!“ 朱瞻坦道:“那小王爷就静候你们杨家的佳音了!” 一场秋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带来了江南入秋后的一丝凉意。 整个彭家府邸上下却没有人丝毫感受到这股淡淡的凉意,整个府邸一片忙碌,因为再过三天就是一年一度的商会之战,今日彭家对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极为看重,这也难怪,谁都知道,这是彭家的生死之战,容不得有半点马虎。 一直有彭家出资,放在集贤书院的彭家才子也陆续招了回来,府上人人知道,这一次商会之战,能不能取得胜利多半是靠着他们,所以人人对着一直流放在外的才子们,心存崇敬之情。 整个府邸里最为空闲的,就是杨峥了,自从帮忙解决了彭家的粗盐,已经彭家大小姐的招亲,还有县令大人的官印,杨峥在彭家的地位是一日千里,早已成为了彭家第一丁了,除了大小姐,彭夫人之外,无人敢对他不敬。 158章:庸人与狗,不得入内 所以这段日子里,杨峥的日子里倒也过的极为舒坦,终日除了在自己小院子里,养花弄草,吟诗作对之外,更多的就是睡觉了。 当然了,偶尔也习练的刀法,只是彭家的院子虽大,却也没有天然瀑布,偶尔的习练刀法,还是去了黄溶洞那道瀑布之下,经过一个多月的习练,如今逆水行舟的刀法,有着突飞猛进的效果,现在他自信也能劈出赛大叔的那一刀。 唯一的遗憾是这段日子,他没见过大小姐,甚至连死人妖都没见过,到是经过那一次整治王斌风波后,李嫣儿经常来彭家府邸,还来了他的独家小院,引得十多个彭家家丁无比的嫉妒,丫鬟则是么怨言不少。 杨峥也懒得理会,问了一些福伯关于商会的事情后,细细一想,这商会说穿了就是一场大型宴会,只不过是上一届的会主与属下挑战一下而已。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杨峥倒是觉得这是个发财的机会,若是能利用这次宴会,趁机打出彭家的广告,有大小姐招亲那么一弄,彭家的生意明显提升了不少,若能借这次机会加上一把火,彭家生意若不好,那就真的没天理了。 只是,一连几日不见大小姐让他好生无趣,就好像自己心里有了一个发财的主意,却找不到人投资,最后看着旁人也想出了这个主意,大发其财一般。 “哎,彭家家住虽不重视,作为彭家的合同员工,也要做好本分不是?”杨峥叹息了声,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zhao大小姐谈谈,怎么也是一次发财的机会,错过了老天爷都不答应。 走出了自己的小院,沿着中庭走去,多日没走出自己的小院,这才发现,早上的中庭流水淳淳,山鸟嘤嘤,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就如同一幅着了浅色的水墨山水画,清新,自然,淳朴,富有内涵。在九溪,随便捡一处僻静角落,或坐,或立,或躺,或依,耳中满是活水清音,风声虫鸣;眼中尽是苍翠碧绿,薄烟淡霭;鼻中全是草树馨香,沁脾空气;心中则俱是纵情山水,忘怀尘世之想,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往后院的走出。 刚走了两步,对面走过来一个家伙,此人虽是一袭下人服饰,但穿在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感觉,杨峥眉头微微一挑:“妈的,这小子竟敢跟我抢夺饭碗?” 哼哼了两声,正要上前,走过来的那人似乎也看到杨峥,低头看了几眼,见他和自己一般无二的打扮,知道他也是彭家的下人,对着他点了点头,走了上前一抱拳道:“敢问兄台贵姓?” “哼,算你识相?”杨峥嘀咕了声,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人家已经如此低姿态了,也不好太过摆脸色,杨峥呵呵一笑,同样抱拳道:“在下杨峥,敢问兄台大名?” 来人一听杨峥,面色一变,跟着将杨峥上下打量一番,惊喜道:“杨峥,你就是彭家那个新来的下人了?” 杨峥白了他一眼:“是合同员工好不好,下人多难听啊?” 那人微微一愣:“合同员工?” 杨峥也懒得与他解释,便道:“说你也不知道,总之我不是彭家下人,与你们不同的?“ 那人看了杨峥一眼,实在没看出有哪里不同,嘀咕道:“莫非这彭家有两个杨峥不成,我可听说那杨峥才华十分了得,大小姐招亲的对子便是他弄的,难住了不少人呢?“ “呵呵,实不相瞒,我就是兄台口中所说的杨峥?”杨峥实在没想到自己名气这么大,就连新进来的家丁也知道自己的事迹,不由得一阵得意。 ^^^^^^^^^^^^^^^^^^^^^^^^^^^^^^^^^ “你就是啊?”那人一脸的惊愕,又见杨峥看了一番后连忙抱拳道:“杨公子的才华,在下是十分的佩服,对了,那对子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杨峥哈哈一笑,心道:“凭着你这种智商是很难明白的?“摆手了摆手道:”小意思,小意思了?“ 那人则是一脸的崇拜,那摸样让杨峥内心一阵膨胀,他虽对这个呆头呆脑的家伙没什么好感,但如此被人敬仰,怎么说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对着那人一抱拳道:“敢问这位兄台尊姓大名啊。” 那人脸上一红,呵呵道:“不敢,不敢,在下姓段,单名一个誉字,杨公子可以叫我段誉,也可以段兄弟了?” “段誉?”杨峥差点没咬了舌头,一脸惊愕的将段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段誉见杨峥如此,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道:“杨公子,你认识段某?” “何止认识啊,简直崇拜啊?”杨峥嘀咕道:“敢问段兄弟,你是不是有个两个结义哥哥啊?” 段誉惊讶的看了一眼杨峥道:“杨公子,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也见过我两个结义的哥哥?“ 杨峥有些无语了,心道:“不会是那么凑巧吧?请问你两位义兄叫什么名字啊?“ 段誉有些奇怪杨峥为什么那么关注自己的两位义兄,犹豫了一下,道:“我义兄姓萧?“ “姓萧?娘的?该不会是萧峰吧?”杨峥不可思议的长大着嘴巴,一脸的不可思议。 段誉呵呵一笑,道:“不是,不是,我义兄姓萧不假,可不是叫萧峰,而是叫萧二郎?“ 杨峥一愣,随即感到好笑, 不过是有一个叫段誉的人而已,难道就一定是大哥叫萧峰,二哥叫虚竹了?” 笑了一阵看一眼段誉,见他浑身虽有一股优雅之气,却绝对算不上俊雅,若是花花公子段誉知道自己这般摸样,指不定气死。 “敢问杨兄弟这是要去那儿啊?”段誉见杨峥总算不关注自己的义兄了,算是松了一口气,好奇的问道。 杨峥道“哦,我有点事情想去zhao一下大小姐?” “zhao大小姐,现在么?”段誉语气忽然有些颤抖起来。 杨峥对段誉没什么好感,但难得有这么一个说话的人,也谈不上恶感,见他语气颤抖,不免好奇:“怎么了,不过是zhao大小姐而已,又不是杀人放火,你颤抖个什么?” 段誉依旧颤抖,道:“你可知大小姐现在在何处?” “娘的,你当老子是神仙,我哪里知道啊?”目光在段誉脸上扫了一下,呵呵一笑道:“我虽不知但瞧段兄弟这般摸样,一定是知道了?“ 段誉点头道:“不错,段某的确知道,只是,段某不能告诉杨兄弟?“ 杨峥愣了一下,好奇的道:“这是为何?“ 段誉道:“因为大小姐现在在中院聚贤楼里?“ “聚贤楼?”这个名字杨峥到是听过,只是来的时日毕竟浅,对于彭家为何有这么小楼,还取了这个一个优雅的名字,也感到奇怪过,当时不过是以为彭家有人觉得这名字风雅,用在了府上,便也没多问。 此时听得段誉说来,不免有些好奇,道:“对了,我还知道这聚贤楼,到底是干什么的,大小姐为什么去哪儿啊?” “天啦,作为彭家下人,竟不知道彭家的聚贤楼?”段誉在心底叫了声,目光落在了杨峥的脸上,见他神色淡然,不像是在说谎话,迟疑的问:“你,你真不知道这聚贤楼?” 杨峥对碰上了这么一个书呆子实在有些无语,但看他这么摸样,心中又着实好奇,耐着性子道:“不知道,莫非段兄弟知道?” 段誉点了点头,道:“你既不知道,我告诉你也无妨?这聚贤楼一听名字,便知个大概了,所谓贤就是就是有才华的人,聚贤楼就是一群有才华人聚在一起的阁楼了!这里住着都是每年彭家从杭州一带找来的才子,彭家出钱培养他们,目的就是为了迎战一年一度的商会之战,因为这些人在彭家地位不是下人,仗着彭家需要他们的才华,所以久而久之,除了大小姐、彭夫人外,便不将彭家下人放在眼里,一些才华平庸之辈,也被他们尽情的戏弄,还在门前树了牌子”庸人与狗,不得入内!“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杨峥气得脸色通红,骂下人,自己不也是下人么,这不是连自己也一起骂了么。 “哼,好一个庸人与狗,我倒是要去看看,他们是有怎样的才华,敢如此嚣张?”杨峥冷哼了声,喝道。 “你要进聚贤楼?”段誉大吃一惊,一脸惊讶的望着杨峥,仿佛他不是去聚贤楼,是去人间地狱一般。 “怎么,不可以么?”杨峥好奇的道。 “你可知道,你是彭家下人的身份,去聚贤楼是要被他们报复的?说不定还要羞于与你,你还是不要去了?“段誉担心的道。 “我还怕他们不敢报复呢?羞于我,还不知道谁羞辱谁呢?“杨峥冷笑了声道,心头的怒气已经点燃。 “你真的要去?“段誉还是有些担心。 “嗯,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杨峥望着段誉问道。 段誉似乎有些惧怕,本想摇头,可看杨峥正望着自己,一咬牙道:“也罢,既然认识了你,那便是兄弟,兄弟有难,岂能不帮忙,去,纵然被羞于了,为了兄弟也要去了!“ 159章:我便是进了 杨峥见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摸样,感到有些好笑,不过对于他敢于和自己一起去,倒也佩服他有几分朋友义气,难得碰上了这么一个好朋友,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笑道:“不用怕,有我在,他们嚣张不起来?你啊,今天就去看看我如何打败他们?“ 段誉见杨峥神色坦然,心中又是敬佩,又是羡慕,抱拳道:“那,那一切就拜托杨兄弟了?“ 杨峥笑道:“好说,好说!“ 两人站着又说了一番话,杨峥简单的问了一下聚贤楼的情况,得知原来是一帮臭穷酸在哪里臭显摆,心中更是放下心来,两人说说笑笑,径自走向聚贤楼。 一路上杨峥才知道,这里的段誉可不比天龙八部里面的花花公子段誉,为人老实本分,家中也十贫穷,父母供不起他读书,原本是让他帮忙做些农活,他听说彭家招聘一些有才华的读书人,提供吃喝住行,每月还有些银两,仗着自己读了几年四书五经,勉强对上了彭家大小姐出了几幅对子,和应景做了两首小诗,被彭家大小姐看中了,带回了彭家,住进了聚贤楼,只是为人才华有限,虽多年努力,却终究是没什么大的进展,时常被聚贤楼的人取笑,今日就是被几个自持才华横溢的狗屁才子给戏弄了一番,才逃出来吐吐气,没想到这里碰上了杨峥。 杨峥不拘一格的潇洒,让他很高兴,见他执意要去聚贤楼,也只好跟上了,大不了一会儿见情况不妙,好将他拉出来便是。 两人绕过中庭,径自去了聚贤楼。名字大气,不过是一层比较大的房舍而已,靠近中庭的最头上,与杨峥的房舍布置差不多。 杨峥带着段誉径自走了过去,刚要走进去,忽听得一声呼喝:“你是什么人,胆敢乱闯聚贤楼,这里是你随便能进的地方么?“ 杨峥扫了一眼,只见里面走出一个男子来,一袭灰色儒服,守着捏着纸扇,扇面上写着是一首柳永的《雨霖铃》,略显无力的书法随着他轻摇扇面,展露无遗。 杨峥刚要说话,那人一双眼睛飞快的扫了一眼他,见他一身下人打扮,脸上的不屑轻易流出,冷哼了声,道:“没看见这牌子么?“ “喜怒这么容易挂在脸上,就这样的人,还才子?“杨峥无力的苦笑了声,对于那个牌子,便是看也不看,径自走了进去。 段誉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杨峥,又看了看里面,咬着牙道:“算了,为了兄弟豁出去了?“一咬牙,也跟在了杨峥身后。 那才子见到了下人,平日里不要说见着他们低着头了,便是走近这聚贤楼都不敢,这家伙明明一身下人打扮,对于他的话不理不睬不说,还大胆的走了进来,这是聚贤楼从未有过的事情,一时大为气愤。 “你是何人,胆敢擅自闯进聚贤阁,你,你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后果么?“ 杨峥实在懒得理会这么一个家伙,直接选择无视?“ “来人,快来人?拦住他!“那才子急的大喊。 骚动加上惊叫声,立即吸引了两个人跳了出来,杨峥扫了一眼,见两人一脸横肉,再看两人凶神恶煞的摸样,心中便明白了个大概。 “两条看门狗!”杨峥哼了声,直接走了进去。 那两人本以为凭着自己出来,这下人怎么也知难而退了,可没想到人家直接选择无视,还夹着骂了声:“看门狗!” 段誉一见这两人出来,吓了一大跳,一把上前拉着杨峥,道:“杨兄弟,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还是走吧?” 杨峥甩开了段誉的拉扯,哼了声道:“不就是一座聚贤楼么,我还没放在眼里?” “好大的口气!”杨峥话音一落,那才子喝道。自从两个看门狗跳了出来,他似乎有了底气,将收起的纸扇一一展开,望着杨峥阴沉着脸色道:“就怕你一会儿走不进去!” 杨峥冷笑道:“这彭家还真没我杨峥走不进去的地方?” 一听杨峥两个字,那才子微微愣了一下,跟着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道:“你就是新来的那个下人吧?听说还有几分才学?“ 杨峥哼了声,道:“才学是有那么一点,比起这位仁兄,怕是高得多了?” 那才子一愣,随即一脸怒色喝道:“轰出去,给我轰出去!” 一直压制的怒火,在听了这句话的时候,杨峥终于爆发了,盯着那才子喝道:“ 你要将谁轰出去?” 那才子见他神色陡然大变,与他一对视,既有些害怕,退了几步,颤声道:“自然,自然是你了?” 杨峥哼了声,道:“只怕你没这个本事?不怕告诉你,今日我杨峥便是来轰走你们,一群吃白饭的家伙,纯粹是垃圾中的垃圾,还当自己是个宝啊?” “这个杨兄弟骂人还真犀利啊?”段誉战战兢兢,心中虽害怕,但对于杨峥的喝骂,还是感到一阵痛快。 你——你——干骂我?“那才子气得面色大变,可杨峥的眼神太吓人,他说了两句“你”字,竟不敢多说什么?“ “哼,就这样,还才子?这彭家用这样的才子,不衰败才怪呢?“杨峥嘀咕了声,扭头对战战兢兢的段誉道:”段兄弟,我们进去吧?“ 段誉胆怯的看了门前的两个大汉,又看了看杨峥,眉宇间多了几分刚毅之色,点了点头,道:“这就来!“ 杨峥见他都这个时候了,还能跟着自己,心中登时大为高兴:“这家伙还有几分水泊梁山英雄的气概啊!” 看也不看对面一脸惊讶的才子,迈开大步,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 “站住!“刚走了两步,左侧的一个汉子走了上前,双手叉着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小子,你今日若是识相的话,从我裤裆里钻过去,这聚贤楼的门么,诸位才子也许卖我一个面子,让你进去!“ 杨峥仰天哈哈一阵大笑:“钻裤裆,开什么玩笑,你当我是韩信啊?他忍得住胯下之辱,我可忍不住?让我钻,你做梦!“ 那汉子面色一沉,喝道:“好没教养的家伙,那你是在找死了?“ “是么?我很久都没听到这种话了,不知这找死的是什么滋味?“杨峥笑眯眯的道,眼里的杀气慢慢怒出。 “不好了,不好了,杨峥去了聚贤楼了?“一个从这里经过的家丁,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登时风一般的将这消息在中院传播了开来。 杨峥硬闯聚贤楼的消息,不消片刻的功夫,彭家上上下下的丫鬟家丁就听到了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人人丢下了手中的分内事,一阵风一般的涌向了聚贤楼。 “啊,真的耶,杨峥真的硬闯聚贤楼啊,好帅哦——?”一干丫头叽叽喳喳个不停,平日里冷清的聚贤楼一时热闹非凡。 “哼,小子,你没看到牌子么?”那汉子哼了声道。 杨峥道:“什么牌子,老子统统看不见,这里是彭家的地方,我是彭家的员工,跟你们一样,你们能住在这里,我当然能进?” “说的不错!“人群里平日里早已看不惯这些狗屁才子的气焰,这会儿纷纷大叫起来。 “说得太好了,我们挺你!“丫鬟们也大声叫嚷着。 那汉子脸上的神色有些挂不住了,显然是没想到这个下人如此不知好歹,冷哼了声,对着身旁的汉子丢了个眼神,道:“小子,不怕告诉你, 这里是彭家的地方不家,可这里不是人人能进的,住进去的可都是才子,是彭家的才子,岂能与你一介下人相提并论!“ “才子,我看是豺的才吧?“杨峥毫不退让。 “华安骂得好,骂得好啊,这些狗屁才子可不是豺子豺?“人群里不知谁先叫嚷起来,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很快彭家府上上上下下四十几个家丁,都大声呼喊起来。 “多谢支援,多谢支援啊?“杨峥抱歉拱手,至于门前的两个壮汉直接忽视掉。 段誉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这个杨兄弟还真一点不怕啊,害的人家为他捏了一把汗啊?“ 人群如此涌动,那两个汉子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自从这聚贤楼打开一来,想这样的情况还是头一遭,两人相视对望了一样:“看来是时候给点颜色他看看了?“ “好,非常好,今日就好叫你知道知道,这聚贤楼到底是才子还是豺子?“ 两人恶狠狠的道,这样的面容足以让人害怕,当初有几个不怕死的下人,莫不是被他二人这等凶神恶煞的模样给吓了退回去。 “纸老虎!”杨峥实在对这两个活宝无语了,丢出了这么一句,直接走向大门。 “不能进!“两人大怒喝道。 “娘的,我杨峥今日还就要进了?“杨峥的牛脾气顿时上了脸色,浑身的杀气不知不觉的散发了出来,那两汉子倒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杀意的目光,各自心头一寒,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华安进去,进去,我们支持你,将这狗屁聚贤楼的牌坊给我们通通撕掉?“人群里一阵吆喝。 杨峥哼了声,扭头道:“段兄弟,我们走!” 160章:有钱能使鬼推磨 “好啊,给脸不要脸了是吧,那可怪不得我们了?“这么多人看着,两汉子的脸色终究是挂不住,这聚贤楼在彭家建立以来,还真没下人走进去过,今日若是任由这家丁进去了,聚贤楼的声名算是毁于一段了,日后在彭家可就没有这种超然的地位了。 “哦,我倒是想要看看,二位是如何的不要脸?”杨峥反驳道。 两人又气又怒,左侧的汉子指着杨峥道:“你,你,好得很?竟敢如此辱骂我等,今日我若不让你好看,我便不叫西门吹雪!“ “啊——?”杨峥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一个狗吃屎,一脸惊讶的扭过头道:“你,你叫什么?” 西门吹雪见杨峥如此模样,还以为是怕了自己,故意抖动了一下胸口,喝道:“西门吹雪,怎么怕了吧?” 杨峥一阵大汗,心中暗道:“若是西门吹雪知道自己沦落为一个看门狗,不知作何感想?” “滚开——?”杨峥叹了声,面色一沉喝道。 西门吹雪微微愕了一下,尚未反应过来,便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道退了一下自己,自己一个踉跄,从门中央让了开来,跟着眼前一晃,杨峥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西门吹雪身后的那个汉子,显然是楞了一下,这样嚣张跋扈的下人,还是头一次见到,竟敢硬闯聚贤楼。 “这还把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啊,当真以为这聚贤楼是妓院,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告诉你,这里是聚贤楼,似你这般下人是绝对不能进来的?” 西门吹雪道:“好了,别说了,再不拦着,人家都进去了?” 左侧的汉子“哦”了声,喝道:“给我站住,站住!”说吧,一左一右冲了过去,双手伸出,纷纷抓着杨峥左膀右臂:“哼,想进去,没那么容易,先过了我们这一关再说?” “过你老母——?“杨峥大怒,一直引而不发的怒气彻底爆发了出来,两只脚后跟对着两人脚丫子狠狠的踩了下去。这一下的力道带着杨峥满腔的怒火,还能轻得了。 “哎呦——?“听得两声惨叫,两人同时放开了杨峥的手臂。 ^^^^^^^^^^^^^^^^^^^^^^^^^^^^^^^^^^^^^^^^^^^^^^^^^^ 杨峥哪里还会客气啊,对着西门吹雪的脸上就是一拳,可怜的西门吹雪,哪里想到这彭家新来的下人下手如此之狠啊,嗷的惨叫了声,倒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捂住脸痛苦的叫了起来。 左侧的汉子见同伴受伤,顾不得脚丫子疼得厉害,大喝一声,挥拳对着杨峥脸面击了去, 还别说倒也不是空架子,还有几分力道,可惜啊,这点力道碰上了杨峥只有自取其辱了,杨峥身子一侧,躲过这一拳,跟着身子一转,绕到了那汉子身后,飞快的抬起一脚照着那汉子屁股上,狠狠的踢上了一脚,这一脚力道极大,那汉子一个重心不稳,摔了一个狗吃屎,半天没爬起来。 “好,打得好,打得好!华安好样的,好样的?”人群里欢呼声一片。 段誉望着摔了个狗吃屎的汉子,顿时暗自拍了拍胸口:“这一脚够狠的!这下起得来才怪呢?“ 两个莽撞的大汉,就这么几下被打在了地上爬不起来,饶是刚才走出的那才子,也是一脸的不相信,若不是看见还在地上,抱着脸颊,哎哟哎哟的乱叫个不停的两个家伙,打死他也不信,这是新来的下人的手笔。 杨峥拍了拍手,抬起目光扫了一眼众人,见众人里不仅是那些丫鬟一脸的崇拜,便是那些男家丁也是一脸的崇拜之情,不少人更是痛哭了起来:“扬眉吐气啊,扬眉吐气啊?“ “看样子,这两人平日里遭的孽不少啊?“ 杨峥嘀咕了声,扫了扫人群,眼珠子一转,登时有了主意,伸手在怀中一摸,道:”诸位打人又有银子,这样的好事,你们见识过么?“ 众人纷纷扭头望着杨峥,不知他又想搞什么鬼。 杨峥从怀中摸出五十两银票,呵呵一笑,道:“这是五十两银票,今日我杨峥看这两个看门狗实在不爽的很,可打人非我的专长,只好拜托诸位了打一拳一两银子,我相信诸位很乐意帮杨某这个忙了吧?“ “不是你专长,还打得这么狠啊?“段誉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嗷嗷惨叫的两个大汉,忍不住嘀咕了声。 “打一拳一两银子!“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惊呼声,眼里露出贪婪的光芒。 “这事情太有趣了?我从小到大,还没见过这么有趣的事情?”人群里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家丁哈哈大笑的说道。 说完扭过头一挥手,一把抓过杨峥手中的银票,对着身后的二十多个家丁喝道:“兄弟们,还等什么?打啊?” “啊,别,别——?”平日里耀武扬威的两个看门狗,哪里见过这等阵势,登时吓的面色苍白,可早已恨透了两人的家丁,哪里还客气啊, 打人还能赚钱,这等买卖,谁都乐意做,拳头如雨点一般落在两人的身上。 一阵惨叫之声迅速的传了出来。 “杨兄弟,这样可以么?“段誉望了一眼被暴打的西门吹雪与同伴,心中也感到几分痛快,可也有几分担心。 “放心吧,死不了人的?“杨峥扫了一眼,又从怀中摸出了五十两,丢给了刚才那人,低声道:”别打死了就行?“ “华安你放心?打死是绝对不会的,搞死搞残么,那就不好说了?“那人嘿嘿一笑。 “娘的,比我还狠啊?“杨峥嘀咕了声,不再理会对段誉道:”段兄弟,我们进去吧?“ 段誉担心的看了一眼被暴打的两人,心中也有几分痛快,对着杨峥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聚贤楼虽不大,但才子住的地方,自是如同仙人放屁,不同凡响了,自从走进去了,杨峥才充分的感受了这一点,这座聚贤楼并不是一座小楼,而是一座院子,院子比起杨峥的所在地要大了少许,但内容却比他的丰富多了,亭宇楼阁,楼台小谢,小桥流水,一派江南小桥流水人家气氛,院子里,一花一草,一山一石,一数一池,显然都是经过精心布置的,让人看得心生愉悦之感。 “娘的,狗屁才子待遇就是好?“ 杨峥看了几眼,由衷的赞扬道。 段誉跟在后面一一介绍,什么月落乌啼霜满天啊、什么飞流直下三千尺啊,听得杨峥一阵头大,心中暗骂彭家**奢侈。 两人边走边看,不多时穿过一片竹林,便见一座雅舍,段誉道:“这里就是我们平日里居住的地方了,这里一共有九人,除去自己之外,加上门外的,还有七人,这七人自称为竹林七贤?“ “竹林七贤?还自称?这也太臭美了吧?“杨峥大笑了声道:”若加上段兄弟,那岂不是扬州八怪了?“ “扬州八怪,这名字倒是有些新意,我喜欢?”段誉默默念了声,一脸的喜色。 杨峥彻底无语了,心中也暗自想见识见识敢自称竹林七贤的人物。 两人穿过竹林,忽听得段誉伸手一指道:“他们就在哪里?“ 杨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但见竹林的深处有一座亭子,那亭子以山林为核心,四周环列参天古木,亭及依山起伏的长廊又利用园外的水画,通过复廊上的漏窗渗透作用,沟通园内、外的山、水,使水面、池岸、假山、亭榭融成一体。园中山上石径盘旋,古树葱茏,箬竹被覆,藤萝蔓挂,野卉丛生,朴素自然,景色苍润如真山野林。 “好一个林中小亭啊!“杨峥由衷的叹了声,抬脚走了进去。 这小亭子虽修建的极为精致,却也不甚大气,亭中果如段誉所言,有七个人端坐在石凳上,圆形的圆桌上,一壶一炉,茶具、茶叶,一一摆放整齐,每个人的杯子里已经倒满了茶水,淡淡的幽香随着清风徐来,吸入鼻中,让人精神一振。 七人当中,有四人听得脚步声,纷纷扭头看了一眼,待目光落在杨峥的身上,露出一丝惊异之色,显然是没料到一个下人会出现在这里。 但四人并没有过多的惊讶,只是匆匆扫了一眼,便扭过头目光,落在了上首位置。 杨峥侧目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这三人其中两人,并不是坐在石凳上,而是身着一袭白色儒服,盘膝坐在一张草席上,扬着脖子望着上首。 杨峥看到暗暗有些惊奇,眼角的余光不动神色的瞥了一眼,只见上首坐着一个中年人,年约三旬上下,一袭白儒服,大袖飘飘,一头乌黑的长发,并没有束缚起来,任由散落在肩旁,一双眸子微微眯起,但射杀的光芒,倒也有几分张狂之气。 “呵,这便是竹林七贤么,我怎么看像喝醉酒的鲁智深啊?”杨峥心中暗自嘀咕,却不动神色的将目光全都落在了为首之人。 ^^^^^^^^^^^^^^星期五了,周末了,小景一万字的 更新上,又加了三千字,今天一万五啊,算是加更了,诸位还能再给点力么!求月票!求首订,当然了,能来个全程订阅最好不过了!哈哈! 161章:一群井底之蛙 为首那人双手正按在琴弦上,神色显得凝重,一双眼眸子半开半阖,似乎在酝酿什么,虽听到脚步声之声,仍是双目微闭,只是十指微微拨了一下,空旷的小院登时听得“铮”声,听得众人心头一动,忍不住将目光望向那人。 那人似乎略有所感,嘴角微微翘起,溢出一丝得意的笑意,跟着十指拨弹,铮铮铮——络绎不绝, 不多时一股杀伐之气,充斥小院的上空。 杨峥听着默默点了点头,心道:“看来这聚贤楼倒也不是一无是处,还是有几个才子?” 杨峥与段誉并没有惊动众人,默默的走了过去,在亭子的一角落了座,与其他六人一眼,屏气凝神倾听为首之人的琴声。 不一会儿,那人总算是将要一首曲子弹完,双眼缓缓的张开双眼,神色极为得意的扫视了一眼其余六人,对于杨峥与段誉,竟看也不看。 “娘的,不就是弹了一曲破琴么,有什么好得意的,比起老子的《笑傲江湖》可差得多了?”杨峥很是不满的瞪了那人一眼。 可惜,那人视而不见,而是对着坐下的六人问道:“诸位,这一曲弹奏得如何?这曲子,乃我夜读嵇康,从中领悟《广陵散》的杀伐之气,酝酿多日,终有几分神似——?” “若是嵇康先生得知,有人将他的《广陵散》弹奏成这样,只怕要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了?”六人尚未说话,杨峥的声音从亭子的一角传了出来。 段誉正听得如醉如痴,冷不丁的听杨峥说话,登时大吃一惊,想要阻止,依然来不及:“这下惨了?” “你是什么人,胆敢质疑刘大哥的琴声?“为首之人尚未说话,端坐在末端的一个年纪与杨峥差不多年轻人跳了起来,指着杨峥喝道。 杨峥正要说话,一旁的段誉急拉着他,尴尬地对众人笑道: “他是新来的下人,叫杨峥?“ “下人,下人怎么来了聚贤楼,给我出去?”那人毫不客气,盯着杨峥喝骂道。 杨峥瞪了那人一眼,道:“阁下既能来这里,为何我不能来?” 那人一阵哈哈大笑,仿佛是听到了这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伸手对着自己一指,道:“我们是才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能诗善文,懂经济,工书法,精绘艺,擅金石,通律吕,解鉴赏,这些你会么,你们只会端茶递水,鞠躬卑微,做一辈子的下人,这种地方,你们怎么配来?”这人说话,一脸的洋洋得意。 杨峥摇头叹息了声,道:“才子,这年头的才子可真多啊,我可听说了,如今这世道,这才子就好比是杭州街头叫卖的(白菜)一样,不过是三文钱一捆,不值钱的很啊!”说完摇头不已:“肩不能抗,手不能提,除了吃饭睡觉,自以为读了几本破书,便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什么能诗善文,懂经济,工书法,精绘艺,擅金石,通律吕,解鉴赏,真有这么大的能耐,应该考状元,报效朝廷啊,而不是这里自吹自擂的封了自己一个才子名号,欺骗世人,欺骗大小姐?” 那人气得面色铁青,便是为首那人也面色大变。 唯独一处密林深处,一个女子笑盈盈的望着这里,嘴里嘀咕道:“这几个家伙,碰上了他,这下可有苦头吃了!” 刘文杰被杨峥一番话气得脸上涨红,指着杨峥道:“你胡说,想我刘文杰,四岁能读千字文,五岁诵读诗经,七岁作诗,如今不敢说是满腹经纶,但足以当得起才子之称?” “这货还挺自恋的,都这个时候了,还往自己脸上贴金啊?今日不打击打击你,你还真以为读了几本破书,便天下无敌了,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哦,是么,原来刘先生这么厉害,四岁能读千字文,五岁诵读诗经,七岁作诗,这个本事我可不会,不过我可听说,我朝大才子解缙,自幼颖敏绝伦,有“神童”之称。其母画地为字,于腿盖中教之,一见不忘。五岁时,父教之书,应口成诵;七岁能述文,赋诗有老成语;十岁,日数诵千言,终身不忘;十二岁岁,尽读《四书》、《五经》,贯穿其义理。与刘大才子的什么四岁能读千字文,五岁诵读诗经,七岁作诗,倒也差不了多少,只可惜人家会的不多,比起刘才子的什么能诗善文,懂经济,工书法,精绘艺,擅金石,通律吕,解鉴赏更是少的可怜,可我听说,当年的解缙江西乡试,名列榜首(解元);次年,会试第七,廷试与兄纶、妹夫黄金华同登进士第。选为庶吉士,读中秘书,献《太平十策,入直文渊阁,进翰林学士,参与机务,奉诏主修《永乐大典》,累进翰林学士兼右春坊大学士,留下《解学士集》、《天潢玉牒》,至今诗作时常为人诵读,刘才子才高八斗、阅历天下,想必也有不少诗作留与世上,请恕在下孤陋寡闻的很,不曾听过李才子大作,还请刘才子指点一二?” ^^^^^^^^^^^^^^^^^^^^^^^^^^^^^^^^^^^^^ “这……”听杨峥这么一问,刘文杰顿时语塞,诗词歌赋他倒也吟唱几首,不过多是前人所做,他最擅长的其实还是博闻强记,只可惜刚才自己把话说满了,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所不精,这会儿被人拿出诗词,一时半会各根本做不出来,一时极为尴尬。 杨峥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冷笑了声,道:“怎么做不出来?刘大才子不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精么,既然做不出来,那你有何资格自称才子,似你这等乱竽充数的人都能站在这里,我为何来不得?“ “你——你——?”刘文杰一脸说了两个你字,再也说不出话来,他平日里本就是不善于口舌之争,被杨峥一番抢白,险些气得吐血。 其他五人终究看不过去,为首那人皱了皱眉头,冷哼了声,道:“刘文杰是不是才子,不是你这个后生小子能定下的,你一介下人,竟在此指手画脚,莫非不知我等在彭家身份?” “一群井底之蛙?”杨峥骂了声,目光一抬,毫不客气的迎了上为首那人,冷笑道:“你又是什么才子?” 为首那人一听他说“才子”登时吓了一大跳,哼了声,道:“在下李文斌,人称琴贤嵇康!” “琴贤嵇康?“杨峥哈哈一阵大笑后,上上下下将李文斌看了一遍,摇头叹息道:”若是嵇康先生得知,自己的名号,被用在阁下的身上,只怕要被气死?“ “你好大胆子,松涛兄是有名的才子,琴艺无双,才被人称作琴贤嵇康?刚才的《广陵散》便是见证?“左侧的一个年轻愤愤不平的站了起来,伸手指着杨峥喝道。 “就这点微博的技艺,还拿出来丢人现眼,这世道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杨峥装模作样的叹息了几声,那摇头叹息的摸样让人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吃了他。 一旁一直胆战心惊的段誉,见杨峥如此摸样心中暗自觉得好笑,只是迫于气人凶神恶煞的眼神,不敢笑出来。 前方竹林里,那女子眼眸弯弯,宛若一轮弯弯的上玄月,盯着摇头叹息的杨峥,笑道:“果然比预想得有趣得多啊?“ 杨峥叹息了几声,方才转过身来,对着一脸愤怒的望着自己那个年轻人,道:“我且问你,你说这位李文斌是甚么甚么才子,什么琴贤嵇康,也不知这是朝廷下旨封的,还是士林的推举?” “这样的封号,朝廷怎么会封呢?” 竹林里那女子淡淡一笑,轻声嘀咕了声。 见刚才气焰嚣张的年轻人不说话,杨峥心中便有了底,笑道:“既不是朝廷所封,又不是士林推封, 请恕在下无知,敢问诸位,你们所谓的才子,所谓的诗词歌赋是何人所封呢?” 七人面色一红,无人说话。 杨峥甚至痛打落水狗的道理,笑吟吟的道:“莫不是诸位自我吹捧,借此机会骗了大小姐的天真善良,来我彭家府上骗吃骗喝的吧?哎呀,这可不行啊,我的去告诉告诉大小姐,让她认清楚你们的嘴脸才行?若不然这才商会寄托在你们身上,那可惨得很啊?” 七人气得不行,偏偏杨峥的这一番话,反驳不得,尤其那才子的名号,更是他们的痛处。 李文斌心中也是极为气愤,盯着杨峥道:“是不是才子,不是一个名号说的算,只要心中有真才实学,一些虚名又算得了什么呢?在下方才所弹奏的《广陵散》,阁下以为如何?” 杨峥摇头苦笑:“这家伙还真不是一般的自恋啊,就这曲子也敢称作《广陵散》真不知这世间怎么还有如此无耻之人?“ 李文斌见他沉默不语,心中暗自得意了一把,道:“莫非阁下不知这《广陵散》?“ ^^^^^^^^^^^^^^^周末求月票,求首订,若能全程最好不过了! 162章:莲花出于淤泥 杨峥没想到这世间还有人可以自恋到这种地步呢?苦笑了声,道:“《广陵散》又名《聂政刺韩王曲》,说的是战国时的勇士聂政刺杀韩王的故事。聂政的父亲为韩王铸造宝剑,没有在规定的时间里炼成,被韩王杀害。聂政长大后,决心为父亲报仇。听说韩王喜欢音乐,聂政就离乡背井投名师学琴,十年乃成。聂政再回到韩国不久,就因琴艺高超而为韩王召见。聂政在宫廷演奏时,趁韩王听得入迷,从琴箱中抽出暗藏的匕首,猛地刺死了韩王。 为了不让人认出自己,以免连累亲人、朋友,聂政先用匕首刺毁面容,然后才自刎而死。后人感其不畏强权,将其事迹谱成琴曲,慷慨激昂,气势宏伟,乃古之神曲,魏晋琴家嵇康以善弹此曲著称,刑前仍从容不迫,索琴弹奏此曲,并慨然长叹:“《广陵散》于今绝矣!至此,《广陵散》失传与世人?”说道这儿,杨峥扭过头来,盯着李李文斌笑道:“阁下口口声声说弹奏的是《广陵散》,不知这广陵散是从何而来,莫非阁下也学了那嵇康,得了神人相助,习得了失传的《广陵散》?” 李文斌正要反驳,杨峥哪里给他说话的机会啊,长叹了声,又道:“原本我觉得这里有竹林松涛,有亭台楼阁,还有西湖龙井,一片安宁,哪知道听了阁下的什么《广陵散》,杀气全无,剩下的只是叮叮咚咚,好不热闹,我想这样的曲子,怕是民间七岁小孩也能弹奏一曲?哎,《广陵散》啊,《广陵散》啊,古今第一神曲,竟毁于一个庸人之手?可惜,可惜啊?” 说道最后,杨峥双手举起,对着苍天大吼了一声:“还我《广陵散》?” 段誉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杨峥,见他摇头叹息的摸样,那神情仿佛是毁了他的心中至宝一般,双手击打胸脯,状若猴子,有趣至极,忍不住扑哧一声嬉笑了出来。 七人纷纷望去,段誉心知若被发现,那可是犯了众怒,这七人吃硬怕软,不敢对盛气凌人的杨峥怎样,教训教训自己,那可是从来不手软,当下急忙忍住嬉笑,低着头,一副没看见,没听见的摸样。 李文斌面色极为难看,因为气恼,脸上的肌肉不断的抽搐,却是一言不发。 场上一时寂静无声,这一下众人才发现这个下人,实在不一般,能将李文斌,刘文杰说得哑口无言,不说别的,就是这份口才,也让人不敢小视。 就在这时,亭子外一阵脚步声传来,跟着一个年轻人扶着两个汉字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杨峥扭头一看,竟是门口的那三人,不由得感到一阵好笑。 三人中,那两个汉子头上、脸上、手上都是伤,看你样子打得不清,这会儿被那中年人扶着跌跌撞撞的走进了亭子,嘴里哼哼哈伊不已。 刘文杰惊奇的对中年人问道:“吴涛,发生了何事,你们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吴涛哭丧着脸,道:“七哥,你可要给我做主了,段誉带着那个叫杨峥的低级下人,要进我们聚贤楼,被我们拦下,那厮竟胆大妄为打了我们,还出钱让那一帮低贱的下人也动手,我们被他们打了?呜呜,七哥,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 刘文杰脸色难看至极,望着杨峥眼里冒出了怒火,足以吞了他。 ^^^^^^^^^^^^^^^^^^^^^^^^^^^^^^^^^^^^^^^ 杨峥哼了声,目光毫不客气的回敬了过去,杀气展露无遗,刘文杰平日里也只是仗着嘴皮子利索而已,一见杨峥杀气腾腾的目光,又看西门吹雪两人惨样,登时心头咯噔了一下,忙垂下眼帘不敢多看。 “你就是那个弹奏提炼了粗盐、火中救人, 以五负对联难住西湖第一公子沈方的杨峥?“一直端坐在左侧第二位的一个玄衣公子惊奇的问道。 “哎,人太过出众,终归不是好事?“杨峥嘀咕了声,算是默认自己的身份。 七人这才各自相视望了一眼,各自心中生出:“难怪如此的神情!” “你既是彭家下人,便应该知道规矩,这聚贤楼乃是当初我们进彭家时,大小姐让我们读书的所在,寻常人等不可擅自入内,阁下身为彭家下人,不断擅自闯入, 还当场行凶打人,纵容低贱下人对院中守卫恶意毒打,这番行径,阁下若不作出合理解释,我一定要到大小姐面前,好生问上一问?” “对,zhao大小姐、老夫人问一问,这是哪里来的下人,竟如此放肆?“一直没说话的三人齐声吆喝起来。 “好一个低贱的下人?”杨峥冷哼声,目光一闪,一股杀气从双眼里射杀了出来,盯着那年轻人喝道:“我听闻,莲花出于淤泥,却着清涟而不妖,却是世间最为干净的东西,我们是下人不假,可也是父母所生,父母所养,顶天立地的好汉子,我们凭着自己双手赚钱吃饭,赚钱养家,哪里低贱了,反而是许多自命不凡的所谓狗屁才子,明里道貌岸然、暗里男盗nv娼,那些龌蹉的事情没少干,自以为读了几本圣贤书,便是高人一等,若没有这些天下百姓辛苦耕种,若没有渔民辛苦捕捞,若没有各种低贱的人,日以继夜的劳作,你们身上穿的,嘴里吃的,便是你们引以为傲的文房四宝,琴棋书画,还有么,你们不但不感激他们,还说他们是低贱之人,你们有什么资格,这世间谁都可以看不起他们,唯独你们这些狗屁才子没有半分的资格!” “华安,说得好,说得好啊?”杨峥话音尚未落地,便听得一阵吆喝,扭头一看,只见亭子外,不是何时站满了人,竟是彭家的家丁。 “福伯道:“华安,我们怕他黑你,所以冲了进来,我们是支持你!” 另一个家丁摸了一把眼泪的道:“华安,你说的太好了,我们虽是下人,做的伺候人的活计,可我们是凭着双手,凭着本事在生活,这些狗屁的才子,肩不能挑,手无缚鸡之力,吃的喝的哪一样不是靠我们,我们养活了他们,可他们到头来,最看不起的就是我们,凭什么他们高高在上,我们便是低贱的下人了!” “对,对!我们不服?“人群里叫嚷起来。 这些家丁平日因为身份,本就有些自卑,对这些狗屁才子也是敬而远之,可今日听杨峥这一番话,才发现自己跟着狗屁才子,并没有不同,都是父母所生,父母所养,凭什么他们读了几句圣人之言,便高高在上,处处看不清我们,几个平日里被欺压的家丁一脸的愤怒,那些丫鬟们则是惊喜中,不少人开始摸着抹了泪珠儿,颇有一些些扬眉吐气的感觉,望着杨峥的目光,充满了崇拜,看这就是我们的华安,比起那些狗屁才子厉害得多!“ 众人一愣,显然没想到杨峥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细细一想,莫不是如此,有几个想起平日里的种种,顿时面露羞愧之色。 杨峥哼了声,可没丝毫同情之心,在后世的职业生涯中,他早就明白了痛打落水狗的道理,如今好不容易占据了道理的制高点,哪里会放过所谓竹林七贤,哼了声,缓缓道:“你们口口声声自称是才子,以竹林七贤自称,却不知,世谓竹林七贤,是取天竺“竹林”之名,加于“七贤”之上,成为“竹林七贤”。 “竹林”既非地名,也非真有什么“竹林”。而是阮籍、嵇康等人 弃经典而尚老庄,蔑礼法而崇放达的意境,他们才是正真的才子,反观诸位的所作所为,我实在汗颜诸位敢以竹林七贤自居,不仅无知,更是玷污了古人应有的声名! 若这世间,你们是才子,这天下还不是人人都是才子!” “你,胡说八道,你一个低贱的下人,竟如此诋毁我们,我要zhao大小姐告你,对,告你!“刘文杰气得面色铁青,若不是看见涌进来的家丁有三十四个,早就跳起来找杨峥算账了。 杨峥骂了一阵,心中疼快至极,笑道:“忘了告诉你,这大小姐啊,我也是要找的,想你们这等骗吃骗喝的才子,我劝大小姐还不是不要的好,免得丢了我们彭家的声誉!“ “对,这样的才子我们彭家不要也罢,有华安一人足矣?“ 家丁早就看这帮屁事都不干的家丁不顺眼,苦于身份一直无人敢说,如今有了华安出头,自然不客气。 七人气得脸上肌肉一阵颤抖,为首的李文斌冷哼声,道:“阁下好大的口气,你一个低贱的下人,有什么资格跟大小姐说话,我们是大小姐请回来的,是参加马上就要举行的商户大战,少了我们,要走的怕不是我们,而是彭家!“ ^^^^^^^^^周末了,订阅,月票啊,莫要忘记了! 163章:以花为貌,以鸟为声 杨峥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这家伙是想用商会来打压自己,同时也让大小姐为了商会之战,不得不有所顾忌,不管眼下彭家对他们多么的不满,不管这些下人如何要他们的走,商会之战就摆在眼前,这个时候的大小姐是绝不会让他们走的,正是拿捏了这一点,这李文斌才敢如此嚣张,而且自己的身份是个下人,虽收大小姐信任,但未必能敌得过他们七个,大小姐是断然不会为了他这个一个下人,去得罪七个对即将到来的商会大有帮助的才子,这一招有恃无恐,的确是算的高明,这李文斌能成为七人之首,的确是有些本事! 这话杨峥听得出来,旁人未必听得出来,在他们看来大小姐平日里就好说话,对他们也是平易近人,他们人多,zhao大小姐评评理,说不定能将这七个骗吃骗喝的家伙给赶出去,所以一听去zhao大小姐,人人激动,叫嚷不已。 “zhao大小姐去!“李文斌瞟了一眼杨峥,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杨峥不屑的哼了声,若说别的下人倒也罢了,自己是什么人,他心知肚明,自己能来彭家,唯一的用处就是对付杨家,赢得商会这场文斗,而大小姐将如此重要的重任交给自己,那就足以说明,其实彭家对于这七人的才学本身也没抱什么希望,否则死了一个李旭,也不必惊慌到在西湖的断桥上,找了自己十几日,从这一点上就足以说明,自己在彭家的地位是绝对要高于这七个人,而大小姐之所以留下这七个人,更多的是对文人一种敬仰,同时也是一种侥幸心里,毕竟有学问是做出来的,有彭家支持,这七人若是能埋头做学问,依着七人的潜质,追上李旭倒也不是不可能,只可惜这一切只是大小姐美好的愿望吧了?“ 李文兵见他一直没说话,心中暗自得意:“一个低贱的下人而已,有什么资格对本才子指手画脚的?今日就让你看看,有些人天上下来,就是比你们这些低贱的下人要高贵!“ “怎么,怕了?“李文斌一脸的笑意,此时的他已认定杨峥不敢去zhao大小姐。 “哼,谁怕了,找就找!谁怕谁啊?”人群里,几个家丁大声嚷道。 杨峥不动神色的看了一眼李文斌,心中只觉得好笑,都到了这份上了,这人还抱着自己的才子的头衔不放,还真是无耻到底啊。 李文斌心中暗自得意,含笑的对着身后的六人,各自点了点头,眼里的那一丝笑意,展露无遗。 “喜怒哀乐如此让人看得透明,果然是庸人,庸人啊!”杨峥叹了声,再也忍不住,走上前道:“阁下既如此,那在下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这就是去zhao大小姐!” “哼,我还阁下不敢去呢?”李文斌大喜,趁机讽刺两句。 ^^^^^^^^^^^^^^^^^^^^^^^^^^^^^^^^^ 家丁登时大怒,不少人对着李文斌挥动拳头,吓得李文斌急忙后退了几步,害怕的道:“你们要干什么,告诉你们,我可是大小姐看重的才子,你们若干对我不敬,一会儿见了大小姐,有你们好看?” 这一下杨峥彻底无语了,这家伙也太不是个男人了吧,还他妈才子,连个女人都不如。 “不用找了,我就可以做主!“就在这时,一个声缓缓传来,声音柔柔的,透过空旷的竹林徐徐传来,甚是动人。 杨峥心头一跳:“妈的,这世间还有如此动人的声音么?“ 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亭子的上方的一片竹林里,走来一个女子。 那女子一袭翠绿衣衫,面带微笑,娓娓而来,步伐不紧不慢,一步一摇,那柳枝般腰肢,随着步伐左右摇摆,仿佛是一条正在扭动的小蛇,让人双眼忍不住多看上了两眼。 杨峥只看了一眼,目光便没有离开,此时不禁是他,这院子里所有的人,只只瞧上一眼,谁的目光都不会离开这绿衣女子的身上,被她偏偏而来的惊艳所震感。 翠绿竹叶,林间的小道,高山流水、亭台楼阁,那女子就这么笑吟吟的一手提着裙裾,从那竹林深处翩然而来。 杨峥长大着嘴巴,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那翠绿的身影,仿佛怕自己眨眼的片刻,便错过了这人世间的最美的画面一般,这一刻他觉得古人说得一点都不错,所谓的美女应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 眼前的这翠衣女子,仿佛是一首唐诗,满是凝练含蓄,又像一首宋词,清晰而优雅,这小小的一座庄园,因为她的翩然而来,也变得温柔如江南小桥流水人家般的动人。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 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杨峥忍不住念起了曹植的洛神赋来。 扭头一看,不但是自己,便是所谓七大才子,也是一脸的猪哥模样,而那些家丁则更不堪,张大着嘴巴,嘴角的口水流个不止。 那女子径直走了过来,一双秋水般的眼眸子微微转动了一下,在众人脸上扫了一眼,然后微微惊愕了一下,跟着“噗嗤”一声,咯咯笑了起来,这一笑顿时如出淤泥的莲花,濯清涟而不妖了! “咕噜——?” 一片吞口水的声音,便是杨峥也忍不住吞了一口:“娘的,真是太美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那女子听得声音,眼眸子顾盼之间,横了杨峥一眼,抿着朱红的小嘴咯咯一笑。 杨峥顿时一阵心跳加速,身子险些软了下去:“这也太勾魂了吧?“ 杨峥多看了几眼,只觉那女子越看越有些眼熟,似乎有些像死人妖,可死人妖是个男人,是如能如何不会长得这么好看,最重要的一点,让杨峥打死也不相信眼前的这女子就是死人妖。 因为眼前的这女子的胸前的规模,虽隔着衣衫,但杨峥还是一眼便看出,少说也是c罩之内,这个是死人妖绝对没有的。 那女子缓缓收回目光,柔声道:“这件事,我便可以做主?“ 她声音虽不大,却如同一条涓涓流淌的小溪,涓轻轻的,柔柔的啊,带着一丝宁静,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世间竟有如此娇媚的女子,什么西施、貂蝉、王昭君、杨贵妃与她比起来,怕是也要逊色几分?“杨峥在心底里暗暗惊叹了声。 那女子一连说了两句话,场上却无人应声,人人目光死命的盯着那女子,杨峥也不例外,当然了他的目光更多是盯着那c罩杯的波澜上,比起那精致的五官,婉约的举止,杨峥更多的向往那薄薄的衣衫紧紧包裹中的景色,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一个女子再如何娇艳,若是哪里的景色不够壮观,多半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那女子似乎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雪白的齿贝,轻咬着红唇,略显狭长的眼眸子,竟当众瞪了他一眼,就这一眼,杨峥忽然心头一震,跟着一脸惊讶的道:“你,你,你是死人妖——?“ “讨厌——?“那女子红着脸,白了杨峥一眼,风情万种的模样,险些让杨峥一阵生出一种错觉。 “你,你真的是死人妖,这怎么可能?”杨峥一脸的不信,嘴巴夸张的张开,趁着那女子开口说话之际,忽然跳了过去,一把抓着那女子的手,轻轻抚摸了起来。 那女子被他的动作吓了一大跳,怒道:“你,你干什么?“ 杨峥道:“哦,我是想看看,死人妖明明是个男人,是怎么在一眨眼的功夫变成了女人的,这可要好生研究研究!“ 死人妖噗嗤一笑,道:“怎么研究啊?“ 杨峥嘿嘿一笑,大手没有停止抚摸,也不理会一旁杀人的目光,嫉妒无耻的道:“这个么,当然是身体研究了!“ “无耻,卑鄙、下流!“死人妖几乎毫不费力的骂出了这些话儿。 杨峥早已对这些话免疫了,嘿嘿一笑,将目光移到了死人妖的胸口上,目光和灼热的道:“二小姐,华安有一个问题想问二小姐很久了,不知道二小姐今日可否给我解答一下?“ 死人妖经过招亲一事,对杨峥态度好了许多,没最初的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疑惑的道:“什么啊?” 杨峥摸了摸鼻子,大着胆子伸手指了一下死人妖的胸口,低声道:“二小姐这里是如何做到收放自如的,莫非其中有什么奥妙,可以让二小姐增大了许多?“ 死人妖微微愕,待看到杨峥的神色,脸上先是一,跟着骂道:“姓杨的,你卑鄙无耻下流!“ “不说就不说么,也用不着这样骂我吧?再说了你不说,我也知道!“杨峥坏坏的一笑。 死人妖道:“你,你知道什么?“ 杨峥道:“你是不是在里面塞了些东西啊, 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十分的好奇?“ 死人妖彻底愤怒了,圆睁的双眼告诉杨峥,她要杀人了。 杨峥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道:“对了,对了,刚才二小姐说什么来着,说这件事她能做主是吧——? 164章:今天我做主 听杨峥说起刚才事情,李文斌等人才回过神来,听说眼前的是二小姐,李文斌看了几眼,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热情,毕竟谁都知道,彭家是大小姐当家,一切生死大权自从彭夫人退出来后,都有大小姐掌管,从来没听过二小姐还过问家事。 七人加上后来的哪一位,一共八位,素来以李文斌为首,见他神色,其余七人也一脸的不屑,刘文杰冷言热讽道:“二小姐说笑了,在下在彭家多年,从未听过二小姐能做主——呵呵——不知诸位可曾听过?” 其余六人一阵大笑,摇头说不知。 死人妖脸上一红,一抹怒色从眼里闪出,这些年我们彭家白吃白喝的养着他们,不曾看见他们为彭家出一份里,如今还欺压到我头上了,若不是今日看见了她们这份嘴脸,还真不知这聚贤楼里住着都是这般人物。 李文斌见死人妖阴沉着脸不说话,早已认定了是被自己说中了痛处,呵呵一笑,道:“二小姐,你若没事,请让开,我们还要重要的事情zhao大小姐解决,耽误了大事,我们也不好交代——?“ 其余七人笑得更加欢实,对于他们来说,区区一个不管事,做不了主的二小姐,的确没什么好怕的,即使她是彭家的二小姐,但大小姐才是真正当家做主的彭家人,而且,再过三天,便是商会大战,有了这个把柄,就算是大小姐亲自来,也未必敢得罪他们。 “从今日起,彭家的事情,我可以做主?”死人妖眼眸在一阵愤怒后,转变为厌恶,如今则是一脸的自信。 杨峥的目光自死人妖走过来,便不从离开过,对于死人妖的一切变化都看在眼里,目光柔和而淡定,让杨峥看到了不一样的死人妖,虽有些不适应,但有一点他决定敢肯定,接下来的事情更加有意思。 李文斌微微楞了一下,缓缓转过身来,冷笑的目光扫了一眼死人妖,嘿嘿一笑,道:“在下若是没听错的话,刚才二小姐是说彭家的事情,可以做主?” 死人妖脸上的神色古井不波,盯着李文斌道:“不错,从今天起,彭家的所有事情,我都有权做主,包括你们的去留的事情,同样可以做主?” “我们坚决拥护二小姐的英明领导?”率先回过神来的杨峥趁机大拍马屁,像这种送到嘴边的马屁,若不及时拍一拍,白长了一张嘴巴。 ^^^^^^^^^^^^^^^^^^^^^^^^^^^^^^^^^^^^ 那些下人经过这几件事后,早已认定了杨峥绝对的领袖地位,见他这么说,纷纷吆喝支持二小姐。 死人妖俏脸升起一抹红晕,恢复女儿装的她本就娇美无比,再染上一抹羞红,说不出的好看。 杨峥咕噜了声:“长着这么好看,还要不要人活啊”。死人妖眼眸顾盼,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杨峥心头一跳:“二小姐,要放电也要挑时候了,眼下朗朗乾坤,你频频放电,这不是引诱我犯罪么?” “二小姐此言何意,莫非是想赶走我们八个,你莫要忘记了,我们八人可是帮了彭家多年,还有三日,商会之战便要开始了,没了我们,彭家要对付杨家只怕——?“李文斌眼里的锋芒微微收敛,盯着死人妖冷声道,语气里的威胁味道,谁都能听得出来。 “还正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杨峥冷笑了声,刚想说话,却听得死人妖咯咯一笑,道:“我虽多年没管事,但也知道还有三日,彭家与杨家的一年一度的商会大战,就要展开了——?” 李文斌道:“二小姐既然知道,就应该知道我们的重要——?“ 死人妖咯咯一笑,道:“重要!你们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试问这些年, 你们在彭家里除了消耗彭家的银子,可曾为彭家做个一件有用的事情?商会上前些年,靠的是李旭,我们彭家才一次又一次的化险为夷,这其中可有你们的功劳?” “哼,是李旭不假,可二小姐莫要忘记了,如今的李旭已死,彭家要想赢得这场商会大战,还需靠我们?” 李文斌不服道。 “靠你们——?”死人妖又是一阵大笑,好看的眸子闪烁着一丝冷漠,在众人惊讶的神情中,侧过身来看了一眼杨峥,道:“彭家从今日起,不在靠你们!” 李文斌微微楞了一下,目光在死人妖的脸上逗留了一阵,似乎确定死人妖这番话是不是在说笑,但过了一会儿,他便失望了,死人妖眼里的神色,分明在告诉他,她是认真的,没有半分的玩笑。 李文斌一张脸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苍白,盯着死人妖道:“大小姐是绝对不容许你这么做的,我要zhao大小姐评评理,除非大小姐下令让我们走,否则我们是不会走的?” “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啊,都被人扫地出门了,还赖着不走!”杨峥嘿嘿一笑,道:“竹林七贤,莫非都是姓赖不成?“ 李文斌大怒,喝道:“姓杨的,你别得意,大小姐一定不会同意这么做的,没有我们,彭家无人可以迎战三日后的商会。你们等着吧?“说完,拨开人群,转身就要走。 死人妖道:“不用找了,今日的决定,便是姐姐给我的权利?她是不会见你们的?“ 李文斌惊愕的转过身来,一脸不信的望着死人妖道:“大小姐——?“ 死人妖道:“不错,是姐姐的决定?” 李文斌忽然仰天哈哈大笑道:“不可能,我是绝不会上当了,我一定要见大小姐?” 死人妖轻轻一叹,道:“你们这又是何必呢?这些年你们背着彭家跟杨家做了些什么,你当真以为姐姐不知道么,你们自以为做的隐蔽,却不知姐姐早就知道的清清楚楚,之所以没让你们离开,是顾念你们在彭家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才一直将你们留在彭家,本以为你们会有所感激,却不想你们好不知收敛,竟做出了这等勾当,我彭家对你们信任有加,不曾有半分亏待与你们,可你们是如何回报彭家的——?” 李文斌眼里一丝愧疚之色飞快闪过,但很快被一抹阴毒取代,哈哈一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二小姐口口声声说我等做出对彭家不利之事,可有证据?若没有今日我李文斌便是拼上了这一条老命,也要zhao夫人,大小姐问一问?” “娘的,都这样了,还这么狠啊?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至贱则无敌这话果然不错!”杨峥笑眯眯的道,一脸看热闹的神情。 死人妖叹息了声,道:“李文斌,你何必如此呢?” 李文斌仰天哈哈一阵大笑道:“二小姐不必假惺惺,若是当真有我李文斌的罪证,我李文斌不用二小姐多说,自己会离开彭家,可倘若没有,我李文斌虽是一介才子,却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势必与二小姐抗争到底!” “娘的,还挺横啊?“杨峥冷笑了声,对于这种死皮赖脸的小人,他一向没什么好感,凑过二小姐身旁,故意贴近了几分,压低声音道:”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连大小姐都生气了?“ 死人妖闻着他强烈的男子汉气息,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没好气的道:“我干嘛要告诉你啊?“ “哼,不告诉我也知道,一定是上次仓库失火的事情吧?“杨峥漫不经心的道。 死人妖一愣,长大着嘴巴,道:“你,你怎么知道的,哦,你偷听姐姐与我说话?“ “谁偷听你们说话了,可不要冤枉好人?“杨峥不满的道。 死人妖道:“那你怎么知道?“ “我猜得?厉害吧?“杨峥嘻嘻一笑,道:”这么说,真的是火烧仓库的事情了?“ 死人妖点了点头,道:“不错, 上次仓库被烧,姐姐便觉得奇怪,后来细细一查,竟发现是自己干的,而当时院子里所有人都出来救火,唯独这聚贤楼出来的时候,李文斌一身的火油味,当时姐姐心系仓库,只觉得奇怪,并没在意,后来想起来,李文斌等人自从住进了聚贤楼,平日里很少出来,怎么会有火油味, 有了这心思,姐姐便对杭州一带开的火油作坊,一一询问,得知在彭家仓库被烧的前一天,有人买过火油?“ “等等,就算是有人买过火油, 你也不能认定是李文斌买的吧?“杨峥虽对这李文斌没什么好感,但听得心中奇怪,忍不住问了声。 死人妖哼了声,满脸的怒色,道:“姐姐想起仓库被烧的那一晚,李文斌身上的火油味,事先将李文斌的相貌画了下来?“ “这么说,火油作坊的店家,认出了买火油的人是李文斌?“ 死人妖道:“不错,想不到我们彭家供他们吃,给他们喝的,还给他们最好的房子住着,便是他们读书人的钱,也是我们彭家出,想不到他们不但不感恩,还烧了仓库,若非有你在 我们彭家现在早已被杨家赶出了杭州!“ 杨峥摸着鼻子:“现在知道我的好处吧,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对我喊打喊杀的?” “那还不是你咎由自取,要不是你那样戏弄姐姐,眼珠子还——?”死人妖说着说着脸上升起的一抹红晕,宛若一朵盛开的石榴花。 165章:哥是文明人 死人妖看了一眼杨峥,道:“姐姐得知那把大火是李文斌暗自做了手脚,心中虽气愤,但念在李文斌在彭家多年,没有功劳也有些苦劳,便没有将这件事说出来,只是希望李文斌能有所悔改,真正帮助彭家渡过这次难关,可没想到他不但没有半分悔改,这些日子,仗着商会之战即将到来,除了姐姐与娘请之外,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惹得府上一片怨言,可就算是这样,姐姐还是不忍心将这害群之马赶出去?” “这丫头这么善良啊?“杨峥嘀咕了,斜眼看了一眼李文斌,这家伙趾高气扬的模样,让他很是不爽,冷哼了声,道:“一味的纵容绝对不是最好的法子,相反还助长了对方的气焰?李文斌这些时日的表现,就是证明,他口口声声的要见大小姐,目的就是知道,大小姐心底善良,纵然自己做错了什么,大小姐也不会对他怎样,所以日益嚣张跋扈?” “这个道理姐姐当然知道,之所以迟迟清除这个害群之马,是怕影响了商会之战?”死人妖轻轻叹了声,语气显得有些无奈。 杨峥道:“你错了,此人心中对彭家没有半分眷恋之情,若不及时的清除,到了三日后真正商会之战,拉后悔,使坏的怕就是他了,少有个差池,输的可不是商会那个位置,而是彭家崛起的机会了?” 死人妖轻轻咬着红唇,道:“你说得没错,所以我要待姐姐除掉这个害群之马,总之姐姐不敢做的,我都会做的,哪怕姐姐会怪我,骂我,我都会去做?” 杨峥看到了死人妖眼里的坚定,心道:“变会了女儿身,似乎懂事了一些,温柔了一些?” 死人妖见他的眼珠子在自己身上滴溜溜的乱转,俏脸一红,喝道:“姓杨的,你卑鄙,无耻、下流—— 杨峥可不是几句卑鄙无耻下流就会收回目光的主,在那一对波涛汹涌的峰峦上,狠狠扫了两眼,才一脸意犹未尽的收回了目光,笑着道:“二小姐这一次做的可是好事,我想大小姐怎么会怪责于你呢?” 死人妖道:“会么?” 杨峥笑道:“当然了,大小姐这么爱你,爱彭家,这些年,没日没夜的操劳,不就是为了你,为了彭家能好一点么,你为彭家清除害群之马,这是好事,大小姐又怎么舍得怪你呢?” 死人妖想了想,道:“你说的不错,姐姐一定不会怪我的?今日这害群之马,本小姐还一定要清除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死人妖原本有些犹豫的心,更加的坚定,望着李文斌,道:“我身为彭家二小姐,有权代姐姐做出决定,从今日起,彭家没有什么聚贤楼,以后只要是我彭家任何人都可以进来?” “荒妙,这些低贱的下人,有什么资格进聚贤楼, 我不服,我一定要zhao大小姐?”李文斌怒道。 死人妖淡然一笑,道:“你只怕是没这个资格了!” “你是什么意思?”李文斌大吃一惊,吃惊的问道。 杨峥道:“你不是李大才子么,怎么二小姐的话儿听不明白么,诸位,我们再告诉他一遍好么?” “好!”人群里人人高兴,颇有扬眉吐气之感,福伯呵呵笑道:“李文斌,二小姐是说,从今日起,你就不是彭家人了,自是没资格zhao大小姐了?” ^^^^^^^^^^^^^^^^^^^^^^^^^^^^^^^^^^^^^^ 李文斌大怒道:“彭香香,你不过是彭家的二小姐而已,没权利这么做,我一定要见大小姐?” “还真是给脸不要脸啊?“杨峥哼了声,眼里闪过一丝怒意,忽然大步上前,随手从一个家丁手中抄起一个木棒子。 李文斌倒也不傻,一见杨峥这等模样,心中顿时害怕了起来,颤声道:“你,你要做什么,我可是彭家请回来的才子,你不能乱来?“ 杨峥嘿嘿一笑,道:“放心,放心,我是个文明人?” 话音一落,杨峥将手中的提着的木棒,猛地对着李文斌前面的书桌上,用力劈了下去,他习武一年多,力道不是一般的大, 这一棍子下去,恰好打在了那石桌的中间,只听得“轰”的一声,那石桌竟从中间一分为二,彻底地散架了。 众人吃了一惊,那些家丁则暗自大叫:“这个华安,还不是一般的猛啊?“ 李文斌也是吓了一大跳,但这个时候他是不能有半分的退缩,咬牙哼了声,道:“吓唬谁啊, 以为这样就能吓唬我么,告诉你,今日不见大小姐,我说什么也不会罢休?“ 杨峥嘿嘿一笑,二话不说,手中的木棒,对着李文斌就是一棍,棍子准确无误的击打在李文斌的屁股上,棍法又快又狠。 众人只觉眼前一阵疾风闪过,再看时,便听得李文斌的惨叫声。 李文斌没想到这个下人会打人,当棍子结结实实的痛打在他屁股上,阵阵的巨痛从屁股下传来时,登时啊的一声惨叫,跳的老高,双手抱着屁股,用力搓揉起来。 那鬼哭狼吼一般的叫声,让人感到好笑。 只可惜,杨峥没半分的笑意,对于这种人,软的不行,唯有硬的,只有疼才让他们害怕,所以,杨峥下手没有半分的客气,棍棒照着脸面、屁股、一阵猛打,可怜的李文斌,一介书生,哪里受到这种苦楚,哎呦的惨叫不止。 “你,你,你太放肆了,一个低贱的下人,竟当众殴打才子——?“刘文杰气的面色铁青 ,用颤抖着手指指着杨峥喝道。 杨峥嘿嘿一笑,忽然将原本殴打李文斌的棍棒猛的一丢,一步向前,喝道:“老子让你罗嗦!“看准刘文杰的脸颊所在,猛击了过去,听得砰砰砰几声,照着刘文杰的脸,上下左右同时给了一拳,结结实实的砸在了脸上。 可怜的刘文杰只因为多说了一句话,惨遭如此毒打,心中懊悔不已。 可惜杨峥的几记勾拳,实在太过霸道,刘文杰一介书生,摇摇晃晃, 惨叫了两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竟没能站起来。 “华安下手还真狠啊,不过看得还真不是一般的爽啊?”看得激动的家丁,嘀咕不已。 “哼,这算什么, 你没听说么,在李县令家,他可是打得赵推官的儿子都不敢吭声,还输了一万多两银子呢?”人群里,不知那个家丁,开始嚷了起来。 “是啊, 比起那些,这点毒打算不得什么了?” “你看他打人的姿势好有型哦?”一干丫鬟,望着杨峥充满男人的力量的手臂,心头一阵晃动。 “你,你太过无礼了,子曰:君子洞口不动手,你当众殴打,非君子所为?”七人当中,又走出了一个人来,刚才段誉跟自己细说之时,记得他的名字,叫于俊杰,平日里最瞧不起这些下人的就是他了。 杨峥嘿嘿一笑,吐了口气,笑道:“有些日子没大人了,手脚生疏了些,要不然可就有的好看了?” 于俊杰见他一脸的坏笑,心中有些害怕,颤声道:“你,你要干什么?” 杨峥笑道:“哦,告诉你啊,我杨峥从来没说自己是君子啊,反而是你们,口口声声的说什么君子之道,背地里坐着见不得人的勾当,这就是君子么,若这样的人才是君子,那这君子我杨峥可做不来,所以啊,我只能做个小人了?” “哦,不对,我怎么能是小人呢?最多算是有坏心,没坏意的坏人吧?”杨峥嘿嘿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那模样在里于俊杰看来,不再是灿烂的笑容,反而是一种噩梦,吓得后退了几步,道:“你,你别过来,别过来!“ 杨峥哼了声,一言不发,眼里的凶横却是展露无遗。 于俊杰心中害怕不已,指着杨峥道:“你,你放肆。来人啊,来人啊,彭家的下人要杀人了,要杀人了——?“ 杨峥嘿嘿一笑,揉了揉拳头,道:“杀人,嗯,这个似乎也不错,说起来我长这么大,还没这么干过?“ 于俊杰可不想死,一听杨峥这话,再看杨峥阴冷的模样,几乎要哭出来:“来人啊,来人啊,彭家的下人要杀人了——?“ “对不起了?“杨峥哼了声,走上前去,蓄力而发的一拳,看准了于俊杰脸面,打在他的脸上,于俊杰倒也不傻,亲眼目睹了刘文杰、李文斌的惨状,倒也寄托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古训,见杨峥拳头打来,后退了两步,想要躲避,只可惜,他碰上的杨峥这个不讲原则的人物,又怎么可能让他逃掉呢? “哎呦——?“一声惨叫,于俊杰双手捂住迅速红肿的脸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其他几人,见此等模样,原本还想说话的人,嘴唇动了动,身子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姓杨的,你不过是一个低贱的下人,你有什么资格打我们——你,你欺人太甚,我要zhao大小姐告你——?”爬起来的李文斌,搓揉着发麻的屁股,喘着粗气,大声喊道。 166章: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告我——哈哈,你们若不想死的话的,尽管去告,我杨峥烂命一条,被赶出去,也就赶出去了,再说了我是合同工,不想做可以走,可你们要想清楚,你们这么做的后果,那就不是被打了脸,屁股这么简单了,我这人最擅长的就是对我的敌人用酷刑了?” “华安什么酷刑啊?说来听听么?“福伯忽然喝道。 “这福伯还听机灵的?有潜力!“杨峥点了点头,道:”这个可多 ,我曾跟一个高人学了些,有的用椽子串连人的手脚,再朝一个方向旋转,叫做“凤凰晒翅”,有的用东西固定人的腰部,将脖子的枷向前反拉,叫做“驴驹拔撅”,有的让人跪在地上,在枷上垒瓦,叫做“仙人献果”,有的让人立在高木台子上,从后面拉住脖子上的枷,叫做“玉女登梯”,有的将人倒吊,在脑袋上挂石头,有的用醋灌鼻孔,有的用铁圈套住脑袋,在脑袋和铁圈之间钉楔子。这些手段,我可熟得很,我想李才子很想尝一尝了?“ 李文斌不过是一介书生,哪里听过这等酷刑啊,顿时吓得面色惨白,颤抖着声音道:“你,你想怎样?“ 杨峥知道自己的话起到了效果,嘿嘿一笑,道:“我想怎么样?这话应该是我问李才子才对吧,二小姐是彭家小姐,代替大小姐来清理害群之马,好言相劝诸位离开彭家府邸便是,可诸位十分的不配合,我这个坏人实在看不下去,只好勉为其难,再做一回恶人了?不知诸位是希望,我这恶人继续做下去,还是坐回好人啊?” “哼,姓杨的,你当真以为我们怕你么,这里是彭家,是大小姐说得算,你一个低贱的下人,竟对我们动手,大小姐若是知道了,一定绕不了你!”被打的于俊杰气呼呼的道。 “哟呵,有点长进了,知道威胁我啊?”杨峥再一次抄起了木棍,眼里笑眯眯的走到了于俊杰的面前,将木棍在左手手掌轻轻的敲打了几下,道:“看来,于才子是希望我这恶人再多做一会儿了?” 于俊杰颤声道:“孟子曰: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我于俊杰饱读圣贤之书,自有一股气节,岂能怕了你这低贱的下人?” 杨峥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木棍在手里轻轻的敲打了两下,笑道:“很好,很好,我还担心于才子不够气节呢?于才子竟有如此崇高的气节,那就好玩了!“ 顿了顿道:“不瞒于才子,最近啊,曾经指点我的那高人昨夜来找我,传授了我一套厉害的酷刑,只要是男人就没有不怕的?” 于俊杰哼了声,道:“少吓唬人,有本事就使出来,我于俊杰可不怕?” 杨峥嘿嘿一笑,道:“这法子我正愁没人试一试啊,想不到,于才子自告奋勇,实在太好了,太好了?” 说着,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纸包来,对着福伯道:“福伯,想不想知道这是什么?” 福伯与他合作坑蒙拐骗那些才子的银子,早已轻车熟路,夸张的问道:“是什么,不会是毒药吧?” 一听毒药,于俊杰面色一变。 杨峥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笑了笑,道:“哪能啊,我杨峥是那样的人么?” 福伯汗了一把,摸着额头上的汗,猛咳嗽了两声,嘿嘿一笑,道:“当然不是了!“ 杨峥笑道:“这一包可是比毒药还要厉害多的药,而且普天之下唯有一包,且没有解药?“ 福伯道:“华安,你别卖关子了,这到底是什么毒药啊?人吃了会死么?” 杨峥猥琐的一笑,道:“死当然死不了了,不过吃了怕是生不如死啊?” “真的假的,这药这么厉害,叫什么名字啊?”福伯渐渐进入杨峥的圈套。 杨峥暗叹福伯有潜力,扫了一眼于俊杰,道:“这药名就叫”我爱一条柴!“ “我爱一条柴!“ 杨峥道:“不错,我爱一条柴!这个东西不要说碰了,闻一下都受不了。故名思义,这个东西毒发的时候,中毒的人就会对着条状或者是棍状的物体发骚,不停地追着来索吻,无论你如何的反抗,甚至于羞辱他,或是毒打他,他照样是勇往直前,不会放弃的!“ “这么厉害——?“人群里,不少家丁惊讶道。 二小姐俏脸一红,白了杨峥一眼,道:“卑鄙、无耻、下流——?“ “对,华安下流——?”二十几个丫鬟也红着俏脸,彼此骂道。 杨峥嘿嘿笑道:“福伯,你若若是让于才子吃了我爱一条柴,然后再找十个母狗放在屋子里,你猜会出现什么效果?” 福伯差点没咬掉舌头:“这华安还真狠啊?” ^^^^^^^^^^^^^^^^^^^^^^^^^^^^^^^^^^^^^^^ “无耻!“二小姐终究是女儿家,听了这么赤luoluo的话儿,红着脸大骂不止。 杨峥视而不见,而是走向了于俊杰,笑眯眯的道:“我猜,于才子一定很想试一试?所谓富贵不能淫啊!威武不能屈啊?不知面对十条母狗的时候, 于才子还能不能保持威武的大丈夫本色?“ 于俊杰面色大变,眼里满是惧怕之色,仿佛见了鬼一般看着杨峥,道:“姓杨的,你杀了我吧?” 杨峥道:“杀人啊,我怕怕耶?” 于俊杰终于崩溃了,跪在地上道:“我,我走,我走好不成么!” 杨峥点了点头,见手中的药物收回胸口,笑着道:“这就是对了么,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啊,离开彭家怎么也好过面对十条母狗,哎,想起来就怕怕——?” “哼,姓杨的,你当真以为我们怕你么,兄弟们,这一个低贱的下人都如此欺负到我们的头上了,我们若就此屈服,我们的脸面何存?我们一定不能走?“李文斌爬起来大声叫嚷道。 “哦,看来,李才子还是蛮有骨气的,一定是很想尝一尝我怀中的毒药了,看你模样,是迫不及待了?嗯,也好,今日就让你试一试?也好让世人看一看,我们的李大才子的所作所为啊?“杨峥脸上挤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眼里的杀气慢慢涌出,从怀中摸出药物,对着刚要站起来的刘文杰胸口及时一脚。 这一脚力道不小,刚刚站起的刘文杰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道推了自己一把,跟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摸着胸口,“啊“的一声惨叫,大声叫了起来。 杨峥嘴角溢出笑意,眼里一道厉芒,飞快的扫过,嘿嘿干笑了两声,道:“给脸不要脸,那就休怪我杨振宁对你不客气了,身为彭家人,却不忠心为彭家,终日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这样的才子,不要也罢!“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你们是才子,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今日我就让世人看看,你们这些所谓的才子都干了什么,若是明日的杭州大街上,我们的李大才子,光着身子,抱着一条母狗,干着恶心的勾当,你说世人会怎么看李大才子——?”杨峥笑眯眯的道,声音里透着冷漠。 李文斌心中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惧意,他握着脸颊,惊恐的看着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杨峥,惊叫道:“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我不要母狗,我不要母狗——?” 杨峥嘿嘿笑道:“我已经给过你们机会,是你不知道珍惜,怪不得我了?” “兄弟们,按住他,让我们的李大才子,尝一尝这天下厉害无比的春药——?“ “好嘞——?“ 这些家伙平日里没少做些恶心人的事情,家丁里早就想惩罚惩罚他们,可一来自己没这个实力,二来也没胆量,如今杨峥横空出世,做了他们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如何不欢喜,这一声吆喝,早就跳出来了三个家丁,毫不客气的按住了李文斌。 李文斌大骇,想要挣扎躲开,可他们那里是这些平日里做惯了粗活的下人的对手,三下五除二,被按在了地上,撬开了嘴巴。 其余六人惧怕的望着这一幕,生怕自己沾上了这毒药,纷纷逃了开来。 杨峥一点一点的打开了药包,嘿嘿一笑,走了过去。 死人妖见杨峥当真动手,心里却是大惊,这李文斌虽为人不地道,做了坏死不少,可毕竟是彭家的人,若是这样对待他,当真比杀了他还难受,生怕闹出人命哎,急忙拉住杨峥的袖子道:“华安,不要乱来,快些住手!” 杨峥嘿嘿一笑,道:“二小姐,你也看见了,不是我想啊,是有些人不配合啊,不怕告诉你啊,这手里的药物, 天下仅此一包,是我家乡神秘人物,走遍天下才炼制而成的,如此珍贵的药物,我还舍不得用呢?” 看了一眼吓得面如土色的李文斌,道:“这不是某些人要做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的大丈夫么,我也想看一看,一个抱着十条母狗的才子,还是不是能保持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大丈夫,这事啊,你就别管了,一切的后果有我华安来承担?” 二小姐还想要说什么,忽见杨峥飞快的对自己丢了个眼神,她微微一愕,再一想,登时明白了过来,骂道:“这个家伙,明明不是什么毒药,偏偏说得儿这么吓人,这不是诚心的么?“ 骂了两声,咬牙了咬牙,不再说话! 167章:有志者事竟成 李文斌本寄希望彭香香能喝止这个大胆且低贱的下人,谁知二小姐一言不发,希望落空,却而代之的就是莫大的恐惧, 尤其是听说杨峥手里的“我爱一条柴”如此厉害,不由得大叫了起来:“放开我,放开我!姓杨的,我是彭家首席的才子,你胆敢如此对我,刑不上大夫,你这般对读书人,不怕天下读书人群起而攻之么?“ 杨峥皱眉道:“都这样了,话还这么多, 天下读书人,你的帽子未免也扣得太大了一些吧,我只是让你吃了“我爱一根柴”而已,怎么得罪了天下读书人了,再说了,你们读书人读的不是圣贤之书么, 孟子曰: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么?怎么怕了?“ 李文斌怒道:“你胆敢如此放肆?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了?” 杨峥哈哈大笑:“我杨峥一没杀人,二没放火,三没偷鸡摸狗,不过是做了一个彭家合同工该做的事情,帮彭家清理一些垃圾而已,我大明王法,不会连这个也不放过吧?若当真如此,我杨峥倒也乐意以身试法!” 一旁的刘文杰摸着胸口,在一旁将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见杨峥软硬不吃,手段如此毒辣,却偏偏不触犯大明国法,更可恨的是,圣人之言,百家之说,对其毫无作用,心里也是有些害怕,眼看这么下去,李文斌是吃定了什么“我爱一根柴“,到时候当真找来十条母狗,丢在大街上,这种丢人的事情,当真比杀了他还难受,好汉不吃眼前亏,彭家虽好,但也不是没了彭家就活不下去,不是还有杨家么,想到这里,急忙道:“华安,你且慢动手,容我等好生商议一番?” 杨峥哼了声,道:“商议,商议个屁啊,又什么好商议的,要么 马上走,要么,尝一尝老子的”爱上一根柴!“断然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一听杨峥一点情面不给,刘文杰暗恨不已,却也无可奈何。 ^^^^^^^^^^^^^^^^^^^^^^^^^^^^^^^^^^^^^^^^ 对于这些所谓的狗屁才子,杨峥最清楚他们的软弱最为清楚了,一旦关乎个人安危,他们往往想到的是自己,平日里口口声声喊的什么江山社稷,黎明百姓,统统都是狗屁,还不如活命要紧。 明末大才子钱谦益,弘光元年五月,清兵近逼南京。柳如是劝钱谦益殉国,钱沉思无语,最后说∶“水太冷,不能下”。柳如是“奋身欲沉池水中”,却给钱谦益拉住,此后更是腆颜迎降而且连发也剃了。须臾,刚髡(kun,音昆,剃去头发)辫而入矣。” 而其时与钱谦益交好的河南巡抚越其杰和河南参政兵备道袁枢俱誓不仕清相继郁郁绝食而卒。这就是所谓的才子,所谓的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大丈夫,国难当头还不如一介妓女!“ 对这些平日里口口声声的之乎者也的狗屁才子,杨峥可是没半分的好感,当然不会因为几句威胁的话儿,就这么放过了他们。 杨峥嘿嘿一笑,看了一眼刘文杰,笑着道:“刘才子的话儿么,倒也有几分道理,不过你也知道,我这人是个急性子,若是你们商议个十年八年,我岂不是要等十年八年,我可只是跟着彭家签了三年的合同工,动不了那么长的时间,所以呢,商议是不行的,必须速战速决,否则十条母狗伺候!“ 刘文杰打了一个寒颤,恐惧的看了一眼杨峥的手臂,生怕他一不高兴,将这一包沾上就发狂的药物塞入了自己嘴里,到时候就算是杀了他,这一辈子的耻辱也洗不掉了。 杨峥嘿嘿一笑,微微弯下腰肢,轻声道:“刘才子一定很期待这个吧?“ 刘文杰大骇,忙道:“不,不,我不商议了,我不商议了,我现在就走,我现在就走!“ 杨峥一听这话,心中暗自高兴:”这帮才子,还真是不经吓啊?这样就屈服了,刚刚还叫嚷着什么大丈夫,我呸——?“ “嘿嘿,这样就对了,你放心,这我爱一根柴,是不会让你吃了?你走吧?“ 刘文杰怕起来,再也不敢多呆,一转身跑进了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 死人妖见刘文杰当着准备走,看了一眼杨峥:“还是这家伙有法子,这么快就让他们主动走人了?” 杨峥回过身子扫了一眼其余几人,笑眯眯的道:“怎么样,诸位想好了么?有谁要尝一尝在下手中的药粉啊?“ 李文斌喝道:“华安,你这么对待我们,难道就不怕商会之战,无人出战么?你这么做,可是害了彭家?” 杨峥道:“谁害了彭家还不一定呢?至于有没有人出战,你放心好了,有我华安在的一天,彭家的商会之战,赢的一定会是我彭家的,我杨峥为了彭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好,华安说得好!“人群里一阵激动。 杨峥扭过头对着死人妖笑道:“二小姐,你没意见吧?“ 死人妖听杨峥这么说,芳心早已感动一塌糊涂,红着脸走到杨峥的跟前,低声道:“鞠躬尽瘁就可以了,死而后已就不要了,你对彭家这么好,怎么能要你死呢?“ 杨峥一听心头登时大笑:“女儿外向,一点不假,这么快就向着我了!“ “嗯,二小姐的话,杨峥记住了?一定按照二小姐的指示去做,鞠躬尽瘁就好!” 死人妖俏脸一红,唾了他一口,道:“油嘴滑舌!” 众人见杨峥连二小姐都搞定,心中既是佩服,又是羡慕,对接下来的对狗屁才子的惩罚更是期待。 “华安,这家伙废话太多, 赖着不走, 好生厌恶,干脆让他吃了”我爱一根柴!“彻底搞死搞残!”福伯恶狠狠的道。 “哇,福伯你这么狠啊?”杨峥吃了一惊。 福伯嘿嘿一笑,道:“这不是跟你学的,对待小人,他们狠,我们就要比他们更狠,更奸诈,才能让他们怕我们?“ “说得好,有潜力啊!”杨峥大为感叹。 福伯一阵得意,道:“哪里,哪里!这是华安教的好!” 李文斌见这两个平日里最低贱的下人,说着羞辱的话儿,心中却是又愤恨又害怕,他一直没将这些低贱的下人放在眼里,便是前些时日来的杨峥,一听不过是彭家的下人,他也懒得去理会,如今正是这个新来的下人,搅乱了他们的生活,还煽动着彭家二小姐,将他们赶出去,这是他如能如何接受不了的?“ 他眼里射出怨恨的光芒,盯着杨峥道:“姓杨的,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自问从来没得罪与你,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难道就不怕日后我们报复你不成?你可别忘了,彭家在杭州虽有些实力,可也不是一家独大,还有一个杨家?“ 杨峥摸着鼻子一笑,道:“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了,看来你们与杨家多有勾结啊?不过,也不怕告诉你们,杨家,我杨峥还没放在眼里,这一次的商会,我杨峥一定要让他们从哪里来,回到那里去?“ “好,好!华安,我们支持你!”一干丫鬟崇拜的望着杨峥大声叫嚷道。 “兄弟们,华安为我们如此出头,我们又岂能不支持他呢?华安,别忘记了,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还有我们?”福伯大声叫嚷道。 “我靠,这个福伯还真有我的几分风范啊,老子的口号,学得似模似样了?”杨峥着实汗颜了一把,呵呵一笑,转身对着众人抱拳道:“难得诸位兄弟姐妹对华安的支持,华安感激不敬,大家请放心,只要有我华安在的一天,一定不会让杨家人欺负我们彭家任何一个人?” 人群里已经是人声鼎沸,叫好不止。 “无知小儿,一介低贱的下人,望向动杨家?哈哈,可笑,可笑啊?“李文斌仿佛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 “下人怎么了,常言道,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我朝tai祖皇帝,一介布衣,开创我大明江山,是何等的英雄了得,我杨峥虽比不了tai祖皇帝,对付区区一个杨家,还是绰绰有余?“杨峥哼了声喝道:”老子有李卓这个后台,还能怕一个杨家,再说了,赛大叔家在京城,看模样应该查不到那里去,到时候请他帮帮忙,收拾一个杨家还不是小事一碟!“ 李文斌哼了声,道:“既如此,我李文斌拭目以待!” “好一个拭目以待!”杨峥冷眼瞪了他一眼,哼了声,道:“放心,我杨峥绝不会让你失望的!“顿了顿道:”你等身受彭家恩惠多年,却从未彭家出个半分力,如今却妄想见大小姐,实在可恨的很啊?今日若不收取点利息,实在对不起大小姐对我的信任?“ 168章:好汉不吃眼前亏 死人妖一笑,道:“这坏人,明明自己想教训教训人家,偏偏还打着姐姐的幌子,实在可恶的很啊?” 李文斌一直被人按着,但目光却没丝毫的离开杨峥,生怕他将手中的药物一把塞到了自己嘴里,所以对杨峥极为畏惧,此时见他弯下腰来,心中砰砰砰乱跳起来,惊恐的望着杨峥道:“你,你,你要做什么?” 杨峥道:“刚才不是说了么,帮大小姐收取点利息,也算你们为彭家出了一份气力!” 李文斌见杨峥笑得诡异,心中着实害怕,有心想逃走,可身子被人按住,哪里动得半分,杨峥喝道:“把他的嘴巴掰开,让他尝一尝与母狗相处的味道!” “啊,不, 不, 华安,我走,我走还不成么?”李文斌大叫道。 “哦,要走啊,别急嘛,走是一定让你走的,不过也得享受一番才能走不是?“杨峥满脸堆笑道。 李文斌吓得魂飞魄散,十条母狗,天下世人的目光,自己才子的声名,一切的一切就要毁了,他恨不得死去。 “杨峥,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他们纵然有些不是,但他们已经答应离开,你还要让他们吃这什么“爱上一根柴?这太过分了些吧?“一直没说话的段誉怯生生的道。 “谁说要让他们吃爱上一根柴了,这等精贵的药物,给他们吃,太过浪费了吧?“杨峥没好气的道。 段誉一愕,道:“那你——?” 杨峥道:“我只是说收点利息,可没说让他们吃药啊?“ 说完嘿嘿一笑,将手中的药物迅速塞入怀中,左手飞速抡起,迅雷不及掩耳,对着李文斌嘴上重重两拳头。 李文斌一介书生,哪里经得起这等拳头,两拳头下去,只觉一阵头晕眼花,一张嘴巴肿得老高,看样子是说不的话了。 “对不住了,商户还有三日,你们这一走注定是要投靠杨家了,所以对不住了?“说完,对着福伯喝道:” 还等什么,动手!” 一阵杀猪的嚎叫,八个人嘴巴全都挨了揍,惨叫声响成一片,几个不成器的才子,干脆抱着嘴巴,躺在地上痛哭起来。 看着一个个肿的老高的嘴巴,杨峥感觉大大地出了口恶气,拍着手掌,道:“打人的滋味就是爽啊,哎,好久没这么打人了,这种以拳头说话的日子就是爽快啊?” 李文斌挣扎着站了起来,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上一滴一滴的滴落下来,他阴毒的望着杨峥,又惊又怒道:“杨峥,今日之辱,他日十倍奉还!“ “哟呵,还敢赤luo裸的威胁啊,信不信老子打得你一辈子躺在床上啊?”杨峥眼里杀气一显。 李文斌吓了一大跳,若说先前还有些不信,如今他可是没有半分的怀疑杨峥会这么做,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个道理他如何不明白,咬了咬牙,嘟哝着嘴巴道:“我们走!“ “慢着!“就在李文斌等人转身之时,一声冷喝冷不丁冒了出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说话之人,竟是彭香香,此时的彭香香面如寒霜,有些狭长的眼眸,盯着李文斌等人,正色道:“李文斌,我彭家虽不是什么官宦人家,但在杭州多年,也绝不是任人宰割,任由人欺负的彭家,今日华安之事,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若是想报复,我彭家便是陪上性命,也会与你斗到底!“ 李文斌哼了声,不言语,转身便走。 死人妖再一次提高了声音,道:“李文斌,我说的话,你最好记住,莫要将来后悔!“ 李文斌望了望杨峥,咬了咬牙,道:“二小姐放心,今日的话,我李文斌铭记在心,绝不忘记!“ 杨峥哼了声,道:“还敢威胁,日后有你好看?“眯着双眼,对李文斌嘿嘿干笑了两声。 李文斌对他着实有些畏惧,见他目光中杀气腾腾,生怕惹得他不高兴,又做出什么让人无法预测的举动,急忙对着身后的七人挥了挥手,迅速往彭家大门走去。 “华安,谢谢你!”死人妖见李文斌等人走远,这才移步上前,红着脸说了声谢谢。 杨峥嘿嘿一笑,道:“这算什么,我可是彭家合同工,不能总吃干饭,总得干点活吧,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 死人妖见杨峥如此坦荡,心中暗暗佩服,想了一会儿,有些犹豫的看了他一眼。 杨峥何等眼神,将死人妖的表情看在眼里,笑道:“怎么?二小姐还有事情么?“ 死人妖咬着红唇,脸上升起了一抹红晕,那害羞的模样,当真美得动人心魄,杨峥忍不住呆了一呆:“娘的,这家伙穿上了女装,勾人的本事,还不是一般的大啊?“ 死人妖咬着红唇,沉吟了一番最终仰起头,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盯着杨峥看一会儿,伸出玉指,轻声问道:“你那个真的是”爱上一根柴“么”世间有这种药么?“ 杨峥嘿嘿一笑,道:“怎么二小姐想试一试?“ 死人妖粉脸羞红,狠狠瞪了他一眼,怒道:“你胡说什么,人家才不想呢?我只是好奇问一问,你若不想说就算了?“ 一个女孩子家,了解这种药物,着实让人浮想连连,偏偏还是这等祸水的角色,让杨峥莫名的涌出一丝兴奋,盯着死人妖规模不小的波涛,扫荡了一番后,道:“世间哪有这种药物啊,这些不过是蒙汗药而已,我是糊弄那李文斌的?“ 死人妖抿着嘴巴一笑,这一笑登时如三月绽放的桃花,娇艳无比。 杨峥一时看得呆了。 死人妖见他迟迟没说话,斜眼一瞧,瞧他一脸花痴的模样,哼了声,道:“再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下来?” 杨峥下意识的道:“挖下来接着看?” 死人妖唾了他一口,骂道:“无耻,下流!“ 两人骂了一阵,死人妖的道:“华安,你最近的得罪了姐姐么?” 杨峥一愣,道:“得罪大小姐,我就算有心,也没这个胆子,别忘了,我可是彭家的下人,合同工,哪有下人对抗老板的?” 死人妖扬起那张精致的脸庞,就那么静静的看了杨峥一会儿,道:“那姐姐为何最近不找你?” 杨峥道:“大小姐掌管着整个彭家,日理万机,像这种低等的下人,自然顾不上了?” 死人妖道:“华安,你觉得姐姐把你当做了下人么?” 杨峥白了她一眼,心道:“不当下人,难道当上宾啊,不过当老公也不错?” 这话儿他当然不敢说出来,沉吟道:“是不是当下人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我有重要的事情,去zhao大小姐,大小姐在哪里,不用说你是知道了?” 死人妖点了点头道:“姐姐自从你参加了李县令家中的寿宴后,便显得闷闷不乐了,后来你帮李家解除了大麻烦,姐姐就很少走出闺房了——?” “哦,是么?”杨峥听得也有些奇怪:“莫非大小姐春心动了,不应该啊,现在也不是春天啊?” ^^^^^^^^^^^^^^^^^^^^^^^^^^^^^^^ 死人妖听他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却一句也没听明白,不满道:“华安,你到底说什么啊?” “哦,我问你,大小姐最近可有什么反常的举动,比如,吟诗作画啊,长吁短叹啊……?” 死人妖黛眉微微皱起,两条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的,那摸样动人至极。 杨峥暗骂了声:“祸水啊,这丫头将来绝对是个祸水!” 死人妖想了一会儿,道:“寻常姐姐做什么风风火火的,便是天大的事情,她也能咬牙挺下来,可最近几天,姐姐总是显得闷闷不乐,吟诗作画我倒是没见过,不过每次李家姐姐来见了你后,姐姐总会长吁短叹好久?” “李嫣儿——?”杨峥睁大的双眼,有些不相信:“莫非大小姐吃醋了?” 杨峥笑了,脑海里想着堂堂彭家大小姐吃醋的模样,那一定十分的动人。 “对了,你不是说要见姐姐么,姐姐就在她的闺房里,已经好几天没出来了,我带你去,你嘴皮子利索,说不定能说些话让姐姐高兴起来!“死人妖拉着杨峥的袖子道。 杨峥看了她一眼,道:“想不到你还这么关心大小姐啊?“ 死人妖轻轻叹了声,道:“华安,你知道么, 从小我就希望我是个男孩子,那样的话,我就帮助姐姐与娘亲扛起彭家,姐姐一个女儿家,也就不用常年为了彭家奔波,抛头露面,如今都快十八岁了,还没许人家,你知道么,我,我,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彭家最没用的人,拖累着姐姐——?”说着说着死人妖的声音小了起来,杨峥几乎能听到淡淡的哭泣之声。 “没想到平日里疯疯癫癫的彭家二小姐,竟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心思?”伸出手刚想在她肩膀上拍一拍。 “你,你做什么?”死人妖娇躯一颤,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杨峥微微一愕,再一看自己手,竟不知不觉的伸向了那鼓腾腾的两只玉兔,不由得老脸一红,嘿嘿一笑,道:“失误了,失误了!” 死人妖哼了声,道:“卑鄙无耻下流,别想趁机占我的便宜?” ……………………周一啊,求章票票,求个订阅,当然了不管是首订,小景都十分欢迎的! 169章:欢乐趣,离别苦 杨峥有些哭笑不得,忙道:“二小姐还不知道我么,我可不是随便的人?” 死人妖哼了声,道:“你当然不是随便的人!“ 杨峥道:“二小姐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但死人妖接下来的一句话,差点没让杨峥一头撞死,只听得死人妖哼了声,道:“你啊,随便起来不是人吧?“ 见杨峥长大着嘴巴,一脸的惊讶,死人妖咯咯一笑,率先跑开了。 “这丫头还真敢说啊——?“杨峥望着跑开的死人妖感叹了声,急忙跟了去。 彭家的女眷都住在后庭,杨峥进彭家也有些日子,但还是头一次进后庭,这里比起前面显得小一些,但毕竟是女儿家住居的地方,亭台楼阁,花花草草,随处可见,难得可贵的是庭中各种建筑配合得当,布局紧凑,以精巧见长,典型的江南格局。 杨峥穿堂过厅,绕过花丛,就见一座幽静的小院了,一座小亭子,恰到好处的与两面厚重的墙壁相连,如此一来,正好将前面的花园与女眷居住的地方分隔开来。 杨峥暗暗点了点头:“当初修建彭家的人,一定是个高手啊?“穿过长亭,便看到了一栋小阁楼,小阁楼分为三层,耸立与在一片青砖红瓦之间,显得有些鹤立鸡群之感。 杨峥也不知道大小姐住在哪里,想找个人问一问,偏偏那死人妖不知去了哪儿,只好朝阁楼走了去。 上了阁楼,直接去了第三层,便见阁楼内,并无豪华的装饰,墙壁上挂着几幅唐代仕女图,便再无其他物品,一桌一几、一壶一杯、四张竹椅,书架上,几本线装的古籍,朴实而无华,正是杨峥喜欢的那种。 凭着感觉,杨峥觉得这就是大小姐的闺房,脚步轻轻一抬走了进去。 阁楼的闺房里,彭双双临窗而坐,手托香腮,正出神的望着挂在窗前的一副字画,那字画并没有太多的泼墨,便是粗线条也十分的稀少,但寥寥几笔,画中的女子体态纤丽淑婉,轻盈修长,高髻长裙,帔帛飘举,衣裙舞动,仿佛是九天下凡的仙子?“ 大小姐望着画中的女子,眼里慢慢的涌出了一丝笑意,腮红边的一抹羞红,慢慢的弥漫在脸颊上,映着窗外射入淡淡的光辉,整个大小姐仿佛是一朵早春的桃花。 大小姐就这么痴痴地望了一阵,看到最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的笑意渐渐散去,原本舒展的眉头,慢慢的拧了起来,仿佛有某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心事在心底压着一般。 她重重的叹了口气,对着那副字画,狠狠的骂了声:“骗子,骗子!” 骂了一阵,大小姐心中的气结,似乎好了许多,打开了被自己手腕压制的一本《雁丘词》,轻叹了声,细细念叨了起来: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邱处。 ^^^^^^^^^^^^^^^^^^^^^^^^^^^^^^^^^^^^^^^^^^ 刚刚诵读了两声,阁楼外便听得一阵脚步声,跟着一个声音传来:“大小姐在么,我是杨峥,我来看你了——?” 大小姐扭头一望,从敞开的木门望去,只见杨峥贼头贼脑的走了进来,一见她,登时大喜,哈哈一笑,道:“我就说这是大小姐的闺房了,果然没错啊!” 话音一落,大步走了进去,片刻的功夫,入了外门,径自走向了窗前。 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未婚女子的住所称作“闺房”,是青春少女坐卧起居、修炼女红、研习诗书礼仪的所在。闺阁生活是女子一生中极为重要且最最温馨、美好的阶段,就象美丽的蝴蝶在鼓翼凌飞之前曾经慢慢蜕变、静静成长在一只明丝缠绕着的玲珑的茧。古人又把“闺房”称作“香闺”,把未笄女子唤作“待字闺中”,所以寻常男子不能随便进入,就算是有男人进来的。不过一般都是亲戚。在严厉管束的大家庭里,父母是不允许外面的男子进入小姐的闺房的,而寻常男子,也不会随便闯入女子的闺房。 所以,见杨峥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绕过平日里见多识广的彭双双,也不禁一脸的惊讶,瞪大着双眼望着杨峥,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一切太过突然,来得太意外,彭双双似乎尚未回过神来,直到杨峥大步走入了内门,向自己的窗前走来,她才惊觉自己手中还捏着一本诗词,杨峥才学不凡,元好问的这首《摸鱼儿•雁丘词》虽说在词前有小序说“太和五年乙丑岁,赴试并州,道逢捕雁者云:‘今旦获一雁,杀之矣。其脱网者悲鸣不能去,竟自投地死。’予因买得之,葬之汾水之上,累石为识,号曰雁邱。时同行者多为赋诗,予亦有《雁邱词》,但诗词中,双雁网罗惊破双栖梦”后,爱侣已逝,安能独活!痛下决心追随于九泉之下,“自投地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一首诉说情爱的诗词了,一个大姑娘家,在自己的闺房里,诵读缠绵悱恻的诗词,不用说是动了春心了?“ 彭双双心儿砰砰砰乱跳,盯着走过来的杨峥,禁不住自问道:“要不要给他看看,可他看了又如何,能明白人家的心儿么,若是他不欢喜,那该如何是好——?“ 一时思前想后,竟未曾察觉杨峥已经走到了跟前。 杨峥走到跟前,见大小姐神色惊愕,还以为是自己突然出现,让她太过惊讶,所以并未在意她手中捏着的诗词,毫不客气的走到窗前的一张竹椅上坐下,提起窗台前的茶几,给自己倒上了一杯凉茶,一仰头咕噜咕噜的喝了个干净,才一抹嘴巴,道:“大小姐,今日我找你,其实——?” “咦哟喂,大小姐,你手中捏着什么?能否给我瞧瞧?”杨峥正要说话,忽见大小姐只顾低着头看着手中的一本古线装的书本,不免有些好奇。 大小姐正惊愕对方随随便便便进了自己的闺房,一时倒是忘记了手中还捏着一本诗词集,听他一问,心头一慌,急忙合上的书本,元好问的那首《雁丘词》恰好关上了, 这才吐了口气。 杨峥站了起来,端着茶杯走过去看了一眼,见扉页上写着元好问三个字,便道:“大小姐,是在读书么?” “啊——?”大小姐微微楞了一下回过神来,道:“是啊,闲来没事,诵读几句,也好给自己长长才学?” “哎,大小姐天资聪明,不用读书也有才华,况且,有才学之人,可不是光靠读几本书,就能有学问了?” “这个我自然知道,可再有才学的人,也需要读书不是?多读书未必是坏事?”大小姐渐渐从刚才的惊愕之中恢复了过来。 杨峥哈哈一笑,道:“大小姐此话倒也不错,只可惜,有些天生不读书人,比起那些附属风雅的狗屁才子强多了?” 大小姐扑闪的眼帘,看了他一眼,见他目光在自己闺房四处乱看,俏脸一红,哼了声,道:“还有这种人?我不信?” 杨峥见这里多是书籍、字画,花花草草,料想这里是大小姐的读书的地方,见布置典雅,整洁,暗暗点了点头:“ 这个大小姐,倒是个会整理之人,将来定是个好妻子,好老婆,只是不知将来谁有这个福气娶了他?“ “这样的人不多,但也不是没有,就比如,我就是了!”杨峥大言不惭的接过大小姐先前的话头道。 大小姐见他目光扫视了一下自己的书房,暗暗点了点头,放心一阵欢喜,白了他一眼,哼了声,道:“少臭美了,不要以为仗着自己会几个对子,便自问天下无敌了!” 杨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个道理么,我杨峥岂能不明白,不过要说比起什么西湖第一才子,什么竹林七贤,还不是卓卓有余!” 大小姐哼了声,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闺房里只剩下两人,彼此谁也没说话,气氛登时显得有些尴尬。 杨峥摸了摸鼻子,目光忽然落在了大小姐的诗词本上,道:“大小姐的诗词本子,可否给我也看看,好学习学习大小姐用功读书的模样?“ 大小姐脸上一红,道:“什么学习,说得好听,便是你的那些才学,我未必比得上,你学我,莫不是把你学蠢了, 少了些与漂亮女子搭讪的本事!” “娘的,这还没大吃饭的时候,怎么这般大的醋味?”杨峥嘀咕了声,笑道:“大小姐过奖了,像我等聪明人,想要学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说着,也不客气,伸手便到了大小姐的怀里。 170章:问世间情是何物 大小姐没想到他伸手过来,吓了一大跳,惊恐的道:“华安,你要做什么?” 杨峥一楞,随即看了自己手,道:“那诗词啊?” “娘的,难道我这只手是淫手么?看着不像啊?”反复看了一遍,见自己这只右手除了黑了点,因习练武功,多了几个老茧外,与寻常男人的手,没有半分的特别,不免又是一阵嘀咕。 伸手拿起了那本诗词集,随便翻了起来, 边翻边笑道:“看你平日里风风火火的,忙着操心彭家一大家子,还以为你根本没时间诵读诗书,想不到你也看诗词集,嗯,这本不错嘛,元好问,那可是大众的情人啊?” 杨峥兀自嘀咕,一旁的大小姐显得有些紧张。 “咦,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原来大小姐看的是这首啊?嗯,好诗词,好诗词啊——?“ 大小姐俏脸一红,低着头道:“才没有呢——?“ 杨峥道:“那就奇怪了,若大小姐不是看的这一首,这里怎么会有一句批语:“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此乃生死相许也!“ 杨峥话还未说完,大小姐粉脸红如桃花,瞪了他一眼,道:“哼,是我看的怎样?“ 杨峥嘿嘿一笑,道:“大小姐要看情诗,我自然不能把你怎么样了,只是大小姐,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留下了我的名字啊,这就有我的事情了?“ 大小姐大吃一惊,一把抢夺那本诗词,道:“哪有,哪有啊,我明明没写你的名字,怎么会有呢——?” 杨峥笑眯眯的看着大小姐,只觉得大小姐这一刻说不出的好看。 大小姐红着脸上上下下翻阅了一遍,除了那诗词,还是诗词,不见半个字,不用说,刚才的那一切都是杨峥的杰作了。 自己的心事,被人猜出了,还拿出来这么戏弄,大小姐彻底愤怒了,盯着杨峥喝道:“杨峥——?” 杨峥坐在一旁,本来还一脸嬉皮笑脸的模样,待看到大小姐粉脸惨白,一双眼睛通红,扑闪扑闪下来,竟落下眼泪来。 杨峥一看大小姐落下眼泪来,登时有些紧张了,忙走了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好了,好了,不哭了啊,大小姐最乖啊,我这还不是为了让你笑一笑,哪知道没让你笑成,还能弄哭了你,罪过,罪过啊!“ 大小姐听他说的好笑,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瞪了他一眼,道:“坏人,就知道欺负我们女孩子,难道我们女孩子天生便给你们这些臭男人欺负的么?” 杨峥感受到大小姐香肩传来是酥软,心中一阵心猿意马,手中的力道也加大了几分,这时猛的拍了一记。 “哎呀——不好——?”手中的力道一出手,杨峥便觉得坏了。 果然,大小姐毕竟是女儿身,哪里禁得起他的拍打,这一记拍打,大小姐“啊——?”的一声,娇躯向前一个踉跄,眼看就要倒地不起。 杨峥眼明手快,大手伸出,拦腰一抱,将其紧紧的抱在怀里。 这一下太过突然,杨峥的力道不小,两人又是面贴面,结结实实的感受到彼此双方身子的变化。 杨峥只觉两团软绵绵的坚ting,抵在自己xiong口,那种柔软而弹xing十足的感觉,让他差点没舒服的叫出声来。 大小姐满脸羞得通红,便是脖颈也羞红一片,低着头不敢看他,鼻中闻着杨峥散发出的强烈男子汉气息,只觉放心砰砰砰乱跳不止,轻嘤咛了声,瘫痪在杨峥的怀里。 杨峥浑身冷汗涔涔,被那两团软rou轻轻的碰撞,早已yu火焚烧,那因为摩擦而直立的两颗樱桃,不时的撞击着他的厚实的xiong口,那种若有若无的刺激感觉,让他浑身zao热起来。 低头望着大小姐,见她俏脸羞红,眼眸紧闭,玲珑的小鼻子咻咻不止,一张丰盈饱满的红嘟嘟的小嘴,半开半阖,轻轻的吐着气息,杨峥鼻子吸着她身上散发的淡淡的幽香,由于所占的位置,居高临下,杨峥几乎能看到大小姐雪白的领口里,露出的一抹丰盈雪白柔软,随着大小姐急促的呼吸,微微起伏不定,那两颗xing红的樱桃,饱满直立,上下跳跃之间, 满是you惑。 ^^^^^^^^^^^^^^^^^^^^^^^^^^^^^^^^^ 杨峥重重的吸了一口,双眼的光芒若是大小姐看到,一定会大叫一句:“狼来了!“ 只可惜大小姐看不到,她任由杨峥强劲有力的大手抱着自己,那厚实的xiong膛,强烈的男子汉气息,以及强劲有力的臂膀,让她觉得眼前的这个叫杨峥的男子,浑身上下有一股说不出的安全感,只希望就这么紧紧的被他抱着,哪怕是一辈子。 杨峥被那两团细ruan,以及吸入鼻中的女儿ti香,弄得浑身燥热不止, 早已不是初哥的他,猛吸了一口气,道:“有妞不泡,大逆不道啊!” 强劲有力的大手毫不客气的将怀中的大小姐,拥入了怀中,那只善解人衣的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覆盖上了大小姐的酥xiong,另一只手则攀上了大小姐ting翘的tun部,这上下同时发力,轻轻的揉捏了起来。 大小姐媚眼如丝,鼻息的咻咻之声,充耳可闻,在杨峥各种手法的挑逗下,嘤咛了一声,也不知哪儿来的气力,伸出的双手,一把抱住了他的熊腰,将huo热的身子凑了过来。 “哇,大小姐比我还应该啊,可歌可泣啊?” 大小姐火热的气息,紧紧的贴着他,犹如一团燃烧的大火,紧紧的包围着他,原本脑海里还有的哪一点清明,在这股大火的猛烈燃烧下,彻底被烧没了。 “如此热情,若不给出点反应,太对不起人家大姑娘了!” 将她的身ti往怀里用力挤ya了一下,覆盖在大小姐酥xiong上的大手,划过裙摆,指尖划过丰满修长的翘tun,绕过小蛮腰,从平坦的小腹上滑过,直接掀开了那一抹xie衣,攀上那一对柔软,手掌与那一对柔软抚摸的那一刹那,杨峥分明的感觉到, 怀中的大小姐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秀眉微蹙了一下,但很快便释然了。 杨峥轻轻的抚摸着,低着头望着怀中的大小姐,这丫头在自己的揉捏之下,红红的两瓣饱满的红唇,微微启开,发出低低的shen吟声,那声音不大,却又一股数不出的迷人味道。 杨峥忍不住将手中的力道加大了几分,一低头wen住那两瓣湿润的嘴唇。 大小姐嘤咛了声,仿佛忘记了自己身份,身在何处,只想这一刻就这么被这个男人轻wen着。 杨峥用舌尖轻轻的启开那一对红唇,用力的吸yun着大小姐的香she,she头在她的小嘴里,慢慢的搅动着,不时的吸yun两下,大小姐轻轻嘤咛了几声,只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不断的在心头涌起,她羞涩的仰起脸,微微启开着红唇,粉嫩香甜的she头,慢慢的配合着杨峥的吸yun。 如此缠绵的wen了一阵后,杨峥燥热的心脏,再也禁不起这种挑逗了,猛吸了一口,大手在大小姐的酥xiong上狠狠的捏了一把,两根指头轻轻的捏着那两颗樱桃。 只是轻轻一碰,大小姐仿佛一下子被人抽去了气力一般,嘤咛一声,整个身子柔软如面般扑入了杨峥的怀里。 杨峥呼吸显得急促,手掌感受着大小姐樱桃的直立坚挺,轻轻放在手心里搓揉了一下,怀中的人儿,顿时一阵寒栗,娇喘不已。 杨峥漆黑的眼眸子,渐渐闪耀着火热的光芒,他用力吸了一口气,将整个脸面埋在大小姐雪白粉嫩的颈部,轻轻咬了一口,低声道:“大小姐——我们做些研究吧?“ 大小姐迷迷糊糊之际,听了杨峥的话儿,轻轻“嗯“ 了声。 “这丫头还真不是一般的强悍啊,都答应了,我还能无动于衷么?” 杨峥善解人衣的大手,开始发挥它应有的特长,游走大小姐的娇躯之间,寻找解开xie衣的突破口。 便在这时,迷迷糊糊的大小姐,忽然道:“做什么研究啊?” 杨峥嘿嘿一笑,大手滑过小fu,径自滑入了那一片茂密的丛林,手指刚刚触及,大小姐便惊叫了一声,也不知从哪儿生出了一股气力,猛的一把推开了杨峥:“你,你——你对我做了人什么?” 杨峥本想说:“除了最后的男女之事没做,该做都做了,可一看大小姐惊讶的模样,竟没敢说出来?” “你,你欺负我——?”大小姐惊讶一阵后,眼圈一红,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样也行,明明是你欺负我么,我还没让你负责呢?” 杨峥心中暗骂不知,可看到大小姐红着来脸痛哭不已,想起刚才自己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做出如此举动,的确是有些过分,轻叹了声,道:“刚才是我不对,我不该——?” “不许说——?”大小姐忽然抬起头来喝道。 杨峥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句,登时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这一退恰好碰上了一个长椅,身子一个踉跄,眼看就要一pi股坐在地上,忽然一只温软的小手,轻轻在他张牙舞爪的大手上轻轻一拉,有了了这股阻力,杨峥后仰的身子,猛的向前一倾,只是这一倾斜之力,太大了一些,张开的双臂结结实实的再一次将大小姐抱在了怀里。 ………………被人超过了,名次下滑不少了,还请诸位给力啊,星期二啊! 171章:我的新构想 杨峥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道:“天意,天意——?” 大小姐又气又怒,道:“你还不放开我?就知道欺负我们女孩子?“ 杨峥“哦“了声,松开了手臂。 但刚才拥抱太过用力,杨峥的手臂刚一松开,大小姐只觉双脚一麻,来不及走一下,便“哎呦“一声,向前跌倒去。 杨峥双臂伸出,大小姐下意识的一抓,将杨峥结结实实的抓在了怀里。 杨峥嘿嘿一笑,道:“大小姐,男女授受不亲,你快放开我,我们坐下来好好说话?“ 大小姐听得又羞又气,刚才也不知是谁对自己做出那么下liu卑鄙的事情,这会儿倒正人君子起来, 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明明是你抱着人家,却要我放开你,你——?“ 杨峥低头一看 ,只见自己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紧紧的抱住的人家的小蛮腰,没有半点松开的意思。 嘿嘿一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也是太紧张大小姐了?“ 大小姐粉脸羞红,狠狠白了他一眼,道:“还不放开?“ “哦!“杨峥应了声,这才松开双臂,只是松开之时,臂腕有意无意的在大小姐坚挺的酥胸上,摩擦了两下。 大小姐又气又怒,对于这种无奈的举动,也不能多说,这种哑巴亏算是白吃了。 待杨峥的大手,一松开急忙自他怀里溜出,推开了数十步外,喝道:“不许靠近!“ 杨峥微微一愣,见她神色间还有些怒气,也不好太过分,后退了两步,退到了茶几旁的竹椅上,坐了下来。 大小姐见他如此动作,微微惊愕了一下,看了他一眼,想说些什么,终究是没说出来。 好一会儿,大小姐才红着脸道:“刚才,刚才的事情,你不许对旁人说,若是有除你我外的第三人知道,我一定杀了你!” “娘的,不就是摸了一下xiong脯,接了个吻么,用得着这么狠么,再说了我的便宜,你也没少占啊?” “哦,刚才发生什么来着,奇怪了,我怎么不记得了!“ 大小姐哼了声,道:“算你识相!“ 房间里一阵沉默,大小姐久久不见他说话,一直低垂的眼帘,微微抬起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端坐在那湘妃竹椅上,正痴痴的望着自己双手,不时的凑到鼻子前猛吸了一口,低声道:“香,果然香啊——?” 大小姐如何不明白这坏人脑海里想着什么龌龊的念头,心里是又急又羞,银牙一咬道:“杨峥,你卑鄙无耻下liu——?” 杨峥放下双手,看了一眼大小姐,脸上的嬉笑渐渐的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不悦,他盯着大小姐冷声道:“大小姐,我杨峥难道在大小姐的眼里是如此不堪的人么?” 大小姐微微一愣,红肿的眼眸子,惊讶的望了他一眼:“他是这样的人么,卑鄙无耻下liu,当然是了,对我做出了如此羞人的事情,难道还不是卑鄙无耻下liu么?可我为什么不敢说呢?“ 杨峥久久没见他啃声,还以为她当真这么认为,心中顿时有些失落,轻声叹了声,道:“我杨峥是什么样的人,本以为旁人不知,大小姐一定是知道的,如今想来,不过是我一厢情愿吧了,今日之事,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了!“ 大小姐身子一颤,显得跌倒,紧咬的红唇几乎快见了血色, 水汪汪的眼眸子看着他,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声来。 “杨峥——?“许久,大小姐轻声喊了声,只是声音带着丝丝的颤抖:“人家,人家只是随口说了一下,你难道要当真么,你这样欺负人家,难道还不让人家说说么?” 这几句话声音不大,大小姐却觉得耗费了她所有的气力,几乎要跌倒在地上,她泪眼汪汪的望着杨峥,神情说不出的可怜楚楚。 “这一招果然管用啊?这丫头这般模样,还真是惹人怜爱啊!“ “那你,那你还不生气了么?“杨峥盯着她颤抖的胸脯儿吞着口水道。 大小姐粉脸羞红如火,听了他这话儿,总算是平静了些,白了他一眼,道:“人家清白的身子,被你这样作弄,能不生气么,可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 杨峥“哦“了声,似笑非笑的道:”莫不是卑鄙无耻下liu吧!“ 大小姐眼帘顾盼之间,狠狠白了他一眼,道:“是不是你心里还不清楚么?“ 杨峥还不容易看大美女生气的模样,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笑道:“还别说,我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还真是不清楚,大小姐慧眼识珠,一定能知道,你且给我说说?“ ^^^^^^^^^^^^^^^^^^^^^^^^^^^^^^^^^^^^^^^^^^ 这一次大小姐却没有闪躲,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他看了许久,轻声说道:“心底善良,难得是有一颗侠义之心,为人虽放荡不羁,却是敢作敢为,若不然,刚才也不会——?“说到最后几个字,俏脸一红,细声细语了几声,却没说出来。 杨峥何等聪明,如何不明白大小姐话中所指,脸色一正,道:“大小姐,刚才的事情,是我不好——?“ 大小姐红着脸道:“只要你以后不要轻薄人家就好,人家,人家也没怪你!“ “我日啊,都这样了还不怪我,这也太好说话了吧,早知道这个结果,刚才就不应该这么快放开了,可惜了,可惜啊!“杨峥说着连连摇头,一脸惋惜的模样。 大小姐红着脸,喝道:“你,你不许想,不许说——?” “这个,这个大小姐你也太霸道点吧,不许说,还能说得过去,便是连想也不许想啊,这不是太强人所难了么?我这人平日里最擅长的便是浮想连连了,不让我想的话,你这不是要我的老命么——?” 大小姐知道他这是狡辩,懒得与他争辩,哼了声,干脆不理会他。 “嘿嘿,这么好的yan遇,不想才怪呢?”杨峥心中得意了一把。 闺房里,两人谁都没说话,气氛显得有些怪异,尤其经过了刚才的小插曲,这么一个陌生的男子,端坐在女儿家的闺房之中,的确有些怪异。 大小姐咬了咬牙道:“你这坏人,你可知道姑娘的家的闺房,陌生男子不可随便进来,你——?” “哦——?”杨峥应了声,丝毫没有走的意思,道:“其实我也不想来啊,只可惜,彭家上下都是大小姐做主,我这个合同工,也不能坐着吃闲饭,这不是三日后便到了商会么?我在想能不能利用商会发一笔财,若是大小姐不愿意就算了!”说着装模做样的站起来。 大小姐暗恨不已,却也被他话儿所吸引,经过上一次的招亲宴会,彭家的生意的确好了许多,不断将各家店铺略作扩建了一番,还在京城也准备了一家分店,可是说正是杨峥弄的招亲宴会,让彭家有了复兴之势,大小姐正筹划着夺下这商会的主导权后,好趁机扩大彭家的生意,让彭家不止影响杭州一座城池,最好能打入京城,那便是最好不过了。 “站住,回来——?“大小姐咬牙喝道。 “这个不太好吧,女儿家的闺房耶——?“杨峥脸上似笑非笑。 大小姐气得厉害,瞪了他一眼,那气鼓鼓的模样,让杨峥看的有些好笑:“这丫头也太可爱了!“ “你有法子——?“气恼归气恼,事关彭家生意,彭家丝毫不马虎,平日里的女强人风范立竿见影。 “这可是你留下我的?”杨峥不忘打击一下大小姐。 “哼,不让你来,你还不是进来了,还——?”说到这儿俏脸羞红,低着头不敢看他。 杨峥一阵得意,哈哈一阵大笑道:“其实法子很简单,这一次商会如此重要,想来人数不少,若不加以利用,老天爷也不答应了?“ 大小姐眼里光芒闪了一下,急切的道:“如何利用!” 杨峥道:“还记得彭家的招亲宴会么?“ 毕竟是自己的宴会,身为主角之一的大小姐,还是羞红了一下脸颊,点了点头道:“莫非你是想——?“ “还真是个爱脸红的丫头啊?”杨峥呵呵一笑,道:“当然不是办什么招亲宴会了,我是想告诉大小姐,这一次商会的利用模式和招亲宴会差不多,我们可以对宴会进行赞助,商会上所有用的、吃的,喝的,睡的,包括他们上茅房,都有我们彭家的商号——?“ 大小姐毕竟是个聪明人,加上在商界混了多年,这法子只是没听过,此时经过杨峥一提点,一下就明白了过来:“这商会是一年一次,来的都是杭州首脑人物,到时候人山人海热闹非凡,若有一般人的是看到了彭家的商号,便是有十分之一的人,去购买彭家的物品,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想到了这儿,看了一眼杨峥,心道:”这家伙也不知肚子里哪儿来的那么多鬼主意,这样的主意都能想出来,他若是来做生意,只怕是爷爷也不是他的对手,还好他没有此意,要不然我彭家可就惨了!“ “这法子倒是一个好法子,只是该如何做,你须得交我?“大小姐红着脸道,这也难怪,堂堂的彭家大小姐,让一个下人教她做生意,传扬出去还不被人笑话。 杨峥道:“这个么,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个么——?“ ^^^^^^^^^^^^^^^^^求票,求票,求订阅! 172章:多少楼台烟雨中 大小姐微微一愕,但看待杨峥打了个响指,登时明白了过来,噗嗤一笑,道:“好你个华安,当真念念不忘那点工钱啊?“ 杨峥道:“我这可是靠着本事吃饭,自然不能少!” 大小姐道:“好,好,这些时日,你表现不错,俸禄在原有的基础上,加薪十两吧?” 杨峥道:“十两?” 大小姐道:“怎么了,太多了么?那五两好了?“ “五两,大小姐你还真敢给啊,我出了这么大的一个主意,才值五两银子啊,这也太廉价了吧,在我家乡,原创的话,你们彭家要用,可是要负版权费用,使用费用,多重费用,怎么也不值五两银子吧?“ “你还真是个财迷啊?“大小姐笑了笑:”那就二十两吧,不能再多了,要不然其他的家丁还不闹翻了天?“ “嗯,这还差不多!”杨峥点了点头:“又赚了二十两银子,不错,不错!” 大小姐细细想了一番后,越发觉得杨峥这法子不简单,商会虽每年举行一次,可多年来都是参会的商家出上一百两银子,每年的十几家,总共起来也就是一千多两银子,虽说不多,但也不少,一些吝啬的商家还是不愿意出,最后闹得不欢而算。 这一次彭家利用商会来做文章,自然要给一些好处,而最有效的好处,那就是商会所用的一千多两费用,全部由彭家来出,这样的话彭家也可以正大光明的利用这次商会了打上彭家的印记了。 只是这样的事情她还从未做过,一时也有些担心。 看了一眼杨峥,问道:“你说这样做好么?” 杨峥明白的她的担心,这样的事情在后世没有那一家商家会拒绝的,但这是在五百年后,这样做的人根本没出现,若不是自己被人推下了泰山,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个地方,什么彭家招亲宴会,利用商会作文章的法子根本没有,见大小姐还在犹豫,呵呵一笑,道:“大小姐, 你放心,这种法子对商会可以说没有任何的损失,说不定那些来参加商会的商家还感谢你们彭家呢?” ^^^^^^^^^^^^^^^^^^^^^^^^^^^^^^^^^^^^^^^^^ 大小姐细细一想,可不是这样么,这样做对商会的确没有任何损失,而彭家也可以利用机会,对彭家的商铺大大的有利,可以说一个相互利用的法子,的确不容拒绝!“ “怎么还在担心?“杨峥笑着问。 大小姐犹豫了片刻,眉头一挑,道:“这样的好法子,放弃了岂非可惜得紧,这次的商会我们彭家一定要大大的利用!“ 杨峥一笑,道:“不过这样做,还需好生准备,商会吃得喝得,用的,文房四宝,都要打上彭家的印记,总之一句话,商会上能看见的,能吃的,能喝的,能用的,都能体现彭家的东西,我们不但要十倍、百倍的赚取银两,还要趁机将彭家的声名打出去, 如此一来,日后彭家的商铺也不用担心无人问津了,这样一来,大小姐也可以歇息歇息了!” “他这么做是为了我?”大小姐眼里涌出一丝感动,痴痴的望着杨峥轻声道:“华安,谢谢你——?” 杨峥也不客气,大大方方的接受了大小姐的感谢,没有丝毫的客气,看得大小姐又是一阵咬牙切齿。 两人就着商会打上彭家印记的事宜,又细细商议了一番,直到天色差不多黄昏了,杨峥方才起身离开大小姐的闺房。 烟雨楼,因唐朝诗人杜牧“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的诗意而得楼名。始于建于五代后晋年间,初位于南湖之滨,吴越王第四子中吴节度史、广陵郡王钱元镣“台筑鸳湖之畔,以馆宾客”,为游观登眺之所 ,在嘉兴一带极为有声名,整栋烟雨楼重楼画栋,朱柱明窗,气势非凡。 此时,楼顶之上,一个娇俏的女子,端着茶盘,小心翼翼的放在一张茶几上,茶几的一左一右端坐着一男一女,左侧的男子一身僧袍,年月五旬上下,一把浓密的胡须被梳理的整整齐齐,满脸的笑意仿佛是一个乡下的老头,可你若是知道这老和尚的身份,顿时大吃一惊,他便是鼎鼎大名的弥勒教主李福达! 右侧端坐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沈艳秋,这倒茶的丫鬟,不用说就是沈小月了。 李福达一把接过沈小月递来的茶杯,咕噜咕噜的喝了个干净,这才一抹嘴巴道:“好茶,好茶啊,小月泡茶的功夫越来越见长了?” 小月红着脸道:”这都是姐姐教的好?“ 李福达”恩“了声,将目光扭向了沈艳秋,眼里一丝灼热的光芒飞快的闪过:”几个月不见,这丫头胸前的肉包儿可是越发的鼓起来了,不知摸上一把该是何等的滋味?“ 对于李福达的目光,沈艳秋似有察觉,厌恶的瞪了李福达一眼,李福达猛然惊觉,忙咳咳了两声,掩饰其尴尬。 好一会儿才吐了口气,道:”小王爷交代的事情只有这些么?“ 沈艳秋点了点头,道:”只有这些了,属下没有半分的遗漏!“ 李福达似乎对刚才的举动有些意犹未尽,趁着沈艳秋低头说话之际,目光再一次大胆的瞄向了那两团鼓起的肉团,恨不得立即扑上去,好好捏在手中把玩一番。 ”看来这一次小王爷是真的要动手了——?“李福达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收回了目光,比起自己的大事,眼前的美色似乎算不得什么。 ”太子在南京,若没有重大的事情,是不会轻易的离开南京的,皇帝迁都,必然要疏通运河,小王爷利用运河做文章,吸引太子出游杭州,好趁机杀了他,如此一来,朝局必然动荡,皇帝如此不爱惜身子,这皇位必然也坐不了多久,到时候皇帝一死,汉王趁机挥兵北上,依着汉王的勇猛神武,若宫中有人接应,攻下北京也不是不可能,皇帝剩下的几个子孙,多是平庸之辈,如何是汉王的对手,这江山怕是要换主人了?“ 沈艳秋对什么汉王,小王爷没什么好感,听到这儿微微哼了声,道:”属下实在不明白,我弥勒教是弥勒转世、神通广大,教主多年在江南秘密发展,如今教众不下数万,难道就不能学那徐寿辉、彭莹玉重建香军,凭借武力一举夺了朱家的江山,为何还要如此费力扶持一个朱家的人?“ 李福达轻轻叹了声,道:”我李福达受前任教主看中,选为第三十五代教主,担负历代教主的夙愿,重建我弥勒教声威,让我弥勒教福泽天下,成为天下第一大教!自我担当教主以来,无时不刻不想着如何重建我弥勒教昔日神威!” ”教主既有如此雄心,为何——?”沈艳秋眼眸子流转,看了一眼李福达。 李福达苦笑了声,道:“为何还要扶持朱高熙对吧——?” 沈艳秋沉默不语,算是默认。 李福达倒也不气恼,一脸笑意慢慢的淡了下来,沉吟了片刻道:”我弥勒教于梁武帝时期创立,创教人傅大士自称“双林树下当来解脱善慧大士”,广弘菩萨行,门下有傅宣德四处传教,自此,我弥勒教数百年来于民间流传,随着声势不断壮大,渐渐被人利用,藉此造反。“ 这些弥勒教秘史,沈艳秋、小月等人虽是教众弟子,却也不得而知,此时听李福达说来,颇为好奇,故而听得极为认真。 李福达略作停顿后,继续说道:”北魏宣武帝时冀州沙门法庆,自命“新佛”,以李归伯为“十住菩萨”,创“大乘佛”;引用佛经中“弥勒下生成佛”之说,力倡杀人,屠灭寺舍,斩戮僧尼,焚烧经像”,“又合狂药令人服之,父子兄弟不相识,唯以杀害为事,趁机起义,史称“大乘教起义”,但所作所为终究不得人心,很快被元遥所灭。 此后,假弥勒降世为旗号的起义,从未断过,隋炀帝大业九年,高阳(今河北高阳)人宋子贤擅长幻术,“能变作佛形”,自称“弥勒出世”,聚合人众举兵作乱,被朝廷迅速剿灭。 北宋庆历七年,贝州(今河北清河一带)人王则本是涿州的农民,逃荒到贝州给地主放羊,后来起兵造反,自称东平郡主,他的口号是“释迦佛衰谢,弥勒佛当持世”。此外怀州沙门高昙晟、四川万年县女子刘凝静等,皆假称弥勒降世造反,但没用一人成功。 直到元末,袁州(今湖北宜春)僧人彭莹玉的出现,我弥勒教的威名才被世人所知。彭莹玉,以劝人念弥勒佛号,遇夜燃火炬名香,会偈礼拜”摩尼教的“崇尚光亮信仰”融入,联合 韩山童、 徐寿辉等假香会起 红巾军反元,更与 白莲教融合,掀起反元大业,自此我弥勒教席卷了大半个江山,只可惜这一次的功劳,被白莲教所占,韩山童父子,更是趁机诡言白莲花开,弥勒降世,正式创设白莲会,依托佛教,造作经卷符箓,传布民间,于至正十一年率愚民为乱,未久俱被处死,此即为“红巾贼。” ^^^^^^^^^^^^^^求票,求订阅哦,诸位莫要忘记了! 深夜说两句 说几句,小景除多了些平日上班外的时间外,可以说没什么两样,依旧是日复一日的码字。 逍遥江山到了今日已经上架差不多是半个多月了,虽对历史类型的冷淡,小景有所准备,但看到惨淡的成绩,还是有些受不了,尤其是点击,每日早晨起来,看着被人爆,实在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虽心情沮丧,但小景并没有放弃,历史想要写好不容易,而小景一向写书都有些慢热,那些所谓的丫丫,小景又不愿意写,所以开始不吸引人,也是情有可原,一些追下去的书友总是对我说,若是后面的放在前面,一定吸引了不少人眼球。每次我总是苦笑。 也有书友们说,你的书写得也不错,故事还行,文笔也好,为何没有大火起来,对于这个问题,小景也不知说什么好,但有一点,那就是小景的确有不足的地方,比如故事慢热,比如故事描写太过仔细,而少了韵味等等,小景都一一记在了心里,也在努力更改,随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小景认识也加深, 自信这些问题慢慢会好起来。 如今逍遥江山的故事慢慢走入正轨,我相信会好起来的,各种数据在书友们的支持下,也会有满意的效果,这一点小景深信不疑。 不少书友担心我写不下去,这一点还请诸位放心,还记得两年前,写在《天下王者》书评的一番话么。 ^^^^^^^^^^^^^^^^^^^^^^ “我是白天上班,晚上码字,一天九千字,从每天中午十二点准时上传,熬到晚上十一点才敢睡去,之所以这样,就是盼着大家能看到小景的努力和对文字的忠诚和热爱,能将当天的点击、当天的订阅、当天的推荐票都能给我,这其实是每一个码字人都想的事情。对于2013年,小景多的要求没有,只期待每天的早上能看到红红的订阅,能看到每天的订阅成千上万的长,能看到《天下王者》每天一个席位,席位的上升,最终能凭着扎实的脚印,一步一步的走向榜首。 所以请诸位书友们放心,有你们的陪伴。我不会放弃,逍遥江山也一定会继续写下去,相信你们会喜欢。 今天是星期一冲击点榜和推荐榜,希望兄弟们能够多给收藏,点击,推荐,支持一下小景了,多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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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福达说得得意,仰头哈哈大笑不止,目光落在沈艳秋、小月的妙龄身段,吞了一口口水,心道:“到时候本座君临天下,还怕你们不从么?“想到将沈艳秋按在身下肆意蹂躏的情景,心中大为得意,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三人喝茶说话,不知不觉的窗外的夜色暗了下来,李福达望了一眼窗外,说道:“这天都黑了,也不知道韦护法准备的如何?” 沈艳秋道:“韦护法武功高强,为人机智,办事从来没失手,这一次做的是大事,慢了一些也是理所当然的?” 李福达点了点头,道:“沈堂主说的是,是本座太心急了些,如今天下局势安定,百姓安居乐业,想要找人干这些事情,倒也不容易,我等且再等等!” ^^^^^^^^^^^^^^^^^^^^^^^^^^^^^^^^^^^^^^^ 两人正说着话儿,楼外一阵骚动,不多时门儿嗵嗵一阵响,小月望了一眼李福达,道:“可能是韦护法回来了?” 李福达点了点头,道:“快开门!” 小月闻声去开了门,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快速闪身走了进来,走到李福达面前,微微一抱拳道:“教主,属下韦福回来了!” 李福达“恩”了声,低声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韦福面露出喜色,点了点头道:“属下不负教主所托,已经召集了不少百姓,他们愿意随教主一同赶往江南运河——?” 李福达大喜:”好,好,做得好啊,江南运河一旦被毁坏,京杭运河便无法通行,如此一来,嘿嘿,身为监国的太子,也不得不离开南京了,来杭州查探了,这样一来,刺杀就容易的得多了!“ “教主神机妙算,属下佩服万分,只是眼下还请教主早些随属下一同赶往,教中的兄弟们正等着教主亲临!“ 李福达哈哈大笑道:”好,好!本座这就去!“ 江南运河的开凿, 最早可追溯到三国孙吴时代,孙吴政权为了沟通 南京 和 太湖平原 而开凿江南运河,以后历朝历代又不断加强,至 唐代 基本形成现在的格局,隋炀帝大业六年重新疏凿和拓宽长江以南运河古道,形成今江南运河。江南运河和隋代修建的通济渠和永济渠,沟通了钱塘江和长江、淮河、黄河、海河的联系,形成了以洛阳为中心,向东北、东南成扇形展布河。 经不断改造、治理,现江南运河从苏南入浙江,分有东、中、西三线。东线是古运河线,从平望经嘉兴、石门、崇福、塘栖、武林头到杭州;中线从平望,经浙江乌镇、练市、新市、塘栖、武林头至杭州;西线从江苏震泽入浙,途经南浔、湖州、菱湖、德清、武林头至杭州。至此,江南运河成为整个京杭大运河最为重要的也是最为繁忙的一段,这一段连接江南富庶之地,可以说它担负着整个京城的舞姿供应,不要说自迁都北京后,每年从南方各地通过运河将南方的木材、茶叶、绸缎、瓷器、粮食、布匹、盐、油料、等北方少有的物资运去北京,以及更北的地方。便是都城在南京,江南大运河也是连通北方重要的途径,一旦战乱,江南大运河便是担负着这整个国家的兴衰荣辱。 正是这段运河的极度重要,所以历朝历代的帝王,都对江南一带的运河极为重视,每年都要派遣大量农民对这段河运进行修复、扩建、疏通,以保护江南河运的正常运行。 虽说这措施,多少有些耗费民力,但这对江南的百姓来说最好不过了,江南运河的疏通,那就意味着每年可以有赚钱谋生的机会,搬运、领路、那一样都需要大量的人力,穷苦百姓,有的气力,只要能赚钱,出点气力也算不得什么,所以江南运河年年疏通,却很少有人抱怨。 但最近两年,抱怨的声音比起往年多了不少,这实在怪不得江南百姓,永乐皇帝雄才大略不假,修筑宝船下西洋,修《永乐大典》,若说这些倒也罢了,可迁都,五次征战蒙古,发兵安南,连年的征战,数以百万的江南人口流入北方,加上战争死亡了大量将士,使得江南人口锐减,一年一度的修筑的江南运河的劳工也少得可怜,三条运河沿途淤积不少,每年的秋收后,就是修筑运河的时候,可连续两年,以修筑的民工太少,而使得修筑时日加长,从而耽误了不少农活,这还不算,每年的货船的搬运也使得他们少了一笔不菲的收入。 一来二往,不少民众有了不满之意,可他们多时穷苦的老百姓,纵然心中多有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只盼望的早些将运河疏通,趁着秋收来临之际,好在运河上揽点搬运的活计,赚取点微薄的收入,待过年的时候,好给自家婆娘,孩子买身像样的衣衫穿一穿。 “哎,今日春季发了不少洪水,冲毁了不少碎石,树木,运河沿途的淤泥比起前些年多了不少啊,单靠这三百民工怕是清到年底,也未必清理得干净啊?“运河左侧岸边上一块凸出的岩石上,站着一个年轻汉子,二十上下,长得眉清目秀,若不是一身农家服饰打扮,还以为是个考中的秀才的书生,年轻人望着前方河道中,若隐若现的淤泥,重重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道。 年轻人身后的巨石上,还坐着一个老汉,那老汉年约五旬上下,长得慈眉善目,正皱着眉头吸着旱烟,听了年轻人的话,亦是看了一眼前方的运河,吐了一口烟雾,微微一叹,道:“江南运河,长约数千里,单靠这三百多人,便是没日没夜的疏通,到年底也未必疏通得完啊?” 年轻人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这一次疏通的农民工,都是丹阳、常州、无锡、苏州、吴江、嘉兴、桐乡等地召集起来的寻常百姓,若不能赶在过年前将运河疏通完毕,那么就意味着这些人,过年不但回不了家,便是寄托与在过年的档口,凭着苦力赚取点额外的收入也落空,等待了大半年的家人,可都是指望着这点银子给孩子买几件衣衫,置办些年货,没这笔银子,这河道还有清理么?“ 年轻人姓李,单名一个杭,身后的老者姓刘,因在家排行老三,被人取了一个刘老三的名号,真实姓名无人知晓,两人都是杭州本地人,每年召集民工疏通运河的工作,就落在了他们两人身上,想这样的事情,两人做了差不多五年了,可以说在民工中,颇有些威信,若不是有他们,单靠朝廷的一张指令,未必有人来修筑河道。 但自从永乐皇帝迁都北京后,通过海运由南输往北方的粮赋只有七万石,永乐六年,就增至六十五万石。永乐十二年,由运河输往北京的粮赋增至五十万石,另还有四十万石由海运输入。到了十六年,由运河输往北京的粮赋就已高达四百六十万石。这些都耗费了江南的大量民力物力,加上永乐皇帝连年征战蒙古,所需的将士多半是江南人口,使得江南民力大为减弱,所以清理江南运河的民众,也有最初六百人,减少到三百多人!“ 174章:疏通运河 按说三百多人疏通大半年,倒也不碍事,可这些年运河到下游时候地势低,水流慢,易堆积,河道多,泥水更易堆积,清理河道比起往年要费力的许多,单靠三百多个民众,难以完成这项任务。 李杭看了一阵,然后走了回来,长叹了声,道:“刘三叔,运河淤泥堆积言重,单靠这些民力怕是难以清理河道,我看还是找县令大人说一说吧?“ 刘老三兀自吸着旱烟,因为河面风大,猛吸一口,被烟雾所呛,咳咳不止。 李杭急忙上前在刘老三后背轻轻拍打起来,不多时刘老三擦了一把眼泪,叹了声道:“人老了,不服也不行啊,这运河自昏君杨广耗费民力物力,开通以来, 历朝历代,莫不是对其极为重用,便是野蛮与鞑子也对运河极为看重,定都燕京后,为了使南北相连,不再绕道洛阳,必须开凿运河把粮食从南方运到北方。 为此先后开凿了三段河道,把原来以洛阳为中心的隋代横向运河,修筑成以大都为中心,南下直达杭州的纵向大运河。便是这样,鞑子朝廷也耗费了十年的光景,才先后开挖了“洛州河”和“会通河”,把天津至江苏清江之间的天然河道和湖泊连接起来,清江以南接邗沟和江南运河,直达杭州,这么做,看似比绕道洛阳的隋唐大运河缩短了九百多公里,可加入了这么多的水流,河道也就多了,清理还能少,需要做的还不是我们江南的百姓?“ 老人说了一通的牢骚话,吸了一口烟,又咳嗽了两声,道:“这江南河道淤积如此厉害,紧靠三百民工自然是清理不出来,可那些当官的可不管这些,老朽前两日便找过县令大人,人家根本不见我?“ “哼,是不见,还是不敢见啊?“李杭哼了声,眼里射出一丝怨恨。 刘老三道:“多半是不想见吧?“ “该死的贪官?简直不把我们当人啊,这么长的运河,单靠这点民力入如何能清理干净,难道他没长眼睛么?“李杭大骂道。 “小声点,小声点,这样的话儿是你说的么,你不怕被县令听到啊?”刘老三大吃一惊,一把拉过李杭。 李杭哼了声,道:“怕什么,我还不行他能杀了我!” 刘老三一边按住李杭的嘴巴,一边向四周警惕地察看,怒道:“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啊,县令大人是不能杀你,可抓你吃些牢房,还不是轻而易举,你自己进去了到是没什么,可你家中不是还有一个老母,难道你要她为你提心吊胆么?” 李杭父亲早死,唯有一个母亲,他为人极为孝顺,若不是有母亲牵绊,凭着他性情本事,未必不能找一个更好的活计做做,听了刘老三的话,李杭的声音小了几分。 “那狗官不召集民夫,单靠这几百人,怕是做不完的,到时你我还不被这些百姓骂死啊?”李杭焦躁的道。 刘老三左右瞧了一下四周,道:“法子倒也不是没有,只是用起来有些麻烦?” 李杭微微一愕,跟着双眼一亮,拉着刘老三的手腕,喜道:“刘大叔你也真是的,既有了法子也不早些说出来,害得人家这么担心!” ^^^^^^^^^^^^^^^^^^^^^^^^^^^^^^^^^^^^^^^^^^^ 刘老三面色有些紧张,看了眼四周,低声道:“傻小子,你知道什么,这法子虽是好,可用起来也有些麻烦?” 李杭眉头一挑,道:“什么麻烦?“ 刘老三用力的吸了口烟, 沉吟了一会儿,道:“哎,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哎呀,刘大叔你要急死我啊,这都什么时候了,再不想法子,这些民众只怕是要我等祖宗了?“ 刘老三扭头看了一眼运河,运河一处因为河道升起,水流缓慢,常年堆积的淤泥,黄沙已有一人多高,几个百姓正吃力从河中将堆积的淤泥挖起,然后运送到数千米外的农田,此时正值九月,日头还毒杀的厉害,如此的劳作,汗水早已湿透了他们的衣衫——?“ 刘老三看了一阵,眼里有些亮光闪过,伸手摸了一把,咬牙道:“罢了,罢了,朝廷既不管我们死活,我们何必在乎呢?” 刘老三收回了目光,脸上的神色变的严肃起来,盯着李杭道:“傻小子,你可听说弥勒教?“ 李杭一愣,惊讶长大的嘴巴望着刘老三,这弥勒教的威名,李杭倒也听说,但对这些见不得人的教会实在没什么好感,总觉得那些什么明王出世,等等一干言语,不过是糊弄无知的百姓而已,所以对这些见不得光的教会,没有半分的好感。 当然这只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李杭平日里也读了不少史书,历朝历代打着弥勒下生、“白衣天子”旗号反抗朝廷的罪状不绝于书,这些人利用心里善良的老百姓,满足个人私欲,最终苦得还是百姓,所以对弥勒教李杭从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厌恶之感。 李杭看了一眼刘老三,低声道:“刘大叔可是弥勒教的人?” 刘老三摇了摇头,道:“我一个乡下老汉,哪能被他们看中,这弥勒教要的可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我这么一个病怏怏的老汉去了,还不是累赘啊?” 李杭道:“我朝tai祖登基之处,便明令禁止各民间教派的活动:“中书省臣奏:……白莲社、明尊教、白云宗,巫觋扶鸾祷圣书符咒水诸术,并加禁止。庶几左道不兴,民无惑志。诏从之,修订律法后,更是明文规定:凡师巫假借邪神,书符咒水,扶鸾祷圣,自号端公太保师婆,及妄称弥勒佛、白莲社、明尊教、白云宗等会,一应左道乱正之术,或隐藏图像,烧香集众,夜聚晓散,佯修善事。煽惑人民,为首者绞,为从者各杖一百,流三千里。 洪武二十七年正月,tai祖皇帝再一次令礼部榜示天下:“有称白莲、灵宝、火居,及僧道不务祖风,妄为论议沮令者,皆治重罪。朝廷的态度,这么些年,不曾有丝毫的减弱,我听说这些年,朝廷对弥勒教查探得特别的严,便是锦衣卫都用上了,一旦发现弥勒教,白莲教教徒都是格杀勿论!“ 刘老三点了点头,道:“这个我如何不知,只是眼下这件事,朝廷不管,你我毫无法子,除了借用弥勒教,还能有什么好的法子?” 李杭眉头微微拧起,一时下不了主意。 刘老三看了李杭一眼,道:“其实这弥勒教也没那么可怕,我听说新任教主对教中弟子约束极为严格,不曾有伤害百姓的举动,入教不入教全都凭百姓自愿,这一次听说清理河道人数不足四百人,感叹江南百姓困苦,才有意帮咱们一回?让教中弟子来帮忙清理河道——?“ 李杭道:“他们有多少人?“ 刘老三吸了口烟道:“四百多人?“ “四百多人啊,这样的话,将近八百人,清理这些河道,想必也用不了几个月,到时候民工也有些闲暇时间,给自己年前赚取一些微薄的收入,好过一个好年?“ “有他们帮我们,这些河道用不了多久,便可清理完毕,这样一来,朝廷的狗官也不能说什么,他们只关心河道是否疏通,何曾关心我们的死活,反而是弥勒教来帮咱们——?”刘老三斜眼看了一眼身旁的李杭,不急不慢的道,对于这个从小他看着长大的后生,他岂能不了解,性子里有几分野性,但心地善良,看不得不平事,若不然,又何必如此忧心这河道的清理呢?说穿了,就是看不得这三百个百姓吃苦! 李杭兀自犹豫不止,他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个好法子,一下子来了四百人,不但让这三百民众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去赚取额外的收入,还能顺利完成喝道的清理任务一举两得!“ “只是,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好事,这弥勒教如此大费周章的出人出力的帮忙清理河道,着实让他怀疑!” “好了,不用想了,这弥勒教出于什么目的,我们不知,也不想知道,总之单靠这三百人民夫,想清理这数千米的河道,怕是有些费力,难得弥勒教能帮这个忙,你我若是不答应,他们便不来了么,我看未必,既然如此,你我何乐而不为呢?利用他们清理好了河道,保存三百民夫,让他们能有空闲的功夫,赚些碎银赶回家过年,这不正是你我的目的么,只要这目的达到了,管他什么弥勒教,白莲教,与我等何干?” 李杭一愣,随即一想道:“是啊,我们的目的便清理完河道,保存这三百民工,你是白莲教也好,是弥勒教也好,与我等又有什么干系呢?” “再说了,这些弥勒教众多是江南一带的寻常百姓,朝廷也未必知道他们的身份,我们利用他们清理完河道,从此便是陌路人,便是朝廷追问,未必能牵连到你我!”刘老三继续说道。 李杭叹了声,道:“刘大叔所言极是!” 李杭话音刚落,便听得人群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两人循声望去,只见运河的对岸涌来了不少人百姓,人人扛着农具,慢慢涌向运河,甚至有不少人以及跳下河床,帮忙清理起来。 李杭与刘老三相识一望,各自心道:“这便是弥勒教么?” 175章:怒气而杀 弥勒教来的人众,比刘老三所说还要多出两百多人,竟有六百多人,沿着左侧河道走来,颇具声势。 “希望这一次弥勒教能做些好事?”李杭嘀咕 了声,正要迎上去,忽听得一声惨叫,只听得有人喊道:“杀人了,杀人了——?” 李杭脸色的变,循声望去只见跳入水中的弥勒教教徒,手中捏着一把明晃晃的单刀,对着正在清理淤泥的农夫当头便是一刀,登时一颗大号的头颅,便被斩落在地。 正在清理河道的农夫,哪里见过这等血腥,登时惊叫了起来。 “嘿嘿,想走没那么容易,一个不要留!”六百多人的弥勒教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登时数百把明晃晃的单刀挥舞着杀向了那些无辜的百姓,惨叫声,呼救声络绎不绝。 李杭惊呆的看着这一幕,好一会儿才醒悟过来:“弥勒教,我要杀了你们!“话音一落,便冲了上去。 忽然一个强劲有力的臂膀,一把拉住了他,望着正在杀人的弥勒教,颤声道:“傻小子,你要做什么? “我要杀光他们——?“李杭咬牙切齿的道。 刘老三眼里一丝愧疚之色飞快的闪过,拉着李杭州手臂,颤抖道:“他们人多势众,你一个书生,不会武功,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你,你这般上去,岂不是送死!——?“ 李杭怒道:“你放开我,放开我!” 刘老三并没有听话的松开了手臂,反而手中的力道加重了几分,死死的拉着李杭的手臂不松开。 李杭眼里涌出泪水,望着那些飞舞的单刀,哭声道:“三百多条人命,就这么死了么,弥勒教你们好狠啊!” “杀!杀光!杀光他们,不可放走一个——?“ 让人心惊胆战的声音再一次在空中响起,李杭咬牙望去,发现发令者是一个年约不过三旬上下的汉子,身材高大魁梧,凹目鹰鼻,一双三角眼不时的射杀出狂喜的神色。 李杭银牙咬得咯咯响个不停,若不是刘老三死死的拉着,怕是早已冲了上去。 那汉子不断的下达杀人指令,不知处于多年的惊觉,还是有意的,冲着李杭扭过头来,裂开嘴巴嘿嘿一笑,那笑意带着几分鄙视,那薄薄的嘴唇微微向上一翘,强劲有力的右手,缓缓拔刀出鞘,刀光闪耀中,发出一阵让人无比紧张的声音,李杭身后的刘老三紧张的望着那人,身子微微颤抖起来,因为害怕而不断吞口水的声音充耳可闻。 那人嘿嘿一笑,道:“这里还有两个,有本堂主亲自解决?“ 刘老三一愣,随即像发了疯一般,对着那人喝道:“我是弥勒教教徒,你们答应我的,不会杀我的,不会杀我的?“ “刘大叔——你——?“李杭不敢相信的看着平日里极为尊敬的刘大叔,忽然也发疯一般冲了过去,一把抓起刘老三,厉声道:”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三百条人命,就这么活活的被杀——?“ 刘三老刚要说话,忽听得那为首之人,嘿嘿一笑,手中的单刀微微扬起,盯着李杭轻声一喝:“去死吧!“ “不!“ 刘老三喉咙的“不“字尚未喊出,耳旁便听得”“蓬!”的一声,一把单刀,随风而起,寒光闪闪,迅速对着李杭脖颈砍了下去。 “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 李杭质问的声音戛然而止,明晃晃的单刀闪过之处,一颗上好的人头,飞起,脖颈下的鲜血,迅速喷出,满腔的热血,迅速在空中喷洒成一团血雾,刚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此时已是一具死尸,四处的杀戮还在疯狂的进行。 刘老三仿佛不敢相信一般,直到那具无头的尸体倒在他的怀中,他才回过神来。 “李杭!” 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刘老三身子一个踉跄,险些倒在地上。 “是我害了你们,是我害了你们——?”刘老三自言自语了几句,忽然发疯一般冲着为首那人喝奔了过去,拉着他的衣衫,道:“ 你答应我过的,留我们性命的,你答应我的!“ 为首那人嘿嘿一笑,一脸的不屑,道:“我是答应过,可教主没答应我啊!“话音未落,明晃晃的单刀,刀光一闪,准确无误的刺入了他的胸口。 刘老三惊愕的低头望了一眼自己胸口,双眼凸了出来,盯着眼前嘿嘿冷笑不止的笑脸,一脸的不相信。 “你们——?” 为首那人嘿嘿笑道:“未免不愧疚,你还是下去陪你的兄弟吧?”说完猛的一拔手中的单刀。 热血再一次喷洒而出,河面一阵微风吹来,满是血腥之气。 ^^^^^^^^^^^^^^^^^^^^^^^^^^^^^^^^^^^^^^^^^^^^^^^^^ 刘老三脸上满是痛苦和悔恨,远处的喊杀声,以及运河的河面呼呼的风声,他都清晰的听在耳朵里,但这一切对他来说,已经毫无意义,此时的他,心中除了悔恨,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他按住胸口,看了一眼昏黄的江南运河,一头栽入了河水之中,激起的一层巨浪,浑浊的浪花迅速覆盖了这具背叛兄弟是尸体,不多时消失不见。 为首那人嘿嘿一笑,将刀面在李杭的身子上擦了擦,收起单刀,方才对着厮杀的六百弥勒教徒一挥手,喝道:“我们走!” 便在这时,不远处的一阵灰尘扬起,跟着一阵马蹄声飞快驰来,那马蹄声原先还在数里之外,但来得极快,眨眼的功夫便到了跟前。 人群里也不知是谁的眼尖,发现马背上竟是衙役的服饰。登时惊叫了起来:“ 韦护法,是官服的人?” 韦福嘿嘿一笑,道:“这些狗衙役,我们没去找他们的麻烦,他们竟找上门来了!” “来了多少人?“ “回禀韦护法,不过才二十几人?“人群里一个教徒抱拳道。 “嘿嘿,杀光他们!“韦福冷笑道。李福达给他的任务是务必让江南运河淤积不可清理,之余闹出多大的动静,李福达可没说,不过听那意思,是越大越好。 听过一番打探,得知清理江南运河的是三百名普通的老百姓,韦福便决定对这三百民夫动手,只需去掉了这三百民夫,那么运河的清理工作,便无法进行,这样不断完成了李福达交给他任务,还能趁机将事情闹大,打出弥勒教的声音,对于这些事情,嗜杀成性的韦福当然是不会放过,他先是许给刘老三有些好处,得知这三百农夫每日清理河道的时间,好一举杀光,为此他还答应帮忙清理河道,起初的刘老三不答应,可刀架的脖颈上,贪生怕死的刘老三算是答应了,这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你们是什么人?”急急赶来的衙役发现了异样,那些刚刚斩杀的农夫,还未来得及推下河水,想要发现运河的异样,丝毫不难。 韦福对着身旁的教众丢了个眼色,几个教徒立即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道:“官爷,我们是清理河道的民工?累了歇息!“ “咦,哪儿来的那么的腥味——?“终于有衙役发现空气的中不一样。 “看,有死人——?”衙役发现了这横七竖八的死人,惊叫了起来。 “杀了他么,一个不要留!”韦福冷喝了声,身子一纵,手中的单刀在空中划出一个闪电,率先朝马上的衙役杀了过去。 十几名彪形大汉立即冲了上去,为首一人一拳打在了马眼上,那马嘶鸣了一声,倒地不起,马背上的衙役尚未弄明白眼前突发的一切,只觉脖子一阵凉意,跟着冷哼了声,脖子一歪,就此死去。 “杀!” 韦福挥舞着单刀喝道:“马匹统统没收,人数全部杀掉!” 二十几个衙役心惊胆战:“你们,你们是何人,胆敢杀公家的人?” 韦福哈哈一阵大笑:“公家人,我们弥勒教专杀公家人,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杀!” “弥勒教!” 衙役眼里露出惊恐之色。 “快,趁着他们尚未包围我们,冲出去,活一个算一个!”为首的衙役扫了一样,四周下达指令道。 毫无主心骨的衙役,仿佛像是看到了活着的希望,纷纷纵马向前冲杀。 六百多人的弥勒教迅速让开了一条大口子,但二十多个衙役除了为首那人,其余衙役仍旧没能冲杀出去,被围攻的弥勒教一一斩杀。 “韦护法,跑了一个!”一个教徒对着韦福抱拳道。 韦福怒道:“什么,这么多人围攻,还让人给跑了,你们这帮废物!“怒骂一声,一脚踢在那教徒身上,那教徒哼了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半天没起来。 “护法,这些死尸——?“另一个教徒战战兢兢的走了过来。 韦福扫了一眼满地的死尸,哼了声,道:“教主不是要堵塞运河么,将这些死士扔到河里去!最好能堵住运河!” ^^^^^^^^^^^^^^^^求订阅啊 176章:只应催我鬓边华 “是!” 一个教徒一声喝令,数百人一起动手,将刚刚斩杀的三百多具死尸扔进河里,一时河面上布满了尸体,那场面让人不忍多看。 做完了这一切,韦福又命手下将这些农具全部丢入河中,河道两旁清理的淤泥也让人重新推入河中,这才收起单刀,一挥手喝道:“我们走!” 不多时,六百人消失的干干净净。 过了大半个时程,岸边的一堆水草里出现了一个人影,夕阳的光芒下,竟是那个逃走的衙役,他望着河中令人作呕的一幕,恶心了几口,从水草中爬了起来,认准了方向杭州府衙奔去。 杭州府衙内,知府陈复刚刚处理外公务,返回到了后院,同知、通判,推官。经历司, 知事、照磨,检校、司狱等一干同僚早已在知府后院等待,见陈复走了进来,众人急忙起身抱拳行礼,陈复忙抱拳回礼,呵呵一笑道:“诸位都是府衙同僚,平日里也多有见面,这繁文缛节便算了!” 知府陈复福建怀安人。永乐二十二年年进士,由户部主事知杭州。廉静无私,狱讼大省,算得上一个好官,但为人有一个极为不好的毛病,喜好附属风雅,与府衙一帮下属每日的处理外公务的吟诗作对是少不了。 这府衙的花后院就是他们平日里聚集的所在,待众人坐下后,陈复端起酒杯哈哈一笑,道:“诸位今日可有主题了?“ ^^^^^^^^^^^^^^^^^^^^^^^^^^^^^^^^^^^^^ 陈复话音一落,一旁的同知刘福笑道:“九月重阳,原本是登高茱萸了,只可惜在座诸位莫不是公务缠身,倒也去不得,不过在杭州当此时节,除登高遍插茱萸外,唯有品风味!“ 通判的李和接过话头道:“说到品味,杭州当然是吃吃蟹。所谓”西风起,蟹脚痒,如今秋高气爽,正是吃蟹时节,今日便来个吃蟹品茶如何?“ 陈复黏着梳理得整整齐齐的长须笑道:“好,好,如此最好了!” 刘福对着身后的小童丢了个眼神,那小童会意,急急忙忙的跑开了,不多时端上了两大盘大闸蟹,还有几杯上等的西湖龙井。 “今日,我们便品尝一下此地风味!效仿昔日兰亭集序可好!”通判李和笑着道。 “好,好!就这么办?”众人应声欢笑。 常言道:“ 九月吃雌蟹,十月吃雄蟹。”陈复是福建人,对吃蟹颇为熟悉,眼前的两盘大闸蟹,看似炸得金黄,但多是雌蟹,正是好吃的时候,吞了几口口水,也不客气从桌上拿起一只筷子,轻轻敲打了两下,打开蟹斗,掰下只蟹脚,麻利地挑去蟹囊和腮,又用蟹尖剔去六角心和前肠,将那白嫩鲜洁的蟹肉剔到碗中,然后正要送入口中,忽想起少了什么,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杯中的茶水不知何时被自己喝干了,这蟹仁是原味,若不能喝点东西,吃起来却也腻得很,正要让小童蓄水,一旁的刘福呵呵一笑,道:“大人有所不知吧,这蟹仁乃良性之物,西湖龙井虽好,却对大人身子无疑,反而是烧酒最为好了?“ 陈复哈哈一笑道:“若不是刘大人提醒,本官险些忘记了!好,上酒!” 那小童急忙给众人满上了一杯水酒,陈复将手中的蟹仁塞入口中,端起酒杯,嚼着蟹仁道:“昔日,吴斌的《酒政》就曾表示,饮酒对象应最好是高雅、豪侠、直率、忘机、知己、故交、玉人、可儿”,饮酒地点是“花下、竹林、高阁、画舫、幽馆、曲涧、平畴、荷亭”,饮酒季节是“春郊、花时、清秋、新绿、雨霁、积雪、新月、晚凉,今日我等虽然不是花前月下,品蟹饮酒倒也不错,本官不才,心灵所致,有一首小诗,还请诸位多多指教!” 众人击掌道:“喝酒还有这么些学问?春郊花时、花前月下,唯独少了知已玉人,不过有大人诗词相伴,只怕比起吴斌所言丝毫不差!我等洗耳恭听!” 这陈复倒也有些诗才,一仰头喝干了杯中水酒,略一沉吟,道:“关河迢递绕黄沙,惨惨阴风塞柳斜。 花带露寒无戏蝶,草连云暗有藏鸦。 诗穷莫写愁如海,酒薄难将梦到家。 绝域东风竟何事,只应催我鬓边华。” 众人细细一听,这首诗词倒是一首难得好诗,正要叫好,便在这时,门外一阵步声起,一个衙役的声音急急传来:“大人,派去巡视江南运河清理的衙役回来了?“ 陈复正吟唱了一首好诗,正暗自得意,忽见这衙役如此不知趣,冲了进来打断,心中登时不悦,冷哼了声,道:“什么事如此慌张,没见本官与诸位大人正吟诗作对么?“ 那衙役不知这位知府大人,哪儿来的那么的火气,听他语气不悦,缩了缩脖子,不敢言语。 陈复喝道:“你如此慌张,所谓何事?“ 那衙役看了一眼众人,犹豫了片刻,大着胆子道:“江南运河的三百名民工被弥勒教所杀,大人派遣的二十几几名前往探视的衙役,唯独刘彪侥幸夺过杀戮,活着回来报信!“ “哐当!“ 陈复手中的酒杯落地摔得粉碎,其余众人也是面色大变。 陈复道:“你是说弥勒教杀光了清理运河的三百名农夫,还杀了衙役?“ 那衙役点了点头道:“是的,这一切刘彪看的清清楚楚!“ 陈复面色变得惨白,这是弥勒教公然不将杭州知府放在眼里,竟胆敢在自己的管辖之内,杀人,还杀了官差,塞了运河,这是挑衅、也是轻蔑,根本没将他这个杭州知府放在眼里,若对此不闻不问,那么他的官威何在,声名也必将受损,更重要的是眼下迁都在即,弥勒教杀了清理江南运河的农夫,这分明是让自己不好过!“ 陈复铁青着脸,冷哼了声喝道:“张校尉何在?” 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走了上前,一抱拳道:“末将在!” 陈复喝道:“你速速领兵一千人马, 无比找出弥勒教的所在,一旦发现可疑人物,立即抓获!” 张校尉抱拳道:“卑职明白!“说完,转身便走。 众人没想到发生了这件事,刚才喝酒的情趣全无,眼看陈复面色铁青,刘福等人噤若寒蝉,无人敢说话,整个后堂一时沉默。 好一会儿,通判刘和看了一眼陈复,大着胆子唤了声:“大人,如今朝廷上下皆知皇帝意在迁都,弥勒教偏偏在这个时候在大人的管辖的杭州境内,杀人堵塞河道,依卑职看此事只怕没那么简单?” 陈复刚才盛怒之下,不及细想,此时回过神来,听刘和的一番话,双眼微微眯了起来:“弥勒教在杭州境内, 谁都不杀,偏偏杀一旁清理河道的农夫,而且从那衙役所说的情景来看,这次弥勒教之所以杀这些农夫,其目的就是不让他们疏通河道?” “江南运河的是京杭大运河的所在,皇帝陛下迁都南京,所需的物资、人力不少,所依靠的必然是水路,而水路最便捷的便是京杭运河了,弥勒教阻止运河疏通,莫非他们是反对朝廷迁都——?” 陈复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就在前几日,南京方面派人送来消息,皇帝有迁都南京的迹象,江南运河作为大运河最为繁忙,最为重要的一段,务必在皇帝迁都之时,保持河道畅通,如今三百民夫刚刚开始清理运河,便惨遭弥勒教杀害,而且命人将已清理的河段,重新毁坏,凡此种种,足以说明,弥勒教的意图是阻止皇帝迁都了?“ 想到了这里, 陈复眉头紧皱了起来:“太子日前已经下达指令务必在年底,将江南运河的淤积的河段清理干净,保持河道畅通,这个任务原本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如今弥勒教意图如此明显,那就不好办了,况且这一次弥勒教手段如此狠辣,一下死杀了三百人,再想召集民众来清理喝道,可就没那么容易了,眼下已是九月中旬了,再过几个月,就是年关了,想要召集民夫更是难上加难!“ “该死的弥勒教——?“ 陈复忍不住骂了声,转身对刘福道:”刘大人!“ 刘福急忙上前抱拳道:“大人有何吩咐?“ 陈复道:“疏通河道乃是太子旨意,不可有失,你速速再召集民众疏通河道?“ 刘福面露难色:“江南运河绵延数千里,所需的民夫可不少,这一次三百人被弥勒教所杀,待明日传扬了出去,只怕是民心晃晃,那还有人去清理河道!刚想说什么,一看陈复阴沉的脸色,一抱拳道:”卑职明白,卑职这就去办?“ 陈复点了点头,道:“去吧——?“ 明月湾的一座的小院内,一个矮小的汉子,从墙头上跳了下来,屋内一人急忙迎了上去,低声道:“从龙,风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 院中那汉子同样压低声音道:“看天下,尽胡虏,天道残缺匹夫补。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 “进来吧,韦护法在内堂等你!” 那矮小的汉子迅速进了内堂,内堂不大,却是一座小小的佛堂,佛堂的正中放着一尊铜像,正是弥勒佛,光头现比丘相,双耳垂肩,脸上满面笑容,笑口大张。身穿袈裟,袒胸露腹,一手按着一个大口袋,一手持着一串佛珠,乐呵呵地看着福堂内的一切。 177章:杀一个回马枪 佛像下一人盘膝而坐,眯着双眼,嘴唇嘘嘘而动,听得脚步声,微微眯着双眼睁了开来,扫了一眼来人,低声喝道:“事情打探得如何?” 矮小的汉子在一张外站定,毕恭毕敬的道:“回禀护法,属下一番打探,运河三百农夫被杀的消息,知府陈复已经知晓,如今派了校尉张顺,领兵一千人,对我弥勒教进行大肆搜查,一旦发现我教教众,格杀勿论!” 韦福眼里一丝怒色一闪而过,冷哼了声道:“陈复处处与我弥勒教作对,迟早让他好看?“顿了顿扫了一眼矮小的汉子,冷声问道:”运河被堵塞的消息,可派人送去南京?” 矮小的汉子摇了摇头,道:“没有,陈复只让同知刘福重新召集民工,赶往江南运河,再一次疏通河道?” “再一次疏通——?”韦福眼眉一挑,李福达给他的任务,便是不管用什么手段,务必阻止杭州知府继续清理江南运河河道,为此他才杀了三百民夫,本以为这种惊天大事,足以让陈复感到害怕,从而上报南京,吸引南京的那位大人物前来,想不到陈复只是动用人查探弥勒教,重新组建民夫疏通河道,这个结果让他感到说不出的愤怒。 “哼,陈复既不将我弥勒教放在眼里,我便让你尝试尝试厉害!”韦福嘴角涌出一丝笑意,原本清秀的面容,在灯光的映射下,显得无比的狰狞,那矮小的汉子不经意间将这一副尊荣看在眼里,心头一怔,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护法想怎么做?”矮小的汉子颤声问。 韦福道:“我弥勒教难道还怕区区一个杭州知府么,你去,让教中的几个头领都过来,就说本护法有要事相商!” 矮小的中年汉子抱拳答应一声,奔出院门,转身朝村子里奔去。 “哼,一次不行,那就来两次,我倒要看看,你这个杭州知府扛不扛得住!”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弥勒教的首脑陆续来到了这座小院,先是对着那尊笑口常开的弥勒佛恭恭敬敬的拜了几拜,随后各自按照在教众的地位落了座。 弥勒教以教主地位最尊,其次是左右护教法王,再下来就是分散在各地舵主,直接听命教主。 众人刚坐定,杭州分舵舵主高锋担忧地走上前问:“韦护法,一定要这么做么,这一次我们杀了这么多人,已经惊动了杭州知府,再动手只怕有些困难?“ 韦福哼了声,道:“你知道什么,这叫做出其不意,我等已动手杀了三百人,陈复料定我等必然不会再来,这样一来,我们攻打杭州知府,将事情闹大,这样才能让狗官害怕,将消息送往南京,从而吸引当朝太子来杭州,我等好一举擒杀!” 众人听他说得有几分道理,加上韦福平日里仗着教主宠信,武功高强,除了教主、左护法沈秋艳之外,任何都不放在眼里,此事说是商议,其实不过是让众人来意思一下,一旦事情失败,好多一个人承担责任罢了,众人心知肚明,自是不多言。 韦福见无人反对,点了点头,站了起来道:“既如此,就劳烦众位兄弟早些准备吧,今晚二更时分,随本护法大闹杭州府衙!” 杭州府衙规模宏大。建筑依次排在一条中轴线上,均为硬山式砖木结构。两侧房舍、院落分布有序,布局严谨。署前为照壁,北为大门,左右列榜房,门前东为召父房,西为杜母坊,还有谯楼和石狮一对。大门北为仪门,两侧为公廨,外有东西牌坊两座,分别与仪门两侧门相对应。 ^^^^^^^^^^^^^^^^^^^^^^^^^^^^^^^^^^^^^ 再北为大堂,堂前竖戒石坊,正面额书“公生明”,两侧书“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堂左右为承发司、永平库,堂前至仪门,两侧各建排房十间,为吏、户、礼诸房,右为西公廨,一切规制严备。 二更十分,寂静无声的府衙外,忽然出现了五六百名身着黑色夜行服的弥勒教,人人手中一把明晃晃的单刀,气势汹汹的冲向了杭州知府府衙。 为首的韦福双手按住腰刀,对着六百名弥勒教教徒打着各种手势,会意的弥勒教教徒开始对府衙进行包围。 今夜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将事情闹发,所以六百人尚未进入府衙,便对府衙的各种亭台楼阁,大肆摧毁。 偌大的动静,立即惊动了府衙的衙役,有十几个闻声冲出来的衙役,挥舞着弯刀便冲杀了上来,韦福冷哼了声,身子一跃,手中的单刀迅速劈出一道惊鸿,迎面对着一个衙役劈了上去,刀光一闪,那衙役哼了声,手中的单刀应声而落,更是身子一左一右,竟被活活劈成了两瓣。 “哈哈,杀光他们一个不许留!“韦福扫视了一下府衙四周,哈哈大笑道。 二十个衙役片刻的功夫被杀得精光,那些闻风而出的杂役,功曹也一一被斩杀,若大的知府衙门,到处都是死人,以及满地的鲜血。 “说,陈复那个狗官现在在何处?“韦福抓了一名战战兢兢的杂役喝道。 那杂役被他提在手中,望着他狰狞的模样,极为害怕,战战兢兢的说不出话来。 韦福嘿嘿一笑,手中的单刀伸入那名杂役的脖颈之中,用力的挥了一刀,刀光闪过,一颗人头便飞了起来,跟着一股热血喷洒了出来,形成了一道血雾,刺鼻的血腥,让人闻之做呕。 韦福再一次抓了一名杂役,喝道:“说,陈复在何处?“ 那杂役早已被刚才的那一幕吓得半死,颤声道:“在府邸后衙!” 刀光一闪,一抹鲜血喷洒而出,韦福一脚将瘫痪在自己脚边的尸体踢开,望了一眼府衙的后堂,挥舞着喝道:“随本护法杀进去!“ 众人应了声,人人挥刀呼喊冲向了府衙后堂。 府邸后堂的书房里,陈复放下了手中的《论语》,这是他的习惯,每日公务处理完毕后,总要诵读四书五经方才去歇息,可今晚他实在没了读书的心思,三百名的民夫被杀,河道疏通工作难以完成,这让他感到头疼不已,正想返回房中,抱小妾好好睡上一觉,好养足精神迎接接下来的烂摊子,就在抚摸着怀中小妾羊脂般的肌肤,略有表示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兴致,陈复微微皱了皱眉头,喝道:“什么事?“ “老爷,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府衙内不知从哪儿冲进来了好多的弥勒教教徒,见人就杀,府衙的衙役杂役、官员被他们杀了不少,此时正朝后堂来了?“ 陈复大吃一惊,一把收回正在抚摸着小妾酥胸的大手,慌张的摸到衣服穿上,跑到外间开了门,门外是他的管家一脸的焦急,见他出来一把拉着他道:“老爷,弥勒教造反生事,我等该如何是好啊?” “你可看清楚了,他们是弥勒教中的人?” 陈复急切的问。 “他们见人就杀,还是大人胆敢疏通河道,他们要杀光大人全家?”管家带着哭腔道。 一听这话,陈复一下子便明白过来了,估计是自己白昼下达了各项指令,激怒了弥勒教,这帮反贼,趁着夜色,杀了回来。 “他们现在在哪儿?“ “就在前堂,刚刚杀光了府衙的衙役,正赶往后堂来,说要抓住老爷?” 陈复咬了咬牙,道:“贼人猖狂,快快逃走,待明日一早再行定夺,眼下活命要紧!“ 管家这才回过神来,应了声急忙扶着陈复,以及惊慌中,忘记穿衣的小妾,急急忙忙的打开后堂的大门,逃了出去。 就在这时,府衙后堂,韦幅大吼一声“杀!” 吼声如雷,身后的五六百人一起大吼,“杀!” 声响如雷,吓得刚刚逃走的陈复主仆三人面如土色,不敢多做逗留,急急忙忙逃走。 韦福在府衙内四处找了一番,不见陈复的踪影,眼看天色大亮,也不敢多做逗留,破坏了一些公务,便率领一帮弥勒教教徒趁着夜色速速离去。 第二日弥勒教夜袭杭州知府府衙的消息,不胫而走,陈复对这弥勒教十分惧怕,除了派出大量人手进行搜寻外,还在第二日一早,将弥勒教在杭州扰乱江南运河的事情,让人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南京。 金陵乃江南第一名城,自从在至正下定远后,采取谋士冯国用的以金陵作根据地的谋略,于次年攻下金陵,称应天府。此后南征北多年,先后灭掉陈友谅、张士诚等割据势力,于洪武元年正月在南京称帝,国号大明。 十一年,应天正式被定为大明京师,自此金陵作为大明帝国都城,经过洪武一朝,建文、永乐三朝的多年发展,偌大的金陵城汇集四方繁华,人文荟萃、商贾云集,逐渐成为天下第一城。 如今,离永乐皇帝迁都北京已有数年,但南京作为陪读,依旧是大明王朝统治南方的中心,太子朱瞻基作为国之储君,他便是坐镇南京,如今已有一年多了,这位年轻的太子,能力极强,将政务处理的有条不紊,使得这座陪都,比起大明真正的京师北京,丝毫不差。 178章:科考风云 此时,紫禁城外廷的武英殿内,大明帝国的太子朱瞻基端坐在宝座上,面色冷峻,凝听自己的心腹重臣说这一件极为重要的大事。 朱瞻基为人性子温和,也能信任下属,很多国事他都愿意交给属下去完成,自己再给点批阅意见,这样的不断他这个太子不会事事躬亲,而下属也能他的信任,而卖力的为国事操劳,所以,从四月到南京,一切政务都在他的处理下,一切有条不紊,彰显章法。 但今日的这件大事,是关乎国运,那些文武百官可帮不得忙,所以他要亲自过问。 南京各地的文武百官,勋卿国戚跸集,待太监呼喊后,百官行礼站定。 太子监国可以东宫官属为处理全国政务之官员,采用太子系统的恭公文格式向全国发,南京作为陪都,官职比北京的官员也多了些,朱瞻基今年虽二十八岁,但自小就受到永乐皇帝喜爱,对其悉心教导,心智,威严,早已不只是一个二十八岁的年轻人,相反早慧的他,早已具备了一个帝王应有的威严,心智,此时他端坐在高高的御座上,略显稚嫩的脸颊上,透着一股刚毅,眼里透着自信,让人不敢小视。 文武百官没人因为太子年轻生出小视之心,相反,他们神色更加谨慎,礼仪更加周到,没人因为这位太子的年轻,而有一丝的怠慢,文武两班群臣,按照官职大小,整齐站立,躬身行礼。 朱瞻基居高临下的扫视了一眼脚下站立的百来个大大小小的官职,心头涌出一股自豪之感来,重重的吐了口气,对着身旁的太监道:“开始吧!“ 你太监上前一步,将手中佛尘扬起,高声道:“议事开始!“ 尖锐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久久回荡,原本寂静无声的大殿,因为这太监一句话,微微有了几分生气,不少人窃窃私语起来。 今日朱瞻基议论的一件大事,是为了今年的科考案。 大明正式科举考试分为乡试、会试、殿试三级。乡试是由南、北直隶和各布政使司举行的地方考试。地点在南、北京府、布政使司驻地。每三年一次,逢子、卯、午、酉年举行,又叫乡闱。 乡试、会试头场考八股文。所谓八股文,以四书、五经中的文句做题目,只能依照题义阐述其中的义理。措词要用古人语气,即所谓代圣贤立言。格式也很死。结构有一定程式,字数有一定限制,句法要求对偶。八股文也称制义、制艺、时文、时艺、八比文、四书文。八股文即用八个排偶组成的文章,一般分为六段。以首句破题,两句承题,然后阐述为什么,谓之起源。八股文的主要部分,是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四个段落,每个段落各有两段。篇末用大结,称复收大结,考生能否高中,取决于八股文的优劣。 科举自洪武三年实施以来,经过不断改进,到洪武十八年明tai祖定下考官人数,主考二人,同考官八人。其他又有会试提调官、收掌试卷官、弥封官、眷录官等等,体制十分完备,可以说在这种完美的制度下,大明的科举相对于唐代科举要公正得多。 但世间哪有绝对的公正,科举联考,说来是人不分老幼,地不分南北,是平等取士,其实不然,别说按省分配录取比例,便是试提调官、收掌试卷官、弥封官、眷录官等等就有不少漏洞,这一次的科举案就因为南北不均引起来的。 说起来,这种案子不是第一次,洪武三十年就发生过震惊天下的“南北案“。 洪武十三年三月初五,京城南京举行了明朝开国以来的第九次科举考试。考试之后,在贡院街放榜。熙熙攘攘的举子都在看榜,落选举子中忽然有人高声质疑:“录取的贡生全为南方人,北方人上榜的一个也没有。” 大家仔细一看,果然如此。 落榜中有人便想到了主考官,便在人群里大声叫到:“正副主考都是南方人,是南方人压制北方人!” 这一喊,是一石激起了千层浪,群情激愤的士子到礼部衙门讨个说法,礼部初始不以为意,但很快,南京的街头巷尾贴满了匿名的传单,指责主考官员只选拔南方人,其中必有隐情。人人不满,在礼部门前闹事, 事件越演越烈,礼部官员不敢隐瞒,向皇帝上了奏本,陈述此事。 朱元璋知道这样的考试结果,心中大怒震怒,同时也怀疑三名南方籍的主考官有徇私舞弊的可能。 ^^^^^^^^^^^^^^^^^^^^^^^^^^^^^^^^^^^^ 但经过思考后在奏折上批道:“南人尽占黄榜,举子群情激动,着礼部官员将试卷再阅来报。”这批示所暗示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也得录取一些北方考生。以平息北方举子的不满,争取他们的拥护,以利于明王朝的巩固。 朱元璋把主考官刘三吾召进宫中问话。这位年已八十五岁翰林学士是个正直但脾气倔强的人。他回答朱元璋说:“会试榜发,北方举子大哗,臣已尽知。然臣在阅卷之时只以文章优劣定名次,并不知所录取到底是准,哪里人氏……”他把阅卷的认真和公正过程说了一遍,并告知朱元璋说,受元朝统治之影响,北方举子文学根基远不如南方。 对于这个说法,朱元璋也十分的同意,无奈,天下士子闹腾不已,为了尽快安抚北方士子,朱元璋有心想让刘三吾拔几名北方士子,以鼓励北人之心!“ 谁知刘三吾是个硬骨头,对朱元璋说:“臣为国取才,只能以试卷文字优劣为标准,不以南人、北人为依据。” 朱元璋有些不悦,但也不好发作,正好继续劝说:“依朕之见,不妨在北人中择优选上几名,以安定人心,平息众怒、” 刘三吾抱住 “死理”不放,说道:“会试榜次已定,当选人名副其实,不能更换了。” 这一下,朱元璋顿时火了,说道:“先生执意不换,朕以为其中必有私弊。”刘三吾不服,赌气请另委大员重新审阅试卷。朱元璋大怒,立即撤了刘三吾的职,另委翰林院张信主持复阅全部试卷。 按说事情到了这一份上了,这些老学究也应该听出了点圣意,可这帮老学究不但没听出圣意,反而一意孤行。 张信领旨复卷之后,朱元璋亲临奉天殿,召集文武百官及被罢黜的刘三吾等一起来听取复卷的结果。 由于这一次的结果关乎南北士子的稳定,所以朱元璋格外的重视,怕张信等人不明白自己的苦心,率先宣布说:“本科会试尽取南人……但应试举子只能以文章定优劣,这又是朕取士的标准……务要求得公道,以服天下”。 到了这会儿谁都听出了皇帝的意思,可偏偏奉旨复查的张信不懂圣意,先把几份经过评点的北方举子的试卷呈给朱元璋时奏道:“遵照万岁旨意,已仔细复审,特别留意北方举子的试卷,这几份试卷文章通顺,韬略可行,实为北方举子中之佼佼者,不能不算是国家的人才了,若论才华臣等以为均可入选。”说毕,又呈上一叠南方入选举子的试卷呈上,补充说道:“臣将方才几份试卷与前榜中试试卷相对照,才发现南北考生成绩相差实很悬殊。前榜最末一名其才学文章也远远高出北方学子中的佼佼者,万岁方才言道,开科取士当以文章定优劣,臣等深体万岁之意,中选人员实应皆依前榜,北方举子不得不落榜了。” 这个结果,不但朱元璋没有料到,就是文武百官也没想到经张信复阅后的结果也是这样,朱元璋没想到竟敢不理会自己的意图,还敢在文武百官面前替被罢黜的大臣说话,气得半天没有说出话来。缓了一会他冷笑着说:“张爱卿真会演戏!就在你复阅试卷时,朕已得到密报,刘三吾跟你串通一气蒙哄孤家。” 对于朱元璋的责问,张信辩解说:“自奉旨审卷以来,臣及所有阅卷官均未与外有任何接触,且贡院内外防护森严,家丁密议当找隐蔽地方,何以光天化日之下在臣的家门前密议呢?”满朝文武及众阅卷官对张信处事的周密和辩解有力均甚佩服。 朱元璋恼羞成怒,拍案怒吼道:“翰林院官官相护,不以公正为怀,反而互相包庇。着刑部将张信、刘三吾等缉拿下狱严加追问。张信复阅结果无效,待朕亲自批阅以定取舍,退朝!” 刘三吾、张信等人不了解圣意,刑部可是将皇帝的话儿听得明明白白,心里如何不清楚,既然士子的试卷没错,那么一定是主考官有错了,为此刑部连夜严审刘三吾、张信等人。 ^^^^^^^^^^^^^^^^^^月中了,月票求啊,订阅求啊,诸位请给力啊! 179章:风起云涌 按说,事情闹腾到了这个份上,刘三吾、张信等人服个软,然后重新批阅试卷,录取几个北方士子,好让朱元璋对天下士子有个交代,这件事还是有回旋的余地,只可惜这几个老学究,实在不懂帝王的心思,叫嚷着自己没错。 这一下刑部不干了,这不是打皇帝的脸么,一番严审,未得可资定罪口供,于是抓了一大批有过来往的人和家丁严刑逼供,一些人受不了酷刑,屈打成招。 很快,张信的罪名是“为胡为庸鸣冤,反叛朝廷”,刘三吾、白信蹈等人变成蓝玉余党。此时上距胡为庸之死已有十七年,蓝玉之死也有五年,朱元璋明知罪名为罗织所致,但为了打击廷臣的反对势力,安抚北方人心,仍将在案人士处以极刑。四月底,张信、白信蹈、司宪、王奢华等被凌迟处死,刘三吾年老免死,发往边疆充军。高中的陈安有行贿嫌疑,被同日处斩。 五月初,朝廷宣布复审结果,新选六十一名贡士全部是北方人,河北韩克忠居首位,第二名山东任泊安,南方举子无一人入选。历史上称为“春秋榜”。 今日的这场科举案简直就是洪武三十年的春秋榜案的翻版。 今年二月,春闱会试,经过一个多月的考官批阅试卷,到了三月,榜单出来,六十三名中举的考生,有六十名都是南方人,北方举子中举的竟是三个,还是最末尾几名,这结果刚出来,立即引起北方的士子不满了,联名上疏,告考官偏袒南方人。北方籍的南京官员也心有不满之意,多有激愤弹劾,一时平静了数年的南京城,因这次的科举,而变得骚动起来。 这件事一直争吵的大半年,尚未有定论,直到前两日,朱瞻基才得知,士子门听说皇帝有意迁都南京,纷纷阻止起来,要找皇帝评理,便是返回家乡的北方士子,也纷纷连夜赶到的南京,一时间,南京城里里外外都是北方的士子子,引起了满朝文武的关注。 朱瞻基生怕闹出大乱子了,这才召集了南京的文武百官,要在今日对此事做出结论。 对于今天的结论,朝野上下人人都在关注,等待了大半年的天下举子也极为关注,北方士子,从三月一直闹腾,如今好不容易等待了今天,早已奔走相告,一时南京城内,士子涌动,人人在皇城外静坐等待,他们明白,今日的结果,要么是太子给了他么公平,要么就是太子也偏袒南方士子,但后面的一种结果,他们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不服,继续抗争下去,直到真正的公平那一天的到来! 文武百官也听说了皇帝迁都的消息,对于太子急于处理这件大事,也是心知肚明,所以,倒也没人拿其他的鸡毛蒜皮的小事请示朱瞻基。 一阵沉默后,朱瞻基道:“诸位说说吧,眼下科举一案,诸位爱卿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礼部负责这次的科举,自从三月北方士子闹事,一直就胆战心惊,生怕发生洪武三十年的南北榜案,所以一听太子问话,礼部侍郎胡濙便率先站了出来,抱拳的道:“我朝科举沿用宋朝手段,实行糊名和誉录,考生交卷后,经过弥封、誊录、对读等程序,这次主考官不曾有半分徇私舞弊之嫌,依微臣看,北方举子,高中人数少于南方举子,实乃因北方人受金人和元人先后统治两百多年,不习教化,又兼北方因战乱不断,而贫困于南方,财力物力上稍逊南方,与南方举子一同科举,文章才情自是要逊色些——?“ 胡濙是建文二年举进士,授兵科给事中,永乐登基后,升任户科都给事中。 对于建文帝是否**而死,永乐皇帝很不放心,有人告诉他建文帝削发为僧外逃了。他把建文帝的主录僧溥洽抓了起来关进监狱长达十余年,逼他供出建文帝下落。并派亲信胡濙与认识建文帝的内侍朱祥,以寻访道士张三丰为名,从陆路遍访各州、郡、乡、邑,去查访建文帝下落,长达十六年之久,他是朱棣最为信任的心腹,所以朱高炽登基后对他对他极为看重,按照他的心愿,将其留在了南京,做了太子的宾客。 这次南京科举,大部分是出自他的手,所以他的这一番话说出,极有说服力。 ^^^^^^^^^^^^^^^^^^^^^^^^^^^^^^^^^^^^^^^ 朱瞻基点了点头,道:“胡大人此言,孤自是知晓,我大明建国不足百年,而北方被金人、鞑子统治百年,对我朝建立一直心存疑惑,不曾真正归心过,正是如此,当年tai祖皇帝,皇爷爷方才迫不及待的实行科举,洪武一朝自洪武三年诏设科举,使中外文臣皆由科举而进。四年,定三年一举。六年旋令罢去,改行荐举。十五年复设科举。十七年始定科举之式,命礼部颁行各省,后遂以为永制,到皇爷爷三年一次乡试、会试从未间断,即便是如此,北方士子一直观望、徘徊,不曾真正的向着我大明一朝?“ 说到这儿,朱瞻基扫视了一眼群臣,继续说道:“当年南北榜案,我tai祖皇帝以雷霆手段,不惜将刘三吾、白信蹈等人变成蓝玉余党,将张信、白信蹈、司宪、王奢华等被凌迟处死,刘三吾发往边疆充军,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安抚北方士子的心,让他们对我大明有观望,徘徊,变成重重的拥护!可惜,当年的刘三吾、张信、白信蹈、司宪、王奢华只守自己的道,不顾天下的道。只顾眼前的道,不顾长远的道,若是当年的他们,能有一人,明白皇tai祖的圣意,从天下大局之看,录取几个北方士子,平息了北方士子的心,也不至于迫得tai祖皇爷爷动用了血腥手段!“ 说了半天话,朱瞻基停下来,平日里侍奉他的太监陈芜急忙从一旁的茶几上端起茶杯,将一杯参茶递了上去。 朱瞻基一把接过,对着陈芜点了点头,皱着眉头轻轻吹了两下,一仰头咕噜咕噜几声,将一杯参茶喝得干净,接过陈芜递来的丝巾,擦了一下嘴角,继续说道:“今年的科举,孤如何不知,南北文化差异大,可孤若是任由这南方士子占据了这榜单,那岂不是让我大明将北方的半壁江山,北方的士子都摒弃在外么,他们科举无望,做不了官职,没了希望,还能真心拥护我大明么?“ 这几句雷霆有声,众人听得心头一震,满朝文武,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人人暗自点了点头。 “说得好,说得好啊?太子由此等眼光,实乃我大明之福啊?“ 声音不大, 却苍劲有力,在空旷的殿内,久久不去。 朱瞻基抬头望了一眼,点了点头,道:“杨爱卿过奖了,不知杨爱卿对此事有何看法?“ 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士奇,自朱高炽登基后,对这位昔日的追随者,极为看重,升杨士奇为礼部侍郎兼华盖殿大学士,不久前,朱高炽再一次晋升杨士奇为少保,与杨荣、金幼孜共赐“绳愆纠缪”银章。之后晋升少傅,并命杨士奇兼任兵部尚书,同食三份俸禄(内阁、翰林院、兵部),可谓是当朝第一人,这一次南京科举一案,朱高炽略有耳闻,怕太子年轻,难以处理这等大事,便派遣杨士奇来南京辅佐。 对于这位对自己父王不离不弃的才学之士极为看重,听他言语,忙出言询问。 杨士奇对朱瞻基同样心存好感,到不是因为他是太子,是国之储君,而是朱瞻基所表现的仁德明君的潜质,礼贤下士,虚心纳谏、体恤民情,处理政务的高明手段,这些都已经超过了他的父亲朱高炽,而这些无疑是杨士奇心生好感的地方。 听朱瞻基询问,杨士奇想了想,道:“太子所言,微臣极为赞同,北方受金人、鞑子奴役两百多年,不习教化,又兼北方因战乱不断,而贫困于南方,财力物力上稍逊南方,所以才情才不如南方士子,可若我等不懂体恤,将科举变成南方士子科举,那么北方士子势必 入仕无望,必然离心离德,这样一来,北方心中没皇帝,没朝廷,如何能凝固国力,眼下弥勒教猖狂,对我大明心存幻想的人还不少,若是他们趁机利用北方士子对付朝廷,岂不是容易得很,如今我大明刚刚平息,难道诸位还想再起朱战乱么?“ 这一番话听得文武百官连连点头,便是朱瞻基也暗暗点头不止:“说得好,说得好,杨爱卿所言,句句在理啊?“ 杨士奇微微一笑,道:“太子过奖了!“顿了顿,继续说道:”北方多年遭受战乱,无论是财力,物力,还是文化本就不及南方,与南方士子科举同台竞技,这就好比让一个秀才去与武将比武,这本身就极为不公平,若不加以改进,长久下去,北方士子科举无望,朝廷大小官员尽数出自南方士子,试问我大明朝还能有安宁的那一天!“ 180章: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 “当年tai祖皇帝迫不得已对刘三吾等人大开杀戒,便是明白了这个道理,想以科举收取北方士子的心,从而让大明真正的获得安宁,只可惜,刘大人,张大人不曾明白tai祖皇帝的心思,才由此一祸端?太宗皇帝说过,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南北榜案正是我等引以为戒的地方,此等祸端,岂能再一次发生么?“ “杨大人所言极是,科举取得北方士子,不知可以平息北方的士子的心,也可以平息北方籍官员的众怒,若是处理好的话,北方士子科举有望,人人诵读圣人之言,如此一来,北方的向学之风也会好起来,与南方的教化差距也会越来越小,如此一来,与我大明大有好处!“胡濙对杨士奇的看法极为赞同,这时也躬身应和。 文武百官见一位大学士,一位礼部侍郎都这么说,便是太子也有此意,哪里还有反对之言啊,急忙附和。 胡濙斜眼瞥了一眼朱瞻基,见他眉头舒展,咬了咬牙,道:“只是,此事说起来容易,操办起来倒也不容易,毕竟北方教化、经济落后南方这是不争的事实,我朝科举,素来只以文章定优劣,务求公道,以服天下,自从北方士子闹事,微臣就依着殿下意旨,重新对试卷进行审阅,特别留意北方举子的试卷,经反复品鉴,发现这些北方士子,多数试卷不足以科举,唯独这三人,依照八股文的要求,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大结),尚未通顺,算得上是勉强合格,可以成为国家有用之人,可论起文采,只能算是下等了?” 朱瞻基“嗯”了声,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胡濙所言正是问题的所在,八股取士每篇由破题、承题、起讲、入题、出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落下十个部分组成。说白了就是看试卷文字优劣为标准,不以南人、北人为依据,不管其疲弱根由。” 北方士子文化不予南方士子,除非想tai祖皇帝那般,硬是将科举留给北方士子外,还真没什么好法子?“ 见太子眉头紧锁,大殿内没人敢多言,都耐心等待。 朱瞻基想了一阵,微微摇头,显然是没什么好法子,轻轻吐了口气,将目光扫向群臣,见众人都低着头,唯独杨士奇站在一旁,嘴角带笑,正笑吟吟的望着他。 ^^^^^^^^^^^^^^^^^^^^^^^^^^^^^^^^^^^^^^^^^^^^^ 朱瞻基心头一动,忽然想起当年皇爷爷跟他说过的一件事。 当年当时广东布政使徐奇统领西南时,赠当地特产与内廷官员,有人得到馈赠名单呈上皇帝。明成祖看后其中无杨士奇名字,于是召见询问。他回答道:“徐奇当时奔赴广东的时候,群臣作诗文赠行,当时恰逢我得病未有参与,所以唯独没有我的名字。如果我当时无病,是否有我的名字也未知。况且赠礼都是小东西,应当没有其他意思。”朱棣于是命令烧毁了那份名单,而对杨士奇极为信任。 当时皇爷爷说的时候,他并不曾在意,后来渐渐长大了,细细一想,当年收取礼物的人何止杨士奇,可偏偏皇爷爷独自问了杨士奇后,烧了这份名单,但从这一点上看,皇爷爷除了是信任他之外,更多的看重他这个人,那就说明他必然有些过人之处。 脑海里细细想了一番,朱瞻基眉头舒展了开来,望着杨士奇道:“不知杨爱卿可有好的法子?” 这一次的科举案杨士奇早有耳闻,经过大半年的细细思索,如今的确是有了法子,可这样的案子发生在南京,且太子已经着手处理,自己虽奉命前来,若贸然多言,怕是有了功高盖主之嫌,十分狡猾的他,岂能不知这个道理,所以他并不急着表态,而是选择的等待。 如今,朱瞻基开口询问,作为臣子的就好说多了,先是抱拳行了一礼,然后才对着朱瞻基朗声道:“回禀殿下,老臣的法子很简单——南北分榜!“ 朱瞻基眼睛一亮,点了点头道:“南北分榜,这的确是个好法子,只是该如何分,还请杨爱卿说个具体方案来?” 杨士奇对此事早有准备,不急不躁的道:“所谓的南北分榜,我大明可按早地区录取进士的办法,最后设立分地区取进士的南北卷制度,按照这个制度,南方学子多于北方,为国多取得有用人才,南卷取十分之六,北卷取十分之四。南方取士范围包括浙江、江西、福建、湖广、广东五省,以及南直隶的应天、松江、苏州、常州、镇江、徽州、宁国、池州、太平、淮安、扬州和广德州。 而北卷范围是山东、山西、河南和陕西四省,北直隶的顺天、保定、真定、河间、顺德、大名、永平、广平和延庆州、保安州,以及辽东、大宁、万全三个都司。“ 说到这儿,杨士奇想了想复道:“ 至于四川、广西、云南、贵州四省,以及南直隶的庐州、凤阳、安庆和徐州、滁州、和州等地方,殿下可以从南方士子减少一下,设立个中榜,若不愿意,这些地方大可归为南方范围之内,如此一来,每年取多少士子,都有了一定的名额,只需北方士子在十分之四内,便可高中科举,入朝为官。而南方同样,只需在十分之六内,方可中举,如此一来,比方士子有了期盼,想来也会有怨言?” “好,好一个南北分榜,果然是法子,就这么办,此时孤会奏起陛下,昭告天下,今年的科举,就此作罢,待朝廷定下规定,明年重新科举!” “太子英明!“ 文武百官一阵高呼,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大半年的科举案,总算在今日告一段落,相信用这个消息昭告天下,南方士子虽有不满,但也不会有太多的怨言,而北方士子必然是高呼英明。众人相识一望,各自点了点头:“这一下,南京城总算是能安静了。 闹腾了大半年的科举案,总算是落下了帷幕,朱瞻基将此事上报北京后,朱高炽正式议定各省乡试取士名额。其中如南京国子监及南直隶共八十人,北京国子监及北直隶五十人,会试取士不过百人,南方人占五分之三,北人占五分之二。凡通古博今,端重沉静,年龄在二十五岁以上者可以应试。此规定尚未实行,仁宗即驾崩。宣宗登基后,诏颁天下,要求各省仍按此规定执行,此后,一直到明末,都不曾改变过。 朱瞻基退了早朝,转身去了谨身殿,刚坐下,一个小太监飞快跟了上前,将一个盒子捧了上来,满脸喜色的道:“殿下,这是南京献上来的蛐蛐,请殿下看一下?” 那太监年约三旬上下,服色微微显得有些漆黑,且有些粗糙,马脸,浓眉大眼,一对嘴唇却是十分的肥厚,配上高高的鼻子,倒也显得极为忠厚,这样的相貌若是穿上一件农家的服饰,行走在田间地头,倒也像一个寻常的老百姓,可当初朱瞻基选择的他除了他会识文断字之外,这幅忠厚的相貌也十分的讨巧。 这太监姓王,单名一个振字,他因为中举人、考进士无望,于是自阉入宫。可是读书人一向轻视yan人,因屡试不第而净身入宫者甚少;固有传言王振因滥赌,欠了大笔的赌注无法还上,被赌坊的打手踢烂了他的下体,然后因伤被阉的事情经由高郎中府上的小徒弟之中传扬出去,引得府学同僚甚至学生们的耻笑排挤,王振羞愧难当,没脸见人,只好辞了这教官职位进宫去;其缘由羞愧难言,才谎称屡试不第。 最初入宫时做了一个跑腿了小太监,但这个教书先生,与其他宫中的头脑木讷的宦官和需要处处回避问题的教师不同,他是个读书人,通文墨晓古今,很快被太子身边的陈芜发现,让他负责在内书堂教小太监读书识字的宦官,因为教书教得好,很受欢迎,渐渐在宫中有些小名气,陈芜便让他服侍太子朱瞻基。 王振知道在宫中要出人头地就必须依付在朝廷中举足轻重的靠山,而眼前的太子,无疑是最大的靠山,所以他服侍朱瞻基尽心尽力,得知朱瞻基喜爱斗蟋蟀,每日空闲时间,总会留意,渐渐收到朱瞻基的宠信。 朱瞻基文武全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出此之外,最为喜爱的便是斗蟋蟀,从小就喜欢,也正是这个爱好,即位之后他曾经让各地采办上等蟋蟀来京,地方官员为了取悦宣宗,都变本加厉地下达任务,一度给百姓造成了很大的负担,朱瞻基也被百姓们称为“蟋蟀天子”,可以说这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污点。 一听是进贡的蟋蟀,朱瞻基心头暗喜,斜眼瞧了一眼,只见这盒子中的蟋蟀头大、项大、腿大、皮色好,熟悉各种蟋蟀的朱瞻基一眼便看出这只蟋蟀非同凡响。 181章:促织太子 那王振是个察言观色的主,一看朱瞻基如此神色,便是对这只蟋蟀是极为欢喜,便将盒子凑近了几分,低声道:“不满太子爷,这只蟋蟀名叫大棺头蟋蟀,是宁津蟋蟀,奴才特意寻来给太子爷的?“ 宁津蟋蟀种类繁多。因特有的地理条件和特有的环境小气候,宁津的柴胡店镇原尤集乡、孟集乡、保店镇、宁津镇原小店乡、杜集镇原常洼乡等地所产的“斗蟀”最好。尤其是原尤集乡陈庄一带所产的“斗蟀”最优。 宁津蟋蟀英勇善战,美誉九洲,据说当年风流皇帝宋徽宗酷爱玩蟀,被金兵俘虏,押送金国,路过山东宁津,突然随行的行李散了,从车上掉下来一个小盆,里头蹦出一只蟋蟀。宋徽宗睹此爱虫,思念故国,不禁黯然神伤,垂泪对蟋蟀说,你走吧,八百年后,你会称雄华夏,此后宁津蟋蟀以个头大、性情烈、弹跳力强、善斗、凶狠而闻名天下。 朱瞻基书房里也养了一只宁津蟋蟀,顽强的斗性、耐力、凶悍,有咬死不败的烈性极受他的喜爱,轻易不会拿出来,眼看这太监盒中的蟋蟀头大、项大、腿大、皮色好,登时起了好斗之心。 略一沉吟,便喝道:“去孤书房,将孤的黑头将军拿来,今日孤要好好斗一斗!“ 一个小太监应声,飞身去了,不多时捧来了一个盒子,气喘吁吁的递给了朱瞻基。 这只黑头将军是一年前,金陵的一个叫贾大岭、一个叫耿老夫为给皇宫寻找“斗蟀”,走访民间来到宁津县,住在原尤集乡赵铁锅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打这只既能鸣又善斗的好蟋蟀,在南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征战了数十场,未尝一败,被朱瞻基封为黑头将军,平日里以篱落上断节虫,再配上扁担虫,一起烘干研和喂之,再用姜汁浓茶配以铜壶中浸过三日的童便作为饮品,日日进行调养,如今差不多有半个多月没出来征战了,正是斗志最为旺盛的时候。 朱瞻基让人打开盒盖子,王振趁着朱瞻基不注意,斜眼瞧了一眼,见盒中的黑头将军极为高大,肤色漆黑,知道这是一种长圆头,星门及头向前凸起,酷似老寿星而得名的蟋蟀,十分的厉害!古书对这种蟋蟀的厉害,多有记载,据说有一只黑头将军,方首战胜了强敌,正振翅有声,以鸣得意。忽有金鸡闻声而至,猛然啄之。黑头将军机警,跳出盈尺。鸡再逐,见黑头将军已在爪下。现者汗背,寻之不果。但见金鸡伸颈摇冠,咯咯乱叫,不能自已,方见黑头将军已跃上鸡冠,力叮不释,迫使金鸡败北。 他虽不信蟋蟀能战胜雄鸡,但他在宫中多日,对朱瞻基的这只黑头将军略有耳闻,凡目睹过斗蟋者皆知,蟋蟀之勇猛精神,实不减于雄禽猛兽,着实是一只厉害的蟋蟀。 朱瞻基对黑头将军极为喜爱,打开了盒盖抚摸了一阵后,转身走向了书房,书房里,小太监早已准备好了一个精致的景德镇小罐,朱瞻基用手指抚摸了一阵,便将黑头将军先放在了罐里,那黑头将军个子极大,漆黑的肤色黑亮黑亮的,一看就十分的厉害,多日的打斗,此时仿佛闻到了打斗的气息,在小花罐里不住的游走,两条强劲有力的后腿,不时的蹬了两下,显得极为有力道,两条又黑又长的须子上下摆动着,不时的抬起头来,四处张望,似乎在等待着自己的对手进来与自己决斗。 朱瞻基有些等不及,不断的催促王振道:”快,快些,快些将你的棺头蟋蟀放下去,与孤的黑头将军斗一番?“ 王振自从见了朱瞻基的黑头将军,便知道自己的棺头蟋蟀此去是凶多吉少了,可太子发话了,他如何敢不听了,再说了自己还不是陪着太子玩耍,把太子哄得高兴了,还能少了自己的好处了,这只棺头蟋蟀虽属难得的精品,可还不是一个虫子,偌大的宁津还能再找不出一只来!” 一番计较,王振走上前,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棺头蟋蟀放入了小花罐里,如此一来,斗蟋蟀就开始了。 ^^^^^^^^^^^^^^^^^^^^^^^^^^^^^^^^^^^^^^^ 斗蟋蟀 亦称“秋兴”、“斗促织”、“斗蛐蛐”。斗蟋之戏,约源于唐,据五代王仁裕著《开元天宝遗事》。书中有《金笼蟋蟀》条曰:“每至秋时,宫中妇妾辈,皆以小金笼捉蟋蟀,闭于笼中,置之枕函畔,夜听其声。庶民之家皆效之也。”人们在玩赏蟋蟀过程中,终于发现两尾蟋蟀(即雄性者)具有好斗的特性,于是率先在宫禁中兴起斗蟋之戏,此后,这种游戏,便一直传了下来,到了南宋,斗蟋蟀已经不限于京师,也不限于贵族。市民,乃至僧尼也雅好此戏。 京城里的人,在七、八月间,家家都饲养促织(也就是蟋蟀)。 只要走在市井中,都可以见到路上行人提着瓦盆泥罐,内装蟋蟀,当时不分男女老幼都以斗蟋蟀为乐。 最出名的莫过于蟋蟀宰相贾似道了,此人对此道极为喜爱, 常和他的臣妾蹲跪在地上,斗蟋蟀以娱嘉宾,并规定凡是在斗蟋蟀时,任何人都不许打扰,因为这是”军国重事”。正是太沉迷于此道而误了国事,因此被后人戏称为”蟋蟀宰相”。 此时,王振的棺头蟋蟀一放入罐中,黑头将军立即奔了过来,两只强健有力的后退微微一蹬,身子便跳了起来,动作灵活让人惊叹。 黑头将军对准了王振的棺头蟋蟀,扑了过去,两只蟋蟀立即就掐在了一起,黑头将军仗着身手灵活,后腿强劲有力,按住棺头蟋蟀,张开血盆大口,使劲咬着对方的下巴往前推,棺头蟋蟀也是蟋蟀中的精品,力道也不小,丝毫没有后退。两只蟋蟀就在小小的花罐里,彼此撕咬。 朱瞻基极为激动,不停的在一旁大喊大叫,这会儿他那里还是大明帝国的太子,那激动的模样,与市井中的一些赌徒没什么两样。 王振到不关心这两只蟋蟀的决斗,他本就不好此道,不过为了讨得太子的欢心,不得不做出一副欢喜的模样,再说了,无论自己的蟋蟀如何的厉害,又怎么能赢得过太子呢?所以这一场胜败,他早已不关心了,他关心的是太子开心不开心,只要太子开心了,他的好处就不会少,一次开心不够,那么十次,百次呢?嘿嘿——?“ 两只蟋蟀斗了一阵,忽然朱瞻基的黑头将军不动了, 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对方的蟋蟀欺负了上来撕咬。 朱瞻基心中大为焦急,这只黑头将军是他所有蟋蟀中,最为喜欢的一只,勇猛好斗,从未败过,所以对这只蟋蟀极为看重,此时见它趴在罐子中,一动不动,不觉有些气恼,自己是堂堂的太子,若是输给了一个太监,传扬了出去,这面子还往哪儿搁啊。 一旁的王振也是大为焦急,若是自己赢了太子,太子未必会说些什么,可心里的不悦,必然是有的,如此一来,岂不是对自己有了疙瘩,那自己的前程岂不是——” 想到这里,对自己的棺头蟋蟀怨恨不已,若不是朱瞻基在这里,早就上前一巴掌拍死了。 便在这时,书房里一阵脚步声响起,只是朱瞻基与王振等人真在斗蟋,谁也不曾注意走过来一个人。 那人年约四旬上下,身材高大,细皮白肉、眉清目细,颇有几分女子的味道,唯独那一双眼神在闪烁之时,闪过的光芒,透着几分果敢和刚毅,他轻轻帅了一下手中的佛尘,走上前来,眼神飞快的在那罐子中扫一眼,便不动声色的从茶几上,拿出一根细小的棍棒,递给了朱瞻基,轻声道:”想来这黑头将军是不屑对手了,太子不妨用棍棒挑拨几次,挑出他的凶狠试一试?“ 朱瞻基哈哈一笑,道:”对啊,我怎么忘了这个,“论斗”一节,有“促织三拗”之说。拗者,不顺常情也。三拗是:“赢叫输不叫,一也;雌上雄背,二也;过蜑有力,三也。”蜑,即精囊。过蜑,精囊肥大。哈哈,孤这只黑头将军,岂不是如此么? 朱瞻基经过那太监提醒,急忙接过小棍棒,俯下身子,对自己的黑头将军挑拨起来。 一旁的王振不动声色的撇了一眼对面的太监,他虽来宫中,时日不长,却也知道,太子最为宠爱的太监有两个,一个是陈芜,另一个就是眼前的这个叫金英的太监了。 陈芜是朱瞻基的贴身太监,从小跟着他,这份情谊旁人自是无法能比,所以很得朱瞻基的信任。 ^^^^^^^^^^^^^^^^^又到周末了,这一章因为事情多,耽搁了些时间,来晚了,还请诸位多多支持哦! 182章:暗藏的野心 金英,永乐五年,征服安南返国的张辅大军带了些已经阉割、聪明俊俏的男童到中国,并送入宫中,金英就是其中的一个,当时大约十三四岁。大约三十岁的时候,升任司礼监右监丞。仁宗登基后,即将充军交的犯人张定名下的人口、家财包括房产和树株及其女婿田狗儿的人口、田地,都赏赐给了他,如今的他可以说是最得势的太监,深的当今圣上与太子的信任,若不是他的资历不够,那司礼监的秉笔太监早就是他的。 王振一直有不小的野心,他甚至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跨上战马,身披战甲,率领数十万大军,向汉之卫青霍去病一样,分狼居胥,建立不朽功勋,受万人敬仰,而要做到这一切,就需要手中权利,当自己的权利左右一切的时候,建功立业也就不是那么的困难了。 急于这个认识,挨了那一刀进宫后,他就一直寻找机会,通过不断的认识,他明白了,一个太监想要建功立业,出人头地,就必须要找一个强大的后台做靠山,郑和七下西洋,远振国威,便是满朝文臣武将也无人能做到,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有永乐皇帝的大力支持,否则何来下西洋的壮举,为此他处处留意,终于被他发现,一个太监想要掌握大权,还是有许多的法子的,除了皇帝、太子信任之外,那就是掌握司礼监。 这司礼监是洪武十七年,朱元璋所设,其职权为掌宫廷礼仪。至洪武二十八年第二次全面调整时,司礼监的职权则改为掌冠婚丧祭礼仪、赏赐笔墨书画、督导光禄司供应皇宫筵宴等事务。 虽说,司礼监虽仍排列在内监之后,但新增加的掌御前勘合、内使出门马牌等机要工作,无疑已大大提高了其地位。 到了永乐年间,太监多数受到了重用,司礼监职权也大大的提高了不少。 而王振之所以看中了司礼监,那是因为他从陈芜口中听说了一个好消息。 ^^^^^^^^^^^^^^^^^^^^^^^^^^^^^^^^^^^^^^^ 陈芜在一次喝酒喝多了时,说漏了嘴,说当今圣上因为身子虚弱,不足以处理国事,让人将文武百官的文书,奏折、奏议交司礼监分类后,拣选其要呈送皇帝,好亲自批红,可没想到的是皇帝竟让身旁的太监代为“批红”,发还内阁与各部依据批红撰写正式诏书执行。据说这事情不知怎么了,被文武大臣知道了,引起不小的骚动,最后皇帝不得不换了身旁的那个太监。 这个消息旁人听来或许是一桩趣事而已,可识文断字,熟读史书的王振,知道那意味着什么,那就是权力,一旦太监有了这个权力,左右文武百官也就不在话下,所以他的目光锁定了做皇帝身边的那个批红的太监。 有了这么目标,王振便开始行动起来,他得知当今太子,虽是仁德之主,却也是喜欢玩乐的太子,不仅喜欢琴棋书画之类翰墨艺术,还极为喜欢斗蟋蟀,于是开始学习文房四宝,甚至连斗蟋蟀也有涉猎,为了就是攀上这个靠山。 只可惜,朱瞻基虽对他识文断字,能鉴赏字画书法,颇为欣赏,但也是仅此而已,相反对陈芜与金英极为信任,这怎能不让他妒忌,尤其是这个金英,不仅做了大官,被太子信任,便是当今圣上也是对他信任有加,风光一时无人能比。 王振虽不满,但不敢表现出来,只是匆匆扫了一眼,便低下头,不敢多看。 此时,罐子中的黑头将军被朱瞻基拨弄了几下,并不为所动,反而是王振的棺头蟋蟀越来越威武,对黑头将军不断的撕咬,让朱瞻基大为恼火。 ”殿下可以试一试黑头将军的触须?“一旁金英低声道。 朱瞻基对这位陪伴了皇爷爷与自己父亲的太监极为信任,听他所言,当真用小棍棒撩拨黑头将军的触须,可惜,黑头将军不为所动。 这一下王振颇有些好笑,飞快的扫了一眼金英,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金英并不急躁,继续说道:“殿下可以多撩拨几次试一试?“ 朱瞻基其实也有此意,对于自己的这个黑头将军的性子,他比谁都清楚,推着不动,拖着不走,可一旦动起来,那也是十分的凶猛,往往能反败为胜,所以听了金英的话,继续拨弄,如此这撩拨了好几次,黑头将军总算给了点面子,做出了反应,先是仰起头看了看朱瞻基,然后身子冲着棺头蟋蟀扑了过去,于是互相斗起来,腾身举足,彼此相扑,振翅叫唤。 黑头将军毕竟不凡,不多时,便扭转了局面,让一旁的朱瞻基打呼叫好不止。 而王振则暗暗松了一口气,神情放松了不少,撇了一眼朱瞻基,也装模作样的叫唤起来。 两只蟋蟀如此这般相斗了一会儿,黑头将军忽然跳了开来,张开尾,竖起须,对着棺头蟋蟀大叫了几声,张开血本大口,再一次扑了上去,一口咬在了棺头蟋蟀的脖颈, 死死不放口。 朱瞻基一脸的兴奋,不断的叫嚷,一旁的小太监,宫娥也大声附和,一时书房内热闹非凡。 如此这般又过了一会儿,棺头蟋蟀虽厉害,却终究不低朱瞻基的黑头将军,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而黑头将军则抬着头振起翅膀得意地鸣叫着,好像给主人报捷一样,惹得朱瞻基哈哈大笑不止。 王振也大为高兴,能引起太子高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虽说他没指望一次两次能让朱瞻基对他另眼相看,但次数多了,那就说不定了。 朱瞻基命人将黑头将军收好,擦了手,喝了一口参茶,正要进行每日的书法练习,金英忽走了上前,轻声叫了声:“殿下——?” 金英追随朱瞻基多年,除了他的贴身太监陈芜之外,没人比得过他,朱瞻基见他如此模样,便知道有事了。 “恩”了声,对着左右摆了摆手,众人会意各自退了出去。 “发生了什么事?”朱瞻基放下刚刚抓起的朱笔,轻声问道。 金英伸手入怀,从怀中摸出一个信件来,道:“殿下,这是杭州知府陈复让人送来的信件,让奴才代为转给殿下?” 一听杭州知府的信件,不知杭州那边出了何等大事,还派人送来信件,心中疑惑,接过信件,匆匆启开封口,只扫视了两行,身子微微一颤,跟着骂道:“弥勒教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江南运河内杀人,阻扰朝廷大事,是在岂有此理!” 金英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耳听朱瞻基大骂不止,忍不住问道:“殿下,出了什么大事?” 朱瞻基兀自气愤不已,口中仍旧骂个不停,好一会儿才道:”弥勒教杀了江南运河的清理民工三百人,还夜袭杭州知府府衙?“ 金英一听,又是杀人,又是夜袭了杭州知府衙门,大吃了一惊讶,道:”这,这弥勒教竟如此猖獗,该如何是好?“ 朱瞻基眉头一挑,哼了声,道:”弥勒教如此不将 朝廷放在眼里,竟敢公然杀人,阻扰江南运河疏通,孤岂能饶了他们?”顿了顿,道:“传令下去,让锦衣卫、杨士奇来见孤,孤有要事相商!” 金英见事情严重,不敢多说什么,应了声,急忙去了。 不多时接到了指令的锦衣卫指挥塞哈智、杨士奇,以及兵部、礼部的主官接到急报,也匆匆赶进宫来。朝廷迁都在即,弥勒教公然杀人,阻扰疏通江南运河,这是公然与朝廷那作对,身为朝廷官员,自然想要听听太子的安排。 众人坐定后,见朱瞻基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什么,谁也不敢说话。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朱瞻基开口说道:“弥勒教公然在运河杀人,阻扰疏通运河,是不将朝廷放在眼里,此等恶行,孤岂能容他?孤决定带兵亲赶往杭州剿灭弥勒教!” 此话一出,众人大吃一惊,唯独杨士奇黏着长须点了点头:“这个太子,倒有几分成祖当年的风采!” “万万不可,弥勒教多是凶恶之徒,殿下万金之躯,岂可以身犯险?”礼部侍郎胡濙急忙说道。 ”胡爱卿所言差异,当年皇爷爷五次出兵蒙古,那一次不是亲力亲为,身为皇家子孙,岂能一味的躲在皇宫里,而不敢出去,弥勒教凶狠,能比得过蒙古鞑子么,当年我追随皇爷爷数次潜入蒙古,不曾怕过,区区一个弥勒教难道孤便怕了么?“ 胡濙一愣,一时竟忘记了这位太子,当年可是跟着成祖皇帝数次出兵蒙古,还率领兵马深入蒙古深处,胆子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弥勒教虽厉害,的确不足以与蒙古相抗衡,可此一时彼一时,堂堂一国太子,只因弥勒教阻扰了运河,杀了无辜百姓,便不顾个人安危,亲自赶往杭州,这在胡濙看来,多少有些草率了?” 183章:闺房话语 “呵呵,殿下以万金之躯,却想要带兵剿灭弥勒教,这份胆识让微臣十分的佩服!“杨士奇慢腾腾的开口说道,这句话说得无比陈恳,所以便是其他的几人也暗暗点了点头。 杨士奇稍作停顿后,继续说道:“只是,眼下的情境,微臣以为,安抚杭州人心惶惶才是最要紧的事情,皇帝志在迁都,江南运河是京杭大运河的命脉所在,一旦迁都,大量的物资,人力,势必会沿着京杭运河运送至杭州,倘若江南运河疏通不利,迁都只怕——?“ 朱瞻基刚才也只是一时气愤弥勒教的手段如此残忍,才说出了亲自征讨弥勒教的气话,此时冷静下来,才觉得杨士奇所言极有道理,略一沉吟后,便道:“杨爱卿所言极是,杭州是京杭大运河的最后所在,父王若是想迁都南京,所依靠的必然是运河,如此一来,杭州的位置便极为重要,孤听说,江南运河因为多年的淤积,导致河道变窄,河床不断抬高,难以载起过往的船只,若不及时疏通河道,一旦父王迁都南京,必然大受影响,迁都乃是一等一的大事,举国瞩目,容不得半点马虎,所以说起来,江南运河的疏通才是头等的大事,孤险些忘记了?” 众人见朱瞻基冷静了下来,登时放下心来,又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暗自点头不止。 “难怪当年成祖皇帝如此看重,这太子的确有过人之处啊?”杨士奇亦是黏着长须暗暗点头不止。 朱瞻基扫视了一眼众人,见众人个点头不止,心中也有几分得意,可一想到弥勒教的罪行,顿时大为气愤,哼了声,道:“弥勒教如此猖狂,朗朗乾坤下,竟杀我大明百姓,毁我河道,实乃罪不容诛啊,孤决定派遣锦衣卫秘密打探弥勒教的所在,待孤安抚了杭州百姓,疏通了江南运河,这弥勒教孤绝不会放过他们!” 胡滢一听朱瞻基话中之意,还是有去杭州之意,微微楞了一下,正要说什么,忽听得朱瞻基扫了他一眼,道:“胡大人放心,孤没弄清楚弥勒教之前,是绝不会轻举妄动了,这一次孤只是去看看江南河道,顺道也体察体察民情,也好等父王迁都南京后,对江南的风土人情,也有所了解!” 胡滢顿时松了一口气,道:“殿下能这么想,卑职便就放心了!” 朱瞻基点了点头,道:“孤这次去杭州是秘密行动,所以去的人数不要太多,着锦衣卫沿途保护,另外,胡爱卿当年以寻访道士张三丰为名,从陆路遍访各州、郡、乡、邑对江浙一带极为熟悉,这一次就着你与杨爱卿一同随孤前往吧?“ 胡滢,杨士奇立即躬身领命。 杭州,彭家府邸。 后院的一座阁楼内,大小姐拖着腮帮,望着窗外的一棵芭蕉树,那芭蕉树经过前两日一场大雨的灌溉,枝叶极为茂盛,蒲扇般的枝叶散了开来,让人看在眼里恨不得上去捏一把,仿佛能捏出水来。 大小姐看了一阵,轻轻叹息了声,手中的一只湖笔,百无聊赖地正在纸上胡乱的勾画起来,虽笔法略显生涩,但这里一勾,那里一画,涂涂抹抹之时,随着自己心情,不多时一张画向便出现在那张洁白的宣纸上。 大小姐托着的腮帮,不经意间低头看了一眼,这一看登时俏脸一红,眉宇间多了几分惊讶,只见雪白的宣纸上,杨峥丰神俊朗的面容,出奇的被清清楚楚的画在了纸上。 大小姐痴痴的看了几眼,目光落在了他的脸颊,眉宇间不知为何多了几分笑意,玉手轻轻伸出,玉指在那俊朗的脸庞轻轻的抚摸着,不多时划过嘴角,当目光触及杨峥的漆黑的眸子时,心儿砰砰砰一阵乱跳,大小姐心头一惊,急忙收回玉手,轻轻按在起伏不定的酥胸上,用力的吸了一口气,撇了一眼画面上的杨峥,喃喃道:”我这是怎么了,难道——?“ ^^^^^^^^^^^^^^^^^^^^^^^^^^^^^^^^^^^^^ 就在这时,门外一阵脚步声响起,跟着轻轻道叩门声”咚咚咚“响起,一道人影翩然走了进去,望着窗前的大小姐,轻声道:“双儿,为娘可以进来么?” 大小姐一阵好笑:“进来都进来了,还用得着问么?” 笑归笑,嘴上还是说应声道:“当然可以了——?” 刚说完,忽想起桌面的字画,吃了一惊,若是被娘亲看见了,还不羞死人了,急忙抓起那张字画,目光落在杨峥的眼眸上,轻声道:“只好委屈你了!”话音一落,玉手五指一用力,可怜的杨峥就被大小姐蹂躏成团,丢进了床底。 “双儿,做什么呢?”彭夫人的声音便在这时传来。 大小姐俏脸一红,低声道:“女儿看书呢?”说着,急忙从书架上拿一下了一本线状古籍,放在书桌上,方才松了一口气。 彭夫人倒也没疑心,翩然走了进来,在大小姐一旁的竹椅上坐下。 大小姐忙起身,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水,轻轻推到了彭夫人面前,轻声道:“娘亲怎么来女儿闺房了?” 彭夫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道:“这不是你们就要出发了么,为娘来与你说说话儿?” “娘老了,最近也没过问彭家生意,这些时日,生意可还好?“彭夫人随口问了声。 大小姐淡淡一笑,道:”恩,好多了,自从华安弄了什么招亲宴会,我们彭家的生意着实火了一阵子,生意比起往年好多了,加上招亲宴会华安帮彭家赚取的银两也不少,女儿除了赔偿前些时日,因大火遭受损失的商家外,还给一些商铺进行了一番修正,如今的生意好了很多,娘放心了?“ 彭夫人听女儿说了一番话,心情好了几分,脸上也涌起了笑意,呵呵一笑,道:”说起来,我彭家能有今天,除了你以外,还真是多亏了华安,若不是他推出什么“招亲宴会”打出了我们彭家的声名,依着杨家的狼子野心,我彭家怕是早就被赶出了杭州吧?“ 大小姐点了点头,道:”恩,这一次多亏了华安?” 彭夫人道:“当初,你将他领进门的时候,我看他一身叫花子打扮,心中着实有些不信,若不是他在提炼粗盐时,表现了一把,娘亲还真不敢相信他能替代李旭?如今看来,他的的确确是个人才?” 大小姐听娘亲称赞杨峥,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了一丝笑意,道:“恩,当初女儿在杭州断桥上碰上他,也是跟娘一样,后来看他用几个对子挫败了沈方,才就觉得这个叫花子有些才华,说起来,要不是李嫣儿一直说他的好话,女儿还未必选择他呢?” 彭夫人笑道:“说起来,华安能进彭家,李家小姐,还真是出力不少啊?” 大小姐神色显得有些黯然,前些时日杨峥去李家府上的消息,李嫣儿已经与她说过,她看得出李嫣儿对杨峥颇有好感,若是当真嫁不出去,那便是嫁给杨峥了,每次想起这个,她心中颇有些酸酸的感觉。 “娘亲说的是,华安能进我们彭家,嫣儿出力不少?” 彭夫人没察觉到女儿语气中的异样,沉吟了一会儿,道:“这一次,你是要带华安去商会吧?” 大小姐道:“恩,除了安华外,还有段誉,女儿本想还多带几个人,可女儿听说,华安和香儿将竹林七贤给气跑了,女儿——?” 彭夫人道:“走了也好,竹林七贤名字倒是好听,却没有真才实学,这些年除了用彭家银子之外,可曾为彭家出过一份力,商会三年,靠的是李旭的才学,竹林七贤还真没正经的帮过彭家,华安这么做,也是为了彭家好,希望你不要怪他?“ 大小姐道:”女儿知道了,说起来女儿也有这个意思,只是竹林七贤在彭家多年,女儿一直张不开口,没想到华安倒是替我做了?“ 彭夫人一笑,道:“你能这么想,为娘就放心了,再过两日就是商会了,娘亲虽对这商会没什么好感,但有这个商会照顾,对我彭家也算是好的,所以娘亲想问一问你,可有准备?” 大小姐道:“娘亲放心好了,华安口才出众,能文能武,而且还敢作敢当,一定能赢这次商会之战的,而且,华安还给女儿想了一个法子,有了这法子,这次的商会便是输了,我们彭家也可以赚上一笔?” 彭夫人大喜,道:“是么,什么法子,竟打商会的主意?” 大小姐便将杨峥利用商会打广告的法子前前后后说了一遍,彭夫人在商场多年,这个法子如何,自是一听便知,杨峥这法子虽说彭家要出一笔银子,可比起商会打上彭家名号,吸引往来的商客,这点银子真算不得什么,做生意的人,自然是希望自己的东西,被更多的人知道,这个在她看来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华安轻而易主的给解决了,想起上一次的招亲宴会,不禁对杨峥多了几分敬佩。 184章:那一夜大雨 “这个华安还真是不简单啊?有他在,我们彭家想不发财都难啊?”彭夫人由衷的叹了声。 大小姐点了点头:“确实不简单。说起来我们彭家能一次又一次的渡过难关,还真是他的功劳!” “这样的人才,可要好好把握,莫让他走了?要不然我们彭家去哪儿找这么卖力,还聪明狡猾的人才来帮忙啊!“彭夫人笑着道。 彭双双叹了声,道:”这个女儿如何不知道,可他终究不是我们彭家人,而且三年后,我们彭家也不能要求他做什么?“ 彭夫人点了点头,道:”华安为人重情重义,当初他如同叫花子,是我们彭家找到了他,这份情谊,我相信他不会忘记,他能签下三年的合同,那么三年后,再签订三年,也不是不可能的?“ 大小姐心头一跳,望了一眼彭夫人,惊讶道:“娘亲是想让华安一直留在我们彭家么?“ 彭夫人点了点头,道:”恩,如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难得碰上了像华安这么文武双全的人才,而且为人也仗义,若不抓住岂不是可惜了?“ 大小姐”嗯“了声, 道:”娘亲说的是?“ 彭夫人看了女儿一眼,道:“香儿和你一天天的长大了,总不能永远留在家里,迟早是要嫁人的,这些年,你为了彭家,已经耽搁了,若再不定下亲事,再耗上几年,可要成老姑娘了,到时候岂不是惹人非议?” 大小姐方心砰砰砰乱跳不止,偷眼看了一眼娘亲,有些脸红的道:“娘,好端端的你说这些干什么,女儿,女儿不嫁人,永远陪着娘亲?” 彭夫人怒道:“傻丫头说什么胡话,哪有女子不嫁人的,我看那沈方对你挺中意的,而且为人也有才名,若你愿意,等这次商会结束后,娘亲托人去说道说道,依着你的品貌,加上我彭家的家底,想来沈家也不会太嫌弃?若将来沈公子考取了功名,你也算是光大门楣了?” 大小姐初始听得方心砰砰砰乱跳不止,待听到最后,登时面色一变,道:“娘亲不要说了,女儿对沈家公子没好感,女儿是断然不会嫁给沈方的?” 彭夫人略带深意的看了一眼女儿,轻叹了声,道:“杭州城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了,你不嫁给沈方也不打紧,等这次商会过了,想来彭家的生意也会好了起来,娘亲就是再累再苦,也给你留意留意,总找一个合适的公子?” 大小姐脸色一红,道:“娘,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 彭夫人叹了声,道:“为娘也知道你不爱听,可为娘不得不说啊,你再过几个月可就是十九岁了,待过了双十,想要找个婆家那可难了,女子便是再能干,这一辈子还是得靠着男人,找一个对你好的男人,那才是正经的大事?” 大小姐脸红道:“娘,你不要瞎操心了,女儿事情,女儿只有和主张,在说了就凭女儿这相貌人品,想娶女儿的男人可多了,女儿还能嫁不出去么?“ 彭夫人叹了声,道:”娘亲就是怕你有这个想法,女儿家的容貌,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十年二十年后,再美貌的女子又能怎样?还不是人老珠黄,所以千万别仗着自己美貌而心高气傲,到头来吃苦的可是你自己啊?” ^^^^^^^^^^^^^^^^^^^^^^^^^^^^^^^^^^^^^^^^^^^ 大小姐眼圈一红,拉着彭夫人的手腕,道:”女儿知道了,等商会后,我留意便是,保证给你找一个帅气有才华的女婿?“ 彭夫人一笑,道:”才华相貌为娘到不是很看重,只要他对你好就行了?“ 大小姐脸上一红,看了一眼床底,咬着红唇,似乎想要说什么,终究没说出来,看着窗外也不知想什么?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彭夫人也不再说女儿嫁人的事情,转而对女儿说了一些商会注意的事情,然后起身便离开了。 大小姐将彭夫人送了出去,刚返回书桌,便听得,窗外的天空,轰隆一声,跟着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来,雨滴落在那可芭蕉树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不多时,愈积愈多的雨滴,容积在芭蕉扇面上的沟壑处,顺着那条沟壑,一滴一滴的滴落了下来。 芭蕉扇树下,是一个小小的水池,那滴落的雨滴,发出清脆的一声“滴”的声响,便将平静的水池打破了,打出点点涟漪,荡漾了开来。 大小姐望着水面,脑海里浮出了一个人影,可那人影模模糊糊,竟不知是谁,想了一阵,竟有烦躁的起来。 气恼的坐在了窗前,一阵清风吹过,书桌的书籍发出哗啦啦几声,竟被风吹开了页面,大小姐轻叹了声,垂下眼帘看了一眼,便低声诵读了起来:“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似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与你生同一个衾(qin,念二声),死同一个椁(guo,念三声)……?“ 彭家小院里,杨峥正举杯独酌。 彭家在商会上打广告的事情,大小姐在两天前就全都交给了他,这样的好事,他自然不会放过,除了能经手一笔影子之外,还能从中弄点好处,所以他表现的极为卖力。 按照后世打广告的模式,商会的一切无论是吃的喝的,还是用的,他都深深打上了彭家商铺的名号,就是准备的一些桌椅板凳,他都没忘记,让人雕刻上彭家名号。 整整忙碌了两天两夜,所以的一切总算是在今天的早上完成,趁着这会儿下雨,停下来喝杯水酒。 窗外的雨水慢慢大了起来,雨丝如线,下得稠密,洋洋洒洒,被风一吹,不少的雨滴飘了进来,带着一丝丝的秋衣。 杨峥喝了杯水酒,浑身暖洋洋的,吹起来的雨滴拍打在他身上,并不觉得寒冷。 看了一会儿雨,眼看那雨滴越下越大,带着朦胧的的雾气,根本看清楚,盯着看了一会儿,酒劲一过,雨滴再被吹进来,落在脸上,便有一些凉意了。 仰头喝干了酒杯中的水酒,吧唧吧唧了两下,刚要转身,朦朦胧胧的水雾中,一道倩影一闪,跟着听得一个声音低声喊道:”小白,小白,你在哪里——?“ 那声音经过风一吹,落在了杨峥的耳朵里,有些好奇的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 雾气正浓,那人影并看不出真切,只是看模样,听声音有些像彭香香。 “下这么大的雨,这丫头不在闺房里好好呆着绣花,出来做什么?“ 杨峥正嘀咕,忽听得“噗噗”的一声,跟着有人”哎哟“一声,听得“哗啦”一声,杨峥只觉眼前一亮,一片雪白水珠被溅起了老高。 “娘的,不会是那丫头落水了吧?”杨峥伸长了脖子,有些担心的张望着。 “怎么没听到叫声呢?这丫头也真是的,下雨天不在房里绣花,跑出来淋什么雨啊——?” 正嘀咕着,忽听得有丫鬟尖叫道:“救命啊,来人啊,不好了,二小姐落水了?” “娘的,还真是落水了!” “小姐,夫人,不好了,不好了,二小姐落水了?”那丫鬟是彭香香房的丫鬟,今早二小姐一直养着的兔子,不知怎么不见了踪影,二小姐极为爱惜这只兔子,眼看大雨都不见兔子会来,便出来找兔子,那丫鬟看小姐出来,也跟着出来,走到水池的旁边,就听得二小姐叫唤了声,跟着就听得落水的声音,急忙跑过来,将一人多高的池水里,二小姐在水中挣扎了几下,却没爬起来,这下把她给吓坏了,哭着叫起来。 丫鬟的声音迅速传递了整个彭家府邸,闻声而来的大小姐、彭夫人,彭家上上下下的丫鬟家丁都来了,却没有一人会游泳,大小姐与彭夫人急的大哭:“快来人啊,救人,救人啊!” 杨峥自听得喊叫声,便从窗户下跳了下来,只是他那里毕竟离得较远,直到这会儿方才赶了过来。 “让开,让开!”杨峥大叫。 惊慌失措的众人,急忙让开了一条小道,杨峥急速冲了前来,对着那丫鬟问道:“快说,二小姐跌落哪儿了?” 那丫鬟哭着伸手一指,道:“就在哪儿?” 话音未落,杨峥猛吸了一口气,一个猛子扎进了池水中。 听得一声“哗啦”,溅起一片水声,众人心头一惊。 大小姐拉着彭夫人的手腕,泪眼汪汪的叫了声:“娘——?” 彭夫人心中万分焦急,但还是拍着大小姐的手臂,不住的道:“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大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的拍打在树枝上,芭蕉树声,咯咯作响。 众人谁也没看,目光盯着水池,焦急的等待。 ^^^^^^^^^^诸位求几张月票,请诸位送上哦! 185章:别具一格 彭香香一下子跌落水中,登时惊慌,双手不断挣扎,想呼喊,一张口,池水便灌了进来,喝了几口池水后,便没有半分的气力,身子慢慢向下沉了去,模糊的意识中,渐渐的挣扎了几下,便再也不动了。任由身子一点一点的沉落下去。 就在这时,哗啦一声,彭香香身子受到了水波的激荡,渐渐模糊的意识,忽然清醒了几分,勉强睁开了双眼,漆黑的水中,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个人影急速向自己划来。 “救我——?” 彭香香用尽了最后的气力,喊出了这两个字,身子仿佛被掏空了一般,迅速沉了下去。 这个黑影不是别人,正是杨峥,在水底摸索了几下,便看到了一连串气泡,身子慢慢下沉的彭香香,当下奋力游了过来,恰好听到了这句话,急忙拉过她的臂膀,然后,身子向下,一把将她抗在自己肩上,双足轻轻在水面上一点,奋力游向了水面。 “哗啦!” “啊——出来了——大小姐,夫人——?” 听得水声,丫鬟们登时大叫了起来,大小姐、彭夫人急忙望去,将杨峥扛着彭香香,两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彭夫人双手合十,喃喃道:”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这个与菩萨无关吧?”杨峥心中不满的嘀咕了声,奋力划了过来。 几个丫鬟,家丁急忙上前帮忙,大家其七手八脚,将杨峥拉上岸来,找一处草坪将彭香香放了下来,这丫头不只是惊吓过度,还是被呛水过多,竟昏了过去。 彭夫人将女儿的面色苍白,双眼紧闭,呼吸似有似无,不知生死,不由得急了起来,一旁的大小姐则是放声大哭了起来。 “娘的,还没到哭的时候吧?” 一个丫鬟打着胆子上前,伸手在彭香香的胸口处摸了摸, 这一摸顿时吓的面色苍白,好一会儿扭过头来,哭着道:”夫人,大小姐,二小姐她——?”说着大哭了起来。 这时大雨下个不停,大小姐一听这话,身子一颤,哭道:“不会的,香儿不会有事的?” 哭了几声,也打着胆子伸手摸了摸妹妹的心脏,竟没觉察到心脏的跳动,这一下大小姐不得不信了,一把扑在彭香香的身上“哇”一声大哭了起来。 大小姐这一哭,院子无论是丫鬟家丁,看得悲切,也痛哭了起来。 杨峥刚才下水,加上扛着彭香香游了一阵,正觉得累的厉害,坐在一旁喘气,听得哭声不由得好奇望了一下,心道:“不应该啊,刚才不是还有气的么?这么眨眼的功夫就死了么?“ 心中好奇,站了起来,喝道:”让开,让开,让我看看!“ 众人对他速来敬佩,听他言语,纷纷退了开来,让开了一条小道。 杨峥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走了过去。 大小姐扭过脸来,泪眼汪汪的道:”华安——?“ 杨峥看她哭得可怜,道:”你先别急,让我看看再说——?“ 大小姐仿佛极为信任他,闻言摸了一把眼泪,点了点头,站了起来,退到了一旁,拉着彭夫人的手臂。 杨峥虽觉得着就这么一会儿工夫,这丫头应该不会有事,可这事情也说不出,此时将众人目光都望着自己,尤其是大小姐、彭夫人满含希望的目光,不知怎么的,竟有些不确定起来。 走上前看了一眼,伸手便朝彭香香胸口摸了出去:”死人妖,我可不是有心想吃你豆腐,我可是为了救你!“ 嘀咕了两声,手掌在那胸口轻轻抚摸了一下,手掌刚触摸,虽隔着衣衫,但那种软绵绵的感觉,还是让杨峥忍不住一阵眩晕。 ”看不出来,这死人妖还挺丰满的,就着规模,应该c罩以上吧!我的乖乖?真不知她之前女胖男装是怎么做到的,这么大的两个肉团——?” ”华安,香儿没事吧——?“大小姐盯着杨峥喊了声。 杨峥正感受死人妖那里的柔软,一时迷糊,大小姐这么一喊,登时吓了一大跳,这才回过神来,啊了声,道:”还不知道,还需再摸一摸?“ 大小姐面上一红,看了他一眼,道:”这个华安说话也不知轻重,这样的话儿能说得出口么,香儿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你当着这么多的面,说这种话,日后还不让人笑话。“ 杨峥摸了几下,强压着心头的那股**,吞了吞几口口水,用心去感受起来。 ”看样子,只有这样才行啊?“摸了一阵,杨峥嘀咕了声,当下半跪了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彭香香抱进了自己怀里!“ 大小姐吃了一惊,忙道:“华安,你要,你要做什么?” “是啊,男女授受不亲,你,你这样做,不太好吧?”一旁的段誉也有些看不过去。 “还真封建啊?”杨峥骂了两声,狠狠瞪了一眼段誉,扭过头对着彭夫人一笑,道:“夫人你看我杨峥长得像色狼么?” 彭夫人想也不想,道:“像!” ^^^^^^^^^^^^^^^^^^^^^^^^^^^^^^^^^^ 杨峥差点没咬掉自己的舌头:“娘的,这也太打击人了吧,我杨峥长得丰神俊朗,文武全才,怎么会像色狼呢?我看你为人还算公正,才问你的,你这不是败坏我的名什么?” 众人一阵嘻嘻,尤其是那些丫鬟抿着小嘴偷笑不止,雨水打在脸上也不在意。 “不过,我相信你华安不会趁人之危的?所以我相信你?”彭夫人一字一字的说道。 “这还差不多!”杨峥点了点头丢出了一句,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将彭香香脸朝下,小腹放在自己腿上!” 这么一下,众人似乎看出了点眉头来,纷纷点了点头。 大小姐看他脸色忽然变得凝重,咬了咬牙轻声道:“华安,香儿还能救么?” 杨峥对于她对自己不信任,极为不满,哼了声,道:“孔老夫子说了,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我与大小姐男女有别,这样说话,不太好吧?” 众人抿着嘴巴嬉笑不知:“这个华安,还挺会记仇的嘛?” 大小姐咬着嘴唇,望着他,眼里泪珠转了转,终究是落了下来。 “还以为老子没脾气了?”杨峥恨恨的嘀咕了声,然后将手放在了彭香香的后背上,轻轻的拍打起来,这些急救措施,后世差不多人人都会,他在后世公司的时候,安全自救措施上,也练习过几次,倒也熟悉。 如此这般拍打了一会儿,彭香香嘴里便有些积水流了出来。 人群里一阵惊喜,尖叫。 杨峥全然不理会,待彭香香嘴里的积水流淌干净,这才将她仰面躺下,托起她的下颌,捏住她鼻子,深深吸一口气,对准她的嘴唇吹气,如此这般吹了几口,彭香的胸口处,便鼓了起来。 杨峥又吸了一口气,目光飞快的扫了一眼那鼓起的酥胸,不敢多看,含糊的道:“死人妖,这可不是占你便宜啊,你醒了可千万不要找我啊?我也是没法子?” ”啊——?“ 人群里一阵惊叫,府上的丫鬟,家丁都看到杨峥一手握住了二小姐的酥胸,将头低了下去,嘴对嘴对二小姐亲了下去。 这些丫鬟那里见过这等场景,在这个年代,拉个手,摸个脸蛋,都是惊世骇俗的举动,更别说众目睽睽之下,又是摸,又是搂,又是亲的,摸的还是女儿家的那个地方?让她们如何的不惊讶。 一些含羞的丫鬟急忙用小手蒙着脸颊,可又忍不住想看,从指头缝隙里,飞快扫了几眼,方心顿时砰砰砰乱跳不止。 “这个华安,还是色胆包天啊?竟当着夫人,大小姐的面非礼二小姐!” 福伯看的暗暗点头不止:”这个华安,还真敢出手啊,当年我若是有他这种风范,我梦中的小翠也不会嫁给了别人了?“ 彭夫人有些脸红,她已经多少年没见过这等场面了,咳咳了几声,忙扭过脸去,不好多看。 大小姐俏脸绯红,脑海里不知想着什么,低着头扫了几眼,默默不语。 杨峥一次又一次的吸气,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次又一次嘴对嘴接吻,如此这般做了数十次,忽听得”咳!” 跟着一阵剧烈咳嗽,众人看到大量的水从彭香香嘴里流了出来,她,她活了过来。 “大小姐,夫人,二小姐活了,活了……?”人群里一干丫鬟大叫不止。 彭夫人忙扭过头来,与大小姐走了上来,拉过彭香香抱在怀里,母女三人失声痛哭起来。 众人中也有不少人跟着哭起来,福伯则走到了杨峥的跟前,竖起的一个大拇指,那神情分明在说:“好小子,出手就是不凡啊?” 杨峥苦笑了声,眼看彭香香浑身湿透,刚才又受到了惊吓,加上在水中泡了这么一会儿,若不加紧处理,怕是落下病根,据说《红楼梦》里的林黛玉就是受到了风寒,而落下了病根。 ”夫人,大小姐,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二小姐浑身湿透,刚才又受到了惊吓,加上在水中泡了这么一会儿,若不加紧处理,怕是落下病根!“ 彭夫人毕竟是过来人一听华安的话,便点了点头,道:“不错,华安说得对,我倒是糊涂了,双儿,你抱着香儿快回去洗一洗,福伯,你快去准备热姜汤,或者酒也行!一会儿给香儿喝一碗!” 说说胡滢 关于最近写了胡滢这个人,一些熟悉历史的书友们,不断问我当年胡滢奉命寻找建文帝,到底有没有找到建文帝?“ 对于这个问题,小景因为不是本文所要写的内容,本不想去说,但还是忍不住查阅了一些资料,这里说几句。 建文帝朱允炆是明朝的第二代皇帝,其父朱标是明太祖朱元璋的长子,早年立为太子,不幸中年早逝。朱元璋按封建礼法传统,立朱允炆为皇太孙,朱元璋死时,他已二十一岁了。继位后改“洪武”为“建文”,史称“建文帝”。但在位仅仅四年,即被他的四叔燕王朱棣用武力推翻,而下台后的建文帝下落,却又成了千古疑案,众说纷坛。主要有:**说。 据永乐年间《实录》和《明史稿》的记载,建文帝继位后,即用兵部尚书齐泰和大常卿黄子澄谋,定策削藩。领兵在外、身 为燕王的朱棣立即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起兵南下,发起“靖难之役”。 不到四年,燕王即挥师渡过长江,兵临南京城下,建文帝求和不允,只好死守,但是他的主帅李景隆却打开金川门迎燕王大军入城,满朝文武纷纷投降。建文帝眼看大势已去,不得已下令焚宫,顿时火光熊熊,建文帝携皇后马氏,跳入火中**,妃嫔侍从等,大都亦随其蹈火而死。燕王朱棣入宫后,清宫三日,搜查建文帝下落。宫内侍人都说建文帝已**,并从火堆里扒出一具烧焦的尸体证明之。燕王见到尸体,分不清男女,惨不忍睹。其继位称帝后,只得以天子“礼葬建文皇帝”。《明史•成祖本纪》及《明史•方孝儒传》均持此说。 第二种说法:削发为僧说,这种说法在明间流传极广。 据清代名人吕安世和近人蔡东藩等则认为燕军破城后,建文帝无可奈何,遂想一死了之。 就在这时,少监王钺告诉他:你祖父临死时,给你留下一个铁箱子,让我在你大难临头时交给你。我一直把它秘密收藏在奉先殿内。“ 群臣急忙把箱子抬来,打开一看,里边有三张度牒,就是做僧人的身份证,上面写好了建文帝等三个人的名字。还放着三件僧衣、一把剃头刀、白金十锭、遗书一封,书中写明:“建文帝从鬼门出,其它人从水关御沟走,傍晚在神乐观西房会集。” 据此,建文帝三人剃了头,换上了憎衣,只带了九个人来到鬼门。 鬼门在太平门内,是内城一扇小矮门。仅容一人出入,外通水道,建文帝弯着身子出了鬼门,其他八人随之出了鬼门后,就看见水道上停放着一只小船,船上站着一位僧人,僧人招呼他们上船,并向建文帝叩首称万岁,建文帝问他怎么知道我有难,僧人答道:“我叫王升,是神乐观住持,昨夜梦见你祖父朱元璋,他本是出家之人,叫我在此等候,接你入观为僧。”至此,建文帝似削发为僧,继承了祖业。 对建文帝是否**而死,登基为帝的朱棣,也很不放心,有人告诉他建文帝削发为僧外逃了,而主录僧溥洽知道建文帝去了哪儿。明成祖于是找个借口囚禁溥洽,把他关在监狱十五年,逼他供出建文帝下落,但溥洽并且有说出来,朱棣又不好杀他,可心中对建文帝又极为不放心,并派郑和下西洋“欲寻踪迹”,派户科都给事中胡濙遍行郡、乡、邑长达十六年,搜寻建文帝下落,至此胡滢开启了他寻找的建文帝传奇。 据记明崇祯版《雪峰山寺》载:“(永乐)十七年,礼部尚书胡濙奉使闽粤,登山揽胜,并立碑记其事(指该寺六十七代住持洁庵禅师中兴雪峰寺事迹)。 《雪峰山寺》载有胡滢所写碑文全文。 《明史•胡濙传》载:“惠帝之崩于火,或言遁去,诸旧臣多从者,帝(指成祖)疑之。(永乐)五年遣颁御制诸书,并访仙人张邋遢,遍行天下州郡乡邑,隐察建文帝安在,以故在外最久”。 明成祖对胡濙侦缉建文帝的事情非常重视,胡濙在外近十年,源源不断将所见所闻所察上报。永乐十四年,结束访查还朝,并请归为母守丧,永乐帝仍不允许胡为濙母“丁忧”。 ^^^^^^^^^^^^^^^^^^^^^^^^^^^^^^^^^^^^^^^ 永乐十七年,胡濙再次奉命出巡江、浙、湖、湘。永乐二十一年,胡匆忙赶回北京,恰巧成祖北征驻军宣府。胡赶到宣府时成祖已经休息,听说胡濙回来后马上接见,二人一直谈到四更。(以上资料见王熹《建文帝•永乐帝》一书)。 看到这里,你们也许会问,胡濙到底找没找到建文帝。 对此,小景查阅了《明史•姚广孝传》和《胡濙传》,传中记载:二十一年还朝,驰谒帝于宣府。帝已就寝,闻濙至,急起召入。濙悉以所闻对,漏下四鼓乃出。先濙未至,传言建文帝蹈海去,帝分遣内臣郑和数辈浮海下西洋,至是疑始释。“ 这里的记载,没有明确说出胡濙找到建文帝,倒是《明史记事本末》里的说法是找到了,“胡濙“悉以所闻对,漏下四鼓乃出……至是疑始释” 说明他把知道的都告诉朱棣了,一直谈到四更天才出来,皇帝到现在的疑问终于可以放下了。 说明皇帝终于知道了建文帝的下落,否则他不可能谈这么晚。 《明史记事本末》是清朝谷应泰所写的一本书,这本书是谷应泰延揽名士﹐藉张岱《石匮藏书》与谈迁《国榷》﹐又广稽博采﹐至十五年年末成书。因该书成於《明史稿》﹑《明史》之前﹐而且属私人著述﹐颇为当时人所重视。该书仿《通鉴纪事本末》之例﹐纂次明代典章事迹﹐凡八十卷﹐每卷为一目。纪事始於元至正十二年(朱元璋起兵﹐迄於明崇祯十七年李自成农民军攻入北京﹐朱由检自杀。选录其中八十个历史事件或专题﹐按时间顺序编排﹐记述始末﹐首尾一贯﹐简明扼要,虽不够全面之处﹐但因成书较早﹐又综合多种明代史料编纂而成﹐有一定的史料价值,所以可信度比较高。 还有就是康熙三十三年,由云贵总督范承勋主持修纂的《云南通志》(问世早于《明史》四十八年)卷三十“建文帝”一节,根据当时掌握的史料作了比较详细的记述:“太宗(按:即朱棣)夜召入殿问状,(胡)濙对曰:‘某(按:指建文帝)固在,然天命人心去之已久,无能为也。不若姑置之度外,在陛下成就圣德,在彼获终余年。’太宗颔之,遂罢四出之使者。” 这样一来,这里就有两种结果了,第一种,要么是得到建文确实已死的消息。 第二种,就是建文亲口说了不再争夺皇位。总之胡滢应该是见过建文帝的。 说到这里,我相信大家都明白吧,那就是建文帝没死,被胡滢找到了,带回了朱棣想要的结果,才有“至是疑始释!” 也许书友们对小景这么说,觉得是自己的猜测,但接下来我们里看一段地方记载。 据《江宁县志》中写道:“三宝太监郑和墓,在牛首山之西麓。永乐中命下西洋,有奇功,密知建文踪迹,回朝皆奏不闻,史称其有隐衷云。” 《明史纪事本末》(永乐)八年春三月,建文帝复至(白龙)庵。工部尚书严震使安南(今越南北)密访帝,震忽与帝遇于云南道中,相对而泣。帝曰:‘何以处我?’对曰:‘上从便,臣自有处。’夜缢于驿亭中。” 《明史纪事本末》卷十七曾有一段记载:永乐二年,春八月,朱允炆至吴江(与吴县相邻,同属苏州府)史仲彬家,史留朱暂居数月,朱曰:“彼(按:指朱棣)方急图我”,“此近宫阙,不便”,三日后即离去。 明代嘉靖年间郑晓的《今言》,此书“一百六十六”有一所记述:“正统元年初,建文帝出滇南至广西,一日呼寺僧,谓曰‘我建文皇帝也’。寺僧大惧,白官府,迎至藩堂,南面趺足坐地,自称朱允炆。曰‘胡濙名访张邋遢,为我也。’众闻之悚然,闻于朝,乘传之京师,有司皆以王礼见。比至,入居大内,以寿终,葬西山,不封不树。 《明实录•神宗实录》载有万历二年十月,明神宗朱翊钧与大学士张居正的一段对话云:“上御文华殿讲读,从容与辅臣语及建文帝事,因问曰:‘闻建文尝逃逸,果否?’张居正对曰:国史不载此事,但先朝故老相传,言建文皇帝当靖难师入城,即削发披缁,从间道走出,后云游四方,人无知者。正统间至云南,曾于壁上题诗一首,有‘流落江湖四十秋’之句。有一御史见诗起疑,召而问之,老僧坐地不跽,曰‘我欲归故国’,方验知其为建文也。御史以闻,遂驿召来京,入宫验之,良是,时年已七、八十,后不知所终。上因命居正诵其诗全章,慨然兴叹,继命书写进览。寻且下诏复建文年号。” 这些记录都说明建文帝并没有死,还被胡滢找到了。 186章:便宜了你 “我这就是去准备?”福伯应了声,转身跑去了后房。 一个丫鬟将随身携带的干布递给大小姐,然后几个丫鬟过来,帮忙拉着彭香香的衣衫,七手八脚的将彭香香拉回了后院。 大小姐扶着彭香香,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停住了脚步,牛头来看了一眼杨峥,咬着牙道:”你,你也大湿了,早些回去把衣服换掉吧?“ ”哎呦,还很有些冷啊?”杨峥点了点头,忽然大叫了一声,双手抱着跑了开来,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大小姐看得也是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后房内,大小姐让人烧了热水,当热气弥漫在闺房里的时候,大小姐试了试水温,见差不多了,对妹妹道:“香儿,快来,洗个澡,然后把衣服换了,再喝点生姜水,盖上被子睡一觉,等身子暖和了就没事了,要不然,要不然可要生病的?“ 彭香香点了点头,不知是后怕,还是因为冷,哆嗦着道:”姐姐,你,你给我脱吧?“ 大小姐见她模样,点了点头,伸手便脱去了她的湿衣服。 热水散发的雾气缭绕,彭香香身子被热水一泡,也就没那么冷了,不知想起了什么,扬起脸对着正在给她擦后背的大小姐轻声问道:”姐姐,是华安救了我么?“ 大小姐道:”你知道么, 娘亲和我吓坏了,要不是华安,你就,就死了,你要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和娘亲该如何是好?“ ”姐姐,是我不好,让你和娘亲担心了?“ 大小姐道:“傻丫头说什么话呢,我们不是一家人么,只要你没事,我们就放心了?” 彭香香沉吟了一会儿,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升起了一抹羞红,轻咬着红唇,低声道:“姐姐,华安,华安他是怎么救我的?” 大小姐脸上一红,却迟迟没说话。这等羞人事情,让她一个女孩子怎么说得出口,再说了,香儿还是个没出阁的大姑娘,被一个大男人,摸了xiong脯,还嘴对嘴的亲了个遍,香儿与华安一直就不对付,若是知道按华安对他做出了如此举动,还不恨死了他?“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说!“大小姐在心里不断的告诫自己。 ”可今日杨峥所作所为,府上四十多人,四十多双眼睛都看得一清二楚,就算自己不说,也禁不住别人不说啊,用不了多久,香儿也会知道的?“ 彭香香似乎觉察到姐姐的为难,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xiong口,朦胧的水雾中,那半露在外面,半隐藏于水中的一对椒ru,ting翘滚圆,轻轻一捏,立即便饱满了起来。 ”姐姐,我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是时候知道了?”彭香香腮边升起了一抹腮红,水雾中的脸颊竟多了一丝笑意。 大小姐叹了声,道:“今日就算是姐姐不说,用不了多久你也会知道的?” “不过,你可不要乖华安,他也是为了救你才这么做的?” 彭香香红着脸道:“我知道了,人家是那种不讲理的人么?人家只想知道他是怎么救活人家的,人家那会儿在水里,明明已经——?” 大小姐将妹子不怪罪华安,显得极为高兴,道:“是啊,华安扛着你上来的时候,你脸色苍白,双眼紧闭,我与娘亲还以为——?” “扛着我上来,天啊,他还真大胆啊?”彭香香 脸上一热,心儿砰砰砰乱跳了起来。 大小姐在彭香香身后,看不到她的神情,继续说了起来,将杨峥如何将她抱在怀中,如何倒立过来,如何摸着她xiong口,然后给她吹气,才让她回过气来——? 虽早有所准备,待听了大小姐所说,饶是彭香香平日里大大咧咧的,这会儿也忍不住红着脸,道:“姐姐别说了,快别说了,羞死人了?” 大小姐笑道:“好了,好了,姐姐不说便是,你擦一擦身子吧,我去给你拿姜汤。”大小姐说着,便将手中的干布递给了彭香香便走了出去。 大小姐一走,彭香香细细回味了一番刚才姐姐所说的,其实她多少也有些感觉,当时的她只是被水呛晕了过去,被杨峥救出来后,鼻子恢复呼吸后,意识多少恢复了一些,杨峥对自己做了什么,其实也能感受一些。 看了一眼被隐藏在水中的一对酥xiong,狠狠咬了咬牙:“姓杨的,这一次便宜了你!” 大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杨峥的衣衫全部被大湿了,被秋风一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娘的,要不是摸了几把,还真是亏大了?” 抖动着身子走了自己房里,也不怕被人看见,迫不及待的脱掉了身上的湿衣服,找了一块干布,用力的擦拭了一番,寒意登时去了不少,穿上干净的衣衫后,一股温暖也从心底升了起来。 刚准备喝一杯酒,就听得福伯的声音在门外喊道:“华安,华安我可以进来么?” 杨峥感到有些好笑:”老子又不是女人,还有什么可不可以进来的?“ ”进来吧,门没上锁?”杨峥道。 ^^^^^^^^^^^^^^^^^^^^^^^^^^^^^^^^^^^^^^^^^^^^^^^^^^ 门被推了开来,福伯一手提起一壶汤了绍兴老酒走了进来,望桌子上一放,道:“夫人说你身子也打湿了,这样的气节,虽说不上太冷,但也不可小瞧了,还是喝点老酒去一去身上的寒气才好?” 杨峥道:“还是夫人知道关心我啊?”说完也不客气,走上前打开了壶盖,给福伯满上了一杯,然后给自己倒了上一杯。 福伯倒也不客气,这样的绍兴老酒,虽然平日也能喝上几口,但这酒太贵,可不是他经常喝的,一见杨峥给自己倒了一杯,登时搓了搓手,迫不及待的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吧唧吧唧咽了下去。 “华安,这一次我老福对你算是彻底的服了,死人都能救活,这份能耐,啧啧啧——?”喝了一口绍兴老酒,福伯就打开了话匣子。 杨峥苦笑了声,自己若非来自二十一世纪,若非自己从小懂这些救人的常识,也谈不上救人,说不定也会和这些家丁、丫鬟的表现一眼,只知道惊叫而已,那里还有这等yan福。 想起yan福,脑海里又回味着刚才手掌触摸时,那丫头xiong口带给自己的那种软绵绵,充满弹xing的感觉:“娘的,还真让人怀念啊?” “那丫头没事了吧?“ 福伯点了点头,道:”刚才大小姐已经给她洗了身子,现在正喝着姜汤呢?估计是好了吧?“ ”那就好,要是落下病根子就不好了?“杨峥点了点头道。 福伯忽然静静的看着杨峥一言不发。 杨峥被他看得有些发麻:”福伯,你,你看着我干嘛,我可不是大姑娘?“ 福伯全然不在意,依旧看着杨峥。 这一下杨峥有些发毛了:”福伯你该不会是同志吧?” 福伯一愣,道:“啥,同志?” 杨峥有好气又好笑:“这福伯少说也有五十多岁,纵然有那个心,未必有那个胆子,这个年纪的男人不是最胆小的么?” 福伯瞥了他一眼,忽然凑近了几分,压低声音道:“华安,你刚才对二小姐又是抹,又是亲嘴,你,你是不是喜欢人家二小姐了?” “咳!咳!”杨峥差点没被一口绍兴老酒给呛死,咳得眼泪都出来了,没好气的瞪了福伯一眼,道:“福伯,你是不是想谋杀我啊?” 福伯忙伸手在他后背上轻轻的拍了起来,笑道:“哪敢谋杀你啊,我要是杀了你,二小姐还能放过我啊?” 杨峥一阵无语,不断的咳咳。 福伯拍了一阵,笑道:“不过说真的,你若不是喜欢二小姐,你干吗对人家又是摸xiong口,又是嘴对嘴的亲吻啊?” 杨峥道:“那不是救人吗?” 福伯嘿嘿笑道:“我说杨老弟啊,你骗得了别人,还能骗得了我么,老哥我可是过来人啊,你啊,定是对我家二小姐心生爱慕,要不然嘿嘿,救人的法子不少,你干嘛选择又是摸,又是亲的,再说了,你这么当中搂搂抱抱,卿卿我我,这不是摆明了告诉我们,你喜欢二小姐么?” 顿了顿,福伯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又道:“这也难怪,我们二小姐虽平日里喜爱穿男装,可这换上了女装,那可是一等一的美人,华安你喜欢倒也不稀奇,只是老哥没想到你竟用这种手段,着实让老哥好生敬佩!” 便在这时,门口一阵轻微脚步声响起,一道倩影走了进来,听到福伯这话,身子微微一颤,脚步竟没在移动,静静的站在了门外。 杨峥一阵无语,知道今日若不说清楚,一生的英名可就毁了,心虚的看了一眼房屋内,没发现有人来,胆子也壮了几分,哼了声,道:“福伯,你这话就说过了吧,我杨峥是那种好色的人,你也打听打听,人称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就是我了?” 福伯哈哈一笑,道:“拉倒吧,杨兄弟,这里没外人,说出不怕你不高兴的话,你要是柳下惠,还能对二小姐搂搂抱抱,卿卿我我,女儿家不能碰的,你全碰的,不能亲的,你全亲了,那可是洞房花烛夜,丈夫才能干的事情,你倒好,没洞房花烛呢?你当着我们的面干了,你说,你这不是喜欢我家二小姐还是什么,再说了人家柳下惠可是坐怀不乱,我看你啊,是坐怀就乱!” “噗嗤——?”门外一阵轻微的笑声,声音笑得极小,被一阵急速的下雨声带过,杨峥等人倒也没听见。 ………………明天是星期一了,又是换榜的时候了,诸位请给给力哦!有月票,有订阅的都送下来哦! 187章:玉润珠圆比更饶 杨峥没想到自己救个人,还救出一身麻烦来,这事若是放在二十一世纪,根本没人当一回事,别说只是抱了二小姐,便是再做些lu骨的举动,人家肯定也不会当回事,可这里是明朝,封建礼教还在流行的年代,自己一个男子对着人家女子,搂搂抱抱,卿卿我我,xiong口也摸了,嘴巴也亲了,这的确有些过分。 见杨峥一直不没说话,福伯似乎认定了自己刚才的说法,呵呵一笑,道:“我就说么,你啊,一定喜欢我家二小姐,要不然哪能做出那种举动呢!” 杨峥听得有些烦躁,这事若是没人看见到也罢了,偏偏府上上上下下都看得一清二楚,自己就算是想要赖账,估计也没人答应,可让他接受这个事实,多少有些不愿意,听福伯自说自话,好想真有那么一回事一样,若不解释清楚,自己就算是交到了死人妖的手里了。 想到死人妖,杨峥登时打了一个寒颤,忽然喝道:“福伯,你胡说什么啊,我杨峥怎么可能喜欢二小姐呢?你也不看看那丫头条件,要xiong没胸、要pi股没pi股的,说句不好听的话,这要是认真去看,还不知道是男人,还是女人呢?我怎么会喜欢她呢?” ”啊——?“门外人影轻轻哼了声,身躯气的颤抖起来,恨不得立即冲了进去。 ”华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福伯走南闯北见过的姑娘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能比得上我家大小姐,二小姐的还真没有,不说大小姐,便是这二小姐,论家世、论地位、论相貌、论身材,论品性,那绝对是一等一的好姑娘,你刚才说什么要xiong没胸、要pi股没pi股的,华安,你这就可有点伤人了啊,那个女子孩子不在意自己的身材么,要是让二小姐听到你这么说她,还不气死啊!“ “再说了——?”说到这儿,福伯忽然四下瞧了几眼,压低声音道:“我看二小姐的xiong脯也不小了,鼓鼓的,怕是一只手也握不下去啊,刚才你不是试过了么,嘿嘿,这样的还小,你小子想要多大的,不怕告诉你,这xiong脯啊,大的未必好,福伯可是过来人,这女人的xiong脯虽说不过半斤肉,太大了小心她闷死你啊,古人不是有”休夸菽发,玉润珠圆比更饶!“之说么!可见这女人的xiong脯啊,可不单单是大那么简单了!“ 两人声音虽刻意压低声音,但门外的人影仍旧听得清清楚楚,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xiong口,这一看便看到不脚尖,不由得暗暗点了点头:”哼,也不小嘛?“ “嘿嘿,想不到福伯还蛮有研究的,倒是小瞧了你?”杨峥望了一眼福伯,笑眯眯的道。 福伯嘿嘿yin笑道:“什么研究不研究的,与自己老婆子在床上打了大半辈子,还能没点体会啊!” 福伯也不用杨峥倒酒,自斟自饮了一杯,继续压低声音道:”说了胸脯,就要说这女人pi股了,我看我家二小姐的pi股,滚圆滚圆的,在我们老家,xiong脯pi股圆的,这样的可是叫葫芦身材,老人们说,这样的女人是最好生养的。田肥地好,一生绝对是儿子?“ 杨峥还是头一次听过这样的话儿,不禁好奇的道:”真的假的?“ 门外的那道倩影听到了这儿,哼了声:”男人都是一个样,下liu!” 福伯拍着xiong脯道:”当然是真的,不怕告诉你,当年我家老婆子,倒贴着我,要不是我家老爷子这么说,我能娶她,如今想来还是老爹的话说的对啊,你看我家老婆子,成亲第二年,就一年一个,给我连生了四个儿子?“ 杨峥摸着下巴,一副se鬼的模样,道:”听你这么一说,这二小姐身材还真是不错!酥xiong大而圆,小蛮腰细软有力,配上这ting拔饱满的翘tun,还别说,真是葫芦身材啊!“ ”可不是么,葫芦身材的床上娇娃。你小子,能zhao到二小姐,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福伯押着嘴里的老酒感叹道。 ^^^^^^^^^^^^^^^^^^^^^^^^^^^^^^^^^^^^^^^^^^^ 两人的话,门外的倩影听得一清二楚,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翘tun,滚圆ting翘,凸起的两瓣tun瓣,可不是鼓起的葫芦底么。 倩影又伸手摸了摸xiong口,虽隔着衣物,酥xiong还不是挺翘有力,这么一想,还真是一幅葫芦身材。 ”怎么样,我家二小姐不错吧?“福伯押着老酒,笑眯眯的道,那模样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杨峥刚想说话,忽然哎呦一声,心道:“这老家伙该不会是套我话吧,险些上了大当了,这要是承认了,一辈子就洗脱不了这个罪名了,不行,不行,决不能承认?” ”恩,是不错,可与我有什么关系?“ ”噗嗤“福伯一口酒喷了出来,差点没喷到杨峥的脸上,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擦了一下下巴,道:”怎么能与你没关系呢,你不喜欢二小姐,干嘛对她做出——?“ 杨峥一脸无辜的道:”你以为我想啊,我这不是因为救人么,在说了,我当时只记着救人,那里想那么多啊,要不是你说,我那里知道她还有这么好的身材的?” 福伯道:“那你现在不是知道了么?” 杨峥道:“哪有怎样,我可没说我喜欢二小姐啊?” 福伯道:”难道你不喜欢二小姐?“ 杨峥道:”那当然了,那丫头身材是不错,可你看看平日那个样,好端端的女人不错,偏偏打扮成个男人,这也就算了,论长相吧一般般,身材勉勉强强,修养?嘿嘿,不用我多说了吧, 脾气呢?更不用多说了,什么笑不露齿,走路不摇裙全没有,再说了,救她那一身武功,我杨峥虽没什么地位,没什么才学,但好歹也是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我可不想委屈自己,娶一个母老虎吧?二小姐啊,他爱喜欢谁,喜欢谁,反正不是我杨峥的菜,你们可别乱点鸳鸯谱,今日我杨峥纯属救人,纯属救人!“ 福伯被杨峥一番话说的摇头不止,喝道:”好了,好了, 又你这么说人的,我家二小姐怎么了,我瞧着就不错,要不是我家小子年岁不到,我就找夫人提亲去?“ ”那感情好啊!“杨峥呵呵笑道。 福伯哼了声,道:”好了,好了,你啊,就不知好歹吧?“ 杨峥笑道:“福伯,你也是男人,也知道,男人嘛,可不能这么委屈自己是吧,挑老婆可不是挑白菜,当然要挑好的?” “挑好的,皇帝的女儿好不好,你也得有本事挑啊?”福伯没好气的道。 今日他奉彭夫人的命令,前来试一试杨峥,哪知道这小子,根本没那意思,还被他贫了回嘴,一会儿还不知该如何与夫人说,照实说吧,这些话儿能说得出口么,不照实说吧,又怕夫人不信!一时苦恼不已。 “要走了,不再坐一会儿!”杨峥假惺惺的道。 福伯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有些气恼,一仰头喝干了酒杯中的老酒,哼了声,没好气的道:“我可没功夫与你这里瞎扯蛋!” 杨峥一听,颇觉得好笑:“瞎扯淡,这不是你扯起来的么,怎么怪我呢?” 福伯哼了哼两声,带着一丝醉意离开了杨峥的屋子。 福伯刚走,一道倩影一闪,走了进来,杨峥背对着正要去后院洗个热水澡,好去一去身上的寒意,听得脚步声,还以为是福伯回来了,心道:“这老头怎么又回来了?” “咦,福伯我刚才不是与你说了么,我啊,不喜欢要pi股没pi股,要xiong脯没胸脯,脾气大,没修养的女人,你啊,还是别瞎打听了,该干嘛去干嘛去!” 身后倩影重重的哼了声,道:“说谁要pi股没pi股,要xiong没胸的,在说我么?” 声音不大,但杨峥却听得清清楚楚,心头咯噔了一下:“该不会是死人妖吧?” “嘿嘿,嘿嘿——我这不在说我么?”杨峥忙就着话儿,往上套,只希望刚才与福伯的一番话,对方一个字没听见才好。 “哦,是么,可我刚才怎么听有人说的是彭家二小姐呢?“倩影冷笑了两声,语气带着杀意。 杨峥暗叫了声,但此时此刻,唯有硬着头皮撑下去,嘿嘿干笑了两声,道:“你一定听错了,我刚才还说,咱们二小姐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嗨,不说别的,就说那xiong脯儿,可是ting拔饱满,那腰,结实纤柔,还有那精致滚圆的翘tun,啧啧啧,就是一个葫芦娃,这样的身材,那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 身后的倩影,咯咯一笑,道:“姓杨的,你以为本姑娘聋了么,你刚才那些话,我全都听见了?” “听见了,还问?“杨峥心中暗自嘀咕道。 身后的倩影不是别人,正是彭香香,在听说是杨峥救了自己,便想来说声谢谢,不曾想听到了那一番足以让任何女子都为止愤怒的话儿,若不是碍于福伯在场,她恨不得立即冲进来,好让杨峥验证一下,自己到底是不是要xiong没胸,要pi股没屁股的女子。 杨峥自从得知身后的女子就是彭香香,心头就咯噔一下,不敢转过身来。 ^^^^^^^^^^今晚加更了,订阅,月票都送上吧! 188章:与我何干 彭香香咯咯笑了一阵,呜咽道:”怎么不说了,刚才不是挺能说的么?你这么糟践我,我哪里得罪你了?” 杨峥心中将福伯暗骂了过遍,若不是他来套话,自己也不用说得这么绝,如今可好,被人当场听到了,堵在这里质问,饶是他平日里翘舌堂皇,也说不出话来。 听着身后低低的呜咽声,就知道这丫头玩一哭二闹三上吊了:“娘的,老子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早知道救人还落得一身麻烦,当初就不来什么英勇救人了,也不发个奖励,你干嘛那么积极啊?” 说归说,可听身后的呜咽声越来越大,自己就此任由她这么哭下去,一会儿还不知道怎样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了,大不了一死了? 嘀咕了两声,转过身来,目光下意识的落在了她的酥胸上,心儿一跳,心道:”娘的,这可不是没胸脯的身板啊?“ ”刚才我其实,其实是故意的,你也知道,今日我救了你,看见的人不少,还——?“ 彭香香脸上一红,低着头不敢看他。 杨峥道:”我这不是怕人乱叫舌根子么,所以才说得那么狠,好让那些人不是以为我对你有意思——?“ 彭香香一听,微微楞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他的用意竟是这样,脸上红了一下,道:”那你也不用把人家说成这样?“ 杨峥一听这口吻,暗自松了一口气,趁着彭香香没发现,快速的摸了一把额头,发现自己的额头不知何时,已是一头汗。 “这不是迫不得已么?”杨峥吐了口气,不敢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急忙岔开话题道:“你,你没事吧?” “哼,别想跳开话题,我问你,你要对我怎么办?”彭香香红着脸,咬着牙问,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盯着他大声问道。 杨峥装傻道:“什么怎么办?二小姐,你,你说什么呢?“ 彭香香又羞又气,跺了一下脚道:”人家,人家都被你那样了,你——?“ ”啊——我那样你了?“杨峥笑眯眯的道。 彭香香又羞又气,红着脸道:”人家都被你摸了,摸了xiong口,还别你亲了嘴,你,你,你总该有些表示吧?“ ”你娘的,摸你一下,亲你一下就要表示,那我还被你亲了呢?“ ”表示——不知二小姐要什么表示?“杨峥笑眯眯的问。 不知何为,彭香香竟有些害怕他的眼神,迟疑道:”人家,人家是个姑娘家,你摸了人家xiong脯,还亲了人家,要人家以后怎么嫁人?” 杨峥嘟哝道:“你怎么嫁人,那是你的事情,与我何干?该不会是要我娶你吧?” 彭香香忽然双眼一亮,盯着杨峥用力的点了点头,道:“恩,我都被摸了,还被你亲了,再也嫁不出去,看你还不错,便宜你了?” ”我汗!“杨峥着实汗了一把:”二小姐你确定你是这个时代的人么?“ 彭香香自然听不懂他说什么,不过见他没反驳,顿时大喜,道:”这么说,你答应了?我这就去告诉娘去?” 杨峥大吃一惊:“娘的,老子见过着急的抢钱的,着急吃豆腐的,还没见过女人着急出嫁的?”一看死人妖当真转身要走,大为焦急,喝道:“回来!” 彭香香刚转身,闻言扭过头来,红着脸道:”你,你还有话要说?“ “当然有话要说了?”杨峥一脸的哭笑不得,这丫头也不知哪根筋答错了,竟让自己娶她,这不是开玩笑么。 ”你当真要嫁给我?“ 彭香香红着脸,看了他一眼,用力点了点头,道:”嗯!” 杨峥一阵恶寒,犹豫了一阵,道:”你知道嫁人还要干什么?” 彭香香想了想,红着脸,扭捏着道:“我知道,dong房!” “娘的,比我都猛啊?”杨峥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继续道:”那你可知道,这洞房里,要做什么?” 彭香香羞红着脸,低着头,手指卷着衣角,扭了妞身子,低声道:“娘,娘亲没告诉我,不过,我听人说了,dong房就是dong房呗?“ 杨峥忽然有了主意,嘿嘿笑道:”dong房可不是那么简单,摸那是一定要摸的,当然了,亲嘴那也是必须的,还要tuo光了衣服,嘿嘿,然后——?“ ”你无耻、下liu——?“彭香香一听,登时红着脸大骂。 峥嘿嘿笑道:”这就受不了呢?dong房后还要出血,出了血,才能生孩子,你知道生孩子么, 十月怀胎,然后生的时候,很痛很痛的——?“ ”华安,你——?”彭香香有些怕了,她毕竟才是十六岁的姑娘,不过是听人说了,女孩子的xiong脯不能让男人摸,摸了就要嫁给人家,所以,天真的以为,自己xiong脯被人杨峥摸了,那就是要嫁给他,那里想到,嫁人还要做这种事情,还要生孩子,还要洗衣做饭——?“ ”怎么样?二小姐,你还要嫁给我么?“杨峥笑眯眯道。 从彭香香的眼神里,他看得出,这丫头是怕了,虽然这么做有些过分,但此时此刻的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彭香香xiong脯气氛不定,紧咬的红唇,显示她心中十分的害怕。 ”怕了吧,怕了就赶快回去,不要成天的想着嫁人,等你真正能嫁人的时候,就知道,嫁人可不是儿戏,没那么美好?” 彭香香刚想答应,可一看杨峥那得意的模样,登时就气不打一处来,想起刚才对自己的编排,咬了咬牙,哼了声,道:“谁怕了,总之你摸了我,还亲了我,你就要娶我?” “你不怕dong房了?”杨峥感到有些头疼。 ^^^^^^^^^^^^^^^^^^^^^^^^^^^^^^^^^^^^^ 彭香香虽不知这 dong房里男女该如何,可彭家府上的下人不少,那些老丫鬟,常常以一副过来的口吻与那些新来,或者刚刚成亲的丫鬟说些没羞没躁的话儿,她还是听了不少,什么女人是身有驼骨的,什么ya不死的,只要男人ya上去,然后往下夯,往下扎,不但不难受,还是他的气力越大,身子越重,女人就越舒服,还有什么,男人是牛,女人是地。牛越耕越瘦,地越耕越肥。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每次那几个老丫鬟,说的时候,不是面带笑容,一脸的欢快,何曾有半分的苦楚。 “不怕?”彭香香挺了挺xiong脯,大声说道。 杨峥嘿嘿一笑:“不怕就好,不怕就好啊!”说完眼眸微微眯起,盯着她的鼓腾腾的酥xiong抿了抿嘴,yin笑道:“看来我务必要教你怎么dong房了?” 话音一落,忽然猛的一把tuo了上衣,露出强壮有力的上身,嘿嘿干笑了两声,朝彭香香走近了几步。 “你,你疯啦?”彭香香吓了一跳,目光落在他古铜色的上身上,羞得满脸通红,待杨峥走过来,下意识的连腿了几步。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杨峥嘿嘿笑道:”怎么怕了?怕了就回去?” 彭香香忽然脖子一扬,颤声道:”谁,谁怕了?“ 杨峥道:”那好啊,反正你要嫁给我了,你啊,也算是我的人了,今日我就教教你怎样dong房?“ 彭香香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睁得大大的,长长的睫毛扑闪个不停,惊恐的望着慢慢贴了过来的杨峥:”你,你不要过来?” 杨峥诚心的让这个丫头知难而退,所以毫无顾忌,忽然大手一抄,环住她的小蛮腰,将她身体往墙上狠狠一ya。杨峥强壮有力的身子就ya了上去,xiong前正好抵在了那一对傲然ting立的柔软上,轻轻碾压了一下,几乎能感受到那两颗慢慢ting起的樱桃。 彭香香没想到杨峥当真会这么做,一下竟愣住了,小嘴微微张开着,双眼惊恐的望着杨峥,那神情分明是害怕得不能再害怕了。 杨峥没理会这丫头的惊恐,若不趁机让她知难而退,今日倒霉的可就是自己了,所以他下手毫不留情,强壮有力的双手,用力的将怀里的娇躯塞入自己的胸膛里。 “嘿嘿,我可是给你了机会啊,可惜你一意孤行,执意要嫁给我,我杨峥速来风流倜傥,二小姐如此盛情,我若是放弃了,实在可惜了,索性就答应你吧?” 他笑眯眯的道,那模样多少露出了一些se狼的本质。 彭香香被他强有力的挤ya在墙壁上,酥胸被他用力的用xiong膛揉捏,早已急喘不已,神色更是慌乱不已。 “你,你,不要这样?” 杨峥嘿嘿一笑,不理会这丫头的求饶,挤ya的力道加大,待两人的身子彻底的贴在一起,右腿忽然伸出,用力的ding住她修长而圆润的大腿上,将自己的重心彻底放在了那丫头的身上,如此一来,两人面对着面。 “嘿嘿,是不是要亲个嘴巴,这可是dong房里必备的?二小姐应该不会反对吧?” 彭香香鼻子闻着他身上强烈的男子汉气息,早已害怕不已,这会儿被杨峥抵在这里,大腿放在自己的修长的yu腿zhi间,不知接下来他还要做什么,心中的恐惧越来越大,满的酥xiong急剧起伏,惊恐的望着杨峥急道:“你,你要做什么,你不要乱来——?” “嘿嘿,不怕不怕?”杨峥嘿嘿一笑,道:“刚才不是说过了么,dong房啊!” ”我不要,我不要,你是坏人,我要告诉姐姐……?”彭香香失声叫了起来,眼里的恐惧,展露无遗。 ^^^^^^^^^^星期一事情多,来晚了,还请诸位多多见谅!下面还有两更,一万字绝不会少! 189章:火热的诱惑 “怕了吧,怕了就快回去,嫁人可不是好玩的?”杨峥重重的吐了口气,这丫头该凸的凸,该凹的凹,这么贴着,不要说是彭香香害怕,就是他自己何尝不怕,谁知哪根筋没忍住,当真做出了祸害人家的举动来! 谁知彭香香咬了咬牙,道:“我不,我就要你娶我!” “我日啊,还没完没了啊?“杨峥骂了声,干脆闭上了眼睛,身体用力的挤压了过去,xiong膛对上那两团粉嫩的柔软,饶是经过男nv之事的他,还是忍不住一阵心跳。 彭香香不过是一个情犊初开的姑娘,那里经得起这种亲密接触啊,水汪汪的大眼睛,死死的盯着杨峥,惊恐之色就不用说了,娇躯也因为杨峥紧紧的贴在一起,而微微颤抖起来。 杨峥忍着xiong口传来的那种酥软的感觉,以及那峰峦上的两颗樱桃,不时的颤抖,长吸了一口气,冷笑道:”要嫁给我么?“不待她做出答复,左手迅速探出,迅速抚了上那因为抵制杨峥紧贴的身子,而凸起的翘tun。 ”呵呵, 保养的不错,弹性十足啊,不知一会儿tuo光了,该是怎样的chun光呢?“ 当杨峥的大手开始抚摸自己翘tun的时候,彭香香脸色大变,吃惊之余,不断的挣扎:”姓杨的,你,你要做什么?“ 杨峥嘿嘿淫笑,道:“干什么,一个男人碰上了一个要嫁给他的女人,你说干什么,当然是男人该干的事了?” “你,你敢,你要是碰我,我告诉姐姐,告诉娘亲去——?” 杨峥冷笑道:“告诉谁那是你的事情,眼下我可是没空理会!” 话音未落,身子一侧,大手绕过小蛮腰,掀起了长裙,大手直接快捷的伸了进去,抚摸了上那丰yu滚圆的两瓣翘tun。 虽说是逢场作戏,可大手刚碰上那粉嫩,充满弹xing的翘tun,杨峥还是忍不住咯噔了一下,去了衣衫抚摸的感觉,就仿佛在抚摸着熟透的猕猴桃一般,轻轻捏一下,仿佛能捏出水来一般,轻轻的弹了一下,微微颤抖的感觉迅速从指间传递了上来。 杨峥登时呼吸急促了起来:“不行了,不行了,忍不住了,滑嫩、yu腴、ting翘,这样的翘tun,不多摸两把实在可惜了这次机会!” 彭香香那里想到这个府上的下人,如此的大胆,起初还以为这家伙不过是吓唬吓唬自己,所以纵然被他积压到了墙角,也能保持镇定,但杨峥的大手,当真伸入了xie衣内,顿时害怕了,尤其这家伙下手之快,下手之狠,让她始料未及,白花花的翘tun就此落入了这坏人的魔爪之中。 “你,你——?”彭香香大惊之下,不断的娇喘了起来:“ 我要告诉娘亲,我要告诉姐姐?” “哦——?”杨峥应了声,并没有流露如何的害怕,大手的力道反而加重了几分,冷笑道:“二小姐,一定觉得这还不够!看来还要进一步啊!”大手慢慢的在翘tun上游走,仿佛是一条游动的大蛇。 彭香香酥xiong急喘,小嘴微微启开,吐气如兰,一张俏脸如火烧一般,好看的眼眸,充满了愤怒与惊恐。 杨峥全然不理会,大手继续游走,可也只敢在那两瓣翘tun上游走,再大的举动,倒也不敢做出来,人家毕竟是黄花大闺女,除非自己打定了主意娶人家,否则这最后一步,还真不能走。 对于封建礼教这个东西,他可以不在乎,并不代表生长在这个时代的彭香香不在乎,大小姐不在乎,彭夫人不在乎。 因为礼教而发生的悲剧,他在二十世纪听说了不少。 话说扬州还有一个因肩膀被男人碰了一下而自杀的故事。扬州东关街鞋工郭某之妻王氏,“美而贤”,同街富户子弟储某非常羡慕,于是借钱给郭某开了一间小店,想以此接近王氏。一天,储某乘王氏在店中,突然进店,用手拍了一下王氏的肩膀,问了声:“饭熟了吗?”王氏大呼“杀人啦”! 有人告诉王氏,储某借钱给你家开店,就是为了接近你。王氏又回家把事情告诉丈夫,丈夫说,现在已经借了人家的钱开店,这事你就忍了吧。 次日,王氏趁丈夫外出,闭门自缢而死。此事后来几经曲折,储某因调戏人妻被治罪,而王氏也被誉为烈女而葬于扬州五烈墓旁。 ^^^^^^^^^^^^^^^^^^^^^^^^^^^^^^^ 比起这个故事,他听到更为匪夷所思的事情,莫过于听说寡妇李氏与家人避难后回到杭州,当时清军刚刚进入这一地区,检查很严,有车入城,男子须下车,女子也要打开帘子。李氏的车入城时,她有病初愈,守门的军卒远远地看见,“为嫚语”,李在车中也多少听到几句。 回到家后,李恸哭,说自己不幸被几个门卒所辱,终日涕泣,二十多天不吃东西,绝食而死。此女只是被门卒远远看了几眼,说了几句荤话,就自杀而死,当时在他听来,觉得简直就是匪夷所思,但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个时代后,就知道,贞洁在这个时代的女人眼里,可不是一句空话,那是真真实实的存在的,所以这最后的一道防线,饶是他来自二十一世纪,也不敢轻易去突破。 此时,两人身子紧紧的贴在一起,那姿势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随着两人身子的气温不断身高,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彭香香闻着杨峥散发出的强烈的男人气息,心儿砰砰砰乱跳不止,好看的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杨峥,长长的睫毛还不时的扑闪两下,那模样要有多好看。 杨峥此时是有苦说不出,脱了上衣的身子,紧紧的贴在彭香香的身上,那一对柔软,因急促的呼吸,而上下抖动,不知是因为摩擦,还是过于紧张,那一对柔然,早已是坚挺无比,峰峦的樱桃,也不再柔软,越发硬了起来。 抵在自己的胸膛上,位置恰好是男人最为ming感的地方,没起伏一下,他浑身的燥热就多几分,呼吸就急促了几分,下面的那把凶器,若不是自己苦苦抵住不动,这会儿早已是出鞘的长剑,破空而出了。 ”再这么下去,就算老子能忍得住,身下的这尊菩萨怕是忍不住了?“ “呼!” “呼!” 粗重的呼吸声,充耳可闻,因为太过紧张,两人身上都溢出了不少汗珠,将两人黏在一起,空气中温度仿佛也高了几分。 杨峥见这丫头还没有求饶的意思,心中对她的忍耐力敬佩不已,可这个时候自己若是放弃了,那就是不娶也得娶了,一咬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抵住彭香香的右腿,用力摩擦起来了,彭香香身材修长,尤其是那一双美腿,更是弹xing十足,这么一碰,紧绷的感觉,让他心头忍不住一跳。 比起最初的紧张,此时的彭香香似乎看穿了杨峥的那点心思,没有表现的如何惊慌,只是脸颊通红,鼻息咻咻,小嘴随着杨峥游动的大手,微微启开,眉头紧皱,不时的发出一声低低的shen吟声,那声音就贴在杨峥的耳旁,惹得他一阵战栗。 “你,你,你快把你手拿开,要不然,我可要告诉娘亲了,说你,说你欺负我——?” 杨峥用力的吸了一口气,不断的告诫自己,不要被她的模样所迷惑,要镇定,要镇定,不然输的可就是你了。 “哼,这会儿知道怕了 ,早干嘛去了!”鼻中吸着她身体传过来的芬兰,用力的吸了一口气,撇过脸颊,道:“算了,看你年纪好小,只要你收回刚才的话,我就放过你,怎么样?” “嘤!” 彭香香娇喘不已,但还能保持镇定,盯着杨峥用极大的气力,道:“人家,人家要是不答应,你要怎么样?” “我日啊?这丫头是女人么?”杨峥骂了声,忽然嘿嘿一笑,道:“那我就先奸你,然后再杀,看你的模样,好像还没被奸过吧,告诉你,女孩子的第一次可是很痛的,我可不会怜香惜玉?” “呼——“。 彭香香脸色红如血, 却出奇的没有感到害怕,两人身子长期挤压在一起,杨峥宽厚的xiong膛,不时的摩擦着自己的xiong口,力道忽大忽小,一种从未有过的滋味,让她觉得很舒服,甚至有些迷恋这种味道,还有就是杨峥作恶的大手,慢慢滑动一下,她就十分的紧张,可紧张过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刺激的感觉,那种感觉仿佛是冲破某种禁忌后的解脱感,让她一时竟舍不得离开。 杨峥没想到这丫头被自己轻薄了,还如此理直气壮,不由得大为恼火,两人这么贴着,浑身每一处,无不感受这丫头身子带来的快感,若不是最后的一抹理性让他苦苦克制,这会儿能发生点什么,还真不是他能制的。 “好,很好!今日我就先奸了,再杀!”杨峥咬了咬牙,眼里射出一丝狠毒,那模样有几分狰狞。 话音一落,不再客气,大腿略加压力,用力的顶在她光滑修长的yu腿上,拉起裙摆,直接di入yu腿的gen部。 ^^^^^^^^^^^事情多,码字有些急啊,有错误之处,还请诸位多多包含了!月票,订阅莫要忘记了! 190章:好奇害死猫 然后身子缓缓的向前ji压,如此一来,杨峥整个身子全部di在了她的娇躯上,凹凸有致的娇躯,彻底与杨峥强壮有力的身子,慢慢的融合在一起,便是那根降魔棒,一点也不客气,带着熊熊火焰,置入对方的小腹,轻轻在小腹的柔软处,点了两下,便轻车熟路的住她小腹而下。 杨峥苦苦忍耐,但如此撩人的气氛,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降魔棒如此积极,让杨峥很无奈,最后干脆大手伸出,拉起这丫头的裙摆,彻底将降魔棒放了进去,让完成它的降魔大业。 降魔棒轻车熟路的抵在哪一处神秘的所在。 彭香香脸色大变,盯着杨峥,一动不敢动,带着芬兰的气息,急速的吹在杨峥的脖颈之处,每吹一下,杨峥的心脏就多砰砰砰几下,那种能看不能吃的滋味,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杨峥苦苦忍耐:“怎么样,收回刚才说过的话,我便放了你!” 彭香香娇躯微微在颤抖,脖颈上,脸上满是汗水,但那一双漆黑如点墨的眸子,却仍旧盯着杨峥,看了好一会儿,才启开樱桃小嘴,急喘了口气,道:“你,你,你怕了!” 这一说话,那一直被积压的酥胸,顿时上下起伏了一下,就在杨峥的眼皮底下微微跳动了几下,说不出的诱人。 杨峥苦不堪言,同时心中也暗恨不已,这一场拉锯战,说起来对自己更不利,这丫头还是个不经人事的丫头,没到那一刻,是绝对不会感到害怕的,反而这样做,还有几分好奇,而自己早已不是什么初哥了,这样的亲密接触,不仅对心智,对身体都是一种煎熬,其中的痛苦不言而喻了。 yu腿修长而充满的弹xing,两侧之间那种羊脂般的肌肤,以及摩擦时传来的柔滑的感觉,仿佛是在抚摸着一块刚刚出水的嫩豆腐,xing前的那对柔软,在数次的摩擦之下,已经是丰满坚ting,抵在自己xiong口,以及小腹下降魔棒传来的火热感觉,虽是隔着一层薄衫,却比没穿衣服来的更加刺激,更具有you惑。 杨峥实在没想到两人都到了这份上,这丫头死死不松口,心中也暗暗佩服这丫头的用意。 “这可是你比逼我的!”杨峥在心里嘀咕了是声:“当真以为老子不干把你怎么样啊, 都这份上了,吃不吃都一样了,老子今日还就吃了你!” 有了这心思,过多的忍耐就是毫无作用了,长吐了一口气,身子轻轻往上顶,身下的那根降魔棒,顿时昂首挺胸,狠狠的扎了下去。 “啊——?“ 一声惊叫,彭香香张大着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望着杨峥,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 杨峥大口的吐了口气,嘿嘿笑道:”怎么样,怕了吧,收回刚才的说的话,我就放了你!“ 彭香香看了看他,眼珠子流转,射出的光芒,却不是害怕,而是好奇。 杨峥有些绝望了,一旦女人的好奇心,大过了害怕,那基本上没什么事情能让她害怕了。 “华安,你怎么还带着凶器!硬邦邦的,搁着人家好生难受?”就在杨峥对这场男女之前的拉锯战感到绝望的时候,彭香香丢出了这么莫名其妙的话语。 杨峥一愣,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道:“凶器,我带凶器干嘛?” 彭香香皱了皱眉头,道:“你没带凶器,那这个硬邦邦抵在我身上的,是什么东西?“ 杨峥一愣,随机低头一看,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道:“这个,这个就是dong房的秘密所在了?少了这把凶器,还真dong房不成啊?“ 彭香香俏脸滚汤如火,哼了声,道:”你们男人都是卑鄙小人,都这时候了,还带着凶器,今日,本姑娘便收了这凶器!“ 话音一落,银牙一咬,玉手便伸了过来,杨峥真感到好笑,哈哈大笑不止,不妨这丫头由此一招,待她玉手探入,惊呼依然来不及,竟被彭香香得了手。 杨峥长大的嘴巴,仿佛不相信的看着彭香香。 彭香香也是一脸的惊愕,玉手抓住的那一刻,直觉得这个凶器与寻常的凶器有些不同,硬则硬,却带着火热,还且还能动。 她虽没经人事,但那些老丫鬟的不是说的荤话也听了不少,虽迷迷糊糊,但也算是了解了一点,只是没见过,没碰过,不知道而已,如今结结实实的抓在玉手中,低头只看了一眼,再一想,也就明白了这是什么东西了。 她俏脸滚烫如火烧一般,好看的眼珠子,死死的盯着杨峥。 杨峥也是一脸的惊愕,正好看着她。 两人一时就你这么彼此看着对方, 粗重的呼吸,彼此起伏。 ^^^^^^^^^^^^^^^^^^^^^^^^^^^^^^^^^^^ 若说隔着衣物的酥iong、大腿是ying诱,那么降魔棒被人捏在手中,这可是赤luo裸的挑逗,尤其是玉手还下意识的上下抚摸着,这种举动,无疑是让任何男人热血沸腾了。 ”你,你,你要抓到什么时候啊?“杨峥极力忍耐着问。 ”啊——?“ 彭香香惊叫了声,玉手迅速的松开了,红着脸道:”你,你下liu,无耻、卑鄙!“ 杨峥道:”卑鄙,嘿嘿,下面才叫卑鄙呢?“话音一落,不再客气,身子用力的ji压了过去,降魔棒很自来熟的找准自己要去的地方。 彭香香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若说先前不知道到也罢了,如今知道这降魔棒是何物,那里还任由他胡来啊,yu腿感受到降魔棒的摩擦,身子仿佛被针扎了一下,抖动了起来,一双yu腿慢慢开始收拢,抵住降魔棒的进入。 成败就此一举,长时间的拉锯战,早已消耗了他的心智与体力,再不解决这场拉锯战,败的就是自己了,所以对于这丫头的楚楚可怜,视而不见,抵住她yu腿zhi间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彭香香毕竟是女儿家,力道比起他来,终究是少了些霸道。 这么抵住,一双yu腿是想要收拢也不能了,降魔棒已经是金刚怒目,无需杨峥多做出动作,很熟练的该去哪儿去哪儿。 彭香香脸红如火,娇躯颤抖,微微张开的小嘴,也因为急促的呼吸,而散发出诱人的芬兰,xiong前的那对细软,已经彻彻底底的丧失在杨峥的怀里。 她惊恐的张大着双眼,看着杨峥,颤声道:”姓杨的,你,你要做什么?“语气说不出的害怕。 ”怕了吧?“杨峥轻轻吐了口气,随机面色一寒,嘿嘿冷笑了声,道:“这个还用说么,当然是做男人该做的事情了?” 彭香香贝齿紧咬着红唇,惊恐的看着杨峥,只觉一颗心仿佛要从胸腔里跳了出来一半,好一会儿才大叫了声:“华安,华安,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杨峥听她声音颤抖不已,显示着内心的惧怕,也有些不忍心,紧紧抵住了大腿,忽然松了一下,降魔棒很自然的停止了前进。 彭香香大口的喘气,忽然伸手对着杨峥脸上用力打了一巴掌。 哭着道:”你欺负我,你欺负我,我要告诉姐姐,我要告诉娘亲——?“ ”这会儿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在说了老子还没行动呢?”杨峥摸着脸颊也是一肚子的火,被一个小丫头打脸,从小到大,这可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若不是看这丫头满脸泪珠,加上自己刚才吃了不好豆腐,这一巴掌怎么也不会这么算了。 “嫁人可不是这么好玩的?怕了吧,怕了刚快回去,别没事找事?“杨峥也有些火大,拉锯战拉了这么长的时间,消耗的可不是心智,还有耐心。 ”你欺负我,我要告诉姐姐,我要告诉娘亲……?”彭香香是真吓着了,此时不住的哭泣。 杨峥本来心里有些火气,可将她哭得梨花带雨,想起刚才的所作所为,也的确过分了些,尤其是在这种封建礼教足以杀人的时代,自己的那番做法,一旦传扬了出去,说不定会害死她也说不定,想到这里,那股怒火也消失得干干净净,有些想说些歉意的话,可一想到这丫头还没收回刚才所说的话,心肠登时又硬了几分,如果今日不能让她打住这个念头,那自己的大半辈子的幸福,算是交在这丫头的手里了。 “你还要不要嫁给我啊?”杨峥板着脸,冷声喝道。语气没有本分怜香惜玉的意思。 彭香香哭得梨花带雨,好看的大眼睛泪汪汪,却不时的扫了杨峥一眼,这会儿将他神色冷峻,也慢慢停止了哭泣,道:“你都把人家这样了,人家不嫁给你,以后还怎么见人?” 一听这话,杨峥登时大感头痛:“为人太帅,总有些麻烦?” “噗嗤——?” 听了这一句话,正哭得伤心的彭香香,忽然掩着嘴巴笑了起来。 “这丫头还真不怕死的?都到了这个份上,还笑得出来, 莫非自己当真没有杀伤力?“杨峥轻轻嘀咕了声,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降魔棒:“还是傲然挺立嘛?” 彭香香也正向他看来,目光顺着他的眼光落了下来,这一看,登时脸红如火一般,想起刚才捏着的情景,方心砰砰砰乱跳不止,飞快的撇了一眼,骂道:”卑鄙无耻下流!“ 杨峥怒道:”你姥姥的,老子也没把你怎么吧,怎么就卑鄙无耻下liu了,信不信老子真下liu一回啊?” ^^^^^^^^^^^^^^^^一万字啊,上班码字,的确累得厉害,求张月票,求点订阅,当然了,能全程订阅最好不过了! 191章:女人是水做的 彭香香红着脸看了他一眼,见他满脸怒火,倒也有些害怕,哭着道:“你,你,凶什么凶嘛,人家都被你这样了,人家不找你找谁啊?难不成你让人家不闻不问,就算我没什么,可那些下人,丫鬟,她们难道不笑话我么?” “原来是为了这个啊?“杨峥松了一口,脸上的神色也好了几分,眼看自己光着上身,哪根降魔棒已经是金刚怒目,若是被人看见,又是说不清的绯闻,急忙套上了衣衫,不满道:”那你也不用让我娶你吧?“ 彭香香泣道:”她们都说,男女授受不亲,女儿家的身子,没有成亲前,不能被陌生男人看,陌生男人摸的,看了,摸了,要么去死,要么就嫁给那个男人,人家的身子该看的,该摸的,你都做了,你让人家怎么办?“ ”汗!恶汗啊,原来都是封建礼教惹的祸啊!“杨峥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咳咳了两声,道:”那不是救人么,情非得已么?“ 彭香香道:”那刚才不是救人吧?“ 杨峥又汗了一把,这丫头摆明是赖上自己了,哼了声,道:“实话告诉你,刚才我不过是想给你做个身体研究?” 彭香香红着脸,笑盈盈的道:“身体研究!你这人还真够无耻的?” 杨峥多年没红的老脸,腾的红了一下,嘿嘿一笑,道:“二小姐过奖了,本想吓唬吓唬你,让你自己收回刚才说过的话,哪知道你这丫头年纪不大,胆子不小,都被我这样了,还不知道求饶?”说到这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忍不住扫了一眼她高耸的xiong口,和那紧紧贴着墙壁的翘tun,刚才的感觉似乎还留在手心里。 彭香香正笑盈盈的望着他,见他目光停留在自己xiong口和翘tun上,想起刚才两人亲密接触,俏脸羞红,狠狠瞪了他一眼,怒道:“你,你不许看!” 杨峥嘟噜道:“不敢就不敢,凶什么凶,反正也看过了,摸过了,效果还不错!” ”姓杨的,你无耻,卑鄙、下liu——?“彭香香满脸的怒容。 杨峥早已见怪不怪,小声道:”本来就是么?“ 彭香香眼圈一红,又要落下眼泪来。 杨峥见她神色落寞,娇小的身子,因为气愤而不断的颤抖,想起刚才自己与这个丫头的所作所为,也的确过分了些,轻轻叹了声,道:”好了,别哭了,你真不打算收回刚才的话么?“ 彭香香感受他的语气柔软了下来,偷偷看了他一眼,正好看到他目光在自己xiong口逗留,嘴里还吧唧吧唧,那模样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她心儿一跳,下意识双手护住了xiong口,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我若不答应,你,你会怎样,会娶我么?“ ”汗!恶汗啊” 杨峥嘀咕了声:“你这丫头是不是想嫁人想疯了,这么想嫁给我啊?” ”娶你,当然是不可能的?“杨峥哼了声,一脸严肃的道。 彭香香听他语气坚决,眼里一丝失望之色,飞快的闪过,眼泪儿又落了下来道:“我就知道你们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我还以为你是个例外,想不到也是——?” ”又来了,这贾宝玉说得还真是不错,这女人还真是水做的!“杨峥摇头感叹了一番,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我只说现在不娶你,又没说永远不娶你啊?“ 彭香香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惊喜之色,道:”华安,你,你是说你会娶我的?“ 杨峥虽不情愿,但轻薄了人家,该摸的都摸了,该看的差不多看光了,若不作出点承诺来,的确有些对不起人家,再者,这丫头的身材的确不错,恢复了女儿身后,姿色就更不用说了,这也是他愿意接受的原因之一了,当然了做了这么年的彭家二小姐,小姐脾气还是有一点的,这一点让他感到有些头疼。 彭香香脸上满是笑意,只是刚才哭的泪珠还挂在脸上,显得有几分凄美之色。”我这就去告诉娘,告诉姐姐去!“ ”娘的,不用这么着急吧?“ ”等一下!“杨峥生怕这丫头一时头脑发热,冲了出去,那自己的后半辈子的幸福,当真就彻底毁在这丫头手里了。 彭香香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迟疑道:”你,你怎么了,不愿意么?“ 杨峥苦笑了声,道:”怎么回呢?二小姐长得这么国色天香,还让我摸,我怎么会不愿意呢?” 彭香香听他夸奖自己,显得极为高兴,红着俏脸,道:“人家,人家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啊?” 杨峥叹了声,道:“都说恋爱中的女人爱犯傻,这话一点没错!不把你说得这么好,接下来的话儿又怎么说出口呢?” “嘿嘿,二小姐——?” 彭香香轻轻应了声,道:”叫人家做什么?“ 杨峥看她脸上洋溢着笑意,此时夕阳斜照,恰好落在她的身上,让她披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显得极为好看。 杨峥呆了呆,咳咳了两声,道:”是这样的,你看我是个下人,而你是个小姐,这样——?“ 彭香香红着脸,看了他一眼,道:”人不是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么,我嫁给了你,那就不是彭家小姐了,而是你杨家的人了?“ ”我日啊,都说出嫁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胳膊肘是永远外拐的,这话一点都不错!“ ”咳咳,话虽不错,可我不愿意啊,堂堂的彭家二小姐,嫁给府上的下人,旁人听了那还不笑死?“ 彭香香说起来还只是一个十六岁姑娘,对婚姻大事并不是懂,只不过是平日里听了不少府上老丫鬟说的一些《列女传》的故事,以为自己的身子被人摸了,被人亲了,就非得嫁给这个男人,所以才有了这般举动。 此时听杨峥这么一说,细细一想,倒也有几分道理,扑闪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盯着杨峥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 一听这话,杨峥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道:”总算是掌握了主动权了?“ 嘿嘿干笑了两声,道:”这个简单了,我不是与你彭家签订了合同么,三年后,我便是自由人,到时我去京城闯荡一番,嘿嘿,等混出息了,再来娶你不就好了?“ 彭香香幽幽的道:“华安,三年后,你,你要离开彭家么?” “娘的,老子天生像是做一辈子下人的么?“杨峥汗颜了一把。 ”这个么,好男儿志在四方了,为了我们的将来,为了二小姐,彭家一定是要离开的?“ 杨峥大言不惭的道。 ”不要,我不要你离开彭家?“彭香香忽然一把扑了上来,抱着他道。 ”哎,人魅力太大,终究不是好事!“杨峥暗自叹 了声,大手毫不客气的掀开了裙摆,善解人衣的大手,轻车熟路的攀上了那一对粉嫩的细软,轻轻的揉捏了起来。 彭香香红着脸,低着头埋入他的怀中,轻声道:”我不让你娶我了,只要你不离开彭家,好么?“ 杨峥一愣,道:”这是为何?“ 彭香香似乎受不了杨峥的拨弄,娇喘了两下,发热的娇躯瘫痪在他的怀里,幽幽道:”自从爹爹去了后,我们彭家就靠着姐姐和娘亲维持,这些年姐姐东奔西跑,年纪一日比如一日,若不是为了娘亲,依着姐姐的年纪,应该许了人家,等着嫁人了,可我们彭家——?“ 彭香香幽幽的说了几句,便低低的哭泣了起来:”华安,你知道么,每次看到姐姐这样,我很想上去帮忙,可我对做生意没一点好感,不但帮不上忙,还让姐姐担心,从那时候起,我就恨自己,恨自己不是个男孩子,恨自己不能帮姐姐的忙——?“说道最后,彭香香扑在杨峥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杨峥到是没想到这丫头还有这等心思,想来她女扮男装怕是想给姐姐帮忙,只是女儿家,终究是女儿家,能帮忙地方实在少的可怜。 彭香香哭了几声,情绪好了许多, 仍旧躺在杨峥的怀里,酝酿了一会儿,轻声说道:“自从你来了彭家后,彭家的生意就好了许多,还给彭家赚了这么多银子,帮彭家渡过了一又一个危机,你知道么,看到你能这么卖力帮姐姐,我很开心,很开心呢?” “这是打感情牌么?“杨峥嘀咕了声道:”我做了这么事么,我怎么不知道呢?“ 彭香香噗嗤一笑,道:”你厉害行了吧?“ ”咦,这话好有歧义啊?“ ”所以,华安你答应我好么,你,你不要离开彭家,好好帮姐姐好么?“彭香香仰起头来,漆黑的眸子望着他。 ”帮忙归帮忙,没理由把人搭进去吧?“杨峥笑盈盈道,说了这么一会儿话,他发现怀中这个丫头,其实也不那么讨厌。”再说了,你你嫁给我了?“ 彭香香咬着红唇,低着头,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往日略带妩媚的脸颊,竟变得严肃了起来:”只要你能帮助姐姐,留在彭家,不让姐姐这么操劳,我,我便是常伴青灯,也愿意!“ ^^^^^^^^^^^^^今晚还是一万字更新,各种求啊,月票是最重要,订阅似乎也不错! 192章:赖上你了 ”这丫头,还真有点舍己为人的本色啊?“杨峥忽然对这丫头有了几分好感。 “嘿嘿,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没了你,我找谁摸去啊?”杨峥很骚包的笑道。 “讨厌——?”彭香香红着脸,羞骂道。 杨峥呵呵一笑,揉捏的大手力道稍微加重了几分,道:“二小姐,我们打个赌好么?” 彭香香刚才咬牙说出了那番话,正暗自伤心,听了他的话,不免好奇,道:“打赌?” 杨峥大手狠狠在她饱满的臀瓣上捏了一把,笑道:”打赌,这三年里,我不会与你成亲,但我可以与你约会,喝个茶,吃个饭,拉个手,亲个嘴、摸个胸什么的,若是你能让我三年后,心甘情愿的娶你,那留在彭家也不是不可以的?“ 彭香香一听喝个茶,吃个饭,拉个手,亲个嘴、摸个胸什么的,脸上一红,狠狠瞪了他一眼,却见他笑盈盈的看着自己,那模样说不出的迷人,她心头砰砰砰乱跳了几下,嘟着嘴道:“打赌就打赌,谁怕谁啊?不过到时候你赖皮怎么办?” 杨峥嘿嘿一笑,道:“这丫头还真是好骗啊,喝个茶,吃个饭,拉个手,亲个嘴、摸个胸,三年后,还能剩下什么,到时候要走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他嘿嘿干笑了两声,大手再一次伸了进去,彭香香左右瞧了一下,两人虽经过刚才一幕,关系有些暧昧,但小姑娘终究是有些害怕,被他如此作恶,若是被人看见,还不羞死人,急忙将身子侧了过去,这样看来,自己似乎与他碍着身子商议事情样子的,不至于这般猥琐。 ”我是那样的人么?”杨峥干笑道。 彭香香咯咯一笑,道:“你不是那样的人,这世上怕都是好人了,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坏的下人,这么欺负小姐的——?” “我日啊,你是夸我,还是损我啊?”顿了顿道:”怎么样,敢不敢答应?“ 彭香香点了点头道:“我答应,不过,那喝个茶,吃个饭,拉个手,亲个嘴、摸个胸什么的,你,你可要交我!人家,人家不会?“ 杨峥哈哈大笑,道:” 这不是在练习么?“ 彭香香一愣,随机明白了过来,顿时大羞,骂道:”你坏死了,坏死了!“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啊?“杨峥嘿嘿干笑两声,大手抚摸的力道比起先前更大了些。 彭香香那里见识过这等手法,轻轻地哼了两声,便紧紧的咬着红唇,好一会儿才眼巴巴的望着他,哀求道:“坏人,我不学了,不学了,你就放过我吧。” 杨峥嘿嘿笑道:“那不好吧,我华安为人最为公平的,二小姐不会的,我就吃点苦,一定教会二小姐为止!” “啊——坏死了,坏死了,我不学了!”彭香香大羞,身子一颤,惊叫了起来。 两人嘻嘻闹闹,不知不觉夜色降临,杨峥虽对这丫头有些好感,该摸的,该抓的,该看的一样没落下,可终究是没走出最后一步,饶是如此,也让彭香香弄了一个大花脸。 “有了今日这个赌约,这丫头应该不会在逼着自己娶她的了,这场闹剧也差不多了!“杨峥心头盘算了一番,抬头看了看天色,一轮圆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挂上了半空,杨峥可不敢让这丫头多待,催道:”好了,今日就到了这里,你早些回去!“ 彭香香有些不情愿,但两人关系毕竟没到哪一步,她也不敢那么大胆,闻言点了点头,红着脸道:“ 今日我就放过你,不过你要记着三年的赌约,三年后,你可要娶我,你敢耍赖,人家便是死了也不放过你!” “这么狠!”杨峥笑着伸手在她胸前狠狠捏了一把笑道。 彭香香脸上一红,低着头道:“人家,人家就认定你了!” 杨峥见她羞涩的模样,着实可爱,心头的好感又多了几分,心道:“若是有这么一个丫头在旁边,让自己亲亲嘴,摸摸抓抓的,倒也不错!“ ”好了,我知道了,赖上我是吧!“ 彭香香听他这么说,芳心显得极为高兴,用力点了点头,道:”恩,就赖上你了!” 杨峥笑道:“那你三年可要努力哦,不然的话,我可不一定接受你哦?” 彭香香将他神色严肃,心里有些害怕,咬着嘴唇想了想,低声道:”人家,人家什么也不会,要不,要不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好不好?你放心,我一定做好?” 这么一接触,杨峥才发现这丫头的确是可爱至极,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要我告诉你啊!” 彭香香用力的点了点头,从鼻腔里“嗯”了声,然后一脸期盼的看这杨峥。 杨峥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轻声道:“其实这个很简单,三年的时间里,我们约会,吃饭,唱歌、跳舞、亲嘴,摸胸,等这一切做完了后,你若是心中欢喜我,我也心中欢喜你,那我就娶了你,你就嫁了我!做一对让人羡慕的小夫妻好不好?“ ^^^^^^^^^^^^^^^^^^^^^^^^^^^^^^^^^^^^^^^^^^^^^^ 彭香香被他楼在怀里,脸上洋溢着笑意,用力的点了点头,忽然仰起头来,扑闪着一双大眼睛道:“华安,还要亲嘴,还要摸胸啊, 这个不要好不好?” ”不行!“杨峥坚决否决道:“这是必须的,你刚才不是抓了我的——?” “啊——讨厌了!”彭香香红着脸,往杨峥怀里撇了一眼,心儿砰砰砰乱跳了几下。 两人说着亲密话儿,少不了摸摸抓抓一番。眼看天色差不多了,再不走少不了惹人非议,杨峥可以不在乎,但这丫头可不行,在她屁股上拍了一记,道:“好了,天色不早了,再不走可就真要留在这里洞房了?” 彭香香一听洞房,登时想起刚才被自己握住的降魔棒,一时似乎知道了什么,趁着杨峥没注意,飞快的扫了一眼:“这么大,这么长,若要洞房,那还不让人活不成了?” “怎么,不想走了?”杨峥见这丫头躺在自己怀里,红着脸,低着头还以为舍不走。 彭香香吓了一大跳,哼了一声道:“才不是呢?你啊,还不放开我!” 杨峥微微一愕,低头一看,一双善解人衣的大手,正搂着人家小蛮腰,上下摸索不停,不由得灿灿一笑道:”纯属情不自禁,情不自禁啊!“ 彭香香白了他一眼,红着脸道:”你这人脸皮真厚!” 杨峥也不好争辩,嘿嘿干笑了两声,双手有些恋恋不舍松开了她。 彭香香被他大手抚摸了许久,浑身发软,浑身早已没了气力,刚离开杨峥的怀抱,一个踉跄,哎呦一声,眼看就要摔上一跤。 杨峥眼明手快,左手一抄,右手一拦,便将她揽入了怀中,嘿嘿笑道:“我就知道二小姐舍不得离开?” 彭香香小脸通红的道:“胡说八道,谁舍不得离开你了,快放开我!“ 杨峥嘿嘿笑道:”不是舍不得离开我,为何又落入我怀里了?“ 彭香香脸红如火,瞪了他一眼,嗔道:”都怪你这坏蛋,说什么洞房,洞房的,害的人家,人家身子没了气力!“ 杨峥大汗:”听了洞房两字,就浑身没了气力,这丫头也太有想象力了吧,我可是什么都没干啊?“ ”你还没干,是没少干吧?“彭香香与他如今的关系有些暧昧,胆子也大些。 杨峥一脸无辜的道:”哪有啊,我可是正经人呢!” 彭香香一阵无语,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这坏蛋,我早晚要被你欺负死了。” ”原来二小姐是如此有自知之明的,恩,有进步,有进步啊,看来刚才的一番教导,果然起到了良好的效果,二小姐已经充分的认识到自身的作用了,那就是被我欺负,嘿嘿——很好嘛?“ 彭香香噗嗤一笑,红着脸骂道:”不要脸!“ 歇息了一会儿,身子也慢慢恢复了过来,有了气力,彭香香看了他一眼,道:”我走了,你记住你我们打过的赌,还有,还有你说过的话!“ ”吃饭,喝茶,亲嘴,摸胸了,当然了记得了,你放心就算忘记我妈,也不会忘记这件事的?“ 彭香香脸颊绯红,道:”油嘴滑舌!“说完,转身离了去,不多时便消失在小院中。 少了人说话,天空一时孤寂了起来。 “娘的,有个姑娘陪着说说话,还能摸摸抓抓,倒也不错!”望着彭香香离开的地方,杨峥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两声。 眼看夜色不早,正要转身回自己的小院,洗洗刷刷一番好美美的睡上一觉,养足精神去参加商会大战。 就在这时,听得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跟着一个声音道:“香儿,香儿,你在里面么?“ ^^^^^^^^^^^^最近事情比较多,所以更新上有些时间不稳定,这一点小景努力改正,呵呵,下来还有一章,不多说了,去码字了! 193章:只有香如故 这声音杨峥再熟悉不过了,不是大小姐是谁。”这么晚了,大小姐来这里做什么,孤男寡女的也不知避讳,不是说灭人欲,存天理么,可看着情景,我怎么觉得是“行人欲,存天理了呢?” 正思索着,大小姐叫了一阵,竟叫起自己的名字来:“华安,华安, 你睡了么?” “啊——?”完全是处于下意识的,杨峥啊了一声,这一声不大,但门外的大小姐却听得清清楚楚。 木门轻轻被推了一下,便听得大小姐的声音道:“华安,华安,快把门打开,我知道香儿在里面——?” “走了妹妹,来了姐姐——?”杨峥不得不感叹,自己的桃花运的确多了些。 知道再不开门,这丫头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走上前启了门栓。 门刚一被打开,大小姐娇俏的身子就散了进来,宛若一只鸿雁,让杨峥眼前一亮。 “大小姐,黑月峰高,一个女儿家进一个陌生男人的房间里,不讨好吧?”杨峥倚着木门道。 大小姐却不理会他,目光在院子了四下张望了一番,转过身来问道:“刚才香儿来过了吧?” ”没有!“杨峥矢口否认道。 大小姐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嘴角溢出一丝动人的笑意:”你骗人,香儿若没来过,这只鸳鸯香囊是哪里来的!“ 杨峥暗骂了声:“这该死的丫头,非要给我留什么香囊,这不是害我么?” “这只香囊是我外出南京时,香儿十五岁那年,我买给她当做礼物,香儿非常喜欢,从此之后,一直带在身上,从未取下来,她若不是来了你这里,这香囊又岂会在这里?” 杨峥一听大小姐略带质问的口吻,有些不悦,哼了声,道:“不错,二小姐是来过这里,这是我与二小姐的私事,好像与大小姐无关吧?” 大小姐听他语气冰冷,眼圈微微红了一下,娇躯微微一颤,只是院中月色不浓,杨峥并不曾看到。 “与我无关,香儿年纪还小,你——?”大小姐咬着红唇低声道。 杨峥对这些质问的口吻,有些不悦,全然没看大小姐的脸色,依旧语气冰冷的道:“我杨峥是什么人,二小姐比大小姐清楚的多,这个不用大小姐担心,再者,大小姐能来我这院子里,为何二小姐来不得么?” 话音一落,似乎觉得自己语气有些重了,看了大小姐一眼,微微叹了声,道:”二小姐来了这里不假,只不过是感谢我今日救了她而已?没有什么别的用意,还请大小姐不要想多了?” 大小姐用力咬了咬牙,看了一眼桌上的香囊,红色的香囊上绣着一幅画,最上处是绿荷托红莲,下连色彩斑斓、摇头摆尾、妆甚愉悦的鱼,鱼的身体边缘衬有水纹,水纹之下是五色串珠缨络,鱼儿的欢快神色,绣得极为传神,旁边的几个娟娟小字,清晰可见:“只羡鸳鸯不羡仙!” “我想多了,你可知这香囊的对女儿家的含义?“大小姐仰着脸,盯着他问道。 杨峥一愣,心道:”又不是你们女儿家的贴身兜肚,应该没什么用意吧?“ 夜色下,大小姐见他神色惊愕,显然是不知道这香囊的用意,轻轻叹了声,道:”你博学多才,应该知道《礼记。内则》的记载吧?“ 杨峥对四书五经所知不多,闻言摇了摇头,这一下到是让大小姐楞了一下,一直以来杨峥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形象,已经深入芳心,陡然将他对一个香囊摇头不知,不免感到诧异。 ^^^^^^^^^^^^^^^^^^^^^^^^^^ “你这人,竟连女儿家的香囊是何意难道不知么?”语气带着嗔怪,却没刚才那般质问的口吻。 杨峥看大小姐一眼,只觉得今晚的大小姐有些奇怪。 大小姐见他目光望过来,心儿砰砰砰乱跳了几下,不敢与他对视,低头道:“子事父母,左右佩用;……衿缨,以适父母舅姑。” 杨峥点了点头,道:”这是什么意思?” 大小姐一阵气急,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就是说青年人去见父母长辈时要佩戴“衿缨”即编织的香囊以示敬意。又因为香囊是随身之物,恋人之间也常常把它当做礼物相互赠送,以表衷情。这鱼喻男,莲喻女。唐代女诗人薛涛在与诗人元稹分手之后有一首哀怨之作《鱼离地》:“戏跃莲池四五秋,常摇朱尾弄银钩。无端摆断芙蓉朵,不得清波更一游。你不会不知道吧?” 杨峥还真不知道,从后世电视剧,电影里看到了也就是送送围巾,或者送给女儿家红色贴身衣物,那里想到一个小小的香囊竟有这么多意思,被大小姐这么一说,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江南蝶,斜日一双双。身似何郎全傅粉,心如韩寿爱偷香。天赋与轻狂。微雨后,薄翅腻烟光。才伴游蜂来小院,又随飞絮过东墙。长是为花忙。”大小姐捏着香囊,轻叹了声,竟情不自禁的念起了欧阳修的这首《望江南》,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来,将手中的香囊递给了杨峥,轻声道:”香儿既将这贴身香囊送给了你,那自然,自然是——?”大小姐看了他一眼,说着说着竟说不下去了,她有些奇怪自己为何说不下去。 杨峥将那香囊捏在手中,惦念了几下,里面柔软如棉,想来是填充了不少香料,放入鼻中轻轻吸了一口,登时香气扑鼻。 ”成泥做土香如故,却为谁?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果然是香啊!” 杨峥用力吸了两口后,看了一眼大小姐笑眯眯的道:“大小姐你确定这香囊是定情之物,而不是以求驱虫、避邪、保平安!“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道:”你这人,好没良心,这是香儿的贴身之物,若不是有意与你,如何会送给你,香儿虽小,却也是我彭家清白的女子,我绝不容许你侮辱她!” 杨峥听得好笑:“这就是侮辱她,我怎么看着好像侮辱了你?” 捏了捏香囊,道:“若两人感情当真是山无陵,天地合,又何须这个香囊,用香囊作为定情之为,大小姐不觉得好笑,这世家最好的定情之物,依我看是心?我想这一点,二小姐比大小姐要明白了多,所以才毫不犹豫的将贴身的香囊送给了我!至于这其中的含义,我想二小姐未必知道其中的意思,她送我香囊,不过是把它看做一件礼物而已,仅此而已!” 大小姐脸上一红,哼道:“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欺负香儿,否则——?“ 杨峥笑道:”否则大小姐要怎样?“ 大小姐咬了咬牙,道:”否则,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杨峥呵呵笑道:“大小姐请放心,我杨峥是什么人二小姐心中清楚,总之我是绝不会欺负二小姐的,当然了,她若欺负我,那就不好说了,大小姐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心太软,很容易被人欺负的,尤其是女人!” 大小姐呸了一口,骂道:”不要脸!“ “华安,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她若真的有意与你,你不可以欺负她,好好待她!“ ”托孤啊?“杨峥没好气的嘀咕道:”这个你放心好了,二小姐性子泼辣,与我在一起,怕是她欺负我要多些!“ 大小姐红着脸,点了点头,道:”那,那就好!“ 两人一时没说话,寂静的夜色下,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杨峥看了看夜色:”姐妹是不是商量好了,轮番来啊,还让人睡觉不?“ 见大小姐没走的意思,咳咳了两声:”大小姐,孤男寡女的,青灯古庙的,天色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夫人担心啊!“ 大小姐咬了咬牙,哼了声,道:”我不怕,你怕什么?“ 杨峥一脸的愕然。 大小姐脸上一红,漆黑的眼眸轻轻往上转了一下,看着他一脸的惊愕的表情,忍不住噗嗤一声,掩着小嘴嬉笑起来:”你,你这人,平日里不是胆子很大么,怎么今日胆子这么小?“ 注解:西晋初年,晋惠帝的老丈人贾充征召了韩寿做了他的雇员,这个韩寿长得相当帅气潇洒。贾充每次召集手下的官员议事,贾充的小女儿贾午都要从窗户偷看,一眼看到了韩寿,立刻被他的帅气征服了,过后就天天想念韩寿,以致于口中不停地吟诵韩寿的名字。 贾午的一个婢女到韩寿家里,把贾午的情况讲给韩寿听,还说贾午长得很漂亮。韩寿听后也动了心,就请婢女暗中致意贾午,并且约好前往相会的时间。韩寿身手敏捷,到约定的当日夜里,翻墙跳入贾府与贾午幽会,贾府之中无人知晓,彼此韩寿与贾午经常私会。过了段时间,贾充觉得贾午开始喜欢打扮。后来他召集手下官员相会时,闻到韩寿身上有一种奇异的香气,而发出这种香气的香料是外国进贡的,一沾到身上,就会几个月不消失。贾充暗想,晋武帝只把这种香料赐给了自己和陈骞,其它人家是不会有有,因而怀疑韩寿与自己女儿私通。但是府中院墙高大,门户重重,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于是就假装府中失窃,派人检查院墙。负责检查院墙的人回来道:“其他地方没有发现异常情况,只有东北角的院墙好像有人爬过的痕迹,但是院墙很高,人是不能够爬进来的。”于是贾充喊来女儿身边的侍女审问,侍女就把实情说了。贾充只好顺水推舟,把女儿贾午许配给了韩寿。 194章:大丈夫志在四方 杨峥总算是从惊愕的神色中回过神来:”以后谁要对我说什么存天理,灭人欲,我便灭了他!” “嘿嘿,恩,我觉得也是,这么好的夜色,孤男寡女,**,若不做点什么,的确是太对不起如此宁静的夜晚,大小姐说得是,刚才我胆子小了些?” 大小姐的玉手正掩着小嘴嬉笑,听了杨峥这话,又见他嘿嘿干笑,笑得诡异,一双眼珠子盯着自己的胸脯儿,滴溜溜的乱转,猩红的舌头不时的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登时有些害怕。 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双手环抱,瞪大着双眼,看着杨峥,颤声道:“你,你,你想要干什么?” 杨峥嘿嘿干笑道:“我胆子太小,需要练一练,大小姐侠肝义胆,乐于助人,想来不会拒绝的?” “不,我自私自利,我不喜欢乐于助人,我拒绝——?”大小姐环抱着双手,惊恐的后退着道。 杨峥笑道:“大小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一直可都是我心中的女中豪杰,怎么能这样对一个胆小如鼠的下人呢?大小姐一定不忍心对吧——?” “华安,你不要过来——?”大小姐怕了,不住的后退。 只可惜,我们的杨公子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主角,盯着大小姐环抱中,饱满丰盈的两团肉软,发出嘿嘿的干笑,一步一步的紧逼了过去。 ”华安,你,不要过来,我可不是你想的那种女人?你要对我做什么,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的?“大小姐着实害怕了,缩着身子依在墙角。 杨峥道:”大小姐放心,我也不是随便的人啊?“ 大小姐一听这话,登时放心了不少,兀自盯着他道:”那你还——?“ ”这不是练胆子么?”杨峥笑道。 话音一落,忽然如恶虎扑食一般,扑了过去,将缩在角落颤抖的大小姐,死死的抵在了自己胸口。 “大小姐,我的胆子大了不少吧?” 杨峥笑眯眯的道,大手开始伸了出去:“大小姐,我想将胆子再大点?好不好啊?” 大小姐一愣,旋即明白了这坏人想要干什么,登时俏脸满是羞怒,不断的挣扎,可这点气力如何挣脱得了呢?杨峥已经练习了一番,对墙角如何抵住大小姐可谓是轻车熟路,右腿伸出,划入大小姐的两只**的缝隙之间,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划了进去,对着轻轻一顶,大小姐娇躯一颤,登时紧张起来,急促的呼吸,让她一张俏脸因为羞涩,紧张,而如燃烧的火焰一般,启开的小嘴,吐气如兰,喷在杨峥的脖颈上,痒痒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将身子贴近了几分。 大小姐死了命的挣扎,不过却被杨峥强健有力的右腿抵住,那种摩擦,紧贴的感觉,让她浑身有一股酥麻的感觉,让得她身体有些使不出力道来。 如此这般挣扎了片刻,终究是挣脱不得,大小姐也只好放弃了,红着脸,喘着粗气,怒视着杨峥,胸前的那对柔软,因为紧张,而不断起伏着,引得杨峥眼里光芒大盛。 ”你,你放开我——?“ 杨峥不但没有放开大小姐,身子还乘势挤压了几分,宽厚的胸膛,恰到好处的抵在了那两团柔软的所在,轻轻的摩擦了两下,弹性十足,那种慢慢坚挺的感觉,让他差点忍不住轻叫了起来。 ”杨峥,你混蛋——?“大小姐羞红着脸,紧咬着红唇,大骂了起来。 杨峥嘿嘿笑道:”那怎么行,我娘亲很小的时候就教导我,做人要有始有终,不可半途而废,我若现在放了你,那还练什么胆子啊!所以,大小姐你就委屈一下——?“ ”杨峥,你卑鄙,无耻、下流——?“ 对于这句话,杨峥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了,如今的他,早已做大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地步,嘻嘻一笑,道:”多谢大小姐记着我的优点!大小姐如此关心我,我自然要好好回报的,是不是大小姐?” 大小姐心中虽紧张,却也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多半是嘴上说说而已,未必真的会对自己做出不堪的事情来。 再一次用力的挣扎了一番,毫无作用,无奈的她只好放弃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我可是彭家大小姐, 我劝你最好放了我?” 杨峥坏笑道:“不是大小姐我还这么做呢?你想啊,一个下人调戏大小姐,这样的事情,几千年来有几个能干,除了司马相如,也就是我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练胆色呢,是不是啊,大小姐?” 大小姐有些哭笑不得,这家伙明明做了这么龌蹉的事情,偏偏还给自己安上好听的名堂,脸皮之厚,怕是天下无敌了。 ”不要脸——?“大小姐骂了声。 杨峥可不顾不上这些,抵住的力道慢慢加大,那一对柔软在自己胸膛的摩擦之下,早已丰满硕大,那两颗樱桃,也是坚硬无比,不时的点一下他的胸口,那种刺激感觉,对于他这种早已不是初哥的男人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挑战。 大小姐的手腕扭了扭,没有动静,不得不叹了口气,忍不住道:”你,你,到底练不练——不练我要回去了?“ ”我靠——?“这一下杨峥差点没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个时代的女子有这种超前的想法么,不过,我喜欢有这种想法的女人?” “练,练,我这就练——?”杨峥总算是回过神来,忙不迭的点头不止。 ^^^^^^^^^^^^^^^^^^^^^^^^^^^^^^^^^^^^^^^^^^^^^^^^^^^^^^^^^^^^^ 大小姐说出这几句话,已羞得满脸通红,待看到杨峥满脸笑意,忙不迭的点头,心头莫名的升起的一团怒火,喝道:”杨峥,你要以为我是那种随便的女人,那你就想错了,你要胆敢——?” “这不是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么?”杨峥在心底骂了声,心中同时又道:“这样的女人岂不是更好?” 正暗自得意,斜撇了大小姐一眼,见她眼里泪珠闪动,心中有些不忍,道:“你放心,你大小姐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我杨峥也不是随便的男人,我可不是什么女人都看得上的?” 大小姐斜瞥了他一眼,嘴唇微微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出声,红着脸,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杨峥可不管这些,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占了不占,嘿嘿笑了声,道:”大小姐,你准备好了么,我要开始了?“ 大小姐一听杨峥这话,顿时心中有些发毛,羞红着脸,一言不发。 好一会儿才微微抬起头来,冷笑道:”杨峥,我气力不如你,如今纵然我喊破喉咙,怕是于事无补,不过你要想清楚,一旦你这么做了,可要承担什么后果?“ “后果,你丫头是不是想多了,我杨峥是什么人,是那种好色之人么?”嘀咕了声:“可细细一想,可不是么,先是戏弄了妹妹,如今戏弄姐姐,好像还真有点?” 大小姐见他不说话,冷笑了声,道:”怎么?这么快就怕了?“ 被怀里的美女质疑,这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忍受的,更何况还几分大男子主义的二十一世纪的大男人,面对这种质疑,如何能答应,嘿嘿冷笑了声,道:”大小姐这是在激怒我么,一会儿若是把我激怒了,我可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事请?“ 大小姐面对他的冷笑,有些害怕,咽了一口唾沫,不过性子有几分刚毅的她,冷笑了声,道:”只要你敢于承担后果,你不怕,我自然不怕!“ 杨峥听她口口声声说的是后果,不免有些好奇,道:”到底是什么后果,大小姐不放给我说明白些?也好让掂量掂量?” 大小姐看他猥琐的模样,不知怎么心中有些好笑,只觉得这人坏虽坏了点,却也不讨厌,甚至有几分讨人欢喜。 “我是彭家大小姐,试问若做出了你想做的事情,我娘亲放过你,彭家上上下下怕是不会放过你,到时候,你可就不是一个合同工了?” ”也就是说,要生生世世在你们彭家,为奴为婢?”杨峥算是有些明白了过来。 大小姐噗嗤一笑,道:”就这性子,让你为奴为婢怕也是做不来吧?“ 杨峥一叹道:”大丈夫志在四方,岂能一辈子苟活于人下,说起来,还是大小姐了解我啊,知音啊——?“ 大小姐听了这句话,轻轻叹了声,眼里的神色黯然了几分,盯着他道:”你还是要离开彭家是么?” 杨峥微微一愣,立即明白了过来:”这丫头所说的后果,是自己若是对大小姐做出来孤男寡女的事情来,那么依着彭家对大小姐的依赖,势必会接纳自己,如此一来,自己算是做了大小姐的夫君,而须得永远留在彭家了。 明白了这些,杨峥有些哭笑不得, 这彭家大小姐为了留下自己,可谓算是敢于牺牲了,难怪说自己胆子小,其实她今夜来算是有了目的,对于这样一个女人,杨峥还能说什么。 “我不过是一个下人,大小姐这么做,不觉得对自己太——?“杨峥轻轻叹了声,盯着大小姐的眸子轻声道,语气说不出的严肃。 大小姐知道他听出了自己话中的意思,俏脸有些秀红,但很快便恢复了昔日的坚毅,迎上了杨峥的目光,道:”你知道么,自从我爹爹死了后,我彭家就靠着我娘支撑,但她一个妇道人家又有多大的能耐呢?那时候的她比我大不了多少,为了让我与妹妹活的好些,为了让彭家能一天比一天好起来,娘亲吃了多少苦。“ ^^^^^^^^^来晚了些,还请诸位见谅啊! 195章:往事不可追 大小姐似乎想起了往事,脸上的羞红慢慢退了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对往事回忆的落寞,她轻轻咬了咬嘴唇,似乎犹豫着要不要说。 杨峥似乎能感受到那种对苦难的回忆,并没有去惊动她,甚至抵住她的右腿,也慢慢的松开了些。 大小姐咬牙沉吟了片刻,眼眸里闪耀着泪珠,月色下,晶莹透彻,显得极为好看。 好一会儿,大小姐幽幽的说道:”在我八岁的那年,爹爹的死,使得彭家的生意一落千丈,那些平日里与彭家称兄道弟的好友,也躲着不见了,生怕彭家会过去下去,彭家的孤儿寡母会找他们借钱生活,他们为了撇清与彭家的关系,甚至也断绝了与彭家的生意来往。“ 大小姐的声音淡淡的, 但杨峥仍旧能感受到声音里淡淡的哀伤。 大小姐面色宁静,似乎完全已经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之中,眼角泛着泪光,整个模样,一如她说话的语气,淡淡的,柔柔的,却透着一丝哀伤。 “那一年,我们彭家没有做成一端生意,甚至连一匹布,一个瓷器,一张字画都没不曾卖出去,整整一年,彭家没有一两银子进账,娘亲带着我与妹妹,苦苦熬过了一年,到了第二年,彭家再也没多余的银子供一大家子吃喝拉撒睡,必须打开了局面,否则用不了多久,彭家也就不是彭家了!” 凭着感觉,杨峥觉得下面可有些事情要发生,因为他从大小姐的眼泪看到了愤怒,看到淡淡的惧怕。 大小姐眼神有些空洞,仿佛沉溺与往事中,难以自拔一般。 “娘亲先是找到了爹爹的那些昔日的生意伙伴,想让他们继续生意来往,这样一来,彭家的生意也好打开了局面,只要能继续做生意,彭家就不会死,我与妹妹也不用担心会被饿死,会睡大街?” 杨峥望着大小姐,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生怕自己一说话,打断了眼大小姐对往事的追忆。 ”娘亲失败了,他们根本不与彭家做生意,甚至连看也不看娘亲,就让人关上了大门,娘亲拜访了一家又一家,没有一家人答应与彭家做生意?“ ”那一年,娘亲整整忙活了一年,每天早上起来,便在怀中踹上彭家的布匹,瓷器,茶叶,怀着希望与羞涩,去敲开一扇又一扇的大门,虽明知会被人羞辱,会被人嘲笑,但娘亲还是咬牙敲开了,但就算是这样,仍旧没有人理会娘亲?” 杨峥轻轻一叹,他没想到那个恬静淡雅的彭夫人,竟还有这样的一段经历,心头不由得有些感叹。 ”这一年的大年三十,下着大雨,娘亲和往常一样,怀中攒着彭家的布匹,瓷器,茶叶出敲打最后的一扇门?娘让我在家好好照顾妹妹,然后就走了出去?” “我用力点头,对娘亲说,我一定会照顾好妹妹!” 大小姐说到这里,已经是泪流满面,顺着脸颊滴落了下来,真好滴落在杨峥的胸口,将他胸口大湿了一大片!“ 杨峥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听着。 “雨下得越来越大,娘亲去了一整天还没回来,我看着那漆黑的天空,还有那越来越大的雨声,我很害怕,肚子又饿,妹妹不停的哭,我很害怕,可娘亲走时的话,我不敢忘记,我将妹妹紧紧抱在怀里,不停地对她说:香儿不怕,香儿不怕,娘亲很快就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大小姐的脸色渐渐变得有些苍白,紧咬红唇的贝齿,也用力了几分,杨峥几乎可以看到唇边渗出的血迹。 大小姐用力的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可是,天很黑了,娘亲还没回来,妹妹哭累了趴在我怀里睡着了,我很怕,一直叫着娘亲,可娘亲一直没出现? 后来,雨越下越大,夜晚也越来越黑,我的肚子饿得不行了,可我一直忍耐着,等待着娘亲回来,到后来,我不知道我等了多久,直觉的娘亲不会回来了,不要我们了,我要去找她!“ ”你出去了——?“杨峥轻轻的叹了声,轻声问道。 大小姐眼里的泪珠一如断线了珠子一般,流个不停:”我太害怕了,什么也顾不得,关上了大门,便走出了出去,去找娘亲?” 我也不知道那是从哪儿来的胆量,四周一片漆黑,我一直走,一直走,也不知走了多久,我忽然看到了亮光,然后,然后我就看到了娘亲——?“ 我很高兴自己找到了娘亲,很我想扑不过去,扑在娘亲的怀里,告诉她,我很饿,也很害怕,让她赶快回家。 我大声喊叫,但娘亲没理我,我很奇怪,又叫了几声。 但娘亲一直回头,而是站在雨中,与一个男人说些什么。 我很好奇,便跑了过去,我看见,那男人正半躬着身子,两只脚微微张开,露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缝隙,身后一个家丁,正高高的举起一把大伞,对着娘亲不断催促着什么?” ^^^^^^^^^^^^^^^^^^^^^^^^^^^^^^^ 娘亲站在大雨里,雨水顺着娘亲头发,衣衫上滴落了下来,大雨中,我清楚的看着娘亲身子在颤抖,双拳紧紧握住。 很快,我看到了娘亲对着那男子说了声:“希望你不要忘记你说过的话?” 那男人大笑了几声,道:”郭雪怡,只要你能做到,我魏东来说过的话,一定算数!“ ”好!“我听到娘亲应了这么一声,然后就跪了下去,然后一步一步的对着那男子的胯下爬了过去。 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我很想跑过去,拉起娘亲,让她不要这么做,我们就算是饿死,也不会这么做。 但我没有,我傻傻的站在那里看着娘亲一步一步的爬了过去,然后低头从那男子的胯下钻了过去。 我听到那男子哈哈大笑的声音,然后对着娘亲狠狠的吐了一口口水,转身离去。 大小姐缓缓的收回目光,看着杨峥,不知为何,杨峥被她的眼神看的有些发麻,心道:”你爷爷的,那男人又不是我,你这么看我干吗?“ “你知道么,一个八岁的孩子,看到了那样的一幕,该是怎样的滋味,你知道么,你不知道?” “我假装没看到娘亲的尴尬,趁着娘亲站起来,付掉了脸上的口水,我才从一棵大树下,跑了出来,装作什么也没看到,扑在娘亲的怀里撒娇,埋怨?” 娘亲什么都没说,拉着我的手回到了彭家,那一年彭家有了生意,但是是用娘亲一辈子的尊严换来的,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 大小姐紧咬着红唇,沉默了一会儿,杨峥一句话也不敢说。 大小姐沉默了一会儿后,抬眼看了一眼杨峥,方才重重的吐了口气,似乎从某种痛苦的回忆中回过神来,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轻轻抬起皓腕,捋了一下耳旁的鬓发,继续说了下去:“从那一天开始,我就暗暗发下誓,就不会让娘亲受到这样的苦楚,为此,我从十岁就跟着娘亲学习经商之道,多苦、多累,我都不怕,为了就是尽快学会做好生意,让彭家好起来。十二岁那年,我从母亲手中接过彭家,一直到今日,我都战战兢兢,怕自己做不好,让娘亲再受当年的侮辱,我怕——?“ 杨峥轻轻拍了拍他,低声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相信夫人这会这么看?“ 大小姐一喜,道:”真的?“ 杨峥点了点头,道:”当然是真的,这些年彭家在你的手中蒸蒸日上,不说远的,便说最近,又是招亲,又是商会,彭家的生意比起令尊大人在时好多了?“ 大小姐脸上一红,白了他一眼,道:“这些又不是我做的?是你功劳,你不要塞在我头上!“ ”这丫头还真是倔强性子啊?“杨峥无语了一阵,可看到这丫头脸上挂着的泪珠,心头一软,道:”这怎么能是塞在你头上呢?若不是你这双慧眼识珠,将我这个叫花子带入彭家,哪有什么招亲宴会,火中求人的英雄事迹是吧,说起来啊,这都是你的功劳!” 大小姐脸上一红,知道他这是在安慰她,白了他一眼,道:“就你的一张嘴,会说?” 杨峥嘿嘿一笑,道:“我张嘴,可不知会说话哦,还会——?” “唔——?”大小姐还没反应过来,一张粉嫩的小嘴,就被一张血本大口覆盖了。 被杨峥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震得愣了过去,大小姐的小嘴微微张开着,似乎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今日的她来的目的,的确是有这个意思,杨峥文武双全,聪明能干,有他帮助自己,彭家只会走向强大,绝不会沦落当年那般境界,这或许是她的一点私心,但童年的那一幕给她的印象太过深刻,让她事事都将彭家荣辱放在第一位,而忽略了自己!” ^^^^^^^^^^第二更了,还有一更,万字更新,请赏一张月票哦! 196章:樯帆卸泊,百货登市 杨峥没理会惊愕的大小姐,双手忽然探出,左手向上,右手向下,在那丰满挺翘一对柔软上,以及那双xing感修长的美腿之上,各自狠狠地摸了上几把,他的手法来自二十一世纪,可不是这个时代的公子哥能比的,大小姐毕竟是冰清玉洁的姑娘家,虽说有那么点献身的意思,可真要面对着杨峥的龙抓手,还是惊慌失措的。 酥胸与yu腿被杨峥蛇一般的大手,狠狠的抚摸起来,不得不说这丫头的那两团柔软保持的极好,丰满而硕大,水滴形的,尤其那两颗相思红豆,柔软有力,指头轻轻一点,立即被反弹了回来,弹性十足。 大小姐虽常年奔波在外,却是未经人事的女儿家,被他这么抚摸,那里还忍受得了,娇躯登时一阵颤抖起来,脸红如火,便是两只耳朵也是通红如火烧一般,小嘴微微启开,喘气如兰:“不要,不要这样——” 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杨峥直觉体内有火燃烧一般,大手抚摸着那光滑,柔软,丰满的柔软,让他爱不释手。 抚摸了一阵,杨峥嘴角忽然涌出一丝坏笑,嘿嘿了两声,双手轻移,缓缓摸索,顺着那一对柔软,轻轻攀了上去。 ”啊——不,不要——?“大小姐轻叫了一声,一脸惊恐的望着杨峥,浑身颤抖不已。 杨峥嘿嘿一笑,道:”大小姐,我的胆子大了不少哦?“ ”华安——?“大小家惊叫了一声,那声音足以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杨峥大吃一惊,如同受惊的飞鸟一般,迅速弹了开来,然后飞一般的窜进了自己房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上了房门。 房内仍旧听到了大小姐的惊叫声,好一会儿才换来一声”噗嗤“ 嬉笑声:”这胆子也没大多少啊?” 房屋内,杨峥汗颜了一把,嘀咕道:“的确没大多少,人家女儿家不怕,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白白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那肌肤光滑如羊脂,便如抚上了牛奶一般柔滑,哎,可惜了,可惜了——?” 门外大小姐再一次扑哧嬉笑了起来,望了一眼那紧闭的木门,许久,道:“还练胆子,跑的比兔子还快?” 门内,杨峥只觉自尊心被人狠狠打击了一把,叹了声,道:”大小姐还不了解我的为人么,人称诚实小郎君,怎么能做出这等伤风败得的事情来?“ 大小姐本还脸颊带着笑意,待听了他这句话,面色大变,紧咬的红唇,忽然哭了起来,呜咽道:”华安,我知道,我在你眼里,便是个随意的女子是吧?“ 杨峥顿时有一种恨不得将自己的这张臭嘴给撕烂的感觉。 “我知道,今日我这么做,你一定以为我是个随便的女子,在心里一定轻看了我?“大小姐说着说着便嘤嘤哭泣了起来。 俗话说,不怕女人闹,最怕女人哭,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哭,那可是要人命的? 杨峥此刻是深有体会,耳听大小姐哭泣不停,急忙安慰道:“好了,不要哭了,你在我眼里,是敢做敢为,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子,绝没有半分的看轻的意思!“ 大小姐一听,心中一喜,道:”真的么?“ 杨峥道:“我杨峥平日里虽说话口没遮拦,吊儿郎当,可我不欺骗女孩子?“ 大小姐红着脸,看了看紧闭的木门,犹豫着道:“可,可我今晚这么对你?你不怪我么?” 杨峥一笑,道:“大小姐说哪里话,大小姐这么做也是为了彭家,一个人,不为自己,只为保护好自己最亲的人,便是做一些见不得的勾当,在我看来,不但不能怪罪于你,反而更因为敬佩你,毕竟这个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哼,就你这张嘴巴会说?“大小姐见他没怪罪的意思,心头似乎轻快了许多。 ”还有就是,大小姐选择了我,那足以说明我在大小姐的心目中,嘿嘿,只可惜我这人胆子小了些,可惜了,可惜了——?“房内一阵惋惜的语气。 大小姐噗嗤一笑,骂道:”你去死吧!“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大小姐看了看夜色,道:“天色不早了,我会去了,你早些歇息吧?” 房内传来杨峥的声音:“天早就不早了?” 大小姐脸上一红,骂道:“你怎么还不死!”说完跺跺了脚,理了理凌乱的衣衫,走了出去。 听到脚步声,杨峥才大着胆子打开了房门,看了一眼大眼睛,月色下,大小姐的身影显得有几分单薄,轻轻叹了声,道:“大小姐,今晚的事情,三年后我再重温好不好啊?” 远处,大小姐娇躯一颤,回过头捏了捏小拳头,忽然微微一愕,三年后再试,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三年后,他还留在彭家么?“ ”娘的,今晚的桃花运不错,先摸了妹妹,然后又摸了姐姐,姐妹花啊,什么时候能大被同床,那该多好啊?值得期待啊!” ^^^^^^^^^^^^^^^^^^^^^^^^^^^^^^^^^^^^^ 武林门,亦名“北关门”。因“北关”在杭州话里同“百官”发音相近,民间俗称为“百官门”。而。吴音承讹,转虎为武耳”,故讹传为“武林”,最终这座城门名称变为武林门。 作为杭州的北城城门,武林门始建于隋朝。吴越国王钱鏐修建杭州城垣时名为“北关门”。南宋高宗建都杭州,将它称为“余杭门”,是作为北城的唯一旱门(另外还有“天宗”“余杭”两座水门以通舟楫)。其后,杭州城城门虽屡有兴废,但此城门始终未变,明初,改余杭门为武林门,自此这道历经数百年的城门,便以一个崭新的名字,传递在余杭一带。 自从隋炀帝开凿了大运河,这座城门就一直作沟通南北大运河杭州段的城北运河和城内运河的枢纽地带。 从杭州输向京城的钱、粮、鱼、盐及其他丝绸百货,主要依赖这一南北水上交通孔道。所以,北关外,今武林门至湖墅一带,一直是“人烟辐辏,商贾云集”之处。 每当夕阳下山之际,“樯帆卸泊,百货登市”,入夜“篝火(指灯笼)烛照,如同白日”。从西湖倦游归来的游人香客,多集宿于此,“熙熙攘攘,人影杂沓”,热闹非凡。 正因为这样,继宋人题的“西湖十景”之后,元人增题“钱塘十景”时,把“北关夜市”列为一大景观,如此一来,这座城门也成为杭州的一道景观而被人时常说起。 城门外,运河湖面平静,夜色下,波光粼粼。 夜色虽已深,但武林门外,因河水涨了一回潮,“武林门外鱼担儿”,也就成了风景独秀,夜色正浓的时候,也是来自塘西、德清水乡的鱼船,货船下货的时候,那些起早贪黑的小商小贩,便早早地到了卖鱼桥卸船过秤。大兜路上,鱼行林立,灯火通明,吆喝记账声,隔了河都能听见。 此时,滚滚的运河里,一艘船体漆成红色的单桅大船,正逆流而上,船体极大,分为上下两侧,虽在夜色之下,可船上飘荡的大红灯笼,仍旧能清洗的看见船只上来回走动的人群。 水面的船只不少,渔船、货船、上船竟出奇的见这大船后,纷纷退让到一边,不多时中间让开了一条水道,任由那大船通行。 “船家,你为何让避让这船只啊?这不是已经靠岸了么?让了这大船,我们可要走一里多水路呢?”一条渔船上,一位年轻商客不明就里,记着问那船家。 那船家回头看了一眼那大船,眼里露出敬畏的神色,对着商客道:“客官有所不知,这红色大船乃是驿站船只,我大明官府的规矩,河上航行,任何船只皆对驿船须回避让出航道,否则便是阻拦之罪。” 明朝初年,朱元璋规定:《大诰》每户一本,家传人诵。家有《大诰》者,犯笞、杖、徒、流之罪减一等;无《大诰》者,加一等;拒不接收者,迁居化外,永不令归。学校课士和科举策试也以《大诰》为题。据说其时各地讲读《大诰》的师生来京朝见者达十九万余人。 所以这商客倒也知道律法,听船家这么一说,点了点头,道:“原来是官家船只,难怪这么嚣张啊?” 那船家看了一眼船只的龙头,小声道:“只怕不是官家那么简单了?” 那商客微微一愣,夜色下,凝神望去,果见了一些不同,那红色大船巨大无比,装饰极为华丽,外壳上部漆了一条两尺宽的红边线。船两侧建有高舷墙,两边,共开了二十个设桨架的小门,可使用二十支大桨行驶。 船头的左右两侧个子挂着两排大红灯笼之外,左侧还竖起了几面红色小旗,旗帜的中间部位,则是则显得有些与众不同,除了旗帜面大之外,最重要的旗帜的图案,上黑下黄,中间的金黄色上,一只团龙图案,随风飘扬,仿佛活了一般。 那商客看了这架势,登时一呆,他虽不是读书人,却对皇家的一些服侍,旗帜还算熟悉,只因为那些东西,不是寻常人能用的,所以,民间的百姓虽没见过,却也知道一些。 这船只的旗帜,绣有黄色团龙图案,若非皇家人员,谁敢这么大胆。 “还是船家眼力好啊,一眼便瞧出了这船只的主人不简单啊?”那商客摸着头上的汗水,笑着道。 船家被商客一赞扬,显得有几分得意,嘴上虽说过奖了,心里却忍不住嘀咕道:“这又不是那个皇子出了京城啊?” 197章:尽道隋亡为此河 大船的船头上,站了不少人马, 人人屏气凝神,手按腰刀,望着前方。 此时,第二层的舱帘儿一掀,率先走出一个人来,那人年约二十七八岁,头戴四角方巾,身着黄色绸纱绫缎袍,腰中束一条银sè绸带,手持一把白色纸扇,缓缓走到船头,步伐从容镇定,举止淡雅高贵,一步一行之间,一股雍容的气度油然而生。 年轻人身后跟着走出三个人来,左侧的哪位年约四旬上下,一袭灰色长袍,愕下一把长须被梳理的整整齐齐,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书卷之气,显然是个读书人。 右侧哪位年轻五旬上下,身材高大,颌下一把乌黑的长须极为浓密,只是未及梳理,此时走了出来,被河面的冷风一吹,登时变得凌乱不堪,那人倒也不慌不忙,抬手轻轻抚摸着长须,不多时,一把长须便被整理的整整齐齐,仿佛被人精心梳理了一番一般。 三人身后还有一个人,那人年纪在三旬上下,身穿一袭月白色燕居常服,生得朗目英眉,鼻如悬胆。三绺微髯,面如冠玉。跟在三人身后,年纪虽轻了些,那份从容的气度看着实在不凡,一看便知寻常人。 他正是刚刚走马上任的新任锦衣卫指挥使刘勉,他的前任指挥使塞哈智,因为年迈,已经离职退出,便有他接任指挥使。 锦衣卫,是皇帝的侍卫机构。前身为明tai祖朱元璋时所设御用拱卫司。为了监视、侦查、镇压官吏的不法行为,明tai祖先后任用亲信文武官员充当“检校”,“专主察听在京大小衙门官吏不公不法及风闻之事,无不奏闻。” 直到,明洪武二年改设大内亲军都督府,十五年设锦衣卫,设有指挥使一人,正三品,同知二人,从三品,佥事二人,四品,镇抚二人,五品,十四所千户十四人,五品,奉皇命掌管刑狱,赋予巡察缉捕之权,从事侦察、逮捕、审问活动,权利不小。 如今的锦衣卫,经过建文、永乐一朝的演变,仍旧保持着将军、校尉和力士的编制。将军叫做天武将军,也就是从永乐朝起改称的大汉将军,主要职责是把守午门,充作殿廷卫士,多由功臣子弟组成。校尉和力士则拣选民间身体健康、没有前科、家世清白的男子充任,校尉掌管卤簿、伞盖,力士举持金鼓、旗帜,权利比起洪武一朝,自然是少了许多,但虎倒虎威在,只要锦衣卫的缇骑四出,上至宰相藩王,下至平民百姓,都处于他们的监视之下,稍有异动,便死无葬身之地。 徐勉斜眼瞧一眼左侧的大胡子,见他用一只大手,三下五除二,就将一把浓厚漆黑的大胡子梳理的整整齐齐,不禁大为佩服,佩服之余,忍不住嘀咕了声:“成祖皇帝当年选他寻找建文帝,倒也没找错人,就这用手指梳理胡须的本事,怕是在当年四处奔波中练就的吧?” 徐勉口中所指的自是胡濙了,右侧的读书人,则是大学士杨士奇了,而站在船头的年轻人,就是当今的太子朱瞻基了。 此番巡视江南运河,众人不敢怠慢,带了四百亲卫,两百飞鱼营锦衣卫,全部都是武功高强之辈,锦衣卫每人配备飞鱼袍,秀春刀,亲兵配有朴刀短匕,四百人上船后,分作四队,个子再配有短铳和长弓,强弩,这种架势,除非是弥勒教率领大队人马前来围攻,否则单是这四百装备精良的武士,谁也动不得太子半分! 锦衣卫的这些侍卫都是徐勉经过层层挑选出来的,这是他第一次做保卫工作,护卫的还是当今太子,未来的储君,岂敢有丝毫的大意。 ^^^^^^^^^^^^^^^^^^^^^^^^^^^^^^^^^^^^^^^^^^^^^ 朱瞻基站在船头,眯着双眼望着沿途的运河,这条当年隋炀帝耗费数千民力、物力开凿的运河,经过了千年,仍旧被历朝历代所用,尤其是经过元朝改道后,运河不再经过洛阳,直接从北京直抵杭州,贯穿南北,每年的南方的粮草,货物,茶叶、丝绸从这条河上一一运至北方,沿途两岸的江南百姓,也因为这条运河,而生活殷实,这只怕是后人无人能料及的。 “尽道隋亡为此河, 至今千里赖通波。若无水殿龙舟事, 共禹给功不较多。” 一旁的胡濙叨念了皮日休这首《汴河怀古》走了过来,在朱瞻基左侧站定,黏着长须道:“当年的隋炀帝,不顾隋朝开国数十年,民力尚未得到休整,在登基之初,便迫不及待的发河南淮北诸郡民众,开掘了名为通济渠的大运河。自洛阳西苑引谷、洛二水入黄河,经黄河入汴水,再循春秋时吴王夫差所开运河故道引汴水入泗水以达淮水,这份胸襟,这份眼光,这份功绩,无人能比,只可惜啊——?” “咳咳——?只可惜他倚仗国力富强,骄奢淫逸,好大喜功。年年征发繁重的徭役和兵役,使得百姓背井离乡,田地荒芜,运河开凿后,他年年远出巡游,三游江都,三至涿郡,每次出游,大造行宫,使得百姓苦不堪言,对朝廷岂能没有怨言,可惜,他不知悔改,远征发兵进攻高丽,穷兵黩武,终于官逼民反,众叛亲离,天下百姓纷纷起义,大好的大隋江山就此而亡——?“杨士奇有些晕船,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几句话说来喘气不止。 朱瞻基点了点头,道:“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数罟不入池,鱼鳖不可胜食也;斧斤以时入山林,材木不可胜用也。谷与鱼鳖不可胜食,林木不可胜 用,是使民养生丧死无憾也!养生丧死无憾,王道之始也!隋炀帝正是不体恤民力才使得民心丧失,最终离心离德,毁了一个大好的江山!” “我大明自tai祖皇帝开国以来,历经洪武、建文、永乐三朝,虽有tai祖皇帝励精图治,却也有靖难四年之战,百姓饱受战火,民力尚未得到好好的休整,皇爷爷便迫不及待的编修永乐大典、宝船下西洋、迁都北京、修建紫禁城、出兵蒙古,这一件件的大事,虽是必须而为,却在如此短短数十年而做成。不免耗费了人力物力,靖难之役不过数十年,如此大的功勋,一朝而就,百姓之苦,怕是比隋炀帝好不了多少啊?” 杨士奇与胡濙、徐勉三人相视一望,三人个子面露喜色。 其实从永乐迁都,出兵蒙古,频繁下西洋,给百姓加重了不少负担,不少地区百姓无力付税和应付各种征用纷纷逃亡,许多田地都荒芜,河道多年未修理,永乐盛世的表面下,已经隐藏着不少危机,这也是弥勒教能在永乐后期迅速发展的原因之一。 “殿下能由此认识,实乃天下百姓之福啊?”杨士奇由衷的说了句,对于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皇太子,他由衷的欢喜,仁德,睿智,难得是善于听取官员的意见,是个极有主见,魄力的守城仁君,比起他的父王朱高炽甚至还要好一些。 对于这样的未来君主,身为臣子的杨士奇如何不高兴,不欢喜呢? 略一收拾了心神,上前抱拳道:“殿下忧国忧民,实乃是天下百姓之福,是我大明之福啊!” “不错,敢于天下之忧而忧,后与天下之乐而乐的,殿下的这份胸襟,老臣也佩服之至?“胡濙也躬身道。 ”如今的国事,两位爱卿之言,让孤深感惭愧?” 朱瞻基轻轻叹了声,这几句话由衷而发。 杨士奇道:“孟夫子曾经说过,想要获取民心最好的法子,便是知道他们的需要,他们所希望的,就满足他们,他们所厌恶的,就不强加在他们身上。如此罢了。老百姓归服仁德,就像水往低处流,兽向旷野跑一样。所以,替深池把鱼赶来的是吃鱼的水獭;替森林把乌雀赶来的是吃鸟雀的鹞鹰;替商汤王、周武王把老百姓赶来的是残害老百姓的夏英和殷纣王。当今圣上仁厚,关心民间疾苦,多次减免赋税,江南百姓心系朝廷,只需我大明君臣上下一心,我大明必然能国泰民安,国力昌盛!“ 朱瞻基眉头跳了几下,点了点头道:”杨爱卿所言极是,民,水也:君,舟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眼下我大明,要做的不是征战蒙古,不是下西洋,不是开疆扩土,而是与百姓休养生息,恢复我大明国力 ,凡事皆须务本,国以人为本,人以衣食为本,凡营衣食以不失其对为本。“ 杨士奇,胡濙、徐勉相视一望,纷纷跪了下来,抱拳道:”殿下英名!“ 朱瞻基看了一眼波光粼粼的大运河,收回目光,轻叹了声,道:”你们跟孤进来?孤有话问你们?” 三人应了声,跟着朱瞻基身后走向了船舱。 船舱不大,收拾的极为整洁,朱瞻基为人除习练武功外,对于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多有涉猎,尤工绘画、山水、人物、走兽、花鸟、草虫等无不臻妙。常将自己的画作赏赐给重臣,并于其上书年月及受赐者姓名,所以船舱里,除笔墨纸砚,多得是一些字画。 198章:一枝仙桂香生玉 杨士奇与胡濙两人是进士出身,一身书卷气,对于船舱的布置,极为满意,尤其是看到了茶几上方的一卷长轴。 长轴上的诸葛亮头枕书匣,仰面躺在竹丛下,举止疏狂。当是诸葛亮出茅庐辅助刘备之前,隐居南阳躬耕自乐的形象。人物高卧狂放的情态,刻画得很生动,线条洗练。墨竹用笔潇洒,得元人意韵,看得两人暗暗点头不止。 而徐勉一介武夫,对什么山山水水,花花草草,实在没什么兴趣,扫了几眼,目光便落在了右侧的书桌上面的一副书法字帖上,临摹的是赵孟頫所作的《黄钟•人月圆》。 “一枝仙桂香生玉,消得唤卿卿。缓歌金缕,轻敲象板,倾国倾城。几时不见,红裙翠袖,多少闲情。想应如旧,春山澹澹,秋水盈盈。”笔法轻盈,婉转流利,却有一股外秀内刚之气,尤其最后几笔起笔收笔不加修饰,仿佛是一道上乘的剑法,随意挥洒。 徐勉看得津津有味,浑然不觉,一个小书童进来倒了茶水,擦拭了桌椅,直到三人朱瞻基对他摆手,方才红着脸,灿灿一笑,落下座。 朱瞻基坐在桌前,眼眸微微闭着,似乎在想着某种大事,略显苍白的脸上因为沉思而显得有几分红晕。 太子没说话,身为臣子的自然不敢说话,甚至连有些口渴的胡濙,也不敢动手喝茶,生怕自己一动手,打断了太子的沉思。 朱瞻基的沉思了一会儿,面色神色慢慢恢复了平静,那一抹红晕也退去了,烛光下看不出喜乐哀愁,一如得道高僧般入了定。 重重的吐了口气,朱瞻基的眼眸子打开了,乜了三人一眼,轻声道:“父王决意迁都,三人爱卿有何看法?” 三人中,徐勉是武人,对迁都一事并无多大兴趣,北京也好,南京也罢,锦衣卫不过是皇家的一把利刃而已,皇帝何时要他们出鞘,不管是对,还是错,不管这个人杀不杀得,他们都必须出鞘,利刃出鞘必然见血,所以,南京,北京对于这把利刃来说,不过是从北方到了南方,又或者从南方到了北方而已,并无多大干系。 但对于杨士奇,胡濙来说,迁都可不是简单的事情,那是需要动用数十万的民力,物理,财力,关乎国之大运,稍有不慎,就有亡国之灾,不得不慎之又慎。 杨士奇,胡濙彼此望了一眼,一时摸不清楚的朱瞻基的意图,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朱瞻基并没有记着催问,而是端起茶杯,轻轻的吹开了杯中的茶叶,放在嘴边喝了一口,吧唧吧唧了两下,轻轻的咽了下去。 这是南京的雨花茶,茶叶外形圆绿,如松针,带白毫,紧直。冲泡后茶色碧绿、清澈,香气清幽,品饮一杯,沁人肺腑,齿颊留芳 ,滋味醇厚,回味甘甜。南京山、水、城、林相映成趣,在南京城内,是大大的有名,但朱瞻基并不十分的喜欢,这就好比他不喜欢南京一样。 对于这座大明开国的都城,他自然知道有它的好处,不说那六朝古都的名头,艳丽的秦皇河畔,长江天堑,龙盘虎踞,江南形胜之地,真足以立国等等,哪一样足以让人欢喜,便是那做皇城,也是世间最为富丽堂皇的。 可这一切总是引起不起他的欢喜来,他更向往的是北国风光,山海关外的萧杀之气,当年追随皇爷爷叱咤蒙古草原的一切都无比吸引着他,让他对北京多了一份好感。 ^^^^^^^^^^^^^^^^^^^^^^^^^^^^^^^^^^^^^^^^^^^^^^^^^^^ 当然,身为大明未来的储君,迁都大事,自不能以个人喜好而定,这座金陵城,是当年tai祖皇帝,以非凡的魄力,背倚紫金山,添平燕雀湖,凭空造出来的,但此举终究是差了些人意,虽说燕雀湖底以巨石铺底,打入木桩,又用石灰三合土反复打夯加固,可经过洪武一朝,建文一朝,当年牢不可破的金陵城,北部地基就开始下沉,弄到现在皇宫前高后低,一旦下雨,内宫就容易形成内涝,排水不易,对于这样的一座城池,自然说不上好到那里去,最主要的是,相对于北京,南京城地处江南,离中原太远,如果北方发生战事十分不易防守,这一点,就是当年的tai祖皇帝也深有体会。 大明开国之初,朱元璋一直都有迁都的想法,武二十四年,朱元璋派太子朱标巡视关中,颇有迁都关中的打算。当时,明朝的主要威胁是蒙古草原上的北元残余力量。迁都西北,可以加强北方边防,安定边界。朱标考察了西安和洛阳,比较两地地形,回来后向朱元璋献陕西地图。不料世事无常,太子朱标于第二年病逝,使朱元璋受到沉重的打击,再也没有精力和心情考虑迁都的问题了,迁都一事才就次作罢。 相对于南京,北京地处北枕居庸,西峙太行,东连山海,南俯中原。沃壤千里,山川形胜,足以控四夷、制天下,诚帝王万世之都也”,比起金陵,北京还有一个优势,是居中之地,交通便利,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五条大江河,融汇成京杭大运河,一旦发生战事,也好运送粮草,比起南京的太过靠南要好得多。 再者,大明疆土北到黑龙江入海口和库页岛(今萨哈林岛),南达曾母暗沙,国不可不畏不大,都城设在北京,“天子守国门”,利于北边防务,永乐一朝,朱棣经营蒙古,经营东北,经营西域,加强对西藏地区的管理,开设贵州,一直把明朝的控制到千里石塘、万里长沙。整个这样一个版图,实际上是以北京为中心,这是继承了元朝当时的版图。可以说,都城在北京,比起金陵是好处不少,朱瞻基作为一个有眼光,有壮志的太子,自然不希望,大明的帝都在江南,而忽略了北方。 朱瞻基自顾自的思索了一番后,放下了茶杯, 抬眼看了杨士奇问道:”杨爱卿——?“ 自朱瞻基随口问了这么一句,杨士奇就一直在酝酿,他是南方人,自小在南方长大,见惯了江南的烟雨江南,小桥流水江南景色,自然对北方的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没什么好感,可这只是个人的喜好问题,作为礼部侍郎兼华盖殿大学士,兼兵部尚书,考虑的可不是个人的荣辱,而是国家,百姓,君王,所以他才没有急着说话。 北京作为朱棣的龙兴之地,经过多年的修建,早已从元末的战乱中恢复了元气,靖难后,朱棣更是对自己龙兴之地,进行了大规模的建造,进行了十五年。这期间,为配合迁都,朱棣做了两件事,一是从江南各地向北京大量移民;二是疏浚运河,打通南北的运输干线。 洪武三十年,通过海运由南输往北方的粮赋只有七万石,永乐六年,就增至六十五万石。永乐十二年,由运河输往北京的粮赋增至五十万石,另还有四十万石由海运输入。到了十六年,由运河输往北京的粮赋就已高达四百六十万石,如此大的手笔,使得北京城,的财赋供给与人口几乎比得上南方了,迁都后,朱棣更是对北京城大肆扩建,如今的北京城,比起南京城池可以说固若金汤了,从这些年朱棣的大手笔来看,北京作为都城,比起南京的偏于一方,的确是不错的选择。 细细思索了一番后,杨士奇站起身来,脸上神色变得庄严起来,抱拳对朱瞻基道:“北京乃龙兴之地地处中原,经我永乐一朝,多年建造,已是固若金汤,以此为都城,最好不过!“顿了顿又道:”北方蒙古虽遁逃,实力却不容小视,况且北有契丹丶女真丶鞑靼都仍存在着骚扰中原的能力,对付东北的”虏患”,微臣以为,天子守门,以北京为都城,实乃明智之举,微臣并不赞同迁都南京!“ 朱瞻基点了点头,目光转向胡濙,道:”胡爱卿可有意见?“ 胡濙想了想道:”我朝自永乐十九年迁都至今,不过四载,先前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如今北京城刚刚恢复生气,若是执意迁都,怕是引起民心不满?“ 顿了顿又道:“再者,连年征战,下西洋,民力未苏息,若此时迁都,北方供给力役悉资江南,重劳其民。怕是——?” 朱瞻基点了点头,道:“二位卿家所言,正是孤心中所想,只是此事是父王授意,身为臣子,不可不为,但迁都一事兹事体大,不可不慎重,两位爱卿是父王跟前信任之人,这迁都一事,还请两位爱卿所以国事,规劝父王好生筹划,切莫操之过急,做了那隋炀帝杨广之举啊!” 杨士奇、胡濙这才明白朱瞻基的心思,两人见他如此体恤民情,心里大为感动,垂泪道:“殿下忧心国事,微臣敬佩万分,岂敢不尽心尽力!此事,我等必定好好与皇上说道,请殿下放心!“ 朱瞻基点了点头,起身抱了拳,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道:”孤代天下百姓,谢过二位了!“ 杨士奇、胡濙大吃一惊,急忙回礼,道:”殿下折煞老臣了!“ 就在这时,门帘一掀,吹进了一阵清凉新鲜的夜风,跟着一名锦衣卫按住腰间刀柄,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对着朱瞻基单腿跪地,道:“启禀殿下,前方里便到江南运河的范围内,卑职已经通知了,杭州知府陈复,这会儿怕是已经到了运河码头等候殿下了?” 朱瞻基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杨士奇,道:“杨爱卿连日劳累,多有辛苦,次方江南运河,少不了奔波坐船,杨爱卿就在此地歇息一番,待孤巡视运河后,再与你汇合,可好?” 杨士奇的确吃不消晕船的滋味,便点了点头,道:“一切听从殿下吩咐!” ^^^^^^^^^^^^^^^^^求张月票!星期四了,诸位订阅榜上下了哦! 199章:庭院深深深几许 夜色深沉,杭州城内的店铺,商家都收了摊位,店铺,熄了灯歇息了,便是那些跑船的苦力农夫,卖些夜果子的夜摊,这会儿也停歇了一天的劳作,开始歇息了。 彭家的小院里,调戏了二小姐,又摸了大小姐的杨峥也四平八稳的斜躺在自己的那张不大,却也十分结实的木床上,打着呼噜,彼此起伏的声音,似乎在告示着世人,夜已经深了,该歇一歇了。 但整座城池内,唯有西湖湖畔的楼外楼的对面,一座大宅子里仍旧灯火通明,清晰的映出了这座宅前前后后。 粉墙黛瓦,青砖细瓦、雕花门楼,朱漆铜环的大门,雪白的台阶,无不彰显着这座宅子的阔气。 宅子内,庭院深深深几许, 花草树木,假山池水,皆坐落有致,透着典雅。 若你是有心人,你就会看到,这宅子的不简单,随处可见, 窗上,梁上,以及门柱山,莫不是刻着木雕,时而松鹤,时而猿猴,时而鸳鸯,每一处的雕刻,无不是做到了精致,寻常的人家是绝对用不起的。 若说这些,倒也罢了,最厉害的在里头、青砖细瓦,飞檐高挑的砖雕、还有那大得离谱的照壁,龙图虎豹,栩栩如生,这样一幢宅子,本身就透着不寻常。 此时,虽已入了深夜,但府上的灯火通明,府上的几个丫鬟,仍旧进进出出,神色慌张忙碌,从她们脸上的神情来看,显示着她们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丫鬟们进进出出的所在,是后院花丛中的一座小亭子,小亭子修建在一处水池的中央,四面八方四道九曲小桥蜿蜒相链,使得这座小巧的六角小亭,能很好的直立在这座水池之中。 小亭中摆着一张圆桌,圆桌的四面摆放着八张竹椅,相互对应。 圆桌上摆了不少当下杭州的特色小吃,小鸡酥,宋嫂鱼羹,西湖醋鱼,虾爆鳝面,印糕,油冬儿,葱包桧儿慢慢摆了一桌子。 不远处,亭子的一角,摆放了一张小茶几,茶几上有一个小泥炉,炉上放着一把老式茶壶,炉火随风而动,壶中的茶水,便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显示着茶水即将沸腾。 茶几的角落旁的一张湘妃竹椅上,斜躺着一位年轻的公子,那公子一袭白衣,生得面如冠玉,正慵懒着身子,诵读着手里的一本书籍,吟哦的声音不大,但若你细细一听还是听的清清楚楚。 “贞观初,太宗与黄门侍郎王珪宴语,时有美人侍侧,本庐江王瑗之姬也,瑗败,籍没入宫。太宗指示珪曰:“庐江不道,贼杀其夫而纳其室,暴虐之甚,何有不亡者乎……?”诵读的竟是唐太宗的《贞观政要》。 年轻公子边轻声诵读,边眯着一双好看的眸子思索,一时竟入了神。 夜风细细,此时虽是秋季,但荷塘的荷叶,荷花仍旧还有几分翠绿,被夜风轻轻一吹,带进来一丝淡淡的清香,仿佛如一记上等的醒酒药一般,年轻公子用力吸了吸,微微睁开了眼眸子,目光飞快的扫了一眼亭子外。 “怎么还没来,莫非是出了事情?”年轻公子自言自语了声,额头的刘海下 ,两道剑眉微微蹙起,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夜风徐徐,吹动的荷花。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亭外响起,步伐来的极为急促,却很轻很轻,若不自己去听,很快被夜风的声响所掩盖。 但年轻公子听见了,紧蹙的眉头微微一展,对着厅外轻声道:“小蝶,是他们么?” 门外的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走了进来,对着年轻公子轻轻道了一个万福,轻声道:“恩,是他们!” 小丫鬟姓铁,蝶字取自辛弃疾的诗句“蝴碟不传千里梦,子规叫断三更月!“今年已经过十八岁,是建文朝山东参政铁铉的女儿。 ^^^^^^^^^^^^^^^^^^^^^^^^^^^^^^^^^^^^^^^^^^^^ 当年靖难一战,朱棣发兵济南,山东参政铁铉死守不肯投降,但终因寡不敌众,城终被陷。朱棣又设伏兵计擒铁铉,铁铉终于在淮南被俘,被槛送南京。铉铉见朱棣骂不绝口,立而不跪。朱棣使其面北一顾,终不可得。 愤怒的朱棣令人割下铁铉的耳朵、鼻子,煮熟后塞入他口中,问他滋味如何?铁铉厉声说忠臣孝子的肉有什么不好吃?铁铉仍不屈服,遂受磔刑(凌迟)而死,年三十六岁。 据说当时朱棣还吩咐左右,架起油锅把铁铉炸了,大殿上顿时充满了焦煳气。朱棣怒道:活着叫你朝拜我你不肯,炸成骨头灰你也得朝拜我!太监急忙把铁铉的骨架用铁棒夹着令其转身,没承想此时油锅里一声爆响,热油从锅里飞溅出来,只烫得太监们嗷嗷乱叫,铁铉的骨架硬是没有转身,这样一个硬骨头,朱棣自然不会放过,铁铉死后,妻杨氏年二十五,送教坊司。劳大妻张氏,年五十六,送教坊司,铁小蝶自小在教坊司长大,八岁那年,朱瞻坦一次去教坊司寻乐子,看中了这丫头的灵性,便^回了汉王府邸, 朱瞻坦见她聪明伶俐,便让她做了自己的贴身丫鬟。 如今已经八年过去了,当年的小丫头已经出落的花容月貌,极为漂亮,若稍微打扮打扮,比起那些名门闺秀好不想让。 这一次朱高炽下诏:“建文诸臣家属在教坊司、锦衣卫、浣衣局及习匠、功臣家为奴者,悉宥为民。”原本这丫头也要退出汉王府,但着丫头自小在朱瞻坦身边长大,对他极为忠心,不但朱瞻坦舍不得,便是这丫头也不想走,依旧跟在身旁做了一个贴身的丫鬟。 铁小蝶好看的眸子,趁着朱瞻坦张望之时,飞快的瞟了一眼院落的前方,灯火通明的烛光下,飞快走进来三个人来。 来人步伐极快,不消片刻便是穿过后院,径自走向了池中小亭,铁小蝶下示意的往小亭子里挪动了几步。 这个动作被朱瞻坦看在眼里,呵呵一笑:“小蝶不必紧张,他们是小王的朋友!” 铁小蝶脸上一红,从鼻腔里“嗯”了声,默默退回了原地。 脚步声已经上了水池小桥,为首一人一身黑衣,脸色红晕,三角眼,颌下一把长须随着步伐带起虎虎风声而被吹乱,黑衣人身后同样跟着两个身材高大,面目狰狞的黑衣汉子。 “李教主——?”朱瞻坦一直微蹙的眉头在看到黑衣人后,终于舒展了开来,面带微笑的站了起来,对着来人拱手行礼。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弥勒教教主李福达,身后跟着的两人是教中左右护法雷豹,雷虎两兄弟!这二人是第一次跟着教主进入这样的大宅子,一双眼珠子,不停的乱转,待看到门前的小蝶,两人眼珠子登时一亮,雷豹吧唧吧唧了两下,目光便很自然的落在了小蝶的胸前的波澜上。 小蝶似有所感,俏脸腾的一下绯红,狠狠瞪了两人一眼,眼里一丝杀机一闪而过。 雷虎、雷豹相视一望,嘿嘿一笑,目光更加大胆起来。 “雷护法不可无礼!”李福达似有所感,冷声道。 两人身子一颤,急忙抱拳道:“属下该死!” 李福达哼了声,对朱瞻坦抱拳道:“让小王爷见笑了?” 朱瞻坦哈哈一笑,道:“男人本”色“男人本色啊,无妨,无妨,小王这丫头本就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两位护法能欣赏我家小蝶,足见眼光不差啊?” 小蝶听朱瞻坦当众称赞自己美貌,俏脸羞红,好看的眸子匆匆撇了一眼他,迅速低下了头。 雷虎雷豹一见这么模样,顿时吓得一身冷汗,原本以为是个丫头,谁知是小王爷欢喜的丫头,自己刚才的举动,若是在皇宫,怕是要被杀头的。 李福达哼了声,道:“让小王爷见笑了?” 朱瞻坦摆了摆手,笑道:“无妨,无妨!三位远道而来,小王爷准备了些茶水点心,我们坐下边吃边说吧?” 李福达应了声,也不多言,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在朱瞻坦的下首落了座,雷虎雷豹则站在一旁。 朱瞻坦也不在意,对着亭外的小蝶点了点头,小蝶会意,走到了茶壶旁,提起已经沸腾的茶水,给二人满上了一杯上等的西湖龙井茶。 待小蝶提起茶壶退到了一旁,朱瞻坦脸上的笑容立即去了一半,盯着李福达轻声道:“怎么样?他来了么?“ ”一切如小王爷所料,本座的弟子在江南运河上闹了一出好戏,杀了三百疏通运河的民众,又冲进了杭州知府府衙杀了几个没用的衙役,才让那陈知府吓破了胆子,将此事奏请了南京,就在今日,本座的属下来报,太子朱瞻基来了江南运河?“ 朱瞻坦喜道:”当真!“ 李福达点了点头,道:”千真万确,红色驿船,还有团龙的图案的旗帜,杨士奇,胡濙陪伴,若不是朱瞻基还能有谁?“ 朱瞻坦点了点头,杨士奇、胡濙都是朝廷重臣,深受皇帝信任重用,若不是朱瞻基的号令,旁人是调不动两人的。 ^^^^^^^^^^^^^^求诸位多多支持了!月票可要送上哦! 200章:那一抹风情 ”小王爷,杨士奇,胡濙乃老谋深算之人,你看这次行动,要不要……?“ 朱瞻坦眯着双眼沉吟了一会儿后,冷声道:”杨士奇,胡濙虽厉害,却不过是一介书生,不足为虑,一切按原计划行动!“说完,看了一眼李福达,沉声道:”李教主,父王起兵在即,太子离开南京,来到杭州,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还请教主……?” “小王爷放心,本座定会好生布置,一定不会让太子爷活着返回南京!”李福达躬身抱拳行了一礼。站起身来,对着身后的雷虎雷豹,道:”我们走!“说完,不再多做逗留,转身便走。 ”小王就在此等候教主的好消息!“朱瞻坦对着李福达抱拳朗声道。 李福达并没有回身,双手抱拳在左侧上方抱拳拱了拱手,道:”小王爷请放心,本座定不辱使命!“ ”命“字尚未落地,三人身影如风一般,迅速消失子在沉沉的夜sè中,带过一阵疾风,吹得门前的两盏高高挂起的灯笼,摇摆不已。 ”好快的身法?“铁小蝶眯着眸子扫了一眼,心头暗暗惊叹不已。 ”小王爷,你真的相信他们能杀了太子?“待四周夜色恢复了平静,铁小蝶走了进来,提起茶壶小心翼翼的往朱瞻坦的杯中蓄着茶水,小心翼翼的问了声。 朱瞻坦眼里光芒闪了闪,嘴角微微翘起,勾出了一个迷人的笑意,望着李福达消失的地方,轻声道:”杀了最好,杀不了倒也不怕?“ 铁小蝶一愣,道:”莫非,小王爷还有法子?“ 朱瞻坦嘿嘿一笑,伸手拉过小蝶,轻轻一用力,便将小蝶拉入了怀中,那一对饱满如熟透得樱桃般的翘臀,轻轻的落在了朱瞻坦的腿股上,丰腴饱满,弹性十足。 朱瞻坦猛吸了一口气,大手顺着小蝶的yu腿,缓缓抚摸了上来,绕过小蛮腰,跳过小腹,一路向上,再向上,终于攀上了那一对波澜,轻轻揉捏了一下:“几个月不见,又大了不少?” 小蝶脸色羞红,紧咬着红唇,眼眸流转,带着一丝喜悦,一丝羞涩,鼻息咻咻的道:“世子,不,要——?” 朱瞻坦并没有理会小蝶的推脱,大手轻轻的揉捏着那两团rou软,指尖熟练的拨弄着那两颗跳动的豆珠。 小蝶轻轻”啊“了一声,显得有些紧张,娇俏的娇躯在他的怀中不断的扭捏起来。 ”不要!“ 朱瞻坦眉头微微蹙起,低声威胁道:“怎么?你想回来教坊司么?” 小蝶娇躯一颤,紧咬着的红唇,微微启开,一脸惊恐的望着朱瞻坦,用力的摇了摇头,低声道:“不要,不要,我不要回去……?“ “恩,那就乖乖的……?”朱瞻坦笑盈盈的道。 “嗯……嗯……” 小蝶应了声,眼里的恐惧慢慢退了去,取而代之的是将一张羞红的小脸蛋,埋入了朱瞻坦的怀中,颤抖的娇躯也忍不住靠近了几分。 xiong前的那一团细软,微微在朱瞻坦怀中一碰,原本还面色平静的他,身子一颤,呼吸也不由得急促了起来,眼里的火热也大盛了不少。 大手轻轻拦过小蝶的小蛮腰,将他抱起,在自己面前,用力按下了她的头,yin笑了一声,大手在那饱满丰腴的翘臀上用力拍了一记,然后大手滑过腰间,略微一用力,眼前一亮,雪白晶莹的两瓣翘臀就露了出来。 朱瞻坦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抱着那雪白的翘臀,用力的咬了一口,然后对着两条大tui之间,紧紧地抵了上去。 ”啊——?“ 一声轻叫,小蝶蹙着眉头,紧咬着红唇,任由那越来越大力道,推送着自己。 夜风习习,吹得院子的灯火忽明忽暗,池中的荷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宁静而空旷的夜空之中,传来一声呼喊,呼喊过后,重重的喘气声,一如牛喘。 小亭的湘妃竹椅上,缠绵了一番后的两人,终于也停歇了下来,小蝶侧卧在朱瞻坦的怀中,小心翼翼的,一张俏脸埋在他的胸口,不敢看他。 朱瞻坦的大手在她怀中的两团柔软上,轻轻的摩擦着,似乎在感受着那里的柔软,光滑,以及抚摸后的丰满,轻轻的揉捏了两下,依附在他怀里的小蝶,便如夜间的小猫咪被人骚扰时,发出轻盈的喊叫声,声音不大,却听在耳朵里,说不出的舒服感。 怀中的小蝶,没有一丝反抗,温顺如一只慵懒的小猫咪。 朱瞻坦抚摸着那羊脂般的肌肤,轻吐了口气,道:”李福达能杀了太子最好,便是杀不了,哼,小王还有后招?“ 小蝶将柔软的身子,轻轻往外挪了一下,这一挪,那一团柔软顿时抵在了朱瞻坦的胸口,轻轻摩擦了两下,他的呼吸便急促了起来。 ”世子,你——?“小蝶颤抖说了一句,便再也说不出话来,因为朱瞻坦的大手,已经滑过她的小蛮腰,落入了哪一出密林。 朱瞻坦轻轻的抚摸着,嘴角带着满足后的笑意:”乐安就在山东,嘿嘿,若皇帝有何不测,太子想要登基,必然要回京,嘿嘿,到时候小王爷的大军与半道上埋伏,照样能杀他,我就不信,朱瞻基上天会一直眷顾他,躲过了十一,还能躲过十五!” 一年一度的商会举行的地方竟在灵隐寺,对于这个安排,杨峥颇觉得好笑,一身铜臭的商家,在佛门清静无为之地,为了银子,争得你死我活,怎么能让不觉得好笑。 ^^^^^^^^^^^^^^^^^^^^^^^^^^^^^^^^^^^^^^^^^^^^^^^^^^^^^^^^ 早早得到消息的杨峥,在福伯的不断催促下,起床整理,洗头、梳头、穿衣、鞋袜,腰带,一样不能落下,虽说在这个时代,一年多了,但对这种动不动穿上几层衣服,带上不知多少首饰的起床习惯,还是适应不来,坐在镜子前,整理的大半个早晨,才算做好了一大半,刚将赛大叔留给自己的那块紫玉别再腰间,就听到一个女子在门外大会上呢个叫嚷:”华安,华安,你好了么,快些出来,要出发了!“ ”催什么催——没见过大老爷们化妆啊?“杨峥没好气的嘀咕了声,站在镜子前小心的将额头上的一根多余的发丝,小心的别到了耳后,然后做了一个女人还女人的姿势,转身转了一圈,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完美!“ ”哎呀,一个大男人,起床怎么比女子还要慢啊?我还没见过这么臭美的男人?”门外不满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杨峥懒得理会继续拨弄的着自己的发丝。 “华安好了没,要出发了?”这一次是大小姐的声音,杨峥不好继续弄下去,对着镜子点了点头,拉来了房门,走了出去。 “你们这么早,不怕长熊猫眼么?”杨峥对着等候在门外的彭香香灿灿一笑,说道。 “还早啊,太阳都晒pi股了?”二小姐嘻嘻一笑,竖着手中在脸颊上画了两下。 杨峥老脸一红,骂道:“好啊你,竟敢取笑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二小姐俏脸一红,不知是想起了昨日的一幕,还是被杨峥话语中的歧义所误导,红着脸跑开了。 杨峥急忙追了上去,出了自己的小院,见门外已经停好了一辆马车,段誉,大小姐等人已经准备好了,正站在马车前,等待着他的出来。 不止是不是因为商会的重要,大小姐今日的打扮那显得有些隆重,一袭月白色石榴裙,裙摆恰到好处,不长也不短,粉嫩的脸颊上敷了一层薄薄的脂粉,一头乌黑的青丝,被高高盘起,斜插一支碧玉簪,早上的朝阳,映射着她眉若弯月、眼似秋水,琼鼻红腮,比起往日的大小姐,多了几分强悍的味道。 杨峥来彭家府上,还是头一次见大小姐这般打扮,强悍中,带着淡淡的柔弱,娇媚无比,一时竟看得呆了。 大小姐见他如此盯着自己看,又羞又怒,白了他一眼,嗔怒道:“看什么,再看把你眼珠子挖下来?” 杨峥嘿嘿笑道:“挖下来,接着看?还要看得更多?” 大小姐俏脸一红,瞪了他一眼,骂道:“下流——?” 这种阵仗,对于杨峥来说是小儿科中的小儿科,嘿嘿一笑,道:“多谢大小姐夸奖——?” 大小姐一阵无语:“这人脸皮还真厚!” ”大小姐果然对他另眼相看,难怪他敢于挑战竹林七贤啊, 幸亏我当时没有和他作对——?“段誉汗颜了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在心里嘀咕道。 “好了,别贫了,天色不早了,我们要出发了,再不走出,今日怕是赶不到灵隐寺了,到时候错过了商会大战,那就不好了?”早已上了马车的彭香香这会儿掀开了帘布,露出了那张秀美绝伦的脸庞,笑眯眯的对着杨峥道。 ^^^^^^^^^^^^请诸位送上月票,订阅啊! 201章:江南古刹 一看这丫头,杨峥登时心痒痒,想起昨日两人的亲密接触,顿时一阵燥热,嘿嘿笑道:“二小姐说了极是啊,我这就来!”说着就往马车中钻去。 ”你干什么?“忽听得大小姐好奇的问。 ”上马车去灵隐寺啊,大小姐莫不是让不行去吧,我倒是愿意,可惜,商会等不了啊,只好委屈一下大小姐了,与我共坐一辆马车了?”杨峥大言不惭的道。 “这人的脸皮怎么这般厚呢?”大小姐嘀咕了声,道:“这马车是我与香儿坐的,你们男子怎么能坐呢?” ”两个人都坐,那更好,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不错,不错!“杨峥正意yin,忽然自己的衣衫被人拉了一下,却是段誉牵来两匹马匹,道:”华安,我们是骑马去?“ “好你个小子,怎么一点眼力劲都没有,坏老子好事?”狠狠瞪了他一眼,道:“用得着你提醒,难道我还不知道么,我刚才只是试探一下大小姐的心意而已?你以为我当真要与大小姐一起坐马车么?“ 正准备蹬车的大小姐恰好将这句话听在耳朵里,差点没吐血:”这家伙明明心里想法龌龊,偏偏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冠冕堂皇!“ 众人各自收拾停当,正准备出发,忽见彭夫人急急忙忙的走了过来。 ”娘亲,你怎么来了?” 彭夫人拉过女儿的手臂,道:“娘亲来送送你们,你们早去早回,若有了结果,早些回来让娘亲知道,莫要让我担心了?” 大小姐道:“我们知道了!” 彭夫人点了点头,又转过头,看了一眼杨峥,道:”华安,这一次商会全靠你了,双儿虽能干,终究是女子,商会上的事情,就劳烦你多多费心了?“ ”好说,好说,一切包在我身上,我一定让夫人听到好消息的?”杨峥大言不惭的道。 一阵嬉笑声从丫鬟中传了出来,几个大胆的丫鬟这会儿也走上前,拉着他的马缰,仰着脖颈道:“华安,你早去早回哦,我们闺房里,还给你留着你最爱吃的小鸡炖蘑菇汤,你可一定要回来吃哦!” “老子原来这么受欢迎啊?“杨峥狠狠得意了一把,大手趁机在那些丫鬟粉嫩的脸颊上狠狠捏了一把,笑道:“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回来喝汤的?” 大小姐见人马都准备地差不多了,又见天色不早了,便对彭夫人道:“娘亲,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去歇息吧,我们走了!” 彭夫人点了点头,道:“双儿,好好照顾妹妹,早去早回!” 大小姐微笑点头,看了杨峥一眼,扭头对福伯道:福伯,我们走吧?“ 福伯点了点头,扬起手中的马鞭在空中挥舞了两下,重重的落在了马屁股上,两匹骏马嘶鸣了一声,迈开了蹄子飞奔的起来。 杨峥对着那些丫鬟抱了抱拳,道:”诸位姐姐保重了,我走了!“双腿用力在马肚上踢了一脚,提起了马缰跟了上去。 一行人出了杭州城,赶往灵隐寺,一路上倒也无话,直到出了杭州城,遥遥便看见灵隐寺的所在,大小姐的马车才微微停顿了一下,跟着帘布被掀开,二小姐的俏脸露了出来,老远对着杨峥招了招手。 杨峥眼尖,一下子便看到二小姐白皙的皓腕对自己摇摆,心里一阵燥热,险些摔下马背,好不容易坐稳了,对着彭香香骂道:”好你个死妮子,青天白日的,竟这么对我放电勾引我,这不是引诱我犯罪么,这可要不得啊?” ”有事么?“杨峥纵马驰了上前,没好气的道。 彭香香听他语气不悦,冷哼了声,道:”死没良心的华安,好心没好报?“ 嘴上虽骂得厉害,心中又着实对他颇为喜爱,从马车里端出一个食盒,食盒的点心还冒着热气,往他面前一推,道:”这是一早准备好的的绿豆糕,还热着,你尝尝看?“ “娘的,原来这丫头是送点心我吃啊?”杨峥心里高兴:“这丫头对我还真不错?” ”这个送给我吃啊?“杨峥盯着绿豆糕,咽着吐沫问。今日一早起来,光顾着打扮,倒是没吃过东西,这会儿见了这绿豆糕,一股饥饿立即涌了上来。 ”废话,不是送给你吃的,我拿出来做什么?“彭香香掩嘴一笑。 “这个,这个,不太好吧,我脸皮很薄的,从小到大还没吃过女孩子的东西呢?”杨峥搓着掌心,吧唧吧唧的盯着绿豆糕说道。 彭香香瞧他模样,明明十分想吃,偏偏做出这么一副清高的模样,觉得好笑:“这人也太要面子了?” 将绿豆糕往前一送,道:“这个算我卖给你好了,银子么,我彭家会从你的月俸里扣除的,这下可以吃了吧?” “卖的呀,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毫不客气的接过食盒,很没面子的抓起了绿豆糕丢进了嘴里大嚼了起来。 “恩,好吃,恩,好吃啊——?”几块绿豆糕不消片刻,便落入了他肚中,这才一抹嘴巴,道:“这糕点不错,不知二小姐扣多少银子啊?你也知道,我只是个下人,每个月没多少银子的——?” 彭香香听他说的可怜模样,捂唇一笑,轻道:“你这个人糕点被你吃了,偏偏还来问银子,本小姐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几块糕点,我还能真问你要银子么?“ 一听不要银子,杨峥大喜:“虽少了点,但也是银子啊,省一点也是好的?”拍着肚皮嘿嘿一笑,说道:“我就说么,二小姐为人最好了,几块吃不了的糕点,怎么会要银子呢?” 彭香香差点没吐血,自己好心好意的留下糕点给他吃,这人吃了便吃了,却还说什么吃不下的,感情自己让他吃了这糕点,还欠了他的人情!“ ”没良心!“彭香香狠狠骂了一声,拉下了帘布,不再理会他。 ^^^^^^^^^^^^^^^^^^^^^^^^^^^^^^^^^^^^^^^^^^^^^^^^^^^^^^ 一路上得罪二小姐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拉下帘布那一刹那,彭香香再也没出来过,杨峥自然也没了吃糕点的好处,心里不免对自己这张臭嘴暗恨不已,但话已经说出去了,再怎么恨也于事无补,干脆不再多想,大喝一声,率先冲了前去。 一行人走走停停,天色彻底放亮之时,一行人总算是到灵隐寺门外。 彭家的多数店铺就在西湖湖畔,大小姐打了招呼后,眼看天色还早,就让众人在店铺中歇息,好养精蓄锐,迎接下午的商会之战。 彭香香却不干了,商会这么多年,今年是她第一次来,而且灵隐寺对于一个有心事的女儿家来说,无疑是具有诱惑力的,嚷着要去参观灵隐寺,顺道还求神拜佛一番。 大小姐对自己这个妹子是极为疼爱,被她拉着臂膀一阵哀求,也就皱着眉头答应了。 一行人简单的吃了些东西,大小姐带着杨峥、彭香香、段誉、已经商铺里的一个小丫头小翠,赶往灵隐寺。 灵隐寺位于西湖以西灵隐山麓,背靠北高峰,面朝飞来峰,两峰挟峙,林木耸秀,深山古寺,云烟万状。 开山祖师为西印度僧人慧理和尚,他在东晋咸和初,由中原云游入浙,至武林(即今杭州),见有一峰而叹曰:“此乃中天竺国灵鹫山一小岭,不知何代飞来?佛在世日,多为仙灵所隐”,遂于峰前建寺,名曰灵隐。 又传灵隐寺原来叫“灵鹰寺”。始建于唐初。相传在一千四百多年以前,今秦岭湾门前,有一座笔架山,笔架山左侧,是块凤凰朝阳地。原先这里荆棘纵横,荒无人烟。后有一吴姓僧人在山后住,打柴种地为生。一天,僧人在笔架山丛林打柴,因为天热,将道袍脱下,挂在树枝上,又去忙活。忽然,一只大雁凌空而下,将袍叼走,向南飞去,至灵隐寺落下。吴僧望空向南一路追来,但见此处绿树森森,翠柳成荫。绿影婆娑间,一岭土坨南头北尾;前饮碧水绿荷,后交浮菱青湖;左右两侧隆起两扇翼状土丘;整个地貌有如巨鹰卧地。吴僧人感悟为神灵指点,遂于此焚香祷告,搭棚立寺,故名“灵鹰寺”。 至此灵鹰寺香火兴旺,庙宇初具规模。传至碧钵和尚时,寺内有僧人一百多人,耕地两百多亩,牛十余头,水井十多口,影响到上五府、下八县,到唐代贞观年纪,大将军尉迟恭受朝廷委派前来平叛剿匪,路过此寺,见寺庙巍峨庄严,井井有条,特进庙朝拜神圣,祈祷此去如能平妖剿匪,定禀告皇上拨款重修庙宇。尉迟恭果然一举平息叛乱。班师回朝后,尉迟恭元帅立即禀奏皇上。大唐天子李世民准奏,还钦命灵鹰寺改为灵隐寺。 从此,灵隐寺的名字再也没被更改过,历朝历代的皇帝,对这座屹立西湖湖畔的寺庙,情有独钟,多次前来拜祭,一时赏赐不断,到明初,这座昔年的小小寺庙,已经是有九楼、十八阁、七十二殿堂,僧房一千三百间,僧众多达三千余人,位列”江南禅宗“五山”之一。 202章:惭愧情人远相访 此时正值秋季,寻常百姓一年最为空闲的时候,所以也有了不少信徒前来求神拜佛,加上正值一年一度的商会之战,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人多的地方,自有做生意的地方,纵然这里是佛门清修之地,也禁不住世俗之人前来升官发财,一路上,什么买香茶细果,酒中所需,彩妆傀儡,莲船战马,炀笙和鼓,琐碎戏具,沿着灵隐寺的四周铺散了开来。 各种叫卖声彼此起伏,一时将佛门清静之地,渲染得热闹非凡。 彭香香虽在杭州长大,但来灵隐寺还是头一次,陡然看到了这么热闹的场景,自然欢喜,一张笑脸堆满了笑意,对着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大叫不止,少不了引起不少人鄙视张望,弄得紧跟在她身后的杨峥大感不满:“应该我惊奇才怪的,怎么这小丫头片子,一脸的惊奇,感情她是穿越了!” 彭香香却丝毫不以为意,拉着杨峥这里看看,那里看看,那神情仿佛是一个贪玩的孩子,对灵隐寺里每一样叫卖的东西都充满了好奇,弄得杨峥大为尴尬。 好在这彭香香为人豪爽大方,惊叫之余,少不了吃吃喝喝一番,而这吃东西,自然是没少杨峥的一份,白吃白喝的事情对于杨峥来说,那是天底下最好的事情,就好比在二十一世纪白领的公司里,看着别人上班,然后领着别人的工资,这种滋味,不单单只能用一个“爽”字来说明杨峥此时的心境。 一行人吃吃喝喝,彻底放松了下来,嘻嘻笑笑之余,不知不觉中,竟到了灵隐寺。 杨峥见这灵隐寺的四周群峰密林,鸟语花香, 山泉娟娟,而灵隐寺的整座庙宇,仿佛就被隐藏在其中,不由得暗自点了点头:“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这灵隐寺将庙宇深隐在西湖群峰密林清泉地,果然是深知”隐”字的妙诀!“ 大小姐多次来西湖,对于灵隐寺的壮观,倒也不是如何的惊喜,倒是彭香香灵隐寺是头一遭来,将这庙宇规模宏大,雄伟,游人如织,大感好奇,心道:“早些年老是听说这灵隐寺藏着一个和尚,是大大的有名,听说还会算姻缘呢?还很灵验的,也不知今日能不能碰到?” 杨峥心道:“这丫头该不会是思春了吧,也不知那个人是不是我啊,这么漂亮的小妞,若是躺在了别人的怀里,那可气人的很啊?” 彭香香拉着大小姐道:”姐姐,你说那个和尚还在么?“ 大小姐对灵隐寺到时有所了解,呵呵一笑,道:”什么和尚的,和尚的,他本名叫李修缘,人称济公和尚,一生怡然飘逸,喜好云游,出行四方,足迹遍及浙、皖、蜀等 地。他常常衣衫不整,寝食不定,为人采办药石,治病行医,解忧解难,常常灵验,广济民间疾苦。因此,其德行广为人们所传颂。灵隐寺是他老人家出家的地方,所以历来被人提起!“ 济公的故事,杨峥在后世听了不少,此刻听大小姐说来,也是暗暗点头不止:”这丫头自小为了彭家生计奔波,读书不多,却还有这等学问,的确不简单?“ “这么说这灵隐寺还真有道济和尚了?”彭香香大喜,拉着大小姐笑道:”姐姐,我们进去求签拜佛可好?说不定还能碰上那个道济和尚呢?“ 此话一出,不仅大小姐,便是杨峥也哈哈大笑不止。 大小姐笑道:”叫你平日里多读读书不停,你看,闹笑话了吧?“ 彭香香不喜读书,不明所以,瞪大着一双眼睛道:”怎么了?” 大小姐还没说话,一旁的杨峥有些忍不住,道:“我只听说这道济和尚,流下了芥菜叶泼水救净寺”、 “利济桥”、“棒打寿联”、“赭溪救童”、“修缘出家”的故事,可没听说还能帮人算出姻缘啊?” 彭香香不服气的哼了声,道:”那是你孤陋寡闻,道济和尚乃得道高僧,有什么神通,岂是你这种彭家的下人能知道的?“ 杨峥哈哈一笑,道:”二小姐说的极是,只可惜,这疯癫和尚到底会不会算姻缘,只怕我不知道,二小姐也不会知道?“ ”为什么?“二小姐瞪大着一双好看的眼眸之,望着杨峥一脸疑惑。 ”因为这道济和尚是宋朝人,若是他还活着,岂不是好几百岁了?”大小姐笑盈盈的道。 ”啊,原来他早死了,那为何府上的那些老丫鬟们,总是说起这个老和尚神通如何广大,原来,原来是骗人的,这老和尚死了这么些年,我还以为他活着呢,我岂不是白来了?” 杨峥听得好笑,只觉得丫头说话直来直去,性格里颇有几分率直,看她气鼓鼓的模样,道:“这济公和尚经常游方市井,拯危济困,救死扶弱,彰善惩恶。所以,深受百姓喜爱,他在民间流传的故事,自然多有人说起,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说起来还是你不读书,不知他已经逝去多年了?” 二小姐大为不服气,哼了声,道:“怎么,我不读书,不知道这个老和尚死了,你便看不起我是不是?” 杨峥汗颜了一把:“这丫头也太直接了吧?” 见他不说话,彭香香更是认定了,登时不悦了起来:“哼,你是读书人,你有能耐,嘲笑我——?”说着眼圈一红,竟要落下眼泪来。 俗话说,不怕女人闹,不怕女人去上吊,就怕女人哭,一看彭香香模样,杨峥大感头疼,忙道:”你来灵隐寺,不就是为了求个好姻缘么,这灵隐寺的道济是死了,可也不是不能求取姻缘,我到是知道了一个地方,可以求取姻缘,只要你将你的姓名与自己所欢喜人的姓名刻在那块巨石上,那么就可以“缘订三生”,三生三世都可以在一起。“ 彭香香眼前一亮,喜道:” 真的有这种地方么,你,你不会是骗人吧?“ ”他没骗你,这灵隐寺的确有这个地方,叫“三生石!”大小姐走过来轻声说道,目光在杨峥的脸上扫了一眼,俏脸一红,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三生石?好好听的名字,为什么叫三生石呢?” 杨峥苦笑了声,道:“你的为什么还不少,都赶上十万个为什么了?” “华安,你知道对不对?”彭香香眼前一亮,立即拉过杨峥的臂膀摇晃起来:”说给我听听么?“ ”好,好,好,我告诉便是了——?“杨峥痛苦的拖着右臂,求饶道。 彭香香咯咯一笑,道:”我就知道华安对我最好了,一定会告诉我的?“ ”我上辈子欠你的?“杨峥嘀咕了声,揉了揉被她摇得疼痛的右臂,说道:”为什么叫三生石呢?我也不知道?“ ”你——你耍我是吧?“彭香香柳眉倒竖,双手叉腰,那模样要有多凶,就有多凶狠了。 ”好了,听他把话说完嘛?“大小姐一笑,忙上前解围。 ”还是大小姐知我心意啊?“ 大小姐俏脸一红,低着头也不知想什么,却没说话。 ”还不快说?“彭香香丝毫没一点温柔的样子。 如此淫威之下,杨峥只好说了:“为什么叫三生石,传说是因唐朝时有一个和尚圆泽和李源交好,有一天一起去峨嵋,有两条路可以走,圆泽要走一条,李源要走另一条,最后还是依了李源。 半路上, 碰见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圆泽脸色一变说:我所以坚持不走这条路就是这个原因,她孕的就是我,已经三年了,今天见了面再也躲不过去了,一会你去看 那个婴儿,我会以笑为证,我们如果有缘十二年后在钱塘天竺寺外可以一见。说完,那个妇人就生产了。李源过去一看,那个婴儿果然对他笑了…… 圆泽转世后,李源无心去峨嵋山,返身隐居于惠林寺。于日升月落之间,十三个春秋过去了。李源不忘旧约,只身从洛阳前往杭州,欲在灵隐天竺与圆泽相会。天竺道上,观不尽诱人景色,听不尽溪泉淙淙。 十二年后,李源如约来而至,正是一个月明之夜,忽然听到一个牧童唱到: 三生石上旧精魂, 赏风吟月不要论。 惭愧情人远相访, 此身虽异性常存。 ……………… 彭香香被故事所吸引,听到了这里,一把拉过杨峥的臂膀,道:”后来呢,他们见面了么?“ 杨峥道:”李源知是圆泽,然旧日性情没有变,一时间百感交集,晃似前世的圆泽朝他走来了,他问:“你身体好吗?” 圆泽笑着说:“李公,你是个守信用的人!可惜你的尘缘未了,我们无法再续前缘了,请你继续勤加苦修。”说完又唱道: 身前身后事茫茫, 欲话因缘恐断肠。 吴越山川寻已遍, 却回烟棹下瞿唐。 唱完就不知所踪……?” “辛辛苦苦等待来的相见,却是如此之结局!说来,那圆泽化入烟霞,却是把李源十三年的美好期待都打破了,早知如此,又何必相见呢,不见岂不是更好?”大小姐轻轻一叹,自言自语的说道。 杨峥一愣,随即心想:“那李源好不容易捱到十三个年头,本以为能等回圆泽,谁知此身已非彼身,一转眼已成百年身了!早知这个结果,还真不如不见?” ^^^^^^^^^^^^^^^^^^^^^^^^^^^^^^^^^^^^^^^周末了,厚着脸皮求几张月票啊, 呵呵,订阅也莫要少哦! 203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彭香香可听不明白其中有什么玄机,只知道,两个大男人在灵隐寺流下了一块石头,而只要是谁在这块石头上刻上自己与情郎的名字,那么就足有三生三世的缘分!” 一行人问明了所在,便赶往三生石的所在,沿着一块写着“咫尺西天”的照壁,往右走,经“三竺灵濛”牌坊入天竺路,道旁有清可见底的小溪。走完石板路面的天竺路,便到了三天竺法镜寺。 一路再过一座小桥,由小路上山,如此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便听得一路的游客叫了声:“看三生石!” 彭香香本累得厉害,待听到“三生石”三个字,顿时来了精神,惊呼道:“在哪儿,三生石在哪儿呢——?” 这么咋咋呼呼的模样,登时引来了一阵嬉笑,杨峥非但没感到好笑,倒是觉得这丫头有几分可爱。 爬上了小山,三生石就到了,石头其实是不起眼的,石高三丈许,由三块天然石灰岩组成,石上镌刻“三生石”三个篆字,颇为显眼,这样的是一块石头,随处可见,膜拜这样的一块石头,让他感到有些好笑。 但围着石头左右的男男女女着实不少,人人双手合十,紧闭着双眼,嘴唇嘘动,脸上荡漾着对爱情的美好期盼。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人群里不知谁轻轻的念了声,立即引起了一片共鸣,不少人生怕少了这一句不灵验,又反身回来重新对着三生石膜拜了下去。 ”一切众生,从无始际,由有种种恩爱贪欲,故有轮回,若诸世界一切种性,卵生、胎生、湿生、化生,皆因淫欲而正性命。当知轮回,爱为根本。由有诸欲,助发爱性,且故能令生死相续。欲回爱生,命加欲有,众生爱命,还依欲本。爱欲为因,爱命为果。” “一切世界,始终生灭,前后有无,聚散起止,念念相续,循环往复,种种取舍,皆是轮回。未出轮回,而辩圆觉;彼圆觉性,即同流转;若免轮回,无有是处。譬如动目,能摇湛水,又如定眼,犹回转火,云驶月运,舟行岸移,亦复如是。” 杨峥看着众人虔诚的模样,内心深处忍不住将这段《圆觉经》的经文默默叨念了出来,一种淡淡的宁静之感,顿时在心里游走。 “华安,姐姐,我们也去吧?“彭香香一手拉着杨峥,一手拉过大小姐,便往三生石走去,大小姐脸颊升起一抹羞红,飞快的看了一眼杨峥,不知想些什么,双眼再看那石头时,多了几分神采。 杨峥毕竟是来自二十一世纪,要他对着一块石头顶礼膜拜,着实做不了,摇了摇头道:”大小姐,二小姐,你们去吧,多许几个愿,说不定会实现的?” 大小姐听他口吻,扭过头来轻声道:“华安,你不去么?”语气带着一丝失望。 杨峥点了点头,道:”嗯,我就不去了,有我在,怕是你们也不好说出自己心中的白马王子,没我在,说不定还能多想两个呢?“ 彭香香噗嗤一笑,道:“你这人,不去就不去,偏偏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你不去好像是为了成全我们似的?“ 大小姐神色有些不悦,哼了声,道:“不去便不去,香儿,我们走!“ 杨峥苦笑了声,心道:“这大小姐是怎么了,怎么生这么大火气?“ 一旁的段誉道:“大小姐生气,当然是为了你,我看啊,你要是去了,八成大小姐的气就消了?“ 杨峥道:“真的假的?“ 段誉似笑非笑的道:“你说呢?“ 杨峥摇头道:“不管真假,这许愿的事情,是万万不能去的?“话音一落,便转身向左侧的一块空旷的场地走了去。 段誉道:“杨兄弟,你这是去哪儿?“ 杨峥道:“这女人进了寺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如此好的景色,不去看看,岂不是可惜了?怎么样?你去不去?” 段誉嘿嘿一笑,道:“难得看到三生石,不去拜拜许个愿,怕是对不起自己了,我可不像杨兄弟,长得玉树凌风,才华横溢,惦记你的姑娘不少,不愁将来没老婆,我可不行了,我得去拜拜?” 杨峥苦笑了一声,摆了摆手,不再多言,转身就去了左侧对面的一块空旷之地,刚走过去,便将一片清幽的竹林处里,站着一个人,身子缓缓而动,走近一看,那人一身灰色长袍,眯着双眼,颌下长须,被晨风吹起,散乱的胡须遮住了他面容,饶是如此,但此人浑身散发的淡雅,从容的气度,还是让他不由的多看了一眼。 “这老家伙倒是挺会选地方的,这里虽在三生石之外,但石径幽窄,翠竹成荫;不远处路边有一池,名“洗心池”,池水清凉透明,此时曙光升起,透过竹叶洒在路上,金色斑斑,几声鸟语,更显山色清幽,不得不说是一个歇息的好地方。 见有人,正想离开,可又一想,这里是灵隐寺的地界,可不是这老头的家,他来得,我为何来不得!嘀咕了两声,便不客气的走了进去,在一处住了竹林的石板上落了座。 林中的那老头屏气凝神了一番后,忽然做出了一个杨峥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动作——太极起手式。 “这老头打太极?”杨峥微微楞了一下,登时来了兴趣,他在二十一世纪跟着一个老师傅练了些年月,对太极不能说精通,但一些基本的招式,还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 在中国六大太极拳流派中,河北邯郸杨氏太极拳、武氏太极拳是在河南焦作陈氏太极拳的基础上发展创编的,北京吴式太极拳是在杨氏太极拳基础上形成,河北保定孙氏太极拳源于武氏太极拳。故多认为陈氏太极拳为中国太极拳的最早雏形。但仍存在部分争议。 而后世打的最多的是陈氏太极,杨峥习练的就是趁陈氏太极拳,讲究的是一个“缠”字, 强调在意识主持下,头顶、气沉,放长身肢,通过旋腰转脊带动上肢旋膀转腕,带动下肢旋胯转踝,使肢体在顺逆缠绕中,促成内外相合,节节贯穿。一旦动手,就是连绵不绝,如涛涛江河奔腾不息,气势恢弘,又似游龙戏水怡然自得,所以后世习练的不少。 而眼前的这个老者,耳听前方泉水叮咚,溪流淙淙的乐曲,左脚向左轻轻开叔与肩同宽,脚尖向前,两手提至与肩平,手心向下同,沉肩垂肘,两手下按至腹部,动作随着那涓涓的流水声,缓缓而动,动作虽缓慢,但一招一式没有任何花哨和多余的动作,与这里的松涛,泉水,花香鸟语,仿佛融为了一体,颇有些返朴归真的味道。 这样的太极杨峥倒是见过,但一时想不起来,对于这个老头能打出这样的太极,的确有些惊讶,要知道眼下是明朝,可不是太极蓬勃发展的时期,再者,太极这个时候并不像后世那么普及,所以习练太极除了武当山的弟子外,寻常百姓学太极是少之又少了,而且这老头动作纯属,已深得太极其中三味,习练的境界之高,若没有长久的习练,怕是达不到这个境界。 如此一来,立即引起了杨峥的好奇心,眼看着这老者打完了前面几式,颇有些像看看他后面会怎么打?“ 存了这个心思,看得也就认真起来。 那老者依旧闭着双目,仿佛不曾觉察到有人观看他的太极一般。 一招打完,身随声动,左脚收于右脚内侧,同时右臂上抬屈于胸前与肩平,左手向右划弧至右腹前,两手心相对呈抱球状…… “这不是野马分宗马么,娘的,比师傅打得都好啊, 这家伙若是在二十一世纪,可以开馆收弟子了——?“杨峥喃喃道。 此时,曙光升起,偶尔有阳光从枝叶梢头的空隙处洒落,金色斑斑,几声鸟语,更显山色清幽。 空旷的竹林中,一老一少,一个打,一个看,神色安详宁静。 那老头一招一式打了半响, 这时右腿屈膝收提于体前侧,脚尖下垂,两掌继续左摆,掌心均像下与肩平…… 杨峥看得眼前一亮,低声道:“正所弯弓射虎,虚领顶劲,气沉丹田,不偏不倚。好,好啊!” 杨峥的声音虽不大,但竹林空旷无声,这几声仍旧落入了那老者的耳朵,直到此时,那老头一直紧闭的双眼,方才微微睁开了少许,但只是少许,眼里的光芒一如一把刚出鞘的宝剑,寒光闪闪,让人不敢对视。 “不过是看一下你的太极而已,又不是学你的武功? 不要用这么敌意的目光?“杨峥自言自语了几句,对于老者犀利的目光,丝毫不在意,仿佛那两道目光根本不存在一般。 那老者微微楞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睁开的双眼再一次闭上了,继续自己的太极动作。 ^^^^^^^^^周末了,诸位请送上月票啊,莫要忘记了! 204章:浮生事,苦海舟 “左揽雀尾,上体后坐并向右转,身体重心移至右腿,左脚尖里扣;右手向右平行划弧至左肋前,手心向上;左臂平屈胸前,左手掌心向下与右手成抱球状;同时身体重心再移至左腿上,右脚收至左脚内侧,脚尖点地;眼看左手…………” 杨峥顿时觉得眼前一亮,心道:“好强的一股浩然正气啊,这老头不简单啊!“ 那老头斜眼瞥了一眼杨峥,动作并没有停下,这时,右脚尖外撇,身体同时右转。随转体时,重心渐渐移于右腿,右腿屈膝微蹲,左脚经右踝内侧向右提。同时,右掌随转体自下经腹前而上,[在右胸前向右向里向左抹转一小圈,掌心朝下;左手也同时经腹前向右弧形抄至右掌下方.随抄随着臂外旋使掌心翻朝右面上方;两掌相对如抱球状],轻轻推出——?“ 杨峥心头一颤,站立了起来,也不顾那老头高兴不高兴,嚷着嗓音道:“太极者,无极而生,阴不离阳,阳不离阴,阴阳相济太极者也。” 那老头飞快的瞥了他一眼,收气凝神,好一会儿方才吐了一口,喃喃道:“百骸松驰,节节贯穿,抱元守一,由无析而太极,由太极而无极,无中生有而归无——?想不到你小小的年纪,竟能看出老老朽所打的武功?眼光倒也不差?“ 杨峥初始觉得打断了人家习练武功的心境,颇有些不好意思,但听这老头愿意与他说话,厚脸皮的本色,登时展现了出来,嘿嘿一笑,道:“老伯说笑了,说起来还是老伯的太极打得太精妙了,差不多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我才忍不住叫好起来,说来还是我惊扰了老伯才对?” 那老头听杨峥如此露骨的赞扬,一张老脸腾的红了一下,咳咳了两声道:“小兄弟过奖了,不过是一些皮毛罢了?“说道这儿,瞥了一眼杨峥道:“小兄弟年纪轻轻,竟知道这太极?不知是家中可有老者习练?” 杨峥听这老头套自己的虚实,这也难怪,毕竟这个时候太极拳还没到普及的时候,不是人人都能习练太极,也不是人人都知道所谓抱元守一的,杨峥一眼道破对方的拳法的所在,不被人家追杀,只是询问,已经算是很对得起他了。 自己如何得知太极,自然不能说了,怕是自己说出来,也没人信,所以一番早已编纂的借口也就在心里酝酿了。 那老头打完了太极十三式,以及有些累了,背着双手对杨峥,道:“小兄弟,若不嫌弃,不如一同喝杯茶如何?“ 杨峥的借口也需要在肚中酝酿一番,老头如此说,正和他心意,点了点头,跟着老头走了过去。 老头带着他走进了密林,一路竹林满坡,修篁绕径,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几步,杨峥抬头一看,竟见前面有一座小亭,亭子小巧精美,上下内外都是青砖红瓦所造,不用一木,隐与一片竹林之中,偶尔几缕阳光透过竹叶洒在路上,金色斑斑,几声鸟语,将这里的清幽很好的彰显了出来。 “这老头眼光的确不赖?“一向对意境极有挑剔的杨峥,看了这里幽静的景色,也不得不对眼前这老头的眼光感到满意。 亭中一圆桌,桌上有一壶一炉,炉中炭火正旺,烧得壶中的茶水咕噜咕噜作响。 老头上前,从一旁的茶具上,端起两只茶杯,放入了茶叶,随手提起炉上茶壶,手腕轻轻低,茶壶的壶嘴,对着茶杯,壶中的茶水倾泻而出,带着一股浓雾,准确无误的落入了茶杯之中。 杨峥只见茶杯,茶叶翻滚,不多时清水渐渐变色,亮如清泉,一股淡淡的清香,随着浓浓的水雾,飘荡而出。他忍不住用力的吸了几口,仿佛想要将那一抹清香吸入肺腑一般。 那老头倒好了茶水,将其中一杯推到了杨峥面前,自己则重新给茶壶注入山泉,放入炉火之中,随后擦了擦拭手腕,这才从容坐定,一如老僧坐禅。 “不知小哥如何得知老朽所练乃太极,据老朽所知,这太极拳法虽在民间所有流传,但所习练人之人并不多,小哥小小年纪,不但能看出老朽的拳法,还能一口道出精妙的所在,老朽心中好奇,方才由此一问,还请小哥莫要见怪才好?”那老头喝着茶,口气淡淡的道。 杨峥听这老头明明是十分想从自己嘴里知道一些虚实,偏偏说得委婉,心中大感好笑:“这老头,果然是太极高手?” 一番说辞,经过这么一会功夫的酝酿,也有了计较,喝了一口茶汤,道:“实不相瞒,小可的确习得太极拳?” 那老头眉头微微跳了一下,瞥了一眼杨峥“哦”了声,并不言语。 杨峥知他在等自己说下去,心中暗骂了声,倒也不计较,将自己酝酿了一番的说辞,绘声绘色的说了出来。 ^^^^^^^^^^^^^^^^^^^^^^^^^^^^^^^^^^^^^^^^^^^^^ “我记得那是八岁那年,有一日我与父亲去武当山,在路途上我们看到了一个老道士,那道士丰姿魁伟,大耳圆目,须髯如戟,模样有些凶神恶煞,大概是饿了,坐在路上一块大石上歇息……?“ 那老头听到这里眼前一亮,嘴唇嘘动:“丰姿魁伟,大耳圆目,须髯如戟……难道是他——?” 杨峥心知肚明自己说的谁,却装傻道:“老伯,你认识那道士么?” 那老头呵呵一笑,道:“我倒是想认识认识,只可惜,那道士不想见我哦!” “后来如何?”老头笑了一阵,继续问道。 杨峥早有准备,继续说道:“我见那道士饿得厉害,恰好手里有两个馒头,便都给了他,那老道士也不客气,接了馒头便吃,但似乎不够,正好爹爹的包裹中,带了不少馒头,我见他没吃饱,又送了他几个,那道士一连吃了足足十个馒头,才揉着肚子说吃饱了!” 那老头呵呵一笑,道:“无论寒暑,只一衲一蓑,一餐能食升斗,或数日一食,或数月不食……可不是他么?” 杨峥道:“老伯,你说什么呢?” 那老头摆了摆手,道:“没什么,想起了一个人而已,小兄弟,你接着说?” 杨峥心中一阵暗笑,忽悠不死你。喝了一口茶,再一次说道:“那老道士吃饱喝足了,便唱了一首奇怪的歌谣。 无根树,花正幽,贪恋荣华谁肯休。 浮生事,苦海舟,荡去漂来不自由。 无边无岸难泊系,常在鱼龙险处游。 肯回头,是岸头,莫待风波坏了舟。 那老头听到了这里,拂着长须,哈哈一笑,道:“是他了?“ 杨峥道:“老伯,什么是他,老伯你识得老道士么——?“ 那老头呵呵笑道:“后来,那老道士传给你了太极拳吧?“ 说了这么大半天,自然是继续糊弄下去,点了点头,道:“是啊,那老道士说我心底很好,要报答我一饭之恩?“ “一饭之恩?的确如此啊?”那老头点头笑道。 杨峥瞥了那老头一眼,道:“那老道士对我说,他是武当山的道士,因醉心于“师传”的修炼心法,参悟太极图之理,苦苦思索不得,直到有一天,他在武当后山洞里打坐时,听见外面有喜鹊的叫声。他循声走出洞来,发现一条蛇和喜鹊正在“缠斗”。当喜鹊攻击蛇的头部时,蛇以尾部来还击它;喜鹊攻击蛇的尾部时,蛇用头来攻击喜鹊;喜鹊攻击蛇中部时,蛇的头部和尾部一齐来夹攻喜鹊。最终,想吃蛇肉的喜鹊只好落荒而逃。” 那老头饶有兴趣的听得津津有味。 杨峥暗骂了声,这些故事在后世他听了不少,此时说来自然是手到擒来:“那老道士说,他就是看到了喜鹊与蛇争斗,领悟了太极阴阳互变道理,于是,他顺其自然变化的道理,结合他修炼的内丹功力。以道教所传太极阴阳为体,五行八卦为用,“河图”与“洛书”为经、八卦与九宫为纬、合成太极拳术五行八卦十三式!“ ^^^^^^^^^^^^^^^^^^^ 注解【“太极拳”三个字,实是在清同治、光绪两代帝师翁同龢在观看杨露禅与人比武后,对大臣们说:“杨进退神速,虚实莫测,身似猿猴,手如运球,犹太极之浑圆一体也。”为杨露禅亲题的对联:“手捧太极震寰宇,胸怀绝技压群英”之后才出现的。 有关张三丰与太极拳之关系可考的最早文字记载始见于清康熙八年(公元1669年)黄宗义所作之《王征南墓志铭》。 《异林》记:张三峰,宋代人,生死不详。黄宗义在《王征南墓志铭》中言道:“少林拳勇名天下,然主于搏人,人亦得以乘之;有所谓内家者,以静制动,犯者应手即仆,故别于外家、盖起於宋之张三峰,三峰为武当丹士、徽宗召之,道梗不得进。夜梦玄帝授之拳法,厥明以单丁杀贼百余………”。至康熙十五年,黄宗义之子黄百家为其师王征南所传拳术写之《内家拳法》中,又将张三峰兼精少林之说:“自外家至少林,其术精矣;张三峰即精于少林,后从而翻之,是名内家”,此后《宁波府志》亦据黄氏之说。 到清末民国之时,关于太极拳起源之众说纷纭,且将宋之张三峰与元末明初张三丰混淆一谈,流传於世。於是一些关于太极拳之书,渐之将宋时张三峰创内家拳之说演变成了元末明初武当丹士张三丰创太极拳。考有关元末明初张三丰传说,其人“硕而伟、龟形鹤背、大耳圆目、须髯如戟、寒暑唯一衲一蓑,所谈升斗辄尽,或数日一食,书经目不忘,游处无恒;或云:能一日千里,善嬉之皆,旁若无人,来无影,去无踪”。相传明tai祖朱元璋早闻其大名,洪武二十四年(1391年)遣使者寻访张三丰,不见其人。又传说明永乐年间,张三丰住宝鸡金台观,一日自言将死,死后当地人将之入棺安葬时,闻棺内有声,开棺视之,他居然死而复活,游四川,入武当,历襄等地,“踪迹盖奇幻”。】 205章: 相逢对面不相识 那老头点了点头,道:“这么说来,小哥的太极是这位老道士所传了?难怪能看出老朽的拳法所在,且一口道出拳法精妙?” 被如此夸奖,杨峥老脸难得红了一下,道:“老伯过奖了,那老道士只是传授了一些行法口诀,又当场演变了一番,我记住了一些,便也学了一些,刚才瞧老伯招法,才知道老伯习练的是太极,一时叨扰了老伯,还请老伯多多恕罪?” 那老头见他年轻虽轻,说话倒也诚恳,心生好感,点了点头道:“小兄弟言重了,老朽最近身子不适,早就听人说习练太极对强身健体极为好处,便跟人学了一些,常常习练,今日见此地,曲径通幽,松涛竹林,好一副绝美的画面,一时忍不住打起了太极来?说起来小兄弟算不得惊扰。” 杨峥听他如此说,也没客气,低着头喝茶。 那老头也不知想什么,一时也没说话,宁静的竹林里,只听得风吹竹叶声,小泉涓涓流水之声,以及不是的鸟鸣之声,一派勃勃生机景象。 两人各自感受着这里的幽静与自然的和谐,心头一时沉静了不少。 如此这样过了一会儿,那老头才瞥了一眼杨峥,见他仿佛置身其中,脸上神色一会儿欢喜,一会儿冷峻,一会儿淡然,知道他是被这里景色所感染,暗自点了点头,心道:“这娃娃不错,年纪轻轻,就有这等淡泊宁静的气息,老夫一把年纪了,到头来还不如他心里宁静。” “我看小兄弟也是个读书人,此番前来,莫不是烧香拜佛?” 杨峥听老头口中有些不屑之意,暗骂了声,倒也不隐瞒,老老实实的将自己此番前来说了一遍。 那老头听他是来参加商会之战, 又听他是彭家的下人,倒也觉得有些奇怪:“以老夫看,小兄弟见识谈吐,倒也不凡,似你这等才华,怕是做一个下人可惜了?” 杨峥呵呵一笑,道:“做下人也没什么不好,人生贵在知足,我是彭家的下人不假,在旁人看来毫无出息可言, 却殊不知下人也有下人的好,自由自在,吃吃饭,喝喝茶,闲来读些书,再能调戏府上的丫鬟小姐,还有什么比这样的日子更好呢?“ “嗯,听起来不错,可小兄弟有这样的见识,若是做官岂不是更好?“那老头盯着他笑着道。 杨峥道:“做官,嘿嘿,老伯取笑了,慢说我对做官不感兴趣,就算是我做了官,怕也是做不来的,你不见这”官“字,宝盖下两个口,一个口是自己,一个口是百姓,再加上一个宝盖压着,嘿嘿,这官可不是好做的?” 那老头嘀咕了声,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说得好,说得好啊,一旦入了官场,还真不如一个下人来的逍遥自在!” 两人喝茶说话,虽是一老一少,却颇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 “我往日在杭州逗留,从不与人搭话,没想到今日这松涛竹林,竟能遇上小兄弟这般人物,实乃知己也,小兄弟若不嫌弃老朽年迈,不放留下个姓名可好?“ 杨峥与之一番交谈,无论是诗词歌赋,还是对国家的局面这老头都有独特的见解,也好生的佩服,闻言,笑道:“不满老伯,小可正有此意!“ 杨峥比人家小了少说有二十岁,自不敢等着人家报上姓名,微微一笑抱拳,道:“小可姓杨,单名一个铮字,寓意为铮铮铁骨!“ “杨峥,好有气势的名字!“ 那老头点了点头,道:“不巧的很,老朽也姓杨,号东里!” 杨峥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位名叫杨东里的老头,就是当今的礼部侍郎兼华盖殿大学士,兼兵部尚书,才名满天下的杨士奇?“闻言默默叨念了声,并没有流露出半分的惊奇。 对面的杨士奇还是头一次见到听说自己名字的年轻人,毫无惊讶的神色,杨东里三个字,便是当年的汉王朱高熙、赵王朱高燧听到了也会惊讶一番,而眼前的这个人,只是默默的念了声,并没有半分的惊讶,这让杨士奇认定了眼前的这个年轻的定力非凡。 若他得知杨峥根本不知道杨东里就是杨士奇,否则怕是早已跳了起来,拉着他索要前面,那可是堂堂的朝廷一品大员呢?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杨士奇又询问了一些他的来历,此时的杨峥对他颇有好感,加上自己事情,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人家询问,自然是要说的,当下将自己在西湖湖畔的一年多的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杨士奇初始还能面带微笑的听着,待听到后来,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待杨峥说出与赛大叔习练刀法的时候,杨士奇的眉头就形成的两一个川字,将杨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后,忽然打断他问道:“杨兄弟口中所说的赛大叔,姓名可是叫塞哈智?” 赛大叔与他相处一年,并没有告诉他的名字,他只是按照两人的年纪大小称赛大叔为大叔,随着两人相熟,就一直以赛大叔相称呼,倒是不曾知晓他的真实姓名,直到赛大叔临走的前一晚,才告诉了他的真实姓名,此时听杨士奇说来,登时大喜,一把拉过他的手腕,道:“你,你认识赛大叔么?” “怎么赛哈智没告诉你他的身份么?”杨士奇好奇的看了一眼杨峥问道。 杨峥摇了摇头道:“他没告诉我,他是做什么的,不过我也猜得出,他一定是个做大事的人,对吧?” 杨士奇想到赛哈智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以及这些年帮着永乐皇帝做了不少大事,算得上是一个做大事的人?“ 点了点头道:“不错,他的确是个做大事情的人?” “ 你既然认识他,那一定你一定也是从京城里来的对不对?“杨峥盯着杨士奇问道。 杨士奇点了点头,刚想说出自己的身份,便在这时,密林传来一阵急促的喊叫声:“华安, 华安,你在里面么,华安——?“ “大小姐,她不是求取姻缘么,怎么来这里了?“杨峥眉头皱了皱,对着杨士奇一抱拳,道:”杨老伯,叨扰了?“ 杨士奇点了点头,目光却是在他脸上扫了一眼,道:“杨兄弟,可否将赛哈智留给你的腰牌给老朽看一眼?“ “腰牌?“杨峥一愣,随即想起自己刚才在说赛大叔的时候,顺嘴提过一次,本以为这老头没记住,没想到这老头年纪不小,记忆力倒是不差?” 点了点头,伸手入怀,摸出了一个象牙般的腰牌丢了过去。 杨士奇一把接过,只看了一眼便点了点头,然后用手指摸了摸,眉宇间的神色也舒展开了,重新丢给了杨峥,笑道:“杨兄弟,这腰牌可是个好东西,日后说不定还有大用,可要好生保管哦?” 杨峥听不懂杨士奇话中的含义,但听说是好东西,心头动了动:“不知卖了话,能卖多少钱?“ 杨士奇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呵呵一笑,道:“此物件只是一个信物,并不值钱?“ 杨峥灿灿的一笑,道:“杨老伯说什么呢?这可是赛大叔送给我信物,礼轻情意重是吧?怎么好卖呢?“ 杨士奇看了他一眼,又飞快的瞥了一眼他手中腰牌,笑道:“这礼品可不轻啊?你可要好生保管,莫要辜负了赛哈智的一番心意?“ 杨峥点了点头,道:“多谢杨老伯提醒,我会的?” 杨士奇眼珠子转了转,道:“我也大你几岁,若是杨兄弟不嫌弃,便以兄弟相称如何?“ “你老家伙少说也大我二十岁,还说什么大几岁,还真会往脸上贴金啊,不过提高自己的辈分,这样的好事,自然不会错过?“点了点头,道:”既然杨大哥不嫌弃,那这么般了?‘ 杨士奇一阵无语:“你都喊上了,还说什么嫌弃,这人脸皮果然够厚!” 就在这时,大小姐喊了一阵, 听到里面有声音,便走了进来,一看杨峥与一个老者在说话,喊叫的声音也小了少许,但还是跑了过来。 杨峥见大小姐奔跑过来,粉面羞红,小嘴微微张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着一丝焦急,尤其是胸前的那两团细软,上下气氛不定,心里忍不住急速跳了两下,暗道:“这丫头跑起来的模样也太勾魂了,这不是引诱我犯罪么,哎,在这样下去,我的抵抗能力越来越差了,用不了多久,我怕是要犯罪了!” 大小姐气喘喘的跑了过来,见他盯住自己,心里一颤,脸颊飞霞,哼道:“你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眼珠子?“ “这么狠啊,挖一只好不好啊?”杨峥笑眯眯地盯着那两团兀自颤抖的细软,狠狠的吞了吞口水。 ^^^^^^^^^^^^^^^^^^^^周六了,各种求啊,诸位莫要忘记了! 206章:商人重利轻别离 “你这坏人,就知道欺负我们女孩子!哪有你这样的,这样看人家,人家——?“大小姐被他的目光看得俏脸发热,低着头不看这无礼的人,来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杨峥笑嘻嘻的道:“你便怎样?” 大小姐咬着红唇,道:“你若在这样,人家,人家就再也不理了?” 杨峥嘿嘿笑道:“嗯,这个理由不错,你不理我,那我理你好不好?” 大小姐大窘,拿他没办法,红着脸道:“这里还有人呢?你再这样胡说,人家可要生气了?” 杨峥哈哈一声大笑,见大小姐俏脸羞红,眼里带着几分喜色,并没有真的生气,知道这丫头只是面皮薄,有人在不好意思,嘿嘿一笑,道:“明白,明白,有些私密的话儿,当然是我们两人私底下说?” 大小姐羞道:“你这坏人,你,你要这么说,人家可真的生气了?” 杨峥见大小姐又羞又喜的模样,好看至极,一时竟呆住了。 大小姐与他相处已久,哪里不知道这坏人的秉性啊,见他目光死死的盯着自己胸脯儿,芳心砰砰砰乱跳,不知想到了什么,红着脸,低着头竟没说什么? “这个小兄弟,胆子不小,下人调戏主子,还是都一次看到?”杨士奇呵呵一笑。 听到笑声,杨峥一愣,随即骂道:“哎呦,自己怎么这么糊涂,身边还站着一个老家伙呢,我这色迷迷的样子岂不是落入他的眼中,完了,完了,坏了我的名声啊?” “嘿嘿,杨大哥,见笑了?” 杨士奇看了看他,又看了一眼大小姐,见她年纪十**岁, 长的亭亭玉立,明眸皓齿,容颜娟好,身上的肌肤如羊脂一样白皙,在面前一站,说不出的好看。 “这个小兄弟眼光倒也不差,这么美艳的大小姐,难怪他会做彭家的下人了?“ 杨峥看了看大小姐,见这丫头俏脸羞红,低着头,嘟着小嘴,那模样似真的生气,倒也不敢继续放肆,生怕惹这丫头生气,那往后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这丫头面子薄,这一次就放过她,不能一次调戏完,要慢慢积累,最好的境界,最好能达到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一番计较,笑吟吟的走了上前,笑道:“对了,大小姐,你不是,不是求取姻缘么,怎么来这里了?” 一听求取姻缘,大小姐脸上一红,看了他一眼,低着头不知想到什么。 “这里很热么,大小姐你怎么老脸红啊?“ 这一下大小姐的脸颊红得更厉害了,瞪了他一眼,道:“要你管?“ 杨峥一愣,随即笑道:“好,好,你脸红我管不着,但你总得告诉我找我做什么吧?要不然你算是惊扰了我大哥的清修了?” “大哥?”大小姐微微一愣,心道:“你不是叫花子么,又哪里有个大哥了?“ 心中虽疑惑,却也顾不得,一把拉过他低声道:“今日的商会有,有变化?“ 杨峥一惊,商会对于彭家的重要,毋庸置疑,若是有了变化,那可不是好玩的,急忙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小姐道:“刚才我碰到了绸缎庄的汪大姐,她也来跪拜三生石?她告诉我,我们彭家的竹林七贤去了杨家,还帮忙出了一个主意,这一次的商会决定不文斗?“ 杨峥道:“不文斗,难道还武斗不成?“ 大小姐摇了摇头道:“好像也不是武斗,杨家听取了竹林七贤的建议,这一次的商会之战,特意避开文斗,为的就是对付你,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怕是用不上了?“ “诗词歌赋都用不上,这不是限制我么,老子好想仗着身后多了几百年的见识,早一点纳兰容若,纪晓岚,刘墉的诗词歌赋来糊弄过去,诗词歌赋不能用,那还玩个屁啊?“ “妈的,这七个人,还真是个祸害啊?“杨峥骂了声,盯着大小姐道:”你不是上一届的会长么?怎么没特权么?“ 大小姐苦笑了声,道:“我们彭家是会长不假,可这些年彭家实力你也知道,若不是有你,我彭家怕是这一次能不能参加还是个问题,这些人都是势利小人,那还会把我们彭家这个会长放在眼里啊?“ “商人重利轻别离?不怪他们,不过临时改了规定,看来杨家是对这一次的商会之战志在必得啊?”杨峥轻轻叹了声。 大小姐道:“杨家明显是针对你的才华,要不,要不,我们不参加吧了,只要我彭家有你在,做不做商会会长,也没什么大不了?” “这么看得起我啊?我可要翘尾巴了?”杨峥大喜,这可是头一次听大小姐诶如此夸耀自己,可是里程碑的突破啊。 “嘿嘿,多谢大小姐看得起,不过么,既然来了,这商会之战怎么也要去见识见识,再说了,我们可是在这商会上花费了不少银子,不捞回来,岂不是太亏了?”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哼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赚取银子,再说了,这一次也没花多少银子,不过一千多两银子?丢了也丢了?” 杨峥笑道:“大小姐好大的口吻,一千两银子也是银子,不要留给我也好啊?”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道:“你的银子好少么,上你李家办寿宴,你不是讹诈了一万多两银子么?” “那只是空头支票而已,还没到手?”杨峥笑了笑。 大小姐看了他一眼,道:“如今不知杨家拿什么对付你,你可有把握,要是——?“ “嗯,把握么是没用的,不过人生哪有事事都尽如人意啊,偶尔一两次不如意,就临阵退缩,当我杨峥是什么人了,男子汉大丈夫,要么不做,要做也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壮举?不就是临时改了一下规则么, 我杨峥有真才实学,怕杨家何来?“杨峥一脸正色的道。 “嗯,看不出这小兄弟,还有几分骨气,难怪赛哈智会选了他?“杨士奇眯着双眼,将杨峥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 ,点了点头,捻着长须,道:”好,说得好,好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要么不做,要做也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壮举,就凭小兄弟这句话,杨家也不足为虑了?“ ^^^^^^^^^^^^^^^^^^^^^^^^^^^^^^^^^^^^^^^^^^^^^^^^^^^^ 杨峥刚才一时口快,说了那一句话,说完那张老脸就红了,这会儿被杨士奇这么称赞,咳咳了两声的,道:“让杨大哥见笑了!见笑了!“ 杨士奇目盲一收,摆了摆手,道:“老朽,虽不是经商之人——?“ 杨峥嘀咕道:“幸好你不是经商之人,要不然也是个奸商!“ 杨士奇道:“但对商会也略知一二,所谓商会也就是各个商贾组在一起,商议一些经商之事,既有人,那就少不了纷争,少不了争斗,少不了争权夺利——?” 杨峥微微楞了一下,忽然一拍大腿道:“我怎么没想到呢?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就是江湖,杨家妄想控制商会,怎么想到,是人就有纷争,有争斗,有利益? 杨家更改的规则,我们只要提前掌握规则,嘿嘿,那还怕他做啥?” “哈哈,小兄弟比老朽看的明白啊?”杨士奇拂着长须,呵呵笑道。 杨峥道:“哪里,哪里,是大哥提醒的好?” “这样行么?”大小姐皱着眉头问道。 杨峥嘿嘿笑道:“这你就不动了,凡事过程不重要,结果最重要,只要我们赢得了这场商会之战,便是用点小手段,也是可以的,再说了,是杨家先这么做的,我们这么做,也只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算不得什么?” 杨士奇点了点头道:“杨兄弟,脸皮虽厚了些,但话粗理不粗,有些事情,太过讲究原则,说好点叫君子,说得不好听,那是迂腐,若事事都讲究君子协议,这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争斗,勾心斗角,国与国之间,也没那么多的杀戮了?” “杨大哥,你不要吓唬我好不好,你这又是国的,又是杀的,小弟胆子小的很,怕怕哦?” 杨士奇听这话,差点没闪了舌头,看了一眼大小姐道:“杨兄弟都干欺负彭家大小姐,这胆子不小了吧?“ 大小姐脸上一红,杨峥一愣,随即叫了声:“哎呦,让这老家伙看出来了?“ 杨士奇哈哈一阵大笑。 三人彼此说了一番话,大小姐看天色不早,既然要动一些手段,自然是趁着商会还没开始,才好动手,若是在商会上怕是被杨家发现,红着脸上前拉了拉杨峥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要去准备了?” 杨峥点了点头,对着杨士奇道:“杨大哥,我要走了,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啊?“ 杨士奇略带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道:“会有见面的一天了,到那时还劳烦小兄弟多多提携哦?“ 杨峥听不出杨士奇话中的意思,还以为是他说的一些客气的话儿,哈哈一笑,拍着胸脯道:“好说,好说,只要我杨峥能吃肉,总少不了大哥喝汤的?” 这句话说的太过露骨了,但杨士奇倒是十分的高兴,点了点头道:“老朽记住了?“ 杨峥拱了拱手,便跟着大小姐走了出去。 杨士奇望着杨峥消失的背影,拂动着颌下长须,点了点头,道:“脸皮够厚,够无耻,难得还有几分骨气,赛哈智的眼光倒也不差?“ ^^^^^^^^^^^^^月票啊,订阅啊,都送上吧! 207章:好没情趣 大小姐跟着杨峥出了竹林,回头望了一眼杨士奇,好奇的道:“这位老伯真是你大哥么?” 杨峥点了点头刚刚结拜的,是这老家伙死皮赖脸的拉着我结拜的,要不是看他一把年纪,这么求我,我于心不忍,还不乐意呢?“ 大小姐听得噗嗤一笑,白了他一眼,道:“我看那老伯谈吐不凡,气度雍容,能一眼看出商会漏洞的所在,可不是简单的人,你一个彭家的下人,无权无势的,你不拉着人家结拜就不错的,人家拉着你,谁信啊?“ 杨峥涨红着脸,立即举起三指道:“天地作证,我杨峥刚刚所言句句属实!“ 大小姐见他认真的模样,又是一笑,道:“好了,好了,我相信你便是?“ 杨峥见她嘴里说着相信,脸上神色却是全然不信,登时气得不行,关乎自己诚实小郎君的声名,岂能儿戏,硬是要拉着大小姐去找杨士奇问个明白。 大小姐被他的模样弄得也信了几分,笑道:“好了,我信了你便是,人家,人家什么时候不相信你过?“这句话说完,一张俏脸羞红的通红,眼角的余光飞快的扫了一眼他。 只可惜,我们的杨大公子,全然没看见,感叹道:“诚实小郎君的名号算是保住了?“ “杨峥——?“大小姐气鼓鼓的大叫了声。 “干吗?“杨峥微微一愕,莫名其妙的看着大小姐。 大小姐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道:“我恨死你了?” 杨峥道:“恨我啊,大小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好端端的干吗恨我,府上那个人不是喜欢我,你啊,还真不应该恨我啊?” 大小姐气急了,跺了跺脚,转身就走。 杨峥摸了摸鼻子一脸的茫然,望着大小姐快速离去的身影,心道:“这丫头一会儿欢喜,一会儿愤怒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更年期,可不对啊,大小姐今年才十八岁啊,哦,我知道了这不是传说中的更年期,而是传说中的大姨妈来了?” 得罪大小姐的后果很严重,一路上大小姐没在与他说一句话,似乎一说话,就是侮辱了自己人格一样。 杨峥摸了摸鼻子,心道:“看样子大小姐的大姨妈来得很是凶猛啊?“ 两人出了竹林,路途经过三生石时,大小姐飞快的扫了一眼那块石头,脸颊绯红,低着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双好看的眼眸子,扫了一眼杨峥。 杨峥对这块石头实在没什么兴趣,匆匆扫了一眼,但见石头上密密麻麻刻了不少字,什么“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自古多情空与恨,此恨绵绵无绝期,什么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等等,丝毫没注意一处角落里,刻着“执子之手,与之偕老”几个字。 大小姐原本脸色羞红,待看到杨峥根本没看到那一行字,便收回了目光,眼里神色黯然了不少,扫了一眼那一处角落,轻轻叨念了声: “执子之手,与之偕老!“ 再看一眼杨峥,眼里的神色失望至极。 杨峥见大小姐一会儿惊喜,一会儿失落,一会儿红着脸,一会儿脸色苍白,不禁嘀咕起来:“这古代的大姨妈,比起二十一世纪的厉害多了?瞧大小姐这模样,足以习练乾坤大挪移了?” “大小姐,往年这商会之战是如何进行的?”杨峥没察觉到大小姐的目光一直盯着三生石角落的一行字,皱着眉头问道。 大小姐轻轻叹了声,随即哭笑了声,收回了目光,脸上的羞红迅速退了去,回复了往日彭家女强人的风范,白皙的玉指,轻轻捋了一下耳旁的青色,轻声道:“往年的商会只是比试诗词歌赋,双方各自出几个对子,吟唱几首诗词,若是哪一方对不上来,或者吟不成诗词,就算是认输了?” ^^^^^^^^^^^^^^^^^^^^^^^^^^^^^^^^^^^^^^^^^^^^^^^^^^^^^^^^ 杨峥点了点头,道:“看样子,往些年这商会倒也中规中矩的?” 大小姐道:“商会一直都是在商言商,大家只是建立一个大家都认同的地方,好交流一下平日里做生意的心得,本就是算不得什么,可自从这几年杨家实力渐大后,大有控制杭州商会的意图,才将原本好好的一个商会弄得乌烟瘴气,人人只为私利?“ 杨峥点了点头道:“这么说来,今年的商会还因为我该了规矩呢?”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少给自己脸上贴金,杨家一直都有控制商会的意图,这么做是早有预谋,并不是端端为了你?“ 被大小姐抢白了一下,杨峥倒也不恼,嘿嘿一笑,道:“那为何,早不坏规矩,偏偏今年坏了规矩,而且还是临时的,足以证明,杨家对我杨峥还是很畏惧的?“ “没见过这么臭美的?“大小姐嘀咕了声,还是赞同的道:“话虽如此,可杨家这么做,我们该如何应对呢?” 杨峥想了想道:“刚才那老头不是说过了么,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就有勾心斗角,我们要想赢得这一场商会之战,就需从这里着手?” 大小姐没好气的道:“什么老头,老头的,人家不是你结义兄弟么?“ 杨峥咳咳了两声,道:“忘了,忘了!” 大小姐一阵嬉笑,那花枝招展的模样,少不了引得他大饱眼福。 大小姐对他的眼神似乎有了些免疫力,没人的时候,倒也不似那么畏惧,只是被他盯着看的时候,少不了一阵脸红。 杨峥看了一阵,饱饱眼福后,也就此作罢,想了想道:“这一次,杨家之所以能这么做,一定是取得了其他商家的支持,他既然能连横,我们就来合纵?“ 大小姐道:“你,想到法子?“ “法子么倒是有一个,那老头虽说了一些屁话,但说的都是人性,这些商家来这里开展这个商会,其目的自然是为了自家利益,杨家能这么做,必然是给了他么足够的利益,这一次,我们彭家开展招亲宴会,然后又与谢县令李大人有来往,在西湖一带可谓是风生水起啊,这些自然落入了一些别有用心的商会的眼里,只要我们略施小计,还能吸引不到几个人来,这样一来,我们也就知道了他么玩什么把戏了,知道了底牌,嘿嘿,还没我杨峥怕的?” 大小姐为人极为聪明,立即明白了杨峥的意思了,这些商家来参加杭州商会,目的就是为了自身的利益,杨家早早的吸引了这些商家对付彭家,其中少不了吐露这一次的商会对付彭家的法子,而彭家只需展现出,比杨家更大的利益,那么这样一来,商会拉拢几个人,也就不费劲了?“ “商人重利轻别离!“ 大小姐想了想道:“这法子,倒也是个法子,我们彭家虽家道败落了下来,但这几个来,势头大涨,尤其是布匹,茶叶生意卖得极好,早就引起了不少商家的妒忌,若是以此作为诱饵,想要拉拢几个,倒也不难?“ 杨峥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分开行动,你是商会会长,又是彭家大小姐,利用彭家的关系,尽快探知这一次商会的比试规则,而我,嘿嘿,当然是养精蓄锐,好与他们斗上一斗?“ 大小姐想了想,眼下的确只有这个法子,点了点头,你还是陪我走一趟吧,这一次能不能成功就看这一举啊?“ 杨峥见大小姐说的郑重,道:“你这是有了计较?” 大小姐用力的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们彭家与沈家还是有些交情,能不能打动沈家寻找突破口,就看这一举了,若是能成功的话,想来也知道这一次的比试规则了?” 杨峥道:“那好,我陪你走一趟?” 沈家也是杭州的大户人家,在彭家的老令公没来杭州之前,沈家一直都是杭州的商会会长,彭家来了之后,家上杨家投靠了汉王,这些年双方各自较劲,发展迅速,昔日的杭州的大商家沈家也慢慢退到了幕后,但沈家一直不甘心屈于彭家、杨家之后,前些年也做了一些努力,只可惜,比起彭家的老底子,以及李卓的大力照顾,杨家的汉王大靠山,沈家没了那棵大树,总显力不从心,一直没追上来,直到这些年彭家衰败了,沈家才一点一点的有了取而代之的趋势。 但还是在杨家之下,对于杨家,沈家其实更加烟厌恶,做生意不讲究规矩,还仗着身后的汉王为非作歹,这些与是沈家不喜欢杨家的所在,但眼下杨家正在得势,何况杨家的身后还有一个偌大的汉王,自古民不如官斗,更何况他们的是商家,地位更是低下,所以这些年,沈家除了做生意外,还大力发展子女的教育,希望有朝一日,家里也有一个做官的,这样一来,朝中有人,好办事。 培养了多年,除了一个沈方还能拿得出,其余的子女都没那种读书的天分,所以沈家也便死了这个心, 一心一意的经营家族生意。 208章:大商在于国 这一次,杨家许诺了他们,只要让杨家当上了商会的会长,那么杭州西湖断桥一段的商铺可以让他们沈家来经营,断桥位于杭州里西湖和外西湖的分水点上,一端跨着北山路,另一端接通白堤,算得上西湖的黄金地段,这里若是有沈家的商铺,生意必然会好起来,基于这个好处,沈家也答应了在商会上给杨家帮忙? 今早杨一峰派人前来告诉他,说要临时更改的商会的比赛规则,不再是往年的出几个对子,几个才子你来我往的比试一番,而是换有些新花样,对于这个沈家没多大兴趣,从心里上,他们早已认定了杨家是这一届的商会会长,彭家这些时日,虽势头大涨,但靠着一个下人,着实成不了什么气候,所以沈佳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此时,沈家家主沈仕鸿正坐在书房里,捏着一本书《吕氏春秋》,这是秦国丞相吕不韦组织属下门客们集体编纂的杂家著作又名《吕览》,此书共分为十二纪、八览、六论共二十六卷一百六十篇二十余万字。融合儒、墨、法、兵众家长处形成了包括政治、经济、哲学、道德、军事各方面,可以说是一本杂书,沈仕鸿之所以看他,并不是因为这本书的内容,而是在读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吕不韦! 凭借一己之力,影响强大的秦国,一介商家,辅佐君王登基,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秦帝国的宰相,这份成绩,无疑是让任何人羡慕,沈仕鸿也不例外, 说到底他骨子里也有那么一份野心,希望能有朝一日,也做一个红顶商人。 书房里,茶几上的茶壶水已经沸腾,咕噜咕噜的声响,宛若一曲动人的乐章,但沈仕鸿充耳不闻,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面,那双应该浑浊的目光,却在盯着书页到时,涌出了几分神采,嘴里轻轻叨念着:“小商在于民,中商在于政 ,大商在于国……?“ 就在这时,门口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跟着木门轻轻被打了开来,一道靓影走了进来,站在沈仕鸿的身后轻轻的唤了声:“老爷,彭家的大小姐求见?“ 沈仕鸿停止了敲打的动作,眯着的双眼,微微睁开了几分,语气淡淡的道:“她一个人么?” “还有一个年轻的公子?”那靓影轻声道。 “年轻的公子?“沈仕鸿嘀咕了声,问:”叫什么名字?“ 那靓影道:“奴婢不知,不过方才公子说那年轻人姓杨,单名一个铮字,是彭家的下人?“ “原来是他?“沈仕鸿点了点头,道:”让他们去客厅,我一会儿就来,对了,叫上公子?“ “是!“那靓影应了一声,出了房门。 沈家在杭州虽比不上彭家与杨家,但也算是富甲一方的商贾,在杭州经营多年,自是有些家底,西湖这里就有沈家的老宅。 大小姐带着杨峥走进了沈家,这里的宅子并不是沈家的住宅,所以并不是如何宏伟大气,但也不容小瞧了,整座府邸极为宽敞,内部解构也都是江南的木结构,厅内的各种装饰,看的杨峥暗叹有钱人的生活就是**。 彩画、匾联、壁藏、字画、灯具、幡幢、炉鼎,按照各自的作用,一一进行了布置,便是厅内的一一花一草,一个盆景、一个瓷器,一道书架也都做了安排,如此一来,气度油然而生。 杨峥与大小姐跟着府上的丫鬟,进了正厅,那丫鬟让两人在茶几旁落了座位,然后给两人斟了茶汤,这才微微福了一福,道:“两位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请我家老爷,公子!“ 大小姐点了点头,道:“有劳了!” 那丫鬟去了片刻,就听得一阵脚步声,跟着门帘一拉,一个老者走了进来,老远对着大小姐抱拳笑呵呵的道:“大小姐,今日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杨峥见这老头年纪在五旬开外,但面色红润有光泽,看上去倒也想个四十好几的中年人,两道眉毛浓黑无比,浓眉一下的一双大眼睛,也是炯炯有神, 杨峥看了第一眼就想冲杀过去,拉着他问一问养生之道。 ^^^^^^^^^^^^^^^^^^^^^^^^^^^^^^^^^^^^^^^^^^^^ 沈仕鸿虽见过几次大小姐,但那只是匆匆一瞥,并不曾认真看过,此时见当面观看,见大小姐一袭月华长裙,身材高挑,修长婀娜,眼澄似水,顾盼之间光彩照人,尤其那肌肤,更是生的如羊脂一般,仿佛一捏,便能滴出水来一般。 沈仕鸿点了点头,心道:“果然是个绝色女子,难怪方儿痴迷此女啊?” 看了几眼大小姐,目光一转,便落在了杨峥的脸上,见他剑眉入鬓,鼻若悬胆,配上嘴角的那一抹按似笑非笑的神色,当真是丰神俊朗,说不出的潇洒味道。 “果然是生的一表人才,难怪方儿会输了?” 待沈仕鸿在主人的位置落下了座,丫鬟上了茶汤,喝了一口,大小姐才笑道:“不瞒沈伯父,今日双儿前来府上叨扰,确有事情想要沈伯父帮忙?” “这个大小姐,说话还真直接啊?不过这性子我喜欢?“杨峥心里嘀咕的笑了笑,这一幕自然落在了大小姐的眼里,趁人不注意,狠狠瞪了他一眼。 沈仕鸿目盲微微收起,盯着大小姐看了一眼,方才呵呵一笑,道:“老朽一介商贾,想不到还能让大小姐惦记,倍感荣幸啊,不知大小姐找老夫所谓何事?“ 大小姐知道眼下的时间紧迫,不是拐弯抹角的时候,略一沉吟道:“沈伯父想必也猜得出,双儿前来所谓何事,不瞒伯父,我前来,正是为了商会之事?” “哦——?”沈仕鸿只是轻轻的应了声,并没有太过惊讶的表情,他在商海沉沉浮浮了几十年,若是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那沈家也就不配在杭州立足了。 对于沈仕鸿的表情,大小姐显得有些惊讶,倒是杨峥仍具笑眯眯的,并不奇怪,只是心里暗骂了声:“老狐狸!” “商会之事我们沈家倒是知道一些,不知大小姐想知道些什么?”彭家既然上了门,显然是对一切早已打探的清楚,自己就没必要去隐藏了,反而落了下乘。 大小姐心道:“果然是知道了?” “这么说来,商会之战的规则如何,沈家主是知道了哦?”杨峥不紧不慢的道。 沈仕鸿看了一眼杨峥,见他略显年轻的脸上,多了一份,不应该在这个年纪有的老成,不由得点了点头,难怪能一手策划,彭家招亲宴会,帮助李家了戏弄巡按御史了?这个年轻人倒是不简单。 “的确如此?“沈仕鸿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嘿嘿,就怕不承认,既然承认了,不让你说出来,我还不姓杨了?“ “不知,杨家给了沈家主什么好处,竟让家主能答应任由杨家更改比赛规则?“ 杨峥脸上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但这笑容落在了沈仕鸿的眼里,却多少有些奸诈的味道,但他一个在商海里侵淫了几十年的老狐狸,自然不会将杨峥的这幅笑容放在眼里。 淡然一笑,道:“这个么,一行有一行的规矩,老夫虽是接受了杨家的好处,却也不能破坏规矩,所以,还请大小姐多多包涵?“ “果然是个老狐狸,对于接受杨家的好处直言不讳,那就是暗示了,彭家想要从中知道些什么,那就学杨家的样子了?” 这些意思,杨峥自然听懂了,嘿嘿一笑,道:“这个是自然,所谓盗亦有道嘛,便是盗贼,也要讲规矩,更何况使我们正经人呢?” “杨公子所言极是,极是啊?”沈仕鸿皮笑肉不笑的附和了声。 杨峥在心里问候了几遍沈家的列祖列宗后,也是一脸皮笑肉不笑的神情,故意压低了声音,道:“不瞒家主,我们彭家今日来,不是想问家主与杨家的那些好处,只是想知道今日更改的商会规则,说白了,就是想知道杨家会拿出什么法子来为难与彭家,当然了,此事不会让沈家白白辛苦的,杨家如何,我们便比杨家多一倍的报酬,不知沈家主意下如何?“ 沈仕鸿怦然心动,他等了半天,等的就是这句话,彭家这些年虽在杭州有些没落,但彭家经营杭州多年,商铺已经遍布杭州,若是能从中拿过一两家商铺,做一做生意,嘿嘿,对于沈家里说,那无疑是大大的有利?“ 斜眼瞧了一眼,杨峥道:“据我所知,你不过是彭家的下人,此事你未必能做主吧?” 杨峥嘿嘿一笑,道:“在下是下人不假,可这些小事,我还是能做主的?”说完扭过头来,对着大小姐笑道:“是吧,大小姐?” 大小姐脸上一红,瞪了他一眼,正色对沈仕鸿道:“不错,在我彭家,他的确可以做主?” 沈仕鸿呵呵一笑,道:“看来杨公子虽是下人,却在彭家地位不浅啊?” 209章:后生可畏 杨峥很骚包的笑了笑道:“哪里,哪里,是大小姐看得起而已?还请沈家主多多帮忙才是?“ “既如此,老夫也不隐瞒了,杨家更改比赛规矩的事情,老夫的确略有耳闻,只是彭家想要知道这件事,怕是——?“ 杨峥如何不明白其中的猫腻,嘿嘿笑道:“沈家主放心,我们彭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 沈家主如此帮忙,我们彭家自然不会让沈家失望了?” 沈仕鸿笑了笑:“杨公子年轻轻轻,倒是会做人啊?” 杨峥谦虚的笑道:“哪里,哪里,这都是大小姐平日训导得好,我们才会知道这么做的?说起来不是在下做人做得好,实在是大小姐教的好?” 大小姐听他如此夸奖自己,一张俏脸羞红如火一般, 好看的眸子狠狠扫了他一眼,心道:“这坏人,这会儿的嘴巴,也不知是不是摸了蜜糖!人家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沈仕鸿笑着点了点头,道:“如此最好了,老夫想听一听彭家的诚意了?“ 杨峥点了点头,道:“这个应该的,我们大小姐说了,将清河坊最繁华的地段的五家商铺给沈家作为报偿,不知沈家主觉得够不够诚意?“ “你,你说的是真的?“虽早已料到彭家会给自己一些好处,但如此的大手笔,还是让沈仕鸿始料未及啊,一时竟失声叫了起来。 这也难怪,这清河坊历史悠久,自赵家南渡后,便在清河坊筑九里皇城,开十里天街。于是,在宫城外围,天街两侧,皇亲国戚,权贵内侍纷纷修建宫室私宅。中河以东建德寿宫,上华光建开元宫,后市街建惠王府第,惠民街建龙翔宫,一时热闹非凡。 而清河坊的得名,与当时的太师张俊有关,建炎三年,张俊在宁波击退金兵,取得高桥大捷,晚年封为清河郡王,倍受宠遇。他在今河坊街太平巷建有清河郡王府,故这一带就被称为“清河坊。 虽过了一百多年,但这一带商铺林立,酒楼茶肆鳞次栉比,买卖络绎不绝。清河坊街已是杭州最繁华的商业区,古有“前朝后市”之称,前朝是指“前有朝庭”,即凤凰山南宋皇城,后市指“北有市肆”,即河坊街一带,比起西湖湖畔的断桥,这里才是真正经商的地方。 最为主要的是,沈家并不是和彭家、杨家一样做布匹,茶叶,绸缎生意,沈家做的是雕刻生意,清河坊自古便是积聚传统小吃、精致的雕刻、丝绸、手工制品为一体的繁华街道,沈家早就想打入清河坊,无奈多年努力,仍旧没什么起色。如今彭家直接给出五家商铺,这无疑是给沈家雪中送炭,如何让沈仕鸿不吃惊呢?“ “这个杨峥还真敢开口啊?一出手就五家?”大小姐也暗暗吃了一惊,虽说路上两人有些商议,要对沈家进行大手笔,但如此大的手笔,还是让她吃了一惊。 沈仕鸿端过身旁的茶杯,轻抿了一口,心头才从刚才的惊讶中,回过神来,笑着道:“果然是后生可畏啊,今日老夫总算是明白了,彭家为何如此看重与杨公子了?” 杨峥暗骂了声,笑道:“不过是大小姐与夫人赏识而已?算不得什么!” “彭家给出的条件,看沈家主想必是已经十分的满意,那么接下来,我们也想要我们的东西,还请沈家主——?“杨峥盯着沈仕鸿笑眯眯道。 沈仕鸿一笑,轻声道:“这个请杨公子放心,彭家既给出了足够的诚意,我沈家也不会让彭家失望的?“ 杨峥笑了笑道:“要不怎么说,与沈家主合作最让人放心了?” 沈仕鸿呵呵一笑,道:“杨公子过奖了,老夫只是一介商贾,在商言商,讲究的是利益,是杨公子给出的利益,让老夫心动了,可不是老夫爽快?” “老狐狸!”杨峥暗自骂了声,嘴上却道:“是沈家主客气了,沈家主长得这么豪气万千,一看就是—?” “好了,杨公子不用拍老夫马屁了,老夫是什么人,老夫心中有数,杨公子与大小姐今日前来,是为了比赛规则吧?” 既然给出了报酬,自然要收取自己所想要的,与一旁的大小姐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道:“不错,这一次杨家联合诸位商家更改比赛规则,的确让我们彭家有些措手不及,所以想让沈家主告诉我们比赛更改的内容,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也好做出准备?” 沈仕鸿微微点头,道:“老夫其实也对杨家多有不满,无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请大小姐见谅?” 大小姐早已知晓沈家这些年仰仗杨家做生意,能有这个结果,已在她的意料之外,所以并没有什么还怪罪的,笑了笑道:“沈伯父也不是不得已而为之, 我岂能怪罪与沈伯父——?” 沈仕鸿也不在多说,将目光转向杨峥,道:“你们应该知道,彭家的竹林七贤,这一次投靠了杨家?” 杨峥点了点头,道:“不瞒沈家主,那竹林七贤, 正是在下赶出彭家府邸的?” 沈仕鸿“哦”了声,心道:“想不到彭家的一个低等的下人,竟有这份胆量?” “嘿嘿,这一次的主意若是我猜得不错,应该是出自刘文杰之手吧?“杨峥笑了笑低声问道。 ^^^^^^^^^^^^^^^^^^^^^^^^^^^^^^^^^^^^^^^^^^^^^^^^^^^^^ 沈仕鸿轻点了点头,低声道:“你猜得不错,的确是出自刘文杰之手?杨家彭家宴会上,见识杨公子的才学,又在李家的寿宴上,见过杨公子的琴艺,早有了针对杨公子的想法,竹林七贤投靠杨家后,刘文杰针对杨公子的诗词歌赋,琴艺方面的才学,建议杨家更改比赛规则,重新确定比赛的内容?“ 杨峥点了点头,道:“这一点有所准备,只是不知这杨家这一次想了什么法子来针对在下呢?“ 沈仕鸿道:“公子才学非凡,杨家对这一次商会势在必得,所以他们只需遏制公子的长处,再凭着杨家的财力,物力,以及这些年笼络的人才,赢取这次商会!“ “呵呵,看来杨家还真是下了不少功夫啊,比赛内容,还需沈家主告知才行?“杨家如此慎重,如此手段,还是出乎杨峥的意料之外,不得不认真对待了起来。 沈仕鸿沉声道:“   具体如何,老夫知道的不多,不过,彭家既然如此有诚意,我便将我所知道了都告诉杨公子?“ 大小姐和杨峥对视了一样,道:“多谢沈家主了?” 沈仕鸿沉吟了道:“比赛的内容,不再比试诗词歌赋,考验的是见识,比起往日要懒得多,采取的是三局两胜?“ “三局两胜!”杨峥喃喃自语了声:“这么说来,有三场比试了?“ 沈仕鸿微微点了点头道:“不错,第一场比试的是围棋!” 杨峥一愣,随即面色一喜。 这神色虽是瞬间,但还是被大小姐与沈仕鸿看到了,大小姐心道:“看他模样,这围棋怕是正合他心意了,杨家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看来杨家第一局怕是要落空了?“沈仕鸿眯着双眼喃喃自语道。 “第二场,比试诵读《璇玑图》!“ 这一次,杨峥脸上并没有再露出半分的喜色,而是点了点头,盯着沈仕鸿问道:“敢问这第三局是什么?“ 沈仕鸿盯着他脸上的神色道:“看图识物!” “多谢了沈家主相告,我们彭家说话素来言而有信,只要证实今日商会一切如沈家主所言,清河坊的五家商铺,沈家随时可以去接收?”大小姐起身行了一礼道。 沈仕鸿道:“大小姐的人品,老夫岂能信不过!你们既然已经知道试题,还是早些做好准备,不然老夫要了清河坊的五件商铺也有些于心不忍啊?“ 大小姐与杨峥相识望了一眼,不再多言,各自抱了拳,便出了沈家。 “华安,你有把握么?“这一次的商会,彭家所指望的唯有他,所以一出沈家,大小姐便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 杨峥嘿嘿一笑,道:“大小姐还不了解我么,没把握的事情,我从来不做,杨家处处针对我,最终还是没能逃脱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八个字,只要是这八个字里面的东西,就没有我杨峥怕的人?“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道:“你不吹牛会死么?“ 杨峥哈哈笑道:“是不是吹牛,一会儿就知道了,今日我送出了彭家的五间商铺,若不赢了这次商会,岂不是太对不起大小姐的眼光了?“ 大小姐道:“关我眼光什么事?“ “当然关你事情,若不是当初你慧眼识珠,将我从西湖湖畔带回彭家,嘿嘿,我还在当小叫花子呢?” 大小姐道:“就算没有我,你也不会当叫花子的,你一肚子坏水,找一个比彭家更好的大户人家还能找不到,说起来,应该是我们彭家该感激你,若没有你,我们彭家只怕——?” 杨峥笑道:“不会的,大小姐与夫人心底这么好,老天爷不会让好人没好报的,就算没了我,彭家也一定会好起来的?” 大小姐想说什么,看了他一眼,却没说出来。 210章:有眼不识泰山 说起灵隐寺能有今日的规模,除了历朝历代的皇帝对这座江南宝刹多有眷顾之外,还得感谢三个人。 第一个,南北朝的梁武帝,此人信佛如痴,天监三年,身为一国之君的他,下诏“舍道归佛”,将佛教奉为国教,随即大兴土木,建寺立塔,一时间,佛刹林立,出现“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之盛况。杭州为南朝属地,自然就出现了不少佛寺。古人云:上有所好,下必从之。皇帝爱佛教,便会到处见到寺院,听到梵呗钟声。当时,在杭州,就建有天真寺、净空寺、东林寺、建国寺、发心寺、孤山寺等,还有许多俗家居士,舍宅建寺,供奉香火。灵隐寺也得到了梁武帝的青睐,赐田扩建,规模粗具,香火渐盛。  第二位,也是一个大大有名的人物,吴越王钱缪。此人年轻时,初奉道教,后遇高僧法济,对他说“他日成霸吴越,当须护持佛法”,并劝他:“好自爱,他日贵极,当以佛法为主。”他对法济禅师十分尊重,“见必跪拜,檀施丰厚,异于常数”。法济圆寂时,他亲自撰写赞词并亲执丧礼,追谥为“建初兴国大师”。临终时,钱氏又告诫他的儿子:“吾昔自径山法济示吾霸业,自此发迹,建国立功,故吾常厚顾此山焉!他日汝等无废吾志”。 于是,钱氏三代五王始终奉行“信佛顺天”之旨,使得杭州城乡,遍布寺院,寺与寺之间,梵音相闻,僧众云集。据史书记载:“吴越国时,九厢四壁,诸县境内,一王所建,已盈八十八所,含十四州悉数数之,不胜举目矣。”吴越寺庙“倍于九国”,扩建创建的寺院有史可据的就有二百余所,自此灵隐寺内摩崖石刻,佛像塑造、佛经雕刻特别丰富,寺字园林、佛塔经幢随处皆有。学佛习禅之人日渐增多,佛门禅坛的诗词文章层出不穷。灵隐寺一时成为天下礼佛的圣地。 第三位,便是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朱元璋曾是一介僧人,定都金陵(今南京)后,就诏今天下举荐佛门高僧,召开了”无遮大会”。灵隐寺为江南名刹,自然派了不少僧人前往参加。 洪武三年,明tai祖把灵隐寺住持见心来复召京说法,轰动朝野,四众归敬。明tai祖亲封他为”十大高僧”之一,授以金褴袈裟,并命他撰”正心”、”崇本”、”观道”、”敬贤”四箴,后因胡唯庸案牵连而被下狱杀害。 此后, 朱元璋崇尚佛法,不久,就以整顿为名,对各寺庙采取种种限制的措施。灵隐寺僧十白”法难”惨剧再一次降临,便主动把宋时朝廷所赐的杭、秀(今嘉兴)两州庙田一万三千亩交还朝廷,以免灭顶之灾。灵隐寺僧的这种做法,深得明tai祖赏识,所以他把其中的部分田地赐还给灵隐寺。洪武三年,灵隐寺失火,损失较重。 洪武十七年,住持慧明重建了觉皇殿,改寺名为”灵隐禅寺”。因一时资金不足,佛殿内的佛像直到永乐元年才增塑完毕,由僧善才募施装修大佛诸天及诸供具,如今的灵隐寺早已没了梁武帝、吴王钱的风光,加上天灾**,昔日辉煌无比的灵隐寺,自然也少了几分世外超然的佛气,沾染了不少世俗之气。 如今的灵隐寺建立了”房制”,共有二十四房。”房制”就是把各院落分作私人产业,一切收支及招收僧徒等事,外人不得干预。灵隐寺住持,由各公房推选,看上去俨然成了一个部落,世俗之味浓重,而道风自然就无从谈起了。各房除了公事外,还需担负修建佛堂的使命。 杭州商会能选择灵隐寺,这对灵隐寺来说,绝对是个好事,反正有那么多的禅房,随便拨弄一些,也能收取一些银两,再者,每年商会也会送上一两千的碎银,比起收取香客的香油钱,这些银子来的更加实际,更加便捷,所以对于每年的商会,灵隐寺上下显得格外的热情。 今年的商会,大小姐听从了杨峥的建议,不从各家商户手中收起了银两,径自拨弄了三千两,这样一来,比起往年的商会多了一千两,灵隐寺对彭家自然是礼遇有加。 ^^^^^^^^^^^^^^^^^^^^^^^^^^^^^^^^^^^^^^^^^^^^^^^^^ 当然了,彭家也不是省油的灯,灵隐寺是江南宝刹,佛门重地,寻常来佛门求神拜佛,还愿的妇人,小姐、丫鬟不少,而这些人又都是彭家绸缎、布匹争取的对象,彭家自然不会放过,除了彭家在灵隐寺门外,以及商会上所有的东西,吃喝拉撒睡都带上彭家的标语外,便是那些小和尚,也拿着大小姐设计的彭家店铺的小册子,发送来往的香客。 所以,杨峥与大小姐到达灵隐寺的时候,偌大灵隐寺里除了佛像之外,更多的则是彭家的标语。 “办的不错啊,这一次彭家怕是有多了不少生意啊?”杨峥望着游动的人群,有感而发。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道:“还不是你主意,不过还别说,挺好使,我们彭家在灵隐寺外的生意,比起寻常好了许多!” 杨峥道:“那是自然,有这灵隐寺帮你彭家做些宣传还能少得了生意?“ 大小姐奇道:“为何有和尚宣传我们彭家,我们的生意便好了?“ 杨峥道:“你忘了,出家人不打诳语么?“ 大小姐一愣,随即噗嗤一声,掩着小嘴笑了起来:“你这死人,就你话多——?“ 杨峥看着那些寺庙和尚殷勤发彭家小册子的模样,不由得觉得好笑,不知释迦摩尼若是看到今日这一幕,不知会不会气死?“ 两人说说笑笑,便走进了灵隐寺。 商会的举办地方,在灵隐寺的后堂,说是后堂,却也是一座殿堂,单层三叠重檐,气势嵯峨,佛龛供奉弥勒佛像,袒胸露腹,趺坐pu团,笑容可掬;背对山门的佛龛供奉的是佛教护法神韦驮雕像,像高二米半,头戴金盔,身裹甲胄,神采奕奕。 “坐在佛祖下,大谈铜臭,你们还真不怕得罪了神灵啊?“杨峥跟着大小姐身后,一路东张西望,边走边说。 大小姐听得好笑又好气道:“佛祖怎么了,佛祖照样有喜欢钱财的,若不是这样,你看这弥勒佛,能这么红光满面,大腹便便么?“ 杨峥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这样的话儿,还是头一遭听到,不过细细一想,可不是如此么?” 两人说说笑笑便到了后堂,尚未进去,便听得一阵哈哈大笑,声音充满了得意。 杨峥伸头一看,便看到了杨一峰在哪儿仰着脖子,摇着纸扇,大笑不止,他周身围着不少人,而首位便是那竹林七贤的刘仁杰了。 杨峥冷笑了声,刚要走进去,那杨一峰目光一瞥,恰好看到他与大小姐的所在,呵呵一笑,收起了纸扇,笑眯眯的走了过来,对着大小姐一抱拳,道:“大小姐大驾光临,我等有失远迎了。”嘴上虽客气,言语里却吐着得意,那模样让人想起小人得志四个字来。 “咦,这不是杨公子么,听过彭家的这次商会争夺就靠杨公子了,一会儿可要好好表现哦?” 杨峥呵呵一笑,道:“哎呦,这不是杨一峰杨公子么,失敬失敬啊!小人有眼不识得泰山,没认出来,要不是昨晚飘香阁里的小桃红,告诉我昨晚夜宿他哪里的就是堂堂杨大公子,我还不认识啊——?” 杨峥的声音极大,场上人数不少,先是听他哎呦一声,待听到什么飘香阁,小桃红,夜宿,等等男人都懂的话题,登时哈哈大笑起来。 一些女眷则是满脸怒容。 “哎呦,不好意思,说漏嘴了,说漏嘴了——?” 人群里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杨一峰一听众人哈哈大笑,脸上登时一红,看了人群角落的一袭白衣的朱瞻坦,登时吓的不清,含糊道:“我根本不知道什么飘香阁,什么小桃红,姓杨的,你不要血口喷人了?” 杨峥一脸惋惜的模样,道:“杨公子,你这又是何必呢,男人嘛,人不风流枉少年少年,去就去了,你这是又何必呢?再说了,人家小桃红银子还是我替你付的呢?你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这一下人群里不再嬉笑了,而是一阵鼻息之声,男人可以feng流,但不能无耻,青楼女子虽说以皮rou为生,但一个大男人竟押ji不给银子,不但女人看不起,便是男人对这种人也去之以鼻。 杨一峰有苦说不出,有心想说几句,但这样的事情,从来便是越描越黑,再说下去,也没人相信了。咬牙切齿的瞪了一眼杨峥,道:“姓杨的,你好,你很好?” 杨峥哈哈笑道:“杨公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对你这么好,便是去了飘香阁的事情,我也只是无心对大伙儿说出来的,再说了,你睡人家小桃红的五百两银子,还是我给的,怎么着,今日也得给我把?” ^^^^^^^^^^^^^^星期一诸位多多支持哦! 211章:头发长见识短 杨一峰大怒,喝道:“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去了飘香阁,什么小桃红,我根本不认识,何从让你付了银子?“ 对于这中耍赖,趁机敲诈的本事,杨峥向来最拿手,哪里会因为杨一峰的几句话,便就此放过他啊,轻轻叹息了声,道:“杨兄弟,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那小桃红还对杨公子的念念不忘,前两日还说了,说你与人家缠绵的时候,还答应过人家,要娶人家回家做小妾的,后来,你要了人家身子,翻脸不认人,恰好我碰上了,给了她五百两银子,才算了事,想不到杨公子非但不感激与我,还将此事推脱得一干二净,我损失银子事小,怕就怕那小桃红若是知道了此事,找到了杨家府邸,赖上了杨家公子,那就不好了是吧?“ 这话旁人听不出来,杨一峰却听得真真的,满说他没干过这件事,就算是有,这种事情他也绝不会答应迎娶一个青楼女子做了小妾,但这事情,经过他这么一说,众人这么一传,他还真怕这家伙花五百两银两找了一个青楼女子去了他杨家府邸,他杨一峰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家中的母老虎,这些年更是被她看的严实,不曾有半分的偷腥,若是被他知道了这事,还能绕得了他?“ 杨峥嘿嘿一笑,道:“杨公子怎么样,五百两银子,可是我花真金白银掏出去的,你怎么也还给我吧,你也知道,我可是彭家的一个下人,每月俸禄少的很,当初的五百两银子,可是我倾尽所有啊——?” 众人中,原有一些人不太相信,但杨峥说的有鼻子有眼睛,而且地点,人物,花了多少钱,说了什么话,说的清清楚楚,不由得不不信了。 这时左侧的走过来一个胖子,低声道:“杨公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男人feng流一些不要紧,可不能不认账啊,人家只是一个小小的下人,给你垫付了五百两银子,解了燃眉之急,你杨大公子来是何等人物,岂能为了五百两银子让人嘲笑呢?这五百两银子,我看你还是早些给了吧?” 说话的胖子,姓于单名一个晟字,也是杭州一方商贾大户,平日里与杨一峰私交极好,眼看堂堂的杨家大公子,被一个下人挤压的不行,不得不出来说两句话。 这胖子年约三十好几,满面红光,配上大腹便便,与那神座上的弥勒佛倒有几分相似,拍了拍杨一峰的肩膀,对着杨峥笑眯眯的道:“这位小哥说笑了,杨家大公子,家大业大,自不会在意区区五百两银子,还请小哥放心?” 杨峥笑道:“有这位兄长说话,那我就放心了,这五百两银子还请杨大公子还给我才好,要不然我这人嘴巴大,说不出那天说了出去,对杨公子的声誉怕是大大的不利啊?” 杨一峰还真怕他这张嘴巴,四处乱说,到时候这点破事,怕是整个杭州城都知道了,自己还能好过,想起家中母老虎的手段,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看了杨峥一眼,咬牙道:“罢了,罢了,花钱免灾吧?” 伸手入怀,掏出了五百两宝钞,递了过去:“拿了银子,少说话,不该说的,最好不要说!” 杨峥一手接过银票,嘿嘿笑道:“放心,我杨峥人称诚实小郎君,这名头可不是白叫的?” 人群里一阵嬉笑,却是汪蓉、二小姐以及其他家眷。 “这人脸皮忒厚了些——?“ 杨一峰给了银子,心中不痛快,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过头对着大小姐道:“彭家最近可是出足了风头啊,招亲宴会,如今这商会都打上了彭家的银宣传册子,彭家这做生意的手段,让人好生羡慕的精,待会儿比试完了后,还请大小姐赐教赐教,也好让诸位同行学习学习?“ 大小姐对杨一峰实在没有半分的好感,对于他的这番讥笑带着暗示的话儿,全当没听见,只是象征性的点了点头,道:“我一介弱女子,哪有什么好法子,不过是看着人家做什么,我便做什么,说到手段,小女子又怎么比得上杨大公子的手段呢?说起来我们彭家还因为向杨公子多多讨教才是?“ 两人各自话中有话,旁人不知,还以为两人说着客套话呢? 杨一峰冷笑了声,目光在杨峥的身上飞快的扫了一眼,道:“很好,我们杨家随时欢迎大小姐前来讨教?“ 大小姐点了点头,不再与他多说什么,对着杨峥道:“我们进去吧?“ 杨峥嘿嘿一笑,对着杨一峰抱拳道:“杨公子多谢了,小桃红哪里,我会给你说说好话的!“ 杨一峰气得差点吐血,若不是见角落里朱瞻坦真望着他,这口恶气,岂能咽得下。 阴沉着脸色冷哼了声,道:“杨公子客气了,区区五百两银子,算不得什么?” 杨峥嘿嘿一笑,道:“杨公子所言极是?“说完将银票塞入怀中,不再多言,跟着大小姐身后进了殿堂。 殿内已经来了不少人,除了杨峥认识的汪蓉之外,还有沈方代表的沈家,其余是什么人,他不理会,也不比认识,大大咧咧的走到了彭家的所在地,屁股刚坐下,彭香香就气鼓鼓的挨了上来,玉手深到他腰间的柔软,用力捏了一下,低声道:“说,那飘香阁,小桃红,去了几次?还给人家付银子——?” ^^^^^^^^^^^^^^^^^^^^^^^^^^^^^^^^^^^^^^^^^^^^^^^^^ 杨峥个疼得龇牙咧嘴,低声道:“我哪里知道什么飘香阁,小桃红?” 二小姐可不上当,哼了声,道:“没有,那你刚才说的有鼻子有眼?” 杨峥一叹,道:“我现在总算明白了圣人有一句话说得对及了?” 二小姐手上的力道仍旧没有半分的松懈,好奇的道:“什么话?“ 杨峥看了看她,犹豫着道:“这可是你要我说的?” 二小姐倒也不傻,看他模样便知不是什么好话,可心中着实好奇,犹豫了道:“你说吧?“ 杨峥道:“头发长,见识单!“ “姓杨的——?“二小姐大怒,手中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可怜的杨峥疼得眼泪差点掉了出来,若不是顾忌这里人多, 早就叫了出来。 “本来就是么, 傻子都听得出来,看得出来,我那是在讹诈杨一峰了,偏偏你看不出来,听不出来?“杨峥哭丧着脸不满的道。 二小姐一听眼珠子转了转,手中的力道顿时松懈了几分,但仍旧哼了声,道:“谁让你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 杨峥道:“不这么说,能讹诈到杨一峰的银子?“ “好了,算我错了还不成?”经过杨峥这么一说,二小姐似乎也察觉到自己错怪了他,小手放在腰间的哪一处柔软的所在,轻轻搓揉了起来。 “我日啊,这不是调戏我么?”杨峥汗了一把,可不让这丫头揉捏,一把拦住了她的小手,道:“好了,不要揉了,在揉下去,不是小桃红去找杨一峰,是找我了?” “下liu——?”二小姐脸上一红,白了他一眼,不敢搓揉。 大小姐身为上一届的商会会长,少不了一些礼节性的问候,一番下来,倒也忙的够呛。 杨峥除二小姐外,并不认识什么人,与其他人也说不上话,一时显得有些无聊。 “兄台,你也是来参加比试的么?”正在他感到无聊透顶的时候,身旁的一个年轻的书生模样打扮的年轻人一把拉过他问道。 杨峥点了点头,道:“嗯,我是代表彭家的,不知公子是?” 那公子一听是彭家的,眼里流露出一丝羡慕的神色,跟着轻叹了声,道:“在下是王家的,可比不上彭家?“ 杨峥看这公子模样,便猜到多半是家道中落的主,心生一丝好感,笑道:“ 商会而已,算不得什么,彭家也好,王家也罢,还不是走一走过场?“ 那公子苦笑了声,没有接话,而是左右瞧了一眼四周,低声道:“兄台可听说了么?“ 杨峥笑了笑,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谁听得懂啊, 摇了摇头道:“不知公子所指是什么?” 那公子上上下下看了他好几眼,道:“你不是彭家才子代表么,怎么,你不曾听说过杨家已经联合多家,更改了比赛的规则?” 杨峥道:“那杨家一直看我彭家不顺眼,巴不得我彭家不知道才好呢?所以,这比赛规则,我自然不知晓了?“ 那公子点了点头,目光又在杨峥的脸上扫了两眼,确认他没说话后,压低了声音道:“我看你们彭家平日不错,便告诉你?“ 杨峥急忙抱拳道:“那多谢了王公子了?“ 那公子摆了摆手道:“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我早看那杨家不顺眼了,便是你不说,我也想告诉你们彭家了?“ 杨峥“哦了声,道:“那杨某替我家大小姐谢谢王公子了?” 那公子再一次摆手,道:“算不得什么!“稍作停顿了一下,那公子四下看了一下,道:”这一次的比赛分为三场比试,不过这三场比试,却不是人人都能参加的?需要有资格的?“ 212章:最销美人恩 “哦,不知这资格如何取得呢?”杨峥同样压低声音问道。 那公子道:“这个简单,我刚才打探过了,说是有县令李大人出题,然后各商家的才子应对,需在规定的时间内,应答题目,答对者自动晋级,应答不上,或者是超过了时间,自动退出?“ “这样说来,倒也公平!“杨峥自言自语的道。 那公子继续压低声音道:“若你以为取得了资格,那你就大错特错了,要知道今年的最高三场比赛,才是最厉害的,到了哪里只有两位?“ 杨峥心道:“这不是二十一世纪的海选么,如此说来,这个商会之战,倒有些趣味?“ “嗯,比起往年的一味的诗词歌赋,我听说今年最后三场比赛可不在诗词歌赋之内,说不定还要考较武功呢?“ 杨峥也不说破,点了点头道:“谁说不是呢?“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大小姐已经返了回来,在二小姐身旁坐下,拉着一旁的汪蓉不知在说些什么,嘻嘻笑笑倒也欢快。 随着时间的推移,杭州各大商家也纷纷到了场,彼此熟悉的拉着说话,不熟悉的也在一旁看佛吃茶,整个大殿倒也热闹不凡。 杨峥原本以为,一场商会而已,不过是几个商家拉在一起,坐下来吃吃茶,吟诗作对一番,然后彼此拉扯一下关系,说一些彼此照顾的话。 待看到眼下这种场面,才明白为什么杨家、彭家,以及沈家拼了命都想做这个商会会长了,不得不说这其中的好处太大,整个商会来的商家包括了杭州大大小小的商业,绫罗绸缎、文房四宝、古玩字画,便是当铺都被邀请来了,这样的商会,不论是那个家族,一旦坐上去了,也是大大对家族生意大大有利的,不说商会中,立下的一些条款,对会长多有帮助,便是会长这个位置,本身对重农抑商的时代,就有足够的吸引力。 数十家的商家集聚一堂,说说笑笑好不热闹,杨峥也沉浸在其中。 就在这时,杨家的一个家丁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对着杨一峰道:“少爷,县令李大人来了?“ 李大人,自然是指李卓了,李卓官职虽不大,但在重农抑商的时代,七品官在这些商贾的眼里,那便是了不起的,谁也不敢怠慢。 杨一峰对着角落地朱瞻坦点了点头,对着身后一挥手道:“走,跟我迎接李大人去!” 商会上少不了一些依附与杨家的商贾,闻言吆喝着跟在身后走向门口,人群里杨峥还看到了竹林七贤,想一条忠实的狗一样,拥在杨一峰的左右。 人群里,刘文杰似乎觉察到了杨峥的目光,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冷笑了声,便快步跟了上去。 彭家与李家因为李嫣儿的关系,这些年李卓从中没少帮忙,于情于理都要亲自相迎,看了杨峥一眼,道:“怎么,李家妹子来了,不去看看——?” 杨峥拍了一下额头,笑道:“若不是大小姐提醒,我险些忘记了!“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哼了声,不理会他,径自向门口走了去。 杨峥呵呵一笑,走到了大小姐的跟前,低声道:“大小姐,你说嫣儿今日会不会怂恿他老爹帮咱们一把?” 大小姐听他一口一个嫣儿,心中有几分不悦,冷着脸的道:“我怎么知道,你去问你的嫣儿好了?“ “我靠,好大的一股醋味啊?” 杨峥嘻嘻一笑, 眼看大小姐阴沉着脸,脸色不悦, 不敢在说话。 两人站在众人身后,向门外望去,只见李卓身着官服,头戴官帽,红光满面的走了进去,身后跟李嫣儿,一袭月白色的长裙,面带笑意,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在人群里实四处搜索着,似乎在寻zhao什么。 大小姐只是扫了一眼,瞥了一眼杨峥,道:“人家找你呢?还不上前相认?“ “对啊,我怎么没想起来呢?“杨峥一拍脑门,嘻嘻一笑道。 大小姐气急了,狠狠瞪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眼眸透过人群望去,见李嫣儿跟在李卓身旁,一袭月白色的裙摆下,体态婀娜多姿,眼澄似水,晶莹澄澈,远远看去,一如出落在人间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说不出的好看?“ 大小姐瞥了一眼杨峥,见他正出神的望着缓缓而来的李嫣儿,那模样再猥琐不过了,可不知怎么的,大小姐看到极为厌恶,忍不住轻哼了声。 可惜,杨峥浑然不觉,望着走过来的李嫣儿喃喃道:“怎么能出落得这么美呢,这可害死咱们男人啦!” 大小姐也不知哪里来得一股气,走上前忽然笑吟吟的问:“李姑娘好看么?” 杨峥正看的入神,浑然不觉大小姐语气的变幻,本能的嘿嘿一笑,道:“好看,何止好看,简直是美若天仙啊?“ 大小姐依旧笑眯眯的问:“那你娶了人家可好?“ 杨峥一愣,随即打了个寒颤,看了一眼大小姐,然后看了一眼李嫣儿,跟着飞快的道:“开什么玩笑,要胸脯没胸脯,要屁股没屁股,笑不露齿, 那就跟别想了,我怎么能娶她呢,不能娶,不能娶啊——?“ 大小姐眼眸子弯如玄月,盯着他笑道:“你是不敢去,还是不想娶啊?“ 杨峥心头砰砰砰乱跳道:不行啊,打死不能承认了,嫣儿对不住了?“ “不,不娶,不娶啊!“ 大小姐脸色这会儿才好了几分,但还是阴沉着脸,那模样仿佛要吃人。 “险些中了招?幸亏老子机灵,这软刀子果然是杀人于无形啊?” “草民杨一峰、于晟、沈方见过县令大人!“众人以杨一峰为首,慌忙行礼。 “草民杨峥代我家小姐,见过李大人?“杨峥趁着大小姐不注意,也挤了上前,抱拳行礼道。 “哦,杨兄弟,你也来了?“李卓见到杨峥显得有几分高兴,乐呵呵道。 ^^^^^^^^^^^^^^^^^^^^^^^^^^^^^^^^^^^^^^^^^^^^^^^^^^^^^^^ 一旁的李嫣儿眼眸子在他脸上转了一圈,见他神色虽毕恭毕敬,一火眼珠子却在自己身上滴溜溜的乱转,不由得俏脸一红,狠狠瞪了他一眼,拉着李卓的手臂,道:“爹爹,你忘了,杨大哥可是彭家的主力呢?” 李卓点了点头,道:“我倒是忘记了!杨公子如此才学, 今日这商会怕是比往年有趣多了?“ 李嫣儿咯咯一笑,道:“谁说不是呢?“ 李家父女这里一问一答,声音虽不大, 但一来商人身份低下,本身就有些怕官,一听县令大人前来,偌大的殿堂,登时安静了下来,因此李家父女的一番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那个人不是彭家的下人么,怎么县令大人认识他?” “何止县令大人认识他,你看李家如此动人的姑娘,还不是笑吟吟的看着他么?” “这是什么世道啊,一个下人比我们还有面子,不但县令青睐他,便是李家小姐也对他赞赏有加?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人群里随着李家父女的一番话,顿时对彭家的这个名叫杨峥的下人,多了几分畏惧。 那王姓公子也是一脸的茫然:“这家伙真的是彭家的下人么?” “诸位商贾也不必拘礼了,快快免礼吧!杨兄弟你也免礼吧?“ 李卓对着杨峥点了点头说道。 人群里自然是一阵窃窃私语。 “姓杨的,你什么娶我啊?“趁着李卓与众人拱手行礼,李嫣儿立即奔了过来。 杨峥大吃一惊:“这丫头是不是想嫁人想疯了吧?” “咳咳——?“杨峥急速咳嗽了起来,左右瞧了一眼,不见大小姐在身后,登时松了一口气,低声道:”这话是女儿家说的么?“ 李嫣儿双眼弯如玄月,一把拉过他的手臂,像寻常的小媳妇对扑入自家丈夫怀里撒娇一样,一下子扑入了他的怀里,红着粉脸道:“我不管,我不管——?“ 人群里看到了这么一幕,不少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这小子是什么人,怎么堂堂李家主动投怀送抱, 这家伙还一脸的不乐意?“ “就是,这么大的一个美人,投怀送抱,这家伙也不知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姑奶奶,你这不是害我么?再说了,我只是答应你,你嫁不出去的时候,我吃点亏,可没说现在吃亏啊,这亏我愿不愿意吃,还得两说呢?”杨峥心惊胆战的道,众人羡慕,嫉妒的目光,他浑然不觉,唯独不远处大小姐要杀人的目光,让他害怕不已。 “你,骗我——?“李嫣儿仰起头,眼圈微红,盯着他道。 “最销美人恩?果然不假啊?”杨峥此刻没有丝毫觉得怀中的美人如何**,倒是觉得像一个烫手山芋,想丢,却丢不了?“ “我的姑奶奶,我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骗你啊?” 李嫣儿不依不饶,道:“那你为何迟迟不来迎娶我?” 杨峥有些哭笑不得,只觉得怀中的这丫头的想法着实奇怪。 “这不是没到时候么,你也知道,我还是彭家的下人,就算是我想娶你,你老爹也不答应啊?” 李嫣儿眼珠子转了转,道:“下人怎么了,你这个下人比起那些才子可强多了,爹爹要是不答应,我便——?“ 213章:男人本色 杨峥忽然一笑,低着头道:“你便怎么样?“ 李嫣儿脸上一红,忽然一把推开了他,咬了咬牙道:“我便与你生米煮成熟饭——?“ 静! 绝对的静! 整个大殿里彻底的静止了,就是那些来回穿梭的小和尚也是张大着嘴巴随着众人的目光,望着杨峥与李嫣儿。 “我汗!如此私密的话儿,你丫就不能找个私密的时间说么——?”杨峥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滴。 “人家,人家恨死你了?”李嫣儿终究是女儿家,咬牙喊出了这句话,如今被人这么看着,俏脸绯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现在知道害羞了,早干吗去了?”杨峥暗骂了声,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可这么不说话,也不是办法,唯有咳咳了两声,尴尬的笑道:“口误,口误!“ 众人哄堂一声大笑,不少人趁着没人看见,对着杨峥竖起了大拇指,那猥琐的模样不用说了是什么意思啊。 “行啊,兄弟——?” 杨峥有些哭笑不得,可话已经说出口,否认不得,只有尴尬的笑了笑。 那李卓也不知是没听到,还是装作没听到,这时,咳咳了两声,朗声道:“杭州自古是繁华之地,商贾满天下,我大明虽以农为本,但对商贾同样重视,杭州自古是繁华之地,是我大明经济的重要之地,故此朝廷对杭州的商会一事颇为重视,本官身受皇恩,对杭州商贾发展,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今日趁着诸位商贾名士聚会之际,特意前来了解一番,多有不便之处,还请诸位见谅!“ 李卓是县令,朝廷命官,虽说的客气,满堂商贾可不敢说什么。 杨一峰道:“大人客气了,大人能来观看我等商贾,是我等求之不得之事,岂有叨扰之意?“ 李卓点了点头,心道:“这杨一峰倒是有几分眼力劲!“ “那本官就不客气了?“李卓呵呵一笑,神情没有半分的叨扰的意思。 “那是自然?自然的?“杨一峰等人急忙附和。 众人因为李卓的到来,不敢多说话,这时一旁的刘文杰瞧了一眼杨峥,眼里一丝怨恨飞快的闪过,趁人不注意,走到杨一峰跟前,轻轻的拉了拉,低声道:“杨少爷,试题——?“ 一听试题,杨一峰恍然大悟,看了一眼彭家的所在,眼里一阵冷笑,走上前对着李卓一抱拳道:“大人——?“ 李卓正细细查看大殿内来了多少商贾,忽见杨一峰上前,眼里有几分不悦,问道:“杨家少爷这是——?“ 杨一峰可没察觉到李卓的不悦,咬牙道:“今日大人能来杭州商会,实乃是我杭州商会一大幸事,草民久闻大人才学卓著,今日斗胆,想趁着大人来此之际,为我商贾才子,出一道试题!“ ^^^^^^^^^^^^^^^^^^^^^^^^^^^^^^^^^^^ 杭州是繁华之地,除以农业为本的国策之外,商贾在杭州也占了极为重要的位置,身为杭州县令,李卓对杭州的商业发展也极为重视,每年的商会之战,无论他公务多么繁忙,都会亲临现场看一看,但也只是看一看,了解,了解,并不参与,所以一听李卓这话,微微楞了一下,笑道:“这样不太好吧?“ 杨一峰想着自己的那三场比试,自然不会放过李卓,再说了堂堂县令亲自出题,嘿嘿,旁人纵然有些意见,也不会说什么, 而且对于那三道试题,不知道的商贾,还以为是县令亲自所谓,让李卓出题,对于杨家夺取这一次的商会会长百利而无一害。 “大人是人人敬仰的才学之士,又是朝廷命官,我等虽是商贾,却也是大人治下子民,今日这商会大战,事关杭州商业发展,大人若能亲自出题,一来,可以让那些投机取巧之辈,就此止步,二来,大人才学我等人人敬佩,大人亲自出题,也能彰显这一次商会之战,公平公正!还请大人不要推辞!”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李卓为人虽有清廉之名,但素来以才子自称,杨一峰左一句才学过人,右一句才学之士,让李卓心里很是受用,点了点头,道:“杨公子所言倒也有几分道理!” 杨一峰大喜,道:“还请大人为我商会出第一题?” 平日里依附杨家过活的商贾不少,看杨家如此,还能不会意,纷纷抱拳道:“请县尊大人出第一题?” 李卓呵呵一笑,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本官却之不恭了?” 杨一峰与刘文杰各自飞快的望了一眼,点了点头道:“大人过谦了?“ 李卓点了点头,扫视了一下涌动的各商家的才子,闭目沉吟了片刻,忽睁开双眼道:“这试题可有要求?” 杨一峰道:“不瞒大人,我商会之战已有多年,年年比试的莫不是诗词歌赋,亲自书画,诸多的才子除了赋予风雅之外,对于商会实没有半分的好处,故而,草民斗胆,今年与各家商贾商议,不再以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为题,设置三道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之外的试题,让诸位才子公平比试,同时也能杭州商会真正有用的比试?” “哦” 李卓点了点头,来了几分兴趣,呵呵笑道:”如此说来,本官这第一题尤为重要了?“ 杨一峰道:“正是,杭州是繁华之地,商贾如云,经过多年的发展,我杭州商会有最初的十几家,演变如今已有数十家了,各家各户培养的才子也不少,若按寻常比试,怕是几日,十几日也比不完,因此,草民与诸位商贾商议,这第一题须是最有难度的试题,唯有通过这第一题的才学之士,方可进入最后三道试题的比试,从而选出真正对杭州商会有利的商家! 杨一峰早有准备,这一番话说的有条不紊,便是那些听不懂的商贾,也暗自点头。 “这个杨一峰倒也不是空心萝卜,还有几分能耐?能想出这么一出好戏对付彭家,实属难得?“ “那是自然,比起某些花心大萝卜强多了?“一旁的大小姐拉拉长着俏脸,一副我不认识你的模样。 “男人都是好色之徒,看了漂亮的姑娘,爹妈都不要了——?” 杨峥有些哭笑不得,也不好说什么,咳咳的两声,道:“这个,这个么,男人本色么?“ “无耻!“大小姐狠狠瞪了他一眼,丢出了那么一句。听得一旁的汪蓉嬉笑不止,胸前的那一对柔软,差点没让杨峥充分发挥男人本“色”的能耐。 李卓想了一番后,点头道:“既如此,这第一道试题,本官需要斟酌斟酌了?” 杨一峰躬身行了一礼,道:“应该的,应该的!” 李卓有才学不假,可他的才学还在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八个字之内,让他抛开这八字出题,可就让他有些为难了?“ 苦苦思索了一番,竟不可得,眼看一干商贾人人都望着他,让他承认出不了这个题,多少有些抹不开面子。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李卓身后的一个身着灰色长袍,穷酸秀才模样的书生走了上前,轻轻拉了一下李卓的官袍,低声唤了声:“大人——?” 这穷酸书生是李卓的师爷,名叫钟官,名字里虽有一个官字,却一直与官无缘,考了九次科举,都不曾中举,穷困落魄之时,遇到了李卓,李卓欣赏他的才学,便将其留在县衙,给自己做了一个师爷,师爷虽不是朝廷命官,但一个落魄的书生,有了这份归宿,也不错。因这份赏识与知遇,钟官对李卓颇为忠心,眼看他面露为难之色,忍不住轻轻喊了一声。 钟官的才学,李卓心知肚明,否则当初也不会看上了他,此时见他拉扯自己衣袖,登时会意,走到一旁,低声道:“钟师爷,莫非你有了计较?” 钟官为人除了终于诗词歌赋之外,还有些其他的爱好,而在众多的爱好之中,对古代算术极为感兴趣,平日里也多有涉猎,刚才听杨一峰定下的规矩,第一题必须在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之外,他便有了计较。 “嗯,卑职倒是有一道试题,既不在诗词歌赋之内,也不在琴棋书画之中,大人正好可以一用?” 李卓大喜,道:“当真!” 钟官点了点头,道:“卑职平日里喜好算术,前些时日,正从《张丘建算经》看到了一道有趣的试题,此试题不在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之内,倒是与这商贾还有几分好处?“ 李卓正愁找不到试题,既有这等合乎规矩的试题,顿时大喜,道:“你快快说来?“ 钟官道:“这道试题叫“百钱问题!” 李卓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商人重利轻别离,这一个钱字,倒是与商会这帮商贾有几分贴切之意,不知具体试题是如何?” 钟官似乎对这道试题,颇有些研究,伸手拂了一下颌下长须笑了笑道:“大人别急,想要知道这道试题,还请大人听我慢慢说道说道,否则大人一会儿不知该如何出题?“ 李卓吃了一惊,道:“这试题竟这般难?” 注解:张邱建,北魏清河(今邢台市清河县)人,约公元5世纪,著名的大数学家。他从小聪明好学,酷爱算术。一生从事数学研究,造诣很深。“百鸡问题”是中古时期,关于不定方程整数的典型问题,邱建对此有精湛和独到的见解。著有《张邱建算经》3卷。后世学者北周甄鸾、唐李淳风相继为该书作了注释。刘孝孙为算经撰了细草。算经的体例为问答式,条理精密,文词古雅,是中国古代数学史上的杰作,也是世界数学资料库中的一份遗产。 214章:百钱买百鸡 钟官摇了摇头,道:“非也,非也,此题说难也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但要弄清楚,着实有些不容易!“ “世间还有这样的试题么?李卓自言自语了声:“你快快说来,本官倒也想听听,这试题是如何的有趣?” 钟官道:“要说此题,卑职先要说一个人?” 李卓摆手道:“无妨,无妨,你说来便是?” 殿内众人见县令大人迟迟不出题,多少有些焦急,可人家是官,自己是民,也不好多说什么,再者,这道试题不在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八字之内,也有些难度,所以倒也无人出言催促。 这边的钟官稍作停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这试题的内容,便是今有鸡翁一,值钱五;鸡母一,值钱三;鸡雏三,值钱一。凡百钱买鸡百只。问鸡翁母雏各几何?” 李卓一听,眼前一亮:“这试题,果然别致?只是这些才子,诵读四书五经,未必能解答?不知这试题可有人解了出来?” 钟官点头道:“卑职下面要说的,便是这解答之人?” 李卓原本只是随口问一下,本没想到有人会解答出来,听钟官这番言语,微微吃了一惊,心道:“这试题一看便知难度颇高,能解除这试题之人,只怕非一般人了?” 钟官道:“据说,在南北朝时期,我国北方出了一个“神童”,他反映敏捷,计算能力超群,许多连大人一时也难以解答的问题,他一下子就给算出来了。远远近近的人都喜欢找他问算术问题。 ” 李卓轻轻点了点头,道:“神童,果然非同一般人啊?” 钟官继续说道:““神童”的名气越来越大,传到当时宰相的耳中。有一天,宰相为了弄清“神童”是真是假,特地把“神童”的父亲叫了去,给了他 一百文钱,让第二天带 一百只鸡来。并规定 一百只鸡中公鸡、母鸡和小鸡都要有,而且不准多,也不准少,一定要刚好百钱百鸡。 那时,买 一只公鸡 五文钱,买 一只母鸡 三文钱,买 三只小鸡才 一文钱? “这,这能做得到么?”李卓一脸的不可思议的问了声。 钟官笑道:“ “神童”想了一会,告诉父亲说,只要送 四 只公鸡、 十八只母鸡和 七十八只小鸡就行了。 ” “当真神人也?”李卓轻轻叹了声,对于这道试题,更加感兴趣。 钟官继续说了下去,道:“ 第二天,宰相见到送来的鸡正好满足百钱百鸡,大为惊奇。他想了一下,又给了 一百文钱,让明天再送 一百只鸡来,还规定不准只有 四只公鸡。 ” “这也太难了吧?“李卓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后,自言自语的感叹了声。 钟官呵呵一笑,道:“大人觉得这问题太过艰难,但那小神童却不这么想?“ 李卓吃了一惊,瞪大着一双眼睛,道:“你是说——?“ 钟官点了点头,道:“这个问题也没有难住“神童”。他想了一会,叫父亲送 八只公鸡、 十一 只母鸡和 八十一只小鸡去。还告诉父亲说,遇到类似问题,只要怎样怎样就行了。第二天,宰相见到了送来的 一百 只鸡,赞叹不已。他又给了 一百文钱,要求下次再送 一百只鸡来。 岂料才一会儿,“神童”的父亲就送来了 一百 只鸡。宰相一数:公鸡 十二只、母鸡 四 只、小鸡 八十四 只,正好又满足百钱百鸡……。 ” ^^^^^^^^^^^^^^^^^^^^^^^^^^^^^^^^^^^^^^^^^^^ 李卓听到了这里,多少有些明白了过来,压低声音道:“这神童能如此神速的解答这道难题,莫非是有些窍门?” 钟官道:“的确如此,只是卑职才疏学浅,不得而知。不过,今日在做之人多年从事商贾,碰上比等难题怕不少,大人以此为试题,一来也可试一试这些商贾的能耐,二来,此试题不在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八字之内,倒也符合要求,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李卓虽不懂这百鸡的奥妙所在,但钟官所言的确有几分道理,再者这多少钱,买多少东西,的确与商家有几分联系,以此作为试题,倒也说得过去?“想了一番后,转过身来,对着满堂的商贾,呵呵一笑道:”杨公子,本官这第一道试题有了,劳烦杨公子送来笔和纸来?“ “来人,笔墨纸砚!”杨一峰对着人群喊了声,早有杨家家丁去了。 不多时杨家府上一名家丁,气喘吁吁的捧着笔墨纸砚走了上来。 李卓对着那家丁点了点头,道:“有劳了?”说完,拿起一张宣纸,然后挑了一只湖笔,在那宣纸上运笔如飞。 杨峥站在远处,恰好能看到李卓运笔如飞的样子,写的行书,行云流水之余,笔法温润秀劲,法度谨严而意态生动。虽无雄浑的气势,却具晋唐书法的风致,俨然有大家之风。 明代取仕除八股文外,选官,必得五官端正,同样有才学的两个人,相貌英俊者从仕就要容易的多,但若是一人书法也十分的好看,那么无疑是完美了。 在杨峥看来,李卓就是这样的人,五官虽算不上英俊潇洒,但好在生的端正,浓眉、大眼、高鼻,颌下三绺长须,这样的男人绝对说不上丑陋,如今的这首书法,一如他的相貌,中规中矩,毫无经验的所在,但好在耐看。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李卓放下了手中的笔法,望着那张宣纸默默的叨念了几声,见没有错误,方才对那家丁笑道:“劳烦这位小哥张贴起来?” 那家丁那想到堂堂的杭州县令竟如此平易近人,对于他这么一个下人,说话都是彬彬有礼,早已激动不已,闻言用力的点了点头,毕恭毕敬的捧着那张宣纸,那恭维的模样,仿佛哪不是一张宣示,而是一道圣旨。 在众人嬉笑中,那家丁将李卓的试题,给张贴了在殿内对高的所在。 等待多时的各家才子,早已蜂拥而至,争先恐后的抢看比试的第一道试题。 “今有鸡翁一,值钱五;鸡母一,值钱三;鸡雏三,值钱一。凡百钱买鸡百只。问鸡翁母雏各几何?” 人群里,不知谁先念叨了起来,跟着不少人开始抱怨开了。 “这是什么试题啊,百钱买鸡百只。问鸡翁母雏各几何?这我如何知道?” “就是,就是,我们熟读四书五经,何曾在书上见过这扥鸡毛蒜皮的小事,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啊,这试题不答也罢!” 想这样的试题,还是头一遭,倒是那些商贾觉得有些意思,可这题目也太难了一些,百钱买鸡百只。问鸡翁母雏各几何?他们还真算不出来。 人群里不满的声音迅速的充斥着大堂,杨峥一直站在身后,尚未看清楚题目,直到前面的各家才子,看了题目,摇头不满后退开了,他才与那王姓公子,以及挤到了前面。 “杨大哥——杨大哥——?”杨峥正往前面拥挤,忽听得有人喊他,扭头看去,却见人群里李嫣儿正对着她挥动的小手,那摸样显得极为高兴,仿佛这个试题,杨峥就一定能解答一样。 “现在加油太早了点吧?”杨峥走了过去,笑呵呵的道。 “哼,凭着你的才学,这试题还不是手到擒来!”李嫣儿白了他一眼,嘟着小嘴道。 “你对我还真有信任啊?”杨峥汗颜了一把, 不说这试题他还没看到,就是看到了,眼看这些才子,个个摇头的模样,料想那试题必然是难上加难了,能不能解答,还不一定呢? “哼,人家,人家什么时候不信呢?反到是你,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出尔反尔,言而无信?“ 杨峥汗颜了一把,正要说话,忽觉得自己袖子被人拉了一下,急忙扭头一看,却见二小姐一脸不悦的站在哪里,那模样仿佛是一个受了气的小媳妇一样,哀怨的模样,足以秒杀任何人。 “怎么跟深闺怨妇似的?“杨峥嘀咕了声,笑道:”二小姐,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坐在那里喝茶么?“ 二小姐哼哼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李嫣儿,没好气的道:“打扰你了好事吧?“ 杨峥汗了一把,道:“这哪儿跟哪儿啊?“ 二小姐一副气鼓鼓的模样,语气不咸不淡的道:“姐姐让我来告诉你,你还是彭家的合同工,是来干活的,可不是来谈情说爱的?“ 杨峥大汗了一把,尴尬的笑了笑,道:“明白,明白,这就去!“ 对着李嫣儿抱拳一笑,不敢多呆,朝那试题所在走了去。 ^^^^^^^^^^^^^^^^^^^^小景一直没写单章要月票,不是小景不写,实在是小景不想写,以为这样看书有些麻烦,所以小景尽量避免写单章了,不写单章不是意味着,小景不要月票,相反小景很想要月票,今天是二十二了,也就是说离月末还只有一个星期了,目前的月票新书榜第三名,这样的位置,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能保险这个位置能坐稳,所以小景在这里恳请诸是手中有月票的书友们,可以送下来了,也许你没发现, 也许是忘记了,也许是不曾留意,小景这里提醒诸位,有保底月票的诸位书友们,可以登录你们的账号,好好看一看了,也许角落里还躺着一张月票,这一张月票过期作废,也许对你们来说,算不得什么,但对小景来说,对一本新书,对一个刚刚上架的新书来说,这一张月票实在是太重要了,它不仅仅是给小景带来网站上的排名,更大的是对小景,对逍遥江山的一种肯定和喜爱。 小景看来,这一点比排名更重要,当然了,小景是俗人一个,也有些小心思,希望自己的书,能让更多的人看到, 能让更多的书友们喜欢,排名对逍遥江山,绝对是一个更好的推广,这一份好处,小景自问是希望有的!所以月票对一个新书来说,十分的重要,麻烦诸位书友们,查一查,看一看自己的用户,那些被遗忘的月票,请都送出来,送给小景送给逍遥江山! 215章:轻松破题 这会儿许多的才子,已经看到了试题,纷纷低头思索起来,不少人已经摇头离开,所以张贴试题的地方并不是如何拥挤。 杨峥刚走了两步,便听得人群里有人喊道:“杨兄弟,杨兄弟——?“ 杨峥一看,竟是段誉,急忙迎了上去,道:“怎么样?试题看了么?“ 段誉点了点头,道:“看过了!“ 杨峥道:“能解答么?“ 段誉叹了口气,道:“不怕杨兄弟笑话,这试题段某见也没见过,别说解答了,怕是想都想不明白啊?彭家怕是要指望你了?” “娘的,不会这么难吧?”杨峥吃了一惊,这段誉虽不像天龙八部中的段誉那么痴情富有才华,但自身的修养,着实不低,他竟说看不懂这试题,可见这试题难度匪浅啊。 “杨兄弟——?“段誉忽然看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道。 杨峥见他如此诡异,忍不住心头跳了一下,也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四周,道:“何事?“ 段誉道:“ 你,是不是惹得大小姐生气了?“ 杨峥一愣,随即骂道:“这个段誉,差点没被你吓死!“ “惹大小姐生气,我哪儿敢啊?“杨峥一脸无辜的道。 段誉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他说出的话儿,不大相信。 “那为何大小姐一直骂你呢?还骂得很凶呢?“段誉压低声音轻声道。 杨峥心知一定是刚才李嫣儿的那句话惹的祸,这种事情也不好解释,苦笑了声,道:“主人嘛,不怕下人,那怎么能彰显主人的威仪呢?“ 段誉一愣,低低叨念了这句话,忽然点了点头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 “好了,我要去看试题了,要不然大小姐可不是骂人那么简单了,怕是要杀人了?”杨峥拍了拍段誉的肩膀道。 “不会吧——?”段誉吓了一大跳。 杨峥不多言,哈哈一笑,便侧身闪了过去,向那张贴试题的地方走了过去。 穿过几个抱头往回走的才子,杨峥行到台前,找了个空挡站好后,这才抬头看试题。 “今有鸡翁一,值钱五;鸡母一,值钱三;鸡雏三,值钱一。凡百钱买鸡百只。问鸡翁母雏各几何?” 默默念了一声,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的声音不大,但对于正抱怨,苦思冥想的才子来说,无疑是吸引了他么目光的所在。 “这人是谁啊?怎么看到试题哈哈大笑呢?“ “我看多半是疯了,这样的试题,看了不疯才怪呢?” “咦,那不是彭家的下人么,怎么会看了试题哈哈大笑呢?” 角落里朱瞻坦与杨一峰相识望了一眼,两人可不相信, 彭家寄予厚望的啸叫花子会因为一道试题疯了。 相反,两人心头涌出一股不好的感觉来,本来对于李卓能出这样一道试题,两人大感意外,同时也有几分欢喜,这试题虽说谈不上文采飞扬,但对于常年诵读四书五经的读书人来说,无疑是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了,所以此试题一出来,朱瞻坦与杨一峰也暗暗多了几分喜色。毕竟这道试题是真的难。 但杨峥哈哈大笑的声音,让两人又有些不安起来,说起来这一次之所以弄出这么多的花样,无非是正对杨峥的诗词歌赋,对于这个能让彭家起死回生,并呈现蒸蒸而上的趋势的叫花子,两人谁也没轻看。 朱瞻坦皱了皱眉头,道:“好生留意了!” 杨一峰点了点头,道:“卑职明白!” 杨峥哈哈大笑,立即吸引了场上所有人的目光,但更多的人宁愿相信这个下人是疯了,谁也不相信,这个下人能是看到了这道试题后,是真心的发出了爽快的笑声。 整个场上,要说真有人信他,唯有李嫣儿、大小姐、二小姐、以及李卓看好他。 杨峥笑了一阵后,盯着那道试题,自言自语的道:“想不到这里也能碰到你,我们还正是有缘啊?“ 说起这道试题,杨峥没有一丝的陌生感,这倒试题,从初中学了三元一次方程后,基本上陪伴了他的初中、高中生涯了,对于这道试题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如今重新看到它,如何不发笑呢? “这位小哥,能给我一支笔,一张宣纸么?“杨峥笑了一阵,转身对身旁的杨家家丁笑着道。 那家丁刚才看县令大人与他交好,听他也要笔墨纸砚,点了点头,叫捏在手中的笔墨纸砚送了过去。 杨峥接过笔墨纸砚,迅速的开始演算了起来。 ^^^^^^^^^^^^^^^^^^^^^^^^^^^^^^^^^^^^^^^ 这个时候,可没什么三元一次方程,张丘建之所以能这么快速的算出这道在当时看来是不可能难题,说起来算是张丘建从中发现了一些规律, 四 只公鸡值 二十 文钱, 三只小鸡值 一 文钱,合起来鸡数是 七 ,钱数是 二十一 ;而七只母鸡呢,鸡数是 七 ,钱数也是 二十一 。如果少买 七只母鸡,就可以用这笔钱多买 四只公鸡和 三只小鸡。这样,百鸡仍是百鸡,百钱仍是百钱。所以,只要只有求出一个答案,根据这种法则,马上就可以求出其它的答案来。  杨峥来自二十一世纪,自然不会再去花费大量时间找规律了,所谓的“百鸡问题”是一个不定方程问题,这样的问题,只要列上几道方程式就可以了。 他迅速的宣纸上勾勒,设 x+y+z=100 。 设买公鸡、母鸡和小鸡分别为 x 、 y 、 z 只,依题意可得方程组: 5x+3y+ 1/3z=100  另外再设一个整数参数 k ,就有: x=4k , y=25 - 7k , z=75+3k 。  因为鸡数 x 、 y 、 z 都只能是正数,所以满足这组式子的 k 值只能是 1 、 2 、 3 。分别用 1 、 2 、 3 去替代式子中的 k ……? 那杨家的家丁,一直都盯着杨峥,见他在雪白的宣纸上,写着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长大着一张嘴巴,有些奇怪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但他很快就不觉得奇怪的,因为他看到眼前的这个俊俏的一塌糊涂的公子,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那笑意慢慢扩撒开来,他仿佛看到了西湖平静的湖水,被人丢了一块细小的石块,然后激荡起了一丝涟漪,涟漪随着波纹慢慢荡漾开来,越走越远。 那杨家家丁眼里光芒一闪,再看杨峥时多了几分敬佩的神色,他将脖子微微伸长,飞快的看了一眼,被糟蹋得一塌糊涂的宣纸,目光落在了一处角落里,几个好看的小楷上。 “ 公鸡四 只、 母鸡十八只、小鸡七十八只”。 杨家家丁点了点头,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喜色,不动神色的退了下去。 人群里的才子,兀自低头苦思冥想,不是的抱怨声络绎不绝,谁也不曾注意到,那小家丁的离开。 殿内的一角,那家丁伏在杨一峰的耳旁,窃窃私语了几声。 杨一峰的眼角便露出了喜色,跟着对朱瞻坦轻轻细语了几声。 朱瞻坦眉头微微紧蹙了片刻,忽然一叹道:“这个彭家的下人,来神人也!” 杨峥仍沉浸在自己的解题思绪之中,浑然不觉那杨家的家丁,已经盗取了他的解题答案跑了,他看了看手中的宣纸,再一次确认后,方才轻轻吐了口气,对着李卓道:“大人,答案出来了?” 与此同时,杨家那一旁也喊了出来:“大人,草民也有了答案?” 满堂的才子,商家都不在喧闹了,人人都停止了说话,抱怨,纷纷扭头看着杨峥,看着杨家。 “原来这世间还是有人解除这看似天书一般的试题啊?“ “我就知道那个家伙,一定能解答出来的,这时间还什么事情能拦得住他?”李嫣儿眼眉弯弯,一抹淡淡的笑意,自眼角荡漾了开来,惹得身旁的几个才子,暗自惊叹不已。 “姐姐,坏人,坏人解答出来了?”二小姐惊喜的道,一张笑脸因为激动,而涨的通红。 “这样的试题,他也能解答出来,难怪当初那么横,这家伙的确有横的资本?”远处,段誉小声的嘀咕,眼里充满了敬佩之色。 “ 公鸡四 只、 母鸡十八只、小鸡七十八只”。 两个声音同时在人群里响起, 竟是一口同声,说的都是相同的答案。 人群里一阵寂静,纷纷将脸颊望向了李卓。 李卓轻轻叹了声,笑道:“看来我大明还是有神人在啊?想不到还有两个?“ “呵呵,怕是未必吧?“钟官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杨家那边。 李卓一愣,惊异的看了一眼钟官,微微皱着眉头道:“钟师爷此话何意?” 钟官呵呵一笑,道:“大人请看?“ 李卓顺着钟官的所指的方向望了去,疑惑的道:“师爷发现了什么?“ 钟官道:“大人不觉得杨一峰身旁的那个家丁有些眼熟么?“ 李卓细细一看,顿时想起这家丁可不是给自己捧来笔墨纸砚的杨家家丁么?“ 李卓道:“师爷的意思是?” 钟官笑道:“刚才卑职见这家丁,正站在这位彭家公子身边,待彭家公子低头演算之时,趁人不注意便离开了,然后杨家也有了答案……?“ “你是说杨家其实并没有算出这道试题,而是盗取了杨兄弟的答案而已?“李卓瞪大着双眼望着自己的师爷。 216章:过第二关 钟官望了一眼杨峥,点了点头道:“卑职从他看试题,演算,到解出答案,一步都没错过,这位杨公子的才学,当真是深不可测啊?“ 对于杨峥的才学如何,李卓自是深有体会,若不是他,自己的失而复得的官印,故意找茬的王斌如何能气急败坏的离开杭州,这一切如此说自己运气好,不如说这一切都是杨峥的手臂,听钟官这么一说,点了点头道:“此人的确深不可测!“ “眼下大人准备如何?是照实说,还是——?”钟官看了杨家的方向低声问。 李卓眉头微微皱了皱,眼角的余光飞快的扫了一眼杨峥,然后落在了杨家的所在,沉吟了片刻,道:”此事虽你我知晓,旁人却不得知,若本官平白无故的说杨家的偷窃了杨兄弟的答案,怕也没人相信——?“ 钟官点了点头,道:“大人所言极有道理,以卑职看,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便可,这位杨兄弟才学惊人,未必不能在后面三场比试中取胜,到时候大人再从旁援手便是?“ 李卓点了点头道:“就这么办,结果你来宣布吧?” 钟官点了点头,走上前台,大声道:“第一局应对者杨家和彭家!“ “姐姐,你听,坏人答对了?“二小姐极为兴奋,拉着大小姐的手臂,不停的摇晃,那摸样仿佛这答题的不死杨峥而是她似的。 大小姐重重的吐了口气,自言自语的道:“接下来的三场就看你的了!” “姐姐,你放心,坏人这么有本事,一定会赢的?”二小姐看了一眼姐姐,眸子迅速转到了人群,找到了杨峥的所在,望着人群里骚首弄姿的坏人,嬉笑道。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杨家处心积虑的对付我们彭家,只怕——?”大小姐眼里闪过一丝担心,这一次商会对彭家的重要,不言而出,她虽嘴上说不在乎,那是为了减少杨峥的压力,实际上若能重新夺取商会会长的权利,对于彭家崛起绝对是个好机会,而且有了商会会长的名头,杨家纵然有心对付彭家,也要有所顾忌。 “反正我相信坏人一定能赢的?”二小姐盯着杨峥的所在,以无比坚定的口吻道。 大小姐看了一眼妹妹,咬了咬红唇,轻声道:“香儿,你就这么信任这坏人?莫不是——” 二小姐心头一惊,腾的俏脸一红,忙道:“姐姐,你胡说什么,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与坏人没什么?”说完心头砰砰砰乱跳不止:“难道姐姐看出什么端倪了么?” 大小姐从小看着妹妹长大,她的心思如何瞒得过自己,看了一眼杨峥,心头轻声道:“这个坏人,到底要祸害多少女儿家的芳心呢?” “姐姐,我与坏人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可千万千万别胡思乱想?“二小姐仍旧有些不放心,继续补充道。 大小姐轻轻叹了声,道:“我只是轻轻提了一句,你便诸般解释,你让姐姐如何相信你?“ 二小姐俏脸羞红,心中大急:“不是的,我信任坏人,只是因为我喜欢与他说些话儿,他虽然说话讨厌,眼睛还老盯着人家看,可我知道,这只是他放浪不羁的性子,并不是真的要这么做?” 大小姐默默听着,并没有接话。 ^^^^^^^^^^^^^^^^^^^^^^^^^^^^^^^^^^ 二小姐瞥了一眼大小姐,见姐姐脸色平静,并没有生气,方才轻轻吐了口气,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俏脸又是一阵羞红。 “哼,真的只是说说话儿么,也不知前些日子,在这坏人的厢房里,动手动脚的——?“ “啊——?姐姐——?“二小姐惊叫了一声,俏脸羞红如火,一只小手飞快的遮住了自己的脸颊,羞涩道:”姐姐,你坏死了,坏死了,偷听人家说话,还偷看人家……坏死了!“ 大小姐心里一阵酸酸的,想落下的眼泪,急忙忍住了,看了一眼妹妹,强颜欢笑道:“不是只说说话儿么?“ 二小姐知道自己再也瞒不过去了,红着脸拉着大小姐的手腕,轻轻摇晃了下,道:“姐姐,坏人没对我做什么,你可千万别告诉娘亲,不然——?“ 大小姐强忍住不让泪珠儿落下道:“你告诉娘亲,你以为娘亲看不出来么,你这些时日,天天往那坏人厢房里跑,娘亲还不能不知道。” 二小姐道:“ 我只是喜欢与坏人说说话儿,还没——?” 大小姐眼圈微微红了起来,叹了声道:“坏人这人,什么都好,唯独性子风流,你若真心喜欢他,便好生看着他,莫让他四处招花惹草,伤了那些女儿的心思,却有不闻不问?” 二小姐听大小姐语气有异,惊奇的抬头看了一眼她轻声道:“姐姐,你怎么了?“ 大小姐心头一阵酸楚,强忍着眼泪,笑道:“我没事,你性子软,可千万莫要让那坏人占了便宜,那坏人天生便是来祸害我们女子的,你可要记着姐姐的话?“ 彭香香虽觉得姐姐今日有些奇怪,却还是用力点了点头,道:“香儿知道了!“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忽听得一阵锣鼓生声响,大小姐、彭香香急忙扭头望去,只见场上杨家的李文杰,一手提着锣鼓大声道:“刚才白鸡试题,在场诸多商家之中,唯独彭杨两家,应对了这道试题,因此这次取得决赛资格的就是彭家与杨家了,有请彭家,杨家进入决赛楼?“ 那些没能进入决赛楼的商家听了这消息,先是抱怨、惋惜,跟着是羡慕,而平日里依附与彭杨两家过活的商家自是大为欢喜,纷纷鼓掌叫好。 整座大殿里,一时热闹非凡。 “大小姐,叫我们呢?“杨峥一脸高兴的跑了过来,对着大小姐叫嚷着。 大小姐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咬了咬牙红唇,轻声道:“知道了!“ 杨峥狐疑的看了一眼大小姐,轻声道:这丫头怎么了,难道是大姨妈还没好?“ 汪蓉因是女子,平日里与彭家多余生意上的来往,此时显得极为高兴,对着大小姐道:“妹子,一定要迎娶这场比试哦!姐姐在这里等你们的好消息?” 大小姐点了点头,道:“姐姐放宽心,我彭家一定全力以赴?” “钟师爷,走,我们也跟上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帮帮杨兄弟呢?“ 李卓对着身旁的钟官笑道。 钟官哈哈一笑,道:“只怕杨家兄弟未必要大人出手啊?“ 李卓微微一愣,随即也哈哈大笑起来。 “爹爹,我也要去看看?“李嫣儿不知什么时候,窜了上来,依偎在李卓的身旁。 “好!好!好!你要去看你的杨大哥,爹爹就算不让你去,你还不是要去的?“ 李嫣儿脸上一红,跺了跺脚道:“爹爹,你,你取消人家,讨厌死了?“ 李卓与钟师爷相视一望,各自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 “爹爹——?“ 所谓的决赛楼,其实就在天王殿的一座偏殿的二楼,飞檐雕瓦,翼角飞举,歇山顶上龙吻对峙,火球腾金,窗花、斗拱、雀替、龙柱、额、枋都精雕细刻,诸形工美,让人忍不住惊叹世间还有如此的工艺。 彭家是上一届会长,上决赛楼自然是以彭家为首,彭家这一次来的人不多, 除了大小姐、段誉、二小姐以及杨峥、福伯外五个人,并没有多少人,与身后的杨家庞大的人群相比,实在显得有些寒酸。 而看到这一幕,最为高兴的莫过于投靠了杨家的竹林七贤,人人面露出喜色,李文杰更是盯着杨峥的背影,狠狠咬了咬牙:“姓杨的,我要你知道,当初羞于我们的代价?” 杨家以为朱瞻坦的身份不便吐露,所以仍以杨一峰为首,但他自知身份,可不敢走在朱瞻坦的前面,步伐微微慢了些,不动神色的与朱瞻坦平行而行。 其余众人紧跟其后,走向二楼。 杨家的后面跟着一些有资格进去的商家,而那些没有资格进去,不免长叹短吁的,更有一些大胆的商家则是趁乱跟了上去。 李卓带着李嫣儿,钟官走在最后,一行人说说笑笑走上二楼,将偌大的灵隐寺渲染的热闹非凡。 二楼比起一楼的殿宇要大了许多,殿宇的壁画上画着雕有四大佛山的自然风貌,或天苍地茫,玉宇澄清;或古刹巍峨,大江环流,展示巧夺天工的绘画技艺,除此之外,倒是没什么华彩重妆,也没什么佛像,只是四周摆放了不少的书架,显示着这里曾经也有过辉煌。 杨峥见楼顶的木梁红色外漏,显然是红豆杉一类的名贵木材,从裂开的缝隙来看,这座楼宇,不知在深山密林之中,屹立了多少年,难得的是,没有半分的破坏的痕迹。 ^^^^^^^^^^^^^^^^^^^因为工作的原因来晚了,还请诸位多多见谅,月票都要松下来哦! 217章:大胆挑战 杨峥好奇的抬头看了楼宇上方的那块横匾,横匾上“藏经楼”三个字笔法苍劲有力,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忍不住想这样的字儿,也不知出自谁的手。 正想得入神,忽听得杨家的那家丁,大声道:“这三场比试,实行的是三局两胜, 赢了两局的便是这一届商会的会长!” 那家丁话音一落,杨家以及附庸杨家的商贾,纷纷吆喝起来,那模样仿佛杨家已经坐定了这一届的会长的位置一般。 “大有文章啊, 比赛尚未开始,杨家就如此雀跃,怕是从中做了不少手脚吧?”人群最后,李卓念着长须,轻轻叹了声。 “哼, 不管怎样,我都相信杨大哥,一定能帮彭家大小姐赢得比赛?”李嫣儿依着李卓的臂膀道。 “呵呵,大小姐是对杨公子很是有信心啊?” 师爷,钟官笑道。 李嫣儿俏脸升起一抹羞红,满含笑意的眸子,飞快的瞥了一眼人群里东张西望的杨峥,喃喃道:“杨大哥从来没让人家失望过——?“ 人群里,吆喝声响过后,那家丁再一次说道:“这第一场比试定下三局两胜,按照大会规矩——?” “嘿嘿,大会规矩,我看是你杨家规矩吧?”杨峥嘿嘿一笑,冷声笑道。 他声音不大,但场上众人出于对比赛的关注,都凝神听杨家家丁说话,故而他的这一句话,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望了一眼杨家,又望了望彭家,不少人已经暗暗点头,却是没说话。 “这个杨兄弟, 还真不是好惹的主啊?”李卓微微一笑,轻声道。 “杨大哥说的本就是实话,商会比试,年年都有,偏今年的花样最多,还限制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摆明了是杨家妒忌杨大哥的才学,故意这么做,杨大哥说几句牢骚话有什么不对的?”李嫣儿气鼓鼓的道。 “好,好,你的杨大哥什么都对,这下总行了吧?”李卓摇头苦笑道。 李嫣儿小嘴一憋,道:“本来就是嘛?” 如此当众奚落杨家,自然引起杨家的不满,杨一峰的嘿嘿一笑,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杨峥,道:“这规矩是场上诸位商家一起同意的,并非我杨家擅自改动?还请杨公子说话小心些?“ 杨峥嘿嘿笑道:“这就奇怪的,我彭家是上一届会长,却不曾听闻商会更改规矩之事,何来杨公子所说的一起同意?“ 杨一峰微微愕了一下,知道自己刚才把话说的太满了,被人抓住了把柄,一时反驳不得。 “呵呵,我想这位公子误会了,杨家更改规矩,已经只会了会中大半的商家,彭家向来开明,想来也不会计较,杨家这么做,虽有些不对之处,但怎么说也是为了商会不是,还请杨公子莫要见怪?“ “好一句开明,我看杨家是看彭家好欺负,故意这么做的吧?” 一旁的刘文杰对杨峥早已恨之入骨,这会儿看他东扯西拉的,好生讨厌,忍不住上前,喝道:“姓杨的,你东扯西拉的,莫非是怕了不成?” 杨峥眼里光芒一闪,猛的回头,对着刘文杰狠狠瞪了一眼,冷笑道:“你是什么东西?” 刘文杰被他目光所迫,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失声道:“ 我是——?” 杨峥冷笑道:“身为彭家下人,吃彭家的,喝彭家的,拿着彭家的俸禄,却在背地里干些不利于彭家的勾当,可谓不忠,彭家落难,你身为彭家下人,落井下石,可谓不义,你娘养你这么大,你不好好读书报效朝廷,却跟着杨家做了一条乱咬人的狗,可谓不孝,这等不忠不孝不义的狗东西,还有何面目站在这里说话,我若是阁下,早就找了把剑抹了脖子,还能站在这里丢人现眼!“ “噗嗤——这个坏人,骂人也太狠了?这下刘文杰怕是要那把剑抹脖子了?”彭香香掩着小嘴吃吃的笑了起来。 大小姐也是淡然一笑。 “果然是不好惹啊,这么快就不忠不孝不义了?“钟官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汗颜道。 刘文杰脸色煞白,伸手指着杨峥,竟半天说不出话。 “哎,刘公子,你说你怎么这么犯贱呢,我还没骂你,你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让我骂,你说你是不是犯贱啊。“ 这一下,众人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场上唯独杨峥一脸的悲沧,重重的叹息了声,摇头道:“似你这等不忠不孝不义还犯贱的男人,真不知你是怎么活下来了——?“ 这一声叹息,比起刚才的辱骂,来的更加厉害,刘文杰哪里受得了啊, 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杨峥颤抖着道:“你,你——?“ 他一连说了三个“你“字,再也忍不住“哇!”一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身子一软,便昏了过去。“不好了,不好了,刘公子,刘公子昏倒了——?”人群里不知谁叫唤了一声,立即引起了轰动。 “唉,刘公子,你这又是何必呢?我只是说说而已,也用不着吐血啊,要知道污染空气可是不好的?” 杨峥自言自语的嘀咕道。 “姓杨的,你东扯西拉的,莫非是怕了不成?你彭家若是怕了,早些退出便是,不必在此恶语伤人!”杨一峰着实有些气恼,一个下人,竟干如此大胆,当着自己的面,骂自己下人,所谓大狗还需看主人, 杨峥这么做,摆明了不把他放在眼里!“ 杨峥笑道:“怕,我杨峥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什么东西怕过!” 杨一峰气急反笑,道:“好大的口气,我倒是要看看,你一个彭家的下人,能有多大的能耐?“ ^^^^^^^^^^^^^^^^^^^^^^^^^^^^^^^^^^^^^^^^^^^^^^^^^^^^^^ 杨峥嘿嘿笑道:“杨公子倒不是下人,不过我看这能耐也好不到那里去,刚才也不知是谁乖乖的送了我五百两银子!” 杨一峰气的脸色通过,偏偏反驳不得,自己刚刚双手奉上的五百两银票,那是人人都看见的,自然否认不得。 “今日我等是来公选商会会长,可不是来听杨公子骂人的,若是杨公子怕了,彭家倒是可以退出,不过这商会会长嘛,就有我杨家来坐了?“眼看哥哥吃亏,杨一航也忍不住了。 “嘿嘿,我骂人了么,哦,实在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啊,刚才我只是看气氛有些紧张,想找个人骂几句,活跃活跃气氛,不想杨公子和刘公子,如此知趣凑了上来!” 众人哈哈大笑不止,杨家则是气得差点吐血。 “杨家么,想做这个会长,怕是要等几年了?”杨峥忽然面色一寒,两道凌厉的目光,自杨家脸上一扫,冷声道。 杨一峰被他目光所迫,竟有几分害怕,哼了声,道:“好,好大的口气,我倒是想要看看,你彭家有什么能耐?”说完,一甩衣袖,大步流星的走向了楼内。 杨家的才子,以及依附杨家的各大商家也纷纷跟了上去。 “嘿嘿,大小姐这个开场白,没辱没了彭家吧?”杨峥嘻嘻一笑,转过身对大小姐笑眯眯的道。 大小姐神色淡然,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还算不错?” 杨峥听大小姐口吻似乎兴致不高,摸了摸鼻子,目光在大小姐下半身扫了几眼,心道:“这大姨妈来得够长的?” “真痛快!”倒是彭香香走了过来,依在他身旁,笑吟吟的道。 大小姐看了两人一眼,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失望,跟着轻轻的叹息了声,转身走进了进去。 “华安,骂得太好了,似刘文杰那种人,早就被你骂了?”福伯走了过来,呵呵笑道。 杨峥拱手道:“哪里,哪里,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而已?” “就这还几句实话,要是真骂人,被骂之人,只怕是真要那把剑抹脖子了?”段誉缩了缩脖子,有些畏惧的看了一眼杨峥。 偌大二楼内,坐上了双方各自的人马,李卓三人因为不是商会之人,加上是县令,自然坐了首位,其次是彭家,对面则是杨家的人马。 “第一局比试正式开始!”杨家那个家丁,这时走上前,大声喝道。 第一局比试是围棋,那家丁话音一落,早有两个家丁抬出了一个棋盘,抱着两个棋盒走了上来。 楼上除彭家、杨家外有不少才学之士,一听说第一局是比试围棋,不少人暗叫可惜,因为琴棋书画怒,这棋排行第二,所以凡是才学之士,莫不是会下得一手好棋,一见棋盘,人人手痒,想下上一盘。 棋盘一落,一直坐在杨一峰身后的朱瞻坦看了一眼杨峥,率先站了起来,对着场上诸人抱拳行了一礼,然后将目光锁定了彭家,道:“不知彭家派哪一位出场,是有在下挑么?” 大小姐看了一眼杨峥,尚未说话,杨峥便笑眯眯的站了起来,道:“不用挑了,三场比试而已,算不得什么?” “哼,好大的口气,杨公子这是要以一人之力,挑战我们杨家所有才子么?”杨一航愤怒道。 杨峥哈哈大笑,道:“杨二少爷倒是挺会给自己脸上贴金的,若是你也算杨家才子,我华安挑战你杨家所有才子又如何?” “你——?”杨一航大怒,正要发作,忽见一直没说话的朱瞻坦目光一闪,在他脸上狠狠瞪了一眼。 218章:对战第一局 朱瞻坦吓了一大跳,要骂人的话儿,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朱瞻坦微微一笑,对着杨峥道:“杨公子请——?” 杨峥见对方神色淡然,心中有几分好感,冲着他点了点头,也拱手行了一礼,道:“请——?” 两人走到围棋棋盘坐定,朱瞻坦笑道:“不知杨公子选白子,还是黑子!“ 杨峥呵呵一笑,道:“我为人肤色白皙俊朗,人称白袍书生,白子像我,就白子吧?“ “这人还真够无耻的?“人群里一阵嬉笑。 朱瞻坦微笑点了点头,也不多言,伸手拿起了黑色棋盒,对着杨峥微微一拱手,道:“请——?” 杨峥呵呵笑道:“不瞒这位兄弟,小弟下棋么,从来是后发制人,没有先下的习惯,这第一子么,就有仁兄代劳了?” 杨一峰见杨峥如此不识抬举,冷哼了声,想说什么,看了朱瞻坦一眼,见他神色平和,并没有不悦之色,嘴唇动了动,没再说话。 朱瞻坦一言不发在左上角的地方下了一字,然后正襟危坐,看了一眼杨峥,轻声道:“杨公子,该你了?” 杨峥对这个不急不躁的年轻公子有几分好感,点了点头,道:“咱们呢算是各为其主,兄台对我不必客气!你有多大的能耐都拿出来便是!“ 朱瞻坦难得展颜一笑,道:“杨公子所言极是,在下定当全力而为?” 杨峥不在多话,也在自己的右上角落下一粒白子。 楼宇里,因为两人落了子,倒也没人说话,李卓眯着双眼看了一眼杨峥,又看了朱瞻坦,暗自点了点头:“年轻人有才到没什么,难得的才华内敛后,还有那份沉稳的心境,这才是最难得的,杨公子无疑是具有了这种心境,对面的那个白袍公子,似乎也有些不凡!” 楚被线条勾画的一条条格子的棋盘上,白子黑子慢慢覆盖了不少。 随着双方各自落下的白子黑子越来越多,双方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李卓看了一阵,点了点头,道:“果然都是高手!” “爹爹杨大哥赢了么?”一旁的李嫣儿皱着秀眉,轻轻问了声。 李卓摇了摇头。 李嫣儿不懂围棋,自然看不明白其中的奥妙,见爹爹摇头,心中一急,道:“难道杨大哥输了么?” 李卓依旧摇头不语,只是轻轻叹了声道:“古赋所载“略观围棋兮法于用兵,三尺之局兮为战斗场!今日一见果然不假啊?“ 李嫣儿一颗心自杨峥坐在棋盘旁,便全都在他的身上 ,听爹爹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言语,登时不满的跺了跺脚,道:“爹爹——?“ 李卓道:“都说女儿外向,果然不假,你这死丫头,从未见过你这般紧张你爹爹?“ “爹爹!“李嫣儿俏脸羞红,再一次跺脚。 院静春深昼掩扉,竹间闲看客争棋;搜罗神鬼聚胸臆,措臻山河入范围。 心无杀伐自有杀伐意,手无寸兵却拥千万卒!果然都是高手?“ 李嫣儿虽听不明白爹爹所说的言语,但听语气,似乎对杨峥的棋艺颇为赞赏,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再一次看棋盘时,只见杨峥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夹着一粒白子,正凝神观看棋局,仿佛是碰到了难解的地方,芳心再一次砰砰砰乱跳了起来。 “姐姐,你说,你说坏人会赢么?”二小姐看杨峥如此模样,芳心顿时紧张了起来,拉着大小姐的玉手,轻轻的摇晃了一下,问道。 大小姐芳心也颇为紧张,漆黑的眸子,在杨峥慢慢溢出汗珠的脸颊上,定定的看了片刻,轻轻叹了声,道:“姐姐不懂棋艺,看不出输赢,但我相信,他一定不会输的?” 二小姐点了点头,道:“对,他,他不会输的!” 朱瞻坦的对面,杨峥仍旧凝神细看棋局,夹在手指之间的白子,迟迟没有落下,对方的棋艺如此强悍,显然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竟在不知不觉的将他所有的后路给堵死了,这种局面,无论是后世,还是这一世,他从未经历过的局面,一时竟愣住了。 “不自量力——?”杨家这边,杨一峰与杨一航各自对望了一样,嘴里轻轻丢出了这么一句。 “呵呵,碰到了对手了?”李卓轻轻一笑,对于围棋,自认才子的他,自然有多年的下棋经验,从刚才的局面来看,杨家这位白袍公子,棋艺是极高的,难得的是棋风平和大气,虽没有宝剑出鞘的凌厉无敌的气势,却有一股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磅礴气势,简简单单的几颗黑子落地,看似平淡无奇,实乃妙笔生花,不得不让人佩服。 “这一下不好走了?”李卓眯着双眼,晃着脑袋。 “杨大哥会输么?”李嫣儿耳听爹爹摇头晃脑的一番言语,芳心不免焦急了起来。 观棋不语,此时在二楼里算是彻底的体现了出来,自两人坐定,白子黑子落了第一粒,将近五十好几的二楼,竟没有一人说话。 偌大二楼出奇的宁静,唯独窗外,几声鸟叫,几声虫鸣,或是清风吹动树叶的声响,不时的传了进来。 杨峥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眉头早已成了“川”字,那两道深深沟壑,在汗珠的浸染下,显得触目惊心。 “坏人——?”二小姐轻轻的唤了声。 杨峥似乎听到了二小姐的这声欢叫,出乎意料的回过头来,一脸汗水对着大小姐、二小姐展颜一笑,一口洁白的牙齿,在窗台斜射的阳光下,显得洁白无瑕。 “姐姐——?“二小姐眼圈一红,轻轻的唤了声,似乎于心不忍。 大小姐轻轻叹了声,一言不发。 ^^^^^^^^^^^^^^^^^^^^^^^^^^^^^ 杨峥淡然一笑后,在回头脸上的神色立即变得严肃无比,眯着的双眼再看那棋盘时,眼里的光芒闪了闪,嘴角微微一勾,涌出了一个足以迷死任何少女的笑容。 “阁下,果然有些门道!“丢出了这句话的杨峥,重重的吐了一口,按下了手中的白子。 白子落地有声。 众人只觉耳旁,轻轻传来一声“铮!”的声响,心头仿佛是一股春风,陡然间,吹动了平静湖面,激起了一些涟漪,涟漪慢慢弥散开来。 “想不到在这种境地,杨公子竟能走出一条生路,佩服,佩服啊!”朱瞻坦轻轻叹了声,放下了手中的黑子,抱了抱拳道。 杨峥嘿嘿一笑,道:“哪里,哪里,置之死地而后生而已,算不得什么,倒是兄台的围而不打下发,让小弟好生佩服?“ 朱瞻坦微微一笑,道:“彼此彼此!“ “爹爹,杨大哥是输了,还是赢了?”李嫣儿看不明白,也听不明白两人的话儿。 李卓眯着双眼,看了一眼朱瞻坦,轻声道:“没赢!” “那是输了么?”李嫣儿声音有些颤抖。 “呵呵,也没有输?这一局两人旗鼓相当,不分上下,算是打和了?” “和棋!”李嫣儿算是明白了。 “哼,这小子运气到不错,明明是死棋,竟被他硬生生的走出了一条生路,还打和了!”杨一峰一脸的不可思议。 “三局两胜,我们还有机会,我就不信这小子运气会一直那么好?“杨一航盯着杨峥道。 杨一峰道:“不错,还有两局,对了,第二局是《回文璇玑图》可别再出差错了!“ 杨一航道:“放心吧,陈皮三号称竹林七贤阮籍, 记忆力最好,《回文璇玑图》已在两日前,让他暗自诵读,如今记得差不多了,有他出战,定能赢了这小子?” “如此最好了!”杨一峰点了点头。 “坏人,你没事吧?”二小姐一把拉过杨峥,嘘寒问暖了起来,也不顾四周的目光,从怀中掏出一块雪白的手绢,温柔的给杨峥擦拭着额头上,脸颊上的汗珠。 “娘的,这小子我怎么看不像彭家的下人?同为下人,这种待遇我们怎么没享受过?“人群里登时有些不忿的声音。 就在众人喧闹之时,杨家的那个家丁再一次敲响了锣鼓。 当!当当当! 众人只觉耳膜一荡,纷纷将怒视的目光投向那家丁,那家丁陡然见这么多怒视的目光,吓了一大跳,道:“诸位,诸位,小人只是奉命宣布结果而已,惊扰了诸位,还请多多海涵!” 众人本有几分怒意,待听他说宣布结果,怒意登时小了几分,彭家的人看了一眼杨峥,杨家的人看了一眼朱瞻坦。 那家丁见众人目光不在怒视自己,方才松了一口气,朗声道:“刚才的棋局,想必诸位也看到分明,杨家公子虽一路领先,但被彭家公子末端翻盘,最终结果是双方平手!接下来,请两家准备第二场比试。 一说第二场比试,人群里涌起了不少骚动,虽说不少商家已经知晓了比试的题目,但那是与杨家关系极好的,一些与杨家平日没什么来往的商贾,自是不知晓,一听第二场,纷纷伸长着脖子张望,还不时的催促那家丁说比试的题目。 那家丁似乎有意吊众人胃口,直到再一次爆发怒目而视的举动,方才大声宣读第二场比试的题目。 219章:回文璇玑 “姐姐,这《璇玑图》很厉害么,为什么可以用来做比赛的试题呢?“二小姐扬起小脸,望着大小姐问。 大小姐道:“这《璇玑图》又名《回文璇玑图》,相传为南北朝时期才女苏蕙制作。诗锦仅八寸见方,由红,黄、紫、黑、蓝(五行色)五色绵线织成,形成一幅色彩斑烂,珠玑满腹的立体图画。因它纵,横、交叉、回环、跳间已能读诗近八千首,便叫做《璇玑图》,后世人尊称为《织绵回文璇玑图》,或简称为《织锦回文》。然而能懂的人寥若晨星。“璇玑图”流传到后世,又不知令多少文人雅士伤透了脑筋。 唐代武则天,就“璇玑图”着意推求,得诗二百余首。宋代高僧起宗,将其分解为十图,得诗三千七百五十二首。明代学者康万民,苦研一生,撰下《“璇玑图”读法》一书,说明原图的字迹分为五色,用以区别三、五、七言诗体,后来传抄者都用墨书,无法分辨其体,给解读造成困难。康万民研究出了一套完整的阅读方法,分为正读、反读、起头读、逐步退一字读、倒数逐步退一字读、横读、斜读、四角读、中间辐射读、角读、相向读、相反读等十二种读法,可得五言、六言、七言诗四千二百零六首。“ 二小姐吐了吐舌头,道:“这么多,诵读未必能读得完,还要背诵,如何能记得住?” 这时,杨家那家丁朗声说道:“这《璇玑图》才女苏蕙制作。诗锦仅八寸见方,由红,黄、紫、黑、蓝(五行色)五色绵线织成,形成一幅色彩斑烂,珠玑满腹的立体图画。因它纵,横、交叉、回环、跳间已能读诗近八千首,便叫做《璇玑图》,后世人尊称为《织绵回文璇玑图》,或简称为《织锦回文》。然而能懂的人寥若晨星。现在请彭杨两家的才子,同时阅读一遍,各自诵读出来,谁诵读得多,又不错的话,便算谁赢!” 家丁的话一落,人群里登时炸开了锅,看一遍诵出《璇玑图》,这人只怕是天才了?“ 人群里叽叽喳喳,杨一峰笑眯眯的走上前来,道:“不知彭家派遣谁出场呢?“ “嘿嘿,诵读诗词而已,我最擅长了,这一场比试当然是我上了?“杨峥嘿嘿一笑,将手中的手绢还给了二小姐,道:”二小姐的手绢就是香,待回去洗干净了,再送给我,我可要留作纪念的?“ 二小姐红着俏脸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嗯,我一定洗得干干净净的,再送给你!“ 杨峥笑道:“光干净可不行,还要香香的?“ 二小姐脸红如火,还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杨峥走到楼宇比赛的所在,杨家那家丁将一副绣有诗词的《璇玑图》,放在桌子上,让杨峥与陈三皮观看。 杨峥见上面绣着都是繁体字,加上绣在锦卷之上,好多字根本不识得。好不容易看了些,细细将其连起来诵读了一遍:“ 仁智怀德圣虞唐,贞妙显华重荣章,臣贤惟圣配英皇,伦匹离飘浮江湘。“ 仅仅诵读了两句,杨峥嘴角便露出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笑容。 这《璇玑图》是才女苏蕙在思念丈夫时,用红,黄、紫、黑、蓝(五行色)五色绵线织成,形成一幅色彩斑烂,珠玑满腹的立体图画。因它纵,横、交叉、回环、跳间已能读诗近八千首,便叫做《璇玑图》,这种交叉纵横的模式,其实与后世的俄罗斯方块的道理是一样的,只要掌握了规律,如何构建六个不同平面,也不再是难事,而不巧的是,这个方法,他在后世的一次游戏中,早已掌握了其中技巧,因此,对于这《璇玑图》的观阅,并不上心,之所以要看一下,只是为了查看一下,经过一千多年的《璇玑图》是否与后世记载有出入,如今一切都是一模一样,观阅自是不需要了?“ 那家丁见陈皮三念念有声,而他只是扫了一眼,不再理会,眼里一丝轻蔑的笑容一闪而过。 杨峥看在眼里,也不去理会。 如此这般,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家丁看了看两人,见杨峥仍旧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只道是他根本看不懂,便也不理会他。 陈皮三兀自诵读过不停,加上这两日也诵读了不少,他记忆力本就不错,这一番诵读下来,记住了不少,只是这《璇玑图》用红,黄、紫、黑、蓝(五行色)五色绵线织成,形成一幅色彩斑烂,珠玑满腹的立体图画。因它纵,横、交叉、回环、跳间已能读诗近八千首,各种交叉纵横的模式,让他也不知如何下手,只是一味的死记硬背,可人力终究是有穷尽之时,这样的毫无章法的记忆,效果如何,可想而知了。 斜眼瞧了一眼杨峥,见他并不看锦布,也不诵读,只道是他根本诵读不来,或活是根本记不下来,心中不免暗暗高兴:“这《璇玑图》奥妙无比,我虽不能全部记下这诗词,可要诵读起来,自然比这小子诵得多,这一场比试我是赢定了,当日被羞辱的耻辱,今日也算是赢回来了!” 如此,又过一盏茶的功夫,杨家那家丁左右看了一下,然后对着两人道:“杨公子,陈公子观看的时辰到了,现在由你们诵读了?不知两位谁先来?” 陈皮三道:“这《璇玑图》奥妙无比,我诵读了多日,记下了不少,趁机先诵读一番后,说不定还能诵读多一些,如此赢的机会也大一些?”想到了这里,便道:“我先来?” “这小子倒也机灵!”杨峥嘀咕了声,却没出声。 杨家那家家丁,道:“杨公子,你意下如何?” 杨峥淡然一笑,道:“也好,一会儿让陈兄弟知道,知道这《璇玑图》可不是靠背的?” 杨家那家丁嘴巴憋了一下,心道:“这个彭家的下人,年纪看着不大,说话的口气到是不小?”但见他不预计较,倒也对他生出几分好感,低着陈皮三道:“陈公子,开始吧?” 陈皮三猛吸了一口,也不看锦布,脑海里想着前两日记下的几百首诗词,大声诵读了起来:“仁智怀德圣虞唐,贞志笃终誓穹苍。钦所感想妄淫荒,心忧增慕怀惨伤。 钦所感想妄淫荒,心忧增慕怀惨伤。仁智怀德圣虞唐,贞妙显华重荣章。 臣贤惟圣配英皇,伦匹离飘浮江湘。津河隔塞殊山梁,民生推逝电流光。 ^^^^^^^^^^^^^^^^^^^^^^^^^^^^^^^^^^^^^^^^^^ 陈皮三号称竹林七贤中的阮籍,的确有些本事,只用了两日之余,硬是凭着自己记忆力过人,将这《璇玑图》所组成的诗词,背诵了数十首,但这《璇玑图》反反复复,纵横交差,红,黄、紫、黑、蓝(五行色)五色各有不同,强行记忆,又是如何能记得住呢?背诵了十几首,后面的终究是越来越模糊,再去看锦布,可《璇玑图》已错过了开头,再想回来诵读,如何诵读得了,又勉强诵读了几句,便再也诵读不出来!“ “这小子记忆力比我都好啊,只可惜只是用蛮力而已,今日我就给你上一课!“杨峥伸手舒展了一下腰肢,打着哈气道:”到我了吧?“ 众人等了半响,听他这么一说,人人将头扭了过来,目光纷纷落在了他脸上。 杨一峰哼了声,道:“装模作样,我就不信,你看了这一会儿,便能诵读《璇玑图》?” “就是!“杨一航附和了一声。 在众人目光注视下,杨峥走上前,一把从杨家家丁手中接过锦布,伸手在那些由红,黄、紫、黑、蓝(五行色)五色的线条上划了一番后,便朗声诵道:“仁智怀德圣虞唐,贞志笃终誓穹苍。钦所感想妄yin荒,心忧增慕怀惨伤。……?“ 那杨家家丁与陈皮三一直看着他,见他在那些线条中,轻松的找出了四围四角红字,自仁字起顺读,每首七言四句;逐字逐句逆读,俱成回文: 仁智怀德圣虞唐,贞妙显华重荣章,臣贤惟圣配英皇,伦匹离飘浮江湘。如此这般,一一诵读,到后来,从中间井栏式红书读法 ,自钦字起顺读,每首七言四句:钦岑幽岩峻嵯峨,深渊重涯经网罗,林阳潜曜翳英华,沉浮异逝颓流沙。再后来是间一句,间二句顺读,或两边分读,上下分读……?“ 两人看着他手指在锦布红,黄、紫、黑、蓝(五行色)五色的线条来来回划动,然后一个个的字体,一句句的诗词,仿佛活了一般,从他嘴里诵读了出来。 不多时,陈皮三所诵读的地方,被他轻易的超过,众人惊叹不已。便是杨家兄弟,也张大着嘴巴,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还真是难不住他啊?“李卓捻着长须,呵呵笑了起来。 杨峥一口气一千多首,场上的众人不论是谁都看得出,这一场比试是谁赢了。 陈皮三此时再无半分的傲气,对着杨峥一拱手,道:“杨公子心思细腻,寻得规律,诵读起来竟如此顺畅,这份才学,陈某自叹不如?“ 杨峥可没半分客气的意思,摆了摆手道:“算不得什么?“说完,看了一眼那家丁,道:”时候不早了,这第三场也一并比了吧?“ 220章:白雀 “姐姐,坏人,坏人赢了?”二小姐显得极为高兴,一张俏脸因为兴奋而显得有些羞红。 “诗词歌赋,本就是这坏人的拿手好戏,赢了有什么好稀奇的?”大小姐语气虽平淡,但二小姐仍旧从她的声音里,听说一丝欢喜。 大小姐望着场上一脸得意的杨峥,重重的吐了口气,第一场是平局,如今赢了一场,就算第三场杨峥没能赢,也是一个平局,那么杨家只是准备了三道试题,到了第四道,权利未必在杨家了,如此一来,赢得这场胜利的,终究是彭家机会大一些。看来,清河坊的五件商铺花得并不冤枉。 杨家对于杨峥能诵读出《玄机图》显得有些措手不及,本以为凭着精心谋划的两居,怎么也能赢了彭家,没想到最终的结果,却有些不尽人意,第一局平局, 因是朱瞻坦亲自下棋,旁人也不敢说什么,而第二局,在杨家看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毕竟这一局是提前做了准备,哪里知道结果竟最不济,不但输了,还输得这么惨淡!“ “这小子,本事倒不小,这第三局可不能再输了,要不然杨家这张老脸可就丢尽了?”杨一峰哼了声道。 “放心吧,第三局刘青已经细细数了数十遍,怕是不会错了?”杨一航走过来轻声道。 杨一峰看了一眼朱瞻坦,见他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不满之色,暗自松了一口气道:“既如此,就让刘青好生准备吧?” “知道了?”杨一航应了声,对着身旁的一个家丁丢了个眼色,那家丁会意,躬身应了声,便去了。 不多时,一袭灰色长袍,长相并不十分出众的中年汉子跟着那家丁走了上来,对着杨一峰、杨一航抱拳道:“大少爷,二少爷?你们找我?” 此人就是刘青,在竹林七贤中,人称七贤山涛,为人倒没有山涛的“如璞玉浑金,人皆钦其宝,莫知名其器。”相反为人最为记仇,杨峥在彭家如此羞辱与他,自不会就这么算了,这份仇恨,以及记在了心里。 投靠杨家后看图视物的主意,就是出自他的手笔。 杨一峰点了点头,道:“就看刘公子的?” 刘青点了点头,道:“必不会让大少爷失望?” 杨一峰道:“如此甚好!” 这时,杨家那家丁也走到了台前,双手将一幅画,摆放在桌前,对着众人朗声道:“这幅《百雀图》乃我前代名家所绘,偶被我杨家所得,今日为这第三场比试的试题,彭家,杨家,谁能先数出这画中的雀鸟,谁便是赢得这场比试?” 众人一听什么《百雀图》登时来了兴趣,纷纷伸长了脖子张望。 杨峥也有些好奇,不待那家丁说完,伸长着脖子望去。 那杨家见自己的一番话,吸引了这么人众的目光,颇有几分得意,更加将那副《百雀图》小心的挂了起来。 众人顺着那家丁的方向望了去,只见那副字画上,画有梅枝、竹叶、茶花、雀群互相交错,繁杂中颇显自然。梅枝老干曲折,新枝飞舞,冰姿怒放,知暖报春。群雀争枝振翅,上下踊跃,或就地啄食,或相依相亲。冬去春来,顿逞生机。竹用双钩,梅干加皴擦,苍劲有力,新枝于双钩中染以翠绿,更显青嫩。雀鸟工而不板,千姿百态,神态生动? “在这幅字画上数雀儿,这分明是刁难人么?”人群里也不知谁小声的抱怨起来。 “你数不出来,不见得人家数不出啊?我们就好好看便是?” “不错,不错!“几个才子附和,目光便落在了杨峥与刘青的身上。 ^^^^^^^^^^^^^^^^^^^^^^^^^^^^^^^^^^^^^^^^^^^^^^^^^^^^^^^^^ 刘青一直眯着双眼再看,这幅图画他已经看了两日,多少雀儿,他已经心知肚明,但凭着感觉,自己得出的那个数字,似乎有些不对的地方,至于那里不对,他一时也说不上来。 杨峥还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对于这幅什么《百雀图》他其实并不在意,在后世,幼儿园,小学看图视物,到后来学习国画,期间不知看了多少字画,自问只要是一副国画,数清楚画中的几只雀儿并不是什么难事,所以起初他走马观花地粗略一看,此时定了定神细细一看,却见这幅《百雀图》的鸟雀,错落有致,扑闪之间,大有门道。 众人看了一阵,看不明白,纷纷摇头,数不清楚的才子,更是大骂不止。 而前方的刘青与杨峥仿佛浑然不觉,刘青知晓答案,之所以迟迟没有开口,倒不是他有什么君子风度,而是这《百雀图》雀鸟太多,不是一时半会能数清楚的,太早说出答案,怕引起众人怀疑,一时不好开口。 杨峥看了一阵,一边寻找其中的奥妙,一边细数画上所绘雀鸟,反反复复数了六七遍,初始尚且还清晰,待数到最后,莫不是越数越是头晕眼花,那些扑闪的雀鸟,或争枝振翅,或上下踊跃,或就地啄食,或或相依相亲,叽叽喳喳,仿佛活了一般,细细一看,一动不动,待再看时争枝振翅,或上下踊跃,稍有停顿,再看时画中的雀鸟,早已不见了踪影,如此一来,虚得重新再数,可数到此处,雀鸟依旧发生变化,数到最后,竟与先前的数目大有不同, 如此这般数来数去,雀鸟越数越多,到最后到底有多少只雀鸟,却是万万数不出来。 ”果然有些门道啊?“杨峥嘀咕了声,闭目养神了片刻,再一次将目光投到了画图上,细细数了起来。 如此这般,又细细数了几遍,依旧数不出所以然来,只知道这画中的雀鸟在百只之外。 “姐姐,这么多雀鸟,坏人他能数的出来么?”二小姐看着杨峥站在画图前,时而摇头,时而叹息,一脸痛苦的模样,心有不忍。 大小姐摇了摇头道:“这雀鸟图看似简单,其中大有玄机,若从中找不出窍门,怕是永远数不清楚了?” 二小姐吐了吐舌头:“这么难,那坏人会不会——?” 大小姐走南闯北多年,眼光自不是彭香香所能比的,杨峥虽表现得有些沮丧,但并没有就此放弃,那就说明对于这幅《百雀图》他只是尚未发现其中的窍门,并不是数不下去。 “放心吧,他没事!” 二小姐还是有些不放心,可听姐姐口吻淡定,也放下心来。 前方,杨峥再一次细细数了几遍,情况并没有好多少,相反细细数了几遍后,眼花缭乱,便是自己也不知这雀鸟该怎么数。 眨眼一盏茶的功夫过了,他越数越乱,心道:”再这么数下去,怕是数到天亮,也未必数得出来啊,得想个法子?” 人群里不少人等了半天,不见二人说出答案,早已心中不耐,骂骂咧咧中,不少才子早已没了最初的热情,纷纷坐下喝茶闲聊,灵隐寺为了迎接这次商会,在这楼宇上摆放了不少桌椅,愤怒的人群,开始各自为营,落了作座位,彼此说些闲话儿,或者不时的骂上几句,或者说几句下流的笑话,引起彼此的哄堂大笑。偌大的楼宇,倒不像是一个比赛的场地,反而像一个酒楼茶肆。 “好字,好字,藏书楼三字,笔法秀媚,苍劲浑厚,独具风格, 于规整庄严处见潇洒天真的韵致,可谓笔笔提起,字字挺拔,不愧是大家笔法,不知何时老夫也有这等笔法?“左侧的窗户前,李卓捻着长须,望着楼宇上方横匾上的藏书楼三个字,连连点头不止。 ”呵呵,卑职观看大人笔法婉转,落笔有力,颇有些大家风范,比起这“藏书楼”三字,丝毫不差“钟官笑眯眯喝了一口茶汤,由衷的赞扬道。 李卓眼里闪过一丝得意,拂着长须道:“世人习练书法,莫不是以书圣王羲之为尊,而众多笔法之中,唯独王右军的永字八法,让后人受益匪浅?“ 钟官为人极具才学,于书法也大有研究,这永字八法他自是知晓,当年王羲之到天台山习练书法,因对书法的喜爱,他每天不知疲倦地练字,不停地洗笔、洗砚,最后竟然把一个澄澈清碧的水池都染黑了,可见其对书法研究的痴迷程度。 有一天深夜,王羲之还在练字,白纸写了一张又一张,铺得满地都是,但还是不满意。后来实在疲倦不堪,趴在桌亡睡着了。这时.忽然刮来一阵清风,一朵白云飘然而至,云朵上有位鹤发银髯的老人,笑呵呵地看着他说:“我看你每天潜心研究书法,十分用功,现在我教你领悟一个笔诀,日后自有作用。你伸过手来。”王羲之听到这里将信将疑地伸手过去。老人在他手心上写了一个字,然后点点头说:“你书法技艺会越来越高的。”说罢就消失在空中了。这时王羲之急忙喊道: “先生家居何处?”只听空中隐隐约约地传来一声:“天台白云……”看着老人走了之后,王羲之一看手心,原来是个“永”字,思考了一整夜,终于明白了,横竖勾,点撇捺,方块字的笔画和架子结构的诀窍,都体现在这“永”字上了,这就是流传后世的永字八法。“ 221章:观其形,忘其意 永字八法,讲究点为侧,侧锋峻落,铺毫行笔,势足收锋;横为勒,逆锋落纸,缓去急回,不可顺锋平过;直笔为努,不宜过直 ,太挺直则木僵无力,而须直中见曲势;钩为趯(ti),驻锋提笔,使力集于笔尖;仰横为策,起笔同直划,得力在划末;长撇为掠。起笔同直划,出锋稍肥,力要送到;短撇为啄,落笔左出,快而峻利;捺笔为磔,逆锋轻落,折锋铺毫缓行,收锋重在含蓄。为历代书法家所推崇,无论是读书的学子,还是所谓的才子,对书圣的“永字八法“莫不是精心演练,好让自己的书法, 能在横竖勾,点撇捺,几笔之间体悟书法的奥妙所在?钟官热衷与功名,而大明除去八股文外,最重视便是学子的相貌与书法。 相貌是爹妈所生,不可更改,而书法则是可以习练出来的,所以早些年,他也习练这永字八法,在他看来,真正能从横竖勾,点撇捺,短短几笔去领悟书法的奥妙所在,莫过于观其形,忘其意,只有忘记这几笔局限出的模式,才算是掌握真正的笔法。 “所谓永字八法,世人只知道横竖勾,点撇捺,好生模仿,却不知笔法终究是死的,字是活的,习练书法,自不能拘泥短短的几笔,我想当年王右军,创出永字八法, 可不是仅仅是为了让后人,习练这永字八法而已?”钟官侃侃而谈。 一旁的李卓呵呵一笑,道:“这是自然,永字八法如师爷所言,笔法是死,字是活的,想要推陈出新,如师爷所言,观其形,忘其意。忘记笔法,创出适合自己的笔法,这样方可成就大家?” ^^^^^^^^^^^^^^^^^^^^^^^^^^^^^^^ 两人喝着茶汤闲聊,声音极大, 杨峥正在苦思冥想,忽听得“观其形,忘其意!”六个字,心头一动:“是啊,这《百雀图》看似杂乱无章,数不清楚,莫不是因自己太过在意这图上雀鸟,从而忘记了去寻找它的奥妙所在?” “观其形,忘其意!看来想要数清楚这《百雀图》还需落在这六字上啊?” 细细思索了一番,似乎有所领悟,再看那《百雀图》时,双眼微微闭起,脑海里将这幅看了数遍的图画细细会意了一遍,这时他才发现,图中群雀看似杂乱无章,实则环合排比,竟是按照九宫八卦阵法排列,他曾经看后世武侠小说入迷,常见书中写有九宫八卦阵法的精妙,一时好奇,便将找来九宫八卦图来看来,摸索之中,九宫八卦图早看得纯熟无比。 对于九宫八卦之中的奥妙所在,也有一些了解,这时再看时,画图百雀并不杂乱,按照九宫八卦图,一一摆列,清楚无比。 他心中大喜,心道:“这古人创造的阵法果然好用啊?” 九宫八卦阵是三国时诸葛亮创设的一种阵法。相传诸葛亮御敌时以乱石堆成石阵,按遁甲分成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变化万端,可当十万精兵,只要掌握了奥妙的所在,细细数起来,也就不再那么困难。 “一百二十,一百二十二,一百二十三,一百二十四,一百……?” “数出来了,数出来了,娘的,不容易啊,不容易啊?“杨峥重重的吐了口气,扭头看向大小姐,用力的点了点头。 大小姐脸上一喜,道:“他数出来了?” 二小姐仰起小脸道:“真的?“ 大小姐“嗯“了声,没再说话。 窗外一阵冷风吹来,吹进了一丝凉意,李卓看了一眼杨峥,轻声笑道:“果然是没能难住他啊?看来这一次的商会会长怕是落入彭家之手了?” 钟官点了点头,淡然一笑。 “两位,可有了结果——?“等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杨家那家丁看了一眼杨峥后,轻声问了道。 一听杨家家丁询问,场上的众人,无论是喝茶的,或是聊天的,或是大瞌睡的,这时都停止了一切动作,纷纷将目光望向了前方,等待着两人说话。 杨峥刚要说话,便听得刘青道:“一共一百二十二只?” “啊——这么多啊?“ 人群里发出一阵嘀咕声。 “终究是杨家抢了先啊?“李卓摇头叹息了声。 “姐姐——?”二小姐轻轻喊了声,漆黑的眸子,一丝失望之色一闪而过。 “刘青果然是才学之人,这一局是杨家赢了!“杨家家丁笑眯眯的道。 “好,好啊!“杨一峰, 杨一航大叫了起来,依附杨家的商贾也跟着附和。 楼宇的气氛再一次变得热闹起来。 “哈哈——可笑,可笑啊?“杨峥忽然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爹爹,杨大哥他怎么了,明明输了,他,他怎么还高兴的笑起来呢?“李嫣儿皱着眉头,担心的道。 李卓摇了摇头道:“这个杨兄弟,还真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钟师爷,此事你怎么看?” 钟官眯着双眼看了一眼杨峥,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道:“大人,不觉得杨家给出的数字,有些奇怪?” 李卓微微愕了一下,看了一眼钟官道:“莫非钟师爷看出门道?“ 钟官点了点头,指着那幅《百雀图》对李卓道:“大人,不觉得这幅图画的布局,有些眼熟么?” 李卓素知钟官之能,听他语气说得郑重,忍不住细细看了看《百雀图》,除一对上蹿下跳的雀鸟外,看不出所以然来。 钟官看了一眼李卓,见他并没有看出其中的门道,笑了笑道:“若是卑职看得不错的话,画这幅《百雀图》的人,定是个布局高手,这《百雀图》上雀鸟看似杂烂无章,无章可循,可仔细看去,这些雀鸟莫不是按照一定的方位排列?” 李卓也是个有才华之人,刚才看不出只是一时没摸出门道而已,此时经钟官一提醒,再看时,果然有些门道。 “这,这个难道是——?” 钟官笑着点了点头,轻声道:“若是卑职猜得不错,这《百雀图》应是以九宫八卦图排列?“ “九宫八卦图?“李卓喃喃自语了声,忽然有些醒悟了过来,定睛再看那《百雀图》时,细细数了起来。 “一百二十,一百二十一,一百二十二,一百二十三,一百二十四……?“ “不是一百二十二只,二十一百二十四只,这么说来,杨家并没有数清楚?“李卓道。 钟官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 “这么说,杨大哥还没有输了?”李嫣儿虽听不爹爹与钟官两人说什么,但最后几句话,却听得清楚不能在清楚了。 李卓点了点头道:“不错!” “那可未必——?”钟官目光一闪。 李卓正待询问, 忽听得前方杨家家丁笑问道:“杨公子,你为何发笑?” 杨峥道:“我在笑这位刘公子,数出的字数,并非是确切的数字,只可惜杨小哥,却说他是对的,敢问杨小哥,这道试题,小哥是如何得确切的数目呢?” 他的声音极大,场上众人谁都听得清清楚楚,人人细细一想,的确如此,三场比试除第一场下围棋,众人看的清楚,第二句众人同样看得清清楚楚,唯独这第三局,弄一副字画来,数目如何,无人知晓,而这幅字画,出自杨家之手,先前众人尚未察觉,不曾觉得有什么,此时竟过杨峥一提醒,人人觉得这比试多少有些不公平了,虽说场上不少人同意杨家更改多年商会的规矩,但并不表示他们同意杨家弄虚作假。 人群里立即骚动了起来,不少人开始质问杨家。 杨一峰有些尴尬,可眼下事情到了这一步,唯有硬着头皮硬ting了下去。 “诸位,诸位!这《百雀图》到底是多少只,杨家也不曾知晓,今日这两位比试,比的是谁先数出字画中的雀鸟,可不是质疑这幅字画的来源,我看这位杨兄弟,多半是数不出来,故意挑拨众怒,好让彭家趁机夺了商会会长的职位,我杨家绝不会容许这等事情发生,还请诸位同仁冷静对待才是?” 场上多是依附于是杨家做生意的商贾,自是为杨家马首是瞻,吆喝了几声个,听杨一峰亲自出来说话,吆喝的声音也就小了多了。 “嗯,说得好,杨家既没有弄虚作假,那我倒是要问一问杨家这位刘公子,何意肯定这字画上的雀鸟,一共是一百二十二只呢?”杨峥笑吟吟的道。 那模样落在了杨家的眼里,恨不得吃了他。 “是啊,杨家才子既能数出来准确的数目,想必是有些法子,不放说来让大家听听,若是说得有理,我等自然信服,若是毫无道理,弄虚作假,杨家还需给我一个公平的交代?“人群里彭家这边总算是有几个人开始说话。 “嗯,这个主意不错,就让两位各自说一说,然后我等按照两位的法子,细细数一遍,这雀鸟到底有多少只,不就是一清二楚么?“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人群里,另一个商贾鼓掌道:”就这么干!“ ^^^^^^^^^^又到星期五了,诸位月票,订阅还有么,送下来吧! 222章:九宫八卦 人群里,众人你来我往都要两位才子说出这字画的雀鸟是如何数出来的。 “还是群众的力量大啊?“杨峥嘀咕了声,走上前微微一抱拳道:”不知刘公子意下如何啊?“ 刘青暗暗叫苦,这幅百雀图他虽知晓答案,但生性好强的他,有些羞愧于知道那个答案,所以不顾杨家在一旁大声呼喊,硬是细细数了几遍,数出的结果千奇百怪,与杨家给的答案并不相同,碍于杨家对这一场比赛的重视,他才咬牙说出的杨家给的结果。 如今耳听众人的要求,如何说得出,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低着头不敢接话。 杨峥哼了声,道:“你不说了,那我可说了?“ 刘青眼里闪过一丝怒色,哼了一声,道:“我就不信你能说出法子来?“ 杨峥对这个什么狗屁的刘青,实在没什么好感,同样哼了声,道:“说不说的出来,一会儿就知道了?” 说完,也不再理会刘青怨恨的目光,走上前对着众人一抱拳,嘿嘿笑道:“诸位,这《百雀图》看似难,实则容易的很,待诸位听了在下的解说,就明白了。 “真的假的?“众人对能诵读出《璇玑图》的彭家才子,多少有几分好感,听他说的轻巧,忍不住出言打趣起来。 杨峥也不多话,将这幅字画按照九宫八卦阵布置,按照那些方位去数,一一说了一遍。 刘青原本不相信他能说出什么法子来 ,待听到九宫八卦几个字,身子忽然一颤,自己一直苦苦思索的可不是这个么,再扭头看那幅《百雀图》顿时不在那么杂乱无章,而是一切清晰起来,画上的雀鸟一清二楚。 “此人的确是个人才?”朱瞻坦轻轻叹了声,丢出了一句。 “钟叔叔,还真是九宫八卦啊?“李嫣儿这会儿显得极为高兴,语气也大了几分。 钟官与李卓相识一望,呵呵笑了起来。 “一百二十,一百二十一,一百二十二,一百二十三,一百二十四是……?“ “咦,不是一百二十二只,是一百二十四只——?”人群里开始有人叫嚷起来,这张图画上的雀鸟,明明是一百二十四只,可不是杨家所说的一百二十二只了,如此说来,这一场比试应该是彭家赢了!“ “对,彭家赢了,是彭家赢了?”人群里几个声音呼喊,这一声呼喊,那些平日里与彭家有生意往来的,不甘落后,也纷纷叫嚷起来。 杨家没想到回是这个结果,自己精心准备的三场比试,竟被人家轻易的给破了,让他给彭家做嫁衣,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大哥,该怎么办?“杨一航焦急道。 杨一峰斜乜了一眼朱瞻坦,见他眉头紧缩,但一双眸子盯着杨峥,却是露出了欣赏的神色,咬了咬牙,道:“ 死也不能让彭家诚心的?“ “可,可彭家——?“ 杨一峰嘿嘿冷笑了声,忽然扭过头来,冷笑道:“你忘记了我说过的话了,得不到的东西,也不能让别人得到,彭家想要得到商会会长的资格,我偏不给他?“ “大哥,你要干什么?”杨一航有些紧张,生怕他做出什么傻事来。 杨一峰哼了声,道:“场上多半是我杨家的人,凭着我杨家的声望,这一场比试,若不承认彭家还能如何?“ 杨一航愕了一下,忽然嘿嘿干笑了两声道:“还是大哥有法子,这场比试,彭家那小子虽数出了数目,只可惜,这小子百密一疏,竟没有当众说出来,这样一来,我杨家是数错了,可你彭家也没有说出正确的数目来,这一局,嘿嘿——?” “不错,就这么干!”杨一峰点了点头。 打定了主意,杨一峰干咳了两声,走上前道:“诸位,这一局在杨某看来,就此作罢,不予计算在内,彭杨两家重新再比过?“ 彭香香一听,大声道:““我等不服,明明是你们杨家输了,为何不算?” “对,杨家已经输了,这商会会长按照规矩,便是彭家的?“ ^^^^^^^^^^^^^^^^^^^^^^^^^^^^^^^^^^^^^^^^^^^^^^^^^^ 杨一峰嘿嘿笑道:“我杨家输了么,我杨家只是数错了而已,而你彭家根本没有数出来,所以说起来,这一局算是我杨家赢了?” 众人一愣,随即“哦”了声,不知是谁在人群里骂了一声:“不要脸!” 这一声顿时带起了连锁反应,一些看不下去的商贾,也暗暗骂了起来。 “彭家公子,既能看出这《百雀图》以九宫八卦图分布,岂能数不出画上的雀鸟,我看啊,这分明是杨家耍赖!“ 杨一峰脸上一红,也不好计较,对着那家丁点了点头,你家丁会意,敲打了一下锣鼓,道:“这一局杨家数目虽不对,却也相差无几,比之彭家应答不上,这一局算杨家胜!” “卑鄙,无耻,下流——?“二小姐,李嫣儿异口同声的骂了出来。 杨一峰装作没听见,走上前摆了摆手道:“如今的局面是双方各有胜负,是个平手,想要坐上商会会长的位置,怕是还要比一场,只是这题目——?” “哈哈,这题目便有本官来出如何?”人群里一阵哈哈大笑,李卓一脸笑容的走了上前。 李卓是朝廷命官,且素来有贤名,再者,第一题便是出自他之手,不偏不奇,深得众人信任,纷纷点头吆喝。 杨家连番做出不合规矩的举动,已引起众人不满,不敢再多言,听李卓这么说,整合自己心意,点了点头,道:“一切拜托大人了?“ “一切拜托大人了?“彭家这边也躬身行礼。 杨峥抬头看了一眼李卓,见他正望着自己点头微笑,心道:“不会因为你女儿那句话,对我徇私吧?被人看出来了,可不好玩了?” 众人一番吆喝,李卓甚是满意,抬起双手对众人摆了摆手,道:“诸位同仁如此看得起本官,本官深感荣欣,因此,这一道试题,本官无比做到公正公平!“ “当该如此!“ 李卓点了点头,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众人知晓他这是要出题,不再多言,等待李卓除最后一道试题 李卓眉头紧蹙,沉吟了片刻后,眉头一挑,喜道:“有了,这最后一题,极为简单,彭杨两家可以各自出一题,彭家出的题,便有杨家来做大,同样的杨家出的题目,有彭家来做答,答对对方题目,算是胜出?” 李卓话音一落,众人便有人喊道:“这法子极为公平,大人果然公正无私!“ 李卓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咳咳了两声道:“请两家各自出题,然后将各自答案写在纸上,交给本官,有本官保管,谁答出,谁答错,一清二楚!“ “果然是好法子,不但公平,而且公正!我们彭家接受!“杨峥呵呵一笑,走了上前。 杨一峰咬了咬牙道:“的确是好法子,我杨家也接受!“ 李卓呵呵一笑,道:“既如此,就请两家各自准备吧?” “姐姐,我们该出什么题好啊?“彭香香仰着小脸,一脸认真的问。 大小姐眉头蹙了蹙,一时也不知该出什么题目好,摇了摇头道:“姐姐想不出?“ 彭香香大眼睛扑闪了两下,忽然笑着道:“坏人平日里鬼点子多,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我看他早已想好了题目,姐姐不妨问问他?“ “哼,那坏人还能有什么好题目?我看八成是卑鄙下流无耻的鬼主意?“大小姐气鼓鼓的道,她也不知自己哪儿来的一股冤气,只觉得不骂两声心里不痛快。 “不用骂得这么狠吧?“杨峥笑眯眯的走了过来。 大小姐俏脸一红,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出声。 二小姐看了一眼姐姐,一把拉过杨峥,笑道:“华安,你有什么好题目啊,给姐姐说说吧?” 杨峥笑道:“题目多着你,比如一男一女在一起一年,等于几啊,等等——?” “无耻下流!”大小姐低骂了声。 “娘的,这丫头的大姨妈来得太长了点吧?”杨峥嘀咕了声,疑惑的扫了一眼大小姐臀部。 大小姐见他目光在自己翘臀上扫来扫去,俏脸羞红,咬着红唇退了一步,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嘿嘿,挖出来接着看?”杨峥好不想让,打嘴仗他可从来没输过,尤其是与女孩子。 大小姐眼圈一红,齿贝紧紧的咬着红唇,神色竟有几分落幕。 杨峥看了一眼大小姐,心道:“只听说过来大姨妈肚子疼,可没听说过火气大啊?“ “坏人,姐姐也只是担心题目才会这样的,你有什么好题目,就快说出来,好让姐姐写出来,交给大人,不然人家可等着急了?“二小姐看了一眼大小姐轻声道。 杨峥笑道:“题目么,我杨峥多得是,张口就来,还是难题呢?” 二小姐听惯了他胡吹的答话,掩着小嘴一笑,道:“行了,行了,知道你厉害,快说吧?可别让人家占了先机?” “这个倒是实话?”杨峥点了点头,忽然一把拉过二小姐,俯身贴在了她耳旁嘀咕了起来。 223章:绫缎穿九曲明珠 二小姐冷不丁的被他这么一拉,微微楞了一下,待看到他俯身贴在了自己耳旁,一张俏脸顿时羞红如火,几分羞涩,几分欢喜,看了一眼大小姐,正要说什么,忽神色一震。 大小姐眼圈红了红,雪白的贝齿咬着红唇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杨峥伏在二小姐的耳旁轻轻嘀咕了一阵,才用力吸了吸鼻子,赞道:“嗯,好香啊?” 二小姐粉脸羞红,白了他一眼,嗔道:“卑鄙、无耻,下流——?“ “多谢二小姐赞扬?“杨峥嘿嘿一笑。 “噗嗤——?“二小姐掩着小嘴嬉笑了起来:”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耻?“ “哎,天生的没办法?“杨峥感叹了声,走了开来。 二小姐再一次掩着小嘴嬉笑了一阵,方才走到大小姐跟前,伏在她耳旁轻轻细语了起来。 大小姐看了一眼杨峥的背影,轻轻叹了声,道:“这样的题目,也不知他那脑子是怎么想出来的?“ 二小姐噗嗤一笑,道:“ 他不是说了么,想啊想,就想出来了?” 大小姐被这句话所感染,同样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 “好题目,好题目啊,也只有小王——朱公子才能想出如此精妙的试题里,那杨峥就算再聪明,遇上了朱公子的这道试题,怕也是望题兴叹了,这一次我杨家赢定了?”杨一峰从朱瞻坦的手中接过试题,细细看了一下,由衷的赞扬。 朱瞻坦面色平静,眼神顾盼之间,飞快的乜了一眼杨峥,道:“不可掉以轻心,此人才学不凡,小王的这道试题虽难,也不是不可以解答的,再者彭杨两家是试题互换,我看彭家的试题,多半是出自此人之手,未必简单得了,纵然他应对不上,小王的这道试题,也未必见得小王能应对上他的试题,所以这一局,输赢还是个未知之数,不可掉以轻心!” “属下明白了!“杨一峰轻轻应了声,将手中的试题递给了杨一航,杨一航将其送到了李卓的手中。 这时,彭家也由二小姐送上了题目。 李卓各自看了一眼,眉头便皱了起来:“世间还有这等题目,没有非凡的才学,这样的试题,怕也是出不来的?“ 又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李卓将两道试题细细揣摩了一遍,自问弄清楚了来龙去脉后,方才轻轻咳嗽了声,道:“杨家出题!” 楼内众人神色一禀,纷纷抬起脖子,竖起耳朵凝听李卓宣读试题。 只听得李卓道:“绫缎穿九曲明珠?” 李卓话音刚落,杨家便派人送来一颗明珠,那明珠滚圆,闪耀着绿色的光芒,唯独孔眼幽深曲折,杨家那家丁道:“县令大人,我家公子说了,要穿过的就是这颗珠子?” 李卓点了点头,接过九曲珠转身对杨峥道:“杨兄弟,可有把握?” 杨峥一把接过九曲珠哈哈一笑,道:“不瞒大人,小弟别的不会,唯独串珠子最拿手?” 人群本听杨家的难题让人串九曲珠,本就吃惊不已,待听杨峥这番话,人人摇头不止:“这彭家下人莫不是糊涂了吧,这九曲珠岂是人能穿过的?” “这个家伙,不吹牛会死啊?”李嫣儿看了他一眼,嘟着小嘴道。 ^^^^^^^^^^^^^^^^^^^^^^^^^^^^^^^^^^^^^^^^^^^^ “既如此,那就交给杨兄弟了?”李卓点头道。 杨峥不在多话,而是捏着珠子缓缓转身,对着众人道:“不知哪位小姐姑娘能借用青丝一根?“ 众人不明所以,但听他这么说,场上几个女子你望望我,我望着你,忽听得李嫣儿道:“我借给你!” 说完,玉手抬起,从耳旁的鬓发上,轻轻扯下了一根青丝来,红着脸递给他道:“给!” 杨峥小心的接过青丝,对着李嫣儿一笑,道:“你想不想与我见证奇迹的时刻?“ 李嫣儿红着脸白了他一眼,道:“你这人又说轻薄的话儿,难道让你穿一个九曲珠,便是奇迹么?“ 杨峥笑道:“我只是问你愿不愿意而已,你这般言语,自是不愿意了,我等找一个愿意的?“ 李嫣儿道:“你敢!“ “那你愿不愿意?“杨峥笑眯眯问。 李嫣儿红俏脸羞红,咬着红唇看了他一眼,飞快的点了点头道:“看就看,怕你不成?“ 杨峥嘿嘿笑道:“那你可莫要眨眼睛哦!“ “装神弄鬼!“李嫣儿小声的骂了声,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却当真盯着他的手一动不动。 也不知他从哪里找来了一只蚂蚁,将自己的青丝的一头系在蚂蚁的腰上,另踊头则缝在绫缎上。在九曲孔眼的端头抹上蜂蜜,把蚂蚁放在另一边!“ 李嫣儿看到了这里,紧紧蹙起的秀眉慢慢舒展了开来,轻声道:“你想利用这蚂蚁穿过九曲珠子么?” 杨峥笑道:“还不算太笨!” 李嫣儿不满道:“人家,人家才不笨呢?” 人群里也有不少人看出了些端倪,杨家兄弟彼此望了一眼, 显得忧心忡忡。 “此人果然聪明绝顶,竟能想到以借助蚂蚁穿过九曲珠,这一题怕是难不住他了?”朱瞻坦眯着双眼,看着杨峥的一举一动,嘴唇轻轻嘘动,自言自语道。 “姐姐,你说这蚂蚁会穿过去么?”彭香香轻声问道。 大小姐道:“我不知道,不过这坏人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彭香香点了点头,道:“姐姐说的是!坏人聪明绝顶,一定能穿过的?“ 场上,杨峥轻轻的将手中的蚂蚁放了下来,轻轻的抖动了一下,那蚂蚁闻到蜂蜜的香味,再借助杨峥吹气的力量,便带着丝线,顺着弯曲的小孔,缓缓地从另一边爬了出来,绫缎也就随着丝线从九曲明珠中缓缓穿了过来?“ “真的,真的穿过来了?”李嫣儿瞪大着眼睛,仿佛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兴奋的大叫起来。 “这个小兄弟,还真没什么难得住他啊?”李卓同样看到了这神奇的一幕,又是惊讶又是佩服的点了点头,道:“杨家绫缎穿九曲明珠,彭家已经顺利穿过!” 彭家一阵欢呼,大小姐与二小姐相识一望,相互抱在了一起。 “接下来, 请杨家听题?”李卓轻轻咳嗽了声,朗声说道。 杨家这边,朱瞻坦走了上前,对李卓微微行了一礼,道:“杨家听题!” 李卓道:“蒙古大草原,有一百匹骒马和一百匹马驹,请问该如何确定这一百匹骒马和一百匹马驹的母子关系?此题,彭家只需杨家说过该如何分辨便可?“ 朱瞻坦一听面色一变,皱着眉头细细思索起来,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他轻轻叹了声,道:“在下才疏学浅,不知该如何分辨?还请杨家公子赐教?“ 李卓看了一眼杨峥道:“杨兄弟说说吧?“ 杨峥得意洋洋的走上前,嘿嘿笑道:“不瞒诸位,在下家中有一次来了一些奇怪的人,他们将一百匹小马放在中间,一百匹母马拴在四周,让在下村中的民众去辨认每匹小马的亲生之母,不少人也和这位兄台一样不知如下手,一些愚蠢的民众,更是将小马牵近母马,那些母马根本不是小马的母亲,不是踢就是跑,小马怎么也不敢近母马的身。“ 众人听得有趣,有人道:“后来是如何做到的?“ 杨峥笑道:“后来啊,后来本天才出马,只是让人给母马喂上等草料,让它们吃饱。饱食的母马叫将起来,招呼自己的小马去吃奶。于是一百匹小马纷纷来到自己的母亲身边,你们说这道试题是不是简单至极啊?” “这还简单,你这不是纯粹打击人么?”李卓暗自嘀咕道。 朱瞻坦细细想了一番后,点了点头,对着杨峥一抱拳道:“杨公子聪明绝顶,在下自愧不如啊?“ 杨峥毫不谦虚的道:“哪里,哪里,这种程度的难度,算不得什么?“ 朱瞻坦面色一红,眼里闪过一丝愤怒。 “这,这是彭家弄鬼,不算,不算——?“寂静的人群里,杨一峰忽然大叫了起来。 “嘿嘿,弄鬼,这话杨公子怕是说错了吧?“杨峥冷笑了声道:”今日这场四场比试,场上众位兄弟姐妹,叔叔伯伯,亲眼所见,便是这最有一场,也是在县令大人的公正下进行,我彭家如何弄鬼,杨公子这么说,莫非是连县令大人也怀疑?“ 李卓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显得有几分不悦。 杨峥继续道:“倒是你们杨家有这个嫌疑,这一次的三局两胜的比试,有你们杨家提出,而且这三场的比试的试题,都是出自杨家之手,可谓准备充足,我彭家在情况不明之下,依旧是迎战,没有半分不满,如今你们技不如人,却玩起了江湖上下流手段,耍赖,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技不如人不可怕,怕的是明知不如人,尽靠耍手段,弄阴谋,真不知杨家这些年是怎么做生意的?今日是我彭家赢了,若是我彭家输了,我们彭家会似杨公子这般喊冤么,不,绝对不会,我家大小姐虽是一介女流,却比你杨家更有几分骨气,这会长不给我彭家,给谁来做,谁又配做!“ 他这几句话皆是有感而发,加上被杨家弄得一肚子的火气,说起来锵锵有声,场上众人人人听得分明,不少人暗自点头不止。 224章:粪土当年万户侯 “这个杨兄弟还有几分骨气!“李卓点了点头心道。大小姐眼圈一红,泪花闪动:”原来,原来我在他心目中,竟这般好!我还以为——?“ “哼,没良心的家伙——?“二小姐嘟着小嘴,轻声骂了声。 杨一峰愤怒瞪了他一眼,此时他虽恨极了杨峥,却也知道这一番话下,杨家的确没有半分道理,这是他没想到,在他精心准备的情况下,杨家仍输给了彭家,一时气愤之下,才说出了那番话。 “荣辱之心,人人皆有,杨公子在意杨家,在下可以理解,也十分的同情,但杨公子这么不依不饶,输不起,着实让人看不起了!“杨峥哼了声,不再理会他。 “姓杨的,别以为你赢了我们杨家,就可以侮辱我哥哥?“杨一航兄弟情深,见彭家的一个下人,这么当众骂自己兄长,哪里忍得住。 “侮辱?”杨峥不屑的看了一眼杨一航,冷笑了声道:“当你们更改的比试规则,当你们利用彭家的衰败,对人家孤儿寡母的不断打压,当你们对一个弱女子苦苦相逼,你们可曾想过有过今日,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家必自毁,而后人毁之;国必自伐,而后人伐之。”说到这里,扭过头瞥了一眼杨家兄弟,哼了声道:“人必自重而后人重之!你哥哥如此作为,被我辱骂,乃是咎由自取,可怪不得我!“ 这一番话锵锵有声,句句在理,更难得那一股悲愤之气中,无不吐着对弱者的同情与怜悯,立即引起了众人的好感,不少人更是亲眼见杨家是如何耍赖的,所以杨峥的这一番话说来,立即引起了不少人的附和? “杨公子,商会比试一年一次,此番比试是你杨家安排的,我彭家一介女流,也不好多说什么, 但三局两胜,第一场是和局,第二场我家华安,诵出《璇玑图》众人亲眼所见,所以这第二局是我彭家取胜,至于第三局,谁胜谁输,我想杨公子比我彭家更加清楚,这些我彭家都不曾计较,我家华安也不曾说说什么,依旧与杨家参加了这第四场比试,如今胜败一定,杨公子一句不算,弄鬼就想此作罢, 不但我彭家不答应,就怕场上众人也不答应吧?”大小姐语气淡然,但那股不容置疑的口吻,还是引起了不少人刮目相看。 “这丫头还别说,真有几分武则天的气质啊?“杨峥叹了声,目光滴溜溜的转了一下,不自然的落在了她的翘臀上,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心道:“看样子,大姨妈是走了?” “坏人,你看什么?”二小姐玉手深到杨峥腰间的细软处,用力的捏了捏。 杨峥登时龇牙咧嘴,一脸的痛苦:“没,没看什么?” “哼,别以为我看见,一会儿我告诉姐姐,有你好看?“二小姐气呼呼的道。 杨峥大吃一惊,心道:“大小姐这两天身子不适,火气正旺,若是被他知道,那还得了?“ “嘿嘿,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你也一样?“二小姐手中的力道加大了几分,嘟着小嘴哼道,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杨峥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道:“看了姐姐,不看,妹妹,难怪二小姐吃味儿,我这就看——?” 二小姐又气又羞,呸了一口,道:“你,你胡说什么?“ 杨峥嘿嘿一笑,大手忽然轻轻伸出,在二小姐的酥胸的凸出那颗隐隐约约的红果子上,轻轻点了一下,嬉笑道:“咦,这是什么——?“ 二小姐正抓着他的腰肢,不曾注意,一来,没想到他这么大胆,二来她身子正好抵在他眼前,一时没看到他大手的动作,竟被他得了手。 ^^^^^^^^^^^^^^^^^^^^^^^^^^^^^^^^^^^^^^^^^^^^^^^^^^ 手指在那凸出的红豆上,轻轻点了一下,红豆微微颤抖了一下,二小姐娇躯微微一颤,“啊——?“的一声惊叫,瞪大着一双眼珠子,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满脸羞红的道:”你,你卑鄙,下流,无耻!人家讨厌死你了?“ 楼内人数虽多,但更多的关注杨家与大小姐说话,谁也不曾注意,角落里一对小情侣在**,所以二小姐的那声惊呼,以及双手抱着胸口惊恐的模样,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杨峥嘿嘿笑道:“做什么啊,我看了大小姐,摸了二小姐,这样才公平么,你知道的,我这人人称公平小郎君,怎么能厚此薄彼呢?” “无耻!”大小姐狠狠瞪了他一眼,骂道。 杨峥仿佛没听见一般,吧唧吧唧嘴巴,眼珠子瞪着大小姐凸起的酥胸,叹道:“真不错,真不错!” 二小姐俏脸羞红如火,咬着红唇,盯着他道:“你,你,你……欺负我,我告诉姐姐!” 杨峥惊道:“二小姐,你这话从何说起啊,我何时欺负你啊?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啊?” 二小姐气得差点吐血,心道:“这人脸皮真厚,碰了人家女儿家的哪里,还这么理直气壮——?“ “你,你——无耻!“二小姐看着他,一时也不知说什么,脑海里想到了就这个词,想也不想脱口骂了出来。 这样的词儿,对于杨峥来说,还真不算事情,嘻嘻一笑,道:“二小姐要夸我的话儿,留着一会儿再说,我且问你,你口口声声的说我欺负于,我不曾做过,此事关乎我诚实小郎君的名声,可得说清楚?“ 二小姐这下真的气得要吐血了,把人家的便宜占了,还要人家说出来,这不是无耻了,是卑鄙了。 “你,你——?“二小姐眼圈一红,咬着红唇,竟要落下眼泪来。 杨峥一看,吓了一大跳,知道自己的玩笑玩大了,急忙上前一把拉过二小姐。 二小姐正气恼这坏人如此用心险恶,猛的挣脱了他的大手道:“不要碰我?” 杨峥丝毫不气恼,笑眯眯道:“我不碰你,你碰我好了!”说着将自己的大手放在二小姐的玉手下,一把抓着她的玉手雪白的皓腕,拉了拉笑道。 二小姐噗嗤一笑,随即想到自己还在生气,又急忙扳着脸颊,只是那模样着实有些奇怪。 杨峥嘿嘿笑道:“你也知道,我这人除了博爱些,还真没什么缺点,刚才,刚才我只是想看看二小姐的肌肤,是否老化?嘿嘿,经过我一阳指的试探,嗯,不错,弹性十足!” 这一下,二小姐彻底无语了,红着脸白了他一眼,骂了声:“流氓!” 这边两人说着情话儿,那边杨家与大小姐仍在说着话儿,只听得李卓阴沉着脸,道:“杨公子,这比试么,都是出自杨家,胜败如何,你心中十分的清楚,至于这第四局,本官亲眼所见,诸位也是亲眼所见,彭家以蚂蚁穿过九曲珠,的确是技高一筹,所以第四局为彭家赢,四场比试,彭家赢两局,和一局,赢的是彭家,愿赌服输,杨公子还是不要再胡闹为好?”李卓语气冰冷,眯着眼神盯着杨一峰道。 “是啊,彭家赢了两局,按照规矩,今年的会长就是彭家了,杨公子你还是认了吧?不要再生事了?”与杨家关系较好的沈家,见李卓眉头紧蹙,眼神寒冷,生怕杨家得罪了李卓,从而殃及池鱼,连累了沈家,故而小心的劝说起来。 杨一峰斜眼瞥了一眼朱瞻坦,见他轻轻摇了摇头,神色顿时黯然了几分,轻轻叹了声:“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最终不但让杨家颜面尽失,还成全了彭家,这种给他人做嫁衣的感觉,着实不爽!“ “大哥,我们已经输了两场,这一次是真的输了,认输吧?“杨一航轻轻叹了声,拉了拉杨一峰,轻声道。 杨一峰叹了声,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下,最后目光落在了大小姐的脸上,道:“你们彭家是赢了,可不是你大小姐赢了,若非有姓杨的尽心尽力的帮你,这商会三场比试,靠你大小姐又怎么能赢得了?” 大小姐正好说话,忽听得一个声音,道:“错,错,大错,特错!”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杨峥笑眯眯的走了过来,走到大小姐面前才缓缓转过身来,对着杨一峰重重的一叹,道:“杨公子,你实在让我失望,让我好生失望啊?” 众人一愣,人群里也不是谁喊了声,道:“这位公子,你是彭家人怎么对杨家失望呢?” 杨峥一拍手掌,笑道“这位小哥能问出这么高水准的问题,足见见识不凡啊?” 人群里一阵嬉笑,那个问问题的商贾,更是满脸得意,仿佛是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一般。 李嫣儿美目自从杨峥出现,就一直落在他的身上,此时见他满脸笑眯眯的神情,随意指点,颇有些指点江山,粪土当年万户侯的模样,芳心不禁砰砰砰乱跳了几下。 杨峥伸出双手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听他说。 众人此时对这个彭家能解除李卓的难题,能用蚂蚁穿九曲珠,能随口诵读《璇玑图》的彭家下人,极有好感,见他摆手,纷纷停止了说话,仰仗头望着他。 225章:世间千里马常有 大小姐美目看了他一眼,嘴角涌出了一丝笑意,心道:“这个家伙,怕是又要忽悠了吧?” 咳咳了两声,杨峥笑着问:“诸位想必知道汉高祖刘邦吧?” 最先问话的那个商贾喜道:“知道,知道,汉高祖刘邦一介布衣,灭暴秦,与霸王楚汉之争四年,亥下一战,击败霸王项羽,使得霸王自刎乌江,终成帝业,与我朝tai祖皇帝开创大明江山一样,是个极为了不起的人?” 底层的人物对那些白手起家的英雄人物,总是多了几分敬佩之色,刘邦无疑是最理想的对象,出身贫寒,但能率领众人扫灭暴秦,诛杀不义,安定天下,开创大汉王朝, 这样的人物最能让人记住。 果然,最先问话的那个商贾话音一落,人群里一阵附和声。 “英雄的力量果然是无敌的,这些或许不知汉高祖她妈是谁,他的老婆是谁,他儿子是谁,但一定是刘邦是谁?” “呵呵,这位小兄弟所言极是,汉高祖刘邦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他在夺取天下时,有一次在洛阳南宫设酒席宴请群臣。刘邦问:“列侯诸将无敢隐朕,皆言其情。吾所以有天下者何?项氏之所以失天下者何?”高起、王陵进言:“陛下慢而侮人,项羽仁而爱人。然陛下使人攻城掠地,所降下者因以予之,与天下同利也。项羽妒贤嫉能,有功者害之,贤者疑之,战胜而不予人功,得地而不予人利,此所以失天下也。” 刘邦说:“公知其一,未知其二。夫运筹策帷帐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馈饷,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军,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此三者,皆人杰也,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也。项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此其所以为我擒也”。说道这儿杨峥目光一扫, 对众人道:“彭家能胜过杨家,夺取这次商会四场比试,当然了,在下出力不少——?” 人群里一阵嬉笑,不少人嘀咕道:“这人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李嫣儿掩着小嘴笑道:“这人又开始忽悠了?“ 顿了顿,杨峥脸色忽然肃然起来,扫视着众人,道:“可诸位莫要忘记了,我固然居功至伟,可当初我在西湖上还是一个小叫花子的时候,是大小姐找到了我,让我去了彭家,说起来,今日我能在这里为彭家出力,还需的谢谢大小姐,若不是她当初慧眼识珠,我也没了今日,因此商会这份功勋,与其说是我的,不如说是大小姐的,因为她和刘邦一样,会用人,会看人,世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大小姐就是我杨峥的伯乐,诸位说杨家败给了谁?” “大小姐——?”众人被他气氛所感染,纷纷吆喝起来。 “姐姐,你是伯乐么?“二小姐扬起俏脸,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 大小姐俏脸一红,骂了声:“死丫头,你也取笑姐姐是吧?” “哪有啊?“二小姐笑道:”不过说起来,当初若不是姐姐将坏人领回彭家,今日这场商会杨家也不会败了?“ 大小姐想起当初自己在西湖上寻找他的情境,一时有些感慨。 恰好杨峥目光扫来,两人相识一望,大小姐俏脸一红,白了他一眼,道:“看什么看?“ 杨峥嘻嘻一笑,毫不在意大小姐杀人的目光,涎着脸走了过来:“大小姐,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居功自傲的,这一次出了那么大的气力,奖金给个百八十两的,意思意思一下就行了?“ 大小姐与彭香香微微一愣,随即咯咯笑了起来,大小姐掩着小嘴,边笑边道:“想得美,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不给钱啊,拿给假期行么?“杨峥继续追问道。 但彭家姐妹已经笑开了,哪里还理会他的言语,弄得我们的杨大公子很是无语了一阵:“早知道啥都没有,当初也就不那么拼命了?“ 随着杨峥的一番话,杨家没在继续活耍赖,也就是说,彭家以四局两胜一平的战绩,赢得杭州商会会长的身份,一年一度的杭州商会,就此告一段落了。 ^^^^^^^^^^^^^^^^^^^^^^^^^^^^^^^^^^^^^^^^^^^^^^^^^^^^^^^^^^ 钦安殿修建在永乐年间,内供奉道教中的北方神玄天上帝,又称真武大帝。传说玄武为北方神灵,代表二十八星宿中的北方七宿,为龟蛇状。在阴阳五行中,北方属水,色为黑,守护紫禁城建筑免遭火灾。永乐皇帝朱棣自诩为真武大帝飞升五百岁之后的再生之身,在他的推动下,北京城内迅速修建了这座宫殿。 整座宫殿重檐盝顶,坐落在汉白玉石单层须弥座上,南向,面阔五间,进深三间,黄琉璃瓦顶。殿前出月台,四周围以穿花龙纹汉白玉石栏杆,龙凤望柱头,惟殿后正中一块栏板为双龙戏水纹,是紫禁城建筑雕刻艺术中的精品。月台前出丹陛,东西两侧各出台阶。院内东南设焚帛炉,西南置夹杆石,以北各有香亭一座,无不显示着这座宫殿的辉煌过人。 殿前院墙正中辟门,曰“天一门”,东西墙有随墙小门,连通花园。钦安殿前须弥座下左右各植有一棵白皮松,斑斓的树干,浓绿的针叶与洁白的石栏形成鲜明的对照。尤其西边一棵白皮松根部外露,犹如一条卧龙,又像一位矍铄的老者卧看门里的连理柏,为这一带比较沉闷的环境平添无限情趣,正是这些布置,使得这座宫殿,颇有些生气勃勃之意,所以朱高炽在北京众多的宫殿中,唯独喜欢这座宫殿。 宫殿左侧的一间不大的暖阁里,刚刚吃了一颗得春丹的朱高炽,在两名太监的搀扶下,走上了龙床,龙床上锦被被人铺展得整整齐齐,唯独右侧的一床锦被微微隆起,显示着里面躺着一个人。 朱高炽艰难的躺上了龙床便迫不及待的对着两名太监挥了挥手,两人会意,各自应了声,便躬身退了出去。 朱高炽轻轻挪动着身子靠近了那一床锦裘,目光里有些闪动,轻轻唤了声:“爱妃!“ 声音不大,但锦裘下微微动了一下,跟着裘被被拉开,露出了一张俏脸来,白色的 帷幄,昏黄的烛光下,风吹 帷幄动,听得呼喊,裘帐下的女子有些羞涩的看了一眼朱高炽,然后轻轻咬着红唇,伸出了两只雪白的皓腕,帮忙着拉扯朱高炽。 朱高炽眼里光芒闪烁,得春丹的药性慢慢的开始起了作用,他只觉此刻体内,有一股热火在慢慢的燃烧着自己,吃了多日的得春丹,他知道那是什么,最近自己的那个弟弟,送来的丹药,比起前些时日好了许多,几颗丹药下去,便是一夜不睡也是龙虎精神,到最后还是那些爱妃苦苦告饶之下,他才不得不减少吃药颗数。 这些时日,他夜夜吃上一颗,虽不至于像前些时日那般生猛,但也能应付过去,他骨子里好这一口,也不知克制,只觉得每日有这么一个美人被自己抱在怀里,摸着那光滑的如羊脂般的肌肤,揉捏那丰满挺拔的翘臀,蜂腰**,无不让他兴奋不已,所以他不顾群臣的劝解,依旧是夜夜如此,今日轮到是爱妃张氏。 张氏出生显贵。祖父张玉,是明成祖为燕王时候的大将。靖难之役时,张玉在东昌之战中为营救明成祖而战死,追封河间忠武王。父亲张辅,继承父职,早年也参加靖难之役,后进攻并占领安南,改交阯,此后四次平定叛乱,封为英国公。 她的姑姑张氏,是明成祖的贵妃,即是昭懿贵妃张氏,基于这么身份,朱高炽对他自是有几分疼爱,加上张氏相貌姣好,肌肤白皙如雪,极符合他的喜好,所以平日里让她侍寝的次数也多了一些。 朱高炽被张氏雪白粉嫩的小手,搂着腰肢拉到了身旁,灯光下,望着爱妃内穿薄蝉翼的霞影纱玫瑰香胸衣,腰束葱绿撒花软烟罗裙,外罩一件逶迤拖地的白色梅花蝉翼纱。腰若细柳,肩若削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顿时呼吸急促了起来。 一连几日,张氏也知道丈夫的性子,看他目光灼热,俏脸升起了一抹红晕,垂着眼帘,低着头不敢看丈夫。 朱高炽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艰难的吞着吐沫,一双漆黑毫无光彩的眸子里,竟多了几分神采。 他艰难的挪动着身子,贴了过去,大手用力一拉,拉开锦裘,钻了进去,一把搂过张氏,将火热的身子贴了过去,便伏在张氏耳旁,低声道:“爱妃,你看,夜色深了,你看我们……?“ 张氏羞红着脸,不敢看他,听了他的话儿,只是轻轻颔首嗯了声。 ^^^^^^^^^周末,求章月票哦! 226章:夜如火 得到了爱妃的应答,朱高炽眼里的光芒更加灼热了起来,喘着粗气,又将身子贴了几分,搂着张氏的小蛮腰又紧了几分,好一阵摸索后,才颤抖着去撕扯那裹在两人之间的xie衣。 经过多日的习练,朱高炽的两只大手灵活无比,张氏身上的影纱玫瑰香xiong衣,葱绿撒花软烟罗裙,还有那件逶迤拖地的白色梅花蝉翼纱,不消片刻的功夫,竟被他退得干干净净。 怀中张爱妃任由丈夫解开些衣,只是红着一张俏脸,将自己的头埋入丈夫的怀中,不敢抬起头来! 朱高炽喘着粗气,药力的作用让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揉捏着妻子的那一对丰满的酥xion,另一只手则顺着腰zhi滑入张氏的tui骨之间,轻轻的摩擦着那光滑晶莹如羊脂般的yu腿,随着大手一点一点的游动,终于攀上那一处柔嫩的所在。 张氏娇躯一颤,玉手用力的搂住了丈夫的熊腰,雪白的齿贝咬着红唇,已经印上了深深的印记,但她不敢有丝毫的不满,也不敢有半分的伸张,自己的这个丈夫,虽性子温和,对臣子,百姓也是极为宽和,唯独在床第之事上,显得极为粗暴,少有不满,少不了一番喝骂,最后少不了要冷落一些事情。张氏虽有着不俗的靠山,但也不敢掉以轻心,对于丈夫太过心急的性子,也不好表示不满,唯有咬牙ying挺着。 朱高炽大手不断游走,粗重呼吸喷在张氏的脸上,脖颈上,眼里光芒越来越灼热,最后低下头,咬住了妻子的耳珠,轻轻吸yun了两下,轻声道:“爱妃——?” 张氏被丈夫这么一阵摸索,浑身也燥热不已,此刻已经是眼神迷离,小嘴微微启开,俏脸如火,鼻息咻咻,将火热的俏脸贴在朱高炽的xiong口,听他唤了声,仰起脸来,眼眸迷离的应了声:“陛下——?” 朱高炽身子一颤,大手的力道忽然加重了几分,猛的一低头,大嘴对上了张氏的樱桃小嘴,用力的吸yun起来。 张氏嘤咛了一声,迷离与在朱高炽的怀中。 朱高炽双手一用力,将妻子抱起,往怀中用力揉了揉,仿佛要将张氏的身子揉入自己体内一般。 张氏轻轻嘤咛了两声,娇喘着道:“陛下,轻一些,妾身喘不过气来?” 朱高炽微微一愣,随即笑了,道:“爱妃说的是,是朕粗鲁了。“ 朱高炽歉意的一笑,搂着妻子的臂弯力道轻了许多,他轻轻将张氏放在龙chuang之上,扫了一眼妻子,因为急速喘气而不断颤抖的酥胸,眼里一阵火热,猛的咽了几口吐沫,肥胖无比的身子便扑了下去。 雪白的帷幄不断抖动, 帷幄外昏黄的烛,被偶尔吹进来的夜风吹得摇曳不定。 帷幄内,两道人影来来回回,朦胧的身影清晰可见,不断的纠缠,不断的缠绵,男人粗重的喘息声,以及女人低低,如一曲夜曲般的shen吟声,在这座空旷的宫殿内,久久荡漾不去。 男人双眼如火,搂着女子的小蛮腰,将那两瓣丰腴,雪白,滚圆的翘tun,抵在自己tui股之间,随着粗重的喘气声,极为有急促的用力推送,每一次推送,女子便发出低低的一声夜莺般的轻盈声,声音婉转动人,仿佛是江南的一曲小河,在阳光的沐浴下,涓涓而流,时而因为某种碰撞,发出动人的声响。 已经过了两盏茶的功夫,姿势也换了三个,女人虽与男人多有肌肤之亲,但似今夜这般姿势转换自多,还是头一次,女子初始不适应,待一次又一次转换后,随着某种深入,那种**的滋味,让她有些惊喜,只觉得这样也不错。 此时,女子被男子轻轻抱起,放在堆起的锦裘上,两只玉足,被男人熟练的撇开,男人身子只是轻轻先前走了一步,女子便轻轻的嘤咛了一声,不多时,女人的一双丰腻柔软的玉臂禁不住的伸了出来,紧紧的抓住了男人的后背,她也不知用了多少力道,只是知道,不用里的拉着男人的后背,自己的身子怕是再也承受不住。 如此这般,也不知过了多久,男人忽然大吼了一声,然后压着女子身子的虎躯微微抖动了一下,仿佛是被麝香射中的小鹿一样,就在那么一刹那,跟着整个身子瘫软在女人的怀里。 女子眼神迷离,小嘴微微启开,一张俏脸早已红如火焰,此时启开的小嘴,方才重重的吐了一口,脸上洋溢着满足和羞涩。 瘫软在女人怀中的男子粗重的喘气着,那声音直之大,在寂静的夜里,听着有几分吓人,女子微微皱了皱眉头,低头看一眼仍旧压着自己身子的丈夫,低声道:“陛下,你,你没事吧——?“ 朱高炽兀自大口大口的踹着粗气,并没有立即做大,好一会儿那踹气的声音小了几分,才艰难的说了声:“朕,朕只是累了,爱妃放心,没事的!” 张氏点了点头,犹豫了片刻,方才轻声说道:“臣妾听说陛下一直在吃药?陛下须当爱惜龙体,切莫做出伤身的事情来?“ 歇息了一番,朱高炽恢复了一些气力,伸出的大手在张氏的双ru上轻轻摩挲,揉捏着,那柔软,粉嫩的感觉,让他十分的享受,摸索了一阵,手中的力道不由得加重了几分。 张氏娇躯微微颤抖了一下,一番**后她,眼神迷离,青丝散乱,时而吐出的芬兰气息,吐着几分疲惫,此时被丈夫一阵摸索,仿佛是一只吃饱喝足正眯着双眼瞌睡的小懒猫,轻轻的发出慵懒的轻吟声,任由朱高炽的那只作怪的大手,抚摸,揉捏,拨弄。 朱高炽嘿嘿笑了两声,忽然爬了起来,一把啜住了女人的耳珠,轻轻的说了些什么。 张氏一张俏脸上刚刚退去的红晕,登时又如落日的夕阳,再一次爬了上来,娇嗔的白了他一眼,道:“堂堂一国皇帝,竟玩这种把戏,若是传扬了出去,还不被人笑话死?“ 朱高炽笑道:“食色性也,这些小玩意还不是那些读书人想出来的,他们玩得,朕如何玩不得?那宋太宗与小周后**,还让人画了字画呢,改日朕也试它一试!”说着也不顾张氏答应不答应,一把抱起张氏的娇躯,翻了过去,然后他以双膝和双肘支撑,tun部微微抬起,朱高炽轻轻紧贴了上去,双手抱住张氏的腰腹,微微吐了一口,一黑一白的两具身子紧紧的贴在了一起,一时朱高炽如万物复苏、春回大地之时在田间耕作的农夫;而张氏随着丈夫不断的变化,左右晃动小蛮腰,如同来回织梭,两人默契配合,仿佛一幅优雅的男耕女织。朱高炽从后面探出双手,滑过张氏的圆肩、阔背、细腰和丰臀,这一刻, 张氏那动人的身体曲线,在背后看来更诱人。 两人你来我往,也不知过了多久,方才停止了动静,寂静的夜色,算是恢复了宁静。 ^^^^^^^^^^^^^^^^^^^^^^^^^^^^^^^^^^^^ 朱元璋在建立大明之初,听从李善长,刘伯温建议,沿袭元朝制度,设立中书省,置左、右丞相,以李善长为右丞相,统领百官。 随着丞相权利越来越大,朱元璋对相权力过大,心存不满,先后采取了不少手段打压丞相的权力,到红五十三年,胡惟庸之后,朱元璋借此机会,废除了中书省和宰相,分中书省之权归于六部。原中书省官属尽革,惟存中书舍人。同年九月,朱元璋设置四辅官,以儒士王本等为之,自此由皇帝直接掌管六部百司的政务。 但人力终究有穷尽之时,朱元璋虽雄才大略,却也难以处理日益繁重的政务,于是在洪武十五年,仿照宋朝制度,设置华盖殿、武英殿、文渊阁、东阁诸大学士,其中礼部尚书邵质、检讨吴伯宗、翰林学士宋讷、典籍吴沉分别为四处大学士。 此后,又置文华殿大学士,征耆儒鲍恂、余诠、张长年等人担任,以辅导太子,品秩为正五品,其主要权力只是为皇帝咨询政事。 到建文朝时候,建文帝重用文人,改谨身殿为正心殿,设正心殿学士,大学士的地位慢慢提高,永乐时,明成祖朱棣虽有朱元璋一样独揽大权的雄才伟略,但一次又一次的御驾亲征让他不能真正意义上地总揽政事,于是,特派解缙、胡广、杨荣等入午门值文渊阁,参预机务,称为内阁。 但此时的内阁,权利并不大,议政权分给内阁,行政权分给六部。地方上分三司,分管司法、军事、行政,直接对六部负责,重大事情,还需皇帝本人过问了,这就需要皇帝有足够的精力,才能应付日复一日的国事。 朱高炽体质单薄,健康不佳,难以应付日复一日的国事,为了不耽误国家大事,他即位后,重置各殿阁大学士,增设谨身殿大学士。设三公(太师、太傅、太保)、三孤(少师、少傅、少保)。并以封阁臣。此后,他又设宏文阁,以杨浦掌理,“广知民事,为理道之助”,即负责听取意见,作为对内阁决策的反馈,先后升杨士奇为礼部侍郎兼华盖殿大学士,杨荣为太常卿兼谨身殿大学士,组建内阁帮皇帝处理政务,杨士奇,杨荣虽身居内阁,其头衔均以尚书为尊,处理朝廷大事,自然得心应手。 227章:初尝滋味 有贤才辅佐,皇帝肩上的胆子明显轻了不少,但作为一国之君,不能对朝政不稳不顾,全然丢给了阁臣,所以朱高炽在提升杨士奇、杨荣,杨博权利的同时,也相应的做出了一些权利调整,那就是六部官员的大小事情,先送给内阁,有内阁各个官员先后商议,将统一的建议写一张纸上,然后贴在奏章的上面,送给皇帝批阅,这样一来,皇帝通过内阁,而掌握朝政大小事物,而内阁也因为有了皇帝最后的一道把关,权利也不至于过于膨胀。可以说是两全其美的法子。 自从登基后,朱高炽就开始运行,如今差不多半年了,从这半年的朝政来看,全国大大小小的奏章,甚至老百姓给皇帝提出的建议,都由通政使司汇总,呈报皇帝过目,再交到内阁,内阁负责草拟处理意见,再由司礼监把意见呈报皇上批准,最后由六科校对下发,从这一年六部各司其职,各种政令都顺利下达,倒也没出什么乱子,着实让他高兴了一阵,只要朝政稳定,这内阁帮忙处理朝政的制度,他会一直用下去,君逸臣劳没什么不好的。 五更天,一个太监走了进来,这太监显然是头一次来皇宫,还显得有些不适应,四处打量这里的一切,时不时的传来几声惊叹声,好在这个时候,天色尚早,宫中的值班太监也不在,没人会注意一个新来的太监发出的惊叹声。 那太监一路走,一路惊叹,那双不时眯着的双眼,时而流露出羡慕的神色,他一路弓着身子走到了钦安宫外,尖着桑子轻声喊道:“陛下,陛下——?” 殿内一阵沉默。 那太监大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宫殿内,犹豫了一下,提高了声音:“陛下,陛下奴才给你送奏折了!” 不知是声音提高了少许,殿内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 门外的太监左右瞧了一眼四周,见没人,这才大着胆子靠近了几分,竖着耳朵凝听起来,只听得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后,传来竟是一个女子的低低欢叫声:“陛下,陛下,司礼监派人给陛下送内阁的奏折了?“ 一阵沉默后,听得朱高炽含糊的声音道:“让他送进来!“ 张氏看了看趴在自己怀中兀自熟睡的朱高炽,爱惜的叹了声,微微拉开了一丝帷帐,轻声道:“陛下让你送进来!“ 张氏说完, 迅速放下了帷帐。 门外的那太监微微楞了一下,太监不得干政虽说随着靖难之役,慢慢被打破,但皇帝让太监进入自己寝宫,这事情还是很少,门外的太监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奏折,用力吸了一口,缓缓吐出后,方才走了进去。 “陛下,奴才刘振给你送内阁奏折了?“刘振原本在南京,但陈芜被海涛派去南京后,身边少了给听话的,便问陈芜要了一个人,陈芜因王振读书识字,说不定日后能帮上朱瞻基,便让他来到了京城,今日是 他第一次当值,想不到竟碰上了这种事情。心中欢喜之余,不免有紧张。 在药力的催使下,昨晚朱高炽先后从春宫图上学来的游龙戏凤、攀龙附凤、男耕女织、琴瑟合鸣、鱼翔浅底,与张氏折腾了大半夜,三更天才鸣鼓收兵,歇息,这会儿只觉头晕眼花,浑身乏力的很,便是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哪里还有什么气力去批阅奏折呢? ^^^^^^^^^^^^^^^^^^^^^^^^^^^^^^^^^^^^^^^^^^^^^^ 见朱高炽没了动静,王振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帷帐,轻声道:“皇上,奴才来的时候,杨大人告诉奴才,这些奏折极为重要,需要陛下尽快拿主意,好下发六部,所以让奴才务必告诉皇上,这些奏折——?” “行了,朕知道了?你搁着吧?“朱高炽有气无力的呵斥了句。 听到皇帝的语气有些不悦,王振吓了一大跳,可不敢多说什么,将手中的一本奏折送到了御案上,然后转过身来,对着帷帐道:“陛下,奴才告退?” “慢着!” 朱高炽一声呵斥,让正准备转身的王振吓了一大跳,今日他是第一次来皇宫,对一些规矩,还不清楚,听朱高炽的呵斥,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做错了,惹得皇帝不高兴,如何不怕。 “奴才知罪了,奴才知罪了?”王振扑通一声,跪在了低声,不住的磕头。 朱高炽道:“你何罪之有?” 王振听皇帝的语气依旧冰冷,听不出好坏,跪在地上不敢起来,哭着道:“我朝tai祖皇帝,曾定下规矩,不许宦官读书识字,不许宦官兼任外臣文武衔,不许穿戴外臣所穿戴的冠服,品级不得超过四品等。还在官门挂一块高三尺的铁牌,上面刻有“内臣不得干预政事,预者斩”几个大字,奴才不曾兼任外臣文武衔,也没穿戴外臣所穿戴的冠服,品级不过是宫中的一个新来的太监,但奴才略通经书,还做了几年的教官,想来是破了tai祖皇帝的规矩,请陛下饶命,奴才——?“说道这儿,这个日后权柄朝野的大太监,竟如一个三岁的小孩一般,痛哭了起来。 “这个太监倒也有趣?“张氏抿着小嘴轻声一笑,低声在朱高炽耳旁笑道。 朱高炽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帷帐外的王振,笑着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 王振心中害怕,不敢再去凝听二人说话,因此虽离得近,两人的话儿一句也不曾听见,正跪在地上,低着头焦急的等待着自己未知的命运。 “你略通经书,还做了几年的教官,这么说来,你是识文断字了?“过了一会儿,朱高炽低沉的声音从帷帐里传来,带着说不尽的疲倦之意。 王振身子一颤,心道:“果然是识文断字惹的祸。早知宫中有这些规矩,当初也不用拼命的挨了那一刀,奇痛无比不说,还要丢了性命?“ 王振在对往事的深深的悔恨中,一时竟忘记了回答。 朱高炽的声音又道:“皇爷爷当初立下如此规矩,不过是鉴于历朝历代因宦官而亡国灭家的经验教训,所以才立下了这些规矩,这些规矩未必不对,但也未必全对,朕不能因你识文断字,而治罪于你?“ 一听这话,王振登时大喜,擦了一把眼泪,喜道:“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朱高炽呵呵一笑,道:“你既能识文断字,还做过教官,想必比起宫中目不识丁的太监要强一些?“ 朱高炽声音透着疲敝,所以显得有气无力,但此时王振听来,却是世间最美妙动人的声音:“皇帝说他比他那些太监有用些,这是要提升我么——?” 他心中虽欢喜,却没有表现在脸上,诵读史书的他,多少也知道,半句如伴虎的道理,帝王的心思,喜怒无常,稍有不慎,就是杀头之祸,所以他仍具老老实实的跪在那里,对于皇帝的这句赞扬之词,他也不敢接过话头。 朱高炽说了几句,忽然声音提高了几分,道:“你去,把内阁那份奏折念给朕听听?” “陛下,这怕不妥吧,皇爷爷当年立下规矩——?”张氏一听,丈夫这是太监看奏折,太监不得干政,违令者斩,当年曾有一位作镊工的老宦官,服事朱元璋几十年了,有一次说话时没有注意,谈到了朝廷政务,朱元璋立即把他打发回家了,足见对太监官职极为严格,从哪以后,宫中的太监,很少参与政事,更不要说看奏折这等大事了?“ 再者,这事情若是被外廷知道了,六科的那些言官,御使少不了要说些什么,对这些人杀也杀不得,骂也骂不得,到头来还惹得自己一身骚。 张氏话中的担忧,心思向来细腻的朱高炽自然明白,微微一笑,道:“ 皇爷爷定下规矩“太监不得干政,违令者斩,那不是皇爷爷的时候么,后来建文坐了龙椅,虽对皇爷爷的诸多弊政进行了更改,可对太监却十分的严厉,左右内侍常常因小过而被诛杀,这些宦官正是心里都怨恨不已,才逃到了父王的军中,他们利用职务之便,给父王暗通消息,说起来,当年父王四年靖难能一举攻入南京城,从建文手中夺取江山,虽说是诸位将士的拥护与效忠,但其中太监也立了大功,这一点父王也知道,因此在登基后,他们到各地去监军、镇守以及征税、采办,郑和下西洋,远振国威,这些大事情,便是满朝文武大臣也未必做得到,可见太监干政与不干政,在于皇帝,而不至于太监本身。“ 张氏耳听丈夫侃侃而谈,但一双大手却捧住了自己的一对酥胸,肆意把玩,那摸样哪里像一国之君,倒像一些qing楼的piao客,不禁红着脸白了他一眼,道:“就你会说?“ ^^^^^^^^^^^^求订阅,求月票啊! 228章:文武并用,唯才是举 朱高炽对张氏极为疼爱,两人平日里说话打趣贯了,对于这句寻常夫妻般的话儿,他听得极为顺耳,没有半分的不喜之色,手中的力道加大了些,笑道:“小时候,朕看史书时,书中有一段汉高祖与淮阴侯的那番对话,让朕好生难忘,一次,汉高祖问韩信:”如我,能将几何?”,韩信说:”陛 下不过能将十万。”刘邦又问:”于君何如?”韩信 答曰:”臣多多而益善耳。”刘邦笑着又问:”多多 益善,何为为我禽!”韩信说:”陛下不能将兵, 而善将将,此乃信之所以为陛下禽也。朕每次读到此处,总是为韩信一番话,拍案叫绝,汉高祖刘邦论安定后方比不上萧何,论带兵打仗,比不上韩信,便是出谋划策,他也比不上张良,可他知人善任,注意纳谏,能充分发挥部下的才能,又注意联合各地反对项羽的力量,终于反败为胜。击败西楚霸王项羽一统天下,做了一个开国君主,朕每次诵读这里时,总是在想,汉高祖用韩信、用萧何、用张良,用曹参,用陈平 用樊哙,甚至用彭越,这些人多事鸡鸣狗盗之徒,却硬是帮他打败了项羽,开创了大汉江山? 那时朕年幼,许多道理不懂,后来慢慢长大了,渐渐有些领悟,直到有一次,皇爷爷让朕帮他审阅几份官员的奏章,朕当时才十几岁,根本不懂,但就是皇爷爷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偷偷告诉朕,这些奏折都是六部和军部的,世子可以将他们分开,朕当时全然没主意,听那小太监说得有几分道理,便听取了他的建议,把文武两类分开,并相应地作了报告,皇爷爷看到后,果然大喜,还赞扬朕聪明能干?” 张氏虽是河间忠武王张玉之孙女、英国公张辅之女、明成祖的昭懿贵妃之侄女,但对于丈夫这些幼时的事情,知之甚少,此时听丈夫细细说来,竟听得入神,便是丈夫的大手,滑过小腹,攀上她丰腴饱满的翘臀用力揉捏也浑然不觉。 朱高炽似乎沉浸在昔日的往事之中,嘴角带着笑意,声音平和,继续说道:“从那以后,朕就想皇爷爷是怕太监干政,从而导致唐末之乱,才立下了太监不得干政的规矩,可皇爷爷没想过,那些太假干政,祸乱朝政,所依靠的莫不是皇帝,若皇帝昏庸无能,立下这些规矩,又有何用,最终却因此规矩,埋没了一些人的才学!“说到这儿,轻轻吐了口气,略显病态的脸颊上,升起了一抹红晕,唯独额头上,溢出了不少的汗珠,张氏对丈夫极为爱惜,伸手玉手,轻轻为丈夫擦出了额头上的汗珠,疼惜的依偎在他怀里。 ^^^^^^^^^^^^^^^^^^^^^^^^^^^^^^^^^^^^^^^^^ 吐了一口气的朱高炽,仿佛恢复了气力,继续说道:“相对于皇爷爷重用法典,朕倒是对父王执政的手段极为欣赏?父王雄才大略,自登基后,文武并用,唯才是举,便是太监,父王也是创立东厂,让其各司其职,这些年,这些太监为父王下西洋,宣扬国威,立下不少功勋,说起来,父王执掌天下不过二十余载,六师屡出,漠北尘清。至其季年,威德遐被,四方宾服,受朝命入贡者殆三十国。幅陨之广,远迈汉唐。成功骏烈,卓乎盛矣。缔造永乐盛世,其中不乏父王雄才大略,但说到底还是父王会善于用人,使得满朝文武各司其职,上下一心才有了今日盛世的局面。“ 朱高炽与张氏躺在床上说些陈年旧事,全然忘记了床外的不远处,还跪着一个王振。 可怜的王振先是被皇帝陛下吓得半死,好不容易从皇帝嘴里听到了何罪之有四个字,却被皇帝忘记了,自顾与爱妃说着闲话儿。 眼看天色渐渐亮了,皇帝却没有半分停下来的意思,而他已经跪了老半天了,双腿早已跪得发麻,仍旧不敢有丝毫的挪动,生怕这一动,触犯了天威,断送了自己这条小命。 朱高炽搂着张氏说了一些陈年往事,心神仿佛恢复了许多,依旧用平和的声音道:“朕这些年看了许多,也明白了许多,无论是太监,还是文臣武将,都是我大明的臣子,无论是他们身份是文人,还是武将,还是太监,只要有才,朕便可以用他们,父王雄才大略,敢于用太监,朕虽不能与父王相比,但自问不是昏庸无道之君,偶尔借用一下太监有何何妨?“ 张氏噗嗤一笑,道:“用不用还不是你皇帝的一句话儿,人家一介女流之辈,哪里懂这些,偏偏你还要说出诸多道理来?可不是显得人家十分的小气?“ 朱高炽哈哈一笑,道:“爱妃哪里是小心,分明是胸怀大海啊?” 张氏自然听懂了丈夫的荤话儿,俏脸红了一下,嗔怒道:“还有人呢?” 朱高炽这才想起帷帐外还跪着一个太监,咳咳了两声,道:“叫什么?” 等了半响的王振,陡然听到皇帝问话,想躬身向前,好显得自己听话,哪知道双腿跪地上,早已麻木,身子向前微微躬了一下,顿时一个重心不稳,倒了下去。 “咚!“ 陡然的响声,让帷帐里的朱高炽吓了一大跳,冷声道:“发生什么事情?” 王振几乎哭了起来,急忙怕了起来,颤声道:“奴才,因为双腿麻木,一时把持不住,倒在地上,惊扰了陛下,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朱高炽性子宽和,想起刚才陪着爱妃说了一番话,这小太监一直跪着,双腿麻木也是应该的,想到此处,语气平和了几分,道:“ 你还没回到朕,叫什么名字?” 王振不知道皇帝怎么突然问起了自己名字来,但能比皇帝记住性命,总是好的,王振恭恭敬敬的答道:“回禀皇上,奴才姓王单名一个振字,山西蔚州,略通经书,在府学教了几年书!” 朱高炽见自己不过是随意问了对方的性命,对方竟回答得清清楚楚,暗自点了点头,道:“你既略通经书,想必能看懂奏折?” 王振一愣,随即面色一喜,道:“奴才当初只因中举人、考进士这条荣身之路对他而言是太难了些。才自阉入宫,但诵读诗书多年,想来是看得懂奏折的?” 朱高炽对王振回答颇为满意,嗯了声,道:“那好,刚刚内阁送来的奏折,你先看一看,然后将奏折上的事情口述与朕?” 王振看了一眼朱高炽,显得有些犹豫,倒不是他敢违抗指令,而是太监不得干政,这块祖训是朱元璋当年定下的,永乐皇帝虽重用了太监,但那也只是下西洋,稽查建文旧臣的不臣之心,似这般查看奏折,还是头一回,若是被外廷知道自己的奏折被一个太监看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皇帝高高在上,那些文武大臣最多也就是拿出祖训来说道说道,或者骂上几句,可自己就不同了,自己一个新来的太监,无权无势,一旦被他们知道了,这条小命还能留得住?“ “皇上,让奴才看奏折,怕是不符合规矩?“王振眯着双眼,看了一眼御案上的那本薄薄的奏折,眼里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诵读诗书的他,自然知道那代表着什么——大明帝国的权利! 此时的他虽然很想要,但他知道,眼下还不是时候,在没有找到一颗足以为自己这封挡雨的大树之前,这份权利,他是拿不起的,稍有不慎,就要了他的这条小命。 朱高炽显得有几分不悦,道:“你放心,你只是一个新来的太监,就算是那些大臣知道了,也不能把你怎么样,这份重担,怎么也不会落到你王振的头上,朕让你看,你看便是?” 王振听朱高炽的语气不悦,咬了咬牙道:“大不了便是一死,我就不信那些文人还能吃了我!”陡然间生出一股豪气来,揉着发麻的双腿,站了起来,用颤抖的手,打开了那份奏折,细细看了起来。 龙chuang上,朱高炽实在太过劳累了,说了一会儿话,便有些倦意,搂着张氏又沉沉的睡去了。 偌大的钦安殿内,一片安静,偶尔透过窗户传来几声被风吹动树叶的莎莎声,以及被惊动的飞鸟鸟叫声,不时的被风吹了进来,让偌大的宫殿里,显得有几分生气。 王振却充耳不闻,默默的看着那份奏折,他诵读诗书多年,又当了几年的教书先生,看这份奏折倒也不难。 ^^^^^^^^^^^^^^^^^^^^^^^^^^^关于更新说两句,基本上都是每天在九千字以上,每天白天两更,晚上一更,最近不少人问我什么时候加更,对于这个问题,小景也要说一下,一来,我是上班一族,更新九千字虽谈不上多,但也不少了,而且码起来,也是十分的耗费时间,所以爆发不是说爆发就能爆发的,当然了,诸位若是订阅给力,月票给力,稍微爆发一下,也不是不能可以的! 229章:王振执笔 奏折南京的杨士奇派人送回来的,说的是在南京太子处理的两件大事,王振细细的看了一遍,然后又默默的在心里暗自铭记了一遍,确定自己看明白了,才合上了奏折,轻轻吐了口气,走近朱高炽龙床,轻声唤叫了起来:“皇上,皇上——?” “陛下,快些醒过来!”张氏轻轻推了一下朱高炽肥胖的身躯。 朱高炽从鼻腔里发出“嗯“了声,缓缓醒了过来,揉着有些头疼的脑袋,对着帷帐外,沉声道:”看得如何?“ 王振显得有些紧张,躬身道:“回禀陛下,奴才看完了?“ 朱高炽哦了声,道:“说了些什么?“ 王振将身子又靠近了龙床,低声道:“奏折是奉命去南京的杨大人送回来的?“ “南京?”朱高炽喃喃嘀咕了声,语气平淡的道:“杨大人说了些什么?“ 说了一会儿话,见皇帝没有生气,也没有不满,王振的胆子大了几分,声音提高了几分,道:“杨大人在奏折上说的第一件事,是今年南京的科举!” “科举?“朱高炽吃了一惊,声音提了几分,道:“科举怎么了?” 王振道:“杨大人在奏折里说,今年的科举,依旧南北不平衡,与洪武三十年的南北科举案,有几分相识?有几个学子闹了些事情,不过被太子安抚了下来?” “哦——?”朱高炽应了声,跟着重重的吐了口气,自言自语的道:“科举终是以读书取士,不全靠蛮力升位,北方王气盛,南方文气盛,我大明王朝建国已有数十年,仍旧改变不了这个趣事,当年皇祖爷爷亲自策问,取录任伯安等六十一名,六月廷试,以韩克忠为第一名﹑王恕为第二名﹑焦胜为第三名,是为夏榜。因所录六十一人全系北方人,故又称北榜,确定南北榜,实属无奈之举,如今我大明国泰民安,北读书人日益增多,朕以为北方士子纵然不如南方士子,却也相差不少, 谁知北方士子,终究不如南方灵气,读书比起南方人终究差了些?” 朱高炽自言自语,似乎是在感慨北方人读书人如此不济,又或是说个自己凝听。 王振没有说话,默默的站立在帷帐一旁,躬着身子,不敢有丝毫的挪动。 朱高炽感慨了一番,继续问道:“杨大人的奏折上,可说了太子是如何解决这件事的?“ 王振道:“太子听取了杨大人提出按地区录取进士的办法,最后设立分地区取进士的南北卷法子。按规定,南卷取十分之六,北卷取十分之四,南卷的以江浙为界限,有浙江、江西、福建、湖广、广东五省,以及南直隶的应天、松江、苏州、常州、镇江、徽州、宁国、池州、太平、淮安、扬州和广德州。北卷则是山东、山西、河南和陕西四省,北直隶的顺天、保定、真定、河间、顺德、大名、永平、广平和延庆州、保安州,以及辽东、大宁、万全三个都司。” 朱高炽细细思索了一番后,点了点头道:“按地区录取进士,南卷取十分之六,北卷取十分之四,这样一来,南方士子不必怨恨北方读书不济,北方士子也不必嫉妒南方士子善于科考,各自相安无事,与南北稳定,的确是个好法子?” 朱高炽神情显得极为高兴,呵呵笑道:“还有什么事请?” 王振急道:“杨大人在奏折上还说,太子已经祭祖完毕,南京为陛下迁都所准备人力物力,也准备齐全,唯独京杭大运河,因弥勒教在杭州境内作乱,杀了疏通运河的百姓,使得运河疏通延迟,如今太子殿下亲自赶往处理此事,在运河疏通之前,杨大人建议陛下,对迁都之事,莫要轻举妄动!“ 朱高炽点了点头道:“运河之事竟让太子出动,想来动静不小了!既如此,那朕便等些时日?” 忽然朱高炽扭过头来,从帷帐里望了一眼,王振道:“你书法如何?” 王振有些不明白这位皇帝想要做什么,但他早些年热衷功名,大明选官除八股文之外,还重视相貌与书法,他为了取得好的成绩,也习练了几年赵孟頫的书法,书法虽算不上大家,但绝对好看。 “奴才早些年,为了当上教学先生,习练了几年赵孟頫的书法, 自问还过得去?” 朱高炽嗯了声道:“练习了几年,想来书法应该不错 !”自言自语了声,他对着帷帐外说道:“今日,朕累的厉害,你既然看了奏折,那就一并给朕将此事做完?” 王振这会儿胆子也大了些,闻言躬身道:“皇上有所吩咐,奴才自然照办?” ^^^^^^^^^^^^^^^^^^^^^^^^^^^^^^^^^^ 朱高炽道:“很好!案几上有朕用的朱笔,你用朱笔,按照杨爱卿的笔记,按字样照录,批好后送给内阁,告诉杨荣,杨爱卿所奏,按地区录取进士的办法, 南卷取十分之六,北卷取十分之四,有利于朝廷稳定,朕准奏!“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朱高炽显得有些气喘,猛吸了几口气,继续说道:“还有,迁都之事势在必行,让太子尽快疏通江南运河,朕在十月,便下达迁都旨意,让太子务必在此之前,做好准备?” 王振默默听着,脑海里快速记忆着朱高炽说过的每一句话,不敢有丝毫的遗漏,待朱高炽说完,他一直不落的记了下来,这才对着朱高炽应了声,走向御案,抓起平日朱高炽用的朱笔,对着内阁票拟字样,一字一字抄写起来,到天色大量,一份奏折也被他抄完,刚想让朱高炽看一看,耳听朱高炽雷鸣般的鼾声,轻轻叹了声,怀中揣着奏折,出了殿门,往内阁的方向走了去。 彭家府邸内,杨峥尚未早起,不是他不想起来,实在是起来太过无聊,商会一战后,他在彭家地位急速上升,府上除了夫人、大小姐、二小姐之外,以他为尊,颇有梁山好汉第四把交椅的势头,那些平日里对他多有不服气的下人,家丁,在听福伯和段誉带回来的精彩演说后,知道了他的厉害,心中除了敬佩之外,还是敬佩,而府上的丫鬟们,不用说了跑杨峥的小院更加勤快了,鸡汤也越来越多,短短几天功夫,他已经喝了几十碗的鸡汤,如今他看到鸡汤,不是想喝,而是彻底的想吐。 “春眠不觉晓,处处蚊子咬,夜来风雨声,处女变大嫂……?” 正迷迷糊糊的嘀咕,忽听得门外有人大声叫道:“华安,华安——?” 一听竟是二小姐的声音,杨峥只是转了过身,继续沉睡了过去。 咚咚咚! 鼓声一般的敲门声,纵然他想睡,也是睡不着的,勉强怕了起来,骂道:“ 二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我怎么说也是彭家的大功臣,如今一不要奖金,二没要求多加俸禄,不过是赖了一会儿床而已,用不着这么拼命的催吧?“ “噗嗤!“一声清脆的笑声,二小姐在杨峥启开了门栓的那一刹那,倩影一闪,闪了进来,笑吟吟的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睡,也不怕人笑话?“ “我在自己家里睡觉,谁笑话,谁敢笑话,倒是二小姐你,一个姑娘家,跑到了一个大男人的闺房里,怎么就不怕人笑话?“ 二小姐白了他一眼,道:“要你管!人家就是来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嘴上虽叫嚷着不在乎,一张俏脸还是不真气的升起了一抹羞红,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珠子扑闪扑闪的,显得极为动人。 杨峥虽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仍旧忍不住呆了一呆。 “大清早的勾引我,这不是引我犯罪么?“小声嘀咕了声,并没有起床的意思,身子倚靠, 仍旧斜躺在床上,问道:”二小姐大清早的来我房里,不是来看我如何睡觉吧?“ “呸!本大小姐看你睡觉,莫要脏了我的双眼?”二小姐呸了一声,嬉笑道。 杨峥道:“那你还看?“ 二小姐粉嫩的脸颊迅速红了一下,道:“谁看了,人家,人家不过是想让你起床而已?又不是真的看你,再说了,你也没什么好看的?” 杨峥大为不满的道:“二小姐,你说我不好看,难道你看到了比我更为英俊潇洒的人么?“ 二小姐见他说得一本正经,不由得掩着小嘴咯咯一阵笑了起来,那凹凸有致的身子,少不了某些地方如波涛一般翻滚,落入某人眼里,少不了让眼神睁大了几分。 “你这人脸皮还真厚?” 杨峥吞了吞几口口水,嘿嘿一笑,道:“还别说,我这人优点倒是不少,唯独这缺点么,好像还真没什么缺点,让二小姐如此铭记在心,实在是我的罪过?“ 二小姐又是一笑,波涛汹涌的更为厉害,让某人很是一阵燥热。 二小姐笑了一阵,方才停止了下来,道:“好了,别贫,天色不早了,差不多该起来了?” 230章:红袖梳拢 杨峥道:“起来做什么,莫不是又陪你看锦鲤啊,看了十几日,你不厌,我都厌烦了,不起来!“ 二小姐轻轻叹了声,道:“我知道让你天天陪着我看锦鲤,的确有些过分,但这府上,姐姐忙于商会之事,如今彭家做了商会会长,娘亲也忙着联络杭州的各个商贾,根本没功夫理我,府上的这下丫鬟,家丁一个都无趣的很,我又没什么朋友,除了你,我找不到别人?” 二小姐说着在他床沿上坐了下来,女儿家淡淡的体香散发充斥着杨峥的鼻孔,猛吸了几口,不怀好意的笑道:“二小姐,陪你说话,可不是让你做坐在我的床上,这要让府上的同僚看见了,影响多不好啊,下人泡小姐——?” “讨厌——?”二小姐红着脸,翻了白眼,狠狠瞪了他一眼,骂了声道:“你到底是起不起来?“ 杨峥本想说不起,可看到这丫头齿贝轻咬红唇,一双眸子里,一丝幽怨闪过,那模样倒也让人生出几分怜惜来。 “好了,既然二小姐不计较身份,敢于牺牲泡我这个下人,我还怕什么大!“说着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二小姐听他说什么大小姐不计较身份,敢于牺牲泡我,红着脸笑道:“说得真难听,什么我泡你,明明是你——?“ 杨峥嘿嘿笑道:“我泡你吧?“ 二小姐嗔道:“你这人好生无耻,你要再说些荤话儿,人家人家不理会你了?“ “嘿嘿,这个理由果然好大!吓得小僧怕怕啊?“杨峥做出拍着胸口状。 二小姐掩着小嘴一笑,道:“你这人太无耻了,人家说不过你!不和你说了?” 杨峥道:“二小姐你不是愿意与我说些话儿,怎么不说了,还是嫌我的话儿太过正经?那我下流点?” 二小姐跺脚大骂道:“不理你了,不理你了!”说着跺脚就要出门,忽见迎面走过来一人来,定睛一看,却是聚贤阁的段誉。 聚贤阁没了竹林七贤,段誉一人住在里面,倒是落寞的很,尤其是商会过后,他们这些所谓的才子,实际也没什么事情,无聊透顶,便时不时的来杨峥的小院和他一起说说大话,或者饮酒作诗,倒也有几分乐趣。 “咦,这不是二小姐么?“段誉见迎面走来一人,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定睛一看,见是彭香香急忙抱拳行礼。 二小姐红着脸回了一礼,见段誉一双眼睛狐疑看了一下杨峥,又看了看自己,不知为何,一张俏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半响没说话。 “不用看了,不是你想的那样,二小姐只是来找我说说话儿,仅此而已?我们的有情很纯洁的,这一点从我人称坐怀不乱柳下惠,就知道了?“杨峥一边穿着衣衫,一边笑眯眯的道。 段誉听了什么坐怀不乱柳下惠,差点没咬掉舌头,心中暗骂了声:“这人还真够无耻的!“ “对了,大清早的找我什么事啊?“ 段誉看了一眼二小姐,妞妞捏捏的,只是嘿嘿笑个不停,却不说话。 杨峥看的好生不耐烦,道:“有事情说事,别揉揉捏捏的,让人心烦?“ 段誉还是看了一眼二小姐,一言不发,只是不停的对他打眼色。 杨峥有些奇怪,看了一眼大小姐,忽然明白了几分,他记得前两日段誉在这小院与他喝酒吟诗作对之时,顺嘴说了一句,说什么这两日御街的红袖招来了一个大大的美人,要在红袖招了举行什么梳拢。 当时他正喝的迷迷糊糊,也不曾听清楚,此时见他模样,自然明白了几分,心道:“这事,还真不好说?“将他拉到了一旁,低声道:”那红袖招的梳拢该不会是今日吧?“ 段誉见他总算是明白了过来,用力地点了点头道:“就是今日,我可听说了,这红袖招的梳拢女子,名叫薛秋月,是一等一的美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对了,还会跳《胡旋舞》呢?好多人听说几日梳拢的姑娘是薛秋月,一早就去了,目的就是一睹薛姑娘的芳容?” ^^^^^^^^^^^^^^^^^^^^^^^^^^^^^^^^^ 杨峥知道宋、元后,“青楼”的偏指大行于世,反而成了烟花之地的专指,不过比起平康、北里、章台、行院等词更为风雅。作为上等妓院,青楼中的妓女,一般是艺妓,也有色艺双绝,吟诗诵词、弹琴唱曲,的确会的不少,而且不少还是绝代佳人?所以对于段誉眼里的灼热没有丝毫疑惑。 “对了,这梳拢是怎么回事?”杨峥疑惑的问道。 段誉微微楞了一下,疑惑的看了一眼他,道:“你真不知道梳拢?” 杨峥见他眼里神色轻蔑,没由来的生了一股气,怒道:“梳拢不知道很奇怪么,打飞机你知道么?” 段誉一愣,随即笑道:“我知道?是一种运动?“ 杨峥苦笑了声,道:“恭喜你,说对了?” 段誉神色极为得意,笑道:“我就说么,没什么我不知道的?” “你厉害,你牛叉,这梳拢到底是什么玩意,为何你们一听青楼女子梳拢,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段誉很认真的看了一眼杨峥,确认他不是在说谎,才道:“这梳拢按眼下的风尚,也就是找个肯花钱的大爷,奉上一笔可观的彩礼,上上下下打点,热热闹闹地宴客,然后点起红烛,除了没有实际名份外,就和洞房花烛一般。风月场中姑娘一般到了十三岁便可以出面应客,自然也就可以答应恩客为她梳拢。十三岁毕竟太嫩,叫做“试花”,十四岁正当其时,叫做“开花”,十五岁就已经过时了,叫做“摘花”。梳拢所需资金,因梳拢对象名位高低而不同,这薛秋月生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吟诗作对,诗词歌赋无一不精,加上是第一次,所以梳拢的牌子一挂出来,立即引起了整个杭州城的轰动。 听了大半天,杨峥总算是明白了怎么一回事,说简单的点,所谓的梳拢,也就是红袖招亮出自己家的几个处女,引起那些好色的公子哥,或者文人商贾各自竞价,最后花大价钱来买去女儿家的第一次。 “怎么样,去不去啊?“段誉压低声音问了声,见他神色有些犹豫,生怕他不去,急忙伸手入怀,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笺来,望他面前轻轻一送,低声道:”这便是薛姑娘写的词曲儿,你且看看,比起你的可不差?值得你去瞧瞧?“ 杨峥好奇的接在手中看了一眼,只看了一眼便轻声念了起来:“年少争夸风月,场中波浪偏多。有钱无貌意难和,有貌无钱不可。就是有钱有貌,还须着意揣摩。知情识趣俏哥哥,此道谁人赛我?“ “怎么样,词儿写得还不错吧?”段誉迫不及待的道。 看这这家伙焦急的模样,杨峥觉得有些好笑,为了一个梳拢的女子,急成这样,值得么。 “词儿,倒也有些意思,常言道:“妓爱俏,妈爱钞。”那些惯于风月场所的的男子,有了潘安那样的美貌,有了邓通那样多的钱,自然上下和睦,做得烟花寨内的大王,鸳鸯会上的盟主。如果能再加上聪明伶俐,讨得女人的欢心,就更加如鱼得水。这首词曲倒也算应对了风月里的景,俗虽俗了点,一个女子能写出自己的心声,倒也不凡!“ “那是当然了,人家可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的梳拢女子,这样的小曲,还不是手到擒来!“说完嘻嘻一笑,压低声音道:“怎么样,瞧瞧去?” 杨峥看了一眼二小姐,低声道:“人家可是正经人呢?” 段誉差点没吐血,暗骂道:“这人还真是无耻的厉害,你若是正经人,这天下人人都是柳下惠了?” “要去可以,这吃花酒的银子么?嘿嘿——?“ 段誉眉头一皱,道:“你这人也太无赖的,吃花酒的银子让我出,不太好吧?“ 杨峥“哦“了声,道:”那我还是陪着二小姐说说话儿吧?“ 段誉恨得咬牙切齿,略一沉吟道:“我出便我出,不过这二小姐么?” “这世间的最爽快的事情,莫过于花朋友荷包的银子吃花酒了?“杨峥感叹了声,道:”放心,冲着你这点银子,嘿嘿,二小姐我搞定?“ “速战速决!“段誉低声道。 杨峥做了个手势,点头道:“完全明白!“ 两人嘀咕早已引起二小姐的注意,斜眼见两人鬼鬼祟祟的模样,忍不住道:“华安,你们两弄什么鬼主意?告诉你华安,可别想撇下我?” 杨峥笑道:“哪能呢?我正要问一下二小姐,待会儿去哪儿玩呢?“ 二小姐眼睛亮了几分,喜道:“你是说,待会儿你陪我去玩?” 咳咳咳……段誉一阵急速的咳嗽。 二小姐见自己的话儿被人打断,极为不悦的瞪了一眼段誉,哼了声道:“我与华安说话,你咳咳个什么劲啊?” 段誉一阵无语,心道:“这叫什么事儿,他是下人,我也是下人,我还早来两年呢,可没见你二小姐这么对我说话啊,哎,人比人气死人啊?“ ………………(今天是星期一,工作上的事情比较多,一直没机会上网,所以一直没有上传,对不起大家了,不过今晚的更新绝对不会少,每天的九千字三章还是会送上的!) 231章:一心往之 “嗯,左右闲着无事,还不如陪着二小姐出去走走呢?“杨峥耸了耸肩膀,完全无视段誉不断抽搐的眼神,以及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二小姐显得极为高兴,很是认真的想了一会儿后,道:“要不,我们去放鹤亭看看吧,我听人说哪里葬着个梅养鹤,以梅为“妻”,以鹤为“子”,有“梅妻鹤子”之说的人,说他死后葬在孤山北麓,他养的那只鹤也在墓前悲鸣而死,很是感人,我想去看看?” 杨峥点了点头,道:“的确感人,我也想去,怕就怕二小姐去不了啊?“ 二小姐一愣,奇道:“我为什么去不了?“ 杨峥一叹,道:“今日是什么日子,二小姐不知道么?“ 二小姐等待着一双眼睛望着他,一脸的不解的模样,好看的大眼睛水汪汪的,配上一对长长的睫毛,扑闪之间,的确有足够的诱惑力, 杨峥忍不住心头一呆:娘的,有这丫头在,我还去看个屁的梳拢啊?“ 想是这么想,可听段誉这么说,多少还是有些心动,而且那首诗词的确不错。 轻轻一叹,道:“今日可是大小姐回家的日子,我听说夫人也跟着一起回来?“ 二小姐眼里闪过一丝兴奋, 喜道:“是啊,姐姐与娘亲为了这次商会外出十几天了,今晚要回来的?” 杨峥对着段誉丢了眼色,段誉会意,嘿嘿一笑,趁着二小姐不注意,竖起了大拇指点了点,那模样似乎在说:“果然有一套!“ “姐姐和娘亲一起回来,我要在家等她们?”二小姐一脸的兴奋说着。 杨峥道:“那时当然了,我想夫人和大小姐最为疼爱的是二小姐,回来的时候,看到二小姐在家中等他们,一定会感动得留下眼泪的?二小姐这个主意好好哦?” 二小姐被他一赞,俏脸红了一下,漆黑的眸子瞥了他一眼,齿贝咬了咬红唇,忽然轻声道:“华安,你陪我一起等娘亲和姐姐吧,我想姐姐见到你,也一定很高兴的?“ “开什么玩笑?“杨峥吃了一惊,一时没忍住失声喊了出来。 二小姐眉头微微蹙起,哀怨的眼神,仿佛是从那个深宫里出来的一样,看着杨峥道:“你不愿意么?” “当然不愿意了?”杨峥暗自嘀咕了声,嘿嘿一笑,道:“哪儿能啊,等夫人,大小姐这等好事,怎么会不愿意呢?” “那你——?” “咳咳——?”杨峥一阵急速的咳嗽,好一会儿才道:“与二小姐一起等夫人,大小姐自然是没有问题,不过你也知道,从商会上,大小姐可是看我不顺眼啊,我这不是怕大小姐脸色不好看么?“ 二小姐忽然掩着小嘴一笑道:“平日里也没见你这么怕姐姐啊?” 杨峥道:“我啊,一直把大小姐放在心里贡着,哪里会怕,这次大小姐不是大姨妈来串门么了,我让着她而已?” 二小姐道:“我娘亲是家中独女,可没姐姐,我与姐姐也没大姨妈啊?” 杨峥一阵无语,忽然凑了过去,俯在二小姐耳旁一阵细语。 二小姐初始还连连点头,到最后俏脸绯红,瞪大着一双眼睛,对着杨峥骂道:“卑鄙,无耻,下流!” 杨峥早已习惯这种不痛不痒的辱骂,哪里会在意,嘿嘿一笑道:“我今晚与段公子,还要去找些灵感,研究研究我们男人关注的东西,夫人和大小姐,我就不去迎接了, 你替我说一声!” 二小姐似乎有些失望,但刚才的羞涩还在,咬着红唇,哀怨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你真的不去么?” 这丫头长得本就极为好看,这一下轻咬着红唇,俏脸绯红,两道秀眉微微蹙起,漆黑如点墨的眸子,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就这么哀怨的看着他,让他心头一动。 “这么欺骗一个哀怨的姑娘,良心不安啊!“ 这种不安,只是在心头荡了一下,就仿佛一只正在飞舞的蜻蜓,忽然在平静的湖面上,轻轻点了一下,激荡的波纹,自然难以打破湖面的宁静。 “嗯,不去了!你可要给夫人和大小姐好好说说哦?“ 二小姐低着头点了点头,语气失落的道:“我知道了!“ 杨峥点了点头,转身对着段誉神秘的一笑,道:“段公子,天色不早了,我们早些去吧?说不定还能赶回来迎接夫人大小姐呢?“ ^^^^^^^^^^^^^^^^^^^^^^^^^^^^^^^^^^^^^^ 段誉会意点头道:“杨公子说的是,天色不早了,去晚了,着实不好啊?“ 两人对着二小姐抱拳拱手行礼,便出了府邸,刚走了几步,段誉便一把拉过杨峥,好奇的道:“你与二小姐说了什么,他怎么会让你走呢?“ 杨峥道:“这个吗,不好说啊,等你日后找了妻子,我再告诉你?” 段誉见他不愿意说,倒也没继续问,笑道:“一会儿去了红袖招,先叫上两个姑娘,好好摸上一摸?” 杨峥差点没咬掉舌头,一脸惊讶的扭过头来,看了一眼段誉,道:“你丫不是看梳拢么?” 段誉大言不惭的道:“梳拢是要看的,姑娘也是要的,这叫生活两不误啊?” 杨峥大汗了一把:“老子够无耻的,比起你来,还是少了点火候啊?” 段誉嘿嘿一笑,道:“过奖了,过奖了!” 两人说说笑笑,出了彭家府邸。 自从杨峥走了后,大小姐神情顿时有些失落,出了杨峥小院,径自走向鱼池,先去看看池中的锦鲤,忽见两个家丁走了上来,嘀嘀咕咕说些什么,什么红袖招、什么梳拢。 她听得奇怪,刚才杨峥与段誉的说的话儿,她虽没听清楚,但断断续续的也听了一些,什么红袖招,什么梳拢,也听在了耳朵里,这会儿听府邸的下人也嘀咕这些,不免有些奇怪。 走上前拦住两个家丁。 两人正说得眉飞色舞,冷不防的被人拦住了,吓了一大跳,待看到是二小姐,急忙行礼。 二小姐犹豫了一下,道:“我问你们, 你们刚才说的什么红袖招,什么梳拢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古怪的看了一眼二小姐,有些犹豫。 二小姐奇怪的看了两人一眼,道:“怎么,胆子大了是不是,本小姐问你们话,不说是不是?“ 其中一个家丁走上前,尴尬的笑了声,道:“二小姐不是我等不说,实在是小的不知该怎么说?” 二小姐哼了声,道:“什么不知道怎么说,是什么就说什么?不然我饶不了你?“ 府上的丫鬟下人平日里不怕夫人,不怕大小姐,就怕二小姐,若是得罪了她,日子可就不好过了,闻言浑身打了一个寒颤:“我们,我们说!“ 二小姐见二人如此模样,心中更加好奇这红袖招、梳拢是什么,冷哼了声道:“还不说!“ “回禀二小姐,这红袖招,红袖招是男人常去的地方?“ 二小姐秀眉微微一蹙,道:“男人常去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这一下两人无语了,说这么明显了,二小姐竟没明白了过来。 其中一个家丁一咬牙,一副豁出去的模样,大声道:“男人常去的地方就是青楼!“ “什么青楼!“二小姐大吃一惊,随即俏脸绯红,狠狠的捏了捏拳头。 “快说,梳拢又是怎么回事?“ “回禀二小姐,这梳拢也就是找个肯花钱的大爷,奉上一笔可观的彩礼,上上下下打点,热热闹闹地宴客,然后点起红烛……?” “华安,你敢骗本小姐!“二小姐愤怒的骂了声,不等家丁把话说完,非一般的出了彭家府邸的大门。 杭州自古是繁华之地,从赵宋王朝南渡后,杭州作为都城,繁华之余,修建了不少街道,这些街道,历经改朝换代,依旧散发着勃勃生机。 南宋时期,每三年,皇帝都要进行一次为期三天的祭天仪式。他沿着御街到景灵宫吃斋祭祖,住一晚后,再返回太庙(今鼓楼附近,供奉皇室祖先排位的场所)住一晚,再到城外的郊坛祭天,再住一晚后返回皇宫。据说,皇帝车队走过时因为怕压坏石板,每次都要把石板拿掉,并铺上沙子。 皇帝如此隆重,百姓自然不敢怠慢,这条皇帝陛下专用的街道,久而久之被称为了御街。 十里”御街可分三段:首段从万松岭到鼓楼,是临安的政治中心,靠近皇宫、朝廷中枢机关,皇亲国戚、文武百官集中,所以它的两旁集中了数万家商铺,加上临安城一半的百姓都住在附近,繁华是其他街道难以比拟的。 每日清晨,从鼓楼到众安桥,以羊坝头,官巷口为中心,各种店铺就开始吆喝了,这里名店、老店云集,有名可查的多达一百多家;最后一段从众安桥至武林路、凤起路口结束,形成了商贸与文化娱乐相结合的街段,日夜表演杂剧、傀儡戏、杂技、影戏、说书等多种戏艺,好不热闹。 232章:好一个烟花之地 但今日这些店铺,比起往日少了几分喧闹,显得极为冷清。 奇怪的这里店家并没有露出过多的不满,反而很坦然。 因为,今天是红袖招梳拢日子,比起这些日日都在的店铺,果腹,梳拢可是难得一次,女儿家十三岁太嫩,叫做“试花”,十四岁正当其时,叫做“开花”,十五岁就已经过时了,叫做“摘花”,十四岁的女子,谁不想抱在怀里好好蹂躏一番,何况那薛姑娘长得闭月羞花,能歌善舞,到如今还是处女的身子,这等吸引力比起这些杂剧、傀儡戏、杂技、影戏、说书多的不是一星半点,同为男人的商贾,对于今日生意冷淡,并不在意,甚至想丢了生意,也去凑凑热闹。 杨峥与段誉出了彭家府邸大门,沿着官道一路说说笑笑,因为是吃花酒,看花姑娘,段誉显得极为高兴,一路上说的都是青楼韵事,那动容的模样,让杨峥怀疑他不是在红袖招做了几年的龟gong,否则对这些青楼韵事怎会这么熟悉。 “按照ji院的规定,千辛万苦地培养了一颗摇钱树,到了适当的时机,就该有人花钱替她梳拢,从此便能一通百通,财源滚滚。如果单只挂起青绸结彩的名牌应客,做个青灯儿,陪客人唱个曲儿,只不过掐些散碎银子罢了,等到客人们兴致一过,也就变成明日黄花,无人问津,其实这些青楼女子,也是可怜人,最后的归宿就是从良了?“杨峥在听了段誉说了半天的青楼韵事后,感慨说出了一番话。 “从良啊,这个我熟啊?“段誉满脸兴奋道:“要说这ji女从良,也是有些讲究的,一是真从良,讲求两下相逢,你贪我爱,割舍不下,一个愿讨,一个愿嫁,就象捉对的蚕蛾,死也不放。 二是假从良,或者是那男子爱那女子,女子却不爱那男子,本不愿嫁他,却哄他心热,把银钱散尽;甚或,更有痴心的男子,明知道那女子不爱他,偏要娶她回去,用一大笔钱买通ji院的老妈子,不怕那女子不肯。但那女子从良后,故意不守家规,小则撒泼放肆,大则公然偷汉,人家依她不得,把她送回ji院,依然为chang接客。 三是苦从良,遇到有势力的男子,硬逼她为妾,一入侯门,如海之深,家法又严,抬头不得,半妾半婢,忍心度日。 四是乐从良,做ji女正当择人的时候,偶然相交个男子,情性温和,家道富足,又大娘子乐善,无男无女,指望她生育,而一旦生育就有了主母的身份,有了目前的安逸,有了日后的出身。 五是趁好从良,做ji女的,风花雪月,受用已够,趁着盛名之下,追求的人多,拣择个十分满意的嫁他,急流勇退,趁早回头,不致受人怠慢。 六是没奈何从良,做ji女的,原没有从良的意思,或因官司逼迫,或因强横欺瞒,又或因债负太多,将来赔偿不起,憋一口气,不论好歹,得嫁便嫁,买静求安。 七是了从良,做ji女的,半老之际,风波历尽,刚好遇到个老成的孤老,两下志同道合,收绳卷索,白头到老。 八是不了从良,讲的是一时你贪我爱。做ji女的火热地跟那男子,却没有从长计较,或者为那男子的尊长不容,或者是大老婆妒忌,闹了几场,发回ji院。又或是家道凋零,养她不活,苦守不过,依然出来做ji女……?“段誉吐沫横飞的说了一通,说到最后更是对着杨峥脸面,那摸样仿佛杨峥不停自己说下去,便要在这大街上拉着他不让他走。 碰上这样的热心人物,杨峥有些哭笑不得,一帮ji女的事情,你咋这么熟,这么热心呢?” 两人说说笑笑的穿过鼓楼、众安桥,以羊坝头,官巷口,到了武林路。这里商铺林立,酒楼茶肆鳞次栉比,买卖络绎不绝。算是御街最繁华的街道。 红袖招就在这条街道上左侧的居中的位置,是一座大而空旷的楼宇,与杨峥在后世电视剧里看到了什么丽春院,怡春院门外的喧闹,大为不同,明明是挂牌梳拢,这里却十分的安静,若不是门前的横匾上的“红袖招”三字正楷大字, 杨峥甚至怀疑走错了地方。 “你是不是弄错了地方,这里可不像梳拢的地方啊?”杨峥疑惑的扫了一眼,第一眼便觉得这地方实在不像一个青楼,当然了,青楼到底应该是个什么样子,没有进过过,自然不知道,印象中,青楼的样子也是来源与后世的电视剧,电影里面,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性感无比的姑娘们,倚在门前,对着路过的年轻公子,随意的从怀里掏出黄色的手绢,轻轻的招揽着,而不是眼下这冷清的模样。 段誉似乎也有摸不着头脑,望里面看了看,见里面大堂里桌椅板凳摆放得整整齐齐,丝竹之声不时传了出来,再望里面看了几眼,只见靠近左侧的台上,装饰得金碧辉煌,几名腰身袅婷青衣女子,正翩翩起舞,其中一个女子正凝神拨弄琴弦,弹奏的竟是俞伯牙的《高山流水》,宁静的气质,以及那清秀的脸蛋,浑然看不到半分胭脂俗分的气息。 ^^^^^^^^^^^^^^^^^^^^^^^^^^^^^^ “难道这里不是红袖招,可这横匾明明是红袖招啊?“段誉也有些迷惑的来回张望着。 “这位大叔,这是红袖招么?”段誉见门前一个弓着身子的老汉在擦拭着门前的一张桌椅。 、 那老汉没好气的道:“公子是在问废话么,横匾上红袖招三个字,公子刚才不是看过了么?” 杨峥见那老汉对段誉有几分不满,生怕再问下去,人家不说还得罪了人,急忙对他丢了个眼神,自己亲自上前,抱拳行了一礼,笑着道:“大叔,我这朋友刚才是想问,这红袖招不是挂盘梳拢么,怎么没看到人?” 那老汉听杨峥语气透着恭维,脸上神色好了几分,道:“看你这公子比起先前那公子要会做人多了,老汉我高兴,就告诉你?” 段誉一阵无语,杨峥急忙拱手道:“多谢老丈了?” 那老汉道:“今日挂牌梳拢不假,可那也有时辰的,现在离正式梳拢,还有两个多时辰呢?你们自然看不到人了?” “原来如此啊?”杨峥和段誉各自点了点头。 既然梳拢还要等些时候,段誉一时也不知做什么好,对着杨峥道:“华安,你看这梳拢还有些时候,我们找个地方喝喝酒去可好?” 杨峥正要说话,那老汉抬头看了一眼两人,道:“老朽看你两位小哥也是为了秋月姑娘梳拢而来的吧?” 段誉道:“不错,秋月姑娘,才艺无双,艳名满天下,小生的确十分仰慕,今日听闻她在红袖招梳拢,便莫名而来,想不到早来了?” 那老汉道:“无妨,无妨,莫名而来的公子也不少,两位既是为梳拢而来,眼下离梳拢时辰还早,不如进去喝几杯水酒,边喝边等便是?” “可以进去等么?“段誉激动的道。 那老汉像看白痴一样看段誉一样,道:“这么大的院子,你以为摆着这些桌椅板凳为了好看么,还不是为了方便你们这些公子哥,今日既是梳拢,来的人,自不会少,早来的红袖招也设了一些酒水果子招待,好让一些远道而来的公子哥有一个出去?你看,里面不是已经坐了几桌人么?“ 段誉伸出脖子往里面看了看,果见里面角落里坐了几桌人,他们或是喝酒说话,或者专注于台上抚琴女子,神情淡然,仿佛这里不是烟花之地,倒是一个喝茶谈心的所在。 段誉道:“想到可真周到!“说完,扭过头对着杨峥道:”华安,我们也进去坐坐吧?“ 杨峥点了点头,对着那老汉点了点头道:“多谢老伯了?“说完跟着段誉走了进去。 从面看觉得里面大,但真正进去了,杨峥才发现,这里不仅仅是大,还很别致,宽大的院落里,除了外面的大堂,假山、回廊、鱼池、花草竟是应有尽有,一派鸟语花香,院子深处的几栋小楼,隐没与一片竹林之中,翠竹摇曳,一阵清风吹过,飘来一阵淡淡的桂花香味,吸入肺腑,令人心旷神怡,再配上院落深处传出淡淡优雅的琴声,简直是人间仙境。 杨峥微微楞了一下,心道:“娘的,这哪里是青楼,这分明是桃花源了,难怪这红袖招名气这么大,这样的精致,有琴声,有环肥燕瘦,有歌舞缭绕,那个男人不留恋,不向往!“ 两人靠着窗前的小桌落了座位,桌上摆放了一些杭州时下的小吃,吴山酥油饼,葱包烩,猫耳朵,片儿川,油墩儿,定胜糕,以及一些杨峥叫不出来的果脯,两人刚坐下,两个青衣女子立即迎了上来,身姿摇曳,带着风尘的味道,直到这会儿杨峥才从这两个女子身上看到了这里是烟花之地气息。 其实他少看了一样,这里所有女子,包括楼台上的那全神贯注抚琴的女子,莫不是容颜姣好,衣着却稍显朴素,与这里格调微微不入,若是经常出入烟花之地的男子,一看就知道,这里才是真正的烟花之地。 ………………来晚了,请诸位见谅,今天的确累的厉害,向诸位求一张月票!求几个订阅! 233章:世人若学我 朱元璋建立大明后,虽恢复了汉人的身份地位,但对对庶民服饰的规定是很严厉的,如有违制或僭越,则严惩不贷。除官民界限外,还有良贱之别 按照大明律法,伶人出门须戴绿头巾,腰系红褡膊,青楼女子也需头带一顶皂角冠,身上必须穿赤褐色的褙子,以此与常人区别,这个规定,多少带一些羞辱性,但也因此极好辨认,只可惜杨峥根本不懂,段誉头一次来,要不然刚才伸着脖颈往里面看了一眼也就知道了。 两女子为两人茶杯里蓄满了茶水,这才翩然而去,杨峥喝了一口茶,味道竟比起自己偶尔喝的一次龙井茶的味道还好,心中吃惊之余,也不满感叹,来这样的地方花费银子,的确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因为这里的江南小桥流水人家的布置,以及金碧辉煌的装饰,对于他这个来自后世的男人而言,实则不可多得的享受,他甚至有些后悔段誉没有早些待带他来这个地方? 正兀自懊悔之时,忽听得一人哈哈大笑道:“好提议,好提议啊,在红袖招吟诗作对,这提议的确不错——?“ 说话之人的声音不免大了几分,整个红袖招除了台上的那女子低头抚琴之外,并没有什么人来,显得极为安静,故而这一句话杨峥和段誉听得清清楚楚。 “来红袖招的那个不是看姑娘,找姑娘,寻乐子的,这人竟是来吟诗作对,怕是疯了吧,若是让今日头牌的姑娘听说了这话,怕是要气死?“杨峥心中暗暗嬉笑了声,好奇的扭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自己身后已经坐下了不下五桌人,而就在自己身后的一个一左一右,左侧的一桌上,坐着一个年轻的公子,长得眉清目秀,一身儒衫,国字脸,浓眉如墨,仿佛两把利剑,剑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炯炯有神,虽身子不甚壮实,那浑身散发的气度,却十分的不凡,眉宇间的那股担当的气概,让人生出,仿佛这个天塌了,此人也会扛起来的感觉。 杨峥眯着双眼细细看了几眼,凭着直觉,觉得此人日后定是不凡之人。 书生对面坐着的人一身灰色僧服,大袖飘飘,方面大耳,映红的脸膛上,一脸络腮胡须,显得有几豪气,若不是他手中少了一把水磨禅杖,杨峥还以为是梁山好汉活到了现在呢? “和尚不在寺庙里念经拜佛,却来逛红袖招啊, 大明的风气,果然是开放很啊?杨峥吃惊之余,不免有些感叹。 这时,目光落在左侧的一桌上,那桌上同样坐着两个人,为首一人,年纪约在三旬上下,剑眉星目,鼻如悬胆,配上一身洁白无暇的长袍,将他衬托得面如冠玉,说不出话潇洒英俊?“ “华安,这人可比你好看多了?“段誉也顺着他的目光望了一眼左侧的那桌年轻公子,啧啧啧了两声低声道。 杨峥翻了个白眼,不愤道:“比我帅么,哪里比我帅了,不过是肤色比我白了些而已!“ 段誉呵呵一笑,也不辩解,只是嘀咕了声:“脸皮真厚啊?“ 那年轻公子对面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国字脸,浓眉,大眼,面容虽说不上好看,但也不差,偶尔眼珠子警惕的向四周看一眼,但目光触及到杨峥等人,一抹凶光从眼里一闪而过,段誉胆子小,急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杨峥可不是段誉,见他目光瞪了过去,却是嘿嘿一笑,抬手对着那年轻公子微微抱拳,颔首行礼。 那年轻公子淡然一笑,竟也抬手回了一礼。 对面的汉子冷冷哼了声,收回目光继续四处观望。 “呵呵,我说不戒和尚,你一身僧袍,来红袖招,不怕人笑话,被人传扬出去辱没了你师门?“和尚对面的读书人呵呵笑道。 不戒和尚哈哈一笑,道:“我本绰号“花和尚”,因在寺庙中,难守清规戒律,一次喝醉了酒,把山腰的亭子和泥塑的金刚都打坏了,师傅收服我后,去了我花和尚的名号,给取了一个不痴不戒名号,末便是让我戒痴戒喝,可我觉得好生这般毫无趣味,给师傅老人家留下了四句诗词。” “哦,还有诗词啊,那我可要听听了?”读书人笑呵呵的道。 不戒喝了一口茶汤,哈哈一笑,道:“酒肉穿肠过 佛祖心中留 世人若学我 如同进魔道。” 读书人微微一愣,随即也哈哈笑起来:“那道济圣僧,若是知道你这花和尚,盗用他的禅语,做逃避清规戒律的幌子,怕是要气死了?” 读书人的话儿一落,立即引起了不少的哄笑,便是左侧的那年轻公子,也是嘴唇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迷人的笑意。 “看不出来,这和尚还有几分机智?”杨峥嘀咕了声,听两人说话有趣,与段誉喝茶凝听起来。 不戒和尚哼了声,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道:“那清规戒律我是遵循不了,可我肚子的才学,未必比你这个读书人差?你方才不是说要比试么,怎么怕了?” 读书人仰天大笑:“哈哈,不戒啊不戒,出家人六根清净,无欲无求才对,你怎么身在佛门,还这么好胜的心,也罢,左右无事,我就与你玩一玩?“ 不戒和尚哼了声,道:“怕你不成!“ 众人耳听两人说话有趣,纷纷停下酒杯,茶杯、话头,便是那台上唱曲的姑娘也停下了抚琴的动作,扭头向这两人望来。 不戒和尚扫了一眼四周,见众人的目光被自己吸引了过来,颇为得意,伸手拍了拍光头,笑道:“那我不客气了?“ ^^^^^^^^^^^^^^^^^^^^^^^^^^^^^^^^ 读书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仍旧举起杯喝了一口茶,他喝茶的动作很慢,很优雅,却落在杨峥的眼里,一板一眼之间,极有力道,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读书人放下茶杯,说了一个“请!”字,便不再多言。 不戒和尚点了点头,将目光望向了窗外,窗外的街道人流如织,好不热闹,恰在这时,从窗前骑来两匹枣红马,左侧的一匹高头大马上,端坐着一个高冠博服,大袖飘飘的文雅之士,旁边的一匹小马上,却坐着一个**岁的孩童。 那孩童一袭红色衫子,头梳双角髻, 长得玉面朱唇,十分的清秀,这孩童似乎是头一次来这里,正四处张望,那摸样可爱中,带着几分乖巧,正从窗前而过。 不戒和尚心头一动,眼珠子一转,哈哈笑道:“有了,红孩儿,骑马游街。” 众人目光纷纷扭头看向那读书人。 读书人喝着茶,只是瞥了一眼窗外,迅速收回了目光,轻声道:“赤帝子,斩蛇当道。”此联,以汉高祖刘邦斩白蛇起义的典故作对子,气势上比不戒和尚的上联要胜出了几分。 众人叫好了声,杨峥发现,左侧的那年轻公子也暗自点了点头。 不戒和尚哼了声,道:“不愧是被师傅称赞的人,不错,不错!再来!“ 不戒和尚想起那马上的孩童发梳双角,便又说道:“牛头喜得生龙角!” 这上联是将那小孩的脑袋比作牛头,颇有些骂人的味道。那读书人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没好气的看了一眼不戒和尚,哼了声道:“狗口何曾出象牙!” 众人一愣,纷纷将目光望向了那和尚,似这等赤luoluo的骂人,不要说是佛家弟子,便是佛祖,怕也要发火了,所以人人担心不戒和尚动怒,会动手打了那读书人。 出人意料的是,对于读书人辱骂,不戒和尚并没有半分的恼怒,反而是面带笑意,一双眼珠子将那读书脸上很是扫了几眼,哈哈大笑道:“好,好你个于节庵,果然好才学啊,难怪师傅他老人家,当年说你他日救时宰相也。我一直不服,这些时日见见你品行,言语,才学,才知昔日师傅并没有说错。 “他日救时宰相也!这话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啊?”杨峥看了一眼那读书人,默默心道。 左侧的那年轻公子,听了这句话,同样抬起头来,看了一样那读书人,眯着双眼也不知想些什么。 读书人略显雪白的脸颊上,红了一下,道:“你说笑了!“ 不戒和尚哈哈笑道:“好说,好说,和尚我还有一上联,你若应对上了,和尚才算你赢了?” 那读书人的脸上看不出多大波动,淡淡一笑,道:“请!” 那和尚看他风轻云淡的模样,咬了咬牙,重重哼了声,道:“我就不信难不倒你。你挺好了,和尚我的上联是:新月如弓,残月如弓,上弦弓,下弦弓;嘿嘿,厉害吧,这可是和尚我最近看月亮想出来的!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 这上联连用四个“弓”字,两个“月”、“弦”字。算是一个难得的好对子。 读书人并没有急着应答,依旧慢慢的喝茶,缓慢的动作,竟被他做出一种美感来,落入人的眼里,不但不让人生厌,反而有些赏心悦目。 234章:文武之道 “一个人喝茶都喝到这么极致,可想此人平日里做事情一定也是如此吧?“杨峥眯着双眼,打量着那读书人,凭着感觉,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应该是个大人物和在灵隐寺打太极的那老头有几分像,浑身散发这一股与众不同的气质。 不戒和尚见读书的人迟迟没有应答,十分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对不出你也不要丧气,这对子和尚我可是问了许多人,都是听者摇头,闻者叹息,思者嚎哭,可不是一般人能应对上的?“ “这和尚还挺臭屁的,华安,你对的上么?“段誉也是读书人,自然对那读好书人有几分好感,见这和尚满脸得意,着实有几分不爽。 杨峥呵呵一笑,道:“这对子也不见得是什么难对子,比起彭家楼上的无副对子,可差得远了,那样的对子,我都能应对,这等小对子还不是张口就来!” 段誉早已见识了杨峥的才学,对他这番话没有丝毫的怀疑,应了声,道:“那好,就让这臭屁的花和尚见识见识我彭家下人的厉害?” “我们彭家下人厉不厉害,不用向这花和尚证明吧?不过这和尚还有几分臭屁?”杨峥正想应答,忽听得那读书人笑嘻嘻地说“难的对子,我相信绝对有,可花和尚你的这对子么,可难不倒我。” 花和尚有些不信,哼了声道:“你么读好书酒肆废话多,既有能耐,你便对出来,让花和尚我听听!” 读书人点了点头,朱唇轻轻启开,轻声道:“你上联以月,我下联便以霞!“说完微微皱眉思索了片刻,道:”朝霞似锦,暮霞似锦,东川锦,西川锦,你看如何?“ 这下联,连用四个“锦”字,两个“霞”、“川”字,完全符合花和尚上联的要求,而且用“朝”“暮”对“新”、“残”,用“东”、“西”对“上”、“下”,十分工整。 场上自有识货之人,不待段誉叫嚷,纷纷叫嚷起来。 杨峥发现,左侧的那年轻公子,也难得颔了颔首,显然对读书人的下联极为满意。 “对的好,对的好,败在你的手中,花和尚我心服口服?” “这和尚倒也有几分可爱?”杨峥轻轻一笑,低头喝茶,不再理会。 对于花和尚的赞扬,那读书人却没有半分的喜悦,却是轻轻叹了声,道:“诗词歌赋终究是小道,治国安邦,造福黎民,忠君报国,终究靠的不是能吟唱几首诗词,对几幅对子了事的,纵然你对出了千古绝对,吟唱了传世名篇,不过在人世间留下了些虚名而已,与国家无益,与百姓无益,昔日文天祥文丞相被捕,面对鞑子皇帝说:“天祥深受宋朝的恩德,身为宰相,哪能侍奉二姓,愿赐我一死就满足了。” 临上刑场时特别从容不迫,对狱中吏卒说:“我的事完了。”向南跪拜后被处死。几天以后,他的妻子欧阳氏收拾他的尸体,面部如活的一样,终年四十七岁。他的衣服中有赞文说:“孔子说成仁,孟子说取义,只有忠义至尽,仁也就做到了。读圣贤的书,所学习的是什么呢?自今以后,可算是问心无愧了。身为人臣,唯有如此,方不愧人君,下不愧百姓,这才是大道!“ 不戒和尚微微一愣,随即面色严肃起来,站起来对着那读书人一抱拳道:“花和尚我受教了?” ^^^^^^^^^^^^^^^^^^^^^^^^^^^^^^^^^^^ 杨峥听在耳里,不由得感叹了声:“这人倒也有些忧国忧民!”先前总觉得这人浑身散发着一股与众不同的气息,一直不知这气息来自哪里,此时方才明白,那是他年纪轻轻,却没有一般读书人的傲气,眉宇间的那股正气,那股心忧天下的正气让他看清来有些不同。 “这个时代是明朝最为辉煌的时代,上启永乐下开洪宣,不应该有这等忧国忧民的人物才对啊?” 他心中有了疑惑,便十分的好奇那读书人的一举一动,只是一个大男人盯着人家看,终究是不妥,所以他只是不时的看上两眼,好能从蛛丝马迹中,看出此等人物到底是何妨神圣。 左侧的那年轻书生,目光同样落在读书人的脸上,扫了几眼,暗暗点了点头。 场上的气氛因为这读书人的一番话,多少显得有些压抑。 那花和尚似乎有些受不住这等气氛,伸手摸着光头,在光头上重重的拍了一记,哈哈一笑,道:“好了,今日是你陪花和尚我吃花酒的,咱们吟诗作对,不说那些繁重的国事,再说了似这等国事,不是有皇帝老儿,有太子么,就算天塌下来了,也砸不到咱们老百姓,你啊,就把心放进肚子里!” 读书人轻轻叹了声,道:“孟子曰,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如今我大明经永乐皇帝一朝,开疆辟土,修《四库全书》,迁都北京,下西洋,国势强盛,四方来朝,好不威风!可如此大的动静,耗费的是人力,物力,财力,大明百姓自成祖皇帝登基后,一直没得到有力的休养生息,已有人怨,倘若碰上天灾**,弥勒教,白莲教趁机迷惑百姓,国事岂能安稳。”读书人说道最后,又是重重的一叹,满脸的忧色清晰可见。 左侧的年轻公子,眉头微微皱了皱,手中的茶杯不知何时放了下去,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花和尚不以为然的道:“区区几个白莲教,弥勒教何惧之有,我大明有雄狮百万,江南才子多如牛毛,还能怕白莲教,弥勒教不成?” 两人公众这种话儿,加上花和尚的声音不小,所以吸引了不少人众将目光望过来。 那读书人脸上神色淡然,并么有因为人多而害怕,继续说道:“弥勒教,白莲教,以愚昧愚弄百姓,随也能成事,终究是落了下成,难以成就大事,我大明雄狮百万,自不怕区区白莲教,弥勒教,只是,我大明自当今圣上登基以来,颇有重文轻武的习气,江南深受大宋遗风,文人气息尤为重,读书人无不是吟唱几首好诗,好曲子为荣,更有甚者为博取一些虚名,不许弄虚作假,此等风气,此是长久之计?“ “说得好,说得好啊!这位兄台句句说得在理?一个国家,倘若一味的重文轻武,文人处处压制武将,武将因为身份、地位,才学得不到重用,难以精忠报国,这样的局面,若是在当今天下,尚且还行,可一旦国有为难,这些狗屁才子, 手无缚鸡之力,纸上谈兵如何能抵制北方的豺狼,所以,一个强大的国家,必然是文武并重,诗词再好若不能保家卫国,终究是小道!”这一番话说得又急又快,众人尚未察觉,这一番话竟说完了。 “华安,说得真好?”段誉一脸崇拜的望着杨峥。 那读书人和左侧的年轻公子,听得声音,纷纷扭头看了一眼杨峥,年轻公子嘀咕了声,不知说什么,读书人则对着杨峥点了点头,说道:“这位兄台所言极是,文武之道,一张一弛,不可厚此薄彼,唯有文武并重,才是富国强兵之道,文丞相以一介文人精忠报国,其精神可嘉,可倘若不是赵宋王朝一味的重文轻武,外敌入侵之时,也不会满朝文武,找不到一个良将,让一介书生,亲自领兵御敌!最终落得国破的下场!“ 花和尚哈哈一笑,道:“你们有些杞人忧天了吧,我成祖皇帝五次北伐,早已把蒙古人打怕了,如今的那些蒙古人,是见了我大明旗帜,纷纷而逃,早已没了昔日纵横天下的气魄,还谈什么入侵我大明?“ 读书人叹了声道:“我大明正是人人都似大师这般想,才可怕,昔年勾践国破家亡又如何,十年生息,十年修养,二十年勾践灭吴,这种事情还少么!“ 听到了这里杨峥不得不佩服这个年轻的眼光高明,从后世的记载来看,蒙古人在朱元璋和朱棣的连番打击下,的确是土崩瓦解,尤其是蓝玉在洪武二十年,率领王是十五万向北征,在捕鱼儿海大败元军,此战元军仓促迎战,大败,太尉蛮子等被杀,其部众皆降,仅元主与太子天保奴等数十骑逃走。蓝玉俘获地保奴、妃嫔、公主以下百余人,后又追获吴王朵儿只、代王达里麻及平章以下官属三千人、男女七万七千余人,以及宝玺、符敕、金银印信等物品,马、驼、牛、羊十五万余头,并焚毁其甲仗蓄积无数,此后又攻占哈剌章营,获人、畜六万。班师回朝,此战彻底被摧毁了北元的主力,自此丧失了入主中原的实力。 ^^^^^^^^^^^^^^^^(工作事情的确多了些,忙不过来,所以更新也没那么及时,这里说声抱歉了,不过三更还是会送上的,月末了,请诸位的月票,订阅都送下来哦!“ 235章:千锤万凿出深山 捕鱼儿海一战后,明朝的重点亦转向了对内部事务的处理,而北元也发生了内乱,黄金家族——忽必烈家族的大元政权丧失了在蒙古人中至高无上的中央汗国的地位,大多数蒙古部落宣布脱离它而独立。建文帝元年,乞儿吉斯部(分布在叶尼塞河上游沿岸)首领鬼力赤,否认残元皇帝额勒伯克的宗主权,于当年年打败并杀死了他,取得了统治各部的霸权。至此,苟延残喘了二十九年的残元政权灭亡了,蒙古不再使用年号,帝号,大元国号被废弃,北元时期结束。此后两年鬼力赤忙于稳定内部巩固自己的权势,无暇顾忌明朝。 朱元璋死后,刚刚登基的建文帝听从了黄子澄,方孝孺、齐泰等人建议,开始考怎样增强自己的权力而同时削弱诸封建王国的权力,并在黄子澄,方孝孺、齐泰三人的策划下,利用或有或无的罪名对那些较小较弱的藩王采取激烈的行动。周王朱橚、代王朱桂、湘王朱柏、齐王朱榑、以及岷王朱楩,一年之内在五个举足轻重的藩封被废之后,目标锁定朱棣。 朱棣与当年举兵反抗,发起了四年的靖难之役,而在这四年之中,蒙古也是内乱不断,先是鬼力赤杀死坤帖木儿,而后自立为汗 ,所以在整个“靖难之役”期间鞑靼内部忙于内讧政局不稳,因而没有趁机南下攻明。 靖难四年,朱棣与南京登基,此时的蒙古已经成为了“边患”,而不再是前一王朝残余势力。因此刚刚登上皇位的朱棣,对于鬼力赤表示了极大的友好,承认了他对于蒙古各部的宗主权。 但这个叛变的大汗地位并没有保持多久,很快被被阿苏特部阿鲁台和卫拉特部马哈木的联军打败。阿苏特部是蒙古化了的伊朗人,起源于高加索,因蒙古帝国西征而进入四川、蒙古高原,元朝时期,有几个军团全由他们组成。而卫拉特部是森林蒙古人中的一个强大的部落,在成吉思汗时代被称为“林木中百姓”,主要定居在贝加尔湖西岸。 阿鲁台和马哈木都不想成为蒙古帝国的大汗,他们最为希望的还是自己的部族独立于蒙古人之外而获得外部承认,因此,在打败鬼力赤后,便表示效忠明朝,证明自己不同于其他争夺蒙古帝国汗位的部族。这样的结果是朱棣最想要的,所以整个明朝给了他们极大的支持。依靠这种支持,卫拉特部将其势力范围扩张成从贝加尔湖西岸到额尔齐斯河上游的整个西蒙古地区。 然而,阿苏特部和卫拉特部对于蒙古中部和东部控制都没能长久,鬼力赤之子额色库重新崛起,要与阿鲁台和马哈木争夺大汗宝座,双方进行了十几年的战争,到永乐元年,残元末代皇帝额勒伯克之子本雅失里复辟了自己的汗位,宣布自己为蒙古帝国的大汗。 作为黄金家族的后代,本雅失里无疑要比阿苏特部和卫拉特部具有号召力,不久,包括阿鲁台在内的各蒙古部落聚集在这位正统代表者一边。而好不容易盼到忽必烈家族衰亡的明朝,对这位新一任蒙古大汗的敌视是不言而喻的,刚刚登基的朱棣立即下旨要本雅失里作出臣属的明确表态。 但一心想光伏祖上的功勋的本雅失里,自然不愿意向朱氏家族表示臣服,因此,明成祖率军队进军蒙古本土,直抵成吉思汗故地—鄂嫩河上游平原,此战再一次重创蒙古大军。 ^^^^^^^^^^^^^^^^^ 此后,蒙古贵族势力内部互相残杀,遂分裂为鞑靼、瓦剌和兀良哈三部,到朱棣五次北伐后,三个部落多有内乱,没有形成足够的气候,直到朱棣死后,卫拉特首领、马哈木之子脱欢率军攻进蒙古东部,杀死了帝国大汗阿台和他的重要辅臣阿鲁台,夺得了大汗宝座。虽然,黄金家族——忽必烈家族的一个王子、额勒伯克之子、本雅失里的兄弟阿占在此时被拥护正统的首领们宣布为大汗,蒙古才慢慢走向了强大。 只是这个时候,大明十分的强大,蒙古还没有足够的力量反扑,但他们在马哈木死后,到宣德九年,脱懽袭杀鞑靼部的阿鲁台,正统初又杀贤义、安乐两王,统一蒙古帝国,自从实力变强。 此后脱欢立元皇室后裔脱脱不花为可汗,自为丞相。正统四年脱懽死,子也先嗣,称太师淮王。至此,瓦剌势力极盛。正统十四年,也先大举攻明,宦官王振挟英宗亲征,败于土木堡,明英宗被俘。这一切的确是在二十年后发生,所以对于这个读书人能以伍子胥的十年生养,十年练兵,二十年后勾践灭吴来比喻被打残的蒙古,不得不佩服他的这份眼光。 杨峥差点想告诉他,在二十年后,蒙古大举进攻大明,俘获了当朝的皇帝。但话到嘴边了硬生生的忍住了。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杨峥的声音不大,但身后的读书人以及左侧的年轻公子,与他的距离并不远,这一句感叹两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读书人道:“好一句!,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杨峥听了半天的国事,心情也有些沉重,闻言并没有多大的喜悦,只是对着那读书人抱拳点了点头。 那读书人似乎对他也有几分好感,同样抱拳点了点头。 “好了,好了,吃花酒的地方,别说这些不相干的国事了,依我看文人也好,武将也好,都没什么干系,只要皇帝是个好皇帝,励精图治,让文人武将各司其职,纵然他蒙古大军再厉害又能如何?“ 读书人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说得好,说得好,文人也好,武将也罢,精忠报国何必分彼此呢?” 小小的窗台,因两人这一番话,气氛竟变得欢快了起来。 不戒和尚伸手端起茶杯,猛的喝了几口,伸手摸了一下嘴下的茶泽,对那读书人道:“听说你,最近吟了一首好诗,让师傅老人家好生夸奖了一番,让花和尚我好生羡慕,今日无花和尚我高兴,也想听一听你那首诗,你念出来听一听可好?“ 读书人微微一笑,道:“那是兰大师妙赞了?一首小诗,算不得什么?” “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麻烦,什么妙赞不妙赞扬,我花和尚佩服的人不多,但师傅老人家绝对算上一个, 他既说你诗词好,那绝对是好,我只是想挺一听,你婆婆妈妈干啥?又不是偷你的抢你的?“ 花和尚骂骂咧咧的,样子颇为滑稽,众人见这和尚洒脱之余,还有几分可爱,纷纷嬉笑起来,就是那些红袖招的姑娘们也偷偷掩着小嘴嬉笑不止。 花和尚恼怒的瞪了众人一眼,喝道:“笑,有什么好笑的,没见过和尚骂人啊?“ 杨峥对这和尚也有几分好感,闻言哈哈一笑,道:“见过和尚喝酒,见过和尚耍泼,还见过和尚倒拔垂杨柳,和尚骂人还是头一次见?” 众人听他说的有趣,又是一阵大笑。 花和尚摸着光头,倒也不恼,忽然扭过头来道:“这么说花和尚我骂人也算是头一个了?” 杨峥哈哈大笑道:“可以这么说?” “第一个,嗯,不错,不错!” 众人看他激动的模样,笑得更加欢实,红袖招一时热闹非凡。 “你到底吟不吟啊?婆婆妈妈的,好不耐烦?”花和尚得意了一把,这才想起自己让读书人吟唱的诗词还没吟,顿时面色不悦起来。 读书人呵呵一笑,道:“好,好好,你啊,别生气,我这就吟还不行么?” 花和尚拍了一记光头,嘀咕道:“这还差不多!“ 众人本对一首诗词没多大的兴趣,但听这花和尚如此急切,也不禁来了兴趣,纷纷扭头看向那读书人,凝神细听。 “华安,你虽有才学,但我看这位公子,未必比你差,你也听听?”段誉低声道。 杨峥有些苦笑不得:“这段誉还真是热心啊?”不过他对这读书人的确有几分好奇,段誉的话儿,也难得反驳,看了一眼那读书人 ,竖起了耳朵。 那读书人神色很淡然,并因人多,红袖招宁静而显得几张,略一沉吟后,轻声吟唱了出来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这一章需要查阅的资料太多,所以码起来有些费力, 从五点一直到现在,四个多小时了,才码出了这么点,不能说效力很好,只能说蜗牛的速度,导致这一章比平日里来晚了一个多小时,这里只能说声抱歉了,但总算是送上了,嘻嘻,最后是,月末了,各位查看一下, 自己的用户中心,或许有几张月票安静的等待着你送出,若是能送给小景最好不过了!) 226章:大肚能容天下事 ( )红袖招不远处,有一条巷子,名叫十五奎巷,周衙弄北十五奎巷,南与城隍楼牌巷相通。宋曾名竹竿巷,属长庆坊。 命名十五奎巷有两说:一说巷徽州会馆内有一大石龟,俗名石乌龟巷,因嫌其不雅,改称十五奎巷。另一说,明朝开国初年,洪武皇帝开科举,以八股取士,巷人多习骑射,科举考试时一举得十人,故称十武魁巷,谐音读成十五奎巷。 巷口的最末端有一座药店,据说这药堂,便是许仙与白娘子相遇的时候,他曾经经过这里,去往西湖游玩,也就是这次他遇见了白娘子,开始了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 整座药堂,高墙大门,气象凝重;设计别具匠心,通体宛如鹤形,门楼像鹤首,长廊似鹤颈,大厅若鹤身,用材讲究,雕绘精巧,典型古朴。 此时,药堂的后书房里。 李福达放下了手中的书本,抬手提起书桌上的茶壶,动作优雅的往杯中注入茶水,滚烫的茶水冒着热气,落入茶杯之中,杯中茶叶翻滚,茶水迅速染上了翠绿色,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李福达将茶杯往对面轻轻一推,道:“坐下说吧?” 身后的男子面上有些动容,望了一眼李福达,迅速的抱拳应了声:“是!”从他的身后走到了前方,在对面的竹椅上落了座。 李福达待他坐下,再一次提起茶壶,给自己面前的茶杯注入茶水,放下茶壶喝了一口后,面无表情问道:“已经五天了,可打探了他的行踪?” 对面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弥勒教的护法韦福,自从杀了江南运河的三百民工后,又冲进了知府衙门,弄出了惊天的动静,总算让南京的朱瞻基来了杭州。 “回禀教主?属下一直秘密在江南运河一带查探,本没有消息,知道前些时日,江南运河来了一艘大官船,那船只打了旗帜就是当今太子的旗帜,属下不敢轻举妄动,秘密关切的官船的一举一动!“ 李福达眼角的肌肉颤抖了两下,轻声道:“情况如何?“ 说了一番话,韦福似乎有些口干,也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茶,才继续说道:“这太子果然有些手段,还有他身边的那个白胡子老头,也十分的了不起,两人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重新找来了一些民工疏通河道。“ 李福达眯着双眼,点了点头,也不知想了些什么。 教主没说话,韦福也不好继续说下去,低着头只顾着喝茶。 书房里,一时变得十分的宁静。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李福达才颔首道:“太子如此迫不及待的疏通河道,那就是说明皇帝迁都的决心很大,这样一来,汉王的优势可就没了?难怪汉王要如此迫不及待杀太子?” 李福达自言自语了一阵,又问道:“还查探了什么?” 韦福虽是护法,但投靠弥勒教之前,也曾在刑部当了一名班头,对于追查线索颇有些经验,要不是后来他吃醉了酒,杀了人也不至于投靠了弥勒教。此时,听李福达的话,忙放下茶杯,认真道:“属下一路跟随官船,太子之出来两次,其余的事情都是那白胡子老头一手经办?” 李福达道:“身为大明堂堂的太子,国之储君,自不会事事躬亲,运河之事交给其他人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韦福应了声:“是!“对于李福达话语里的不以为然,丝毫不动气。 李福达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属下,见他神色淡然,没有气恼的模样,点了点头道:“如今太子在哪里,可有打探到?” 韦福面露出尴尬之色,显得有些犹豫。 李福达看他如此模样,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语气有些不悦:“怎么,跟丢了?“ 韦福道:“丢倒是没丢了,只是前两日不知是属下的动作暴露了,还是太子收到了消息,竟有些察觉,就在今日一早,上岸进了杭州城,这一招出乎卑职的意料之外,卑职一时措手不及——?“ ^^^^^^^^^^^^^^^^^^^^^^^^^^^^^^^^^^^^^^^^^^ 李福达面色骤寒,痛斥道:“当时本座是怎么跟你说的,本教的兴亡在汉王,只要朱家叔侄打起来,天下大乱,我弥勒教才可趁机起义,占了这朱明江山?你可倒好,竟让朱瞻基给跑了,汉王已经对太子动手,你让本座该如何交代?“ 韦福低首抱拳,沉声说道:“属下虽跟丢了人,但属下可以肯定的是朱瞻基已经进了杭州城?卑职已经派人四处打探了,这会让应该有消息了?“ 李福达微微皱眉,不悦说道:“如此大的事情,怎能如此大意?” “是属下疏忽了,不过杭州是我弥勒教的所在,就算朱瞻基进了杭州成功的甩掉了属下,但想要不走漏风声,怕是不可能的?“ 李福达道:“话虽如此,可我弥勒教最近闹出的动静太大,已经引起了杭州各地官府注意,想要找一个朱瞻基,怕也有难度?” 韦福道:“教主多虑了,杭州知府衙门都被我弥勒教打了一通,那些怕死的官员还敢与我们弥勒教作对么,而且这些年,沈护法在杭州的密探也不少,这一次我便是拜托她了?” 一听到沈秋艳,李福达一直阴沉的脸色有了几分笑意,颔首道:“沈护法办事,本座最为放心?” 韦福似乎很认定李福达的这番话,点头道:“教主说得是,当时属下跟丢了朱瞻基,恰好碰上了沈护法,便告诉了她!她听属下说完,对属下说,朱瞻基逃不出杭州?” 李福达眉头微微眯起,哦了声,道:“此话怎么说?” 韦福道:“沈护法说,朱瞻基是太子爷,平日里过关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便是进了杭州城,吃喝住行,必然不会太差,所以让属下留意杭州最热闹繁华的几条街道便好,然后细细查探,想要查探出朱瞻基的下落,倒也不难?” 说道这儿,韦福看了一眼李福达,见这位教众脸上的神情并没有半分的喜悦,急忙说出了刚刚打探的消息:“属下按照沈护法说的法子,细细查探,还真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李福达眉头跳了下,低声道:“什么蛛丝马迹?” 韦福道:“就在不久前,宋朝御街的李记当铺的掌柜的收到了一位客人当的一块玉佩?” 李福达道:“玉佩,什么玉佩?” 韦福道:“玉佩是块名贵的和田玉,而且上面刻了一个”朱“字,属下还询问了一下掌柜,当玉佩之人的相貌,店家说一共有两人,其中一人的相貌与朱瞻基极为相似?” 李福达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那一双三角眼扑扇之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长时间后,才沉声问道:“当铺上签押的人是谁?“ 韦福道:“当票上的签押的姓名叫“朱目詹!” 李福达一拍大腿,道:“朱目詹,目詹便是瞻的拆开的,他故意省去基字,这块玉佩的主人,就是朱瞻基!赶快让人追查下去,否则沈护法的进行安排,可就白费了?“ 韦福笑道:“教主请放心,属下当时也有疑惑,便派人据当铺掌柜所说的,追查了下去,已经有一天一夜了,想来应该有消息了!“ “当!” “当!“ 药堂的钟声,悠扬绵长。 一阵急速的脚步声在药堂外响起,跟着走出两个人影来,左右瞧了一眼,压低声音对着祠堂外一个伙计说了些什么,那伙计压低声音说了几句,便伸手对着李福达的书房指了一下。 进来的两人会意,对着那伙计点了点头,便走向了书房。 “咚咚咚!” 一阵轻微的敲门声,韦福神色一变,望了一眼李福达,沉声喝道:“谁?“ 门外的两人低声道:“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开口便笑,笑世间可笑之人。” 房内,韦福面色一喜,道:“教主,他们回来了?” 李福达点了点头,道:“让他们进来回话?” “是!”韦福应了声,起身启开了门闩,两道人影迅速闪了进来。 “属下见过教主,愿教主仙福齐享,寿与天齐!”两个弥勒教教徒跪地行礼。 李福达颔首点了一下头,道:“起来回话!“ “是!“ 李福达神情有些紧张的看着两人,好一会儿压低声音道:“你们回来,可是有朱瞻基的消息?“ 两人点头道:“卑职奉命一路追随,那朱瞻基一直在御街里游玩?“ 李福达语气有些紧张了,猛的吸了一口气,道:“那么,他现在在何处?“ “回禀教主,他们去了红袖招——?“ “红袖招——?”李福达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朱瞻基啊,朱瞻基,你费尽心思逃脱我弥勒教,却还是没能逃脱本座的弥勒教,你既然进来了,那就把命留在哪里!“ ^^^^^^^^^^^^^^^^^^^^^^早早的送上,今晚还是三更,最后两天了月票都送下来吧? 237章:红袖招的春心 李福达哈哈大笑了一阵,忽然转过身来,对韦福道:“沈护法还不知堂堂大明太子去了红袖招,你去只会一声,让她做好准备?“ “是!“韦福转身就走。 “等一下?”李福达轻捉颌下一把长须,轻拂动了几下,沉声道:“刺杀太子这等大事,不能让我们弥勒教背黑锅,这消息你派人送给朱瞻坦,本座相信,他知道这个消息,一定迫不及待的动手!” “属下明白!”韦福领命而去。 韦福退去后,那两个送消息的弥勒教教徒也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李福达重新坐了下来,眯着双眼手指轻轻的叩打桌面,自言自语的道:“这盘棋越来越有意思了,嘿嘿——?” ………… “噗嗤,石灰吟——?”红袖招内读书人正在吟唱着自己的诗词,满堂人人呼喊叫好,唯独杨峥一口茶汤从嘴里喷了出来。 这一刻他知道眼前的这个读书人是谁了——于谦! 杨峥吃惊的望着还在吟唱石灰吟的于谦,现在的他总算明白,为何自己在第一眼看到他时,便觉得这个读书人与众不同,如今想来,就是因为他是于谦,一个以一己之力,拯救大明王朝的人,却落得冤杀的下场的于谦。 杨峥没想到自己会在青楼里认识鼎鼎大名的于少保,更没想在这里听到他亲口吟唱他生平写照的石灰吟,不由得有几分得意,石灰吟听过的人不少,可谁能想自己一样,能坐在红袖招,喝着花酒,听鼎鼎大名的于少保亲自吟唱石灰吟呢? 就在他洋洋得意之际,忽听得一人道:“好诗,好诗啊,想不到深山的石灰,竟被这位公子吟唱得如此清白无暇,难得是这首诗词,看似吟的是石灰,若是在下没理解错误的话,这首诗词,还带着兄台的志向吧?” 这首诗词石灰吟是他在早些年,外出之时,信步走到一座石灰窑前,碰巧观看师傅 们煅烧石灰。只见一堆堆青黑色的山石,经过熊熊的烈火焚烧之后,都变成了白色的石灰。他深有感触,略加思索之后便吟出了《石灰吟》,当时他的正他人说起文天祥的事迹,不免把他作为人生的理想目标,吟唱这首石灰吟之时,首句千锤万凿出深山”以及次句“烈火焚烧若等闲”,倒是写的石灰石的过程简单,但最后两句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的确暗含了他的志向,精忠报国,纵然粉身碎骨,也全然不在乎!没想到被人看穿,于谦脸上红了红,道:“让这位兄台见笑了?” 那年轻公子面色一正,道:“兄台以石灰作比喻,说出自己为国尽忠,不怕牺牲的意愿和坚守高洁情操的决心,这等胸襟,这等志向,让人深感敬佩,可不敢有丝毫的取笑之意?“说道这儿,稍作停顿了一下,年轻公子话头一转道:”当今圣上仁慈爱人, 杨士奇,杨荣、杨博,夏元吉多是才学之人,当今圣上重用与他们,无可厚非,只是世人便以为圣上重文轻武,实乃大大的会错圣上之人,且看我朝杨荣、张辅、薛緑,哪一个不是武将出生,他们在朝中,莫不是领兵一方的大将?” 杨峥听这年轻公子随口说出朝廷大事,便是姓名也都说得清清楚楚,不免有些好奇的看了这年轻人一眼。 那年轻人似乎略有察觉,目光望向杨峥时,略微点了点头,站在他身旁的那人则警惕的看了他一眼。 杨峥没理会他身旁之人,而是年轻人气度不凡,行走之间,以及浑身散发的气度,非同凡响,便也点了点头,回了一礼。 那年轻公子淡然一笑,目光在他腰间匆匆扫了一眼,便不再多看。 “兄台所言极是,是在下鲁莽了?”于谦谦和的站起来,抱拳说道。 那公子呵呵一笑,道:“不知者无罪么,再说了,兄台也没说错,自当今圣上登基一来,杨士奇,杨荣、杨博,夏元吉地位不断的被提高,难免被人看做圣上重文轻武,难得的是兄台身为读书人,且心忧天下,若我大明读书人都有兄台这般见识,实乃我大明之福啊?“ “嘿嘿,有福没福花和尚我是不知道了,那是皇帝考虑的事情,不过花和尚我知道,若我大明读书人都和眼前这位一样,那实在太无趣得很?”不戒和尚嘟着嘴巴,喝了一口茶,一脸不悦的道。 那年轻公子奇道:“读书人心忧天下,哪里不好?不戒和尚道:”读书人人人心忧天下,自然没错,可若人人似你二人这般,岂不是人人都似你们二人这般谈论国事,如此一来,便是来了红袖招也毫无乐趣可言,到那时花和尚还不给憋死啊?“ 那年轻公子一楞,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话儿虽糙,理却不糙,来了红袖招可不是来耍乐子么,再谈国事那就太对不起红袖招了?”年轻公子呵呵笑道。 不戒和尚一拍光头道:“你这个公子,比起于谦要有趣多了,很合花和尚我的胃口,红袖招么,喝花酒的地方,要谈也该谈姑娘不是?该忧的是那些姑娘,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俊俏的公子,待会儿给陪着谁好呢?” 和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本就引人嬉笑,偏偏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引起的笑容就更大了。 喝酒聊天,时间过的飞快,转眼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原先显得有几分冷清的红袖招开始热闹起来,楼上的那些姑娘们,开始还懒散的唱着小曲,抚琴,待随着客人越来越多,平日里卖笑卖场的姑娘们,在老妈子的催促下,化妆的化妆,抚琴的弹奏小曲,迎接客人的,迎接客人,还有那些唱着小曲的姑娘们,唱的也不再是淡雅宁静的小曲,而是一些男人欢快的曲子,不时的传了出来。 偌大红袖招仿佛是天亮时,林子里苏醒过来的鸟群,叽叽喳喳,热闹非凡。 老妈子看了看左侧的香炉里的焚香,去了一大半,皱了皱眉头,一把拉过一个丫头,道:“去,告诉小月,时候不早了,让她开始上妆了,要不然那些男人等不及了,可别坏了好事?“ 那丫头应了声,转身便去了。 ^^^^^^^^^^^^^^^^^^^^^^^^^^^ 红袖招左侧有一处竹林,竹林密布的深处,有一栋小阁楼,小阁楼不大,隐藏在竹林之中,显得淡雅而宁静。 阁楼的装饰谈不上豪华,但收拾得极为干净整洁,一排红色书架,书架上除了女儿家喜欢的几盆花花草草,大半被古籍所占据,书架的右侧挂着一幅长轴。 长轴上画着一个白衣男子,正聚精会神的拿起画笔正对着一个梳妆的女子,那女子二十好几,相貌极美,唯独左侧的眉角,少了半截眉毛,露出了一块雪白。 画中的白衣男子,手中的画笔正抵在那女子眉前,看摸样正在给女子画眉。 画中的笔法,并不流畅,甚至可以说有些凌乱,但白衣男子手中拿着画笔,对着女子眉角的神态极为传神,唯有这里才让这幅画显得不是那么难看。 阁楼的窗台前,端坐着两个女子,因为是在阁楼里没旁人,少了些顾忌,所以两人没有穿青楼女子该穿的服饰。 端坐的女子,一袭淡粉色的长裙,上配一件素淡的白纱衣,亦是标准的秀女妆,显得淡雅而宁静,站在她身后的女子,同样一身淡红色裙子,将小巧的蛮腰束得纤细如柳枝,如此一来,前凸后翘的效果立竿见影。 身后的那女子正站在茶几旁,玉手提着茶壶,将滚烫的茶水注入杯之中,随着茶水在杯中翻滚,一股淡淡的清香,弥漫开来。 坐着女子闻着茶香,眉头微微跳了一下,轻轻的吸了几口,笑道:“月儿泡茶的功夫越来越高明了,日后谁要娶了你,可就有了福气哦?“ 听了这打趣的话儿,那泡茶的女子一张俏脸微微红了一下,抬眼瞥了一眼对面的那幅画卷,笑道:“小姐,我看是你动了春心吧?” 坐着的那女子俏脸腾的一下羞红,一如十月的石榴,瞪了旁边的女子一眼,怒道:“死丫头,你胡说什么?“ 那泡茶的女子倒也没有害怕的意思,咯咯一笑,道:“小姐不是动了春心,为何盯着这张《张敞画眉图》一直在看,依着我看,小姐是想找一个和这图画上的白衣男子一样的男子,给小姐画一辈子的眉吧?” 图画中的男子叫张敞,他妻子小时候因为被人推倒在地,额头跌伤,缺了一小块眉毛。张敞不但没有因此嫌弃妻子,反而每天在妻子化妆时,都仔细为妻子把笔画眉,不免早朝要迟到,被长安人笑为“张京兆眉妩”。 他的政敌上书皇帝,诬告张敞“风流,轻浮”。汉宣帝向张敞查问此事,张敞说:“在闺房之内,夫妻之间的**超过画眉的事多了。”皇帝听了,认为他说得有理,便笑笑了事。这一段展现夫妻恩爱故事一直被民间传为佳话。坐着这女子,早些年看了这故事,便画了下来,只是她终究不是那些才子,笔法未免显得生疏,但画眉的那几笔,却颇为传神,一直为她欢喜,便时常带在身边?时常看上两眼。 238章:浓妆淡抹 初始年纪还小,不曾觉察,随着年纪渐长,看多了,只觉得世间若当真有这么一个男子,天天给自己画眉不也是不错的么,这份心思,一直藏于心底,不想今日被丫头说破,红着的俏脸登时有几分恼怒,骂道:“死丫头,你胡说什么,小姐是那种花痴的女子么?“ 泡茶的女子没有急着辩解,只是在看了一眼那画卷后,小声的嘀咕了声:“明明就是么,还不让人说!” “死丫头,我让你胡说——?”坐着那女子听了丫头的话儿,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 泡茶的那女子正要躲让,忽听得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坐着那女子秀眉微微皱了一下,对着闺房木门,沉声道:“是谁?” 听到了回应,门外的敲门声戛然而止,跟着一个柔柔弱弱,显得有几分害怕的声音传了进来:“薛姑娘,我是简妈妈身旁的丫鬟小枣!“ 简妈妈是红袖招的当家的,先世曾为元朝官,从江南姑苏流落到钱塘后靠祖产经营,成了当地较为殷实的商人,到父亲这一代,只有她这么个女儿,十分宠爱,可惜,好景不长,到简当家十五岁的时候,父母谢世,于是变卖家产,带着乳母贾姨移居到城西的西泠桥畔。她们住在松柏林中的小楼里,每日靠积蓄生活,尽情享受于山水之间。因她玲珑秀美,气韵非常,在她的车后总有许多风流倜傥的少年跟随。而简当家的也乐得和文人雅士们来往,常在她的小楼里以诗会友,她的门前总是车来车往,没多久就成了红袖招的头牌花魁,风头足以比拟当年的第一名妓李师师。 后来在红袖招结识了一位上京赶考的读书人。她觉得此人气宇不凡,必能高中,于是主动提出为提供钱物上的帮助。书生感激不尽,满怀抱负地奔赴考场,读书人倒也没辜负简当家的期望,一举高中了进士,在朝中做了官职,只是这事情,不知被读书人家中的父亲得知了,怕影响读书人的前程,硬是不让他返回杭州,自此多年不曾相见,当年的简当家的也是爱煞了那读书人,竟在那读书人走后,闭门谢客,二十余年来仍旧痴心等候,知道前些年,得知那读书人不知犯了什么事情, 罢免了官职,一时心结放不下,就此死去,简当家这才开始活动,动用了多年的银两,买下了这座红袖招开始经营,她为人有魄力,有手段,加上早些年结交的名人雅士不少,短短的几年,竟将红袖招经营得红红火火,俨然是钱塘第一青楼。 简当家除了有些手段外,对红袖招的姑娘颇为照顾,所以红袖招里面的姑娘对简当家也十分的敬重,对于她的吩咐,倒也不干怠慢。 “知道了!”做着的女子应了声,目光看了一眼墙壁上的画,轻轻叹了声,站起身来径自走到了梳妆台前。 梳妆台前的小盒子里,有花钿、口脂、傅粉、额黄、画眉。泡茶的女子放下了手中的茶壶,然后擦了擦玉手,从梳妆盒里,拿起一块红色梅花状的花钿轻轻的贴在了自家小姐的额头上,这梅花花钿,据说是南朝宋武帝女寿阳公主,人日卧于含章殿檐下,梅花落额上,成五出花,拂之不去,经三日洗之乃落,宫女奇其异,竞效之”。因故称之为“梅花妆”或“寿阳妆”,从南朝后一直延续了下来。 泡茶的女子,将梅花花钿轻轻的拍了拍,确认贴上去了后,才开始涂抹胭脂,然后是傅粉、额黄、画眉,待一道道的装束完毕后,泡茶女子轻轻吐了口气,擦了一下额头上细细的汗珠,扭过头看了一眼镜子,见贴上去的梅花鲜红如血,配上自家小姐绝美的容颜,仿佛一朵盛开的梅花,娇艳无比。 ^^^^^^^^^^^^^^^^^^^^^^^^^^^^^^^^^^^^^^^ “小姐,你真好看?”泡茶女子轻轻赞扬道。 坐着女子脸上一红,没没好气的道:“要你夸奖我?” 泡茶的女子嘻嘻一笑,道:“是!是!不用我夸奖,一会儿啊,外面的那些臭男人,有的是夸奖?” 坐着女子脸上洋溢着笑意,道:“那是自然!”话音一落,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压低声音道:“我听说,这一次梳拢除我之外,还有五个女子,不知是什么情况?” 泡茶的女子想了想,道:“有五个女子不假,不过其他四个女子,长相一般,与小姐倒是差远了,倒是有一个新来的女子,听说很漂亮?“ 坐着的女子不悦道:“比你家小姐还漂亮?“ 泡茶的女子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咯咯一笑,道:“比起小姐自然是比不了,就小姐这精致的五官,美得动人心魄勾魂眼,那个男子看了一眼,不是三魂丢了五魄,自不是那女子能比的?“ “死丫头,你敢取笑我是吧?“ 泡茶的女子不满的嘟着小嘴,道:“哪有啊,人家说的可是大实话啊,小姐的眼睛的确能勾人嘛,尤其勾的是男人?” 坐着的那女子眼珠子一转,忽然噗嗤笑了起来,自言自语的道:“也不知能不能够他的魂?“ 泡茶的女子听了这话,面色登时显得有几分紧张,左右瞧了一眼,低声道:“姐姐,你说我们这样做行不行啊,你堂堂弥勒教的护法,竟做了青楼的花魁,还梳拢,万一那个人没来,今夜又有人愿意出高价,你怎么办?不会——?” 坐着的女子瞪了一眼自己丫头,怒道:“你胡说什么,我沈艳秋可不会这么糟践自己,我要的男人,那也是愿意为本姑娘画一辈子眉的男人,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的?” 这凉热不是别人,正是沈艳秋与沈小月,自从得知太子朱瞻基以为江南大运河民夫被杀,来到了杭州,身为护法的沈艳秋便想方设法混入了红袖招,他早就听说朱瞻基是个喜欢玩乐的太子,不仅喜欢琴棋书画之类翰墨艺术,还很喜欢斗蟋蟀,这样的一个太子,来到了杭州,少不了要游玩一番,而红袖招无疑是除西湖外,最吸引人的地方。 为了进红袖招,她主仆二人着实费了一些心思,先是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身份,这个身份祖上可以很高贵,但如今已经没落,不得已进入了青楼。为了这个身份,主仆二人动用了一切能动用的关系,最终弄到了这个身份。 如今她们二人的身份是蒙古的贵族,祖上曾经在元朝是大官,甚至达到了做了中书省的位置,后来天下大乱,明tai祖北伐中原,取代大元,他祖父因为来不及逃走,被徐达的大军活捉了,成了大明王朝的一介贱民。 后来,蒙古实力强大时,多次侵犯明朝边境,在明朝境内烧杀抢掠,尽情破坏,让大为震怒的朱棣,将生活在明朝的北元贵族狠狠打击了一番,让他们妻子儿女都充入了教坊司,世袭贱籍,永不变更,她从小在教坊司长大,因为眉清目秀,善解人意,加上能歌善舞,被一个好心的官员给赎了出来,前两年,那官员犯了事情,家产充公,无以为生,要将她主仆二人卖给青楼,她们知道这是无法更改的事情,主动选择了红袖招?“ 一番进行安排,总算是没有出错,简当家也信了她主仆二人的身份,调教了几日,发现沈秋艳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都有不俗的造诣,尤其是《胡旋舞》舞姿飘逸,步伐精纯,让简当家的十分满意,才让她们主仆二人入了红袖招。 在得知沈艳秋还是处子之身时,简直是喜出望外,立即打出了她的旗号,弄出了这一次的梳拢,而沈艳秋也觉得这是一次吸引朱瞻基的好机会,便答应了。只是要求声势要造足,这一点简当家的不用她提醒,也造足了声势。 “我听说这一次来的公子可不少呢?到时候他们见了小姐的美貌,你还不垂涎,万一真的被人出了高价,小姐,人家可不可以不陪你去啊?“ 沈艳秋微微一愣,随即俏脸一红,骂道:“死丫头,你想什么呢?我堂堂白莲教的护法,还能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地的书生给吃了?“ 小月嘟着小嘴道:“小姐武功高强,那些书生哪里是小姐的对手,只是,那朱瞻基虽说爱玩乐,可终究是当朝太子,岂能不以国事为重,若他今日没来红袖招,而那些见了小姐容貌的人,用重金卖下了小姐的梳拢,就算小姐可以凭着武功不侍奉那些臭男人,可这这样一来,打草惊蛇,我们再想在红袖招呆下去怕是不可能的?“ 这个亦是沈艳秋担心的所在,这一次为了对付朱瞻基,她可谓是花费了不少心思,清白的女儿家,若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进青楼,进了青楼就算是清白的身子,怕是名声也不好听,所以一听小月的话儿,不禁皱了皱眉头。 “哈哈,这个你放心,他来了——?”小楼的窗台上,忽然多了一道人影,那人影仿佛如一只蝙蝠一样,贴在了墙壁上。 239章:螳螂捕蝉 “你这只死蝙蝠,好好的干吗吓人,还不下来?”沈艳秋瞪了那人影一眼,怒骂道。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奉命前来报消息的韦福。 听了沈艳秋的呵斥,韦福并没有表现的很恼怒,反而嘿嘿一笑,身子轻轻一纵,便落在了沈秋艳的跟前。 沈艳秋白了他一眼,道:“ 站着做什么,坐啊,难不成还让我请你不成?” 韦福此时仿佛就是一个刚刚进城的憨厚汉子,站在沈艳秋面前,不住的挫着一双大手,那神情让一旁的小月看得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哎呀,我说韦大护法,小姐让你坐,你便坐下便是,用不着这么紧张,小姐平日里虽对你凶巴巴的,那是嘴上,你见她对我凶么?” 小月笑眯眯的说完,一旁的沈艳秋俏脸绯红,韦福则是心花怒放,看了一眼艳若桃花的沈艳秋,心头砰砰砰乱跳:“她果然对我有心啊?“ 沈秋艳对韦福的那点心思,她自然知晓,可让她对韦福有多大的好感,实在谈不上, 要说恶感,多少有一些,此时听小月口没遮拦的,登时狠狠瞪了她一眼。 小月自知说错了话,自家小姐的心思,做了多年的丫鬟,岂能不知道,就是书架上面的那副字画,韦福便不能明白,这样的粗人,依着小姐的性情,自是不喜,对着沈秋艳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多言。 沈艳秋看了一眼还站在自己面前的韦福面露喜色,想解释什么,可终究是女儿家,不好意思开口,再者这样的事情,越是解释,越是解释不清楚,索性也难得说。 稍微收拾了心思,轻声道:“韦护法不必客气,坐下说话吧?“ 韦福依言坐在了一旁,正要说话,忽然对着小月丢了个眼神。 小月会意,走到门前,拉开了门栓,伸出小脑袋左右看了一下,方才收回了目光,扭头对着沈秋艳摇了摇头。 韦福颔了颔首,从茶几上端起了一个茶杯,提起茶壶,自斟自饮了两杯,伸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茶汤后,才说道:“我的人马已经打探出了朱瞻基的行踪?教主特意让我告诉你一声。“ 沈秋艳虽不喜韦福,但不得不承认此人颇有些能力,武功高强,为人心狠手辣,加上他加入弥勒教之前,也在衙门里做过捕头,自有一些过人的能力,所以在教中威信极高! 沈秋艳对于韦福如何在偌大的杭州城中找打了朱瞻基没有丝毫的兴趣,闻言点了点头道:“他现在在哪儿?” 韦福道:“就在红袖招?” 沈秋艳一愣,随即惊道:“你是说朱瞻基进了红袖招?” 韦福道:“不错,今日一早就来了?” 沈秋艳没想到朱瞻基还真自己送送上门了,惊讶之中,不免有些惊喜,低声道:“是由我们刺杀么?” 韦福道:“本来是的,不过教主他老人家觉得,刺杀太子事关重大,一旦做实了是我弥勒教所为,怕是对我弥勒教不利,朱瞻基虽只是太子, 但为人极有手段,据说当年的汉王就是败给了他?” 沈秋艳对这些可不感兴趣,她兴趣的所在是教主接下来让她怎么做。 “说吧,教主让我做什么?” 韦福没有立即应答,而是说起了另外的一桩事情:“今日,教主派人送消息去小王爷的府邸,打探了一些消息?“ 沈秋艳眉头一挑,声音忽然低了几分:“什么消息?“ 韦福低声道:“本教的弟子发现朱瞻坦的府上,这两日来了许多行踪诡异之人,而且大多是江湖的武林高手?“ “江湖人士?”沈秋艳一双凤眸轻轻眯了起来:“朱瞻坦召集那么多的江湖人士做什么,刺杀的事情,不是交给我们弥勒教么?” 韦福道:“教主当时也十分不解,知道今日抓了一个朱瞻坦府上的一个江湖人士,严刑拷打一番后,从他口中知晓,朱瞻坦对我们弥勒教不放心,他也想刺杀朱瞻基?“ “朱瞻坦也搞刺杀——?” “是!” 沈艳秋蛾眉微微蹙起,疑惑的道:“难道是小王爷怕我们弥勒教刺杀不利,提前做个准备,还是他根本想刺杀,不会啊,他是秘密杭州,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会甘冒如此风险,就为了一个不放心,暴露自己的身份?” 韦福看了一眼沈艳秋道:“我与教主也有不明白,所以才对弥勒教刺杀朱瞻基有些犹豫,刺杀当朝太子,事关重大,我弥勒教这些年托唐赛儿白莲教叛乱的福,秘密在江南发展了一些实力,可不想为了一个朱瞻基将多年的心血全部断送?“ 沈艳秋仿佛没听见一般,紧紧皱起的眉头忽然一松,道:“我知道了,朱瞻坦着急武林高手,不怕死怕我们弥勒教刺杀不利,而是怕我们?“ 韦福楞了一笑,有些不明白的看着沈艳秋,朱瞻坦秘密在杭州发展多年,一直与弥勒教互相利用,许多朱瞻坦想做不能做的事情,也借助弥勒教给做了这些年对弥勒教极为倚重,但说到怕,堂堂大明汉王,岂会怕一个见不得光的弥勒教?“ ^^^^^^^^^^^^^^^^^^^^^^^^^^^^^^^^^^^^^^ 见韦福还不明白,沈艳秋也懒得继续打哑谜,道:“朱瞻基是当朝太子,一旦被刺杀,无论是朝廷愿不愿意,这件事必然不会就这么算了,如此一来,势必会大量追查,依着朝廷的手段,追查此事的必然是锦衣卫,如此一来,想要找出一些蛛丝马迹,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找到了弥勒教,纵然你我不怕死,不代表其他教众不怕死,锦衣卫的诏狱臭名昭著,抓几个教众的人送进去,不见得得不到幕后的主使?朱瞻坦的这一招釜底抽薪,看似大胆,极有危险,实乃是对自己最大的保护,因为只有死人,才不怕诏狱,才不会说出幕后主使?“ “啊,这该如何是好?“韦福此时方才明白朱瞻坦这是杀人灭口,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沈秋艳目中精芒一闪,忽然咯咯一笑,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朱瞻坦这一手的确高明,若是我们不知晓,的确是中计了,可如今我们已经猜出了他的意图,那就好办了?“ 韦福道:“沈护法是有法子对付?” 沈艳秋道:“朱瞻坦的目的是杀朱瞻基,倘若我们弥勒教不参与此事,他们能如何?” 韦福微微一愣,随即道:“我明白了,这就禀报教主!“话音一落,身子一纵,一道黑影从窗台一闪,迅速消失在翠竹之中。 午后的西湖湖畔迷茫一片迷蒙。 湖畔的一座小楼里,一男一女靠着窗而立,朱瞻坦一袭白色儒袍,宽大的长袖,被湖畔吹来的冷风吹得呼呼作响,朱瞻坦浑然不觉,将一双丹凤眼望向了烟雾朦胧的湖面。 宽阔的西湖湖面,波光粼粼,各自秀丽景色一一展开,仿佛是画家手中一副绝妙的画卷。 朱瞻坦负手而立,一动不动,身后一袭淡红色长裙的小蝶正襟危坐,从茶具里取出茶杯,又从茶盒里取出茶叶,放入茶杯之中,这才转身提起茶壶,皓腕轻轻一倾,冒着热气的茶水注入茶杯,杯中茶叶翻滚,不多时淡淡的香味弥漫开来。 朱瞻坦目光依旧望着远处的湖面,湖面了的烟雾中,慢慢的靠近一只画舫,那画舫靠在一处柳树下,湖波荡漾中,从画舫里走出七个人来,除为人一人身材显得有些矮小之外,其余六人都是身材高大,孔武有力之辈。 他们左右瞧了几眼,便像湖畔走来。 窗前,朱瞻坦缓缓的收回了目光,轻声道:“他们来了?” 身后的小蝶也刚好冲泡了七杯茶汤,闻言将手中的茶壶重新装满冷水,放入茶炉之中,任期烧沸。 阁楼里,朱瞻坦正襟危坐,茶几上的茶壶不时的发出咕噜咕噜两声响,他都充耳不闻,目光一阵盯着门前。 片刻,门前一阵响动,一个声音在门外低声道:“小王爷,枚青求见!” 小蝶眼眉轻轻一斜,瞥了一眼朱瞻坦英俊的脸庞,见他眉头跳了一下,低声道:“进来吧?” 小蝶站了起来,走到了朱瞻坦的身后,目不斜射。 门被打开,枚青领着六个人走了进来,六人一字排开,目光紧紧的盯着朱瞻坦身后的小蝶,眼珠子恨不得飞了出来。 小蝶瞥了一眼朱瞻坦,见他神色有几分微怒,俏脸一红,狠狠瞪了那六人一眼,便不再理会。 “小王爷,他们就是卑职找来的亡命之徒!”枚青抱拳道,同时目光狠狠瞪了六人一眼,六人这才回过神来,忙抱拳行礼。 朱瞻坦脸上的神色好看了几分,目光在六人脸上一一扫过,轻声道:“你们可知道今日要做什么?” 六人尚未说话,枚青抢先一步抱拳道:“回禀小王爷,卑职已经告诉他们了?” ^^^^^^^^^^^^^^^^^^^^最后一天了,月票啊,诸位莫要忘记了! 240章:温柔乡,英雄冢 朱瞻坦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小王就不多说了,这一次小王要让你们扮作弥勒教教徒,刺杀一个人,你们可愿意?“ 声音不大,却带着威严。 六人各自对望了一眼,六人中站在枚青旁边的中年汉子,走上上抱拳道:“我兄弟六人本就是亡命之徒,与厮杀中学了一身本身,除了杀人,我们不会别的,小王爷给我们的银子,足够我们花几辈子,别说杀一个人,便是杀十个,一百个,我们六兄弟也绝不犹豫!“ 朱瞻坦似乎很满意中年人的回答,点了点头道:“说得好,小王爷喜欢痛快的人?你们下去准备吧?” 六人抱拳应了声,跟着枚青走了出去。 阁楼立刻恢复了平静,朱瞻坦轻轻吐了口气,仿佛释放了某种重压一般。 的确是如此,虽着手刺杀,但刺杀当今太子,国之储君这样的大事,即便是身为朱高熙儿子的他,也会感到 某种重压,如今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着命令下达的那一刻,心里的那种压力可想而知,刺杀一个人,依着他的身份,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这人是太子,稍有不慎,后果就很严重,不仅是他,还有他的父王,可这个机会,他不能放过了,错过了,谁知道下一次机会是什么时候呢? 他不知道,父王也不知道,所以他们都要抓住这次机会,一举杀了朱瞻基。 想到朱瞻基,他脑海里想起多年,那个拉着自己小手去学堂,做错了事情,被皇爷爷呵斥时,他帮忙说话的情境,重重的叹了声:“朱瞻基这可怪不得我,要怪就怪你与我一起长在帝王家——?” 朱瞻坦的眉头紧紧的皱起,已经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但他兀自没有松弛的意思,一动不动的望着窗外的湖面,自言自语的道:“从小,你就高高在上,文武大臣人人对你行礼,呵护有加,皇爷爷宠着你,爱着你,给你找名师,带你去出征蒙古,便是你爹爹的江山,也是因为一句”好圣孙“而定下了。 你爹爹做了皇帝,你做了太子,不久的将来,你要做皇帝,你高高在上,君临天下,这天下都是你的,我拥有的不过是一个乐安州的一个世子,一个小小的藩王,我不服,凭什么你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拥有整个天下,而我,并不比你差,有的只是一个小小的乐安州,是你让我不甘心,让我知道,这天下我也可以去争取的?“ 茶壶的水再一次沸腾了,就在这时,枚青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听到动静,朱瞻坦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额头上的“川“字,往两边舒展了一下,跟着平复了开来,长长地吸一口气,因为愤怒而紧张的脸色,也平和了下来,看了一眼枚青,低声道:”如何?“ 枚青走山前,低低地道:“回禀小王爷,已布置妥当!” 朱瞻坦重重的吐了口气,喃喃道:“只有你死了,这天下父王才能去了威胁,而我才有机会坐上那个宝座?对不起了!” “一共多少人?” 枚青低声道:“除那六人外,还有二十人,有流寇,还有几个昆仑派的弃徒,还有几个是朝廷追杀的白莲教匪首,都按照小王爷吩咐,已经让他们换上了弥勒教的服饰,就是各种口号,暗号,武器也都印上了弥勒教的印记!“ 朱瞻坦对枚青的办事能力极为放心,点了点头道:“ 他们可知道我们的身份?“ 枚青道:“按照小王爷的指示,卑职只告诉他们,小王爷与人结仇,想在杭州杀一个人而已,并没有告诉他们小王爷的身份!“ “嗯,他们的手段如何?“朱瞻坦声音平淡的继续问。 “他们都是亡命之徒,许多还是江湖人士,武功极为高强,刚才随卑职进来的六人是西域的外门高手,敢打敢杀!” 朱瞻坦听到这里,再一次重重的吐了口气,低声道:“此事无论是成功如否,事后,把他们统统……” 朱瞻坦的话虽没说完,但跟随他多年的枚青如何不知道主子的意思,点了点头道:“卑职明白,卑职已经调集了数十个侍卫,秘密准备了火铳,一旦事情成功后,无论是生死,都给击杀!“ 说道这儿枚青抬头看了一眼朱瞻坦,嘴唇动了动,似乎有话要说。 “有话便说?吞吞吐吐的成什么样?“朱瞻坦冷声喝道。 枚青咬了咬牙道:“卑职,卑职有些不明白小王爷这么做是为什么?刺杀太子的事情,小王爷明明让弥勒教来做,不管成不成功,那都是弥勒教的事情,就算他日朝廷追查,这件事也只会算到弥勒教的头上,断然不会与我们有半分的危险,而小王爷却亲自去刺杀,卑职愚钝,实在不明白?“ 朱瞻坦眯着双眼并没有立即说话,而是伸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后,才说道:“弥勒教刺杀太子,依着李福达的胆子,未必真心去做,小王这么做,不过是帮他们一把?” 枚青微微一愣,低声道:“帮他们一把?“ 朱瞻基是太子,国之储君,刺杀与他非同儿戏,不管这一次的刺杀有没有成功,朝廷都会追查,小王这么做不过是给自己准备一条退路而已?“ 枚青立即明白了过来:“这些江湖人士,身着弥勒教服饰,就是那些武器都印上弥勒教的印记,这样一来,这些人就算是弥勒教人,不管刺杀朱瞻基有没有成功,最后这些人都会被灭口,而死人自然没有人能出卖朱瞻坦,如此一来,朝廷也就不会疑心汉王,从而将目标锁定弥勒教,可以说这是一个祸水东引的法子,无论是弥勒教刺杀有没有进行,这些江湖人士都会去刺杀朱瞻基,杀了朱瞻基去了汉王的心头大患,朝廷追查,罪责是弥勒教的,便是没有杀掉朱瞻基,这份罪责同样要弥勒教背!” “小王爷心思缜密,卑职佩服万分?”枚青恭恭敬敬的抱拳道。 朱瞻坦摆了摆手道:“时候不早了,让他们早些出发!” “是!” “记住,务必做得干净!“ 枚青抱拳道:“卑职明白!“ “大业成败在此一举了!”朱瞻坦眯着双眼,望着枚青退去的身影喃喃道。 已是黄昏时分,得了消息的公子、书生、商贾、以及准备品尝妙龄少女滋味的老男人,都蜂拥来了红袖招。 此刻的红袖招里人来人往,各种欢声笑语声络绎不绝,将红袖招渲染得热闹非凡。 ^^^^^^^^^^^^^^^^^^^^^^^^^^^^^^^^^^^^^^^^^^^^ 因为梳拢是定在掌灯十分,这会儿离掌灯时分还有些时辰,所以梳拢的六个女子尚未现身,倒是院子里那些姑娘们,知道今日客人多,无不是精心打扮了一番,在人群里陪着一些舍得花钱的主儿,吃吃喝喝,嘻嘻笑笑将本就热闹非凡的红袖招的气氛,推向了更高的**。 杨峥与于谦、以及那个年轻公子经过这半天的说说笑笑,也熟悉了起来,知道那年轻公子姓朱,叫目詹,是南京来的公子,他也没觉得这个拗口的名字,有什么好奇怪的,倒是大家都是年轻人,彼此说些有趣的话儿,嘻嘻哈哈之余,倒也自在。 于谦和朱目詹似乎并不经常里这种地方,显得有些不自在,说话儿,吃酒也是规规矩矩的,倒是杨峥与花和尚彻底放开了,一人抱着一个相貌还算不错,身姿也算过得去的姑娘,说说笑笑,让一旁的段誉羡慕不已,却自持读好书人身份,不敢放肆。 “这都是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不开始啊, 花和尚我是没多少钱,可看看也好啊,这么等着也不是个事啊?“花和尚大手放在那姑娘的怀中,轻轻的揉捏着道。 杨峥嘿嘿笑道:“还是不看好啊,我听说那花魁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赛过西施,美过杨贵妃,这一出来,那些有钱的公子哥,还能放过,大师你一没钱,二没势,想要抱着美人归,自是不可能的,倒那时看得吃不得,更难受?还不如眼下坏中的姑娘,既能看又能吃,实在!” 花和尚哈哈一笑,道:“ 有理,有理!想不到杨公子年纪轻轻,说话竟这般有道理,比于谦有趣多了?“ 杨峥嘿嘿笑道:“大师说笑了,于公子心忧百姓,注定将来是做大事的人,岂能与你我这等俗人相提并论!“ “温柔乡,自古就是英雄冢啊?于公子来到这种地方,还能克制,他日为官,必定是廉洁自律的好官!” “杨公子过奖了,过奖了,于谦愧不敢当!愧不敢当啊!” 杨峥正握着怀中那女子一对细软,小心的揉捏,听了于谦这话,正要再说几句恭维的话儿,忽听得“当”的一声锣声响起,声响如雷,迅速盖过了大堂内喧闹的人声。 ……诸位最后几个时辰了,月票都送下来吧! 241章:一笑倾人国 杨峥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尖嘴猴腮,长相极为丑陋的中年人一手提着锣,一手提着敲锣的棒槌,站在了那高台上,待众人目光循声望来,忙抱拳做了一辑,朗声道:“各位老爷、各位公子,小人给你们请安了!“ 众人对这个汉子颇有些厌恶之意,不少人开骂让他下去。 他倒也不恼,再一次抱拳做了一辑,继续说道:“今日是我们红袖招最热闹的日子,因为今日我们院子里有六位姑娘,在今夜梳拢,如今她们各自在自己的闺房里,精心打扮着,待掌灯时分他们就出来了,还请诸位耐心等候?” 说到这儿,这汉子微微停顿了一下,见场上众人没人呵斥自己,显得有些高兴,道:“我们红袖招从来是姑娘最好看,服务最好,姑娘也是最多的,今日的梳拢的六位姑娘,是一等一的美人,那肌肤,那脸蛋,那身段,那小蛮腰,绝对在杭州是一等一的,一会儿她们出来了,各位老爷,公子,官人,好生挑选,那些高价得了姑娘的老爷,公子们还请怜惜一些她们,在这里老奴就代诸位姑娘多谢了!” 众人听了半天的废话,好不容易安静的大堂又喧闹了起来 一个客人率先骂道:“别说那么多废话,我们来红袖招可不就是指望找个好看的姑娘,好好快活一晚,如今等了一天,憋了一天了,让我怜惜,我倒是想,可我答应,它不答应啊——?”那人说着站起身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伸手指了指自己的kua下。 顿时一阵嬉笑传了开来,红袖招的气氛再一次因为这句话变得喧闹不已。 “这里的青楼倒也有些意思?就不知道一会儿那六个姑娘出来,有没有那么漂亮了!“朱目詹笑吟吟的道。 杨峥瞥了他一眼,道:“好不好看,从今晚来的客人就知道了,若不好看怕是我们答应,他们也不答应,红袖招也不答应啊, 所以,依着我看这六个姑娘应该是好看的,至于那个薛小月的花魁,应该是个极品!” “哦,杨公子说得如此肯定,莫非你见过薛姑娘?”朱目詹好奇的问。 杨峥哈哈一笑,道:“这红袖招我还是头一次来,如何认得薛姑娘?” “你若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那本姑娘可以去挂贞洁牌坊了?”杨峥怀里的那个姑娘听了这句话,噗嗤一笑,说道。 “小翠姑娘,他还真没对你说谎,红袖招这种地方,他确实第一次来?”段誉立即为杨峥证明。 “真第一次啊,那你怎么熟悉那么做的手法?”那叫小翠的姑娘红着脸道。 杨峥嘿嘿一笑,道:“这个么,无师自通,无师自通!“ 小翠红着脸骂了声:“骗人!” 杨峥哈哈大笑了一声,大手攀上了那一对细软,变着花样搓揉起来。 小翠顿时轻轻哼了起来,似乎忍受不住他的挑逗。 “杨公子,你还没说为何那花魁是个极品啊?“花和尚摸着光头一脸的疑惑的问。 杨峥嘿嘿笑道:“这个大师就不懂了,凭我多年的经验来看,但凡某某花魁,某某才子,某某,总之冠上某种名号的人,多少是有一些资本的,这红袖招名气极大,而六人梳拢,唯独说的是花魁薛姑娘,这下不用我多说,大师也明白了?“ 众人听这一番奇怪的话儿,微微楞了一下,细细一想的确有几分道理,各自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锣鼓当当当三声,听得那gui公朗声道:“诸位老爷,公子,相公,官人,时候到了,六位梳拢的姑娘们已经化好了装束,如今出来了,还请诸位老爷、公子、相公、官人么好生挑选,挑中的就多出一些银子,在这红袖招来一个洞房花烛夜,日后传扬出去也算是佳话一桩啊?“ 众人吆喝不止,这一次倒没人叫嚷着那gui公下去。 那gui公倒也不敢多呆,说完了这一番话,对着众人抱了抱拳走了下去。 gui公一下,一阵丝竹之声响起,莺莺燕燕之中,声音极为好听。 花和尚与众人相识一望,拍了一记光头,道:“既要梳拢,又何必弄得这般神秘,直接出来了不就完了么?“ 杨峥觉得这花和尚实在有趣,呵呵一笑道:“大师之言不无道理,只可惜世人不知这个道理啊,男人好色,那是男人本色,只可惜男人好色之余,不免心中好奇,如此一来,对女孩子就多了几分神秘的向往,这就好比,同样一个女孩子,若是退去了衣衫,天天放在大师面前,我想大师也定会无动于衷的?“ 花和尚道:“那是自然,花和尚我虽好色,但也是男人本色嘛?“ 众人一笑。 杨峥笑道:“可若那姑娘,一袭薄薄的白衣,再撒上水泽,配上昏黄的烛光,朦胧中,一切似乎可以看见,却又偏偏看不见,纵然看得见,也需要掀开那一层薄薄的衣衫,到那时嘿嘿,我想大师纵是出家人,怕也是好奇害死猫吧?” 花和尚细细想了一下,啧啧啧道:“还被说还真有几分可能?” 这一下众人笑得更加欢实了,于谦笑道:“杨公子的这番话虽显得粗俗,却也有几分道理?” 杨峥对于谦极为敬重,听他夸奖,忙抱拳行礼道:“于公子过奖了,我不过是站在一个男人如何欣赏女人角度说了一番废话而已,让诸位见笑了?” 朱目詹笑道:“非也,非也,杨公子这番话诚于于公子所言,虽说的粗俗,却是极有几分道理,所谓神秘,便是看得见,摸不着,吃不得,让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从而心动,想一睹芳容,待看了撕下了那点朦胧感,一切也就是那么回事?当年宋微宗私会李师师,那李师师或许当真美貌无双,但宫中家里三千,未必就没有美得过李师师,宋徽宗不惜以天子的身份,屡次出宫私会李师师,说起来也就是为了那份神秘感!只是,宋徽宗为了这份神秘感,不顾江山社稷,不顾黎明百姓,不过祖宗基业,终落得国破身死的凄惨下场,可见这份神秘感,并非人人能见,至少身为帝王就不应该多见!“ ^^^^^^^^^^^^^^^^^^^^^^^^^^^^^^^^^^^^^^^^^^ 众人点头称善,杨峥笑道:“朱公子果然是博学之人,在下随意的一番言语,竟给朱公子说出了这么一般道理来,若是当年宋徽宗能明白朱公子的这番道理,少些好奇心,多想几分社稷,黎明百姓,祖宗基业,想来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场!“ “寻常人好奇,最多坏的不过是一家而已,帝王若是好奇,可是千万家啊!“于谦叹了声道。 众人一阵点头,就在这时,丝竹声起,吆喝声,中,只见五个环肥燕瘦的女子风一般走了出来,随着丝竹声翩翩起舞。 杨峥等人抬头望去,只见那台上五个女子,身着翠绿色宽摆长裙,头戴饰品,长袖摆,昏黄的灯光下,仍能看见她们绢好的容貌,以及那隐藏与宽衣大袍中的玲珑曲线。 花和尚哈哈一笑,道:“杨公子你果然没说错,这些女子个个是极品!” 段誉道:“才五人,不知那花魁薛姑娘是何等的美艳?” 众人都有这般心思,便就这时,听得有人喊道:“快看,花魁薛姑娘!” 杨峥等人一惊,纷纷抬头看去,只见朦胧的烛光中,一女子翩然而来,同样一袭宽大的袍子,穿在她的身上,却是光华隐现,行走之中,却是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金玉艳花钗。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对着众人盈盈一笑,竟有一种动人心魂的魔力。 杨峥心头砰砰砰乱跳了几下:“这妞也太正点了吧,也不知道今晚便宜了谁!” “好看,太好看了!”段誉喃喃道。 花和尚更是不堪,一脸猪哥的模样,就差一双眼珠子没掉下来。 “果然是极品,极品啊!“ “北国有佳人,一笑倾人国,……?朱目詹摇着纸扇喃喃道。 “想不到世间还有这等女子,在青楼可惜了?”于谦摇头一阵惋惜。 大堂因为花魁的出现,变得安静无比,那些原本吆喝的男人,此刻痴痴的望着台上,谁也没说话,生怕一说话,花魁会跑了一般?“ 台上的薛小月随着隐约之声翩翩起舞,舞动起来时,身如飘雪飞如,让人炫目之中,却也忍不住多看两眼。 由五弦琵琶、竖箜篌、哈甫、羯鼓混合在一起的音乐声越来越快,被五人众星捧月般的薛小月,忽然身子微微向上一点,跟着双足的脚尖,微微踮起,那一身宽大的翠绿袍子为之舞动起来,随着身子轻轻一转,姣美的身姿旋转起来象柳絮那样轻盈,玉臂轻舒,裙衣斜曳,薛小月象雪花空中飘摇,象蓬草迎风飞舞,不断的转动起来。 ………………………(诸位,一个多月都是万字更新啊,不能说好,也不错吧,最后的时刻了, 月票啊,诸位莫要忘记了!求月票!) 242章: 纤指破新橙 此时五弦琵琶、竖箜篌、哈甫、羯鼓混合的音乐声越来越快,薛小月的身姿转动得也越来越快,杨峥只觉得连飞奔的车轮都觉得比她缓慢,连急速的旋风也逊色了,左旋右旋不知疲倦,千圈万周转个不停——?“ 其他女子这时,也是两脚足尖交叉、左手叉腰、右、手擎起。全身彩带飘逸,裙摆旋为弧形,随着薛小月旋转舞动,六人越来越快,众人几乎看到了西湖河畔一朵朵盛开的莲叶,随风舞动。 舞衣轻盈,如朵朵浮云,艳丽容貌,如盛开牡丹,回眸一笑干娇百媚干娇……?杨峥自言自语的道。 “这是什么舞,怎么这般好看?”花和尚一脸的痴迷模样,只是他一身僧人打扮,怀抱着姑娘,一脸色迷迷的模样,着实显得不伦不类。 这是《胡旋舞》,据《新唐书·西域传》云:“开元初,(康国)贡锁于铠、水精杯、玛瑙瓶、鸵鸟卵及越诸、侏儒、胡旋女子。”但真正传入中原的是在北周时候。 当年北周武帝宇文邕派使臣携带重礼西出玉门关,向突厥可汗求婚,请求娶精通音乐舞蹈的阿史那公主为皇后。当时突厥在准噶尔盆地一带,是西域一个强大的部落,控制了西域城邦诸国,因突厥可汗也正想与强大的北周结好,所以应允了亲事。可汗深知女儿酷爱音乐,便将一支由龟兹、疏勒、安国、康国等地组成的三百人的庞大的西域乐舞队,作为陪嫁送至长安。其中有著名的龟兹音乐家苏祗婆、白明达和白智通。他们带来的乐器有五弦琵琶、竖箜篌、哈甫、羯鼓等,还有很多的舞女,于是《胡旋舞》在中原流行?风靡一时,在宫廷尤为流行,为男女最为喜爱的交际舞蹈,长安人人学旋转,学胡舞成了一时的风尚。大约五十年的时间盛行不衰。后被唐玄宗欢喜,《胡旋舞》便在中原发扬光大,经过宋元后,因战乱不断,《胡旋舞》很少有人会跳了,我本以为这种舞曲已经绝迹,想不到在红袖招里,竟能看到如此高超的舞曲,实在不虚此行啊?“朱目詹轻摇着纸扇, 盯着台上的薛小月笑着道。 于谦道:“朱公子果然好学识,此等来历我等是万万不知的?” 花和尚笑道:“这个,花和尚我也是不知道的?”说完,忽扭头道:“杨公子,你知道么?” 杨峥没想到才刚刚认识的花和尚如此照顾自己,呵呵一笑,道:“这个倒是知道一些,不过也是一星半点,可比不了朱公子知道的那般详细了?我知道的,也仅听说而已。当年杨贵妃不仅姿容绝代,还擅长吹笛、击罄、弹琵琶,能演奏很多曲调,甚至专业的乐工都比不上她。唐玄宗在骊山西绣岭上专门为她建造了一座翘角飞檐、造型华丽别致的“吹笛楼。”杨贵妃会跳各式各样的舞蹈,她跳起快速多变的的胡旋舞来更是多姿多彩,绝无伦比,唐玄宗为之倾倒。有一次,杨贵妃领着一群胡旋女在玄宗面前跳起快速多变的《胡旋舞》,她们穿着彩虹一样美丽的衣裳,戴着饰有变幻无穷的翡翠花冠,姣美的身姿旋转起来象柳絮那样轻盈,玉臂轻舒,裙衣斜曳,飘飞的舞袖传送出无限的情意,唐玄宗看到高兴之处,接过鼓棰,忘乎所以地为贵妃击鼓,竟把羯鼓都击破了!“ “我想当年唐玄宗看到的样子,怕是和今日的差不多吧?”段誉望着台上转动如飞的舞姿,自言自语的道。 只是丝竹声越来越快,六人也鼓乐声中越转越快,看的人眼花缭乱,却也忍不住不看。 如此这般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忽听锵锵锵几声急促的声音后,一记“锵”的回音响起,六个女子也那一刹那,全身彩带飘逸,裙摆旋为弧形,这正是旋转的瞬间姿态,最高绝技“回风乱舞当空霰”。 琴声刚落,场上便一片宁静,无人说话,谁都睁大双眼看着台上,仿佛一眨眼就错过了那精彩的一瞬间一般。 许久,雷鸣般的掌声,吆喝声络绎不绝,涌动的人头,仿佛对我宣告着今晚红袖招是整个杭州城最热闹的地方。 就在这时,一群劲装的弥勒教教徒悄无声息走了进来,因为人多,太过喧闹,谁也不曾注意有人会从这里进来,那些下人便是看见了,也以为是从何红袖招梳拢慕名而来,所以对于走进来一些人,尤其是一些男人,他们实在是见怪不怪了。 ^^^^^^^^^^^^^^^^^^^^^^^^^^^^^^^^^^^^^^ 大堂里呼喊上兀自响个不停,人人都叫嚷着薛小月的名字,低于默默渗透在其中的弥勒教徒,谁也没留言,准确的说是谁也没在意。 “当!” 一声清脆的锣鼓声,那gui公再一次站在了台上,弓着身子对众人抱拳笑道:“诸位,老爷、公子、相公、贵人,薛姑娘是我们红袖招的花魁,自小熟练琴艺,今日除了舞姿之外,还要展一展自己的琴艺,还请诸位老爷、公子、相公配合一下?” 话音一落,便听得咚——”的一声清响,琴声清脆悦耳,听得人心头一动。 杨峥点了点头,心道:“果然是有些本事?“ 于谦则眯着双眼,心道:“想不到小小的红袖招,竟有这等女子?“ 朱目詹摇着纸扇,双眼微微眯了起来,仿佛有几分陶翠。 整个大堂,因那一记如同天籁之音的琴声,刚刚还杂乱无比,喧闹无比声音便都停了下来。 “这花魁果然有些本事啊,可惜和尚没能看到真人?”花和尚喃喃道。 台上因这一记琴音,其余五个花魁和那gui公,纷纷退到了一旁,昏黄灯光下,一道白色的帷帐落了下来,帷帐虽风而动,帷帐内曼妙的身段清晰可见,唯独那面容显得若隐若现,让人好不爽快。 “杨公子,这花魁倒是对那句好奇害死猫深有体会啊,这帷帐一拉,未见其人,未闻其声,还不吸引了那些臭男人的眼球。 杨峥看着帷帐里,若以若现的影子,再听了花和尚的话儿,嘴角微微一翘,一抹笑意从眼里闪过,笑道:“不这样,怎么能让那些臭男人心甘情愿的掏出口袋的银子呢?这女子小小年纪,对男人心思可把握得很好啊?“ 花和尚一笑道:“可不是么,弄半天了,花和尚都没看见她长什么样,是美是丑,可越是这样,花和尚我就越想看看!” 杨峥笑道:“要不怎么说男人天生犯贱呢?那些退去了衣衫,躺在自己怀里,自己未必去摸一下,那些半脱未脱的女子,恨不得立即扑上去,一把将她们压在怀里,双手粗暴的撕开她们的衣衫,好生看一看里面到底有些什么?” 几人一阵大笑,花和尚摸着光头道:“不过这女子对男人的心思摸得如此之准,也不简单啊,这样的女子若是做了老婆,怕不是什么好事?” 杨峥看了台上一眼,道:“谁说不是呢?“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帷帐里的薛小月十指轻拨,叮叮咚咚响一阵,便听得一股细细的琴音从天际,缓缓而来。 那琴声初始极细极轻,仿佛在一个漆黑的深夜里,一个女子在低低的哭泣一般,不多时琴声慢慢变得大了少许,似是江南小河,河水涓涓而流,婉转动听。 众人默默的听着,谁也没说话,整个红袖招一片宁静。 看到这种情境,杨峥忽然响起,小时候头一次看电影的情境,电影开始之前,漆黑一片,无人说话,默默的等待着。 琴声涓涓流了一阵,忽然变得急促起来,似是春日里一声雷声后,天空下了细雨来,细雨密密麻麻,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待后来雨声越落越大,大珠小珠落玉盘,让凝听的人心也不由得跟着这春雨变得急促起来。 如此这般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琴声再一次平和了下来,也就在这时,一阵悦耳的女声传来,声音清脆而平和,一如琴音。 并刀如水, 吴盐胜雪, 纤指破新橙。 锦帏初温, 兽香不断, 相对坐调筝。 低声问: 向谁行宿? 城上已三更, 马滑霜浓, 不如休去, 直是少人行。 平和的琴音,在配上婉转动人的女子之声,竟将这这首周邦彦的《少年行》唱得婉转动人,让人久久沉浸在其中。 这首《 少年行》是宋代的大词人周邦彦给名妓李师师做的一首小词。 周邦彦号美成,钱塘人,生得风雅绝伦,博涉百家,且能按谱制曲,所作乐府长短句,词韵清蔚,在宋神宗的时候就做了朝廷的太乐正。他和李师师时常往来,李师师以善歌闻名,为她作曲写词的就是周邦彦。 ^^^^^^^^^^^^^^^月初啊,今天是第一天,月票也很重要哦,诸位看一看用户中心又没有保底月票啊,有的话,可以送下来了! 243章:一派道貌岸然 两人一个才子,一个佳人,原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可惜,李师师艳名太响,竟惊动了宫中的宋徽宗,这位风流帝王,竟不顾身份,不顾江山社稷,私自出宫会见李师师。 皇帝看上的女人,一个小小的太乐正哪里敢有太多的意见,但他与李师师的关系匪浅,趁着皇帝出宫不便,两人也经常见面。 这一日,皇后生日,他估计皇帝不会来李师师那里,便溜来与李师师幽会,结果不巧得很,皇帝却偏偏还是来了,还拎来几斤潮州柑给李师师尝尝,说是快马加鞭从广东带去的,新鲜得紧;周邦彦一头钻进了床底躲避。李师师用剪子剥了几颗,二人一起吃了,然后又在一起呆了个半天,把个周邦彦在床底给急的。好在皇帝还记得今日是皇后生日,觉得应该回去陪她,便走了。周邦彦从床底爬出来,与李师师谈唱一番,又把刚才听到的事写成了这首《少年游》。 只是世人不知道,这首流传天下的《少年游》竟是周邦彦在床底下冥思一夜得来的,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了。 此时,这首曲子被薛小月配合着琴音唱出来,虽是女子之音,却也独有一股味道,难得是,词曲中周邦彦在床底下的那份焦急心情,竟被他完美的唱了出来。 红袖招一片宁静,大家仿佛都沉浸在刚才天籁般的歌声之中,谁也没说话,生怕一说话便打破了这美好的气氛一般。 整个红袖招的大堂里,人人将目光望向那道白色帷帐,屏住呼吸,等待着帷帐被打开的那一幕。 杨峥望着那白色帷帐的若隐若现的身影,也是眼光灼热,于谦则是满脸仰慕,段誉这家伙扬起脖子,张开嘴巴,口水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那模样十足的猪八戒第一次见到嫦娥的模样。 朱目詹依旧轻摇着纸扇,时而摇头,时而吧唧吧唧,仿佛也是半天方才从刚才天籁的歌声中,回过神来,轻轻叹了声道:“这红袖中果然有些本事,一曲《胡旋舞》便让人刮目相看,如今这一曲《少年游》当真好听之极了,真不知是什么样的人物,能将舞曲与歌声练到如此的极致!“ 大堂里安静了一阵,终于有人说话了,最开始是鼓掌,跟着是吆喝,最后是叫嚷着薛小月的名字,声响如雷鸣一般。 “看这情境,比起二十一世纪刘德华开演唱会丝毫不差啊?这丫头若是一年开个几次,银子怕是赚不完了?”抬头四下望了一下,见大堂上涌动的公子、少爷、老爷,贵人莫不是一脸的兴奋,那模样仿佛跟打了鸡血一样,摇头苦笑了声:“这银子可不就是这样给掏出去的么?“ 那gui公似乎很满意众人反应,嘻嘻一笑,很不合适宜的走了上前,举起那锣鼓,重重的敲打了一记。 “当!“ “诸位老爷,公子、贵人想必对我家的薛姑娘才艺十分的满意吧, 那就请诸位准备好荷包中的银子,谁的银子多,今晚我家薛姑娘便是他的,院子里的洞房花烛已经准备好了,只要诸位给的银子多今日就可在红袖招与薛姑娘,洞房花烛!不过这之前么,还是让薛姑娘与众见上一面?“ ^^^^^^^^^^^^^^^^^^^^^^^^^^^^^^^^^^^^^^^^^^ gui公话音一落,对着帷帐身旁的两个丫头点了点头,两人会意,各自转身,伸出雪白的皓腕,轻轻拉开了白色的帷帐。 红袖招的大堂,在一阵喧闹后,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人人屏住呼吸,抬头盯着那白色的帷帐,谁也不肯多眨眼,生怕这一眨眼,便错过了见薛小月绝世容易的机会。 杨峥也觉得自己呼吸急促了起来,扭头看了一眼四周,不仅是自己,便是于谦、朱目詹同样如此,花和尚和段誉咕噜咕噜个不停,十足的猪八戒模样。 色的帷帐缓缓被拿起,柔和的灯光忽然明亮了几分,摇曳中,只见薛小月展颜一笑,盈盈起身,一低头,便走了出来,明亮的灯光下,红袖招花魁绝世的容颜便是展现在众人面前。 烛光下,薛小月一袭翠衣委地,上锈蝴蝶暗纹,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倌起,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梳着双环望仙髻,耳旁两缕秀发落在肩头上,眉如远黛,眼如秋水,琼鼻樱桃小口,肌肤如晶玉,一眼看上去,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同烟花般飘渺虚无而绚烂 。 “啊——?“ 大堂里爆发惊呼声,跟着不知是谁先叫声。 “一百两!” “两百两!” “三百两!” “五百两!“ “八百两!” …… 大堂里打了鸡血的老爷、公子、少爷、贵人彼此叫喊的声音络绎不绝。 杨峥听着彼此叫嚷着声音,才从刚才的惊艳中回过神来,他不得不说这个薛小月长得的确水灵灵,隔着这么远,仍旧能感受那肌肤轻轻一捏,便能捏出水一般,相貌与大小姐、二小姐有得一拼,但眉宇间的那一份妩媚是大小姐、二小姐所没有的? 听着彼此起伏的喊叫声,薛小月显得有些高兴,莲步轻移,走了前来,那双秋水般的眸子,开始在人群里顾盼起来,目光落到了大堂的某一处,哪一出的男子立即大叫了起来,出口的银子也比大堂其他地方多了一些。 “这女子倒是一个会做生意的料啊?”杨峥自言自语的道。 就在这时,薛小月的目光与她身边的丫鬟的目光,缓缓扫向了杨峥这边,二人目光在人群里扫得很慢,几乎是每一个人都看了一遍。 待最后目光落在朱目詹的身上时,不知是本能,还是一种直觉,杨峥觉得薛小月的目光稍微长了一些,很快她身边的丫鬟伏在她耳旁轻轻说些什么? “娘的,不会是看中了朱公子吧,不应该啊,难道他比我长得还要英俊?“ 薛小月微微点了点头,目光从朱目詹的俊脸上扫过后,顺着于谦,花和尚,段誉,最后落在了杨峥的脸上,就那么一刹那,娇躯微微颤抖了一下。 杨峥浑然不觉,只觉得这漂亮的女子看了自己一眼,但就是这一眼,他仿佛着迷了一般,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等看了第二眼,竟还想看第三眼,他不由得嘀咕道:“最近定力越来越弱了,看见妹子就把持不住啊?” “小姐,你怎么了?“ 见自己小姐神色有些奇怪,小月轻轻的问了声。 沈秋艳盯着杨峥再一次飞快的扫了一眼,低声道:“你看那位公子?“ 小月心中正暗自奇怪自家小姐平日眼高极高,难得看上入眼的公子,便是武功高如韦护法也从来不多瞧上一眼,今日竟盯着一个公子看,这是从来未有的事情,不免奇怪起来,顺着目光望去,目光便落在杨峥的脸上。 “咦——是他?”小月眉头一皱,差点惊叫了起来。 沈艳秋低声道:“你也看出来了,是他对不对?” 小月那日对杨峥在兰亭阁帮忙解围的印象极为深刻,所以对杨峥的相貌记得清清楚楚,此时虽只是扫了一眼,却一眼便认出了杨峥正是那一日给自己主仆二人解围的公子。 “哼,本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想不到也是个好色之徒?“沈秋艳骂了声。 小月扫了一眼,见杨峥正抱着院内的小翠,一双大手正用力的搓揉她怀中的一对细软,瞧那动作,俨然是一个花丛老手,不免俏脸一红,道:“今日是红袖招梳拢的日子,他在杭州来这里不奇怪?“ 沈艳秋面色一沉,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人群里的杨峥,哼了声低声道:“来这里没错,可这般捉弄女子,简直是斯文败类!” 小月见小姐气呼呼的模样,心道:“小姐这是怎么了,平日里也没见她对谁发这么大的脾气,为何对这位公子,怒气冲冲呢?” “小月看了她一眼道:“我们怎么办,要不要告诉他,让他离开这里?” 沈艳秋正盯着杨峥,越看越气,怒道:“似则登徒浪子,道德败坏,杀一个少一个,免得祸害无辜的女人?不用管他,一会儿被人杀了最好,免得污了我的眼睛。” 小月看了一眼杨峥,咬着红唇,犹豫了一下道:“小姐这不太好吧,人家帮了我们,我们杀了他,岂不是恩将仇报,再说了,这里是红袖招,本就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你看满屋子男人,那个不是这样,那些衣冠楚楚的公子,叫嚷着银子,还不是想骗小姐去洞房花烛夜,比起他们的道貌岸然,我倒觉得这位公子坦荡,男人嘛,来了这种地方,花了银子,不玩一下,那就太虚伪了!“说到这儿,小月瞥了一眼沈艳秋,低声道:”平日你见了比这还不堪的事情,都没见你杀人,这位公子不过是摸了几下小翠,待会杀了他,不太好吧?“ (月初了 ,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了,如今的江山也算是养肥了,可以宰杀了,另外求几张月票!) 244章:花魁的心思 沈艳秋眉头微微皱起,神色显得有些犹豫,好一会儿才哼了声,道:“似这等男人,杀一个少一个,这么恶心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不杀了他,以后还不知要祸害多少无知的少女?” 小月道:“小翠应该不算无知少女吧,你看她笑得多欢实,恨不得一口把那公子给吃了,说起来,还是那公子定力好,怀中抱着这么一个放dang的女子,却只是摸摸抓抓,若真是好se之徒,怕早已——?” “哼,让你杀便杀,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啊?”沈艳秋不满的瞪了一眼小月。 小月偷偷的一笑,道:“小月去杀那公子倒也不难,就怕一会儿杀了,小姐有好生后悔,再拿人家出气,可就不好了,只是摸了小翠几下,算不得什么大事,小姐还是好好想想?” “有什么好想的,你不杀是吧,我杀?“沈艳秋哼了声说道,水一般的眸子,飞快的瞥了一眼杨峥作恶的大手,更加厌恶。 小月吓了一大跳,左右瞧了一眼四周,低声道:“小姐,你现在可是花魁呢,你怎么杀人啊, 你没看见这些臭男人,个个盯着小姐,恨不得出得起最高的银子,好搂着小姐dong房花烛呢?你去杀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怎么杀,再说了,我们今日可是有任务的?” 沈艳秋脸上依旧满脸的怒色,胸脯因为气氛,起伏不定,鼓腾腾的模样,立即引发了更高的一阵狂潮。 “简当家眼光果然不错的啊,当初这丫头来红袖招的时候,我死活不肯,是简当家的慧眼识珠,执意留下了她主仆,一举举办今日的梳拢,嘿嘿,看这势头,今晚的银子怕是要突破五千两啊,这可是红袖招开业以来,没有过的事情啊?”那gui公耳听大堂里,彼此起伏的叫喊声,心头早已乐开了花。 小月见自家小姐面色不好看,咬了咬牙道:“既然小姐执意要杀他,那我去杀好了,只是小姐,你也知道月儿从小跟着你,杀过鸡,杀过鸭,还杀过一头大肥猪,可没杀过人,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人,要是失手了怎么办?” 沈艳秋白了她一眼,哼了声,道:“怎么会失手,你一身武功杀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还不能杀啊!“ 小月为难道:“可这么多人,我一个女儿家去杀人,人家怕好不好?” 沈艳秋美目扫了人群一眼,见杨峥的大手,已经顺着小翠的xiong前的细软,滑到了小腹,看他猥琐的模样,这大手怕还是要继续hua下去?顿时气得厉害,喝道:“怕什么怕,你不是杀过鸡,杀过鸭么,你就当他是你的鸡鸭好了!“ 小月道:“可是小姐,他明明是个人,我怎么把他当鸡鸭啊?” 沈艳秋狠狠的道:“让你杀个人,怎么这么啰嗦,你到底杀不杀,若是不杀,本小姐亲自来?” 小月吓了一大跳,心道:“你亲自来,那这公子指定是死定了!我杀或许还有几分活命的机会,哎,这位公子也是,来什么地方不好,偏偏来红袖招,便是来了红袖招也罢了,偏偏那么好se,若不好se,小姐也许不会让我杀你了,哎,男人好se果然是要丢命的?“ ^^^^^^^^^^^^^^^^^^^^^^^^^^^^^^^^^^^^^ 小月嘀咕声转身动作飞快便要去杀杨峥。沈艳秋忽然瞥了一眼杨峥,见那双大手,忽然停止了游动,轻轻的推开了怀里的小翠,对着她说些什么,然后小翠欢欢喜喜的去了,从鼻腔里哼了声,道:“算你识相!“ 小月是何等的机灵,见自家小姐这模样,心头一喜,道:“小姐放心,我一定将这个公子大卸八块,一泄小姐心头之恨?” 沈艳秋瞪了小月一眼,道:“别以为你什么心思我不知道?想用激将法啊?“ 小月心头一笑,脸上神色却是一脸的愤怒,道:“怎么会呢?这公子好se有无德,留着也只会祸害无知的少女,杀了他也算是给我们女人做了一件好事?这便是去杀!“话音一落,转身便走。 沈艳秋轻声喝道:“等一下——?“声音虽轻,却透着一股威严。 小月心知肚明,却还是装作一脸茫然的转过身来,盯着她道:“小姐,怎么了?“ 沈艳秋秀眉微微皱了一下,道:“你这么去杀人,还不得暴露了我们的行踪,一会儿还怎么去杀人啊?“ 小月心中暗笑:“刚才我这么说,你却不顾,非让人家去杀人,这会儿倒是想起了暴露行踪了,分明是不想我去杀人嘛?” 沈艳秋见小月眼神带着笑意,如何不明白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俏脸羞红了一下,哼了声道:“我只是怕坏了大事,再说了,你没杀过人,这样冒冒失失的去杀人,岂不是坏了我们大事,凡事以大局为重!” 小月心知肚明,点了点头道:“小姐说的是,这公子不过是个好se之徒吧了,我们不必为了他坏了大事,不杀便是?“ 沈艳秋哼了声,冷冷的道:“此人如此可恶的很,待大事一了,我亲自去杀了他?“ 小月知道自家小姐脸皮薄,未必是想去杀人,这么说,不过是给自己听听而已,并未当真,看了一眼杨峥,道:“这样最好,只是——?“ 沈艳秋道:“只是什么?“ 小月想了一下,道:“只是,这公子是书生,待会儿我们弥勒教杀人,教中弟子可不知道这位公子是小姐要杀的人,万一被他们给杀了, 那岂不是让这可恶的人好过了些?“ 沈秋艳一言不发,似乎在思索什么? 小月看了一眼她,低声道:“小姐,依我看,这登徒子可恶的很,非小姐杀不可,不如我们告诉他这里有危险,让他早些离开,也好日后让小姐处置不是?“ 沈秋艳低声道:“让我想想!“ “小姐,你可要抓紧点,一会儿教中的弟子可是要动手了,我还听说,小王爷那边也派人来了,来的人不少,那些人可都是一些不长眼睛的人,若是将这位公子给杀了,那也说不准的,人家当日如此帮助我们,哎——?“小月看了自己小姐一眼,趁热打铁道。 沈秋艳看了一眼不远处早已正襟危坐的杨峥个一眼,咬了咬红唇,一双好看的眸子,狠狠瞪了他几眼,低声道:“你说的不错,当日若非是他,我们少不了被人欺骗,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今日我们便救他一命,待他活下来,我再杀了他,也算是还了当日在兰亭阁之恩了?“ 小月心头暗自好笑:“明明不想杀,偏偏找这么多的理由,我看这公子怕是一生也杀不了?” 小月小心说着话,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的在沈艳秋俊美的脸上扫了一眼,点头应道:“嗯,小姐说的极是,这公子与我等有恩,若是这么让人杀了,的确说不过去,等小姐救了他一命,他日再杀了他,也算是恩怨分明!” 沈艳秋狠狠的咬牙道:“今日我们便救他一命,他日若还被我看到,我一定亲手杀了他!“ “就怕他日见了,你未必下得了手啊?“小月偷偷看了一眼杨峥所在方向,刚才已经走的小翠,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怀里,皓腕勾着他的脖子,媚眼笑吟吟,而坏人也不客气,一双大手竟滑入了女儿家xie衣内,对着那一对柔软,用力的揉捏着,一脸的yin笑。 小月心儿一跳,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xiong口,这么用力捏,还不给揉捏坏了,那小翠也是的啊,干吗rou引人家嘛。 偷偷看了一眼沈艳秋,却见她盯着他看,眼里隐隐的射出愤怒之色。 小月吓了一大跳,心道:“坏了,坏了,照这样下去,怕是当真要杀人了?” “小姐,你说我们该怎么通知这位公子呢?”小月急忙用说话打断小姐的思路。 沈艳秋狠狠的道:“还能怎么通知啊,当然是你去给他送个消息,让他花大价钱,买下——然后让他去我的闺房里!” 小月道:“这样行么,他到现在都没出过银子呢?万一身上没这么多银子怎么办?” 沈艳秋道:“那可怪不得我,便让小王爷杀了他,反正小王爷身边的杨一峰,赵推官的儿子,恨他入骨,被小王爷杀了,也能让那些人解解气?” 小月道:“这样不好吧,这位公子比杨家那个两个兄弟可好多了,就这么被小王爷杀了,实在可惜了些?依我看,这公子银子未必不多,可才学着实不错,前些时日,小王爷不也是称赞他才学不凡呢,你当时还说想与他较量一番呢?今日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比试比试?” 沈艳秋道:“如何比试?” 小月道:“姐姐你糊涂了,红袖招的梳拢除了今晚谁出的银子多之外,花魁还有些特权的?” 沈艳秋微微一愣,总算是想起红袖招的梳拢与别的青楼有些不同,这里梳拢的姑娘,除了当晚客人给的银子多之外,身为花魁的姑娘,还是可以提出一些小难题,难以下客人,这也就是给了花魁一个自己选择的权利。 当然了,这个权利也是要足够的银子,只要今晚的客人给出了银子达到了简当家定下的最高纪录,三千两真金白银,那么花魁姑娘就有权选择通过自己难题的客人,与自己dong房花烛夜!“ 245章:我要俗一把 “三千两银子?不少啊?“沈秋艳道。 小月道:“这公子能出入红袖招,也未必是穷人家,银子或许有,只是未必能出这么多,若是不够的地方?” 沈艳秋登时明白了小月的意思,骂道:“死丫头,你这是让我倒贴银子啊,我们救他性命,还要贴银子,哪有这么做生意的?“ 小月道:“若不是他当初帮助我们,我们还不是照样要付给兰亭阁三千两银子,说起来这银子算是我们欠他的,我看他也未必是个穷苦人家,这一次我们帮助了他,待他知道,还能欠我们的银子不成”。 沈艳秋看了远处正抱着小翠风流快活的杨峥,咬了咬牙,道:“他逛青楼,还要本姑娘花银子,这叫什么事情?” 小月道:“好了,就这么办吧,我看这公子也就是无耻了点, 为人还是不错的,那份才学,不正是小姐欢喜的么?“ 沈艳秋俏脸一红,瞪了小月一眼,哼了声道:“你胡说什么,我哪里喜欢他的才学了,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皆是好se之徒?” 小月道:“不对吧,前几日小姐还说,这位公子才学非凡,又乐于助人,他日一定是个好男人?” 沈艳秋怒道:“我说过了么, 我哪里说过了?“说完目光一扫,狠狠对着杨峥的方向,瞪了一眼。 小月掩着小嘴偷偷一笑,道:“好了,别看了,你啊,还是赶快想题目吧?我这就去了?”话音一落,便悄然退去。 各种喊价声音,仍旧络绎不绝,整个红袖招显得热闹非凡。 杨峥不知道自己刚才已经死过一次,更不知道台上的两个女子是老熟人,正张罗着银子与难题来搭救他的性命。 他此时只觉得怀中的小翠妩媚之极,那柔软的身子贴在自己xiong口,两团细软,不时的摩擦,ding撞,微微ting起的两颗红果,更是刺ji着他,让他揉nie的力道,不由的大了几分,小翠轻轻哼了声,便瘫软在他的怀里,伸出红色的舌头,轻轻tian着他bo颈。 他虽为人有些克制,但这种挑逗,是个男人都忍不住了,嘿嘿yin笑了一声,大手直接下hua,向那片茂密的森林摊去。 “嗯,不要嘛?这里人多?”小翠瘫痪在他怀里,发出如猫般轻嗯了一声,一双媚眼里,充满了无限的春情。 “杨公子看不出来,你还是此道高手啊?”花和尚看了一眼他怀中正在发浪的小翠,眼里满是羡慕的道。 杨峥嘿嘿笑道:“孔夫子说过,食色xing也,我这不过是向夫子学习学习而已?” 众人哄堂大笑。 “小翠啊,这红袖招的嘘嘘地方在哪儿啊?”杨峥收回作恶的大手,扶着已经瘫软的小翠笑着问。 小翠正觉得舒服,杨峥收回了大手,让她多少有些的恼怒的瞪了他一眼,将胸前的两团细软,好生在杨峥的怀里摩擦了几下,才轻轻哼了声,道:“嘘嘘,杨公子用词还真文雅!“ 杨峥喝了不少茶汤,尿意正浓,生怕这丫头还要继续说话,忙伸手摸了一把,嘿嘿笑道:“等我嘘嘘完了,回来我们俗上一把如何?“ 小翠有扑在他怀里好生扭捏了一阵,浪笑道:“这可是杨公子你自己说的,别一会儿借着嘘嘘跑了,人家不管,今天晚上人家跟定你了。” 杨峥大手狠狠地在她xiong口,捏了一下,嘿嘿笑道:“哪能啊,难得红袖招有小翠姐姐这么可人的人儿,我哪里舍得走啊,你啊,就好好等着我回来,我们再好好俗气俗气!” 众人听得他说的有趣,哈哈大笑,朱目詹摇着纸扇笑道:“这个杨公子倒也是个性情中人?” 段誉与杨峥交好,听人夸奖杨峥颇有些得意,笑道:“朱公子刚认识我家杨峥,还不对他不了解,他为人可好着呢,你若跟着他在一起久了,不但不无趣,还十分的有趣?” 朱目詹抬头瞥了一眼杨峥的背影,略有深意的哦了声,便不再多言。 红袖招叫喊声已经上了两千两,那些老爷、公子,少爷自从见了沈艳秋绝世的容颜后,恨不得立即就将这个人儿,抱在怀里,按在身下,好生蹂躏一番,一个个你也不让我,我不让你,银子一个劲的往上加,直喜得一旁gui公合不拢嘴巴,一个劲的傻笑。 杨峥按照小翠告诉的位置,绕过那一片竹林,便看到了一个不大的小屋子,屋前用一块小帘布遮着,配上一些翠竹,倒也显得有几分文雅,杨峥正要拉开帘布,忽听得一阵哗哗的响声,跟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走来。 杨峥一惊,道:“是谁?“ 一阵哗啦啦的响声后,一个女子从翠竹竹林里走了出来,径自走到他跟前。 杨峥抬头看了一眼,见面前这女子,一袭翠绿的长衫,面目清秀,肤色晶莹剔透,倒也是个好看的女子。 “莫非这是女孩子用的?”杨峥搔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小屋,心里嘀咕道。 那女子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抿着小嘴一笑,道:“公子请放心,女子用的在阁楼后面?” 杨峥点了点头,低声道:“是啊,这里太空旷,那个女子孩子这么大胆,敢在这里用——?“ 那女子又是一笑,好看的眼眸子盯着杨峥好一阵看了看,点了点头心道:“难怪小姐会发火,这模样可不是画中的那画眉的男子么?“ 杨峥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心道:“你娘的,老子虽貌比潘安,才比宋玉,可也不用这么看吧,再看,再看老子要收钱了?“ ^^^^^^^^^^^^^^^^^^^^^^^^^^^^^^^^^^^^^^^^^^^ 那女子看了一阵,似乎感觉到杨峥的怒意,俏脸红了一下,瞥了他一眼,低声道:“公子真的不认识我么?“ 杨峥一听这话儿,却得有些奇怪,心道:“我除了大小姐,二小姐、李嫣儿外,哪里还认识什么其他女子啊?“ 那女子见他看了一阵,摇了摇头,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兰亭阁,公子总该记着吧?“ “兰亭阁?“杨峥嘀咕了声,目光又在那女子脸上扫了几眼,忽然一拍脑门道:”哦,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撕扯了《兰亭集序》的那位姑娘吧?“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沈小月。她见杨峥认出了自己,心中显得有几分高兴,点了点头道:“当日多谢公子了,若不是公子?“ 若不是小月提起兰亭阁 杨峥根本记不起还有这档子事,忙摆了摆手道:“我不过是说了有些实话而已,说起来我也没帮什么忙?“ 顿了顿又道:“不知姑娘找我可是有事?“ 小月点了点头,道:“我是奉我家小姐之命,前来让给公子送一句话?” 杨峥疑惑的道:“你家小姐?” 小月道:“就是台上的花魁薛小月?” “是她啊?“杨峥微微楞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当日碰上的是红袖招的花魁。 “不知你家小姐让你送什么话给我呢?”杨峥问道。 小月道:“我家小姐想让公子花三千两,帮她梳拢!” “三千两——这丫头还真敢要啊?”杨峥一阵rou痛。 小月看他心痛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公子放心,我家小姐不想见那些臭男人而已,这三千两银子,自不会让公子花了?” 杨峥拍了拍xiong口道:“不用我出啊,你早说嘛,吓死我了?” 小月只觉得与这公子极为有趣,一点不用紧张,还很轻松,道:“不知公子答应不答应?” 杨峥大言不惭的道:“姑娘,这你就不知道了,我这人最喜欢帮助人了,救你家小姐出火坑,我怎么会不答应呢?” 小月道:“那一会儿就拜托公子了?” 杨峥点了点头道:“好说,好说!” 小月不再多言,转身欲走,忽听得杨峥道:“姑娘,等一下?” 小月转过身来,道:“公子,还有什么问题么?” 杨峥很骚包的笑了一下,道:“你也知道,你家小姐长得这么好看,琴弹得这么好,还能跳《胡旋舞》,把那些老爷,公子、少爷一个挑拨得像打了鸡血一样,看这势头,三千两未必能震得住啊?” 小月呵呵一笑,道:“这个么,公子就不必担心了,我家小姐还设置了一些障碍呢?你啊,只要把这三千两喊出来,就好了?” “明白,明白!“杨峥呵呵一笑,摆了摆手,不再客气,转身就拉开了帘布,嘴里嘀咕道:”鳖死我了!“ 小月听得有趣,咯咯一笑,去了。 大堂里,各种叫喊上,已经白热化,杨峥嘘嘘回来时,就听得一个年纪在五旬开外的老头,涨红脸喘着粗气,挥手对台上叫嚷道:“两千两!” 人群里一阵惊呼,一时安静不少。 “两千两就为了拉个花魁睡上一晚,这老头还真舍得啊?“他嘀咕了声,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老头,看他气喘的模样,真不知进了薛小月的闺房,还有没有气力干活。 (月初莫要忘记了月票了!求月票啊) 246章:三道试题 那老头出了一个两千两没听人坑声,登时十分得意,看向台上沈艳秋的目光灼热起来,仿佛这一刻这个会跳《胡旋舞》,会弹琴、会唱曲的娇艳无比的花魁女子就是他的一般,只要自己愿意,随时都可以按在身下,好好蹂躏一番。 “还真是人老心不老啊?真不知他一会儿有没有气力爬上炕?”花和尚一看那老头得意的模样,十分不悦,哼了声骂道。 杨峥笑道:“大师何必为了这种人动怒,你看我的?” 话音一落,花和尚便听得一个响亮的声音道:“三千两!” 人群里“哇”的一声,纷纷将目光望向杨峥,便是那老头也好奇的看了过来。 “杨兄弟,你疯了,为了一个花魁,三千两啊?”段誉倒吸了一口气,低声骂道。 杨峥嘿嘿笑道:“段兄弟,这你就不懂了,所谓钱财乃身外之物,你看这花魁姑娘,能歌善舞,模样还长得这么水灵,是个男人看了第一眼,就像看第二眼,区区三千两,和这比起来,算不得什么?” 段誉道“话虽不错,可三千两也不少啊?“说到了这儿,左右看了一眼,凑过身子压低声音道:”你我都是彭家下人,去哪儿弄三千两啊?“ 要说这三千两杨峥还真有,只是他并非十分好色之人,台上的花魁姑娘虽娇艳无比,又唱了小曲,表演了《胡旋舞》,这样的女子看看是可以的,若要他花三千两银子去买一个花魁,这种事情他还真做不来。 杨峥嘿嘿一笑道:“你放心,我与那花魁姑娘是熟人,也许一会儿不要我的银子?“ 段誉道:“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你啊我看是给花魁姑娘迷着了?“ 一旁的于谦呵呵一笑,道:“迷没迷住,还不知道,不过杨公子这三千两的银子,未必能震慑得出啊?” 杨峥“哦”了声,道:“于公子何出此言?” 于谦呵呵一笑,道:“杨公子且看看那边?” 杨峥有些好奇的顺着他目光望去,只见靠近不远处有五张桌子,桌子四周坐着都是一些年轻的公子哥,侃侃而谈,不时的看了一眼台上,桌子中央放着一个大钱袋,钱袋鼓鼓的,一看就不少于千余两银子。 为首那公子,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纪,长得虽不甚清秀,却也有几分威武,若是穿上将军铠甲,倒是一个俊俏的少年将军。 那公子听杨峥喊出三千两银子后,微微抬起眼神看了一眼杨峥这边,虽只是一眼,但眼神里的不友好很轻易的露了出来。 于谦笑道:“怎么样?” 杨峥嘿嘿笑道:“看那气势,恐怕是有备而来,看那钱袋,少说也有万把两银子?” “这么多啊?”段誉一听长大的嘴巴,他在彭家多年,仗着大小姐厚爱,这些年也着实存了一些银子,本以为自己算不上大富大贵,倒也不差,如今听人家公子哥,来包一个花魁都准备了上万两银子,不免有些气馁。 于谦道:“谁说不是,不过这几个人似乎不太像来piao妓的?“ 这么一说杨峥也觉得有些奇怪,低声道:“于公子何处此言?“ 于谦正要答话,忽听得一旁的朱目詹笑道:“这几人自始至终,根本看都没看台上一眼,只是低着头喝闷酒,而且他们侧耳凝听堂上众人报出的银两,只要银两多的时候,他们才抬头?进青楼只顾吃酒,显摆银两,杨公子可见过着这样的piao客?” 杨峥道:“还真没有?” 朱目詹笑道:“若是我猜得不错的话,他们应该是与那花魁认识,故意如此,以便抬高花魁的身份地位,同时也为了卖出好价钱?” “我看他们倒不是寻人的托?“一直站在朱目詹身后的那人,压低声音道。 “不是寻常的托?那会是什么人?“杨峥好奇的问。 朱目詹身后那人并没有收回目光,相反他的目光一直盯着那几人,好一会儿道:“他们虽穿着儒服,一身公子打扮,却掩盖不住他们浑身的杀气!还有,为首那公子双手大而宽,都是老茧,那绝对不是捏书本,抓笔杆子的手?“ 杨峥一愣,随即飞快的瞥了一眼,那桌上的几个公子,靠近花魁的台前,所以从杨峥的角度,很好看过去,昏黄的烛光下,为首那公子的手掌果是又宽又大,满手的老茧,浑然不似一个读书人应该有手掌。 “若是我猜得不错的话,这几人应该是练过武功的,武功高手?”朱目詹身后那人压低声音道。 “武功高手?”杨峥心头一动:“这里怎么会有武功高手呢,若是如朱公子之言,认识花魁的话,那这花魁就有些不简单了?” “怎么了,杨公子?你莫不是有了薛妹妹,就不要人家了吧?“小翠咬着他的耳朵,一双手儿在他怀里轻轻抚摸着。 这样的撩拨,颇有些星星之火,可以缭绕的势头,杨峥只觉有一个邪火从小腹下慢慢升起,若不是他刻意克制,这会儿还真不知发生过点什么。 用力在那酥胸上,狠狠捏了一把,他的手法,可是在后世经过某岛国上千部经典床战片中习得的,自不是这个时代所能有的,时而轻盈,时而松弛,时而离开,时而搓揉,各种手法,力道都掌握得恰到好处,小翠虽是长在青楼,可这种手法也承受不起,小嘴轻轻张开,轻轻的shen吟起来。 杨峥边揉捏着,边问道:“这薛姑娘的事情,姐姐可知道一些?” 小翠被他揉捏得浑身发软,娇喘了几声,才道:“她们可是简当家手中的摇钱树,人家那里知道她们,不过,啊——?“ “不过什么?“杨峥手中的力道再一次加重,搓揉的速度也加快了几分。 “啊——她们原不是红袖招的人,我从小在红袖招长大,可没见过她们?好像,好像是最近才出现在红袖招的?“ “啊——坏人,轻一点,人家忍不住了?“小翠媚眼如丝,鼻息咻咻起来,那低低的shen吟声,让一旁的花和尚着实有些受不住,呼喝了声,大手便毫无顾忌的探入了怀中女子的丰满的翘臀上,用力的揉捏起来。 “最近才出现红袖招?”杨峥开始嘀咕起来:“如此说来,这两丫头先前也有可能不是青楼女子?“思索了一番,也思索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懒得理会。 ^^^^^^^^^^^^^^^^^^^^^^^^^^^^^^^^^^^^^^^^^ 就在这时,一直被杨峥留意的三张桌子,为首那公子轻轻喊了声:“四千两!” 人群里一阵再一次发出了惊叫声,那gui公更是眉开眼笑,已经突破了三千两,这薛姑娘的价钱还真不是一般的高啊。 最先喊出两千两的那老头,望了望杨峥,又望了望刚刚喊话的那公子,神色显得失落,但目光触及到台上的薛小月,他仿佛看到了某种力量一般,咬了咬牙道:“四千一百两!” 人群再一次轰的叫好起来,整个红袖招热闹非凡。 段誉看了一眼杨峥,关切的问:“杨兄弟,你还要加银子吗?” 杨峥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我很有钱么?再加,再加就是五千两了?花魁而已,他们谁喜欢谁争去,与我何干?“ 段誉还想说什么,忽听得台上一个柔柔的声音传来,声音柔软细腻,仿佛在众人耳旁说话一般,原本喧闹的大堂立即安静了下来。 只听得那柔柔的声音道:“今日小女子梳拢,难得诸位老爷,公子,少爷莫名而来,小女子深感荣幸。”说到这儿,沈艳秋神色娇媚,眼光盈盈顾盼,在那柔和的烛光下,说不出的美丽动人。 杨峥几乎听到一阵咕噜咕噜的声响,不由得一笑:“这娘头,狼还不少啊?” 沈艳秋盈盈一笑继续说道:“只是,小女子从小便有一个愿望,那便是与小女子洞房花烛夜的男子,须得有些才华,小女子在此已准备三道试题,只需场上公子出碎银三千两,对上了小女子的三道试题,便可——?“说道最后俏脸一红,羞涩的低下头。 “三千两,好,好啊!“台下那老头激动的大叫。 段誉扭过头道:“杨兄弟,你机会来了!“ 杨峥嘿嘿一笑,道:“运气,运气而已?” “请姑娘出题便是?人群里不少人掂量掂量着自己口袋的银子叫嚷着。 沈艳秋淡然一笑,道:“既如此,那小女子便出第一题了?” 人群里那老头道:“应该的,应该的?”模样十分的急切。 沈秋艳眸子顾盼之间,扫了一眼杨峥,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轻声道:“今有田广十五步,从十六步。问为田几何?” 众人一愣,尚未听明白,只听得杨峥笑眯眯的道:“一亩。” 沈艳秋微微一笑,继续道:“又有田广十二步,从十四步。问为田几何?” 杨峥解这种连环试题最为拿手,一般的情况下,关键是第一步,能做出第一步,接下来就好做了,淡然一笑,道:“一百六十八步。” ^^^^^^^^^^^^^^^^^^^^^^诸位七夕快乐,在家码字啊! 247章:题在酒中 ……………………不能不说,有些无语,什么都没有,还给我隐藏了下,不知该说什么了! 沈沈艳秋笑道:“这位公子果然好才学,小女子佩服?” 杨峥道:“姑娘说笑了,不过是道算术题而已,算不得什么?” 沈艳秋道:“既如此,那小女子继续问下去了?” 杨峥不多话,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神色之中流露出几分得意。 “今有田广一里,从一里。问为田几何?“ 答曰:三顷七十五亩。 又有田广二里,从三里。问为田几何? 答曰:二十二顷五十亩。” 两人一个问,一个答,速度极快,台下的一些看客,许多根本不曾听明白,只听二人你问我答,快得厉害。 于谦和朱目詹暗自点了点头,心道:“这女子能随口说出这样的试题,已十分不简单,而杨兄弟随口说出答案,这份才学绝非一般人可比啊?” 段誉点了点头,心道:“难怪大小姐如此器重他,这样的难题,他竟能随口说出答案,我段誉是万万不能的?” 沈艳秋道:“公子请听第二题?” 杨峥道:“姑娘请!” “肆中饮客乱纷纷,薄酒名醨厚酒醇。好酒一瓶醉三客,薄酒三瓶醉一人。共同饮了一十九,三十三客醉颜生。试问高明能算士,几多醨酒几多醇?”沈艳秋婉转动人的声音,缓缓传出。 “用诗歌出数学题啊,这法子倒也新颖?”杨峥嘀咕了声,慢慢的将这首简单易懂的诗词,翻译成自己理解的意思那就是有好酒一瓶,可以醉倒 三 位客人;薄酒三瓶,可以醉倒一位客人。如果 三十三位客人醉倒了,他们总共饮下十九瓶酒。试问:其中好酒、薄酒分别是多少瓶?这道试题,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以为九章算术还不是十分普及,所以这道试题也算是难题之意, 堂上不少人低头沉吟了一会儿纷纷摇头,便是远处的在于谦,朱目詹也微微摇头,那喊出四千一百两的老头,更是长大的嘴巴,眼看着杨峥抢先,心中又急又怒,想要不想道:“二十瓶?“ 话音一落,立即引起了哄堂大笑,那老头脸色仿佛打了鸡血一眼,红的发紫,随即转身骂道:“笑什么笑,我不会,你们会么?“ 人群又是一阵大笑,那老头哼了声,转孤身来抱拳对着沈艳秋笑道:“ 敢问姑娘,老朽答的可合乎题意?“ 沈艳秋苦笑了声,道:“三十三位客人醉倒了,他们总共饮下十九瓶酒,客官说二十瓶酒,不知那多余的酒水,从何而来?” “哈哈——哈哈——?” 大堂上哄笑不止,那老头这一下脸色羞得通红,竟连题目都不曾听明白,就随口说出了二十瓶,这一下弄出了更大的笑话。 杨峥淡然一笑,轻松的说出了答案。 众人立即寂静了下来,纷纷将目光望向了沈艳秋,听她说话。 沈艳秋心头也暗暗心惊,自己这两道试题,不知为难了多少人,她身为弥勒教的护法,手下的教众不少,平日里无事的时候,倒也试一试了他们,整个弥勒教无人能应答,便是教主李福达,护法韦福也摇头说不知道,而眼前的这个人,从自己说出题目,到他说出答案,不超过一盏茶的功夫,几乎是她说出试题,对方就随口说出答案,从对方的表情看,仿佛这两道为难无数人的试题,根本算不上难题?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公子才学果然非凡,正是这个答案!“沈艳秋轻声道,她声音柔柔的,甜甜的,仿佛江南的溪水,婉转动人。 “嘿嘿,这种题目,怎么能难得住他呢?看来,今晚花魁的dong房花烛夜,怕是要被杨兄弟占了,这家伙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啊?“段誉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朱目詹也点了点头,道:“这小子倒也有几分才学?“ 于谦则暗暗惊讶:“这种题目,随口说出答案,这杨兄弟才学还是让人惊讶?“ “对得好啊?“满堂的客人,不少人见这公子,长得英俊潇洒看着也顺眼,不住的吆喝起来。 杨峥转身对着众人抱拳,嘿嘿笑道:“纯属巧合,纯属巧合!“ 沈艳秋看他明明一脸的得意,偏偏做出一副谦虚的模样,暗自骂了声:“这人怎么这么无耻啊?“ 杨峥拱了一番手后,收回目光,对着沈艳秋笑眯眯的道:“姑娘,第三题了?” 沈艳秋看他似笑非笑的模样,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的xiong脯儿滴溜溜的转,不知为何生出一股怒气来,瞪了他一眼,嘟着小嘴骂道:“要你管?” 杨峥听她语气不善,心道:“娘的,还是个小辣椒,可惜,哥就喜欢小辣椒啊!”嘿嘿一笑,道:“这会让管不着,一会儿就不好说了?” ^^^^^^^^^^^^^^^^^^^^^^^^^^^^^^^^^^^^^^^^^ 沈艳秋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俏脸一热,哼了声道:“想得美?” 杨峥笑道:“美不美,一会儿看了才知道?” 沈艳秋粉脸微怒:“你——?” 杨峥盯着她因为起伏不定的酥xiong, 嘿嘿一笑:“原来你这么有料啊?” 沈艳秋在qing楼这些日子,对这句话自然听得明白,一张俏脸羞得通红,怒道:“你这个登徒浪子,我杀了你?” 与女人打嘴仗,他可从来没输过,笑道:“要打要杀,现在不可不是时候哦?” “是啊,小姐,你还第三题没出呢?”小月子一旁看得好笑,掩着小嘴小声的提醒道。 沈艳秋瞪了她一眼,低声骂道:“死丫头,胳膊肘往外拐,一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月吐了吐舌头,嘻嘻一笑,低声道:“一会儿怕小姐没功夫收拾我啊?” 沈秋艳粉脸一热,正要呼喝,小月对着杨峥眨了眨眼,杨峥何等人物,如何不明白,心道:“这主仆到有些意思,我十分的喜欢?” “姑娘,现在可不是打情骂俏的时候,台下这么多人看着,我脸皮厚可以视而不见,姑娘脸皮不会比我还厚吧?” 沈艳秋怒道:“卑鄙无耻下liu!” 杨峥苦笑了声:“娘的,这句话怎么所有女子都会对说上一遍,莫非我真的是卑鄙无耻下liu?不对啊,我长得如此玉树凌风,哪有这么俊的卑鄙无耻下liu的人物?“ 沈艳秋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似笑非笑,心头升起的莫名一股怒气,道:“第三题你听好了?” 杨峥忙收回心神,笑道:“姑娘请说,在下洗耳恭听!” 沈艳秋道:“三人同行七十稀,五树梅花廿一枝,七子团圆月正半,除百零五便得知。” 众人再一次低头思索起来,杨峥则想笑,很想笑,这小妞实在太有趣了,吃了一次亏,也就罢了,偏要吃第二次,第三次,这不是摆明了让我占便宜么。 嘻嘻一笑,对沈艳秋抱拳道:“多谢姑娘厚爱,待会儿dong房花烛,我会好好回报姑娘对在下的好的?” 沈艳秋身为弥勒教护法,平日里高高在上,哪有人敢对她说出这种下流的话儿,不要说那些教众,便是李福达,韦福都不敢,今日竟被杨峥连番说了一些无耻的话儿,心中的怒气可想而知。 杨峥兀自抱拳谢个不停,那模样仿佛这道试题真是沈艳秋故意放水一般。 “小姐——?“小月看了杨峥又看了沈艳秋,眼里满是疑惑。 沈艳秋跺了跺脚,心头恨得立刻上前将这个登徒浪子杀得干净。 “哼,说得好听,本姑娘尚未听到答案,就不算你赢?“ 杨峥道:“答案,这个简单啊,若是在下没说错的话,这首诗包含着著名的“剩余定理”。也就说,拿三除的余数乘七十,加上五除的余数乘二十一,再加上七除的余数乘一十五,结果如比一百零五多,则减一百零五的倍数。上述问题的答案应该是二十三吧?“ 话音一落,人群里有人道:“不错,不错,是二十三,是二十三?“ 这一下杨峥笑得更加欢实,沈艳秋脸色阴沉如霜。 “哼,这小子好运气,竟被他应答上了,这么好的一个花魁姑娘,竟便宜他了!“人群里那老头一脸的不高兴。 “这位小哥,春xiao一刻值千金啊,还等什么?洞房花烛啊?” 人群里一人喊道。 杨峥转身抱拳笑道:“多谢这位兄弟提醒,是得抓紧!” “我说这位小哥,这位花魁姑娘,长得如此动人,第一晚,可要怜惜哦?”又有一人扯着嗓子喊道。 杨峥看了一眼沈艳秋再一次抱拳道:“多谢小哥良言了,在下会记着的?“ 自始至终,沈艳秋一言不发,咬着红唇,好看的眸子,瞪着杨峥仿佛要吃了他。 杨峥嘿嘿道:“姑娘,你看夜色不早了,我们是不是早些dong房花烛啊,要不天快亮了!” 此话一出,堂上一阵哄堂大笑。有人道:“这位小兄弟,这夜色还没暗下来啊?“ 杨峥搔了搔头,道:“是么,我还以为天亮了?“ “哈哈,这小哥怕是急着dong房,急糊涂了吧?”人群里有人笑道。 另外一人道:“这么好看的姑娘,抱在怀里,还是个没开 bao的妙龄少女,不急糊涂才怪呢?” 又是一阵大笑。 杨峥扭过头来,对着惊魂未定的沈艳秋忽然嘿嘿一笑。 沈艳秋忽然觉得有些害怕,低声道:“你,你想要干什么?” 杨峥笑道:“姑娘长得这么美丽动人,xiong前还这么有料,不会不知道我想要做什么吧?” “你敢!”沈艳秋咬牙道,语气有些害怕。 248章:好一个花烛夜 杨峥道:“不怕告诉姑娘,这世上还真没我杨峥不敢做的事情,尤其像姑娘这么水灵灵,这么粉妆玉琢的姑娘,那就是爹妈来了,也顾不上了?” “杨兄弟,你真的要在这里洞房花烛么?”看杨峥这架势,段誉登时有些急起来,今日他带杨峥来红袖招,可没让他当piao客,若是被大小姐知道了,还能饶得了他。 杨峥道:“废话,这么好看的女子,还是红袖招,不洞房花烛夜,我还是不是男人啊?” 段誉道:“可是,可是你在这里洞房花烛,大小姐、二小姐哪里该如何是好?” 杨峥摇头笑着道:“我泡妞,与大小姐、二小姐何干,再说了我在这里洞房,你不说我不说,大小姐、二小姐又不会来红袖招,如何知道的?” 话音一落,忽听得人群里,一道倩影一闪,从人群里走了上前,对着他怒道:“华安,你无耻,下流,卑鄙!” “咦,是谁骂我啊?”杨峥很骚包的搔首弄姿了一番,扭头一看却见二小姐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面前。 “二小姐,你怎么来了,这可不是你来的地方啊?“杨峥大吃一惊,惊道。 二小姐气得面色通红,对他怒目而视,哼了声道:“你来得,我怎么就来不得?“ 杨峥笑道:“这个么,我是男人来青楼,自然是来得,你嘛,一个女儿家,来青楼怕是不合适吧?” 二小姐瞪了他一眼,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待目光落在了沈艳秋的脸上,更是满腔怒火,怒道:“华安,你与她洞房花烛,你喜欢她么?” 杨峥嘿嘿一笑,道:“这个,这个还真想过,不过么,这地方么,谈的是钱,可不是谈感情?“ 二小姐怒道:“你——?” 杨峥道:“好了,好了,你早些回去,这里可不是你待的地方,待大小姐知道了,又说我把你带坏了,少不了找我的麻烦?” 二小姐道:“华安,你要敢去洞房,我,我——?” 杨峥笑道:“ 你便怎样?” 二小姐脸色涨红道:“我便告诉姐姐,让她来这里找你!“ “我汗,大小姐又不是我老婆,有什么权利管我!”正要回话,见二小姐那气鼓鼓的样子,好像今日若是自己要在这里洞房花烛,便要杀自己一样。 “你跟我回去好不好?“二小姐望着他语气忽然软和了几分。 ^^^^^^^^^^^^^^^^^^^^^^^^^^^^^^^^^^^^^^^^^^^^^^^^^^^^^ “我日啊, 硬得不行,来软的,还别说老子还真吃这一套?“杨峥嘀咕了声。 “好不好么?“二小姐语气又软了几分,倩影一闪,闪到了跟前,一把拉住了杨峥的臂膀。 杨峥又几分心动,可看了一眼沈艳秋那娇滴滴的模样,还有那鼓腾腾的胸脯儿,脑海里立即多了一副春宫图,吧唧吧唧嘴巴,满心的舍不得。 “段兄弟,你说我是该回去,还是留下来呢?“杨峥冷不丁的丢出了这么一句。 段誉一听这话,看了一眼二小姐,又看了看沈艳秋,登时汗颜了一把,心道:“这个杨兄弟,明明舍不得回去,又不想得罪二小姐,偏偏将这么棘手的问题交给我,这不是害我么?“ 咳咳了两声,道:“这个,这个么, 杨兄弟你也知道,这种高难度的题目,我从来是不擅长的?“ “这个段誉,还挺会耍滑头的?”杨峥骂了声,低头看了看拉着自己臂膀的二小姐,这丫头似乎略有感觉,将自己身子往他怀里挤压了几下,这样一来,立即一团细软,抵在他胸口,他心头一荡,猛吸了一口,心道:“这丫头长得可比这沈艳秋差多少,回去占占便宜,还能落下个富贵不能淫的好印象呢?“ 打定了注意,也不再看沈艳秋,低头对二小姐笑道:“你不是常说要去西湖泛舟么,今日我作东,烟雾迷茫的夜色中,你我乘上一叶小舟,在那西湖上好生游览一番,你看好不好?“ 段誉一旁听得汗水流个不停,心道:“这个杨兄弟,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这哪里是个下人,分明比主人还主人啊,竟怂恿二小姐去泛舟,其心险恶啊?“ 二小姐俏脸羞红,眼帘一弯,如一轮上弦月,说不出的好看。 “好!”二小姐羞答答的说出了这么一句。 “等一下,你不洞房花烛了?”沈艳秋忽然冷声道声音虽不大,但堂上众人正羡慕杨峥艳福不浅,凝神细听他们说话,所以沈艳秋的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 “不好,这花魁姑娘怕是看上杨兄弟了?”花和尚揉捏着怀里的女子的酥胸,哈哈大笑道。 “这家伙艳福还不真不浅啊?“朱目詹同样笑眯眯的嘀咕了声。 “什么嘛,这小子不过是长得好看些,你看那身材,也就是个空心的萝卜,中看不中用,男人还是要找老一点的,经验丰富啊?“ 喊出四千一百两的那老头不住的嘀咕。 台上,杨峥笑眯眯的道:“姑娘刚才不是不愿意么,在下这么做,也算是成全了姑娘!姑娘应该高兴才是?“ 沈艳秋咯咯一笑,忽然妩媚的白了他一眼,栖身走了上前,将丰满的身子,微微靠近了他几分,妩媚的笑道:“公子若这般走了,我找谁去洞房花烛啊?” 她的声音极轻,却有一股说不出的温柔,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笑吟吟之间,仿佛将人吸去了一般。 杨峥心头一动,心道:“干什么,玩妲己啊?老子可不是纣王啊?“ “这个, 姑娘这般美貌,相信想要与洞房花烛的大有人在,姑娘再重新找一个便是?”一旦打定了主意,杨峥也不含糊,再说了二小姐身材相貌,比起沈艳秋丝毫不差,西湖泛舟,还不是想做些什么就做什么。 “你这人怎么不知好歹呢?你知不知道,我家小姐这么做是——?”小月见杨峥不领情,登时不悦,冷声道。 “不知好歹,说的是我么,我一直以为我很知道好歹的,不知好歹四个字,还是头一次从姑娘的嘴里说出?”杨峥感叹道。 小月道:“难道不是么,我家小姐,小姐这么对你,你不说一声感激的话儿,还不洞房花烛夜,你这么走了,明日我家小姐,还怎么在红袖招呆下去啊——?” 杨峥倒也知道这些梳拢的姑娘,也是彼此有争宠的,若是价钱高,在青楼的地位也高一些,那么青楼的一些规矩也少一些限制,更主要的梳拢后,虽洞房花烛夜,破了瓜,但随着梳拢的地位提高,名声打了出去,一些她不想见的客人,也可以是不见的? 看了一眼沈艳秋,见她正含情脉脉的望着自己,想起自己的三千两银子,还是人家送的,这么走了,的确说不过去,沉吟了片刻,道:“二小姐,要不,要不,我洞房玩了,你我再去泛舟游湖如何?” 二小姐大怒,骂道:“杨峥,你,你要留下来,从今以后,我便不理你了?” “我日啊,好大的理由!”杨峥嘻嘻一笑,走过去,低声道:“我们这么走了,坏了这里的规矩,岂不是害了人家,你看人家也不容易,这洞房还是去了吧?” “不行,我不答应?“二小姐拉着他的手臂,力道加大了几分,手指透过衣衫,嵌入肉中。 “这丫头还真狠啊?“杨峥嘀咕了声,道:”你放心,我不是真的洞房,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二小姐想了想道:“你说的是真的?“ 杨峥一听这话,登时暗喜,忙道:“那当然了,有二小姐这么可人的红颜知己,我怎么会胡来,你也知道,我可不是随便的人?“ 二小姐哼了声,狠狠白了他一眼,道:“你不是随便的人,我看是随便起来不是人吧?“ “我日啊,二小姐,你太了解我了?”杨峥大汗了一把。 “你看这么多人看着,不去不太好啊,你放心,我坐一会儿就出来?如何?“杨峥继续劝说。 二小姐眼珠子转了转,看了看杨峥,又看了看沈艳秋,沉吟了片刻,道:“要去可以,要带着我一起去?“ “我去洞房,带你去做什么?“ “哼,我去看着,不然谁知道你会不会做出禽兽的事情来?“二小姐一脸正色道。 杨峥见二小姐神色坚决,知道这丫头是铁了心要跟着进去,甩是甩不掉了,不由得苦笑了声,转过身对沈艳秋道:“不知姑娘可否介意我家二小姐跟着进去?” 沈艳秋心中是万分的愿意,她今晚的目的,不过是想报答一下前些时日杨峥对自己的恩情,并非真的想与他洞房花烛夜,待看二小姐拉着杨峥,依偎在他怀中的模样,不知为何心头涌出一股淡淡的怒意,笑吟吟的道:“这样不太好吧,你我洞房,总不能让你家小姐在一旁看着吧?” ^^^^^^^^^月初求月票啊!诸位手中有月票的,莫要忘记了! 249章:针尖对麦芒 ………………………………………………不想多说了,只觉得有些无语了,这样都不行,我不知那些怎么都行了! “我日啊,这丫头还真不愧是qing楼的花魁啊,还真敢说啊?”杨峥正嘀咕着。 二小姐迎着一张笑脸,盯着沈艳秋冷哼了声,道:“你们敢dong房,我便敢看?” 这一下杨峥彻底无语了。 大堂里的众人,不知道二小姐和沈艳秋已经是针尖对麦芒,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还说什么dong房花烛夜,还以为这两个女子都要在这儿dong房,顿时喧哗起来,小月走了上前,盯着二小姐道:“不行,这不合规矩!” 二小姐故意拉了拉杨峥的臂膀,柔声道:“坏人,坏人我要进去看你们dong房,我要去看嘛?” “这丫头这不是添乱么,洞dong那是看的么,那是做的?”心中正想着如何既能不坏的规矩,又能让二小姐满意。 沈艳秋一看二小姐这般模样,心里大为光火,脸上浮现一丝冷笑道:“这位姑娘,既然有兴趣看本姑娘与杨公子洞房,本姑娘十分的乐意,只需一会儿进去了,可坐不住要出来了?” 二小姐将xiong脯微微向前一挺,道:“你放心么,本小姐什么没见过,不就是个dong房么,有什么好怕的,你们只管做,我一定看完!“ “哼,怕是你想看也看不了吧,这里是红袖招,是qing楼,可不是你家,来人,将这位小姐给我赶出去!”小月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冷喝了声,对着站在一旁正看热闹的gui公喝道。 “谁敢!“段誉哼了声,收起纸扇,冲了上前,挡在二小姐面前道:”二小姐别怕,有我段誉在,任谁也欺负不了你?“ 小月冷笑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读书人,有多大的能耐?“ 段誉看小月眼里泛着冷光,幽幽的仿佛是夜间的狼一般,有些害怕,道:“你想干什么?” 小月冷笑道:“干什么,当然是赶你家小姐出去,这里是qing楼,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段誉心中怕归怕,但毕竟读书不少,脑海里还有几分机智,道:“这里是qing楼不假,可qing楼也没说不让我家小姐进来,你凭什么敢她走!” “对啊,对啊,这青楼可是你家开的么?” 二小姐也回过神来,ting着xiong脯问道。 “这——?“小月一时无语,世人都知道能进qing楼的除了男人,就是qing楼的女子,至于寻常家的女子能不能进qing楼,红袖招没说可以进,也没说过不可以进,这样一来,自己还真没理由赶她出去。 段誉嘿嘿一笑,道:“二小姐别怕,这红袖招可没女子不能进来,你既然来了,想呆多久,就呆多久!没人敢赶你走!“ 杨峥见段誉如此不知趣的坏事,心头正恼火,狠狠瞪了他一眼,吓得段誉身子微微后退了一下。 “嘿嘿,花魁姑娘,你看天色也不早了,我家小姐从未见过人qing房花烛夜,想去看看,你看——?”杨峥知道今晚想要让二小姐离开那是不可能的,就算自己勉强让她走了,今晚这里快活了,明日大小姐,夫人哪里可不好交差啊。 沈艳秋笑道:“既然杨公子开口了,你家小姐又想看,我怎么好拒绝呢?“ 小月急切道:“小姐,这——?“ 沈艳秋笑道:“无妨,一会儿她就知道,这dong房可不是看的?“ 杨峥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道:“这dong房还真不是用来看的?“ 二小姐俏脸一红,玉手伸到他的yao间柔软的地方,狠狠的掐了一下,低声道:“你敢让我看不想看的,我回去一定告诉姐姐?“ 杨峥一阵龇牙咧嘴,嘀咕道:“我不是让你进去看么,你怎么还告诉大小姐啊,你这不是害我么?” 二小姐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笑道:“我不管,你要敢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情来,我就告诉姐姐,告诉娘亲!” “我日啊,什么叫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来,我们的关系没那么好吧?”杨峥大汗。 大堂上因为花魁被杨峥所得,其他人便开始对其他五个梳拢的女子喊价,依旧热闹非凡。 沈艳秋看了一眼大堂的那三张桌子,然后对杨峥道:“杨公子,你看天色不早了,你是不是?“ “怎么比我还心急啊?“杨峥咳咳了两声道:”姑娘说的是,天色不早了!“ 小月忽然道:“姓杨的,你要敢对我家小姐无礼,我绝不放过你!“ 杨峥看了沈艳秋一眼,嘿嘿一笑,道:“你也看见了,我可是应你家小姐要求,若是太客气了,岂不是辜负了你家小姐的一番好意!所以,你放心,冲着你给的三千两银子,我也不会客气的?“ 沈艳秋正转身,听得杨峥这么一说,心头一怒,转过身来,,目光恰好看到了杨峥诡异的笑容,心头竟隐隐有几分害怕的感觉,与小月对望了一样,两人同时心道:“他,他不会真的要dong房吧?“ “哼,绝不可能,他要对我有半分的fei分之想,我便杀了他?“沈艳秋眼里冷光一闪,隐藏在袖袍里的小拳头紧紧握住了。 二小姐虽然想进去看看dong房花烛,目的只是让怕杨峥胡来,待听到杨峥这几话,还是吓了一跳,小手在他腰间的细软处,用力的捏了一把,低声道:“你,你不会真的想在这里做出那么大胆的事情来吧?” 杨峥心道:“有你这丫头在,我哪儿敢做出大胆的事情来呢?” “你还不知道我么,我可是正经人呢?刚才只是吓唬吓唬她?” 听了这话,二小姐才松了一口气。 前方,小月轻声对沈艳秋低声问道:“小姐,你说他会不会色胆包天,真的,真的当着自家小姐的面,与小姐dong房花烛呢?” 刚才的话儿,沈艳秋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她虽是弥勒教高高在上的护法,平日里也是那些臭男人怕她,不敢对自己有半分的不敬,偏偏碰上了这家伙,处处落入下风,这会儿看他紧紧的盯着自己的翘tun,猩红的she头,还时不时的舔了舔干裂的zui唇,那摸样看得她一阵心烦,怒道:“这个人无耻得很,谁知道他想做什么!” 小月扭头看了一眼杨峥,点头道:“这人无耻得很,你看他笑得这么诡异,怕是没安什么好心眼,一会儿指不定想zhan小姐便宜呢?” 沈艳秋被小月说得有些心烦意乱,道:“都是你了,要救他,水知道救了一头白眼狼,一会儿他要是对我有非凡之想,你就杀了他?” 小月道:“小姐,他可是对你无礼,为何要我杀啊,还是你自己杀吧?你武功比我高强?“ 沈艳秋道:“我不管,这法子是你想出来的,一会儿你一定要杀?“ 小月道:“这个,这个,这个一会儿先看看吧,他家小姐在呢,他也许不敢太过分!“ 前方两人不住的嘀咕,杨峥却浑然不觉,转身对着身后的于谦等人抱了抱拳。 “带着自家小姐去洞房,这杨公子还真干得出来啊?“花和尚摸着光头哈哈大笑道。 “这家伙是下人么,我怎么看他没有一丝下人的觉悟啊“朱目詹饶有兴趣的笑道。 于谦则暗暗嘀咕道:“这家伙连自家小姐都能摆平,啧啧啧,果然有些能耐?“ 杨峥可不知道他此举,已经引起了朱目詹、于谦、花和尚的羡慕,他见走在前面的两女子,步伐加快恨不得立刻离开,心头感到好笑,脚下也加快了些。 “哼,走那么快干吗,好去洞房啊?“二小姐拉着他的臂膀没好气的道。 杨峥脚下不停,笑道:“怎么会呢,这不是早些完事,好陪你去泛舟游湖么?“ 二小姐笑道:“算你有良心?“ 杨峥苦笑道:“何止良心啊,还有se心啊?“ 杨峥脚步一阵加快,跟在了两人身后,一双眼睛不时的扫一样沈艳秋的翘tun,长裙下那feng满的两瓣tun瓣,隐隐可见,仿佛是shu透的水蜜桃,充满了诱惑。 沈艳秋武功极高,敏锐自非同寻常,目光灼热的目光落在了哪儿,立即感觉出来,一张俏脸羞红如石榴,扭过头来狠狠瞪了他一眼,咬牙道:“你再看,再看我杀了你?“ 杨峥久经风浪,哪里会把这点威胁放在眼里,目光顺着她转身的身姿望去,此时两人离得极近,沈艳秋扭身时候,杨峥几乎能看到那一袭翠衣里面的裹着的红色xie衣,微微将目光深入一些,那薄薄的翠衣外,几乎可以看到那xie衣包裹的轮廓,两团细ruan说不上波浪壮阔,但胜在形状较好,加上xie衣包裹的并不是什么的紧促,微微颤抖,竟也有一股波浪起伏的感觉。 杨峥用力的吞了吞口水,心道:“这丫头还不是一般的有料啊!“ 目光顺着酥xiong下滑 ,落在小蛮腰处,因为是niu动着,便有了一个特定的姿势,从这姿势望去,小蛮腰盈盈不足一握,配这凹凸有致的身段,以及那隐藏与裙摆的里的两瓣翘tun微微颤抖,说不出的gou人魂魄。 250章:很深的圈套 …………………………限制太多,还请诸位多多见谅,同时月票也要送下来哦!莫要忘记了! 杨峥艰难的吞了吞口水:“娘的,不知摸一把会不会滴出水来!“ 沈艳秋似乎有所感觉,扭过头来厌恶的瞪了他一眼,还示威的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 杨峥脸皮早已经过无数的锤炼,此刻已是厚黑学的境界,哪里会将她的眼光,小拳头看在眼里,目光直接无视她的小拳头,径自落在了她的酥xiong上,看到动人之处,忍住点头不止,那模样落沈艳秋主仆的眼里,无疑是se狼的se狼了。 二小姐一直依偎在杨峥的怀里,这会儿见杨峥一副猥琐的模样,心头登时有了一些怒气,怒道:“狐狸精就这么好看?” 杨峥差点脱口而出:“好看!“待目光触及二小姐杀人一样的目光嘿嘿笑了一下道:”好看是好看,可惜比不上二小姐好看?“ 二小姐心头一喜,在他怀里ting了ting酥xiong,妩媚的望着他,一双柳叶眉,顿时一弯眉开眼笑起来,竟用力的将自己傲然ting立的酥xiong往他怀里挤了几下,柔声道:“那你说说, 我哪儿比她好看?” 杨峥心头砰砰砰一跳,一股燥热迅速从小腹下升起,双眼再看二小姐时,多了一丝奇异的光彩,竟当着二小姐的面,伸出舌头舔了舔了干裂的zui唇,yin笑道:“哪儿都好看?” 二小姐心头大喜,柔声道:“真的,你没骗我!” 杨峥为了博取二小姐好感,急忙道:“ 我哪能骗你呢,你还不知道我么,人称诚实小郎君啊?” 二小姐似乎十分的满意,望着他盈盈一笑后,飞快的瞥了沈艳秋一眼,一丝狡黠从眼里闪过,you人的身子又往杨峥怀里挤了挤ya,娇滴滴的道:“那你说说,她哪里不与我,不可敷衍?“ 杨峥忽然觉得自己进了一个圈套,很深的圈套。 二小姐的声音虽柔柔的,淡淡的,但此时已经离开了大堂,入了密林,早已没了大堂的喧闹,故而声音虽轻,沈艳秋、小月听得一清二楚。 小月偷看了一眼沈艳秋,低声道:“小姐,你说这人怎么这么无耻?“ 沈艳秋哼了声,从眼角的余光里瞥了一眼杨峥,道“我哪里知道?” “说嘛,说嘛?”二小姐不依不饶。 杨峥汗水忍不住的流了下来,当着两个女子的面,说其中一个女子的坏话,还是女子最为在意的事情,这样合适么,显然是不合适的,所以杨峥有些犹豫。 “说嘛,说嘛?“二小姐声音虽柔柔的,眼里渐渐的起雾气。 杨峥知道这丫头有些不满了,心道:“这沈艳秋是qing楼女子,就算自己说得再离谱未必会在意,再说了,自己与她见了今日这一面,未必还能在见面,说几句似乎不打紧!“ 想了想便打定了主意,大手探过去,在二小姐的苏xiong前狠狠的摸上了一把,低声道:“你真想知道啊?” 二小姐俏脸羞红一片,便是脖颈也红得通透,瞥了一眼前面的主仆二人,还是用力的点了点头,从鼻腔里“嗯”了声。 “小姐,这人太无耻,我去杀了他,免得污了小姐的眼睛!”小月将二人动作看在眼里,气的不行。 沈艳秋脸上如常,只是厌恶瞪了杨峥一眼,哼了声道:“自从来这红袖招,污我眼睛的事情还看得少么,也不差这么一个?” “啊——?”小月显然是没想到小姐会说出这一番话来,微微愕了一下,应了声道:“是,小姐!” 杨峥的大手没有收回来的意思,轻轻抚摸,揉捏,好不舒服。 二小姐俏脸如火烧一般,瘫软在他怀里,娇喘道:“你这坏人,还不说?” 杨峥正感受手中的坚ting与丰满,早已意乱情迷,嗯了声,道:“你看她,xiong脯儿虽也不小,可惜不够坚ting丰满,哪里比得上你,丰满之余还坚ting无比,这才是理想的酥xiong么,男人一旦摸上了,可就舍不得放手呢?” 二小姐瞥了前方一眼,咯咯一笑,道:“胡说,哪有你说的那样?” 杨峥嘿嘿笑道:“这不是么!“说着,手中的力道加重了几分,二小姐顿时轻轻地shen吟起来。 小月偷偷的看了一眼小姐,见小姐脸色铁青,那模样仿佛要杀人,吐了吐舌头,不敢多言。 “这个姓杨的,还真不怕死啊?“ 杨峥的话儿,沈艳秋听得清清楚楚,初始还有几分愤怒,待听到杨峥后面的话儿,不禁有些疑惑,趁人不注意,偷偷的瞥了一眼自己xiong口,鼓鼓的,圆圆的,水滴一样的形状,不由得嗔道:“什么嘛,还不是看不到脚嘛,这样的还不满意啊?” 二小姐似乎很满意杨峥的回答,咯咯又笑了几声,轻声道:“还有呢?” 杨峥此时此刻完全沉浸在二小姐xiong前的一对细软当中,摸,捏,揉,连番施展,根本没注意到,前方主仆同时从鼻腔里冷冷的哼了声的声音。 “要说,还有么,当然是这pi股了,女儿家的pi股,要滚yuan丰腴,嘿嘿,花魁姑娘的pi股好看是好看,可惜没什么料,比起二小姐的丰腴的翘yun,可就差远了?” 杨峥yin笑了声,大手顺着二小姐的酥xiong,慢慢hua向了她的yun部,在那两瓣沟壑zhi间,轻轻的滑动了几下,猛的一抓,在左侧的丰腴的tun瓣上,狠狠的抓了一把。 二小姐喉咙里发出小猫咪一般的慵懒声音,好一会儿才娇喘的笑道:“你胡说,人家哪有你说的那么差啊?人家可是花魁?“ 杨峥享受着二小姐带给自己刺激的感觉,望着二小姐羞红的俏脸,伸出she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笑道:“花魁怎么了,花魁未必就是十全十美吧,那翘臀就比不上二小姐?” 二小姐瞥了一眼前面的主仆,芳心大为得意,笑吟吟的道:“讨厌——?” 沈艳秋气得面前铁青,从小到大,哪一个不是说她长得美丽动人,每一个男人看到她目光不是落在了她鼓腾腾的酥xiong上,丰盈的翘tun舍不得离开,哪里想到彭家府邸的一个下人,评头论足一番,竟将她平日引以为傲的酥xiong,翘tun,细腰,说得如此不堪,这份愤怒可想而知了,若不是怕这会儿暴露了武功,坏了一会儿的大事,她真恨不得立刻将杨峥击杀与掌下。 杨峥的一番话儿,小月同样听得清清楚楚,这会儿目光忍不住落在了沈艳秋的翘tun上,见那两瓣翘tun在翠绿的长衫包裹下,仍能看到姣好的轮廓,滚yuan丰腴得仿佛是两瓣熟tou的水蜜桃,轻轻一捏,几乎能捏出水里,哪里会输给了彭家二小姐?“ 四人,二小姐得意,沈艳秋一肚子怒气,小月一肚子的疑惑,杨峥一肚子的坏想法,在竹林里说说笑笑赶往dong房花烛地方。 红袖招的dong房,说起来就是花魁的绣楼,此时被人装扮了一番,红灯高挂,各种大红的喜字贴在门前,窗上,还有不少杨峥没见识过装饰物,将沈艳秋的小小阁楼也打扮的喜气洋洋,还真有几分婚嫁的气氛,二小姐扬起小脸看了一眼阁楼,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扭头问道:“华安,这dong房可有什么讲究?“ 杨峥心道:“dong房,dong房,还能有什么讲究,在个房子里找dong呗!”这龌龊的话儿,当着三个女子的面,他还真说不出来,略一沉吟道:“要说这洞房啊,还真有些讲究?” 沈艳秋与小月对这dong房如何来的,也有几分好奇,听他说话,纷纷的凝神细听。 杨峥道:“这dong房的来历么,我是不知道了,不过我倒是听说了一个关于入dong房和与度蜜月的故事,要不要听一下?” 二小姐一听“度蜜月,这个词儿,听新鲜,登时来了兴趣!点了点头,道:“要!” 一旁的沈艳秋、小月也好奇的扭过头来,竖起了耳朵。 杨峥伸手在二小姐怀里摸了一把,笑道:“就知道你要听!” 二小姐轻嘤了一声,道:“还不快说!“ 杨峥“嗯了声,并没有立即收回大手,而是顺到腰肢出,飞快的掀开了衣衫,将大手hua了进去,才心满意足的说道:“据说,有一对狩猎能手,男的叫石礅,女的叫木苗。两人由双方家长说好婚配。举行婚礼后,双双送入dong房。生活了不到十天,石礅开始觉得整天只陪伴一个女的,有啥意思,还不如qun婚好,喜欢哪个就陪哪个,一天可找两三个。木苗也觉得入了dong房不自在,整天陪着一个男人过,实在没乐趣,不如群婚自由自在,看上哪个男的就相爱几天。过几天不喜欢了再找别的男人,多自由,由于两人都产生不愿过一夫一妻制生活的念头,有天晚上,趁着夜深人静,两人双双越墙,各自逃跑了。” 251章:我偏不信邪 “都逃走了么?”二小姐红着脸,依偎在他怀里,发出猫咪一般的慵懒的声音。 沈艳秋、小月也听得有些好奇的扭过头看, 待目光落在了杨峥的作恶的大手上,两人各自脸上一红,心头怦然乱跳了几下,不敢多看。 “这人,这人怎么这么无耻?这彭家二小姐也真是的,堂堂一家大小姐,竟这般任由他欺负?“小月低骂了声。 沈艳秋轻轻哼了声,不多言。 杨峥感受着那晶莹滑neng的感觉,十分的满足,沉吟了片刻后,继续说道:“可不是都逃走了么,两人本就没感情嘛?“ “那她们后来见面了么?“二小姐娇喘着问道。 杨峥道:“那石礅和木苗都逃进了大森林,一时找不见有人烟的地方,心越急,路越迷。身上又没带狩猎工具,生怕野兽侵害。天亮后,又渴又饿,两人不知不觉地又走到一起了。为了保存生命,两人只好相依为命。整天摘野果,采蘑菇充饥。因迷路,一时走不出大森林,真不知如何是好?最后,他俩才意识到,眼下谁也离不开谁。 有一天,两人实在又渴又饿又累,双双躺在一棵大树下休息。一群蜜蜂在他两头上嗡嗡盘旋。石礅折了一根树枝,左右乱打,驱散蜂群。不料蜜蜂发怒,把两人蜇得鼻青脸肿。石礅发现蜂群是从树缝里钻出来,取出随身带的击火石,他叫木苗拾干柴,迅速点燃一堆大火,他俩从火堆里抽出火棍,朝着大树身上裂缝,一个劲燃烧。刹那时,蜜蜂烧毁了翅膀,再也飞不起来。火焰从树缝伸进去烧毁了蜂巢,蜂蜜从树缝渗流出来。开始,他两人不知流出是什么东西,只是闻着芳香扑鼻,石礅用手蘸了一点,放进嘴里用舌头一舔,非常香甜。他又叫木苗尝了一次,二人断定无毒,赶忙拾了一些树皮,把流出来的蜂蜜全都盛起来。两人只好整天在森林里采蘑菇,蘸蜂蜜充饥。就这样在大森林里度过了整整一个月,幸亏被黄帝手下狩猎能手于则发现,才把石礅和木苗救回来。 小两口在大森林里经过一个多月折腾,担惊受怕,整天提心吊胆,只怕野兽前来袭击。谁也不愿分开,谁也离不开谁,夫妻感情越来越深,才真正懂得了爱情的滋味。回到部落后,石礅和木苗再也没有分开,小两口从此建立起一个幸福家庭,这就是度蜜月了传说了!“ 三人默默的听完杨峥说了半天的洞房入度蜜月来历,各自不知想到了什么,纷纷抬头看了一眼被装扮得喜气洋洋的阁楼,三张俏脸各自红了起来。 四人一前一后进了阁楼,阁楼除了多了燃烧的红烛,喜庆的大红喜字,还有一壶上等的女儿红,绣床上大红的棉被上绣着的一对鸳鸯,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极为耀眼。 二小姐看了一眼红色的鸳鸯,又看了一眼杨峥,拉着他臂膀的小手,力道忽然加重了几分,对着他微微努了一下嘴巴,低声道:“你可不许过去?“ 杨峥大汗了一把,低声道:“我可是正经人呢?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呢?你放心,我是不会过去的?” 二小姐正要点头,忽听得杨峥舔着干裂的zui唇,道:“要是,要是她来拉我去,我怎么般,去不去?” 二小姐气急,怒道:“不许去,你要去了,我就告诉姐姐,告诉娘亲?” “你娘的,你想要用你姐姐和你娘,威胁我一辈子啊?“ “不去,绝对不去!“杨峥语气坚定的道。 二小姐顿时眉开眼笑起来,低声道:“这还差不多?“ 杨峥苦笑道:“何止差不多啊,dong房花烛啊?” 两人的对话,沈艳秋虽不是有意去听,却也听得清清楚楚,目光触及二小姐那一脸得意的模样,心头忽然生出一股怒气来,待目光触及触及到大红的被子,一双好看的眼眸滴溜溜的一转,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喂,我要去洗个澡?”沈艳秋转过身来,示威似的对杨峥道。 “啊——?好,好?“杨峥有些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她什么意思啊,不会是要dong房吧?“二小姐气鼓鼓的道。 杨峥舔了舔嘴唇,低声道:“好像是的?“ “你,你不许去,听见没有?”二小姐怒道。 杨峥道:“只要她不来gou引我,我一定不去?” “你——?”二小姐眼圈一红,眼泪在眼圈里转了转,要落下我来。 杨峥急道:“不去,坚决不去?” ^^^^^^^^^^^^^^^^^^^^^^^^^^^^^^^ 刚刚转身的沈艳秋将二人的这番对话听得耳里,嘴角微微一勾,一抹笑意浮在了脸上,说不出的妩媚:“我倒要看看,到底禁不禁得起本姑娘的you惑?” 想到这里,她忽然转过身来,盯着杨峥妩媚的一笑,竟当着当二小姐的面,伸出鲜艳的小she头在诱人的红唇上轻轻舔了舔,柔声道:“杨公子,人家不会洗太久,你可不要急哦?” 杨峥心头一动,一股邪火很自然的从小腹处升了起来,鼻中的呼吸很明显的急促了起来,他望着沈艳秋故意露出的鼓腾腾的xiong脯儿,很是艰难的吞了吞口水,艰难的从脸上挤出一抹笑容,道:“不会,不会,姑娘你愿意洗多久就洗多久!我不会急的?” 沈艳秋咯咯一笑,目光往二小姐俏脸上一扫,带着一阵芬兰的幽香,翩然而去。 “哎呦——?“杨峥痛苦的大叫了声,声音落在了沈艳秋的耳朵里,咯咯一笑,眼里射出光彩一闪,自言自语的道:”姓杨的,我就不信,你能抵得住本姑娘的you惑!“ 阁楼的后院了,一座小厢房里,小月将一桶桶的热水,倒入一只大木桶中,不多时木桶里一阵白色雾气的袅袅升起,沈艳秋拉好了帷帐,宽了衣裳,抬起玉足,轻轻跳入木桶和之中,飘着花瓣的热水,迅速漫过了她的yu腿,翘tun、小蛮腰、直至酥xiong,小月将一块洁白无瑕的丝巾递了过去,眼角的余光迅速扫了一眼她的半露的酥xiong,心道:“这么饱满的yu球,哪里有半分的不丰满,真不知那姓杨的眼光都看哪里去了?“ 沈艳秋接过丝巾,从热水中抬起晶莹的皓腕,开始濯洗着自己的身体,先将白皙脖颈搓洗了两下,然后松开了乌黑的秀发,长发落入热水中,顺着水花落在了xiong前,轻轻舀起一瓢热水,从光hua的脖颈上顺流而下,热水雁阵脖颈,缩骨,酥xiong,小腹,翘tun,一路跌宕起伏与那完美的身体曲线亲密接触者。 一旁的小月,羞红着脸盯着自己面前的一具完美的tong体,下意思看了一下自己xiong口,小蛮腰,翘tun,各自比对了一下,轻轻的叹了口气。 “肌肤雪白细neng,翘ru细腰,这样的神采,不知是怎么长出来的,我这一个女子见了都怦然心动,不知那姓杨的怎么就一点都看不上呢?“ 沈艳秋秀眉微微皱起,玉手用丝巾,顺着自己的bo颈,缩骨,酥xiong,细腰、翘tun,yu腿,一一擦拭着,目光落在了自己丰满ting饱的酥xiong上,轻轻碰了一下,微微颤抖中,迅速直立了起来。 “什么嘛,这明明是个两个玉球,哪里小啊,那家伙的眼睛不知看什么?亏他还看了半天?一点都识货?“ 骂了声,从水中轻轻抬起一条yu腿,因为常年的习练武功,yu腿修长而充满的弹xing,轻轻的放在木桶的边沿,yu腿微微绷直,然后慢慢的niu动着身子,目光斜侧望了去,便看到一片雪白的翘tun微微颤抖着,一如一轮上弦月,ting翘饱满,何曾小了半分。 她默默的看了几眼,也不顾小月长大嘴巴,一脸惊讶的模样,皱着眉头自言自语的道:“哼,哪里小,哪里不翘了!“ 自言自语了两句,忽然气呼呼的叹了一声,收起yu腿,重新弯下身子,坐入了水中,丝巾开始有条不紊的擦拭着身子,擦拭了一阵,忽然银牙咬了咬一张粉红鲜嫩的红唇,冷笑了声:“我倒是要看看你,一会儿还能不能忍得住!” “小姐,你真要与他洞房啊?“小月小心的将她一头乌黑的青丝,小心的从水中捞起,然后用干燥的丝巾,边搓边问了声。 沈艳秋眼里光芒一闪,咯咯一笑,道:“我倒要看看,那姓杨是真正经,还是假正经!“ 小月道:“小姐,你要you惑他?“ 沈艳秋笑道:“不可以么?“ “可是小姐,我看那杨公子,未必是什么正经人,你看他摸他家小姐的手,你难道不怕他吃你豆腐?”小月担心的道。 沈艳秋咬着红唇,似乎有些担心,想了一会儿,道:“他要真敢吃我豆腐,我便杀了他?” 小月轻声道:“小姐,你长得这么漂亮,还故意you惑他,只要是男人,未必,未必能禁得住you惑,我看这杨公子十有**是禁不住you惑的,你还是早些杀了他吧?” 沈艳秋眼珠子一转,笑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万一他真对小姐没好感,小姐那你岂不是——?“ 沈艳秋道:“哼,我就不行凭着的美貌,稍加手段,还yin诱不了他!“ ^^^^^^^^^^^^^^^^^^^^^看了这几张,许多朋友也觉察到了,的确限制太多了,有时候不是我更新不给力,实在是一张发了好了几次,呵呵,见谅,见谅! 252章:偷鸡不成蚀把米 既然打定主意要yin诱,自然要拿出些手段,而女家最拿手的you惑,就是一张脸蛋,还有那若隐若现的身姿了,这一点沈艳秋可谓是深知其中三味,嘴角一勾,一抹淡淡的笑意升上眉梢,对着小月道:“月儿,去把我那件小衣拿来?“ “小姐,这会儿不会太过了?“小月有些担心的道:”万一杨公子禁不住小姐的you惑,当真要与你dong房,那你该如何是好?“ 沈艳秋咯咯一笑,道:“当着他家小姐的面,他若当真有这个胆子,他dong房我便陪他dong房!“ 小月吐了吐舌头,心道:“这么清白的身子,就这么便宜了杨公子,这杨公子yan福还真不浅啊?“ 所谓的小衣,并不是单单一件小衣而已,它包括从里到外的衣衫,抹xiong小衣,连ti小衣,还有外皮小衣,总之,为了you惑杨峥,沈艳秋算是彻底豁出去了。 在小月的精心打扮了一番后,缓缓走了出去。 阁楼里,杨峥搂着二小姐说着话儿,二小姐不时的掩着小嘴咯咯笑骂道:“讨厌死了!“ 沈艳秋冷哼了声,从闺房后缓缓走了进来,咯吱咯吱的脚步声,立即引起了杨峥与二小姐的好奇,各自抬头看了一眼。 只看了一眼,杨峥双眼登时射出狼一般的光芒,盯着缓缓走来的沈艳秋再也移不开目光,便是二小姐的小手在他腰间的细软处,用力捏了几下,仍浑然不觉。 沈艳秋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眉间多了几分得意,嘴角微微一勾,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迅速涌上了脸颊。 昏黄的烛光下,沈艳秋迈着盈盈小步,缓缓走了进来,杨峥只看到,眼前的这女子,一袭淡黄色的连ti小衣,衣薄如蝉翼,微微敞开之处,一抹月白色的xie衣,将那一对呼之欲出的玉qiu,轻轻的裹住,那宽松的程度,仿佛一阵夜风吹来,便要被吹走了一般。 杨峥双眼慢慢的变大,变圆,咕噜咕噜的吞着口水,然后很没骨气的盯着那一抹亵衣下。 沈艳秋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那模样仿佛是一个精心布局的猎人,躲在暗处,看着猎物一点一点的走进了自己掌控之中,好发动最后的一击。 她盈盈一笑,不动声色的微微扭动了一下完美的身姿,薄如蝉翼的小衣微微去掉了一些,露出了一双晶莹透彻的藕臂,以及若隐若现的隆xiong,鼓鼓的翘tun,完美无瑕的身体曲线,还有那几乎能滴出水来修长的yu腿。 若说这些诱惑,杨峥倒是还能抵挡,毕竟身子再完美,隔着一层衣衫,诱惑有余而不惧实感,看了一阵,浮想了一阵,也就是那么回事,偏偏这sao蹄子,齿如瓠子白又齐。额头方正眉弯细,笑靥巧妙,长长的睫毛扑闪之间,笑意连连,似是妩媚的苏妲己,又仿佛是端庄稳重的孝庄,一颦一笑之间,小衣随之舞动,似遮似掩,说不出的动人。 “娘的,这骚蹄子还是真懂得男人的口味啊?”杨峥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小fu下的一股邪气就像决了堤的洪水一样,席卷而来。 “明知道老子只能看,不能做,还整得这么露骨,这不是摆明的要gou引我么?” 沈艳秋连摆弄了几番姿势,见杨峥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那一抹酥胸,眼里射出狼一般的光芒,心中极有几分得意,也有些害怕,俏脸微微红了一下,将披在身后的一袭轻纱,微微一转,轻纱带着一股淡淡的芬香,恰到好处的覆盖了胸前的点点春光,只是这轻纱太过烟笼寒水月笼沙,遮住了酥xiong,却将凹凸有致的身躯完美的展现了出来,更具you惑。 杨峥边看边点头,不时的吧唧吧唧两下,那摸样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哼,便宜了你!“沈艳秋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暗骂了声,忽然眼珠子一转,看了一眼二小姐,咯咯一笑,笑道:“杨公子,你这么看,也不怕眼睛看坏了?” 杨峥嘿嘿笑道:“看不坏的,若是姐姐再少一点,那就更好了?” “哼,想得美?”沈艳秋心里骂了声,忽然笑吟吟的走了过来,盯着他笑道:“你看,这dong房花烛都准备好了,既然杨公子能进来,那人家便是公子的人了,今晚,你可要怜惜人家哦?” “不要脸!”二小姐气鼓鼓骂了声,同时玉手在杨峥的腰间的软rou出,狠狠的恰了一把。 杨峥一阵龇牙咧嘴,却是笑眯眯的将目光锁定在她呼之欲出的酥胸上,笑嘻嘻的道:“姐姐,你知道么,我从小喜欢身材皮肤好的女子,只要碰上了这样的女子,我从来不怜香惜玉的,有多大劲,就用多大劲?” 说到这儿,很没骨气的吞了一口口水,继续道:“我看姐姐这身子骨太瘦弱些了,怕是一会儿禁不起我的蛮力啊!” 沈艳秋眉目顾盼,有几分怒色一闪而过,笑吟吟的道:“人家今晚本就是公子的人了,公子要使多大的气力,人家还能管得着么?” 杨峥笑嘻嘻道:“我还怕姐姐因为我气力大,为人粗鲁,不让我dong房呢,既然姐姐这么通情达理,那我就放心了,咦,这是什么,鼓鼓的,我可以捏一下么?”右手很自然的伸了出来,便要触及那鼓鼓的酥xiong。 沈艳秋吓了一大跳,身子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一脸惊讶的道:“你,你,你要做什么?”语气竟有几分害怕。 “打扮这样去you惑他,不吃亏才怪呢?“ 二小姐笑眯眯的嘀咕了声。 杨峥仰起脸道:“咦,姐姐,你这是干什么?是怕了么?“ 沈艳秋着实有几分害怕,双手捂住酥xiong,一脸可怜的模样。 “谁怕,谁怕了,人家只是不太习惯而已?“ “这个无妨,摸几下便习惯了?“杨峥厚颜无耻的笑道。 …………………… “无耻!卑鄙!下liu!“沈艳秋暗骂了声,红着脸瞪了他一眼,目光触及到他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心头没由来的生出一股怒气来,身子微微一ting,xiong前的一对波涛,本就呼之欲出,这一用力,杨峥几乎能听道衣衫被撑起的声音。 “这丫头太有料了?“杨峥暗叹了声,大手并没有收回的意思。 沈艳秋心中万分害怕,可到了这一步,怎么也不能露出害怕的神情来,不然少不了被这坏人占了便宜。 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跟着一个一抹妩媚的笑意,慢慢从她嘴角勾起,她故作害羞状将雪白晶莹的皓腕交差横在xiong口,娇声嗔道:“你这坏人,当着你家二小姐的面,人家不好意思的,dong房花烛夜,哪有让人在一旁看着呢?你是男人你不害羞,人家还害羞呢?” “我日啊,你这模样哪里是害羞啊,这分明是故意诱惑我嘛,穿成这样,还摆出这样欲迎还羞的模样,这不是要我老命么?” 他哈哈大笑了两声,忽然将二小姐的小手,从腰间移开,对着沈艳秋走近了两步,那一双已经瞪得无比大的双眼,发出狼一般的目光,狠狠在沈艳秋的身上扫荡,先是脖颈,跟着缩骨,被双手抱住的酥xiong,以及薄如蝉翼的小衣下若用若现的小蛮腰,还有那凸起的翘tun,半遮半掩的yu腿,一样都没放过。 沈艳秋看着他的目光,不知为何竟有些被脱光的感觉,轻咬着红唇,一张妩媚至极的俏脸,升起了一抹羞红,眉头微微蹙起,眼帘扑闪不停,显得害怕,又有几分恼怒,更多的是对杨峥的紧张。 “姐姐,你长得可真好看,这腰肢,这yu腿,这翘tun,还有这酥xiong, 竟这么有料啊,这一次我杨峥赚大了?”杨峥不理会二小姐杀人一样的目光,盯着沈艳秋嘿嘿干笑了两声,又走近了两步,将身子贴近了几分。 沈艳秋心里砰砰砰乱跳不止,心里一个声音告诉她,用美人计不是这人把持不住,是自己害怕他狼一般的目光,还有这坏人侵略性的举动,从一开始,她就注定这一仗是打不赢的。 “嘿嘿,姐姐,你这美人计还算不错,可惜,你忘记了,女人和男人在闺房里打架,女人怎么打得过男人呢?“ 沈艳秋心头一跳,微微一愣。 就这么一刹那,杨峥身子再一次贴近了几分,沈艳秋是彻底害怕了,双手一紧,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楚楚可怜的道:“你要干什么?” ^^^^^^^^^^^^^^^^^^^^^^^^^^^^^^^^^^^^^^^^^^^^^^^^^^(星期一,工作上的事情不少,但为了诸位,今晚还是咬牙更出了一万二的更新量,不能说少了,诸位看客可以送下你们手中么的票票) 253章:虚弹一指 …………………… 经过二小姐的一番提醒,本着丢人不能丢彭家的思想,杨峥决定不能在这么玩下去,dong房嘛,那就是男人找le子的地方,哪里一味的怜惜,而且这骚狐狸模样虽可怜,那神情分明是让他扑上去,狠狠rou躏,狠狠cui残才好? “姐姐,天色不早了,春xiao一刻值千金啊,可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哦,不然就是谋我财害我性命啊!” “你们,你们男人一点情调都没有,竟想着占我们女儿家的便宜?”沈艳秋心中害怕不已,嘴上却不依不饶。 杨峥暗笑了声:“这骚狐狸明明害怕, 却还要死撑,我倒要看你撑到什么时候?” “男人本”色“嘛,姐姐应该明白的,再说了,男人皆好se,可不是什么se都好的,姐姐长得这么楚楚可怜,那个男人不心动啊?光说不练,姐姐还不埋怨死啊?“杨峥笑眯眯的说着话儿,大手可没停下,对着沈艳秋的酥胸抓去。 沈艳秋心中虽害怕,却也不好发作,见他手腕身来,身子一闪,便退到了一旁,动作之快,让杨峥与二小姐眼里微微闪了一下。 “果然不简单啊?这身法,便是我也不会啊?“杨峥嘀咕了声,装作浑然不知,摆出了十足的se鬼的模样,笑嘻嘻的道:”姐姐讨厌死了,这么大了,还喜欢玩捉迷藏啊?“ 沈艳秋咯咯一笑,紧咬的红唇微微启开,猩红的舌头一吐,转着眼珠子道:“人家害羞么,这样吧,只要你抓到了人家,人家便随了你的愿,可好?“ 杨峥哼了声:“好你个骚狐狸,玩捉迷藏啊,就你这身法,老子抓到天亮也抓不住啊?难得是二小姐不计较,又是dong房花烛夜,对着如此妩媚的一个人儿,傻子才会去捉迷藏,浪费时间,有这个心思,还不如留在床上!” “嘿嘿,姐姐说笑了,哪有dong房捉迷藏的,dong房嘛,当然是做些有趣的事情了,**苦短,姐姐可不要玩了?”杨峥伸出大手,继续抓了上去,这一下,步伐,身法毫不客气的加快了几分。 “是啊, 花魁姐姐,小妹还等着看你们洞房呢,你这么躲躲闪闪,莫非是怕了?”二小姐笑眯眯的道。 “谁怕了,人家才不怕呢?“沈艳秋将胸脯微微挺了一下,轻哼了声,大声说道。 杨峥目光落在了那少了双手覆盖的峰峦,很是用力的吞了几口口水,这规模,这形状,无不诱人啊,再不动手,老天爷不答应了。 他狠狠的吞了口口水,艰难的收回目光,望着沈艳秋笑吟吟的道:“姐姐,我可是你选的,今日你这dong房花烛夜,不给了我,也是要便宜别人的,你看在下,人称诚实小郎君,英俊风流潇洒,更主要的久经战场的熏陶,可谓经验丰富,无人能及,姐姐你可不要在拖下去了?“ ^^^^^^^^^^^^^^^^^^^^^^^^^^^^^^^^^^^^ 沈艳秋本还想躲闪,忽停止了动作,原本有几分羞红的脸颊,忽然变得苍白,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杨峥道:“你刚才说什么?” 杨峥正笑眯眯伸手去抓,冷不丁的发现对方停下来,大手毫不客气的摸了上去,这一下冷不丁,只是一触摸,杨峥浑身仿佛被电击了一下,身子微微一颤,虽隔着薄薄的小衣,但那一层蝉翼般的丝巾,仿佛不存在一般,手中传递的柔嫩滑腻的感觉,让他竟爱不释手。 “这骚蹄子看起来也不过十七八岁,这xiong前的柔软,还真保养的柔润如水,弹xing十足啊!”他摸了一下,竟舍不得离开,最后见人家没反应,干脆魔爪伸开,结结实实的握了手心里轻轻把玩。 一旁的二小姐、小月没想到杨峥真会摸上对方的酥胸,一时竟傻眼了。 “这人,这人太无耻了,小姐,小姐你怎么不躲啊?” 小月急道。 二小姐从刚才杨峥眼里看出这主仆两人多少有些不许昌,正配合他想看看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来历,本以为那坏人不过是逢场作戏,未必真的有洞房的想法,所以也没在意,此时见这人抓着人家的酥xiong,一脸yin笑的模样,顿时大怒,咬牙切齿的道:“姓杨的,你,你,人家不理你了!“ 杨峥仿佛没听见一般,手掌继续把玩,手掌传递的阵阵酥麻的感觉,让他呼吸显得急促起来。 沈艳秋脸上苍白,立在原地动也不动的望着他,仿佛杨峥那只作恶的大手,不是在轻薄自己一般,只是嘴里喃喃道:“你刚才说什么?“ 杨峥的魔爪正把玩得舒坦,正犹豫着要不要趁此机会,好好深入一下,而听她一直自言自语,微微楞了一下,停止了继续作恶的大手,抬头看了一眼她一眼,笑吟吟的道:“咦,姐姐,你说什么呢,是念经么?“ 沈艳秋听得声音,仿佛回过神来,微微楞了一下,一低头便看到了杨峥的大手,攀上了自己酥xiong,肆意揉捏。 苍白的脸色,顿时升起一抹羞红,跟着在刹那间,变会了苍白,娇躯微微颤抖不止。 “姐姐,你怎么这么颤抖啊,咦,这是什么啊,好好看哦?我来捏一捏?”话音一落,两只手指轻轻在那层薄薄的丝巾上点了一下,便捏住了那两颗因为颤抖的红果。 “啊——?”沈艳秋一声惊叫,颤抖的身子一缩,哆嗦着嘴唇看着杨峥,眼里的锋芒大盛。 “在让我抓一下吗, 你肉这么多,抓一下又不少少一些,一下两下有什么关系嘛?”杨峥大言不惭的道,浑然没察觉的沈艳秋浑身发出的杀气。 “你轻薄与我,我要杀了你?”沈艳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眼里的杀气毕露,小手一挥,夹着一股劲风,向杨峥xiong口拍了过来。 “华安——?” “小姐——?” 小月与二小姐同时喊出,二小姐身子跳了起来,就要扑了过去。 “好大的一股风啊?”杨峥骂了声,在沈艳秋的手掌挥过来,手指轻轻在沈艳秋的峰峦上,对着那颗熟透的红果子用力的弹了一下。 这一下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正蓄力而发的沈艳秋娇躯一颤,仿佛有一道闪电在她身子里劈了她一眼,蓄力而发的气势,登时酥软了下来。 “我杀了你!“ 沈艳秋有气无力的道。 “杀了我,嘿嘿,我先吃了你!“杨峥嘿嘿一笑,手中可没有停下来,弹指神通的力道继续加大了几分。 沈艳秋虽在红袖招,却是chu女之身,胶乳可谓是女儿家最为ming感的地方,杨峥的手法又是经过后世某岛国无数经典装床战片熏陶,在这个时代可谓是首屈一指,轻轻一弹,力道多少,位置在哪里,一清二楚,可怜的沈艳秋哪里忍受得住这种打法,顿时浑身的气力,仿佛被抽空了一般。 “我要杀了你!“沈艳秋有气无力的道。 “我靠,还来啊?看来要二指禅了?“杨峥嘻嘻一笑,双手弯曲,对着两颗红果,轻轻一弹。 “嘤咛——?“ 沈艳秋嘤咛了一声,浑身彻底瘫痪了下来,杨峥哪里会放过这种机会,一手搂住她的小蛮腰,一手拖着丰满挺翘的翘tun,微微一托,便将整个人拖了起来,径自走到了墙边,强劲有力的大手,狠狠的按住了两只皓腕,腰杆一扭,右腿伸出,拨开沈艳秋修长的yu腿,动作之快,让沈艳秋尚未明白怎么回事,杨峥的右腿已经di住了她的小腹。 “嘿嘿,谋杀亲夫这样的事情,小弟弟怎么舍得绕姐姐去做呢?” 杨峥笑吟吟的说着话儿,有意无意的将自己xiong膛,往她身上挤ya了两下,感受哪里带来的弹性。 沈艳秋张大着嘴巴,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惊恐之色,仿佛不相信自己怎么就落入了对方的手中。自己可是堂堂的弥勒教的护法啊。 杨峥虽不知道这丫头是什么来头,可刚才那一掌可不是随随便便的能使出来的,若不是自己刚才机灵,下场说不定比这个还惨,所以这一刻他没有半分怜惜。 “姐姐,好武功啊, 不知姐姐是什么人啊?” 杨峥笑眯眯的问。 沈艳秋也是个厉害的人物,在弥勒教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虽被杨峥看破了身份,逼着露出了武功,倒也没任何惊慌,倒是感觉家伙的右腿,有意无意的在自己小腹出轻轻的摩擦着,刚刚恢复的一张俏脸一阵发白,她狠狠的望着杨峥,眼里杀气恨不得立即将他碎尸万段。 “你不能对我家小姐无礼,要不是她,你早就死了?“小月冷声道,她有心前来搭救,可二小姐习练多年的武功,功夫也不弱,两人交手了几下,竟是半斤八两,一时脱身不得,知道这会儿才说上了这么一句。 “哦,原来姐姐对我这么好啊,那小弟更要好好ai抚一番了?“ 杨峥大言不惭的道。 话音一落,嘿嘿干笑了两声,很不客气的将右腿用力的往里面抵了几分。 ^^^^^^^^^^^^网络出现了问题, 所以来得慢了,还请诸位多多见谅,今晚还是万字更新,有月票的书友们莫要忘记了,已经差不多两个月了,日日都是万字更新,着实有些吃不消了!但为诸位书友们,再苦再累,都在继续,只希望诸位书友们,月票订阅都送上哦! 254章:无限风光在险峰 沈艳秋虽说是弥勒教教徒,一来她在教中身份极高,二来,武功极高,除了教主李福达之外,教中倒也没人是她的对手,这些时日虽在青楼,却也是洁身自好,可以说是个货真价实的冰清女儿身,如今被人这么抵着,早一下的花容失色,若不是最后的理智告诉她自己的身份,以及这一次来的目的,还真什么都说了。 见她没动静,杨峥嘿嘿笑道:“我最喜欢lie女了,姐姐不愿意说,没准还给我了一些便宜,姐姐对我的好啊,我一辈子都记住的,可惜,我是彭家的下人,平日里银子也不多,也没什么身份,地位,剩下的唯有这副臭皮囊了,眼下唯有先给姐姐了?“ 沈艳秋惊讶道:“你,你想做什么?“ 杨峥摇头叹息了声,道:“姐姐,难道你不明白我的心思么,你我二人都这样了,要做什么,姐姐真的不知道么?“ 沈艳秋脸色苍白,望着杨峥的眸子渐渐蒙上了一层雾气,豆大的泪珠在眼里转动着,偏偏不落下来。 “不,不要,不要这样?” 杨峥道“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可姐姐这么不配合,我也只好让吃点了亏,便宜下姐姐了?” “我呸,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看见好看的女子,就动手动脚?好生无耻的很?” 二小姐回头看一眼二人,见杨峥这么贴着沈艳秋,虽明知这是为了控制沈艳秋,可落在她眼里,还是忍不住生出一股气来。 杨峥嘿嘿扭头一笑,道:“二小姐,你也很好看啊?” 二小姐俏脸一红,呸了他一口,脸上升起几分羞涩,哼了声骂道:“讨厌死了——?” 杨峥嘻嘻一笑,不再理会二小姐,将头扭回来,目光故意不去看沈艳秋水汪汪的大眼珠,生怕自己一时心软,放了她,这丫头的武功绝对在自己之上,稍有不慎,便宜没占到还丢了小命,农夫与蛇的故事,他可是从小就看的。 “怎么,姐姐还是不说么,看来是姐姐对小弟这身臭皮囊,极具好感了,也罢,今日就献给了姐姐吧?”话音一落,身子用力贴了过去,大手滑过小蛮腰,毫不客气的掀开那一层薄薄的小衣,一咬牙,探了进去。 沈艳秋脸上一阵雪白,长大着嘴巴,似乎不相信,杨峥当真会这么做,等到切身感受到杨峥作恶的大手,在自己小蛮腰,丰满的xiong脯上,不断的游动时,才回过神来。 “啊——?” 一阵雷鸣般的喊叫声,几乎让杨峥的耳膜震破,晃了晃脑袋,心道:“你爷爷,不就是摸了一把,又不会少了一块rou,干吗这么大惊小怪的?一介qing楼女子,难道还想在圣女不成?“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沈艳秋神情变得极为慌乱,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眼珠连连,仿佛是断线的珠子一样,滴落个不停,竟呜呜哭了起来。 “小姐——?”小月大声叫喊:“姓杨的,你忘恩负义,要不是我家小姐看你昔日帮来我们,今日救你一命,你不但不感恩,还恩将仇报——你欺负一个弱女子,你卑鄙,无耻、下流!” “弱女子,你家小姐这身武功杀起人来,就算是十个我也未必是她的对手,你竟敢说她是弱女子,亏你说得出来?”杨峥毫不客气的顶了回去。 “就算这样,我家小姐也是本着救你,若不是如此,她要杀你还不是易如反掌,如何会被你弄得如此不堪?“小月道。 “嘿嘿,这是小爷的手段高明,一阳指,二指禅神功厉害着?可不是你家小姐好心?“心中虽暗骂,不过看沈艳秋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凄惨,而且眼里的害怕,可不是装出来的,冲着这一点,他心中也有几分不忍心。 “你口口声声说救我,可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你们不说出来龙去脉来,让我如何相信你?” 打斗中,小月看了一眼沈艳秋,咬了咬牙道:“告诉你也无妨,我们是弥勒教人?” 杨峥并不知道什么弥勒教,闻言道:“白莲教,明教、少林寺,武当我倒是听说过,这弥勒教又是什么派啊,很厉害么?” 他不知道,二小姐可知道,忙道:“这弥勒教于梁武帝时期创立,创始人傅大士自称“双林树下当来解脱善慧大士”,广弘菩萨行,门下有傅宣德等人。 弥勒教数百年来于民间流传,并不断有人藉此造反。北魏宣武帝时冀州沙门法庆,自命“新佛”,以李归伯为“十住菩萨”,创“大乘佛”;所谓的新佛就是引用佛经中“弥勒下生成佛”之说,力倡杀人,认为杀一人者为一住菩萨,杀十人者为十住菩萨,“屠灭寺舍,斩戮僧尼,焚烧经像”,“又合狂药令人服之,父子兄弟不相识,唯以杀害为事,此后不断的吸收佛教、道教、摩尼教诸教教义,最后形成白莲教,我朝tai祖皇帝以明教立国,深知秘密教派的厉害,便下诏严禁白莲教、明教等教派,并明确律法加以限制,这些教派多是秘密行事!“ 杨峥一听这弥勒教竟也有些名头,不敢小瞧,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道:“这么说来,你们原本不是青楼女子了?” 小月道:“你当qing楼女子很风光么?” 杨峥道:“风不风光那也要看人的,那李师师,陈圆圆,哪一个不风光,一曲少年行,一怒冲冠只为红颜,风光不得不行啊?” 李师师的名字,小月自然听过,而那陈圆圆的大名却不曾听过,有心想问,却有些难为情,终究是忍着没问。 倒是二小姐听得好奇,道:“坏人,那陈圆圆是什么人,你怎么将她与李师师说在一起啊?” 杨峥本不行多说,可看二小姐期盼的目光,也不忍心拒绝,便将陈圆圆的事迹说了一遍。 二小姐一听,登时满脸不高兴,哼了声,道:“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明明自己贪恋美死,输了江山,做了卖国贼,却把这脏水泼到了一个女儿家的身上,实在可恶的很?”嘴里骂着,眼里却瞪着杨峥。 杨峥嘿嘿笑道:“二小姐放心,我这人除了博爱些,是断然不会给女子泼脏水的?” 二小姐哼了声,却是不理会。 “我该说的都说了,你,你应该放了我家小姐吧?”小月道。 杨峥看一眼沈艳秋,这丫头正红着脸,瞪着双眼,恶狠狠的看着自己,酥xiong不断的起伏,显然是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杨峥望着她愤怒的模样,出奇的是没有八半分的害怕,反而是觉得这骚狐狸,生气都带着几分勾人的妩媚,竟有几分舍不得离开,目光狠狠在她xiong脯上扫了两眼,笑着道:“放是要放的,不过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等问完了,自然就放了!” 小月道:“你无耻!” 杨峥道:“姑娘过奖了,这是众多优点之中,最大的缺点,被姑娘看出来了,罪过,罪过啊!” 二小姐听得噗嗤一笑,道:“你这人脸皮薄点会死啊!” 杨峥嘿嘿一笑,道:“我问你,你主仆二人既是弥勒教教徒,来红袖招作道理,还有你方才口口声声说搭救与我,莫非你们弥勒教可是有什么举动?” 小月咬着红唇,显得有些犹豫。 杨峥嘿嘿一笑,道:“那就对不住了?” 小月见他眼里射出那种狼一般的目光,脸上的笑意也十分厌恶,还有那双眼神,仿佛能看穿小姐的衣衫一般,知道这家伙又要向自家小姐动手了? “不许说?”沈秋艳毕竟是弥勒教的护法,这一次弥勒及所做的事情事关重大,可不是随便能说出来的。 “可是,小姐你——?” 沈艳秋已经吃过一次亏,一见杨峥这般模样,就知道他有什么想法啊,眼圈一红,几乎要落下眼泪来,那模样楚楚可怜中,却有几分凄惨之美。 “娘的,连伤心都整得这么好看,这不是要我老命么?”杨峥嘀咕了声,嘿嘿笑道:“姐姐,你虽是弥勒教人,不过弥勒教既比不上白莲教声名显赫,也比不了明教纪律严明,便是佛教、道教也比不上,这样的教会,想来也没什么好怕的,靠的不过是愚昧百姓而已,百姓愚昧未必真的蠢,如今天下太平,当今天子更是仁义满天下,待天下天平,你以为那些无辜的百姓,会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跟着你们弥勒教么,百姓不蠢,没有好处的事情,他们吃了一次亏,也不会在上第二次当了,如今的天下,《大明律》人人皆知,弥勒教怕是没有几天好日子,我劝你二人还是看清楚行事,早些脱离才是正道?” “脱不脱离,那是我们的事情,与你何干?”沈艳秋瞪着他喝道。 ^^^^^^^^^^^^^^^^^^昨晚的更新少了两章,今晚补上,所以今晚的更是一万五,共五章,相信诸位看到了我的努力,请送下手中的票票! 255章:一个和尚的法子 “哟呵,还挺横的,你似乎把这里当成了弥勒教了?杨峥呵呵笑道:”可惜啊,这里是红袖招,是qing楼,是男人找le子的地方,在这个地方,男人欺负了女人,就算是皇帝老子也管不着,更何况一个见不得人的弥勒教?“ 沈艳秋似乎有些害怕,颤声道:“你想要怎样?“ “骚狐狸,怕了,你不是弥勒教的人么?“杨峥心暗骂,目光触及她惊慌是错的模样,着实有些几分爽快,吧唧吧唧了两下,道:“想要怎样,当然是想要姐姐实话实说了,姐姐既然救了我,那也就是将小弟弟看在自己人了,既是自己人,姐姐又怎能不对我说实话了,再说了杀人这种玩意危险又不好玩,弄不好被杀人了?” “哼,我家小姐武功高强,想要杀她的人,还出世呢?”小月不服道。 “哼,武功高强又怎样,还不是被我制服了,老子想看就看,想摸就摸——?” “哼,说得好听,这个世上可没什么武功是无敌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可不要小看了那些被你们杀的人,再说了,姐姐长得这么漂亮,万一那个不长眼的划破了姐姐的脸,将来嫁不出去的,那该如何是好啊?” 沈艳秋哼了声,道:“又不嫁给你,划没划破与你何干?” 杨峥重重的吐了口气,道:“有姐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就怕姐姐将来弄破了脸颊,没人要,非要赖上了小弟弟,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你——?”沈艳秋气得够呛,苦于自己身子被他用右腿抵住,稍有不慎,女儿家的私密所在,便与他的肌肤来一个亲密接触,这是她万万不肯的?杨峥嘻嘻一笑,道:“姐姐的脸蛋吹弹可破,模样还这么水灵,这是上天的恩赐,小弟弟若是让姐姐这么出去杀人,划破了脸蛋,岂不是暴殄天物么,要短命的?所以啊,姐姐还是说出来好,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忙呢?“ “哼,想要知道我们弥勒教的秘密,你休想?“沈艳秋脖子一扬,冷哼了声,恶狠狠的瞪着他。 “姐姐生气的模样,真好看?“杨峥吧唧吧唧的吞了一口口水赞扬道:”只可惜姐姐是个女儿家,对付男人我从来是没法子,对付女儿家我的法子可就多了?“ “你想把我家小姐怎样?“小月也有些害怕,颤声问了声。 杨峥望着沈艳秋重重的叹了声,道:“姐姐,你知道么,在我家乡有一个和尚,在出家之前,找了一个老婆,两人本来感情极好,男的英俊,女的俊俏,可谓是郎才女貌,一时被人羡慕不已?” 二小姐最喜欢听他说故事,这会儿忍不住问道:“后来呢?” 小月也道:“他们还是幸福美满么?” 杨峥嘿嘿一笑,在沈艳秋的脸颊上,吹了一口气,轻声道:“姐姐想知道么?” 沈艳秋道:“你说便说,与我何干?“ “死要面子活受罪?“杨峥笑骂了声,继续说道:”只可惜,那女子善妒,只因那男的于邻里的一个女子说了几句话,而那女子对那男人笑了一下,那女子便认定了二人有jian情?大哭大闹,最后竟闹得好好一个家,就此分散!“ “不过是说了几句话,笑了一下而已,也用不着这样不依不饶的吧?”二小姐嘟着小嘴嘀咕了声,目光落在了杨峥的手上,脚上,还有胸膛上,心里暗道:“你们都这样了,人家也没说什么?” 杨峥似乎有所察觉,扭头对着二小姐嘻嘻一笑道:“二小姐,我这是被逼的,你可不要妒忌哦?” 二小姐俏脸一红,白了他一眼,嗔道:“讨厌,人家,人家是那样的女子么?” 杨峥道:“二小姐温柔可爱,天资聪明,美貌无双,是天下最大度的女子了!” 听他夸奖二小姐显得极为高兴,红着小脸骂道:“哎呀,这样的话,你干嘛说出来,人家听着多不好意思呢?” 杨峥还要说话,忽听得小月道:“这故事还说不说啊?” 杨峥道:“这就说,这就说!“ 二小姐心中高兴,也不予小月计较,也开始催促。 杨峥继续说道:“ 那男人一气之下出家当了和尚,而那女子本想出家当尼姑,只因为当时有了身孕,才就此作罢,独自在家,将孩子生下来,独立抚养十八年?“ 男人虽出家做了十八年的和尚,可对妻子仍不能忘还,师傅因他六根不净,让他还俗,他心中记挂妻儿,也答应了!脱了僧袍,返回家乡?“ “怎样,他们团圆了么?“小月紧张的问。 “这丫头还真是个故事迷啊?“杨峥苦笑了声,道:”只可惜啊,女人的记恨之心,可不是随着时间过去了,烟消云散的,还俗的男人高高兴兴的返回家门,一心想见老婆孩子,哪知刚到家门,就被那女子给赶了出来,说十八年前的那一桩旧事,她还没忘记!心中的怨气还没消除?“ “这女子也太善妒了些吧,都十八年了,还没忘记啊?“二小姐长大着嘴巴一脸的惊讶。 杨峥笑道:“可不是么,那男人着实爱煞了那女子,一心一意的在门外解释,解释倒是解释清楚了,那女子还是不让他进家门,男人冲进去吧,那女子就破门而逃? 如此一个追,一个逃,那男人毫无法子可言。 “两个原本相爱的人,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分离十八年,好不容易上天可怜,再一次团聚,竟不知如此不知珍惜?“一直没说话的沈艳秋不知想到了什么,轻声叹了声。 杨峥道:“谁说不是呢? 两人追追打打,一个逃,一个追,有几次,男人抓住了女子, 那还是让给她给跑了,男人很气恼,他不想这样下去,可妻子要跑,他也没法子?“ 一天,有人告诉了男人一个绝妙的法子,说用了这法子之后,女子绝不会跑?“ “什么法子啊?”二小姐听得好奇,轻声问道。 沈艳秋见杨峥眼带笑意,目光不停地在自己身上逗留,心中厌恶的哼了声,道:“他们这些臭男人,还能有什么好法子?” 杨峥笑道:“姐姐不断漂亮,还很聪明!“ “哎呀,你说故事便说故事,你老赞我家小姐漂亮做什么?“小月嘟着小嘴不满道。 杨峥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这丫头实在太可爱了,为了听故事,竟连自家小姐都不要了,这种丫头还是头一次见到,有趣,有趣啊!” 见三人目光都望着自己,也不好意思继续胡扯下去,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有了法子,那男子当晚抓着那女子,将其抱回家中,然后趁机tuo了那女子所有的衣衫,没了衣衫,那女子自然是不能再逃了——?” “无耻!卑鄙!下liu——?“三个声音同时喊出。 “娘的,这又不是我干的,怎么骂我啊?“杨峥好生不爽,刚刚扭过的脸颊,目光落在沈艳秋的酥xiong上,狠狠扫了一眼,才收回了目光,笑吟吟的道:“怎么样,姐姐还是说了吧?” 沈艳秋面色苍白,鲜红粉嫩的朱唇,几乎要被咬出血来,硬是不说。 “小姐——?”小月有些不忍心,轻声唤了声。 沈艳秋道:“不许说?” 杨峥大怒道:“姐姐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我虽不是故事中的那男子,可也是个男人,姐姐眼下还是红袖招的花魁,偏又生得这般美貌,大堂里想看姐姐身子的人,怕是大有人在,你说小弟弟若是学了那男人一样,脱了姐姐所有的衣衫,然后让姐姐——?” “你无耻!“沈艳秋眼圈一红,眼泪就要落下来:“你欺负我,你欺负我!” “又来这一套?”杨峥不屑的嘀咕了声,并没有理会的样子。 “姐姐,还是说了吧?” 沈艳秋兀自哭个不止,那梨花带雨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生怜惜之意,杨峥扭过头,故意不看她哭泣的模样。 “我说了?”小月一见自家小姐哭得如此凄惨的模样,而且杨峥的法子对这小丫头威慑力太大,脱光的衣服,让众人看,这还不如杀了她。 “不能说?”沈艳秋咬牙道。 “小姐,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说么,到时候他真的脱光了你的衣衫,你,你该如何是好?”小月大急躁。 沈艳秋娇躯一颤,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一阵苍白。 小月道:“我们弥勒教要在红袖招杀一个叫朱瞻基的人?” “谁?“杨峥一时没反应过来。 小月道:“朱瞻基!“ “你说什么?”杨峥大吃一惊,惊恐的望着沈艳秋道:“你们要杀当今太子?” 小月不以为然的道:“怎么,太子很厉害么?我们弥勒教要杀他,还不是轻而易举,若不是我家小姐好心,想要救你一命,你还能活着么,你还这样对我家小姐?忘恩负义,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第二更了,今天还没月票哦,诸位请送下你们的月票吧! 256章: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杨峥仿佛没听见一般,还在惊讶于弥勒教刺杀朱瞻基中,怎么也没想到弥勒教会刺杀朱瞻基,而自己恰好知道了这个消息。 二小姐见他神色严肃,早已没了最初的嘻嘻哈哈,还以为他不知这位太子是谁,便轻声道:“这位太子是当今圣上的长子, 幼年就非常受祖父与父亲的喜爱与赏识。永乐九年被祖父明成祖朱棣立为皇太孙,数度随成祖征讨蒙古。听说当今圣上能当上太子,坐了大明龙椅,这位太子出力不小呢?“ 见杨峥没反应,二小姐小嘴一扁,有几分不悦,但还是耐着性子,继续说道:“这位太子,在父王登基后,便留守南京,为人也颇为能干,他和其父一样,比较能倾听臣下的意见,在南京做了一些减轻了人民的负担的好事,算得上是一位仁义的好太子,不过,他毕竟是年轻人,有些好玩的习性,听说喜欢射猎、美食、斗促织(蟋蟀),尤其是促织, 南京一些官员百姓上行下效,也给江浙一带造成了不少的困扰,不过这太子体恤百姓,也算得上一个好太子?“ 朱瞻基早些年在南京,而南京离杭州并不远,所以二小姐倒也听了不少这位太平太子的趣事,此时一股脑儿的全都说出来了。 杨峥只是点了点头,对于永乐皇帝爱护的好圣孙,他自然知道不少,不说后世那些史学家,便是那些历史老师,每次课程到了这里,无不是多有赞美之言,听得他几乎能背出这位太子日后的一介评价,但此时他没心思想这些,通过后世的记忆,他倒是知道这位太子爷要遭受一次刺杀,只不过刺杀的对象似乎是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汉王,什么时候换成了弥勒教。 思索了一番,得不出要领,扭转头盯着沈艳秋道:“太子不能杀?“ 沈艳秋见他面色严肃,眼里射杀出慑人的光芒,竟有些害怕,道:“如何杀不得?” 杨峥几乎想说:“ 这太子便是日后的宣宗皇帝,你杀了他,我去哪儿找这个皇帝去?“总算是他还有几分理智,略一沉吟道:”我不知道你们弥勒教有什么目的,不过当今太子,仁义爱民,是个不可多得好太子,这样的太子,不能杀?“ 沈艳秋道:“想不到你一个彭家的下人,还有这份忠君之心,倒是小瞧了你?“ 杨峥不理会她的讥讽,哼了声,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我是彭家下人不假,可也是大明的百姓,爱护自己的国家,爱护自己的帝王,有什么不妥,到是你们弥勒教,身为大明百姓,不思忠君报国,终日只知愚昧百姓,满足你们个人浪子野心,妄想取代当今皇帝,试问你们弥勒教何德何能,是给百姓修建了学堂,还是给百姓疏通了运河,你们有什么权利是杀一个人人爱护的好太子?”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沈艳秋喃喃的念叨了声,眼里光芒闪了一下,低着头不知想到了什么? 杨峥继续问道:“你们方才说在红袖招杀人,这么说来,当今太子来红袖招了?“ 小月咬牙看了一眼沈艳秋,低声道:“不错,当今太子的确在红袖招,你还与他见过一面呢?“ 杨峥一愣,道:“我见过当今太子?”脑海里慢慢的会议,很快他面色变得苍白,道:“你是那个长得十分俊俏的年轻人?” 小月道:“就是他?” “这么说来,我岂不是与太子擦肩而过了?”杨峥喃喃自语了一声,摸了一把汗水,心道:“幸亏刚才没说些骂人的话儿?” “我们都告诉你了,这些你该放了我家小姐吧?“小月嘟着小嘴道。 杨峥道:“ 等一下,我再问你,你们刺杀一共来了多少人?“ 小月刚想说完,忽听得沈艳秋道:“一个二十五人,有弥勒教护法韦福亲自布置,这会儿怕是已经布置好了?“ 杨峥喃喃道:“来了这么多人啊,看来是非杀不可了?” “你还不放开我?“沈艳秋瞥了他一眼,见他皱着眉头似在思索,手腕的力道,以及脚下的力道早已不知不觉的放松了不少。 杨峥“哦“了声,也觉得自己这么顶着人家不放也有些不好,应了声便松开了双手,双腿,退了开来。 “啪!“ 尚未回过神来,脸上就挨了一记。 “是谁,是谁打的我?“杨峥正皱着眉头思索,冷不丁被人拍了一巴掌,登时吓了一大跳,愤怒的喝道。 沈艳秋整理了一下衣衫,面如寒霜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在面前晃了晃玉手。道:“是本姑娘打的?“ 杨峥摸着脸,一脸无辜的道:“你,你干嘛打人?” 沈艳秋哼了声,冷笑了声道:“你轻薄了本姑娘,本姑娘打你一巴掌算是便宜你了?” 杨峥愣了半晌,方才幽幽叹了口气道:“姐姐说的是,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姐姐见谅?” 沈艳秋似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微微楞了一下,道:“哼,少高看你了,你不过是彭家的一个下人而已,若不是看你刚才还规矩,这会儿本姑娘就杀了你?” 杨峥大汗,刚才都那样的还算规矩,那要怎样才算不规矩啊。 沈艳秋似乎略有所感,俏脸红了一下,一双好看的眸子狠狠瞪了他一眼,见他眼珠子在自己xiong前扫荡,不由得想起刚才那一幕,顿时俏脸羞红如火,哼了声道:“我问你,你明明是个彻头彻尾的登徒浪子,为何能禁得住我的——?“ “you惑是吧?“杨峥揉着脸颊没好气的道。 沈艳秋终究是女儿家,诱惑两个字,有些说不出口,被杨峥这么一说,俏脸一阵火热,咬了咬牙,将xiong脯ting了一下,道:“不错!“ 小月,与二小姐相识一望,似乎也来了兴趣,两人谁都看得出,刚才沈艳秋的一身打扮,任何一个男人见了,何难把持得住,偏偏杨峥不但把持住了,还趁此机会逼出了沈家主仆的身份,以及所谋划的大事,这份面对美色而不动于心的魄力,实在让两人好奇。 杨峥脑海里想着一会儿该如何通知朱瞻基弥勒教的谋划,他虽没什么精忠报国的心思,可通过刚才的一番接触,倒是觉得朱瞻基为人不错,算得上自己一个朋友,如今朋友有难,自己不知道便罢了,既已知道就不能袖手旁观了,正苦苦思索救人之法,忽听沈艳秋询问,破有几分烦躁,本不想理会,忽然眼珠子一转,心道:“我怎么这么糊涂呢,解铃人还需系铃人,看来通知朱瞻基的目的,还需落在这主仆二人身上?“ 有了主意,呵呵一笑故意将身子贴近了几分,笑眯眯的道:“姐姐对我这么感兴趣啊,荣幸之至,荣幸之至啊?“ 沈艳秋见他目光在自己身上流转,带着几分亵玩的神色,想起刚才自己主动诱惑,他却不动神色,不免有些好笑,掩唇轻轻一笑,娇躯微微在他面前挺了一下,丝巾的小衣下,若用若现的一对波涛,迅速激起一层美妙的弧线,让人眼前一亮。 沈艳秋白了他一眼,道:“刚才那般正经,这会儿倒是露出了本性,莫非你刚才装出来的?” 杨峥嘿嘿笑道:“姐姐说笑了,姐姐宛若九天下凡的仙子,娇艳无比,在你面前装清高,那可不是一件好过的事情,再说了任何男人,见了姐姐这般模样,怕也装不下去的?“ 沈艳秋本不就不信他装清高,听他这么一说,哼了声,道:“那你为何?“ 杨峥见这丫头明明有求于人,偏偏还露出一副迷人的模样,不觉有些好笑,心道:“不过在青楼待了几日而已,竟学会了卖笑的本事,不简单,不简单啊?“ “华安,你到底是怎么做到了的,快说出来听听?“二小姐见他与沈艳秋眉来眼去,好生不悦,冷声喝道。 杨峥笑道:“这就说,这就说!“ 三人急忙凝神细听。 杨峥正要说话,忽窗外吹来了一阵清风,那清风在沈艳秋的身上轻佛了几下,她身上的小衣,轻纱薄如蝉翼,被夜风轻轻一吹,登时掀开了一些,杨峥只觉眼前一亮,目光便死死盯着那一抹雪白,晶莹透彻,雪白粉嫩,那一道道的沟壑,那鲜红如血般的红果,滑腻诱人,若能能上去摸一把,吸上一口,啧啧,便是少活几年也值得啊?“ 心中有所想,双目泛起yin光,毫不客气的盯着那一处狠狠的扫荡。 ^^^^^^^^^^^^^^^^^^^^^^^^^^^^^^^^^^^^^^^^^^^^^^^^^^^^^^^^^^^^^^^^^^^^^^^^^^^^^^^^^^^^^^^^^ 从早上坐下来,就没停下来,总算是码出了第三章,本以为可以歇息一下,谁知道歇息后的码字更累啊,诸位月票没动静啊,手中有月票的书友们,将月票送下来吧! 257章:我的免疫力很好 ………………来晚了,对不住了! 沈艳秋在夜风袭来,便有所警觉,双手便开始护住周身chun光,只可惜周身小衣,薄如蝉翼,被夜风轻轻一吹,顿时千树万树梨花开了,护住了翘tun,露出了美腿,不得不尴尬的应付着。 好不容易护住了下方,抬头一看,便看到了杨峥灼热的目光,俏脸泛红晕,急急远离了他几步,一脸惊恐的道:“你看什么?“ 杨峥嘿嘿一笑,道:“哦,我看姐姐衣服穿的太少,想姐姐会不会能,正要犹豫着脱一件给姐姐穿上呢?“ 沈艳秋红着脸,咬着红唇瞪了他一眼,骂道:“无耻“! “好了,好了,你们怎么一见面就开始吵架,也不知你们是不是前世没吵够,这辈子接着让你们继续吵啊?“小月等得有些不耐烦,嘟着小嘴说道。 沈艳秋红着脸,护着胸脯瞪了他一眼,扭头不理会他。 小月道:“杨公子,你可以说了吧?“ 杨峥暗叹这女子的好奇心一旦被激起,还很有些几分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摇头苦笑了两声道:“古时候有一个叫卫灵公的男人,这个男人有个男宠,叫弥子瑕。这个男宠年轻的时候英俊漂亮,甚得卫灵公的喜爱。有一次弥子瑕的母亲生病了,弥子瑕假借圣谕,偷了卫灵公的坐驾私自回家探母。这在当时是个大罪啊!要被砍脚的。后来别人告诉卫灵公,卫灵公笑着说:‘弥子瑕是个多么有良心的人啊!他甘愿冒着被砍脚的危险,也要去探望他的母亲!’ 还有一次,弥子瑕在花园里摘了一个桃子,尝了一口,味道好极啦!他把这个咬过一口的桃子献给卫灵公。卫灵公又感叹:‘弥子瑕是多么地爱我啊!有好吃的自己不舍得吃,还要留给我。’后来弥子瑕年老色衰了,卫灵公另有新欢,想起以前的事,非常生气,说:‘弥子瑕年轻的时候就欺君罔上,他还把他吃剩的桃子扔给我吃!“杨峥说道了这儿,忽然扭头对着小月道:“小月姐姐,你看我家小二姐相貌如何?” 小月一愣,显然不明白他的用意,看了一眼二小姐,见她红樱桃唇,肤若凝脂,颊似粉霞,不盈一握的柳腰娉婷袅娜地站在面前,灯光摇曳中,倾国倾城!“小嘴一扁道:”你家二小姐自是长得好看极了?“ 二小姐脸上一红,目光偷偷的看了一眼杨峥,脸上露出几分得意。 杨峥继续问道:“像不像狐狸精?“ 小月一楞,随即目光转动看了一眼,道:“可不是一只小狐狸精么?“ 二小姐红着脸白了杨峥一眼,小声道:“你,你才狐狸精呢?“ 杨峥呵呵一笑,道:“我啊,倒是想只可惜,没那个本事啊,这男人说女人好看,无非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或者是赛过西施,这样的话儿,几乎每个男人都会说,可女人就不一样了,唯有那些真正好看的女子,才会被人骂做狐狸精!“ 二小姐一愣,小月也是一愣,随即噗嗤两声嬉笑了起来。 二小姐原先还有几分不悦,待听了这话,登时笑得更加欢实了,心道:“原来这坏人在心里一直觉得我好看呢?”只是她妩媚娇羞的样子,还真有几分狐狸精的潜质。 杨峥继续问道:“我家二小姐与你家小姐相比,美貌如何?” 小月咬着红唇,实在不明白杨峥想要说些什么,为何偏偏对着她问一些让人难以回答的问题,有些恼怒地瞪了他一眼。 杨峥呵呵一笑,道:“小月姐姐不用看我,该看的是她们?” 小月哼了声,目光在自家小姐脸上扫了一遍,然后落在了二小姐的脸上,如此看了三遍后,咬牙道:“各有千秋!” 杨峥点了点头,道:“姐姐的眼光不错嘛?” 小月狠狠的白他一眼,道:“你到底弄什么鬼啊?” 杨峥道:“道理很简单,我家二小姐长得如此国色天香,而在下作为她的贴身下人,天天面对着这么一个绝色美人,天长日久,也见多识广了,对你家小姐么——?“ 小月愣住了,眼睛在二小姐身上滴溜溜的一阵乱转,然后扭头问沈艳秋:“小姐,这坏人的话儿是什么意思啊,他是说小姐你魅力比不上他家 ,所以他才禁得起小姐的诱惑么?“ 沈艳秋哼了声,并没接话。 小月却不依不饶,看了二小姐一眼后,又看了自家小姐一眼,道:“不对啊,我家小姐的魅力在弥勒教无人能及,她的一颦一笑教中弟子,不,便是教主也抵挡不住的,怎么会比不上他家二小姐呢?” 二小姐对杨峥的这番说辞极为满意,一张俏脸早如三月盛开的桃花,对二人咯咯一笑,极为得意道:“现在知道我家华安为何能抵抗姐姐的诱惑了吧,只可惜姐姐明白了晚了一些?“ 沈艳秋冷哼了声,道:“原来是彭家二小姐的缘故,早知道如此,我也不用花费这般心思了,倒是便宜了这坏人,不过今日我只是略施小计而已,真正的手段,妹妹怕是没见识过,你家华安虽能抵制一般的美色,未必能抵得住我施展的手段?说到这儿,看了一眼杨峥,继续道:”姐姐也不怕告诉你,家中的花儿再好看,看多了也会腻的,偏你家这下人,长得还不错,也有几分才学,为人嘻嘻哈哈,颇有女人缘,想来红颜知己怕也不少了,今日有了你,未必明日就不去招惹别人,他能躲得过姐姐的诱惑,未必能躲得过其他人,到那时被人欺骗了,可别怪姐姐没有提醒你哦。” “娘的,这不是离间我与二小姐的感情么?这丫头心眼太狠了,早知道刚才大胆了一点,怎么说也讨取利息回来!” 二小姐似乎被说中了心思,狠狠瞪了杨峥一眼,道“他若敢抛弃于我,我,我,我就切了它!” 杨峥惊愕的看着二小姐,好一会儿道:“二小姐,你可莫要瞎说,哪里怎么能切呢,我还想与二小姐白头偕老,缠绵恩爱呢,少了它怎么能行呢?“ 这话儿就有几分下流了,三个女子听得俏脸一红,同时呸了声骂道:“下流!“ 杨峥一阵无语,正要反驳,忽见沈艳秋身子一侧,就要离开,登时大吃一惊,生怕她就是去刺杀朱瞻基,急忙道:“姐姐,你这就走了么?“ 沈艳秋今日被他占尽了便宜,心头原本十分的愤怒,可经过刚才这么一番说笑,愤怒也去了几分,听他喊叫,翩然转过身来,美目顾盼之间瞥了他一眼,道:“不可以么?“ 杨峥目光很不老实落在对方的胸前,很熟练的浏览了一番,才道:“这里是姐姐的地方,姐姐想要离开,在下自是管不着,不过,姐姐若是去刺杀,太子,在下虽是彭家一介下人,却也不能眼看着姐姐走上一条不归路!姐姐还年轻,何必为了什么虚无缥缈的弥勒教而断送自己的一生,那太子是国之储君,未必那么好杀?趁着还没动手,姐姐何不弃暗投明,帮太子一把?“ 这话直接问出来,饶是沈艳秋还是微微楞了一下,道:“此事来我弥勒教大事,非我能改变,我劝你还是死了这份心?“ 杨峥一听冷冰冰的话,心头涌出一股怒气道:“大事,你们的大事,就是杀一个爱民如子的太子么,你们知道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 沈艳秋想说什么,目光触及杨峥正义凛然的神色,嘴唇动了动,却不没出声。 小月看自家小姐吃亏,忙道:“我家小姐也不想杀人,这一切是教主的号令,我与小姐身为弥勒教人,岂能不听从号令,今日小姐救下你,已经是违背了教主的意思,若是被教主知晓,那可是要收到教规处罚的,你不但不感激她,还这把责备与她——?” 杨峥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盯着沈艳秋,那神情仿佛是对方杀了他父母一般,眼里的恨意让人害怕。 沈艳秋并没丝毫的害怕,与之对视了骗了,低下头来轻轻的叹了声,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已经毫无法子?” “我们派人送给信给朱瞻基,让他迅速离开红袖招,只要你们弥勒教教杀不到人,不就可以了么?“二小姐天真的道,对于弥勒教杀谁,她半分兴趣没有,只是这个人是杨峥要救的人,她爱屋及乌也忍不住帮忙想法子。 “不行,整个红袖招除了我家小姐外,无人知晓这个秘密,你让人送消息给朱瞻基,这,这不是害了我家小姐么,这个法子万万不行?“二小姐的话儿尚未落地,小月便一口否决。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该如何是好?“好不容易想出来的一个法子,被人一口回绝,这等滋味二小姐自然有些受不了,不满的抱怨起来。 三人轻轻一叹,杨峥也微微摇了摇头,自己虽知道消息,可不能安全妥善的送出去,这种境况的确让人有些沮丧。 ^^^^^^^^^^^^^^^^^^^^^^^^^^^^^^歇息了一会儿,所以来得晚了些,还请诸位见谅,诸位有月票的,请送上! 258章:博浪一击 正沮丧之时,忽听得楼外传来“当”的一声,跟着一阵二胡的声音响起。 二小姐皱着眉头,道:“这又是搞什么鬼啊?” 小月与沈艳秋在青楼也住上了一段日子,对于红袖招的一些事情,也知道一些,一听这二胡声音,以及响亮的锣鼓声,便知道今晚的戏曲要开始了,红袖招为了吸引更多的客人,除了让客人喝些花酒外,也会在让一些好看的伶人长一些小曲,或者请一些戏班子在红袖招唱一些小曲,目的是让红袖招显得热闹。 这几日红袖招梳拢,要的就是热闹,所以这些戏班子只要有了空闲,便会唱一些曲子,只是时间每日不固定而已。 今日红袖招的梳拢取得开门红,早早收场,达到了预期的效果,简当家的为了能留住更多的客人,早早的催促戏班子上台表演了。 “今日也不知唱的是什么?“ 小月冷不丁的丢出了一句。 “你是说红袖招还有唱戏的?“杨峥忽然一把抓住了小月的肩膀,大声问道。 小月俏脸一红,不敢看他,想挣脱可杨峥的力道太大,竟让她挣脱不得,唯有忍着疼楚道:“嗯,红袖招这几日都有戏文,只是每日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今日竟早了些?“ 杨峥眉头微微皱起,忽然眼里射出一道奇异的光芒,大声道:“我有法子告诉他了?“ 三人目光纷纷望向杨峥,齐声道:“什么法子?“ 杨峥哈哈一笑,道:“保密!“ 红袖招的大堂里,梳拢的六个姑娘很快便卖出了好价钱,为了不使得红袖招冷场,简当家立即安排了戏班子开始唱戏。 这些戏班子走南闯北,平日里也算是见识了大的场面,虽说在青楼里唱戏,多少有些不自在,但戏子的身份地位,比起青楼高不了多少,唱了几次,也就是释然了。 今日的红袖招灯火通明,一通锣鼓声响,戏班主就开始催促戏子们上台了,而他自己也不闲着,亲自将今晚的曲目张贴好后,戏子们便在台上唱起戏来,立即引起了台下一阵叫好。 朱瞻基平日里极为喜欢听戏,只是在南京国事繁忙,根本没机会听戏,所以这会儿显得极为兴奋,待那戏子一开口,率先叫起好来。 而一旁的于谦对戏文这种东西,没什么兴趣,看了几眼,便只顾低头喝茶,若不是花和尚执意不肯走,这会儿他早走了。 花和尚在杨峥走后,将小翠拉入怀中,一阵摸摸抓抓好不过瘾,这会儿听了唱戏,急忙听了几句,可他不懂戏,听了几句实是听不懂台上的唱些什么,又十分的好奇,便扭着脖子问道:“朱家公子,这台上唱的是啥?“ 朱瞻基对这个和尚,颇有几分好感,闻言淡淡一笑,道:“这台上唱的是《列女传》,说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和丈夫新婚不久,丈夫就离家外出了。过了好几年丈夫才回到家乡,在快到家的时候,碰到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子在采桑,他被这女子的美貌所动,遂上前调戏,不料被那女子义正严辞的驳斥了一番,自感没趣,便灰溜溜地回到家中。 不料回家一看,他的妻子就是他刚才调戏不成的女子,他感到非常的羞愧,也对她妻子产生了由衷的赞叹。“ “哈哈,调戏女人,竟调戏到自己妻子的头上,这戏文到也有些趣味?“花和尚在小翠怀里狠狠的捏了一把,哈哈大笑道。 ”后来,这小娘子原谅了自家相公了么?“小翠瘫软在花和尚的怀里,听得也有几分好奇,扬着脸蛋问道。 花和尚哈哈一笑道:“一对新婚的夫妻,不过是被自家丈夫摸了几把而已,算不得什么,我看八成回家就原谅了?“ 朱瞻基呵呵一笑道:“大师这么想可就错了?“ 花和尚一愣,道:“这小娘子没有原谅自家丈夫,这说不过去吧?“ 朱瞻基叹了声,道:“那个妻子在家里哭哭啼啼,写下一封遗书,竟然悬梁自尽,信中说自己妇德修的不到家,以到于引起男人的邪念,使自己的贞洁蒙羞,因此不能再苟活于人世,只有一死保全贞洁。这事情不知被村里知晓,最后各方上书,皇帝颁下圣旨,这位贞洁烈女被追封为一品诰命夫人,御赐“贞洁牌坊”,荣耀无比,她的丈夫感念妻子,后来又娶了夫人,夫妻还一起去坟上拜祭。“ 朱瞻基的声音不大,但听得花和尚楞了半响:“这小娘子也太烈了一些,不过皇帝封为一品诰命夫人,御赐“贞洁牌坊“倒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只可惜了一条性命,这女子坚守妇道,固然不错,可恨的那丈夫,为人夫,不守夫德,光天化日之下,干出调戏自己妻子的事情,害得这夫人因羞愧自杀,自己还娶了一个年轻美貌的小妾,说起来这女子的丈夫最为可恨,我若是那县官,必定狠狠打他一顿板子,让他一身不可娶妻生子!”于谦愤然骂道。 朱瞻基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于谦,淡淡的点了一下头,并未说话。 倒是花和尚,摸着小翠胸前的rou团,哈哈一笑,道:“花和尚我虽是个和尚,却也知道礼教大防,马虎不得,那女子能这么做,想来也是个好人家的女子,比起那徐州名ji关盼盼可强多了?” 关盼盼是徐州名ji,被守帅张愔看中,纳为妾氏,不久张愔死去,她不以死殉夫,却搬回自已的旧居燕子楼去独居十年,妄想博得一个守节的美名,这事情不知怎么被在江州做司马的白居易知道了,写了一首诗词,将其骂了一通,引起士林讨伐,关盼盼才惭然绝食十日而死!“ “同样是死,那女子死后,还被追封为一品诰命夫人,御赐“贞洁牌坊”,荣耀无比,也算很不错了? 于谦哼了声,道:“关盼盼是青楼女子不假,可在嫁人后,恪守妇道,为丈夫守节,何错之有,倒是大名鼎鼎的江州司马,竟动用士林杀死了她,怕是有些过分了吧?” 花和尚见于谦动怒,哈哈一笑,道:“我的于公子,你说好不容易来一次红袖招,何必为了这些小事动怒呢,不过是戏文而已,当不得真的,还是好好看戏,莫要坏了兴致!” 于谦轻轻叹了声,道:“十载春啼变莺舌,三嫌老丑换蛾眉。江州司马因一介名ji不能尾随丈夫而去,以诗杀人,殊不知他买了一些十五六岁的女孩作妾,才玩了三年,人家也才十七岁,就嫌人家老了丑了,于是有的送人有的转卖掉,再买进一批新鲜货色,十年换了三批,自己都这般德行,又有面目去要求别人呢?身为朝廷命官,不能留下清白与人间,纵然诗词写得最好,做出的贡献再大,怕也少不了被人唾弃吧?“ 于谦声音不大,一旁的朱瞻基倒也听得清清楚楚,看了一眼于谦,心道:“这读书人倒也有些几分特别,那首石灰吟吟唱得不错,是个人才,日后可要留意了?“ 这会儿,台上的戏文,已经接近尾声了,台上因为各方上书,皇帝颁下圣旨,这位贞洁烈女被追封为一品诰命夫人,御赐“贞洁牌坊”,一时热闹非凡,带动着堂下也是一片欢腾。 便在这时,听得锵锵锵几声琴音响起,在喧闹的红袖招显得极为怪异,众人微微一愣,纷纷好奇扭头往台上看去,只见原先的戏子,纷纷离去,台上在一刹那的寂静后,忽然从后台走出一个高大威猛的汉子来,前方出现一辆马车,马车上端坐着一个人,那人面容威严,正四处张望,待马车走到那高大威猛的汉子跟前,那汉子哈哈一笑,大声道:“始皇帝,那你狗命来!” 众人只听得“轰”的一声,那高大威猛的汉子,竟将一个铁锤砸向了那马车,马车一个重心不稳,顿时人仰马翻。 台上,没有一人唱戏文,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似乎比戏文更有说服力,惊讶的众人,直到这时才惊叫了起来。 雷鸣般的吆喝声络绎不绝。 “咦,这是弄什么鬼,好像在哪里看过?”花和尚睁开一双醉眼咪了一眼台上,然后将脸颊望向于谦。 于谦同样将目光望着那台上,好一会儿才收回了目光,轻声道:“这台上表演的分明张良刺秦的故事,好好的红袖招,怎么会让人表演这个呢?“ 张良刺杀的故事,说的汉朝张良刺杀秦始皇报仇的故事。 张良出身于贵族世家,祖父开地,连任战国时韩国三朝的宰相。父亲张平,亦继任韩国二朝的宰相。至张良时代,韩国已逐渐衰落,亡失于秦。韩国的灭亡,使张良失去了继承父亲事业的机会,丧失了显赫荣耀的地位,故他心存亡国亡家之恨,并把这种仇恨集中于一点——反秦。 ^^^^^^^^^^^^^^^^^^一万五的更新量,不得不说多了,累得厉害,还请诸位送下月票~ 260章:看懂的那一刻 张良到东方拜见仓海君,共同制定谋杀行动计划。他弟死不葬,散尽家资,找到一个大力士,为他打制一只重达一百二十斤的大铁锤(约合现在50斤),然后差人打探秦始皇东巡行踪。按照君臣车辇规定,天子六驾,即秦始皇所乘车辇由六匹马拉车,其他大臣四匹马拉车,刺杀目标是六驾马车。 公元前218年,秦始皇东巡,张良很快得知,秦始皇的巡游车队即将到达阳武县(现在原阳县的东半部),于是张良指挥大力士埋伏在到阳武县的必经之地——古博浪沙。不多时,远远看到三十六辆车队由西边向博浪沙处行走过来,前面鸣锣开道,紧跟着是马队清场,黑色旌旗仪仗队走在最前面,车队两边,大小官员前呼后拥。 见此情景,张良与大力士确定是秦始皇的车队到达。但所有车辇全为四驾,分不清哪一辆是秦始皇的座驾,只看到车队最中间的那辆车最豪华。于是张良指挥大力士向该车击去。120斤的大铁椎一下将乘车者击毙倒地。张良趁乱钻入芦苇丛中,逃离现场。 然而,被大力士击毙命者为副车,秦始皇因多次遇刺,早有预防准备,所有车辇全部四驾,时常换乘座驾,张良自然很难判断哪辆车中是秦始皇。秦始皇幸免于难,下令在全国大肆搜捕凶手十天不得,后来不了了之。古博浪沙从此一举成名,这故事经过后世演义,知道的人不少,佩服张良胆大之余,也暗叹秦始皇好运气。 红袖招是青楼,男人享乐的地方,按说唱戏文,倒也说得过去,没由来的表扬这一幕,众人均摸不着头脑。 整个大堂里,唯独朱瞻基最为清醒,这里的暗示不言而喻,只是他不知谁会这么好心,唱出了这么一曲,给自己提醒,同时这里是红袖招,未必当真有人刺杀与自己。 正犹豫之际,忽听得那班主走上前,对着众人微微一躬身,笑着道:“刚才的一曲张良刺秦,是今晚被薛姑娘看中的杨公子点的一曲戏,送给堂下一个叫朱目詹的朋友!望他好生体会?” “杨峥!”朱瞻基面色一变,与身后那男子看了一眼,二人各自点了头,不再迟疑。 朱瞻基站起身来,对着于谦道:“于公子,我等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了?” 于谦一听这一曲戏是杨峥安排的,又听是送给朱目詹,细细一想,便明白了几分,面色凝重道:“朱公子一路小心?” 朱瞻基抱拳应了声,不再多言,手中纸扇一收,便要离开。 便在这时,听得人群里一阵骚动,有人高声喝道:“他就是朱瞻基,别让他跑了?“ 此话一出,一直离朱瞻基不远处的三张桌椅的汉子,也站了起来,为首的韦福嘿嘿一笑,道:“想跑,没那么容易?“ “给我杀!”韦福话音一落,数十个汉子握着明晃晃的扑刀,便扑杀了过来。 大堂里的众人一见朴刀,顿时慌乱起来,韦福趁机哈哈一阵大笑道:“不想死的,就快滚开!“ 他声音洪亮,便是正在唱戏的戏子,也将这一句话听得清清楚楚,惊叫了声,纷纷逃开。 大堂里一时混乱不堪,韦福等人居高临下, 目光锁定朱瞻基,但凡有人阻挡目标,便被他手起刀落,人头落地,他武功极高,杀人不过眨眼的功夫,众人见他如此凶残,哪里还敢靠近,纷纷绕过弥勒教跟前,四散逃开。 如此一来,朱瞻基与身后那人立即暴露了出来。 朱瞻基身后那人,目光阴冷,手中的一把朴刀,反手提在手中,看似漫不经心模样,若你仔细看,便发现他手中的经脉以及凸起,因为过于紧张,手臂上已经溢出豆大的汗珠,他双手微微张开,护在朱瞻基跟前,慢慢走向红袖招的大门。 此人姓薛单名一个禄字,在薛家族排行老六,人称薛六,后改名薛禄。靖难之役中,他以士兵身分跟随燕王朱棣起兵,夺取北平九门。真定之战中,他持槊刺左副将军李坚坠马,并生擒他,后升任指挥佥事。 此后每战必胜。单家桥一役,因马失前蹄被平安侯所执,竟然奋力挣脱,夺刀杀死守卒,驰还复战,最后大破平安侯军。后转战彰德一带,生擒都督指挥花英。明成祖定都北京后,因薛禄战功卓著,授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栓国,封阳武侯。 朱高炽即位后,任左军都督府都督,加太子太保,予世券。佩镇朔大将军印,巡抚开平至大同边疆,边境多年安宁,这一次听说朱瞻基要巡视杭州,被朱瞻基秘密召回,一路追随朱瞻基,没想到在这里竟遇上了弥勒教。 “殿下放心,有卑职在,他们休想伤您一丝一发!”薛禄阴沉的目光扫视着围攻而来的弥勒教。 “好大的口气?”韦福提着单刀,盯着薛禄哈哈一笑,道:“我听说薛将军昔年在真定之战中,持一把横槊刺左副将军李坚坠马,并生擒他,在下好生仰慕将军,今日不才,想与将军一战?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薛禄哈哈一笑,道:“我薛禄何等英雄,岂能与你这等弥勒教无名之辈比试,有本事便来试一试?看看薛爷爷的这把大刀,认不认识你!“ “哈哈,说得好,说得好啊?说的太他娘的好了?”人群里花和尚哈哈大笑,提着一把禅杖走了过来,那撒泼豪迈的模样,当真有几分花和尚鲁智深的模样。 “打架这样的好事,怎么能少了花和尚我呢?喂,姓薛的,你一口气能杀几个?“ 薛禄道:“怎么说也要两个?“ 花和尚撇了撇嘴巴,道:“ 才两个,你这大将军也不咋样啊,似这种臭番薯,臭鸟蛋,怎么一刀出去,也得杀三五个啊?” 薛禄哈哈笑道:“还是大师本事高强啊?” 花和尚十分得意,道:“那是自然?”话音一落,对着韦福道:“喂,你不是要比试,花和尚我与你比划比划!”说完,也不客气,呸呸了两口,手腕i一番,手中的一把黑色禅杖顿时飞舞了起来,舞动的风声呼呼呼作响,声势竟也十分骇人。 花和尚嘿嘿一笑,扭过头对朱瞻基笑道:“太子殿下,你看花和尚我这手功夫没给你丢人吧?“ 朱瞻基觉得这和尚十分的有趣,虽身在危险之中,仍旧呵呵一笑,道:“大师这首功夫厉害的紧?“ 花和尚听朱瞻基赞扬,大为得意,舞动得更加欢实。 韦福见花和尚露出了这一手倒也吃了一惊,他武功高强,旁人看不出来的招式,他自然能看的明白,花和尚这一手,看似极为简单,若没有十几年的习练,是绝对做不到如此纯熟自如的,单是这一点他就收起了小视之心。 “哼,一个和尚,一个老将,能成什么气候?“韦福哼了声,目光盯着花和尚,道:“我这就来会一会大师?” 话音一落,也不理会花和尚答应不答应,手中朴刀轻轻向外一推,一招抽刀断水,劈了过去。 招式去的极慢,却是刀光闪耀,声势比起花和尚丝毫不差。 花和尚心头吃了一惊,知道这是厉害的招式,不敢掉以轻心,哈哈一笑,左手一番,右手提起禅杖,便迎了上去。 听得“当“一声,只见韦福的朴刀在花和尚的禅杖上,轻轻点了一下,跟着身子一转,花和尚卯足了力道,不曾想对方只是点了一下,便闪开,登时扑了空。 韦福呵呵一笑,道:“大师功夫不到家啊?” 一边说着话儿,一边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再一次反劈出了一刀。 这一刀比起先前要快了不少,花和尚招式已用老了,此刻想要返回招架已是来不及了,心道:“花和尚性命休矣!” 正要闭眼,忽听得“呼“的一声,一个茶壶从空中呼呼的转了过来,韦福一惊,忙收起扑刀,对着那茶壶猛的一刀劈出。 只听得“哐当”一声,茶壶被韦福一刀劈中,但见茶壶被劈成了两半,一壶上等的好茶,都泼了出来溅了满地,茶香四溢。 花和尚得这个空闲,忙收回禅杖,重新站了回来,摸了一把额头,吐了口气道:“好险,好险啊?” “哈哈,薛将军果然好功夫,佩服,佩服?”韦福提着朴刀望着薛禄笑道。 薛禄哼了声,道:“阁下不错!” 韦福得意的一笑,不在答话,对着身后的弥勒教徒道:“时候差不多了,杀人要紧,不必对他们讲解什么江湖规矩,给我杀!“ 数十把朴刀立即抽了出来,对着朱瞻基等人劈杀了出去。 ^^^^^^^^^^^^^^^^^^^^^^^^^^^^^^^^^^^^^^^^^^^^^^^^^^^^^^^今晚万字更新,诸位月票没动静了,码字没动力啊,请送下月票啊,求票票啊! 260章:杀戮 薛禄哼了声,道:“找死!”手腕一翻,听得“锵”的一声,但见一缕寒光,从朱瞻基身旁闪起,韦福眼神微微眯起,同样手腕一翻,身子前进了几步,盯着薛禄哈哈一笑,道:“今日能与薛大将军过招,实乃人生一大快事!“ 话音一落,迎面劈出了一刀,刀光闪耀,一如数丈巨浪迎面扑来。 薛禄一言不发,暴喝一声,同样一刀劈出,顿时剑光刀影之中,只听得一阵断金戛玉之声震得嗡嗡耳响,那些看客哪里见过这等阵势,吓得大叫不已,红袖招的大堂已是一片混乱。 阁楼里,沈艳秋轻轻叹了声,道:“这样的法子,怕只有你能想得出来?” 杨峥嘿嘿一笑道:“姐姐说笑了,说起来还是姐姐帮忙才是?” 杨峥在听到戏文的那一刻,立即想到了张良刺秦的故事,在他看来,这一刻几乎是一千多年前的翻版,弥勒教要杀朱瞻基,而朱瞻基就是未来的皇帝,对于自己能想到这个绝妙的法子,自己也有几分得意,现在唯一的希望,便是朱瞻基能看的懂,听得懂,为此他还让小月买通了那戏班主人,特意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目的就是吸引朱瞻基的注意,好好留意戏文中的内容,从而有所警觉。 沈艳秋见他说了两句话儿,目光便有意无意扫向自己胸前,心中有几分不悦,心道:“刚才让你看,你不敢看,现在倒好,不让你看了,偏偏看个不停,好生可恶!“ 杨峥正后悔刚才没大胆一些,这会儿看能不能收取一些利息回来,哪里会在意人家杀人一般的目光,毫不客气的扫荡。 正看得津津有味,忽听得门外竹林刷刷了几声,跟着从竹林里突然冒出几条黑影,刀光闪闪,其中一人高声喊道:“沈护法,朱瞻基已被我等围住,韦护法请沈护法速速前往完成刺杀重任?” 来人丢出了这么一句话,身子一纵然,便越过那窗台,闪了进来,待目光落在了杨峥的身上,微微楞了一下,喝道:“你就是那花了三千两银子,赢了我家护法的嫖客吧?“ 杨峥哼了声,一言不发,忽身子向前一闪,左手探出,对着来人右手拍了几下,右手轻轻一接,来人手中的一把朴刀,轻松落在了他手中。 来人武功本人不弱,只是一时大意了,被杨峥趁机偷袭了一把,待回过神来,正要反抗,忽见杨峥嘿嘿一笑,身子向前,右手一番,手中的那把朴刀,刀光一闪,刀刃所指,正是自己胸口,顿时身子一颤,不敢妄动。 “不想身子被刺一个窟窿的话,最好老老实实的待着不要动,不然的话,我不想杀你,我刀子也杀了你?“ 来人叫万峰,是教中五散人之人, 地位在护法之下,也算是教众一号人物,今日刺杀朱瞻基这等大事,自不会少了这份功劳,眼看韦护法将朱瞻基等人团团围住,此人便想到了沈艳秋,谁知一时大意,被人用刀抵住了胸口,看了一眼杨峥,见他不似说笑,丝毫不敢乱动:“你是何人?“ 杨峥嘿嘿一笑,道:“你方才不是说过了么?“ 万峰道:“你真是piao客。“ 杨峥笑了笑道:“ 难道不像?” 万峰没说话,而是将杨峥上上下下看了一遍,问道:“阁下,想必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杨峥道:“好像是的?“ 万峰道:“ 既如此,阁下还用刀指着我,胆子未免大了些?“ 杨峥笑道:“我这人还真没别的优点,唯有胆大这么一个优点!“ 一番交锋,万峰发现眼前这个年轻人,可不是一个普通的piao客那么简单,普通人见了弥勒教没有不怕的,眼前这个男人,不但不怕,还敢提着单刀指着他,就是这一点,他也不敢小看。 杨峥道:“你问了这么多,现在轮到我问你了?” “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万峰哼了声,脖子一拧,一副誓死不说的模样。 杨峥哈哈笑道:“玩骨气,这年头骨气最不值钱了?“话音一落,手腕一用力,朴刀刀刃划破衣衫,直接进入皮肉,一股鲜血顺着衣衫流了出来。 杨峥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得出,弥勒教一定是包围了朱瞻基等人,你是怕被人抢夺了功劳,想让沈家姐姐也去分一杯羹吧?“ 万峰眼皮子微微跳了一下,狠狠瞪了一眼杨峥,仍具一言不发。 杨峥兀自也不多问,只是将手中的力道一点一点的想前推了进去。 鲜红的血迹顺着衣衫,滴落在刀刃上,然后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万峰面色微微变了变,显然没想到杨峥这么狠,身体里的疼,让他感到有几分害怕。 杨峥笑道:“怎样,还不说么?” 万峰紧咬着嘴唇,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的滴落下来,似乎在做内心的挣扎。 “沈护法?” 犹豫了一阵,万峰无助的对着沈艳秋喊了声。 杨峥哈哈一笑,道:“别喊了,你家护法已经是我的人了,在我杨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再也做不得你家护法了,你啊,还是留着性命,回去跟你家教主说一说?” “姓杨的,你,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是你的人了?”沈艳秋咬着红唇,雪白的脸颊升起的一抹红晕,眉头微微皱起,便是生气,模样也美得动人心魄。 “就是,我家小姐,什么时候是你的人了,你可不要胡说?“ 小月急忙辩解道。 杨峥哈哈笑道:“姐姐,我摸了你么?“ 沈艳秋一愣,随即脸蛋一红,刚才这坏人这么抵着自己,摸的还能少,可这样的话儿,怎么能说得出口,冷哼了声一言不发。 杨峥嘿嘿笑道:“不说话,算你默认了?“ 沈艳秋怒道:“你无耻!“ 杨峥哪里理会这点辱骂,笑着继续问道:“姐姐,我再问你,你的身子,我可看过?” ^^^^^^^^^^^^^^^^^^^^^^^^^^^^^^^^^^^^^^^^^^^^^ 这一下沈艳秋俏脸羞红如火,要说自己身子,还有些地方没有被他看到的,还真没有,可当着自己属下的面,竟说出这样的话儿来,饶是她平日里不在意旁人的目光,敢作敢为,这会儿也不敢应声了。 “你看看,被我看了身子,摸了身子的女人,不嫁给我,还能嫁给谁啊?”杨峥一脸得意的道。 “姓杨的,你以为我沈艳秋是个随便的女人么?容你这么侮辱?”沈艳秋紧咬朱唇,眼眸里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那欲哭还泪的模样,看的杨峥一阵心动,险些没能握住手中的朴刀。 这丫头便是生气,也整的这么好看?还要不要人活啊?“ 不过看她水汪汪的模样,心里也有几分不忍心,道:“姐姐怎么能随便的人呢?姐姐冰清玉洁,是比学还干净,比水还纯洁的人儿,怎么回是随便的人?” 沈艳秋轻咬的红唇,忽然松了几分,水汪汪的大眼珠子里涌出了一丝笑意,盯着他开口道:“你,你,你说的是真的?” 杨峥道:“姐姐,你这不是打我脸么, 我可是人称诚实小郎君呢,从不说假话?” 二小姐噗嗤一笑,道:“不要脸,你啊,是不说假话,说起假话来,眼睛都不眨!” 杨峥大窘,狠狠瞪了一眼二小姐,轻轻叹了声,道:“当年伯牙为钟子期摔琴,引为知己,我以为二小姐也是我的钟子期,最为了解我的,想不到,想不到啊——?“ 二小姐看他摇头叹息的模样,心头一阵暗恨,心道:“这个该死的坏人,明明被我说穿了心思,偏偏整出这么一副鬼样子,糊弄谁啊?” 万峰长大嘴巴看着这一切,怎么也不相信,平日里在教众高高在上,冷冰冰的沈护法,竟被这小子给看了身子,摸了身子。 杨峥道:“怎么样,再给你一个机会,说还是不说?” 万峰咬了咬牙,脖子一扬道:“想要我说,你休想!“ 杨峥哈哈大笑道:“好,好,有些骨气,我最喜欢骨气的人了,不怕告诉你,对付有骨气的人,我最拿手了?“ 万峰心中有几分害怕,颤声道:“你,你想怎样?” 杨峥嘴角一勾,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忽然那把朴刀被抽出,带着血迹的朴刀,顺着万峰的胸口,一点一点下滑,没下滑一分,万峰只觉得自己心口便多跳动了几下。 刀锋一路向下,并没有多做停留,万峰一直提着的心,不敢稍有松懈,眼珠子随着刀刃,一点一点的移动。 “哦,就这里了?”杨峥忽然手腕一紧,下滑的朴刀停了下来。 万峰垂下眼帘一看,倒吸了一口气,差点没有吓得晕过去。 ^^^^^^^^^^^^^^^^^^^^^^^^^^第二更了,下完上班一直没机会码字,今晚还是三更,一万字诸位多多支持哦,月票送上! 261章:我佛慈悲 ……………………万字更新了,求张月票啊! 杨峥手中的朴刀,不偏不弃正停在了他的腿gu之间,下垂的刀刃,正好抵在了男人的宝贝上,只需用力落下,他彻彻底底的是个太监了。 “你,你,你想要干什么?”万峰语气颤抖的问。 杨峥道:“哦,阁下太男人了,少了点阴柔,我给阁下除掉东西?” 万峰吓得半死,僵硬的身子一动不敢动,生怕动了一下,杨峥稍有不慎,就断送了自己一辈子。 “这人,他无耻了,这样恶心的法子,也亏他想的出来?”二小姐瞥了一眼,迅速扭过头脸红着脸骂了声。 沈艳秋也是脸颊通红,轻轻呸了一口:“卑鄙,无耻,下liu!” 杨峥一脸笑眯眯的模样:“阁下可曾结婚生子?“ 万峰道:“还没有?“ 杨峥叹了声,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不知阁下的父母知道,自己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儿子,去做了弥勒教,刺杀当今太子,最后落得一个断子绝孙的下场,不知该如何的伤心?“ 他说得很慢,但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仿佛随时都要动手一般。 万峰彻底崩溃了,大声道:“我,我说,我说——?“ 杨峥刀刃一番,笑道:“这就对了么,为了一个糊弄人的弥勒教,弄得自己断子绝孙,那就划不来了?” 用刀刃拍了拍他的肚皮,笑道:“把你知道的都说了吧?“ 万峰吓了一大跳,刚才还咬牙坚持的模样,此刻在没有半分,一五一十的将场外的情境说了出来,他说的很仔细,就是花和尚说了那些话,与谁动手都说得一清二楚,生怕惹得杨峥不高兴,手起刀落,自己就断子绝孙了。 杨峥嘿嘿笑了声,忽然刀光一闪,万峰哼了声,就到了下去。 “你干什么?“毕竟是自己属下,沈艳秋还有几分关心。 “这么关心啊, 是不是姐姐的相好的?“杨峥盯着沈艳秋道。 “你,你胡说什么?“沈艳秋怒道,忽然俏脸一红,飞快的瞥了他一眼,咯咯娇笑了两声,盈盈走了过来,轻声道:”他是我相好的,亏你想得出来,不过我还真有一位?“ 杨峥怒道:“真有啊?是谁,我这就去切了他!” 沈艳秋笑的更加欢实,只是这丫头一颦一笑之间,胸前一阵微颤,薄如蝉翼的小衣里,那曼妙的曲线,还有丰满无比的翘tun,也跟着一阵颤抖起来,落在他眼里,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 “真大啊?绝对的c罩以上啊?”杨峥吧唧吧唧两下,吞着口水道。 沈艳秋妩媚的瞪了他一眼,道:“我的相好,你杀他干嘛?莫非你吃醋了?“ “吃醋,我当然吃醋了?这么漂亮的一朵花,被旁的男人给采了,要是不吃醋,那姐姐就该伤心了?” 杨峥盯着她的酥xiong吧唧吧唧了两下,还不忘伸出舌头用力的点了点头干裂的嘴唇。 沈艳秋有些受不了他的目光,红着脸将身子挪开了几分,再看他时,眼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抿着小嘴轻轻一笑,道:“我伤心什么,似你这等坏人,天下多的是?” 杨峥倒也没气恼,哈哈一笑,道:“姐姐倒说的是,似我这等人,天下倒也不少,不过敢看姐姐身子,摸姐姐的男人,是独一无二的吧?“ 沈艳秋脸颊迅速升起了一片飞霞,红如火焰,抬起眼帘瞪了他一眼,道:“这事情,不许你再说?” 杨峥道:“怎么,怕你相好吃醋了?” 沈艳秋面色一寒,平日里在弥勒教的冷漠,此时此刻表现了出来。 只可惜杨峥根本感到害怕,眼珠子在她胸口滴溜溜转个不停,不时的吧唧一下嘴巴,喃喃自语道:“真大,真滑——?“ 沈艳秋气急,跺了跺脚,险些落下眼泪来。 “你又欺负我家小姐——?“小月与沈艳秋姐妹情深, 看她急得要落下眼泪来,登时不满瞪了一眼杨峥喝道。 “女人么,不就是给男人欺负的么,我欺负总好过被他想好的欺负呢?杨峥大言不惭的道。 沈艳秋这一下当真落下眼泪来,咬着红唇看了他一眼,忽然轻声道:“你放心好了,韦护法虽对我有意,但我对他没一丝情义,他算不得我相好的,我刚才是骗你的?“ “骗我的,早说么?“杨峥嘻嘻一笑,道:”我就知道姐姐是骗我的,似姐姐姿色容貌、气质武功,天下也只有我这个人称人不风流枉少年的诚实小郎君配得上姐姐了?“ “不要脸!“沈艳秋噗嗤一笑,骂道,这一骂方才想起算是承认了杨峥所言,顿时双颊晕红,眼波轻轻闪动,笑吟吟的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杨峥算是知道什么叫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了! “看什么看?“沈艳秋红着脸骂了声。 杨峥呆了呆,这会儿才收回目光,笑着道:“姐姐,你,你真好看!“ 沈艳秋盈盈望了他一眼,眸子半是笑意,半是羞涩,狠狠跺了一下小脚,嗔道:“讨厌,谁要你说些好听的话儿,来骗人家,你还是留着骗别的女子吧?“ “这骚狐狸,明明心里高兴得紧,偏偏不肯承认?女人啊,就是口是心非啊?“ 正感叹,忽听得一阵呼呼喝喝的声音,一个人喊道:“杀人了,杀人了——?“跟着一阵兵刃相交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杨峥一拍脑门,骂道:“光顾着跟姐姐说话了,竟忘了大事!“ 当下一手提起万峰的朴刀,就要越过窗户跳下去。 二小姐忙道:“华安,你要做什么?“ “自然是救人了?”杨峥也不知那朱瞻基怎样了 ,他虽不是什么忠君爱国之人,但刚才一番交谈,对朱瞻基的印象不错,心中早已将他认作他的朋友了,朋友有难,岂能只顾着谈情说爱呢? “对方人多,你若有个闪失,我该如何是对姐姐交代?“二小姐一把拉着他。 杨峥心急救人,听她话儿,想也不想道:“你便说华安逛窑子,被窑子的狐狸精给迷住了,不回来了?” 沈艳秋俏脸一红,道:“姓杨的,你再胡说,人家,人家便不理你了?” 若是先前,耳听弥勒教高高在上的沈护法说出这样的小女人的话儿,少不了要打趣一番,可眼下他实在没心情,哼了声也懒得理会,掉头对二小姐说道:“你就这么说!” 话音一落,身子一纵,竟不顾二小姐拉扯,提着单刀闪出了窗台,向大堂方向冲出。 因为刺杀,大堂已经是一片混乱,沿途少不了惊慌失措的客人尖叫,杨峥也懒得理会,提着朴刀一路冲向大堂。 尚未到大堂,便见前方一条人影飞快转动,手中一把朴刀,光芒四射,每一刀劈出,无不是快、狠、准三字要诀。 与之对抗是个中年汉子,正是站在朱瞻基身后的那人同样一把朴刀,刀法翻转,不急不缓,每一刀劈出,看似平淡无奇,却是恰到好处。 杨峥心道:“这两人武功都极高,竟与赛大叔不相上下!” 他左右看了几下,见两人不远处,花和尚提着一根禅杖,挡在朱瞻基面前,正与蜂拥而上的弥勒教教徒厮杀,他武功不弱,终究是敌众我寡,攻少守多,更多的是护卫朱瞻基。 见朱瞻基无恙,杨峥暗暗松了一口气,正要提起单刀杀过去。 却听得人群里, 几个弥勒教一阵吆喝,他扭头一看,却是弥勒教的那人,身影一个转换,成凌空飞下之势,手中朴刀劈出几道刀光剑影,当头劈下,那气势一如雄鹰扑兔,势不可挡!“ “好凌厉的气势?“杨峥个暗叹了声,目光望向薛碌,心中一紧,心道:”你可是在靖难之中,连攻破顺德、大名、彰德、西水寨,并生擒都指挥花英的都督府都督,可不能输给一个弥勒教教徒啊?那太跌份了?“ 就在他嘀咕之时,只见薛碌身子微微后退一步,轻喝一声,手中朴刀迎头劈了上去。 只听得一阵断金戛玉之声震得嗡嗡耳响,杨峥心道:“果然是高手!“ 再一次抬头望去,却见弥勒教的那人已经跳出了数丈之外,左手捧着单刀,笑吟吟的望着薛碌笑道:“薛将军果然名不虚传,韦某佩服?“ 薛碌哼了声,斜眼瞥了一眼花和尚,道:“大师,可还顶得住?“ 花和尚一把禅杖左右挥舞,好不容易打退了两名弥勒教的教徒,勉强笑道:“无妨,无妨,区区几个弥勒教算不得什么,你且看花和尚我如何超度了他们?”话音一落禅杖翻飞,两道白光闪过,打斗中,听得两声惨叫,两名弥勒教捂着胸口,一脸不可信的倒了下去。 “我佛慈悲!“花和尚笑嘻嘻的叨念了声佛号。 杨峥看的好笑,心道:“这花和尚倒也有趣?” 韦福看了花和尚一眼,眉头微微皱了下,心道:“这花和尚的武功倒也不低,怕死寻常的弥勒教教徒不是他们的对手,若是沈护法在,杀一个和尚,还不是手到擒来!” 正暗自焦急,忽听得薛碌碌横刀当胸,叫道:“喂,你我尚未分出胜负,再来打过?“ 韦福微微喘了口气,刚才一番打斗,他虽处处占了上风,可对方纹丝不动,仿佛一座泰山,让他从心里生出一股无力之感,就在刚才他连攻了几招,招招奋力而为,仍旧没站到半分好处,说起来两人武功,看似差不多,实在自己比不了这种沙场老将。 提着单刀哈哈一笑,道:“薛将军所言极是,你我尚未分出胜负,这一战还有得打!”说完,便不再多话,手腕一翻,呼喝一声,身影再一次劈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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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和尚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来的还算及时!这救驾的功劳啊,日后洒家怎么也分你一份?“ 杨峥苦笑:“出家人救个人,还带着功利性!着实让人刮目相看了?” “杨兄弟,你又救了我一命?”朱瞻基抱拳道。 花和尚道:“还有和尚我啊?” 朱瞻基一笑,道:“不错,不错,如不是大师,我就被这帮弥勒教给杀了?” 来人被杨峥一刀迫得退出丈外后,并没有立即发动进攻,而是眯着双眼看了一眼杨峥,轻轻哼了声, 道:“有两下子?” 杨峥嘿嘿一笑,道:“可不是两下子,还有三下子,四下子,阁下要不要试一下?“ 那人又哼了声道:“找死!“话音一路,长剑再一次挽起七朵剑花,飞身直取杨峥而来。 杨峥知道对方厉害,不敢硬碰,身子一闪,躲过对方剑招,跟着朴刀看准对方身下漏洞,一刀劈杀了上去,那人眉头微微一皱,迅速退了开来。 “嘿嘿,怎样有两下子吧?“杨峥笑眯眯的望着对方道。 那人微微一笑,道:“这刀法倒有些过人之处,我倒是小瞧了?“ 杨峥正要答话,忽听得门外又是一阵脚步声,跟着闪进来数十个黑衣人来,那些黑衣人,迅速将杨峥等人团团围住,大有一举擒杀的势头。 “ 看来人数不少啊?”花和尚拍着光头道。 黑衣人动作整齐划一,竟与先前的弥勒教有几分不同,倒是与军队有几分相似,杨峥与花和尚对视了一样,二人眼里露出了为难之色。 “他们要的是我,只要我跟他们走,想来他们应该不会害你们?“朱瞻基眯着双眼,轻轻叹息了声道。 杨峥道:“ 朱公子可要说胡话,这帮弥勒教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就算是跟他们走了,他们未必肯放过我们,你喊我杨兄弟,那你我就是朋友,就是兄弟,做兄弟的,自是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了!“ “杨兄弟!”朱瞻基眼睛有些湿润。 “杨兄弟,想不到你除了好色之外,还有几分义气,难得,难得啊?”花和尚笑道。 杨峥一阵恶汗:“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啊?再说了我好色还比如你一个出家人呢?” 两人说笑之际,大堂里的黑衣人越来越多,纷纷抽出了腰间的朴刀,雪白的刀光,将红袖招映得亮如白昼。 “韦护法,教主有令,速杀朱瞻基,不可延迟。”黑衣人里一人呼喝了声,便吹一声口号,尾随而来的黑衣人纷纷舞动朴刀,往朱瞻基杀来。 杨峥与花和尚将朱瞻基护在中间,一把朴刀,一把禅杖,一左一右,互为崎角。 “杨兄弟,这么多的人,你说我们杀得光么?“花和尚颤声道。 杨峥盯着扑杀而来的黑衣人,并没有半分害怕,沉声道:“杀不光,也得杀啊!“ 黑衣人显然是经过训练的,并不急着扑杀,而是在一点一点的将包围圈缩小,数十把明晃晃的朴刀,一致对着杨峥等人,状如一朵盛开的白莲花。 最先的那黑衣人,哼了声道:“朱瞻基,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话音一落,喝道:“动手!“ 数十个黑衣人,数十把朴刀同时出击,亮如白昼的光芒中,杨峥、朱瞻基、花和尚看到只是一片雪白的光芒对着自己劈杀而来。 阁楼里,小月看了一眼沈艳秋迟疑的问:“小姐,我们,我们真的要去救人么?那坏人都这样你了,你还去救他啊?“ 沈艳秋面色一红,瞪了小月一眼,道:“ 那坏人说的不错,朱瞻基是一个好太子,我们不能让人杀了他?” 小月嘟哝道:“这些朝廷大事,小姐你何时关心过,明明想去救那个坏人,却说是求旁人?“ 沈艳秋红着脸骂道:“死丫头,平日里没见你这么多话,今日怎这般多话,让你救人,便救人,罗嗦什么?“ 小月道:“ 月儿从小与小姐一起长大,小姐说救人月儿岂有不去的道理,只是月儿担心,小姐你这么去救人,被教主知道,怕是不会饶了你!“ 沈艳秋轻轻叹了声,道:“弥勒教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早已让我厌恶,我迟早有一天会离开的?“ 小月道:“小姐,为了一个男人离开弥勒教,这代价是不是大了些,若是被教主知道,还能饶了我们么?“ 沈艳秋被她说得有几分烦躁,道:“我不过是救人而已,你扯那些做什么?” 小月哼了声,心道:“明明放不下杨公子,偏偏不肯承认?罢了罢了,你要去救人,我便是被教主打骂,也会陪着你去的,谁让你我小姐呢? “ 沈艳秋看了一眼一旁兀自焦急的二小姐,道:“彭家妹妹,我们去救人,你去不是不去?“ 二小姐正兀自担心,一听沈艳秋要去救人,登时大喜,道:“姐姐可是去救华安?“ 沈艳秋脸上一红,华安是谁她自是知晓,虽说她去救人,救的便是那坏人,可让他当着二小姐面承认,那是万万不能的,冷哼了声,道:“人家可不是去救他!“ 二小姐目的是救杨峥,对于沈艳秋的心思可没计较,一把拉着沈艳秋道:“好姐姐,你武功高,又是护法,他们一定会听你的话的,华安虽看了你的身子,摸了你的身子,可他不是答应娶你了么,你可一定要救他?” 沈艳秋红着脸,心道:“这彭家妹子,对那坏人倒是一片真心呢?” “姐姐,你答应我好么?“二小姐拉着沈艳秋的臂膀,生怕她一个不答应,杨峥就会死了一般。 沈艳秋只得轻轻“嗯”了声,算是答应了。 “小姐,我们现在就去么?“小月返回了闺房,这会儿出来,手中已经多了两把长剑,其中一把递给了沈艳秋问道。 沈艳秋又是“嗯“了声,结果长剑对二小姐道:”走吧!“ 话音一落,不再多言,身子一纵,三人倩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大堂里那些黑衣人与杨峥花和尚越斗越是激烈,杨峥与花和尚一左一右,将朱瞻基护卫在中间,一把朴刀,一把禅杖厮杀之中,倒也配合默契,杨峥朴刀砍出,花和尚的禅杖必然收回护卫,相反,花和尚奋力厮杀杨峥必定提单刀护卫,如此一来,三人虽被数十人围攻,却也没落下风,反而趁机杀两名黑衣人。 ^^^^^^^^^^^^^^^^^^^^^^^^^^^^^^^^^^^^星期五了,第一更先送上,今晚还是万字大更新,诸位请送上票票! 263章:俨如狂风扫叶 “哈哈,痛快,痛快啊,杨兄弟今日能与你并肩斩杀弥勒教的确是人生一大快事?“花和尚挥舞着手中的禅杖,呵呵笑道。 杨峥道:“大师所说,正是杨某心中所想啊?“ 两人说说笑笑全然不将一干弥勒教教众放在眼里,看的最初的那黑衣人冷哼了声,道:“好一个凝然不惧,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有多少能耐?“ 话音一落,身子一跃,手中长剑挽出七朵剑花,剑光闪耀,直指杨峥杀来。 “娘的,还来啊,还真是一头打不死的小强啊?”杨峥骂了声,不敢怠慢,朴刀翻飞,在西湖湖畔习练的逆水行舟的刀法,总算是发挥了作用,一刀劈出,招式平淡,却快狠准,劈向那黑衣人的胸前。 黑衣人显然是没料到杨峥还有这一手刀法,微微愕了一下,就这一刹那,杨峥刀法已扑杀而上,凌厉的刀法,迅间爆发,黑人见杨峥刀法凌厉,哼了声道:“倒是小瞧了你?” 杨峥嘿嘿笑道:“过奖,过奖了?”嘴里说着话儿,刀法翻转,竟趁着那人身子尚未栖身而上之际,斩杀了一名黑衣人。 “哈哈,杨兄弟想不到你还隐藏了这一手啊, 花和尚还以为你和黔驴技穷了呢?”花和尚手中禅杖护在朱瞻基跟前哈哈大笑道。 杨峥收回了朴刀,踹了口气,笑道:“扮猪吃虎而已?算不得什么?“ 花和尚哈哈一笑,挥舞禅杖厮杀。 “啧啧啧,老和尚你也不赖啊?” 花和尚将手中禅杖微微转动了一下,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禅杖出击的速度快了几分,一名黑衣人冷不防,竟被禅杖刺穿了胸口,冷哼了声到底而死。 花和尚哈哈笑道:“ 杨兄弟露了一手,花和尚我也不能输啊?” 两人你来我往又斩杀了四名黑衣人,如此一来,压力登时小几分,杨峥护卫在朱瞻基面前,目光却盯着为首的那黑衣人。 自从刚才的攻了一击后,黑衣人一直不见行动,让他有些担心,生怕那黑衣人也是一个扮猪吃虎的主,趁着自己一时疏忽,来一个致命的一击,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他不敢离开朱瞻基半分。 “速杀朱瞻基,不可拖延?”弥勒教中,不知是何人又喊了一声。 一直盯着杨峥的黑衣人听了这声音,从鼻腔里哼了声,身子再一次跃起,长剑挽了一个剑花,剑光四射,如同一朵飘动的白莲花,迎头刺杀。 对于这黑衣人,杨峥不敢怠慢,朴刀一沉,逆水行舟的招式奋力而发,刀光剑影中,听得当当当数声,声响如雷。 两人你来我往,越大越快,只听的“当!的一声巨响,朱瞻基心头一惊,抬头一看,却见那黑衣人,身子缓缓退了开来,而杨峥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却是横刀当胸,在自己一丈之内,不曾移动半步。 “杨兄弟,你,你没事吧?” 朱瞻基急切的问道。 杨峥扭头一笑,道:“没事,没事!“ 黑衣人嘿嘿一笑,道:“很好,很好!“ 杨峥心中骂道:“好个屁,老子正难受呢?”嘴上却哈哈笑道:“阁下好剑法,只可惜刚才一招,阁下好像也占道便宜,若是阁下不怕死,不妨再来!” 黑衣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口,鲜红的血液,正从黑衣里溢出,哼了声眉头微微皱了皱,道:“一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杨峥丝毫不让,笑道:“小伤,下一次弄大点?” 黑衣人眼光一寒,喝道:“休想!“话音一落,听得黑衣人呼喝一声,剑光暴长,攻势突发,犹如钱塘江大潮,滚滚而来,气势骇人! 杨峥眯着双眼,脸上神色冷峻,右手提着朴刀,左手微微张开,护在朱瞻基,一步一步的后退,身后的朱瞻基见黑衣人,剑花错落,剑气无匹,出手的速度,更是让人看不清楚,心头不免暗暗担心起来。 “杨兄弟——?” 杨峥面色苍白,推着朱瞻基不断的后退,退了数十步,扭头对朱瞻基道:“朱兄弟,站稳了!” 朱瞻基倒也镇定,从容道:“我站稳了!” 杨峥不再多话,缓缓挥动着朴刀,双脚有如钉牢在地上一般,任由对方剑急攻,只是左挡右避,护住周身要害,一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气势。 黑衣人剑势如雨骤风狂,手中的朴刀没有主动出击半招。 黑衣人哼了声:“胆小鬼!”刷刷刷又是三剑,剑法凌厉无匹,忽左忽右,但杨峥不为所动,朴刀缓缓拍出,每一刀无不是看准了对方的剑势劈出,如此一来,对方攻了数十招,兀是攻不进去。 身后的朱瞻基虽然看不懂两人招数,但见黑衣人面色有得意变为愤怒,心中便知杨峥站了上风,心头暗暗松了一口气。 黑衣人连攻了数十招,兀自攻不进去,心道:“若不杀了这小子,回去被人说起,我还有何面目在小王爷面前邀功请赏!“ 打定了心思,剑法再一次暴涨,对着杨峥攻了过去。 一如先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逆水行舟缓缓展开。 两人一个招式凌厉,一个招式缓慢,进进退退,彼此竟占不到半分的便宜。 如此这般黑衣人又攻了数十招,心中烦躁之气大起,忽听得他一声冷喝:“杀!”剑花飞舞,白光闪耀,直取杨峥身后的朱瞻基。 杨峥不急不躁,眼看对方这一剑剑猛势沉,来头不小,不敢大意,推着朱瞻基不住的后退,黑衣人似乎看出了他由此想法,嘿嘿冷笑了声,手中长剑在空中微微一番,对着杨峥猛刺了一剑,剑法闪耀,势不可挡,杨峥急忙挥刀抵挡。 黑衣人嘿嘿一笑,道:“你终于上当了!“ “当!“字尚未说出口,黑衣人手中长剑轻轻的在杨峥的刀面上点了一下,一记蜻蜓点水,杨峥浑身一颤,直觉一股强大的力道对自己胸口袭来,不及细想,腾腾腾倒退了几步,但这股强大的力道,没有丝毫的减弱,比起先前竟还大了几分,他不得不继续退了下去。 退了数十步,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黑衣人嘿嘿一笑,长剑再一次抖动,挽出数朵剑花,径自刺向了朱瞻基。 “朱兄弟——?“杨峥大惊,一提起就要爬起来, 可刚才的那一股力道实在大得厉害,这会儿他体内如翻江倒海一般,哪里还站得起来啊。 “花和尚救人!“吐了口血,他对着花和尚大喊了声。 花和尚听得动静,扭头一看,也大吃了一惊,想要救人,可他被数十个黑衣人前后夹击,又哪里分得开身来呢? “杨老弟,你先救,花和尚我随后就来!”花和尚勉强说出这句话,只觉胸口吃痛,低头一看,竟是被黑人人刺了一刀,鲜血顺着灰色的僧袍流了出来,不敢多说,忙舞动禅杖迎战。 “朱瞻基受死吧?”黑衣人哈哈一笑,长剑直取朱瞻基的咽喉。 便在这时,听得“当!”的一声,一道倩影飞快闪来,跟着白光一闪,不偏不奇,正好截断黑衣人的剑刃。 黑衣人吃了一惊,不及细看,急忙刷刷刷三剑,一剑连一剑,连绵而来。 来人冷哼了声,道:“雕虫小技!“玉手一扬,手中长剑斜削,俨如狂风扫叶,迅速无比,刚刚爬起的 杨峥,一见这剑法,再看那倩影,登时惊喜叫道:”姐姐,好剑法!“ 空中的那倩影不是别人,正是沈艳秋,听了这话儿,俏脸一红,扭过头白他一眼,道:“要你说好话!“ 语气虽有几分恼怒,却也带着几分惊喜,听到旁人耳里,还以为两人打情骂俏呢? 杨峥倒也不气恼,擦了一把嘴角的鲜血,扭头看了一眼花和尚,大声叫嚷道:“花和尚,我要去帮我老婆了,你先撑一会儿?“ 花和尚大骂:“ 杨峥,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洒家与你没玩!” 杨峥哈哈一笑,道:“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杨峥笑眯眯走到朱瞻基面前,道:“朱兄弟,你没事吧?” 朱瞻基面色苍白,听了他的话儿,方才从刚才的惊恐之中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道:“我没事!” 杨峥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朱瞻基看他嘴角满是鲜血,心头涌出一股感动,一把拉过他的手腕道:“杨兄弟你——?“ 杨峥嘿嘿一笑,道:“小伤,小伤不碍事的?“ “这位姐姐是谁啊?剑法真好看?” 朱瞻基仰着脸颊望着沈艳秋道。 “哎呦,莫不是看上了这狐狸精吧?不行,得先下手为强啊?” “嘿嘿,她么,是我老婆?“他大言不惭的道。 他声音极大,正与之对打的沈艳秋听的清清楚楚,忽然扭头对着杨峥道:“姓杨的,你,你胡说什么?” 杨峥哈哈笑道:“我哪里胡说了,今晚我们可是洞房花烛夜了,你不会不承认吧?“ 沈艳秋急速攻了一剑,红着脸骂道:“你这人太无耻了?“ ^^^^^^^^^^^^^^^^^^^^^^^^^^^^^^^^^^^^^^第二更送上,诸位请送上月票。 264章:走为上计 杨峥见她没反驳,呵呵道:“这就对了嘛,做我杨峥的老婆也不错,旁人想做我不答应呢?“ 沈亚秋呸了声道:“无耻!“ 这些话儿对他来说,已经是不痛不痒的情话儿了,自是不会在意,仰着脖子道:“你是特意来救我的么?” 沈艳秋脸颊一红,道:“谁特意来救你 ,若不是你家二小姐哭着求人家,人家才不来呢?” “我若是死了,你岂不是要守活寡?我看,你啊才舍不得我死呢?“杨峥厚颜无耻的道。 沈艳秋红着脸道:“你,你要再胡说,人家,人家就不理你了?“ “哎,看来这丫头脸皮还是薄了些,他日好生训练一番?“杨峥嘀咕了声。 见他不说,沈艳秋急速攻了一剑,忽然扭头看了他一眼,柔声道:“你,你受伤了?“ 杨峥听得暗笑:“这还不是关心我!“点了点头道:”嗯!“ “重么?”沈艳秋又轻声问道。语气出奇的温柔。 杨峥大为受用,道:“ 娘子,你要是再晚来一会儿,就要守寡了!” 沈艳秋有些受不了这坏人口口声声叫着娘子,红着脸道:“这些都是教中高手,你不是他们的对手,你还是带着你的朋友快些走吧?” 杨峥拍着胸脯道:“我怎么能舍了娘子,独自一人逃走呢,这可不是我的风格? 我还是等娘子杀了这坏人,咱们一起走吧?“ 沈艳秋心道:“坏人,你可不是就这天大的坏人么?”心中虽这么想,可见他不愿意舍弃自己,心中竟有几分欢喜。 杨峥道:“娘子,我这伤便是这坏人给弄的,你可要给我报仇啊?” 沈艳秋觉得有些好笑,心道:“ 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自己打不过,竟我报仇?”不过见他如此信任自己,芳心竟是欢喜无比。 这一高兴,手中剑法也陡然暴涨,直刺那黑衣人,那黑衣人武功不弱,比起沈艳秋却是稍逊一筹,加上刚才与杨峥恶斗一番,这会儿也累得够呛,被沈艳秋一剑快似一剑攻击下,竟有些招架不住。 “娘子, 那坏人招架不住了,你可要给我报仇啊?” 沈艳秋芳心欢喜,当真听了他的话,有了报仇之心,只听得一声轻喝,剑法为之一变,一把青锋剑,挽出朵朵剑花,剑光点点,犹如狂风扫叶,剑尖抖动如长蛇吐信,直刺黑衣人。 黑衣人暗暗叫苦,对方武功高出自己太多,不是自己能敌,这会儿见剑光缭绕之中,四面八法都是对方的剑法,忽左忽右,翩若惊鸿,宛如游龙,哪里看的清楚。 杨峥看的眼花缭乱,心头也暗暗惊讶:“这骚狐狸的剑法竟如此之高,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幸亏不是自己敌人,要不然十个自己也不是她的对手?” 黑衣人也暗暗吃惊,这女子的剑法出神入化,诡异莫测,飘飘忽忽之中,多有奇招,非自己所能敌,当下咬牙只守不攻,与之颤抖。 杨峥见黑衣人一味的闪躲,便是对方依然不敌,心中大为得意,这时提起朴刀,对着沈艳秋道:“娘子,为夫来助你一辈之力!“ 话音一落,对着花和尚道:“护住朱家兄弟!“ ^^^^^^^^^^^^^^^^^^^^^^^^^^^^^^^^^ 花和尚连杀了三人黑衣人,这会儿难得踹上一口气,一听杨峥这话,立即破口大骂,待看到杨峥对付黑衣人,立即不多言,舞动禅杖跳到了朱瞻基跟前。 杨峥提着朴刀,并不着急扑杀,而是耐心等待,就像个善于等待的猎手,在等待猎物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黑衣人一味的死守,但沈艳秋的剑法奇绝,时而如封似闭,时而如进似攻,飘飘忽忽难以捉摸,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便是这样也十分的吃力。 正暗自担心,忽听得杨峥大喊声,大吃一惊,若两人杀来,自己岂能应付,大丈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有了计较,猛的吐了口气,剑法忽变,对着沈艳秋杀来。 沈艳秋似早有准备,剑锋抖动,挽出三朵剑花,迎了上去。 两人都是剑法高手,一个为逃命奋力而为,一个为了所谓的丈夫报仇也是毫无保留,一时剑光闪耀,虚虚实实,变化层出不穷,好不热闹。 杨峥依旧提着朴刀,没有半分的移动,只是目光比起先前亮了几分,手中的朴刀也微微扬起,做好了随时一击的举动。 “当!当!当!” 一阵火花四射,剑光之中,黑衣人一剑刺出,沈艳秋娇躯微微一侧,跟着玉手一扬,宝剑划出一道惊鸿,在黑衣人的剑刃上轻轻一点,黑衣人手腕一沉,剑刃失去了准头,一剑登时刺了空,身子受到沈艳秋轻点的力道所迫,不得不向前倾斜,如此一来,胸前的门户大开。 “好机会!”杨峥双眼一闪,右手的朴刀毫不客气的迎了上去,刀法极快,仿佛是一道闪电,对着黑衣人的胸口劈杀了过去。 黑衣人招式已老,不及回防,而杨峥是伺机而动,如隐藏的蛇,在看到猎物的那一刹,突然发动致命的一击。 闪电般的朴刀绕着胸口刺进了黑衣人的胸膛,鲜血顺着刀刃一滴一滴的低落下来。 黑衣人似乎不相信一般,在那一刹那还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胸口,眼里神情兀自不相信。 杨峥用力收回朴刀,一股鲜血喷洒而出,黑衣人冷哼了声,倒地死去。 “娘子,你没事吧?“杨峥提着朴刀对着沈艳秋笑眯眯的问道。 沈艳秋俏脸一红,道:“你这人胡乱喊些什么?人家,人家什么时候答应做你娘子了?“ 杨峥嘿嘿一笑道:“迟早要答应的,我这不是先练练!” 沈艳秋气急,骂道:“你无耻!” 韦福正与薛碌打斗,听杨峥口口声声的喊沈艳秋为娘子,又见沈艳秋搭救他,已是心中奇怪,待听到她与杨峥个说话亲密,根本不是弥勒教中那个冷若冰霜,高高在上的沈艳秋,心中更惊,沈护法什么时候,嫁给了这小子!“ 正暗自惊讶,忽听得沈艳秋低声道:“教中派出的都是高手,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趁着他们还没出现,你带着你的朋友快些走吧,去杭州县衙,哪里有人马!一定能保护你的朋友!“ 韦福惊得长大着嘴巴,仿佛刚才的话儿他听错了一般:“沈护法怎么会救这小子,还帮朱瞻基,难道沈护法叛教么?“ 他一时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加上紧急之中,也来不及多想,见杨峥一把拉着沈艳秋的小手,轻声说些什么,顿时大怒,猛的劈出了一刀,跳到了丈外,单刀指着沈艳秋道:“ 沈护法,你,你,与这小子是什么关系,你怎么会帮这小子,还放走朱瞻基,你难道要叛教么?“ 沈艳秋咬着牙,看了一眼杨峥,眼里忽然有一丝决绝,走上前道:“韦护法,这是我的事情,请你不要过问?” 韦福对沈艳秋有些心思,可平日里沈艳秋对他冷眼相对,不曾有半分好颜色看,如今竟被这小子,拉着小手,口口声声喊着娘子,还为了救他,不惜杀了教中高手,哪里忍得住道:“ 好一个私事,沈护法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沈艳秋正要说话,忽听得杨峥笑道:“不就是一个弥勒教护法么,你回去告诉你家教主,从今日起弥勒教再没有沈护法了,有的只是我杨峥的妻子,从今天起,她是我杨家人,与你弥勒教无关!” “姐姐,你愿意做杨家人么?“ 杨峥扭过头,忽然一把拉过沈艳秋的小手,无比诚恳的问道。 沈艳秋心儿砰砰砰乱跳,羞红着脸,低着头不敢看他,那小鸟依人的模样,落在旁人眼里,那是千肯万肯了。 杨峥用力捏了捏那嫩得如羊脂般的小手,轻声道:“你,你不说话,我便当你答应了?“ 沈艳秋心里羞赧,只觉得这一刻她心里说不出的快活,心里虽愿意,却不好意思说出来,尤其是当着众人的面,更是说不出口,低着头红着脸,轻轻的“嗯”了声,声音虽轻,但韦福武功高强,耳聪目明,竟听得清清楚楚。 “沈护法,你是弥勒教护法,怎么能嫁给这种人!” 沈艳秋尚未说话,杨峥却是怒道:“我这种人,我这种人怎么了,我一不偷,二不抢,三不做伤天害理之事,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哪里比不上你这个弥勒教护法了?“ “说得好,说的好,下人怎么了,下人照样可以吃花酒,娶花魁。你弥勒教有能耐,倒是做一个花和尚我看看?“ 花和尚哈哈大笑道。 韦福大怒,喝道:“好一个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的下人,我今日便杀了你!” 杨峥可不想在沈艳秋面前输给了自己的情敌,毫不惧怕地道:“那倒要看你没有这个本事!“ ^^^^^^^^^^^^求一张票票了,票票好久没动静了! 265章:九死一生 韦福平日里在教中身份高,加上武功高强,深得教主李福达信任,素来为人敬重,今日竟被一个无名小卒看不起,这是他万万不能忍受的,朴刀舞动,便杀了过来。 杨峥明知自己不是他对手,可这会儿好不示弱,朴刀一番,道:“来,来,看谁杀谁!“ “好,好!好!”韦福连说了三声好,仰天哈哈一阵大笑,声动瓦砾,闻着闻之动人。 “哼,声音大了不起啊,我也会,哈哈哈——?”杨峥好不虚弱,只是这笑声与韦福的笑声,实在有天壤之别。 韦福心中气极,一心想杀杨峥,身法竟比平日里快了几分,在离杨峥还在一丈外,运气提刀,一刀劈杀而来。 杨峥眯着双眼,肩膀微微一抬,将沈艳秋挡在身后,手腕一翻,就要迎战。 就在这时,忽听得有人高喊道:“他们都在里面,一个都没有逃走!” 另一人道:“很好,很好!”两说两声很好后,忽沉声喝道:“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话音一落,只听得一阵脚步声,跟着门外涌进不少人来,将屋内的一干人等,全都包围了起来。 “你们是何人?韦福忽道 涌进来的人都是一身黑衣,列阵而立,对着韦福等人虎视眈眈。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韦福再一次喝问道。 花和尚哈哈一笑,道:“看他们住穿着打扮,分明是你们弥勒教人, 你身为护法,竟不认识的自己人,可笑,可笑啊!“ 韦福道:“不可能,不可能,这一次教主一共派遣三十名教中好手,哪有这么多人,他们,他们不是我教中人?“ 杨峥细细看了一下,这些人面无表情,人人动作统一,号令严明,如其说他们是弥勒教教徒,不如说是披着弥勒教衣服的军人。 “动手!“ 也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呼喝,这些面无表情的人,忽然从腰间抽出了羽箭,上了弯弓,对着韦福等人射杀而来。 众人吃了一惊,慌忙挥刀格挡,花和尚与薛碌各自护卫朱瞻基,杨峥拉着沈艳秋的小手,抵挡在前。 羽箭不断射杀而来啊,一时如密雨一般,杨峥等人武功高强,仗着身法灵活,倒也能躲避,可怜那些弥勒教教徒与杨峥厮杀了大半天,这会儿被密集的羽箭射杀,纷纷倒地不少。 “这弥勒教还真不禁打大?“看着前面不断倒下的弥勒教教众,杨峥轻轻叹息了声。 沈艳秋轻咬玉唇,挥剑斩落了几只羽箭,看了一眼杨峥道:“坏人,我要走了,你自己多保重了?” 杨峥楞了一下,拉着她的小手道:“你要去那里?” 沈艳秋见他如此紧张自己,眼里涌出一丝笑意,轻声道:“我终究是弥勒教的人,今日弥勒教有难,我不能不去帮忙?” 杨峥一听松了一口气,道:“这个应该的,应该的,不过这些羽箭可是不长眼睛的,你帮忙归帮忙,可要万分小心,可别伤着了自己,万一不行,就回到我身边,我保护你!” 沈艳秋俏脸羞红,眉宇之间却是喜悦:“坏人,你对我太好了,人家,人家死也不会忘记你的?” 杨峥道:“什么死不死的,我要你好好活着,你忘记了,我们还没洞房呢?我可舍不得你死哦!” 沈艳秋听他这个时候,还说这样的话儿,心中却又是羞涩又是甜蜜,白了他一眼,骂道:“你这坏人,这样的话儿,你也说得出口,你太不要脸了?” 杨峥哈哈一笑,道:“我对娘子不要脸,天经地义,谁会说什么?” 沈艳秋俏脸绯红,不敢与他多说,眼看前方弥勒教死伤不少,深深望了他一眼,轻声道:“我,我走了,你保重了!” 杨峥拉着她的玉手捏了捏道:“你小心些,莫要忘记了,我们还没洞房呢?” ^^^^^^^^^^^^^^^^^^^^^^^^^^^^^^^^^^^^ 沈艳秋红着脸看了他一眼,身体一转,皓腕一翻手中的长剑挽起一道剑花,抵挡住了前面的羽箭,飞身而去。 杨峥见沈艳秋飞身而去,前方羽箭飞舞如雨,他有些担心,随即又一想, 她武功高强,虽不能杀敌,但自保应该没问题。 放下了心事,急忙向朱瞻基靠了过去,花和尚一见他来了,一把拉过他道:“杨兄弟这么多羽箭,我们该如何是好?若再不能出去,你我就算是不被羽箭射杀,为了挡住羽箭也要累死啊?” 杨峥心知他说的是实话,可被人围困在红袖招里,出又出不去,杀也杀不得,饶是他聪明绝顶,这会儿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花和尚见他如此模样,哈哈一笑,道:“杨兄弟你不必烦恼了,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今日是死,明日也是死,迟早是个死,能与杨兄弟这样的人物,死在一起花和尚我也不冤了。“ 朱瞻基道:“诸位都是为在下所累,若非如此——?“ 杨峥道:“朱兄弟说笑了,这些弥勒教无恶不作,今日便是没有你,这番杀戮也是少不了的?“ 朱瞻基还想说什么,杨峥摆了摆手将目光望向薛碌道:“薛将军, 朱兄弟身系天下黎明百姓,今日便是我等死了,朱兄弟也得活着!护卫朱兄弟的任务便交给你了,待会儿我与花和尚奋力冲杀出去,若有机会,你不必理会我等,只顾护卫朱兄弟离开便是——?” 朱瞻基道:“不行,弥勒教冲着孤而来,是孤累及诸位陷入包围之中,若孤只顾自己逃命,孤心里怕不好过啊?“ 杨峥看他说得坚决也有些犹豫,再者这里被弥勒教团团包围,未必能冲杀得出去,人多说不定还有几分把握,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我们就一起杀出去,是死是活就看老天爷了?” 朱瞻基并没有丝毫的惶恐,听了杨峥的话儿,反而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就这么办!”顿了顿又道:“杨兄弟,你给我一把朴刀吧,孤虽武功不如众位,但从小也学了一些拳脚功夫,这些年也不曾荒废,未必是弥勒教高手的对手,但抵挡羽箭自问还是能办得到?” 杨峥将手中的朴刀递给他,道:“你用这一把吧?” 朱瞻基也不客气,一手接过朴刀,微微挥舞了一下,试了试手感,做好了随时杀出去的准备。 身旁被羽箭射杀的弥勒教教众不少,杨峥从地上捡起一把长剑,微微抖动了一下,还算顺手。 “既如此,那我们冲出去,我与花和尚在前面冲杀,朱兄弟,薛将军尾随其后,一旦有机会,无论是谁,能出去一个是一个?” 三人各自点了点,花和尚道:“杨兄弟我先杀出去,你跟着来!“ 杨峥道:“好!“ 花和尚提起禅杖,杨峥抖动长剑,呼喝一声,便向红袖招大门冲杀。 弥勒教早有准备,羽箭对准四人,一时箭如蝗至,两人忙舞动禅杖,长剑挡架,如此走了几步,羽箭竟比起先前更加稠密。 杨峥与花和尚禅杖,长剑翻飞,仍有不少羽箭射杀二人胸口,若非两人身法灵活,几乎丧命。 杨峥暗暗心惊,心道:“想不到弥勒教竟有这等弓箭手,看来今日是凶多吉少了?“ 密集的箭雨中,心中对沈艳秋竟有几分牵挂,挥剑斩落了几只羽箭,目光在人群里搜索起来,搜索了一阵,在东南方向角落里找到了她身影的所在。 有了沈艳秋的支援,家上韦福一马当先,两人武功高强,情境竟好了几分,两人一左一右,舞动手中长剑,舞出的剑花,挡住了射杀的羽箭,然后挥剑斩杀那些黑衣人,两人武功高强,剑法超绝,竟一口气斩杀了两名黑衣人,黑衣人经过这一番冲杀,阵型顿时混乱起来,羽箭的威势也小了许多。 杨峥见沈艳秋如些拼命,心中暗自焦急起来,心道:“这个傻丫头,你武功再高,能敌得过那些不长眼睛的羽箭,万一伤了哪里,还要不要洞房啊?“ 心中暗自焦急,却见那些黑衣人被这一番厮杀,包围松懈了许多,心道:“若是合力,说不定能一举突围也说不定呢?只要能出去,就有几分希望?” 打定了注意,对着花和尚道:“快,跟着弥勒教走!” 花和尚道:“杨兄弟,你是不是糊涂了,这些弥勒教可是要取我等性命,跟着他们岂不是羊入虎口!” 杨峥道:“我看他们未必是一伙人,否则黑衣人为何击杀自己人!” 花和尚道:“是啊,他们不是弥勒教人,你说他们会是什么人呢?” 杨峥道:“他们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再说下去,怕是要被射杀成刺猬了?” 花和尚哈哈一笑,道:“既如此,那便听你的,跟着弥勒教走!” 四人斩落羽箭,急速靠拢弥勒教,弥勒教这一次排出刺杀的都是教中好手,羽箭虽密集,倒也没死伤多少,此时大家都顾着逃命,谁也顾不上谁,杨峥等人的到来,竟无人理会。 266章:一往情深 有弥勒教打头阵,四人的压力登时小了不少,各自吐了一口气,相视望了一眼,竟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花和尚道:“想不到这弥勒教竟是这等心狠手辣,为了杀朱家兄弟,连教众的弟子也杀,若非如此,我等只怕是死了吧?" 朱瞻基听得弥勒教三个字,重重的哼了声,道:“弥勒教作恶多端,这次为了引孤前来杭州,竟秘密杀害了疏通运河的三百名手无寸铁的民夫,此等罪行,孤岂能绕过他们,孤今日若能活着出去,誓死剿灭弥勒教!“ 花和尚笑道:“朱家兄弟,这弥勒教祸害百姓,的确罪不容诛,不过那是日后的事情,眼下还是逃命要紧!” 四人点头称是,杨峥有些不放心沈艳秋,见她冲杀在前,心头却是暗暗焦急起来,这傻丫头,竟这么拼命啊,这么多人,少你一个不少,多你一个不多,你那么拼命干吗,万一伤了我可可会伤心的?“ 那些黑衣人见前方抵挡不住,纷纷涌入了过来,空中的羽箭一时如飞蝗一般射来,好在红袖招里还有些桌椅板凳,能抵挡,薛碌随手拍起一张桌椅,提在手中,右手握住单刀,护在朱瞻基前,羽箭虽多,竟也射杀不得他。 杨峥与花和尚相识一望,心道:“这薛碌果然是一员猛将,但是这单手提着桌椅行走的本事,若没有足够强大的臂力,是绝对办不到,不过两人对这法子倒是不错,各自找了一个板凳护在面前,那些厚实的圆桌子是万万提不起来的。 一行人,跟着弥勒教身后,厮杀向前,忽听得人群里有人喊道:“坏人,坏人是你么?” 杨峥听得声音,也轻声道:“二小姐,可是你?” 那声音一听大喜,随即从人群里冲了出来,张望着大喊,声音竟带着几分哭泣。 杨峥移开板凳一看,不是二小姐还是谁,这丫头也不知想什么,站在人群里,只顾着四处张望,不断的叫喊,对于飞蝗一般的羽箭仿佛没看见一般。 “傻丫头!”杨峥骂了声,提着板凳,加快脚步跳了过去,一把将二小姐抱着,刚刚抱住,听得“咚“的一声,一只羽箭不偏不弃,正好射在板凳上,羽箭没入数寸,箭杆兀自颤抖不已。 二小姐吓得脸色一阵苍白,扭头一看见是杨峥,忽然握起小拳头,狠狠的在他坏中打了一拳头,骂道:“你这个坏人,你不要人家了?“说着竟呜呜的哭起来。 杨峥心里涌出几分感动,心道:“这丫头还真对自己一往情深啊?“ 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柔声道:“傻丫头,我怎么会不要你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抱着你么?“ ………………………… 二小姐俏脸一红,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对着他胸口,又是轻轻的捣了一拳,骂道:“ 不要脸!”说完又看了他一眼,柔声道:“你要答应我,以后,以后不许离开我?要不然,要不然我死给你看?” “我日啊,这小妮子,这么猛啊,比烈女还烈女啊?”杨峥大汗了一把,手中的力道家中了几分,将她用力的拥入怀中,笑道:“我答应你,以后时时刻刻都在你身边,守护你!好不好?“ 二小姐红着俏脸“嗯“了声,忽然想起什么,又道:”不行,你这人风流成性,见了比人家好看的女子,就忘了我,我要你发誓,无论是看到了谁,就算是西施也要带着我?“ 杨峥有些哭笑不得,不过看这丫头一脸认真的模样,想起刚才她焦急的声音,心中涌出一股暖暖的情义,用力的点了头,道:“我发誓!“说完,将手中的长剑递给了他,松开了搂着她腰肢的右手,在空中竖起三指头大声道:”我杨峥发誓,日后都不会丢下二小姐,就算是见了西施,也要带着他!若有违背誓言,不得好——?“ 忽然嘴唇上一阵柔软,一只滑嫩无比的小手按了上来。 “我相信你便是,那话儿, 你不要说出来,不吉利的?” 二小姐一脸柔情的道。 杨峥用力在那小手上轻轻啄了一下,笑嘻嘻的道:“明白!” 二小姐满脸羞红,白了他一眼,骂道:“卑鄙,无耻、下流!” 杨峥哈哈大笑道:“对,对,我卑鄙,无耻、下流老占二小姐的便宜!” 二小姐噗嗤一笑,骂了声:“你这人脸皮忒厚了些?” 杨峥正待说话,忽听得前方的花和尚大声嚷道:“我说杨兄弟,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谈情说爱,要说日后留着洞房里说,现在逃命要紧!“ 杨峥哈哈大笑道:“大师说得不错,情情爱爱的事情,怎么能在这种地方说呢,要说也是洞房里,哪里才是说情话的地方,是吧,二小姐!“ 二小姐脸上飞快的升起了一抹羞红,狠狠瞪了他一眼,低下头不敢应声。 “走吧,我们还要保住性命,日后洞房好说些情话呢?“他很骚包的笑了笑, 将板凳挡在二人面前,弃了手中的长剑,拉着二小姐的玉手,紧跟了上去。 经过连番的射杀,黑衣人不知是累了,还是人数少了些,刚才暴雨一般的羽箭少了许多,这样一来,弥勒教趁着空隙,以韦福,沈艳秋为首,奋力厮杀,二人武功高强,相互配合之余,一口气竟斩杀了数十个黑衣人,其他黑衣人一时没来得及补救,包围的圈子,立即露出了一个不小的口子。 韦福大喜,扬起手中的大刀,喝道:“兄弟们,跟我冲出去!“ 活下来的都是弥勒教教中好手,武功不弱,再者谁都看得出来,场上黑衣人数量不少,一旦再一次被对方包围起来,想要活命,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人人都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听得韦副的呼声,这些弥勒教人人挥舞单刀奋力冲杀在前。 按说黑衣人也都是武功高强之辈,只需堵住缺口,射杀杨峥等人不在话下,可料到韦福、沈艳秋的武功如此之高,竟凭着一刀一剑,挡住了羽箭的连番射杀,还一口气斩杀了数十个黑衣人,一时大意了些,没来得及补上缺口,等反应过来时,韦福已经率领弥勒教冲杀了上来。 黑衣人冷不防之下,被蜂拥而上的弥勒教又是厮杀了数十人,如此一来,缺口越来越大,再想扑救回来是万万不能了。 弥勒教人人心知,冲出去就能活命,是以人人蜂拥往外跑,沿途若有抵挡的黑衣人,挥刀斩杀,这样一来,杀了不少,对方的羽箭也随之减少,杨峥跟在弥勒教身后,见前方的羽箭少了许多,一把丢了板凳,对着花和尚道:“快,我们也冲出去!“ 花和尚点了点头,五人迅速靠拢,杨峥与花和尚一左一右,薛碌断后,尾随弥勒教身后冲向那缺口。 说到底这些黑衣人依靠的是羽箭,一旦阵型被冲破,很快就丧失了先前的威力,弥勒教人人武功高强,厮杀之中,黑衣人再也阻拦不得,不少人纷纷冲出了红袖招的大门。 杨峥等人也跟在身后,挥刀厮杀中,冲出了大门。 花和尚看到外面的街道灯火通明,竟将红袖招照得亮如白昼,心中正感到奇怪,正要开口询问,却听嗖嗖箭响,几枝长箭腾腾腾的钉在窗格之上,花和尚吃了一惊,道:“这是出来了,还进去了!“ 话音刚落,耳旁就听得四下里喊声大作,羽箭纷纷射来,灯火通明的街道上又涌出不少人马,人人黑衣,一身弥勒教的打扮,对着众人弯弓射杀。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人声喧哗,只听得有人高喊,道:“弥勒教造反,抓了他们为朝廷立功!“ 众人听得清清楚楚,却不知到底来了多少人马,人人心头惊慌,忽听得花和尚哈哈大笑道:“杨兄弟,我们有救了,于谦来了,那是于谦的声音!他带领官兵来了?” 众人心头大喜,杨峥心道:这些弥勒教虽厉害,未必是官兵的对手,只要他们交上手了,我们也就能出去了。 这时听得有人高呼:“花和尚、朱兄弟,杨家兄弟,你们在哪儿,于谦来救你们了?” 花和尚哈哈大笑道:“于兄弟,我们在这儿,你快开率领人马前来!” “好!“于谦说了一声好,街道里一阵人声鼎沸,跟着兵器相交的声音,显然是双方已经开始战斗了。 花和尚见那些黑衣人兀自涌了上来,弯弓搭箭,不断的射杀,心头大怒道:“杨兄弟这些弥勒教可恶的很,不如我们冲下去杀他个落花流水如何?“ 杨峥叫道:“杨某正有此意?“ 两人刚要冲杀,忽听得一人喝道:“快,快,朱瞻基在哪里,给我杀死他!“ 听了命令的黑衣人急忙弯弓搭箭,对准杨峥等人射杀而来,一时箭声愈密,众人急忙挥剑抵挡,忽听得身后有人惨叫不断,扭头一看,原来红袖招大堂里的黑衣人这会儿调转羽箭,再一次弯弓搭箭傻射杀,如此一来,竟是前后夹攻之势。 ^^^^^^^^^^^^^^^^^^^^^^^^^^^^^^^^^^^^^^陪着老婆出去走了一会儿,耽搁了一下时间,所以这张来的慢了,还请诸位多多见谅,月票都送下来,莫要忘记了! 267章:救兵赶至 花和尚抵挡了两只羽箭,大骂道:“好一个狡猾的弥勒教,竟然布置了里应外合之计,这一下可惨了,挡得了前面的箭,挡不了后面的羽箭,这可如何是好?“ 只听得弥勒教中不少人惨叫,不多时死伤了数十人,朱瞻基眯着双眼看了一眼四周,大声道:“等在这里迟早是个死,我看大伙儿,不如往西边走,哪里有河流,万不得已之时,可以掉入河中躲避羽箭!“ 他是当今太子,虽只是开口说了两句,却有一股威严,家上此时众人群龙无首,活命要紧,听他言语有几分道理,纷纷都依言往西边走,遇到黑衣人奋力厮杀,前方黑衣人没想到这个时候,敌军还敢冲杀上前,吃惊之余,不少人被斩杀,众人杀开一道缺口,拼命向西边涌出,杨峥拉着二小姐拣箭少处而行,这会儿是不是弥勒教教徒,早已不记得,只顾着逃命。 如此这般走了一阵,果见前面有一条小河,河水滔滔,也不知深浅。 众人刚刚松了一口气,忽一阵马蹄声,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为首一人一身红色官袍,颌下一把长须随风飘动,身旁的马匹上,坐着一个白袍读书人,不是于谦还是谁。 花和尚一看于谦顿时大喜,道:“杨兄弟,是于谦,是于谦?这些我们死不了了?” “咦,那个老头不是打太极的么,怎么一身官袍?”杨峥暗嘀咕了声。 “杨大人, 我们在这儿?”薛碌大喜,嚷声叫道。 马上那老头大喜,立即翻身下马,穿过人群走上前,对着朱瞻基抱拳道:“微臣,救驾来迟,还请太子恕罪!” 这会儿朱瞻基算是彻底放下心里,微微抬了抬手道:“杨爱卿不必如此,弥勒家刻意安排刺杀孤王,非是杨爱卿护救不得力!” 杨峥再一次弯下腰抱拳行了一礼,这才站起来身,目光在花和尚和杨峥脸上一扫,对着杨峥呵呵一笑道:“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 杨峥笑道:“可不是么!想不到杨大哥还是朝廷命官呢?“ 朱瞻基见二人说说笑笑,十分好奇的道:“怎么杨兄弟,你与杨爱卿认识么?“ 杨峥道:“有过一面之缘!“当下简单的将与杨士奇在灵隐寺的相遇说了一遍,待听到二人相识因是太极,哈哈一笑道:”想不到杨兄弟小小年纪,竟能打太极?“ 听了这话杨峥只觉得好笑:“在二十一世纪,三岁小孩都会抱雀尾,更别说他这么大的人,会点太极实在不是什么大事?“ 朱瞻基见他神色不以为然,笑了笑道:“杨兄弟,你可知杨爱卿的太极是从何而来?“ 杨峥心道:“这我如何知道?“抱拳道:”在下不知?朱瞻基道:“当年,祖父派胡滢寻访张三丰,多次寻访,终于得见,从张真人那里学了一道拳法,胡爱卿与杨爱卿素来相识,便将这套拳法传给了杨爱卿,可以说普天之下,会这套拳术的并不多,杨兄弟年纪轻轻,便会太极拳法啊,可不是让人惊讶么?” 杨峥点了点头,关于明成祖派人寻访张三丰的事迹,他倒是听说过,据说当年明成祖听说武当山道人张三丰“深有道法,广具神通”,遣户科给事中的胡滢偕内侍朱祥,携带赏赐之玺书香币前往拜访张三丰于武当山、鹤鸣山不遇,后遍访天下州郡十四年,无功而还。 永乐十一年春正月,成祖命上清道士吴伯理持手诏,赴鹤鸣山结坛诵经,恭候迎请三丰,夏四月到鹤鸣,筑馆以居,永乐十八年秋,吴伯理在鹤鸣山天柱峰相对的后山访仙岩建造迎仙阁,诚请仙人降临。 但张三丰飘忽不定,明成祖先后派遣的人,并没有找到张三丰,不过当年朱棣对建文帝是否**而死,很不放心,并派亲信胡濙与认识建文帝的内侍朱祥,以寻访道士张三丰为名,从陆路遍访各州、郡、乡、邑,去查访建文帝下落,长达十六年之久,这十六年看样子是找到了张三丰顺道学了一套太极拳!然后回来普及了一下。 这下子,他总算是明白了,自己会点太极是多么点了了不起,在这个时代,太极可是奢饰品,不是一般人能看到的,别说是习练一身的太极拳了。 ^^^^^^^^^^^^^^^^^^^^^^^^^^^^^^^^^^ 说了一会儿话,忽听得四方声响如雷,众人心头一惊,杨士奇道:“诸位不要害怕,是我们的人马?” “来了这么多?”杨峥嘀咕了声,对杨士奇越发好奇的起来:“这老头是什么人,竟能调动这么多的人马?” 听得一阵兵刃相交的声响,看样子是杨士奇带来的人马与黑衣人厮杀起来啊,一时将南宋御街渲染得热闹非凡。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得一队人马前来,为首一人上前抱拳道:“锦衣卫指挥使徐勉见过太子殿下?” 朱瞻基摆了摆手道:“徐爱卿请起来?” “情况如何?” 朱瞻基迫不及待的问道。 徐勉抱拳道:“黑衣人个个武功高强,单靠我锦衣原是挡不住去他们的,好在杭州知府,杭州县衙的各路人马及时赶到,将各路黑衣人团团围住,如今杀了大半?” 朱瞻基点了点头,道:“做得很好,弥勒教在江浙一带为非作歹,罪不容诛,孤让你尽快剿灭?” 徐勉应了声,转身离去。 杨峥一听朱瞻基要剿灭的弥勒教,心头便想起沈艳秋来,不知何丫头有没有冲杀出来,有没有受伤,正暗自搜寻,忽见一个人影飞来,那人影来得极快,不多时便来到了跟前,杨峥定睛一看,灯火中,映射出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庞,不是沈艳秋是谁。 他大喜,急忙迎了上去:“姐姐,你来了!“ 谁知,沈艳秋看了一眼,竟不理会他,玉手一扬,手中长剑挽起数朵剑花,对着朱瞻基刺杀而去。 杨峥大吃一惊,急忙道:“姐姐不可!“ 这一声呼喊,立即惊动了众人,薛碌眼明手快,一看剑光,一手拉过朱瞻基,就地一滚,不偏不弃正好躲过这一剑的厮杀。 杨峥见没伤着朱瞻基,松了一口气,心道:“这个实心眼的丫头,太子是这么好杀的,你那么拼命干吗,万一伤了人家,那可是诛九族的,连你老公我也要杀的?“ 花和尚一看沈艳秋,登时大怒,喝道:“好你个弥勒教,竟如此大胆,吃我一禅杖?“ 沈艳秋冷哼了声,手腕一番,长剑抖动,刷刷的啊两剑,第一剑削花和尚手腕,第二剑直刺胸口,两剑在一眨眼的功夫刺杀而来,花和尚哪里见过这等剑招,大叫了声:“杨兄弟,你老婆杀人了,救命啊?“ 杨峥苦笑不得:“ 这会儿知道厉害了,早干嘛去了?” 花和尚丢了禅杖,大叫了几声,抱头鼠穿。 沈艳秋弃了花和尚,看出朱瞻基的所在,挥舞长剑再一次刺杀。 “这丫头还真不是一般的强悍啊?“杨峥叹了声,正要上前阻止,忽听得杨士奇喝道:”弥勒教胆大妄为,罪不容诛,所有余孽,就地剿灭!“ 话音一落,四周的将士纷纷靠拢,无数兵丁手执弓箭瞄准场上的弥勒教教众,更多的是对准沈艳秋。 杨峥知道这些弓箭手,只要一声令下,立即放箭,如此近的距离,在没有如何的可以躲避的物件下,沈艳秋武功再高,也是个死? “姐姐,不可鲁莽,我们还没洞房呢?“杨峥大喊。 正在厮杀的沈艳秋听得呼喊声,红着俏脸,看了他一眼,眼里有惊喜,也有绝望。 “这丫头都这个时候了,还对我放电啊,这不是要我老命么?“ 杨士奇目光扫视众弥勒教教徒,大声都:“弥勒教的匪徒,你们听着,当今太子仁义,不想打开杀戒,今日只需你们速速放下刀剑受降,便可饶你们不死。” “哈哈,狗官,你把我们弥勒教看成了什么了,今日要杀便杀,少说废话?”说话之人竟是韦福。 杨士奇冷笑了声,道:“竟如此,那休怪本官无情!”话音一落,右手抬起,猛的一挥,喝道:“杀!” 得到了命令士兵对准兀自反抗的弥勒教教徒,放箭射杀。 此时,距离短,加上这些兵甲经过长年累月的训练,非那些黑衣人可比,箭矢飞舞中,冲杀在前的弥勒教教徒死伤数十个,二十几个匪徒去了一大半,剩下的几人,兀自向前冲杀,竟一步一步逼近了朱瞻基。 杨峥对弥勒教没什么好感,唯一牵挂的除了沈艳秋的主仆,至于其他人是死,是活与他本分干系也没有,所以看到被射杀的弥勒教教徒,没有半分的怜悯。 ^^^^^^^^^^^^^^^^^^^^^^^^^第三更了,码了整整两个多小时,腰酸背痛得厉害, 诸位是不是该赏一张票票呢? 268章:问君何所求 韦福武功高强,射杀的箭矢虽多,仍被他一一斩落。 他盯着朱瞻基的所在,一步一步的冲了上去,眼看匪首如此厉害,杨士奇皱了皱眉头,双眼里两道厉光一闪,喝道:“火铳手准备?” “火铳手啊?我日啊,这老头还真猛啊?” 杨峥嘀咕了声,心中对沈艳秋更加担心起来。 韦福不惧怕箭矢,但火铳的厉害他似乎也知道,望了一眼杨士奇咬牙道:“狗官,你很好,很好!今日弥勒教的仇,他日我一定来报?“话音一落,挥刀劈落了射杀的箭矢,对着追随的弥勒教教众喝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今日失败,我等速速退去。”话音一落,身子一纵,跃过众人,便向红袖招的方向逃去。 此其众人皆是纵身一跃,便想夺路而逃,便在这时,听得“咚咚咚!“几声,正与跃起的四人,冷哼了声,倒地而死。 “这火铳果然厉害!”杨峥暗自惊讶,心中更加牵挂沈艳秋,目光在人群里搜寻,可经过刚才一番的混乱,竟不知这丫头去了哪儿,漆黑的夜色里,除了四处游动的兵将,以及兀自打斗的弥勒教教众,再也看不到沈艳秋的身影。 忽听得二小姐伸手一指,道:“坏人,你看狐狸精!” 杨峥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漆黑的夜色中,那丫头仿佛没听到韦福的那声召唤般,仍旧舞动着长剑不断的厮杀那些弓箭手。 她武功高强,身法灵活,剑法更是精绝,一口气厮杀了数十人,露出的缺口正好是朱瞻基的所在。 这一下杨峥吓得差点没叫出来:“这丫头胆子也太大的,这不是找死么?” 正在厮杀的沈艳秋似有所感,漆黑的夜色中,忽然回过头来,那么幽幽的看他一眼,那一眼虽是一如往日的笑吟吟,可杨峥仍旧看出了她的绝望。 “我日啊,老子迟早要死在你的眼神下?”杨峥骂了声,身子一纵,挥舞着长剑扑了过去。 “坏人危险,危险!”二小姐大吃一惊,大叫了起来。 就在这时, 杨士奇喝道:“大胆妖女,再不住手,休怪本官不客气了?” 沈艳秋一言不发,身影在空中一闪,长剑抖动,竟是对着杨士奇杀来。 杨士奇大吃一惊,急声喝道:“杀!” 数十个火铳手,便将手中的火铳对准沈艳秋射去。火铳可不比羽箭,就算沈艳秋武功高强,这数十个火铳手一旦射杀,别说一个沈艳秋,就算再来十个也是照杀无误了。 杨峥知道这数十个火铳手,一旦按下了扣板,会是怎样的一个结果,所以他必须在这十几个火铳手尚未扣动扣板的那一刹,救下沈艳秋。 所幸,他见机快,在杨士奇喊出“杀”字的那一刻,便已经冲了上去,他并没有对杨士奇说什么,而是以最快的速度,挡在了杨士奇的前面,然后看准了沈艳秋的所在,双足在河边一块凸出的大石块上,用力的一点,身子一纵,张开双臂,便扑上了沈艳秋。 沈艳秋正挥剑直刺杨士奇,忽见一个身影冲着自己撞来,定睛一看,不是那坏人还是谁,顿时大吃一惊,吃惊之余,眼里渐渐有了笑意,骂了声:“你这个小坏蛋,坏死了!” 杨峥看的真切,心道:“你不是要寻死么, 那我陪着你!” ^^^^^^^^^^^^^^^^^^^^^^^^^^^^^^^^^^^^^^^^^^^^ 杨士奇正要喊出“杀”字,忽见杨峥冲了上来,大吃一惊,不说杨峥与他相交一场,便是他的身份,就不容他小视,更何况,人家刚才挡在自己身前,毫不犹豫,说起来也算是救了他一命,让他做出这等忘恩负义的事情,他杨士奇是万万做不出来,刚刚喊出了一个“杀”字,急忙又喝了声:“且慢!” 也幸亏他喊得及时,若是再慢一些,已准备好的火铳手,扳动扣板,我们的杨大人指不定屁股开花,凄惨的死去。 “你,你为什么那么傻?”沈艳秋眼里仿佛蒙上一层烟雾,一张俏脸仿佛是三月里盛开的桃花,娇艳无比。 杨峥一把抱住她,听了这话笑道:“我们还没洞房,我怎么能让娘子就这么死去呢?“ 沈艳秋道:“难道你不怕死么?“ 杨峥道:“死,当然怕了,可若没了姐姐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要死我也要与姐姐死在一起!“ 沈艳秋眼中蕴满泪珠,红着脸道:“讨厌死了,说这些好听的话儿,来骗人家的眼泪,人家讨厌死你了?” 杨峥嘿嘿笑道:“姐姐才讨厌呢?明知道我这么在乎姐姐,姐姐偏偏不听话,日后可要好好打打屁股!” 沈艳秋红着脸道:“人家,人家才不要呢?” 杨峥道:“不要什么?” 沈艳秋白了他一眼,道:“讨厌死了,人家不与你说话了!“ 就在这时,听得杨士奇大喊:“杨兄弟,你快回来,这妖女武功高强,会伤了你!“ 杨峥见这老家伙语气透着关切,心中感动,心道:“这老家伙也不知是什么官,对我倒是不错,日后有机会,可好好与他亲近亲近!“ 杨士奇喊了一阵,不见杨峥回来,大为焦急,生怕被沈艳秋所伤。 “姐姐,我们还死不死啊?”杨峥笑嘻嘻的道。 沈艳秋噗嗤一笑,道:“你这坏人,诚心的是吧?” 杨峥嘿嘿一笑道:“我们还没洞房呢,将来还要生孩子,听他们叫我们爸爸,叫你妈妈,好日子还没开始,还是不死的好?” 沈艳秋红着脸,妩媚地瞪了他一眼,骂道:“想得美?“ 杨峥看她娇柔妩媚的模样,动人无比,心道:“这丫头都这时候了,还弄得这么好看,这不是要我老命么?” 两人嘴上说着话儿,手下却没停下,你攻我守,倒也激烈无比,落入外人眼里,这两人分明是在进行最后的厮杀。 唯独二小姐看得清楚,这两人一个眉开眼笑,一个深情款款,哪里是敌人,分明是一对假借打斗偷情的狗男女嘛? 二小姐气得跺脚骂道:“死华安,臭华安,等你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杨士奇见二人打得激烈,而自己火铳手又不敢扣动扣板,急得团团转,对着杨峥道:“杨兄弟,妖女武功高强,你不是他对手,快快回来!“ 杨峥实在弄不清出杨士奇会对沈艳秋做出如何处置,而且看沈艳秋的模样,是绝不会束手就擒,被人奚落。 正左右为难,忽听得沈艳秋咯咯一笑,妩媚的看了他一眼,道:“小弟弟,你愿意跟我走么?” 杨峥刚想说不愿意,可一看这丫头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眼里有期盼,有惊喜,更多的是等待,心头一叹道:“老子迟早要死在这双眼睛上!” “愿意,当然愿意了,有姐姐陪着,天涯海角我都愿意!” 沈艳秋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抿着小嘴一笑,道:“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家伙,不过你能答应,姐姐很高兴!” 杨峥道:“姐姐高兴就好!“ 沈艳秋淡淡一笑,忽然呼喝了声,手中的长剑挽出数朵剑花,剑光四射,一如千万点寒星,对着杨峥刺杀而来。 这几招剑法又快又狠,当胸刺来,剑光刀影之中,杨峥只看到沈艳秋的俏脸瞬间变得有几分可怕,慌忙之中,竟一时忘了抵挡,只是喃喃的道:“姐姐,你,你真的要杀我么?“ 沈艳秋咯咯一笑,妩媚的道:“小弟弟,你不是说要陪姐姐一起死么,怎么后悔了?” 杨峥见这丫头眼里涌出几分失望,几分期盼,偏偏咬着红唇,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的模样,说不出的好看,吧唧吧唧两下,一时竟忘记了那刺杀过来的长剑。 沈艳秋见他痴痴的望着自己,忽然俏脸飞快的升起一抹羞红,低声嗔道:“我要杀你了,你还看!” 杨峥浑然不觉,只觉得这丫头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妩媚至极,这会儿便是被她杀了也甘心。 “呵呵,问君何所欲,问君何所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君亦无所欲,君亦无所求,不让寂寞女,入帐解千愁!” 沈艳秋听得咯咯一笑,轻声道:“你这人便是要了死了,还说些好听的那骗人家?“ 杨峥笑道:“ 姐姐冤枉我了,姐姐的魅力天下谁人不知,我是甘心死在姐姐剑下,好做一个风流鬼!” 沈艳秋眼里笑意渐浓,笑道:“既如此,那姐姐便成全了你!“ 话音一落,剑花翻滚,饶是杨峥不相信这骚狐狸会杀了自己,可看到这剑花,心中兀自有些害怕,低声道:“姐姐——?“ 沈艳秋只是不理会,剑花翻转对着他胸口便刺了过去。 “我命休矣!“杨峥闭上双目,暗自叫了声,这一剑纵然他想躲也是躲不了,便是想抵挡,依然来不及,唯有闭目等死。 ^^^^^^^^^^^^今天是鬼节,第一更先送上,诸位票票! 269章:只为红颜 杨士奇见了这一幕,大吃一惊,急得大叫:“杨兄弟,杨兄弟,你快些躲开,快些躲开!“ 听得声音的二小姐,急忙跑了过来,正好看到了沈艳秋的长剑,对着杨峥胸口刺了过去,吓得花容失色,叫了声:“坏人——?“便冲了过去,却被前方侍卫急急阻拦住了。 “哎,二小姐你的坏人,就要死了,来世再陪你泛舟西湖吧?“ 沈艳秋剑法丝毫不减,这时咯咯笑道:“姓杨的,你坏我弥勒教好事,今日我便杀了你!“ 杨峥心道:“好你个骚狐狸,老子都要死在你剑下了,你不手下留情也罢了,竟给我带上了这等罪名,实在可恶的很!“ “弥勒教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今日我杨峥落入你手中,要杀便杀,休得啰嗦!“杨峥心头有气,破口大骂道。 沈艳秋咯咯一笑,道:“好一个有骨气汉子,我倒要看看是本姑娘的剑厉害,还是你的嘴厉害!” 杨峥还要说话,只见一道白光从自己眼前闪过,沈艳秋的那一把长剑,便刺了上自己胸口,饶是他心里有些准备,真到了这一刻,还是吃了一惊,心道:“我便是被这骚狐狸给杀了么?” 沈艳秋咯咯一笑,道:“ 怕了么?”声音轻得只有二人听得见。 杨峥正惊觉何意长剑刺入,不觉疼痛,不见血迹,忽听得这一声,心头登时明白了过来,喜道:“姐姐,你,你好坏了,吓死人家,今晚洞房,人家可要好好打姐姐的屁屁!” 沈艳秋脸上一片绯红,笑吟吟的望着他,那模样竟没有半分的不愿意。 杨峥嘿嘿笑道:“不行,我不能光打屁屁,还要,还要——?”说着在她耳旁嘀咕了两声。 沈艳秋惊叫了声,白了他一眼,嗔道:“讨厌,这么坏的事情,人家,人家不干!” 两人说话的声音极轻,除了两人彼此能听得见之外,旁人是一句也听不分明,两人这么贴着,尤其是沈艳秋的手中的长剑杀入杨峥的胸口,旁人是亲眼所见,还以为两人还在厮杀,不断的呼喊。 二小姐心中害怕,心道:“这坏人一定没事的,一定没事的,那狐狸精对坏人有几分情义,绝不会杀他的,他们这一定是在演戏,对,演戏?”心中不断的告诉自己这是在演戏,可没听到杨峥说话,刚才沈艳秋刺出的哪一剑,她是亲眼所见,芳心还是忍不住担心起来。 “坏人,坏人,你快回来,快回来!”喊道最后,不知为何竟哭了起来。 “咯咯,你家二小姐哭了,你不心疼?” 沈艳秋美眸看了二小姐一眼,笑吟吟的道。 “这丫头对自己真不错?”杨峥叹了声,忽然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些对不起二小姐。 沈艳秋看他模样,哼了声,道:“ 怎么?心疼了,心疼现在喊叫回去,还来得及?” ^^^^^^^^^^^^^^^^^^^^^^^^^^^^^^^^^^^^^ 杨峥笑道:“你们都是我的心肝宝贝,你们伤心,我当然心疼了!不过喊回去是不必了,等姐姐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回去!“他吃不准自己这一喊,杨士奇会想出怎么样的法子来对付沈艳秋,既然这法子,能让杨士奇停下火铳,那凭着沈艳秋的功夫,还有逃走的机会,所以他明知二小姐会伤心,但还是硬着心肠不喊。 沈艳秋见他这么说,妩媚的眼里涌出了迷人的笑意,忽然红着俏脸,低下头,轻轻的在他脸颊上,轻吻了一下。 这一下,恰好被二小姐瞧见了,微微愕然了一下,忽然一跺脚,顿时明白了过来,望着那两人,咬牙切齿的骂道:“好你个坏人,竟与这个狐狸精合着骗我,这狐狸精明明在红袖招对他便有了情义,刚才他舍命救她,她又怎会下得了毒手呢? 这坏人,敢骗我,等你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心里暗骂,脸上却有了几分笑意,哭得也不似刚才那么伤心了。 恰好这时候,杨峥扭头朝她看来,二小姐狠狠一跺脚,好看的大眼睛很不客气的瞪了回去。 “我日啊,这眼神要杀人啊?这下惨了?” 杨士奇心急如焚,这会儿大声喊道:“杨兄弟,你,你还活着么?” 杨峥觉得有些好笑,想说自己还活着,可又怕自己这一喊,杨士奇会发现自己与沈艳秋刚才的一幕,是在演戏,说不定一狠心,连自己一块儿抓了。 “姐姐,我们快走吧?不然要被看出来了?“杨峥望着沈艳秋道。 沈艳秋咯咯一笑,道:“这么急着跟姐姐走么?” 杨峥心道:“我日啊,老子是急着去打小屁屁?”想着脱掉这狐狸精的衣衫,拍打着那滑嫩的两瓣小屁屁,顿时大感刺激。 沈艳秋见他呼吸显得急促,双眼泛起狼一般的目光,心道:“不好,这会怕是引狼入室了!” 杨士奇喊了一阵,不见杨峥答话,急躁的他喝道:“弥勒教妖女杀了杨家兄弟,诸位将士听令,一定要杀了这妖女!” 杨峥听在耳里,吓了一大跳,急切道:“姐姐,快走,在不走便来不及了?“ 沈艳秋也知道事态严重,不再说笑,长剑再一次舞动,刷刷刷劈出了数剑,剑光闪烁,锋芒大盛,对着那些走动的将士狠狠劈杀了过去。 只听得“啊——?“几声惨叫,几个将士身子受伤,跌落水中,沈艳秋咯咯一笑,长剑兀自不停,指向杨士奇,喝道:”你这狗官,拿命来!“ 杨士奇兀自不惧,倒是一旁的侍卫,将士吓的不轻,纷纷涌来,抵挡在前,沈艳秋虚刺了一剑,倩影在一个侍卫的箭头一点,一手提着杨峥,一手挥动长剑,刷刷刷几剑,劈杀蜂拥而来的将士,众人见识她剑法的厉害,一时竟没上前,趁着这个空儿,沈艳秋咯咯一笑,身子在那河面上轻轻一点,掠过中间,将杨峥的身子丢入水中,随后自己身子一个倒转,一头跌入水中。 “快,快追!“杨士奇一把推开侍卫,对着湖面大喊道。 可那河面甚广,两人跌落河中,瞬间不见了踪影,众将士慌忙中开始寻找,可河面除了两人跌落激荡起的涟漪,哪里还有两人身影,追寻也只是呼呼喝喝几下,便就此作罢。 二小姐望着那河面,目光黯然了几分,心里有几分担忧,又有几分气恼,跺跺脚道:“这个坏人,为了人家脸命都不要,我担心什么?” 骂了几声,又扭头看了一眼河面,轻轻叹了声,心道:“也不知那狐狸精哪一剑刺伤了他没?“ “快找,快找,一定要找到,死要见尸,活要见人?“得知消息的朱瞻基,忽然大声喝道。 太子下了指令,将士哪敢怠慢,不管找没找到,都顺着河流找了下去。 二小姐看了看河面,跺跺脚,低骂了声,转身离去。 夜色朦胧,平静的河面,忽然变得急促起来,轰隆隆的声音,充耳可闻。 “哗啦“ 一声冲破水面的声音,朦胧的夜色下,从水中冲出了一个脑袋来,跟着伸出一只手来,在脸上抚了一把,吐了一口口水,开始扭动脖颈,轻轻的叫嚷道:“姐姐,姐姐,你在哪儿?” 声音在空旷的河流里,显得有几分焦急。 河水哗啦啦作响,不时的还传来几声咆哮的声音,那声音更加焦急的叫起来:“沈艳秋,沈艳秋,你在哪儿?” “咯咯,小弟弟,你这么担心姐姐啊?“ 一个声音从左侧的一处传了过来。 杨峥扭头望去,夜色下,只见在自己左侧不远处,有一颗干枯的树干,那树干极大,伏在水面上,沈艳秋正斜靠着树干上,随着河水而动。 虽是夜晚,但今晚的月色正浓,洋洋洒洒的斜照河面上,照得河面波光粼粼,好不清楚。 斜靠的沈艳秋衣衫被尽数大湿,虽在朦胧的夜色里,杨峥仍旧能从那紧贴娇躯的衣衫里,看到了他想要看的东西。 雪白的皓腕,丰满的酥胸,平坦的小腹,修长的**,还有那隆起的翘臀,总之是前凸后翘,在紧贴的衣衫下,全都凸显了出来,那湿漉漉的衣衫包裹下,浑身肌肤细腻如绸缎,仿佛那打湿的衣衫就是被她浑身滴出来的一般。 “小弟弟,你看什么呢?“沈艳秋笑吟吟的看这样杨峥问道。 杨峥目不转睛的盯住他,只觉浑身燥热的很,艰难的吞了一下口水,仰天打个哈哈,也不回话,划动双臂,靠了过去笑骂道:“姐姐坏死了,有这么省力的东西,也不介绍介绍给我,害的我累得半死。” 嘴里说着话儿,身子有些厚颜无耻的靠了过去,沈艳秋脸上一红,嗔道:“你这坏人,靠那么近干什么,又想占人家便宜?” 杨峥贪婪的在她身上扫荡,吞着口水道:“姐姐说哪里话,我是那种人么?“ “咦,姐姐你的身材如此美好,也不知道怎么保持的,我能摸一下么?“ ^^^^^^^^^^^^^^^^^鬼节第二更了,请诸位送上月票哦! 270章:非礼勿视 沈艳秋掩着小嘴咯咯一笑,横了他一眼,将曼妙的身躯微微向外挪动了几下,与她隔开了一些距离,可移动之时,那紧紧贴在身上的衣衫,忽然因她手臂的力道,竟被撑开了一些,朦胧的夜色里,杨峥仍旧能看道那隐藏在衣衫里,轮廓分明的一对酥xiong,便是那一对细小的红果,也落在了眼里。 杨峥吞了一口口水,嘀咕道:“真大,不知摸上一把该是个怎么销hun滋味?” 沈艳秋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加上两人这么靠着,关系也显得暧昧一些,不由得侧过了身子,再一次移开了一些。 杨峥盯着那曼妙的身姿,笑眯眯的道:“姐姐,你躲着我干什么,难不成怕我吃了你?” 沈艳秋双手抱着酥胸,咯咯一笑,道:“你若吃了我,你家中的二小姐会饶了你?” 这话就有些暧昧了,杨峥顿时感到浑身的血液沸腾,嘿嘿一笑,道:“姐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家二小姐从来就知道,我这人没什么别的优点,唯一的有点,就是为人博爱了些,尤其是对姐姐这样的人物,所以我便是吃了姐姐,我家二小姐也不会骂我的!” 沈艳秋骂了声:“不要脸!” 杨峥嘻嘻道:“多谢姐姐赞扬,小弟弟定会将其发扬光大?不负姐姐的妙赞?“ “这人怎么这般无耻?”沈艳秋生出无力之感。 杨峥趁机将身子靠近了几分,盯着那凹凸有致的身子,以及那露出的半个酥xiong,笑嘻嘻的道:“姐姐,这是什么,好白啊,让小弟摸了一下好么?” 沈艳秋俏脸绯红,低头一看,见自己半个酥xiong落入那坏人眼里, 狠狠白了他一眼道:“你这坏人,天生就是欺负我们女儿家的么?” 杨峥道:“姐姐这话儿言重了吧,我不过是看姐姐这里白,想摸一下,哪里是占姐姐的便宜?倒是姐姐,穿得这么少,让我眼睛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好生为难的很?“ 沈艳秋气得差点吐血,这坏人明明瞪着一双眼珠子狠狠的扫荡,那模样恨不得自己身上没有这层衣服,身子被他看了,偏偏他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如何不让人气的吐血。 “人家在这里靠着,是你跑过来啊,你不知道非礼勿视的道理么?“ ^^^^^^^^^^^^^^^^^^^^^^ 杨峥笑嘻嘻的道:“姐姐也知道,小弟弟什么都好,唯独这定力差了一些,姐姐穿得这么少,还露出了这么大一块雪白的,小弟弟非是柳下惠,又不是圣人,如何能做到非礼勿视呢?思来想去,只好对姐姐行一些注目礼了?” 说着嘿嘿一笑,身子又贴近了几分,目光更是肆无忌惮的在曼妙的曲线上狠狠扫荡。 此时夜色正浓,银光斜照,河水缓缓流动,斜躺在一颗大树干上,这种感觉,不能不让人兴奋,感到刺激。 杨峥一遍一遍的对沈艳秋的身子行注目礼,沈艳秋有些忍受不住他眼光的火热,身子一点一点退了几步,扭头瞪了他一眼,双手忽然抱住了xiong口,那摸样仿佛是一只受惊的玉兔,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珠子不停的转动,眼里有几分惊恐,几分绝望,几分得意,几分故意的,夜色下,那是怎样的衣服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模样。 杨峥眼里光芒一闪,艰难的吞了几口口水,只觉得刚才一直被自己ya制的火焰,在这一刹那腾地一下扑腾起来,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she头,盯着沈艳秋笑眯眯的道:“姐姐,你看这么安静的夜晚,这么美丽的夜色,光说话多可惜啊?” 沈艳秋捧着xiong口的双手,微微向怀里缩了几下,这样一来,那一对规模十分壮大的酥xiong,因挤ya露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微微晃动着,这比如何的外在吸引力更具有诱惑,杨峥嘿嘿一笑,道:“姐姐好白,好滑哦?” 沈艳秋咯咯一笑,身子又是一侧,小蛮腰微微一扭,身子便离开了大木桩,抱着酥xiong,抖动着一双修长的yu腿,那若隐若现的神情,更加激发了杨峥的**:“这个骚狐狸,对挑拨男人yu望,还真有一手啊?老子这么快就受不了?” “姐姐,外面危险,你快些回来!” 沈艳秋娇笑了声,笑得花枝招展:“我才不拟,这里才安全!“ “姐姐,哪里哪有小弟弟这里安全呢?快些来?”杨峥心中暗骂,脸上却不得不做出一副笑眯眯的模样,那模样还真有几分真诚。 沈艳秋可不上当,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偏偏在夜色里,也是极大的诱惑,杨峥骂了声“骚狐狸!”耐着性子继续说。 沈艳秋咯咯笑个不止,偏偏不上当,望着他道:“小弟弟,你真的要姐姐过来么,姐姐可是弥勒教女子?“ 杨峥楞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姐姐难道是担心这个么?“ 沈艳秋忽然停止了躲闪,捧着酥xiong飘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美丽的大眼睛里,满是期盼。 杨峥滑动了过去,毫不客气的拉过她的小手,笑着道:“弥勒教女子怎么, 我还就喜欢弥勒教女子,比起那些正派女子,姐姐多么热情奔放啊,实不相瞒,小弟弟喜欢的就是姐姐这样的女子?“ 沈艳秋咬着红唇,眼里涌出一丝笑意:“可人家,人家终究是弥勒教女子,是妖女?你,你就不担心将来被姐姐所累?“ 杨峥哈哈大笑道:“姐姐把我杨峥当成什么人了,我岂会是那种将脏水泼给自己女人的男人,既然平民能娶宰相之女,当朝皇帝的女儿也可以嫁给平民,我杨峥为何就不能爱一个弥勒教的女子呢?” 沈艳秋双眼亮了起来,盯着他道:“小弟弟,方才那句话,便是你的真话么?” “我刚才说的话儿,可多了,姐姐问的那句话?“杨峥笑眯眯问道。 沈艳秋白了他一眼,道:“你啊,就知道欺负姐姐,你刚才说爱一个弥勒教的女子?可是真心实意的话儿么?“说完,还有些不放心的盯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珠扑闪扑闪,说不出的好看。 杨峥哈哈一笑道:“这是我说的么,咦,我怎么不记得了?” 沈艳秋眼神立即黯然了几分,盯着他看了好久,轻轻一叹,道:“姐姐便知道,姐姐是弥勒教女子,这一辈子是,不会有哪个男子,愿意喜欢一个弥勒教的妖女的!” “呵呵,姐姐,你说什么,还在想小弟刚才说的那句话么,不用想了,小弟告诉你!”杨峥忽然一本正经的盯着沈艳秋。 沈艳秋眼珠子毫无光彩,淡然一笑,那笑意也有几分勉强。 “哎,平民能娶宰相之女,当朝皇帝的女儿也可以嫁给平民,我杨峥为何就不能爱一个弥勒教的女子呢,这才是小弟刚才说的话儿么,姐姐怎么没记住呢?也不知从哪儿听来了莫名其妙的话儿,硬说是小弟说的,你也知道的,小弟人称诚实小郎君,岂能说谎,那不是坏了我的名声么?“杨峥笑眯眯的说道。 沈艳秋微微一愣,忽然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伸手在他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道:“你这个小坏蛋,坏死了,就知道欺负姐姐?“ 杨峥盯着那颤抖的酥xiong,吞了一口吐沫,道:“哪有啊!“ 沈艳秋显得极为高兴,微微一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酥xiong往前ting了一下,两人的距离,这时其实并不远,沈艳秋身子微微一ting,就到了杨峥跟前,他眼帘立即睁大了几分,吞口水的声音仿佛是沸腾的开水,咕噜咕噜响个不停,足足盯着看了片刻,忽然双手合十:“空即是色,se即是空,空不异色,se不异空——?“ 沈艳秋看他如此模样,咯咯娇笑不止,玉指又在他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笑着道:“让你看的时候,却又没了胆量,你啊,你啊,让姐姐说你什么好呢?” 杨峥忽然睁开了双眼,嘀咕道:是啊,姐姐胸脯这么好看,看几眼,摸几下,也不会少了几块rou,姐姐不看光摸摸行么?“ 沈艳秋咯咯一笑,却没答话。 好不容易找了理由,这狐狸精也正高兴的时候,不下手,实在对不起自己,酝酿了一番,正要伸魔爪,忽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轰隆轰隆的声响,那声音极大,但两人刚才只顾着说话儿,不曾注意,此时离得近了,那震耳欲聋的声音,才让两人回过神来。 沈艳秋道:“小弟弟,这是什么声音?“ 杨峥正要作答,忽觉得自己身子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推动着,不断往前涌动,那速度竟比小船还要快几分。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向两人心头,各自对望了一眼,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两人抱着那大木头任由河水将两人向前推动了一阵,那震耳欲聋的声音竟越来越大,轰隆隆,跟着一层层的水雾弥漫开来。 “不好,是瀑布!“ 杨峥话音一落,便奋力向外左侧的游动,但两人已经在强大的瀑布的范围之内,个人的力道终究不能与流水的对抗,越来越快的涌动速度,让两人惊慌起来。 ^^^^^^^^^^第三更了,诸位十几日的万字更新啊,小景有理由要月票啊,诸位可要送上哦! 271章:发扬光大 “小弟弟,我们,我们这是要死了么?”沈艳秋抓着杨峥的手腕问道。 杨峥挣扎了一番,随着水流的力道越来越大,根本于事无补,这会儿干脆放弃了挣扎,吐了一口气,一把抓上了沈艳秋的小手,扭过头丢着她一笑,道:“姐姐,你怕么?” 沈艳秋摇了摇头道:“有你在,姐姐不怕!“语气异常的坚定。 杨峥用力的拉了一下沈艳秋的小手,面对自然的威力,他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拉紧沈艳秋的小手,不至于一会儿跌落下去,会松开。 水流越来越快,轰隆隆的声响,虫儿可闻,奇怪的是两人并没有半分的害怕。 沈艳秋脸上荡漾着笑意,那神情仿佛不是去扑死,倒是想去度蜜月一样。 杨峥目光毫不客气在她身上扫荡,也不知是要死了,这丫头彻底放开了,也不用小手格挡,湿透的衣衫被后面急速的水流,给冲开了不少,从他的目光的方向,恰好能看到那里面的一切。 看了片刻,杨峥忽然重重的叹了声:“可惜啊,我还有一件事没做,便是死,怕也难以瞑目了?“ 沈艳秋红着脸道:“什么事?” “没来得及与姐姐洞房,没来得及打姐姐的小屁屁,着实是一大憾事啊?” 沈艳秋脸上浮起一抹羞涩红晕,望着他轻道:“小弟弟,你放心,从今日起,姐姐便是你的人了,只要我们能活着,人家,人家——?“她脸上一片嫣红,却是说不出口。 “你便怎样?“杨峥似乎感受到什么,饶有兴趣的问道。 沈艳秋俏脸绯红,低着头要着红唇,犹豫了一阵,忽然抬起头来,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杨峥,轻声道:“人家便与你洞房,让你打小屁屁——?”说完这句话,一张俏脸早已骚的通红,她虽是弥勒教的女子,性子里或许有几分不拘小节的个性,可终究是个冰清玉洁的女子,这样羞人的话儿,若不是两人要死了,她是万万不会说出来的。 这会儿咬牙说出来了,心里既有羞涩,更多的竟是淡淡的喜悦,还有一个什么比自己亲口对一个自己爱的男人说情话儿更让自己欢喜呢? 见他妩媚娇羞的样子,虽是处在危险之中,杨峥的某一处还是很无耻的撑起的小帐篷,狠狠的吞了一口口水,用力的拉了一下沈艳秋的小手道:“姐姐放心,要是能活下来,小弟弟一定完成姐姐的心愿!” “啊——?”沈艳秋惊叫了声,立即羞红着脸骂道:“明明是你的愿望,你——?” 杨峥道:“是我的,哦,那我也完成?” 沈艳秋红着脸,低着头轻轻的“嗯“了声,不敢看他。 杨峥听在耳朵里,心头一荡,脑海里开始想象着,洞房中用自己的大手,一下一下的拍打这丫头光滑丰满的小屁屁,这种感觉似乎很不错,得好好发扬光大。 沈艳秋看他眼神泛着光芒,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自己的翘臀上,哪里还不知道这坏人脑子里想些什么,羞红着脸骂道:“你,不许看——?” “这丫头都要死了还那么小心眼,多看几眼就不会掉块rou!”再说了,现在看了不是为了一会儿好dong房施展魔抓么,啧啧啧,这小屁股还真圆啊,一会儿怎么也得多摸上几把! 水流的速度飞快的推动着他们的身子,到了瀑布边缘,虽早有准备,但真到了这一刻,还是禁不住害怕,沈艳秋颤抖着伸长脖子望了一眼,一看下面的情境,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原先还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在看到瀑布下面的情景,顿时放弃了。 瀑布不大,但极高,两侧怪石耸立,而且是近乎笔直的陡坡,人跌落下去,根本不可能有活着的希望。 她轻轻叹了口气,收回目光看了一眼杨峥,伸手入腰,拔出了手中的长剑,轻轻的放在了自己脖颈上,对杨峥道:“小弟弟,这瀑布太高,太陡峭,这摔下去,不是死,便是残废,姐姐不怕死,但怕不死不活着,所以姐姐——?” 杨峥这时也看见了瀑布的情景,心里的感受比沈艳秋好不了多少,但目光落在沈艳秋的长剑上,心头一动,忽然想起自己腰间的朴刀,当时看着朴刀顺手,打退了黑衣人后,从朱瞻基手里要过来,伸手在腰间一摸,这一摸就摸到了那把朴刀,心头大喜,一个大胆的想法从脑海里跳了出来。 杨峥正惊喜自己有了想法,浑然不觉沈艳秋已经拔出了长剑,对着自己胸口了。沈艳秋酥胸急剧起伏着,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有些不舍,好看的大眼珠子,泪汪汪的看着杨峥,见他在自己要死的最好一刻,竟没看自己一眼,心里竟有几分气恼,骂道:“你这个坏人,还想着与人家,人家dong房呢,这么快就忘记了!” 杨峥回过神来,望了一眼沈艳秋,见她长剑正低着自己胸口,吓了一大跳,急忙挥手打了一下,惊叫道:“姐姐,你,你干什么?” 沈艳秋眼眸子一转,再一次看了一眼瀑布下的悬崖,凄然一笑,回过头来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笑道:“这悬崖这么高,还这么多怪石,你我落下去还不是个死,就算不死,也会被这巨石撞得终身残废,我不想残废,不想让你看到我最丑的模样,这样我还不如现在就死,至少,你还能记住我现在的模样?” “这女人爱美古今都是一个道理啊?”杨峥叹了声:“为了让自己记住她好看的模样,竟不惜亲手杀了自己?” “你先行一步了?”沈艳秋深深地望了杨峥一眼,然后双眼一闭,攥紧长剑就想自己胸口猛地刺了下去。 “我日啊,这丫头还真狠啊?” 杨峥心里虽觉得这丫头的举动有些好笑,但看她当真挥剑往自己胸口刺下去,心里还是吓了一大跳,骂了声拚尽全力猛扑上去举掌一挥,“啪”地一下,正好打在沈艳秋的手腕上,他用的力道极大,沈艳秋冷不防之下,手腕被撞击了出去,长剑失去了准头,一剑斜刺了出去。 饶是如此,这一剑还是带着她胸前小衣被划破了,露出了胸前的一片雪白来,那耸动的酥胸划破了一道血痕,清晰可见。 沈艳秋有些惊愕的看着杨峥,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 这时候两人已经到了悬崖的边缘,而水流的速度越来越快,冲击的力非两人所能承受,杨峥用力的抓了她的手腕,一脸严肃的道:“我喜欢沈艳秋,不是因为她好看的容颜,而是真真实实的喜欢她这个人,这个人是漂亮也好,是丑陋也好,都是我杨峥喜欢的女子!” 他声音不大,却极为深沉。 沈艳秋眼里涌出了泪珠,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忽然一把抱住了杨峥,大叫了声:“小弟弟!” 杨峥呵呵一笑,心道:“临死还让我吃点豆腐,不错,不错!”大手抚摸着她的香肩,翘臀丝毫没因为两人面临死的边缘有所收敛。 沈艳秋被抚摸着俏脸通红,但这一刻她也不计较,躺在他怀里,任由他胡作非为。 摸了一阵,耳听轰隆隆的声音大了不少,杨峥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大手,笑眯眯的道:“姐姐放心,我们死不了!” 沈艳秋娇躯一颤,惊愕的望着杨峥,长长的睫毛抖动了几下,忽然脸上涌出惊喜,一把拉着他叫道:“ 小弟弟,你这么聪明,你想到了法子对不对?” 杨峥看了一眼瀑布,眼看再说下去两人是指定要葬身瀑布底下了,当下也不解释,只是点了点头,一把从沈艳秋手中夺过长剑,然后道:“能不能打姐姐的小屁屁,在此一举了!“ 沈艳秋见他神情严肃,知道他有些犹豫,从水中伸过小手,用力的在他手腕上捏了一下,道:“姐姐能听得小弟弟刚才的那番话儿,便是死了,也没什么遗憾,你不用担心我?” 杨峥道:“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我还没打姐姐小屁屁呢,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对不起姐姐了?” 沈艳秋娇嗔道:“讨厌!” 杨峥笑了一下,不再多言,一手提着长剑,一手提着朴刀,看了一眼前方的瀑布,咬牙道:“姐姐,你且坐上木头上!” 那木头极大,此时被汹涌的河水,冲刷的跌跌撞撞,好在它足够大,有足够的体重,被两人抱着,没有被大水冲走。 两人在水中冲刷了大半天,为了稳定身形,已经累得够呛,沈艳秋闻言吃力的开始爬向那根大木头,好在那木头极大,倒也承受得起两人体重。 事关性命的大事,杨峥目光在沈艳秋丰腴翘ting的翘tun上扫了一眼,见他吃力也顾不得男女之嫌疑,凑了过去,伸出大手在那翘tun上,用力的拖了一下,大手刚刚触及那翘tun,虽隔着衣物,杨峥仍具能感受到它弹xing十足,忍不住心头一荡:“手感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啊?” ^^^^^^^^^^^^^^^^^这个星期核心大推荐,诸位可以去围观一下,莫要忘记了! 272章:劫后余生 沈艳秋红着俏脸,扭过头来瞪了他一眼,低声道:“小坏蛋,又趁机占姐姐的便宜?” 杨峥没功夫说笑,扳着脸,对于沈艳秋的言语,仿佛没听见一般,唯独那双大手在托起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揉搓两下。 沈艳秋俏脸羞红,紧咬着红唇,心里暗骂了几声个,倒也不多说话。 好不容易爬上大木头,那木头上坐了一个人,竟没有沉下去半分,一阵紧张的杨峥,微微松了一口气,心道:“老天爷保佑啊?” 眼看越来越靠近瀑布的边缘,不在浪费时间,先将刀和长剑放在大木头前方,然后艰难的爬了上去,稍微平息了一下气息。 抬头望了一眼,前方的悬崖,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左手握住长剑,右手握住朴刀,扭头对着身后的沈艳秋道:“姐姐,你可要抱紧我了,我们这就开始逃命了?是死是活就看这一举了?” 沈艳秋闻言红着脸,将身子轻轻贴了过去,然后缓缓伸出皓腕,绕过杨峥的臂膀,在小腹前小手轻轻按了下去,如此一来,她的娇躯算是彻底贴在杨峥的后背上。 杨峥直觉背上一阵细软,心头砰砰砰乱跳了几下,低声道:“该死,该死!” “小弟弟,走吧!”沈艳秋将俏脸贴在他宽厚的背上,轻轻摩擦了两下,轻声说了声。 杨峥面色肃然,一刀一剑,用力的在那些巨石上用力的点了下,他力道本就极大,加上洪水的冲击,那根大木头登时顺利而下,飞起来一般。 巨大的洪水冲刷这两人两面,沈艳秋紧闭着双眼不敢睁开,杨峥不敢怠慢,双手不断的挥舞,只听得瀑布中,当当当之声络绎不绝,跟着咚咚咚之声不绝于耳,那一根大木头,从那巨石一路颠簸,飞快的向那深潭落下去。 沈艳秋死死的抱着杨峥的腰肢,胸前的那一对细软,已经完全贴在了杨峥的背上,被他蹂躏着,搓揉着,只可惜我们的杨公子浑然不觉。 那些巨石长年累月被洪水冲刷,菱角分明,不少是剑锋的块石,杨峥手中的刀剑当当当不是的碰撞出火花,大木头不少被巨石割下不少木屑,随着洪水落入深潭之中。 随着两人滑入的越来越快,坡度也越来越缓了些,撞击的速度比起先前少了少许,沈艳秋兀自尖叫不已,一双小手死死地搂住了杨峥的熊腰。 瀑布从头而下,犹如风驰电掣,让人感到刺激的同时也十分的害怕。 沈艳秋虽不怕死,但先前看到了悬崖下的怪石狰狞,一直不敢睁开双眼,生怕睁开双眼,自己就要被撞得花容失色,所以她趴在杨峥的背上,紧紧的闭着双眼。 一路跌跌撞撞,总算是到了最后,坡度彻底缓了下来,杨峥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心道:“总算是老天爷保佑!没出现什么意外?” 今日能以这个法子,逃避这些狰狞的怪石,说起来还是要多谢在后世玩过不少漂流,在他看来那些漂流的船只与今日这根大木头简直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唯一不同的是这悬崖的坡度陡了些,怪石头多了些,本以为这大木头,多少有些抵挡不住,如今看来自己是小看了这根大木头的承载能力,虽一路上颠簸,被锋利的石头片划掉了不少木屑,但跌跌撞撞的滑了下来,可以说算是不幸中的万幸,那一刀一剑可就没那么幸运了,被当做了双桨,从悬崖冲刷的那一刻,就与石头跌跌撞撞,如今虽没断掉,却也缺了不少的口子,触目惊心。 滑落的速度慢了下来,但杨峥仍旧不敢有半分的大意,紧张的看着悬崖的下面,这下面是一个深潭,深潭四周被瀑布长年累月冲刷,已经深不见底,难得是四周没有什么大的石块,有的石块,也在深潭最外围,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眼看将至深潭,以现在的速度和跌落的角度,若不出意外的话,最后的结果必定是两人和这根木头一起重重的砸进深潭之中,这是他最期望的结果,因为只有这样,两人才会因为水的浮力,不至于受伤。 速度快了几分,杨峥紧张的挥的双手,只听得“当当当!”之声络绎不绝,杨峥扭头对沈艳秋道:“姐姐,抓紧了!” 沈艳秋闭着双眼,小手用力了几分,死死的抱着杨峥,仿佛一松手就再也抓不住一般。 “轰隆!” 一声巨响,激荡起一层水花,杨峥和沈艳秋以及那一根大木头按照预定的轨道,象炮弹一样直接砸进了深潭之中了,杨峥身子靠前,猛的一头栽入了下去,他生怕磕在石头、树杈上,跌落的那一刻,身子迅速侧了过来,将脑袋放平。 沈艳秋紧闭着双眼,随着木头栽入了下去,直接跌落了下去,但她双手抱住了杨峥的熊腰,受到杨峥的力道影响,没有继续跌落下去,这会儿杨峥侧过身来,正好将沈艳秋抱在了怀里。 两人刚回过神来,忽听得轰隆一声,巨大的瀑布从上面跌落下来。 杨峥猝不及防,身子向下一沉,两人跟着沉了下去,跌落的瀑布结结实实的拍打在两人身上,两个人相拥的人,还是闷哼了一声,感受到水流的力道。 经过了撞击,两人浑身没了气力,只觉爬出水面都没了气力。 好在那根大木头就在两人身旁,不曾离开,杨峥将半个身子靠在大木头上,然后拉过沈艳秋,随着水流的浮动,一点一点,缓慢的靠向岸边。 如此一波一波的冲击,大木头缓缓靠近了岸边,被一块巨石挡住,杨峥惊魂稍定地四下一望,只见这深潭四周除了石头之外,竟是一片树林,树林郁郁葱葱,一眼望不到头。 没了水的冲击,沈艳秋也睁开了双眼,见两人还活着,又见两人就靠着大木头上,横在一块巨石下,一直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轻轻的吐了口气,刚要扭头,正好杨峥也扭过头来,两人毫无征兆的凑到了一起。 沈艳秋一愣,随即惊叫了声。 杨峥则用力的吸了一口,哈哈大笑道:“果然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沈艳秋正要骂两声,忽觉得手臂一阵酸麻,低头一看,自己的小手还紧紧的搂着人家的熊腰,自己如今的姿势,仿佛是一直小鸟一般,依偎在杨峥的怀里,俏脸腾地一下变得绯红,瞪了他一眼,急忙松开双手,将身子移开了少许。 杨峥正回味着刚才香艳的一吻,冷不丁的身子少了些重量,微微楞了一下,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沈艳秋将身子移开了少许,不由得哈哈一笑,道:“小弟我是不介意的,姐姐愿意抱多久便抱多久!“ ^^^^^^^^^^^^^^^^^^^星期一,事情比较多,还请诸位多多见谅了,这一更来晚了,还有一更会晚一点,明天早班的诸位书友们可以选择明天中午或者晚上看! 沈艳秋红着脸瞪了他一眼,嗔道:“想得美!“ 大难不死,杨峥心情不错,闻言哈哈一阵大笑。 两人累得够呛,反正有大木头,还有大石头拦着,也不怕被大水冲走,便依靠着水的浮力,靠在大木头上歇息了一番,这般也不知过了多久,杨峥只觉得自己发麻的手臂,慢慢的恢复了只觉,才爬上大木头,一手提着朴刀,一手提着长剑,以大木头作为翘板,爬上了那块大石头。 站在那大石头上,放眼望了一下四周,此时夜色正浓,虽有月色,仍旧看不清楚四周的位置,心道:“看样子,要等天亮了!“ 沈艳秋歇息了一阵,气力慢慢恢复,也不知怎么的便想起杨峥先前说过的话儿,只要两人能活下来,就洞房就打小屁屁。想到最后将一张俏脸弄得绯红,夜色下,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美丽,她偷眼窥去,见杨峥正提着刀剑,坐在那巨石上,四处张望,根本没想起那些事情,不由得有几分气恼,哼了声,竟不理会他。 杨峥可不知道沈艳秋的心思,看了一阵,放下手中的刀剑,对着沈艳秋道:“看样子,性命是抱住了,不过这里是什么地方眼下是看不出来,须等天亮后,好生查看一番,方才知晓?“ 沈艳秋正低头生气,有心不理会他,可在夜色里,见他长衫已被沿途的锋利的块石给划破,露出了里面的皮肉,而不少地方,更是露出了一道一道的血口,鲜红的血迹,仍能看得清清楚楚。 心头不由得一动,想起刚才,自己只顾着抱着他,前面所有的危险都是他在面对,说起来若不是有他在前面抵挡,受伤的怕是自己吧,想到这里芳心涌出一阵甜蜜,眼中不觉悄悄浮起一抹温柔。 “一切听你的吧?“ 沈艳秋轻声道,语气说不出的温柔,若这会儿有弥勒教的教徒,怕是打死也不相信,平日在教中高高在上,冰冷如山一样的大护法,也会说出这么甜腻的声音来。 273章:再遇凶险 杨峥道:“这里水汽太大,不利于休息,再者我们两个衣服都打湿了,若是在这里怕是要冻死,不如到那林中歇息一番,好弄些吃的,然后想法子弄些柴火,将衣衫给烤干!“ 沈艳秋抬头看了一眼那茫茫的林海,夜色下里面漆黑一片,不时的传来几声嚎叫声,她终究是女儿家,对未知的东西,总有一股淡淡的恐惧感,迟疑了片刻, 道:“这密林这么深,一眼看不到边际,若是我们就这么进去,在林中迷了路,就要被困死在里面了,我有些怕?“ 杨峥哈哈笑道:“我们只是在密林外边,弄些吃的,烧点火,又不如密林,何来迷路!“ 沈艳秋还是有些害怕,可听着杨峥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便点了点头道:“那我们这就去吧?” 杨峥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长剑递给了她,道:“拿着这个,你武功高强,万一碰上了什么,你也不用怕?” 一剑在手,沈艳秋似乎胆子大了几分,用力的嗯了声,道:“走吧”! 两人艰难的下了巨石,借着月色,向着密林走去,站在巨石上望密林,只觉密林就在眼前,当真走起来,那密林竟也远的厉害。 此时已是深夜时分,四周除了身后轰隆的瀑布冲刷的声响,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偶尔几个夜猫子飞快是路面窜过,吓得沈艳秋少不了一阵惊叫。 杨峥哈哈大笑了几声后,便走了过去,伸出大手一把抓住了沈艳秋的小手,笑眯眯的道:“姐姐,小弟弟拉着你可好?” 沈艳秋俏脸绯红,象征性的挣扎了几次,便也就此作罢,任由他抓着,嘴上却道:“ 你这坏人,坏死了,就会占姐姐的便宜!” 杨峥哈哈一笑,道:“刚才也不知是谁搂着我的腰,摸了大半夜,我只是摸一下姐姐的小手而已,说起来,还是我吃得亏大呢?” 沈艳秋气得吐血,红着脸道:“人家,人家那有摸啊——?” “没有么?”杨峥笑道。 沈艳秋知道他故意的,骂了声:“讨厌——?”不再说话。 寂静的夜晚,四野茫茫,两人手拉着手走了一阵,听得一阵水流声响,偶尔几声夜猫子的惊叫,被惊起的飞鸟,扑闪带着动静。 月色下两人站在密林外望去,只见四周径路崎岖,草木蔚秀,人烟旷绝,幽阒静悄,别有天地,虽在夜色下,两人仍能感受到四周的美感。 本来两人只想到林中歇息一番,但夜色入密林,的确有些不便,更何况这里除了水声之外,偶尔还传来一阵阵的狼嚎声,这让沈艳秋害怕不已。 杨峥决定不进入密林了,就在密林外找一处干净的所在,两人好生火烤一烤浑身打着冷战的身子,打定了主意,开始寻找理想地地方,这密林里面一片漆黑,但外面因有月光的倾泻,倒也亮如白昼,游目四顾了一番,见左侧的方向有一处大石头,那石头斜靠在一处小山坡上,既不会太低,也不会太高,正是个烧火歇息的好出去。 “就那里了?”杨峥大喜,率先跳了过去,刚一屁股坐下,忽觉得身后生出一道劲风,跟着一道绿油油的光芒闪过,出于本能身子一闪,身后那一阵阴风,从耳旁闪过,带来一片阴冷,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狼!” 沈艳秋惊叫了声,不知是害怕,还是因为担心杨峥语气竟有些颤抖。 那狼一扑没扑上,抬头对着夜空嗷的嚎叫了几声,声响划破夜空,说不出的渗人。 杨峥艰难的爬起来,将手中的朴刀举了起来,借着刀光看过去,才发现眼前的这头狼实在长得不咋样,比起后世从电影上看到的狼要差了好多,就是七匹狼的那广告牌上的狼都比眼前的这头郎要好看了几分。 如其说眼前的这是一头狼,不如说是一头豺狗。 ^^^^^^^^^^^^^^^^^^^^^^^^^^^^^^^^^^^^^^^^^^^^ 那狼一扑没扑中,龇牙咧嘴对着杨峥呜呜的叫嚷起来,雪白的狼牙清晰可见,杨峥甚至能看见它舌头下不断滴落的哈喇子。 “娘的将老子当美食了,老子正饿得厉害,正愁晚餐没着落,你这个畜生,便主动送上门了,老天爷对我真是不错?“ 一人一狼就这么对持着,对于狼杨峥多少有几分了解,知道这些畜生有时候比人还聪明,没有十足的把握绝不会动手,刚才那一扑,没能扑上他,便有了几分顾忌,这会儿又看到了他亮起的朴刀,更是不敢妄动。 沈艳秋见狼没有发动攻击,跳上了大石头拔出了腰间的长剑,立在杨峥的面前,如此一来,两人一刀一剑,对着那头狼。 如此对视了一番,那狼忽然收起了龇牙咧嘴的模样,跟着仰起头,蹲坐了下来,舌头哈哈不止,身后的那条尾巴不断的扫动身后的树枝,莎莎作响。 沈艳秋看的奇怪,低声道:“这畜生想要干什么?” 杨峥只觉得多年前,诵读的一幕,竟如真实般的在自己眼前重演了起来,呵呵一笑,道:“想不想听一个狼的故事?” 沈艳秋武功极高,在内心深处并不如何怕这头豺狗一样的饿狼,听得好奇扭过俏脸道:“只要你说的故事,我都喜欢听?” 杨峥嘿嘿一笑:“承蒙姐姐如此看得起,受宠若惊的很啊?” 沈艳秋眼眸子笑吟吟的一转,狠狠瞪了他一眼,嗔道:“讨厌?” 虽是夜色,还有一头饿狼,杨峥心头仍旧一荡,笑嘻嘻的道:“姐姐,你真好看?” 沈艳秋俏脸绯红,咯咯娇笑道:“真的么?“ 杨峥正要说话,忽听得呼呼呼,那头狼扫动得声音也来越响,狼眼开始眯起来,那模样与先前判若两狼。 “还真是一模一样啊?”杨峥暗叹了声,开始说起了初中的那片课文!“ 沈艳秋听了半响,再回头看了看眼前的这狼,竟如杨峥说的故事一模一样,心头吃惊之余,心道:“这畜生好生的聪明,竟想到伪装里糊弄无辜的百姓?” 就在这时,那狼似乎也失去了耐心,见巨石上的两人卿卿我我说着话儿,忽然龇牙咧嘴的冲着两人嚎叫了声,原先收起的模样,重新爆发了出去。 “还真被你说着了?这畜生果真是伪装啊,好生可恶的很?本姑娘这便去杀了它?” 杨峥哈哈一笑道:“妙极,妙极,今夜有一顿狼肉吃,也算不错!” 沈艳秋对这头狼在没有半分的好感,手中长剑一番,挽出数道剑花,一声呼喝,剑光闪耀当头便对那狼狠狠的刺了下去。 她武功既高强,这会儿又十分厌恶这畜生的伪装,下手在不容情,剑光闪耀中,剑法凌厉无比。 那狼极为狡猾,见沈艳秋一剑刺来,身子微微弓起,在沈艳秋刺杀的那一刻,身子一纵,竟恰到好处的躲避了这一剑。 沈艳秋本就有几分大意,只道对付一个畜生,自己这精妙的剑招,一剑刺去,还不将这头畜生刺死,那知这畜生如此狡猾,竟出奇的躲避了这一剑,这一下,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剑招已老,再想收回来已是来不及。 那狼似乎看出了沈艳秋剑招已老,龇牙咧嘴嚎叫了一声,身子一纵,便对沈艳秋发动了攻击。 狼的速度极快,夜色下,狼头龇牙咧嘴,双眼放着绿光,狰狞的模样,竟让沈艳秋说不出的害怕,对着杨峥叫了声:“小弟弟!” 杨峥嬉笑道:“姐姐,你叫我么?“ 沈艳秋气得差点没吐血,骂道:“你这坏人坏死了,人家就要被狼吃了?” 杨峥哈哈大笑道:“这么水灵灵的姑娘,我可舍不得让狼吃了,要吃也是我吃才对啊?” 沈艳秋正要喝骂,那狼已经冲到跟前,她心中害怕无比,“啊”一声惊叫,闭上了双眼。 忽然,夜空中一道白光一闪,跟着一个声音在她耳旁轻轻的道:“姐姐别怕,有小弟弟我呢?“ 沈艳秋俏脸上飞快的升起了一抹羞红,睁开双眼望去,只见那坏人,挥舞着一把朴刀,站在了自己面前,对着冲向自己的豺狼劈杀了过去。 杨峥这一刀出其不意,所以招式并没有落空,朴刀横扫时,重重的扫在了那豺狼的侧身,这一下好不厉害,那豺狼呜呜的叫了一声,就地滚了一下,随即以极快的速度爬了起来,龇牙咧嘴的对着杨峥与沈艳秋呜呜的叫了声,跟着对着杨峥纵身猛扑过去。 “娘的,反应倒是挺快?”杨峥在心里嘀咕了声,身子不侧,迅速转动,想要避开那豺狼的一击,然后来一个庖丁解牛,谁知那豺狼十分的狡猾,竟早已看穿了杨峥的用意,扑杀的身子竟在他转身的那一刻,硬生生的落了下来,落在杨峥的跟前,龇牙咧嘴了一声,狰狞的模样,让杨峥吓了一大跳,一声竟忘记了躲避。 ^^^^^^^^^^第三更总算是码出来了,小景白天上班,晚上码字,万字更新的辛苦不用多说了,所以小景敢理直气壮的要月票了,诸位可以看一下用户中心,说不定哪里就躺着一张票票了,请诸位都投下来,另外本书也已经突破七十万了,算是养肥了,可以宰杀了! 274章:与狼共舞 那狼嗷嗷的叫了两声,刺破的声音迅速打破了夜间的寂静,杨峥一动不动的望着那狼,不知是吓的太厉害,还是糊涂了,对着那狼没有移动半分。 “小弟弟——?” 沈艳秋叫了声,身子一纵,手中的长剑挽起了一道剑光,化作一道惊鸿,如同一道闪电刺向了那头豺狼的肚子。 这一剑快很准,闪电般刺入了那豺狼的肚子中,寂静的夜里,听得那头豺狼呜呜的两声,身子就地一滚,竟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道,沈艳秋一个冷不防,手中长剑,一个把持不稳,硬生生的被那豺狼给拖了去。 那豺狼在地上来回了滚动了两下,又一骨碌的爬了起来,发出低低吼叫声,舍弃了杨峥,对着沈艳秋发动了攻击。 目中的凶光在夜色里,显得极为恐怖。 沈艳秋对着那豺狼的目光,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心里害怕,忍不住叫了声:“小弟弟,你在哪儿?” “姐姐,你是叫我么?”一个声音从她耳旁飘了过来,跟着一个身子轻轻从她身后贴了过来。 沈艳秋见他靠近,竟出奇的没有怪罪与他,腮边升起一抹羞红。 “狼的头盖骨非常坚硬,要打就打它的腿和腰。狼是‘铜头麻杆腿,铁尾豆腐腰’,只要打这里,这头畜生必死无疑!”杨峥贴在她耳旁轻轻说了声。 “嗯!你快些杀它,人家害怕?”沈艳秋颤抖着声音的道。 杨峥一愣,心道:“刚才那么勇猛,怎么这会儿如此怕一头狼呢?”刚想询问,随即明白了过来,刚才自己命悬一刻,这丫头为了救自己,才不顾一切的刺出了这一剑,这会儿才看到这豺狼凶残的目光,自是害怕。 “这丫头对我还真不错!” ^^^^^^^^^^^^^^^^^^^^^^^ 杨峥心中忽然涌出了一股男人保护女人的正义感来,缓缓竖起的手中的朴刀,轻声道:“看来本大爷要施展逆水行舟刀法斩杀了这头畜生了?” 那头豺狼似乎也觉出杨峥接下来的一刀必是十分厉害,同时也看得出,只要躲过了这一刀,眼前这两个人,就是自己食物,因此,对着杨峥更加凶残起来。 杨峥暗暗提了口气,朴刀有原先左手交到了右手,握刀的手,比起左手有几分不同,沈艳秋注意到,他的右手手臂微微向下沉了一些,朴刀的弧度,竟斜翘着,恰好能看朴刀的刀刃,夜色下发出阴寒的光芒。 杨峥见沈艳秋望着自己的右手,笑眯眯的道:“姐姐,想要看我的绝招么?” 沈艳秋一听绝招,狭长的眸子光芒闪了闪,侧过俏脸道:“厉害么?不厉害的姐姐可没兴趣?” 杨峥一阵无语,随即大声道:“当然厉害,你看我如何杀这头畜生?” 沈艳秋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疏且长的睫毛扑闪了几下,静静地看了几眼杨峥,忽然咯咯娇笑道:“小弟弟,你气呼呼的模样,好好看哦?” 杨峥一阵无语,翻起白眼,很不客气瞪了她一眼,道:“我要出绝招了,姐姐看好了!” 话音一落,只见他身子一跃而起,在那头豺狼跟前,不足一丈的地方,低头望了一眼那头豺狼,缓缓的吐了一口气,原本微微眯起的双眼,在这一刹那,骤然睁开,大喝一声,手中的朴刀以沈艳秋觉得不可思议的角度狠狠劈出,就在这一刹那,她心头微微震了一下,因为,她看大了那一刀劈出的力道,气势,快速以及那刀刃中隐隐露出的一股森寒刀芒,那股凌厉的气势,武功高强纵然是她,也不敢小视。 “这个小弟弟,什么时候隐藏了这样的绝招?“她嘴里喃喃了声。 就在呢喃的片刻,杨峥手中的朴刀划破虚空,空中听得一声呼啸,那是刀刃劈破空气的声响,沈艳秋眼神微微眯起。 在杨峥的一声呼喝声中,她看到那凌厉无匹的惊鸿,仿佛一道闪电,骤然闪过,跟着刀光闪耀,对着那豺狼的狼头狠狠劈了下去。 “嗷!“ 夜空中传来一声惨叫,那头一直龇牙咧嘴的豺狼,在这一刀劈杀下,竟没有躲开,坚硬无比的狼头,硬生生的被劈成了两半。 夜色里,杨峥提着单刀,笑眯眯的盯着那豺狼的狼头自言自语的道:“砍不死你!“ “小弟弟,这畜生死了么?“沈艳秋兀自心惊的问。 “嘿嘿,小弟弟出马,这畜生还能不死,死得已经不能再死了?”杨峥神情十分得意的道,正要继续自我感觉一下,忽见沈艳秋夜色下的身子,微微颤抖不止。 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两人在水中泡了大半夜,衣内湿透,眼下是九月底,夜里的温度还十分的寒冷,杨峥倒也罢了,沈艳秋毕竟是个女儿家,这会儿冻得瑟缩发抖。 眼看在这样下去,两人不饿死,也被也得活活冻死,于是杨峥决定生活烤狼肉吃,他先指示沈艳秋从一旁拾一些柴火,他将那头刚刚砍杀的豺狼剥皮去脏,在一旁的河水里洗刷干净,重新在那一块巨石上坐下,从对面的松树上,找来几个干燥的松丝,铺在沈艳秋堆放的柴火上,然后一手捏刀,一手捏长剑,对着那松丝,用力的交叉了上去,听得“当当当!”三声,火花四射,一个火花落在那松丝上,松丝极为干燥,碰上火星便着,初始一股淡淡烟雾,杨峥轻轻的吹了几口,烟雾越来越大,最后“蓬”一下,燃烧了起来。 “姐姐,你先烤烤火?去去寒,女儿家沾染了寒气,落下了病根可不好了?“杨峥轻声提醒道。 沈艳秋眼里荡漾起笑意,轻轻“嗯“了声,将身子贴近了那火苗。 不多时,身上的冒出阵阵的热气。 杨峥从一棵大松树上砍来两个枝条,将那头去了狼头的豺狼穿插起来,然后再在两头各自砍了一个木桩,将手中的豺狼轻轻的架在了火堆上烧烤了起来。 “噼啪”声中,火焰开始烧烤狼皮,发出“兹兹”的声响,沈艳秋坐在火堆旁边,看着杨峥坐着这一切,不知为何,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这样的画面很美。 杨峥做好了这一切,提着刀又走了出去,在大石头外,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几把野菜,野葱,野韭菜,洗刷干净后,将野菜轻轻放入了豺狼腹中,将葱在大石头上,切成葱花,似模似样的洒成了天花状。 沈艳秋看着他做这一切,熟练程度不亚于自己习练手中的长剑,好奇的问道:“你,经常做这些么?” 杨峥嘿嘿一笑,道:“做倒是没做,不过经常看到?”他并没有说话,在后世烤羊肉串,烤全羊可没少看。 沈艳秋由衷的佩服道:“小弟弟,你真厉害,看到就会做,我是不成了?” 杨峥大感得意,洒得更加天女散花。 随着火焰对狼肉的炙烤,原本褐色的狼肉慢慢的变得金黄,一滴一滴的油脂也在油亮的狼皮上迅速凝集成水珠,一滴一滴的滴落下来,火堆里立即发出“兹兹”的声响,火舌也在暗下去的片刻,大了几分。 火苗的烧烤,渐渐变得金黄色狼肉,散发出浓浓的香味,随着夜风四溢飘散。 沈艳秋已经一天一夜没吃没喝了,又在水中泡了大半夜,这会儿是又累又饿,看到金黄的狼肉,忍不住口中生津,吞了口口水,斜眼看了一眼杨峥,却没有动手的意思,唯有耐心的等待。 杨峥看着火候,不时的洒上葱花韭菜,然后用长剑轻轻的挑动着狼肉,看看这儿,又看看哪儿。只把沈艳秋急得不行,可终究是女儿家,不好多说什么。 如此这般弄了一会儿,杨峥才停下手中的长剑,将鼻子凑过去闻了闻,喜道:“好了,可以吃了。” 沈艳秋等了大半天,早已等得不大耐烦了,只觉这金黄金黄的狼肉肯定好吃得不行,若不是碍于自己是女儿家,而眼前这家伙又是自己中意的小弟弟,这会儿早就伸手抓了过去,抱起那狼肉好好啃一下,吃个饱! 杨峥可不知这个姐姐如此的迫不及待,他仍旧轻轻吸了吸鼻子,用力的吸入了那香味,心道:“这狼肉的香味,想不到比起那些兔子肉,羊肉好闻得多!” 正闻得起劲,忽听得肚子“咕咕”叫的声音随之传了出来,生怕这声音被对面的姐姐听了去,忙哈哈一笑,道:“饿了,饿了!” 沈艳秋实在等得不耐烦,已经顾不上淑女不淑女了, 只觉眼前一只黄松松,香气四溢的狼肉,好吃的不行,忍不住伸出玉手抓了去,谁知刚碰上狼腿,“啊”了一声,缩了回来,却是被那狼腿给烫了一下。 “烫着了吧?”杨峥笑眯眯的道。 沈艳秋俏脸一红,白了他一眼,道:“要你管!” 杨峥呵呵一笑:“这可急不得?说完,将两侧的木头移开,然后用刀剑,将狼身子移开,重新架在那两根木头上,然后用朴刀轻轻翻滚那狼身子,没翻动一下,就有几滴油脂落下来,如此翻滚了两下,听得他一声道:”好了,你再试一试?“ ^^^^^^^^^^^^^^月票榜被人挤下去了,诸位难道还欲动于衷么,请查看你的用户,送下保底月票!拜托了! 275章:长夜漫漫 沈艳秋看了他一眼,小心的伸出白皙的手臂,轻轻在那狼腿上点了一下,果然不烫了,红着脸道:“我要吃这一块?“ 杨峥点了点头,右手用朴刀按住狼腿,然后左手小心的从狼腿哪里撕下一块揉来,递给了她,笑道:“饿坏了吧,吃吧?可香着呢?” 沈艳秋的确饿得厉害,红着脸伸手接过杨峥递过来的狼肉,闻着香味,正要放开嘴巴,狠狠的撕咬一口,忽想到这坏人还在自己对面,自己一个女儿家这么吃东西,被人看着,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她红着脸,转过头去,小心的撕咬了一口,嚼了起来。 杨峥呵呵一笑心道:“这个姐姐明明饿得不行,偏还那么讲究!” “咦,姐姐好像没洗手啊?”杨峥嘀咕了声,忽然想起了什么,起身再一次去了树林,找到一颗松树,咔嚓两声,砍了一根树枝走了回来。 “哎,咱也是二十一世纪的人,怎么能这么不讲究卫生呢?“ 他一边嘀咕,一边用朴刀开始对着那树枝削了起来,不多时一个简易的木叉子就削好了,模样竟和后世的刀叉一模一样,然后右手提着那把朴刀,在狼腿上,轻轻割了一下,朴刀极为锋利,刚刚烤熟的狼肉肉质松软,并不如何用力,就轻松割下了一大块来,左手用新作的叉子,轻轻叉起一块,放入嘴中吧唧吧唧吃了起来。 沈艳秋吃了半天,不见他动静,不免奇怪,偷偷扭过头来,恰好看到了这一幕,不知为何,她脸上突地红了,低骂了声:“这个小兄弟,吃个狼肉,还这般讲究!” 吃了几口,下意识的看自己双手,终究是有些脸红,背对着他不去理会,继续吃了起来。 杨峥没那么多心思,自己也早饿得不行了,一把朴刀,一把刀叉,大口的吃了起来。 他吃的极快,大半个狼腿差不多吃完了,正要继续挥刀劈出另外一条狼腿,忽将一直背对着他的沈艳秋过身来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盯着他舞动的朴刀,想说什么,却没出声。 杨峥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道:“姐姐,这肉好吃么?” 沈艳秋俏脸微微红了一下,虽在夜色下,杨峥仍旧能得将腮下的那一抹羞红,心道:“堂堂弥勒教护法爱脸红!” “我——我吃完了——?”沈艳秋似乎鼓起的极大的勇气,红着脸说出了这句话。 杨峥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哦,吃完了,那再吃点?” 说完,朴刀舞动,将狼的前腿斩了下来,递了过去。 沈艳秋红着脸,再一次伸出玉手轻轻接了过去,好看的眸子看了他一眼,犹豫了片刻,看了他一眼手中的叉子,低声道:“你,你能把这个借我用一下么?” 杨峥点了点头,道:”这个么?“ 沈艳秋咬着红唇,低着头从鼻腔里”嗯”了声,此时夜风兮兮,大石头上篝火闪耀,映射着沈艳秋腮红脖白,竟有一股说不出的好看。 杨峥竟有些呆住,好一会儿笑道:“姐姐,你,你真好看?” 沈艳秋红着脸低下头,好一会儿才问道:”真的么,比你家二小姐还漂亮么?“ 杨峥立即咳咳了几声,尴尬的道:“这个,这个么,各有千秋,各有千秋,姐姐有姐姐的美,妹妹有妹妹俊俏,都好看,都好看!” 沈艳秋哼了声,道:“口是心非!” 杨峥大汗,不敢再搭话,石板上立即变得沉默下来。 好一会儿,沈艳秋低声道:“把我的佩剑给我?” 杨峥才回过神来,忙不迭的将长剑递了过去,沈艳秋刚才已经看见了杨峥吃肉的法子,虽是第一次,但左手拿着叉子,右手提着长剑,右手切肉,左手插肉,倒也似模似样。 ”这种进食方法,也亏得这坏人想得出来!“ 刀叉吃肉虽显得文雅,卫生,到没那种吃肉的味道,就好比喝惯了大叶子茶的老兵,突然让他去喝西湖龙井,喝铁观音,茶是喝了,可就是没那种味道。 如今没了刀叉,正好用大手,毫不客气的撕下了一条狼腿,大口的吃了起来,边吃边点头道:”这才是爷们吃肉的样子!” 又吃了几口,竟闭着双眼慢慢嚼了起来,脸上似笑非笑的模样,显得极为享受。 ^^^^^^^^^^^^^^^^^^^^^^^^^^^^^^^^^^^^ 有了刀叉,沈艳秋吃的速度也快了些,加上她刚才也吃了不好,这会儿吃了半个狼腿就吃饱了,刚想转身将刀叉还给他,忽将这家伙,眯着双眼,鼓着腮帮,满嘴的油腻,淡淡的月光洒下来,洒在他身上,照射他五官棱角分明,一眼望去,竟好看了几分。 沈艳秋俏脸微微一红,没有惊扰他,就在他面前,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杨峥大口吃了几口,有所觉察,好奇的张开了眼睛,只见沈艳秋正一手托着腮帮,狭长的眼眸里笑意渐浓,正看着他,脸上神情淡然中带着一抹羞红,夜色喜爱,既有几分少女的羞涩,又有妇人的柔媚风情,看的他心头一荡。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含糊道:“姐姐,你这么看我小弟做什么,莫非是犯了花痴?” 沈艳秋咯咯一声娇笑:“你这人脸皮厚的紧,哪有这么臭美的?” 杨峥道:“我若不好看,姐姐为何盯着小弟看个不停呢?“ 沈艳秋脸上一热,迅速转过身去,嘀咕道:“谁看你了,少臭美!“ 杨峥呵呵一笑,道:“女儿家脸皮薄,姐姐不用说,我也是知道的?“ 沈艳秋无地自容了,狠狠骂了一口,兀自不解气,又在那狼腿上狠狠咬了一口,大吃起来。 杨峥看的好笑也不理会,撕下一块肉放到嘴里,大嚼了起来。 许久,才听得沈艳秋幽幽道:“小弟弟,你知道么——?“ 杨峥心道:“老子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知道什么?“ “什么?“ 沈艳秋轻轻的嚼着嘴里的狼肉,道:“我这一生中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就是今晚这狼肉了?“ 杨峥道:“姐姐太容易满足了,区区一个狼肉,算不得什么,等将来有了机会,我让姐姐吃鹿肉,吃野牛肉,那些肉比这狼肉有嚼头多了!” 沈艳秋淡淡一笑,轻轻摇了摇头,柔声道:“不,小弟弟,你不知道的,对我来说,世间有再多的肉,也不及小弟弟今晚烤的这只狼肉好吃!“ 若说刚才杨峥有些不明白,那是因为他细细品味沈艳秋的话儿,现在他明白了,感情这丫头吃的不是狼肉,是我啊?“ 心头砰砰砰跳了几下,抬头望去朦胧的夜色下,沈艳秋那张秀美绝伦的脸庞,不知何时转了过来,正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柔柔的,淡淡的,看到让人心头痒痒的。 “姐姐,你为何老对我放电呢?我这里还吃着狼肉呢?”杨峥心头荡漾着,嘴里却说出另外一番话儿。 沈艳秋有些恼怒的瞪了他一眼,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轻声问道:“什么是放电?” “咦,姐姐不知道么?我还以为姐姐很明白呢?”杨峥一脸无辜的模样,那模样让沈艳秋恨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 “快说?“ 沈艳秋厉声喝道,她是弥勒教护法,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番威严。 杨峥冷不丁的被她这一声呼喝吓了一大跳,抱怨道:“说就说嘛,干吗那么凶啊,姐姐你刚才的样子好可怕?” 沈艳秋忽然咯咯一笑,将身子靠近了几分,嘟着小嘴道:“那还不是你这家伙给逼的?“ 杨峥闻着这丫头浑身散发的芬芳,迅速的吞了嘴里的狼肉,经过这一日的接触,知道这笑容的背后是什么,急忙说道:“放电,放电就是男人看女人,哦,不,女人看男人时,含情脉脉的样子,就叫放电?“ 沈艳秋一愣,随即脸上一红,忽然对着杨峥眨了眨眼,脸上半笑非笑,夜风一吹,吹动她额前的耳旁的青丝,露出了脖颈的一片雪白:“是这样么?” 杨峥心头一荡,一声竟呆了,好一会儿点头道:“不错,不错,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沈艳秋咯咯一笑,眼帘微微眯了起来,杨峥忽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不敢再看,一张嘴咬在那啃了一半的狼腿上,将身子扭了过去。 沈艳秋看了他模样,忽然噗嗤一笑,一如三月绽放的桃花,若是杨大公子看了这样的一张精美绝伦的笑脸,怕是死也不会扭过头去。 瞥了他一样,沈艳秋掩着小嘴骂了声:“算你识相!” 一只狼肉吃了大半,各自吃饱了后,沈艳秋找到一条小河,趁着月色清晰了一番,再回来时,不觉得有些困倦了。 沈艳秋看了看那大石头,凹凸不平,若是在这上面睡一晚,明日起来,怕是整个骨头都会散架,可不睡,困意来的汹涌,今日打斗了一天,又在水里浸泡了大半夜,累得厉害,不好好睡一觉,明日怕是没有半分的精神。 正犹豫着要不要睡,忽听得杨峥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 ^^^^^^^^^^求张月票哦! 275章:东海神州 刚爬上大石块,便迫不及待的从怀里往外掏东西,火光里,沈艳秋看到,竟是一些松树丝,只见他小心的铺在那石板上,铺上了厚厚的一层。 “姐姐,是女儿家,身子娇贵一些,可不能这么睡,铺上松丝石板也柔软一些!” 沈艳秋没想到他如此的细心,惊喜之余,眼里有些湿润,看了他一眼,轻声唤了声:“小弟弟——?” 杨峥嘿嘿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道:“我是怕姐姐晚上睡不着,趁我睡着的时候,吃了我!” 沈艳秋红着脸呸了他一口,道:“没正经的,明明对姐姐这么好,偏偏要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儿来,姐姐要,要吃了你,还用等到现在么,在红袖招那会儿——?” 虽只有两人,但沈艳秋终究是女儿家,说出这样的话儿来,已是羞涩不已,一张俏脸夜色下,仍能看出满脸红晕。 杨峥哈哈笑道:“我倒是想姐姐吃了小弟,可惜,姐姐迟迟不肯下口,小弟只好勉为其难,有朝一日先吃了姐姐?” 沈艳秋咯咯一笑,伸出玉指在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笑道:“让你吃的时候不吃,不让你吃的时候,偏偏想着吃,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杨峥只觉浑身一阵燥热,正要趁机占些便宜,沈艳秋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掩着小嘴咯咯一笑,起身走开了。 杨峥心里暗骂了几声,继续铺松丝,这些松丝干燥柔软,铺上了厚厚一层,再用一些松树枝固定,如此一来,就仿佛在石板上垫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被,面积虽不大,但睡上一个人,问题倒也不大,杨峥铺好了后,又将自己外衣脱了下来,铺在了松丝上,这样既好看,又可以让松丝不占到人的身上,可以说是两全其美。 做好了这一切,杨峥对着沈艳秋招了招手,然后揉了一下自己在石板上跪倒发麻的双腿,坐在了火堆旁。 沈艳秋看了一眼那石板,轻轻坐下,只觉得十分的柔软,说不出的说服,看了这坏人一眼,心道:“这家伙会的还不少!“ 合衣躺了上去,柔软异常,竟比红袖招铺上锦被的牙床还要柔软,心中对杨峥又多了几分感激,微微适应了一下,便闭上了双眼,不曾想明明累得厉害,却没有丝毫睡意。 杨峥坐在火堆旁边,正用一手拖着脑袋,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火光跳动,四周一片宁静。 沈艳秋闭着双眼睡了一会儿,却怎么也睡不着,侧过来看一眼杨峥的身影,轻声道:“小弟弟,你,你睡着了么?” 杨峥正迷迷糊糊的嗯声,道:“还没呢?” 一阵沉默后,沈艳秋又道:“你能陪我说说话儿么?” 杨峥有气无力地哼着说道:“啊,说话儿啊,我又累、又饿、又困,我先睡一会儿,睡一会儿就好!等天亮了,我再陪姐姐说话儿?“ “不行!“ 沈艳秋忽然大叫了声,这声音极大,寂静的夜晚,仿佛是一道惊雷,杨峥登时醒了过来。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沈艳秋看他惊慌的模样,噗嗤一笑,虽在夜色下,仍十分的好看。 “人家,人家睡不着,你不能陪人家说说话儿么?”沈艳秋的声音柔柔的,在寂静的夜里听来简直象是在撒娇,昏昏入睡的杨峥,登时想入非非起来。 “说话啊,好啊,不知姐姐要说什么呢?“杨峥一下子来了精神。 沈艳秋见他不再睡觉,肯和自己说话儿,心头高兴,喃喃道:“说什么呢,嗯,说什么呢,对了,你给我说个故事吧?“ “说故事啊?“杨峥目光在石板上扫荡了起来,还别说,这丫头凹凸有致的身材,纵然是斜躺在哪里,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巨大的诱惑,他忽然想起了这丫头说过的打屁屁的诱惑,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嘿嘿一笑,道:”好啊,我能躺下来说么?你知道的,说故事很累人的?“ 沈艳秋明知道这坏人变着法儿来占自己便宜,却却是咯咯一笑,道:“也好!“ 杨峥心头一荡,毫不客气的斜躺了过去,那速度甚至刚才那一头豺狼扑杀的速度,看的沈艳秋咯咯一阵娇笑。 这一笑那一对细软微微颤抖不已,虽在夜色,但杨峥仍能感受到那一处抖动的所在,吞了吞口水,伸出大手摸了过去:“咦,姐姐这是什么,小弟弟能摸一下么?“ 沈艳秋**微微弓起,形成了一道绝美的弧形,身子微微一侧,宛若一道被拉开的弯弓,躲避了他的大手,跳动的火光里,一抹妩媚的笑意微微从脸上淡荡漾开来,漆黑如墨的眸子,转动之间轻轻的瞪了他一眼,娇声嗔道:“小坏蛋,就知道占姐姐的便宜,人家,人家在这里睡觉,你怎好躺过来,莫非你不知道姐姐还是没嫁人的黄花大姑娘!你这样让姐姐日后怎么嫁人啊?” “我日啊,老子不过挨了你一下,用不找按这么大的帽子吧,再说了你在红袖招都那样勾引我,怎么没想到要嫁人,是黄花大姑娘了,这会儿倒是想起了,摆明了是戏弄我嘛?” ^^^^^^^^^^^^^^^^^^^^^^^^^^^^^^^^ 他哈哈大笑,毫不客气的将身子又贴了过去,大手继续摸了过去,刚要触及那一对细软,沈艳秋瞪了他一眼,身子微微一个翻转,在那松丝铺着石板上,滚动了一下,整个身子形成了与杨峥面对面的姿势,皓腕拖着右侧脸颊,两只修长有力的**紧紧夹住,与脖颈之间形成了一个飞扬诱人的三角形,那模样仿佛是一条上了岸的美人鱼。 杨峥很自然的看到了微微凸起的峰峦,柳枝般的小蛮腰,以及修长有力的**,还有从脖颈望下去若隐若现的乳沟,一切几乎是完美的身姿。 “好你个骚狐狸,这那里是让我说故事,这分明是引老子犯罪么?” 杨峥心中火焰腾地一下扑腾起来,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嘿嘿一笑,道:“姐姐,我们靠近些,夜里凉,说故事会冷的?” 说着将身子移近了几分,沈艳秋咯咯一笑,皓腕微微移动了一下,形成弓形的**只是轻轻放下来,脚尖在石板上轻轻一点,身子便挪开了些,望着杨峥眼里火热的光芒,红唇微启,笑吟吟的道:“小弟弟,你要做什么,想占姐姐的便宜么?别忘了你家中还有一个二小姐呢?待明儿我与二小姐一说,咯咯——?” 杨峥登时熄了火,老老实实的坐了起来,笑眯眯的道:“不知姐姐想要听什么样的故事呢?” 沈艳秋似乎极为满意杨峥的现在表现,咯咯笑道:“这才乖么?” “骚狐狸,你再笑,再笑老子可不顾一切蹂躏你”。 沈艳秋看了他一眼,故作一惊,似一只受惊的小兔般,一手按在胸口前,轻轻的拍了拍,如此一来,那一对丰满的细软,颤抖得更加厉害,杨峥几乎担心它会突然掉下来。 “小弟弟,你的眼光好可怕?” 杨峥吞了一口口水,肚子很不争气的发出咕噜一声响,嘿嘿一笑,大着胆子,再一次将身子贴近了几分,目光在沈艳秋身上狠狠扫荡了一番,笑眯眯的道:“是么?” 沈艳秋“嗯”了声,咯咯一笑,道:“小弟弟你看夜色不早了,人家还要听故事呢?”这声音柔柔的,仿佛是江南的绵绵春雨,又好像是宋词中的小令,带着某种让人想入非非的味道。 “还真是个骚狐狸啊!让人恨得牙痒痒,却也爱得牙痒痒!“ “嗯,说故事不是小弟跟姐姐吹牛,相比小弟弟所有的优点,这个算是最好的!” 沈艳秋咯咯一笑,那一对细软微微少不了跟着一阵颤抖,杨峥的眼前少不了一阵眼花缭乱。 “你这人脸皮真厚!“ 杨峥也不争辩,略一沉吟一会儿,道:“一个猴子的故事,姐姐想不想听?“ 沈艳秋本以为他会弄出点才子佳人,陈世美的故事,谁知说了半天,竟是一个猴子故事,顿时不悦道:“一只猴子而已,再有故事还能翻出花来么?” “姐姐还真说着了,这猴子还真翻出了花来?“杨峥笑眯眯的说了声,也不管沈艳秋答应不答应,趁机贴近了身子,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在遥远的古代,东方傲来国有一座花果山,山上有一块仙石吸收日月精华,内育仙胞,一日迸裂,产一个石猴。这石猴同一群猴子在山中避暑,无意之间发现了一股飞瀑从山顶流下。石猴自告奋勇,钻入飞瀑,发现里面竟然是一个宽敞、幽静的石洞,众猴拜石猴为王,称他美猴王……?” ^^^^^^^^^^^^^^^^^^^^^^^一万多字码起来还是有些吃力的,下班是五点半,一直到现在都没挪动一下,整整在电脑旁坐了六个多小时, 可以想象这种辛苦,而且历史小说码字不似其它类型那么随意,好多东西,需要查阅,就注定了写历史小说的速度不可能太快,在每天更新量不少的情况下,这份辛苦可想而知了,所以这个月小景是敢想诸位要月票,要订阅的,因为小景一直都在努力,相信诸位也看到了我的努力,那么一张票,一个订阅,甚至一个收藏,一个评论,都是对小景莫大的支持与鼓励。 书好不好,不是我说的算,而是你们说的算,你们手中的月票,订阅,收藏,评论就是对这本书最大肯定,与鼓励,请你们给我鼓励和继续前行的动力,那么一切的苦,都不算苦,因为有你们的陪伴! 今天是八月十二号了,整个月去了三分之一,小景还能不能日更万字,就看诸位手中的月票,订阅了,来吧,诸位请拿起鼠标,送上你们最真诚的支持! 277章:我的报酬 沈艳秋初始没什么兴趣,有一句每一句的听着,待听到这只猴子为为能够长生不死,远离花果山去寻仙访道。在一位樵夫的指引下他来到灵台方寸山,须菩提祖师收他为徒弟,赐名孙悟空。须菩提祖师认为他有灵性教授悟空七十二种变化和一个跟头可以翻十万八千里的筋斗云,还从东海里讨了一个神针,而那神针竟重达一万三千五百斤,还可大可小,顿时来了兴趣,竖着耳朵凝听了起来。 清冷的月光下,杨峥将身子一点一点的靠了过去,他相信这只神通广大的猴子,一定能吸引这只骚狐狸,让她彻底放松警惕,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玉帝传旨处死孙悟空,但因悟空吃过太上老君的仙丹,任凭刀砍斧剁,雷打火烧,皆毫发无伤。太上老君将悟空放进了八卦炉中,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烧炼,太上老君以为悟空已死,谁知悟空不仅活着,反而炼就了一双火眼金睛。悟空跳出丹炉,大乱天宫。玉帝束手无策,求助西天如来。孙悟空终究敌不过佛法无边的如来,一路筋斗云却翻不出佛掌。如来将孙悟空压在五行山下……?“ “被压在山下了,这猴子这么好,佛祖干吗将他压着五行山下呢?五座大山那么大,那还不将他压死!”沈艳秋不知不觉的进入了故事当中,开始为那只猴子的命运担心,着急。 杨峥狡猾的一笑,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女孩子多少有些好奇,而西游记,一只猴子,一头猪,一匹龙马,一个得道高僧,还有一路的妖魔鬼怪,神仙佛祖,这样的故事,绝对能引起沈艳秋的兴趣。 “咦,你说啊,怎么不说了,那猴子后来怎样了?” 沈艳秋有几分焦急起来,发现杨峥忽然停了下来,皱着那两条漆黑如墨的眉毛,轻轻的催促起来。 杨峥眼里一丝狡黠的光芒一闪,嘿嘿,想要听好听的故事,那就必须要付出相应的报酬才行。 “说故事很累的,姐姐,我可以睡下来么说么?“杨峥一脸无辜的道。 沈艳秋完全被猴子的故事所吸引,对于杨峥的狼子野心,没有半分的察觉,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迟疑道:“这个,这个不太好吧?“ 杨峥嘿嘿笑道:“那猴子的故事好很多啊,三打白骨精,真假美猴王,通天河,可好听了,姐姐总不能让我这么坐着说到天亮吧?“ 沈艳秋有几分心动,犹豫了片刻,看了他一眼,道:“你只能睡在这儿,不许过这里!“她说着,从右手一侧,拿出了那把长剑,放在两人中间。 “我日啊,三八线啊, 我可是我小学时候玩的把戏,姐姐你现在才玩啊,落伍了吧?“ “好吧!“杨峥并不以为意,轻轻躺了下去,如此的近距离,该看的,不该看的,杨峥都趁机扫荡了一遍。 沈艳秋有些急躁的催促道:“还不快说,这么好的故事,听得人家心头痒痒的,你不说完,人家还怎么睡觉啊?“ “我日啊,你还不是弄得我心头痒痒的,你怎么不问我,怎么睡得着啊?“ “好,好,我说就是了!“杨峥故意将身子侧了过来,与沈艳秋面对面说起了猴王的故事:”五百年后,正是大唐太宗李世民时期。高僧玄奘得观音开导之后,决定往西天取经。唐僧上路,饥餐渴饮,一路骑马来到了两界山,唐僧揭去封条,孙悟空崩山而出,唐僧收悟空为徒,称为行者,一同西行取经……?“ ^^^^^^^^^^^^^^^^^^^^^^^^^^^^^^^^ 在接下来的夜色里,杨峥的故事从猴王出世,到偷吃人生果,三打白骨精、大战红孩儿一路说了过去,直到说到了真假美猴王,沈艳秋才开始露出了睡意,迷迷糊糊的道:“猴王的故事留在明日再说吧,人家,人家困得很,我要睡觉?” 杨峥嘿嘿一笑,道:“姐姐,小弟也累得厉害,能与姐姐一起睡么?” 沈艳秋迷迷糊糊之际,也不及细想,从鼻腔里轻轻“嗯“了声,道:”你累了睡在这里吧?“ 杨峥要的就是这句话,嘿嘿一笑,趁机贴了过去,大手毫不客气的抱住了沈艳秋。 沈艳秋神志恍惚,一时没察觉杨峥的狼子野心,只是轻轻的侧了个身子,玲珑的曲线,美妙的躯体,虽在夜色下,杨峥仍是能感受到那凹凸有致的所在,朦胧之中,比白日更多了几分诱惑,这丫头就这身材,不做骚狐狸实在可惜的紧啊?“ 杨峥艰难地吞了口口水,在心里嘿嘿一笑,道:“这可是你答应的,可怪不得我!” 大手毫不客气拉上这丫头的小手,将早已燥热的不行的身子,贴了过去,刚抵上她丰腴的翘臀上,一股弹性十足的柔软,立即让他舒服得差点没叫出来。 “娘的,这么有弹性,不知捏一把该是什么滋味?” 心里有了这想法,胆子便大了几分,大手轻轻的碰了上去。 只是点了一下,手指立即感受到那放反弹回来的力道。 杨峥啧啧啧了两声,正要继续施展魔抓,忽然沈艳秋一个平躺,竟将丰腴翘挺的翘臀,挪到了柔软的松丝石板上,看的杨峥一阵羡慕:“老子要是那松丝该多好,就可以来一个亲密接触了?“ 沈艳秋睡得迷迷糊糊,小手摇动之余,碰到了杨峥的脸颊,抚摸了一下,迷糊问道:“小弟弟,你怎么在这里?” 杨峥嘿嘿笑道:“姐姐忘了么,刚才是姐姐让我睡在这里的?” 沈艳秋迷迷糊糊地问:“我答应了么?“ “嗯,就在刚才,姐姐让我睡在姐姐身边的?“ 半晌,寂静的石板上,沈艳秋睁开了双眼,忽然盯着杨峥道:“你,你是故意的吧?” 杨峥一脸委屈的模样,一腔悲愤的道:“姐姐,你这话儿可就伤了小弟的心啊,姐姐要听故事,小弟特意说了一个姐姐爱听的猴王故事,小弟说故事累了,便问了姐姐,小弟是否可以和姐姐一起睡,姐姐当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如今姐姐说小弟故意,这是在诽谤小弟的人品,苍天啊,大地啊,谁来还我清白呢?” 沈艳秋气得吐血,可刚才那句话儿,她依稀记得是自己说过,否认不得,夜色下白了杨峥一眼,道:“小弟弟你的那点心思,别以为姐姐不知道,不过姐姐从来是说话算数,既答应了让你睡在身旁,自是不会反悔,不过——?说到这儿,咯咯一笑,盯着他道:“你若以为姐姐是个随便的女人,那你想错了!” 杨峥笑道:“姐姐,说哪里话,你不是随便的女人,我便是随便的男人么?姐姐放心,我只是想陪着姐姐睡一会儿而已?“ 沈艳秋定睛看了他半响,红着脸道:“希望你说到做到!“ 杨峥道:“姐姐忘了么,我可是人称诚实小郎君!对自己名誉有损的事情,小弟怎么会做呢?” 沈艳秋哼了声,又看了他一眼,重新躺了下来,只是不敢面对着他。 杨峥丝毫不以为意,骂道:“老子可不是什么君子,如此苗条淑女,不好好调戏一番,实在对不起老天爷给的这次机会?“ 见她侧着身子,当下也不多言, 同样侧着身子,目光先是在那小蛮腰,翘臀上狠狠扫荡了一番,然后一点一点的将自己身子贴过去, 心里嘀咕道:“你只是说你不是随便的女人,可没说我不是随便的男人,男人啊,随便起来,那就不是人了,姐姐,你认命吧?“ 沈艳秋武功高强,耳聪目明,早已听到了那移动的声响,本以为是这坏人不习惯从而挪动身子,待感受到越来越浓重的男子气息,她便知道自己上了这坏人的当了。 心头砰砰砰乱跳了几下, 侧过身来,将那娇小挺翘,滚圆的翘臀隐藏与大石板下,羞红着脸嗔道:“小弟弟,你,你在做什么——?” 杨峥正将身子一点一点的贴过去,好趁着这丫头没注意,好占了便宜,眼看就要贴上那弧度,弹性极好的翘臀,见她忽然转动了身子,先是微微一愣,待看这丫头有转过去的势头,慌忙中身子贴近了速度加快了几分,眼看就要挨上了那丰腴无比的翘臀,甚至能感受到那被衣衫包裹下,仍旧传出来的柔软。 ^^^^^^^^^^^^^^^^^^^^^^^^^^^^^^^^^^^^^^^^^^说几句啊,不少书友抱怨最近的更新不给力,让我来一次大的爆发,对此,我只想说心有余而力不行,要知道我除每天上班外,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码字了,每天的一万字更新,可不是说玩的,那是很累人的,所以爆发,不是小景不想,而是力不从心,还请诸位书友们多多见谅,有月票的话,莫要忘记送下来哦! 278章:爱不释手 ……………………………………说几句啊,不少书友抱怨最近的更新不给力,让我来一次大的爆发,对此,我只想说心有余而力不行,要知道我除每天上班外,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码字了,每天的一万字更新,可不是说玩的,那是很累人的,所以爆发,不是小景不想,而是力不从心,还请诸位书友们多多见谅!有票票的,多给几张哦! “我日啊, 这丫头,你慢半拍会死啊,让我摸一下又不会少块rou,说不定还会丰满几分呢?”他在心里暗骂了几分,忽然仰起脸看着沈艳秋道:“咦,姐姐,你怎么了,怎么不睡觉啊?动来动去的,让小弟好生睡不着?” 沈艳秋脸上浮起一抹羞红,白了他一眼,道:“姐姐正要问问你,你这般动来动去,想做什么。莫不是想占姐姐的便宜,你这个小坏蛋?“ 杨峥嘿嘿笑道:“怎么会,小弟可不是随便的人,刚才小弟只是想问姐姐一个问题?“ 沈艳秋可不信他只是因为一个问题,动来动去的,但仍有几分好奇,忍不住问道:“什么?“ “姐姐,这荒山野岭的,你一个女儿家,怕么?”杨峥笑眯眯的问道。 沈艳秋毕竟是个女儿家,对未知的丛林本就有极为畏惧,先前不怕那是因为杨峥的故事吸引了她,让她不及细想,此刻竟他一提醒,看了一眼远处漆黑的丛林,偶尔传来的狼叫声,说不怕那是骗人的,可看到杨峥滴溜溜的眼珠子,挺了挺胸脯道:“不怕?” “姐姐好勇敢,我就知道姐姐不会怕的!”杨峥笑嘻嘻的一笑,忽然身子大胆的贴了过去。 沈艳秋微微一愣,随即惊叫了起来,身子像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鹿一般弹了开来,惊恐的望着他道:“小弟弟,你,你做什么?” “好大,好滑啊?” 杨峥正感叹着刚才奋力的一抓,闻言嘿嘿笑道:“姐姐你也知道,小弟从小胆子小,在则荒山野岭的睡觉,还是头一次,怕得厉害,只好抱着姐姐了?” 沈艳秋脸色红了一下,道:“这怎么行?” 杨峥装出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呜咽道:“姐姐,你难道忍心看着小弟就这么一直担心下去么,不瞒姐姐小弟不但怕得厉害,还,还冷得厉害?“ 沈艳秋这才想起,他刚才将外衣铺在松丝下,这样的夜晚,可不冷得厉害么。 “那,那你贴着我,也不用抱着吧?“ “我抱了么?我只是轻轻那了一下姐姐而已,想就将身子更加贴近姐姐!“杨峥大言不惭的道。 沈艳秋心道:“这个小弟弟,明明想占我便宜,偏偏能说出一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忒可恶的很?“ 此时的沈艳秋双手微微衬托着半个身子,如此一来,该凹的凹,该凸的凸,曼妙无比,看的杨峥心里痒痒的,恨不得立即将这骚狐狸抱在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这样,这样不好吧?“沈艳秋有些犹豫,要着红唇低声道。 今日杨峥对她做出的一切,让她十分的感动,若说那时候有些什么,在那生死一刻的时候,她的确想将自己清白的身子交给了杨峥,可如今两人脱险,在让她这么做,终究是女儿家,那份矜持还是有的。 杨峥一听这话,心头暗暗一喜,心道:“你直说这样不好,可没说不能这样做啊?“ 大着胆子挨了过去,一把拉过沈艳秋的小手,道:“小弟也知道这样做会让姐姐很为难,可小弟也没有法子,姐姐不会见死不救吧?“ 沈艳秋暗骂了声:“你这个小坏蛋,明明想着坏心眼,偏还这番模样,今日若是姐姐不答应 ,便是见死不救了是吧?“ 杨峥一听大喜,道:“我就知道姐姐心底最好了,一定会搭救我的,姐姐就是我的唐僧啊?” 沈艳秋噗嗤一笑,伸手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道:“你才唐僧呢?姐姐要做,也要做那白骨精,蜘蛛精!” 杨峥哈哈大笑道:“好,好啊,我就做那孙猴子,专门抓蜘蛛精,白骨精好不好!” 沈艳秋白了他一眼,骂了声:“讨厌!” 两人说笑了一番,沈艳秋有些受不了他话中的诸般挑逗,可偏偏又有几分欢喜,小手被他拉着,感受到他火热的目光,不禁有些慌乱起来,不知一肚子火坏心眼的小弟弟,一会儿要做什么。 杨峥费了半天口舌,好不容易将这丫头说通,心头是极为高兴,手腕上一用力顿时将沈艳秋半个身子拉入怀中,嘻嘻笑道:“姐姐,这样小弟就不怕了?” 沈艳秋骂道:“小坏蛋,我就知道没按什么好心?” 嘴上虽骂着,可身子却没有挣扎着站起来,语气中带着半分羞涩,半分喜悦。 杨峥原本有几分紧张,强行拉美入怀,美人语气中不但没有半分的怪罪的意思,甚至还有几分欣喜,心道:“女儿家最是口是心非了,明明说不要,入了怀,还不是要了?” 伸手将沈艳秋往怀里拉了拉,如此一来两人身子算是彻彻底底的拥抱了在一起了,沈艳秋多年习武,身材保养得极好,前凸后翘,一对丰满的柔软,不时的在他怀里碰撞一下,那软绵绵的感觉,让他差点没舒服的叫了起来,如此这把撞击了数十下,他便口干舌燥起来,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低声道:“姐姐,你,你真好看?” 沈艳秋躺在他怀里,比他好过不了多少,鼻中闻着他强烈的男子汉气息,芳心早已砰砰砰跟有一头小鹿在撞一般,小手被杨峥拉着,想要挣脱,却是浑身酸软没了气力,软绵绵的靠在他怀里。 耳旁听着轻声言语,登时满面羞涩,哼了声,道:“你,你这人,便是想着要占我便宜,便说些好听的话儿,我才不信你,我再好看,能有你家二小姐好看?” 杨峥大汗了一把,不得不感叹女孩子一旦吃起醋来,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忘记的。 “咳咳,我家二小姐漂亮是漂亮,可比起姐姐来,少了一抹风韵!” ^^^^^^^^^^^^^^^^^^^^^^^^^^^^^^^ 沈艳秋一喜,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里一片朦胧, 沉吟了片刻,喜道:“小弟弟,你,你说的是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这个他倒是没说完,二小姐;论年纪不过十六岁,模样虽说绝对好看,但终究是个少女,而沈艳秋就不同了,不说她已经过了十八岁的年纪,便是她骨子里,本就一种天生的妩媚,让人看了一眼,能生出“好一个狐狸精”的感觉。 这样的女子,风韵可不是二小姐那种大家闺秀所能比的。 沈艳秋本被他搂在怀里又是摸, 又是抱的,往日那股高高在上的冷静,早已去了大半,此时听到他的赞美,哪里还顾得这是骗自己,还是真话,只觉得能从他嘴里得到这句话儿,便是死也足了,将身子用力往他怀里挤了一下,轻声道:“姐姐知道你是好人,不会骗姐姐!姐姐信你!“ “好人么,谈不上,我只是一个博爱的人?姐姐能这么想就对了?我就放心了?“杨峥嘴上说着话儿,手下可没停下,趁机将她搂入了怀中里,两人身子贴在一起,杨峥感受那一对细软的柔软,沈艳秋则感受小弟弟胸堂的宽厚,娇躯轻轻颤抖,俏脸仿佛被火烧一般,明明想要推开,缺浑身使不上力道,就这么被他结结实实的抱在了怀中。 杨峥也浑身燥热的不行,光滑细腻的胸脯,轻轻的碰撞,还有这丫头火热的娇躯,仿佛要将他燃烧了一般,不由得呼吸重了起来。 “小弟弟——?“沈艳秋被他紧紧的抱在怀里,燥热的不行,偏偏极为享受的躺在了他怀里,夜色人静的石板上,这一声轻唤,仿佛是梦中的呓语,带着羞涩,又有几分撒娇欢喜的神情,对杨峥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他轻轻哼了声不在理会沈艳秋的轻欢,大手一深,掀开了衣衫的一角,蛇一把滑了进去。 刚碰上那一对细软,躺在他怀中的沈艳秋娇躯立即微微一颤,从鼻腔里轻轻哼了声,火红的俏脸微微抬了起来,迅速的看了杨峥一眼,再一次唤了声:“小弟弟,你,你轻一些?“ 这样的话儿,无疑是给了杨峥一个胆子,原本只敢轻轻点一下大手,在听了这句话后,毫不客气的覆盖了上去。 那羊脂一般的光滑,面团一般的柔软,水滴一般的形状,让他有些爱不释手,尽情的抚摸起来。 沈艳秋心里扑嗵扑嗵乱跳,浑身酸软没了半分力气,只是羞红着小脸埋入他的怀中,闭着双眼不敢看他。 杨峥抚摸了一阵,感叹的同时,身体里某一处很自然的撑起了小帐篷,一点一点的贴了过去。 沈艳秋浑身颤抖不止,尤其是自己小腹处一股淡淡的火热,不时的撞击着她,她自小长在弥勒教,在男人堆中长大,自然知道自己小腹的哪一处红热是什么,她心头砰砰砰的跳了两下,平日里有意无意的总是听到了一些面红耳赤的话儿,尤其是在红袖招这几日,简当家的可没少说,初始不好意思,听得多了也有那么几分好奇了。 279章:一忍再忍 此时她的好奇心,被小腹下触到的某样火热的东西给吸引了,她松开搂着杨峥的玉手,轻轻伸了出去,对着那撑起的帐篷,五指松开,然后五指合拢,轻轻的抓一下。 虽是轻轻的一抓,对于正在摸索的杨峥来说,无疑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因为这里是命根子,这里被抓,意味着他最后的阵地已经失守了,虎躯猛的一颤,游动的大手也停了下来,一脸惊愕望着望着沈艳秋。 沈艳秋俏脸绯红,似乎对那帐篷里面的东西,很感兴趣,抓住的五指,微微向前推了一下,然后迅速落了下来,动作轻柔,而富有节奏感。 杨峥颤抖不已,还未张口说话,沈艳秋的动作加快了几分。 杨峥暗暗吸一口气, 心口起伏不定,随着沈艳秋上下游动的玉手,呼吸粗重起来:“ 娘的,不带这么玩的?” 沈艳秋俏脸羞红如火,一双媚眼有意无意的瞥了杨峥一眼,心道:“小弟弟,原来你也有弱点啊?” 夜色里,杨峥大口的揣着粗气,目光落在人家那张因娇羞,而羞红如三月绽放的桃花一般,妩媚如水般的脸蛋,以及怀中不时摩擦的一对细软,呼吸越发地急促火热起来,下意识伸手搂住的沈艳秋,望着怀中娇滴滴人儿,yin笑道:“姐姐,原来这般坏啊?” 沈艳秋咯咯一笑,红着脸极为妩媚的白了他一眼,嗔道:“讨厌死了!“ 寂静的夜里,杨峥只觉得这一声“讨厌死了“,仿佛是江南春日里绵绵细雨,又仿佛是山间的涓涓而流的溪水,无不是让男人热血沸腾。 杨峥只觉得浑身的火焰腾的一下被点燃了,迅速的燃烧了起来,被沈艳秋抚摸的帐篷越发勃勃生机,直挺挺的像一根被拔起的萝卜一样,持续高涨,一路破了杨峥多年保持的最好记录。 杨峥苦苦忍耐着,只希望这丫头的好奇心,能就此作罢,谁知这丫头对男人的好奇心超过杨峥所能忍耐的最后底线。 “娘的,既不能忍,那便无须再忍!“ 杨峥低喝了一声,张开大手紧紧抱住沈艳秋丰满的娇躯,嘿嘿一笑,道:“姐姐,既是如此好奇,今晚小弟便让姐姐彻底了解,了解!“ 沈艳秋浑身轻颤,俏脸绯红,急忙松开了小手,就要离开。 杨峥岂能让她离开,大手一用力,将整个人儿搂入了怀中,哪一出撑起的帐篷,很不客气的抵向了她的小腹。 “姐姐,你瞧,便是它也舍得不姐姐离开呢?” 沈艳秋面如火烧,浑身一阵颤抖不已,不知是害怕,还是有几分期盼,如蒙上了一层水雾般的眸子,飞快的瞥了一眼某一处几乎要破衣而出火热,红着脸再也干抬起头来,只觉在这一刹那,呼吸也急促了起来,嘤咛了一声,软软地瘫向了他怀里。 “咦,姐姐你的身子怎么这么软,我摸一下好么?” 沈艳秋又羞又臊,低垂下头,心道,这小弟弟坏死了,摸都摸上了,偏偏还要问出来,这样的话儿,人家能答应么?“ 若要说女人最漂亮的时候,一定是出浴的时候,而要说女人最动人的时候,一定是在动情的时候,这会儿的沈艳秋在杨峥的眼里,无疑是最动人的时候,女人一旦动了真情,往往也是男人最能占便宜的时候,杨峥对此道可谓极为熟悉,所以他开始动手了。 大手先是在她的香肩上轻轻的抚摸了起来,虽隔着衣衫,但肌肤的细腻,光滑,以及充满少女的弹性十足,杨峥摸了几下,贴在她耳旁,轻轻笑道:“姐姐,你是用什么法子让肌肤如此光滑细腻,捏一下仿佛要滴水一样, 这样的好法子,姐姐能告诉小弟弟么?” 沈艳秋红着脸,轻轻骂了声:“讨厌!” 这一声如少女撒娇一般,对于男人来说,没有比这样的声音更具有吸引力,杨峥大手立即加快说了速度,绕过小蛮腰,手指在腰间的腰带上轻轻的拨弄了几下,白色的腰带,便顺利被他解开了,宽松的衣衫随风一吹,立即显得映出了沈艳秋较好的身姿。 杨峥这会儿顾不得欣赏着凹凸有致,曼妙无比的身姿,大手掀开了一抹衣衫,游蛇一般滑了进去。 沈艳秋娇躯微微颤抖了一下,鼻息中的呼吸明显加重了几分,若秋水般的眸子,缓缓抬了起来,轻轻看了他一眼,俏脸红如焰火,樱桃的小嘴微微启开,对着他轻轻喊了声:“小弟弟——?” 声音不大,仿佛是一阵暖暖的清风,吹入了杨峥的脖颈,耳朵里,他虎躯微微颤抖了一下,大手加重了力道,用力抚摸了一下,跟着也轻轻唤了声:“好姐姐——?” ^^^^^^^^^^^^^^^^^^^^^^^^^^^^^^^^^^^^^^^^^^^^^^^^^^^ 沈艳秋漆黑如墨般的眸子,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羞红的俏脸上也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意带着惊喜,还有几分少女的甜蜜,轻轻的将俏脸靠在了杨峥宽厚的胸膛上,仿佛接受了他的作恶。 杨峥原本还有几分担心,见沈艳秋如此神情,登时淫心大盛,大手顺着小蛮腰一路缓缓抚摸,光滑如羊脂,如景德镇瓷器的滑嫩感觉,从手掌的每一寸肌肤传了过来。 “这丫头的肌肤如此光滑如水,真不知道这丫图是怎么保养的,这一次老子可是捡到了宝了!“他边抚摸边感叹。 沈艳秋第一次如此被男人抚摸,早已羞红的将俏脸埋入杨峥的怀里,不敢抬头看,随着小弟弟作恶的大手,娇躯不断的升温,那股淡淡热量,仿佛要将她燃烧一般,她忍不住伸出鲜红粉嫩的舌头,舔了舔粉嫩的红唇。 这样子落在杨峥的眼里,无疑是最大的诱惑。 大手抚摸的速度快了几分,绕过小蛮腰,平坦的小腹,迅速滑入那一对丰满而翘挺的细软,杨峥觉得自己大手仿佛在一块用水做玻璃上游走,水一般细腻顺滑,一路畅通无阻,没有半分的瑕疵。 攀上了那一对细软,轻轻揉捏了一下,两只指头很熟练的捏上了那一刻红果,指头轻轻一点,果粒立即如雨后的春篸,迅速破土而出,茁壮起来。 杨峥捏了两下,嘴角溢出坏坏的一笑,手指弯成弓形,对着茁壮的小红果,施展了弹指神通,只是轻轻的一弹。 一直瘫软的沈艳秋仿佛被人施展了魔法一般,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惊愕的长大嘴巴,秋水般的眸子,也满是惊讶的看着杨峥。 杨峥嘿嘿一笑,心道:“这弹指神通果然好用,比起二指禅要厉害的许多啊?再试一下!” 手指弯曲,成弓形,微微眯着双眼,对着红果轻轻弹了下去,只是轻轻一下,惊起的沈艳秋嘤咛了一声,羞红了俏脸骂了声:“小弟弟,你坏死了,坏死了,这么捉弄人家——?”娇喘了两声,身子便再一次瘫软在杨峥的怀里,再也动弹不得,娇躯微微一阵颤抖。 杨峥俯下身,凑到她耳旁,对着她脖颈轻轻吹了一口气,笑眯眯的道:“小弟弟哪里坏了,小弟弟不过是给姐姐做些研究而已?” 沈艳秋跟了这坏人这么久,早已明白了研究的真正含义,娇躯一颤,俏脸羞红如落日的彩霞,娇艳无比。鲜红粉嫩的小口微微启开,用力的吸了一口,重重的吐了处理,喃喃的道:“小弟弟,你就是坏,就是坏!“ “我日啊,这不是催促我么?“这样柔柔的,似怒似嗔的声音,仿佛是一道热火,迅速地燃遍了他整个身体。 猛吸了一口气,弹指神通连发施展,一时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了,沈艳秋娇躯颤抖不已,若如秋水般的眸子,轻轻闭着,长长的睫毛抖动个不停,漆黑如墨般的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小嘴吐气如兰,火热的气息落入杨峥的鼻息中,惹得他心头急切了起来。 “小弟弟,你轻一些,人家,人家受不了——“一直紧咬着红唇的沈艳秋颤声道。 杨峥心头一荡,嘿嘿笑道:“咦,姐姐,你怎么了?你脸怎么这么红,咦,姐姐你很热么?” 沈艳秋气得差点没吐血,秋水的眸子,微微睁开,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这个小坏蛋——坏死了——?” 杨峥耳听她似娇似喘地声音,仿佛是一曲让人热血沸腾的进行曲,让他浑身燥热不已,他大手放开那一对细软,从细软的两侧绕了过去,抚摸上了她的香背,用力一按,将她的身子紧紧的拥入了怀里,那一对高耸的酥胸,峰峦上的两粒红豆,轻轻摩擦着他的身子,那滚圆如珠子的豆子挤压时传过来的感觉,顿时让他有火一般在燃烧,呼吸登时如牛一般喘息了起来。 280章:一抹神采 …………………………八月中旬了,求张月票啊! 大手在光滑如水般的香肩上抚摸一阵,便很迫不及待的滑向那似有似无的两根细线,手指勾起其中的一条,轻轻一拉,三下五除二便拉开了那一根红线,一抹xie衣,顺着香背滑过小腹,直接落了下来。 沈艳秋脸颊如火,嘤咛了几声,瘫软在他怀里,低低道:“小弟弟,我们这样好么?“ 杨峥此刻觉得浑身仿佛被火烧一般,正要行动,听得沈艳秋梦语般的声音,忽然哈哈一笑,俯下身子在她耳旁轻声道:“当年孔圣人的爹妈不是这样生下孔夫子么,今日我在这里以天为被,以地为床,还有涓涓流水声,郁郁葱葱的丛林,做点只有我与姐姐的事情来,肯定错不了!” 沈艳秋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话儿,嘤咛一声,小口启开,莲舌轻吐骂了声道:“你这个小坏蛋!” 杨峥哈哈一笑,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啊” 沈艳秋刚要反驳,便感觉身上那一双作怪的大手,不断的游走,没游走一下,她的身子便颤抖几分,心中的那股火气也越老越厉害,只觉得就这样瘫痪这话坏人的怀里也很好。 杨峥抚摸了一阵,忽然那只作怪的大手停了下来,嘿嘿一笑,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沈艳秋正眯着双眸,轻轻的哼了几声,感觉在身上作怪的大手,竟停止了抚摸,不由得有几分好奇,睁开双眼飞快的瞥了他一眼,见这坏人正笑眯眯的望着自己啊,脸上泛起一抹让人恨得牙痒痒的笑意,也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小弟弟——?”沈艳秋轻轻唤了声。 杨峥听得这声唤叫,仿佛是从大梦中清醒了过来,瞧了一眼沈艳秋饱满丰盈的翘臀,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忽然凑了过去,轻咬着她珠圆的耳珠,轻轻说起了什么。 不多时,听得沈艳秋羞红着脸蛋扭过头来,骂了声:“你这个小坏蛋,坏死了,专门来欺负人家?” 杨峥哈哈大笑,道:“男人如万物复苏、春回大地之时在田间耕作的农夫;而女人如那织布的夫人,在这样的寂静的夜色里,我与姐姐来回织梭,岂不是美哉!” 沈艳秋却不管什么男耕女织,让她以双膝和双肘支撑,做出那么羞人动作,纵然是自己对还在作恶的坏人,再有情义,这样的羞人姿势,她是万万不敢做的?“ 杨峥却管不了这么多,男耕女织对于这样的夜景下,是最合适不过的,若是两人默契配合,仿佛一幅优雅的男耕女织。最呵护他心意的,是他处在沈艳秋的背后,可以饱览圆肩、阔背、细腰和丰臀,以及那撩人的身体曲线,在背后看来更诱人。 无奈沈艳秋就是不答应,磨蹭了一番,便是好性子如他,也按耐不住了,身子一侧,便闪到了沈艳秋的背后。 沈艳秋武功高强,耳聪目明听到声息,心头一惊,扭头一看,不由得俏脸一红,那坏人竟已经掀起了裙摆,正贴了过来。 某一处火热刚刚触及,她浑身一颤,忍不住羞嗔道:“坏蛋!就知道你不怀好意,快放开我,这样,这样……都成什么样子了?” 杨峥嘿嘿笑道:“男耕女织,姐姐不觉得这是一副绝妙的图画么?” 沈艳秋羞红着脸,兀自骂个不止。 杨峥可不管这些,好不容易逮住的机会,可不容这么错过了,大手开始褪去裙摆,那一双善解人衣的大手,三下五除二,便褪去了那些多余的衣衫,速度之快,足以比肩飞人了。 沈艳秋万没料到这坏人的大手如此之快,片刻的功夫,一身衣衫去了干净,“啊”地一声惊叫,身子抖动起来。 “小弟弟,不要这样——?” “嘿嘿,女人说不要,那就是要了?“ 杨峥猥琐的自我安慰了一番,笑眯眯的道:”姐姐什么不要啊?你看这天地之间,只有你我,这里有月,有水,有山,除了你我,再无任何人,难道喜欢人多的地方么?嗯,改日我们试一试,今日定是不行了?“ 沈艳秋羞红着脸,颤声道:“ 你这个小坏蛋,就知道欺负人家,快放开人家,这样成什么样子?“ “放开姐姐,怕是老天爷也不答应,要怪,就怪姐姐生得实在太美了,小弟弟这一生一世都不会放开姐姐了?” 沈艳秋听了这句话,抖动的身子忽然停止了抖动,俩上升起了一抹喜色,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了几下,盯着杨峥道:“小弟弟,你刚才说的话儿,是真话么?” ^^^^^^^^^^^^^^^^^^^^^^^^^^^^^^^^^^^^ 杨峥正感叹自己捡到了这样的一个宝贝,晶莹洁白的玉峰,此时仿佛是那决堤的洪水,汹涌不止,修长的身姿,盈盈不堪一握的小蛮腰,丰腴挺翘的双臀、修长而充满弹性长腿、陪着绝世的容颜,简直就是一副绝妙的人造山水画。 “什么话儿?“杨峥装着糊涂,大手滑动,没了衣衫的娇躯,顿时显得畅通无阻,一路抚摸起来,感受那滑嫩如瓷器的肌肤,传递过来的感觉,他几乎舒服的哼了起来。 沈艳秋呼吸同样急促,她身子微微弯曲,低下,这一阵急促的呼吸,顿时带动着波涛汹涌,但她仿佛没看见一般,只是望着杨峥道:“你说这一生一世都不会放开姐姐,是真的么?” 杨峥颤抖着双手,在滚圆丰腴的翘臀轻轻怕打着,然后将她的身子紧紧的贴在自己身上,轻轻的碰了一下,沈艳秋的身体便急剧地颤抖起来。 沈艳秋仿佛没感觉了一般,依旧对着杨峥的问道:“小弟弟,你真的会一生一世都不会放开姐姐么?” “我日啊,姐姐,你还真执着啊,就不能在正经事做完了才回答这个问题么?这样干活说话,很累的?“ 杨峥没有立即答话,沈艳秋眼里神色黯然了几分,忽然流下了眼泪来。 杨峥一看登时吓了一大跳,刚刚想凑上去身子,立即停止了下来,那双游动的大手,也不敢在抚摸半分,吃惊的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沈艳秋眼泪不住的流下来,好看的大眼珠子,静静的看着杨峥,模样说不出的酸楚。 杨峥心头一阵发麻,轻轻叹息了声,道:“姐姐难道还不知打小弟弟的心意么,我为人如何,姐姐难道看不出来么,姐姐不是随意的人,小弟又何尝是个随便的人,刚才的那一番话儿,自是真心话儿,岂会有假!“ 沈艳秋眸子里涌出喜色,忽然噗嗤一声嬉笑,骂了声:“小坏蛋,坏死了,害得人家——?“ 杨峥看着她哭的梨花带雨,这一笑起来,仿佛是绽放的桃花,娇艳无比,心道:“这妮子,一颦一笑,当真是要人老命啊?“ 大手再一次抚摸起来,这一次顺着腰肢下滑,缓缓从一双修长的与腿上回升,光滑如水,曼妙的曲线,玲珑无比,用力的吸入了一口气,道:“磨蹭了大半夜,是该发动总攻的时候了!“ 大手滑入她股间,轻轻一碰,沈艳秋娇躯一阵颤抖,红着俏脸回头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小弟弟,你刚才对姐姐说的那一番话儿,再对姐姐说一遍好么?“ “我日,这丫头,还真能熬啊,都欲火焚身了,还要计较这些事情,罢了,罢了,为了今晚的幸福生活,就再说一遍吧?“当下停止抚摸,忽然升起右手,三指头对夜空,朗声道:”我杨峥一生一世都不会放开姐姐的?若有朝一日放开了姐姐,嘿嘿,发他一生一世不得碰沈家姐姐——?“ “小弟弟,你对姐姐真好——?”沈艳秋俏脸荡漾着满足的笑意,说不出的迷人。 杨峥道:“姐姐,我们这就一生一世好么?“ 沈艳秋红着脸轻轻“嗯“了声,脸红红地看了一眼四周,然后轻轻闭上双眼,缓缓的翘起了屁股,滚圆丰腴的臀部,展现了在杨峥的面前。 杨峥伸出颤抖的双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便迫不及待的贴了过去。 “啊——?“ 一声惊叫,沈艳秋双眼紧闭,俏脸羞红如火,却多了一分神采,昏黄的火焰下,映射出眉如远黛,目如秋水,肌肤光滑如水,修长的身段,蜂腰、翘臀、**,无不美艳不可方物。 “你,轻些,人家,人家初次人事,怕——?“ 杨峥暗骂了声:“该死,我怎么忘记了这个!“ 当下动作放缓了少许,一点一点的贴近,沈艳秋轻哼了一声,最初的痛楚过后,很快,她的紧张,不安,拘束,便消失不见了,随着杨峥轻柔而不失粗暴的力道,以及那多姿多彩的羞人姿势,还有那粗重的呼吸声,她慢慢的进入了某种欢悦的状态。 寂静的夜晚,偶尔吹过来几缕冷风,但她并不觉得冷,甚至举得有些暖和,那随风摇曳的火焰,映射在她的娇躯上,仿佛是给她前凸后翘,玲珑有致的娇躯,添上了一抹神采。 281章:鱼翔浅底 ……………… “欢喜么?“杨峥汗泽泽的帖在她耳旁轻声问道。 沈艳秋双眼迷离,鼻息咻咻,俏脸一如夜间的篝火,羞红无比,此时正以羞人的姿势,配合着杨峥, 哪里敢睁开双眼看上一眼,轻咬着红唇,从鼻腔里轻轻哼了声,道:“好~好~?” 杨峥大喜,道:“那以后,我们再多做些这样的研究可好?” 沈艳秋仿佛害怕旁人听到一半,羞红着脸抬起头朝四周看了一眼,见四周一片寂静,便是那些鸟儿,也不曾见过一只,大着胆子“嗯”了声,道:“好!” 这一声答应,杨峥听在耳里,仿佛是一声号令,呼喝一声,发出了最后的冲锋,沈艳秋“啊”的一声惊叫,身子便抖动起来。 夜间,那一抹雪白,两点猩红,一如钱塘江大潮滚滚而来。 杨峥呼吸粗重如牛,一次又一次的贯入,仿佛要将手中的这个身子彻底贯穿一般。 漆黑的夜色里,一黑一白,一堆篝火,一块大石板,偶尔几只惊起的鸟儿飞过,竟也是一副绝妙的图画。 也不知过了多久,鼻息咻咻的沈艳秋,忽然身子一颤,仿佛是被箭靶射中了小白兔一般,柔软无骨的身子,猛得僵硬一了一下,然后舒服的哼了声,缓缓扭过头来,漆黑的眸子迅速瞥了一眼杨峥,嗔道:“坏人,坏死了?” 杨峥嘿嘿一笑,忽然俯下身,轻轻咬住她的耳珠,一阵低低的呢喃,沈艳秋似笑非笑的俏脸上,顿时露出了吃惊的模样,好一会儿才娇喘的道:“不成,不成,人家,人家累得厉害,手都动不了,我不干——?” 杨峥吧唧吧唧了两下,道:“这才到哪儿,我还有洞玄子三十六式没与姐姐演练呢?今晚如此良辰美景,天地间,只有我与姐姐,三十六式怎么也要演练一番啊?“ 沈艳秋吓了一大跳,洞玄子三十六式,便是这一式男耕女织险些承受不住,若再来三十六式,那还不被累死。 “不行,不行!人家不干!“沈艳秋似撒娇,又似呓语般的声音在空旷的夜里响起。 杨峥哈哈一笑,用力向前一挺,听得沈艳秋轻轻嘤咛了声,骂了声:“你这个小坏蛋,坏死了——?” 杨峥一声大笑,大手轻轻在那滚圆丰腴的两瓣翘臀上拍了一记,笑道:“姐姐忘了么,不听话小弟弟可是要打姐姐屁屁的?“ 沈艳秋大羞,咬牙不断大骂小坏蛋。 杨峥浑然不在意,所谓男女逐鹿的游戏,一旦进入了,掌握主导的从来是男人,所以杨峥不管沈艳秋答应不答应,在那翘臀上轻轻的拍了一记,朗声道:“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姐姐,难道不觉得这样很有诗意么?“ 沈艳秋满脸羞涩,心道:“这坏人,明明这么羞涩的事情,偏偏被他说的这般诗情画意,简直坏透了!” “鱼翔浅底,姐姐莫要错过了此等诗情画意,良辰美景啊?” 沈艳秋正待反驳,忽觉一股强大的力道推了过来,仿佛是一波钱塘江的大潮,汹涌澎湃,强大的冲击力,让她轻轻哼了声,再也不敢动弹。 ^^^^^^^^^^^^^^^^^^^^^^^^^^^^^^^^^^^^^^ 杨峥呼呼喝喝之间,辗转反侧,力道,姿势莫不是恰到好处,一黑一白两个身影,一时间如影随形,就像一对锦鲤,随波逐流,嬉水同欢…… 内阁里,杨荣正伏案查看从蒙古三部送来的朝贡贡品,各部送来的东西差不多,都是牛羊,唯独瓦剌的牛羊少了许多,不但少了,反而多了一些使者,敏锐的他感到事情有些不太正常,自从永乐后期,朱棣一次有一次的出兵蒙古,蒙古的实力已经大不如从前,在蒙古各大部落首领的倡议下,蒙古部落与明朝达成协议,以蒙古的牧羊,牛马以贸易的形势以朝贡为主,每年蒙古定期入京交易,从明朝赚取蒙古所要茶叶,茶米油盐酱醋茶等生活用品,当时虽许多人朝廷大臣反对,但朱棣鉴于蒙古实力已经名存实亡,加上当时迁都,郑和下西洋,安南用兵,国家消耗太大,处于安定的考虑,朱棣不顾一些朝臣反对,同意了这一提议。 自此,蒙古人每年会在固定的时间里,带着牲畜千余头,皮毛几千张,浩浩荡荡地来做大明,有牛羊,就需要使者交易,明朝虽没规定,但使者不过是几十个人而已,这一次瓦刺牛羊比往年少了上百头,使者的人数有最初的几十人,竟多到了一百多人,看到凑表,杨荣感觉到一丝不安。 他是建文二年中进士,被授予翰林院编修。建文四年,朱棣靖难打败平安,盛庸、铁铉入住南京,他和解缙、杨士奇等一同迎附。 当时朱棣要直接进入皇宫,是他喝住朱棣,先谒埋葬朱元璋的孝陵而后即位,朱棣欣然采纳。正是这一声呼喝,让朱棣记住了他,登基为帝后,从翰林院中选用杨士奇、解缙等人与他一起入值文渊阁,参预机务,这些年,他也没辜负朱棣期望,永乐八年,二月初十日,朱棣率军开始了即位后的第一次北征,他作为贴身大臣随行。 不久,明军进抵胪朐河,朱棣赐名为饮马河。由于侦知了鞑靼军队的行踪,朱棣亲选精锐进行长途奔袭,轻装前进,每人只带二十日粮,命杨荣率勇士三百人作为亲兵跟随。明军追至斡难河,与本雅失里率领的鞑靼主力相遇,经过激战,明军大获全胜,本雅失里只率少数轻骑逃走,朱棣下令班师回朝。由于轻装前进,在回师途中,明军的粮草供应紧张起来,士兵几乎断粮。是他建议朱棣将御用的储粮散发给将士,并且让军队中粮多与粮少者借贷互济,还京后加倍偿还。朱棣采纳了他的建议,使明军顺利地度过粮荒,胜利班师回朝。 永乐十二年,朱棣带着皇太孙朱瞻基,率领五十万大军开始了第二次北征蒙古的战争,他再次随行。这一次他承担了两项基本任务,其一,向朱瞻基讲说经史。其二,掌管皇帝的玉玺,充当朱棣的机要秘书。 行军期间,朱棣在自己的大帐中单独召见他,同他讨论军队粮饷的问题,他不卑不亢,以: “择将屯田,训练有方,耕耨有时,即兵食足矣。”提出一套实行军屯以解决粮草问题的计划,得到朱棣的首肯。虽然朱棣的第二次亲征,明军损失不小,但也使瓦剌大伤元气,此后大约七年多的时间里,北方基本保持了稳定。 永乐十九年,群臣反对迁都,是他与户部尚书夏原吉、吏部尚书蹇义等坚决支持迁都,并且在《题北京八景卷后》指出:“迨我皇上继承大统,又以蓟燕左环苍海,右拥太行,内跨中原,外控朔漠,宜为天下都会,乃诏建北京焉。”永乐十九年朱棣正式迁都北京,这次风波,正是因他杨荣等人极力支持朱棣,使风波很快平息下去。 永乐二十二年七月十八日,朱棣在回师途中病逝于榆木川,随从宦官马云等人不知所措,是他指挥若定,与金幼孜商议,认为离北京尚远,为防止军心涣散,应秘不发丧。他们用锡铸椑将朱棣尸体收殓起来放在车中,每到一地进膳和平时一样,明军浑然不觉。 他和海寿先回京师,向太子报告情况,决定处理方法。结果,朱高炽顺利地即位,国家政局未发生丝毫的骚动。他也因贡献突出,被晋升为太子少傅、谨身殿大学士兼工部尚书,并食三禄。 如今的他因,谋而能断,老成持重被人称作“东杨”。对于这份荣辱,他从未推辞,在他看来,这些是他应得的。 他为人虽有些恃才自傲,难容他人之过,与同事常有过节,并且还经常接受边将的馈赠,因此往往遭人议论,但他并不以为意,只要皇帝信任他,旁人的言语又算得什么呢? 新皇帝登基,他与杨士奇、杨博同时入阁,杨士奇以文见长,善于处理政务,杨博为人处事谨慎,以老成稳重闻名,是百官的楷模,唯独他其性警敏通达,善于察言观色,善谋划,尤其在边防的事物上,他有一种天生的敏锐。 蒙古在朱棣即位后,蒙古虽处在分裂仇杀之中,却并未归附明朝。为了解决蒙古问题,朱棣一方面直接针对蒙古三部采取分化瓦解的措施,另一方面着力于东北和西北地区的经营,形成控制蒙古地区的一把钳子。在实施这一战略过程中,他先后被派往甘肃和宁夏。杨荣恪尽职守,详细地了解山川形势、军事配备、军民士气、城堡建设,对蒙古的一切了如指掌。 ^^^^^^^^^^^^^^^^^^^^^第二更了,今晚还有一更,会来得晚一点,还请诸位莫要见怪!~ 282章:往事都随风 自从北元统治者脱古思帖木儿被蓝玉大败后,逃到土刺河,被也速迭儿杀死后,蒙古内部开始陷入连绵不断的内讧之中,先是鬼力赤杀元朝的坤帖木儿汗,被阿鲁台等拥立为大汗(或可汗)。废元朝的国号,称鞑靼。初期与明朝通好,接受馈赠。又时与瓦剌部相攻杀,曾毒杀“忠顺王”安克帖木儿,导致蒙古内乱不已,其间虽然有过几次统一,但终究是因内乱,力量分散,未能明朝始终未能构成倾覆性的威胁。 昔日纵横天下的蒙古,已经不再是明朝最主要的敌人,而是明朝的 “边患”,基于蒙古力量的变化,朱棣才对于鬼力赤表示了极大的友好,承认了他对于蒙古各部的宗主权。但鬼力赤也并没有保持汗位有多久,几年后,竟被阿苏特部阿鲁台和卫拉特部马哈木的联军打败。阿苏特部是蒙古化了的伊朗人,起源于高加索,因蒙古帝国西征而进入四川、蒙古高原,元朝时期,有几个军团全由他们组成。而卫拉特部是森林蒙古人中的一个强大地部落,在成吉思汗时代被称为“林木中百姓”,主要定居在贝加尔湖西岸。 阿鲁台和马哈木都不想成为蒙古帝国的大汗,他们最为希望的还是自己的部族独立于蒙古人之外而获得外部承认,因此,在打败鬼力赤后,便表示效忠明朝,证明自己不同于其他争夺蒙古帝国汗位的部族。这样是明朝求之不得的,朱棣当即给了他们极大的支持。依靠这种支持,卫拉特部将其势力范围扩张成从贝加尔湖西岸到额尔齐斯河上游的整个西蒙古地区。然而,阿苏特部和卫拉特部对于蒙古中部和东部控制都没能长久,贵力赤之子额色库重新崛起,与阿鲁台和马哈木争夺大汗宝座,双方进行了十几年的战争。 正是这样长期的战乱,北元的皇帝已经逐渐丧失了对蒙古全境的控制权,蒙古帝国也分裂为三块,分别是蒙古本部(也就是后来的鞑靼),瓦剌,兀良哈三卫。 三部中,鞑靼多是蒙古本部,占据蒙古高原,由黄金家族统治,属于蒙古正统,但经过明朝多年的打压,尤其是朱棣五次出兵蒙古,本部精锐尽数被朱棣大军所灭,所以在三顾势力当中,鞑靼最为虚弱。 自朱元璋派遣冯胜远征辽东,冯胜兵不血刃地降伏了纳哈出,并设置了泰宁、福余、朵颜三卫(军事单位),后统称朵颜三卫,并在此安置投降的蒙古人,朱元璋将这些人划归宁王朱权统领之下,三卫自大宁前抵喜峰,近宣府,为朵颜卫;自锦、义历广宁,渡辽河至白云山,为泰宁卫;自黄泥洼逾沈阳、铁岭至开原,为福余卫。朱棣靖难起兵,合并宁王军众,挟宁王南下(后徙封南昌),以三卫蒙古首领脱儿火察为都督佥事,哈儿兀歹为都指挥同知,掌朵颜卫事;安出及土不申俱为都指挥佥事,掌福余卫事;忽刺班胡为都指挥佥事,掌泰宁卫事,三卫三百五十七个头领,各授指挥、千户、百户等官。 朱棣称帝后鉴于三卫立下了不少功劳,与三卫约定,脱离宁王而自为藩部,每年发给耕牛、农具、种子等从事农耕,在广宁等地互市。成祖弃大宁,旨在使三卫为北边屏障,解除南下夺位的后顾之忧。三卫由此成为半独立的藩部,处于明朝与鞑靼之间,算是朝廷暗插的一股实力。 瓦剌,最初居住在八河地区(今叶尼塞河的八条支流地区)。人数众多,有若干分支,各有自己的名称。元时开始南下,定居于阿尔泰山麓至色楞格河下游的广阔草原的西北部,并改狩猎经济为畜牧经济,兼营部分农业。瓦剌有四大部或四万户,简称“四”。 到永乐一朝,朱棣对鞑靼用兵,使瓦剌首领猛哥帖木儿乘时而起。明成祖朱棣即皇帝位后,即派使臣告谕瓦剌部。永乐六年马哈木等遣使向明朝贡马请封。七年,其首领马哈木、太平、把秃孛罗分受明封为顺宁王、贤义王、安乐王。三王中马哈木势力最强,朱棣连年攻打鞑靼,鞑靼势衰,瓦剌乘机南下。十年,攻杀鞑靼的本雅失里,进而南下攻明,渐渐威胁到明朝边境,引起了朱棣的警觉。 永乐十二年,朱棣亲自率领大军北征瓦剌,直至土剌河。翌年,马哈木等贡马谢罪。不久马哈木死,子脱懽,承袭父亲马哈木被明成祖封为顺宁王,这些年,倒是老实本分,但自从朱棣死后,差不多一年多的时间里,杨荣敏锐的感觉,这位披着羊皮的狼头慢慢露出一些狰狞的面目来,先后对周边部落,进行不少攻击,如今竟减少牛羊的贸易,还输送了不少使者,这可不是一个恭顺着该有的态度。杨荣追随朱棣处理边防多年,深知朱棣对蒙古的用意,扶持瓦刺,安插兀良哈三卫,搞这么多,无非就是分化元帝国的势力,就像汉武帝的推恩令一样,一点一点的分化藩王的胜利,最终那不出实力与朝廷对抗。 但这些年来,效果不能说没有,但作用不大,鞑靼和瓦剌争斗不休,实力大大的减弱了不少,但这些蒙古人天生就是战士,争斗了多年,实力彼此起伏,并没有真正的少去。 先是永乐七年(四月,鞑靼杀害了明朝使节郭骥,公开挑战大明。 这种公然蔑视大明,激怒了朱棣,在永乐七年封瓦剌首领马哈木为顺宁王,对其部落提供援助,啊助其攻打鞑靼,瓦剌乘势击败前来进攻的本雅失里和阿鲁台,实力趁机做大。 此后,瓦刺首领马哈木利用明朝的赏赐,充实本部实力,不多久开始不断的蚕食西部蒙古的地盘,几年之间,瓦剌的实力开始急剧膨胀,占领了很多地方,在打垮了鞑靼后,瓦剌的马哈木开始着手统一蒙古,恢复帝国的野心,他立答里巴(黄金家族阿里布哥系)为汗,侵占了和林,随时准备进攻明朝。 对于这个一手扶持的傀儡忽然做大,朱棣再一次出兵蒙古。 经过多年的隐藏,瓦剌实力也不容小视,先后在忽兰忽失温(今蒙古图拉河)积聚三万骑兵与明朝对抗,若非朱棣谨慎小心,且创造了神机营,利用神机营击败了蒙古骑兵,这一战斩其王子数十人”,杀伤瓦剌军万余人,自此之后几年内,瓦剌再也不敢向明军挑衅,边境从此太平,想不到朱棣才死不足一年,瓦剌就有了动静,杨荣冷笑了声:“看来要这位老朋友一点教训了。”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东安门向皇宫走来,这道城门始建于明永乐十八年,原在玉河以西,河在墙外,正对紫禁城东华门设东安门,为七间三门黄琉璃单檐歇山顶。门内(西)为跨玉河之石拱桥,因官员们上朝陛见,皆由东安门进宫,所以俗称此桥为望恩桥或皇恩桥。 那道身影匆匆忙忙的穿过石拱桥,进了宫门,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在城门上飞快的瞥了一眼,便急匆匆的走了进去。 内阁里灯火通明,杨荣仍旧低头思索着瓦剌潜在的夜心,浑然不觉那身影已经走到了门内。 “杨大人——?“ 一声低低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 正在思索的杨荣猛的一惊,喝道:“是谁?“ 门外的那身影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紧张的看一眼杨荣,颤声道:“杨大人,咱家王振奉钦天监监正大人的命令,前来请杨大人赶往钦天监商议大事?“ “王振?” 杨荣嘀咕了声,随即想起这些时日,有一个新来的太监来这里传话儿。 斜眼看了王振一眼,见他神情紧张,一脸惧怕的模样,心中有些好笑:“这新来的太监胆子也太小了点?” “监正大人可有说商议什么大事?“杨荣声音柔和了几分,对于这个新来的太监,他还有几分好感,每次来都是百般殷勤,毕恭毕敬的,的确是个听话的人儿。 王振弱弱的一笑,道:“大人说笑了,咱家是太监,我朝tai祖皇帝曾立下规章制度,不许宦官读书识字,不许宦官兼任外臣文武衔,不许穿戴外臣所穿戴的冠服,品级不得超过四品等。官门悬挂高三尺的铁牌,上面刻有“内臣不得干预政事,预者斩”几个大字。咱家可不想坏了tai祖皇帝立下的规矩,监正大人找大人商议大事,自是朝廷大事,我一个太监,岂能多问,大人还是亲自去问监正大人吧?” 杨荣暗暗点了点头,显然对王振的一番话儿极为满意,道:“能谨记tai祖皇帝规矩,不错,不错!”说完,便出了内阁,径自向钦天监走去。 王振急忙跟了上去,弓着的身子越发显得恭敬,唯独那漆黑的眸子,在杨荣不经意间瞥了一眼身后的内阁,轻蔑的哼了声,便飞快的收敛的目光,跟了上去。 ^^^^^^^^第三更了,今晚就这么多了,已经十几个小时没有挪动座位了,要躺一会儿! 283章:天命尽矣 钦天监,历朝历代多有设置,但名称不同。周朝有太史,秦汉以后有太史令。隋代设太史监,唐代设太史局,后又改司天台,隶属秘书省。宋、元两朝有司天监;宋tai祖建隆二年西域鲁穆国马依泽应诏入华在三年至四年间编制“应天历”。到元代又设太史院,下设三个局:推算局、测验局、漏刻局。元代至元十七年又设有回回司天监,任务“观象衍历”。 朱元璋建立明朝后,设有司天监和回回司天监,有天文、漏刻、大统历、回回历四科;洪武二年阿拉伯鲁密国的黑的儿、马德鲁丁、马哈麻父子先后出任监正。洪武三年改称钦天监。 整座钦天监除设监正一人、监副二人,还有主薄,一人,从七品至从八品(掌薄书文移之事) 、属官五官正(春、夏、中、秋、冬官正的简称)各一人,正六品(掌推历法,定四时),掌察天文、定历数及占候、推步等事。凡日月、星辰、风云、气色诸天象,皆率其属进行观测,如有变异,则视为上天示警,得具奏疏密报皇帝。所以钦天监正的地位十分重要,便是杨荣这等当朝要员也不敢怠慢。 钦天监的高塔上,监正袁天航正端坐在高台上,眯着双眼望着漆黑的星空,不时的叹了口气,显得忧心忡忡。 他是大相术师金忠的弟子,金忠年少读书时,擅长用《易经》卜卦。兄长戍守通州亡故,金忠需要去通州补兄长未尽之役。家贫没有盘缠,相士袁珙出钱资助他,使其得以成行。到通州之后,被编入军队。在北平卖卦,多能卜中。北平人将他卜卦的能力传得神乎其神,他就是在金忠落魄的时候,追随金忠身边多年,师傅的一身本领他早已学会,甚至还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势头,也正是如此,他才对这些时日看到的现象,感到极为不安。 “天命尽矣!” 这样的星象,让他震惊,不相信,为此他特意一而再而三的演算,得出的结果,竟是一样,让他惊讶的同时,也有些无奈。 苦苦思索了一番后,他绝对找一个人来商议一番,思来想去,唯独杨荣最为合适。 所以他不顾深夜,也要让王振赶往内阁找来杨荣。“大人,杨大人到了?“主簿走了上前,躬身道。 袁天航轻轻叹了声,道:“请杨大人上来吧?” 主簿应了声转身下了高台,不多时杨荣的声音传来:“我说袁老道你到底有什么事情,就不能下来说么,这么高的高塔,不知老夫怕高么?” 袁天航嘴角微微勾起,从脸上挤出了一丝不知欢喜,还是悲伤的笑意,轻声感慨说道:”你杨荣年纪轻轻就是两朝老臣,难道还会怕高么?“ “高处不胜寒啊?”刚刚登上高塔的杨荣一脸傲然说道,这么高的高塔,已是四十好几杨荣,走上来却没有丝毫喘气。 两人是多年的好友,几句话儿便已知彼此的心意,所以袁天航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杨荣也不客气,在对面坐下来,见一个石桌上又一杯凉茶,也忌讳是对方的,端起来仰着脖子一饮而尽,喝完摸了一把嘴角,放下茶杯道:“说吧,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了?” 袁天航看了他一眼,显得犹豫。也不知该不该说,毕竟这件大事,关乎朝政,少有不慎,就要出大事。 “堂堂的钦天监监正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婆婆妈妈的妇人了!”杨荣瞥了老友一眼,心有也有些不安起来。 袁天航叹了声,道:“罢了,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说的对,该说的总是要说的?“ 杨荣心头一动,道:“莫非是我大明有大事要发生?“ 袁天航点了点头道:“天命尽矣!“ 短短四个字,足以惊心动魄,其让人震惊的程度,不亚于一场厮杀。 杨荣面色立即变得苍白,嘴唇哆嗦起来,这句话意味着什么,身为太子少傅、谨身殿大学士兼工部尚书,并食三禄当朝要员,自然知道这句话的分量。 “情况属实么?”杨荣哆嗦的问了声,因为震惊,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在寂静夜里听在耳里,竟有些渗人。 袁天航冷冷看了一眼杨荣,似乎对他的震惊,早已预料,显得并不如惊讶,沉吟了片刻说道:“不论你愿意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我身为大明的钦天监监正岂能对你说谎么?“ 杨荣看了看袁天航,又看了看四周的经书仪器,咬牙沉默了一会儿,道:“此事关乎重大,我不得不谨慎,还请袁兄当面演练一番,让我亲眼所见!” 袁天航见他神色严肃,不多言站起身来,轻声道:“你随我来!” 话音一落,竟不顾杨荣,径自走了去,整座钦天高塔塔间逼仄,袁天航绕过那石头桌,走到塔前,塔前横放着一台仪器,一头小,一头大,有两个帮衬衬托着,对着漆黑的夜空。 袁天航对着那仪器,对杨荣道:“你看看吧!“ ^^^^^^^^^^^^^^^^^^^^^^^^^^^^^^^^^^^^^^^^^^^^ 杨荣也不多言,到了塔边,双手扶着那仪器,从小头的玻璃,向遥远的星空望去,越过漆黑的夜空,星空的中星宿竟看的清清楚楚。 “斗母登于宝座之上,怡养神直,修炼精魄,冲然撮炁,炁入玄玄。运合灵风,紫虚蔚勃,果证玄灵,妙道放无极微妙光明,洞彻华池。化生金莲九苞,经入间七周夜,其华池中光明愈炽愈盛,其时一上腾九华无中,化成九所大宝楼阁。宝楼阁中,混凝九直,梵炁自然成章文。前有无罡光敷,应现九道体,一曰天皇,二日紫微,三曰贪狼,四曰巨门,五曰禄存,六曰文曲,七曰廉贞,八曰武曲,九曰破军。” 斗姆元君应现九道体,化生九子,其二长子是为天皇大帝、紫微大帝;二长帝君,居紫微垣太虚宫中勾陈之位,掌握符图纪纲元化,为众星之主领。 紫微星贵为帝座,有唯我独尊的气势,至高无上的权威,是众星的主宰,本应亮如众星辰,如今黯然失色——?“ 杨荣听了这话,定睛望去,果见一群星宿中,位于紫微星的位置星宿,黯然无光!惊讶之余,忍不住道:“这,这怎么可能,当今圣上正值春秋鼎盛,怎么会——” 袁天航轻轻叹了声,道:“天意如此,不可违!” 杨荣咬了咬牙,对于这个结果他的确不愿意相信,也不想相信,与朱高炽他虽比不上杨士奇、夏元吉、杨博等人一路追随,但骨子里对他的仁慈极为敬佩,登基以来,与民休息,赦免了建文帝的许多旧臣,平反了许多冤狱,废除了许多苛政,停止了朱棣开始的大规模用兵,天下百姓得到了休息,文化得到了复兴,读书人的待遇比洪武、永乐两朝要好。更难得是他天禀纯明,从善改过,恭检爱民,这样的好皇帝谁不想好好辅佐一番呢?如今登基不足一年,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让他如何相信。 袁天航也有几分感伤,皇帝仁慈声名,他身为钦天监监正自有耳闻,本以为这样的仁慈皇帝,怎么也也有几十年的寿辰,没想到竟在登基不足一年就来了,心中不免有几分戚戚然。 杨荣咬牙沉吟了一番,忽然转过头来,静静看着袁天航说道:“此事事关重大,不得不谨慎?” 袁天航点了点头道:“我便是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方才两夜要见你!” 杨荣双眼微微眯了一下,两道剑眉微微蹙起了片刻后,再一次舒展了开来,沉声道:“你眼下所言,尚不可知,当今圣上正值春秋鼎盛,也许能度过这次难关!”顿了顿复道:“眼下太子还在南京,此事若真如你所言,对太子极为不利!汉王就在乐安州,一旦这消息传了出去,汉王势必知道,到那时少不了要兴风作浪一番,所以——?“ 袁天航看了一眼杨荣,忽然道:“我是只是钦天监的监正,不参与朝政!“ “这样最好?”杨荣面色无比的严肃的看了一眼袁天航道。 袁天航眼眸宁和,仿佛彻底从最初的震惊中释然了,望着仍旧皱眉苦苦思索的杨荣,缓声道:”你打算怎么办?“ 杨荣轻叹了声,扭头看了一眼漆黑的星空,夜空里那一刻紫微星仿佛在这一刹那又黯然了几分。 “当年,成祖皇帝师途中病逝于榆木川,随从宦官马云等人不知所措,也是这般与我商议如何处置?” ^^^^^^^^^^^^^^^^^^^^好几天月票都没动静了,如此的更新量,诸位还等什么,月中了,月票都送下来吧,你的一票对我最大的支持啊!下面还有两更,诸位若是觉得还不错的话,月票请送下来!小景无限感激! 284章:帝星黯然 袁天航默默不语。 杨荣仿佛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当年是他指挥若定,与金幼孜商议,认为离北京尚远,为防止军心涣散,应秘不发丧。他们用锡铸椑将朱棣尸体收殓起来放在车中,每到一地进膳和平时一样,明军浑然不觉。他和海寿先回京师,向太子报告情况,决定处理方法。才得以让太子顺利登基,汉王没有趁机发乱,想不到如今再一次面临这种局面。 “这位两朝元老,果然厉害仅仅这么片刻,便着实太子之事,看来他是有了计较?” 袁天航轻轻吐了口气,在心底嘀咕道。 然而单凭一句“天命尽矣!“就开始着实太子登基,难免对当今圣上不公! 杨荣沉思了片刻,问道:“钦天监说出这样的话儿,能有几分把握?要知道眼下皇上正值春秋鼎盛,除了身子过于肥胖,平日里处理政务,并没有不适,倘若我真因为你这一句话,便动了迎回太子的举动,而当今圣上亦然建在,后果不用我多说,想必你也知道?“ 袁天航微微一笑道:“紫微星属己土,乃南北斗中天之帝王星,为官禄主,有解厄、延寿、制化之功。喜左辅、右弼为其辅佐,天相、文昌、文曲为之部从,天魁、天钺为之传令,日月为之分司,更喜会合禄存、天府,其威能制火铃为善,能降七杀为权。于人之身命,主人忠厚,耿直。若得府相昌曲左右禄存三合,巨富大贵。若落在疾厄、父母、兄弟、交友、四宫,主人劳碌。与羊、陀、火、铃冲合,吉多亦主发财。无左右为孤君,此等命数岂能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窥视全貌,除非是当年的李淳风方能由此本事,不过如今帝星黯然,有移宫之相, 你我亲眼所见,岂能有假——?” 杨荣轻轻一叹,仰望那颗帝王心,一时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我身受皇恩,纵是身死,也要斗胆试一试了?“ 许久,杨荣发出轻轻一声叹息,再一次走到那仪器前,从那玻璃镜子里望向那漆黑的星空,整个星空,群星闪耀,唯独那颗帝王之心,黯然无光,大有坠落之势,看了片刻,重重的叹息了声,道:“终究是大事,单凭一颗星宿来说服,不但我不信,怕是你也不信吧,我记得你是金大人的弟子,精通占卦之事,今日不妨在钦天监的高台上起一卦如何?一来,让我安心,二来我对占卦比较信任?” 袁天航看了看杨荣,道:“这里钦天监,可不是占卦的地方?” 杨荣背负着双手,扬起脖子看着星空,道:“事关重大,一切都是简而从之,在钦天监占卦,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袁天航道:“既如此,老夫就勉为其难,算上一挂!“ 当年朱棣将要起兵的时候,诈称患疾,召金忠卜算,结果得“铸印乘轩”之卦。金忠说:“卦象贵不可言。”从此,时常出入燕府中,常以所占之卦劝燕王举大事。朱棣很相信他的话。燕兵起事之后,自设官署,授金忠燕王府纪善,令他守通州。朝廷军队数次攻城不克。之后,燕王将其召到自己左右,有疑虑就向他咨询,一一应验。并且时常向燕王呈进自己的谋划。所以被朱棣拜为王府右长史,赞襄军务,成为燕王的谋臣,所以金忠的占卦本事极高,他的本事来自师傅金忠,早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极打定主意占卦,袁天航也不多推迟,从怀中摸出占卦的用物,走到石桌前,轻轻推开了茶壶,轻声道:“我倒要看看是天象准确,还是老夫的卦象更胜一筹?“ 杨荣也不多言,默默在一旁等候。 袁天航望着那石桌子,凝神了一番,杨荣甚至没看到他做出如何惊天地,泣鬼神的动作,只是大手轻轻一抖,右手的两只捏住卦的手指,在宽大的袖中,轻轻的抖动了一下,然后听得“啪“一声,两只卦便脱离手指,落了下去。 两只卦在石桌上跳动了几下,发出两声清脆的声音,便恢复了平静,按照卦象默默的展现了出来。 杨荣皱着的眉头急忙看了过去,袁天航也凑了过去,两人的目光几乎是同时落在了石板上,两片卦展现的卦象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极为明显。 杨荣与袁天航对视一望,杨荣迫不及待的问道:“卦象如何说?” 看着那两片卦摆出了卦象,袁天航原先还镇定的眼神也有了几分慌乱,脸上虽保持平静,但昏黄的灯光下,杨荣还是迅速的看到这位老友脸色迅速的变得苍白了起来,那模样仿佛就在这一刻害了一场大病一般。 杨荣心头一颤。 高塔上一片寂静,唯有夜风兮兮吹来,吹动着两人的袍子呼呼做响。 两人盯着那卦象,谁也没说话,高塔上死一般的寂静,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一声重重的叹息声,这声音里透着无奈,透着感伤,更多的是一种沉重。 杨荣道:“看来天意当真如此了?” 袁天航闻言身子微微震动了一下,仿佛刚回过神来,看着那漆黑的两片卦象,久久不言。 许久,他轻轻叹息了声,脸上神色恢复了平静,看不出喜怒哀乐,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在看向杨荣时,眼帘的肌肉微微跳动了一下:“卦象显示,皇帝命不久矣,你准备如何?” 杨荣望着夜空,沉吟了许久,才叹了声:“天意如此,唯有迎太子登基了!“ 寂静的夜晚,荒原的一处草丛里,数万蒙古大军匍匐在草丛里,他们利用草丛的掩盖,小心的将自己的身子隐藏在其中,一点一点匍匐前进。 ^^^^^^^^^^^^^^^^^^^^^^^^^^^^^^^^^^^^^^^^^^^^^^^^^^^^^^^^^^^^^ 寂静的夜晚,唯独呼呼的风声,早已听不到任何的声响。 也不知过了不知多长时间,在草丛的一个角落里,一匹白色战马悄然而来,马背上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浓眉如目,一双两若星辰的眼眸,紧紧的盯着前方,不知在思索什么。 就在这时,一匹漆黑的马匹急速驶来,马背上坐着一个少年,看模样不过十三岁的年纪,但满身的杀气让人不敢小视。 他纵马驰到白色战马的那汉子跟前,翻身下马动作之纯熟,若是有中原的将士看到,定会羡慕不已。 “父王,前方将士准备好了,请父王下达号令?” 少年在白色马前单腿跪下,右手抱胸朗声道。声音带着一股杀气。 白马的那汉子眯着双眼望了跪在马前的少年,嘴角溢出一丝得意的笑意,点了点头道:“那就是吹号角吧?“ 少年抱拳道:“是!“话音一落,翻身上马,纵马而去。 不多时,草丛里多了一名少年,那少年坐在马上,一手叉腰,一手举起号角,对着寂静的夜空吹了起来。 “呜呜……呜呜……?“ 从牛角里发出低沉的声音,声音呜咽凄厉,仿佛是在号召什么,又仿佛在诉说什么。 低沉的呜呜声在空旷的荒原里,立即传递开来, 低沉的声音落入了那些隐藏在草原下的将士耳朵里,立即人人面色变得严肃,一股强大的杀气在空旷的荒原里弥漫开来。 号角声响了一阵,东边角落里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端坐在马背上,对着夜空,对着荒原,对着前方唱起了那首《札木合的战歌》,歌声迅速在寂静 的草原上响起, 我祭了远处飘飘的大囊 我擂响黑牦牛皮幔的战鼓, 我骑上黑色的快马, 我穿上铁硬的铠甲, 我拿起钢做的长枪, 我扣好山桃皮裹的利箭, 与合阿惕——篾儿乞惕, 上马前去厮杀。 我祭了远处飘飘的英头, 我敲响犍牛皮幔的战鼓, 我骑上黑脊的快马, 我穿上皮绳系成的铠甲, 我拿起有柄的环刀, 我扣好带箭扣儿的利箭, 和兀都亦惕——篾儿乞惕, 拼死前去厮杀! 苍凉的歌声在隐藏早草丛里每一个士兵的心头传扬。 无人说话,空旷的草原上,唯独歌声在传扬。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号角声迅速取代了歌声,隐藏在草丛下的将士,纷纷抬起了头来,望着前方的蒙古包,眼里射出出狼一般的目光。 “镇压叛乱者、战胜敌人,将他们连根铲除,夺取他们所有的一切;使他们的已婚妇女号哭、流泪;骑乘他们的后背平滑的骏马;将他们的美貌的后妃的腹部当作睡衣和垫子……?“ 黑色马背上,那少年一马当先,挥舞着明晃晃的朴刀,对着身后的数万将士说着祖先说过的话儿。 “将他们连根铲除,夺取他们所有的一切……“ 数万将士呼喝起来,明晃晃的弯刀纷纷举了起来,磨光的铁枪、羽箭纷纷做好了准备。 战斗的号角再次响起。 ^^^^^^^^^^^第二更了,诸位莫要忘记手中的月票了! 285章:天之骄子 “成吉思汗的子孙么,随我一起杀出去!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号角声中,马背上的少年大声呼喝道。 “杀!” 数万将士齐声呼喝,寂静的草原大地开始微微抖动起来,数十万的将士,提着朴刀开始追随那少年的马匹冲了出去,对着前方的蒙古包杀了过去。 前方的蒙古包一阵慌乱,不多时传来阵阵的惨叫上,牛羊的惊叫声,以及兵刃的相交声响,更多的是男男女女的哭喊声在宽阔的草原上回荡。 羽箭如飞蝗一般从夜空射杀了出去,呼喊上的冲杀声中,蒙古将士冲进了白色的蒙古包,明晃晃的朴刀,飞快的扬起,划破夜空,雪白的光芒,飞快的闪耀着,漆黑的夜空里,闪耀着一道一道雪白的光芒,仿佛是一道道的闪电,迅速无比。 凭着凶猛的厮杀,隐藏的蒙古人很快攻破了第一批白色的蒙古包,接下来他们要攻入第二层,只有攻入了哪里,这个部落才会臣服,蒙古才会在瓦剌的率领下,走向统一,夺回当年成吉思汗,忽必烈打下的江山。 所以他们必须杀下去,一直杀下去。 箭雨从第二层雪白的蒙古包里射杀出来,这样的射杀,对于这些将士来说,算不得什么,他们本能的躲开着密集如细雨一般的羽箭,然后以风一般的速度向白色蒙古包冲了过去。 雪白的朴刀再一次在漆黑的夜空劈出一道一道的闪电,落在人的眼里,既有几分美丽,也有无尽的恐怖。 无数的人头,鲜红的血迹,凄惨的哭叫声,牛羊的惊叫声,在一道道的闪电下,不断交织着,这一刻,这一片美丽的草原,仿佛是人间地狱。 也不知过了多久,闪电不闪了,哭喊声不叫了,牛羊的咩咩声音也再没传出来,漆黑的夜晚再一次恢复了宁静 唯独清晰的夜空中,弥漫的这一股又一股刺鼻的血腥。 黑马上的少年屹立在众人前方,扫视了一眼前方的蒙古包,从鼻子里冷哼了声,忽然调转马头,目光在身后的将士脸上一一扫过,许久才对着漆黑的苍穹喝道:“我瓦剌定会变得强大, 恢复祖宗霸业!“ 场上数万将士人人面色肃然,眼里闪射兴奋与喜悦,更多的是希望。 他们紧紧的盯着那少年,仿佛从这少年的身上能看出他们在未来的某一天,一定能踏上那个叫大都的地方,过上祖先一样的生活,住着漂亮的房子,吃着汉人进贡的粮食,甚至是他们的女人,妻子,子女。 “对,我们一定会回去的!“数万将士此刻的心里,竟无比的坚信。 草原的大地停止了颤抖,数万将士席地而坐,搭建帐篷,为了这一战,他们已经一整天没吃没喝,如今好不容易取得胜利,要做的是吃饱饭,好好休息,好补充足够的体力,进行下一场大战。 不多时,漆黑的草地上,数百处土灶升起的青烟开始袅袅升起。 ^^^^^^^^^^^^^^^^^^^^^^^^^^^^^^^^^^^^^^^^^^^^^^^^^^^^ 数百头牛羊已经去了内脏,剁成细堆,丢入数百口大锅里,锅里清水慢慢沸腾,不多时清香扑鼻的羊肉香味在草原上开始飘荡。 数万将士围坐在土灶旁,沉默吃着羊肉,人人面色平静,仿佛刚才的一番厮杀,并不存在一般。 “父王——?”黑马上少年捏着一大块羊肉,走到了白马那汉子的跟前,将手中上好的羊肉递了过去。 马背上的汉子看了那少年一样,淡淡的一笑,结过羊肉放在嘴边狠狠的咬了一口,大嚼几下,便吞了下去,喉咙里发出吞肉的响声,竟十分的响亮。 中年汉子狼吞虎咽的吃了几口,似乎是吃饱了,伸手摸了一把嘴角的油泽,不知想到了什么,发出轻轻的一声叹息。 正在大口吃肉的少年,听得这一声叹息,停止了吃肉的动作,惊异的看了眼中年汉子,见中年汉子目光望着远方,眼神里一股淡淡的忧伤慢慢散了出来。 “父王又在想爷爷了?“ 中年汉子轻轻叹了声,并没有正面回答少年的问话,而是伸出右手,向着前方伸手一指,道:“前面就是忽兰忽失温,当年你爷爷兵败的地方?“ 马背上的汉子叫是瓦剌前太师马哈木的儿子脱懽,从永乐十六年袭父封。内并贤义、安乐两王之众,为瓦剌太师。 那少年是他儿子,名叫也先,年纪轻轻却极善于打仗,这些时日进行的大大小小的战役无不是他率领那些将士冲杀。 也先一听“忽兰忽失温“四个字,就知道父王心里不但有对爷爷思念,更多的为爷爷壮志未酬感到不甘心。 当年东部蒙古大汗本雅失里、太师阿鲁台对抗明朝,马哈木和弟弟太平、秃孛罗归顺明朝。明成祖封马哈木为顺宁王、太平为贤义王、秃孛罗为安乐王。 后来,明成祖第一次亲征蒙古,大败本雅失里、阿鲁台,本雅失里西奔。当年,马哈木杀死大汗本雅失里,瓦剌向明朝称臣,大汗空位。 马哈木趁机染指蒙古汗位,拥立答里巴为大汗,马哈木自任太师,称答里巴是本雅失里的弟弟,此后瓦剌在马哈木的治理下,蒸蒸日上,他们趁着明朝击败阿鲁台的机会,杀掉了本雅失里,把阿鲁台打得东躲西藏,最后都带着族人跑到长城边,向明朝人请求庇护了……? 随着实力不断的强大,马哈木三兄弟也动起了统一蒙古,恢复帝国的念头,他们立答里巴为大汗,还侵占了和林,就在他们准备南下向河套动手时,引起明朝皇帝的警觉。 永乐十二年(二月,朱棣亲自率领五十万大军远征,以安远侯柳升领大营,武安侯郑亨领中军,宁阳侯陈懋、丰城侯李彬领左、右哨,成山侯王通、都督谭青领左、右掖,都督刘江、朱荣为前锋,再度亲征漠北。四月,明军进至兴和(今河北张北),举行阅兵。六月。进至撒里怯儿(今克鲁伦河上游)。前锋刘江于三峡口击败瓦剌军一部。 此时,为了吸引朱棣进入自己圈套,马哈木故意一败再败,将朱棣的大军成功引入了忽兰忽失温。 忽兰忽失温多山的特点,注定了这里是最为适合蒙古骑兵隐藏 ,只要蒙古骑兵隐藏与山里,待明军到来,可以借助山势直冲而下,以难挡之势一举冲垮明军阵型,如此一来,他就可以一举击溃明军,取得这场的胜利。 一切如他所料那般,明军主力距瓦剌主力仅百余里,朱棣得知这一情况,立即率军兼程进至忽兰忽失温。当得知朱棣进入了自己设下的埋伏,马哈木大喜,他当即以三万余人迎战,因见“明军行阵整列,遂顿兵山巅不发”,分三路据守。 但可惜,他碰到了是朱棣,是当年打败鞑靼的朱棣。 朱棣并没有上当,令数名骑兵前来挑战,撑不住气的瓦剌骑兵被诱敌下山,然后被朱棣分兵三路,分别向敌左、中、右翼展开进攻,并以神机营发铳炮攻击瓦剌的骑兵,那一场大战,是马哈木的噩梦,他没想到朱棣竟留了杀手锏——神机营来对付蒙古骑兵。 数千神机营的明军在宽阔的忽兰忽失温,摆好阵型,前一排的士兵在每一次射击之后,马上将神机铳递回中间一排的士兵,同时从中间一排的士兵手中接过装好弹药的神机铳,他们对着蒙古大军的骑兵,反复的射杀,昔日纵横无敌蒙古骑兵立即被击溃,朱棣亲率精骑从两翼杀出,杀瓦刺王子数十人,士卒数万人。 自此一战,瓦剌一蹶不振,直到马哈木死的那一天,都不敢在剑指中原。 “父王是想为爷爷报仇,挽回昔日的耻辱?”漆黑的夜里,也先扬起笑脸,扑闪着一双杀气腾腾大眼睛轻声问道。 脱欢沉默不语,目光转动了一下,对着明朝边境的方向望了一眼道:“先儿,你听过卧薪尝胆的故事么?” 也先有些不解的看了一眼父亲,道:“孩儿不知?” 脱歓点了点头道:“那你想不想知道?“ 也先虽只是十一二岁的少年,却极有野心,和祖父马哈木一样一心想恢复昔日祖先的霸业,听父亲语气严肃,不敢怠慢点了点头道:“孩儿愿意听父王教会!“ 脱歓极满意的点了点头,从远处收回了目光,用缓慢而低沉的声音,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两个厉害的国家,一个叫吴国,一个叫越国,两国相邻,却互为仇敌。” 也先心头一动,仰着小脸道:“就像我们蒙古人与大明一样么?” 脱歓脸上没有半分的怒色,反而点了点头,道:“不错,就和我们蒙古人与汉人一样,他们互相仇杀?互相憎恨,彼此以灭掉对方为最大的目的?所以他们征战不断。“ 四周漆黑一片,夜风呼呼作响,但这一对父子充耳不闻。 ^^^^^^^^^^^^^^^^^^^^^^^大胆的求月票,求订阅了! 286章:卧薪尝胆 脱欢低沉而沧桑的声音在漆黑的夜里继续响起:“终于有一年,吴国开始强大,一个叫阖闾的人,打败楚国后,成了南方的霸主,便发兵攻打越国。两国在槜李地方展开了一场大战,吴王阖闾满以为可以打赢,没想到打了个败仗,自己又中箭受了重伤,再加上上了年纪,回到吴国,就咽了气。” 也先心道:“看来爷爷与那个吴王很像啊?” 脱歓说得很慢,仿佛将自己置身与那个遥远的故事里面一般,说道了这儿轻轻叹了声,复道:“吴王阖闾死后,儿子夫差即位。阖闾临死时对夫差说:“不要忘记报越国的仇。” 夫差记住这个嘱咐,叫人经常提醒他。他经过宫门,手下的人就扯开了嗓子喊:“夫差!你忘了越王杀你父亲的仇吗?” 夫差流着眼泪说:“不,不敢忘。” 夜风兮兮,也先沉吟了片刻,问道:“那个叫夫差的儿子,报仇了么?” 脱歓看了儿子一眼,点了点头道:“夫差牢记父亲的话,日夜加紧练兵,准备攻打越国。 过了两年,夫差率兵把勾践打得大败,勾践被包围,无路可走。最终被抓到吴国。吴王为了羞辱越王,因此派他看墓与喂马这些奴仆才做的工作。越王心里虽然很不服气,但仍然极力装出忠心顺从的样子。吴王出门时,他走在前面牵着马;吴王生病时,他在床前尽力照顾,吴王看他这样尽心伺候自己,觉得他对自己非常忠心,最后就允许他返回越国。” “这不是放虎归山嘛?这个吴王可够蠢的,要是我可不这么干?“也先大声道。 脱歓忽然扭过脸来盯着儿子,道:“若是你,你当如何?“ 也先没想到父亲问得这么直接,一时楞了一下,刚才的他只不过是随口说了那么一句,幼小的心灵里,只觉得让一个对自己有巨大威胁的人,放回自己的国家,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想了一下,道:“孩儿尚未想好,不过父王放心,若真有那么一天,儿臣绝对不会放了自己的敌人?” 脱歓点了点头:“正该如此?” 见父王没有生气,也先松了一口气,扬起小脸问道:“那勾践复仇了么?“ 脱歓盯着也先道:“先儿,你记住父王下面说的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忘记?” 见父王面色严肃,也先用力的点了点头道:“父王放心,孩儿一定牢记在心?” 脱歓道:“勾践归国后,决心报仇,他怕自己贪图舒适的生活,消磨了报仇的志气,晚上就枕着兵器,睡在稻草堆上,他还在房子里挂上一只苦胆,每天早上起来后就尝尝苦胆,门外的士兵问他:“你忘了三年的耻辱了吗?“自此俭朴,”出不敢奢,入不敢侈”,”食不重味,衣不重彩”,日勤于政,”未尝一日登玩”。他自己耕田而食,夫人织布而衣,节省开支,以增强国力。 他派文种管理国家政事,范蠡管理军事,他亲自到田里与农夫一起干活,妻子也纺线织布。勾践的这些举动感动了越国上下官民,经过十年的艰苦奋斗,越国终于兵精粮足,转弱为强。“说到这儿,他稍作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而吴王夫差盲目力图争霸,丝毫不考虑民生疾苦。他还听信伯嚭的坏话,杀了忠臣伍子胥。最终夫差争霸成功,称霸于诸侯。但是这时的吴国,貌似强大,却暗藏祸端。 没多久,夫差亲自带领大军北上,与晋国争夺诸侯盟主,越王勾践趁吴国精兵在外,突然袭击,一举打败吴兵,夫差后悔没有听伍子胥的忠告,非常羞愧,就拔剑自杀了,从此吴国灭亡!“ ^^^^^^^^^^^^^^^^^^^^^^^^^^^^^^^^^^^^^^^^^^^^^^^^^^^^^^^^^^^^^^^^^ 夜风呼呼作响,吹动的两人衣炔飞舞,两人谁也没说话,各自不知想些什么。 许久,脱歓叹了声,道:“勾践灭吴十年生养,十年训练,二十年后勾践灭吴,我蒙古自当年被汉子赶出中原,已经数十载,若不是各部落争权夺利,何须今日这般地步?“ 说到这儿轻轻叹了声,脱歓重重的叹息了声,目光在马哈木当年场上的地方扫了一眼,继续说道:“你爷爷当年一举同意蒙古各部,本以为依瓦剌的实力,一举击败明军,从而效仿先祖成吉思汗,让蒙古的的铁骑纵横天下,可与明军一战,仍是一败涂地,十余年的努力化为乌有,祖父心中的那个遗憾,父王岂能不知,正是知道,父王才一日不敢松懈,我怕自己松懈了,你祖父在天上骂我不孝——?“脱歓缓缓的诉说着,仿佛说家常一般,语气平平淡淡,听不出一丝波澜。 也先知道父王的话还没说完,并没有立即应答,默默的听着。 果然,脱歓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如今,大明的那个最强势的皇帝死了,如今的皇帝听说仁慈,懦弱,不似他的父王那般凶横,他说他的弟弟对他多有不服,多次准备谋取皇位,从秘密潜入中原打探的消息来看,大明的皇帝少不了要与他弟弟 兵戎相见,这就是我们瓦剌的好机会,十年生养,十年训练,二十年后攻入中原,这便是父王的梦想!” 也先望着父王,眼里涌出了的杀气:“父王放心,等孩儿再大一些,一定带领兵马杀到北京,活捉明朝的皇帝,给爷爷,给父王出气!” “好,好!有志气?”脱歓哈哈大笑道:“只要我们蒙古一统,迟早有一天洗刷我们的耻辱!” 也先望着大明的方向,用力的点了点头,道:“会的,会有那么一天的?“ 夜风兮兮,将这二人的一番言语吹得极远,极远。 密林里,晨曦透过树叶,一点一点的洒落了下来,落在了河面上,落在大石板上,也落在杨峥的脸上。 杨峥揉着睡眼朦胧,开始四处张望起来,此时的景色落入他的睡眼里,竟是那么的美,如同一幅着了浅色的水墨山水画,清新,自然,淳朴,富有内涵,丛林密闭,泉水涓涓,风声虫鸣,苍翠碧绿,薄烟淡霭,远处草树馨香,沁脾空气,仿佛是陶渊明构造的世外桃源。 杨峥正暗叹造物者神奇,忽听得身旁的沈艳秋红着脸睁开了双眼,轻声道:“天亮了么?“ 刚刚还四处张望的杨峥,立即趁势一倒,装作没睡醒的模样,大手攀上那一对外露的细软上,轻轻抚摸了一把,道:“秋姐姐,这里是梦境,离天亮还早呢,接着睡会儿吧?” 沈艳秋脸上升起一抹羞红,跟着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嗔道:“你这个小坏蛋,竟会说些胡话来骗人家,又想占我便宜?这天明明已经大亮,哪里是做梦啊?“ 杨峥眯着双眼,一脸迷迷糊糊的模样,左右看了一下,嘻嘻笑道:“这当然是梦境了,昨晚你我可看的清楚,何来何等美景,我看是佛祖看昨晚与姐姐太累些,特意让我二人做些美梦?“ “来,来,睡觉,睡觉!“杨峥笑嘻嘻的说了声,大手趁机在沈艳秋丰腴雪白的臀瓣上轻轻拍了一记。听得啪的一声,沈艳秋俏脸一红,骂道:”坏死了你,昨晚,昨晚你那样还没够啊,人家都承受不住了?“ 几句话儿说来,沈艳秋小脸火红,低着头不敢看他。 杨峥可不管这些,昨晚的一番**,若不是这丫头第一次,哪里只满足一晚上于一晚上男耕女织,鱼翔浅底,海底捞月,洞玄子三十六式,怎么也用上一半。 此时,眼看晨曦下,沈艳秋两条晶莹剔透的秀臂,轻轻环绕在胸前,将一对丰满高挺的细软挡住,只是那欲迎还羞的模样,任何男人见了都会忍不住扑上去。 杨峥狠狠的盯着,因手臂轻轻安抚,一对高耸的细软挤出一道深不见底的乳沟,猛吸了一口气,嘀咕道:“白日就是好啊,看得清清楚楚,不得不说,这丫头当真有料的很啊?” 扫了几眼,骚心大起,不顾沈艳秋几乎要杀人的目光,大手毫不客气的抚摸上了她光洁润滑**,因一年多习刀的缘故,手掌上的老茧,带来的寒栗之感,立即让沈艳秋娇喘吁吁,一张鲜嫩粉红朱唇半张半合,嘤咛了声捂住小脸:“小坏蛋,坏死了,坏死了!“ 杨峥嘿嘿笑道:“小弟弟很的很坏么?“大手微微用了些力道,沿着粉嫩如刚出炉鲜豆腐一样腿肚上,一点一点滑了上去,边滑边笑道:”姐姐,我坏么?“ 沈艳秋咬着红唇极力忍耐着,一张俏脸因为苦苦忍耐,迅速升起了一抹红唇,被晨曦阳光照射,显得极为好看。 “大清早的,调戏美女这感觉的确不错?“杨峥喜滋滋的嘀咕道,大手抚摸得更加用力起来。 ^^^^^^^^^求票票! 287章:迅雷不及掩耳 ………………………………求票票啊! 随着杨峥作怪的大手,一点一点的探入,粗糙手掌带来的一阵阵寒栗的感觉,仿佛一股强大的火焰在燃烧着她,因为苦苦忍耐,鲜红粉嫩的朱唇上,落下了深深的印记,依然见血。 “这丫头还真能忍啊?” 杨峥嘻嘻一笑,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觉悟,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抵女儿家最后的所在,手中轻轻腿根的所在,轻轻点了一下,沈艳秋凹凸有致的身躯,猛然一颤,小嘴启开,从喉咙的深处,发出懒猫一样的慵懒的声音。 “姐姐我坏么?”杨峥继续轻点,脸上笑吟吟的问道。 沈艳秋娇躯颤抖不已,兀自忍耐着,但明显已经开始屈服了,狭长的眸子似笑非笑的望着他,羞红得脸上,被风吹过的几缕青丝,轻轻覆盖子嘴角之间,微微的小酒窝荡漾的春情,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杨峥不是傻子,所以他很不客气的扑了过去。 沈艳秋惊叫了声,狭长的眸子忽然睁了开来,脸上荡漾起一抹潮红,带着无限的妩媚。 “你,你,你要做什么——?“沈艳秋望着扑在自己怀里,低着头吸允着自己胸前红果,满脸羞涩,不敢多看,急忙用双手遮住了滚烫的脸颊。 杨峥停止了吸允,扬起头来,笑吟吟道:“姐姐,不是看见了么?“ 沈艳秋大叫了一声,嗔道:“你坏,坏死了,青天白日的,你这样捉弄人家,若被人家看见,人家不活了?” 杨峥嘻嘻一笑,道:“姐姐这会儿倒是一本正经了,也不知道昨晚谁一口一个小弟弟,人家,人家好快活——?” “啊——?”沈艳秋大叫了声,满脸通红,将一张俏脸埋入了他的怀里,再也不敢出来。 这一番抖动,可就美了杨峥的双眼,滑嫩无比的波涛,晶莹剔透的**,还有那蜂腰翘臀,莫不是因为这抖动,变得生动起来。 “这里有松涛,有清泉,有山岚,还有美人,这样的景色,无论哪一处,或坐,或立,或躺,或依,耳中满是活水清音,风声虫鸣;眼中尽是苍翠碧绿,薄烟淡霭;鼻中全是草树馨香,沁脾空气,这样的景色里,只有我与姐姐,你中我有,我中有你,岂不是更好!姐姐昨晚不是欢喜的很么?“ 沈艳秋毕竟是女儿家,心中虽对这坏人千般愿意,那也是晚上,黑灯瞎火的,旁人看不见,这会儿阳光斜照,山间虫鸣鸟叫,在这儿做那些羞人的事情,终究是不愿意的。 这会儿任由杨峥怎么描叙,只是将头埋入他的怀中,红着脸不答应。 杨峥可不想放弃这样的好机会,在他看着如此丛林之间,能与自己心爱的女子,来一场野地阵地战无疑是一件愉悦身心的事情,所以他可不管怀中的姐姐是不是答应,大手开始游在光滑如羊脂,晶莹如玉器的娇躯上,慢慢游走。 随着他大手的游走,沈艳秋轻轻的发出呢喃的声音,似有似无,透着慵懒,带着一丝丝的惬意,还有几分享受。 杨峥嘴角轻轻往上一勾,很好的勾起了一抹笑意,笑意顺带着两片若用若现的小酒窝,在这晨曦中,若有看到,这个男人也是十分俊美。 “这个丫头,明明享受的很,偏偏说不要?口是心非嘛!” 他轻轻低下头在沈艳秋的额头上,轻轻的轻吻了一下,低声道:“姐姐,小弟问你一个问题,你可要老老实实的回答?“ 沈艳秋非常不情愿的睁开了双眼,扬起红彤彤的俏脸道:“什么?“ 杨峥看着她因羞涩而变得动人的脸蛋,忍不住一阵心跳,暗骂道:“这丫头怎么这般动人,这娇滴滴的模样,不是要我老命么?” 杨峥嘿嘿一笑,伸出手指在被自己怀中里挤压成一道亮丽风景的粉嫩上,施展了一下一阳指,引得一阵娇颤和一声慵懒的猫咪声,才得意的道:“姐姐,你老实回答我,昨晚,昨晚,我与你,你与我,恩恩爱爱,缠缠绵绵,姐姐可否快活?“ 杨峥说完,紧紧的盯着沈艳秋的俏脸,眼神里满是期盼。 沈艳秋刚刚退去的潮红,以潮水般的速度,再一次升了起来,哪一张俏脸因为过度的羞涩,已经红的发紫,呢喃了一声,道:“你,你这个小坏蛋,坏死了,问这么羞人的问题,人家怎么说得出口?” 杨峥被弄得心头痒痒的,笑道:“这哪里羞人了,姐姐不是说了么,做人要坦率,要诚实,快活就是快活,有什么好不说的?快说?” 沈艳秋嘤咛一声,轻咬着红唇,看了他一眼,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双眸子里满是春情,犹豫了一阵,将俏脸埋入了他的怀里,低声道:“讨厌,人家,人家才不说!” 一看女人这般模样,任何男人都知道,这女子是满意的,杨峥重重的吐了口气,骂道:“骚狐狸,差点没被你打击死!“ 沈艳秋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张滚烫的俏脸一个劲的往他怀里窜,边窜边道:“小坏蛋,我才不说呢?羞死人了?“ 杨峥哈哈大笑道:“姐姐不记得了么,昨晚姐姐已经说过了?“ “哪有,人家才没有呢?“ 沈艳秋大声道。 ^^^^^^^^^^^^^^^^^^^^^^^^^^^^^^^^^^^^^^ 杨峥“哦”了声,故意楞了一下,然后望着沈艳秋脸上挤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说道:“是么,也不知昨晚是谁,大声叫着,小弟弟,小弟弟你轻一些,人家快活死了,快活死了!哎,昨晚只有你要我,秋姐姐这话儿若不是对我说的,真不知是说给谁听得,莫非是说个月老听的?” “啊——你,胡说,胡说,人家才没说呢?“沈艳秋大叫了声,一张俏脸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道:“姐姐你昨晚的样子,好,好yin荡哦!” 沈艳秋道:“还不是你这个小坏蛋使坏,不然人家才不会那样呢?“ “嘿嘿,小弟弟使坏么?“杨峥哈哈笑道:”那就再多使些坏吧?“ “啊——?” 一声惊叫,杨峥强壮有力的身子,如猛虎下山,以雄狮搏兔一般扑杀了过去。 不多时,林间的温度再一次升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密林里除了惊叫叫声,水流的声响,以及晨风吹动树叶的哗哗声,还多了两声喘气声。 “怎样,小弟弟还坏么?”杨峥揣着粗气笑眯眯的问道。 怀里的沈艳秋脸上红潮未退,娇躯瘫软在杨峥的怀里,正要说话,忽听得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声音极轻,但她武功高强,仍旧听的清楚。 杨峥没见她说话,正奇怪,抬头正要询问,沈艳秋眼明手快,玉手伸出快速的按住了他的嘴巴,轻声道:“有人来了?” 杨峥武功也不弱,先前不曾注意,此时听她提醒,细细一听,果然听到脚步声。 两人相识一望,再细细听了几声,那脚步声在数丈外,杨峥松了口气,低声道:“幸亏姐姐机灵,要不然春光外泄了?” 沈艳秋俏脸一红,白了他一眼,道:“还不是你这个小坏蛋!” 杨峥嘻嘻一笑,道:“坏不坏姐姐还不知道么?” 沈艳秋红着脸骂道:“讨厌!” 两人一边打着嘴仗,一边穿衣服,这种感觉,仿佛像偷情一般,竟有几分刺激的感觉。 两人穿好了衣服,那脚步声也近了几分,只听得一人道:“你确定沈护法会跌落在这里么?“是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 “嗯,属下一直追查下来,在前面找到了沈护法贴身的香囊, 应该在这里?“ 声音苍劲有力。 杨峥听出了这个声音,竟是那韦福的声音,心道:“这只蝙蝠,倒也命大,竟没死?不知那老头是谁?“ “是我们教主李福达?”沈艳秋似乎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低声说道。 杨峥点了点头,心道:“不错,若不是教主,依着韦福的个性,绝不会如此恭维的说话!” “前面是瀑布,除了那根大木头留下沈护法的衣衫之外,只有这里有人走过的痕迹,如此看来,沈护法定是进了密林?“韦福沉声道。 李福达“嗯”了声,道:“可这里留下的是两个脚印,说明沈护法并非一人?“ 韦福道:“ 属下在逃走的时候,看到沈护法与一个姓杨的年轻人在一起,看情境那家伙也跟这护法一起掉下来了?“ “哼,姓杨的男人,就是他坏了我们的大事么?“李福达冷哼了声道。 韦福道:“是的,不过,还有另外一帮人,他们身着弥勒教服饰,却见我们等人就杀,大有赶尽杀绝的意思?“ 李福达哈哈了声,道:“小王爷,你果然够狠!“ 两人说话的声音极大,杨峥与沈艳秋听得清清楚楚。 杨峥心道:“怎么又冒出了一个小王爷来 ,这事情可够复杂的?” 这时又听得李福达哼了声,道:“这笔账,本座迟早会讨回来的,不过在这之前先找到沈护法,至于他身边的那个姓杨的男人!说道这儿,李福达微微停顿了一下。 杨峥几乎能感受到李福达眼里射出的杀气,因为很快他听到李福达冷声道:“杀无赦!“ “属下明白!“韦福同样能声道。 …………果断的要张月票,要几个订阅! 288章:糖衣炮弹 杨峥一听这话,顿时吓了一大跳,就是一旁的沈艳秋也吓了一大跳,李福达的武功旁人不知,身为弥勒教护法自然十分的清楚,所以一听要杀杨峥,本能的吓了一大跳。 “小弟弟,我们该怎么办?教主已经知道你和我在一起,若是被他们找到了,一定会杀了你的?“沈艳秋焦急的道。 “女儿家外向果然不假,这才一晚上就如此担心的我死活了?“杨峥嘀咕了声,道:“这里这么大,他们未必能找到我们,要杀我也没那么容易?” 沈艳秋却是心中大为担心,自己身为护法,却与一个陌生男子在一起住上了一夜,若是传扬了出去,还不被人笑死,若说这倒也罢了,笑话便笑话,只要这坏人心中有我就好,可李福达刚才说过,要动手杀杨峥,这是他万万不能答应的。 犹豫了一阵,忽然从杨峥怀里挣脱了出来,杨峥大吃一惊,生怕这丫头一时气愤,冲杀了出去,他虽不知李福达的武功如何高强,但身为一教教主,多少有些本事,否则有如何能让韦福这等人物言听计从呢,故而沈艳秋身子一动,他便一把拉住,轻声问道:“秋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可前往别做傻事啊,你若是出事,我一个人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啊?” 沈艳秋听了这句话儿,大为感动,眸子了洋溢着笑意,红着俏脸盯着他道:“小弟弟,你刚才说的话儿是真的么?” 杨峥道:“秋姐姐,你难道还不知道我的心思么,我为人虽博爱的些,但对我所爱的女子,从不说谎话,如今你是我的人,我自然爱惜你,怜惜你,时时刻刻想着你?“ ^^^^^^^^^^^^^^^^^^^^^^^^^^^^^^^^^^^^^^^^^^^^^^^^^^^^^^^^^^^^^ 沈艳秋一张俏脸因为兴奋而变得潮红,盯着杨峥轻轻唤了声:“小弟弟——?“ “你可前往别做傻事?“杨峥拥着她的双手紧了紧要,神情显得极为在意。 沈艳秋一颗芳心砰砰砰乱跳,心道:“他如此在意我,我又怎么能让他冒险呢?“ 咬了咬牙,忽然对着杨峥道:“小弟弟,有你这几句话儿,姐姐便是死了也能瞑目了,姐姐答应你,等姐姐回去后,一定脱离弥勒教,做一个清清白白的人,再来找你?“ 杨峥听她语气中,有几分诀别的味道,眉头微微皱了皱,急切的道:“秋姐姐,你可莫要做傻事?” 沈艳秋忽然对他凄然一笑,更是双手推出,杨峥尚未来得及看清楚,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道在自己胸前推了一把,这一股力道极大,他整个人仿佛就是一片被风吹去的树叶,迅速向密林落入。 他心中大为惊讶,想喊却不敢喊,过了一会儿才听得“砰”的一声,自己的身子落在一片柔软之中,用手一摸,竟是一片草地。 便在这时,听得有人道:“那边有声音快去看看?”话音一落,一道人影仿佛风一般闪过,几个纵跃落在那块大石板上。 杨峥心头一惊,刚想大着胆子喊出的话儿,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慌忙躲在一处大树下,刚踹口气,就听得沈艳秋的声音喊道:“喂,是弥勒教的兄弟么?” 前方一阵骚动,韦福喝道:“你是何人?” 沈艳秋喝道:“韦福你个混账东西,连本护法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么?” 韦福吃了一惊,随即颤抖的道:“你,你……你是沈护法么?” 杨峥听得韦福如此惊慌的声音,不免有些好笑:“我的秋姐姐是如何的柔情似水,哪有你这般吓得跟见了魔头似的?” 李福达道:“前面的可是沈护法么?” 沈艳秋道:“正是属下!” 人群里一阵惊喜,跟着树枝惊动的声音,杨峥隔得远,看不真切,但也知道定是弥勒教教徒欢迎的场面。 过了一会儿,韦福低声道:“敢问沈护法这一路上,可是你一个人?” 密林一时变得寂静起来。 沈艳秋道:“倒是有一个杨的小坏蛋?“ “他如今在何处?“韦福沉声问道,语气里透着冰冷。 沈艳秋道:“我不知道?” 韦福道:“护法刚才还说那人与护法在一起,如今如何不知,莫非是护法知晓不说吧?” 沈艳秋喝道:“韦福你说什么?” 韦福尚未说话,却听得李福达的声音道:“沈护法别生气,韦护法刚才一路追来,见这里有男人的脚印,不免询问了起来,再者那小子坏了本教的这次大事,找到他杀了他也好给本教死去的兄弟做一个交代?” “你娘的,杀你教中兄弟又不是我,是黑衣人,冤有头债有主,有本事你找他们去啊,找我一个彭家的下人,算什么本事啊?”杨峥忍不住在心里暗暗骂了几声。 沈艳秋哼了声,道:“我与他同时掉入河中不假,可在前面瀑布之时,我与他被瀑布从如悬崖,落入深潭,后来的事情,我便不知道,至于他去了哪里我更是不知道?” 李福达“哦“了声,道:“原来如此啊?”说完哼了声,道:“算那小子福大命大,要不然落在本座的手里,一定要他好看!” 说了一阵,又说了一些欢迎沈艳秋回来的话儿,热闹了一番,也就算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峥听不到任何的声音才探出了头来,小心翼翼的走上前看了一眼,见没了弥勒教那一帮人才放下心来,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望了一眼昨晚两人缠绵的大石板,竟有些惆怅起来。 “罢了,罢了,秋姐姐都走了,这里景色再美,也无趣得很,还是回去吧?”正要转身进入密林,忽见那石板的下面,在堆起的松丝下,竟有一块白布,心中好奇,走过去掏出白布,竟是沈艳秋留下的,布条上血迹未干,上面用手指写着几行凌乱的小字 ,却也能辨认:“姐姐先离去,待他日得了清白之身,定来寻郎君,愿君勿要忘了姐姐!“ 杨峥将布条塞入怀中,看了一眼大石板,将隐藏在松丝中的那把朴刀找出,提在手中,蔚然叹息了声,转身入了密林。 他不知入了密林能否出去,但前面有弥勒教,秋姐姐的一番心意,他可不想连累与她,咬牙进了密林。 密林中并不似晚上那么恐怖,虽都有荆棘,但他手中有一把朴刀,稍微斩断一些,倒也不难行走。 在密林中走了一阵,眼前的光芒越来越大,渐渐的能听到几声咩咩的羊叫声,他心中大喜,不由的加快脚步。 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羊叫的声音中,伴随着鸡鸣狗叫之声,他暗自松了一口气,心道:“如此看来,这里并不是什么深山野林了?“ 继续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忽觉得眼前一亮,豁然开朗,起初映入眼帘的是数幢农宅,几块水田。仿佛是为之后的美景做过渡,或者是为了更加突出之后的美景,此时眼前的景致并未让人有特别深的感觉。但仅是这一派简单恬静的田园风光,虽是如此,但对于一个在密林中,度过了一夜又小半天的人来说,这里已是人间最美丽的景色了。 远处山峦的翠绿颜色向人逼近了,近处溪水的潺潺欢声震动耳膜了,周遭鲜艳的竹木花草晃花人的眼睛了,竹木花草之中,竟有一翠亭,亭子藏于竹林之中,亭上联云:“小住为佳,且吃了赵州茶去;曰归可缓,试同歌陌上花来。” 杨峥淡然一笑,心道:“弄了大半天,竟没离开西湖?“ 不多时,从亭后走出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端坐与亭中下棋,杨峥急忙上前询问,果然是在西湖,问明了路径,便出了密林。 不多时,便到了西湖边上,西湖上依旧烟雨蒙蒙,偌大湖水中央,船来船往,游玩的众人彼此对远处的景色指指点点,一派热闹。 沿着西湖湖畔,叫了一亮马车,径自赶往彭家。 马车到了彭家门前,杨峥刚下车,立即见门前多了几个捕快,其中一人还是杨峥认识的。 那人一见马车上走下来一个人,大摇大摆的向彭家大院走去,立即迎了上来,喝道:“什么人?“ 杨峥吓了一大跳,刚想开口询问,忽听得那捕快惊喜的道:“这可不是杨公子,你没死啊?“ 杨峥翻了一阵白眼,心道:“这李卓平日里也聪明的紧,就是那些主簿、师爷也都是一等一的聪明人,为何这捕快却如此笨的厉害!” 那捕快见杨峥面色不悦,正感到奇怪,忽想到自己刚才的一句话,登时面色一红,咳嗽了一声,笑道:“杨公子见笑了,刚才在下只是一时关心,才如此,还杨公子莫要见怪?” ^^^^^^^^^^^^^^^^^^^^^^^^^^^^^^^^^^^^^^第三更了,诸位莫要忘记月票啊! 289章:平安归来 这些捕快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平日里负责缉捕罪犯、传唤被告和证人、调查罪证。在民间也算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自己一个彭家小小的下人,若不是有李卓的面子,让他如此恭敬,那是万万不可能的,想明白了这一点,杨峥也不好太过生气,点了点头道:“这位捕头大哥太客气了,一句玩笑话而已,又算得什么呢?” 那捕快心道:“玩笑话,你拉长个脸色?“想到此人与县令大人交好,更是与李卓的女儿眉来眼去的,也不好得罪,呵呵一笑,道:”杨公子大人有大量,实在让人佩服?“ 杨峥与之说了几句客套话,看了一眼彭家门前的捕快,道:“捕头大人,你们这是做什么?” 那捕快知晓他与李卓的关系,有心巴结他,听他问话,忙道:“这是李大人下的指令,说杨公子为了消灭弥勒教以身犯险,怕弥勒教对彭家报复,这才让我等来守护几天,再者,大人说了,杨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归来,我等守在这里,若是杨公子回来了,也好知道,告知与他!” “娘的,想不到老子一个彭家的下人,竟有这等面子,不错,不错,看来李卓对我还真不错?”杨峥嘀咕了声,道:“那有劳捕头大哥?”说着伸手入怀,摸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一把塞到了那捕头的手中,笑道:“一天一夜了,让捕头大哥辛苦了,这些是小意思,还请捕头大哥莫要嫌弃?” 捕头的俸禄并不多,要养活人家老小,的确不容易,平日里也有这么一些意思,杨峥的一张银票送上来,那捕快登时眼角肌肉微微跳动了几下,双眼咪了一下,瞧见了银票上的数字,面露狂喜之色,心道:“这彭家的下人果然不凡,一出手便是五百两,难怪大人如此看重?” 当下不动神色将银票收回了袖口之中,脸上堆上了笑意,殷勤的笑道:“杨公子你总算回来了,这下大人可以放心了,怕是彭家也开心了些?”他说完,对着远处迅速的一名属下喝道:“去,告诉大人去,就说杨公子平安回来了?” 那捕快应了声,转身就去了。 杨峥心中记挂彭家,对那捕快抱了抱拳,道:“诸位捕头大哥为了在下忙碌,实在对不住诸位了!” 那捕头收了他五百两银票,态度越发好了起来,呵呵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杨峥心头暗骂:“若不是我的银票,你还会这么说么?” 这话儿自不好说出口,点头道了一声别,就进入彭家大院。 刚进去,迎面就碰上了段誉,段誉正诵读一本诗书,也不知诵读到了什么,又是摇头,又是叹息的。 “段兄弟——?“杨峥没想到自己劫后余生,回到彭家碰上的第一个人不是大小姐,也不是二小姐,竟是他,笑着喊了声。 段誉一听声音惊奇的扭过头,待看到了他,眼里立即涌出了喜色,丢了手中的书本,奔了上来,一把拉住他喜道:“杨兄弟,真的是你么?“ 杨峥白了他一眼,道:“都被你抓在手中了,不是我还能有谁,难不成是鬼啊?“ 段誉灿灿的一笑,也不在意,仍旧拉着他的臂膀,惊喜道:“你可算回来了,自从昨晚看见你被弥勒教劫走,我就一直等你消息,生怕你有什么不测,那样我可就对不起,彭家,对不起杨兄弟你了?” 杨峥正想打趣几句,可见他神色真诚,语气透着真情实意,心头也是极为感动,在他肩膀上拍了怕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 段誉道:“是啊,如今想来还是大小姐和二小姐有些先见之明?说杨兄弟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我当时还不信,如今见你好好的回来, 不得不信了?“ 杨峥笑了笑道:“大小姐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平安的回来的?“ ^^^^^^^^^^^^^^^^^^^^^^^^^^^^^^^^^^^^^^^^^^^^^^^^^^^ 段誉神色有些不好意思,左右瞧了一下四周,低声道:“昨夜,我与二小姐回来,二小姐哭哭啼啼的将昨日在红袖招是事情说了一遍,开始大小姐很紧张,待听到你被劫持了急得不行,后来听说是红袖招的花魁劫持了你,大小姐就哼了声,说了句那女子才舍不得杀你,劫持你指不定是哪里逍遥快活呢,让我们不用担心!“ 杨峥老脸红了一下,心道:“想不到最了解我的人,竟是大小姐,昨晚我可不是逍遥快活?“ 段誉见他面色欣喜,喜道:“杨兄弟,莫非大小姐说的话儿,真的应验了?” “啧啧啧,红袖招花魁啊,那个水灵,杨兄弟你真会好福气啊?” 杨峥脸上红了红,道:“什么水灵啊, 我根本没见过?” 段誉嘿嘿笑道:“没见过,不对吧,我记得昨晚,那红袖招的薛姑娘落水的时候,可是一直抱着你呢,你们一起落下水的,怎么能说没见过呢?” 杨峥正想说话。 段誉竟抢先一步,道:“你不说便算了,大家都是男人,这种事情我们都理解,你啊,就别不好意思了?” 杨峥大汗了一把,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段誉左右瞧一下,忽然低声道:“杨兄弟,你快与我说说,薛姑娘可是真的与你——?” “你爷爷的, 秋姐姐现在可是我的老婆,这种事情岂能给你说?”嘿嘿一笑,道:“佛曰不可说,不说!“ 段誉一听这话儿,顿时啧啧啧了起来:“高人行事,果然是神鬼莫测啊,连花魁这等绝世女子,都被你降服,小弟深感佩服啊?“ 两人说说笑笑的声音,立即引来了院中的那些丫鬟。 也不知谁喊了一声:“华安回来了?“ 初始还平静的彭家中院,立即莺莺燕燕起来,这个一把拉过他柔声道:“华安,你可算回来了,你知道么,听说你被弥勒教给劫了,人家伤心了一晚上呢?你看,你看人家眼圈还红着呢?“ 另一个将身子挤进了他怀里,呜咽道:“华安,你坏死了,你知道么,人家从得知你被劫持的消息,现在胸口还没平静呢,不信你摸摸?“ 杨峥被这过分的担心热情弄得手舞足蹈,哭着笑脸道:“都是我不好,累得各位姐姐担心了?“ “哼,别自作多情,谁担心你了?”一声冷冰冰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一听这声音,那些丫鬟红着俏脸,惊叫了声迅速退了去。 “华安,记着今晚来喝鸡汤哦?” 一个丫鬟临走时,还不忘提醒道。 “姐姐放心,我一定去的?” 那丫鬟俏脸一红,翩然去了。 杨峥这才垂涎的笑意看了一眼二小姐,笑眯眯的道:“二小姐,你这么早起来了,是听说我回来了,才起来的么?“ 二小姐白了他一眼,哼了声道:“少臭美了,你不是被那狐狸精给迷住了么,怎么舍得回来了?“ 对付二小姐,杨峥自问没什么困难,见左右无人,笑眯眯的走了上去,伸出大手便要拉二小姐的小手。 二小姐故作吓了一大跳,后退了几步,瞪着一双大眼珠子,盯着他道:“你要做什么?姐姐可与我说了,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从来是见了新的忘了旧的?” “咦,我怎么闻到了这么大的一股酸味啊?”杨峥笑嘻嘻的道,浑然不在乎,一把拉过二小姐的小手轻轻揉捏了几下,道:“怎么,你吃醋了?” 二小姐用力挣脱了几下,却挣脱不掉红着脸任由他抓着,嘴上却哼了声,道:“谁吃醋了?” “没吃醋,哪儿来的那么大一股酸味啊?“杨峥嘻嘻笑道,身子凑近了几分,挨上了二小姐丰满的酥胸。 二小姐俏脸羞红,想推开,偏偏没推开,狠狠瞪了他一眼,又问了一遍,道:“你怎么回来了,是那狐狸精不要你了?“ 杨峥道:“我华安长得如此玉树凌风,风流倜傥,那有人不要我呢?“ 二小姐气鼓鼓的道:“那你回来干嘛?“ 杨峥将身子碰了碰二小姐渐渐丰满的酥胸,故意叹了声道:“那还不是记挂着彭家还有一个对我好的女子么?“ 二小姐俏脸绯红,抬起眼帘看了他一眼,道:“谁信你?“ 杨峥立即收回了正向抚摸的大手,对着苍天竖起了三根指头,朗声道:“今日我杨峥若是说了假话,就被万箭穿心,死——?“ “咦,二小姐,你的小手好嫩好滑啊?“ 二小姐红着脸骂了声:“讨厌,人家相信你便是了,你不要说那么吓人的话儿?“ “这丫头对我还真好啊?”杨峥心头涌出一阵感动,看了一眼四周低声道:“让我看看,我不在的一天一夜,这里大了没有!” 大手毫不客气的抚上了二小姐的酥胸,二小姐脸如火烧一般,嘤咛了声,瘫软在他怀里,幽幽的道:“坏人,你知道么,昨夜看见你被弥勒教抓人,人家,人家好怕,后来看那狐狸精与你眉来眼去的,人家才放心了一些?“ “我哪有眉来眼去的?“ 二小姐忽然哭道:“你就有,就有!我看见她对你笑呢?” ^^^^^^^^^^^^^^^^^各种求啊! 290章:大人物的到来 杨峥心道:“何止笑啊——?” 二小姐继续说道:“我回家,姐姐没见着你,就问我,我害怕不停的哭,后来姐姐问了段誉,才帮我擦去的眼泪,对我说:“ 那狐狸精爱极了你,不会杀你的?让我不用担心?可人家就是担心么,姐姐走了后,我又哭了一夜!“ 杨峥低头一看,这丫头双眼果然有些红肿,心想:“这丫头对我还真不错!” 双手用力将怀中的身子揽入了怀中,柔声道:“傻丫头,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二小姐被他揽入怀中,有些欢喜,有些欣喜,红红的小脸用力的往他怀里挤了挤。 “你们干什么——?“忽听得一声呵斥,两人心头一惊,立即分开了拥抱,抬头一看,见大小姐正面如寒霜的站在二人对面,一双好看的眸子冷冷的看着两人。 二小姐俏脸一红,怯生生的叫了声:“姐姐!“ “我日啊,偷情被抓了?这次可臭大了?“杨峥嘀咕了声,忽然极为厚颜无耻笑了一笑:”咦,这不是大小姐么,几日不见,你又变漂亮了几分?“ 二小姐听了这话儿,差点没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这人也太无耻了?“ 可惜的这句别具生面的玩笑话,大小姐一点都没笑,她依旧阴冷着脸,死死的看着二小姐,理都不理会杨峥,仿佛回来的不是他一般。 “你们在做什么?”大小姐再一次问道。 “娘的,做什么,你不是看见了么,还问?“杨峥被大小姐的语冰冷的语气,弄得有几分不悦。 “我们——?”二小姐看了一眼杨峥,不知该如何说。 “哦,我刚才只是试一下二小姐的忍耐力,没做什么?请大小姐不要误会?”杨峥一本正经的道。 二小姐气得差点吐血,心道:“这人怎这般无耻,明明做了,还说什么习练忍耐力,还这般大义凛然?” 大小姐哼了声,不理会他,直接走到二小姐跟前,一把拉过她道:“跟我来!” 二小姐看了一眼杨峥,低着头道:“姐姐,华安他没欺负我?” 大小姐只是不理,拉着二小姐便走。 二小姐虽心中有几分不愿意,但自小极为敬重姐姐,不敢未必,怯生生的看了一眼杨峥,很不情愿的跟着走了。 杨峥看着姐妹二人离开,看了看大小姐摸着鼻子心道:“难道这丫头的大姨妈还没好?这时间未免太长点了吧?“ 大小姐拉着二小姐走了没多远,杨峥就听得大小姐呵斥二小姐的声音:“与你说过多少次了,这坏人天生便是来欺负我们女儿家的,你以后不要与他亲近!“ 杨峥听得摇头苦笑:“这个大小姐也真是的,也不说点好的,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不亲怎么洞房,怎么度蜜月啊?还是秋儿姐姐好啊?” 一路嘀咕了几声,正要返回自己的独家小院,忽听得一人喊道:“杨公子请留步——?” 杨峥转身,见一个捕快打扮的中年汉子走了进来,老远便抱拳道:“杨公子请留步!” 杨峥见他抱拳,也抱拳回了一礼道:“这位捕头大哥可是叫我?” 那捕头点了点头道:“正是!” 杨峥道:“不知捕头大哥叫我可有事?” 那捕头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大人听说杨公子活着回来了,很是高兴,让卑职前来府上请杨公子去县衙一叙?” 杨峥道:“去县衙,大人可说有何事?” 那捕快道:“这个卑职不知,大人直说杨公子去便知道?“ “这个李卓到底弄什么鬼?“ 暗自嘀咕了几声,本不想理会,可这些时日,李卓对自己着实不错,便是这次自己落入弥勒教之手,也着实担心了一番,如今自己活着回来了,不去府上说一声,的确有些过意不去,再者,就冲着自己与李嫣然的那点暧昧关系,怎么也去一趟。 打定了主意,点了点头道:“有劳捕头大哥了?“说着,伸手入怀,摸出十两碎银,道:”劳烦捕头大哥来通报,这些小意思,就当是个捕头大哥说几杯水酒!“ 那捕头轻轻一推,道:“杨公子客气了,卑职只不过是奉大人之命前来,算不得什么,怎好要公子的银两,日后只盼公子发达了,多多提携才好?“ 杨峥心道:“我一个彭家下人,一来没钱,二来没地位,哪有发达的日子,这捕头大哥的眼光着实差得很啊?“ 那捕头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淡然一笑,道:“世事无常,杨公子才华横溢,更是有情有义,要发达怕也容易得很啊?“ 杨峥只是一笑,并不在意。 两人出了彭家大院,见门外竟有一辆马车,杨峥有些惊讶,心道:“这李卓的架势未免也太大了些吧?” “杨公子请上车?”那捕头笑着道。 杨峥心中虽有几分疑惑,但从来不是客气的主,有马车做,总比走路强,拉开帘布,一低头,一弯腰走了进去。 马车的车夫待他做好,扬起马鞭在空中转了一个圈,用力的拍打在马背上,两匹骏马嘶鸣一声,飞快的向杭州县衙奔了去。 今日的杭州县衙的确有一件大事发生,李卓昨晚接到太子派人送来的旨意,这一次弥勒教在杭州兴风作浪,肆意杀了三百名疏通运河的民夫,昨晚又在红袖招肆意杀人,已经激起了民愤,朝廷若再不及时剿灭,怕酿成祸端,故此遣礼部侍郎兼华盖殿大学士,兵部尚书杨士奇领兵一万与杭州县衙一同剿灭弥勒教。 杨士奇那可是当朝一片,当今皇帝身边的红人,历经两朝的老臣,李卓当然不敢怠慢,自接到了太子的旨意,就开始做好迎接准备。 按说小小的也县衙,迎接一个礼部侍郎兼华盖殿大学士,兵部尚书原本也没什么好准备的,毕竟地方就那么大,东西就那多,人数也一目了然,就算怎么折腾,也就那么点肉。 可李卓不那么看,这可是太子的旨意,而且是杭州县衙自tai祖皇帝开创大明以来,算得上头一次迎接这样的大官,无论是对杭州县衙,还是对李卓来说,都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所以他不敢不做出一番准备。 首先,他让主簿按照有记录的官员,无论大小,一缕到场,就算是那些巡视在外的捕快,今日也要在场。 第二,他听说杨士奇极为爱惜干净,让府衙上上下下在职的官员着手将县衙彻底清扫了一遍,那些角落的里灰尘,那些死去多时花朵都及时清除,府衙的大小官员听说来的是杨士奇,也不想丢人,故而活计干得格外尽心。 做好了这一切,李卓又从钟师爷的嘴里得知杨士奇素有文采,在世间留下不少诗作,应该准备几个文人,好用来应付。 李卓一听言之有理,命人找来了几个今年高中的学子,可这些学子虽高中,学问却是有限的很,自己一番考较下来,竟还比不得自己,不免有些担心,待这时听说杨峥活着回来了,立即大喜,大小姐招亲的绝对,商会上的精彩表现,他可是亲眼所见,当下命人将杨峥请到县衙,给自己充充场面。 杨峥可不知道自己刚回来就被李卓拉去充场面,心里正嘀咕李卓对自己这么热情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请自己帮忙。 马车这时候直接进了县衙,杨峥从马车上走下来,只看了一眼就微微楞了一下,此时正是午时,阳光照射在县衙的大门上,显得那么的干净,院中的花朵仿佛也整理过,地板更是被清晰了过去,不少地方还有被残留着被水打湿的痕迹。 最为明显的是正门前那两面打鼓竟也一尘不染,仿佛是新买的一般,站立门前的两个侍卫,一身衣衫也是干净的很。 越看越奇怪,心中忍不住道:“这李卓到底搞什么鬼啊?“ ^^^^^^^^^^^^^^^^^^^^^^^^^^^^^^^^^^^^^^^^^^^^^^^^ 他来过县衙几次,不用人提醒,也知道从哪里进去。 刚走进去,又是吃了一惊,整个县衙大堂或站,或坐好生热闹,细细数了一下,竟有七八十人之多,让这个小小的县衙显得拥挤起来。 他不动神色的走了进去,想找个熟人问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知平日里那些认识的主簿,县丞、捕快一个都不在,县衙的大堂里都是他不认识的人。 心中的那份疑惑就更加重了几分。 便在这时,站在他身旁的一个身着儒服的年轻公子,摇着纸扇对另外一人道:“王兄,你听说了么?” 那王兄同样是一身白色儒服,手中捏着把纸扇,听了问话点了点头,道:“想不到当朝的【杨士奇】竟会来杭州府衙,着实让人不敢相信啊?” “杨士奇,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三杨中的西杨?”杨峥暗暗心道,对于这个时代的人物,他所知的并不多,杨士奇倒是听说过。 ^^^^^^^^^^^^^^^^^^各种求啊!诸位请给力啊,最近点击,收藏,订阅下降了些!请诸位多多支持! 291章:杨士奇的传奇 只听得那王姓公子继续说道:“说起来杨大人身上倒也有几分传奇?” 另外一个公子显然不知道,收起了纸扇道:“莫非是王兄知道?” 那王姓公子有几分得意的点了点头,轻摇纸扇道:“我舅父在朝中与杨大人有几分交情,我倒是听他说过?” 此话一出,立即引起了几个公子的好奇,就是杨峥,听了这话儿也忍不住走近了几分,想听一听这当朝礼部侍郎兼华盖殿大学士,兼兵部尚书有何传奇之处? 那王姓公子得意了一番后,缓缓的说了起来,杨峥听了一会儿,明白了个大概。 杨士奇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是去世了,跟着母亲一起生活,杨母是个很有远见的女人,生活虽艰难,却始终让杨士奇读书,而且家中所有的行礼都丢弃了,唯独留下了一本《大学》,所以杨士奇很小的时候,就会诵读《大学》而闻名乡里。 但读书要钱,一个没了依靠的女人,带着一个孩子,生活的艰辛可想而知,几年后,杨士奇的母亲改嫁了,杨士奇从此便多了一位继父。 这位继父叫罗性,并非普通人家,而是世家子弟,却在当时是极有名气的名士,还有官职在身,为人性格耿直,生性高傲,有些瞧不起人。 杨士奇跟着母亲住进罗家,因为不是自己孩子,所以罗性对杨士奇并没有给什么好脸色,如此一来,家中的下人,也跟着没给杨士奇好脸色。 很快,罗性还强令杨士奇改姓罗,这就有几分不讲道理,但杨士奇当时还小,也不能反驳,从此就跟着罗性姓罗。 这一姓就姓了两年,知道两年后,八岁的八岁的杨士奇的一次惊人之举让他恢复了本来的姓氏?“ 那王姓公子有意炫耀,说的很慢,杨峥有些不耐烦,可又禁不住好奇,只好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 那王姓公子得意归得意,倒也不隐瞒,将杨士奇童年经历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原来在杨士奇八岁那年,罗家举行祭祀先祖的仪式,当时还是孩子的杨士奇想到了自己的父亲,趁着罗性不注意,从外面捡来土块,做成神位的样子,找到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郑重地向自己亡故的父亲跪拜行礼。 然后,不幸的是,杨士奇自以为隐秘的事情,被被罗性看的一清二楚。 本以为会被赶出罗家,或者一顿毒打,但没想到的是不久之后,罗性找到了杨士奇,告诉他自己看到了他祭拜祖先的行为,还告知他从今往后,恢复他的杨姓,不再跟自己姓罗,还对他说了一番话,大意是你才八岁,却能够寄人篱下而不堕其志,不忘祖先,你将来必成大器!你不必改姓了,将来你必定不会辱没生父的姓氏。” 自此之后,罗性开始对杨士奇另眼相看,着实栽培杨士奇!“ 但好事多磨,刚刚获得罗性重视的杨士奇,并没有过上几天好日子,仅仅一年之后,罗性因罪被贬职到远方,杨士奇和他母亲的生活又一次陷入了更加艰难的境地,但就是这样的情况下,杨母还是执意让杨士奇读书?“ “杨家母亲足以比得上孟母三迁了?“几个公子由衷的赞扬道。 杨峥也暗暗点了点头:“这位杨家母亲的确是一个了不起的母亲?“ 王姓兄弟知道倒是不少,见众人被自己吸引,越发得意的说了起来。 杨士奇因罗性被贬,家境越发贫困,杨士奇因母亲要奉养,不能其他读书人那样上京赶考图个功名,为了贴补家用,他十五岁就应乡里之聘,开馆授徒。此后,他客居武昌等地,游学教书,并著书立说,受到文人方士的赞誉和赏识,虽是如此,但他的收入还是十分微薄,勉强与母亲过着清贫的日子。 也不知是这故事太过感人,还是众人对官至礼部侍郎兼华盖殿大学士,兼兵部尚书的杨大人童年生活十分的好奇,一时除了杨峥之外,围了不少人。 王姓兄弟似乎是个爱炫耀的主儿,见众人如此捧场,大感得意,在众人的催促下,接着说了下去。 杨士奇生活虽困苦,却人穷志不穷,在做私塾先生期间,还做一件在杨峥看来十分了不起的事情。 与杨士奇一同在私塾教书的还有一位落魄的先生,因为上有高堂,下有妻儿,生活十分的困苦,靠着教书过日实在有些过不下去了,杨士奇知晓这这位同僚的家中情况后,当即将教的学生分一半给他,并将教书的报酬也分一半给他。 这位同僚也是个老实人,感动之余却没答应,因为他知道杨士奇的日子过得并不自己好多少,而且还有一个母亲要养?“ 但杨士奇依旧这么做了,一半的学生,一半的报酬按时给了同僚,此事本以为母亲会不高兴,没想到杨母丝毫不以为意,反而说道:“你能这样做,也不枉我多年的教诲?” 王姓公子总就是说旁人的故事,没什么切身的感受,故而这番杨家母子的对话被他说得极为平常,但杨峥还是微微感动了一下,越是贫穷越能彰显人性,杨家主母的这番话比起那些伟大的母亲丝毫不差。 ^^^^^^^^^^^^^^^^^^^^^^^^^^^^^^^^^^^^^^^^^^^^^^^^^^^^ 王姓公子后面说的无非是杨士奇苦尽甘来,建文帝初年,招集各地儒生纂修《tai祖实录》,杨士奇被推荐征用为教授。正要上任,王叔英因为他修史方面的才能荐举了他。于是,他被召入翰林院,担任编纂官。不久皇帝命吏部考试评定史馆中儒生的等第,吏部尚书张看到杨士奇写的对策,说:“这不是平常儒生所能说出的话。”于是上奏他为第一名。朝廷由此任职他为吴王府副审理,但仍然让他在实录馆里供职。明成祖朱棣即位,改任编修。后来,选入内阁,掌管机密的军国大事,几个月后提升做了侍讲,再后来辅佐朱高炽坐稳了太子大位,立下大功,从而为位极人臣。 人群里一阵惊叹,更多则是羡慕,还有几分妒忌。 杨峥看得苦笑,世人羡慕的总是旁人成功后的光鲜,却忘记了这份成功前,他们吃了多少苦,经历的多少磨难。 人群叽叽喳喳,显得极为热闹,杨峥见下面再也听不到什么有趣的事情,摇头正欲离开,忽听得从门外冲进了一人来,喘着粗气对县衙的众人喊道:“快,快去通知县令大人, 杨士奇,杨大人来了?”县衙内一个衙役楞了一下,转身就跑,动作极为迅速。 但他迅速的动作,比起杨士奇的到来还是慢了几分,因为杨峥已经听到县衙门口一阵骚动, 一阵脚步声。 他顺着声音抬头望去,只见县衙门前,一阵脚步声过后,几个身穿锦衣卫服饰的汉子,按住绣春刀先前一步站在了门外。 “娘的,这排场挺大的,真不知这杨士奇是怎样一个人物?“ 杨峥嘀咕了声,心中不免有些好奇,能一睹大明第一臣子的风采,是值得一件大事。 锦衣卫让开了一条道小道,在众人的千呼万唤中,杨士奇走了出来,一身大红的官袍,头戴官帽,容光焕发,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杨峥只看了一眼,身子一愣,盯着笑容满面走进来的杨士奇,一脸的不可信:“这不是在灵隐寺打太极的老头,难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杨士奇?” “喂,这位兄台,请问一下这老头是什么人啊?怎么这般大的排场?” 杨峥问的便是身旁的王姓公子,被惊扰的王姓公子,扭过头厌恶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冷声道:“能动用锦衣卫护卫的人,除了当今圣上,太子,还有谁有这么大的面子,他当然是杨士奇了?” “我靠,知道了不起么?”杨峥感受到王姓公子眼里的鄙视与奚落,很是不爽的骂了声。 但那王姓公子也不知是太过挂住杨士奇,还是县衙里的声音太大,对于他的这句喝骂,竟没听见。 就在这时,杨士奇已经走进了县衙,身旁的一个锦衣卫还是有些紧张跟着他一侧,对众人微眯着双眼,面容冷漠。 杨士奇微笑的在众人里扫了一眼,待目光落在杨峥的脸上时,呵呵一笑,道:“这不是杨兄弟么?“ “这样你都能看到,你这老头眼光果然毒辣啊?“杨峥在心里嘀咕了声,见众人投过来惊异的目光,尤其先前鄙视自己的那位王姓公子,此时目光惊讶中,显得有几分羡慕,顿时大为得意,心道:“这老头,还挺会给我面子的?” “哈哈,原来是杨大哥就是礼部侍郎、华盖殿大学士、兵部尚书,你可骗得小弟好苦啊?”杨峥一上来就开始倒苦水。 杨士奇哼了声,道:“老夫何时骗过你?” 面对着当今天下第一的大臣,杨峥丝毫没有草民见官的觉悟,既不行礼,也不跪拜,看到一干众人佩服之余也不禁暗自担心。 ……………………………………… 292章:我还没开始 “当日杨大哥于灵隐寺打太极,明明是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哪里是什么朝廷大员,小弟到现在还以为我的结拜大哥,是一个老神仙呢,你可好,一声不响的给我弄了这么大的一个身份,这不是骗我是什么?” 杨士奇微微一愣,随即黏着颌下的一把长须,仰天哈哈大笑起来:“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说完扭过双眼看了一眼杨峥,道:”怎么着,杨兄弟这时要兴师问罪了?“ 这句话半是玩笑,半是认真。 若是旁人听了这句话,只怕是早就跪在了地上,可杨峥根本没这种觉悟,厄了一眼杨士奇,一脸平静的道:“小弟只是抱怨几句吧了,哪里会兴师问罪,说起来当日见大哥,器宇不凡,也猜到杨大哥是个厉害人物,所以,今日杨大哥一声官袍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杨士奇看他神色淡然,这几句话仿佛说在与自己说家常一般,点了点头笑道:“就是,就是!“ 两人说了几句,杨峥看了看杨士奇这般打扮,又见锦衣卫的阵势,不免有几分好奇,问道:“杨大哥,你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是要做什么大事么?” 杨士奇道:“大事么说不上什么大事,不过是受人所托,找个人送句话而已?” 杨峥心道:“什么人啊,值得你杨士奇亲自出马, 还动用锦衣卫?” 杨士奇似乎看出了他心中疑惑,笑着道:“杨兄弟,你可知老夫要找的人是谁?” 杨峥心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如何知道?”摇头说不知。 杨士奇嘿嘿一笑,正要说话,便在这时,走过来一行人,却是李卓带着县丞,主薄一干官职走了过来。 见杨士奇与杨峥正说话,微微一愣,心道:“这个杨兄弟,果然是个高人,竟是杨大人这样的人物,也与他说话,看来嫣儿的眼光倒也不差?” 李卓走上前对着杨士奇行了一礼,一个是当朝二品,一个是七品,少不了一番客套,杨峥看得摇头苦笑,这礼节行起来还正是麻烦的要死啊。 李卓第一次见杨士奇,不免有些激动,将杨士奇带入后堂落座,让人送上了茶汤。 两人都是文采斐然之人,叙说了几句,谈的多是文学典故。 杨峥听了几句,没了兴趣,趁着两人说得正欢快,悄悄的退了出来,正准备四处转转,忽听得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道:“你这坏人,就这么坐不住么,也不等人家来看看?” “哎,如今的女孩子也真是的,还没怎么着,就说上了这么暧昧的话儿?”杨峥暗自嘀咕声,正不予理会,继续走。 忽听得身后噗嗤一声娇笑,声音婉转动人,好听得紧要,杨峥心道:“正女子声音如此好听,听她说一些暧昧的话儿,倒也不错?” 缓缓转过身来,就见李嫣然笑吟吟地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也不知是因为几日不见,还是这丫头刻意打扮了一番,一袭淡粉色的长裙,上配一件素淡的白纱衣,略施粉黛,一头乌黑如墨般的青丝,高高盘起,仅用一只玉簪横插发髻,将修长的脖颈,越发衬托了出来,洁白晶莹的肌肤,仿佛是一块和田玉器般光滑。 “咦,这是哪儿来的仙女呢?“ 杨峥装着糊涂,色迷迷盯着那光滑细腻的脖颈,舔着舌头问道。 李嫣然白了他一眼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多日不见,你这人还是这么无耻,不过,不过——?“ 杨峥见他忽然红着脸不说下去,不免好奇的道:“不过什么?“ 李嫣然一张小脸上飞快的升起了一抹奇异羞红,看的杨峥心头一跳:“这么快就勾引我,看来几日不见,魅力见长啊?“ 李嫣然咬了咬牙,忽然道:“我喜欢!“ 杨峥一愣,心道:“喜欢什么?“正要询问,忽想起刚才那一句话,在心底默默叨念了一遍,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啊?“ ^^^^^^^^^^^^^^^^^^^^^^^^^^^^^^^^^^^^^^^ 李嫣然羞涩不已,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笑话人家——?“ 杨峥看着她因为羞涩而羞红的俏脸,哈哈一阵大笑道:“哪有啊?“ 李嫣儿道:“你就有!“ 碰上不讲理的女子,杨峥从来的法子,不是顺着她的话儿说下去,而是迅速的转移话题,这一招屡用屡爽,所以这个时候,他转移话题了:“嫣儿,你怎么来这里了,是听说我来了,来看看我么?“ 李嫣儿脸颊微微有些发烫,哼了声道:“谁知道你要来啊,人家府衙的衙役说,说是京城里的那个杨士奇,杨大人来了,我来看看,就看到了你这在里鬼鬼祟祟的?“ 杨峥汗了一把道:“我哪有鬼鬼祟祟的,若是被你爹爹听到了,还以为是来偷东西呢?“ 李嫣儿哼了声,道:“你可不是偷东西么?“ 这话儿说得极轻,但杨峥与她离得极近,还是听见了笑着道:“嫣儿东西可以乱吃,话儿可不能乱说,这偷东西可不是我擅长的绝技,不能随便说了?“ 李嫣儿哼了声,没说话。 “你不是来看杨大人,他正与你爹爹在内堂叙话呢,要不你去看看?“杨峥着实有些害怕这丫头幽怨的眼神,想将其支开。 “你不去么?”李嫣儿扬起笑脸问道。 “哎,你也知道我最坐不住了,听他们唠叨诗词歌赋,还不如出来吐吐气的好?”杨峥笑道。 李嫣儿看了他一眼,咬着红唇道:“你不去,人家也不去?” 杨峥见她也不进去,心中有些不耐烦,可有不敢表现的出来,只好说些不咸不淡的话儿。 李嫣儿与他说了几句话儿,似乎也有些心不在焉,看了他几眼,数次开了开口,却又没说什么。 杨峥早已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左右瞧了一下,见四周无人,便问道:“嫣儿,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儿要和我说?” 李嫣儿忽然俏脸上涌出一丝惊喜,看了他一眼,眉宇间多了几分喜色,一双漆黑的眸子盯着他用力的点了点头。 杨峥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心道:“不就是说几句话儿,用不着这样春情无限吧?老子的定力一向可不是那么高,若是把你推倒,到时候可有你哭的?“ 李嫣儿咬了咬牙,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坏人,那件事,你准备什么时候向我爹爹提起啊?“ 杨峥一愣,满脸疑惑的看着李嫣儿道:“什么向你爹爹提起啊,嫣儿,你能不能说明白点,我笨得很?听不大明白?” 李嫣儿脸上一红,狠狠瞪了他一眼,咬牙道:“就是,就是人家与你的事情,你,你答应我的,你忘了?” “我答应了你,答应你什么了,嫣儿你在说什么呢,我听不大明白?”杨峥搔首弄姿,一脸的疑惑。 “你,你坏死了!”李嫣儿忽然骂了句。 杨峥心道:“这丫头也真是的,话儿不说清楚,就开始骂人了,算了反正也不是骂一回两回了,全当没听见吧?” 李嫣儿羞红着脸,等了半响,却不见他说话,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茫然的望着自己,不知为何先前的那份喜悦顿时去了干净,脸上变得苍白,漆黑如墨的眸子里不再有喜色,既多了几分愤怒。 “我靠,又来了,整个窦娥冤啊?” “我说姑奶奶,你有什么话儿, 说清楚了行不行,这样让我猜来猜去,实在猜不明白!“杨峥哭丧着脸道。 李嫣然苍白的脸上,再一次升起了一抹羞红,飞快的看了他一眼,犹豫着道:“就是,就是,就是我们都这样了,你什么时候向我爹爹提亲!“ “我靠啊,什么叫都这样了,我们咋样了,拉手偶、亲嘴,抓奶、摸臀一样都开始呢,就提亲啊?这也太快了吧?“杨峥一脸的惊愕。 李嫣儿正低着头耐性等待,却不见他说话,一阵伤感从心里涌起,很快呈显在脸上,在眸子里。 “你,你讨厌我么?“李嫣儿银牙紧咬,颤抖的身子,仿佛是用尽了所有的气力,问出了这句话。 “怎么会呢,我还没见到过嫣儿这么可爱动人的姑娘呢,心里欢喜都来不及,怎么会讨厌呢?“杨峥有些无耻的道。 李嫣儿眼里的悲伤去了几分,又道:“那我不好看么?“ 杨峥汗了一把,笑道:“瞧你说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你要是不好看,那赵飞燕、貂婵、王昭君、杨贵妃啊都不算美女了?“ 李嫣儿噗嗤一笑,白了他一眼嗔道:“油嘴滑舌?” “那你为何迟迟不肯——?”说着语气又哀伤了起来。 “这丫头学谁不好,学什么林黛玉啊?” “这个,这个么,我不是彭家的下人么,们不当户不对啊,这不是怕你爹爹不答应么?” 杨峥在脑海里飞快的找出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李嫣儿道:“你这么有才华,迟早能干出一番大事的,我爹爹如何看不出?你这分明是借口?” 293章:下人而已 “咦,这丫头还真不好糊弄啊?你就不能笨一点么?“杨峥暗自骂了几声,面对这丫头的咄咄逼人,他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办? 见他沉默不语,李嫣儿眼神黯然了几分,道:“你,你很讨厌我么?“ 杨峥抬起头来难得正经的盯着她上上下下的看了一番,道:“这么漂亮可爱的人儿,哪里会讨厌,欢喜还来不及呢?” 李嫣儿见他神色淡然正经,俏脸上顿时多了一抹笑意,道:“你既不讨厌我,我也不难看,你干嘛不愿意娶我?” 声音不大,却带着淡淡的哀怨。 杨峥最怕的就是这种哀怨,嘀咕道:“是啊,你既漂亮,我也欢喜你,为什么我就不能娶了你呢?“ 李嫣儿眼里的笑意更加浓了,盯着他道:“为什么呢?” 杨峥装糊涂道:“是啊,为什么呢?” 李嫣儿见他如此模样,咬牙哼了一声,面带寒霜瞪了他一眼,骂道:“姓杨的,我恨死你了?” “恨死我了,我声音听着怎么不想恨,倒是有几分撒娇的味道?杨峥一笑,斜眼看了她一眼,见她小脸涨得通红,嘟着小嘴,一副气呼呼的模样,心道:”这下子算是彻底得罪了她了?“正想上去解释解释,可又怕解释好了,这丫头逼着自己娶她,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反正得罪一回也是得罪,得罪两回也是得罪了,既如此,就得罪到底,也好断了这丫头的念头!” 打定了这注意,便不再做解释,扭过头假装看着远处的景色。 李嫣儿气得双眼一红,几乎要落下眼泪来,看着他浑然不在乎的模样,不知为何那颗心儿,竟疼得厉害。 两人就这么站在这儿,也没说话,偌大县衙前院显得极为安静。 就在这时,听得一人喊道:“杨公子,杨公子——?”声音透着急切。 杨峥正感这里气氛有些尴尬,忙挥了挥手道:“不知哪位兄台呼喊在下?“ 听得声音,从左侧的一棵大树下,走出一个人来,竟是今日清晨在萧家见到那位捕头,忙迎了上去:“原来是捕头大哥,不知找小弟可是有事?“ 那捕头对他印象极好,忙抱拳行了一礼,道:“杨大人与李大人让我寻你去说话?“语气里透着羡慕。 杨峥正要转身, 忽听得李嫣儿道:“王大哥,爹爹找他去说什么话儿?“ 那捕头道:“这个卑职不知?要不,大小姐也一同全去?“ 李嫣儿看了杨峥一眼,本不想去,可先前被他一阵气恼,竟赌气道:“也好!“ 三人转身去了县衙后堂,后堂经过一番打扫,整理,比起平日里宽敞了许多,落座的除了刚才那几个公子,多是县衙的在职官员,此时正凝听杨士奇与李卓说话。 ^^^^^^^^^^^^^^^^^^^^^^^^^^^^^^^^^^^^^^^^^^^^^^^^^^ 杨峥走进来的时候,听得两人说什么赵孟頫与管道升夫妻伉俪一些文人佳话,赵孟頫他倒是知晓一些,这个管道升他听都不曾听过,嘀咕了声道:“管道升是谁,是赵孟頫的情人么?“ 他的声音不大,但李嫣儿正在他身边,将这句话儿听得清清楚楚,哼了声道:“亏你,平日里自命风流才子,竟连管道升也不知道?“ 杨峥见这丫头肯与自己说话,心里高兴,厚着脸皮道:“怎么,很出名么?“ 李嫣儿心里明明很生气,可看到他笑眯眯的模样,心头的那股怒气去了几分,哼了声,道:“谁与你说话了?不要脸!” 杨峥可不管这些,依旧笑着道:“好嫣儿,刚才是我不对,不敢不理你,这里给赔不是了,你快说说这管道升是怎么回事?” 李嫣儿的怒气又消了几分,有心想不理会他,可终究是狠不下心来,瞪了他一眼,心道:“罢了,罢了,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成亲不成亲又有什么关系呢?” 轻轻叹了声,脸上便恢复了往日的神采,道:“这管夫人幼习书画,笃信佛法。曾手书《金刚经》数十卷,赠名山寺。嫁元代吴兴书画名家赵孟頫为妻,封吴兴郡夫人,世称管夫人,元延祐四年册封魏国夫人。管夫人所写行楷与赵孟頫颇相似,所书《璇玑图诗》笔法工绝。精于诗。尤擅画墨竹梅兰。晴竹新篁,为其首创,端是个十分有才华的女子?“ “是够厉害的?“ 李嫣儿狭长的眸子忽然抬起来,看了他一眼又低了下去,幽幽的道:“再有才华的女子,也有美人迟暮的那一天,管夫人嫁给赵孟頫后,开始相夫教子,夫妻恩爱,可终究,“玉貌一衰难再好”,而这个时候,身为丈夫的赵孟頫早已将当初的誓言忘得一干二净,坚持纳妾,面对丈夫的强硬,管夫人一不哭二不恼,只是以一种高雅通达而积极严肃的个态度,给丈夫留下了一首《我侬词》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似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与你生同一个衾(qin,念一声),死同一个椁(guo,念三声)。” “这位管夫人倒也是个有心思的女子!“杨峥由衷的赞扬了声。 李嫣儿仿佛没听见一般,嘴里默默叨念着《我侬词》。 杨峥摇了摇头心道:“女儿家就是爱伤感,一首诗词而已,竟也能发呆!“ “哼,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从来是喜新厌旧?” 忽听得李嫣儿转过身来,对着他凶巴巴的道。 杨峥一脸愕然道:“这丫头,是人家我赵孟頫喜新厌旧,可不是天下男人,你怎么连我也带着骂了?” 不说还好,一听这话儿,李嫣儿更气恼,瞪了他一眼道:“ 你,你,你比他更可恶,我恨死你了?” “怎么又恨上了?”杨峥一阵愕然。 “杨兄弟,你来了,快些过来,快些过来?”正在惊愕的杨峥,忽听得杨士奇大声叫道。 人群里少不了一阵羡慕,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陡然被这么多目光看着,他浑然不在意,大大咧咧的走了过去,一抱拳道:“杨大哥叫我可有事么?”当着众人的面,既不行跪拜之礼,语气中没有半分的恭维,不免引起不少人议论。 杨士奇知晓他性子,倒也不在意呵呵一笑,道:“事情么,倒也有一件小事要请杨兄弟帮忙?” 一听有求自己,杨峥面色之间多了几分神气,礼部尚书又如何,兵部尚书又如何,皇帝身边的红人又如何,还不是有求于我。 杨士奇身边锦衣卫见他神色之间没有半分的静怡,眉头微微皱了皱,杨士奇如今是礼部侍郎、华盖殿大学士,兵部尚书,可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朝大员,不要说他一个乡野小人,便是当今皇帝,太子对杨士奇说话莫不是客客气气的, 偏这乡野之人竟如此无礼。 正要发作,忽见杨士奇对他摆了摆手,呵呵一笑道:“不瞒杨兄弟,今日老夫前来杭州县衙,除了向李大人了解一些弥勒教属实之外,最主要的便是找你?” 杨峥楞了一笑,道:“找我,找我做什么?” “当然是好事了!”说着微微一笑,道:“杨兄弟可还记得太子殿下?” 杨峥实在摸不清楚杨士奇来所为何事,但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太子殿下虽是未来的皇帝,高高在上,但说到底还是和自己一样是个人,所以听杨士奇说起朱瞻基,并没有太过惊讶,点了点头道:“记得是记得,不过不太熟?” 杨士奇见他神色淡然,暗暗点了点头:“单是这份镇定,就足以不凡!赛哈智眼光倒是不错?” “你不记得太子,太子可是很挂念你,今日特意让老夫给你带个话?“ 杨士奇笑眯眯的道。 “什么话?“杨峥仍旧一脸的平静,这倒不是他装,实在他没觉得那太子有什么特别之处,论武功不及自己,论相貌不及自己英俊潇洒,实在没什么好惊讶的。 杨士奇并没有立即答话,而是对左侧抱拳微微欧晃了两下,朗声说道:“ 当今太子求贤若渴,对杨兄弟的才学十分赞赏,十分盼望杨兄弟能为朝廷效劳!” 此话一出,后堂里,无论是府衙的官职,还是那些公子,无不是露出了羡慕的神色,被当今太子看重,意味着什么谁都看得出来。 人人看向杨峥的光芒多了几分火热。 李卓黏着长须点了点头心道:“嫣儿的眼光不错!“ 李嫣儿一双大眼睛看了看李卓,又看了看杨峥,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张俏脸竟红了几分。 杨峥皱了皱眉头道:“杨大哥,你该不会不知道,我是彭家的下人吧?“ 此话一出,人群里一阵哄堂大笑,王姓公子笑道:“这人是不是傻了,被太子看中了,还在乎什么彭家的下人,真不知太子为何看中了这等白痴?” 294章:大材小用 杨士奇道:“杨兄弟不愿意舍弃彭家,足见杨兄弟是有情有义之人,不过恕老夫直言,以你如此才华学识。留在彭家做一个下人,未免太屈才了些,若是你这次能替太子办好了这件事,老夫可以保证以你的才华,将来定能有一番大大的作为!“ “这个不用杨大哥说,我也知道?“杨峥大言不惭的道。 杨士奇楞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道:“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其实,做彭家下人也不错,夫人这么漂亮,大小姐身材苗条,二小姐xiong脯大,滑嫩,还有那些丫鬟姐姐们时常摸一摸,看一看这样的日子倒也逍遥自在!”话音一落,杨峥心里暗自嘀咕道。 “这么说杨兄弟算是答应了?“ 杨士奇殷切的问道。 “答应,我答应什么了,杨大哥你我可是结拜兄弟,你可莫要忽悠我?“杨峥不瞒的道。 杨士奇哈哈一阵大笑道:“杨兄弟说话风趣,老夫十分喜欢!“ “这话要是个女子说差不多,你一个大男人说出这样的话儿,也不知害臊?“杨峥嘀咕骂了声,看了杨士奇一眼道:“我说杨大哥,你口口声声说太子让我帮忙,可也要说清楚到底是帮忙什么吧,要是再逛红袖招,调xi花魁,只要杨大哥出钱,小弟义不容辞,绝不二话!“ “无耻,下liu!“李嫣儿骂了声。 “哎呦,倒是忘记了这丫头还在,这下可好,被听得个正着!“ 杨峥笑眯眯的叫了声。 杨士奇哈哈一笑,道:“与小兄弟一起喝花酒,必是极有意思的一件趣事,待这件事了解,老夫倒是想与杨小弟一同去红袖招逛一逛!” “这个不大好吧,你我是结义兄弟,我若带着你逛qing楼,杨大嫂找我怎么办?”杨峥有些无耻的道。 杨士奇一愣,随即尴尬的笑道:“杨小弟所言极是,所言极是?” 话音一落,忽然凑了过去,低声道:“这里是杭州老夫家眷在京城,如何知道,便是知道,也不会从京城赶到这里来,所以杨小弟你放心好了?” “我靠,这样也行?“ 杨士奇黏着长须,哈哈一笑,道:“当然!“ 杨峥道:“杨大哥有妻儿都不怕,我上无父母,下无妻儿,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还怕什么,哎,选日不如撞日,逛qing楼喝花酒也算是一件浓重的大事,我见今日秋高气爽,正是个喝花酒,逛qing楼的好日子,要不,就今日吧?“ “无耻!“李嫣儿气得不行,咬牙骂了声。 众人本就对杨峥极为鄙视,碍于杨士奇与他称兄道弟,不好说什么,此时竟在这县衙后堂说出这样有辱斯文的话来,已有几个人满脸的愤怒。 “你娘的,你怒个屁啊,莫非红袖招有你们的相好?“ “哈哈,这个提议倒也不错,只可惜今日不行?“杨士奇大笑道:”这个小弟兄,越是相处,越有趣!“ 杨峥见杨士奇笑意自然,心道:“这才是大家风范,哪里像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明的之乎者也,暗地里不知干了多少缺德的事情,看他们一个个满脸的愤怒,指不定红袖招有多少相好的?“ “杨小弟,老夫说的那件事你可答应么?”杨士奇笑呵呵将话题回到了刚才的询问上。 “杨大哥是说喝花酒,逛qing楼么,这个还有什么答应不答应的,只要杨大哥出钱,小弟两肋插刀,不到青楼绝不回头!”杨峥义正言辞的道。 “这人怎么这么无耻?”人群里一阵小声议论着。 杨士奇笑道:“喝花酒,逛qing楼来日方长,老夫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 “哦,还有比喝花酒,逛qing楼更重要的事情么?”杨峥继续大言不惭的道:“哎,杨大哥不是我说你,人活在这世上,只有匆匆数十载,所以要及时xing乐,莫要浪费的大好光阴!” 杨士奇一愣,黏着长须点了点头道:“杨小弟性情豁达,老夫自叹不如啊?“ 杨峥将这句话听在耳朵里极为受用,又见他正望着自己,知道今日若不答应这事情,怕是没完没了,再者,此事是太子的意思,那就是不能不慎重了,三年后自己还要去京城,这会儿若是与太子弄好关系,日后还少不了自己的好处。 有了这一番计较,看了一眼杨士奇问道:“杨大哥不是我说你,你口口声声说让我办事,你总的告诉我到底做什么啊,不会让我给你弄十几个青楼女子陪你老喝酒吧?“ 杨士奇哈哈一笑道:“这个,老夫倒是忘了,实在有些对不住,不过此事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本以为凭着杨小弟绝顶的聪明才智,应该能猜得出来?所以一时疏忽了?“ 杨峥哼了声道:“什么聪明才智,应该能猜得出来?你爷爷的老子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知道,我看你也未必都知道皇帝的心思吧?“ 杨士奇忽然压低声音道:“实不相瞒,这一次弥勒教在杭州一带兴风作浪,阻扰朝廷迁都大计,让太子很是愤怒,特意让杨兄弟协助老夫一同剿灭弥勒教!” “剿灭弥勒教,那不是连秋姐姐也要一起杀么,不知姐姐退出弥勒教没有?“杨峥陡然听到这个消息,心头没由来的一阵乱跳。 杨士奇不知他心中心思,见他沉默不语,还以为他有些害怕,哈哈笑道:“杨小弟不必担心,弥勒教虽然猖獗,却毫无组织,毫无纪律,想要一举消灭他们倒也不难?” 若说先前他不知道灵隐寺打太极的老头就是杨士奇,或许会认为对方是说大话,可眼下知道杨东里就是杨士奇,他一定都不怀疑,杨士奇是什么人,礼部尚书、内阁大学士、兵部尚书,一个人能坐上这个位置,多少是有些本事的人,更何况他知道眼前的这个老头是十分有本事的人,能被朱棣那种雄才伟略的皇帝看重,留给自己儿子的,绝不会只是一个说大话的人,所以他说剿灭弥勒教,那必然是剿灭弥勒教,没有半分的马虎。 “剿灭弥勒教啊,这是好事啊!”杨峥呵呵一笑说道:“只是,杨大人你会不会找错人了,打仗这种事情小弟不太擅长,打飞机,大炮么,还马马马虎虎!“ 杨士奇哈哈一笑道:”杨小弟玩笑了!“ 杨峥虽对弥勒教没什么好感,但碍于沈艳秋在,真让他去领兵攻打弥勒教,多少有些别扭,最主要的他知道打仗是大事,自己从未干过,真让自己去打仗,还真不知从何处下手? 杨士奇拍了拍他肩膀,笑道:“凡事都有第一次,慢慢的就会了,当年韩信在见汉高祖时,不也是没打过仗,最后攻必克,战必取,为大汉王朝的建立,立下不世功勋,杨小弟文采武功均是一流,难道还怕打仗么?“ 被杨士奇这么一赞扬,杨峥登时挺起了胸脯,嘿嘿一笑道:“好像是那么回事啊?“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何杨大人对他如此赞扬?“ 人群里不少声音嘀咕了起来。 杨士奇听他语气有些松动,心头大喜,黏着长须道:“这么说杨小弟算是答应了?” 杨峥道:“答应是答应了,可打仗的事情么,杨大哥比我清楚,我只是彭家的下人,平日里只有旁人使唤我,我可没有使唤别人的权利,你让我去打仗,不会是让我做小兵吧,这个我可是不做的?” 杨士奇道:“岂会,岂会,杨小弟这等人才做了小兵,岂不是大材小用了?” 杨峥道:“算不识货!”说着在杨士奇的肩膀上拍了拍。 站在杨士奇身旁的锦衣卫见杨峥一介彭家府邸的下人,竟与杨士奇gou肩搭背,还大胆到拍杨士奇的肩膀,不免有几分不悦,可一看杨士奇还十分的受用,要发作的气势,顿时收了起来。 杨峥浑然不觉自己拍一下杨士奇的肩膀有什么不妥,继续说道:“不是做小兵,那是做什么?” 杨士奇见他满脸期盼,觉得有些好笑,从怀中摸出一张纸来:“太子殿下已经下了旨意,让杨小弟做这次剿灭弥勒教的参将!“ “啊——?”人群里听到了杨士奇说出的旨意,不少人惊呼了声。 “参将——?” 李卓眼皮子也跳了跳,一脸羡慕的道:“这小子运气倒是不错,一来就是个参将,比我还大上一级呢,想当年老夫也是诵读四书五经,头悬梁,锥刺股,才考取科举,中了进士,蒙皇恩浩荡做了这七品县令,如今还不如这小子一朝好运!唉,人比人啊,气死人!“ 杨士奇身旁的那名锦衣卫也眼角跳了一下,眼里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场上唯独李嫣儿心里极为高兴:“你不是老说没身份没地位么,如今你是参将了,这下怕是没了借口吧!“ 杨峥对这些古代官职并不清楚,是参将,还是将军,他根本不知,所以整个后堂县衙,唯独他的神情最为平常。 …………………………坚持了两个多月了,大胆的要一章票票,票票很长时间没动了! 295章:初为参将 杨士奇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暗暗点了点头:“此时此刻还能保持如此平淡,这位杨小弟为人处世,倒又几分大家风范,难怪太子会如此看重他,赛哈智会选上了他!“ 杨峥的大家风范很快就被他接下来的一句话给击溃的干干净净。 “杨大哥,这参将官职大么,用不用上战场啊,你也知道的,我这人素来胆小,那些弥勒教个个武功高强,万一激怒了他们,那是要死人的,我二十六的人生,才喝一次花酒,逛一次红袖招,若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亏了些?“ “啊——?“人群里又是一阵惊叫,有人不满道:”太子怎么会选这么无耻的人,做参将!简直是我大明的耻辱嘛?“ “这个坏人也是真是的,难道一个参将,还比不上你去喝花酒逛青楼么?” 李嫣儿咬着红唇恨恨的道。 “哈哈——杨小弟果然够坦白,太子果然没看错人?” 杨士奇哈哈大笑道:“实话告诉你,这参将官品为秩三四品,位于总兵或副总兵之下,都司与游击之上。该官统兵官,位阶次于副将一级,官职不小?” “原来这就是参将啊,官还不小啊?“杨峥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 众人又是一阵惊讶:“这人连参将是多大的官职都不知道,还能领兵打仗么?“ “这个,这个杨大哥,非要上战场么,不去行不行啊?“ 杨士奇摇了摇头,道:“身为将帅,如何一味的躲在后面呢?“ 杨峥道:“哼,你说得轻巧,上战场杀敌,那可是要死人的,不是被人砍了脑袋,就是你砍人家脑袋,小弟我这辈子,什么都干过,砍人脑袋这种事情,还没做过,不擅长啊?“ 杨士奇哈哈大笑道:“杨小弟不必太担心,这一次太子对弥勒教在江南的恶行,恨之入骨,早已派遣锦衣卫打探到了弥勒教的虚实,所以无论在兵力上,还是在对敌军的了解上,我们占有绝对优势,所以你不必害怕?“ “当然不用害怕了,上了战场被杀可不是你?“杨峥没好气的骂了几声,嘿嘿一笑,道:”这个么,好是好啊,可杨大哥也知道小弟的,小弟手不能提,肩不能抗,还真上不了战场,而且小弟也没打过仗,万一坏了太子的大事,就不好了,误国误民,罪责可就大了,我看——?“ 杨士奇见他大有褪去之意,忙道:“杨小弟你不必过谦,你的本事在红袖招太子已经见过,十分的佩服,而且你在杭州的所作所为,老夫也略有耳闻,可算得上文武全才之人,可切莫辜负了太子殿下一番好意?“ 话都说道了这份上,杨峥若是再推辞,就算杨士奇不发火,他身旁的那名锦衣卫,以及满堂的官职也不满了,所谓众怒难犯,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那好吧,不过小弟还有一个问题想先行问一下杨大哥,以免日后我在军中做了错事,而不知?“ 杨士奇见他答应,很是高兴,哈哈一笑,道:“杨小弟尽管问便是,老夫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杨峥神色忽然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左右瞧了一眼,沉吟了片刻,然后用极大的气力道:“战场上逃跑是什么罪?“ 众人一愣,杨士奇也一愣,便是李卓也微微皱了皱眉头:“未上战场,便想着逃跑?这还是个男人么?“ 杨士奇紧紧地望着杨峥,仿佛要看他说的这句话到底是玩笑话,还是真心话,很快他便发现,这个杨小弟问的这句话极大的可能是真的。 他面上有几分怒色,但不知为何竟没有发作,只是盯着杨峥道:“战场上逃走,依我大明律法,当斩!“ “斩啊,那还是不逃的好?“杨峥点了点头,仿佛若不是律法要杀人,战场上逃跑也算不得是件丢人的事情。 杨士奇微微皱了皱道:“你不必担心,我一次老夫与你一同剿灭弥勒教!“ “你与我一起啊?“杨峥楞了一下,望着杨士奇道。 杨士奇点了点头:“不错!“ “嗨,你早说么,有杨大哥在,区区弥勒教还不是要他三更灭,活不过五更时?”杨峥的神情登时欢悦起来,杨士奇的能耐就好像一张包票,比二十一世纪的银行的信誉还要好,这场大战几乎可是说送战功的。 众人见他如此神色,人人忍不住嘀咕道:“有危险想着逃跑,没凶险便答应,这人太不要脸了!” 杨士奇看了一眼杨峥满脸的兴奋模样,淡然一笑说道“不过,这一次我们的兵力不多,说不定要与弥勒教来一场硬仗?杨小弟身为参将,少不了要上阵厮杀?” “要厮杀啊?”杨峥暗自嘀咕了声,刚才的兴奋去了一半,显得有几分犹豫,咬牙想了一会儿,扭头对杨士奇问道:“剿灭弥勒教,朝廷给了多少人马?” ^^^^^^^^^^^^^^^^^^^^^^^^^^^^^^^^^^^^^^^^^^^^^^^^^^^^^^^ 杨士奇呵呵一笑,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头,在他面前得意晃动了一下。 “十万!”杨峥暗暗点了点头,心道:“这还差不多,弥勒教一个小小的教会,能有多少人马,十万人马足够剿灭他们?” 顿了顿又问道:“弥勒教中高手不少,我们虽有十万兵马,但也马虎不得,不知杨大哥手下可有神机营,若有的话,拨一些给小弟!好让小弟也为国立下些功勋?” “十万,哪里来的十万大军?”杨士奇微微楞了一下道。 “你刚才不是竖起了一个指头么,不是十万那是多少?”杨峥没好气的道。 杨士奇哈哈一笑,道:“杨小弟说小了,弥勒教可不是白莲教,那用得着十万大军,若当真用十万大军,那这弥勒教的规模也太大了些?这一次朝廷给兵马一万,步营四千,骑营六千!想来对方区区弥勒教怕也是足够?” “一万人,这也太少了吧,弥勒教可有不少高手呢?再说了,纵然弥勒教是个小教会,可身为军中主帅,也不可儿戏啊,我们要在战术上藐视敌人,要实战中重视敌人?一万人是万万不够的?”杨峥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吃惊的道。 杨士奇丝毫不以为,眯着双眼对着杨峥那句“在战术上藐视敌人,要实战中重视敌人? ”细细品味了一番,忽然哈哈大笑道:“杨兄弟果然是领兵打仗之人,这番话儿极有道理!” 杨峥可心情去说这些屁话,狠狠瞪了杨士奇一样,心道:“死老头,一万人对战弥勒教,这不是让我去送死么?” 骂了两句,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轻声问道:“朝廷除这一万兵马,可还有其他的人马,比如神机营什么的?” 杨士奇尚未答话,一旁的锦衣卫实在忍不住了,竟抢先一步喝道:“ 胡说八道,神机营乃我大明三大精锐军队,区区一个弥勒教岂能动用神机营,你当我大明大军是豆腐么?“ 所谓的三大营是明朝的最精锐的三个军队,五军营、三千营、神机营,杨峥并不知道什么三大营,只知道神机营十分的厉害,所以在他看来,一万兵马不要紧,只要有神机营的人马,大大弥勒教也不是不可以的。 一听那锦衣卫这么说,便知道神机营的希望是没了,不由得有几分沮丧,对于那锦衣卫的呼喝,也懒得去理会。 杨士奇对那锦衣卫摆了摆手,让他不要说好话,然后对杨峥道:“一万人虽少了些,可这些人马也都是大明的精锐,对付弥勒教绰绰有余,最忌锦衣卫收到的消息,明月村就是弥勒教的所在,教众不少,但这些人都是临时组建,未经过训练,战力与我大明精贵不可同日而语,兵不在多,贵在精,赤壁之战, 孙刘五万大军,一样可以火烧赤壁,今日我等一万大军,自是能对战弥勒教!” 杨峥心道:“孙刘五万大军那是在诸葛亮周瑜的手中,如今这一万人,你不是诸葛亮,我也不是周瑜,胜败可不定?” 杨士奇继续道:“我们虽没有神机营,但也有大炮?弥勒教教众武功再高,怕也抵挡不住我大明火炮的攻击?“ “火炮,可是弗朗机?“一听大炮,杨峥登时来了兴趣,显得沮丧顿时一扫而光,有了大炮,还怕个鸟的弥勒教,就算是弥勒教教主亲自前来,一炮轰下去,还不是照样嗝屁。 “弗朗机是什么东西?”杨士奇好奇的看了一眼问道。 杨峥这才想起,弗朗机葡萄牙最先发明,后来明政府在和葡萄牙人的冲突中缴获,发现性能先进,于是投放神机营装备并改进,万历年间这些火炮参加了抗日援朝作战,为世界上最先进的火器,这个时候应该还没出现,自己一时口误,喊了出来,忙解释道:“一种很大很大火炮?” 杨士奇不以为意道:“能比得过我大明的火炮么?” ^^^^^^^^^^^^^^^^^^^^^^今天事情较多,更新提前送上,依旧是三更大章,诸位多多支持! 296章:不看僧面看佛面 “这一次除朝廷派遣的一万兵马之外,还有三门红衣大炮,威力不小,都随军一起运到了杭州,想来有它们,收拾弥勒教应该不难?” “那是当然了,区区弥勒教这等不入流的邪教,岂是我大明精锐的对手,不要说有一万大军,便是只有五千人马,嘿嘿,我照样可以剿灭弥勒教?” 有了三门火炮做保障,杨峥大言不惭的吹嘘起来。 这一番话语,自然引起了满堂看客的鄙视。 杨峥浑然不在意:“一万人虽少了些,可有大炮就不一样的,三门大炮狂轰乱炸,也够那些弥勒教喝上一壶的!再配上大明的精锐一阵冲杀,收起那些弥勒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杨士奇见他面上都是喜悦,呵呵笑道:“这么说来,杨小弟算是答应了?” “杨大哥如此盛情的邀请我,我不看僧面看佛面,怎好不答应呢,再说了,打炮的事情,没有人比小弟更擅长了?“ 杨士奇有些无语,刚才可没有看僧面看佛面,这会儿一听大炮,便答应了,这杨小弟倒也无耻的狠!两人又将细细说了一番,直到日暮时分,才听得杨士奇哈哈大笑道:“杨小弟果是聪明之人,这样的法子也能想的出来,这三门大炮若不断的轰炸,想来那弥勒教也必败无疑”! 杨峥道:“若这样再赢不了,那这仗就不用打了?” 杨士奇点头称是。 两人又说了一番后,将攻打弥勒教的时间地点,一一对了一下,眼看天色不早,各自离去。 太白楼即“太白酒楼”,是唐代贺兰氏经营的酒楼,原楼坐落在古任城东门里。 这座酒楼得名,据说是当年大诗人李白于唐玄宗开元二十四年同夫人许氏及女儿平阳由湖北 安陆移家至任城(济宁),居住在酒楼之前,“常在酒楼日与同志荒宴”。 李白去世近百年时,唐懿宗咸通二年,吴兴人 沈光过济宁时为该楼篆书“太白酒楼”匾额,作《李翰林酒楼记》一文,从此“太白酒楼”成名并传颂于后世。 到明洪武二十四年 ,济宁左卫指挥使狄崇重建太白楼,以“谪仙”的寓意,依原楼的样式,移迁于南门城楼东城墙之上,并将“酒”字去掉,更名为“太白搂”。 自此,太白楼三字流传至今。 济南城这座太白楼,因为历朝历代的修复,宣扬而名满天下,但世人却不知在西湖湖畔的也耸立这一座太白楼。 西湖湖畔的一处密林中,一座小酒楼屹立在密林之中,红彤彤的松叶将其隐藏其中,微微露出的飞檐,也是雄伟壮观。 夜幕十分,红艳如火的枫叶林中,几匹骏马停了下来,为首一人四男两女,翻身下马将各自的马缰系在了林中的松树上,然后走进了这座隐藏的太白楼。 太白楼四周院内,松柏掩映,花木扶疏,方砖铺地,花墙环绕,台阶曲折,古朴典雅。楼上正厅北壁上写着“太白楼”三个正楷大字,字体丰硕,道劲豪放;下嵌着李白、杜甫、贺知章全身阴线镌刻的“三公画像石”,李白居中,杜甫在左,贺知章在右,线条流畅,体态浪漫,风流典雅。 ^^^^^^^^^^^^^^^^^^^^^^^^^^^^^^^^^^^^^^^^^^^^^^^^^^^^^^^^^^^^^^^^^^^ 这座酒楼是弥勒教的产业,由风云坛坛主武锋在这里,经营打理,主要是负责收集传递情报,同时秘密发展教众。 武锋身材高大魁梧,一脸的横肉,若是仔细看,那一双斗大如牛的眼力不时的透着杀气,只是这一抹杀气,被他很好的隐藏。 此时他听到了动静,从掌柜的柜台上走了出来,只是扫了一眼门外,脸上神色便显得恭敬起来,对着左右的小二丢了个眼神,两人会意,一前一后迎了上,待一行人走了进来,伸出脖颈在门外的四周瞧了一下,然后迅速的关闭了店门。 进了太白楼,一行人径自去了后院,李福达对着沈艳秋等人摆了摆手,沈艳秋带着小月走向了左侧的院子。 望着沈艳秋转身离去的身影,李福达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眼里泛出一种旁人看不懂的光芒。 看了一阵,李福达重重叹了声,率先转身走向了内院最为深远的一间别院。 别院不大,却布置的很别致,各种太白的诗词,太白手记都一一挂了起来,但有些烦躁的李福达没有去欣赏,跟在身后的韦福,雷虎、雷豹更是粗人,更不会去看一眼。 四人按照教众身份落了座,武锋早已命人送上了上等的西湖龙井,茶香袅袅,太白诗词,小小的房间里,也弥漫着一股诗书之气。 但今日的李福达的确没有半分的心思去感受,皱着眉头喝了一口茶汤,目光在三人脸上一一扫过,沉声道:“说说吧?“ 说自然是指这一次刺杀朱瞻基的事情,精心准备了数月,弄得满城风雨,本以为万无一失的结果,却最终没能杀了朱瞻基,这个结果让李福达有些不能接受。 韦福直接负责这次的刺杀,如今刺杀朱瞻基不成功,还连累教中的数十个好手全部被杀,这份责任是跑不掉的,不过他并不担心,依着他在教中的地位身份,以及教主对自己的信任,他相信李福达并不会把他怎么样? 乜了李福达一眼,他站起身来对着李福达抱了抱拳,说道:“我与沈护法里应外合,本已经成功了大半,只是没想到突然多了许多黑衣人,他们打着我们弥勒教的旗号,穿着一样的衣衫,属下初见时,还以为是教众对属下办事不放心,重新安排了人手,一时不曾注意,竟险些被他们射杀,若不是他们的出现,卑职也不会乱了阵脚,朱瞻基也不会逃走?” “是,不止里面有黑衣人,便是外面也有不少,他们见人便杀,似乎要将我们一网打尽,卑职与韦护法仗着武功高强,才得意逃脱,教中的那些弟兄——?“雷豹恨恨的道。 李福达眯起了双眼,忽然道:“黑衣人,怎么会有黑衣人呢?” 雷豹道:“卑职也不知道!不过——?“ 李福达双眼猛的睁开,一道厉光一闪,喝道:“不过什么?“ 雷豹吓了一大跳,急忙道:“卑职当时看见有几个人与朱瞻基坐在一起有所有笑,后来其中一个还成了沈护法的入幕之宾,再后来就有了黑衣人?“ 李福达眉头一皱,盯着雷豹道:“你是说沈护法将消息告诉了朱瞻基,才迎来了黑衣人?” 雷豹道:“这个属下不敢确定,不过那姓杨的在沈护法的闺房里,呆了大半夜,有这种可能也一定?” “你胡说,沈护法怎么会做这种事情?“韦福怒道:“若是说那些黑衣人沈护法告诉那姓杨的,才让朱瞻基迎来了黑衣人,那为何那些黑衣人连朱瞻基都杀?” 雷豹还要说话,韦福抢先一步,抱拳道:“教主,这一次应该是属下布置不周到,刺杀失败,是属下的责任,与沈护法无关,还请教主明察?” 李福达神色阴晴不定,一时没有说话,也不知在想什么。 三人见教主沉默,也不再多说,各自看了一眼,彼此哼了声,重新落座。 房间里一时变得宁静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李福达道:“这件事怕是不会那么简单,若说那些黑衣人是因为沈护法告诉了那个叫杨峥的年轻人,引起了朱瞻基的注意,那么黑衣人便是他的人,朱瞻基身为太子,那些黑衣人是断然不会对他动了杀机,要杀也只会杀我们弥勒教的人,而这些黑衣人打着我们弥勒教的旗号,服饰,见人就杀,只怕另外有人使诈啊?” “会是谁?”韦福问道。 李福达眯着双眼摇了摇头,道:“本座一时想不明白!不过,听你们说,自从那叫杨峥的年轻人进入了沈护法的闺房后,别出心裁的弄出了一曲”张良刺青“的曲目,可有此事?“ “不错,属下看到,朱瞻基正是看到了张良刺秦,才生出了警觉之心,与薛禄要离开,属下不得不提前出手!“雷豹沉声说道。 李福达“嗯“了声,皱起的眉头忽然舒展了开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一丝怒色一闪而过,很快恢复了平静:”如此看来,那叫杨峥的年轻人,一定是从沈护法口中知道些什么,或许两人在闺房里缠绵时,沈护法头脑一发热就说了,这件事要好好问一问她。” 韦福想要说什么,忽见李福达的目光扫来,吓了一大跳,即将要说出口的话儿,硬生生的吞会了肚中。 ^^^^^^^^^^^^^^^^^^^^^^今天开了个会,虽然没事情,可走不得,正好耐着性子等下去,哪知道一等就是一天,所以更新的都是昨天,来晚了还请诸位见谅! 297章:春风醉意 雷虎这时也接口道:“昨日属下明明看见那姓杨的,为了搭救沈护法,一同跌落水中,那姓杨的是极为狡猾之人,属下可不信那人与沈护法走散了,我看多半是怕我们见了那姓杨的杀了他?” 李福达面色慢慢黑了起来。 雷豹看了一眼李福达,眼里涌出一丝喜色,若能成功挤走沈艳秋,那么右护法的位置便空缺了下来,如此一来,教中除了他么雷家兄弟能有这个资格继承之外,就没有旁人了,想到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雷豹心头便涌出一股难言的喜悦。 “此事事关重大,一旦处理不慎,引起沈护法的怀疑,只怕——?”雷虎看了一眼李福达道。 李福达阴沉着脸色,若是他对沈艳秋有多大的怀疑,不见得有,但雷豹的最后一句话让他有些愤怒,今日早上的一切,他亲眼所见,两个人的足印,足以证明在他到来之前,两人是在一起的,而且看到沈艳秋之时,衣衫不整,神色紧张,所以当时他便有几分疑惑,此时听雷豹说来,细细一想,怀疑就是真的了。 他冷哼了声,道:“此事的确不可大意,等会儿本座要亲自审问审问她?若是当真做了对不起本教的事情,本座一定不会饶了她!” 雷豹与雷虎相识一望,各自眼里露出了一丝喜色。 韦福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李福达,颤声道:“在没有任何证据之前,审问沈护法,这样做怕是不妥吧?万一激怒了沈护法,她武功高强,纵然我等联手,也未必拦得住住啊——?” 李福达瞪了韦福一眼,喝道:“ 韦护法怕是多想了吧,本座只是想弄清楚沈护法与那姓杨的是什么关系而已,若她没做出有损本教的利益,本教岂会因为一两句话而不信任她么?” 韦福见李福达这么说,也放下心来,点了点头道:“如此最好了,不过属下还是要提醒一下教主,沈护法武功高强,剑法精绝,如果当真如教主所想,希望教主好生处理,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万万莫要动用武力!” 李福达有几分不悦,哼了声道:“此事,本座自有分寸!韦护法不必多言!“ 韦福见李福达面色阴冷,不敢再说,抱拳应了声道:“属下知道了?“ 李福达扫了一眼三人后,点了点头,“你们也累了一天了,先回去歇息吧,沈护法之事,本座自会亲自询问,就不劳烦你们了!” 三人起身抱拳行了一礼,各自退了出去。 李福达望着三人退出的身影,鼻腔了重重的哼了是,对着门外道:“进来吧?” 关上的木门轻轻被打了开来,一道身影飞快的闪了进来,在李福达跟前跪下了下去:“属下武锋见过教主!” 李福达眯着双眼看了一眼跪在跟前的武锋,沉声道:“知道该怎么做了?” 武锋沉声道:“属下明白!”话音一落,站起身来,推到木门前迅速退了出去。 左侧的一处阁楼里,两扇雕刻着一对鸳鸯的木窗被轻轻的推了开来。 ^^^^^^^^^^^^^^^^^^^^^^^^^^^^^^^^^^^^^^^^^^^^^^^^^^^^^^^ 从这里望去,远处的西湖湖畔,店铺林立、商品荟萃、客商云集,若隐若现的灯火下,涌动的人群清晰可见。 窗台的正前方,沐浴后的沈艳秋一袭淡白色长裙,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宽大裙幅逶迤身后,优雅华贵。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 身后的小月正对着镜子,小心的将一只画笔轻轻然染上墨彩,然后对着沈艳秋的眉心,向右侧小心的勾画了起来,简单的几笔,淡而稀的蛾眉,变得漆黑了起来。 沈艳秋眼眸轻轻瞥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嘴角微微一勾,一抹淡淡的笑意,夹带着一抹喜悦,慢慢从弥漫了开来。 小月看了一眼镜,喜道:“在笑下去,眼睛都美了,不好看了?” 沈艳秋俏脸一红,从镜子里瞪了一眼小月嗔道:“死丫头,你敢取笑我?” 小月吐了吐舌头,浑然不在意嬉笑道:“也不知是谁当初嚷着人家去杀了杨公子,说是污了自己双眼?” 沈艳秋俏脸越发红晕起来,眼里明明有几分羞涩,便便忍不住嬉笑起来。 “咯咯——?”小月嬉笑了跳开了:“小姐,现在还去杀了他么?” “好啊,你这个死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是吧,连我也敢取笑?“沈艳秋笑骂道,正要起身去报复一下。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跟着有人喊道:“沈护法在么?“ 沈艳秋收起了笑容,对着小月点了一下头,木门被打了开来,露出了一张满脸红肉的脸,却是武锋。 “武堂主,有什么事吗?” 武锋大眼珠子在沈艳秋的身上扫了一眼,眼里露出一丝贪婪的神色,很快低下了头,道:“教主有点事情想问一下你,让属下请你去他厢房里一趟?” 沈艳秋没什么疑心,点了点头道:“嗯,我也有事情想与教主说一下?”说完,便出了阁楼,走过长廊,入了院门。 院内灯火通明,四周却一片安静。 她显得有几分犹豫,可想到自己答应那个坏人的话儿,咬了咬牙走进了房间。 房间点着的灯火,正中的墙壁上,挂着一副李太白饮酒的画像,画上李太白一袭白衣,仗剑饮酒,神态豪迈万千,让人敬仰。 左侧挂着是李太白《蜀道难》,书法狂草中,带着几分张狂,很符合李太白的性格。 沈艳秋左右了一下,却不见人影,不免有几分好奇,道:“怎么不见教主人影!” 武锋还未说话,房内烛火忽然扑闪了几下,跟着李太白右侧的一张干净的帘布动了一下,跟着走出了一个人来。 沈艳秋眼帘一抬,便看到了李福达。 李福达在李太白画像下坐下,眯着的那双眼眸子,贪婪得在沈艳秋的胸前扫荡了一下,然后目光慢慢的落在她的俏丽的脸蛋上,哼了声,喝道:“见了本座,还不见礼!” 沈艳秋有些不愿意,尤其是察觉到李福达的目光中的一丝丝含义,心中有几分厌恶,可李福达毕竟是教主,弥勒教教中规矩极为严格,如今她还算是弥勒教教中人,自是要按照教规行事。 走上前,对着李福达跪了下去,抱拳道:“属下沈艳秋见过教主?” 李福达目光盯着沈艳秋,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没有喊她起来。 沈艳秋有几分不耐,扬起头,盯着李福达道,“教主深夜找属下前来,可有什么事?“ 李福达听到声音,仿佛从某种神态中回过神来,重重哼了声,道:“沈艳秋,本座问你,昨日刺杀之事,你可有泄露本教秘密?“ 沈艳秋来之前多少猜出了一些,此时面对李福达的目光,没有丝毫的犹豫,朗声道:“属下是教中护法,自是忠于教中之事,岂能泄露教中机密!” 李福达为人表面豁达,其实气量不大,为人还有一个多疑的毛病,对于雷虎雷豹的说法,他本就信了几分,后来在密林里,又见男人的脚印,更加确信沈艳秋与杨峥关系匪浅,说出刺杀了朱瞻基的秘密。 但这些他并不在意,杀朱瞻基那是朱瞻坦的主意,杀了朱瞻基最好,杀不了,他们也没损失什么,唯一让他感到愤怒的是,沈艳秋与杨峥的关系。 他骨子里本就有几分风流好色的毛病,在最初发展弥勒教时,他凭着一身武功,礼贤下士,将名不见经传的弥勒教发展壮大,着实忍耐了一些年,随着弥勒教日益壮大,教中弟子从最初的几十人,发展到几百人,几千人,到如今几万人,他身为教主,地位超然,加上弥勒教教会就在西湖湖畔,春风醉意,红粉佳人多不胜数,骨子里的那点风流好色的毛病,一点一点的展露了出来。 沈艳秋从小就在弥勒教长大,随着年纪一天一天的长大,这妮子也越发出落的漂亮,自从她十六岁那年,教中大会,沈艳秋一袭月白色长裙,如一道春风一样翩然而来,眉蹙春山,眼颦秋水,面薄腰纤,袅袅婷婷,娇媚无骨入艳三分的模样,落入了他眼里的那一刻,他便被她的美貌所震惊,心中就暗暗喜欢了这个妮子。 自从见了那动人心魄的一面后,他不顾众人反对,由最初的坛主,提升为堂主,最后护法,他一步一步的提高她的身份地位,目的就是有一天,自己娶了这妮子。 这个念头一直在他心头多年,只是那些年,弥勒教还不够壮大,人数还不够多,他的地位还不够超然,为此,他只有暗自忍耐。 ^^^^^^^^^^^^来晚了些,还请诸位见谅,下面还有两更,会早些送上! 298章:挣脱牢笼 好在弥勒教发展极快,如今已嫣然是江南第一大教会,只要他埋头继续发展,等日后朱高炽发动叛乱,弥勒教趁乱而动,能分一杯羹也不是不可能,正是想着这件事,他才按着心头的那份痴念,没有说出最后的那道命令。 此时,他端坐在太师椅上,目光盯着跪在身前凹凸有致的属下,目光不由得灼热了起来,他几乎能感觉到自己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沈艳秋的一声呼喊,总算让他清醒了过来,轻轻咳嗽了一声,恢复了往日的庄严。 “沈护法自小长在弥勒教,一向对教会忠心耿耿,你说没出卖,本座自是信得过!“说到这儿,眯着的目光看了沈艳秋一眼,迟疑了片刻道:”本座听说这一次刺杀行动,你在红袖招认识了一个叫杨峥的男人,便是他救了你一命,本座想知道护法与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沈艳秋脸上升起了一抹羞红,眉宇间的一抹喜色落入了李福达的眼里,一抹杀气微微展露了出来。 “属下与他没什么关系?“ “不可能,如果你与他什么关系都没有,那他为何舍命救下你!还有昨日的那密林之中,明明有两个人的脚印,你当本座是瞎子么?” 李福达压制着心中的怒气,刚才他已经从沈艳秋的眉宇间,眸子里看到了那份喜色,他虽不愿意相信,可隐隐的有几分不安,有些焦躁的他,不免语气重了几分。 沈艳秋正在想要不要将那件事情说出来,内心有几分担心,又有几分犹豫,所以对于李福达的语气,竟没有半分的察觉。 李福达见她一张粉嫩的俏脸上升起一抹羞红,眼里杀气更加重了几分。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继续说了下去,因为他要确定,沈艳秋与那个仅仅见了一面的男子,关系到底好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这件事事关重大,如果你们没什么关系,那他救下了你,也算是对本教有一份恩德,本座日后自有回报,但若你二人关系暧昧,教中弟子不知,日后行事免不了要大交道,误杀了他可就不好,本座希望你能对我们说实话,让本座和教众的兄弟也能明白这一点,日后也方便行事——?” 听了这话,沈艳秋显得有几分犹豫,她是教众护法,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教中一举一动她自是十分的清楚,李福达野心极大,有心将弥勒教发展成昔日的红巾军,所以在杭州少不了有大动作,到时候教会中弟兄,不知那坏人与自己关系密切,怕是少不了一番杀戮?“ 李福达继续说道:“沈护法,本座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说出来为好?“ 沈艳秋俏脸升起一抹羞红,如今她清白的身子都给了那坏人,这份关系自然是好得不能再好了,这可惜这羞人的事情,一个女儿家,对着一个自己不欢喜的男子说,终究有些说不出口,再说了,她已经答应了那坏人要尽快离开弥勒教,那么这份关系说与不说关系并不大,想到了离开弥勒教,她的双眼一亮。 “教主,属下想要离开弥勒教?”沈艳秋咬了咬牙,迎上了李福达的目光,大声说道。 “什么,你要离开弥勒教?”李福达被沈艳秋冷不丁丢出的这么一句话,弄得微微楞了一下,才哆嗦的重复了一句。 “不错,我要离开弥勒教!“沈艳秋一字一字的道。 “为什么,就是为了那个姓杨的男人?”惊讶过后,李福达彻底暴怒起来,指着沈艳秋喝道。 这一声呼喝,把站在一旁的武锋吓了一大跳,看了一眼李福达,急忙退了出去。 ^^^^^^^^^^^^^^^^^^^^^^^^^^^^^^^^^^^^^^^^^ 对于李福达的愤怒,沈艳秋没有丝毫的惧怕,仿佛早已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一般,吐了一口气,道:“是的,为了他!” 简单的几个字,让李福达面色大变,他哆嗦着看了沈艳秋道:“你,你为了见了一面男人,竟要脱离弥勒教,你这么做是不是疯了?” 沈艳秋叹了口气道:“小时候,我听白娘子与许仙的故事,总觉得那许仙不但呆,还愚蠢之极,实在不值得白娘子为了他水漫金山寺,最终被法海压制在雷锋塔下!当时不明白,如今我找到了他,我们虽只是见了一面,但仿佛就与白娘子与许仙一般,我已经欢喜上了他,他不喜欢弥勒教,所以我要离开?” “哼!好一个白娘子与许仙的故事,为了一个见一面的男人,你竟要连你从小长大的教会都不要,你不要忘记了,你当初入会之时,可是宣誓过的,一生不得叛离教会!”李福达气的面色发青,盯着沈艳秋冷冷道。 沈艳秋笑了笑,这一笑似如三月绽放的桃花,娇艳无比,落在李福达的眼里,顿时震了一下。 “那时候儿我还小,那样的誓言算不得什么,再说了我只是离开教会,并不是背叛教会,不算违背誓言!”沈艳秋以无比坚定的口吻说道。 李福达面色难看至极,哼了声道:“没有本座的应许,你是不可能离开教会的?“ 沈艳秋毫无所惧,仰着头道:“我若要走,谁能拦得住!“ 李福达浑身一震,他想起了整个弥勒教中,论武功,还真没有人能拦得住她,可让她这么走了,那自己多年的隐藏的渴望,岂不是成了一场春梦,这是他绝不容许的。 沈艳秋看了他一眼,抱拳道:“属下退教之事,还请教主早些定夺!“ 李福达静静的望着她,咬牙道:“这么说来,你是铁定了心,要离开了?“ 沈艳秋想着那坏人淡淡的笑意,眉宇间一阵坚定,点了点头道:“不错!” 李福达忽然哈哈一笑,道:“没有本座的应许,谁也别想离开!” 沈艳秋一言不发,不再看李福达一眼,转身便走,你既不允许,那我便不用你允许,说完便快步离去。 李福达望着沈艳秋转身离去的身影,眼里闪过一声愤怒,极力忍耐的大手忽然挥了一下,一直在门旁垂首而立的武锋忽然身子微微弓起,如一道闪电一般,飞快向着木门冲了出去。 沈艳秋微微一楞,似有不明白之处,就在这时,李太白画像的右侧的门帘一闪,原先还站在李太白画像下面的李福达一弯腰,一低头从那门帘下窜了出去,动作极为迅速。 刹那间的功夫,偌大房间里,只剩下一沈艳秋一人,她娇躯微微一震,似乎预感到什么,扭过头对着身后的那张帘布跑去,但不知何时,那张帘布,不再是帘布,竟变成了一道铁门,她用力的撞了一下,听得“哐啷”一声,铁门纹丝不动,她心头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对着铁门骂了声:“李福达你无耻!” 门外没有半点声音,她越发不安起来,回头望了一眼四周的窗台,猛的扑了过去,她武功高强,此时在极度不安的情况下,身法快如闪电,像一把飞箭一般冲了过去,但她失望了,窗台在合上的那一瞬间,迅速有一块石板飞快的抵了上来,将这个窗台封得严严实实,不透一丝缝隙。 她心头害怕,猛吸了几口气,忽然发现那些气息,竟比往日少几分,房中那两盏灯烛摇曳中,一点一点的小了下去,没多久便熄灭了,一股焦糊的味道,弥漫在房间里,让房间本不多的空气中,显得越发紧张起来。 房间内一片漆黑,沈艳秋只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紧张,甚至有些踹不过起来。 她走到窗台跟前,猛运了一口气,用力劈了过去,这一股力道极大,震得那窗台微微颤抖,落下不风尘,去没有丝毫移开,如此这般她猛劈了两掌,那窗台纹丝不动,没有半分打开的迹象。 “沈护法,你啊被费气力了,这房子便是为了擒你,而精心准备的,我等了解你的武功,制作的东西,自然不会让你打开,你还是留下气力,若不定还能多撑一会儿?”窗台外,武锋低沉的声音传了进来,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几分满足。 “武锋你这个卑鄙小人?”沈艳秋骂了声,便大口的咳嗽起来。 武锋轻轻一叹,道:“护法何必如此呢,为了一个见了一面的男人,背离教主,背离教会何必呢?“ 沈艳秋大口咳嗽,却没有气力说话,因为她的呼吸越来越艰难了起来。 但她还是忍着耐受道:“这是我的事情,与你们无关,你们最好放了我,若不然等我出去,有你们好看?“ 武锋显然有些惧怕,听了这话,竟楞了一下,道:“护法果然好霸道,便是如今这般田地,还如此盛气凌人,难怪教主他老人家对你百般疼爱!“ 沈艳秋尚未说话,武锋的话儿又送了进来:“护法,你不用担心,教主以及下达了指令,不会杀你,我一个小小的堂主,自然不敢违背教主指令?” ………………………………第二更早早的送上,还有一更,请诸位多多支持哦! 299章: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 哼,不会杀我,也不会放我对吧?”沈艳秋咳嗽了几声,恢复了气息冷声道。 武锋在窗台外轻轻叹了口气,道:“护法想多了,教主十分的看重护法,既不杀你,自然也不会关你太久!“ 沈艳秋微微一愣,随即想明白了几分,冷笑道:“李福达是怕我出去泄露了教中的秘密吧?“ 武锋道:“护法果然是最了解教主的人啊,教主的心思一猜就中,不瞒护法,教主这么做,也有他的苦衷,我弥勒教这一次刺杀太子不成功,对汉王无法交代,反而得罪了太子,引起了朝廷的警觉,教主怕太子会报复,所以继续在杭州会很危险,希望在教会撤离之前,护法最好不能出去?“ 沈艳秋冷笑一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杭州是弥勒教的根基所在,如果当真因为惧怕朝廷围剿,而撤离杭州,弥勒教还是弥勒教么?” “护法果然聪明绝顶?” 武锋赞许笑了一声,“不瞒护法,彻底杭州只是一个借口,教主知道这一次得罪了太子,所以朝廷绝不会放过子咱们,如其坐等朝廷兵马杀来,不如先做好准备,凭着弥勒教如今的实力,在杭州足够与朝廷抗衡,而且教主得知消息,汉王起兵在即,弥勒教只要守住杭州,便大有可为,所以教主才出此下策,留住了护法,目的便是希望护不要与那个叫杨峥的男子有接触,这么做实在迫不得已,还请护法莫要见怪?” 听了这一番话,沈艳秋暗暗吃了一惊,她原本以为这次刺杀失败,弥勒教先在江南运河杀人,随后在红袖招刺杀当今太子,做出了这等惊天大案,必然引起了朝廷的注意,依着朱瞻基的身份地位,朝廷对弥勒教绝不会善罢甘休,弥勒教这些年虽多有发展, 实力也不断壮大,但要与朝廷对抗,无疑是以卵击石,最好的法子就是趁着朝廷大军尚未出动,弥勒教秘密转移,分散朝廷的注意力,等朱高熙回禀北上的那一天,再趁机分一杯羹?这个结果无疑是最好的,但武锋的一番话,无疑是在告诉她,李福达不但没打算离开杭州,反而想趁机做一件大事?“ “你们要做什么?”沈艳秋问道。 武锋哈哈一笑,声音里洋溢着喜悦:“护法如此聪明,难道还猜不出来么!“ 沈艳秋微微皱了皱眉头,从刚才的一番话中,她的确隐隐猜出了一些,只是不敢去确定。 “莫非,你们想发难?“沈艳秋思索了一番,丢出了这么一句话。 武锋哈哈笑道:“护法的确聪明过人,难怪教主舍不得杀你,不怕告诉你,教主的确趁机发难,凭着我们的实力,未必能拿下整个杭州城,但杀入杭州县衙,杀了那个叫杨峥的男人,应该不难?“ 沈艳秋吓了一大跳, 弥勒教虽比不上昔日的白莲教,但如今也是江南秘教中第一大派,自从唐赛儿的白莲教起义被朱棣剿灭后,弥勒教迎来了最为辉煌的时候,如今的弥勒教在杭州少说有五万人,山东、济南也有一两万,实力的确足够拿下一座杭州城池,想到这里,不免有些担心起来,可眼下她绝不愿意展露出来。 “哼,教中弟子不好,可多少无知的百姓,能打仗的不过两万多人而已,你们这次先在江南运河杀人,抛尸运河,做出人神共愤的事情,又在红袖招刺杀太子,弄得满城风雨,你以为朝廷会放过你么么,会没有准备么?我劝你们还是早些离开为好,不然被朝廷乱箭杀死,那就不好了?“ 武锋哼了声,道:“朝廷准备又如何,我们攻不下杭州城,难道还杀不了一个叫杨峥的人么?” 沈艳秋心中莫名的有些担心,但嘴上依旧哼了声,道:“我劝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我那坏人,虽不是什么大人物,却也未必是个好惹的人,我劝你们不要去惹他,否则你们死得更快?” “哈哈,是么,我倒是想瞧一瞧,那个姓杨的有什么本事抵挡我们弥勒教发动的攻击?” 武锋仰天哈哈一阵大笑。 沈艳秋还想说什么,忽听得咚咚咚几声,铁门、窗台被人又重重敲打的了几分,她陡然觉得房屋里空气又单薄了几分,猛吸入一口,竟咳嗽不止。 就在这时,一股淡淡的烟雾从李太白画像里传了进来,淡淡的烟雾开始弥漫在漆黑的房屋里。 “武锋你无耻!“ 但门外在没有任何的回应,沈艳秋急忙捂住口鼻,不让烟雾吸入鼻中,很快她的俏脸涨得通红,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的顺着脸颊低落了下来。 约莫过了片刻,长时间不呼吸的她再也忍不住了,松开了口鼻,大口的喘了起来。 ^^^^^^^^^^^^^^^^^^^^^^^^^^^^^^^^^^^^^^^ 淡淡的烟雾,顺着口鼻,被吸了进去。 她弯下腰重重的咳嗽起来,到最后身子微微一软,眼皮变得沉重起来,再也抵抗不住浓浓的睡意,脖子一歪,沉沉睡了过去。 便在这时,窗台被打了开来,一股清晰的空气,从窗台慢慢的冲了进来,淡淡的烟雾,淡了几分,窗台后的李福达往里扫了一眼,冷哼了声:“我倒要看看,那杨峥到底是什么人,值得你如此维护!”漆黑的夜晚,露出一口洁白无瑕牙齿的老脸,竟显得有几分狰狞恐怖。 夜色朦胧。 一道漆黑的身影在西湖旁的一座府邸四周徘徊了片刻,确定四周无人后,绕到了那座府邸的后院,身子轻轻一纵,双足在那高高的城墙上,微微一点,如夜色的身影,悄然落了进去。 “世子,王府来人了?” 小蝶站在书房的门外,对着里面轻轻喊了声。 “让他进来?“ 许久,书房里传出朱瞻坦冷冰冰的声音。 小蝶应了声,转身去了。 没多久,领着一个黑衣人走到了书房门外,小蝶对着书房点了点头,示意黑衣人,你要找的人在里面。 黑衣人会意,从漆黑的衣衫下,伸出同样漆黑的右手,对着书房的木门轻轻敲打了几下。 “世子,是我枚青!” 书房里传出一声:“进来吧!” 枚青双手伸出,略微一用力轻轻推开了房门,走进了房间。 房间收拾得一尘不染,朱瞻坦一袭白衣端坐在一张书桌前,观看《贞观政要》神情极为认真。 枚青只看了一眼,便动作熟练的走到身后的房门前,双手伸开拉起了两道木门,微微一用力,木门发出“嘭”的一声,关上了。 枚青双膝跪下,“见过世子!” “起来说话?”朱瞻坦合上了《贞观政要》揉了揉有些发涨的双眼,转过身来。 “是!”枚青应了声,站了起来。 “父王可是有什么消息?”朱瞻坦面无表情的问了声。 “王爷让卑职告诉世子,这一次刺杀太子虽没能成功,但这一招挑起朝廷与弥勒教仇恨,做得很好?江南运河杀戮,以及这一次的刺杀,已彻底激怒了太子,王爷得到了准确的消息,太子已经对弥勒动了震怒,易欲对弥勒教用兵?“ “对弥勒教用兵?“一直平静的朱瞻坦面色微微变了一下。 “不错,王爷得知的消息是太子殿下已经派遣杨士奇来了杭州,怕是奉命剿灭弥勒教?” 朱瞻坦仿佛还没从刚才的惊讶中回过神来,只是默默的听着,并没有说话。 枚青看了朱瞻坦一眼,忽然压低了声音,道:“王爷从北京哪里得知了消息,皇上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怕是熬不过今年?“ “熬不过今年?“朱瞻坦惊讶的差点叫了起来,随即惊讶的眼神里,露出了一丝喜色。 “你说的是真的?“ 枚青没有答话,只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枚青一直是父王的极力看重的亲信,绝不会说谎,想到那一天这么快到来,朱瞻坦不免心头激动起来。 “父王要我做什么?“喜悦很快就从他脸上散去,却而代之的往日的沉稳。 枚青暗暗点了点头,心道:“喜怒不形于色,难怪王爷如此看重!” “王爷说了,陛下虽身子弱,但只要他一天没死,我们不就不能掉以轻心,而且陛下已经下达了旨意,尽快迁都?所以汉王让卑职告诉世子,务必让弥勒教与朝廷打上这一场大战,以此拖延朝廷迁都的时间,只要托到陛下驾崩的那一天,我们的大事就成功了一半?“ 朱瞻坦两道浓眉微微皱到了一起,眯着双眼点了点头道:“你回去告诉父王,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枚青应了声,转身出了房门,左右瞧了一下,身子一纵,如狸猫一半消失在夜色之中。 ^^^^^^^^^^^^^^^^^^^^^^^^^^^今晚的第三更虽来得迟了点,总算是来了,万字更新不容易,弱弱的求张月票,求些订阅! 300章:江南局势 朱瞻坦望着枚青消失的身影,一直克制的喜悦,此时完全的展露了出来,新皇帝登基不足一年驾崩,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父王勇武过人,筹划多年,这一次一定能成功!到那一日,自己便不再是世子,而是国之储君,是当今太子,这个等待了多年的结果,如今眼见用不了多久,便可实现,让他如何不欢喜呢? “来人!” 满脸欢喜的朱瞻坦对着门外喊了声。 “世子!” 小蝶娇俏的身子闪身走了进来,对着朱瞻坦喊了声。 朱瞻坦脸上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盯着小蝶道:“刚才的话儿,你都听到了吧?” 小蝶点了点头道:“奴婢听到了?“ 朱瞻坦道:“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小蝶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道:“奴婢,一会儿便派人将太子攻打弥勒教的消息送到李福达的手中,弥勒教在杭州发展多年,自不会甘心被朝廷所灭,最好在江南大动干戈,如此一来,江南局势不稳,陛下的迁都大计,只怕是延迟了!“ 朱瞻坦点了点头:“杭州很不错,尽快让弥勒教攻下杭州城,让这座城池为我等所用?“ “奴婢明白!“小蝶应了声,起身走了出去,不多时娇小的身影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 太白楼内,武锋立在右侧的那间房间里,自从成功的捕获了沈艳秋后,李福达便让他看管,如今夜色去了一大半,屋内依旧没有动静,这让他放心不少。 李福达一身灰色长袍,背着双手走了过来,待出现在武锋面前,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是谁?“武锋厉声喝道。 “是我!“李福达沉声说了句,走了出来。 “属下见过教主?“武锋急忙行礼。 李福达摆了摆手道:“武堂主不必多礼,本座只是来看看?“ “还有动静么?“李福达指了一下房间问道。 “回禀教主,没动静了?“武锋道。 李福达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房间,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溢出了一丝笑意,很快那一抹笑意便消失不见,眼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他对着武锋摆了摆手,道:“武堂主也守了大半夜了,想来也累了,早些去休息吧?“ 武锋摇摇头,“护法的武功高强,不可大意,属下怕——?” 李福达淡然一笑,道:“已经中了你迷香,她武功再高,也要浑身一天一夜?有本座看着,无碍的?你去休息吧?” 武锋一愣,有些惊讶的看着李福达,但只是那么一瞬间,他便明白了李福达的意思,急忙抱拳道:“属下明白!” 李福达满意的笑了笑道:“你这次做得很好,等过了这几日,本座让你做风云护法?” 武锋大喜,急忙抱拳道:“多谢教主栽培!” 李福达看了一眼房间,显得有些亟不可待,呵呵一笑,道:“去歇息吧?” 武锋应了声,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房间,快速的退了出去。 李福达看着武锋退去的身影,再也压制不住心有的那股邪火,用力推开了木门,走了进去。 夜色里,一条身影快速从绕过了长廊,跟着向着大院闪了进去。 来人动作轻盈,身影腾挪之际,快如闪电。 “堂主,教主不会真对护法那样吧?本教的规矩不是不能对本教女弟子下手么,教主怎么会对沈护法——?“ 院子里,跟在武锋身旁的一个属下轻声问道。 武锋嘿嘿笑道:“教主素来好色,这些年坏在他手里的姑娘可不少,只是教中弟子不知道罢了,如今沈护法为了一个男人,竟要脱离本教,此等国色天香的女子,教主岂能放过?教规么,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咚!“ 院子里,不知什么东西落下,发出一声声响。 “谁?” 武锋喝道,不知是因为对危险有几分感觉,他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便是这几步救了他一命。 只见,漆黑的夜色里,一道剑光飞快的闪过,跟在他身后的那名弟子,不及喊上一声,听得咕噜一声,一颗脑袋滚落了下来。 武锋吓了一大跳,双眼因为惧怕而睁大了几分,吃惊的喊道:“你是什么人?“ 一道倩影飞快的闪过,落在了他的面前,手中一把七尺长剑,微微颤抖,剑刃上一滴一滴的鲜血,低落了下来。 “你是小月?“武锋惊道。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沈艳秋的丫鬟沈小月,自从沈艳秋离开,她就隐隐不安,因为沈艳秋告诉她,这一次要为了杨峥,退出弥勒教,她自小跟随沈艳秋一起长大,亲如姐妹,自家小姐的性子,她最清楚不过的,说是要退出弥勒教,那便一定会退出,她正是担心自家小姐的性子太过刚强,李福达等人会为难,才在等了一会儿便跟了出来,只是这太白楼不小,找了大半个晚上,竟不知小姐被带到了哪儿,此刻听得了武锋的一番对话,芳心惊讶之余,不及细想,挥剑便杀人。 武锋虽是弥勒教堂主,却不擅长武功,这些年靠的是给弥勒家打探情报,赚取银两,所以看见自己面前的一把长剑,吓得面色苍白。 他害怕地向后退了一步,盯着小月道:“小月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小月面如寒霜,盯着他喝道:“说,小姐被困在了哪儿了?“ 武锋道:“就在左侧的闺房里,被教主用熏香给迷晕了,正——?” 小月脸色寒冷如霜,握在手中的长剑,因为愤怒,不断的抖动。 武锋似乎感觉到了这股杀气,忙道:“不管我的事情啊,是教主,是教主垂涎沈护法的美色,才让我这么做的,不管我的事情啊?” 小月一言不发,忽然呼喝了声:“该死!” 听得这两个字,武锋吓得魂飞魄散,睁大的双眼,只看见一道闪电飞快向自己劈来,他想逃,可那闪电来得太快,他呼喊了声,那一道闪电便刺入了他的脖颈。 他直觉脖颈一片冰凉,下意识的伸手摸了一下,夜色下竟满手是血,鲜红的血迹沾染了一手,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板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他想说什么,却发出声音来,只是长大双眼看着小月。 小月面如寒霜,紧握的长剑再一次抖动,又是一道闪电飞过。 寂静里夜色里,听得“咕噜”一声,武锋的头颅便飞了起来,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发出的声响迅速打破了寂静的夜空。 小月再没多看一眼,提着还在滴血的长剑,飞快的向右侧那房间闪去。 房间里,经过了大半夜,沈艳秋迷迷糊糊已经醒了过来,但头疼得厉害,浑身不知为何没有半分的气力。 想起李福达身为教主,竟动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顿时就有气,刚想喝骂,便听得木门发出“咿呀”的声响,被人推了开来,跟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走了进来。 “是谁?“ 沈艳秋有气无力的声音,对着门前喊道。 “怎么,连本座的脚步声都听不出来了么?“李福达冷笑道。 沈艳秋喘了粗气,将身子靠在窗台的那面墙壁上,对着木门的方向喝道:“你,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走进来的李福达脸上闪过一丝怒色,哼了身,道:“都这样了,还这么横,不过说起来,本座还就是喜欢你这种蛮横的性格,不知一会儿你被本座压在身下,还有没有这股劲儿?” 沈艳秋娇躯微微一颤,盯着越来越近的李福达喝道:“你不要忘记了,你是教主,教主是不可以对教中女弟子起淫心的?“ 李福达哈哈哈一笑,道:“教规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已经脱离了本教,那便不是本教的教徒,纵然本座与你有了肌肤之亲,也不算违背了教规!“ 在弥勒教这么些年,李福达是什么人,她比谁都清楚,看似豁达,实则心胸狭榨,最大的毛病自命风流,听他这么说,沈艳秋有些害怕,颤声道:“你,你不要过来?” ^^^^^^^^^^^^^^^^^^^^^^^^^^^^^^^^^^^^^^^^^^^^^^^^^^^^^^ 李福达嘿嘿一笑,道:“本座看你从小到大,看你一天比一天漂亮,本座怎么会舍得让你走呢,本座本想过些时候,待本教的势力在江南更大一些,待汉王与朝廷对抗的时候,天下大乱,我弥勒教能趁势占领江南的半壁江山时,本座再迎你为教主夫人,可本座没想到,你竟为了一个臭男人,背叛了本教,背叛了我,本座辛辛苦苦等待了数十年,竟便宜了那姓杨的小子,本座如何能甘心!” 李福达边走边骂,骂到最后竟是咬牙切齿,烛光下往日的那一张还算风度翩翩的脸,竟显得无比的狰狞。 沈艳秋紧咬着红唇,此时的她没有半分的气力,看着李福达这般模样,不由得害怕起来。 李福达骂了一阵,似乎还不解恨,将手中的拳头捏着咯咯作响,仿佛随时要杀人一般,待目光落在了沈艳秋的脸上,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如今你动不了,待会儿本座在这里与你洞房花烛,将生米煮成熟饭,本座就不信,那姓杨的能如此大度,还能要你?” …………………………………今日事情比较多,先送上一章,还请诸位月票莫要忘记! 301章:救人 沈艳秋面色苍白,她虽在弥勒教多年,但并非不懂得三从四德,大明的男人最为忌讳的就是自己女子的不忠,她不知道自己若是被眼前这个可恨的男人给施暴了,杨峥会不会要自己,该如何看自己?想到这里她显得无比的害怕,昔日粉嫩的俏脸显得无比的苍白。 “你,你杀了我吧?“ 李福达哈哈一阵大笑道:“杀了你,本座如何舍得,本座等了十几年,为了就是要你与本座寿与天齐,仙福永享,怎么会舍得杀了呢? ” 又走近了几步,灼热的目光狠狠的在沈艳秋身子上扫荡了几下,弯下腰肢轻轻的身后托起了她的下下巴,啧啧啧了几声,道:“好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蛋,不知待会儿还能不能保持如此美艳动人?” 沈艳秋面色苍白如纸,颤声喝道:“你,你不要碰我!不然我一定杀了你?“ 李福达嘿嘿冷笑了声,道:“杀了我,你武功虽高,未必是本座的对手,待本座与你有了肌肤之亲,本座再告诉教中弟子,让他们无比将这消息送给你的那个男人,本座相信你一定会为本座祝福的,到时候你除了本座,天下谁还会要一个被人占了身子的女子呢?“ 沈艳秋娇躯颤抖不已,她知道李福达说的是真的,所以她显得更加害怕。 李福达很得意,一直转动的目光落在了那一对酥胸上,漆黑的瞳仁里,闪耀着灼热的光芒,他艰难的吞了吞口水,嘿嘿淫笑道:“十余年的等待,总算是有了回报,本座便是死也甘心了?” “你要做什么,你,你不要碰我——?”沈艳秋缩着身子,想要让自己的身子离开他的目光,可浑身没有半分的气力,挪动了半响,竟没有丝毫的移动。 李福达嘿嘿笑道:“今晚你是本座的,你逃不掉的?”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沈艳秋声音呜咽起来啊,她真的怕了,她不怕死,甚至不怕被人视为妖女,但她怕杨峥嫌弃她,世人鄙视她,辱骂她,所以她哭了。 “堂堂弥勒教护法,竟也有怕的时候?哈哈——哈哈——痛快?“李福达哈哈大笑,神情显得极为得意。 昏黄的烛光不断的跳动,一条黑色倩影,飞快的闪了进来。 动作轻盈如狸猫,快如闪电,没有半分的响动。 李福达哈哈大笑了几声,灼热的目光在沈艳秋的大手上扫荡了一遍,终于颤抖的伸出了一双枯瘦的大手,烛光里,那双手不知是因为十几年的心愿忽然要实现了,显得无比的颤抖。 颤抖的大手在昏黄的烛光里,一点一点深了过去,碰上了沈艳秋的胸前长裙。 沈艳秋面色苍白如雪,嘴里不住的叫着:“不要,不要——?“ “很快就过去的,你放心,本座一定让你满意——?“李福达嘿嘿笑道。 颤抖的双手似乎平稳了几分,摸上了长裙上的腰带,手指轻轻一拉,腰带立即松了开来,露出里面红色的贴身亵衣。 烛光的映射下,李福达的目光变得无比的灼热,他盯着那红色的亵衣,啧啧啧了几声,道:“本座十余年总算是没白等!“ 说完又大笑了两声,干枯的大手一点一点的深了出去,眼见就要触摸上了,忽然一道雪白的光芒一闪,漆黑的夜里,那光芒耀眼如电,来得极快,直刺那一双干枯的大手。 李福达在白光闪耀的那一刹,心头一惊,他反应极快,伸出的双手在白色光芒触及的那一刹那,猛的缩了回来,跟着身子一侧,后退了几步,退出了那道光芒的范围之内。 “是谁?”李福达愤怒的问道。 来人并不理会他,一剑刺出,不再刺杀径自奔向了沈艳秋,急切的道:“小姐,你怎么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小月,经过武锋的提醒,找到这间房间并不难,只是她没想到,往日高高在上的教主,竟是如此卑鄙下流的人物,比在红袖招的杨峥还要可恶。 所以,那一剑毫不犹豫的刺了出来,她自小与沈艳秋一起长大,武功自是不弱,若不是李福达警觉的快,加上武功高强,想要躲避哪一剑,也是极难的。 “哼,原来是你,胆敢坏了本座的好事,本座岂能饶你?” 李福达大怒,本以为这件事无人知晓,没想到闯进来一个丫头,坏了自己好事不说,倘若这件事传扬了出去,自己这个教主的脸面也不好看,所以小月是万万不能放过的。 “身为一教之主,竟对自己属下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来,你这种人不配做教主?”小月毫不客气的骂道。 “哼,好一张伶牙俐齿的丫头,本座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话音一落,双手一番,便对小月胸口拍来。 小月武功十分高强,倒也不惧,哼了声,手中长剑一番,挽出七朵莲花,迎了上去。 李福达哼了声,道:“好剑法?”身子一侧,避过剑光,左手伸出,在触及剑刃的那一刹那,竟用两指轻轻一夹,夹住了剑刃,右手快速在剑刃上轻轻一弹,寂静的夜里,只听得“铮“的一声响,小月身子一颤,手中的长剑竟把持不住,”当“一声,落在地上。 李福达嘿嘿一笑,道:“想不到一个丫头,竟有这等武功,本座倒是看走眼了,只可惜终究是年纪轻了几分,少了些火候!“ 小月受那一指的震荡,腾腾腾倒退了几步,体内气息翻腾,竟半天说不出话来。 “月儿,你不是他对手,快些走,去找那坏人?”沈艳秋有气无力的喊道。 “不行,我不能丢下小姐不管,这老妖怪不会放过你的?要走一起走!“小月吐了口气,颤声道。 “哼,想走,今晚一个都走不了?”李福达哼了声,冷笑道。 “就算死,我也不会让你伤害小姐!”小月大义凛然的道。 “好一个忠心护住的丫头?”李福达眼里露出了赞赏之色。 “月儿,听我的话,快走!”沈艳秋挣扎着道。 “可是小姐——?”小月满脸焦急的道。 沈艳秋面色苍白无力,但还是挣扎着喊出了一个字:“走!“ ^^^^^^^^^^^^^^^^^^^^^^^^^^^^^^^^^^^^^^^^ 小月咬着红唇,看着沈艳秋的脸,她与沈艳秋一起长大,名为主仆,实为姐妹,如何不知道沈艳秋此时此刻的诀别,可让她这么走了,她做不出来。 “月儿,你,你不听我的话么?”沈艳秋神色淡然的道。 “小姐,月儿什么时候不听你的话了?”小月呜咽的道。 沈艳秋道:“你既听我话,你就走,不要管我,找到他告诉他,我沈艳秋生是他的人,死亦是他的鬼,绝不会做出半点对不起他的事情?“ 小月大惊道:“小姐,你这是——?“ 李福达也暗暗吃了一惊,沈艳秋语气坚决,大有自杀的意思,这可是他不愿意看到的,等了数十年,到头来等来一具死尸,这个结果他不想看到,也不要。 “哼,有本座在想死,没那么容易?“ 李福达喝道。 沈艳秋仿佛没听那声音一般,只是盯着小月喝道:“还,还不走!“ 小月沉默了片刻,忽然转过身来对着李福达道:“李福达,你若胆敢对小姐不敬,我沈小月一定不会放过你,天涯海角也一定杀了你!“ 李福达嘿嘿笑道:“只怕你没这个机会!“话音一落,双掌一错,对着小月胸前拍来。 小月小脚轻轻一勾,地上的那把长剑,受他力道所迫,飞起半空,她娇躯一闪,玉手伸出,轻轻一抄,便将长剑抄在手中,长剑在空中一扬,挽出数朵剑花,对着李福达的双掌迎了上去。 呼呼喝喝两声,两人已经交了两招,小月知道对方武功在自己之上,不敢大意,长剑抖动如花,招招精妙。 李福达武功虽高,但刚才他有几分托大,不曾想到一个小小的丫头竟有这般武功,一双手掌翻滚之间,竟险些被长剑所伤,不免有几分恼怒,哼了声,道:“剑法虽不错,却也奈何不得本座!“ 话音一落,左手忽探入怀中,摸出一把朴刀来,刀光闪耀,对着小月手腕猛的劈出一刀,刀法翻转之间,夹着一股强大的力道向小月袭来。 小月峨眉微微皱起,不敢小视,猛吸了一口气息,一声娇喝,长剑直刺了上去,听得 “当”的一声,火花一闪,小月腾腾腾倒退了几步,显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显得极为狼狈。 李福达哈哈一笑,道:“不错,不错,能接得住本座致命的一刀,武功也算不错?“话音一落,手中的朴刀又堪堪劈出了一刀,小月大吃一惊,不及细想,捏了个剑决,斜里一刺出了一剑,又是”当“一声,小月再也抵挡不住,手臂一阵发麻,长剑险些把捏不住跌落了下去。 李福达见自己第二道劈出,竟没把对方长剑给震落,也暗暗吃了一惊,心道:“这丫头小小年纪,竟有这般功夫,若假以时日,那还了得,今日本座是定要夺了沈艳秋的身子,这个丫头倒是个麻烦,万万留不得?“ ^^^^^^^^^^^来晚了,还请诸位见谅! 302章:援手 有了这番计较,眼里杀气一闪,手中的朴刀不再客气,迎头一刀劈出,刀光闪耀中,刀浪滚滚而来。 小月咬了咬牙,长剑抖动,迎了上去。 李福达哼了声,道:“找死!“挥出的朴刀,倏然一缩,迎头劈出的一刀,忽然在空中发生了变化,化为横劈,这一下变故来得极快,极为突然,眼看刀光如电,便要将小月拦腰斩杀与刀下。 这一下变故太过突然,饶是小月武功高强,终究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比起李福达经验的老道,终究是差了一些火候,知道这一刀是万万躲不了,看了角落里沈艳秋一眼,苦笑道:“小姐,我先去了!” 沈艳秋虽不能动,但两人对招早已看在眼里,苦于浑身没气力动弹不得,听了小月这话儿,不由得大急:“小月,小月——?“ 李福达对小月破坏自己好事,心中大恨,故而这一刀出手极重,他相信只要这一刀劈出,眼前这个丫头是绝对活不了的。 忽然,寂静的夜里听得“嗦“得一声,似有东西射杀而来。 李福达武功极高强,夜色里刺杀的声音不大,但他还是听见了,所以这一刀他没有劈出,而死反手劈向了夜空。 听得“当“一声,夜空里火花四射,竟是一把飞刀。 “是什么人?“李福达喝道。 寂静的夜空里,除了李福达刚刚喊出的声音在回荡,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响。 李福达没听到声响,不免有几分疑惑,一时弄不清楚,这暗器是小月放的,还是有人在暗中放的,若是小月放的,在刚才的形势下,她还能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出暗器,那武功绝对自己之上,夜色下,瞥了一眼小月,见这丫头,也是一脸的茫然,显然也十分惊讶这把暗器是谁射的。 李福达哼了声,道:“那人救得了你一次,本座就不信他能救你两次!“ 手中的朴刀一翻,再一次劈杀而来,他刀法精绝无比,小月在连发打斗之下,早已筋疲力尽,此时双手兀自发麻,没有半分的气力。 忽听“嗦!嗦!”两声,两道微弱的光芒一闪,两把柳叶刀飞快射杀而来。 李福达不敢怠慢,挥刀劈出,如此一来,身影离开了小月几分。 “月儿,还不走!“沈艳秋眼光老道,用尽了极大气力喊道。 小月方才回过身来,手中长剑一番,猛的刺出了一剑,剑花闪耀,气势不凡,犹如钱塘江的潮水汹涌而去。 前面有暗器,后面有剑法,饶是李福达武功高强,一时也有些慌神,但他武功高强,斗争经验极为老道,右手猛的劈出一刀,左手一掌对着小月长挥出,大袖飞舞,气势骇然。 小月不敢多冲,借着这瞬间,双足就地轻轻一点,身子如蜻蜓点水一般,腾空跃起,越过李福达头顶,朝那大门闪身而去。 她轻功精绝,几个纵越便不见了踪影,李福达喝了声,道:“想跑没那么容易?“ 正要提刀追赶,忽听得一人在门外喊道:”教主,教主——?“跟着一个人影闪了进来。 昏暗的烛光下,映出来人的面色,骇然是韦福。 韦福一看李福达提着单刀,吃了一惊,道:“教主,你这是——?“ 李福达看一眼韦福,冷哼了声,道:“有人想刺杀本座!“ 韦福喝道:“是何人如此大胆,竟干行刺教主,属下立刻让人去追查?” 李福达哼了声,道:“不用了,他既是跑,自不是本座的对手,又如何杀得了本座?“ “教主武功高强,区区小毛贼,岂是教主对手?”韦福抱拳道。 李福达冷冷的看了一眼韦福,道:“你找本座何事?” 韦福回过神来,一拍脑门道:“险些忘记了,回禀教主,朱瞻坦派人给教主送来消息了,说——?”看了一眼角落里的沈艳秋,俯身在李福达的耳旁,嘀咕起来。 “当真”! 李福达面色大变。 韦福道:“以属下来看,不像有假,这一次我们在杭州弄出的动静太大,杀了疏通运河的百姓,还刺杀当今太子,朝廷由此举动,不足为奇?” 李福达点了点头道:“本座倒是听一听,朝廷准备如何对付我们弥勒教!”说完收起了朴刀,刚准备离开,忽想起什么,转过身来看了一眼沈艳秋,喝道:“沈护法背叛本教,没有本座的命令,不得放她离开?” 韦福看了一眼沈艳秋,躬身道:“属下明白!” ^^^^^^^^^^^^^^^^^^^^^^^^^^^^^^^^^^^^^^^ 随着李福达的离去,这里变得一片宁静,房间里沈艳秋斜靠着在窗台上,刚才太过挣扎与害怕,浑身累得厉害,听得李福达的脚步声,她才从刚才的惊恐中,回过神来。 “喝点水吧?”韦福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将一杯茶水放在了她的跟前。 沈艳秋看了他一眼,没有客气,端起茶杯将茶汤喝得干净,一杯茶汤下了肚,浑身多少有了气力,她看了一眼韦福,嘴唇动了动,没什么说什么。 她不笨,刚才虽在黑夜里,但她依旧看到了暗器发射的所在,与韦福来的时间,不小上下,也就是说刚才的暗器并不是小月所发,而是韦福所为? 她沉默了片刻便道:“刚才,刚才谢谢你援手?这份恩情我永远记着?” 韦福笑了笑:“我便知道瞒不过你!“ “你为什么要帮我?“沈艳秋有几分好奇,她与韦福虽为左右护法,但一直是她压着韦福,他多次表示不满,没想到这一次竟是他救了自己。 韦福扭过头看了沈艳秋一眼,笑答:“为什么,难道你真的不知么?“ 沈艳秋脸上一红,她是个聪明的孩子,韦福的那点心思,她并不是不知道,只是她从未这么想过,所以根本不知韦福的那点心思,此时被他这么一问,才明白,其实自己多少也知道一些。 韦福见她俏脸羞红,似乎明白了几分,脸上涌出了一丝笑意,道:“我的心意,你明白就好,今日我这么做,只是不想看着自己默默喜欢多年的人,受到了伤害,仅此而已,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有什么企图!” 沈艳秋“嗯”了声,道:“我,我明白,不管怎样,今晚多谢你了,这份情义,他日我一定还你!“ 韦福淡淡一笑,转身便背着手走了,忽然又想起什么,回头又对沈艳秋道:“对了,这一次朝廷怕是要对弥勒教动手了,依着教主的性子,怕是要攻打杭州城了,你与那姓杨的出了这件事,教主只怕不会放过他!“说完也不等沈艳秋答话,径自走了。 太白楼的一座雅间里,小蝶将朝廷派遣杨士奇攻打弥勒教的消息细细说了一遍。 李福达面色铁青,他虽多少能猜得出,这一次弥勒教弄出了如此大的动静,朝廷会有所行动,只是他没想到,朝廷对他的弥勒教竟如此重视,派遣杨士奇领兵来攻打他的弥勒教。 阴沉着脸沉默了一会儿,李福达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喝道:“杨士奇又如何,旁人怕他,我李福达可不怕他!“ 小蝶好看的眸子微微闪动了几下,心道:“世子说他骄傲自大,果然不假,那杨士奇是什么人,当年若不是有他,今日这皇位就是汉王的,这样的人,就是当年的成祖皇帝都被他给骗了,杀一个弥勒教还不是手到擒来!” “小王爷既知道这件事,可有什么打算?”李福达想了一阵,问道。 小蝶道:“世子让我告诉教主,汉王已经着手谋划了,用不了多久,朝廷与汉王之间,会有一场大仗,而杭州是繁华之地,此次,朝廷派遣杨士奇来攻,若是教主能趁机占领杭州,他日汉王回禀北上,坐了天下,今日弥勒教打下的杭州城,就是教主的功劳!” 李福达听了这番话多少有些不满,汉王多年谋划,不见动静,此番朝廷出兵攻打弥勒教,本指望汉王能暗中帮忙一把,不曾想朱瞻坦只字不提,不免有几分怒气。 好在最后的承诺,让他压制了心中的怒火,杭州繁华之地,若能占领杭州,对弥勒教的确是一个大好的机会,日后朱高熙当真与朝廷对着干,他大可以杭州为根基,趁机占领江南!来一个划江而治也不错。 默默计较了一番,李福达叹了口气,道:“不知小王爷要本座如何做?” 小蝶听李福达口吻,似有几分心动,不免暗自佩服朱瞻坦料事如神。 略一咳嗽了声,道:“世子说了,朝廷会在近期攻打弥勒教,杨士奇为人谨慎,不可小视,好在教主秘密在杭州多年,势力有所发展,如期等待朝廷发兵攻打,不如先下手为强,一来,趁机打朝廷一个措手不及,二来,弥勒教化被动为主动,成功的机会也大一些?“ ^^^^^^^^^^^^^^^第三更了,求章月票啊! 303章:随风潜入夜 李福达本就有几分意思,听了小蝶这一番话,点了点头,道:“小王爷所言极是,杨士奇为人狡猾,若被他占了先机,怕是对本座极为不利,如期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或许还能一举攻下杭州城?“ 此话一出,小蝶便是李福达已经心动了,便不再多言,站起身来,抱拳道:“那我就代我家世子预祝教主旗开得胜!“ 李福达眯着双眼扫了一眼小蝶曼妙的身子,点了点头,道:“多谢小蝶姑娘美言!“ 小蝶“嗯“了声,对着李福达拱了拱手,转身出了大门,不多时倩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之中。 李福达望着小蝶倩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扭头对门前一个教众喝道:“告诉教众兄弟们,烧火做饭,天亮随本座攻打杭州城!“ 彭家府邸,灯火通明。 “什么,你做了参将,要去剿灭弥勒教?”杨峥将自己做了参将的消息告诉了大小姐。 杨峥坐在大小姐对面,一脸苦楚的叹了声,道:“我也不想,可人家太子下了旨意,不去不行啊?“ 大小姐道:“你可是我彭家的下人,你与我彭家签订了三年的合同,在这三年里,可不许离开的?“ 杨峥道:“我杨峥人称诚实小郎君,自己答应的事情,当然不会反悔,只是这件事是太子下的旨意,我若不去,那便是抗旨,要杀头的?“ “杀头啊?“二小姐吃了一惊,扭过头看了一眼大小姐:”姐姐,这是太子的旨意,你看——?“ 大小姐哼了声,面色寒霜,浑然不为所动,只是盯着杨峥看了一眼,道:“我问你,你这参将要做多久?” 杨峥想了想道:“好像不会太久,剿灭一个弥勒教而已,多则一个月,少则半个月就差不多了吧?” 大小姐道:“弥勒教剿灭后,你,你还会回彭家么?” 杨峥一愣,随即明白了,登时哈哈大笑起来:“大小姐原来是担心这个啊,大小姐请放心,打完了弥勒教,我一定会彭家,怎么说彭家也是我家对不对?” 二小姐欣喜道:“不错,不错,彭家就是你的家,你哪儿也不许去?“ 大小姐脸色好看了几分,哼了声,道:“话可被说的那么满,杨士奇是当今皇帝宠幸的大臣,你在红袖招救了太子一命,他们如此看重你,你就不想施展你的抱负?“ “我日啊,试探我啊?“ “嘿嘿,大小姐你还不了解我么,什么功名利禄在我看来都是浮云,远不如在彭家做一个小小的下人来的舒坦,有大小姐的照顾,还有二小姐的爱护,夫人的关怀,就是让我做玉皇大帝,我都不愿意,区区一个抱负算得了什么?“ 大小姐心头欢喜,嘴上却骂道:“谁照顾你了!” 二小姐也骂道:“你这人好没正经,人家,人家哪有爱护你了,你少臭美了?“ 杨峥嘻嘻一笑道:“是么,也不知道是谁刚才唉声叹气的,就跟死了丈夫似的,也不知是谁,偷偷的摸了一阵眼泪,这会儿眼圈还红红的呢?“ 大小姐与二小姐相识一望,各自俏脸一红,骂道:“胡说八道!“ 杨峥嘿嘿一笑,道:“你们放心,我只是去做参将而已,又不是一去不回,你们也知道,我这人最怕死的,若那弥勒教当真凶险异常,我逃了便是,他们还能吃了我不成?“ 两女子噗嗤一笑,道:“堂堂的参将,还未上战场,便想着逃跑,若是杨大人知道了,怕是要后悔死啊?“ 三人嘿嘿嬉笑了一阵,大小姐知道他不会离开彭家,原先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白了他一眼,道:“算你还有良心,记挂着彭家?” 杨峥嘿嘿笑道:“我不仅记挂彭家,我还记挂大小姐,二小姐呢?“ 二小姐俏脸一红,瞪了他一眼,道:“少骗人了,我看你是记挂红袖招的那个狐狸精吧?” 杨峥一阵无语,同时心头也有几分愧疚,自己从回来,好像还没想过那丫头,人家清白的身子都给了自己,怎么说也是自己来这个鬼地方的第一个女人,自己马上就要去攻打她的地盘,竟没有半分的挂念,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咳咳了两声,道:“其实,其实她也是个苦命人,你们就不要狐狸精狐狸精的叫了?” ^^^^^^^^^^^^^^^^^^^^^^^^^^^^^^^ 二小姐哼了声,道:“这么快就开始维护了,这一次攻下了弥勒教,你们是不是一家团圆了?“ “这丫头好倒是极好,唯独这醋味大了些?“杨峥暗自嘀咕了声,可不敢继续说下去,嘿嘿笑了笑,也不答话,对着大小姐点了一下头,转身就开始回自己小院。 二小姐见他一听狐狸精,面上就带着喜色,有几分不悦,又见他看也不看自己一眼,转身就走,更加气恼,哼了声,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一般,气鼓鼓的离开了。 杨峥回到自己小院,想着如今自己也堂堂一员参将,要与弥勒教厮杀,既有几分刺激,又不免有几分担心。 段誉先前已经按照他的吩咐,从府上找来了不少兵法书本,好在中国历朝历代战事颇多,兵法巨著极为普及,《孙子兵法》、《三十六计》,甚至施耐庵的《三国演义》都有,段誉怕不够,还搜集了不少与战事有关的书籍。 书桌上一时堆满了古线装的书籍,杨峥坐下歇息了一番,喝了一杯热茶,才挑亮灯烛,从一堆古线装的古籍中,抽出《孙子兵法》在灯下细细地看起来。 《孙子兵法》十三篇,他在后世的时候,也诵读过几篇,只是没有耐性,如今就要上战场,他也不敢怠慢,一边诵读,一遍从给桌下拿出一个小本子,小心的记录卷写,看到有用的东西,或者是行军布阵,地形方面的内容,他都会反复看上几遍,确定自己能理解,觉得有用的东西,才动笔细细地写下来。 孙子曰:地形有通者、有挂者、有支者、有隘者、有险者、有远者。我可以往,彼可以来,曰通。通形者,先居高阳,利粮道,以战则利。可以往,难以返,曰挂。挂形者,敌无备,出而胜之,敌若有备,出而不胜,难以返,不利。 杨峥正襟危坐,放开书本,轻声诵读了起来,这一篇已经诵读了不下于六遍,可依旧有太多的不懂之处,正在苦苦思索,好将这一篇看得明白,日后能为自己所用。 正想得出声,忽听得身后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声音不大,但杨峥还是听在了耳朵里,双眼微微一眯,嘴角一勾,似乎已经知道来人是谁。 他不动神色,仿佛不曾察觉,让那脚步声一点一点的走进来几分,忽然双手放下手中书本,身子一扭,双手趁势伸开,左手微微一拉,右手同时探出,搂住了来人的小蛮腰,哈哈一笑,道:“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看我的?“ “来,先亲个嘴?“ 哈哈大笑的杨峥,并未看清楚来人是谁,便将一张大嘴凑了过去,毫不客气的覆盖上了来人的粉嫩的小嘴,舌头轻轻一顶,启开了那一对朱唇, 蛇一般探入了,轻轻搅动起来。 怀中的女子娇躯一颤,显得无比的惊慌,想要呼喊,可小嘴已经被一张血本大口封盖了,哪里喊得出声音来。 杨峥想着明日要离开,要上战场,弥勒教虽不能成事,但也不容小视,谁知道这一战要打多长时间,十天半个月,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也有可能啊,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还不得好好温存一番。 大舌头开始施展某岛国雪来的经验,从启开齿贝的那一刻,便肆无忌惮的一番,到最后变得轻柔,一如江南春雨,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效果,在那一张充满芬芳的小嘴里,慢慢的搅动着,最后吸允着那一条香舌,轻轻的吸允,纠缠。 怀中的那人,慢慢的平息了下来,颤抖的娇躯,被杨峥抱得更加紧,但没有在推送。 “这丫头,还挺能装,刚才那么大的力道,这会儿倒温顺得如一只贪吃的小花猫!“杨峥暗暗一笑,舌头吸允得更加用力。 怀中的人儿彻底迷失在他的怀里,秀鼻中呼出的热气,一波一波的拍打在杨峥的脸上,痒痒的感觉,让他小腹内某处邪气飞快的升了起来。 注解:《孙子兵法》十三篇: 孙武辗转到吴国时,适逢公子光政变。吴光即位后,伍子胥听说其才能,向吴王推荐。孙武带着这13篇晋见吴王,获得重用。 《汉书·艺文志》记载:“兵权谋家吴孙子兵法八十二篇,图九卷”。八十二篇中的十三篇著于见吴王前;见吴王后又着问答多篇。晚至唐代,流传的孙子兵法共三卷,其中十三篇为上卷,还有中下二卷。注家杜牧认为,曹操将八十二篇孙子兵法删节为十三篇;但其他注家认为十三篇出自孙子本人,不是曹操删节的结果,是由孙武草创,后经其弟子整理成书。 有你们真好 …………………… 一万多字码起来还是有些吃力的,下班是五点半,一直到现在都没挪动一下,整整在电脑旁坐了六个多小时, 可以想象这种辛苦,而且历史小说码字不似其它类型那么随意,好多东西,需要查阅,就注定了写历史小说的速度不可能太快,在每天更新量不少的情况下,这份辛苦可想而知了,所以这个月小景是敢想诸位要月票,要订阅的,因为小景一直都在努力,相信诸位也看到了我的努力,那么一张票,一个订阅,甚至一个收藏,一个评论,都是对小景莫大的支持与鼓励。 书好不好,不是我说的算,而是你们说的算,你们手中的月票,订阅,收藏,评论就是对这本书最大肯定,与鼓励,请你们给我鼓励和继续前行的动力,那么一切的苦,都不算苦,因为有你们的陪伴! 如今整本书已经差不多八十多万了,小景自问不是一个很勤快的人,但码字从来没偷懒,每天的更新也不会太少,总体来说还算不错,但碍于历史这个版块,在如今的网络文学中算是小众,因此,无论是订阅,还是各种数据都比不了仙侠,玄幻,都市,这一点从小景开始定下写历史类型的就知道了,所以小景也没什么不满意的。 不少书友对我说,说景哥,如今的市场是都市最火了,你干嘛不转型呢,写一本意yin的都市小说,以你的努力,加上你的文笔,一定很火爆。 每次面对这个问题,我也是细细想了想,历史的看到人少,就算是看了也需要一定的修养,大家看书不就是图个身心娱乐么,你干吗要去纠结一个有一个的历史故事,写点丫丫都市小说,既轻松,还能赚点银子,何乐而不为呢? 每次这样的话儿,总是在心里默默的说了几遍,然后下定决心:“下一本,下一本一定写一本都市?” 可每次真正要写的时候,写的还是历史,让一些满怀期望的书友们一次一次的失望,每次想到这些总有一些愧疚之感。 一本书一写就是一年,在这一年里,不少人一路追随,即便是曾经某个时期,小景说过要写都市,一直期待的书友们,是你们一路相随,不离不弃,小景才在历史这一个版块里,书写一个又一个故事,一个又一个历史人物,忍耐着我一次又一次书写自己熟悉的历史故事,也是你们的一路追随,才让小景在这一个越来越少的人问津的板块里,得到了一个又一个书友,从而也得到了我该有的稿费。 实惠多乎。 不算太多,也算可以,这些正是你们一次又一次的点击阅读,点击收藏,点击推荐,支持正版,留下你们一个月又一个月月票,才让小景步伐越走越远,也越走越坚定。 对此,我没有更多的表示,也许我根本不是一个善于说感谢的人,只能默默埋头码字,做到码字码字再码字,更新更新再更新,尽量做到不断更,不弃更。 写到今日,逍遥江山从五月十六号上传到现在已经三个多月了,八十万字,不能说少,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是你们一直陪伴着我,三个月来,每一个白天,每一个黑夜,是你们准时打开电脑,刷新一次又一次的网页,是你们在三个月来耐心的等待着我,也许日后的时间会更长,但你们依旧一路追随,不离不弃。 我记得我在两年前,写了《天下王者》时候,写了前沿里一些话儿,如今我还要再一次重申那四个字“贵在耕耘!” 其实,“跪在耕耘“四个字,当时我并非信口开河,那是一个对写书的挚爱,同时也是对你们最大的谢意! 如今,故事已经展开,我希望我能够写的越来越好,我也希望一直支持我的书友们,一如既往的支持我,我相信,只要你们还跟着我,只要你们还没放弃我,只要你们还舍不得我,只要你们还不讨厌我,我们就可以走的更远,更远! “会么?“ “我相信会的!不是么?” 304章:漆黑的夜 ……………………………………月末了,求几张月票,还请诸位多多支持! 怀中的那女子哪里收过这等高手段的挑拨,嘤咛几声,娇躯便瘫软在他怀里,闻着杨峥身上的男子气息,全身仿佛没了气力一般,任由杨峥胡作非为,仿佛在这一刻忘记了身在何处。 “这丫头瘫软得还真快?”杨峥嘀咕了声,she头更加用力xi允着怀中那女子的香she,she头很不客气横冲直撞。 怀中的女子发出猫咪一般的嘤咛声,没有半分的拒绝,反而大胆的yin了上来,xi允的力道虽不及杨峥,略显青涩,但这种刺激,无疑让杨峥小fu下的邪气升得更加厉害,他紧紧的拥住怀中的女子,用力的品尝嘴里的香甜。 “娘的,什么弥勒教,杨士奇,什么建功立业,什么太子,老子统统不管,老子要的就是这一刻!”杨峥嘀咕了声,力道又家中了几分。 “嘤咛——?” 怀里的人儿似乎感觉到他火热和臂膀的力道,轻轻嘤咛了声,这一声嘤咛似有似无,却让人忍不住生出怜爱之心。 “是要大哥怜爱么?”杨峥含糊了声。 怀里的女子将脸埋在他怀里,鼻息咻咻的“嗯” 了声,声音不大,但杨峥却听在耳朵里。 “看不出这丫头年纪不大,倒也kai放啊,不过我喜欢啊?” 既征得人家同意,他也没什么心里负担,况且这一次打仗,也不知要去多久,若不好好ai抚一下,的确也说不过去,大手顺着yu腿,轻轻下滑,光hua丰盈的yu腿仿佛是一块景德镇瓷器, 光hua无比,杨峥的大手滑到裙摆的边沿,一个峰回路转,大手一摊,掀了裙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hua入了衣衫。 怀中女子娇躯微微颤抖了一下,紧闭的双眼,忽然微微睁开了几分,盯着杨峥的俏脸看了一会儿,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咬了咬牙,重新将脸埋入了他的怀中。 杨峥浑然不觉,顺着yu腿一路抚mo上来的大手,绕过小腹,几经辗转一路攀岩,终于触摸了上那一对细软的边缘。 稍作停顿了片刻,大手毫不客气的hua入那一抹贴身xie衣,轻轻的握住了那一对细软。 “好柔软,好feng满啊,好有弹xing!” 杨峥嘀咕了声,手掌的力道大了几分,轻轻搓揉起来。 怀中的女子发出猫咪一般的嘤咛声,娇qu不住的颤抖,仿佛不堪他的使坏,又仿佛又几分享受,一双玉手紧紧的抓着杨峥的臂膀,十指玉指,因为太过用力,竟在杨峥的臂膀上抓出一条条红色的痕迹。自触摸到怀中女子的一对feng满翘ting的细软,杨峥的心里就像着了火,凶器很不客气的顶了下来,无不熟练的ding向了某一处,若不是他怕突然亮剑,吓着二小姐,这会儿早就不客气了,但这等煎熬,也没能趁多久,狠狠的吞了一口口水,大手急切的抓住了那丰满ting翘的细软,用力的揉捏起来。 怀中的女子颤抖不已,却只是将脸颊埋入他的怀里,不时的发出嘤咛的声音。 杨峥此时浑身血液沸腾,根本不曾察觉这有什么么不妥。 大手抓着那一对细软,揉捏了一番,忽伸出二指禅,对着细软上一对熟透的红果,轻轻一捏,再弯弓微微弹了一记。 怀中女子“嘤咛”一声,仿佛被人扣住了命脉一般,彻底瘫软在他的怀里,再也动弹不得。 “这丫头比我还急躁,也罢,春xiao一刻值千金啊,老子可不是光说不练的?“ 浑身的燥热,使得他手指的力道不免大了几分,怀中的女子轻轻哼了声,正要抬头,忽觉得小tui上多了一只手,竟是被杨峥抱了起来。 略显昏暗的烛光里,杨峥怀中抱着一个柔软如面的女子,一步一步走入了自己房间,感觉二小姐娇嫩的酥xiong,轻轻的撞击着自己xiong膛,麻麻的感觉,让他不免口干she燥起来。 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二小姐,急吞一口口水道:“ 我明日就要走了,今晚,今晚你我就这里好上一晚吧,我会负责到底的——?“ 二小姐不知是不是受到他影响,早已忘记了身在何处,自己一个大小姐,被一个下人又亲又抱的,还趁机将自己摸了个遍,却只是轻轻的嘤咛了声,没说什么。 见二小姐没说话,杨峥大喜心道:“这丫头都这样了,还害羞!“ 抱着二小姐进了房间,房间内并没有点灯,唯独窗外的月色,透过窗户照射了进来,将小小的房间里镀上了一层淡淡光晕。 杨峥正想去点灯,可细细一想道:“这丫头一直将脸颊埋入自己怀中,怕是太过害羞,若是点了灯,这丫头一害羞,怕是成就不了好事?” 当下也懒得去电灯,径自将二小姐放在chuang榻上,微微吐了口气,便将身子轻轻贴了过去。 此时,房间里虽漆黑,但月光正好落在cuang榻上,依稀能看清楚chuang榻上的一切。 二小姐背对着杨峥,弓着身子,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紧张,娇qu微微颤抖。 杨峥目光落在那月白色的长裙上,经过刚才自己抚摸,以及撕扯,如今差不多露出了大半,再也掩盖不住美妙的身材,杨柳般的细腰盈盈不足一握,丰腴ting饱的tun部微微qao起,如两只熟透的水蜜桃,让人看了一眼,恨不得扑上去咬上一口,两只修长而洁白光滑的yu腿,微微弓起,月色下,整个娇躯前凸后翘,曲线玲珑,杨峥只看得呼吸急促起来。 “才一日不见,这丫头越来越feng满了,啧啧啧,这小pi股包裹得可真好看,一会儿抚摸起来,一定弹xing十足!还有那一对细软,竟比平日里大了不少,两颗红果ting拔玉立,啧啧啧——?“ 嘀咕了几声,他心里仿佛被火少一半,再也按耐不住,急急退去了自己的衣衫,一拉白色帷帐贴了过去。 二小姐似有所感,娇qu不住的抖动,却没有转过身来。 “这丫头害羞也过了头吧?都不分你我了,还不回头来看我一眼?”他一边嘀咕,一边小心翼翼的将那把早就想出来的凶器,狠狠贴了上去。 只是轻轻一抵,柔软而富有弹xing的感觉,迅速传遍而来。 他用力的吞了吞口水,更加急切不可待贴了上去:“我的小乖乖,坏人要来了?” 二小姐娇躯微微一颤,一双yu腿更加弓起,整个身子一如一张弯弓。 杨峥大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香肩,跟着一点一点的话滑落,善解人衣的大手,很是轻车熟路的jie开了那一抹贴身xie衣,轻轻在光滑如瓷器般的后背上抚摸了几下,便绕过隐隐不堪一握的小蛮腰,在yu臂与小蛮腰凸起的一处,大手轻轻窜了出去,在平坦的小腹上点了一下,手指gou住那贴身小衣,轻轻一拉。 杨峥绕过脖子,目光看了过去,只看了一眼,脑中顿时嗡的一声,如同几百只蚊子同时飞舞。 ^^^^^^^^^^^^^^^^^^^^^^^^^^^^^^^^^^^^^^^^^^^^^^^^^^^^^^^^^ 淡淡的月色下,除了束缚的双峰,月白色的长裙再也掩盖不住,丰满ting饱,圆翘ting拔,几乎要破衣而出,香肩半lu,yu腿微微弓起,还有那对立的一双翘tun,形成了一道绝美的弧线,让人呼吸不由得紧张起来,两瓣tun瓣时隐时现,让人浮想连连,此等情境,若再不行动,那就不是男人了,我们的杨公子很正气的xiong起了,然后很不争气的吞了一口口水,紧紧贴上了那两瓣翘tun,轻轻的抵了上去,双手绕过小蛮腰,毫不客气的攀上了那一对波涛汹涌的双峰上,用力的捏一把,嘿嘿yin笑道:“我的小乖乖,我来了哦——?” 那女子娇躯一阵颤抖,忽然哭了起来,断断续续的抽泣声音,一声一声的传了过来,晶莹的泪珠一滴一滴落在杨峥的手臂上,一阵冰凉。 杨峥正施展自己的魔手作恶,忽听得呜咽声,吓了一大跳,急忙停止了自己继续的动作,颤声道:“你,你怎么了,是不愿意么?” 二小姐娇躯抖动了几下,并没有扭过身来,呜咽的声音道:“不是的,人家只是有些害怕,还有几分欢喜而已?” “看不出来这丫头平日凶神恶煞的,做这事还有几分浪漫?”暗自嘀咕了声,也不疑心,大手又再一次活动起来,抚摸了一阵,他开始解开剩下的衣衫,那月白色裙摆已经被他去了大半,这会儿三下五除二就退了下去。 此时四周虽漆黑一片,但朦胧的月光下,杨峥只觉得眼前一晃,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眼睛一般,待再睁开双眼看去,双眼再也舍不得离开了,尤其是盯着二小姐怀里一对细软,那一对细软此时仿佛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奔涌而出,晶莹洁白,两朵鲜红的相思豆猩红如血,微微ting拔,微微颤抖着,仿佛一波又一波的浪头,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 305章:非礼勿动 ^^^^^^^^^^^^^^^^^^^^^^第二更了,求几张票票啊!还请诸位莫要吝啬啊! 杨峥只觉得呼吸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凝重,心跳越发激烈,目光盯着那一处艰难的吞着口水,原先无比坚定的大手,此时再轻轻的抚mo揉捏,竟有几分颤抖。 二小姐兀自抽泣着,娇qu抖动着,带动的连带效果十分的明显,一对丰满ting饱的双峰在杨峥手里缓缓颤抖,两颗猩红的相思豆也在手中的摩擦之下,越发ting拔起来。 杨峥目光毫不客气的对这具秀美绝伦的tong体,进行注目礼,什么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全都抛掷脑后,这一刻他只想将眼前的这具秀美绝伦的娇qu好好非礼一下。 二小姐身子不住的抖动,一双修长的yu腿此时紧紧的弯曲闭合,饶是如此,杨峥还是能从少有的沟壑里,看到了自己想看的所在。 “想不到这丫头年纪不大,该凸的该凹的,一点都不少,身子生得这么美,这不是要我的老命么,哎,不管了,今晚就是不要命,二小姐我也要你了!” “坏人——“二小姐忽然抖动了一下身子,似乎想转过身来,却不知为何没用动,只是这样一来,身子微微侧了一下,前面杨峥想要看的风光,此时全部落入了他的眼里。 “娘的,太美了,实在太没了?“杨峥双眼泛着火热的光芒,不住的吞着口岁,那摸样实在不雅的很。 二小姐侧着俏脸,双眼微微眯起,看了眼杨峥,粉嫩的小脸上,羞红如火,仿佛是刚刚升起的晚霞一般,淡淡的月光下,脖颈肌肤如雪,酥xiong挺*饱,小腹平坦,如柳枝般的小蛮腰,以及修长的yu腿,都披上一层淡淡光晕,使得整个tong体娇美无比。 眼看杨峥火热的目光毫不客气在自己的娇qu上,不断的游走,便是最秘密的一处,也伸长的脖子欲探究竟,不由得娇羞无比,下意识的躲避着他的目光,皓腕轻轻抬起护着xiong前的一对波涛,弓起的yu腿微微向前挪动了几分,显得更加紧闭,整个人,宛若窗外的一轮上弦月。 只是她没想到,这般欲拒还羞的模样,落在杨峥的眼里,愈发让人迫不及待。 他三两下扯去自己衣衫,一把搂过那光滑无比的娇qu,用力的揽入自己怀中,大手自xiong前一路抚弄了一番,脑海里感受从手掌里传递一点一点的火热的感觉,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才慢慢地将她的身子搬了过来,大手在yu腿两侧的tui骨上轻轻摩擦了一番,然后一点一点的探入,动作极为轻柔缓慢,眼看就要探入,忽听得二小姐轻轻嘤咛了声,颤声道:“坏人,你真的欢喜我么?“ “我日啊,都这时候了还要问这个么,这不是破坏兴致么?“本不想理会,可一想这个时代的女儿家第一次,可比不得后世,十分的紧张,若没有得到自己心怡男子承诺,这冰清玉洁的身子,怕也不会给了你。 想到这里,便停止了动作,以无比动情的口吻道:“二小姐从今往后,我杨峥若是有负与你,便天打五雷轰,不得好——?“ 忽然,一只玉手轻轻掩盖在他嘴唇上,柔声道:“别说了,人家相信你便是?“ “我日啊,这么好骗,早知道这样就多说几句了?” 杨峥心里涌出一份感动,轻轻在玉手上吻了一下,嘿嘿笑道:“二小姐,时候不早了,你看我们是不是——?” 二小姐没说话,也不知想什么。 杨峥有些等不及,也顾不得他,心道:“这丫头还是害怕,待一会儿见识本公子厉害后,尝了初为女人的滋味后,便知道这种滋味的好处!” 一番计较后,对于二小姐的沉默不语也没在意,使坏的大手继续抚摸上修长的yu腿,一点一点滑了上去,在她晶莹柔软的tui骨上,轻点了一下,便大胆的探入了几分。 ^^^^^^^^^^^^^^^^^^^^^^^^^^^^^^^^^^^^^^^^^^^^^^^ 二小姐娇qu不住颤抖,却是紧紧守住最后的所在,无论是杨峥如何揉捏,都不让他在前进一步,弄得他很是燥热,心道:“这丫头也真是的,都到这一步了,还玩什么欲迎还羞啊,你受得住,可要了我的老命啊?” 二小姐鼻息咻咻,急速心跳声显示着她苦苦忍耐着。 “坏人——?” 好一会儿,二小姐轻轻的唤叫了声:“你就不想看看我的脸么?“ 杨峥觉得这丫头今晚有些好笑,你的那张脸虽娇艳无比,可哪里比得上这里的秀美,当下不理会他,大手绕过她的玉手,继续探入了一点。 二小姐兀自颤抖起来,声音因为颤抖显得有几分急切:“你,真的不想看看么?“ “哎,这丫头还真不会跳时候,玩看一会儿又不会少一块rou?“ 心中虽不耐烦,却是没表现出来,只是不理会她,大手又往里面探入了几分。 二小姐酥xiong急喘,娇声道:“坏人,人家不想你一会儿后悔!“ “后悔,现在不行动才后悔呢?“杨峥继续探入,手指几乎能触摸到哪里湿润。 二小姐娇躯急促颤抖,仿佛这是最后忍耐一般,颤声道:“坏人,我,我不是你的二小姐——?“ “别逗了,你不是二小姐,难道是大小姐不成?“杨峥笑道,浑不在意二小姐的所言,双手急动,揉捏着一对酥胸,弄得二小姐娇喘不止。 “人家是嫣儿——?“二小姐急剧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再也忍不住松开了一直按住杨峥继续作恶的大手,急速喘气了一阵,又道:”人家不想骗你,我是嫣儿,不是你的二小姐,你,你——?“ 杨峥好不容易等待那只玉手松开,正与长驱直入,闻听此话,还是吃了一惊,正在游动的大手,却是停止了动作。 怀中的女子这会儿扬起脸来,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杨峥,眼里有期盼,也有伤心,更多的是忐忑。 杨峥微微楞了一下,似乎觉得这事情不像有假,忙扭过头来看了一眼,四目相对,虽在夜色之下,但昔日那熟悉的面容,还是清晰可见。 “你失望了么?”李嫣儿怯生生的问了声。 杨峥倒是谈不上什么失望,只是觉得这丫头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堂堂的县令家的女儿,竟跑到了彭家下人的闺房里,被剥得jing光,这样的故事怎么有些不真实。 见他没说话,李嫣儿轻轻叹了声,声音无比的失望:“人家知道你不欢喜人家,可人家欢喜你,我只想与你在一起,那一日你在县衙答应了人家,将来要娶了人家,那一天我很欢喜,等着你来我爹爹提亲,可你总是不来,我与你说,你纵使诸般推辞,人家心里难过,也不知你心中到底欢喜不欢喜人家,今日得知你要做参将,离别在即,人家便想要亲口问你一问,可你竟将人家当成了你家二小姐——?“ “我日,抱着美女听美女表白这种滋味的确不错?“杨峥好生得意了一把,忽然呵呵一笑,大手毫不客气的再一次攀上了那一对细软,对着那两颗相思红豆,轻轻弹了一下。 李嫣儿娇躯微微颤抖了一下,却是咬着红唇,死死盯着杨峥。 “你这傻丫头,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你也知道我这人一向博爱,爱人一向是我为之不多几个优点,你聪明过人,我岂会有不欢喜的道理!“ “是真的么?“李嫣儿漆黑的瞳仁里,微微闪过一丝亮色。 这个时候,对于杨峥来说,什么大小姐,什么二小姐,什么沈艳秋都已经让他想不起来了,这一刻杨峥心里,怀里有的只是这个对自己痴心一片的女子,若今晚辜负了她的一番美意,那就不算个男人了。 一阵拨弄,只逗弄得李嫣儿娇喘不止,杨峥才停止了动作,深情的注视着她,语气无比坚定的道:“嫣儿,你是我杨峥最为欢喜的女子,我杨峥对天发誓,今生若负了你,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 “坏人,人家相信便是——?“李嫣儿眼里涌出了一丝喜色,玉手再一次按住了他的嘴唇,道:”有你这句话,嫣儿便是死了也值得了?“ “嫣儿,你对我真好!“杨峥心头涌出了一股感动,张开双手将她用力的抱在怀中,好一会儿才柔声道:”嫣儿,你看夜色不早了?我们是不是……? “啊——你坏死了?“李嫣儿感觉哪一处的火热抵了过来,羞红着俏脸叫了起来。 得到了杨峥的肯定,这丫头彻底没了包袱,看着他灼热的目光,心儿扑嗵扑嗵直跳,心道:“罢了,罢了,他既欢喜我,我身子便给了他便是——?“ 杨峥似乎觉察到了李嫣儿的心思,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柔声道:“嫣儿,今晚我要与你说些话儿,只有你我才能听到,你听么?“ 306章:贪吃的猫儿 李嫣儿羞红着脸,小心脏砰砰砰乱跳不止,心道:“这个坏人,也不知从哪里学来那么肉麻的话儿,羞死人了!“ “要听么?“杨峥继续问了声。 李嫣儿这时满脸羞涩,将脸埋入他怀里,轻嘤了声,却是不再说话。 “女人沉默,多半是想了?“杨峥嘿嘿一笑道:”那我就当姐姐想听了?“ 话音一落,大手顺着修长的**,一路抚摸了上去,如牛奶一般光滑的,让他再也按耐不住,大手忽然停止了抚摸,一把抓住了李嫣儿的玉手,轻轻一拉,放入自己腿骨之中,笑眯眯的道:“我摸姐姐,姐姐不摸摸我,太过吃亏了,姐姐也知道了的,我这人最公平了?“ 李嫣儿刚想反驳,忽得玉手捏住了一个东西,火热如火,她虽是个冰清玉洁的女子,却也知道一些, 玉手只是碰了一下,便“啊——?“一声惊叫,一张粉嫩的俏脸染上了一片红霞,急忙收回了玉手,挡在胸前,那一片雪白的波涛,被两只皓腕交叉护在中间,半遮半掩,竟有一股说不出的妩媚。 杨峥直觉浑身燥热得厉害,艰难的咽了一口吐沫,嘿嘿笑道:“姐姐,这是怎么了?” 李嫣儿一双皓腕仍旧放在胸前,红着脸嗔道:“你,你这个坏人,坏死了?” “我哪里坏了?”杨峥笑眯眯的追问了句。 这种羞人的话儿,李嫣儿终究是女儿家,说不出来,只是咬着红唇嗔道:“你,坏?” 这一声嗔怒,夜色里杨峥看的清清楚楚,两道黛眉宛如月牙,秋水般明亮的眸子,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俏脸红如火,猩红的朱唇被洁白的齿贝轻咬着,如此模样对杨峥来说,无疑是最大的诱惑。 “嘿嘿,姐姐说我好坏,那我便继续坏下去好不好?”杨峥一边说着话儿,一边伸手拉开了李嫣儿交叉的两条皓腕。 一片雪白的波浪翻滚, 杨峥的目光再也没离开,先前倒也看过,摸过,但如此近距离的看,还是第一次,此时虽在夜色里,好在有些淡淡的夜光,加上李嫣儿肌肤白雪,倒也看得清楚。 丰满而挺拔,一如两座高高的山峰,峰岚上的两颗相思红豆,在朦胧的月色下,猩红发亮,显得无比明亮,此时随着她紧促的呼吸,轻轻的荡漾着,引得杨峥一阵眩晕。 “你讨厌死了?“李嫣儿感受到坏人眼里的火热,俏脸飞快的升起一抹羞红, 心头仿佛如有一头小鹿在砰砰砰乱撞一般,低着头不敢看他,一双皓腕想要盖住,却在慌乱之中,轻轻拍了一下,汹涌的波涛,顿死引起巨浪滚滚而来。 “咕噜!“ 寂静的夜里,杨峥咕噜声,吞了一口口水。 这一下李嫣儿俏脸仿佛抹上了一层厚厚的红色胭脂一般,红如火焰,皓腕因为紧张,竟不知放哪儿。 杨峥双眼里泛起火热的光芒,若是有人忽然出现,定会发现,这里有一头狼。 大口大口的吞了几口口岁,有些僵硬的身子,缓缓贴了上去,大手一把拿起了她的小手,一把拉了过来,死死的贴在自己胸膛,轻轻波了一下,一对细软便抵在他的胸前,他舒服的呻吟了声,扭动着身子,与那一对细软轻轻的摩擦着。 李嫣儿顿时鼻息咻咻起来,两瓣猩红的朱唇,微微起来,醉眼迷离,一缕青丝不偏不弃,从左侧的脸颊旁飘过红唇,落在了红唇上……?“ 杨峥急急吞了口口水,力道加重了几分,揣着粗气咬着李嫣儿的耳珠,轻声道:“姐姐,我们说些话要与你说,很重要的话儿,只有你我两人才听得到的……?“ ^^^^^^^^^^^^^^^^^^^^^^^^^^^^^^^^^^^^^^^^^^^^ 李嫣儿小嘴微启,芬兰的气息不断充斥着他的脸颊上,听了这动人的话儿,她忽然伸出猩红的香舌,轻轻的舔了一下红唇,从喉咙的深处里发出“嗯“了一声,如一头慵懒的猫咪一般应了声,便再也不说话。 如此诱人的模样,杨峥看得真真切切,尤其是那猩红的香舌,轻轻舔着猩红的朱唇,从喉咙深处发出的猫咪的声音,他觉得自己仿佛被一股无名火焰燃烧了一般。 “这丫头,还真不是一般的勾人啊?” 吞一口口水,再也不客气,双手从香背上缓缓升起,搂住她的香肩,一用力,便按了下去。 李嫣儿醉眼微微启开,看了一眼杨峥,火红的俏脸上,仿佛火烧一般,急促的呼吸带动着喉咙里轻声道:“坏人,你要与我说话儿么?” 杨峥轻轻的将她身子平放在床榻上,闻言点了点头道:“对,要与姐姐说话儿,要说很多很多的话儿,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到?” 李嫣儿浑身轻颤,娇呼一声“坏人,我要与你说话儿?“说完,俏脸埋入他的怀中,再也不敢抬起头来。 “这丫头怎么比我还猛啊?“杨峥嘀咕了声,道:”不过我欢喜!“ 大手不再客气,搂住她的小蛮腰,轻轻得向上一迎,轻声道:“嫣儿,坏人要与你说话儿了?” 被抱着的李嫣儿浑身滚烫,不知是因有些紧张,还是害怕,光滑如水的肌肤少,立起了一颗颗的寒栗,如一颗颗嬉笑的珍珠。 杨峥一点一点褪去了最后的遮盖物,淡淡的月色下,李嫣儿的酮体全部展露在他的面前,笔直修长的**,丰满的酥胸浑圆挺拔,两粒鲜红的相思豆随着呼吸轻轻抖动,仿佛是一道道海浪,不断的冲击着他的胸口。 杨峥大手轻轻抚摸着,从脖颈一路而下,缩骨,峰岚、红豆,小腹,**,玉足、翘臀、香背、香肩一一抚摸过。 没抚摸一处,李嫣儿娇躯微微颤抖几下,随着杨峥一路抚摸下来,最初的那份紧张慢慢的消失不见,直立的颗粒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心头涌起一丝丝温暖。 “他果然是欢喜我的?“ “呜呜——坏人,你是欢喜我的对不对?“ 李嫣儿忽的睁开了双眼,秋水般的眸子,死死盯着杨峥,两滴晶莹的泪珠滚落了下来。 “傻姐姐,坏人当然欢喜你了,你这么漂亮,这么动人,还要与我说话儿,我怎么不欢喜呢?” 杨峥心里也涌出一股感动,轻轻摸出她眼角的泪珠,柔声道。 “嗯,坏热, 有你这几句话儿,我便知足了?“李嫣儿红着脸,洋溢着一股笑意轻声道。 “哎,姐姐,你是知足了,我可饿死了?“杨峥装模作样的叹了声。 李嫣儿噗嗤一笑,极为妩媚的瞪了他一眼,道:“你坏死了?“ 这娇羞的模样,让杨公子再也忍不住了,猛的一扑道:“姐姐,我们先吃饱了,再说些体贴的话好么?” “啊——?”一声惊叫:“你坏死了?” 淡淡的月色下,一黑一白两条身影慢慢的融合在一起,一会儿白影打赢了黑影,不多时黑影也打赢了白影。 也不知过了多久,急促的踹气声才慢慢的停了下来,抖动的帷帐也不在抖动,寂静的夜晚仿佛恢复了平静。 “姐姐,你看天还早,你再与我说些体贴的话儿好不好?” 许久,帷帐中一个男子的声音道。 “坏死了,你这个贪吃的猫儿,刚才的话儿说得还不够啊?”一个无比慵懒,却带着淡淡幸福的声音慢慢从帷帐里传了出来。 “与姐姐说体贴的话儿,永远都不回够?“男人的声音又起。 “讨厌——?“女子的声音轻轻嗔怒道。 忽听得“啊——?“一声惊叫,帷帐再一次抖动起来,窗外的夜风轻轻吹了进来,吹开了一丝帷帐,淡淡的月色下,只见帷帐里,一个靠在床榻的榻沿上,双手搂着那男子的脖颈,醉眼迷离,小嘴微微启开,发出似有似无的嘤咛声,胸前一对丰满的酥胸不断的抖动着,引起一道道的迷人的浪涛,说不出的迷人。 此时的她,鼻息咻咻,以妩媚之极的声音道:“坏人,人家不成了,不成了,我要去了,我要去……?” 寂静的夜里,这道声音具有无比的魅惑力。 被她双手搂着脖颈的男子,仿佛一头强壮无比的公牛,在这无比诱惑的声音下,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吼叫声,身子抖动起来。 “人家要去了,不成了——?”妩媚的声音喊个不止。 那男人也更加卖力起来,一下一下的奋力而为,仿佛要将怀里的那个人儿贯穿一般。 寂静的夜晚,窗外夜风兮兮,带着一丝丝的凉意吹了进来,但帷帐内,两人浑然不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抖动的帷帐再一次停止了抖动,时有时无的喘气声,也不如先前那本激烈,夜似乎真的变得寂静了起来。 ^^^^^^^^^^^(从早上六点半起来码字到现在,已经五个多小时了,早饭是叫的外卖的,紧赶慢赶码出了六千字,因为今天是星期天,明天到了星期一,要换榜所以不得不多更点,可一看订阅,月票着实没动力啊,诸位请给动力啊!求票票啊!) 307章:男人不坏 ^^^^^^^^^^^^^求几张月票哦! 夜空里一轮明月如盘。 银白色的月光,将小小的房间里照得亮如白昼,微微吹开的帷帐里,只见那男子侧卧着身子,注视着怀里的人儿,不住的嘀咕道:“姐姐,这话儿好听么?” 那女子同样侧卧着,一张俏脸埋在那男子的怀里,两道黛眉微微挽起,黑而疏密的睫毛,不是的闪动着,猩红的小嘴微微咧开,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带着满足与快乐。 听了那男子的话儿,这女子嘴唇微微起来,轻轻吐了一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喉咙的深处,发出一声无比慵懒满足的声音:“嗯!” 那男子嘿嘿一笑,却不说话,大手一把掀开遮在女子娇躯上的被单,将一双大手抚了上去,在那光滑的脊背轻轻抚摸着,随后一点一点的滑了下去,到了那丰腴的翘臀上,嘿嘿一笑,捧着那粉嫩的香臀,凝视了片刻,忽然低头下狠狠的咬了一口。 坏中正在酣睡的女子,顿时如遭电击,娇躯微微一颤抖,伸出玉手轻轻推了一下那男子,轻声骂道:“你这个小坏蛋,坏死了,折腾了人家这么久,还不够啊?” 男人含着臀瓣,用力吸了几口,含糊的笑道:“不够,不够,与姐姐说体贴的话儿,永远不够!” “你这个小坏蛋,坏死了——?”女子骂了声,终究是拗不过那男子的爱抚,娇躯颤抖起来,猩红的小嘴微微启开,香舌轻轻的舔了一下,嘤咛了声,扑入了那男人的怀里。 那男人微微楞了一下,笑道:“原来姐姐这般生猛啊?” 那女子急急喘了几口,嗔道:“讨厌了,你不是要说话儿么,姐姐与你说个够?” 那男人嘿嘿淫笑道:“好,好,说个够?“ 夜风兮兮,吹动了帷帐,原本平静的帷帐,再一次抖动了起来。 掀开的帷帐里,那女子早已不是方才妩媚动人的女子,此时上窜下跳极为厉害。 那男子捧着女子的翘臀嘿嘿笑个不止,身子也跟着起伏不定。 不多时,那女子不知是累得厉害,还是没了气力,将身子斜靠在床榻的壁墙上,一双藕臂轻轻的缠绕着那男人的脖颈,十指玉指紧紧抓着那男子的后背,因太过用力,抓出一道一道的痕迹,淡淡的月色下,看的极为清楚。 远处一面大镜子,因有了月光,很好的映出了帷帐里的一切,那女子的目光正好落在那面大镜子上,见镜子中的自己,眉目含情,小嘴微微启开,娇喘不止,那坏人的一双大手,正在自己一对酥胸前,用力的揉捏着,一黑一白的两具身子,紧紧拥抱在一起,彼此起伏。 女子看了一会儿,嘴角微微翘起,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笑意顺着羞红的腮帮,慢慢荡漾开来,说不出的好看。 女子眼帘微微垂下,看了一眼正抱着自己的男子,略显漆黑的身子,慢慢与自己结为一体,脸上的笑意比起先前多了几分,两朵红晕从两侧慢慢升起,动人无比。 “姐姐——?“男人一口咬着女子的胸前一颗相思豆含糊的喊了声,大手绕过女子小蛮腰,将她身子慢慢放了下去,漆黑的身子毫不客气的与之结为一体。 女子娇呼了声,笑意更加浓了,一双修长圆润的**忽然伸出, 紧紧缠绕了那男人。 那男人嘿嘿一笑,道:“姐姐,你好yin荡——?” “讨厌了——?“那女子羞红着脸骂了声,**上的力道忽然重了几分,用力一扑,竟将男子用力扑了下去。 “啊——?”一声淡淡呼喊后,抖动的帷帐里传出的声音也不知是女子的,还是男人的,慢慢融合了在一起……? “轰隆——? 寂静的夜空也不知什么时候,传来了一声雷鸣,不多时听得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来,那雨初始淅淅沥沥的下了一些,到后来噼里啪啦下个不停,打在窗外的翠竹上,芭蕉上,发出的声响将小小的房外渲染得热闹非凡。 白色的帷帐里,那女子嘴角含笑的躺在那男人的怀里,梦中似乎想到了什么欢快的事情,嘴角勾起的弧度不时的拉开了几分。 淅淅沥沥的雨声,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的声响,惊动了那女子,略显疲惫她幽幽醒了过来,漆黑眸子看了一眼身旁的男子,又看了一眼窗外,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眸子里笑意浓了几分,伸出雪白的藕臂,轻轻的搂住那男子的臂膀,将自己娇小的身躯,靠了过去,丰满的酥胸轻轻在男人的臂膀摩擦了一下,直立的相思红豆来回抖动了几下,引得女子俏脸一红。 忽然一只大手飞快的伸了出来,不偏不弃,正好攀上了女子的酥胸,两只手指轻轻一夹,便夹住了那一对相思红豆,轻轻的揉捏起来。 ^^^^^^^^^^^^^^^^^^^^^^^^^^ 那女子轻嘤了声,脸若涂脂,小口微开,吐气如兰,漆黑的眸子顾盼之间,飞快的横了那男子一眼,道:“你坏死了——?” 那男子哈哈一笑,大手中的力道大了几分:“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啊,姐姐不就是欢喜我坏么?” 那女子娇躯抖动,娇羞无限的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那男子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笑道:“姐姐醒了,我便醒了?我可看见姐姐刚才凑过来哦?” 女子俏脸绯红,惊呼了声,扑在他怀里骂道:“还不是因为,人家才这样的?你是不是觉得人家,人家太——?“ 那男子哈哈大笑道:“这样好啊,夫妻之间事情,只要你情我愿,欢喜怎样就怎样,若是事事都要可克制,那这闺房之乐,还有何种乐趣可言呢?“ “你真的这么想?“那女子睁大着一双大眼睛扑扇着道。 那男子腾出大手轻轻捏了一下女子的小鼻子,笑道:“那是当然,坏人什么时候骗过你?” 女子羞涩的嗯了一声,依偎在他怀里,柔声道:“人家,人家还以为你欢喜呢?” “怎么会呢?不过嫣儿的发骚的模样,好yin荡哦——?“ 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杨大公子,怀中的女子自是鼎鼎大名县令千金李嫣儿了。 听了这话,李嫣儿娇嗔的瞪了他一眼,笑骂道:“讨厌,你取笑人家,人家以后不予你说悄悄话儿了?” “我日啊,好大的威胁?不说悄悄话儿, 你还这么放荡!“杨峥嘿嘿一笑,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双手重新覆盖上李嫣儿丰满的酥胸,感受到手掌传递过来丰腴柔软,以及青春活力的弹性,让他忍不住一阵燥热起来,两只禅迅速换成了一阳指,对着那两颗相思红豆轻轻点了一下,嘿嘿笑道:”要不要说?“ 被折腾了一晚上的李嫣儿哪里经得起这种手段,顿时浑身轻颤,颤抖着声音断断续续的道:“这个小坏蛋这么坏,人家,人家才不要呢——?“ “哦——?“杨峥似笑非笑哦了声,一阳指连番发功,可怜那两颗相思红豆一时抖动不已,泛起一道道迷人的红光。 “咯咯,好了,好了——人家答应便是了——?“在一阳指连番的攻击之下,李嫣儿双手护在胸前,求饶道。 只是那欲迎还迎的模样,越发引人恋爱,尤其是刚才一番拨弄,李嫣儿嬉笑之间,俏脸绯红,红润无比的小嘴微微张开着,咯咯娇笑,漆黑的眸子春情无限,仿佛眼里能滴出水来一般,说不出诱人至极。 “这个丫头,还真是一只勾人的狐狸啊?“杨看得连吞了几口口水,道:天还没亮,姐姐我们再说说话儿好么?“说着便扑了过去。 李嫣儿护着酥胸,见他扑过来吓了一大跳,道:“不行,不行——人家不行了,再说话儿,人家,人家怕是不能走路了?“ 杨峥正张开双臂,想在天亮之前,再来一次黎明的曙光,听了这话儿,想起昨晚自己不顾一切的横冲直撞,这丫头平日里柔情似水,昨晚大着胆子将骨子里火热和大胆全部释放了出来,可终究是刚刚破瓜的女子,这样无休止的索要,如何能受得了。 见她紧张的模样,杨峥心头生出一股怜爱的情绪来,大手在她香背上轻轻的抚摸了一阵,极度厚颜无耻的道:“姐姐你还不知道我么,我可是正经人呢?刚才不过是看看姐姐的反应如何,还好姐姐反应相当的迅速!“ 李嫣儿气得一阵吐血,狠狠瞪了他一眼,心道:“这还人,明明便宜被他占了,却偏生说出一番为他人着想的话儿来,爹爹说得没错,这人忒无耻了些!” 李嫣儿摇了摇头,忽然开始穿起了衣衫来,杨峥奇怪的道:“嫣儿,你这是做什么?” 李嫣儿白了他一眼,道:“难不成一辈子在这榻上么?” 杨峥想起昨晚李嫣儿的火热与大胆,心里感到说不出的爽快,这种感觉是从沈艳秋哪里得不到的,舔了舔舌头,盯着她的胸前的春光狠狠扫荡了几眼,道:“若是有姐姐陪伴,在这榻上躺上一辈子,倒也不错?” 308章:口是心非 “哼,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口是心非?怕是见了你家大小姐,一刻都不敢躺吧?”李嫣儿白了他一眼道。 杨峥道:“怎么会呢?你还不了解我么,我为人除了博爱一些,从来是说一不二的,口是心非可不是我的风格!” 李嫣儿不再与他说话,自古自的穿衣,终究是女儿家,当着面穿衣服多少有些害羞,扭过身子自古自穿上了红色的贴身小衣。 轮到穿外衣时,李嫣儿才转过身来,饶是如此,还是低着头,俏脸绯红,两只玉手开始扣着一排长长的纽扣。 杨峥这个时候才发现,这外衣的扣子,竟如此之多,想起刚才脱衣服时,好像并没有费多大的劲,不由得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暗道:“果然是一双善解人衣的巧手啊!” 眼看这丫头不知是因为杨峥在一旁盯着看,害羞的心里在作怪,还是别的缘由,扣子扣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才扣上三颗,杨峥在一旁看的暗暗摇头,心道:“这丫头这会让倒是害羞了,刚才还火热的劲儿,哪里有半分的害羞啊?” 眼看在这么扣下去,这一排长长的扣子,怕是扣到天亮也未必扣得完,摇头笑了笑,将身子贴近了几分道:“要不,我来帮你吧?” 李嫣儿红着脸看了他一眼,小嘴轻咬道:“不用——?” 杨峥脸皮早已深得厚黑学的真传,厚如城墙,哪里会因为她的一句不用而放弃,再说了那一对鼓腾腾的酥胸,在红色亵衣下,几乎呼之欲出,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大的诱惑,这会儿不能吃上一口,便是摸一摸也不错。 “要的,要的!”说了两句,大手毫不客气从李嫣儿的小手里捏过扣子,开始扣起来。 那一对细软极为丰满,杨峥暗自吞了一口口水,双手扣着扣子时,少不了趁机摸上几把,甚至将一阳指发展到了六脉神剑,十个手指,一一与那鼓起的相思红豆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李嫣儿红着脸,低着头一言不发,任由他给自己扣扣子。 这个时代的扣子与二十一世纪的扣子多少有些差异,但经过二十一世纪的二十多年的熏陶,扣扣子的确是难不住他,若不是为了习练六脉神剑,这排长长的扣子早就扣好了。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六脉神剑已经习练的纯熟无比,那一对相思红豆也是坚挺无比的时候,杨峥才松了一口气,道:“扣好了!“ 李嫣儿望着他一脸得意的模样, 红着脸瞪了他一眼,但不知为何心里却涌出一股幸福的感觉来,一个男人愿意吃一个女子豆腐,那不知足以证明,这个女人在他眼里,还是极为魅力的。 想到这里李嫣儿嘴角荡漾起一抹笑意,不知是经过先前的一番滋润,此时的李嫣儿眸如秋水,脸红如桃花,红嘟嘟的小嘴微微抿起,形成了一道好看的弧形,眉宇间春情若隐若现,在淡淡的月光下,竟说不出的妩媚,诱人至极。 杨峥暗吞了几口口水,试探着问:“真的要走么,不再说些话儿?“ 李嫣儿整理了一下衣衫,白了他一眼道:“说了一夜,难道不够么?“ 杨峥本想说:“不够“,可不知为何话到了嘴边,却没说出来。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李嫣儿漆黑的眸子一转,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道:“ 你放心,我知道了你的心意,不会逼你的,你若是有良心,就早些与我爹爹提亲,我便是与你多说些话儿!“ “我日,这不是打的脸么,我杨峥可不是那种吃干抹尽,翻脸不认账的人,是我的女人,我当然要娶回来的!” “你放心,等我这次打败了弥勒教,就找你爹爹提亲,我们,我们说一晚上的情话,不,说一辈子的好不好?” 杨峥神情无比坚定的说道。 李嫣儿定定的望着他,漆黑的眸子里笑意越来越浓,慢慢的荡漾开来,用力的点了点头道:“我,我等你!” 有了这几句话儿,帷帐里温度一时高了几分,杨峥大着胆子,争分夺秒的摸摸抓抓,李嫣然儿红着脸整理发丝,任由他双手使坏,如今她算是他的人了,被自己爱的人摸上一摸又算得了什么呢? 如此这般又过了一会儿,窗外的夜色露出黎明气息,李嫣儿有些依依不舍的站了起来,刚要转身,目光忽然落在了床单上一处,银白色的月光下,那一朵红色的梅花,娇艳无比,仿佛是冒着严寒独自开放一般。 见李嫣儿神情有几分奇怪,杨峥好奇的扭过目光看了过去。 谁知,李嫣儿“啊——”了一声惊叫,身子扑了过去,红着脸将那一朵梅花遮盖了起来,然后迅速的收起了那床单。 杨峥可不是什么柳下惠,自然知道这丫头惊叫叫声,嘻嘻一笑道:“落红岂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李嫣儿知道杨峥看到了,嘤咛了声骂道:“都是你个小坏蛋,坏死了?你还笑——?” 杨峥看她模样害羞中,带着几分欣喜,也十分的高兴,从背后贴了过去,紧紧抱住她杨柳小腰,将某一处狠狠抵了过去,嘿嘿笑答:“ 坏一次也是坏,不如多坏一次吧?” 李嫣儿娇躯一颤,经过昨晚的缠绵,自然知晓臀股之间的哪一处火热是什么,嘤咛一声倒在了他怀里,娇喘吁吁的道:“只要你不怕双儿听到,我便留下来?” 一听大小姐的名字,再想到昨晚这丫头叫的那个声音,若不是那雨声,怕是早就惊醒了大小姐,二小姐,这会儿雨声已停,若是再来一次,这丫头的那个放荡的叫声,他可不敢保证彭家府邸上上下下听不到,不说大小姐,便是那些丫鬟听了这声音,怕是鸡汤,豆腐永远没得吃了。 “不能为了一颗大树,放弃整片森林啊?” 杨峥暗自叹了声,脸上立即恢复了往日的本色,狠狠在李嫣儿的翘臀上捏了一把,一本正义凛然的道:“嫣儿说得对,来日方长,想要说话儿,做早操的时间,还多得是,不在乎这儿?” ^^^^^^^^^^^^^^^^^^^^^^^^^^^^^^^^^^^^^^^^^^^ 李嫣儿咯咯一笑,妩媚的看他一眼,道:“是不在乎这么一会儿,还是不敢啊?” “这丫头你非要那么聪明干吗,就不能笨一点么?给你家老公留点面子么?” 李嫣儿见他不说话儿,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咯咯一笑,将那一张传单小心的叠好,站了起来向外走去。 “我送送你!”杨峥望着她因为昨晚的疯狂,走路显得极为不利索,平日里极为不喜欢的小碎步,此时走得极好。 “想不到说话儿,还有这种效果!”杨峥大为惊讶了一番,心中升起怜香惜玉之情,执意送她出去。 一路上少不了体贴一番,回家烧一壶热水,撒点盐粒之类的话儿少不了要说一番,李嫣儿见他如此细心爱护,芳心自然欢喜无比,只觉得这坏人是全天下最好的人儿,那些公孙王侯,江南才子,北国圣手一点也不了他。 心满意足的又说了一番话儿,才悄然离开。 杨峥昨晚**迭起,累得厉害,眼看天色还早,送走了李嫣儿重新返回自己小屋,合着衣衫睡了下去。 直到这会儿,夜色算是真正的恢复了宁静。 但很快这份宁静再一次被打破,寂静夜里,一道俏影飞快的闪入彭家大院。 夜色里,彭家大院显得富丽堂皇,面积极大,在夜间进入这样的一座府邸,除了院子的一花一草,一山一石再也看不到半个人影,若说这样倒也罢了,最关键的是这样豪门大户,修建之时多有讲究,什么人住什么地方,都有规矩,若是贸然闯入,没有人引领,想要找一个人,那时难上加难。 那倩影此时似乎就面临着这样的问题,彭家在江南也算是豪门大户,前院、后院,中院颇多,下人,主人住在何处,当真不是一般人能找到的。 倩影似乎对这种豪门大户格局更是不甚了然,潜入大院后,并没有急着找人,而是查探了一会儿,通过院落上的灯笼上,她多少看得出一些,很明显她要找的人,很有可能在后院。 可她有几分不确定,毕竟这是彭家的府邸,一个下人按说应该住在外面,可他与彭家二小姐的关系不一般,会不会好一点。 正犹豫着,忽听得一阵脚步声,竟是前面院落里,有人走了出来,淡淡的月色里,那人醉眼朦胧,走向了一颗大树下,双手在腰间摸索着什么。 那倩影似乎知道什么,低骂了声,身子一跃,如鬼魅一般闪了过去。 “是谁——?“那人略有所感,刚喊了一声,便觉脖子一凉,一把冷冰冰的东西架在了脖颈之中,跟着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别喊,否则要了你小命!“ ^^^^^^^^^^^^^^^码字一整天累得厉害,求几张月票啊,月票好长时间没动静了! 309章:有美夜来 这人是彭家的家丁,叫张小画,今晚吃饭之时,与人多喝了几杯水酒,被尿憋醒了过来,没想到碰上这趟子事情,吓得差点一泡尿没尿在裤子里,总算是他平日里还有几分胆色,见对方没有立即杀人,便知道这事情还有得商量。 “姑娘放心,小人一定不喊,不喊!”张小画急切的道,生怕对方怕他喊出声来,挥动了脖颈上剑刃,那他的小命就要向阎王爷报道了。 那倩影似乎对张小画的表现很满意,点了点头道:“算你识相!“ 按在脖颈上剑刃微微移开了几分,但依然对着他喉咙,张小花只要稍微动了一下,依旧逃不过一个死字。 张小画双腿抖动得厉害,便是呼吸也不敢太多用力,生怕自己太过用力,带动了喉咙,碰上了喉咙下的冰冷的剑刃,从而要了自己的小命。 “姑娘,你要干什么你只管说便是,小人一定照办?“ 小命在人家手里捏着,张小画急忙表谈。 那倩影哼了声,道:“还算有几分眼里!“顿了顿冷声道:”我且问你,这彭家府上,可有一个叫杨峥的人?“ “你是说华安?“张小画一听是找杨峥的,登时松了一口气,旁人的能耐如何他不知道,但这杨峥的能耐,他可是亲眼目睹,尤其是知道劫持自己的是个女子,他就更加镇定了几分,这府上从大小姐,二小姐,以及那些丫鬟,便是自己中意的翠华,也被杨峥迷得神魂颠倒,好得不像话,他相信,只要是女人,就没有杨峥搞不定的。 那女子似乎不知道杨峥还有一个叫华安的名字,微微想了一下,道:“对,便是他,你可知道他住在何处?” “果然是华安的女人啊?”张小画嘀咕了声,心里竟涌出几分羡慕。 “知道,知道!“ 那女子语气依旧冰冷如水,道:“带我去!“ 张小画听着声音冰冷,有些吃不住这女子到底找杨峥做什么,若说卿卿我我的,断然不会舞刀弄枪的,若说不是,对方却能说出姓名,让他好生为难,迟疑了片刻道:“小人斗胆问姑娘一句,姑娘找华安可是私会?“ 那女子冷哼了声,道:“少罗嗦,不想死的话,就乖乖带路!“ 说着手中用力了几分,张小画脖颈上的剑刃离那喉咙近了几分。 张小画吓了一大跳,忙道:“姑娘放心,小人不问了便是,不问了便是!“ 那女子道:“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带路,待我找到要找的人,自然会放过你!“ 张小画忙道:“一切听姑娘的,一切听姑娘的?“ 那女子看了看夜色,倒转剑刃用力在张小画的肩膀上拍了一记,道:“还不走!“ 张小画点头道:“小人这便带姑娘去!”说完,转身绕过一座假山,径自去了杨峥独门小院。 来到门口,那女子抬头看了一眼院内,见院内布置典雅,不似一个下人聚居的地方,哼了声道:“看来阁下是想死了?” 张小画吓了一大跳,哭着嗓音道:“姑娘饶命,这里便是华安住居的地方,小人不曾有半分期满,还请姑娘饶命?” 那女子道:“ 那杨峥乃彭家府上一个下人,如何能居住这等地方,你当本姑娘没见过下人聚居的地方么?” 张小画一听这女子说出这番话,登时松了一口气,道:“姑娘有所不知了,若是旁人家的下人,自是住不起这等地方,可我家华安,才学品貌是上上之选,为我彭家立下不少功劳,府上上下,大小姐、二小姐,便是那些丫鬟们对他极为照顾,说他是下人,他可不曾当自己是个下人?所以——?” 那女子嗯了声,道:“既如此,还不进去!” 张小画吓得厉害,生怕这女子哪里不高兴,要了自己小命,只希望早些见到华安,反正那家伙从来都是女子的克星,说不定这女子见了他,便放了自己,当下倒也不敢多疑,领着那女子走了进去。 两人借着淡淡的月光,穿过花丛,走到了花丛后,穿过一道小小的长廊,然后又绕过花圃丛,向左侧转了一下,不多时在长廊的尽头出现了几间房舍,房舍里隐隐有灯光。 张小画站住脚步,微微看了一下脖颈上的剑刃,颤抖着声音道:“姑娘,华安就住在这里。” 那女子眯着双眼看了一眼,忽然道:“除他之外,这里可还有人聚居!“ 张小画摇了摇头道:“华安是彭家府上的才子,又得大小姐照顾,身份特殊,这里除了他之外,到没有其他人住居!” 那女子点了点头道:“希望你没有说谎,否则我一定杀了你!” 张小画吓得差点尿裤子,忙道:“小人不敢骗姑娘,姑娘进去看看便知道了?” 那女子不再多言,忽然手腕上一用力,重重的在张小画的脖颈上重重击打了一下,张小画只觉脑门嗡的一下,整个人往地上一瘫,便倒了下去,不多时失去了知觉。 那女子收起宝剑,身子一跃,闪了过去。 房内,一灯如豆。 杨峥正伏案诵读那本《孙子兵法》,昨日已经通读了前面几篇,颇有几分收获,若不是李嫣儿打断,怕是诵读得更多,所以在李嫣儿离开后,他微微眯了一会儿,终究是睡不着,索性不睡,来一个夜读兵法。 杖而立者,饥也;汲而先饮者,渴也;见利而不进者,劳也;鸟集者,虚也;夜呼者,恐也;军扰者,将不重也;旌旗动者,乱也;吏怒者,倦也;粟马肉食,军无悬缻,不返其舍者,穷寇也;谆谆翕翕,徐与人言者,失众也;数赏者,窘也;数罚者,困也;先暴而后畏其众者,不精之至也;来委谢者,欲休息也。兵怒而相迎,久而不合,又不相去,必谨察之……?“ 忽听得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声音虽轻,但在这等寂静的夜晚,他还是听在耳朵里,心道:“难道是嫣儿姐姐舍不得,又回来了,也好天差不多亮了,早起做个早操也不错!” 那脚步声初始听起来,还不真切,不多时竟来到了跟前。 杨峥摇头晃脑继续诵读,一副浑然不觉的神情,心里却暗笑不止:“这丫头也太心急了点吧?” 声音不多时便到了杨峥的跟前,他装作专心诵读诗书,并不察觉的模样,身子并未移动,估摸着那声音到了跟前,便直了腰肢来。 “嘿嘿,差不多了?”杨峥嘿嘿一声冷笑,忽然身子一转,捧着书本的两只大手,趁机探了出去,对着那身影胸前抓了去。 那声音在他跟前停止,显然是没想到他双手忽然探出,一时竟忘了躲避。 杨峥大手不偏不弃,用足了力道抓了上去,触手的是一对柔软,虽隔着衣物,杨峥仍具能感受手心里传来的阵阵柔软,以及丰腴的弹性。 “好软,好大,好圆啊!”杨峥暗自叹了声,笑呵呵的道:“姐姐,这么会儿不见,怎么变得大了些?” “啊——?” 杨峥话音未落,便听得一声惊叫,跟着一声呼喝传来:“你这个淫贼,我杀了你!” “哐啷!“一声,一道白光一闪,晃得杨峥双眼险些睁不开,暗自吃了一惊,心道:”这丫头也真是的,这么会儿功夫,惊叫得这么厉害,还动刀动枪的,刚才那股热情劲儿,去哪儿了?“ 对于女子的惊叫,他浑然不觉,手指的力道微微加重了几分,搓揉了一下,再一次施展弹指神通,对着那两颗颤抖不止的相思红豆,用力弹了一下。 那女子娇躯微微一颤抖,骂道:“杨峥,你敢轻薄与我,我要杀了你!“ “轻薄与你,我声音怎么有些不对劲啊?“杨峥嘀咕了声,再一次用力弹了一记,相思红豆颤抖如浪花,闪出一道道迷人的波浪,虽隔着衣服,仍让人忍不住扑上去咬上一口。 那女子娇躯颤抖不已,几乎要跌倒,拔出的长剑,不知为何迟迟没有落下来。 “你,欺负我——?”一声轻轻的呜咽从那女子嘴里传了出来。 杨峥本就对这声音有几分疑惑,再听得这一声呜咽,微微楞了一下:“难道这丫头不是李嫣儿,那会是谁?” 存了这份好奇,抬头望了去,恰好那女子也提下眼帘,四目相对,两人各自惊呼了声,杨峥惊呼道:“怎么是你!“ 那女子又羞又怒,红着脸道:“ 你则个淫贼,你轻薄与我,我要杀了你!“ “误会,误会,纯属误会!“杨峥喊道,额头上却满是汗水,本以为是李嫣儿,不曾想摸了艳秋的丫鬟,这下怕是要坏事了。 “误会,纯属误会——?“杨峥不停地叫道。 小月满脸羞红,一双眼眸子,几乎要喷出火来,狠狠地瞪了一眼杨峥,骂道:“你,你,你还不把手拿开!“ ^^^^^^^^^^^^^^^^^^^^^^^^^^^^^^^^^^(星期一了,万字大更新,求几张月票,不然死得很难看啊,咱们的位置被人给抢了!) 310章:纯属误会 杨峥一愣,随即大手猛的一缩,当然缩手之时,少不了抓了一把。 小月心头气急,咬牙挥出了一剑,听得噗嗤一声,那把长剑划破衣衫,割破了杨峥的臂膀,可怜的杨公子正暗自回味方才的手感,只觉手臂一凉,惊呼了声:“杀人了!“ 小月了眼中似要喷出火来,那模样,似乎随时随地都要杀人一般。 不过,听杨峥杀猪一般的嚎叫,也不禁有些担心,看了他一眼,道:“你这个淫贼,这是你欺辱我在先,可怪不得我?“ 这一剑只是刺破了一些皮肉,算不得什么,但杨峥刚才凌空一抓,抓住了人家的一对酥胸,还用上了弹指神通,这丫头性子可是一头雌老虎,若不趁机哀嚎几声,一会儿也不知该如何收场。 小月也不知自己刚才下手的力道如何,听他杀猪一般的嚎叫,多少有几分担心,这家伙虽品行不端,但刚才并非有意的,再者自己前来还指望他救人,一时不免焦急起来。 “你要不要紧啊?” 杨峥按住臂膀,哀嚎了几声,装模作样了一番,道:“ 你这不是谋杀么,我不过是摸了你一下而已,再说了不是误会么,你竟下这般重的手!这一下怕是要死了?“ 小月有些害怕,急道:“死淫贼,你可不要死——我,不要你死!“ “看你还有几分良心的份上,我再摸一把,就当收点利息了?“ 大手再一次伸了出去,动作极为缓慢,杨峥本没报多大的希望,哪里晓得自己双手径自覆上了她胸前的一对丰满挺饱的峰峦,小月竟都没阻拦一下。 小月一脸茫然,她万没料到杨峥会如此卑鄙,以至于看着一双大手伸了出来,惊愕之中,竟忘了去抵挡。 直到一双大手结结实实覆盖在自己酥胸上,十个指头各自不同的力道,以及揉捏酥麻感觉,让她惊愕得张开着小嘴,望着杨峥。 杨峥也微微楞了一下,扬起脸一脸茫然的望着小月。 四目向对,好一会儿才听得小月“啊——?“一声惊叫:”死淫贼——我杀了你!“ 我汗,还来这一招!“杨峥汗了一把,双手却没收了回来,而是用力的抓了一把,比起刚才那匆忙的一抓,这一抓显然是从容了许多,五指轻轻嵌入,力道也恰到好处,对方鼓腾腾的酥胸,被完美无瑕握在了掌心里,只觉掌心处柔软细腻,指尖的感觉仿佛在揉捏一团面团。 “好弹!“杨峥暗自赞叹了声,手中微微上扬,掌心对着那一颗相思红豆,轻轻搓揉起来。 “死淫贼,我要杀了你——?”小月脸红如火一般,一双水汪汪的眼珠子,满是羞涩后的怒火,咬牙再一刺了一剑。 “噗嗤!” 剑刃再一次割破了衣衫,却恰到好处的没有划破皮肉。 杨峥似乎早已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一般,看也不曾看一样,神情极为专注的盯着小月的胸前,手掌将力道极为均匀的一点一点的送了上去。 “看不出来啊,这丫头隐藏得这么深啊,这么有料啊!” “再摸一下,再摸一下, 不收点利息回来,刚才哪一剑岂不是白受了!” 不顾小月如一头下山的雌老虎一般的神情,大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揉捏了片刻,才对着小月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齿,以及嘴角若隐若现的小酒窝,嘿嘿一笑道:“小月姐姐,我好了!” 小月惊愕的看着杨峥,仿佛还没从刚才的惊慌中回过神来,好一会儿才发出一阵凄厉尖叫声:“姓杨的,我,我杀了你!”挥舞着长剑厮杀了过来。 “摸一下,也不会少点什么,不用喊打喊杀的吧?”杨峥一看这丫头动真格的,顿时也慌乱了起来,慌忙躲闪。 小月双目泪珠闪烁,自己一个清白的女儿家,胸口被这坏人摸了,如何不气恼,一时手中的长剑飞舞,招招刺杀杨峥胸口。 一时房间里,剑花闪烁,好几次就要刺中了杨峥的胸口,幸亏他与赛大叔习练了一年多的武功,身手也极为灵活,才没被刺中。 “误会,纯属误会……?”一看这丫头真的,吓的够呛,举起双手不断的摇摆。 ^^^^^^^^^^^^^^^^^^^^^^^^^^^^^^^^^ 小月一看那一双魔爪,登时想起了刚才的侮辱,咬牙刺出了一剑,剑光挽住多多剑花,不再刺杀杨峥的胸口,猛力向他双手斩落。 杨峥苦不堪言,见剑光刺来,急忙忙躲避,这里房间不大,但他已经熟悉不得熟悉,哪里能躲避,哪里危险,可谓一清二楚,这时身子一缩,躲到了茶几之下。 小月心中气恼至极,竟呼喝一声,长剑挽出一道剑花,迎头劈下,听得“砰”一声,那木茶几被一剑劈成两半,杨峥见机极快,身子就地一滚,滚开了木桌,但终究是慢了一些, 头颅刚刚滚出了木茶几,正移动屁股,猛觉得一阵剑气,便觉得屁股一凉,伸手一摸,竟是一手鲜血,昏黄的烛光下,极为显眼。 “娘的,不就是摸了一把么,用得着这么喊打喊杀的么?“杨峥有几分气恼,屁股火辣辣的疼,知道是被剑气所伤,并无性命之危,也放下心来,只是这般被一个女子提着一把长剑追杀,多少有些没面子。 小月恍若不闻,长剑一抖,又刺了过来。一见剑花,杨峥吓了一大跳,也顾不得屁股受了伤,大叫了声便开始躲避。 小月心中气苦,一阵乱砍,乱杀,好几次险些杀了杨峥,弄得他好不狼狈。 “我日啊,你有完没完?老子摸了你一下,你就要杀了老子,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啊,再说了我摸了你,你也摸了我,互不吃亏才对, 干嘛喊打喊杀的,坐下来喝杯茶,交流交流一下经验不好么?” 不知是发泄了一番,小月手中的长剑慢了几分,道最后竟停了下来。 杨峥松了一口气,心道:“这就对了么,研究研究多好啊?”想到这里,目光又落在小月的胸前,极为无耻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嘀咕道:“真大,真滑!” 小月急促喘气着,那一对酥胸随着呼吸起伏不定,一道道的波浪,仿佛要冲破了衣衫,呼之欲出一般,杨峥死死地盯着哪里,一动不动,那模样恨不得扑上前咬上一口。 小月见他如此模样,刚刚平息的怒气,再一次被点燃,紧紧握了一下手中的长剑,就要发作。 杨峥见她动作,吓了一大跳,摆手道:“别,别,我,我不看了就是了!” 小月望着他,红唇被齿贝紧紧咬住,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握紧剑柄的玉手,忽然松了几分,只是眼里的泪珠簌簌落下,不多时落了满脸。 杨峥最见不得女子哭泣,无论是在后世,还是在这一世,女儿家的眼泪就成了他软肋,想起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对这个时代女子来说,的确有些过分,但说他有多少后悔,那是半分没有。 “你不要哭了,刚才是我不对,摸错了你!” 小月紧咬着红唇,水汪汪的大眼珠就那么看着他,豆大的泪珠哗啦啦啦落个不停,那模样看上去颇为凄惨。 “我日啊,我只是摸了一把,还不是故意的,用得着这么伤心么?”他心中虽不以为意,可见这丫头可怜的模样,多少也有几分不忍心,摸着屁股走近了几分,道:“你怎么一个人,你家小姐呢?” 说道小姐,一直紧咬着红唇的小月,忽然哇的一声,掩面大哭了起来。 杨峥有几分奇怪,摸着屁股又走近了几分,想要去安慰几分,忽听得小月抬起头喝道:“淫贼,你不要过来!“ “不过来,就不过来,你以为我好愿意过来么!“杨峥不屑的道。 小月哭了一阵,忽抬起头来望了他一眼,摸着眼泪道:“小姐,小姐她活不成了?” 杨峥正揉着屁股,刚才被剑气所伤,在左侧屁股上划破了一道不小的血口,血液正是从哪里流出,好在血口并不深,这会儿血已经不再往外流,陡然听了这话,微微一愣,忽然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双手,不顾她的挣扎,道:“你说清楚,你家小姐怎么了? ” 小月红着双眼瞪了他一眼,眼里几乎喷出火来,恨不得用眼神杀了他。 杨峥心中记挂沈艳秋,也顾不得这么多,双手仍旧紧紧的抓着她的臂膀,仿佛怕她不说一般。 小月呜咽道:“小姐,小姐她为了你,被教主给抓住了?” “抓住了,这是怎么回事,你快些说清楚!“他急切的道。 小月本对他与自己的轻薄十分气恼,不想告诉他,可看他焦急的模样,以及满脸关切的神情,不似有假,刚才的那一股气恼也去了一大半,当下便将沈艳秋如何要退出弥勒教,如何被李福达关起来,自己如何营救失败,不得已逃出来找他救人。 “好你个李福达敢欺负我的女人,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不成!”他听得气急,竟破口大骂。 (月底了,支持几张月票吧,月票一直没动过啊,很丢脸啊!今晚还是三更,坚持了三个月了!) 311章:云窗雾阁常扃 ……………… 骂了一阵,方才想起自己的双手还抓着人家双肩,生怕引起小月心中怒气,忙收回双手,目光有意无意的在她的胸前狠狠扫荡了一下,道:“一时激动,激动,还请小月姑娘莫要见怪?“ 小月双眼红肿,咬着红唇,心里怒意再起,可不知为何没有发作,只是淡淡的问了声:“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救人了,姐姐是我女人,哪有不救人之理!” 小月听他救人,神情缓和了少许,心道:“总算你还有几分良心,姐姐的眼光倒也不差!“ “你打算怎么救?“小月继续问道。 杨峥想了想,道:“我武功不及你,单凭我们两人去救人,只怕是救不到人!” “那如何是好,小姐她——?”小月显得有些心急。 小月摆了摆手道:“不要急,你我救不了人,不代表旁人救不到人?” “旁人,还有谁?“ “弥勒教这次在江南弄出的动静不小,先是在运河里杀了疏通运河的民夫,跟着刺杀当今太子,试问这样的邪教,朝廷岂能容忍,不怕告诉你,朝廷决定对弥勒教用兵了,你我救人不得,我就不信朝廷就不得?你熟悉弥勒教,明日扮作我的亲兵,一同随军攻打弥勒教,然后趁机救人!“ 一听朝廷对弥勒教用兵,出于习惯,小月还是吃了一惊,但随即看了杨峥一眼,眉宇间的怒色少了几分,咬着朱唇,不知想些什么? 杨峥不知她心中想些什么,将明日出征时所需要注意的一些事宜说了一遍,关乎自家小姐的性命,小月倒也不敢当做儿戏,听得极为认真。 这一番说话,差不多去了一炷香的功夫,杨峥见天色差不多亮了,与杨士奇约定时间,还有几株香的功夫,这是自己来彭家第一次出远门,还是打仗,怎么也要与夫人小姐告别一番,所以他并没有打算继续睡下去。 再说了,这会儿房里多了一个女子,刚才又发生了那样不是故意,却是故意的一幕,想要睡觉,那是不可能的。 当下合上了书本,看了一眼小月,这丫头显然是连夜没休息过,脸色极为难看,加上刚才杨峥一番调戏,满脸疲倦之色。 “月儿姐姐,离天亮还有时候,你连夜没休息过,趁着这会儿好好休息会儿,待天亮了你再换上我的衣衫,随我一同出征可好?“ 小月本不想答应,可从红袖招后,小姐失踪,到沈艳秋被关,她不曾歇息过,若不是救人这个念头支撑她,怕是早就支撑不住了,这会儿听了杨峥的话儿,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从地上捡起长剑,转身走向了杨峥的榻上,掀开白色帷帐,合着衣衫躺了下去,不知是太累了,还是对这个刚刚还轻薄了自己的男人极为放心,竟沉沉的睡了过去。 杨峥怕引起这丫头的误会,不敢多看,收起心神轻声诵读《孙子兵法》,待到船外第一缕晨曦照射进来的时候,《孙子兵法》十三篇竟被他诵读了一个遍。 合上书本,扭头看了一眼床榻,小月抱着长剑,兀自酣睡不醒,鼻腔里发出似有似无的鼾声,显然是睡得极为安稳。 杨峥淡淡一笑,给茶壶装了茶水,放入茶叶,然后将茶壶架在炭炉上,待那炭火慢慢燃烧起来,他起身蹑手蹑脚出了房门,向彭家客厅走去。 因为太早,一路上倒没碰到什么人,唯独早起的张小画摸着脖颈远远看了他一眼,心里嘀咕道:“果然没说错,这个华安还真是女人的克星啊?“ 杨峥进了大院,本以为自己要走,多少有些人来送自己,哪里知道整个院子,并不见人影,唯独一个倩影正背对着一处花丛,从这里望去,曲线曼妙,一对翘臀丰腴挺翘,虽有长裙包裹着,但依旧能看出里面的轮廓。 杨峥看了几眼,见这身影有些像大小姐的倩影,心道:“还是你有良心啊?“ 迈着步伐走了过去。 大小姐不知想什么,双手捏着一束牡丹花,望着前方的花朵出神,对于杨峥的脚步声,全然没听见。 过了一会儿,也不知触动了什么心事,对着远处的景色,喃喃念叨了起来。 “庭院深深深几许?云窗雾阁常扃。柳梢梅萼渐分明。春归秣陵树,人老建康城(亦作人客建安城)。 感月吟风多少事,如今老去无成。谁怜憔悴更凋零。试灯无意思,踏雪没心情。” ^^^^^^^^^^^^^^^^^^^^^^^^^^^^ “好湿,真是淫得一首好诗啊?“杨峥拍着手掌笑呵呵的走了过去。“此诗词上阕写春归大地,妇人闭门幽居,思念亲人,自怜飘零。“庭院深深深几许?云窗雾阁常扃”,仅此两句用欧阳修大人的《蝶恋花》和韩文公《华山仙女诗》,同一机杼,孤寂之心,忧愤之情,跃然纸上,大小姐果然是淫得一手好诗啊!“ 听得声音,大小姐娇躯微微颤抖了一下,仿佛是被人窥视了心事一般, 好一会儿转过身来,喝道:“华安,你胡说什么?” “咦,这声音这么冷,不像是大小姐的?”一听声音不对,杨峥也楞了一下,抬头一看,四目相对, 竟是夫人。 “我日,窥视了夫人的心思,这下可惨了?” 彭夫人面色阴沉,狭长的眸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什么情情爱爱的,我不过是吟了一首诗词而已,哪有这等诸多说法,你这些糊弄女儿家的把戏,可别在双儿、香儿面前使用,若是被我发现,有你好看?“ “哎,你若是早些说就好了,这会让提醒我,怕是有些后知后觉!” 彭夫人见他脸上神色乱撞,想起自己的心思,被他偷听了,莫名的有几分怒火。 杨峥趁机偷偷看了一眼彭夫人,心道:“少妇怀春,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怎么夫人跟被人侮辱了一样?” 心里嘀咕,却不敢说出来,眼看夫人的脸色难看,再这么下去,怕是要发难,如其沉默让她发难,还不如自己先说些话儿,也好转移一下注意力。这一招是他惯用的伎俩,屡用不爽。 “咦,夫人你运动过了么?”这句话突然而来。 一脸怒色的彭夫人也不好继续阴沉着脸色,只是这一句运动过了,着实有些不明白,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道:“什么运动过?” 杨峥急忙解释道:“就是早起做做早操,散散步之类的,活跃活跃身子的血液?“ 彭夫人哼了声道:“不曾做过?“ “哦,那就奇怪了?“杨峥不经意的丢出了一句。 彭夫人看了他一眼,道:“奇怪什么?“ 杨峥抬头盯着彭夫人的脸颊狠瞪了几眼,目光有意无意的扫向了彭夫人的胸前,今日的彭夫人显然是没想到有人会起这么早,所以出来之时,衣衫穿得并不多,加上她年纪不大,该凸的凸,该凹的凹去,曼妙无比。 杨峥目光落在她的胸前,凭着感觉那一对双峰,是没有被束缚过,此时仿佛是脱缰的野马,奔腾而出,似要从那件薄薄的小衣里冲出来一般,杨峥只扫了一眼,便有一种血脉喷惩的感觉。 “都两个孩子的妈了,还有这么丰满的身姿,也不知是怎么保养的,啧啧啧,这小蛮腰,这波涛汹涌,当真没话说啊?“看着看着眼里顿时灼热起来,口里的口水咕噜咕噜个不停。 彭夫人似有所感,有些愤怒瞪了他一眼,喝道:“华安,你看什么?“ “娘的,看什么,看你胸脯呗!“杨峥狠狠吞了几口口水,然后再狠狠在她胸前扫了一眼,才嘿嘿一笑,收回目光道:”我在看夫人的脸啊?“ 彭夫人早已觉察他的目光,一张俏脸满是羞涩,但眼里却是怒意。 听了这话儿,哼了声,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言,圣人之言,你难道没听过么?“ “什么狗屁非礼勿视,我可没听说过,这么好看的胸脯儿,好不容易碰上一回,不看岂不是吃了大亏?“ “嘿嘿,夫人说的是,我只是奇怪而已,还没见过那个人像夫人这样的?“杨峥浑然不在意,自言自语的道,脸上满是疑惑的表情。 彭夫人两道淡眉微微皱起,哼了声,道:“奇怪什么?“ 杨峥眼神略带奇怪的看了一眼彭夫人,忽然仰起脸好奇的问:“夫人,今年虚岁几何?” 女儿家的年龄是一道秘密,无论是这一世,还是后一世都一样,看到彭夫人变得有些发紫的脸上,杨峥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个道理。 彭夫人阴沉着脸,大清早的被人窥了心思不说,还被这无耻的下人看了胸脯,还要问年龄,当真是以为本夫人是吃素的么? 眼看彭夫人要发火,杨峥轻轻叹息了声,自言自语的道:“怎么会这样呢?夫人没运动,脸上竟如此红润有光泽,就好像十七八岁的的小姑娘一样?难怪我会以为是大小姐呢?” (最后一更了,码字一万字可不是人干的事情,尤其是上班一天啊,这种累可想而知了,所以这里小景敢打着胆子问诸位要几张月票了!) 312章:与夫人侃侃天 刚刚一脸愤怒的彭夫人听了这话儿,忽然不怒了,盯着杨峥静静的看了几眼,然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光滑而有弹性,轻轻一捏,仿佛要滴出水来一般。 “什么十七八岁的姑娘,那不是老妖怪么,你这个下人,竟会胡说八道?这样哄骗女孩子一定用了不少吧?“彭夫人语气依旧冰冷,但比起先前好了几分。 杨峥没想到自己随口说了一句,竟让彭夫人语气缓和了几分,不由得有些得意,继续道:“夫人怕是说错了,你也知道,我人称诚实小郎君,从来都是喜欢实话实说,那会用这些话儿去骗女子呢,再说了夫人这般模样,又岂是用话儿拿来骗的?“ 彭夫人脸上涌起了一丝红润,紧咬着红唇,神情还是有些冷漠,但眉宇间的那份喜悦,杨峥看得清清楚楚,心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话儿果然不假!“ 彭夫人见他一双眼睛看似在看自己的脸颊,却更多的留恋在自己胸前,不免有几分恼怒,脸上升起一抹红晕,哼了声道:“你这人,从来没个正经模样,这样的话儿岂能胡说,我看这样的话儿,你不止对多少女孩子说过!“ “这夫人果然不好骗啊?“杨峥嘀咕了声,嘿嘿一笑道:“夫人说笑了,我是什么人夫人还不知道么,这样的话儿,还是头一次对女子说呢?” 夫人呸了一声,道:“你这人谎话连篇,信你才怪,那些女子怕是被你骗得死死的,被你占了便宜,还不知吧?” “我日啊, 这个夫人咱们就对我有这么大的成见呢?” 彭夫人见他不说话,不再在刚才的话儿上多说,看了一眼远处的花丛,忽然道:“听说你这一次救了当今太子,被杨士奇看重吧?” “哟呵,我的英雄事迹,想不到夫人也听说了?” “运气,运气而已,算不得什么?”杨峥摆了摆手满脸不在乎的道。 彭夫人侧目乜了他一眼,见他脸上神色自然,不似伪作,暗暗点了一下头,心道:“这个下人,为人处世到有几分大家风范,难怪被杨士奇看重!“ “听说你被任命为参将了是吧?“彭夫人侧过身来,轻声问了声。 ^^^^^^^^^^^^^^^^^^^^^^^^^^^^^^^^^^^^^^^^^^^^^^^^^^^^^^ 杨峥正与她相侧而站,彭夫人微微这么一侧,月白色的长裙,根本掩盖不住那一对去了束缚的酥胸,呼之欲出的轮廓,杨峥双眼登时睁大了几分,死死的盯着哪一出,也不知是错觉,还是因有晨风吹过的原因,彭夫人胸前的那一抹小衣,被吹开了几分,杨峥呼吸一阵急促,也顾不得彭夫人狠狠瞪着他的眼神,伸长了脖颈,看了一眼,两只酥胸微露,圆翘挺拔,因少了束缚,中间的那道深深的沟壑,深不见底,极具诱惑。 杨峥很不争气的吞了一下口水,咕噜一声,喃喃道:“好大,好圆,好白!“ 彭夫人离他极近,这一番话儿听得真切,一张俏脸登时腾的一下红得通透,想要骂人,可这事情也不好骂出口,只能狠狠瞪了他一眼,喝道:“你,你看够没有?“ 杨峥正盯着那两只雪白晶莹拥挤而形成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看到目不转睛,听了这冰冷的语气,顿时吃一惊,急忙收回目光,这彭夫人可不是寻常女子,若是惹怒了他,自己的日子怕不好过,不说旁人,便是大小姐,二小姐这两大美女,就够他难受的。 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嘿嘿一笑,道:“我只是帮夫人鉴赏一下,夫人的肤色,经过我的鉴赏,夫人肤色白皙滑嫩与婴儿,说夫人像十五六岁的少女,一点不为过!” 彭夫人哼了声,见他果然收回了目光,面色好看了几分,但语气依旧是冷冰冰的道:“我听香儿说,你要随杨士奇一起去剿灭弥勒教是吧?” 杨峥不知彭夫人怎么会问起这些事情,还是用力点了一下头,道:“是的?” 彭夫人眼波微微转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叹了声,道:“ 弥勒教多行不义,这次胆大到刺杀当今太子,朝廷要剿灭他们也不是难事,你文武全才,凭着你的本事,想要闯荡出一番事业,怕也是极为容易的?” 彭夫人语气虽与刚才一般无二,但杨峥还是听出了几分不同。 他不知彭夫人到底要说些什么,不好接话,只是笑了一笑道:“夫人过奖了!“ 彭夫人再一次转了过来,那一对呼之欲出的酥胸,随着她这一转之力,微微颤抖了一下,杨峥只觉眼前一阵眩迷,目光狠狠盯上了一眼,吞了一口口水,心道:“夫人也不知是怎么保养的,都两个孩子的妈了,还有这等规模,也不怕女儿嫉妒!“ 彭夫人似乎对他的目光有了些免疫力,轻轻叹了口气,道:“过没过奖,你我心中都明白啊,从你来彭家第一天,帮我彭家提炼了粗盐,然后是大小姐招亲宴会,再后来在商会上挫败杨家,我就知道你非池中之物,早有一天会飞出彭家的?”说道这儿,彭夫人又叹了一口气,好看的大眼睛扑扇的看了他一眼,继续道:“你要走,我彭家也拦不住你,也不会拦住你,只是希望你他日飞黄腾达了,能念起彭家双儿对你的好,对彭家能帮上一把?“ “弄了半天,原来是怕我跑了啊?”这一下,杨峥算是明白了夫人的这番话中的含义。 彭夫人见他听得认真,点了点头继续说了起来,道:“彭家这么多年,都靠着双儿一个人苦苦支撑,其中的辛苦,旁人不知道,我这个为娘的如何不知道呢,好不容易找了你这么一个人回来,帮彭家与双儿化解了一次次的危机,这份情义,我岂能不知,今日说了这番话,只是让你对双儿多多帮助,她一个女儿家撑着这么一个家,不容易,你现在是彭家人,我只能拜托你了?“ “这么快就打感情牌啊,这个夫人果然不简单啊?“ 嘀咕了声,杨峥嘿嘿一笑道:“夫人是这些做什么,我是答应了杨士奇要去做参将不假,可我剿灭了弥勒教还是要回来的,除非夫人不想我回来了?“ 彭夫人定睛了看了他一眼,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这句话只是玩笑话,但杨峥的脸上无比的诚恳,看了一会儿,彭夫人忽然掩着小嘴呵呵笑了起来,眉宇间的那点淡淡的忧愁,仿佛是风吹云散了一般,再也看不到半分。 杨峥很没有非礼勿视的觉悟,盯着彭夫人的胸前的那一对雪白的双峰,一动不动。 “真白,真嫩,一定很滑,也不知摸上一把是什么滋味?“ “咦,夫人,你笑什么?” 彭夫人似乎显得很高兴,依旧掩着小嘴笑了几声,只是这一次皓腕有意无意的挡住了胸前的春光,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双儿说你不会离开彭家,我不信,如今看来是我错了?你果然是有情有义的很!” “夫人过奖了,怎么说我也算彭家的人,岂能为了功名利禄离开彭家呢?” 彭夫人含笑点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双儿性子急,日后略有不对的地方,还请你多多担待!彭家说到底,还是指望你和双儿了?” “咦,这话儿好有歧义啊?这是要把大小姐留给我的意思么?“杨峥暗自欢喜了一把,下人泡小姐,这故事不新鲜,却十分有趣。 “这不是应该的么,都要成为一家人了,哪有不互相帮助的道理,夫人说是不是?” 彭夫人自然听出了话中的寒意,心道:“这人太过无耻了,也不知我那两个丫头看中了什么?” 彭夫人呵呵一笑,道:谁说不是呢?“说完又是一阵轻笑,一时娇躯颤抖,皓腕之间,那一对相思红豆时隐时现,宛若一波又一波的潮水席卷而来。 杨峥本对美女的免疫力就不高,看了这等动人风韵,心头一阵急速跳动,心道:“这个彭夫人也真是的,都两个孩子的妈了,还生得这般好看,这不是要我的老命么?万一出点什么事情,你让我如何对二小姐交代嘛?“ 当下不敢多看,将头扭到了一旁。 彭夫人似乎也觉得自己一家主母,被一个下人如此行注目礼,被人看见了多有不便之处,当下又说了一番战场上小心的话儿,便转身往回行去。 杨峥也怕自己定力不足,目光多有亵渎的味道,引起彭夫人的厌恶,也有了离开的意思,彭夫人先行离开,他也转身离去。 这一页先是与李嫣儿成就了好事,然后摸了一把小月的酥胸,最后还看到了夫人的春光,只觉这一夜的确是个收回之夜,大感满意。 (月末了,一个月每天都在努力的更新啊,是到你们投月票的时候了,求月票啊!) 313章:被人压一头 哼了小曲,刚走了几步,就见门外一道人影进了门,飞鱼服,秀春刀,俊俏的五官,欣长的身子,不用多看也知道谁了。 “来的这么快?”杨峥嘀咕了声,刚才的好心情立即去一般。 “杨大人早啊——?“那锦衣卫老远就看见了杨峥的所在,抱拳道。 “大人——?”杨峥微微楞了一下,显然是不太适应这个最新的称呼,不过昨晚看了一晚上的书本,也知道这个明代军中的一些官职大小,明朝武官,若无实授官职,哪怕官至正一品都督也无法领兵,常以一、二品大员实授总兵,领兵作战,故总兵印信比二品官印信稍大,比一品官印信稍小。而军中以总兵为最高,有副总兵辅佐,下设参将、游击、守备。 总兵、副总兵、参将、游击、守备往往各有职责,总兵是镇守一地,副将协守一地区,参将分守一路,游击将军为全镇机动部队,而守备独守一城、堡。这样就形成镇守、协守、分守、守备的四级防御体系,另有游击将军机动作战。再加上以一将所领之兵为一营,所以总兵营又叫正兵营、副总兵营又叫奇兵营(取奇正相合之意)、参将营叫援兵营、游击营又叫游兵营。所以他这个参将官职也不算小,对方只是锦衣卫百户,六品的官职,叫他一声杨大人并不为过。 稍微适应了下,他倒也不含糊抱拳应了声,右手迅速从怀中摸出一张银票走了上去,趁着拱手之际,悄无声息的塞了上去:“这位大哥一路辛苦了,这些就当吃个早饭,还请诸位大哥莫要客气?” 那锦衣卫百户微微一楞了一下,随即不动神色的收在怀中,然后对着杨峥抱拳一笑道:“下官尚书大人之命,前来请大人前往军营?” 杨峥猜得差不多,点了点头问道:“这位大人贵姓?” 那锦衣卫收了他的重礼对他有几分好感,又见他年纪轻轻极为上路,也有意结交一番,听他询问忙抱拳道:“下官姓高,单名一个航字,大人叫我高航就可以了?” “高航!“杨峥默默念叨了声,感叹道:”高兄弟年纪轻轻的就做了锦衣卫百户,他日前途不可限量啊?还请高兄弟多多照顾才行啊?“ 这句话倒不是随口一说,受到后世影视方面的影响,那些身穿飞鱼服,腰挂绣春刀的锦衣卫,骑着高头大马飞扬跋扈,对那些朝廷大官莫不是想杀便杀,想抓就抓,厉害得不行,尤其那诏狱更是让人闻风丧胆,只要做官之人,一听诏狱两个字,莫不是吓得半死。 急于这个影响,杨峥对穿飞鱼服,握着秀春刀的男人,本能的有几分讨好的意味。 听了这话,高航却苦笑了声,道:“杨大人怕是看错了,如今的锦衣卫怕还不如一群太监,哪里谈得上前途无量呢?” 杨峥自然有些不明白高航为什么这么说,在他的记忆力,从朱元璋设置锦衣卫来,那些穿着飞鱼服,腰间悬挂着绣春刀,骑着高头大马的锦衣卫,哪一个不是在耀武扬威的,哪里是一个太监能比的,再说了明初的太监,也没有飞扬跋扈的资本?“ 高航对杨峥极有好感,见他有些不明白,摇头苦笑了声,道:“想必杨大人远在江南,对京中局势多有不明白,如今的锦衣卫可比不得东厂的那些太监!“ 一听东厂,杨峥登时明白了高航言语里酸味。 当年朱元璋登基为帝,设置拱卫司,秩正七品,管领校尉,属都督府。后改拱卫指挥使司,秩正三品。寻又改为都尉司。洪武三年,改为亲军都尉府,管 左、右、中、前、后五卫军士,而设仪鸾司隶焉。四年,定仪鸾司为正五品,设大使一人,副使二人。十五年,罢仪鸾司,改置锦衣卫,秩从三品,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公孙王后莫不是想抓便抓,谁人不搞看他们一眼。 只可惜他们并没有风光多久,随着胡惟庸,蓝玉大案告破,洪武皇帝杀指挥使毛骧,蒋歓,锦衣卫声势大跌,此后朱元璋下令焚毁锦衣卫刑具,所押囚犯转交刑部审理;同时下令内外狱全部归三法司审理,将锦衣卫废除,昔日风光无限的锦衣卫彻底跌入了低谷。 好在建文帝登基后,听从了方孝孺、黄子澄等人一番建议,开始削藩,最终明成祖靖难,挥兵南下,锦衣卫从中对朱棣多有帮助,朱棣靖难成功后,再一次得以启用,并设置了北镇抚司,专理“诏狱”,可以直接逮捕和拷问犯人,刑部、大理寺、都察院这些司法机关无权过问,锦衣卫一时势头大起。 而这个时候,山东才子纪纲,在明成祖即位后,升为锦衣卫指挥使,典亲军并掌诏狱,被明成祖视为心腹,利用锦衣卫指挥使之便里,曾矫旨下盐场取盐数百万斤,夺官船运输,尽入私囊。构陷富商上百家,夺其资为己有。还曾阉割良家幼童数百人,服侍左右,王公大臣哪一个敢多言,若不是他日后,想学秦代的赵高指鹿为马,多蓄亡命,造兵器万计,欲图不轨。不料,被一个与他有仇的太监揭发了,惹得成祖皇帝龙颜大怒,将其押送都察院审讯,查清楚他的种种不法行为后,将纪纲凌迟处死,将他全家男女老少发配戍边。并列其罪状颁示天下。 纪纲死后,锦衣卫的声威大为受损,成祖皇帝虽还重用锦衣卫,但对锦衣卫的信任大大降低,反而信任身边的那些太监,到最后竟为了重用宦官,而破坏tai祖皇帝关于宦官不得干预政事的禁令,重用宦官,在于京师(今北京)东安门之北(一说东华门旁)设置东厂,多有皇帝亲信太监担任,这些太监都是皇帝亲信太监,平日里与皇帝的关系密切,又身处皇宫大内,更容易得到皇帝的信任。锦衣卫向皇帝报告要具疏上奏,东厂可口头直达;皇帝还赋予东厂督主以监督锦衣卫人员的权力。东厂和锦衣卫的关系,逐渐由平级变成了上下级关系 ,如今,其地位已经凌驾于锦衣卫之上,大有压制锦衣卫的势头,所以在京城,锦衣卫的确比不上那些东厂的太监。 “被一帮太监压制着,的确谈不上有什么前途无量?“ 杨峥摇头笑了笑,安慰了几句。 那高航早已见怪不怪了,笑了两下倒也没在意。 杨峥知道他是奉杨士奇之命,前来催促自己上路,心中除了对杨士奇的好意感到无奈之外,心中也着实记挂沈艳秋,当下抱拳道:“还请高兄弟稍微等待一下,我这就是去收拾?” 高航点了点头道:“杨大人不必着急,尚书大人说了,杨大人在这彭家居住多日,此番前去帮忙剿灭弥勒教少不了要一些时日,与家中亲朋好友话别是在所难免,这才让卑职早些来等候?“ “哈,想不到这杨士奇想得倒挺周到?“杨峥心里暗叹杨士奇这老头会办事,嘴上却道:“剿灭弥勒教非同儿戏,还是早些去为好!我这就去准备,劳烦高兄弟耐心等候一番?“ 高航道:“无妨,无妨,杨大人只管准备便是?” 杨峥不在客套,转身去了自己独门小院。 刚进房门,忽听得一人喝道:“谁!” “不用紧张,是你老——老朋友?“好在反应快,差点没说出是你老公,这丫头性子火辣,昨晚摸了她一下,就要打要杀的,这要是定了名分,还不得杀了我。 一听是他的声音,小月哼了声将手中的长剑重新放回剑鞘中。 “我日啊,还真捏着剑啊,好险,好险!“杨峥摸了一把额头的汗水。 “你什么时候走?“小月坐在床榻上,看了他一眼问道,语气比起昨日要温和了几分。 “难道这一摸,摸出了感情来?“杨峥陡然听到这丫头柔和语气,不免楞了一下,这一楞,目光便不经意间在她胸前扫了一眼,一动不动。 小月俏脸一红,眉宇间一股怒气很快便呈现了出来,咬牙道:“你这个淫贼!“ “我日啊,还是这么凶神恶煞的,老子不过是摸了你一把,用不着开口淫贼,闭口淫贼吧,再喊信不信老子真淫了你!“ ^^^^^^^^^^^^^^^^^^^^^^^^^^^^一点典故!都是免费啊,感兴趣的可以浏览一下! 永乐十四年端午节,成祖亲自主持射柳比赛,纪纲想学秦代的赵高指鹿为马,他对锦衣卫镇抚庞英说:“我故意射不准,你把柳枝折下来,大声呼喊说我射中了,看看众人有没有敢出来纠正的。”庞英按照纪纲的话做了,在场的人竟无一个人敢出面纠正,纪纲高兴地说:“没有人敢难为我了。”纪纲加紧了逆谋活动。后多蓄亡命,造兵器万计,欲图不轨。不料,被一个与他有仇的太监揭发了,成祖大怒,将纪纲押送都察院审讯,查清楚他的种种不法行为后,将纪纲凌迟处死,将他全家男女老少发配戍边。并列其罪状颁示天下。 正当纪纲指鹿为马加紧了逆谋活动。后多蓄亡命犯死罪之人,造兵器万计,欲图不轨之际。永乐帝从这件小事中感觉到,纪纲在朝廷中的势力已经超出了正常的范围。 特别是大明浙江按察使——周新“谋反”事件之后,永乐帝(朱棣)已经在认真考虑如何处置纪纲的问题,而端阳节射柳以后,他下了决心。因为,纪纲专权已经明显危害到他的大明天下。又过了两个月,几个皇帝的贴身太监出头告发纪纲种种图谋不轨,这显然是皇帝亲自授意的。由于太监们对纪纲的所作所为并不十分了解,他们指控的罪行也颇多莫须有的成分。但皇帝对罪状本身并不感兴趣,因而没有作任何调查就立即将他逮捕,送交都察院审讯,同时命令负责监察的给事中和御史集中揭发他的罪行。特别令人震惊的是,对纪纲的审讯仅仅进行了不到一天就草草结束,纪纲在当天就以“谋大逆”的罪名被凌迟处死。如此迅速的处理不仅不符合当时的法律程序,而且在整个明代的历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 纪纲被处决后,他的家属不论老幼都被流放戍边,其爪牙庄敬等人大多也被处死。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都察院才整理出纪纲的罪状公布出来。其中除假传圣旨、滥杀无辜、贪污索贿等等之外,还特别强调了“其家蓄养亡命之徒,私造铁甲弓弩数以万计,”以暗示纪纲有起兵造反的阴谋。这当然是编造出来的,目地无非是要向公众证明铲除纪纲的合理性。 314章:柳下惠再生 ………………………… 小月咬着牙,见他兀自盯着自己胸口,一动不动不知为何,胸头竟有一股悲意,眼圈一红,晶莹的泪珠低落了下来。 “又哭,这眼泪也太不值钱了?“杨峥大汗了一把,忙道:”我这就回来收拾,你跟着我一起去,也收拾收拾一下?“ “收拾,又什么好收拾的,我自小跟着小姐,如今小姐被抓了,我孑然一身,除了一把剑还有什么好收拾的?“小月咬着小嘴,红着双眼道。 “谁说孑然一身了,现在不是有我么?”杨峥胡乱的从柜子里拉出了几套衣服,看了看放在她面前,道:“军中不能出现女人,你若穿这一身去军中,多有不便,所以你也收拾打扮一下?“ 说完将手中的衣衫一股脑儿的放在了他跟前,又道:“这些衣服,都是我的,不过你放心,我洗得很干净的,你放心穿好了?“ “谁稀罕穿你的衣衫?“小月哼了声,语气少了几分冷漠。 杨峥知道她女儿家脸皮薄,也不计较,嘿嘿一笑,道:“ 你先换衣服,我去外面等你?等你换好了衣服,我们就出发!” 说完也不管小月答应不答应转身出了房门,双手一用力拉上了房门。 小月看了看房门,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一对衣衫,也不知想些什么,静静的呆了一会儿,才开始换上衣服。 女儿家穿上男人的衣服,为了看起来像个男人,总要多做一些事情,她先是准备了长长丝巾,然后是贴身长衫,准备好了这一切,她才开始褪去外衣,贴身小衣,红色亵衣。 柔和的光线下,不多时便呈现了一具凹凸有致的酮体。 小月用玉手捧起一对酥胸,目光触及不知想到了什么,俏脸红了一下,随即眼里显出一股怒气,跟着又退去了。 她用力甩了一下脑袋,暗自嘀咕了声,开始一手捏着长长的丝巾,轻轻的将一对圆润挺翘的酥胸覆盖起来,然后用力的拉扯那丝巾,随着力道的加大,刚才无比硕大的两个半球,慢慢的变小了许多,但小月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力道依旧加大,丝巾也缠了一道又一道。 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滴落了下来,一滴一滴滴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让寂静的房间里有了一丝生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月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用力的吐了一口气,略显苍白的脸上,才露出了一丝红润。 她扭头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一堆衣衫,伸出皓腕,一件一件的挑起来看过,皱着眉头挑起一件月白色的儒服开始穿戴了起来。 门外杨峥等了大半响,不见里面动静,忍不住喊了声:“小月姐姐,你好了么?“ 站在镜子面前的小月微微转动了几下身子,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羞红,听得声音急忙整理了一下,对着门前“嗯“了声,低声道:”好了,你,你进来吧?“ 杨峥推开门,将手中一碗馒头放在桌上,提起茶壶的水给杯子里倒满两杯茶水,这才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道:“ 你也忙活了半天了,先吃点东西,一会儿路上不见得有吃的?“ 小月见他只顾着提壶倒茶,目光便是看也没看自己一眼,一张羞红的俏脸,竟变得白了几分,眼里一丝失望一闪而过。 “来,吃饭了?“杨峥一屁股坐下,一点都不客气,抓着香喷喷的馒头大口吃了起来。 小月“嗯“了声,语气有些冷漠,端坐在他一旁伸手抓了一个白馒头,轻咬起来。 “咦,不要光吃馒头,喝点茶汤,这茶汤可是西湖龙井茶, 小月依旧低着头,轻轻“嗯”了声,语气冰冷。 “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冷了点!”杨峥摇头叹了声。 正要准备喝一口茶汤,忽听得门外有人喊道:“华安,华安——?” 声音初还在远处,片刻的功夫就近了,跟着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有人冲了进来。 杨峥一听这声音脸上立即一变,急忙站起来道:“小月,你快躲一躲,二小姐来了,这丫头是个醋坛子,被她看到我与你在一起,怕要误会了?“ “我为什么要躲,你怕她,我可不怕她!“小月哼了声,身子纹丝不动。 杨峥大汗,正要继续说,门一下被人推了开来,带着一股冷风,二小姐一脸焦急的冲了进来,就在这个时候,小月身子一闪,如一道闪电,躲入了床榻之上,那床榻帷帐拉了下来,躲入其中只要不拉开帷帐,倒也不别人发现。 杨峥暗自松了一口气暗骂:“这些丫头,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刚嘀咕了声,就听得二小姐走了进来,急忙坐直了身子,装作若无其事的吃着馒头。 不多时,二小姐便风一般冲了进来,杨峥还不及细看,就听得这丫头的抱怨声音:“坏人,你这便是要走了么?” 杨峥听这丫头语气伤感,想起这些时日两人的相处,也有几分不忍心,弃了手中馒头与茶汤,转过身伸手轻轻一拉,拉过二小姐的玉手。 二小姐娇躯微微抖动了一下,便任由他拉着自己的小手,身子微微向他靠近了几分。 “只不过是去几天而已,又不是一去不回?”杨峥笑眯眯的道,手腕上的力道大了几分,二小姐左右看了一眼,见没有人,胆子大了几分,翘臀微微一抬,一屁股坐到了他的怀里,略有不满的道:“府上的人都舍不得你走呢?“ 二小姐显然是打扮了一番,一身淡绿罗衣,双目流动,秀眉纤长,一头乌黑长发不知不及束起,还是故意如此,漆黑如墨,掩盖了半边俏脸,此时被杨峥拉入怀中,身子微躺,胸前被挤压的峰峦,形成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被晨曦一照,份外的诱人。 “啧啧啧,这丫头原来也这么有料啊,这沟壑还真不是一般的深啊?“杨峥吞了吞口水,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笑道:”府上人想我,你不想我么?“ 二小姐俏脸飞快的升起了一抹羞红,感受到他目光里的灼热,嘤咛了声,一对皓腕环绕着他的脖颈,柔声道:“人家自然是想的?” 声音轻盈宛若一只慵懒的小猫,说完满是羞涩,将一张俏脸埋入了他怀中,再也不敢出来,这样一来,可就苦了杨峥。 彭香儿的那一对峰峦规模不小,此时有意无意的挤压着他的胸膛,面团传递过来的柔软,与弹性,绕让我们的杨公子浑身立即燥热起来。 “大清早的,怎么这般燥热?“ 二小姐噗嗤一笑,白了他一眼,嗔道:“哪里热了,我看是你心热了吧?“ 杨峥嘿嘿一笑,盯着二小姐的胸前狠狠扫了一眼,笑道:“咦,这天热得厉害,你穿这般多,岂不是要热坏了身子,来,来,我帮你脱几件,好凉快凉快!”说着大手便伸了过去。 二小姐咯咯一笑,玉手拍落了他伸出的大手,笑道:“娘亲说了,你这人嘴巴上抹了蜜糖,专门说好听的话儿,来哄骗女儿家,娘亲还说了,让我少跟你在一起,说那天被你吃了,还对你感恩戴德呢?” “诽谤,绝对是诽谤?”杨峥一本正经的道,心里同时骂道:“这个夫人,也真是的,我不就是在人群里看了你胸口一眼么,用得着这么念念不忘么?” 二小姐听得有趣,又是咯咯一笑道:“我看娘亲说的一点都没错,你这人好没正经,竟说一些好听的话儿,骗得我们欢喜上了你,被你占便宜?“ 杨峥揽住她柔软的腰肢,手掌轻轻摩擦着,感受女子身上特有的柔软,笑道:“那你听夫人的么?” 二小姐咬着红唇想了一会儿,轻轻“嗯”了声,道:“娘亲的话,我怎能不听?” 杨峥心里暗暗将彭夫人骂了几边,大手绕过小蛮腰像那一对丰腴挺饱的酥胸袭来:“夫人的话儿未必都是正确的,至少夫人说我嘴巴摸了蜜糖就一听是错了?” 二小姐道:“ 哪里错了!” 杨峥嘿嘿一笑,并不答话,低下头在二小姐滑腻如玉的香腮上亲了一口,说道:“是摸了蜜么,分明是抹了油么?” 二小姐见他竟竟将自己的话儿当真,不免觉得有些好笑,红着脸嗔道:“ 我看娘亲说得一天都没错,你这人好不正经,竟变着花样占我们女儿家的便宜?” 杨峥嘿嘿笑道:“我哪有,刚才我可是为了我的清白名誉才这么做的,你也知道,我这人一向坐怀不乱的,人称柳下惠再生!” 二小姐听得有趣,娇笑不止,好一会儿才嗔道:“ 什么柳下惠再生,我看是色魔再生吧?“ “好啊,你敢败坏我的名声,看我怎么收拾你——?“杨峥哈哈大笑道,一双大手开始攀了上去。 二人虽早有了这种亲昵的动作,二小姐还是有几分羞涩,俏脸绯红,娇躯扭动了一下,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想得美?” ^^^^^^^^^^^^^^^^^^(月末了,厚着脸皮求几张月票啊,差不多要被人挤下去了,求诸位给给力啊!) 315章:心肝宝贝 ^^^^^^^^^^^^^^^^^^^最后几天了,厚着脸皮求几张月票啊,诸位快去看看用户中心里,是否有月票,有的话莫要忘记投下来哦,一切拜托了! 二小姐斜躺在他怀里,高耸的酥xiong因姿势异常的凸起,杨峥的目光正好可以顺着那深深的沟壑看下去,粉红的xie衣轻轻笼罩在一对细软之间,透过沟壑左右看了一下,那酥xiong的丰满,挺饱,看得清清楚楚!“ “我日啊,这才十六岁啊,都长得这么丰满了,再要长下去,那还了得!不行,我要摸一摸?”他心里的火焰,被迅速撩拨了起来,狠狠吞了口口水,大手急急摸了下去。 二小姐红着俏脸,白了他一眼,玉手在他大手拍了一记,嗔道:“你这坏人,又打什么坏主意了,早知道你这样,人家,人家就不来看你了——?” 杨峥浑不在意,笑嘻嘻的道:“你舍得么?” 二小姐咬着红唇,不知是气愤,还是故意在杨峥面前展示一下自己傲然的双峰,用力挺了一下,道:“娘说了,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只想着占女儿家的便宜,只有让他吃不得,才会永远对你好?人家开始还不行,如今看来,果然不错?” “我日啊, 这夫人也真是的,一把年纪了,也不教女儿一点好,这样的话儿能说么?” 嘿嘿一笑,道:“怎么会,你看我不是摸了你的身子么,还不是时时牵挂着呢,一会儿不见,还想念得很,如此说来,夫人的话儿,未必是正确的,是不是?” 二小姐嗔道:“我才不信呢, 你这人风流得很,想也怕想的是弥勒教的那个狐狸精吧?” “哼——?”帷帐里动了一下,躲在帷帐里的小月,本就对二小姐有几分不满,碍于这里是彭家,而自己又在这坏人的房间里,才隐忍着躲在帷帐里,两人在帷帐外的话儿,她听得清清楚楚,心里早就有几分怒火,此时听得二小姐骂自家小姐,忍不住冷哼了声。 “咳咳——?”二小姐不知房屋里有人,不曾察觉,杨峥可听得清清楚楚,生怕这丫头一时按耐不住,冲了出来,急忙咳嗽掩饰。 “我为人只是博爱了些,可谈不上风流,二小姐你这可是对我的误解?为了化解你对我的误解,我决定想你要一个亲嘴儿!“ 二小姐咯咯一笑,道:“你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人家,人家才不要呢?“ 杨峥狠狠在她胸前扫上几眼,狂吞了几口口水,眼里泛着光芒,嘿嘿笑道:“二小姐,如今可由不得你了,你已经进了老衲的魔爪,想要离开就要给我轻吻一下,不然有你好看——嘿嘿——?“说完嘟起嘴巴迎上去。 二小姐红着脸左右闪了几下,掩着小嘴咯咯笑道:“ 你这坏人坏死了,跟个饿死鬼投胎似的,样子忒可恶了?“ “嘿嘿,吻了就不恶心了,待你见识了本公子的厉害,还会不会这么说?“杨峥心里暗自嘀咕了声,不理会大嘴毫不客气贴了过去。 二小姐还在躲避,可身子已经躺在他怀里,又能逃到那里去,血盆大口霸道无比覆盖了哪一张小嘴。 “哼,这人这么无耻,姐姐怎么会看上他呢?”帷帐里小月玉手抓着棉被,用力扭捏着,恨不得冲出去一剑解决了这对狗男女。 “嘤咛——?” 二小姐嘤咛了声,在小嘴被封盖的那一刻便停了动作,整个人立即瘫软在坏人的怀里。 好不容易逮住了一个香吻,杨峥哪里会客气,大嘴紧紧的吸吮着二小姐的香舌,舌头粗暴而缓慢的在二小姐的小嘴里搅动着,这种刺激,便是成熟的妇人也未必尝试过,二小姐二八年纪,哪里尝试过,直觉脑门轰的一下,仿佛被电了一下,整个人再没没有半分的气力,任由这坏人吸允着。 杨峥想着马上要离开,不知要多少时日见不着这客人的丫头,这离别之吻,不免多了几分情义,而二小姐同样也想着两人马上就要分别了,再一次见面,也不知什么时候,也许再也见不到面,故而这一吻多少有些伤感。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放了开来,二小姐红着脸望着杨峥,忽然展开双臂,一把抱住了他,呜咽道::“坏人, 人家,人家舍不得你走!” 杨峥也被二小姐带动了情绪,咳咳了连声,道:“坏人,也舍不得二小姐呢?“ “真的么?“二小姐眼里已经涌出了泪花,搂着他的脖子,柔声道。 杨峥用力点了点头道:“当然是真的了,不信我发誓好了!“说着竖起了三只手指。 “坏人——?”二小姐俏脸羞红,双目含泪,一副楚楚可怜,却带着几分欢喜的神色,漆黑如墨的眸子,深情的盯着杨峥,用无比坚定的语气道:“ 坏人,无论是你说得是不是真的,人家都相信你!” “二小姐——?”杨峥也有几分感动,双臂一用力紧紧的抱住了二小姐,道:“傻丫头,我怎没会骗你呢,你可是我的心肝宝贝呢?” “讨厌,什么心肝宝贝,这么羞人的话儿啊,你也说得出口!”二小姐娇羞不已,嘴里虽说着羞涩的话儿,眉宇间却是一片喜色。 “原来二小姐才是口是心非的主角啊?” 二小姐俏脸绯红,嗔道:“你,你讨厌死了,嬉笑人家?” 杨峥嘻嘻笑道:“我怎么会嘲笑我的小心肝,小宝贝,小可爱呢?我啊,只会爱护我的小可爱,小心肝,小宝贝!“ “太不要脸了,太不要脸了,这样的话儿怎么说得出口,果然是一对狗男女!“帷帐里,小月恨恨的骂道。 “坏人——?”二小姐又是欢喜又是羞涩,心里暗道:“ 小宝贝,小可爱,小心肝?这样的肉麻的情话儿他都说得出来,让人听见了可不羞死人了,可奇怪的,我为什么那么想听呢?” “坏人,我还想听一下?“二小姐红着脸说道,说完一张俏脸因羞涩埋入了他的怀里,再也不敢抬起头来看他。 “还想听啊,好说啊!“杨峥大喜,开始叫了起来:“香儿,我的宝贝,我的小心肝,小可爱——?“ “狗男女——?“小月低骂了声。 二小姐心儿砰砰砰乱跳不止,一张俏脸埋在他怀里,仿佛被火烧了一般,正回味着刚才亲吻的感觉,心里满是幸福的感觉。 忽听得有人喊道:“香儿,香儿,你在么?“ 杨峥还无耻的喊着宝贝儿,小心肝,小可爱,对那呼喊的声音浑然不觉,一双眼睛仿佛着了魔一样,盯着二小姐气氛不定的酥胸,嘴里叫嚷着:“这天这么热的,我还是帮你把多余的衣服脱了吧?要是热着了,可就不好了,坏人要担心的?” 说着大手便伸了出去。 “嗯“二小姐俏脸滚烫如火,但脸上的神色多了几分坚定,任由杨峥的大手触到了自己胸前,咬着红唇,竟大胆的将身子贴上了几分。 “高兄弟,对不住了,只好让你多等一会好儿,我还要做个早操!“ 杨峥大手好不犹豫的覆盖了上去,虽隔着衣物,但两团柔软传递的感觉,仍具让他感到细腻柔滑,仿佛被牛奶洗过一般,一捏仿佛能滴出水来。 轻轻搓手了一下,二小姐便嘤咛了一声,闭上了双眼,鲜红的小嘴微微启开,吐气如兰,淡淡的香味,让杨峥更加燥热起来,手中的力道更加加重了几分。 ……………………………… 二小姐立即鼻息咻咻起来,漆黑如墨双眸慢慢的迷离了起来,被杨峥覆盖的一对酥胸急剧起伏着,凸起的感觉,仿佛是心跳一般,让杨峥的大手,也跟着极为节奏的跳动起来。 “太不要脸了,太不要脸了,这个彭家二小姐也真是的啊,怎么能这么让这小坏蛋得手了呢?“小月恨恨的骂道,不知为何自己的心跳也急促起来,一张俏脸羞红如火在烧一般。 感受到手掌里传递来的弹性,杨峥心里也砰砰砰乱跳不止,用力的吞了几口口水,大手滑到二小姐雪白的脖颈旁,趁势一滑,指尖立即触摸一团柔软,轻轻一点,光滑如景德镇的瓷器,说不出的舒服。 “香儿,我的宝贝,我的小心肝——?“艰难的喊了两声,大手略一用力,便完整的覆盖上了那两团的柔软,两颗粉嫩的相思红豆立即如雨后的春笋一般,迅速凸起,挤压着他的大手。 感受到相思红豆的凸起,杨峥猛吸了一口气,手掌轻轻搓揉了一下,听得二小姐嘤咛了一声,娇躯颤抖不止。 “坏人——你,你坏死了,这样捉弄人家,人家——受不了了!“二小姐娇喘吁吁的道,两瓣鲜红的红唇,一开一合,不时的显出小舌头,说不出的诱人。 “小心肝——?“杨峥狠狠的吞一口口水,双眼死死的盯着二小姐:”我们说些悄悄话儿吧?“ 二小姐发出一阵嘤咛声,身子随着他使坏的大手不断的搓揉,颤抖不已,小脸鲜红如火,红润的小嘴微微启开,漆黑的眸子深情地望着杨峥,娇喘吁吁的“嗯“了声,道:“坏人,人家有些害怕!” 316章:别人笑我太疯癫 杨峥刚想说:“一会儿就不怕了?”忽听得一个声音喊道:“香儿,你在这里么?“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点颤抖,竟有几分害怕。 杨峥还好,正迷迷糊糊的二小姐忽听得这声音,顿时一个机灵,立即清醒了过来,娇喘吁吁的道:“坏人,不可以,不可以,是姐姐来了?“ 一听是大小姐来了,杨峥也吃了一惊,刚想收回大手,忽听得一阵急速的脚步声,跟着一个人影快速走了进来。 “啊——?“ 二小姐一声惊叫,通红的脸蛋不敢看大小姐,小手急忙蒙住小脸,埋入杨峥的怀里。 “你,你们呢干什么?”走进来的大小姐瞪大着一双漆黑的眼眸子,死死盯着杨峥的一双大手,那双大手还在自家妹子的胸脯上,轻轻搓揉着,大小姐心中咚咚乱跳,脸颊如火烧般的滚烫,想要移开目光,却不知为何没有移开半分。 “做什么,你不是看见了么?”杨峥暗自嘀咕了声,忽然“哎呦”声,心道:“不好,偷情被抓了,这下可惨了!“ “咳咳,原来是大小姐啊,我们在做什么呢,哦,对了,刚才有一个虫子飞进了二小姐的身子里,你也知道女儿家,最怕这些毛茸茸的虫子了,我看二小姐大声惊叫,于心不忍,才帮忙给二小姐找虫子了,所以你刚才看到的只是我帮二小姐找虫子而已!”杨峥一本正经的道。 一旁的二小姐听得这番话儿,气的差点要吐血,自己的便宜明明被他占了,却转身就不认账,这人,这人太无耻了。 “太不要脸了——?”帷帐里小月也咬牙切齿的骂了声。 大小姐只是看着杨峥,却没说话。 二小姐满脸羞涩,躲在杨峥的怀里,不敢看姐姐,房间里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冷清。 “偷情被抓?“杨峥脸皮再厚,也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被大小姐清澈的眸子盯着看,从未红过的老脸,不由得也红了一下。 “啊哈,大小姐啊,你来好我的么?“沉默了一阵,杨峥干咳了两声,抽回了一双作恶的大手,嘻嘻哈哈的笑了一声,对大小姐怒目而视眼神,全然不理会,红着老脸道。 “这人还真无耻,占了人家妹子的便宜,还这么理直气壮!“小月听得有些好笑,死死的忍住。 二小姐心儿砰砰砰乱跳,心里也暗自骂了声,道:“姐姐明明来找我的,如今我躺在你了怀里,你不解释一番,还问得这么理直气壮,真不知你这脸皮到底有多厚!“ 大小姐就这么静静的看了一阵,许久才从鼻子里冷哼了声,道:“ 你到底要抱着香儿要抱到什么时候?“ “抱上了,当然要抱一辈子了,你也知道,我这人对感情从来是从一而终的,我也知道我性子不太好,可没办法改不了,要不,大小姐你帮我改一改!” 二小姐本有些害怕,听了这话儿,忽然想笑,又不敢笑出来,心中却十分欢喜,偷偷的看了一眼杨峥,俏脸又是一片羞红。 “你这人怎这般无耻!”大小姐骂了声,羞红的脸上,总算是恢复了往日的冷漠。 杨峥嘿嘿一笑,道:“ 别人笑我太疯癫, 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见过无耻的,这般无耻的还是第一次见,这人无可救药了!“帷帐里小月摇头苦笑了声。 大小姐不再理会他,扭头看了一眼二小姐道:“香儿,你还不过来!” “姐姐——?”二小姐红着脸叫了声,从杨峥的怀里站了起来,只是这丫头翘臀太过丰满,不经意间碰了一下杨峥的腿骨之间,虽是轻轻一碰,但这丫头翘臀弹性十足,杨峥呼了一下,脸色立即大变,差点没叫了出来。 大小姐正站在杨峥的对面,看他神色微微变了一下,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望了一眼,只见杨大公子的腿骨之间,一片敞篷已经被撑开,几乎要破帐而出。 大小姐俏脸腾的一下绯红,她走南闯北,早已不是那些闺房里大家闺秀,自然知道那是什么,瞪了一眼杨峥,骂道:“无耻!下流!” …………………………………… 杨峥双手按住撑起的帐篷,一脸无辜的道:“大小姐,这可不是我能控制的!“ “无耻!“大小姐再一次骂了声,对着二小姐喝道:”香儿,你还不过来!“ 二小姐刚见姐姐,这么一会儿功夫脸红如火,一脸的怒气,不免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杨峥,目光落在他双手之间,似乎明白了什么,红着脸吐了一下舌头,低着头离开了杨峥。 “我的小心肝,等我回来我们再说些悄悄话儿,只有我们两个人听得?好不好?“ 杨峥在二小姐离开身旁的身后,轻声说道。 二小姐虽有些惧怕姐姐,但也知道姐姐极为疼爱她,万分不会为难与她,听了杨峥这话儿,胆子也大了几分,不理会大小姐怒目而视,停下来扭过头对着杨峥轻轻点了一下头,满脸羞涩的道:“我还要听你喊我,喊我小宝贝!小心肝!“ “那是自然,你本就是我的小心肝,小宝贝嘛?“杨峥嘻嘻笑道,又凑了过去,低声道:“要多喊几次哦!” 二小姐一张俏脸羞红如火,神情却极为欢乐,漆黑如墨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杨峥,用力的点了点头,不顾大小姐在一旁,忽然凑过红嘟嘟的小嘴,贴在他的耳旁,用声音细如蚊蚋道:“香儿是你小心肝,小宝贝,你要多少次,人家都依你!” 杨峥心儿砰砰砰的乱跳不止,若不是迫于大小姐的雌老虎的威严,早就张开双臂,抱着二小姐大声说道:“香儿,我的小心肝,我的小宝贝,我现在就要你——?” 二小姐羞红着脸蛋,似乎从他眼里看出他心中所想,用力的点了一下头,再也不看他一眼,飞也似的走到了大小姐的身旁。 大小姐瞪了一眼,拉着二小姐道:“我们走,与这坏人呆久了,你这丫头也变得下流了!”说完拉着二小姐飞快的走出了房门。 “对了,我忘记喊了!”望着两人飞快的离开,杨峥似乎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急忙奔了出去,对着两人身影大声喊道:“香儿,我的小宝贝,我的小心肝——?” “我汗,这人也太无耻了!”帷帐里的小月无奈的摇了摇头。 疾走的二小姐娇躯一阵颤抖,狠狠扭头瞪了他一眼,大有愤怒之意,但很快掩着小嘴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 “这人太无耻了些,这样羞人的话儿,让姐姐听见,可不要羞死人了!” 大小姐俏脸红了一下,骂道:“这坏人,也不知从哪里学来这般不要脸的话儿,也不怕污了耳朵,妹子,你还是不要听得好!” 二小姐俏脸羞红,低声道:“姐姐不觉得这话儿,很好听么?” 大小姐一脸的惊愕,长大着嘴巴,好一会儿才恨恨的跺了跺脚,骂道:“这么无耻的话儿,哪里好听了,你以后可莫要听了,听见了没有!” 二小姐在大小姐惊疑的眼光中,轻声嗯了声,算作应答。 大小姐看了一眼二小姐,又看了看杨峥,轻轻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眼看两人身影就要消失,我们的杨大公子,兀自不依不舍的喊道:“香儿,我的小心肝,小宝贝——?” 二小姐差点没踉跄,一张俏脸因为这句羞人的话儿,鲜红如血,停住身子跺跺脚,回头似喜似嗔的看了他一眼,咬牙道:“这个小坏蛋,这么羞人的话儿,他怎么随口便喊了出来,也不知羞耻!” 大小姐眼圈微微红了一下,看了妹妹又看了远处的杨峥,轻轻叹了声,眸子里湿润了起来,长长的吐了口气道:“香儿,我们走吧?” 二小姐“嗯”了声,又扭头看了杨峥一眼,才半是羞涩,半是惊喜的跟着大小姐去了。 杨峥兀自喊道:“二小姐,我的宝贝儿,我的小心肝,你可要等我回来啊,我们说些只有我们听得懂的话儿?“ 帷帐里的小月实在有些忍受不了这家伙的无耻,耳听两人走远了,一拉帷帐走了出来,对着杨峥的身影狠狠瞪了一眼,喝道:“ 姓杨的,你有完没完啊,你这样不怕我告诉小姐么?“ 杨峥听得声音,你过头来看见小月一副气呼呼的模样,俏脸绯红说不出的好看,忙嘿嘿一笑,道:“哎呀,看我这记性,把你给忘记了,刚才太专情了,忽略了你罪过,罪过!“ 小月气得差点没吐血,只觉得这人太无耻,太不要脸,简直无可救药。 杨峥碘着笑脸走近了几分,目光滴溜溜的转,道:“我的小乖乖,小宝贝——?“ 小月身上的汗登时哗啦啦的下个不停,骂道:“你这人太无耻了!“ 杨峥脸皮厚如城墙,哪里会在意这些,嘻嘻一笑,道:“刚才没打扰你吧?“ 小月哼了声,狠狠瞪了他一眼,道:“真不知道姐姐怎么看上你这个不要脸的家伙?还为了你——?” 317章:愿君平安 杨峥见她眼圈红了起来,心中暗叹这主仆二人的感情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又靠近了几分,用无比坚定的语气道:“月儿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救出沈姐姐的!“ 小月斜眼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坚定无比,不由得微微楞了一下,心道:“这人也不知那个是真的,但愿姐姐不要看走眼!”想到这里不知想到了什么,俏脸一片羞红。 “这个丫头爱脸红啊?”杨峥看着小月火烧一般的俏脸摇头笑了声。 自二小姐走后,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不少,小月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道:“你,你还吃不吃啊?” “吃,当然吃了,你还别说运动了这么久,还真有些饿了?” “这人无可救药了?“小月摇了摇头,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 杨峥挽起袖子,大有大干一场模样,走到木桌跟前,屁股刚坐下,便跳了起来。 “什么东西?” 惊呼的杨峥,立即引起了小月的注意,好奇的低头看了一眼,只见杨峥坐下的木凳上放着一个小盒子,盒子装饰的极为华丽,方方正正,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咦,这里怎么有一个盒子?”杨峥一手揉着被搁疼的屁股,一手拿起了盒子,左右瞧了一眼,觉得很好看。 “是你的么?“ 杨峥将盒子往小月跟前一送,问道。 小月瞧了两眼,摇了摇头道:“不是!“ “那就奇了怪了,这盒子分明是女儿家的,我一个大男子当然不会用这盒子,不是你的,难道是二小姐落下的,可不会啊,这丫头身上刚才我仔仔细细的摸过一遍,可没见这个盒子?“ 杨峥大言不惭的道。 小月想起他刚才对二小姐使坏的手法,曾经也在自己身子上使用过,红着俏脸狠狠瞪了他一眼。 只可惜,杨峥只顾盯着那盒子,全然没瞧见那似怒似嗔的眼神,让小月好生失望。 “这不是你的,也不是二小姐的,刚才就大小姐来过,难道是大小姐的?这丫头干吗留下这个盒子啊?” 杨峥嘀咕了两声,好奇打开了那盒子,只见狭小的盒子里放着一个小小的平安符,偌大平安二字,一反一正,十分的醒目。 “一道平安符啊?看样子还真是送给我的,看来大小姐还是听关心我的嘛?“杨峥心里有几分感动,伸手拿起了平安符,这平安符用一道红线系着,那红色的绳索上竟还有一行小字。 “愿君平安!“ 字显然是用心绣在小小的红线上,若是不细心看还真看不出来。 “你家大小姐对你用意很深啊,真不知你这人有什么好,一个个恨不得对你以身相许!“小月瞥了那一眼红线,语气有些酸酸的道。 “嘻嘻,等你试一试就知道了?“杨峥嘻嘻笑道,双手拉开红线,伸出头颅便将平安符带上了。 “你,无耻!下流!“小月可不是二小姐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不说她自小长在弥勒教,便是在青楼也呆了些时日,对于男人这些粗俗的话儿,如何听不懂,一听杨峥这话儿,登时俏脸绯红,瞪着双眼怒道。 杨峥还在低着头看大小姐的平安符,这道平安符显然是昨晚经过加更赶出来,不少地方还有长长的线条没来得及修剪。 “难怪大小姐今日眼圈红红的,感情是昨晚为了给我赶制这道平安符啊,这丫头对我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啊?“ 感慨了一番,轻轻将平安符塞入怀中。 小月在一旁看他宝贝一样将平安符塞入怀中,不知为何心头酸酸的,哼了声道:“ 我家小姐这会儿指不定在弥勒教受苦呢,你倒好这儿与你家二小姐卿卿我我,还收了你家大小姐的礼物,你就不怕我告诉我家小姐?“ 杨峥轻轻在自己胸口拍了怕,嘿嘿笑道:“我杨峥是什么人,你家小姐比你清楚,这些事情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告诉她的!”说着轻轻叹了声,又道:“你也知道,博爱一直是我众多优点中,唯一的缺点!” 小月看他一副欠揍的模样,恨得牙痒痒却也没奈何,狠狠的咬了一口手中的馒头。 杨峥看她气呼呼的模样,俏脸微红,红嘟嘟的小嘴轻轻舞动,漆黑的眸子闪射不定,比起沈艳秋虽少了几分妩媚,却也好看的紧,不免点了点头。 ………………………………………… 小月似乎有所觉察,俏脸红了一下,瞪了他一眼喝道:“看什么看?“ “哦,我看你了么,没有啊,我在想要不要洗洗手?“ 杨峥说着当着她的面,将手中放在鼻子上轻轻嗅了一下,一股淡淡的香味,从手指上传了出来。 “好香啊!“ 小月脸色微微变了一下,忽然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怒目而视:“姓杨的,你,无耻,下流!“ 杨峥仍旧一副欠揍的模样,左右看了看自己手指,嗅了几口,道:“嗯,还是洗一洗好,也不知多少天没洗澡了?” 小月气得脸色发白,一双小手的拳头紧捏了起来,那模样十分的吓人。 “哇,月儿姐姐,你怎么了,脸色怎么难看,是生病了么,来,我摸摸看?” 小月极力忍耐着,忽然一把推开了他伸出的大手,骂道:“ 姓杨的,你这个坏蛋!“ “不摸就不摸么,生那么大的气干嘛?“杨峥嘟哝道。 接下的气氛极为不好,两人各自吃完了早饭,杨峥又收拾了一番,才出了房门。 两人一前一后,经过中院的时候,张小画眼尖,一眼便看出跟在杨峥身后的那个俊俏得一塌糊涂的男人,便是昨晚的那个女子,张口结舌了一番,心里暗暗感叹:“瞧瞧人家的这手段,便是女贼见了华安,也被降服得妥妥帖帖的,这华安还真是霸道啊!” 两人穿过中庭,径自去了前庭,只见高航端坐在竹亭里,与夫人大小姐说些什么。 “高兄弟对不住了,对不住了,一收拾就耽搁了,让你久等了?” 老远杨峥抱拳道。 大小姐一听收拾,不知想到了什么,俏脸腾的一下红了,狠狠瞪了他一眼,低声道:“不要脸!“ 高航对他极有好感,也抱拳道:“杨大人客气了,时候还早,多等一下也无妨!“ “这个高兄弟还真上路,有些前途!“杨峥拱手嘻嘻一笑,不再多言,目光在彭夫人与大小姐胸前狠狠扫荡了一下,故作惊讶道:”咦,这不是夫人么?你怎么来了?“ 彭夫人笑吟吟的扬起脸道:“怎么?我很难认出来么,杨大人这么久才认出来?” “唉,夫人有所不知了,我看夫人脸色红润身姿婀娜,还以为我彭家府上又多了一位年轻的女子,正想看清楚,好认识一番,那知道是夫人啊?“ 众人汗颜了一把,高航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杨峥,心道:“这人太不要脸了?“ 彭夫人掩着小嘴咯咯一阵娇笑,胸前的波涛一浪高过一浪,便是那微微凸起的两颗红豆也若隐若现,杨峥毫不顾忌盯着夫人的胸前,一动不动。 “你这人又用这样的话儿来取笑本夫人了,这样的话儿啊,怕对不少女子说了不少吧?“ 彭夫人仍旧咯咯笑个不止。 杨峥轻轻摇头叹息了声,道:“夫人还不了解我么,老实本分是我的缺点,这样的话儿,我怎么会多说呢?“ 彭夫人咯咯大笑起来,哼了声,道:“信你才怪呢?” 一旁的高航听得汗水哗啦啦的下个不停,心道:“这人脸皮太厚了!“ 彭夫人好一会儿才止住了笑容,粉嫩的脸上红潮依旧未退,看了一眼高航,轻轻咳嗽了声,立即便恢复了昔日雍容大气的彭家主母的身份,对着高航道:“我家华安头一次出远门,不太会说话,路上少不了请这位大人多多照顾一番?“ 高航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杨峥,心道:“这杨大人当真是下人么,怎么看着不像啊?“ “夫人请放心,杨大人能文能武,为人又是机警无比,深得尚书大人的器重,下官便是奉命一路保护杨大人的?“ 夫人点了点头道:“那最好不过了?“ 说完,看了一眼大小姐,道:”双儿,还有话儿与华安说么?“ 大小姐看了一眼杨峥,不知为何摇了摇头道:“娘,没有了?” 夫人轻轻叹了声,从鼻腔里“嗯”了声,道:“你与华安平日里长见面,想来想要说话的话儿,也都说完了!” 顿了顿对华安道:“ 你虽是彭家的下人,可我彭家从未将你当做下人,日后彭家还是要靠你的?” “夫人这话儿有深意啊?”杨峥嘿嘿一笑,道:“夫人客气了,彭家是我的家,不管我去了哪儿了,彭家都是我的根,我都会回来的,再说了,夫人,大小姐,二小姐都对我这么好,我也舍不得你们了?” 彭夫人脸上一红,白了他一眼,道:“ 华安你胡说什么啊,我们清清白白,要你想念做什么?” “哎哟,马匹拍到了马腿上了,夫人是个寡妇,我这样当着众人面说这么热心的话儿,也难怪她不会高兴了?”点了点头,道:“夫人的确用不着我想念!” (月末了,求月票啊,最后三天了,要给力啊,拜托诸位了!) 318章:三十六计 彭夫人还想要说什么,却听得一旁的大小姐道:“你为人好出风头,战场上刀剑不长眼,你自己多注意一些?可别伤着了!“ “这丫头还是放心不下啊!”杨峥心里暗自得意了一下,故意装作一副受宠若惊的道:“多谢大小姐的关心,我晓得了,你放心我一定听你的话儿,上了战场打得赢就好好大,打不赢三十六计走为上,不会受伤的!” 高航大汗了一把,这么无耻的话儿也能说得出来,真不知尚书大人不知道,还是被他忠实的外貌给骗了! 大小姐又看了他一眼,轻轻咬了红唇,似乎不想说,可又忍不住道:“那些弥勒教都是一些武功高强之人,你武功不高,能不要出风头就不要出风头,完成了杨大人的任务就好,我们彭家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也养得起你,你可别为了那些虚妄的功名,把性命都丢了,人活一辈子,要的不是大富大贵,而是平平安安!“ 听着这一番话儿,杨峥鼻子酸酸的,走了上前,情不自禁就要去拉大小姐的小手,大小姐似有察觉,俏脸一红,白了他一眼,身子退开了几分,道:“你干什么?” 杨峥微微一愣,不在意伸出的左手没拉着大小姐的小手,急忙伸出自己右手捂住抖动了一下,嘿嘿笑道:“大小姐说的是,平平安安就是福分,人能活着就好!” “你知道就好了!省得,省得我——我们担心!” 杨峥用力点了点头道:“大小姐放心,我一定平平安安的回来,不让你担心!” 大小姐脸上一红,想要解释,可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嘴唇动了一下,竟没说出来。 “大小姐,你还有话儿跟我说么?”杨峥忽然盯着他问道。 大小姐一愣,红着脸道:“该说的都说了,你出门在外,多记挂着香儿,可不要招惹什么不三不四的女子回来,到时候便是娘亲放过你,我与香儿也不会放过你!” “我汗,二小姐与我有暧昧关系,不放过我还说得过去,你为何也放心不下,莫非也要与我暧昧一下?” 杨峥心里嘀咕不已,嘴上却道:“大小姐这话说的,相处这么久,你还不了解我,我这人一向洁身自好的很,那些什么不三不四的女子,只要不主动勾搭我,我基本上不会去理会的?” 彭夫人,小月各自汗颜了一把,二人同时心道:“这人太不要脸了?“ 大小姐哼了声,道:“你若清白,这世间怕是没有清白之人了?“ “咦,看样子大小姐对我误会颇深啊, 为了日后我们的主仆关系,在离别之际,我要好生与大小姐解说一番?“ 大小姐哼了声,道:“谁要听你解说,你那些话儿,还是留给那些狐狸精听吧?” “咦,好大的一股酸味啊?”杨峥大叫道。 大小姐听得又好气又好笑,狠狠瞪了他一眼,嗔道:“懒得理你!”说着转身就要走! “大小姐,你这就要走了,没有什么体贴的话儿与我说么?“ 杨峥不顾众人惊讶的目光,大声喊道。 大小姐脸上一热,停住脚步,羞红的脸色中带着一股怒色,瞪了他一眼,道:“你这坏人,你胡说什么?人家该说的都说了,与你在没话儿说?” “你没话儿与我说,可我有几句悄悄话儿与你说,不知大小姐敢不敢听,想不想听?”杨峥盯着大小姐,忽然一本正经的道。 大小姐心头一颤,扭头看了他一眼,咬了咬牙红唇轻声道:“人家,人家不想听?” “当真不想听,大小姐可不要后悔,你知道我杨峥的,好话儿从不说第二遍?”杨峥依旧盯着大小姐脸色道。 大小姐娇躯微微颤抖了一下,显然有些犹豫,微微红透的俏脸,听了这话儿不知为何变得苍白。 场上一片宁静,众人的目光都看着大小姐。 ^^^^^^^^^^^^^^^^^^^^^^^^^^^^^^^^^^^^^^ 过了一会儿,彭夫人看了一眼大小姐,又看了一眼杨峥,忽然开口道:“双儿,几句话儿而已,听一听也不打紧,华安也不是外人?” “嘻嘻,夫人说得极是?几句话儿而已,听一听又怕什么?大小姐莫非当真不想听?” 大小姐咬着红唇,显得有几分犹豫。 “哎,不听就算了?”杨峥轻轻叹了声,语气里似乎有一种落寞。 大小姐原本还有几分犹豫,待听得杨峥这一声叹息,忽然扬起了脸来,一双漆黑的眸子,盯着杨峥看了几眼,沉声道:“听便听,怕了你不成!”胸脯儿还用力向前挺了一下。 “啧啧啧,这么一些日子不见,这xiong脯儿又大了不少啊?”杨峥目光开始泛起了光芒,变得灼热起来,大口的口水发出咕噜的声响,人人听得清楚。 大小姐见他不顾众人的目光盯着自己的酥xiong看个不停,直道他是戏弄自己,不免眼圈一红,就要落下眼泪来。 便在这时,杨峥走上前,大手一伸一把拉过大小姐的小手,道:“大小姐,我们说悄悄话儿去?” 大小姐一愣,想要缩回小手,却被杨峥死死抓着,仿佛这一松手,便再也抓不着一般,不由得心头一暖,再看他无比正经的神色,红着脸的俏脸上,竟多了几分喜色。 “ 就这里说好了?” 大小姐红着脸轻轻拉扯了一下他的手腕,羞涩的道。 “悄悄话儿呢,怎么能在这里说呢?”杨峥一脸的惊讶的望着大小姐。 大小姐被他灼热的目光看着,一颗心儿砰砰砰乱跳,轻咬的红唇,忽然启了开来,眉宇间多了几分坚定之色,用力的点了点头,不顾众人的目光道:“那我们到那边去说?” 杨峥嘻嘻一笑道:“本该如此?” 拉着大小姐的小手朝亭子外的一处竹林走去。 望着两人的身影,彭夫人轻轻叹了声,眉宇间竟有几分担忧之色。 此时虽是深秋,但竹林竹叶翠绿如春,被晨风吹动,发出哗啦啦声响。 到了竹林,大小姐的小手任由他握着,低着的头忽然抬起来瞥了他一眼,道:“你要说什么,快些好,娘亲还在那里等我呢?” “怕是一时半会儿说不完啊?就让她多等一会儿好了?“杨峥边说边伸手入怀,从怀里掏出了那一道平安符来。 大小姐一直盯着他,待目光触及到他胸前的平安符,心头一跳,眼里闪过一丝喜色,随即又黯然了下去。 杨峥将这丫头的神情看在眼里,忍不住心道:“这丫头,定情物都送了,还害羞!看来是要我主动点了?” “这平安符是你绣地么?可真好看。”杨峥盯着大小姐问道。 “嗯!“大小姐知道这坏人既能找到,必然是已经猜出了是出自她的手,听他询问,也不在隐瞒。 “果然这样的,这丫头明明是来给自己送平安符的,不想去看到自己与二小姐卿卿我我,一怒之下便呵斥起来?” “大小姐,你对我真好?”杨峥笑嘻嘻的道。 大小姐一听这话儿,顿时眼眶微红,鼻子发酸,几乎要落下眼泪来,心道:“对你好又能怎样,你先与那嫣儿妹子眉来眼去,然后又欢喜弥勒教的那个狐狸精,便是香儿你如此捉弄她,我这个做姐姐能说什么?“ 想到最后,仿佛有无尽的委屈,忽然涌上了心头,眼圈一红,竟呜咽起来。 “这丫头对我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啊,我杨大人一向为人公平无私,怎么能厚此薄彼呢?“杨峥心里嘀咕的道,忽然拉着拉起大小姐的小手,无比诚恳的叫了声:“大小姐!” 大小姐兀自感到感伤,正呜呜咽咽的低声轻哭了起来,听了这声呼喊,心头一动,一脸泪痕的扬起俏脸,便在这时,一张血盆大口忽然扑了过去来,对着她微微启开的小嘴,狠狠覆盖了上去,蛇一般的大舌头很霸道穿过她的齿贝,滑了进去。 大小姐惊呆的看着这一幕,好一会儿才含糊的惊叫了声,想要推开怀中的男人,却发现往日不小的力道,在这一刻竟变得小了许多。 杨峥好不容易得手,哪里舍得放弃,拼命的贪婪的吸允着这丫头的嘴里的芬兰,舌头更是不自主的搅动着。 “不,不要—不要——?”大小姐含糊的挣扎着喊道。 但换来的是一张火热的舌头用力xi允了一下,便将她小嘴的舌头xi允了过去,两条舌头相互一xi入,大小姐便觉得头脑中轰的一阵轻响,心脏都跳了出来,想要推开他的力道不知不觉的小了几分。 “大坏蛋,不要,呜呜——不要?” 惊鸿的大小姐仍具做最后的挣扎,想要逃开这坏人的魔嘴,一双小手却被他死死按住了,这个身子竟被抵在一丛翠竹之中,半分也动弹不得。 “女人多是口是心非,说不要,那便是我还要,我还要了!” ^^^^^^^^^^^^^^^^^^^^^诸位很努力的在码字在,请给几张月票啊,不然脸上不好看啊! 写在八月最后三天 八月结束了,新的一个月开始了,谢谢兄弟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再过两天就是双倍月票的日子,为了答谢诸位一直以来的支持,小景这两日都在努力码字,争取在月末双倍票到来的日子里,多更新几张,也算是小小的爆发一下。 每个月的月末是月票最为紧张的日子,也是作者最为担心的日子,那些隐藏实力作者们,会在未来的三天里呼唤所有的书友们开始月票爆发,这一点相信诸位也都看得出来。 如今逍遥江山还在第四位,这个名次还算不错,但未来的三天还能不能保持在这个位置就不好说了,要知道未来的三天就好比是一场高考,能不能上榜,除了我努力更新外,更多的是诸位书友们大力支持,一票变两票,买卖还是挺划得来的,希望有月票的兄弟们都支持一下。 江山从五月十六日上传,到今天八月二十八日,已经写了三个月零十二天,加上五月的三十一天,七月的三十天,也就是整整一百一十四天,日子不算太长,也不算太短,在这三个多月里,不管刮风下雨,生老病死,还是炎炎夏日,温度在三十七,三十八度的情况下,江山都在每天三章的更新着,说到这里,小景有些自豪的说,咱们也是没有断更的一员! ********************哈哈~得意了一下!还请见谅! 码字的日子对经历过的人来说,看着风光无限好,每天数着字数看着订阅一天天的涨,然后在月末的时候,一千,两千,五千,一万的稿费哗啦啦的进帐,日子有多逍遥就有多逍遥,用现代的话儿说,就是有多小资,就有多小资,每次听到这样的话儿,小景总是苦笑了一声,不多说,知道的人自是知道其中的辛苦,不知道的说了再多,永远不知道,这就好比有人说婚姻是座围城,里面的人想出来,外面的人想进去,道理是一样,到底是不是围城,只有自己亲身去经历,去看,去听、去尝才能明白其中的酸甜苦辣咸! 呵呵~说岔了!回到正题。 我是个上班族,对于繁忙的上班族来说,能坚持每天不断更,三章的更新量,其中的酸甜苦辣咸实在难以诉说,若是硬要说一句,那只能说一句——小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挺苦的!希望兄弟们有票票的都支持一下,俺需要大家的支持!谢谢兄弟们! 最后说一句,从明日一早开始,月票正式进入了双倍了,诸位手中有月票的,或者没有月票的都可以凭着订阅来换取,一票算两票,若是觉得江山还不错,请送上你最为珍贵的一票,一切拜托了! 好了,不多说了码字了,今晚一万二的更新,从早上开始到现在还只码出了六千字,今晚看来是个费神的夜晚了——呜呜——码字,码字—————— 诸位大力支持吧!……………… 319章:家有河东狮 ………… 杨峥心里暗自嘀咕了一番,拦住她小蛮腰的大手,略微一用力,立即将大小姐凹凸有致的身子,死死贴在了自己胸膛上。 感受到怀中的身子胸前的一对细软轻轻的抵在自己胸膛上,杨峥登时呼吸急促了起来,身子也不由自主挤压了几分。 大小姐轻嘤咛了声,渐渐迷离的双眼定睛看了他几眼,想起两人从西湖湖畔认识,到后来为彭家解围,再到商会的一切一切,心头的那份固执,不知为何松懈了下来,一直抵触的小嘴,忽然张开了几分,舌头也迎了上去。 一片竹林里,两人尽情的轻吻着,仿佛这一刻的时间都停止了一般,大小姐吻着眼里的流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一双小手却紧紧的拉着他的腰间的衣衫,死死不松开,仿佛一松手,便要永远松开了一般。 杨峥同样如此感觉,强劲有力的大手,紧紧搂着怀里的心灵受伤的女子,用力按在自己心口,仿佛要告诉她,哪里那么宽敞,一定有她的一席之地一般。 也不知吻了多久,杨峥才恋恋不舍的从大小姐小嘴里抽回有些麻木的舌头,然后轻轻咬着大小姐的粉嫩的红唇,轻轻咬了一下,才松了开来。 大小姐哪里经过这等吻别,一时满脸羞涩,低着头不敢看他。 杨峥舔了舔了嘴唇道:“大小姐这种吸允游戏,极有益身心,日后我们要多多做一下,知道么?“ 大小姐本就羞涩,偏偏这坏人还说出这般无耻的话儿,一张瞧来你羞得脸色通红,低着的头飞快的扬起,瞪了他一眼,道:“ 你这个大坏蛋, 就知道欺负我们女儿家!“ “哎,这怎么叫欺负呢? 要说欺负,刚才大小姐可没少欺负我呢?也不知是谁拉着我不放?说起来,我才是受害人呢?“杨峥一脸无辜的道。 大小姐气的差点吐血,双眼又红了起来,瞪着他道:“你,你坏死了,我恨死你了?“ “哪儿来的那么多恨啊,用来爱不好么,你知道的,我这人一向非常博爱的 !”杨峥大言不惭的道。 大小姐心中气得厉害,便宜被这坏人占了,还说些风凉话儿,不由得心里一酸,眼泪就落下来。 “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想要占女儿家便宜的时候,说的都是好听的话儿,如今占了便宜,竟说些风凉话,我,我恨死你了?“ 杨峥看她满脸忧伤的模样,忍不住轻轻一叹,道:“大小姐我与你相处的时日不短,我是那种喜欢占女子便宜的人么?“ “是!”大小姐眼里溢着泪水,用无比坚定的口气回答道。 “我日啊,这不是打我的脸么?”杨峥汗颜了一把。 ^^^^^^^^^^^^^^^^^^^^^^^^^^^^^^^^^^ 摇了摇头道:“你说得不错,我杨峥的确喜欢占女儿家的便宜,可大小姐难道就没发现,我喜欢占女儿家的便宜的女子,那都是我欢喜的女子么?” 大小姐一愣,显然是一时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 “我彭家女子不少,莺莺燕燕可从少过,那些女子论身材,论相貌,论热情未必输给大小姐,二小姐,可你见我对他们动手动脚过,可有占她们的半分便宜?” 大小姐微微愕然了一下,细细一想,这彭家后院莺莺燕燕的确不少,不少的丫鬟从杨峥第一日今日彭家府邸,便恨不得以身相许,但这么些日子来,从未听过他占那些女子半分的便宜,反而是那些女子平日里少不了摸摸抓抓,他也纵总是淡然一笑,并不理会。 想到这里她似乎知道了一些什么,心里的那份委屈顿时少了不少,只是她终究是女儿家,又是彭家大小姐,从未如此失态过,今日被这坏人占去了便宜,脸上多少有些羞涩。 杨峥知道大小姐性子好强,也不计较,走上前一把拉过她的小手,柔声道:“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么?“ 大小姐的小手儿被他拉着,一颗心儿砰砰砰乱跳,刚才的那一幕还在眼前,芳心有些期待,又有几分羞涩,心道:”他还会再来一次么?“ “明白,明白什么?“羞涩中,她低着头问了声。 杨峥轻轻一叹,道:“大小姐与你相处一来,一直觉得你身为女儿家,既能干,又十分的聪明,难得的还有一张好脸蛋,身材也不错,早已明白了我的心意,如今看来,大小姐再聪明也是一个头发长的女子?这实在是我的罪过!“ 大小姐红着脸低着头,听了前面一番话儿,俏脸火热,眉宇间溢出的笑意,待听到后来,面色一变,一仰头道:“姓杨的,你说我头发长,见识短么?” “是我说的么,我直说大小姐头发长而已,见识短我可没说?” 杨峥忍着笑意,一本正经的道。 大小姐气得面色通红,哼了声道:“我知道,你话儿虽没说出来,心中便是这般想的,对吧?“ “这丫头果然强悍,管住我的人儿倒也罢了,这心儿也被强行管着,还真不是一般的强悍啊?“ 杨峥摇头苦笑了声。 大小姐见他神色似笑非笑,心中就有气,哼了声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你真不知道么?”杨峥似笑非笑的望着大小姐问道。 大小姐红着脸不敢看他的眼睛,咬着红唇道:“ 我,我知道什么?” 杨峥哈哈一笑,忽然一把搂过大小姐的娇躯,笑道:“我不占旁人的便宜,竟喜欢占大小姐的便宜,那说说明我十分的欢喜大小姐,在我心里,大小姐是我的小心肝,小可爱,小宝贝——?” “啊——羞死人了,羞死人了,这样的话儿,你也说得出口,你这人果然无耻的很?“大小姐俏脸绯红,嘴里不住的叫骂着。 杨峥见大小姐嘴里虽叫嚷着,但脸上的笑意已如春日的桃花,慢慢绽放开来,娇艳无比。 “女人果然是口是心非的多,嘴里叫嚷着不要,其实是我还要,我还要很多?“ 明白了这些,他不再理会大小姐的叫嚷,依旧叫嚷着:“大小姐,我的小心肝,小宝贝,小乖乖——?” 大小姐满脸羞涩,却是无比的欢喜,自己竟是他的心肝宝贝,难怪他这么喜欢占我的便宜。 “小心肝——?” “你这个死人,这话儿对旁的女子说了不少吧,如今又拿来糊弄与我,你以为我是那么好骗的么?” 大小姐羞红着脸道。 “不好骗,你脸红什么啊?”杨峥暗自嘀咕了声,笑了笑:“ 哪能啊,大小姐你还不知道我的,这么好听的情话儿,我当然只说过我欢喜的女子听了,怎么,大小姐不喜欢听么?” 大小姐并没有正面回答了他的问题,只是哼了声,道:“你少来,这话儿只怕说了不少,弥勒教的那个狐狸精怕也没少说吧?” “我日啊,这都猜得到,这丫头也太强悍了吧?” “那有这样的事情,我与那沈家姐姐只是秉烛夜谈了一番,交流交流感情,这样贴心的话儿,可没过?” 大小姐哼了声,道:“信你才怪呢?” “我杨峥对天发誓,日后小心肝,小乖乖,小宝贝只对彭双双一人说,若是——?”杨峥立马竖起了三根指头对上了苍天。 “好了,人家,人家相信便是了?”刚想要说些什么狠毒的话儿,便被一直柔软无比的小手给按住嘴唇。 “大小姐放心,这些私家话儿, 我以后一定好好练习,争取下次见到大小姐的时候,随口就能喊出来!” 大小姐脸红如火,极为羞涩,那似羞似喜的模样,说不出的好看,让杨峥呆了一下,情不自禁的喊了声:“我的小心肝,小宝贝——?” 大小姐娇躯微微颤抖了下,抖动的波浪,让杨峥差没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了,来一个野合了。 “小心肝你真好看?” 大小姐心儿欢喜,漆黑的眸子却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少对我说这些好听的话儿,你这人风流的紧,四处拈花惹草,已经有了李家妹子,弥勒教的狐狸精,日后还不知道要招惹多少女子,你让人家该怎么办?“ “咦,这的确是个问题,一起不好么?“ 杨峥大手伸出,大着胆子在大小姐胸前摸了一把。 大小姐娇躯一阵颤抖,脸色羞红,轻道:“想得美!我要的男人,是一心一意要宠我,不能骗我;答应我的每一件事情,都要做到;对我讲的每一句话都要是真心。不许骗我、骂我,要关心我;别人欺负我时,我的男人会在第一时间出来帮我;我开心时,他永远陪我开心;我不开心时,他要哄我开心;永远都要觉得我是最漂亮的;梦里你也要见到我;在他心里只有我……可不想我的男人想的一群女子?“ “这个,这个——不是不可以更改的!“杨峥心里汗颜了一把,擦擦额头的冷汗,这丫头学谁不好,学什么河东狮啊,这是找老公么,这可找爱神啊! (最后三天双倍票到了,诸位请送下你们的票票哦!) 320章:糖衣炮弹 “大小姐你也知道,我这人天生的风流倜傥,才华横溢,命中注定要招风引蝶,怕我是挡住了那些狐狸精,狐狸精也不会放过我啊?“说到这儿摇头叹息了声,道:”对于这个缺点,我也一直努力改进中,相信有朝一日,定能让大小姐满意?“ 大小姐见他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洋溢着笑意,如何不知他心思,漆黑如墨的眼眸微微一转,忽然扭过头盯着杨峥道:“你确定我,我是你的小心肝——小宝贝么?” 大小姐毕竟是女儿家,这么羞人的话儿,终究是有些说不出口来,好不容易说出口却是轻得不能再轻了。 “我日啊,听美女说情话儿,这种感觉不错,若是抱在怀里说那就更好了?” 见杨峥一脸惊愕,大小姐俏脸绯红,瞪了他一眼,道:“看什么看,还不快回话儿,别想糊弄过去,今日若不说清楚了,想走也没那么容易?” “我日啊,这是威胁么?“杨峥汗颜了一把,摸了一把汗水,扬起脸一脸无辜的道:”大小姐,你刚才说的话儿, 还能再说一遍么,我没听清楚?“ 大小姐大羞,骂道:“你这个死人,诚心的吧?“ 杨峥嘿嘿一笑,一默认做了回答。 世间的事情,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容易多了,所以大小姐红着脸再一次说出了那句羞人的话儿。 “那是当然了“!杨峥拍着胸脯,一脸坚定的应了声,跟着又涎着脸叫了声:“大小姐,我的小心肝,小宝贝,小乖乖——?” 声音比起先前还腻了几分,大小姐满脸笑意,似乎极为受用。 “我日啊,刚才还让我不要说,这么会儿功夫,就听得津津有味,这女人果然是口不对心啊?” 杨峥偷看了一眼大小姐的脸色,很是汗颜了一把。 大小姐脸红如火,嘴角微微翘起,两侧的桃腮洋溢着淡淡的笑意,那模样如一湖清澈的湖水,宁静而致远。 杨峥看得呆了呆。 大小姐想了一会儿,紧咬的红唇忽得一下松开了,扬起了脸来,看了一眼杨峥道,轻声道:“你,你既说我是的小心肝,小宝贝,小甜甜——那我便是你最重要的人,所以从今日起,我便为你挡去所有的桃花劫!可好?“ “这个么,当然好了,只是,你也知道那些狐狸精啊,蜘蛛精啊,都很厉害的,我担心她们伤着了大小姐,还是我亲自来吧?“杨峥咳咳了两声,言不由衷的道。 ^^^^^^^^^^^^^^^^^^^^^^^^^^^^^^^^^^^^^^^^^^^^^^^^^^^ 大小及目光灼热,盯着他丝毫没有退缩,用无比坚定的口吻道:“我不怕,只要能给你挡住所有的桃花劫,即便是我挡到伤痕垒垒,也绝不会后退,这个你不用为我担心。” “这么狠啊?”杨峥迟疑了起来。 “怎么不肯么?”大小姐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肯才怪呢,沈家姐姐,嫣儿,二小姐我怎么舍得?这不是要我老命么?“ “咳咳,这个不是肯不肯的问题,而是行不行的问题,大小姐你是我小心肝,小甜甜,我怎么能让你为了被人打得遍体鳞伤呢?那还不如杀了我,总之以后啊,我一心一意宠着你,不骗你;答应你的每一件事情,都要做到;对你讲的每一句话都要是真心。不骗你、骂你,要关心你;别人欺负你时,我会在第一时间出来帮你;你开心时,我永远陪着你开心;你不开心时,我哄你开心;永远都要觉得你是最漂亮的;梦里我也要见到你;在我心里只有你好不好?” 大小姐似乎被他的糖衣炮弹所收买,漆黑的眸子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阵。 杨峥知道这个时候该是男人表现的时候了,所以他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也不知是第几次对着苍天竖起了三根手指,说起了他那最廉价,最无效的誓言。 “我杨峥今日所言,若有半句谎话,就让大小姐一辈子不碰我,只让我碰大小姐好了?” 大小姐一愣,随即噗嗤一笑:“你这个坏人,尽说这么无耻的话儿?“ 一听大小姐不在继续在原先的问题上追问,杨峥大为松了一口气,这丫头与嫣儿,沈家姐姐不一样啊,差点搞不定啊! “你喜欢听么?” 杨峥急忙趁热打铁,转移话题。生怕这丫头在糖衣炮弹过后,回过神来,那日后自己大被同床,破韦爵爷的记录就彻底没希望了。 大小姐红着脸,低着头扭捏着身子,却没应声。 杨峥极有眼力劲儿,嘿嘿一笑,附身贴在了大小姐的耳旁,轻轻呢喃道:“大小姐,你是我的肝,是我的肺,是我的肠,是我的胃,还是我小甜甜——?” 这样无耻肉麻的情话,用这样的方式说出来,饶是一向坚强,极有主见的大小姐也承受不起,她双颊飞霞,漆黑如墨的眸子飞快的抬起,看了他一眼,又低了下去。 “我日啊,还不说话,看来这情话儿还要继续下去,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人需努力!” “我的小心肝,小乖乖,小甜甜——?” “哇——?我日说情话儿,说到自己要吐,我也算是古今第一人了?“杨峥很是鄙视了一把自己,继续喊了下去。 大小姐脸红如火,只顾低着头,嘴角的笑意随着杨峥一声一声的小可爱,小甜甜叫着仿佛那被晨风吹破的湖面一样,湖波打着漩涡,一点一点的荡漾了开来。脸颊,眸子、眼角、额头满是灿烂无比的笑意。 大小姐也觉得奇怪,往日听旁人喊这样肉麻到极点的情话儿,只觉得恶心又难听,可今日这坏人对着自己喊了几句,竟是说不出的好听,竟想这么一直听下去。 耳听杨峥兀自一句一句的喊着小可爱,小心肝,小宝贝,一双好看的眼睛微微咪了起来,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坏人,心道:“有这样的一个坏人,在身旁喊这样的情话儿,倒也不错,管他什么狐狸精,蜘蛛精,白骨精,只要他能对我说这些话儿,不就好了么?” 默默想了一番,水汪汪的美目看他一眼,满脸笑意的挥了挥手道:“讨厌死了,这样羞人的话儿,你到底要说多少遍啊?” “我日啊,不是看你一直没点头,我才再接再厉么?” 杨峥一脸愕然。 大小姐脸上一红,道:“你胡说什么?”说完不知想到了什么,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风情万种的瞥了他一眼,道:“记住了,这样的羞死人的话儿,莫要多说了?” “大小姐你舍得?”杨峥松了一口气问道。 大小姐俏脸一红,白了他一眼,道:“哼,这么恶心死人话儿,有什么舍不得的,不过偶尔听听还是不错的,等你回来每天说上几遍给我听,知道么?” “我日啊,每天说几遍,这还能叫偶尔么,看来大小姐的算术果然不好啊,以后要好好教教他?”杨峥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大小姐见他神色狼狈,心里一阵喜悦,笑了笑脸上忽然升起了一抹羞红。 “华安,我还有一件事情要你答应我?”大小姐红着脸,语气幽幽的道。 “大小姐放心,只要是大小姐说的事,别说是一件,便是一百件我也答应!谁让大小姐是我的小心肝,小宝贝,小甜甜呢?“杨峥拍着胸脯道。 大小姐听到小心肝,小宝贝几个字眼,俏脸越发红得厉害,咬了咬红唇道:“ 你以后,以后不要叫我大小姐好不好?“ 杨峥嘻嘻一笑,道:“你本来是大小姐嘛?叫你大小姐也是应该的,再说了我不叫你大小姐,那该叫你什么?“ 大小姐道:“你这坏人,你什么时候把你当成下人了,你叫我大小姐,岂不是我两人身份有差别,以后,以后娘亲哪里该怎么说?“ 杨峥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哈哈大笑道:“是,是,还是大小姐想得远?“ 大小姐俏脸绯红,仿佛说出这番话用了好大的气力一般,此时听他打趣的话儿,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道:“你这坏人尽取笑人家,人家不理会了?“ “小心肝,小宝贝——?“杨峥极准时的叫唤了起来。 “你这死人,这么羞人的话儿,你还叫——?“大小姐仿佛天生对这几句话儿失去了免疫力一般,一听这话儿刚才扳着的俏脸顿时露出了笑意。 “这么肉麻到的话儿,真想不到大小姐这般骄傲又自信的人儿,竟如此喜欢,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杨峥大为惊讶了一番。 “对了,我不喊你大小姐,只怕不妥吧,府上人不少呢?“杨峥想起了一个问题扬起头问道。 大小姐脸红如火,白了他一眼,道:“你这人平日里看你聪明的紧要,这会儿偏生笨的很?“ (双倍月票开始了,诸位可以投票了,请送下你们手中的一票,今天一票变两票哦!拜托了………………) 321章:江南烟雨 杨峥知道这个时候万万不能与她顶撞,顺着话儿道:“是,是,大小姐聪明的很,我是万万不及的,还请大小姐告知才好!“ 大小姐似乎对这句话儿极为满意,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忽然羞红着脸,低着头雪白的齿贝咬着红唇犹豫了一会儿,道:“你这个死人,你就不会在人前加我大小姐,在人后叫我小心肝,小宝贝不就好了?“ “啊——?“这一下轮到杨峥无语,这样羞死人的话儿,大小姐这般人物也能说得出口,看来这女子果然是善变的。 见他半响没应声,大小姐羞红着脸白了他一眼,嗔道:“ 到底怎么样啊?” 杨峥一愣,立即回过神来道:“当然好了?“说完,左右瞧了一眼,拉过大小姐的小手,低声唤了声:” 双儿,我的小心肝,小宝贝,小甜甜?“ 大小姐羞得满脸通红,却是一脸的笑意。 “好听么?“杨峥摸着额头上的汗珠轻声问道。 大小姐轻轻“嗯“了声,道:“怎么只有小心肝,小宝贝,小甜甜,那句小乖乖呢?怎么没见你喊出来,你又想留给那个狐狸精啊?” “ 我狂汗!”杨峥彻底无语了,笑着喊了声道:“双儿,我的小乖乖?“ 大小姐俏脸绯红如火,水汪汪的眼眸子在他脸上扑闪扑闪了几下,满是笑意道:“这还差不多?“说完转身就走。 杨峥松了一口气,见大小姐转身离去,急忙喊道:“双儿,我的小心肝,小宝贝,小乖乖,小甜甜慢些走——?“ 大小姐差点一个踉跄,狠狠跺了跺脚,扭过头对着他骂道:“你这个死人,怎么教不会呢?“ 杨峥一愣,随即看一眼四周,见彭夫人,高航、小月等人一脸惊讶的看着两人。 “哦,原来你们都在啊,刚才的话儿你们没听到吧?“杨峥笑眯眯的走了过来,老脸都没红一下。 小月俏脸绯红,刚才的话儿她早已听了几遍,哪里还不知道这些话儿里的意思,心里骂道:“这人也太不要脸了,这样的话儿对妹妹说了,又对姐姐说,日后还不知道要对多少女子说?“ 彭夫人听得有些好奇,上前一把拉着女儿的手腕,轻声道:“双儿,什么小心肝,小宝贝,小乖乖,这华安说谁啊?“ 大小姐脸上一红,偷偷瞥了一眼杨峥,细声道:“这是华安家乡里的话儿,好像是下人对主人表示的友好的话儿?“ 彭夫人“哦“了声,道:”这话儿倒也别致,有机会我也让华安给我说两声?“ 大小姐一听这话儿顿时臊得满脸通红,想要解释可张了张嘴巴什么也不敢说。 五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高航抬头看了看天色,转身对杨峥抱拳道:“杨大人,天色不早了,你我还要赶往杭州城池,有些路程要赶,我们还是早些上路吧?” 杨峥点了点头道:“高兄弟说的是,我们这就走吧?” 高航点了点头,率先出了小亭子,径自走出了彭家大门。 “小心——咳咳,大小姐你不送送我么?”杨峥刚要转身,又扭过头来对着大小姐似笑非笑的道。 大小姐狠狠瞪了他一眼,扭过头对彭夫人道:“娘,我们送送华安吧?” 彭夫人轻轻“嗯”了声,道:“华安这一次出征,也算是代表我们彭家,送送他也是应该的?” 一行人出了小亭子,绕过花园出了彭家的大门,只见门外三个马夫牵着三匹骏马站在门前,左侧的一匹骏马前,还站着几个人,杨峥一看,竟是段誉、福伯等人。 忽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竟是二小姐。 二小姐一袭白色长裙,伸长着脖子在门前等待,待看到他出来,脸上先是一喜,跟着眼圈一红,走了上来。 “咦,二小姐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被大小姐关了紧闭呢?” 杨峥不顾彭夫人与大小姐愤怒的目光,一把拉过二小姐的小手,轻轻揉捏起来。 二小姐红着脸,低着头不敢看彭夫人与大小姐,任由他拉着小手,红着双眼低声道:“姐姐说你这坏人,只会占我的便宜,让我不要来送你,可人家想在你临走之前,看你一眼,所以,所以我瞒着姐姐逃了出来在这里等你!果然等到了?“ 杨峥听得一阵感动,这丫头年纪最小,在众多女子会中,只怕是对自己用情最深的女子?“ 也不顾大小姐和夫人会不会用目光杀了自己,大手一用力,便将二小姐用力拥在怀中,然后在她脸颊上轻吻了一下,用无比神情的口吻道:“香儿,我的小宝贝,小心肝,小乖乖,你是我杨峥这一辈子都会好好爱护的女子,我杨峥对天发誓,若是辜负了你,让我出门被雷劈死,不得好——?” 一只柔软的小手按住了他的嘴唇,二小姐满脸泪珠的道:“坏人,你说什么我都相信?娘,娘也相信的?“ 一听“娘“,杨峥登时一颤,暗叫了声:”哎呦——忘记了大小姐,夫人还在这里?“ 扭过头一看,彭夫人还好阴沉着脸色,大小姐的双眼则喷出火来一般,死死的盯着他。 “咳咳——不好意思让夫人与大小姐看了一回现场直播,下回一定注意,注意!”杨峥难得老脸红了一回,嘿嘿笑答。 彭夫人阴沉着脸,哼了声道:“一回不够,还有下回么?华安,你胆子不小啊?“ “有那么一点点大?“ 杨峥嬉皮笑脸的道,双手却没有松开二小姐的意思。 ^^^^^^^^^^^^^^^^^^^^^^^^^^^^^^ “你还要抱着我家香儿多久,你是我彭家的下人,进入我彭家是来干活的,可不是来抱着我家女儿的?“彭夫人冷声道。 “误会,误会!“杨峥嘿嘿笑道,飞快的在二小姐耳旁低声道:“扥我回来,我们才继续!” 二小姐红着脸,低着头,眼圈红红的,听了这话儿仰起脸来,竟点了点头道:“我等你回来!” 彭夫人看了看二小姐,又看了一眼大小姐,眼里一丝忧色飞快的闪过,轻轻的叹息了声:“天色不早了,你们还是早些上路吧?” 杨峥点了点头,从一个马夫手中牵过马缰,对着一旁的段誉,福伯抱了抱拳道:“段兄弟,福伯大小姐虽能干,但到底是女儿家,我不在的时候,就由劳你们二位了?” 大小姐眼圈一红,望着他的身影,想要说什么,看了一旁的彭夫人,竟没说出来。 “华安你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的,倒是你上战场杀敌,万事小心些!”福伯轻声道。 “我知道的,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早些回来?”杨峥又说一句,便不在多言,一拉马缰翻身上马,就要离开。 大小姐与二小姐看着他翻身上马,各自相识望了一样,二小姐忽然走上前,道:“你,你出门在外,要小心些,战事结束了早些回里,免得我们担心!” 听得“我们担心”四个字,杨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大小姐用力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打完了仗,第一个回来看你们!” 大小姐看了他一眼,咬了咬牙却没上前说话。 杨峥拉住马缰再一次对众人道:“我走了,你们进去吧,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说完,一提马缰呼喝一声,坐下那骏马嘶鸣一声,前蹄立起来抖动了一番,然后重新落下,迈开了四只蹄子飞奔了起来。 高航,小月两人各自在马上对众人抱了抱拳,亦是飞奔而去,不多时便不见了三人人影。 彭家门前,大小姐拉着二小姐的手儿,一步一步走上前望着三人身影,直到三人身影消失,两人仍旧不舍得回去。 彭夫人眯着双眼看了一眼远处的人影,又看了看自己两个女儿,摇头轻轻叹息了声,转身进了家门。 晨曦的余晖里,唯独两个俏丽的身影站在门前,伸长着脖子望着远方,久久不去。 西湖湖畔在晨曦过后,下起雨丝,那雨丝初始不大,待后来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很快让西湖上弥漫起一片烟雾来。 朦胧的烟雾中,一条画舫慢慢从远处慢慢当然至湖心,细雨如丝如发,落在画舫上,两侧的湖水里,烟雾中这般景象,俨如一副绝妙的江南烟雨图。 画舫的船头上,一个年轻公子立在船头,背负着双手,眯着双眼望着远处三潭印月景色,不时的点了点头,神色说不出的潇洒俊雅。 年轻公子身后立着一个娇俏的女子,那女子一袭长裙,双手正撑着一把黄色的油纸伞,轻轻挨着那年轻公子。 两人的身影立在船头,不知情的人儿,早已将二人看做那些游山玩水的才子佳人,眼里除了惊叹羡慕之外,更多的是祝福。 唯独两人清楚的知道两人的关系,他们一个是当今汉王的儿子,一个是刚刚恢复身份的丫鬟,所谓的才子佳人与两人根本不沾边。 画舫随着激荡的湖波微微起伏着,一点一点的靠近不远处的三潭印月。 ……一些事情耽搁了,不管怎样,还是厚着脸皮要几张月票哦! 322章:月影幽深 所谓的三潭映月,实际上是三个石塔和其周围水域,石塔建于宋代元四年,每个高约一丈,分别矗立在水光潋滟的湖面上,形成一个等边三角形。小瀛州之南的湖面上是湖上赏月的极佳去处,水深若潭,月影幽深。 当年苏轼清理西湖的淤泥时,这里挖掘最深,为了标志水域界限和标示湖中淤泥淤积情况,在此修理石塔。每逢中秋佳节,皓月当空,人们在中空的塔内点上蜡烛,烛光外透,这时塔影,云影,月影融成一片,烛光,月光,湖光交相辉映的绮丽景色 自此“月光映潭,分塔为三,故有三潭印月之目。” 此时,立在船头的朱瞻坦似乎被眼前的如画的景色所吸引,盯着看了许久,仍没有进画舫的意思。 可怜身旁小蝶一双皓腕已经酸麻,为了不让世子大湿衣衫,不得不咬牙苦苦支持,可这秋雨下起来竟然如春雨一般,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加上画舫处在湖心的位置,四周吹来湖风还能少,若不是她习练了一身武艺,这会儿怕是早已支撑不了。 可就算如此,面对淅淅沥沥的秋雨,呼呼的湖风,她的皓腕还是有些受不了,皓腕处已经被油纸伞给磨红了一片,被吹起来的雨水打湿了,说不出的疼。 小蝶咬了咬牙看了一眼身旁的朱瞻坦,犹豫着喊了声:“世子,刘大人恭候多时了?” 正耐心观看的朱瞻坦听了这声提醒,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背负的双手忽然放了开来,左右搓揉了一下,才收回了目光,转过身来看了一眼那画舫,道:“进去吧?” 小蝶松了一口气,急忙收起油布伞,揉了揉发麻的皓腕。 朱瞻坦一弯腰,一低头便走进了画舫里,画舫布置并不豪华,但胜在干净,简介,窗台,座椅,仿佛被人精心洗一般。 画舫的中间有一小桌,桌上有一壶,一炉,炉上燃着炉火,火焰随着朱瞻坦走进来的那一刹那,左右闪动了一下。 画舫左右各自做着一个人,左侧的便是侍卫枚青,右侧的是自己身旁的李瑶,二人按手而坐,低着头不知想什么。 此时听得动静,两人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见朱瞻坦走了进来,两人立即站起抱拳行礼:”卑职枚青,李瑶见过小王爷!“ 朱瞻坦摆了摆手道:”都是自家人,不用那么拘礼,坐下说吧?“ 两人道了声谢,重新落了座位,尾随进来的小蝶,忙着提起茶壶给三人个子道上了一杯茶汤,送至三人面前,方才站在朱瞻坦的身后。 枚青看了一眼小蝶,嘴唇动了动,却没立即出声。 “枚大人不必担心,小蝶追随小王多年,已是自己人,你有话不妨直说?” 朱瞻坦端起了茶杯,低头轻轻吹了吹茶杯里的茶叶,语气淡淡的道。 枚青应了声,不在多疑,抱拳道:“一切按照小王爷的计划进行?“ 听了这句话儿,朱瞻坦双眼一亮,放下了茶杯,低声道:”此话当真!“ 枚青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卑职奉小王爷之命, 秘密监视弥勒教的一举一动,那李福达自从得知了小王爷送去了消息,显得极为生气,不顾其属下苦苦劝说,执意要攻打杭州城池!” 朱瞻坦淡然一笑,道:“李福达才大志疏,能有次举动,不足为奇,不知他可从调动兵马?” 枚青道:“卑职回来时,他已经从绍兴调集兵马一万多人,杭州的人马也积极完毕,只怕用不了几日,便要出兵了!” 朱瞻坦道:“你可看清楚他们有多少人马?” 枚青细细一想,道:“少说也有三万人?” “想不到小小的弥勒教竟有这么多人,难怪当年皇爷爷早年加入明教,在夺取了天下后,竟对明教严加控制,如今想来极有道理。 当年朱元璋早年靠明教起家,在登上九五至尊之后,由于深知秘密教派的厉害,便下诏严禁白莲教、明教等教派,并把取缔“左道邪术”写进《明律》,用法律形式固定下来。其后,白莲教以各种支派的形式变换名目继续得到发展,但少有能成事情的,直到永乐年间,成祖从南京迁都北京,大修宫殿,又组织人力,南粮北调,还开挖运河,先后在山东征调数十万民夫,农民徭役负担沉重,加上水、旱灾害,瘟疫流行,群众生活十分艰难。山东、河南等地的群众到了吃树皮、草根维持生活的地步。“民食草实为食。”到永乐十七年,“山东、河南、山陕诸处饥荒水旱相仍,至剥树皮,掘草根……老幼流移,颠踣道路,卖妻鬻子,以求苟活,才让山东的唐赛儿,以传白莲教为名,集合民众数千,在永乐十八年二月在益都卸石棚寨(今青州市境内)起事。 ^^^^^^^^^^^^^^^^^^^^^^^^^^ 唐赛儿起事后全歼了前来围攻的军队,杀了青州都指挥使高风,一时唐赛儿的白莲教声威大振。打击官府和豪富地主。青州以东的各地民众纷纷响应起义,“毁官衙,烧仓库”,开仓济贫,势力,从最初的三千人,迅速发展至两万多人,震动了京师,惊动了朱棣,青州以东各地的群众纷纷响应,益都、诸城、安丘、莒州、胶州等州县先后出现了十几支义军,席卷北方,朱棣大为震怒,当下诏“诏罢不便于民及不急诸务;蠲十七年前逋赋,免去年被灾田粮。”这种当月就赈灾青州、莱州,随即罢免徭赋及受灾田粮的举措,同时派出京师精兵,由安远候总兵柳升与都指挥刘忠统领,前来征讨。明军仗人多势众,包围了唐赛儿山寨。唐赛儿假作投降,乘机夜袭官军。明军大乱,刘忠战死。唐赛儿突围而出。唐的部众攻下莒州、即墨等地,包围安邱。唐赛儿部最后被山东都指挥佥事卫青击溃消灭,这一次明军虽取得大胜利,但白莲教首领唐赛儿、宾鸿、董彦皋等都安全转移。朱棣大为震怒,将柳升下狱,并以“纵贼为乱不言”的罪名,把山东布政使、参议、按察使、按察副使、佥事和出现起义的郡县官吏,统统处死。为追查唐赛儿下落,又于同年3月至5月,两次下令逮捕京师、山东境内的女尼和女道士,后又逮捕全国数万名女尼和女道士,押解京师审查,但终未发现其踪迹。 经此一番打击后,大明王朝的上上下下对明教、白莲教控制极为严格,一旦发现便诛杀,所以各种加派发展实力极为弱小。 弥勒教此等小教,竟有两万多人,几乎赶上了当年唐赛儿的规模,让朱瞻坦如何不惊讶。 “小小的弥勒教竟有这等规模,小王倒是小看了李福达,不过也好,这一次由弥勒家攻打杭州城,胜了朝廷也不会放过弥勒教,必然将剿灭弥勒教当做第一要事,父王如今起兵时机还不成熟,有弥勒教牵制,一来朝廷迁都也必然搁浅,二来,朝廷一些别有用心的大臣也不会将目光全都盯在父王的大事上,此举可谓是一举两得!” “小王爷思虑的极是?”枚青躬身道。 朱瞻坦端起茶汤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纵然这一次弥勒教败了,也能吸引朝廷的注意力,对我等在杭州行事大大的有利,总之这件事对父王的大业有莫大的好处?” 画舫里几人点了点头,算是赞同朱瞻坦的看法。 此时画舫的秋雨越下越大,滴落在西湖的湖面上,一如白乐天的《琵琶行》里所描绘的一般,大珠小珠落玉盘,十分的壮观。 朱瞻坦眯着双眼望了一眼画舫外,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收回来的目光忽然冷了几分,问道:“杭州城池内可有什么动静?” 枚青身后的李瑶听了这话儿,急忙走上前抱拳道:“卑职打探到,朝廷派遣杨士奇负责剿灭弥勒教,带来的是京城的精锐人马?“ 朱瞻坦眯着双眼沉吟了一会儿,道:“就杨士奇一个人么?“ 李瑶这些时日对杭州城池内的动静打探得一清二楚,此时听朱瞻坦口吻似有不信任,也不在意道:“的确只有杨士奇一个人,不过——?“ 朱瞻坦听李瑶一愣,扭过头看了一眼李瑶,沉声道:“不过什么?“ 李瑶身子一颤,他追随朱瞻坦身边多年,深知这个小王爷,外表看似宽厚,内心却是极为阴暗,稍有不慎便被他记恨。 当下不敢怠慢,忙道:“杨士奇最近找了一个人帮忙?” 朱瞻坦一楞,显然有些不明白,杨士奇的本事如何,旁人不知道,朱高熙的一家人却清楚的很,此人善于伪装,心中韬略也不少,当年若非是他,在太子之争中,龙椅上的那个胖子未必能赢得了老爹,这样的一个人物,对付一个弥勒教竟还要找人帮助,着实让人奇怪,对于这些奇怪,相对于那个被杨士奇看重,并请来帮忙的人,更让他好奇?“ “此人是谁?“朱瞻坦想了想问道。 求月票,一票变两票) 323章:赶往古城 李瑶看了一眼朱瞻坦犹豫了一下,道:“回禀小王爷,此人小王爷倒也认识?“ 这一下朱瞻坦更有些奇怪,嘀咕道:“小王也曾认识,如此说来此人必然是小王的朋友了?“ “可是赵推官?”朱瞻坦想了一会儿问道,在杭州他以为是秘密身份,认识的人不多, 除王斌、杨家、彭家之外,唯一认识有官衔的便是赵推官了,杨士奇虽极为有才干,但不是杨荣,不懂军务,来到杭州城,若想找人帮忙的话,除了一介武夫赵推官,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人?“ 李瑶摇了摇头道:“不是赵推官,是彭家的一个下人?“ “彭家的一个下人?“朱瞻坦微微一愣,随即想起了什么一般,猛的一拍茶几,失声道:”此人可是姓杨,单名一个铮字?“ 李瑶点了点头道:“小王爷神机妙算,正是他!“ 朱瞻坦楞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道:“杨峥,好,好,小王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竟值得杨士奇如此看重!“ 沉吟了一番道:“杨士奇让他做什么?“ 这个“他“自然是指杨峥,李瑶自然明白,躬身道:”杨士奇让他做了这次剿灭弥勒教的参将,统领五千人马?“ “参将!”朱瞻坦一愣,随即感叹了声道:“这杨士奇倒真敢用人,彭家的一个下人,竟一下子做了一员参将!” 朱瞻坦眯着的双眼再一次望向的画舫外,刚才还淅淅沥沥的秋雨,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下来,四周立即焕然一新,唯独烟雾更加浓密。 朱瞻坦看了一会儿收回了目光,沉吟良久,突然轻轻笑了起来。 李瑶看了一眼朱瞻坦轻声道:“大人,我们要不要——?“ 小蝶在一旁,眼角的余光看到李瑶伸出右手放在脖颈之上,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静,下意识的将目光移向了朱瞻坦。 朱瞻坦如冠玉的脸庞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眯着双眼微微张开了几分,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了几下,伸出欣长的手腕对着李瑶摇了摇道:“不用,此人能被杨士奇看重,必然有些过人之处,商会一战,小王观此人文采斐然,那份机智更是无人能比,是个难得的人才,小王倒是很好奇,他怎么能用五千人马对李福达两万人?“ 李瑶眉头跳了一下,与枚青相识望了一眼,两人各自心道:“这个小王爷什么都好,就是太优柔寡断了些,杨士奇看重的人,自然本事不小,如今弥勒教攻打杭州城在即,忽然多了这么一个敌人,最好的法子,无疑是杀了他?“ “小王爷,这——?“李瑶还要说话。朱瞻坦已经伸手摆了摆手,沉着脸色淡淡的道:“你盯着他,他的一举一动务必都给小王记下来,小王倒要看看此人文采斐然,适不适合打仗,若能打仗,小王便招揽一番,能招揽此等人才,对父王的大业也是极有好处的?” 李瑶点了点头应了声:“卑职明白!” 朱瞻坦摆了摆手,两人会意各自上前抱拳应了声,走出了画舫跳下了画舫,驾着一只小船去了。 不大的画舫里因去了两人,立即变得大了起来,朱瞻坦端起茶杯一仰头喝干了杯中的茶汤,才站起身来走出了画舫。 画舫外的西湖经过一场秋雨的洗礼,变得清爽无比。 朱瞻坦闭上了双眼,将脸微微迎了出去,埋入西湖的烟雾中,用力的吸了几口,仿佛要将清晰的空气全都吸入肺腑一般。 好一会儿才睁开双眼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望着远处的山,远处的水,远处的雾,喃喃的道:“杨峥希望你不要让小王失望!” 泥泞的小路中,三匹骏马飞奔驰往杭州城,行了差不多三个多时程,便到了杭州城池的范围内。 杭州古城倒是在后世见过,但这一世毕竟没见过,不免好奇,拉着马缰问道:“高兄弟,这杭州城池在哪儿了?” 高航哈哈一笑,道:“杨大人你是彭家人,怎么会不知杭州古城呢?” 杨峥听得好笑道:“高兄弟此言差异,住在杭州古城未必便知道地方,不然古人怎么会有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感慨呢?“ 高航一愣,随即一想倒也有几分道理,不免哈哈大笑起来。 三匹快马又行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高航忽然伸手一指道:“杨大人杭州古城到了!“ 杨峥抬头望去,只见一座四方四正的城池,用大青砖砌筑而成,修建了不少门,一眼看上去仿佛都是门,不免有些好奇道:“这么多的门,若真打起仗来,守城都是个麻烦啊?” 高航一愣,他虽是锦衣卫,平日里也诵读了不少兵书,对于兵法颇有心得,听了杨峥这番话儿,细细一想,可不是如此,这杭州城池差不多十几个城门,当真敌众我寡的时候,守城的确是个麻烦!“想到了这里,不免多看了一眼杨峥,先前觉得他为人无耻,脸皮厚,此时看他一眼便看出杭州城池的破绽,不免点了点头心道:”此人倒也有几分本事,难怪被尚书大人如此看重!“ ^^^^^^^^^^^^^^^^^^^^^^^^^^^^^^^^^^^^^^^^^^^^^^^^^^^^^^^ “高兄弟这城内一共有多少城门啊?“ 杨峥看了一眼古城大大小小的城门问道。 “这个——?“高航苦笑了声,他倒是知道杭州古城城门不少,至于有多少还真不知道,听杨峥询问,脸上一红,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忽听得一人道:“杭州古城门南宋以前,杭州有旱门十三,水门五个。自宋元后,到我朝后,杭州城已固定为十个城门!“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默默不语的小月。 杨峥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小月,心道:“你丫的,终于舍得开口说话了,老子还以为你要当一辈子哑巴呢?“ 嘀咕了两声,又看了一眼古城,感慨了一声,道:“十多个城门,如何记得住啊?“ 身旁的小月看了他一眼,哼了声道:“你记不住,不代表旁人记不住!” “这么说有人记住了?”杨峥大为吃惊。 高航咳咳了两声,道:“从前人们把十大城门及各门的物产编成杭曲小调:“百官(武林)门外鱼担儿,坝子(艮山)门外丝篮儿,正阳(凤山)门外跑马儿,螺蛳(清泰)门外盐担儿,草桥(望江)门外菜担儿,(候潮)门外酒坛儿,(清波)门外柴担儿,(涌金)门外划船儿,(钱塘)门外香篮儿,太平(庆春)门外粪担儿。” 杨峥默默念叨了几遍,心道:“这个曲子倒也有趣的很?“ 说话间,三匹快马已经靠近了杭州古城,高航刚想纵马冲进望江门,因为刚才他说对杨峥说过,这座望江门是杭城古代东南部的城门,始建于南宋绍兴二十八年,名叫新门。因为它的东面有茅山河草桥,又名草桥门。宋末元初至元十三年,元兵进占杭城,望江门也毁于战火。元末至正十九年重建城垣,拓展东城三里,在此建门改永昌,因在此登城楼可远望钱塘江潮,只有从这里进去,才算是真正的进入了杭州古城。 正快马加鞭想冲进去,谁知冲到一半,便勒住了马缰,调转马头对着杨峥挥手。 杨峥与小月马上功夫比起高航稍微差了些,刚才一番冲刺落后了几分,此时见他挥手,急忙了住马缰,小月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高航苦笑了声道:“这城门还没打开?“ 杨峥一愣,日头都要中午了,这城门还没打开,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啊? “其他城门打开了么?”杨峥想到这里有十几道城门,急忙问道。 高航摇了摇头表示没有打开。 “这叫什么事情啊?”杨峥骂了声,道:“早知道就不来那么早了?” “城门没打开,我们怎么办?”小月显得有些焦急。 “城门可不是我能左右的,既没打开,只好等了?”杨峥苦笑了声说道。 高航点了点头道:“看来只有如此了?” 杭州古城位于杭州中心的位置,与钱塘江隔江相望,倒也十分的繁华,四周酒肆林立,各种店铺沿着城池的四周展延看来,此时快到中午了,正是最为繁华热闹的时候,行人游客倒也不少,那些酒肆,店铺叫卖的声音彼此起伏好不热闹。 “杨大人,你看我们是在这里等城门打开,还是先找家酒肆喝一杯水酒?”高航不知杨峥心里如何打算,只好小心的问道。 “赶了半天路了,骑马骑得我屁股都要散架了,还是找一家酒肆边吃边等为好?”杨峥揉着自己发麻的屁股,皱着眉头道。 高航也有此意,点了点头率先去了。 小月在杨峥身后将这家伙将一只大手放在自己屁股使劲的搓揉,不知想到了什么,俏脸一红,嘀咕道:“这人怎么这般无耻?” (最后三天了,求月票啊,求月票啊!) 324章:一场杂技 “小月姐姐,你也骑半天了,也揉一揉,舒服舒服?”杨峥忽然扭头笑道。 小月脸上一红,狠狠瞪了他一眼,骂道:“无耻!下流!” “我日啊,不就是让你揉一下屁股么,就无耻,下流了,难道你屁股是铁做的不疼么?”嘟着嘴巴不不住的嘀咕。 小月就在他身后,将这几句话儿听在耳朵里,气的脸色铁青,瞪着杨峥道:“ 姓杨的,你再胡说八道,本姑娘便杀了你!” “我怕怕啊——?”杨峥龇牙咧嘴了一番,不理会她,只顾揉着自己屁股向那酒肆走去。 小月眉头皱了皱,骑马本就不是女儿家该做的事情,从清晨上马,一路赶来差不多骑了三个多时辰,那两瓣小屁股早已疼得厉害,刚才一直苦苦忍耐,倒也不觉得,此时被杨峥提起,才想起哪里疼得厉害。 微微皱了皱眉头,左右看了一下,见没人注意自己,又见杨峥已经上了酒肆,咬了咬朱唇,红着笑脸,飞快的伸出小手在自己两瓣丰腴挺翘的翘臀上,轻轻搓揉了一下。 只是轻轻一碰,一股酸麻的感觉从两瓣屁股蛋子迅速蔓延开来,那种酸麻后的感觉,让她差点没忍住叫出声来。 尝试了效果,她再一次看到了一眼四周,小手微微用力,开始搓揉了一下另外一半,不得不说坐得僵硬的翘臀,经过一双小手的搓揉,仿佛血液活了过来一般,痛楚立即消失了不少。 一番搓揉,走路也利索了许多。 “这个坏人知道的倒还挺多?“小月望着小月猥琐的身影,嘀咕了声,竟没有先前的那般厌恶。 三人进去了这家酒肆从外面看起来并不大,但进了里面,三人眼前一亮,里面比外面看起来大得不是一星半点,若按照后世来说,足足一个篮球场那么大,最前方搭建一个高台,高台上不是传出琴声,那声音或虚或实,变化无常,却热闹非凡。 高台下横七竖八摆放了不少桌椅板凳,早已坐满了酒客,吆喝声彼此起伏,充斥着这家酒肆。 “这倒像后世的酒吧啊?”杨峥嘀咕了声,一脸好奇的四处张望,那模样仿佛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 小月性子喜静,显得有些不适宜这里的喧闹,跟着杨峥的身后,一直皱着眉头不说话。 “杨大人,我们坐在这里?” 左侧的靠近窗户的地方,高航伸手招呼了声。 杨峥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小月,忽然从怀中掏出一小块狼皮来,递给她道:“一会儿舔着坐?” 小月一愣,随即俏脸一红,有心不要,可看到他真诚的目光,不好拒绝,伸手接了过来,想说什么谢谢,终究是女儿家脸皮薄得很,嘴唇动了动,没说出来。 “感谢的话儿就不要说了,我这么做,不过是上次摸了你的小屁股,知道它嫩得很,若是坏了,日后可就没手感了!”杨峥一本正经的说道。 ^^^^^^^^^^^^^^^^^^^^^^^^^^^^ “姓杨的,我杀了你!”小月紧紧捏了一下狼皮, 一脸寒霜的道。 “开个玩笑嘛?”杨峥一看小月脸色寒冷如霜,急忙打住。 小月咬了咬牙狠狠瞪了他一眼,一言不发捏着狼皮率先走了过去。 “啧啧啧,这小屁股在马上颠簸了三个多时辰,竟没变形,真不知这丫头是怎么做到的,一会儿得好好问问?” 杨峥目光盯着小月滚圆的小屁股,啧啧啧了几声,一脸猥琐的跟了上去。 三人刚坐下,杨峥就发现高航一直盯着台上左侧半边看,时而眉头皱了一下,显得有些担心。 杨峥看的好奇,低声问道:“怎么了?” 高航看了一眼杨峥,又看一眼台上,咬了咬牙低声道:“回禀杨大人,台上的那人卑职认识?” 杨峥并没有表现的如何惊讶,自从朱元璋设置锦衣卫来,锦衣卫可谓是威风八面,上至王侯公孙,下至黎明百姓,那个不认识锦衣卫三个字,虽说后来经过建文帝一朝,永乐纪纲谋反大案,锦衣卫声威大跌,但虎威犹在,还能不认识几个人么,所以并没有吃惊。 高航见他没吃惊,倒是忍不住了道:“大人就不问一问,卑职认识的这人是干什么的?” 杨峥顺着他话儿道:“这不是在表演着么, 玩杂技的!“ 台上左侧中间地带,几个汉子,正表演 冲狭 (即 钻圈 ),一个作鱼跃姿势,在腾空准备穿圈,另有一人在地上倒立,还有一人站在桌面,似在助威,好不热闹。 高航摇了摇头道:“这只是他们临时的身份,其实他们是军人?“ 杨峥喝着茶,望着台上的杂技看得津津有味,听高航这一句军人,差点没将一口茶汤喷了出来,失声道:“军人在酒肆玩杂技?不会吧?“ 高航叹了声,道:“杨大人有所不知了,我朝自tai祖洪武皇帝开创我大明江山以来,给官员的俸禄极少,洪武后,建文、永乐一朝虽有改变,但官员的俸禄依旧很低,难以养活老婆孩子,朝廷的大员如此,军中就更不用多说了,所以——?” 听着高航这么一说,杨峥多少有些明白了过来,他在后世里曾经在一则资料看到了一些记录朱元璋时期的官员俸禄,当朝一品大员一年一千零四十四石米,往下递减,正七品知县一年只有九十石米,也就是说,一个正七品县令官职,一个月的俸禄只是7。5石,而这7。5石俸禄里,知县大人还要奉养师爷,门房、老婆孩子,以及一帮随从,可见当时俸禄之低下。 正因为如此,所以在朱元璋时期一些官员,利用折色火耗这个名义来征收多余的银两作为额外的收入,以至于洪武一朝,朱元璋以雷霆手段杀了一批有一批,仍有无数的官员贪污**。 到最后,朱元璋更是颁布了有史以来最为严厉的肃贪法令:贪污六十两以上银子者,立杀! 即便是如此,贪污之风还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到最后杀得手软的朱元璋为了增加震慑力度,特意设置了一项骇人听闻的政策。 在全国各大县衙的大门和二门之间多设置了一个土地祠,专门剥那些被出处死的贪污官员的人皮,将他们的皮囊晒干,再在皮内塞上稻草,做成稻草人,并挂于公座之旁,供众人参观,即便是如此雷霆手段,洪武一朝的贪污官员依旧前赴后继,说到底就是官员的俸禄太过底下,以至于他们根本养不活自己一家大小,只好贪污了。 高航见杨峥不说话,生怕他生气,又忙着解释道:“一个七品县令一月才7。5石米,到我们这些低级小官可想而知了,不得已一些兄弟才做出了这般主动?“ 杨峥点了点头道:“凭自己地劳动挣钱。凭自己的双手吃饭倒也没什么,不过军人的职责是为保卫国家,若是人人都沉迷赚钱之中,那还谈什么保家卫国”! 说到这儿,抬眼瞥了一眼高航,沉声道:“ 高兄弟这里没外人,你老实告诉我,杨大人让我去杭州古城到底是做什么,为什么这里的军中将士会来这酒肆卖艺,还有他们不是我大明的精锐么,应该有铁一般的纪律,纵然生活有难处,也不至于这般模样吧?” 高航面露为难之色,道:“尚书大人之让卑职领大人去杭州古城,之余做什么,卑职并不知晓?” “少来这一套?”杨峥有些不悦,看了一眼台上道:“你若不说,这杭州古城我便不去了?” 高航一听登时吃了一惊,今日杨士奇给他的人物,就是让他将杨峥带入杭州古城,若是不能带入,按照军法处置,所以一听杨峥开始撂挑子,让他如何不惊,忙道:“不可!万万使不得?” 杨峥哼了声,道:“那你还不快说?” 高航心道我怎么滩上了这样的一个主啊!”摇头苦笑了声,道:“卑职知道的不多?” 杨峥语气冰冷,虽说到今日才算是做了参将,可那股威严还是有几分,尤其语气冰冷,全然没了在路上那股亲热劲。 小月见高航堂堂一个锦衣卫岸百户,也算是一号人物,竟被彭家一个下人给吓得面色苍白,汗流如雨下,不免感到有些好笑。 “知道多少说多少?”杨峥皱着眉头道。 此时,台上那几个大汉表演完了冲狭 (即 钻圈 ),站在一起对着众人鞠了一下躬,台下众人纷纷鼓掌叫好。 这时,一个汉子拿着一个铁盘,从台上走了下来,穿梭台下各张桌椅之间,一些准备好了看客,将手中的几枚铜钱丢入铁盘之中,激起铁盘叮叮当当作响,十分的悦耳。 高航见杨峥眉头微微拧了一下,心头跳了一下,刚要说话,就见那从台上走下来的汉子走到了杨峥的跟前,将手中的铁盘放在了他的面前,用一双铜圆的大眼睛盯着杨峥。 杨峥伸手入怀,从怀中摸出了一锭足有二十两的碎银,看也不看那人径自丢入盘中,银锭落入盘中发出当的一声响,极为悦耳。 (诸位求月票啊,一张算两张,还犹豫什么呢?) 325章:被忽悠的感觉 那汉子一见这银锭,双眼登时一亮,再也不多看杨峥,端着盘子便走了,那一只大手快速探出将拿一把银锭塞入了怀中,动作之快让人难以察觉。 高航等人都是武功高手,那汉子动作虽快,却还是瞒不过杨峥等人眼光,高航面色有些发热,看了一眼杨峥压低声音道:“尚书大人说大人是难得的人才,之所以让大人前来这杭州古城,目的是让大人在大军尚未出兵之前,杨大人能先收服这五千散兵?“ “散兵?不是说他们是朝廷三大营之外的精锐么?怎么变成了散兵了?“杨峥大吃一惊,如不是及时收住声音,还真会喊出来了。 高航咳咳了两声,有些尴尬的道:“这个,这个卑职不明白,尚书大人说了,等大人你施展才干加以训练,他们就是我大明未来的精锐了?“ “我日啊,杨士奇这个老不死的,干阴我,这不是让我为难么?“杨峥大怒。 “昨日被杨士奇忽悠,还真以为给了自己一个参将,不用自己亲自上阵杀敌,没什么危险,如今看来那姓杨的老头摆明了是开了空头支票,摆了自己一道,亏自己还对杨士奇大为感恩了一番,想不到这老头竟如此坏?这仗还怎么打?” 杨峥心里有气,端起酒杯,也不让高航要给自己杯中倒酒,自斟自饮的一口气喝了三杯,才道:“这仗没法打了,我要走了?“ 高航一愣,虽早有准备,但心里还是存了一份死心,他将这一切都说成是杨士奇的安排,其目的就是让杨峥顾忌杨士奇的威望与面子,怎么说也先去城中看一下情况,只要他进了城池,那自己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是走是留与自己无关了。 哪知道这人一点面子都不给,什么杨士奇根本不顶用,说走就要走,如何不惊讶。 “你,你不能走!”高航见他站起,生怕他拂袖而去,急忙喊道。 此时台上的表演还在继续,鼓乐喧奏,只见走出两个汉子拿出一块白色丝布,将其中两人身子给盖住,对着众人说了些什么,不多时偌大的酒肆,立即变得安静了下来。 杨峥被高航一把拉住,也不好意思再走,重新了落下了座,哼了声,道:“杨士奇那老头糊弄我,明明说的精锐,却给我的是散兵,他糊弄在先,我如何走不得?” 高航正要说话,忽听这时台上一声呼喊,跟着一阵犬吠声,声音由远渐近,须臾大争食,厨人呼叱之状。又顷,则鸡鸣声,渐且晓鸡乱唱,主人开笼,宛然母鸡呼子,雌雄相引。忽而鹅鸭惊鸣,与鸡声闹和,恍如从蔡州城下过也。顷之,又闻三四月小儿啼声,声音真真切切让人忍不住细细凝听起来。 杨峥瞥了一眼,便知隐藏白色布条下的两个汉子,一定是擅长口技,所以才能将这些声音学得惟妙惟肖,让人难以辨出真假。 “想不到这几个家伙会得倒挺多?” 杨峥暗自嘀咕了声,脸上神色缓和了不少,这几个兵正与他所言,靠自己本事,自己双手赚钱,倒也没什么不妥,所以他刚才才破例大方了一回,丢出了二十两碎银 ,只是没想到竟被那人独吞。 高航一直默默看着杨峥的脸色,见他神色好了几分,大着胆子道:“尚书大人固然是骗了大人,可也不是全骗了大人?” “这还不算全骗?”杨峥哼了声,语气不悦。 高航小心的道:“至少尚书大人给让杨大人做参将一事,没有丝毫的欺骗!” “哼,一个破参将而已,算不得什么,我不做了便是?” 高航道:“如今怕是由不得大人?” 杨峥一愣,看了一眼高航,道:“莫非你们锦衣卫——?” 高航忙摆手道:“大人误会了!卑职这一次只是奉命保护大人而已,哪能左右大人的决定?“ “既如此,那我要走有何不可?”杨峥怒道。 高航叫苦不跌,早知道这主面对的是杨士奇一点面子也不给,就算是打死他也不会告诉他这一次来杭州古城的目的了,如今倒好,对方一个劲的要走,他走了倒是没事,自己小命就要玩完了。 咳咳了两声,高航硬着头皮道:“大人或许是初来军中,不知军中律法?” 杨峥的确不太懂,一言不发算是默认了。 高航见他不否认,心里倒有几分底气,想了一下道:“大人如今是堂堂正正的参将,也就是朝廷正规的官职,按照军中律法,身为参将临阵脱逃者,斩!“ “这也斩!“杨峥大吃一惊,忍不住叫嚷起来,好在酒肆里的众人被台上的口技所吸引,并不曾注意这边。 高航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心道:“总算找到了你的弱点了,尚书大人的面子你不要,我兄弟的情义你也不要,我大明律法,你总不敢不要吧?“ 杨峥有些犹豫了,他虽不知军中律法,但明朝律法如何他却是知之甚多,自从朱元璋在洪武年间,修订了《大明律》,明朝的法律便深入人心,日后的《大诰》便是寻常老百姓都知道,足见明朝律法影响。 自己如今是参将,虽是被杨士奇阴了一把,但也是朝廷记录在册的官员,就这么走了,丢人不说,说不定还真丢了性命。 “娘的,不就是一座古城,一群散兵么,我杨峥什么没见过,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杨峥哼了声,大声说道,只是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语气不免有几分怨气。 ……………………………… 高航一听这话儿,顿时心中大喜,忙道:“大人能这么想就对, 杨大人虽骗了大人,可也是对大人的能力极为信任,不然也不会将这些散兵交给大人了?”说道这儿,左右瞧了一眼,忽然压低声音道:“其实尚书大人对大人还算不错,答应大人的大炮,我听说已经派人运进城了,比大人预定的一门,还多了一一门?” “当真?”杨峥惊喜道,语气不免大了几分,急忙看了一眼四周,见这四周的众人不知被那惟妙惟肖的口技所吸引,对于两人的这些亲密动作,早已视而不见。 “嗯,这个是尚书大人亲自告诉我的,尚书大人是当今大学士,皇帝身边的红人,自不会骗我?“ 高航说着脸上涌出一丝得意,能被杨士奇看重,自然值得高兴。 “哼,那可不一定,杨士奇那老头,旁的不会,阴人,骗人最拿手了,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杨峥人就一脸的不满道。 小月听他对将当朝的尚书大人,大学士喊做老头,叫的不亦乐乎,不免暗他胆子不小。 高航也是一脸的苦笑,心道:“说当朝的尚书大人,大学士最拿手的骗人,这话说出去,只怕不被人骂死,也要被口水淹死!” 有了两门大炮,又有大明律法限制,杨峥纵是满肚子的不满,这会儿也发作不得,况且他这一次来除了做这个参将之外,还兼带着救人,说起来做参将不过是他的副业而已,好点坏点也不打紧,只要能救人就好。 如此一番安慰了一下,心里的那股怒气消了不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水酒,道:“既来之,则安之,虽然杨老头为人无耻,骗了我,但我杨峥是什么人,人称诚实小郎君,既答应了人,岂能说话不算数,这杭州古城还是要去的,熟悉情况,气氛也好?” 高航听得好笑,心道:“刚才也不知是谁死活要走,便是尚书大人的面子都不给,如今见有门大炮才肯留下来,真不知这诚实小郎君的称号是自封的,还是旁人送的?” 这些话儿,只能烂在心里,他可不敢说出来,不但不能说出来,还得陪着笑脸道:“是,是!要么怎么说杨大人是人称诚实小郎君呢?” 杨峥点了点头,道:“你记住最好啊,做人啊,什么都可以不要,唯独不能丢了诚信二字?” 高航与小月相识一望,差点没咬掉了舌头,各自心道:“这人怎么这般无耻!” 既要去杭州古城,杨峥就迫不及待的想了解里面的情况如何,喝了一口水酒问道:“里面的这些散兵当中,可有什么刺头的人物?” 高航显然不明白刺头是什么意思,茫然问道:“大人说话高深莫测,卑职不能理解,敢问大人何为刺头?” 杨峥心头一愣,心道:“难道这个时代还没刺头这种说法?”、 嘀咕了声,解释道:“就是这些散兵当中可有什么大人物的弟子,亲信在里面?星二代,富二代,官二代什么的?” 高航勉强理解了杨峥的话儿,想了想道:“这些兵多数来自南京杭州一代,要说富二代,星二代、官二代倒是有一些,只是自成祖皇帝迁都北京,南京作为陪读,地位不如北京, 所以这里的富二代、官二代比起北京要安分了许多?” “想不到迁都还有这种好处?”杨峥点了点头道:“总算是杨老儿还有几分良心?” ………… 注解:《大浩》是朱元璋亲自写定的刑典,明初洪武十八年(公元一三八五年)十一月,发布《大诰》,也就是整理这一年审判贪腐方面的重大案件,以诰文的形式向全国发布,告诫官吏们,不要重蹈覆辙。包括《大诰》《大诰续编》《大诰三编》《大诰武臣》四部分,统称《御制大诰》。洪武中期,官吏贪赃枉法、豪强兼并、脱避粮差日趋严重。朱元璋为维护封建统治,遂将“官民过犯”典型案例辑录成帙,仿周公《大诰》之制,于洪武十八年冬刊布《大诰》七十四条,十九年春刊布《大诰续编》八十七条,十九年冬刊布《大诰三编》四十三条,颁行天下,诰戒臣民。反映了明tai祖治乱世用重典的思想。因为过于严酷和过多体现明tai祖个人特征,故《大诰》在洪武之后基本不再行用。 朱元璋规定:《大诰》每户一本,家传人诵。家有《大诰》者,犯笞、杖、徒、流之罪减一等;无《大诰》者,加一等;拒不接收者,迁居化外,永不令归。学校课士和科举策试也以《大诰》为题。据说其时各地讲读《大诰》的师生来京朝见者达十九万余人。 326章:朗朗乾坤 听了这话,正在喝酒的高航一口酒差点没吐出来,总算是他忍耐力不错,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不过倒是有一个大有背景的人物?“高航吞了口中的酒慢悠悠的道。 “我日啊,你就不能一次把话说完么,你诚心吓死个人啊,我这人胆子最小了,大人物来多了,我会怕的?” 高航翻了白眼心道:“你还会怕,当朝尚书大人,大学士算大人物吧,都被喊做了老头子,也没见你害怕?” “到底是什么人物,来头很大么?“杨峥虽不屑那些官二代,但禁不住心中的好奇心,忍不住问道。 高航点了点头道:“此人叫何兴,是当今赵王的亲信,在军中做了一个千户?” “赵王,那个赵王?”杨峥进一步问道。 高航扭过头在杨峥的脸上扫了几遍,确认他不像在说谎,才压着嬉笑的声音,道:“永乐皇帝的第三子,当今圣上的三弟?“ “朱高燧?“杨峥这一下算是明白了,哼了声道:”堂堂赵王哪里安排不到一名千户,偏偏留在这群散兵里,这不是诚心给我添堵么,杨老头也是真是的,有那么一个刺头,还让我来做参将,不是诚心为难与我么?不行,这参将不能当,还是得走!”杨峥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道。 这一次高航彻底要吐血了,自己好说歹说了半天,还是要走,正要开口解释,便在这时听得一个极为粗暴的声音喝道:“什么没钱,没钱你还来看戏?消遣老子吧?”这粗暴的声音极大,酒肆虽喧闹,却没能盖过这一声呼喝。 “小老儿岂敢消遣大爷,小老儿是真的没钱?请大爷见谅?”随着那一声呼喝,酒肆里喧闹的声音立即安静了下来,不少人扭过头望了过去,一些好事者更是伸长着脖子张望,生怕错过了一场好戏。 杨峥正与高航赌气,向前那汉子的一声呼喝并没有听见,此时见不少人呼喝,指指点点,不免有些好奇,扭过头看了过去,就见刚才拿着铁盘的汉子将手中的铁盘抵在左侧一个角落里的板凳上,而板凳上正坐着一个老汉,身后跟着一个病怏怏的女子,看样子是孙女两。 ^^^^^^^^^^^^^^^^^^^^^^^^^^^^^^^^^^^^^ “没钱,这是什么?”那汉子眼睛极尖,一眼便看出了那老汉腰间的钱袋,伸手一指喝道。 那老汉一惊,面色有些难堪,急忙收起了钱袋,弓着身子对面前的汉子道:“实不相瞒,这里面不是银子,是老汉家传的一个物件,是老汉救命的钱财,不能给了大爷,否则我家小翠儿的病就治不成了?” 这老汉语气带着悲意,眉宇之间却有一股坚定,面对那汉子凶神恶煞气势,一把抓着那钱袋丝毫不放手。 人群里看得有趣,不少人开始吆喝起来,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酒肆因为这祖孙两,再一次变得喧闹起来。 ”哼,军爷看你这糟老头不是没钱,是太吝啬了吧“那汉子盯着老汉攒在手中的钱袋声道,脚下下意识的向前移动了一步。 ”大爷,老汉我真没钱,这给我家翠儿看病用的东西,老汉不能给你!“那老汉盯着那汉子的脸色,后退了一步道。 那汉子自然不信,揣着铁盘向前又走了一步,盯着那老汉道:”既说不是银子,有如何能治得了病,这分明是银子,是你这老头太过吝啬,看不起我们这些军中将士才是,今日你不给也得给,给也得给!” “军爷——?”那老汉叫了声,显得无比焦急。 一直躲在那老汉身后女子将老汉被吓得面色苍白,咬着红唇走了上前,道:“这位军爷先前曾说过,这酒肆的表演是自愿看,愿意给钱便给,不愿意帮忙吆喝几声就好,刚才我与爷爷已经帮你们喊过了,是可以不给钱的?” 那汉子一直盯着老汉的钱袋,并不曾留意老汉身后还有一个女子,此时听得声音动人,不免好奇的抬头看了一眼,只见那眼前女子眉目如画,肤色白皙,虽身穿一身乡下的粗布衣衫,却掩盖不住浑身散发水灵。 此时扑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那汉子朗声说道,只是说话之时,中气显得有些不足,的确是有病在身。 那汉子目光从上到下,将那女子打量了一番,眸子里的灼热光芒一闪而过,刚才还板着的脸上,立即堆满了笑意,朝那女子面前走了几步,笑眯眯道:”这位姑娘说得极是,姑娘既吆喝了,这银子不要也罢?“ 那姑娘微微一愣,与老汉相视一望,露出一脸的笑意,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带动着嘴角两个迷人的小酒窝,显得格外地动人,她走上前挽着那老汉的臂膀,惊喜道:”爷爷,这位军爷刚才说过了,我们吆喝过了,不要我们的银子,我们快些走吧?” 那老汉慈爱的拍了拍那女子肩膀,轻轻应了声,拉过孙女的小手,便要转身离去。 “银子不要也可以,只不过这姑娘长得如此可人,军爷我见犹怜,烦请姑娘留下与本大爷的这些兄弟喝杯水酒?”那汉子盯着那女子修长的身段,啧啧啧了两声道。 ”爷爷这人好生不讲道理,我们不要理会他,还是快些离开吧?“那女子倒也不傻,拉着老汉就要离。 “姑娘,你长得这么美丽动人,不陪着大爷喝杯水酒实在可惜得很?”那汉子一声嬉笑,脚下轻轻一滑,身子一侧,就拦住了两人去路。 “只要姑娘可留下来与我的这些兄弟一人喝杯水酒,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如何?”那汉子色眯眯的盯着那女子的胸前,淫笑道。 那女子又气又急,红着脸说道:“我与你素不相识,干嘛要与你吃酒啊?“声音轻如流水,动人无比。 那汉子哈哈一笑大声,道:“昔年白大人不是说过么,相逢何必曾相识,我只要姑娘与我吃杯水酒而已,认不是认识又有什么关系!” 台上这时又走下来一名汉子,盯着那女子哈哈大笑道:“现在不认得没关系,待会儿喝了酒水,唱了小曲,一来二去不就认识了么,啧啧啧,姑娘你长得还真水灵啊,军爷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长得你这么水灵的姑娘?“ 人群里一些叫好的声音络绎不绝,杨峥本以为这些当兵的只不过是手中缺少银两,才放着自己本分的职责不做,来这酒肆赚取一些外快,如今看这几个模样,哪里会是缺金少银的,分明是几个兵痞嘛? 小月一直默默的看着这几个汉子,将一对无辜逼入死角,尤其看到为首的那汉子,一脸猥琐的模样,那一双眼睛盯着人家大姑娘的胸脯儿,滴溜溜的乱转,也不知打什么注意,总让他想起了某一个熟悉的画面,冷哼了声扭过头来,额狠狠瞪了一眼杨峥。 杨峥正仰起头暗叹自己在这里吃个酒,竟看到兵痞调戏良家夫人的画面,正犹豫要不要出手,忽见小蝶恶狠狠的目光盯着自己,不免有些莫名其妙。 “你让开我,我不与你喝酒, 我要回家?”那女子似乎受不了那汉子猥琐的目光,将身子躲在老汉的身后,红着脸道。 那汉子与后来的汉子相识一望,两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为首的那汉子道:“想回家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那女子害怕拉着老汉的臂膀,颤声道:“爷爷,我们走吧?” 那老汉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那两个汉子,动了动嘴唇,又看了看手中的钱袋,道:“两位军爷,这是一块紫玉,是小老儿祖上传下来的,今日我本想将他当了,给我家小翠儿找一个郎中看一看他的头疼,现在我把它给你们,你放我们走吧?” 为首的那汉子一把抢过钱袋,倒出来放在手中掂量了一下,见紫玉圆润光滑,的确是一块上等好玉,嘿嘿一笑,道:“算你识相?”话音一落,放入了怀中。 那老汉将为首那人将紫玉放入坏中,轻轻叹了一口气,拉着那女子道:“翠儿,我们走吧?“ 四周的看客有些不忍心,想要出头,可以看那为首那汉子一身的横肉,刚刚涌起的正义感,登时去了一大半。 “慢着——?”就在那老汉拉着小翠儿转身要走的时候,一直站在为首那汉子身旁的男子,忽然走上前一步,喝道。 这男子年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五官还算清秀,眉宇间甚至还有几分清秀,若是换上一身白色儒服,倒也有几分秀才的模样,唯独那一双漆黑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透着几分轻浮。 “军爷——?“那老汉面色有些难看,想走又不敢走。 “玉儿都给你了,你们还要怎么样?“小翠儿气得厉害,好看的眼睛狠狠瞪着他男子问道,只是中气不足,一番话儿说出来,少不了要费一番气力,胸前的一对细软,随着呼吸不断起伏不定,让人眼花缭乱。 (诸位今晚第一更送上,双倍月票送诸位送上啊~) 327章:惩恶扬善 那男子眼前一亮,眉宇间多了几分猥琐的笑意,他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小翠儿的胸前,嘿嘿的笑道:“那玉儿给了我大哥不假,但只能算是你爷爷给的赏钱,你还没给钱?“ “你——?“那小翠儿气得厉害,因中气不足,胸脯儿抖动得厉害。 那男子嘿嘿一笑,道:“姑娘,你长得这么水灵,还是留下来陪我喝杯水酒吧?“ “哈哈——?“其余几人一阵哈哈大笑。 杨峥一直看着,本以为这几个人只是闹着玩笑,所以并没有立即动手的意思啊,这会儿见闹得不像话,实在有些看不下去,刚想要出手,忽听得小月哼了声道:“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高航与杨峥一愣,登时咳咳了起来。 高航不知小月是女子,听了这话儿有几分不高兴,咳咳了两声道:“沈公子这话儿太大了吧,这天下好男人还是有几个的,沈公子这么说,不怕得罪了其他人,再说了沈公子不是男人,说着话儿岂不是把自己给骂了?” 杨峥在一旁听得嬉笑不止,忙不迭的点头道:“不错,不错,高兄弟你这话儿太对了,这天下坏男人不少,好男人还是有的,就好比我这样的,人称诚实小郎君,就不会去做这样调戏女子的事情来,要做,咱们也是光明正大的,是不是沈公子——?” ^^^^^^^^^^^^^^^^^^^^^^^^^ 小月面色寒霜,心中又气又怒苦于发作不得,哼了声,道:“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还不上前打发这两只讨厌的苍蝇!” 杨峥瞟了她一眼,见她满脸怒气,却不知为何胸前看不到半点起伏不定,心道:“这丫头还真狠心啊,这么两大坨细软,还真恨得下心绑成了太平公主!” 三人说话儿之间,那男子也不知是色迷心窍了,还是肆无忌惮,竟在光天化日之下,伸手向小翠儿胸前抓了去。 杨峥本对这两人有几分厌恶,看到这等情境,心头更加厌恶,身子一闪,在那男子将要触及小翠花的胸前时,身子一侧挡在了她面前。 “哎呦——?” 一声惨叫,杨峥对着那男子胸前飞起一脚,这一脚好生厉害,那男子原本不至于这么不济,可一来他没料到那个大胆的看客,会破坏自己的好事,二来,他一心一意盯着小翠花的胸前,不曾注意,才被杨峥一个飞脚踢得惨叫了一声,飞了出去。 “是谁!“ 那男子倒也不简单,身子刚一到底,就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动作灵活,让人眼前一亮。 只是杨峥那一脚好不厉害,胸口疼痛还是让他龇牙咧嘴了一番。 揉了两下,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杨峥,沉着脸色冷冷的道:“刚才是阁下动的手么?“ “我么,不好意思我刚才看见了一个禽兽,一时忍不住给了一脚,没想到是军爷,实在对不住了,对不住了?“杨峥一脸人畜无害的笑意。 “噗嗤——?“小月听得有趣,忍不住嬉笑了起来。 一些胆大的看客,看那男子吃瘪的模样,又看到杨峥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觉得十分有趣,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为首的那汉子面色有些难看的瞪了一眼四周,刚才还嬉笑的声音顿时小了不少。 爬起来的那男子阴沉着脸,盯着杨峥道:“很好,年纪轻轻就学英雄救美,不错,不错,只可惜,当英雄可以要付出代价的?“ 杨峥嘻嘻笑道:“这位大哥说得太对了,所以我从来只做小人?“ “噗嗤——?“又是一声嬉笑,小月瞪了杨峥一眼,心道:”这人也太无耻了!“ 那男子似乎认出了杨峥就是刚才给了二十两银子的年轻人,心中有几分好感,哼了声道:“你刚才给的银子不少,这一脚我便算了,不过我还是奉劝你一句,喝你的酒,不要多管闲事。” 杨峥摇头叹了声,道:“你知道么,我家娘子最小气了,若是知道我刚才将二十两银子给了一个禽兽,怕是饶不了我,所以只好打发了那禽兽,好给我家娘子带了惊喜,也算那二十两银子没白花!” 那男子面色变得极为难看,盯着杨峥道:“这么说,这事儿,阁下是要管了?“ “哎,既然看见了,我若不管,可怎么对得起那丢出的二十两银子,那可是给了一只禽兽啊?”杨峥满脸惆怅的道。 人群里听得有趣,纷纷嬉笑不止,便是小翠儿也扑闪着一双大眼珠子,望着那男子掩着小嘴嬉笑。 “这么说阁下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那男子冷声道。 “嗯,敬酒吃多了偶尔吃吃罚酒也不错?”杨峥认真的点了点头道。 那男子哼了声,道:“既然找死,那何某便成全了你!”话音一落,对着杨峥照面就是一拳,拳风呼呼作响,声势倒也不容小视。 “哎呀,军爷你这是做什么?”杨峥嘴里叫嚷了声,身子一侧,恰到好处躲过了对方奋力一拳。 “嗯,架势不错,只可惜力道太老了,连力留三分的道理都不知道,还想杀人?“杨峥说两声,不待那男子反应过来,右手伸出抓着那男子的肩头,沉声一喝,手腕一翻,一听得“咚”一声,那男子被掀翻在地,激起了一层尘灰。 那男子龇牙咧嘴了一番,竟一时没爬起来,台上急忙跳下两个汉子,扑了上来,一左一右扶起了那汉子,道:“何大哥,你没事吧?“ 那男子哼了声,半响没说话,显然是刚才那一跤摔得厉害。 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目光在杨峥脸上一扫,大喝一声,又是一拳当胸击来,力道比起刚才还大了几分。 “还真是一头不记打的禽兽啊?“杨峥摇头苦笑了声,在那男子拳头离自己胸前还有半寸距离,一个后仰翻,躲过对方拳头,同时一拳头击出,击在那男子肚子上。 “哎呦——?“一声惨叫,那男子抱着肚子,身子弯了下去,不多时成了一道弯弓。 “何大哥——?“走下台的两个汉子大吃一惊,同时呼喊了一声,冲了出去。 “怎么,想要打群架啊?“杨峥嘿嘿一声嬉笑。 “给我杀了他,杀了他!“那男子抱着肚子痛哭的叫嚷着。 那两汉子相识望了一眼,一左一右同时出击,忽然闪过两道身影,快如闪电,对着左右两汉子同时出手,听得哎呦两声惨叫,两个对着杨峥攻击的汉子身子迅速飞了出去。 “有保镖就是好啊?“杨峥大为感慨的嘀咕了声,笑眯眯从小月和高航的身旁走过。 小月看他一脸欠揍的模样,忍不住哼了声,目光触及他双眼时,狠狠瞪了他一眼。 杨峥视而不见,径自走到那男子跟前,把手往那男子肩上一搭,用里拍了一记,那男子刚刚要站起来的身子微微一沉,重新一屁股坐在地上。 杨峥不理会他怒目而视的双眼,大手仍旧拍了两记,才抓着那肩膀略微一用力,那男子便哎呦叫了起来。 “阁下不是要喝酒么,我陪你喝怎样?”杨峥笑眯眯的问道。 那男子疼的“嗳嗳”直叫,兀自咬牙忍住,狠狠瞪了一眼杨峥道:“阁下识相的话,最好是放了我,否则有你好看?“ 杨峥笑眯眯道:“阁下似乎有些来头?” 那男子哼了声,尚未来得及答话,就听得一直端着盘子的汉子道:“我家兄弟便是这杭州古城的千户,阁下竟敢对他无礼?” “哦,千户啊,很厉害么?”杨峥仍旧笑眯眯的问了声。 那汉子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对方如此一问,心中有些恼怒,可看对方身手,自己明显不是他的对手,而且对方身旁的两个人也不简单,唯有忍下怒气,哼了声道:“千户为一所之长官。驻重要府州,统兵1,120人,分为十个百户所。!” 杨峥点了点头道:“嗯,听起来不错!” 那汉子有些无语,堂堂一员千户竟在这人口中只是听起来不错,那语气分明不当一回事?“ “你们都是杭州古城的将士?“杨峥望着那汉子忽然笑吟吟的问了句。 那汉子看了一眼杨峥,还以为他怕了,哼了声道:“不错,我便是这城中百户,怎么怕了?” “哦,一个千户,一个百户,这两个应该是十夫长吧?”杨峥看了一眼被高航、小月制服的两个汉子道。 那汉子道:“你猜得不错,我们便是这古城的千户,百户,十夫长,识相的话儿赶快放了我家兄弟,饶你不死?” 杨峥眉头忽然一跳,脸色一寒,道:“好一个千户,百户,十夫长,竟干出言威胁本官!”说着扭头看了一眼高航又道:“高兄弟按照我朝律法,下属对上司不敬,该当何罪?“ 高航道:“按律法罪责五十大板!” 杨峥点了点头道:“很好!”话音一落,又道:“那意图谋杀上司呢?“ “谋杀,哪里谋杀了?“高航一愣,待看杨峥面色慢慢变得阴沉,不敢怠慢,忙道:”按照律法罪当斩!“ (八月最后一天了,求月票啊,好不容易看到弟兄们一起拼上来的名次又一点点下落而已。一点儿希望,希望知我谅我的弟兄们,伸出援手吧。谢谢了,再拼一把!) 328章:兴师问罪 “哦——?“杨峥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扫了一眼场上的几人,道:”诸位大哥对不住了,你们虽是千户,百户,十夫长,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酒肆里谋杀你们的上司,为了维护朝廷的法纪,我只好斩了你们!希望你们不要记恨,到了阎王殿也不高告状,好好忏悔,争取下一辈子做个好人?“ 众人听着这么有趣的话儿,早已嬉笑开来。79阅.读.网 高航与小月相识一望,各自摇头苦笑了声。 那几个汉子虽不知杨峥所说是真是假,不过听听他口吻,不禁有些怀疑。 “阁下好大的口吻,我何兴是个千户不见,可也不是什么人说斩便能斩的?“被杨峥按在地上的男子忍着疼痛哼了声道。 “这个当然了,可不巧的是,在下便是这城中的参将,不知有没有这个权利!“杨峥依旧笑眯眯的道。 “参将!“这一下三人愣住了,刚才还叫着要杨峥好看的四人,立即不语了,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一下地上何兴,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办?“ ”今日事情是我的主意,不管他们的事,要杀要打悉随尊便,我何兴若是皱一下眉头,就不配做男人?“地上的何兴知道今日算是在栽在杨峥的手里,不说身为军中千户,白户、十夫长不在城中好好值守,竟跑出来这酒肆江湖卖艺,便是着调戏这一对祖孙两就没什么好果子吃,更何况四人殴打上司,便是没有其他罪责,单是这一条罪状,姓杨的也不会放过他们。 眼看杨峥寻师问罪,知道不会轻易绕了自己,干脆一人扛了下来,也好给自己几个兄弟减少一些罪责。 ”呵呵,这会儿想当英雄了,早干嘛去了?“杨峥哼了声,丝毫不领情,扭头对高航问道:”按照我大明律法,今日这几人该如何处置?“ 高航似乎有些明白杨峥的意图,极为配合,看了一眼四人道:”四人身为军中千户,百户、十夫长不在军中值守,私自离开军营敛去钱财,按照律法该受五十军棍,但此四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女子,蓄意殴打上司,数罪并发,罪当斩首!“ 说道这儿,看了杨峥,忽然上前一把拉过他低声,道:”大人,卑职有几句话而要说?“ 杨峥看了他一眼,道:”高兄弟不必客气,有话不妨直说?“ 高航沉吟一会儿道:“这四人目无军纪,调戏良家女子,殴打上司,一桩桩都是大罪,自是罪不容恕?” 说到这儿看了一眼杨峥的脸色,将他神色淡然,继续说道:“不过这何兴终究是赵王的人,大人初次来古城为将,就杀了千户,怕对日后不利,依卑职之见,不如让这四人退回老汉紫玉,再让他们给那祖孙二人配个不是,此事就此作罢,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杨峥听得眉头暗皱,世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就因为有了赵王这个一个靠山,就可以不守军纪,可以外出捞钱,可以调戏良家女子,可以殴打上司,若是人人都如此,那这天下还不乱了套! 高航见他连连摇头不止,心头微微愣了一下,道:”大人,你当真要杀了他们四人?“ 杨峥无奈的摇头叹息了一声,道:”高兄弟你也看见了,不是我要杀他,而是他们犯了国法,法不容情,我也没办法,总不能因为他们是赵王的人,就可以逃避王法的制裁吧,那我大明王法何在?“ 高航小声道:”大人千万不可鲁莽,这四人身后系赵王,若是大人因此事而杀了他们,只怕惹来一些麻烦?” 杨峥看了高航一眼,道:“高兄弟是怕赵王对我不利吧?” 高航点了点头道:“卑职身在锦衣卫,负责监视京城文武百官一举一动,赵王也在其中,这何兴追随赵王多年,颇得赵王的信任,而且此人也是赵王暗中伸入军中夫人一股势力,若是因此事杀了四人,只怕是给了赵王趁发难的借口?“说到这儿声音再一次压低了一些,贴在杨峥的耳旁,低声道:”想必大人也看得出来,这赵王与那汉王一样,野心勃勃,一直暗中司机皇位,若是以此事作为借口,在南京掀起腥风血雨那就不好了,到那时候大人必然是首当其冲,说不定还会连累彭家,所以请大人三思才好?” ”官场果然是四处布满陷阶充满荆棘,难怪古人有“善泳者死于溺,玩火者必**”“香饵之下必有死鱼”的说法。只可惜,老子早把荣华富贵和高官厚禄都看成过眼烟云了,区区一个赵王又能把握怎样呢?” “我如果不希望荣华富贵,又何必担心他人用名利作饵来引诱我呢?我如果不和人竞争高低,又何必恐惧在官场中所潜伏的宦海危机呢?他赵王官再大,也不能大过王法吧,我可是秉公执法啊?眼里看到的是王法,岂能是利益呢?看来高兄弟的境界不够高啊?“ ^^^^^^^^^^^^^^^^^^^^^^^^^^^^^^^^^^^^^^^^^^^ 高航面色一红,随机神色一震道:”大人心胸卑职自叹不如?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大人三思才好?” 杨峥看高航说得慎重,刚才一番雄心壮志也随之去了许多,细细想了一番,自己今日杀了四人确是大快人心,也很解气,可就此得罪了赵王,若是 若是赵王发难,自己一个小小的参将还不是像捏死蚂蚁一样被捏死了,说不定还连累彭家,纵然不会因此对彭家大下杀手,抄家总是可以的,彭家少不了要沦落一番,这是他万万不想看到的!“ 高航见他眉头紧锁,又低声道:”其实大人想要借他们树立军威,法子还有很多,没必要弄得两败俱伤?“ 杨峥眉头一挑,扭过头来看了一眼高航,叫道:”是啊,我怎么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锦衣卫,说到收拾人,除了昔日酷吏来俊臣之外,数你们锦衣卫最厉害的?” “不知高兄弟何种法子好好教训教训他们?”杨峥望着高航笑道。 高航道:“锦衣卫整人的法子不少,只是这三人身份特殊,且不是我们锦衣卫要抓的人,诏狱只怕用不上,依卑职看这四人在杭州古城有些实力,大人何必趁机一举摘除他们身上的官职,一来,官职被摘除,赵王纵然不满,可四人有罪责在,也不好发作,二来,有这四人做了出头鸟,其他将士还能闹腾么,最重要的大人一举去掉了千户、百户、十夫长,军中势必空出了这些职位,大人可以将这些官职给真正有用的人,如此一来,岂不是皆大欢喜?” 杨峥暗暗想了一番,这对于自己来说,的确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能树立自己威严,二来也可以收买人心,最好不过的法子。 思索了一番,点了点头摸着鼻子道:“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就这么干!” 高航见同意了自己法子,不由的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两人这边说了半天,坐在地上的四人可真的心惊胆战了,从得知杨峥是参将的身份,何兴一直都在担心之中,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按照军法轻则棍棒相加,重则斩杀,一点不会含糊,好在他还有赵王这个靠山,所以在害怕之余,还是有一点所持,这会儿听杨峥口口声声说军法,就知道这人不好惹,而且看他刚才动手,丝毫不容情早对自己等人动了杀气,这更让他惊讶。 此时他脑海里也不断思索着法子,好在这里不是军营,一切只有自己四人在场,而这四人是自己拜把子兄弟,断然不会出卖自己,所以他决定试一试。 忍着被杨峥捏着的肩膀,咬牙道:“本将倒是听说过有一位参将来杭州古城,可我们等了一上午不曾见人,阁下既来了杭州古城,却不进古城,反而来了这家酒肆对我等说是朝廷的参将,请恕下官斗胆,阁下既是参将,可有凭证!” 杨峥正与高航商量如何处置四人,从刚才高航的一番言辞,他也知道这四人虽不是什么大角色,却也是个关键人物,万一自己弄出了太大的风波,惊动了赵王,势必对自己不利,对彭家不利,更大的不利,更是来自朝廷,汉王朱高熙想要谋反,人人皆知,倘若自己误打误撞之下掀去了这场风波,惊动了赵王倒是小事,就怕让汉王朱高熙趁机利用了一番,那时兄弟两人联手,朱瞻基虽厉害,未必是二人的对手,所以这件事不得不慎重,正思索该如何处置,忽听得一直被自己按在手心里何兴开口说话,不免楞了一下。 杨峥心道:“这人倒也有些脑子,不是一介莽夫,难怪能比赵王看重?“ “那个什么,今日本将微服私访,想看一看四周民情的,好从容部署剿灭弥勒教的大计,想不到竟看到你们这四个军中败类,若不是今日参将来走一遭,这娇滴滴花姑娘还不被你们几个祸害死,丢你们几个人倒也罢了,可你们是军中的千户,百户、十夫长丢了可不是你们的人,还有我的脸,朝廷的脸,你们说该怎办吧” (差点送不上来,网络莫名其妙的坏了,为这一章小景可是九点多上了街,找了一个网吧送上来的,看小景如此努力,诸位该送上月票了) 329章:赵王的人 高航听这一番话,几乎要笑出来,什么微服私访,明明是城门没打开,不得已要上来喝一杯水酒,再说了也不知是谁刚才要逃走来,全然不顾朝廷的脸面,这会儿倒要起脸面来,这个杨大人倒是善变得很啊?“ 小月也暗暗一笑,道:“什么时候,你的脸面比朝廷的脸面还要紧了?“ 何兴见杨峥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一个劲的强调自己所作所为,心中更加怀疑。 哼了声,道:“我们所作所为自有军法处置,可阁下若真是参将大人,要杀要发我等欣然接受,绝无怨言,可不是参将大人,哼,我等虽不及,却也是朝廷的千户,百户、十夫长可不是寻常人说杀便能杀的,你若杀了我们,那便是与朝廷作对,是弥勒教教徒!“ “我日啊,老子够无耻的,想不到还有比老子更无耻的人,什么与朝廷作对,你有那么大的魅力么,不就是个千户,百户、十夫长么,老子一出手就是个参将,比你大了好几级呢?“杨峥暗骂了几声,笑道:” 看来何千户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好,今日我就成全你?“ 何兴这个时候只寄希望杨峥是个冒牌的参将,所以听他这么说,心里咯噔了一下,显得有些紧张,嘴上却道:“那最好不过了!” 杨峥嘿嘿笑道:“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高大哥,该你上场了?” 高航点了点头,瞪了一眼何兴从腰间掏出一块腰牌来,在四人面前一晃,道:“看清楚了,这是什么?“ 何兴见杨峥有恃无恐,心中早已相信了几分,否则寻常的人,在听了他是军中千户、百户、十夫长的身份后,绝不会丝毫不惧。 听到高航说话,还是斜眼瞟了一眼,只见一块象牙令牌,上面刻着锦衣卫百户五个字,不由得一愣,道:“这是锦衣卫的腰牌,可不是参将的腰牌?” 高航似乎早有预料,哼了声道:“这当然是锦衣卫的腰牌,我便是锦衣卫百户高航,奉当今大学士,尚书大人杨士奇大人之命,一路护送杨大人前来杭州古城,这个就是凭证?“ 何兴一听这话就不敢出声,不说锦衣卫不是他们能得罪的,就是杨士奇也不是他们能得罪的,而且能动用锦衣卫百户护送,那必然是假不了,看来这姓杨的,果然是参将,想到这里啊,何兴有些后悔,刚才也不知是哪里鬼迷心窍了,对那小翠儿起了色心,好看的女子果然是祸水啊? 杨峥见四人不说话,面色惨白,便知道他们相信了自己的身份,嘿嘿一笑,放开了何兴,这个时候他倒不怕四人造反,不用说他,就是高航,小月收拾他们都绰绰有余。 “怎么样,你们可认罪?“ 杨峥目光在四人脸上扫了一眼道。 何兴知道今日撞到鬼了,私自出营、欺压良家女子,还趁机收取钱财,那一桩罪行都足以砍下他们的头,所以一听杨峥的询问声,这个平日里飞扬跋扈的千户大人,额头冷汗滚滚。不敢答话。 杨峥见四人神色看在眼里,极为满意嘿嘿笑道:“姑且不论你们私自出营,也不论你们调戏良家女子,就是你们殴打上司这一条罪行,你们说吧, 该怎么处置?“ “私自出营,调戏良家女子都不是罪责,原来殴打了上司才是罪责啊?“听明白了这句话,何兴心中的那个恨意,恨不得刚才那一拳是打在了自己身上。 可事到如今,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跪下道:“卑职不知参将大人驾临,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大人开恩?” “殴打上司,还想我开恩,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了小孩子了?”杨峥嘿嘿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配上他清秀的面容,在旁人看来说不出风神俊雅,可落在了何兴四人的眼里,竟是狰狞无比。 何兴知道今日算是彻底得罪了,如今只求能活命,耻辱下一次找回来就是,见杨峥不肯松口,咬了咬牙道:“我等是当今赵王麾下的将士,还请大人看在赵王的面上,放我我等一回?“ “赵王?“杨峥失声叫了声。 何兴听他这一声惊叫,心头顿时松了一口气,心道:“你一个小小的参将,我就不信你敢得罪赵王?” “你胡说,你们怎么会是赵王的人,我听说当今赵王清正廉明,对属下约束极严,哪里会有你这等私自出营,骗取百姓钱财,调戏良家女子,殴打上司的属下,如今你们事情败露,妄想将脏水泼到赵王的身上,罪加一等!来人啊?给我就地正法?“ 高航一听吓了一大跳,刚想阻止,可想起刚才杨峥的那番话,咬了咬牙走上前道:“卑职领命!“说完,缓缓抽出了腰间的绣春刀。 一见雪白的刀光,一群看客顿时惊呼了声,不少人害怕的退开了几步。 何兴等人一看刀光,也吓了一大跳,本以为自己说出自己是赵王的人,此人多少有些顾忌,谁知不说还好,此人不但不予承认,还多加了一条罪名,向赵王泼脏水,吃惊之余,才知道眼前这人的可怕。 高航暗暗看了一眼杨峥,他也没想到杨峥会以这种法子堵住三人口,就算此时杀了三人,日后赵王知晓,也不敢对他兴师问罪,谁会去动一个为了维护自己声誉的人动怒呢?” “大人,卑职已经准备好,请下令!“高航对着绣春刀吹了吹,一根长发被吹到了刀刃上,立即被切成了两半,跌落了下来。 何兴四人面色苍白,忙跪地磕头不止:“请杨将军开恩,卑职等人一时糊涂,才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还请杨将军开恩?” “哎,你们也知道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参将而已,殴打我也不要紧的,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啊, 不该冒充赵王的声名在此做出不法之事,这会让我很难办的?”杨峥叹口气道。 ^^^^^^^^^^^^^^^^^^^^^^^^^^^^^^^^ 听了这句话儿,何兴差点没吐血,这人也太能编排罪名了,这么一功夫,自己四人成了败坏赵王声名的人,这份罪责可不是他们担当得起啊?“ “杨将军开恩,杨将军开恩,我们真是赵王的人?“何兴这会儿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小命在人家手中,尊严早已不重要了?” 其余三人一向以何兴为首,此时见他如此模样,纷纷磕头不止。 “你们可有凭证?”杨峥很满意四人的态度,心道:“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的确不错?“ 四人一听这话儿,仿佛看到了希望,何兴忙道:“有,有,我们有凭证?“ “哦,有凭证就好说了,我这人最疼恨无证经营了啊” 四人虽听不懂这位杨将军的话儿,但知道赵王的凭证说不定是保住自己小命的所在,当下哪里还客气,纷纷从伸手入怀,从怀中摸出一块腰牌来,递了上去。 高航接过腰牌给杨峥看了一眼,只见那腰牌状如月牙,月牙的中间刻着一个用小篆写的“赵”字,杨峥看了一眼就知道是真得不能在真了。 朱元璋开创大明江山后,开始学起了汉高祖刘邦, 大杀有功之臣,大明王朝经过胡惟庸、蓝玉大案后,文臣武将被杀的杀,流放的流放,囚禁的囚禁,当年一起开创江山的武将被杀得差不多了,但残元实力仍在,自己的江山还需要人来守,不得不以前朝为鉴,决定建藩,于洪武三年开始,朱元璋在全国各地封了包括自己儿子与侄子在内的二十五个王,在边疆的藩王可以主持地方军务。 这些亲王、郡王、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镇国中尉、辅国中尉、奉国中尉等。授金册金宝,每年的俸禄为一万石。王府设置以长史为首的官属,冠冕服饰,车旗仪仗,官邸府第仅比皇帝低一等。公侯大臣拜谒亲王要伏地拜谒,不能平起平坐。一般配属一支编制三千人的护卫队,作为亲王的警卫,多的配备三支这样的护卫队,称为赐三护卫,人数达到九千以至一万人,这些军人的军籍直接隶属于兵部,不归王府所在地的都督府管,这些部队是警卫王府的武警部队,不是正规军,实力不强,但也有一些 “塞王”。封在太原的晋王和封在北京燕王,皆受命指挥边防大军,筑城屯田,大将军冯胜及傅友德,都曾受其节制,军中大事,二王可以直接奏闻,这些人都是极为厉害人物。 后来,燕王朱棣夺位后,强化中央集权,藩王不得干涉地fang政治军事事务,不得擅自离开封地,结交地方官员,导致“有明诸籓,分封而不锡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但他三个儿子,除朱高炽做了皇帝外,朱高熙、朱高燧封王为汉王,与赵王,王府各有军队护卫,所以一看到这腰牌上的“赵”字,就知道这四人确确实实的朱高燧的人了。 注解:(明史记载为多者至万九千人,到底理解为一万九千人,还是九千至一万人,未见前人明确说明,在下根据三护卫的说法,即使加上增配的军官和后勤人员也不应该超过一万人)。 (第二十六子朱楠幼殇,未封王),朱守谦──系明tai祖朱元璋之侄孙。) 330章:毫不留情 “你等既是赵王的人,早说么?”杨峥将腰牌收入怀中,不满的道。 听了这话四人差点没吐血,心道:“也不知刚才多加的罪名从哪儿来的?” 不过听杨峥这口吻似乎有商量的余地,四人暗暗放下行李,心道:“他果然不敢得罪赵王?” 但此刻小命还被人攒在手中,谁知道他会不会一时兴起,让身旁的锦衣卫给砍了,倒时候自己连喊冤的地方都没有。所以何兴没有半分的放松,反而叩首得更加厉害道:“末将一时糊涂做了这些错事,还请杨将军看在赵王的面子啊, 宽恕末将等一回,下次再也不敢了。” 其余三人也急忙磕头认错。 杨峥本就没打算要杀他们,刚才这么做只不过是这么多的看客,自己新来的参将,若不做出执法如山面目来,只怕不好看,此时人家是赵王的人,可不是自己这个小小的参将能管的事情。 目光在四人脸上扫了一眼,道:“你等既是赵王的人,那殴打上司一事不提也罢?” 何兴一听心头暗骂:“这人好生狡猾,刚才不知我等四人是赵王的人,其他罪责一概不予追究,如今倒好,知道我等背后有赵王撑腰,殴打上司竟不予计较,此人的无耻非我所及啊?” “不过,你们身为军中千户、百户、十夫长不思尽忠职守,却来这酒肆厮混,又调戏良家女子,两罪并罚怕也是死罪?”杨峥话音一转,语气冷冰冰的道。 “大人开恩,大人开恩,末将以后再也不敢了?”何兴等人心中暗恨,但此时为了保住小命,不得不开口求饶。 杨峥居高临下的嗯了声,道:“鉴于你们认错态度良好,总算没有做出太过恶劣的影响,本将军决议饶你们一命?” 四人一听大喜,急忙叩首道:“多谢将军开恩,多谢将军开恩!”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四人所作所为已触怒我大明军法,发布容情,本将现命你等摘除兵甲,待回到军营各自去军法处领取军棍五十!” 杨峥说着看了一眼高航,点了点头。 此主意出自高航,他自是会意,不待杨峥多说上前摘除了四人腰间的腰牌啊,跟着命这几人脱下盔甲!“ 四人咬了咬牙,其他三人开始脱去兵甲,唯独何兴咬牙不动。 杨峥看了一眼何兴,哼了声道:“ 何千户为何不脱?“ 何兴是赵王插入军中一颗棋子,这颗棋子就是让他在军中发展赵王的力量,他也不服众望,在这一帮散兵当中发展了一些自己的实力,只待赵王日后给予帮助,那么自己升迁指日可待,想不到今日撞上了杨峥,随便几句话便解除了他的兵甲,那等于剥夺了他在军中职位,如此一来,他不断不能给帮赵王,自己一生的前程也就此断送,如何愿意脱下这一身兵甲。 何兴咬了咬牙,看了杨峥一眼,厉声道:“卑职不服?” 杨峥似乎早有预料,道:“何千户有何不服?” 何兴瞪着杨峥道:“将军可从听过李广斩杀霸陵尉的事情?“ ^^^^^^^^^^^^^^^^^^^^^^^^^^^^^^^^^^^^^^ 杨峥微微楞了一下,有些不明白何兴所指,不过汉代李广斩杀霸陵尉的事迹,拜鲁迅先生的那句“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所赐,他倒是看几遍《史记》,所以李广斩杀霸陵尉事情,他还是知道的。说的是李广与前颍阴侯的孙子一起隐居在蓝田南山射猎。有一天夜间他带 一名骑从出去,与人在乡下饮酒,回来走到霸陵驿亭,霸陵尉喝醉了,呵斥禁止李广通行。李广的骑从说:“这是前任李将军。”亭尉说:“现任将军尚且不能夜行,何况前任的呢!”便让李广住在亭下。过了不久,匈奴入侵杀了辽西太守, 打败韩安国将军,韩将军调任右北平后病死,于是武帝下诏拜李广为右北平太守 。李广就请霸陵尉同去,到军中就斩了他。当时有人将此事告诉汉武帝,当时汉武帝正重用李广对付匈奴,所以并没有怪罪李广! 杨峥正在回味何兴这句话背后是何种意思,忽听得何兴冷笑了声道:“不瞒将军,赵王对我看重,倘若大人执意学那霸陵尉,怕我家王爷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将军,莫要忘记了,我家王爷可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可不是你这一个小小的参将能得罪的?“ “我日啊,敢情是这家伙在威胁我啊?把老子当成了不识好歹的霸陵尉了?“正在回味的杨峥忽然明白过来。 “嘿嘿,说得好,说的好,只可惜何千户忘记了一件事?“杨峥暗骂了几声,笑眯眯的道。 何兴对他的笑意极为厌恶,如今已经撕破了脸皮,也没有那么的顾忌,哼了声道:“什么事?“ 杨峥道:“你忘记了李广的结局!“ 何兴平日里倒也诵读了一些史书,而在众多将领之中,唯独对李广最为敬佩,听杨峥说起李广的结局,面色顿时黯然了几分,漠北之战中,李广任前将军,因迷失道路,未能参战,愤愧自杀,而后幼子李敢得知卫青对其父李广之死负有不可推卸之责任,便打伤卫青。卫青没有伸张此事,但他的外甥霍去病得知后,却在甘泉宫狩猎上暗箭将李敢射杀。由于汉武帝此时正宠幸霍去病,便包庇霍去病的罪责,并对外宣称李敢是狩猎时被鹿撞死的。“ “嘿嘿,只怕是你想错了,我可不是什么霸陵尉,如今朝廷首要是剿灭弥勒教,也就是说我现在要做的是冠英侯霍去病的事情,被说是去了你兵甲,便是杀了,怕是赵王也不敢说什么?” 何兴一愣咬牙还要说什么,杨峥可不容他说话,对着高航一摆手道:“还不动手?” 高航应是声,也不客气手中绣春刀飞快舞动,不用多动手,一副完整的兵兵甲就被解了下来。 何兴面如死灰,却不敢说什么,自己已经搬出了赵王,甚至话中威胁都暗暗说了出来,此人软硬不吃,硬是去了自己兵甲,如果此时再有所不满,吃亏的还是自己。 “姓杨的,今日耻辱,他日一定讨回?”何兴望着杨峥的身影恶狠狠的道。 经过这么一番闹腾,一些看客一直不敢说话,待看杨峥执意解除了四人的兵甲,看向杨峥的目光时多了几分敬畏。 “大人,这块紫玉?” 高航从端着盘子那汉子怀中摸出这块紫玉递给了杨峥。 杨峥结果紫玉朝人群里看了一眼,走到那老汉面前,将紫玉递给了他道:“老人家这块紫玉乃宝贝,不可轻易当了?“说着又伸手入怀,摸出了一锭足有二十两的碎银递给了那老汉,道:”这些将士刚多有得罪,身为他们的上司,没能好好管教他们,实在是罪过,这些碎银就当是赔偿给老汉的精神损失费,还请老人家收下!“ 今日那一抹早就让那老汉吓得够呛,此时能那会紫玉已经是万幸,哪里还想到有人送来一锭白花花的银子,迟疑着不敢接。 “老人家这是你该得的,拿着!”杨峥依旧伸着手道。 那老汉神色犹豫,不敢上前。 杨峥看老汉子怕得厉害,心道:“难道我模样十分的吓人么?”正暗自奇怪,忽见一直躲在那老汉子身后的小翠儿,正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他,漆黑的眸子,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见他看来,好看的脸蛋上微微红了一下。 “小妹妹,你来!”杨峥对着躲在老汉身后的小翠儿招了招手道。 小嘴儿紧咬齿贝,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杨峥看了看,似乎觉得他不像个坏人,怯生生的走到了杨峥的跟前。 杨峥见她虽是一身农家服饰,但容貌姣好,苍白的脸色,显出一副病容的,颇有几分林黛玉的气质。 “这个,你拿着吧?” 杨峥伸出手中的银子道。 小翠儿看了一眼杨峥,又看了一眼那银锭子,咬了咬红唇,好一会儿才伸出雪白晶莹的玉手,拿起了杨峥手中的银锭,捏着手中后,对着杨峥轻轻幅了一下,道:“谢谢将军!“ 杨峥摇了摇头道:“姑娘客气了,这本就是你们应得的?“ 说完对着小翠儿露出一个迷人的笑意,对着高航道:”高大哥,你看天色不早了,城门想必都打开了吧?我们回城吧?“ 高航点了点头道:“该当如此!” 三人带着何兴四人出了这家酒肆,满酒肆的看客,见杨峥年纪轻轻就做了参将,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几位兵痞不但脱去了兵甲,还一头垂头丧气的模样,纷纷叫好起来,一时好不容易安静的酒肆再一次变得喧闹起来。、 一行人出酒肆,果见城门打开,七人以高航大头,从正门走了进去。 快到城门的时候,杨峥扭头问何兴道:“城池中有多少人马?“ 何兴被剥夺了兵甲,心里暗恨不已,可眼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抬起头道:“共有五营,每营一千人,差不多五千人马?“ 一听是五千人马,杨峥暗自点了点头对杨士奇人品有多了几分信任,心里更加期盼那两门大炮是不是真的到了古城。 “除了这五千人马,可还有武器?”杨峥漫不经心的问道。 (月初了,求几张月票啊,月初的战争也十分的紧张的,你的一票也许就可以改变战局啊,拜托了~) 331章:恨之入骨 何兴心里暗自气恼,却不得不说,思索了一会儿道:“除了刀枪棍棒之外,还有两门大炮?” 一听果然有两门大炮,杨峥登时放下了心来,心道:“杨老头总算没有完全糊弄我,有这两门大炮在,区区一个弥勒教倒不足为虑?“如此一想,最初的不快顿时消失不见。 “大人,古城到了?”走在前面的高航扭头道。 “哦,到了么?”杨峥哦了声,抬起头看了一眼,才发现自己已经进了城门。 整座杭州古城可谓布局精妙,机关重重。在高大的城墙顶部,筑于外侧的有连续凹凸的齿形矮墙,称作雉堞,又称垛墙,上有垛口,可射箭和瞭望,下部有通风孔,用来保护墙体。内侧矮墙称为女墙,又叫“睥睨”,一般比垛口低,起护栏作用,防止士兵往来行走时跌下。此外,城墙内部也都修有环城马路和登城道,对敌军攻入极有防护作用,杨峥边走边看暗暗点头不止。 何兴等人对这座城池看了无数遍,自然没什么兴趣,眼看杨峥边看边点头,不由哼了声,心道:“一座破城而已,有什么好看的,真不知道杨士奇看上他什么了?“ 杨峥边走边看也懒得理会何兴等人,也不知走了多久,直觉眼前一亮,抬头看去只见前方竟是一片空白之地,差不多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场地上铺满了绿油油的草皮,若不是四周都是将士临时搭建的军营,杨峥还以为是进了二十一世纪的足球场地呢?” 随着众人进去,竟没看到半个将士训练,便是战争需要的刀枪棍棒,烽火连营,战马嘶鸣,喊杀阵阵丝毫没见,杨峥越看越觉得奇怪,心道:“这里不是有五千兵马么,应该能看到人,难道集体去捞钱去了?” “何千户,你确定有五千人?” 杨峥实在无法将眼前看到的景象与后世电视上呼啸冲杀的练兵场联系起来,甚至怀疑这是不是练兵场。 “这个杨老土做事情还真靠谱啊?”杨峥嘀咕了声。 何兴对杨峥恨之入骨,好不容易看到他吃瘪的模样,心中暗自高兴,可眼下还是军中的人,不得不表现极为恭维,斜眼看了一眼前方,冷声道:“这里便是我们平日训练的所在,只是我们这些将士都是散兵,平日里难得上战场杀敌,所以训练也少了些?” “我日啊,这那里是少的问题,这分明是没有训练?” 杨峥暗骂。 “这些散兵,还真不是打仗的料啊?难怪浙江的弥勒教如此猖獗,靠这些将士去剿灭弥勒教尚书大人怕死期望太高了一些?” “高兄弟,杨大人当真说这里有五千人马么,怎么偌大的城池里,不见人影啊,杨老头不会忽悠我吧,不行,我不进城了,得去找杨老头理论理论?不能让他坑了我啊?“杨峥越看越觉得自己上当了,刚要走近场地,拉着马就要转身。 高航一听这话,心中暗暗叫苦:“我怎么摊上了这样一个主啊,动不动就撂挑子,你撂了不要紧,小弟可是要杀头的?“高航心中暗自焦急不已,有心想要劝住他,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整个一座古城,却见不到一个将士,这事情的确让人心头舒服。 “大人,尚书大人所说的地方就是这里,大人既已来到了这里,不管真假总要进去看一看,万一是这些将士都在,大人身负重任,身为参将,若是连将士的练兵场都不成进去,便是见到了尚书大人也不熬交差啊?我看大人还是进去看一看为好?“ “看个屁啊,偌大的练兵场摆在这里,若有兵马还不是一样看得见?“杨峥骂了声道:”高兄弟所言极是,倘若我这般走了,碰上了杨老头只怕还不好说,也罢,我便随你进去,倘若没有人马,我再走也不迟?“ 高航一听他还要走,心头不免急起来,暗道:“尚书大人明明这古城里有五千人马,为何不见人影,莫非被弥勒教夜袭了,可看着模样也不像啊?“ 心中忐忑不安了一番,心道:“罢了,罢了,先看了再说,若真没有人马,那边是天意了?他要走我拦不住啊?“ 嘀咕了声,率先走了进去,终究是牵挂那些兵马,左右张望,只见这些临时搭建的营帐,空无一人, 便是马匹也不曾看见一匹,心中暗暗嘀咕道:“莫非尚书大人真的搞错了,这里根本不曾有兵马驻扎,否则偌大练兵场为何空不见一人呢?”高航越看越是这么想。 整座练兵场差不多走了一半,仍见不着兵马的影子!“这一下高航也不知该说什么,唯独何兴四人冷笑了声,看了一眼杨峥一脸的轻蔑。 “高兄弟,你这也看到了,这里分明没有人马,看来是杨老头忽悠我了?”杨峥望着高航说道。 事到如今,高航也不知该说什么,望着四周轻轻一叹。 杨峥心里将杨士奇暗骂了一番,扭头对小月道:“看来沈姐姐还需我亲自去搭救了?” 小月点了点头,拉过马缰刚要翻身上马,便在这时忽听得一声呼喝,跟着一片吆喝声,声响如雷,夹杂着马匹的嘶鸣声。 杨峥一愣,与小月相识一望,一脸的茫然,倒是高航一脸的喜悦,惊喜的叫道:“大人,这里有马匹的声音,那说明这里有人?” 杨峥白了他一眼,暗骂了声:“你爷爷的,老子听不出来么?“ 高航也不多说话,翻身上马循着声音飞奔而去,不多时便从一处营帐外拉着马缰狂奔了出来,对着杨峥道:“大人,他们在这里?“ “我日啊,隐藏的好深啊,这五千人马是敌后武装队么?“ 与小月拉着马缰并排走了过去,绕过一座兵营,杨峥便看到前方竟还有一块空旷的场所,一如前方一模一样,只是四周种满了各种花草树木,加上那些营帐搭建的一人多高,在两块场所的中间竖立起来,若不是刚才那吆喝声及时的传了出来,还真不知营帐的身后,竟躲着五千人马。 “大人,你看这不是人马么?“高航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一脸笑意的道。 杨峥狠狠白了他一眼,冷哼了声,这才将目光望向场地,只见场地四周坐满了人,将偌大的练兵场围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大大圆圈,在圆圈的一前一后,有两个用木头搭建的木门,模样竟与后世足球门差不多,唯一的不同是这里没人防守。 杨峥见这些身着大明兵服是将士神情严肃,不少人扬起脖颈四周张望,不时的吆喝几声,将这座练兵场渲染得十分热闹。 小月看得尤其奇怪,轻声问道:“他们在做什么?” 杨峥也有些摸不清楚,将脸望着高航,高航摸了摸鼻子,神情显得有些尴尬,犹豫了一会儿才道:“若是我猜得不错,他们应该是在进行击鞠比赛?” “击鞠比赛是什么东西?是蹴鞠么?”杨峥看了一眼场上眯着双眼道。 高航斜眼看了他一眼,见他虽皱着眉头,并没有露出不悦的神色,顿时松了一口气,忙道:“这击鞠史称““击球”,是一种骑在马背上用长柄球槌拍击木球的运动。蒙古族民间马上游戏和运动项目,流行于内蒙古等地。相传唐初由波斯(今伊朗)传入,称“波罗球”,后传入蒙古,相沿至今。球状小如拳,以草原、旷野为场地。游戏者乘马分两队,手持球伏,共击一球,以打入对方球门为胜。” 这么一说杨峥顿时明白了过来,叫道:“这不是打马球么?” 对于马球这种比赛杨峥多少有些了解,知道这种运动,很早就传入了中国,从唐朝开国皇帝李世民提倡马球运动后,三百年年间马球运动久盛不衰。 最著名莫过与在唐中宗景龙三年,吐蕃派遣使者尚赞咄(官名)来长安迎接金城公主。唐中宗邀吐蕃使者观看汉人比赛马球,尚赞咄见汉人打球艺术一般,便上前禀奏唐中宗,要与唐朝马球队比赛。中宗答应了吐蕃与汉人交锋的要求。结果。经过几局的较量,“吐蕃皆胜”。 唐中宗见吐蕃人球技高超,又派皇室中的马球高手临淄王李隆基(就是后来的唐玄宗)、驸马杨慎交、武延秀等四人出战吐蕃十人。开赛之后,李隆基往来奔驰如风回电激,挥动球杖,所向无敌,连连洞穿对手大门,并大获全胜。唐中宗大喜,赏赐了优胜者。 后来,唐玄宗登基,其马球瘾不减当年,在天宝六年,颁诏规定军队须练马球,由此马球与军事体育结缘,自此有唐一代,马球都得到了极大的发展,一直到明,前后沿续了一千多年,演绎出了许多故事,流传下不少诗篇,只可惜到了清朝后没落了。 ^^^^^^^^^^^^^^^^^^^^^^^ 注解:马球在宋代也得到了发展:据宋代孟元老的《东京梦华录》中有:“先设彩结小球门于殿前。有花装男子百余人,皆裹角子后后拳曲花幞头,半着红半着青锦袄子,义栏束带丝鞋,各跨雕鞍花韀驴子,分为两队。各有朋头一名,各执彩画球杖,谓之小打。一朋头用杖击球子,如缀球子方附地,两朋争占,供与朋头。左朋击球子过门入孟为胜。右朋向前争占,不令入孟。互相追逐,得筹谢恩而退。续有黄院子引出宫监百余,变如小打者。但加之珠翠装饰,玉带红靴,各跨小马,谓之大打。人人乘骑精熟,驰骤如神,雅态轻盈,妍姿绰约,人间但见其图画矣。呈讫。”生动的描写了北宋都城马球表演的情况,并且表明了当时已有“大打”和“小打”的区别。 (月初求几张月票,诸位请给把力啊,如今不是新书了,要进入老书帮了,所以月票尤为重要啊!诸位莫要犹豫!) 332章:文争武斗 “开始了,开始了——?”就在杨峥对历史的缅怀的时候,听得高航大声叫喊了起来,他急忙收回心神,放眼望去,只见从左侧的大帐里,飞快的奔出几十匹战马来,站马上坐着清一色的的大明将士服饰,不过看他精神抖擞的模样,倒也有几分气势,杨峥暗暗点了点头,心道:“总算是杨老头没有彻底忽悠我!只是没想到这些将士,大白天的不进行训练,却聚众打马球,难怪是一群散兵!” 几十匹战马迅速分成两队,靠近上首的马背上端坐的那汉子面色清秀,虽是一身盔甲,穿在身上却是玉树凌风,好不俊俏。 杨峥生平有三恨意,第一狠比自己有钱的人,第二别人的老婆比自己的漂亮,第三恨那就是比自己帅的人了,眼看这将士一派儒将风范,顿时不喜,目光移向了下一首,但见下手数十人当中,围着一匹黑马,那黑马浑身漆黑无一根杂毛,一看就是良驹,马背上端坐着一个身材无比魁梧的汉子,浓眉大眼,颌下胡须根根竖起,仿佛是一把银针,让人看了一眼,便有些畏惧。 两人手中各自持球伏,勒住马缰彼此对视,四周将士无人说话,整个场地唯独那些马匹不是的打着响鼻。 身后两队人马皆着各色窄袖袍, 足登黑靴, 头戴幞头,手执偃月形球杖,神情默然。 “看样子这支军队的灵魂人物就是这两人了,想要握住这支军队,怕要从这两人下手了?”杨峥暗暗心想,目光也开始在两人身上逗留起来。 两人彼此对视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黑马上的那汉子手一扬起,然后将球扶扛在肩膀上,对着对面的汉子道:“姓杜的,别说俺张翼欺负你,今日这场比赛俺赢定了!” 对面的那书生模样的汉子冷笑了声,道:“那可未必?今日比赛以先得球而击过球门者为胜,先胜者得第一筹,谁胜谁败以进球说了算?“ 黑马上的那汉子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话儿一样,仰天哈哈大笑了几声,面色一寒,道:“不是俺张翼瞧不起你们这般文人,论读书写字,俺们是大老粗,比不了你们,可论打仗,打马球你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丑穷酸可就不是我们的对手了,只希望你们一会儿不要输得太惨?“ 对面的书生汉子哼了声,道:“彼此,彼此!“ 两人的一番话,杨峥听得清清楚楚,心道:“看来这两人彼此不和,而且还是一文一武啊,这下到有些看头了?” “大人,以为谁会赢?” 高航忽然扭过头来问了声。 杨峥这会儿也对两人来了兴趣,听了高航的话,目光开始细细扫荡了起来,见书生汉子身后的将士个个面色惨白,身材矮小,得去不适合打马球。 而张翼身后多事武将出身的将士,人人精神抖擞,一身蛮力,明眼人一看,定会觉得那书生汉子必输无疑。 但杨峥毕竟是来自二十一世纪,说是文武一张一弛,但真正较量起来,大老粗未必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书生的对手,这样的事迹比比皆是,而最让杨峥认为,张翼未必能赢的最大原因,在于他知道马球最重要的两点。 马球作为马上运动,顾名思义首要的条件是马匹,一匹马是不是良驹,耐力如何,听不听使唤,行动够不够灵活,有没有经过训练,这些都是取胜的关键。 其次,自然是队员对对马球的掌握和团队的配合了,这一点与后世的足球十分的相似,一个球队光靠一人碰上一些弱得球队,也许会偶尔赢上一场两场,但碰上了差不多的对手,想要赢一场,就必须要球员相互配合,彼此之间培养的默契。 最后一点就是这马球毕竟是蒙古族民间马上游戏和运动项目,流行于内蒙古等地。由波斯(今伊朗)传入,称“波罗球”,后传入蒙古,马球状小如拳,以草原、旷野为场地。游戏者乘马分两队,手持球伏,共击一球,以打入对方球门为胜,数十人追逐一个小球,要求的出了球员之间的配合之外,还需要球员的控马技巧,没有好的控马术,再能打也没用。通过刚才的一番观察,杨峥发现张翼的球员虽人人马术不错,但除了他坐下的黑马是一匹良驹之外,其余马匹显然是临时凑起来,显得有些不协调,而且球员之间,彼此流露出轻视的气氛,这对一只球队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而书生汉子那边,因为人人知道马球文人不擅长,面对张翼等人唯独有背水一战,所以人人面色平静,更厉害是的坐下的马匹,清一色的都是好马,这就为岸比赛留下了悬念,再者杨峥总觉的那书生汉子不是个好惹的主角,说不定还有什么杀手锏,综以上几点,杨峥就极为不看好张翼。 细细想了一会儿,杨峥笑着道:“既然高兄弟有兴趣,今日不放来赌一赌如何?“ 高航本就有这个心思,看了一样场上,摸了一下鼻子,道:“既然大人有次雅兴,卑职也只好陪着大人玩一下?“ 杨峥笑道:“既是玩,若没写彩头也无趣的很,不妨舔些彩头?“ 高航笑道:“卑职真有此意?不知大人舔些什么好呢?”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道:“这个简单,在我家乡流行一个赌球的法子,这法子就是你我各自下注, 赌谁能赢得这一场比赛,不知高兄弟愿不愿意?“ 高航道:“大人说哪里话,此等雅事,我岂能不愿意?” 小月在一旁听得有趣,道;“我也要来?” “这个么,当然是人越多越好啊?” 杨峥哈哈一笑。 “杨大人,那我们可以参加么?”何兴四人听得来了兴趣,如今兵甲还在人家手里,能不能重新穿上,还得看人家乐不乐意呢,这么好的一个拍马屁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杨峥笑道:“无妨,无妨,既然诸位都这场赌局有兴趣,那就一起来玩玩吧,我下注五十两,赌书生队赢!” 高航道:“我也下注五十两,赌武将队获胜?” 何兴四人看了一眼杨峥,心道:“这人还真没有眼光,大马球文人如何能打得过武将呢?连这都不都,看来此人倒也不足为虑?“ 我等下注两百两赌武将队获胜!“何兴道。 一听两百两,高航眼前一亮,这可是捡银子啊。一想到一下子能有两百多两,高航心里砰砰砰乱跳几下。 “小月,该你下了?”杨峥笑眯眯的道。 小月哼了声,忽然脸上一红,道:“我,我没钱,能不能先欠着?” “我日啊,打白条啊,你这丫头够可以的?”杨峥汗颜了一把,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道:“这个,这个不太好吧?” 小月匆匆忙忙出来,根本不及带银子,刚才只是听得有趣,顺嘴说了一句,没想到这家伙一开口就是五十两,让她如何拿得出来,硬着脸皮说出来,哪里想到这家伙这么不给面子,不由得一张俏脸羞得通红。 杨峥看她生气的模样,俏脸绯红,红唇轻咬,峨眉微微皱起,甚至因为生气呼吸急促,胸前轻微的跳动都能感受得出来,觉得十分有趣,呵呵一笑,从怀中摸出五十两银子,笑道:“这个算小月的,买书生胜!” 小月哼了声,狠狠瞪了他一眼,可惜杨大人理也不理,目光有意无意的在她胸前扫了一眼,便飞快的收回了目光。气得她狠狠捏紧了拳头,很不得上前打一架。 一干人下好了赌注,就在这时听得 一阵吆喝声。 杨峥等人急忙抬头望去,只见场上双方人马各自拉好了架势,张翼这边人马各自蜂拥在前,仿佛在进行一场厮杀,人人面色凝重,又跃跃欲试。 杨峥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马球不是冲锋一下就好,需要的是配合,是团结,张翼这边人人如猛虎,初看气势如猛虎,可真要打起来,未必能长久。 看了一阵,目光看向那书生汉子的队伍,只看了一眼, 杨峥便暗暗点头不止,心道:“这书生汉子倒是有一手?” 小月早已注意到书生汉子队伍奇怪,扭头看了一眼杨峥,哼了声道:“他们在做什么,好生奇怪?” 自从昨晚两人亲密接触过后,这丫头一直对自己爱理不理的,一路上很少与自己说话,便是说话也是面如寒霜,冷死个人,所以一路上虽有美同行,话儿倒是少得可怜。 难得这丫头主动与自己说话,语气还出奇的温柔,杨峥很骚包的一笑道:“这是兵法阵型,看样子一会儿我们有银子收了?” 小月哼了声,道:“你说阵型就是阵型了么?” 杨峥也不争辩,低声道:“你且看这书生汉子身后的十二人,全呈弧形配置,形如弯月,左右对称,可不是阵型么?” (月初了,诸位月票莫要忘记了,不知道的可以查看一下用户中心就知道了,有没有月票会显示的) 333章:深藏不露 小月细细一看,果然如此,那书生汉子身后的数十个汉子,勒住马缰分左右两侧,左侧微微凹起,一眼望去可不是状如月牙么? 杨峥难得在这丫头面前表现一番,自然要好生卖弄,继续说道:“这是一种非对称的阵形,大将本阵通常位于月牙内凹的底部。作战时注重攻击侧翼,以厚实的月轮抵挡敌军,月牙内凹处看似薄弱,却包藏凶险,大将本阵应有较强的战力,兵强将勇者适用,也适用于某些不对称的地形,是一个很厉害的阵型,看样子这书生极为熟悉兵法?“ 就在两人说话之间,听得场上传来 “呜呜呜~~~”的声响,声音初始才几声,到最后竟成一片,与四周的吆喝声交融,将整个场地渲染得热闹非凡。 “还整得挺像那么一回事?“杨峥微微一笑,暗自嘀咕了声。 数十支号角高高耸起,长鸣了一阵后,紧跟着是战鼓咚咚咚响起,没敲打一下,场上的欢呼声也就高了一风,看到这场面, 杨峥忽然想起后世的世界杯人们疯狂的模样,与眼前的一幕,竟有惊人相似。 鼓声、号角声、吆喝声响了一阵后,随着鼓声最后的“咚咚咚“一阵急促,全场都很有默契的停了下来。 “看这默契的模样,这些人平日里没少在一起打球啊?”杨峥暗自嘀咕了声,心中也更加期盼起来。 安静了一会儿,从左侧的人群里走出一个高高的汉子,那汉子站在张翼与那书生交叉的地方,然后将一个红色马球轻轻抛了起来,那在空中转动呼呼作响,张翼仰天哈哈一阵大笑,对着身后的一帮将士喝道: “让这些丑穷酸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害,跟我上!” 张翼身后的十几个将士吆喝了一声,勒住马缰挥动手中的球伏,大声吆喝着,满脸兴奋的跟在张翼身后冲了上去。 书生那边也不敢示弱,那书生汉子道:“一群莽夫而已,何惧之有?兄弟们今日我们要让他们瞧一瞧,我们读书人可不只会读书,上阵杀敌,一样行!” 同样身后的汉子,舞动着球伏,口中吆喝几声,双腿一夹马腹扑了上去。 武将在战场冲锋陷阵无论是身手,还是气势终究要比文人强大了几分,张翼一马当先,舞动着球伏,不断催促坐下骏马,那骏马颇有灵性,在张翼的催动下,如一阵风一样冲了过去。 眼看那马球将要落地,张翼手臂一伸,手中球伏快于那书生汉子,轻轻一勾,将马球勾在自己马下,一人挥杖击球, 马球飞舞,在空中呼呼作响。 杨峥看此人动作犀利,充满了力量的美感,不由得暗暗点头:“此人到也有些本事,难怪如此嚣张?” 书生没抢到球,只是轻轻哼了声,勒住马缰从侧面追了过去,身后的月牙阵型,随之摆开,如一轮月牙尾随其中。 张翼身后的其他球员,速度虽比不上张翼,但也不慢,在张翼抢到马球的那一刻,早有两名球员赶到。 张翼球伏舞动,看了一眼对方的阵型,眉头微微跳了一下,喝道:“ 许枫冲过去!” ^^^^^^^^^^^^^^^^^^^^^^^^^^^^^^^^^^^^^^^^^^^ 许枫是张翼麾下的百户,为人力大无穷,马球也打得极好,平日里与张翼配合最为默契,此时不待张翼多说,纵马就冲着书生月牙凹出冲了过去。 他速度极快,加上为人气势凶猛,颇有万夫不当之勇。 那书生倒也不急不慌,对着身后的一人喊道:“李恒,拦住他!” 这李恒同样是书生麾下的一员百户,听到了书生呼喝,点了点头一勒马缰,迎了上去。 许枫似乎早已料到出来阻截自己是李恒一眼,哈哈大笑了声,道:“李恒,不要我哥哥今日欺负你,这第一球我要定了?“ 李恒也是一笑,道:“有我在,只怕不可能?“ 两人说着话儿,各自的马匹已经靠近。 就在这时,张翼大喝一声,手中球伏对着马球,用力打了一记,那马球被抛入空中呼呼作响,对着许枫飘了过来。 许枫看也不看,待那马球离自己一丈的距离,方才哼了声,挥动手中球伏向着空中击了出去。 一旁的李恒也做出挥杖击球的动作,动作迅速迅猛。 “深藏不露啊?“杨峥看得有些惊讶,本看着许枫咄咄逼人,对方定会让过这一球,避免与之正面交锋,可没想到对方如此有血性,竟也挥动球伏迎了上去。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看来杨老头对我还算不错!” 许枫似乎早已料到对方也会出击,裂开嘴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嘿嘿一笑,手中球伏在那一刹间变得迅猛了几分。 “不好!”小月与高航同时叫了出来,这两人武功高强,自然能看得出来,许枫在那一刹挥球伏爆发出的力道。 “这一下李恒怕是要吃大亏了?”高航轻声道,眼里却洋溢着喜色。 李恒看到许枫的动作,只是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面色沉稳,竟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球伏同样霸道的迎了上去。 只听得空中 “啪”地一声,连根球伏交击在空中,发出一阵火花。 许枫哈哈一阵大笑,李恒面露为难之色。 两只球伏在空中停留了一会儿,忽然许枫呼喝一声,仗着臂膀力道奇大,奋力一把击开了对方的球伏,跟着秋伏一个回旋,抄起红色马球,再一次向前猛冲了上去。 李恒哼了声,不敢人后,急忙提马前冲,只是他终究是文人出声,在马背上的功夫,比不了许枫这种常年在马背上厮杀的汉子,动作不免少了几分灵活,只是这一会儿功夫,许枫已经击打着马球,一路横冲直撞,直入对方球门冲去。 那书生汉子眯着双眼,哼了声道:“匹夫之勇,不足为虑!“ 待许枫离自己数丈之外,才将手中球伏指向空中,微微转动了三次。 小月看得奇怪,眼里洋溢着喜悦, 她一直不太喜欢男人战场上的厮杀,总觉得哪里充满了血腥与残忍,甚至是肮脏,如今看了这一幕,觉得男人的站战争其实也存在着优美。 杨峥如今与小月可谓是一荣俱荣,一败俱败,听得询问声,眯着双眼呵呵一笑道:“若是我猜得不错的话,他应该是开始利用阵型了?” 小月默不作声继续看了下去,只见那书生果如杨峥所料,手中的哪球伏只是稍微抖动了三下,身后的那些将士开始做出了调整,随着许枫疯狂冲击,位于月牙的四人,左右出击,迅速围攻了许枫。 小月记得刚才杨峥说过月牙内凹处看似薄弱,却包藏凶险,如今一看多少有些明白了过来,许枫纵有万夫不当之勇,却也只是一个人,而对方却是十几个人相互配合,激活灵动,人人参与击打马球,这样一来 只要守住了对方强大猛攻,那么最终的结局就是自己这一方的。 四个围攻的将士马术倒也精湛,忽左忽右很好的将许枫牵制在其中。 许枫倒也不惧,仗着身强力壮,加上一身蛮力,坐下的马匹也是千里挑一的良驹,此时被四人围攻,仍拉着马缰奋力先前冲杀。 那四个汉子见许枫冲杀了过来,纷纷化整为零,四人摆出一字长蛇阵,同时提起马缰,身子微微一侧,看准马球的所在,同时扬起手中的球伏,出杖抢球。 “啪!”地一声脆响,两杖相击,很快又是一声,跟着第三声,第四声。 球伏在空中连番作响,仿佛敲打的锣鼓一般。 那许枫力道虽极大,但对方四人各自奋力而位,力道也不小,加上刚才与李恒的奋力较劲,这会儿掌心也禁不住一阵发麻,尽管强自忍耐,不至于手中的球伏跌落,但气势明显比起先前小了不少。 “再来?”许枫暗自惊叹了声,活动了一下臂膀,见不曾受伤,哈哈大笑了声呼喝大哦。 那四人的感觉也不好受,不过因为每个人分散了一些力道,所以此时倒没有那种拿捏不住的感觉,听许枫呼喝,四人相识一望,再一次提马变阵, 这一次化为两两向前。 许枫虽力道无穷,终究是人力,如此三番极大,再打的力道也被消磨的干干净净,这一番抗击下来,手中虽用麻布裹住,但手掌酸麻的感觉,还是让他险些拿捏不住,不禁暗暗吃了一惊,心道:“这这帮文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的气力?” 那四人似乎从他脸上看出了心中惊讶,心里暗自得意了一番,心道:“将军说的果然不错,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看来许枫气力用光了,是我们出动的时候了!”一提马缰舞动的球伏,对阵许枫扑了上去。 (月初了,月票很重要的说,请诸位送上手中夺过月票,当然了小景也会努力加更的——) 334章:一场好球 许枫叫苦不迭,连番的奋力抗衡,早已消耗了他大量的气力,如今手臂酸麻不已,根本禁不起抗击,想要控制住马球,已是难上加难,正要将球伏之下马球击打出去,四人当中,一人眼尖,挥动球伏便来夺,其余三人也同时挥动球伏。 “啪!” “啪!” 许枫手臂酸麻,击打的速度因为两次的阻击,彻底的慢了下来,滚动马球再不不是他能控制了,左一直在其他三人身后的一个面容清秀汉子,呼喝了声,冲了上来, 动作极为灵活的从许枫手中抢走了马球! “哈哈,许将军对不住了!”眉清目秀的汉子对着许枫哈哈一笑,迅速舞动球伏击打马球。 其余三人同样哈哈大笑了声,对着许枫抱了抱拳道:“谢了!” 许枫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窍,有心想要夺回马球,无奈手臂酸疼不已,扬起的球伏没有半分的气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抢走了马球。 那书生难得夺了一回马球,一脸的兴奋,对着身后四人吆喝了声,带动着马球向对方球门冲了去,刚冲了几步,忽觉一阵强风袭来,四人眼前一花,一匹快马仿佛一道闪电一般冲了过来,手中球仗连番舞动,那书上尚未看明白,刚刚还在自己球伏下的马球,眨眼的功夫便落入了对方的球伏之下,那书生大吃一惊,待要看清楚那人面容,只听得那人哈哈一声大笑道。 “这球归我了!” 声响如雷,那书生一听这肆无忌惮的笑声,便知来人是谁,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暗道:“输给了他倒也不冤枉!” 杨峥这边看客,高航最为激动,这马球虽不曾打过,却是极为喜欢,眼看张翼持鞠仗乘势奔跃,运鞠于空中,连击数百而马驰不止,迅若雷电,拦截的四人,根本不是敌手,不由得叫好不止。 杨峥也暗暗点头,此人无论是身手、还是马上的功夫都是数一数二,从他刚才风驰电掣一般从对方手中夺回朱红马球,就可以看出来,的确有些水平。 张翼哈哈大笑了几声,带着马球急速冲了前去,书生这边倒也知道这位猛将的厉害,在对方刚要带球前冲时,四人接踵而至,再一次施展刚才的伎俩,只可惜这样的伎俩对付同一个人,或许有用,对付力道比起许枫更胜一筹张翼来说,无疑是以卵击石! ^^^^^^^^^^^^^^^^^^^^^^^^^^^^^^^^^^^^^^ 四人仗着马术还不错,阵法灵活多变,倒也死死的将张翼控制起来,但随着武将对其他球员赶了上来,许枫率领几个身手十分灵活之人,纷纷加入抢夺,在数量差距大的情况下,比较臂力,文人还能与对方较量一番,可在人数相同的情况下,文人终究是比不过武将,被人称作手无缚鸡之力,并不是没有几分道理。 一番较量后,书生这边就有些吃不消了,不单单是力道不如对方,就是马上的功夫也不及那些武将,加上这些武将毫无规则的横冲直撞,这些书生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啊,坚持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在书生连连后退之下,露出了空隙越来越大,许枫扬起球伏对着张翼喊道:“将军,可以了!” 张翼会意,身子微微倾斜,一提马缰对着那马球奋力一击,同时一人一马如风一般闪出,冲出了四人的围攻,径自冲向了对方的球门。 “第一球我先拿下了?”张翼呼喝一声,运鞠于空中,连击数下,待冲到球门的那一刻,球伏以旁人想不到的角度,击打了上去。 、 听得“呼”一声,朱红的马球在空中呼呼了几声,然后应声落入球门之中。 “进球了!“ 武将队这边顿时大为欢呼,而场上观看的将士,不少是张翼麾下的兵,眼看主帅进球,各种欢呼纷沓而来,偌大的练兵场喧闹非凡。 高航大为高兴,连番叫了几声好。 “这么轻易就进球了,看样子你所期盼的结果怕是不会出现吧?“ 小月扫了一眼杨峥低声道。 杨峥咳咳了声,道:“男人之间的战争,不到最后一刻,水知道谁赢谁输?说不定一会儿那书生就进球了呢?“ 小月见他脸上洋溢着似笑非笑的神色,恨得牙痒痒,却也不可奈何,哼了声不再理会他。 场上的比赛并没有出现杨峥所说的那样,武将队中因张翼进了一球,士气大震,许枫与其他将士连番发力,最初的比分慢慢拉开了。 随着张翼进了第二个球,比分终于开始有一比零,二比零,三比零大,但如今四比零……?“ “就这定下了大局么?“杨峥摸着鼻子眯着双眼望着书生汉子。 此时不仅是杨峥,就是高航也将目光看向了书生,他倒不是期望了书生能赢得这场比赛,而是这场比赛已经进入了第四节,那书生一次都没有出手,凭着锦衣卫多年的警觉,他觉得这有点不正常,所以不免多看了几眼。 就在两人将目光停留在那书上汉子的面上时,第四节的比赛正是开始,受到士气的鼓舞,武将队继续横冲直撞,气势丝毫不减。 “我日,这家伙在这么装逼下去,就要输了,你输了不要紧,老子可是要输银子的?”杨峥心里暗骂不已。 就在这时,书上汉子居高临下的望了一眼球场,忽然轻喝了一声:“变阵!” “我日啊,总算是有些动作了?” 书生汉子的话音一落,杨峥发现刚才还是偃月阵,忽然间发生了变化,处于偃月阵型月牙的四人开始退回了两侧,与其他一起分开,立在书生左右前后,放眼望去,此时的书生汉子四周仿佛被分作若干鱼鳞状的小方阵,按梯次配置,前端微凸,端是十分的精妙。 杨峥眼前一亮,心道:“看这样子是集中兵力对敌阵中央发起猛攻,好趁机打开局面吧?“ 高航眯着双眼瞧了一阵,他是锦衣卫最擅长的就是观察,这阵法一变明显对书生要动手了,所以他也满是期待。 那书生一言不发挥动了球伏,那些早已暗自憋着一口气的汉子,纷纷挥舞着球伏冲了上前,利用阵法的巧妙配合,竟很犀利的断了对方的进攻球,然后一个长长的接力,将球抛了出来,书生汉子斜眼 看了一眼被抛掷空中的马球,立即双腿一踢马肚,向对方球门猛攻,张翼一愣,急忙调转马头策马追了上去。 “一文一武真正的较量!“ 书生汉子在前面三节犹如一尊活菩萨一般,只是看着场上武将任意叱咤,纹丝不动,此时动起来仿佛是一匹脱缰的野马,速度惊人的快,张翼坐下的马匹虽是千里挑一的良驹,无奈前面三节消耗太大,速度终究是受到了不少影响 ,竟落后不少距离。 其他队员见主将不在,纷纷上来拦截,书生汉子身法极为灵活,提着马缰忽左忽右,那一枚马球随着他身法忽左忽右,势不可挡,那些提起马缰跑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武将,此时根本抵挡不住,竟被他一连突破了三人,径自冲向了对方球门。 见此情况,从边线赶回来的武将急忙上前封赌,书生汉子似乎早已看出了武将队员的企图,身子微微一正,猛吸一口气,眯着双眼看了一眼那球门的所在,然后提着马缰呼喝了声,坐下的那一匹良驹似乎知道主人的意图,前脚抬起嘶鸣了一声,也就在这一刹那,书生身子晃了一下,球伏从马腹探出,一击击在朱红了马球上,马球发出呼呼两声,飞快在空中转动,应声落入球门。 “好球!“杨峥叫了声,这一球若是在后世绝对算是精彩十佳球了。 “进去了!我们进球了!”场上那些书生还是叫嚷起来,场上比起先前还要火爆了几分。 有了这一球鼓舞士气,很快文人队开始爆发他们的实力,由于先前各自隐藏实力,马匹得到了休息,加上文人队在书生汉子的指挥下,阵法跌出,原先处于劣势的比赛顿时扭转了过来,比分再一次被追了回来。 “一比四、二比四、三比四……?“ 眼看再进一球,先前好不容易维持的胜利局面就要打破,张翼自是不甘心,极力阻止武将抢夺,可这些武将马匹并非千里跳一的良驹,经过前面三节的大幅度运动,一些马匹早已累得走不动,无论武将队员如何催促,情况好不了多少。 整个场上唯独张翼与许枫因马匹耐力极好,在极力阻止与反扑。 这时,许枫一个倒回衔,截断了对方的马球,一个长传将马球抛掷,马球呼呼作响,落在张翼马前,张翼一声呼喝,一杆将马球击出,带球冲向对方球门冲去。 文人队伍此人也看出了对方其他人员已是强弩之末,不足为虑,一些将士干脆舍弃了对对方必要拦截,各自回笼,提起马缰上前拦截张翼。 成败在此一举。 张翼默念了声,深吸一口气,多年习练六块腹肌,因为呼吸竟变得咯咯作响,用里拍了一记坐下良驹,喃喃道:“黑风看你的了?“ (求月票啊,万字大更新,咱们有底气要月票啊) 335章:稻花香里说丰年 坐下那匹黑马似极有灵性,嘶鸣了一声,迈开了四只蹄子飞一般冲了上去。 对方一共来了四人,四人前后左右迎了上去,想要将张翼封死在四人阵型里。 张翼为人看似粗鲁,倒也是个细心之人,眼看对方前后左右夹击而来,身子微微坐起,奋力催促马匹,黑风疾驰如风,如一道闪电,从四人中间的空隙冲了过去,速度之快,让四人根本来不及停下阻截。 但胜败在此一举,四人明知阻截不住,但还是在马背上挺直了身子,迅速收缩彼此的距离,只可惜稍微了晚了一点,待四人行动之时,张翼一如一道疾风冲向了球门。 球门唯独书生在侧,眼看张翼风驰电掣一般,眸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上半场比赛已经去了大半,还能保持如此身手与体力,的确不简单。 虽是如此,但书生汉子没有丝毫的担心,他在马球技术上,气力上比起张翼少了几分,可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尤其是眼光更是独到,刚才张翼如猛虎下山一般冲杀而来,看似势不可挡,却是强弩之末,从他急促的呼吸,以及脸上焦急的神色足以看出,他将胜败压在这一球上,也就是说正常比赛,只要守住了这一球,那么赢的就是他了? 看明白了这些,书生汉子一提马缰,竟也迎了上去。 两匹骏马,一黑一白,在场上极为显然,五千将士也十分的兴奋,人人都叫嚷着这一刻。一时整个练兵场上呼喊声如雷。 张翼带着带球前冲,赶上来的许枫从边线策应,书生汉子因为前三节比赛一直都隐藏实力,这会儿回访的极快,不多时数十个人也都站在书上汉子身后,做出了全线回防的架势。 张翼看了一眼书生汉子的位置, 纵马冲了过去,书上嘴角微微一勾,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从嘴角勾勒出来,手中的球伏微微先前一指,左右两侧的书生会意,八匹马缰纷纷上前,围堵张翼。 对方的动作,许枫如何看不明白,先前他就是在这种包围上吃了一亏,想不到对方如此无耻,竟还来如此不要脸的伎俩。 心中顿时勃然大怒,也不怕场上众人看笑话,用球伏指着那书生汉子骂道:“金一笑,你卑鄙?“ 金一笑便是那书生汉子的性命,在这群散兵之中,以文人担任千户,按照官职许枫只是百户,这么指着金一笑骂,算是辱骂上司,但这里不是战场,也不是军营,而是球场,所以不仅金一笑不在意,便是其他将士也毫不在意。 金一笑哈哈一笑道:“兵者诡道也,许枫你身为百户,难道这个道理都不懂么?”‘ 许枫还要辱骂,目光触及到张翼,见对方八人毫不客气的提马围攻了过来,这个时候的击鞠比赛虽经过唐宋元三朝的发展与完善,规定了比赛的时间,人数,以及比赛的打法,但犯规还真没太严格规定,所以八个人围攻一个人也好,十六个人也好,只要对方愿意,另一方实在没多**子,除了骂几句,好像也没的法子。 八人分左右前后四方,一方两人将包围圈慢慢的缩小,人一多,包围圈被缩小,少不了要发生碰撞,这一切张翼似乎早有所预料,猛吸了一口气,看准了左侧的两个书生尚未勒住马缰站稳,一声呼喝,率先冲了上去。 那两个书生马术力量虽不及张翼,但在这最后一刻,也知道这一球的重要,毫无畏惧的提马缰撞了上去。 听得“咚”了一声,那两书生被张翼这么一撞,顿时哼了声,落下了马背。 张翼也不好受,他身强体壮不假,可也不是铁打的,前三节的进球基本上靠他与许枫各自的配合,其中没少撞击,一路下来,就算是铁人也该累了,这一撞身形也晃了晃,险些落下来,好在他马术不错,双脚稳稳夹住马肚,右手紧紧的勒住马缰,借着马匹的力量才让自己身子没有落下来。 许枫这时候策马奔了上前,见张翼面色难看,忙关切的问道:“将军,你,没事吧?“ 张翼深深地吸了口气,并不异样,放下心来,摇了摇头道:“没事!“ 许枫松了一口气,忽然扭头骂道:“好你个金一笑,你敢玩阴的?看我如何收拾你!” ^^^^^^^^^^^^^^^^^^^^^^^^^^^^^^^^^^^^^^^^^ 张翼吐了一口气,沉声道:“你,你要干什么?“ 许枫一愣,道:“这是比赛,他玩以人来撞,这不是玩阴的么?我要替将军找回来?” “胡闹?”张翼喝道:“臭书生没说错,兵不厌诈,这是比赛,也是战场,没人规定不能撞的?要怪,只能怪我们太过轻敌了?“ 许枫哼了声,道:“可我们是自己人,他不用这样吧?“ 张翼道:“战场上只有敌人,没有自己人?他这么做没错?只是少了几分人情味,不过这样才是书生?“ “这是什么事啊?“ 许枫一脸费解,堂堂的千户被人阴了一把,还说对方做得好,太不可思议了。 “好了,别发呆了,最后一球了,如能如何都要进去,不然我们可就没脸见人了?“张翼呼喝了声,挥动着球伏道。 许枫精神一怔,道:“好,兄弟们最后一球了,给我冲!“ 武将其他将士听到了召唤,纷纷吆喝上前,纵马冲来。 张翼呼喝道:“兄弟们,我们绝不能让书生看扁了,没死的跟我冲上去!“ “冲!“ 数十声吆喝声响如雷,人人面色兴奋,刚才的颓废仿佛根本不存在一般。 “这些将士也不是那么差?“杨峥点了点头,眼里的笑意更浓了。 对面的书生也吆喝了几声,那些平日里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个个心领神会,纷纷上前面对着武将队杀气腾腾,脸上竟没有半分惧怕之色,不少人还搓了搓手,一脸的期盼。 最后一球,胜败就此一举,进了我们就赢了,张翼大声呼喝,引起一片轰然叫好。 金一笑也不敢虚弱,大声喝道:“兄弟们,守住这一球,来一个反击,胜利就是我的?” 最后的冲击很快开始了。 许枫提起马缰率先冲了上去,一个书生不屑的迎了上去,两匹马缰,一黑一白重重的撞了上去,只听得许枫哎呦一声,破口大骂道:“刘三,你这个龟孙子,你敢踢我命根子,我与你拼了?” 对面的书生嘿嘿笑道:“我家将军说了,兵者诡道也,你连这点都不知道么?” 许枫气得咬牙切齿,刚想破口大骂,无奈命根子钻心的疼让他直不起腰来,那书生吆喝了一声,抬起脚在他肩头上猛踢了一把:“下去吧?” “哎呦——?”许枫又是一声惊叫,跌落马背。 其他书生配合极有默契,假惺惺做出害怕的模样,待提马缰真冲了上去时,手中的球伏却毫不犹豫的用力的劈向了对方的肩膀上,力道毫不手软,立即听得场地上“哎呦”声一大片。 一个武将刚开口骂道:“你娘的,敢阴老子——”话音尚未落地,便听得哎呦一声,一根球杖呼啸而过,劈在他肩膀上,身影一晃,跌落马下。 “他娘的……?“ 又有几个武将破口大骂,迎接的是球伏迎头痛击,又是一片哎呦声。 “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啊!“杨峥笑吟吟的道。 “大人,这样打人一会儿会不会?“ 高航有些担心的道。 杨峥摸着鼻子道:“打起来才好啊,将士么哪能没有点血腥啊,这些书生被这帮武将一直压着,岂能不放抗,兔子急了还要咬牙呢?“ “可这样……?“高航还要说话,杨峥摆了摆手道:”无妨,无妨!要打起来早就打起来了,不会等到现在?“ 高航将信将疑的看了一眼场上,还想要说什么,可见杨峥没有说话的意思,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将目光望向场上。 莫名其妙的被人阴了一把,如何能忍得下,尤其是这些平日里被自己瞧不起的文弱书生打趴下,心中更是大怒,几个武将全然不顾对方来抢夺马球的, 挥舞着球伏叫骂着冲了上去,与对方的书生打了起来。 好好一场比赛立即变成了打架的所在地,哀嚎声一片,热闹非凡。 四周的看客也有不少挑事的主,看到了这场面,纷纷叫好不止,这边叫好,书生那边也不甘虚弱,如此一来,骂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前天形式一片大好,本以为昨日会更好,所以小景很是得意了一把,码字也勤快了一些,九千多字的更新,很早就送上了,三章应该来说不少了,本以为今早的成绩一定要好过前日,所以昨晚一夜因为兴奋,并没有睡好,早早的醒来打开电脑,四处搜寻逍遥的所在,开始以为是我的眼神不好,一直没找到,直到我前前后后找了三遍,榜单上依然看到逍遥的名字,我就知道这不是我眼神有问题,实在是成绩差了一些,被人挤下来了顿时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好在咱们是打不死的小强,再接再厉继续来!今晚依旧是三更,诸位可以送下月票,订阅莫要忘记了!) 336章:完美世界 高航摸了一把汗,心道:“这哪儿是打球啊,分明是泼妇骂街啊?”斜眼看了一眼杨峥,见杨峥眯着双眼依旧望着场上,嘴角带笑,神情说不出的悠闲。 “大人,这样下去怕是要出事吧?”高航不安的看了一眼场上,对着杨峥问道。 杨峥呵呵一笑,道:“比赛还在进行呢?看球,看球!“ 高航大汗,不得不重新将双眼望向了球场。 球场上果然的比赛果然还在继续,金一笑与张翼一黑一白两匹骏马来回奔跑,你冲杀,我阻击,动作犀利,宛若流水,刚才的喧闹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不曾注意两人,此时再看,才发现两个人不知交手了多少次,你来我往,谁也没占到便宜。 场上打斗依旧在继续,只是也不知谁想发现了张翼与金一笑的争斗,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快看!“ 打斗的将士也不知是谁第一个扭头看了一眼,跟着有第二个人,第三个人,带起了连锁反应很快形成了规模,原先还在叫嚷着骂彼此对方祖宗将士们,纷纷停止了打斗,那些被踢了宝贝,劈了肩膀,打了脸面,踢了小腹的将士,在看到了这一幕后,纷纷停止了叫喊。 场上经过短暂的喧闹,竟变得十分的安静。 四周的看客也受到了感染,纷纷停止了吆喝,叫嚷。 杨峥摸着鼻子呵呵一笑,道:“这不是停下来了么?” 高航汗颜了一把,摇头苦笑了声,也不知该说什么。 一时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一黑一白的两匹飞奔的骏马。 没人喧闹,没人喝彩,甚至连一声呻吟声也没有,那些宣器的骏马,也停止了躁动,默默的抬头望着前方。 场上两人你来我往,你攻我守,彼此的击鞠技术此时完全的展现了出来,如果说刚才的比赛是喧闹的,那么此刻的比赛就是寂静的,在你来我往的攻伐之中,两人真正的力与美的协调和展现,每一次阻击,每一次进攻,每一次挥动马球,每一次提起马缰,每一次呼喝,都充满美感,让所有看得人,无论是喜欢的,不喜欢的都在这一刻,看得心旷神怡,大呼喝彩。 杨峥最先看到两人的对决,此时看到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两人无论是冲马术、球技、以及眼光都是十分的老练,不管是冲刺进攻,还是防守截球,都是表现极为完美,可是说便是后世也无这等水准。 但从对抗中,杨峥还是明显的感受到金一笑技高一筹,这种高,并非是表现在马球的技术上,相反在马球要求的力量,应变速度上,他还是比不过张翼的横冲直撞,他的表现在杨峥看来,是在利用的地形,哪里迂回,哪里需要直击,金一笑都做出了极好的把握,若非如此这一场对决中,他早就输得一败涂地。 又是一盏茶的功夫,金一笑一个斜刺,从张翼手中截过马球,张翼立即提杆扑抢,金一笑眼明手快,立即将马球一个反勾,马球在地上打了一个回旋,重新落在了自己脚下,张翼再次扑抢,金一笑似早有准备,一扬球杖,佯做击打马球,一杖挥出却打 向了马匹的右边,不待张翼反应过来,呼喝一声,球仗再一次扬起,动作犀利,迅猛无比,只听得“呼“一声,停留在马匹左边的马球,被击向了空中。 “呼呼……?“ 马球刺破晴空的呼啸声,人人听得清清楚楚,四周看客纷纷仰起头看向晴空。 金一笑又是一声呼喝,双腿在马腹部奋力踢了两脚,坐下那匹白马嘶鸣了一声,如一道狂风席卷而出。 张翼不甘落后,在意识到上当的那一刻,靠着臂膀的力量,硬生生勒住了马缰,坐下那匹黑马,极具灵性,硬生生停止了冲刺的速度,随着张翼右腿传递的力量,调转身形追了上去。 前方一球击出,加紧马腹的双腿不住的踢马腹,坐下那匹白马,精神饱满原本狂奔,在主人的催促下,忽然四蹄翻飞,速度在瞬间提了起来,两匹骏马本是千里良驹,速度也不小上下,那黑马经过前面三节的激烈运动,体力有所消耗,速度不免慢了几分,白马迅速拜托了黑马的追击,金一笑扬起球仗对着空中,那一枚兀自呼呼作响的朱红的马球,身子微微前倾,球杆奋力扫了出来,只听得呼啸一声,朱红的马球,再一次被击打的更远。 金一笑一击击出,并没有停下,提起马缰以更快的速度向对方后防线猛冲过去。 场上已经停止下来的文武将士,没人上前,更没人叫嚷,人人都站在彼此的位置上,默默的望着场上一黑一白两匹战马在激烈的你追我赶,仿佛他们做这一刻就是为了看马背上的两个人来一场最后的对决一般。 “好一场激烈的对决啊?”杨峥喃喃道。 “嗯,的确是一场激烈的对决?”出奇的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小月,头一次附和了他。 场上的追逐依旧在继续,仗着马匹体充沛,金一笑只顾盯着前方的马球,只要马球落下,他便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冲着对方球门的方向,狠狠击打马球,如此一来, 速度必然慢了几分,但消耗体力极大的黑马,追赶起来还是有些吃力。 ……………………………… 张翼附身坐在马背上,伸手一摸,马背上竟是汗珠,不由得大吃一惊,看了一眼前方,咬了咬牙伸手轻轻拍了拍黑马,想让它停下来,奇怪的是那黑马仿佛起了性子,竟不顾主人的安抚,迈开了四肢蹄子急速追赶了上去。 金一笑没有理会后面,他挥动着球仗,不时的击打朱红的马球,速度依旧迅猛无比,不多时已冲到了对方的后半场,斜眼看了一眼身后的张翼,猛的一声呼喝,将马前的朱红的马球轻轻一拨,打落在对方球门一丈之外。 他的臂力不如张翼,马球太远,他未必能打进去,唯有一步一步的缩短距离,以最短的距离,一击必中。 马球落在一丈之外,是他的最佳距离,他相信只要进了这个距离,便是张翼此时在更前,也绝对拦不住这一球,所以他并不是慌张,耐心的赶到球门一丈外马球的所在。 就在这时,张翼的黑马嘶鸣了一声,带着一阵狂风适时地冲了过来! 张翼呼喝一声,身子微微前倾,手中的球仗如狂风扫落叶一般,对着求门一丈外的朱红马球击打了过去。 金一笑哼了声,斜眼看了一眼张翼,喝道:“休想!” 提起马缰,用力在马背上拍了一记,那白马吃痛,嘶鸣了一声,迈开四蹄,骤然加速,如同离弦之箭,在张翼球仗刚刚触及的那一刻,球仗奋力出击,轻轻扫了一下马球,朱红的马球只是轻轻向前滚动了一段距离,并没有进入球门,金一笑似早有预料,大喝一声提起马缰,对着张翼拦了过去,眼看两匹骏马就要撞在一起,张翼咬了咬牙,忽然一提马缰,竟是硬生生的在两匹骏马将要撞上的那一刹,停了下来。 也就在这一刹那,金一笑对着张翼一笑,道:“张将军,谢了!“ 话音一落,大喝一声,球杖便幻化成一道虚影,击打在朱红的马球上,那马球本就离球门不远,这一击又是带足了气力,只听得呼啸一声,朱红的马球,带着一股红色旋风,飞向对方球门,当张翼调转马头赶过去拦截之时,那球呼啸一声,落入球门之中。 “进了!“ “哈哈,四比四!“ 金一笑提着球仗满脸笑意的看着张翼,神色极为得意。 张翼哼了声,道:“金一笑,你少得意,下半场有你好看?“ 金一笑眼里光芒一闪,拱了拱手道:“彼此,彼此!“ 杨峥本以为这个时候比赛最多是一场定输赢,没想到这个时候的马球,竟与后世的差不多,分为上下半场,每半场分为四节,一节比赛差不多十几分钟左右,算起来与后世的足球比赛差不多。 后半场休息的时间,并没有杨峥想象的那么长的时间,不过两盏茶的功夫,各自的人员重新上了马背,彼此冲杀。 刚开始,金一笑从武将队手中截断一球,一击漂亮的连环击,朱红的马球,带着一阵旋风贯入对方球袋。 “一比零!“ 文人队伍有人喊了声,跟着许多人喊了出来,这也难怪,被武将队鄙视为手无缚鸡之地的书生队,竟抢先进了一球,而且还是下半场,这对武将队无疑是一个很沉重的打击。 (来地比以往要慢了一些,不是小景不想快,实在是快不起来啊,卡文卡得厉害,五六个小时就写出了这么点东西,或许你们看不过几分钟,但写得人其中的痛苦可想而知了,所以还请诸位多多包含,调整了一下好多了,下面还有一章,今晚依旧是三更,三个多月都是九千至一万字的更新,这种更新量小景可以自豪的说可以了!请诸位送上你们的月票,订阅对小景的一份支持!) 337章:两虎相斗 “你少得意,一会儿有你好看?“张翼呼喝了几声,开始冲杀。 经过第一球的刺激,武将队明显比起第一节要认真得多,凶猛得多,下半场的比赛也从第二节开始变得无比的激烈。 武将队在第一节输了一球后,第二节开始发力,总算是搬回了比分,并且反超了一球。 而书生队一球落后,也不甘落后,那些平日里毫无气力的书生,忽然在第三节彻底的疯狂起来,他们红着眼睛,嘴里叫嚷着,手中挥舞着球仗,饿狼一般的扑了上去,往日那些不敢打的地方,不敢去的地方,不敢触及的人物,这会儿都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声势极为壮烈。 四周的看客受到感染,不时的大声叫嚷着,一时场上的气氛空前的热闹。 “果然有血性啊!“杨峥点了点头感叹道。 高航一脸的担心,书生的疯狂,让他感到战局有些不妙,两百两银子只怕是要打水漂了。 场上,战鼓声声,雷鸣一般咚咚咚作响,配合着四周的叫嚷声,显得极有震撼力,所有人都开始叫嚷着加油。 场上的两队人马似乎也受到这种气氛感染,人人奋力厮杀,场上争夺变得无比的激烈。 但武将队在上半场消耗过大,尤其是马匹,如此剧烈的运动,不少马匹口吐白沫,瘫软了下来,如此一来,场上的人数迅速发生了变化,武将队中除了张翼与许枫等几个武将还在苦苦支撑外,其余将士已经停了下来。 而书生队这边,除了两个书生不堪马背上颠簸之外,其余将士都在马背上,他们配合着金一笑的阵法,来回的阻截,牢牢的将张翼等人阻截在自己球门之外。 这样的局面维持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很快被打破,书生队伍仗着人多,连连进球得分,从第二节的一比二,到二比二,三比二、三比三、四比三、五比三,六比三……?“ 等进入第四节的时候,比赛的分数竟到了七比四,这个比分对于一向看不起手无缚鸡之力武将队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所以在最后比赛里,那些没马匹的武将,干脆丢了马匹,跑上球场,奋力阻截,而那些有马匹的武将受到了鼓舞,人人如狼似虎,人人不要命的扑了上去,拼命的抢夺朱红的马球,这样的厮杀,倒也取得一定的效果,比赛的分数,从最初七比四,变成七比五、七比六、七比七、七比八……?“ 随着最后一刻的到来,这些武将越发相信,这一场比赛,胜的一定是自己。 但这一切终究是他们的心里的渴望,无论是马匹,人数,还是战术书生队伍都技高一筹,这样队伍没有理由会输球,更何况一直被武将压制的书生,早就想借着这次机会,好好吐一吐心中多年的怨气,在这最后一刻,岂能输给了那些武将,是以人人都撕下了本来的面目,这一刻他们才是战场上真正的战士。 整个书生队人人奋力厮杀,其结果可想而知,那些武将哪里见到过这些书生撕下本来的面目,不少人竟被他们下傻了,一时忘了去争夺朱红的马球。 两虎相斗,唯有勇者胜! 此时此刻的书生队就好比是一只饿了好久的猛虎,猛虎下山,势不可挡,武将队虽也有六七人,可一来战马不与人家,二来与人家比少了一股狠劲,在气势上就输了一筹,所以一时竟处于被动的局面。 而是书生队,一方虽有十人,战马驰骋于球场之上,三五匹马组成阵型,来回冲杀,无论是进攻,防守他们都十分的从容,在加上在下半场的第四节,已经领先,这种有预感让他们更加从容。 所以,在整个第四节,书生队表现出从未有过的自信,骄傲,看着不远处插着信香,神色丝毫不着急,他们马匹充足,人员充足,敢于厮杀,已经领先了一球,只要保住了这一球,不让对方进一球,那么厮杀到最后,赢的一定是他们。 有了这番计较,他们截获了马球,并不像最初几节比赛一样,焦急的冲向对方球门,从而露出了破绽,被对方利用,如今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只要他们能顺利的将剩下的时间耗下去,胜利还是他们的。 ^^^^^^^^^^^^^^^^^^^^^^^^^ 故而,他们拿到了球,利用己方的人多,来回的传递,朱红的马球在书生这边,被传来传去,不时的伴随着呼喝声,全然不理会对面的武将龇牙咧嘴的模样。 “欺人太甚!” 许枫咬牙骂了声, 提起球仗想要冲了过去,刚一拍马,坐下那匹千挑万选的良驹嘶鸣了一声,前脚倒地,整个身子倒了下去,再也动弹不得。 任由许枫如何拉扯都不为所动,气得许枫破口大骂:“好你个畜生,你也帮他们么,是不是跟他们一伙的?” 他声音极大,一旁的看客不少人哈哈大笑起来。 许枫更加气恼,却也不可奈何! 由于书生肆意把玩朱红的马球,所以在接下来的比赛,比起先前竟安静了几分,也少了几分杀戮,整个球场叽叽喳喳,嘻嘻笑笑好不热闹。 “将军怎么办?“ 许枫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信香,已经燃烧到底部,看情景最多还有两盏茶的功夫,这场比赛就要结束了,不由得焦急了起来。 张翼铁青着脸,看了一眼金一笑,对方也正好看过来,脸上洋溢着笑意,道:“张将军,比赛快要结束了?“ 张翼哼了声,道:“少得意,一场马球而已,我张翼输了便输了!没什么大不了!” 金一笑淡然一笑,没再说什么。 接下来的两盏茶的功夫,武将队并没有反抗,算是彻底放弃了,随着比赛最后时刻到来,场上书生队伍开始彼此吆喝起来,便是四周的看客也纷纷在球场边大呼小叫起来。 而整个武将队里,人人神情沮丧,默默的看着四周的欢呼,无人说话,也无人走动。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才听得张翼大喝一声,道:“一场比赛而已,输了便输了,没什么大不了,别他娘的跟死爹娘一样!” 张翼的声音极大,场上虽有呼喝声,但这声音还是传到了每一个耳朵里。 原先沮丧的武将队人人神色一震,纷纷抬起头来将目光望向了张翼。 张翼面色依旧阴沉,犀利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道:“今日的耻辱,明日找回啦便是,不必要这么沮丧,既是比赛哪有不输球的,不是我们赢,就是他们赢,没什么大不了,一个个都给我精神点!” 杨峥暗暗点了点头道:“败不妥,也算是个人物!” “将军说的对,今日输了,明日找回来就是,我们输的球,又不是人,没什么大不了!”许枫嚷道。 “对!” 明日找回来就是!“受到气氛感染,场上的数十个将士吆喝起来。 四周将士似乎也被这份气氛所感染,刚才呼喝的声音小了几分,场上顿时变得安静了许多。 “不必等明日,今日就可以?“ 杨峥哈哈一笑,背着双手走了球场。 他声音不大,但四周的将士受到武将队伍的感染,人人都停止了吆喝,欢呼,所以他的声音很自然的传了出来。 张翼等人本背对着杨峥,听得声音纷纷扭头,便看到了一袭白衣,玉面朱唇,丰神俊朗,生的比潘安还要好看几分的杨峥。 张翼上上下下看了几眼几分,见他神色从容镇定,倒也不敢轻视,哼了声道:“阁下是何人,这里是军营?“ 杨峥尚未说话,便听得高航道:“大胆,见了参将大人,还不快行礼!“ 一听参将, 张翼吃了一惊,看了看杨峥还是面不改色的道:“有何凭证?“ 高航从腰间掏出腰牌,道:“我是锦衣卫百户,奉尚书大人之命,护送参将大人前来杭州古城,尔等还不快见礼!” 张翼与金一笑相识一望,又看了一眼杨峥,高航,沉吟了一会儿,忙抱拳道:“末将张翼、金一笑见过杨将军!” 杨峥呵呵一笑,对两人拱手回了一礼道:“都是自己人,两位将军不必客气!“ 张翼原本担心在军营里打马球,被参将看见,少不了趁机发难的借口,见杨峥笑眯眯的,登时松了一口气,看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轻蔑。 金一笑虽是文人,但见杨峥长得比潘安还要好看,对于比自己好看官职还大的人,他从来没好脸色,哼了声,也不予理会。 “我日啊,这是下属么,我怎么看着像大爷啊?”杨峥暗自嘀咕了声,脸上的笑意仍在,扫了一眼张翼,金一笑身后的将士,呵呵笑道:“刚才的马球比赛两位将军打得很是精彩啊?” 张翼与金一笑相识一望,急忙抱拳道:“将军说笑了,这是将军们喜欢玩耍,算不得什么?” 杨峥哈哈一笑,道:“喜欢玩耍最好不过了,能玩的兵才是好兵啊!” 张翼与金一笑一时摸不准杨峥的用意,不过见他神色温和,并没有怪罪的意思,原先心里的担心彻底去干净。 “两位将军怕是有所不知了,我这人吧,最喜欢与民同乐了,今日看到两位将士的比赛,忽然想起了在我家乡一个叫蹴鞠的比赛,相信诸位将士都会玩吧?” (第三更了,诸位请送上月票了!) 338章:与民同乐 张翼与金一笑都是这方面的高手,闻言点了点头道:“会一些?” 杨峥一摆手哈哈笑道:“那最好不过了,既然将士们都会玩,那你们就陪着本将军一起玩个痛快如何?” 张翼看了一眼杨峥,抱拳道:“将军有令,我等岂敢不从!” 杨峥摆了摆手道:“张将军不必如此凝重,既是玩自然要玩的痛快,若是只是畏惧我的身份,曲意逢迎,就无趣了?“ 张翼有些摸不准杨峥说的是真是假,可看他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又放下心来,心道:“莫不是真的平易近人吧?“ 金一笑比张翼心思要细腻一些,眼看杨峥看似说的风轻云淡,却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心里有些暗暗担心起来。 杨峥又是呵呵一笑,道:“金将军意下如何?“ 金一笑犹豫了片刻,抱拳道:“一切听将军安排?” 杨峥拍了一下手掌,道:“既然两位将军没意见,这事情就这么定了!“说完看了一眼场上,道:”这样吧,这蹴鞠比赛也差不多七八个人,刚才双方参战的将士就不必归队了,也一起来吧?“ 张翼与金一笑相识一望,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杨峥想了想又道:“啊,差点忘记了,既然要痛痛快快的玩一场,怎么能少了一些彩头,这样才能玩得高兴是不是?“ 张翼与金一笑越来越觉得这其中有些猫腻了,就是高航也惊奇的看了一眼杨峥,心里忍不住嘀咕道:“这个杨大人不知又搞什么鬼?“ “与民同乐,鬼才相信?”小月眯着双眼,看着忙碌的杨峥心中骂道。 场上众人自听杨峥是参将,人人都噤若寒蝉,将目光看向杨峥,刚才还热闹非凡的球场,此刻变得无比宁静,唯独我们的洋大人一脸笑意,满脸春风笑眯眯的继续说道:“今日我也没带来什么见面礼,不过刚才与何千户赌了一把球,也赢了不少银子,就算今日比赛的彩头,待会儿只要参加比赛的人,这些银子人人都有份,若是待会儿你们赢了比赛,今日打马球之事,我权当没看见如何?“ 张翼与金一笑对视了一眼,心道:“果然是打这场马球的主意?” “要是我们输了又当如何?“许枫有些忍不住嚷了起来。 这一嚷,其他众人目光纷纷都望了过来。 “输了,输了好说,身为大明将士,不思勤于练兵,与军营中聚众打马球,按照我大明军纪,嘿嘿,相比也不用我多说,大家也知道该收到什么处罚吧?” “按照我大明军纪,军中聚众玩耍者,军棍三十大板!“ “啊——?“人群里一阵惊呼。 金一笑暗道:“果然够狠啊,不动神色的搬出了军纪?” 按照军纪,今日他们这般聚众打球,的确是违反了军纪,人人打三十军棍那也是应该的,只是他们是散兵,平日里懒得上战场,所以一来二去在这古城中,也骄横贯了,早已忘记这些军纪,没想到心来的参将以这事说事情,心中虽不爽快,却也反驳不得。 ^^^^^^^^^^^^^^^^^^^^^^^^^^^^^^^^^^^^^^ 杨峥目光一一从众人脸上扫过,见众人脸色阴晴不定,呵呵一笑,道:“怎么,怕了么?” 张翼看了一眼杨峥,早已知道今日是诚心来找茬的,不答应是不可能的,当下一抱拳道:“将军有令,我等岂敢不从,只希望将军说话算话才好?” 杨峥笑道:“张将军请放心,我杨峥人称诚实小郎君,可不是白叫的,我既说这么说,自会这么做,你们若是赢了这场比赛,那是你们的本事,今日之事我就当没看见,可若你们输了,可不要耍赖,输也要输得有尊严?“ 张翼道:“好,我答应你,若是输了, 三十军棍不用将军动手,我的兵我亲自动手?“ 杨峥笑呵呵的道:“这才像个大明千户,三十军棍不过是三十下,咬咬牙也就过去了,又死不了人?” 众人见张翼答应,也不好多说什么,再说三十军棍虽多了点,但年纪轻轻也不是不可以承受,所以叽叽喳喳了一番,到没有一人退出。 杨峥点了点头道:“诸位将士既然没意见,那就开始吧?” 蹴鞠又名“蹋鞠”、“蹴球”、“蹴圆”、“筑球”、“踢圆”,最早出现在战国的齐国,秦始皇一统六国后,蹴鞠活动一度沉寂,到汉高祖刘邦建立西汉后,将蹴鞠视为“治国习武”之道,不仅在军队中广泛展开,而且在宫廷贵族中普遍流行。 据说,刘邦当了皇帝之后,把父亲刘太公接到长安城的未央宫养老,吃穿用度极尽豪华,终日看歌舞伎乐。但他却并不满意,终日闷闷不乐。原来刘太公自幼生活在城市下层,接近凡夫走卒、屠狗杀牛之辈,工作之余的娱乐活动离不开斗鸡、蹴鞠。于是,刘邦就下了一道圣旨,在长安城东百里之处,仿照原来沛县丰邑的规模,造起了一座新城,把原来丰邑的居民全部迁住到新城,刘太公和刘温也迁住到那里。又开始“斗鸡、蹴鞠为欢”,这才心满意足,自此蹴鞠活动在整个大汉王朝蔓延,此后一直延续了下来。 这时一个将士送来了一个皮球,杨峥本以为是一种与马球差不多的羽球,待从那将士手中接过,才发下,竟是皮球与二十一世纪的足球差不多,不由得有些惊讶,随即一想释然了,蹴鞠到了唐朝后,由于唐朝在制球工艺上有两大改进:一是把用两片皮合成的球壳改为用八片尖皮缝成圆形的球壳。球的形状更圆了。二是把球壳内塞毛发改为放一个动物尿泡,“嘘气闭而吹之”,成为充气的球,这样的技术经过宋朝的发展与改进后,到了宋代的蹴鞠,球壳从八片尖皮发展为“十二片香皮砌成”。原料是“熟硝黄革,实料轻裁”。工艺是“密砌缝成,不露线角”。做成的球重量要“正重十二两”。足球规格要“碎凑十分圆”。这样做成的球与后世的足球差不多,如今已经过了差不多三四百年,能有这样的一个皮球,不足为奇。 将蹴鞠放在手中颠了几下,感觉轻盈,比起后世的足球少了些重量,但并不影响踢球,微微颠了几下,扫了一眼众人道:“谁先来?” 众人微微一愣,便是张翼与金一喜也是一脸的愕然,显然是不明白杨峥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一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将军,你此话何意?“张翼看了一眼杨峥,咬牙问道。 杨峥将手中的蹴鞠放在脚下,肆意的把玩着,他在后世没少玩足球,对于这种最男人的运动,几乎达到了痴迷的地步,为此习练不知多少年,梦想着有一朝一日能进入国家队伍,好为国家争光,只是随着年纪慢慢变大,这个梦想不但便得越来越遥远,反而有些不切实际,不过足球他从未放弃习练,如今的水平,不能说如何的出众,但也有相当的水平,正是有了这个自信,他才干提出这样的要求。 杨峥如何自然明白他们的心思,自从唐代的球体轻了,可以踢高。球门就设在两根三丈高的竹竿上,称为“络网为门以度球”。在踢球方法上,汉代是直接对抗分队比赛,“僻脱承便,盖象兵戍”。双方队员身体接触就象打仗一样。唐代分队比赛,已不是直接对抗,而是中间隔着球门,双方各在一侧,以射门“数多者胜”。到了后来有了女子足球。女子足球的踢法是不用球门的,以蹴鞠踢高、踢出花样为能事,称为“白打”,但无论如何变,总也逃不开几个,或者几十个在玩,而今日他只是问一句谁先来,那么就意味着今日的蹴鞠比赛,是一个个与参将大人比,而不是原先所期望的分成两队,以进球多少为胜! “很简单,今日的比赛,就是诸位与本将军一一较量!“杨峥嘿嘿一脸阴笑的望着众人。 “什么一一与众人较量,这也太不过思议了吧?“高航长大嘴巴,一脸惊讶的望着杨峥,就是小月也微微楞了一下,她虽不知马球如何打,但这蹴鞠却是知道不少,不说那些白打的动作,什么拐、蹑、搭、蹬、捻等,便是正式的比赛她也没少看,那一场不是在一个院子里分为两队,就像打仗一样,踢鞠入对方球门多者胜,一对一还真没见过!” 金一笑道:“将军,你看这里人数不少,若是一个个的来,怕——?” 杨峥知道他的心思,也不答话,目光扫了一眼前方,不知是因为这些将士长期在这里打球的缘故,这里也设了两道蹴鞠的风流眼,被风一吹,风流眼的铜铃偶尔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极为悦耳。 杨峥提着蹴鞠,从众位将士面前经过,待众人的目光完全吸引了过来,这才提脚在脚下蹴鞠上踢了一脚,向着风流眼冲了过去。 …(不多说了,万字更新求月票,求订阅) 339章:敢于亮剑 众人看的好奇,纷纷扭头看向了杨峥,仿佛都不知道这个新来的参将到底要干什么,明明说好了蹴鞠比赛,竟让人一对一,这还叫比赛么,正是存了这个心思, 所以谁都觉得这个新来的参将,定是不懂蹴鞠的人。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的想法不仅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甚至有些可笑。 冲向球场的杨峥精神抖擞,在快要抵达风流眼的时候,踢球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不少,众人发现同样的速度下,他脚下的那只蹴鞠在拐、蹑、搭、蹬、捻的时候,也明显加快了不少,而在这种速度之下,他们根本做不到如此漂亮的动作,那只蹴鞠在他脚下仿佛活了一般,看得让人眼前一亮。 张翼与金一笑相识一望,一直压着的不安的感觉,此时彻彻底底蔓延开来了。 高航摸着鼻子笑了笑道:“这个杨大人做事还真让人吃一惊啊?“ 小月看着杨峥犀利的动作,漆黑如墨的眸子里闪了闪。 其他人更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杨峥,看杨峥拐、蹑、搭、蹬、捻一套纯熟无比的动作,顿时汗颜无比。 杨峥似乎早就知道自己会成为诸人瞩目的焦点,丝毫不以为意,脚下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脚下的蹴鞠在他脚下翻转如飞,却出奇的没有落下去。 就在众人长大嘴巴看着这惊奇一幕时,杨峥忽然一声轻呼,右脚轻轻一颠,蹴鞠就飞了起来,杨峥身子一侧,跟着右脚快速抬起,一脚劈出,劈在那蹴鞠上,只听得蹴鞠在空中呼啸一声,白色蹴鞠带着一股强大的暴风向着前方的风流眼飞了过去。 “当!“ 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那蹴鞠不偏不弃正好击中风流眼里,不知是力道太大,还是速度太快,那风流眼里面的铜铃被击打得转个不听,当当当,一声一声的传了出来。 众人长大着嘴巴望着这一幕,谁也没说话,再看杨峥的目光时,一脸的不可思议。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人群里有人喊道:“高俅的鸳鸯拐!” 这一喊不少人也跟着喊起来,北宋的高俅蹴鞠技术高超,得到了端王即后来的宋徽宗赏识。当年端王在玩蹴鞠时,球落到了高逑面前,只见高逑,抖擞精神,使了一个漂亮的“鸳鸯拐”,把球踢还给端王。高手一出手,便知有没有。高逑凭这个鸳鸯拐,一下子把全场的人都给镇住了,此后这一记“鸳鸯拐”便被人称作“高俅鸳鸯拐”。杨峥刚才一记漂亮的拐球正是鸳鸯拐,只是没想到是高俅的,闻言不免有些惊讶。 “哈,好久没施展了,脚法生了不少,若是再倾斜个四十五度,那就完美了!“杨峥自言自语的道。 小月看他一脸得意却装作一脸无奈的模样,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心道:“这人太无耻了!明明厉害很,偏偏做出这般无奈的模样,这不是诚心打击人么?“ 场上一干人在军中会蹴鞠不假,可哪里见过这等高超的球技,一个个目瞪口呆,对于杨峥一脸的无奈,全然没看见,兀自回味着刚才那一记漂亮的鸳鸯拐。 张翼与金一笑面色有些难看,本以为这新来的参将是有心放过自己,如今看来是自己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到这会儿他们才发现,自己掉入了一个大的全套之中,而这圈套却在无声无息的将他们给套上了,如今想要退出也来不及了。 杨峥一脸欠揍的表情,背负着双手站在张翼、金一笑面前,笑眯眯的道:“谁先来!“ 众人忽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有这种球技在前,自己再去较量,那不是自取其辱么。 场上出奇的一片宁静,谁也没说话,就这么看着杨峥。 ^^^^^^^^^^^^^^^^^^^^^^^^^^^^^^^^^^^ 杨峥一点都不急,摸着鼻子笑眯眯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忽然道:“怎么?怕了?“声音依旧懒洋洋的,却透着冰冷。 众人无人应声。 杨峥轻轻叹了声,道:“你们太让我失望了,我原本以为你们平日里嚣张跋扈,那是因为你们有些血性,军人嘛,没有血性怎么上战场杀敌,怎么能在敌众我寡的时候,还能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厮杀,就算明知道是个死,也敢于杀出去!如今看来你们并不是我想象的那么有血性,平日里的嚣张跋扈,不过是外强中干而已?“ 众人还是一片宁静。 高航看了一眼杨峥,心道:“原来他早就看出了这帮散兵的弱点,才这么做,这份眼光就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难怪被尚书大人如此看重!“ 杨峥一边颠着蹴鞠, 一边用低沉的声音说道:“面对强大的敌手,明知不敌也要毅然亮剑。即使倒下,也要成为一座山,一道岭,一个不敢亮剑的军队,还能叫军队么,还能打仗,还能保家卫国么?能么?” 杨峥低沉而有些愤怒的声音在场上呼喊,他声音虽不大,但场上一片宁静,故而人人听得清清楚楚,一些将士面色一热,纷纷低下了头,面露愧疚之色。 杨峥等了一会儿,目光再一次从众人脸上扫过,沉声道:“怎么?还没人敢亮剑么?” 一阵沉默。 杨峥轻轻叹息了声,忽然转身对着高航道:“高兄弟,我们回去吧,这弥勒教怕是剿灭不了?” 高航被这气氛所感,点了点头道:“大人所言极是,一群没有血性的将士,的确不配上战场杀敌!” “你少瞧不起人,不就是比个球么,俺来!”忽然一个声音喝道。 杨峥嘴角溢出了一丝笑意,盯着张翼道:“张千户可明白输了的后果?” 张翼哼了声道:“三十军棍还能承受得起?” 杨峥点了点头道:“很好!” 目光又在金一笑脸上扫了一下,道:“金千户如何?” 金一笑面色铁青的走了上来,道:“三十军棍而已,死不了人?” “很好,很好!” “还有谁来!”杨峥大声喊道。 “我来!” “我来!” 不知谁先喊出了第一声,立即带着连锁反应,原本一直沉默的数千将士,纷纷吆喝着要上前比试。 一时叫嚷着彼此起伏,这些人是散兵不假,可平日里嚣张跋扈贯了,被人骂没血性还是头一次,而且还是新来的上司,如何能忍得住纷纷叫嚷起来。 杨峥笑眯眯看了涌动的五千将士,心道:“还好,还好,血性还不少!“ “好,既然大家都愿意比试,也不用一个个来了,两队人马一起上吧,若是能阻止我进三球,就算你们赢,那么今日之事,我权当没看见!”杨峥垫着蹴鞠乐呵呵的道。 “什么,两队人马一起围攻,还不能进三球!”听到了这个决定,全场顿时大惊。 “这太目中无人,当我们是纸糊的么?“张翼一听这话勃然大怒,若不是顾忌杨峥是自己的上司,立即扑上去打上一顿。 金一笑也是一脸愤怒之色,盯着杨峥道:“大人真的决定这么做么?“ 杨峥笑眯眯的点了点头道:“金千户放心,我人称诚实小郎君,说出的话一定算数!“ “一人对两支队伍,这也太过于目中无人了些,我大明洪武一朝虽禁止在军中蹴鞠,可如今是洪熙一朝,这种规定早没人当一回事,这些将士平日里可没少踢蹴鞠,他们的球技并不会太差,一对一大人是稳赢不假,可两队对一人,这根本不可能嘛?“高航一脸惊讶的望着杨峥道。 张翼在确定杨峥不是开玩笑后,哼了声道:“将军虽有些目中无人,不过末将还是要告诉将军,我们在军中可没少踢蹴鞠,技术自是比不过将军,可也没那么差,将军以一对两队人马,那末将可以告诉将军,你输定了!“ 杨峥笑眯眯的道:“输了不更好,你们也就不用受那三十军棍了!“ 说了一些规则后,两队人马共二十四人迅速在球场上,摆好了自己的位置,一时看上去仿佛一面面的人墙。 张翼与金一笑在看了杨峥的球技后,不敢小视,这两个平日里互相不对眼的汉子,今日难得同仇敌忾起来,一左一右在两只队伍的最前面,躬下身子死死盯着杨峥的脚。 杨峥将衣袖挽起,然后将裙摆收入腰间,他长得就十分的英俊,这么一收拾,唇红齿白,面如冠玉,站在众人中间,说不出的潇洒。 小月漆黑的眸子里闪了闪,不知想到了什么,粉嫩的俏脸上升起了一抹羞红。 场上杨峥同样打量着对手,从金一笑与张翼摆出的位置,以及两人弓着身子的姿势,可以看出两人平日里球技也不会差到那里去,不过这对于他来说,眼下已经不是要考虑的事情,既说出了这番豪言壮语,那么做好就是! 打定了主意,脚下轻轻走动了几步,蹴鞠在他较小飞滚。 张翼、金一笑不敢怠慢,身子一点一点的靠了过来,他们靠得很小心,是一点一点的缩短包围圈,他们相信,只要不给他出脚的机会,那么这一场比赛赢得就是他们! (不多说了,向诸位求几张月票!莫要忘记看一看各自的用户中心,若是上个月有消费的话,应该是有月票了) 340章:以静制动 两人一左一右死死的盯着杨峥的脚,不得不说他的脚法很犀利,甚至有些动作他们根本连见都没见过,而那蹴鞠仿佛黏在他的脚上一般,任由他把玩。 连人身子微微弓起,随着杨峥一步一步的走来,而慢慢移动,连人甚至连扑上前去抢夺的勇气都没有,生怕自己扑了上去,露出了破绽,让杨峥进球,所以两人很有默契的两手张开,很有节奏的慢慢后退,眼神盯着杨峥的脚步,耳朵听着杨峥踢球的节奏。 “嚓!” “嚓!” “嚓!” 蹴鞠落在草地上,发出一声声的声响,每一下都敲打着两人的心脏,在这一刻,两人发现自己的心跳,几乎与杨峥脚下的蹴鞠的节奏是一样的。 一股不安的感觉,从两人心头涌起。 也就在这时,杨峥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在看到杨峥脸上诡异的笑意的那一刻,两人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妙了, 但两人不敢扭头看,只是死死的盯着他的右脚,只要他的双脚还没离地,那么蹴鞠就还在,他就绝无进球的可能。 但很快他们发现自己错了,有时候出手不代表不能出,而是想不想出。 而眼下,嘴角带着笑意的杨峥,无疑是想出手了,所以在那一抹笑意流逝的那一刹,他出手了,准确的说是出脚了。 只见他右脚忽然一扬,笔直的右腿几乎贴着自己的额尖,那蹴鞠立即被踢得飞了起来,呼啸一声,飞快的转动起来,片刻的功夫,竟荡起了数丈之高,呼呼作响,带着一股强劲的冷风。 张翼与金一笑相视望了一眼,各自心头暗叫了声:“不好!” 仰头看去,只见那蹴鞠在空中呼呼呼转动了片刻,忽得一下停止了转动,跟着飞快的落了下来,不偏不奇,正好落在了金一笑与张翼两人中间,两人微微一愣,待反应过来,忽觉眼前一晃,一道人影快如闪电,从两人中间穿过,一脚踢起蹴鞠,那球被踢飞起来。悠然荡起数丈高,众人尚未明白过来,那球儿呼呼两声,眼看就要落地,就在这时,杨峥一脚伸出,脚背堪堪接住那球儿。 金一笑与张翼一望,顿时吃了一惊,心道:“这样的动作,他也能做到?太不可思议了!” 两人急忙扑了过去,但他们快,杨峥更快,右脚与身子微微倾斜,宛若正在打醉拳的武松一般,另一只膝盖微微一弯,很巧妙的稳住了兀自呼呼转动的蹴鞠。 众人见那蹴鞠明明可以掉下来,偏偏在那脚背上呼呼转动作响,就是不掉下来,几个心急的不由得破口大骂起来:“好你个球儿,参将大人欺负我们倒也罢了,难道你这个球儿也欺负我们!“ 这话儿引起四周观看的将士一阵嬉笑,便是小月、高航也哈哈大笑不止。 场上杨峥斜眼看了一眼金一笑与张翼,眼看二人之间的空隙就是自己进第一球的最大漏洞,眉头微微一皱,双眼眯起,嘴角再一次勾起的那一刹,杨峥右脚奋力挥出,仿佛是在做一个劈腿运动,脚上的那白色球儿,呼啸一声如风一般闪电而出。 “看,他出手了!“ “不是出脚了!“ 场外的看客纷纷叫嚷起来,声音之大,比起先前的还要疯狂。 金一笑与张翼暗叫了声“不好“待要扑杀,那白色球儿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绕过张翼身前,呼呼几声飞向了风流眼。 “当!“ 一声清脆的声响传了出来,场上呼啸声随着风流眼的清脆的铜铃声,轰然叫好了起来。 “好球!“ 好球!“ 四周的将士忍不住纷纷叫好起来,金一笑与张翼回头望了一眼,各自眼里有些惊讶,从这里的位置,在三丈之外,能一脚将球打入风流眼,无论是眼力,脚力,还是球技无不是一流的! “第一球了!“ 杨峥对着两人嘻嘻一笑,重新从一个将士手中接过一个蹴鞠道。 “我们不会让你再进第二球的!“张翼咬了咬牙道。 杨峥笑道:“那最好不过了!” 张翼不再说话,看了一眼金一笑低声道:“再将包围圈缩小?” 金一笑忽然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身后,又看了一眼张翼,低声道:“我有个法子?或许能阻止他!” 张翼平日里虽不服金一笑,但内心里也知道这穷酸书生的确有些本事,不说旁的,行军布阵自己就比不上他。 听他语气坚定,道:“我听你的,你只管做便是?” 金一笑道:“我们人多,可以利用阵法阻止?“ 张翼压低声音道:“你可有把握?” 金一笑看了一眼杨峥道:“可以试一试?” “好,你布阵吧?“张翼沉声道。 金一笑点了点头道:“我这阵法叫天罡北斗阵?是当年一个叫王重阳的道士从北斗七星中演出,是全真教中最上乘的玄门功夫,若是陷入天罡北斗阵,除非将七人中打倒一人,否则决然无法逃出。阵中七人以静制动,击首则尾应,击尾则首应,击腰则首尾皆应,牢牢将敌人困于阵中, 可单由七人布阵,也可由九十八人布阵,每七人一组,布成十四个天罡北斗阵,和每七个北斗阵又布成一个大北斗阵一正一奇,相生相克,互为犄角,更是威力无穷。虽与打仗无用,可要用此阵困住一个人,倒也不是件难事?” 张翼见他说得凝重,点了点头道:“你只管吩咐便是!“ 金一笑道:“这阵法需要人数不多,只需七个人便可,人多了反而有些漏洞,你从中挑选四名将士,我也挑选两名将士!然后按照北斗七星位置一一站好,只需不断的缩小包围圈,不让他出脚,那么最后的胜利就是我们的?“ 张翼想了想道:“好!听你的,就这么办?”当下,转身从队伍中喊来许枫等人,交给金一笑恰好组成七人。 而在两人商议的这会儿杨峥也不客气,带球过人,施展倒挂金钩绝技,再入了一球。 场上的将士被杨峥华丽的球技所感染,纷纷叫好不已。 而对于这一切金一笑、张翼仿佛没听见一般,细心的听着金一笑的安排,好在这天罡北斗阵不算太过繁琐,每个人熟悉自己的位置就好,这些将士都是军中的精英,平日里为了打仗没少习练阵法,所以时间虽短暂,在七人组建的天罡北斗阵还有几分模样。 ^^^^^^^^^^^^^^^^^^^^^^^^^^^^^^^^^^^^^^^ 七人重新上了球场,将杨峥团团围住,七人按照先前金一笑所说,各自摆好了位置,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其余六人以金一笑的天权为中心,各自缩小包围圈,防止杨峥右脚出击。 已经进了两球,再进一球,就算是他们输了,所以场上的七人神情极为认真,随着金一笑指挥一一移动位置。 “天罡北斗阵?”杨峥忽然有些想笑,拜金大侠影响,这天罡北斗阵杨峥可谓再熟悉不过了,当年中神通王重阳从北斗七星中演出天罡北斗阵,为全真教中最上乘的玄门功夫,全真七子马钰位当天枢,谭处端位当天璇,刘处玄位当天玑,丘处机位当天权,四人组成斗魁;王处一位当玉衡,郝大通位当开阳,孙不二位当摇光,三人组成斗柄。迎敌时只出一掌,另一掌却搭在身旁之人肩上,七人内力相连,合而为一,小则以之联手搏击,化而为大,可用于战阵。敌人来攻时,正面首当其冲者不用出力招架,却由身旁道侣侧击反攻,犹如一人身兼数人武功,确是威不可当,可也有唯一的缺点,那就是在对方阵法尚未发动之时,率先抢到北极星的方位,北斗阵散了便罢, 当年欧阳锋、黄药师、裘千仞之所以不惧天罡北斗阵,就是抓住了这个唯一的缺点。 杨峥没想到这一把家伙弄出了这么一个阵法,有些可怜地看着这个家伙,摇头道:“看来这三十军棍是打定了!” 金一笑见杨峥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哼了声道:“我就不信天罡北斗阵困不住你!” 为了困住杨峥,金一笑的身子再一次弯了下来,目光比起先前更加盯着杨峥的右脚,他这么做,其余六人丝毫不敢怠慢,为了不给杨峥出脚的机会,他们一点一点缩小了杨峥活动的范围,到最后杨峥整个人只在七人的阵法之内。 七人双眼死死的盯着杨峥,双手伸开,像是一个大网一般的将杨峥团团围住,封死了他所有能出脚的机会。 (中秋节快到了,到时候小景要出去一下,所以更新可能不能及时,从今晚起就开始存稿了,为了是不断更,不少更,今晚又是一个熬夜的晚上,月票已经被人超过两个名字,而且与上一名的名次,仅仅隔着一张月票的差距,只要你们稍微支持一下,就足以改变战局啊!所以拜托了——) 341章:高手过招 从始至终,杨峥的脸上都洋溢着淡淡的笑意,他甚至连看都没看七人所组成的阵法,提着球儿,直接冲向了金一笑,七人中就是他占了那个最有利的位置,只要过了他,那这个阵法就破了。 金一笑没想到杨峥一上来就对准了自己,心中暗暗吃了一惊,但脸上神色依然淡定,只是脚下移动比起先前更加快捷了一些。 包围圈还是在一点一点缩小,当确定杨峥完全在包围全里,却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出脚的时候,金一笑暗暗松了一口,只要不让他射入第三球,无论他前面进了几个球,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正是明白这个道理,一直十分紧张的金一笑,在这一刻竟有些松懈。 高手过招,丝毫的马虎大意就足以致命。 这一点杨峥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很巧妙的带着球儿冲向了金一笑。 “沈家兄弟,杨大人这是做什么,怎么会带着球冲向金一笑呢?”高航看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小月轻轻咬着红唇,漆黑的眸子,盯着场上不断奔跑的杨峥,哼了声道:“谁知道这坏人打什么注意?” 话音一落,又觉得有些不对劲,自己这口气听起来有些撒娇的味道,斜眼看了一眼高航,还好高航并没有多想,目光看着球场对于小月刚才的那点撒娇的味道浑然不觉。 小月松了一口气,再一次将目光盯着场上的杨峥,眉宇间不由得多了几分担心来。 金一笑在身后七人的奋力掩护下,死死地抵住杨峥,在他看来,在这样的阵法里,杨峥根本没有任何出手的机会! “天罡北斗阵而已?又不是十八铜人阵?当真以为自己无敌了?“杨峥暗自笑了笑,脚下的控球的速度变快了几分,皮球儿在他脚下忽左忽右,飘忽不定。 “一个习练了将近二十年的足球的人,又岂能是一个天罡北斗阵能困住的?“ 杨峥继续前进,离风流眼的距离也越来越短。 金一笑神色变得从未有过的凝重,他死死地盯着杨峥的右脚,甚至连他脚下脚后跟带动着皮球的小动作,也没有放过,而他身后的六人不断的靠近杨峥,堵住他所有出脚的机会。 杨峥肆意把玩着脚下的皮球,天罡北斗阵对他来说,不过是对抗一个金一笑而已,这样的阵法还有什么可怕之处。 只见他右腿微微一转一个捎头,一个对障,拗踢拐打之间,皮球再一次飞了起来,在数丈高的空中呼呼作响。 金一笑道:“不好,他要出手了?” 其他六人会意,急忙围攻了过来,天罡北斗阵毕竟王重阳穷其一生所创,可不是说着玩的,杨峥不敢怠慢,看准了北斗星的位置,脚下一滑,竟快许枫一步,抢占了主位,而这时空中的皮球儿也落了下来,杨峥急忙挥动右脚。 七星位被占,金一笑大吃一惊,眼看杨提脚要踢,急忙微弯下腰,紧紧盯住那球,其他六人以金一笑为首,见他如此,纷纷弯下腰肢,盯着杨峥的脚下,如此一来,四周的路是封死了,却不知四人的头顶露出了破绽。 杨峥呵呵一笑,斜眼看了一眼兀自在空中的呼啸的皮球儿,对着金一笑道:“你们上当了!“ 一听“你们上当了”金一笑大吃一惊,待看杨峥表情立即反应了过来,但为时已晚,就在这时,杨峥呼啸一声,抬起右脚从众人头顶飞过,正中那皮球,那球儿呼的一声,带着一股劲风,如射杀的飞箭一般,从众人头顶上非笑而过,在离风流眼一丈外瞬的一下,跌落下来。 杨峥嘿嘿一笑, 身子忽然从七星位闪开,如一道离弦的箭,飞快的冲了过去,金一笑反应也不慢,不顾天罡北斗阵,也急急追了上去,只可惜终究是慢了一拍,等他赶到,杨峥已经提起右脚,轻轻向前一送,皮球儿在他的力道之下, 仿佛长了眼睛一般,不偏不奇的贯穿了风流眼。 四周吆喝声不断,小月眯着眸子,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轻嗔道:“这个小滑头,跟个泥鳅一样,这些人哪里是他的对手,这下子三十军棍怕是少不了了!“ “金将军——他耍诈?”几个将士怒不可恕,想到一会儿的三十军棍,人人更是咬牙切齿盯着杨峥。 许枫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刚才若不是他失误,被杨峥抢占了七星阵未必能输,这会儿又见杨峥耍诈,一直压着的不满顿时爆发了出来,一把冲上了上去,指着杨峥道:“你,你敢耍诈——” 杨峥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语气冰冷的道:”怎么,不服,想打架?“ 许枫本就是个火爆性子,一旦发起怒来被说一个参将,就是他极为敬佩的张翼也拿他没辙,他本就对杨峥略有不瞒,此时又见他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心中更气,哼了声道:“你干对我们耍手段,看你这参将是不想当了吧?” 许枫平日里在军中为人极为仗义,还是有几个兄弟的,其他几人都冲过来,以杨峥为中心,将其团团围住了,一幅要动手揍人的架势。 “打参将,这都是什么兵啊,先不说在酒肆卖艺,调戏良家女子,如今输球殴打上司?啧啧啧,这还正是一帮散兵啊?“高航感到有些头疼,不过他是奉命保护杨峥,如今看这形势,不敢怠慢急忙跑了过去。 “这是兵么还是匪啊,打球打不过就要打人?这下有意思了?”小月漆黑的眼眸里闪了闪,丝毫不担心杨峥会吃亏。 金一笑生怕事情闹大,急忙上前道:“这球我们输得心服口服——?“ 许枫丝毫不领情,哼了声道:“那是你服气,我可没服气?“ ^^^^^^^^^^^^^^^^^^^^^^^^^^^^^^^^^^^^^^^^^^^^^^^^^^ 杨峥眼里依旧带着笑意,只是这笑意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有些冷,仰着头盯着许枫道:“那你要如何才能服气?“ 许枫回敬了一眼杨峥道:“除非你与我比一场?“ 杨峥呵呵一笑,道:“好啊?若是你再输了该如何?” 许枫大声道:“是杀是剐悉听尊便,我许枫若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好汉?“ “不过,我若是赢了又当如何?”许枫阴沉着脸盯着杨峥问道。 “你不可能赢的?”杨峥语气冰冷。 许枫道:“那可未必!” “你若是赢了,这参将便有你来做?如何?”杨峥道。 场上众人只是惊呼了一声,出奇的安静。 许枫哈哈一笑,道:“好,你输了这参将就我来做!” 杨峥点了点头道:“如何比?” 许枫道:“和原来一样?” 杨峥道:“那开始吧?” 许枫点了点头,扭头对着四周将士喊道:“没事了,大家都散开吧。“ 刚刚围着杨峥的几名将士这才不情愿地散开,杨峥对着高航点了点头,高航会意也退到了场外。 许枫揉了揉臂膀,从对面一个将士手中接过皮球,丢了过去。 杨峥右脚伸出轻轻在皮球上一点,皮球儿立即呼呼转动了起来,然后轻轻收回右脚,将皮球放在脚下,轻轻踩着:“蹴鞠是用脚来踢的,可不是用手来抛的?” 许枫脸上一红,哼了声道:“少罗嗦,这一球你进了算你赢?“说完,双手张开,两脚也做出守卫的姿势。 杨峥用脚轻轻点了点皮球,好一会儿才轻轻触了一下皮球,皮球慢慢的转动,一点一点向许枫冲了过去。 许枫见他动起来,不敢怠慢弓着身子扑了过去,开始与杨峥抢夺,一步不让杨峥前进,杨峥哼了声,转动着脚下的皮球, 与之周旋丝毫没有吃力的感觉。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杨峥忽然来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身,脚下的皮球仿佛变戏法一样,去了脚后跟,身子一侧,就要越过许枫。 许枫能当上百户,除一身蛮力之外,还是有些这本事,他虽不知杨峥用了什么脚法,将皮球儿隐藏与脚后跟,但杨峥要闪过自己,他是看得清清楚楚,一咬牙身子狠狠的撞了上去。 杨峥哼了声,不动声色的叫身子一侧,巧妙的躲过了许枫的撞击。然后身子一个回旋啊,闪过了许枫,跟着脚下一用力,皮球儿呼呼飞转了起来,冲向了风流眼! 许枫心头吃了一惊,杨峥的球技如何他心知肚明,生怕他一脚飞出将皮球儿贯入风流眼,急忙转身看去,没出现自己所想的结果,心里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种距离他也是进不了球的?”许枫暗暗心道。 脚下速度变快了几分,在风流眼还有很远的地方,追上了杨峥,一个侧身抵挡在了杨峥的面前。 “休想过!” 杨峥呵呵一笑,道:“我没见过!我想she!“ 落字尚未说完,还在踢球的右脚,忽然伸出,速度极快。 (中秋节到了,诸位请送上你们的诚意啊,我也会努力的) 342章:倒挂金钩 许枫双眼一睁,反应也不慢喝道:“休想!“身子快速地回身去挡人,速度快的惊人。 四周的看客见许枫在那一么刹那的功夫,再一次挡住了杨峥的前面,并做好了防守的准备,心头暗暗松了一口气。 杨峥双眼微微眯起,嘴唇轻轻一勾,一道很优美的弧度从嘴角弥漫开来,很迷人! 小月看在眼里,暗骂道:“摆出这么一副表情给谁看啊?“ 杨峥的笑意蔓延的极快,一张俊脸很快被笑容所覆盖。 也就在这一刹那,脚下的速度变快了些,踢球的力道也大了几分。 许枫死死盯着他的脚下,身子微微弓起,仿佛是一张被人拉开的弯弓。 两人一进一退,激烈的奔跑着,四周一片宁静,谁也没说话,便是那些马儿仿佛也受到了气氛的感染,都安静了下来。 一阵晨风吹来,吹动着风流眼里面的铜铃叮叮当当作响。 可谁也没去看那风流眼,没去听那悦耳的铃铛声。 人人目光都盯着场上,生怕因为自己分神的那一刹,错过了最为精彩的一幕。 因为在这个时候,一直奔跑的杨峥停了下来,脚下的皮球儿再一次被踢高了数丈,呼呼作响,而他的右脚也慢慢的提起。 “哼,我不会让你出脚的?“许枫大喝一声,同样一脚踢出,却不是踢向皮球,而是踢向了杨峥的小腹。 “卑鄙!“ 小月眉头一跳,骂了声,一直站在原地的她忽然冲向了球场。 终究是慢了一些,许枫的那一脚去的极快,根本容不得旁人去搭救。 “许将军不可鲁莽!”金一笑吃了一惊,大叫。 “许兄弟——?” 张翼也看出了这一脚的所在,同样惊得一身冷汗。 何兴四人相识一望,嘴角溢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许枫的力道如何,四人心知肚明,这一脚踢下去, 就算不死,也是个终身残废,一个残废之人,如何做得参将呢?” 场上一片宁静,所有人都长大着嘴巴看着场上的一幕。 “你小子还真狠啊?想让我断子绝孙不成?”球场上杨峥瞥了一眼许枫,心里暗骂了声,脚下根本没收回的意思,反而在许枫一脚踢来的那一刹那,身子忽然一个后仰,然后整个人跌落了下去,唯独那一只右脚仍旧伸出,不曾收回。 “倒挂金钩!“ 在身子到底的那一刻,杨峥大叫了声,原本在空中呼啸的皮球儿瞬的一下,跌落了下来,不偏不奇落在了他的脚尖上,呼呼呼转动个不停。 “好美的姿势啊?”高航轻轻嘀咕了声。 小月咬着红唇瞥了一眼,轻声骂道:“这坏人就会出风头,刚才害得人家担心了半天,太可恶了!” 场上杨峥兀自想着怎样将这一球完美的贯入风流眼,忽见许枫已经奔了过来,这家伙可是危险分子,弄不好自己断子绝孙了,当下不及多想,脚尖轻轻一点,皮球再一次飞了起来,呼呼转动,杨峥右脚对着皮球奋力击了下去,皮球儿呼啸一声,飞了出去,不多时听得当当当几声悦耳的铃铛声传了出来。 “嗯!倒挂金钩虽不够创新,姿势也差了点,好在是进球了!还算不错!”爬起来的杨峥小声嘀咕道。 球场上一片宁静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杨峥身后的许枫。 皮球儿已经贯入了风流眼,那么一场比试是许枫输了,接下来的结果如何就看杨峥,众人想起刚才许枫的态度,一时议论纷纷起来。 杨峥拍了拍手道:“脚法还是差了一点,要是再早一些一定更加完美?“ 身旁的几个将士听了这话,面色一阵惨白,这样的倒挂金钩还不算完美,那么他们真可以找一块豆腐撞死了。 球场许枫趁着脸,一手抚摸着胸口,刚才哪里被杨峥狠狠踢了一脚,力道极大,胸口的衣衫已经破了一条口子,露出了里面擦破了皮肉的肌肤,鲜红的血迹一点一点的流了出来。 “许兄弟,你受伤了?”张翼与许枫平日里关系极好,率先跑了过来,一把扶着他。 “受伤了?”杨峥嘀咕了声,扭过头看了一眼许枫,忽然走了过去:“许将军你怎么受伤了,太不小心了,身体发肤受制父母,不敢损伤,你怎么能让自己身子受伤呢,太不孝顺了!” 众人一阵无语,高航咳咳了两声,想要笑出来,碍于四周的气氛,不敢笑出来。 小月同样忍着笑意,暗骂道:“这人太无耻了!” 许枫哼了声,此时的他全身酸疼,尤其是胸口火辣辣的疼,他知道,那是刚才杨峥恼恨他下狠手的报复,所以他不能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杨峥,没有在说什么,似乎在耐心的等待着自己的惩罚?“ 许枫是张翼麾下的兵,他的心思多少知道一些,看了一眼杨峥走上前道:“将军,刚才许将军多有得罪,还请将军大人有大量?莫要见怪才好?” ^^^^^^^^^^^^^^^^^^^^^^^^^^^^^^^ “见怪,见怪什么?我倒是佩服他的勇气?一个军人有些失败怕什么,怕就怕一次失败,再也不敢站起来,许将军敢于这么做,那倒是说明他还有些军人的血性,反而是你们一看失败了,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让本将军好生失望的很啊?“杨峥说着连连摇头叹息,差点没让张翼吐血。 许枫倒是没想到杨峥会放过自己,此时听他这么说,哼了声道:“我刚才这样对你,你心知肚明,我许枫做了便是做了,不用你假惺惺的买个人情,我不会感激你的?“ “嗯,这才像个军人说的话儿!“杨峥点了点头,瞥了一眼他一眼,又道:“不过,你刚才那一脚很了点,我只是抢了你的七星位而已,又没干出杀人放火的事情,你不用让我断子绝孙这么狠吧?” 众人听杨峥说的好笑,纷纷笑了起来,气氛一时也融洽了几分。 金一笑暗暗点了点头,心道:“看样子,这人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许枫红着脸道:“刚才没想那么多,只想着你是我敌人,杀敌人而已,哪能那么多的讲究?” 杨峥一愣,随即哈哈笑道:“这话儿虽有些无礼,不过还有几分道理,冲着你这番话儿,刚才之事本将军就不予计较了!” 众人没想到杨峥当真会放过许枫,纷纷楞了一下,看杨峥的目光多少有些不同。 张翼嘿嘿笑道:“将军大人有大量,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知我们——?” “少来,三十军棍一棍都能少?”杨峥目光一扫,大声道:“当本将军说的话儿,是放屁不成?“ 张翼还想说,可一看杨峥脸上拉了下来,哪里还敢多言,抱拳应了声:“不敢,不敢!“ 杨峥道:“不敢还不动手,本将军刚才可是听张将军说过,这三十军棍由将军亲自来打,还望将军莫要失言才好?那可是坏了我大明军队的威名啊?这个罪名张将军——?“ 张翼吓了一大跳,这么一大顶的帽子,他再傻也知道凭自己的能耐是戴不下的,转身咬牙对着身旁的一个亲兵喝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找棍子?” 杨峥道:“别忘了多备用几条啊,这么多人不打断十根棍子怕是不合规矩啊?” 众人闻言倒吸了口冷气,心道:“这么狠啊,这三十军棍打下去还不要了老命?“ 心里抱怨却没人敢说来,不多时张翼的那亲兵送来了抱着十几根棍子走到了杨峥的跟前,道:“将军棍子找来了?” “咦,这哪儿是棍子啊?这分明是竹条啊?不行,不行,再去找,起码要手臂那么粗,这样才有效果啊?”杨峥笑眯眯的道。 众人听得暗呼了声:“手臂那么粗,三十军棍,我日啊,这参将大人看起来笑眯眯的, 下手还真狠啊,这下小命怕是要丢在这里啊,哎,不知上去求个情行不行,我家还有八十老母要奉养呢?“ “一个老母算什么我,我还有一家老小,七大姑,八大婶呢?不知这样行不行?“另一个小将小声嘀咕道。 “哼,我堂堂大明将士,难道还受不住三十军棍?”许枫哼了声喝道。 几个将士平日里对许枫极为敬重,听他呼喝,登时噤若寒蝉,不敢言语。 不多时,先前的那亲兵再一次抱出了十几根军棍,这一次经过杨峥指示,数十根军棍粗得吓人。 众人面色为之一变,纷纷将目光望向了杨峥。 “将军,我先来?”许枫哼了声,从给人群里走了出来,解开了兵甲,袒露了上身,跪在杨峥跟前。 张翼将一根木棍递了过去道:“将军——?” “咦,张将军你这是做什么?”杨峥缩着身子,一脸惧怕的望着张翼递来的军棍道。 张翼咳咳了两声,他为人不傻,这些将士是自己带出来的兵,若是自己亲自下手,这人算是被自己得罪了,哪里敢下手啊?忙道:“请大人执行军法?” (明天就中秋节了, 提前祝诸位节日快乐) 343章:浴火重生 杨峥嘿嘿一笑,对着张翼叹了声道:“张将军还不知道我么,我这人胆小的很,见了血就晕,这三十军棍就请你执刑吧,再说了你气力大,你动手旁人也不会说你徇私舞弊啊?“ 金一笑微微一笑,心道:“这家伙倒是滑头得很?讨好人的事情都做了,这得罪人的事情,一件都不肯干!“ 张翼咳咳了两声,还想说什么,杨峥已经用袖子遮着脸面,道:“张将军,你放心,我站远一些就不怕了?“ 小月听得暗笑不止:“这人太不要脸了!“ 张翼暗骂不止,可事到如今也无可奈何,谁让人家官大呢,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咬了咬牙抡起军棍对着许枫后背打了下去,听得“啪!啪!啪!“声不断,不多时许枫的背后显出了一道道的血痕,他倒也硬朗,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杨峥暗暗点了点头道:“倒是有些血腥!” 其他看了这血腥的一幕,可就没那么从容,尤其是金一笑那边的书生,更是面色惨白,没想到这位新来的参将当真动手,这样的军棍三十军棍打下去,依着他们的身板,不死也要在床上躺上两三天了,有心想反驳一番,可一看金一笑的眼神,知道今日是躲不过去了,叹息声一片。 金一笑皱了皱眉头,扭头喝道:“男子汉大丈夫,输了便要输得起,怎么怕这三十军棍?” 那些书生平日里对他极为敬重,听了这话儿顿时不悦,喝道:“三十军棍而是又死不了人,哪里怕?” “嗯,不错,三十军棍而已,年纪轻轻的散不了什么?“杨峥笑吟吟的道,那模样没有半分的怕血的神情。 有了许枫的表率,其他人也不好躲避,而且人家参将在一旁看着,也不好求饶,纷纷走到张翼跟前,解开了兵甲,露出了后背。 张翼咬牙痛下,一点都不含糊,二十几个人一顿噼里啪啦的打下去,还真与杨峥所言,打断了十几根军棍。 轮到金一笑的时候,也好不含糊十几个军棍,一棍一棍结结实实的打了下去,不多时整个球场上一片哀嚎之声,杨峥忽然想起辛弃疾的那两句“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二十几个人几百军棍,打了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金一笑、张翼才一头大汗的走到了杨峥跟前,道:“回禀将军,军法已经执行完毕!“ 杨峥看了一眼场上一脸惨象的将士,轻轻摇头叹了声,道:“我说两位将军,你们也真是的,让你们打军棍,就是让你们体恤他们是你们的将士,你们会下手轻一些,如今看来,你们下手比我还狠啊?“ 金一笑与张翼差点没一口血喷了出来:“这人太不要脸了,太不要脸了!“ 小月看着金一笑、张翼满脸惊愕的模样啊,拼命忍着笑意:“这人太不要脸了?” “相比今日的事情已经给了诸位足够的教训,从今晚后军中禁止打马球,更不得有无故外出者,否则军棍伺候!“ 杨峥面色一沉,大声喝道。 ^^^^^^^^^^^^^^^^^^^^^^^^^^^^^^^^^^^^^^^ 场上五千将士早已见过他的雷霆手段,听了这话儿神情为之一变,齐声道:“明白!“ 杨峥听着那整齐划一的声音,心里有些得意:“这档领导的滋味果然不一样,难怪这么多人想做官啊?做官还是有做官的好处啊?” 沉吟了一会儿,扭过对金一笑张翼道:“金将军,张将军你等集合人马阻止操练,在攻打弥勒教之前务必让他们成为一支能上战场的军队,否则军法处置?“ 金一笑与张翼道相识一望,神色为之一变,齐声道:“卑职明白!“ 一个亲兵立即吹起了号角,偌大的杭州古城上空,头一次响起呜呜呜的军号声。 不多时五千人马纷纷集合完毕,这些将士虽是散兵,但经过朱元璋时代,朱棣时代,这些将士的战斗力还是听强的,只是这几年江南没什么战事,而与安南、蒙古的战事,用的神机营一类的精锐军队,久而久之,这些将士也就疏懒起来,平日里的训练多是应付了事,以至于这些散兵战斗力越来越差。 眼看五千人马集合完毕,杨峥咳咳了两声走上前扫了一眼,忽然对着金一笑喝道:“金将军!” “到!“ 金一笑大声喝道,声响如雷。 杨峥对这一声呼喝极为满意,点了点头道:“我问你凡欲兴师,身为将帅该当如何?“ 金一笑一愣,显然是没想到杨峥会突然问起这个,不过他对兵法多有研究,微微楞了一下,沉声道:“凡欲兴师,必先教战。三军之士,素习离、合、聚、散之法,备谙坐、作、进、退之令,使之遇敌,视旌麾以应变,听金鼓而进退。如此,则战无不胜。法曰:“以不教民战,是谓弃之。“ “很好!”杨峥点了点头:“昔年,魏国将领吴起说过:“将士常常战死于没有打仗的本领,失败于缺乏灵活的战术。所以,用兵的法则,以教育训练为先决条件。一人学会打仗,可以教会十人;十人学会打仗,可以教会百人;百人学会打仗,可以教会千人;千人学会打仗,可以教会万人;万人学会打仗,可以教会全军。”说到这儿,扫了一眼众人,道:“你们之所以被人称散兵,不是你们比别人差多少,相反你们比他们还要强?” 这些将士因为是散兵,平日里没少被神机营的将士取笑,最初也有不服,可人家先后追随永乐皇帝横扫蒙古,尤其是永乐十二年二月与瓦剌的一战,神机营一举摧毁了马哈木数十万蒙古骑兵,那一战神机营斩其王子数十人”,杀伤瓦剌军万余人,一战立下大功,让这些将士也在心里产生了不如人家的心思,久而久之这种心里就占据了身心,再也拔不出来。 此时听得杨峥说比那些臭屁哄哄的神机营的将士不弱,反而强,不由得对他产生了好感,纷纷将目光望向了他。 杨峥如何不知道他们的心思,呵呵一笑,道“大家以为我是在说笑么?” 一阵沉默。 “我日啊,这么不给面子,这不是打我脸么?”杨峥嘀咕了声,神色变得无比凝重,他知道这些人当散兵当了很多年,早些年的那些雄心壮志早被耗得干干净净,如今他要做的就是让他们重拾信心,让他们相信自己还是可以的?“ 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再一次沉声道:“你们想一想,论体力,论武功,论血性,你们与他们比,你们真的比他们差么?不说别人,便是许百户,我相信他的血性就一定比神机营的将士强不知百倍,许百户敢对上司做出断子绝孙的举动,神机营敢这么干么?不敢吧?“ 场上哄堂大笑。 许枫脸上一红,也列开了嘴巴笑了起来,心道“可不是么,那帮鸟蛋哪里敢做出这样的举动?“ 见众人的目光开始变了变,杨峥收起了笑容,脸上神色再次变得无比凝重。 “你们明明比别人强,可做的是旁人最为不重视的散兵,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么?”杨峥沉声问道。 场上嬉笑声嘎然而止,没有一人说话,场上寂静的连一根针都听得清清楚楚。 “还好,还算有些羞耻心!”杨峥松了一口气,对付这样的散兵,一要让他们重拾信心,除此之外还要让 他们明白自己不足,只有这样,才能他们发愤图强,变得更强。 “将军,我们该怎么做?”寂静的人群里,不知谁喊了声。 “是啊,将军我们该怎么做才能变得更强?“又有一个人问道。 这一下带起了连锁反应是更多的人都在大声询问。 听得询问声,杨峥松了一口气,一个军队若是没有点追求,还真让人泄气?好在还不算太差?“ “将军你教我们吧?“许枫一张脸庞因为有些兴奋,显得有些潮红。 杨峥见他神色充满敬意,知道刚才的那点小事,早已成了过去式,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对着他点了点头道:“一支军队要变强,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那是要经过场上不断的厮杀,只有经过着战火的洗礼,经过鲜血的沐浴,才能浴火重生,化为不死鸟的凤凰!” “对!将军说得对,我们一直被神机营的那些将士看不起,不就是因为我们上的战场少么,立下的功劳少么?”人群里一个将士大声喊道。 这一喊立即引起不少将士的吆喝。 杨峥没想到自己一番话竟然引起了这么大的轰动,十分得意,摆了摆手意识众人停止喧闹。 ……………… (一章码完一看时间,已经是十点多了,错过了平时的九点准时送上,所以先说声对不起,但想到从今晚开始就是中秋节的前奏,后面还有三天假期,那么来晚点也就不是罪过了,哈哈,借口,借口啊,诸位莫要忘记了你们的月票哦) 344章:着手训练 经过刚才这么一出,这些将士虽未必接受了他,但骨子里并不讨厌他,见他双手摆动,很给面子的停止了喧闹。 “想要变为不死鸟,除了经过战火洗礼之外,还要做的就是训练?“杨峥沉声道:“身为将士,只要你们的武艺高,决杀了贼,贼又如何会杀你?你武艺不如,他也决杀了你。所以我们的训练,要练的是武艺,不搞花拳绣腿。刀枪棍棒样样都要学一些,平日里多训练一些,总好过上了战场被敌人杀了!”顿了顿又道:“从今日起,军中规定各种武器的使用方法,各种将士结合阵法进行操练,并加以考核,奖优罚劣,使人人专心练武,个个有实战本领。” 张翼原本有些瞧不起他,此时听他说得头头是道,不免暗暗点了点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位杨将军年纪轻轻的,竟对军务如此纯熟,不简单啊!” 杨峥有规定了训练士兵听从号令,制定了各种条令,从行军住宿到练武摆阵、杀敌擒贼,都有极其详尽而明确的规定,要求官兵对这些条令“务要记熟”,严格遵守,使这支军队真正做到今行禁止军队?“ 又安排了一番,将各项指令连番下达,几个百户,十夫长倒也不敢怠慢,当下将杨峥所说一一记录了下来,然后让诸位将士开始安排。 高航将这些平日嚣张跋扈的将士纷纷听从号令,进行训练,不由得连连点头:“这位杨大人年纪轻轻,竟懂得训练将士,难道尚书大人如此看重他了?“ 张翼、金一笑两人身为千户,没有不去训练的道理,刚要转身,忽听得杨峥一把喊住二人:“金将军,张将军慢走!” 金一笑、张翼转过身来抱拳道:“将军还有事么?” 杨峥点了点头道:“的确有些小事需要劳烦二位将军?“ 张翼对杨峥年轻轻轻不但球技好,就是处罚,也做到了赏罚分明,而且还对训练将士很有一套,极为欣赏,听他这般言语,忙道:“杨将军不必客气,只管说便是!“ 杨峥点头道:“是这样的,前些时日,我听杨士奇那老头说城中有两门火炮,不知如今在哪里,我想请两位将军带我一起去看看?” 金一笑、张翼对这位新来的参将极为满意,闻言忙点了点头道:“应该的,应该的!” 如果说中国的火器在战场上的应用,宋朝是萌芽阶段的话,那么明朝就是大发展的时代,而出现这种形势则是与朱元璋的发展历程息息相关的。 朱元璋在长江附近起家,在他发展之初,就有一个叫焦玉的人献上他所研制的火器,于是朱元璋的队伍成为了江南起义军中可以说是唯一的火器成为制式装备的起义军。江南水网纵横,再加上刘福通的北伐,蒙古人引以为傲的骑兵队伍发挥不了应有的威力,于是拥有火器的朱元璋很快就尝到了甜头。在与陈友谅的一系列战斗当中,火器起到了极其重要的作用。在南昌攻防战当中,陈友谅挥军六十万围攻南昌,结果南昌的朱军在火铳的帮助下使陈友谅久攻不下。而其后的鄱阳湖大战朱元璋的军队更是发挥了火器的威力,使用了当时中国最先进的“火炮、火铣、火箭、火蒺藜、大小火枪、大小将军筒、大小铁炮、神机箭”等火器,开创了在水战中以“舰炮”轰击敌舰的先例。 此后明朝火器的发明和制作在世界上居于领先地位。但随着承平日久,火器的发展开始迟滞起来,逐渐被西方国家超越了。而嘉靖之后,南有倭寇,北有鞑靼和后金,内忧外患严重,军事斗争十分激烈,促使火器在明朝又继续发展起来。当时的有识之士就提出了“有精兵而无精器以助之,是谓徒强”;“若有人无器,则人非我有矣”,这一批人大力推动了火器技术的发展。在嘉靖至万历年间,明人主要学习和改进了西方传入的各类火器,其中佛郎机和鸟铣被明军改造和完善之后大批量地装备了军队,使得火器在明朝后期的战事上都是必不可少的武器。 杨士奇派人送来的两门大炮放在了古城的城墙上,离这里隔着两里多地,一行人就以金一笑为首,向古城走去。 杨峥对金一笑会用各种阵法颇有兴趣,忍不住问道:“金将军是哪里人?“ 金一笑忙道:“回禀将军末将原是福建人,家世代务农,我考中秀才后,又考中了举人,也懒得去等官做, 加上对行伍有兴趣,便与家乡中几个子弟兵入了行伍?“ 杨峥点了点头,在明朝举人亦称作孝廉。乡试每三年举行一次,因其在秋季故又叫秋闱。乡试由进士出身的各部官员或翰林主考,由各省行政长官担任监考官。参加乡试的考生必须是秀才,地点在各省的贡院。 乡试分三场,内容是八股文、试帖诗、表、判、论、策等等。试卷要由专人誊写后才交给考官,以防作弊。确定了及格的名单后张榜于巡抚衙门前,此时正值桂花飘香,所以此榜也叫做桂榜。中了举人也意味着一只脚已经踏入仕途,日后即使会试不中也有作学官、当知县的机会,但需要等待分配,后来的大清官海瑞就是以举人的身份做了官的。 ^^^^^^^^^^^^^^^^^^^^^^^^^^^^^^^^^^^^^^^^^^ “难怪刚才看金将军运用阵法自如,看样子平日里颇有研究啊?“ 金一笑虽是举人出生,待因家中没什么背景,在军中也没得到重用,便是张翼一些武将也多对他这个文弱书生颇有些看不起,此时听得杨峥的这一番话,无疑是有知音之感,微微一笑道:“将军过奖了,末将平日里喜好这些东西,找了几分兵法书看了一下?“ 杨峥道:“这可不是看几本兵法就能看得出来的,刚才各种阵法,我见金将军运用纯熟,看得出平日里没少习练啊?” 金一笑嘿嘿一笑,道:“那都是兄弟们愿意跟随我瞎折腾?” 杨峥还要说话,忽听得一旁的张翼哼了声,道:“整天研究这些破阵法有何用,等你上战场,双方厮杀,怕是你这阵法还未摆出来,那些鞑子的骑兵就冲杀了上来,我看啊,练兵就是要让将士多习练厮杀,学好了厮杀的本事,上了战场管他是鞑子,还是弥勒教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杀光为至?“ 金一笑与张翼平日里互不对付,听了这话,也不忌讳杨峥在一旁,哼了声道:“想你这样每天只知道练兵。早上杀,晚上也杀,上了战场只知道厮杀,若是敌人像你一样的武夫倒也罢了,若是熟知兵法的武将,哼,似你这等凭着一身蛮力,上了战场怕也是做别人成名的垫脚石?“ “你倒是厉害,可也没见你有多大的能耐!“张翼立即反击道:”再说了,会兵法,会阵型未必就行,昔日的赵括厉害吧,就算他老爹谈论兵法,习练阵型也不如他,最终如何,长平一战,四十万大军还不是被秦将白起所杀,四十万呢?落得一个纸上谈兵的下场?“ 杨峥没想到张翼看似粗鲁,竟还知道这些,不由得对这个人刮目相看。 金一笑道:“那是赵括一味的纸上谈兵而已,才中了白起的计谋?落得一个身死的下场?你看诸葛武侯,唐将李靖哪一个不是熟悉兵马,熟悉阵型,最终成为名将的!” 顿了顿道:“不说旁的,便说我朝,大元帅徐达还不是用熟读《孙子兵法》才一次一次的打败了王保保。” “哼,徐元帅熟读兵法不假,可我朝常将军可没读过,照样大败鞑子,成就可不比徐将军少啊?”张翼毫不退让。 “你,你强词夺理!”金一笑怒道。 “好了,两位将军不必争吵了?“张翼还要说话,忽听得杨峥一声呼喝,对于这我笑眯眯的参将,两人心头还是有几分惧怕的,不说别的,就是那份训练将士的法子,两人做了多年的千户,都想不出来,凭着这一点两人就不敢放肆。 “这大明是怎么回事啊,都这个时候了,还搞这种特产!“ 杨峥叹了声,看了一眼两人道:“身为千户难道就不知道将相和的道理?” 廉颇与蔺相如的故事传扬了千百年,不仅是普通的百姓,就是普通的将士也听过,张翼与金一笑如何不知?见杨峥阴沉着脸, 两人不敢再多言,但彼此还是哼了声。 杨峥顿时大感头疼,摇了摇头道:“张将军——?” “在!”张翼急忙抱拳应了声。 “我问你,战法训练将士的好处是什么,你可知道?” 这张翼平日里训练将士颇有一手,但从不用什么战法,只是让将士习练厮杀,所以他手下的将士一个个极有杀气,比起昔日的鞑子兵丝毫不差,可这战法如何,他的确不知。 杨峥见他沉默不语,便知道他不知,又扭头对金一笑问道:“金将军以为战法训练将士的好处是什么?” (中秋佳节快乐了,诸位莫要忘记票票) 345章:小巫见大巫 金一笑平日里对战法颇有研究,闻言细细想了了想,朗声道:“战法训练要教会部队运用以近待远,以逸待劳,以饱待饥;阵法与战术训练要教会部队懂得怎样由圆阵变方阵,由跪姿变立姿,由前进变停止,由向左转向右,由向前转向后,由分散变收拢,由集结变疏开。各种战法、阵法和战术变化都进行认真训练之后,才可以给部队配发兵器。这就是为将帅者的职责。” 杨峥点了点头道:“金将军果然对战法颇有研究,说得极好!“ 张翼不屑的哼了声,显得不以为然。 杨峥继续问道:“那么集合纪成全军部队,要使士卒娴熟战斗技能,其训练方法应该怎样?” 这金一笑平日里研究兵法,阵型破在行,说道训练将士还真不如张翼,听杨峥这么一问,竟打不上来。 杨峥扭头复问张翼道:“张将军以为该如何训练呢?” 张翼对此颇有心得,得意的看了一眼金一笑道:“凡是统率三军,必须用金鼓来指挥。这是为了使全军的行动整齐划一。将帅必须首先明确告诉官兵应该怎样操练,并且要反复申明讲解清楚,然后再训练他们操作兵器,熟悉战斗动作,以及根据各种旗帜指挥信号的变化而行动的方法。所以,训练军队时,要先进行单兵教练,单兵教练完成后,再十人合练;十人学习战法,教练完成后,再百人合练;百人学习战法,教练完成后,再千人合练;千人学习战法,教练完成后,再万人合练;万人学习战法,教练完成后,再全军合练;全军教练作战的方法,教练完成后,再进行百万大军的合练。这样,就能组成强大的军队,立威无敌于天下。” “说得好!”杨峥点了点头道:“可张将军就没想过,你若是将你训练法子与金将军的阵型结合,那该如何?” 两人一愣,随即眉头一皱,再彼此想了一下,似乎有些领悟。 “末将明白了!“金一笑躬身抱拳道。 “我也明白了?“张翼面色凝重的抱拳应了声。 杨峥道:“阵型有阵型的好处,厮杀也有厮杀的好处,可一支军队不懂得行军布阵,光靠一身蛮力大帐,或许能赢得一时,可赢不了一世,岳王爷创建的岳家军之所以让金兀术发出 “撼山易,撼岳家军难”之语就是因为岳家军不仅严格训练将士厮杀,还习练行军布阵,才能打出一次又一次的胜仗!“ 金一笑、张翼细细一想,可不是这个道理么。 杨峥又道:“反过来说也是一样,行军布阵固然是好,可那些将士缺少训练,没了上战场的厮杀本领,到头来上了战场也是要吃大亏的?“ 这一番话说得两人点头不止,就是跟在三人身后的高航也暗暗点头:“这个杨将军年纪轻轻,想不到除了训练将士有一手之外,连劝说人也这么有能耐,难怪尚书干让他做参将了!哎,人比人不服不行啊?“ 说了一会儿话,便到了杭州古城,刚才在外面看得不真切,此时近距离看,杨峥才发现,整座城墙的墙面用青砖包砌,厚重坚实,东西南北四面均开设城门。城门上建有城楼、箭楼、闸楼、巍峨凌空,气势宏伟。城楼与箭楼之间有瓮城。城四角各有一座角楼,两门大炮就放在朱门的炮台上,对着城门外,黑黝黝的炮筒看上去很是吓人。 杨峥在后世倒是在看过大沽炮台上的火炮,算不上第一次见,所以神色还是有些淡定。 火炮的四周不时有兵士往来巡视,倒也森严。 ^^^^^^^^^^^^^^^^^^^^^^^^^^^^^^^^^^^^^^^^ 杨峥暗暗点了点头,率先走了过去,张翼、金一笑、高航急忙跟了过去。 小月对这些大炮实在没什么兴趣,有心不想去看,可众人都去,自己一人不去,显得太不过明显,自己虽传了一身男衣服,终究是女扮男装,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怕人家看出来正好勉强跟了过去。 杨峥见这两门大炮与自己在大沽炮台上看得火炮差不多,看了几眼便也没什么好奇,心里不由得暗自好笑自己少见多怪。 看了一阵,杨峥问道:“军中可有将士会用?” 金一笑、张翼相识一望,面露出尴尬之色,沉默不语。 杨峥见两人不说话,扭过头来在两人脸上扫了一眼,见两人神色古怪,楞了一下失声道:“你们该不会是不会用吧?“ 金一笑红着脸道:“回禀将军,军中的将士都不曾碰过火器,所以没人会用——?“ “我日啊,没人会用,那摆在这里做什么,吓唬人么?“ 张翼咳咳了两声,道:“卑职听说这玩意很是厉害,敌人最怕的就是这个,所以卑职的确有这个打算!” “拿大炮唬人,你还真敢想啊?“杨峥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心道。 没人用大炮,那就少了一把利器,若说不知道这玩意的厉害也就罢了,可知道了,再有大炮不用,摆在这里,日后被人知道,还不被人笑死!“ 杨峥觉得自己丢不起这个人,所以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目光只顾盯着那两门大炮。 金一笑、张翼也觉得太过丢人见杨峥脸色不好看,哪敢说话,在一旁小心的陪着。 杨峥看了一阵,发现这火炮的构造比起后世简单的多,与他在后世大沽炮差不多,更准确的说和明朝后期的红夷大炮有着惊人的相似。 看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杨峥忽然心头一动,“在后世他因为对火器感兴趣没少看这方面的书,而看得最多的大沽炮台上的火炮,就是这明朝后期的火器也看了不少,还亲自去福建看过火炮,并在一些专人的介绍下,也知道一些运用的技巧,如今这两门大炮放在这里弃而不用,实在可惜?” “看来有必要试一试啊?”杨峥眯着双眼看了起来,这两门火炮从口径上来看,应该是明朝自制大口径火铳,这些火铳在原理上与这些红夷大炮是完全相同的,都是前装滑膛火门点火式的,但是具体做出来就大有区别了。明朝前期火铳多以铜为原料,内膛呈喇叭型,炮管显得单薄,以其口径而言炮管显得太短,其外型基本上与现存最早的元代“碗口铳”相同。这种火铳与红夷大炮相比火药填装量少,火药气体密封不好,因此射程近,此外容易过热,射速也慢,以铜为材质虽然不易炸膛,但是费用教高(铜是铸造货币的金属),而且铜太软,每次射击都会造成炮膛扩张,射击精度和射程下降非常快,作为武器而言寿命太短,唯一的优点是重量轻。在动辄重数千斤的红夷大炮面前,明朝前期的火铳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看了一阵摸索了一阵,发现两门大炮内膛呈喇叭型,炮管显得单薄,以其口径而言炮管显得太短,与在后世看到的大沽炮台上的火炮的炮管长,管壁很厚,炮口到炮尾逐渐加粗的模样有些不一样,但整个火药燃烧时膛压由高到底的原理倒还是差不多,摸清楚了这一点,杨峥胆子也大了起来。 金一笑、张翼一直在一旁看着杨峥,见他时而眉头紧锁,时而眉头舒展,更多的时候嘴角泛起了笑意,两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敢多言。 倒是一旁的小月瞥了他几眼,心道:“这坏人眉开眼笑的,不知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莫不是想打炮吧?“ 她猜得不错,杨大人的确想打炮,而且是很想。 杨峥摸索了一阵,基本上摸清楚了这两门打炮的原理,这两门大炮都是在炮身的重心处两侧设有圆柱型的炮耳,火炮以此为轴可以调节射角,配合火药用量改变射程;设有准星和照门,依照抛物线来计算弹道,精度很高,只要将火药填装量控制,火药气体密封好,在点燃火引就足以发射出去!“ “金将军军中可有火药?”杨峥大声喝道。 金一笑已经猜到了杨峥的用意,显得有些犹豫道“将军,你是军中参将,这打炮的事情,怕不用你亲自来吧?” 杨峥嘿嘿笑道:“别的不行,这大炮还真需我亲自来不可?” 经过刚才一番话儿,张翼对这个新来的参将极为看重,一听杨峥要亲自打炮,忙摇头道:“不行,不行,大人乃是朝廷派来的参将,又是尚书大人极为看重的人,我看这大炮管径极为薄弱,极容易出问题,况且炮火无眼的,要是大人有个什么闪失,我等岂不是朝廷的罪人?” 注解:红夷大炮是明代后期传入中国的,也称为红衣大炮。红夷者红毛荷兰也,因此大部分人认为红夷大炮是从荷兰进口的,其实当时明朝将所有从西方进口的前装滑膛加农炮都称为红夷大炮,明朝官员往往在这些巨炮上盖以红布,所以讹为“红衣”。具考证,当时明朝进口的红夷大炮只有少量是从荷兰东印度公司进口,后来因台湾问题与荷兰人交恶,大多数是与澳门的葡萄牙人交易得来的,明朝当时的需求量巨大,葡萄牙人还做中间商将英国的舰载加农炮卖给中国。 346章:如狼似虎 高航也道:“是啊, 杨大人你是参将,身子精贵,切莫一身犯险,若是伤了您的身子,卑职可真不知该如何给尚书大人交代啊?“ 杨峥道:“好了,总要一个人去试一试啊,这两门大炮不用,岂非可惜,而且这一次的弥勒教人数多余我们,若不加以利用大炮,吃亏的可是我们的,所以你们不要多言,这打pao的事情,我是义不容辞的?“ 张翼有几分感动,心道:“这个杨将军还真有几分血性!“ “既如此,大人在一旁说,打pao的事情交给我好了?“张翼走到杨峥跟前,拍着胸脯道。 杨峥暗暗点了点头:“这人倒有几分义气!“呵呵一笑,道:”那自己兄弟当炮灰的事情,我杨峥可做不来,这样吧,这第一炮还是亲自来,待确定了没危险,再交给张将军可好?“ 众人见他执意如此,点了点头。 张翼道:“那好!大人小心些!“ 杨峥点了点头,命人装火药,这个时候的火药是实心炮弹,需要将士先将弹药装填,其中的过程十分的繁琐,杨峥看了半天,三名将士才装好了一枚实心炮弹,急急忙忙装了进去,然后亲自操作。 张翼因为记着刚才哪一话,所以这个时候站在他身后,看他如何操作。 打炮这件事毕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 饶是杨峥刚才多么的镇定,真要去操作,还是有些害怕的,毕竟这个时候的火炮比起的后世打炮危险系数要高得多,一旦出了问题,自己的小命就交代了这里了,家中的大小姐、二小姐,嫣儿可就要守寡了。 杨峥调准炮口高度与前后距离,自认为差不多了,便要伸手去点燃引信,忽然小月一把扑了上来,玉手一伸拉着他道:“你,你要死了我找谁去救我姐姐?” 这一下不知是因为太过焦急,大半个身子pu在了杨峥的怀里,xiong前的那一对细软,虽被丝巾束缚住,但女儿家终究是女儿家不管如何束缚,终究不是男人。 “咦,这个是什么,好软哦?”杨峥楞了一下手臂传来的酥麻感觉,还是让他忍不住停了下来。 小月脸上一红,自己刚才太过用力扑了过去,倒忘记了自己是女儿身,直到杨峥手腕轻轻在她xiong前了一下,才惊觉自己酥xiong又落入这坏人的手里。 “嗯,小是小了点,但也是肉啊?”杨峥轻轻嘀咕了声道。 他声音极小,旁人未必听得见,但小月却听得清清楚楚,一张俏脸羞红如火,狠狠瞪了他一眼,心道:“人家那里小了,这不是被束缚了么?” “没事的,打pao我最擅长了?”杨峥嘿嘿一笑,趁人不注意手臂又轻轻的撞了一下,这一次碰上了那颗相思红豆,柔软,富有弹性的感觉比起先前更加明确了。 小月娇躯微微颤抖了一下,小嘴微微启开,急速的喘息了两声,才咬了咬牙看了他一眼,低声道:“那,那你小心些?” 杨峥一愣,心道:“这丫头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好啊?” “我会的!”杨峥一笑,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一双眼珠子却似笑非笑的在小月xiong前瞟了一眼:“真软!” 小月气得面色通红,却发作不得,唯有狠狠瞪了他一眼。 杨峥哈哈一声大笑,道:“打pao,打炮,这个我最擅长了!” 当下举起火把便将那引信点燃,诸人都捂上耳朵,纷纷退开。 只听得“轰”一声, 一阵火花闪过,跟着在城门下的一丈外传来一声巨响,远远地腾起一阵烟雾尘土,慢慢的升起。 杨峥本以为一炮打出去,就像后世那般轰隆轰隆的声响,哪知道只有这种程度,而且这距离不过一丈外,不免有些失望。 反而一旁的高航、张翼、金一笑一脸的兴奋,仿佛从未见过一般。 “这就是火炮么,好大的威力啊?杨大人真有本事,连火炮也会弄?” “人才啊,人才啊, 难怪尚书大人这么重用他啊?“高航望着一丈外腾起的烟雾,脑海里还回忆着刚才轰隆的一声响,满脸的兴奋。 “我日啊, 不就是打了一炮,用得着这般模样,要是你看到了原子弹爆炸,那还不激动得疯了!“杨峥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决定再打一炮试一试火炮的准确度,毕竟不久的将来,这两门火炮是要用来杀敌的,若是乱轰一阵,杀了自己人,可就不好了。 众人也是这般心思,冲向站好。 ^^^^^^^^^^^^^^^^^^^^^^^^^^^ 杨峥重新走上炮台,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再打的时候从容了许多,装填,瞄准,点药,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炮弹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自己预先定下的位置。 “嗯!不错,不错!”杨峥点了点头,丢了手中的火把望着城门外那两个大坑,道:“有这两门大炮,弥勒教再多也不怕了?‘ 众人也是一脸的高兴。杨峥想了想扭头对张翼道:“想必张将军已经看清楚如何操作了吧?“ 张翼为人看似粗鲁,却是粗中有细,刚才跟着杨峥身后看了两边,早装填、瞄准,点药的步骤,一一记在了心里,闻言点了点头道:“回禀大人,卑职铭记在心?“ 杨峥哈哈大笑:“如此甚好,本将军着令,从今日起,五千将士的训练就交给两位,至于这打炮的事情,着张将军麾下许枫前来学习,务必在三日内熟练火炮发射?” 许枫为人在军中威望也不少,而且为人也颇有些本事,刚才杨峥对他极有好感,所以才有了此意,金一笑没想到杨峥会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了许枫,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杨峥。 而张翼则听杨峥将这五千兵马交给他与金一笑训练,却只字不提何兴,虽不知其中缘故,但能不看到他那个败类,心里也极为高兴,当下对着杨峥抱拳应明。 高航在一旁见张翼,金一笑神色恭敬,暗自点头不止:“这么快取得两位主将的信任,这杨大人还真有些本事!“ 得到了吩咐,金一笑和张翼要转身,忽听得杨峥喊住二人:“两位将军请留步!” “大人可还有事?“金一笑、张翼转过身来毕恭毕敬的问道。 杨峥呵呵一笑,道:“两位将军不必客气,你二人虚长了我几岁,我今后便以兄长称呼二位,二位对我也不必太过拘礼!“ 两人都是洒脱之人, 正是平日里太过不注重礼节,才一直受到排挤,没能进入神机营,此时听杨峥这么说,心中顿时大喜,忙应了声。 杨峥点了点头,目光微微二人脸上扫过,然后看向了城墙下的练兵场,练兵场上五千将士开始进行了训练,只是多少年没有训练,习练起来显得不伦不类,如其说训练,不如说是玩耍?五千将士嘻嘻哈丝毫没有军中的该有的杀伐之气。 金一笑、张翼顺着杨峥的目光瞥了一眼练兵场,两张老脸立即红得通透。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杨峥才收回了目光,正色道:“两位大哥想必也看到了,我要的是一支能上战场杀敌的精锐部队,可不是一支只知道嘻嘻哈哈的军队,今日留下两位大哥,只是希望告诉两位大哥,这训练将士这事,不可马虎,这会儿对他们严厉,那是在救他们,一味的放松纵容,害的是他们的性命!“ 张翼道:“大人请放心,别的本事我不敢说,这训练将士的事情,我张翼还是有几分把握的,这些将士体质和本领都不差,只是平日里习练疏懒了一些,不熟悉号令,旗帜,厮杀而已,只要交给我整治,不用一个月,我一定能把他们变成如狼似虎的将士!” 杨峥点了点头道:“我完全相信张大哥有这个本事,只是这时间怕是不允许啊,朝廷派遣我们来剿灭弥勒教,目的是迅速恢复江南的安慰,好让朝廷迁都南京,若我等一味的不出兵,怕是给别有用心人落下口实,虽然我与杨大哥有几分交情,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是?“ 张翼与金一笑这些年,没吃小人的亏,闻言用力点了点头道:“大人所言极是?” “再者,兵贵神速,我等在这里待的时间越长,对我等越是不利,弥勒教兵马不少,不容小视,要想击败弥勒教唯有以最快速度打击他们,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金一笑熟读兵法,闻言暗自点头不止。 小月暗自哼了声,心道:“总算是你还有几分良心,记得牵挂姐姐!” “所以,我给两位将军训练的兵马的时间不会太长啊,最多十日!” “十日!”饶是有多年训练将士的张翼也为猛吸了一口气:“这个杨兄弟还真狠啊,十天让一支散兵,变为一支精锐,这一番训练下来,还不要了他们的小命!” (中秋节三天,诸位想必是和家人一起出去玩了吧,我也一样明日陪着妻子四处走一走,所以今晚通宵码字,还算努力吧,诸位莫要忘记手中的票票哦!咱们更新可不输人哦)。 347章:见血就晕 “我也没法子,十日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我可不想沈姐姐多吃一天的苦头!”杨峥暗暗想到。 “我也知道这有些为难,可依两位将军的本事,这些应该算不上难事!“ 张翼盘算了一下,十天虽短了些,可要训练的也只是书生那边的人马,自己这边人马已经有了底子在,只需稍加点拨,就是一支能上战场厮杀的军队,所以十天若是利用得好,还是可以的。沉吟了一番后,道:“大人放心,十天我一定把他们训练好,让大人满意?“ 杨峥道:“张大哥的本事我自是相信,你能这么说,定是有了计较,不过一支军队光靠厮杀,而忽略兵法,阵型,殊不知无论是当年的岳家军,还是韩家军都是以合击之术,靠的是将士过硬的本领,以及大型阵法的演练厮杀,才在战场上立于不败之地。 金一笑看了一眼张翼,道:“大人说的极是,一味练单兵,上了战场靠的是莽夫之勇,碰上了强劲的对手,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张翼哼了声,不屑的道:“说得好听,你手下的兵马倒是能整出阵型来,可一个个长得跟豆芽菜一样,上了战场阵型摆出了再大,又有何用,别说杀了,我看连个蚂蚁都未必捏到死?“ “你——?“ 金一笑平日里对自己的阵法极为自自信,哪里容得别人这样侮辱,当场脸上涨的通红,若不是杨峥在场,早就拔刀相向。 “好了!”杨峥冷喝了一声,语气中自有一股威严,金一笑,张翼彼此看了对方一眼,冷哼了声,不予理睬。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马上就要攻打弥勒教,你们身为军中千户,不思如何上阵杀敌,如何训练将士,如何让他们活着回来,却在这里为了所谓文攻还是武斗,争得你死我活,有意思么?” 金一笑、张翼沉默不语,面上露出愧疚之色。 杨峥见二人这般模样,感到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无论是文攻还是武斗,对于一个军中将士来说,是必不可少的东西,战场是瞬息万变的,没有人能说我一辈子只是文攻,也没有一辈子说我只是武斗,那些战场上的常胜将军,那个不是练得一身好武功,熟读兵法于胸中,韩信、霍去病、卫青、岳王爷,韩世忠,哪一个不是?” 这几声喝问直问得两人面色一红,低头不语。 眼看二人面露愧疚之色,杨峥才稍感满意,语气缓和了些,道:“训练兵马之事,就全权拜托给你们了,张大哥训兵有术,负责单兵训练,以最短的时间里,让这五千兵马变个模样!” “属下明白!“张翼抱拳上前应了声,语气比起先前要稳重了许多。 杨峥又道:“金大哥熟读兵书,各种阵法乱熟于胸,负责阵法演练,你们二人一文一武要相互配合,我相信日后的成就定会不凡,希望你们二人要彼此珍惜这份机会,莫要因为彼此的一些误会而仇视彼此?” 金一笑看了一眼张翼,点头应了声道:“大人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杨峥点了点头道:“有金大哥这句话,我就彻底放心了,既如此我就不打扰你们训练将士了!” 两人会意彼此对视了一眼,再没了刚才的怒气和不屑,默默退了下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整座杭州古城彻底变得热闹起来,号角声,喝令声,冲杀声,以及马蹄翻飞的声音彼此起伏,往日十分安静的杭州古城,因为新任的参将到来,变得鸡飞狗跳。 金一笑、张翼毕竟都是极有本事的人,加上心中多少有些理想,杨峥的那一番话,让二人放下了平日里的看不惯,首次精诚合作,一个白日训练将士厮杀,一个晚上教将士们演练阵法,几日一过,五千将士气势为之一变,往日的懒散彻底被这几日训练给磨得干干净净,人人对着些草扎的木人猛扎猛砍,一股凶横之气弥漫而出,便是金一笑的那些书生,这会儿也有了一股凶悍的意思。 ^^^^^^^^^^^^^^^^^^^^^^^^^^^^^^^^^^^^^^^ 让杨峥看的大为满意,心道:“这两人果然有一手,就这么几日,就有这样的成功,剿灭弥勒教是迟早的事情?” “不过话说回来,还是老子眼光好啊,若不是老子看到了他们彼此的优点,能训练何这群兵油条?哎,想不到我竟有伯乐的本事?”杭州古城墙上,杨峥望着练兵场上的冲杀的将士,自言自语的道。 一旁的许枫,高航听得冷汗直冒,高航暗道:“这杨大人太不要脸了!“ 经过几日的训练,许枫已经熟悉了两门大炮的操作,昨日按照杨峥的要求演练了几遍,对着一棵大树发了两炮,打的精确比杨峥还准, 让杨峥很是汗颜了一把,此后就不再多言。 此时,许枫将各项动作演练了一遍,目光落在了练兵场上厮杀的情景,早已按耐不住,看了一眼杨峥道:“大人,今日要不要下去看看?” 杨峥幽幽的叹了口气,道:“不是本将军不想去,实在是本将军见不得血啊,见血就晕,不然这么好与民同乐的机会,我怎么能错过呢?”说着一脸痛苦的模样,看得还真有几分真切。 许枫暗道:“这个杨大人还真是爱民如子啊,都晕血了,还天天来古城上看一遍?” 高航却看的好笑:“不想练兵就不想练兵,便便找来这么一个无耻的借口,前些时日我看你杀鸡手脚干净利落,也没见你晕血啊,这人啊太无耻了!“ 三人看了一阵,杨峥便失去了兴致,扭头对许枫、高航道:“你们好生看看,本将军还有一件大事要去处理,就不陪你们了?“ 高航责任就是保护杨峥的安全,听他说有大事要办,忙收拾了一下,就要跟着来。 杨峥忙摆了摆手道:“高大哥不必跟着了,我这件大事,就在城池里做,不会有危险!“ 高航点了点头,道:“不知大人要做什么大事?“ 杨峥心道:“老子说去看美女行不行啊?“狠狠瞪了高航一眼,道:”看兵书,算不算一件大事?“ 高航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了,咳咳了两声,点头道:“临时抱抱佛脚也算是件大事!“ 杨峥差点没气的吐血,瞪了他一眼,下了古城,径自往军营走了去。 他因是参将,营帐在离杭州古城一里地最高的地方,下了古城,背着双手,正想着一会儿回去泡上一杯龙井茶,躺在床上舒服的睡上一觉,正想得得意,冷不丁的听得一阵哗啦的声响。 声音不大,但杨峥还是听得分明,停下脚步心道:“难道军中还有将士没有出去训练,我日啊,这胆子也太大了,将新来的参将说的话儿当放屁!“ 杨峥登时愤愤不平了起来,自己不去训练,那是因为自己好歹也是个参将,多少有些特权,你一个小小的将士,不好好的训练,躲在营帐里,比老子还舒服,士不忍孰不可忍!心中将那士兵狠狠骂了一顿,也不客气,拉开帘布走了进去。 帐内并不十分的宽敞,但收拾的极为整齐,一股淡淡的香味弥漫开来,梦吸了两口,心道:”我日啊,这家伙到挺讲究?一个大男人收拾那么干净干嘛,还洒一些香水——?“ 进了大帐内,却见左侧的帐篷微动了一下,竟还有一个小单间,白色的帐篷内,映出一个人影,白色的帐篷被风轻轻一吹,便贴上了那人影,顿时映出了一个曼妙无比的身姿来。 杨峥心头一动,心道:”这身姿如此熟悉,莫非是那个丫头的?“又看了两眼,那白色帷帐里映出两只丰满挺饱的双峰,微微颤抖,他就更加确定了。 “还真是这丫头啊?”杨峥心头暗暗欢喜了一下:“刚才听得水声,莫非是这丫头在洗澡?我日啊,好机会啊?”杨峥大为心动,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恩,看一眼而已?”暗自鼓励了一下自己,便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轻轻拉开了帐篷的一角,一眼望去,只见里面竟是比外面的帐篷大许多的内帐,小月正端坐在门口,显然是刚刚沐浴过,房内弥漫的一股淡淡的香味。 一头乌黑的青丝高高高高盘起,发髻横插着一只玉钗,露出了雪白的脖颈与玉背,在阳光的映射下显得晶莹如玉,闪着诱人的光泽。 ”我日啊,错过了好时机啊,看样子是刚刚洗过了澡了?“杨峥心里一阵悔恨。 看了一阵,心里一阵瘙痒,心道:“怕什么,我只是进去与她说说营救沈家姐姐的事情,又不是做什么坏事,有什么好紧张的?”自言自语了一阵,算是说服了自己,正要进去,不想一阵风吹来,吹动着帘布大开,他微微一愣,心道:”天意,天意让我进去!”嘿嘿偷笑了几声,顺着被风吹开的帷帐,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去了一趟杭州,八月中秋一直没陪着家人四处看看,难得放下心来去看看,所以请诸位书友们多多体谅,今晚还是三更,莫要忘记了订阅,月票!) 348章: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进了里面才知道,这是一间间房,外面应该算是书房之类的,而这里才是睡觉的地方,难怪这丫头躲在这里不出来了,把这里当做自己的闺房了。 左右瞧了一下,便看到了小月的所在,这丫头正端坐在窗户前轻轻的搓着小脚,一双玉手承着下巴,望着窗外,也不知在想什么,嘴里不时的嘀咕两声。 杨峥凝神一听,吟唱的竟是李清照的《点绛唇》: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 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有人来,袜剗金钗溜。 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声音不大,却有一股淡淡的哀怨。杨峥心道:“这丫头唱这么哀伤的词儿,不会是思春了吧?”心里这么想,双眼偷偷的看了过去,这一看顿时狂吞了几口口水,这丫头显然是刚刚沐浴出来的,身上只穿了一件粉红色轻纱单薄的长裙,侧身而坐,一只小手拖住香腮,正在窗前反复念叨着李清照的词儿。 杨峥再没什么心情去听什么词儿,此时此刻只觉得一双眼珠子不够看,这丫头也不知见众人都去练习阵法去了,独自一人在这军营里,胆子也放开了,那薄薄的长裙根本掩饰不住她曼妙无比的身材,尤其是胸前一对细软,不知是不是因为似失去了束缚,微微落了下来,紧贴着长裙,杨峥几乎能看到裙摆上露出的两颗红点,在微微颤抖着。 若说这些倒也罢了,偏偏这丫头将一双洗好的玉足轻轻放在长椅上,形成一道微微的弯弓,将杨柳般的细腰盈盈,还有那一侧高高隆起臀部,恰到好好展现了出来,**微微一动,杨峥的目光便畅通无阻的顺着雪白无暇的**一直看下去,待看到那粉红色的底裤,杨峥只看上一眼边浑身血液沸腾了起来。 “我日啊,这算什么,诱惑么?”杨峥暗暗吞了吞几口口水,大眼睛毫不客气的继续扫视,丰满的小屁股,挺拔的酥胸,修长而紧绷的**,啧啧啧,还有那杨柳一般的小蛮腰,整个前凸后翘的效果,看得他浑身仿佛着了火一般,竟迷迷糊糊的走了过去。 小月坐在窗前,吟唱着词儿,不知是被词中渲染的气氛所感染,一时竟入了神,对于杨峥进了自己闺房竟是浑然不觉,杨峥搓着手,吞着吐沫,双眼泛着绿光,仿佛是一头发现了食物的公狼一般,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每一步落下去,轻如狸猫,毫无声息。 小月侧着脸颊望着窗外,不知是因为一双小手拖着小脸的时间太长了,还是心头有些不快,原本拖着小脸的小手,忽然抱向了雪白无暇的**,微微弓起的**立即贴上了胸口,正走过去的杨峥眼前一道白光闪过,放眼看去脑海里顿时嗡的一声,仿佛又几百只蜜蜂在耳旁嗡嗡的叫唤着。 ”故意的,这绝对是故意的?“杨峥心里暗自叫到,双眼丝丝盯着那一片雪白,因为**弓起的姿势,加上一双玉臂环绕,少了束缚的一对酥胸,立即跳了出来,细腻如晶玉,圆翘挺拔,因为挤压,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展现在杨峥的眼前,他甚至能看到那两颗猩红的相思红豆,随着挤压的沟壑露出了整个轮廓,猩红,圆润,挺拔,极好的形状,恨不得让人立即上前捏一捏。 如此春光,不要说是男人,怕是石头人也会挺起了,杨大人的某个部位立即挺立如矛。杨峥咕噜一声,刚想喊一声,想起自己这模样,很容易让人误会,轻轻伸手在某一处拍了一下,谁知不拍还好,一拍更加挺拔得厉害。 ”我日啊,这不是要我老命么?“杨大人自言自语了声,只好勉为其难的钭手轻轻按了下去,痛苦的压制着它不让它再起来,这才猛吸了一口气,嘴角微微翘起,艰难的从那一片雪白的春光面前收回目光,嘿嘿笑道:“好诗,真是一首好诗啊?” 小月正想着心事入了神,冷不丁的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顿时吓了得“啊”的大叫一声,双腿因为惊慌,放下来太过用力,身子顿时失去了平衡,眼看就要跌倒在地。 “哎,天意!天意不可违啊?”杨大人叹息了一声,淫笑的叫了声:”哎呦,可要小心些?”话音尚未落地,迅速的从裤下抽回了一双大手抱了过去。 “咦,好软,好滑!好大啊!”杨大人只觉怀里是软的,胸口也是软,大手抚摸的也是软的,这种感觉极好,忍不住将身子轻轻的贴了过去。 小月又是一声大叫,道:“你是谁,快放开我!” 好不容易有这次机会,杨大人那里舍得放啊,大手很熟练的摊入敞开的领口,在那丰满饱满的酥胸上抚摸了起来,嘴里伴随着哼哼哼几声,显得无比的yin荡。 “放开我,你快放开我!”小月从惊吓到倒地尚未看清楚来人,直觉自己的酥胸被人抚摸上了,顿时大吃一惊,对着杨峥又撕又咬,仿佛是一头发疯的母狮子。 ^^^^^^^^^^^^^^^^^^^^^^^^^^^^^^^^^^^^^^^^^^^^^ 杨大人被那柔软,光滑、滚圆,雪白的酥胸所感染,对那些撕咬仿佛不曾察觉一般。 正浮想连连的杨大人忽然”哎呦“一声惊叫了起来,原来手臂上不知什么时候,被这丫头狠狠的咬了一口,立即咬出了血迹来,疼得龇牙咧嘴,惊叫了起来,一双大手却硬生生的没有松开。 小月听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微微一愣,停止了继续撕咬,扭头一看,两人四目一对,小月红着脸咬牙切齿的道:”又是你!“ 杨大人脑门”轰“的一下:”不好,被发现了!“ ”嘿嘿,是我!“ 小月眼里仿佛要喷出了火一般,又羞又怒道:”你,你这无耻之徒,还不放开”。 “放开,放开什么?”杨大人一脸无辜的道。大手却趁机又狠狠的摸了一把,直觉这一刻比起向前,更加挺拔丰满了几分,心道“你不是挺享受的么?” 小月满脸羞红,狠狠瞪了他一眼骂道:“姓杨的你无耻,下流!” 杨峥大手慢慢搓揉,脸上却一本正经的道:”小月姐姐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见你要跌倒,好心扶了你一把,似这等见义勇为的行为,你怎么能说我无耻,下流呢?你这不是毁坏我名誉么?”小月见这家伙占了自己便宜,还一脸的无辜模样,心中的羞怒无以言表,张开小口对着他的手臂狠狠咬了下去。 “你怎么又咬我,你是属狗的么?”杨大人疼得龇牙咧嘴,坡口大骂,一双大手硬是没有收回来。 小月满脸羞愧,仰起头红着双眼道:“你,你还不放开我?” 杨峥一脸无辜的道:“小月姐姐,不是我不放,你到是说一声,要我放什么呢?” 小月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不似作假,心道:“难道我冤枉他了,他真不知道?” “嘿嘿,不知道才怪呢?不这样怎么能多摸一会儿呢?“杨大人极度无耻的一笑,大手光明正大的揉捏起来,酥胸不大不小,正好一只手握住,轻轻地揉捏一下,仿佛捏出水来一般,说不出的柔滑。 ”你,你摸着那哪儿了?“小月犹豫了一阵,羞红着脸道。 ”哪儿?”杨大人一脸疑惑的问。 小月气得面色通红,狠狠瞪了他一眼,忽然一咬牙,道:”你摸着姑***胸脯了!“ 这一声因为气愤,所以说出的声音极大。 杨大人微微楞了一下,忽然”哎呦“一声道:”原来那是你的胸脯儿,我还以为是两个肉馒头呢?摸着舒服,忘了松开了,对不住了,对不住了!“ 小月咬了咬牙骂道:”你,你无耻!“ 杨峥嘿嘿一笑,心道:“你爷爷,你都骂我无耻了,那就再无耻一回!”大手在收回来的时候,有意无意在小月的胸前又揉了一下,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大手。 小月满脸羞红,咬牙看了一眼自己,只见自己胸前小衣已经被脱了大半,一对少了束缚的双峰基本上luo露在外,便是那两颗红豆也跳了出来,跳得欢腾。 小月俏脸绯红,心道:“这个死淫贼,明明是故意的啊,偏偏——?” 杨峥盯着那雪白的波涛,用力的吞了吞几口口水,嘿嘿笑道:“不好意思,摸错了,摸错了,是我的错,我给你赔不是!” 小月气得差点吐血,瞪了他一眼,见他目光还盯着自己胸前,一动不动,心头更恨,怒道:“ 你,你还不转过身去?” “哦,一时情不自禁忘记了,对不住了,对不住了,你也知道我这人人称坐怀不乱柳下惠,刚才纯属误会,纯属误会,还请小月姐姐多多包涵!”杨大人说一本正经的话儿,眼光却极为不正经的在她胸前又狠狠的扫了一把,咕噜一声,吞了几口口水,嘀咕道:“好大,好滑!” ……………………… (出门在外, 玩了一天,从下午五点半就开始码字了,算上现在已经是四个小时了,接下来还要码出明日的更新,其中的辛苦不足为外人道了,还请诸位多多支持下,目前的月票榜咱们又落后了,被人爆菊花了这可不是好现象哦~~~~) 349章:偷东西的贼 小月俏脸寒霜,好不容易将一对双峰放回原处,又裹了裹贴身小衣,才红着脸转过来,见他一脸笑盈盈的盯着自己胸前一动不动,怒道:”你,你还要留在这里多久?“ ”哦,不说我还忘记了,这里是你的闺房,男女授受不亲!”杨峥自言自语道,又斜眼扫了一眼小月的胸前,才恋恋不舍的转身要离去。 小月哼了声, 忽然目光落在了杨峥的大手上,眉头一皱,喝道:“站住。” 杨峥正要转身,忽听得这么一声呵斥,吓了一大跳,道:“小月姐姐,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小月没理会他的话儿,只是将一双好看的眸子,灼热的盯着杨峥的放在某一处的大手。 “你是不是藏着什么东西了?”小月火光灼热的看了一眼杨峥,忽然问道。 杨峥好奇的看了一眼小月,疑惑的道:藏东西,藏什么东西啊?” 小月哼了声,目光在他大手上一扫,忽然走了过去,顿时一阵香气弥漫开来,而且小月刚刚束缚的酥胸,少了丝巾的束缚,束缚得并不彻底,这样居高临下看下去,双峰挤出的乳沟深不见底,两颗红豆随着她急促呼吸微微颤抖,带动了波浪一波又一波。 此时此景,他如何安耐得住,刚刚有些疲软的势头,再一次势头高涨。 杨峥用力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将目光从她的胸前移开,回到她粉妆玉琢的小脸上道:“你还有事情么?“ 小月哼了声,心道:”这家伙如此躲躲藏藏,一定是偷了本小姐的东西,哼,待我人赃并获,看你有何话说?“ 哼了声,又走近了几分,这样一来是深不见底的沟壑,变得不再深不见底了,杨峥几乎能看到她平坦而光滑的小腹,很有些怀念刚才的手感。 小月定定的扫了几眼,红着脸道:”把你的手拿看,我要看看那是什么?“ ”看这里,小月姐姐,你确定么?“杨峥眼里忽然涌出了笑意:”看不出来,这丫头胆子比我还大,亏我还遮遮掩掩!” ”哼,莫不是从我这里偷的东西吧?“小月冷哼着说道。 “偷东西?偷什么东西了?”这一下杨峥有些郁闷了,感情这丫头不是因为胆大,而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啊?” “对,不然你用手遮着这里做什么?”小月语气无比的坚定。 杨峥有些哭笑不得的道:“我怎么会偷东西呢,我看你一定是看错了,对,看错了! ^^^^^^^^^^^^^^^^^^^^^^^^^^^^^^^^^^^^^^^^^^^^^^^ ”哼,你少来,没有偷东西,你怕什么?“小月毫不上当的道。 ”我可不怕,我是怕你怕啊?“杨峥嘿嘿笑道。 小月哼了声,道:”笑话,姑奶奶什么没见过,还能有怕的东西?” “恩,你见过的东西是很多,但有一样的东西,你一定没见过?“杨峥依旧嘿嘿笑道。 小月道:”是么,那我更要见一见了?“她认定了杨峥一定从自己这里偷走了东西,所以毫不退让。 ”你当真要见一见?不后悔?“杨峥笑眯眯的问。 ”我沈小月做事从来不后悔!“ 杨峥点了点头道:”那最好不过了?“ ”哼,本以为你这人有些卑鄙无耻下流之外,没想到你还是个偷东西的贼子,姐姐怎么会看中你这种人,今日你最好给我拿出来,不然有你好看?“小月一脸鄙视的道。 杨峥道:”拿出来是拿不出来了,不过你可以自己去拿?“ 小月道:”我正有此意!“ ”我日啊, 这种滋味还没尝过呢?让她摸摸也好?“杨峥满脸淫笑的放开一直按在某一处的大手。 小月哼了声道:”被我拿出来,有你好看!” 杨峥笑而不语。 小月最恨这副欠揍的模样,撇了一眼杨大人的某一处,咬牙道:“一会儿拿出来,看姑奶奶怎么收拾你!” 看准了部位,小月玉手飞快的抓了过去,只是轻轻一碰,杨大人轻轻的“哼了”声,很舒服道:“我的姑奶奶,你能不能轻一点!” 小月脸上忽然有些发烧,看了那部位一眼,握住的玉手轻轻的捏了捏,“咦,软软的,还硬硬的,还有些热热的,这是什么东西?” 杨峥痛苦的呻吟了声:“这丫头是不是故意的!如此近距离的抚摸就算了,还要问这些**的话儿,还让不让人活啊!” 小月细细在脑海里想了一下,这样软软的,还硬硬的,还有些热热的东西自己还真没有,难道他没有说假话,这东西真是他的,可若是他的,他为何要做出这般模样?“ 忧郁了一阵,看了一眼杨峥,红着小脸冷声道:”你身上带着什么东西,这般奇怪,能给我看一下么?“ 杨峥楞了一下,盯着小月一脸惊讶的表情,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嘿嘿一笑,道:”你,你确定要看?“ 小月看他这般模样,心头没由来的跳了几下,红着脸道:”怎么?还看不得?” 杨峥嘿嘿笑道:“你还真看不得?” 小月小嘴一撅道:“我如何看不得?” 杨峥见这丫头小脸微红,嘟着小嘴,眉宇见一抹春情弥漫开来,胸前的一对细软,随着呼吸上下跳动,两颗相思红豆仿佛是泛滥的洪水一眼,抖动不已,只把他看得心里搔痒无比,若不是碍于两人还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这里有事军营,杨峥还有扑过去的心思。 “我的这个东西,只有最亲密的人儿才能看,才能摸的,刚才我已经破例让你摸了一下,再看可就不合适了?”杨峥笑眯眯的道。 小月心儿砰砰砰乱跳,漆黑的眸子狠狠瞪了他一眼,哼了声,道:”你这人卑鄙无耻下流得很,你说的话儿未必信得,旁人看得我,为何我看不得?“ 杨峥看这丫头好奇心太大,忧郁了一下,心道:”看一下似乎也没什么?“ “你既执意如此,我也不好勉强,你自己来看吧?”杨峥忽然将身子一挺,松开了双手道。 不知为何,刚才还有几分底气的小月,在听到他让自己去看,竟有些犹豫,红着脸没上前。 杨峥嘿嘿笑道:“怎么不敢看了,那我可收回了?” 小月咬了咬牙,漆黑的眸子迅速撇了那部位一眼,咬牙道:“谁说我不敢看了,今日我沈小月还看定了?” 杨峥“哦”了声,道:“那最好不过了!” 小月红着脸伸手摸了一下,然后大着胆子拉开杨峥的裤沿,将漆黑如墨的眸子,飞快的往里面撇了一眼,立即看到了一干挺翘的长矛。 “一柱擎天!” “嘿嘿,好看么,你看它还会动呢?”杨峥厚颜无耻的笑道。 小月心儿砰砰砰乱跳,匆匆撇了一眼便不敢多看,初始还有些不白,此时再不明白那便是傻子了,忍不住啊的一声惊叫,急忙松开了双手,双手捂住脸颊,不住的大叫道:“你,你卑鄙无耻下流!” 杨峥一脸无辜的怂了怂肩膀,悲切的道:“小月姐姐,这话从何说起,这不是你要看的么,你怎么能这样说我的,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天生的乐善好施的很,对于旁人的要求,从来不会拒绝,发生了今日这样的事情,可不是我的本意,你是知道的——?“ 小月脸红如火,那里敢在听下去,狠狠瞪了他一眼,那里还敢多待下去,急切的道:”将士们的训练一会儿就要解释了,你在这里一会儿被人看到,怕是对你不利,你还是快些走吧?“说完这句话,她俏脸绯红如火,根本就不敢看他。 ”我日啊,看了老子就让老子出去,这不是过河拆桥么?“杨峥一脸不以为然的嘀咕了声,不过看这丫头满脸羞愧,知道再待下去这丫头指不定会羞愧死。 当下打了个哈哈道:“你说的是,被人看见了的确不好,我这就回去,天色不早了,你好好歇着?” 小月低着头不敢看他,只希望他快些离开才好,待听到他脚步声离去,过来好一会才抬起头来看了门外,低声道:“羞死人了!” 杨峥出了房间,心里还不是个味儿,大白天里被人看了宝贝,竟一点利息都没收回来,如此的出师不利还是头一次,不过想起这丫头的身子有啧啧啧了几声,没想到这丫头竟这么有料啊,那胸脯可真大,真滑,摸上去就好像是被牛奶沐浴过一样,嫩滑嫩滑的,还有那小屁股滚圆滚圆的,丰满挺拔,那双小腿也不错,修长紧绷,这要是一夹还不夹死个人!啧啧——?“ 正回味着,忽听得一阵急急的脚步声传来,跟着一个声音喊道:“杨大人你在那里,杨大人?你在哪里?”语气甚是焦急。 杨峥听得那声音是高航的,不由得有些奇怪:“他不是在城墙上看训练的么,难道是发现了自己偷看女孩子洗澡,特意来捉奸的?” (今天还在外面旅行,所以第一更会送得早,还请诸位书友们见谅,另外中秋佳节,祝诸位书友们以及家人们,中秋节快乐!) 350章:溜须拍马 正犹豫着,便听得那声音又道:“杨大人,杨大人你在哪儿了?”语气比起先前更加焦急了几分。 “我日啊,这不像捉奸的,再说了他好像也不知道小月是个女的?难道真的有什么事?”犹豫了一阵,冲着那声音道:“是谁,找我何事?“ 高航听得声音大喜,急切的冲了上来,看着杨峥喘着粗气道:“大人,总算是找到你了!“ “两个大男人,你找我干什么?“杨峥心头不免奇怪,目光不由得在他脸上扫荡起来:“我日啊,不会喜欢那个调调吧,老子自喜欢女人,男人从来是拒绝门外的?” 高航不知道他心里想这些龌龊的念头,喘了几口粗气,急切的道:“大人,不好了,弥勒教攻来了?” “什么,弥勒教!”杨峥大吃一惊,急忙上前道:“快说,弥勒教攻到了哪儿?” 高航道:“刚才我在城墙游荡无聊,便下了城池,就看见一大队人马冲着杭州古城赶了过来?” “你可看清楚了,不是我们的人马?”面对着这种大事,杨峥也不敢儿戏,面色冷峻了许多。 高航道:“大人这话说笑了,卑职在皇宫里做锦衣卫多年,见得最多的就是我大明的旗号,岂能连敌我都分不清楚,那队人马打着弥勒佛的旗号,卑职一眼就看出是弥勒教了?” 杨峥知道高航说得不假,身为锦衣卫岂能连旗号都分不清楚,那就不是锦衣卫了,皱了皱眉头,冷声道:“可看清楚来了多少人马?“ 高航道:“卑职细细看了一下,一共有十道旗帜,每一支少说有两千人?“ “我日啊,两万人马,这力量悬殊也太大的吧?“杨峥大吃一惊:”这弥勒教怎有这么多人马?我大明洪武皇帝不是对白莲教,明教多有限制么,怎么还有这么多人马?“ ^^^^^^^^^^^^^^^^^^^^^^^^^^^^^^^^^^^^^^ 高航苦笑了声道:“限制不假,可这些面我朝永乐皇帝先后五次下西洋,出兵安南,迁都北京,五次出兵蒙古,修《永乐大典》,剿灭唐赛儿的白莲教叛乱,可以说自我建文四年到永乐二十二年,我大明王朝差不多年年都在打仗,加上天灾**,一些地方百姓苦不堪言,白莲教、明教被我朝洪武皇帝限制,但并没有限制弥勒教,这些年弥勒教秘密活动山东,济南、江浙一带秘密发展实力,有这个实力不足为奇啊?” 杨峥听高航说得轻巧,心头暗自气恼:“你爷爷的,感情不是你在打仗啊,五千残兵对两万,你还真把我当成了韩信了!“ 高航说了一阵,见杨峥脸上神色阴晴不定,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又道:“弥勒教人马虽多,但多是无知的百姓,不曾经过训练,真正能打仗的不过一万多人,大人英明神武定能一举攻克弥勒教?” “你爷爷的,你说攻克就攻克啊,要是弥勒教是一万个女弟子,老子倒是有些把握,无奈我对男人不感兴趣啊?爱莫能助啊?“杨峥心头暗骂,嘴上却道:”那是自然?“ 两人正在说着话儿,忽听得一阵号角声从城门外传来,这声音初始还在远处,片刻的功夫,便到了城门外,杨峥暗暗吃了一惊,心道:“这些***弥勒教来得好快啊?“ “走,先去看看,我就不信这弥勒教有三头六臂!” 高航点头道:“大人英明神武,区区弥勒教不足与大人抗衡?” 杨峥心头有些气恼,不悦的道:“高大人可曾听过溜须拍马的故事?” 高航虽未锦衣卫,平日里也喜好诵读史书,这溜须拍马的故事,自然看过。说的是宋真宗时,寇准为相。有一天他在朝中参加宴会,喝汤的时候,不小心把一些汤汁沾在了胡须上。老实说,一个为万官仪表的宰相,在脸上最着眼的地方沾着一些秽物,的确有些不太雅观。这时,副宰相丁谓看到领导形象有碍,便站起身,用自己的衣袖把寇准粘在胡须上的汤汁小心地擦掉了。在正常情况下,这是一个令人心里热乎乎的小动作,但寇准却是一个为人正直同时为人苛刻的上司,他笑着对丁谓说:“参政,国之大臣,乃为官长拂须邪?”意思是说,参知政事是国家大臣,也要为长官溜须吗?这或许只是一句玩笑,但在大庭广众之下,人们忍不住哄堂大笑,而丁谓却羞得满脸通红。“ 高航心头一动,再看杨峥脸色时立即变得尴尬起来。 杨峥只是对他左一句英明神武,又一句英明神武说得有些气恼,才说了这么一句,眼看高航面色有些难看,仰天打了个哈哈道:“高大哥可能是想错了?“ 高航一愣,小心的看一眼杨峥心道:“难道不是讽刺我?“ 杨峥道:“我说的汾阳王郭子仪的事迹?“ 高航一愕:“郭令公也柳絮拍马么?“ 杨峥一笑道:“当年郭子仪因功被封为汾阳郡王后,每天拜访他的人很多。他是个很会享受的人,每次会见客人,都有一帮爱姬侍女相伴,叽叽喳喳,好不热闹。但只有一个例外,就是当卢杞前来拜访时,他一定让所有的女人都躲到里边去。儿子们非常疑惑,郭子仪解释说:“你们不知道,卢杞这个人生来相貌丑陋,面色发蓝,女人们见到后多会发笑,卢杞面子上难免挂不住。他为人阴险狡诈,要是有一天得了志,他一定会为了报这一笑之仇,将咱们全家斩尽杀绝。”后来卢杞果真当上了宰相,那些让他难堪的人都遭到报复,只有郭子仪毫发无伤,待遇日隆?“ 高航只听了几句,便明白了杨峥的用意:“明明是告诫自己少来点溜须拍马的事情,却是顾忌自己的面子,给自己说了一个汾阳王的事迹?这份细心,高航心里涌出一丝感动,对着杨峥抱拳道:“多谢大人提醒,卑职铭记在心?” 杨峥知道自己的效果达到了,摆了摆手道:“高大哥不必客气,我们还是去看看弥勒教吧?” 高航应了声,两人往杭州古城上走去。 古城上,张翼,金一笑已经眯着双眼在查看情况,见杨峥走了过来,两人急忙迎了上去,纷纷抱拳道:“大人——?” 杨峥摆了摆手,目光从两人脸上扫过,见二人面色凝重,心头微微一跳,心道:“不会是弥勒教声势太吓人,吓着他们了吧?“ “情况如何?“杨峥尽量让自己声音变得沉稳,脸上神色变得古井不波。 张翼面色凝重的伸手往前方一指道:“来的人数不少?“ 杨峥顺着张翼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城门数十张外,模模糊糊有一块黑影在蠕动,不时的传来几声号角声,其中夹杂着不少马蹄声?“ “我日,人数的确不少?也不知这大明王朝的保安工作是怎么做的?“杨峥暗暗骂了声道:”可有排出探子?“ 张翼道:“已经派出了?“ “可是弥勒教人?“杨峥还是抱着一线希望,毕竟这么远的距离,高航看错了也不一定。 张翼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道:“是弥勒教人!一共十支军队,每一支差不多两千人马?” “两万人啊?“杨峥轻轻叹了声,扭头看了一眼金一笑,道:”依金大哥看我们该如何迎敌?“ 金一笑道:“从弥勒教的人马来看,数倍于我,而且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我等除了依靠古城之外死守之外,并没有其他法子?“ “哼,这城门这么多,我们人数不过五千人马,未必能守得住啊?“张翼大声道。 杨峥点了点头,古城死守的确有些好处,可是敌寡我众的时候,如今城内兵马人数才五千人马,分别守住十几道城门,每一门不过几百人,这样兵力太过分散,的确对眼前局势不利!“ “张大哥有何法子?” 张翼想了想道:“敌人兵马多余我等不假,可卑职听闻这弥勒教教众多是一些愚昧的百姓,未必能打仗,所以卑职以为,不如开城迎战,与弥勒教好好干一场?” 杨峥沉默不语,两人的法子虽不错,可终究不是最稳妥的法子,一时也犹豫不决起来。 这座古城极为高,站在城墙上目光也看得远,只见远处的弥勒教移动的速度极快,不多时就将距离缩短了数丈,因为距离的缩短,一切看的清清楚楚,十支队伍有条不紊的赶来,被竖起的偌大旗帜虽在晨雾中,依旧看得清清楚。 听得动静的四周百姓,看到了旗帜,也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开始扶老搀幼,呼爹喊娘,一路连哭带喊的向四周逃走。 杨峥看了一阵,咬了咬牙道:“为了沈姐姐,只好豁出去了!“ “张大哥,立即着急人马!“ 张翼平日里一见到打仗就兴奋,训练了多少天,今日难得碰上了真刀实枪的厮杀,心头正担心杨峥文弱书生不敢厮杀,如今听了这声号令,顿时大喜道:“末将得令!”转身下了古城,不多时一阵号角声响起。 …………(回来了,立即码字送上第二更,三天假期总算没有断更,也没有减少更新字数,不能说是一个奇迹啊) 351章:敌众我寡 金一笑看了看涌动而来的弥勒教,也知道自己刚才的法子未必能行得通,听杨峥这么说,心里微微楞了一下,再看杨峥的目光多了几分敬意。 “大人,卑职也去准备!“ 杨峥点了点头道:“去吧?” 金一笑转身离开,杨峥目送着他走远了,才扭过头对着高航问道:“高大哥军中主帅若是临阵脱逃的话,是什么罪行?” “临阵脱逃,谁啊?”高航一脸惊讶的问。 杨峥嘿嘿一笑,反手一指指向了自己道:“我!” 高航汗了一把,心道:“不会是真想逃走吧?”犹豫了一下,道:“按照我大明律法,战场上临阵脱逃者,罪当斩首!” “我日啊, 这么狠啊,这律法是谁规定的?“杨峥骂了声。 “听说是当年的军师刘伯温和右丞相李善长按照唐律定下的?”高航侃侃而谈的看一眼杨峥,道:“大人要逃走么?“ 杨峥面色一沉道:“高兄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杨峥是什么从人,你还不知道么, 从来都是哪有有危险往哪里冲,临阵脱逃这样的事情可不是我的风格,刚才我只是试一试你对我朝律法的熟悉程度而已?“ 高航明知这是他的借口,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在心里骂了声:“这人太不要脸了!” “大人,如今敌众我寡,若不做好准备,怕是要吃亏的?” 杨峥道:“这个我晓得,高大哥放心好了?” ^^^^^^^^^^^^^^^^^^^^^^^^^^^^^^^^^^^^^^ 高航见他面色阴沉,也不知想什么,也不敢多说话。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弥勒教的两万多人马已经在城门数丈之外,二人站在城门上居高临下的看去,几乎能看到涌动的人影,还有那明晃晃的刀刃。 “我日啊,来的这么快做什么了,要死也不用这么着急啊,不要忘记了,老子可是有大炮的?”杨峥暗自嘀咕道,面色神色却变得无比凝重。 “弥勒教来了,可有看到姐姐?”杨峥正看得入神,忽听得身后有人问话。 急忙转身,这一下太过突然,只觉鼻中先闻得一阵淡淡的芬兰,跟着胸膛上一软,一团粉嫩轻轻的撞了上来。 杨峥一愣,随即知道了什么,忽然“哎呦”一声,扑了上去。 这一下太过突然,正走上来的小月本被他撞了一下,脚下不稳,踉跄了一下,杨峥突然扑来,哪里还站得住,立即倒了下去,杨峥毫不客气的扑了上去。 两人立即滚成了一团,混乱中杨峥习惯性的抓住了小月的胸前,轻轻的抚摸了起来,虽是隔着衣服,却依然能够体会到她哪里的丰满与柔软,这丫头也真是的,好端端站在自己后面做什么,这下可好了,摸上瘾了——?“ 杨大人嘴上虽说着无比懊悔的话儿,手上的动作可丝毫没懊悔的意思,沿着胸脯儿一路抚摸了下来,手掌感受着这丫头肌肤的光滑与水嫩。 “这丫头也不知用的什么保养方法,这皮肤嫩得就像水一样,真舍不得放手啊?”杨峥心里感叹了声,却没有爬起来的意,倒是大手肆意的四处抚摸,摸到了小腹处,撩起一角的一块,大手毫不客气的顺势滑了进去。 小月是听到号角声才惊慌穿好了衣服,问明了杨峥的所在,一路上了古城,哪里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竟引起了这样的事情来,感觉那坏人的一双大手在自己身子里游动,绕是一向定力不错的她,也禁不住身躯一阵颤抖,漆黑如墨的眸子狠狠瞪了杨峥一眼,只可惜我们的杨大人视而不见,大手继续游走,很快绕过小蛮腰,在她光滑的香背上轻轻的抚摸了起来。 小月一张笑脸立即泛起无限的羞涩,小口微张,吐气如兰,虽极力咬着红唇,仍旧轻轻哼了起来。 杨峥在她的香背轻轻的抚摸着,感受到她如水一般细嫩光滑的感觉从手指传来,鼻中吸着小月小嘴里吐出的芬兰,饶是大敌当前,杨大人还是很真气的挺了起来。 那一根棒槌很自来熟的找自己应该去的地方, 轻轻抵触了两下,被压在身下的小月浑身立即颤抖了起来,若说在昨日还不知道这是什么,那么经过刚才的一番亲自抚摸,亲眼所见,这硬硬的,冒着热气的东西可谓是无比的熟悉了,杨峥只是轻轻顶了一下,她便如被施了定身法儿般,浑身再也动弹不得,只是轻轻的颤抖着,紧咬的嘴唇再也咬不住了,微微张了开来,一张一合的发出猫咪一般的嘤咛声,仿佛在低低的诉说什么。 杨大人这会儿也极为不好受,下面的小弟弟一个劲的向上冲撞,几乎要破衣而出,若不是顾忌这里是城墙,他还真压制不住。 大手在小月胸前狠狠的抓了一把,狂吞了几口口水,才恋恋不舍的收回双手,望着小月满脸疑惑的道:“咦,这不是沈家兄弟们,你怎么在这里呢?” 小月瞧来你绯红,听了这话差点没气得吐血:“这人太无耻了,明明占了人家的便宜,转过身便不认账,姐姐怎么会喜欢这种无赖?“ 小月哼了声,知道自己哑巴亏算是吃了,从地上爬了起来,狠狠瞪了他一眼,一言不发。 杨峥的一张老脸没丝毫的愧疚之色,还当着小月的面,将手放在鼻子上轻轻闻了一下,自言自语的道:“真香,真大!“ 小月俏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脖颈之下,便是耳根后面也火烧一般,漆黑的眸子里看向杨峥时仿佛能喷出火来一般。 “沈兄弟,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老脸红啊?“杨峥嘿嘿笑道。 “姓杨的,你无耻卑鄙下流!“小月咬牙道。 杨峥刚要回话,听得一声道:“大人,我们准备好了?“ 却是张翼和金一笑的声音,杨峥扭头看去,只见张翼一身锁子甲披挂在身,右手提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 那大刀少说也有四十多斤重,竟被他单手提在手中,不知无意的,还是有意的,在走上城墙的那一刻,张翼手腕一翻,那把四十多斤的大刀,在他手中发出哗啦一声,然后重重落在了城墙上的青砖上,听得咚“一声响,杨峥几乎感受到整个城墙微微颤抖了一下。 受到后世电视剧影响,每次看到电视中的那些无武将,一把大刀多少斤,一把长矛多少重,每次看的时候,总是觉得那是电视的夸张,古代人根本拿不起这样重的武器,而此时此刻看到张翼单手提起一把四十多斤的大刀,不免为之动容,暗叹了声:“看来这古人诚不欺我啊?张飞这般的猛将还是有的?“ 金一笑也是一身盔甲,手中也提着一把大刀,只是比起张翼的四十多斤,显得小了许多。 两人身后跟着一大帮子将士,一个个佩刀持枪,大步流星地跟随两人走了上来,脸上没有本分的害怕,反而有几分兴奋之意。 杨峥暗暗点了点头道:“总算还有几分血腥!“ “大人,你说吧,从哪里杀出来?“张翼提着大刀呼喝道。 “是啊,大人在不杀出去,怕这些弥勒教要围攻了我们的城池了,这城池城门众多,我等兵力稀少,一旦被弥勒教围攻,吃亏的怕是我们!“金一笑也望着杨峥说道。 杨峥扭过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涌动的弥勒教,知道金一笑说的不错,敌众我寡而城门太多的话,的确不易一味的死守,那样会处于被动。 沉吟了片刻后,道:“厮杀不用急在一时,让我与兄弟们说几句话?“ 金一笑似乎明白他的用意,倒是张翼一脸的不削,心道:“这个杨大人本事倒是不小,就是有些婆婆妈妈,都要上阵杀敌了, 还说那些多干什么,难道你多说几句话,那些弟兄便能多杀几个弥勒教的人不成!”嘴上虽嘀咕,却也不好多说,应了声道:“应该的!” “让兄弟们集合!”杨峥神色变得无比凝重,语气也比起先前要低沉了许多。 小月原本心头有气,可看他这模样,也知道事情严重,在一旁一言不发。 五千将士集结完毕,听说参将大人要训话场上一片宁静。 杨峥装模作样的一番,走上前城门前扫了一眼城下的将士,喝道:“诸位可知道今日我们要做的是什么?“ ”剿灭弥勒教!“众人叫了声。 ”听不见!“杨峥冷声道,场上人数虽多,但他暗自运用内力送出,这一番话儿竟是人人听得清清楚楚。 ”剿灭弥勒教——?“声音比起先前大了几分。 杨峥点了点头道:”不错,剿灭弥勒教,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今日我们的人马比敌人少了很多,也就是说敌众我寡——?“ (…………玩了两天,没有断更不能说自己对自己很是得意了一把,万字更新啊,全都是游玩后码字至深夜,然后第二天清早去玩,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了,哈哈——不多说了继续码字了!) 352章:破釜沉舟 ( )”怕什么,想当年巨鹿一战,楚霸王项羽不是带着很少的兵马,打败了强秦,成就了不世功业,今日我等就学学那霸王便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人群里许枫大叫道,这一声呼喝,不少人也跟着呼喝。 杨峥点了点头,心道:”这家伙到是有些眼力劲!“暗自对着许枫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当年巨鹿大战,敌众我寡,霸王项羽乃悉引兵渡河,皆沉船,破釜甑,烧庐舍,持三日粮,以示士卒必死,无一还心。最后率领将士与秦军展开了九次激烈的战斗,渡河的楚军无不以一当十,以十当百,个个如下山猛虎,个个都奋勇拼杀。沙场之上,烟尘蔽日,杀声震天。楚军将士越斗越猛,直杀得山摇地动,血流成河。经过多次交锋,楚军终于以少胜多,把秦军打得大败,杀死了秦将苏角,俘虏了王离,涉间被打得走投无路,放火自(fen)而死,成就不世功业?今日敌众我寡,本将军就是要告诉诸位将士,今日一战只需成功,不许失败,有功一起领,有银子一起花,荣华富贵一起享受,可若是谁要不知死活,在背后使绊子,捅刀子,我杨峥绝不会放过他!“ 杨峥声音不大,但众人听他训话,无人说话,因此这一番话人人听得清清楚楚,忽听得众人喊道:”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杨峥很满意的点了一下头,转身对张翼道“张大哥,借你大刀用一下?“ 张翼道:”不用客气!只管用便是!”说完手臂一送,将手中的大刀递了过去,杨峥暗运一口气,提起那把大刀,走到城墙最边缘的地方,从一个将士手中牵过一匹马,在众人尚未看明白时,只见道光一闪,更是一声嘶鸣,一股鲜血冲了数尺之高,马鸣之声噶然而止,那战马的头颅竟被杨峥手起刀落斩了下来,一阵鲜红的血雾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金一笑和张翼相视一望,心道:“这个杨将军还真有几分血性,这一仗怕是不难打啊!” 众人看到着血腥的一幕,人人显得有几分兴奋,几个胆大的不住姣好起来,连带着其他将士也纷纷叫好不止。 杨峥面无表情的提着大刀走了回来,望着城墙上五千将士冷声喝道:“上了战场,不是你杀了敌人,就是被敌人杀,不管怎样今日我希望诸位将士随我一起杀光弥勒教,明白么?“ 这些将士那里见过这等手段,一时惊讶之余,多年的军人血性也随着苏醒,人人只觉得听杨将军的这几句话儿,便是死了也值得,纷纷叫嚷着:”杀光弥勒教!“ 杨峥神色平静,目光如剑,沉声喝道:”再说一遍,今日一战,你们要做什么?” 那些将士早已浑身血液沸腾,听了杨峥的话儿,大声喊道:“杀光弥勒教!”声响如雷,一股从未有过的杀气在杭州这座古城的练兵场弥漫开来。 高航在一旁也是浑身血液沸腾,但他毕竟是锦衣卫出生,定力比这些将士好了许多,暗自平静了下,心道:”这个杨大人还有一套,几句话儿调动了军中的士气,五千人对两万人未必能输啊?“ 张翼浑身热血沸腾,挥舞着大刀喝道:”兄弟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随我杀出去!“ ^^^^^^^^^^^^^^^^^^^^^^^^^^^^^^^^^^^^^^ 金一笑也甘于落后,挥舞了一下大刀道:”不怕死的给我冲出去!“ “杀!” 一片喊杀冲在城门外响起,声响如雷。 一旁的小月一直看着杨峥,但他手起刀落斩杀那匹骏马时,心里还有不满,觉得这人太过残忍,好好的一匹战马眨眼之间就给杀了,手段之残忍,让她感到有些害怕,直到这一刻,看到涌动的五千将士,高昂的士气,以及一往无前的厮杀的勇气,她忽然有些明白了过来, 战争来不得半点心慈手软,尤其是敌众我寡的时候,没有冷酷的心,残忍的手腕,以及血腥的杀戮,是根本赢不了战争,一场赢不了的战争,死掉绝不仅仅是一片战马了,那时候是千千万万的将士,无辜的百姓,比起那些无辜的生命,杨峥这时只用了一匹马也许挽救了不少人的性命,说起来算是仁慈了。 杨峥看了一眼已经兴奋的众人,忽然转身对高航道:“打仗不是儿戏,光靠一些蛮力是难以取胜的,说起来我们还得利用这两门打炮?” 高航点了点头:“五千兵马对两万,而且看对方模样显然是有备而来,这样的局面,除非韩信再生,诸葛再世才能赢得这场大战?” “大人想做什么?”高航看了一眼杨峥问道,跟随了杨峥半个多月,也知道这位杨大人平日里笑眯眯的一脸人畜无害,可要阴起人来,怕是把人卖了,人家还对他感恩戴德呢?“ 杨峥沉吟了片刻,神色肃穆的对他道:“高大哥,今日这场大战的胜利关键就是这些火炮了,此事就交给你了,你多准备一些火药,随后准备干草,放在城门之外?”杨峥说着居高临下的伸手一指,高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古城不远处有一块空旷之地,哪里也不只是百姓平日里打稻谷的所在,空旷的场地四周高高低低的堆上了一些干草垛子,仿佛是一面面的墙壁? 高航不知杨峥干什么,可看见他神色无比的凝重,也不多问点了点头道:“我明白!“ 杨峥呵呵一笑,道:“高大哥可知我要你做什么?”高航哈哈一笑,道:“不管做什么,我知道杨兄弟一定是用来对付弥勒教的?” “不愧是锦衣卫,这觉悟就是高啊?”杨峥十分满意高航的这一番话,诡异的一笑,对着高航招了招手。 高航会意将耳朵贴了过来,杨峥附身贴了过去,一阵窃窃私语。 高航的双眼立即亮了起来,忙不迭的点头不止。 “高大哥可明白?”杨峥神色凝重的问道。 高航抱拳道:“大人请放心,我高航今日就是豁出去了也会准备这一切的?“ 杨峥点了点头,又转身对许枫道:“你一人怕是准备不过来,许兄弟懂火炮操作,就有他协助你!” 许枫一听登时不乐意了,他一身武功,刚才被杨峥煽动性的一番话儿说得热血沸腾,早就按耐不住好冲出城门与弥勒教厮杀一番,此时听杨峥让他留下,哪里肯依啊,忙道:大人,卑职还想追随大人一起去厮杀呢?“ 杨峥道:“军人的天职是什么?“ 许枫顿时面色一沉,低声道:“服从命令!“ 杨峥道:“很好!你动火器,留下来协助高大哥,此事成败就在此一举,此战若是胜了,你的功劳不比他们差?“ “功劳倒是小事,卑职只是想追随大人一起去从冲锋陷阵而已?“许枫按满不在乎的道。 许枫为人虽有些冲动,但杨峥对他年纪轻轻能看淡功名利禄的心态很是看中,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日后有的是机会!“ 许枫听杨峥如此说,也不自在多言,退到一旁。 杨峥见城门下,五千将士已经积聚完毕,只等待自己号令便可冲杀而出,急忙向城门下走去。 高航见他走下城门,忽然想起了什么,道:“杨大人——?” “高大哥还有事么?”杨峥仰起头问道。 高航道:“卑职是奉尚书大人之命,前来保护大人安全的,如今大人要上战场,卑职不能追随左右,怕是不妥吧?” 杨峥哈哈一笑,道:“高大哥未免把本将军看得太弱不禁风了吧,我可不是豆腐做的,再说了不是还有她么?”杨峥说着伸手对小月一指笑道。 高航一愣,随即笑了开来,相处了十几日,他如何看不出陪伴在杨峥身边的小月是个武功高手呢,既有她追随左右,想来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对着小月抱了抱拳道:“沈兄弟,大人的安全就拜托你了?” 小月应了声,道:“高大哥客气了!” 彼此又说了几句,杨峥与小月走下了城墙,城门前五千将士,整兵完毕,列队待发。 张翼与金一笑一左一右勒住马缰走了上前,张翼抱拳道:“大人,我们从哪里杀出去?” 百官(武林)门外鱼担儿,坝子(艮山)门外丝篮儿,正阳(凤山)门外跑马儿,螺蛳(清泰)门外盐担儿,草桥(望江)门外菜担儿,(候潮)门外酒坛儿,(清波)门外柴担儿,(涌金)门外划船儿,(钱塘)门外香篮儿,太平(庆春)门外粪担儿。“杨峥眉头一挑,唱起了这座古城的歌谣,一曲唱罢大声喝道:”我们正义之师,当然是从正门而出,望江门名叫新门,我们这支可不是浴火焚烧后的新军么,就从望江门杀出去!” “对,从望江门杀出去!“众人一声吆喝,几个将士拉开古老的城门。 ^^^^^^^^^^^^ 353章:退避三舍 城门发出咿呀一声,被缓缓打开,杨峥骑着一匹白马,手中从张翼哪里要过的一把大砍刀,吆喝了一声:“儿郎们,随我杀出去!“ “杀出去!“ 呼喝声如雷鸣一般,五千将士人人大声吆喝,一声声响如雷。 望江门是杭城古代东南部的城门,始建于南宋绍兴二十八年,名叫新门。因为它的东面有茅山河草桥,又名草桥门。宋末元初至元十三年,元兵进占杭城,望江门也毁于战火。元末至正十九年重建城垣,拓展东城三里,在此建门改永昌,因在此登城楼可远望钱塘江潮,被人叫做望江门,这里是一片空旷之地,最适合围攻,弥勒教也正是看中了这座城门,在李福达的率领下,两万兵马积聚而来。 李福达正要发令,忽听对面一声炮响,接着便是一阵惊天的呐喊,数千兵马在一白马小将的率领下,从望江门内如潮水般冲杀了出来。 李福达端坐在马上冷笑了声:“区区五千残兵,还能成什么气候,今日本座就你们见识见识我弥勒教的厉害!” 他早已从朱瞻坦哪里得知,这座古城驻扎了五千大明散兵,而且他的探子也打探到,城池里五千兵马毫无战斗力,正是得知了这个消息,他才敢亲自率领兵马杀过来,他相信凭着他弥勒教最近的声威,加上他弥勒教教主亲征的名头,这城池中的五千兵马听到他亲自率领两万兵马而来,还不得乖乖的投降。 但如今结果却让他有些不悦,且不说这五千将士并没有投诚,而且从这嘶喊的喊杀声来看,气势不差,不由得有些疑惑。 一旁的是取代了沈艳秋护法地位的雷虎,雷豹兄弟,二人刚刚坐上了第三把交椅,急于立下功劳,原本以为出来大大旗号,这城池的五千兵马就会投降,如今细细一看,全不是那么回事,对方以五千兵马杀出来不说,气势还不是一般的凶横,顿时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虽然人数虽少,却挥舞大刀义无反顾的扑杀而来,这一股气势可不像是散兵能有的。 看了一阵,越看越不对劲,心中不免有些紧张,斜眼看了一眼李福达,见他神色还算沉稳,才放下心来。 李福达早已看出这五千兵马绝对不是一群散兵,可如今兵马已出动,就算是眼前是一帮大明精锐,也只好硬着头皮杀了,好在对方人数只有五千人,这让他稍微感到放心。 ^^^^^^^^^^^^^^^^^^^^^^^^^^^^^^^^^^^^^^^^^^^^^^^^^^^^ “教主,这些明军人数不多,我们只要好好厮杀一番,必可抢占先机,倒时候再占领古城也不迟?”韦福抱拳道。 李福达“嗯”了声,道:“韦护法言之有理,孙子曰: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守之,不若则能避之”今日我弥勒教数倍与敌军,若是不能一举取得胜利,那太说不过去了,传令下去临阵脱逃者,杀无赦!” “是!临阵脱逃者,杀无赦!”几名弥勒教大声呼喝道,他们武功高强,这一声呼喝又暗自运用了内力,自有一番声势。 此时,杨峥率领的五千人马,已经冲出了望江门,向李福达的两万兵马冲杀而来。 双方距离并不远,而明军多是骑兵,不多时便冲杀了上去。 这五千兵马虽是头一次上战场厮杀,原本没有这股气势,好在杨峥到来后,张翼,金一笑二人加紧训练了十几日,平日里的厮杀也实打实的,这会儿也有了效果,虽然比起那些精兵的杀气,以及手段弱了一些,可在张翼猛虎一般抡着四十斤重的大砍刀冲在前边,一个个仿佛打了鸡血一般,人人奋力厮杀。 杨峥也毫不客气挥舞着一把大砍刀冲杀在前,对于这些弥勒教他可没丝毫好看,也不管什么无辜不无辜,大刀抡起便杀,一时之间,竟被他斩杀了三人?“ 他一匹白马,一身银色砍价,在厮杀的人群里极容易被人看见, 身后的五千将士见主帅如此勇猛,人人吆喝厮杀,士气竟比起先前还要旺盛了几分。 弥勒教真正能打仗的不过是韦福、李福达各自率领的五千人马,这一万人算是弥勒教的精锐部队,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李福达绝不会轻易动用,这样一来,场上厮杀的多是最近招收的一些痞子,以及四方的江湖逃犯,这些人论杀人或许比这些明军要高一等,可轮到冲锋陷阵,自不是这些训练过明军的对手,几番下来被张翼,金一笑率领的骑兵一阵冲杀,竟杀了不少人。 这些江湖人士,当初投靠弥勒教不过是想找一个安身立命之所,还有不少人也只是想得到弥勒教的庇护,而那些痞子不过是听说弥勒教中的弟子,出入红袖招不要银子,才头脑一热加入了教中,做梦也不没没想到要上战场厮杀,初始仗着人多,还不怕, 此时看到张翼挥舞着大刀厮杀,真刀真枪的杀人,所到之处皆是倒一下一片,这些痞子,江湖人士害怕了,杀了一阵纷纷溃逃。 李福达本没将这五千大明将士放在眼里,自己毕竟有两万人马,数倍与敌人,而且对方还不是大明的精锐,这样的军队收拾起来,应该容易的很,可真打起来却发现不是那么回事,不说这些大明将士厮杀很厉害,便是这股如狼似虎的气势,就让他觉得这一群将士不一把,心里不免有些打鼓。 这时候看到江湖人士都畏缩成一团不敢前进,不禁气地七窍生烟,两万人听起来不少,却也是最禁不住打,若是这个时候不能稳住士气,那么军心一散,再想要组建可就不容易了,而且这一次他出动了所有的兵马,若是还能攻不下这座城池,对日后攻占其他城池无疑是十分的不利。 “没用的东西?”李福达咬牙骂了声,也不去理会这些江湖人士,扭头对韦福道:“韦护法你率领教众兄弟杀上去,务必将这帮明军给消灭掉?” 韦福也没想到这群明军如此厉害,自己麾下的兄弟未必能阻挡得住,有些犹豫道:“教主,如今我军人数数倍于敌人,不如一同杀出去,好一举歼灭了他们?“ 李福达有些不悦,自己麾下的兄弟,那是自己的老本,岂能随意厮杀,见韦福犹豫,哼了声道:“怎么?韦护法这般犹豫,莫非想要学沈艳秋不成?” 韦福身子一颤,看了一眼李福达抱拳道:“属下这就杀出去!“ 话音一落,抽出腰间的宝刀,挥舞了一下喝道:“弟兄们给我杀!” 这些都是他的心腹,听得号令呼喝几声,挥舞着大刀冲了上去。 这些人都是弥勒教中的精锐,平日了没少训练,厮杀的本事毕竟不是那些胆小的江湖人士所能比的,只见他们挥舞大刀,对着明军厮杀了上去。 明军的五千将士虽在杨峥的率领下,凶猛异常一时势不可挡,斩杀了不少弥勒教教中的弟子,但毕竟是敌众我寡,随着韦福的五千精锐加入,明军所有的优势立即被打破,那些江湖人士虽冲锋陷阵不行,但一身的武功也不是空谈,杀人还是很在行,如此一来明军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大人,敌军太多,我们支持不住了?”张翼了住马缰冲到杨峥个跟前揣着粗气道,这家伙杀人太多,一身的鲜血,若不是他手来提着一把大刀让杨峥认出了他,还以为是弥勒教的探子化妆成这模样混进来刺探军情呢? 杨峥也杀了不少人,摸了一把脸上的鲜血,看了一眼蜂拥而来的弥勒教教众,那些弥勒教在韦福的率领下,分左中右三路大军杀来,一时黑压压的一片人头纷纷向这边厮杀而来。 “看样子少说有一万多人啊?而且对方显然是想包围我们,好一举剿灭我们?“勒着马缰奔过来的金一笑皱着眉头道。 “大不了拼了!“张翼恶狠狠道。 金一笑皱了皱眉头,冷哼了声道:“敌人四倍于我们,来势汹汹,而且看对手,也是个用兵高手,你一个人再能杀,能杀多少人呢?“ 本以为张翼会呼喝,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出言呵斥,而是点了点头道:“臭穷酸,这一次你说得对,敌人太多,光靠厮杀怕是杀不完的,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金一笑担忧的看了一眼杨峥,见他沉默不语,嘴唇动了动,并没有多言。 杨峥皱着眉头看了一阵,心道:“这弥勒教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攻打杭州古城,的确有些本事,不说旁的,就是韦福手中的五千精兵就不好对付!“ 沉吟了一会儿,杨峥目光一闪,收回了目光对着张翼道:“张大哥还记得我刚才与你说过的故事么?“ 张翼微微一愣,心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谁还记得什么劳什故事啊?“ 张翼不懂,一旁的金一笑熟读兵法,听了杨峥这话儿,眉头一跳,眼里闪过一丝喜色,望着杨峥道:“大人是说晋国公退避三舍的故事?“ (今晚上了封面推荐啊,诸位请给力,月票莫要忘记了) 354章:一不好棋 杨峥极为欣赏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晋文公退避三舍的故事,今日我们就学学晋文公!” 春秋时,晋献公听信谗言,杀了太子申生,又派人捉拿申生的异母兄长重耳。重耳闻讯,逃出了晋国,在外流亡十九年,后来流浪到了楚国,楚成王设宴招待重耳,并问道:“如果公子返回晋国,拿什么来报答我呢?”重耳回答说:“男女仆人、宝玉丝绸,您都有了;鸟羽、兽毛、象牙和皮革,都是贵国的特产。那些遍及到晋国的,都是您剩下的。我拿什么来报答您呢?”楚王说:“即使这样,总得拿什么来报答我吧?”重耳回答说:“如果托您的福, 我能返回晋国,一旦晋国和楚国交战,双方军队在中原碰上了,我就让晋军退避九十里地。如果得不到认可,我就只好左手拿着马鞭和弓梢,右边挂着箭袋和弓套奉陪您交战。对于这个承诺,楚国上下都记住了。 后来,楚国与晋国交战,楚军一进军,晋文公立刻命令往后撤。晋军中有些将士可想不开啦,说:“我们的统帅是国君,对方带兵的是臣子,哪有国君让臣子的理儿?” 狐偃解释说:“打仗先要凭个理,理直气就壮。当初楚王曾经帮助过主公,主公在楚王面前答应过:要是两国交战,晋国情愿退避三舍。今天后撤,就是为了实现这个诺言啊。要是我们对楚国失了信,那么我们就理亏了。我们退了兵,如果他们还不罢休,步步进逼,那就是他们输了理,我们再跟他们交手还不迟。” 晋军一口气后撤了九十里,到了城濮(今山东鄄城西南),才停下来,布置好了阵势。 楚国有些将军见晋军后撤,想停止进攻。可是成得臣却不答应,一步盯一步地追到城濮,跟晋军遥遥相对。 成得臣还派人向晋文公下战书,措词十分傲慢。晋文公也派人回答说:“贵国的恩惠,我们从来都不敢忘记,所以退让到这儿。现在既然你们不肯谅解,那么只好在战场上比个高低啦。” 大战展开了。才一交手,晋国的将军用两面大旗,指挥军队向后败退。他们还在战车后面拖着伐下的树枝,战车后退时,地下扬起一阵阵的尘土,显出十分慌乱的模样。 成得臣一向骄傲自大,不把晋人放在眼里。他不顾前后地直追上去,正中了晋军的埋伏。晋军的中军精锐,猛冲过来,把成得臣的军队拦腰切断。原来假装败退的晋军又回过头来,前后夹击,把楚军杀得七零八落。 晋文公连忙下令,吩咐将士们只要把楚军赶跑就是了,不再追杀。成得臣带了败兵残将回到半路上,自己觉得没法向楚成王交代,就自杀了。而晋国凭此一战,名扬天下成为春秋霸主。 杨峥今日就是打定了主意学当年的晋文公来一个诱敌深入,所以一早就与金一笑等人细细说了一些,只是那张翼一介武夫听得不仔细,自不明白杨峥的用意,金一笑熟读史书,对当年的晋文公的退避三舍麻痹楚国的一战极为欣赏,所以杨峥一说,他最先明白了过来。 想了一下,道:“大人此计甚妙,只是我等该将敌人引诱到何处为好?” 杨峥早已料到金一笑由此一问,伸手在不远处的前方一指道:“那里如何?” 金一笑顺着所指的方向望去,却是庆春门的方向,紧皱的眉头忽然舒展了开来,笑道:“妙!妙!大人这一步棋下得真妙!” 这庆春门始建于南宋绍兴二十八年,为杭州古代东城门之一。原名东青门,因门外有菜市,又称菜市门。宋末元初,元兵进占杭州城,城门被毁。元末至正十九年重建,往东拓展三里,新门临近太平桥,改称太平门。明初,朱元璋部将常遇春由此门入城,故而改名庆春门。 庆春门内的庆春街,历来为杭城繁华街道之一。门外为郊区农民的菜地,菜农运菜进城,担粪出城,均由此门出入,故民谣有“太平门外粪担儿”之说,正因为如此,这里也是整座城池最为荒凉,宽敞的地方,堆积了不少草垛子,在这里诱敌深入,再利用火炮最好不过。 ^^^^^^^^^^^^^^^^^^^^^^^^^^^^^^^^^^^^^^^ 张翼也暗暗点了点头道:“此地空旷,与火炮极有好处?” 见两人都同意,杨峥回头扫了一眼场上,吐了口气道:“开始钓鱼了!” 号令一下,明军开始后撤了,因怕被弥勒教看出破绽,杨峥退得并不焦急,算是边打边杀。 李福达坐在马上看明军在韦福的痛击下,溃不成军,顿时哈哈大笑,这明军果然是不禁打,这么一番冲杀便开始撤退,这一战怕我弥勒教赢定了!“心里想得得意,扬天哈哈大笑起来。 明军纷纷溃逃,好不容易找到感觉的弥勒教那里会放过这等机会,原本还吓得要死江湖人士,这会儿纷纷吆喝着挥舞着刀剑冲杀了上来,而身为护法的韦福此时更是如猛虎下山一般,挥舞着一把朴刀,单枪匹马冲至明军当中,他武功高强,坐下的战马更是千里挑一的良驹,一人一马一把朴刀,冲入明军当中宛若 一头下山的猛虎,刀光如匹练一般唰地四处劈杀,所到之处皆是人仰马翻,好不威武。 张翼素来爱惜将士,将韦福如此厮杀自己将士,哪里还忍得住,大喝一声,挥舞单刀便要冲过去,杨峥眼明手快,一把拉住他道:“别冲动,他是弥勒教护法,武功高强,你不是他对手,快让将士撤回去!” 张翼也知道眼下是胜败的关键,瞪着韦福咬了咬牙,一提马缰喝道:“拿箭来!“ 身旁的一个将士,将一张弯弓递了过去,张翼将单刀对着金一笑一丢,喝道:“臭穷酸,宝刀借给你好好耍一耍!“ 金一笑也不多言,左手一抄,便接过了单刀,只是他臂力终究比不上张翼,这一接顿感吃力,险些跌落马下,急忙吸了一口气,稳住了身形,双手握住单刀厮杀了起来。 张翼盯着韦福的身影,道:“***弥勒教,让你尝一尝张爷爷的连环箭法的厉害!”话音一落,,猛吸了一口气,双臂拉弓、搭箭、拉弦、发射、“嗡”地一声响,一箭如流星一般对韦福后背射杀过去。 “小心!” 弥勒教中不知谁喊了一声,声音不大,但韦福武功高强,耳听八方,在羽箭射杀的那一刻, 身子一侧,朴刀迎面一斩,将第一枚羽箭斩成两半,谁知,就在这时,又是“嗡”地一声响第二支羽箭紧跟其后,速度竟比起先前一见快了许多,便是力道也大了不少。 韦福吃了一惊,心道:“想不到大明军中,竟还有这等人物?” 他武功毕竟高强,身子一跃,一个凌空跃起,躲过第二箭,刚想落下马背,只听得一人冷笑,道:“想回马背,想得美?” 又是“嗡”地一声响,竟是第三支羽箭射杀而来,对准的正是韦福的胸口。 “三箭连环!” 韦福大惊失色,此时他身子在空中,刚才斩落第二箭,已用了全力,这第三箭是万万躲不开的,眼看第三箭射杀而来,自己不死怕也得受伤,正在这时,忽听得“当”一声响,一道白光闪过,跟着一个人影飞快而来,夹着一股强劲的劲风挥刀劈落了第三支羽箭。 韦福暗自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救自己的竟是李福达,忙抱拳道:“多谢教主相救!“ 李福达摆了摆手,眯着双眼看了一眼战场,说道:“想不到这大明的军中,还有这等厉害的用箭高手!本座倒是小瞧了他们!” 李福达麾下的五千兵马见教主老人家都加入了战斗,早已按耐不住也加入了战场厮杀了起来,他们是弥勒教的精锐,平日里训练不少,对战场并不陌生,纷纷挥舞大刀,嗷嗷叫着冲向了明军,明军本就思索后撤,而李福达麾下的五千兵马加入的厮杀,让他们不得不退,如此一来后退之势倒也逼真地很。 李福达看的满脸喜色,黏着长须哈哈大笑道:“本座还以为这帮明军是脱胎换骨了,想不到不过是空心的萝卜,外强中干而已,还是一群残兵!今日碰上了本座,算是你们的运气不好!” 话音一落,堂堂的弥勒教教主忽然大喝一声,挥舞着一把单刀,单枪匹马冲向了明军,所有的明军早已得到了指示,不予厮杀,所以为首的几个百户,一看李福达冲杀而来,纷纷丢武器转身便逃。 李福达没料到这明军如此不堪,心中更加得意,哈哈大笑了几声,提马追上几名明军,大喝一声,手中朴刀一刀劈下,将正在逃跑的一名大明士兵斜斜劈成两半,随即大喝一声:“明军已败,诸位兄弟随本座杀过去,占领杭州古城!” 李福达心中豪气陡增,这一声呼喝又暗运用了内力,场上虽厮杀一片,马蹄声,刀枪棍棒相交的声响,以及双方将士的哭喊声交织,但这一声呼喝仍旧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355章:留得青山在 杨峥逃得最前,听了这几句话与金一笑相视一笑,心道:“好你个妖道,就你嚣张一下,一会儿让你尝尝大爷火炮的厉害!” “诸位将士,弥勒教太过厉害,我们不是对手,保命要紧,快随本将后撤!”杨峥挥舞着大刀大声喊道。 李福达听在耳里,哈哈大笑道:“这朝廷以此人为将,看来朱家气数已尽了!“ “教众兄弟们,随本座杀光他们!“李福达大喝一声,一提马缰率先冲杀了上去。 “我日啊,老不死的,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心还这么狠,一会儿有你好看!“杨峥骂了声,更加催促明军逃亡庆春门。 李福达见明军溃逃,心中更加得意,不断的挥舞着两万弥勒教杀上去,那些江湖人士平日里难得碰上这样的机会,此时痛打落水狗的勾当,自是不会错过,他们挥舞着长剑,大刀,冲入明军阵型里,左刺右突,挥刀上下乱砍,他们武功高强,一时竟也被他们斩杀了不少人。 而那些落后的弥勒教教徒看到胜利在望,也挥舞着兵器,排成一字长蛇阵也冲了过来,雷虎雷豹兄弟刚才已经输了头阵,这等机会哪里会放过,呼喝着喊道:“兄弟们给我冲上去,杀光他们!” 在弥勒教咄咄逼人的攻击下,明军仿佛是一头丧家之犬,早已没了斗志,越发逃得厉害,转眼间便到了庆春门。 “到了,到庆春门了?兄弟们再坚持一会儿?”杨峥大声喊道。 身后的那些将士这会儿也被弥勒教的气势所感染,倒也无心迎战,见参将大人,千户大人纷纷溃逃,再也顾不得抵抗,跟在三人身后飞一般的冲向了庆春门。 庆春门外,草垛子练成一排排的,仿佛是一面面的墙壁一般,杨峥率领兵马入了草垛子,然后一股脑儿的冲向了城门。 “兄弟们敌众我寡,我们只有退回城门内再作打算!“杨峥大声呼喝。 他声音极大,便是李福达等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李福达哈哈一阵大笑道:“官兵不行了,兄弟们给我冲杀上去,不能让他们进入城门?“ “杀上去!“ 被一切假象所迷惑的弥勒教教众,早已认定了这一场大战,弥勒教是绝对的胜利,杭州古城马上就是他们的,他们在城里他们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所以基本上不用李福达说什么, 他们也纷纷挥舞着刀枪棍棒追了上去。 杨峥马白入了城门,从城墙上放眼望去,只见草垛子不远处,李福达亲自率领两万多人人马,长刀挥舞,冲锋在最前面,而他身后的五千兵马,紧跟其后,阵型凝而不散,聚合有力,绝非一帮乌合之众可比,心里暗暗道:“若是刚才与之对上,未必是对手啊?“ 金一笑这时走了过来,低声道:“真正厉害的还是左侧的五千人马?“ 杨峥扭头望去,只见韦福率领的五千人马,队列严谨,士兵威武,显然经过长期训练,军中的那股气势,竟比自己的五千人马还要凶横了几分,心道:“幸亏老子玩的是手段,要不然与你碰上了,还不是个死!“ 庆春门外,明军差不多四千多人正蜂拥的望城门内拥挤,身后弥勒教急急追来,李福达一马当先,眼看城门尚未关上,顿时大喜,回头喝道:“兄弟们,官兵城门被打开了,随本座杀进去!一举躲了古城“! “进来没有!“张翼大声喊道。 一个将士喊道:“报告将军,四千人马已经全部进入了城池?“ 杨峥大声喝道:“好,很好,昔日晋公子重耳(晋文公)逃亡在楚国时,楚王问他将来怎样报答自己。重耳说,如果将来晋楚交兵,“退避三舍”。后来晋楚在城濮交战,晋文公遵守诺言,把军队撤九十里 ,今日这一战我们怕没有三舍吧?“ 金一笑笑道:“还没有!“ 就在这时,听得张翼道:“大人, 他们进入了草垛子?“ 杨峥扫了一眼,果见那两万弥勒教在李福达的率领下,毫无顾忌的冲入了庆春门外的草垛子里,正往城门冲杀而来。 “今日本将要来一个炮轰藤甲兵了!“杨峥哈哈大笑了几声,忽然面色一沉,大声喝道:”许枫、高航何在?“ 两人立马上前抱拳道:“末将在此,请将军吩咐?” 杨峥扫了一眼二人,将两人以及身后的几十人都是汗水,浑身的火药味,点了点头道:“一切可准备好?” 许枫拍着胸脯道:“大人这不是看不起末将么,区区几车火药而已,算不得什么?” 此话一出,张翼,金一笑暗自吃了一惊,心道:“这个杨将军年纪轻轻的,下手还真狠啊,这火药加上草垛子,若再来一场东风,嘿嘿,这两万弥勒教教徒怕是有来无回了!” ^^^^^^^^^^^^^^^^^^^^^^^^^^^^^^^^^^^^^ 杨峥点头道:“很好,今日一战,你立下大功,待一会儿剿灭弥勒教后,这份功劳本将军定会记你一笔!” 许枫大喜,忙抱拳道:“多谢将军!“ 杨峥摆手道:“废话少说,弥勒教已经进来了,赶快动手?“ “末将明白!“许枫抱拳应了声,飞快的扫了一眼庆春门外的草垛子,嘿嘿一笑,喝道:”拿我弓箭来!“ 早有小将递上一张大弯弓,许枫一把接过,抚摸着弯弓道:“弯弓啊,弯弓啊,今日的成败就交给你了,你可前往别我丢脸了?” 众人听得有趣,嘻嘻嬉笑起来。 许枫也不理会,面色微微阴沉了起来,眯着双眼看了一眼庆春门的草垛子,这些草垛子高低不平,若不仔细去看,却看不出花样,可若你是有心人,便会看出这些草垛子都以北斗七星阵法排列,只需射中最为相连的一座草垛子,便能让四周形成一片火海。 许枫手持强弓,站在城门前,双眼微微眯起,缓缓拉开了那张弯弓。 城门上人数不少,却无一人说话,目光死死的望着许枫。 庆春门外,李福达仿佛看到了整个杭州古城,心中无比的兴奋,他相信只要自己率领这些将士冲杀过去,朝廷的那些残兵败将根本不堪一击,对于庆春门外堆积如山的草垛子根本看都不曾看一眼,只顾着挥舞手中的朴刀大声喝道:“兄弟们随本座冲啊——”追随身后的两万弥勒教如钱塘江的大潮一般滚滚而来。 许枫依旧搭箭,瞄准,不为所动。 杨峥微微皱着眉头,待李福达的人马彻底进入了庆春门的范围,才一声冷喝:“放箭!“ 许枫哼了声,拉着箭弦的右手指头轻轻一放,手中的羽箭发出“嗦“一声,便飞快的射向了那中间的草垛子。 李福达一马当先,听得弓箭声响,微微楞了一下,还以为明军安排了弓箭手,待看到只是一支羽箭射杀而来,不由得哈哈大笑道:“老夫纵横数十年,从未见过如此没用的官兵,一支羽箭能佛杀人?“ “轰!” 一股强大的热量从他背后升起,李福达心头一惊,扭头一看,才发现是一团大火,那火苗被西风轻轻一吹,发出“噗嗤“一声,升高了几分。 “不好,我们怕是中了埋伏?”韦福熟读兵书,待看到火苗,再看四周立即惊得一声冷汗。 “埋伏,什么埋伏?” 韦福道:“若是属下猜得不错,刚才官兵应该是故意示弱,故意引我们入这草垛子?“ 李福达为人虽极为高傲,却也知道韦福的能耐,闻言看了一眼四周,越看越心惊,忙喝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古城这么多门,不怕攻不下!” “嘿嘿,想走只怕没那么容易?”杨峥冷笑了声,道:“许将军给点厉害他们瞧瞧?” 许枫嘿嘿笑道:“末将非常乐意!”话音一落,又是一支羽箭射出。 一股强大的火苗闪过,便听得 “轰——” 一声巨响从草垛子四周响起,顷刻之间地动山摇,火花翻飞,人仰马翻,哭喊声一片。 “我日啊, 这么大的威力啊,看来这火药的威力也不只是用来做鞭炮了!”杨峥大为气氛。 “轰——” 又是一声巨响,火花四射。 “不好,教主这草垛子里有火药——?”韦福大喊了一声,拉着李福达道。 “什么——火炮?“李福达大吃一惊,刚才不可一世的模样,此时被吓得面色大变:“护驾,快护驾——” 他声音虽极大,无奈场上已经混乱一片,那些早已吓破了胆的弥勒教教徒,此时恨不得多长两条腿逃走,早已顾不得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教主。 “威力不够,威力不够!”杨峥看得眉头大皱,不由得喝道。 许枫摸了一把冷汗,心道:“这弥勒教莫非与杨大人有仇,为何杨大人一副要全歼了他们的模样? ” “嗦——?“又是一支羽箭射出。 “轰——” 又是一声轰雷般轰炸声响, 两朵草垛子被炸得四散开来,落在了弥勒教聚集所在,一时燃烧的火焰迅速点燃了不少将士的衣衫。 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迅速传了出来。 李福达心中大为惊讶,此刻的他早已没了刚才的斗志,只想着如何逃命,只可惜场上混乱一片,草垛子乱飞,轰隆轰隆的声响一声接一声,让他胆战心惊不已。 ………………(说两句:再一次上封面推荐,不容易,这说明诸位对小景这本书还是满意的,历史多是慢热型的,所以一些书友总是让我快一些,我也知道诸位急,其实我也急躁,因为快一些那就意味着有银子进账,所以不是我不想快,实则是快不了,还请多多包涵!再者书已经养肥了那些等待的书友们可以宰杀了!) 356章:诱敌深入 便在这时,火苗呼呼作响,跟着又爆起一阵惊天的巨响,滚滚热浪铺面而来,随着庆春门外所有的草垛子的火药被炸开,以及那些草垛子燃烧起来,整个庆春门四周已是一片火墙,将四周出路死死的堵住了。 “这该如何是好,这该如何是好?“李福达心中惧怕不要,想要纵马突围,实在惧怕那冲天的大火,惊得大叫不止。 韦福也是惊得一声冷汗,他万万没料到对方刚才故意示弱,一副落荒而逃的模样,竟是为了见他们吸引到这一片草垛子里,再用火药轰炸,这一招不能说不狠。 四周轰隆声一片,草垛子被炸得四散开来,一些被燃烧衣衫的将士,顿时发出凄惨的呼喊,当真听者伤心,闻者落泪,但此时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环视了四周,眼看东侧因为是一片良田,此时麦草收割完毕,田里积满了雨水,韦福长刀一举,拼命地拉住马缰,大吼道:“田里有水,火怕水,大家随我冲出去!“ 那些弥勒教教徒早已被连绵不绝的火药声给吓得如无头苍蝇一般,此时好不容易听得了呼喝声,仿佛是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一般,纷纷挥舞着大刀冲向那良田。 “想跑!没那么容易?”杨峥摸着鼻子嘿嘿一声冷笑。 “许枫何在?”杨峥忽然一声大喝。 许枫抱拳道:“末将在——?” 杨峥笑道:“打炮的功夫可还记得?” 许枫嘿嘿笑道:“这等功夫一旦学会了,想忘记也是很难的?” “好小子,竟学会了我说话的风格,有前途!”杨峥点了点头道:“没忘记就好,倒转大炮对着良田的方向,给我狠狠的打!“ “是!“许枫应声道。 场上蜂拥的弥勒教教徒追随韦福马后,拼命的向那几块良田冲出去,此时的他们恨不得长个翅膀飞过去就好,这里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但很快他们发现,良田外才是真正的人间地狱。 两门火炮迅速被调转了过来,经过装填火药等一系列的繁杂的程序,两门火炮终于装了火药,黑黝黝的炮口正对着良田。 “出来了,我们出来了!“刚刚冲出火圈包围的一干弥勒教教徒哭着喊道,一时哭爹喊娘的声音络绎不绝。 “打!“ 杨峥一声令下,许枫与另一外一名将士迅速对准了方向,用火把点燃了药引,只听得噗嗤几声,药引燃尽后。 “轰!“ “轰!“ 两声巨响在良田里炸开了花,刚刚冲出来的弥勒教教徒被火炮给炸开了,一时之间人仰马翻,哀嚎遍野,场面极其惨烈。 “好大的威力啊!”许枫没想到自己第一炮竟打出了如此的威力,顿时大喜。 ^^^^^^^^^^^^^^^^^^^^^^^^^^^^^^^^^^ 城墙上其他将士也纷纷欢呼起来,唯独小月一直皱着眉头,这也难怪,她从小在弥勒教长大,虽说这些教众兄弟他未必认识,可自己毕竟是教中的人,如今虽被李福达赶出了弥勒教,可看眼前的情形,心里还是一阵不忍!可又不能说什么,只能轻轻叹了声。 杨峥瞥了她一眼,见她神色自然明白她心中所想,伸手在她肩上轻轻的拍了拍,道:“你是不是觉我的心太狠,太残忍了?“ 小月微微愕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看了他一眼,道:“不是的,我虽没打个仗,但也听小姐说过,打仗就是要死人,不是你杀他们,就是他们杀了你,你今日若是手下留情,他们攻入这城中,任意厮杀怕是比现在更为残忍?” 杨峥大为惊讶的看了这丫头一眼,心道:“想不到沈姐姐一介女儿家,竟有这扥眼光?不错,不错啊?“ 大手滑过她的香肩轻轻抚摸了几下,小月脸上一红,咬着红唇,竟出奇的没有愤怒,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日啊,不发火啊,那可要好好摸一摸了?”杨峥心头大为得意,大手毫不客气的轻轻点了一几下道:“你说的不错,打仗就是残忍的,当年长平一战,秦将白起坑杀赵国四十万大军,战后人人骂他太过残忍,可谁又能想到,若当年是赵国人赢了那一场战争杀了四十万秦军将士,后人会不会骂呢,我想也会的,因为只要是打仗了,就是你死我活,半分心慈手软不得,今日我若不是设下这诱敌深入之计,依着这五千兵马又如何是两万弥勒教的对手呢,若今日是败了,他们会放过这城池中的将士,无辜百姓么,我想不会的?所以战场上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哈哈,大人你说的太对了?这些弥勒教在江南做了多少坏事,今日若不是将军设下了这诱敌深入之计,利用火炮挫了他们的锐气,胜败还不知道呢?一旦我们战败,厮杀又何尝少得了!“张翼哈哈大笑道。 金一笑看了一眼众人,道:“其实大人还是过于仁慈了一些?“ 众人尚未明白,只听得金一笑道:“这里四面是火海,我等居高临下,而这些弥勒教正好在火炮的攻击范围之类,只需我们不断的发射火炮,要想灭了他们,倒也容易的很?” “这个金一笑倒是个人物,眼光如此老道?”杨峥暗暗心道。 张翼是个粗人但心思却是细腻的很,刚才只顾着厮杀,并没有细细去想,此时听金一笑这么一说,顿时回过神来,心道:“可不是如此,这些弥勒教已经成了火炮的靶子,想要剿灭他们,还真是个好机会!“ “将军,这些弥勒教如此可恶,你对他们仁慈,可就是对自己残忍了?”许枫对这些弥勒教没有半分的好看,不说他们在江南任意杀了那些无辜的百姓,便是眼下两军对战,刚才就杀了不少兄弟,单凭这一点就让许枫想一举剿灭了他们?“ 众人都是一般心思,便是高航也有几分奇怪,通过十几日的了解,他觉得杨峥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这样的一个机会怎么能放过。 杨峥眯双眼看了一眼庆春门外,因为火炮连续发射,这些弥勒教已是乱成了一片,死伤不少,此时呼爹喊娘之声络绎不绝,但如此混乱的局面,一直追溯韦福、李福达身后的五千弥勒教教众并没慌乱,便是死伤也并不多,只是这会儿被四周的火炮声给乱了阵脚而已,一旦镇定下来,可就不好对付了。 “诸位可知道困兽犹斗这个道理!”杨峥眯着双眼淡淡的丢出了一句。 众人除小月外,都是战场老手,一听这四个字如何不明白。 金一笑最先明白过来,点了点头道:“还是大人想得周到,这些弥勒教看似惊慌错乱,但实力尚存,一旦我们用火炮逼得太紧了,他们自知没了活路,反而激发出了他们的实力,当年楚霸王在巨鹿一战,让将士们悉引兵渡河,皆沉船,破釜甑,烧庐舍,持三日粮,以示士卒必死,无一还心。最后率领将士与秦军展开了九次激烈的战斗,渡河的楚军无不以一当十,以十当百,个个如下山猛虎,个个都奋勇拼杀。沙场之上,烟尘蔽日,杀声震天。楚军将士越斗越猛,直杀得山摇地动,血流成河。经过多次交锋,楚军终于以少胜多,把秦军打得大败,杀死了秦将苏角,俘虏了王离,涉间,强秦就此瓦解,这些弥勒教教众不足为虑,倒是李福达,韦福身旁的一万精兵,并没有收到重创,若是逼急了,反过来攻打城门,我等未必能守得住!“ 听金一笑如此一说,众人才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对杨峥越发敬畏起来。 “既如此,大人你说那些弥勒教会不会调转马头攻打我们的城门啊?“许枫看了一眼场上,有些担心的道。 众人再一次将目光望向杨峥,经过一战,剩下的弥勒教可都是精锐,万一要攻城,还真不一定拦得住。 养着眯着双眼看了一会儿战场,哈哈一笑,道:“不会!“ 金一笑也眯着双眼看了一眼场上,此时草垛子四周,还有五千多人尚被火海包围,倘若能及时调转马头,攻打城门,单靠城内的五千兵马分守数十道城门,未必能守得住,所以他并不看好。 “大人何出此言?“金一笑问道。 杨峥道:“道理很简单,我们已经让他吃了一次亏,他们绝不会再吃第二次亏,而且他们已经见识了我们的手段,还有人马,此时我们城门上不过几百人马,只怕落在他们的眼里,我们这又是一个圈套,在引诱他们上钩呢?“ 众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可不是这个道理么,大人眼光果然够老辣!“ 金一笑也轻轻一叹,道:“卑职自问熟读兵书,对于行军布阵了如指掌,如今看来不断用兵比不上大人,便是对人性的了解上,也比不上大人了?” 杨峥谦虚了一笑,道:“金大哥客气了,我不过是胡乱猜测而已,算不得什么,要说本事还是金大哥的扎实,《孙子兵法》、《三十六计》、《孙膑兵法》都学的扎扎实实的,可不像我看都懒得看一眼,说起来我还应多多想金大哥学习才对?“ 众人见他如此谦虚,更加敬重他的为人。 357章:扬眉吐气 “轰!“ “轰!“ 又是几炮打出,在良田的四周轰炸了开来,不少弥勒教教徒被炸得人仰马翻,哭喊声一片,虽是如此,但许枫倒也不敢过于逼迫,生怕把这些弥勒教给惹毛了,不顾死活的来攻城,那可就不妙了。所以这两炮打得极为缓慢。 “教主,官兵的炮声似乎小了,看样子是没炮弹了,这个是个好机会,我们赶快突围出去?“被吓破了胆的雷虎雷豹兄弟颤声道。 李福达也是脸色苍白,闻言也不及多想,催促着坐骑冲出了草垛子。 其余教众见教主如此,哪里还敢恋战,吆喝着退了出来。 迫于明军火炮的威力,这一股逃跑只逃的数十里才停了下来。 “想不到这明军竟有这一手?“李福达平息了气息,狠狠的道。 韦福道:“用兵的是个高手,不过城池中将士并不多,我们要不要杀一个回马枪?“ 李福达神色微微一变,刚才那火炮的威力让他记忆犹新,此时万万没胆量杀回去,闻言摇了摇头道:“只怕是敌人如先前一样,故意示弱,好引诱本座前往,好来个包饺子全歼了?” 韦福善于用兵,思维缜密,先前不及细想,此时逃得性命,细细一想,却是想出了一些问题来,看了一眼李福达道:“属下看,这一次明军并没有什么埋伏?“ 李福达惊异的看他一眼,道:“何以见得!“ 韦福道:“刚才我等被官兵包围,四周是一片火海,而官兵更是居高临下,倘若真有些剿灭了我们,只需将火炮不断发射,我等就必死无疑,如今看来,官兵不但没这么做,反而后面的火炮,竟比前面好药稀少,让我们突围而出,依属下看,官兵一定是怕我们强行攻打城池,故意让我们一条生路,好让我们因惧怕火炮,而不敢攻城?“ 李福达为人并不蠢,刚才身在危险之中,不及细想,此时听韦福细细说来,倒也觉得有几分道理,正要冒险试一试。 一旁的雷虎雷豹兄弟二人看他神色,登时吓了一大跳,刚才明军火炮的威力实在让二人吓破了胆色,如今好不容易从火坑里逃出来,让他重新回到那地狱一般的地方,这比杀了他们还有难受。 “教主且慢?“雷虎一把拉住李福达道。 “教主万万不可啊?”一旁的雷豹也急道:“明军敢放我们走,一定是有备而来,若是我们此时再杀一个回马枪,怕正是他们希望的,我可听说了这次明军的主帅是个下人,不想那些读书人一样,那么有顾忌,这样的人最怕死了,若他没有准备,如何敢以五千兵马对抗我弥勒教两万人马,而且是教主亲自领兵来攻,我看他一定是憋着坏,等教主自投罗网呢?“ “就是,就是,孙子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连鞑子主帅是谁都不知道,就贸然去攻城,犯了兵家大忌!” 李福达心中还些顾忌刚才的火炮,心中早有了这般想法,只是身后差不都一万多将士看着,自己则个主帅也不好太不过表现出来,才硬着头皮应了声,如今雷虎雷豹兄弟一番言语,正好给了自己借口,心中大为高兴,点了点头道:“两位护法所言言之有理,今日敌人早有准备,我等输了头仗在所难免,我等先行歇息一番,等养足了精神再来攻城!” 雷虎雷豹忙抱拳道:“教主英明!” 韦福还要说话,可一看李福达脸色,轻轻叹了声,嘴唇动了动,没再说什么。 古城上,望着一万多弥勒教教众急急退去,中年个人都睁大的双眼,一脸的不敢相信,待再也看不到弥勒教的人马,众人才相信这是真的,纷纷欢呼起来。 城内一片欢腾。 金一笑看了一眼杨峥,心道:“这位杨大人年纪轻轻,看人如此之准,就凭这一点,就值得我效忠了!” 头一次上战场,就打赢了弥勒教,对于这些散兵来说,无疑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人人欢喜不已,整个古城出现从未有过的欢闹,唯独何兴四人一脸的不高兴,他们本以为这一战,杨峥必然是落荒而逃,自己也好捏一个罪名,好到赵王面前告上一番,如今的结果却让四人没想到,不免气得够呛。 杨峥看这些将士模样,倒也理解他们的心情,也没呵斥,任由他们欢腾。 “大人,这弥勒教实力尚存,今日一战,我等虽取得的胜利,但这些弥勒教一日没剿灭,我等绝不可以掉以轻心!“金一笑走上来抱拳道。 ^^^^^^^^^^^^^^^^^^^^^^^^^^^^^ 杨峥点了点头道:“金大哥所言极是,不过这些将士,难得赢一场大战,让他们欢呼一番,也是人之常情,只需派出探子去打探敌军的一举一动,然后城墙上多多派些人手四处巡视,一防敌人攻城便好?“ 通过这一战,金一笑对他极为敬重,闻言点了点头道:“卑职明白,这就去办?” 杨峥点了点头道:“去吧!” 金一笑转身便去了,杨峥揉了揉臂膀,今日不断亲自率领将士厮杀了一阵,又指挥大战着实也累得厉害,眼看天色也不早了,吩咐了几声,便去了自己军营休息。 第一次打仗,还能取得胜利,对于任何人来说,的确是值得兴奋的一件事,尤其是那五千将士对自己的信任越来越高,竟让他兴奋之余,久久难以入睡。 这也难怪,一个彭家的下人,莫名其妙做了一员参将,还率领五千人马上了战场,厮杀了不少弥勒教教徒,而且这第一战还取得不错的战绩,这样的事迹,说出去差不多赶得上昔日的大将卫青的传奇一生了。 暗自感叹了一番,心里又想起了彭家,不知这会儿大小姐在做什么,说不定正在灯下合计彭家的账目呢,二小姐在做什么呢,怕是在床上想着我吧,对了还有嫣儿那丫头,指不定这会儿正在梦想着与我缠绵呢? 脑海里一个一个面容如电影一般过了一遍,在这样的夜晚,心里想着美女,听着帐外的锣鼓声以及呼喝声,倒也十分的有趣。 正思索着回去好好将二小姐露在怀里,来一场亲密接触,忽听得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他心头一惊,喝道:“鬼鬼祟祟的,是谁?” 话音一落,一道靓丽的倩影走了进来,昏黄的灯光下,映出一副姣好的容貌。 杨峥定睛一看竟是小月,忍不住松了一口气,道:“月儿姐姐,你也睡不着么,来找我聊天的么?” 小月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冷声道:“姐姐,还在李福达手中,你倒是能睡着?” 杨峥一听沈艳秋顿时面露愧疚之色,这十几日竟没有想起过她,就是方才也不曾想起过,一阵愧疚之色从心头涌起,很快展现在脸上。 昏黄的灯光下,小月漆黑的眸子扫了他一眼,见他神色萧条,似有愧疚之色,心里哼了声:“算你还有些良心,惦记着姐姐,也不枉姐姐欢喜你一场?” “我今晚就要走了,你自己保重——?“小月看了他一眼,幽幽的道,语气竟比起先前缓和了几分。 杨峥一惊,道:“姐姐要去做什么?“ 小月听他语气有些担心,不知为何心儿一暖,脸上的寒霜也化了几分,看他一眼道:“今日弥勒教全部出动,教众必没有高手把手,正好是救姐姐的时候,所以——?“ “所以你要去救沈姐姐么?“杨峥扬起脸道。 “怎么,你不支持么?“小月盯着他问道。 “支持!绝对支持!”杨峥轻轻叹了声道:“你也知道,我心里恨不得立刻去救下姐姐,可如今我身为参将,擅自离营是要杀头的,所以营救沈姐姐的事情,就有劳月儿姐姐你了!“ “这么说,你是支持我去营救姐姐了?“小月道。 杨峥点了点头道:“对于月儿姐姐的请求,我杨峥一向是举五肢支持!” 小月哼了声幽幽的道:“算你有良心!“忽然想起什么一般,扑闪着大眼睛将杨峥上上下下看了几眼,好奇的道:”何来五肢?” 杨峥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丫头竟在这上面较真,不由得哈哈笑了几声,道:“这个,这个么,姐姐应该明白的?” 小月更加奇怪,哼了声道:“我明白什么?” “你大爷的,不是非要我说出来吧?”杨峥暗自嘀咕了声,看了看小月,昏黄的烛光下,小月脸上神色如常,不似有假,犹豫了一阵,道:“也罢,也罢,你既想知道,我告诉你也无妨!” 说完对着小月指了指自己腿gen之处,小月顺着他指向的所在,飞快的扫了一眼,俏脸立即一红。 杨峥嘿嘿一笑,道:“这下月儿姐姐该明白了吧?” 小月脸红如火,双眼里射出愤怒的光芒,死死地盯着杨峥骂道:“姓杨的,你卑鄙无耻下流!” “我日啊,我不是看你一脸的求知**,才告诉你的么,你怎么能骂我呢?”杨大人一脸的无辜。 (厚着脸皮要一张月票, 月票榜一直没动,这可不是好现象啊,还请诸位多多支持哦) 358章:千秋大业 小月咬了咬牙,紧了紧小拳头,恨不得扑上去撕咬一番才解恨。 两人又说了一番话儿,不知不觉的天色已经大亮了,杨峥看了一眼小月,想起沈艳秋对自己的情义,心中不免有些愧疚。 “沈姐姐是要去救的,不过不是你一个人去,要去也是我去,只是眼下有多有不便,待一举解决了弥勒教之事,我随你一起去搭救姐姐吧?” 小月本就对自己一人去解救沈艳秋无多大把握,今晚前来不过是看了白日的厮杀,心中有些害怕, 想找个人说一会儿话而已,此时听他这么说,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姐姐看到你一定很高兴的?” 杨峥嘿嘿笑道:“月儿姐姐看到我就不高兴么?” 小月脸上一红,瞪了他一眼,哼了声,道:“你这人风流的很,又如此的无耻卑鄙下流,我可不是姐姐,那么好骗?” “好不好骗,还不是被我摸摸抓抓了?”杨峥心里嘀咕道,嘴上却道:“是!是!” 小月看他嘴上说得恭维,脸上却是一脸猥琐,不由得大为气恼,气呼呼的哼了声,转身走出了帐外。 杨峥微微一愣,随即摇头苦笑了声:“这丫头性子到也好强的很?“ 没人说话,立即便觉得睡意上头,打了两个哈气,身子往榻上一倒,衣也不脱便睡了过去,不多时鼾声四起。 庆春门数十里外,有一座破庙,庙宇不大,据说却是一座老庙,只是此地荒废多年,早已破败,唯独大门左右两侧的两幅对联还在:上联:自在观,观自在,无人在,无我在,问此时自家安在?知所在自然自在; 下联:如来佛,佛如来,有将来,有末来,究这身如何得来?已过来如见如来。“预示着这座老庙有些年月。 此时的庙宇里,歇息了一万多弥勒教教众,教主李福达,护法韦福,以及雷虎雷等一干弥勒教主脑在庙宇里落了座,李福达居中坐着,其余众人分离两侧。 众人皆默然不语,李福达脸色阴沉,眉宇间一股淡淡的怒意充斥着,这也难怪,聚集两万兵力,本以为一举攻下杭州古城,如今中了敌人的当不说,险些莫名其妙的丢了性命,教众弟子损失一万多人,锐气全无,加上这一次不少粮草被烧得精光,让军中人心大为饥荒,更让他气恼的是,一仗打下来,竟不知城中的虚实,便是对方主帅是何妨神圣也不知道,让他气恼不已。 这一次还是听从了韦福的建议,让大军在古城数十里外安营扎寨休息,好商量一下攻城之策。 庙外夜风呼呼吹了进来, 此时已经入了秋,夜里还有几分凉意,这破庙也没个遮风挡雨的所在,任由夜风呼呼吹了进来,李福达平日里在教中养尊处优,哪里受到这等苦楚,不由得哆嗦了两下,扫了一眼众人,道:“大家说说吧,接下来该如何攻城才好?” 众人听得声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的目光都落在韦福的脸上,很显然让他拿主意。 韦福沉默片刻,道:“今日一战,官兵人数不足五千人马,足以说明城中人马并不多,所依靠的不过是两门大炮而已,不过这城中主帅之人,倒是个用兵高手,如今我军中锐气打挫,想要攻城,唯有避开对方的火炮才行?“ 雷虎素来不服韦福,听他说话,在一旁冷冷道:“韦护法此言差异,官兵的两门大炮就在城门之上,若想攻城,绕过火炮怕是万万不行的?” 众人今日见识了火炮的厉害,此时还记忆犹新,闻言忙点了点头道:“雷护法所言极是,若是强攻的话,少不了要与敌人火炮周旋,我等血肉之躯,难以与火炮抗衡,只怕到时候教主便是攻下了杭州古城也是一座空城,又有何用?”雷豹附和道。 李福达心中对火炮也有几分畏惧,让他继续攻打城门与火炮对抗,他还真没这个胆量,犹豫了片刻,道:“雷护法有何法子?“ ^^^^^^^^^^^^^^^^^^^^^^^^^^^ 雷虎得意的看了一眼韦福,抱拳道:“今日一战,官兵的火炮固然厉害,但以属下看来,真正厉害的还是官兵的主将,此人诱敌深入,用兵堪称诡异,若不是教主有弥勒佛座护佑,今日我等只怕早已成了炮灰?“ 众人暗暗点头,风云堂主唐喜福道:“雷护法所言极是,今日一战,我等可不是败在了火炮之下,实则败给了官兵的主帅?” 李福达心中也有此种感觉,皱眉头道:“可有打探清楚,这军中主帅性命?” 一旁的雷豹总管是找到了机会说话,一听此言急忙上前抱拳道:“回禀教主,卑职已经派探子打探清楚,此人姓杨,单名一个铮字!” “是他!”李福达微微一愣,随即冷哼了声,道:“竟是此人,很好!” 众人除韦福、雷虎雷豹几人之外,其余众人并不知道杨峥的来历,心中自也没那么多的气氛。 “属下听说此人原本是彭家的一个下人,上次我教中弟子在红袖招刺杀朱瞻基,便是被此人破坏,自从入了当今大学士,兵部尚书杨士奇的法眼,被委以参将一职,白日那一战就是此人亲自指挥的?”雷豹看了一眼李福达侃侃而谈。 “哼,不杀此人,本座誓不为人?”李福达想起沈艳秋心头一痛,若不是此人坏了好事,依着自己的身份地位,要获得沈艳秋的身子,还不是手到擒来,如今可好,竟便宜了这小子,这股恨意可想而知了。 “不知两位护法可有好主意?“李福达咬牙切齿的道。 众人见教主一脸愤怒,各自望了一眼,知道的内幕的人,心中暗笑不止,不知道的还以为教主是因今日吃了败仗而痛恨杨峥。 雷虎嘿嘿一笑,道:“属下不才,到想到了一个既不用当炮灰,又能夺取杭州古城的主意?” 李福达心头一动,道:“什么主意!” 雷虎好不容易露了一回脸,心中大为得意,狠狠扫了一眼韦福,韦福只是哼了声,并不理会。 雷虎咬了咬牙,眼里一丝杀气一闪而过,从鼻腔里哼了声,道:“属下听说那姓杨的十分好色,早些时日见我教中护法沈艳秋姿色美貌,便故意亲近,也不知使用了什么法子,竟让沈护法甘愿舍弃教众护法身份,执意前往投靠,若非教主英明神武,险些坏了我教中大事?” 沈艳秋与杨峥的事情,除李福达几个心腹知道之物,旁人并不知道,此时听雷虎说来,人人一脸的愤怒,几个性子急躁之人更是破口大骂,小小的老庙,一时变得热闹非凡。 雷虎飞快的看了一眼李福达,见他脸色阴沉,倒是有些担心,不过想到自己接下来的计谋,胆子又大了几分,略一沉吟后,伸手对众人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雷虎继续说道:“ 那姓杨的既好色无比,我们大可将计就计!“ 李福达一直阴沉着脸,那时因为他并没有放弃沈艳秋,所以并不希望沈艳秋与杨峥的事情,被人知道,如今雷虎竟当众说了出来,如何不怒,若不是雷虎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压住了怒火,这会儿只怕是当众发作了。 “如何将计就计法?“李福达冷声问道。 雷虎似早有准备,抱拳道:“教主想要取得杭州古城,有此人在,未必能轻易取得,为了我弥勒教千秋大业,教主大可利用此人的好色弱点。” 李福达眉头微微跳了一下,盯着雷虎道:“如何利用?” 众人被二人话儿所吸引,纷纷将目光看向了雷虎。雷虎看在眼里大为得意, 嘴角轻轻得意的一笑,道:“教众擒获了沈护法,而姓杨的那小子对沈护法情有独钟,我等以此要挟,不怕他不俯首听命,到时候让他献出杭州古城也说不定?“ “哼,说得好听,倘若那姓杨的不似雷护法所说的这般无耻,那该如何?“一直没说话的韦福哼了声道。 雷虎哈哈一笑,道:“就算是那姓杨的,能硬起心肠,不肯投降,嘿嘿,我们可以在城下以各种法子慢慢折磨沈护法,那姓杨的对护法情根深种,嘿嘿,到时候必然心痛如割,神不守舍,我等才趁机攻打城池,这杭州古城还不手到擒来!“ 李福达阴沉着脸细细思索了一番,却也觉得雷虎之言,不失为一个好法子,今日一战他虽有些轻敌了,但也真是这一战,让他见识了杨峥的本事,诱敌深入,火攻,火炮,连环而出,丝毫不乱,便知道这人确实有些本事,想要夺取古城,此人不除,还阵没什么把握。 沉吟了一番后,咬了咬牙心道:“雷护法所言极有道理,事关我弥勒教千秋大业,不可儿女私情,咱们就这么办?” 众人齐声称是。 众人又细细商议了一番,各自想了一些折磨沈艳秋的法子后,彼此确定了攻城的细节,才各自退去。 (…………月票要被人超过了,诸位还有月票的请送下来哦,你的一票足以改变战局,目前相差不大,所以请诸位援手哦)。 359章:不变应万变 杭州古城内,杨峥与张翼,金一笑、高航等人就昨日的战况进行分析,好针对性做出与弥勒教决战的法子,忽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冲了进来,许枫尚未进得大帐,就喘着粗气道:“大人,大人弥勒教来了!” “来得好快啊——?”张翼骂了声,便站了起来。 杨峥微微皱了皱眉头,问道:“来了多少人马?“ “卑职细细查看过了,有一万人马?“许枫低声道,他不敢太大声,因为对方的人马,还是数倍于己,他不敢确定自己说得太大声,会不会是动摇了军心。 “一万人?这弥勒教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啊?” 杨峥轻轻叹了声,对众人道:“走,去看看!” 众人点了点头,走出大帐登上城墙望去。只见敌兵的万人队在离城数里之地外,摆开了阵型,不知是不是惧怕火炮的威力,特意避开了火炮的距离,整个队形成一字摆开,十道旌旗迎风招展,很清楚的便能看出对方的人数。 “大人,你看哪里?“张翼眼尖,伸手指了一下弥勒教中间的部分喊道。 众人被他的惊叫声吸引了注意,纷纷扭头朝对方中间的位置看去,只见裂开的阵型里,竟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高台,那高台显然是用木头所铸造,由数十匹骏马拉着,随着军队慢慢移动。 众人看了一会儿,不知弥勒教想要搞什么鬼,金一笑皱眉道:“这弥勒教在弄什么鬼,不会是搭建什么云梯之类的武器吧?“ 众人一愣,这云梯的厉害他们可是知道的,当年大明头号猛将常遇春率领马、步、水三军到达衢州城下时,但见城垣壁垒森严,固若金汤。常遇春率部在城下树栅栏,建奉天旗,从陆上、水上将衢州六座城门团团围住。常遇春又造吕公车、仙人桥、长木梯、懒龙爪等攻城军械,“拥至城下,高与云齐,欲阶以登城”,他又在大西门城下“穴地道攻之”。伯颜不花的斤面对常遇春部的猛烈进攻,凭借坚固的城垣,“以束苇灌油烧吕公车,驾千斤秤钩懒龙爪,用长斧砍木梯,筑夹城防穴道”,双方交战激烈,常遇春久攻不克。 后来,常遇春以奇兵出其不意地突入,毁其所架之炮,攻围甚急。元军支持不住,遣使密约投降,衢州路院判张斌夜出小西门,迎常遇春大军入城。这样,元军甲士万人,才迅速崩溃。那一战若没有云梯,纵是勇猛如常遇春也未必能胜,对于云梯的厉害,一干将士不免有些担心。 张翼哈哈一笑道:“臭穷酸,你打仗打糊涂了吧,这里离开杭州古城少说也有五丈的距离,便是做了那云梯又有何用,难道他们军中还有人长了翅膀,从五丈之外飞过来不成?” 金一笑微微一楞,随即淡淡一笑,道:“张大哥所言极是,是我糊涂了,倘若是云梯,不应离城如此之远,便是云梯搭建得再多也无用?” 就在众人纷纷猜测敌人用意之时,那高台忽然动了几下,又往前面移动了几分,四周护卫的将士,不知在添什么东西。 众人越看越奇怪,便是杨峥也是一脸的茫然,心道:“莫非这弥勒教还有什么老母,要借助高台撒豆子成兵不可?“ 正奇怪着,高台越来越近,在离开城门三丈外的距离停了下来,距离一拉紧,杨峥登时站得高,自是望得远,此时放眼望去,却见高台下面被堆放了不少草垛子,几个将士正在往里面倒些什么,不多时一股淡淡的火油味随风传了进来。 “火油,难道是想要利用高台来燃烧我古城?“金一笑大吃一惊,赤壁之战,诸葛亮火烧藤甲兵,陆逊等人的火攻事迹,实在太过厉害,一闻到火油味道,让他忍不住想到了火攻。 “火攻,不能吧?”张翼一脸不屑的道:“今日可是吹的西南风,这么远想要燃烧也烧不到,再说了这杭州古城可不是木头做的,用火攻的话,没有大量的火油未必能燃烧得了啊?” 金一笑苦笑了声,心知自己太过紧张了。 “既不是火攻,也不是云梯,这弥勒教到底在弄什么鬼啊?”金一笑仰着脸,一脸迷惑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高台。 “不管是什么把戏,等一下我们就知道了?”杨峥眯着双眼,神色变得无比凝重。 弥勒教对杭州古城志在必得,此时出动这高台,必有用意,只是自己猜不到而已,既猜不出,那唯有耐心等待,以不变应万变! 就在这时,弥勒教四周将士纷纷推开,跟着听得号角吹动,呜呜呜之声络绎不绝,约莫一战茶的功夫,中间的队伍迅速分开,让开了一条小道,从小道上走出一队人马来。 为首一人身材高大,一身黑色盔甲,一脸络腮胡须,手提着一把大斧头,得意洋洋的走了上前。 杨峥身旁的小月,道:“此人叫雷虎,原本是火风堂堂主,为人阴险狡诈?” 杨峥“嗯”了声,并没说什么,目光没有半分的移开,反而比起先前看得更加仔细。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是杨峥此时内心里隐隐的感觉。 雷虎大步走上前,看了一眼那高台,然后挥了一下手中的斧头,原先退开的将士,此时纷纷围了上前,将那高台团团围住,人人神情凝重,仿佛如临大敌一般。 “我日啊,这弥勒教到底在弄什么鬼啊?”杨峥越看越奇怪,心里忍不住暗骂了几声。 待四周将士将高台团团围住后,雷虎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再一次挥动了手中的板斧,一直呜呜不觉的号角声,总算是停止了,偌大的城门外立即变得鸦雀无声,好不安静。 好一会儿,才听得雷虎道:“速速去禀报教主,一切准备就绪,可以放人了?“ 一员小将快速去了,整个场上随着他话音落地,再一次变得安静无比。 庆春门外有一处大帐,大帐依大树而搭建,所以并不曾被人看见,此时门前站着几个弥勒教教徒,神情严肃的盯着帐内的动静。 ^^^^^^^^^^^^^^^^^^^^^^^^^^^^^ 一阵脚步声快速走了过来,李福达急急忙忙的走了过来,待到了门前,李福达看了一眼正四处巡视的韦福皱眉道:“她可想好了?“ 韦福摇了摇头道:“沈护法说她不会做半点对不起姓杨的事情,所以请教主死心?“ 李福达眼里闪过一丝怒色,阴沉的脸越发变得阴沉起来,哼了声道:“我倒要看看,她看重的男人,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他如此付出?” 话音一落,又向那大帐走近了几分,重重的哼了声,道:“本座再问你一遍,你当真不同意?“ “你趁早死了这份心,你让我感到恶心,早些滚开!”帐内一声喝骂传了出来。 李福达面色一红,眼里闪过一丝怒色,恶狠狠的道:“好,好,沈艳秋待会儿你别后悔?” “哼,我沈艳秋做过的事情,从不后悔,我喜欢的男人,是个真男人,比起强多了,他会救我的!” “嘿嘿,是不是真男人,一会儿就知道了,我到要看看,那姓杨的,那一点比我强,你不要忘了,我可是教主,是紫微星下凡?” “紫微星下凡,做你的春秋大梦,你就是一个庸才,可惜教中的兄弟姐妹,最后都要死在你手上。”沈艳秋破口大骂道。 李福达面色一阵红一阵白,望着大帐咬牙切齿的道:“哼,你走着瞧?“说完,佛袖而去。 站在帐前的韦福看着李福达走远,才轻轻松了一口气,轻轻拉开了大帐的大门,对着里面摇头苦笑了声,道:“堂堂一教教主,竟被你如此辱骂,这一下他怕是要气得暴跳如雷了!” 大帐里,沈艳秋被点了穴位,端坐在一张床榻上,听了韦福的话儿,轻轻哼了一声,道:“怎么,我骂错了么?” 韦福笑了笑并没有答话。 “你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一阵沉默后,沈艳秋皱着眉头轻声问道。 “也许是在你上高台的时候吧?“韦福轻轻叹了声,道:”你也知道,我并不想这么做,可不这么做,教中的这些兄弟,怕都要死在你情郎的手中了?“ 沈艳秋是个无比聪明的女人,听了这话儿眼里先是一喜,随即淡淡的道:“你们交过手了?“ 韦福点了点头道:“不得不说你的情郎很能打仗,至少这一仗我输得心服口服!“ 沈艳秋脸上已经涌出了一丝笑意,心道:“那还用说,那坏人如此奸诈,你们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呢?” “好了,今日帮了你如此一个大忙,希望你见到了你的老情人的时候,给我说几句好话,别那么狠,我不是什么紫微星下凡,也不想做什么九五之尊,我没那么大野心,我只是不想看着一起追随我的兄弟白白死去?” “就这么简单!”沈艳秋差异的问了声。 韦福点了点头道:“就这么简单!” “好,我答应你!“沈艳秋想了想,应声道。 “多谢了!“韦福抱了抱拳。 “韦护法,教主命护法将沈护法押出去!”一名小将前来抱拳下达李福达的指令。 韦福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了!” ……(月票告急,求月票啊!求订阅啊) 360章:行军布阵 一阵沉默,众人目光纷纷望向了张翼,因为谁都听得清清楚楚,杨峥离开时城池中一切兵马任由张翼从中调度,也就是说从杨峥离开的那一刻起,张翼就是这座城中的主帅。 张翼静静看了几眼金一笑,忽然仰天一阵哈哈大笑道:“这样最好不过了,你素来本事比我高,有你指挥怕是更好?“ 金一笑微微楞了一下,他显然没想到一直与自己不对眼的张翼会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看了一眼张翼,道:“你错了,论本事你并不比我差,这么些年我可没赢过你?” 张翼同样愕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道:“好像是那么回事?我就知道我的本事比你高,你看杨大人也看得出来?” 金一笑摇头苦笑了声,却不再多言。 张翼勒住马缰走上前看他一眼,道:“你说吧,这仗该怎么打?” 众人听张翼这么一说,才明白金一笑的用意,顿时窃窃私语了起来。 金一笑道:“今日的局面,靠硬碰硬,我们怕不是弥勒教的敌手,所以我想利用阵法?“ 张翼知道金一笑对阵法颇有研究,点了点头道:“什么阵法?” 金一笑道:“此阵法叫八卦阵正名为九宫八卦阵,九为数之极,取六爻三三衍生之数,易有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又有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相,四相生八卦,八卦而变六十四爻,从此周而复始变化无穷,当年诸葛武侯便用此阵法大败魏军。 八卦阵是由太极图像衍生出来的一个更精妙的阵法,今日这局面正好可以利用!” 张翼不懂什么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道理,只是觉得这阵法既是诸葛武侯用的,那一定十分了不起,点了点头道:“你布阵吧!” 金一笑也不再多言,让张翼集合五千将士,待五千将士集合完毕后,才走上城墙朗声说道:“九为数之极,取六爻三三衍生之数,易有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又有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相,四相生八卦,八卦而变六十四爻,从此周而复始变化无穷……?“解说了一番后,又道:”这折阵法一旦运用威力无穷,但诸位从未训练,故此诸位将士,只需听从号令便可,但凡有违抗者,力斩不饶!“ 众人齐声应。 金一笑点了点头道:“此八卦阵法以其中八个卦象分含八种卦意——“乾为马,坤为牛,震为龙,巽为鸡,坎为豕,离为雉,艮为狗,兑为羊”,对应西北、正北、东北、正东、东南、正南、西南、正西。中央斗叫五黄,诸位待会儿摆好阵型,依着西北、正北、东北、正东、东南、正南、西南、正西,八个方位杀出去,可曾明白?“ “明白!“众人齐声高呼! 一番阵法布置完毕,众人便按照阵法摆列,打开城门杀了出去。 一时喊杀声一片! 弥勒教今日的目的并不是厮杀,只是想利用沈艳秋让杨峥献出杭州古城,所以人人没什么战斗力,待听到对方的喊杀声,才慌忙迎战,这些弥勒教平日里也算是精锐,却不曾见过阵法的厮杀,见明军时而九九归一,时而化整为零,左杀右挡,蜂拥杀来,心中顿时生了惧意,纷纷放弃抵挡。“ 杨峥一人一马正在厮杀中,忽听得喊杀声大起,扭头一看,见张翼、金一笑、高航各自率领兵马厮杀而来,心中万分感动,猛的挥手杀了一名弥勒教教徒,更加奋力冲向了那高台。 高台四周有数千弥勒教把手,见有敌军冲杀而来,纷纷弯弓射杀,一时羽箭如细雨一般射向杨峥。 ^^^^^^^^^^^^^^^^^^^^^^^^^^^^^^^^^^^^^^^ 杨峥挥刀抵挡,可终究是一人一刀,对方羽箭密集,不多时便感到吃力,眼前一花,一只羽箭划破衣衫,刺入了左侧的肩膀,鲜红的血迹顺着衣衫流了出来。 杨峥尚未感到疼痛,一阵羽箭又至,他不敢大意,急忙挥刀抵挡,可羽箭实在太多,一时竟不能一一斩落,几只羽箭竟从耳旁射过,好几次险些被当场射杀,幸亏他与赛哈智习练了一年多的身法,否则此时他已是一个死人。 高台上沈艳秋看着爱郎深陷险境,芳心大为焦急,看了一眼韦福焦急的道:“还不动手?” 韦福扫了一眼场上,见明军已经杀了过来,知道时间不多,点了点头,走上前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轻轻塞到了沈艳秋的手里,低声道:“我这就去解决雷虎!“ 沈艳秋见匕首紧紧的攒在了手中,不动神色的对他点了点头。 韦福跳下高台对着雷虎走了过去,老远就笑眯眯道:“雷护法你杨峥可答应献出了古城?” 雷胡没想到杨峥竟不顾自己女人的死活,不为所动,心头正一肚子的气,又见韦福一脸笑眯眯的模样,气得脸sè铁青,重重的哼声,道:“想不到这姓杨的,竟是如此无情无义的人,竟不管他女人的死活,这一次我们怕是要失败了?“ 韦福呵呵一笑,道:“那姓杨的一向薄情寡义的很,可惜了沈护法一厢情愿的爱上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 雷虎看了一眼韦福道:“这恐怕就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罢?“ 韦福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雷护法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 雷虎被韦福的笑容所感染,心中的警惕放下了几分,瞥了他一眼,道:“韦护法可是有话要说?“ 韦福点了点头道:“雷护法果然是个聪明人,什么心思都瞒不过你?我的确有几句话儿要对雷护法说?“ 雷虎好奇的看一眼韦福,淡淡的应了声,道:“哦,是么,不知韦护法有什么话儿要与我说呢?” 韦福道:“雷护法怕是要大祸临头了?” “此话怎讲?”雷虎心头一跳,面上且没有表现出来。 韦福道:“教主的心思,想必不用我多说,凭着雷护法的聪明,怕也知道吧,如今你用了这等计谋,却没让姓杨的上当,试问教主若是知道了这个结果,还会轻饶了你么?” 雷虎心头一惊,刚才只顾着生气,一时没想起这一茬,李福达对沈艳秋有窥视之心,这一点他新制度,之所以想出这个主意,除了能一举立下功劳之外,更大的目的就是除掉沈艳秋,否则自己占了他护法的位置,若是日后被李福达宠幸了,这教中还有自己的地位,所以他想以沈艳秋为you饵,引杨峥来上当,现在杨峥没有上当,依着李福达龇牙必报的性子,一定对自己怀恨在心,少不了要借机报复?想到这里不由得害怕起来! 韦福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冷笑了声道:“既然发生了,就不要后悔了,这会儿雷护法应该想一想该如何应对此事。” 雷虎皱着眉头沉思了起来,这件事没处理好,依着李福达的性子,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但他此时同样疑惑,他与韦福平日里一直不对路,如今好不容易被他抓住了把柄,怎么会如此轻易放过他,不过眼下他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韦福咬了咬牙道:“韦护法所言极是,眼下的确不是后悔的时候,不知韦护法有何秒法子,帮兄弟渡过难关?“ 韦福见雷虎上钩,心里暗自冷笑:“这个傻瓜,竟一点不知道疑心,我韦福是什么人,做了这么多年的对手,竟是一点都不知?” “法子么?“韦福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四周,警觉的对着雷虎点了点头。 雷虎一愣,随即会意了过来,将大板斧交到了左手,靠了过来。 韦福左手轻轻放在了雷虎的肩膀上,右手却深入了怀中,慢慢将身子靠了过来,附身贴在了他耳旁,轻轻嘀咕了一声。 “什么——?”雷虎似乎没听清楚,身子又靠近了几分。 这一下他听清楚了:“最好的法子,就是你去死——?” 雷虎大吃一惊,刚要挣扎,韦福深入怀中的右手飞快的掏出了一把匕首,一道白光一闪,听得一声“噗嗤!” 匕首划破了衣衫,刺入了雷虎的胸口,雷虎一脸惊讶的望着韦福,一脸的不敢相信,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害怕地向后退了一步,似乎要说什么,就在这时,韦福嘿嘿一笑,对不住了,按住肩膀的左手,猛的一用力,身子再一次贴了上去,插在雷虎胸前匕首,再一次被他握住,用力搅动了一下, 雷虎身子一颤,神情猛的一震,神色变得无比的狰狞。 (^…………三更已经准时送上了,求月票,求订阅,求打赏,莫要忘记了!不知道的诸位书友们可以搜索“”逍遥江山“四个字,也可以搜索我的笔名”一景之月“正版是小说阅读网!请诸位支持对正版的阅读,十分的高兴) 361章:一场内讧 韦福抽出匕首,对着神情无比狰狞的雷虎嘿嘿一笑,道:“想不到你这么能死啊,那就在补一刀!“话音一落,猛地一刀插进了他的前胸,嘿嘿笑道:“这一下你总该死了吧?” 雷虎长大着嘴巴,他想要喊叫,浑身却没了气力,他想要退,身子却被韦福死死的按住了,他呆呆的看着韦福一脸得意的面容,许久才艰难的从喉咙里吐出了几个字来:“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该死——?”韦福尚未说话,只见一道白光闪过,跟着一道倩影飞身而来,一把明晃晃的大刀猛的刺入了雷虎的后胸。 雷虎双眼猛的睁大了几分,盯着飞身而来的沈艳秋,似乎怎么样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扑通!” 一声巨响,雷虎的身躯终于倒了下去,睁大的双眼似乎在诉说着他死不瞑目。 韦福摸了摸鼻子苦笑了声:“得罪女人果然没什么好下场,幸亏我够机灵,不然今日死的怕是我了?” 伸手莫了一下雷虎,鼻息已无,这才放下心里,忽然他扬起匕首,一咬牙在自己肩膀上狠狠刺了一刀,顿时鲜红的血迹顺着他肩膀流了下来,瞬间染红了他的全身。 沈艳秋吃了一惊,道:“你做什么?“ 韦福道:“雷虎身为护法,今日莫名其妙的死了,总得有个说法,不然我怕兄弟们会起疑心啊,眼下团结最为重要?“ 沈艳秋点了点头,忽然大喝一声,道:“你干羞于我,我杀你了!“ 韦福一手按住胸口,一边大喊,那些正在厮杀的弥勒教教徒听到呼喊声,纷纷停止射杀,扭头观望就看到韦护法一手按住肩膀,正狂奔而来,身后的沈护法一手握着匕首,挥舞不已。 众人尚未看明白,就听得奔跑的韦福大喊道:“快来,快来,沈护法叛教杀了雷护法,现在要杀我了!” 众人大吃一惊,急忙上前弯弓搭箭便要射杀,韦福立即破口大骂道:“瞎了你的狗眼,这点本事也好班门弄斧,还快收起来?” 众人一脸惊讶的看着韦福,只听得韦福又道:“敌人人多势众,我等不是对手,快快离开!“ 几名心腹不明情况,不过昨日的一场大战早已让众人心中惧怕,此时又听得韦福这么说,心中也没了主意,不及思索收起了手中的羽箭,翻身上马一体马缰各自飞奔而去。 韦福翻身上了马缰,看了一眼沈艳秋抱了抱拳,道:“保重了!“ 沈艳秋点了点头,收起匕首抱了抱拳道:“一路保重了!“ 韦福勒住马缰,用力一拍喝道:“我们走!“ 身后数千人马素来以他为首,见他如此纷纷跟了上去,场上一万人马立即去了一大半,正奋力厮杀的杨峥等死感到压力小了许多,正暗自奇怪,却看人群里,沈艳秋挥舞着一把匕首正奋力厮杀,生怕这丫头受到了伤害,急得大喊道:“沈姐姐,你别急,坏人这就来救你啦!”此时两人距离不远,这几句话儿以内力喊出,整在厮杀的沈艳秋听得大喜,一脚踢开了一名弥勒教教徒,喜道:“坏人,坏人,我在这里?” “姐姐,你等我来救你——?”杨峥大喊了几声,手中的朴刀挥动的更加迅猛。 “姓金的,你看——?“张翼正要挥刀厮杀,忽觉得有些异样,不由得好奇了喊了声。 金一笑就在他身旁,听他疑惑,将目光看向了场上,只见那些弥勒教竟少了一半人,剩下的这些弥勒教虽还在厮杀,但阵型已经凌乱,不少人已经开始丢盔弃甲。 “这是怎么回事?”金一笑也微微楞了一下,有些弄不清楚弥勒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就在这时,听得一声大喊道:“雷虎已死了,你们还不快快投降?”声响如洪钟,金一笑与张翼相识一望,却是满脸惊喜,这声音不是杨峥的还能有谁?“ “看样子弥勒教出现了内斗啊,好像雷虎死了——?“张翼自言自语的道。 金一笑点了点头道:“看样子是这样的?“ “接下来怎么办?“张翼扭头问道。 金一笑诡异的一笑,道:“既是战场,可不能有半分手软!” 张翼嘿嘿笑道:“该当如此!” 金一笑面色一沉,沉吟了片刻,忽然喝道:“许枫何在?” 人群里听得号令,一匹骏马疾驰而来,马背上许枫抱拳道:“末将许枫在此!” 金一笑道:“刚才让你准备的骑兵可从准备好?” 许枫踹了口气息,嘿嘿一笑道:“随时候命!” 金一笑道:“很好!本将命令里立即率领麾下三千骑兵杀过去,不得有半分停留!” 许枫目光一闪,道:“卑职领命!”话音一落,前方不步兵迅捷闪开,为许枫的骑兵让开了一条宽敞的大道。 许枫勒住马缰扫了一眼前方,大声喝道:“儿郎们,跟我杀过去!” “杀过去!” 两千骑兵齐声欢呼了一声,声响如雷,跟着一阵喧哗嘶鸣,两人骑兵提起马缰挥舞着朴刀,口中叫嚷着厮杀声,奋力冲杀了过去。 他们的速度极快,如一阵风似冲杀了起来,迅速在战场激起了一道道的灰尘。 金一笑点了点头,略一沉吟又喝道:“张翼何在?” 张翼微微一愣,随即记起今日这主帅的位置是金一笑,立即抱拳上前喝道:“末将在此——?” 金一笑道:“本将命令你麾下一千将士,迅速下马!” ^^^^^^^^^^^^^^^^^^^^^^^^^^^^^^^^^^^^^^^^^^^^^^^^^^^ “下马?”张翼一愣,正要询问,却见金一笑面色凝重,应了声转身喝道:“下马!” 麾下一千将士纷纷翻身下马,不多时场上留下了黑地、白地、黄的、各种颜色间杂的一千匹战马。 金一笑道:“张将军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奋力驱赶这些马匹,待许枫冲杀完毕后,进行第二轮冲杀,相信这两轮的冲杀,足够让这些弥勒教喝一壶了?” “高,果然是高啊,若是再在马尾巴上绑上火药,嘿嘿,那些弥勒教怕是后悔碰上我们了?“张翼得意的一笑。 金一笑道:“这些弥勒教阵型已乱,不足为虑,而这些战马多是千里挑一的良驹,用来对付弥勒教太不划算了!“ “不错,还是你会打算盘?“张翼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让将士将这一千匹战马积聚在一起,待许枫厮杀完毕,好再一次的厮杀。 战场上许枫领着两千骑兵风一般的厮杀了过去,可怜的弥勒教主帅已死,军心早已大乱,此时被许枫的骑兵一阵厮杀,顿时人仰马翻,哭喊之声响彻一片。 老庙里,李福达正眯着双眼闭目养神,庙外的厮杀声因为隔得太远,他并没有听见,所以并不知道外面的战况如何。 左侧的护法雷豹正端着茶杯一口一口的喝着茶汤,神色淡然,对于今日的这场大战,他相信那姓杨的一定会献上杭州古城,而他雷家兄弟正好借此机会再立下一大功,好将自己的地位稳固。 正想着,忽听得一阵脚步声,跟着老庙的木门被急速的推了开来,一人冲了进来。 雷豹面色一变,正要喝骂来人如此不懂规矩,却见来人是自己哥哥雷虎的心腹爱将王立,想要骂出的话儿,硬生生的忍住了,语气不悦的的道:“发生了什么事?” 王立忽然走上前,双腿一跪大声哭了起来:“教主,护法,那姓杨的并没有上当,他反而率领大军杀出了城池,杀了我们好多的兄弟?这可怎么办?” 雷豹没想到这个结果,看了一眼李福达,哼了声道:“那姓杨的如此无情,竟连自己的女人死活都不顾,此人倒也可怕的很?” 李福达阴沉着脸,心里极度的不满,当初雷虎出这个主意的时候,他有些犹豫,是雷豹说用沈艳秋为you饵,引姓杨的上当从而一举控制他,好不费一兵一卒得到杭州古城,整个这个诱惑,让他答应了他们兄弟二人,如今姓杨的不但没有上当,反而杀了他教众的兄弟,这个结果不由得让他感到有些愤怒?“ 雷豹看了一眼李福达,见他神色阴晴不定,不免有几分害怕,叹了口气道:“看来使我们太小瞧姓杨的,本以为凭着沈艳秋的绝世容颜,一定会让姓杨的不顾一切来救他,没想到他既如此的狠心?“ 李福达哼了声,也不好多说什么,这件事说到底就不是一件靠谱的事情,用一个女人来威胁一个男人,这本身就没有多大的作用,只要那姓杨的不是一个色迷心窍的人,绝对不会答应的,有这种结局他多少有些预料,只是事情没发生前,多少怀些希望,如今希望真真切切的被人给打破了,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星期五了,一个星期又过了,本以为会少更会断更,没想到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所以求几张月票,几个订阅,还请诸位多多支持哦) 362章:步步为营 “外面的战况如何?”李福达眯着双眼看了一眼王立,轻声问了声。 雷豹见李福达没有怪罪的意思,暗暗松了一口气,喝道:“还不快说?“ 王立便要说话,只听得门外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跟着“轰隆”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跌落在地上一般。 三人好奇的扭头看向门外,只见门外立着一匹战马,战马下一人倒在地上,看不清楚面容。 好一会儿那人才抬起头来,冲着屋内喊了声:“教主——?” 李福达看了一眼眉头微微跳了一下,沉声喝道:“扶他进来!” 雷豹心头一跳,一股不安的预感从心里升起,急忙起身与王立一起走了出去,将那人扶了起来,只见那人肩膀上插着一只羽箭,后背还被砍了一刀,鲜红的血迹已经将全身的衣衫染红了一片,整个人仿佛是一个血人。 雷豹与王立将那人扶了进来,放在一张椅子上,稍微停了一会儿,雷豹急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人咬牙坐了起来,神色却是有些惧怕,一个劲的道:“教主,我们的人都被杀光了?“ 一句话说完,那人的声音颤抖了起来,这幅模样让李福达心里有些不安起来,厉声喝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我们的人马会被杀光,雷虎、韦福在做什么?“ 那人哭着道:“教主,韦护法叛变了,他杀了雷护法,还放了沈艳秋,自己率领麾下的五千兵马逃走来,我们被敌人包围了——?“ “你说什么——?“李福达得脸sè一变,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沉声道:”你,你再说一遍?“ 那人仍具哭着道:“雷护法叛变了,杀了雷护法,我们被敌人包围了,教中弟子大半被官兵给杀了——?”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李福达大叫了几声,仿佛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一般。 那人道:“教主,属下说的千真万确,官兵已经开始往这老庙杀了过来,用不了多久怕是要杀过来了,教主,我们还是快逃吧?” 李福达面色阴沉,他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心腹爱将会在这个时候背叛自己,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一手创建的弥勒教竟如此不堪一击,竟被一个彭家的下人给毁了!“ 雷豹一直没恢过神来,自己的哥哥竟被人给杀了,还是死在自己人的手上,这让他愤怒不已,直到这会儿他才咬牙切齿的道:“韦福我要杀了你——?” “你做什么?“李福达喝道。 “教主,我兄长死的太冤了,我要去为他报仇——?”雷豹哭着道。 李福达面色黯然了几分,咬牙道:“这个仇是一定要报的,不过不是现在,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有活下去,才能报仇!” “呜呜——教主——?”雷豹抹了一把眼泪呜咽道。 “教主,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王立心急如焚,自从听到官兵已经杀过来了,他便惧怕不已,若不是害怕李福达的手段,恨不得立即离开这个鬼地方。 “走——?”李福达咬了咬牙喝道,话音一落,身子一闪,最先出了老庙。 雷豹,王立急忙跟了上去,三人三匹快马也不知什么方向,大喝一声纵马逃去。 战场上,金一笑彻底发挥了他的才干,先是用两千骑兵冲杀,然后再用一千匹马一起冲击,连番的冲击,早已让那些弥勒教教徒惧怕不已,纷纷丢了武器爆头投降,有了第一个作为榜样,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不用金一笑多说什么,张翼早已挥舞着自己的大刀冲了上去,斩杀了那些兀自反抗的弥勒教教徒,待张翼一口气厮杀了二十颗头颅,下破了胆色的弥勒教教徒,再也没一人反抗,纷纷丢下了武器投降。 仅此一战,风云一时的弥勒教就此土崩瓦解,从此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香山的由来据说有三种说法,一是其名来自佛教经典。据《佛教文化便览》记载:佛教创始人释迦牟尼出生地迦毗罗卫国都城(佛经中称父城),附近有山名香山,释迦牟尼在世时其弟子有入香山修道者,其后仍有很多佛教徒在香山修道。二是得名自最高峰的钟乳石,其形似香炉,称为香炉山,简称香山;三是得名自古时香山的杏花,花开时其香味使得此山成为名副其实的“香山”。 修于香山最早的是金大定二十六年所建之大永安寺,庆元年,仁宗帝赐钞万锭,重修香山大永安寺,并更名为“甘露寺”。 文宗至顺二年耶律楚材的后裔耶律阿勒弥创建碧云庵。形成“香山八景、碧云十景。”据记载整座香山寺原有五层大殿,寺门东向,前有牌坊、古松掩映,有“听法松”一景。山门内有婆罗树,南北设钟楼鼓楼,上为戒台坛,内正殿七开间,殿后厅堂名眼界宽,后有六会楼三层,后山上有楼宇上下各六楹。寺院依山势而建,层层而上,正中百步石级串联着五座大殿,很有气势。 在香山寺靠西的方向,有一处山丘,是一处人工叠成的石山,有泉水流下,俗称”小瀑布”,淙淙水声,悦耳动听,上边建有小亭匾书”清音”,此时的“清音”小亭里,一块元桌旁边,端坐着两个人,左侧的一人,身材瘦弱年纪在五十上下,一身大红的官袍十分的惹眼。 对面而坐的是一个脸色偏胖的中年道士,道士端坐在石椅之上,左手握着一个泥烧而成的粗陋大茶杯,眯着双眼盯着石桌上的一张棋盘。 棋盘上黑白分明,道士眯着的双眼在看到对面老者放下了手中的白子时,削瘦的脸颊上忽然泛起一丝谈漠的笑容,轻声说道:”确定了么?“ 对面的老者一言不发,盯着棋盘看了几眼,心里默默演算了一遍后,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就这里了!“ 那道士嘿嘿一笑,道:“落子无悔?“ 红袍老者怒道:“你当我杨荣是什么人,会是那种出尔反尔的小人么?“ ^^^^^^^^^^^^^^^^^^^^^^^^^^^^^^^^ 对面端坐的老道不是别人,正是大明钦天监监正袁天航,两人自那一晚在塔上说了一番话,这些时日总会不时的凑在一起下下棋,两人棋艺相当,一个杀伐有度,一个绵里藏针倒也杀得难舍难分。 刚才这第一局,杨荣不知是心中焦急,落子时比平日里思索的时间快了几分,下得极快,不多时白子占了一大片,看似形势是一片大好,可谁知棋路到了中盘,竟被袁天航使了几个昏招,竟一路杀了一大片。 这一下杨荣面上挂不住,神情肃穆,每一次落子越来越慢,袁天航倒也不急,耐心等待,只是在每一次杨荣落子后,少不了使了几个昏招,使得整个棋路透着一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阴柔,不动神色间,将杨荣的步步杀机化的干干净净,一局棋下了大半,始终没让大名鼎鼎的杨荣从中占到半分的先机。 这一子杨荣思索了差不多半柱香的功夫,方才落下了这一子,早已等待得有些不耐烦的袁天航生怕他后悔,是以以语言相讥。 杨荣看了一眼自己的棋面,棋面上白子壤址相借,锋刃连接。战则羊师独前,无坚不暇;守则一夫当关,七雄自废。此边腹攻守之大势。无论怎么看这一局自己也是立于不败之地?是以刚才的那一番话说的锵锵有生。 袁天航棋力极高,将杨荣的神情看在眼里,一言不发伸手入瓮,捻起一粒黑子轻轻落了下去。 杨荣正暗自得意,待看到袁天航落下的黑子,神情为之一变,额头上立即涌出了汗珠,这一手着子看似乎平淡无奇,但寓间极深,让人不易察觉,若敢于用强,黑子即随机应变,出奇制胜,迫使对手相形见绌,反以自困——?“ 袁天航微微一笑,重新端正了身子,端起茶杯悠闲的喝了一口浓茶。 杨荣额头上已是大汗淋漓,一言不发的落下了一粒白子,袁天航同样落子。 两人下得极快,不多时棋盘上纵横交叉的线条上布满了棋子,杨荣一步一杀,袁天航同样毫不手软,步步为营,两人你来我往,杀到最后竟有一股酣畅淋漓的感觉。 一炷香过后,杨荣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才重重的吐了口气,道:“我输了!“ 袁天航亦是松了一口气,这一局若不是提前布局,步步为营,还真赢不了他!“ 杨荣盯着棋面,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久久不语。 袁天航看了他一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朗声道:“盖布置棋之先务,如兵之先阵而待敌也。意在疏密得中,形式不屈,远近足以相援,先后可以相符。若於他境, 或於六三、三六下子,及九三、十三之着,思不执一, 进退合宜。诀曰:“远不可太疏,疏则易断,近不可太 促,促则势赢。”正谓此也。善棋者不困在此,使困在 彼;壮在已势,赢在人势。此乃为格。“ “善棋者不困在此,使困在 彼;壮在已势,赢在人势。此乃为格。“ 杨荣微微一愣,喃喃了两句似有所悟。 363章:人生如棋 只听得袁天航继续道:“古人所 谓“怯敌则运计乘虚,沉谋默战於方寸之间,解难排纷 於顷刻之际。动静迭居,莫测奇正。不以犹豫而害成功, 不以小利而妨远略……?“ 杨荣神色为之一震,随即舒展了开来,看了一眼棋盘,道:“再下一局!“ 袁天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率先落下了一粒黑子。 杨荣一脸肃穆,盯着棋盘略一思索,也落下了一粒白子。 一开始袁天航似乎还在沉浸在刚才的一局里,并没有将杨荣随手落下的棋子当一回事,毕竟两人棋力相当,这种一块打快的法子,对付一般人或许有用,用来对付自己这种在棋盘上浸淫好几十年的高手,显然是没用的,高手过招最忌讳的心浮气躁。 但很快袁天航发现有些不对头了,原本势头大好的黑子,不知什么时候竟被围攻了一大片,而且对方的厮杀之势,丝毫没有减弱。 两人下棋已有数年,出现今日这种局面,还是头一遭,一向淡定袁天航不免有些慌乱了起来,最初的镇定也随之丢得干干净净,便是平日里最喜好喝的大瓷碗龙井茶也放在了一旁,双眼死死盯着棋局。 杨荣的眉头微微皱起,双目盯着棋局黑子与白子的交锋,嘴里不时的嘀咕一声:““远不可太疏,疏则易断,近不可太 促,促则势赢。”声音不大,却落在袁天航的耳朵里。 这一下袁天航更加气恼,哼了声道:“好啊,竟想用这一句赢了我,我倒要看看你杨荣到底如何“促则势赢!” 暗骂了两声,袁天航也来了脾气,落下的黑子更加快了起来,想以此挽回眼下颓败的局面,再杀一杀杨荣的锐气,让他见识见识自己高超的棋艺,不曾想杨荣全然不理会,手中的白子同样一快打快,而且杀伐的更加有力道,黑子瞬间被杨荣摧枯拉朽的杀了大半,这一下饶是袁天航是棋圣再生,也不可能挽回局面了。 但袁天航从未在杨荣手下输过,哪里会这么轻易的认输,苦苦支撑,偶尔落下一子,也是思索了极长的时间,落下后更是小心谨慎万分,但杨荣兵来将挡,水来土样,不多时便封死了袁天航的所有退路。 袁天航对着棋盘看了半响,许久才轻轻一叹,道:“这一局我输了!“ 杨荣淡然一笑,道:“取舍者,棋之大计。转战之后,孤棋隔绝,取舍不明, 患将及矣。盖施行决胜谓 之取,弃子取势谓之舍。若内 足以预奇谋,外足以隆形势,纵之则莫御,守之则莫攻, 如是之棋,虽少可取而保之;若内无所图,外无所援, 出之则愈穷,而徒益彼之势;守之则愈困,而徒壮彼之 威,如是之棋,虽多可舍而委之。这一局是你想要的太多了?“ 袁天航哼了声,道:“有本事再来一局!“ 杨荣从容的点了点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袁天航瞪了他一眼,气鼓鼓的道:“来便来,怕你不成?” 杨荣淡然一笑。 棋盘上再一次厮杀起来,有了先前的败局,袁天航彻彻底底收起了轻视之心,小心布局,务必做到毫无漏洞,杨荣依是小心谨慎,每一颗白子落下时,务必做到一步一杀,不多时杀气竟比起先前还要凌厉了几分。 杨荣谋而能断,老成持重,尤其擅长谋划边防事务,故而对兵法一道极为熟悉,如何围而不杀,如何一鼓作气,一经与围棋对应起来,可不是袁天航能应对的,片刻的功夫棋盘上的黑子被白子吃了一大片,杀伐之势丝毫不减,眼看自己的黑子所剩无几,袁天航吹胡子瞪眼睛,狠狠喝了口茶。 “如何,还要下么?”杨荣一脸笑容的道,神色比先前多了几分自信。 袁天航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杨荣,忽然放下了手中的黑子,很干脆的道:“你赢了!“ 杨荣仰天哈哈一阵大笑,笑意响彻亭外天空,久久不去。 袁天航看着对面的杨荣,点了点头道:“看来杨兄是有了主意了?“ 这话无头无尾,若是旁人一定听不明白,但偏偏杨荣提得明白,停止了笑意盯着棋盘道:“布置棋之先务,如兵之先阵而待敌也。意在疏密得中,形式不屈,远近足以相援,先后可以相符。若於他境, 或於六三、三六下子,及九三、十三之着,思不执一, 进退合宜。诀曰:“远不可太疏,疏则易断,近不可太 促,促则势赢。”正谓此也。善棋者不困在此,使困在 彼;壮在已势,赢在人势。此乃为格。棋如人生,人生如棋,上天选择了我杨荣担此重任,我自要好好筹划一番?“ ^^^^^^^^^^^^^^^^^^^^^^^^^^^^^^^^^^^^ 袁天航轻轻“嗯 “了声道:“可有把握?” 杨荣想了想道:“先前如果说有六分把握,现在的把握已经升到八分?” “看来小弟今日的这棋局功不可没啊?”袁天航脸上也荡漾了起笑意,杨荣说有八分的把握,那就一定是有八分了。 “袁兄就不问问我,为何只有八分?而不是十分?”杨荣看着袁天航道。 袁天航看了一眼棋局,沉吟了片刻道:“我想剩下两分怕是在棋局里吧?” “不错,当年成祖卒于榆木川,遗命传位皇太子。我与金幼孜计议,以六军在外,离京尚远,朝中闻知,继位恐生不测,便决定密不发丧,我和小监驰讣皇太子,等成祖之棺到京,皇太子迎入仁智殿,宣告大行遗命,皇太子继承正统,那时我有成祖旨意,名正言顺,所以我才可以放手大胆的布置,一步一杀,滴水不漏,可如今太子远在南京,知晓此事唯有你我二人而已,少有不慎,势必引起杀身之祸,是以我不得不思索,直到今日我与袁兄弟的这番厮杀,我方才明白,我布下的局,还少了一个关键的人?有了她,那我的把握就有十分!” 袁天航疑惑的道:“此人是谁?” 杨荣将手中一颗白子用力按在棋盘上,原先的那一局残棋,立即形成了一面倒的气势,重重吐了口了口气道:“当今皇后!“ 袁天航一愣,随即点了点头道:“不愧是一招好棋,好棋啊!“ 张皇后是河南永城高庄镇张大厂村人,父张麒,兄弟张泉,张升。张家只是小康之家,父亲是张麒。张麒是在张氏做了皇后之后,父以女贵,才被封了彭城伯。张皇后有两个哥哥,也都在燕王帐下效力。 当时还只是燕世子的朱高炽,十分不讨燕王朱棣的喜爱。燕王起兵造反之后,亲自带兵四处征战。朱高炽因为身体肥胖,脚又有点跛,骑不得马,因此被留守北平。朱高炽由于留守后方,在整个靖难之役中不在朱棣身边,而朱高熙、朱高燧时时在朱棣面前进谗言,想取而代之。朱棣做了皇帝之后,因为朱高熙功大,朱棣手下的几位大将也拥立汉王做皇太子,朱棣自己也常常摇摆不定。一日,朱棣夫妇在内苑举行宴会,张氏亲自下厨服侍。朱棣很高兴,对皇后说:“新妇贤,他日吾家事多赖也。”因为张氏的能干,很得公公的喜爱,这对于仁宗朱高炽储位的稳固有很大的帮助。 永乐二十二年,成祖病崩,太子朱高炽即位后,立刻册封嫡妻张氏为皇后,长子朱瞻基为皇太子。 张皇后并非天姿国色的女孩子,相反比起其它嫔妃还少了几分妖娆,但即便如此,满朝文武对她都极为敬重,文武百官常以马皇后,徐皇后来与之相称。 昨晚因多看了几遍《女戒》,以至于睡的晚了一些,近侍的宫女小心地帮她梳洗穿戴整齐,负责饮食的 丫头春香便就送上了早饭,早饭极为简单,张皇后是北方人,喜好面食,几个馒头,一碟小米粥,还 有一盘张皇后最爱吃的北平烤鸭。 张皇后凤目只是轻轻的扫了一眼,目光落在了那盘北平烤鸭上,嘴唇动了动便道:“北平烤鸭不要了吧?” 春香是张皇后的贴身丫鬟,从张皇后还是张家小姐的时候,就一阵跟着她,直到她当了世子妃,太子 妃,如今当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她都一直跟着她,极受宠爱,因此胆子也比平日里的丫鬟要大几分, 听张皇后这么一说,忙道:“皇后已经数月没吃了,今日奴婢特意让御膳房给您准备的,你怎么也得吃一点?“ (^^^^^^^^^^^^^^这一章是小景摸着黑外出找到一家网吧上传的,不知什么原因家里的网络坏了,一直都弄不好,只有明天请人修一下了,所以这一章来得极为不容易,还请诸位多多珍惜,另外,月中了,月票一直都没动静,这不是好现象,让小景心中万分焦急啊,请有月票的书友们莫要忘记了,要知道历史本就是个弱项,更加需要诸位的大力支持啊!一切拜托了!) 364章:未富而骄,未贵而侈,所以取败 北平烤鸭的制作极为讲究,所谓“焖炉”,其实是一种地炉,炉身用砖砌成,大小约一米见方左右。其制作方法最早是从南方传入北京的,特点是“鸭子不见明火”,是由炉内炭火和烧热的炉壁焖烤而成。因需用暗火,所以要求具有很高的技术,掌炉人必须掌好炉内的温度,温度过高,鸭子会被烤煳,反之则不熟。焖炉烤鸭外皮油亮酥脆,肉质洁白、细嫩,口味鲜美。 吃的时候配上甜面酱加葱条,可配黄瓜条、萝卜条,用筷子挑一点甜面酱,抹在荷叶饼上,放几片烤鸭盖在上面,再放上几根葱条、黄瓜条或萝卜条,将荷叶饼卷起,真是美味无比。 张皇后极为喜欢吃,当张家小姐那会儿每个月总会吃上几回,即便是后来当了世子妃这种喜好也从未间断,倒是当了太子妃后,吃的少了许多,到如今母仪天下,平日里一月吃四回的北平烤鸭,如今变成一月一回,即便是如此,张皇后每次也总是让丫鬟撤掉。 今日已经两个月了,春香知道张皇后的喜好,所以特意让御膳房准备了一些,看准了张皇后刚刚起床,送了进来。 张皇后看了好一会儿,似乎有些不舍,但还是咬了咬牙道:“撤了吧?“ 春香失声道:“皇后!“ 张皇后轻轻一叹,收回目光不在对那北平烤鸭多看一眼,轻声道:“当年tai 祖皇帝得天下后,手下人将陈友谅的一张镂金床弄来送给他。太zu皇帝说:“这张床与孟昶的七宝溺器有何区别?”命人当场把床毁掉。这时,站在旁边的侍臣说:“未富而骄,未贵而侈,所以取败。”tai祖听了立即斥道:“就是富了又岂可骄?显贵了又岂可侈?有骄侈之心,虽富贵岂能保?处富贵者,一定要抑奢侈、宏俭约、戒嗜欲。即便这样,犹恐不足以慰民望,可况穷尽天下技巧,满足一人之享受乎?其致亡者宜矣。覆车之辙,不可蹈也。” 太zu皇帝尚且如此,哀家身为皇后,一言一行都被百官看着,这北平烤鸭可谓是极为耗费功夫,便是这一只北平烤鸭,本宫吃上一口,寻常百姓怕是要过上一年。 如此骄奢,岂不是暴殄天物?” 我朝tai祖,成祖治理国家,向来以勤俭治国,只有朝廷有清廉节约之风,才能国家安定,百姓才能从中得到应有的实惠,从而拥护朝廷。昔日司马光有言:“天下之财,不在官则在民。”朝廷不奢侈,凡是以勤俭为荣,那么国可泰而民可安,本宫身为皇后,母仪天下,自当做个表率,还是撤了吧,以后告诉御膳房,这道北平烤鸭不用做了,本宫不吃!“ 春香应了声,道:“奴婢知道了!“ 几个婢女心生敬畏,忙着给张皇后张罗早膳,张皇后刚刚坐定,吃了一口小米粥,就听得门外一阵喧哗,隐隐约约有哭泣之声,不免有些好奇,放下手中的碗筷,轻声问道:“门外何时喧哗?“ 话音一落,只听得一阵脚步声传了进来,坤宁宫的管事牌子黄贵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不及说话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张皇后的跟前,急切的道:“不好了,不好了皇后——?“ 张皇后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一张不算太漂亮的脸蛋,也拉了下来,喝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黄贵道:“门外陆青与薛五打起来了?“ “荒唐!”张皇后喝骂了声,声音不大但自有一股威严,众人心头微微一颤。 便是春香也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心里暗道:“皇后的威严越发大了起来,看来日后侍奉的时候可要小心些。 黄贵听皇后询问,不敢隐瞒战战兢兢的将门外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 原来坤宁宫的太监陆青与郭贵妃府上的一个叫翠红的婢女是同乡,两人熟识后,情投意合,渐渐有了情义,一来二去两人就走在了一起,那翠红对陆青伺候十分周到,平日里没少嘘寒问暖,陆青对其相当满意,便想与翠红结为一对儿,那翠红原本也愿意,谁知就在陆青准备操办的时候,翠红竟对陆青不理不睬,横看竖看不对眼,让陆青很是恼火,可一时又不知自己哪里让翠红不满意了。 过了几日,陆青想找翠红问清楚,谁知那翠红竟避而不见,这让陆青很是无奈,便一连几日在郭贵妃寝宫前等候,渐渐的发现小翠与郭贵妃妃府上的管事牌子薛五眉来眼去,两人常常结伴而行,神态极为亲密,让陆青很是气恼,越发想知道其中的原因,多日的纠缠,那小翠便也有些不耐,这一日告诉他,她之所以不与他好,是因为他舍不得给她买一件漂亮的衣衫,而薛五给她买了好几件好看的衣衫和首饰。 得知这个荒唐的理由,陆青一口气没忍下,今日就找到了薛五破口大骂了起来,那薛五一时气不过便出手打了陆青,两人就在这门外大打出手。 黄贵说得有些隐晦,但张皇后就在宫中,还是听得明白,这三人是一种“对食”的关系,这样的传闻,她在宫中自有些耳闻,初始觉得厌恶,但细细一想,却也有几分同情,这些太监无妻儿,宫女无夫,两者由此而结成临时伴侣,以慰深宫之寂寞,这种关系称为”对食”。对食最早见于汉代,从这一称呼本身来分析,可能是宦官、宫女在一起吃饭,还不含有共寝之意,明朝初年,朱元璋对宦官与宫女之间的这种行为深恶痛绝并严加取缔,对娶妻成家的宦官更处以十分残酷的剥皮之刑。但自永乐而后,宦官地位上升,这一禁令随之烟消云散,许多值房宦官和司房宫女接触较多,便逐渐产生感情。宦官以此为基础,往往主动替宫女采办衣食、首饰及日用杂物,以表达追慕之情。宫女若相中此宦官,即可结成伴侣,宦官与宫女结为对食后,唱随往还,形如夫妻。宦官对所爱的宫女固然是任劳任怨,听凭驱使,宫女也会心疼宦官,不让他干太多的活儿,而是支使别的宦官去干。宫中有些地位低贱、相貌丑陋且又年岁较大的宦官自知不可能被宫女看上,便甘心做菜户之仆役,为其执炊、搬运、浆洗,宫女每月付给他们一定的银两。在这种情况下,一些善烹饪的宦官便成为追逐的对象,所得的报酬也较多,最多的一月可赚到四五两银子。这些宦官身着沾满尘土和油渍的衣服,背着菜筐,出入宫廷,购买一应所需杂物。 这些极为对食或者“菜户”的宫女、宦官,多在花前月下彼此盟誓,终生彼此相爱,不再与别人发生感情。宦官如果发现他所爱的宫女移情别恋,往往万分痛苦,但不会对宫女如何,却常常与其情敌发生尖锐的冲突,这些事情张皇后平日里只是略有耳闻而已,想不到今日竟当真碰上了,冷哼了声喝道:“身为宫中的太监,奴婢不思如何侍奉主子,却做出如此之事,竟还在本宫门前大打出手成何体统,当真以为本宫这六宫之主不管事了么?“ 众人见张皇后面色铁青,语气冰冷,大气也不敢出,弓着身子小心的伺候着,生怕一不小心惹得皇后不高兴,受到了出发。 “去,将他们三人给本宫带进来!”张皇后沉声喝道。 黄贵应了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不多时,领着两男一女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走到张皇后跟前三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张皇后凤眼扫了一眼三人,见左侧的男子脸上挂着血迹,显然是在刚才厮打之中留下来的,眉头皱了一下,道:”你叫什么?“ 那太监身子一震,颤声道:”回禀皇后,奴才,奴才叫陆青!” 张皇后“哦”了声,凤目从陆青身上移开,落在了左侧的一个太监身上,那太监长得倒也眉清目秀,唯独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的转,透着几分狡黠。 张皇后道:“你便是薛五了!” “回禀皇后,奴才正是薛五!”薛五是郭贵妃宫中的管事牌子,这些时日国贵妃夜夜侍奉皇帝,地位水涨船高,他平日里为人聪明伶俐,深得郭贵妃的喜爱,所以这会儿纵然是面对着是当今的皇后,他也不如何慌张,从容应答。 张皇后哼了声,目光移动落在了两人之间女子身上,目光细细打量,那女子不过年方二八的年纪,肤色洁白,生得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倒也有几分姿色,此时正战战兢兢的跪在那里,惧怕不已。 “你便是翠红?”张皇后语气冷冷的道。 听到了这声问话,翠红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忙在地上磕了一下头,颤声道:“回禀皇后,奴婢,奴婢便是翠红!” 365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张皇后“嗯“ 了声,忽然沉声喝道:“ 你好大的胆子?” 这一声呼喝冷不丁的骂出来,饶是三人早有心里准备,还是吓了一大跳,齐齐磕头求饶。 张皇后道:“我朝tai祖皇帝生前,最是宦官与宫女之间的这种行为深恶痛绝并严加取缔,对娶妻成家的宦官更处以十分残酷的剥皮之刑——?” 三人一听,吓得面色大变,齐齐呼喊饶命。 张皇后只是不理,沉吟了片刻轻轻叹了声,道:“但我朝成祖皇帝念尔等功勋,天怜尔在空中落寞,准许你们娶妻认子,好在空中有一个照应,想不到尔等如此不知自爱,竟在宫中大大出手,成何体统!” 三人心中害怕,再一次磕头求饶。 张皇后只是不理,继续说道:“本宫听闻,尔等结为“对食”都要在花前月下彼此盟誓,终生彼此相爱,不再与别人发生感情,可谓是执子之手彼此偕老的情义,今日你三人做出这般事情来,可对得起当初花前月下的发下的誓言,可对得起成祖皇帝当年对你们的体恤?” 张皇后声音不大,但这几声喝问,却是落地有声,陆青与翠儿各自相视望了一眼,两人心头想起当初花前月下念过的誓言“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顿时面露愧疚之色。 张皇后看了看三人,面色依旧冷清,冷哼了道:“今日之事,本宫既碰上了,自是要管一管?“ 皇后身为六宫之首,掌管六宫一切事物,说要管一管,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所以三人忙应了声。 张皇后初听这般荒唐之事时,心中的确有些气恼,只觉得这些太监宫女太不知自爱,但她毕竟是心底善良之人,此时见那陆青与小翠面露愧疚之色,想起这些宫中侍女,太监的可怜之处,那份怒气立即消了大半。 “陆青本宫问你,你对那翠儿可是真心实意的?”张皇后目光落在了陆青的脸上,沉声问道。 “回禀皇后,奴才与翠儿真心实意,当年花前月下之时,奴才便是许下了愿望,愿意对翠儿一生一世,不离不弃——?”陆青语气坚定的道。 张皇后点了点头道:“一生一世,难道你知道从一而终的道理,很好?” 一连说了两个很好后,张皇后微微侧过身子,盯着薛五问道:“薛五,本宫问你,你对这翠儿可是真心的?” 薛五道:“回禀皇后娘娘,薛五与翠儿情投意合,此生非她不娶?” 张皇后同样点了点头道:“难得你们这般痴情,倒是让本宫有些不忍心了?” 一听“不忍心”三个字,三人脸色大变,陆青颤声道:“皇后娘娘——?” 张皇后凤目一闪,目光从三人脸上一一扫过,忽然冷声喝道:“翠红你好大的胆子,身为宫中婢女,不知忠心侍奉主子,却与两太监做出如此之事,还在本宫宫外大打出手,今日之事,你可知罪?” 翠红娇躯一颤,险些摔倒,哭着道:“奴婢,奴婢——?”一连说两声奴婢,竟说不出话来? “皇后娘娘——?“陆青看了一眼哭泣的小翠,忽然打着胆子喊了声:”娘娘,今日之事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没用,不能给小翠儿买几件好衣裳,她照顾了我大半年,我却不曾回报半分,说起来是我愧对与她,还请娘娘开恩?绕过小翠,若是娘娘愿意绕过小翠,奴才愿意代替翠儿接受处罚?“ “哦——?“张皇后有些惊异的看了一眼陆青,心道:”想不到这小太监还有几分情义,倒也难得?只是不知是真是假,本宫倒可以试一试他二人?“ 有了计较,目光看向薛五喝道:“薛五,你可愿意替代翠儿的罪行,接受本宫的处罚?” ^^^^^^^^^^^^^^^^^^^^^^^^^^^^^^^^^^^^^^^^^^ 这薛五也是个聪明人,这些年跟着郭贵妃跟前,眼里劲还是有的,眼看张皇后对陆青语气柔和了几分,便知道此刻是表现的时候,当下挺起胸膛大声道:“奴才愿意!” 张皇后轻轻一叹,道:“想不到宫中还有如此痴情的太监,只可惜国法不容情,本宫身为六宫之首,岂能徇私,翠儿此举已经触犯国法,本宫绝不容情?“ “来人啊?给本宫拉下去,赐死!“张皇后沉声喝道。 三人大吃一惊,纷纷大呼饶命。 张皇后阴沉着脸,全然不理会。 “娘娘,此事因奴才而起,奴才既不能保住翠儿的性命,唯有陪着她一起死,还请娘娘成全?“陆青跪在地上磕头喊道。 “你既求死,本宫便成全了你,一起给本宫拉下去!“ 门外值班的侍卫纷纷上前,拉起了陆青和翠红,就要往外走。 “翠儿,是我害了你,我对不起你!”陆青哭着道。 翠儿也是满脸泪珠,想起两人往日的种种,愧疚的哭道:“不, 不,是翠儿不好,是翠儿喜新厌旧害了你,翠儿该死!” 呜呜——呜呜—— 宛若沉静万分的坤宁宫,因为这几声哭泣声,变得热闹的起来。 张皇后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甚至连看都不曾看陆青和翠红一眼,只是凤目的余光扫了一眼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薛五,冷喝道:“薛五,本宫问你,这翠儿你可还愿意娶回去?” 薛五本以为是张皇后在试探自己,刚才才做出的那番义正言辞的表现,此时见张皇后这番动静,哪里还敢多说话,为了一个宫女丢了自己小命,这种傻事他是万万不会去做的,听张皇后厉声呼喝,身子一颤,趴在地上不住的叩头喊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奴才只是看那翠儿长得还有几分姿色,才会做出如此之事,绝不会是为迎娶她,还请娘娘明鉴?” “哼,方才本宫分明是听你说过,愿意为翠儿抵罪,莫不是说的假话?”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薛五不住的说道。 张皇后冷笑了声,道:“你不敢,只怕是当本宫老眼昏花看不出你的那点心思?先前,你看本宫称赞陆青有情有义,便想学他博取本宫同情,好就此放过,如今你看本宫要杀了小翠,心中害怕本宫因此而处罚你,你便说出心中的真心话儿,似你这等言语不实的人,本宫岂能饶你!来人,给我拉下去重大五十!”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才再也不敢了?“薛五不住的叩头求饶,额头上已见了血迹。 “饶命,你当本宫的话儿是儿戏么?“张皇后骂了声,便懒得再多说一句。 门前的侍卫会意,一把抓起薛五便向坤宁宫外走去。 “娘娘饶命啊,奴才再也不敢了——?“ 张皇后有几分厌恶,峨眉微微蹙了一下,冷声喝道:“拉下去!“ 几个侍卫看皇后面如寒霜,哪里还敢多呆,拉起薛五飞一般离去。 好一会儿坤宁宫才恢复了平静,张皇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方才看了一眼陆青、翠红二人,语气柔和了几分道:“陆青,本宫再问你,你真愿意与翠儿一起去死?“ 陆青跪在地上道:“回禀娘娘,奴才愿意!“ 张皇后点了点头,道:“你起来吧?“ 陆青叩头谢了恩,站了起来,只听得张皇后冷声道:“翠红,你身为女子,与这陆青有誓言在先,却不守誓言,与他人私会,着实让本宫愤怒!“ 小翠满脸愧疚,哭泣不知:“娘娘,翠儿错了?“ 张皇后道:“今日本宫念你方才还有几分真情,今日之事,就此作罢,愿你好生珍惜,切莫再三心二意,辜负了陆青对你的一番情义?” “谢娘娘饶命,谢娘娘——?”陆青大喜,急忙跪下来叩头谢恩。 张皇后摆了摆手道:“好了,难得你有这份痴情,本宫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你还是领着翠儿赶快回去吧?” “是!是!”陆青应了声,拉过翠儿小手一脸的喜悦的出了坤宁宫。 就在这时刚才押送小翠的侍卫走了进来,手里多了几件绸缎,以及一些首饰,对着张皇后躬身道:“娘娘,这是小翠姑娘让奴才给娘娘送来的,小翠姑娘说,当日自己便是因这些漂亮的衣服和首饰而差点错过了陆青的情义,多亏了娘娘提醒她才使得她知道情义比起这些漂亮的衣服,首饰更加可靠?“ 张皇后微微楞了一下,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婢女,竟有这番觉悟,这倒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看了一眼那侍卫的手中的漂亮衣服,漂亮首饰好一会儿不知想到了什么,摆了摆手,那侍卫阁下手中衣服与首饰弓着身子走了出去。 (^^^^^^^^^说两句,原本这一章是早应该上的,网络一直不稳定所以才迟到了,还请诸位多多见谅,下面还有一章,还请诸位莫要忘记了,另外月票,月票啊!小景每月更新最少是二十七万,上个月是三十万,不少了,月票也可以厚着脸皮要了!) 366章:美酒佳肴 张皇后收回目光,又是一声长叹,对着春香道:“当年太zu皇帝坐龙椅时,事事以勤俭为主,群臣见皇帝如此,也不敢过于奢华,故而我大明开国之初,民风朴实,官员也是一片勤俭,以至于日后tai祖皇帝市井百姓穿着打扮也多有要求,无论是穿戴,还是婚嫁,都给予了严格的规定。百姓家的妇女,不准戴金手饰,不准穿绸缎,违令者严惩。本宫听说,当年在京城便是有两个年轻的学子,不知tai祖皇帝用意,竟在金陵城用红布在裤腿上镶了一道边。被街坊到官府上告,消息传到tai祖皇帝的耳朵里,tai祖勃然大怒,下旨砍断了这两个年轻人的双腿。那时本宫还小,听人说来只觉得tai祖此举太过血腥,直到本宫在洪武二十年被选为燕王世子妃,到后来的太子妃,如今母仪天下,细细体会才知道当年的tai祖皇帝此举是有着多大的深意?“ 一个朝廷的衰败没落往往从奢华开始。一个贪图享乐的君主,若是一味的追求天下奢华,引起的风气,必然是由奢而贪,那些官员为了美酒佳肴,绫罗绸缎,美人在怀,必然是会走上一条贪污**的道路,一个人贪,或许影响了不了大局,倘若文武百官人人贪污**,这样的朝廷必然持久不了,隋炀帝若不是生活奢华无度,大隋天下又何至于不过百年,便没落被李唐取了天下。 开元盛世何等辉煌,若那唐明皇不是一味的追求奢华,大唐未必会在安史之乱后迅速衰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tai祖皇帝坐天下的时候,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他不但将官员呈献的宝物悉数毁掉,便是寻常的吃食住行他都讲究勤俭,当年更是在御苑中辟出几十亩水田种香米,以资供食,他这么做正是让天下人都明白,一个能够长治久安的朝廷,必然从皇帝勤俭开始。 只可惜,我大明王朝经过永乐盛世的熏陶,tai祖皇帝辛苦营造的勤俭之风,慢慢被人遗忘,如今奢侈之风,竟慢慢在朝廷弥漫开来,不说那些文臣武将,便是这后宫里,一个小小的婢女,竟也为了几件漂亮的衣服,首饰便背叛了当年花前月下许下的山盟海誓,可见这股风气是多么的可怕,本宫身为为六宫之首,既已知晓,岂能不理会?“张皇后似自言自语,又似与春香商议。 “娘娘是后宫之主,掌管后宫一切事物,想要让后宫崇尚勤俭还不容易得很,只需娘娘一句话,她们还能不听从么?”春香毕竟是个侍女,可没想到那么多。 张皇后听到这孩子一般的话儿,微微一笑道:“哪有那么简单,本宫身为六宫之首不假,可我朝自tai祖皇帝登基便已立下规矩,后宫不得干政,倘若本宫如你所说这么做了,那岂不是剥夺了其他妃嫔的好处,她们在这后宫倒也罢了,可她们的父母、姐弟可有不少在朝廷之上,那时少不了要说本宫的坏话儿,若是骂几句倒也罢了,可若是以tai祖皇帝留下的规矩扣下来,便是本宫也不得不有几分顾忌啊?” 春香可不懂tai祖皇帝的一句话儿有多大的威力,只是听皇后的话儿里有危险,便道:“那娘娘还是不要惹他们好了,我听说那些人骂人的功夫可厉害了,皇上如此仁慈,只因为上早朝迟了几日,就被那些文人揪着小辫子骂了好些时日,若是皇后他们还不多骂几日啊?” 张皇后笑道:“那怎么行,这奢侈之风已在后宫蔓延了,那就说明外廷也已经弥漫开来,若不加以阻止,还不败坏了老祖宗留下基业。” “可后宫不能干政,娘娘便是想要管,怕是——?”春香看了一眼张皇后后面的话儿,不敢再说下去。 张皇后也感到有些为难,此事按说不应该是她这个妇道人家来管,可自己的丈夫是什么人,她比谁都清楚,有才华,有担当,能协调满朝文武这些都不假,可骨子里还是有几分风流,当年成祖皇帝在的时候,还能克制,如今当了皇帝,少了那份约束,也就放荡形骸了起来,这些时日她没少听说皇帝在自己的宫殿里夜夜笙歌,好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每次她都气恼不已,但想起前些年丈夫的忍耐,心中便了几分怜惜,再者朱高炽也没耽搁朝事,她便就此作罢。 可这奢侈这件事可大可小,大到亡国,小到不过是一股风气,只需稍加控制就好,可便是这样的一件事,若由她皇后来做,少不了要被人咬舌根子。 正在张皇后犹豫不决之时,管事牌子黄贵躬身走了进来。 “启禀娘娘,杨荣在门外求见?” “杨荣——?”张皇后微微楞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杨荣会来找自己。 “他现在在哪儿?“ 那侍卫道:“就外殿?“ 张皇后道:“可有说何事?“ 那侍卫道:“杨大人让卑职转告给娘娘,他来找娘娘商议一件关乎国运的大事?“ 张皇后愕了一下,喃喃道:“关乎国运?” 那侍卫道:“不错!” “让他去东暖阁——?“张皇后沉声道。 “是!“那侍卫应了声,走了出去。 暖阁里,杨荣喝着茶汤耐心等待,今日的这件大事,他思索了许久,唯独取得张皇后的支持,他才好行动,便是日后有了变故,也不至于引起朝廷局势混乱,凭着他多年的直觉,他相信这个素有贤名的皇后,一定是他最有利的支持者。 正思索着,就听得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跟着太监大声喊道:“皇后娘娘到!” 杨荣忙放下茶杯,不及细看跪倒在地,叩头道:“微臣杨荣拜年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杨大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 谢娘娘!”杨荣从地上爬了起来,重新落了座,出于尊敬,他并没有去看张皇后的容颜。 ^^^^^^^^^^^^^^^^^^^^^^^^^^^^^^^^ 张皇后却细细打量他,杨荣的大名她早有耳闻,并且还知道,当年自己的丈夫与汉王朱高熙争夺太子之位时,他出力不少,成祖病逝之时,就是他当机立断,驰奔上千里向自己的丈夫传递成祖皇帝病逝的消息,为自己丈夫登基争取宝贵时间,制定周密计划,才让自己丈夫顺利登上了皇位,朝廷的局面也没有引起混乱,这份恩情张皇后一直铭记在心,所以才答应见他一面。 “不知杨大人今日找本宫可是有要事?”张皇后语气不急不缓。 杨荣看了一眼张皇后,心里竟有几分犹豫,毕竟他对这个皇后了解的并不多,只是从当年北平的一些侍卫、武将听说了一些她的出生,为人,以及如何母仪天下。 见杨荣一直沉默不说话,张皇后倒也没生气,耐心的等待着,凭着女儿家的直觉,她能感受到杨荣这一次来找她一定是有一件大事!否则一个见惯了战场,面对着成祖皇帝都能从容不迫的男人,没必要在见到自己这一个妇道人家而显得无比紧张。 沉吟了一番,杨荣咬了咬牙似乎做了决定,对着张皇后拱了拱手道:“实不相瞒,老臣前来确实有一件大事,需要娘娘定夺?” 张皇后目光盯着杨荣,轻声道:“杨大人应该知道tai祖祖训,后宫不得干政?“ 杨荣点了点头道:“微臣知道,但事有轻重缓急,此事兹事体大,还请娘娘多多体谅——?“ 张皇后盯着杨荣的眼睛,看了一会儿,道:“既如此,还请杨大人告知本宫发生了何等大事,须杨大人如此谨慎?“ 杨荣重重的叹了声,道:“天命尽矣!” 只是四个字,但张皇后是个极为聪明的人,立即捕捉到了字中的含义,顿时面色霎时变得苍白无力,盯着杨荣颤声道:“杨大人说的可是真话?” 杨荣道:“千真万确?” 张皇后默默不语,眼圈已经微红,几乎要落下眼泪来。 杨荣轻轻一叹,道:“皇上性子如何娘娘怕是比微臣要清楚的多,皇上身子本就不好,自登基后一直沉迷与女色之中,而国事繁重,依着皇帝的身子,能支撑到今日,已是难得了?” 张皇后呜咽了几下,若不是顾忌朝廷颜面,这会儿她真想大哭一场,忍耐了数十年,好不容易盼来了皇位,却不足一年的功夫,竟等来了这样的结果,让她心痛的同时,对自己那个还不知情的丈夫,感到惋惜。 “这只是钦天监的看法,事情也许还没那么糟糕,皇帝身子虽不好,但性子却极为刚强,从当年北平一战,便可看见,老臣这么做,只是想提前做个准备,这才斗胆让皇后娘娘给老臣做主?“杨荣看皇后面色难看,忙出演安慰的起来。 自己丈夫身子骨身为妻子的她如何不知道,杨荣虽说的委婉,但其中怕是安慰的成分多,否则依杨荣的善谋划的性子,绝不会做出这一步。 367章:一步一回顾 张皇后轻轻叹了声,道:“杨大人要本宫如何支持?“ 杨荣听了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今日来他其实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念头,毕竟皇后的性子如何,能否信 任他的话儿,一切还不知道,如今看来自己还是没有看错。 沉吟了片刻,道:“娘娘当知先帝当年贬谪汉王与永乐州就藩的目的所在?“ 张皇后当年虽只是太子妃,但并不代表她一无所知,相反她知道的比旁人更多一些,当年自己丈夫与二叔朱高熙争夺太子之位,其中没少被他欺负,险些做不了这皇位,若不是当时的内阁大学士解缙画了一幅画,画中一头老虎带着一群幼虎,作父子相亲状,趁着先帝抬头之际,看让他见到了这幅话儿,并及时在画上题了一首诗: 〖虎为百兽尊,谁敢触其怒。 惟有父子情,一步一回顾。〗才得以打动了先帝,正式册封自己丈夫为太子,可便是如此,那位二叔也没放过自己的丈夫,多次加害,若不是杨士奇,杨荣、杨博等人忠心护卫,自己的那个可怜的丈夫怕是早已死在二叔的刀下。 好在老天保佑,二叔不法之心,被先帝察觉多次呵斥,仍不知悔改,反而建私兵,纵使劫掠,还僣用乘舆器物,不臣之心昭然若揭,终引起先帝的厌恶,在永乐十四年废朱高煦为庶人,徙封乐安州(今山东惠民县),先帝不将其贬往云南,而是徙封乐安州,其目的,她虽是个妇道人家,却也隐隐约约的知道一些?“ “先帝这么做,想必当年已有所预料,乐安州离北京很近,且不是汉王所熟悉南京,一旦汉王有所图谋,朝廷也好从容应对,不知本宫说的得对不对?“ “娘娘所言极是,乐安州离京城不远,纵然汉王有所图谋,朝发夕至,很快就能解决,先帝这一手不能不说是一手好棋?只可惜有利必有弊,今日老臣前来正是为这弊端而来?“杨荣沉声道。 张皇后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汉王想要造反,天下人人皆知,若是被他得知了这个消息,以他徙封乐安州的优势,加上他当年在武将中的威望,想要做些事情,怕是不难? 杨荣见张皇后面色惨白,便知他已经看出来其中的利害,沉吟的道:“如今太子远在南京,南京于北京相隔数千里,倘若圣上当真如钦天监所言,最先得到了消息,只怕是汉王与太子,而太子因为远在南京而不能及时赶回北京,此等机会汉王怕是不会放过,如此一来,我大明刚刚恢复的朝政怕是要生出乱子?“ 张皇后心中已猜出了几分,但听杨荣如此说来,还是吃了一惊,心道:“汉王想要夺取皇位,人人皆知,倘若皇帝当真走到了哪一步,以汉王在乐安州的便利——?“ 杨荣道:“夫子有云,名不正其身不正,只要太子顺利掌管了天下,汉王纵是有心要造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到时候天下群起而讨伐,汉王不是先帝,成功的希望只怕是渺茫!“ ^^^^^^^^^^^^^^^^^^^^^^^^^^^^^^^^^^^^^^^^^^ 豆大的汗珠从张皇后的额头上溢了出来,此时虽已入了秋,眼看就要入冬了,北京城里的早晨还十分的寒冷,但张皇后此时已经湿了后背,一股淡淡的寒意从后背升起,直到这一会儿听得杨荣一番分析,才稍微松了一口气,随即道:“杨大人要本宫做什么?“ 杨荣道:“老臣想请皇后娘娘给老臣一道凭证?“ 张皇后道:“什么凭证?“ 杨荣盯着张皇后的眼睛,用力说道:“一道能让太子回京的凭证!” 张皇后微微沉默了一阵,忽然站起身来,从手中取下一道手镯递了过去,道:“这如意镯是当年本宫做世子妃时,先帝在本宫生下太子时,从手上取下来送给本宫的,从那时起,这如意镯从为离开过本宫,瞻基知道这镯子的来历,你只需将这镯子给他,他便明白这是本宫的意思?” 杨荣一把接过如意镯塞入怀中,用力点了点头道:“老臣明白!” 张皇后道:“杨大人准备何时启程?“ 杨荣眼角的余光跳动几下,并没有立即应答,多年戎马生涯,养成了他凡事多思虑几遍才做出决定,这一次的事关重大,太子回京既不能早,也能安慰晚,必须要恰到好处,稍有不慎便引起朝局动荡,是以他不得不慎重。 心里默默估算了一下袁天航所说的可能性,他才说道:“眼下陛下执意迁都,老臣怕是要等几日?” 张皇后陡然听到这个消息,也不想杨荣这么急着离开,毕竟此事还需进一步布置才行,眼下皇帝还没有死,倘若太子提前从南京赶回来,怕是引起皇帝的疑心,这样反而不美。 “如此甚好,此事兹事体大,还请杨大人多加小心为好?” 杨荣道:“娘娘放心,老臣一定万分小心?” 张皇后点了点,最初那份惊讶慢慢沉静下来后,竟比先前镇定了许多,想起自己刚才惊慌失措的模样,不免有些好笑。 看了一眼杨荣,见他一副要离开的模样,忽想起今日奢侈之风整治的事情来,心道:“杨荣素来足智多谋,今日难得碰上,本宫正好将此事询问一番,看他又何法子。 打定了主意,张皇后也不多言, 便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一一对杨荣说了一遍。 皇后垂问,杨荣自不敢怠慢,是以听得极为仔细,待听明白皇后的用意之后,心中对眼前这个皇后顿时心生敬佩之意,先不说她身为六宫之首对待下人的那份善良,便是能从这一件小事中看出朝廷奢侈之风,足见那份见识非凡。 细细揣摩了一番,眉头一展便有了计较,微微措词道:“此事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 “此话怎讲?“张皇后问道。 杨荣道:“我朝tai祖皇帝出身穷苦,体恤明间疾苦,自登基后一直倡导戒奢从俭之心,自律极严,正是他以身作则,满朝文武百官无人敢掠雷池一步,我大明天下能有今日,tai祖戒奢从俭功不可没?” 张皇后显然有些不明白,盯着杨荣道:“杨大人能否说仔细些?” “以老臣看这奢华之风多半是来自宫中,其他将士见了互相攀比,如此一来奢华之风越演越烈,试问娘娘,若是娘娘做出了当年tai祖皇帝的表率,以娘娘的身份,这宫中怕是无人再敢奢华了,如此一来,宫外的那些官员,盲目攀比的人怕是再没有胆量这么做了。 张皇后细细想了一番,道:“这的确是个好法子,本宫明日就着急后宫所有嫔妃,让他们收敛奢华,提倡勤俭好好给天下臣民做一个表率?” 第二日坤宁宫门外,整个六宫的嫔妃、昭仪、才人,媚娘、昭容都接到了张皇后的请柬,要在坤宁宫内举行一次大大的宴会,这样的抛头露面的大事,将整个后宫都震动了,就是外廷的那些文武百官也略有耳闻,其中不少大家的浩命夫人也接到了这样的请帖,可以说整个坤宁宫极为轰动。 清晨刚刚过一半,一些浩命夫人以及一些平日里难得抛头露面的妃子,才人都迫不及待的走出了自己的宫殿府邸,人人头梳高髻,傅粉施朱,芳馨满体,珠翠流光,红襦翠帛,仙袂飘举,有丫鬟或宫女搀扶着 走近了坤宁宫。 今日的宴会是大明开国以来头一次,所以这些妃子,才人不断自己衣着华丽,尽显珠光宝气,便是身旁的丫鬟,婢女也都是一个个衣着鲜亮,红光满面,脖子上,手腕上带着都显皇家气派。 整个坤宁宫因这些赴宴的妃嫔、才人、浩命夫人显得无比的热闹。 坤宁宫自修建以来,一直作为皇后的寝宫,那些嫔妃、才人虽也在皇宫之内,却极少来这坤宁宫,不少人还是头一次来,而那些浩命夫人平日里根本没机会来皇宫大院内,对这传说中的坤宁宫更是充满了好奇,一个个四处张望,看到好看华丽的照壁,灯饰、花草以及桌椅板凳都引起不少的惊呼声,而那些妃嫔则是对这个素来有贤明,深得先帝、徐皇后、当今圣上,满朝文武喜欢的张皇后的生活更加感兴趣。 她们见惯了紫禁城里雕龙画栋,并不似那些浩命夫人一般满心的好奇,她们各自细细打量着张皇后的衣食住行,目光更多的落在府上的桌椅板凳上,很快她们发现,整个坤宁宫用的竟是普通人家的桌椅板凳,而不是传说中的沉香木便是铺上的地毯也只是本国产的寻常地毯,而不是从波斯带回来的地毯,这让她们感到疑惑,同时心里也暗暗得意:“这便是皇后娘娘的寝宫么,还不如自己的华丽,看来这母仪天下的皇后也不过如此?” (今晚三更九千字,会来得比较早,还请诸位莫要忘记月票了) 368章:母仪天下 随着日头慢慢升起,来赴宴的嫔妃越来越多,一时差不多有一千多人,仁宗皇帝为人有几分风流好色,登基后因为国事繁重,加上先帝刚刚过世不久,并没来得及选秀充实后宫,但后宫的佳丽并不多,除张皇后外、妃恭肃贵妃郭氏、昭容谭氏、贞惠淑妃王氏,惠安丽妃王氏,恭靖充妃黄氏,顺妃张氏,贞静敬妃张氏,贤妃李氏,妃赵氏,悼僖丽妃李氏。 这些嫔妃加上才人以及各自的丫鬟,婢女人数也不少,众人之中除张皇后母仪天下之外,地位最为尊贵的是郭贵妃,她是开国功臣之一郭英的孙女 加上长得妖娆多姿,一次仁宗喝醉了酒,稀里糊涂的去了她的寝宫,拉着她好生温存了一番,就是这一番温存,让仁宗皇帝极为喜欢郭贵妃的那股妖娆劲,从此之后竟有些离不开她,登基这些日子来,可没少去她的寝宫。 郭贵妃今年已经有二十七八的年纪,平日里极善于保养,所以站在人群里竟显得比一些进宫没几年的妃嫔,才人,昭仪、媚娘还要显得年纪几分,今日她特让丫鬟按照唐朝杨贵妃的模样打扮了一番。一身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步摇,云鬓里插着紫水晶缺月木兰簪,珠光璀璨,在光照的映射下,发出无比璀璨的光芒,让人生出眼花缭乱之感,她内罩玉色烟萝银丝轻纱衫,衬着月白微粉色睡莲短腰襦,腰间用一条集萃山淡蓝软纱轻轻挽住,显得更加妖娆妩媚,在一群妃嫔当中,多少有些鹤立鸡群之感。 ^^^^^^^^^^^^^^^^^^^^^^^^^^^^^^^^^^^^^ 与郭贵妃地位相当的是贞静敬妃张氏,张氏其祖父张玉为靖难之役的著名将领,后于东昌之战中战死。明成祖朱棣称帝后,以靖难第一功臣,追赠其为英国公。其父为袭爵英国公张辅,姑姑是明成祖的昭懿贵妃张氏,在空中地位超然,今日也刻意打扮了一番,一身淡粉衣裙,长及曳地,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面容艳丽无比,一双凤眼媚意天成让人眼前一亮之感, 只是她为人不似郭贵妃那般妖娆,从而少了几分妩媚,最近仁宗皇帝没少去她的寝宫,只是在宠幸她的时候,抱怨她身法,身段不如郭贵妃,这让她羞愧之余,不免对郭贵妃的那些身段,身法有些好奇,平日里两人没什么交际,便是见面的机会也少,难得今日碰上,她便想上前好好问一问,下一次皇帝宠幸自己的时候,也施展施展。 正要过去,就在这时,听得一人捂着鼻子尖叫道:“这,这是什么味?” 众人本在细细观摩坤宁宫并未察觉这股奇怪的味道,待听到惊叫声才猛吸了一口,顿时纷纷捏着鼻子,骂道:“这,这是什么味道,好难闻啊?” “是啊,坤宁宫不是皇后的寝宫,怎么会有这样难闻的味道啊?”人群里一阵抱怨。 郭贵妃也暗暗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些嘀咕:“这皇后奶娘到底在搞什么鬼啊,不是宴请我们么,怎么还不见人啊,还有这坤宁宫可是六宫之首,怎么会有这么难闻的味道呢?“ 正暗自嘀咕,忽然又听得一人喊道:“快看,快看,皇后娘娘!“ 众人心头一惊,纷纷松开了捏着鼻子的小手扭头望去,只见左侧的屏风被人拉开了,张皇后在丫鬟春香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来。 “皇后娘娘——这——?“众人惊讶的看着张皇后,一身朴素的大红长裙,虽是长裙,但明眼人一看,就看出这只有洪武年间才有的绸缎长裙,不少人一脸的不相信,河间王张玉的女儿,母仪天下的张皇后穿的竟是这样的一件过时的衣衫,这太不敢让人相信了。 郭贵妃为人除了妖娆妩媚之外,还是有几分聪明,从刚才的难以入鼻的味道,以及今日坤宁宫的装饰,还有昨日她听说自己管事与宫女被打的事情,以及张皇后的这一身,聪明的她似有些明白。 “难怪皇上会说自己的皇位有一半是靠儿子,一半靠张氏,今日一见果然不假啊?”郭贵妃望着张皇后身上的老式的长裙,再看她优容的神色,轻轻叹了声,一脸的愧疚之色。 朱高炽因为身体不好,一生嗜武的朱棣极为不喜欢,直到他的儿子朱瞻基出生,情况才好一点,据说朱瞻基出生的时候,朱棣当时还是燕王,他梦见父亲朱元璋送给他一个白圭,并且说了一句:“传之子孙,永世其昌!”朱棣深感惊诧,不过,后来,他起兵靖难,夺得皇位,应征了这个梦,所以,他最疼爱这个孙子,再后来朱高炽与朱高熙争夺太子之位的时候,朱棣一直犹豫不决,大臣苦谏,他都听不进去,只有大学士解缙说了一句:“好圣孙”,朱棣这才感其意,立朱高炽的太子之位,所以说朱高炽的皇位,有一半是儿子的功劳。 而另一办则是张皇后,则是因为当年朱棣和朱高炽夫妇一起吃饭,为了一点小事,朱棣大骂朱高炽,朱高炽不敢言语,而张氏看丈夫被骂,身为儿媳,不好说什么,默默退下,去厨房做了几样朱棣爱吃的菜肴端上来,朱棣一见,怒气消散,指着儿媳对朱高炽说:顾非尔妻,尔早废矣!这些事情都是真真切切的,朱高炽是个善于记恩情的人,所以当了皇帝仍不忘自己这个皇位是怎么来的,时不时的叨念几句,一来二去被郭贵妃听到了,起初多少有些不服,不过这些年张皇后的所作所为她也耳闻,内心深处是极为佩服的。 张皇后一一向各位妃嫔浩命夫人点头示意,从容的走到了主位,对着众人笑道:“让诸位久等了实在对不住了,好些年没亲自去做一顿饭菜,手脚有些生疏了——?” 张皇后的声音不大, 但殿内的众人一来被皇后今日的衣着打扮给惊住了,二来皇后是六宫之首,掌管六宫,三来张皇后的声名极好,处于敬重在她到来后,无人敢说话,一时大殿内极为安静,是以张皇后的这几句话人人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皇后亲自下厨?这怎么可能,她不是六宫之首么,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呢?“众人面面相觑,只觉得今日所见所闻都是不可思议。 地位与郭贵妃相当的贞静敬妃一脸的不相信,咬了咬牙走上前微微俯了一下身段,那婀娜的身段,前凸后翘引起一些妃嫔咬牙不止。 “狐狸精!“ “可不是么,仗着自己的身段好,夜夜迷惑皇上,我听说皇上夜夜去她的寝宫——?“ 人群里因为张贵妃的婀娜身姿引起了小小的骚动,可这里是坤宁宫,众人虽有几分不满,却也不敢大声说出来。 “娘娘真的亲自下厨么?”张贵妃一脸不信的盯着张皇后问道。 按说张皇后身为六宫之首,张贵妃纵然地位不低,也深得皇帝宠爱,但当着这么多人,质疑当今皇后算是大不敬。 但张皇后性子善良,并不以为意,点了点头道:“是本宫亲自下厨做的,待会儿诸位姐姐妹妹都可以尝一尝?” 张贵妃道:“可娘娘是六宫之首,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儿呢?” “这张贵妃是不是疯了,竟质疑皇后娘娘——?”贤妃李氏有些看不惯张贵妃仗着娘家的地位,一副咄咄逼人的气势,冷哼了声。 众人同样这般心思,只是碍于张贵妃的地位,以及身后的娘家身世,多是敢怒不敢言而已。 众人将目光纷纷看向了张皇后,这个时候,她们发现原本一脸笑意的张皇后面色忽然变了变,比起先前凝重了几分。 “好啊,这一下看皇后娘娘怎么收拾你这个狐狸精!“贤妃李氏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 张皇后面色变得无比的凝重,轻轻叹了声,道:“当年tai祖皇帝在御苑中辟出几十亩水田种香米,以资供食,今日本宫不过是给诸位姐姐妹妹做了一些吃食而已,比起tai祖当年的所作所为差了太多了?“ 众人微微一愣,谁也没说话,洪武皇帝当年在御苑中辟出几十亩水田种香米的事情,天下人人皆知,比起一国之君,亲自耕田种稻米,下个厨房做一些吃食,的确算不得什么。“ 张皇后目光在众人脸上一扫,待看到那些华丽的衣衫,耀眼的朱钗首饰轻轻叹了声:“想不到整个后宫的奢华之风竟是如此的严重,不赶紧治一治怕是要蔓延开了?“ “春香,本宫做的汤可好了么?”张皇后扭头问道。 春香点了点头道:“已经做好了?” 张皇后点了点头对春香道:“那开始吧?” (明天是周一了,各种排名就出来了,请诸位多多支持啊,莫要忘记了!) 369章:皇后有请 春香应了声,转身入了屏风后,不多时走出来十几个丫鬟,人人一身朴素,并没有什么像样的首饰,在一群珠光宝气的妃嫔,浩命夫人差异的目光中,开始忙碌起来,她们将一只只的碗筷,碟盘都麻利的摆放了起来,叮叮当当的声响在坤宁宫响个不停。 一些聪明的妃嫔,浩命夫人似乎看出了一些什么,有几个小心的从头上摘下了珠宝,便是身旁的丫鬟也各自摘下了手腕上的首饰,默默的看着忙碌的丫鬟们。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张皇后跟前的大桌子上摆满了碗筷,十几个丫鬟各自垂手立在一旁,等待张皇后下达指令。 张皇后扫了一眼兀自惊讶的诸位妃嫔,浩命夫人,微笑冲着众人点了点头道:“各位妹妹、夫人都坐吧?” 众人按照各自在空中的地位依序落了座位。 便是这个时候,最先的那种味道越来越浓,不少浩命夫人有些忍不住, 轻轻的干呕了起来,不少人更是强行咬着牙忍住。 张皇后淡然一笑,对着身后的春香道:“开始吧!” “上汤!”春香应了声,转身对着屏风后喊道。 十几个宫娥入鱼贯而出,人人手中捧着一个瓷碗,碗里冒着热气,随着宫女的鱼贯而出,刚才那股酸酸的腐腐的味道立即在坤宁宫弥漫开来。 ^^^^^^^^^^^^^^^^^^^^^^^^^^^^^^^^^^^^ 这些妃嫔,浩命夫人多是大户人家出声,哪里闻到过这种味道,顿时伸手捏着鼻子,嘟嚷起来。 “娘娘——这是——?“张贵妃实在有些忍受不住这汤的问道,若不是咬牙忍着这会儿怕是吐了出来。 其他人也有同样的感受,只是碍于张皇后身份过于崇高,那些地位偏低的昭容、媚娘不敢多言而已。 这时候春香也将一碗汤放在了张皇后的面前,张皇后伸手接过汤勺,在汤碗里轻轻搅动了一下,然后舀起一勺放在嘴旁轻轻的吹了吹,待面上的热气凉了,吸入了口中。 众人长大着嘴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张皇后。 “皇后娘娘竟喝这种难闻的汤——这怎么可能?“可众人明明看见,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张皇后一脸的笑意,边喝着汤,边道:“这道汤叫珍珠翡翠白玉汤?是当年皇祖爷爷吃过的,皇爷爷竟能吃的下,诸位姐姐夫人为何吃不下呢?莫非诸位妹妹觉得自己比皇祖爷爷还要高贵?“ 这珍珠翡翠白玉汤还是有一段来历的,当年朱元璋少时家贫,从没吃饱过肚子,十七岁那年他又因父母双死于瘟疫,无家可归,被迫到家乡黄觉寺当了一名小和尚,以图有口饭吃。但是,不久家乡就闹了灾荒,寺中香火冷落,他只好外出化缘。在这其间他历尽人问沧桑,常常一整天讨不到一口饭吃。有一次,他一连三日没讨到东西,又饿又气,在街上昏倒了,后为一位路过的老婆婆救起带回家,将家里仅有的一块豆腐和一小撮菠菜,红根绿叶放在一起,浇上一碗剩粥一煮,喂给朱元璋吃了。朱元璋食后,精神大振,问老婆婆刚才吃的是什么,那老婆婆苦中求乐,开玩笑说那叫“珍珠翡翠白玉汤”。 后来,朱元璋投奔了红巾军,当上了皇帝,尝尽了天下美味佳肴。突然有一天他生了病,什么也吃不下,于是便想起了当年在家乡乞讨时吃的“珍珠翡翠白玉汤”,当即下令御厨做给他吃。那御厨无奈,只得用珍珠、翡翠和白玉入在一起,煮成汤献上,朱元津尝后,觉得根本不对味,一气之下便把御厨杀了,又让人找来一位他家乡的厨师去做。这位厨师很聪明,他暗想:皇上既然对真的“珍珠翡翠白玉汤”不感兴趣,我不妨来个仿制品碰碰运气。因此,他便以鱼龙代珍珠,以红柿子椒切条代翡(翡为红玉),以菠菜代翠(翠为绿玉),以豆腐加馅代白玉,并浇以鱼骨汤。将此菜献上之后,朱元璋一吃感觉味道好极了,与当年老婆婆给他吃的一样,于是下令重赏那位厨师。那厨师得赏钱后,便告病回家了,并且把这道朱皇帝喜欢的菜传给了凤阳父老,从此这汤也流传了下来,但因为他做的材料太过简单,且汤的味道太过难闻,所以并不被大户人家欢喜,倒是寻常百姓吃的多。 这些妃嫔,浩命夫人都是大户人家出声,平日里哪里吃过这些,眼看皇后吃下去了,又说了以这样一番话,心中虽厌恶不止,唯有硬着头皮吃了。 如此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眼看众位嫔妃都咬着牙吃完了,张皇后才道:“今日的宴会招待不周,还请诸位妹妹夫人多多见谅?“ “什么,喝一碗珍珠翡翠白玉汤就算是宴会么,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众人里一听张皇后这么说,顿时惊讶了起来。 尤其是那些浩命夫人,平日里虽在家里锦衣玉食,可毕竟是没吃过皇宫的宴席,更何况是当今皇后的寝宫里,本以为今日的宴会定会十分的丰盛,没想到的竟是一碗珍珠翡翠白玉汤,满腔的盼望顿时落空,让那些命妇再也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而后宫的一些嫔妃,大多数听闻这位张皇后的手段,今日见她如此做派,多多少少看出这是张皇后故意做给她们看的,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却没有人傻到去说破。 张皇后喝完珍珠翡翠白玉汤,看了众人一眼,见众人一脸惊讶的模样,与自己心中所想的表情一样,得意之余轻轻叹了声,道:“我大明自皇爷爷开国以来,虽有皇爷爷,先帝已经当今圣上的励精图治,我大明国力还算昌盛,但远没有达到如此奢华的地步,前些年先帝下西洋,修宝船,出兵蒙古,修《永乐大典》、迁都北京,镇压唐赛儿叛乱,每一件大事都需要大量的钱财与人力,圣上正是为此烦恼,本宫听闻圣上近日颁布了几道诏令,取消皇帝征用木材和金银等商品的做法,免除受自然灾害的人的田赋,并供给他们免费粮食和其他救济物品,但即使如此,天下还有很多穷人吃不起饭,还有很多的孩子,因为吃不上饭而活活的饿死,我们身为皇家的人,却事事讲究奢华,穿最好的衣衫,带最好的首饰,吃最好吃的食物,这样怎么能对得起天下的百姓,怎能母仪天下,作天下的表率——?” (………………注解: 很多书友说我这里写错了,电视剧里的皇后大多都是自称“哀家“而不是本宫。对于这个所谓的错误,小景要说几句,在中国古代宫廷里,皇帝拥有后宫三千佳丽,在众多妻妾中,皇帝的正妻称为“皇后”,也有此古籍简称为“后”;而尊称皇帝的母亲为皇太后;皇帝的祖母则尊为太皇太后。皇太后和太皇太后自称“哀家”,以示对先皇去世的悲思。而皇后则和妃子一样自称“本宫”,不能称“哀家“,不然就是对皇上的大不敬,诅咒皇帝死,要被杀死。妃子见了皇后要行礼,就和见皇上时行的礼一样。可是,为什么称皇帝之妻为“后”呢? “后”原为君主之意。在《诗经》上载:“商之先后,受命不殆,在武丁孙子。”郑玄各项笺曰:“后,君也。”如大禹的儿子启称为“夏后氏”,还有传说中射日的后羿。 而在周朝以前,天子之妻皆称为“妃”,周朝开始则称为“后”。如《礼记•曲礼下》:“天子之妃曰后。”到了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改天子为皇帝,并订定皇帝的正妻为皇后的后妃制度。不过较完备的后妃制度和等级划分直到汉朝才实际执行。《汉书•高帝纪下》:“尊王后曰皇后,太子曰皇太子。”还有《三国志•魏书•后妃传》中有:“tai祖建国,始命王后,其下五等:有夫人,有昭仪,有婕妤,有容华,有美人。” ^^^^^^^^^^^^^^^^^^^ 在甲骨文里,“后”人在左下方是一口字,右上方是一拢起的手,但自金文将字型成镜像般翻转,拢起的手移到左上方,便一直沿用至今。《说文解字》上载:“后,继体君也,像人之形,施以告四方,发号者,君后也。”因为在上古氏族部落中,一般发号施令者为女性的权威,所以“后”的意思为有权威的女性长辈。在甲骨文的卜辞中,“后”还经常被用来代指氏族中的女性首领。所以,也因而引申为帝王的正妻等涵义。 皇后在后宫的地位就如同天子,是众妃子之主。如《周礼•天宫内宰》曰:“王后帅六宫之人。” 所以张皇后自称“本宫“应该是没有错的。所以一些书友就不要过多的计较了,哈哈——?“ 370章: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张皇后的声音不急不缓,甚至不大,但偌大的坤宁宫没有一人说话,人人听得极为仔细,到最后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无比的羞愧,皇后的一番话儿让她们从心里的感到脸红。 张皇后见众人沉默,点了点头道:“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易,皇祖爷爷当年一直都坚持勤俭,不奢华,不浪费,我大明才得以从战乱中迅速得到了恢复,从而有今日的局面,我等身为皇家的人,若不给天下百姓做出表率,岂不是亏对皇祖爷爷,将来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本宫今日此举,便是要让诸位妹妹,夫人长存勤俭之心,切莫过度的奢华!” 众人一阵沉默。 张皇后看了一眼春香,春香眨了眨眼,只是轻轻对着屏风里摆了摆手,在谁也没注意的时候,屏风被打开,管事牌子黄贵弓着身子走了进来,刚到张皇后跟前,便听得张皇后冷冷的道:“黄贵,你好大的胆子?“ “扑通“一声,惊吓的黄贵跪在了地上,叩头道:”娘娘,奴才不知有何过错,还请娘娘名言?“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这皇后身边的太监做了什么错事。 “哼,不知错在何处?”张皇后冷哼了声,俏脸寒冷如冰,盯着黄贵道:“本宫问你,你身上衣衫从何处得来?“ 经张皇后一提醒,众人才发现黄贵身上穿的衣服非常鲜丽,有几个眼尖的浩命夫人甚至一眼便看出这是京城最有名的绸缎店,清水芙蓉店里布料。 “回禀娘娘,奴才托人从紫禁城外买来的?“黄贵颤声道。 黄贵吓得战战兢兢的道:“回禀娘娘,奴才这衣服是从京城清水芙蓉店里购买的,五百贯?” 张皇后一听顿时大怒叱责说:“农夫寒耕暑耘,早作夜息,蚕妇缲丝缉麻,缕积寸成,劳苦不堪,及登场下机,公私交相勒索,收入大半不能己有。长年含辛茹苦,食不果腹,衣不敝体,你却对农桑辛苦一无所知,制一件衣服花五百贯钱,这是农民数口之家一年的花费。你如此骄奢,岂不是暴殄天物?来人啊, 给本宫拖出去扒了衣服,重重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才下次再也不敢了——?“门外传来的黄贵凄惨的喊叫声。 不多时一阵棍棒相交的声响传来,黄贵凄惨的声音如风一般传了进来。 众人看了看张皇后的脸色,又听了听门外的凄惨的呼喊声,无人说话,只是人人脸色苍白,头上、脖颈上,手腕上的首饰少了许多。 偌大的坤宁宫顿时黯了几分。 第二日,偌大的后宫里再也看不到耀眼的珠光宝气,便是京城也流传开了张皇后戒奢的传闻,那些平日里留恋各大绸缎店的浩命夫人都减少了出门的次数。 宫里的这一切,远在杭州的杨峥自然不知道,仅用五千兵马便一举消灭了弥勒教,此等军功不但他一脸的欢喜,便是那些将士也是十分的欢喜,他们一直被人称作散兵,那些神机营的将士更没有拿正眼瞧过他们,说到底这是因为他们没上过战场,没有追随成祖皇帝出兵蒙古,没有在忽兰忽失温(今蒙古图拉河),与马哈木辉煌的一战,便是大明出兵安南都没有他们的身影,所以无人记得起他们,没人看得起他们,直到今日他们总算扬眉吐气了一番,五千人马伤亡不足五百人,一举剿灭了弥勒教两万人,这样的战果比起忽兰忽失温(今蒙古图拉河)一战好不多让,他们能想象着自己日后可以拍着胸脯告诉别人,他们是散兵不假,但他们也上过战场,剿灭了弥勒教,不仅如此,还是以五千人马对抗数倍于己的敌人。 正是因为这一场大战的胜利,整个杭州古城一片欢腾。 号角声起,鞭炮燃放起来,一个个将士喝得伶仃大醉,载歌载舞,好不热闹,便是那些守城门的将士也忍不住跟着吟唱了几句。 离大帐外的不远处的即可参天大树下,有一个新搭建的大帐,大帐依着三棵参天古树枝干而建,很好的形成了一个个雅致的小房间,在最里面的一处房间里,沈艳秋就在床榻上端坐着,火红的烛光随意摇曳着,照得小帐忽明忽暗,沈艳秋盯着那忽明忽暗的烛光扑闪着一双大眼珠子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眸子轻轻一眯,嘴角跟着微微一勾,一抹迷人的笑意便浮上了脸面。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她就这么端坐着,嬉笑着,帐外传进来的咚咚咚的敲鼓声,以及粗矿的吆喝声,还有夹杂着的军人之间的喝骂声,一股热闹的气氛将整个帷帐包围了起来。 “这军中的生活倒也不是那般无聊!只是这庆祝的时间,未免长了些?”心里暗暗嘀咕了两声,沈艳秋俏脸上飞快的升起了一抹羞红,在灯光的映射下,动人至极。 ……………………………… “哎呀,沈艳秋啊, 沈艳秋你胡思乱想什么呢,他是军中主帅,自然要陪着将士喝酒,难道丢了将士,来陪着你么,那岂不是被人笑话?“沈艳秋盯着烛光不断的嘀咕。 帐外的杨峥也有些心不在焉,常言道久别胜新婚,更何况是在军营中,一直信奉食色性也的杨大人自然不想这么浪费大好的光影,可今日不必寻常,不说这些将士剿灭了弥勒教立下了大功,便是今日救下了自己的女人,这份情义身为主帅的他就不能轻易的离开,因此欢庆的酒宴自然要奉陪到底,好不容易看完了《秦皇破阵武》,勉强与众人一一喝了一杯酒,便找了个理由离开,刚走了进步,便如兔子一般向军营外的小帐篷跑了去。 众人看的一阵哈哈大笑。 杨峥老脸没由来的红了一下,心道:“我这算不算是见色忘友啊?“ “不管了,美色当前,不要说是兄弟了,便是爹妈也不顾了?“自我安慰了一下,脑海里立即想起沈艳秋美艳无双的容颜,以及那诱人的身段,跑的越发快了起来。 这一下笑声更加大了起来,唯独一个角落里发出一声不合时宜的叹息声。 杨峥微带酒意地进了小帐篷,刚一拉开门帘,就见沈艳秋端坐在绣榻前,望着榻前的烛光,一动不动,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烛光下如一抹盛开的牡丹花,娇艳无比。 杨峥狠狠地吞了几口口水,心道:“我的乖乖,几日不见,这丫头越发漂亮了起来,真勾老子魂啊?” 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沈艳秋也不知想了什么,一时竟入了神,对着对他的到来一无所知。 “我日啊,这丫头不会死思念我太过了吧,这样都看不到,听不到,嗯,也好,就给她一个惊喜?”杨将军嘀咕了声,嘻嘻一笑,轻轻摒住了呼吸,脚步越发轻盈了起来,绕过床榻边上的茶几,直接走到了床榻。 不知是因为到了军营里,沈艳秋胆子大了几分,一身白色的长裙里那贴身小衣并没有束缚的太紧凑,杨峥居高令下的扫了一眼,透过那凸起的缝隙,足以看到雪白的脖颈,顺着脖颈一路往下,嘿嘿,目光好不阻碍穿过缩骨,落在他的她胸前,虽有心里准备,但陡然见到小衣里的峰岚,杨大人还是经不住呼吸紧蹙了起来。 那一对饱满的肉球因为凸起的衣衫露出了大半个轮廓,饶是如此,那颤巍巍的玉峰依旧傲然挺立,两粒挺立的相思红豆,微微颤抖了几下,带动了波浪,让杨大人很没骨气的狂吞了几口口水,kua下的那根早已按耐不住的长枪,腾的一下,树立的起来,撑起的帐篷足以住一个小人。 “娘的,太诱人的,太诱人了,想不到姐姐如此主动啊,我最喜欢了?”杨大人嘀咕了声,目光对着那一对蓓蕾嫣红娇艳的相思红豆狠狠的行了一番注目礼后,才悄无声息的贴了过去。 沈艳秋丝毫不曾察觉,一头大色狼不但入了帐,还端坐在她身后,一双大手已经悄无声息的探出,对着自己胸前的一对峰岚抓了去。 杨大人猛的吸了一口气,一把抱住她柔软的娇躯,一双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攀上了那一对丰满挺翘的酥胸上,四只手指轻轻揉捏着一对直立的相思红豆。 嘿嘿yin笑道:“姐姐,小弟弟来了?“ (………………星期一,事情总也做不完,十二点多了我才回来吃饭,刚准备上传一下,网络又不知怎么坏了,只好匆匆吃了几口午饭,急匆匆的出了大门,找到了一家网吧,这才给诸位送上这一章来,下面还有两章不会少,时间应该会在平常的那个时间段里,所以诸位放心围观,另外星期一啊,若是没有月票,面子很难看啊,还请诸位赏几张月票,也好让榜上有名,月票相差不大,多是一票两票之间,你的一票就是改变名次的关键!请送下来!) 371章:好听的话儿 沈艳秋猝不及防地被他抱住,顿时吓得“啊”的大叫一声,身子一转猛地一拳打了出去,她武功极高,这一拳头不偏不弃,正好击打在杨大人的胸前,饶是杨大人武功不弱,差点没被击打的吐出一口血来来。 “我日啊,这么暴力,不过我喜欢!“杨大人嘿嘿一笑,双手对着那波涛汹涌的肉团用力按了下去,手掌极为熟练揉搓了起来。 沈艳秋俏脸绯红,直觉得这种滋味仿佛在哪里尝过,浑身的气力仿佛被人抽空了一般,心头更加惊讶,双手拼命乱打,但毫无气力,不由得惊呼着:“来人啊,来人啊,抓淫贼啊,抓淫贼——” “我日啊,抓淫贼,这不是说我么?“杨大人楞了一下,急忙松开一只手,一把按住沈艳秋的嘴巴,同时大嘴巴凑了过去,很不客气贴上了那一双红嘟嘟极为粉嫩鲜艳的小嘴,用力的吸允起来。 沈艳秋更加惊讶,挣扎的更加厉害,齿贝启开,毫不客气的咬了下去。 “哎呦——?“ 一声惊叫:“姐姐,你好狠的心啊——?“杨大人捂住嘴巴,一脸痛苦的叫了起来,大手不由得松开了那一对肉团。 沈艳秋身子得意脱开,那种酥麻的感觉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身子一侧,一张挥出喝道:“大胆淫贼,你干轻薄与我,我杀了你——?“话音一落,手掌一翻,一掌对着杨峥胸前劈杀了过来。 杨峥因为舌头被咬,双手正痛苦的握住嘴巴,轻轻搓揉,手掌遮住了大半张脸,是以沈艳秋并没有看出来人是他,心中正气恼这淫贼卑鄙无耻下流,下手毫不容情。 “姐姐,是我啊——?”杨大人吓了一大跳,弄了半天,这丫头没认出自己,把自己当成淫贼了,吓得一身冷汗,急忙喊出了声。 沈艳秋一掌眼看就要劈落下来,一听这声音有几分熟悉,微微楞了一下,低头看去,四目相对,沈艳秋惊喜的道:“坏人,是你——?“ 杨峥按着自己的胸口,没好气的道:“可不是我么?” 沈艳秋听他语气带着几分怒气,再看他一脸委屈的模样,想起刚才两人所作所为,噗嗤一声红着脸嬉笑了起来,收了掌法道:“我打疼了你吧?” 莫名其妙的被人打了一顿,多少有些气恼,杨大人哼了声道:“哼,一点都不疼?” 沈艳秋俏脸绯红,挨了过来柔声道:“人家,人家那里想到是你啊,还以为是哪个色狼进来了呢?”说着看了他一眼,道:“说起来也怪你,你进来也不出声,人家没听到当然——?“ “我日啊,是你太入神了,没听到罢了?“杨大人有心想辩解,可看到她娇艳欲滴的模样,竟一时呆住了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沈艳秋被他看得脸蛋一热,不禁俏脸一红,挨着他做了下来,低下头道:“你,你,你干吗这么盯着人家看——?” 杨峥看得双眼发直,心道:“没想到才几日的功夫,这丫头浑身散发的味道更有女人味了,竟比往日妩媚妖娆了几分!嘿嘿一笑,道:”沈姐姐,你真美——?“ ^^^^^^^^^^^^^^^^^^^^^^^^^^^^^^^^^^^^^^^^^^^^^^^^^^^^ 沈艳秋俏脸升起了一抹潮红,能被自己欢喜的男人说好看,这无疑是世间最动人的话儿,嫣然一笑,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几荡漾着一抹羞涩,好一会儿才瞪了他一眼,道:“哼,少用这些好听的话儿来哄骗人家,人家可不是你家的二小姐,那么好骗?“ “我日啊,这都什么时候了,竟不忘吃些飞醋,这女人啊,还真是善于记仇啊?“杨大人好生感叹了番,目光有意无意的在沈艳秋的胸前扫荡了几眼,嘿嘿笑道:“姐姐不好骗,可这里好摸啊?”说完大手便攀了上去,稍微一用力便按了下去。 沈艳秋立即娇躯一颤,俏脸绯红如火,想要推开他作恶的大手,却没了气力。 “你今日一人冲出来救人家,怕不怕?”沈艳秋红着脸盯着杨峥问道。 杨大人大手轻轻的搓揉了两下,饶过香背顺着滑了下来,虽隔着衣物,他仍旧能感受到肌肤的光滑,晶莹,大手落在盈盈不堪一握的小蛮腰处,手中在小蛮腰的肌肤上轻轻的画着花圈:“怕,当然怕了,那可是有一万多人?“ 沈艳秋脸红如火,鼻息咻咻,鲜红粉嫩小嘴微微启开,缓缓的吐着气息,胸前的一对波涛随着呼吸上下起伏不定,时而激起一层层的巨浪,让人眼光迷离的起来。 “那你还冲要去救我?“沈艳秋娇喘着气息道,漆黑如墨的眸子,仿佛迷上了一层淡淡的烟雾,盯着杨峥的脸。 杨大人将身子紧紧的贴了过去,右手轻轻揽住她的腰肢,抚摸了几下,然后毫不客气的掀开了衣衫的一角,大手蛇一般滑了进去,撕开那贴身的小衣,一路攀了上去,抓住了那一对波涛汹涌的粉团,轻轻的揉捏了起来。 “姐姐有没有听过,冲冠一怒只为红颜,姐姐就是我的红颜,为姐姐冲冠怒一回又何妨?“杨大人喘着粗气道。 沈艳秋虽与他有肌肤之亲,但在军营里被他摸着酥胸,还是有几分羞涩,红着脸低着头,扭捏了几下,道:“哼,你这人就知道说些好听的,人家信你才怪呢?“ 嘴上说不信,但说出的口吻分明告诉杨峥她已经信了。 “这女人果然是口是心非得多啊?“杨大人感叹了一番,身子又贴上去了几分,闻着她身上香喷喷地味道,说道:“姐姐,你看天色不早了,我们是不是——?” 沈艳秋脸上一热,白了他一眼,道:“你就知道想这些事情?” 杨大人嘿嘿笑道:“这还不是姐姐迷人么,才让小弟弟我迷恋啊?” “去你的,谁迷惑你了,你可要说清楚?” 杨大人大手加重了几分力道,忙不迭的点头道:“是,是,姐姐说得极是,哪里是姐姐迷我,分明是我主动送上门的嘛? 沈艳秋扑哧一笑,好看的眸子风情万种瞥了他一眼,似嗔似怒的骂了声:“讨厌——?“ 如此模样,就算是个石头人,此时此刻也要雄起了,不要说是个正常的大男人,杨大人只觉此时浑身热得厉害,搓揉着那一对肉团,艰难的吞了吞口水,迟疑的道:“姐姐,你热么?“ 沈艳秋哪里不知道这坏人打的是什么主意,红着脸,低着头,咬着牙轻声道:“我,我不热?“ 杨大人惊讶道:“这么热的夜晚,姐姐你怎么不热呢?一定是姐姐热糊涂了,快!快把这衣服脱了凉快凉快!“ 沈艳秋俏脸绯红,水汪汪的眸子无限春情的瞥了他一眼,轻声道:“你,你坏死了——?“ “我日啊,这是诱惑我,对,绝对是诱惑——?“杨大人惊讶的嘿嘿一笑,道:”坏人嘛,当然有点坏了?“说着大手便去撕扯那些衣衫。 沈艳秋 “啪”地一下打落他的手,娇嗔道:“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当然是推到你啊?”杨峥心道,嘴上却笑眯眯的道:“哦,我想看看姐姐穿的是什么衣服罢了?” “无耻!”沈艳秋红着脸骂了声,这人明明想做点坏事,偏偏说的话儿一本正经,让人恨得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 “怎么姐姐不高兴?”杨峥揽着她的小蛮腰,用力的贴上了自己的身子,恨不要将她塞入自己怀里才好。 沈艳秋刚要说话,只见杨大人忽然伸手在自己脑门上,轻轻拍了一记,说道:“该死,我竟忘了还有些话儿没说,该死,该死,难怪姐姐不高兴了?” 沈艳秋有些疑惑的看着杨峥,显然不明白还有什么话儿没说。 杨大人将头靠了过去,贴在沈艳秋的耳旁,轻轻的唤道:“秋姐姐,我的小乖乖,小宝贝,小可爱?” “啊——?难听死了,难听死了——?“沈艳秋哪里听过这样无耻不要脸的话儿,娇呼一声,急忙把头埋到了酥胸里,嘴里嚷着羞死人了,羞死人了不要听了,再听耳朵要烂掉了。 杨大人哈哈大笑,趁势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只见这丫头面色如火一般,便是那雪白的脖颈也一片羞红,丰满地胸膛随着呼吸急剧起伏,划出一道道的迷人的波浪。 “小宝贝,小乖乖,小心肝——?“杨大人依旧喊着,大手却没有丝毫的停顿,善解人衣的手指,很快解开了一粒粒的扣子。 沈艳秋惊呼了声,俏脸越发红了起来,樱桃小口因为惊呼微微启开,似兰的芳香被杨大人大口大口的吸入了鼻中,引起的燥热更加厉害,大手的动作也变得粗暴了起来,用力的拉扯了一下,听得“蹦“一声,沈艳秋胸前一颗扣子飞了出去,杨大人揣着粗气扯开那一抹束缚。 (星期一,忙得厉害啊, 求几张月票!) 372章:迷醉的夜晚 昏黄的烛光下,杨大人只觉眼前一亮,两团圆乎乎的球儿在他眼前晃荡了一下,就此一下,杨大人便觉得的呼吸急促,小腹里一直压制的火焰,腾的一下升了起来,他艰难的吞了吞口水,颤抖着双手抓了上去。 只是轻轻一碰,怀中的沈艳秋娇躯微微抖动了一下,杨大人眼前便是一面雪白的浪花,浪花中带起一片嫣红。 杨大人欲火如潮。颤抖的双手略用了几分力道,一点一点的按了下去,跟着猛的一抓,便将那一对波涛,连同那一片嫣红抓在了掌心中,轻轻的揉捏了起来。 “哦——”怀中的沈艳秋俩红如火,粉嫩的小嘴轻轻启开,从喉咙的深处一声娇呼,声音仿佛一只刚刚从沉睡中醒过来的小猫咪一般,带着几分慵懒,几分娇嗔,几分诱惑。 杨大人哪里听得了这种慵懒的声音,大手毫不客气的开始游动起来,待顺着那光滑的香肩,香背,小蛮腰,一路滑到那丰腴而充满弹性的两瓣翘臀,冷哼了声,一把抓了上去。 沈艳秋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火红的脸蛋在杨峥结实的胸膛上轻轻搓揉了两下,眯着眸子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几乎要滴出水来一般。 杨大人的大手好不停歇,一路攀爬,每到一处莫不是或揉、或捏,或捻,或弹,不多时沈艳秋脸红如火,小嘴微微张开,娇喘吁吁,水雾般的眸子似开似阖,弥漫着无限的春情。 “这丫头比我来得还快——?“杨大人目光毫不客气浏览者怀里的人儿的浓浓的春意,不由得吞了吞几口口水。 沈艳秋将俏脸紧紧的贴着杨大人的胸膛,雪白的齿贝用力的咬着红唇,不让自己内心伸出的声音喊出来。 但杨大人的大手滑动如蛇,那粗糙的大手在自己肌肤上或揉、或捏,或捻,或弹所带来的感觉,让她浑身变得燥热无比。 内心深处的那呼喊的愿望也越来越强烈。 “嘤咛——?“ 一声轻轻的呼喊,沈艳秋眯着的双眼,忽然张了开来,瞥了一眼那杨大人不断使坏的大手,只见那一只大手以及滑到了自己丰腴的翘臀上,真轻轻揉捏,而另一只大手,竟沿着自己修长而绷紧的**,一点一点的想着更深入的地方滑去。 阵阵的酥麻感觉,让她全身上下便似着了火般的燃烧,紧要的齿贝也忍不住启开,一直压抑的呻吟声,似有似无的传了出来。 两人已经有过一次肌肤之亲,杨大人也没有最初的那份小心,一手揉捏她的翘臀,另一只手则一点一点的探入更深的所在。 在另一只大手触及那一片茂密的所在,沈艳秋轻轻的呻吟了一声,一直紧绷的小蛮腰禁不住挑拨,微微跟着扭动了起来,随着晃动,胸前的波涛也一浪高过一浪,说不出的迷人。 杨大人艰难的吞了吞口水,眼神望着沈艳秋轻轻伏下身,在她的耳旁轻轻的唤了声:“秋姐姐,我的小心肝,小宝贝,坏人要来了——?“ “嘤咛——?” 沈艳秋无限羞涩的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眯着双眼无限春情的瞥了他一眼,眼里似有埋怨,似有羞涩,但在杨大人看来更多的是挑逗! “这丫头如此主动,嘿嘿,我喜欢——?“杨大人淫笑了声,一低头大嘴便对着那红缨一般的小嘴狠狠覆盖了下去。 “嘤咛——?” 低低的一声嘤咛,沈艳秋大胆的扬起面颊,粉红鲜嫩的小嘴微微开阖,用力回应了上来。 这一下杨大人再没什么顾忌,以更加热烈的吸允,回应了过去。 淡淡的芬香,充满了迷人的味道,杨大人仿佛是饥渴了许久般,贪婪地吸吮着里面的一切,大舌头挑开那已经打开的缝隙,蛇一般滑入,在嘴里用力 搅动起来。 沈艳秋哪里经历过这等刺激的激吻,顿时鼻息咻咻起来,直觉得自己在一刻,全身仿佛被人抽空了一般,又仿佛被雷击了一般,让人脑海里一片空白。 杨大人一阵横冲直撞,待舌头触及这丫头的香舌,只是轻轻一吸,便交缠了起来。 “坏人——坏人,人家不成了,要死了——?”沈艳秋低低的呼唤着,此时此刻她只觉得自己仿佛不能呼吸一般,每吸入一口气,似要用尽所有的气力一般。 杨大人丝毫不觉,大舌头用力的吸允着一点一滴甘甜,大手滑过小蛮腰,落在那一对丰腴的翘臀上,用力的向上一托,将沈艳秋的身子托高了几分,让她能够很好的呼吸起来。 沈艳秋“嘤咛”了声,朦胧的双眼微微启开,看了一眼杨峥,一抹笑意涌上了脸颊,便大胆的回应了上去。 一双雪白晶莹的皓腕大胆的挽住了杨峥的脖子,丰满的胸膛火热的贴了上去,醉眼迷离,俏脸羞红,鼻息咻咻不止——?“ “呼!“ “呼!“ 两声长长的呼吸声同时呼了出来,杨峥与沈艳秋各自相视一望,沈艳秋俏脸羞红,一脸的羞死,但眉宇间却是浓浓的笑意。 杨大人则是一脸的淫笑,目光毫不客气的在对沈艳秋行注目礼,什么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看早已抛之脑后。 沈艳秋似有所感,雪白的齿贝紧咬了一下鲜红的红唇,忽然将身子先前挺了挺,那一对傲然挺立的峰岚,越发显得挺拔无比。 杨大人目光一亮,泛起了一阵淫光,用力的吞了吞口水,嘿嘿笑道:“秋儿姐,我的小心肝,你看天色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歇息了,小弟弟可是为你守身十几日呢——?“ 沈艳秋红着脸,低着头,一言不发。 杨峥看她这般模样,感到有些好笑:“刚才这么主动,待要动真格的,倒害羞起来,这丫头倒是越来越有趣了?“ “嘿嘿——?“杨大人发出一声淫笑,搂着沈艳秋的身子向怀里惊了惊,那把一柱擎天的长枪,很熟练的抵住了她的小腹。 沈艳秋立即“啊“的一声惊叫了起来,已经有过一次肌肤之亲的她,自然知道那是什么,红着脸,低着头飞快的瞥了一眼,心儿立即砰砰砰乱跳了起来:“这坏人,一会儿不知道撇着什么坏呢?” 杨大人轻轻摩擦了一下,擎天柱很配合的顶撞着,沈艳秋立即有一种被电流穿过全身的感觉,只觉得那坏东西撞击一下,自己的身子便一直酥麻,气力仿佛要少了几分,心中既是紧张,有显得有些期盼。 “不要撞了,人家,人家受不住了——?“沈艳秋红着脸,咬着红唇轻轻的说道,几句话儿说完,已经是羞涩的不敢看他。 “这还没开始你就受不住了,一会儿那还不是要死了?”杨峥嘿嘿一笑,对着她脖颈轻轻吹了一口气道:“姐姐你这是在诱惑我么?” 沈艳秋娇躯一颤,红着脸道:“人家,人家哪有啊?” 杨峥嘿嘿笑道:“ 没有么,那我得好好想一想了,哦,今晚我可要巡视三军呢?姐姐你先歇着——?” 沈艳秋气得要吐血,自己浑身的火焰已经被撩拨了起来,这坏人竟想一走了之,士可忍孰不可忍,沈艳秋狠狠瞪了一眼,小手在他怀里狠狠捣鼓了一拳头,红着脸家骂道:“你这坏人,坏死了,就知道捉弄人家?” 杨峥嘿嘿干笑了两声,抚摸着她臀部的大手用力抓了一把,嘿嘿笑道:“我便知道姐姐舍不得,**苦短哦,姐姐可要好好珍惜?” 沈艳秋俏脸通红:“你这个坏蛋,坏死了,谁舍不得了——”说到最后生怕他要走了一般,竟不敢说了下去。 “这样还不是舍不得我,这女子果然口不对心——?”杨峥呵呵一笑,也不在意大手掀开了那仅剩的一抹亵衣,抚摸了一把道:“姐姐,我们开始吧?” 沈艳秋早已浑身酸软,“嘤咛“了声,一双晶莹的小手已经攀上了他的腰间,如此赤luo、裸的引导,杨大人若再不明白,就不是个男人了,淫笑了声:”这丫头还真主动啊!“ 有了沈艳秋的示意,杨大人也不客气,身上的衣衫很快的去了一半, 扫视着沈艳秋光滑如瓷器一般的身子,嘿嘿笑道:“姐姐,小弟弟我来了——?” 沈艳秋一脸的羞涩,紧闭着双眼不敢看他,傲然挺立的酥胸因为紧张而急剧起伏着,那一片嫣红也越发跳动了起来,昏黄的烛光下,杨峥几乎能清晰的看到那一圈红色的边缘外,鼓起的肉眼可见的寒栗。 “都不是第一次了,这丫头怎么还是这么紧张啊——?”杨峥嘀咕声,迅速的贴了过去。 (……………… 最近花了几张篇幅写仁宗的皇后张氏,许多书友们看了之后说这个人物写得太多了,对此小景说几句 我不否认这几张写得的确多了一些,可若是诸位耐着性子看下去的话,就发现接下的事情,其实与张皇后多少有些联系,也许许多书友们不信,那么就请在以后的内容里继续看下去!拭目以待吧) 373章:苍天在上,黄土在下 沈艳秋心里害羞,趁着他不注意,迅速钻入了红色的锦被中,弓起的**将那被子撑得老高,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露出了一抹春光。 世间最诱人的不是一眼看穿的东西,反而是若隐若现,朦胧中的美感。 杨峥此时看到的便是这种朦胧,因为小腿紧张地微微弓起,撑起的锦被中,露出了那么一片雪白,以及**深处的所在,在任何一个男人看来,无疑是最诱人的地方。 “诱惑!绝对的诱惑——?”杨大人嘀咕了几声,只觉得小腹的那股邪火再也忍受不住了,仿佛要将他燃烧了一般。 “好一个小狐狸——?“杨大人暗暗骂了两声迫不及待的撕扯衣衫来。 瞪着一双大眼珠看着一脸焦急的杨峥,沈艳秋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微微放了下来,锦被里的小蛮腰微微扭动了一下,侧了过身子,极为柔软的身子与一双微微弓起的玉tui之间形成了一道极为美丽的弧度,从这弧度里望去,足以看到那一对丰腴弹性无比的翘臀若隐若现。 杨大人直觉脑袋“轰“的一下,一股热火几乎要烧死他,双手撕扯的力道更加大,更加焦急了起来。 “咯咯——?”一声娇笑,沈艳秋一脸媚态的对着杨峥眨了眨眼睛,那摸样仿佛是在看一处好戏的看客一般,若是光是看客倒也罢了,偏偏这丫头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缭绕姿势,玉臂紧紧抓着被沿,却是恰到好处的盖住了身子,却巧妙露出了大半个酥胸,随着呼吸不断的起伏,大红的锦被,也如那被打破的湖面一般波澜起伏。 可怜的杨大人已经是欲火焚烧,哪里禁得起这等诱惑,急急地吞了口口水,只听得噗嗤一声,撕开了身子最后的衣衫,张开双臂扑了过去:“我的小心肝我来了——?” “啊——?”一声惊呼,跟着咯咯笑了起来:“坏死了,坏死了——?” 杭州古城外的一处密林,密林的深处有一处寺院,相传是五代后晋天福四年建“圆兴院”,后改称“满觉陇”,意为“圆满的觉悟”,地因寺而得名。 满觉陇的门外,原先有条溪,发源于水乐洞,经上满觉陇、下满觉陇、四眼井后,汇入虎跑路边上的小溪。溪流大段明溪,一路设置跌水、水潭、埠头、小桥等景观,溪水叮咚,将成为满觉陇的又一大特色;伴随溪流一路蜿蜒的,还有一条游步道,从水乐洞开始,过上满觉陇,止于下满觉陇。 此时的满觉陇里,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略显苍老的面容,预示着他的日子并不少过,至少现在不好过,身上的道袍已经破得不成样子,往日一把梳洗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长须今日也变得凌乱不堪,甚至还搭上了不少赃物,但这人浑然不觉,只是仰起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一座佛像。 月色下,那佛像短发卷曲,眼睑下垂,神情严肃,凝神入定,妙相庄严。 那人对着这佛像轻轻跪拜了下去,“弥勒教——?愿我佛保佑弟子,诛杀叛徒,光伏我弥勒教神威!” 这人说了两句,跪下来极为庄重的叩了三个响头,才爬了起来,佛祖蒲团下摸出了一把朴刀塞入了腰间,转身出了庙宇,没入了夜色之中。 杭州古城的大帐里,杨峥拉开了红色的锦被笑嘻嘻的道:“秋儿姐姐,我的小心肝,小宝贝,小弟弟来了——?” “不要——嘻嘻——?”沈艳秋俏脸绯红,身子轻轻一转,便躲了开来,如此一来,那曼妙的身姿,汹涌的波涛,丰腴的翘臀,杨柳般的小蛮腰,以及那修长而紧绷的**,算是彻底保不住了,杨大人双眼一亮,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张开双臂扑了过去。 “啊——?”沈艳秋一声娇呼,尚未来得及躲避,杨大人的双手很不客气的搂住了那娇俏的蛮腰,扳过那丰腴的翘臀贴上自己的身子。 灼热的感觉让沈艳秋面色如火,已经有过肌肤之亲的她,自然知道那是什么,羞涩的急忙闭上了眼睛,身子却不住的扭动着,仿佛想要躲开一般。 ……………………………………………… “姐姐,你的身子真好看——?”杨大人贴在她的耳旁,轻咬着那晶莹的耳珠,轻轻说道。 沈艳秋浑身微微一颤,紧闭着的双眼张了开来,长长的睫毛扑闪着, 就那么静静的瞥了一眼杨峥,柔声道:“是真的么?” 杨大人很熟练的举起了右手,竖起了三根手指,一本正经的道:“苍天在上,黄土在下,我杨峥今日所言,若有半句假话,那便让我一辈子被姐姐骑,永世不得翻身——?” 沈艳秋微微一愣,随即醒悟了过来“哎呦——?一声,骂道:“你这个小坏蛋,坏死了,谁要一辈子骑你啊——?” “那我骑着姐姐好了——?”杨大人嘿嘿干笑了声,将身子紧紧的贴了过去:“好不好——?” 沈艳秋俏脸绯红,紧闭着双眼不敢看他,一双晶莹白皙的小手紧紧的蒙着俏脸,恨不得躲在里面一辈子不出来才好。 “姐姐,好不好——?”杨大人笑眯眯的继续追问。 沈艳秋扭动着身子,忽然放开了小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嗔道:“你这个坏人,坏死了,人家都被你这样了,还不愿意——?” 杨大人一阵眼晕,此时的沈艳秋退去了所有的衣衫,肌肤雪白如雪,抖动的一对波涛泛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浪涛,浪涛中那片嫣红也越发的娇艳无比,红嘟嘟的蓓蕾,随着波涛浮浮沉沉,带着一片猩红,让人眼花缭乱,却有着动人的心魄的美感,身子微微侧起,上半身与一双修长的美腿形成了一道完美无缺的弯弓,将一对饱满的翘臀微微凸起,说不出的诱人。 杨大人目光毫无顾忌的扫视着,仿佛在看一件绝美的艺术品。 “我的乖乖,这丫头身子这么漂亮,这下子赚大了!” “你愿意什么姐姐——?”杨大人艰难的吞了口口水,一脸糊涂的问道。 沈艳秋小手虽蒙着俏脸,但仍具能感受到杨大人目光里的灼人,心里既有些紧张,又显得几分高兴,那个女子不期望自己所爱的男人在看向自己的时候,目光灼热充满了侵略呢? 她紧咬着红唇,忽然松开了小手,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杨峥,好一会儿粉嫩的小口微微起来,重重的吐了口气,轻声道:“愿意被你骑——?“ 这个“骑“字似乎用许大的气力才说出来一般,说完重重的吐了口气,俏脸嫣红,心口起伏不定,带动着一片嫣红,诱人至极。 “我的乖乖,听美女说这样的话儿,感觉就是爽啊?“杨大人暗自得意了一把,嘿嘿笑道:”姐姐有此宏愿,小弟十分的高兴,小弟不才,为了姐姐只好努力帮姐姐实现宏伟的愿望——?“ 沈艳秋说完这话儿已经羞涩不已,才听这坏人说起,脸红如火,狠狠瞪了他一眼,嗔道:“讨厌——讨厌死了——?“ “嘿嘿,姐姐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可是在帮你呢——?“ 沈艳秋“呸“了声,咯咯笑道:” 坏人——?“ 杨大人yin笑了两声,呼吸急促了起来,颤抖的伸出了双手,抚摸上了那柔软而有盈盈不堪握的小蛮腰,上手十指滑到腰骨之间,轻轻的按了下去,跟着扣了起来,将那微微凸出的翘臀,一点一点的移向了自己的身侧。 沈艳秋的肌肤光滑细腻,轻轻一碰,那种如流水一般的感觉让杨大人有些急不可耐的贴了过去。 “啊——?“无比紧张的沈艳秋轻轻的呼喊了一声,微微弓起的身子立即变得僵硬了起来,光滑如水一般的肌肤上起了一颗颗的寒栗,杨大人很怜惜的伸出大手轻轻地抚摸了起来,手中传递的温情,让沈艳秋紧张的心情慢慢平复了不少。 她紧闭着双眼,轻咬着红唇,鼻息咻咻,似乎等待着那神圣的一刻的到来。 杨大人的身子一点一点的贴了过去,火热的气息让沈艳秋再一次紧张了起来,她将俏脸埋入红色锦被当中,眉目半闭,小嘴微微启开,吐气如兰,喉咙的深处,时而发出一声慵懒如小猫咪的声音。 杨大人十指轻轻的扣着她的腰骨,将那丰腴的翘臀想着自己推了过去,轻轻的触及了一下,沈艳秋娇躯猛的颤抖了一下,白皙修长的十指紧紧的抓着锦被,紧皱着秀眉微微一展,随着那一触,轻轻的呼唤了声。 这一声仿佛是一记爱上一根柴,杨大人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柔声道:“秋儿姐姐,小弟弟要来了哦——?“ “哦——?“沈艳秋从鼻腔里”哦“了声,算是做出了回到。 杨大人不再多言,扣住腰骨的十指,忽然用力将丰腴的翘臀狠狠向自己贴了上去。 (为了不让诸位等待,早早送上,今晚还是三更,莫要忘记围观了!) 路还很长   《逍遥江山》从五月十六号上传,不知不觉,已经写了四个月个月了,当初不过有些思绪,一些兴致所致,便拉开文档随着是个手指胡乱的敲打,谁也没想到这一写又是四个月的时间,四个月从上传第一章开始,我没有断更,即使再忙 时候,也没有减少更新量,这一点相信一直跟随的书友们都看到了。 四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从上架那一天更新了四万字外,在六月末的十几天里,每个月是更新两万字,两万字的大更新,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了。 这一本书小景算是花费了不少心思,也是抱着希望最大的一本书,但从上传那一天开始,成绩就不怎么理想,中途我一直想放弃,但多年的毅力,以及诸位书友们大力支持,鼓励,让我重新写了下去。 从七月开始,我的更新量基本上是每天一万字,风雨无阻,这一点我也有些自豪,相信诸位书友们和我一样,如今四个月了,一万字的更新也一直都在坚持,字数从最初的两万,二十万,到了如今的百万。 有人说在网上一本书没有一百万,那不算什么,没有一百万,我从来不看,我想说的,现在逍遥江山,一百万已经破了,你们想要的结果,想要的字数,想要等待的结果,已经破了,那些等着宰杀的书友们可以来宰杀了。 说了这么多,我只想告诉诸位书友,对于码字,我很喜欢,我喜欢我写的文字从我嘴里一点一点的诵读而出,喜欢我写的角色,故事能被一个个读者所喜欢,喜欢你们的赞美声,喜欢你们的叫骂声,喜欢你们因为一个个的命运而陪着彻夜长谈的感觉,如今写书也将近两年了,两年里,我几乎没有休息日,没有罢工,自觉的码字,自觉的上传,然后自觉的每天早上第一眼真开,诵读每一个书友留下的或是谩骂或是赞扬的于语句。     当我写出某些很喜欢的章节时,自己或多或少,很是开心,尤其是看到那些赞扬的评论,一条一条往上涨的订阅,收藏,已经红红的月票,说句实话,那种感觉的确很爽,很爽! ……………… 《逍遥江山》一路走来,如今也破了百万,我从上传的第一天就开始说,这一部大部头,所以需要诸位书友们陪着我一起上船,在历史的长河里,沿途走,沿途欣赏,这里有枭雄自然有英雄,有美女,自然有帅哥,有奸臣,自然有忠臣,有杀戮,自然有平静,一切的一切都会随着小景驾起的龙船一点一点的欣赏。当然了,在这一不算长,却也不短的日子里,有人上船,自然也有人下船,同时也有不少人在观望,但不管是上船的读者还是已经下船的读者,若是能一路跟着小景走到这里,不管如何,小景还是要说声感谢。     感谢这一年来,一路追随,风雨相伴,若没有你们也就没有今天的《逍遥江山》这本书了,若是这一年里,在小景的码字生活中,小景每一章,每一句话,每一段故事,能让你们欢乐,能让你们感动,这将是小景这一年最大的收获,也是小景这一年来认为最值得骄傲的事情,所以这声谢谢,小景说得很诚恳,没有半分的虚假。 最后要说的是《逍遥江山》还有很长的故事,所以来日方长,希望那些已经一路追随走到这里来的书友们请继续一路追随下,西天取经九九八十一难,咱们才到了通天河,离西天雷音寺的道路还远,同时那些还在观望,或者还在门外犹豫的书友们,请早已下定决心,一心向佛,佛祖普度众生,相信你一定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哈哈……?“     最后说一句,逍遥还在继续,希望还能陪伴着诸位,一起往前走啊! 374章:知我相思苦 “哦——?“俏脸深埋的沈艳秋随着杨大人这一波冲击,忍不住轻轻呼叫起来,秀美的身躯随着杨大人的紧扣的十指迅速的扭动着,动作时而轻盈,时而快速,时而如小桥流水人家般轻柔,一声声轻轻的呻吟声伴随着一声声的撞击声,漂向了大帐外。 帐外疯狂了一天将士都各自回到了军营岂休息去了,略显枯黄的练兵场上,留下了不少的火堆,篝火随风摇曳,闪耀着昏黄的光芒。 靠近大帐的一处角落里,同样亮着一堆篝火,篝火的架子上,架着一块羊肉,羊肉被篝火烤得松黄娇嫩,豆大的油脂顺着羊肉的边沿滴落在火堆中,发出“嗤“的一声响,火苗迅速窜了一下,大了不少。 火堆旁端坐着一个男子,男子面容清秀无比,若不是一身男人装束,以及胸前一马平川,很难想象他是个男人,但你若细心的看一看他的耳垂,喉咙,以及胸前微微凸起的所在,那么你就很快的发现,他其实是个女儿身。 这女扮男装的不是别人正是小月,从杨峥去了大帐,她就一直端坐在此,喝着茶汤,偶尔吃几口羊肉,神色淡然看不出波澜。 唯独大帐里传出一阵阵的欢喜声,以及那荡人心魄的呻吟声时,她才紧咬了红唇,皱起了秀眉,小手紧紧的握了起来,漆黑如墨的眸子闪过一丝怒色:“一对狗男女!“ 骂了几声,也不知怎么了,鼻子竟有几分酸意,微微一吸,还有几分难受的感觉,急忙端起茶杯,一仰脖子,一杯放了多时的烈酒被她一饮而尽。 “啊——好苦啊——?“小月吧唧吧唧了几下,骂了声。 目光落在了那火堆上,漆黑的眸子慢慢升起的一抹烟雾,烟雾随着摇曳的火苗,慢慢地形成了一个人影,那人影眉清目秀不甚清晰,唯独嘴角勾起的那一抹笑意却十分的明显,似乎再喊着:“我的小心肝,小宝贝,小乖乖——?” 小月看着,看着,慢慢的嘴角也溢出了一丝笑意,那笑意随着火苗慢慢荡漾开来,迷人至极。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跳动的火苗忽然变了个形状,火中的那男子身后多出了一个身影,那身影慢慢转过了身来,漆黑的眸子正望着小月,嘴角微微翘起,似乎在说些什么。 小月轻轻叹了声,再一次扬起头将壶中的青酒猛灌了几口,因为太过急促,浓烈的味道让她忍不住大口的咳嗽起来。 好一会儿她才平复了咳嗽声,目光再看那火苗时,又是一叹,火中的那个面容她竟看得无比的清楚,不是那个坏人还是谁? 脑海里随即想起兰亭阁的偶遇,红袖招再见,以及彭家小院里,自己被他抱在怀里,摸着酥胸,与他一同吃着早饭,说着话儿,这一切一切的往事,此刻仿佛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让她清楚的记着他的每一个瞬间,如今的他却在姐姐的大帐里——?“ “……“唉……” 又是幽幽的一声叹息,小月咬了咬牙,不敢再想下去,他本就是姐姐的人,他们多日未见,彼此缠绵,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不过是一个丫鬟而已,凭什么让人家欢喜你? 小月喝着青酒自言自语的说道,这声音不大,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对着那篝火述说什么。 “可我的心儿为什么有些难受呢?这种感觉从未有过的,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我也喜欢上了那坏人?不,那坏人那么坏,只会说些好听的话儿,占女儿家的便宜,他哪里好了?“ “不对,他也有好的时候,他对姐姐多么温柔,还会吟诗作对,对,长得也好看,还会打仗,今日还了姐姐什么冲冠一怒只为红颜?好勇敢的?这坏人似乎也很不错?” 想到这里小月心里又难受了起来,看着那跳动的火苗,以及早已模糊不清的面容,可怜的小月又发出了一声轻叹。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 夜风兮兮,一道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将小月的一番话儿听得清清楚楚,嘴角一抹狰狞的笑容勾起,漆黑的眸子里无比怨毒的看了一眼前方的大帐,重重的哼了声。 小月心头一惊,随即转过身来,正要看清楚那人影,忽觉得身子脖颈上一凉,一把明晃晃的朴刀,不知何时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小月面色显得几分苍白,但她并没有害怕,对方显然不是来杀人的,否则这么好的机会,他不会错过。 “你是谁?”小月沉声问道。 那人影嘿嘿一笑,从小月的手中夺过长剑,轻轻一用力,丢到了一旁,看了一眼那抖动的大帐,冷笑道:“怎么?看着人家缠绵悱恻,你心里不舒服了?” “我才没有?”小月咬着银牙否认道。 那人影嘿嘿一笑,道:“没有,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你莫不是以为老夫听不出这其中的话儿?” 小月脸上一红,升起了一抹羞涩,知道自己的心思被人听去了。 “你是谁,想要做什么?“小月大声喝道。 “你不用那么大声,他们听不到的?“那人似乎看穿了小月的心思,冷笑了声道。 小月兀自不理,继续喝道:“你到底是谁?“ 那人影冷哼了声,喝道:“怎么?才离开本座几日,便听不出本座的声音了?“ “李福达?“小月大吃一惊,失声喊出了李福达的姓名。 “哼,不错正是本座?“李福达咬牙喝道,身子微微一侧,便转到了小月的跟前,跳动的火光里,映射出李福达的脸面来。 “你没死——?“小月惊道。 李福达哈哈一笑,道:“本座是紫微星下凡,岂能这么容易便死?“ “你——你,想要做什么——?“小月有些害怕的道。 李福达看了一眼抖动的大帐,大帐内不时的传出几声无比勾魂的呻吟声,在寂静的夜里,两人听得无比的清楚。 小月终究是女儿家,这般放荡的声音听在耳朵里,心儿砰砰砰乱跳个不停,紧紧的握了一下拳头,低声骂道:“这个坏人,也不知对姐姐做了什么——?” 李福达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一口洁白的银牙咬得咯咯作响,往日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面容,此刻在昏黄的烛光映射下,竟变得无比的狰狞。 “哼,叫吧,叫吧,明日有你看好——?”李福达重重的咬了咬牙,哼了声骂道。 “怎么,你不吃醋?这个大帐里的女人,本应该是你不是么?“李福达脸上升起一抹诡谲的笑意,盯着小月嘿嘿冷笑道。 “你少胡说,坏人与姐姐情投意合,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坏人本就应该属于她的!“小月挺着胸脯道。 李福达嘿嘿笑道:“好一个忠心耿耿的丫鬟,我倒要看看你所谓的姐姐会不会来救你!“ 小月还要说话,李福达手中的朴刀微微一翻,雪白刀刃立即抵在了她的脖颈上,粉嫩的肌肤上以及显出了一丝丝血色,小月立即不在多言,只是看了一眼大帐,一言不发。 李福达嘿嘿一笑,道:“你倒是个聪明的女子,往日本座倒是小瞧了你!” “最好不要打什么鬼主意,否则莫要怪本座心狠手辣,你这么漂亮,也不想死在本座的手中了吧?你在弥勒教待了那么些年,本座的手段想必也知道一些?所以本座奉劝你一句,你最好乖乖跟着本座走,否则——?“ 小月看了一眼那大帐,一言不发的向城外走去。 寂静的夜晚,大帐内一黑一白两具身影彼此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此时在杨大人不断的策马扬鞭之下,沈艳秋紧咬的红唇,再也忍不住启了开来,喉咙的深处,发出一声比一声**放荡的呻吟声,美妙绝伦的tong体随着杨大人的冲击,不断的摆动着。 烛光摇曳,帷帐抖动,一黑一白的两道身影彼此交织着,这画面仿佛一副绝妙的春宫图。 杨大人急促的呼吸如牛一般喘息,一波一波的冲击里,也越发凶猛起来,只让刚刚咬住了红唇,誓死不再出声的沈艳秋再一次发出荡人心魄的呻吟,此时的她仿佛被四周的大火给包围了一般,将她燃烧了起来。 唯有尽情的扭动tong体,从内心深处发出低低的呼喊声才能让这焚烧的滋味减少几分。 _____________(星期二了,月中了,月票越来越重要了,请诸位多多支持哦,有月票的书友们请送下来哦!) 375章:半世浮萍随逝水 殊不知这诱人的叫唤声,如一包我爱一根柴,让杨峥体内的欲火更加熊熊燃烧了起来,每一次的策马扬鞭更加彻底起来。 “坏人,坏人,我不成了——?“沈艳秋娇喘道。 杨大人心中涌出一丝怜爱,压制着最后的冲刺,变的轻柔起来,他轻轻伏下身,搂着那柳枝般的小蛮腰,手腕微微一用力,便抱了起来,用力的按向了自己的怀里。 一对丰挺的酥胸立即被轻轻的挤压,在杨大人的怀里生出千般变化。 这样的柔情蜜意,对于沈艳秋来说更具有冲击力,她的娇躯发颤,杨峥宽厚的胸膛,搓揉所带来刺激感,让她浑身滚烫不已,一股忍耐已久的清泉如何决堤的河水,顺流而下,迅速淹没了那一片茂密的所在。 “姐姐,你这样子好yin荡哦——?“杨峥笑眯眯的道。 “讨厌,你坏死了,取笑人家——?“沈艳秋脸上一人,一双雪白的小手,迅速蒙上了双眼,不敢看他。 杨峥哈哈大笑,双手在她香肩上轻轻抚摸了几下,顺流而下,至那一对丰腴的翘臀上,用力的拍了一记。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传出,雪白丰腴的翘臀上立即多了五根鲜红的手印。 “啊——?“ 沈艳秋小嘴启开,尚未来得及喊出声来,一双强劲有力的大手一把抓着她的翘臀,用力先前一推。 强大的力道,让沈艳秋一双秀目差点喷出火来,一张小嘴微微张开了,仿佛还没从刚才强大冲击力回过神来。 杨峥嘿嘿一笑,再一次故技重施。 “啊——?” 回过神来的小月惊呼了一声,修长的**缠绕在腰间的力道更加紧了起来,一双皓腕缓缓伸出,自然的攀上了杨峥的脖颈,轻轻一勾便紧紧搂住了他的脖颈,完美的身子借着小蛮腰的任性,轻轻的弓,形成了一道绝美的弧度,一下一下迎接着杨峥的冲击,不多时红嘟嘟的小嘴,一张一合,吐气如兰,内心深处的呻吟声,早已让她忘记了身在何处,往日的矜持,此时放得干干净净。 烛光摇曳,夜风兮兮。 抖动的帷帐里,沈艳秋一张俏脸仿佛着了火一般,嫣红一片,双眼紧闭,小口娇喘连连,微微弓起的身躯,时而被抛向了空中,时而被一双大手死死的按住,此时的她早已丢了矜持,紧紧的迎合着杨峥每一下的动作。 杨峥紧贴她股臀,动作轻柔而缓慢,却每一次如一记重鼓一般,重重的敲下去,迎来的是意想不到的效果。 “坏人,坏人——人家不成了——?“随着杨峥一波又一波的冲击力下,沈艳秋只觉如腾云驾雾一般,浑身的气力仿佛被人抽空了一般,她终于忍不住呢喃的娇声中,双手在阵阵的惊涛拍案之中,死死的抓着杨峥背后,弓起的十指手指划出了一道道的印记。 “坏人——?“ 烛光下,沈艳秋一阵阵低低的欢呼,明亮如水的双眸开始迷茫了起来,额头、脸颊、脖颈、胸口随着粗重的喘息声,便多了一层湿漉漉的水雾,她艰难地陪着着,娇俏的鼻腔微微踹着浓浊的气息,一双细长的玉指紧紧的抓紧了雪白的床单,似乎在做着有力的挣扎,又似乎是在用力的配合,偏偏自己的身子在那男人的一阵阵的冲击下,软的仿佛是去了骨头一般。 “呼呼呼……?“沈艳秋紧紧的抓着床单,蒙着水雾的双眸终于张开了,她挣扎着,终于软得没了骨头的身子突然有了些气力,她艰难的抬起了脖颈,额头、脸颊上的汗珠顺着她抬起的脸,一滴一滴的低落了下来。 沈艳秋再一次娇喘了起来,声响蚊若游丝,杨峥似乎并没听见,双手按住那丰腴的翘臀,用力的冲击着。 黑白两具身影,也不知这般缠绵了多久,沈艳秋雪白的身躯宛若一团被糅合的面团,如泥一般瘫在在杨峥的怀里,发出如猫咪一般的声音:“坏人,坏人你……你还有完哇……人家……不行了……累死人家了……你快……停下来……人家没力气了,动都动不了了,骨头都疼死了,你这个坏人……怎么还没完没了啊……?“ “啊——?”杨峥个低吼了一声,身子猛的一颤,仿佛一头被射中的麋鹿一般,森子僵硬了一下,一股强大的洪流熊熊而出。 沈艳秋满面潮红、香汗淋淋,娇喘的呼吸几乎快是上气不接下气一般,这会儿,有气无力地叫:“你这坏人,坏死了——?“ 杨峥哈哈一笑,伸手在她一对波涛上轻轻的抓了一把,道:“姐姐,你话儿可说错了,这闺房之中的事情,便是夫妻之乐,你是我的人,我是你的人,要的可不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么,哪里是什么捉弄呢?” ^^^^^^^^^^^^^^^^^^^^^^^^^^^^^^^^^^^^^^ 沈艳秋知道他强词夺理,却听得那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十分的欢喜,将火热的身子往他怀里塞了几下,火热的小脸仿佛一只正讨喜的小喵咪一般,在他胸口蹭了两下,一脸满足的道:“我中有你,你中有我,坏人这话儿我好喜欢呢?“ 杨峥将她身子往自己怀里按了按,将自己火热的胸膛,对着那粉嫩的酥yu挤压了过去,感受到哪里的弹性以及柔软,舒服的吐了口气,道:“既如此欢喜,嘿嘿,不妨再多待一会儿?“ 沈艳秋聪明绝顶,哪里听不出这话中的寒意,顿时吓了一大跳,道:“ 不行,不行,人家,人家累得很,再要怕是要死了?” 杨峥幽怨的瞪了她一眼,瞧她一脸惊恐的模样,再亲热的话,恐怕真的要昏死过去也说不定,只要收弓弃箭,在她翘臀上拍了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道“你当我是什么人啊,我是那种索要无度的人么,我刚才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可当不得真,来日方长,嘿嘿我们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沈艳秋明知道是他故意改口,却是极愿意听他说话儿,用力的点了点头道:“你说的话儿真好听?” “废话,甜言不语能不好听么?”杨峥心里感叹这丫头太过好骗。 眼看沈艳秋一脸的倦容,怕是再也不能承受另一波恩泽,他心中怜爱,便也不做其他念想,将她搂进怀里,大手在那光滑的娇躯身抚摸,揉捏了几下,道:“姐姐既是累了,我们说些话儿可好?“ 沈艳秋依偎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体贴,心中欢喜,刚才的劳累顿时去了一般,点了点头柔声道:“说什么?“ 杨峥抚摸她光滑的**,感受**的肌肤传来光滑与弹性,笑道:“姐姐想要听什么呢?“ 沈艳秋想着白日“冲冠一怒只为红颜“的故事,心头一动,道:”就说冲冠一怒只为红颜吧?“ “怎么女孩子都喜欢则个故事,这可不是一个好故事啊?”杨峥嘀咕了声,便将吴三桂、李自成、陈圆圆恩恩怨怨细说了一遍。“ 沈艳秋听得甚是认真,待听到一代名妓陈圆圆最后在庵内一病身逝,被葬于商山寺旁,忍不住心头一叹: “林下荒苔道韫家,生怜玉骨委尘沙。愁向风前无处说,数归鸦。 半世浮萍随逝水,一宵冷雨葬名花。魂是柳绵吹欲碎,绕天涯。 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这陈圆圆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女子吧了,她先是被闯王的部将刘宗敏掠去,做了人家妻子,后来被李自成发现做妻妾,说起来也是迫不得已,到最后那吴三桂冲冠一怒只为红颜,倒也不失几分血色,只是后来阴谋杀她,逼迫她遂乞削发为尼,说到底她只是一个身不由己的可怜女子罢了,偏偏你们男人没有,输了江山比不过人家,却又不想承担失败的苦楚,却将这亡国之恨丢给了一个弱女子,还美其名曰:“冲冠一怒为红颜。可见你们男人是多么的可怕?“ 杨峥没想到这么一个故事,竟让她有这样一番感慨,可细细一想,那陈圆圆不过长得冰雪聪明,倾国倾城,能歌善舞,色艺冠时而已,原本是被外戚周奎献给皇帝而已,谁知皇帝因为战乱无心逸乐。陈圆圆又回到田府,田戚畹占为私有,不巧的碰上了枭雄吴三桂,才有了后来的冲冠一怒只为红颜的故事,这故事里面的她何曾指点过将士,只因为那吴三桂开了山海关,引了清兵,灭了大明的江山,一夕之间她由一个坊间名妓,变为千夫所指的亡国祸水,说起来着实有些无奈?“ “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什么冲冠一怒,什么祸国殃民,什么倾国倾城,能歌善舞我统统都不管,我要的只是秋儿姐姐罢了!什么江山社稷,什么国仇家恨与我何干——?“ (星期三了,诸位月票,订阅都很重要啊,请诸位送下来哦,今晚还是三更,一万字啊!) 376章:柔情蜜意 下一章更新时间为今晚七点半,冲击点榜和推荐榜,希望兄弟们到时候能够多给票票,支持一下小景。这里说声感谢了! 另外, 强推期间,每天至少三章,每章至少三字,还会有不定期的小爆发,古人说的好,人生能有几回bo,此时不bo何时bo?嘿嘿,兄弟们,用你们的推荐、收藏、点击砸我吧。 …………………… 沈艳秋听他说这些甜蜜知心的话,心中又羞又喜,娇柔的身子更加tie了上去,亲昵细语涓涓不止,一时浓情mi意弥漫开来。 两人说着缠绵着说着话儿,不但沈艳秋十分的满足,便是杨峥的内心深处也有一种淡淡的满zu感,什么江山社稷,什么弥勒教,什么荣华富贵都比不上这一刻的美人在huai!“ “什么是快乐,简单,无yu无求便是快乐!“杨峥轻轻叹了声,伸手将怀里的沈艳秋用力的往自己怀里按了按,将这一刻的满足感尽速展现了出来。 沈艳秋亦有所感,越发温柔起来,一时大帐内温柔如春,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沉沉的睡了去。 “啊……?“不知什么时候,杨峥睁开了双眼,从小养成的习惯,睁开双眼的第一件事,便是伸手在chuang上摸了一下,这一摸右侧半边chuang,空空如也,微微楞了一下,嘟哝了一句:”咦,难道昨晚是做的一个梦,不然怎么不见姐姐的人影呢,可是梦,怎么那么真实呢……?“ “噗嗤——?”门外一声嬉笑传了进来,跟着大帐微微一掀,一抹阳光下,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杨峥抬眼望去,只见眼前的沈艳秋面如圆月,眉如远黛,水汪汪的大眼珠子里溢出淡淡的笑意,一头乌黑的秀发,仅用一条红色的线条束缚,从耳旁两侧的秀发垂落在双肩,将雪白如天鹅的脖颈衬得更加湛白,轻轻走来说不出的动人。 “姐姐,你真好看——?”杨大人目不转睛盯着沈艳秋说道。 沈艳秋脸上一红,嘴角微微一勾,便涌出了一丝笑意,那双漆黑的双眼宛若弯月,更添了几分女儿家的羞涩。 “我的乖乖,这丫头还真是个狐狸精啊,我算是那周幽王为什么那么离不开苏妲己啊,实在是太美了?” 沈艳秋将杨峥如此模样,放心几分得意,几分羞涩,狠狠瞪了他一眼,嘴上说道:“谁让你说好听的话儿,人家好不好看,管你什么事?“ 杨峥知道女子多半是口是心非,明明心里高兴,偏偏嘴里要说出一番不高兴的话儿来,就像一个女子,起初说不要,到后来比谁都咬得厉害,嘿嘿一笑,道:“以前么, 姐姐好不好看那当然不关我的事情了,不过么,现在嘿嘿姐姐你是我的人了,好不好看当然关我的事情了?“ 说完轻轻一叹,道:“姐姐太过好看,我怕日后与姐姐不能长久啊?” 沈艳秋心头一惊,扭过头脸颊来,盯着他紧张的道:“你,你说什么?” 杨峥很sao包的摇了摇头,又是一声长叹,道:“可不是么,姐姐太好看了,世人看到了我与姐姐在一起,怕是这世间的男子都要咒骂我早些死去才好啊,不然一朵鲜花cha在牛粪上,可不是他们能接受的?” 沈艳秋先是一愣,随即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眉宇间的得意展露无遗。 杨大人兀自叹息不已,仿佛这事情马上就要发生一般。 沈艳秋看他如此模样,心中既是高兴又是气恼,放下了手中刚刚从木盆里拧起来的丝巾,娇qu轻轻一扭,便闪到了他身边,娇qu轻轻tie了上去,咯咯一笑,道:“好了,我的小弟弟,大不了姐姐答应你,平日里出门时不做打扮,待与你在一起再好好打扮可好?” “嘿嘿,还是姐姐想得周到,就这么做?”杨峥嘿嘿一笑,伸出大手轻轻在她香肩上抚摸了两下,便趁势滑了下去,抚摸上了那凸起的翘tun,猛的抓了一把嬉笑道。 沈艳秋媚眼如丝,狠狠白了他一眼,红着俏脸嗔道:“讨厌,昨晚对人家那样使坏,还没够啊——?” “不够,哪能够啊,我只恨这天亮的太快——?”说着大手更加大胆了起来。 经过昨晚一番滋润的沈艳秋俏脸红晕,媚眼如丝,,略带成熟的少妇feng韵当真美得让人无话可说。 杨大人本就十分的sao包,见秋姐姐如此光亮动人,顿时se心大起,抓着翘tun的大手,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趁势攀岩了上来,绕过她的小蛮腰,飞快地掀掀开了裙摆的一角,大手蛇一般滑了进去,在小fu上轻轻抚摸了一把,一路向上攀上那一对波涛汹涌,用力抓了一把。 沈艳秋经过昨日的滋润,身子比起往日要敏感得多,杨峥的大手一路游走,已让她浑身如被火烧一般,若不是她定力过人,怕是早就忍不住shen吟了起来。 ^^^^^^^^^^^^^^^^^^^^^^^^^^^^^^^^^^^^^^^^^^^ 这会儿被杨峥一把抓住了双峰,娇qu忍不住轻轻一颤,嘤咛了声,鼻息咻咻了起来,身子一软跌倒在他的怀里。 “我的乖乖,原来姐姐比我还容易动情啊,动情好啊,动情我喜欢啊!”杨大人sao包的一阵嬉笑,大手揉捏那一对波涛,动作纯熟无比。 沈艳秋只觉得自己在这坏人的揉捏下,仿佛被火烧一般,浑身烫的厉害,想要挣扎的起来,却有浑身毫无气力。 “坏人——?”沈艳秋小嘴微微启开,吐气如兰,从喉咙的深处轻轻的喊了声。 杨大人只觉得这如猫咪的慵懒声,充满了无比的you惑,小fu下的一股邪火“腾”的一下升了起来,他只觉自己舌干口燥起来,呼吸也粗重了几分。 “哎,这个姐姐也真是的,整得这么妩媚动人,这不是诚心的诱惑我么,哎只好勉为其难顺便做个zao操了?” “姐姐,可有做zao操的习惯?”杨峥轻轻问道。 沈艳秋眼眸微微眯起,鼻息咻咻,粉嫩的小嘴微微启开,随着杨峥的大手揉捏上了那一片嫣红,娇qu颤抖之余,粉嫩的小嘴里吐出芬兰的香味:“什么是早zao?”沈艳秋羞涩不堪地问道,她浑身酸软乏力,鼻息咻咻不止,杨峥的大手轻轻揉捏那一片嫣红,轻捻慢搓动作时儿轻柔,时儿cu暴,时儿润物细无声,她的身子仿佛要融化了一般。 杨峥嘿嘿一笑,松开了那一片嫣红,在红色xie衣里,艰难的将手指弯,对着一对傲然挺立的红豆,轻轻弹。 沈艳秋立即“嘤咛”了声,身子颤抖不已,小嘴里含糊道:“坏人——你,你坏死了——?” 杨峥再一次施展弹指神通,待沈艳秋的身子彻底软如面团瘫在他怀里时,才轻声道:“是一件很有趣的运动,姐姐应该经常做一做,有益身心!” “啊——坏人,坏死了——?”沈艳秋娇躯一颤,带动着那一对傲然ting立的相思红豆也带了一道亮丽的浪花,看得杨大人忍不住狠狠吞了一口口水。 “人家,人家不要——?“鼻息咻咻的沈艳秋,轻轻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羞涩,还有几分紧张,这个时候这坏人想做什么,她哪能猜不出一点来。 “怎么能不要呢?有益身心的运动,一定要多做做的?“杨峥嘿嘿笑道,手中的力道开始加重了几分,如此一来,那红色小衣里的浪花一阵接着一阵,翻滚不已。 杨峥盯着那翻滚颤抖的浪花,心里仿佛被火烧了一般,艰难的吞了几口口水,暗道:“看来这男人还是要主动,难怪这世间的女子都崇拜的是霸王,而不是汉高祖了,霸王硬上弓可不是霸气么?“ 连弹了三指,不待沈艳秋从一股酥麻的感觉里回过神来,大手搂着小蛮腰轻轻一推,便将沈艳秋推dao在昨晚骤雨初歇的地方,大手左右一搬,便去了tie身小棉衣,顿时露出了一片晶莹雪白的的所在,两只早已欢腾不要的粉嫩娇ru,一时去了牢笼的束缚,欢腾的跳了出来,兀自颤颤巍巍不已。 “啊——“沈艳秋惊叫了声,睁开双眼看了一眼自己xiong口,一张俏脸立即被火烧了一般,通红如血,小手在他怀里轻轻捶打了一下,嗔道:”你这个小坏蛋,坏死了——?“ “嘿嘿——?” 杨大人干笑了声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姐姐难道不觉得这样比昨晚刺激了许多?” 沈艳秋脸上似火烧般,低着头细细一想,也觉得这样比往日要刺激的许多,青天白日,军中大帐,被人抱在怀里,脱了衣衫,这样的事情还是头一次,心里不由得升起一抹兴奋的感觉。 “小坏蛋,才不刺激呢?”沈艳秋咬着粉嘟嘟的红唇嗔道。 “嘿嘿,一会儿还有更刺激的,姐姐一定欢喜——?“杨峥大言不惭的道,老脸因为兴奋头一次露出了一抹红色。 沈艳秋将头低在他怀里,不敢看他,心里既期待更加刺激的事情,又有些担心,从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杨峥,轻咬的红唇忽然松了开来,心头轻轻一叹,道:“罢了,罢了,我既是他的人,白日与晚上又有何分别呢?“ (星期三了,这一个星期的更新一如既往,却也有些累了,每次说少更新点,可想到诸位书友们,我总是忍不住多多更新点!) 377章:士可忍孰不可忍 …………………………求票票啊! 心里虽放心,可如此被人脱得精光,火热的目光毫无顾忌的扫视,还是头一次,心里不禁又惊又羞,终究是不敢看着杨峥。 见沈艳秋没反对,杨大人越发兴奋起来,双手的动作更加流利,那一双善解人衣的大手,只是轻轻将沈艳秋的小衣往上一掳,立即露出了那一对丰盈洁白,欢腾不已的波澜。 杨大人艰难的吞了吞几口口水,此时阳光已照射了进来,将整个大帐照得越发明亮起来。 杨峥这才发现,在白日看美女,竟比夜色里更多了几分美感,粉嫩雪白的肌肤洁白如雪,一对波涛随着急促的呼吸轻轻颤抖,带动着一片嫣红,颇有万千红中一点绿的感觉,沈艳秋醉眼迷离,粉红的小嘴娇喘着微微张开,诱人至极。 杨峥虽不是什么初哥,但这动人的模样还是忍不住用力的吞了一口口水,小腹下熊熊的火焰几乎要燃烧了他,睁开着双眼望着那动人的人儿,双手颤抖的抚摸起来:“我的小乖乖,小宝贝——?” 沈艳秋小脸似火,浑身烫得厉害,听到这羞人的话儿,轻轻哼了起来。 杨峥大手开始游走着,将怀里软得跟面条一样的沈艳秋轻轻放在了自己tui骨之上,轻轻搓揉着那一对丰满无比的酥胸,动作变得粗暴起来,沈艳秋娇羞无比,心中却涌出无比的刺激之感,嘤咛了声,一双雪白的皓腕快速的伸出,紧紧的绕上了他的脖颈,红着俏脸,迷离的双眼看了他一眼,轻哼了声,将小脸埋在了她的胸口。 “我的小乖乖,真迷人啊?”杨峥暗叹了声,大手松开那一对波涛,绕过小蛮腰,绕到她的香背上,轻轻抚摸了一阵,滑到那凸出的两半翘臀,一双大手各自抓了一半,用力拍了一记,十指合力抓着那翘臀用力往怀里送了一把。 沈艳秋眼睛不敢挣开,顺着他的力道将身子往他怀里贴了几分,丰满的酥胸在两人力道的挤压下,形成了一道迷人的沟壑,一眼望去里面景色甚是迷人。她红着脸小脸,艰难的将小腿微微弯曲,雪白的足够,与杨峥的身子形成了一个极为稳固的姿势。 “我日啊,这姿势太稳固了——?”杨峥心里暗暗欣喜道:“看来这丫头比我还知道一会儿暴风雨的冲击,我若不禽兽一回实在对不起这丫头的一番美意了?“ 这个念头在心里刚刚起来,小腹下的火焰立即燃烧了起来,撑起的小帐篷再也支撑不了。 杨峥急促的喘气了两声,附身贴在沈艳秋的耳旁,咬着她的耳珠,轻声道:“姐姐可从听过观音坐垫——?” 沈艳秋虽在弥勒教长大,又在红袖招做了些时日的头牌花魁,说到底还是个清纯的姑娘,哪里知道这些词语表面下的龌龊,轻轻嘤咛了声,粉嫩的小嘴启开道:“什么是观音坐垫啊——?” “我日啊,这也太诱人了吧?”杨峥大叫了声:“这丫头竟不知这一招,今日不动用一番,实在可惜了?”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伏在她耳旁轻轻呢喃了一番,沈艳秋顿觉浑身滚烫,呼吸急促了几下,一对雪白的酥胸随着急促的呼吸一阵颤抖,带动的那两颗相似红豆一片嫣红。 ^^^^^^^^^^^^^^^^^^^^^^^^^^^^^^^^^^^^^^^^^^ 看得杨大人一阵热血沸腾,大手捧着那两瓣翘臀,再一次向前送了半分。 沈艳秋一双白皙的yu腿微微弓起,玉足抵在床沿上,杨峥轻轻往怀里一送,整个身子便随着yu腿的力道,被抬起了几分,不偏不弃小腹正好低在了那一片火热之中,她已经人事,自是知道那火热的凶器是什么,啊一声惊呼,俏脸晕红,迷离的双眼菲飞快的瞥了他一眼,轻声喊道:“你这个坏人,坏死了,这里可是大营中,身为军中主帅,做这样羞人的事情,若是被人看到,岂不是羞死人了——?” 杨峥的如意棒已经发挥了到了最大的境界,死死地抵在她的小腹出,随着她身子一点一点的靠拢,力道也大了几分,虽隔着衣物,但仍能感受到她腿骨深出的芬兰,忍不住向下点了点,嘿嘿一笑,道:“不是军中我还不做,姐姐难道不觉得这样更刺激,百万军中,我与姐姐做些亲密的事情,什么王侯霸业,什么军中纪律,全当狗屁,只要能与姐姐**片刻, 便是死也足矣?” 沈艳秋浑身颤抖,那火热的如意棒一点一点探入,不时的轻点,她毕竟是刚经人事不久的女子,说到底,似这种挑逗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更别说此刻正与怀中的坏人,在军中大帐里任意胡为,往日的矜持早已去了一般,那一片密林之地,早已泥泞一片,一股湿润的清泉倾泻而出。 “坏人,你对我真好——?“沈艳秋动情的红着俏脸说道。 杨峥嘿嘿一笑,轻声道:“百万军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便是我的观音菩萨,好好普度普度兄小弟可好——?” 沈艳秋俏脸绯红,只觉得跟着这坏人在一起,自己也变得十分yin荡不堪,便是这什么“观音坐莲”只怕是红袖招那些头牌花魁也未必能做啊! 杨峥看这丫头脸蛋羞红,小嘴微微张开,鼻息咻咻,眼神迷离,眉宇间的那一抹春情展露无遗,分明已经动了情,胆子也大了许多,捧着那一对丰满翘臀,轻轻的托起,对着那已经做出金刚怒目的如意棒放了下去。 只是轻轻的一碰,沈艳秋便“啊”的一声惊呼起来,身子顿时软了下去。 杨峥哈哈大笑,道:“我的小乖乖,小可爱,你还不动手——?” 沈艳秋心中羞涩,可禁不住他这些挑逗的话儿,紧咬着红唇瞥了一眼自己腿骨深出的火热的如意棒,心儿砰砰砰的跳了几下,好一会儿才稳住了心神,这才松开了挽住了他脖颈的皓腕,一点一点去解开杨峥的xie裤。 她终究是女儿家,虽说两人已经有个肌肤之亲,但那多是晚上,漆黑的夜里,一切看不真切,如今朗朗乾坤,自己一个女儿家去脱一个男子的亵裤,终究紧张万分,小手一点一点的靠近,她甚至看不敢看一眼。 “这丫头还真是害羞啊?”杨峥得意的叹了声:“能让一个大美女如此举动,老子也算是古今第一人了?” 沈艳秋双眼紧闭,小手颤抖凭着感觉抚摸上了杨峥的xie裤,找到了绳索的所在,轻轻一拉,那xie裤便脱落了一大半。 被亵裤包裹的如意棒腾的一下跳了出来,正好抵住了沈艳秋的小手里。 一股淡淡的热气缓缓在她小手四周弥漫着,沈艳秋感觉到一点异样,敏锐的她感觉到那是什么,娇躯微微颤抖了一下,雪白的齿贝仍旧紧紧的咬着红唇,双眼紧闭,鼻息咻咻。 “姐姐如此有天赋,以后我与姐姐可要多多练习才好?“杨峥大言不惭的道。 沈艳秋脸上腾的一下红得通透,双眼微微睁开,横了他一眼,嗔道:“你坏死了!“ 杨峥嘿嘿一笑,看了一眼那白皙的小手,心头一动,身子微微向前一顶,火热而坚挺的如意棒不偏不弃,正好抵进了沈艳秋的小手里。 沈艳秋小手微微颤抖,冷不防之下十指手指用力一握,入手后只觉握住了一根坚硬无比的烧火棍一般,滚烫的下人,心思敏锐的她立即意识到这是什么,低头眼看,惊呼了一声,松开了小手,身子一阵颤抖,这一颤胸前的一对jiao乳随之轻轻颤动,引得杨峥口干舌燥不已。 “士可忍孰不可忍,既然不能忍,那便无须再忍——?”他大呼了一声,双手捧起了那两瓣丰腴的翘臀。 沈艳秋知道这坏人又想做什么坏事,心里明有几分羞涩,却也有几分期待。 瞥了杨峥一眼,皓腕再一次伸出迅速挽住了他的脖颈,娇喘着呼吸道:“坏人,你要做什么——?” 杨峥嘿嘿笑道:“姐姐忘记了么,刚才我与姐姐说过的?” “啊——不行,不行的——?”沈艳秋羞涩不已,那样的姿势,怎么好做呢? 杨峥急速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将一双眼睛从沈艳秋酥胸上收回,笑道:“姐姐难道忍心错过如此刺激的一刻?“ 沈艳秋尚未答话,只听得杨峥轻轻唤了声:“我的小心肝,小宝贝——?” 沈艳秋嘤咛了声,身子立即软了下去,只觉得这一刻便是死了也愿意,神情的看了他一眼,道:“ 小弟弟,你想做什么做,便怎么做吧,姐姐永远是你的小心肝,小宝贝——?” “我日啊,听美女说这样的话儿正是爽歪了?”杨峥大为得意了一把,便不在多言,双手托着那两瓣翘臀,一点一点移了上去,一点,还有一点,一点一点,好了!“ (月末了,请诸位送上月票哦!) 378章:如鱼得水 ………………………… 杨峥忽然一放手,便听得沈艳秋“啊“了一声惊叫,俏脸羞红,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一双微微弓起的玉tui也变得绷紧了起来。 杨峥轻轻抖动身子,一点一点的厮磨着,好一会儿再来一记,见沈艳秋要站起来,急忙按住她嘿嘿笑道:“我的小乖乖,你可不要乱动哦,我们要开始了,观音坐莲哦——?“ “这样好羞人啊——?“沈艳秋羞红着脸道,紧闭的双眼根本不敢睁开上双眼看他一眼。 杨峥笑道:“难道姐姐不觉得我们这姿势十分的好看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与姐姐缠绵在一起,再好看不过了,哪里有什么羞人的?“ 沈艳秋脸上飞霞,浑身酸软了起来,心道:“这坏人说的也没错,我此时这样岂不是与他缠绵在一起,他不会离开我,我也不会离开他,只是人家这样露着身子,被人看见了那还不羞死人了?“ 杨峥见她脸红如火,双眉紧皱,小嘴轻咬,虽是如此却美得动人心魄,人不住抖动了一下,沈艳秋立即惊呼了声:“坏死了,坏死了——?“ 如此机会杨峥哪里会错过,双手拦住她的小蛮腰,凑过去轻轻在她额头上轻wen了一下,嬉笑道:“姐姐,我们开始了哦!” “坏人——?”沈艳秋大叫了声,尚未来得及反抗,身子便被一双强劲有力的大手给拖起来,跟着轻轻落下,一股从未有过的刺激感立即涌上了她的心头,刚刚还极力保持的一点矜持,此刻早已忘得干干净净,身子随着那一起一落的顶撞,冲击熟练了起来。 “坏人,你动作轻一些,莫要引来了旁人,那样,那样人家羞死了——?“娇喘着呼吸的沈艳秋红唇轻咬,柔声说道。 这个时代的女子受到朱熹礼教的毒害,存天理,灭人yu,对贞洁声名看得重若性命,这样羞人的事情,若不是沈艳秋爱煞了他,是万万不会做的。 这一点杨峥如何不知,大嘴微微启开,一口咬住左侧的一颗跳动的相思红豆,吸允了两下含糊说道:“这样的绝技岂能给旁人学了去,自不会让旁人看到。” ^^^^^^^^^^^^^^^^^^^^^^^^^^^^^^^^^^^^^^^^^^ 沈艳秋娇qu随着那一上一下的冲击,娇qu颤抖不已,心里既是欢喜这只有泥中我有我中有你所带来的刺激感觉,又有些担心两人在这青天白日,做出如此羞人的事情,万一被人看见了,听到了,或者知道了,那岂不是要羞死个人?是以,一直并没有认真的配合。 杨峥越发卖力起来,终于刺激的感觉让沈艳秋渐渐的忘却了担忧,慢慢的开始迎合着杨峥的攻击,不多时,一股春情渐渐映上脸颊。 这观音坐莲极为讲究是两个人的配合,如今有了沈艳秋的极力配合,杨峥如那鱼儿得了水一般,迅速畅快了起来,每一次的抖动,每一次落下,每一次的撑起都恰到好处。 娇喘吁吁声中,沈艳秋似喜还羞,欲遮yu露,最初的那份矜持丢了后,整个人也仿佛沉浸在其中,那红色xie衣长裙,满头漆黑的发丝,以及那xiong前的一对鲜红的相思豆急速颤抖,带起的一片嫣红,诱人至极。 整个大帐里两人如胶似漆,也不知过了多久,原先那种激烈的抖动,变得缓慢了下来,趴在杨峥怀里的沈艳秋扬起双眼,想要看上一眼这个坏坏的小弟弟,可终究是没有那份勇气,低着头轻轻依偎在他的怀里,脸上泛起红晕一如三月绽放的桃花,丰腴雪白的一对酥xiong,也因为两人身子摩擦之下,傲然ting立,一如山崖上苍松,两颗鲜红的相似红豆,鲜红如成熟的樱桃,偏偏她因为害羞,芊芊素手轻轻按在酥xiong上,那yu遮还羞的模样,更加动人无比。 杨峥一低头,轻轻的在她bo颈上轻吻了一口,随即大手猛的在翘臀上用力的一抓,嘿嘿一笑,将那轻盈无比的身子托了起来。 “啊,坏人——?”沈艳秋惊叫了声尚未来得及做好准备,只觉浑身一热,早已被那坏人用力按了下去,一股如钱塘江大潮汹涌而来,让她险些一个坐立不稳,亏得坏人大手强劲有力紧紧的托住她。 杨峥嘿嘿一笑,道:“姐姐的坐功可不好哦?” 沈艳秋白了他一眼,嗔道:“你这小坏蛋,坏死了,都是你不好,害得人家——?” 杨峥松开翘tun的大手,在她香背上轻轻按了一下,将她的身子往自己xiong膛上按紧了几分,感受她丰满ting翘的酥xiong在自己胸膛挤压下,所带来的柔软感觉,以及两颗相思红豆,直立的在自己xiong膛上摩擦时所带给自己的一阵阵的寒栗,他粗重喘息了一口气,一低头喊住了那一颗鲜红粉嫩的红豆,放在齿贝之间,轻轻撕咬起来。 沈艳秋娇qu立即颤抖起来,这种手段她何从见过,只觉得他的牙齿仿佛有一股魔力一般,嘶哑之间让他几乎忘记身在而出,轻轻嘤咛了声,扑入了他的怀里。 杨峥感受到这丫头的情绪,双手摸上她俏臀身子微微向上顶了一下,便完完全全进入了她的身体……? 在这一刻,沈艳秋彻底放下了那点女儿家的羞涩,主动了yin合了杨峥的动作,小小的帐篷里,阳光斜照,彼此欺负的娇喘声中,沈艳秋终于体会到了杨峥所说的那种无比奇妙的感觉,柳腰随着他的一波一波的冲击,开始有力的回击起来——? 也不知过了躲多久,沈艳秋双手挽住杨峥的bo子,在杨峥大手的托起下,白嫩的yu腿儿随着两人动作而极为熟练做出弯弓的姿势,一双纤秀的脚丫用力的勾着chuang榻的边沿,随之晃动,那丰雪白的两瓣翘tun,在杨峥的托送之下,雪白的光芒,竟被窗外的阳光更要耀眼了几分。 许久,被风吹动的帐篷慢慢平静了下来,大帐里吱吱呀呀的声响也彻底恢复了安静啊,沈艳秋按瘫软在杨峥的怀里,那一度卉起的玉峰,那直立的一抹嫣红完全落入了杨峥的怀里,她也全然不理,只是瘫在他的怀里,手脚一动也不想动,衣衫凌乱她盖她的身上,xiong前的雪白的肌肤透过二人手腕间的缝隙,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杨峥搂着沈艳秋,大手轻轻的在她香背上轻轻的抚摸着,感受肌肤的光滑,好一会儿才轻轻的唤了声:“秋儿姐姐——?” “嗯!”沈艳秋含糊的应了声,刚才一番消耗,虽有杨峥大力配合,但观音坐连极为耗费女儿家的气力,这一番消耗战打下来,她直觉浑身酸软得厉害,躺在他怀里动也不想动一下,只觉得永远这么躺下去也不错。 “这早操还不错吧?”杨峥手指绕过小蛮腰,一路攀了上来,攀上那一对酥xiong,落在了那一抹嫣红的所在,用手指轻轻的在上面转着圈儿。 “嗯!”沈艳秋慵懒的应了声。 杨峥看了她一眼,一丝坏笑从眼里闪过,低着头看了一眼那粉嫩的嫣红,手指微微弓,轻轻一点一弹。那直立的粉嫩立即一阵颤抖,带起的一抹猩红,说不出的诱人。 沈艳秋娇躯一颤,身子微微一弓,有气无力的睁开双眼瞪了他一眼,嗔怒道:“小坏蛋,坏死了!” “以后我们常常做好么?“杨峥大手没有拿开的意思,继续在那一抹嫣红上停留。 “嗯!“沈艳秋再一次应了声。 杨峥心满意足的一笑,作恶的大手放开了那一抹嫣红,重新回到了那一对翘tun上,轻轻抚摸着那两瓣富哺弹xing的香tun,因为沈艳秋习练武功的缘故,哪里丰盈而不失弹xing,摸起来甚为滑嫩。 沈艳秋一动不动的躺在他怀里,也不知过了多久,才仿佛从梦中醒过来一般,嘤咛了声道:“ 坏人,天都亮了好半天了,若一会儿月儿妹妹进来看见了,那可羞死人了?“ 杨峥也觉得两人在大帐里呆的时间够长,一会儿张翼,金一笑等人不知趣,冲了进来那可不好了,不说沈艳秋这绝世的春光,便是自己这春光也不是轻易露的。 “嗯,姐姐说的是?我们这便起来吧?“ 话音一落,身子微微先前一动,立即感受到xiong前一嫩温软挤压了过来,因为两人贴得太过紧蹙,便是那一抹嫣红也紧紧的被他挤压在xiong前,一阵瘙痒的感觉,立即让他嘿嘿一笑,双手用力一握,紧紧的抓住了那对傲然挺立的jiao乳,手指在那嫣红上轻轻一按,沈艳秋仿佛被人抓住了脉门一般,嘤咛了声,身子瘫软了下来。 (说几句皮外话,今天是星期五,也就是说决定下个星期的换榜了,我想诸位不忍心看到逍遥江山的榜上无名吧,所以诸位今天多给给力,也好让下个星期能在榜上占得一席之地,同时月中了,月票诸位莫要忘记送下来,拜托了——?) 379章:你侬我侬 杨峥嘿嘿笑道:“你看这两位老人家不想起来啊——?“ 沈艳秋一声嘤咛,红着脸道:“还不是你这小坏蛋弄得鬼,坏死了!“ 杨峥被她似嗔似怒的神情弄得心头一荡,抓着一对波涛的大手没由来的一紧,轻声道:“姐姐——?” 沈艳秋与交往不多,但两人有了这一层关系,对他的性子也多少知晓一些,看他如此模样,心头吓了一大跳,摇头道:“不行,不行——?” “什么不行,姐姐你想错了,我只想说姐姐你嗔怒的模样,真好看,姐姐以为我要做什么?”杨峥似笑非笑的道。 沈艳秋气的咬牙不止,明知道这坏人临时改口,却也反驳不得,只好红着脸蛋沉默不语。 杨峥看她气鼓鼓的模样,尤其是被自己握住的那一对波涛,也随着这急促的呼吸在手心里颤抖不止,那撞击手掌的感觉,让他大感舒服,仰头哈哈一阵大笑,正要说话,便在这时门外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跟着有人纵声大叫:“杨将军,杨将军,你可在里面么?“ 两人陡然听到这声音,顿时吓了一大跳,杨峥还好,沈艳秋毕竟是女儿家,一身衣衫被脱得大半,酥xiong半露,翘tun凸起,一双yu腿也无丝毫遮羞之物,一张俏脸吓的苍白。 “怎么办,不能让他们进来,要不然羞死人了——?”沈艳秋大急。 杨峥也暗暗急了起来,心头大骂道:“这几个不长眼的东西,明知道久别胜新婚,这不是来捣乱么?” “杨大人,杨大人在里面么——?”帐外张翼的少声音急切的继续喊道。 “这不是废话么,放着这么绝色美人不在里面,那岂不是白折腾了?”心里有些怒气,正要喝骂,扭头看了一眼沈艳秋,见她正手忙脚乱的解开xiong前的xie衣,那亵衣直接被杨峥虏上去了,想要重新放下来,需穿过一对酥胸,可那酥胸傲然ting立,便是那一片嫣红也兀自颤抖不已。 杨峥睁大的双眼,忍不住咕噜一声吞了一口口水,沈艳秋正低头摆弄这xie衣,浑然不觉得他的目光,待听到那一声咕噜声,才察觉身旁还坐着一个男人,虽说与这男人早已有了ji肤之亲,那毕竟是夜里,两人你侬我侬,倒也罢了,眼下却被人如此赤luo**luo的盯着看,不禁娇羞大嗔道:“啊——,你这人好不正经,哪有这么盯着人家看的,不许看,转过身去——?“ “汗!我狂汗!刚才也不知是谁比我还疯狂,这会儿正经了起来,正是既要做biao子,又要立牌坊!”杨峥暗暗叹了声,道:“我看姐姐要帮忙,所以才多看了两眼,姐姐要帮忙么——?” 沈艳秋脸上腾的一下红了起来,粉嫩的小嘴紧紧的咬着,媚眼如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怒道:“不要,不需要!” 杨峥被她含羞薄嗔弄得心头一荡,目光又不争气的狠狠扫荡了一番,bo颈,酥xiong,小腹,小蛮腰,yu腿,一一行了一番注目礼,这才心满意足的收回目光,慌乱中抓起了衣衫开始胡乱的穿戴了起来。 沈艳秋心里紧张,便觉得那xie衣的纽扣烦人至极,耳听门外喊叫声一声比一声焦急,仿佛就要进来了一般,几乎要落下眼泪来。 杨峥的衣衫不多,加上都是一些袍子,穿起来也方便了许多,所以不多时便穿好了,斜眼看了一眼沈艳秋,见她红唇紧咬,脸蛋绯红,一双漆黑的眸子,因为紧张几乎落下眼泪来,不由得感到好笑:“这丫头也太沉不住气了,这里是大帐,那张翼为人虽粗鲁,却是个粗中有细的人物,他既能来这里,自是知道我已在其中,还能不知道这一夜的风情,哪里会傻到冲进来!” 眼看那雪白粉嫩的rou团,以及那峰顶的一片嫣红,因紧张随着那呼吸不断的跳动,翻起的一片浪花让人眼花缭乱,不由得吞了吞口水,嘿嘿干笑两声道:“姐姐,这xie衣还是交给我吧?“ 沈艳秋咬了咬牙,低头看了一眼这亵衣已经挤压在酥xiong之上,光靠着自己还真不一定解得出来,明知道这坏人没安什么好心,可一听帐外的声音,咬了咬牙道:“你,你不许乱来?“ 杨峥道:“姐姐还不了解小弟么,小弟一向正经的很,从不乱来!“心里却暗道:“不是不乱来,乱起来不知做了什么?” 沈艳秋呸了一声,道:“你这人没脸皮的紧,这话儿若是信了你,那庙里观音也会说谎了?”说起观音,不由得想起了刚才的观音坐莲,不由得脸上一红,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杨峥心有灵犀的嘿嘿一笑,道:“姐姐能举一反三,不错,不错,有进步!” 沈艳秋脸红如火,瞪了他一眼,嗔道:“讨厌——?” ^^^^^^^^^^^^^^^^^^^^^^^^^^^^^^^^^^^^^^^^^^^^^ 杨峥身子一阵酥麻,目光触及那一片雪白,若不是帐外的喊叫声再一次喊起来,他还真就此扑上去。 沈艳秋看他神色,哪里还不知道这坏人的心思,嗔道:“你,你还看,你还不动手?” 杨峥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对,对,动手,动手,观看不练,也难怪姐姐会生气了?” 沈艳秋气得差点吐血,知道打嘴仗也说不过这坏人了,哼了声,不再说话。 杨峥看她含羞薄嗔的风情万种的模样,啧啧啧了两声,也知道这会儿不是打嘴仗的时候,伸出手便去解那xie衣。 大手刚一触摸,情不自禁抚摸上那一对波涛汹涌的酥xiong,轻轻的捏了一把。 沈艳秋身子一阵酥麻,咬了咬牙白了他一眼,心道:“这还真是个小冤家,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 “你,你到底要摸到什么时候了?人家都急死了——?” “哦,情不自禁,情不自禁啊!这就开始?“杨峥哈哈一阵大笑,大手顺着那酥胸一路攀岩了上去,轻轻抚上了那亵衣,这个时候的亵衣,比起二十一世纪的胸罩,可要麻烦了许多,尤其是上面的扣子,更是多得吓人密密麻麻的,若不是熟练的人,还真一时半会解不开。 杨峥虽有解开二十一世纪解开xiong罩的纯熟经验,无论是前扣,还是后扣的,解开从来不足一分钟,算得上是善解人“衣“了,可面对这亵衣却茫然无错,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却是才解开了一个口子,顿时面子大为跌份。 “嘿嘿!“ 干笑了两声,道:“你看,解开了——?“ 沈艳秋原本脸红如火,低着头,可看到他笨拙的动作,想到难得为难一下他,不由得嬉笑起来。 这一笑,杨峥更觉得没面子,心道:“姐姐不知,在我家乡有一种xie衣,叫胸罩又称胸围、yu罩、nai罩或文胸,有时也以泛称“内衣”来代替,或美称“内在美”,其功能是用以遮蔽及支撑酥胸,它有两个碗一般的罩杯,左右各一个,一般下边缘有固定形状的弧形钢丝圈,可以将酥xiong下缘托起,其作用是支撑左右两边的酥xiong,是最主要的部分。用起来极方便,又能衬托女子的酥xiong,而且带带更健康?” “真的么?”女子毕竟爱美,听杨峥说这xiong罩对女儿家的酥胸如此有好处,不由得大为惊讶,这会儿早已忘记了帐外的喊叫声。 杨峥没料到自己随口说了一个xiong罩,竟引起这丫头这么大的反应,不由得呆了一下,跟着摇头苦笑了声:“女人爱美,不管是古代人,还是现代人,都一样啊?这样简单的道理,我却不明白真是笨死的?“ “姐姐放心,等我回到彭家,我便着手给姐姐设计一个,一定将姐姐的胸脯儿衬托着鼓腾腾的,羡煞旁人?“ 杨峥咬牙解开了第二颗纽扣。 “讨厌——?”沈艳秋嗔骂了声,一双眸子却弯弯如柳叶。 “他连这样的事情都能为可考虑,这样的人和他白头偕龙,也不枉来人世走一遭了。” 杨峥对这古代的亵衣实在没什么诀窍,刚解开了第三颗纽扣,便是一头大汗,重重的吐了口气,心道:“娘的,还真不是一般的麻烦啊?” 沈艳秋看他笨拙的模样,又看他一头的汗珠,抿着小嘴温馨的一笑,道:“还是我来吧?” “你来啊?“杨峥垂头丧气,极为郁闷的问了声。 沈艳秋冲着他淡然一笑,点了点头从鼻腔里“嗯”了声,便推开他的大手,动作极为流利的解开了生剩下的几颗纽扣,看得杨峥一阵目瞪口呆。 “原来姐姐不禁善解人意,还善解人衣啊?”杨峥望着那粉红的xie衣,由衷的发出了一声感叹。 “讨厌,什么善解人衣啊,说得那么无耻,自家的东西,难道你还不会的?“沈艳秋白了他一眼,小心的将那红色亵衣推开,然后小手重新拉起,将一对波涛罩在其中,就开始扣纽扣。 (最近因为工作忙得厉害,所以这两天的更新量减少了一章,过两天会扑上的,请诸位放心多多支持!) 再说几句 今晚的更新说几句,小景不是一个脱稿的人,也不是一个喜欢欠稿的人, 所以正常情况下,绝不会少更,或者不更,但今晚必须说几句。 一个星期工作最忙的是星期一,因为这一天是一个星期的开头,各种会议,各种工作都需要布置下去,因此事情比较多,小景的更新会慢一下,而另外一个忙的时间段,就是星期五了,因为后面跟着一个星期六,星期天,一些事情必须在今天做好,不然就要拖两天,这就决定了这一天的工作也是非常多的,不巧的是小景今天的工作就特别的多,本以为上午忙好了,下午应该轻松点,可一些手头上的工作没完没了,整个下午,一直到了现在差不多空了下来,小景想这会儿应该可以码码字了。 可上了一天班,确实累得厉害,机械的打开了电脑,随便吃了几口晚饭,就开始码字,码了两个多小时才码出了一章来,这速度的确有些慢,心里便开始浮躁了起来,那种感觉却是不好,小景就知道今晚的效力不太好,看着时间流逝,诸位书友们还在耐心等待着,心里越发焦急了起来。 手指虽在敲打键盘,但敲打出来的是什么,自己都不知道,为了不影响质量,小景决定今晚不准备码字了,歇息一晚,让自己放松放松,明日好恢复万字的大更新。 可离开电脑,看时间到了每天的更新的时间,心里总有些担心,心想书友们还不会骂我,不说一声好不好呢? 一番犹豫后,还是决定写点东西出来,告诉大家一声,咱们没更新,但也不能让诸位书友们傻等,这不是我的风格,也不是小景所喜欢的。 好了,说了这么多的罗嗦,接下来说几句咱们的书,如今一百多万了,算不上快,但也算不上慢,故事的大概剧情也慢慢开展了,今后小景会慢慢用文火烤焦下去,不过这个世界上,做什么事情都不会让所有人满意,极是你写的最好还是有人说你不好,所以我只能尽我的能力,从上架开始,基本上保持一万字的更新,整整四个多月,没有请假,没有矿工,无论是刮风下雨,还是艳阳高照,小景都在积极的更新着,这态度,我不敢说极好,但至少也不差,至于写得好不好,这个不是我所能预料的,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当然,人家是写了已经好几年的老书,我是新书,底子还比较薄,剧情也是不温不火的历史方面的,不过如果在写的时候只是一味的给自己寻找推卸责任的理由,那就有些丢脸了。 最后说一句,九月,已经进入中旬了,书友们可已攒出的月票,请投下来,小景不甚感激! ^^^^^^^^^^^^^^^^^^^^^^^^^^^^^^^^^^^^^^^^^^这番话儿是昨晚准备说的,可惜太晚了,今天给诸位看看! 380章:纸寿千年 杨峥咕噜几声吞了吞口水,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道:“满园春色啊,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看看?” 沈艳秋见他一脸的恋恋不舍的模样,心中既是欢喜又有几分不忍心,伏在他耳旁呢喃了几声。 杨峥登时红光满面,扭头盯着沈艳秋,一脸不可信的道:“姐姐可是说的是真的么?” 沈艳秋低着头红着脸,许久才用力“嗯”了声。算是做了回答。 “还是秋儿姐姐对我好啊,我一定多加练习,争取将洞玄子三十六招融会贯通,嗯,什么老汉推车,什么鱼翔浅底,什么海底捞月,什么霸王硬上弓,什么男耕女织都要试一试才好,不然辜负了姐姐的一番心意啊?” 沈艳秋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人家是你的人,你想要了,人家给你便是?”竟引来了这么多招式,不由得心中懊悔,面色通红地望他道:“好了,一会儿他们要进来了,我们还是早些出去好了?” 杨峥笑道:“那便走吧,等一下,我可要先说明,今日的这一招不算,洞玄子三十六式从今晚开始?“ 沈艳秋咯咯一笑,白了他一眼道:“知道了,你这个小色魔!“ “唉,食色性也,这不是孔夫子的话儿么,我这可是遵从了圣人之言啊?“杨峥由衷的感叹了一声,跟在了身后走了出去。 “杨将军,你可算出来了——?“两人刚掀开大帐,张翼便急急忙忙的迎了上来,身后跟着高航、金一笑、许枫等人。 杨峥老脸没由来的一红,心道:“这个张翼是不是诚心的?“斜眼瞧了一眼沈艳秋,这丫头羞羞答答,一张俏脸早已红得如夕阳,哪里敢抬头啊。 “这个姐姐,刚才那么疯狂,这会儿这么羞羞答答,看来还要加紧训练才行啊?“ 高航则斜眼看了两人一眼,杨峥到看不出什么,那沈艳秋发髻凌乱,面带徘红,媚眼如丝,这倒也罢了,偏偏那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春情无限,哪里还不知道这两人昨晚经历了什么,心中既是羡慕,又是敬佩:“在军营里做这事,这杨将军还真是敢来啊?“ 四人当中,除高航对沈艳秋多看了几眼之外,其余几人仿佛根本没看见她一般,只是一个劲的道:“杨大人你出来就好了,你出来就好了——?“ 那语气听得沈艳秋一阵大恨:“这什么意思嘛,好像是我不让他出来一样,也不知道那小坏蛋多舍不得出来?“ 杨峥嘿嘿得意的一笑,对着张翼道:“张大哥,出了什么事?” 张翼一把走到杨峥跟前,伸手入怀摸出一张信笺来,递给杨峥道:“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弥勒教教众出现了,还将沈公子给掳了去?这是他留给你的信笺?” 杨峥与沈艳秋一听弥勒教三个字,心头一跳,待听到掳走了沈小月,脸色不由一变,如今弥勒教已被灭,李福达身为弥勒教教主必然是一心想着报仇,他竟去而复返,连夜深入古城之中,还掳走了小月,做什么打算,两人心知肚明了。 杨峥不及多想,道:“ 快,马上派人去找?” 杨峥一番令下,其余众人当下开始去下达号令,寻找弥勒教教主。 沈艳秋面色苍白, 忙迎上前道:“坏人,真是李福达么?“ 杨峥看了一眼手中的信笺,无论是从语气,还是从这信笺告知的内容,都像是李福达的做法,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道:“嗯,是他?“ 沈艳秋面色苍白如纸,神色显得极为紧张,她在弥勒教多年,自然知道李福达的手段,不知他这会让用什么手段折磨小月,她与小月亲如姐妹,陡然听到她落入了李福达的手里,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镇定。 杨峥看她吓的厉害,忙走过去轻轻的拍了怕她后背,柔声道:“你也不太着急,李福达既留下这封信笺,那足以证明他不会乱来,而他让人交给我,那说明他的目的是我,抓小月只是引我前往而已,所以在我没去之前,小月应该是没事的?“ 沈艳秋毕竟是聪明之人,稍微镇定后,细细一想的确如杨峥所言,如今的杨峥对李福达来说,应该是有灭教、夺妻之狠,再没杀杨峥之前,小月是他唯一的筹码,所以不会有危险。 “我们该怎么办?“沈艳秋仰着小脸问,目光中有几分期盼。 杨峥看了一眼信笺,对着沈艳秋晃了几下,道:“你看一下这是什么纸?”说着将手指的信件递了过去。沈艳秋伸手接过,轻轻捏了捏,疑惑的道:“这是宣纸?” ^^^^^^^^^^^^^^^^^^^^^^^^^^^^^^^^^^^^^^^^^^^^^^ 宣纸又名泾县纸 原产于安徽泾县(原属宁国府,产纸以府治宣城为名,故称”宣纸”),是中国古代用于书写和绘画的纸。宣纸起于唐代,历代相沿。宣纸的原产地是安徽省的泾县。此外,泾县附近的宣城、太平等地也生产这种纸。到宋代时期,徽州、池州、宣城等地的造纸业逐渐转移集中于泾县。当时这些地区均属宣州府管辖,所以这里生产的纸被称为”宣纸”,也有人称泾县纸。由于宣纸有易于保存,经久不脆,不会褪色等特点,故有”纸寿千年”之誉。 据说这宣纸的由来,还有几分传奇之处。当年东汉大造纸家蔡伦死后,他的弟子孔丹在皖南以造纸为业,很想造出一种世上最好的纸,为师傅画像修谱,以表怀念之情。但年复一年难以如愿。一天,孔丹偶见一棵古老的青檀树倒在溪边。由于终年日晒水洗,树皮已腐烂变白,露出一缕缕修长洁净的纤维,孔丹取之造纸,经过反复试验,终于造出一种质地绝妙的纸来,这便是后来有名的宣纸。宣纸中有一种名叫“四尺丹”的,就是为了纪念孔丹,一直流传至。 但这种纸张制作起来,极为不容易,便是制作宣纸的主要材料青檀皮,如缺乏原产地独特的气候和地理环境,青檀皮的品质也不一样,所生产出的宣纸有很大区别,所以历朝历代对宣纸进行了严格的“原产地保护”,对宣纸的定义为“利用产自安徽泾县及周边地区的沙田稻草和青檀皮,在泾县范围内,用泾县特有的山泉水以及传统工艺精制而成,江浙一带气候温和,雨量充沛,特殊的喀斯特山地适合青檀树的生长,冲积平原则适宜生产长杆水稻,青檀树和水稻杆均为宣纸制造提供了优质的原料,所以江浙一带少有几处制作宣纸的所在,只要让人细细一查,并不难查出李福达的所在。 沈艳秋听他这么一解释,立即会意了过来,轻吐了一口气,道:”幸好有你在,不然人家不知该如何是好?“ 杨峥见她神色好了几分,这才放下心来,走上前轻轻的拥抱了她一下,道:”放心好了,有我在天塌不下来?以后我就做姐姐的天好了!“ 沈艳秋脸红地点了点头,心中甜丝丝的。 有了思索,杨峥也不客气,对着许枫喝道:”许枫何在?“ 许枫忙道:”末将在此!“ 杨峥道:”这李福达既能在进古城,必在西湖附近,你率领将士以西湖为中心,寻找能制作宣纸的店铺,或是卖宣纸的店家,细细询问一番,必有收获? ”卑职明白!“许枫应了声,一转身健步如飞的去了,身后的几个将士急忙跟了上去。 ”坏人,我们既然查出了一些眉目,不妨去找找看,或者能找到小月也不一定?“沈艳秋依偎在他怀里,语气涌出几分温柔。 杨峥也正有此意,点了点头道:”好,咱们这就出发?” 沈艳秋正要转身,杨峥目光在她丰腴的翘臀上撇了一眼,一把拉过她俯在耳旁,低声道:“姐姐,待会儿要骑马,你刚刚折腾了一番,一会儿成么?” 沈艳秋脸上一红,狠狠白了他一眼,道:“你当我是纸糊的不成?区区一个观音坐莲而已,算不得什么?”斜眼见他一脸关切的模样,心头一甜,声音柔和了几分,道:”放心好了,若是不成我会说出来的?“ 杨峥点了点头道:”看来洞玄子三十六式得早些练习练习,不然迟早会被这丫头鄙视的,什么叫区区一个观音坐莲而已?娘的,难道老子真的那么差么?” 沈艳秋担心小月,可不知他因为自己一句话愤愤不平的心思,拉了拉的臂膀道:“我们走吧?” 杨峥答应了声,让人牵来两匹良驹,既要去会一会李福达,自然有所准备,一把锋利无比且极为顺手的朴刀,当然了还有一把好剑,两人个子准备了一番,才翻身上马直奔城门。 (今天时间充足,恢复万字大更新了,诸位请来围观哦,当然了,小景也求几张月票了,毕竟是月末了,月票比较重要啊!) 381章:三十功名尘与土 ……………… 那守城的将士一看是他二人,急忙打开城门,城门刚一打开,两人一黑一白两匹骏马,急急出城,便沿着西湖找了去。 西湖历来是文人墨客的所在,白居易,苏东坡、这些大名鼎鼎的才子,让西湖多了几分文化底蕴,自然引起宣纸需求量,若说天下的宣纸,除了皇宫之外,最好卖的唯有三四处,一是六朝古都金陵城,二是长安城,第三处便是这杭州了,剩下的一处落在了扬州的头上。 两人纵马入了西湖,可这西湖太大,单靠两人是找不来的,最后两人细细商讨一番,先将西湖十景走一遍,在做打算。 这西湖十景色形成于南宋时期,基本围绕西湖分布,有的就位于湖上,最常说的有苏堤春晓、曲院风荷、平湖秋月、断桥残雪、柳浪闻莺、花港观鱼、雷峰夕照、双峰插云、南屏晚钟、三潭印月十处秀丽景色,两人合计了一下,将一些可能个排除了一些,毕竟这西湖虽说不大,可要藏两个人还是挺容易的,而自己只有两个人,就算是走马观花的看一遍西湖十景也是需要花费大量时间的,好在许枫已经带人出去寻找了,这些人打仗未必行,打探消息要他们快得多。 两人最后去掉了苏堤春晓、曲院风荷、平湖秋月、断桥残雪、柳浪闻莺、花港观鱼这些地方,只是将目标锁定在雷峰塔,三潭印月、以及岳王庙三个地方,因为这些地方容易藏人。 打定了主意,两人直奔雷峰塔,这雷峰塔是西湖的标志性景点,与北山的保俶塔,一南一北,隔湖相对,有“雷峰如老衲,保俶如美人”之誉,西湖上亦呈现出“一湖映双塔,南北相对峙”的美景。每当夕阳西下,塔影横空,别有一番景色,故被称为“雷峰夕照”, 一直是西湖游赏最受青睐的名胜之一。 此时两人一路无暇细想当年许仙与白娘子离别的场景,便上了雷峰塔。眼下这座雷峰塔由吴越国王钱俶为祈求国泰民安而于北宋太平兴国二年在西湖南岸夕照山上建造的佛塔,塔基底部辟有井穴式地宫,存放着珍藏有佛螺髻发舍利的纯银阿育王塔和龙莲座释迦牟尼佛坐像等数十件佛教珍贵文物和精美供奉物品。古塔塔身上部的一些塔砖内,还秘藏雕版印刷的佛教《一切如来心秘密全身舍利宝箧印陀罗尼经》经卷,算得上一座佛塔。 整座塔呈平面八角形楼阁式制型,外观是一座八面、五层楼阁式塔,各层盖铜瓦,转角处设铜斗拱,飞檐翘角下挂铜风铃,风姿优美,古色古韵,塔高二十多丈,说高也不高,不过要爬上去,也需要耗费一番气力,杨峥倒也罢了,毕竟竟然的观音坐莲他只是做了陪衬作用,说到出气力,尤其是最后的冲刺,还是靠沈艳秋,所以上这雷锋太倒也碍事,而沈艳秋就有些吃不消了,不管她身手如何了得,经过的昨晚的一番**,加上今早被杨峥拉着施展了一番观音坐莲,这一姿势虽对两人肌肤之亲来说,算是极为**的一式,可最大的弊端也是有的,女人出的气力比男人大了许多,两人早上耳鬓厮磨了大半个早上,已让她累得够呛,这会让爬了大半天的雷峰塔,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 杨峥心头虽有些急躁,但看她脸色苍白无力,知道今早那一番**留下的后遗症开始发作用了,心中涌出几分愧疚之色,伸手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拍道:“奔波了大半天,坐下吃点东西,喝点水?“ 沈艳秋“嗯“了声,依言停了下来,两人端坐在台阶上上歇息,杨峥从怀里摸出干粮,以及水袋递了过去。 沈艳秋体力消耗过大,接过干粮放开吃了起来,吃到口渴处,正要拿起水袋喝水,忽见杨峥伸手入怀,摸出一个热乎乎的水囊来,递到了她的面前,道:“喝这个吧,里面我放了些当归,你昨晚消耗的气力太大,这点这个可以活血补气?你看他还是热的?”杨峥轻轻摇了摇水囊,递了过去。 沈艳秋眼圈微微一红,心中既是欢喜又是感动,温顺的结果水囊,只觉入手滚烫,想起他从怀中摸出来,那该有多烫,他却为了让自己活血补气,一直放在怀中,沈艳秋只觉得这一刻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吃了些东西,喝了点水,补充了一下体力,又歇息了一番,体力得到了恢复,两人重新开始找攀爬了起来,整个雷峰塔不大,想要藏两个人也不容易,两人仔细寻找了一番,一无所获,不得不重新下塔,继续下一个目标寻找。 饶是两人抱着希望而来,却也不得不带着希望而回,岳王庙,三潭印月都不曾找到李福达的身影,眼看日头已经升的老高,却一无所获,杨峥心头也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 他虽与小月接触不多,但从那一晚潜入自己的小院,稀里糊涂之下,被自己摸了酥胸,心中便对着这丫头心生了一丝愧疚之心,再后来听说这丫头是为搭救自家小姐而来,心里便对其多了一份敬佩之意,而这一路来杭州古城,途中没少受到他的照顾,身子也被自己抚摸了大半,算起来自己还真亏欠她不少。 “这样找下去可不是办法,这西湖不大,却也不小,这样找人无疑是大海捞针啊,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城中耐心等待,或许许枫等人有了消息也说不定,毕竟他手下人数不少,打探消息起来也方便些,再者这李福达已留下了线索,只要按照我所说的去寻找,就一定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沈艳秋心中焦急万分,却也知道杨峥说的是大实话,那李福达既是针对杨峥,那么抓小月不过是个吸引杨峥前往而已,在杨峥没有去之前,是绝对不会对她不利的,因此在人生安全方面,小月应该是安全的! 想到这里她轻轻地吐了口气,点了点头道:“听你的,先回去看看?“ 此时阳光高照,将整个岳王庙前照得一片红光,岳王庙内晨钟响起,来此游览的游客不少,对着岳王庙内的岳王爷的画像指指点点,或者是朗诵岳王爷的《满江红》词作,一时整个岳王庙热闹非凡。 杨峥、沈艳秋出了岳王庙,解开门前两颗参天古木前的一黑一白两匹良驹,翻身上马,正要勒住马缰离去时,忽见门前一颗参天古木之下,端坐着一个老者,那老者年纪约莫六旬上下,身着一身破旧的长衫,怀中抱着一把二胡,那二胡颜色程亮,显然是拉了有些年头,听到了脚步声,原本眯着的双眼的老者,快速的伸出一双枯瘦的手来,一手拉弓,一手扶着胡琴,轻轻一拉,立时胡音锵锵锵, 只听得那老者,眯着双眼猛的一睁开,张开嘴巴吟唱了起来:“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声音极慢,却极有气势,将一百多年前的岳王爷渴望赶走金兵,还我河山的拳拳爱国之心展现无遗,就是杨峥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听到“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几句时,眼里有几分湿润,更别说沈艳秋这个古代女子了,红着双眼轻叹了声:“当年岳王爷死得好冤啊?” 女人都有些英雄情结,当年岳飞率领岳家军同金军进行了大小数百次战斗,所向披靡,便是金人也说出“撼山易,撼岳家军难”的名句,这样能文能武的英雄人物,却被奸臣以“莫须有”的罪名为朝廷杀害,崇拜之中,这最能引起女儿家的同情心,轻叹了声,沈艳秋便呜咽了起来。 杨峥对岳飞也素来敬佩,眼看这老者吟唱的《满江红》比起后世那个罗文唱得还好,心里有几分敬佩,伸手入怀,从怀中摸出一锭碎银来,翻身下马走了上前,将一锭碎银轻轻放在了那老者破碗里。 那老者原本眯着双眼,待听得“叮当”一声,碎银落入破碗里的声音,眯着的双眼睁了开来,斜眼看了一眼碗里的碎银,一看少说也有二十两,微微点了点头,这才抬起头正眼看了一眼正要翻身上马的杨峥,沉声道:“公子慢走?“ (请诸位送上月票啊,目前相差不大,一票也许就足以改变战局,因此诸位书友们莫要忘记投月票啊,下个星期可能有推荐!) 382章:惊回千里梦 ^^^^^^^^^^^^^^^^^^^^^^^^^月末了,求几张月票啊!有票票的请送下来哦,多多益善! 杨峥正翻身上马,闻言忙停下了动作,转过身来笑道:“老丈可还有事么?“ 那老者伸出枯瘦的右手,以杨峥目瞪口呆的速度,将那一锭碎银放入怀中,咳咳了两声才道:“老朽观公子面有焦急之色,莫非是在寻找什么?” 杨峥听得心头一动,看了那老者一眼,道:“老丈好眼力,在下的确是找一样东西?” 那老者瞟了他一眼,似乎瞧杨峥还有几分顺眼,道:“不知公子所找之物,可是这西湖边上的?” 杨峥一愣,随即脸上一喜,心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这老者以卖艺为生,对这西湖可谓是极为熟悉,莫说是一些宣纸作坊,便是这西湖里有多少条鱼儿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老丈可是这西湖上人?”杨峥急忙问了声。 那老者应了声道:“在这西湖上住了四十多年了,算不算西湖人?” 杨峥大喜暗道:“天助我也?“顿了顿道:”不瞒老丈,小可今日的确是在找一个东西,只是这西湖太大,单靠我二人找了半响,却也一无所获,若是老丈能指点一二,那实在最好不过了?“ 那老者笑了笑,神色里有几分得意,瞥了一眼杨峥说:“我平日里在这岳王庙吟唱《满江红》从未有一人凝神细听,似公子这般停下脚步,听老朽吟唱岳王爷《满江红》的还是头一个,难得公子还给老朽送上了银子,这份敬重老朽心领,不过老朽这曲子,值不了这么多银子,老朽身上也没有碎银,见公子面露焦急之色,便想公子定是找什么东西,这才想起能否帮上一忙,也算是还了人情?“ 杨峥大喜道:“多谢老丈援手了!”顿了顿开始说起 正题:“实不相瞒老丈,我有一个朋友,被我的一个对头抓走了,我从对方留下的信笺中得知在西湖一带,故此前来寻找,只是这西湖太大,一时毫无方向?” 那老者点了点头道:“这西湖原不过是小湖罢了,自从隋朝大业六年隋炀帝,开凿江南运河,与北运河相接,沟通南北五大水系,这西湖一下子变得热闹了起来,后来的历朝历代的皇帝多有修建,才形成了今日的大西湖了,公子想要在这西湖上找人,若没了线索,这怕是太过渺茫了?“ 杨峥应道:“是啊,我也是这样想,这不,我先是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才来的,还不是没找到?“ “蛛丝马迹,这么说来,公子可是有了线索?”那老者皱着眉头问道。 杨峥看了看老人的脸色,点了点头道:“不瞒老丈,要说这线索还真有一点,我那对头用的宣纸给我留下的口讯,我便想西湖是历代文人荟萃的所在,平日里用宣纸也不少,有用宣纸的自是有卖宣纸的,我便以此来找寻,只可惜找了半响也没见到半个?好不气人?” 那老者一听顿时咧开没牙的嘴巴哈哈大笑起来,眉宇间一丝得意一闪而过,对着杨峥道:“公子今日碰上老朽也算是一种缘分,老朽不怕告诉公子,若说还有人知道这西湖上卖宣纸的所在,除了老朽之外,只怕是没有第二人?” “哦,是么?”杨峥心头一跳。 老者得意的点了点头。 杨峥道:“老丈既知道,可否告诉小可?小可急着救人,若是老丈——?” 杨峥正要说给予丰厚的报酬,见那老者面色微微变了变,急忙住口不言。 ^^^^^^^^^^^^^^^^^^^^^^^^^^^^^^^^^^^^^^^^^^^^^^^ 那老者点了点头道:“这宣纸制作费时费力,所需素材除徽州最好之外,其次便是江浙一带了,这西湖自古是文人汇集的所在,吟诗作画的不少,需要的宣纸也不少,一些商贾便是看到了这其中的商机,在这西湖上卖宣纸的倒也不少,只是朝廷多有禁止,所以这买宣纸的并不敢太过招摇,多是躲在隐蔽的所在?“ 杨峥点了点头道:“老丈所言极是?” 老者觉得杨峥挺对胃口,颔了颔首道:“要说既能卖出宣纸,又不显得太过照耀,这西湖十景自是看不到了,老朽在这西湖上卖了四十多年的琴艺,一眼便看出你这宣纸出自杭州西湖以南的满觉陇寺一带,此地位于西湖以南的南高峰与白鹤峰夹峙下的自然村落中,是一条山谷。如逢露水重,往往随风洒落,密如雨珠,人行桂树丛中,沐“雨”披香,别有一番意趣,故被称为“满陇桂雨”,景色秀丽,平日里游客也不少,而且此地还有一个村子,村里十几户人家,都是苦力百姓,在城里挑脚赶车,有的随船跑货,官府也少来查询, 在此地卖宣纸最合适不过了?” 杨峥细细听来,觉得这李福达在满陇可能性极大,正要在细细询问,那老者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对他道:“这村里还有一座寺院,是五代后晋天福四年所建,初名为圆兴院,北宋治平二年改为满觉院,满觉意为“圆满的觉悟”,地因寺而得名。这寺庙里也有宣纸买卖,不过是多事隐晦之事,老朽也只是略有耳闻?“ 杨峥顿时双眼一亮,急忙问道:“哦?老人家可知道这寺庙如何去?“ 老者伸手比划了一番,待他明白了如何行走,才重重的吐了口气。 有寺庙,又有宣纸?还很隐蔽?凭着感觉,杨峥觉得这一次的李福达在这寺庙的可能性极大?决议上去看一看? 对着那老者抱了抱拳道:“多谢老丈指点,若不是老丈仗义执言,我夫妻二人怕是要找个三五日也未必能找到啊?” 老者笑起来,一脸得意道:“公子客气了,老朽没什么本事,除了这一把胡琴外,唱得几首小曲外,还真拿不出什么帮公子的,说起来还是公子亏了?“ 杨峥哈哈大笑道 :“老丈说笑了,在我家乡有一个瞎子和老丈一样,手中抱着一把胡琴,拉着俗人听不懂的曲子,也不知拉了多少年,直到他快要死了的那一刻,终于有人听了他曲子,才惊觉好听的不行,再想去听,曲在人不在了十分的遗憾,说起来我也不亏,今日我他听老丈的曲子动人至极,歌声更是美妙,我想便是当年的岳王爷也未必能有你唱得《满江红》好听,所以还是老丈亏了?“ 那老汉被他一番赞扬,顿时大为高兴,裂开嘴巴呵呵一笑道:“承你所说,老汉就当一回真了?” 杨峥抱拳道:“应该的,应该的?“说完转身,走到沈艳秋跟前,翻身上马一提马缰,向那圆兴院疾驰而去。 待那马蹄声走得老远,老者才收回目光,捻着长须沉思了一片,方才将那胡琴轻轻一拉,一曲悠扬的琴声缓缓流出,早已被胡须覆盖的嘴巴,用力启开,露出一口的黄牙,倾吐了一口气,吟唱了起来:”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帘外月胧明。 白首为功名。旧山松竹老,阻归程。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竟是《小重山》,歌声,琴声伴随着岳王庙内的暮鼓晨钟的梵语之声,飘散开来。 圆兴院在一处山丘之上,两人感到山脚下,弃马登山,两人武功高强,似这等江南的小山丘攀爬起来,并不是难事,更何况两人手中还有刀剑,杨峥挥刀开路,披荆斩棘地向山上走去。 走了一阵,杨峥倒还罢了,沈艳秋可有些吃不消了,昨晚折腾了大半夜,差不多到天亮时才睡了一觉,哪里知道天亮后还没能逃出杨峥的五指山,被强行来了一场观音坐莲,如今又奔波了大半天,就算是她身子骨不错,这会儿也累得够呛。 既找到了所在,杨峥打也不急,眼看沈艳秋面色难看,忍不住心疼起来,柔声道:“秋儿姐姐,你怎么样,要不我们歇息一下吧?” 沈艳秋心中牵挂小月,恨不得立即上了山去,哪里肯歇息啊,摇了摇头道:“当初我落入李福达的手时,小月不顾生死的救我,如今我不过是上一座山而已,比其她当初的奋不顾身,实在算不得什么?” “看不出这丫头还挺义气的,我喜欢?“杨峥感叹了一声,忽然右手一用力,将手中的朴刀猛的往地面上一扔,朴刀极为锋利,听得”锵“的一声,朴刀斩断了一颗小树苗,没入了土层之中。 沈艳秋微微一愣,正想询问,忽见杨峥走了过来,在自己面前弯下了腰,弓起了身子,扭头笑眯眯的道:“我的小心肝昨晚可是为了我们的幸福生活,才耗费了气力,说起来都怪我不好,害得秋儿姐姐这般劳累,所以我决定背着姐姐上山?“ “背我上山?“沈艳秋微微一愣,随即心头涌出了喜色。 (今天累得厉害,但万字更新也算写好了,送给了诸位了!请诸位多多支持哦) 383章:再见枭雄 ……………………下了一整天的雨!耽搁了时间,还请诸位多多见谅! “嗯,请姐姐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杨峥嘿嘿一笑,不由分说的一把拉过沈艳秋的小手,往自己后背上放去。 经过昨夜的奋战,以及今早的观音坐莲,沈艳秋的确累得厉害,可这么被一个大男人背着,终究有些不好意思,虽说两人早已有了肌肤之亲,可那是两人的时候,这里毕竟是西湖,一路上游客还是有一些的,被人看到了想什么话。 杨峥见她犹豫,也不多言拉着那小手轻轻一用力,跟着大手松开她的小手,一路下滑,托起那丰满挺翘的两瓣翘臀,轻轻向上一托,便将她托了起来。 沈艳秋“啊”一声惊呼,心中又是欢喜,又是羞涩。 杨峥嘿嘿一笑,道:“姐姐不听话,我可要打屁股了?“话音一落,托着的大手轻轻在那丰腴的翘臀上拍了一记,虽只是轻轻的拍了一下,但杨峥仍旧能感受到哪里的热气,以及饱满的弹性。 沈艳秋轻轻“哼“了声,紧咬着红唇,看了一眼四周,见没人才低着头贴上了他的后背。 这一贴,杨峥顿时身子微微一僵,两人虽隔着衣物,但两团柔软轻轻挤压了上去,柔软,弹性仍能清楚的感觉到,即便是那一片嫣红,杨峥都能通过后背轻轻的移动,感受到被自己挤压时似有似无的触及。 杨峥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心道:“我的乖乖,这小屁股还弹性还真足啊?“伸手握住朴刀刀柄,用力拔出,挥刀斩断了前面的荆刺,大步走了去。 沈艳秋并不重,杨峥背着她并不吃力,走起来竟比刚才两人还快了许多。 也不知走了多久,听得一片钟声响起,杨峥抬头一看,一座山丘的烟雾里,果然有一座寺庙,那寺庙并不大,完全被笼罩的一片云雾之中,若不是一声一声的钟声传来,让人发现还着实有些困难。 杨峥紧了紧手中的朴刀,握住刀柄的力道大了些,托着沈艳秋翘臀上的左手轻轻的拍了一下,便大步走了上去,心知这里是极有可能是李福达的藏身之处,生怕这枭雄有什么埋伏,是以一边走,一边注意着四周的动静,尤其是那些大树,以及灌木丛中,他更是看得自信,好在一路上并没有看到。 一路上了山顶, 杨峥才发现刚才所看到的雾气,比起这山顶少得可怜,这里的晨雾缭绕,几乎看不见,若真有埋伏,只怕也无用,除非能提前看到他,否则自己便是走过了,敌人也未必知道。 杨峥背着沈艳秋向那满觉院走去,此时虽已经将近中午,但这山上还是烟雾缭绕,那些丛生的杂草中,还残留着昨晚流下的露水,脚步一碰,露水便滚落了下来,不多时杨峥的裤脚,鞋面已经被大湿了一大片,但他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一步一步走向了寺庙。 整个寺庙不大,但四周植有七千多株桂花,有金桂、银桂、丹桂、四季桂等品种,此时虽已入初冬,但四周仍旧珠英琼树,百花争艳,香飘数里,沁人肺腑。如逢露水重,往往随风洒落,密如雨珠,人行桂树丛中,沐“雨”披香,别有一番意趣,杨峥没什么心情多看,在寺庙的四周转了一圈,见这寺庙除了几尊佛像之外,没看到什么像样的东西,在这里卖东西,绝对的安全,官府纵然要查,必然先要上山,等上了山,卖宣纸的人早已逃之夭夭。 杨峥背着沈艳秋看了一圈,并没有看见李福达,小月等人,心里不免急躁了起来,寺庙就这么大,只要在这里,根本就躲不了,如今找了这么久,没看到人影,那只能说明,李福达根本不在这里。 得出了这样一个结果,杨峥感到有些失望,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沈艳秋被他背在背上,这会儿也恢复了体力,看他如此模样边安慰道:”西湖太大,卖宣纸的未必就是这一处,那老丈也许有没想到的地方,我们回去问一问吧?“ 杨峥想了想眼下也只能这样了,背着沈艳秋正要下山,忽听得沈艳秋甜甜的道:“你放我下来吧,人家,人家歇息好了,能走路——?” 杨峥这才发现自己竟背着她走了大半天了,若不是她提醒,险些给忘记了,点了点头,双手在那翘臀上轻轻的托了一托,将她身子慢慢放低一些,然后双手轻轻一松,沈艳秋轻轻一跳,便才他的后背上跳了下来。 一番歇息,沈艳秋气色好了许多,想起两人刚才如此的亲密接触,不禁有些脸红,抬眼看了他一眼,急忙低下头不敢多看。 杨峥心中还记挂小月的安危,没想那么多,只想早些下山,好找到那老者细细询问一番,万一不行,也只好出动杭州古城的五千人马了,就算是把整个西湖翻过来,也务必找到李福达,这一刻他才感觉到除恶不尽,后患无穷的后果了。 既然李福达不在这里,两人也没有必要多做停留,稍作歇息后,便开始下山,刚走了几步,沈艳秋眉头微微跳了几下,看了一眼杨峥,将他毫无所查,动了动嘴唇,疑惑的朝左侧的山坡看了一眼。 那里烟雾缭绕,一眼看去见到的除了朦胧的一片烟雾之外,什么也看不到。 ”哪儿来的打斗声?“沈艳秋嘀咕了声,疑惑的跟着杨峥走了下去。 ^^^^^^^^^^^^^^^^^^^^^^^^^^^^^^^^^^^^^^^^^^^^^ 如此这般又走了几步,这一次不禁沈艳秋停下了脚步,便是杨峥也停了下来,疑惑的看了一眼左侧的山丘。 ”姐姐,我们去看看好不好?“杨峥眯着双眼看了一眼问道。 沈艳秋点了点头道:”好!“ 两人带着疑惑走了过去。左侧山丘沿途山道边,多种有桂花,晨风吹来,一阵淡淡的清香飘了过来,轻轻吸了一口,顿感心旷神怡。 ”李福达——?“ 刚进入烟雾中没多久,就听得沈艳秋惊叫了声,伸手对着迷雾中一身道袍的男人喊道。 杨峥吃了一惊,身子一侧,右手一挥迅速的拔出了腰间的朴刀,宁静的空气中,听得锵的一声,雪白的朴刀划破空气的声响在激荡。 那人正是李福达,自从昨晚潜入杭州古城截获了小月,本想以此作为威胁,哪里知道这丫头狡猾的很,一路上甚是顺从,渐渐的让他也放松了警惕,加上这两日作战兵败教灭,身心深受打击,上了这寺庙中来,已经是累得够呛,腹中饿得厉害,从寺庙里四周找来了一些柴米油盐,便要生火做饭,只是他在弥勒教中当教主多年,平日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何从会做这个,弄了大半天竟连火也生不着,更别说是将生米做成熟饭了。 一旁的小月看他如此模样,便提出这晚饭由他来做。 李福达武功高与小月数倍,再者这破庙之中就两人也不怕她跑了,便答应了。 他哪里知道小月甚是狡猾,趁着生活烧饭之际,竟将寺庙的四周勘察了一番,又考虑了重重的可能,以及两人打斗时候,能逃走的可能,这才给李福达烧火做饭,在米饭熟了之后,趁着李福达迫不及待的放开大吃之时,竟从后面突袭了他,幸亏他武功高强,不然还真被小月得了手。 没想到自己的好心换来了这样的一个结果,李福达顿时大怒,与之厮杀了起来,小月武功虽高强,与李福达终究是有些察觉,若不是李福达还想用她来威胁杨峥,早就将其击杀,何至于被杨峥等人发现。 听到呼喝声,李福达与小月各自攻了一招,只听得“当”的一声,一阵火花四射,两人各自退了开来, 李福达身形只是轻轻一闪,便卸掉了小月的致命的一击,而小月武功终究不如李福达太多,受到这致命一击的攻击,身子一颤,腾腾腾的连退了好几步,才面前站稳了脚步,不至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沈艳秋与小月姐妹情深,刚才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了两人各自对抗的一刀,眼看小月吃了亏,身子一闪,跳了过去,左手轻轻在小月的后背上一托,稳住了她的身子,将其 靠掩在身后,关切的问道:“月儿,你怎么样?” 小月闻言一喜,目光再看到了小月,心中更是大喜,急忙吸了一口气,平息了一下体内翻腾的气息,喜道:“姐姐,坏人你们来了,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来救我的?” 沈艳秋呜咽道:“我们是姐妹,你出事了我不来救你,岂不是太对不起你了?” 小月同样呜咽的点了点头道:“姐姐,谢谢你!“ (秋雨如丝,一杯热咖啡,一台电脑,居家码字中!第一更送上!请诸位送上你们的票票哦,月末了月票很重要哦!) 384章:不共戴天 …………………………求几张月票了!诸位多多支持哦! “傻瓜说什么傻话,我们是姐妹不是?“沈艳秋拉着她的小手用力捏了捏道。 小月奋力的点了点头道:“姐姐,他好厉害的?我打不过他?” 在弥勒教中沈艳秋本以为武功最高的应该是左护法韦福,可有一次他告诉她,弥勒教中真正的高手是李福达,而不是他! 当时她并不以为然,只觉得韦福是为了讨好李福达才这么说的啊,当时她很鄙视一番,此刻想来当时的韦福是对自己说了真话。 “姐姐知道!“沈艳秋应了声,将长剑横在胸口,只要李福达有任何的行动,也好有所准备。 李福达原本一脸的笑意,待目光落在了杨峥的脸上,顿时咬牙切齿起来,那憔悴不堪的面容,在明晃晃的朴刀的映射下,竟是狰狞无比,他恶狠狠的道:“姓杨的,你终于来了?” 杨峥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道:“李大教主神情邀请,我岂敢不来,再说了除恶不尽,一直可不是我的作风,难得碰上李教主,我怎么舍得放过呢?“ 李福达哈哈一声大笑,声响震慑山谷,沈艳秋面色微微变了变,心道:“单是这份能响彻数十里的功夫,我便自叹不如,李福达果然是个劲敌啊?“ “教主好大的嗓门,只可惜弥勒教已被我所灭,嗓门再大他们也听不见?我劝教主还是留些气力才好,不然一会儿打起来,没了气力被我斩杀,那就不好了?”杨峥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 沈艳秋看得心中暗笑:“这个坏人,也不知是真不怕,还是装不怕,这般模样让人好生气恼?” 李福达傲然一笑,挺胸道:“本座是紫微星下凡,是真命天子,有弥勒佛座保佑,自可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你想杀本座,只怕没这个本事?“ “我日,这都是什么人了,都死到临头了,还抱着紫微星下凡,看来这封建迷信果然害人不浅啊?“ 李福达见他一脸不以为意的神色,冷喝道:“怎么,你不信?“ “信你才怪呢?“杨峥摇头笑了笑:“是不是紫微星下凡,杨某可不感兴趣,我知道一会儿你要是能活着厉害,我就相信你是紫微星下凡,要不然一切都是白说?” 李福达哼了声,道:“本座正有此意,你毁我弥勒教,夺我所爱,本座与你仇深似海,不共戴天,今日本座就代天收了你?” “你不吹牛能死啊,毁你弥勒教我承认,夺我所爱嘛,嘿嘿,我劝教主还是不要一样情愿的好,我家的秋儿,自始至终可都是杨某的人,与你球关系也没有,所以——?”杨峥嘿嘿一笑。 沈艳秋听他说我家的秋儿俏脸红艳如火,漆黑的眸子含情脉脉的看了他一眼,似嗔似怒的骂道:“讨厌,什么你家的秋儿,难听死了,以后只需说给我听!“ “汗!我狂汗!”杨峥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都说女子口是心非,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李福达冷哼了声,道:“姓杨的,你拖拖拉拉,莫非是怕了不成?“ 杨峥刚要扬起手中的朴刀,却见沈艳秋身子一闪,带着一股芳香挡在了他的面前,紧张万分的道:“坏人,你的武功不弱,可不是他的对手,还是让我先去会一会他?“ 杨峥刚想说,却听得李福达重重的哼了声,道:“本座法力无边,收拾你们三个绰绰有余,有本事一起上吧,本座何惧?“ 杨峥嘿嘿一笑道:“李教主所言极是!“说完,对着沈艳秋笑道:”姐姐你武功比我高强多,你先与他好好对一对,然后我再上,我就不信这家伙是什么紫微星下凡,打不死他,还累不死他啊?“ 这么赤**luo**luo当着三人说出这份话儿,差点没让小月气得吐出血来,心道:“这人也太无耻了,姐姐怎么会看上这个无赖呢?” 沈艳秋倒是认真的点了点头道:“坏人,你说的是,我们武功不如人家,只好用车轮战了,你在一旁好好歇息,我先上了?” 杨峥充分发扬了人至贱,则无敌的精神,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去吧,我会好好帮你看着了?” 沈艳秋听话的走上前,“锵 “地一声抽出宝剑,盯着李福达道:”教主,请吧?“ 李福达一脸的不屑,竖起大刀,左手双指在刀面上轻轻一弹,纵声笑道:“ 你既然找死,本座今日就成全了你?“ “哼,谁死还不一定呢?”杨峥在一旁嘿嘿冷笑道。 沈艳秋回头冲着他浅浅一笑,此时雾气已散去,午后的阳光照射在她的脸上,仿佛披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说不出的妩媚动人,杨峥竟呆了呆,道:“姐姐,你真好看?” 沈艳秋俏脸一红,浅浅一笑,轻声道:“讨厌——?” 小月叹了声,心道:“也只有姐姐这样的人儿才能配得上他吧?” 李福达哼了声,道:“你既要送死,本座成全了你!”话音一落,呼喝一声,听得“刷”的一声,大刀夹着一股劲风对着沈艳秋劈杀了过来,刀法凌厉霸道,让人不敢直视。 “这老家伙竟有这么厉害的刀法,幸亏老子刚才没有贸然出手,不然十个也不够死的?”杨峥暗暗吃了一惊,心里不免暗自叫了声侥幸,不禁为沈艳秋担心起来。 沈艳秋神色淡然,待李福达刀光离自己不足数尺的距离,手腕一翻,手中长剑刷的一声,挽出了数朵剑花,繁星点点迎了上去,剑势轻灵之极,并不输给李福达。 “姐姐好样的?“杨峥大喊了声。 沈艳秋听得情郎赞扬,心里一甜,厮杀之中还不忘扭过头冲着杨峥嫣然一笑。 “这丫头太可爱了?“ 杨峥大乐,刚才的担心也少了许多。 两人你来我往斗了三招,忽听得李福达一声大喝,手中朴刀刷刷刷的三刀,一刀比一刀迅猛无比,刚才还维持平衡的局面立即被打破,沈艳秋没料到李福达年纪虽老,力道竟如此霸道,这三刀无论是力道,速度,角度都是无懈可击,自己的左右中三路,都已给他的刀势制住了。 “姐姐——?”杨峥心头一急,忍不住叫了起来,小月也是一脸的担忧之色。 ^^^^^^^^^^^^^^^^^^^^^^^^^^^^^^^^^^ 沈艳秋面色凝重,身影翻飞躲避了李福达的三道霸道无匹的刀法,紧跟着身子凌空而起,一声娇喝,手中长剑抖动,迅速挽起了个剑花,剑光四射,状如一朵盛开的白莲花,当头刺下,只见两人身影翻飞,刀光剑影中,听得“当当当!“之声络绎不绝,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杨峥放眼看去,只见沈艳秋身子已经在丈外,而李福达则是横刀当胸,神色凝重,盯着沈艳秋一动不动。 “姐姐,你没事吧?“杨峥心中关切的道。 沈艳秋摇了摇头,柔声道:“我,我没事——?” 杨峥听她语气低沉,心中暗叫了声不好,心道:“看来姐姐是比不过这老家伙了,只好放弃车轮战了,实行以多欺少了?“ “姐姐,你别急,我来帮你!” “刷!”一声,杨峥抽出了朴刀,呼喝一声,便冲向了李福达。 李福达一直没说话,待看到杨峥劈出的刀法竟也凌厉无比,微微楞了一下,从鼻腔里哼了声道:“想不到你还有些本事?” “你爷爷的,当然有本事了,没本事能让你弥勒教灰飞烟灭,能让你堂堂的弥勒教教主想一只老鼠一样,四处躲藏!”杨峥不满的喝道。 李福达本是一教教主,平日里在教中高高在上,听的都是些恭维的话儿,哪里被人如此喝骂,顿时面色一沉,冷笑了声道:“说得好,说得好,你毁了本座的弥勒教,今日本座就拿你性命祭我弥勒教!” 说着,手中朴刀迎面劈出,立即化作一道长虹,迎面向杨峥周身要害劈杀而来,刀法端是极快又狠,充满了杀气。 沈艳秋吃了一惊,惊叫道:“坏人——?” 沈艳秋扭头对着沈艳秋笑了笑道:“姐姐,相信你家相公,这第一战我先来会会他,一会儿你再来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老不死的?” 沈艳秋被他一句“相公”说的心头一甜,顿时像个大家女子一般轻轻“嗯”了声,道:“那你小心些,打不过你就退下来!” 杨峥道:“我会的!“ 就在这时,李福达的刀光劈杀而来,杨峥刚才在一旁看着并不曾觉察,此时当真动手,才知道这老不死的刀法是如何厉害,可谓深得快、狠、准三字要诀,更让他害怕的是,还霸道无匹。 (………………今晚卡文得厉害,写了一天只写出来六千字, 细细诵读了一遍,简直不知所云干脆筛除了!重新写到现在才写出了这一章,累的厉害!如此辛苦还请诸位打赏几张月票啊!月末了!) 385章:扮猪吃虎 杨峥见自己接下了一刀并没有什么内山之类的,顿时放下心来,对着沈艳秋、小月打了一个手势,笑道:“你们继续歇着!“ 沈艳秋和小月相视一笑,见他没事放心不少。 李福达哼了声道:“能接住本座一刀的人,也算不错,不知能不能接本座第二刀,第三刀?“ 一刀之下没受伤,杨峥胆子也大了几分,他心中本就对赛大树的逆水刀法极为自信,这会儿硬碰硬的与李福达对上了一刀而丝毫无伤,更加相信逆水刀法是李福达的克星,嘿嘿一笑道:“既能接第一刀,相信这第二刀也不是那么难?“ 李福达哼了声,道:“好,好!很好!“ 杨峥嘴上虽说得毫无惧怕,心里多少有些打鼓,趁着说话之际,将浑身的气息都调整了过来,如此一来气势比起先前倒也多了几分,将手中的朴刀缓缓举起,就在这一瞬的功夫,手中的朴刀与刚才朴实讶然无光不同,刀身就在这一瞬间赫然生出变化,亮起一阵淡淡的光芒,虽仅可觉察,但却是毫无花假的朦朦青光。刀身猛然间动了起来,扑面而来的杀气让人呼吸困难。 李福达双眼微微眯了起来,神色比起先前也凝重了几分,不在是一脸的不屑。 杨峥知道自己的武功与李福达的差距太大,稍有不慎就有身首异处的危险,丝毫大意不得,一旦出手就务必有一招致命的凶猛与霸气。 ^^^^^^^^^^^ 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兴奋,此时他浑身散发的那股杀气,慢慢的在刀身蔓延开来,手中的那把朴实无光的朴刀也弥漫着一股杀气。 李福达双眼再眯起了几分,盯着杨峥的手腕也越发小心起来。 沈艳秋和小月心里万分的紧张,不时的相互看了看,却也不敢说话。 寂静的山丘上,一片宁静,唯独不远处的寺庙里的钟声一声一声的传递了过来。 但场上的四人充耳不闻,杨峥与李福达各自四目相对,谁也没先出第一招。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得“锵”的一声,清脆之声在寂静的山丘上蔓延开来,沈艳秋、小月抬眼望去,只见杨峥哈哈哈一笑,手中的朴刀对着空中空劈了一刀,刀光闪过之处,杀气腾腾。 李福达的双眼几乎眯成了一道线条,握着朴刀的手腕依旧不为所动,只是在杨峥劈出朴刀的那一刻,将用右手握住的刀柄交给了左手,也就是在这一刻,杨峥心头微微颤抖了一下,眯着双眼看去,只觉得那把朴刀,在从右手落入左手的那一刻,啊刀与李福达身躯合成一个不可分割、浑融为一的整体,那是一种让人害怕的感觉,犹如置身如一片萧杀之气当中,杨峥顿感呼气陡然的重了起来,心中不由得暗暗吃惊:“我日啊,原来这家伙一直隐藏实力啊,老子还以为我是扮猪吃虎,原来老不死的才是最大扮猪吃虎啊?” 刀落入左手,李福达登时气势大为改变,仰天哈哈一笑,喝道:“本座天纵英才,善用左手刀法,今日你有幸见到,纵是死也该无憾了?” “我日,你不吹牛能死么?一个左手刀法有什么了不起的,待会儿老子打不过让你见识见识我一阳指的厉害?左手刀法,哼,能比得我过的一阳指么?”杨峥哼了声,一脸不屑。 李福达性子高傲,最是受不得旁人半点不屑,眼看杨峥如此模样,顿时大怒手中朴刀一刀堪堪劈出,顿时一股强大的杀气犹如汹涌的波涛、无形却有着实能感觉到的杀气 ,以杨峥周身要害为中心,急速的迫杀而来。 杨峥不敢大意,急忙运气全身的内功抵抗,待看清楚对方的刀势,不急不缓,同样迎面劈出了一刀,刀光朴实无华,速度却极快,几乎与李福达同时劈出,两人一前一后,只听得空气中“当!“的一声,一阵火花四射,已交手一招。 杨峥虽提起了十分二的精神去面对,但两人一交手,一股强大的力道迫得他险些站立不稳,对方刀中的杀气更是霸道无匹,若不是赛大叔一年来对他进行了不少的训练,否则端是这一刀他心生胆怯之意,不战而溃。 李福达心头也暗自惊讶不已,他实在没想到杨峥的刀法竟有这等杀气,那股杀气逆水而来,实比自己好不相让,若亲眼所见亲身感受,打死他都不相信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竟有这等刀法。 杨峥看李福达面色阴晴不定,似乎有些意外,大为得意,刚才的一丝惧怕之意,顿时去得干干净净,仰天哈哈一阵大笑道:“李教主,在下这一刀如何?” 李福达哼了声道:“少得意,下一刀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杨峥哈哈笑道:“是吗,在下不才,想亲自试一试?” ^^^^^^^^^^^^^^^^^^^^^^^^^^^^^^^^^^^^^^^^^^^^^^ 李福达道:“你既找死,本座成全你!“说完,身子后退了一步,手中单刀呼的劈出,刀法辗转,呼呼作响,好不迅猛。 杨峥不敢大意,身子同样后退了一步,暗自咬了咬牙,手中朴刀一翻,劈出一道刀光,逆水刀法就此展开,自从在黄龙洞学了这一招后,这一个多月来,从未断过,可以说他所有的武功当中,唯有这一招刀法学得最为厉害,此时毫不客气的施展了出来。 李福达的刀法霸道无匹,更多的招式是让敌人心生胆寒之意,不求过多的变化,简单直接中,却有误无数的变化,他是弥勒教教主,自身武功极高,平日里极少出手,便是出手也很少有人能接得住他的三两招,所以自身的刀法极少用,今日落魄如此,不得不施展开来,本以为没人接得住自己一招半式,好一举杀了杨峥,也算是为自己弥勒教出了一口恶气,哪里想到这家伙根本是一个扮猪吃虎的家伙,一身刀法竟不输给自己,在自己迅猛无匹的刀法下,竟能硬生生的结下一招,这让他不敢小视,是以这一刀用足了气力。 杨峥看着对方的刀法,心中骇然,刚才那一刀自己勉强能应上,这一刀无论是速度,狠毒,以及角落的刁钻都不是自己能承受的,但跟随了赛哈智一年多,手中的功力虽没有,那份对敌时的从容镇定害是有几分的,眼看对方杀气逼人,他人就纹丝不动。 李福达很少用刀与人对敌,一旦用上了那便是武功极为高强的人,可纵是如此,那些高手与自己对敌,一旦自己施展刀法,无不是胆战心寒不战而溃,眼前的杨峥竟在自己的刀法之下,面容还如此镇定,还是头一次看到,不免暗暗有些惊讶,心道:“莫非这家伙还有什么必杀技,否则面对本座如此的杀气,竟面不改色?“ 可嘀咕了两下,又哼了声:“这小子武功倒是不错,说不定眼前只不过是装腔作势罢了,未必真有什么必杀技?” 说不怕那是骗人的,尤其是面对如此杀气腾腾的刀光剑影,杨峥早已生了逃走之意,若不是碍于沈艳秋、小月在一旁看着,这会儿早已逃之夭夭,那里还谈什么镇定自如啊。 “坏人,你小心些?“沈艳秋看了看李福达的刀光剑影,有些担心的提醒道。 杨峥面前挤出一丝笑意,道:“我晓得!“ 眼看李福达的刀势如虹,杨峥知道眼下怕不是办法了,而且一旦对方挥刀劈杀而来,自己就再难以伪装了,如期被动的被对方刀势所迫,不如主动出击,所以在李福达尚未出手之际,一声呼喝手中朴刀堪堪劈出一道惊鸿,以一股无敌的气势劈了上去。 李福达没料到对方竟抢先动手,微微楞了一下,手下一慢,高手过招,最忌讳的便是心神不宁,就在这一刹那,杨峥跨前一步,手中朴刀“刷刷刷!“连劈了三刀,一刀连一刀,三刀都是逆水刀法,一时庞大的气势像从天上地下钻出涌起的狂风一般,随他坚定而有力的步伐,挟带冰寒彻骨的杀气,往李福达席卷而来。 李福达心中一惊,心道:“这是什么刀法?”不及细想,手中朴刀同样挥出,刷刷刷同样堪堪劈出了三刀。 “当!当!当!“ 一阵金属交错之声络绎不绝,震得一旁的沈艳秋、小月耳朵嗡嗡作响,急忙伸出双手握住耳朵。 沈艳秋心中记挂杨峥,目光一直不曾离开他,眼看三刀过后,他身子几个踉跄,顿时心头一惊,万一倒地不起,依着李福达的性子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而两人相距的距离差不多有一丈多,自己纵是想施救,怕也是来不及了,是以忍不住喊了声:“坏人,你,你小心些——?“ ^^^^^^^^^三更先送上,诸位求几张月票了,请诸位莫要吝啬啊! 386章:独门绝技 杨峥面前挤出一丝笑意,道:“我晓得!“ 眼看李福达的刀势如虹,杨峥知道眼下怕不是办法了,而且一旦对方挥刀劈杀而来,自己就再难以伪装了,如期被动的被对方刀势所迫,不如主动出击,所以在李福达尚未出手之际,一声呼喝手中朴刀堪堪劈出一道惊鸿,以一股无敌的气势劈了上去。 李福达没料到对方竟抢先动手,微微楞了一下,手下一慢,高手过招,最忌讳的便是心神不宁,就在这一刹那,杨峥跨前一步,手中朴刀“刷刷刷!“连劈了三刀,一刀连一刀,三刀都是逆水刀法,一时庞大的气势像从天上地下钻出涌起的狂风一般,随他坚定而有力的步伐,挟带冰寒彻骨的杀气,往李福达席卷而来。 李福达心中一惊,心道:“这是什么刀法?”不及细想,手中朴刀同样挥出,刷刷刷同样堪堪劈出了三刀。 “当!当!当!“ 一阵金属交错之声络绎不绝,震得一旁的沈艳秋、小月耳朵嗡嗡作响,急忙伸出双手握住耳朵。 沈艳秋心中记挂杨峥,目光一直不曾离开他,眼看三刀过后,他身子几个踉跄,顿时心头一惊,万一倒地不起,依着李福达的性子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而两人相距的距离差不多有一丈多,自己纵是想施救,怕也是来不及了,是以忍不住喊了声:“坏人,你,你小心些——?“ 杨峥重重的吐了口气,对方强大无匹的力道差点没让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但这一年多更是赛哈智怜惜刀法,可不仅仅只是练了刀法,便是那心性也变得刚毅了不少,刚才身子收到如此重大的重创,若是常人这会儿怕是早就一屁股坐了地上,而他硬是咬着牙硬生生地站住了不倒。 李福达哼了声,道:“刀法不错,再来?” ”来”字尚未落地,只听得李福达呼喝一声,手中的朴刀破空而至,刀光闪烁之中,一股强大的杀气仿佛毒蛇一般轮番转圈,一股杀气散发在两丈之外的空间不停的变化,每一次变化都夹着阵阵的杀气和让人胆战心惊的气势,一时只见李福达一头下山的猛虎汹涌而至,每一招倒是以命搏命的打法,极快又很又准,瞬间将杨峥笼罩在一片杀气之中。 沈艳秋和小月武功高强,一见这般气势顿时面色大变,沈艳秋带着哭腔喊道:“坏人——?” 强大的气势里,杨峥也暗暗心惊不已,对方劈出的刀法,无论是角度,还是力道,速度,都得心应手,可以看出这一手刀法对方实则已是臻登峰造极,出神入化的至境。刀法的猛势变化,步法亦随之生变,强大的气势让人心惊胆战不已。 这一年多的心性虽随之变得坚强了不少,但面对地方刀法散发的阵阵杀意,还是有一种吐不过气的感觉,可让他就此认命,他是万万做不的,相反这样绝境反而激发了他的雄心来,双目迸射出前所未见的精芒,眨都不眨的地盯着对方的刀光所劈杀的角落,速度、力道,身影随之变化。 李福达没想到在自己如此强大的气势之下,杨峥还能如此的定力,心中也暗自佩服:“此人果然了得,难怪本座的弥勒教会败在他的手中,不过碰上本座算你倒霉,今日你必死无疑。“话音一落,手中力道更加重了几分,顿时杀伐之气更胜先前。 杨峥只觉得一股杀气犹如一座巨大的山压在自己胸口一般,几乎让他不能呼吸,好在他早有了准备,身影已经跳出了对方的刀光的笼罩之中,饶是如此,还是感到对方强大的气势。 ^^^^^^^^^^^^^^^^^^^^^^^^^^^^^^^^^^^^^^^ “妈的巴子,这么欺负老子,当老子是豆腐做得不成?“杨峥暗骂了几声,左手摸向了腰间:”看来有必要试一试我的独门绝技一阳指了?“ 李福达见他纹丝不动,还以为他被自己强大的气势给下破了胆色,不由得大为得意,仰天哈哈大笑了几声:“姓杨的,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呼喝了一声,整个身影如猛虎下山一般,挥刀扑向了杨峥。 “啊——?”小月惊叫了声,甚至不忍心看双手蒙上了小脸。 “坏人,我来了!“沈艳秋惊叫了声,身子一闪,手中长剑挽起一道剑光刺了过去,只是两人相距一丈多,想要施救终究是慢了几分。 “坏人——?“沈艳秋几乎哭了出来。 忽听得“砰“一声清脆的响声在空中回荡,刚才还呼呼喝喝的声响,以及漫天弥漫的杀气顿时全都沉静了下来。 “坏人——?”沈艳秋惊叫了声,双足轻轻在地上一点,闪了过去。 “姐姐——?”小月也惊慌的叫了声,跟了过去。 “坏人——?”沈艳秋一脸的惊喜的闪到了杨峥的跟前,横剑当胸挡在杨峥面前。 小月则是一脸惊讶的看着对面的李福达,只见他“蹬蹬蹬“的到退了几步,跟着闷哼一声,连人带刀倒了下去,只听得”轰“的一声,李福达高大的身躯倒地不起。 “这是怎么回事?“小月和沈艳秋同时望向杨峥。刚才她们明明看到,杨峥在李福达的杀伐之气给震得跄踉跌退三步,怎么在一眨眼的功夫,竟倒下去的是去李福达,这种转换让两人有些回不过神来。 “能死在杨某的一阳指下,你也算是死得其所了?”杨峥右手摆出了一个一阳指的姿势,一脸高深莫测的神情。 “哼,什么一阳指,明明是火枪嘛?”小月眼尖,一眼便看出了李福达胸口胸前现出一朵巨大的血花,而且刚才“砰”的一声巨响,她也听得分明,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所在,看杨峥在哪里装腔作势,偏偏自己那个傻姐姐一脸的崇拜,心中便有些气恼,忍不住说了出来。 杨峥嘿嘿一笑老脸难得红了一下,扭过头狠狠瞪了小月一眼,才伸长着脖子上前看了一眼,轻声问道:“死了么?“ 沈艳秋一脸惊喜的点了点头道:“死了!“她对李福达实在没什么好感,想起刚才几乎斩杀了杨峥,心里的恨意就不言而喻了。 杨峥拍了拍胸口道:“看样子这火枪的威力还不小啊,杨士奇总算是对我不薄啊?“ 当日杨士奇说要送他一件礼物,杨峥个本以为是参将,谁知道第二天竟让人送来了一把火枪,作为二十一世纪自然知道火枪的威力,当下也没客气便收了起来,如今想来当日幸亏是自己收下了,要不然死的就是自己了,正暗自感到庆幸,忽听得一阵马蹄声传来,那声音初始还在数丈之外,不多时便来到了跟前。 三人面色大变,循声望去,只见为首一人纵马冲了上来,由于速度过快,既一时看不清楚面容,杨峥将沈艳秋护在身后,扭头对小月喊道:“月儿姐姐,快过来!” 小月刚要过来,为首那人一阵风一般冲了过来,手中一把大刀呼呼转了几下,冲着杨峥等人喝道:“你等是何人?” 杨峥刚想要说,冲上面前的那人忽然喜道:“杨将军是你么?” 杨峥听声音有些耳熟,试探着道:“来人可是张翼张将军?” 那人哈哈一阵大笑道:“正是末将?” 这一下杨峥等人放下心来,刚松了一口气,便听得一阵喊杀声传来。 “杀啊——?” “是我们的人马?”张翼提起马缰上前对着杨峥道。 待大队人马冲上来,竟有一千多人,金一笑,许枫,高航都在其中,见到杨峥自是大为欢喜,待听到杨峥已经击毙了鼎鼎大名的弥勒教教主李福达,众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若不是看到李福达活生生的躺在自己跟前,打死他们也不相信,鼎鼎大名的弥勒教教主就这么死了?这个消息对于杭州古城来说绝对算是天大的好消息,张翼、金一笑等人几乎是满脸堆着笑意下山的,谁都看得出李福达头颅所带来的好处。 ……………… (今天也许许多朋友会在封面看到逍遥江山。是的,是逍遥江山。上了重磅推荐。这里是诸位书友们支持的结果,当然了少不了编辑(太子)的大力推荐,这里对他说一声谢谢了,非常的感谢! 今晚依旧是万字更新,这是对诸位书友们的回馈,说了更新,那么就要说重磅了,上了重磅就代表着成绩还好,但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无论是对作者,还是对逍遥江山都是莫大的考验,这就要看诸位书友们了,唯有你们的大力支持,咱们的逍遥江山才能不至于才惨,各种数据,订阅,月票,也不会太差,反而,珍惜好了这一个星期,那么对逍遥江山无疑是最大的回报,所以小景才在这里说两句,上重磅了,请大家比以往更加卖力的支持,这一个星期的时间里,让江山拥有更大的发展空间,那么订阅,月票最为重要了!一切拜托诸位了! 387章:古人诚欺我也 功名利禄自不用多说,重要的是李福达死在了他们这帮散军的手中,而且是以五千人,几乎零死伤的情况下,全歼了弥勒教两万人马,这样的战绩不用说神机营做不到,就算是昔日的无敌常家军也未必能做得到,有这样的战绩在,那些平日里牛气哄哄的三大营还能小瞧了他们,是以整个杭州古城里人人颇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救出了小月,又杀了李福达 ,此行可算是圆满,杨峥同样是一脸的欢喜,先他们敛了尸体,好来日上报朝廷,随即拉着沈艳秋欢欢喜喜下了山丘。 剿灭弥勒教匪首,那是奇功一件,整个杭州古城里一片喜气洋洋,在金一笑的安排下,杭州古城破天荒的摆下酒宴庆祝这番胜利,杨峥身为主帅,又是亲自斩杀了李福达,可以说这一次大战,杭州古城仅靠五千兵马赢得这一仗大战,杨峥居功至伟,人人敬佩之余,金一笑、张翼、许枫,高航等人纷纷敬酒,这一顿酒从傍晚吃到深夜酒宴才散了,小月与沈艳秋劳累了一天,简单的吃了些酒水,与杨峥告知了一声,早早回帐内歇歇息了,是以夜深人静杨峥才独自向着自己大帐内走去,走到自己大帐门口,才想起从小月被救下来,自己还么与这丫头说上话儿,自己这一路上没少受她照顾,如今人家刚刚脱险,自己不去安慰两句,实在有些不近人情了。 自我催眠了一番,便拐向了小月的大帐。 轻轻的走了过去,故意咳嗽了两声,没有听到回答,杨峥楞了一下,心道:“莫不是没人吧?“ 轻 轻的拉开了帐篷走了进去,昏黄的灯光下,那张床榻上小月已经睡着了,虽然一路上她没说什么,但从昨晚被抓,与李福达斗智斗勇,终究是累得厉害,与沈艳秋吃了些水酒,便回到了自己的大帐,因为小月在军中仍旧是男儿身,所以也不便留下沈艳秋一起睡,再者她也怕杨峥半夜来找沈艳秋不方便,更没有答应沈艳秋一起睡的要求,送走了沈艳秋后,稍作洗漱一番便上床休息了。 身心疲惫,刚躺下就睡了过去,杨峥见她虽在睡梦之中,却是眉头紧皱,齿贝轻轻的咬着红唇,显得无比的犹豫。 “这丫头好重的心思啊,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让自己如此纠结?“轻轻叹了声,眼看她盖在身上的被子落了大半,摇了摇头走了过去,轻轻弯下腰,看着她熟睡的模样,从地上一点一点的收起棉被,沿着双脚一点一点的盖了上来,刚刚盖到了肩膀出,目光不经意间扫了下去,这一扫顿时一阵眩晕,这丫头是则着身子熟睡,睡前去了束缚,那一对雪白的肉球,立即得到了解放,此时被身子轻轻的一阵挤压,露出了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杨峥从这里望去,正好看到那深深的沟壑,甚至那一片嫣红也清晰可见。 杨峥艰难的吞了吞口水,心道:“这丫头也真是的,也不好好保护,保护,这不是让我左右为难么?“ 嘀咕了两声,目光却是没有离开,如此这般看了片刻,杨峥心道:“不看白不看,看了也白看,不过多看两眼也不错?“ 动了这个心思,身子便凑了过去,贴近了几分,顿时一股淡淡的芬香传来,他轻轻吸了一口气,大着胆子将目光一点一点的移了过来,顺着那凸出的领口,狠狠扫了下去。 “好大,好白啊——?“杨峥暗暗赞了声:“不知摸一下会不会醒过来啊?” 大手下意识的伸了上来,刚要动手。忽然那一对傲然挺立的嫣然微微颤抖了一下,杨峥心头一惊,扭头看去,便看到小月长长的睫毛微微动了一下,那一片嫣然的所在,随着呼吸微微颤抖了起来,引发的一层一层的红潮,散发着无比诱人的味道。 杨峥艰难的吞了吞口口水,刚想收回伸出的大手,可惜来不及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珠子已经睁了开来,正死死盯着他的右手。 “咳咳——?”杨峥咳嗽一声,老脸都不曾红一下,指了指她凸出的领口道:“我是怕你着凉了,想给你盖上!“ 小月俏脸绯红,一言不发的坐起,眼里的神色分明不信,盯着他“哦”了声,不动神色的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忽然咬了咬牙道:“好看么?” 杨峥下意识的应了声,道:“好看,好大,好滑——?” 小月抬起头来,幽幽望他一眼,轻道:“是么?” 杨峥咳咳了几声,身子后退了几步,一脸的尴尬,道:“不是的,不是的,你也知道,我是个正经人,怎么会看哪里呢?” 小月看他摇头不止,一副惊恐交加的样子,与今日对战李福达的镇定判若两人,不由得觉得好笑:“你,你是来寻姐姐的么?” ^^^^^^^^^^^^^^^^^^^^^^ 杨峥见她没有生气,心中不禁有些懊悔,早知道这丫头不生气,刚才就大胆摸上一把,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古人欺我也? 小月见他沉吟不语,心里暗暗有些失望:“你就惦记姐姐么?”幽幽的看他一眼,忍不住咬牙轻道:“姐姐,不在这里?” 杨峥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是来找秋儿姐姐,我是专门来看月儿姐姐的?” 小月脸上一红,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喜色,道:“你真的是来看我的么?” “对啊,不然你以为我来做什么,刚才你也看见了,我不是在看你么?”这句话一语双关,本以为小月会生气,哪知道小月只是脸色红了红,并没有丝毫 生气的样子,甚至还有几分欢喜:“他是来看我的?” 杨峥看得暗暗奇怪:“这丫头莫不是睡糊涂了吧,前些时日了一不小心摸错了,要打要杀的,这会儿被我看了,不怒反喜,莫非这丫头喜欢被人看?早知道刚才就不那么快收回目光了,可惜,可惜啊,还有一半波涛没看到呢?” 小月红着脸,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嘴角时而翘起,时而落下,一抹淡淡的笑意在脸上变化莫测,看得杨峥还以为这丫头疯了。 由于两人都不说话,大帐里的气氛有些诡异,孤男寡女的,黑灯瞎火的,而且那女子还不讨厌这个男人,不免让人想入非非起来。 安静的气氛让杨峥有些紧张,知道再不说点什么,只怕要给压抑死,抬起目光看了看,想找一点话题,可该死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那鼓起的所在,由于出了束缚,小月又是用小手按在胸口上,加上棉被已经滑落了下来,那一对丰腴无比的波涛整个轮廓很好的展现了出来,甚至那一片眼红凸起的米粒状也看得一清二楚。 杨峥登时觉得自己呼吸紧促起来,双眼登时变得灼热起来。 小月似有感,红着脸不敢看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我日啊,我这是怎么了,孤男寡女的老盯着人家胸脯看是怎么回事?”艰难的吞了几口口水后,知道再不找些话儿说,气氛会便的更加尴尬。 可一时又不知说什么,难道说:“你的胸脯好大好滑,我能摸一下么?估计这话儿要是说出来,依着这丫头的性子,不灭的自己才怪呢?“ 正犹豫,忽见小月胸前凸出的地方,上面似乎绣着东西,随着她呼吸上下起伏,仿佛活了一般,忍不住有些好奇,伸手摸了过去。 小月一看那大手伸来,大吃一惊,双手惊恐的将怀里一抱,双手交叉恰好将一对酥胸给挤压了出来,随着呼吸起伏不定,比起先前更加诱人,而这丫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惊慌的盯着杨峥,几分羞涩,几分惧怕,更是舔了几分动人色彩。 杨峥见这丫头见自己如同洪水猛兽一样躲开了,心头不由得感到好笑,心道:“老子可是正经人,我不怕,你怕什么?“ 杨峥嘿嘿一笑,道:“姐姐误会了,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小月听了这话儿,反而没放松下来,比起先前竟更紧张了几分,呼吸明显的比起先前急促了几分,如此一来,被一双皓腕挤压的酥胸顿时颤抖不已,那两点凸起的红豆也跳动不已。 “娘的,这不是诱惑我么,大半夜的被一个美女诱惑,未免太辛苦了些?“ “姐姐,这是什么?“杨峥呵呵一笑,大手深了过去,便要抚了上去。 ^^^^^^^^^ 逍遥江山封面重磅推荐,诸位今晚的三更已经送上,万字更新还在坚持,虽然累得不想动,但看到诸位的支持,每天的更新还是不会少,相信诸位也看到了我的人品——“贵在坚持!” 另外告诉众位好消息,手机也可以阅读了安卓、苹果系统的还可以下载,免费领取阅读币订阅!总之各种活动还在进行,请诸位多多援手啊! 388章:峰回路转 ^^^^^^^^^^^^^^^^^^上封面推荐不容易啊,诸位订阅,有月票的都送下来吧,不然死得太难看了!求票票,求订阅! 小月心中又急又是羞涩:“要不要让他摸一下,摸一下好像也不吃亏,姐姐不是被他摸了么?“ “嗯,就让他摸一下好了?“小月咬了红唇,水汪汪的大眼睛偷偷地瞥了他一眼,交cha的双手慢慢松了下来。 杨峥双眼登时睁大了几分,少了一对皓腕遮掩,那一对波涛越发傲然ting立起来,微微颤抖时,带动了一片波浪,让他呼吸忍不住急促了起来。 “you惑,这绝对是you惑,赤luo***luo的诱惑?”杨峥暗自狂吞了几口口水道。 “我日,摸还是不摸啊?“杨峥暗自纠结不已。 小月幽幽的看了他一眼,身子忽然微微向前倾斜了几分,双手拉着棉被,一副羞涩模样。 殊不知这样一来,刚才按下去的领口再一次敞开了几分,杨峥本就是个闻着“色“味便是能找到秀se可餐的所在,小月领口大开的那一刹那,杨峥的双眼微微一转,极为准确的顺着那敞开的领口望了下去,只见领口下,修长雪白的脖子上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一对丰满地xiong脯儿急剧起伏,波澜壮阔中双峰傲然ting立,那两颗相思红豆也直立了起来,几乎要破衣而出。 “好白,好大,摸一下可好——?“杨峥艰难的吞了口口水,自言自语的道。 小月俏脸羞红如火,眼角的余光飞快的扫了他一眼,便低下了头轻声道:“坏人,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我在想今早吃的那两个馒头,好大,好白,嗯,很好吃——?“杨峥自言自语的道,说完之余还不忘伸出猩红的she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小月虽是冰清玉洁的女子,但毕竟是在弥勒教长大,又去红袖招呆了十几日,这些时日更是在杨峥的熏陶下,不断的熏陶下,哪里还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啊了一声,急忙将领口按住了,狠狠骂了声:“下liu!“ 只可惜杨峥没听见,正全神贯注的在小月小手按下领口的那一刹那,贪婪的往里面扫了两眼。 “咕噜——?“ 一阵口水声在寂静的大帐里显得无比响亮,小月脸上一红。 杨峥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灿灿的一笑,两人都不说话,一时气氛再一次变得诡异起来。 过了一会儿,杨峥忽然想起刚才看到的奇怪的东西,不由得凑了过去扫了一眼。 小月心头一惊,身子微微向后退了一下,颤抖道:“你,你要做什么,我,我不是随便的人?“ “我日啊,我不是老子的口头禅么?“杨峥微微待呆了一下,嘿嘿一笑道:”明白,明白,不是随便的人,随便起来不是人?“ “啊——?“小月差点没气得吐血:”你,你——?“ 见这丫头气得满脸同样,杨峥急忙道:“我看气氛不太好,说个冷笑话活跃一下,还请姐姐不要见怪?“ 小月哼了声,道:“你这人,你这人好没正经,人家不理你了?“ “好没正经,我可是正经人啊,要不然你这么诱惑我,我都把持得这么好,这样还不正经么?”杨峥愤愤不平了起来。 “咦,这个真好看,是姐姐绣的花么?“眼看气氛将要变得诡异,杨峥急忙找一个话题说了起来。 小月仍旧有些气恼:“什么随便起来不是人,是说我么,我哪有啊?“ 听他说话小嘴微微嘟起轻轻哼了声道:“什么绣花?“ 杨峥嘿嘿一笑,伸手一指道:“姐姐可真是糊涂,这不是两朵花么?” 他自觉找到了一个很好亲密接触的理由,纵然小月有些不高兴,也说不得什么,因此手指在伸出的那一刹,对着小月xiong前凸起的一颗相思红豆轻轻点了一下,虽隔着衣物,那股柔软弹xing的感觉,还是让他忍不住暗自一叹:“好软,好弹啊?” ^^^^^^^^^^^^^^^^^^^^^^^^^^^^^^^^^^^^^^ 小月在他手指微微抵达的那一刹,身子便颤抖了起来,待他轻轻一点,一股仿佛如电一般的感觉,让她忍不住轻轻呻吟了一声,浑身发热,烫得厉害。 “这丫头这么敏感啊?“杨峥心里一阵得意,仿佛找到了小月的弱点一样,得意非凡。 小月浑身酸软无力,却不得不勉强端坐着,狠狠瞪了他一眼,才想起他刚才所说,疑惑的低头看了一眼,双眼只是扫了一下,立即啊了一声,急忙用双手罩住了那颤抖的一出,脸如火烧,鼻息咻咻,那半是羞涩,半是嗔怒的模样,you惑至极。 杨峥狠狠的吞了几口口水,一脸茫然的道:“姐姐,你怎么了?” 小月哪里敢看他啊,那是女儿家的亵衣,上面自然会绣一些好看的东西,她素来心灵手巧,在上面绣了一副鸳鸯图,寓意便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哪里想到会被杨峥看到,心里气恼之余忍不住骂道:“死杨峥,坏杨峥,臭杨峥明明是两只鸳鸯,偏偏说什么花——可恶死了!“ 杨峥见小月小脸蛋红通通的,似要滴出水来,偏偏眉宇间还带着一丝愤怒之色,不由得觉得奇怪:“难道不是花么?“ 好奇心的驱使下,目光又看了一眼,昏黄的灯光下,那一朵花虽被小月的皓腕遮住了大半,但花儿的轮廓好在,细看之下,他猛然醒悟,哎哟,我是什么眼神啊,这那里是花儿,分明是一对戏水的鸳鸯嘛,难怪看得那么眼熟啊,没想到这丫头还真浪漫的,xiong前一对鸳鸯戏水,怕是没少做chun梦吧? 因为这尴尬的开局,两人彻底没话说了,气氛变得更加诡异起来。 杨峥也暗自懊悔不已,本来都那么好一个说xie衣的话儿,竟被自己破坏了,也不知这丫头是怎么锈的,竟那么逼真。 沉默了一会儿,杨峥再一次厚着脸皮道:“姐姐,这个是你绣的么,真好看,我可以摸一下么?“ 小月脸蛋如火一般在烧,哪里敢接他的话儿,低着头不说话。 气氛都到了这份上,杨峥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了,不然还真不知怎么收场,本来人家睡觉睡得好好的,你偏偏要进来,进来就进来吧,偏偏要给人家盖什么被子,说不定人家是故意跌落的,盖就盖吧,眼睛还不老实,看了人家xiong脯,如今想拍拍pi股走人,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杨峥自我安慰了一番,嘿嘿了笑了两声,目光迎上了小月,心里却道:“小妞,快让我摸上一把,一把就好?“ 可惜小月没给他更大胆的提示,依旧低着头红着脸不说话。 这一下杨峥有些郁闷了,对着美女唱独角戏,这可不是他的强项,叹了声正要说:“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的话儿?“ 忽见小月抬起了头来,幽幽的看了他一眼,轻咬着红唇微微启开,犹豫了一阵,轻声道:“你,你真要摸么?“ “我日啊——?“杨峥心里大叫了声,早已乐开了花,脸上却没丝毫的得意,一本正经的道:“姐姐,你也知道我是个正经人,我说的摸一下,纯粹是看姐姐的绣的鸳鸯好看至极,一时忍不住想亲自去感受感受而已?” 小月明知道他满嘴的胡说八道,却也不生气,反而掩着小嘴咯咯一笑,道:“你这人说话从来没个正经,若是信了你才怪呢?” “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这丫头看出了我色狼的心里?还是我的色狼本色掩饰得不够彻底?“杨峥心里暗自嘀咕了几声,目光却是狐疑看着小月。 小月本来就含羞不已,小脸儿红红的,仿佛被火烧一般,见他眼里露出的惊喜神色,显得更加羞涩,哪一张俏脸红得仿佛是熟透的石榴一样,轻轻一捏,仿佛能捏出水来。 “等等,这丫头明明知道我的色狼本质,怎么还答应让我摸一把,难道这丫头——?“想到了这个可能,杨峥心头砰砰砰的狂跳了几下:”美女主动让我摸xiong脯,想想都兴奋不已?“ 一番得意了一把,杨峥一脸惊讶的道:“姐姐,可以摸一下么?“ 小月脸色一下红到了脖子里,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一辈子不出来才好,雪白的齿贝咬着红唇,几乎快要要出血来。 “我日啊,快说让我摸呀,**一刻啊——?”杨峥心里焦急万分,本以为没希望,哪知道峰回路转,这丫头竟主动让自己摸一把,这么好的美差, 是个男人都不会放过了。 小月低着头沉吟一会儿,忽然一仰头,身子微微一ting,身上的被子立即顺着那凹凸有致的所在滑落了下来,那一对饱满丰盈的双峰几乎破衣而出,随着她急促的呼吸颤颤巍巍,好不you人。 双峰中间的那两只鸳鸯,火红如血,在双峰傲然挺立的那一刻,十分的耀眼。 “你,你摸吧——?”小月咬着红唇,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杨峥,仿佛下了极大的气力说道。 389章:化被动为主动 ………… “那个,月儿姐姐,你真让我摸么?”杨峥心里忽然有些忐忑了起来:“娘的, 这会不会是陷阱啊,天下可没有免费劫的色啊?哎,这丫头也正是的,本人虽是貌比潘安,才比宋玉,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但也不能提这样的要求啊,这不是让我犯错我,么,好难为情啊?“ 这番话儿若是小月听到,这会儿怕是要挥刀砍了下来。 小月见他刚才还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从自己答应了,ting起了酥xiong,这家伙立即变得踌躇不决,心里莫名的有些气恼,忍不住小脸一拉,小嘴一嘟,从鼻腔里哼了声,道:“人家不怕,你怕什么,你那样对姐姐,没见你这么畏畏缩缩的?” “啊——?“杨峥惊了声:”姐姐,你竟在外面偷听,这可不好了?“ 小月脸红如火,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不满道:“谁偷听了,你们那么大声,用得着偷听么?“说完白了他一眼,咬了咬牙用颤抖的声音道:“你,你到底摸不摸?” “唉,月儿姐姐你也知道的,我这人一向很自律的,很少主动摸人家女儿家的xiong脯的,你是知道的——?”杨峥一脸的为难模样。。。。。。 …… 小月气得差点吐血,冷哼了声,刚要转身, 忽得一双大手毫不客气的伸了过来,一对傲然ting立的酥xiong被一双大手紧紧的握住,轻轻的揉捏起来。 “偶尔摸一下也不错?”杨峥身子贴了过去,俯身在她耳旁轻轻呢喃的说道。 小月娇躯微微一颤,玲珑的鼻孔的呼吸顿时变得急促了起来,轻嗯了一声,浑身热情似火,仿佛整个人的气力被人抽空了一般,就要瘫痪在这突如其来的一捏当中。 “好软,好大,不知去了衣服摸一下感觉是不是要好一些?”杨峥艰难的吞了吞口水。 小月浑身酸软得厉害,娇躯颤抖不已,嘤咛一声躲在他怀里不敢抬起头来,小脸仿佛被火烧了一般。 好一会儿杨峥才松开了作恶的大手,嗯了声道:“手感好不错,够大,够滑,若是天天能摸上一把,嘿嘿——?“ 小月鼻息咻咻不止,小脸仿佛被火烧一般,好一会儿才哼了声,道:“想得美?“ 杨峥嘿嘿一笑,忽然一本正经的道:“那个,月儿姐姐刚才经过人称诚实小郎君的一番摸索,试探,这种绣着鸳鸯的xie衣果然是集柔软,细腻与一身,与姐姐的健康有莫大的好处,不过此xie衣需要在下 的长期配合,还望月儿姐姐要坚持下去才好——?” “你这个小坏蛋,坏死了——?”小月如何听不出这话中的含义,羞涩喊了声,急忙把头埋了下去,不敢看他。 杨峥嘿嘿一笑,心道:“这丫头这会儿知道害羞,刚才的主动劲儿那里去了,说起来若不是刚才的主动,想要摸一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伸手放在鼻尖上轻轻闻了一下,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 小月心儿砰砰砰乱跳不止,刚才大着胆子让她摸了一把,当时只是有些气恼畏畏缩缩的,这会儿真的被他摸了,却又害怕起来,毕竟他是姐姐欢喜的男人,若是姐姐知道会不会怪罪她呢?“ 心中忐忑,小脸埋得更低了,领口的凸出的所在再一次凸了起来,杨峥顺势望去,只见双峰挺拔,几欲破衣而出,忍不住轻轻一叹:“这可是我的功劳啊!” 大帐的气氛再一次变得宁静起来,眼看时候也不错了,盖看的,盖摸的都光顾了一番,杨峥心满意足抬头看了看窗外道:“月儿姐姐,时候不早了,你早些歇息,我去看看秋儿姐姐?” 小月依旧低着头,从鼻腔里轻轻“嗯”了声,算是做了应答。 杨峥见她神色萧条,眉宇间还有几分疲倦之色,才想起她被李福达抓走一夜,担惊受怕肯定是少不了,忍不住关切的道:“你身子没事吧?” 小月一愣,随即脸上一红,心道:“他问我身子做什么,难道他想——?” “啊——不行,不行,他是姐姐欢喜的男人,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呢,可眼下只有两个人,他要是像昨晚对姐姐那样,我答应还是答应呢?” 杨峥见这丫头脸上神色阴晴不定,还以为她哪里不舒服,关切的走了过去,一pi股坐在了床榻上。 正在思索的小月见他坐过来,吓了一大跳,双手搂着棉被,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惊恐的问: “你,你,你要想做什么,你若当我是个随便的女子,那你想错了,你要是对我——我便死给你看?“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看这丫头惊恐的模样好生可爱,忍不住逗一逗她,装模作样的叹了声道:“姐姐,你这样让我好生为难啊,你看天色不早了,要不,要不我们早些歇着吧?“ ^^^^^^^^^^^^^^^^^^^^^^^^^^^^^^^^^^^^^^^^^^^^^^^^^^^^^^^^^^ 小月吓得几乎要哭起来,昨晚姐姐那个惨叫的声音,她还记忆犹新,生怕这坏人用强扑了过来,让自己遭受姐姐昨晚的折磨。 “月儿姐姐,要不,你就从了吧,我也就不准备用强了,你看好不好——?“杨峥笑眯眯道。 小月原本害怕不已,可目光落在了杨峥的脸上,将那一抹得意看在眼里,微微楞了一下,顿时明白了过来,芳心气恼之余,忽然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弱弱的将身子靠了过来,幽幽地问:“你,你真的想要么?” 杨峥多情并n情,两人关系没到那一步,他绝对不会乱来,所以纵然身边有李嫣儿、大小姐、二小姐,沈艳秋众多女子,与之亲密接触的始终只有两个,小月化被动为主动,顿时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这个,这个么——?”杨峥摸着鼻子咳咳了两声,并且有正面回答。 这一下小月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暗暗得意了一把:“看谁欺负谁?“ “哎,反正我也是你的女人了,看在你对本姑娘还不错的份上,本姑娘就便宜了你,我也不反抗了,你来吧,不过要轻一点哦,人家,人家怕疼,说不定会大叫的,你知道的,我声音可比姐姐大得多哦?“小月红着笑脸,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杨峥。 “我日啊,真让我上啊, 这丫头也太强夯了吧?”杨峥因为惊讶,张大的嘴巴半天没合拢。 小月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促狭,芳心里暗自得意不已,忽然秀脸一红,轻咬着红唇将身子靠了过来,那柔若无骨的娇躯只是轻轻一靠,杨峥身子忍不住一抖,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几步。 …… …… 小月心里暗暗一笑,趁机将红热的小脸贴在他xiong膛上,柔弱的娇qu他怀里微微颤抖着,那一对丰满ting饱的酥xiong更是如钱塘江的大潮一般汹涌而来,杨峥很争气的ting起了小弟弟。 红热的小弟弟刚抵了过去,小月脸上一红,在红袖招呆了十几日的她,可不是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男女之事,一无所知的大家闺秀,相反在红袖招那些丫鬟小姐可没少说,哪里还不知道这个热热的,硬中带着几分疲软的凶器是什么,轻轻嘤咛声,柔弱的娇躯颤抖得更加厉害起来。 这样一来,可就哭了杨峥,美人在怀看的吃不得,莫过于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他不是柳下惠,也做不来柳下惠坐怀不乱的本事,按照他自己所说,他就是那种坐怀必乱的人,可眼下还真乱不得,不说这丫头是沈艳秋的姐妹,便是今晚时间地点都不对,说是看人家,看到最后竟看到了人家的怀里了,这话儿说出去可就太丢男人的脸面了。 用强大的意志力压制了心头的那股邪火,伸手在小月怀里狠狠摸了一把,伸手扶住小月软得如一团泥的身子,嘿嘿一笑道:“我是来看姐姐,姐姐身子不好,多靠一会儿没什么,可这是军营,是大帐,若是有人闯进来看到,瓜田李下之嫌自是难免。虽然我二人清白,流言蜚语也止于智者,但这熙熙攘攘的人世中,可那么多的智者,若是骂我倒也罢了,若是骂了姐姐那就太不像话了,姐姐说是不是?“ 小月刚才只是一时兴趣所在,并非真的要以身相许,况且眼下的这个男人自己还不能确定是个足以托付终身的男人,哪里真想把身子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给了他,听他语气说得一本正经,心中既是羞愧,又是恼怒。 “这家伙明明想吃豆腐,偏偏做出一本正经的模样,让人好生气恼?“ (今天万字更新了,请诸位送上你们的月票,订阅哦,不然死得很难看,另外说一个好消息,逍遥江山已经手机推荐了,希望诸位书友们可以去围观一下,手机也可以推荐月票,也可以订阅!) 390章:寂寞当年箫鼓 …… 骂归骂还是红着脸,轻轻嗯了一声:“我刚才只是有些头晕而已,并不是想要——?” “明白,完全明白,头晕而已?”杨峥点头极快,身子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床榻上退了下来。 小月红着脸很快的冷静了下来,轻轻“嗯”了声,拉过棉被盖住了身子,眼看杨峥远远的离开自己,仿佛生怕自己会扑过去全歼了他一样,忍不住感到好笑,同时心里隐隐的有一股道不清说不明白的失望。 “你,这是要回去么?“小月咬牙轻道问道。 “再不回去,还不别你全歼了?“杨峥嘀咕了声,点了点头:”嗯,天色不早了,一会儿秋儿姐姐该等不及了?“ 小月红着脸,低着头不敢说话。 杨峥嘱咐了一些多吃多睡的话儿,转身就要出去,却听得小月开口问道:“坏人,你要好好待姐姐,不许欺负她,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杨峥点了点头道:“你放心,秋儿姐姐是我欢喜的女人,不用你说我会对她好的?” 小月点了点头道:“你去找姐姐吧,我累了要睡觉?”说完不再理会杨峥,身子一侧,留给了杨峥个朦胧的背影。 “这丫头典型的吃干抹净,刚才求老子的时候,又是让老子摸,又是让老子看的,这会儿翻脸不认人了,哎,还是秋儿姐姐好啊,不管什么时候想莫就摸,想看就看?” 眼看天色不早,也不再多言,拉开帷帐一低头便出了大帐。 大帐内小月缓缓转过身来,目光落在刚才的床榻上,轻轻的叹了声,两滴晶莹的泪滴从眼角滚落了下来。 沈艳秋的大帐就在练兵场东侧,因为是女孩子,又是主将杨峥的相好,倒也没人敢过来,显得极为冷清。 “冷清点好,一会儿好办事啊?今晚来一个老汉推车好了?“杨峥色色的暗想着,刚才被小月撩起的邪火这会儿还没停下来,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便在这时,一道人影飞快的从一处城墙上闪了下来,轻轻的落在了沈艳秋的大帐前,那人身材高大,一身夜行打扮,饶是如此,借着四周燃烧的动火,杨峥仍一眼认出他是谁——弥勒教护法韦福。 前几日那一战,若不是他临阵倒戈,想要如此顺利的剿灭弥勒教怕是不可能,所以杨峥的这份功劳之中,应该有一份是他的。 “他来做什么,难道想报仇,可不应该啊,他既率领五千人马倒戈,很显然是已经脱离了弥勒教,与明军之间应该没有什么仇恨?“ 正暗自嘀咕,韦福扭头朝四周看了几眼,然后身子一闪,进了沈艳秋的大帐。 “莫非他是来找秋儿姐姐的?”杨峥感到有些奇怪,好奇心的驱使下,朝那大帐里走了进去。 大帐内灯火,沈艳秋与李福达对立而坐,沈艳秋提起茶壶倒了一杯水轻轻的推了过去,沉默了片刻便问道:“你,来做什么?“ 韦福端起茶杯一仰头将一杯茶喝得干干净净,才伸手抹了一下嘴巴道:“不是我要来找护法,是弟兄们让我来找你的?“ 沈艳秋眉头微微皱了皱道:“我感谢你在李福达对我不利的情况下,对我做出的保护,可我实在不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眼下的战况想必你也听到了,看到了,弥勒教除你五千兵马之外,其余众人多半已投诚朝廷,李福达、雷虎雷豹已死,弥勒教已经亡了?这世间再也没弥勒教了?” 韦福毕竟是弥勒教人,当初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是弥勒教收留了他,如今听到弥勒教被人剿灭,心里多少有几分惆怅,轻轻叹息了声道:“当日我曾对教主说过,杭州古城没那么容易攻下,姓杨的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可惜教主不听我的,一味的信任雷家兄弟,若非如此,又岂能中了姓杨的诱敌深入之计呢?我弥勒教也不至于落得今日的惨败?” 沈艳秋道:“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弥勒教这些年在李福达的带领下做了多少天怒人怨的事情,莫说江南运河杀了那么多无辜的百姓,便是这些年为了投靠朱高熙父子,在江南可少做坏事的,如今被我家相公所灭,是天命所归,不仅仅是朝廷,江南的百姓,哪一个不叫好?” 韦福道:“这个我自是明白,说起来我们与姓杨的,只是各为其主而已,他代表朝廷剿灭我们,我们何尝不是帮李福达剿灭他,今日李福达之败,我早有预料,所以我姓杨的并无仇恨,我今夜前来也不是想报仇?“ 沈艳秋脸红了一下,忽然身子侧了一下,看了韦福一眼道:“韦护法你当日对我的帮助,我铭记在心,可有些事情是很难勉强的,我这颗心早已随了那冤家,这一生一世都会跟着他,我的心里只有他,容不下其他人,我知道你对很好,可这件事我对不起你,你还是死了心吧?“ 沈艳秋红着脸神情决绝的说道,她是个很聪明的女子,这么多年韦福对她的心思,虽从来没表达过,但聪明的她还是知道一些,本以为上一次她与杨峥有了夫妻之实,他会恨自己,恨杨峥,可没想到在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他并没有趁机落井下石,而是始终在暗中保护着她,甚至是小月,若不是他暗中出手相求,也极有可能遭遇李福达的毒手,说起来这份情义,在沈艳秋心里还是有一份感激,是以今晚他出现在自己的大帐里,她并没有赶他出去。 …… …… 韦福哈哈一笑道:“我与你认识多年,又岂能不明白你的心思,当日你面对李福达的威逼利诱都无动于衷,我便知道你对那姓杨的爱得极深,后来我见你常常念叨“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我便知道的心里容不下别人了——?“说到这儿韦福苦笑了声。 沈艳秋微微愕了一下,嘴里溢出一丝笑意,道:“我那时在红袖招,常听那里面的女子说一对大雁至死不渝的故事,初始听得有趣,后来再听那里面的女子时常大叨念这首词儿,觉得这词儿,便是写给我与坏人一般,就记住了,时常叨念了两句。说着小嘴微微启开,莲舌轻吐:“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 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沈艳秋的声音不大,但柔和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刚毅,竟有一股说不出魔力,韦福轻轻一叹,便是帐外的杨峥也轻轻叹了声:“想不到这丫头对我如此痴情啊?老子果然有些魅力!” “好一个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看来我韦福这辈子只能与你做朋友了?” 沈艳秋淡然一笑,并不说话,但有时候不说话则是一种更直接的应答。 “你今晚来找我,不是听我吟诗作对的吧,有什么事情说吧?“沈艳秋重新落了座,给韦福杯里从新满上了茶水。 “果然是瞒不过你?“韦福笑了笑说道:”不瞒你说,我对姓杨的很是欣赏,此人能文能武,打仗更是有一手,说起来我们弥勒教从刺杀当今太子碰上了他,到如今教灭教主死,一切都败在了此人的手中,这份能耐我自叹不如!“ 沈艳秋脸上洋溢着笑意,世间有哪个女子不喜欢听旁人对自己的男人大家夸奖呢?“ “他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我看他是运气好罢了?”沈艳秋谦虚的一笑道。 小女子对旁人夸奖自己男人所做出的谦虚之态,韦福身为弥勒教护法多年,如可看不出来,心里既又几分羡慕,又几分醋意,她若是肯为我这么展颜一笑,便是死了怕也值得! 两人各自笑了笑,韦福道:“今日我前来是受兄弟门所托,除了请护法回去之外,还想请护法帮一个忙?” “回去——?”沈艳秋显然有些不明白。 韦福道:“如今朝廷剿灭了弥勒教,所剩下的就是我麾下的五千兄弟,我不想他们背上弥勒教的声名,四处躲躲藏藏,我想请护法回去重整五千兄弟,二来我也是想请你给姓杨的求个情,我们已经脱离的了弥勒教,不再是弥勒教的人——?” 沈艳秋咬了咬牙红唇,显得有些犹豫,好一会儿才问道:“你要我怎么做?” …… …… (感冒得厉害,头疼,这一更码起来其中的痛苦就不多说了,开水一直喝,可头疼欲裂的那种感觉实在太痛苦了,下午准备按先去打一针,然后看好好点,晚上还有一更,绝不会拖欠!只请诸位看在小景如此努力地份上,求个订阅,求张票票!多谢了!) 391章:大开眼界 …… …… 韦福道:“兄弟们如今已经脱离了弥勒教,只希望做个寻常百姓,好好过日子罢了,护法也是教中人,也知道这些弟兄都是穷苦人家出生,有些是被生活所迫,不得不投了弥勒教,有些是为了兄弟义气,更多的是被李福达所迫,因此他们才愿意跟着我反出弥勒家,如今新皇帝登基,天下太平,他们都想过些寻常的日子,这种打打杀杀,提心吊胆的日子,他们不想再过了——?“ “你想我让坏人放过你们?“沈艳秋是个极为聪明的女子,如何听不出韦福话中的求和的意思。 韦福道:“不错,我们不想再杀,不想再打了,我与姓杨的之间也谈不上什么仇恨,更不想与他为敌,我只是希望过一个寻常的日子罢了,如今他身为朝廷剿灭弥勒教的参将,一战便剿灭了弥勒教,李福达已死,算得上功德圆满,我希望护法能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帮我告诉姓杨的,我们曾经虽是弥勒教的人,但如今已经迷途知返,不想与朝廷为敌,也绝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想活下去而已?“ 沈艳秋感到有些为难,她虽与杨峥有了肌肤之亲,也算作是他的女人,却也知道他对弥勒教没有半分的好感,这一次剿灭弥勒教一来是为了救我,二来是奉了朝廷之命,她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儿,能不的能低得上朝廷的号令。 “你让我想一想?”沈艳秋有些为难。 “哈哈,不用想了,我答应你!”大帐门帘一掀,杨峥一低头,一弯腰走了进来。 “坏人——?” “杨峥——?” 沈艳秋与韦福同时站了起来,沈艳秋俏脸有些羞红,自己的大帐里多了一个男人,虽没做什么,但如今她是他的人了,不免有些估计,是以见杨峥进来,从最初的惊讶,到如今的羞涩。 “你怎么来了?“沈艳秋笑盈盈的迎了上去,小鸟依人的挽着杨峥的臂膀问道。 一旁的韦福看的目瞪口呆,他怎么也不相信,昔日的弥勒教护法,冰山美人会露出如此小女子的神态,好一会儿才叹息了声道:“想不到堂堂的弥勒教护法竟变得如此温柔体贴,着实让人大开眼界啊?“ “哼,这些算什么你若是知道秋儿姐姐在床榻上的温柔,那才大开眼界呢?呸,若是看到床榻的,那岂不是春光外泄,嗯,还是不看的为好?” “呵呵,这个么算不得什么,韦护法也应该知道,我已经很降低的自己的魅力了?“杨峥厚颜无耻的道。 沈艳秋听他如此无耻的口吻,掩着小嘴咯咯一笑,妩媚至极。 杨峥看的心头大动,大手趁着韦福不注意,滑到她的凸起的翘臀上,狠狠捏了一把,沈艳秋娇躯一颤,小嘴微微启开,吐气如兰,嘤咛了声倒在了他的怀里。 “有外人在呢,要矜持,要矜持!”杨峥嘿嘿一笑。 沈艳秋红着脸点了点头道:“哦,我险些忘记了?” 韦福张大着嘴巴,一脸的不可思议,好一会儿才重重的叹了声,道:“高人行事,果然是高深莫测啊,你连她都能相符,足见你不是一般人?” “哦,多谢夸奖,其实我已经很低调了!”杨峥呵呵笑道。 韦福暗道:“此人好生无耻,难怪李福达会败给他了!” 想起自己正事,韦福道:“既然杨大人来了,在下也兜圈子了,我想请杨大人放过我麾下的五千兄弟?给他们一条活路?” 杨峥眯着双眼看了一眼韦福,好一会儿才道:“放不放过你们,不是我说的算?” 韦福轻轻叹了声,道:“我也知道此事让你为难了,可我麾下的五千兄弟都是穷苦人家,他们做了弥勒教多半是迫不得已,如今大人剿灭了弥勒教,而我们也脱离了弥勒教,朝廷还不肯放过我们么?” 杨峥感受到韦福的诚恳,一个人愿意为了兄弟肯去求人,这样的人也坏不到那里去,而且当日若不是他反出弥勒教,自己能不能一举剿灭弥勒教还很难说,况且此人对秋儿姐姐多有保护,算起来自己还算欠他一个人情。 沉吟了一会儿道:“肯不肯放过你们,不在朝廷,也不在我,在你们?” 韦福对杨峥颇有好感,从红袖招一路到杭州古城,他甚至有一种交给朋友的感觉,本以为杨峥不答应是因为朝廷的压力,没想到他竟说不是朝廷,也不是他,这一下他有些糊涂了,这一次难道不是朝廷剿灭弥勒教么? 沈艳秋心思细腻,多少猜出了一些,可也不敢确定,一时沉默不语。 杨峥看韦福一脸的茫然,知道他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哈哈一笑大手狠狠地在沈艳秋翘臀上抓了一把,轻轻揉捏了一下,感受手掌带来的充满弹性的感觉,才朗声说道:“你们若是真心先做个寻常百姓,朝廷自然欢迎,本将亦是如此?” 韦福愕了一下,忽然明白了过来,脸上立即露出了喜色道:“多谢杨大人指点?” 杨峥道:“不用客气,这个也算是还你一路对秋儿姐姐的保护罢了,我朝tai祖皇帝当年早已定下规矩,禁止一切邪 教,包括白莲教、弥勒教、明教,你们能重新回归百姓,实在是我大明之福,说去来我也没帮什么忙?” 韦福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人变得也轻松了起来,看了一眼沈艳秋想说什么,却犹豫着没说话。 “韦护法有什么不妨直说?”沈艳秋看了一眼杨峥,依偎在他的怀里对韦福道。 韦福看了一样杨峥又看了一眼沈艳秋,点了点头道:“那韦某就直言了,我想请韦护法回去?“ “回去——?“杨峥一愣,道:”你们不是脱离弥勒教坐回百姓么?怎么,贼心不死?“ 韦福道:“杨大人误会了,我们虽是人人厌恶的弥勒教,但也知道一个信字,我既答应了杨大人,又岂会出尔反尔呢,再者有杨大人在,韦某区区五千人马岂敢与你为敌呢?” ……… ……… 说明一下,关于朱元璋与明教的问题,很多书友好奇,这里说明一下! 朱元璋部下分红巾军和儒生两类。红巾军早年追随韩山童,刘福通,彭莹玉等明教领袖都是明教徒,他们自然赞成用国号大明。 对儒生来说,虽然他们不信明教,但认为明是光明,分开是日月,古代的祭祀礼制相符。而且,明朝起于南方,拿阴阳五行来说,南方为火,神是祝融;北方为水,神是玄冥,当时蒙古政权起于北方,正好应了阴阳五行相克的道理 再则,上古神话中也有“朱明”一说,正好又应了皇帝的姓氏。 按照吴晗的观点,“大明”的意义的确出于明教。明教,原称摩尼教,是波斯人摩尼所创, 唐延载元年传入中国,因其崇拜光明,所以又称明教。明教的教义是二宗三际,即 他们认为统治世界的明暗两种力量,为明暗二宗;明暗两种力量相互斗争,经过初际、中际 、后际三个阶南京徐达墓段,为三际。明是光明,代表善和理;暗是黑暗,代表恶和欲。在初际阶段,还没有天地, 明暗相互对立;中际阶段,暗占据优势地位,这时明王出世,经过斗争将黑暗赶走;后际阶 段,明暗各归本位。明教对于那些受到压迫和剥削的人具有很大的号召力,因为明教主张迎 接明王出世,改变现状,相信不久以后人们会过上好日子。 元朝末年,明教正是利用这一点在广大穷困农民间进行传教,准备武装起义。当时明教的彭 莹玉,在淮西传教,宣扬明王就要降世了,要信徒做好准备。 至元四年,彭莹玉和 他的徒弟周子旺在袁州(今江西宜春县)率众五千余人起事,虽遭镇压失败,但此后各地起 义不断,而彭莹玉也在坚持斗争。河北韩山童也是重要的秘密宗教领袖,广招信徒,酝酿起 事。至正十一年,元朝征发农民15万修黄河。韩山童派人预先在河道中埋下一个一 只眼的石人,上面刻有“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字样。石人挖出后,人心不稳。韩 山童认为时机成熟,联系刘福通等人准备起事,推举韩山童为明王。事情泄露,韩山童被杀 ,其妻杨氏带着儿子韩林儿逃脱。刘福通力战突围,后攻取颍州等地。各地闻风而动,接连 起义,掀起了元末农民起义的**。刘福通拥立韩林儿为小明王,建立龙凤政权。朱元璋所 在的郭子兴部,在郭子兴死后其子郭天叙受刘福通节制,所以朱元璋其实是小明王的部将。 ………… ………… 后来朱元璋势力强大,命廖永忠迎小明王到自己的军中,途中小明王在坐船时落水,就这样 不明不白地死掉了。有史家认为,这可能是朱元璋安排的。 朱元璋定国号为“大明”,是承继小明王而来,“国号大明,承林儿小明号也”,据说这是 刘基的主意。朱元璋手下的将领,不是出于淮西彭莹玉的教化,就是小明王的属下,大都是 明教的教徒,因此朱元璋定国号为大明自然顺理成章,而且这样还意味着朱元璋就是明王降 世,其他人都不具有合法性,社会上再也不应出现其他的明王了,这也有助于稳定人心。另 外,明字代表着光明,分开是日、月二字,是十分吉祥的词汇,代表了大明王朝的神圣。值 得注意的是,在朱元璋登基之后不久,为防止秘密教会危害自己的统治,他下旨禁止一切邪 教,包括白莲教、弥勒教、明教等。 392章:放下屠刀 …… …… “既如此,韦护法何以要秋儿姐姐回去呢?“杨峥漫不经心的问道。 韦福道:“实不相瞒,韦某是个粗人,杀人的勾当我倒是会做,百姓却是不会做的,如今手下五千人马要做百姓,可不是想做就能做的,他们有妻儿,有父母,韦某自问不能为他们生计着想,只好来求助沈护法了?“ “哦,原来如此啊?“杨峥点了点头道:”让你们放下手中刀,拿起锄头,的确有些为难, 你能来找秋儿姐算是还有几分眼光,此事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你不需要与我多说,也没那么必要,我要的是你们放下刀枪,走下马背,不再与朝廷对抗,我也不愿意赶尽杀绝,你们自己商议吧?“ 韦福原本还担心杨峥不好说话,,没想到他都答应了,既不干涉,也不赶尽杀绝,着实让他感到惊喜,同时觉得杨峥为人还不错。 点了点头,也不避讳杨峥道:“杨大人既如此说,那韦某就直说了,我想请沈护法回去帮助弟兄们一把,不为别的,只让他们放下刀枪后,能吃得饱,家中的妻儿父母不至于挨饿就好?还请沈护法务必答应?” 沈艳秋毕竟是弥勒教的人,对弥勒教多少还是有些感情,如今难得弥勒教愿意放下刀枪,过寻常百姓的日子,她这个昔日的护法自是极愿意帮忙,可这样一来,让她与杨峥离开,多少有些舍不得。 杨峥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轻轻将她拥入怀中,道:“他们毕竟是你的兄弟,如今他们愿意放下刀枪过上寻常百姓的日子,想你帮忙寻找一条赖以生存的生计,身为护法可推辞不得?“ 沈艳秋一听脸色一片煞白,颤抖着身子道:“坏人你,不要我了么?“ “我日啊,不用这么直白吧,这里还有外人呢,这些夫妻间的话儿,还是少说的为好——?“杨峥大言不惭的道。 韦福大为尴尬,急忙低着头喝茶。 沈艳秋可不管什么外人在不在,杨峥那一句夫妻间的话儿, 让她心头一甜,笑脸顿时红起来。 “傻丫头,姐姐长得这么妩媚动人,天上有,地上无的,我怎么舍得不要姐姐呢,这不是要我老命么?姐姐忘了,姐姐可是我的小心肝,小宝贝呢——?” “噗嗤——?” 韦福冷不丁一口茶汤噗了出来,急忙咳咳了两声,心道:“今日我总算是见识了这家伙的手段了,难怪昔日高高在上的沈护法也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的,高人行事,不服不行啊?” 沈艳秋大为含羞,小手轻轻的在他怀里捶打了几下,嗔道:“讨厌,讨厌这么羞人的话儿,再说三遍就不准再说了?” “噗嗤——?” 又是一口浓茶喷了出来,大名鼎鼎的弥勒教护法韦福彻底傻了。 “三遍怎么够呢,怎么也得说上一千遍,一万遍,小心肝,小宝贝——?” 沈艳秋俏脸如火,偏偏觉得这羞人的话儿好听至极,嘟着小嘴道:“不行,一千遍,一万遍都不够,我要听一辈子?” “我日啊, 都说女人口是心非老子还不行,今日算是见识了?”杨峥心里嘀咕,嘴上却道:“必须的!” “好一对狗男女,这么羞人的话儿也说得出来,太不要脸了?”韦福心里大为汗颜。 “那你还让人家回去?人家舍不得你?”沈艳秋依偎在他怀里,呜咽起来。 “我日,这小妞每次都让我这么感动做什么?“杨峥勉强从眼里挤出两滴不知是泪水,还是吐沫,轻轻叹了声道:”我也舍不得,可我不能那么自私啊,为了拥有你,让你的五千兄弟吃不饱饭,睡不好觉,于心不忍啊?所以我必须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只好让姐姐去了,希望姐姐不要怪我?“ 沈艳秋早已感动得一塌糊涂,紧紧的抱着他道:“坏人——?” “姐姐——?”杨峥很合事宜的满腔悲愤的喊了声。 沈艳秋心儿仿佛吃了蜜糖一般,笑脸羞红,心儿砰砰砰的乱跳:“他原来如此舍不得我啊?”轻声道:“人家,人家只是去帮忙忙,又不是永远不回来,你干吗哭起来?” “唉,感情丰富一直是我的缺点,我已经尽量改正了,可惜碰上了姐姐,情不自禁的就丰富了起来——?我想这我内心对姐姐的一片深情吧?“ “哇——?“韦福一旁听得大汗淅淅沥沥掉个不止:”这人,这人太无耻了,与这人一比,红袖招的那些无耻男人根本算不得什么?“ “坏人,你放心我一定早些回来的?”沈艳秋紧紧咬着牙望着他说道,不知为何说完这句话,眼眶中泪珠打转,什么都说不下去了。 “嗯,姐姐我等你!“杨峥也有几分感动,猛的吸了吸鼻子。 “坏人——?“激动之余,沈艳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喜悦,眉宇之间也是满足的神情,将那柔弱无骨的身子紧紧依偎在他怀里,要着红唇柔声道:”坏人,你对我真好?谢谢你!“ 杨峥感受着胸前的挤压,趁势望去,只见这丫头俏脸羞红,便是脖颈也泛起一层层淡淡的红晕,从这里望下去那一对丰满的酥胸更是傲然挺拔,便是那一片嫣红也格外红颜,两颗相思红豆随着呼吸微微颤颤,分外的诱人。 “傻姐姐,老公对老婆好,天经地义的?还用说谢么,不过姐姐要是想谢我,嘿嘿——?”杨峥大手微微下滑,落在她丰腴翘臀上轻轻揉捏了起来,宽厚身子更是用力挤压她丰满的酥胸,沟壑里那一对微微颤抖的粉嫩的肉团用力的挤压了过来,轻轻一送开,那种青春的弹性让他忍不住舒服的哼了声,若不是对面还坐着韦福早就叫了出来。 “咦,韦护法你还在啊,我还以为你早回去了,哎,你也知道,我这人一旦动情了,就忘乎所以,刚才没打扰你吧?”杨峥抚摸着沈艳秋的翘臀,轻轻揉捏着。 …… …… 韦福也是性情中人,闻言哈哈一阵大笑,道:“韦某自问是不拘礼法的人,可今日与杨大人一比,才知道是小巫见大巫啊,我是不拘礼法,却终究在礼法之中,杨大人心中不知礼法为何物,难怪沈护法如此高傲冷艳的人儿,愿意跟着你,今日韦某心服口服了?“ 杨峥谦虚的道:“韦护法快别这么说,你也知道的,我这人脸皮薄的很,你这么夸奖我,很容易让我迷失自己的!” 韦福哈哈一阵大笑道:“好,好,难得杨大人如此坦率,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日后有用得着韦某的,只需杨大人说一声,我绝不会皱眉头?“ 杨峥道:“多谢了,多谢了!“ “好了,今晚想必杨大人会很忙的,我就不打扰了,告辞了,沈护法回去只需去明日湾便可?“对着杨峥抱了抱拳,不再多言,拉开帘布双足轻轻一点,身子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还算识相?”杨峥嘀咕了声,一低头大嘴在沈艳秋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大手缓缓滑动,;落在了那盈盈不堪一握的小蛮腰处,极为熟练的解开了其中一颗扣子,掀开衣衫的一角,大手蛇一般的滑了进入,迅速攀上了那一对丰满的酥胸,轻轻一抓,大手指对着那一片嫣红的所在,用力按了下去。 怀里的娇躯顿时一阵颤抖,那yu乳顿时随之颤抖了起来。 两人身子相互紧贴着,颤抖着刺激感,让他忍不住轻轻哼了声,鼻息变得粗重起来,那根一直被他压制的如意棒随之一点一点的胀大了起来,轻轻的在她小腹出摩擦着,惹得沈艳秋发出一声声猫咪的慵懒声。 杨峥嘿嘿一笑,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在她额头上轻轻轻吻了一下,轻声笑道:“姐姐,你叫的好yin荡哦?” “啊——?“沈艳秋一惊,仰起羞红的小脸,道:” 坏人,你是不是不喜欢人家这样?“ ^^^^^^^^^^^^^^^^^^^^^^^^^^^^^^^^^^^^^^^ 杨峥哈哈大笑,低头在她红润的嘴唇上亲了一下,笑道:“说什么话儿,你可是我的小心肝,小宝贝,怎么会不喜欢,姐姐越yin荡,我越喜欢?” “啊——?“沈艳秋又是一声惊叫,却是红着小脸轻轻的捶打着他宽厚的肩膀道:”还不是你害得,人家才不yin荡?讨厌——?“ 杨峥见她小脸羞红,小嘴微微嘟起,一双漆黑的眸子情意无限,顿时觉得呼吸急促下来,身下的如意棒肿大如一根棒槌,死命地低在她的小腹上,大手抚摸的力道也大了几分。 不得不说,经过这些时日的辛苦开垦,沈艳秋的酥胸变大了几分,但形状极好,难得的是娇嫩细腻,揉捏时如羊脂一般光滑,让他爱不释手。 (厚着脸皮求几张票票,今晚还是万字更新,感冒还没好啊,继续吊瓶中,所有更新都在晚上码出来的,辛苦吧,那就投票票吧!) 393章:一片深情 (其实我这人不喜欢修改的,可一些规定,不得不去更改一下,唯有请诸位多多见谅了!) …… …… “既如此,韦护法何以要秋儿姐姐回去呢?“杨峥漫不经心的问道。 韦福道:“实不相瞒,韦某是个粗人,杀人的勾当我倒是会做,百姓却是不会做的,如今手下五千人马要做百姓,可不是想做就能做的,他们有妻儿,有父母,韦某自问不能为他们生计着想,只好来求助沈护法了?“ “哦,原来如此啊?“杨峥点了点头道:”让你们放下手中刀,拿起锄头,的确有些为难, 你能来找秋儿姐算是还有几分眼光,此事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你不需要与我多说,也没那么必要,我要的是你们放下刀枪,走下马背,不再与朝廷对抗,我也不愿意赶尽杀绝,你们自己商议吧?“ 韦福原本还担心杨峥不好说话,,没想到他都答应了,既不干涉,也不赶尽杀绝,着实让他感到惊喜,同时觉得杨峥为人还不错。 点了点头,也不避讳杨峥道:“杨大人既如此说,那韦某就直说了,我想请沈护法回去帮助弟兄们一把,不为别的,只让他们放下刀枪后,能吃得饱,家中的妻儿父母不至于挨饿就好?还请沈护法务必答应?” 沈艳秋毕竟是弥勒教的人,对弥勒教多少还是有些感情,如今难得弥勒教愿意放下刀枪,过寻常百姓的日子,她这个昔日的护法自是极愿意帮忙,可这样一来,让她与杨峥离开,多少有些舍不得。 杨峥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轻轻将她拥入怀中,道:“他们毕竟是你的兄弟,如今他们愿意放下刀枪过上寻常百姓的日子,想你帮忙寻找一条赖以生存的生计,身为护法可推辞不得?“ 沈艳秋一听脸色一片煞白,颤抖着身子道:“坏人你,不要我了么?“ “我日啊,不用这么直白吧,这里还有外人呢,这些夫妻间的话儿,还是少说的为好——?“杨峥大言不惭的道。 韦福大为尴尬,急忙低着头喝茶。 沈艳秋可不管什么外人在不在,杨峥那一句夫妻间的话儿, 让她心头一甜,笑脸顿时红起来。 “傻丫头,姐姐长得这么妩媚动人,天上有,地上无的,我怎么舍得不要姐姐呢,这不是要我老命么?姐姐忘了,姐姐可是我的小心肝,小宝贝呢——?” “噗嗤——?” 韦福冷不丁一口茶汤噗了出来,急忙咳咳了两声,心道:“今日我总算是见识了这家伙的手段了,难怪昔日高高在上的沈护法也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的,高人行事,不服不行啊?” 沈艳秋大为含羞,小手轻轻的在他怀里捶打了几下,嗔道:“讨厌,讨厌这么羞人的话儿,再说三遍就不准再说了?” “噗嗤——?” 又是一口浓茶喷了出来,大名鼎鼎的弥勒教护法韦福彻底傻了。 “三遍怎么够呢,怎么也得说上一千遍,一万遍,小心肝,小宝贝——?” 沈艳秋俏脸如火,偏偏觉得这羞人的话儿好听至极,嘟着小嘴道:“不行,一千遍,一万遍都不够,我要听一辈子?” “我日啊, 都说女人口是心非老子还不行,今日算是见识了?”杨峥心里嘀咕,嘴上却道:“必须的!” “好一对狗男女,这么羞人的话儿也说得出来,太不要脸了?”韦福心里大为汗颜。 “那你还让人家回去?人家舍不得你?”沈艳秋依偎在他怀里,呜咽起来。 “我日,这小妞每次都让我这么感动做什么?“杨峥勉强从眼里挤出两滴不知是泪水,还是吐沫,轻轻叹了声道:”我也舍不得,可我不能那么自私啊,为了拥有你,让你的五千兄弟吃不饱饭,睡不好觉,于心不忍啊?所以我必须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只好让姐姐去了,希望姐姐不要怪我?“ 沈艳秋早已感动得一塌糊涂,紧紧的bao着他道:“坏人——?” “姐姐——?”杨峥很合事宜的满腔悲愤的喊了声。 沈艳秋心儿仿佛吃了蜜糖一般,笑脸羞红,心儿砰砰砰的乱跳:“他原来如此舍不得我啊?”轻声道:“人家,人家只是去帮忙忙,又不是永远不回来,你干吗哭起来?” “唉,感情丰富一直是我的缺点,我已经尽量改正了,可惜碰上了姐姐,情不自禁的就丰富了起来——?我想这我内心对姐姐的一片深情吧?“ “哇——?“韦福一旁听得大汗淅淅沥沥掉个不止:”这人,这人太无耻了,与这人一比,红袖招的那些无耻男人根本算不得什么?“ “坏人,你放心我一定早些回来的?”沈艳秋紧紧咬着牙望着他说道,不知为何说完这句话,眼眶中泪珠打转,什么都说不下去了。 “嗯,姐姐我等你!“杨峥也有几分感动,猛的吸了吸鼻子。 “坏人——?“激动之余,沈艳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喜悦,眉宇之间也是满足的神情,将那柔弱无骨的身子紧紧依偎在他怀里,要着红唇柔声道:”坏人,你对我真好?谢谢你!“ 杨峥感受着xiong前的挤ya,趁势望去,只见这丫头俏脸羞红,便是脖颈也泛起一层层淡淡的红晕,从这里望下去那一对丰满的酥xiong更是傲然ting拔,便是那一片嫣红也格外红颜,两颗相思红豆随着呼吸微微颤颤,分外的诱人。 “傻姐姐,老公对老婆好,天经地义的?还用说谢么,不过姐姐要是想谢我,嘿嘿——?”杨峥大手微微下滑,落在她丰腴翘tun上轻轻揉捏了起来,宽厚身子更是用力挤ya她丰满的酥xiong,沟壑里那一对微微颤抖的粉嫩的rou团用力的挤ya了过来,轻轻一送开,那种青春的弹xing让他忍不住舒服的哼了声,若不是对面还坐着韦福早就叫了出来。 “咦,韦护法你还在啊,我还以为你早回去了,哎,你也知道,我这人一旦动情了,就忘乎所以,刚才没打扰你吧?”杨峥抚摸着沈艳秋的翘tun,轻轻揉捏着。 …… …… 韦福也是性情中人,闻言哈哈一阵大笑,道:“韦某自问是不拘礼法的人,可今日与杨大人一比,才知道是小巫见大巫啊,我是不拘礼法,却终究在礼法之中,杨大人心中不知礼法为何物,难怪沈护法如此高傲冷艳的人儿,愿意跟着你,今日韦某心服口服了?“ 杨峥谦虚的道:“韦护法快别这么说,你也知道的,我这人脸皮薄的很,你这么夸奖我,很容易让我迷失自己的!” 韦福哈哈一阵大笑道:“好,好,难得杨大人如此坦率,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日后有用得着韦某的,只需杨大人说一声,我绝不会皱眉头?“ 杨峥道:“多谢了,多谢了!“ “好了,今晚想必杨大人会很忙的,我就不打扰了,告辞了,沈护法回去只需去明日湾便可?“对着杨峥抱了抱拳,不再多言,拉开帘布双足轻轻一点,身子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还算识相?”杨峥嘀咕了声,一低头大嘴在沈艳秋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大手缓缓滑动,;落在了那盈盈不堪一握的小蛮腰处,极为熟练的解开了其中一颗扣子,掀开衣衫的一角,大手蛇一般的滑了进入,迅速攀上了那一对丰满的酥xiong,轻轻一抓,大手指对着那一片嫣红的所在,用力按了下去。 怀里的娇躯顿时一阵颤抖,那玉ru顿时随之颤抖了起来。 两人身子相互紧贴着,颤抖着刺激感,让他忍不住轻轻哼了声,鼻息变得粗重起来,那根一直被他ya制的如意棒随之一点一点的胀大了起来,轻轻的在她小腹出摩擦着,惹得沈艳秋发出一声声猫咪的慵懒声。 杨峥嘿嘿一笑,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在她额头上轻轻轻吻了一下,轻声笑道:“姐姐,你叫的好yin荡哦?” “啊——?“沈艳秋一惊,仰起羞红的小脸,道:” 坏人,你是不是不喜欢人家这样?“ ^^^^^^^^^^^^^^^^^^^^^^^^^^^^^^^^^^^^^^^ 杨峥哈哈大笑,低头在她红润的嘴chun上亲了一下,笑道:“说什么话儿,你可是我的小心肝,小宝贝,怎么会不喜欢,姐姐越yin荡,我越喜欢?” “啊——?“沈艳秋又是一声惊叫,却是红着小脸轻轻的捶打着他宽厚的肩膀道:”还不是你害得,人家才不yin荡?讨厌——?“ 杨峥见她小脸羞红,小嘴微微嘟起,一双漆黑的眸子情意无限,顿时觉得呼吸急促下来,身下的如意棒肿大如一根棒槌,死命地di在她的小腹上,大手抚摸的力道也大了几分。 不得不说,经过这些时日的辛苦开垦,沈艳秋的酥xiong变大了几分,但形状极好,难得的是娇嫩细腻,揉捏时如羊脂一般光滑,让他爱不释手。 (厚着脸皮求几张票票,今晚还是万字更新,感冒还没好啊,继续吊瓶中,所有更新都在晚上码出来的,辛苦吧,那就投票票吧!) 394章:雅歌投壶 …… 心里暗骂了几声,背负着双手朝练兵场走了过去,出奇的是并没有出现他所看到的球场厮杀的景象,反而是在练兵场外的一个角落里,围满了不少人,一声比一声的吆喝声正是从哪里传了出来。 “搞什么鬼啊?“杨峥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迎了上去。 一些在高处的将士看到他走来,纷纷行军礼,他一一点头示意。 待走进了,人群里一脸兴奋的高航看他走来,急忙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喘着粗气道:“杨兄弟,你起来了?“ “我日啊,这话问得?这不是打我的脸么?”杨峥暗骂了声,点了点头道:“高大哥将士们这是在做什么?” 高航脸上洋溢着激动,那神情仿佛跟打了鸡血一样,道:“在投壶?” “投壶?那是什么?“杨峥对这个时代的军中运动知道不多,所能知道的除了马球之外,就是蹴鞠了,投壶还是第一次听说。 高航见他一脸茫然,忙解释道:“投壶是一种礼仪,起源于春秋战国时期,诸侯宴请宾客时的礼仪之一就是请客人射箭。那时,成年男子不会射箭被视为耻辱,主人请客人射箭,客人是不能推辞的。后来,有的客人确实不会射箭,就用箭投酒壶代替。久而久之,投壶就代替了射箭,成为宴饮时的一种游戏。” 这么说杨峥多少明白了一些,这投壶游戏可以说是当时的文者倾向于内心修养,投壶这种从容安详、讲究礼节的活动,正适合他们的需要。此外,由于社会发展,民间以投壶为乐的现象越来越普遍,受到了欢迎,后来士大夫阶层中盛行不衰,每逢宴饮,必有“雅歌投壶”的节目助兴。在流传过程中,游戏的难度增加了,不仅产生了许多新名目,还有人别出心裁在壶外设置屏风盲投,或背坐反投,朱元璋坐了天下后,对军中游戏多有约束,但这投壶不仅继承了射礼的仪节,还继承了射礼正己修身的礼义,难得被朱元璋留了下来,所以平日里训练完后,不少将士就会以这种游戏娱乐。 “要不要去看看——?”高航道。 杨峥心中着实有几分好奇点了点头道:“也好!”两人并排走了过去。 角落围了不少人,其中不少人见他二人走来,纷纷避让,不多时让开了一条小道来,杨峥与高航径自挤了上前。 杨峥看到在练兵场的角落的几丈之外放一只高脚金瓶,瓶子壶口极小,几个将士将手中的箭投了过去,不是跌落,便是根本没刺中,引起了一场哄堂大笑。 杨峥竟在人群里多日不见的何兴,此人正盯着壶口,神色极为得意,显然是从中得到了不少好处。 一旁高航的小声道:“这投壶原是宫中的游戏,渐渐传入民间,由于男女皆宜,所以深受民众欢迎,后来入了军中后,也是大为欢迎,成为将士们习练后,必玩的游戏,一般设有彩头,根据投入瓶中箭数和距离远近,分为头彩、二彩、三彩等等十几种规则,奖励不一,这何兴想来是此道高手,今晚赢了不少?“ 杨峥点了点头,其实他从看到第一眼何兴开始,就知道这家伙今晚赢了不少好处,他虽被自己去了千户官职,但毕竟是赵王的人,且在军中多年,还是有些亲信,日子虽比不上先前,倒也不错。 人群里正在投射的是许枫,许枫为人极讲义气,在军中还是颇有人缘,众人看他来投射,下注的也比起先前多了些,吆喝声也大了几分,谁没注意杨峥与高航也来到了人群里。 投壶的游戏许枫倒是经常玩,但这种游戏毕竟是士大夫玩的游戏,对于他这种喜好冲杀的武将来说,还是马球更具挑战性,因此这投壶他算不得高手。 趁着这档口,高航将投壶的一些规则告诉了他,所谓的投壶,据《礼记.投壶经》曰:壶颈修七寸,腹修五寸,口径二寸半,容斗五升。壶中实小豆焉,为其矢之跃而出也。矢以柘若棘,长二尺八寸,无去其皮,取其坚而重。投之胜者饮不胜者,以为优劣也。“说白了就是投壶礼举行时,宾主双方轮流以无镞之矢投于壶中,每人四矢,多中者为胜,负方饮酒作罚。 ^^^^^^^^^^^^^^^^^^^^^^^^^^^^^^^^^^^^^^^^^^^^^ 杨峥听得有趣点头应了声,目光便落在了许枫的身上。 一声鼓声后,从人群里走出三个将士来,将三只金瓶摆在数丈之外,其中一人走到一处几分,一人走到彩头,最后一人则捏着羽箭,高航在一旁的解释道:“这三人是裁判,两人分箭记分,一人发彩!” 杨峥瞥了一眼何兴,问道:“这彩头可有什么好处?” 高航道:“这个没有规定,既可以是首饰,也可以是金钱!” “钱也可以,那这么说黄金、银子也可以?银票可以么?“杨峥怀里揣着不少银票忙问道。 高航道:“黄金最好,当然了银子也可以,银票么,因为贬值得厉害,所以不为将士们欢喜,不过若是永乐年间的倒也可以用,若是洪武年间的,那就要打一些折扣?“ 杨峥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这时鼓声再一次响起,许枫一脸兴奋的走上前,从裁判手中接过三只羽箭,准备开始投壶。 在大明投壶虽比不上马球,蹴鞠来的有趣,但也也不失为一种乐趣,加上这几日这帮散兵剿灭了弥勒教可谓是扬眉吐气的大事,因此全军上下都洋溢着一番喜庆,加上上了战场,这帮人马也算是经历了战场,对杨峥的训练兵马之法,更是敬畏,知道那是保命的东西,倒是没人偷懒,早早完成了训练,才开战了这投壶游戏。 这种士大夫玩的游戏在军中玩起来,比起士大夫多了些种类,按照游戏的距离大致可以分为三种一丈、三丈、五丈三种,每一次投羽箭五支,一旁的裁判根据投中数和远近相乘记分,投中的距离越远,分数越高! 今日规定的分数是一丈三中是三分,三丈三中就是九分,五丈三中就是十五分。 许枫接过裁判递过来的五支羽箭,看了前方三只金瓶,衡量着自己的臂力能否击中,四周不少亲信纷纷吆喝着加油,一时声响如雷。 杨峥初始觉得无趣,但了解了规则,以及一旁的高航解说,倒觉得有几分趣味,目光也不由得看向了许枫。 “高大哥,打个斗如何?“杨峥笑吟吟的道。 高航摸了摸怀中的五十两银子,看了一眼许枫,道:“怎么赌?“ 杨峥道:“我猜许枫中三只羽箭,三丈?” 高航眯着双眼沉吟了一会儿,道:“我赌四中,三丈。纹银五十两!” 杨峥从怀中摸出了一张银票亮了亮道:“好,五十两!” “咚!“ 第三声鼓声响起,四周的吆喝声更加热烈,杨峥与高航急忙望去。 …… …… 人群里,许枫捏过五支羽箭,轻轻呼喝了声,右手奋力扔出,五支羽箭立即飞了出去,在空中寻常了一道绝美的弧度,落入了三张外的金瓶中,只听得“当!当!当!“三声清脆的响声,五支羽箭其中三支羽箭落入金瓶之中,另外两支羽箭一左一右落在了金瓶的两侧。 人群里先是一阵沉默,跟着一阵喝彩声响起,五中三,得九分,成绩还算不错,除了何兴的二十分外,这算是今晚的最高分了,许枫的那些亲信登时觉得面上极有光彩,纷纷大声鼓掌喝彩,眼里满是敬佩之色,唯独高航一脸的不悦,低声骂道:“该死的许枫——?” “嘿嘿,高大哥不好意思了?”杨峥嘿嘿一笑,伸出了大手。 高航极为不情愿的将五十两的碎银塞进了他的手中,这可是他几个月的俸禄,就这么没了,心中的痛楚可想而知了。 杨峥本就是爱财的主,哪里客气,一把抓住了银锭,嘿嘿笑了声塞入了袖中。 场上因为许枫投壶人数增加了不少,人人全神贯注的看着许枫,对于高航与杨峥暗中进行的勾当,谁也没看见。 许枫也十分高兴,脸上洋溢着得意之色,毕竟这也算是一种露脸的机会,能投中三支羽箭,足以证明自己是个用箭高手。 裁判几下了九分,按照排名给了许枫一把匕首,许枫大为高兴,对着众人扬了扬。 众人吆喝鼓掌,一旁的何兴则是一脸的不屑。 “将军你箭法比他好得多,你也去试一试——?“何兴的亲信王虎弓着身子小声道。 何兴平日里与张翼,金一笑多不对路,三人互相没什么好感,眼看张翼的爱将如此得意,心中有些不悦,听王虎这么一说有些心动,点了点头道:“我正有此意?” ………… (凌晨再送上一更,请诸位送上月票,送上订阅,重磅期间啊,不想死得太难看了——) 395章:高手对决 何兴正要上前,他的另一个亲信朱宏一把拉住他道:“将军且稍等片刻?这投壶虽是游戏,却也是个露脸的机会,这一次张翼、金一笑两人在姓杨的率领下,大败弥勒教立下不少军功,早已不把我等放在眼里,今日此等机会,若不好好教训教训他们,如何甘心?” 何兴本就是这般想,闻言道:“依你看本将军该如何是好?” 这朱宏倒也是个人物,平日里读书不少,思索了一番,压低声音道:“昔日田忌赛马,用的下等马对齐宣王的上等马,今日我们同样如此,卑职不才愿意去接下这一阵?“ 何兴嗯了声,道:“也好,你平日里箭法不错,拿下这一局应该不难?” 难得有这么一个露脸的机会,朱宏很是兴奋,从裁判手中接过五支羽箭,细细看准了金瓶的所在,站在一丈外用力吸了一口气,待鼓声响了三下后,奋力丢出,听得“当!当!当!”五支箭同样投中了三支,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吆喝。 朱宏得意的看了一眼许枫,嘿嘿一笑走到了领奖处,拿到了一把匕首。 人群里张翼与金一笑同时冷哼了声,一脸的鄙视,两人唯一能达成共识的,那就是对何兴的轻蔑与鄙视,若不是他身后有赵王在撑腰,依着张翼的性子,十个何兴也不够他打的。 “轮到了本将军了——?“张翼哈哈一阵大笑,从人群里走了上前。 众人迫于他的威势,不少人纷纷退了开来,顿时他的四周空旷的几分。 张翼抡起了胳膊,露出了粗壮的臂膀,眯着双眼了一眼四丈外的金瓶,喝道:“拿箭来!“ 裁判官不敢怠慢,捏着五支羽箭小心翼翼的从人群里走了上前,恭恭敬敬的递了上去。 张翼接过羽箭站一丈外投壶,他力道极好,加上平日里箭术不错,又懂得技巧,只是轻轻先前一送,五支羽箭同时抛了出去,在众人目光中落入了四丈外的金瓶中。 “当!“ “当!“ “当!“ “当!“ 四声清脆的声音在空中传荡,五中四!全场喊了声,跟着吆喝声络绎不绝。 张翼仰天哈哈哈一阵大笑道:“好!好!“ 金一笑轻轻吐了口气,低声道:“这个大老粗,竟还有这等本事,我倒是小看了他!“ 军中将士多半认得张翼,对他极为敬佩,眼看他五中四纷纷吆喝起来,声响比起先前大了不止两倍。 “五中四而已有什么了不起?“人群里何兴冷哼了声道。 他声音不大,但一来恰好人群里的呼喝声在金一笑走出来的那一刹瞬间停止了,二来,何兴在军中颇有些威望,他说完不少人停下细细凝听,因此这句话儿人人听得清清楚楚。 “看来有些火药味啊?”杨峥嘀咕了声,并没有上去何止了意思,甚至颇有抱着臂膀欣赏的味道。 高航道:“这何兴因赵王的关系,在军中多有威望,而三人当中,张翼、金一笑对其颇为鄙视,何兴心中也记恨,如今大人前来虽除了他千户的官职,但因有赵王在,他并不急躁,反而处处与张翼,金一笑二人作对,这投壶何兴颇有些手段,一直引以为豪,今日难得有这么一个打击二人的机会,岂能放过?“ “这么说有好戏看了?“杨峥笑眯眯道。 高航微微一愣,随即摸着鼻子道:“应该可以这么说?“ “哈哈,高大哥你说话越来越高深莫测了,有进步啊?“杨峥夸奖道。 ^^^^^^^^^^^^^^^^^^^^^^^^^^^^^^^^^^^^^^^^^^^^^^^^^^^ 高航暗自小小得意了一下,笑眯眯的道:“卑职时时以大人为榜样,能有今日这份成就,大人功不可没啊?“ “高大哥,你无耻的秉性已经有我一半的风采了,他日必定出人头地啊?“杨峥由衷的道。 高航嘿嘿一笑,神色间满是得意之色,众人更多的关注金一笑的投壶,对于两人的轻声笑语浑然不觉。 此时,金一笑从裁判官手中接过羽箭,一言不发的扬起手臂,轻轻将羽箭投出,羽箭落向金瓶。 “动作轻盈,不愧是金一笑啊?凡事力求完美,便是这投壶也做到这般极致?不简单啊?”杨峥轻轻叹息了声。 高航点了点头道:“动作的确轻柔标准,只可惜终究少了些力道?” 高航话音未落,就听得一片惋惜声,以及几声冷笑声。 杨峥抬头看去,只见金一笑一连投出了四只羽箭,动作虽完美无缺,终究是力道不够,一只也没进,惹得一片惋惜声。 “三丈是这么好投的么,没投中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张翼哼了声喝道。 经过这几日的接触,他发现这臭书生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而且眼下算得上一致对外,也算是盟友,眼看他被人鄙视,忍不住喝道。 张翼在军中素来天不怕,地不怕,若非如此,也不至于他这一身本事当了这么多年的兵,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千户,众人听他言语,无人敢说话。 金一笑心里感激,对着他点了点头,算是道谢。 张翼摆了摆手道:“这投壶不经要姿势,还需气力,你可以把全身的气力贯穿到手臂上,然后看准了再投?” 金一笑感激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张将军?” 张翼嘿嘿一笑,道:“客气了,大家是兄弟嘛,这些算不得什么?” 金一笑嗯了声,不再多言取出第五支箭,重新摆好了动作,张翼有些担心的道:“金兄弟,最后一箭了,须小心看准了再投,力道大一些?“ 金一笑应了声,做出了投壶的姿势。 杨峥眯着双眼看了一眼,扭头笑道:“这一羽箭以高兄弟看如何?“ 高航眯着双眼沉吟了片刻,道:“若是再能往右一点就好了?“ 杨峥摇了摇头道:“以我看还是左边多一些?“ 高航一笑,不多言。 杨峥见他神色不信,伸手入怀摸出了刚刚赢回来的一锭银锭,嘿嘿笑道:“高大哥,我们不妨再来打个斗如何?赌注么,就五十两可好?” 高航看了看杨峥手中的五十两,又看了看金一笑,显得有些犹豫。 “怎么,不报仇了?“杨峥笑眯眯道。 高航咬了咬牙道:“好了,就五十两!“ 杨峥嘿嘿笑道:“多谢高大哥的银子?“ 高航道:“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呢?“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金一笑右手轻轻一抛,羽箭从手中飞出,只听得“当!”的一声,击中了右侧的瓶口边缘,箭弹了起来,落地上,四周原本准备吆喝的声音,同时发出了惋惜了一片叹息声。 高航咬了咬牙骂道:“这怎么可能?” 杨峥嘿嘿一笑,道:“其实知道这一点不难,因为我一早就注意到了金将军右手有些向右侧,他姿势不错,只需向左侧轻轻移动了一下,让手臂竖直,依着他的臂力,姿势,投中这一箭应该不难?”高航一脸的苦相道:“五十两真的要么?“ ^^^^^^^^^^^^^ ^^^^^^^^^^^^^ 杨峥见他一脸苦涩的模样,心知他手中并不宽裕,这一百两指不定是他积攒了多年的积蓄,今日全给了自己,自然舍不得。 呵呵一笑,大手伸出将手中五十两银锭送了过去,道:“我知道高大哥手中不宽松,这些银子怕是你多年的俸禄积攒下来的,小弟岂能为了一个赌注而要了高大哥的银子呢,刚才只是与大哥玩笑一番而已?“ “那怎么行,我高航虽没钱,可也是有愿赌服输的,岂能出尔反尔呢?“高航一脸认真的道。 “高大哥的性子我如何不知,只是我这人想来不爱财,这银子放在我手中怕是没用,还给高大哥说不定还有大用处呢?“说完不由分说的将手中的银子再一次塞到了他的手中。 高航想要推辞,可看杨峥神色诚恳,推让了几下道:“既如此,为兄也不客气了?“ 杨峥道:“兄弟嘛就应该是有钱一起使,有女人——?呸——呸——?若是有女人一起用,那岂不是秋儿姐姐,大小姐,小二姐,嫣儿,这是万万不行的?“ 高航心知肚明,故意一脸糊涂的道:“杨兄弟, 有女人便怎样?“ 杨峥咳咳了两声道:“当然是一起认识了,对吧?” 高航嘿嘿一笑,道:“对,对,一起认识?” 两人说着话儿,一时竟忘了观看场上,直到一阵吆喝声,两人才好奇的扭头望去,正好看到了何兴站在丈外,从裁判官手中接过一支羽箭,瞄准三丈外的金瓶,右手轻轻一抛,羽箭在空中划出一道绝美的弧度,然后,‘咚!’的一声,一箭命中壶底,带动着金瓶微微跟着颤抖,一名将士急忙上前轻轻扶了一把,才不让那金瓶到在了地上。 (月末了,月票紧张啊,诸位莫要忘记了手中的月票啊!) 396章:高手对决(二) ………… ………… 四周一片鼓掌声,何兴的那些亲信更是吆喝不止,何兴一脸得意,目光轻蔑的瞥了一眼金一笑,张翼。 “士可忍孰不可忍?这家伙好生臭屁?”张翼破口骂道,心底却对何兴刚才的哪一手功夫暗暗佩服,他自问箭法不错,要做到刚到那样,也不是不可能,但绝对没那么准。 何兴哈哈一笑,扭头盯着张翼道:“莫非张将军不服?” 张翼哼了声,道:“只是一箭而已,未必能全中?如何让我服?“ 何兴仰天一阵大笑,神情得意至极,忽然面色一寒,冷声道:“那你今日给本将看好了,什么才是投壶?” “我日啊,这人不是被老子撷取了官职么,怎么还这么嚣张?“杨峥大为愤怒,正要上前,高航见状忙一把拉住他道:”我等切先看看再说,此人为赵王所用,必有些本事?“ 就在这时,裁判官捧着剩余的四支羽箭走了过来,毕恭毕敬的递了过去,道:“何将军请?“ 何兴哼了声,从容的接过了四支羽箭,站到了线外,眯着双眼看了几眼那一动不动的金瓶,再一次扬起羽箭,抛了出去。 一道优美的弧度,听得“当“的一声清脆的响声,这一箭落入了金瓶之中。 四周再一次爆发出了雷鸣般的吆喝声。 “不错,还些本事,倒也不是一无是处?“杨峥暗暗嘀咕了声。 何兴面色神色更为得意,依次抛出了剩下的三支羽箭,空中一箭连一箭,依次发出清脆的“当!当!当!”声,准确无误的落入了金瓶之中。 这一下不禁是何兴的亲信,便是张翼、金一笑这边将士也暗暗吆喝起来,这样的投壶水准,他们可是家所未见,闻所未闻,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有人会连中五支羽箭。 何兴得意的看了一眼张翼道:“张将军你可服了?” 张翼哼了声,却也反驳不得,人家五箭全中,于三丈开外,说不服多少有些言不由衷。 何兴十分的得意,连带着他的一番亲信也十分的得意洋洋。 张翼、金一笑这边人人沮丧。 “哎,这人还真是无知啊,不过中了五箭而已,便得意成这样,若真有本事,战场上怎么不见这么厉害?“金一笑哼了声,轻声说道。 “你说什么,一箭不中还有何面目说我家将军?”王虎心中大怒,上前一步呵斥道。 “你是什么东西,我与你家将军说话,何时轮到你说话?”金一笑大怒,厉声呵斥道。 “哼,本将军倒是觉得王百户说的极是,金将军既有本事,不如与本将比试一番可好?”何兴笑眯眯的道。 金一笑面上一红,答不上话来。 “比就比,谁怕谁!”张翼忽然大喝一声,站了出来。 “哈哈,张将军好大的威风,怎么这么着急站出来,莫非是担心金将军不是我的敌手么?”何兴乐呵呵的道。 一旁亲信跟着哄堂大笑。 张翼脸上一红,他性子粗暴,哪里听得这样的话儿,喝道:“你说什么?“ 何兴这些时日一直被这两人压一头,今日难得有这个机会,哪里会错过,脖子一扬道:“怎么,张将军这是要动粗么?“ “我便是要打你?你敢怎样?“张翼大声喝道。 “你不要以为有姓杨的给你撑腰,本将便怕了你?”何兴硬着脖子喝道。 “我日啊,躺着也中枪啊?“人群里的杨峥摸着鼻子感叹了声。 “你说什么,我张翼揍你可不是因为杨将军,是你这厮太讨厌了?“张翼说着扬起拳头一拳打了过去。 那何兴能做千户,身手自然差不到那里去,身子一侧,躲过了张翼的一拳头,便要回击,一旁的王虎大声喊道:“兄弟们,有人打将军,那就是打我们的脸,我们还等什么?” 王虎话音未落,何兴的亲信登时吆喝了起来,张翼的四周也不敢示弱,同样吆喝了起来。 “我日啊,我们这名族是咋回事,怎么那么喜欢窝里斗呢?”杨峥摇了摇头,眼看再不出去,怕要酿成了兵变。 “哦,这么热闹啊?”杨峥重重咳嗽了两声,一脸笑意的从人群里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正纷纷扰扰的将士,一看是参将大人,急忙让开了一条小道,杨峥拱了拱手道:“多谢诸位了?”从人群外走到了进来,经过何兴面前时,目光不经意的在王虎脸上一扫,王虎吓的身子一颤,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低下头不愿与他对视。 杨峥对何兴有几分厌恶,但此人倒也不是个找茬的主,倒是他身边的王虎,十足的小人,这样的人最可恨。 杨峥也不看张翼,何兴等人,径自走上前看了一眼那金瓶道:“在玩投壶啊?好玩么?” 金一笑道:“还可以,杨将军可要试一试?“ “哦,这个啊,我不会玩啊?”杨峥灿灿的道。 此话一出,王虎等人登时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四周的一些将士更是嬉笑起来。 投壶虽在大明比不上马球,蹴鞠,但一个参将不会蹴鞠,不会马球也许没人会说你,可不会投壶那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所以王虎才敢鄙视,何兴的亲信才干嬉笑。 ^^^^^^^^^^^^^^^^^^^^^^^^^^^^^^^^^^^^^^^^^^^^^^^ “这个很简单,只需站在丈外,将手中的羽箭投入前方的金瓶之中,便可?”金一笑耐心的解释。 “哦,那倒也简单?“杨峥点了点头道:”本将可以试一试么?“ 金一笑道:“当然可以?“说完,对着前方的裁判官招了招手,那裁判官捧着五支箭走上来,毕恭毕敬的递给了杨峥。 杨峥接过箭笑道:“可以五支羽箭一起投么?“ …… 金一笑微微楞了一下,笑道:“当然可以?“ 杨峥点了点头,将手中五支羽箭轻轻排开,慢慢的体会羽箭的重量,以及概要投送的力道,好一会儿才三丈线外。 “三丈线外?这杨将军不是糊涂了吧,五支羽箭要一起投么?”张翼大吃了一惊,生怕杨峥一无所知,待会儿一剑不中,落得旁人笑话,忙出声道:“大人,你是初学者,不必投三丈外,一丈也是可以的?” 杨峥感激的对他一笑,道:“张将军不知道,本将军有个毛病,凡事希望挑战,这一丈外怕是女子玩的,男人嘛,当然要三丈外的才好?” 张翼还要说什么,杨峥轻轻吐了一口,眉头微微一皱,跟着右臂投出,五支羽箭立即被抛了出来,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圆弧,在众人差异的目光下,听得“当!当!当!当!当!”五声清脆响声,五支羽箭准确无误的落入了壶中。 “啊——?”金一笑忍不住惊叫了声,四周更是一片寂静。 便是刚才小声嬉笑的人这时也长大着嘴巴一脸不可思议。 …… 王虎更是不敢相信的看着杨峥,心道:“真的,假的,五箭一起中?这不可能吧?“ 好一会儿四周才爆发出雷鸣一般的要叫好声,金一笑,张翼相识一望,各自吐了口气,心道:“这杨将军还真出人意表啊,五箭全中,太不可思议了?“ 许枫惊讶道:“杨将军,你真是厉害!” 杨峥淡淡一笑,道:“瞎碰的,瞎碰的,下一次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这话儿就有些不地道了,五箭全中,这个能碰么,糊弄谁啊?“ 可刚才杨峥已经说过自己不会,而且从他对投壶的一切动作规则全然无知的情境来看,不似说谎,所以一部分人倒也相信是瞎碰的,其中便有王虎,他打死也不相信杨峥随手一仍,便是五箭全中的辉煌战绩。 “将军,他这是想你示威你?“王虎在何兴身旁小声嘀咕道。 何兴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也不详细杨峥能随手丢出五箭全中辉煌战绩来,冷哼了声道:“杨将军好箭法,卑职佩服?“ 杨峥道:“何将军,哦,你已经被本将革了千户职位,应该是何兴才是,你的箭法也不耐?“ …… …… 何兴面色白一阵,红一阵,如此不给面子还是第一次,心中恨得牙痒痒,却也发作不得,好一会儿才轻声道:“难得碰上将军这样的高人,今日卑职不才,想与将军比试一番,给将士们助助兴,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我日啊,想羞辱我啊,嘿嘿这个算盘怕是要落空了,老子从小练习飞镖长大,这种投箭不过是小儿科而已?” 杨峥心里早已暗笑不已,面上却是一本正经的道:“这个提议倒是不错,只是既是比试,若没点彩头,倒也无趣的很,不如这样吧,我给纹银一百两做彩头,若是你赢了,这个算是给你的彩头,另外,我再额外买些好酒好菜犒劳你的将士可好?” 何兴哼了声,道:“若是卑职输了呢?” …… (月末了,月票莫要忘记了!) 397章:高手对决(三) 何兴哼了声,道:“若是卑职输了呢?” “嗨,你怎么会输呢?“杨峥谦虚的一笑:“不过吗,既是比试,自有些规矩,若是你输了,嘿嘿,亲自掏出一百两,另外亲自掏钱请全军将士好吃好喝一顿可好?” 何兴面色有些难看,一百两可不是小数目,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份上,是绝对退缩不得,唯有咬了咬牙道:“好,就这么办?“ 杨峥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嘿嘿一笑,道:“谁先来?” 何兴生怕他的好运还在,急忙道:“卑职先来好了?” 杨峥道:“该当如此!” 这时,裁判官将五支羽箭送了上来,何兴一手接过,对着杨峥道:“大人, 卑职开始了!” 杨峥笑了笑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何兴箭术不错,当初赵王看中了他,便是因为他箭法超绝,而投壶游戏又是他极为喜欢的,因此,在很早的时候,他就是此道高手,虽不能像杨峥一样五支羽箭连中,但投中三丈外的金瓶还是能做得到的。 只见他一扬手,一吐气,手中五支羽箭连珠般地投出,五支羽箭在空中划出了五道圆弧,很准确的落入了壶中,发出了一连串清脆的击瓶声,十分的悦耳。 “好!好!将军好样的?“王虎率先叫了起来,四周的将士也被这高超精准的箭术给惊呆了,纷纷吆喝叫好起来。 “还真有些本事?“杨峥暗暗嘀咕了声。 何兴一脸得意的瞥了一眼杨峥,见他并没有立即上前,暗自哼了声, 面带笑意的道:“将军,该你了?” “哦,该我了?”杨峥微微楞了一下,感叹了声:“五支全中,好箭法啊?“ 何兴更加得意起来,嘴上却虚伪的道:“哪里,哪里,比起将军来,卑职这点伎俩算不得什么?” 张翼听出这家伙的话儿里言不由衷,心中顿怒,正要发作,忽将杨峥狠狠瞪了他一眼,才收敛的怒火。 这种把戏杨峥从小玩到大,虽说是飞镖,集中的也是挂在墙上的靶子,但与这投壶的原理还是差不多,力道,臂弯,以及眼力都一样,只要好好运用,想要投中金瓶也不是不可能的?“ 细细松了一口气,接过裁判官递来五支羽箭,重新吸了一口气,走到了三丈外,眯着双眼并没有立即动手。 这时四周的将士都围了过来,人人都将目光落在了杨峥的身上,谁也没出声。 刚才热闹喧天的练兵场,此时寂静无声。 王虎见杨峥迟迟不下手,冷哼了声道:“杨将军这般犹豫不决,莫非是怕了?” 张翼顿时大怒,喝道:“你个什么东西,这里何时轮到你说话,这比赛既没限定时日,杨将军便是等到明日再投,你等也许等待,若是不服大可弃权?” 张翼平日里在军中以嚣张跋扈据称,王虎虽有何兴撑腰,却也不敢去惹他,生怕惹恼了这猛张飞上来给自己一拳,那可不是自己的身板能承受的。 其他将士多半知道张翼的厉害,多是轻声嘀咕了声,并不敢多言。 …… 张翼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杨峥,道:“杨将军不必着急,什么时候手感顺了,什么时候投?“ 杨峥心道:“我厮虽粗鲁,但对自己还算不错!“扭过头对着他点了点头。 众人等待了一会儿,杨峥平息了一下气息,觉得差不多了,目光紧紧的盯着三丈的壶口,脑海里将其现象成昔日的飞镖靶子,手臂微微扬起,轻轻吐了一口气,五支羽箭轻轻一抛。 听得“嗦“的几声,五支羽箭一箭连着一箭以一道精美的抛物线准确的落入了三丈外的金瓶之中,听得”当“几声,清脆入耳。 杨峥轻轻吐了口气,大言不惭的道:“好些时日没投了,手生的很!“ 张翼、金一笑、高航等人面色一红,张翼嘟哝道:“这还手生,这不是打脸么?“ 四周的将士张大着双眼看着这惊奇的一幕,好一会儿才爆发出一片鼓掌声,以及吆喝声。 唯独何兴那边有些不悦,王虎睁大了双眼自言自语的道:“刚才明明说不会,这倒好全进了,该不会是扮猪吃虎,故意的吧?” 何兴心头一动,斜睨了杨峥一眼,心里虽有些疑惑,却不动神色哼了声:“就算是装的,也是五箭而已,大多打个平手?” 杨峥嘿嘿一笑,拍了拍双手道:“不好意思,手生的很,慢了些,第二局继续吧?“ 何兴哼了声道:“卑职正有此意?“ 说完再一次五支箭,走向了三丈外,正要挥手投壶,目光触及在杨峥的脸上,不知想到了什么,身子竟从三丈外的线上后退了数十步,稳稳的站在四丈外。 “看,是四丈哦?这么远能投进么?”人群里一阵寂静后,所有将士窃窃私语起来,不明白为什么何兴这么做,唯独张翼、金一笑,杨峥、高航等人明白,这家伙是在示威呢?“ “杨将军你不要紧吧,要是不行的话,可以撤掉,方正刚才也没说比试几场,旁人也说不得什么?“张翼走过来低声道。 …… 金一笑、高航、许枫等人将目光望向杨峥,各自点了点头。 杨峥淡淡一笑,道:“雕虫小技而已,本将军还应付得来?“ 四人都他多少有些了解,听他如此一说,人人心里多少有些底气,同时心里也有惊讶,高航心道:“四丈,这个杨将军还真能隐藏实力啊?” 何兴站在四丈外稍微平息了一下气息,目光盯着最远处的壶口,轻轻呼喝了一声,扬起的手中的五支羽箭,轻轻一抛,动作如行云流水,五支羽箭连续抛出,听得“当!”几声清脆的声响,五支羽箭一支不漏地射进了壶中,不知是力道大了几分,那壶口抖动了几下,险些就此倒了下去。 四周将士张大着嘴巴,望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直到王虎吆喝的声响响起,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纷纷鼓掌吆喝。 “这家伙还真有些本事,四丈外能全中,可见平日里没少训练!”杨峥暗自点了点头。 “杨大人,该你了?”何兴得意了看一眼四周,目光落在了杨峥的脸上,轻声叫道。 “哦——?”杨峥仿佛从刚才的震惊里回过神来一般,慌张的应了声,才向前走了去。 四丈外,杨峥接过五支羽箭,眼神只是轻轻眯了一眼,便开始投壶了,有了先前两次的练手,这一次投起来倒比起先前快了几分,五支羽箭随着他行云流水的一般动作下,全都投入壶中。 这一下,不及何兴等人觉得不可思议,便是高航等人也觉得这个杨将军刚才是扮猪吃虎了,哪有一次都不曾玩过的人,能连续投中五支羽箭。 何兴咬了咬牙,知道今日算是碰上了对手了,一时有些犹豫不决。 王虎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将军,四丈不行,咱们可以五丈,射箭是将军所长,未必不能赢下这一局?“ ^…… …… 何兴有些心动,心道:“四丈不行,那便五丈,我就不信,他能比我厉害?” 王虎看了一眼何兴,何兴冲着他点了点头,他会意,点头走上前对着杨峥抱了抱拳道:“何大人让卑职问杨大人,五丈外比试,不知大人还敢不敢比?”杨峥哈哈一笑,道:“五丈啊,我没玩过,不过何兴若是想比试一下,我可以试一试?” 王虎应了声,正要转身,却听得杨峥道:“且慢,既是五丈外,那么还是有些改动,我们以十支羽箭作限,看谁投进多为胜,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王虎尚未答话,一旁的何兴哈哈一笑,道:“刚才卑职也觉得五支羽箭不够痛快,就以十支羽箭为好?” 五丈外的投壶在军中从未有过,因此得知了消息的将士极为激动,五千将士将这个练兵场团团围住。 五丈的距离,想要投中羽箭,考较的不仅仅是投壶者的眼力、臂力,还有对四周一切因素把握,所以能投 中一箭就已十分的了不起。 何兴平日里虽有习练,但这种极为耗费臂力、眼里的投送,他也很少习练,因此能不能将十支羽箭全部投中,他并没有多大的把握,不过他对自己的投壶的本事极为自信,他详细自己投不中,天底下也没人能投中,这就是他为什么能答应。 按照规矩,依旧是他先来。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后,他走到了五丈外,裁判官毕恭毕敬的送上了十支羽箭。 随着第一声鼓声响起,何兴双眼微微一眯,呼喝了声,扬起手臂将手中的十支羽箭一一投了出去,他动作极快,众人只听得“嗦!嗦!“之声络绎不绝,那十支羽箭刺破空气,飞向了五丈外的金瓶。 “当!“ 一声清脆的声音,连带着一连串的声响,一时叮叮当当的声响络绎不绝,悦耳至极。 好一会儿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五丈外的金瓶里插满了羽箭,一个裁判官躬身上前,细细数了一遍,朗声喝道:“十支羽箭全中!“ 398章:不分上下 “十支羽箭全中!这怎么可能?“张翼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何兴,四周的雷鸣般的吆喝声, 他仿佛没听见一般,只是望着那五丈外的金瓶。 “这家伙还真不是盖的,这样都能进?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杨峥嘀咕了声,从容的走了上前。 众人同时停止了呼喝,四周静得只能听见彼此呼吸的声响。人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杨峥。 裁判官送来十支羽箭,恭敬的退了回去。 杨峥顺手接过羽箭,缓缓抬起目光,扬手,抛投,听得“嗦!”几声,十支羽箭刷刷刷一支连着一支抛了出来。 “当!” …… 一阵清脆的当当声打破了平静,众人纷纷扭头望去,一脸的不可思议。 便是何兴也眯了眯双眼,回头看杨峥时,眼里多了几分敬佩。 裁判官走了上去,对着金瓶细细数了一遍,对着众人喝道:“十支全中!” ““十支羽箭全中!这怎么可能?“这一下轮到王虎一脸的不可思议,而张翼这边则是又是惊讶,又是欢喜,吆喝的声音比起先前更加大了几分,若说先前是敬佩,这会儿简直是人人崇拜了。 何兴咬了咬牙,这个结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没想到杨峥竟有这么高的投壶技巧,与自己不分上下。 “吁——?”杨峥重重的吐了口气,这种把戏极要眼里,臂力,还有人的耐力,三者少了一样绝不会有这种效果,若不是他从小就习练的飞镖,还真没有把握能十支羽箭全中! 四周一片宁静,刚才的吆喝声,鼓掌声随着裁判官的声音落地后,戛然而止,人人将目光都望向了何兴,杨峥,眼里满是期盼,又是等待。 杨峥对何兴没什么好感,可看到对方如此高超的投壶技巧,心中也有几分佩服,所以并不像过分打压,正想上前说一声打和算了。 岂料何兴咬了咬牙,走上前道:“杨大人好箭法,不过卑职还有一个比试的法子,不知杨大人可干一试?” “我日啊,这是给脸不要脸啊?”杨峥暗骂了声,道:“无妨,无妨,好久没这么尽兴了,今日难得何将士如此有雅兴,本将倒也想试一试?” 何兴道:“这一次我想与大人将距离调整为六丈外,你我二人同时投壶,以十支羽箭为准,谁投得多,便是谁胜!如何?“ 这种 比试的法子与后世的一些射击有些相同,两人同时射靶,输赢看你射中的环数!而且是在同一地点,同一时间内投出,投完一箭记分后,再投第二箭,这样的与后世没什么两样?“ “想不到古人竟这么聪明,能想出这样的法子,很符合我的口味?“杨峥呵呵一笑,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 何兴恨得牙痒痒,心里有不免有些嘀咕:“这家伙答应了这么快,不会是憋着坏吧?“这种六丈外的投壶他很少玩过,准头自有些打折扣,可眼下说要退出,那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 …… …… “我看他实在故作镇定?“王虎小声伏在何兴耳旁低声道。 何兴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六丈外的投壶很少有人能投,本将投不中,他一样投不中!“ 四周的将士更加欢腾了起来,六丈外的投壶,这是不可能完成的存在,今日有幸看到,人人大感刺激。 高航也来了兴趣,对着张翼呵呵一笑,道:“不知两位将军可有兴趣下个赌?“ 张翼嘿嘿笑道:”当然有兴趣了,我看好杨将军,我以一百两为赌注?“ “我也押一百两!“金一笑大声道。 这一声呼喝,一旁的许枫等人也听得清清楚楚,纷纷押杨峥一百两! 这一下杨峥的赌注是一千多两,高航吞了吞口水,嘿嘿一笑,忽然转头对王虎道:“王百户,你下多少赌注?” 王虎轻蔑的看了一眼众人,冷笑道:“诸位既有兴趣,我便陪你们玩玩,我下注五百两!”身后的几个十夫长也纷纷下了几百两,双方的赌注差不多。 高航眼里闪过一丝狡猾,慢悠悠的道:“不知这赔率如何算呢?“ 王虎刚好说话,高航道:“一陪一百如何?“ 此话一出,不仅王虎,便是张翼、金一笑、许枫等人都暗吸了一口冷气,赔率一赔一百,也就是说只要是杨峥输了,一百两立即变成一万两,这对这些将士来说可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他一个小小的千户是绝对拿不出来的?“ 高航看着众人吃惊的模样,心中暗自得意,凭着他锦衣卫多年的觉察,他早已看出杨峥对投壶颇有些手段,何兴技术虽好,未必是杨峥的对手,正是如此他才大胆提出此言。 “不知王百户可敢下注么?“高航笑眯眯的道。 王虎面色有些难看,见众人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咬了咬牙道:“有何不敢?“ 高航哈哈大笑道:“好,爽快,如今下注的银两彼此一千五百两,以赔率一赔一百的来算,若是杨将军输了,我等赔王百户十万两,反过来也是一样,王百户可明白?“ 王虎冷哼了声,道:“这样才刺激!“ 高航道:“很好,很好!“ 杨峥并不知道高航已经给两人下好了赌注,他正眯着双眼打量六丈外的金瓶,既答应迎战,自是打起精神。 何兴同样做出这般动作,四周的将士因为难得看到这么一番盛况,显得极为兴奋,人人交头接耳,将整个杭州古城渲染得热闹非凡。 两人各自看了一番后,裁判官敲打了第一声鼓,随即一个小兵搬来一个香炉,香炉上点燃了一根焚香,炊烟袅袅,裁判官看了一眼二人,跟着打响了第二声鼓声。 何兴看了一眼杨峥冷哼了声,一言不发的走到了六丈外的线条上,裁判官急忙送上十支羽箭,何兴一把接过。 杨峥淡淡一笑,背负着双手,一副世外高人的神态,引得四周窃窃私语之声络绎不绝。 “大战前夕,还能如此镇定, 这个杨家军还真有大家风范啊?“张翼一脸的仰慕。 高航笑道:“这个小兄弟,还真知道挑时候,我可是十万两啊,你认真点行不行啊?“ 四周的将士随着杨峥走入了六丈外线条,重新开始吆喝起来。 杨峥一手接过裁判官递来的十支羽箭,对着正在张望的裁判官点了点头。 裁判官会意,对着鼓声处挥了挥手。 “‘咚!咚!咚!’ 一阵震耳欲聋的鼓声过后,四周的喧闹声立即停止,人人将目光望向六丈外的杨峥、何兴二人。 王虎有些紧张的看了看何兴,又看了看高航,见他神色镇定,不免有些焦急起来。 “咚!“ 又是一声鼓声后,何兴与杨峥各自投出了一箭,听得“当!“一声,两支同时落入了彼此的金瓶中,一片寂静后,四周爆发出一片吆喝声。 “都进了?“众人惊呼了声,随即爆发出了雷鸣般的呼喊声。 “这太厉害了吧,这样都能进?”张翼喃喃的道,眼里觉得不可思议。 第二声鼓声响起,这一次出乎意料的是杨峥先投出了手中的羽箭,所有人显然没有料到他会出动先出手,微微楞了一下,目光望向何兴。 何兴同样也楞了一下,在众人目光望向的那一刻,也投出了第二箭,但这一箭显然是没经过细细瞄准,在投出的那一刻,他显得有几分紧张。 “当!” 两声清脆的声响,两支羽箭各自进了自己的金瓶,何兴重重的吐了口气,刚才杨峥大乱了他的计划,差点失手,若非他的那股感觉还在,这一箭如能如何是投不进的。 “咚!” 第三声鼓声响起,何兴轻哼了声,一直是他在前的,忽然让他跟着杨峥的身后,他极为不习惯,因此第三声鼓声响后,他率先投出了第三支羽箭,羽箭飞出的那一刻,杨峥也在鼓声压尾时投出,两只羽箭一前一后,在空中形成了一道绝美的弧形,准确无误的落入金瓶中,清脆的响声让四周的将士长大着嘴巴一脸的不可思议。 杨峥面色平静如水,这种投壶与后世的射击极为相似,对于他而言,只会越来越有兴趣,所以每一箭投出,他都显得极为平稳。 何兴面色有些难看,六丈以外的投壶他习练的极少,今日能连中三箭已经是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本以为六丈外,杨峥是如能如何投不进去的,可如今看他一箭比一箭稳当,心中不免有些焦急了起来。 高手对决,容不得半点心浮气躁。 便在这时,第四声鼓声响起,何兴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双眼眯着看了一眼杨峥,在收回目光的那一刹那,右手扬起,左手微微送上,将左手捏着的七支羽箭递送了上去。 “他要做什么?”张翼眯着双眼微微一愣,沉吟道。 众人亦是发现了这一点,纷纷将目光望来。 “成败就在一举了?”何兴喃喃道,双眼微微一眯,扬起的右手奋力挥出,一支羽箭“嗦”一声迅速飞出。 399章:胜败乃兵家常事 众人微微一愣,随即长大了双眼,因为他们看到了不是一支羽箭,而是一支接着一支飞了出去。 “这怎么可能,连环投射?“ 惊讶的众人目光顺着那一支支的羽箭望去,片刻,便听得“当!当!当!“之声络绎不绝,何兴一连抛出的六支羽箭准确无误落入了金瓶。 “这,这怎么可能——?“金一小、张翼、高航一脸的不可思议。 高航的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九投九中这与神射手没有什么分别,想到那十万多的银子,他心里就疼得厉害。 “杨兄弟看你的了,你可一定要赢啊?“ 整个场上除了震惊之外,唯有王虎最为高兴了,九投九中,这个结果便是他也没想到,如今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一场比试何兴赢了。 何兴似乎也有这种感觉,斜眼瞥了一眼杨峥,摆弄着手里仅剩的羽箭,一脸的得意。 杨峥仍旧一脸的笑意,神色淡然,仿佛刚才的连环投根本不存在一般。 “哼,一会儿有你好看?“何兴嘀咕了声,一言不发。 …… 远处的裁判官看了看何兴,又看了看杨峥不知道那鼓声该不该敲打下去。 直到杨峥冲着他点了点头,他才松了一口气,鼓槌重重的敲了下去。 “咚!“ 全场一片寂静,唯独鼓声在回荡。 人人都将目光看向了杨峥,看他接下来的投射。 杨峥轻轻的挽起了袖子,笑吟吟的看了一眼前方的金瓶,随即缓慢的从左手中数出六支羽箭来,放入了右手之中。 “他想要什么——?“何兴微微一愣,随即双眼长张大不可思议的看着杨峥,六箭一起投,这怎么可能?” 场上宁静一片。 杨峥动作很慢,却很优美,张翼等人心中虽极为担心,却也不得不说在比试的杨峥比他们要镇定了许多。 “咚!“ 又是一声鼓声,杨峥右手轻轻扬起,六只羽箭在阳光的映射下,箭刃山射出阵阵寒光。 “呼!“杨峥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忽然双眼微微一眯,只听得一声呼喝,杨峥右手猛地挥出,六支羽箭同时射出,在空中划出六道优美的弧形,落向了六丈外! “当!” 一声清脆的声响,打破了寂静。 众人不可思议的看着刚才那一幕,许久没回过神来,只听得裁判官大声道:“六支羽箭全中!” “啊——?“ …… 全场爆发出一阵惊叫,跟着雷鸣般的吆喝声,以及掌声。 “这个杨兄弟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吓死我了?“高航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重重的吐了一口气低声道。 “六支羽箭一投全中?这——?“何兴有些不相信的看了看杨峥。 杨峥仍旧是那份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模样,何兴咬了咬牙道:“六支全中又如何,还有一箭,不到最后,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呢?“ “咚“ 鼓声再一次响起,何兴重重的吐了口气,不去想刚才的那一幕,他知道高手对决,最忌讳的就是情绪受到了影响,他双眼紧闭了片刻,再一次睁开双眼,正要走上前。 “嗦!“ 听得嗦的一声,他心头微微一惊,抬眼望去,只见一支羽箭飞快的抛出,落向了六丈外。 “当!“一声清脆,羽箭应声落入金瓶。 “全中,十支羽箭全中,杨将军十支羽箭全中?”四周的惊叫声络绎不绝。 杨峥拍了拍手走到何兴的面前,拱了拱手道:“承让了?” 何兴哼了声道:“杨大人好箭法?” 杨峥呵呵一笑,道:“哪里,哪里,你也知道的,我这是第一次玩,这水准却是不咋地啊?让何千户见笑了?” 何兴咬了咬牙,一言不发。 “咚“ 鼓声一过,何兴走上前,挥动右臂正要抛投,这时一脸紧张的王虎走了上前,轻声的道:“将军,你可要看准了,前往别输了?“ 何兴暗暗点了点头,扭头看了看前方的金瓶,轻轻叹了口气,这一刻他清楚点感觉到他没有必胜的把握,若说在刚才,他至少还有九成的把握,那是因为还有一箭,谁也不知胜败如何,而如今对方已经全中了,自己先前的优势荡然无存了,这个变化让他心里有些不安,抛投的决心也没先前那么决断了。 要说在寻常,输赢算不得什么,自己这一箭就算不投,也算不得什么,可现是当着全军的面比试,一向极好面子的他,绝不能容忍自己是他的手下败将。 “咚!“ 鼓声一声紧跟着一声,在整个练兵场回荡,无人说话,甚至窃窃私语都没有,所有人的目光都一动不动的注射着何兴。 “高大哥,这一次我们要发财了?”张翼笑眯眯的小声道。 高航身为锦衣卫眼力自不是张翼这等沙场将士能比,从刚才杨峥强先一步投入了第十支羽箭,他便能感受到何兴的神色受到了影响,这一箭投不投他猜出了结果。 听到张翼这么一说,嘿嘿一笑道:“这都是杨兄弟的功劳,我们只是趁势赚点小钱而已?” ^^^^^^^^^^^^^^^^^^^^^^^^^^^^^^^^^^^^^^^ 张翼嘿嘿笑道:“不错,不错,是杨将军的功劳!” 就在两人嘀咕之际,何兴一咬牙,右手轻轻扬起,冷哼了声,奋力抛出了最后一箭,羽箭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在落向金瓶的那一刻失去了准头,只听得“当!”的一声脆响,箭头在金瓶右侧的边缘上弹了一下,飞得老高,落向了金瓶右侧外。 “何将军没进——这怎么可能?”王虎张大着一双眼睛,这一刻他恨不得死去:“十万两银子,他怎么拿得出来呢?” 裁判官走上前查看了两只金瓶,朗声道:“何兴不进,比试结果十比九,杨将军获胜!“ 场上先是一片宁静,很快掌声如暴雨般响起,太厉害了,十支羽箭全中,全中啊!杨将军太厉害了,简直就是神射手啊? 场上吆喝声一声比一声来的更热切。 张翼哈哈大笑道:“赢了比赛,还有银子拿,这种日子还真他娘的爽快!“ 金一笑笑道:“谁说不是呢?“ 两人相识一望,各自哈哈大笑了起来,一旁的王虎脸色惨白如纸。 场上因为这一场精彩绝伦的比赛,人人窃窃私语,整个练兵场上热闹非凡,何兴面色十分的难看,自己引以为豪的投壶竟输得这么惨,让他对杨峥的恨意又多了几分。 “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千户不必太放在心上——?“杨峥笑眯眯的走了过来,说着安慰的话儿。 何兴哼了声,道:“大人箭法精绝,卑职输得心服口服?“ 杨峥点了点头道:“我也只是随便玩玩,算不上什么箭法精绝!“ 此话一出,何兴气得差点没吐血,若不是顾忌身份,恨不得拔刀砍了上去。 “大人说笑了!“何兴冷冷的道。 杨峥瞥了他一眼,心知他这一次气得够呛,暗自得意了一把。 “对了,既是比试还是有些彩头的,希望何千户莫要忘记了才好?“ 何兴面色登时难看了起来,伸手入怀摸出银两递了过去道:“今日末将只带这些,不够的话,明日卑职亲自送上!“ “哦,那最好不过了?“杨峥毫不客气的伸手抓过银子,不动神色的塞入了怀中。 何兴咬了咬牙对着杨峥抱了抱拳道:“卑职累得厉害,想要会营帐歇息一番,还请大人准许?” “哦,应该的,应该的?”杨峥摆了摆手道。 何兴抱了抱拳,哼了声转身离去。 场上张翼、金一笑、高航、许枫等人早已围了上去,人人一脸的喜庆,今日不仅出了一口恶气,更难得的是狠狠捞了一把,没人一千多两的银子,凭空多了这么一笔巨款,如何不高兴,不欢腾。 “呜呜——?“ 就在这时,一阵号角声传来,声响在练兵场的上空传荡,杨峥不曾在军中,对这种号角声不敏感,张翼、金一笑就在军中,对号角声所传递的信息极为铭感。 号角声吹了两遍,张翼、金一笑脸色大变。 “发生了什么事?“杨峥感受到两人神色大变,惊讶的问道。 “好像有敌军——?“张翼沉声道。 “敌军,哪里来的敌军,弥勒教已毁,李福达已死,怎么还有敌军——?“杨峥吃了一惊道。 “这个卑职不知——?“张翼面色尴尬的道。 “快,上城楼!“金一笑一句话提醒了众人。四人急忙爬上城楼,放眼望去,只见正门的前方一处,隐隐的出现飞扬的尘土。 “还真有敌军,莫非是李福达阴魂不散,来报仇了?”杨峥自言自语的嘀咕道。 此时有风吹过,那尘土飞扬的速度极快,片刻功夫,就到了眼前,定睛望去就看见那一片飞扬的尘土之下,涌出了数百匹骏马,骏马齐头而来,哒哒哒的马蹄声震耳欲聋。 因为灰尘太大,隔得较远,杨峥等人竟一时看不清楚对方的服饰,旗帜。 “不管是敌是友,有备无患!发号施令,让将士们做好准备!” 400章:事半功倍 “是!”张翼抱拳应了声转身走到城墙,对着城墙下的五千将士喝道:“敌人来攻,不怕死的快快随本将杀出去!” 如今的五千将士早已不是几日前的散兵,经过战场上的洗礼,无论是胆子,还是应变能力都改变了不少,纷纷摆好了阵型,等待杀出去的号令。 城门的那些骑兵来得极快,不多时在数丈之外,高航嘀咕道:“来得人可不少,看来这一仗有得打了?” 杨峥有些想不明白这些骑兵是哪里来的人马,身子不由得往高处的走了几步,站得高看地远,那些骑兵汹涌而来,让他不由得眯了眯双眼。 “大人,我们该怎么般?”金一笑低声问道。 杨峥道:“敌我未分,不好贸然行动?” 金一笑应了声道:“大人说得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看这些骑兵不足一千人,而我们有五千将士,人人持有武器,未必没有一战地能力。 杨峥点了点头道:“金大哥说的极是,不过还是小心的好,骑兵不好对付,你速速与张大哥一起集合兵马,摆好阵型,一旦敌情明了,随时准备杀敌?” 金一笑应了声下了去,整集队伍去了。 许枫打弥勒教的时候被杨峥留在了炮台上,没有一展身手,正引以为憾,此时听有敌军来袭,顿时兴奋莫名,挥舞着一把大刀吆喝着要杀出去。 张翼也有几分兴奋,他哈哈一声大笑,道:“老子本以为打了弥勒教,再也没机会上战场立下功勋,想不到这机会来得这么快,老天爷对我还真不错,今日就让这帮敌军看看大刀的厉害!” 张翼吆喝了几声,身后的五千将士受到感染,纷纷吆喝,声响如雷。 高航看的暗暗点头,心道:“几日不见,这一帮散兵胆子大了几分,气势看涨啊?看来对付这些骑兵应该不是问题了?” 金一笑看将士尾随张翼吆喝,摆好的阵型大乱,不由得瞪了张翼一眼,道:“打仗可不是一味的嗜杀好勇,若有阵型配合,杀敌必事半功倍,如今大人尚未下达号令,你且快快摆好阵型?” 弥勒教一战,张翼算是见识了阵法的厉害,此时被金一笑呵斥,倒也不生气,哈哈一笑,道:“臭穷酸说的是,匹夫之勇难以成事,上阵杀敌还需靠阵法?”话音一落,对着众人喝道:“诸位兄弟随我布置阵型?” 练兵场上立即人马涌动,几个熟练的阵型立即摆好。 杨峥一直眯着双眼看向远方,那些骑兵来得极快,仿佛一阵风一般,让他暗暗有些担心,城中的这些将士虽非昔日的散兵,但并没有真正面对骑兵的能力,这一千多骑兵虽说不多,看这架势应该是有备而来,贸然行动未必能取得胜利。 就在他细细查看之际,张翼麾下的将士听取了号令,摆好了阵型,人人一脸的兴奋,仿佛是上战场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一般。 张翼扛着他招牌的大刀,一手提着马缰,威风凛凛的端坐马上,随时准备冲杀。 金一笑与左侧,同样是提着一把大刀,刀面微微倾斜,神色凝重,身后的一千多将士紧跟其后。 整座杭州古城内竟初期的安静,静静的等待着杨峥的号令。 城门外那些骑兵呼啸而来,冲到城门下,为首一人,仰起头看了一眼城墙,扭头对着身后的将士嘀咕了一番,然后那些骑兵蜂拥冲向了城门,三五成群,马术、身手都十分的了得,为首一人在马上弯弓搭箭,对着城楼上的杨峥射杀而来。 “嗦!“的一声,一支羽箭划破空中,直取杨峥胸口。 一旁的高航眼明手快,手中的绣春刀刷的一声,破空而出,在羽箭离杨峥胸前数尺外,一刀劈出,一道白光一闪,准确无误的将羽箭斩落在地。 杨峥眯着双眼冷哼了声,微微转身对着金一笑道:“金大哥,诸葛武侯的八卦阵法可曾使用?“ 金一笑哈哈大笑道:“经过多日的训练,已熟练如胸,足以厮杀?” 金一笑平日里在军中多以训练将士阵型为主,诸葛亮创出的八阵图最为喜爱,平日里没少让手下一帮将士训练,说熟练如胸并不为过?“ 杨峥点了点头道:“很好,今日我等就以八阵图与这些骑兵斗上一斗?“ “斗上一斗!“ 四周将士大声吆喝起来,士气竟旺盛了不少。 杨峥暗暗放下心来,心道:“想不到几日不见,将士们竟有如此的士气,难得可贵!” 城门外一千骑兵三五成群仗着骑术精湛,呼啸着冲向城门内,杨峥见他们虽是一身大明服侍,却破烂不堪,仿佛从哪里厮杀出来的一般,不由得感到奇怪。 ^^^^^^^^^^^^^^^^^^^^^^^^^^^^^^^^^^^^^^^^^ “高大哥,我大明骑兵可是这种服侍?”杨峥生怕是自己人,扭过头向高航询问。 高航眯着双眼看了几眼,心中也有些疑惑不定,这些将士虽穿着我大明服饰,可这般破旧倒有些不像,正沉吟着该怎么说。 却见这些骑兵已经冲到了城门下,弯弓搭箭朝城射杀而来,高航吓了一大跳,身子一跃方才躲开。 “若是自己人, 怎么问都不问便射杀与我们,看若不是他们怎么穿着我大明服侍,却又如此狼狈呢?”高航忍不住暗暗问道。 就在这时,那些骑兵眨眼便冲进了城门,骑兵见一路无人抵挡,不少人兴奋的大叫起来,他们马势不停,直接冲开城门,一千多人马一涌而上,冲进了练兵场,带起的尘土飞扬,甚为壮观。转眼之间,为首的几个骑兵已经冲向了练兵场,一看城内五千兵马微微楞了一下,还是一挥马鞭喝道:“他们是伪装的,这座城池被他们占了,我们只有杀光他们才能夺回城池?“为首一人大声喝了几声,率先纵马杀来。 “好大的口吻,我张翼今日就要看看,你们有什么能耐,诸位兄弟们给我杀?“张翼吆喝了一声,挥刀冲杀了上去。 金一笑哼了声,提起朴刀喝道:“布阵!” 数千将士迅速游动,偌大的练兵场在眨眼的功夫,演变了成了一座八卦,涌动的将士,人人手持长矛,大刀,将一帮骑兵团团围住,气势甚是壮观。 一千骑兵当中,为首那人眉头微微跳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对方竟还能布置阵法,而且还是诸葛午后的八阵图,如此一来,对方想要冲杀出去,倒也不是那么容易。 “这些弥勒教竟有如此本事,难怪能夺取这座城池?”为首那人暗自嘀咕了声,同时额头上冒出一身冷汗,眼下这情况,唯有杀出去,别无他法。 正思索该如何厮杀,却听得爆起一阵惊天的巨响,身后的马匹嘶鸣了几声,几个将士被炸飞了,那人吓了一大跳,扭头看向城墙,却见城墙上架起了一座火炮,正对着他的骑兵轰炸起来! 那人惊的一声冷汗,他既忘记了城内还有火炮,这时他才明白刚才为何一路上没有碰到有力的阻击,原来他们是故意示弱,便是为了让自己等人放弃警觉,冲入城池中,然后再以阵法将他们围困,最后用炮火攻击。这弥勒教竟有这等人物,果然不简单啊?“ 火药的轰炸,让战马受到惊吓,顿时嘶鸣的起来,放开四蹄,拼命向前奔去。这些原本是千里挑一的战马,早已见怪了战场的炮火,但如此近距离的,还是头一次,火炮带起的火焰,燃烧了一些战马的马尾,如此一来,任由将士拉断了缰绳,这些战马也嘶鸣不易。 “将军,情况不妙啊——?”一个千户勒住马缰凑上来低声道。 为首那人道:“事到如今,只有厮杀一番了?“ 那千户看了一眼四周,面色变得无比的凝重,咬了咬牙道:“将军说的是,我神机营岂能被小小的弥勒教所惧,今日便是战死,也要杀光这些邪教! 为首那人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们神机营只有站着死,绝不没有跪着生的道理!弟兄们,给我杀!” “杀!” 为首那人吆喝了声,身后的一千多将士,人人勒住马缰,挥舞着朴刀发了疯般向前冲去。 “找死——?”金一笑冷哼了声,勒住马缰走上前,对着左侧的四百将士喝道:“天阵十六,外方内圆,四为风扬,其形象天,为阵之主,为兵之先。善用三军,其形不偏。这天覆阵诸位可曾明白——?” 一个百户上前抱拳道:“卑职明白!” 金一笑嗯了声,又道:“地载阵:地阵十二,其形正方,云主四角,冲敌难当,其体莫测,动用无穷,独立不可,配之於阳。 风扬阵:风无正形,附之於天,变而为蛇,其意渐玄,风能鼓物,万物绕焉,蛇能为绕,三军惧焉。 云垂阵:云附於地,始则无形,变为翔鸟,其状乃成,鸟能突出,云能晦异,千变万化,金革之声…… …………………… 401章:山外有山 “布阵……?” 听到了号令的将士开始涌动,按照八阵阵法一一排列了起来,如此这般布置了一番,麾下的两千五百精兵,加上张翼从麾下借来的七百精兵,以四八三千二的兵将布置,不多时八阵图微微启动,四方将士不断的变化,慢慢缩小的一千骑兵的冲击范围。 “八阵图”的组成,是以乾坤巽艮四间地,为天地风云正阵,作为正兵。西北者为乾地,乾为天阵。西南者为坤地,坤为地阵。东南之地为巽居,巽者为风阵。东北之地为艮居,艮者为山,山川出云,为云阵,以水火金木为龙虎鸟蛇四奇阵,作为奇兵。布阵是左为青龙(阵),右为白虎(阵),前为朱雀鸟(阵),后为玄武蛇(阵),虚其中大将居之。八阵又布于总阵中,总阵为八八六十四阵……?“ …… …… 金一笑大声念着口诀,同时挥动着五颜六色的旗帜,阵中的那些将士不断的变化,手中的朴刀相互交叉,很快形成了一道道弧线。 那些骑兵纷纷冲杀,为首的数十匹战马冲在最前, 正要挥刀冲杀,只听得金一笑喝道:“变阵?”前方四百将士忽然隐退,露出了一个空挡,随即从四面八法涌出数百将士来,竟是将这数十匹战马隔了开来。 阵中的许枫哈哈一声大笑,道:“打马腿!“ 话音一落,听得锵锵数声,几十把长矛扫向了马腿,那战马嘶鸣了几声,忽地前腿弯曲,马头下坠,竟是直直向前栽去,数十名骑兵一个不慎,被马匹的力道甩了出去,听得“咚“声响,重重的摔在地上。 “好手段!“为首那人心里大惊,面色变得苍白,眼看将士被这些神出鬼没的阵法弄得心惊胆战,当下咬了咬牙,一声呼喝,他长刀一举,正要挥刀冲杀,却听得坐下马匹嘶鸣了一声,身子一侧,倒了下来。 好在他见机极快,猛吸了一口气,身子轻轻一纵,跳下马缰,不至于摔一个狗吃屎。 饶是如此,他心里大惊,大吼道:“小心阵法,不可贸然厮杀!“ ^^^^^^^ 一千骑兵早已被阵法吓得成了惊弓之鸟,听到了呼喊声,不敢提马厮杀,可骑兵不敢提起马缰厮杀,那就不再是骑兵,如此一来,骑兵的威力也发挥不出来。 而那些变化的敌军,仍没有放过马匹,纷纷挥动长矛,击打坐骑的前足,仍有不少将士被马匹摔了出去,而惊慌的马匹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冲,其中不少踩在其他马匹上,嘶鸣中不少马匹栽倒地,连带着马背上的将士跌落在地,一时之间人仰马翻,马匹的嘶鸣声,将士哀嚎声,以及张翼等人的冲杀声,站鼓声,各种声音交织,将整个杭州古城渲染得仿佛是人间地狱。 为首那人好不容易拉着马缰重新上马,眼看眼前的情形,心里忍不住一叹,这些将士都是神机营千里挑一的将士,本以为一个弥勒教而已,一千人神机营将士足以,谁知眼前的弥勒教竟如此厉害,与敌人尚未交手便败了,还败的如此惨烈!“ 城墙上的杨峥却看得暗暗点头,不过是十几日不见而已,这一帮散兵在张颖、金一笑的训练之下,战斗力竟提高不少,下手也毫不容情,心中大为高兴。 只是,这样一来,可怜了那些骑兵了,被金一笑的八阵图隔开,手中长矛下打马腿,上打敌将,刚才还不可一世的骑兵,这一会儿已经被打得苦不堪言,若不是杨峥看这些骑兵人数太少,且穿着大明的服饰,早已下了斩杀令。 高航也是一脸的兴奋,平日里他看神机营的骑兵不可一世,几乎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可没想到眼前的这些骑兵已全无反抗之力,若要剿灭他们,简直易如反掌,不由得大为高兴:“想不到这八阵图竟如此厉害,不可一世的骑兵碰上了此阵法也无能为力,看来日后这阵法要好好用战场了?“ 杨峥却苦笑了声:“这八阵图是诸葛孔明御敌时以乱石堆成石阵,按遁甲分成生、伤、休、杜、景、死、惊、开八门,变化万端,可挡十万精兵。这个由天、地、风、云、龙、虎、鸟、蛇八种阵势所组成的军事操练和作战的阵图,全阵威力无比,却也极为复杂,若不是金一笑训练多日,这些将士根本不会有这扥实力,而且这等阵法,象八卦以定位,因井地而制形,用于战场却是极为不容易的?” 这时,金一笑走了上前,对着杨峥抱拳道:“杨将军,卑职有话要说?” ^^^^^^^^^^^^^^^^^^^^^^^^^^^^^^^^^^^^^ 杨峥道:“金大哥不必客气,有话不妨直说?” 金一笑看了一眼场上,犹豫了一下道:“卑职看这些骑兵身着我大明服侍,看骑兵阵型多半是我大明神机营的将士,我们这么做,会不会惹出麻烦来?” 杨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眼下尚不清楚,不过就算他们是神机营的将士,贸然冲向城池,我们岂有不反抗之理,我们这么做,也算是正当自卫吧?” 金一笑看了一眼城池下,脸上的担忧之色丝毫没见,反而凝重了几分,轻轻叹了口气。 杨峥知道他的担心,淡淡一笑道:“其实我倒是希望他们是神机营的将士?” 高航心头一惊,生怕杨峥不知道神机营在朝廷的地位,忙解释道:“杨兄弟你可不能乱来,这神机营可是大有来头?“ “哦,是么?“杨峥笑眯眯的应了声。 高航见他神色不以为然,更加焦急,忙继续解释道:“这神机营是担负着“内卫京师,外备征战”的重任,平日里主管操练火器及随驾护卫马队官兵,是朝廷直接指挥的战略机动部队。它与五军营、三千营一起随皇帝出征,地位超然,这些骑兵若当真是神机营的,可不是你我能得罪的起的,杨兄弟还是小心些为好?” 杨峥笑了笑道:“谢谢高大哥,金大哥的关心,不过我倒是这认为是一件好事,他们神机营仗着凭着的地位,嚣张跋扈贯了,今日我们这么做,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些教训,让他们明白什么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神机营虽厉害,未必天下无敌,今日是受了伤,却汲取了经验教训,来日若遇到了真正厉害的敌人,也不至于以为自己的自大而流血流泪吧,你们说是吧?” “这么说来,大人是早就看出他们是我大明的将士?”高航一脸不可思议的问。 杨峥应了声道:“不过是比金大哥早一点而已,算不得什么?“ “哈哈,痛快,痛快啊,今日的一仗打得实在太痛快了,很久没这么疼快过?“张翼一脸鲜血的提着一把大刀哈哈大笑走上了城墙。 “将军,这些敌军该如何处置?“张翼走到杨峥跟前,双手一抱拳道。 杨峥看了一眼城墙下,少了火器的帮忙,这些平日里不可一世的神机营并不见得有多么厉害,其实这可以理解,这神机营的缔造者本就是云南的沐英,此人为了能够保证长时间持续的射击,通常使用“三段击”战术,此战术分为三排,前一排首先由处于队列第一、三、五、七、九、十一等奇数位置的士兵射击,再由处于队列第二、四、六、八、十、十二等偶数位置的士兵射击。前一排的士兵在每一次射击之后,马上将神机铳递回中间一排的士兵,同时从中间一排的士兵手中接过装好弹药的神机铳。中间一排的士兵一方面负责从前排士兵的手中接过射击之后的神机铳,并向后传递给第三排的士兵装上弹药;另一方面负责从第三排士兵的手中接过已经装好弹药的神机铳,并向前传递给前一排的士兵。如此反复轮换,战斗力十分强大,到永乐年间,经朱棣将其改良并用于对付机动性更加的骑兵,先由装备火铳的士兵射击敌方骑兵,射击后立刻退向军队侧翼之后便由五军营及三千营的骑兵继续对敌方骑兵展开第二次打击,其后便由五军营的步兵用制(反)骑兵武器对对敌方骑兵进行第三次打击。其对骑兵的杀伤力非常大,一直作为最强大的存在,如今没没了火器的神机营也就不叫神机营了,可就算如此,这些人也是一等一的精锐,本以为很快能夺下杭州古城,哪里想到尚未开战,被对方包了饺子,如今已折损了全部的人马,剩下的那些侥幸没被摔下马背的将士,也是人心惶惶,早已不负神机营的威名,战斗力几乎没有,虽在为首那人带领之下仍拼死顽抗,但没了士气,没了火器,没了天时地利人和,怎么打都成不了气候,在许枫的连发攻击下,人数渐渐减少。 (双倍月票了,诸位莫要忘记了送上月票啊,拜托了!) 402章: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许枫上一次没能与弥勒教厮杀,心里正憋着一股气,这会儿手下的士气正旺,阵法中的四百将士在他的吆喝下,挥舞着厮杀了上前,若不是金一笑老早下达了指令,不过杀人,区区百来骑兵,不知要死了几次。 那些将士也是兴奋莫名,吆喝着厮杀,大刀、长枪,虽不能杀人, 却也能打人,上打马背,下打马腿,没几下就将这些骑兵拉于马下,刚要反抗,明晃晃的朴刀齐刷刷的架在脖颈上。 这些骑兵虽不怕死,可数十把明晃晃的朴刀架在脖颈上,也只好放下了手中的武器,不敢有丝毫反抗。 许枫大感得意,扫视了一下战场,见一千多骑兵,除去两三个将士还在厮杀之外,其余都已被拉于马下,架上了明晃晃朴刀,不由得嘿嘿一笑,走到城墙下,仰头对杨峥道:“回禀杨将军,末将幸不辱使命,已活捉了敌方将士,请将军发落?“ 杨峥点了点头,道:“许将军不愧是我大明猛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许枫老脸一红,嘿嘿笑道:“这算不得什么?”说着转身对着骑兵的领头人喝道:“你就是他们的头儿?” 为首那人冷哼了声,道:“要杀便杀,少罗嗦,我若是皱一下眉头就不行孙?” 许枫心中暗怒,一脚踢了过去,喝道:“败军之将,还敢逞强,若不是我家将军仁慈,你早就死了?” 许枫这一脚端是十分的厉害,为首那人一个踉跄,若非他步伐稳健,早已倒地不起,恶狠狠的瞪了许枫一眼,从鼻腔里哼了声,扭头看了一眼城墙上的杨峥,冷哼道:“阁下是弥勒教什么人?” 他将城池中将士看做弥勒教,刚才见杨峥指挥若定,神色自如,心中不免好奇的,故有此一问。 “弥勒教?”许枫倒吸了一口气,又是一脚踢了上去骂道:“你爷爷,你才是弥勒教呢?这是我家神勇无敌,智勇双全的杨大人,什么弥勒教,倒是你一脸的奸像,还有几分弥勒教余孽的模样?” “许枫,我不是告诉你了么,为人要低调,低调,我们做了点事情,不要老是挂在嘴上,要让人去看,去听,那样才能显出我们的威名来?”杨峥缓缓转过身来,笑眯眯的道。 许枫毕恭毕敬的抱拳道:“大人说得极是,是卑职疏忽了?” 那神机营头领疑惑的看了看许枫,又看了看杨峥,好一会儿才道:“你们,你们不是弥勒教的人?” 许枫心中对弥勒教没有半分的好感,一听这话顿时大怒,又是一脚踢了过去喝道:“什么弥勒教,我们是大明的兵,什么时候成了弥勒教了?” 神机营头领龇牙咧嘴了一番,疑惑的看了看杨峥,又看了许枫身上的服饰,道:“你们是明军,那这座杭州城池没有落入弥勒教手中?“ 许枫得意的道:“这个当然了,有我家杨大人在,区区弥勒教算不得什么?“ 神机营头领哼了声,道:“好大的口气,你们不过是五千兵马,如实是弥勒教的对手,哼,你们分明是弥勒教的人?“ 许枫怒不可恕道:“五千人马怎么了 ,有我们的杨大人在,还不是一样灭了弥勒教,杀了李福达?“ 此话一出,那神机营头领睁大着一双眼睛,一脸的不相信,许久才冷哼了声,道:“就凭这城池里的一帮散兵能剿灭弥勒教, 哈哈,你当我孙志浩是三岁的小孩子么?“ 此话一出,那些神机营的将士纷纷笑了起来。 许枫面色一变,不仅他,便是张翼、金一笑、高航等人面色都微微变了变,这一战可以说是他们引以为豪的战绩,竟被对方如此轻视,所谓士可杀,不可辱,孙志浩这是赤luo**luo的侮辱他,侮辱了城下的五千将士。 张翼冷哼了声,一声不吭的向城下走去,一旁的金一笑心思细腻,心头大吃了一惊,一把拉住他道:“张将军,你要做什么?“ 张翼铁青着脸,道:“我要剁了他!“ 金一笑出了一惊,失声道:“你不要胡来,他们可是神机营!“ “哼,神机营怎么了,还不是败在了我们的手上,再说了,他们说自己是神机营,谁信,我先剁了他,到时候来个死不认账,谁能说我什么?“张翼大声喝道。 ^^^^^^^^^^^^^^^^^^^^^^^^^^^^^^^^^^^^^^^^^^^ 金一笑知道他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主,虽然心头也十分的气恼,可眼下不是再生乱子的时候,急忙一把抓着他道:“你,你不可胡来,此事还需将军说话?“ 张翼为人虽粗鲁,却也不蠢,这些人一身大明服饰,他早已看出是自己人,只是不知道是神机营而已,此时听金一笑如此说,心里也有些嘀咕,可孙志浩的话儿,让他着实有些气恼,重重的哼了声,扭头望向杨峥叫了声:“杨将军——?“ 杨峥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眯着双眼看了一眼孙志浩,道:“张大哥,你随我下去?“ …… 张翼不知他要做什么,但这些时日对他的手段,人品极为信服,听此言语点了点头,跟在了他身后走下了城墙。 高航有些担心,轻声道:“杨兄弟,他们毕竟是神机营的人,你可不要胡来?“ 杨峥嘿嘿一笑,道:“高大哥,这话从何说起,小弟可是一直奉公守法是良民啊?“ 高航有些无语,心道:“你若是良民,这天下怕是都是良民了?“ 杨峥一言不发的走向了孙志浩,孙志浩得知眼前的将士不是弥勒教,平日里的犹豫感登时爆发了出来,冷声喝道:“你们好的胆子,竟敢如此对待我们,你可是我们是什么人?“ “败军之将,还敢逞能?行不行小爷一刀劈了你?“许枫心中大怒,大声呵斥道,若不是对方身份敏感,依着他的性子,早就动手了。 “许兄弟,我们都是文明人,哪能动刀动枪的,这等凶器还不快快收起来?“杨峥笑吟吟的走上前,望着孙志浩笑道。 孙志浩见他一脸的笑意,神色缓和了不少,但依旧喝道:“你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无礼,我不怕告诉你,本将军就是神机营的左哨军千户识相的快把我们放开,否则有你们好看?” 神机营担负着“内卫京师,外备征战”的重任,主管操练火器及随驾护卫马队官兵,是朝廷直接指挥的战略机动部队。神机营与明初创编的卫所驻军的编制不同,其最高编制级别为营,营编提督内臣两人、武官两人、掌号头官两人;营下编中军、左掖、右掖、左哨、右哨五军,各设坐营内臣一 人、武臣一人,除中军下领四司外,其余各领三司;每司设监枪内臣一人、把司官一人、把牌官一人。孙志浩是左哨军千户,说起来官职也不算太小!平日里耀武扬威贯了,哪里想到今日阴沟里翻船,心中好不气恼。 “哦,原来是孙将军,失敬失敬啊,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将军来临,有失远迎,实在对不住了?”杨峥笑眯眯的道。 张翼与许枫相识一望,有些摸不准杨峥的态度,按照他们认识的杨大人是绝对不会这么一副媚态,可说不是,眼前的杨大人却是一脸的媚态,仿佛宫中的公公似的。 …… 张翼有些不悦,喝道:“杨大人,今日是他们不对在先,就算他们是神机营的将军,我们也用不着怕他?” “对啊,杨大人你何必如此呢?”许枫有些看不下去。 唯独高航一脸的担忧,他可不相信一个连杨士奇都敢称老头子的人,会因为对方一个神机营的将军,会如此卑躬屈膝。 “莫不是憋着什么坏吧?“高航眉头一跳, 轻声道。 “你胡说什么,难道你们没听见这位孙将军说自己是神机营的将士么,神机营啊,那可是掌管京城重担的将士,我们恭敬一些不是应该的么?“杨峥一脸的怒色。 孙志浩见杨峥如此模样,哼了声道:“你这位小将还算识相,今日之事,你只需将为首的几人交给本将,让本将处置,今日之事就此作罢,至于这位大人么,我等不予追究了?“ 杨峥媚笑道:“难得大人如此通情达理,交给你们处置是应该的,应该的?“ 孙志浩大为得意,点了点头道:“还是这位将军明白事理啊,既然你等是我大明将士,说起来也算是一家人,就请这位大人快快放了我们的兄弟?” …… “应该的,应该的?”杨峥点头哈腰的应了声,忽然转身对着张翼喝道:“还不放人?” “杨大人——?”张翼一脸惊异的喊了声。 “不能放,他们说自己是神机营可有凭证,我还说他们是弥勒教的人呢?“许枫大声喝道,一脸的不服。 杨峥嘿嘿一笑,眼里闪过一丝亮色,走上前轻轻拍了拍许枫的肩膀,道:“嗯,你说的极是,本将军险些放走了弥勒教教徒呢?” 孙志浩大怒,盯着杨峥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质疑我们神机营——?” 403章:口出狂言 “嘿嘿,孙将军息怒,息怒啊,此事么,也不是不可能啊,你也知道我等奉命剿灭弥勒教,虽一时侥幸以五千人马剿灭了弥勒教两万人马,还斩杀了教主李福达,看弥勒教在江南秘密发展多年,谁能保证除那两万将士外,还没有一些隐蔽的力量呢?我们这么做也是处于谨慎,还请孙将军多多谅解——?“ 高航与金一笑相识一望,各自心头一笑:“这个杨兄弟,也不知在弄什么鬼?“ “哼,你们今日如此对待我们,我一定上报朝廷,让朝廷好好治治你们的罪行,识相的赶快放了我们?”孙志浩大声喝道。 “放是一定要放的,不过我们只放盟友,可不放敌人,将军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神机营的将士,可有凭证,若是没有本将也爱慕能助了,只能委屈诸位将军了?”杨峥一脸的无奈,那模样仿佛自己很想放了对方,只是你们没有凭证而已。 “哼,凭证,我孙志浩的这张脸就是凭证?识相的你们最好放了我们?” “哎,实在对不住了,本将只是彭家的一个下人,可不认识什么神机营,孙将军这张脸是不是神机营的凭证我实在看不出来,你们还是老老实实的呆着?”杨峥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语气变得冷了几分道。 孙志浩尚未说话,一旁的一个百户听得勃然大怒,破口大骂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质疑我家将军——?“ “来人啊,这人是弥勒教的人,给我拉下去大刑伺候,看能不能招些什么?”杨峥面色阴沉,语气冰冷的对许枫喝道。 …… 许枫心中大喜,应了声道:“卑职明白,卑职会好好伺候他的?” 那千户大火道:“你这狗官好大的胆子,敢殴打本百户——?“ “打的就是你——?“杨峥呼喝了声,冷不丁的走上前,一脚踢出,重重的在那千户的胸口上踢了一脚,这一脚好生厉害,那百户惨叫一声,身子向后扬倒,口中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这一下变故太过突然,孙志浩竟楞了一下,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见杨峥一脸的杀气,心头微微冒出一股寒意,但自己手下被打,身为头领,岂能不说话,喝道:“你,你好大胆子,竟敢打我手下,我要上报朝廷,撤你的军职——?” “你爷爷的,一个破参将老子还不稀罕呢?”杨峥勃然大怒,凶神恶煞的走上前,又是一脚飞出,正中孙志浩的胸口,孙志浩发出一声惨叫,痛苦的弓着身子,嘴里叫嚷着:“我要上报朝廷,你这大胆小将,殴打神机营将军——?” …… “我日啊,还说——?”杨峥眼里闪过一丝怒色,毫不客气的一拳挥出,怒气之下,这一拳力道好生厉害,孙志浩嗷的一声惨叫,脸上便盛开了一朵血花。 杨峥摆了摆手道:“当真以为老子怕了你不成,一个弥勒教的余孽,竟敢口出狂言——?“ 五千将士看的热血沸腾,窃窃私语起来,不少将士更是叫好不已。 张翼一脸笑意,心道:“这个杨将军下手还真狠啊? 那一千神机营平日里耀武扬威贯了,哪里见过这等阵势,眼看杨峥一脸的斯文,下手毫不容情,不由得心中大骇,无人吭声。 杨峥哼了声,扫视了一眼众人,缓缓扭过头来,对着张翼道:“张将军,这一千骑兵都是弥勒教余孽,对待敌人不可仁慈,你带人在城外挖个坑,将他们就地活埋了吧?“ 此话一出,不仅是城墙的高航,金一笑,就是一直对孙志浩恨得咬牙切齿张翼、许枫二人也吓了一大跳。 “杨将军万万不可,眼下身份不明,千万不可鲁莽?”金一笑急忙大声喊道。 杨峥道:“他们分明是弥勒教人,有何不可的,当年杀神白起活埋赵国四十万大军,若非如此,秦国如何能轻易的攻下赵国呢,今日本将军不过是效仿古人而已——?” “这那里是效仿古人啊, 这分明是玩火啊?”金一笑苦笑了声心里暗暗道。 “大人不可啊, 他们是弥勒教不假,可他们已败在将军手中,想来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不如将他们囚禁起来算了?一来,也足以彰显将军美名,二来,也好让将士们一一盘问,好从口中得些消息?” 杨峥尚未说话,就听得孙志浩破口大骂:“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对待我们神机营的将士,我要告上朝廷,参你一本?“ 杨峥仰天哈哈一阵大笑,好一会儿才盯着孙志浩,眼看一道凶光一闪,喝道:“笑话,你们是神机营,笑死人了,本将虽没见过神机营的将士,却也知道我大明的神机营的将士无不是以一挡百,当年追随永乐皇帝与马哈木一战,杀得鞑子大败而归,如此才有神机营不败的神话,你们说自己神机营的将士,一没凭证,二来如此不堪,岂会是神机营的将士,分明是弥勒教的余孽,本将军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早已看穿了你们的把戏——?“ ^^^^^^^^^^^^^^^^^^^^^^^^^^^^^^^^^^^^^ “这个杨大人耍赖还没人比得过他啊,明明知道是神机营的将士,偏偏扣上了一顶弥勒教余孽的帽子,好反驳不得?“金一笑苦笑了声,心里既是佩服,又有些担心。 “我们真的是神机营的将士——?“那百户心中惧怕,这会儿早已没了刚才的嚣张跋扈,大声喊道。 “好你个贼厮,还敢狡辩,当真以为本将军不敢动手么?“杨峥面色一沉,扭头冷哼喝道:”张翼何在?” 张翼抱拳道:“末将在?“ 杨峥沉声道:“去,带领五百将士挖好大坑,今日本将要在城门外活埋这些弥勒教余孽?“ “将军,这——?“张翼不知真假,有些犹豫起来。 杨峥冷笑道:“张将军,军人的天职是什么?” 张翼一愣,道:“服从命令!” 杨峥道:“很好,我让你去,你便去,若有罪责,由一人承担。” 张翼哈哈一声大笑,道:“杨大人说哪里话,我张翼很少佩服人,杨将军是我最敬佩的人,你让我怎么做,我便怎么做?“ 许枫道:“不错,这些人一看就是弥勒教的余孽,竟敢冒称我大明英勇无敌的神机营,实在可恶的很,活埋了他们,也算是给神机营的将士出一口恶气!“ “这小子总算是领悟过来了,有前途——?“杨峥赞赏的看了许枫一眼,不动神色的道:”许百户所言甚有道理,此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许枫抱拳应了声,道:“杨大人请放心,活埋人卑职虽没做过,但小时候在家里活埋了不少死猪,想来差不多!“ 杨峥嘿嘿笑道:“嗯, 法子应该是差不多!“ 许枫得意的一笑,猛的一挥手道:“儿郎们,随我一起去挖坑!“ “挖坑去!“五千将士里,走出五百将士吆喝的跟了上前。 场上的一番对话,孙志浩听得清清楚楚,心中既惊又怒,盯着杨峥喝道:“你好大的狗胆,竟要活埋我们——我一定要上报朝廷——?“ “报你妈个头啊——?“杨峥大怒,飞起一脚踢了过去,正中他的胸口,可怜的孙志浩哪里吃过这种苦楚,痛得嗷嗷惨叫不止。 “神机营的将士个个是铮铮男儿,这点苦楚便受不了,分明是养尊处优的弥勒教余孽——?“杨大人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右脚,自言自语的道。 孙志浩心里又急又怒,挣扎着大叫道:“你敢动我,我要杀了你——?“ “杀了我——?“杨峥冷笑了声,道:“ 果然是弥勒教啊,若不然怎么会如此恨本将军啊?” “来人!” 张翼抱拳上前道:“末将在?” 杨峥道:“此余孽意图威胁本将军,按照我大明律法,该当何罪?” 张翼道:“杖责三十!” 杨峥点了点头道:“嗯,很好,不过那是对我大明的将士,此人身为弥勒教匪首,随随便便打个四十五军棍聊表心意吧?” 张翼暗吃了一惊,心道:“这个杨将军出手还真不是一般的狠啊,这五十军棍打下去,还不给废了?” “怎么?五十军棍太轻了么,哎,你也知道我一向太过仁慈了,这的确不是一个好的优点,日后须好好改正?” 张翼暗自一笑:“这个杨将军还真不要脸的狠啊?” 神机营一千将士见杨峥对主将下手毫不手软,哪里还敢多言,生怕自己多说了一句,引来的是一顿毒打,是以一千人马谁也没说话。 这时张翼取了一根军棍,让人按住孙志浩,对着屁股就是一顿猛拍,他心中对这孙志浩没半分好感,下手还能轻得了,每打一下都卯足了力道,打起来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可怜的孙志浩惨叫不止。 杨峥看了一眼惨叫的的孙志浩,冷哼了声道:“识相的快说,你们还有多少弥勒教余孽? 404章:关门打狗 …… 张翼正打得过瘾,这种殴打神机营的感觉,的确是不错,若是平日里哪有这种机会,因此下手毫不容情,直到杨峥问话,才停了下了手中的动作。 怜的孙志浩身子虽硬朗,却也禁不起这般毒打,屁股早已开了花,这会儿趴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哼了声,好一会儿才扭过头来:“我不是弥勒教的人,我是神机营左哨军千户孙志浩,你殴打神机营上司,我要杀了你——?” “好你个弥勒教余孽,死到临头了还嘴硬,看来这五十军棍太过清爽了些,张大哥继续打,打到他说出自己身份为止?“ 张翼嘿嘿笑道:“卑职明白!“一棍下去,又是一声惨叫。 场上的一千神机营哪里见过这等嚣张跋扈,无一人敢出来说话,生怕多说了一句,惹得这位年轻的将军不高兴,一顿棍棒相加,那可划不来了。 哀嚎一声比一声凄惨,一千神机营的将士面色变得苍白。 “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如此待我,我一定要——哎呦——?” “张大哥你慢慢打,我见不到血腥,见血便晕,我且歇息先——?”话音一落,摇了摇头转身向城楼走去。 城墙最左侧有一处山丘,山丘并不高,站在山丘之上,却也能看到城池里的一切。 此时,晨风习习,山丘的山顶之上,立着两匹骏马,马背上坐着两个人,正默默的看着城池内的一切。好一会才呵呵一笑,道:“这个杨兄弟还真敢下手啊?” 左侧的马匹上端坐着一个中年汉子,那汉子眉清目秀,却是铜盔铁甲,腰悬宝剑,若不是年纪大了几分,倒活脱脱一个周瑜再世。 “的确敢下手,能如此对待我大明神机营的只怕唯有此人了?”那中年汉子盯着城墙上内的杨峥眼里闪了闪道。 左侧的书生模样的老者微微一愣,随即黏着长须哈哈大笑道:“张将军所言极是,能敢这么对待神机营的满朝文武还不见得有人敢?“ 中年汉子目光盯着杨峥,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那书生模样的老者收回了目光,看了一眼身旁的中年汉子,沉吟了问:“就刚才一战,张将军以为如何?” 刚才的一幕,中年汉子与老者已是看得清清楚楚,神机营如何冲入城中,如何被八阵图所困,如何被生擒活捉,这一切他都看得极为仔细,以五千兵马对抗一千神机营的将士,赢得战事算不得什么,不过此人能让这昔日不堪一击的五千散兵,在短短的十几日里脱胎换骨,这份能耐才算是真正的了不起。 中年汉子点了点头道:“这位杨将军用兵倒也有些手段,能不伤一兵一卒的情况下,解决了神机营的一千骑兵,这份能耐倒也不俗?” 左侧的那老者听了这一番话儿,哈哈大笑,神情显得极为高兴,道:“能得到大名鼎鼎的张将军赞扬,不简单啊,依老夫看,杨峥此番用兵,看似不是兵法,可你看他先后用关门打狗,以阵法分解骑兵,减少骑兵的冲击,可以说将兵法、阵法相互结合用得极为纯熟,年纪轻轻能有这份能耐,可不简单啊?” ^^^^^^^^^^^^^^^^^^^^^^^^^^^^^^^^^^^^^^^^^ 中年汉子点了点头道:“大人所言极是,此人的确有些能耐?也不枉大人对他如此厚爱?” 那老者念着长须一脸的得意,呵呵一笑自言自语的道:“赏识他的又何止老夫一个呢?” 中年汉子一愣,随即目光落在了杨峥的身上,见城墙上杨峥背负着双手,站在城墙上俯仰城下,颇有几分气势,不由得暗暗点了点头道:“但愿他不要让南京的那位失望?“ “哈哈,只怕是不会了,不说红袖招的救驾之功,便是这以五千将士剿灭弥勒教的两万精兵,斩杀李福达的这份功劳,太子殿下就不会失望?”那老者呵呵一笑,一脸的宽慰。 “好了,我们赶快进去吧,再不进去,那些神机营的骑兵,只怕是真要活埋了?”中年汉子笑了声,勒住马缰轻轻拍了一记,坐下良驹吃了疼,迈开了四肢蹄子向着那城门飞奔而去。 “嘿嘿,这个他还真做得出来?“那老者哈哈一笑,挥动马鞭狠狠在坐骑的屁股上打了一记,那骏马嘶鸣了一声,同样迈开了四肢蹄子追了上去。 城门内,军棍还在继续,张翼噼里啪啦的一番痛打,不多时就让孙志浩嚎叫声有最初的撕心裂肺式,变成了偶尔哼两声,五十军棍打下来,孙志浩几乎去了半条人命。 那一千将士眼看主帅如此待遇,哪里还敢说话。 唯独,金一笑看孙志浩如此模样,面露出担忧之色,走上前轻轻叹了声,道:“杨将军,这孙志浩是神机营的千户,卑职刚才询问了,听说他上头还有一个副将做靠山,我们今日这样打了他,日后怕是不好交待?“ “不好交代,那就不要交待?“杨峥嘿嘿一笑,忽然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扫了一眼地上的孙志浩,压低声音道:”你说我们把他这么丢下去活埋了,他会不会反抗啊?“ 金一笑吃了一惊,本以为杨峥最初只是震慑这些神机营的将士,才说活埋的话儿,如今看他模样,听他口吻,不似有假,忍不住失声道:“杨将军,你,你真的要活埋他们?” 杨峥还没说话,一旁的张翼不悦的道:“活埋了怎么了,要我说这种人活埋了他还算轻的,一个千户而已,凭什么这么嚣张,再说了是不是神机营还不一定呢,大人不是说了么,他们是弥勒教的余孽,就算日后朝廷追究下来,我们一口咬死他们是弥勒教余孽不就完了,怕个球啊?” “你胡闹?”金一笑不敢对杨峥发火,对张翼可没什么好脸色,尤其是他说了这番让他恨得牙痒痒的话儿,哪里还有什么好脸色:“ 是不是弥勒教余孽,你我心中清楚,我们这么做,岂不是给大人惹麻烦么?” …… 张翼哼了声道:“给大人惹麻烦,我是看你怕给你惹麻烦吧?” 金一笑面色大变,喝道:“张翼你说什么?“ 张翼丝毫不惧,哼了声道:“怎么?我说的有错么,你若不是怕惹得一身麻烦,何必担心呢,一千神机营而已,是他们不知好歹攻打杭州城,我们只是自卫而已,说起来我们就算杀了他,一点也不为过,你若是怕了,大可离开便是——?“ 金一笑是书生,骨子里却是极为好面子,如今张翼当着五千将士面前如此羞辱他,哪里还受得了,一张俊脸涨得通红,伸手指着张翼的脸面,哆嗦着嘴唇道:“姓张的,你说清楚,我哪里怕了?“ 张翼哼了声,满脸的不屑,道:“你若不是怕了,干吗老是给他们说好话?你可别忘了,这些人平日里是怎么给脸色你看的?” 神机营仗着自己的身份地位,平日里极少将这些散兵看在眼里,金一笑等人没少受到他们的奚落,讽刺,听张翼这么一说,微微楞了一笑,金一笑继续说道:“神机营嚣张跋扈不假,可也是我大明的将士,如今我们这么做,只怕是惹些不必要的麻烦,常言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能保准日后没人因为这件事情加害将军呢,再说了,我们杀了孙志浩解气不假,可我们也因此得罪了神机营,他们还能放过我们?” 张翼道:“怕个球,神机营而已又多厉害,今日还不是败在了老子的手中,倘若当真加害将军,我张翼就算是性命不要,也不会放过他们!” 金一笑哼了声,道:“你一个小小的千户,能有多大的能耐,只怕到时候你未必护得了将军——?” 张翼道:“哪有如何,总好过你这也怕,那也怕,啥也做不了的强?” 金一笑面色通红,喝道:“姓张的,我再说一遍,我不是怕?我只是不想让将军惹上麻烦?” 杨峥没想到这么几日,这两人如此关心自己,微微有些感动,眼看二人为了自己吵得不可开交,生怕毁了彼此建立起来的好感,,忙道:“两位将军不必争吵了,本将军敢这么做,那就一定没事?” 一旁的高航见两人一脸的不相信,呵呵一笑道:“两位老弟追随杨兄弟也有些时日了,以你们看,这孙志浩比起李福达如何?” 张翼一愣,道:“李福达开创弥勒教,在江南多年,朝廷多次剿灭都不可多,此人是一方枭雄,岂能是孙志浩小小一个千户能比的?” …… …… 金一笑道:“孙志浩比不上李福达?” 高航与杨峥一路走来,经过弥勒教的一番厮杀,也算是同生共死过,扭头看了杨峥一眼,对金一笑、张翼二人道:“那孙志浩既不比不上李福达,二位老弟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金一笑一愣,张翼却哈哈大笑起来道:“高大哥所言极是,杨大人连弥勒教都能灭,枭雄李福达都可枭首级,区区一个孙志浩又算得了什么呢?他既说没事,那一定是没事了?” 金一笑亦是轻轻一叹,道:“你们说得极是,对任性的把握,我看普天之下怕没人比得过杨大人了,他若想整个人,怕是早已想好了退路,倒是我等杞人忧天了?” 405章:胸有成竹 …… 杨峥呵呵一笑道:“三位哥哥未免太高看我了吧,实话不怕告诉你们,其实小弟心里害怕的紧呢?” 三人相视一望,哪里肯信。 高航哈哈笑道:“杨兄弟就别扮可怜了,就你这手段,你那见识,嘿嘿,天下何人比得过你,依我这天下只有你能让人害怕,哪有人会让你害怕的?” “我日,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啊?”杨峥笑骂了声,道:“好吧,不怕告诉你,我这么做,的确是有些准备,不过你们也知道,我这人一向心慈的人,最见不得血腥的东西,打一下,教训一下也就算了,至于活埋么,那么残忍的事情,我怎么会做得出来呢,要折寿的,吓唬吓唬他们也就算了?” 三人一阵汗颜,高航道:“这个杨兄弟还真无耻的很啊,什么心慈,什么见不得血腥的东西,刚才打得人家屁股开花,也没见你有什么不适啊?“ 张翼则是一脸的羡慕的神色,感叹道:“杨大人为人处世,越来越有大家风范了?“ ^…… 金一笑暗自了点了点。 得到了杨峥的指示,张翼、金一笑等人做起来再也没什么顾忌,三人率领许枫的五百将士,当真在城门外挖起了一个大大土坑,然后让人将神机营的一千将士押到了土坑前,这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神机营将士,一看土坑, 吓得面色大变,一些胆小更是晕了过去,唯独那百户还算镇定,但已不负最初的嚣张跋扈。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我们可是神机营的将士,你们不能这么对待我们?“那百户颤声说道。 “哈哈,神机营的将士,没凭没据的说出来谁信啊, 你说你是神机营的百户,可有凭证,你们分明是弥勒教的余孽嘛,我家杨将军说了,对待敌人不能有半分的心慈手软,有多少杀多少,杀光为止?“张翼朗声说道。 “你,你敢——?“那百户颤抖着声音道。 “去你妈的——?“张翼还未说话,忽从旁边伸出一只飞脚来,结结实实的踢在了那百户的后背上,可怜的那百户尚未反应过来,便“啊”一声惨叫,一头栽倒在土坑里,幸亏这土坑里土壤柔软,才不至于摔得鼻青脸肿。 张翼扭头一看,看到金一笑一脸怒意的站在身后,微微楞了一下,哈哈一阵大笑,道:“臭穷酸,你怎么了,该性子了?” 金一笑脸上尴尬的一笑,道:“这不是杨将军有了对策么,再说了我嫌这家伙吵得厉害,早些让他下去也好?” 张翼嘿嘿一笑,伸出大拇指道:“这才是个男人嘛,管他什么神机营,弥勒教,要我看只要杨将军在,还不是要怎么打,就怎么打?” 金一笑点了点头道:“这话不假,不过我这心里还有些不安啊?” 张翼知道他的心病,压低声音道:“你莫非是担心我们这么做会给杨大人带来麻烦?“ 金一笑轻轻叹了声,同样压低声音道:“杨大人为人义气,官职也不算太小,听说身后还有尚书大人做靠上,按说来头不小,我不应该担心,可这些人终究是神机营的人,若没有合理的理由,怕杨大人不好交代啊?“ 张翼看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道:“这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让这些狗屁神机营的将士知道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们并不是无敌,以后对我们也客气点?“ ^^^^^^^^^^^^^^^^^^^^^^^^^^^^^^^^^^^^^^^^^^^^^ 金一笑道:“话虽不错,可你刚才不是打了孙志浩么,这梁子怕是接下了,我听说他身后还有一个副将,那副将可是中军都督府事、当朝太师张辅将军的人,若要找大人的麻烦,怕不好应付啊?“ 张翼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嘿嘿笑道:“臭穷酸看你平日里聪明的很,一到关键的时刻怎么脑袋不灵光了呢?” 金一笑微微一愣,看了一眼张翼,见他脸上神色得意,没丝毫担忧的模样,反而还有几分兴奋,不免好奇的道:“ 此话是什么意思?“ 张翼左右瞧了一眼,道:“杨大人口口声声说这些神机营的将士是弥勒教的人,你当真以为杨将军老眼昏花看不出来他们是神机营的人么?“ …… 金一笑一愕,惊异的看一眼张翼,道:“你,你是说杨大人是故意的?“ 张翼嘿嘿一笑,道:“可不是么,我刚才听杨大人与高大哥说了一些悄悄话?“ “你听到了——?“金一笑张大了双眼,仿佛有些不认识张翼一般。 张翼点了点头道:“可不是么?“ 金一笑心中好奇,道:“他们说了什么?“ 张翼道:“杨大人给高大哥说了一个叫海瑞的人,说在他们家乡有一个清官叫海瑞,在淳安做县令,为人十分的耿直,有一次一个叫胡宗宪的大官的儿子来到了淳安县,想要这位海青天请客吃饭。 胡公子来淳安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海青天的耳朵里,那胡公子本以为海大人会好酒好菜的招呼他,可左等右等不见海大人出来招呼——?“ 金一笑听得有趣,忙问道:“后来如何,海大人招呼他了么?” 张翼一笑道:“县衙的衙役都得到了海大人的指示,只按打发一般客人的标准请胡公子用饭,锦衣玉食的胡公子哪里吃得了这个啊,顿时向驿吏发怒,把驿吏倒挂起来。 事情闹大了,众人害怕不已,就在这时海大人却派人过去,把胡公子吊起来狠狠打了一顿?“ “这人也太大胆了吧?”金一笑听得吃了一惊道。 …… 张翼嘿嘿笑道:“谁说不是呢。那些属下一看把胡公子给打了,吓得半死,纷纷让海大人住手,这海大人还真是天下第一号,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他不但没有停下来,还让衙役狠狠打,打坏了他负责?” “听海大人这么说,那些衙役也不客气,按住胡公子好生一顿痛打,听说好将胡公子怀里的几千两银子充公了呢?” “这海大人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只是他这样一来,岂不是得罪了那大官,人家岂能绕了他?“ 张翼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那海大人是什么人,既敢这么做,当然有些准备,杨大人说,海大人早已有了应付,马上写了一封信,信上说:“过去胡总督按察巡部,命令所路过的地方不要供应太铺张。现在这个人行装丰盛,一定不是胡公的儿子,此人败坏您的名声,如此恶劣,令人发指,为示惩戒,他的全部财产已被我没收,充入国库,并把此人送到你那里去,让你发落。” “结果怎么样?“金一笑心头紧张万分,这故事的海大人实在是胆子太大了,让他不由得不紧张起来。 张翼白了他一眼,道:“人家都说了不是你“胡公”的儿子,你还能怎么样,当然是在家好好教训了自己儿子一番,听说仅此一事后,胡家的公子再也不敢去淳安县了?“ 金一笑一愣,随即想起杨峥口口声声咬定孙志浩为弥勒教余孽,此时再细细一想,立即明白了大半,抚掌哈哈大笑道:“好一个弥勒教余孽,这样的法子也只有杨大人想得出来啊?” …… 张翼道:“谁说不是呢?” 金一笑忽然叹了口气,道:“早知道杨大人已有了计较,这孙志浩如此可恶,方才就不应该放过他?” 张翼看了一眼四周,忽然凑了过去,低声都:“你放心了,刚才我已经好好教训他了,刚才我下棍的时候,可没手下留情,棍棒打的可不是他的屁股花了?” 金一笑扭头看了一眼张翼,道:“那打的是哪儿?” 张翼道:“这种嚣张跋扈的人,少一个是一个,不怕实话告诉你,我是怕这家伙少了伤疤忘了疼,啊日后 想报复杨将军,刚才下手的时候,对着他的尾巴骨,狠狠下了几下黑手,嘿嘿,那骨头怕是碎了几根,这辈子想要当神机营的千户怕是不可能了——?” 金一笑微微一愣,随即嘿嘿一笑道:“这两下他少了些,若是加上几根钉子,狠狠打进去,那才好呢?” 张翼暗吸了一口冷气,骂道:“ 你这个臭穷酸,比我还狠啊?” 金一笑嘿嘿一笑,道:“哪里,哪里,这不是平日里被这帮狗杂种欺负得厉害么,如今好不容易逮住了这么一个机会,不下点黑手实在对不起这么好的机会啊?“ 张翼吧唧吧唧了两下,这个臭穷酸狠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的人,平日里倒是小看了他。 去了担心,金一笑的脸上也洋溢的着笑意,一脚一个将几个百户,十夫长踢了下去,望着这些平日里嚣张跋扈的神机营的将士在坑了大呼小叫,顿时大感得意,重重的吐了口气道:“这种感觉真是爽啊?” 张翼道:“谁说不是呢?就在刚才我下手打那姓孙的,听着他哀嚎的模样,真他娘痛快,不怕告诉你,我这辈子除了在老娘们身上折腾外,今日算是最痛快的一次了?“ 406章:好生应付 …… 金一笑似有同感,点了点头道:“的确是痛快,这样的事情也只有杨大人敢做啊?” 张翼道:“是啊,杨大人能文能武,是天生的儒将,你我跟着他开疆辟土、建功立业,那是不在话下的,只是大人不拘小节,日后怕是要得罪的人不少,你我可要小心应付才好?“ 金一笑道:“你说的是,日后你我要注意些保护好将军!“ 张翼点了点头道:“这个我知道?“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忽听得许枫来报道:“两位将军,填坑的将士们已经准备好了,请两位将军下达号令?” 张翼哈哈一笑,道:“好,今日老子就做一回昔日的杀神白起?来一场活埋?来人啊,把他们都推下去?” “是!”许枫一抱拳应了声,转身对那些将士喝道:“推下去!” “啊,不要啊,我们真是的神机营将士!“一千将士一听要活埋,纷纷叫嚷起来。 “少啰嗦,动手——?“许枫喝道。 “住手——?“就在这时,一黑一白两句骏马疾驰而来,为首那人威风凛凛的喝道。 张翼、许枫也算是一员虎将,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可不知为什么看了这人心里竟有一股害怕的感觉。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坑杀神机营的将士?” “你是什么人?”张翼喝道。 “张将军,张将军救命啊,救命啊——?”被金一笑一脚踢入土坑里的百户艰难的爬了起来,待看到了为首那人,顿时大叫了起来。 张翼、金一笑相视一望,各自嘀咕了声道:“张将军——?“ 为首那人目光狠狠的扫了一眼张翼、金一笑道:“你们还不放人?” 张翼微微楞了一下,哼了声道:“你是何人,让我放人便放人?你当这是什么地方?“ 那人哼了声,从怀里摸出一块腰牌来,喝道:“中军都督府事,当朝太师张辅有没有放你资格放人?” “张辅?” 张翼、金一笑面色大变,若说大明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将领,除了这位年轻的英国公之外,再无他人。 …… 张辅是朱棣麾下第一猛将张玉之子,当年朱棣靖难,东昌之战中,朱棣攻盛庸东侧,不料进入伏击圈,突围中被盛庸包围。张玉、朱能率亲兵向南军包围猛冲救主。朱能负责救朱棣;张玉负责引开敌军,这一引就没再回来。朱能成功救出朱棣。但杀红眼的南军怎甘心煮熟的鸭子飞了,于是向张玉猛攻。张玉力竭而死。 此战北军(朱棣方)元气大伤、士气不振。为了鼓舞士气,朱棣拿张玉做文章:亲自为其主持追悼会,为其亲写悼文。 朱棣即位后称其为靖难第一功臣,追封荣国公、河间王。长子张辅初封信安伯、新城侯,自此为大明南征北战。 永乐四年,朱棣出兵安南,朱棣亲往龙江饯行,这一天风和日丽,江面上百舸争流,旌旗蔽空,鼓角齐鸣,明军威武雄壮,军容之盛为开国以来所未有。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十月二日,南征军统帅朱能突然病逝于龙州,三十七岁的朱能正值年富力强,朱棣倚之甚重,不想此次“出师未捷身先死”,朱棣哀痛无比。朱能“勇决得士心”,他死后,军中一片哀哭。远征军箭在弦上,容不得任何拖延,年仅三十一岁的右将军张辅临危受命,主动承担起指挥全军的重任,他一面飞章奏报朱棣,一面率军南进,六天后,远征军由凭祥度坡垒关,进入安南境内。军情紧急,朱棣命张辅佩征夷将军印,充总兵官,代替朱能统率全军,并以明初常遇春病逝,副将李文忠建大功的事迹予以鼓励,希望张辅不负所托。 …… …… 张辅不愧为名将之后,深通攻心为上的道理,进入安南境内后,他命人先将胡一元父子的二十条罪状写成榜文,刻于木牌上,顺流放下,安南军民见到榜文后,人心离散。 张辅立即兵分两路,京畿兵、荆、湖、闽、浙、广西兵由他亲自率领,出广西凭祥;另一路明军由蜀兵、建昌、云南、贵州兵组成,在沐晟率领下出云南蒙自,两路明军斩关而进,勇往直前,在芹站附近大败安南之伏兵,进占新福,于白鹤江胜利会师,因画狮蒙马冲击,兼施神机火器破守军象阵,乘胜克东都(今河内)、西都(今清化),一战成名。 第二年,大败安南兵于木丸江、富良江等地,俘安南太上皇黎季,改安南为交阯,因军功进封英国公,此后,与沐晟合兵再攻伪降复起的陈季扩,败守军于月常江。至十二年,俘陈季扩,班师。十三年,任交阯总兵,平息陈季扩余部之乱。十四年冬被召还。先后四至交阯,威名远震。 朱高炽登基后,因军中掌中军都督府事,进太师,是名正言顺的第一名将。 “卑职见过将军——?“一看到腰牌,张翼、金一笑纷纷跪了下去。 许枫见状飞奔冲向了城内,向杨峥报告。 “什么,英国公?“杨峥楞了一下道:”他怎么来了?“ “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老头?“许枫没见过杨士奇,便以老头相称。 “能与英国公一起的,不会是杨士奇吧?“杨峥嘀咕了声道:”走,去看看?“ 高航担忧的道:“孙志浩算来是张辅人,他这个时候赶来,会不会有事情?“ 杨峥哈哈一笑,道:“我只是吓唬吓唬弥勒教余孽而已,能有什么事情?“ 高航见他神色淡然,倒也安心下来,道:“走,走我也去看看?” ^^^^^^^^^^^^^^^^^^^^^^^^^^^^ 三人出了城门走向土坑。 杨峥一马当先,老远就看到为首一个中年汉子,面目清秀,却十分威武,心道:“好一员虎将?这个就是鼎鼎大名的英国公张辅么“ “尚书大人?”高航眼尖一眼便看到了人群里的杨士奇。 一身儒服,胡须花白,端坐在马背上正四处张望,听得动静,抬眼望去与杨峥相识一望,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你个杨老头,果然是你!”杨峥暗骂了声,与高航、许枫三人一起迎了上去。 杨士奇看到杨峥大为高兴,翻身下马双手一抱拳道:“杨兄弟,我们又见面了?可喜可贺啊?“ 杨峥见这老家伙十几日没见,神色似乎比初见时还精神了几分,那一张老脸硬是红晕了几分,不由得心头有气,哼了声心道:“好你个杨老头,老子在这里给你上阵杀敌,险些丢了小命,你倒好不知躲在哪里逍遥快活了,等老子剿灭了弥勒教才出来,好你个杨老头够狡诈的?“ 杨峥正暗自在肚中骂个不停,却听得杨士奇哈哈大笑了几声,拱手走了上前笑道:“杨兄弟,我们又见面了?” 杨峥摇头叹息了声,道:“你这老头太奸诈,见你实在没什么好事,还是不见你的好啊?” 杨士奇哈哈一阵大笑,脸上没丝毫的不高兴,走了上前道:“杨小弟啊,话儿不能这么说,老夫这一次来可不是给你带来好消息么?” 杨峥道:“什么好消息,你莫不是让我去安南吧,你可不要害我,你也知道,我这人最怕死了,剿灭弥勒教还马马虎虎,让我去攻打安南,那不是要了我的老命么?” 一旁的张辅自杨峥出来,目光便一直停留在他身上,见他身为军中主帅,竟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儿,冷哼了声,道:“堂堂七尺男儿,不思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却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儿,简直妄为男人?“ “你爷爷的,老子说什么话儿,管你什么事啊,当朝的尚书大人,文华殿大学士都没说什么,你一个跟班啰啰嗦嗦的干什么,跟个长舌妇似的?“杨峥没好气的说道。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人听见。张辅与他相距不过数尺,这话儿一字不落的停在耳朵里,顿时面色一变,喝道:“你,你说什么?” 一旁的金一笑、张翼暗暗捏了一把冷汗,张翼暗道:“这个杨将军还真是有种啊, 连堂堂的英国公也敢骂,难怪能让老张佩服啊?” 高航则倒吸了一口气,暗自拉了一下杨峥,俯过身子压低声音道:“杨兄弟,你刚才闯祸了?” 杨峥狐疑的看了一眼张辅,同样压低声音道:“我闯了什么祸,不就是一个跟班而已,骂几句算什么?” 高航倒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道:“杨兄弟这次看走眼了,他可不是什么跟班?” “那就更不对了,跟班都不是,还敢胡言乱语,当真以为我这个参将是摆设么?“杨峥哼了声,一脸的不悦,还趁机抬眼狠狠瞪了张辅一眼。 高航暗自摸了一把冷汗,这个杨兄弟还真有胆啊敢给当今英国公眼色看,满朝文武还真没人敢,怕是当今圣上也不会这么做吧。 “他是当今的英国公张辅!”高航怕杨峥越闹越大,急忙说出了张辅的身份。 407章:高处不胜寒 ^^^^^^^^^ “英国公——?”杨峥吃了一惊,目光落在了张辅助的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故意道:“你不会弄错了吧,如今这世道相貌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多得是,你们莫要被骗了,我可听说了,那英国公早年,继承父亲职位。随从永乐皇帝在夹河、藁城、彰德、灵璧等地战斗,都立下功劳。随从入南京后,被封为信安伯,食禄千石,给予世袭诰券,我还听说了他不靠父荫,为朝廷出兵安南,将交织纳入我大明版图,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怎么会这般模样?你们一定是弄错了?“ 张辅刚才面色还十分的难看,但听到杨峥后面的一番话,难看的脸色好了几分,并没有生气的模样。 杨士奇暗自点了点头,心道:“这个杨小弟果然是个人精啊?” 张辅早些年追随父亲张玉南征北战,张玉死后他继承了父亲职位。随从朱棣在夹河、藁城、彰德、灵璧等地战斗,立下战功不少,便是后来追随朱棣攻入南京城内,为朱棣靖难立下功劳不少,大封群臣之时,他被封为信安伯,食禄千石,给予世袭诰券。这份在旁人看来耀眼无比的功勋,落入他的眼里却有些不逊,因为他知道自己父亲随从燕王朱棣出塞漠北,征黑松林。因作战骁勇及擅长出谋画策而为朱棣所亲信,东昌一战,燕军与盛庸所率领的南军于东昌(今山东省聊城市)决战。燕王朱棣受南军诱入中坚而遭围困,自己的父亲与朱能均引兵来救,后朱棣会合朱能死战得脱,逃离战场。自己父亲则遭南军包围,力战而死,朱棣极为喜爱自己父亲,所谓爱屋及乌,自己的这份功劳,多少有几分父亲的功勋在里面,因此在朝中,他很少表现的骄傲,即便是后来像丘福、朱能这样立下赫赫战功的主帅,曾经说过:“张辅父子功勋卓著,不能因为是私亲就给很少的赏赐。”但他知道他们是看在父亲薄面上,才这么说,其实骨子里未必真的看重自己的功劳。 ^^^^^^^^^^^^^^^^^^^^^^^^ 为此,他一直很低调,这么做的原因就是怕人说自己仗着父亲的荫庇为非作歹,后来有人告诉他,想要摆脱父亲的荫庇,唯有立下更大的功劳,就好比汉朝的冠英侯一样,人人都知道他是大将军卫青的外甥,可他善骑射,用兵灵活,注重方略,不拘古法,勇猛果断,善于长途奔袭、闪电战和大迂回、大穿插作战。 初次征战即率领八百骁骑深入敌境数百里,把匈奴兵杀得四散逃窜。在两次河西之战中,霍去病大破匈奴,俘获匈奴祭天金人,直取祁连山。在漠北之战中,霍去病封狼居胥,大捷而归。正是立下这份功勋,就连太史公司马迁也对其大为赞扬,自己想要拜托父亲留给自己荫庇,唯有从战乱中立下更大的战功。 有了这份心思,他无比渴望带兵出征,为国家立下战功,可当时的大明还有丘福、朱能等老将,论威望,论实力这两人都不是他能比肩的,他只能耐心等待。 皇天不负有心人,多年的等待总算是有回报。永乐六年,安南的黎季嫠杀害他的国王,自称太上皇,立其子黎苍为帝。自称原国王之孙的陈天平从老挝来投奔朝廷,黎季嫠假装请他回国。朱棣派都督黄中率五千名士卒送他回去,前大理寺卿薛岩做他的副手,黎季嫠在芹站埋伏军队,杀死陈天平,薛岩也被杀,消息传至京城,朱棣大为震怒,当即命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右柱国、左军都督府左都督、成国公朱能为征夷将军,让他担当右副将军,率领丰城侯李彬等十八位将军共八十万人,会同左副将军西平侯沐晟,分道进讨。兵部尚书刘俊辅助军务,邢部尚书黄福、大理寺卿陈洽供应粮饷一同出兵安南。 得知这个消息,他并没有太大的兴奋,朱能身为靖难名将之一,当年随军南下,击败平安银牌军,又击败前来救援的都督陈晖,并在灵璧生擒平安等南军名将,进封右军都督佥事。五月,朱能夺取泗州(今安徽泗县),渡过淮河,击败盛庸,又攻破盱眙、扬州声名显赫,有他出兵安南,安南必定能尽快平定,自己渴望的功勋,唯有耐心等待。 但他没想到,同年十月,朱能病逝于军中,时年三十七岁,这实在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心思细腻的他,预感到他的机会来了。 果然,朱棣让他取代朱能统领部众,当时的他很兴奋,知道这时老天爷送给他的一个绝佳的拜托父亲荫庇的机会,他绝不能错过。 这一战,他没有让朱棣失望,更没有让自己十万将士失望,他率领大军,进入富良江北扎营,连夜派骠骑将军朱荣在嘉林江击破敌军,迅速与沐晟合军进攻多邦城。他装作要进攻他处,以麻痹敌军,令都督黄中等率敢死士,每人都持火炬和铜角,在夜间四鼓时分,越过重壕,用云梯登城。都指挥蔡福先登,士卒们也纷纷蚁附而上,然后吹响号角,万炬齐举,城下军队呐喊而进,遂攻进城中。敌军驱象迎战。张辅用画成的狮子蒙在马上冲击,再补以神机火器。大象都返身退走,敌军大为溃败。他的大军斩其首领二人,追到伴圆山,将其沿江木栅,俘虏和斩杀无数敌兵。大军进而攻克东都,安抚官民和归附者,来归顺的人每天以万计。他一鼓作气,派别将李彬、陈旭攻取西都,又分兵击破敌军的援兵。黎季嫠焚烧宫室仓库后逃到海上,三江州县都望风而降,此战让他一举成名天下知。 就在永乐七年,他再一次出兵,平定了东潮、谅江等府州。不久,在木丸江击破黎季嫠的舟师,斩首一万级,擒获将校一百余人,贼人溺死无数,到同年五月,他到达奇罗海口,抓获黎季嫠和他的儿子黎苍,以及伪太子诸王将相大臣等人。槛车送入京师,安南平定。计算府州四十八个,县一百八十个,户三百一十二万。访求陈民的后代,但找不到,便设交趾布政司,将其土地内属于朝廷。, 自此,唐朝灭亡后,沦为蛮服达四百余年的安南,重新收入大明版图。朱棣为此诏告天下,诸王和百官都奉表祝贺,待第二年他整军回到京师。朱棣再在奉天殿赐宴招待他,并赋写了《平安南歌》,进封他为英国公,岁禄三千石,给予世袭诰券,自此无人再敢言他荫庇父亲的功勋,而他立下的功勋,满朝文武唯独建在的丘福能比肩。 当他没想到的时候,就在一年前,本雅失里杀使臣郭骥,朱棣大为震怒,当即命荣禄大夫、右柱国、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封淇国公的丘福为征虏大将军,担任总兵官。武城侯王聪、同安侯火真为左、右副将,靖安侯王忠、安平侯李远为左、右参将,率十万骑兵出塞。 临出征之时,朱棣担心丘福会轻敌,叮嘱他:”兵事须慎重。自开平以北,即不见寇。宜时时如对敌,相机进止,不可执一。一举未捷,俟再举。”此时大军已出发,又派人传达诏书,如军中有人说敌军容易击败,切勿相信。 丘福出塞后,率领千余人先至胪朐河南。击溃了敌军一些散兵,然后渡河。俘获敌军尚书一人,给他酒喝,并询问本雅失里的所在地。那敌将告诉丘福,那些鞑子官兵听说丘福亲自率领兵马前来,早已往北方逃走了,在三十里外可以看到他们?“ 丘福丝毫不疑心,当即大为高兴,并说:“当疾驰擒之。”诸将请求等待各路军队齐集,探明虚实然后再进兵,丘福不听。并以尚书为向导,步步进逼敌营。 交战两天,每次战斗,敌总是佯装战败撤退,丘福执意乘胜而入。李远劝谏说:”将军轻信敌闲,悬军转斗。敌示弱诱我深入,进必不利,退则惧为所乘,独可结营自固。昼扬旗伐鼓,出奇兵与挑战;夜多燃炬鸣炮,张军势,使彼莫测。俟我军毕至,并力攻之,必捷。否,亦可全师而还。始上与将军言何如,而遂忘之乎?”王聪亦持同样意见,力言不可。但丘福不顾众人反对,厉声道:“违命者斩!”,而后继续领兵孤军深入,骑兵等都哭泣。诸将不能阻止被逼随行,大军进了敌军的腹地后,四周忽然出现了许多的鞑子,将丘福的大军重重包围。丘福及诸将等全军覆没,自此靖难三大名将都死了,满朝文武百官唯独剩下他了,这份高处不胜寒的感觉,让他很享受。 (窗外秋雨如丝,居家码字中,第第二更送上,今晚加更!另外,今天是双倍月票最后的一天,请各位书友们,兄弟姐妹查看拥护中心,有没有月票,若是有请送下,你的一票就是决定名次的关键,请莫要忘记投票!) 408章:爱屋及乌 丘福死后,陈氏的旧臣简定又叛乱,满朝文武能征战的,唯剩下朱棣、他张辅,以及沐晟了,沐晟是黔宁王沐英次子。曾任后军左都督等职,并因平定麓川叛乱而受封为黔国公,与他地位相当,当陈氏的旧臣简定叛乱后,朱棣怕鞑子叛乱,不得不将他留在了京城,而是命沐晟征讨,不曾想沐晟在生厥江战败,朱棣闻之后,大为震怒,不得不再一次命他佩带征虏将军印,率军前往征讨。 当时的简定胆大妄为,竟不顾听朝廷号令,自行僭称越上皇,另立陈季扩为皇,势力很大。他不敢小视,派人细细打探了一番敌情后,得知在安南一带水流较多,想要进攻简定,唯独大量造船,与诸位将士一番商议后,他就叱览山伐木造船,招来谅江以北那些躲避贼寇的人复业。遂推进到慈廉州,攻破喝门江,攻克广威州孔目栅。在咸子关遇上贼人,敌军有船六百余艘,保卫江东南岸。他亲自率陈旭等人用划船迎战,乘风纵火,擒获敌军首领二百余人,将他们的船只全部夺取,此后大破敌军。 陈季扩见局面不妙,立即自称是陈氏的后代,派使者袭封王位,他谨记朱棣的旨意,对使者说:“本将先前遍找陈王的后人,他都不响应,现在是在欺骗我们。我奉命讨贼,不知其他。”随不理你使者的言语,当下派麾下大将朱荣、蔡福等人以步骑兵先出发,而他亲自率领舟师随后进军。以黄江到神投海,会师于清化,再分路进入磊江,在美良山中抓获了简定,把他和他的党羽一起送到京师。 第二年正月,他亲自率领大军攻击敌军余党,斩杀数千人,把尸体堆成一堆掩埋,让敌人不寒而栗,鉴于陈季扩没有抓获。朱棣留下沐晟讨伐,召他班师。 大军返回京城,他领命在兴和拜见朱棣,受命到宣府、万全练兵,督运北征、自此名满天下,成为大明名副其实的第一将。 此后,安南陈氏多有反复,乘张辅一回去,又攻掠如故,沐晟无法控制。交趾人苦于明朝的约束,又多次遭官吏士卒的侵扰,往往起来依附敌军,乍服乍叛,将帅更加不认真剿寇,如此一来,朱棣不得不再一次派遣他征讨安南,他很快评定了安南,被朱棣所欣赏,到永乐十四年)冬,他才被召回,至此,他一共四征交趾,前后建置州县以及增设驿传递运,规划得很全面,倒也没出什么乱子,直到这几年,安南人略有动静,引起了他的注意,想从军中找一员好苗子好好培养一番,从杨士奇口中听闻了杨峥的能耐,心中不免有些几分好奇,恰好他这次来南京公干,便前来看一看,哪里知道看到了竟是这样的一幕。 …… 眼看自己神机营的兄弟,衣衫破烂,无一人不带伤痕,凄惨不已,虽说这也算是他们咎由自取,可毕竟是自己的将士,爱屋及乌,哪里还忍得住,碍于杨士奇在一旁,不好发作,此时再听杨峥口没遮拦,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了,正要发作,却听到了杨峥这样的一番话儿,心中不免微微楞了一下,这些年他四次出兵安南,立下的战功,为的便是旁人提起自己的时候露出的仰慕之情,是因为他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可不是因为他是河间王张玉的儿子。 杨峥不提当年靖难的战功,单独提安南一战的功勋,算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上,刚刚的那一股怒气,顿时消了不少,哼了声对着张翼等人一挥手喝道:“还不松绑?” 鼎鼎大名的英国公发话,哪还有人反抗啊,金一笑、张翼等人都是猴精,哪里还会傻到真把孙志浩等人当成弥勒教的人,急忙吩咐了下去,许枫等人早已挥舞着朴刀解开那些将士手中的绳索,嘴里说道:“实在对不住了,错把兄弟们当成了弥勒教的余孽,对不住了!” 那些神机营的将士有些想反驳,喝骂,可杨峥的手段,以及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他们亲眼所见,这会儿在人家的地盘,哪里干骂,只是哼了声,各自退了开来。 金一笑、张翼、高航等人眼看张辅并没有对杨峥发难,暗自吐了一口气,心道:“这个杨将军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动了神机营,堂堂的英国公竟也没说什么?看来日后还是要好好遵从杨将军的指示!” 杨士奇一脸笑眯眯的模样,走上前一把拉着杨峥的手臂道:“杨小弟你真是太出乎老夫的意料之外啊,五千兵马对抗弥勒教两万人马,还杀了弥勒教教主李福达,着实让老夫大开眼界啊?就是刚才那一战,也是相当的出彩,老夫对你是越来越佩服了?” ^^^^^^^^^^^^^^^^^^^^^^^^^^^^^^^^^^^^ 杨峥心里正气恼,英国公多少还有些顾忌,杨士奇可没什么好怕的,瞪了这老头一眼,语气不悦的道:“杨大哥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当初你可说好了与我一同对抗弥勒教的,你怎么能临时变卦呢,这不是背后捅刀子么,若不是将士奋力厮杀,小弟可真要为国捐躯了——?” 这一次杨士奇有意看一看杨峥的能力,因此并没有来古城,被他这么说,老脸红了一下,咳咳了两下道:“这个是老夫失误了,老夫本以为那弥勒教要等些时日才会攻打古城,哪里想到他们提前动手了,待老夫得知消息,本想立即飞来助杨小弟一臂之力,又担心弥勒教此举不过是声东击西之计,趁着老夫离开杭州县衙之际,攻打县衙,老夫一番思索,觉得杨小弟文武全才,区区两万弥勒教教徒,杨小弟还不是手到擒来?果不然,杨小弟不伤一兵一卒便一举灭了弥勒教,还枭其李福达首级,足以证明老夫当初的决定没有错?” “好你个老不死的,不来帮忙就算了,偏偏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小爷我自问够不要脸了,你这老家伙一把年纪了,竟比小爷我还不要脸得多,太他娘的无耻了!”杨峥暗骂了几声 ,知道事情已经这样了,再说下去,这奸诈的老头一定还有更多冠冕堂皇的理由,索性不再说话,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会他。 …… 一旁的张辅只知道杨峥剿灭了弥勒教,并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马,待听到以五千人马对抗敌军两万,且不伤一兵一卒,心里不免有些吃惊,再联想到自己神机营的将士吃亏,心里也就释然了不少。 杨士奇与杨峥说了一会儿话,转身对张辅笑道:“张将军,这位就是杨小弟了,能耐不用老夫多说了,能以五千散兵剿灭弥勒教可不是普通人能干的?“ 金一笑、张翼、许枫等人得知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就是当朝礼部尚书,文华殿大学士,兵部尚书,人人一脸的惊讶,待看到他如此推崇杨峥,人人欢喜不已。 张翼与金一笑各自相视对望了一眼,各自眼里闪过一丝喜色,两人都是渴望建功立业的人物,只因性格原因,加上在朝中没有什么靠山,才当了多年的兵,落得一个小小的千户,受尽了白眼与嘲讽,本以为这一辈子怕是要破罐子破摔,不曾想这一战剿灭弥勒教,封赏自是少不了,难得的是碰上了杨峥,让两人各自心中生出一种遇到伯乐的感觉,心里早已生了追随之心,只是杨峥为人嫉恶如仇,好不容易立下了功劳,却得罪了英国公张辅,如今看到当朝兵部尚书对他如此推崇,如何不高兴。 张辅为人以刚毅威严著称,便是杨士奇对他这一点极为看重,刚才一番观察心中对杨峥也多有好感,点了一下头道:“杨将军年纪轻轻,竟有这等手段,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杨峥得知眼前这个面色冷峻,神情威严无比的便是大名鼎鼎的英国公,哪里还敢班门弄斧啊,嘿嘿一笑道:“张将军说笑了,这些都是将士们的功劳,比起将军三次平定交趾,威名远传海外,这点微薄的手段说说来让我羞愧啊?” 张辅听他不提靖难的功劳,口口声声只说他三次平定交趾,威名远传海外的功勋,心中对他好感又多了几分,再见不居功,不自傲,心中更为欢喜,人人都知道他张辅是大将张玉之子,朝廷重臣,封英国公,但没人注意到他,立下大功仍旧小心谨慎,与蹇义、夏原吉和三杨同心辅政,不敢有丝毫嚣张跋扈,这倒不是他为人一向如此,而是他知道,一个人若是仗着荫庇,功勋而目空一切,充其量不过是得知的小人而已,是成不了气候,反过来,一个人能居大功而不骄不躁,保持低调,这样的人才能在庙堂之上立于不败之地,才能成就大事,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就有这份能耐。 九月最后一天 …… 不知不觉的九月又到了最后一天了,每个月的最后三天,月票是双倍的,也就说一票算两票,请诸位莫要忘记了送上,先谢谢诸位了。 对于九月,小景要说几句,无论是订阅,还是其他的各种收入都还算不错,小景在这里谢谢兄弟们一直以来的支持。今天就是九月的最后一天,也是双倍月票的最后一天,为了答谢诸位一直以来的支持,小景在这三天都会努力码字,争取在月末双倍票到来的日子里,多更新几张,也算是小小的爆发一下。 每个月的月末是月票最为紧张的日子,也是作者最为担心的日子,那些隐藏实力作者们,会在未来的三天里呼唤所有的书友们开始月票爆发,这一点相信诸位也都看得出来,那些名次会蹿升的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看不到我们的江山,每次看不到名次的时候,我心里就会有些焦急,会在想是不是咱们的更新不给力,是不是我写得不好看,是不是书友们看得不爽,每一次询问都会努力更改一些,也许书友们看到了我的努力,转变,每一次的那个位置上,总给了我一点动力,每次我有一种感动得想要爆发的感觉。 “呵呵,扯远了——“。 如今逍遥江山还在第九位,这个名次还算不错,但未来的一天还能不能保持在这个位置就不好说了,要知道未来的一天就好比是一场高考,能不能上榜,除了我努力更新外,更多的是诸位书友们大力支持,一票变两票,买卖还是挺划得来的,希望有月票的兄弟们都支持一下。 …… 接下来说十月的更新,因为前面是国庆节,小景也有一个小小的假期,时间相对于来说要多一些,所以在更新方面,没有那么紧张,也会比往日要准时一些,这里诸位就得看了。 但从逍遥江山上传以来,小景很少陪着家人,大多数的时间都用来码字,国庆七天假趁着一家人都在,怎么也要出去散一散心,若是因此耽搁了更新,请诸位多多见谅。 最后要说的我是个上班族,对于繁忙的上班族来说,能坚持每天不断更,三章的更新量,其中的酸甜苦辣咸实在难以诉说,若是硬要说一句,那只能说一句——小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挺苦的!希望兄弟们有票票的都支持一下,俺需要大家的支持!谢谢兄弟们! ^^^^^^^^^^^^^^^^^ 最后说几句,今天是双倍月票最后的一天,请各位书友们,兄弟姐妹查看拥护中心,有没有月票,若是有请送下,你的一票就是决定名次的关键,请莫要忘记!另外明天就是国庆节七天长假了,各种更新还是一如既往,也许会有小小爆发,所以诸位在游玩的时候,莫要忘记了投下月票,每个月的月初月票也很重要,一票就足以决定命运,因此这里提前请诸位存好月票哦,好送下来! 409章:装个糊涂 杨峥对张辅也有几分好感,这倒不是因为他在朱棣出兵安南取代朱能后,在安南复杂的局面里百战百胜,而是因为以他如今的英国公,当朝重臣的身份,自己毒打了他麾下千户,还能不动神色的与自己说话,单是这份忍耐力就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更别说还做得如此和颜悦色了。 两人说了几句话,张辅心中对杨峥以五千兵马剿灭的弥勒教的事情很好奇,便迫不及待的询问了起来。 杨峥知道张辅是什么人,这么询问可不是出于礼貌,而是心中有些怀疑,心里既明白了张辅的心思,当下也不客气,将自己以五千兵马对抗弥勒教两万人马的战事顺便说了一番。 他一张嘴巴本就能说会道,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个炫耀的机会,哪里会客气,七分真实,三分夸耀,将自己与杭州古城里的一番将士说得人人英明神武,仿佛个个都是万人敌一般。 神机营的那些将士本对这些散兵能剿灭弥勒教就多有不信,若不是今早吃了个败仗,打死他们也不相信一群散兵能剿灭弥勒教,待听完杨峥的演义一般的演说,多多少少也信了几分,神色间的那股傲气立即去了几分。 张辅与杨士奇都是身经百战的人,如何听不出其中的夸张成分,但能想用破釜沉舟,退避三舍的经典战役,最后诱敌深入,利用火炮一举击败弥勒教,最后再利用阵法,抓住弥勒教内乱的战机,一举荡平弥勒教两万人马倒也不是不可能,杨峥的这份演义里,两人还是全信了。 张辅点了点头道:“退避三舍,诱敌深入,想不到杨将军年纪轻轻,兵法竟用的如此纯熟,张某佩服之至?“ 杨峥客气了一番,道:“将军说笑了,什么兵法不兵法的,我只是略知皮毛而已,比起将军来算不得什么?” 张翼暗自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张翼呈上来的李福达人头,道:“本将听闻这李福达武功十分高强,寻常人根本杀不了他,不知杨将军如何杀了此人?” “我日啊,杀人就是杀人了,还能怎么杀,当然用刀杀了?” 嘿嘿一笑,道:“实不相瞒,卑职能杀了此人,说起来还是杨大人的功劳?” 站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的杨士奇,没想到杀李福达还有自己的事情,不由得哈哈一笑,道:“杨兄弟,你倒是说说看,这李福达被杀与老夫有何干系?“ 杨峥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忘记了,你不是给了我一把火枪么?这李福达正是我用火枪所杀?“ 张辅本就看出**不离十,此时听杨峥这么一说,摇头一笑,道:“想不到武功不可盖世的弥勒教教主竟死在火枪之下,想必这是天意了?“ 杨峥大言不惭的道:“可不是么?” 三人正说着话儿,就在这时听得一人哭着喊道:“将军,将军,你总算来了,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人群里孙志浩被两人抬着走了过来,人群里不少人让开了一条小道,张辅、杨士奇、杨峥等人的目光正好能看到孙志浩。 从让张翼狠狠打了孙志浩后,杨峥还是头一次看到孙志浩,陡然一见还是吓了一大跳,眼前孙志浩腰肢以下鲜血直流,顺着裤脚一滴一滴的低落了下来,早上还嚣张跋扈的脸色,因为失血过多,变得苍白无比,此时看去这个人哪里还是个军人。 张翼看了几眼,嘴角得意了笑了一下,不动神色的走到了杨峥跟前,压低声音道:“将军不必担心,刚才我打这家伙的时候,打的是他的尾巴骨,这家伙已经残废了,张将军未必会为了一个残废来为难将军?“ “我日啊,打残了?这家伙下手也太狠了,这该有多大的仇恨啊?”杨峥暗自吸了一口气,不过想一想也对,既是得罪了,断然没有和好的理由,下点重手也没什么不好。 想到了这里,对着张翼暗自竖了一个大拇指,低声道:“做得好?“ 张翼嘿嘿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应该的,这种事情卑职最拿手了?“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孙志浩被人抬到了张辅的跟前。 “将军,你一定要为卑职做主啊,卑职奉命前来,被此人暗算——?”孙志浩说着呜呜哭了起来,那声音倒也有几分凄惨。 孙志浩毕竟是自己麾下的将士,又是神机营的千户,一个千户被人下重手给打残了,饶是张辅涵养极好,在众将士的瞩目下,脸上神色也变了变,一挥手,早有两个将士走了上前躬身抱拳。 “抬上来让我看一下?“张辅阴沉着脸色道。 “是!”两名将士抬着孙志浩走了上前,张辅伏下身子,掀开孙志浩的上衣,却见屁股下面血肉模糊一片,显然是被打碎了骨头,眉头微微一皱,立即吼道:“大夫呢?快去找大夫!” ^^^^^^^^^^^^^^^^^^^^^^^^^^^^^^^^^^^^^^^^ 旁边的几个将士紧手忙脚乱地抢了出去,抬着孙志浩的两人则把孙志浩轻轻的放下来,刚一放下,孙志浩便惨叫了声,哭着对着张辅道:“将军,你可要为卑职做主啊——卑职平白无故——呜呜——?” “这么点事情,一个大老爷们哭哭啼啼的成什么体统,你既是我张辅的将士,我岂能不管?“张辅厉声喝道。 张辅素治军极严著称,当年安南再一次发生叛乱,朱棣命他和沐晟协同进讨。张辅到后,申明军令。都督黄中素来骄纵,违抗命令。张辅责备他,黄中态度不恭,便把他斩首以服众。将士们都提心吊胆,再没人敢不执行命令了,孙志浩在麾下效力多年,一听这声呼喝立即停止哭泣,那一千将士人人神色严肃,与刚才的颓废气势天壤之别。 “难怪为大明第一名将,单是这份气势就无人能及?“杨峥暗暗嘀咕了声,斜眼看去,场上五千将士人人噤若寒蝉,便是张翼、金一笑这等沙场老将也一动不动神色紧张。 张辅看了一眼杨峥,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却没有立即说话。 这时,郎中背着药箱被带了进来,他小心的让人将孙志浩翻过身来,趴在一处石台上,然后褪下他的盔甲,只见屁股哪一处血肉模糊,鲜血直流,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散发出一股淡淡臭味。 张辅皱着眉头道:“大夫,怎样,可有生命危险?” 这郎中年纪约莫四旬上下,两鬓斑白,身材欣长,显然是知道眼前这位是什么人物,神色却并没有慌张,而是不卑不亢的躬身行了一礼,轻轻叹了声道:“只是皮外伤,不足以要了性命——?” 众人各自松了一口气。 张辅点了点头道:“可否治好?”他身为大将,平日里南征北战不少,本人也略懂医术,只是医术不高而已,刚才他看孙志浩屁股下的尾巴骨以及被人打烂了,凭着多年的经验,便知道不可能治好,但终究抱着一丝希望,故而有此一问。 郎中快速的为孙志浩处理血迹,然后开始消毒,闻言轻轻一叹道:“尾骨已被军棍打烂了,想要恢复怕是不可能了?” 孙志浩一听这话,啊的一声惨叫,竟晕了过去,弄得一旁的两个将士一阵手忙脚乱的搓揉,那郎中道:“不用担心,待会儿我开几服药,让将军吃了就没事了?” 两个将士听了这话才松了口气。 杨峥则暗暗得意了一把,心道:“ 想不到这张翼下手还挺有水准的?这么几下就将此人给废了,这等手艺看来得找个机会好好学习一番了?“ 正暗自得意,却觉得眼前光线一黯,抬头看去,只见张辅阴沉着脸走了上前,正对着他走来,金一笑、张翼、许枫相视一望,暗自点了一下头,轻轻的靠了过来,便是高航也不知什么时候走了上前。 “张将军,你这是要那里去啊?”杨峥装着糊涂问道。 张辅板着脸哼了声,今日的一切他与杨士奇在城池外的土丘上看得一清二楚,他也知道这些神机营平日里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仗着自己当年追随永乐皇帝横扫蒙古,早已不把旁人放在眼里,便是自己从安南带回来的将士也时常受到他们的讥讽,自从他掌管神机营后,就一直想搓搓他们的锐气,好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时胜利,并不是代表永远能胜利,一时得势,并不表明永远得势,相反那些往日寂寂无闻的将士,也许通过不断的努力,变得更加厉害。正是基于这个心理,他才派遣一千神机营攻打杭州古城,杨峥出乎意料的利用阵法,且不伤一兵一卒而一举擒获了这一千神机营的精锐,让他大为高兴,一时并不曾注意杨峥的手段,此时才惊觉,此人手段竟如此狠毒,冷哼了声,道:“杨大人,孙志浩可是你下令打伤的?” 410章:人至贱则无敌 杨峥尚未答话,一旁的张翼率先站了出来,抱拳道:“回禀张将军,此事不管我家将军的事,是卑职自作柱状,看姓孙的不顺眼才痛打了他一顿,没想到下手重了些,把他打成这样实在对不住了?“ “我也有份的?“金一笑也站了出来,抱拳沉声道。 “还有我——?“许枫不甘人后站了出来。 杨士奇见三人神色淡然,不似有假,心里暗暗高兴:“这个杨小弟果然有些手段,不过十几日而已,竟能让这帮将士甘愿领受罪则,看样子是深得人心啊,我果然没看错人?“ “还有我们!“许枫的话音一落,忽听得一阵雷鸣般的呼喝,竟是许枫身后的五千将士大声喊道。 “我日啊,这些家伙总是让我这么感动——这不是故意让我哭么?”杨峥嘀咕了声,忽然面色一寒,喝道:“干什么,干什么,这是好事情么,什么你也有份,若是这么打下去,孙将军还有命么?” 众人一阵沉默。 杨峥继续说道:“本将军知道你们爱护我,这份心意我心领了,我是谁下得指令,就该谁承担,再说了, 张将军是什么人,是追随永乐皇帝靖难的功臣,是将安南纳入我大明版图的名将,是我杨峥最为佩服的英雄,他能这么不问青红皂白,不辨是非么?” “是不是张将军?”杨峥嘿嘿一笑,扭头对张辅问了声。 高航想要笑出来,碍于杨士奇,张辅都在,唯有苦苦忍住,他可不相信,杨峥会乖乖的承认打了姓孙的,而且他早已料到,杨峥敢下令疼打,那么早就有了应对之法,所以他并没有像张翼、金一笑、许枫等人一般一脸的惊慌。 张辅哼了声,低声骂道:“你这人到也无耻的狠?” “我日,你这是骂我,还是夸我啊?”杨峥嘿嘿一笑,浑然不在意,道:“其实这事情不管他们的事情,还请张将军莫要怪责他们才好?“ 张辅冷冷地瞥了一眼,道:“杨大人方才不是说了么,本将军是靖难功臣,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岂能去为难几个千户百户!” “嘿嘿,那是,那是,不然怎么说张将军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呢?”杨峥一脸无耻的笑意。 ^^^^^^^^^^^^^^^^^^^^^^^^^^^^^^^^^^^^^^^^ 张辅皱了皱眉头心道:“这人怎么这般无耻?“ “你既然承认了是下达了指令,此事还需杨大人好生解释一番,为何痛打我神机营的千户,莫非他得罪过你?”张辅冷冷的问道。 “张将军说笑了,我与孙千户前生不熟,今生没见,何来得罪之说?” 张辅喝道:“既如此,你为何下如此重手,你可知罪?” “知罪,知什么罪?”杨峥一脸的茫然,邓瞪着一双清澈的黑眼睛望着张辅,脸上神色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这个杨小弟太能装了,就这模样若不是老夫熟悉他,还真以为他不是故意的呢?”杨士奇黏着长须呵呵一笑。 张辅哼了声道:“你少给本将军装蒜,你既不认识他,为何下令将他打残了!” “打残了么?不对啊,末将只是下令让人打了他五十军棍而已!”说到这儿,杨峥故意摇了摇头发出了一声叹息:“哎,身为大明的军人,竟连五十军棍都承受不起,看样子这神机营也不怎么样啊?将士的身体素质有待提高啊?” 张辅看他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气得差点没吐血:“这人,这人太不要脸了,将一名千户打残了,竟耐千户的身子不行,太不要脸了,世间怎么会有如此不要脸之人?” “人至贱则无敌嘛?”杨峥似乎看出了张辅的心思,嘿嘿干笑了声,在心里默默的念了声。 “哼,好一张利嘴,你将堂堂千户打成重伤,难道就此作罢么?”张辅板着脸冷声喝道。 “哎,要说这事情是孙将军不对了,既是神机营的千户,就该有凭证才对,末将官职低微,不曾见过神机营,更不认识孙将军了,他挥舞着大刀,领着一千骑兵杀了进来,还要杀末将呢,末将只当他们是弥勒教的余孽呢?” 张辅气得差点没吐血,将人打残了,还是人家的错,这样的事情,饶是他见识多广,还是头一次看到,听说。 “他们不是告诉过你他们的身份么?“ 杨峥叹息了声道:“此事就更怪不得末将了,他们说自己是神机营不假,可没有凭证,再说了末将虽不曾见过神机营,但也听过神机营的名头,这神机营自从永乐皇帝创建以来,从来是军纪严明,英雄无敌,人人都是铁铮铮的汉子,可孙将军率领的一千将士,见人便要杀,打起仗来更是毫无英雄无敌可言,被卑职轻而易举的给包围了,待卑职一举擒获了他们,尚未动用刑罚,他们便一个个哭爹喊娘的,毫无男儿气概可言,这样的人怎么会是我大明的神机营呢?” “哼,就算如此,你也不必要下如此重手?“张辅哼了声道,语气缓和了几分,神机营这些年的确没落了不少,按照杨峥所言,的确很难让人相信孙志浩等人就是让蒙古鞑子闻风丧胆的神机营,不被信任也不足为奇。 “嘿嘿,海公的法子果然好用?”杨峥暗自得意了一把,跟着轻轻一叹,道:“张将军这就更怪不得卑职了,卑职这么做全都是为了我大明?“ 高航,张翼、金一笑等人听得暗笑不止:“这个杨将军还真能说啊,明明打了人家,偏偏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实在不要脸的很啊?“ 张辅听他信口胡扯,心里暗恨,却反驳不得,哼了声道:“本将军好生奇怪,不知杨大人何以打了孙将军竟是为了朝廷,请杨大人说道说道?” 杨峥早有准备,仍旧装模作样的叹了声,道:“不知张将军有没有听过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 张辅尚未答话,杨峥便自古自的说了起来:“晋国大夫赵简子率领众随从到中山去打猎,途中遇见一只像人一样直立的狼狂叫着挡住了去路。赵简子立即拉弓搭箭,只听得弦响狼嚎,飞箭射穿了狼的前腿。那狼中箭不死、落荒而逃,使赵简子非常恼怒。他驾起猎车穷追不舍,车马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 这时候,东郭先生正站在驮着一大袋书简的毛驴旁边向四处张望。原来,他前往中山国求官,走到这里迷了路。正当他面对岔路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窜出了一只狼。那狼哀怜地对他说:“现在我遇难了,请赶快把我藏进你的那条口袋吧!如果我能够活命,今后一定会报答您…………?“ 当人唤马嘶的声音远去之后,狼在口袋里说:“多谢先生救了我。请放我出来,受我一拜吧!”可是狼一出袋子却改口说:“刚才亏你救我,使我大难不死。现在我饿得要死,你为什么不把身躯送给我吃,将我救到底呢?”说着它就张牙舞爪地向东郭先生扑去——?“ 众人虽不知他这个时候说什么故事,但一来杨士奇、张辅这等大人物在场,无人敢说话,二来,杨峥所说的故事倒也有趣,这些当兵的难得听人说故事,纷纷竖起了耳朵听故事,整个杭州古城外一片宁静。 杨峥说完故事,重重的叹息了声道:“张大人有所不知,我这人没别的长处,最喜欢听故事了,小时候我听村里老人说起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村里的老人就告诉过我,东郭先生把“兼爱”施于恶狼身上,因而险遭厄运,所以做人不能对东郭先生这样的人,对待狼这样的恶人,敌人就丝毫不应该怜惜,弥勒教在江南所作所为,不用卑职多说,想必将军也知道,孙将军见人便杀,卑职自是将其当真了弥勒教教,对待弥勒教的人,卑职一向不会手软,说起来卑职这么做,也是不想做一个东郭先生而已?大人实在不应该怪责于卑职,要怪就怪孙将军了,拿不出凭证,当了一回中山狼了?“ “好一个中山狼,杨大人倒是找到了一个好借口?”张辅面色铁青,没有丝毫的改变。 杨峥丝毫不惧道:“张大人此言差矣,我这人为人一向最讲仁慈,若非如此孙将军岂能活下来——说起来孙将军能从卑职手中死里逃生应该感到万幸?” 众人听得暗自咂舌,这个参将大人也太能扯了吧,人都打成了这样还是万幸,看来孙将军想要讨回公道是不可能了!“ 张辅还想说什么,可仔细一想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明知道这家伙是故意的,却只能吞了,冷哼了声道:“ 不管怎么说,你将人家打成这样便是不对,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 (大家十一快乐!今天《逍遥江山》会一如既往的三更,希望诸位书友们满意,月初月票极为重要, 莫要忘记了将保底月票送下!) 411章:鸿鹄之志 …… 杨峥忙道:“不能算,当然不能算了,人都打成了这样,说起来也是卑职的疏忽,当然要负点责任,这样吧,这里是五十两银子,就当给孙将军买点补品吧?” “哎,说起来惭愧,大人你也知道,卑职是临时当上了参将的,俸禄可不高,就这五十两银子,卑职还是从我家大小姐哪里骗来的,本来指这点银子讨个媳妇,生几个娃,好好过一过老百姓的日子,哪想到——?“说着又是重重叹。 张翼、金一笑、高航等人看他装模作样的神色,暗笑不止。 “太不要脸了,简直太不要脸了——“三人心中暗自破口大骂道。 张辅哼了声,面色有些不悦,还要说话,却听得杨士奇哈哈一阵大笑,道:“孙将军一事,杨大人有失察之责,孙将军也多有不是之处,如今杨大人肯赔些银两也算不错,我看此事就此作罢吧?“ “哼,算你还有几分良心?“杨峥嘀咕了声,忙嘿嘿一笑道:”杨大人言之有理,言之有理,战场上难免有些疏忽,再说了本将军也不知孙将军是神机营的人,没弄出人命来,已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我想孙将军为人宽宏大量,一定会大人不计小人过的——?“ 事到如今,张辅也不好说什么,再者此事自己也有几分责任,当初只顾着让孙志浩等人冲入杭州古城,并不曾给他们凭证,被人当做弥勒教的余孽也不足为奇?“ 想到了这些,面色缓和了不少,但若就此算了,总有些几分不甘心,哼了声道:“五十两的银子怕是太少了些?” 杨峥应了声道:“张大人所言极是,区区五十两银子,对于孙将军来说的确少了些,可是将军也知道,卑职原先不过是彭家的一个下人,可没什么银子,这五十两还是我家大小姐的,实在没什么银子,我看此事杨大人多少有些责任,银子的事情就找他吧?” 一句话将银子的事情推到了杨士奇的头上,杨士奇贵为当朝礼部尚书,文华殿大学士,兵部尚书,当今皇帝最为信任的臣子,张辅虽与他关系不错,却也不好意思当真去要钱? ^^^^^^^^^^^^^^^^^^^^^^^^^^^^^^^^^^^^^^^^^^ 杨士奇哈哈一笑,道:“杨兄弟所说倒也有几分道理,这样吧,老夫出一百两,张将军也出五十两,凑上两百两如何?“ 杨士奇说话了旁人还能说什么,张辅应了声道:“一切听大人的?“ 杨士奇点了点头,神色显得极为高兴,这会儿才走上前,一把拉过杨峥道:“杨兄弟这一次你可立下不少功勋啊,说吧,你要什么赏赐?“ 一听赏赐,金一笑、张翼、许枫等人面露喜色,身后的五千将士也窃窃私语起来,四周一时变得热闹起来。 杨峥扭头看了一眼金一笑、张翼、许枫等人道:“这一次能一举剿灭弥勒教除了我杭州古城的五千将士人人奋力杀敌外,千户金一笑、张翼、百户许枫三人领导有方,冲锋陷阵在前,功不可没,这份功劳应该属于他们?“ 张辅暗暗点了点头,立下大功能先记挂着兄弟,还算不错。 杨士奇哈哈大笑道:“杨小弟放心,你们这一次以五千人马全歼弥勒教两万人人马,还一举斩杀了弥勒教教主李福达,这份功勋不用说是人人有份的,此事我已经禀报了太子,太子大为高兴,特下了旨意让老夫好生褒奖!“ 四周将士一番涌动,金一笑、张翼、许枫三人更是面露喜色。 杨士奇道:“以五千兵马对抗弥勒教两万兵马,此战堪称一场大战,褒奖自是比往日大了几分,这样吧,金一笑、张翼、许枫各自晋升一级,金一笑、张翼身为参将,许枫为千户,老夫再从别处调集五千兵马前来,交给两人统领,其余将士各自封赏银两二十两,立下军功的论功行赏?” “谢大人!”金一笑、张翼、许枫三人大喜,急忙抱拳行礼道。 杨士奇点了点头,也回了一礼,将目光看向杨峥,沉吟了片刻,道:“自太子来金陵,弥勒教一直兴风作浪,太子视弥勒教为江南的心腹大患,剿匪多年都不曾有成效,杨小弟一出马,不但剿灭了弥勒教精锐两万人马,还一举斩杀了李福达,这份功勋可想而知了?” 杨峥淡淡一笑道:“杨大人说笑了,不过是灭了一个弥勒教,杀一个中山狼而已,算不得什么?” “居功而不傲,不错,不错!”杨士奇暗自赞赏了一番,笑道:“杨小弟谦虚了,太子得知了这个消息,大为高兴,让老夫前来,一来是代为褒奖全军将士,二来就是为杨兄弟而来?“ 杨峥一愣,道:“为我而来不会吧,我与太子不熟哦?“ 杨士奇翻了翻了白眼,这个杨小弟还真是个奇人,谁不知道当今太子便是未来的皇帝,旁人巴不得让太子记住自己,他倒好生怕太子认识自己一般,就是这次的参将,若不是老夫豁出去了这张老脸,他未必肯合作啊。 杨士奇摇头苦笑了声道:“杨小弟与太子不熟,太子却对你记挂得很,常常说起红袖招之事,说杨小弟机智勇敢,是天生的帅才?” “太子过奖了,卑职不过是运气比常人好了几分好意,说道天生的帅才,张辅才是?”这几话话他可是说得内心的话儿,自己有多少本事他心知肚明,吟诗作对还能借用前人的,这打仗的事情考较的可是真刀真枪的本事,稍有不慎死的可不是几万人,也许是几十万。 “杨小弟谦虚了?”杨士奇呵呵一笑道:“我看杨小弟如此爱护兄弟,将士们也对你颇为拥戴,不如留在军中吧,我看这些将士一定欢喜的很?“ 杨峥吓了一跳,身子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失声道:“不是吧, 杨大哥我与你往日不怨,今日无仇,你不能这么害我吧?“ 杨士奇道:“这怎么能是害你呢,杨小弟你才华横溢,将士们又如此拥护与你,关键是太子也想你留在军中,这样的机会,你——?“ “我日啊,让我留在军中天天面对一群大老爷们,这不是要了我的老命么?“ “哎,杨大人有所不知了,我这人胆小的很,上不得战场,杀人这种事情,我做不来的!“杨峥一脸无奈的叹息了声。 杨士奇哈哈一阵大笑道:“杀着杀着就习惯了,谁也不是生来就能杀人的是不是?“ “我日啊, 你这个杨老头,老子与你没杀父之仇吧,你不用这么恨我吧,非要把我逼入火坑里!“杨峥心里暗骂不止,脸上却是一脸笑意,他模样本就英俊不凡,这一笑说不出的好看,若是有个女子看到这一幕,说不定会怦然心动也说不定。 “我的好杨大人, 杨大哥,你放过我吧,打仗的事情我是万万做不来的?“刚刚微笑的脸上立即变成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在旁人眼里,仿佛杨士奇对他做了什么迫害一般。 “我日啊,为了后半生的幸福着想,不得不这样了?“ “堂堂男子汉,不似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却做出如此女儿家的姿态,实在,实在丢我们男人的脸,本将先前见你痛打孙志浩,在本将面前不卑不亢,还有几分敬佩,想不到——?“张辅冷哼了声,一脸的不屑道。 “靠,精忠报国,那岳王爷倒是想精忠报国,结果怎样,还不是被冤杀,老子才不会那么傻,谁爱精忠报国谁报国去与老子何干?” “张将军此言差矣,正所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卑职志向不在此,自然不会有兴趣,拒绝也是理所当然的?张将军用不着给我扣这么大的一定帽子吧,我头小,带不下的?“ 张辅瞥了他一眼,哼了声不说话。 杨士奇道:“不知杨小弟有何鸿鹄之志,不妨告诉老夫,老夫也好代为告知太子?” 杨峥嘿嘿一笑道:“还是杨大哥知道小弟啊,小弟的志向一向不高的, 找几个小妞,多生几个孩子,没事的时候吟吟诗,作作对,闲来的时候带上自家婆娘西湖泛泛舟,打打野战,这种日子岂不是比当一个将军要快活的多?” 高航、金一笑、张翼等人一听顿时嬉笑了起来。 涨辅一脸的鄙视,冷哼了声:“纵情声色,如何能做大事?若我大明人人如你这般,还不早亡了?” 杨峥道:“亡不了,亡不了,大明有了将军,还有杨大人,少了我一个也算不得什么?” 杨士奇倒是十分在意的点了点头道:“杨小弟果然是性情中人,能有此理想,人生倒也不错,不过张将军所言也不无道理,我大明人人若杨小弟这般,只顾纵情声色,何人保家卫国,杨小弟才学不凡,军中将士拥护,实乃是我大明栋梁之才,这个时候,就请杨小弟牺牲小我,完成大我,千万莫要让老夫为难啊?” “我日啊,我让你为难,你这不是让我为难么,让我放弃大小姐,二小姐,嫣儿、秋儿姐姐,小月姐姐,还不如一刀要了我的老命?” 412章:一缕青丝 …… 杨士奇见他神色紧张,忙道:“此事是太子定下的,我看小兄弟还是接受吧,若是有不满意的,待过了春节后,你随老夫去南京,你亲自去太子说吧?” 杨峥想了想道:“也好!” 杨士奇见他答应了,也放下心来,正要离去,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一道圣旨道:“太子给你的旨意?老朽险些忘了!” “太子给我的,不会吧?“杨峥瞪直了眼睛,当今太子竟会给圣旨,不太可能吧? 杨士奇呵呵一笑道:“太子的旨意让杨小弟担当神机营参将一职,明日起开始就职!” “不是吧,我的能力很小的,参将我做不来的?” 张翼道:“将军天资聪明,机智不凡,乃是天生的将帅的之才,兄弟们对你也十分的拥戴,这参将由你来得,实在是最佳人选了?” “是啊,将军乃是天生的将帅之才,有你掌管神机营,一定能神机营发扬光大了?”金一笑也附和道。 “不错,不错,将军爱兵如子又统兵有方,此乃是我等亲眼所见,我等本是无人过问的散兵,从将军来后,用的什么淘汰制,攻杀习练都让我们大有长进,若是有将军带领神机营,一定比起往日更加威风, 到时候将军带领神机营保家卫国,为我大明戍守边疆最好不过了?”许枫也不甘人后。 “你小子,我平日里对你不薄吧,你竟如此待我,发配边疆,此等恶毒之事,亏你想得出来!“杨峥心中暗骂,嘴上却道:”多谢诸位兄弟们抬爱,只可惜本将实在不是那块料,这一次击败弥勒教若非兄弟奋力杀敌,岂能有此等战绩,说起来这一次能剿灭弥勒教多亏了张大哥,金大哥,你们一文一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只要你们精诚合作,加上许枫,这支军队日后发展一定不可限量!“ 张翼、金一笑忙道:“我们还想跟着将军去杀鞑子呢?保卫边疆呢?“ “呵呵,鞑子可不比弥勒教,本将军自问才能不够,怕是要让诸位失望了?“ “怎么会呢?杨大人神机妙算,兵法更是运用灵活,由你带领我们一定能杀得鞑子片甲不留?弥勒教一战就是证明?”金一笑道。 “证明个屁啊,那不过是对付一群乌合之众,若不是他们内乱,想要一举消灭他们谈何容易,我们能对付弥勒教,未必能对付鞑子,若是你们跟着我,怕是要耽误了将士们,此事休得再提!” 张翼等人还要说,杨峥却摆了摆手道:“实不相瞒,本将军对打仗实在没什么兴趣,一看行军布阵便头疼的很,还不如在彭家看看大小姐,摸摸二小姐来得痛快,再说了既是打仗难免有伤亡,你们也知道,本将军最见不得杀戮了,若让我亲眼看到兄弟们一个个在我面前死去,那还不如那把刀杀了我, 你们不会那么狠心,要杀了我吧,我可与你们无冤无仇的!” 众人听他这么说,也不好多说什么,张翼、金一笑、许枫等人相识一望,眼里满是失望。 张辅听得暗暗皱了皱眉头,今日一战他看得清清楚楚,对他用兵暗自欣赏,也有意让他进入神机营担当参将一职,岂料杨士奇说了半天,听到的都是他满口的推脱之词,不免有些怒色,只是碍于杨士奇在不好喝斥。 “此事是太子定下的,杨大人磨磨唧唧的,莫非想抗旨不成?“张辅冷哼了声喝道。 “抗旨——张将军你不要吓卑职哦,卑职单膝小的很?” 张辅哼了声,不予理会。 杨士奇生怕两人弄得不愉快,急忙道:“此事杨大人既说日后见了太子再说,那便等见了太子再说吧?” 张辅哼了声,道:“也好,我倒要看看杨将军他日面对了太子还能不能说出这番推辞的话儿来?” 杨峥正要说话,杨士奇一把拉着他,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盒子来,递给了他道:“好了,此事来日方长,他日再说吧!” 杨峥见那纸盒极为精致,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正暗骂杨士奇老不正经,一个大男人怀里还装着盒子。却见杨士奇将盒子轻轻往他怀里一送,道:“杨小弟这是李家小姐让老夫给你带的一封信,老夫险些忘记了?“ “信封?还有盒子信笺?“杨峥大为奇怪的接过盒子,好生看了一番,皱着眉头道:”杨大人,你确定这是嫣儿送给我的信笺?“ 杨士奇点了点头道:“不错!“ “哪有用盒子作为信笺的,杨大人你不会弄错了吧?“ ^^^^^^^^^^^^^^^^^^^^^^^^^^^^^^^^^^^^^^^ “嘿嘿,错不错你打开看一下不就知道了,杨小弟你好手段,那李家小姐长得国色天香,想不到竟对你如此痴恋?“杨士奇捻着长须笑了笑,脸上满是羡慕之色。 “你这个老不羞的,一把年纪了还说人家女儿家国色天香!“ 骂了几句也不再理会他,打开了那盒子,盒子打开的那一刹,先是一股淡淡的幽香吸入鼻中:“这丫头还整得这么神秘?”将目光看下去,只见盒子里放了一缕青丝,青丝约莫有三尺长,被轻轻的束缚在一起成一个同心整整齐齐的放在盒子里,他看了两眼,有些不明白,狐疑的将盒子看了两遍,仍找不到信笺,不免有些狐疑:“这个嫣儿,搞什么鬼,不是写信笺么,怎么是青丝,莫非这丫头要出家不成?” 想到了这个可能,他大为惊讶:“杨大人,我要回去?” 杨士奇正与张翼、金一笑、许枫等人说着什么,陡然听到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吓了一大跳,忙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道:“杨兄弟,你现在还是神机营主帅,好多事情需要交代一下,不能这么急吧?” 杨峥道:“能不急么, 再不回去,嫣儿那丫头就要出家当尼姑了?我就少了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了?” “出家,不会吧,嫣儿那丫头送给我的时候,还让我告诉你,让你安心的打仗,她会等你的?”杨士奇狐疑的道。 “女儿家的心思,谁知道?”杨峥道:“不管了,我要回去?” 眼下还有些大事要处理,杨士奇实在不想这么早让他回去,闻言好奇的道:“是嫣儿这丫头在信笺里说要出家的么?” 杨峥道:“头发都剪下来了,这不是要出家是做什么?“ “头发?“杨士奇一脸的好奇,走了过来轻轻伸长脖子一看,只看了一眼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人家的老婆都要出家了,你还笑?你有没有良心啊?”杨峥大为不满道。 众人这时也看得清清楚楚,除了张翼、许枫是粗人不明白之外,金一笑、张辅、高航看了也哈哈大笑起来。 “我靠,这都是什么人啊, 感情不是你们的老婆啊?”杨峥骂了两声,将盒子塞入怀中,对着许枫喝道:“许千户快给本将军准备一匹快马,现在赶回去,或许还来得及?” 话音一落,杨士奇、张辅、高航等人笑得更加欢快了,高航险些笑得岔了气,揉着肚子道:“杨大人不必担心,弟妹,弟妹不会出家的?” 杨峥哼了声道:“站着说话不腰疼,不出家为什么给我送来青丝,身子发夫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哎,你们不会明白的,哎,嫣儿那丫头也真是的,好端端的出什么家啊——?” 杨士奇、高航等人笑得厉害,杨士奇眼看再不解释一番,杨峥怕是急死,忙制止了笑意,道:“杨小弟放心,老夫保证嫣儿姑娘不会出家?” “保证,你那什么保证,哼,你这老家伙的保证最不可信了,弥勒教一战就是证明?” 杨士奇老脸一红,咳咳了两声,掩饰了自己的尴尬道:“弥勒教一战是老夫的错,不过此事上老夫敢用人格担保,嫣儿姑娘绝不会出家?” 杨峥还要说话,一旁的高航也附和道:“杨兄弟,大人没说谎,我敢用项上人头担保,你家嫣儿姑娘绝不会出家?“ “不会出家——?“杨峥看两人神色,不似说谎,狐疑的嘀咕了声。 “不错——?”杨士奇肯定的应道。 “那好端端的剪头发做什么?“杨峥还是不明白。 金一笑实在看不下去了,哈哈一笑道:“杨大人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仪礼•士昏礼》中记载:“主人入室,亲脱妇之缨。”大人这下可明白么?“ 杨峥对什么四书五经知道的并不多,哪里知道什么《仪礼•士昏礼》,默默念了声,一脸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杨小弟平日里看着文采斐然,怎么会连《仪礼•士昏礼》中记载:“主人入室,亲脱妇之缨。也不知道呢?”心中奇怪,可看他脸上神色不似作假,心道:“也许他真不知道吧?” ^^^^^^^^^^^^^^^ 十一,第二天天了,今天《逍遥江山》会一如既往的三更,希望诸位书友们满意,月初月票极为重要, 莫要忘记了将保底月票送下! 413章:生当复来归 ^^^^^^^ “主人入室,亲脱妇之缨。就是说古代女子订婚后,即用丝缨束住发辫,表示她已经有了对象,到成婚的当夜,由新郎解下,宋人孟元老《东京梦华录》中也记载:“凡娶妇,男女对拜毕,就床,男左女右,留少头发,二家出匹缎、钗子、木梳、头须之类,谓之合髻。”此种礼仪是结发的变种,盛行于唐、宋以后。新婚夫妇,在饮交杯酒前各剪下一绺头发,绾在一起表示同心,好像意味着两个人会相互扶持,一起慢慢由青春年少携手行至白发苍苍。嫣儿姑娘给你青丝,依老夫看要告诉你的怕是这个意思吧?“杨士奇学问非凡,这一番解释杨峥立即明白了过来。 他在后世也诵了一些古书,也知道一些古代女子对青丝的用意,那些古代女子有时思念丈夫,情人,有时候不方便写信,而让人带口信,这种私密的话儿也不好说出口,就让带去一只盒子,盒子里藏有青丝一缕,通常情况下会绾成同心,表示永结同心的意思,出门在外的丈夫,或者情郎见了多半会明白其中的寒意,青丝绵长,表示着两人的情义,而青丝自古便暗合着“春蚕到死丝方尽”的意思,同时也表示着对丈夫、或者情郎的坚贞。“ 当年唐玄宗有次思念起被遣送至上阳宫的梅妃,就派太监把梅妃请来,两人叙旧不到一会儿,杨贵妃就闻讯赶来。大惊失色的李隆基将江采萍藏在夹帐里,仍旧被太真发现,于是醋海生波,和皇帝大吵一架。李隆基一怒之下派人将她送出宫去,不久又对她思念不已。此时高力士手捧贵妃青丝一缕,呈到他面前,一看到青丝,多情的李隆基立即想起了昔日两人的恩爱的情面,连夜派人将杨玉环接了回来。“ 明白了这其中的用意,杨峥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个丫头也真是的,让人带一句话儿不就完了,还能这么一处,这不是吓人么?” “哈哈,我看嫣儿姑娘不是想吓杨小弟,而是想念你的紧啊?”杨士奇捻着长须哈哈大笑道。 “什么想念不想念的,这么肉麻的话儿, 你这个老不羞的整天挂在嘴边,真不知羞耻?” “杨小弟,嫣儿对你一片痴情,那可莫要辜负人家哦?“杨士奇浑然不觉杨峥对他的鄙视,继续说道。 “这个还用你说?“杨峥骂了声,忽然眉头一展,对着许枫喝道:”许枫何在?“ 许枫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抱拳走了出去朗声喝道:“卑职在?“ “准备笔墨纸砚?本将军要写家书!”杨峥看了一眼盒子里的青丝,沉声道。 “应该的,应该的,嫣儿送来了头发,杨小弟也应该剪下一缕头发派人送去,来一个永结同心也好?”高航道。 “我日啊, 剪头发那怎么行,老子的女人可不少啊,大小姐、二小姐、秋儿姐姐、小月姐姐,若是每人剪一缕头发,老子岂不是出家当和尚了?”心里暗自想了一番,脑海里却也想起了李嫣儿的,想起两人的点点滴滴,心里也涌出一丝感动:“这个丫头,整得那么让人感动,让老子总有以中国脱光衣服的冲动,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的脱一脱了!” 许枫去了片刻,不多时送来了笔墨纸砚,杨峥收起盒子,也不顾众人在场,找到一块大石板,略一思索,手中的湖笔轻轻点了一下墨汁,对着纸张挥毫起来。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嫣婉及良时。 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参晨皆已没,去去从此辞。 行役在战场,相间未有期。握手一长欢,泪别为此生。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众人当中以杨士奇的文采最高,细细默读了一遍,见诗中竟以 “征夫”自比,大有这一次出战弥勒教并不是他的本意,而是有皇命在,不得不离开?吟唱了两遍摇了摇头心道:“看样子,杨小弟对战场毫无眷恋啊,老夫倒是成了棒打鸳鸯的恶人了!“ 张辅、高航、金一笑三人虽是武将,但文采也不错,此时默默叨念了一遍,杨士奇倒还罢了,张辅一看这首缠绵悱恻的诗词,眉头微微皱了几下,心道:“不知杨大人看中了这小子哪一点,堂堂七尺男儿,不似精忠报国,偏偏沉迷与儿女情长,如何成就大事?“ ^^^^^^^^^^^^ 待墨迹干了后,杨峥迅速装好信封。叫来一名将士,命他立即启程,将此信笺送到杭州县衙。 杨士奇等人一番折腾早已累得够呛,又说了一会儿话,见他神色始终对带兵打仗没什么兴趣,也不好多说,只嘱托他过完年,别忘记去一趟南京,见一见太子。 杨峥自是一番答应,见杨士奇、张辅神色疲倦,连忙请两人进了城。 当夜因杨士奇、张辅的到来,金一笑、张翼、许枫等人各自升官,杭州古城一片喜庆,在高航等人张罗下,吃了一顿好酒,直喝道深夜才各自睡去。 第二一大早,在一阵呜呜的号角声中,杨峥才悠悠醒来,正兀自喝骂这军中连个懒觉都不能睡,便听得帐外一阵脚步声响起,跟着门帘被拉开,许枫一阵风一般走了进来。 “什么事?”杨峥揉着睡眼道。 许枫抱拳行了一礼,道:“回禀将军,张将军、杨大人让卑职来请大人去练兵场?” “去练兵场做什么,弥勒教已经剿灭了,又不打仗?“ 许枫道:“这个卑职不知,不过杨大人说今日有一场军事阵法表演,让将军去看一看?“ “军事阵法表演?” 许枫点了点头道:“不错,听说是张将军亲自领兵习练?” “习练就习练,让我看什么,我可不感兴趣?”杨峥嘟噜了两句,懒洋洋的穿戴整齐,洗刷了一番后,才与许枫一起往练兵场走去。 练兵场上旌旗飞舞,马蹄翻飞,各种号角声,鼓声交织在一起,好不热闹,杨峥一脸的睡意,四处看了一下,嘀咕道:“哼,一来就整得这么热闹,打仗可没看你这么积极,弄一些花架子倒是积极能干!” 正暗骂着,却见前方一阵马蹄声,跟着金一笑、张翼一黑一白两匹战马驰了过来,看到他立即翻身下马,抱拳道:“卑职见过将军!“两人升官加爵,语气里洋溢着一股喜气。 杨峥点了点头,眼看两人一身戎装,张翼甚至还提着那把明晃晃的大砍刀,不由得一愣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张翼道:“还不是那个张将军,说什么昨日神机营败了不服气,今日要重新比划一番,这不,我与臭穷酸也要参加?“ “有什么好比划的,输了便是输了,难不成还想赖账不成?“杨峥没好气的道。 张翼、金一笑等人对这一次能剿灭弥勒教、挫败神机营大为得意,听了这话,也有同感,张翼哼了声道:“可不是么,要我说啊,那张将军也不是什么洒脱之人,明明瞧得明白,偏偏说我等以多取胜,胜之不武,要以相同的人数比试一番?哼,这分明是为自己吃了败仗找借口啊?” 金一笑道:“怕什么,咱们的杨将军智勇双全,用兵如神,嘿嘿,说到行军布阵,不见得会比张将军差,若是杨将军能带领我们去比试一番,还怕了他不成?” 张翼道:“不错,不错,我看这法子最好了,由洋大人带领我们,一定能再一次挫败神机营,也让他们知道知道我们散兵可不是毫无用处?” “什么,让我去张辅比试,亏你们想得出来,那可是大明第一名将,那名头可不是虚的,是实打实打出来的,安南何等厉害,朝廷多次用兵,先后派遣,朱能,沐晟等人进入,最终结果如何,吃了不少败仗,唯独他率领兵马进入安南,这么多年可从吃过败仗,不怕告诉你,那安南的皇族,可不怕我大明,唯一怕的是张辅,足见此人的厉害?” 金一笑、张翼两人还想再劝说一番,却见杨峥率先摆了摆手道:“好了,我只是看看,让我领兵上场,你们想都不想要,我可不想去丢人啊?” “杨将军——?” 杨峥摆了摆手,率先往练兵场走了去,刚走两步,却见杨士奇笑眯眯的走来,步伐稳健,神态从容,白皙的脸上透着红晕。 ^^^^^^^^^^^^^^^^^^^^^^^^^^^^^^^^^^^^^^^^^^^^^^^ 窗外是《小苹果》的歌声,以及淡淡的桂花香味,隔壁是吆喝的打牌声,身后是妻子看《港剧》的嬉笑声,而我是敲打键盘的声响,一切显得那么的融合,今日一如既往的三更,月票目前的第四名,请继续给力!下面还有两章,请诸位莫要忘记了你们的支持! 414章:一封情书 “这个老不羞,大清早的笑得这么yin荡,也不知昨晚做了什么?“ “哎呀,这不是杨大哥么,脸色这么红晕,想来昨晚一定睡得安好了?“ 杨士奇白了他一眼,轻轻吐了口气,道:“本官可不似杨小弟这般多情,没有漂亮的女子牵挂,自然睡得挺好的?“ “老不羞的,一大把年纪了,还想着漂亮女子?” “杨小弟昨晚的一封信,让老夫好生羡慕啊,我想那李家小姐,这会儿指不定多欢喜,怕是睡不好觉了?”杨士奇呵呵笑道。 杨峥道:“看杨大哥此番言语,想必年轻的时候,是花丛老手,你我兄弟不妨坦白相告,杨大哥骗了多少女儿家的芳心?” 杨士奇哈哈一笑,道:“杨小弟说笑了,老朽既没杨小弟这番容颜,也没杨小弟能说会道的本事,哪能骗得女儿家的芳心呢?” “好你个杨士奇,给老子打马虎眼是吧?“ “呵呵,杨大哥谦虚了,谁不知道当今的礼部尚书,文华殿大学士,兵部尚书杨大人长得一表人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论文采,论相貌,论风流只比我略逊一筹而已,哪能没骗到女孩子,还是从实招了吧?” 杨士奇被那一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说的极为得意,捻着长须道:“还是杨小弟有眼光啊!” “我日,我只是随口说说,你不会当真吧,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这么说来,杨大哥年轻的时候姑娘不少啊?”杨峥听出了话中的得意,继续追问道。 “哎,多情一直是我的缺点,对于这个缺点,我一直在改,谁知改了大半辈子,还是没该点,失败,真是失败啊?”杨士奇摇头一阵苦笑。 杨峥看他明明一脸的得意,偏偏做出这么一番痛苦的模样,心中那个狠啊,就不用多说了。 杨士奇摇头了一番,道:“不瞒杨小弟,老夫年轻的时候,也像你这样多情,写地情诗让那些女儿家感动得一塌糊涂,差点以身相许了,若不是老夫心系朝廷,怕是骗取的女儿家不比杨小弟少啊?” “我日啊, 我与人家是心心相惜好不好,怎么能用骗呢?” “哼,真得假的?”杨峥一脸的不信,旁人他或许不知,作为明朝历史上最为出名的“三杨“杨峥不管从史书上,还是从电影上,电视剧上有所了解,对“三杨”的记载也多少赞扬之词,说什么正统间,文贞(杨士奇)为西杨,文敏(杨荣)为东杨,因居第别之。文定(杨溥)郡望,每书南郡,世遂称南杨。西杨有相才,东杨有相业,南杨有相度。故论我朝贤相,必曰三杨。”,可从未听过什么风流事迹,就算是那些稗官野史都不曾记录过,眼看杨士奇一脸得意的模样,实在让他难以相信。 杨士奇将杨峥一脸的不信,狠狠瞪了他一眼,道:“莫非杨小弟不信?” “当然不信了,你爷爷的史书上可没说你是什么风流唐伯虎啊?“ “嘿嘿,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杨大哥的这话儿么, 不是小弟不信,小弟是怕那些将士不信,到时候说大哥喜好吹牛,那就不好了?“杨峥嘿嘿干笑道。 杨士奇吹了吹胡须,瞪了他一眼道:“什么将士们不信,从老夫口中说出的话儿,他们如何不信,我看怕是你不信吧?“ 杨峥听得有些好笑,这个老头无凭无据的让我相信你,才怪呢? “哎,杨大哥也知道,我这人对什么风流韵事,最好奇了,只要是我听到的,看到的都相信不已,大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不假,可风流韵事么——?” “怎么了?”杨士奇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 “还真没听说过?请恕小弟难以相信?“杨峥笑眯眯的道:”你以为老子是三岁的小孩啊,你随口胡扯一番,我就信了,我可不是你的粉丝?“ 张翼、金一笑、高航三人见两人的话儿一字不落的听在耳朵里,只觉得这两人实在好笑,却也不敢笑出来。 杨士奇忽然叹口气道:“杨小弟不瞒你,眼下老夫就收到了一份情书,让老夫好生为难?“ “情书,真的假的——?”杨峥睁大着双眼,一脸不可思的神情。 杨士奇摇头叹息了声,伸手入怀一阵摸索,摸出一阵摸出一张揉捏得有些褶皱的纸张来,递给了杨峥,轻叹了声道:“杨小弟你给老夫看看,你说老夫去还是不去呢?” “我日啊,不会是真的吧?看不出来这个老不羞,一把年纪了还这么风流啊,哎,如今的小姑娘也真是的,本将军长得如此玉树凌风,英俊不凡,你们不来勾搭,偏偏去勾搭这老不羞的,这不是打我的脸么?” 杨峥感叹了一番,伸手接过那信笺,见信笺褶皱得厉害,心里暗自暗道好笑:“这个杨老头,人家女子一封信而已,弄成这样,说不定人家只是仰慕你的声名,找你喝喝茶,聊聊天而已?“ 心中虽嘀咕,还是将信笺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却是空无一字。 “我日,不会是自己写的吧?“匆匆将信笺拆开,便闻一阵幽幽的清香传来:”看样子不是自己写的?“ 打开信笺,洁白的笺纸上寥寥数行,却没写一字,唯独留下一些奇怪的叉叉圈圈。 “我日,这是什么,莫非是想在信里把这杨老头给叉叉圈圈了,这境界也太高了一些啊?“ 见杨峥望着信笺发愣,杨士奇轻叹了声,念叨了起来:“相思欲寄无从寄,画个圈儿替。话在圈儿外,心在圈儿里。单圈儿是我,双圈儿是你。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月缺了会圆,月圆了会缺。整圆儿是团圆,半圈儿是别离。我密密加圈,你须密密知我意。还有数不尽的相思情,我一路圈儿圈到底。” “我日啊, 感情这些叉叉圈圈,竟是一首情诗啊?”杨峥一脸的恍然大悟。 “这家女子倒也聪明紧啊?这些叉叉圈圈,若非杨大人这样的才学之士,寻常人怕是看也看不明白,便是偷情被人抓住了,若不能明白这其中的含义,也算不得证据!高,实在是高啊!”金一笑、高航略通文墨,听杨士奇叨念出了这书诗词,心里暗自佩服不已。 杨峥也没想到这女子竟能写出这样的一首诗词来,心中佩服之余,也对这个女子有了几分好感。 “杨小弟,你说老夫见不见她?”杨士奇犹豫的问。 “我日啊,人家都找上门了,不去说不过去吧?”杨峥看着信笺中叉叉圈圈道。 杨士奇想了一下,道:“杨小弟说得极是,躲得过十一,躲不过十五啊,该要见的迟早要见!不如你陪老夫一起去看看吧?“ “不是吧, 你去会你的相好,我去做什么,这么大的一个灯泡,我可做不来?“ “哎,杨小弟你也知道,老夫一直腼腆的很,没个人陪着,老夫怕是没胆子去啊?”杨士奇一脸感慨的道。 杨峥倒还罢了,一旁的金一笑、张翼、高航等人汗流一地:“堂堂的礼部尚书,华盖殿大学士,兵部尚书说自己腼腆,这话儿说出去谁信啊?” “这个,这个不太好吧?你们恩爱缠绵,我一个外人去有些不妥吧?“嘴上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儿, 心里却道:”你这个老不羞的,与那女子多年不见,万一忍不住缠绵一番,你让老子干什么,当是看《金瓶梅》。不怕告诉你,我喜欢看到是《灯草和尚》,金瓶梅可没什么兴趣? “无妨,无妨的,老夫只是感念她对老夫痴情一片,既来了此地,不去看一看有些不像话而已?缠绵的话儿,都一把年纪了,早已断了那份念想?“杨士奇生怕他不去一般,急忙解释一番。 杨峥眼珠子滴溜溜的在杨士奇的身上转了转,心道:“也对,这老家伙如今差不多五十多岁了,断然不会去找小姑娘,听他口气,这女子与他相交多年,如此看来怕也是个老妇人?” “好吧,看你如此盛情邀请的份上,我便陪你走一遭?”杨峥眉头微微展开,笑着道。 杨士奇大喜,拱手道:“多谢杨小弟了?” “算不得什么, 你也知道我这人一向乐于助人的, 这个缺点改了这么多年,都不曾改掉,看来往后要加把力气了?”杨峥摇头叹息道。 一旁的高航、金一笑、张翼听了这两人如此不要脸的话儿,汗流了一地,三人在心里同时骂了是声:“这两人太无耻了?” 由杨峥陪着自己一同前往,杨士奇显得极为高兴,微微整理了一番衣衫,抱拳道:“杨小弟走吧?“ “现在就去,我还没整理衣服呢?“杨峥惊道。 “杨小弟长得如此玉树临风,英俊不凡,当真是人家人爱,花见花开,不打扮便是最好的打扮了?“ 杨峥一愣,随即笑着道:“不错,不错,杨大哥说的极是,小弟貌比潘安,才比宋玉,不打扮便是最好的打扮?” 两人哈哈大笑了一番,便往城门走去。 415章:易求无价宝 张翼正打算着让杨峥率领自己麾下两千将士与张辅的神机营好生比划比划,一听他要去看什么杨士奇的相好,这一看不知要看到何时,急忙喊道:“杨将军请留步?” “什么事?”杨峥停下脚步道。 张翼道:“将士们对将军十分敬佩,这次的比划都想由将军亲自来率领,好搓搓神机营的锐气,所以——?” “区区一千神机营的将士,算不得什么,你与金大哥一文一武,只需你们合作,那些神机营算不得什么,有没有我在,都一样!”说完,竟不在理会张翼,对着杨士奇道:“杨大哥,走吧?” 杨士奇应了声,转过身去率先出了门。 杨峥正要出门,不知想到了什么, 忽然转过身来对着高航道:“高大哥,你若是没事,一起去看看吧?多个人也多一份照应!” 高航早就想去看看,苦于杨士奇没发话,不好多说什么,听了杨峥这话儿,哪里还有半分的犹豫,一抱拳应了声,急忙跟了上去。 张翼哪里舍得放他走啊,今日的神机营早已憋着一肚子气,有张辅作镇,这份报复还能少得了,本指望着杨峥能率领他们一把,再挫败神机营一次,也好壮大声威,哪里想到他竟要陪人去私会相好的——?“ “杨将军万万不可——?”张翼急忙追了上去,大叫道。 杨峥摇了摇头,再一次转过身来,轻轻叹了声道:“张大哥,你可偷情过?“ “偷情?“张翼一愣,随即面色通红,道:”大人可别胡说啊,俺张翼可是正经人呢?偷情如此缺德的事情,我怎么会去做呢?“说着看了一眼杨峥,忽然惊道:”莫非杨大人你是去偷情?“ 杨峥暗自冷汗,心道:“这厮还真敢想啊,这话儿若是被秋儿姐姐听到了,还不要了我的小命!”急忙道:“张大哥,你可不要胡说啊,我杨峥人称诚实小郎君,岂能做出这等苟且之事,你可不要胡说八道?” 张翼点头道:“这倒也是,杨大人相好的不少,倒是没功夫去偷情,是我误会了?“ “我日啊,这什么人啊?“杨峥摇头叹了声,眼看时辰不早,再不走怕是杨士奇要等急了,忙道:“常言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的,这样说你应该明白了,杨大人眼下要去做的正是偷不到的,此事如此重大,本将军岂能不去相助呢——?”说完转身向城门走去。 三人出了城门,微微向左侧转了几下,便向西湖走去。 一路上说说笑笑,倒也有趣,只是到了西湖的时候,天空中竟然下起了毛毛细雨,入了冬的雨丝带着一丝丝的寒意,落在人的身上,让人生出一股凉苏苏的感觉,不过此时的西湖,竟比往日要好看的几分。 远处烟雾朦胧,随着雨丝淅淅沥沥,整座西湖仿佛披上了一层淡淡的薄纱,越发显得几分神秘的美感。 “木落汉川夜,西湖悬玉钩。旌旗环水次,舟楫泛中流。目极想前事,神交如共游。瑶琴久已绝,松韵自悲秋。” 杨士奇走在两人前,忽然在断桥上停了下来,望着湖面轻轻叹了声,吟哦了起来。 这诗词此时此刻吟唱,的确有几分韵味,杨峥、高航听在耳朵里,也纷纷点了点头:“这个杨老头,一把年纪了,还这么骚包!非要整得这么诗情画意,这不是让我汗颜么?” 此时断桥上人不少,攘攘熙熙的好不热闹,三人停顿了一会儿,继续往前走。 断桥位于杭州里西湖和外西湖的分水点上,一端跨着北山路,另一端接通白堤,这样一座并不奇特的石桥,能享誉天下,很大程度上得益于《白蛇传》几段重要故事情节就发生在这里。白娘子与许仙相识在此,同舟归城,借伞定情;后又在此邂逅,言归于好,给了这座并不如何出众的石桥舔了几分浪漫气息,因此在这桥上多的是公子小姐,三三两两成群,好不热闹。 ^^^^^^^^^^^^^^^^^^^^^^^^^^^^^^^^^^^^^^^^^^^^^^^^^^^^ 杨士奇领着两人走了一阵,忽然扭头对杨峥、高航呵呵一笑,道:“杨小弟,高侍卫,如此景色,你们难道没有诗性大发?” “诗性大发,我日,就怕你一会儿兽性大发才对?”杨峥骂了声,笑道:“常言道好景需要没人在怀,才有诗情画意,眼下的西湖在我们的眼里,不过是一座烟雾朦胧的湖而已,毫无诗性大发灵感,嘿嘿,杨大人私会相好的,这西湖自然是情意绵绵了,诗性大发也不足为奇!” 杨士奇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杨小弟说话总是那么快言快语,老夫喜欢的很,今日你能陪老夫前来,老夫十分的感激,这样吧,老夫再吟诗一首,算作报答可好?“ 杨峥打了一个寒颤,道:“千万别,你的那些情啊、爱啊,我可听不懂,你的知音多,还是留着待会儿吟给她听才好!“ 杨士奇一愣,随即捻着长须哈哈笑道:“杨小弟说的极是,一会儿见了她,可不要吟唱几首好诗词么,说不定她听了老夫吟唱的诗词,多年的怨气化了也说不定!“ “我日啊, 这样也行,这人也太无耻了吧?“杨峥大骂。 断桥因连接白堤,游玩的人不少,杨士奇领着两人在人群里有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而不知说了多久皮痒肉不痒的话儿,忽听得杨士奇指着前方一片柳树下,道:“到了——?“ 杨峥与高航闻言急忙抬起头望去,只见那一片柳树下,漂浮着一艘画舫,那画舫极大,正随波荡漾,陪着这里的柳树、远处的烟雨,竟是一副绝美的山水画。 “看不出这老家伙倒也挺浪漫的,烟波泛舟,不是任何女子能抵挡的,也难怪这老家伙一把年纪了还四处拈花惹草!“ 杨峥暗骂了几声,跟着杨士奇走了去,绕过一颗柳树,踏上踏板,身子轻轻一跃,便上了画舫,进了画舫,杨峥才发现,这画舫不仅外面看得大得出奇,便是这里面也甚为宽敞,桌椅板凳,床榻都一一俱全,简直就是个人的会所一般,杨峥随意的看了几眼,见画舫装扮极为典雅,画舫的墙壁上挂着不少文人字画,各自瓷器一一摆设,最为中央的地方,摆放着一张小圆桌,桌上茶炉燃着火苗,炉火上,搁着一把瓷壶,湖口呼呼作响,显然里面的茶汤已经沸腾了。 杨士奇看了暗暗点头 ,捻着长须道:“多年没见,兰儿的品味丝毫没变,还是那么高雅!“ “兰儿——?“杨峥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娘的,老子以为自己算是最不要脸人了,跟这老不羞的一比,老子那点小甜甜、小乖乖算不得什么了?” 杨士奇环顾了一番后,对着杨峥等人道:“杨小弟、高侍卫,你们且坐一下,老夫给你们沏茶——?”说着便走向那圆桌。 杨峥与高航走了大半天的路程,出了一身的汗水,闻言倒也口渴的很,点了点头向那圆桌走了过去。 杨士奇提起茶壶,从茶几里拿出茶叶,茶杯,小心的放入了茶叶,随即左手与右手交叉,轻轻扶住那瓷壶,手腕轻轻倾斜了一下,一股雪白烟雾从茶壶里飘然而出,跟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 杨峥正要端起茶杯喝上一口,就在这时,听得画舫里传来“锵!”的一声琴音,杨峥听得心头一动,心道:“好动人的琴音!“ 尚未细细品味,就听得“锵锵锵!“几声,仿佛是八月十五钱塘江的大潮一般汹涌而来,杨峥急忙凝神细听,那琴声一阵汹涌后,忽得婉转,刚才的锵锵锵之音立即去了一大半,随即而来的是一阵轻柔的声音,仿佛西湖里春日的和风,轻抚湖面,带动着一丝涟漪,不断的荡漾开来。 三人谁也没说话,喝着茶汤凝神细听起来。 琴声寥寥数声,忽然戛然而止,杨峥正感到惋惜之时,听得重重的一声叹息,尚未察觉声音从何处而发,就听得一个动人无比的声音传出。 羞日遮罗袖, 愁春懒起妆。 易求无价宝, 难得有情郎。 枕上潜垂泪, 花间暗断肠。 自能窥宋玉, 何必恨王昌。 …… …… 这首《赠邻女》是鱼玄机写于唐懿宗咸通四年的冬季,鱼玄机追求恩师温庭筠未果,以写给温的两首诗结缘于李亿(一作李忆,字子安,江陵名门之后,祖荫而获进京补左补阙之职)一见钟情,嫁于李亿为妾,甚得李的宠爱,度过了近百日恩爱缠绵、刻骨铭心、和谐美满的生活。后因李忆夫人不容,送于京郊咸宜观为道士。她为道士后,对李亿仍一往情深,在道观里耐心等待,希望能早日重聚,可惜终成泡影,在绝望之后写下了此诗。 ^^^^^^^^不多说,今晚还是三更,万字更新诸位你们的订阅,月票应该送下来了! 416章:鸳鸯织就欲双飞 …… 鱼玄机十七八岁便嫁给李亿为妾,原先甚得李的宠爱,后李因其妻之谗言,而将玄机冷落。她从自己的切身经历出发,以工稳的对仗,哀婉的韵律,字字带血,声声有泪,不仅表现了她对李亿之无情的怨恨,也写出了世间所有被遗弃女子的怨愤,因此极为哀怨,若没有相同的经历,绝难以把握其中的那份哀怨的心声。 这声音虽算不得天籁之音,甚至有几分苍老,但胜在情真意切,一曲唱出来,竟有一股说不出的惆怅,饶是杨峥、杨士奇、高航三个大男人听完也忍不住发出重重的叹息。 杨峥有些受不了这种悲切的气氛,喝了一口茶汤,轻轻叹了声道:“好一个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唱出如此动人的歌声来?” 杨士奇亦是重重的叹息了声,面色神色竟有几分落寞。 杨峥看了他一眼,道:“杨大哥,这唱歌之女,莫不是你的相好吧?“ 杨士奇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他,老夫虽没见她的容貌,但这声音从那一年听过就不曾忘记!“ “不忘记,你还辜负人家?”杨峥骂了声,眼看杨士奇神色黯然,在这一刻仿佛老去了几分,心里竟有些不忍,道:“杨大哥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们改变不了,也不能改变,能做的只有把握现在了,你若是对她还真有几分情义,这个时候应该去看看她吧?“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们改变不了,也不能改变,能做的只有把握现在了!“杨士奇微微楞了一下,嘴里默默叨念了几遍,一直愁眉不展的眉头微微松了开来,道:”不错,杨兄弟当真是一语提醒梦中人啊,我本以为这辈子再也不能与他见面,谁知老天爷竟如此眷顾与我,给了我这个机会,我若是再不知道珍惜,好好做出补偿,那就太对不起兰儿了?“ “总算是说了一句人话?“杨峥赞赏的点了点头道:”怎么,要不要我们陪你进去?“ 杨士奇面色一红, 想了想道:“多年没见,贸然进去,多少有些难为情啊, 一起进去吧?“ 杨峥这时才发现,这画舫里左侧还有一个暗格,暗格甚至宽敞,台几桌面一应俱全,与外面相比,少了几分奢华,多了几分朴素之感。 三人进到里面,却见里面端坐着一个女子,此时湖面烟雾蒙蒙,但画舫里一扇小窗被打开,透近少许亮光,杨峥仍旧能看出这女子的容貌来。 年纪约莫四五十岁的年纪,面容姣好,双眸如漆,一袭白色长裙,配上她略显白皙的肌肤,让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杨峥见她面前放着一把瑶琴,面上还带着两行泪痕,漆黑的眸子正望着窗外的湖面,似乎沉浸在某种感伤中,对三人的到来,浑然不觉。 “兰儿,是你么——?“杨士奇盯着那女子的背影,轻声喊了声。 ^^^^^^^^^^^^^^^^^^^^^^^^^^^^^^^^^^^^^^^^^ 那女子盯着湖面,听了杨士奇这声呼唤,身躯微微抖动了一下,缓缓扭过头来,一双漆黑如墨般的眸子从三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了杨士奇的脸上,竟再也没移开。 杨峥这时才发现,刚才看的并不仔细,因为光线的缘故,并没有看到这女子鬓角已是斑白,额头隐隐显出了点点皱纹,但眉如远黛,眼如墨,琼鼻红唇,依稀能看出当年的神采。 ”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头先白;春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 。“杨峥轻轻感慨了声:“最好看的女子,也有美人迟暮的一天!” “你,你可是杨郎——?“那女子静静的看了杨士奇半响,迟疑着问道。 杨士奇眼里溢出了一些泪珠,晶莹如珠,盯着那女子哆嗦着嘴唇道:“是杨郎——是你的杨郎啊——?” “我日,养狼,可不是养了一头白眼狼么——?”杨峥骂了声,只觉得心里有几分萧条。 那女子迟疑了片刻,忽然欣喜地站了起来,道:“杨郎真的是你么,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我日啊,要做梦也等到晚上才好,大白天的做什么梦啊,既是相好的,应该抱头痛哭才对吧?” 杨士奇上前一把拉过那女子的小手,轻轻在自己的老脸上拍了一记,道:“你看这里有印子,你不是在做梦,我真的来了?” 那女子一阵惊喜,小手被抓着,显得极为羞涩,忽然目光落在杨士奇的身后,见杨峥与高航一脸惊讶的看着她,一张脸蛋越发红的厉害。 轻轻咬了咬牙,漆黑的眸子瞥了一眼杨士奇,忽然用力的抽回了小手,面上的神色也变得冷淡无比,冷声道:“你来做什么,你还记得人家么——?” 杨士奇心头一惊,听了这话儿竟楞了一下:“兰儿,我,我,我是来看你的——?” 那女子又望了杨士奇一眼,眼中却满是恨与幽怨,好一会儿才冷冷的道:“谁要你来看——?” 杨士奇一呆,随即重重的叹了口气,沉声道:“兰儿,是我对不住你!” 那女子一听,竟然呜呜的哭了起来,声音凄凉无比,仿佛是多年的怨恨、等待在这一刻全都发泄出来了一般。 高航有些受不了这种气氛,摇头叹了叹声:“好好的一对有情人,竟弄得如此地步,实在可惜的很啊?” “咦,高大哥你这么说,是知道杨大哥这段风流韵事——?”杨峥轻声问道。 高航看了两人一眼,轻轻叹了声,道:“这段假话我倒也有所耳闻,这名叫兰儿的女子,真名叫苏瑛,当年是西湖一带的歌妓才女,幼即聪慧好学,但由于家贫,从小就被掠卖到吴江为婢,妙龄时坠入章台,改名为苏小兰,在乱世风尘中往来于江浙金陵之间,杨士奇后来游离在杭州西湖与苏小兰认识,双方情切意笃,彼此赋诗作对,互相唱和,成为当时西湖的一段佳话,可惜唱和的美景不长,杨大人满腹才学,不久便去往南京求学,一去多年,到建文年间,明惠帝召集文臣修撰《明tai祖实录》,王叔英以史才推荐杨大人。之后,他进入翰林,充当编纂官,再后来吏部对进入史馆的文臣进行考试,吏部尚书张紞对杨大人极为赏识,奏请为第一名。该授吴王府副审理,仍然供其编纂馆职位。在这期间这位苏姑娘,竟闭门谢客,一心等待杨大人从京城归来。 只可惜,杨大人刚在南京站稳了脚跟,朝廷就开始削藩,不久,燕王以靖难起兵反抗,随后挥师南下,四年后,燕王兵临南京城做了皇帝,即位后,改杨大人为翰林院编修。不久,进入内阁,参与负责机务。数月后,晋升为侍讲——?“ 高航说道了这儿,看了一眼前面的两人,轻轻叹了声,道:“可怜苏姑娘对杨大人一片痴情,无论是靖难四年,还是杨大人后来从南京去了北京,都一直在这里痴痴的等待,从一头青丝,等待白头,仍不见杨大人前来?” “我日啊, 这个杨老头还听无情的?“杨峥低声骂了声。 高航摇头叹了声道:“这个倒也怪不得杨大人,要知道杨大人身负旷世之才,是国之栋梁,自从去了北京后,用了皇帝爱惜他才学,让其与蹇义、黄淮一同留守辅佐太子监国。太子仁厚,极为赏识杨大人,对杨大人更是信任有加。其时,汉王对太子多番刁难,太子地位朝不保夕,杨大人一直陪着太子身边,为其出谋划策多年,直到永乐皇帝病逝,太子登基做了皇帝,局面才好一些——?” “这个不是理由吧,北京离杭州不过数千里而已,依着杨大人的地位,若有心,也不必等待这时吧?”杨峥一脸不信的道。 高航道:“杨大人倒也做过 ,期间邀请苏姑娘北上,可苏姑娘听闻杨大人在北京成了家,还有了子女,自己若是去,怕太过难堪,便去了一封信,与之断了联系——?” “这苏姑娘倒也有几分骨气——?“杨峥轻轻一叹,心里对苏小兰多了几分好感。 只是这信儿虽去了,心儿还在,这么多年过去,苏姑娘一直守着这座画舫, 不曾离去,如今已经整整有二十年了。 “二十年啊——我日啊,岂不是比杨过与小龙女还要厉害?“杨峥大为惊讶。 “二十年,苏姑娘从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子,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说起来也是个苦命的人儿?杨大人这次前来杭州,一来是朝廷局势还算平稳,二来弥勒教在江南为非作歹多年,剿灭弥勒教一直杨大人的心愿,所以才离开北京,下了江南?“ “哼,说得好听,还不是想见一见自己的相好的?”杨峥暗骂了声,却也觉得这个苏小兰等了杨老头二十年,的确是个苦命的人儿。 画舫里,杨士奇不知对苏小兰说了些什么话儿,让苏小兰脸蛋红红的,多了几分羞涩。 417章:梦后楼台高锁 …… “看不出来杨老头哄骗女孩子还挺有一套的,刚才还要死要活的,这会儿就脸蛋红红的——?” 杨士奇全然不理会杨峥、高航在跟前,一把拉过苏小兰的小手,轻轻叹了声道:“ 一别二十载,你青丝变白头,是我杨士奇对不起你啊?” 苏小兰脸蛋红红的,低着头不敢看他,听了这话儿轻轻哼了声,道:“你今日来就是说这句话么?” 杨士奇微微一愣,紧紧的捏了捏苏小兰的小手,轻声道:“当然不是了,我今日来便是要告诉你,你我二十年没见,你在我心目中还是那么漂亮,还是动人,依旧是我的小甜甜,小乖乖——?“ “我日啊,这话儿老子还以为是我原创呢,想不到杨老头早在二十年前就会用了,这老头哄女孩子的手段,比老子高明多了,难怪骗得这苏姑娘从少女变成了老姑娘——?“ “小兰,你我二十年没见了,我还依稀记着当年你为我弹的那首小曲了,不知今日还能有机会再听一次么?“杨士奇脸上露出无限怀念的神情。 一行泪珠从苏小兰眼眶里滚落了下来,好一会儿仰起脸,盯着杨士奇道:“你知道么,杨郎我等你这句话多年了,今日我终于等到了!“ 此时湖风兮兮,烟雨朦胧中,这几句感染肺腑的话儿,饶是杨峥这等大男人也鼻子有些发酸。 “哎,这个杨老头也真是的,弄得这么酸,害得我有些鼻子发酸!“ “兰儿——?”杨士奇心中涌出感动,轻轻的唤了声。 此时的西湖面上,秋雨已停了,那些在岸边上早已等待得不耐烦的小姐公子,纷纷催促船家赶往了西湖的中心, 一时湖面船只林立,公子小姐吟诗作对好不热闹,杨峥暗自感慨了声:“能谈个恋爱也不错?” 苏小兰说完那句话儿,脸蛋羞红,但一直等待了多年的好不容易等来了思念的情郎,心中欢喜,往日的那份愁苦仿佛也去了一大半,听情郎要凝听昔日的歌声,欢喜中忙将那把陪伴了多年的瑶琴擦拭了一番,端坐在圆桌旁,凝神了片刻,仿佛眼眸子轻轻一抬,似嗔似怒似怨似喜的看了杨士奇一眼,哪一双早已失去了光泽的红唇,轻轻起来,一声低吟,便对着湖面吟唱了起来:更能消、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归去。惜春长怕花开早,何况落红无数。春且住,见说道、天涯芳草无归路。怨春不语。算只有殷勤,画檐蛛网,尽日惹飞絮——?“ 杨峥不是杨过,不知等待一个人十六年,二十年是何种滋味,所以无法体会到苏小兰婉转的歌声里,那股淡淡的哀怨,瞥了一眼一旁的杨士奇,只见他已经泪流满面,呜呜咽咽的痛哭不止。 “这个杨老头还听深情的,也难怪苏姑娘等了这么多年,还念念不忘!“杨峥轻轻叹了声。 只听得苏小兰轻轻拨动琴弦,轻声婉转低沉,透着一股凄凉。 长门事,准拟佳期又误。蛾眉曾有人妒,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闲愁最苦!休去倚危栏,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 淡淡的哀伤,配合着琴音,在加上这一首本就伤感不已的词儿,在苏小兰唱完后,整个画舫里都一片宁静,便是高航这等不懂情为何物的门外汉,也是眼眶一片湿润。 苏小兰唱到最后,想起这一生的等待,竟也忍不住哭了起来,晶莹透彻的泪珠顺着眼角缓缓流了下来,略显苍白的耳鬓,在湖面的斜风轻轻的吹拂下,显得无比的凄凉。 杨士奇嘴角抖动,早已老泪纵横,扶住桌子,竟似站立不稳。 ^^^^^^^^^^^^^^^^^^^^^^^^^^^^^^^^^^^^^^^^^^^^^^^^^^ 杨峥轻轻一叹,道:“好好的一对有情人,偏偏要弄得这么凄惨,这是何苦,看的人家都落泪了,这个杨老头也真是的,好好的喜剧不演,整个悲剧,让人好不快活!” “高大哥,我看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人家了,我们出去看看西湖如何?”杨峥有些受不住这里的气氛,想要离开。 谁知高航并不走,轻轻叹了声道:“杨大人负了苏姑娘二十年,今日难得见上一片,我怎么也要看她们团圆才好?” “我日啊,一个大男人竟喜欢看言情剧?”杨峥汗颜了一把,眼看杨士奇与苏小兰哭得一塌糊涂,实在不易再呆下去,便道:“这个不大好吧,我们在这儿,会妨碍杨大哥办正经事的?“ 高航一愣,随即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杨兄弟说得对,我险些坏了大人的大事!“ “算是识相——?“杨峥一笑,转身就走,高航紧跟其后。 “小兰多年没见,你的歌声还是那么好听,那么迷人,一如当年你的模样,都一一映在了我的心里——?“杨士奇轻声道。 杨峥与高航尚未走远,听了这话儿顿时鸡皮疙瘩的掉了一地:“太不要脸了——?“ 苏小兰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并没有多么欢喜,只是看了一眼杨士奇道:“你说的是真的么?“ 杨士奇道:“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苏小兰道:“你是真的爱听我唱的小曲么?” 杨士奇用力地点了点头,道:“当然!“ 苏小兰忽然脸上一红,道:“那,那,那你留在这里,我一辈子唱给你听好么?“ “这个——这个——?“杨士奇额头上的汗珠流了下来,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到,眼前的人儿等了他二十年,一头青丝等待耳鬓斑白,这份情义告诉他,他应该留下听她唱一辈子的小曲,可理性却告诉他,他不能这么做,他是朝廷的礼部尚书,华盖殿大学士,兵部尚书,又岂能因儿女私情而至朝廷而不顾呢?” 苏小兰看了看他,原本略显苍白的脸色,立即白如雪一般,漆黑如墨的般的眸子,盯着杨士奇的脸看了许久,才轻声一叹,道:“你爱听,那我再唱一曲可好?” 杨士奇尚未答话,苏小兰重新落了座位,五指轻轻抚摸了一下琴弦,左手的小手指轻轻一勾,轻声便荡漾了起来,她红唇轻启,双眼望着湖面再一次唱了起来:“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 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不知是不是因为已唱了两曲,耗费了心神,声音竟比先前要嘶哑了几分,但这曲子唱得却是情真意切,句句发自肺腑,轻声唱来,竟比起先前更让人难过。 杨士奇望着眼前这个等待了自己二十年,自己也牵挂了二十年的女子,心中惆怅不已,听了那两句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 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想起自己令她一生凄苦不断,不由得悲从心中来,再也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画舫外,湖风习习,高航回头看了一眼画舫,轻声道:“杨兄弟,你说杨大人这次能取得苏姑娘的谅解么?” 杨峥知道他的心头的意思,一个女子等待一个男人二十年,红颜老去,这其中的辛酸,凄苦不言而喻,不可能是二十年后在西湖断桥上见上一面,说几句情话儿就能原谅的。 “这个不好说,要是我嘿嘿,绝对不会原谅这个负心汉!”杨峥看了一眼画舫想了想道。 “嗯,二十年没见,不闻不问,从一头青丝等待满头白发,想要原谅的确不容易?不过这也怪不得杨大人,他也不想这么做的?只是不知有什么好法子可以帮帮他, 杨兄弟你向来聪明绝顶,你快想个法子帮帮杨大人——?””高航看着杨峥道。 “我日啊, 你当我是什么,老子又不是情圣,再说了这种事情,就算是情圣出面也不一定搞的定!”杨峥摇了摇头嘀咕道。 高航见他迟迟不说话,忍不住叹了声道:“这样的事情,的确没什么好法子?” 杨峥嘿嘿一笑,道:“那也未必?” 高航双眼一亮,欣喜道:“这么说你有法子了?” “负心的又不是你,你那么激动干嘛?”杨峥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高航嘿嘿一笑,道:“有备无患了,你也知道我这人一向嫌寻中意的女子麻烦无比,可这也不代表我不会去寻中意的女子,若是将来老天爷垂怜,让我找到了向苏姑娘这般痴情的女子,我也好应付不是?” 杨峥扭头看了看高航,一言不发。 高航正说得高兴,被他这么一看着,顿时不自在起来:“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我想看看你还能怎么无耻——?“杨峥玩笑道。 高航嘿嘿一笑,道:“杨兄弟说笑了,我这点心思比起杨兄弟来,无意识杨门论羞,孔门论语了?” “我日,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啊?”杨峥骂道。 “嘿嘿,绝对的是夸奖!”高航不要脸的道。 ^^^^^^^^^^(第三天了,你们外出游玩,小景端坐在家中码字啊, 万字更新还在继续,诸位可要记着送下月票!) 418章:雨湖不如月湖 “杨兄弟,你快说说你那法子,一会儿好告诉杨大人,也好去了他多年心愿,你我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高航道。 “去不去他的心愿,与我有什么关系啊,你这下属,未免太殷勤了些吧?”眼看高航一脸焦急的模样,不由得感到好笑,摇了摇头道:“也罢,左右无事,我便告诉了你!” “高大哥,你说这里景色如何?”杨峥笑着问道。 高航一愣,显然是不明白杨峥明明要说出让苏小兰原谅杨士奇的法子,却开口问起了西湖的景色?“ 微微愕了一下,还是抬头看了一眼湖面,此时的西湖湖面,烟雾蒙蒙,四周富贾云集,青楼林立,画舫凌波,早已构成了一副绝美的湖面。 “西湖之胜,晴湖不如雨湖,雨湖不如月湖,月湖不如雪湖,眼下西湖应该算是最美了?”高航看了片刻轻声说道。 “嗯,还算有几分眼光!”杨峥点了点头,忽然又问:“高大哥一生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嘿嘿,这个还用说么,当然是升官发财了,然后天天去红袖招,找哪里的小桃红,啧啧啧——?”高航说着一脸的猪哥模样。 “我日,简直没有共同语言啊?”杨峥摇头叹息了声。 “那杨兄弟一生中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高航暗自遐想了一番, 忽然问道。 “我么,嘿嘿,当然是找几个中意的女子,划一叶扁舟,与这烟雨朦胧的西湖湖畔上做一些男人都想做的事情了?”杨峥说着一脸的向往,只是嘴角溢出的一抹笑意,显得有几分猥琐。 高航一脸茫然的道:“男人想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我汗,这个都不知道——?”杨峥一脸的惊讶,忽然没好气的道:“人生三大事,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你说那一件事男人最想做?” 高航嘿嘿一笑,道:“金榜题名时这个难度不小,他乡遇故知惊喜固然是惊喜,未必非做不可,唯有洞房花烛夜了,非要男人亲自来做了——?” 杨峥道:“总算没有蠢到家!” 高航嘿嘿一笑,想要说什么,目光落到了画舫,又看了看西湖,忽然明白了什么,惊道:“你是说让杨大人在这里与苏姑娘——?” 杨峥道:“所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女子要的情郎,一旦拜了天地入了洞房,然后生下十几个个儿女,天大的事情也值得原谅了?” 高航一愣,随即竖起了大拇指道:“这一招的确是厉害,看来杨小弟是此道高手啊?” 其实在杨峥看来,古代女子比起后世的要痴情得多,苏小兰等了杨士奇二十年,若心中没有情义,是断然做不到痴等二十年,两人之所以没有有情人终成眷属,其实说穿了就是杨士奇太过君子,若是换成了他自己,当年直接在画舫上将终身大事给办了,留下一二半女,一来苏小兰心中有了寄托,二来也有了名分,也不至于空等了二十年,将女儿家一生最美好的光阴留给了一个等字,所以碰上这些痴情儿女,最好的法子办了正经事,那结果就不一样了! 两人正说着话儿,忽听得“当!”一声,跟着却是“咚!”一声,仿佛是什么东西给摔断了一般,杨峥与高航相互望了一眼,高航心道:“不会来的这么快吧?” 两人急忙钻进了画舫,只见暗格里杨士奇脸上苍白,苏小兰泪流满面,两人面前一把古琴摔成两半,琴弦也跟着断成两办。 杨士奇望着苏小兰重重的叹息了声,道:“小兰,你这是何苦呢?“ ^^^^^^^^^^^^^^^^^^^^^^^^^^^^^^^^^^^^^^^^^^ 苏小兰浑身颤抖,脸色苍白,眉宇间明明露出几分悲切之意,却是语气冰冷道:“杨郎,我等了你二十年,我本以为只要我等下去,总有一天你会回到我的身旁,想不到二十年过去了,你来了却——?“说着呜呜的哭了起来。 杨士奇道:“我身负陛下皇恩,岂能为了一记儿女私情放弃陛下对我的信任——?” “好,既然你放不下,那我放下便是,这把瑶琴是你当年送给我的,今日学那伯牙断琴,你我多年的情分一刀两段,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你不识得我,我也不识得你,就当我们从来没有相识过——?” “看这模样,古人分手与后世也没什么两样啊?”杨峥轻轻一叹。 杨士奇嘴唇嗫嚅,看了看那断成两半的瑶琴,又看了看满脸泪痕的苏小兰,重重的叹了声:“小兰,你这是何苦呢?既相识,又怎么能当做没相识呢?这二十年来我何曾忘记过你,我无时无刻不都在想着你,你当年说的话儿, 你当年的一颦一笑,唱的小曲,我何从忘记,你怎么能说相识呢?“ 苏小兰终究是放不下心来,紧咬着红唇看了看杨士奇半响,脑海里回想着当年两人的点点滴滴,花前月下,彼此说过的誓言,万千思绪一时涌上心头,再想起眼前这个等了二十年的男人,到头来竟舍不得为了自己放弃荣华富贵,不由得万念俱灰,漆黑的眸子死死看了几眼杨士奇,忽然一颜面向画舫外奔去。 “小兰——?“杨士奇大为吃了一惊,急忙的喊道:”快,快拉住她——?“ 杨峥吃了一惊:“怎么会相好的,好闹出人命来了?”眼看苏小兰冲向湖面而去,那还敢多言,上前一把拉住她衣衫,急切的道:“姐姐千万别傻事,你等了一辈子,难道就这样死了么?“ 苏小兰终究是女儿家,力道不及杨峥万分,被杨峥一把拉住便动弹不得,只是呜呜哭道:“你放开我,我这便死了一了百了!“ “我日啊, 还真来啊?等了二十年,好不容见一次面,恩恩爱爱,卿卿我我的不好么,学什么不好,学人跳水?”杨峥哪里敢放开,死死的拉住那衣衫,道:“姐姐这样做实在是太傻了,你这样死了一了百了了,可活着的人就太过痛苦了,你等了杨大哥二十年,莫非是想让后半辈子都活在痛苦与自责当中么,你若是真这样想,那你就太自私了?” 苏小兰对杨士奇可谓痴心一片,是断然不会让他吃苦的,听杨峥这么一说,心里一动:“是啊,我等了二十年,才等到了我们相见的一天,难道就是为了让他后半辈子活在痛苦与自责之中么,不,不,我宁愿我痛苦,也绝不会让他痛苦——?” 就在这时,杨士奇也赶上前来,一把抱住了苏小兰呜咽的道:“兰儿,你这是何苦呢?我负你太多了,就算是下辈子都陪着你,我也心甘情愿,只是我身受皇恩,岂能弃之不顾,小兰还请你谅解,我对你的情义是真的——?” 苏小兰兀自哭哭啼啼不止,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等了二十年,渴望着那个让自己在梦里想念了无数遍的男人能一心一意的陪着自己,可谁知道——?“ “偷情都能弄出这番动静来,古往今来也算是头一遭了?“杨峥好生感叹了一番,忽然想起了杨过与小龙女的故事,与眼前的一幕竟是差不多。 看了看杨士奇,又看了苏小兰,道:“杨大哥,苏姐姐,你们且听我说一个故事,也许听完了故事,你们就会发现,你们今日能再见面是多么荣欣?“ 杨士奇素来知道杨峥的鬼主意多,听他说故事,感激了对着他道:“多谢了杨小弟了——?“ “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我看我们还是进画舫里面坐下边喝茶边说故事好不好?“说完对着杨士奇打了个眼色。 杨士奇何等人物,哪里还不明白他眼神里的意思,点了点头拉着苏小兰道:“杨小弟说得极是,这里风大, 兰儿你身子弱,莫要冻着了,还是进画舫吧?“ 四人重新进了画舫,杨士奇一直拉着苏小兰的小手,不敢松开,生怕一松开苏小兰就会冲出去一般。 “看不出来啊,这个杨老头倒是个多情的种子?” 杨峥、杨士奇、苏小兰落了座,只留下高航给三人茶杯里注入茶水,这茶叶是珍藏多年的西湖龙井,经过滚烫的茶水一冲,枝叶散开,不多时画舫里弥漫着淡淡的香味。 杨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才开始说杨过与小龙女的故事,这故事本就是金庸先生的十四部武侠小说里在描写情感方面为金庸作品中着墨最多、最深入的一部,给读者称为“情书“,杨过与小龙女的那一段荡气回肠的爱情,当年不知让多少少男少女为之疯狂。 杨峥慢慢喝着茶汤,不紧不慢的说这故事,当说到杨过与小龙女与古墓相识时,杨士奇与苏小兰彼此相识一望,昔日的两人相识相伴的情境彼此浮现了脑海里,再看彼此时,眼里的目光也柔和了几分。 419章:速战速决 杨峥一口气说道小龙女发现了当时自己是被尹志平奸污,千里追踪尹志平,被全真教几大高手联手一击,打成重伤。杨过赶到终南山,小龙女已经是奄奄一息,无法医治……弥留之际的小龙女穿上新娘的凤冠霞帔,二人成亲。小龙女自知伤重不治,自赴绝情谷为杨过求取绝情丹不果后,为免杨过陪自己一起死,于是在断肠崖前留书十六年之约,毅然跳进了万丈深渊!黄蓉安慰杨过,假说小龙女被一世外高人带走,十六年后会回来跟他相见。杨过虽将信将疑,却仍决定等待小龙女十六年。“ 这一段故事与两人的经历大致相似,故而两人听得极为认真,苏小兰泪眼婆娑的道:“他们后来见面 了么?” 杨峥道:“在和小龙女分手满十六年时,杨过来到当时小龙女刻字的地方,却不见小龙女出现。杨过绝望过度,纵身跳入万丈深渊!在深渊水下——?” “啊——没见到么——?”这一下不仅杨士奇,便是高航也听得提起了心问道。 杨士奇道:“在深渊水下,杨过发现了一条狭窄的通道,游过通道,他找到了在这里隐居了十六年的小龙女!原来小龙女也是投崖未死,无意中进入这个洞天福地,但是却没有办法再出去,于是一直在谷底隐居,二人十六年后重逢,无限欣喜……?” “见了,还是见着了——?”杨士奇默默叨念了几句,一把拉过苏小兰动情的道:“小兰,以前是我不对,你,我给你赔罪——?” 苏小兰似乎沉浸在刚才的故事当中, 竟茫然未觉,许久才轻轻叹了声,道:“你现在与我说了这些有何用呢,我已经摔断了瑶琴——?“ “小兰——?“杨士奇呜咽的喊了声,气氛一时变得悲切起来。 杨峥有些受不了画舫里的悲切之意,轻轻叹了声道:“一切恩爱会,皆由因缘合,会合有别离,无常难得久,杨过与小龙女分分合合,两人若非钟情如此之深,决不会一一跃入谷中;小龙女若非天性恬淡,再加上自幼的修炼,决难在谷底长时独居;杨过如不是生具至性,终于还是同穴而葬。世事遇合变幻,穷通成败,虽有关机缘气运,自有幸与不幸之别,但归根结底,总要看些缘分,你们已经错过了二十年,难得有机会再见上一面,已经是天大的缘分,难道还要再等上二十年么?“ 苏小兰嘤嘤哭泣道:“我与你怕是没那个缘分吧?” 杨士奇紧紧地拉着苏小兰的小手,道:“小兰,老天爷让你我二十年再一次见面,便是对你我最大的缘分,这一次我是绝不会放手的——?” “你放开我,我——?”苏小兰仍撕扯着,只是力道,声音比起先前小了不少。 杨峥看得摇头不止,这两人明明有那份情义,偏偏不知道珍惜,还闹什么情绪,真是的几十岁的人了,也不知羞耻!“ 眼看两人还在拉拉扯扯,杨峥摇了摇头道:“娘的,老子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都做了,能不能就看你们自己了,我不管了!”说了几句,就要出画舫,一旁的高航见状,急忙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拉拉扯扯的两人,皱着眉头道:“就这样走么,不帮忙他们么?” “帮忙,这种事情我能怎么帮啊?”杨峥惊讶道。 高航嘿嘿一笑,道:“杨兄弟刚才不是说了么,这里的景色洞房花烛夜——?” 杨峥道:“你是说——?” ^^^^^^^^^^^^^^^^^^^^^^^ 高航点了点头道:“不错,今日我们就做一回月老,你看这两人拉拉扯扯,不知道什么事情才能好,儿女情长这事情最忌讳的持久!” 杨峥看了一眼兀自在拉扯的杨士奇与苏小兰,嘿嘿一笑道:“你说得对,儿女情长最忌讳的是持久了,须当速战速决才好,今日我们便好人做到底,做一回月老?“ 高航点了点头道:“我这就去准备!“话音一落,出了画舫,不多时就不见了身影。 既然打定了做月老,杨峥从画舫了找了一根红色的绳索,捏在手中笑眯眯的走了上前,道:“杨大哥可要小弟帮忙么?” 杨士奇正苦恼毫无法子,听了杨峥走来登时大喜,一把拉过他的臂膀,道:“杨小弟你能言善道,你快帮老夫劝说劝说?” “好说,好说!”杨峥嘿嘿一笑,忽然将手中的绳索往杨士奇臂膀上一套,绕过左臂,跟着向右臂轻轻一拉,杨士奇终究是柔弱书生,杨峥只是轻轻几下,就结结实实绑住了。 “杨小弟你这是做什么?”杨士奇大为惊讶。 “你是谁,你要对杨郎做什么?”苏小兰仰着脸蛋问道,语气里有些惧怕。 杨峥嘿嘿一笑,道:“我在帮苏姑娘了却多年的心愿,待会儿成就了好事,苏姑娘可莫要忘记我这个恩人哦?” 苏小兰脸上一红,看了一眼杨士奇轻叹了声道:“我与他已经不可能了?“ 杨峥呵呵一笑道:“杨过与小龙女分分合合那么多次都能再一次了,苏姐姐与杨大哥不过才分开了一次而已,想要可能的机会还很多啊?“ 苏小兰还要说话,却见杨峥将手中的红绳绕过杨士奇,落在她的衣袖上:“你要做什么?“ 杨峥道:“一会儿便好,一会儿便好!”绑好了两人,杨峥坐下来喝了一杯茶汤后,就听得高航满头大汗的冲了进来。 杨峥放下了茶杯,站起来道:“怎么样,买来了么?” 高航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出两根粗大的红烛,递到他手上。然后又摸出一壶女儿红,还有一个红色的盖头,以及一张大大的“喜”字。 杨峥将那红烛轻轻点燃,烛火劈里啪啦轻响,昏黄的红光瞬间将画舫映的明亮了起来,杨士奇聪明绝顶看了这场面,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暗自对着他眨了眨双眼,那神色仿佛在说:“杨小弟够意思!” 杨峥让高航将女儿红倒了两杯,然后将大大的喜字贴了起来,将买来的红色盖头盖在了苏小兰的头上。 “你们这是做什么——?”苏小兰语气颤抖道。 杨峥嘿嘿笑道:“做什么,做苏姐姐多年来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将来可莫要忘记了我们这个月老哦!” 苏小兰并不傻,哪里不知道这杨峥所言,红色盖头里,一张俏脸绯红了起来。 杨峥让杨士奇拉着苏小兰,二人跪于烛前,火红的烛光将两人映得红如火。 杨峥看了一眼杨士奇又看了看苏小兰,对着苏小兰道:“苏姐姐,今日我问你,你愿意嫁给杨大哥么?” 苏小兰娇躯微微颤抖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杨士奇,一时竟不知该说好什么,颤声道:“我,我——?” 杨峥道:“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也信美人终作土,不堪幽梦太匆匆。苏姐姐等了杨大哥二十年,这二十年来难道就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能嫁给杨大哥么——?” “我——我——?” 杨峥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苏姐姐刚才所唱已经出卖了苏姐姐你的心声,这些年你一年一年的等待,若不是有这个心愿,又岂能做得到呢?好在今日上天给了苏姐姐这个机会,做小弟的又岂能让杨大哥继续痛苦下去,因此才有此下策,还请姐姐见谅!” 苏小兰脸色有些羞红,许久轻轻叹了口气,道:“心早许,怕错付,漫抚瑶琴,杨音济相思。秋月春风有几度,红颜弹指,白发换青丝。口迟开,恐碍故,四指抹瑟,悠悠悲怆然。流水落花匆匆过,桃花依旧,鬓毛霜如雪。这二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再想着有一朝一日能与杨郎再见,能青口听他说娶我的话儿,可我等了二十年——?“ 杨峥轻轻一叹,一个女子将人生最美好的年华用来等一个男人,杨大哥这份情义如何深重,杨大哥你难道不知道么?“ 杨士奇急道:“我非木头如何不知,这些年我早就把兰儿当成我的妻子了?” 此话一出,苏小兰惊喜道:“杨郎你说的是真的么?”语气里竟露出了少女般的喜悦。 杨士奇道:“千真万确,我杨士奇若有半句假话,让我不得好——?” “唔!”一只温软的小手伸出,轻轻的按住了杨士奇的嘴巴:“杨郎,我相信你!“ 杨士奇双眼微红,望着红盖头盖着脸面的苏小兰道:“兰儿,你虽迟来了二十年,可这二十年里,我在心里无时无刻不都在想你,恨得不得飞身过来,将你迎娶回家,如今我终于等待了这一天了,小兰,你嫁给我好么?“ “我日啊, 这个杨士奇到是会哄骗女孩子, 比老子的手段还高几分,这样的情境,这样的场面,红盖头盖着, 郎有情,妾有意说这样的话儿,那个女孩子能够拒绝!“杨峥汗颜了一把, 浑身鸡皮疙瘩落了一地,趁着苏小兰不注意,对着杨士奇竖了一个大拇指,小声道:“杨大哥不愧是杨大哥,出手就是不凡啊?” 420章:天赐良缘 杨士奇嘿嘿一笑道:“让杨小弟见笑了,今日之事多谢你了?” 杨峥摆了摆手道:“杨大哥客气了,这样的没事,旁人想做还做不来呢?我也不想杨大哥后半辈子活在痛苦之中啊?” “高手就是高手啊,出手就是不凡啊?”高航在一旁一脸的羡慕。 “苏姐姐杨大哥虽让你等了二十年,可这二十年里,对你的思念丝毫不少,说起来他也不算负心汉,如今他能来,在姐姐昭华不在,红颜弹指,白发换青丝的时候仍对你说出了这样的话儿, 足见他对苏姐姐是深情一片,他如今要娶苏姐姐,姐姐答应么?” 苏小兰如不是对杨士奇用情至深,如何等得了二十年,这二十年无时无刻不想嫁做杨家妇,听了这话儿,心中惊喜,却也不敢说话。 “小兰——?”杨士奇生怕她不答应,轻轻唤了声。 苏小兰轻轻“嗯”了声,问道:“杨郎你出来寻我,姐姐知道么?” 杨士奇轻轻叹了声道:“她也是个知书达理之人,当年听说了你我之间的情义,便让我来迎娶与你,只可惜后来发生靖难之役,一打就是四年,四年后,我被永乐皇帝重用,为了维护太子我不敢有丝毫的厉害,迎娶你的时间一拖再拖,在后来,你也知道,我写了一封信,让你北上,你却断了你我的情分,当时我恨不得立即从北京赶来杭州,只可惜朝廷事物太多,太子被汉王诬陷,太子一派大臣先后朝不保夕,杨博,夏元吉一批太子亲信都被送入了大牢,我虽没被永乐皇帝疑心,但汉王朱高熙并不打算放过我,当时我怕迎娶你因此而受到连累,所以——?总之是我对不起你!” 这场争斗当年天下人人皆知,苏小兰如何不知,当年永乐皇帝靖难四年,从侄儿手中夺取了天下,但随之而来立储君的问题也随之而来,朱高炽心地仁厚很得文官喜爱,而朱高熙则勇猛神武,在靖难之战中多次立下功劳,为武将所拥护。 双方自永乐皇帝登基后,就开始了明争暗斗,最后凭着大学士解缙一副画儿,据说那画画中一头老虎带着一群幼虎,作父子相亲状。文臣有人将这幅画儿给了永乐皇帝看,皇帝看了心动,恰好站在他身边的大学士解缙突然站了出来,拿起毛笔,不由分说地在画上题了这样一首诗:虎为百兽尊,谁敢触其怒。惟有父子情,一步一回顾。“永乐皇帝被画面所打动,最终正式册封朱高炽为太子,封朱高炽为汉王,封地为云南。 只可惜,那汉王极为狡猾,仗着永乐皇帝的喜爱,赖在南京不走,伺机夺取太子之位。 没多久,蒙古作乱,永乐皇帝亲征蒙古,让太子兼国,汉王趁机在永乐皇帝面前说太子坏坏,永乐皇帝多疑,终于在永乐十年九月,北巡回京,对太子兼国期间的所各项工作进行大整顿,还严厉训斥了太子,并抓了一大批太子身边的官员,更改了太子颁布的多项政令。 随后诛杀了不少太子身边的人员,杨博、夏元吉等太子亲信都被关进了大牢,唯独剩下杨士奇。 但当时的局面极为复杂,由于皇帝不断呵斥太子, 且把太子的很多亲信都关进了监狱,于是很多大臣们都认为太子已经干不了多久了,倒戈的倒戈,退隐的退隐,太子也朱高炽陷入了孤立之中,昨日还巴结的大臣们早已不见了踪影,生怕自己和太子扯上什么关系,连累自己的前途,一时太子地位岌岌可危。 而在这种情况下,唯独杨士奇对太子不离不弃,为保护太子而奔波,终于一次一次的让永乐皇帝看到了太子的仁厚,宽容,儒雅,太子地位才得以抱住,只可惜这样一来,汉王朱高熙对他恨之入骨,随时准备杀了他。 可以说这个时候不是杨士奇想不到她,而是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想,想到了这里,苏小兰只觉得多年的那一点怨气去得无影无踪,看着杨士奇目光也柔和了起来。 峥瞅了苏小兰一眼,转身对杨士奇道:“杨大人这一次娶了苏姐姐打算怎么安置?“ 杨士奇道:“兰儿等我多年,这份情义之深我杨士奇铭记在心,又岂能委屈了她,当然是以平妻待她!” 平妻是一夫多妻制度下的一种亲属称谓,一名以上的正妻称为平妻,即两个都是大老婆,又有对房之称,即与正房对等。与妾不同的是平妻不需向元配行妾礼,但实际上的地位仍然不及元配,平妻仍然要称元配为大姊。 “想不到这杨老头倒是挺重感情的?”杨峥点了点头,又对苏小兰道:“苏姐姐,杨大哥的话儿想必你都听到了吧,如今你可愿意嫁给他么?” 苏小兰并没有想到自己韶华不在的时候,杨士奇竟会来迎娶她,心中既是激动,又是感慨,一时竟忘了作答。 杨峥见她迟迟不说话,还以为她不答应,轻轻叹了声道:“苏姐姐你这是何必呢,你们两人当年相知相伴,纵然后来你等了他二十年,可他何从不是怀念了你二十年,难道你就不能学一学那小龙女么,好好珍惜眼前的一切,莫要错过眼前的天赐良缘,要知道这一次错过了,再见面这怕是十年生死两茫茫了!“ “小兰,你真的不愿意嫁给我么,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待你?“杨士奇大为焦急道。 “我,我什么时候说不嫁了,人家只是一时开心,忘记说那句话儿罢了?“苏小兰略显沙哑的声音道,说完这句话儿娇躯抖动不已,显然是害羞了起来。 “都半老徐娘了,还害什么羞啊?“杨峥嘀咕了声,哈哈一笑,道:”苏姐姐不答应也不成啊,这红烛,这盖头,还有这红绳,还有你们当年的定情信物瑶琴都已准备好了,你不嫁人也不成了!“ 苏小兰大羞,急忙低下头嗔道:“这位公子好坏,取笑人家!” ^^^^^^^^^^^^^^^^^^^^^^^(这一章少了一些,还请诸位见谅,今天外出了, 没时间啊,又怕耽搁了诸位的时间,只好先送上了,请诸位莫要忘记了送上月票啊!) 421章:天地为证 杨峥道:“姐姐误会了,小弟对姐姐的敬仰是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哪敢取笑与你,我是想祝福你们!愿你们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杨士奇哈哈大笑道:“说得好,说得好啊!“ 苏小兰却是脸一红,低着头不敢言语。 杨峥对杨士奇丢了个眼色,杨士奇在官场混了多年,哪里不知道杨峥眼色里的意思,嘿嘿一笑,对着杨峥点了点头,大手伸出一把抓住了苏小兰的小手,柔声道:“兰儿,良辰吉时到了,我们拜堂成亲吧?” 苏小兰娇躯一颤,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两行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一滴一滴的滴落在杨士奇的手腕上。 杨士奇轻轻拍了拍她的小手,柔声道:“傻兰儿,你我大喜的日子,应该高兴才对,怎么哭呢?” “人家,人家就是高兴,才哭的!”苏小兰呜咽道。 杨士奇轻轻拍了她一下,道:“别哭了,再哭可就坏了气氛?” 苏小兰轻轻嗯了声,立即停止了哭泣。 杨峥对着高航喊道:“高大哥准备好了么?“ 高航从怀里掏出一串暴竹,然后点燃了一根焚香,对着杨峥晃了一下,道:“准备好了?“ 杨峥道:“好,有请新郎杨士奇,新娘苏小兰——?” 高航趁势点燃了暴竹,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过后,杨峥急忙高声喊道:“一拜高堂!” 杨士奇拉着苏小兰的小手走到上位的地方,对着燃烧的红烛行了一个大礼。 “二拜高堂——?”杨峥又喊了声。 杨士奇与苏小兰同样对着上方的方向,拜了拜。 “夫妻对拜!” 杨士奇与苏小兰各自望了一眼,杨士奇趁着行礼之际,附身了过去,在苏小兰的耳旁轻声道:“兰儿,今日这事情仓促了一些,改日的给我们回了北京,我一定风光大办?” 苏小兰等待多年的心愿终于得偿所愿,早已不计较了那些,这仪式虽然简单,但有天地为证,还有月老为谋,风光如何她早已不做其他念想,只觉得这一刻有这三拜,便是死也值了。 闻言轻声道:“杨郎只要与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 杨士奇心里一阵感动,呜咽的道:“我杨士奇对天发誓,今生今世都会追随苏小兰,绝不会放弃,若有违背,不得好——?“ 苏小兰急忙捂住他嘴唇,柔声道:“杨郎,大喜的日子,莫要发誓言,有你这句话儿, 兰儿无怨无悔!“ “兰儿——?“杨士奇轻轻喊了声。 “我日啊,看这情境,得加快一些,不然怕是不好收场啊——?“杨峥对着高航笑了一下,高航会意再一次点燃爆竹,听得一阵噼里啪啦,他急忙喊道:“礼成,送新郎,新娘进入洞房!” 当下与高航急忙一左一右扶着杨士奇、苏小兰进入了画舫的暗格。 杨峥对高航一挥手,接过高航送过来女儿红,以及两只酒杯,轻轻塞到了杨士奇的怀里,低声道:“杨大哥交杯酒可莫忘了喝了,喝完了酒,就抓紧时间办正经事,我们就不耽搁你了——?” 高航哈哈一笑,道:“杨兄弟,**一刻值千金,不要多说了,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喝上几杯如何?” 杨峥道:“正有此意!” 两人一阵哈哈大笑,就此离去。 ……………… 关于上一章的平妻,许多人问,我这里说明一下:我国是一个宗法伦理社会,“一夫一妻”被视为婚姻的基本原则,《春秋·隐公五年》中云:“诸侯无二嫡”,意思是即使是天子诸侯也不能同时娶两个妻。[东汉]班固编写的《白虎通义》就曾说过:“妻者齐也,与夫齐体,自天子至庶人,其义一也。”《新唐书·儒学传下·韦公肃》:“古诸侯一娶九女,故庙无二嫡,自秦以来有再娶,前娶后继(继妻),皆嫡也,两祔无嫌。” 古代婚姻制度中的一夫一妻制实际上仅从名分而言,但从法律上规定一夫一妻制,始于西周,为其后的历代法律所继承。普遍的说法认为:中国古代传统婚姻制度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多妾制”。 在秦汉以前有媵的说法,“古者嫁女,必娣侄从之,谓之媵。” 如:周天子以王姬出嫁齐国,同姓之卫鲁晋等,必以宗女媵之。贵族嫁女,必以侄女姊妹从嫁。而从嫁过去的姊妹就是媵,地位比妻子低,比妾要高,和所谓平妻一样,实质上也是妾。而嫡妻死后,媵就能够有机会成为正妻,但是其他来路的妾是没有机会的。所以许多人看到以为妾可以扶正,其实不然。自秦汉以后已经没媵了,律法明文规定了一夫一妻、同时可以适当纳妾的制度。《孟子》:“齐桓五禁,一曰无以妻为妾”,是关于乱妻妾位的最早记载。秦朝实行一夫一妻制,《法经杂法》规定:夫有一妻二妾,则刑聝,夫有二妻则诛,妻有外夫则宫。 《汉九律》中也规定“乱妻妾位”属于犯罪,其中《恩泽侯表》记载:孔乡侯傅晏,坐乱妻妾位,免。汉律已明显表露出婚姻身份化的趋势。 到唐代后,社会风气也开放些,平妻现象而也平常了些,但法律还是多有禁止。据《唐律疏议户婚律》规定:“诸有妻更娶者,徒一年,女家减一等,若欺妄而娶者,徒一年半,女家不坐,各离之”。虽然唐律明令禁止“有妻更娶”,但在唐代的社会现实生活中,并嫡之风尤盛,当然唐朝女性对婚姻的自由度在中国各朝代中也是相当高的。《旧唐书·王毛仲传》:“其妻已邑号国夫人,赐妻李氏又为国夫人;每入内朝谒,二夫人同承赐赉。”《安禄山事迹卷》:“(天宝)六载,加御史夫人,封两妻唐氏段氏并为国夫人。”《合璧事类》:“安重荣娶二妻,高祖因之,并加封爵。”虽然这种做法为官府默认,但是并不代表其合法,若有人因“有妻更娶”发生纠纷闹到官府,官府仍会依法处理。 宋律基本沿袭唐律,只承认妻与妾,两者地位分明,完全没有平妻的规定,且宋代几乎没有唐代的并嫡之风。《宋刑统 户婚律》规定:“诸有妻更娶妻者,徒一年,女家减一等;若斯妄而娶者,徒一年半,女家不坐,各离之”而 元代的规定《通制条格》:“至元十年,中书省御史台呈,陕西按察司申,先奉条格之制,民间婚姻聘材内一款,有妻更娶者,虽会赦,犹离之,钦此。照得,州县人民,有年及四十无子,欲图继嗣,再娶妻室,或已有所生,自愿者,合断无罪,听改为妾。户部议得,有妻更娶,自愿者,改为妾。” 外室,但是这所谓“娶妻”是不被法律与世俗承认的。 到了明朝,朱元璋在《大明律·户律·婚姻门》规定:“若有妻更娶者,亦杖九十,(后娶之妻)离异(归宗)。” 明代律法上没有平妻。所谓平妻就是个哄外面女人的。后娶的那个,一辈子不回祖宅,不入宗族,只是外宅。要想认祖归宗,回家就得执妾礼,想入族谱也是只能是妾,子女只能记妾生子。 到了清朝,这种现象有所改变,但法律还是有一些明朝一样的规定,据《大清律·户律·婚姻》规定“妻妾失序”:“凡以妻为妾者,杖一百。妻在,以妾为妻者,杖九十,并改正。若有妻更娶者,亦杖九十,(后娶之妻)离异(归宗)。” 到乾隆四十年年,才定大清附例:“如可嗣之人系独子,而情属同父周亲,两情相愿者,取具阖族甘结,亦准其承继两房宗祧。”这可以说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次对平妻的法律规定,独子兼祧是以一子兼承同父兄弟两房宗祀的特殊继承方式,一人挑两房,两个媳妇虽然共享一个男人,实际上属于堂妯娌。但是仍有法律认为后娶之妻为妾,大理院认为:“兼祧后娶之妻,法律上应认为是妾,惟定婚之时,不知有妻,又不自愿为妾者,许其请求离异。” 但同时刑部说帖亦云:“查有妻更娶,与其夫及夫之亲属有犯,仍按服制定拟之制,系指其夫并未兼祧两房,后娶之妻律应离异而言。若兼祧两房各为娶妻,冀图生孙继嗣,是愚民罔知嫡庶之礼,与有妻更娶不同,止宜别先后而正名分,未便律以离异之条。”又云:“查人情莫不爱女,在明知其有妻而仍许配者事所罕有,至兼祧两房之义,愚民多误以为两房所娶皆属嫡妻,故将女许配。议礼先正名分,不便使嫡庶混淆,而王法本乎人情,原无庸断令离异,有犯应以妾论,情法俱得其平。” 综上可见,一夫只应一妇,“断无二妇并妻之理” 。于是礼法要别先后而定名分,只承认先娶者为妻,而认为后娶者为妾。若是发生服制上或刑事上的问题时自应以妾科断。 历史上平妻的人很少,较为人所知的有《晋书》记载贾充妻子郭槐听说后深感不满,认为自己才是辅佐贾充成就事业的人,李婉不应和她平起平坐。贾充也因畏惧郭槐,辞让了准置两夫人的诏书。当时贾荃为齐王司马攸妃,希望父亲与郭槐离婚,迎回李婉,但贾充拒绝,只将李婉安置於永年里,不相往来,无论贾荃、贾濬如何哀求,贾充皆不理会,所以平妻没有真正实现。 北周天元皇帝宇文赟五皇后并立,元配天元大皇后以外四名皇后都是平妻,其他的倒是没听说! 422章:遨游四海求其凰 画舫里,杨士奇听得没了动静,才解开了绳索,从圆桌上端起两杯女儿红,一杯递给了苏小兰,一杯自己端着:“兰儿,这交杯酒可是要喝的?” 苏小兰心中欢喜轻轻“嗯”了声,任由杨士奇绕过臂弯两人做了交叉状,才各自一仰头将一杯女儿红喝得干净。 杨士奇不胜酒力,一杯女儿红下了肚,一张老脸便升起了红晕,看了一眼红盖头下的苏小兰,显得有几分急切。 “兰儿,你看时候不早了,我们是不是——?“杨士奇轻声道。 苏小兰心儿碰碰跳了几下,却也不多说什么,柔声道:“你,你把人家的盖头取了吧?“ 杨士奇暗骂了声糊涂,急忙娶了苏小兰的盖头,火红的烛光映射下,加上喝了一杯女儿红,苏小兰脸蛋红如火,二十年的等待终于等来了这一刻,心中欢喜,眉宇间的情义展露无遗。 她有些羞涩的看了一眼杨士奇,又看了看那把瑶琴,瑶琴本已摔断,但高航出去了一趟后,瑶琴被修复了起来,除了中间有一道淡淡的痕迹,若不仔细看竟看不出是一把断过的瑶琴。 “你还记得当年你送这把瑶琴给人家,给人家唱的小曲么?“苏小兰漆黑的眸子里泛着光芒,仿佛沉浸到了昔日的某种回忆当中。 杨士奇淡淡一笑,道:“如何不记得,当年你说我是司马相如,你便做那卓文君?还让我唱了一曲《凤求凰》,如今想来仿佛历历在目一般?” 卓文君看上一贫如洗的司马相如,因一曲《凤求凰》随他私奔,亲自开了个酒铺,亲自当掌柜,文君当垆卖酒,相如则作打杂,不怕人讥笑的故事像极了当年她与杨士奇,因此苏小兰极为喜欢,尤其是当年司马相如一贫如洗时,给卓文君所唱的那首《凤求凰》更是痴迷。 当年杨士奇是个落魄的教书先生,两人相识后,杨士奇的谈吐、见识、以及人品都让苏小兰极为欣赏,难得的是杨士奇能唱得一手好曲子,而苏小兰也不差,两人你来我往,渐渐的有了情义,常常扮作卓文君与司马相如。 这把瑶琴就是当年杨士奇买回来唱了一曲《凤求凰》后留给苏小兰的,后来杨士奇求学南京,再也没回来,苏小兰却始终没丢掉这把瑶琴,说起来这把瑶琴也算是两人二十年的情义的见证,眼看瑶琴完好如初两人大为欢喜。 “杨郎,你能再给唱一曲么?”苏小兰扬起脸蛋,用一双漆黑无比的眸子,深情款款的看着杨士奇。 杨士奇被她眼里的情义所感,点了点头走了过去,轻轻抚摸了拿一把瑶琴,将其放在了茶桌上,手指轻轻一勾,听得锵锵锵几声,杨士奇轻轻吐了一口气,扭头对着身旁的苏小兰淡淡一笑,开口吟唱道: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皇兮皇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杨士奇的声音不算太好,甚至早已失去了当年的神采,但这曲子是两人当年定下情义的曲子,在两人听来仿佛回到了当年一般。 “好听么?”唱完了小曲,杨士奇扭头问道。 烛光下,苏小兰泪眼婆娑,呜咽道:“好听!” 杨士奇见她落泪,忙走了过去轻轻拉着她的小手道:“你看你,大喜的日子,应该高兴才是,你怎么哭了起来呢?” 苏小兰哭哭啼啼了两声道:“人家,人家高兴嘛,哭两声不行么?“ 杨士奇哈哈一笑,道:“有哭有笑生活才有趣!哭得好?” 苏小兰听得噗嗤一笑,小手在他怀里轻轻打了一下,嗔道:“讨厌,你巴不得人家整日以泪洗面才好是吧?” 杨士奇面色一阵,轻轻叹了声道:“兰儿,难道到了现在你还不知道我的心意么?这么多年来,我不从忘记你过半分,在我的心里,早已把你当做我的妻子了,只是没行这一道礼仪罢了,今日的仪式虽简单了些,但我杨士奇必定全心全意的待你,绝不会让你受半分的委屈?“ 苏小兰只是说两句气话,这些年想要的便是今日,心愿已去了,哪里还有什么怨气,擦干脸上的泪痕,白了他一眼道:“小气鬼,你让我傻等了二十年,我说两句还不可以啊?“ 杨士奇见她似嗔似怒的模样,依稀如当年,心下一动,一把搂过她的娇躯,将身子轻轻在她怀里摩擦了几下,轻声道:“娘子,夜色不早了——?“ 这一声“娘子“显得让苏小兰再哭了起来,红着脸依偎在他怀里,好一会儿才轻轻启开红唇唤了声:“杨郎——?” 夜色朦胧,湖边画舫轻轻随波而动,许久才恢复了平稳。 ^^^^^^^^^^^^^^^^^^ 第二日天色大量,杨峥与高航就等待在画舫外,本以为要等一些时辰,谁知两人刚到,就就见画舫帘布被打开,杨士奇背负着双手站在画舫的船头,望着西湖湖面,苏小兰轻轻的依偎在身旁,经过昨晚两人算是结成了夫妻,苏小兰也去了女儿家的发饰,梳成了这个时代妇人的发饰,眉眼间满是浓浓的喜悦。 “杨大哥,杨大嫂——?”杨峥老远就喊了起来。 杨士奇倒也没什么,苏小兰听得那一句“杨大嫂”先是脸儿一红,跟着小嘴轻轻一抿,一抹淡淡的笑意弥漫开来。 “哎,都一把年纪了,还害什么羞啊?”杨峥嘀咕了声,与高航上了画舫,冲着杨士奇一抱拳道:“杨大哥昨晚睡得可好?“ 杨士奇老脸一红,咳咳了两声道:“脱杨小弟的福,昨晚睡得很好?“ 杨峥嘿嘿一笑,并不继续问下去。 “大人,你已经出来一天一夜了,再不回去怕张将军着急了?“高航见杨峥不说话,急忙提醒道。 昨晚两人找了家酒肆痛痛快快的喝了几杯,便也在那酒肆歇息了一番,好等杨士奇一起返回杭州古城。 杨士奇应了声道:“不错,不错,老夫险些忘记了?我们这就回去吧?” “杨郎,你要走么?”苏小兰心头大急,等了二十年好不容易等来了杨士奇,生怕这一走又是二十年。 杨士奇哈哈一笑,也不避讳杨峥、高航二人,轻轻拉着苏小兰的小手,道:“你忘了,我说过再也不离开你了,我回去你当然也跟着回去,除非你不愿意?” 苏小兰脸上羞红,随即惊喜道:“杨郎,人家愿意跟着你。“ 高航呵呵一笑道:“这一次杨夫人不仅能跟杨大人回杭州古城,年关后还要跟着去南京,再随杨大人一起回北京——?” 苏小兰心中欢喜万分,用力点了点头道:“你们等我一下,我去准备一下?“ 三人等了一会儿,便将苏小兰提了一个包裹出来,杨峥看那包裹的模样,似乎早已准备好了, 心里一叹:“这包裹也不知准备了多少年,今日算是用上了?“ 杨士奇似乎也看出了那包裹是多年前准备的,用力涌出一股感动,轻轻捏了捏苏小兰的小手道:“我们走吧?“ 苏小兰依偎在他怀里,轻轻应了声一起出了画舫。 四人沿着原路返回杭州古城,一路上说说笑笑,到古城的时候,已经快到响午了,初冬的阳光将整个杭州古城笼罩在其中,显得安宁而又平静,到不像有大军据扎的痕迹。 自从昨日知道这两日张辅要给神机营讨回颜面,说是要比试一番,一路上杨峥与高航还想象着城池内刀枪明亮,烽火连营,战马嘶鸣,喊杀阵阵,还担心一会儿吓到了苏小兰,哪里想到整个古城竟如此安静,不免感到有些奇怪。 “高大哥,这杭州还有第二座古城么,我们不会是走错了吧?“杨峥疑惑的望里面看了一眼,疑惑的对高航道。 “不会,我在这西湖边上住了三十几年,整个杭州只有这一座古城!“高航尚未答话,一旁的苏小兰率先说了起来。 “是么?“杨峥仍旧一脸的不信。 苏小兰咯咯一笑,道:“这位杨小弟倒也有趣,你看这城墙上不是写着字么?“ 杨峥放眼望去,见那城门上果然写着几个鲜红的大字——杭州古城,在阳光映射下,显得耀眼无比。 “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会是被人全都杀光了吧?”杨峥嘀咕道。 杨士奇哈哈一笑,道:“能杀光张辅的人,只怕还没出生?” 三人议论了一番,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急忙进了城池。 进了外城才零星的看到了几个将士来回走动,高航立即迎了上去,一把拉住其中一个将士道:“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如此安静?” 那将士一看高航先是吃了一惊,随即看到了杨峥,不知为何忽然走了上前,惊喜的道:“杨将军,你可回来,你快帮助张将军他们?” 423章:第一名将 “他们怎么了?“杨峥感到有些奇怪,急忙问道。 那将士便身说了起来,原来昨日杨峥与杨士奇、高航三人离开后,张翼、金一笑等人便开始与张翼的一千神机营的将士演习,那些被杨峥挫败的神机营,经过张辅一番指导调教后,很是厉害,先后挫败了张翼的一千人马, 接着又挫败了金一笑的人马,最后便是许枫也败了下来,如此惨败,让三人受不了,最后严明,双方主帅亲自上阵比试,最终的结果依旧是以张翼、金一笑、许枫三人惨败告终!由于多方比试,直到深夜双方的比试才算是告一段落,所以整个杭州古城不是被人杀光了,而是全都没有起床,所以才有杨峥等人先前看到的一幕。“ “真的假的,连番比试一场都没赢?“杨峥有些不相信,便是一旁的高航也有些不信。 金一笑与张翼一文一武是有真本事的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加上弥勒教一战,两人已经有了默契,杨峥还真不相信张辅能一举挫败了他二人,陡然听到了这个结果,却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四人进了古城,直接去了练兵场,练兵场上旌旗错落,草垛乱成了一片,足见昨日的习练是多么的激烈。 “难道张辅真的这么厉害?”杨峥望着昨晚留下的痕迹自言自语的道。 杨士奇呵呵一笑走到了他面前,轻声道:“永乐十年八月,安南陈氏积聚全国兵马,船只四百余艘,分为三队,很是精锐在安南围攻张将军,当时张将军身旁人马不过一万多人,但面对敌军来攻,当下冲击其中坚,敌军退却,敌船左右队齐进,张将军亲自率领将士与他们相击杀,殊死力战。从早上六七点战到十一点,大破敌军,擒获首领七十五人,至此一举大败陈氏,张将军在安南多年,从未吃过败仗,无论是兵力优势,还是处于劣势都一次又一次打败了陈氏,若没有真本事绝对难以做到这一点,张翼、金一笑两人有些本事不假,可终究少了些战场磨练,输了也不足为奇?” 杨峥正要说话,忽听得呜呜一阵号角声响起,跟着一阵鼓声咚咚咚敲个不停,高航看了看四周,自言自语的道:“莫非还要比试么?“ 就在四人疑惑之时,张翼、金一笑、张辅等人率领彼此的人马冲了上来,经过昨日的比试,神机营又恢复了昔日的神气,人人神色得意,而张翼、金一笑等人率领的人马则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就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 “不过是一场习练而已,用不着这么沮丧吧?”杨峥嘀咕道。 三队人马各自涌向练兵场,张翼、许枫看到杨峥登时面色一喜,率先奔了过来,张翼抱拳道:“杨大人,你可回来了,将士们还等着你回来报仇呢?” “报仇,不是吧,不过一场练习赛而已,用不着你死我活吧?”杨峥大吃了一惊道。 “杨大人说的是,这的确是一场练习赛而已,可我们本是散兵,好不容易打了一场胜仗,本就让神机营的将士不服气,昨日的比赛,我们比了三场,三场都输给了张将军,神机营的那些将士少不了要说了一些难题的话儿,按说这些我也要接受,谁让我们是散兵呢,可他们不能磨灭我们剿灭弥勒教的功劳,那可是我们实打实的杀出来的,为此将士们不服,又比试了三场,谁知三场后还是一败涂地,将士们的士气大为低落,今日若是再不能赢一场,我怕这支队伍一蹶不振啊?” 杨峥当参将不过半个多月,但也知道一直军队若没了士气,这支军队也就完了,他虽不想在军中发展,可毕竟是一起上个战场,杀个敌人,算得上是出生入死,多少有些情义在,听了这样的消息,多少也有些不舒服。 金一笑瞥了一眼杨峥,见他沉吟忙道:“杨将军胸中才学胜我等十倍,若是有将军率领我们与之比试一场一定能赢得胜利!” “不错,不错!”张翼、许枫也跟着附和。 “那可未必,张将军乃我大明第一名将,连安南举国都不是他的对手,我岂是他的对手,你们未免太高看了我吧?“ “那可未必,张将军虽厉害不假,可杨将军是少年英雄,未必会输给他?再说了若是由将军率领我们比试还是输给了神机营,末将等彻底死心,也好断了心中的那点不服气?”金一笑道。 “呵呵,杨小弟既然军中兄弟如此拥护你,比试一番又何妨呢?”杨士奇呵呵笑道。 “不错,杨兄弟,我看好你!”高航也走了过来,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响起,杨峥道:“何人在军中骑马?“ 金一笑轻轻叹了声道:“自从昨日三场比试输了后,这些神机营的将士人人骑着马匹走动,我们便是想要喝止,也是底气不足啊?“ “什么底气不足,我看你们是故意做给我看的吧?“杨峥哼了声,眼看那些将士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模样,心中也有几分不舒服。 马蹄声来得极快,片刻功夫就来到了练兵场,杨峥抬头望去,就在数丈外,黑压压的站立了一千多将士,那些将士人人端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张翼等人,眼里神色大为得意。 这时听得咚咚咚鼓声响起,跟着旗帜飞扬,一千人身后的张辅令旗一挥,呼声冲天,声势如雷鸣一般。 “果然有一套,仅仅过一日而已,气势截然不同啊?“杨峥暗暗赞了声。 高航眯着双眼,眼看那一千将士当中,除了一些明显的千户、百户、十夫长穿戴甲胄,士兵都光着上身,手中捏着刀枪,彼此按照一定的阵型站立,目视前方,竟有一股说不出的气势,不由得暗暗咋了咋舌:“这还是昨日一败涂地的神机营么?“ ^^^^^^^^^^^^^^^^^^^^不好意思,要外出一下, 所以这一章少了一些,还请诸位见谅,今晚的更新不会少!依旧是万字更新! 424章:知己知彼 杨士奇身为兵部尚书,熟悉兵法,眼看这些神机营的将士一身普通打扮,但千人排列的阵型却是极为齐整,甚至有一股说不出的气势,张辅勒住马缰站在身后,颇有一呼百应的效果!“捻着长须点了点头道:”兵法错落,阵型整齐,队伍丝毫不乱,不愧是我大明第一名将啊!“ 杨峥对神机营了解不多,只知道这些将士对火器掌握的比较厉害,利用沐英开创的战法,所向无敌,并不知道这些将士没了火枪,竟也是一等一的强兵,不由得点了点头心道:“难怪在相同的兵力下,张翼、金一笑两人都会输了,论实力这些神机营的将士的确是一支强兵,更何况还有张辅这个大明第一名将,不输才怪呢?” 一千将士在练兵场上停了下来,几声马蹄声后,张辅提着马缰走了上前,到了众人一丈外,翻身下马对着杨士奇拱手行了一礼,目光扫向张翼、金一笑等人面时,目光特意在杨峥的脸上多逗留了片刻,笑道:“杨将军回来了,昨日你的将士都说你英勇无比,赢了他们不算什么,若是能赢了你才能算是取得胜利?今日杨将军既回来了,不妨比试一场,我也想看看杨将军的能耐?不知杨将军意下如何?” “比赛啊,哎,你也知道我这人一向懒散得很,对比赛一向没什么好感,张将军英明神武,我大明人人皆知,小弟如何是你对手呢?还是不要比了吧?”杨峥笑眯眯的道。 张翼心道:“这个杨将军也真是的,这么多将士看着,说这样的话儿,忒没志气了些?” 果然神机营的将士人人面露喜色,而张翼、金一笑两人的将士则是一片哀叹声。 “杨将军说哪里话,弥勒教一战本将已经了解过了,杨将军利用退避三舍,诱敌深入此等兵法,非一般人能做到,便是昨日杨将军以八阵图困住神机营的骑兵,从而一举擒获神机营,足以证明杨将军对阵法多有研究,本将实在好奇,想与杨将军比试一场,还请杨将军勿要推辞!” “是啊,杨将军兄弟们都指望你,你要是不比,这支队伍怕是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了,你也不想兄弟们一辈子见了神机营都低下头吧?“张翼有些急不可耐道。 “你日啊, 老子只想逗逗大小姐,摸摸二小姐,做一个彭家的下人,你们抬不抬头与我有什么关系?” “将军,兄弟对你极为信任,只要你能上阵,末将相信一定能赢了神机营,出一出心口的那口恶气?”张翼继续劝说道。 “杨将军,我们本是散兵,每天想的不过是每个月能从朝廷领取我们的军饷,什么保家卫国,我们从来想都不敢想,直到将军你来了,你整顿我们, 给我们信心,让我们知道作为大明的将士,是要保家卫国的,你率领我们击败弥勒教,杀了李福达,还挫败了神机营,让从未上过战场的兄弟们知道,原来我们并不是一无是处,也是可以打胜仗的,我们不比神机营差多少,他们能保卫国家,保卫我大明的千千万万的百姓,我们也能——?”金一笑一脸肃穆的道。 “将军——?”金一笑的话音一落,杨峥便听得数千将士雷鸣般呼喊。 “金大哥,你这不是让我为难么?“杨峥轻轻叹了声。 “杨将军,比吧,由你率领兄弟们,末将相信一定能再一次挫败神机营!“张翼大声道。 “将军——?“ “杨小弟,难得将士们如此看重你,你便比试一方又何妨?“杨士奇笑呵呵的道。 杨峥看了看张翼、金一笑,目光扫向了练兵场,五千将士人人目光望着他,满是期盼,满是热切。 “这个张大哥也真是的,每次都弄得我那么感动,不比也不行啊?”杨峥摇头叹息了声。 金一笑、张翼顿时大喜,其他将士也是神情欢悦,兴奋不已,张翼抱拳道:“将军稍等片刻,我们这就去准备——?” “等一下——?”杨峥似乎想到了什么,喝住两人。 “杨将军你莫不是打退堂鼓吧,你不能不要兄弟啊?”张翼扭头一脸焦急的道。 “我日啊, 老子的信任度就那么差么?”杨峥狠狠瞪了张翼一眼,道:“你胡说什么,我人称诚实小郎君,说过的话儿,岂能出尔反尔,你可莫要败坏本将军的声名?” 张翼一听他不是打退堂鼓,登时眉开眼笑道:“卑职明白,卑职明白!” “杨小弟可是有什么疑问?”杨士奇这时看了他一眼轻声问道。 杨峥道:“常言说得好,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既要上场比试,自然要问个清楚?“ 杨士奇点了点头道:“杨小弟所言极是?“话音又看了一下左右,忽然凑了过去来,压低声音道:”莫说杨大哥不帮你,今日这场比试只要你好好表现一番,让张辅好生记住了你,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杨峥一听这话,顿时眼前一亮,嘿嘿笑道:“好处,什么好处,可有银子拿么?“ 杨士奇哈哈大笑了几声,道:“天机不可泄露!杨小弟还是好生把握的好?” “好你个杨士奇给我卖关子,早知道这样,昨日就不那么帮你了?”骂了两声,也不好多说什么,眼看众位兄弟如此期盼自己,也不好太丢脸。 稍作沉吟了一番后,对着一旁的张辅道:“敢问张将军今日的比试可有规则?你也知道,我这人打起仗来喜欢无拘无束,若有些规矩不知道,坏了比赛的友谊就不好了?“ 张辅见杨峥一本正经的问,说话的口吻也没了先前的顽劣的神色,暗暗点了点头道:“双方兵马各一千,三局为限,一切都与平日里厮杀敌人一样,不论手段,不论计谋,只计胜败?“ ^^^^^^^^^^^^^^^^不知不觉国庆已经第五天了,万字更新还在继续, 诸位的订阅,月票都准备好了么! 425章:藐视敌人 “不论手段,不论计谋,只计胜败?“杨峥默默念叨了几声,点头道:“这样最好了,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这一千人是不是非要一起上场才行?” 张辅眉头跳了一下,狐疑的看他一眼道:“这个到没有限制,只是上战场的人数,不能增加人数而已,至于你是一人上场,还是十人,还是一百人、一千人都无关紧要!” “哦,这样最好不过了——?”杨峥点了点头,目光闪烁了几下,神色在片刻间淡定了许多。 张翼、金一笑等人得知杨峥要比试,早已按捺不住,带领一千将士换好铠甲,手中提着明晃晃的大朴刀,威风凛凛的走来。 走到杨峥跟前双手一抱拳道:“将军,我们都准备好了?” 杨峥看了一眼这一千将士,忽然眉头皱了一下,喝道:“神机营一千将士都不曾穿戴盔甲,既是比赛,赢也要赢得公平,输也要输得有底气,去,让将士给我把盔甲给脱了,轻装上阵!” 张翼、金一笑等人最知晓他的能耐,当下抱拳应了声去了。 不多时一千将士去了盔甲,只穿着寻常的服饰,在金一笑、张翼的呵斥下也摆好了阵型。 杨士奇、高航见这些将士人人一身轻装,张翼更是**的上身,露出了一身让人羡慕的肌肉站在队伍前面,虽显得有些不伦不类,那人人眼光闪动,显得极为兴奋。 “这个杨小弟领兵还真有一手,这些将士刚才还一头垂头丧气,就这么片刻的功夫人人神色淡定,仿佛接下来的一场比试,一定会赢一般。” 张辅也眯着双眼看了几眼,暗暗点一下头,神色之间多了几分兴奋,几分期待。 杨峥背负着双手走了上前,扫了一眼众人道:“既是实战,那么对方就是鞑子,就是弥勒教,你们上了战场,除了不能真杀人外,一起都是照打无误,有多大的本事都要实战出来,谁他娘的藏私,莫怪本将军军法不客气!“ 张翼搓了搓手嘿嘿一笑道:“比赛这样才有趣!“ 稍微整顿了一番,一千将士人人精神无比,昨日留下的挫败感一扫而光。四周光看的四千将士也是一脸的兴奋,冲着杨峥吆喝不止。 杨峥挥挥手,四周立即安静了下来,五千将士人人目光都看向杨峥。 霎时间一股与平日里不同的气势展现了出来。 “看来张翼等人说的果然不假,这支队伍有了这家伙才算是真正的一支精锐,难怪能一举剿灭弥勒家了,看来这一场比赛有趣了?“张辅眯着双眼喃喃道。 杨士奇看了一眼张辅,呵呵一笑道:“如何?“ 张辅目光闪烁,沉吟了一会儿道:“有几分本事,不过是真有本事,还是假有本事,比试一场就知道了?“ 杨士奇点了点头道:“ 你一定不会失望的?” “但愿如此!”张辅眯着双眼道。 稍微停了片刻,杨峥再一次走上前,两道刀一般的目光从这一千将士脸上一一扫过,忽然沉声喝道:“金一笑!” 站在队伍前的金一笑身子一颤,立即上前沉声喝道:“末将在!” 杨峥道:“本将问你,何为亮剑!” 金一笑神色一怔,沉声道:“剑客和高手狭路相逢,明知是个死,也要宝剑出鞘,这就叫‘亮剑’!” 杨峥点了点头道:“很好!”说完似是漫不经心的再一次扫了一眼前方,道:“你们知道么?” “知道!”数千兵士一起发出一声整齐有力的呐喊,当真是如九天惊雷。 “剑客和高手狭路相逢,明知是个死,也要宝剑出鞘,这就叫‘亮剑’好一个亮剑!这个杨小弟果然不简单,短短几句话便让这些将士有如此的气势,这一场比试有得看了?”杨士奇捻着颌下长须沉吟道。 “可不是么,当日这些将士就是听了杨兄弟的这一番话儿,才敢于与弥勒教厮杀,今日这比赛怕是少不了一番厮杀啊?“高航搓着手,亦是一脸的兴奋。 说了一番后,眼看士气提高了不少,杨峥才放下心来,扭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张辅,要说这张辅也不愧是大明第一名将,自己这边说开了花,将士吆喝不止,那边竟是毫无动静,只是稍微布置了一番,那一千神机营气势就为之一变,很是雄伟。 金一笑这时走了过来,低声道:“兄弟们昨日就是输给了这股气势,将军可不要小看?” 杨峥点了点头道:“放心,我家乡有一位伟大的人说过,在战事上藐视敌人,战术上尊敬敌人,张辅能成为我大明第一名将,安定安南位极人臣,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本将军有多少能耐岂能不知?” 金一笑见他神色淡定,也放下心来,应了声道:“我们就等将士发好指令?“ 杨峥道:“别急,既要比赛,其能没有些准备?“ “准备?“金一笑一愣,显然觉得有些奇怪,既是比赛双方人马冲杀一阵便是,何须准备?” 杨峥也不多解释,对着金一笑,张翼喝道:“参将张翼何在?” 张翼抱拳上前朗声道:“末将在此!” 杨峥道:“这城池中可有毛竹?” 张翼一愣,不明白杨峥为何如此一问,微微楞了一下,道:“军中倒没有毛竹,不过前方有一处密林,哪里倒是有些毛竹?” 杨峥点了点头道:“好,你带上数十个兄弟,砍些毛竹回来,记住枝叶只是零星的去掉一半,将每一根毛竹顶端去掉!每一个枝节留下手臂般长的枝丫。“ “将军,我等上阵杀敌,要毛竹何用——?“张翼忍不住问道。 杨峥翻了个白眼,喝道:“军人的天职是什么?” 张翼一愣,随即抱拳道:“卑职明白,这就去!”说完对着许枫喝道:“带上十几个兄弟,随我去砍毛竹?“ 十几个将士楞了一下,跟了上去。 ………………………………今晚更新不少了,诸位请送上你们的支持,明日咱们继续! 426章:大江东去 “将军,我等上阵杀敌,要毛竹何用——?“张翼忍不住问道。 杨峥翻了个白眼,喝道:“军人的天职是什么?” 张翼一愣,随即抱拳道:“卑职明白,这就去!”说完对着许枫喝道:“带上十几个兄弟,随我去砍毛竹?“ 十几个将士楞了一下,跟了上去。 杨峥又道:“金一笑何在?“ 金一笑道:“末将在此?“ 杨峥道:“前些时日,本将命你制造了连环弓,可有成果?“ 金一笑道:“卑职以及按照将军所言,进行了改造,已经制作完毕?“ 杨峥点了点头道:“有多少把?“ 金一笑道:“这种强弩所需望山(瞄准器)、悬刀(扳机)、钩心材料极少,目前只制作了二十几把?“ “二十几把?少是少了点,但也够用了?”杨峥点了点头。 金一笑为人极为聪明,细细一想就明白了杨峥要干什么,低声道:“杨将军莫非是想用上这连环弓?” 杨峥点了点头,自从来到了杭州古城,杨峥得知将士们对神机营极为敬佩,便暗地里询问了一番,得知那些神机营的将士只所以厉害依靠的沐英所传的那套阵法,后经朱棣将其改良并用于对付机动性更加的骑兵,先由装备火铳的士兵射击敌方骑兵,射击后立刻退向军队侧翼之后便由五军营及三千营的骑兵继续对敌方骑兵展开第二次打击,其后便由五军营的步兵用制(反)骑兵武器对对敌方骑兵进行第三次打击。其对骑兵的杀伤力非常大,这样的一套阵法在当时是极为先进的,但看习惯了后世的连环射击的自动枪支弹药,这阵法实在不咋样,所以才想起连环驽。 制作这连环驽一来只需加入少量东西,在原有的弓弩上加入弹簧之类的零件,便可以连环发射,根本不用担心一箭射出,后继无力。 “你选择二十几个箭法纯熟的将士,使用连环驽,记住箭刃要去掉,莫要因为这常比试上了和气,毕竟大家都是自己人?”杨峥细细提醒道。 金一笑应了声道:“卑职明白!“ 杨峥嗯了声,抬头看了一眼张辅,只见那一千神机营的将士在他的安排下,似乎在演练什么阵法,心中有些不安,又问道:“军中还有多少战马?“ ^^^^^^^^^^^^^^^^^^^^^^^^^^^ 金一笑道:“杭州古城一共五千人马,平日里保持三千骑兵,除掉送给神机营五百匹战马外,应该还有两千五百匹战马?“ “很好,你待会儿从中挑选出五百皮战马,带上领兵场!“ 金一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实在不明白这个杨将军到底要做什么,想要问却是不敢。 杨峥也不多说,又道;“军中可还有火药?” “火药——?”金一笑一听吓了一大跳,差点惊叫了声,好在他总算是忍了下来,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将军,我们虽不喜欢那些神机营,可毕竟是我大明的将士,用火药,这——?” 杨峥看了他一眼,低声道:“这个我心中自有定数,你且不用多问,准备火药便是?” 金一笑还想要说什么,可看他神色嘴唇动了动抱拳道:“卑职明白!” “有火药、有战马,还有连环驽,第二场比试应该是足以应付了?”杨峥自言自语了几声,又对金一笑道:“这里交给你了,本将军去换一身衣服?“ “上战场杀敌,还要换什么衣服啊?这个杨将军倒也是个穷讲究的主啊?”金一笑摇头苦笑了声。 一番安排后,杨峥径自去了自己的大帐,而金一笑也要去准备马匹,强弩,以及火药根本无暇顾忌场上的一千人将士,一时杨峥这边显得极为松懈。 而另一边的张辅则开始准备阵型,虽说他是战场上的老将,对付杨峥这样的初出茅庐的小将,本不用花费这么的心思,可自从观看了昨日一战后,以及从杨士奇口中听说了弥勒教一战的经过,他便知道眼前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人,骨子里还是真有几分本事。所以他没有丝毫的轻视之心,反而越发用心对待。 今日他准备的阵型叫撒星阵,这阵法是南宋名将岳飞破金兵“拐子马”的阵法,其阵型布列如星,连成一排的“拐子马”冲来时士兵散而不聚,使敌人扑空。等敌人后撤时散开的士兵再聚拢过来,猛力扑击敌人,并用刀专砍马腿,以破“拐子马”端是十分的厉害,当年岳家军多次凭借此阵法大破金兵,他自小熟读兵法,对于行军布阵颇有研究,而这撒星阵却是最为用得得心应手,昨日三战就是以此阵法大破张翼、金一笑、许枫三人。 一番布置后,静待上阵厮杀了。 杨峥去了大帐,不多时换了一身白色的近身服饰,身后一件白色披风,腰间的一块紫玉随着他步伐来回闪耀,使得整个人看上去说不出的风流潇洒的紧。 杨士奇看他这番打扮微微一愣,道:“这个杨小弟弄什么鬼,这不是上阵比试么,这般打扮倒是像个去游山玩水的士子?” 高航哈哈笑道:“可不是像极了一个士子么!” “将军你看——?”神机营这边有人发现了杨峥这一身打扮,忍不住叫道。 张辅正对阵型进行演练,听了将士的吆喝,转身顺着那将士手指所指向的方向看去,便看到了杨峥这一身不伦不类的打扮,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低声道:“这个家伙到底知不知道一会儿要比赛啊?” 杨峥全然不理会众人惊异的目光,心道:“这帮土包子,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难道就没看出我这是周公瑾的打扮么?” 场上唯独苏小兰一个女子,听众人嬉笑忍不住好奇向前看了一眼,见那气势威严的军中,杨峥一袭白衣,一件披风,也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把小扇,轻轻摇摆,腰间的一块紫玉随之步伐微微摇摆,竟是眼前一亮,张嘴吟唱道:“大江东去——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杨士奇与高航微微一愣,随即仰天哈哈一阵大笑,好一会儿才听得杨士奇道:“好一个弹指间,樯橹灰飞烟灭,今日这场比试有得看了?” 高航一脸的兴奋道:“可不是么?” 就在三人说说笑笑之际,张翼率领十几个人人人扛着树根毛竹走了上前,张翼抱拳道:“杨将军,毛竹已经砍到了?” 杨峥细细看了一眼,将这些毛竹约莫手臂般粗细顶端以及去了枝叶,枝干的枝叶按照他的要求,出掉了顶头,留下一个“v”字形状,达到自己心目中的要求,点了点头道:“完成得很好,归队吧?我们要杀过去了?“ 张翼神色一愣,随即搓了搓手道:“是,将军!“ 金一笑这时也走了上前,低声道:“回禀将军一切准备好了?“ 杨峥点了点头轻轻摇了几下羽扇,步伐缓慢的走了上前,目光扫了一下场上的一千将士,一脸漫不经心的道:“诸位兄弟可做好了准备随我厮杀么?“ “回禀将军,我们都准备好了!”众人齐声答道。 杨峥点了点头,从鼻腔里嗯了声道:“那诸位兄弟可看清楚对方是什么人么?” “神机营!”众人依旧大声喊道。 杨峥面色一寒,手中羽扇忽然用力挥舞了一下,喝道:“放屁!他们那里是神机营,分明是鞑子!“ 众人一愣,几个将士小声的道:“他们,他们分明是神机营的将士,那里是鞑子了?” 杨峥忽然一副恨得不成钢的模样,轻轻叹了声道:“本将军再说一遍,他们不是神机营的将士,是鞑子,是我们的敌人,可听明白了?” 张翼、金一笑相识望了一眼,金一笑脑子灵活,率先回味了过来,大声道:“不错,不错,他们是鞑子!” 众人心道:“两位将士莫非是糊涂了么,这哪里是鞑子,分明是神机营的将士啊?“ “军人上了战场,只有你死我活,眼里看到的只有敌人,他们不是神机营的兄弟,是鞑子,本将士说最后一遍,可曾听明白!“杨峥面色阴沉,目光闪闪,扫视着众人。 众人眼看将军这等气势,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许枫带头大声喊道:“他们是鞑子,是敌人!“ “是鞑子,是敌人!“气势如虹。 “咦,我们什么时候成了敌人了,还是鞑子——?“对面的神机营惊奇的看着对面的一幕,心里忍不住嘀咕起来。 张辅眯着双眼点了点头,低声道:“好家伙竟用这一招激发将士们的杀气,此人倒也不简单!“ ……………………… 国庆节第六天了,七天假期只剩下最后一天了,小景的万字更新还在继续,到底能坚持多久,就要看诸位的大力支持了,月票,订阅我都要哦! 427章:耍个手段 醒悟过来的张翼等人也大声呼喊,一时士气如虹,金一笑道:“若是昨日我等有这等气势,也不至于输了一败涂地了,杨将军果然有些手段?“ 杨士奇、高航等人看得胆战心惊:“把自己的同胞看成敌人,这个杨小弟还真敢想啊,一会儿打起来少不了来真的?“ 高航有些担心的道:“杨大人,杨兄弟这样做会不会出事?” 杨士奇眯着双眼道:“我相信杨兄弟是个有分寸的人,他这么做只是想激发将士们的士气,未必会真这么做?” 顿时了又道:“刚才张将军已经说过了,这一次的兵器皆是枪无枪头,刀无开封,所以打起来应该不会死人!不用担心!” 听杨士奇这么一说,高航放下心来,心里对一会儿的比赛更加期盼的起来。 场上一番准备后,双方人马整戈待发,杨峥看了一眼对面的张辅,忽然一把拉过金一笑,在他耳旁嘀咕了几句。 金一笑面色微微一变,颤声道:“将军,这样做可以么?” 杨峥嘿嘿一笑道:“有什么不可以的,那张辅不是说了么,此战不论手段,不论计谋,只在乎胜败,你是想胜还是想败,若是想败,赶紧让将士洗洗回去睡觉,省得浪费本将军的表情!” 金一笑想起昨日的惨败,神机营将士的嘲讽,咬了咬牙道:“卑职明白!” 杨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能这么想就对了!” 金一笑看着他微笑时,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不知为何心里竟升起一股寒意,心道:“这个杨将军还真够狠的?” “张大哥准备好了么?”杨峥嘿嘿一笑,摇着纸扇笑眯眯对着张翼喝道。 “准备好了,随时准备出发?”张翼抱拳道。 杨峥点了点头道:“很好!”停止摇动纸扇,正要呼喝,忽听得对面传来一声:“杀!”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就听得一阵惊天的呐喊,跟着一阵马蹄声响起,马背上一千神机营的将士在张辅的带领下,舞动的刀枪棍棒奋力杀了过来。 “我日啊,这不是耍赖么?”杨峥骂了声,忙翻身上马,挥舞着纸扇喝道:“众位将士听我号令,后退——?“ 身旁的张翼也不多问,挥舞着手中的没了枪头的长枪喝道:“退!“ 身后的将士纷纷后退,神机营的将士如风一般的冲杀了上去,骑兵的优势立即显示了出来,一些来不及退的将士立即被冲散了开来,一千将士不多时就去了一半。 “这,这么快——?”高航看着不可思议的骑兵,一脸的不可信? 杨士奇哈哈一笑,道:“神机营作为京城的三大营,可不仅是掌管火器厉害,便是骑术也十分了得,在这等平地上又经过张将军的一番调整,配上阵法,可以说是无敌的,能一举冲散杨小弟的阵型,倒也不足为奇!“ 高航看杨峥队伍毫无还收之力,忍不住有些担心的道:“杨大人, 你说杨兄弟这一次会输么?“ 杨士奇脸上淡淡的笑意慢慢隐去了一般,双眼射杀出目光闪烁如刀,盯着场上来回厮杀的两支队伍,看了许久,才轻轻道:“张将军早年随父参加靖难之役,后进攻并占领安南,改交阯,此后四次平定叛乱,用兵如神,的确不是轻易的被人打败的,但我看杨小弟早有准备,也不是旁人能比的,这一次比试的一定很好看的?“ “真的么?“高航疑惑的道。 杨士奇笑了笑,漆黑的眸子露出一丝笑意,道:“一定会的?” 高航心里虽有些疑惑,但处于对杨士奇的信任,所以将目光望向战场。 ^^^^^^^^^^^^^^^^^^^^^^^^^^^^^^^^^^^^^^^ 战场上张辅的一千兵马极有阵型的冲了上来,如潮水般向杨峥攻取,不知为何杨峥却没有丝毫的抵抗,一味的退让。 高航看的心里紧张,忍不住道:“杨大人,杨兄弟根本不抵抗,这样能赢得过么?” 杨士奇看着神机营的骑兵一步一步的冲击了下来,强大的冲击力将杨峥的阵型冲乱了,若是杨峥再没有什么别的办法,阵营必然会被截成几部分,到时首尾无法呼应,形成了不了有力阵型,就是一盘散沙。 “杨大人——?”高航有些紧张。 杨士奇眯着双眼看着战场,一动不动嘴里嘀咕道:“杨小弟,你真的没有其他的法子么?” 神机营里张辅同样眯着双眼看着杨峥,眼看在自己拐子马阵型的冲击下,对方阵型已经开始凌乱,根本不堪一击。 饶是如此,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直到双方人马冲杀了一阵,他仔细观察了对方的阵型后,他彻底放心了,这第一局他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他嘴角溢出一丝笑意,沉声喝道“王千户——?” 一个中年汉子勒住马缰冲了上前,抱拳道:“卑职在!” 张辅道:“杀过去!“ 王千户应声道:“卑职明白!“话音一落,转身对着众将士喝道:”兄弟们,杨将军不成了,我们杀过去!“ “杀过去!“一千神机营的将士吆喝了几声,挥舞着朴刀蜂拥的冲杀了上前,一时杀声遍野,马匹嘶鸣,一千神机营如虎狼一般对着杨峥等人杀了过去。 张翼眼看对方蜂拥而来,勒住马缰紧跟着杨峥身后低声道:“杨将军,我们还退么?“ 杨峥嘿嘿一笑,道:“退,退,怎么不退——?” 金一笑道:“杨将军我们再退下去,便要输了——?” “输了便好——?”杨峥嘿嘿笑道。 “杨大人——?”张翼、金一笑大声道:“这——?” 杨峥道:“田忌经常与齐国众公子赛马,设重金赌注。孙膑发现他们的马脚力都差不多,马分为上、中、下三等,于是对田忌说:“您只管下大赌注,我能让您取胜。”田忌相信并答应了他,与齐王和诸公子用千金来赌注。比赛即将开始,孙膑说:“现在用您的下等马对付他们的上等马,拿您的上等马对付他们的中等马,拿您的中等马对付他们的下等马。”已经比了三场比赛,田忌一场败而两场胜,最终赢得齐王的千金赌注。” 张翼是个粗人还有些不明白,金一笑为人聪明的紧,一听田忌赛马立即明白了过来,惊喜道:“杨将军你是想——?” 杨峥嘿嘿笑道:“想要赢得这场比赛,不给点好处,怎么能显得我们的手段呢?” 这一下张翼也明白了过来,大喜道:“这样才好,这样才好?” 一千兵马在张翼、金一笑的指挥下,不住的后退,第一局张辅轻易的取得了胜利。 稍作停顿了一下,第二局开始,杨峥嘿嘿一笑,道:“诸位将士们,好玩的正在开始,你们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众人齐声喊道。 张翼一脸的兴奋,舔了舔干燥的舌头道:“先让他们赢一场,然后连胜两场,这样才好玩,嘿嘿——?” “不错,这样才过瘾。”金一笑大声道。 稍作整顿了一下,一千神机营再一次冲杀了过去,撒星阵队形布列如星,连成一排的“拐子马”冲来时士兵散而不聚,使敌人扑空。等敌人后撤时散开的士兵再聚拢过来,猛力扑击敌人十分的厉害,一千神机营立时来势汹汹,气势猛烈,好不厉害。 “我的乖乖,这个张将军用兵果然不简单,大明第一名将实至名归,今日有得打了!“张翼大声嚷道。 金一笑有些担心,看了一眼杨峥道:“杨大人,敌人来了,我们怎么办?“ “这个什么阵法,果然厉害,难怪当年岳王爷能打败金兵了?“杨峥摇了摇手中的羽扇,盯着冲杀而来神机营的将士道。 “金大哥,让你准备的准备好了么?” 金一笑道:“已经准备好了?” “好!上家伙——?“杨峥摇着纸扇目光轻轻瞥了一眼,冷声道。 “明白!“金一笑嘿嘿一笑,脸上的神情又是兴奋又是激动,一挥手身后走出二十好几个手握着连环驽走了出来。结成战斗队形,手持强弩,列于阵前,死死地盯着对面一千冲锋而来的神机营将士,等待着主帅的号令。 杨峥勒住马缰,摇着纸扇笑呵呵的道:“诸位兄弟们,这第二局的胜败就掌握在你手上了,连环驽可不要客气?给我狠狠的射?“ “狠狠的射?”张翼兴奋的道,这厮心头难痒,一把从一旁的将士夺过一把连环驽,吆喝着对众将士喝道:“兄弟们动手了!” 二十名强弩手张弓搭箭,望见那神机营的将士风一般冲杀而来,不多时进入了射杀的范围内,听得张翼大声喝道:“射!“ ^^^^^^^^^^^第二更了,晚上还有一更,会在老时间老地点,请游玩回来的书友们莫要忘记围观哦,另外月初的月票很重要,请诸位记着投下! 428章:留有后手 “嗦!“ “嗦!“ 数百只箭矢纷飞地蝗雨,连绵不断的向对面的神机营的将士射杀去,强弩在汉代就被发明,用于战事,后来蜀汉造了连弩机,并对其进行了改进,据《三国志•蜀书•诸葛亮传》注引《魏氏春秋》书中记载,他曾在前代可一次发射多支弩箭的连弩的基础上,设计制作了一种“元戎”弩,可以一次发射十支长八寸的铁弩箭,提高了强弩的杀伤效能,杨峥在这原有的基础上,依照后世的一些见识,使得在拉臂加了上弦便能快射十支羽箭的巧妙设计,一时从连环驽里射杀的强弩连绵不绝。 这些羽箭都是去了箭头,显得极为愚钝,杀伤力不大,但箭矢毕竟有些力道,经过强弩的射杀,这一顿射杀还是听得一阵惨叫声,冲杀在前的神机营将士被射下马匹的不少,加上这二十人都是金一笑从军中挑选出来的好手,射杀的羽箭比寻常人要准了许多,而且杨峥已经说过,第二局成败就掌握在射手手中,这些射手哪里敢大意,一时射杀的箭矢极为精准,听得前方的马蹄翻飞,一匹战马被射中了眼睛,嘶鸣的一声,前蹄一软,扑倒在地,激起了尘土当中,几名神机营的将士从马背上衰落下来,发出几声惨叫,激起的尘土飞扬,身后的将士看不清楚,纵马狂奔,立即前后撞在一起,于是几十名骑士便从马上摔下,哀嚎之声响彻在练兵场。 “好,好!过瘾啊!”张翼哈哈大笑道,昨日的连败让他心里窝着火气,一直想找回场子,可对方是英国公,用兵如神,自己哪里是敌手,连续比了三场输了三场,就算是再比下去还是输,今日好不容易劝说了杨峥带领他们比试,兴奋之中满是期待,这会儿见神机营的将士吃瘪,如何不兴奋,如何不高兴,大喊了起来。 四周观看的将士亦是叫好不止,一时偌大的练兵场热闹非凡。 “这个杨兄弟不知在搞什么鬼,第一局怕得这么厉害,这一局竟这么汹涌,也不知道能不能抵得住?”高航与张翼、金一笑一起上个战场,杀过弥勒教感情上还是多余神机营,此时看到张翼等人占了优势,心头也忍不住高兴。 杨士奇眯着双眼,不是的微笑:“果然是这样的,若是老夫没看错的话,第一局输给张将军应该是杨小弟故意的?” “故意的?”高航吃了一惊,若不是说话的人是杨士奇,他打死也不相信在面对大明第一名将张辅的攻击,杨峥竟会故意输一场。 “杨大人这是怎么回事?”高航道。 杨士奇哈哈一笑,道:“看来杨小弟一定是看了田忌赛马了?“ “田忌赛马?“高航一楞,随即明白了过来:“大人是说,杨兄弟学那田忌将这三场比赛,分为上中下三等?第一场就是以自己最为不利的局面,与张将军对抗?“ 杨士奇颔了颔首道:“不错,神机营骑兵素来厉害,若是以骑兵对抗,杨小弟不用说一定输了,所以才有了第一局,待第二局骑兵经过第一局的厮杀,体力、马力都略有消耗,甚至将士们的士气也大为消耗,如此一来,第二局杨小弟就可以从容的迎战了,若是老夫没猜错,这强弩不过是第一波,应该还有第二波——?“ “还有第二波——?“高航一愣,将目光看向了战场,站在杨士奇身边的苏小兰也好奇的看了过去。 战场上果然如杨士奇所料,二十几个强弩连番射杀了一番后,虽有效的阻击了神机营的速度,但毕竟是演习,去了箭头的羽箭杀伤力有限,阻击对方一千神机营的骑兵效果并不是十分的明显。 神机营的将士被如此一番恶搞,哪里忍受得住,爬起的将士,重新翻身上马,挥舞着朴刀再一次冲杀而来,气势竟比起先前更加大了几分。 张翼射杀了一阵,将对方虽然折杀了一些将士,可只能算伤筋动骨,并死不了人,而且大家都是军人, 平日里这种小伤经常有,因此谁也没当回事,继续挥舞大刀冲杀而来。 “将军,不妙啊——?“张翼将强弩丢给了一个将士,从地上爬了起来忧心忡忡的道。 杨峥端坐在马背上,轻摇羽扇,嘿嘿一笑,道:“别急,好戏当然要留着压轴的?“ “还有好戏——?“张翼大喜的问道。 ^^^^^^^^^^^^^^^^^^^^^^^^^^^^^ 杨峥嘿嘿一笑,狠狠白了张翼一眼,轻声道:“张将军乃我大明第一勇将,若就靠二十几把强弩就能一举挫败他,那安南人还是败了一次又一次,最后归顺我大明——?“ 张翼倒也不恼,嘿嘿一笑道:“在勇猛,在大人的安排下,也是必败无疑啊?” 杨峥道:“这个自然?” 眼看对方的骑兵已经冲杀了一半的路程,杨峥眯了眯双眼,沉声道:“差不多了?” 金一笑点了点头,转过身去一挥手对着身后的将士喝道:“全都下马?“ 那些将士一早就得到了嘱托,知道杨将军要用马匹取胜,听了号令纷纷下马,加上先前准备了不少马匹混在其中,一时场上马匹涌动,好不壮观。 做好了一切,金一笑上前抱拳道:“杨将军一切都准备好了?“ 杨峥摇着纸扇轻轻点了点头道:“很好,让他们见识见识万马奔腾的壮阔场面?” 金一笑嘿嘿一笑道:“是!” “点火!”金一笑一声呼喝。 早已得到了准备的将士,纷纷拉住马缰将手中的火把伸向了马匹的尾巴出,听得嗤的一声,一片火花,跟着万马嘶鸣,挣脱了缰绳,迈开了四肢蹄子飞奔而去。 两千多匹战马嘶鸣声,马蹄声交织在一起,场面极为壮观。 杨峥端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将这壮阔的场面看得更加清楚,忍不住心头一叹:“这样的场面老子都能想出来,我果然是个人才啊?” 神机营的一千将士在强弩的激发下,冲杀的势头比起先前更加急切,冲杀之中完整无缺的配合撒星阵型,很好的躲避强弩的射杀。 只是这些骑兵没想到的是迎接他们的不再是连环强弩,而是万马奔腾的战马,这些战马其中数百匹的马背上被涂上了火药,被火一点,火药发出嗤的声响,开始燃烧了起来。 马匹最为怕火,火焰的燃烧,让这些战马更加疯狂了起来,数千匹战马奋力奔驰,一时地动山摇。 远处杨士奇、高航、苏小兰等人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杨士奇眯着双眼,盯着万马奔腾的场面,轻轻叹了声道:“先利用强弩阻挡敌人攻势,然后在利用战马冲杀,骑兵再厉害,也禁不起如此的折腾,这一局张将军怕是要输了?“ 高航看的惊心动魄,心中既是佩服,又是惊讶,能在短短的时间里,相处如此连环的计谋,且不费一兵一卒,就轻易的取胜,当真闻所未闻, 见所未见。 “这个杨兄弟果然不简单啊!” 张辅看了许久,才轻轻的叹了声:“好小子,竟着了道,没想到他竟有这么一手,第一局故意示弱,让将士们丧失必要的警惕,再以强弩阻击,激发将士们的杀气,从而更加疯狂的冲杀,再利用万马奔腾,一环套一环,果然是个厉害的角色,杨士奇的眼光果然不差!” “嘿嘿,诸位兄弟这气势如何?”杨峥摇着纸扇,满脸得意的道。 张翼道:“那还用说,不说先前的强弩了,就是这万马奔腾的壮观场面,能勇于战场古往今来怕只有杨将军一人了,让俺好生佩服?” “哈哈——你个浑人,也知道拍马屁了?“杨峥哈哈一阵大笑。 众人高兴也大笑不止。 奔腾的战马由于被马尾巴上的火焰所吓, 放开四蹄,发了疯一般先前冲去,不多时双方立即交汇在一起,那些火焰的战马火焰闪烁,入了神机营,立即引起了那一千战马的恐慌,那些战马本是经过训练的战马,但毕竟是畜生,最惧怕莫过于火焰,而那些火药燃烧的火焰发出的嗤嗤声,更是惊吓得疯狂了起来。 神机营的阵型立即大乱,那些战马因受到了惊吓,嘶鸣了一声,迈开了四肢蹄子飞奔起来,控制不住的将士立即跌落马背,重重的摔在地上。 “快,快后退?“张辅低声喊道。 只可惜,受到惊吓的马匹来得太快,就在张辅呼喊之际,万马奔腾的壮阔景象彻底展现了出来,那些神机营的将士想要退,已经退不出来了,而那些烧到屁股的战马,早已发了狂,数千匹战马一起向前冲去,强大的冲击之下,不少神机营的将士被高高的跃起,然后重重的落下,一时之间人仰马翻,哀嚎遍野,场面壮观之余也颇为惨烈。 杨峥摇着纸扇,嘿嘿笑道“大江东去,浪淘尽——?” 429章 胜了一局 …… 张翼、金一笑听得好笑之余,心里也不禁暗暗佩服:“这一局可不是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么?” 杨峥念完了诗词,忽然扭头对着金一笑道:“金大哥,你说我们现在若是再放上几炮,效果会不会好一些啊?” 金一笑吓了一大跳:“万万不可,万万不可,我们这是在兵演,可不是真的厮杀,火炮是万万不能放的?” 张翼嘿嘿一笑道:“我看行,这些神机营平日里趾高气扬的,今日就让他们尝一尝我们的手段,吃点炮灰也好?” “大人,万万不可啊?”金一笑大为焦急,生怕杨峥当真让人开炮。 杨峥眯着双眼看了几眼,忽然摇着纸扇轻轻一笑,道:“我只是说说而已,金大哥何必那么紧张!”说道这儿,轻轻叹了声道:“金大哥看我是那残忍的人么?” “你这还叫不残忍,随便是用些手段,比起那些残忍的鞑子还要狠?”金一笑摇头苦笑道。 那些神机营的将士先被强弩射杀,然后被万马冲杀,连番打击,早已没了刚才的杀气,一千将士也去了一半,能从万马奔腾的场面里冲杀出来的,也不足一两百人而已,为首的那王千户今日早已鳖这一肚子气,要一举挫败杨峥好出一出昨日所受到的耻辱,哪里想到对方根本没上战场,只用了战马就已经将他们打得大败,心里既有些佩服,又有些不服,眼看身边的将士一个个被马匹抛出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四周和自己一样冲杀出来的将士少之又少,心头不由得大急,挥舞着大刀喝道:“兄弟们冲啊?” 只可惜声音很快被嘶鸣的马鸣声,将士们的惨叫声湮灭,能听得号令不过百来人,这百来人倒也不愧为神机营的将士,明知现在冲杀上去会输的更惨,可没人后退,提着马缰拼命的向前冲去。 从第二场开始,张翼、金一笑等人根本没怎么出动过,体力十分的充沛,见对方这么点人马冲杀而来,人人摩拳擦掌一脸的兴奋。 杨峥摇着羽扇呵呵一笑道:“还不错,能有两百人,总算是没淹没在马匹之中!”说完,扭头对着身后的将士道:“诸位兄弟,现在是看你们的时候了,昨日所受到耻辱,愿不愿意找回来就看你们的心情了?” 张翼哈哈大笑,一手提起一杆被剪去了枪头的长枪,奋力一扬起喝道:“兄弟们,随我冲上去,好好教训这帮不长眼睛的家伙——?” 他麾下的将士昨日憋着一肚子气,早就想找回场子,想这样痛打落水狗的事情,最为擅长,张翼话音一落,他手下的五百骑兵人人一提马缰,挥舞着大刀如风一般般,向前冲了出去,这五百将士平日里追随张翼与金一笑厮杀,可以说是金一笑的精锐,马上功夫也是极为厉害的,此时以逸待劳,一一对二,哪里还客气,冲了上去便与之厮杀了起来,下手毫不容情。 金一笑也看得心动,吆喝了声喝道:“兄弟们,打架怎么能少得我们,我们也杀啊?” 五百将士吆喝了声,跟着一阵风的冲杀了上去,可怜的两百神机营将士,经过连番的重创,这会儿早已成了惊弓之鸟,人心惶惶,早已不复昔日神机营的威名,虽然那王姓千户奋力吆喝,也奋力厮杀,无奈在张翼、金一笑的包围下,也无济于事。 ^^^^^^^^^^^^^^^^^^^^^^^^^^^^^^^^^ 张翼、金一笑昨日受了不少鸟气,好不容易找回杨峥帮忙挽回了一些颜面,此时哪里还客气啊,一千将士冲上去,顿时如狼群入了羊圈一般,刀枪棍棒狠狠招呼,那些神机营虽也是精锐,无奈在三倍敌军与己的情况下,毫无招架之力,不多时被张翼、金一笑一个个挑落于马下。 转眼之间,神机营的两百多将士就剩下那王姓千户一人了,倒不是因为他勇猛,而是张翼、金一笑故意留下此人,昨日这厮赢了两人没少冷言热语的嘲讽,让两人很是气恼了一番,今日难得风水轮流转,所谓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哪里会客气啊。 张翼丢了手中的长枪,从身旁的将士身旁夺过一把朴刀,吆喝声挥舞着大刀扑了上去,只劈对方脸面。 那王姓千户倒也有些本事,但轮到上阵杀敌,哪里是张翼这种莽夫的对手,眼看对方朴刀扑杀而来,急忙挥刀格挡。 “当!” 一声兵刃相交之声,王姓千户手腕一阵发麻,险些跌落马背,吃了一惊,心知对方臂力胜过自己,哪里还敢对抗,一提马缰就要躲避,好不容易抓住的一个机会,张翼哪里会放过,手中朴刀再一次劈杀而来,这一次一刀劈在王姓千户的左侧肩膀,王姓千户惨叫了声,身子一个不稳,跌落马下。 王姓千户倒也不认输,身子在地上打了个滚,爬起来却是想要翻身上马,重新再来。 张翼哈哈大笑道:“王仁泽,你倒是有些骨气,只可惜今日你碰上了我家大人必输无疑了?“ “哼,先用强弩,再用火药、马匹,可不是真刀真枪的厮杀,赢了也不光彩?“王姓千户哼了声,翻身上了马背喝道。 张翼哈哈大笑道:“王仁泽,你应该庆幸这是演习,若是真刀真枪的厮杀,你和你的将士早死了?打仗可不只有真刀真枪才是真本事,阴谋诡异也是本事,而不伤一兵一卒取得战事的胜利,这更是大本事!你又何不服的?” 王姓千户心知地方说的是实话,也不好反驳,只是哼了声,道:“总之我还倒下,那么这一局你就不算赢!” “哈哈,收拾你容易的很,我张翼一人足以?”话音一落大刀挥舞而来。 王姓千户正要挥刀,忽哎呦一声,后背吃痛身子一个踉跄,再一次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金一笑,你卑鄙,你敢突袭我——?“地上王姓千户满蓝怒色道。 金一笑一手提着马缰,一手提着一把大朴刀,居高临下的冷笑道:“偷袭你,若真是偷袭你,你这会儿应该是个死人了,兵者诡道也,你身为神机营的千户,连这个都不懂么,我真怀疑你的那些神机营是怎么打败鞑子的?“ “你——?“王千户正要喝骂,一道白光一闪,一把大朴刀低在他的喉咙跟前,金一笑嘿嘿笑道:”记住,你现在已经阵亡了,没有了说话的权利!“ 王姓千户冷哼了声,却也不好说什么。 张翼望着场上一片狼藉,嘿嘿大笑道:“痛快,真他娘的痛快啊!“ 金一笑一笑道:“你这呆子,这一局我们赢了,你还不去告诉将军!“ “对,对,我险些忘记了!“张翼哈哈一笑,手中朴刀在马头上用力拍了一记,先杨峥的方向冲了上去。 “回禀杨将军,神机营的将士已经被我们全部歼灭,第二局我们赢了?“张翼满脸的兴奋的道。 杨峥点点头,摇着羽扇笑道:“好,好,真正好玩的现在开始了?“ …… “将军这一次我们怎么打?“张翼兴奋的道,眼里放着光芒。 杨峥眯着双眼见远处的神机营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第二局虽以惨败告终,但一千将士不过是伤筋动骨而已,并没有多大的损伤,实力尚存,而是经过第二局面的打击,更加激发了他们的杀气。 杨峥看了一会儿才道:“将士们可准备好了么?“ 金一笑这时纵马赶了过来,报道:“禀将军,将士已准备妥当。唯等将军一声令下,随时准备厮杀?” 杨峥点了点头道:“这一次我们不用这么多人了,我带诸位去玩一场好玩的游戏!“ “游戏——?“张翼、金一笑微微一愣,随即相识一望:”这个杨将军不知又要弄什么鬼?“ 杨峥也不理两人,扭头对着张翼道:“ 张大哥,你砍回来的毛竹现在在何处?“ 张翼道:“在军营里“ 杨峥“嗯“了声,又对金一笑问道:“金大哥军中还有什么武器?” 金一笑为人极为细心,听杨峥如此询问,必然有用意,稍微想了一下,道:“有大刀,长枪,棍棒、还要盾牌——?” 杨峥默默叨念了一遍,道:“很好,你立即着急将士去大帐,分别按按照刀枪棍棒、盾牌等武器找出七种不同的武器来?” 金一笑也不问,抱拳一声对着众人招呼了一声先去了。 杨峥又对张翼道:“ 张大哥你从一千兄弟中,给我挑出七个精通武艺,兵法的兄弟出来,一会儿我有用?” 张翼同样应了声去了,许枫跟着张翼身后,小声问道:“张大哥,杨将军这是做什么?古古怪怪的?” 张翼笑道“杨将军的手段你还没见识过么,这第二局先是用强弩,再用马匹,再厮杀,啧啧啧这种手段,除了杨将军普天之下,谁想得出来,你啊,别问了一会儿按照杨将军的做便是,这第三局我看我们是赢定了?” 430章:各显神通 经过弥勒教一战,许枫就对杨峥佩服不行,听了这话儿,再细细一想的确如此,哈哈一笑道:“张大哥所言极是,杨将军的手段不是我们能想到的,一会儿按照他的吩咐上阵杀敌便是?” “谁说不是呢?”张翼哈哈仰天大笑了几声,开始挑选人马。 不多时,金一笑带着将士取来了各种不同的兵器,张翼也挑选了七个身强力壮的将士走了出来。 杨峥扫视了一边,将前方的张辅处一千将士都集合完毕,不知听张辅说些什么,旁边的不时有几个小将不断的演习,杨峥看不明白,一旁的金一笑却是面色一变道:“是,是**阵?” 杨峥看金一笑面色大变,皱眉问道:“这**阵法很厉害么?“ 金一笑对阵法极为精通,平日里也颇有研究,而在众多的阵法之中,除了诸葛亮的八阵图外,他最为敬佩的便是这**阵法,刚才他看的分明,张辅让那两个小将演练的正是**阵法的精髓内圆而外方。 “这阵法乃是大唐名将李靖依蜀相诸葛亮的《八阵图》法推演而来的。其基本原则是大阵包容小阵,大营包含小营,四方四角相互衔接,一曲一折彼此对应,阵法外面六阵呈示为方形,里面中央军阵呈示为圆形,因其总体形状像六角花瓣,所以俗称六花阵。当年,李靖将军就是凭此阵法击灭dong突厥,平定吐谷浑,立下不小战功,端是十分的厉害,想不到张将军竟用来对付我们?“ 杨峥对李靖的事情,只听过红佛女夜奔的故事,什么**阵却从未听过,听金一笑说得如此慎重,心里也不免有几分担心,不知自己酝酿的那个阵法能不能敌得过。 “我们既能用强弩,火药对付他们,他们有六花阵对付我们不足为奇?” “将军说得对!只是这六花阵法极为厉害,我们——?”金一笑一脸担心的道。 “你这个臭穷酸,不过是打了几次演习而已,胆子就变得这么小啊,管他什么六花阵法,还是八花阵法,只要有杨将军在,一定能灭了他们?”张翼毫不在乎的道。 “我日啊,老子可不是万能超人?”杨峥嘀咕了声,目光望着前方扫了几眼,道:“时间不多了,张大哥,金大哥我们也准备吧?“ 张翼、金一笑各自应了声,立即集合诸位将士,不多时一千将士集合完毕,正等待着他发号施令。 杨峥细细想了一番后,脸上神色安定了许多,重新坐上马背,轻轻摇晃羽扇,居高临下的道:“张大哥,金大哥,这第三局我们也用阵法?“ 练兵场不远处有一处小凸起地地方,凸起的所在也不知是谁在上面种上了几颗桂花书,树冠已成型,与凸起的小土丘形成了一道绝美的风景线。 桂花树下摆了一张小圆桌,圆桌上放着一个古炉,炉上放着瓷壶,壶口微微抖动,不时的听着咕噜咕噜的声响。 杨士奇端坐上位,高航对面而坐,苏小兰站在两人中间,伸出雪白的皓腕,从云雾缭绕的雾气中,五指轻轻在那只陶制提梁壶壶手上,轻轻一勾,就提起了水壶。 然后一一手伸出,从炉旁的一张小方几里,小心的挑出茶具、茶叶、各色需要添加的佐料,细细放入茶杯后,提壶的玉手稍斜了一下,一股滚烫的茶汤从壶口倾斜而出,淡淡的白雾被清风一吹,越发显得清淡了几分。 苏小兰小心的冲泡了两杯西湖龙井茶,方才放下茶壶,方才抬手轻轻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雪白的脸上涌起一股淡淡的红晕。 杨士奇笑吟吟的看了一眼爱妻,轻声道:“兰儿,你真好看?“ 一旁的高航正喝着茶汤,闻言差点没一口茶汤喷出来:“杨兄弟果然没说错,这个杨大人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啊?“ 苏小兰脸上羞红,一双明亮的眸子微微闪了几下,嘴角的一抹淡淡的笑意不轻易间流露了出来,似嗔似怒的瞪了杨士奇一眼,道:“讨厌——?“ 杨士奇哈哈一笑,几分得意的喝了口茶汤,才将脸面扭向练兵场看了一眼,道:“黄帝始置八阵法,败蚩尤于涿鹿。诸葛亮造八阵图于鱼复平沙之上,垒石为八行。晋桓温见之曰:“常山蛇势。”此即九军阵法也。至隋韩擒虎深明其法,以授其甥李靖。靖以时遇久乱,将臣通晓者颇多,故造六花阵以变九军之法,使世人不能晓之。想不到张将军竟能演练此阵法,不知杨小弟一会儿如何应对呢?“这话又似在自问,但高航知道这是在问自己。 高航并非军中将士,对阵法并不熟悉,但这六花阵法因大唐名将李靖的威名,知晓一些,这六花阵中心指挥者所控制的奇兵是成圆形的,从圆形的任何一点去接应外围的正兵所花的时间都是一样的,所以大大的减少了控兵难度,指挥者不用去计算他们之间的时间差,因为他们到达外围的时间是一致的。这样的阵法使水平不高反应不快的某些指挥者也能使六花阵发挥应有的威力,大大降低了诸葛亮八阵图对于指挥者水平的“最低配置”。 在难度上来说六花阵大大降低了布阵者的控制要求,但是威力上却稍逊八阵图。饶是如此也不容小视,但在昨日见识了八阵图,依他看来此阵法既比不过八阵图,那杨峥一定不惧。 杨士奇见高航的神色淡定,并不如先前那般紧张,眼帘轻轻抬了一下看了一眼杨峥的所在,沉吟了一会儿道:“如今双方打和了,依高侍卫看下一局谁会赢?“ “卑职对用兵之事所知不多,不过张将军乃我大明第一名将,战场经验丰富,如今更是熟知六花阵法,怕是要占优势一些?“高航眯着双眼道,脸上神色淡然,比起先前更显得镇定几分。 杨士奇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他身为兵部尚书,对兵法,阵法也破有些研究,六花阵,即‘象六出花’。中军居中,六军居外,大阵包小阵,大营含小营,不同兵种合理配置,具有协同、集中、机动等特点。可圆、可方、可曲、可纵、可锐,五种阵形又各有五种变化,共有二十五变,主将可根据不同的敌情。地形。攻防等需要布列不同的阵形十分的厉害,大唐名将李靖灭萧梁,破辅公佑,平定江南 、击灭dong突厥,平定吐谷浑,此阵**劳不小,所以历朝历代的名将对此阵法极为重视,善于用六花阵的将士很少打败仗? “杨大人觉得杨兄弟这一局会输么?”高航看了一眼杨士奇忽然问道。 杨士奇道:“输倒是未必,杨小弟做事从来不按常理来做,他能不伤一兵一卒而赢得了第二局,这第三局怕是也有些名堂?“ 高航喝了一口茶汤,放下茶杯道:“谁说不是么,不伤一兵一卒而赢得了第二局,此时士气大盛,这第三局面谁也料不到他会做什么,反正不管怎样,我对杨兄弟很有信心!” “我也看好杨兄弟——?”苏小兰将两人的一番分析听在耳里,细细在心里酝酿了一番,轻声道。 “哈哈,看来不是老夫一个人这么看,看来杨小弟接下来的表现很是让人期待啊?”杨士奇哈哈大笑道。 练兵场上,杨峥端坐在马背上,摇着纸扇,看似漫不经心的说着自己的阵法。 张翼一个粗人一脸茫然,唯独金一笑听得极为仔细,只听得杨峥扫了一眼精心挑选出来的八个将士,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才对众人道:“前些时日,本将军对比古人的战法, 想出来一门阵法,本不想这么快会用上,想不到张将军给了我这个机会,不住诸位兄弟想不想与我一起去见识见识!” 金一笑一听是杨峥自创的阵法,大为惊讶,心道:“这个杨将军还真不简单啊,这么快能想出一个阵法,一会儿要好好瞧瞧了?“ “当然有兴趣了,不知将军所传的阵法叫什么名字啊?“张翼一脸的兴奋。 杨峥道:“我这阵法使矛与盾、长与短紧密结合,充分发挥了各种兵器的效能,而且阵形变化灵活。可以根据情况和作战需要变纵队为横队,变一阵为左右两小阵或左中右三小阵。当变成两小阵时称“两才阵”,左右盾牌手分别随左右狼筅手、长枪手和短兵手,护卫其进攻;当变成三小阵时称“三才阵”,此时,狼筅手、长枪手和短兵手居中。盾牌手在左右两侧护卫,因为形似鸳鸯结伴,本将军称为鸳鸯阵!“ ^^^^^^^^^^^^^^^^ 狼筅: 古代兵器之一。又名长枪,亦称做狼牙筅,狼筅原是明朝矿工起义军发明,后为戚继光抵抗倭寇时所操练“鸳鸯阵”的武器配置之一。其械形体重滞,械首尖锐如枪头,械端有数层多刃形附枝,呈节密枝坚状。 431章:古里古怪 “鸳鸯阵法?“张翼嘀咕了声,心里却道:”这个杨将军也真是的,一个大老爷们却用一个娘们的名字,凭空少了几分虎气,也不知道行不行?“ 金一笑却是眉头微微皱起,凝神细细想了起来,只觉得这阵法行动方便,长短兼具,攻守兼备,比起其他阵法运用起来要简单了许多,不由得暗暗吃惊!“ “杨将军,神机营的兄弟都已经准备好了,你快告诉我们怎么布阵吧?“许枫道。 “是啊!今日我们就以杨将军的阵法,好好挫一挫六花阵?”张翼扬了扬手中的大刀道。 杨峥点了点头道:“此阵法志在灵活运用,所以要的人数并不多,你领十个弟兄,随本将军摆好鸳鸯阵。” 此话一出,不仅张翼微微一愣,就是金一笑也张大了嘴巴,要知道无论是八阵图,还是六花阵都莫不是有多重变化,而这些变化无不是以人数取胜,陡然听到一个阵法,竟用十二个人,这让两人如何不吃惊?“ 好一会儿金一笑才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望着杨峥道:“将军,你当真确定只用十二个人?” “是啊,对方可是一千人啊,还用六花阵?我们是不是要谨慎些?”张翼迟疑了片刻道。 杨峥哼了声道:“怎么?怕了?” 张翼一跳三尺,哇哇叫道:“笑话,我张翼从生下来就不知道怕,别说有十二个人,便是我一人,我也敢杀出去?“ 杨峥道:“既如此,便少说废话,还不随我摆好阵法?“ 两人心中虽有些担心,但两人对杨峥极为敬佩,看他神色淡定,相识一望也不多言,招呼挑选的八人开始布阵。 四周的将士开始议论纷纷,好不热闹,一旁正喝着茶水的高航皱了皱眉道:“杨大人,你说杨兄弟这个鸳鸯阵法真的能应对六花阵法么?“ 杨士奇脸上神色评定,目光闪射,谁也看不住他心里想什么,好一会儿才道:“老夫虽未见过这鸳鸯阵法,可杨小弟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把握,这一局张将军便是赢了,怕也是赢得十分的艰难?“ 高航疑惑的望了一眼练兵场,心道:“仅用十二人就能打败对方一千人的阵法么,这鸳鸯阵当真有如此厉害?“ 对面的张辅眯着双眼盯着杨峥正让人将那些毛竹一根根的拖出来,毛竹上密密层层,布满枝桠,张翼与金一笑各自执一根毛竹,毛竹身后尾随一人,双方成交叉状,势如犄角,张翼看得暗暗惊奇,他自问熟读兵书,对唐宋阵法颇有研究,却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阵法。 ^^^^^^^^^^^^^^^^^^^^^^^^^^^^^ 正思索之际,忽听得那王姓千户喊道:“将军,你快看?“ 张辅心头一惊,忙抬头看去,只见片刻的功夫,那十一人的阵型,开始派发武器,只见张翼、金一笑前面均有军士手持木盾木刀,而两人身后各有两支竹枪,还有一把奇怪的东西——?“ 张辅疑惑的道:“那是什么东西?“ 那王姓千户看了几眼,忙道:“哦,这个末将方才听他们军中有人说过,这个叫镋钯!是杨将军让金一笑秘密制作的?“ “镋钯——?“张辅嘀咕了声,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大。 就在这一会儿,对方阵型已大致摆好,见那阵法依两只毛竹为首,分列两侧展开,状如雄鹰展翅,倒也有几分气势。 “这便是鸳鸯阵法么?怎么看着那么奇怪啊?”高航看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杨士奇却是一脸的平静,他熟读兵书,对各种阵法更是颇有研究,眼看这鸳鸯阵法,长短兼具,攻守兼备,心中暗暗惊讶,这阵法只怕威力不小啊?“ 一旁的苏小兰也看得好笑,掩着小嘴笑道:“这阵法这般模样,当真不好看的紧啊?“ 杨士奇道:“丑虽丑了点,未必不适用,你看这阵法以矛与盾、长与短紧密结合,各种兵器分工明确,每人只要精熟自己那一种的操作,有效杀敌关键在于整体配合,令行禁止,冲锋陷阵,怕是不简单啊?” 经过杨士奇这么一说,高航心头一惊,心道:“杨兄弟做事从来不按常规而来,第一局他以田忌赛马,故意输了一局,第二局再用强弩,马匹,火药相互配合,赢得第二局,这第三局至关重要,他偏偏用了这奇怪的阵法,若不是这阵法厉害无比,怕是不会用来应付至关重要的第三局了?“ 三人各自说了一番话儿,却是同意了结果:“好看的东西未必好用,好用的东西未必一定好看,这鸳鸯阵法虽古怪难看,却是一定好用的阵法!” 而练兵场上,杨峥摇着羽扇,漫不经心的对着张翼等人细说鸳鸯阵法的运用:“这鸳鸯阵法,以十二人人为一队,最前为队长,此二人一执长牌、一执藤牌。长牌手执长盾牌遮挡敌军的箭矢、长枪,藤牌手执轻便的藤盾并带有标枪、腰刀,长牌手和藤牌手主要掩护后队前进,藤牌手除了掩护还可与敌近战。再二人为狼筅手执狼筅,这狼筅是杨峥就地取材,用张翼砍回来的毛竹,选其老而坚实者,将竹端斜削成尖状,又留四周尖锐的枝枝丫,每支狼筅长一丈左右。 “狼筅手利用狼筅前端的利刃刺杀敌人以掩护盾牌手的推进和后面长枪手的进击。接着是四名手执长枪的长枪手,左右各二人,分别照应前面左右两边的盾牌手和狼筅手,最后跟进的是两个手持“镗钯”的将士,你们的任务不是杀敌,是担任警戒、支援等工作,总之一句话,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可曾明白——?” “明白——?”众人齐声喝道。 “杨将军——?”金一笑想了想喊道。 杨峥知道金一笑对阵法颇有研究,听他说话,忙道:“金大哥不必客气,有话不妨直说?” 金一笑道:“将军阵法攻守兼备,的确是难得的好阵法,只是据卑职所知,那六花阵法乃是当年李靖以诸葛武侯八阵图所演变,变化多端, 倘若对方迂回,或者变化该我等该如何是好?” “这个金一笑果然眼光毒辣,这么快就看出了问题的所在?好在我也有准备?”轻摇纸扇,呵呵一笑,道:“金大哥不必担心,此等变化本将军早有所预料,这鸳鸯阵法阵形变化灵活。可以根据情况和作战需要变纵队为横队,变一阵为左右两小阵或左中右三小阵。当变成两小阵时称“两才阵”,左右盾牌手分别随左右狼筅手、长枪手和短兵手,护卫其进攻;当变成三小阵时称“三才阵”,如敌人迂回攻击,短兵手即持短刀冲上前去劈杀敌人。各种兵器分工明确,每人只要精熟自己那一种的操作,有效杀敌关键在于整体配合,令行禁止,所以只需我们好生配合,一切都不必担心?” 金一笑听了细细想了一番,只觉得这阵法的确是难得好阵法,对即将到来的第三局充满了期待。 张翼听不到二人说话,只是捏着这一把毛竹,实在太过难受,还不如自己大刀来得实在,忍不住道:“杨将军的阵法如此厉害,这竹子还是不要的好——?“ 杨峥面色一变,喝道:“你知道什么,这毛竹近守远攻,十分好用,正是这鸳鸯阵法的关键,岂能不用!“ 张翼很少听杨峥用如此口吻说话,顿时噤若寒蝉,再也不敢言语。 因是第三局,决定胜败,加上第一局第二局双方各自对彼此的实力多有了解,因此这第三局显得极为慎重,准备的时间竟比起前面两局要多了一半。 饶是如此,开战的时辰还是到了,只听得一阵呜呜的号角声,跟着鼓手咚咚咚几声,向双方显示着 第三局正式开始。 ^^^^^^^^^^^ 注解:镋钯是从农具演变来的兵器,创始于明代中叶御倭战争中。长七尺六寸,重五斤。正锋似矛头,长出两股二寸,两旁各有一横股,有四棱形刃,这种兵器“可击、可御,兼矛盾两用”。每两名镋钯手配备三十支火箭,敌人离远时,两股可以充当火箭架,用来发射火箭;敌人迫近时,持之以杀敌;当与敌人兵刃交加时,可以架拿敌械,被称为“军中最利者”。 亦作“鎲钯”。古兵器。形似马叉,上有利刃,两面出锋,刃下横两股,向上弯,可以刺击,也可以防御,兼矛盾两用。《武备志•军资乘•器械三》:“鎲钯,上用利刃,横以弯股,刃有两锋,中有一脊,造法须分脊平磨,如磨刀法,两刃自脊平减至锋,其锋乃利,日久不秃,中锋头下之库,可容核桃,则安於木杪,乃不损折,仍用一钉关之。” 十一最后一天,依然祝大家十一快乐!今天《逍遥江山》会一如既往的三更,万字大更新,诸位莫要忘记了订阅,有月票的话,都送上哦! 写在国庆节第七天 国庆节的最后一天,多少要说几句话,整个十一长假,可以说没有挪开窝一步,吃吃喝拉撒睡都在屋子里,外面的热闹如何,不得而知,整个人的状态颇有些“躲入小楼成一统,关他春夏与秋冬!” 呵呵,多说了几句。 六号看到换榜,得到了一个精品推荐,上一次是在九月份,重新得到这个位置,差不多有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里,小景每天基本上保持九千字的更新,不时的加更一张,算起来还算不错,一些书友们也觉得满意,因此这个月的订阅比上个月要好了些,国庆期间的订阅也一直都在涨,这足以说明,诸位对小景的努力还是看在眼里里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假期不多,按照正常上班的时间,更新量会减少,这里请诸位多多包涵。 但若是时间容许,小景能够继续坚持下去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坚持下去,毕竟没人跟钱过不去! 逍遥江山写到了目前已经有一百二十多万的字了,历史的慢热已经过去,各种坑都会一点一点的展开,各种**的情节也会到来,这里就提醒那些还在观望的书友,可以送下你们的订阅,随我一起上船了。 整本书写到了这儿,速度不快不慢,订阅一直都很稳定,这说明看历史的书友们也是稳定了,这里要对那些一如既往的支持小景的书友们说一声谢谢,因为是你们的订阅才让我有继续写下去的动力,有饭吃,有衣服穿,在这个物欲横流的风气里,这个才是一切动力的所在,也是最为重要的事情,在这里我要感谢所有看这本书的朋友,能看下去,能追下去就是对我最大的肯定,最大的支持! 最后要说几句小说本身,小景自问不是一个厉害的人,写的不快也不慢,质量不好也不坏,这个已经是我最大的能力,若是还有书友们不满,我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总之,有错必改,无错加冕,一些细节不够好的地方,我或许会进行修正,但大方向估计很难改了,这个并不是对诸位不够尊重,实在是我这个性子有些倔强,决定的事情很难更改,只好让诸位见谅了。 目前的进度还算慢慢推进,有些书友反应慢了些,这个在十月会有所改进,同时一些书友建议多点丫丫,这个不是我不想写,实在能力有限,难以把握,也难以写出感觉,故而不写了,那些满怀期盼的书友们不要喷我! …… 随便说了几句,时间已经到了八点多了,今晚还有一更要更新,所以这里就不多说了,去码字了,十一最后一天了,这里再次感谢看书的诸位朋友,祝大家怀孩子的身体健康,母子平安,祝十一结婚的朋友们早生贵子,祝在外游玩的书友们收拾心神早些休息,明日好上班,祝福那些准备月考的学生们,考试顺利,在月考中能获取更好的名次,当然了也祝福一下江山,在接下来的十月里,月票,订阅能有更多的收获,早日登上榜首………… 432章:精妙阵法 因为第二局神机营的战马损伤不少,所以这第三局张辅用的并不是骑兵,一千神机营的将士,摆好六花阵法冲杀了过来。 “咚! “咚! “咚!“ 鼓手再一次敲响了鼓声,在一片鼓声中,一千神机营的将士全部冲了过来,黑压压的一片,好不壮观。 杨峥去了披风,站在盾牌身后,摇着羽扇,眯着双眼望着对方的冲杀而来的一千人马,眼看对方结三人为小队,合三小队为一中队,合五中队为一大队,外方而内圆,大阵包小阵:相附联络,虽是一千人, 却是气势不小。 杨峥看得暗暗点头不止:“这六花阵法果然厉害,难怪当年李靖能封侯拜相,看来要小心应付了!”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对方已经冲了上前,杨峥沉声喝道:“诸位可准备好了?” “好了!”十一人大声喝道。 张翼与金一笑相识一望,心里既是有些紧张,又有些担心,不知这鸳鸯阵法威力如何,能不能破对方的六花阵。 “杀!”就在这时杨峥沉声喝道。 “杀!“十一人大声喝了声,张翼、金一笑一左一右两根毛竹横扫了上去。 江南这种毛竹坚硬无比,又是去掉了枝丫,留下了v字形,对方一刀砍来,却是却砍不断软枝,竹节层层深,能挡住长枪刺入,张翼、金一笑哈哈一笑,身子一侧躲入盾牌兵千,让出位置,身后的长枪兵紧随左右,大刀接应于后,片刻的功夫就杀退了几名神机营的将士。 “哈哈,这鸳鸯阵法果然厉害啊?“张翼见片刻的功夫,便斩杀了七八人,而自己毫发无伤,不由得大笑了起来。 金一笑却是暗自惊讶:“这阵法果然厉害,十二个士兵相互配合,攻守兼备,长短结合, 可以说是毫无破绽!“ 一番冲杀,十二人配合越来越有默契,张翼、金一笑手持毛竹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让人防不胜防,而身后的刀牌手的偷袭,更是一波接一波,神机营的将士根本不曾见过这等阵法,不多时便伤了一百多人。 人群里,张辅见对方十二个人两两相互组合了一下,竟有这等威力,不禁又是惊讶,又是佩服,眼看在鸳鸯阵法的冲击下,神机营的将士不少被厮杀,一股好胜心起,身子一纵,从一个将士手中接过一把朴刀向张翼劈去。 张家家学渊源,历代都是武学高手,张辅自小习武,一身功夫不输给父亲张玉,这一扑杀极为凶猛,张翼见对方气势凶猛,不予对抗,身形一闪,侧身让过,身后的长枪兵立即刺杀上前,张辅心头一惊,贸然之下,险些被长枪刺中了,顿时吓了一身冷汗,好在他武功高强,当下身子一侧,避开长枪兵的刺杀,正要抢攻,却见那盾牌兵急速攻来,他不及细想,双拳齐出,攻向两面的盾牌,眼看就要攻入,张翼、金一笑两根毛竹抖动如风,如两条蛟龙一般,一左一右攻杀而来。 张辅惊得一声冷汗,心道:“绵绵不绝,果然有些门道?” 当下避开张翼、金一笑的攻势,急速攻了过去,正要劈杀,岂料两人身后的刀牌手趁他闪避之时,收回刀牌,盾牌顶在前面,挡住了张辅的攻击,身后的长枪手,刀斧手,从盾牌下探出,嗦的两声,向张辅胸口刺去,速度极快。 张辅吃了一惊,急忙瞥下金一笑、张翼二人,挥刀劈斩对方的长枪,刀斧手,身子同时闪开。 三人的一番厮杀,杨峥看得清清楚楚,眼看张辅三番厮杀来去自如,心里也暗自佩服:“不愧是大明第一名将,就这一身功夫便是旁人不能及的?“ 张辅急速攻了几下,仍旧退了回来,若不是对方手中的是木质刀法,这会儿怕是胸口要被刺了几个洞啊。 暗自惭愧了一番,不再继续攻打,身子一侧,双拳左右送出,两道凌厉拳风如山一般攻了过去,身子趁着这一股强大的力道,退出来鸳鸯阵法的包围。 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轻轻吐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四周,只见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竟被斩杀了两百多人,心中暗暗焦急了起来:“这阵法果然有些名堂,幸亏我早有准备?” 稍作沉吟,扭头对着王姓千户喝道:“六花曲阵——?” 王姓千户应了声,挥动着手中的朴刀,大声喝道:“听我号令,变阵?“ ^^^^^^^^^^^^^^^^^^^^^^^^^ 只见那几百神机营迅速涌动,最外围的将士开始涌向中心,很快化方为圆,其他的将士形成一排排的小阵,一两个小阵抵在前方,状若一朵莲花。 这六花阵本就是仿诸葛孔明八阵图所为,其中心一二层,十有六点为中军,而以外三四层四十八点,钩连而有六阵,左右总管各二阵,左右虞侯各一阵,各皆八点以相从,所谓八阵为六,孔明之旧法即此图也。李靖因之,内方环之以圆,外直画之为方,疏而开之其形六出,故号为六花,中一如花心,外六为花瓣,因这阵法变化多端,其中以五形分变为妙,故随其地势,去其中营,而变为曲、直、方、圆、锐五图,而名之曰六花曲阵、六花直阵、六花方阵、六花圆阵、六花锐也。若遇险阻,仍用七军,向背得法,作偃月营。行军布阵,存乎一心也!这是六花阵的精髓,张辅是将门之后,平日里对阵法多有研究,六花阵法的运用早烂熟如胸,此时见对方阵法厉害无比,急忙变阵。 “杨大人这阵法外面六阵是正兵,所以呈方形;里面的中央军阵是奇兵,所以呈圆形。方是用来规定战场的范围,圆是用来连接各方机动的路线。所以,规定战场范围的步数要像大地一样固定;确定机动的路线要像天体运转一样灵活。步数固定,回旋整齐,就可以在变化中不容易发生混乱,端是十分的厉害!”金一笑生怕杨峥不明白其中的厉害,急忙解释道。 杨峥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杨将军,我们该怎么办?“张翼低声问道。 看着对方不断变化的阵法,杨峥的脸上也浮现了一丝笑容,扭头对金一笑道:“变阵啊,我们也会啊?” “对了,对我倒是忘记了?大人这阵法也可以变化?“金一笑笑道。 杨峥嘻嘻一笑,轻摇着纸扇道:“金大哥,变阵这种伤脑筋的事情就交给你好了?“ 金一笑道:“将军请放心,卑职一定做好!“ 杨峥应了声,转身对着张翼道:“张大哥你还好么,还活着么?“ 张翼哈哈一笑道:“杨将军说哪里话,末将又盾牌保护,怎能有事呢?“ 杨峥嘿嘿笑道:“不错,不错,我们先歇息一下,恢复恢复气力才厮杀——?” “正有此意——?”张翼大声道,他的体力充沛,中气十足,虽是两军厮杀期间,这几声话儿仍旧传了出去。 张辅在军中眯着双眼看了一眼杨峥,见他神色镇定自如,羽扇轻轻摇,竟有一股说不出的仙风道骨之感。 “将军,我们还杀不杀?“王姓千户问道。 张辅眯着双眼道:“对方阵法虽厉害,未必是六花阵的对手,传我将令变阵,速向敌军杀过去!“ “明白!”王姓千户应了声,扭头喝道:“兄弟们随我杀过去!” “杀!“几百神机营的将士如同潮水一般的冲来,人人呼喊杀声四起!好不气势! 杨峥对什么六花阵不甚了解,但见冲杀而来的兵马结三人为小队,合三小队为一中队,合五中队为一大队,外方而内圆,大阵包小阵:相附联络,状若一朵莲花,好不威风,暗暗点了点头道:“这六花阵法果然名不虚传!“ “金大哥何在——?”他眯着双眼摇着纸扇喝道。 “末将在——?”金一笑上前抱拳道。 杨峥点了点头,目光盯着前方,眼看对方越来越近,忽然喝道:“听我号令,两队并列变成横队,张大哥持牌居中,左右各一狼铣,狼铣左右为两长枪拥一牌(实际上这还有其他伍交错排列),短兵在后……随本将军杀过去!“ 两队迅速合拢,方才的狼筅手、长枪手和短兵手居中。盾牌手在左右两侧护卫,迅速组成了三才阵! “杀!” 杨峥一声喝道,张翼、金一笑吆喝一声,挥舞着毛竹冲杀了上去。 “杨大人,这六花阵乃以本武侯八阵,裁而为六花阵,不容小视,万万不可大意!“金一笑小心提醒的道。 ^^^^^^^^^^^^^^^^^收假了,今天的万字的更新还能不能坚持下去,看诸位了,今晚的事情比较多,第三更会来得晚一些,请诸位多多见谅,另外月票都没动一下,来几张月票给定动力啊,目前排名相差不大,你们一票的支持足以改变名次!请送下你们的月票,过期作废哦! 433章 何惧之有 金一笑见他神色镇定,也放下心来,当下依言变化阵法。 张辅眯着双眼看了一阵,脸色微微一变,眼看对方阵法分合变化,一会儿分为两队,一会儿分为三队,好不厉害,那些筅以用牌,枪以救筅,短刀救长枪,镋钯则随时变化,各种武器攻守循环,奇正相生,在单方面要求阵法突出各个不同用途的古代实在是不得不令人惊讶,作为对阵法深有研究的他,如何不明白这种阵法,在抵御不明深浅的外敌时却非常好用。六花阵法虽厉害,但经过唐宋元三朝发展,已经是极为全面的阵法,但问题也在这里,比较全面的阵法的问题就在于它太全面,反而什么都不够优秀。而这鸳鸯阵法每每于不可能处生出奇妙变化,让人防不胜防,厉害无比! 面色微微一变,沉声喝道:“变阵,随我杀!”张辅大声喝道,此时此刻他心里存在一丝侥幸的心里,这六花阵法也是变化无端的阵法,内方外圆很是厉害,当年李靖凭借此阵征战天下,对方阵法虽厉害,未必赢不了! 阵法刚刚发生变化,就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传来,张辅抬头看去只见变化为三人两人的队伍,左右厮杀,虽是三人,两人,但厮杀的势头竟比先前更为凶猛,让他惊讶的是阵法无比的灵活,神机营的几百将士虽也随阵法变化,但六花阵法变化何等繁杂,又岂能是片刻的功夫能领悟的,众人在变化之时,被那三三两两的阵法厮杀不杀,狼筅、盾牌、枪金,筅水,盾土,刀木、镋火,各种武器齐齐出击,斩杀一个又一个的神机营的将士。 而张翼、金一笑一左一右,两条毛竹不断穿插,左右袭击,好不厉害。 那些神机营的将士本也是大明的精锐,在战场上见识了不少阵法,可阵法从未见过,且灵活无比,各种武器神出鬼没,一个躲闪不及便被斩杀了,一时好不狼狈。 “我若在这里输了, 面子如何放得下?“张辅咬了咬,也顾不得身份,一勒马缰跳入阵型之中。 那些神机营的将士正感群龙无首,将张辅跳入阵中,顿时大喜,迅速合拢。 张辅见这鸳鸯阵法在自己的大阵里如一只泥鳅一般,滑来滑去让人摸不着头脑,心道:“这阵法不过是三三两两一组,没了刚才的十二人组合,想来威力大减,我若去近身攻取一下,说不定一举能破了此阵,好扭转战局!“ 打定了主意也不多言,身子一跃,挥舞着一把朴刀冲了上去。 金一笑见他扑杀而来,不敢怠慢皱着眉头喝道:“合!“ 话音一落,刚刚还分开厮杀的鸳鸯阵法立即融合在一起,变成十二人的大阵。 张辅心道:“这阵法果然有些古怪,分分合合,合合分分竟如此迅速,当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当下迎面一刀劈向金一笑,金一笑早有准备,身子一侧,前方的盾牌兵立即迎了上前,不偏不弃张辅的一刀正好劈在盾牌上,尚未来得及收回刀法,却见刀牌手进如疾风,舞动两把朴刀劈杀上前。 “这——?”张辅心头一惊,猛吸了一口气,总算他武功高强,应战经验丰富,在刀斧手劈向自己身子时,身子一个后扬翻,跟着扑刀迅速劈向那刀斧手。 “这阵法所仰仗的不过是十二个人为整体,刀枪棍棒各种兵器长短结合,倘若我能一举斩杀了这两个刀斧手,阵法必然大乱,便可一举荡平他! 想到这里,手中朴刀毫不容情,一时刀光闪耀,好不厉害! ^^^^^^^^^^^^^^^^^^^^^^^^^^^^^^^^^^^^^^^^^^^^^ 谁知攻了几刀,对方仗着盾牌的配合,毫发无伤,眼看再这么杀下去,吃亏的必然是自己,正要收起刀法退出,就在这时,一筅、一镋已悄然无声的饶绕到了他的身后,一前一后,配合两把毛竹,一左一右包围杀来,张翼毛竹舞动,竹枝满天,犹如一把带刺的长枪,抖动如云,而镋则横扫下路,迅速无比。 张辅吃了一惊,不及细想,猛的大喝一声,朴刀刷刷的劈了两刀,以强大的力道迫使刀斧手后退两步,双足轻轻就地一点,向后跃了开去,饶是如此这一阵急攻,也不免闹了个手忙脚乱,若不是自己见机的快,几乎要被趁虚而来的长枪给刺中。 四周的将士看得眼花缭乱,纷纷叫好不已。 不远处的山丘上,高航见鸳鸯阵法依着战场需要变纵队为横队,变一阵为左右两小阵或左中右三小阵。两个镋钯手照旧配置在后面,前面八个土兵排成横列,长枪手则分列于藤牌手与狼筅手之间,变化莫测,端是厉害无比,不由得暗暗感到惊讶。而杨士奇则是看得更为深远,见鸳鸯阵法,以右边持方形藤牌的士兵,稳定本队的阵脚。左边持圆形藤牌的士兵,匍匐前进,并在牌后掷出标枪,引诱敌兵离开有利的防御的位置。引诱如果成功,后面的两个士兵则以狼筅把敌人扫倒于地,然后让手持长枪的伙伴一跃而上把敌人刺死戳伤。最后两个手持锐把的士兵则负责保护本队的后方,警戒侧翼,必要时还可以支援前面的伙伴,构成第二线的攻击力量。可以明显地看出,这一个十二个人的小队乃是一个有机的集体,预定的战术取得成功,全靠各个士兵分工合作,很少有个人突出的机会。一切显得那么井然有序,也感到大为惊讶。 “变!“ 场上,杨峥轻摇着纸扇厉声喝道:“十二人的大阵立即分为三对,彼此相互倚靠厮杀开来!“ 张辅白脸色苍白,同样沉声喝道:“随我杀上去!” 听得号令的神机营的将士纷纷吆喝着舞动着朴刀,风一般的冲杀了上前,这些神机营平日里没少训练,速度是何等之快,片刻的功夫数百把朴刀冲杀而来。 “既不能单独斩杀,那只有围而杀之了?”张辅眯着双眼低声道。 “嘿嘿,看来对方是想仗着人多来杀我们啊?”杨峥一脸轻描淡写的模样。 “将军,我们该如何是好?”金一笑担心的问道。 杨峥道:“放心,鸳鸯阵法以五行之相生,若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人数再多也不惧,这也是为何本将军让你等挑选身强力壮的将士了,只要不是累死了,何惧之有!“ 张翼、金一笑二人对他的敬佩万分,听他这般言语,顿时放下心里,张翼大声喝道:“儿郎们,随我杀出去!“ “杀!” 许枫等人齐齐吆喝了几声,舞动阵法率先杀了出去。 只听得一片惨叫声传出,张辅望去,只见在数百人的包围圈里,以张翼、金一笑为首的十二人的鸳鸯阵法,横冲直撞,变化莫测,枪金,筅水,盾土,刀木、镋火相互配合,几百人的围攻,竟在刹那间破了一半,那些被刺中、斩杀、扫荡的将士东倒西歪,惨叫连连,刚才的包围随之破了。 “继续围攻,前往别让他们冲出来!“混乱之中。张辅大声喝道,围攻是他最后的杀手锏,倘若这里输了,这一局也就输了。 听了号令的神机营将士在王姓千户的带领下,再一次发起了围攻,但配合越来越默契的十二人,将鸳鸯阵发挥的淋漓尽致,枪金,筅水,盾土,刀木、镋火长短结合,阵型随之场上需要而变化,时而三才阵,时而两才阵法,时而横队,时而纵队,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瞬间就攻破了神机营的再一次包围,一时哀声连连,被刺中的将士哭喊不已。 阵法里的杨峥看得点头不止,鸳鸯阵法他还是头一次用,起初还怕这临时组建的十二人,难以抵挡六花阵法,如今看到这场面,顿时大喜,轻摇纸扇,一脸的得意。 场上的厮杀随着神机营的再一次围攻不成,在鸳鸯阵法不断的攻击下,终于认了输。 三场比试,赢了两场,人人欢喜不已,场外的将士更是人人欢呼啊,这一次不仅仅是赢了神机营,还赢了大明第一名将张辅,这个吹嘘的资本,让场上五千散兵想想都高兴不已。 “杨将军果然好手段——?”人群里张辅走了过去,抱拳说道,脸上神色淡然,仿佛刚才的胜负根本不存在一般。 杨峥腼腆的一笑,摇着羽扇道:“张将军说笑了张将军兵法运用灵活无比,六花阵法更是用得出神入化,若是再多一些人,今日输的一定是我!” 张辅见他神色淡然,眉宇间没有半分傲气,不由得暗暗点了点头,心道:“居功不傲,是个人物!“ ^^^^^^^^^^^^^^^^ 今天的事情的确多了些,还请诸位莫要见怪,另外说一声,月票很久没动静了,被人超过这种滋味很是不服输,请诸位送下你们的月票! 434章 阴阳变幻 …… “杨将军说笑了,说到兵法今日本将军算是见识了厉害,杨将军用兵看似杂乱无章,毫无章法,便是手段也都是让人不齿的手段,这些手段《孙子兵法》、《孙膑兵法》里找不到半条计策,但杨将军偏偏敢做,而且让本将军看不出其中用意,可见杨将军对带兵打仗很有一套?“这几句话张辅是心里话,因此说得极为陈恳。 “我日,堂堂英国公夸奖我,这种滋味很不错?“杨峥心里得意了几下,满足了一下正腾腾升起的虚荣心,才嘿嘿一笑道:”张将军过奖了,说到用兵打仗我拍马也不及将军了,不说将军早些年追随先父靖难,参与夹河(今河北滏阳河)、藁城、彰德(今河南安阳)、灵璧(今属安徽)诸地之战,为永乐皇帝立下赫赫战功,就是永乐四年, 将军以右副将军从征夷将军朱能进军安南(今越南北部),此后领众自广西凭祥进兵,与左副将军沐晟合兵攻入多邦城,因画狮蒙马冲击,兼施神机火器破守军象阵,乘胜克东都(今河内)、西都(今清化)。大败安南兵于木丸江、富良江等地,俘安南太上皇黎季,改安南为交阯,这一次次的战功,可不是我这等无名小辈能比的!“ 说到这儿,他抬起眼帘看了一眼前方的神机营,一本正色的道:“就是今日,将军不止妥当,骑兵,步兵,阵法,都运用的纯熟无比,卑职有决定的理由相信将军作为我大明第一名将,绝对不是虚言——?”这几句话同样说得诚恳无比。 张辅哈哈一笑,道:“本将军再厉害,也不及杨将军厉害,今日一战,杨将军施展的比起本将军来不知厉害了多少,可以算得上是一支骑兵啊?“ “不错,不错,奇兵,真正的奇兵?“走过来的杨士奇、高航哈哈大笑道。 杨峥又谦虚了一番,众人与那小土丘落了座,张辅对杨峥的鸳鸯阵极为好奇,一落座迫不得急待的询问鸳鸯阵法的运用以及一些行军布阵的细节。 杨峥倒也不隐瞒,将这鸳鸯阵法的原理,以及其中变化,各种武器都一一说了一遍,张辅细细听了一番,越发觉得这阵法厉害无比。 “老夫观此阵法以所使兵器为五般,数目仿佛以金木水火土五行比拟,颇有五行相生相克之效,若是老夫没看错的话,若不得其法,怕是要破此阵法, 难上加难吧?” 杨峥暗叫了声厉害,点头道:“杨大哥所言极是,这鸳鸯阵法兵器有五般,长短相错,数目比拟五行,枪金,筅水,盾土,刀木、镋火,以五行运行,若是不知其中的奥妙,想要破除,的确不容易!“ “既是五行,为何武器为双数呢?“张辅好奇的问道。 杨峥道:“这样配合,一来让阵法威力大增,二来利于阵法的变化,也好据战事需要随之变化?“ 张辅点了点头,细细思索了一番,道:“此阵法以五行运用,的确是好阵法,倘若用之不得法,当真难以破解,唯独这阵法名字有些女儿家的气?“ ^^^^^^^^^^^^^^^^^^^^^^^^^^^^^^^^^^^^^^^^ “不错, 鸳鸯,可不是女儿家欢喜的么?“高航也大叫道。 杨峥一楞,他知道这阵法只因后世的电影、电视剧对戚继光多有宣传,他一时好奇之下得知了这鸳鸯阵法,哪里知道这鸳鸯阵法的姓名还有人不欢喜,此时听两人这么一说,细细一想,的确有几分女儿家的气息。 “杨兄弟,这阵法不会是女子所创吧?“高航乐呵呵的丢出了一句。 杨峥一愣,戚继光素来怕老婆,莫不是为了讨好老婆,才用了鸳鸯阵这个名字?“ “高大哥说哪里话,小弟只是觉得这阵法形似鸳鸯结伴而用了鸳鸯这个名字,可不是什么女子所创!”杨峥急忙解释道。 “呵呵,不是就好,不是就好!”高航应了声:“只是,一个大男人创出的阵法, 用一个女儿家的名字,未免少了一些男儿的气息,显得太没英雄气概了,不如换一个名字可好?“ 杨峥尚未答话,一旁的张辅道:“不错,这阵法乃一等一的好阵法, 用鸳鸯二字,未免折杀了气势,换一个名字最好了?“ 杨峥听二人所言也有几分道理,点了点头道:“不知用什么名字好呢?“ 张辅道:“杨大人身为兵部尚520小说,大学士,文采飞扬,这取名字的事情,就请杨大人代劳了?“ 杨士奇倒也不推辞,捻着长须呵呵一笑道:“老夫观看忽奇忽偶,遇到强敌,大可一分为二,从而阴阳相斗,使得左右犄之,继而应变三才,两才阵,各自厮杀,一旦敌人实力骤然强大,三才、两才合二为一,一如太极?” 众人细细一番体会后,纷纷点头不止。 杨士奇沉吟了一会儿道:“常言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此阵法蕴含阴阳变幻,不如叫阴阳阵法如何?” “阴阳阵法?“三人各自叨念了声,张辅道:”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好名字!杨将军,从今往后这阵法我看就叫阴阳阵法,既与这阵法相配,又彰显男儿豪气,你意下如何?“ “我日,这阵法又不是我创出的,叫什么名字与我何干?“当下哈哈一笑,道:”那好,从今往后这阵法就叫阴阳阵法?“ 取好了名字,四人又说了一会儿,张辅忽然道:“阴阳阵依靠的莫不是杨将军制作的镋钯、筅,用于战事的局面太小,一旦战事太大,此阵法怕是不易于用了?” “不愧是大明第一名将,眼光果然毒辣?”杨峥暗自赞了声,从后世得知,当年戚继光创出的鸳鸯阵法,的确是针对这些士兵的特点而设计的。他曾明确地指出,两个手持狼筅的士兵不需要特别的技术,膂力过人就足以胜任。而这种狼筅除了扫倒敌人以外,还有隐蔽的作用而可以使士兵壮胆。抗倭战争中使用的“鸳鸯阵”,是一种以小股步兵为主的战术,目的在于对付海寇并适应南方的地形特点。而蓟州军镇的任务是防御蒙古的大部队骑兵,并没用于太大战事?“ “张将军说的是,阴阳阵法人数有限,最能发挥的多是东南一带的地形,这些地方山陵沼泽,道路崎岖,大部队兵力不易展开,而阴阳阵法变幻灵活,倘若是在北方的草原,今日我就不是张将军的对手了?” 张辅摆了摆手,并没有在意他说的话,反而眉头更加紧缩了几分,好一会儿才道:“杨兄弟,你说这阵法若是配上战车,火铳会如何?” “这个卑职没试过,不曾得知?”杨峥说道。 张辅眉头一直紧缩,听了杨峥这话儿,忽然哈哈一笑,道:“杨将军,你我都是用阵法之人,你说在阴阳阵以十二人改为二十人,然后配上战场一辆,其中十人直接附属于战车,任务为施放火铜,另外十人仍以藤牌、镋钯和长柄单刀迎敌,双方十人的距离和战车保持在一定的距离之内,他们如果前进,战车也随之而推进。 其他步兵部队仍然使用鸳鸯阵的战术,稍有差异的是藤牌手应当匍匐前进砍所敌人的马蹄,长枪手则主要在于挑刺敌军使之落马,竹制的狼筅顶部也改为铁器,这样一来,武器,人数,战车混为一体,在配上骑兵,迎敌时骑兵在前阻挡敌人,使战车得以有充裕的时间构成战斗队形。当敌军逼近,骑兵就退入战车阵内。敌骑数在一百以下,混成旅拒不接战,只有来犯的大批敌骑进入火器的射程中,鸟铳和火箭等同时施放,这样岂不是比杨将军局部与东南一带地地形的游散的阵法要强得多,而且有战车、火铳的配合,杀伤力也大了许多?“张辅说完一脸的兴奋,目光盯着杨峥,显得无比的激动。 杨士奇嗯了声,道:“这样混合,军队大可携带重炮,当火器的威力发挥以后,步兵就从战车之后冲出,形成几道攻击波和敌人格斗而以喇叭的声音指挥动作的协同。等到敌人攻势被挫,队形散乱,骑兵也从车后整队出击。的确比杨小弟的阴阳阵法要完善了许多?“ 杨峥毕竟是来自后世,张辅所言也不是不可能,这样一混合的话,骑兵实际上是马上步兵,他们同样以鸳鸯阵的队形带着不同的白刃作战。对付蒙古骑兵未必没有用,只是这种阵法在戚继光的时代,根本没用过,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今晚实实在在的万字更新,上了一天班的我,实在没想到我今晚会写这么多,值得得瑟一把,同时希望诸位送上你们的月票了,一直没动过啊! 435章 名垂千古 张辅越说越兴奋,沉吟了片刻道:“阴阳阵法若能如此改进一番,日后必定有大用,杨将军一定能名垂千古啊?“ 杨峥嘿嘿一笑道:“张将军说笑了,名垂千古不千古,小弟没有半分的在意,倒是这阵法小弟不曾如此改进过,也不知能不能成——?” 张辅笑道:“成不成改进了一番不就知道了?“杨峥看他一眼,微微一笑,道:“莫非张将军要在这里改进阴阳阵法?” 张辅点了点头,忽然扭头众军士高叫道:“自今日起,全军习练杨将军的阴阳阵法,直到习练到纯熟无比?另外,神机营的将士负责制造战车?用于阵法的改进?“ 众位将士对杨峥的鸳鸯阵法极为向往,听了可以习练不胜惊喜,齐声叫嚷起来。 杨峥本不想厉害,可见张辅一脸的兴奋,也不好多说什么,再者,将鸳鸯阵法加入战车、火铳、火器的威力如何他也十分的想看看,细细想了一番后,也不再多言。 两人各自商议了一番后,鉴于阴阳阵法要加大规模,若是就那么几个人懂得阴阳阵法的运用,的确说不过去,当下亲自挑选了一些身强力壮的将士加以训练,各种兵器的运用,阵法的演变,以及武器的长短结合都一一加以训练,期间与张辅多次演练,将刀、盾、镋钯、长枪的招式简化了不少,在这期间,还加入了火铳的运用,与原先的阴阳阵法的五种兵器相互配合,竟比起先前的阵法完善了不少,杀伤力更是大了不少。 …… 如此花费了几日,待亲自挑选一批将士熟练的运用阴阳阵法,他才将这项任务交给了金一笑负责,这几日来与将士同吃同睡,众位将士见他身为将军,却与自己同甘共苦,心中多了几分敬意,便是先前仇恨他的神机营的将士也对他改观了不少,不少将士更是对他敬佩不已。 如此这般又了过了几日,这一日早晨他正在帐中酣睡,忽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厮杀声,心中诧异,穿戴整齐后赶往练兵场,就见练兵场上两支人马正摆好了阵型厮杀,一时尘土飞扬,马蹄声四起,还伴随着阵阵的车辚声。 “莫非加入了战车——?”杨峥嘀咕了声,揉着睡眼走了过去。 人群里金一笑最先看到他,急忙奔了过来,抱拳道:“将军,你醒了!” 杨峥白了他一眼,心道:“你娘的,这么大的动作,还能睡得着么?” 嗯了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忽听得一人道:“杨将军你来了,你看我将这阵法改变的如何?” 杨峥一听阵法改变,心头微微惊了一下,急忙抬头向练兵场望去,刚才隔得太远不及细看,此时看去,只见整个练兵场上神机营和古城里的将士各自少说也有三百人,骑兵有两百人,人人刀枪棍棒,一副阴阳阵法的摆设,而人群里中,散兵的阵型里竟有五两战车。 “真是战车啊——?”杨峥嘀咕了声,再定睛一看,发现这战车竟有奇怪。形状和民间的大车相似。所不同之处,在于民间的大车的车箱两侧各有箱板,而这种战车只有八片可以折叠的屏风,共长十五尺,平时平放在车辕上,作战时打开树立在一边车轮之后以代车箱,模样奇怪至极。 张辅笑道:“这战车人称“偏箱车”,是一种攻、守两用、装有防护板的战车,是晋将马隆在诸葛亮原来的基础上,“依八阵图作偏箱车”。即可与鹿砦、拒马等障碍物结合,组成车营,以防敌突袭,又可在护板掩护下,从护板的箭窗中发射弓弩,“且战且前”地攻击前进。他曾用这种战车击败了羌族军队,很是厉害,我思索了几日,用于阴阳阵法最为合适了。“张辅说着脸上洋溢着喜悦,目光紧紧的盯着那战车! 杨峥没想到张辅这么快就弄来战车,还用在阵型里,心中敬佩之余,不免也有几分期待。 张辅心里急切说了一番后,便开始招呼双方将士开始演练,经过改变的阴阳阵,步兵三百人,骑兵两百人,战车五辆,轻战车五辆,神机营在迎接散兵时候,先以骑兵在前阻挡敌人,使战车得以有充裕的时间构成战斗队形。当敌军逼近,骑兵就退入战车阵内。敌骑数在一百以下,混成旅拒不接战,只有来犯的大批敌骑进入火器的射程中,羽箭,强弩、火铳开始射杀,一时好不混乱,经过一番厮杀后,刚才气势恢宏的散兵,不过片刻的功夫,将士惨叫声络绎不绝,杨峥看在眼里暗暗惊讶,这经过改造的阵法竟有这等厉害,当年戚继光没能与蒙古人一战,不知改造后的阵法遇到蒙古鞑子能否阻挡他的骑兵。 …… 一番习练,知道日落时分,忽听得一阵马嘶,众人循声望向城门,只见城门处行来几匹马匹,杨峥看了一眼张辅见他摇了摇头,心中奇怪,忽见马匹后面,杨士奇、高航一人一匹骏马缓缓而入,杨士奇见两人,在马上招手致意,随后挥舞马鞭,疾驰而来,留下高航招呼那些马匹进入练兵场。 “杨大哥,你这是做什么?”杨峥好奇的道。 杨士奇看了一眼战场厮杀的双方,捻着长须一阵哈哈大笑道:“前些时日,你二人不是商量改造阴阳阵法么,老夫听说火器可以增大威力,这不仗着老夫的兵部尚书的官职,给你们弄些好东西来?” “好东西——?”杨峥与张辅各自望了一眼,眼里满是疑惑。 这时,高航催促的马匹也来到练兵场,早有几个将士上前帮忙卸下货物,杨峥、张辅好奇的上前察看,只见那些货物中,不是粮草,也不是刀枪棍棒,竟是一把把手铳。 手铳虽从朱棣称帝后,多有发展,他利用发达的手工业、矿冶业所提供的技术和原材料等有利条件,大力推动手铳制造业的发展。火器研制者也根据当时的需要和可能,把研究的重点放在手铳结构的改进、质量的提高、品种的增加、性能的改良、威力的增强等方面,从而使手铳得到长足的发展,成为明军的制式装备,但这些武器多半用于神机营,普通的将士根本没机会看到活着用到,张翼、金一笑看得心中大喜,若不是顾忌自己身份,恨不得立即上前抓一把放在怀里。 杨士奇道:“阴阳阵法乃是不可多得的好阵法, 若是能改良成功,用于战场,日后为我大明立下功勋,也算是有老夫的一番功勋了?” 张辅本就嫌改造的阵法少了火器,杀伤力不够打, 此时见了这些火铳,加以改造,阴阳阵法定会更加爱完美无缺,不由得心头大喜。 当下融入战车,骑兵车、火铳,刀枪棍棒,藤牌、镋钯、狼筅的阴阳阵法重新演练,如此这般一个多月,直到改造的阵法将士运用纯熟,渐渐发挥了威力,才就此作罢。 这一日杭州古城外下了一场大雪,雪花飘舞,杨峥看到飘舞的雪花,才惊觉自己已经离开彭家差不多两个多月了,两个月来与一帮大头兵同吃同睡,简直是奇迹,他自己在心里也暗暗佩服了自己一番,这才想起自己不在彭家的这两个月里,大小姐、二小姐她们在做什么,有没有想自己,嫣儿那丫头自从上一次寄了一缕青丝来表明了心志后,再也没来只言片语,倒是沈艳秋、小月不时的让人送来了一些慰问的话儿——?“ 凡事不能想,尤其是思念这东西,一旦想起来,就如潮水汹涌。恨不得立即插上翅膀立即飞回去。 如此等待了几日,交代了一些事情,与杨士奇、高航等人说了几声,便收拾东西开始离开,杨士奇见他要回去,生怕他忘记了过完年,要去往金陵一趟,嘱托了一番,而张辅则对他越来越喜欢,直言让他留在军中,被他婉言拒绝了,一番准备后,一人一马出了杭州古城,往彭家赶去。 经过大半日的快马加鞭,日落时分隐隐的看到了彭家的大门,只觉得这一刻,这熟悉的大院仿佛离开了自己许久一般。 “大小姐,二小姐、彭夫人……你们的华安回来了——?“他大叫了几声,奋力扯起马缰,用力一抽了一下向彭家大院冲了去。 到了大院门口,翻身下马将马匹系在左侧一颗大树上,从马背上拿下包袱,正要进去!“ …… 忽听得一人走上前喝道:“ 大胆,这是彭家大院,你是什么人, 竟敢乱闯?” 杨峥抬头望去,只见那人眉清目秀,看模样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正瞪着一双好看的眼珠子盯着低头走进去的杨峥喝道。 杨峥冷笑了声,道:“老子不过离开两个月而已,彭家还改了规矩不成?”嘀咕了声,道:“这位小兄弟,可知道我是谁?” 那人插着腰肢喝道:“管你是谁,总之你不能进入彭家大院!” 436章:贼眉鼠眼 杨峥心道:“我不过离开了两个月而已,彭家什么时候换了一个比自己还厉害的下人啊?” 那少年见还赖着不走,继续喝道:“看你贼眉鼠眼的模样,一看就不是好人,今日本少爷心情好,不与你计较,识相的速速离开,否则休怪本少爷对你不客气?” “我日啊,对我不客气,比我还狠?”杨峥微微楞了一下,很是鄙视的道:“小小年纪,说话口气不小,你既知这是彭家,为何不让我进去?” 那人将杨峥上下打量了一番,哼了声道:“看来你还不知道本少爷的厉害了,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 话音一落,对着门内喝道:“段誉,福伯有人来闹事了——?” 只喊了一声,门内传来一阵脚步声,跟着一个段誉不情不愿的声音从门内传了出来:“我说少爷,你又惹了谁啊?” “少爷,我日那不是大小姐的弟弟,我怎么没听说啊?”杨峥微微楞了一下。 那少年见杨峥吃惊的模样,还以为他怕了,嘿嘿一笑,道:“有种的话,一会儿别走,本少爷让你见识见识彭家的厉害?” “我日,这小子比我还狂——?“杨峥苦笑了声,就听得脚步声响起,跟着从门内伸出了一个脑袋,那脑袋定睛看了杨峥几眼,迟疑了片刻,道:”杨大哥,你是杨大哥么?“ “我日啊, 老子不过是离开了两个月而已,不至于认不出来吧?“杨峥一听这熟悉的声音就知道这是谁了,暗骂了声道:”怎么, 连我都认不出来么?“ 一听这话,段誉顿时双眼一红,从门内冲了出来,喊道:“杨大哥,你可回来了——?“ 两个月不见,杨峥也有些激动,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可不是我么?我还以为不认识我了呢?“ 段誉一个大男人摸了一把眼泪,一脸的激动了,也不顾那少年在,一把从他肩膀上接过包裹,拉着他就往门内走,边走边说道:“我还以为看错了,想不到真的是你,杨大哥,你不在的这两个月,我们都好想你啊?“ 这几句真情的话儿,听得杨峥也是鼻子发酸,骂道:”你干嘛说这些让人鼻子发酸的话儿, 这不是让我流泪么?“ 两人相视一笑,激动的拥抱在一起。 一旁的那少年看得一脸的茫然,见两人根本忽视了自己的存在,心里不爽得很,哼了声道:“段誉,他是什么人,你为何带他入我彭家,这人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想好人,若是带了坏人进去,哼, 那就不好了?” 段誉一脸的激动,眼睛都红了,听了这话儿,才擦了一把眼泪,扭头道:“彭少爷,他是谁你一会儿就知道了,我只知道今日我若是不让他进去,大小姐会骂我,二小姐会杀了我,你说让不让他进去?” “这么严重,他是什么来头啊?”彭少爷一听大姐会骂人,二姐会杀人,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显得无比的害怕。 段誉也不予那少年多说,拉着杨峥的衣袖,一脸感慨的道:“杨大哥你知道么,自从去了竹林七贤,那聚贤阁就剩下我一人居住,好不凄惨, 你走后我就再没快活过!就算是去红袖招也什么意思?“ 杨峥哈哈大笑道:“当然没意思了,你没听说过么, 有酒一起喝,有妓一起piao啊,一个人多可不是没意思么?” “有酒一起喝,有ji一起piao?嗯,这话儿不错?“一旁的少年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说的是,我说最近去红袖招没什么激情啊,原来是杨大哥不在啊?“段誉嘿嘿笑道。 杨峥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怎么样,最近有没有银子叫姑娘啊?” 段誉嘿嘿一笑,一脸的腼腆:“你也知道的,大小姐看得紧——?” 杨峥道:“明白,明白!”说完从怀里摸出了一锭银子,轻轻一丢:“这个赏给你了,今晚我们好好去红袖招耍一耍——?” 段誉羞涩的接过银子,道:“这个怎么好意思呢——?” 杨峥看他这个模样,感到好笑道:“两个月不见,段兄弟腼腆了不少啊,区区十两小钱,算不得什么,你我是什么关系,一起喝个酒,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妓,嘿嘿几十两银子而已,又算得了什么,还请收下!” 段誉嘿嘿一笑,道:“杨大哥说得是,说的是!”说了几句,不客气的将那银子纳入袖中。 一旁的那少年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心道:“一出手就是三十两啊, 还去红袖招,这家伙胆子倒是不小啊?” 杨峥忽然扭头道:“彭少爷是吧?” 那少年立即站直了身子,见他上上下下大量了一番,哼了声道:“不错,彭成峰便是我?” “彭成峰?横看成岭侧成峰,嗯,好名字,好名字!”杨峥赞扬了声,再一次伸手入怀,又摸出了一锭银子丢了过去:“回来匆忙,没带什么礼物,这点银子就权当是见面礼了,还请少爷收下?” ^^^^^^^^^^^^^^^^^^^^ 彭成峰左手轻轻一抄,将那银锭接入手中,轻轻的掂量了一番,见银子少说也有三十两,顿时眉开眼笑起来:“算你识相!” “对了,你到底是谁,段誉怎么会认识你?”彭成峰将银子塞入怀中,漫不经心的问,收了人家的银子,语气也变得低声下气了许多。 段誉道:“刚才不是说了么, 他姓杨,是大小姐会记挂,二小姐会想念的人,少爷应该知道了吧?” 彭成峰一惊,随即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番后,失声道:“你就是二姐天天挂在嘴边的华安么?“ 段誉道:“可不是他么?“ 彭成峰嘿嘿一笑道:“我便说刚才是不是看错了,杨大哥长得如此玉树凌风,英俊不凡,难怪姐姐如此牵挂了?” “我日啊,这小子如此无耻啊?有前途啊?”杨峥感叹了一番道:“少爷客气了,比起少爷的高大威猛,器宇不凡还差得远了?” 彭成峰老脸一红,走了过来笑道:“红袖招的小红从来说我长得猥琐不堪,无耻得很,今日听了杨大哥的一番话,此知道原来杨大哥的眼光是如此的好,姐姐果然没看错人啊?” 三人顿时一阵哈哈大笑,段誉一把拉过他,又上上下下看了他一番,神秘的道:“听说你打败了弥勒教?你真了不起?“ 杨峥道:“那些弥勒教稀奇平常得很,若是段兄弟去,也一定能剿灭他们?“ 段誉嘿嘿笑答:“你说笑了!打仗可不是我的强项,我的强项在红袖招?” 杨峥与段誉说了一番话儿,仿佛又回到了昔日彭家下人的生活,只感觉轻松舒坦,哈哈一笑道:“不错,不错,听说红袖招的小媚儿没少被你折腾啊?” “哪有,我一夜也只折腾一两次而已?算不得什么?”段誉一脸的腼腆。 彭成峰听两人说得眉飞色舞,也是大为高兴,待听到杨峥挫败了弥勒教,对他更是敬佩万分,也凑过来道:“华安,你打败了弥勒教很是了不起,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整个杭州都知道你挫败弥勒教的事情,连带着我们彭家也身价提高了不少呢?说来惭愧,前些时日我与段兄弟去红袖招,一听我们是彭家的人,嘿嘿,那些费用方面还少了一半呢?” 段誉听得老脸一红,看了一眼杨峥道:“杨大哥实在对不起了,前些日子手头紧蹙的很,不得已向那些姑娘提起了你的名头,才博得那些姑娘欢喜,减少了不少呢?” 杨峥哈哈大笑:“不用白不用,区区一个名字算不得什么?“说完又看了一眼彭成峰道:”想不到少爷的兴趣也如此广泛,不知道你去红袖招的事情大小姐可知道么?“ 彭成峰立即脖子嗦了一下,嘿嘿笑道:“姐姐每天那么忙,这些琐事又岂能劳烦她呢,我这人一向最爱运动了,这些事情我从来都是身体力行?“ 杨峥又是哈哈一阵大笑道:“不错,不错,这种事情还是身体力行得好?” 彭成峰与他说了一会儿话,只觉得此人与自己性情十分的相投,对他极为欢喜。 三人说了一会儿话,才入了彭家大院,见院子颇为冷清,不由得微微楞了一下道:“这是怎么回事?” 段誉道:“自从我们彭家做了杭州商会会长后,加上李下令的大力支持,彭家的生意总算是起死回生, 好了不少,这两个月来大小姐一直忙于生意,彭夫人知道她人手不够,带着府上的丫鬟都去帮忙了,只留下我与少爷,还有二小姐守家了?” “哎,这两个月来,大姐忙得厉害,也憔悴了许多,看得让人心疼,我想去帮忙,姐姐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啊,不让我碰,哎——?”彭成峰也轻轻叹了声。 晚上出去转了一下,耽搁了时间,还请诸位见谅! 两只比较 上一章,写了六花阵与鸳鸯阵法,许多书友们说我过分夸大了鸳鸯阵法的厉害之处,对于这些我说两句,六花阵法唐朝名将李靖所创,他非常重视阵法的运用,他不仅熟悉古代的各种阵法,还根据实战,创造出了六花阵、撤退阵等阵法。 六花阵就是像“六出花”的阵型。通常中军居中,右厢前军、右厢右军、右虞侯军、左虞侯军、左厢左军和左厢后军六军在外,大阵包小阵,大营包小营,各阵营相连,不同兵种之间相互配合,使该阵具有集中、机动、协调配合等特点。 据《李卫公问答》和《武备志》记载,六花阵有方阵、圆阵、曲阵、直阵和锐阵五种阵型,五种阵型又各有五种变化,共有25种变化,指挥者根据不同的敌情、地形攻防等布列不同的阵型。 太宗曰:“朕与李绩论兵,多同卿说,但绩不究出处尔,卿所制六花陈法,出何术乎?” 靖曰:“臣所本诸葛亮八陈法也。大陈包小陈,大营包小营,隅落钩连,曲折相对。古制如此,臣为图因之。故外画之方,内环之圆,是成六花,俗所号尔。” 太宗曰:“内圆外方,何谓也?” 靖曰:“方生于正,圆生于奇。方所以矩其步,圆所以缀其旋。是以步数定于地,行缀应乎天。步定缀齐,则变化不乱。八陈为六,武侯之旧法焉。” 太宗曰:“画方以见步,点圆以见兵。步教足法,兵教手法,手足便利,思过半矣。 宋 沈括 《梦溪补笔谈·杂志》:“ 风后八阵,大将握奇,处於中军,则并中军为九军也。 唐李靖以兵少难分九军,又改制六花阵,并中军为七军。予按九军乃方法,七军乃圆法也。” 《宋史·兵志九》载: 黄帝始置八阵法,败蚩尤于涿鹿。诸葛亮造八阵图于鱼复平沙之上,垒石为八行。晋桓温见之曰:“常山蛇势。”此即九军阵法也。至隋韩擒虎深明其法,以授其甥李靖。靖以时遇久乱,将臣通晓者颇多,故造六花阵以变九军之法,使世人不能晓之。 也就是说六花阵是在诸葛亮的八阵图中演变而来,基本阵型就是横阵和竖阵。 横阵是合七军战兵,分作两梯队,前为战队,后为驻队,每队中弩手在前弓手次之,然后步兵的顺序梯次配置,马军各在当对后,驻军左右,骑手下马立。听鼓音响,弩手弓手先后发箭,步军马军依次接战。 竖阵即纵队阵型,碰到不能列成横阵的时候,就用竖阵。阵法为:弩手、弓手和战锋队混合编组,相间引前;后为跳荡、奇兵;两驻队两边相翊。进攻时,按横阵之法依次接战。指挥者根据不同的敌情、地形攻防等布列不同的阵型,也就是说六花阵还是脱不开诸葛亮的八阵图,行军布阵相对于繁琐,而且不易掌握,虽然十分厉害,但并非不可破。 李靖讲解过自已的六花阵和诸葛亮的八阵图的区别,其原理不变,但是阵形有所变化,李靖将诸葛亮的九个阵,简化为七个阵,外围六个方阵,中心把原来的三个阵合为一个圆形阵,由于诸葛亮的八阵图中心指挥者所控制的奇兵向不同方向支援所走的路途是不一样,这就要求指挥者有很高的应变能力,能精确的估计各各支援的小队,到达各各方位的正兵方阵所用的不同的时间,从而能准确的制定下一步的指挥。 而六花阵中心指挥者所控制的奇兵是成圆形的,从圆形的任何一点去接应外围的正兵所花的时间都是一样的,所以大大的减少了控兵难度,指挥者不用去计算他们之间的时间差,因为他们到达外围的时间是一致的。这样的阵法使水平不高反应不快的某些指挥者也能使六花阵发挥应有的威力,大大降低了诸葛亮八阵图对于指挥者水平的“最低配置”。 在难度上来说六花阵大大降低了布阵者的控制要求,但是威力上却稍逊八阵图。用现代的话说,六花阵法只是在诸葛亮的八阵图上做了一些改变!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自创! ^^^^^^^^^^^^^^^^^^^^^^^^^^^^^^^^^^^^^^^^^^^^^^ 相对的鸳鸯阵法是在火器广泛运用于战场后,武器的杀伤力和破坏力显著提高,大而密集的战斗队形难以适应作战需要。明代军事将领戚继光,根据东南沿海地区多丘陵沟壑、河渠纵横、道路窄小和侨寇作战特点等情况,创立了此阵。以形似鸳鸯结伴而得名。 在戚继光以前,在军队中受到重视的是个人的武艺,能把武器挥舞如飞的士兵是大众心目中的英雄好汉。各地的拳师、打手、盐枭以至和尚和苗人都被招聘入伍。等到他们被有组织的倭寇屡屡击溃以后,当局者才觉悟到一次战斗的成败并非完全决定于个人武艺。戚继光在训练这支新军的时候,除了要求士兵娴熟技术以外,就充分注意到了小部队中各种武器的协同配合,每一个步兵班同时配置长兵器和短兵器。在接战的时候,全长12尺有余的长枪是有效的攻击武器,它的局限性则是必须和敌人保持相当的距离。如果不能刺中敌人而让他进入枪杆的距离之内,则这一武器立即等于废物。所以,戚继光对一个步兵班作了如下的配置:队长1 名、伙夫一名,战士十名。这十名战士有四名手操长枪作为攻击的主力。其前面又有4名士兵:右方的士兵持大型的长方五角形藤牌,左方的士兵持小型的圆形藤牌,都以藤条制成。之后则有两名士兵手执“狼筅”,即连枝带叶的大毛竹,长一文三尺左右。长枪手之后,则有两名士兵携带“镋钯”。“镋钯”为山字形,铁制,长七八尺,顶端的凹下处放置火箭,即系有爆仗的箭,点燃后就可以冲锋陷阵。 这种武器配置,加上人数较少,行动方便,长短兼具,攻守兼备,在单方面要求阵法突出各个不同用途的古代实在是不得不令人惊讶。但在抵御不明深浅的外敌时却非常好用。所以在对付倭寇时,从未败绩。 戚家军抗倭主要战绩: 台州花街之战:斩首三百零八颗,生擒两名倭首,其余淹死和未割首的数目不详.解救老百姓五千多名,自己牺牲陈文清等三人。 白水洋战斗:我敌对比:一千五对两千余,全歼两千多名倭寇〔包括几百胁从〕,斩首三百四十四颗,生擒五名倭首,解救老百姓一千多人,自己牺牲陈四等三人。 长沙之战:消灭倭寇三千名,解救百姓一千二百多人,斩首不多,此战主要为解救百姓。 福建横屿岛渡海之战,消灭倭寇一千多名,斩首三百四十八颗,俘虏二十九名.解救百姓八百多人.牺牲陈文彪等十三人人。 牛田之战,击溃数千名倭寇,斩首六百八十八颗,自己无一人牺牲,解救老百姓九百五十四名。 林墩之战,烧死和淹死倭寇三千名左右,斩首九百六十颗,俘虏二十六人,解救百姓两千一百二十人.此战阵亡最多,达到六十九人。 福清葛塘之战,消灭三百多名倭寇,斩首一百五十多颗,自己牺牲二十人。 平海卫战斗,斩首两千六百二十二颗,解救百姓三千多人,牺牲金渔等一十六人。 仙游之战,击溃一万多余名倭寇,杀死倭寇一千多余,斩首四百九十八颗,生擒一名,解救百姓三千多人,自己牺牲童子明等二十四人。 王仓坪战斗,击溃倭寇近万名,斩首一百七十七颗,救出百姓三千人,自己无一人阵亡。 蔡丕岭战斗,击溃倭寇七千人余名,杀死一千多名,斩首一百六十多颗.自己牺牲三十一人。 戚家军每战必胜,戚家军总共杀死倭寇大约十三万人,而自身损失不到一千人。其实倭寇中有很多都是中国的海盗。虽然倭寇厉害,但在戚继光的鸳鸯阵面前就只有被杀的份。 戚继光调到蓟门后,针对蒙古骑兵创造了另一种战法。击溃朵颜部进犯,并活捉其头目。之后转战辽东,重创鞑靼骑兵。足见这种阵法的厉害,我这里设计让两种阵法对决,并不是说鸳鸯阵法一定比六花阵法厉害多少,但从两种阵法的创造,个人比较倾向与戚继光的鸳鸯阵法(喜欢李靖的书友们,不要喷我!) 当然了这么做,其目的无非是想让主人翁能赢得这场比试,从而为后面的剧情做些铺垫而已,正要说出优劣,小景自问不是阵法研究专家,所以不做评说!还请诸位见谅! ^^^^^^^^^^^^^^^^^^^^^^^^^^ 哈哈,今天就这么多了,明日的更新会继续万字,请诸位送下月票哦! 437章:不见月中人 “大小姐这么做也是不想你们太辛苦了,如今生意越做越大,这是好事, 等过两天我好好帮帮大小姐!” 段誉道:“有你帮忙,大小姐一定可以好好休息一番了?” “对了,你说二小姐在家,怎么没看到她出来啊?” “前些时日,二小姐也去给大小姐帮忙,累了身子,大小姐让她好好在家休息呢?这会儿指不定在闺房里看书呢?”段誉道。 “看书,看什么书啊,她又不是男孩子,不用考科举什么的?”杨峥好奇的道。 段誉道:“你去了两个多月自然不知道了,最近西湖上也不知挂起一阵什么风,一些大家小姐都在看《西厢记》,二小姐本不是爱读书之人,可跟随大小姐出去了几趟,不知收到了什么启发,也弄了一本《西厢记》回来,躲在闺房里看,这不已经看了好几天了,也不知看完了没有?” 杨峥看段誉、彭成峰一脸担心的神色,不免有些好笑:“不就是看一本爱情小说么, 用不着这么一副表情吧?“ 段誉不知他心里想些什么,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便往二小姐的闺房走去,想到一会儿能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二小姐,心中忍不住一阵欢喜,步伐也走得快了几分。 “咦,你们倒是快一些,这么慢, 等你们到了,岂不是天都黑了?“杨峥迟迟不见两人脚步声扭头骂道。 段誉嘿嘿一笑,忽然对这彭成峰打了一个眼神道:“二小姐在看书,我们就不打扰她了,你刚回来,去见见二小姐也是应该的,她常常叨念你呢?” 彭成峰也是个见风使舵的主,哪里不明白段誉的意思,忙道:“不错,段兄弟说得极是,二小姐对你时常挂念,你打仗凯旋回来,她见了你一定高兴,我们还有事情要去做,就不随你去了?” 杨峥嘀咕了声:“算你们识相?”脸上却是一副惋惜的模样:“既如此,那我也勉强你们了,待我见了二小姐再来与你们去红袖招好好耍一耍!” “见了我二姐,还敢去红袖招, 果然有胆色?”彭成峰一脸敬佩。 杨峥嘿嘿一笑也不多言,与两人拱了拱手,便向彭香儿的闺房走去。 “二小姐,我的小乖乖,小心肝,我回来了——?” 他步伐极快,望着平日里熟悉的景色,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高兴,径自去了彭香儿的闺房。 闺房里,彭香香临窗而坐,窗前的书桌上,正放着一本线装本的《西厢记》,正打开的页面,写的便是“张生从寺庙和尚那知道莺莺小姐每夜都到花园内烧香。夜深人静,月朗风清,僧众都睡着了,张生来到后花园内,偷看小姐烧香!随即吟诗一首:“月色溶溶夜,花阴寂寂春;如何临皓魄,不见月中人?”诵读了一片,也不知出动了什么心事,看着窗外,轻轻叹息了声,轻轻的合上了书本,手托香腮不知想些什么。 “那个坏人,说好了去了半个月便回来,现在都两个多月了,也见人影,讨厌死了?” ^^^^^^^^^^^^^^^^^^^^^^^^^ “哎——这么些日子,我是不是也该写一封信儿去问问?“彭香香收回目光望着桌上的《西厢记》,又嘀咕道:”那崔小姐还不是给张生写了一封信,还探望了他呢?对,我也要写一封信?“ 打定了主意,迅速铺开一张三尺长的纸张,用镇纸压好两边,提起笔来,却迟迟落不下笔来:“写一些什么呢?“ “娇羞花解语,温柔玉有香。” “呸!呸!想什么呢?这样的话儿怎么能写呢?那坏人若是看见了还不得得意死?“红着脸骂了几声,实在好生犹豫不决。 对,就是它了?“彭香香细细思量了一番,低声轻吟了几声,手中的湖笔落下,雪白的纸张上立即留下了几句诗句。 正写着,闺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彭香香凝神书写, 不曾察觉。 杨峥从门外看着窗前的熟悉的身影,立即一种温暖的感觉从心里而起,两个月不见,这丫头越发清丽脱俗了起来,就这背影啧啧啧,不知要迷倒多少人。 嘿嘿干笑了两声,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夕阳的余晖下,杨峥便看到雪白纸扇留下的诗词,忍不住轻声念了起来:“边唱边写了起来:“佳期重会,约定在今宵。人静悄,月儿高,传情休把外窗敲。轻轻的摆动花梢,见纱窗影摇,那时节方信才郎到。又何须蝶使蜂媒,早成就凤友鸾交……?” “好,写得好——?“”杨峥诵读了几声,便叫好了起来。 二小姐陡然听到声音,吓了一大跳,手腕一抖,最后一句凤友鸾交竟写错了,不由得勃然大怒,正要扭头呵斥,忽见昏黄的夕阳下,杨峥笑眯眯的站在她身后,正望着他,那坏坏的笑容,可不是她日思夜想的模样么? “坏人——?“二小姐先是一愣,随即惊喜的叫了起来:”你回来了?“ 杨峥心里也十分激动,上前一把拉过她的小手,轻轻的在自己脸上捶打了几下,嘿嘿笑道:“这不是在做梦,是我回来了?” 二小姐俏脸一红,巧笑道:“讨厌——?” 杨峥嘿嘿一笑道:“二小姐好雅兴,这是你写的诗么,给我看看?“ …… 二小姐陡然见他心中欢喜,一时忘记了桌上还有一首诗词,顿时心头一惊,“啊“一声,一把将那诗词收了起来,,慌慌张张的道:“没,没什么,我写着玩的?“ 杨峥嘿嘿笑道:“见纱窗影摇,那时节方信才郎到。又何须蝶使蜂媒,早成就凤友鸾交……?不知二小姐要和谁凤友鸾交?” 二小姐满脸娇羞,狠狠瞪了他一眼,嗔道:“你,你讨厌,偷看人家写字——?” “你不是写给我的么,我偷看几眼也不打紧?”杨峥嘿嘿一笑,拉住她小手道:”你方才是不是想我了?“ 二小姐低垂下头,脸上泛起抹粉红道:”想得美,谁想你了?“ 杨峥看这丫头满脸羞涩的模样,心中大乐,拉着她的小手越发紧了些,将身子轻轻往自己怀里揉了几下。 二小姐脸蛋红红的,不知为何身子不断没有融入他的怀里,反而向后挪了几下。 杨峥看得有些好笑:“这丫头明明想念我紧,偏偏还害羞起来?“也不顾她答应不答应,手腕一用力,将她的身子拉了过来,柔软的身子贴上胸怀,那股熟悉的香味立即让他欢喜起来。 “好香啊——?“杨峥耸了耸鼻子,用力吸了一口气道。 二小姐心中有些害怕,身子又往外挪动了几分,红着脸道:“你的仗打完了么?“ 杨峥摇了摇头道:“还早着呢?“ “那你怎么回来了?“二小姐一脸的惊讶,瞪着漆黑的眸子望着他问道。 “这不是想我的小乖乖,小心肝了么?便回来看看了?”杨峥笑眯眯的说着,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二小姐的娇躯却有些僵硬,让杨峥感到有些意外,看了一眼二小姐,轻声道:“我的小心肝,小宝贝,你看坏人不高兴么?” 二小姐心头一惊,红着脸道:“高兴——?” …… 杨峥道:“那你为何——?” 二小姐与他相处最久,哪里不知道他话中的意思,一时脸红如火,低着头羞涩说道:”你走到时候,姐姐跟我说,女儿家不要随便让人抱你的身子,要与陌生的男人保持距离,不然要吃亏的?“ “这个大小姐好的不教,偏偏说这些,这不是断我才色么 ,断人才色犹如杀人父母啊?“杨峥心里暗骂,手腕的力道却没有半分的放松,嘿嘿一笑,道:”大小姐的话儿也未必全是对的不是,第一我不是陌生人,第二,我人称诚实小郎君,是那种随便占便宜的人,所以大小姐的话儿算不得数的?我们该怎么样就怎样?“ 二小姐轻咬着红唇摇了摇头道:“不行的,姐姐说了,旁人顾忌身份不会轻易的占我便宜,唯独你——?” 杨峥道:“我怎么了?” 二小姐轻咬红唇, 眼眉出忽然涌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仿佛一波湖水轻轻荡漾了开来。 “姐姐说了,你这人不要脸的很,占便宜的事情,从来没少做!让我防的便是你?不能你要怎么做,我便怎么做,要看清楚你的本质?” …… “我日啊,这个大小姐竟用这样的话儿来诋毁我,亏我在战场上还老想着脱你的衣服?实在痛心的很啊?“ “那你是怎么想啊, 当真要与我保持距离么,你忘了么,你可是我的小心肝,小宝贝呢?“杨峥继续拉着二小姐的小手,慢慢的将她柔软的身子往自己怀里送。 二小姐道:“姐姐说的话儿从来是没有错的,你还是不要这样?“ 等了两个月,好不容易回来可以摸摸抓抓一番,哪里肯放过,大手没有丝毫收敛的意思,只是轻轻叹了声道:“这么说来,二小姐宁愿听大小姐的话儿,与我拉开距离呢,亏我在战场上对二小姐日思夜想得厉害,心疼啊!“ 二小姐双眼一亮,忽然仰起脸来道:“你说的是真的么?“ 杨峥利索的竖起的三只手指,朗声道:“我杨峥今日所言,若有半句假话,便罚我夜夜被二小姐当马骑,永世不得翻身——?“ 438章:心有灵犀 …… 一直柔软的小手按在他的嘴巴上,轻轻笑道:“你胡说什么,什么夜夜被二小姐当马骑啊,人家才不愿意骑你呢?” “二小姐不愿意啊,不瞒二小姐,其实我也不愿意,我这人虽喜好骑马,可不愿意被人骑啊,要不是二小姐,我还不答应呢?”杨峥趁机在二小姐的柔软的小手上轻吻了一下。 二小姐心头一惊,下意识的收回了小手,杨峥眼明手快,大手伸出,趁着二小姐收回小手的那一刹那,一把抓着她的小手,笑嘻嘻的道:“这样好不好,以后小二姐夜夜被我当马骑好不好?” 二小姐可不知道他说的疯话儿,见他神色笑眯眯的,不怀好意,便知这不是什么好话儿,红着脸没答应。 杨峥大手搓手着二小姐的小手,忽然轻轻叹了声道:“想不到我日思夜想的二小姐,不过是两个月,便对我见外了,枉我的一番思念呢?” 二小姐似乎有些犹豫,咬着红唇看了他一眼,柔声道:“可是,姐姐说了,你这人无耻的很,不这做,容易被你占了便宜?要吃大亏的?“ 杨峥心里那个恨,恨不得破口大骂,可看二小姐一脸的天真的模样,不知为何刚才的怒气立即去得干干净净,嘿嘿笑道:“那我不占你便宜,你占我便宜好不好?“ 二小姐脸红如火,低着头不啃声。 杨峥可不管这些,硬拉住手道:”你不说话,我便当你答应了?来,我让你摸一摸?“说着将小手贴在他脸上,而自己大手,趁机一把拦着她的小蛮腰,轻轻抚摸了起来。 二小姐娇躯轻轻一颤,鼻腔里轻轻嗯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羞色,咬着牙看了他一眼,道:“我们还是听姐姐的话儿好了?“ 杨峥心里暗骂,嘴上却道:“姐姐的话儿当然要听了,可你也知道,大小姐可不是圣人,说的话儿未必就正确了?就说现在了,我不是没有占你的便宜么,反而是你占的便宜呢,怎么样?光滑么?“ 二小姐脸上一片绯红,瞪了他一眼道:“你胡说什么,人家,人家才不会占你便宜呢?“ 杨峥道:“是,是,二小姐从来大方开朗,哪里会喜欢这些小恩小惠!刚才是我说错了?” 二小姐被他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想要缩回小手,却又有几分舍不得,咬着红唇低着头不敢言语。 杨峥大手在她的小蛮腰上抚摸了一阵,不知是不是错觉,两个月不见,这丫头的小蛮腰越发纤细了些,这样一来,那丰满的翘tun越发挺拔了些,若不是怕给二小姐留下一个色狼的印象,杨峥还真想伸手去狠狠摸上一把。 心里一阵瘙痒,倒也不敢太过过分,拉着二小姐的小手道:“我们只是拉拉手,摸摸抓抓,又不会做什么坏事,大小姐这么开明,一定不会计较的?“ 二小姐咬着牙看了他一眼,犹豫了片刻,道:“才不是呢?姐姐说了,女儿家拉了小手那就是被污辱了,是要被人笑话的?” “我日啊, 这个大小姐什么不学,学什么封建礼教啊?拉一下小手就被人wu辱了,你爷爷的,我还抱过你呢,怎么没见你被wu辱啊?“ “嘿嘿,这个么, 这个么,当然不对了,拉一下小手什么污辱不污辱的,没那回事?“杨峥开始慢慢引导。 二小姐这一次不知为何,就是不吃他这一套,弄得他有些烦躁,最后没好气松开她的小手道:“二小姐这般见外,莫非你没想过我?“ 二小姐见他神色有些不悦,有些害怕,眼圈红了一下,道:“人家哪有不想你,你不知道你走了这两个月,人家日日想你,夜夜想你,你,你还气人家——?“ 杨峥嘿嘿一笑,趁机又把她的小手拉入手中,身子贴近了几分,笑道:“我也想二小姐啊,这不,仗还没打完,我便赶回来可不是想念得紧么?“ 二小姐脸蛋红红的,这一次小手不敢收回来,任由他握着。 “你怎么想我的——?“许久,二小姐好看的脸蛋上,涌出一抹羞红,望了他一眼轻声问道。 ^^^^^^^^^^^^^^^^^^^^^^^^^^^^^^^^^^^^ “这个啊,得好好说说?“杨峥身子趁机又贴近了几分,大手轻轻抚摸上了她的小蛮腰,轻轻搓揉起来。 二小姐象征的挣脱了几下,便任由他拉住了,脸上腾的一下绯红,低着头不言语。 杨峥嘿嘿得意了一下,大手轻轻揉着小蛮腰的柔软,感受到哪里传来的弹性,重重的吸了一口气才道:“我打仗的时候,行军布阵的时候都想着二小姐!“ 二小姐俏脸绯红,眼里却是洋溢着笑意。 “二小姐又没有想我?”杨峥将身子贴了过去,感受到她浑身散发的气息,轻声问道。 二小姐轻轻嗯了声,咬着红唇道:“想!” “怎么想的?” 二小姐雪白的齿贝咬着红唇,犹豫了一会儿,道:“我白天看书的时候都在想你?” 杨峥轻轻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笑道:“那晚上呢?睡觉的时候想我么?“ 二小姐立即脸红如火,不敢言语,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就低着头不敢看他。 杨峥大为得意了一把,嘿嘿道:“你看我也想你,你也想我,这可不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么,西厢记怎么唱着来着,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是不是?” 二小姐凝住眉头,抬起头白了他一眼,轻声骂道:“你坏死了,让人家说这样的话儿,若是被姐姐知道了,又会骂我了?” “这样的话儿,大小姐怎么知道呢?来,我们亲个小嘴?“杨峥凑过了大嘴就要轻吻。 二小姐红着脸,一时也不知该不该答应,明知道这坏人不安好心,可就是舍不得推开。 杨峥看她这般模样,心里大乐,大嘴趁机轻吻了一下,正要进一步动作,二小姐立即缩了一下身子,轻轻推了他一把,轻声道:“姐姐说得对,你坏死了,就知道欺负我!” 杨峥嘿嘿一笑,道:“这那里是欺负啊,我分明是爱意嘛?” 二小姐虽有些迷糊,可是不是欺负还是知道的,白了他一眼,哼了声道:“你这坏人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心我告诉姐姐!” “嘿嘿,你要是这么听你姐姐的话儿,也不会让我拉着小手了?”杨峥全然不理会,大手放开了抚摸了起来。 只是轻轻几下,二小姐就忍不住轻轻的嘤咛了起来,也就这么几下,二小姐也放开了不少,杨峥见状心里大喜,正要继续抚摸。 一只小手却是很准确的抓住了他继续游动的动作,嘟着小嘴狠狠白他一眼,道:“不怕我告诉姐姐么?” 杨峥大手一点一点继续往上抚摸,冲着二小姐一笑,道:“那是一会儿的事情,现在我们好好亲密亲密,两个多月没见了,可想死我了?“ 二小姐心儿急速跳了几下,小手按下的力道也轻了几分,杨峥登时大喜大手趁机抚摸了上去,攀上那一对波涛的所在,五指张开轻轻抓了上去。 二小姐娇躯微微颤抖了一下,小嘴微微启开,发出轻微的一声呻吟,身子一软,跌倒在杨峥的怀里。 杨峥嘿嘿得意的笑了几声,附在她耳旁轻声的道:“又变大了不少呢?“ 二小姐轻轻哼了声,道:“哪有啊?“ 杨峥道:“没有么, 让我再摸摸?“ “讨厌,你坏死了,我要告诉姐姐去?”嘴上说着告诉姐姐,身子却用力往他怀里挤了几下,虽隔着衣服,但女儿家的柔软,杨峥依旧能感受得到。 杨峥哪里还客气,一屁股坐了下来,一手拦着她的小蛮腰,将她轻轻的放在自己的腿骨上,大手掀开裙摆的一觉,趁机滑了进去。 “怎么样,没有我在彭家好玩么?“ 二小姐任由他的大手使坏,只是将小脸轻轻贴在他的胸口上,听了这话儿叹了声,道:“你走后姐姐忙于生意,府上下人也跟着忙起来,我又见不着你,院子里都没人跟我说话?“二小姐说着眼圈微微红了红。 杨峥有些心疼,将她的身子往自己怀里用力按了几下,柔声道:“你放心,这一次我回来了就不走了,以后陪着你说话好不好?” “真的么?你不是要打仗么?”二小姐仰起头满脸的喜悦。 “打仗哪能有二小姐重要呢,你不知道我在古城里可没少想你呢?”杨峥说着贴心的话儿。 二小姐道:“哼,信你才怪呢,姐姐说了,你与弥勒教的那个姓沈的勾勾搭搭,眉来眼去的,才不会想我呢?“ “我日,什么叫勾勾搭搭,眉来眼去的,这个大小姐也真是的,这么诋毁我,还亏得我一直念着她,都不会说我点好?太不良心了?”杨峥暗暗骂了几声,急忙辩解道:“哪有啊,大小姐那是忽悠你的,我可是每时每刻都在想念着你们呢?” ^^^^^^^^^^星期五有些忙,这一更来慢了!请见谅! 439章:愿天下有情人 …… 二小姐仍是一脸的不信,嘟着小嘴道:“信你才怪你,你若是当真想我,为何不见你让人寄来只言片语,姐姐说了,你才不会想我们呢?你是个负心人!” “我日啊, 负心人,这罪名太大了些吧?”杨峥心中大笑,看着二小姐粉红的笑脸,红嘟嘟的小嘴,往日的那种亲切的感觉仿佛在这一刻回来了,轻轻在她的小鼻子桑轻轻点了一下道:“我那不是打仗么,再说了,你看我一回来就迫不及待的来找我的小乖乖,小甜甜,足以证明我天天在想你啊?“ 二小姐心里极为爱他,自从见了他早已忘记了大小姐的交代,听了这一番不要脸加无耻的话儿,只觉芳心欢喜,低着头羞红着脸,依偎在他怀里,舍不得起来,好一会儿才轻声道:“人家信你就是了?干吗说这些恶心的话儿?“ “我日啊,这是恶心的话儿么?“ 杨峥趁机掀开了二小姐的裙摆,大手滑的一下,滑了进去,攀上那一对日益丰满的酥胸,轻轻抚摸了几下,柔声道:“那香儿喜欢听么?” 二小姐眼睑低垂,脸儿羞红,心脏却是噗通噗通的乱跳,好一会儿才轻声道:“讨厌,这么恶心的话儿,我才不要听呢?” 杨峥对于女孩子的口是心非,已经有了深刻的体会,大手加了几分,轻轻按了几下,二小姐“啊”一声惊叫:“讨厌——坏死了——?” 杨峥哈哈大笑,道:“怎么,这些话儿还要听么?不停我可不说了?” 二小姐脸色大羞,娇躯扭动了一下道:“讨厌,再说几遍就不说了?” 杨峥早有预料,轻轻的抚摸着她的酥胸,俯在他耳旁,轻轻说了几句。 二小姐听得脸上一红,急忙道:”不要说了,不要说了,羞死人了!“ “真的不要说了么?”杨峥嘻嘻笑道,大手不断的游走。 二小姐红着脸骂了声:“讨厌!”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杨峥道:“我不在的这两个月,你都做了些什么?” 二小姐一听这话脸色登时黯然了不少,轻轻依偎在他的怀里,轻叹了声道:“ 你走了后,姐姐娘亲忙于府上的生意,我想帮忙,可不知如何下手——?“ 杨峥见她神情有些落寞,嘻嘻一笑道:“没关系,我现在回来了,以后你跟着我,一定很高兴的?“ 二小姐轻轻嗯了声,忽然仰起头道:“坏人,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什么也帮不了姐姐?“ 杨峥柔声道:“傻丫头,怎么会呢,这世间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有些人适合做生意,比如大小姐精明能干,有些人适合做小姐,比如说我的小乖乖了?“ 二小姐小脸一红,道:“才不是呢,我才不是什么小姐呢?“ “嘿嘿说得对,你是我的小乖乖么?说吧,你这两个月除了想念我,还做了什么?“ “姐姐和娘亲忙于生意,你又不在,我只好弄些书来看了?“ “看书,这个不错,看什么书啊?”杨峥笑眯眯的问道。 二小姐道:“我看好多人看《西厢记》我也买了一本,在家看了些日子?” “好看么?“杨峥问道。 二小姐想起了崔莺莺与张生的故事,俏脸红了一下,好一会儿才轻轻点了点头道:“好看!“说完又看了一眼杨峥道:”坏人,你会不会像那个张生一样反诬莺莺为“尤物”、“妖孽”、“不妖其身,必妖于人?“ “尤物”、“妖孽”、“不妖其身,必妖于人?这是《西厢记》么,怎么听着像《西游记》啊,《西厢记》里面的故事,不是张生与莺莺终成眷属么?“杨峥一脸的茫然。 二小姐看他一脸茫然的模样,忽然噗嗤一笑,道:“看你平日里聪明的紧,连元稹写的《崔莺莺传》也不知道?“ “《崔莺莺传》?“杨峥顿时明白了过来,这本书据说在唐朝晚期,大诗人元稹,出生在河内县清化镇的赵后村,赵后村的邻村是崔庄村,崔庄里有一女崔小迎,两人从小一起玩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元稹八岁时父亲逝世,小迎一家更把他当亲人看待。小迎十岁那年,父亲去烟粉作坊做工,举家搬迁。于是便跟随小迎的父亲一起前往。两人经常在斑竹林里逗耍,过家家,拜天地,称公道婆,并在沁园内结识了很多文人过客,如著名的文学家令狐楚,韩愈,白居易,李绛等。受其熏陶,学习诗文,十五岁就以明两经擢第。小迎也长得如出水芙蓉,美丽超群,两人私定终生。 元贞十七年春,元稹赴考从政,后深受当时太子少保韦夏卿赏识,权势之下与韦夏卿之女韦丛婚配。从此一生再也未见小迎一面,其妻早逝后,曾多次回家寻找,却杳无音讯。 元稹曾作《莺莺传》,其中张生对崔莺莺始乱终弃,而作者却以借张生之口,反诬莺莺为“尤物”、“妖孽”、“不妖其身,必妖于人”,甚至以“予之德不足以胜妖孽,是用忍情”、“时人多许张为善补过者”美化张生无耻的行径,故有鲁迅《中国小说史略》所说:“篇末文过饰非,遂堕恶趣。”其文比其人,元稹诸如此类言语,甚为后人诟病。这故事经唐宋后,许多人对于这个爱情故事的结局,多有遗憾和不满,斥责张生为“薄情年少如飞絮”。于是这个爱情故事的结局就在流传的过程中发生了改变。 宋代以后,由于经济的发展及市民阶层的出现,封建礼法观念在普通人民中间逐渐淡化,金代出现了董解元所写的诸宫词《西厢记》,诸宫词是当时的一种说唱艺术,类似现代的评弹,用琵琶和筝伴奏,边说边唱。这本《西厢记》将内容大为增加,加入许多人物和场景,最后结局改为张生和莺莺不顾老夫人之命,双双出走投奔白马将军,由其做主完婚。 元代时王实甫基本根据这部诸宫调将《西厢记》改编成多人演出的戏剧剧本,使故事情节更加紧凑,融合了古典诗词,文学性大大提高,但将结尾改成老夫人妥协,答应其婚事,大团圆结局。正因为如此,后代最为传唱的便是王实甫版本的《西厢记》,杨峥本以为这丫图闲来无事看地那些杂书,看的《西厢记》多半回是经过改编的《西厢记》想不到,这丫头看的竟是《崔莺莺传》,不由得微微楞了下,这丫头虽然过了十六岁,要看也不能看这样愤怒的小说,怎么也是张生与崔莺莺天下有情人之类的?不行,要好好说道说道,若是被误会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是这个样子,那可就不好了?“ “二小姐啊,这《西厢记》不好看么,你怎么看《崔莺莺传》啊,影响多不好啊,那里面的张生明显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还是《西厢记》里面的张生可爱啊?“ 二小姐红着脸“嗯“了声,笑吟吟的看着他。 杨峥觉得有必要给这丫头说道说道,将后世看到的《西厢记》的故事好生理会了一遍,拉着二小姐的小手笑眯眯道:“你看相国小姐的莺莺和书剑飘零的书生相爱,这不是和我们两有得一拼么?“ 二小姐俏脸晕红,道:“才不是呢?“ “不是么,崔莺莺是小姐,二小姐也是小姐啊,张生是书生,嘿嘿,我会的比他多,难道还当不了一个书生么?“ 二小姐不知想到了什么,满脸羞涩,低着头不言语。 杨峥却是自言自语的感叹了声,道:“你看那崔莺莺与张生,不以门第、财产和权势为条件的择偶标准的违忤。始终追求真挚的感情。他们最初是彼此对才貌的倾心,经过联吟、寺警、听琴、赖婚、逼试等一系列事件,他们的感情内容也随之更加丰富,这里占主导的正是一种真挚的心灵上的相契合的感情。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多感人,多让人期待啊?“ 二小姐俏脸羞红,却是重重“嗯“了声。 杨峥见这丫头可爱的模样,心中一动,大手开始不安分的了起来:“二小姐,以后要看就看这样的故事知道么,这样的故事才有益身心知道么?“ 二小姐本就是个小姑娘,平日里只是没人说话而已,如今被这坏人一阵忽悠,还不得点头答应。 杨峥见这丫头如此好哄骗,心里大为高兴,道:“等你看完了《西厢记》,我再给你说几个天下有情人的故事,你放心我说的比他们写得好听多了,什么宝哥哥,林妹妹,薛姐姐,一个比一个好听!“ 二小姐知道他说故事的本事,一听宝哥哥,林妹妹,薛姐姐就觉得这故事一定好听得不行,满脸欢喜:“我要听宝哥哥的故事?“ “我日, 这个贾宝玉怎么那么受女孩子欢迎啊?” “好啊,今日我就说上一段好不好?”杨峥笑眯眯的问。 二小姐大喜道:“ 好啊,好啊,你说给我听,晚上我再给姐姐说说好不好,这样一来听得人就多了?” 440章:害人不浅 “这个不太好吧,这故事很yin荡的,若是被大小姐知道了,还不要了我的老命,二小姐不会这么残忍吧?”杨峥哈哈一笑,搂着二小姐的小蛮腰说道。 “哼,我就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二小姐气鼓鼓的道。 “这丫头一会儿欢喜,一会儿愤怒, 好真是可爱?” “那二小姐还听不听?” 二小姐显得有些犹豫,看了他一眼道:“真的,真的,很yin荡么?”说完最后两个字,二小姐一张俏脸粉红如火,胸前的一对波涛随着呼吸跳动不已,带起的一片波浪,引得杨大人大口的吞着口水。 “那当然了,宝哥哥梦游太虚幻境,见“金陵十二钗”图册,听演“红楼梦曲”,与仙女可卿**,醒来后因梦遗,可不是yin荡么?“杨峥极为无耻的道。 二小姐红着脸啐了他一口道:“我就知道你没按什么好心,这故事既如此yin荡,我不听了?” 杨峥道:“不听啊,可惜了宝哥哥与黛玉一段情缘了?” 二小姐被说的得心动,想听又不好开口,只能骂道:“你这坏人,坏死了,说好了说故事给我听,偏偏掉我胃口,人家,人家不理你了!” 杨峥看她气呼呼的模样,极为可爱,忍不住在她怀里摸了一把笑道:“好,好,这便说就是了——?“当下将红楼梦的故事说了一些,二小姐一直担心这故事太过yin荡,这坏人没按什么好心,待听了几段,只觉得这故事比起《西厢记》好听了许多,也没什么yin荡的事情发生,心中放下心里,依偎在他怀里听了起来。 杨峥嘴里说这故事,手里却没停下攀上那一对丰满的酥胸轻轻揉捏了起来,弄得二小姐一张俏脸鲜艳如火烧一般。 “二小姐,宝哥哥云游太虚好听么?“杨峥凑过去低声笑道。 二小姐小脸一红,小拳头在他胸口轻轻砸了几下,道:“你这坏人,故意的,讨厌死了?“ “哪有啊——?”杨峥否认道,大手忽然用力按了一下,笑道:“香儿,今日你我也来一场宝哥哥云有太虚可好?”说着手指对着那两颗相似红豆,用力的按了下去。 二小姐啊地惊叫一声,羞着哼道:“你这坏人,就会欺负我,我要告诉姐姐?“ …… “这也告诉姐姐,难道二小姐不怕害羞么?”杨峥笑道,手指的力道放松了几分,捏着那相思红豆轻轻搓揉了起来。 二小姐娇躯立即颤抖了起来,鼻息也变得急促了起来,一张粉脸羞红,轻轻咬着红唇,想要惊叫,却又不敢。 杨峥柔声道:“故事还听么?” 二小姐低着头,一脸的羞涩,咬牙哼了声,忽然道:“你敢说,我就敢听!“ “我日啊,二小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勇敢了?“杨峥哈哈大笑,继续说宝哥哥云游太虚与仙女**的故事,待说道宝哥哥在贾珍儿媳秦可卿卧室,梦游太虚幻境,见“金陵十二钗”图册,听演“红楼梦曲”,与仙女可卿**,醒来后因梦遗被丫环袭人发现,二人趁机做了**之事,二小姐头越来越低,不敢看他,明明知道不能听,可又舍不得不停,那模样别提多可爱。 “我日啊,两个月不见,这丫头竟也变得如此可爱,越来越勾魂了,这不是要了我老命么?“杨峥暗自了嘀咕了一番,骚心大起,揉捏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这样的手段,二小姐哪里受得了,不多时整个人便瘫软在他的怀里,杨峥感受到怀里的柔软,心道:“看来宝哥哥的故事,果然好用啊?” 二小姐依偎在他的怀里,好软柔声道:“坏人,你说我们会不会像宝哥哥与黛玉一样,你不会也是这么对我吧?“ 杨峥伸出一只大手来,轻轻抚摸着她的香肩,笑道:“怎么会呢,你忘了,你是我的小心肝,小宝贝,小乖乖,我怎么会那样对你呢?“ 二小姐脸上立即涌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小脸往他怀里挤了挤,柔声道:“坏人,你知道么, 有你这句话,我便是死了也值得了?“ “我日啊,这言情小说果然不能看啊,连二小姐都能说出这么感人的话儿,实在害人不浅,害人不浅啊?“ “二小姐你这话儿,让我感动得想脱衣服啊?”杨峥恬不知耻的道。 二小姐一愣,道:“你脱衣服做什么?” 杨峥嘿嘿一笑,道:“感动呗!” ^^^^^^^^^ 二小姐虽不明白这话儿的意思,可看他神色,便知不是什么好话儿,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坏死了?” 杨峥道:“我坏么,我怎么没觉得,二小姐你可不能因为大小姐的话儿,对我有歧视啊,那样会让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伤害的?” 二小姐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轻轻啐了他一口笑道:“讨厌!”说完漆黑的眸子深深的注视了他片刻,神色瞬间温柔了许多,轻声道:“坏人,你知道么,我不管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在我的眼里,你就是我心里永远喜欢的华安!跟你在一起,我心里欢喜紧,你不在,我便不快乐,不高兴,就是看故事也趣味!” “完了,完了,这么感动的话儿,还要不要我活啊?” 二小姐仿佛沉浸在这股气氛当中,浑然不觉他的神色,依偎在他在他怀里,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在问杨峥:“坏人,你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么?人都说男人是最花心的,占完了女子的便宜,就不喜欢她了,是这样的么?“ “我日啊,这不是诋毁我的形象么,我花心不假,可也是学了段王爷,对没个女子孩子都是认真的,这样好像没错吧?“ 二小姐见他不说话,神色立即黯然了不少,漆黑的眸子望着他道:“坏人,你真是这样的人么?“ “傻瓜,坏人怎么是这样的人,坏人有些坏是不假,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啊,二小姐难道不相信我对你的情义么?”对于女孩子,杨峥可不是什么初过,知道女孩子有时候并不是真的在意你是否喜欢别的女子,而是心里还没有没有她,只要心里还有她,她们也不会那么无理取闹。 “香儿,你永远是我的小心肝,小甜甜——?“杨峥一脸真诚的说道。 二小姐脸上立即升起了一抹羞红,模样极为可爱,她盯着杨峥看了片刻,忽然道:“坏人,我相信你!” “这个丫头还真好说话啊。”杨峥暗自得意了一把,大手趁机又摸了一把。 二小姐脸色一红,嗔道:“坏死了!”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道理果然不错啊!“看着二小姐羞红的笑脸,粉嫩的小嘴,杨峥骚心大起,一低头大嘴便凑了过去。 二小姐嘤咛了声,小嘴被一张大罪覆盖了住了。 杨峥见这丫头神情羞涩,嘿嘿一笑,舌头伸出,轻轻启开小嘴,大舌头一下子滑了进去,在里面用力的搅动了起来,二小姐哪里受得了这种挑逗,娇躯立即颤抖了起来,鼻息咻咻,好不羞涩。 杨峥继续扫荡了片刻,大手一路攀爬,抚摸上那两颗相思红豆,轻轻一捏,二小姐嘤咛了声,仿佛被捏住了脉门一般,身子立即瘫软了下来,杨峥嘿嘿一笑,正要趁机进一步动作,忽听得以门外喊道:“香儿,香儿你在里面么——?” 这声音两人熟悉无比,竟是大小姐,杨峥暗骂了声:“不会那么巧吧?“ 二小姐一听这声音脸色一变,急急忙忙推开了杨峥,喘气道:“是姐姐回来了,怎么办,不能让姐姐知道我们在——?“ 杨峥倒是无比的镇定,仿佛刚才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般,正色道:“什么怎么办,我打仗回来,来看看二小姐,顺便对二小姐的身子进行了健康检查,这个好像不犯法吧?“ 二小姐气得差点吐血,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姐姐说的没错,男人的誓言是靠不住的,你刚刚占了人家便宜,这会儿就不认了?“ 杨峥坏坏的一笑,道:“我倒是想认,就怕二小姐不忍心啊?” 二小姐白了他一眼,耳听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也不敢与他多说,整理了一下有些散乱的衣衫,从他怀里站了起来,准备迎接大小姐。 本来还有害怕,可刚才杨峥的一句“从战场回来,看看二小姐来人之常情?让她安心不少,红着脸等待大小姐的到来。 “香儿,你在里面么?“门外大小姐的声音传来。 二小姐脸上一红,轻声道:”在里面,姐姐进来吧?脚步声陡然停止,门外亮起一道黑色的影子,杨峥和二小姐望去,只见大小姐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看浑身打扮,以及满脸的疲倦之色,应该是刚从外面回来。 “两个月不见,大小姐似乎清减了许多?”书桌的一角,杨峥暗自嘀咕道。 大小姐一来没注意妹妹的闺房里,还有一个男人,二来杨峥端坐的位置恰好是窗户与女儿家牙床的地方,白色帷帐,加上暮色正浓,大小姐一时没注意到他。 441章:美人赠刀 “我日啊,忽视我的存在么?”杨峥大为不满,破坏自己的好事也就算了,来了还当我是透明的,是士忍孰不可忍,正要说话,忽听得大小姐轻轻叹了声,一把上前拉着二小姐的小手,柔声道:“这些日子,我与娘亲忙于生意,也没顾得上你,自从华安走后,府上也没与你说话的人,苦了你?” 二小姐眼圈红了红,依偎在大小姐的怀里,呜咽道:“姐姐才辛苦呢,我只是没人说话儿而已,姐姐为我一家人的生计四处奔波,姐姐比我辛苦多了?” 大小姐轻轻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疼爱的道:“傻丫头,娘亲年纪大了,你与弟弟年纪还小,我不做谁做,再说了也不是我一个人做,不是有福伯、段誉等人帮忙么,等华安回来了,我也就轻松了些,到时候你也不那么辛苦了!” “想不到这丫头除了在二小姐面前诋毁我外,还记住我的好,好算不错!” 二小姐呜咽道:“姐姐,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大小姐拉住她手,疼爱的道:”你这丫头,说什么胡话啊,你聪明可爱,哪里没用了,尽说胡话?“ 二小姐道:“可姐姐你这么辛苦, 我什么忙也帮不上,还要姐姐你担心?我——?“ 大小姐淡淡一笑,满脸的疼爱道:“你怎么没帮忙啊,这些天彭家不是你在照看么,娘亲说了,府上比我们走的时候还井井有条呢?“ 二小姐道:“哪有啊!这些都是下人做的,我可没做啊?“ “呵呵,我问了,那些下人说了都是按照你的安排做的,你这丫头做了还不承认,什么时候学了华安了?”大小姐呵呵一笑,亲切的拍了拍二小姐的香肩笑道。 二小姐说了一会儿话,情绪似乎好了许多,擦了一把脸上泪珠,笑道:“这才不是学华安呢,这些都是跟姐姐学的?” “好啊,你这丫头还说不是学华安的,你平日里从不说讨好我的话儿,这话儿莫不是按和华安学的?” “哎,我都尽量控制了自己的魅力了,没想到二小姐还是受我影响颇深啊?”杨峥得意的感慨道。 两人说着话儿,全然忘记了闺房里还坐着一个人,过了好一会儿,大小姐才轻声道:“香儿,你听说了么?“ 二小姐微微楞了一下道:“听说了什么?“ 大小姐不知为何脸红了一下,道:“我刚才听段誉说,那个坏人回来了!也不知去了哪儿,哼了,那人生性风流,一定去李家府上找嫣儿妹妹了?“ “我日啊,我哪里风流了,充其量只是为人博爱了些?用不着这么诋毁我吧?”杨峥大骂道。 二小姐一听杨峥的名字,显得有些惊慌,粉嫩的小脸上浮上一层粉红,趁着大小姐不注意瞥了一眼书桌,见那坏人正似笑非笑看着自己,脸上一红狠狠瞪了他一眼。 大小姐见她神色有异,疑惑的看她一眼,道:“妹妹你看什么?” 二小姐正与杨峥眉来眼去的,陡然听到大小姐的问话吓了一大跳,急忙道:“没,没什么姐姐?” 大小姐就站在门前,听了这话儿虽有些疑心,却也没多想,只是将目光望了一下书桌,见没看到什么,收回了目光,轻轻叹息了声道:“你平日里与那坏人要好,那坏人对你也不错,这次去了那么久,回来怕是要来你闺房了?” 二小姐道:“我与他不熟,他不会来的?” 大小姐噗嗤一笑道:“还说不熟,都一起逛过红袖招了?” 暗处杨峥嘿嘿一笑道:“大小姐不说我还是忘记了,原来我与这丫头还一起杀个人,嫖过妓啊,这情义还真不是旁人能比的?“ “姐姐,你怎么说这话儿?羞死人了?“二小姐撒娇道。 大小姐淡淡一笑,道:“你也知道羞人啊,今日姐姐来,便是要来告诉你,那坏人为人虽不错,可骨子里太好色,也不知按哪儿来那么多好听话儿,红得一个个女子都对他芳心暗许,不说那弥勒教的妖女了,便是嫣儿妹妹,堂堂县令家的千金,也对他朝思暮想的,我听说这一次要举办什么招亲宴会呢,我看招亲是假,找那坏人才是真,嫣然妹妹如此精明的女子,也不知被那坏人灌了什么**汤,对他朝思暮想的?“ 二小姐看了大小姐一眼道:“姐姐平日里不是说华安很有本事的么,嫣儿姐姐欢喜他一定都不奇怪!“说到这儿俏脸一红,声音忽然低了几分,道:”那坏人虽然坏,可坏得光明正大,让人心中欢喜,又有几分恨意,若是几日不见,还怪想念的很?“ “完了,完了,这个二小姐为什么说出的话儿,总让我有一种脱衣服的冲动呢?不要这么煽情好不好,人家心灵很脆弱的?”杨峥望着二小姐笑眯眯的心道。 大小姐脸色一变,捏了捏她的小手,道:“你胡说了什么,那坏人有些本事不假,但为人太过风流,仗着自己的花言巧语,尽骗女儿家的心儿,姐姐就怕你年纪太小,被那坏人一些哄人的话儿给骗了,到时候吃亏上当还不知道?“ “我日啊, 把我当什么人,我可不是韦爵爷吃干抹尽了不认账,我立志当段王爷的,死也要死在自己心爱女人的怀抱里,什么吃亏上当说得那么难听?”杨峥心里立即愤愤不平的起来,若不是刚才二小姐打眼神不让他出来,这会儿早就忍不住上前问个清楚。 二小姐红着脸道:“坏人不会欺负我的,他跟我发过誓的?” “哼,男人的誓言最不可信了,你千万被听信了他的那些花言巧语?“大小姐不满的道:”对了,这把小刀你拿着?“ “姐姐,你给我小刀做什么?”二小姐一脸的惊讶。 大小姐一把将手中的小刀塞入她的手中,柔声道:“傻妹妹,那坏人回来了,一定会来找你,少不了要占你的便宜,到时候你就狠狠的用这小刀刺他一刀!” “我日啊,这个大小姐也真是的,玩什么刀子啊,这不是要我老命么?“一旁的杨峥破口大骂。 二小姐红着脸捏着刀子,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杨峥,见他一脸无辜的看着自己,心里有些不忍,将刀子退了回去道:“姐姐,这刀子锋利无比,若是刺伤了可不好了,你还是收取来吧?” 大小姐不依不饶,依旧塞到她的手里,道:“那坏人若是不来占你便宜,你自然用不着用刀子刺杀他,若是他心怀不轨,哼,刺伤了也是活该!” “人说最毒妇人心果然不见,这丫头还真狠,难怪连孔圣人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话果然大有道理!” “姐姐,这,这不好吧?华安不会这么做的?“心里却道:”姐姐这刀子送来晚了,便宜早被那坏人给占去了!“ “傻丫头,知人之明不之心,那坏人对我彭家还算不错,可这一去两个月,与那弥勒教的妖女勾勾搭搭,谁知道有没有受到那妖女的蛊惑,万一对你有不良企图,你这丫头年轻小,还不知道清白对一个女子是多么的重要!” 二小姐毕竟才十六岁,平日里也不喜欢读书,什么女子的书本《内训》、《训女宝箴》、《古令列女传》、《闺范入》、《母训》《女四书》、《女诫》等也没读过,哪里知道清白贞操对这个时代的女子而言是多么的重要,男子拈花惹草,至多被认为是“失德”,这不叫“失贞”,甚至还被认为是风流韵事。而女子一旦“shi身”,不论是出自什么原因,那就不得了,即使是被施暴,自己毫无过错,也永远是“不干净的女人”,“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眼看姐姐说得慎重,也不禁有些紧张起来,轻声道:“姐姐,女儿家的清白——?” 大小姐看二小姐神色,哪里还不知道,低声道:“总之这世间没什么比女儿家的清白更重要,你告诉姐姐,你坏人欺负你没有?” 二小姐脸上一红,急忙道:“没有,没有,那坏人对我很好,没欺负我!” 大小姐忽狐疑的看了一眼二小姐道:“真的没有!” 二小姐急道:“没有!“ 大小姐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妹妹你还小,有些事情你还知道,姐姐也不好与你多说,但你要记住,千万被让那坏人占了你的便宜!“ “我靠,这不是封建残余么,我只是摸摸抓抓而已,算不了什么,充其量只是婚前熟悉一下二小姐的身子构造而已,你这个小妞用得着这么防我么,还带一把小刀,太过分了吧?“杨峥心里大骂。 二小姐红着脸嗯了声,心里却道:“那坏人摸了我哪儿,算不算占便宜,我也没怎样,怎么姐姐说的那么言重?“ 见妹妹点头,大小姐算是松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小刀还是递了过来,轻声道:“香儿,这把小刀你还是留下防身,万一那坏人被那妖女给迷惑了,对你心怀不轨,你也好有个武器!” 442章:云游太虚 “这丫头不杀死我不甘心啊?”杨峥在一旁暗骂不已。 二小姐见大小姐如此坚持,轻轻嗯了声,一手接过小刀,赛如怀中。 一旁的杨峥看得瞪大着双眼,心道:“这小妞还真拿了,洗脑还真成功了,大小姐这么好的口才,不去做销售实在太可惜了,看来一会儿要当心点!不然要吃刀子啊!” 大小姐很满意,又嘱咐道:“记住了,万万莫要心软,那坏人要是占你便宜,你就狠狠用到刺他,你要记住的是,什么都不能比我们女儿家的清白身子重要,便是死了,也要抱住自己的清白,否则你便是死,也要遭人唾骂!”大小姐说话的语气,忽然严肃了起来。 “我日啊, 这丫头是不是收到了什么刺激了,清白那么重要,你还不是被我摸了,也没见你怎么样啊?“杨峥心里嘀咕道。 二小姐显得有些犹豫,看了看那把小刀,昏暗的夜色下,刀光闪耀,便是那锋利的刀刃也看着有几分吓人,心道:“我真的刺他么,万一刺伤了怎么办?” “香儿,你怎么了?”大小姐见妹妹盯着小刀出神,急忙问道。 二小姐道:“姐姐,我真的要刺他么,这刀刃这么锋利万一刺死了他怎么办,坏人虽坏点,可对我们彭家还不错,对姐姐也好,我不忍心?” 大小姐轻轻叹了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以为我愿意么,前些时日我听人说,杭州一户人家,婆婆不守妇道,儿媳守贞。婆婆的姘头来到房中饮酒嬉笑,把儿媳妇的手臂摸了一把,还要进一步行动,儿媳妇就把手臂砍了。可她又因自己是儿媳而没有报官,几天后就死了!这本与那妇人毫无关系,只是被人摸了一下,却要把手臂给斩了,姐姐不想你像那儿媳一样,受到伤害!” 二小姐心里吓了一大跳,摸了一下手就要被斩断了手臂,要是摸一下胸口,那岂不是——?“ “香儿,你怎么了?“大小姐见妹妹低头望着自己的胸口,极为敏感的她,哪里还看不出来,顿时勃然大怒:”哪个坏人果然占了你的便宜,我——?二小姐看大小姐如此愤怒的模样,吓了一大跳,忙摆手道:“没有,没有,那坏人只是口头上占占便宜,对我倒还算规矩?” “摸一下胸口还算规矩,看来一会儿要更进一步了?”杨峥得意了一把。 大小姐一愣,随即道:“你说的不错,那坏人虽然嘴上喜欢占些便宜,可真要做又没胆子?让人好气又好笑?“ “我好色没胆么,我日啊,这就是大小姐对我的印象么,难怪对我多有不满啊,原来是这个原因啊?“杨峥心道。 “姐姐,既然那坏人不算太坏,我不刺他好不好?”二小姐小声道。 “这个丫头对我还真不错?” 大小姐轻轻“嗯”了声,若是他还算规矩,咱们都不刺他,吓唬吓唬他就好?“ 二小姐一听吓唬吓唬杨峥,顿时笑了起来道:“那坏人胆子很大,我们吓唬他,未必会怕?“ “不怕,那就假戏真做,真刺他一下,见了血,我就不信他不怕?”大小姐似乎也开心了不少,呵呵笑道。 “假戏真做,万一刺伤了可不好,那坏人坏得很,到时候借口不干活,姐姐岂不是更忙?”二小姐对着一旁的杨峥眨了眨眼睛。 “我靠,原来是这小妞给方便啊?二小姐你这么做,让我好想脱衣服啊?“杨峥坏坏的笑道。 “嗯,你说得不错,那坏人平日里最喜欢偷懒,有这个借口,还不偷上一年半载,还是不刺他为好?” “就是了,女儿家绣绣花,吟诗作对,看看言情小说最好了,玩什么刀子啊?” 二小姐嗯了一声,“一切听姐姐的?“ 大小姐点了点头,一把拉着过二小姐的小手,轻轻揉捏了两下,严肃的道:“不过,那坏人若是胆敢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姐姐,姐姐不用刀子刺他,直接个剪了他!” “我日,这么狠?摸一下用不着断子绝孙吧?“杨峥大骇。 二小姐噗嗤一笑,挥舞了一下手中的小刀道:“好听姐姐的,姐姐剪了他,我就用这把小刀切了他!” “我靠,这个二小姐什么时候学会了这样的话儿,哎,听美女说脏话倒也是一种享受?” 大小姐脸上一红,呸了一口,道:“傻丫头,这样的话儿你从哪里学来的,羞死人了,往后莫要再说了?“ 二小姐红着脸应了声道:“我知道了?” 大小姐又轻轻拉住二小姐的小手,轻轻摇晃了两下,道:“我听下人说,你最近都躲在屋里里看书了?这本是好事,这《西厢记》的故事,不太适合你看,如今那坏人回来了,他的故事多,比那《西厢记》的好看多了,等他回来了,你让他说给你听?” 二小姐脸上一红,心道:“可不是比那《西厢记》要好听得多么?” “我日啊,要是让大小姐知道我给二小姐说宝哥哥云游太虚,趁机吃了二小姐的豆腐,不知还会不会让我说故事呢?” 大小姐说了一会儿话,看了一眼门外的天色,此时门外暮色正浓,远处的几颗芭蕉树也枯黄的叶子,显得无精打采,大小姐轻轻叹了声道:“马上要过年了,我们彭家是做布匹的生意,每年的过年是最忙的时候,这一次拖坏人的福气,让我们彭家赢了这个商会的职位,如今没了杨家从中阻扰,加上我们与沈家多有来往,彭家的生意是一天比一天好,我准备过完年去一趟南京!” “姐姐要去南京?”二小姐惊讶道。 大小姐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额头上,道:“是啊,做生意可不能局限与杭州一地啊,南京来六朝古都,经我朝tai祖皇帝多年的发展,如今是四方云集,商家荟萃,我彭家若想要更大的发展,就不能仅仅立足杭州了!” “可姐姐是个女儿家,刚回来就要去南京,我们岂不是——?”二小姐心中涌出一股失落之意。 大小姐苦笑了声道:“我也不想啊,可不去不行啊, 我听说杨家已经开始往南京渗透了,若是我彭家不好好去经营,等到杨家实力大起来,少不了要打击我们,而且最近都在传,当今皇上有意迁都南京,到时候南京必是天下最大的都市,所需要的布匹不会少,我彭家大可趁此机会在南京站稳脚步!” “这个大小姐倒是个不错的生意人,眼光够长远!”杨峥暗暗赞了声。 “那姐姐要去多久啊?”二小姐见大小姐已经打定了主意,也不再多说。 大小姐轻轻叹了声,道:“我彭家虽在南京有生意来往,可哪里毕竟不是我们彭家的地盘,这一次去,怕是要些日子了?“ 二小姐道:“姐姐,你一个人去吗?让坏人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大小姐道:“我也由此打算,你也知道南京本就不是我彭家的地方,我一个女儿家,世人少不了诸多为难——?” “让华安去吧,他为人坏主意多,对付那些臭男人最有效了?”二小姐道。 大小姐淡淡一笑道:“那坏人也没你说的那么坏,只是嘴皮子利索些,我本不想让他去的,一来,这坏人生性风流,你还小,把他留在家里,那些丫鬟,还有你,说不定受他欺负,想来想去还是带着他与我一起去南京见识见识世面要好!” “我日,这个大小姐想要我跟着就跟着,用不着污蔑我啊!老子是那种饥不择食的人, 那些丫鬟哪一个不是趁机占我的便宜,真是一把辛酸泪,没处说罢了!“ 二小姐心里极为失望,等了两个月,好不容易盼着回来了,如今自己亲手又推了出去,可想到姐姐为彭家做的一切,心里也释然了不少。 “那坏人最怕姐姐了,只要跟着姐姐,姐姐肯管教他,他一定会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二小姐轻声道,目光不经意间瞟了一眼书桌旁。 “二小姐,你不能害我啊?“暗处杨峥对着她瞪了瞪眼睛。 二小姐脸上一红,显得有些愧疚。 大小姐听了这话,却是哼了声道:“他不怕我,若是当真如你所言跟我在一起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还能勾搭上那弥勒教的小妖女,还有嫣儿——?“ 二小姐一笑,道:“那沈家姐姐也没那么坏,姐姐莫要一口一个妖女,若是被坏人听到了多不好啊?” 大小姐道:“敢做,还不让我说么?“说着脸上满是气愤。 “姐姐,你为何如此生气啊?“二小姐忽然奇怪的问道。 大小姐脸上一红,道:“哪有啊,我只是想到那弥勒家平日里为非作歹,无恶不作,忍不住骂了两句而已?” 二小姐似笑非笑的道:“是么?” 大小姐看了妹妹一样,见她脸上神色似笑非笑,脸上微微一热,忽然骂道:“好啊,你这个死丫头,竟敢取笑姐姐,看我怎么收拾你!” 443章:怀中藏刀 …… “咯咯——咯咯——?”一阵娇笑声传递在闺房里。 “这笑声真好听,娘的,要是在老子的chuang上也能笑得这么欢实那该多好啊?”暗处杨峥yin笑道。 “姐姐,香儿不敢了,不敢了,你放过我!”二小姐咯咯笑道。 大小姐哼了声道:“让你取笑姐姐,一定是跟那坏人学的?” 暗处的杨峥差点没冲上去,当面问一下大小姐这罪名是怎么安插的,终于还是忍住了。 二小姐道:“才不是呢?“ 大小姐也是一笑,姐妹二人就因为刚才的那几句话嬉笑起来。 “女孩子心思果然奇怪,刚刚还好好的说着话儿,这会儿就疯了起来。当我是透明的么。 两人站着嬉闹了一阵,二小姐喘着气道:“姐姐让我放着坏人,你也要防着,万万莫要让他占了便宜?” 大小姐呵呵一笑,道:“我知道了,姐姐是什么人,能这么轻易的被他占了便宜么?“ “我日啊,这丫头还真是口是心非啊, 上次也不知是谁被我好好抚摸了一番!“ 大小姐与二小姐又说了一会儿话,眼看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了,大小姐脸上也有些倦色,轻轻叹了声道:“我有些累了,先回去睡一会儿,华安若是回来了,来找你,你可要记着姐姐的话儿,莫要让他占了便宜?” 二小姐红着脸色应了声道:“放心的,那坏人没那么大胆的!”说着晃了晃手中的小刀道:“姐姐忘了么,我有这个?” 大小姐轻轻笑道:”傻丫头,我只是让你吓唬吓唬他,若他来找你,还算规规矩矩的,你也不用拿出来吓唬他了!免得他说我们彭家薄待了他?“ 二小姐将小刀往书桌的方向晃动了几下, 满脸得意的道:“我知道了怎么做的,放心吧,只要那坏人不欺负我,我就不拿出来!“ 大小姐应了声道:“那你好好歇息吧,我回去了!”说着伸了个懒腰,向门外走去。 看着大小姐的身影离开,杨峥才从书桌里走了出来,一把抓着二小姐的小手,笑眯眯道:“呵呵,来让我摸摸!” 二小姐红着脸一笑,道:“姐姐可是让防着你呢?我身上还有小刀呢?” 杨峥道:“香儿要防我么?“ 二小姐红着小脸道:“讨厌,你明明知道人家不会的,还要来问人家,你,你是故意的?坏死了!” 杨峥哈哈大笑,拉着她的小手,将他搂入怀中,柔声道:“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谁都会防我,二小姐一定不会的?” 二小姐心中甜蜜,脸上升起一抹羞红,将俏脸埋入他怀里,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仰起头道:“你勾搭那小妖女就算了,怎么连嫣儿姐姐也不放过,你这样做如何对得起我,姐姐说的果然没错, 你就是个负心人!” “我日啊, 这丫头是不是《西厢记》看多了,怎么一开口就说这些话儿,让人听了还以为我多负心似的,我不过是博爱了一些嘛,何曾负心过?” “这个么纯粹是个误会,你也知道的,我为人一向博爱,虽然我极力控制我魅力,但还是有人扑上来啊,这个毛病一定改!”杨峥一脸无奈的道。 二小姐噗嗤一笑道:“讨厌,人家看上你,你到好像不情不愿似的,你这人脸皮太厚了!” 杨峥把手将她搂进怀里,笑着道:“有么,我怎么没看出来啊?“ 二小姐被他逗得嘻嘻笑了几声,心情好了不少,依偎在他怀里,紧紧的靠了一会儿,忽然幽幽的道:“坏人,你会不会学那宝哥哥,你身边的女子多了,你会不会不喜欢我?“ “这丫头太可爱了?”杨峥心里暗道,伸手点了点她的小鼻子道:“傻丫头,说什么呢,你是我的小乖乖,小可爱,小心肝,我不喜欢爹妈,也不会不喜欢自己的心,自己的肝啊!” 二小姐听他说些甜言蜜语,芳心欢喜不已,一张瞧来你羞红如火。 “哼,你就说些好听的话儿哄我,看到那小妖女,还不是把人家给忘了?”二小姐不依不饶的嘟着小嘴道。心里知道他过完年要陪着姐姐去南京,心里便多愁善感了起来,只觉得这会儿与他多说会儿话也好。 杨峥哪里不知道少女怀春的心思,呵呵一笑,道:“怎么会呢,我的小心肝长得如此可爱,还这么善解人意,我就是忘记我自己,也不会忘记我的香儿啊?” 二小姐脸上红如火,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嘟着小嘴道:“讨厌,人家,人家才没你说的那样好啊?哼,你一定是把那小妖女的话儿来哄我?“ 杨峥道:“二小姐怎么能这么怀疑我的诚信呢,你还不知道我么,人称诚实小郎君,从不说谎话的,刚才的话儿句句发自肺腑,句句是真心,若是有半句假话,让我杨峥不得好死——?“不知什么时候,杨峥以及竖起来两只手指,一脸大义凛然的道。 看这模样,二小姐哪里还不信啊,放心砰砰砰的跳个不停,心道:“小心肝长得如此可爱,还这么善解人意,这坏人也不知从哪儿学来那么多的好听的话儿,讨厌死了,让人家这么感动!“ …………………… “你干嘛要发誓啊,人家都相信你了?“二小姐通红了小脸依偎在他怀里,轻轻说道。 杨峥叹了声道:“这不是对二小姐与众不同一些么?“ 二小姐笑脸泛起了红晕,仿佛落日的晚霞一般,轻声道:“不管什么时候,人家都相信你!“ “我日啊,又来了,这丫头说出这么感动的话,这不是让我脱衣服么?“ “二小姐这么信任我,我无以为报,亲个嘴当做报答吧?“杨峥说着低下头,就要凑过大嘴。 “讨厌,我才不要呢?”二小姐羞红着脸蛋,嘻嘻一笑,轻易的躲开了。 这样一来,杨峥的目光顺着那雪白的脖颈望下去,猩红的亵衣下,露出了一片雪白,因为两人贴着身子原因,一对波涛被挤压,居高临下的望下去,露出了一条深深的乳沟,一望不到底,而沟壑的深处,一片嫣然红时隐时现,好不诱人。 杨峥立即吞了几口口水,心道:“这丫头真只是十六岁么,这看着不像啊“ 二小姐见他目光盯着自己动也不动,有些奇怪的扬起头,红着脸道:“你,你看什么?“ “哦,没什么,好久没吃白馒头了,忽然想吃了!”杨峥恬不知耻的道。 二小姐咯咯一笑道:“你这人也真是的,这么多东西不想,偏偏想吃白馒头?“ “白馒头好吃啊?“杨峥吞了吞口水,一脸淫笑的道。 二小姐咯咯一笑,浑然不觉杨峥一肚子的坏水。 杨峥拥着二小姐,见她神色还是十五六岁的模样,但曲线玲珑,凹凸有致的,尤其怀里的一对波涛,堪称规模宏大,被自己挤压了一下,微微跳动,极有诱惑。 “香儿,你正是只有十六岁么?“杨峥用力将二小姐的娇躯拥入了怀里,让两人身子贴得更近了些,感受到哪里的弹性,用力的吸了一口气,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二小姐不疑有他,点了点头道:“再过一个月就是十七岁了,娘亲说过了十七就可以嫁人了?“说到嫁人两字,不知想到了什么俏脸绯红,低下头不敢看他。 杨峥沉浸在二小姐粉嫩的娇躯带给自己的弹性的感觉,没注意到二小姐羞红的脸色,以及眼里的期盼,大手轻轻摩擦着她柔软的小蛮腰,轻笑着道:“这么快嫁人?是不是太早了些?“ 二小姐听了这话儿,脸蛋更红,头低的更低下,羞涩的道:“不早了,娘亲说了在我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嫁给我爹爹一年多了!“ “不是吧,夫人十六岁就嫁人了?”杨峥对这个消息有些惊讶。 二小姐点了点头道:“是真的,娘亲亲口说的?” “你给我说个做什么,莫非香儿想嫁人了?”杨峥坏坏一笑道。 二小姐脸蛋羞红,漆黑的眸子看了他一眼,心儿砰砰砰乱跳了几下,道:“娘亲说了,女儿家大了终究是要嫁人的?“ 杨峥“哦“了声,道:”那二小姐想不想嫁人?“ 二小姐在他怀里嗯了声道:“要嫁也不嫁给你!” “不嫁给我,这女孩子还真会说反话啊?”杨峥嘿嘿一笑,道:”就怕二小姐舍不得?“ “讨厌,人家人不会呢?“二小姐嗔道。 “是么?“杨峥似笑非笑的道。 在他双眼的注射下,二小姐不知为何心儿跳得厉害,哼了声道:“你讨厌,取笑人家——?“ 杨峥知道这丫头含羞,也不多说只是哈哈一阵大笑,大手趁机下滑了几分。 二小姐虽羞涩,但还是感觉他双手从自己腰际滑下,往那翘臀上抚摸去,芳心砰砰砰乱跳了几下,忽然想起大小姐的话儿,忍不住娇呼了一声,娇躯轻轻一扭,小蛮腰极好的柔性从他怀里退了开来,红着脸道:“你,你不要这样,我有小刀的——?”说完从怀里摸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来。 444章:互诉惆怅 “我日,泡妞,泡出刀子来,我也算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 “好端端的玩什么刀子啊,快收起来,我见不得血腥之物!“杨峥面不改色道。 二小姐噗嗤一声嬉笑,随即笑脸羞红的道:“你这么坏,我只要这么做了——?” 杨峥全然不理会,嘿嘿一笑,道:“误会,刚才全是误会,我只想在这种情况下试一试二小姐的反应而已,经过我诚实小郎君的试探,二小姐果然是警觉无比!” 二小姐又是一笑,骂道:“你这人好生无耻的很?” 杨峥嘿嘿一笑道:“过奖了,过奖了!” 二小姐收起了小刀,重新走了过来,在他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杨峥极为恬不知耻的贴了过去,道:“这天冷得很,贴着暖和些?” 二小姐白了他一眼,这一次却没有躲开,只是羞红着小脸道:“你这个坏蛋!就知道欺负人家?“ 杨峥嘿嘿笑了两声,也不说话,伸手拉着她的小手捏了捏。 二小姐任由他捏着小手,忽然轻轻叹了声道:“刚才姐姐的话儿,你也听到了,姐姐要发展彭家生意,过完年要你跟着一起去一趟南京,你愿意去么?“ 杨峥将二小姐的身子往怀里挪了一下,没有立即回头,而是笑眯眯的反问道:“你愿意让我去么?“ 二小姐道咬着红唇叹了声道:“你打仗一去便是两个月,我想见你也见不到,好不容易等你回来,想到能看看你,却不想姐姐要你去南京!“ 杨峥感觉到这丫头对自己的依赖,柔声道:“我不去好了,就在彭家给你说宝哥哥云游太虚的故事好不好?” 二小姐小脸一红,道:“那怎么行,南京人生地不熟,又是帝都,姐姐一个女儿家,没人照料怎么行,你平日鬼主意多,有你跟着姐姐,我也放心一些?” 杨峥一脸勉为其难的模样,道:“那好吧?我就跟着大小姐一起去好了?” 二小姐点了点头,忽然道:“你可不许欺负姐姐哦?” 杨峥苦笑了声,道:“我倒是有贼心,可没贼胆啊,都送刀子给你了,怀里的家伙还能少,我可没那么蠢!” 二小姐道:“算你识相!” 杨峥嘿嘿一笑,道:“我哪里是识相啊,这不是怕大小姐的刀子么?” 二小姐笑了笑,忽然轻轻一叹,道:“听姐姐说,你这一次去怕是要些日子,人家又不能见你?我要是想你了怎么办?“ “想我了?”杨峥望着怀里的二小姐可怜楚楚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忍。想了想道:“这个好办?你随我一起去啊?“ 二小姐摇了摇头道:“那怎么行,姐姐是去南京做生意,我若是跟着你去了,府上就没人照料,弟弟还小,娘亲年纪大了,禁不起操劳,我不想为了我自己喜好,至彭家不顾?“ “几个月不见,二小姐长大了不少?越来越惹人怜爱了?“杨峥轻轻搂着她笑道。 “才没有呢?“二小姐听他夸奖,芳心欢喜。 好一会儿小脸又泛起愁容,道:“我要你这些日子都陪着我说话?那么我想你的时候,也可以多想一点?” “我日啊, 这样的话儿怎么听着那么感动啊?” “傻丫头——?”杨峥骂了声,用力的将二小姐拥入怀中。 二小姐被他拥抱着只是俏脸羞红,并没有挣扎。 “我想到了,我想到了?”杨峥忽然欢喜道。 “你想到了什么?”二小姐微微楞了一下,扬起小脸问道。 ^^^^^^^^^^^^^^^^^^^^^^^^^^^^^^^^^^^^^^^^^^^^^^^^^ 杨峥附身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拥着二小姐走到了书桌前,动作极为熟练的从书桌上找来了一张白纸,然后用书本家住四角,稍作酝酿了一番后,提笔画了起来。 二小姐见他任意勾画了几下,白纸上便多了一个面容英俊,唇红齿白的翩翩佳公子来。 随着收尾的笔法,杨峥快速的勾勒了几下,放下了手中的湖笔道:“怎样啊,帅吧?” 二小姐脸色一红,道:“好看是好看,可你画的是谁啊?” 杨峥翻了一个白眼,道:“你没看出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华安啊?” “什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不要脸!“二小姐骂道。 杨峥毫不在意道:“ 等我去了南京,你要是在家里想念我想念的紧,就拿着它看看,不接解了相思之苦么!“说完忽然压低声音道:”没人的时候,也可以放在怀里摩擦摩擦!就当我抚摸你啊?“ “呸,下流!我才不要呢?”二小姐脸孔通红,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么说二小姐是不要了?”杨峥嘿嘿一笑,准备收起自画像。 “如此英俊潇洒,玉树凌风,不要可惜了?” 二小姐掩着小嘴轻轻一笑,道:“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说完红着俏脸又小声道:“既然画了,本姑娘就勉为其难的收下吧?” 杨峥嘿嘿一笑,道:“那你可要收好么?“ 二小姐轻轻“嗯“了声,面露羞涩,可爱至极。 “我想你了有画像看,若是你想我了怎么办?“二小姐忽然红着脸问道。 “还是二小姐考虑得周到啊,险些忘记了?“杨峥嘿嘿一笑,在二小姐的小鼻子上轻轻点了一下,重新铺好纸张,凝神勾勒。 几笔落下,白色纸张上就多了一个漂亮的女子,二小姐见画面的自己漂亮动人,竟比自己真人还好看了几分,芳心更加欢喜红着脸道:“人家哪有那么好看啊?“ “情人眼里出西施嘛,再说了我的小心肝肌肤那么白,神采那么好,不好看才怪呢?“反正是不要钱的话儿, 杨峥随口说来,只把二小姐哄得一脸的笑意,欢喜不已。 “这个丫头还真好哄!” 二小姐小心的收好了画儿,放入怀中,然后又将自己的画像叠好放入杨峥的怀里,然后依偎在他的怀里,神色显得极为高兴。 杨峥见气氛不错,胆子也大了几分,大手绕过二小姐的香肩,一路滑落到小蛮腰处,轻轻抚摸了两下,柔声道:“我的小心肝,我马上就要走了,今晚我们坐在一起好好说说宝哥哥的故事好不好?“ 二小姐俏脸羞红,不知是想到过完年后,他要去南京,还是受到了眼前的气氛感染,竟鬼使神差的“嗯了声,道:”只说故事?你可不许欺负我?“ 杨峥道:“你看我像那种欺负女孩子的人么?“ 二小姐想都不想,脱口而出:“像!“ 杨峥大为尴尬的咳咳了两声道:“二小姐还真直接啊?不过我喜欢!” 二小姐掩着小嘴一阵轻笑,胸腔的一对波涛,荡漾起迷人的浪涛。 杨峥双眼一亮,用力的吞了吞口水,一把拉着二小姐的小手,忽然道:“这什么鬼天气,冷得厉害?二小姐你冷么?” 此时夜色正浓,入了冬的夜色带着阵阵的寒意,二小姐毕竟是女儿家,刚才光顾着说话儿尚未察觉,此时被他提醒,便觉得冷气逼人。 杨峥看她模样便知她冷得厉害,伸手拉过她,见她拉近了几分,道:“这里说故事冷得很,不如我们一起坐在床榻上说好不好?“ 二小姐红着脸,看了他一眼,嗔道:“我就知道你没按什么好心?“ “我杨峥对天发誓,此举纯粹是说故事,若有半分谎话,便罚我天天给二小姐当马骑!“杨峥不知什么时候竖起了两只手指,大义凛然的道。 二小姐看他如此模样,掩着小嘴一笑,道:“好了,好了,人家相信你便是!“说着与他一起站了起来,走向那床榻。 “床上说故事,能听得下去才怪呢?“杨峥嘿嘿一笑,率先坐了上去。 牙床不大,却很柔软,极像后世的席梦思,杨峥还特意闪了两下,心道:“做工如此只好,动作再大也没事了?“ 二小姐可不知道他心里打什么坏主意,被他拉着小手,轻咬着红唇走了过去,与他并排坐在一起。 “这么远,怎么说故事啊,这样的故事嘿嘿,你也知道的,只有你知我知,万万不可被第三人知道,你还是坐过来些?“杨峥坏坏一笑道。 二小姐俏脸腾的一下升起了一抹霞红,一直红到了耳根后,狠狠瞪了他一眼,还是依言移动了身子,贴了过去。 二小姐年纪虽只有十六岁,但身子却发育得极好,前凸后翘,曲线曼妙,这么一贴上来,那种柔软的感觉立即传递了过来,尤其是在这种暖和的地方,让人想入非非的所载,杨峥还是禁不住心跳了几下,心道:“我日啊,不是第一次啊,干吗那么紧张,弄得自己像偷情似的?“ 二小姐心儿也砰砰砰乱跳个不止,想要将身子挪开些,可紧贴着的那种奇妙的感觉,让她浑身舒服,竟有些舍不得离开。 (一点事情耽搁了,请诸位见谅了,请诸位送上月票,订阅!) 445章:互诉惆怅(二) 两人就这么贴着坐了一会儿,杨峥道:“我要说故事了?“ 二小姐红着脸轻轻嗯了声,低着头不敢看他,生怕抬头一看,自己忍不住倒入他的怀里。 “这丫头明明动了情,偏偏这么能忍住,说起来都是大小姐不好,说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害得二小姐对我有了戒心啊?“ 在心里暗骂了几声,开始说故事,宝哥哥云游太虚的故事算得上是红楼梦里最为经典的桥段,杨峥这会儿说得极为仔细,二小姐听了一段,一张小脸仿佛被火烧了一般。 “这丫头,这么现场版的红楼梦,听了半天无动于衷,太不给面子了吧?” “二小姐你冷么?”杨峥忽然问道。 二小姐一愣,看了他一眼,红着脸点了点头。 “来,我抱着你,就暖和了?”杨峥厚着脸皮道。 本以为这丫头一定不会答应,少不了要骂几声卑鄙!无耻!下流!没想到的是二小姐只是低着头应了声,然后将身子又靠近了他几分。 有了这种暗示,若是再不知道把握,那就不是杨大人了。 杨大人大胆的伸出双手一把将二小姐抱在了怀里,胸前被那柔软轻轻一贴上,立即轻轻哼了声:“果然弹性十足啊!” 二小姐红着脸依偎在他怀里,红着脸低着头不敢看他,只是轻咬的红唇,微微启开,轻声道:“那宝哥哥可是喜欢林家姑娘?” “我日啊,这样还能记着故事,这丫头太强悍了吧?” 杨峥汗了一把,忙道:“那是当然了,宝哥哥和林家姑娘两小无猜,情意绵绵。书童茗烟将《西厢记》等书偷进园给宝哥哥,宝哥哥和林家姑娘一同欣赏……?杨峥嘴里说着故事,大手可没闲着,拦着二小姐的小蛮腰,轻轻揉捏了几下,那柔软的感觉,让他舒服的哼了声:“这丫头,肌肤真好啊?不知一会儿会不会去了衣物摸上几把?“ “宝哥哥与林家姑娘也算是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了?“二小姐轻轻叹了口气,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一抹笑意荡漾开来。 “这丫头怕是情情爱爱的小说看多了,动不动就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若当真这样,这世间也就没那么多的痴男怨女了!“ “宝哥哥本是极为欢喜林家姑娘的,只可惜——?”杨峥为了享受这丫头肌肤的细软,不得不继续说了下去。 “可惜什么?”二小姐心头一惊,浑然不觉杨峥大手趁机从小蛮腰滑了下去,落在了那丰满的翘臀上,轻轻的摩擦起来。 虽然隔着衣物,杨峥仍旧能感受到哪里丰满与弹性,轻轻摩擦一下,立即舒服的哼了声。 二小姐心里记挂宝哥哥与林家姑娘的故事,被这个坏人占了便宜,浑然不觉,只是不断的催促杨峥说故事。 “林家故事身子弱,又被府上的下人说了些造次的话儿,林家姑娘甚觉刺心,惊噩梦染上重病。元妃身体欠安,贾母、贾政等前往宫内探视。宝哥哥与妙玉走近潇湘馆,听得林家抚琴悲秋之音,后琴弦崩断,宝哥哥疑惑,妙玉从中预感到林家“断弦”的命运,后来宝哥哥变疯傻,老太太要给宝哥哥冲喜,凤姐献掉包计。林家从傻大姐那里得知宝哥哥娶亲后迷失本性,林家姑娘咳血病重,焚烧诗稿,一代玉人就此香消玉碎……?“ 二小姐听得眼圈红红,身子抖动,待听到林黛玉咳血病重,焚烧诗稿再也忍不住,呜呜痛哭了起来。 “我日啊,好机会啊!”杨大人大喜,一把搂过二小姐,大手趁机狠狠抚摸了几把,这丫头,还真是丰满啊!害得我好想滚床单啊! “两个人明明如此相爱,为何不能在一起,坏人,你说我们会不会这样?”二小姐扬起笑脸哭泣着道。 “傻丫头,你是我的小心肝,小乖乖,我怎么舍得你,不会的,就算我死了,也要与你再在一起——?”杨峥抚摸着二小姐丰满的翘臀,舒服的说道。 二小姐停止了哭泣,喜道:“真的么,你不骗我么?” “傻丫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当然是真了!”杨峥点头道:“我杨峥在此发誓,若是此生有负二小姐,一定让我——?” 一只温暖的小手伸了过来,轻轻覆盖在他的嘴巴上,满脸娇羞的道:“别说了,人家相信你,有你这几句话,人家便是死了也值得了?“ “我日啊,这么感动啊!“ 杨峥在她的小手上轻吻了一下,笑道:“傻丫头,我们还没拜天地,结婚洞房呢,我不许你说生啊,死的,多不吉利啊?“ 二小姐听话的嗯了声,道:“我以后不说了?“ ^^^^^^^^^^^^^^^^^^^^^^^^^^^^^^^^^ 杨峥感受到二小姐凹凸有致的身材,淫心大动,吞了吞口水,忽然凑了过去,压低声音道:“小乖乖,我们做个研究好不好?“ “做什么研究啊?”二小姐一脸的疑惑。 这摸样在杨峥看来越发撩人,吞了吞口水,嘿嘿一笑,俯过身子贴了过去,咬着她的耳珠窃窃私语了起来。 “啊,你这个坏蛋,坏死了,人家,人家才不要呢?”二小姐满脸娇羞,小手轻轻在他怀里用力打了几下。 杨峥嘿嘿yin笑道:“来,我们研究研究!” 二小姐红着笑脸,身体依偎在他怀里,低着头不敢看他,嘟着小嘴道:“姐姐说了,这些都是女孩子嫁人才能做的,现在不能做的?” 杨峥笑道:“大小姐说的话儿不一定都是对的,研究者身子这件事,不一定要等到成亲后才可以的,我们可以来一个婚前练习的?” “婚前练习?”二小姐显然不明白这个不合时宜的词语,一脸的茫然。 杨峥可熟悉无比,揽着二小姐的小蛮腰笑道:“嗯,就是我们还没成为夫妻,可以当做夫妻一样生活,这样做可以更好的了解对方,对方的生活方式,行为习惯,性格,人品等等,像这些如果两个人不生活在一起,那么是很难了解的。而且这个法子可以试着让双方进行磨合与适应,让双方知道如何相处,我想二小姐这么善解人意,是一定不会拒绝的?“ 二小姐不知该答应还是不答应,低着头一声犹豫不决,目光正落在杨峥的某一处,只觉得杨大人的哪里一点一点的鼓胀,跟着一个像匕首一样的东西撑了起来。 二小姐睁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思议:“这坏人,抱着人家还藏着兵器,我非要抓出来不可?“ 杨大人想着一会儿的试婚的好处,正暗自得意,某一处也仿佛得到了召唤一般,正蓬勃发展,不多时一柱擎天,傲立天地间。 二小姐越看越奇怪,轻声道:“你坏人,怀里还藏着凶器?“ “凶器,我哪里藏凶器了?“杨峥一愣,尚未明白过来。 只听得“啊!”二小姐惊呼一声,猛地松开了小手,从他怀里跳了开来,双手一下子捂住羞红的小脸,骂道:“你这个坏人,卑鄙!无耻!下流!” 杨峥低头看了一下自己小弟,轻轻叹了声道:“如此亟不可待,足见你对二小姐也是极为满意的?” 二小姐听得这些荤话儿,哪里受得了。小脸更加羞红,从指缝里骂道:“你这个坏蛋,大坏蛋,坏死了,我要告诉姐姐?” “我日啊,这也告诉姐姐,这可不能怪我啊?谁让我家的乖乖生得如此漂亮动人呢?连我家小弟弟都忍不住来示好,虽然鲁莽了一些,但也是对二小姐心怀敬意啊,还请二小姐莫要见怪?“杨峥满脸洋溢着笑意,极为无耻的道。 二小姐脸红如火,虽说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儿家,但到底是进过红袖招,看个不少言情小说的女子,哪里不知道那擎天一柱是什么东西,想起刚才一把抓住的感觉,芳心砰砰砰一阵乱跳,不敢看他。 杨峥嘿嘿一笑,伸手拉过二小姐的身子,要他重新坐到了床上,二小姐红着脸瞥了一眼哪里,见哪里帐篷撑得老高,心里有些害怕,不敢太过靠近。 杨峥见她害怕的模样,倒也不好太过逼他,加上她神色间的那股青涩模样,心里也不忍心这么快来点婚前的东西,握住她的小手道:“你,你要去告诉大小姐么?你也知道的这个可不能怪我?“ 二小姐看他似笑非笑的模样,芳心便忍不住砰砰砰一阵乱跳,咬着红唇沉吟了一会儿,羞涩的道:“只要你,你不胡闹,我就不告诉姐姐?“ “胡闹,我哪里胡闹了,我家二弟对二小姐素来仰慕的很,今日兴奋的些,算不上胡闹!你放心我会好好管教的,一定不惹二小姐生气!” 这些羞人的话儿,他说来面不改色,倒是二小姐听得满脸羞红,低着头不敢看他,那羞涩的模样惹得杨峥心里一阵骚乱,二弟越发欢腾了气啦。 446章:油嘴滑舌 ^^^^^^^^ 恰好二小姐的目光瞥向了杨大人的某一处,俏脸立即腾的一下羞红如火,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就知道胡说八道,你再这样,我便告诉姐姐去?” “还告诉大小姐啊,我只不过是想做一个试婚而已,用不着这样吧?”杨峥可怜兮兮道,身子却故意贴了上去几分。79阅. 二小姐倒也没推开,只是翘臀被哪一处火热轻轻一碰,立即挪开了几分,羞红着脸道;“姐姐说的话从来没错,你若是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我知道你最怕的人就是姐姐对不对?“ “靠,谁怕她了,我那是好男不跟女斗?“杨峥心里愤愤不平的道。 “你真的要告诉大小姐么,你也知道这事情可能怪我,都是我家小弟弟不好,太过仰慕二小姐了,你要告就将它告诉大小姐吧,让大小姐好好惩罚它,我没意见!”杨峥嘿嘿笑道,火热的所在,用力在二小姐柔软的翘臀上点了一下,立即一阵舒服的感觉,让他舒服的哼了声。 二小姐没想到他如此无耻,脸如火烧,看他一眼幽幽道:“你无耻,卑鄙!下流!你欺负我!” “我日啊,这哪里叫欺负呢,最多算个xing骚扰罢?“杨峥自言自语的道,可不理你二小姐那一套,伸手拉过她的小手,道:“好了,好了,最多我让它安分点了!”话音未落,又对着二小姐翘臀上顶了一下。 “嘿嘿,情不自禁,情不自禁!”杨峥一脸无耻的笑意。 可怜的二小姐红着脸,低着头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眼看那腾起的凶器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芳心砰砰砰跳个不止,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杨峥哪里还不知道这丫头的心思,趁机贴了上去,一把拉过她的小手,柔声道:“我们说说话儿好么?小弟弟的事情,就不要让大小姐知道了?” “讨厌——?”二小姐俏脸一红,眼角瞥了一眼凶器的所在,忽然紧咬红唇的齿贝,收了回去,小手快速伸出,竟趁着杨峥不注意的时候,狠狠捏了一下那凶器,哼了声道:“凭什么只有你可以欺负我,我也要欺负你!“ “汗!摸我的小弟弟,这丫头也太强悍了吧?“杨峥一脸的惊讶。 二小姐看他一脸惊讶的模样,噗嗤一笑,小手又捏了一下。 “我日,平日欺负妞,被妞欺负还是头一遭,不过我喜欢!“ “嘿嘿,二小姐既喜欢,那就欺负个够吧?“杨峥坏坏一笑,趁机一把抱住了二小姐,大手毫不客气的抚摸了起来。 “你这个坏蛋!“二小姐面如桃花,娇艳无比,挺翘的翘臀被那火热的凶器顶住,让浑身颤抖不已。 杨峥道:“二小姐你这话儿我怎么听着像是勾引我呢?“说着轻轻叹息了声:“虽然本人长的玉树凌风,英俊不凡,可也禁不住二小姐这样的勾引啊,为了不辜负二小姐的一片苦心,我只好勉为其难牺牲自己,成全二小姐了,来吧,我的小乖乖,小可爱——?” “你坏死了,坏死了——?”二小姐哪里受得了这样赤luo***luo的情话儿,一张粉脸羞红如火,颤抖的娇躯更是抖动不已,胸前的一对波涛越发汹涌澎湃了起来,好一会儿才道:“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告诉姐姐?” “我好怕啊?”杨峥嘻嘻笑道:“别啊,要告诉也等二小姐欺负完才告诉啊,那样才有真凭实据啊?” “啊——坏死了——?“二小姐刚要说话,杨峥火热的凶器趁机滑入了她的腿gu之处,轻轻摩擦了一下,立即让她惊叫了起来。 杨峥哈哈大笑越发大胆起来,随着凶器的摩擦,大手的抚摸,二小姐毕竟只有十六岁,与男女之事,似懂非懂,只觉得与这坏人在一起很开心,很舒服,至于更进一步的接触,不曾想过,这会儿被杨峥又是抚摸,又是顶撞,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杨峥倒不是真的想吃这丫头,只是今晚的气氛被调了起来,而这丫头欲迎还迎的羞涩模样,让他忍不住占些小便宜。 二小姐哪里知道他这些心思,眼看他一脸yin荡的模样,那模样不是色鬼没人相信了,有些焦急了起来:“你要做什么?“ 杨峥嘿嘿笑道:“当然是让二小姐欺负欺负咯?“ 二小姐看他那模样,哪里是被欺负的,分明是来欺负人的,忍不住羞涩的哼了声道:“我才不要?“ “啊,你不欺负我啊,那我欺负你好了?“杨峥嘿嘿得意的笑道。 “你欺负我,我便告诉姐姐诶?“二小姐心里害怕,忍不住抬出大小姐吓唬他。 “这种事情大小姐怎么会来管呢,来,让我亲一个?”杨峥说着将大嘴凑了过来。 ^^^^^^^^^^^^^^^^^^^^ 二小姐巧妙的躲开,小手轻轻的在他额头上轻轻拍了一下,道:“坏蛋!大坏蛋——?” 杨峥没亲到,趁机将身子扑了过去,一把将二小姐报在怀里,嬉闹之余两人在那床榻上滚动了起来。 “我日,这就是传说中的滚床单么,滋味果然不错”。 嬉闹了一阵,二小姐忽然依偎在他的怀里,从怀中摸出了自己的那张字画儿,轻轻塞入他的怀里,道:“这个是我送给你的,你不许掉了?” 杨峥接过那字画,趁机捏了一把她的小手,笑嘻嘻道:“便是丢了我,也不能丢了二小姐的画像的?” 二小姐一笑,嗔道:“油嘴滑舌!”说着伸出小手解开他的领口。 “这么快脱衣服,这也太快了吧,我还没准备好呢?要不要洗个澡啊?”杨峥睁大的双眼望着二小姐道。 二小姐脸色一红,白了他一眼,晶莹的小手指在他额头用力敲了下,嗔道:“你这脑子里就不知道想些别的么?“ 杨峥抓着二小姐的小手,嘿嘿笑道:“二小姐的肌肤这么白,小脸儿这么肉肉的,摸起来好舒服,我实在难以想别的?见谅,见谅啊!“ 二小姐哪里受得住这些甜言蜜语的攻势,一张俏脸很快泛起了桃花,眉宇间也是一片春意。 杨峥看得心头一动,心道:“若是天天能这么调戏一下二小姐日子似乎也不错,至少比那什么劳什子打仗要强多了!“ 二小姐被火热的目光盯着有些不好意思,道:“别看了,把这个收起来!“说着小手将那张自画像,轻轻的塞入他的怀里,小手入怀,轻轻碰了一下,杨峥忍不住轻哼了声;”故意的,故意的,这丫头绝对是故意的!“ 二小姐红着小脸将自画像塞入他的怀中,然后轻轻的拍了一下,正要收回小手,忽然触摸到个什么,小手微微楞了一下,向更深的地方抚摸了去。 “这丫头还摸上瘾了?“杨峥嘀咕了声,眯着双眼享受起来。 二小姐抚摸了一阵,摸到了哪里的所在,小手一掏,便掏了出来,见是一个信笺,心中有些好奇,便打开了开来。 一缕乌黑的青丝展现在眼前,还带着女儿家的淡淡幽香。 二小姐看了一眼眼圈一红,女儿家的青丝代表了什么她虽不知道,可一个大男人将女儿家的青丝如此贴心的放在怀里,那这个女子在他的心中的地位可想而知了,这一刻二小姐忽然觉得有些委屈,眼圈红了起来。 杨峥等了半天,不见刚才那温柔舒服的小手,不免奇怪,睁开双眼看了一眼,便看到了二小姐的眼里青丝,在一看这丫头眼里溢出的泪珠,心里立即明白了:“这丫头还真会吃醋啊?“ “她一定是你很喜欢的女子吧?“二小姐咬着红唇轻声问道。 杨峥拉着她的小手道:“不错,她的确是我很喜欢的女子?“ 二小姐眼圈立即红了起来,晶莹的泪珠在眼里转了几下,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杨峥心里涌出一股感动,知道这丫头对自己的情义极深,伸手擦了一下她眼角流出的泪珠,笑道:“傻丫头,这青丝是嫣儿让杨大人送给我的,那日在战场上,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就放在怀里了,若不是今日你拿出来我险些忘记了!“ “真的么?“二小姐抽泣道。 杨峥轻轻的将她涌入怀中,笑道:“当然是真的了?” 二小姐道:“你骗人,嫣儿姐姐送你头发,我不相信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你骗人?“ 杨峥看她气呼呼的模样,越发可爱,呵呵一笑道:“你还真是个傻丫头,青丝是什么意思,我当然知道了,可那是嫣儿对我的一片情义,我岂能辜负?” 二小姐听到这话儿眼圈又是一红,想哭偏偏忍着没哭。 杨峥一笑道:“可我也不会因此忘了二小姐啊,你忘了,你可是我的小心肝,小乖乖,我不会有了嫣儿就忘记了二小姐啊?” “真的?”二小姐心头一喜,扬起小脸问道,一双漆黑的眼眸子盯着杨峥,满是喜色。 杨峥一低头轻轻在她小嘴上轻吻了一下,道:“当然是真了,我的为人难道二小姐还不清楚么?“ 二小姐哼了声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姐姐说了你这人最擅长的便是说些好听的话儿,哄女孩子欢心?“ “我汗,这个大小姐的影响力还真是无所不在啊?” 447章:以玉缀缨,向恩情之结 “我杨峥今日对二小姐说的话儿,若是有半分假话,让我不得好死!”杨峥不知什么时候竖起了两只手指,神色极为严肃的说道。 二小姐芳心一阵欢喜,将小脸往他怀里依偎了两下道:“好端端的发什么誓言啊“ 杨峥叹了声道:“这不是看二小姐欲求不满么?“ 二小姐唾了他一口,红着小脸道:“什么欲求不满,人家哪有啊?” 说完,坐了起来从脖颈上取下来一块玉佩来,递给了他道:“这是我从小带在身上的护身玉符,是娘亲为我和姐姐求的,算是我送给你的信物,你将这玉佩带在身上,看到它就要想起我,不然我死给你看?“ “好端端的说什么死不死的?“杨峥倒是知道女子的贴身信物当中,玉佩是常见的,也是极为重要的,《古诗笺》中释说:“以玉缀缨,向恩情之结。”“罗缨”是古代女子出嫁时系于腰间的彩色丝带,以示人有所属。使“结缡”成为古时成婚的代称。《诗经》中:“亲结其缡,九十其仪”,描述女儿出嫁时,母亲一面殷殷地叮嘱女儿些私语,一面恋恋不舍地与其束结罗缨。是古人最常用的信物这一,通常都是女儿家贴身佩戴,此时二小姐将其送出,那是对自己情义极为深重,否则万万舍不得送出这块佩戴了十六年的玉佩。 “这个,还是不要了吧,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怕我带不住啊?”杨峥心里涌出一丝感动,握着二小姐的小手柔声道。 “哼,一定要带上,人家的青丝都带上了,我的玉佩也一定要带上,不然那就是不喜欢我?”二小姐嘟着小嘴道。 “还有,你看见它就会想起我了?”二小姐忽然小脸一红,低声道。 “想你不是有画像么?“杨峥一脸愕然。 “画像是画像,玉佩是玉佩,总之我要你想我比想嫣儿姐姐多一些?“二小姐哼了声一脸气愤的道。 “我日啊,这不是霸王条款么,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会的?嗯,一定是跟大小姐学的?“杨峥苦笑了摇了摇头道:”好,好我带上就是了!“ 二小姐这才哼了身声,红着脸将那玉佩挂在他脖子上,玉佩晶莹透彻,泛起阵阵绿光,一看就知道是贵重物品,而且玉靠人养,这块玉佩戴在了二小姐的身上十六年其中的价值不用多说,杨峥心里有数:“人都说女生外向,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啊?” “不知夫人与大小姐知道了会不会杀了我?”杨峥轻声道。 二小姐噗嗤一声嬉笑道:“姐姐和娘亲虽对你严厉了些,那也是不把你当外人,再说了娘亲和姐姐素来疼爱我,我将玉佩给了你,她们一定不会怪你的,你就安心带着好了!” 杨峥知道她说的是真话,心里放下不小,摸了一把那玉佩,忽然想到了什么,道:“你送我玉佩,我也送你一样东西?” 二小姐道:“我送你玉佩,是,是我的心意?你若再送东西给我,我——?” “哈哈,傻丫头你送我玉佩做信物,我也送你一件信物,你看到它也就想到我了?”杨峥笑道。 二小姐脸上升起淡淡的红晕,显得极为高兴。 杨峥伸手入怀抚摸了一阵,摸出一个盒子来,那盒子呈红,成椭圆形,上下两层,用金属打造,极为好看。 二小姐眼前一亮,盯着那盒子道:“这是什么?” 杨峥嘿嘿一笑,双手打开盒子,一道黄色光芒闪过,二小姐便看到盒子的中央,放着一枚用黄金打造的戒指。 二小姐虽年幼,但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比如眼前的这枚戒指的含义她就知道,很早姐姐就告诉她,这世上有一个极为贵重的信物叫戒指,所以这个最小的信物在女子心中的分量却是最重的。伸出手让对面的人为自己戴上,而后,或者幸福的戴一辈子,或者早晚有一天对着它哭到心碎。到了晚唐时,戒指渐渐由男女互赠变为只由男子赠予女子,她没想到杨峥送给她的是一枚戒指,一时小脸欢喜的发亮。 “这个是送给我的么?”二小姐喜道。 杨峥点了点头道:“当然了,你可是我的小乖乖,小可爱,不送你送给谁?” “这盒子好好看,你哪儿买的?”二小姐心中欢喜,问题也多了起来。 “这盒子是我让铁匠打造的,好看吧,你若是去了我家乡,好看的盒子更多!” “是么?”二小姐心里甜蜜,芳心早已欢喜不已。 “我给带上吧?”杨峥拿起戒指,抓起二小姐的小手就要给她带上,二小姐忽然一惊,缩回了小手,红着脸道:“不能戴!” “不能戴,为什么?“杨峥一脸茫然。 “姐姐说了,戒指是定亲之物,在我大明除了成亲的女子可以戴戒指,尚未成亲的女子不可以戴戒指的——?“ “还有这事?“杨峥楞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个戒指还不能戴。 “那该如何是好?“ 二小姐眼光一瞥,见那戒指精光闪闪,十分的好看,心中就十分的欢喜,而且她早就知道这戒指的含义,哪里还有不要的道理,沉吟了片刻道:“要不,等你娶我的时候再给我戴上吧?“这句话儿说出来,一张小脸早已羞红如火,低着头不敢看他。 “哈哈,我的香儿如此可爱,我当然要娶了,不过这戒指可不能等那时候再戴,既不能戴在手上,不如戴在脖子上可好?以后你看到戒指,就知道想我了?“ 二小姐红着脸骂了声:“讨厌,谁想你了!” 杨峥对于女孩子的口是心非早有了领教,当下也不多言,从闺房里找来红绳,系好了戒指,然后不由分说的给二小姐戴上了。 二小姐小脸升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埋头在他怀里不敢抬头,轻声道:“你给了我这戒指,算是定情信物吧?“说完这句话儿,小脸轻轻的往他怀里挤压了几下,仿佛要将脸颊彻底买入他的怀里一样。 “傻丫头,难道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么,你是我小心肝,小宝贝,是我最欢喜的女子,这戒指当然是定情信物了!“杨峥轻轻抚着二小姐的香背柔声道。 二小姐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坏人,你对我真好?” 杨峥道:“香儿对我也不错,将这么贵重的贴身玉佩送给了我,这份情义让我好生感动,我答应你,以后一定贴身戴着,想你的时候,拿出来看一看!感受感受我家香儿的体香!” 二小姐芳心砰砰砰跳得厉害,小脸从他怀里挪出了一些,轻声道:“玉佩送给你了,便是你的,你爱怎样,便怎样,任由你了!” “任由我了?”杨峥一愣,随即伸手在二小姐的翘臀上抚摸了一把,笑道:“这个要求可包括二小姐么?” 二小姐红着脸蛋骂了声道:“你这个小坏蛋,坏死了,人家本要告诉姐姐的,只可惜我对你已经情深意重,舍不得你被姐姐责罚,你要怎样我反抗不得,正好任你胡作为非了?” 杨峥哈哈大笑了几声道:“我的小乖乖果然对我好极了,我这就胡作非为!” 说完捧着二小姐的笑脸轻吻了一下,大手开始游走了起来。 二小姐终究是女儿家,嘴上说任由杨峥胡作为非,身子却未必是这么想,眼看杨峥大手袭来,下意识的躲避,而杨峥也并非有那一层意思,两人你躲我抓,好生嬉闹了一番,眼看天色不早,又搂着她说了些甜言蜜语,趁机摸摸抓抓了一番,才从牙床上站了起来,整理了下衣衫向外走去。 二小姐得到了定情信物,又被他的一统甜言蜜语哄得晕头转向,也显得极为高兴,送他出了闺房,重新回到了书桌看《西厢记》。 出了闺房,杨峥顺着林间小道,绕过一座水池、假山,路上想到二小姐丰满的酥胸,以及那充满弹性的翘臀,心里便舒坦了起来,走路的步伐也轻快了几分,眼看自己的独门小户就在眼前,心里叹了声:“两个月不见了,终于回来了!“ 正要推门进去,忽听得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跟着一个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淡淡的月色下,来人一袭白色长裙,身姿曼妙,朦胧的月色下,很好的将她的容貌映射了出去,竟是大小姐。 “咦哟喂,这不是大小姐么,黑灯瞎火的,你去我房间做什么,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偷情呢?“杨峥嘿嘿一笑道。 大小姐脸上升起了一抹羞红,夜色下依然清晰可见,狠狠瞪了他一眼,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两个月没见,大小姐似乎清减了许多,但身姿更加曼妙了几分,该凸的凸,该凹的凹,十分的热火,杨峥啧啧啧了两声心道:“这丫头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一会儿得好好问问?” “这么晚了,大小姐到我房里来找我可是有事?“杨峥眼珠子狠狠在大小姐长裙掩盖下的翘臀上狠狠的扫荡了几眼。 448章:夜来春睡浓于酒 “挺翘了许多,滚圆了不少,嗯,似乎还大了些?不知摸上去的感觉会是如何?“ 大小姐感受到他火热的目光,有些不自然的看了一眼自己翘臀,红着脸骂了声:“卑鄙!无耻!下流!” 杨峥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大小姐说话还是那么亲切啊?“ “无耻!“大小姐更怒,这样一来呼吸变得急促,朦胧的月色下,被包裹住的酥胸也随着呼吸跳动几下,落在杨峥的眼里,说不出的诱惑。79免费阅 杨峥狠狠扫了几眼后,才走了过去靠近了些,道:“这么晚了,大小姐不是专门来骂我无耻的吧?“ 大小姐见他走过来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一脸的警觉。 “我日啊,我又不是色狼,用不着这样吧?“ 大小姐见他不在继续走过来,神色才平静了下来,咬了咬红唇道:“我听说段誉他们说你回来了,所以过来看看,没想到等了半天,不见人影,哼便是鬼影也没看到一个,一定是去哪里风流快活去了吧?“ “我日啊,好大的宫怨啊?” 杨峥看夜色中的大小姐凹凸有致,配上一袭长裙,别有一番滋味,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才笑道:“大小姐何必诋毁我的名声呢,我为人风流不假,可不是随便快活的!“ 大小姐听他这么说,脸色缓和了些,语气也变得柔和了不少:“你今日回来,原本不想这么快对你说,不过马上就要过年了,早些说也让你好有所准备?” 杨峥已经知道是去南京的事情,脸上并没有如今惊讶的神色。 “是有什么事么?”杨峥问了声。 大小姐嗯了声道:“我彭家自从夺取了杭州会长的位置后,生意好了许多,我想将生意发展到南京,这样也不至于局限与杭州一城,将来就算是杭州生意不好,还要南京?”说完看了看杨峥的脸色,等待他的反应。 杨峥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南京毕竟是六朝古都,非杭州可比,再者听说皇帝有了迁都的意向,一旦都城从北京迁到南京,便多了许多方便,就生意发展到南京是个不错的选择?“ 大小姐见他没反对,心中欢喜,脸上升起了一抹笑意,在夜色里飞快的瞥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南京虽也有我彭家的生意,但我从未去过南京,一个女儿家终究是有些不便——?“ “大小姐是想让我陪着你一起去南京?”不等大小姐亲口说出来,杨峥自己先说了出来。 大小姐漆黑的眸子盯着他看了片刻,才轻轻应了声道:“不错!有个男人在身边终究是好做事情一些?” “可不是么,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啊?”杨峥嘻嘻一笑道。 “你又不正经了?我与你说的是正经事?“大小姐脸色一红,嗔道。 杨峥听她语气有些不满,不敢再说些玩笑的话儿,点了一下头道:“不巧的很,过完年我也去一趟南京,有大小姐陪着一起去,沿途有个照应也不错?” “你答应去了?”大小姐喜道。 杨峥嘿嘿笑道:“我可是彭家的一块砖,大小姐哪里需要,哪里搬?被说去陪大小姐去南京了,便是上刀山,下油锅我绝不皱一下眉头?“ “哼,竟会说些好听的话儿哄我!“说完这句,一张俏脸羞红如火,夜色下极为动人。 杨峥看得一呆,忍不住道:“大小姐你真好看?“ “哼,要你说好听话儿,你以为我香儿么,那么好骗?”大小姐红着脸嗔道。 “我日,两个月不见,这丫头一点都没变啊,还是那么油盐不进啊!” 大小姐忽然想起他说过过完年也要去一趟南京,看了他一眼道:“你过完年也要去南京?” 杨峥嗯了声道:“不错,这一次我剿灭弥勒教有功,太子要奖赏我,让我做了神机营的参将,所以要去一趟南京谢恩?” 大小姐神色立即黯然了几分。 “不过我对这个参将实在没什么兴趣?还是做彭家的下人好啊,有大小姐的疼爱,二小姐的呼喝,还有夫人的呵护,给个皇帝也不错了?“杨峥自言自语的道。 大小姐的一双眼眸子立即一亮,看着他道:“你是说你还要回到彭家?“ 杨峥道:“彭家对我这么好,我当然回来了,不瞒大小姐,我还真怕你们舍不得我啊?“ “少臭美了,谁舍不得你了,我彭家舍不得阿猫阿狗,也不会舍不得一个风流成性的坏家伙?”大小姐咬着牙说道,脸上却是一脸的笑意,显得极为高兴。 杨峥对女孩子的口是心非早已领教过,嘻嘻一笑也不在意:“上一次我还看见大小姐丢掉了几只阿猫阿狗呢,也没见大小姐如何舍不得?“ ^^^^^^^^^^^^^^^^^^^^^^^^^^ 大小姐俏脸腾的一下升起了一抹羞红,狠狠瞪了他一眼,道:“要你管!“ 杨峥看她生气的模样,一如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模样十分的可爱,一时忍不住看呆了。 大小姐被他火热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轻轻咬了红唇,嗔道:“看什么看,再看把眼珠子挖下来?” 杨峥条件反射的道:“挖下来接着看!“ “卑鄙!无耻!下流!“大小姐又骂了声。 杨峥哈哈一笑,也不接话。 两人谁也没说话,气氛一时变得尴尬了起来。 杨峥没话找话的道:“对了,上一次你送我一个同心结,我很喜欢!” 大小姐低着头,红着脸,轻轻嗯了声。 杨峥难得看到大小姐这么羞涩,安静的神色,目光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道:“我也给你买了一样礼物,不知你喜欢不喜欢!“ 大小姐有些惊喜的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杨峥伸手入怀,在怀中摸索了一阵,对着大小姐嘻嘻一笑道:“要不要把眼睛闭上?“ 大小姐脸上一红,嗔道:“我才不要!“话音一落,双眼却是闭了起来。 “这丫头还真是口是心非的主啊?“ 摸索了一阵,从怀里一个金黄色的缠臂金来,这个有些像后世的寻常女子缠绕在手中的铜环,杨峥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个时代可以送给女孩子作为一件十分珍贵的礼物,若不是苏小兰用十分肯定口吻告诉她,这个礼物绝对能打动女孩子的心,他打死也不回买这个。 一阵清脆声响后,杨峥轻轻拉过大小姐的小手,将缠臂金放在她手心里,轻声道:“希望你喜欢!” 大小姐睁开双眼,见手中是一只缠臂金,先是一愣,随即面色一喜,待看到缠臂金是用金银带条盘绕成螺旋圈状,所盘圈数三至八圈,眼里的喜色更加明亮了起来。 “你可知道这个叫什么?”大小姐仰起小脸,夜色里亮如星辰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他问道。 杨峥嘿嘿笑道:“大小姐这是在考我么,嘿嘿,这一次怕是让你失望了,缠臂金,又叫指臂钏,是用金银带条盘绕成螺旋圈状,所盘圈数多少不等,一般三至八圈,也有多到十二三圈的。缠臂金的奥妙在于戴上之后无论从什么角度看,所见都为数道圆环,而相互不关联,宛如佩戴着几个手镯般美丽。 苏东坡《寒具》诗虽然是写一种叫馓子的食物,但诗中“夜来春睡浓于酒,压褊佳人缠臂金。”的句子更让人联想到一个戴着缠臂金的女子于浓睡未醒中,带出几许醉意的妩媚,所以凡是女子对它都极为喜爱!我说的对吧?“ 大小姐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好一会儿才嗯了声,仿佛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语的道:“为这缠臂金写诗的又何止苏轼一人,南宋女词人朱淑真在她的《恨别》中写道: 调朱弄粉总无心,瘦觉寒馀缠臂金。 别后大拼憔悴损,思情未抵此情深。” 杨峥一愣,心道:“娘的,气氛有些不对啊,莫不是苏小兰骗了我吧?” 大小姐依旧盯着他道:“你可知道这诗词中说了是什么?” 杨峥有些紧张的摇了摇头道:“大小姐你知道的,我素来对什么女子诗词没什么研究,自然是不知道了?” 大小姐却是冲着他甜甜一笑,一如三月的桃花。 杨峥为之呆了一下,原来这丫头笑起来是这么的好看? 大小姐盯着手中的缠臂金看了一会儿,才轻启红唇,轻轻叹了口气道:“别后大拼憔悴损,思情未抵此情深,幽栖居士的这首《恨别》,写得便是她与恋人分别后肝肠欲断的思念,思念使她日渐消瘦,憔悴,以至于缠臂金都松脱了。可惜她到底没有见到她思念的人,因为她爱的人最终选择了逃避,幽栖居士只好写下“待封一伤心泪、寄与南楼薄幸人。”后抑郁而终。所以这缠臂金是什么意思,你现在知道了吧?” “我日,怎么还有这样一段典故啊,苏小兰误我啊?” 眼看大小姐面露喜色,尤其是那一双漆黑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他看,仿佛在等待什么,不知为何他竟硬不起心肠来。 449章:绾臂双金环 “何以致拳拳?绾臂双金环。79免费阅我早就知道了,我送缠臂金可不是这个意思么?“杨峥大言不惭的道。 “真的?“大小姐喜道。 “哎,事到如今只好继续糊弄下去了?“杨峥点了点头道:”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哼,你骗的还少么?“大小姐嘟着小嘴哼了声道,当着他的面小心翼翼的将缠臂金套在了手臂上,夜色下缠臂金披上一层淡淡的黄光,正如苏轼所言“夜来春睡浓于酒,压褊佳人缠臂金。”一般,此时的大小姐媚眼如丝,俏脸羞红,配上臂膀上淡淡的黄色光晕说不出的妩媚。 “大小姐你真好看?“杨峥趁机拍了一记马屁。 “要你来说!”大小姐嗔道,看了他一眼,仿佛也想到了什么一样,身子走近了些,柔声道:“你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我也要送一件贵重的东西给你?” 杨峥鼻中闻着大小姐身上散发出淡淡幽香,用力吸了几口道:“不要吧,你已经送我一个同心结了,那个很贵重了,我岂敢再要!“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道:“你一个大男人,给你便接着,婆婆妈妈到不像个男人?“ “我日,不像个男人,要不要试一试,绝对的爷们中的爷们,战斗机中的战斗机,童叟无欺!“ 大小姐伸手去了脖颈,取下了一块玉佩来,走到他跟前,柔声道:“这块玉佩是娘亲在我与妹妹尚未出声的时候去灵隐寺求的,我和妹妹一出生就戴在了脖颈上,已经有十几年了,今日我便将它送个你——?“ “不好,穿帮了?“杨峥大急。 “这个,这个不好吧,这么贵重,我怕我戴不起啊!”杨峥后退了几步,焦急的道。 “小妞快停止吧,不然要穿帮了,姐姐妹妹同时给我定情信物,不好看啊?”杨峥心里暗叫道。 小姐却不依不饶,走到他跟前,小手轻轻扬起,就要给他戴上,此时两人靠得极近,而大小姐身子比他矮了少许,如此一来,在小手扬起的那一刻,胸前的波涛如八月十五钱塘江的大浪一样,变得汹涌澎湃不已,这样的机会,杨大人哪里会错过,目光盯着那一处的所在,一动不动。 大小姐张开双臂,将那玉佩一点一点送上他的脖颈,如此一来,杨峥目光几乎与那一对波涛更加近距离了,若不是迫于大小姐平日里的威严,他恨不得伸手抓上一把,好好揉捏揉捏。 大小姐全然不知这坏人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一心一意的将那玉佩戴在他的脖颈上,正要戴上忽见他脖子上早已挂着一方晶莹的玉佩,看那质地色泽,一看就不是凡品。 大小姐微微楞了一下,目光在那玉佩上扫了几眼,满脸的喜色立即黯然了下来,正张开的小手,也停止了动作。 “小妞,再近一点,再近一点——?“杨峥浑然不觉,只觉的眼前那一对波涛说不出的诱惑。 大小姐盯着那块玉佩看了一会儿,轻叹了声道:“这块玉佩是妹妹送给你的,你去了那儿吧?” 杨峥楞了一下,这才惊觉自己的脖颈上还挂着二小姐的玉佩。 “不好,这下彻底穿帮了?” “妹妹都把这块玉佩送给你了,你们是不是——?”大小姐盯着他道。 “我靠,送了一块玉佩就一定会有什么,那现在大小姐送我玉佩,那我们是不是也有些什么?拜托了,这话儿可不能乱说哦!” “你快说,你把香儿怎么了?”大小姐面色立即变得冷若冰霜,双眼死死盯着他。 “我靠,大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的,会有绯闻的,我和二小姐只是说说话而已,我们的关系比清水豆腐还要清白,你这么说岂不是坏了我人格吗?”杨峥一脸无辜的道。 大小姐脸上依旧没有半分的喜色,就这么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收起了玉佩,道:“香儿年纪还小,你可莫要害了她!” 杨峥道:“大小姐放心,我会的?“ 大小姐冷冷的道:“你这坏人,生性风流,仗着自己嘴皮子利索,到处哄骗女孩子,也不知要勾引多少无辜的女子,香儿既能将这玉佩送给你,那自是对你一往情深,你可莫要得到了便宜,到头来辜负了她!” 杨峥道:“二小姐对我情深意重,我杨峥为人虽博爱了些,可不是无情的人,自不会做出辜负二小姐的事情来!” 大小姐一言不发,神色却变得极为难看。 杨峥看了一眼大小姐手中的玉佩,道:“大小姐对我也很好的?“说完也不顾大小姐答应不答应,伸手抢过大小姐手中的玉佩带在脖颈上:”大小姐你说我们这样会不会绯闻啊?“ 出奇的是大小姐并没有生气,只是看着他戴上,哼了声道:“你希望有什么绯闻?“ “我日,大小姐竟知道绯闻?这丫头果然有些见识?” “当然是暧昧的那种了?”杨峥厚着脸皮,笑眯眯道。 大小姐终究是女儿家,受不了这种赤luo……luo的情话儿,俏脸红了一下,道:“少胡说八道!”顿了顿瞥了他一眼,道:“你可知香儿送你玉佩的用意?” “这个大小姐说话太不爽快了,明明是想问我可知这块玉佩用意,偏偏要说到二小姐的头上?有心计的女子果然头疼的很,还是我的二小姐可爱些?“杨峥感叹了声。 “亲结其缡,九十其仪“嘛二小姐早就告诉我了?说起来,我收到了大小姐的玉佩,那以后你们一起过了我杨家的门,你还是姐姐!“ 大小姐听到“过杨家门“四个字,顿时小脸飞快的红了一下,显得羞涩无比,不敢看他,好一会儿才道:“你胡说什么,什么你杨家的门?” 杨峥道:“杨家门的就是我杨家的大门了,大小姐不会这个时候反悔吧,告诉你我不同意?” 大小姐咬着红唇,看了他几眼,忽然眼圈一红,道:“你这个坏蛋,你也不知勾引了多少女子,难道个个与你有欢喜女子你都要娶回家么?” “这个当然了,你也知道的,我为人虽博爱了一些,但还是很负责任的,大小姐将这么珍贵的玉佩送给了我,对我可谓情深意重,我怎么能辜负你呢,既然妹妹能娶得,姐姐自然也能娶得!” 大小姐却是冷冷的看着他,夜色下娇躯不断的抖动,仿佛是极力忍耐一般。 “你放心,将来你过了门,我一定会一视同仁的,你也知道,我欢喜姐姐,必然也疼爱妹妹的?”杨峥自言自语的道。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在杨峥的脸上,大小姐眼圈红红的望着他道:“姓杨的,你无耻,你当我彭家姐妹是什么人,是你想娶谁就娶谁么?” 杨峥摸着红肿的脸颊,几乎有些不敢相信,刚才那一巴掌是平日里斯斯文文,走路几乎连蚂蚁都不敢踩死的大小姐打的,一时竟然愣住了。 大小姐咬着牙看了他几眼,一跺脚转身跑开了,跑的时候,杨峥似乎感觉她的肩膀一抖一抖的,似乎在哭泣。 “我日,看不出来这丫头下手还真狠?”杨峥摸着自己鼓起的脸颊嘀咕道:“都说了让你做姐姐了,怎么还打人啊,难道是想做正宫娘娘,哎,那也不是不可以商量的,也不用下狠手这么狠啊?” 揉了揉肿起的脸颊,奇怪的是心里竟一点恨意都没有,也许大小姐临走时那股哀怨,或许是背着自己时,肩膀抖动那一抹落幕,让他心里忍不住有些嘀咕:“难道自己刚才做的有些过分?”随即又摇头了摇头道:“不应该啊,我都答应进我杨家的门,还做姐姐了?” 一时也猜不透大小姐为何好好的,忽然给了自己一巴掌,眼看天色不早,自己奔波了一整天,又陪着二小姐说了一些话儿,做了一些体力运动,也着实有些累了,看了一眼大小姐奔跑的方向,轻轻叹了声走进了自己房舍。 不知是日有所思,这一晚上,杨峥做了一个很奇怪的美梦,梦见他娶了小月姐姐、娶了嫣儿,娶了沈姐姐,还娶了二小姐,还有大小姐,她们都坐在自己身边,笑吟吟的看着自己,他端着酒壶过去,一一与她们喝交杯酒,轮到大小姐的时候,她忽然站了起来,丢掉了手中酒杯,说他辜负了她,是个负心汉,然后从怀里摸出一把小刀来,寒光闪闪,冲着杨峥大笑。 ………… (上午家里的网忽然断了,弄了大半天弄不好,只好去了网吧,在网吧喧闹的啊气氛里给诸位码字了,哈哈,今晚还是万字更新,小景能坚持,一定坚持,请诸位也多多支持,另外月票榜被人超过这是一件很不舒服的事情,还请有月票的书友们莫要忘记了送下手中的月票,多谢了,说道这里顺嘴说一句,天气转凉了,还请诸位多多加衣衫,莫要着凉了!) 450章:残雪雪未残 他十分害怕,问她要做什么,大小姐笑着说自己辜负了她,是个负心汉,让她很伤心,所以她要杀死他身边所有喜欢的女子。79阅.读.网 他心中害怕不已,不停地说不要,可大小姐不理会他,捏着手中的那把小刀,对着沈姐姐xiong口杀了去,他想要阻止,但大小姐的动作太快,他来不及,眼看那把小刀就要cha入沈姐姐的心窝里,他一怒之下,用身子挡了过去,喊了声:“不要——?” 身子一颤,竟是从梦中醒了过来,浑身冷汗涔涔,大口的喘气。 “原来是个梦啊,吓死我了?”他重重的吐了口气,朝窗外看了一眼,窗外夜色正浓,正是深夜,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一个梦呢,伸手摸了摸脸颊,淡淡的疼痛还残留在脸上,这丫头还真敢下手啊? 得罪大小姐的后果很严重,自从那一巴掌后,一直到过年,杨峥都没看到过大小姐,而他也因为那奇怪的梦,心中也有些怕见大小姐,往日常常见面的两人,头一次没有彼此问候。 没了大小姐的问候,府上倒也没有人找他,倒也乐得安静。 每日养花种草之外,与二小姐说说话儿,自从那一晚陪着二小姐说了一些话儿后,这丫头的胆子也大了些,在杨峥摸摸抓抓之余,也没少回应,让杨峥感叹这丫头的胆大,其中几次也动了试婚的念头,但想到二小姐十六岁的年纪,自己毕竟是来自后世的人,多少有些别扭,方才压着心头的yu火,没有做出那cui花之事。 日子一天天过,转眼就到了过年,彭家上下一片忙碌,每个人都在忙碌过年的年货,就是才从老家来不久的彭家少爷彭成峰,杨峥也看到他忙碌的身影,让他感叹忙碌真好。 随着年尾的日子一天天近了,过年的气氛也越来越浓,街头不时的有爆竹声声,以及孩子的嬉笑声,本就是十分热闹的西湖显得更是热闹非凡,尤其是前些时日下了一场大雪,雪花纷飞,将整个西湖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让整个杭州凭空多了几分冬日的萧条。 大雪的那日,杨峥也跟风去了一趟西湖,陪着杨士奇、苏小兰看了后世极为流传的断桥残雪,这断桥残雪说起来杨峥还是头一次见,只见桥的阳面冰雪消融,但阴面仍有残雪似银,放眼望去孤山与里西湖银装素裹,格外动人,因称“断桥残雪”,人称“断桥桥不断,残雪雪未残。”的评价。伫立雪霁西湖,举目四望,但见断桥残雪似银,冻湖如墨,黑白分明,动人心魄。这份景色让他头一次感到是如此之美。 踏着皑皑白雪,已经红红的爆竹碎屑,闻着一阵胜过一阵的香味,杨峥也感受到大明帝国新年的到来,随意给自己准备了一些必备的吃食,炮竹,糖果,还有西湖的一些小吃,才缩着在自己小屋里,煮了一锅兔子肉,就着一壶小酒,滋味倒也不错。 这一日他照例去了一趟西湖看了一遍断桥残雪后,与杨士奇等人说了一番话儿,喝了一些酒水,带着一丝醉意返回来小院,刚推门进去,就听得一个声音道:“猜猜我是谁?“跟着杨峥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眼睛处一处冰凉,两只柔软的小手按在了他眼睛上。 杨峥淡淡的一笑,道:“翠花!“ 那声音哼了声道:“不是!再猜?” “那是小桃红吧?“杨峥继续随口说了一个名字。 握住他眼睛的小手抖动了一下,呼吸明显急促了几分,显得有些气愤,好一会儿才道:“不是,再给你一次机会!“ “不是翠花,也不是小桃红,啊哈,我知道了一定是莲儿对吧,对,一定是莲儿,昨日你还摸过我呢,你的身上的味道我记得?“杨峥笑嘻嘻道。 身后那人影抖动了好一会儿,才有些呜咽的道:“你这个负心人,才给你最后一次几乎,你若猜不中,我便死给你看?” 杨峥嘿嘿一笑,道:“哦,都不是啊,让我想一下啊,青霞?不对,味道没那么香?曼玉,哦,也不对,xiong脯没那么大?难道是嘉玲,也不对,嘉玲小手没那么柔软——?“ 就在这时,身后的那身影,忽然低头在他肩膀狠狠咬了一口,道:“你这个负心人,青霞、曼玉、嘉玲是谁,本小姐给你最最后一次机会,你若猜不出,我就死给你看?” 杨峥嘻嘻一笑,道:“啊哈,我知道是谁了?” 身后那人影喜道:“是谁?” 杨峥大手向后深出,探到她的小蛮腰处,轻轻抚摸了一把,然后一路攀岩,摸到了哪一对峰岚的所在,五指松开,跟着轻轻一握,恰到好处抓住了那一对丰满的所在。 身后的身影微微颤抖了一下,险些松开了双手,轻声骂道:“你这个好se之徒!“竟是咬牙没有松开双手。 杨峥轻轻的揉捏了两把,忍不住赞道:“好大,好滑,好弹啊——?“ 身后的娇qu似乎忍受不住他的揉捏,娇躯微微颤抖起来。 “我到底是谁?“ 杨峥道:“肌肤这么好,小手这么柔软,xiong脯这么大,这么弹,这么滑,啊,我知道了——?“ “我是谁?“身后的娇躯浑身颤抖,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但依然紧紧的捂住他的双眼。 “这丫头还真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啊?“杨峥嘿嘿一笑,收回了大手,轻轻握住了那小手道:“整个彭家xiong脯能有这么大的,当然是我的小乖乖,小可爱了?” 身后那娇躯嘻嘻一笑,道:“算你识相!“红着脸松开捂住他双眼的小手,望着他嬉笑起来。 杨峥好些日子没见她,见她模样依旧清秀,不知是不是冷的缘故,脸上显得有些苍白,他有些心疼的将搂入怀中,柔声道:“你看你,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多穿一些,冻坏了吧?” 二小姐依偎他的怀里,心里高兴,但还是忍不住在他背上轻打一下,嘟着小嘴,仰起脸道:“你这负心的人,快说青霞、曼玉、嘉玲是那个狐狸精,是不是四处鬼混gou搭上的?” “我日啊,这丫头也不知是不是言情小说看多了,一张口就说让人浮想翩翩的话儿,哎,亏得我定力好,要不然还真忍不住去勾搭几个?” “什么gou搭,勾搭的,说得多难为情啊,再说了,我是那样的人么?“杨峥把手将她搂进怀里,掀开那一抹xie衣,抚摸上那雪白的峰岚,轻轻的搓揉起来,粉嫩,柔软的感觉,让他忍不住舒服的哼了声。 二小姐小脸羞红如火,将身子往他怀里用力挤ya了两下,哼了声道:“你是什么人,你就是一个负心人,这么久才记着人家?我恨死你了?” “我日,又来了,大冬天了不要说这些让人浑身酥麻的话儿好不好,我会忍不住的?” “哪有忘记啊,我便是忘记我自己,也不会忘记我的小乖乖啊?”杨峥嘿嘿笑道。 二小姐哪里受到了这种甜言蜜语,心儿砰砰砰乱跳了几下,小脸羞涩地通红,仍旧扳着脸色哼了声道:“信了你才怪呢?姐姐说了男人只有想从你身上占便宜,才会说一些好听的话儿,就像孔雀去求huan,也不是提前开个屏,你这样的话儿,怕是跟什么青霞、曼玉、嘉玲说了不少吧?” “我日,这丫头还真记仇啊,我倒是想说啊,可人家未必肯听,没准还骂我一声神经病呢?” “我哪有啊,这样的话儿,我只对我的小乖乖说!”杨峥大言不惭的道。 二小姐心里高兴,眉宇间的笑意如一湖春水一般荡漾开来,见他正盯着自己,立即板起脸来,嘟着小嘴哼了声道:“少来,你若是真记住我,那你为何叫那么多女人的名字?到最后才想起来是我呢?你一定骗我的,才会这么说?” 杨峥汗了一把,道:“这个,这个嚒,我是想和二小姐开个玩笑而已,当不得真的?” “我才不信呢?”二小姐不依不饶。 “我说的是真的,要不然我怎么会记着你的肌肤白皙,xiong脯够大,小pi股够翘的——?”杨峥极为无耻的道。 “讨厌,人家哪有你说的那么好?”二小姐红着脸,低着头笑道。 “我日啊,这是什么情况,难道xiong脯够大,小pi股够翘不是下流的话儿么,为何这丫头听得还听高兴的?”杨峥一脸的满然。 “当然好了,不然我能记得住么,你看我都记住了你这么多东西,难道还记不住你么,你可是我的独一无二的小心肝,小宝贝呢,我就是认不出自己爹妈,也一定能认出你来啊?”杨峥充分发扬了自己不要脸的精神,不要脸的道。 二小姐咯咯一阵嬉笑,引得xiong前一阵波涛汹涌,让杨峥的双手险些握不住。 “你就会说些好听的来哄我。信了你才怪!”二小姐通红了小脸轻轻说道。 ………… 451章:凌寒独自开 杨峥手中的力道加大了几分,道:“这怎么是哄你的,你也知道的,我这个人一向很诚实的,从不说假话,二小姐肌肤白皙,胸脯大,小屁股挺翘,这个是彭家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人都知道的私情,我这几话话可是发自肺腑,你不信?我可以发誓的?“ 杨大人一本正经的说完,很熟练的对着苍天竖起了两只手指:“我杨峥今日对二小姐所说的话儿,若有半句假话,就不得好——?“ 二小姐满心欢喜,一张精致的小脸泛起一抹羞红,将身体依偎在他怀里,伸出白皙细嫩的小手轻轻的压制在他双唇上,道:“你这坏人诚心的是吧,明知道你说什么,人家,人家永远杜相信你的,你偏偏要说这些生啊,死的,害得人家担心?”她的眉宇间还带着一股少女的青涩,又似是一个深闺中的怨妇一般,嘟着小嘴,眸子里满是却是淡淡的哀怨。79免费阅 “不就是发个誓言么,用不着这么哀怨吧?”杨峥汗颜了一把,伸手将二小姐往怀里揉了几下,柔声道:“这么冷的天,你不在闺房你看故事,来这儿做什么,万一冻坏了,我哪里去找这样肌肤那么白,胸脯那么大,小屁股那么挺翘的小乖乖啊?“ 二小姐被他的甜言蜜语哄得高兴,但听到小屁股、大胸脯,毕竟是女儿家,一张精致的俏脸还是红了起来,小手轻轻地在他怀里敲打了一下,嗔道:“讨厌死了,取笑人家!“ 杨峥立即做出疼疼状,大手却趁机将二小姐再往怀里塞了一下,如此一来,两人贴的更加紧密,二小姐胸前鼓鼓的酥胸,被不时的挤压,放松,那种酥麻的感觉,让她忍不住轻轻哼了两声,虽是大冬天的,身子却燥热了起来,将一张小脸狠狠的埋入他的怀中。 杨峥好些日子没找人说话,今日没想到二小姐回来,如今投怀送抱,身心被那一片柔软轻轻触及,骚心也是大盛,也不避讳,将怀里的粉嫩的身躯用力的拥进自己怀里,大手在那凹凸有致的所在轻轻抚摸一番,才一脸满意的问道:“你来这里大小姐知道么?“ 二小姐感觉他双手从自己腰际一一的下滑,攀上的自己的臀部,轻轻的揉捏起来,忍不住轻轻哼了声,鼻息咻咻了几下说道:“我这些时日都没看到姐姐,问下人,都说姐姐在忙生意啊,哎,我们彭家有今日,姐姐实在太辛苦了些,坏人,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帮助姐姐知道么?“ “我日啊,我倒是想,可那妞知道了你我的秘密,怕是恨死我了,哪里还会要我帮忙啊?“ 大手轻轻的在二小姐的翘臀上拍了一记,笑道:“知道了!” 二小姐忍不住一声娇呼,嘤宁一声扬起了笑脸,嘟着小嘴嗔道:“你这个坏蛋!就知道欺负我?” 杨峥嘿嘿一笑,道:“谁让你是我的小乖乖,小心肝啊,我不欺负欺负你,那我欺负谁啊,莫非你让我去欺负青霞、曼玉、嘉玲,不瞒你说,她们对我是垂涎三尺呢,昨日我看见她们还在对我抛媚眼呢?” “你敢——?”二小姐忽然扬起小脸来,嘟着小嘴喝道。 “嘿嘿,我当然不敢了,所以我只好欺负欺负我的小乖乖了?”杨峥嘿嘿笑了两声,大手又趁机狠狠捏了一把。 这一次二小姐只是脸红了一下,并没有骂他,漆黑的眸子顾盼之间,飞快的瞥了他一眼,忽然雪白的齿贝松开了紧咬的齿贝,沉吟了一会儿,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道:“如果,如果我让你摸,你是不是就不去找青霞,曼玉、嘉玲她们了——?“ “让我摸?“杨峥睁大的双眼,待看到二小姐说完这句话儿一脸羞涩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道:”那是当然了!“ 二小姐红着脸,低着头,雪白的齿贝重新咬上了粉嫩的红唇,在鲜艳的红唇上留下一道好看的痕迹,好一会儿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忽然将胸脯一挺,扬起小脸道:“那你摸吧?“ 杨峥哈哈一笑:“这丫头还真可爱?“ “那我真摸了?“杨峥大笑,腾出大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动。 二小姐面若桃花,依偎在他怀里,媚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了一下,才从喉咙深处发出猫咪般的“嗯“了声。 杨峥一笑,碍于两人年纪,杨峥不敢做出最后一步,但他也不是圣人君子,如今看二小姐眉宇间虽有些少女的青涩,但该凸的凸,该凹的凹,身子曼妙,已经发育成熟,如此光明正大的占便宜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大手顺着她香肩一路下滑,感受衣服里带来的光滑,慢慢滑落至臀部,跟着直接滑入了yu腿深出,二小姐虽有准备,但事到临头还是人不住惊呼了声,身子下意识的退开了几步。 杨峥嘿嘿一笑道:“好滑啊!“ 二小姐笑脸一红,看了他一眼,咬了咬牙重新走回他身边,依偎在他的怀里,羞涩的道:“我还没准备好,你能不能现在不摸啊?“ 杨峥哈哈一笑道:“好,那改日加倍讨回来?“ 二小姐依偎在他怀里,羞涩的嗯了声,将小脸深深埋入了几分。 杨峥的院子外,本是个花园,虽是隆冬,但角落的几处梅花还是凌寒独自开了,雪白的花朵,与四周的白雪相互映衬,竟给这独家小院增添了几分没美感和香气。 杨峥生怕二小姐身子弱,湿气疼着了她,抱着她走到了自己小屋里,在一张圆桌旁坐下,杨峥将炉火点燃,然后给炉火煮上茶水,不多时房屋里便暖和了起来。 二小姐看他忙好了一切,才缓缓走到他身旁,刚要在一处凳子上坐下,忽然身子被杨峥轻轻一拉,跟着双手抱起了自己小蛮腰,轻轻的往他怀里微微一送,自己的小翘臀便挨上了他的腿骨上,二小姐脸上一红,并没有挣扎,很顺从的坐了下来。 “天冷,我们坐近些好说话——?“杨峥厚颜无耻的嘿嘿笑道。 “你这个小坏蛋,坏死了——?“二小姐红着脸骂了声。 杨峥轻轻抖动了一下,立即感受到二小姐丰满翘臀上传递的弹性,忍不住轻轻哼了声:“下雪天调戏,调戏二小姐,日子真不错?给个皇帝都不当啊?” ^^^^^^^^^^^^^^^^^^^^^^^^^^^ 两人就这么端坐了一会儿,待房内温度暖和了些,杨峥大手才极为熟悉的解开二小姐的胸前的一粒纽扣,将一只大手放了进去,抚上了那一对柔软,轻轻的搓揉起来。 二小姐轻轻哼了两声,小脸上慢慢升起了一抹红晕,好一会儿才轻轻叹了声道:“你去南京的事情,姐姐与你说了么?“ 杨峥点头道:“前些日子说了几句,也不知是真是假?” 二小姐被他的大手抚摸得有些忍不住,喉咙深处不时的发出猫咪的声响,听了这话儿,轻轻吐了口气,道:“你是不是惹姐姐不高兴了?” 杨峥微微一愣,心道:“莫不是大小姐摊牌了吧?” “哪有啊?“ 二小姐道:“没有,为何我前些日子一提你的名字,姐姐就骂你是个负心人?让莫要听信了你话儿,被你骗了?“ “我日啊,这个大小姐做不成正宫娘娘也用不着诋毁我吧,亏我那一晚被你打了一巴掌,都不记恨你?做梦还梦到了你!“ “是么?“杨峥淡淡的应了声,此事还真有些不好说。 二小姐似乎没察觉他在应付一般,轻轻叹息了声,幽幽的说道:“自从姐姐长大后,就一直与娘亲为维护彭家四处奔波,这些年她为了彭家吃了不少苦,她心里苦楚我们都知道,可惜我没用,什么都做不了?“ “你怎么会没用呢,前些时日,大小姐不在家,你不是把彭家打理得井井有条么?再说了你还小嘛?”杨峥安慰道。 二小姐嗯了声道:“比起姐姐来,这些算不了什么啊,这些时日我看姐姐神色疲倦,心里真的好心疼,坏人——?” “什么?”杨峥轻轻应了声。 “若是姐姐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你看在我面上,不要记恨她好么?”二小姐说着忽然仰起脸,盯着他道。 “我日,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杨峥显得有些紧张,怀里的大手竟忘记了揉捏。 “我是什么人,旁人不知道,我的小乖乖还不知道么,我为人一向大方,从不记仇的,别说大小姐对我不错,便是对我不好,我也不会记恨她的?”杨峥一脸陈恳的道,这几句话倒不是他自吹自擂,他心里倒是真没记恨大小姐。 二小姐似乎很满意他的答复,长长的睫毛抖动了几下,一抹淡淡的笑意从眉宇间荡漾开来,轻轻应来了声,道:“坏人,你对我真好?“ 杨峥呵呵一笑,道:“我的小乖乖对我也不错啊,不但送给了我玉佩,还让我摸——我实在太幸福了?” 452章:奉天承运 二小姐泛起一片羞红,白了他一眼,嗔道:“讨厌——? 两人搂着说了一会儿话,期间杨峥又将宝哥哥的故事说了一段,期间少不了夹杂了一些云游太虚的片段,二小姐嘴上笑骂,心里却是高兴万分,没少让他占些便宜,只可惜,气氛虽好,景色也对,二小姐到了最后,也是一副任君胡来的模样,但杨峥终究碍于她十六岁的年纪,不敢越过雷池一步,硬生生的将那点念头给压制了下来。79阅. 二小姐走后,他见彭家上上下下忙碌,也不好整日躲在房舍里,和段誉一起帮了一些小忙,搬了一些年货,期间始终没见到大小姐,想起那一晚奇怪的梦境,心里多少有些担心日后大小姐真如如此做。 下午一过,就算是正式过年了,各种炮竹之声络绎不绝,孩子的嬉闹声,街上也是一片热闹,每家每户开始扫庭、贴对联儿,亲朋来往不断,入夜的时候炮竹声彻夜不停,各家各户灯火彻夜通明,西湖湖畔,各种带有年味的活动也多不胜数,斗鸡、弹棋、投壶、蹴鞠、玩酒牌、观看花灯——?还有小孩喜爱看的吐火、马戏、踢毽子…… 除夕这一天,彭家从早上开始就打扫庭院的,杨峥象征性的收拾了一下,待夜色差不多到的时候,剪了一些红纸,写了一幅对联,几个大大的喜字,贴在了自己房舍的前前后后。 待第一阵炮竹声后,彭家开始吃年夜饭,吃的是饺子,期间陪着段誉、福伯做了一些游戏,活络了一下气氛。 吃完了年夜饭,才见彭夫人一脸倦容的走进来食堂,开始给府上的仆人发放红包,杨峥捏了捏自己那一份,凭着厚度,他便知道不少,也不看直接塞入怀中,对着众人抱拳恭贺了一番,说了一些祝福的话儿,便回到了自己的雅舍里。 永乐二十二年,就此过去。 当然了这只是大明普通人家的年,对于一国之君,一个登基不久的新皇帝来说,这一年尤显重要。 因为过了今晚,新皇帝就不再用父亲的年号,按照规定,可以有属于自己的年号。 自从永乐皇帝于永乐二十二年七月十八日,在第三次北伐回师途中病逝于榆木川,英国公张辅、阁臣杨荣为了避免朱高煦、朱高燧趁机作乱,因此秘不发丧,将军中的漆器融成一口大棺材,将朱棣的遗体装入棺材中,每日还是照例进餐、请安,只是皇帝的车帘再也没有掀开、皇帝也再没有说话,军中一切如常,同时,派杨荣与太监海寿进京密报,朱高炽得知后立即派儿子朱瞻基出京迎丧,由于大臣们的精心安排,总算没有爆发什么叛乱,皇位得以平稳过渡,举国欢呼,新皇帝自问没有父亲的雄才伟略,但他随父征战多年,知道创业很难,登基后重用户部尚书夏元吉,采取了一系列减少国家开支的措施,因为永乐年间,迁都、修《永乐大典》、征战蒙古,下西洋,出兵安南留下的创伤,经过这数月的恢复,如今总算是有了成效,国家还算安稳,尤其是他听信了杨士奇、杨荣、杨博等人建议,在登基后用贤臣,削汰冗官,废除了前朝的宫刑,停止宝船下西洋,停止了皇家的采办珠宝;处处以唐太宗为楷模,修明纲纪,爱民如子,下令减免赋税,对于受灾的地区无偿给以赈济,开放一些山泽,供农民渔猎,对于流民一改往常的刑罚,采取妥善安置的做法,这一切都使得大明百姓充分的休养生息,父亲留下战争创伤也慢慢恢复,明朝进入了一个稳定,如今的大明一派欣欣向荣,对于一个刚刚登基的皇帝来,这第一个年能取得这样的成效,不得不是说有些骄傲。 如今他才四十八岁,还年轻,他相信只要他勤政爱民,他开创的王朝,也一定比祖父、父亲更加繁荣,更加昌盛,他也会成为历史上比肩唐宗宋祖的圣君。 而要做好这一切,首先得需要自己的年号,新的皇帝即位,践阼为主,需要重定正朔,以显示奉天承运,上顺天道,下合人意,而重新确定年号纪年,正是奉正朔的一种表示,他朱高炽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年号。 为此,他一早让礼部着手议定年号,但这些时日礼部尚书不在朝廷,所以他将此事交给了太子少师吕震处理。 这吕震临潼人。洪武年间以乡举进入太学,后升山东按察司试佥事。之后入朝担任户部主事,后升北平按察司佥事。燕王朱棣起兵后,吕震降于朱棣,被命侍奉世子。永乐初年,升任真定知府,三年后升刑部尚书,永乐六年,改礼部尚书。朱高炽监国期间,其女婿主事张鹤朝参失仪,朱高炽因为看在吕震的份上宽宥了他。朱棣知道后很愤怒,将吕震和蹇义投进锦衣卫监狱,但不久之后,就给他们复职。 此人曾三次奉命省亲,其中两次正值关中闹饥荒,吕震令有关官员出粟赈济,回来后才上报朱棣。但他没有学术,任礼官却不知大体,所以朱高炽对于本没什么好感,但此人多了礼部尚书多年,在杨士奇不在北京,一时倒也按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而且此人倒也不是一无是处,永乐年间,担当礼部尚书之时,每次奏事,别的尚书都手拿副本,又与左右侍郎轮番上奏。吕震身兼三部之任,奏章更多,但他都是自己口授奏章,不用侍郎参予。情状复杂,千头万绪,他都背诵如流,不曾有误。他曾扈从朱棣北狩,朱棣见有石碑立在沙碛中,率群臣去读碑文。过了一年,朱棣与文臣谈及该石碑,诏令礼部派官去录回碑文。吕震说不用派,请备好笔纸在皇上面前写出来。朱棣暗中派人去拓回碑文校对,竟无一字脱误。这份能耐,让朱高炽很是欣赏,故此将此等大事交给了他。 经过几日的商讨,吕震倒也不负所托,于昨日送来商议的年号的结果,只是朱高炽有些不满意,迟迟没有朱批。 此时的龙椅上,朱高炽皱着眉头细细斟酌吕震送上的年号,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守在身旁的太监王振斜眼瞥了一眼那奏折,不安多看,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走到龙椅旁,将龙椅茶几旁边的茶杯轻轻撤了下去,他生怕惊动了正在思索的朱高炽,因此他大动作极为小心,可以说没有半点响声。 但朱高炽还是看到了他,对于这个为自己披红的太监,朱高炽还是有些影响的,尤其是那一手模仿自己笔法的书法没让内阁的杨荣看出破绽,让他很高兴,对这个太监的印象多了几分好感。 此时,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竟将手中的奏折放了茶几上,对着王振道:“你可是叫王振?” 王振心头一喜,皇帝既然能记住自己的名字,见皇帝看着自己,忙跪下道:“回禀皇上,正是奴才?” 朱高炽点了点头,并没有让他站起来,祖父当年定下的规矩“太监不得干政“虽说经过了这么多年,有些松懈,但素来喜好读书的他,并不觉得祖父当年这条禁令有什么错,昔日繁华的大唐这些太监可没少祸害。 心里知道是一回事,但怎样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在他看来,偶尔让这些太监帮自己做一些小事情,分担一些事情,但也不是什么坏事。 沉吟了一番,问道:“以你看这几个年号,朕该选哪一个好呢?“ 王振飞快的瞟了一眼奏折,叩头道:“奴才,奴才不敢?“ 朱高炽对王振颤抖的神情感到很满意,哼了声道:“是你让你看,你不必惊慌!“ “是!“王振应了声,这才抬起眼睛飞快的瞟了几眼,见那奏折上一堆恭维的话儿,直到末尾处才写上了几个年号,”建康、元嘉、兴平、中和、洪熙几个年号,他还注意的在前面的几个年号上,皇帝都用朱红的笔法点了几下,唯独洪熙那个年号前面多了几点。 “看来皇帝对”洪熙“有些意动了。“王振在心里暗暗嘀咕了声,不敢多看。 朱高炽道:“你以为朕用那个年号好?不必害怕,想到什么说什么,朕恕你无罪!” 一听“恕你无罪”王振胆子也大了些,脑海里飞快的转动了一下,弓着身子行了一下礼道:“禀皇帝,奴才进宫之前,也读了一些史书,从史书上知道,这年号纪年是在汉武帝十九年首创的,年号为建元。《汉书》上记载说,那年十月,汉武帝出去狩猎,捉到一只独角兽白麟,群臣认为这是吉祥的神物,值得纪念,建议用来记年,於是立年号为元狩,称那年(前一百二十二年)为元狩元年。可是,过了六年,又在山西汾阳地方获得一只三个脚的宝鼎,群臣又认为这是吉祥的神物,建议用来纪年,於是改年号为元鼎,称那年为元鼎元年。 453章:年号洪熙 后来,人们把这记录年代的开始称纪元,改换年号叫做改元。79免费阅此后,每次新皇帝登基,常常会改元纪年,并同时改变年号。一般改元从下诏的第二年算起,为此,历朝历代的帝王对自己年号都极为重视,但所选的年号,莫不是遵从六大原则?” “哦,你且说来听听——?”朱高炽惊异的看了一眼王振。 见皇帝正凝神细听,没有半分生气的模样,刚才的不安好了许多,稍微稳定了一下心神,继续说道:“依着奴才看这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一,表示受命于天的,如应天,天兴、天授等;二、表示神圣祥瑞的,如万利、河清、大圣等;三、表示改朝换代的,如太始、开元、皇初等;四、歌颂文治武功的,如大德、上明、文治,显德等;五、希图安宁平顺的,如安定、广顺、永宁等;六、祈求江山永固的,如长久、天寿、长乐等——?” 朱高炽眯着双眼点了点头道:“有些道理,依你看来,朕该如何取舍呢?“ 经过刚才的一番对话,王振胆子也大了些,说话的底气也足了些,微微思索了一番,道:“当靖难师起,陛下以世子居守,全城济师。其后成祖乘舆,岁出北征,东宫监国,朝无废事,这份功勋足以比肩古之圣君,如今陛下登基不足一载,却是,用人行政,善不胜书。使天假之年,涵濡休养,德化之盛,岂不与文、景比隆哉。奴才看吕尚书所拟定的年号,建康、元嘉、兴平、中和、洪熙,奴才细细想了一番,唯独这洪熙尚未被用过,陛下是一代明君,自不用拾前人牙慧,洪熙,洪者,大也,熙者,光明也,岂不是与陛下心意想通么?“ “洪者,大也,熙者,光明也——?“朱高炽微微楞了一下,随即眉头微微一展,点了点头道:”好一个洪熙,这年号朕用了?“ 当天,这份奏折送到了内阁,让内阁大臣杨荣批复,杨荣看着奏折上皇帝用朱笔批阅的年号,默默叨念了几声,眉头便皱了起来,三杨中中,众人只知道南杨杨荣只懂军务,殊不知他的学问极高,这些年没少留下诗作。 “洪熙,洪者,大也,熙者,光明也。寓意虽好,然则,此二字本生有问题,洪,属水,熙,属火,两者已经相克,而朱高炽本生的炽属火,与洪也相克。明仁宗生于农历己未,五行:草野之羊天上火, 也是属火,故而,年号中的洪克之。可见明仁宗的年号洪熙中的这个洪字,一克年号中的另一个字熙,二克名字中的炽,三刻生辰年份的五行属性,可见其在位难以久长。“想到这里他轻轻叹了声,心道:”莫非这是天意?“ 除夕一过,便是正月初一,朱高炽身穿黄色龙袍,头戴冕帽,被两个太监扶着桌上了龙椅,苍白的脸上因为刚才的一番运动,浮上一片不健康的红色,满朝文武百官除了杨荣外,其余众人倒也习惯了皇帝如此上朝,到没什么。 杨荣轻轻叹了声:“皇帝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也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了,看来南下的日子要提前了?“ 朱高炽心情不是十分高兴,这是因为他从钦天监得到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让他高兴不起来。 “天命不久矣!“ 听到这句话,饶是自问这些年养成的镇定,在那一刻还是忍不住面色大变,他自小熟读儒家典籍,对天文地理略有涉猎,自然知道这句话的含义,想到那种结果,朱高炽就忍不住轻轻叹了声:“早些年他熟读儒家典籍,只为将来做好燕王世子,谁知皇祖父驾崩,建文登基,对父王大大出手,迫使父王为求自保,不得不率兵靖难,靖难四年,他追随父王征战多年,终于在建文四年六月,燕军渡江直逼南京城下,谷王朱橞(hui)与曹国公李景隆开金川门迎降,京师遂破。燕兵进京,建文帝阖宫自己焚燃,建文一死,父王众望所归登基了做了皇帝,而自己也从最初只想做一个燕王世子,面临着做一国的太子,甚至一国之君。 ^^^^^^^^^^^^^^^^^^^^^^^^ 为此,他开始学习处理政务,开始想着怎样做好一个太子,一国之君,多年的努力,总算是苦心人天不负,他多年的努力被父王认可,从世子变成了太子,再做了一国之君,他自问这几个月的皇帝,他做到得比不上父王的雄才大略,但比建文一朝要好得多,本以为过了父王的年号,从新迎来自己的年号,效仿那古代明君,勤政爱民,做一个千古明君,想不到竟是这种结果——?“ 龙椅上的朱高炽轻轻叹了声,抬起头扫了一眼龙椅下的满朝文武百官,当目光落在了杨荣的脸上,想起昔日的种种,又是一叹:“是啊,当年朕被谗言邪恶所扰,心之忧危,使他们对我不离不弃,杨博、杨士奇还为了朕险些身家性命丢了,才换取了父王的信任,许我为太子,做了这一国之君,如今天命不久矣,那又如何,我还有瞻基,对,我还有儿子,瞻基能文能武,一定能继承我的事业,一定能!” 一番沉吟,原本显得有些颓废的他,神情变得高兴了不少,微微对着群臣颔首示意,身旁的太监海涛,才轻轻一扫浮尘,尖着嗓音喊道:“皇帝临朝,文武百官见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岁!“ 文武百官行三拜九叩的大礼,声响如雷。 望着跪拜的文武百官,朱高炽心里洋溢着喜悦,嗯了声道:“诸位爱卿请起!” “谢陛下!“群臣再一次回礼。 见文武百官都起来,朱高炽扫了一眼,轻声道:“杨大人开始吧?“ 杨士奇不在,文武百官以杨荣,杨博为首,听皇帝发话,杨荣从人群里先前走出一步,抱拳道:“今日本朝第一件事——?“ 杨荣说道这儿,打开了昨晚拟定的言语,朗声道:“赞: “文皇少长习兵,据幽燕形胜之地,乘建文孱弱,长驱内向,奄有四海。即位以后,躬行节俭,水旱朝告夕振,无有壅蔽。知人善任,表里洞达,雄武之略,同符高祖。六师屡出,漠北尘清。至其季年,威德遐被,四方宾服,明命而入贡者殆三十国。幅陨之广,远迈汉唐!成功骏烈,卓乎盛矣!然而革除之际,倒行逆施,惭德亦曷可掩哉!” 幅陨之广,远迈汉唐!成功骏烈,卓乎盛矣!“ 杨荣的声音不大,但满朝文武百官都听得清清楚楚,人人神色肃立。 许久,才听得朱高炽轻轻叹了声道:“父王雄才伟略,据幽燕形胜之地,乘建文孱弱,长驱内向,奄有四海,在位二十二年,修《永乐大典》、迁都北京、天子守国门、下西洋,平定安南,如此丰功伟绩,的确当得起如此评语!” 众人颔首称是,对满朝文武百官而已,永乐皇帝就是大明神一般的存在,丰功伟绩不输给任何一朝一代的皇帝,这份评价并不为过。 杨荣见众人没异议,接着说第二件事“当今圣上一登基已有数月,按照我朝规定,践阼为主,需要重定正朔,以显示奉天承运,上顺天道,下合人意!” 众人一听确定年号,人人神情庄严了几分,纷纷凝神细听。 注解: 两件事说明一下:第一件,朱棣的评价是借用了《明史》,所以书友们不要喷我。 第二件,关于“洪熙“的年号,按照明代皇帝朱元璋给后代定的辈分排行是按“木火土金水”顺序,他有二十六个儿子,每个儿子的名字都是木字旁,并且他给二十六个儿子定了一个辈分表,每表二十个字,从他的孙子开始依次向下起名字。此外,朱元璋又规定从孙子辈开始,每一辈的第一个名字使用辈分表中的字,第二个名字必须带有一个五行的偏旁或组成部分,并且以火土金木为顺序依次循环。如明成祖朱棣的儿子明仁宗叫朱高炽,是高字辈的火旁,宣宗瞻基是瞻字辈的土旁等。但是朱元璋只想到了五行相生: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却未想到五行相克: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明代始终是父子相生,祖孙相克,如朱棣和他儿子朱高炽是按照木生火,顺应五行相生,但是和孙子朱瞻基是木克土,为五行相克。 而“洪熙“正如文中所言,寓意虽好,然则,此二字本生有问题,洪,属水,熙,属火,两者已经相克,而朱高炽本生的炽属火,与洪也相克。明仁宗生于1378年,农历己未,五行:草野之羊天上火,也是属火,故而,年号中的洪克之。可见明仁宗的年号洪熙中的这个洪字,一克年号中的另一个字熙,二克名字中的炽,三刻生辰年份的五行属性,可见其在位难以久长。 454章:兄弟情义 杨荣见众人没异议,接着说第二件事“当今圣上一登基已有数月,按照我朝规定,践阼为主,需要重定正朔,以显示奉天承运,上顺天道,下合人意!” 众人一听确定年号,人人神情庄严了几分,纷纷凝神细听。79阅 杨荣道:“经礼部拟定,陛下批阅,内阁审查,确定当今陛下年号为”洪熙“洪者,大也,熙者,光明也。寓意大明的光明!” 文武百官默默念了几遍,纷纷点头颔首,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高炽脸上洋溢着笑意,看着满朝文武百官高呼的万岁的神情,重重的吐了口气,道:“自今日起,朕便有了自己的年号“洪熙”“ “当!“ 朱棣当年打造的永乐大钟发出清脆的响声,朱高炽站了起来,望着殿外,神情极为激动,从这一刻起起,我洪熙的时代要来了! 确定年号后,朱高炽又发了一道圣旨,昭告天下,自今日起,铸造洪熙通宝,用来振罹灾贫民,大赦天下。 下了早朝,朱高炽让太监扶着自己径自去了钦安殿,这钦安殿殿前院墙正中辟门,曰“天一门”,东西墙有随墙小门,连通花园。钦安殿前须弥座下左右各植有一棵白皮松,斑斓的树干,浓绿的针叶与洁白的石栏形成鲜明的对照。尤其西边一棵白皮松根部外露,犹如一条卧龙,又像一位矍铄的老者卧看门里的连理柏,为这一带比较沉闷的环境平添无限情趣,朱高炽为人身子肥胖,不喜三大殿的高墙,常来这里歇息,吹吹风,此时他刚刚喝了几杯茶汤,显得有些闷热,让太监扶着他到这里坐一会儿,好凉快凉快。 前方的院内,种了几颗上等的梅花,此时全都绽放开来,淡淡的香味让朱高炽略显疲惫的身心舒缓了不少。 这时,太监海涛弓着身子走了进来,站在一丈外,低声道:“皇上,锦衣卫指挥使徐勉求见——” 朱高炽眉头微微跳了一下,沉吟了片刻道:“让他进来!” “奴才领旨!”海涛应了声,去了。 不多时,身后跟着一个身着红色飞鱼袍的中年汉子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在离朱高炽一丈外的距离,抱拳行礼道:锦衣卫指挥使徐勉参见皇,愿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高炽缓缓转过身子,放在膝上的右手轻轻抬了一下,道:“徐大人不必拘礼,起来说话!” 徐勉应了声,从地上爬了起来,恭敬的站在一旁。 朱高炽端起手边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汤,对四周摆了摆手。 海涛会意,对着四周的宫娥,侍卫轻轻丢了个眼色,那些宫娥、侍卫立即去一大半,只留下几个心腹在一旁垂立。 直到这会儿,朱高炽面色才变得威严起来,冷声道:“事情查探得如何?” 徐勉忙道:“卑职派遣的锦衣卫潜伏在乐安州,经过数月的查探,终于被卑职查探到,汉王在密谋造反?” 朱高炽眉头跳了几下,自己这个弟弟雄才大略,当年与靖难与父王冲锋陷阵多此与危难之际,救下父王,深得父王喜爱,如不是当年有杨士奇、杨博、杨荣,夏元吉、解缙用心辅佐,今日这个皇位还真不一定是自己坐了。 “密谋造反可有证据?“朱高炽漫不经心的道,对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弟弟,他比旁人要了解一些,自己的这个弟弟极有野心,当年建文帝继承大统,三兄弟一同入朝。舅舅徐辉祖见他游手好闲,品行不端,便暗中告诫他。朱高煦非但不听,还盗走徐辉祖心爱的宝马,渡江返回北平(今北京)。归途之中,朱高煦经常杀死官民,还在涿州击杀驿丞,朝臣都因此指责燕王,这件事,他记忆犹新,也就是从那一刻他便看出自己这个弟弟是个不安分的主角。 ^^^^^^^^^^^^^^^^^^^^^^^^^^^^^^^^^^^^^^ 建文元年,建文帝听信黄子澄、齐泰的谗言,离间皇家叔侄情分,父王被迫起兵靖难,因他身子多有疾病,留守北平。朱高煦随军出征,经常作为前锋。建文二年,朱高煦参加白沟河之战,并率精骑冲阵,斩杀都督瞿能。后来,朱棣兵败东昌(今山东聊城),大将张玉战死。朱高煦率军赶至,击退南军,将父王救出,当时他在北平听说此事,心里着实有些惊讶自己的这个弟弟竟如此勇猛,也就是从那时起,他便知道自己多了一个对手。 此后,父王靖难成功,大军南下一举夺取了建文帝的皇位,父王从一城的王爷,变成了天下的君主,而他身为燕王世子,嫡子嫡孙,本就应该是太子,可父王却因为朱高煦的力战下方转败为胜,因此认为他很像自己,常说让由他做太子。 这个结果让他多少有些不服,可父王雄才伟略,自己再有不满,也不敢说出来。 好在杨士奇、杨博、杨荣、夏元吉等人在一旁辅助,他才取得了父王的信任,被立为太子。当时的他本以为这一切就这么定了,父王过世后,这大明的江山就是自己的,到时候自己效仿上古明君,勤政爱民,开创属于自己的时代,他要让父王知道,他是不输给自己弟弟的,他当年的决定没有错。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想法太过幼稚,自己的那个弟弟对皇位比自己还要热衷,永乐二年,父王封朱高煦为汉王,藩国云南,自己的那个弟弟,竟耍赖赖在京城不去,也就是那时,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弟其实还隐藏了一份野心,也就是从那时起,他对自己这个弟弟多了一份小心。 再后来,自己这个弟弟对自己多番用阴谋,迫使父王将自己身边的文臣武将全部除掉,而他自己俨然不将自己这个兄长放在眼里,在自己监国期间,趁着父王不在,索取天策卫为汉王护卫,并常以唐太宗自比。不久,又请求增加两护卫,并私自挑选卫士,招募精兵三千人,又击杀兵马指挥徐野驴,僭用御用车马器物。行事更加放纵,如此种种,终于引起了父王的警觉,在永乐十四年十月,返回南京,对其予以痛斥,剥夺冠服,囚禁在西华门内,准备将他废为庶人,他本不想救下,可父王当时的目光望着他,他只能咬牙念及兄弟之情,在父王面前极力请求,才使得父王削去他的两护卫,将他的亲信诛杀,于永乐十五年三月,徙封到乐安州(今山东惠民),这些年自己那个弟弟虽然安分了不少,但他知道,对于皇位,自己的那个弟弟并没有死心,所以这些年他都秘密监视着乐安州的一举一动。以防自己的弟弟对自己动手。 但他明知道这一切,登基后仍旧多次致书劝诫,便是这些时日,自己的大侄儿朱瞻圻在北京窥视朝廷举动,自己那位兄弟也派遣了不少心腹潜入了北京,想要联络昔日的旧部,他都心知肚明,他身子虽有病,脑子可没病,他知道凭着这些表面的罪证,难以让自己那个弟弟负罪,所以他不动神色的将朱高煦召回京城,增加其俸禄,赏赐宝物数以万计,仍命他返回乐安,还将他的长子封为世子,其余儿子均封为郡王,便是府上的其他官员也大力封赏,他这么做当然不是念及什么手足之情。 他们的兄弟情义,早在他监国时,被自己这个最亲的弟弟一手毁掉,但他仍旧这么做,目的就是让自己这个弟弟一步一步的走向灭亡。 徐勉听皇帝问话,急忙禀报道:“卑职查探到,汉王府邸有挑选卫士,招募精兵的迹象,府上所用之物,多是僭用御用车马器物!” 朱高炽面色平静,听到了这个消息并不如何惊讶,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茶,道:“就这么多么?“ 徐勉微微楞了一下,有些摸不着朱高炽的意思,按说这汉王想要谋反的事情,举国皆知,这些年来虽安分了不少,可私底下没少活动,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也秘密查探了一些,可每次查探了一些罪证,皇帝就会对汉王多加封赏,就在数月前,他打探到汉王派遣长子朱瞻圻在北京窥视朝廷举动的罪证,本以为皇帝凭着这条罪证,好好对自己那个不凡分的弟弟敲打一番,谁知皇帝将汉王召回京城,增加其俸禄,赏赐宝物数以万计,仍命他返回乐安,还将他的长子封为世子,其余儿子均封为郡王,便是府上的其他官员也大力封赏,让他看不明白这皇帝心思是如何打算。 …… …… (不知不觉的十月又过了一半,小景也一直坚持万字更新,不得不说是个进步,今晚依旧是三更,所以高调的向诸位书友们求几张月票,求些订阅,当然了打赏什么的,也是可以的,好了废话不多说了,继续码字,今晚的第三更会在老时间,老地点送上!请诸位围观!) 455章:帝国门户 …… 虽不知皇帝心思如何,但身为锦衣卫指挥使那还没有点眼力,眼看皇帝还有听下去的一丝,徐勉继续说道:“卑职还打探到,汉王殿下最近与山东官员多有活动?“ 山东是北京的门户,当年洪武皇帝朱元璋扫除元朝实力,对北伐作出的部署便是,先取山东,撤除元朝的屏障;进兵河南,切断它的羽翼,夺取潼关,占据它的门槛;然后进兵大都,这时元朝势孤援绝,不战而取之;再派兵西进,山西、陕北、关中,甘肃可以席卷天下。 主帅徐达、常遇春按照朱元璋的指示,开始分兵两路:西路由都督同知张兴祖(又姓汪)率宣武等卫军由徐州北上,攻取济宁、东平;东路由徐达及征虏副将军常遇春率主力北攻益都。十二日,王宜、王信父子降而复叛,徐达率所部攻克沂州,杀死王宣,附近峄州(今山东峄县)、莒州(今山东莒县)、海州(今江苏连云港市西南)、沭阳(今属江苏)、日照(今属山东)、赣榆(今属江苏)等州县官吏归降。 十八日,朱元璋遣使至沂州指示徐达:“如向益都,当遣精锐扼黄河要冲,断其援兵,可以必克。若益都未下,即宜进取济宁、济南。二城既下,益都、山东势穷力竭,如囊中物矣。”徐达即命平章韩政扼守黄河要冲,阻敌增援,自率大军进攻益都。二十九日,元益都守将普颜不花战死,益都城破。徐达乘胜攻占寿光、临淄(今山东淄博东)、昌乐、高苑(今属山东高青)等县。同时,西路张兴祖军也连连告捷,十二月初五日,进逼东平,元平章马德弃城逃遁,东阿、安山(今山东东平西)等地官吏相继归降,获士卒五万余人,明军一举评定了山东,从此打开了攻破北京的门户,可以说当年的北伐之战,能一举将元朝实力赶出中原,最关键的就是攻下山东! 听到了这个消息,朱高炽一直平静的神色,才有了一声微怒,轻轻抿了抿嘴,露出了一双好看的大酒窝,朱高炽除了身子肥胖了些,整个面容是三兄弟最好看的一个,浓眉,圆眼,鼻直,略显柔弱的眉宇间,竟有几分英武之气。 沉吟了一会儿,朱高炽问道:“山东与何人来往?” “都指挥靳荣!”徐勉抬眼看了一眼朱高炽轻声道:“不止靳荣,还有天津、青州、沧州、山西等地的都督、指挥使!” 朱高炽双眼眯起了起来,脸色越发苍白了起来,冷哼了声道:“朕如此待他,他竟还做出如此之事!”骂了几句,苍白的脸上升起一抹羞红。 “皇上请保住龙体?”徐勉看朱高炽脸色苍白无力,急忙提醒道。 朱高炽轻轻“嗯”了声,对着徐勉摆了摆手道:“这些事情,朕知道了,你且下去,让杨荣杨大人前来!朕与他有话要说?“ “是!“徐勉应了声,抱拳退了出去。 待徐勉走了出去,朱高炽才望着殿外远处的梅花,用力吸了几口,似乎要将那淡淡的香味全都吸入肺里一般,好一会儿才轻声道:“造反么,我可不是建文帝,瞻儿也不是!“ 钦安殿外连接殿门的不远处有一座小亭,亭子构造有些别致,亭子前半间敞开,后半间四面安有隔扇门而成为小室,样的分隔和布局在我国古园中罕见。 亭子的四周种了不少奇花异草,桂花、芍药、牡丹……,最多的还是梅树,此时正是正月,算是得上是梅花盛开的季节,梅干虬曲,苍劲有力,配上那多多寒梅,虽在这深宫之中,依旧有着寒冬时节大雪苍茫,百花皆败,唯我贲张的铮铮傲骨。 朱高炽换了身着黄色长袍,腰间系着金丝圣带,袖口宽广,极好的遮住了他肥胖无比的身子,此时他正端坐在亭中的元桌旁,桌上放着一炉,炉火正在燃烧着炉上的瓷壶,瓷壶的茶水不时的发出咕噜一声,朱高炽仿佛没听见一般,望着远处盛开的梅花,自言自语的道:“打山东的注意,看样子自己这大半年的安抚,让我那个有勇无谋的弟弟信心大涨啊,只可惜终究是个武夫而已?” 嘀咕了一阵,朱高炽的嘴角溢出了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笑意。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海涛弓着身子领着杨荣走了进来。 “微臣杨荣见过陛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杨荣在丈外行君臣之礼。 朱高炽缓缓转过身来,放在膝间的双手轻轻抬了一下,道:“杨爱卿不必拘礼,起来说话?” 杨荣道了声谢,走近了古亭。 朱高炽道:“来人,看座!” 在一旁守候的太监搬来了一张垫上了毛毯的竹椅,放在杨荣身后。 杨荣抱拳道了声谢,倒也不客气的落了座。 侍女急忙上前给杨荣倒上了一杯热茶,看到杨荣坐下喝了一口茶汤,朱高炽才缓缓抬起手来,对着四周摆了一下,四周的侍卫,太监会意,弓着身子退了去,仅仅留下内侍海涛,以及舔茶的宫娥。 “就在数月前,父王卒于榆木川,遗命传位与朕,若非杨爱卿与金爱卿定下计谋,以六军在外,离京尚远,朝中闻知,继位恐生不测,与父王的驾崩密不发丧,在以内侍驰讣朕,今日这皇位朕未必能坐上?“朱高炽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缓缓说起了当年。 杨荣、杨士奇、杨博在朱高炽太子之位岌岌可危的时候,仍对他不离不弃,与汉王苦苦周旋,三人多次冒着生命危险保护朱高炽,四人间的这份情义,自非寻常君臣可比,因此对于朱高炽这么直白的话儿,杨荣并没有感到如何的惊讶。 站起身来,躬身行了一礼,道:“陛下坚持简朴、仁爱和诚挚,当年便是没有微臣等,文皇帝也会选陛下继承大统的?“ 朱高炽淡然一笑,倒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说下去,只是收回了远眺的目光,轻轻叹了声道:“朕兼国二十年,被谗言邪恶所扰,心之忧危,是你们对朕不离不弃,才使得朕从一次又一次陷害中走出来,最终依赖皇父仁明得蒙保全,说起来朕这个皇位,你们功不可没,如今朕身子不适,日后太子还赖三位大人多多辅佐才是!“ 杨荣大为惊讶,忙跪地道:“皇上正值春秋鼎盛,万万不可胡言乱语!“ 朱高炽淡淡一笑,叹了声道:“朕自己的身子如何,朕自是清楚?“ 杨荣呜咽道:“皇上——?“ 朱高炽抬了抬手,让他起来,然后缓缓说道:“爱卿可知朕今日单独召见你所为何事?“ 杨荣其性警敏通达,善于察言观色,素来是谋而能断,老成持重,朱高炽单独召见自己,又说了这样一番的话,已隐隐的猜出了一些,但不敢肯定,当下抱拳道:“微臣不知!” 朱高炽轻轻叹了声,道:“当年父王将二弟 当时朕念及亲情,想经过此番教训,他定会明白朕的苦心,对朕有所感激,从而做一个安安稳稳闲散的王爷?只可惜——?“ 杨荣素来擅长军务,哪里听不出这话中的寒意,眉头跳了一下,一时不敢贸然说话,要知道这算得上是皇帝家事,旁人可不敢胡乱议论,当年平遥县训导叶伯巨,大胆起草《奉诏陈言疏》,疾呼”当今之事,所过者有三:分封太侈也 ,用刑太繁也,求治太速也。”批评朱元璋错误地对待有知识者和文人 。被朱元璋一句“小子间吾骨肉,速速逮来,我要亲手将他射死!” 于是叶伯巨被关在刑部监狱,受尽虐待,活活饿死。这事虽有些有些遥远,但此刻想来仍是历历在目,杨荣虽知眼前这为皇帝宅心仁厚,是断然做不出那样杀大臣的事情来,但骨子里还是存了一份小心,闭口不言。 朱高炽看了他一眼,知道他估计什么,淡然一笑,不待他回答,自言自语的道:“朕在这些时日派遣锦衣卫秘密查探了一番?” 杨荣心头一动,心道:“原来皇帝早有准备啊?看来他也对自己的这个弟弟不太放心?“ “这些时日,汉王见我身子不适,竟暗中勾结山东都督靳荣,还有天津、青州、沧州、山西等地的都督、指挥使!看样子他是有所行动了?“ “山东——?“杨荣下意识的叫了声,山东素来是北京的门户,一旦山东被占领,那便是一把利剑悬在头顶,随时准备来一剑。 “皇上,山东是北京的门户,一旦被打开,后果不堪设想,还请陛下——?“杨荣紧张的道。 朱高炽道:“这个朕自是知道,所以朕才派遣锦衣卫秘密监视乐安州的一举一动,眼下他只是秘密有些联系,并没有做出行动,他毕竟是朕的亲弟弟,父王的儿子,朕可不想做出第二个秦王李世民?” …………………一点事情耽搁了,还请诸位多多见谅! 456章:多行不义必自毙 玄武门李世民虽被迫杀死自己的兄长太子李建成、四弟齐王李元吉及二人诸子,被立为皇太子。唐高祖李渊不久被迫退位,李世民即位,年号贞观,登基后,以文治天下,并开疆拓土,虚心纳谏,在国内厉行节约,并使百姓能够休养生息,终于使得社会出现了国泰民安的局面,开创大唐贞观之治,被后人称为一代明君,但玄武门之变杀兄杀弟仍旧是他一生的污点,被后人诟病,当年曾多次向史官要求阅读记录皇帝的言行的《起居注》。初时褚遂良不许,后来他再要求房玄龄,房应允并与许敬宗将《起居注》删定为《高祖实录》、《今上实录》,於贞观十七年七月癸巳日献予太宗,但唐太宗终归未能得观《起居注》。自唐后唐宋元明,历朝历代的皇帝虽对李世民的丰功伟绩,千古第一帝的称号极为羡慕,但谁也不想作李世民杀兄杀弟的举动。 “可汉王他想谋反——?”杨荣望着朱高炽颤声道。 朱高炽看了杨士奇一眼,眼里涌出一丝得意的笑意,神色竟比方才还要好看了些,笑道:“这不是还没动手么?” “等动手就晚了,汉王勇猛神武,当年靖难在军中立下功劳不少,素来有些威望,当年靖难出来的名将,丘福,朱能虽已死,但心腹还在,当年他们可都是支持汉王的,陛下不怕——?” 朱高炽笑道:“杨大人觉得朕会是建文帝么?“ 杨荣一愣,有些不明的看了一眼朱高炽,好一会儿道:“陛下重用文人,却也不刻意压低武将,我朝自陛下登基以来,便是文武并重,比起建文一朝,只重腐儒不知要强多少倍?所以陛下断然不会建文帝?” 朱高炽道:“朕,既不是建文帝,又怕什么汉王呢?” 杨荣神色一震,仿佛明白了什么。 朱高炽微笑的冲着他点了点头,缓缓转过身去,不远处的几处梅花随风而动,带着一阵淡淡的芳香,他轻轻吸了几口,忽然道:“朕虽不愿效仿唐太宗李世民,但朕不介意做一回郑庄公!“ “郑庄公克段“杨荣下意识的喊了声,心里万分的惊讶,待喊了出来,才惊觉当着皇帝面这么呼喊有些失态,忙跪在地上请罪。 朱高炽笑着摆了摆手,让他起来。 杨荣道了声谢,重新坐了起来,只听得朱高炽淡淡的道:“当年郑庄公的弟弟仗着母后武姜的宠爱,封地京邑,叔段到京邑以后,首先对京邑的城墙进行扩建。根据周朝礼法,大的城邑不能超过国都的三分之一,中等城邑不能超过国都规模的五分之一,而小城只能是九分之一。而叔段的改建,已经明显违背周朝礼制,这一点倒是如朕的弟弟有几分相似!” 朱高炽轻轻叹了声,继续说道:“大夫祭仲发现叔段的逾制行为后,便上奏庄公,认为京邑的改建,明显不合祖制,这样下去则会不利于庄公。庄公则认为,武姜要段这样做,他无法插手去阻止。祭仲随即回答,武姜的要求永远无法满足,不如及早处理,如果让叔段的势力坐大,以后恐怕局势无法收拾,蔓生的草都难以除尽,更何况是国君的弟弟。庄公便表示,叔段多行不义必自毙。 ”说道这儿,朱高炽看了一眼杨荣,笑道:“汉王比之当年的共叔段如何?“ 杨荣眉头微微一挑,道:“汉王当年私自挑选卫士,招募精兵三千人,又击杀兵马指挥徐野驴,僭用御用车马器物,与共叔段好不相让?“ 朱高炽却摇了摇头道:“汉王虽有谋逆之心,但比起昔日的共叔段还差了些,杨爱卿博学多才,定能知道那共叔段如何对庄公的?” 杨荣一愣,随即说道:“共叔段仗着武姜的支持,越发无法无天了,竟胆大到命令郑国的西部和北部的边城在服从国都的命令外,也听从自己的管辖,成为两属之地。公子吕闻讯后,便向庄公进言,国家不能有两个国君,如果庄公不打算未来让叔段成为郑国国君的,则就要尽快铲除叔段,以免百姓疑虑。而此时,庄公依旧回复公子吕,对叔段的行为置之不理。庄公的无作为使得叔段的行为更加变本加厉,他随后进一步要求西、北两座边城不再接受国都来的命令。而在郑国的政府内部,公子吕再次要求就叔段的这一行为进行处理,否则局势将会失控。而郑庄公沿袭以前的做法,还是听任叔段的这次违制行为。“ 朱高炽点了点头道:“杨大人果然博学?” 杨荣拱手道:“陛下过奖了?” 朱高炽点了点头,接过话头说道:“后来,叔段则砺兵秣马,准备偷袭乘机偷袭国都新郑。同时武姜则准备在叔段来袭时,作为内应,打开城门。庄公获悉这一叛乱阴谋以后,随即命令子封(即公子吕)带领两百辆战车前去讨伐叔段。京邑的民众在得知庄公大军前来平叛后,纷纷背弃叔段。叔段不得已逃往鄢城,而平乱大军则一路追至鄢城。郑庄公廿二年五月廿三日,叔段逃离郑国,前往共国避难。朕每次诵读这段史书,心里都在想汉王素来不服朕,常以太宗李世民第二自居,想来他若有一日能打都京城,依着他的性子是断然不会放过朕和太子的?” 杨荣知道这皇家的家事,身为臣子的可不好说什么,并没有出声。 朱高炽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朕做不出杀弟的手段,所以朕不能学唐太宗李世民,只好用一用郑庄公的手段了,任由他胡来一番,待民心失去,朕才出手,想来世人也不会说朕的不是了?“ “陛下圣明!“杨荣毕恭毕敬的道,这句话儿杨荣说得极为陈恳,作为帝王一味的仁是不够的,必要的时候还要狠,杨荣一直朱高炽对汉王太过仁义,到今日才知道这个仁义无比的帝王,骨子里竟也有几分狠毒!他不断不排斥,反而有些高兴! “朕本不想做这么做,可汉王不放过朕,朕也不能放任胡作非为,只要勉为其难做一回郑庄公,倘若朕不幸做不了,请杨大人让瞻基好生牢记?切莫留下千古骂名!“ 杨荣惊得一身冷汗,心道:“这个皇帝看似柔弱,其实早已有了主意,亏得我还担心了时日?” “陛下正值春秋鼎盛——?”杨荣想起朱高炽刚才的那番话,才惊觉自己一味的惊讶皇帝做一回郑庄公的话儿,竟忘记了皇帝后面的一番话儿,此时想起来急忙劝慰。 朱高炽摆了摆手道:“朕自小熟读儒家典籍,对于天象也略知一二,钦天监虽怕朕担心,不敢直言,但朕还是知道,朕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不知为何,听了这一番话儿,杨荣眼里竟湿润了起来,跪在地上喊了声:“皇上——?” 朱高炽扶起杨荣,语气也有些失落,轻轻叹了声道:““朕建国二十年,被谗言邪恶所扰,心之忧危,我们三人相同。依赖皇父仁明得蒙保全。我去世后,朕还能知当年朕与你们的情分呢?”说着竟留下眼泪来。 杨荣亦是泪流满面。 一阵沉默后,朱高炽率先打破了沉默,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朕这不是好好的么,或许钦天监看错了也不一定?” 杨荣道:“不错,不错,一定是看做了?”心里却暗道:“怎么会错呢,我亲自看了三遍——?”这话他自不敢说出来。 君臣二人又说了一些相互宽慰的话儿, 然后重新坐了下来,朱高炽隐隐的交代了一些身后之事,杨荣听得极为用心,一一记载心里。 “瞻基去南京也有些时日了,朕接到了情报,江南局面已经平复了下来,弥勒教也被消灭了,江南运河也在年底疏通了——?” “太子精明能干,实乃我大明之福,陛下之福?”杨荣躬身说道。 朱高炽嘴角一处一抹淡淡的笑意,自己这个儿子从一出生就预示着不凡,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也日益成熟,深得他的喜爱,所以登基后立即立为皇太子,这一次南京之行,做出了如此的政绩,的确让他大感欣慰?“颔首点了点头,道:“杨爱卿所言极是,太子精明能干实乃我大明之福,朕之福啊!过完年,杨爱卿去一道旨意吧,让太子回京吧?” 杨荣躬身道:“微臣领旨!” ^^^^^^^^^^^^^^^^^^^^^^^^ 注解:魏晋及南北朝多以著作郎兼修《起居注》,北魏始置“起居令史”,另有“修起居注”,“监起居注”等官,掌侍从皇帝、记录皇帝言行。隋代于内史省(即中书省)设“起居舍人”。唐宋又于门下省设“起居郎”,和“起居舍人”分记皇帝言行。元代以给事中兼修《起居注》。明初曾专设起居注,后渐废。清代以翰林、詹事等日讲官(被送入宫中讲解经史者)兼充,称“日讲起居注官”。明 孔贞运《明资政大夫兵部尚书节寰袁公(袁可立)墓志铭》:“赐进士及第、柱国光禄大夫太子太保、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总裁国史玉牒、同知制诰、起居经筵日讲、通家侍生孔贞运顿首拜撰”。 据读武德年间所著《大唐创业起居注》(不曾被官方修改),以及订正详实的《资治通鉴考异》(同时记录了《实录》、野史、物证等考据》),再考查《旧唐书》等(以《实录》为蓝本)相关记载,不同之处仅存于三个方面:其一,太原起兵的发起人是谁;二是,隐太子李建成在攻取长安时的战功;再有,李渊宫闱禁中的是否检点。而上述三个方面皆以“玄武门之变”为中心而展开,其余初唐历史事件,各史料中所载(包括不受官方干预的稗官野史)竟保持高度一致。由此可知,除“玄武门之变”外,其它的初唐历史事件并无唐太宗参与删改杜撰的可能。 457章:庄生晓梦迷蝴蝶 朱高炽摆了摆手,杨荣重新坐下,君臣二人又说了一些朝政的事情,以及处理的意见,眼看庭中的一炷香去了一大半,杨荣才起身告退,离开了钦安殿。 朱高炽望着杨荣离去轻轻叹了声,也不知想到了声,好久才轻声道:“摆驾,去皇后寝宫!” 北京城是在元大都城的基础上建成的,但比元大都更加雄伟壮丽。从整个城的平面布局来看,明北京城是一座呈“凸”字形结构的城,且外城包着内城的南面,内城包着皇城,皇城又包着紫禁城。从外城到紫禁城,城墙的外面绕以宽且深的护城河。这样皇帝居住的紫禁城就成为全城的中心,处在层层拱卫之中。在城的四周再布以天、地、日、月坛,紫禁城俨然是“宇宙的中心”了。张皇后身为六宫之首,平日里就住在坤宁空,坤宁宫身为六宫之首,位于位处交泰殿之北,是皇后的正宫。“坤宁”为坤地宁定之意。 此时,张皇后一身月白色的长裙,正站在后远处的一处长亭里,望着亭下的一处池水,不知想什么,有些冷艳的脸上看不出如何的神色。 这处池水位于坤宁宫的西南面,三面临水,一面依着加上。是一个占地三十余亩的后院,池中的溪水是从其他宫殿沿途连接而来,经过坤宁宫注入吃喝这水池,因张皇后是六宫之首,这里是又是坤宁宫,取了一个六字,一个“宁”字,做了这池水的名字。 张皇后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有些大户人家的性子,眼看就是一座水池,太过冷淡,就让人在园内架梁为舍,叠石为山,凿地为池,立埠为港,畜养异色鱼类,广植草木。勒石立碑,题有“六宁鱼池”四字 。 据说,这“六宁鱼池”,还有一段小小的典故,当时新皇帝朱高炽登基,一日驾临坤宁宫,见这后花园景色宜人,十分欢喜,一时忍不住动了题名的念头,一时让太监准备文房四宝,写下了“六宁渔池“四个字,刻石建碑于鱼池畔。 后来朱高炽与大学士杨士奇说起此时,才得自己“六宁渔池“四个字大有问题,在汉字里,三点为水,四点为火。繁体“鱼”字底部的四点,本为火字,鱼遇水而生,遇火必死。而朱高炽知道张皇后一生崇信佛教,向有“善人”之称。佛家讲究好生之德,朱高炽不忍见鱼死,便将碑文中“鱼”字底部的四点改写成了三点,意在让鱼永远欢快地生活在水里,以示皇恩浩荡,泽被万物之意。这段小小的典故在宫中多有流传。 此时,虽是隆冬,但鱼池四周种了不少杜鹃花,不知是因为宫中的气候温暖一些,竟开了几朵,红艳无比,微风过处,沿池岸花木落英缤纷,飘浮于水面,而池水清湛无比,水中的鱼儿被水面的花香所吸引,从四面八方游来,争夺食饵,纷纷跃起,染红半个湖面,蔚为壮观。 立于池畔的张皇后仿佛没看见一般,只是望着前方,一时不知想什么想得入了神。 就在这时,听得太监尖锐的声音喊道:“皇后驾到!” 张皇后身子一震,飞快的扫了一眼那几朵鲜艳无比的杜鹃花,缓缓转过身来。 只见,朱高炽被两个太监搀扶着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急忙迎了上去,在丈外轻轻福了一下道:“臣妾见过陛下!” 朱高炽笑道:“都是自家人,皇后不必多礼!“ 张皇后道了声谢,走了过来从一旁的太监手里扶过朱高炽,语气有些嗔道:“这天这么冷,皇上也不知在宫中休息,偏要这里来,万一染上了风寒,臣妾万死难辞其咎了?“ 朱高炽与张皇后的夫妻关系极好,此时被爱妻扶着,身子微微触及到爱妻胸前的柔软,淡淡的一笑,道:“宫里坐着多无趣啊,皇后生得这么好看,朕难得有机会看看,还不得多看几眼啊?“ 张皇后瓜子脸上升起了一抹羞红,白了朱高炽一眼,道:“堂堂一国之君说这些没羞没臊的话儿,也不怕群臣笑话?” 朱高炽平日里与张皇后说话随着性子,如今虽做了皇帝,这份性子倒也没改过来,对着身旁的太监摆了摆手,身旁的太监慢慢松开了朱高炽的臂膀,躬身退了出去。 朱高炽的身子肥胖,有些影响走路,但短时并没什么,这会儿依在爱妻的怀里慢慢像那鱼池走去。 “朕是皇帝不假,可也是皇后的丈夫不是,朕与自家的妻子说些情话儿,怎么成了没羞没臊了?”朱高炽笑眯眯的道。 张皇后脸上红晕并没有退下去,疼爱的看了丈夫一眼,道:“这话儿原本没错,可这话儿不该有陛下的口说出来,若是被那些御使听到了,怕是有要上奏折了!李时勉之事,陛下没忘吧?“ 朱高炽轻轻叹了声,道:“朕怕再不说,没机会说了?“ 鱼池一片宁静。 过了一会儿,张皇后眼圈一红,道:“陛下——?” 朱高炽冲着爱妻淡淡一笑,伸手抓住了张皇后的小手,轻轻捏在手里,道:“旁人不知道, 但朕知道,朕今日能坐上这个皇位,你和瞻儿出力不少,朕心里一阵很感激的?“ 张皇后再也忍不住,两地晶莹的泪珠低落了下来,依偎在丈夫的怀里,道:“臣妾是陛下的妻子,为陛下做再多也是应该的!陛下心地仁慈,坐上皇位是天命所归,臣妾没做什么?“ 朱高炽轻轻在妻子的小手上拍了拍,道:“朝廷的事情,朕都安排好了,等过完年,我就让瞻儿回京,他为人孝顺,想来没了朕,皇后也不会寂寞了!” 张皇后与朱高炽相爱多年,情义自不是其他后宫所能比的,听了这话儿张皇后再也忍不住,轻轻哭泣了起来。 朱高炽伸手捏了捏张皇后的小手,柔声道:“钦天监的星象未必正确,朕也许会没事的,朕这么做,只是怕朕有一日突然不在了,来不及准备,让朝廷陷入混乱!” 张皇后听了这几句话儿才停止了哭泣,但还是忍不住一脸的担心。 朱高炽知道自己的时间并不多,不想看到妻子的担忧之色,趁着四周没人看到,轻轻的张皇后的怀里摸了一把,凑过身子嬉笑:“咦,还是这么大?“ 堂堂一国之君,做出这样的举动,未免有些惊世骇俗了,张皇后微微楞了一下,张大着嘴巴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待自己丈夫又狠狠捏了一把,才回过神来,神色娇羞无比,心道:“堂堂一国之君,竟这般好色,也不怕被人递折子!“ 这里是坤宁宫,原本是人多的地方,但朱高炽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想与自己的妻子说说话儿,所以早让一干下人退了下去,这会儿除了远处的几个太监、宫女外,早已没了什么人。 那些宫女,太监别说没看见,便是看见了,堂堂的九五之尊,一国国母,那里还敢说什么。 张皇后在没嫁给朱高炽之前,本就是有名的美人,嫁给朱高炽做了世子妃后,虽给朱高炽生了朱瞻基、朱瞻墉、朱瞻墡、嘉兴公主,但这些年来保养的还不错,红唇秀眉,容颜清丽,今日又没穿朝服,只是一身宽大粉红色长袍,刚才胸脯儿被朱高炽轻轻一抓,早已鼓腾了起来,这会儿高高顶起,将那隐藏与长袍下的曼妙身段很好的展现了出来,落在了朱高炽的眼里,自然动人无比。 朱高炽身子肥胖,摸摸抓抓了一番,便累了。张皇后见丈夫满头大汗,红着脸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轻声道:“到六宁亭里去坐一下吧,陛下当年让臣妾种下的杜鹃花开了?“ 朱高炽点了点头道:“也好!“说完,身子任由张皇后搀扶着走向六宁亭。 “六宁亭位于水池的东面,绿树婆娑,遥接六宁鱼池;南面,人工假山上的葱茏山色被“借”入公园内,密林浓阴后,一湾绿水萦绕,拱桥飞架,一座小小的“六宁亭”连通了坤宁宫花园和水池,小小的一座亭子,立即让全园水景因此更显灵动,沿水竹树繁茂,禽喧枝头,透露着山野风情,素来为张皇后所喜欢。 两人走近了六宁亭,朱高炽任由妻子扶着身子,大手轻轻点的搂着妻子的腰肢,望着不远处的盛开的杜鹃花轻轻叹了声:“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爱妃还记得当年朕与你说过的话儿么?” 张皇后扬起头看了一眼丈夫,轻轻嗯了声,道:“当然记得?陛下说过这美丽的小花叫杜鹃!里面有一个凄美的故事,当时妾身想听,陛下说过等这话儿开了花,陛下就说给臣妾听,只可惜,后来靖难之战爆发,陛下随父王南征北战,这杜鹃花儿开了谢,谢了开,也不知过了多少年!” 458章:杜鹃啼血,子归哀鸣 朱高炽捏了捏张皇后的小手,柔声道:“都是朕不好,是朕失言了!” 张皇后忙道:“陛下忙于国事,臣妾不敢有怨言?” 朱高炽笑道:“朕是皇帝不假,可也是个丈夫,答应妻子的话儿没做到,实在不应当!” “皇上——?“张皇后轻轻唤了声,眼圈微微一红,险些落下眼泪来。 朱高炽轻轻为张皇后擦拭了一下眼角溢出的泪水,柔声道:“好好的干吗哭了,今日朕不理国事,便是来这里对皇后说当年的那个故事,不知皇后可否愿意听朕唠叨。” “讨厌——?”张皇后白了丈夫一眼轻声骂道。 朱高炽哈哈一笑,也不避讳,将怀里的张皇后往怀里紧了紧道:“这花叫做杜鹃花,传说古蜀国有一位皇帝叫杜宇,与他的皇后恩爱异常,后来他遭奸人所害,凄惨死去,灵魂就化作一只杜鹃鸟,每日在皇后的花园中啼鸣哀嚎,它落下的泪珠是一滴滴红色的鲜血,染红了皇后园中美丽的花朵,所以后人就叫它杜鹃花。” 张皇后认真凝听了片刻,便觉得这是个凄美的爱情故事,不知不觉的入了谜,见丈夫停了下来,忍不住问道:“后来怎样了?“ 朱高炽伸手轻轻在她挺翘的小鼻子上轻轻点了一下,笑道:“你啊,还是那么急?“ 张皇后与朱高炽成婚多年,感情一直极好,但朱高炽那是作为世子,有朱棣看着一切都极为规矩,而张皇后出生世家,平日里端庄稳重,两人极少做这些亲昵的动作,如今被丈夫轻轻点了一下鼻子,张皇后俏脸刷的一下红了,嘤咛一声低下头不敢看朱高炽,那模样仿佛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极为可爱。 朱高炽看到大为高兴,哈哈大笑起来。 张皇后更是羞涩不已,斜眼看了一眼四周,见没有太监、宫娥才放下心来,用一双漆黑妩媚的眸子狠狠瞪了一眼越发风流的丈夫,嗔道:“若是被人看到,臣妾日后还怎么见人啊?“ 朱高炽看爱妻嗔怒的模样,越发妩媚动人,越发高兴起来,身子轻轻贴了过去,轻声道:“这那里有人了?“ 张皇后看了四周没有发现太监,宫娥,胆子也大了些,横了丈夫一眼,嗔道:“还不说故事,怎么拖了那么多年,还想赖账不成,别忘了你现在可是皇帝,皇帝金口一开,那就是圣旨哦?“ 朱高炽点了点头道:“知道了,这一次啊,朕一定给皇后说完!”说完借着刚才的故事说了下去:“话说那皇后听到杜鹃鸟的哀鸣,见到那殷红的鲜血,这才明白是丈夫灵魂所化,悲伤之下,日夜哀嚎着‘子归,子归’,终究郁郁而逝,她的灵魂化为火红的杜鹃花开满山野,与那杜鹃鸟相栖相伴,所以,这杜鹃花又叫映山红,这便是杜鹃啼血,子归哀鸣的典故。蜀国曾闻子规鸟,宣城又见杜鹃花。一叫一回肠一断,三春三月忆三巴。今日又见这杜鹃花开,不知那子规鸟,何时能见啊?” 张皇后似乎还沉浸在杜鹃啼血,子归哀鸣的典故中,眼圈红红的,似乎要落下眼泪来,好一会儿才轻轻一叹:“没想到小小的一株杜鹃花,竟有这样凄美的爱情故事,臣妾都要感动得哭了?” 朱高炽心绪也有影响,伸手轻轻抚摸着爱妻光滑的后背,动情的道:“都是朕不好,惹得你哭了?” 张皇后摇了摇头道:“不怪陛下的,是臣妾不好,一时被故事所感,让陛下见笑了?” “皇后说哪里话,你我是夫妻,朕岂会笑话你!”朱高炽说着疼爱的将张皇后搂入怀中。 这会儿张皇后也放下了皇后的身份,享受着与丈夫的相处,轻轻倒在丈夫的怀里,望着水池的四周,几朵猩红如血的杜鹃花随风摆动,在这个还十分寒冷的冬天里,显得凄美无比。 张皇后看了许久,轻轻叹了声,扬起小脸问道:“一花一鸟相守相伴、不离不弃,这样的爱情真让人感动!” 朱高炽神色一黯,叹了声道:“这鸟与花终身不弃的爱恋,乃是人世间不朽的传奇!”说完搂了搂怀中爱妻,又道:“朕希望与皇后如这秭归鸟,杜鹃花一般相守相伴、不离不弃,相伴到老——?” 依偎在朱高炽怀里的张皇后轻轻嗯了声,曼妙的娇躯越发往朱高炽的怀里拥了些,好看的凤眼望着丈夫轻声道:“与君意,赠君心,轻解云罗,不问别离肠已断,人约黄昏后,曲闻月明楼,与君离别意,绵绵无绝期,今夜月起湖光映,我便离君一万重!今生付君一城春水,今世,只为君一人倾心……?” “当!” “当!” “当!” 钟声悠扬,从这一刻起,对于大明帝国来说,永乐二十二已经永远的成为了历史,迎接的新年是一个叫洪熙的新年。 但这是对大明,对国家,对朱高炽来说尤为重要的大事,而对扑通百姓来说,这钟声提醒他们过年了,要回家了,所以在外游子这个时候都会千方百计回家去,那些在外忙碌的了一年的长工也会陆续回家去,希望能未来的十几天里与家人一起过年,吃个团圆饭,辞旧迎新! 大年三十,是过年气氛最为热烈、最为欢乐愉快的一日。这天上午,家家户户要拜菩萨、敬神。大年三十,各家厅堂要挂起祖宗画像,在大门口贴上鲜红春联,谷仓门上、禽畜栏前、家俱床铺以及水缸边都要贴上红纸条,叫做“封岁”,也叫“上红”。大人小孩都要洗澡,穿上新衣,干干净净过年。各家厅堂还要陈设供桌,布置香案,摆起鸡、鱼、肉、果品等,敬奉祖先。彭家府上上下下在大小姐的指点下一切做的经验有序,让杨峥大开眼界了一回。 期间,他本想去帮忙,但想到少不了要去见大小姐,气氛不免尴尬,所幸在自己房舍里睡大觉,反正自己在这个世上除了赛大叔之外,也没什么亲人,也不用担心去拜年。 这一睡睡了整整三天,待初三这天过了一大半,太阳要落山了,寒冬的冷风吹拂着房舍四周的树干,四周的炮竹声,以及孩子的嬉闹声停了下来,他才一脸睡意的从床榻上做了起来,稍作穿戴便走出来小屋,在外屋里生了火,煮了茶汤,自己祝了声“新年快乐”才从桌上拿起那封已经放了一日的信笺,信笺上没有落款,但他仍旧猜出了是谁送来的,嘴角不免有一丝笑意:“只是送一封信笺而已,又不是偷情,用不着这么偷偷摸摸的,真是的,大过年的也不知道来安慰安慰我!” ^^^^^^^^^^^^^^^^^^^^^^^^^^^^^^^^^^^^^^^^^^^^^^^^ 自嘲了一番,轻轻打开了信笺,一股熟悉的香味从信笺里飘然而出,跟着一行行娟秀的小字映入眼帘,杨峥喝着茶汤默默的诵读了起来。 信笺上简单的说了一些弥勒教的事情,那五千人按照杨峥的指示,已经彻底做了百姓,只是这些过惯了刀口上的人,并不知道如何进行农耕,她身为护法不得不多帮衬点,所以没来看他,表示歉意,信笺的末尾才提了两句小月的话儿,这丫头过得很好,不用牵挂。 不知是因含羞,还是怕自己堂堂的弥勒教护法给一个坏男人写情诗有些丢人,因此信笺的最尾部,用极为细小的文字写了一手诗词来。 “时光只解催人老,不信多情,长恨离亭,泪滴春衫,酒易醒。 梧桐昨夜西风急,淡月胧明,好梦频惊,何处高楼雁一声,。” 杨峥想到了这丫头写这首诗词灯下含羞的模样,又想到她躲避小月的羞涩神情,嘴角不由得向上微微一翘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丫头太可爱了——?”杨峥摇了摇头,默默的将这首小令诵读了两遍,直到自己差不多记住了,才去理会这诗词中的寒意,看得出这丫头心中对自己的那一抹淡淡的牵挂和想念,心里不免几分得意,能被堂堂的弥勒教护法记挂在怀,说出去不知还羡慕多少人。 想了一阵,心里多少有些愧疚,他自问不是一个无情的人,甚至有些多情,正是这样,他才愿意与那些一个个姑娘说说话,谈谈天,在他看来在彭家府上对二小姐默默抓抓,和大小姐横眉冷对,偶尔再与嫣儿投个情,实在比那些打打杀杀的日子要舒服的多,这也是他不愿意去战场厮杀的原因。 (星期五了,也是十月十七号了,也就是说这个月又过了一大半,目前的月票还是没长,但与全面的名次相差不大,还请诸位有票票都送下来,你的一票,足以改变战局了,另外现在更新的时间都会在十二点后有一张更新,那些等不及的书友们,可以第二天早上看,最后说一句,求几张票票了!) 说四件事 说四件事,第一件从今日起更新,往日每天的中午十二点,晚上七点半,九点半,改成现在的中午十二点,晚上七点半,凌晨十二点正,请诸位注意查收。 至于为什么要改,第三章在凌晨,是因为在小景看来,每天凌晨更新后,那些白天要上班的上班族可以在上班之前十几分,或者半个小时,看到每天的第一章,相对于以往的每天等候到晚上九点半,甚至是十点要便利得多,所以小景决定改了,希望诸位书友们喜欢。 第二件事,就是在447章、448章、449章,写了戒指和其他几件信物,一些书友们说好像没有这个戒指,戒指应应该是现代的,对于这个我说几句。 第一,古代的信物中,很早就有何以道殷勤?约指一双银。“一说,只是古代未婚女子均不戴戒指,因为戒指是定亲或定情信物,所以这个最小的信物在女子心中的分量却是最重的,到今天也是如此。伸出手让对面的人为自己戴上,而后,或者幸福的戴一辈子,或者早晚有一天对着它哭到心碎。到了晚唐时,戒指渐渐由男女互赠变为只由男子赠与女子。 《太平广记》里说书生李章武与华州王氏子妇相爱,临别时王氏子妇赠李章武白玉指环,并赠诗曰:“捻指环相思,见环重相忆。愿君永持玩,循环无终极”。后来李章武再去华州,王氏子妇已忧思而死,二人遂神会于王氏宅中。 《云溪友议》写韦皋与玉箫相恋,依依惜别时韦皋送给玉箫一枚玉指环,发誓五至七年后来娶玉箫。但后来韦皋违约不至,玉箫绝食而死。再后来韦皋成为西川节度使,知此事后悔恨不已,遂“广修佛像”以赎罪,最后玉箫托生为歌姬,又回到了韦皋的身旁,再续一世的情缘,可以说这里我写戒指并没有错,而这里也足以说明,戒指在很早就出现了。可不是只有现代才有的。 至于第二个信物缠臂金。绾臂双金环”指臂钏,又称缠臂金,这是一种我国古代女性的缠绕于臂的装饰,是用金银带条盘绕成螺旋圈状,所盘圈数多少不等,一般三至八圈,也有多到十二三圈的。缠臂金的奥妙在于戴上之后无论从什么角度看,所见都为数道圆环,而相互不关联,宛如佩戴着几个手镯般美丽。苏东坡《寒具》诗虽然是写一种叫馓子的食物,但诗中“夜来春睡浓于酒,压褊佳人缠臂金。”的句子更让人联想到一个戴着缠臂金的女子于浓睡未醒中,带出几许醉意的妩媚,由此也可见臂钏为古代女性容色增辉的效果。 南宋女词人朱淑真在她的《恨别》中写道: 调朱弄粉总无心,瘦觉寒馀缠臂金。 别后大拼憔悴损,思情未抵此情深。 在理学禁锢日深的南宋,朱淑真是一位敢于冲破藩篱,热烈追求个人幸福的女子,这首诗表达了她与恋人分别后肝肠欲断的思念,思念使她日渐消瘦,憔悴,以至于缠臂金都松脱了。可惜她到底没有见到她思念的人,因为她爱的人最终选择了逃避,朱淑真只好写下“待封一伤心泪、寄与南楼薄幸人。”后抑郁而终。 第三个信物同心结 何以结中心?素缕连双针。 《诗源》里说文胄与邻妇姜氏相爱,并送姜氏一枚百炼水晶针为信物,姜氏启履箱,取连理线,贯双针,织同心结回赠文胄。素缕表示纯洁,而针谐音同贞。 将那丝丝缕缕的锦带编成连环回文式的同心结来赠与对方,绵绵思恋与万千情愫也都蕴含其中。梁武帝萧衍诗有“腰间双绮带,梦为同心结”。宋代林逋有“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头潮已平”的词。 唐长孙佐转妻子的诗《答外》写她为给戍边的丈夫做同心结,以倾诉相思和离情: 征人去年戍边水,夜得边书字盈纸。挥刀就烛裁红绮, 结作同心答千里。君寄边书书莫绝,妾答同心心自结。 同心再解不心离,离字频看字愁灭。结成一衣和泪封, 封书只在怀袖中。莫如书故字难久,愿学同心长可同。 言为心声,所谓“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结”这个汉字就象是一张“不舍心怀、情用牢结”的网,却网不尽天下痴儿女故事的万一,目睹神伤,这里给诸位说一说。 至于第三件事,说起来挺有意思,我在456章写了李世民玄武门之变,写了“武德九年(公元六百二十六年),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杀死自己的兄长太子李建成、四弟齐王李元吉及二人诸子,被立为太子。唐高祖李渊不久被迫退位,李世民即位,年号贞观“ 其中很多书友来骂人了,说看了《隋唐演义》,李元吉是李世民的三弟,四弟是李元霸,温和的一些书友只是质问了两句,而一些不温和的干脆骂人,对此我有些无奈。 李渊称帝之前有四个儿子,都是他的发妻窦氏所出:长子李建成,次子李世民,三子李玄霸(隋朝大业十年逝世,享年十六),四子李元吉。。 高祖二十二子:窦皇后生建成、太宗皇帝、玄霸、元吉, 卫怀王玄霸字大德。幼辩惠。隋大业十年薨,年十六,无子。武德元年,追王及谥,又赠秦州总管、司空。以太宗子泰为宜都王,奉其祀,葬芷阳。泰徙封 越,更以宗室西平王琼子保定嗣。薨,无子,国除——《新唐书 卷七十九 列传第四》,这里记载了很清楚了,是第四个儿子,所以这里不是我错了,李元吉确确实实的是李渊的第四个儿子,而为什么会出现第三子,一来是《隋唐演义》太多人心,一些没看史书的书友就认定了李元吉是第三子,李元霸是第四子。 很多书友根本不知道李元霸就是李玄霸,清朝整理唐书,避讳康熙玄烨的玄字,改为元。所以在很多书中看到称李元霸是李渊第三子,十六岁岁死至于是不是说唐等小说及文献中说的那么勇武,多认为虚构,其虚构原形结合了李渊四子李元吉的形象特征及勇武特征,也由第三子被改为了第四子)。 第四件事,就是很多书友问年号的问题,说年号真的是汉武帝独创的么。 对于这个问题,我也说几句,年号是中国古代封建王朝用于纪年的专有名号。年号为中国古代首创,源于周朝的召穆公和周定公共同执政的共和时代,但其后的周天王们没有延续这一制度。直到西汉的武帝刘彻即位,使用的第一个年号是“建元”(公元前140年)。“元”即开始,在汉武帝之前,帝王没有年号,汉武帝开始创建年号,敢于做前人未曾做的事,这种开创精神充分体现在“建元”这个年号上。 《史记•孝武本纪》载:“其后三年,有司言元宜以天瑞命,不宜以一二数。一元曰建元,二元以长星曰元光,三元以郊得一角兽曰元狩云。” 但很多人建元年号,并不是汉武帝一开始就定名的,而是有官员为了讨好皇帝,认为“改元宜应天瑞,当用瑞命纪元,选取名号”,在武帝元鼎三年时新作出来,再往前追加所定的。但是更多人还是认为它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年号。而一些人考证认为发现的一些文物上有元鼎之前年号的铭记,《筠清馆金石记》上还记载有铭刻建元年号的汉朝文物。而一般认为文物上的款识都应该是当时所记,从而判断出元鼎之前年号并非追加的。但不管怎么说,从汉武帝后,年号一直传了下来,此后形成制度。历代帝王凡遇到“天降祥瑞”或内讧外忧,遇到大事、要事,都要更改一下年号。一个皇帝所用年号少则一个,多则十几个,使用情况非常复杂。同一时期并存的政权,往往各有年号。还有的政权一年之中数次改元,几个年号重叠使用。也有政权自己不建年号,而沿用前朝或其他政权的年号。例如后晋的天福年号用至九年,改为开运元年。三年后,后汉刘知远称帝,不自建年号,也不沿用开运年号,而是追承天福十二年。还有许多年号在不同时期重复使用。例如建元就有五个时期在使用。还有因为避讳或者其他原因,一个年号有不同写法,例如唐殇帝的唐隆年号,又写作唐元、唐明朝以前的皇帝多数都改元两次以上,一个皇帝年号也有多个。 到了明清两朝,基本上都是一个皇帝一个年号,因此也常常用年号来称呼皇帝。 注解:明英宗有两个年号:分别是正统和天顺,是因为他前后两次登基(南宫复辟);第二个个是清太宗皇太极,他于明天启六年在沈阳继后金汗位。次年改元天聪;天聪十年四月,改国号大清,正式称帝,所以改元崇德;第三个同治皇帝,刚开始的时候使用祺祥为年号,仅仅使用了半个月,慈禧、慈安两太后联合恭亲王发动了辛酉政变,改年号为同治,取“两宫同治”之意。安、唐兴。 459章:独一无二 但这两个月来他忙于训练将士,与张辅讨论鸳鸯阵法,竟对那两个女子没有半分的思念,此时看到这信笺中那两女子对自己无限的思念,愧疚之情立即涌上心头。 不知是不是受到了信笺的感染,他心情也变得惆怅起来,眼看门外残阳斜照,冷风呼呼吹进,绕过那些树梢,吹了进来,竟说不出的冰冷, 他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心里嘀咕道:“爷爷的, 这年过的咋那么冷清啊, 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从大年三十二小姐来过,陪着她说了一番话儿,三天来竟没与人说话,倒不是他人缘太差,相反的是在整个彭家府上,说到人缘不说段誉、福伯,彭成峰,就是那些丫鬟只要他说找一个人说话,不用多长时间,这房舍一定会挤满。 之所以没人,那是因为过年对于一个生意人家族来说,无疑比平日里还忙一些,那些下人丫鬟,就是二小姐、彭夫人都亲自上阵帮忙,他原本想去帮帮忙,博取一些好感,可终究来这里不过不到半年,对于古人过年又陌生的很,竟不知该如何帮忙,只好看着府上上上下下一片忙碌,唯独这个大闲人闲得发慌。 喝了一口茶汤,心里想说话的那股愿望越来越大,此时的他倒是期盼有一个女子能进入自己房舍,相伴与茶桌下,看这夕阳,感受这冬日的寒风,望着院内一片萧条的景色,说一些过年的话儿,当然这绝对不是想男人的那点龌龊事情,是一种寂寞后,纯粹想找人说话的愿望。 看着夕阳一点一点的落下,暮色慢慢来临,知道今日又是一个寂寞大年初三,轻轻叹了声,端起了一杯茶汤往内房里走去。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跟着听到一个惊喜的声音道:“坏人——?” 杨峥转过身来,虽是在暮色下,院子里并没有点灯,有些昏暗,但他一听这动人无比的声音,便知道来人是谁了。 “看来还是这丫头对我最好,最记挂我了!” “是二小姐么?”杨峥站着身子望着房舍外问道。 “哼,才几日不见,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你这个死没良心的?”二小姐似嗔似怒的声音传了进来。 杨峥身子一阵酥麻,心道:“这丫头还真是让人疼爱,这话儿老让我有一种脱衣服的感动啊?” “几天吗,不是一年么?”杨峥嘿嘿笑道。 二小姐一愣,随即知道他说了一句打趣的话儿, 掩着小嘴轻轻一笑,道:“讨厌——?”话音一落,走了进来。 “等一下——?“杨峥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喊道。 二小姐一愣,道:“怎么了,你不是金屋藏娇吧,哼,被抓住了吧?” 杨峥哈哈一笑,道:“我倒是想,只可惜没阿娇可藏啊?” 说着走近了房内内,不一会儿手中多了一些炮竹,走到房舍外冲着二小姐嘻嘻一笑,道:“大过年的,难得二小姐来拜年,不能太过冷清了不是?” 二小姐嘻嘻一笑,漆黑的眸子盯着他扑闪了几下,笑道:“算你有良心了!” “何止有良心啊,还有淫心!” 刚才他已经看到,今日的二小姐显然是精心打扮了一番,一身浅蓝色纱衣,肩上披着白色轻纱,微风吹过,给人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显得明亮动人,尤其那越发发育成熟的身子,更是显得凹凸有致,落在杨峥的眼里,满是诱惑。 啪! 啪! 一阵炮竹声响起,杨峥和二小姐各自跳了开来,望着正噼里啪啦的炮竹声,各自嘴角里溢出了一丝笑意,杨峥趁机抱拳对二小姐道:“过年了,祝我的小乖乖肌肤永远那么白,胸脯永远那么大,是我独一无二,最可爱的小乖乖!” 二小姐小脸羞红,掩着小嘴嬉笑不已,月白色的长裙下的一对酥胸,微微颤抖不已,仿佛两个熟透的桃子。 “又大了不少啊?这都是我的功劳啊?”杨峥狠狠盯了一眼极为无耻的道。 二小姐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横眉冷对的白了他一眼,嘟着小嘴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下来?” 杨峥嘻嘻一笑道:“二小姐你舍得么?” “讨厌——?”二小姐咯咯一笑,白了他一眼,待烟雾散了才走进房内。 杨峥急忙泡茶,又从房舍里拿出一些前些时日,从西湖上准备的小吃放在了二小姐的面前,这才在一旁坐了下来。 二小姐看他忙碌的身影,又是端茶,又是拿小吃,弄得还似模似样,不由得暗自感到好笑。 杨峥心里也十分高兴,挨着二小姐坐了下来道:“小乖乖,你今日不去拜年么?” 二小姐正喝着茶汤,听了这话,放下茶杯白了他一眼,道:“怎么,不欢迎啊?“ 杨峥道:“我巴不得我的小乖乖天天来,最好是住在这屋里不出来?“ 二小姐一听“住在这屋子里不出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俏脸一红,瞪了他一眼,道:“想得美?” 杨峥哈哈一笑,道:“这么说来,今日你是特意来看我的?” 二小姐红晕的脸上听了这句话,忽然黯然了几分,轻轻叹了声道:“我听姐姐说再过两日,就要动身去南京了,人家不是想多看看你么,你这个死没良心的?还不乐意?“ “完了,完了?这丫头又来了,这还让不让我活啊?“ 杨峥趁机将板凳移近了几分,大手一把抓着二小姐柔软的小手。 二小姐脸上一红,看了他一眼,竟没有挣脱。 杨峥得意的嬉笑,大手捏着那小手轻轻揉捏起来,感受到小手肌肤的柔软,轻轻哼了声,心道:“三日没摸一下,还真是手痒的很?” “我哪有不乐意啊,我别提有多愿意?”杨峥笑眯眯的道。 二小姐眼里涌出一丝喜色,漆黑的大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用雪白的齿贝咬了咬红唇,在粉嫩鲜艳的红唇上留下一道似有似无的齿龈,两人此刻离得极近,这般模样落入杨峥的眼里,竟是无比的动人。 “这丫头幽怨的模样,还真不是一般的动人啊?” …………………… “你,你去了南京也要想着我,不然,不然我不理你了?”二小姐说着红着脸低着头。 杨峥用力抓了一下她的小手,腾出的大手趁机伸到她的后背,轻轻的抚摸了起来,安慰道“傻丫头,我就是不想自己,也不敢不想二小姐,谁让我的小乖乖肌肤这么白,胸脯这么大,小屁屁这么挺翘,想不想都难啊?” “讨厌——?”二小姐咬着红唇笑骂了声,羞红的脸上荡漾着满足的笑意,将身子也靠近了几分,用有些伤感的语调继续说道:“还有,你帮姐姐昨晚了事情,可要早些回来,莫要四处风liu,我在家里想念你紧?”二小姐说完这句话儿,一张俏脸早已羞红如火,但那漆黑的眸子看着杨峥竟是无比的诚恳! “这丫头也不知从哪儿学来的那么多动人的话儿,好生让人感动啊?” “嗯,我一定早些回来?”杨峥用力的点了点头,抚摸着后背的大手,趁机滑了下去,落在了那挺翘的翘臀上,五指用力一抓,将那大半个翘臀抓在了手掌中,轻轻的揉捏了起来。 二小姐面露羞涩,轻轻嘤咛了声,却没有出言喝止。 杨峥胆子大了几分,用的力道也打了些,二小姐咬着红唇,羞红着脸,忽然嘤咛了声,扑在了他怀里。 “我日啊,这年头小姐比公子大胆啊,果然是世风日下啊?”杨峥嘀咕道,大手越发大胆了起来。 二小姐轻轻咬着红唇,羞涩了一阵,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抬起头来,轻声道:“今日是过年,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 “你就是上天送给我最好的礼物?”杨峥面不改色的道。 二小姐被他无耻的甜言蜜语所迷惑,芳心欢喜不已,羞红着脸道:“这么羞人的话儿,快别说了,若是让人听见了,可要羞死人了?” 杨峥看到好笑,道:“好,好, 小乖乖说不说,那便不说了?” 二小姐忽然小脸一扬道:“只有我两人的时候,你说个我听?“ 这一下杨峥彻底无语:“女人果然是口不对心啊?” “对了,你不是要给我礼物么,到底是什么礼物啊?”杨峥好奇的问道。 二小姐脸色一红,轻声道:“还是等你回来再给你吧,人家做的不好?” “不行,我现在就想要?”杨峥嘿嘿一笑,嘴角溢出一抹坏坏的神色,大手在那翘臀上揉捏了几下,忽然滑的一下,向她**抚去,二小姐吓了一大跳想要逃开。 如此好占便宜的机会,杨大人岂能放过,大手在那**上轻轻抓了一把,二小姐便嘤咛了声,身子一软,重新瘫在了他的怀里,杨峥大手继续游走,抚摸上那光滑柔软的所在,拨捻揉搓了起来——?“ “嘿嘿——?”杨峥得意的一笑。 二小姐哪里受得住这般抚摸的手法,惊叫了一阵,终于终于败下阵来,气喘吁吁地道:“你这个小坏蛋,坏死了——?” 460章:朵朵为君妍 杨峥嘿嘿干笑了几声,大手手指缓缓向前推进了几分,在某一处轻轻一点,二小姐娇躯一颤,跟着惊叫了声,求饶道:“我给,我给还不成么?” 杨峥嘿嘿一笑道:“这才是我小乖乖,小心肝嘛?” 二小姐俏脸绯红,鼻息咻咻的瞪了他一眼,道:“你这个小坏蛋,就知道欺负人家?” “我欺负了二小姐么,我只是给二小姐的腿部做一个腿部按摩而已,经过本人五指的揉捏,二小姐的yu腿不仅是光滑无比,还弹性十足啊!”杨峥极为无耻的道。 “讨厌——?”二小姐似嗔似怒的瞪了他一眼,从怀里个物事,往他怀里一塞,说道:“给你了,你还不收手!” 杨峥恋恋不舍的又摸了一把,引得二小姐娇躯好生颤抖了几下,才收回了那只作恶的大手。 “好香啊——?”杨峥用力吸了几口,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腾出的双手一把抓起了怀里的物件。 竟是一块“绣帕“,绣帕上绣着一双两只鸟相互缠绵,那模样倒也绣得有几分神韵,心中暗暗赞道:“想不到这丫头竟还有这等本事?” 两只鸟儿的旁边还有几行小字,杨峥定睛细看,竟是一首诗词,一时忍不住轻声念叨了起来: 浅笑留花间,朵朵为君妍。 春别秋寒至,片片落君前。 轻声与君语,相思情长绵。 莫怨花期短,青鸟终须还。 二小姐听得面上一红,小手捂着脸道:“你这坏人,看便看,用不着念出来吧?” 杨峥哈哈一笑道:“不念出来,怎么知道我的小乖乖对我的心意呢?” “讨厌——?”二小姐嗔道,那欢喜羞涩的模样,让杨峥看的心头好一阵乱跳。 “果然是春天来了,鸟儿都开始成双成对了?”杨峥嘀咕了声,细细看这块绣帕起来,不能不说这丫头着实花了一番功夫,要在这小小的一块绣帕上,绣出一双鸟儿,还要留下小字,的确不容易,只是这丫头不知是第一次绣花,还是根本不会,那些密密麻麻的看着虽不错,还是有些地方看出这丫头漏掉了不少,就是那两只鸟儿,原本相互缠绵着模样,因为少了脖子的那条红线,显得不伦不类起来,引得他好一阵嬉笑。 看了一会儿,怕这丫头面子不好过,不好表露出来,毕竟这是人家女儿家头一次绣花,能有这般模样,以及算得上可以了,细细看了几眼,笑道:“这是鸳鸯么?” 二小姐见他看得认真,并没有露出不喜的神色,原本有些担心的芳心也放了下来,红着脸道:“什么鸳鸯,这是相思鸟!” 千百年来,鸳鸯一直是夫妻和睦相处、相亲相爱的美好征,也是中国文艺作品中坚贞不移的纯洁爱情的化身,备受赞颂。在十大最忠爱情鸟中排名第一,杨峥理所当然的将这两只鸟看做了鸳鸯,没想到这丫头绣的竟是“相思鸟——?” “怎么样,好看么?“二小姐漆黑的眼眸子盯着他试探的问道。 杨峥看了几眼,道:“嗯,这相思鸟也似模似样,还有这一波湖水能想到用几条波纹线代替,也算是可以!还有这是诗词也是很有内涵——?” “这么说,你喜欢这礼物了?”二小姐越听越欢喜,一双眼睛微微眯成了一轮上弦月。 杨峥嘿嘿笑答:“浅笑留花间,朵朵为君妍。 春别秋寒至,片片落君前,嘿嘿,我的小乖乖对我如此之好,我当然欢喜了——?” “哼,看你说得这么勉强,一定是不喜欢了,还给我——?“二小姐这会儿一脸羞涩,想冲上前来抢夺绣帕,杨峥早有准备,大手轻轻一揉,那绣帕便入了杨峥的胸口,二小姐毕竟是女儿家,虽说两人平日里也有一些摸摸抓抓的游戏,可那是杨峥将她的小手放入他的胸口,让她自己伸手入男人怀里去抢夺绣帕,她终究是不敢。 杨峥握着二小姐的小手,一脸正色说道:“我好香儿,这大过年的,我好不容易收到一件礼物,你既然送了,哪有拿回去的道理啊?再说了,这绣帕我是真的欢喜,可不曾有半分的不喜欢啊——?“ 二小姐见他一脸正色,小手又被他握在手心里,早就信了他的话儿,只是这绣帕是她第一次绣,行政不免有些担心,加上这种绣花的羞涩事情,她不能问别人,一切针法,用线,选图都是她一手操办,可以说这一块小小的绣帕,其中蕴着的是对杨峥的一片爱意,杨峥如何不知道,因此刚才的那一番话儿并没有半分的假话。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姐姐说了,你这人对女孩子最会说好听的话儿了,这绣帕是我第一次绣花,自然是绣得不好,难保你不是说好听的话儿哄我开心?“二小姐望着他一本正经的道。 杨峥抓着二小姐的小手,道:“常言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二小姐这绣帕虽绣得不好,但二小姐将对我深深的情义,一针一线的都绣在了其中,我杨峥又不是傻子,难道看不出来么,刚才的那番话,我没有一句假话——?“ 二小姐看他一本正经神情,心头无比温暖,哼了声红着小脸道:“好了,好了,人家哪有不相信了,只是逗逗你嘛,看你平日里挺机灵的,今日怎么看不出来呢?“ “好啊,你敢戏弄我啊?看我怎么收拾你?“杨峥说着大手忽然伸出,滑到了她的小蛮腰处,摸上了细软处轻轻一捏。 二小姐咯咯一笑,极为配合的惊叫了起来,一时小小的房舍立即变得热闹了起来。 ^^^^^^^^^^^^^^^^^^^^^^^^^^^^^^^^ 二人你来我往,也不知过了多久,二小姐红着脸,鼻息咻咻的按住杨峥作恶的大手,娇喘的道:“好了,好了,人家怕了你,是我不好,不该戏弄你,你放了我吧?“ 杨峥的大手正抚摸在那一对峰岚上,听了这话儿嘿嘿一笑,道:“怕了吧,看你以后还该不该,一日收拾起,上房揭瓦了?” 二小姐喘息道:“不敢了,不敢了,好坏人,你饶了我吧?” 杨峥道:“好,让我再摸一把,我就饶了你!” 二小姐俏脸绯红的白了他一眼,道:“讨厌——?” 杨峥看她妩媚的模样,哪里还忍得住,大手一发力,在那颤抖不止的峰岚上轻轻揉了一下,二小姐嘤咛了声骂道:“你这个小坏蛋,坏死了!” 好一会儿,杨峥过足了手隐,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作恶的大手。 二小姐脸红如火,明亮无比的眸子狠狠瞪了他一眼,轻声骂道:“小坏蛋!”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一把拉过二小姐的小手道:“你坐过来我们说说话儿?” 二小姐道:“才不呢?” 杨峥嘿嘿一笑,大手轻轻一拉,听得二小姐惊呼了声,小蛮腰上便多了两只大手,两只大手只是轻轻一用力,便将她抱了起来。 二小姐心中惊讶不已,小脸却是羞红不已,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竟出奇的没有惊叫。 杨峥看二小姐如此模样,心道:“这丫头莫不是默认我吃点豆腐吧?“ 微微一笑,双手一用力将二小姐拦腰抱起,然而轻轻的放在了自己的退股之上,二小姐虽年纪不大,但发育成熟,丰满挺翘的小屁股一挨到他的腿上,虽说隔着衣物,他仍旧能感受到小丫头哪里的丰满,忍不住轻轻哼了声。“还真是弹性十足啊?” 二小姐红着脸,漆黑的眸子看了他一眼,紧咬的小嘴微微启开,嗔怒的骂了声:“坏死了!”说完安安静静的坐在了他怀里。 虽说早有准备,但美人在怀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好一会儿才轻声道:“香儿送了我一个礼物,今日大过年的,坏人也送你一件礼物?” 二小姐道:“是什么礼物啊?“ 杨峥忽然坏坏的一笑,道:“已经送给二小姐了?” 二小姐一愣,道:“送个我了?” 杨峥伸出大手道:“把你的手给我?“ 二小姐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还是伸出小手来,任由他握着。 杨峥嘿嘿一笑道:“一会儿可要握住哦,这件礼物能大能小,还热乎乎的,你一会儿一定喜欢!“ 二小姐越听越糊涂,忍不住嘀咕道:“能大能小,还热乎乎的,世间还有这样的礼物么?” “当然有了,我这里就有一件——?“说完淫笑了声,抓着二小姐的小手对着某一处抚摸了上去。 二小姐正疑惑,忽觉自己小手摸着一件凶器,心道:“这个坏人也真是的,过年了怎么了怀里还揣着一件凶器,也不怕不吉利!“ 二小姐正疑惑间,却觉那凶器似乎还能动,还有点热热的。 “这难道就是坏人说的礼物,好奇怪哦——?”二小姐秀眉微微皱起,小手慢慢抚摸了起来。 ………… 眨眼的功夫又到周末了,求几张月票啊! 461章:不见长安见尘雾 “怎么样,是不是能大能小,还热乎乎的!”杨峥嘿嘿坏笑道。 二小姐小手轻轻搓揉了几下,感觉这物件果然如坏人所言,能大能小,还热乎乎,摸起来十分的舒服,点了点头道:“嗯,坏人这是你的凶器么?” “凶器——?”杨峥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可不是凶器么?” 二小姐又摸了几下,实在不知这是什么礼物,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就听得二小姐 “啊!”的惊呼一声,猛地自他腿上弹起来,小手一下子捂住脸孔:“坏死了,你这个大坏蛋,坏死了,这那里是礼物啊,这分明是——?” “哈哈,是什么啊——?“杨峥哈哈大笑道。 二小姐哪里敢说啊,从指缝里看了一眼那里的所在,想起自己的小手刚才还好一阵抚摸,更加害羞的不行。 杨峥看得大乐,挺着凶器走了过去,趁着二小姐不注意,轻轻在她的小腹上挨了一下,二小姐吓了一大跳,急忙跳了开来。 杨峥哈哈一笑道:“既然二小姐如此欢喜这件礼物,我今日便送给你可好?” “不好——?”二小姐羞涩的道。 杨峥叹了声道:“看样子二小姐是不喜欢这件凶器了,刚才看二小姐抚摸欢喜,我还以为二小姐与众不同呢,说不定会要了这件凶器呢?” 二小姐毕竟是女儿家,哪里听得下去这羞死人的话儿, 一张小脸羞红如火一般,偏偏那坏人还说得振振有词。 “你这人好生无耻——?”二小姐终于忍不住轻轻骂了声。 杨峥的脸皮之厚,早已是天下无敌的境界,哪里在意二小姐这句话不痛不痒的话儿,走过去拉着二小姐的小手,手指轻轻一勾一只朱钗巧妙了送了上去,二小姐微微一愣,睁开双眼向自己小手望去,之间手中多了一支朱钗,钗头像石榴一样上面的珠子是由浅到深的颜色顺寻来排列的,很好看。旁边还有两朵金色的小花,不失华丽。 二小姐一愕,随即面色一喜,尚未反应过来,就听得杨峥极为无耻不要脸的说道:“回头下望人寰处,不见长安见尘雾。唯将旧物表深情,钿合金钗寄将去。钗留一股合一扇,钗擘黄金合分钿。但教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二小姐心头暗喜,嘴上却骂道:“讨厌——?“ 杨峥趁机一把拉过二小姐的小手,让她重新坐到了自己腿上,笑眯眯的问:“怎么样?我回礼喜欢么?” 二小姐想到了先前的捉弄,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他的怀里,见那一处还撑起了小帐篷,惊讶了声,瞪了他一眼,看着朱钗咬牙道:“喜欢——?” 杨峥道:“这是我前些时日买的,一直想送给你,只可惜等了你几日,也不见你上门来,害得我差点没得相思病?” 二小姐不敢看他怀里,红着脸道:“这几日陪着姐姐去拜年了,没机会过来,可我心里一直想着你的,今日好不容易得到了空闲,便来看你来,你这个死没良心的,还这么捉弄人家,让人看见还不羞死人了?” 说着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张俏脸羞红如火,极为可爱。 ^^^^^^^^^^^^^^^^^^^^^^^^^^^^^^^^^^^^^^^^^^^^^^ 杨峥伸手在她光滑的下巴上抚摸了一把,道:“这那里算是捉弄,只是提前送给二小姐一件凶器而已,今日不要,迟早有一天会要的?” 二小姐满脸羞涩,骂了声:“这么羞人的话儿,不要再说了!“ 杨峥看她模样极为可爱,忍不住将那凶器轻轻在她的小腹下顶了一下,笑道:“好,好,不说,那来做的?“ 二小姐听他话儿越说越下流,脸如火烧,看他一眼幽幽道:“你坏人就知道欺负我,哎,反正人家迟早是你的人了,你要怎么欺负也只好认命了——?” “这么快认命了?我还没说够呢——?“杨峥哈哈一阵大笑,大手一拥将二小姐拥在怀里。 二小姐看着那朱钗,漆黑的眸子里尽是喜色,羞红着脸蛋任由他抱着,享受着两颗年轻心脏跳动的那份刺激。 只可惜,杨大人抱着美女是绝对不会如此老实的,大手早已掀起了裙摆,趁着二小姐不注意,滑入了某一处,轻轻抚摸了几下。 “咦,几日不见,波浪变得汹涌了不少啊?“杨峥笑眯眯的道。 “什么波涛?“二小姐一脸茫然的望着他:”你要去看钱塘江大潮么,那还早着呢?“ 杨峥想笑却忍着没笑:“钱塘江的大潮哪里会比二小姐的波涛好看呢?“ 二小姐微微一愣,待看到这坏人大手不知何时轻轻按了上去,双眼盯着自己胸前,笑得无比**,二小姐才明白了过来。 “讨厌!”二小姐轻呸一口,羞红着脸颊,正要用手去按,那坏人却是轻轻一按,手指在那相思红豆上轻轻点了一下,二小姐顿时娇躯一颤,身子软了起来。 杨峥嘿嘿一笑道:“好大,好圆啊!“ 二小姐羞喜交加,急急按住那作恶的大手,身子一下子从他双腿上弹了起来。 杨峥哪里肯放啊,正要伸手去抓,忽听得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跟着一个声音道:“华安——?” 正在嬉闹的二小姐和杨峥听得这声音,两人同时楞了一下,这声音两人熟悉无比,竟是彭夫人。 “娘亲,她来做什么?“二小姐惊讶的道。 杨峥的大手轻轻的抚摸着二小姐的波涛,轻轻搓揉了一下,笑道:“想来是与我说去南京的事情了?” 二小姐一听去南京,神色黯然了几分。 杨峥瞧得清楚,大手微微一用力,贴了过去柔声道:“香儿的波涛如此汹涌,我还想多感受感受,放心我一定早去早回?“ 二小姐红着脸骂道:“讨厌——?“ 就在两人说着话儿,脚步声越来越近,多日不见的彭夫人走了进来。 “咦,香儿,你怎么在这里——?“彭夫人看到二小姐惊讶说道。 “哎呀,忘记躲了,这下被娘亲看到了?“二小姐心中慌乱,却听得杨峥道:”二小姐是来给我拜年的?” 彭夫人虽还没进内房,待见女儿与杨峥身子紧挨着,哼了声道:“来拜年用不着这么亲密吧?“ 二小姐俏脸一红,羞涩的低着头不敢看彭夫人。 杨峥面色不改,嘿嘿一笑道:“哦,刚才二小姐碰到了一件凶器,受到了惊吓,我帮忙安慰下!“ “这人太无耻了——?”二小姐羞红着脸骂道。 杨峥嘿嘿一笑,神色无耻到极点。 就这档口,两人眼前光线一黯,抬头望去却见彭夫人走了进来。 杨峥自出杭州古城剿灭弥勒教便没见过彭夫人,此时见彭夫人肌肤雪白,眉目如画,一如既往的好看,也不知是不是过年,府上生意太过繁忙的缘故,神色憔悴了几分,但配上她较好的容貌,竟多了几分韵味。 彭夫人一袭月白色的长裙,外面套上一件红色披肩,披肩绕过胸前的一对波涛,系在了她雪白的脖颈之下,如此一来,更好的凸出了那一对波涛,引人遐想。 “咦,这是什么大白兔,好大啊——?”杨峥瞪着彭夫人的某一处惊讶的道。 彭夫人须眉微微皱了一下,一双好看的眸子渐渐浮上疑惑的神色:“什么大白兔,小白兔的?” 杨峥嘿嘿一笑道:“这个,这个看错了!看错了!” 二小姐可不信这个坏人看错了,见他目光盯着自己娘亲的某一处,眼里泛着yin荡无比的光芒,哪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小手伸到他腰间柔软的所在,用力捏了一把。 杨峥面色一凝,痛苦的嘿嘿的笑了声,道:“夫人进屋吧,屋里暖和!” 彭夫人点了点头,伸手便要去解开自己领下的披肩,忽听得二小姐走上前道:“娘亲,我来帮你吧?” 彭夫人倒也没拒绝,任由女儿去解开外面的披肩,二小姐伸过小手,轻轻解开了彭夫人领下的纽扣,只是不是是太过用力,还是因为手中捏了杨峥送给她的朱钗,朱钗的尖锐不知怎么勾住了彭夫人的月白色领口,轻轻一拉,听得“噗嗤”一声,彭夫人的领口被朱钗划破了一大片,露出了里面雪白的肌肤来,那一对丰满无比的胸脯儿若隐若现,在明朗的光线下,几乎能看到那深深的沟壑,无比的诱人。 “啊——?”彭夫人,二小姐同时惊叫了声。 二小姐急道:“坏人,你不许看,不许看,你还看——?“ “啊——?“彭夫人惊恐中,下意识的双手握住了酥胸,好看的眸子盯着杨峥道:”华安,你还不转过身去?“ (凌晨一更送上,请诸位围观,另外求几张月票,有月票的书友们莫要忘记了送下来,拜托了!) 462章:鞠躬尽瘁 杨峥早已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看彭夫人因为惊恐,而颤抖的酥胸玲珑诱人,哪里舍得放过这么一个机会,睁大的双眼狠狠扫了几眼,假惺惺的道:“夫人,你怎么了,需要帮忙么?“ 彭夫人红着脸喝道:“不需要,你还不转过身去!” “转过身去,这样不太好吧,大过年的夫人亲临寒舍,我以背视人太没礼貌了吧,若是被大小姐知道了,会扣除我奖金的?”杨峥嘿嘿笑道,神色却是一脸的庄严。 彭夫人与二小姐一阵气极了,想说什么,却不知说什么好。 “好大,好滑!这么大年纪了,肌肤还保持得那么好,胸脯儿还那么圆,也不知是怎么保养的?“杨峥嘀咕道。 “咦,夫人,二小姐你们做什么,要帮忙么?”杨峥笑吟吟的向前走了两步。 二小姐和彭夫人看他走过来,大吃一惊,彭夫人一脸惊恐的抱着胸前道:“不需要帮忙,你不要过来!” 杨峥看彭夫人吓得脸色苍白,生怕她吓出病来,倒也不敢上前,笑吟吟的站在一旁,看着两人忙碌:“夫人,要帮忙说一声,大家都是自家人,千万别与我客气!” 彭夫人哼了声,秀红着脸转过身去,与二小姐一阵摆弄。 好一会儿才转过来,彭夫人红着脸瞪了他一眼,走了过来道:“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杨峥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目光恰到好处的在她胸脯上扫了一眼,虽然经过收拾,披肩重新披上,但衣服破了终究是破了,少许痕迹还是在的。 “看到了什么?夫人你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明白?”杨峥一本正经的道,脸上的神色比君子还要君子。 彭夫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又看了看他,见他神色不似伪作,芳心稍定,瞪了他一眼道:“没看到最好,若是看到,小心我让双儿把你眼珠子给挖下来!” 杨峥摸了一冷汗,心道:“这彭夫人与大小姐还真是一脉相传啊?都喜欢挖人眼珠子?“ 二小姐有些疑惑,刚才的事情那么明显,光线那么好,距离那么近,不可能没看到,哼了声道:“你,你真地什么都没看见?” 杨峥嘿嘿一笑,反问道:“二小姐的话儿好生奇怪,你到底让我看到什么?“ 二小姐俏脸一红,又看了他一眼,道:“没看到就好!“ 杨峥嘿嘿一笑,心道:“没看到才怪呢?“ 彭夫人可不行继续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红着脸咳嗽了一声,道:“华安,今日我来找你,依你的聪明才智想必也知道了吧?“ 杨峥一脸无辜的道:“夫人,我知道什么?夫人也知道,我这人笨得很,对猜谜最不擅长了?“ 彭夫人看他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了自己的酥胸上,眉头微微皱了皱,心道:“看这人模样,怕是刚才已经看见了,想不到我堂堂彭家夫人,守了十几年的贞洁,竟便宜了这坏人!“ 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在本夫人面前装蒜,你若是不会猜谜,这世间怕没人会了?“ 杨峥双眼狠狠扫了一眼彭夫人的胸口,吧唧吧唧了两下,似乎有些回味一般:“多谢夫人夸奖了?“ 彭夫人心中虽有几分恼怒,可这下人在府上住上了快大半年,什么性子早已知道的一清二楚,被他目光扫荡倒也不在意,哼了声道:“双儿说过完年后,要去一趟南京,她一个女儿家,独自一人去,我不太放心,你素来机智,所以我想你陪着双儿一起去,你看怎么样?” 杨峥目光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那鼓鼓的胸脯儿,心道:“不知这胸脯是怎么长得,怎么这么鼓腾呢?” 彭夫人见他目光有意无意的扫向自己,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脸上一片嫣红,有些恼怒的瞪了他一眼,红着脸道:“好看么?” 杨峥正看得入神,彭夫人这话儿悄无声息地问了出来,不及多想便道:“好看!” 彭夫人脸上一红,心中羞怒交加,冷哼了声。 ^^^^^^^^^^^^^^^^^^^^^^^^^^^^^^^^^^^^^ 听得这一声冷哼,杨峥身子一颤,再看彭夫人一脸寒霜的脸色,下意识的道:“哎呦,不好上当了!” 二小姐尚未明白,听了这话儿好奇的问:“坏人,什么上当了?” 杨峥嘿嘿一笑道:“没什么,刚才偷看了两个馒头,不小心说漏嘴了?” 二小姐掩着小嘴咯咯一笑,道:“你这么大一个人了,还喜欢偷看白馒头,我家后院多的是馒头,你想看天天去看?” 杨峥嘿嘿一笑,嫉妒无耻的道:“怕没这馒头好看啊?” 彭夫人脸红耳后,因为气愤胸前的那一对酥胸越发颤抖,规模也越发壮观了起来,杨峥扫了一眼,心头猛的跳了一下,心道:“不好,钱塘江要决堤了?” “嘿嘿,我只是看看,可不喜欢吃馒头?“杨峥对着彭夫人嘿嘿笑道。 彭夫人刚刚退出的红晕,腾的一下又升起了一大片,连带着她雪白脖颈也一片羞红,死死地盯着杨峥,那模样恨不得一口活吞了杨峥。 杨峥面不改色,心道:“只是看了一下而已,又不会少一快肉!“ 彭夫人一动不动,满是怨恨的眼神让杨峥吃不消,身子下意识后退了几步,二小姐正站在他身旁,见他神色紧张,又看了一眼自家娘亲吓了一大跳,忙跑了过去拉着彭夫人的手腕道:“娘亲,你怎么了,大过年的,你可被吓着坏人?“ “是啊,夫人, 我胆子小的很,吓坏了我可去不了南京啊?“杨峥急忙说道,目光却正在偷偷往自己身上扫。 她俏脸一红,刚刚松弛下来面色立即蒙上了一层寒霜,盯着杨峥冷哼了声道:“这么说你是答应陪着双儿去南京了?” 杨峥见彭夫人神色严肃,目光也规矩了起来,急忙拱手道:“夫人请放心,这一路上我一定唯大小姐命是从,大小姐让我上刀山,下油锅我绝不会有怨言?” “坏人,你不用这样的?“二小姐小声的提醒道。 杨峥嘀咕道:“没办法啊,谁让我偷看了白馒头了,只好将功补过了?“ 彭夫人脸色一红,怒道:“华安,你嘀咕什么?” 杨峥吓了一大跳,忙一脸严肃:“我再说夫人年过四旬了,肌肤还保持的这么好,与二小姐站在一起就像一对姐妹,哪里像是三个孩子妈啊?“ 这一记马屁悄无声息,饶是彭夫人也听得微微一愣,随即噗嗤一声掩着小嘴咯咯笑了起来,这一笑,那凹凸有致的身子立即越发动人起来。 这样的机会,杨大人从来不会错过,目光越发肆无忌惮的扫荡了起来。 彭夫人笑了一阵,见他贼眉鼠眼的在自己身上滴溜溜的乱转,俏脸立即羞红一片,轻咬红唇,想要说什么,却是轻轻叹了声,没说什么。 “双儿毕竟是女儿家,去南京人生地不熟,一切还需仰仗与你,你莫要辜负彭家对你的期望“彭夫人瞪了他一眼,有些无可奈何的嘱咐道。 杨峥道:“不瞒夫人,这一次便是大小姐不去南京,我也要去南京的?“ 彭夫人道:“你去南京做什么?“ 杨峥道:“这一次我剿灭弥勒教,立下了小小的功劳,经杨大人的推荐,被当今太子赏识,让我去南京做神机营的参将?“ “这是你的造化,我彭家不拦着你?”彭夫人叹了声道。 杨峥嘿嘿笑道:“夫人有所不知了,我这人最懒散了,偏那军中的军务好生无趣,我这一次去南京便是对太子说一声,那神机营的参将我不做了?” 彭夫人本有些不信,可听他一本正经的口吻,不免有些狐疑:“本夫人虽不知朝廷军务,但也听过神机营的大明,朝廷让你做神机营的参将,你又得太子、杨大人赏识,做个三年五载,不怕日后前程似锦,你为何不做?” 杨峥道:“夫人你还不知道我么,让我做一个彭家的下人还可以,让我去做参将,要上战场,要死人的,夫人也知道,我这人心善的很,见不得那打打杀杀的,还不如这彭家舒服?” 彭夫人和二小姐听他说得有趣,纷纷掩着小嘴咯咯一笑,两人一个气质怡人、一个年轻美貌, 这咯咯一笑,立即为这房舍增添了不少光彩。 杨峥狠狠的扫荡了几眼,面上渐渐泛起了十分猥琐的笑意。 彭夫人笑了一阵,雪白的俏脸上升起的一抹红晕,见杨峥的目光毫无顾忌的扫荡,有些恼怒的瞪了他一眼,只是那好看的媚眼,没多少杀伤力,反而顾盼之间多了一抹风韵,引得杨峥多看了两眼。 “这么说你是不愿意做那个什么参将了?”彭夫人盯着他道。 “嗯——?”杨峥点了点头道:“ 夫人不知道,自从我进了彭家,大小姐、二小姐对我关怀备至,夫人对我呵护有加,还给我白馒头看,不怕告诉夫人,我早已把彭家当成了我的家了,我决定留在彭家跟着大小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为彭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好报答夫人今日对我的恩惠?“ 463章:火眼金睛 彭夫人先是一愣,不明白“今日的恩惠“指什么,待看他贼眉鼠眼的在自己胸脯前扫来,立即明白了今日的恩惠是什么了,一张俏脸立即绯红如火,心中又羞又怒,哼了声道:”双儿可说了,你这人一张嘴巴能说会道,最会说些好听的话儿哄人,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娘,坏人不会骗我们的?“二小姐原本就担心杨峥这一去南京不会来,这会儿听他这么说,早已心花怒放,眉宇间满是喜色,听娘亲这么说急忙辩解。 彭夫人瞪了二小姐一眼,道:“这坏人最善于说些好听的话儿来哄骗女子了,你年纪还小,哪里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二小姐抬头看了一眼杨峥,神情无比坚定的说道:“我相信华安,他不是那样的人?” “二小姐为什么你每次都说出这么让我感动的话儿呢?” 二小姐说完轻轻扭过头,红着笑脸无比信赖的望着杨峥。 彭夫人见女儿如此,轻轻叹了声道“华安你这番话可是真话?” 杨峥道:“夫人,我华安只是嘴巴甜了点,可说过的话儿还是算数的,这大半年来夫人应该对我很了解才是啊?” 彭夫人哼了声,道:“鬼才愿意了解你,也就是我的傻女儿愿意相信你,怕是被你占了不少便宜吧?” 杨峥故作惊讶的看了一眼彭夫人,道:“夫人,饭可以乱吃,这话儿可不能乱说啊,我与二小姐可是比清水豆腐还要一清二白?你可莫要诽谤我啊?“ “是啊,娘,我与坏人没什么,他没占我便宜?“二小姐咬着红唇道。 彭夫人哼了声道:“本夫人还没老眼昏花,你们刚才做了什么,我还看得见?“ “哦,刚才,刚才与二小姐探讨凶器的问题,没什么的?“杨峥面不改色的道。 二小姐面红如火,斜眼看了一眼杨峥,骂道:“这坏人明明占了人家的便宜,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气死我了!“ 彭夫人似笑非笑的看了杨峥一眼,忽然道:“凶器,什么凶器,你倒是拿出来给本夫人看看?” “娘——?”二小姐惊叫了声。 杨峥咳咳了两声,道:“这个,这个不好吧,像夫人天香国色的美人,凶器这等凶煞之物,夫人哪能看呢,还是不要看为好?” “是啊,娘, 好端端的怎么想起看哪种凶煞之物呢?”二小姐瞪了杨峥一眼,红着脸道。 彭夫人见二人一唱一和,哪里还不知道这其中的猫腻,俏脸微微一红,伸手轻轻在二小姐的额头上点了一下,骂道:“你这个死丫头,为娘吃亏的时候,没见你这么紧张,不就是一件凶器而已,你见得,我便看不得么?” 杨峥道:“夫人果然是见多识广,巾帼不让须眉啊,佩服,佩服,不过我这凶器,夫人还是不见为好?” 彭夫人被他似笑非笑的神情笑得不自在,哼了声道:“你先前的那番话儿,说得可是真的?” 杨峥装着糊涂道:“什么话儿?“ 彭夫人气极,哼了声道:“死丫头这便是你喜欢的男人么,方才的话儿这么就不认账了,你让为娘怎么放心把你交给他啊?” 二小姐先是听这话儿担心娘亲不喜欢杨峥,自己以后的日子要难过了些,待听到最后一句话,顿时一抹嫣红浮上脸颊,跟着红唇紧咬,秀眉轻扬,怒瞪了杨峥一眼,道:“坏人,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说得好好的吗,怎么这么一会儿功夫就不认账了,你是不是一千对我说的话儿,也是假的?” “我日啊,这罪名可大了点?” “哪有啊,我只是没想到啊刚才说过什么嘛?”杨峥一脸无辜的道。 二小姐狠狠瞪了他一眼,道:“还能有什么,当然是你留在我彭家了?” “这个啊, 当然是真的,二小姐你还不知道我么,我这人说话一向老实的很,从不会赖账的,说留下那自然是留下了?” “娘,华安不会骗人的,你要相信他!”二小姐有些羞涩的拉着娘亲的手腕,轻声道。 彭夫人微微点头:“若你愿意留在彭家最好不过了,依着你的才学,在生意上好好帮双儿一把,只怕是比那个什么参将要好得多?“ “可不是么?“杨峥应道。 彭夫人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二小姐道:“你对我彭家好,本夫人也不是薄情寡义之人,香儿平日里与你眉来眼去的,别以为你们那些小伎俩能瞒得过我?“ 杨峥道:“那是自然,夫人火眼金睛,什么招儿在你眼下还不是显出了原型!“ 彭夫人白了他一眼,一把拉过二小姐的小手,望着他道:“我知道香儿很欢喜你,你也对她也有几分情义,你若当真愿意留在彭家,等你与双儿从南京回来,我便将香儿嫁给你可好?” 杨峥立即面露喜色,与二小姐相识一望,忙道:“多谢夫人成全?” 二小姐却是羞红着脸色,嗔怒的看了他一眼,扭捏着身子道:“娘,我可不愿意嫁给他?“ “不愿意啊,那好,杭州的李家二公子对你情有独钟,前些时日来问候,想来对你有些意思了,待过些时日,为娘帮你问问,给你定下这门亲事可好?“彭夫人笑吟吟的望着二小姐。 “娘——?“二小姐满脸羞红的叫了声。 彭夫人伸手在女儿头上轻轻抚摸了一下,叹了声道:“死丫头,明明心中欢喜得很, 偏偏要说些违心的话儿,若是让你嫁给了那李家的男人,那还不哭死你?“ 二小姐道:“我就知道娘亲才舍不得让我嫁给旁人呢?“ “哼,你当他是个宝,我可只当他是块废铁!“彭夫人看了一眼杨峥说道,似乎感觉这句话说得挺解气的,嘴角竟涌出一抹笑意。 杨峥汗了一把,道:“多谢夫人妙赞!” “只是这人油嘴滑舌,平日里风流的很,娘亲担心你嫁给他,以后少不了要看旁人脸色?”彭夫人轻轻叹了声,眉宇间露出一丝忧色。 “夫人放心,我为人只是博爱了些,断然不会让人给二小姐脸色看,如今的二小姐可是我的小乖乖,小可爱,小心肝——?” “啊——?”二小姐惊叫了声,急忙撇了彭夫人,小手轻轻按住了杨峥的嘴唇,满脸羞红的道:“你这坏人,这么羞人的话儿,怎么能当着娘亲的面说出来,羞死人了,羞死人了?” 彭夫人眉头微微一皱,低声道:“小乖乖,小可爱,小心肝——?”念了两声,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道:“这个华安好生无耻,这样恶心的话儿,怎么能说得出口呢?“ 三人说了一会儿话,彭夫人咳嗽了声,正色道:“我彭家虽不是什么名门大户,但在这杭州的一亩三分地上,也算是有些名声,香儿从小娇生惯养,脾气未免有些骄纵,可对你如何,不用我多说,你也明白!只是希望你以后的博爱之余,依旧要好生待她!” 杨峥见彭夫人神色严肃,当下也是神色一正,躬身行了一礼道:“夫人说哪里话,我杨峥岂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这大半年来,夫人两位小姐照顾,心里已经是万分感激,二小姐性子活泼,人儿也长得漂亮无比,我欢喜的很,又岂会对她不好呢?再说了,我既留在彭家,那彭家便是我家,想博爱怕也没机会,所以请夫人放心,我一定会对二小姐好的!” 彭夫人看他一脸严肃,点了点头道:“有你这一番话儿,我也放心了,等你与双儿回来,我便将香儿嫁给你!” 二小姐在一旁听夫人这一番话,心下欢喜,红着脸道:“娘亲,你就这么把女儿嫁了,还没问我答应不答应呢?” 彭夫人在女儿额头上点了一下,笑道:“死丫头看你这模样,为娘便知道你不会反对了?“ “娘,你取笑女儿!”二小姐扭捏的身子,红着脸道。 彭夫人看了一眼杨峥道:“ 过两日你就要去南京了,这一去少不了要些日子,你与香儿好好说说话儿吧?” 杨峥感激涕零道:“还是夫人善解人意啊?” 彭夫人白了他一眼,道:“少拍马屁,我只是让你与她说说话,你可不要动旁的心思,若是让我知道——?“ 彭夫人还未说完,杨峥抢过话头道:“那就罚我看白馒头!” 彭夫人俏脸立即升起了一抹嫣红,怒瞪他一眼,道:“想得美!”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一把拉过二小姐的小手道:“香儿,你看这天色还早,不如我们去研究,研究凶器吧!” 二小姐微微一愕,随即噗嗤一声嬉笑道:“你这个坏人,你作死啊,也不怕娘亲知道了告诉了姐姐——?” 彭夫人与两人说了一会话,便离开了房舍,留下二小姐与杨峥两人。 二小姐得了夫人许配,心中欢喜,这会儿也不怕府上人笑话,与院子里与他光明正大的研究了大半天的凶器,二小姐柔嫩的小手有意无意抚摸一番,足以让他舒服的轻哼了一阵,这一日竟是过得异常快。 464章:十年一觉扬州梦 次日一早醒来,见彭家府上比起前两日要忙碌了不少,那些丫鬟仆人将府上的一张张的八仙桌拼起来,八仙桌满是果食,鸡鸭鱼肉不少,杨峥看得疑惑,还以为那个大人物要来,抓着福伯一问,才知道今日是是迎神的日子,年前腊月二十四日是送神的日子,下界诸神都在送神时升天向玉帝拜年并报告人间行为的善恶,于正月初四再度下凡。据说神明上天述职,禀报人间善恶,到了大年初四会再返回人间,继续接受祭拜与监察人间的善恶,因此该日必须非常谨慎地迎接神明下凡,故称为“接神日”。 桌上摆放的广橘、甘蔗,寓意财路广阔,生活甜蜜;二桌是糕点,寓意高升、常青;三桌为正席,供全猪、全鸡、全鱼,并元宝汤等。半桌是饭、面、菜,一碗路头饭中插一根大葱,葱管内插一株千年红,寓意兴冲冲、年年红。第三桌上的酒菜须等接上五路财神后方可奉上,杨峥看的有趣,见彭家夫人带上彭成峰,将香烛分别到东、西、南、北、中五个方向的财神堂去请接,每接来一路财神,就在门前燃放一串百子炮。全部接完后,主人和伙计依次向财神礼拜,拜后将原供桌上的马幛火化,表示恭送财神。 杨峥正看的入神,忽见段誉走了过来,冲着他眨了眨眼睛,低声道:“杨兄弟这几日可好?” 杨峥点了点头道:“还不错,就是闷了些?” 段誉嘿嘿一笑,忽然压低了声音道:“听说最近红袖招重新开业了,杨兄弟要不要出去看看?“ “过年逛青楼不太好吧?”杨峥嘀咕了声,没有立即答应。 段誉以为他不去,又凑了过去来轻声道:“听说里面来了一批歌姬,还有小曲大家秦月儿唱小曲呢?怎么样要不去玩玩?“ 杨峥有些心动,这些日子除了二小姐时常来看看,说说话儿外,还真是无聊的很,想了想道:“也好,在这里也好生无趣,出去听听小曲,喝几杯水酒倒也不错?“ 段誉听得嘿嘿一笑道:“杨兄弟所言极是,只是,这银子?” 杨峥知道段誉有家人要养,手头紧蹙,极为豪气的拍了拍胸口,道:“今日这银子放在我身上?薄你满意?” 段誉顿时眉开眼笑起来道:“跟着杨兄弟最舒服了?“ “只是,我们这样出去,若是被大小姐知道了该如何是好?“段誉小心的问道。 杨峥此时心儿早已被挑了起来,听了段誉这担心的话儿,竟有几分气恼,心道:“好你个段誉,没火惹火,惹火又不负责灭火,这不是消遣我么?“狠狠瞪了他一眼。 段誉也知道这话儿问得不地道,嘿嘿干笑了声,缩着脖子不吭声。 杨峥斜眼看了一眼前方的八仙桌,只见那些下人,在彭夫人和大小姐的指点下,已经备好祭牲、糕果、香烛等物,并鸣锣击鼓焚香礼拜,虔诚恭恭敬财神,彭成峰依次行礼,看摸样一时半会是做不完的,想了想道:“这财神一时半会儿怕也做不完,我们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再说了我们只是去听听小曲,喝喝小酒而已,又不是去做**的勾当,怕什么?“ 段誉小心的道:“杨兄弟我们真的只是听听小曲,喝喝水酒么,那岂不是太可惜了?” 杨峥有些无语的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去了哪儿还不是你说了算?” 段誉一愣随即眉开眼笑了起来:“杨兄弟说的是!” 打定了注意,趁着彭夫人与大小姐指点彭成峰拜神之时,杨峥冲着段誉丢了个眼色,段誉会意,两个人偷偷摸摸溜出了主房,绕过中庭向大门冲去。 一路上倒也顺利,绕过几座假山,水池便到了前院,段誉正要去打开木门,忽听得一阵脚步声,跟着两人身后一个声音响起:“坏人,段誉你们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杨峥心头一跳,心道:“不会那么巧吧?“这声音不用说二人也知道是谁了——二小姐! “杨兄弟不好,是二小姐——?“段誉可怜兮兮道。 杨峥没想到这里会碰上二小姐,若是被她知道,自己未来老公去红袖招怕是要告诉了大小姐了,而且这丫头怀里还窜着小刀呢?“ “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我的小乖乖啊?”杨峥稳了稳自己的心神笑道。 一旁的段誉一听小乖乖三个字,顿时汗颜了一把,心道:“这个杨兄弟还真敢叫啊!” 二小姐见有人在,杨峥这么喊出了只有两人才知道的亲密话儿,小脸登时红了一下,狠狠瞪了他一眼,道:“鬼鬼祟祟的,又想去做什么坏事了?” ******* “瞧你说的,我杨峥是那样的人,坏事不做好多年了,我现在之做盗帅也留香的好事?”杨峥厚颜无耻的道。 “哼,说得好听也不知是真是假?“二小姐满脸狐疑的道。 杨峥一本正经的道:“当然是真的了,二小姐你还不了解我为人么,一向循规蹈矩的很?从不说谎话?” 段誉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心道:“这个杨兄弟果然厉害,说起谎话来眼色都眨一下,是个人物?” 二小姐还要询问什么,忽听得前方一个丫鬟的声音传来:“二小姐,二小姐夫人让你快些去拜神?” “天助我也?”杨峥暗叫了声道:“夫人叫你呢,拜神可是大事,常言道:正月一日为鸡,二日为狗,三日为猪,四日为羊,五日为牛,六日为马,七日为人。正旦画鸡于门,七日贴人于帐。可耽误不得,不然不灵验了?你早些去吧?” 二小姐狐疑的看他一眼,咬了咬牙道:“那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你陪我说说话儿?” 杨峥点头答应道:“好,好,你快去吧,迟了怕是惹得夫人骂了?” 二小姐应了声,转身去了,一旁的段誉则是一脸的佩服。 杨峥看了一眼四周,见没人注意他们,对着段誉道:“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走吧,一会儿二小姐回来了可就出不去了?” …… 段誉应了声,打开房门,正要出去,忽听的身后一个声音喊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我日啊,没有那么倒霉吧?“两人嘿嘿一笑,转过身来却见彭成峰一袭白衣,摇着折扇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一看是彭成峰,杨峥尚未说话,就听得段誉道:“这一次看我的!“ 杨峥一愣,就见段誉笑眯眯的走了过去,轻轻拍了一下彭成峰的肩膀,左右瞧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我们去红袖招找些乐子,我素来知道少爷极为喜好听曲子,不知今日——?” 彭成峰一听听曲子,双眼立即一亮,扭头看了四周,压低声音道:“可否带我去看看?” 段誉暗暗点了点头道:“少爷有此雅兴最好不过了,今日的银两么,我出了?” 彭成峰一收折扇, 赞赏的看了段誉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上道!“ 段誉嘿嘿一笑,道:“哪里!哪里!“ 杨峥看的目瞪口呆,心道:“看不出这家伙还有这一手?“ 段誉与彭成峰走过来见杨峥还一脸惊讶,拍了拍他肩膀道:“杨兄弟快走吧!“ 三人出了大门,三人以段誉打头,赶往红袖招。 此时正是早晨,西湖上热闹非凡,因为是过年,桃柳浓阴,红翠间错,走索,骠骑,飞钱,抛球,踢木,撒沙,吞刀,吐火,跃圈,斤斗及诸色禽虫之戏,纷然丛集。又有买卖赶集,香茶细果,酒中所需。而彩妆傀儡,莲船战马,饧笙和鼓,琐碎戏具,以诱悦童曹者,在在成市将一座杭州古城渲染的好不热闹。 三人游走街道上,欣赏着街道的景色,感受过年的气氛,彭成峰显得极为高兴,一把拉着段誉、杨峥道:“段大哥,杨大哥,今日谢谢你们了?” 杨峥嘿嘿一笑,道:“不算什么,其实我们也没做什么?” 一旁的段誉也道:“是啊,我们只是带着少爷出来而已,算不得什么,别说这点小事,只要能帮到少爷,别说上刀山,下油锅,我也是愿意帮少爷的?” 杨峥楞了一下,低声道:“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耻了?颇有老子当年风范啊?“ 段誉似乎看出了杨峥眼里的惊讶,凑过来低声道:“杨兄弟不是说,水之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么,我开始学杨兄弟啊?” 杨峥大汗了一把,装着糊涂道:“这话儿是我说的么。“ 段誉嘿嘿一笑,不在说话。 三人说说笑笑了一番,不多时便到了红袖招。经过了上次刺杀事件,杨峥以为红袖招怕是要关门了,但此时此刻才发现,他显然是低估了古代的青楼的魅力。 青楼文化,早在唐朝就大为流行。唐朝知识分子以走动秦楼楚馆为正业之一,从元白到李杜,无一例外。在杜牧的诗里,可以看到太多太多“不饮赠官ji”“chagn楼戏赠”的作品,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这些地方,是文人除了庙堂、家庭、江湖以外必不可少的寄托之所,但凡有读书之声,那是一定有青楼的。 465章:白头誓不归 如今却忆江南乐,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翠屏金屈曲,醉入花丛宿。此度见花枝,白头誓不归。这首《菩萨蛮·如今却忆江南乐》乃五代才子韦庄所做,全诗虽写的是回忆,却写得栩栩如生,历历如绘,一位春衫舞风、春风得意的”年少”,立马在横斜水面的桥头,英姿飒爽,风流自赏,引起满楼的”红袖”为之倾倒。目成心许的美好遭遇,便充分表现在言语之外。接着便到了美女如云的”花丛”,那里有饰着翡翠的画屏,现折回护,把幽深的春闺和喧嚣的闹市隔了开来,使他在这个温柔乡里陶醉了,决意终老在江南,发誓即使到了”白首”也不回去,这般春风得意的日子,自然被不少文人吹捧,而红袖招的声名也是从此而来。 虽时代更迭,但红袖招名声在外,又在西湖这风景秀美的地方,重新营业,并不如何奇怪,饶是如此,但杨峥还是发现整座红袖招比起先前还是有所改变,原先这座红袖招临街而立,地方僻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地方,还是躲着点好,可才几个月不见,整栋楼比起先前竟是焕然一新,在原先的红袖招外,还修建了一座后楼,后楼贴着西湖方向,站在那里稍微抬眼,便能看到前方的西湖景色。 三人先后走了进去,不知是不是应为年气尚未过,那些大男人被扣在家中拜神祭祖,整个红袖招并不是什么的热闹,甚至有些冷清。 “怎么人这么少?“杨峥嘀咕道,受到后世电视剧、电影的影响,以及前一次来红袖招,青楼不都是应该是谈笑风生,淫声笑语络绎不绝,花姑娘的干活来回穿梭么,怎么进来了大半天,毫无动静。 彭成峰似乎也是第一次来,微微楞了一下,左右瞧了瞧,摇着纸扇道:“段兄弟,这个是你说的红袖招么,怎这般冷清啊,本少爷都站了半天了,不曾见姑娘来迎我啊?” 段誉嘿嘿一笑,道:“少爷,杨兄弟,你放心这红袖招还是红袖招,只不过是要找些乐子,还需移步去后楼?” 两人才恍然大悟,经过更改后,红袖招变得大了不少,前庭的确不适合做哪些龌龊的勾当。 两人听段誉这么说,纷纷向那后楼走去,随着三人走入,往日熟悉的欢声笑语渐渐落入三人耳朵里,三人相视一望,各自哈哈大笑了起来。 后楼与前庭用几个长廊连接起来,这些长廊显然经过专门设计,杨峥直入其中,颇有些进了周庄的房屋的感觉,长廊的一侧是一座花园,花园里假山、水池、各种花草都配合极好,给人赏心悦目的感觉,而长廊的内侧多半是悬挂名人诗词,书法,看上去倒不像是青楼,到像是大户人家的府邸。 三人绕过长廊,径自进了后楼,三人这时才发现,整个后楼都靠着西湖,此时西湖湖风吹来,带着淡淡的凉意,竟让人清爽了几分,杨峥心道:“这红袖招的简当家的倒也有几分眼里!这般设计,那些与院里的姑娘**了一番后,出来吹吹风,也是极好的?“ 段誉道:“少爷,杨兄弟,这里还不错吧?“ 彭成峰收起了纸扇,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道:“难怪红袖招如此要银如此之贵,不过看这景色,倒也不贵?” 段誉急忙笑道:“不仅景色不错,这里的姑娘也是较好的,能歌善舞,chuang上的功夫都是一流的,听说这里的吃食也是极好的,银子贵定也是应该的?” 彭成峰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段誉你做得很好,今日本少爷要好好赏你一番,今日红袖招的银两,不用你出了,就有本少爷给吧?“ 段誉顿时大喜,忙拱手道:“多谢少爷!“ 彭成峰摆了摆手,三人继续走了进去,杨峥这时才发现,这后楼修着许多间小单间,而这些小单间又用一座长廊相连,小单间的前方修建了一座小型的花园,参天古木很好的将其隐藏其中,偶一看去,显得极为典雅。 “我日,这是青楼么,我怎么感觉好像是进了大观园了?“杨峥嘀咕道。 段誉和彭成峰可对这些景色没什么兴趣,目光早就在这一座座的小单间里搜寻了起来,虽是单间,可一些心急的客人也没怎么关门,从那门缝里,二人早已看到里面莺莺燕燕,环肥燕瘦,哼哼哈兮,偶尔几个关上了房门的小单间也是一片笑声传了出来,让两人好生羡慕了一番。 “这红袖招果然是好地方啊?”彭成峰双眼闪烁着火热,摇着纸扇道。 段誉嘿嘿一笑,道:“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嘿嘿,唯有姑娘多最好了?” 彭成峰哈哈一笑道:“不错,不错!走,我们也去找找乐子!” 三人要了一间芙蓉落座后,那些姑娘鱼贯而入,不多时几样酒菜都搬了桌面,每一个人手中端着一个瓷盘,小心放入,轻轻离开,整个动作看似散乱,却透着整齐,一看就是经过训练了。 一道道的都是地道杭州菜肴,小鸡酥,宋嫂鱼羹,西湖醋鱼,虾爆鳝面,印糕,油冬儿,葱包桧儿,尤其是放在首位的那盘西湖醋鱼,糖醋芡汁,色泽红亮,肉质鲜嫩,显得极为诱人。 段誉有些得意的看了杨峥、彭成峰笑道:“少爷,杨兄弟这红袖招的吃食还可以吧?“ 彭成峰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 杨峥也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不错,待会儿找姑娘的时候,让你挑几个胖一点!“ 段誉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还是杨兄弟懂我啊?“ 三人说笑之间,那些姑娘又送来了三壶水酒,给三人杯子里倒上了一杯后,对着三人轻轻一福,便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厢房。 杨峥看这些地道的杭州小吃,的确做的不错,尤其是最后上的宋嫂鱼羹,一种由鳜鱼、火腿和冬笋制作而成的美味佳肴,色泽油亮,鲜嫩滑润,在南宋时就是一种名菜,一直流传了下来,此时散着淡淡的鱼香,几块火腿肉,笋片随着汤汁游动,当真是看着舒服,闻着清香,杨峥轻轻用勺子搅动了一下,一股热气袅袅的升起,一股特有的香味伴随着飘了出来。 杨峥点了点头,心道:“想不到这红袖招不仅姑娘美丽动人,便是这杭州吃食,也做得这般地道,难怪欢声笑语不断啊?” 段誉道:”可不是么,我可听说了,这宋嫂鱼羹大有来头?“ 杨峥前世倒是来过杭州,但吃得多的多事西湖醋鱼,东坡肉,叫花鸡之类的,宋嫂鱼羹还是头一次吃道,听段誉说得神秘,忍不住问道:“什么来头?” 段誉难得有一次露脸的机会,大为得意,伸手将那鱼汤轻轻搅拌一下,一直躲藏在汤面下的油水这会儿才慢慢的浮了上来,看着十分的诱人,段誉缓缓舀起一勺鱼汤,放入瓷碗中,轻轻的吹了几口,方才低头喝了一口,忍不住吧唧吧唧了几下。 这般模样看得杨峥、彭成峰都忍不住微微一怔,也开始品尝了起来。 段誉等二人各自品尝了一口,才继续刚才的话儿说道:“据说, 淳熙六年,宋高宗赵构登御舟闲游西湖,命内侍买湖中龟鱼放生,宣唤中有一卖鱼羹的妇人叫宋五嫂,自称是东京(今开封)人,随驾到此,在西湖边以卖鱼羹为生。高宗吃了她做的鱼羹,十分赞赏,并念其年老,赐于金银绢匹。从此,声誉鹊起,富家巨室争相购食,宋嫂鱼羹也就成了驰誉京城的名肴。经历代厨师不断的研制提高。宋嫂鱼羹的配料更为精细讲究,制成的鱼羹色泽油亮,鲜嫩滑润,味似蟹肉,故有赛蟹羹之称,是闻名遐迩的杭州传统风味名菜,皇帝吃的鱼汤,你们说来头大不大!” 一道鱼汤和皇帝有关,来头自然是大了,三人喝了几口,纷纷赞扬了一番。 整个后楼是按照一个个的小单间的设计,加上隔音效果较好,除了偶尔能听到莺声燕语的声音外,倒也十分的安静,让三人大感满意。 吃喝了一阵,段誉揉着圆滚的肚皮笑道:“少爷,杨兄弟下面是听小曲,还是找些姑娘——?”说着嘿嘿一笑。 杨峥与彭成峰彼此心照不宣的嘿嘿一笑。 “我们是文明人,白日做这些龌龊的事情,终究不太好,我看还是先听听小曲可好?”彭成峰极有风度的轻摇纸扇望着杨峥道。 “我日,文明人,白日是教授,晚上是禽兽,说的可不是你们这些文明人?” “好,好,就听少爷的,先听听小曲?“不等杨峥说话,段誉先应承了下来。 三人有彭成峰付了银子,在小厮的带领下,上了楼的一处小院,这时杨峥才发现,楼高的确有楼高的好处。 从这里望去,远处的西湖湖波如镜,桥影照水,鸟语啁啾,柳丝舒卷飘忽,桃花笑脸相迎,好一副绝美的山水画。 彭成峰很是骚包的摇着纸扇念叨:“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暖风熏得游人醉, 直把杭州作汴州!“ “好湿,果然是一首好湿啊?”段誉极为无耻的赞扬了声。 “我日,你这厮几日不见,竟如此无耻!”杨峥笑骂道。 段誉哈哈一阵大笑道:“与杨兄弟相比,小弟还是甘拜下风啊?” “我日啊,你这不是打我的脸么?“杨峥翻了翻白眼道。 三人又是一阵大笑,就在此时,门扉被推了开来,先是一阵淡淡的清香,跟着三名女子翩然而至,仨人眼前一亮,各自相识一望,眼里满是yin荡之色。 ………………星期一,第二更送上!求月票!求订阅! 466章:舞低杨柳楼心月 …… 昨晚不在状态,所以写起来极为痛苦,昨晚的一章只好改为了早上,这可是早上我五点钟起来码出来的,够可以的吧,诸位送上月票,订阅也要哦! 三名女子快速的yin了上,面带微笑,顾盼生姿,轻纱bo衣之下,曼妙的身段轻轻一扭,便到了三人跟前,雪白晶莹的皓腕,很自然的gou上三人的臂膀,将曼妙的身段儿轻轻的贴了上来,神色自然无比,让三人心里暗叹这红袖招的姑娘果然是训练有素。 三人重新坐下,原本有几分清冷的房间,因为三人的到来,硬生生的有些暖意,配上窗外西湖的烟雨朦胧,竟有几分诗情画意的感觉。 “咦,姐姐你穿得这么少,不冷么?”杨峥目光盯着身旁的那女子酥xiong一片雪白,笑眯眯的道。 那女子掩着小嘴咯咯一笑,道:“这位公子,你好坏哦!“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杨峥调笑了声。 几人可没听过这样的话儿,先是楞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彭成峰笑道:“杨大哥果然是有学问,便是piao***i都能说出这么动人的话儿,佩服,佩服啊!” “可不是么,男人不坏,又怎会来这青楼,这qing楼若没了男人来,这些女子自然是不欢喜了,杨大哥这话儿是大大有道理啊!”段誉也附合了起来。 室内因为杨峥这几话儿,变得欢闹了起来,气息也变得温暖了起来。 这时依偎在杨峥怀里的女子,轻轻将xiong口往他怀里挤压了下,皓腕伸出,轻轻gou勒着杨峥的脖子,红唇轻轻启开,对着他耳旁呵了一口气,娇笑道:“几位爷,你们是要吃些水酒,还是先听听小曲——?” 杨峥尚未答话,一旁的段誉狠狠在自己怀里的那女子xiong前捏一把,引得那女子一阵嘤咛。 “爷刚吃的酒席,这香喷喷的白馒头虽好吃,但还需让爷消化消化,还是先听听小曲吧?” “这里景色这么怡人,还有三位漂亮的姑娘,若是光听小曲岂非无趣的很,还是整些酒席来吧,喝酒听小曲儿,才有乐趣嘛?“杨峥笑眯眯的说了声,扭头对着怀里的女子道:“姐姐说是不是?” 那女子掩着小嘴发出一声几声娇笑,xiong前跟着一阵颤抖,竟是十分的诱人。 “这位公子才是会享受的人,qing楼嘛,不就是酒rou传肠过么?“ 杨峥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不错,不错,酒是红袖招的酒,这rou么——?“ 这话儿说得巧妙,立即引起了一阵哄笑。 酒席不多时就摆上了,三女子纷纷起身给三人满上了一杯水酒,自己也倒上了一杯,婀娜多姿的走了过去,皓腕伸出将手中的酒杯递给了杨峥,笑眯眯道:“来,为公子方才的那句动人的话儿,小女子敬公子一杯?“ 杨峥倒也不推辞,一仰头便喝了杯中水酒。 那女子见他如此爽快,面露喜色,放下了手中酒杯,重新走过来依偎在杨峥的怀里,一双小手轻轻搭上 杨峥的肩膀上,轻轻的敲打起来,力道不轻不重,显是经过训练。 杨峥到还罢了,一旁的段誉、彭成峰哪里禁得住这温柔乡里的气氛,不多时便哼了起来,那模样十足的一副猪哥模样。 杨峥可不是什么初哥,上一次大闹红袖招已经见识过了,所以并没有表现的如何羞涩,反而更加放了开来。 那女子似轻似重的揉捏着,感受到那小手的专业,心中也是极为满意,笑道:“姑娘生的一双好手,待会儿让那位彭大少爷好好赏些银子?“ 那女子登时大喜,qing楼女子所得的银子来源多是靠se相娱人,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而这些吃吃喝喝,比起那些龌龊的事儿反而来得快些,所以一些qing楼女子倒是和前世的那些啤酒妹没什么两样,客人自这里花费的愈多,那些服侍的女子自然也能多谢好处。 “公子真会心疼人?“那女子心中欢喜,小手的力也大了几分。 杨峥舒服的哼了起来,一旁的段誉、彭成峰初始还有些放不开,尤其是那彭成峰更是显得扭捏不安,待听得杨峥这般模样才似模似样的学了一会儿,将心头的那股紧张之感彻底忘了。 这样的敲打也不知过了多久,三人几乎要睡着了,才听得身后那女子将身段轻轻向下一放,这样一来两团温软直接抵在了杨峥的后背上,杨峥心里一动,身子忍不住抖动了一下,那两团柔软轻轻荡漾了一下,那种酥麻的感觉让他竟有几分回味。 身后的女子倒没什么感觉,身子越伏越低,杨峥几乎能想象那两团柔软被挤ya的感觉,正遐想之际,忽然鼻前一阵幽香,跟着耳旁一暖,那女子的声音道:“公子,唱曲的姑娘来了?” “哦,来了么——?”杨峥一脸恍悟的回过神来,目光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耳旁,一片雪白,杨峥很好的看到了那深深的沟壑。 “果然有些料,难怪那么柔软!”杨峥嘀咕了声。 身后那女子抿着小嘴轻轻一笑,并没有立即站起身来,而是将身段极为聪明的向下了几分,如此一来露出的柔软因为杨峥的xiong脯ji压,竟比刚才好少了几分。 “好聪明的女子——?”杨峥轻轻一笑道。 那女子淡然一笑,道:“公子眼光也不错啊?”说话的声音媚至极,就在他的耳边响起,那淡淡的幽香让他心头立即变得心猿意马了起来。 杨峥嘿嘿一笑道:“姑娘错了,本公子眼光一向比不上手感!” 那女子柔柔的一下,身段很巧妙的站了起来,只是站起的那一刻,贴着他背后的两团柔软极为聪明的在上面蹭了一下。 这种轻柔的感觉没有任何男人能拒绝得了,杨峥是个男人,还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所以某一处很不合事宜的撑起了帐篷。 身后的女子非开的瞥了一眼,俏脸难得红了一下,沿着小嘴咯咯笑了声,嗔道:“公子坏死了!” 杨峥忍不住笑了起来,极为无耻的指了一下某一处,嘿嘿笑道:“可不是么坏死了么?“ 那女子一笑,还想说什么,就在这时,唱曲的姑娘已经进了屋,三人听得动静,目光微微抬起看向那唱曲的姑娘,那女子一身翠绿色长衫,手中抱着一把胡琴,缓缓走了进来。 待走近了,三人才去细心打量这女子的容貌,一对柳眉弯似月牙,眉尖却染上了淡淡的冷清。一双美眸漆黑,闪烁时带着淡淡的冷淡,虽然妆扮的颇浓,但从轮廓上看的确是一个美人。 “这样的美人,在青楼弹奏,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杨峥眉头微微跳了一下,盯着那女子多看了几眼,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看得的并不仔细,那双漆黑的眼眸子似乎有些什么,只是他看不出是什么罢了。 那女子抱着胡琴对着三人微微一幅,然后缓缓在离三人一丈外的竹椅上坐了下来,动作很轻柔,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杨峥眉头微微一跳,目光变得锐利了起来。 身后的那女子这时重重新伏下身段来,杨峥的后背上又一次感受到那似有似无的柔软。 “公子,这位是我们红袖招才女小碟,今日便由她为三位公子唱个小曲,不知公子喜欢听什么曲子?好让小蝶姑娘准备准备?“ 杨峥盯着那女子扫了几眼,忽然出其不备的将大手伸向了后背,身后那女子来不及起身,而杨峥大手又去的悄无声息,很准确滑入了某一处沟壑,揉捏了一下。 身后那女子微微一愣,随即“啊“的一声惊叫了起来,红着脸道;”公子,公子好坏啊——?“ 杨峥哈哈一笑,收回了大手,眼见的余光瞥了一眼对面的女子。 对方虽是一脸的漠然,但细心的杨峥还是发现她隐藏与青丝下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速度极快便松了开来。 她的鼻梁挺拔且不失秀气,将姣好的面容分成两边,使脸庞极富线条感,五官稍有变化,极容易被看到,但这里是青楼,身后有一个容貌姣好,身段也是凹凸有致的女子,很难有人会去注意一个唱曲的女子眉头跳没跳,但杨峥却看得清清楚楚,不仅清楚,还很认真。 “姑娘唱什么小曲?不妨推荐一些?” 杨峥淡淡的说道。 小蝶轻轻站了起来,对着杨峥福了福,轻声道:“晏大人的《蝶恋花?醉别西楼醒不记》可喜欢?“ “晏大人,那个晏大人?”杨峥对古人知道并不多,听得奇怪忍不住问道。 一旁的段誉哈哈一笑,道:“晏大人,当时是前朝宰相宰相的第七子晏几道大人了,晏大人历任颍昌府许田镇监、乾宁军通判、开封府判官等。性孤傲,中年家境中落。一般讲到北宋词人时,称晏殊为大晏,晏几道为小晏,时称“二晏”。词风似父而造诣过之。工于言情,其小令语言清丽,感情深挚,尤负盛名。如《鹧鸪天》中的“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等词句,备受人们的赞赏。世人对他极为敬重,便以大人相称了,杨兄弟才华横溢,莫不是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只好继续说几句了 今天是星期一,事情相对于平日来说要多了些,所以码字的时间也少了不少,小景还是一个上班族,码字只能在工作以外,因此在每天八小时外再来码字,其中的辛苦自然不言而喻了,不过小景也不抱怨,这是自己选择的,当初打开电脑,上传了第一字的时候,小景就知道这一个漫长而又无比辛苦的工作,需要脑力,更要的唐僧一般的坐禅功夫,少了一样也绝对不行的,如今逍遥江山坐下来,也差不多半年了,每天再忙都会坐上几个小时,甚至十几个小时,有时候想,为什么自己这么能坐下来呢,是有耐性么,是喜欢坐么,我自己知道不是,没有人能看到外面灯红酒绿,欢声笑语,喜欢枯坐在电脑旁,更别说看到一场好看的比赛,一场好看的电影,甚至逛街,睡大觉这种难得享受的事情,之所以能坐下来,更多的是你们的支持,是你们送上一个个订阅,一张张的新鲜出炉的月票,一条条的赞美,一句句的笑骂,故事的喜怒哀乐,这些才是让我枯坐的理由。 最近的成绩,无论是订阅,还是月票,当然还有你们关注的银子,也出乎意料的好起来,这一反面是我用心,努力了,另一方面也说明诸位对江山还是有几分喜爱的,不然不会一路追随,两年多了,大家也都知道,小景嘴巴笨,不会说那些漂亮的话儿,也许是性格的使然,也许是将那份心感激默默的藏在了心里,但今天我必须对那些一路追随的书友说声谢谢,是你们一路的支持,让江山一步一步的走上去,我相信还会走得更远。 这几天的事情相对与往日要多了些,加上故事已经进入了**,多少朝堂之事,每一个人,每一个历史事件,每一件符合当时的衣服,诗句,以及地名,甚至是那个时候的桌椅板凳都需要去查阅,花的时间也相对与来说要多一些,这样一来,有那么几天,确实进入不了状态,只能顶着写,可是如此,还是有几章不是很满意,也有读者反映文笔较为以往,要平淡了几分,对此小景只能说声抱歉了。 但从前两日起,无论是故事,还是写的时候,我都是十分满意,那种越写越顺手的感觉,再细细诵读,仿佛就像在品一杯苦涩的咖啡,苦后带着淡淡的甘甜,带着淡淡的清香,那种舒服的感觉,很久没有过,不得不说有几分欢喜。 出此之外,多少有两章不够满意,但目前的能力有限,也只好请诸位朋友多多见谅了,每次在写之前,我总是在不断的告诫自己,你没写一章,就有不少书友在看,在评价,应该要写的更好些,应该能做到更好些?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只好继续抱歉了。 十月马上就要结束了,依着目前的进度,每天两到三更还是能保持的,但能写多少,我不敢保证……,只能尽力多写些,让诸位满意,上几个月月票榜上有名,让我在订阅之外,拿了点小小的奖励,算起来上两个月是我发文到现在,银子拿得最好两个月,这是你们的大力支持所得,这里诚恳感谢大家的支持。 零点还有一更,请诸位围观,最后说一句请继续支持月票给在下,谢谢。) …… 467章:人生若只如初见 杨峥生平最恨有人在自己装逼了,哼了声道:“区区几句“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也没什么了不起?我听得比这个好听的多了?” 段誉道:“这个我可不信,这晏大人自幼潜心六艺,旁及百家,尤喜乐府,文才出众, 深得其父同僚之喜爱。他不受世俗约束,生性高傲,不慕势利,从不利用父势或借助其父门生故吏满天下的有利条件,谋取功名,因而仕途很不得意,一生只做过颍昌府许田镇监、开封府推官等小吏,随是如此,但他的词令多怀往事,抒写哀愁,笔调饱含感伤,伤情深沉真挚,情景融合,造语工丽,秀气胜韵,吐属天成,“能动摇人心”。他的《临江仙》、《鹧鸪天》、《阮郎归》等,都是历来传诵的名篇,通过几个生动感人的画面,抒写离别之愁,相思之苦和重逢时的喜悦,情真意切,九曲回肠,实在是不可得多的好曲子,我段誉虽没杨兄弟的才华横溢,但听的小曲不少,能写出像晏大人这般凄凉婉转,且动人的小令,世间除了那柳大人外,再无他人了?“ 杨峥呵呵一笑道:“那可未必,我便能吟唱一首?” 一听杨峥说要吟诗作对,小蝶眉头微微抬了一下,只是片刻的功夫重新恢复了刚才古井不波,而身后的那女子则将身段贴了过来,在她耳旁轻轻的吹了一口气,温暖如春,咯咯一笑道:“公子出口不凡,便是晏大人的诗词也不放在眼里,想来这一首诗词定是不凡的很啊?” 段誉哈哈一笑,道:“那是当然了,我家杨兄弟可是诗词大家,在这西湖湖畔还是有些名气的,便是当朝太子,大学士,礼部尚书杨士奇杨大人也对他的诗词赞不绝口,你们这些个姑娘可要好好招呼招呼他,若是能伺候得他高兴,赏你等一首诗词,怕是身价提高了百倍啊。 杨峥倒也知道,在古代,一些达官贵人,士人,与青楼之作词,或应歌者之请,或为赠妓而作,且多以歌者作为词中抒情主人公,并由歌妓演唱士人赏听,从而完成整个创作演唱接受鉴赏的全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歌妓具有充当中介的条件,以她们的表情、动作、交际应变能力,还常以琵琶、笙、笛、拍板等乐器相伴,往往使“应酬”场合的唱词,歌舞一体,声情并茂,悦人耳目,接受者(受传者)得到感官上、精神上的享受,从而是歌词传扬,而那些歌姬也通过吟唱那些大家的诗词,而提高了知名度,从中获取的好处也不少。 身后的女子一听这话,顿时面露喜色,身段越发低了下来,杨峥也不客气,所谓不看白不看,不摸白不摸,当下目不斜视,大手也不安分的抚摸了起来。 身后那女子虽是一脸的浓妆,但胜在身段婀娜,瓜子脸,配上挺翘的小鼻,倒也是个美人胚子,所以杨峥小手毫不手软。 这些抚摸手段可是从某岛国上观摩学会的,这些女子虽是青楼女子,却也极少见识这等手法,只是抚摸了片刻,那女子便嘤咛了声,整个身段趴了下来,那两团柔软则全部落入了杨峥的手心里。 “酒肉穿肠过,面团心中留!姑娘果然没说错啊?” 段誉、彭成峰二人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彭成峰笑道:“华安,你果然够无耻——?” “我日,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啊?”杨峥狠狠翻了个白眼,又看了一眼一脸漠然的小蝶,心道:“这丫头还挺能装的?“ 冷笑了声,手中的力道重了几分,五指轻轻抖动,抚摸着那柔软,手法忽轻忽重,忽缓忽快,那女子嘤咛一声一片,娇喘吁吁,猩红的红唇微微启开,对着杨峥骂道:“公子坏死了——?“ ^^^^^^^^^^^^^^^^^^^^^^^ 杨峥嘿嘿一笑,就这会儿收回了作恶的大手,那女子重重的吐了口气,迷离的双眼才恢复了神色,这时才发现自己大半个身段完全压着杨峥的后背上,不由的俏脸一红。 杨峥嘿嘿一笑,轻轻拉过那女子,指了指自己的腿骨,示意她在这里坐下 那女子倒也不拒绝,媚眼如丝的看他一眼,笑吟吟的将翘臀微微一抬,便坐了上去。 虽说早有准备,但杨峥还是忍不住舒服的哼了声,心道:“肌肤保养得不错,弹性十足啊?” 那女子目光似笑非笑的看了他几眼,忽然伸出一双雪白的皓腕,轻轻舒展,轻如薄纱的衣衫,顺着雪白的皓腕一点一点的滑落,极具诱惑力。 那女子皓腕绕过杨峥的脖颈轻轻一勾,身段趁机倒入了他怀里,胸前的柔软似是有意无意的在他胸口蹭了一下,阵阵的酥麻感觉,让他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 “娘的, 这是勾引我么?” “公子,人家还等着你吟诗呢?“那女子小嘴轻启,吐气如兰,一双清澈的眸子,笑吟吟的望着杨峥道。 “哦,险些忘记了?还望姑娘莫要见怪?”杨峥嘿嘿一笑,大手又趁机在腰间的柔软出捏了一把,方才皱了皱眉头,思索了一下吟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不知在下这首小词可比得过晏大人?” 此时,众人的目光都被他所吸引,听完这首小词,几人微微楞了一下,便是唱小曲的小蝶也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杨峥,漆黑的眸子闪了一丝奇异的光芒。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小蝶轻轻念了几声,忽然道:“意中人相处若总像刚刚相识的时候,是那样的甜蜜,那样的温馨,那样的深情和快乐。但你我本应当相亲相爱,又怎么会成了今日的相离相弃?如今轻易地变了心,你却反而说情人间就是容易变心的。我与你就像唐明皇与杨玉环那样,在长生殿起过生死不相离的誓言,却又最终作决绝之别,也不生怨。但你又怎比得上当年的唐明皇呢,他总还是与杨玉环有过比翼鸟、连理枝的誓愿。公子果然好才学,此诗,造语工丽,秀气胜韵,吐属天成,“能动摇人心,比起晏大人的离别之愁,更多了情真意切,痛彻肺腑,令人不忍卒读,想不到公子年纪轻轻,竟有这般哀愁?”这一番小蝶说得极慢,似乎每一字都是细细思索后,才从她嘴里说了出来,只是她的声音轻柔,落在众人的耳朵里,一如马致远的小桥流水人家一般,说不出的动人。 听小蝶如此夸奖,杨峥难得老脸红了一下,嘿嘿一笑道:“姑娘过奖了!姑娘声音动人,且动诗词意境,想来一会儿的小曲一定好听得不得了!“ 身后那女子扬起小脸,道:“那时当然了,小蝶使我们这里的当红清倌人,好多人都喜欢听她唱的小曲,一会儿公子听了就知道了?” “呵呵,是么,那我要好好听听了?”杨峥盯着小蝶似笑非笑的道。 小蝶也不多话,将手中的胡琴轻轻放在了胸前的位置,然后手指在弦上一拂,双唇轻启,目光注视着杨峥,轻唱道:醉别西楼醒不记,春梦秋云,聚散真容易。斜月半窗还少睡,画屏闲展吴山翠。 衣上酒痕诗里字,点点行行,总是凄凉意。红烛自怜无好计,夜寒空替人垂泪。“歌声轻柔动,尤其是最后几句,醉别西楼醒不记,春梦秋云,聚散真容易。斜月半窗还少睡,夜寒空替人垂泪,那股淡淡往复低徊,沉郁悲凉,离情时的淡淡哀愁,被唱得到了淋漓尽致。 怀中的那女子似乎被这歌声所感染,轻轻叹了声,将自己曼妙的身段往杨峥怀里挤了挤,如此一来,那似有似无的柔软,便真真切切的贴在他的胸前,让他忍不住呼吸急促了几下。 斜眼见桌上还有一杯水酒,大手一伸,端起酒杯一仰头,张唇喝了进去,只觉说不出的舒服,重重吐了口气,看了一眼仍旧一脸泪珠的小蝶,自言自语的道:“昔日欢情易逝,当日幽怀难抒,来日重逢无期,往复低徊,沉郁悲凉,姑娘好歌声啊——?” 小蝶怀抱胡琴,轻轻站起身来对着杨峥微微福了一下,头也不抬的说道:“公子过奖了?” 杨峥“嗯”了声,也不多言,与怀中的女子尽情的说笑,不多时那女子便被他一番摸摸抓抓弄得满脸羞红,惊叫之余不时的嗔怒的瞪了他一眼,娇声道:“公子好坏——?” 一旁的段誉、彭成峰可没他这么放得开,见他大手在那女子胸前游走,旁若无人,心中既是羡慕又是佩服。 “姑娘曲子乃天籁之音,今日难得有此等机会,还劳烦姑娘再唱一曲?”杨峥漫不经心的将话儿丢了出来。 469章:白袍书生 此词本就是晏几道抒写主人公对心上人的相思之情和离愁别绪。全词语言朴实,清新温婉,意境含蓄优美,情景交融,通篇不见一个“愁”字,却能在字里行间感受到主人公的愁怨,将主人公的一片痴情表达得酣畅淋漓,是晏几道众多小令中难得极品,此时这词被小蝶唱来,生动传神,真挚感人,词中那种淡而有味,浅而有致的忧愁,很好的展现了出来。 厢房里此时安静之极,众人凝神细听,小蝶一曲唱毕,人人仍旧回味那似是而非的淡淡哀愁! 良久,众人才回过神来,杨峥轻轻叹了声:“今日闻此一曲,经年不思丝弦,姑娘的歌声让人好生敬佩紧啊——?“ 众人纷纷点头不止,段誉、彭成峰叫好不止。 西湖湖畔一处庄院里,一个白衣袍男子正手持剪刀,弯腰修剪着一株花草,他下手的动作极快,听得咔嚓几声,好好的一株迎风而长的芍药被齐根而剪,留下一处根茎没入土中。 白袍男子扫了一眼,便不再多看,转身对着另外一株花草修剪了起来。 此时朝阳斜照,透过参天目光映出几缕阳光来,阳光落在白袍男子的脸上,映出他的面容来,朗目英眉,鼻如悬胆,配上一身月白色的长袍,说不出的英俊潇洒。 就在这时 花丛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跟着一个人影快速的走了进来,那人到了白袍男子身前一丈处,双手抱拳微微行了一个拱手礼,轻轻叫了声:“小王爷——?” 白袍男子一道剑眉微微皱了一下,手中的剪刀忽地一用力,听得“咔嚓!”一声响,正在修剪的那株山茶花随之一道白光闪过,一片翠绿的树叶随之落了下来,洒了一地。 白袍男子紧皱的眉头微微松了一下,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来人,跟着五指轻轻一松,手中的剪刀尖峰朝下,“锵”一声,与地上 石块碰了一下,插入了那片泥土之中。 …… 走进来的那男人眉头微微跳了一下,看那没入尘土之中的剪刀,不知为何心里竟涌出一股惧怕之意,眼看白袍男子转身,急忙将头低下了几分。 白袍男子缓缓转身,英俊的双眼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来人,淡淡的道:“进来说话!” “是!”来人应了声,小心翼翼的跟着白袍男子走了进去。 厅内并不大,但设计的极为巧妙,后面的院内,假山、池水,花花草草应有尽有,与前厅相互映衬,显得十分的具有美感。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大厅,白袍男子大袖微拂,当先在上位的一张竹椅上落了座,动作行云流水,当得上风度翩翩四个字,身后那人微微看了一眼,心里暗自一叹:“这样漂亮的人儿,也不知老朱家是怎么生出来的?“ “你也坐吧?“白袍男子看了一眼来人,低声道。 那人急忙拱手道:“谢小王爷!“在一旁落了座。 茶桌上正煮着茶,用的是最传统工艺制卝造的茶叶,用烹煮的方式来品用。 …… 整个大厅摆设显得十分的简单,除了一些文人字画之外,多半是花花草草,虽是如此,却不显得十分拥挤,反而让整个大厅颇有书香四溢的感觉。 待茶壶沸腾,白袍男子从茶盘中拿出茶叶,茶杯,放入茶叶,随后右手轻轻提起茶壶,手腕稍微倾斜了几分,滚烫带着淡淡清香的茶汤注入了杯中,茶汤翻滚,清香扑鼻。 白袍男子将左侧的一杯茶汤轻轻往来人身旁推了一下,头也不抬的问了声:“可有收获?“ 来人点了点头,将端起的茶杯重新放在了桌上,才应道: “是,属下奉小王爷所命,从他一回来便在暗处监视他,如今总算不辱使命,此人已经出了彭家府上,去了红袖招——?“ 这白袍人不是别人,正是小王爷朱瞻坦,坐在对面的也是老朋友杨一峰。 朱瞻坦“哦“了声,并没有立即说话。 杨一峰看了一眼桌上的茶汤,这茶汤经过滚烫的热水冲泡,已经完全释放出茶叶的清香,吸入鼻中,让人忍不住平常一口,可人家堂堂的小王爷没动嘴喝茶,他又岂敢去品尝? 见朱瞻坦没说话的动静,杨一峰也不敢开口说话,耐心地等了下去。 “这一次可准备妥当了?“朱瞻坦端起茶杯动作优雅的吹了吹面上的叶片子,低着头轻轻品了一口,漫不经心的问了声。 杨一峰屁股微微抬了一下,躬身道:“准备妥当了,小蝶姑娘已经成功安排进去了,这会儿正给那厮唱小曲呢?“ …… “小蝶武功高强,有她动手想来没什么问题,不过此人能文能武,不可大意,小王的几次筹备,都坏在此人手中,足见此人不简单?“朱瞻坦喝着茶汤轻声道。 杨一峰面色有些难看,自从杨峥加入了彭家,杨家针对的彭家的所有手段似乎都起不了作用,便是准备一年多的商会,最终也被彭家夺去了,杨家半分好处没得到,这几个月来,彭家依着商会的权利,加上暗中有李家帮忙处处压榨杨家,如今的杨家实力大为减弱,让小王爷好生恼怒了一番,若不是因他杨家还有些经商之道,只怕这位做事极有手段的小王爷早就不容杨家了。 朱瞻坦看了一眼杨一峰,见他脸上神色有些难看,轻轻笑了,说道:“商会之事已过去了,如今你杨家没了那些商铺上的便利,做得眼下这个生意也是不错的,最近给的银两还算不错,父王已经成功的收买山东都指挥靳荣,此人答应待父王起兵之日,以以济南为应。又分散弓兵旗,令真定诸卫所,尽夺傍郡县畜马,准备好趁机设立五军都督府,以指挥王斌领前军,韦达领左军,千户盛坚领右军,知州朱暄领后军,小王亲自领兵一支,等朝中的那位贵人驾崩,父王趁机占领山东,济南,打开北京的门户,效仿当年皇祖父的手段,重新夺回属于父王的江山也不是不可能,你们杨家从中立下的功劳小王铭记在心,断然不会少了杨家的好处?“ 杨一峰大喜,急忙站起来拱手道谢。杨家世代经商,虽说有了金银珠宝无数,无奈,自洪武皇帝登基后,将天下户口分为民、军、匠、灶等籍时,各职业户基本都分属其下,又在洪武十四年,重本抑末,下令农民之家许穿紬纱绢布,商贾之家只许穿布。农民之家但有一人为商贾者,亦不许穿紬纱。”也就是说,商人穿丝绸衣服都是犯法的(只能穿布衣)。可见其地位之低下,整个洪武一朝,商人与那chang妓一般沦为低等的下人了,上不了台面,有钱不能花,有衣不能穿,这对于杨一峰来说无疑是最不能忍受的,他常想着大明开国的那位江南首富沈万三,“资巨万万,田产遍于天下”的江南第一豪富是多么有气魄,虽说最终被洪武皇帝流放,可那是因为他沈万三太不知好歹,与皇帝炫富,若他杨家有这样的机会,是断然不会大胆到与皇帝比财富的,他们一定会凭借商贾,向皇帝要个身份,做一方臣子,有钱有权岂不比一介商贾有趣的多。 …… 正是有了这个念头,他才在得知朱瞻坦是汉王的子孙后,义无反顾的投靠了他的麾下,当年汉王如何英雄,如何被永乐皇帝欢喜的事迹,杨家虽远在江南,却也听说了不少,若不是汉王太过急躁,在北京做了太多的不法之事,惹得永乐皇帝不高兴,沦落到被贬乐安州的下场,虽是如此,但他凭着商人敏锐,他相信汉王绝对不会就此罢手。 注解:在古代,商人虽然很多都是大户人家,但是他们却没有很高的社会地位,就比如,在明代初期,统治者对商人地位的压制就非常的严重。《农政全书.卷四》谓洪武十四年:“上加意重本抑末,下令农民之家许穿紬纱绢布,商贾之家只许穿布。农民之家但有一人为商贾者,亦不许穿紬纱。”也就是说,商人穿丝绸衣服都是犯法的(只能穿布衣)。可见其地位之低下。 商人地位的低下,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由于人们的经济思想的长期落后。古人只看到商人在流通领域高卖低买,赚取中间差价,便认为其奸黠狡诈,不事生产而徒分其利!认为商业本身不创造价值,反害农桑,故素有重农抑商一说。这也造成了商人社会地位的低下。要不然怎么会有“士农工商”之类的阶级分类呢!而在所谓的“三教九流”之中,商人的地位也只是排在了九流的最末一位…… 在明代以前,商人是不准参加科举的,更不可以为官。直到明朝中期,朝廷设置了“商籍”,商籍之设立,才使得商人子弟不但有参加科举考试的机会,更可以保留名额,使他们较一般平民容易取录。除考试外,商人获得官位的另一途径是“捐纳”,即商人向政府缴交钱银,便可以成为监生。明景泰年间,为充实边防财政需要,开纳马、纳粟、纳银入监之例,使商人有机会因监生而得官,因为明代的监生可以补低级官职。明末监生之中,以捐纳入监者十有七人,商人入监,已成风气,至清又得到进一步的发展。(这些字数都是本章节之外的,只给诸位说明一下!) 470章:赚钱最快的生意 果然,没多久他就从朱瞻坦口中听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让他惊喜之余,更加为汉王卖命,这些年仗着杨家深厚的底蕴,加上彭家彭老令公的死,生意一落千丈,杨家趁机在江南一带放开手脚,经过几年的发展,隐然是杭州第一商家,而杨家迅速崛起的实力,也让朱瞻坦看重,慢慢被引为心腹,仗着汉王这座大靠山杨家实力更为稳固,不过也其中杨家也付出了不少代价,汉王每年从他杨家调去的银两可不少,而杨家代为打赏四周的官员,光是山东、济南,乐安州一带的官员,指挥使,都督、知府、这些银子可不少,而且为了取得那些指挥使,都督的信任,还少不了要附带一些红利,如此下来,杭州第一商家的杨家,表面看似光亮,其实不过是被吸干的空壳而已,但每次想到杨家日后的荣耀,杨一峰倒也不觉的什么。 原本打算趁着彭家一家孤儿寡母,实力不足,好趁机占了彭家,一来,彭家在江南发展多年各家商号不少,杨家取代彭家便可利用这些商贾打开局面,二来,在杭州少了彭家这个竞争对手,杨家在杭州做想做的事情也方便些,再者彭家在杭州经营多年,底蕴还在,吃了彭家杨家从中获取好处也不少,基于这几方面,杨家在朱瞻坦的怂恿下,对彭家进行打压,原本一切的计划,利用一年一度的商会之战,夺了彭家的商会便利,杨家再趁机上位,一举吃了彭家,可谁会想到彭家大小姐与李家千金,从西湖湖畔找到了杨峥这么一个人,从而搅乱了整个杨家的计划,这倒也罢了,偏偏几番较量下来,杨家处处落了下风,就在几个月前商会上,还一败涂地,让杨家损失不少,更让杨家头疼的是,商会一战,彭家利用手中的便利,多方对杨家多有打压,而那些往日的商贾一看杨家实力不再,也多依附彭家,竟让杨家在杭州的布匹生意展不开手脚,亏了不少银子,而汉王那边急需要银子,一时杨家苦不堪言。 总算是汉王那边记挂着杨家这些年所作出的功劳,临时让小王爷送了一些银子做燃眉之用,好让东山再起,但彭家如今势头正旺,又有李卓这一方父母官从中照顾,生意好不红火,杨家布匹的生意终究不如彭家,一个多月下来,竟没从中赚取银两,让杨家大为苦恼。 但杨家毕竟是一方商贾,在杭州还有些底蕴,周旋了一个多月还是有些起色,只是汉王谋划在即,收买朝廷官员所需的银两动则几十万两,经过重创的杨家根本难以满足,让杨家好生着急,最终还是小王爷帮忙想了一个法子,做布匹生意,如今的杨家万万不是彭家的敌手,而做其他生意,杨家毕竟是新手,再者汉王所需银两不少,一项新的生意没有三年五载的积累,根本难以赚钱,就算能赚钱与汉王动则几万、几十万的银两相比,根本是杯水车薪,再者,汉王谋划大事在即,也不可能等三年五载,所以杨家要做的生意,必须是来钱快,却不费时间的生意。 “开qing楼!“ 这一项生意自春秋时,齐国的宰相管仲治齐国,就有管子治齐,置女闾七百,征其夜合之资,以充国用。此即花粉钱之始也,此后汉武始置营ji’,以待军士之无妻室者。 齐废帝“每夜辄开后堂,至营署中yin宴,多以ji院充实国库。 到北宋一朝,以官妓充实国库更是多不胜数,北宋平北汉,北汉“献官ji百余人于宋”;胜利者意犹未足,还“夺其妇女随营”。宋朝的官ji,从宽录取,不但把罪人家属当公chang,甚至把良家妇女“系狱候理者”(在看守所中等待判决的)都派上用场!甚至公然去抢来,逼良为chang!或者乾脆诬陷良民为盗匪,以便将家属收为官yao子,便是鼎鼎大名的宰相王安石变法,一切都公卖,酒是其中之一。为了卖酒,居然派ji女助售--“官卖酒用ji作乐”! 官库则东酒库、南酒库、北酒库、上酒库、西子库、中酒库、外库、东外库,每库皆有酒楼。若欲美妓往官库中点花牌,其酒家人亦多隐庇推脱。须是认识其妓,及以利委之可也,他和管仲一样,为了“以充国用”,竟不惜油然而生“皮rou之见”, 朱元璋与南京立国后,立富乐院,令礼房王迪管领,此人熟知音律,又能作乐府。禁文武官吏及舍人,不许入院。只容商贾出入院内。”但这种禁令,没多久便起不到效果,大明开国不久,qing楼如雨后春笋一般满布天下,其大都会之地,辄以千百计。其他偏州僻邑,往往有之,而qing楼也被人成为最能赚钱的行业,起初杨一峰并不看好这个主意但通过小王爷却极力怂恿,还也不知动用了什么手段,竟买下了红袖招。 杨家毕竟是商贾世家,对于经商有着天生的敏锐,杭州作为宋朝国都,是个极度繁荣的大都市,在君臣上下奢侈**的生活中,在文人学士挟妓唱词的浪漫中,在市民阶层享乐意识的盛行中,青楼可以说是杭州必不可少的行当,而且通过查探,他发现那些读书人对青楼从骨子里喜欢,在他们看来青楼是风华他们笔下的诗词。流风所及,那些文人几乎无一不跟娼妓饮酒作乐,而青楼从中得到的好处就更多了,而这种好处只需几个姑娘,一家上等的别院,几把胡琴,一些能歌善舞的歌姬就足以应付这一切,可以说青楼不仅仅是来钱最快,也是成本最低的行当。 经过府上的一番商议,杨一峰开始接收红袖招,经过两个多月的造势,如今的红袖招嫣然是杭州第一qing楼,每日所赚取的银子不少,让他对小王爷当初的眼光深感佩服。 “希望这一次你不要让小王失望?”过了一会儿,朱瞻坦放下了手中茶杯,语气淡淡的道。 杨一峰急忙抱拳躬身道:“小王爷请放心,这一回,他跑不了!“ 朱瞻坦点了点头道:“小王知道让你杨家做青楼的生意有些玷污了你杨家的声名,但此时只是权宜之计,等父王准备齐全,挥兵北上坐了那江山,你杨家日后也算是从龙之臣,其中的赏赐怕是少不了,到那时想来旁人也不会说什么?” 杨一峰忙道:“一切听小王爷安排?” 朱瞻坦有些满意杨一峰的态度,点了点头道:“小王让你杨家管理红袖招,除了替父王迅速按赚取银两之外,更大作用你可知道?“ 杨一峰微微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朱瞻坦两道剑眉微微皱了一下,这杨一峰虽有些头脑,却终究不是个能成大事的人,只可惜眼下父王急需用钱,靠的还是杨家,若非如此,自己堂堂的皇家子孙,又岂会与一介商贾废话呢?“ “qing楼这门生意,不仅是银钱回流速度最快的买卖,而且是才子留恋最多的地方,这繁华都城之中,若有一家青楼作为掩饰, 往往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比如吸收大量有用人才,再者青楼是人多口杂之地,对消息的传播最为迅速,若是能很好的利用,将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小王让你掌管红袖招,可不是让你只知道赚取银两,必要的时候也收集与小王有用的东西?” 杨一峰应了声道:“属下明白!” 朱瞻坦“嗯“了声,似乎觉得说了太多的皮外话,看了一眼眼前的杨一峰,一直紧皱的眉头舒展了几分,杨家虽不堪大用,但胜在忠诚,若小王爷不吐露些,只怕引起杨家的怀疑,如今父王所用的力量,少之又少,能争取一个是一个。细细思索了一番,缓缓说道:“杨峥此人能文能武是个人才,只可惜不能为小王所用!红袖招刺杀后,此人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被太子看中,做了一员参将,前些日子的事情,不用小王多说,想必你也知道了吧?” 杨一峰一听杨峥的名字,心里就涌出了一股莫大的恨意,说起来他杨一峰一直都无往不利,直到在西湖湖畔碰上了杨峥,往日的好运气,好手段,仿佛都被此人给坏了一般,先是在西湖上被此人疼打一顿丢了颜面,跟着让自己死对头彭家起死回生,最后的商会一战,准备一年多最终败在了此人的手中,若非如此,他杨家堂堂杭州第一商贾,又何至于沦落到开qing楼,终日与那些风尘女子,gui公打交道,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姓杨的寒的?“ 杨一峰眼里射出仇恨的目光,咬了咬牙道:“属下知道,那厮以杭州五千散兵,一举剿灭了弥勒教?为朝廷立下大功?” 471章:富贵王爷 朱瞻坦平日与弥勒教多有来往,虽说弥勒教被灭,对他父子二人的大业并无多大的影响,但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一个盟友,陡然听到被人一举剿灭的事实,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哼了声道:“那不过是姓杨的运气好罢了,若李福达能听小王的,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杨一峰看了一眼朱瞻坦,他虽不知弥勒教为何攻打杭州古城,但料想与这位小王爷脱不了干系,想起这位小王爷惯用过河拆桥的手段,心里颇不以为然,“若是听你的只怕死的更快,只可惜成就了杨峥那小子?” “李教主那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小王爷,若非小王爷从中帮忙,他李福达怕是早就被朝廷灭了,说起来小王爷让他多活了好几年呢?”杨一峰拍着马屁道。 朱瞻坦略显苍白的脸上涌出了一丝笑意,显然是对杨一峰的这番话儿极为满意,摆了摆手道:“说笑了,说笑了?” 被杨一峰的马屁拍得好生得意了一把,朱瞻坦才收起了脸上一霎而过的笑意,轻轻叹了声:“杨峥此人能文能武,计谋百出,难得是做事下手够狠,小王倒是十分欣赏他,只是想不到此人竟连打仗也有一手,一五千兵马对抗弥勒教两万人马,不但没有败阵,反而一举剿灭了弥勒教,若说只是这些,小王爷只是当他运气好,并不打算杀他,只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了我三叔的人?” 杨一峰一直不知朱瞻坦为何要杀杨峥,他虽与杨峥有苦大仇深的仇恨,但让他下手杀人,还没到哪个份上,此时听朱瞻坦说来,心里忍不住跳了一下!他跟着小王爷身边多年,对于当年三王争夺那把龙椅的事情多有耳闻,也知道汉王素来与赵王兄弟情深,汉王争夺龙椅失败后,一直怂恿赵王争夺帝位,那赵王本没这个心思,可经不过汉王的多番鼓捣,起了谋逆之心,趁着明成祖病重。护卫指挥孟贤等人勾结钦天监王射成及内侍杨庆的养子伪造遗诏,打算毒死明成祖,废太子朱高炽,立朱高燧为帝。总旗王瑜姻亲高以正为孟贤策画阴谋后告诉王瑜,王瑜立刻上告明成祖。不久,孟贤就被逮捕,得伪诏,伏诛,而王瑜就升为辽海卫千户。明成祖问朱高燧:“你做的吗?”他十分害怕,吓得说不出话。但太子极力为他辩解:“这是下人的所为,弟弟一定不知道的。”自此,朱高燧行为日益收敛。新皇帝登基后,念及这个兄弟情义,加朱高燧岁禄二万石,执意让他做一个富贵王爷,只可惜这个赵王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些年暗中没少和汉王方面来往,前些年听从汉王的安排,利用自己的身份在军中很是安插了些亲信,以作来日之用,听小王爷这口吻,姓杨的似乎是触动了赵王的人马,难怪小王爷如此愤怒,竟布局杀他! ……………………………………………………………… 朱瞻坦眼里的一丝恨意一闪即失,冷声道:“如今朝廷安稳,父王的多数权利都被剥夺,昔日靖难之臣,丘福、朱能、驸马不是死了便是退出了官位,唯独剩下一个英国公,军方的实力,可谓少之又少,父王所能仰仗的乐安州以及山东都督、指挥使、知府的力量,这些人虽也是军人出身,可终究是比不了军中的将士,实力有限,尤其是朝廷的那些神机营更是少得可怜,父王鉴于此,才与赵王密谋,借助赵王的影响力,向军中渗透力量,这些年总算是有些成效。 京城的军中倒是有些三叔的人马,只是多为偏军,神机营、却一直渗透不进去,这一次原本是个好机会,那何兴是赵王的心腹,在杭州多年,经过父王这些年的培养,总算是做了千户,原本父王想利用这一次弥勒教的战事,好让何兴渗入神机营,从而取得三大营的控制权,却没想到杨峥突然的出现打破了父王的计划,此人竟让何兴剥夺了何兴的官职,还被杨士奇推荐给神机营做参将,若是让他做了这神机营的参将,父王与三叔多年的计划岂非就此终止,这是父王绝对不愿意看到的结果,所以姓杨的必须死!“ 杨一峰听得暗暗心惊,他虽是小王爷的心腹,可对于汉王造反情况如何一直不得而知,想不到进展竟如此神速,短短几年,竟让山东都指挥靳荣等以济南为应。指挥王斌,韦达,千户盛坚,知州朱暄等封疆大吏投靠,想到日后的可能,他心中禁不住一阵喜悦。 “小王爷放心,小蝶姑娘武功超绝,属下也安排了不少人手,这一次他入了红袖招,算是羊入虎口,有来无回,我们要杀他容易得很?“ 朱瞻坦点了点头道:“这一次你做的不错,等你杀了杨峥,这份功勋小王铭记在心?“ 杨一峰心中一喜,躬身道:“多谢小王爷厚爱,这一次能如此成功都是小王爷安排的好,属下不敢居功?“ 朱瞻坦脸上淡淡一笑,眼里的得意之色一闪即失,随即正色道:“不过此事大意不得,杨姓的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观此人行事总能出其不意,能以五千兵马一举剿灭弥勒教可不是寻常人能做的,单是他能正面击杀李福达,武功定不会弱,还是小心为好?“ 杨一峰躬身道:“小王爷说的是,属下铭记在心,不过这一次要杀杨峥却是容易得很,这杨峥为人虽狡猾,可惜,他只顾了进青楼听曲儿,却忘了红袖招是什么地方?” “哦?此话何意?” “红袖招是青楼,要杀一个人,从中做一些手脚,倒也容易的很?”杨一峰嘿嘿一笑,继续说道:“这一次,我让头牌丫头陪三人喝酒,这酒水么,自然是做了一些手脚!不管他武功再高,喝了迷药的酒水,属下就不信他还能逃脱小蝶姑娘和属下联合的杀手?“ 朱瞻坦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小王倒是忘记了,青楼的酒中有些迷药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不过有时候却也能杀人,很好,很好,你做得很不错?“ 杨一峰得了赞扬,更加兴卝奋,忙道:“多谢小王爷夸奖,不过小王爷说得极是,此人既能低调,也能高调,一身武功也不差,还是小心的为好!” 朱瞻坦点了点头道:“你能这么想,小王着实高兴,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办得漂漂亮亮的,叫他小子知道,得罪汉王就得付出代价!” “属下明白!”杨一峰躬身应了声:“属下一定做得漂漂亮亮的,绝不让那小子走出红袖招坏了小王爷的大事!”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朱瞻坦哈哈大笑道。 翠袖疏纨扇,凉叶催归燕。一夜西风,几度伤高怀远。细菊枝头,开嫩香还遍。月痕依旧庭院。 事何限,怅望秋意晚。离人鬓花将换。静忆天涯,路比此情犹短,试约鸾笺,传素期良愿。南云应有新雁……? 红袖招里,这首《碧牡丹?翠袖疏纨扇》小曲已经是小蝶今日第四首小曲,眼看窗外的日头也差不多到了中午,三人听了差不多一上午的小曲,这会儿竟也有些饿了,不得不停下来用些水酒吃点东西。 而这时的红袖招也开始变得热闹了起来,陆续来的客人,已经将整个前院大厅坐满了,大厅的一个约莫丈许方圆的小台子,台上一位衣着朴素的姑娘正在弹着古琴,琴声淙淙,竟与那喧闹的声音显得格格不入。 杨峥有了先前一些疑惑,眼神便四处多看了些,看了些时候,愈发觉得这妓院不简单,因为就在这个时候,妓院里迎来数十个客人,而这些客人虽人人一身便装,步伐,神态也是书生模样,但杨峥还是从他眼里的看出了他们的不一样,一个熟读四书五经的人,再怎么掩饰,眼里的那份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傲气是与生俱来的,眼前这十几人一人没有倒也罢了,偏偏是几个人都没有这就透着古怪,而这古怪很快让他看出,这些人走路无声,手掌宽大而有力,尤其是眼里的那股淡淡隐藏的杀气,不用多说,都是练家子。 “我日,这搞什么鬼?”杨峥透过窗户的一角,微微眯着双眼扫了扫。 十几人被gui公迎了了进来,出奇的竟进了自己身后的小单间,让他越发感到诡异。 怀里的那女子似乎觉察到他异样,一双丹凤眼扑扇了两下,柔软的身段忽然用力挤入了他的怀中,娇声道:“难道人家长得很难看么?” (这不知是从哪儿看的几句话,送给书友们,请你们支持!“命运就是如此,当关上一扇门的时候,往往为你打开另一扇门,只是很多人撞死在那扇关闭地门上,不知道走入打开的那扇门,所以,有穷人,有富人;有卑微;有高贵。”) 472章:心生疑惑 …………一些事情耽搁了,来晚了,还请多多见谅! 杨峥正看到入神,觉察到怀里的柔软,听得这女子的话儿,方才哈哈一笑,手指轻轻在她光滑的下巴上轻轻抚摸了一把笑道:“姑娘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若说姑娘不好看,怕是这红袖招的女子答应,整个杭州的男人也不答应了?” 彭成峰、段誉听得率先哈哈大笑起来。 怀里的那女子面色一喜,如削葱般的五指轻轻沿着鲜红的小嘴,咯咯一笑,漆黑的眸子,媚态横生的横了他一眼,一颦一笑动人心魂,饶是杨峥也忍不住微微呆了一下。 “那公子为何不看我呢?“那女子微红着脸蛋笑道。 杨峥这会儿也不客气,大手很是熟练的找到了一处柔软的所在,轻轻揉捏几把,一脸无奈的叹了声道:“这不是不熟悉么,羞涩的很啊,还望姑娘莫要见怪才好?” 那女子望着他眼珠子滴溜溜的一阵乱转,看了杨峥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再一次掩着小嘴咯咯笑起来,浑身颤抖,十分的诱人。 好一会儿,才喘息着道:“公子若是不熟悉,这天下怕没有男人熟悉此道了?“ 杨峥嘿嘿笑道:“多谢姑娘夸奖,不过我是真的第一次来呢?为何姑娘不信我的话儿呢?” 这一次不仅怀里的女子笑得花枝招展,便是小蝶也嘴角微微闪了一下,一丝讥笑一闪即过,而倒在彭成峰、段誉怀里的那两女子也是掩着小口咯咯嬉笑不知,不知是不是怕杨峥不高兴,忍着不敢大笑,一张小脸鳖得通红,看上去仿佛被火烧了一般。 “姑娘为何发笑,我说的可是大实话,若是姑娘不信可以检验检验?“杨峥嘴上说着话儿,双手可没停下,经过前世无数岛国的经典床战的演义,对于手法已经是轻车熟路,双手在那柔软处轻捻慢揉,一时该揉的,绝不会用捏的,该捏的一定不会揉的,加上他对女儿家的身子构造极为熟悉,敏感的所在再也没人比他熟悉了,只是轻轻揉捏了几下,怀里的那女子便脸上红扑扑,鼻息咻咻,眼里涌出那股雾气,谁都看得出是什么。 那女子如此模样,杨峥又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不可能没有点想法,怀里被一个女子轻轻挤压,那股胸脯鼓鼓的,轻轻捏了一下,手感还出奇的好,心里忍不住一荡,就这一荡,下手的力道难免重了几分,那女子如猫般轻嗯了一声,一双会说话的丹凤眼极好的横了他一眼,眼中满是春意。 “我日啊,这红袖招的女子果然不一样啊,这眼睛都会说话?”杨峥暗暗嘀咕了声。 那女子见杨峥有些意动,心里暗喜更加妩媚的瞥了 杨峥一眼,在他怀里一阵扭捏,那模样仿佛是一只慵懒的小猫咪。 “公子若是第一次来,人家才不信呢?“那女子妩媚的一笑。将身子重新往他怀里挤压了几下,柔声说道:“公子文采风流,模样又长得这么俊,人家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样的人呢,今日你与我在一起,人家,人家可不管,今天晚上人家跟定你了。” “嘿嘿,小爷可不喜欢私奔呢?”杨峥很是不客气的她鼓起的酥胸上捏了一把,笑呵呵的道。 那女子惊呼了声,下意识的皓腕交叉抱住了酥胸,这样一来,哪一对柔软越发凸显了出来,加上她的模样本就生得极好看,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当真我见犹怜。 一旁的彭成峰这会儿再也忍不住,大手在怀里女子的丰腴的翘臀上用力拍了一记,大笑道:“姑娘模样如此动人,我家华安也不是柳下惠,不用着急,今晚啊你一定跑不了,就怕待会儿你后悔跟着我家华安呢?“ “对,对,不瞒姑娘,我家华安生猛的很,待会儿你可要小心应付?”段誉嘿嘿yin笑道,大手很熟练的摸入了怀中女子的胸脯上,轻轻揉捏了起来,登时嘤咛声一片。 那女子听得浅浅一笑,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珠子滴溜溜的盯着杨峥似笑非笑的道:“是么?” 杨峥哈哈大笑道:“姑娘不用着急,今天有你好受的!“顿了顿,忽然飞快的横了一眼段誉,段誉微微楞了一下,脸上的神色竟在刹那间变了一下,但他终究是大家院里出来的人物,掩饰脸上的功夫来得极快,只是刹那的功夫,便恢复了方才的神色,大手微微用力,在那女子胸前很是扫荡了一把, 才恋恋不舍的推开了那女子。 那女子被他一阵抚摸,浑身火热,这会儿被他推开,极为幽怨的看了一眼段誉。 段誉哈哈一笑,大手趁机在那女子的翘臀上拍了一记,道:“骚蹄子这么急干吗,今晚小爷可不放过你!“说着对着彭成峰嘿嘿一笑,道:“少爷,您看这都中午了,是不是吃点什么?” 彭成峰显然是第一次来,被怀里的女子一阵拨弄,早已欲火焚身,有些把持不住,听段誉这么一说,急忙推开怀里的女子,蓬的一下,撑开了纸扇,轻轻摇了几下,气喘吁吁的道:“好,好,喝点水酒,吃点东西,一会儿也有些力道?” 杨峥与段誉大汗了一把,这厮他不要脸了。 杨峥道:“几位姑娘,你看我们要吃些东西,要不,你们一会儿再来,你放心,银子的事情,我们一定照付?” 小蝶听杨峥话中有送客的意思,隐藏与青丝之下的漆黑的眸子飞快的看了他一眼,对着杨峥怀里的女子道:“清儿姐姐,要不,我们先出去吧,等三位公子吃好了,我们再进来?” 杨峥怀里的女子姓赵名叫清儿,听了这话,极为不情愿的从杨峥的怀里坐了起来,很是哀怨的看了他一眼,看的杨峥差点重新将她拉入怀中,好生疼爱一番,终究是忍住了。 赵清儿对着其他两位女子挥了挥手道:“姐妹们,我们都出去吧,一会儿再回来?” 两个女子应了声,跟着赵清儿身后婀娜多姿的走了出去。 待四人出了房门,段誉面上的笑意立即收了起来,神色紧张的问道:“杨兄弟,怎么了?“他与杨峥相处最久,刚才杨峥眼神里的神色,旁人看不出来,他一看便知道杨峥有话要说。 杨峥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一言不发,站了起来,在单间里走了一阵,伸手在四处敲打了一番,见没什么发现,心里才重重的吐了口气,重新坐回了座位,见酒桌上有一杯水酒,正要一口喝干,忽然想到什么,竟放了下来。 看他如此模样,段誉、彭成峰也是一脸的紧张,段誉吞了吞口水,左右瞧了一下,低声道:“杨兄弟,到底怎么了?“ “是啊,华安——?“彭成峰也是一脸的紧张,望着杨峥轻声问道。 杨峥重重的吐了口气,道:“先吃点东西,一会儿再说?” 说完也不管二人,开始大口吃东西,段誉、彭成峰见他如此,也开始吃东西,三人就像一般的友朋那样吃酒说话,当然了说的都是一些最近的趣事,只是,经过刚才那一闹,段誉倒是还算镇定,彭成峰毕竟是彭家大少爷,平日里养尊处优贯了,哪里见过这等气氛,一直有些放不开,有些拘谨,但在杨峥与段誉的连番眼神示意下,又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儿,神情也放松了不少,开始有说有笑了起来,房内的气氛竟比先前还欢快了些。 差不多两盏茶的功夫,彭成峰率先忍不住看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问道:“华安,你到底发现了什么,弄得如此紧张?“ 杨峥先前的确紧张了些,那是因为处在一种被动的气氛当中,如今从他看到了杨家那个熟悉的身影开始,算是化被动为主动,所以比起先前,他要镇定了些,呵呵一笑,道:“来喝酒,喝酒——?”说了两句后,渲染了一下气氛后,这才轻声说道:“刚才我看到了一个熟人,待会儿怕是有些麻烦?“ 段誉道:“熟人,是谁?“ “杨家的打手——?“杨峥低声道。 段誉对于杨家与彭家的那些恩怨,以及杨峥与杨家主人杨一峰的恩怨也心知肚明,只是这里是红袖招,是妓院,碰到杨家的打手,实则算不上什么大事,轻声道:“你是不是太过紧张了些,也许杨家打手也和你我一般来红袖招找些乐子呢?” “是啊!”彭成峰一直觉得杨峥太过紧张了,杨家自上一次商会落败后,已是大不如从前,自己这个彭家少爷谅他也不敢胡来!“ 杨峥道:“你见过打手来寻乐子还带刀么?“刚才他眼光瞥了一眼,恰好一个汉子不知是不是太过紧张,还是没来过青楼这种地方, 下意识的摸入了怀中,露出了一些分析,让杨峥看到了里面百官闪耀。 一听带刀的打手进了红袖招?段誉、彭成峰脸色微微变了一下。 473章:敌不动,我先动 (有朋友说我昨晚没更新,说实话我更新了,但不知为何没显示出来,只好早上刚给诸位送上了,今晚依旧是三更,零点还是有一章的,莫要忘记了你们手中的订阅!) 段誉颤声道:“带刀,带刀未必是来杀我们的吧?” 杨峥知道这两人一时难以接受,也对,这样的事情谁能接受呢,大过年的好不容易来逛一次qing楼,被人追杀,这叫什么事啊?“ 杨峥也不急躁,依着他的估计,这帮人要杀人,也会在黑月峰高时才动手,眼下虽说过了响午,可离黑夜倒是有一段时间,倒也好从容应对。 “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们,难道就是为了往日的那点恩怨,这里虽是妓院,但也是人多的地方,他们不敢太过放肆吧,我大明可是一个**律的的国家,杀人是犯法的?”彭成峰惊讶的道。 杨峥嘿嘿一笑,道:“这个世上,有些人杀人是不需要理由的,有些人也许你只是多看了他一眼,他便对你动了杀机,所以杀人有时候真不需要太多的理由?” 段誉见他神色还镇定,方才略显紧张的心脏算是安定了下来,在他看来,只要杨峥还在,那就没什么危险,上一次的刺杀,动作可比这大多了,不是也没事么? 想到了这里他彻底放下心来,想了想道:“你这么一说,我也有些奇怪,这红袖招我虽没怎么来,但也知道那赵清儿可是这里头牌红馆,平日里是极少pei客的,今日你我从一进来,她便主动迎了上来,这还不算,就是陪着我与少爷的女子也是都是一等一的货色,我三人除你是官家人外,我与少爷说起来,不过是一介平民百姓,我可听说了上一次,杭州知府大人来红袖招,点名要头牌赵清儿pei客,人家硬是没答应,最后知府大人灰溜溜的离开了红袖招?“ 杨峥知道段誉还是有些本事,不然也不会在彭家这么多年,呵呵一笑, 道:“能看出这么多来,不见单?“ 段誉微微一愣,惊道;“这么说你早就看出来了?” 杨峥的确早就想到了这一点,这会儿也不否认,点了点头道:“从赵清儿出来,那些gui公,老妈子,对她十分的恭敬,我便猜出了她的身份,不过这个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还是那个小蝶的姑娘?” 段誉一愣,低声道:“小蝶?对,我想起来了,她也会这里头牌唱曲的?“ “两个头牌来陪我们寻huan作乐,这里面本就十分的奇怪了?“杨峥微微一笑道。 “听你这么一说,的确有些奇怪?“段誉点了点头。 一直在听的彭成峰忽然想到了什么,左右瞧了一眼,压低声音道:“还有一点也很奇怪?“ “哦——?“杨峥抬起眼帘看了一眼彭成峰:”看来这彭家少爷也不只是一味的耍乐子?“ “少爷你发现了什么?“段誉低声问道。 彭成峰下意识的摇了摇手中的扇子,不知是觉得眼下的气氛不适合摇扇子,还是过分紧张,双手轻轻用力一合,将扇子收起了起来,压低声音道:“这青楼唱小曲的我倒是见过几个?“说完这句话,脸上一红,抬起头看了一眼杨峥和段誉,见两人脸上一脸理解的笑意,更显得尴尬。 “大家都是男人,明白的?”段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说吧,你发现了什么?“杨峥看得有些好笑,忍不住问道。 彭成峰想了想道:“一般在青楼唱小曲的女子,虽是卖艺不mai身,但青楼是什么地方,没有几个真能做到卖艺不mai身,最终的结果要么就是卖了艺又mai了身,要么就是有强大的靠山,我看那小蝶姑娘举足投手之间,毫无风尘之色,反而隐隐的有一股大家闺秀的气派,那赵清儿隐隐的像是听她的号令?” “不错,不错!少爷这么一说,的确如此?“段誉眯着双眼细细想了一番,说道。 “这么说来,看样子她们是早有预谋啊?”我们怎么办?“彭成峰重新紧张了起来。 杨峥眯着双眼,一时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捏起筷子,从一盘上等的牛肉片中,挑出了片薄可透光的牛肉片送入唇中,缓缓咀嚼着,这盘牛肉方才三人都吃过,他相信没有下毒。 “这个时候你还吃得下牛肉,你也不怕她们下毒么?“段誉越想越觉得害怕,也不知道方才自己吃的东西有没有毒,不过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对方若是当真在食物里下毒,这会儿也发作了,眼下没事,那就说明这些食物还是没毒的?” 杨峥径自吃两片,才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用毛巾擦了擦嘴巴,笑道:“人家既然早有安排,岂能这么轻易的让你我逃走,眼下还没到他们动手的时候,所以你我还是安全的——?“ 彭成峰毕竟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何曾经历过这等惊险,有些害怕,道:“我们现在就走,这里可是杭州,我就不信他们敢在青天白日杀人,当我大明律法不存在么?“ 段誉却是皱了皱眉头道:“这青楼里透着古怪,对方既已经布下杀手,那必有所持,再说了似妓院这等藏污纳垢的地方,死上几个人再正常不过了,刑事案件,才能引起重视,倘若你我死得悄无声息,便是杭州府衙想要来查探,怕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杨峥没想到段誉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走也不行,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至于在这里等死吧?“彭成峰哭丧着脸道:”我可不想死啊,这花花世界我没享受呢?“ “你爷爷的,你不想死,难道我便想死了么?“杨峥没好奇的瞪了彭成峰一眼,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下,压低声音道:”眼下情况为明,所谓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先动?情况没你想得那么遭,只要小心应付,死不了?“ 彭成峰这会儿将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他身上,听了他这句话登时松了一口气。 段誉道:“不错,眼下她们并不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她们的动作,待会儿我们见机行事便是。 “杨兄弟,你说吧,要我做什么?”段誉语气虽镇定,但毕竟是个读书人,遇到这样惊险的事情,内心深处多少还是有些紧张。 杨峥道:“他们都是高手,你手无缚鸡之力,可莫要冲动?” 段誉看了杨峥一眼,道:“你想怎么办?“ 杨峥呵呵一笑,道:“眼下只是我们的猜测,是不是来杀我们的,还不能确定,待会儿我们可不要露出马脚,该玩的还是要玩的,难得是头牌姑娘不是?“ 段誉一愣,马上明白其中的话意,嘿嘿一笑道:“这倒是,往日来红袖招,哪有今日这般待遇啊,她们既打我们的主意,不好好玩玩,收取点利息,太对不起她们了,你放心,待会儿我知道怎么做了?“ 彭成峰却是红着脸道:“真的要玩么?” 杨峥、段誉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笑着道:“看少爷今日的表现,也应该是个经常去青楼的主儿,你可别告诉你去青楼只是搂着姑娘喝喝花酒,听听小曲,交流交流感情吧?” 彭成峰一听这话,马上脸都红了起来,神色颇为尴尬的点了点头道:“你也知道姐姐管得严厉,qing楼我倒是偷着去了几次,可——?” 杨峥倒是有些意外,笑着说道:“怎么说你也是彭家堂堂的大少爷,逛青楼只喝花酒——?“ 彭成峰老脸一红,大为尴尬的道:“让你们见笑了,见笑了?“ 段誉这时也有些忍不住笑了,道:“无妨,无妨,今日少爷就开开荤,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一会儿少爷可要好好把握?“ 彭成峰想起刚才那女子鼓腾腾的xiong脯,挺翘的pi股,一张老脸涨的通红,随即用力点了点头道:“放心,我会努力的?“ 三人哈哈一阵大笑,又细细说了些话儿,眼下的情况唯有等天黑了才好动手,所以三人也耐性等待。 冬日的夜色总是来的快些,三人吃吃喝喝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窗外天色向晚,夕照斜照,将远处的西湖湖面染成了一片淡淡的晕红,与四周绚丽的景色相互辉映,给红袖招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神色的色彩。 掌灯时分,红袖招里屋檐四周,迅速被挂上大红的灯笼,火红的灯光迅速照亮了整个红袖招,远远看出,整个红袖招流光溢彩,灯影倒映在西湖湖面上,灯光闪耀,一如天上的繁星闪烁,好不绚丽。 灯火不多时,红袖招开始变得热闹了起来,那些白日里休息了一整天的姑娘,也在掌灯时分换好了衣衫,一个个盛装出席,一时间红袖招的整个大厅,莺莺燕燕热闹非凡。 如此欢乐的气氛,自然吸引了大批的客人,一匹匹高头大马,一顶顶小娇,停在了楼前,马上的人刚下了马背,小轿里人刚掀开了帘布,大厅里的姑娘便蜂拥而上,拥了那些客人,嘻嘻笑笑入了红袖招,将原本热闹非凡的红袖招渲染的更加热闹。 474章:没心没肺 ^^^^^ 小单间里,杨峥等人吃饱喝足后,喊来小蝶等人唱了一曲,将三个姑娘搂在怀里好生温存了一番,经过方才的一番开导,彭成峰虽不免羞涩,但大手却利索了许多,不多时怀中的那女子被他弄得嘤咛声不断,不时的骂道:“公子好坏啊?“ 而一旁的段誉也是手脚打开,一时小小的单间里气氛暧昧了不少,杨峥也不是什么柳下惠,可没那种坐怀不乱的性子,再说了赵清儿要身段有身段,要胸脯有胸脯,要模样有模样,哪有不占便宜的道理,大手腾挪揉捏好不热闹,唯独一旁唱着小曲的小蝶隐藏在长发下的眼神不时的流露出一丝淡淡恨意。 前世的习练的各种手法一展开,赵清儿虽是青楼女子,却也难以招架,不多时趴在他的怀里,小脸微红,鼻息咻咻,娇喘不已,小蝶似乎有些看不下去,哼了声,身子微微一侧,不再多看。 杨峥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意,笑意一闪即过,趁着两人不曾注意自己的神色,目光顺着刚才特意让段誉将窗户的一角打开,此时目光顺着望去,虽比起前厅黯了几分,但依旧是能看出十几个杨家打手的所在,其中有几个面孔,虽稍作了些改变,但他还是一眼认出,对方就是西湖湖畔追随杨一峰的十几个打手,只是其中还有几个不认识角色,看面上的神色,是些厉害的主角。 “看样子,杨家倒是挺看得起我啊?”杨峥心里默默嘀咕了声,怕赵清儿、小蝶起疑心,不敢多看,收回眼神继续做那手操运动。 随着夜色越来越浓,红袖招来地人开始越来越多,丝竹之声与交觥喝筹之声交杂,热闹非凡,那些开始做生意的女子,这会儿多半拥着吃饱喝足的汉子,走向自己的厢房,那些还没找到主的女子,则是穿着绿色长衫,露出小半个酥胸,扭动着柳枝般的小蛮腰,摇着纸扇,顾盼生媚的在楼间行走,好吸引那些客人。 眼看暮色渐渐浓,人越来越多,杨峥飞快的对着段誉丢了个眼神,段誉会意有些恋恋不舍的从怀中女子的胸脯上抽回了大手,对着杨峥飞快的回了一个眼神,便对彭成峰笑道:“少爷,你看时候不早了,要不,我们好好玩一下?“ 不知是因为怀里女子的刺激,彭成峰的胆子竟大了些,没了先前的惊慌,笑着回应了声,道:“也好,也好!“ 说完,对着三人道:“三位姐姐还不去准备准备?” 三女子羞涩的一笑,去了各自的闺房,待三人身影消失,彭成峰才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道:“真的要上么?” 杨峥应道:“眼下的局面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待会儿看能不能趁机逃出去的,正所谓美色险中求啊,这种感觉倒也刺激不是?“ ^^^^^^^^^^^^^^^^^^^^^^^^ 段誉、彭成峰看他虽是一脸的玩笑,但神色却并不担心,心中放下不少,可不知该如何逃走,两人不免有些紧张起来。 “杨兄弟,你也知道,少爷是第一次来,待会儿该如何做,你还需交代声,不然待会儿弄错了,可是要出人命的?当然了,我贱命一条,杨兄弟,你天纵英才,可不能就这么死在妓院里吧?”段誉拍着马屁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少拍点马屁会死啊?”杨峥鄙视的骂了一眼段誉。 段誉嘿嘿一笑,倒也不在意,只是盯着杨峥。 杨峥翻了个白眼,道:“依着你看,服侍我们的三个女子在这家妓院地位如何?” 段誉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喜道:“你是让我们——?” 杨峥嘿嘿一笑道:“妓院嘛多的是妓女了,今晚少不得要请他们送送我们了?” 这一下彭成峰也明白了过来,喜道:“这倒是一个好法子,杨家用这家红袖招来对付我们,想来与红袖招多少有些来往,我们请他们的头牌姑娘送送我们,想来他们也不得不有所顾忌,这的确是个好法子!” “当然是好法子,前世不知看了多少遍?”杨峥嘀咕了声压低声音说道:“呆会儿风流快活的时候,记得小心点,杨家既然敢用这些头牌来迎接我们,想来也有些手段,不要一见了人家漂亮,就连小命都不要了?“ 三人应了声,各自去了各自的闺房。 所谓饱暖思淫欲,吃饱喝足了,生命又有了最后的保障,段誉、彭成峰倒也不客气,各自展开了男人本色开始逐鹿了起来,不多时听到隐隐约约的欢声笑语,杨峥笑了笑,这两个家伙还真是一点不担心自己的性命啊!看来人啊,还是没心没肺的好。笑了几声,也走进了自己的小房。 房子不大,但杨峥还是发现房内布置的极为典雅,便是角落处也必然放上一盆花草,或是一些不知名的装饰品点缀,心里暗自惊讶:“这红袖招果然是会做生意的人,不仅姑娘服务周到,酒菜可口,便是这环境也十分的优雅,难怪生意这般火爆,这一天下来也不知赚了多少银子?“ 正思索着,忽听得一个极为妩媚的声音道:“公子怎么现在才来?让人家好生等候呢?“ “果然是个骚蹄子,连声音都这么妩媚,这不是老要老子命么?“ “哪有啊,这不是来了么?“杨峥走近了几分,房内灯光虽有些昏暗,但杨峥凭着感觉,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赵清儿的所在,一张红色牙床上,一具白色身影就那么斜靠着床榻上,一双会说话的眼眸子笑眯眯的望着他。 饶是杨峥早有准备,看了这模样,还是忍不住吞了几下口水。 “我日啊,赤luo**luo的勾引么,这红袖招果然舍得花本钱啊?” 走近了几步,杨峥才发现,她的身上还是穿了一些衣衫,只是那衣衫薄如蝉翼,被略显昏暗的灯光映射下,一时看起来好像是浑身不着一缕衣衫而已。 床榻上的赵清儿,藕臂**,酥胸挺拔,修长的**微微弓起,形成了一道绝美的弯弓,只是那徐百的肌肤,细腻如绸缎,仿佛是熟透的人参果一般,轻轻一咬能咬出水来。 见杨峥走来,她掩着小嘴咯咯一笑,一张妩媚至极的脸蛋上涌起了一抹淡淡的羞红,漆黑的眸子看向杨峥时仿佛披上了一层淡淡雾气,让人看不明白,只是那模样太过诱人? 杨峥嘿嘿一笑,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赵清儿眼里的笑意随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越发得意明亮起来,仿佛夜空里的星辰! 杨峥目不转睛的盯住赵清儿贴身里外的一切,艰难的吞了吞几口口水,如此这么诱惑,便是柳下惠怕也要破戒了。 赵清儿咯咯一笑,妩媚的眼眸子飞快的扫了杨峥一眼,恰到好处的轻轻挪动了一下身子,将那修长的**轻轻一侧,露出了丰腴,若隐若现的翘臀来,整个一个朦胧的感觉,早已让杨峥有些按耐不住,偏生赵清儿似乎极为熟悉他此时的心情,咯咯一笑目光盈盈,脖子轻轻扬起与**形成了一个绝美的形状,说不出的诱人。 杨峥下意识的又走近了两步,却是硬生生的站住了。 赵清儿妩媚的脸上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显然是没想到在自己如此的展现下,竟还有人能忍得住,不过她掩饰的极好,只是一刹那的功夫,便恢复了方才勾魂的笑容:“杨公子,你怎么还不上来啊,怎么,怕我吃了你么?” 杨峥艰难的吐了口口水骂道:“只能看,不能上的滋味,果然不好受?” “呵呵,姑娘说哪里话,我这么大一个活人,姑娘怎么能吃了我呢,我只是怕心儿太急,把姑娘给吃了!” 赵清儿咯咯一笑,连带着胸前的那一对柔软,颤抖不已,杨峥下意识的抖动了一下,心道:“这胸脯也不知是怎么长的,怎么就这么大呢?” “哼,你们男人就喜欢装正经,都到了人家的床榻了,还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儿,虚伪得很?”赵清儿极为妩媚的白了他一眼道。 “谁说不是呢?”杨峥点了点头道:“若这世人人人都似姑娘这般直来直去,怕也太平些?“ 赵清儿见他始终没再往前走一步,眼里的失望越来越大,她今日所做的目的,不过是让眼前这个漂亮的公子喝下下了安眠药水酒,然后告诉一下小蝶就好,她本以为凭着红袖招的头牌,做这样的事情晴轻而易举,可从早上亲自陪伴,她渐渐发现,眼前的这个漂亮公子哥的英俊的外表下,并不简单,尤其是随口吐出的两首小曲,让十分的欢喜,若非顾忌杨家,她还真舍不得下手。 (昨晚的订阅算是小景写书两年最好的一天,也是最多的一天,希望诸位继续这么给力,下午有事外出,所以中午一更放在了晚上,请诸位见谅,另外求几张月票,订阅!) 475章:晚出闲庭看海棠 (这两天,好多书友说我零点的一章每更新,其实我更新了,只是这两天网站查得厉害,只好重新修改一下,其实个人不喜欢修改的,毕竟不是原汁原味,但没法子,网站有要求,只好改了,所以才让诸位没看到,不过下面不会了,吃了一次亏,毕竟不会再吃第二次了,请你们放心了!另外十月的月末又来了,每次月末的时候,月票显得极为重要,如今已经几天没看到月票,还请手中有月票的书友们送上几张票票!这里就多谢了,今晚更新不会少于九千字,算是小小的爆发一下!好了不说废话了,下面还有两根,码字去了!) ………… 碍于人家的警觉,她并没有傻到在饭菜了做手脚,加上是白天,弄出了动静也不好掩饰,而晚上就不同了,qing楼从来就是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那天夜里没有一点动静来,所以她将下药的功夫留到了最后,因为她坚信,凭着她红袖招头牌的魅力,别说让一个男人喝下一杯迷药,便是一杯下了鹤顶红的毒药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如今看来,事情并没有想象得那么简单,她自信能让那些臭男人喝下鹤顶红,甚至更毒的毒药,但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对自己的信心竟有些动摇,因为她看到眼前的这个男人脚下的步伐不但没有再前进一步,反而后退了几步,转了过身去,走向了前方的茶几。 一直自认为对男人极有魅力的她,是万万不能接受这样的一个结果,所以她有些愤怒,望着杨峥的眼神也不再是妩媚,动人的,而是疑惑,幽怨。 她咬了咬牙,修长的**轻轻弓起,显得极为柔软的身子缓缓做起,披在身上的那一抹薄如蝉翼的xie衣顺着腰间、顺着yu腿慢慢滑落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红色的贴身小衣。 昏暗的烛光下,那红色贴身xie衣显得极为耀眼,而小衣上因为挤压,而酥xiong半露的柔软,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茶几旁杨峥默默的叨念,瞧那模样,似是一位得道高僧在诵经超度亡魂一般。 “我就不信,你不吃腥!这天下还没有不偷腥的猫儿,男人没有一个不好se的!“赵清儿咬了咬牙,秀美的眉头微微皱起,略一犹豫,yu腿缓缓从牙床上伸出,落了地,莲步轻移,一抹妩媚的微笑微微一闪,走了过去轻声道:”公子何必拒人千里之外呢,难道清儿不好看么?“ 杨峥听了这话,轻轻叹了声道:“姑娘说笑了,若是姑娘还不算美人的话,怕是那西施也不服啊?“ 赵清儿双眼一亮,语气幽幽的道:“那公子为何不上来?“ 杨峥叹了声,一脸无辜的道:“这不是怕男女授受不亲么?“ 话音一落,赵清儿微微一愣,跟着掩着小嘴咯咯笑了起来,娇躯微微颤抖,昏暗的烛光下,十分的诱人。 可怜的杨大人只好用力的吞了吞几口口水。 “你们男人啊,就是虚伪——?”赵清儿停止笑意,小嘴微微一吐,低声说道。 这一下轮到杨峥微微楞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不错,不错,男人,可不就是一个虚伪的动物么?“ 赵清儿翩然而来,道:“人家都不怕,公子怕什么,你看夜色都不早了?” 杨峥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 果然是夜色朦胧,一轮明月不知何时悄悄升了夜空,淡淡光辉笼罩在这个西湖湖面,让远处的西湖湖面越发明亮了起来。 “哦——?”杨峥只是哦了声,急忙收回目光狠狠在赵清儿凹凸有致的娇躯上狠狠扫荡了一眼,吧唧吧唧了两下道:“如此好的夜色,有西湖,有月光,有美人,还有美酒佳肴,为何我们非要做那些龌龊之事呢,不如我们坐下把酒言欢,吟吟诗,作作对岂不是更好么?“ 赵清儿一听把酒言欢心头一动,她今日的目的说到底只是让杨峥喝几杯下了药的酒而已,可不是真想与他快活,只是男人都是犯贱的很,不到绣榻上,绝不会轻易的喝下毒酒,为此她才不惜下血本,此时听杨峥只想把酒言欢,吟吟诗,作作对,心中也十分的高兴?“咯咯一笑,道:“这样的事情人家还是头一次做,不过听起来还挺不错的,那便依了公子?” 杨峥赞了声好,诚恳说道:“我就知道姑娘也是这般想?“ 赵清儿妩媚的眼眸瞟了他一眼,冲着他浅浅一笑,露出腮边两个迷人的小酒窝,显得越发明亮动人,杨峥又忍不住心跳了。 “把酒言欢,吟吟诗,作作对,岂能无酒呢,来,人家先敬公子一杯?“赵清儿端起了一杯水酒,递给了杨峥。 杨峥微微一笑,闪闪发亮的双眼飞快的扫了一眼赵清儿半露的酥xiong,嘿嘿一笑道:“姑娘肌肤正好,也不知是怎么保养的,我能摸一下么?”说完大手便伸了过去。 赵清儿虽说是qing楼女子,可终究是女儿家,被人袭xiong,下意识低头后退了一步,也就在这会儿,杨峥合起衣袖,一仰头,将手中的水酒一饮而尽,待赵清儿回过神来,目光落在杨峥的杯中,微微楞了一下,嘴角便溢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好酒,好酒啊,想不到红袖招不仅服务好,环境优雅,姑娘美貌,便是这水酒都这么好喝?难怪红袖招生意这么好啊?“杨峥吧唧吧唧嘴巴,一脸回味的道。 赵清儿看他见杯中水酒已经空了,心中暗喜,道:“公子说笑了,红袖招可没公子说得那么好?不过这水酒么,还是不错的?“ 杨峥点了点头,眼神瞟了一眼自己衣袖,淡然一笑。 “夜色还早,公子是吟诗作对,还是听人家唱小曲?“赵清儿完成了任务,神色比起先前竟少了几分恭维。 杨峥也不在意,心里冷笑了声:“有美女在旁,当然是听小曲了?”嘴上虽说着听小曲,大手毫不老实地顺着皓腕,一路攀爬了上去,待xiong前柔软,嘿嘿一笑,轻轻捏了捏,便顺着xiong口抚了上去,轻抬着赵清儿光滑的下颌,赞叹:“好一个美人儿,可惜没喝些水酒,要不然更好看?“ 赵清儿咯咯一笑,道:“既如此,那我再陪着公子喝上一杯?“ “好啊!“杨峥呵呵一笑,一手夺过赵清儿手中水酒,而另外一只手,提起那酒壶给自己酒杯满上了一杯,递了过去:“来,我陪姑娘喝一杯!” 赵清儿神色一凝,再看杨峥笑吟吟的眼神,竟有几分莫名的害怕。 “姐姐,你怎么不喝呢?”杨峥笑吟吟的与她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 寂静的夜色里,听得“当”一声清脆,杨峥仰起头,喝干了杯中的水酒,笑吟吟的望着她。 赵清儿看他模样,轻轻一笑,端了酒杯,与他碰了下便饮了个通杯儿,心里却是隐隐的有些担心,心道:“这公子哥可是个机灵无比人物,看他如此神情,莫非……莫非是发现了什么?“ 今晚是个月圆夜。明月当空,满地的清霜。 后楼外,一道亮丽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站在一处长廊上,望着湖面。 远处的湖面被满月笼罩,仿佛披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烟雾缭绕,看不清楚。但这人影却看着一动不动。 也不知过来就多久,听得这女子轻轻叹了声,轻声念道:“晚出闲庭看海棠。风流学得内家妆。小钗横戴一枝芳。削玉梳斜云鬓腻,镂金衣透雪肌香。暗思何事立斜阳。” 女子声音淡淡,带着无尽感伤, 与远处的西湖相互辉映,竟硬生生的生出几分落寞来。 很少人知道,这首《浣溪沙》乃是当年的兵部尚书铁铉所作。 铁铉乃是济南守将,当年燕王朱棣兵临济南城下,对铁铉公镇守的济南城久攻不下,曾令人用箭将一封劝降书射进城内,铁铉见信后随即效仿此法回信一封。朱棣打开一看,见是《周公辅成王论》一文。原来,铁铉意欲借此奉劝朱棣要效法辅佐侄子治理天下的周公,忠心辅佐侄子朱允炆。见劝降不成,朱棣遂下令攻城。而铁铉督众,矢志固守。致使朱棣久攻不下,只好将济南合围,当时城中一片混乱,铁铉一时感慨留下了这首诗词,只是当时正在打仗,不曾有人听过,便是听过也没人记下来, 但这首诗词写毕竟是写下了。 后来,朱棣攻济南三个月不克,便图谋破釜沉舟,掘开黄河大堤,引黄河水灌城。为了济南百姓的安危,铁铉决定以诈降之计,诱杀朱棣。铉率众诈降,派壮士暗在城门上置千斤闸,待朱棣进城,预先置于门拱上的铁闸轰然而落旋即砸烂了朱棣的马头,知是中计的朱棣换马急返,方得幸免一死。 476章:愤愤不平 九死一生的朱棣大怒,以重兵围城,终攻不下济南城,率兵马而去。由是南伐不敢再取道济南城。 但区区一座济南城,如何守得住大明的江山呢,燕王还是攻入了南京城,建文帝焚烧而死, 群臣纷纷投降,唯独济南城不降,燕王登基为帝,昔日的种种济南城下所受到种种耻辱,身为帝王的他,如何能忘,大怒之下,让人将铁铉押送南京。 南京皇宫里,铁铉见朱棣骂不绝口,立而不跪。朱棣使其面北一顾,终不可得。愤怒的朱棣令人割下铁铉的耳朵、鼻子,煮熟后塞入他口中,问他滋味如何?铁铉厉声说忠臣孝子的肉有什么不好吃?铁铉仍不屈服,遂受磔刑(凌迟)而死,年三十六岁。“ 淡淡月光映射在那女子清秀的脸庞上,竟是一脸的泪水。 女子望着水面,咬了咬牙道:“父亲他燕王太狠了,太狠了,你死的太惨了,女儿定要为你报仇——?” 湖面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强大的仇恨,平静的湖面微微起了涟漪,一圈又一圈的波纹慢慢荡漾开来,久久不平静。 杨峥等人左侧的一个小单间里,十几个身着夜行人的服饰汉子正端坐在大厅里耐心等待,无人说话,唯独那因为紧张而彼此起伏的呼吸声充斥着这个大厅。 就在这时,门木被轻轻推开,湖边的女子翩然而入,十几个汉子见那女子进来,立即腾的一下站起身来,轻声道:“铁姑娘——?”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铁小蝶,今日刺杀杨峥的任务,将由她亲自主导,杨家这十几个打手,以及最近收买的一些亡命之徒都由她调配,见十几人都准备好了,点了点头道:“你们等一下,我换一身衣服便来!” 十几人无人应声,默然坐下。 铁小蝶也不多言,身子翩然一闪,入了左侧的一间小房。 小房里,因为有着极强的隔音效果, 所以纵然处在这种污秽之地,也听不到丝毫的声音,显得极为安静。 小蝶打开衣柜,将胡琴轻轻放入,然后轻轻吐了一口气息,开始脱衣服,她一身青楼打扮,身上的衣衫并不多,不用多久,昏暗的灯光下,多了一具,凹凸有致,曼妙无比的酮体,小蝶低头望了一眼胸口,鼓腾腾的柔软,不知想到了什么,俏脸微微升起了一抹红晕,若有人看到这一幕,定会惊叹世间竟有如此动人的一幕,只可惜无人能看见。 小蝶从柜中取出那一身漆黑的夜行服,动作流利的穿戴起来。 房间异常的安静。 不多时,房门被她轻轻打开,发出咿呀的一声,外面十几个汉子重新站了起来。 铁小蝶皱了皱眉头,目光在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压低声音道:“姓杨的十分狡猾,看今日模样,他似乎有所察觉,院子里人数太多,若在这里动手,难免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一切听铁姑娘的?“为首的一个黑衣人压低声音道。 铁小蝶轻轻点了一下头,道:“所以我决定,在红袖招动手,待会儿,你们从这里出去,埋伏与红袖招外的宋街上,记住,不能让人看见!“ 为首那黑衣人沉声应了声。 顿了顿,铁小蝶又道:“武器可准备好了?” 为首黑衣人再一次点了点头,随即目光对着十几个人扫了一下,听得“刷!”几声,数十把长剑,纷纷出了剑鞘,发出阴寒耀眼的光芒,立即将小单间照得亮如白昼。 铁小蝶“嗯”了声,道:“很好!时候不早了,出发!“ “出发!“为首的黑衣人低沉的声音轻轻发出指令。 十几个黑衣人应了声后,身子如一道道黑色的蝙蝠一般闪出了窗外,迅速无比地消失在红袖招灯红酒绿的高墙下, 引起的鸟叫声与红袖招里的喧闹相比,显得太过冷清,整个红袖招无人注意。 小蝶看着众人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才重重的吐了口气,紧皱的眉头微微松了几分,今晚的刺杀本来用不着她亲自来,但朱瞻坦每次说起杨峥纵是咬牙切齿,让她也想来看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能堂堂的小王爷如此记恨,能将杨家筹划昨年的商会一举挫败,能以五千兵马抵抗弥勒教两万兵马,且斩杀弥勒教教主李福达,这样的人物,引起了她的好奇,所以她来了。 正是基于这一丝渴望,所以在第一次见到杨峥之时,她甚至对那些传闻有些怀疑,一个喝花酒好色的男子,一个面容如此俊秀的男人,是如何能使用那些雷霆手段去与弥勒教厮杀,但很快她发现,她小看了他。 不可否认,他虽有吟唱的两首诗词让她很是佩服,同时竟有一点欣赏,但一个只能舞文弄墨的男人,并不足以引起她的警觉,她的警觉来自他的眼神,从杨家十几个打手进了红袖招,她便看到他的眼神时而微微眯起,神色比起先前显得疑惑,她便知道他发现了蛛丝马迹。 她本以为他定会借机逃走,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方竟大大咧咧的留了下来,这让她感到不可思议, 同时也对动摇的在红袖招下手的决心。 轻轻吐了一口气,身子一闪,双足在窗台上轻轻一点,漆黑的身影绕过一颗大树,轻轻落在了红袖招的高墙外。 漆黑的夜色下,十几个黑衣人,迅速涌了上来,为首的那黑衣人,一手提着单刀,大步走来,每走一步,眼前的松软的土地上,便陷下去了几分,显示着他深厚的功底。 “都隐藏好了么?”铁小蝶轻声问道。 为首那人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一共十六人, 全部隐藏好了?就等姑娘下令!” 铁小蝶很满意为首黑衣人的沉稳,点了点头道:“姓杨的为人十分狡猾,武功也不弱,今晚我们须得小心些?切莫大意,坏了小王爷的大事!“ “属下明白!”为首黑衣人抱拳应了声。 “好了,你也去隐藏吧,都这会儿了姓杨的怕是要出来了?”铁小蝶望了一眼前方灯火辉煌的红袖招轻声道。 为首黑衣人,身子一闪,如一只夜莺一般闪过,绕过两家店铺,便不见了踪影。 铁小蝶看着消失的黑衣人微微楞了一下,心道:“看来杨家倒也按有些厉害的人物!” “姓杨的, 这一次本姑娘不信杀不了你!”铁小蝶好看的双眼盯了一眼红袖招,双足轻轻一点,身子一跃,跃上了一颗大树,那大树粗如水桶,枝叶繁密,很好隐藏了她的倩影。 此时,正是红袖招最热闹的时候,那些等待了一天的客人纷纷涌入了红袖招,各种嬉笑声,放荡声交织在一起,将整个红袖招渲染得热闹非凡。 与外面的热闹相比,杨峥的小单间了却是无比的寂静,杨峥笑眯眯的抚摸着赵清儿的小手,已经唱了三首小曲,而下了药的酒也喝了好几杯,可眼前的杨峥却丝毫没有要睡觉的意思,神色比起先前还要精神了几分。 赵清儿在红袖招里爬摸打滚了几年,那份对危险的警觉非寻常的女子可比,她面容上带着一丝警惕,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杨峥,实在不明白,为何明明看着他喝下了迷药的水酒,却没有丝毫昏迷的意思,让她好生疑惑。 杨峥仍旧笑眯眯的神情,大手抚摸的力道也慢慢变大了几分。 那些地方都是女儿家敏感地所在,赵清儿虽是个青楼女子,说到底也是个女人,被一个大男人如此抚摸,且手法纯熟,哪有不动情的道理,轻轻嘤咛了声,身子便倒向了他的怀里。 本以为杨峥会趁机抱着她去榻上,如此这般自己便可以趁机再让他喝上一杯,名为交杯酒,她相信只要自己找到了合适的借口,喝酒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拒绝。 但她失望了,眼前的这个面容清秀,嘴角始终带着一丝坏坏笑意的男人,大手只是拼命的占便宜,却没有抱起她的意思,这让她有些意外,很快她便有些不服,自己不论怎么说,也是红袖招的当红倌人,模样、身段、地位,她自问整个杭州城没有一个比得上她,往日来到无论是那些知府,还是都督,哪一个不是拜倒在自己石榴裙下,却没想到自己今日耐着性子,牺牲色相,委曲求全的任由这厮胡来,却引不起他半分的兴趣,让她愤愤不平之余,难免有了一丝恨意。 杨峥依旧笑眯眯的望着倒入自己怀里的赵清儿,要说这赵清儿的确是个漂亮的女人,且不说她的身段,便是这会儿轻纱薄衣就足以吸引了任何一个男人,他既不是柳下惠,身子也没什么毛病,面对这样的美色说不动心那是骗人,但他仍旧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如此美艳的女子,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吃了自己,谁知道是不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呢,再者他心里一直有一股隐隐的不安,他是个谨慎的人,没有确定是万分安全的那一刻,他是淡然不会轻易冒险,所以他需忍耐。 477章:后面跟着个老妖婆 ……………………(昨晚真是忙忘记了,昨晚一更忘记更新了,今早起来来记起来,这就给送诸位送上!) “想不到姑娘不仅人长得美貌,便是这小曲也唱得如此之好,在下十分喜欢,请姑娘再唱一曲了?“杨峥笑眯眯的道,大手趁机在哪鼓鼓的xiong口上狠狠捏了一把。 赵清儿看着眼前这个迷人的笑意,却让人恨得牙痒痒的笑意,不知为何竟生不出气来,只是略带幽怨的横了他一眼,嗔道:“公子莫非是嫌弃人家,为何进来后,只让人家唱些小曲,人家可不是唱曲的清倌人——?”语气里带着几分怒气。 杨峥“哦“了声,笑道:”我倒是忘记了,对不住了,对不住了?“ 赵清儿听他这么一说,那张粉嫩妖冶的脸上涌出一丝得意的笑容,红唇轻轻启开,道:“公子,你看天色不早了?“ “是啊,**一刻值千金,天色的确是不早了?”杨峥似自言自语,又似说给赵清儿听的。 赵清儿心头一喜,心道:“男人果然是个虚伪的家伙——?” 正要伸出皓腕,挽住杨峥的脖颈,好让他轻轻将自己抱起,忽然手腕被人轻轻一捏,跟正身子被人推了起来,她秀眉一皱,正要扭头询问,却是腰间一亮,似乎多了一件硬物,她心头一惊,道:“公子,你,你做什么——?“ 杨峥嘿嘿一笑,将身子贴了上去,虽说隔着衣物,但他仍能感受这丫头的肌肤光滑与柔软,尤其是那ting翘的翘tun当着弹性十足。 “嘿嘿,姑娘不要惊慌,若是姑娘配合,我保证绝不会伤害姑娘——?“ 赵清儿心中大骇,面色微微变了变,颤声道:“公子要我做什么?” 杨峥道:“姑娘放心,我只想请姑娘将我送出而已!” “你——?”赵清儿这一下立即明白了杨峥的目的。 “姑娘是想问我,我是怎么看出来,红袖招有人对我不利,还有我为什么喝了你的水酒会没事——?”杨峥笑眯眯的道,声音带着淡淡的磁性,轻笑着说道,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迷人味道。 赵清儿一阵沉默,显然是默认了。 杨峥道:“姑娘是红袖招的红牌,我听闻为求姑娘芳泽的人不少,可姑娘从来只是接见有身份有地位的公子,达官贵人,在下不过是彭家的一个下人,竟让红袖招的当红头牌前来迎接,还不惜牺牲色相,试问姑娘,这难道不让人奇怪么?“ 赵清儿轻轻叹了声道:“的确有些奇怪!”说完顿了一下,道:“可我明明看你喝下了迷药的水酒,为何你没事?” 杨峥道:“姑娘还记得我要去摸姑娘的酥胸么?” 这么直接的话儿,饶是赵清儿是qing楼女子,也忍不住俏脸一红,咬牙道:“想来公子摸我xiong,我xiong脯是假,趁机倒掉了那杯水酒吧?” 杨峥道:“姑娘xiong脯儿丰满而富有弹性,不瞒姑娘刚才那一抓,掩饰是真,想摸一把也是真的?” 赵清儿脸上一红,哼了声道:“你们这些臭男人果然狡猾的很?” 杨峥嘿嘿一笑,道:“多谢姑娘赞扬?有劳姑娘了!” “杨兄弟,你真的忍得住啊?”听得动静的彭成峰,段誉捏着衣衫走了出来,目光狠狠扫了一眼赵清儿的胸前,吞了吞口水问道。 杨峥尚未答话,便见彭成峰大拇指一竖道:“华安,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真乃大丈夫也,不亏是我彭家出来的人!” 杨峥白了他一眼,道:“少说点废话能死么,你们的人质怎样?“ 彭成峰嘿嘿一笑,道:“放系按照你的吩咐,我们都请出来了?” “嗯,那走吧?”杨峥点了点头,对两人道。 此时,红袖招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不断,饶是如此,杨峥三人出现的立即吸引了目光,那些新来的客人倒也罢了,毕竟红袖招的当红头牌可不是随便什么人能见到的,此时看到一个漂亮的公子押着一个好看得不行的女子,偏偏那女子身上的衣服少的可怜,那雪白的脖颈,丰满的胸脯儿,还有那小蛮腰,**,那一处都好看得不行,以至于一些正在嬉笑的客人都停止了嬉笑,正在喝酒的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正在调笑的也都停止了调戏,而那些姑娘也都一脸惊讶的望着缓缓走来杨峥三人。 “我日啊, 这么多人啊,本想低调点,看样子是不行了,赵姑娘看来你的魅力果然够大?”杨峥嬉笑道。 赵清儿哼了声骂道:“这都是拜你所赐!” 杨峥不再说话,一步一步的走了下去,也许是迫于头牌姑娘的地位,身份,以及那一份极美的容貌,让那些看客都让出了一条小道来,便是那些红袖招的女子也纷纷退让。 “华安,怎么走了这么久,那些杨家打手还没现身呢?莫非是我们弄错了?“段誉看了一眼四周,轻声问道。 杨峥也有些疑惑,不过越是诡异,越让他感到不安,压低声音道:“不管是不是看错了,快些离开这里要紧!“ 段誉点了点头道:“不错!“ 三人出了后楼,眼看就要入了正门,便在这时,听得一阵骚动,跟着一个声音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胆敢在红袖招闹事?“话音一落,前方自然的让出了一条小道。 杨峥抬眼看了一眼,只见人群里,一位半老徐娘带着身强力壮的汉子风一般走了过来,沿途的客人一见那半老徐娘纷纷下意识的缩了一下。 “简当家的!” 彭成峰手上的女子凄惨的喊了声,引人怜爱。 简当家走到三人面前,刀一般的目光飞快的扫了一眼三人,对于这位简当家的杨峥倒是听闻其名,可还是头一次看,见她步伐匆忙,走动带风,一双眼睛刀一般扫荡,一看便是一名精明能干的主儿。 只是看她滚圆的身材,杨峥不知为何竟想起前世听得一首儿歌。 唐僧骑马蹬了个蹬,后面跟个孙悟空,孙悟空本领大,后面跟个猪八戒,猪八戒本领强,后面跟个沙和尚,沙和尚挑着罗,后面跟个老妖婆,老妖婆真真坏,骗过唐僧和八戒,多亏悟空眼睛亮,高高举起金箍棒,金箍棒有力量,全把妖怪消灭光……? 简当家的目光扫了三人,最后落在了杨峥的脸上,沉声道:“这位公子,我家姑娘哪里得罪您了,您为何这般对待?”语气虽恭维,却透着一股冷气。 杨峥还在想着老妖婆的事情,听到说话,这才看了她一眼,道:“明人不说暗话,有些事情用不着明说吧?” 简当家的眼光一闪,知道自己的姑娘被人抓住了把柄,今夜之事她本就不怎么赞成,可当初红袖招发生了刺杀太子这么大的大事,眼看就要完蛋了,是杨家将其接受了过来,而她虽有些身份,但上次发生的事情太大,无人敢为她说话,不得已送出了红袖招,而她自然也算是杨家的人,听杨家的话了,本来以为只要让赵清儿头牌来伺候,唱些小曲,哄骗那个姓杨的喝下迷药,让杨家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事情给办了,加上自己家的姑娘,手段如何,她还是清楚的,相信只要是个好偷腥的猫儿,见了自己的姑娘,别说喝下一杯迷药的水酒,便是喝下毒药,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对这件事并没有太过在意,哪里想到看似简单的事情,竟被对方察觉,此时还趁机挟持了赵清儿等人,饶是她此时也有些暗恨这几个丫头太过没用,竟连三个臭男人也对付不了。 骂归骂,自己的姑娘还在人家的手中,再说了都是头牌,若是有些损伤,对红袖招的声誉无疑是有极大的影响。 想到了这些,刚刚还一肚子的怒气,此时竟消了一般,将牙一咬,满脸堆笑地走了进去,说道:“今日的事情是我们的不对,惊扰了客人,今夜之资自然是由楼中负责,还请客人放了我家的姑娘才是?” 杨峥语气淡淡一笑,道:“在下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可这逛青楼的银子还是有的,就不劳简当家的费心了?“话音一落,对着彭成峰丢了个眼色,那家伙倒有几分眼力劲,伸手入怀摸出一锭足足二十两的银锭来,轻轻一抛,抛了过去,早有简当家身旁的大汉顺手一抄,抄到了手中。 简当家皱了皱眉,并没有看银子,她知道今日这事情,既被人看破,且抓住了三个姑娘,无论怎么说理亏的都是红袖招,所以她表示了歉意,甚至愿意出这今夜之资,好让对方放了赵清儿等人?谁知对方直接给了银子,让她有些着急了起来,生怕对方一时恼怒伤了三人,急道:“公子何必如此呢?红袖招得罪了公子是红袖招的不对,可公子这般挟持我的姑娘不放,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杨峥倒也不想将事情闹大,毕竟此时还不确定那十几个黑衣人还在不在里面,眼下最要紧的是尽快离开这里,所以微微皱了皱眉头后,笑道:“简当家的不必担心,在下不是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人,只是今晚有些特殊,所以劳烦赵姑娘送我出去,等出了红袖招定会毫发无伤的送回姑娘!“ 478章:坏了规矩 简当家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看他说话语气诚恳,也知道对方是诚信之人,略微松了一口气,道:“公子此话颇有些好笑,我红袖招乃杭州第一青楼,开门做生意,岂会让人进来,不让人出去,公子要走便走,倘若人人都似公子这般,让我的头牌姑娘送一送,我这红袖招怕也做不成生意了?” 杨峥听她话儿虽说得温和,而且面带笑意,的确有几分道理,但他只是斜乜着眼瞥了她一下说道:“规矩总是有人定的,今日这规矩么,便有我来破一下?还请简当家的多多包涵才好!“ 简当家的说到底是个青楼的当家的,只是身后多少还是有些身份,加上杨家在杭州也是数一数二的人,还有那个浑身吐着贵族气息的公子哥,让她胆子也大了几分,见杨峥如此不给脸面,心头微凛,只是她一时瞧不出杨峥的深浅不敢贸然动手,再者对方能瞧出今夜的行动,足以证明对方也不是个寻常人物,还有便是自己三个当红头牌在对方手中,整个红袖招能有今日,可以说靠着便是赵清儿三人,以及铁小蝶的琴艺,如今三人被杨峥捏在了手中,饶是有些愤怒的简当家的也不敢立即发作,面色微微凝了一下,忽然柔和了下来,低声道:“公子何意咄咄逼人,你也知道的,我不喜欢打架!” 话音一落,身旁的一个一声横肉的汉子走了上来,冷冷的看了杨峥一眼,道:“公子还是识相些,放了我家姑娘,免得动手,伤了公子就不好说话了!” 杨峥冷哼了声道:“公子好大口气!” 那人大怒,盯着他冷喝道:“你既不要脸,那我只好杀了你!” 杨峥尚未答话,这厮便一怒吼声,身子一闪,带着一股强大无比的拳风向他袭击后来,杨峥没想到一个红袖招的看门狗,竟也有这么厉害的本事,吓了一大跳,但他终究是究竟战场的人,稍微楞了一下,眼看对方身影破风而至,其势猛若惊雷,挥出的拳头上蕴含了力道不容小视,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嘿嘿一笑,右手抓着赵清儿的身子,往前一送,恰好挡住了自己面前。 那汉子已是满脸的怒色,那蕴含着极大力道一拳,本以为一拳便将这可恶的公子给杀了,谁知面前一晃,一道靓丽的身影挡在了面前,他心头吃了一惊,赵清儿的身份地位,他是红袖招的人如何不知,惊了声骂道:“卑鄙!” “不要!”赵清儿吓得花容失色,那一拳力道如何,威势如何,她看的无比清楚,这一拳当真砸在自己胸口,便是不死,这身子怕是也要废了,让她如何不惊讶,若非此时身子被杨峥提着,怕早已一屁股坐在地上。 “嘿嘿,看来阁下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很好,很好!“杨峥得意了一笑。扭头对彭成峰等人道:”我们走吧?“ 彭成峰、段誉看得惊得一身冷汗,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道:“这个华安,还真舍得啊,这么好看的一个姑娘,若是被那汉子给击中了,还能活么?“ 简当家的眉头皱了皱,显然也没料到对方如此的无耻,看了一眼杨峥道:“公子这么做,可想过后果——?” 杨峥大手滑到赵清儿的翘臀上,轻轻一拖,便将赵清儿托了起来,甜甜一笑道:“吓坏了吧?放心,他我不会让你死的?” 赵清儿扭过头,看着杨峥似笑非笑的神情,明明那脸蛋,那眼睛,还有那嘴角溢出的淡淡笑意,说不出的好看,可此时此刻落在她的眼里,竟有一股寒意。 她狠狠瞪了杨峥一眼,颤声道:“你,你到底想要怎样?” ^^^^^^^^^^^^^^^^^^^^^^^ 杨峥道:“刚才不是说过了么,只想让姑娘送我出去而已,姑娘模样虽好看,可惜神女有意,襄王无梦,还请姑娘多多担待才好?” 赵清儿气得脸色惨白,咬牙骂道:“你这人好生无耻?“ 杨峥嘿嘿一笑,道:“我家小姐也是这么说我的?” 众人原本十分紧张,待听杨峥这么嬉笑的话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有人道:“这位公子模样当着这么俊俏,说话儿还这么风趣,难怪能得到赵姑娘的喜爱!” 杨峥嘿嘿一笑,对众人摆了摆手道:“多谢诸位赞扬,在下愧不敢当啊,愧不敢当啊?“嘴上说着愧不敢当的话儿,神色却没丝毫愧不敢当的神色。 段誉心道:“这个华安果然厉害,都这份上了,还不忘调戏赵姑娘,啧啧啧,这份从容不迫的神情,不知我什么时候能学会!“ “华安,好样的?不愧是我彭家出来的?”彭成峰也看得大乐。 杨峥一笑,道:“马屁的话儿,出去再说!我们走!”说完轻轻推了一把赵清儿,只是他手上的力道未免大了几分,赵清儿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忍不住扭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杨峥仿佛没看见一般,紧跟其后。 “哼,想走没那么容易?你当红袖招是你家菜园地么,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简当家的哼了声,面色微冷。 “菜园地?这里这么好,怎么可能是菜园地呢?我家的菜园地若是有赵姑娘这么可人的姑娘,我才舍不得来红袖招呢?是吧,赵姑娘——?“ 简当家的咬了咬牙,哼了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 “哎,我只是想姑娘送我一下而已,用不着这么大的阵仗吧?赵姑娘看来只有委屈你了?“ 赵清儿恨得牙痒痒,可也无可奈何,谁让自己落入了人家的手中呢,还是一个好不怜香惜玉的主。 刚才的那汉子得到了命令,再一次呼喝一声,挥拳如风向杨峥脸面扑来,杨峥眉头微微一皱,心道:“娘的,还真敢下手啊!“拉着赵清儿微微一侧,也不见他如何动手,只是左手轻轻挥手,只听得锵锵的一声,一道白光一闪,轻描淡写的劈出了一刀,刀风扑面,看似缓慢,却有一种强大霸气。 那汉子一拳头挥出,刚才从简当家的语气中,早已听出,不用理会赵清儿,所以他下拳好不容情,拳风如刀,本想着这一拳打下去,眼前的这个令人无比讨厌的公子,怎么说不死也是个残废。 但很快发现自己错了,他的拳头刚刚递送出去的时候,一股强大的气势缓缓而来,不待他反应过来,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他便觉得自己手臂一凉,跟着一阵钻心的疼痛席卷他全身,顿时大吃一惊, 扭头看去,只见刚才还挥洒而出的拳头,不知什么时候,竟被对方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刀给斩了个干净,斗大的拳头向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跌落下去。 “啊——?“一声凄惨的喊叫声。 “啊——?“人群里一阵惊慌的声音同时喊出。 “嘿嘿,怎么样赵姑娘我还是有些怜香惜玉的吧?”杨峥提着单刀笑眯眯的道。 灯光下,哪一张英俊无比的脸上笑容无比的干净好看,偏生所有的人都看得面上一寒。 简当家的面色一沉,显然她也没想到对方如此强悍,哼了声道:“难怪公子如何不给面子,原来公子还是一位武功高手?” 杨峥笑道:“高手算不上,勉强能对付一些看门狗而已?” “好!好!”简当家的连说了两句好,忽然面色一寒喝道:“动手!” 左侧的同样的汉子,一声呼喝挥掌劈出,掌法气势凶猛,比右则的那汉子竟还要威猛了几分,直直劈向杨峥的胸口。 “赵姑娘,你们青楼的人,还真一点情义都不讲啊, 这么水灵灵的姑娘,都敢下黑手,太没良心了!”杨峥嘴里说着玩笑话,身子却纹丝不动,待那汉子掌法离自己不过数尺,眉头微微一展,右手刀刃一翻,待那汉子掌法离自己不过三尺时,刀刃轻轻在那汉子手腕轻轻一点,动作轻柔,却是迅猛无比,那汉子身子一颤,仿佛被人捏住了脉门一般,腾腾腾了几步,身子急速后退,身后的看客下了一大跳,惊呼了声纷纷退了开来,可那汉子退势还是不止!竟是直接退到了前方的水池旁,一步踏空,直接摔进了水里,惊起一大片水花,引得众人一阵惊呼。 “怎么样,这两手还可以吧?”杨峥伏在赵清儿的脸颊上轻声说道。 赵清儿心头本十分愤怒,可刚才两刀她瞧得清楚,若非杨峥出手,自己这会儿早已被那两个汉子给打 死了,此时听他说话,却不知为何少了些怒气,狠狠瞪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 杨峥倒也不在意,将手中的朴刀晃了晃,耀眼的白光在红袖招一闪而过,众人无人敢说话,整座红袖招的大厅,本应该无比欢闹的时刻,竟是安静异常,仿佛这里不是青楼,而是一家药堂一般。 简当家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几眼杨峥,心道:“果然不是个简单的角色,难怪杨家如临大敌一般,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小看了他!“ 479章:人生自古谁无死 一旁的看客更是觉得不可思议,若说先前觉得这么漂亮的公子,与简当家的刷刷嘴皮子看着有趣得不行,哪里想到这么一会儿功夫,一出手便击倒了两位莽撞大汉,尤其是那轻描淡写的模样,让楼下的有些女子看杨峥时,眼里露出崇拜的神色。 杨峥可不知道自己轻描淡写的挥出两刀,竟那些这些姑娘满脸崇拜,他只知道为何自己动手了,且闹出了如此大的动静,杨家的杀手为何还没现身,若不是来杀自己的,为何让赵清儿弄出这么一出。 想了片刻,竟想不出什么头绪来。 刚才跌落水池的汉子,被人扶了起来,似乎想不到自己刚才如此积聚了毕生的力道的一掌,竟被对方轻描淡写的给化解了,而且那道口点在自己手臂上的力道却大得吓人,让他不得不后退,直到一直退到了水池。 杨峥依旧是一脸笑眯眯的,只是心中有些奇怪,如今的动作可谓大得惊人,偏偏那单间的十几个黑衣人却不见人影,便是看一眼都不曾有人看,让他对刚才的推测有些怀疑:“难道那些人不是来杀我的,可纵然不是来杀我的,这里有好戏看,为何不见他们看上一眼?” 赵清儿今日先是陪着杨峥折腾了大半夜, 如今又吓了不轻,妩媚的脸上有些难看,让一些看客好生心疼。 但此时杨峥顾不得这么多,虽说不知道为何那十几个杨家打手没有现身,但这不表示就是绝对的安全,相反他心头的那股淡淡的危险感,一直没有消去,反而越来越浓,这纯粹是人的一种直觉。 “不管了,先出去再说!”杨峥嘀咕了声,对着段誉、彭成峰两人点了点头。 两人会意,急忙扶着怀里的女子一左一右走到他身旁,三人三个女子一步一步向门外走去,经过刚才的一番厮杀, 简当家的面色阴沉,却也没说什么,只是盯着走动的杨峥道:“希望公子言而有信!” 杨峥道:“简当家的放心,我这人优点很少,唯独说到做到一直保持到现在,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 简当家的哼了声道:“那最好不过了!”话音一落,冲着围攻而来的红袖招护院喝道:“放他们走!“她是红袖招当家的,平日里本就是些杀气,这一声呼喝,配上她那一张老妖婆的脸色,显得无比有杀气,蜂拥而来的护院的打手果然不敢动,纷纷退了开来。 杨峥嘿嘿一笑,道:“多谢了?”话音一落,也不客气,轻轻扶着赵清儿往院外走了出去。 四周的看客没有一人再敢往上拥挤,纷纷让开了一条小道。 ^^^^^^^^^^^^^^^^^^^^^^^^ 杨峥三人出了院门,轻轻吐了口气,段誉皱眉道:“杨兄弟,那些杨家杀手莫非不是来杀我们的,为何你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没见他们出来呢。还有他们若是当真想杀我们,红袖招无疑是最好杀人的地方,为何他们不动手,让我们出来呢?“ 杨峥也有些不明白,但眼下已经出了红袖招,其他的事情,也不及多想,道:“或许我真的猜错了?” 彭成峰、段誉一阵无语,心道:“你一个猜错了,坏了多少好事啊,这可是头牌姑娘啊,这小胸脯,这小屁股,经过你这么一闹,怕是再也没机会来摸了?“ “公子莫非说话不算话不成?“赵清儿冷声道。 杨峥微微一笑,道:“今日情非得已对姑娘无理,还请姑娘多多原谅,在下说的话,自然算数!“说完对着段誉二人低声道:“放人!“ 两人早已松开了怀中的女子,三女子经过如此惊吓,没想到对方真的放了自己,微微楞了一下,失声痛哭了起来。 赵清儿看着杨峥消失的身影,咬了咬牙道:“姓杨的,不要让你栽在本姑娘的手里,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 红袖招外灯火辉煌,刚才的平静再一次变得喧闹了起来,仿佛刚才的那一幕根本没发生一般,欢笑声,丝竹之声缓缓传出。 段誉有些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红袖招,经过今晚这么一闹,他知道自己算是上了红袖招的名人榜了,以后要进红袖招只怕是不可能了,想到那头牌姑娘的小胸脯,小屁股忍不住轻叹了两声。 彭成峰亦是有同感,恋恋不舍的望了一眼红袖招,才跟着杨峥望彭家的方向离去。 红袖招的前方便是宋城,这里昔日两旁集中了数万家商铺,临安城一半的百姓都住在附近,因靠近皇宫、朝廷中枢机关,因此这一带皇亲国戚、文武百官集中,消费与购买力最强,因此,这里的店铺大多经营金银珍宝等高档奢侈品平日里极为热闹,此时灯火通明,照得街道亮如白昼,只是不知为何,往日热闹非凡的街道,今日却变得如此冷清,但三人很少游荡杭州的夜景,只道这宋城的夜景便是如此,倒也没在意。 “奇怪,为什么他们没动手,也没现身,还这么轻易的让我们走了,难道我真的猜错了?“杨峥皱着眉头嘀咕道。 段誉道:“看我是你紧张了,杨家怎么说也是杭州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会为了当年的那点小事,杀人灭口吧?“ “就是,华安,今晚你太过紧张了?“彭成峰有些气恼的道。 杨峥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或许吧?“ 便在这时,杨峥忽然心头一跳,只觉有一股凉意袭来,这是他对危险的一种本能,他下意识的抬头望四周看去,四周的灯火通明,时而一阵冷风吹来,呼呼作响。 “是不是太紧张了?“他自嘲笑了笑,但很快他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因为在他收回目光的时候,前方的淡淡的浓雾当中,几个人影飞快的移动,很快便向四周蔓延开来。 杨峥一动不动的看着越来越近的黑影,出奇的是他并没有任何的惊讶,仿佛这一切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样。 “华安——“段誉、彭成峰下意识的喊了声,阵阵的寒意让他二人将身子往杨峥的身后靠了靠,仿佛哪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难怪红袖招会如此轻易的放我们走,原来他们的人都埋伏在院外啊,这下可好?”段誉颤声道。 杨峥微微皱了皱眉头,他知道今晚他遇到了他来这个世界最大的危险了,此时此刻的他,竟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对方不选择在红袖招动手,自己抓住了人质却轻易的放了,这不得不说是一个绝大的失误。 十几个黑衣人迅速聚集了在三人的四周,,然后很冷漠地看着三人,那冷漠的神情仿佛这三人此时已经是死人了一般。 十几个人似乎在等待什么,并没有立即发动攻击,冷牧的看着杨峥,以及他腰间的朴刀。 “想不到铁姑娘如此喜欢在下,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实在让人有些意外啊?”杨峥淡淡一笑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的一颗大树,树叶婆娑,听了这声音,哗哗作响,跟着一个漆黑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的落了下来。 动作之柔美,让人眼前一亮! “想不到姑娘小曲唱得好,便是这轻身功夫也这么好看,姑娘可真是个人才?“杨峥盯着走过来的铁小蝶道。 铁小蝶一身漆黑,对他的话儿充耳不闻,只是一双漆黑的眸子对着她闪了闪。 那股弥漫的杀气仿佛让四周的空气冷了几分,躲在杨峥身后的彭成峰、段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铁小蝶一言不发,身后的十几个黑衣人同样没人说话,只是缓缓的拔出朴刀。 寂静的夜晚,听得锵锵锵声络绎不绝。 杨峥微微一笑,目光盯着铁小蝶看了看道:“姑娘姓铁?“ 铁小蝶冷漠的看了他一眼,仍旧一言不发。 “我日,不就是穿了一身黑衣服么,用得着弄得这么拽么?“杨峥心头暗骂,却不敢真的去骂,今晚的这十几个高手,他自问没那个本事一一杀光,再者自己身后还有两个累赘,所以他不敢贸然行动。 “姑娘可是来杀我的?”杨峥问了这个自认为极为愚蠢的问题。 对方依然不答话。 杨峥眉头微微跳了一下,显然是有些愤怒。 “公子还是不要激怒我为好,不然会死得很惨的?”一直盯着他的铁小蝶终于开口说话。 杨峥微微一愣,随即摸了一下鼻子道:“姑娘说的是!眼下我还这不敢激怒姑娘?“ “你不怕?“铁小蝶冷声道。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杨峥自嘲的笑道。 “虚伪——?“铁小蝶鄙视的哼了声。 杨峥一笑道:“姑娘这么阵势,我不虚伪不行啊?看在今日我为姑娘吟诗作对的份上,放过我的两个朋友,他们是很无辜的?“ (很想提醒诸位,月末了该投月票了,月票真的很重要哦,嘻嘻——零点还有一更,明天不上班的书友们可以看看了! 480章:铮铮铁骨 “无辜——?“铁小蝶忽然冷笑了声,道:“有多无辜?” “这个么——?“杨峥微微一楞,显然没想到对方有此一问,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铁小蝶盯着他继续冷笑道:“这世上无辜的人多得是,本姑娘是不是都要放了你?” “你们要杀的是我,何必杀那么多人?杀人可不好玩?“杨峥嬉笑道。 “是啊,杀人不好玩的,姑娘长得这么好看,还是不要杀人的好?“段誉从杨峥左侧肩膀上伸出脑袋轻声道。 铁小蝶漆黑的双眼忽然瞪了段誉一眼,段誉被她眼里的杀气所迫,吓得吐了一下舌头,急忙缩回了脑袋。 “杀人当然不好玩了,尤其是用酷刑杀人,那就更不好玩了,是不是杨公子?“铁小蝶忽然望着杨峥笑吟吟的道,虽是在漆黑的夜色里,但杨峥仍旧能看到她脸上的妩媚。 “这个倒是,酷刑杀人的确不好玩?“杨峥摸了一下鼻子道。 铁小蝶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张精致的脸上笑意慢慢冷却,慢慢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寒意。让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姑娘还是放了我两个朋友为好?”杨峥盯着铁小蝶, “杨公子倒是说说看,我为什么要放了他们?”铁小蝶扬起笑脸,长长的睫毛扑扇了几下,盯着杨峥道。 “因为我相信姑娘是个善良的人,就好像当年死守济南城的铁铉公一样?”杨峥盯着她一字一字的道,说完的声音很慢,却很清晰。 铁小蝶面色大变,盯着杨峥脸上杀气慢慢浮出,身后的十几个杀手似乎被她气氛所感染,纷纷靠了过来。 ^^^^^^^^^^^^^^^^^^^^^^^^^^^^^^^^^^^^^^^^ 杨峥似乎没看到一样,轻轻叹了声道:“当年铁铉公,为护住济南城一城百姓免受战火,死守济南城,不惜得罪燕王,在城墙头破口大骂燕王,这份爱护天下百姓的胸襟让人十分的敬佩,我想若是铁铉公在世,也不希望姑娘乱杀无辜吧?” “你住口!”铁小蝶面色忽然大变,喝骂了声,身后的十几个黑衣人刷的一声,将手中的朴刀对准了杨峥,只要铁小蝶一声令下,随时冲上去将杨峥三人劈出六块。 彭成峰终究是彭家的少爷,不曾见过这等场面,一看那明晃晃的朴刀,下意识道:“华安,可别激怒了她,我还不想死啊?” 杨峥仿佛没听见一般,道:“怎么我说错了么?铁铉公当年在大明湖天心水面亭设宴,犒赏将士。惠文帝朱允炆遗官赐金慰劳济南守军,又擢铁铉为山东布政使,加兵部尚书衔,赞理军事协助盛庸准备北伐燕军。得以免受战火的泉城百姓于是称铁铉为“城神”,若非铁铉公悲天悯人,又岂能做到这一步?姑娘身为铁铉公的后人,却是一个乱杀无辜之人,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铁铉公,怎么对得起“城神”这个称号!” 铁小蝶浑身颤抖,雪白的齿贝紧咬着红唇,握住朴刀的手臂更是抖动不已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一刀砍杀过来。 “铁铉公的后人?“段誉吃了一惊,探出了脑袋看了铁小蝶一眼道:“是那个当年被永乐皇帝除以极刑的铁铉公么,老天保佑,想不到铁铉公还有后人?” “当年,铁铉押送南京。铁铉见朱棣骂不绝口,立而不跪。朱棣使其面北一顾,终不可得。愤怒的朱棣令人割下铁铉的耳朵、鼻子,煮熟后塞入他口中,问他滋味如何?铁铉厉声说忠臣孝子的肉有什么不好吃?铁铉仍不屈服,遂受磔刑(凌迟)而死,年三十六岁。据说当时朱棣还吩咐左右,架起油锅把铁铉炸了,大殿上顿时充满了焦煳气。朱棣怒道:活着叫你朝拜我你不肯,炸成骨头灰你也得朝拜我!太监急忙把铁铉的骨架用铁棒夹着令其转身,没成想此时油锅里一声爆响,热油从锅里飞溅出来,直烫得太监们嗷嗷乱叫,铁铉的骨架硬是没有转身!这段传闻当年没人敢说,但铁铉的铮铮铁骨,还是被世人所敬佩,所以一听是铁铉的后人,不但段誉,便是彭成峰也收起了纸扇,多看了几眼铁小蝶。 “姑娘既是铁铉公的后人,为何要投靠杨家做出这等杀人的勾当?”段誉显得有些愤怒:“当年铁铉公为人性情刚决,聪明敏捷,太学读书时,熟通经史,成绩卓著,由国子生被选授礼部给事中,深得tai祖皇帝器重,赐字“鼎石”,后来靖难一战,济南城虽寡不敌众,城终被陷被成祖皇帝所获,处以极刑,但铁铉公的忠义永存世间,姑娘身为他的后人,岂能做出这等玷污铁铉公的事情,你怎么能对得起铁公!” 段誉这几句话问得极为响亮,想来是极为气氛,以至于说完,才惊觉对方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可能杀了自己。不由得吓了一身冷汗,缩了缩脖子。 铁小蝶面色苍白,盯着三人大声道:“我爹爹一生忠心为国,却落得如此的下场,他的家人在他死后,其父母被发配到海南,长子被充军,次子为官奴,后被虐待而死,三十五岁的妻子杨氏和仅四岁的女儿也被籍没为奴,沦为乐户发配到当时的官营妓院做妓女。既是忠君爱国,凭什么我们铁家要落得如此下场,皇帝如此待我铁家,我铁家凭什么要对朝廷讲忠义?” 这几句话问来锵锵有声,饶是杨峥两世为人,听到这凄惨无比的质问,也忍不住心头一叹,当年铁铉妻杨氏年三十五,送教坊司;茅大芳妻张氏年五十六,送教坊司。张氏病故,教坊司安政于奉天门奏。奉圣旨:吩咐上元县抬出门去,着狗吃了。钦此。而当时的教坊司,教坊司做为当时建文诸臣的妻女们有多少落到这个下场,其数不得而知。建文朝力主削藩和对燕王朱棣用兵的齐泰、黄子澄,因为他们的名气和铁铉一样大,所以他们妻女的下落才被史官们保留下来,朱棣之所以这么做的圣衷应该是:你们越是想在青史中留下清正之名,我偏要让你们污浊下贱!“而无论是方孝孺、还是齐泰,黄子澄都比不上济南城上的一顿破口大骂,所以朱棣才会对铁家如此记恨!” “朝廷的确没什么理由让铁家忠义?”杨峥叹了声道:“只是姑娘或许忘记了,当年铁铉公在南京城对皇帝破口大骂,怕是早已做好了精忠报国的打算,纵然朝廷对铁家不公,可铁铉公的铮铮铁骨,何人敢忘记,我大明百姓不曾忘记,济南城的百姓不曾忘记,便是大明成祖皇帝虽恨铁铉,但仍赞其忠义。“对群臣言,每称铉忠”。这或许是铁铉公愿意选择的一条路也说不定?姑娘身为铁铉公的后人,的确不易做出乱杀无辜的勾当!玷污了铁铉公的声名!“ “是啊,姑娘朝廷对你铁家虽不公,但新皇帝登基后,立即下诏:“建文诸臣家属在教坊司、锦衣卫、浣衣局及习匠、功臣家为奴者,悉宥为民。虽说迟了些,但朝廷对铁家当年的忠义也是认可的, 姑娘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若是被朝廷知道了,岂不是坏了皇上的一番好意?”段誉大着胆子说道。 杨峥知道今晚的性命就在铁小蝶的手上,再得知她姓铁后,他便猜出铁小蝶的身份,才动了以铁铉的忠义说动铁小蝶,此时见铁小蝶脸上神色转换不定,便知道刚才的那一番话儿多少起了些作用,心头不由得暗自高兴。 此时夜色正浓,徐徐的夜风吹来,让每个人身上有一些凉意,三人面对数十把朴刀,忍不住哆嗦了起来。 好一会铁小蝶咬了咬牙道:“你说得对,爹爹为人忠义,那一条路或许爹爹一早就下定了决心要走,身为铁家的后人的确不应该做出乱杀无辜的事情?“ “姑娘能这么想最好了?”杨峥大喜,一旁的段誉、彭成峰也是一脸的喜色。 “姑娘如此深明大义,在下深感佩服?就此别过了?”杨峥对着铁小蝶抱了抱拳道:“段兄弟,少爷,我们走!” “哎——?”段誉、彭成峰应了声道。 “等一下——?“ “姑娘不会返回了吧,你可别忘记了,你是铁家的后人,铁铉公在天上看着你呢?”杨峥心头微微一跳,担心问道。 铁小蝶看都不看他,目光直接落在了段誉、彭成峰二人的脸上道:“你们走吧,我不杀你们!” “我不太明白,还请姑娘说明白些?“段誉有些疑惑。 铁小蝶道:“你们走,他留下!“ “这怎么行,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铁小蝶话音未落,段誉便大声道。 “想不到这家伙还有几分骨气?“杨峥暗暗赞了声道。 (月末了,月票变得无比的重要啊,请手中有票票的书友们送上你们的月票啊!) 481章:猛虎下山 “不错,不错,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我们桃园三兄弟,要走便一起走!“彭成峰忽然大声道。 “我日,老子什么时候桃园三结义了?” “你们到底走不走!”铁小蝶眉头微微皱起,她虽被杨峥的那一番话说得有些触动,但当年铁家的凄惨她可没丝毫的忘记,而且今晚的任务是杀姓杨的而已,所以她才乐得给这个一个顺水人情。 “姑娘太小看了我们吧?我们男人是有骨气的?”段誉不屑的鄙视的声。 铁小蝶哈哈一笑, 道:“骨气,好,本姑娘倒要看看,你们到底有多少骨气?”话音一落,玉手轻轻一挥,漆黑的夜晚,只看得一道白光一闪,段誉、彭成峰根本没来得及反应,便觉得一股强大的寒意袭来,总算二人对危险还算有足够的认识,在眼里寒光一闪之时,身子一侧, 就地一滚,躲开了那风云一刀。 只可惜彭成峰反应慢了些,当眼里涌出那一道白色的光芒时,吓得惊叫了声,双腿不断的后退,整个人一个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铁小蝶冷哼了声,手中的朴刀并没有停下,淡然一笑,第二刀劈出,威势比起第一刀更霸道了几分。 “真想不到这么漂亮的女子,竟有这么霸道的功夫?”杨峥暗自吃了一惊,眼看这一刀段誉、彭成峰是无能如何都没有办法躲开的,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呼喝了声,整个人向后飘去,手中的朴刀同样一刀劈出,这一出手便用上了逆水刀法,如今经过大半年的习练,逆水刀法早已不是当初只能劈出一刀的刀法,如今的他已经融合了赛大叔所有的刀法,稍微整合便形成了自己杨家的刀法。 “当!” 听得兵刃相交的一声,一阵火花四射,杨峥身子借着这一股力道,轻飘飘的落在了段誉、彭成峰二人的面前,动作潇洒,看得段誉、彭成峰眼里露出羡慕的神色。 对面的铁小蝶也微微楞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杨峥竟有这么一手功夫:“果然好刀法,难怪这么镇定!”身后的十几个黑衣人,慢慢靠拢,手中的十几把朴刀缓缓挥动,显然是在等铁小蝶的号令。 “姑娘的刀法也不差?”杨峥盯着铁小蝶道。 “你们还不走——?“杨峥忽然喝道。 段誉、彭成峰看了看铁小蝶,又看了看她身后数十把明晃晃的朴刀,心中是万分的害怕,可要让他丢下兄弟,独自逃命,那还不如杀了他。 段誉道:“要死便一起死!怕他个球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一旁的彭成峰吐了口气,做起来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对!今晚我们兄弟三人留取丹心照汗青了?“段誉揣着粗气道,刚才的那一刀太过吓人,差点没吓死。 杨峥有些无语,喝道:“你们想死的话,死远一些,可别连累我!“ “啊,你这个***华安,这么没良心啊?我们都愿意陪着你死了,你还不领情?”彭成峰破口大骂。 “我可没让你们陪着,还不快走!”杨峥喝道。 段誉爬了起来,看了一眼对面,低声道:“我们真的走啊?你一个人应付得了么?” 杨峥翻了白眼,低声骂道:“这么多高手,当然应付不了了,我可不是打不死的小强啊?“ 段誉想了想,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扭头对彭成峰道:“少爷,我们走!“ “彭成峰一愣,道:“不是说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么,怎么,不死了?” “不死了,都死了,明年的清明节,谁给这家伙烧纸钱啊?“段誉没好气的道。 彭成峰微微一愣,随即道:“这倒是个问题,华安,我们还是不陪你死了,你放心,明年我一定给你多烧些纸钱,对了还给你捎两个红袖招的姑娘!“ “我们走了?“段誉拉着彭成峰不再多看一眼,转身便走。 杨家的十几个杀手倒是没人理会他二人,仿佛根本没看见。 “我们真的丢下华安一个人啊, 这样太不讲义气了吧?“彭成峰道。 “当然不能这么走了,可你我都不会武功,在他身边可帮不上他的忙,只好回去告诉大小姐了,让她想法子来救华安?“段誉低声道。 彭成峰想了想道:“也只有这样了?“说完回头看了一眼杨峥低声道:”兄弟,你可要撑住哦?“ 夜风兮兮,吹拂着杨峥的脸颊,微微带着一丝凉意,今夜这番厮杀能不能活下去,就要看自己运气好不好了,他自问自己刀法长进了不少,对付铁小蝶问题不大,但麻烦的是她身后的十几个杀手,动作整齐划一有力,一看就是经过训练,这样的人反而更可怕。 猛吸了一口冷气,缓缓吐了出去,眼下的这情况与其被动,不如先动手,也许还能有一份活下去的可能。 当下将朴刀交给右手,重重的吐了一口气,然后缓缓抬起右手,一道泼雪似的刀光洒了出去,他的身子仿佛一支射出的羽箭,双足在地上一点,觅着铁小蝶的身子,一刀劈了下去。 铁小蝶双眼微微一眯,身子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握住朴刀的右手青筋凸起,片刻沉声喝道: “杀!” 一个“杀!“刚落地,数十把明晃晃的朴刀向杨峥杀来。 杨峥知道今晚对自己威胁最大的不是铁小蝶,而是这十几把明晃晃的朴刀,所以要想活命,就要先解决这十几把朴刀。 眼看十几把朴刀杀来,他不敢大意,猛吸了一口气,身子一闪,掠过铁小蝶,挥刀劈杀,这一刀力道用了十足的气力,一刀挥出犹如一刀惊鸿,落向了那十几人为首的那人面前。 为首那黑衣人显然没料到杨峥的刀法如此霸道无匹,微微楞了一下,便是这一刹那,脚下便慢了半拍,杨峥手中的朴刀劈杀而来,眼看为首的黑衣人定要被这一刀劈杀,杨峥暗自一喜,谁知黑衣人左后的汉子立即反应了过来,眼看老大要被杀,竟身子一闪,趁着杨峥朴刀尚未砍来的空挡,挡在了为首黑衣人的面前。 听得冷哼了声道:“找死!“ 便在这时,一道黑影一闪,一名黑衣人身子一闪,赶了过来,狂喝一声,手中朴刀劈出,力贯双臂,一刀劈杀而来。 这一刀用的便是“围魏救赵“杨峥虽能一刀劈杀了那黑衣人,但如此一来,左侧的黑衣人那看向自己双腿的朴刀也势必将自己双腿砍下。 想到此处,杨峥刀法一转,凌空劈向左侧的黑衣人,只听得擦的一声脆响,左侧的黑衣人终究不是他的敌手,一刀劈出溅起一阵火花,那黑衣人被他霸道无匹的力道所迫,腾腾退了几步,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洒了出来。 杨峥力道不变,狂喝之中再劈一刀,那黑衣恩已是强弩之末,哪里禁得起这第二刀的劈杀,顿时“哇“一声,再一次吐了一口鲜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杨峥刀法直劈了下去,刀光一闪,那黑衣人惨叫了声,身子被杨峥这一刀硬生生的从中劈开,鲜血迸射中,内脏流了一地,右手紧握的朴刀的手指,还兀自跳动了一下,在这个漆黑的夜晚,显得无比的恐怖。 黑衣人没想到杨峥如此凶悍,微微楞了一下, 待看到兄弟惨状,人人面色杀气大盛。 “杀!“ 为首黑衣人看了一眼血肉模糊的兄弟,沙哑着声音大吼了声。 杨峥哼了声,目光也变得冷漠,今晚是一场硬仗,少有不慎便身死,性命有关的档口容不得他有半分的仁慈。 对敌人仁慈,那就是对自己残忍。经过无数的电视剧,电影的熏陶,他早已将这句话铭记在心,所以今晚他一出手便是下死手,出了震慑黑衣人外,更大就是杀死对方,减少自己的压力。 数十把朴刀再一次席卷而来,比起先前来得更加迅速,更加猛烈,甚至更残忍。 “果然是训练有素啊?“杨峥暗自嘀咕了声,身子闪烁,手中刀势未止,在漆黑的夜里,劈出一刀比一刀还要霸气的刀法。 连番劈杀了四刀,再一次斩杀了一人,才微微感到有些满意,只是局面并没有因此好多少,反而因为自己的霸道,更加激发了对方的杀气,数十人围攻的更加不要命起来。 杨峥吐了吐口气,身子重新跃起,手中朴刀不再理会招式,每一刀劈出无不是凌厉无比的打法,明晃晃的朴刀,刀光闪耀遇人便砍,听得当当当一阵兵刃相交的声响,火花四射,将四周的黑夜照亮了几分。 “当!“ 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声响,杨峥身子跃起,凌空劈杀,听得一声惨叫,又有一名黑衣人死在他的刀锋之下,凄惨的叫声落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无比渗人。 黑衣人围攻势头不减,听着一声呼喝,一道漆黑的倩影凌空跃起,看准杨峥的门户,朴刀凌空劈下,刀光翻滚,势如猛虎下山。 482章:冷月当空 杨峥吃了一惊,脚下微微后退了一步,站稳马步,沉喝一声,手中朴刀同样一刀劈出,迎上了铁小蝶一往无前的刀势。 “当!“ 火花四射,两人各自退开了几步,杨峥胸口微微跳了几下, 嘴角涌出一丝鲜血来,微微有些发麻的手臂此时颤抖了一下,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铁小蝶,一个女子竟有如此霸道无匹的刀法,这让他太过惊讶,虽知道这一刀,对方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但一刀让自己忍不住吐血,怎么说让他感到无比的惊讶。 铁小蝶冷漠的看了杨峥一眼,心头也是暗暗一阵惊讶,此时此刻的她怎么也不能将那个在红袖招随口吟诗作对的杨峥与眼下联系起来,此时的杨峥面上再无半分的文人气息,反而更像一个在战场厮杀多年的凶狠的将军,这种转变让她同样感到惊讶。 “你果然有些本事,难怪杨家如此忌惮与你?“铁小蝶冷声道。 杨峥伸手擦了一把嘴角溢出的鲜血,淡淡一笑,道:“姑娘也不差,刀法凌厉,女儿家能学到如此厉害的刀法,实属难得?也难怪杨家会找你来杀我?” 铁小蝶哼了声道:“过奖了?” 但杨峥知道自己这句话没有半点过奖的成分,刚才铁小蝶的那一记狂刀,虽有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但凌空劈刀,在没有借力的情况,刀法的威猛只是在凌空劈下的那一刹那,一旦下面的人能很准确迎接了这一刀,在没有后续力道的情况下,并占不到多少便宜,但刚才他不断抵挡不住,还被对方一刀劈得吐了血,可以想象铁小蝶的厉害,杨峥相信这会儿就是赛哈智那个老匹夫未必站到半分便宜。 “杨家这一次果然下了血本,竟能找到这样的高手来!”杨峥嘀咕了声,面色也开始便得冷漠,今晚是个你死我活的局面,唯有能撑到最后的人才能活下去。 死了三个的黑衣人包围圈明显的比不上先前,但围攻的势头却比先前明显要猛烈的许多。 杨峥仗着刀法灵活,眼光独到一一劈杀,能用一刀杀人的绝不会用第二刀,能少一分力道,绝不会多一份力道,交手了几个回合,黑衣人并没有占到半分的便宜。 这时为首黑衣人一刀劈出,杨峥右手一翻,后发先至,刀锋划过对方的脸面,只听得噗嗤一声,包裹在黑衣人脸上的黑色布条被二人凌厉的刀气所嗤,发生噗嗤一声,四分五裂。 此时冷月当空,淡淡的月光洒下来,照射在对方的脸上。 此时杨峥才看清楚为首黑衣人的面容,双眼深陷,漆黑的眸子里透射出冷冷的杀气,手中的一把朴刀,竟比其他十几个要长一些,刃口雪亮,显得极为耀眼。 只看了一眼,杨峥便冷笑了声道:“果然是你,半年前你在西湖暗杀了李旭,怎么,今日还要这么杀了我么?“ 为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半年前,奉命与西湖湖畔杀了彭家的商会代表李旭的朱荣,当年与西湖湖畔与杨峥有过交手,只是那时候他不敢展露武功,才被杨峥所败,没想到眼下被杨峥认了出来,阴鸷的目光冷冷的扫了一眼杨峥,道;“杨家既能杀李旭,自然也能杀你!” 杨峥仰天哈哈一阵大笑,道:“只怕你没这个本事!”话音杨峥忽然大喝一声,脚尖就地轻轻一点,身子如一张弯弓跃起,右手猛的挥起,一记逆水刀法迎面劈下,呼喝,跃起,挥刀,劈杀,动作一气呵成,几乎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为首黑衣人吓了一大跳,显然是没想到对方出招如此之快,急忙挥刀格挡,只是杨峥这一刀极快,为首黑衣人察觉之时,亦然慢了半拍,听得”当!“一声清脆的兵刃相交之声,打破了寂静的夜晚。 为首黑衣人拼命挡住这一刀后,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道迫使他身子不住往后退去,腾腾腾几下,竟站不住,“当”的一声,手中的朴刀终究是把捏不住,跌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饶是如此,为首黑衣人身子依旧后退了几步,这才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踹了口粗气,睁大的双眼,一脸不敢相信的望着杨峥。 杨峥嘴角一处一丝冷漠的笑意,自己这大半年的习练可不是白练的,此时的他无论是体力,还是眼光,还是刀法无疑是处于巅峰状态,今晚更是你死我活的时刻,下手在不容情,随手劈出的刀法如何可想而至了。 “我可不是那么好杀的?”杨峥冷冷的看了一眼场上的黑衣人冷笑道。 场上一片沉默! “你的确不好杀,但今晚你必须死!”许久铁小蝶声音传来。 杨峥冷笑了声道:“试一试!” 铁小蝶没说话,只是用漆黑的眸子看了他一眼,喝道:“杀!” “杀!” ^^^^^ 十几个黑衣人发出低沉而有力的声音,在这个寂静无比的夜晚,涌出无限的杀气。 杨峥轻轻吐了口气,知道最惊险的一幕现在开始了,下意识的紧了紧手中的朴刀,轻声道:“朋友靠你了,你可别让我失望!” 十几个黑衣人似乎知道对方的厉害,这一次在铁小蝶发出击杀的命令后并没有急着斩杀,只是十几个人各自摆了一个奇怪的阵型,如期说是个阵型,不如说是十几个人分成了三三一对,在杨峥的四周围了起来。 三人当中,为首一人缓缓举起手中的朴刀,呼喝一声后,对着杨峥迎头劈杀而来,而左右的两名黑衣人也同时挥刀,只是动作比起第一人要慢了半拍,待第一人凶猛的劈出第一刀后,两人身影才飘然而起,避开了其他的黑衣人,身子在杨峥左右穿梭了下,十几个人同时出动,就像在一只只黑夜的里蝙蝠一般,挥刀刺向杨峥的所在。两两劈来,绵绵不绝。 杨峥暗暗吃了一惊,此时此刻他才发现这些黑衣人不简单,因为两两劈杀之时,刀法一左一右,且绵绵不绝,自己终究不是铁打的人,这样的打法,用不了多久,自己纵然不被杀,也要累死。 心里惊讶归惊讶,但他并未沮丧,毕竟是对方的人数不过十几个人,且是双数,自己只要斩杀一人,对方的攻势就少了一层,如此类推,自己只要斩杀三至五人,这个奇怪的阵型也就不足为据,只是这三至五人并不好杀而已。 微微稳定了心神,看准撇开第一波的斩杀,然后身子轻轻一侧,看准第三波黑衣人,一声呼喝,朴刀刷刷刷,连劈刀,一刀快速一刀,成连绵之势,左侧的黑衣人勉强迎了一刀,再也接不住第二刀,听得“啊”一声惨叫,胸前被杨峥的第二刀狠狠劈了半边,鲜血飞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之味道。 这种两两阵法靠的双数厮杀,一旦人数变为单数,立即有人退出,如此一来,杨峥的围攻立即小了不少。 杨峥不多做停歇,手中的朴刀不停的翻转,耀眼的白光闪耀不定,刀光所到之处,必有一声惨叫,跟着也有几人退出。 人数一少,威力便小了不少。 杨峥斜眼看了几眼,已经被自己斩杀了三人,加上受伤的两人,算起来一共无人,十几人的黑衣人, 想来以绵绵不绝的手段来对付他,应该起不到多大的效果,不免对自己这一番毫不留情的厮杀感到满意。 稍微停顿了一下,杨峥准备继续厮杀,他相信按照刚才的厮杀,不出意外的话,这十几个人很快就会被自己杀得干干净净,只要这是几个人的围攻一去,他纵然不是铁小蝶的对手,对方也不见得一定能杀了他!可以说今晚他能不能活命,靠的就是今晚能不能成功击杀这十几个黑衣人。 黑衣人似乎也知道自己今晚的使命,所以在杨峥的一番强攻之下,并没有立即发动攻击,所有人忽然都停了 下来。 杨峥似乎感受到对方的变化,有些好奇的看一眼对面,这一望眼角忍不住跳了一下。 “杨家果然舍得下本钱啊?”杨峥苦笑了声,神色竟变得有些沮丧。 这是因为他看到一样足以让任何人都沮丧的东西——强弩! 勉强还活着的十个黑衣人很诡异地往移开,在杨峥成一字型摆开了,然后伸手从腰间拿出一把漆黑的强弩,雪亮的箭矢发出阵阵的寒光。 “死定了,死定了,这一下死定了?大小姐,二小姐,嫣然、沈姐姐,我的小乖乖,小心肝,你们的坏人要离你而去了?”杨峥在心里忍不住低声叫了起来。 他千算万算怎么也想不到对方竟如此卑鄙无耻的带上强弩,在这种没有飞机,火箭的年代,强弩无疑是除火铳、火炮外最有杀伤力的武器,任你武功再高,在十几把强弩的连环射杀下,也逃不过一个死。 (月末了,诸位月票很重要啊,手中有月票的书友们请送下来哦!) 483章:冷月当空(二) “强弩,自己躲得么?看样子是躲不了,既然躲不了那就无须再躲!”杨峥自言自语的嘀咕了声,忽然望着前方的十个黑衣人冷冷一笑。 铁小蝶微微皱了皱眉头,从刚才来看,眼前的这个面容甚至比女孩子还好看的男人,的的确确是个聪明人,每一次出手都务必斩杀一个黑衣人,消灭有生力量,便是刚才的阵型厮杀,他都能很快的看出阵型的漏洞,从而轻而易举的破了黑衣人无休无止的厮杀,单是这一点寻常人便做不到,只是她有些不明白,面对十几把连环强弩,他不断没有半分的沮丧之感,面上的杀气甚至比先前更胜了几分,不由得让她感到好奇起来。 “是什么让你有如此大的信心,纵然是连环强弩,也不惧!” 杨峥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右手的朴刀,因为连番的厮杀,刀上的血迹已经干了,映在刀刃上,显得寒意逼人。 对面十几个黑衣人死死的盯着他,手中的强弩,已经对准了方向,只要杨峥稍有异动,他们相信凭着连环强弩的射杀,一定能将眼前的这个男人射杀。 一阵夜风吹过,将四周的树叶吹得哗哗作响,让安静无比的夜,多了几分喧闹。 杨峥猛吸了一口气,跟着咬了咬牙,对方的是强弩,而且有十个人,稍有不慎,这些强弩就是杀死自己的利器。 将吸入的空气缓缓吐出后,才将手中的朴刀猛的一翻,双足就地一点,一跃而起,如燕子一般疾速掠过,冲向对方,铁小蝶显然没想到对方在面对强弩的攻击下,竟还有胆子挥刀杀人,微微愕了一下,竟忘记了下击杀的号令。 待杨峥身影掠过两颗参天古木,挥刀斩杀时,她才惊觉回过神来,喝道:“杀!” “嗦!” “嗦!“ 早已准备的黑衣人,迅速扳下了扣环,强弩射杀的羽箭,顿时如漫天飞雨射杀而来。 杨峥不敢怠慢,跃起的身子忽然弓起,在离黑衣人一丈外的一颗大树下停了下来,这棵大树枝干极粗挡住一个人身子绰绰有余,杨峥个足尖刚刚一落地,便听得“咚咚咚!“几声,大树的枝干上便了多了几把羽箭。 “哼,好狡猾的家伙?难怪一点都不怕?有这么一棵大树抵挡,强弩再厉害也无济于事。”铁小蝶冷哼了声,心里却也佩服这家伙刚才的胆大,若不是他刚才凌空一跃,也找不到这么好的一块盾牌。 树干后的杨峥暗自松了一口气,强弩的厉害他并非不怕,毕竟他不是单枪不入的铁人,更何况以强弩的力道也不容小视,若没有这棵大树,杨峥自问今晚必死无疑。 强弩的结构分为臂、弓、机。“臂”一般为木制;“弓”横于臂前部;“机”装在臂偏后的地方。弩最重要的部分是“机”,弩机一般为铜制,装在弩“郭”(匣状)内,前方是用于挂弦的“牙”(挂钩),“牙”后连有“望山”(用于瞄准的准星),这种东西在西汉就出现过,经过历代改建,这种强弩也达到了更加完美的效果,在发射时候,先将箭矢放在矢道上,把弓弦向后拉,挂在钩上,瞄准目标后,一扣扳机,就将箭射出,颇有些后代的气枪的效果。可以说算是这个时代厉害武器。 但一种武器发明出来,不管多完美,都会有缺点,强弩也不例外,虽号称连环驽,但因为弩的关键部件是弩机,而机件有望山(瞄准器)、悬刀(扳机)、钩心和两个将各部件组合成为整体的键,所以驽极为笨重,加上因为生产很复杂,所用的箭矢也必须特制,如此一来就决定了强弩并不能长时间的射杀,正是知道了这一点,杨峥才干冒险搏杀。 果然,一阵射杀后,连环驽的攻势便缓和了下来,杨峥知道这是自己今晚最好的机会,当下不再犹豫,身子一跃,如燕子一般掠向黑衣人,此时双方距离并不远,黑衣人见他挥刀劈杀而来,前方的两个手掌一翻,手中的朴刀迅速劈了上前,杨峥刀法不变,呼喝一声,手中朴刀劈出一道匹练,狠狠的劈了上去。 听得“当!”一声,左侧的黑衣人身子一个踉跄,跟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杨峥挥刀再劈,刀法更狠辣,化作一道直线,直劈了下下,刀法干净,简单利落、甚至粗暴,一如一头下山的猛虎,势不可挡。 那黑衣人冷哼了声,右边的肩膀被直接劈出了一大半,好一会儿才发出一声惨叫。 杨峥身子不停,朴刀翻转,眼下黑衣人因为强弩的重量厮杀不便,正是他厮杀的最好时机,一旦错估,死的就是他了,所以他不让自己停下来。 漆黑的夜晚,只见刀光闪耀不停,杨峥已经连续杀了两名黑衣人,动作可谓极为迅速,但那些黑衣人终究是经过训练的高手,一旦反应过来,纷纷丢了强弩,在杨峥挥刀劈杀第三人之时,早有六名黑衣人围攻了过来。 这六人武功虽然不如杨峥,甚至还不如铁小蝶,但他们人多,配合默契,且悍不畏死,再者是杀手的缘故,他们的眼光却有一种天生的敏锐程度,所以这六人配合的很好,很快挡住了杨峥各个击破的企图。 杨峥吐了口气,看了六人一眼,重重的吐了口气,,挥刀再杀。 “当当当当!“一阵清脆悦耳的兵刃相交的声响,就在这寂静的夜晚响起了起来,连绵不断,仿佛前些时日下过的一场大雨,噼里啪啦个不停,打破了夜晚的安宁。 六人的配合极好,每一个的步伐移动,挥刀动作都做到了极致,没人抢功,也没人怕死,甚至没有多走一步。 面对这样的配合默契的杀手围攻的确不是一件什么让人舒服的事情,若是一般人只怕心神必然受到影响,但杨峥不会,两世为人的他比旁人多了一些耐心,那就是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会放弃。 包围圈里,杨峥紧握着手中的朴刀,刀面燃着险些,在夜色上泛起阵阵的白光。 六名黑衣人同样握着六把朴刀,刀刃对着齐刷刷的对着杨峥,泛起的淡淡的银光仿佛与夜空的月色融为一体。 一阵寂静后,当当当声再一次响起,这一次似乎比刚才更快了些,更急促了些,甚至声响也更大了些。 圆圈里,六名黑衣人同时出刀,刀光闪耀,从四面八方劈向杨峥。 杨峥不急不躁,双足就地轻轻一点,高高跃起,跟着一个腾挪,手中的朴刀翻转劈出,听得当当当几声,火花四射中,杨峥双足落了地,夜色里,杨峥的身上衣衫被六把明晃晃的朴刀划出了十几道口子,有几道深的地方,已经划破了皮肤,渗出了鲜红的血色。 而围攻的六人似乎也没从中占到便宜,最左侧的一名黑衣人左手已经被齐齐削去,露出里面的骨肢,右侧一人,胸前被划了一刀,猩红的血液已经渗透了黑色衣衫与黑色融为一体,还有一名黑衣人被砍中了脖颈,冷哼了声倒在了血泊之中,六人之中,唯独两人还算健全,此时满脸惊讶的看着杨峥,眼里涌出恐惧之色。 杨峥重重的喘了口气,长时间的打斗,已经消耗了他不少的体力,加上刚才对抗六名黑衣人时用尽了全力,若非他心性比寻常人要坚毅些,若非跟着赛哈智习练了一年的武功,今晚这一战只怕他是坚持不下来,可就算是如此,刚才的凶险还是让他感到有些惧怕,算起来自己还能活着,不是自己武功高强,实在是自己运气好一点,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铁小蝶没有加入。 ……………… 他虽不知铁小蝶为何此时没有发动攻击,但眼下的情况容不得他多想,唯有斩杀场上所有的黑衣人,他或许才有一线生机。 对面黑衣人比杨峥想象的要坚强了许多,虽然死伤了大半的同伴,活下来的黑衣人也在自己的朴刀下受了不少的重伤,却没有一人退出,甚至连嚎叫之声都没有,让他感到有些奇怪,心里对他是不是杨家的打手感到有些奇怪。 通过刚才的厮杀,他已经看出,这十几个黑衣人,心志坚毅,非一般江湖人士所能比拟,还活着三人,以及受伤的三人,站在一边,提着朴刀,一步一步的将杨峥围住了,断了他所有的退路——? “我日,还真赶尽杀绝——?“杨峥嘀咕了声,咬了咬牙,朴刀再一次紧了紧:”既不能退,那我便杀得你们退!“ …… (这一章是在火车上码出来的,从今晚起就算是正式出差了,诸位书友们啊更新不及时的话,还请诸位多多见谅,月末了,月票啊,好紧张啊,目前被人追的厉害,真怕自己被人给爆菊花了,手中有月票的诸位书友们,请送上你们的月票吧,拜托了,——|) 484章:何时枕畔分明问 杭州,自从隋朝大业六年开凿江南运河,与北运河相接,沟通南北五大水系,便捷的交通也促成了西湖迅速发展了起来,西湖也越变越大,大唐时,西湖面从湖的西部、南部都深至西山脚下,东北面延伸到武林门一带。香客可泛舟至山脚下再步行上山拜佛,至此形成了西湖的局面,但西湖毕竟是内湖,湖内因为没有活水,经常干枯,从隋朝不少杭州多有改造,但一来不懂河道,二来大多是往湖中注入人工活水,成效并不大,到建中二年九月,李泌调任杭州刺史。为了解决饮用淡水的问题,他创造性地采用引水入城的方法。即在人口稠密的钱塘门、涌金门一带开凿六井,采用”开阴窦”(即埋设瓦管、竹筒)的方法,将西湖水引入城内。六井现大都湮没,仅相国井遗址在解放路井亭桥西。其余五井是:西井(原在相国井之西),方井(俗称四眼井),金牛井(原在西井西北),白龟井(原在龙翔桥西),小方井(俗称六眼井,原在钱塘门内,即今小车桥一带),自此西湖干枯的问题才一举解决,此后唐代白居易,宋代苏东波多有改造,才有了今日的西湖。 杭州很少下雪,但今年却下了一场大雪,此时的西湖湖面上,还残留了一些雪块,被冬日的暖阳晒到的地方,冰块开始慢慢融化,薄薄的,脆脆的,被分成了无数薄片,站在断桥上看下去,显得十分壮观。 因为大雪的缘故,加上断桥上湖面吹来的冷风极大,所以并没什么人,除了几个正缩着脖子,正在打扫湖面草地上残留的残雪的工人外,往日热闹非凡的断桥上,并没有什么人。 一座小亭里,端着两个女子,左侧的女子望着湖面,不知在想什么,而另一女子,则忙着给石桌上的炉子里添些炭火,使得这个小亭子有些暖气,不至于太过寒冷。 亭子处于断桥的一角落,前方是一片柳树,所以极好的挡住了湖面吹来的冷风,整个小亭被炉火一烧,并不十分的寒冷,只是这里位置太过偏僻,加上天寒地冻的,左右的草地上除了一片枯黄的野草,看不到什么新鲜嫩活的草尖,一层不及融化的白雪依旧覆盖在上面,看上去竟更冷了几分。 此时的湖面,仍旧烟雾朦胧,唯独几只画舫任意飘荡,画舫上不时的有清脆的琴声传了上来,落在这小亭子里倒也十分的动听。 为首女子听了几句:“”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双有些失神的眸子,忽然亮了一下, 跟着眼帘微微一弯,一如一轮弯月。 “哼,那个没良心的,回来这么久了,也不来看看我们?“为首的女子笑了两声,忽然收起的笑意,一张精致的俏脸上竟有几分愤怒之色。 身后正在倒茶的女子听了这话儿,忽然抿着小嘴一笑道:“姐姐,你都没告诉人家,我们住在哪里,人家又不是神仙,哪里找得到啊?“ 为首那女子微微一愣,随即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道:“这倒是,看来我是错怪那坏人了?”说着轻轻叹了声。 “你啊,不是错怪了他,是错爱了他,你看你这些时日,每天不说上那坏人几遍,怕是晚上睡觉都不安生呢?”伸手的女子笑着应道。 前方女子俏脸一红,脸上笑意渐渐浮起,嗔道:“哪有你说的那样?那坏人风流的人,我才不会想他?” ^^^^^^^^^^^^^^^^^^^^^^^^^^^^^^^^^^^ “是么,也不知道是谁昨晚,写诗来着?”身后的女子淡然一笑,道:“对了,是什么?对,对,我想起来了?百种相思千种恨。早是伤春,那更春醪困。薄倖辜人终不愤。何时枕畔分明问。懊恼风流心一寸。强醉偷眠,也即依前闷。此意为君君不信。泪珠滴尽愁难尽。” “好啊,死丫头偷听我念诗是吧?看我怎么收拾你!”为首那女子忽然转过身来,红着脸笑道。 身后那女子咯咯一笑,道:“用得着偷听么,姐姐诶这么忘情,人家都进来半天了,是姐姐念情诗,念得太忘情吧了?这可怪不得人家啊?“ 为首女子脸红如火,显得羞涩不已,狠狠瞪了对方一眼,道:“死丫头你还有脸说我,你还不是一样?” 身后的女子脸上一红,迟疑道:“我,我怎么了?”语气竟有些紧张,仿佛自己的心事儿被人发现了一般。 “咯咯,死丫头你还装啊,也不知是谁昨晚偷偷的在房里偷偷画着画像,还骂人家没良心呢?”为首女子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笑嘻嘻道。 身后的女子俏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人家,人家哪有啊?” “死丫头,还不承认,姐姐与你从小一起长大,还不知道你的心思啊,前些日子,你便看你心事重重的,后来看你拿着女儿家的亵衣出神,姐姐便知道,你对那坏人动了情义,只是姐姐不敢确定而已,待前些时日看你画的画像,姐姐才知道自己猜得没错——?” “姐姐——我——?”身后女子面色通红,显得无比紧张。 为首那女子淡然一笑,轻轻走上前拉着对方的小手笑道:“傻丫头,你喜欢他么?” 身后那女子紧张万分,盯着为首的女子道:“姐姐,我——?” 为首那女子淡淡一笑,道:“傻丫头喜欢便是喜欢,用不着躲躲藏藏的?” 身后那女子道:“姐姐,你不怪我么?” “傻丫头,怪你做什么,要怪也要怪那坏人才是,谁让他那么坏,骗取我们姐妹的芳心,坏死了,坏透了!”为首那女子笑吟吟的骂道,嘴里虽骂着,语气中却带着淡淡的喜悦。 这两人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返回弥勒教的沈艳秋、沈小月主仆二人,两人自杭州古城返回明月湾后,将韦福的五千弥勒教教徒就地按扎,这些时日来,在明月湾修了不少房屋,昔日打打杀杀的弥勒教教徒总算是安定了下来,与四周的百姓渐渐融合了一起,往日那些高高在上的堂主、坛主也都放下身段,开始与周边的百姓学习农活,经过几个月的习练,如今总算是熟练了。 今日是大年初四,好些时日没出来的这对主仆出来散散心,只是没了那坏人在,多少有些提不起精神来。 “姐姐,你真的不怪我么?“小月还是有些紧张,自从杭州古城的朝夕相处,这丫头早已将一颗芳心系在了杨峥身上,只是碍于这个男人是姐姐欢喜的人,一直不敢表露而已,没想到自己的心思早已被姐姐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得俏脸羞红。 沈艳秋拉着小月的小手骂道:“傻丫头,姐姐刚才说过了么,要怪就怪那小坏蛋,坏死了,骗了我们姐妹的心!“ 见姐姐没生气,小月心中欢喜道:“姐姐,你说坏人会不会想我们啊?“ “哼,才不会呢,那小坏蛋最是风流的紧,这回了彭家,怕是早已被彭家那二小姐勾去了魂魄,哪里还记得我们啊?“沈艳秋说着竟是一脸的哀怨。 “姐姐,坏人,坏人不是那样的人?她对姐姐可好呢,杭州古城他为了姐姐冲冠一怒,让小月好不感动,若说他不想念姐姐,我才不信呢?“小月低声道。 沈艳秋媚眼一笑,道:“你少说他好话了,他哪里有那么好?“ “坏人不好,姐姐还这么牵挂他,我看啊,是坏人太好了,姐姐心里太过想念了吧?“小月嬉笑道。 沈艳秋俏脸一红,道:死丫头,你还说我,你还不是一样?“ 说道自己,小月还是有些紧张,看了一样沈艳秋道:“姐姐,你——?” “傻丫头,姐姐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是姐姐的妹妹,姐姐怎么会怪你呢?再说了,那坏人风流的紧,月儿你长得这么动人,指不定那坏人打什么鬼主意呢?” “那坏人才不会呢?我在杭州古城里,他对我规矩的很?” 沈艳秋轻轻叹了声,道:“傻丫头,你这么替那坏人维护,想来你是爱他的紧,要说那坏人,不贪,不怕死,不冷血,我信,要说他不风流,打死姐姐,姐姐也不信,若他对你规矩,你干吗抱着那红色的亵衣念念不忘啊?” 小月脸红如火,道:“那不怪他,他不知道我在换衣服——?” “那个小坏蛋,我就知道他没按什么好心?”沈艳秋骂了声。 “姐姐——?”小月吓了一大跳,急忙喊了声。 沈艳秋咯咯一笑,道:“我只是随口骂骂而已,看把你紧张的,你这么护着他,以后还不被他给欺负死啊?” “他不会的?”小月红着脸道。 沈艳秋轻轻叹了声,没说什么。 小亭里,姐妹二人说了一会儿心事,也有些累了,坐下一面喝茶,一面想着心事,也不知坐了多久,小月见夜幕已来临,起身收了茶具,轻声道;“姐姐,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沈艳秋应了声,正要递过手中的茶杯,就在这时,听得亭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沈艳秋武功高强,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显然是有些不喜那脚步声来得太过匆忙,正要抬头呵斥一声,却见前面急急忙忙来的是自己教中的弟子,不免有些奇怪:“是韦护法麾下的坛主赵六,他来这里做什么?” (外出中,火车上码出这一章,下了火车就找一个酒店开始上传,兄弟们,辛苦啊!请送上月票啊!) 485章:黑夜杀人时 赵六急急忙忙冲了进来,也不顾沈艳秋正在喝茶,惶急抱拳说道:“韦护法让卑职来告诉护法,宋街上有一帮黑衣人正在围杀杨将军——杨将军好像受了伤!?” “杨将军,自然是指杨峥了!” 沈艳秋、小月二人脸色立即大变,手中的茶杯立即落下,落在了小亭的石板上,发出“哐当”一声清脆,茶汤四溅,迅速升起一股淡淡的茶香。 “姐姐,坏人有危险,怎么办——?”小月站起了起来,脸色苍白的道。 “快,我们立即去宋街!“沈艳秋冷声喝道。 小月应了声,两人迅速出了小亭,今日两人骑马而来,此时心急救人,也顾不得有没有人看见,身子一跃而上,用力一喝,坐下的两匹骏马向着宋街飞奔而去。 宋街上夜晚虽也很冷,大比起西湖这里就要暖和许多,虽然前些时日下了一场大雪,天空中的雪花,让整个杭州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白色之中,然而新年一过,暖阳斜照,融雪化冰,顿时没有了厉寒之意,更何况这里人口密集,商贾云集,各种花灯点缀,早已将让这里的空气暖和了起来,便是那几颗沉睡了整整一个冬季的大树,在今夜也有几棵提前伸出了青嫩的小叶片,在这样的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极有生气。 与四周的冷清相比,被几棵大树围着的场地上,就显得极为热闹,在一番厮杀后,黑衣人似乎没想到杨峥如此顽强,轮番的厮杀,不管自己的攻击如何猛烈,将士如何的顽强,对方似乎总也不倒,尤其是那手中的一把朴刀更是凶猛无比,丝毫没有力竭的迹象,眼看六人又被对方斩杀了两人黑衣人好不恼火,为首那黑衣人不得不看了一眼退回众人之外的铁小蝶,今晚只有她还有气力战,而且他相信,杨峥虽厉害,经过如此残酷的厮杀,纵是铁人,这会儿也该疲惫。 为首黑衣人的眼神,铁小蝶自然看得明白,只是她没想到眼前这个面容清秀,在红袖招随口吟唱两首诗词书生模样的年轻人竟有这等顽强的实力,竟然让经过多日训练,武功不低的杨家杀手损失如此惨重,这让她十分的惊讶。 对着为首黑衣人轻轻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他的要求,二人心里知道,这个人太过顽强,是断然不能让他有歇息的机会,倘若一旦对方一旦歇息,恢复了体力,今晚纵然铁小蝶加入战局,未必能杀了对方。 ^^^^^^^^^^^^^^^^^^^^^^^^^^^^^^^^^^^^^^^^^^^^^^^ 所以,为首黑衣人才急着让铁小蝶加入战局,只有这样,才有把握杀了对方。 铁小蝶显然明白对方的用意,所以没有再停留,轻喝了声,双足就地轻轻一点,掠入漆黑的夜空之中,再杨峥身后的一棵大树上,脚尖再一点,干净利落地一个转身,手中朴刀扬起,一刀向杨峥身后劈了上去。 刀法凌厉,眼光独到,这一刀看似漫不经心,却是极为用心,无论是力道,角度,还是招式,无疑都是极为准确,而且刀法深得快、狠、准三大要诀,一时气势如虹。 杨峥知道对方才是今晚最为厉害的对手,所以不敢大意,身子一侧,反手一刀迎了上去,听得“当”的一声,火花四射,漆黑的夜里,铁小蝶身子轻如鸿雁,脚尖就地轻轻一点,轻飘飘的飘了丈外,杨峥腾腾腾了几步,退了开来,一个踉跄,险些站立不稳。 “杀!” 为首黑衣人眼光极为独到,在二人分开的那一刻,他便看到的杨峥的气息乱了,不似刚才那么沉稳,显然是累了。 “你也有累的时候——?“为首黑衣人冷笑了声,眼里闪过一丝狰狞,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显得极为恐怖。 他是杨家培养的真正的高手、杀手,今日受托与铁小蝶配合来杀杨峥,他本以为凭着自己的十几个兄弟,一定能将杨峥斩杀,却没料到对方的实力如此厉害,十几个兄弟被斩杀了一大半,这让他涌起了极大的仇恨,今晚一定要杀死姓杨的。 厮杀了大半个晚上,早已身心疲惫,若非他素来心智坚毅,只怕也支撑不到现在,如今硬接了铁小蝶一记猛烈无匹的一刀,早已耗去了仅剩的一丝气力,眼下的他说是强弩之末,丝毫不为过。 但让他任由对方宰杀,那是万万不肯的,男人活一生,宁肯站着死,也不要跪着生,所以在听的黑衣人发出的“杀!“字,杨峥猛的呼喝了声,手中的朴刀狠狠劈了一刀,刀光一闪,听得”当“的一声,迫使围攻的黑衣人后退了几步。 杨峥喘了口气,手指因为长时间的握紧,已经有些发麻,手臂甚至有些酸胀,他知道这是累了,是力量流逝的表现。 但就算如此,他握住刀柄的手,并没有丝毫的放松,反而比起先前更加紧了些,唯有一刀在手,他才有继续战下去的信念。 铁小蝶默默的望着他,她有些惊讶,惊讶于这个男人明明没了气力,呼吸也乱了,手臂也抬不起,可他神色中却没有半分的颓废,挥出的刀法,依旧虎虎生风,气势不减,她奇怪的是对方已经是强弩之末,自己的压力应该小一些才对,可她的感觉是压力反而比起先前更大了些,她不知道这时为什么,只知道这个面容清秀的男人,只要没倒下,他手中的那把刀,那把已经沾满了鲜血的刀,还有杀意。 “还真是个顽强的男人?”铁小蝶漆黑的眸子闪了闪。 杨峥重重吸了口气,许久才轻轻吐出了那口新鲜的气息,疲倦之感立即去了一大半,他斜眼看了一眼身后的铁小蝶,准确的是在看她的刀,刀光闪耀,刀刃斜对,杀气腾腾,想起刚才对方雷霆的一刀,他忍不住吸了口气,他不知自己还能接住几刀,也许下一刀就要了自己的性命。 寂静的夜晚,因为这一刀,重新恢复了寂静,徐徐的夜风吹来,吹拂在六人的脸上,冰凉冰凉的,但六人浑然不觉。 也不知停下了多久,“刷“的一声,打破的夜晚的寂静,铁小蝶扬起的手中的朴刀,呼喝了声,一刀劈了上前,似雪的刀光,劈出了呼呼的刀风,犹如钱塘江潮水般的刀浪,席卷而来。 杨峥并没有躲闪,双目盯着那滚滚而来的刀浪,浪花翻滚,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向他迫近,他几乎能感受到对方刀浪里的寒意,此时的他仿佛就是一只在大海里随波逐流小船,随时都被风浪所淹没。 刀光离他越来越近,他想举起朴刀抵挡,却了气力,他想要逃走,却移动不了脚步,我望着对方雪泼般的刀光,听着空气被刀刃划破发出呼呼的声响,他轻轻叹了声,知道自己再也无力抵挡这一刀,但就这样人命么,不,绝不,宁可站着死,也不愿跪着生。“ 他的心里开始跳动,体内的血开始沸腾了,握住朴刀的右手,忽然紧了紧,漆黑的眸子盯着铁小蝶疯狂的朴刀:“来吧,就算是死,我也与你轰轰烈烈战上一场!” 他开始举刀,开始吸气,双目微微眯起,右脚微微先前一步,一声呼喝,手中的朴刀劈出,动作很慢,却很有力,很霸道。 “当!” 两把雪一般的朴刀在寂静的夜晚,碰撞了一起,发出了极为刺耳的声响,火热四射,映射着两人的脸面。 铁小蝶退了一步,第二步、第三步——?“ 杨峥同样退,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第五步——?“ 寂静的夜晚,再一次恢复了寂静,唯有粗重的喘气声,彼此起伏。 铁小蝶盯着杨峥一动不动,眼里满是惊讶。 杨峥大口的揣着粗气,手中的朴刀横在胸前,同样一动不动。 “姓杨的,你死期到了——?”为首黑衣人大吼了一声,身子一跃,手中的朴刀凌空劈出,惊鸿闪耀。 杨峥眯着双眼看了一眼,身子一侧,躲过第一刀,跟着身子向后急退。 “不要放过他——?”一刀劈空的黑衣人首领喝道。 其余三名黑衣人听得呼喝声,纷纷挥刀劈杀,杨峥再躲,但伤余之身,终究是慢了些,三把朴刀急速劈来,他咬牙了咬牙,挥刀迎战,叮叮叮当当,一阵清脆的响声,杨峥虽看准了对方的刀势,但他浑身毫无气力,终究是抵挡不住三名黑衣人疯狂的刀势,闷哼了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硬生生的用肩膀抵住了对方的厮杀。 刀刃划破了衣衫,跟着划破了血肉,入了骨头,猩红的血迹顺着刀刃流了下来,三名黑衣人眼里露出了喜色,手中的力道更加大了些。 (从下火车到现在,一直都没歇息啊,都在码字,这会儿还没吃饭啊,不得不说累的厉害,尤其是出差的人就更累了,所以厚着脸皮问诸位要几张月票啊!) 486章:生死搏斗 “姓杨的,今晚就是你的死期!”为首黑衣人大喝了声,手中朴刀翻转,先前跃起,一刀劈了下来。 杨峥满脸痛苦之色,三把朴刀死死的抵在了他的肩膀,倘若是平常,这三把他根本不放在眼里,可此时他浑身气力已经用尽,再也多不出一分一毫的气力来抵挡。 为首黑衣人凌空的一刀划破夜空,带着呼啸声,以及他满脸得意的笑声重重砍来。 杨峥咬了咬牙,艰难的吸了口气,忽然跪着右腿站了起来,雪白的刀刃没入肉中便更深了几分,但此时他顾不得疼痛了,大喝一声,右脚踢出,动作如电。 听得“啊!“一声惨叫,一个黑衣人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杨峥一个踉跄,险些重新坐在了地上,但求生的最后一丝意志告诉他,他不能倒下,绝不能倒下,摇摇晃晃的身子似乎被自己不断催眠的话语所感染,竟没有倒下,硬生生的站住了。 第二脚再一次踢出,又是一声惨叫,第二个黑一人弯下了身子,手中的朴刀当了一声跌落了下来,双手迅速的捂住了小腹的下面。 “你敢杀我,我你断子绝孙!“杨峥揣着粗气骂道。 第三人个黑衣人面露恐惧之色,显然被杨峥眼里的狰狞吓了一大跳,死死按住的朴刀的右手下意识的松了松。 第三脚迅猛无比的踢出。 一声惨叫,第三个黑衣人痛苦的弯下了身子,很快倒了下去,身子弯成了一张弓。 便在这时,一道犀利无比的刀光闪过,杨峥不及细想,就地一滚,巧妙的避开了对方的杀招。 为首黑衣人显然没想到对方在如此情况下,还能躲避自己致命的一刀,眼里闪过一丝不可信神色,但此时他离杨峥不过五步之远,虽说刚才一刀并没有给对方造成多大的伤害,但那一刀乃蓄势而发,威力非同小可,杨峥虽侥幸躲过这一刀,但在悍斗后,又能躲避多远,身子没少被这刀气所迫,只是他性子坚毅,一直忍着没哼一声而已。 此时,远远的街道上,传来呼喊声,欢笑声,甚至唱小曲的声音。 青楼斜影疏,良人如初顾。纤手如玉脂,淡妆胜罗敷。引君入香堂,言词论今古。君心城切切,妾意情楚楚。盟定三生约,共谱月下曲。岂料鸳鸯棒,分飞相思苦。纵有抱柱信,不能容世俗。君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不能同世生,但求同归土。 声音不大,但透着欢喜,一阵喧闹迅速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忽听得一声惊叫,跟着有人喊道:“杀人了!杀人了!“ 几个从红袖招喝着花酒出来汉子看到了眼前的血腥的一幕,惊慌的叫了起来,一位似乎喝多了的看客,不知是被吓傻了,还是不知眼前的凶险,竟然走向了杨峥与那黑衣人的中间,然后看了地上的杨峥一眼,不知为什么,竟好心的扶起了杨峥,向后退了几步,这才回头看了一眼黑衣人,颤抖着身子非一般的跑了开来。 为首黑衣人微微楞了一下,似没想到区区红袖招,竟有这般不怕死的汉子,冷哼了声,手中的朴刀毫不犹豫的地向着那个多事的汉子后背攻杀了过去。 杨峥亦是没料到这红袖招之中,还有这等温柔善良的汉子,心头一暖,眼看为首黑衣人举起的手中的朴刀,心知这黑衣人武功高强,这一刀必是威力十足,眼下的自己并没有足够的力量去迎接这一刀,但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去杀一个有爱心,温柔可爱的无辜之人,是万万不能的,所以他出手了,虽没力道,但胜在巧妙,且眼光独到,攻敌之必救的道理岂会不明白,所以他的这一刀也劈出了,就如同黑雨中的令狐中,以独孤剑法去迎敌一样,找的便是敌人的招式的破绽,而眼前的黑衣人一刀已经劈出,杨峥唯一的机会就是抢先在一刀斩杀那名看客前,刺中他的漏洞,迫使他不得不收起刀法,为此,他不得不咬牙吸了一口气,用最后的一点气力,刺向对方的咯吱窝,因为这里漏洞已开。 刀光闪耀,眼看就要刺杀过去,忽听得为首的黑衣人一声冷笑,道:“姓杨的,想不到你还是个多情的人,只可惜你的多情要了你的性命!” 杨峥心头一惊,抬眼望去,只见为首的黑衣人似早已看穿了他的动作,刀光闪过之时,只是迅速的后退了两步,手中高高举起的朴刀并没有落下,黑布里露出了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杨峥,那模样极为得意。 杨峥暗自吃了一惊,万万料不到对方竟用一个无辜的人来做诱饵,引自己上当,看来自己的同情心的确泛滥了一些。 但他并不没有惊慌,手中的朴刀并没有停下,而是义无反顾的刺了上去。 为首黑衣人微微楞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在这种情况下,杨峥仍然挥刀劈杀而来。 “找死!” 为首黑衣人冷哼了声,高高举起的朴刀终于忍不住挥刀斩杀。 “当”的一声清脆,火花一闪,杨峥身子忽然就地一滚,手中的朴刀一翻,迅速刺向了为首黑衣人的左侧的咯吱窝,动作极快,听得一声惨叫,雪白的朴刀刺中了黑衣人的左侧咯吱窝,血花一闪,跟着哐当一声,黑衣人手中的朴刀把捏不住,跌落在地。 为首黑衣人武功高强,为人更是心狠手辣,本不会如此不济,只是一来,没料到杨峥在力竭之下,还能有如此杀招大意了些,二来黑衣人高高举起的朴刀,已挥刀劈下,杨峥冒着被劈成两半的可能,硬生生的中途变招,刺杀左侧,这让他想不到,如此一来,才中了杨峥的暗算。 黑衣人痛苦的叫了起来,剩下的三名黑衣人这会儿急忙敢了过来,纷纷捡起了手中的朴刀。 杨峥重重的踹了口气,此时的他只想能有一张舒服的大床好好睡上一觉便好,没有吵闹,没有厮杀,甚至不用担心刀光剑影。 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对方的三人已经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手中的朴刀在夜色下闪射出耀眼的光芒,他知道,只要自己还不想死,那就一定不能被这三把朴刀砍中,所以他必须盯着那三把朴刀。 “杀了他,杀了他!”为首黑衣人痛苦的大叫着,愤怒的声音迅速在寂静的夜里传荡。 杨峥坐在地上,小心移动着身子,努力的将自己身子斜靠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争分夺秒的休息着,眼下的他要的浑身的气力恢复,哪怕是一点,他都不会放过。 三名黑衣人似乎对杨峥有些畏惧,步伐走的有些慢,数十步的距离,竟走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让他感到有些好笑。 三名黑衣人虽畏惧他,但也不傻,此时的杨峥经过长时间的厮杀,浑身早已没了气力,若不然刚才一刀刺中了头领,却没有趁机杀了他,这就是证明。因此,三名黑衣人还是提起了朴刀走了过去。 杨峥小心的吸着气息,甚至将吸入的气息缓缓放出,为的就是让自己整个紧绷的身子彻底放松,如此才能达到休息的效果,但时间太短,效果终究是不大,眼看这对方举起的三把明晃晃的朴刀,心里没由来的一紧,知道对方从自己的样子已经看出自己没有一战的气力,所以他们才敢这么毫不犹豫的举起了朴刀。 “快,他没气力了,快!快杀了他!”为首的黑衣人大声叫道,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兴奋,叫了几声,咯吱窝的血流个不停,让他下意识的不敢太过用力喊叫。 杨峥知道凭着眼下的情况,对方同时三把朴刀杀来,自己根本不能躲避,也躲避不了,既不能躲避,那又何须再躲,因此他决定迎战。 “只要还有一口气在,那就要顽强的活下去?”微微紧了紧手中的朴刀,杨峥在心里轻声嘀咕道。 不知是不是被这句话气氛所感染,原本有几分黯然的神色,在刹那间涌起了一丝杀气,那股淡淡的杀气仿佛是一头猛虎,虎倒虎威在气势。 三名黑衣人微微楞了一下,显然是看到了杨峥眼里神色的变化,各自相视望了一眼,眼里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似乎在问,这家伙又有气力了么,怎么有这么慑人的杀气。 杨峥用力的吸了口气,气息沉入丹田,经过辗转了一圈,缓缓吐出,紧握朴刀的右手再一次动了动,手中的朴刀被气息所感染,发出幽暗的光芒,夜色下显得寒气迫人。 三名黑衣人心头没由来的涌出一阵害怕,也不知这个明明要死的人,明明没了气力的人,偏偏死不了,浑身的气力更是源源不断,让三人好生疑惑,好生气恼。 心中虽惧怕,但头领号令在前,一定要杀了眼前这个无比坚强的男人,身为下属,明知不敌,也要去厮杀一番。 三人也不知谁喝了声:“杀!” 487章:坚持到底 三道身影同时跃起,飞身而上,三把明晃晃的朴刀,从三个不同方向砍杀而来,刀光闪耀,杀气逼人。 杨峥揣着粗气,眼下的他知道自己挡不住这一刀了,但让他就这么死去,他是绝不会愿意的, 而且是死在一帮不知名的黑衣人的手中,这样的结局,他是万万不会答应的,所以他在三把朴刀斩向自己前,已经开始动了,左手抱着树干,右手用力握住朴刀,就地轻轻一点,利用左臂上仅剩的一点气力,在对方砍杀的那一刻,成功的躲避三把明晃晃的朴刀。 三把朴刀一前一后,极有次序的劈杀上前。 杨峥身子翻飞,所幸左臂虽酸麻, 却还能勉强支撑,所以他的身子翻转,右手手中的朴刀,一一格挡对方的攻势,只是力道终究不大,没有多大的反弹效果。 这一番试探,三名黑衣人心里暗暗放下心来,今晚他们一个十二人前来刺杀,已经被对方用霹雳手段斩杀了八人,如今剩下他们四人,他们是杀手不假,可世上没有人规定杀人必须不怕死,为了杀一个人,丢掉了性命,在三人看来,多少有些不划算,所以先前的三刀只是试探,他们想看一看,这个打不死的小强到底还有多大的威力,倘若还有足够杀他们的力道,那么他们就毫不犹豫的返身离开,如今他们知道,对方当真已经是强弩之末,三把朴刀随时足以杀死他。 三人相识一望,再一次出手。 刀光闪耀,划破夜空呼呼作响。 杨峥依旧抱着树干,身上的力道不多,却苦苦支撑。 “当!” 一刀抵挡了回来。 “当!“ 第二刀再一次被格挡。 “噗!”一声沉闷的声响,一把明晃晃的朴刀砍在了树干上,刀刃没入树干数寸。 “好机会!” 杨峥暗叫了声,右手中的朴刀就地轻轻一点,作弊环绕让整个身子翻转,一道耀眼无比的刀光闪过,听得哼了声,跟着咕噜一声,一名黑衣人大好的头颅滚落在地,鲜血飞溅,空气中充满了血腥的气味。 两人黑衣人面色一凝,同时看了一眼,手中朴刀一前一后劈杀上前。 杨峥一声呼喝,紧抱的树干的左臂忽然松开,右手的刀刃就地一点,整个身子离开树干,向前飞起,双手一个交叉,一把尘土被扬起了起来。 黑衣人惊叫了声,跟着一道白光闪过,听得一人喊道:“小心下面!“ 话音一落,一名黑衣人不及后退,被杨峥飞身向前的一刀斩断了双腿,痛苦的惊叫了起来。 杨峥身子趴在地上,趁着另外一名黑衣人惊愕之际,像只可怜的小狗一样从地上爬了起来,再一次斜靠着 身后的大树上,仿佛哪里才是最安全,最能歇息了地方。 “快!快动手,他已经没了气力?”为首黑衣人大喝道。 杨峥不得不佩服为首黑衣人的眼光,此时此刻的他的确如黑衣人所言,没有半分的气力。 被提醒的黑衣人似乎回了神来,手中的朴刀下意识的劈出了一刀,雪一般的刀光劈杀而来,杨峥想动,可他真的没有气力,好在他性子极为刚毅,没有到最后的那一刻,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身子一侧,就地一滚,十分危险地躲过了黑衣人砍杀的一刀。 黑衣人一刀没砍中,心里有些紧张,待看到杨峥狼狈的模样,顿时想起眼前的这个男人浑身没了气力,顿时大喜,上前一脚踢了上去,杨峥想躲,身子却不不听使唤,只听得闷哼了声,黑衣人的一脚结结实实的踢在他的胸口。 杨峥急速咳嗽了一声,跟着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来,极为狼狈的躲了开来,眼下的他虽没有受到极重的伤势,但浑身没气力的滋味的确不好受,便是这凌空一脚也不是那么舒服的,所以他吐血,喘息着。 黑衣人面露得意之色,打了一晚上,他都被眼前的这个男人强大威势所迫,十几个兄弟尽数被斩杀,便是不死的两人,也都身受重伤,没有数日修养怕是好不起。 ^^^^^^^^^^^^^^^^^^^^^^^^^^^^^^^^^^^^^^ 直到此时,他才找回了一点胜利的感觉,所以他没有着急的杀了杨峥,他要好好折磨折磨他,让他受尽折磨而死。 黑衣人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手中的朴刀也一点一点的举起,却不是对准杨峥的脖颈,而是他的大腿,他要先斩掉他的双腿,让他不能逃走,然后再斩了他的双手,让他痛苦的死去。 朴刀缓缓被举起,眼看就要落下。 地上的杨峥重重的吸了口气,他放弃了没,没有,可他没有气力,但他还有手,还有强弩,他刚才之所以滚动,不是他毫无气力,是因为他看到了一张强弩,只要有强弩,他就不在需要气力,需要的是眼力,而且有大树作为依靠,他相信没人敢靠近他,正是这个打算,他才硬生生的接受了黑衣人的奋力的一脚。 黑衣人一步一步的走来,脸上洋溢着一丝狠戾的笑意,在这样的夜晚,显得无比的狰狞。 刀光一闪,狠狠的劈了下来。 杨峥伏在地上,仰着头望着那闪耀的刀光,右手奇快无比地从做侧地身旁,抓起了泥沙中的强弩,强弩在这个时代就是火枪,是最厉害的保命的东西,只要时机、眼光,力道最够多,他相信没人能夺过它的射击。 杨峥费力的抬起强弩,手指极为熟练地扣动了强弩的机关,夜空中听得“嗦“一声,强弩射杀而出,准确无误的对准了黑衣人。 “小心!“ 为首的黑衣人吃了一惊,大喊了一声,同时身子已经扑了上前,伸手去拉黑衣人。 黑衣人浑然不觉,他手中的朴刀已经劈出,刀势不及收回,但他终究是杨家训练出来的杀手,真正的杀手,对危险的敏锐非常人可比,在杨峥强弩射杀的那一刹那,身子一侧,劈下的朴刀硬生生的停止了劈杀,在空中停顿了一下,在自己面前挥动起来,只听得“当!当!”两声,火花四起,很准确的劈开了杨峥射杀的强弩。 只是强弩的力道极大,他虽然奋力劈斩下两只强弩后,身子不免被力道所迫,向后腾腾腾退了几步,跟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一时竟然站不起来。 看来经过长时间的厮杀,不断杨峥浑身没了气力,便是这些久经训练的黑衣人也没了气力,此时被强弩所迫,再也站不起来。 杨峥知道眼前是最好的机会,他手中强弩,还有气力,所以局势反而对自己有利,他相信只要自己好好瞄准,眼前的这三个黑衣人就是个死人。 为首的黑衣人似乎有所预料,惊讶的抬头看了一眼杨峥,待目光看到那漆黑的强弩,眼里露出了恐惧之色。 杨峥嘴角溢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那笑意仿佛沐浴了阳光一样,虽在这漆黑的夜里,仍让人感到温暖, 阳光。 但黑衣人却是面色一寒,心里涌起一股浓浓的寒意。 这股寒意倒不是来自杨峥的笑意,而是那笑意后面的强弩。他相信凭着自己眼下的身手是无能如何都不可能躲避强弩的射杀,所以他心里害怕了,那是一种对死亡的恐惧。 杨峥脸上的笑意慢慢收起,继而变得冷漠,眼里涌出一丝杀意,握住强弩的手指也越发紧促了起来,他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好机会,杀了黑衣人,少了一个强大有力的对手,自己活下去的可能也就大一些。 铁小蝶虽也要杀他,但一直没出手,这让他多少有些庆幸,同时也弄不明白这位唱小曲的女子心里在想什么。 但眼下他顾不得那么,他要杀光所有的黑衣人。 强弩被他缓缓举起,看准了黑衣人的所在,放在机关的手指,毫不怜惜的扣动了机关,箭矢破空而去,嗖的一声射向为首的黑衣人。 为首的黑衣人咬了咬牙,手中朴刀竟对着门面猛的劈出一刀。 刀光如电,快、狠、准,只听得“当”的一声,杨峥射杀的强弩深深扎进了黑衣人前方的泥土之中,留下仅剩的一抹黑色的箭尾兀自颤抖。 “好快的刀?”杨峥暗自嘀咕了声,同时也楞了一下,没想到在这个情况下,对方还能劈出如此惊艳的一刀,心里对这个杨家首席杀手多了几分敬佩之色。 为首黑衣人似乎用尽了全力,一刀劈出后,便没有多余的气力,“当”的一声清脆,手中的朴刀跌落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黑衣人毫无顾忌的大口踹着粗气,同时眼里警觉的看了一眼杨峥。 杨峥嘴角依旧挂着一抹笑意,只是那笑意在银白色的月光里看起来有些冷酷,握住强弩的双手不住颤抖,若非身后有一颗大树靠着,他是断然支撑不到现在的,但眼下他必须撑下去,因为他还不想死,而对方还没有死,他手中还有弩。 488章:三月桃花 寂静的夜空,偶尔几声飞鸟飞过,扑闪的声音给这寂静的夜晚带上了一点生气。 躺在地上的杨峥、黑衣人彼此警觉的看着彼此,杨峥的右手在颤抖,他的气力已经到了极限,强弩虽厉害,但终究不是一个透支的身体能承受的,所以他有些支撑不下去了,但一股强大的信念支撑着他,他还要射出一驽。 抖动的强弩被他一点一点的举起,他早已知道强弩的结构,自然知道这种强弩弓是用多层竹、木片胶制的复合弓,形似扁担,所以俗称“弩担”。它的前部有一横贯的容弓孔,以便固定弓,使弩弓不会左右移动,木臂正面有一个放置箭簇的沟形矢道,使发射的箭能直线前进。木臂的后部有一个匣,称为弩机;匣内前面有挂弦的钩,称为“牙”;牙的后面装有瞄准器,称为“望山”;牙的下面连接有扳机,称为“悬刀”。发射时,先将弓弦向后拉,挂在钩上,把弩箭放在矢道上,瞄准目标后,扣下悬刀,牙就缩下,牙钩住的弓弦就弹出,箭矢疾射而出,他的手指扣动了机关,一声轻响,声音甚至不是很清脆,但还是划破了夜空,听得“嗦”一声,这声音仿佛是小时候在自家灶房里烧干柴时发出的噼噼啪啪的声响,听得不慎悦耳,但杀人最有效。 黑衣人响动,但受伤后的他,再也动不了,这一驽,他根本躲不了,心里虽有不甘,但面对强弩,他只能怒骂苍天不公。 一道雪白的光芒闪过,跟着一阵火花,一道倩影如一只鸟儿一般扑闪了过来,一双玲珑无比的小脚,轻轻的在为首黑衣人面前轻轻一点,跟着手中朴刀轻描淡写的挥洒了一下,一道耀眼的光芒闪过,射杀为首黑衣人的弩箭“当”的一声,与那把雪白的朴刀刀刃擦了一下,被斩落在地。 杨峥没想到自己致命的一击,竟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给破解了,对铁小蝶的武功之高,更是多了一份警惕,只是此时的他动不了,纵然能动,他未必能打得过对方。 强弩中还有两只强弩,但杨峥知道但凭着这两只驽箭根本杀不了铁小蝶,他没有傻到继续用强弩耗费气力。 铁小蝶手握长刀,沉默地站在黑衣人与杨峥的中间,脸上一片冷漠,看不出喜怒哀乐,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也不知在想什么。 好一会儿,缓缓扭过头用一双清澈透明的眼眸盯着杨峥看了几眼,眼中闪过一丝惊异,跟着轻轻叹了声道:“没想到你竟如此顽强,这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杨峥一笑,道:“这没什么,我只是不想死在一些无名之辈手中吧了,说道意料,姑娘更是让人意想不到,堂堂铁家的后人,会做出这扥勾当?“ 铁小蝶冷峻的脸上迅速升起了一抹怒色,她狠狠瞪了杨峥一眼,喝道:“我警告你,不要提我们铁家,这个大明朝,我们铁家不欠朝廷的,是朝廷欠我们铁家的,铁家没有为了一块牌坊去为朝廷卖命,你不要忘记了,当年的永乐皇帝是如何对我爹爹,对我的母亲的。” 杨峥可不想这个时候激怒这么厉害的一个杀手,再说了她说得也的确是有几分道理,堂堂大明王朝的确欠铁家一个公道! “你是自行了断,还是让我动手?“铁小蝶冷冷的道,语气不想一个女儿家应该有的冷漠,反而更多的像一个杀手,冷酷无情,透着阵阵的寒意。 “我日啊,你让我死,我便死么,你以为你是谁啊,阎王爷么?“杨峥心里大骂了一阵,才嘻嘻一笑道:”姑娘忘了么,我说过我这人最怕死了,自行了断这种残忍的事情,我是万万下不去手的?“ “这么说,你是逼着我动手了?“铁小蝶皱了皱眉头,漆黑的眸子看了一眼杨峥,她实在有些看不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不是真的怕死,既是怕死,刚才的厮杀又如此的不要命。 “哎,像姑娘这么漂亮的女子,是断然不会杀人的,所以姑娘不会杀我的,对吧?”杨峥用几乎讨好的语气道,脸上的笑意足以让任何女孩子看到眼前一亮。 “我日啊,没法子,只好用美男计了!”杨峥自嘲的笑道。 “你错了,我不断能杀人,还很喜欢杀人?”铁小蝶冷冷的道,语气仿佛是一块冰。 “自从我四岁那年,看着我哥哥为官奴,后被虐待而死,娘亲被那些臭男人欺负,我便学会了杀人,那些臭男人该杀?”铁小蝶冷冷的道。 杨峥心里暗骂自己运气不好,碰上了一个喜欢杀人的女子,看来今晚是凶多吉少了。 “美男计不行,只要打感情牌了?“杨峥暗暗嘀咕了声道:”我与姑娘近日无仇,往日无怨,姑娘为何对我赶尽杀绝呢?不如我们坐下来谈谈,做个朋友也挺不错的,这打打杀杀的终究是太残忍不是么?“ 铁小蝶冷哼了声,道:“我只是奉命行事,与公子毫无仇恨!“ 杨峥道:“这便是了,既没仇恨,姑娘何必要杀我呢?“ 铁小蝶道:“我说过我只是奉命行事!“说完,不再理会杨峥。 杨峥还要说什么,但很快他便紧闭了嘴巴,因为按他看到铁小蝶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朴刀,刀光闪耀,一言不发的双手执刀,向着斜靠在一棵大树下的杨峥砍去,刀势汹涌,一如猛虎下山,威不可挡。 “这世间的女子不是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么,怎么还会这么霸道的刀法,会出人命的?”杨峥破口大骂起来,身子却丝毫不慢,迅速的在地上滚动了起来,模样随狼狈,却丝毫不慢。 铁小蝶红唇紧咬,手中的朴刀一道比一道快,势如决堤的大江,威猛无比。 杨峥只觉得对方没劈一下,自己的压力便大了许多,阵阵的冷风席卷而来,整个人似乎被暴风雨前夕的狂风席卷了一般,几乎要被吞没。 “我这是要死了么——?”杨峥默默的叨念了两句,连番的击杀,一直极有信心的他,这时也忍不住生出一股绝望之感来。 “想不到老子两世为人,竟莫名其妙的死在了这么一个漆黑的夜里,大小姐、二小姐,嫣然,我舍不得你们?“杨峥心里默默喊道。 就在这时,寂静的街道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马蹄声来得极快, 不多时便来到了跟前,朦胧的夜色中,铁小蝶,杨峥同时抬头望去,便见夜色里,两匹骏马上,两个身着白衣的女子急速纵马而来,银白色的月光里,杨峥甚至可以看到两个女子面容上露出的焦急神色。 这身影杨峥无比熟悉,因为他见了许多次,也梦了许多次,所以不会错,所以这一刻他笑了——?“铁姑娘,我劝你还是快走的好,不然一会儿想走怕也走不了?”杨峥揣着粗气道。 铁小蝶眯着双眼,她身为朱瞻坦的心腹,如何不认识这两个熟悉的身影,弥勒教护法沈艳秋。 “区区一个弥勒教护法,你当我怕她不成?”铁小蝶冷声道,语气依旧冷得厉害。 “我老婆很厉害的,你不是她的对手,我劝姑娘还是离开的为好?” 铁小蝶缓缓收回目光,道:“为什么是我离开,而不是你离开呢?” “你的武功便可杀了弥勒教教主李福达,为何我便不能杀了堂堂护法呢?再说了,我手中还有你!“铁小蝶漆黑的眸子里闪耀着光芒。 “你杀不了我!“杨峥咳嗽了声,沉声道。 铁小蝶眉头皱了皱,显然不明白眼前这个明明没了气力的男人,为何还有如此大的自信,这一刻,便是一个三岁的小孩,只要手中有刀,就足以杀了他。可他为何偏偏说我不能杀了他呢? “是么, 我倒是想试一试?“铁小蝶提了提手中的朴刀,下意识向前走了几步。 “我日啊,来真的?“杨峥吓了一大跳,刚才他只是图个口快,过过嘴瘾,其实他看的很明白,依着铁小蝶的武功此时要杀他易如反掌,沈艳秋虽已赶过来,终究还是要一会儿,而高手杀人,需要的只是挥刀的时间,一会儿足以杀死任何一个浑身无气力的人。 “姑娘当真要杀我么?“杨峥盯着铁小蝶双眼道。 铁小蝶微微一愣,忽然咯咯一笑,虽在漆黑的夜里,但杨峥仍旧能看到她动人心魄的面容,这一笑一如三月的桃花,甜美无比。 “姑娘,你真好看!”杨峥吧唧吧唧了嘴巴,忽然笑道,全然没想到对方是要杀他。 铁小蝶忽然面色一变,喝道:“哼,我可不是沈大护法,那么容易被你骗到,杨家既要你死,我奉命行事,自是要杀了你,你可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得罪了杨家,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姑娘口口声声杨家,未必是杨家的人吧?”杨峥眼神眯了眯,试探着说道。 铁小蝶冷哼了声道:“我为何不是杨家人?” …… 也有书友说我前面节奏较慢,对于这个不好多说很忙,但我心里清楚,如果是一部三四百万字的小说,如果前面节奏太快,未必是好事,所以请大家不要太过着急,**会有的,请耐心等一会儿。 这个星期,本书又会进入一个情节高chao期,还恳请大家坚持投票支持,一切拜托了! 489章:朵朵剑花 杨峥想了想道:“杨家不过是一介商家,虽在杭州有些身份地位,但我大明素来重农轻商,商人地位并不高,应该没什么权利才对,铁家自铁铉公被杀后,皇帝大怒之余,将其家眷送入了教坊司,姑娘既是铁家人,自然也是进了教坊司,这教坊司在我大明隶属于礼部,主管乐舞和戏曲。铁姑娘通琴棋书画、能歌度曲。怕是花大钱才能于教坊落籍,更何况让姑娘的身份,没有礼部的批文,姑娘根本不能出不了教坊司,脱了奴籍。 说到这儿杨峥看了对方一眼,继续说道:“在下看姑娘身份比那几个黑衣人还高,想来是早脱了奴籍,教坊司学的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姑娘除能唱小曲外,还有一身好武功,这岂不是很能说明问题么,杨家一介商贾,只怕是没这个本事吧,若是在下猜得不错,姑娘应该是给一个更有身份的人办事才对,对,这个人应该是个身份很不一般的人,否则是断然不敢给一个朝廷钦犯的子女脱了奴籍,从教坊司里弄出来!所以姑娘说自己是杨家人,岂不是自欺欺人?” 铁小蝶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杨峥,似乎没料到对方竟能看穿自己的身份,暗暗吃惊之余,心道:“此人果然厉害,难怪小王爷,杨家与之交手多次都败在了他的手上!“ “哼,就算被你猜出来了如何,你一样要死?”铁小蝶咬了咬牙哼了声道。 “是么,我看未必吧?”杨峥嘴角一翘,露出了一个坏坏的笑意。 “是么,我倒是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铁小蝶扬起手中的朴刀冷笑道。 刀势如虹,耀眼无比,杨峥几乎能感觉到刀锋划破夜空时带来的寒意,让他不由得紧张起来,心道:“真动手杀人啊?” “不许伤我相公——?”一个娇声喝道,跟着一道白影一闪而来,手中的长剑刷的一声,在寂静的夜空里一抖,挽住一朵剑花,剑花闪耀,一如一朵白色莲花,在这样的夜空里,显得好看至极。 “总算是来了,再来吃点,你家老公可就被这婆娘给杀了?”杨峥扯着嗓音对着白影喊道,语气带着淡淡的喜悦。 白色身影一言不发,手中长剑挽出朵朵剑花,刺向了铁小蝶。 铁小蝶似没看见身后的剑花一般,举起的朴刀的双手,狠狠的挥了下去,劈向了杨峥的胸口。 “你爷爷,还真狠啊?”杨峥破口大骂,感受到那凌厉的刀势情不自禁的闭上了双眼。 就在这时,杨峥觉得面前一阵寒风拂面,让他面色一寒,跟着鼻子了一股淡淡的幽香袭来,轻轻吸了两口,霎时间驱除掉了浑身的疲倦之意,浑身说不出的舒坦。 “姐姐,数月不见,你越来越香了?”杨峥用力的吸了几口,笑嘻嘻的道。 “讨厌——?”一声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沈艳秋笑眯眯的站在了她的身前,手中的长剑看都不看上一眼,迎上了对方凌厉的一刀。 刀法忽然一变,变得迅速无比。 她快,沈艳秋手中的长剑也不慢,听得当当当一阵悦耳的声响,不知何时,长剑的势头竟比对方还要迅速几分。 握住朴刀的铁小蝶皱了皱眉头,握住朴刀的双手更加快捷了起来,一时刀势极猛。沈艳秋好看的眸子仿佛没看见一般,手腕一翻,长剑抖动如蛇,翻转不已,刀剑厮杀中,那把长剑始终比起那把朴刀要快了几分,力道也大了几分,气势更是迅猛了几分。 几招过后,那把在杨峥看来令人生惧的长刀,在长剑迅猛无比的攻击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几下,显得被长剑刺伤了雪白的皓腕,总算对方武功不弱,硬生生的划开了攻势。 漆黑的夜色,夜风兮兮。 铁小蝶的紧咬着红唇,白皙的双臂飞快的舞动,一把朴刀闪耀着耀眼无比的刀光,便在这时,听得铁小蝶轻喝了身,双臂舞动更快,那把让人心寒的朴刀,刀势更胜,如钱塘江的大潮汹涌而来。 “哼,刀法不错?”沈艳秋轻轻一笑,一双好看的眸子在这漆黑的夜里,如一湖秋水,明亮无比。 “我日啊,我怎么忘了,这两个爱打架的女人碰到了一起,那还不打得天翻地覆啊?”地上的杨峥暗自叹息了声,有些无奈,也有些期待,不知赢得是谁。 ^^^^^^^^^^^^^^^^^^^^^^^^^^^^^^^^^^^^^^^^ “你没事吧?”一个温柔的声音缓缓传了过来,带着一点羞涩。 “嘿嘿,本来是有事的,不过见了月儿姐姐,就没事了,你说奇怪不奇怪?”杨峥笑嘻嘻道。 ^^^^^^^^^^^^^^^^^^^^^^^^^ 说话的自然是小月了,听了这话儿,狠狠瞪了他一眼,嗔道:“几月没见,你还是那么油嘴滑舌的?” 杨峥道:“有么?” 小月横了他一眼,懒得理会他,只是走过去将他扶了起来。 杨峥浑身没了气力,身子被扶着的时候,少不了将大半个身子靠在了小月的身上,本以为这丫头要破口大骂,谁知只是脸上红了红,并没说什么,让他感到有些意外。 “看什么看,我脸上有花儿么?“小月有些受不住他的目光轻声骂道。 “何止有花儿,要我说简直是比花儿还要好看十倍,不对,百倍!“说话间,杨峥的身子往对方怀里挪了挪。 小月不知想到了什么,俏脸一红,秋水般的眸子,看了他一眼,笑吟吟的问:“那你说我与姐姐谁更好看?“ 杨峥一愣,咳咳了两声道:“这个嘛,这个——?” “到底谁更好看?”小月盯着他竟不依不饶起来。 “这丫头平日里羞涩的很,话儿都不肯跟自己多说两句,怎么今日问起这样敏感的问题啊,呵呵一笑道:”这个么,这个么,都好看?“ “哼!”小月似乎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冷哼了声,跟着极为幽怨的看了他一眼,让他很是汗颜了一把。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沈艳秋与铁小蝶的打斗也变得越来越积累起来,二人都是武功高手,刀光剑影你来我往好不厉害,这时铁小蝶刀势一顿,持刀的双臂用力一沉,手中的朴刀劈出一道惊鸿,势不可挡。 “当!” 一声清脆声响,沈艳秋似乎是抵挡不住对方奋力而为的刀势一般,身子一个颤抖,手中长剑与对方朴刀一相交,便一股强大的气势给压了下去,跟着整个人似乎也被对方挥洒出来的强大刀势给包围了起来,仿佛稍有不慎,沈艳秋就要被那刀光霸道无匹的刀光吞没了一般。 “小姐——?“ “姐姐——?“ 杨峥、小月同时喊了声,眼里满是担忧之色,白色的刀光越来越盛,刹那间照亮了四周的夜色,铁小蝶面色苍白,齿贝紧咬着红唇,漆黑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被刀光包围的沈艳秋。 “当!当!当!“ 连续三声清脆的兵刃相交之声,那强大的刀光剑影中,听得一声呼喝,杨峥就看到,铁小蝶身子颤抖了一下, 手中的朴刀被沈艳秋的长剑轻轻一点,整个人仿佛被某种重击了一般,随之就要倒了下去, 刚才咄咄逼人的刀光也黯然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剑芒大盛,数朵莲花化作了无数剑光迸射而出,击打在铁小蝶的刀刃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在这样寂静的夜晚里,听在耳朵里,竟是十分的悦耳。 铁小蝶面色越来越白,娇躯也抖动得厉害,但苦苦支撑,这时呼喝声手中的朴刀一转,狠狠劈了一刀,沈艳秋只是轻轻用剑刃在对方的刀刃面上点了一下,铁小蝶手中的朴刀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所迫,硬生生被沈艳秋的剑刃给压制死死的,任由铁小蝶如何翻转,竟再也看不到最初的光芒。 “沈护法果然厉害!”铁小蝶哼了声,手腕一抖,那把朴刀轻飘飘的从对方的剑刃下撤了出来。 沈艳秋一袭白衣,手中长剑,剑刃光芒闪耀,映射在她的脸上,仿佛披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落在杨峥眼里说不出的好看。 “原来姐姐杀人也这么好看啊?”杨峥吧唧吧唧了两下道。 小月道:“那是当然了,姐姐从小便是教中出了名地美人,昔日教中不知有多少教众为之神魂颠倒,可惜姐姐一个都看不上,倒是便宜你了,说起来我现在都还为姐姐不值得呢?” “你这死丫头,胡说什么?”沈艳秋俏脸微红,飞快的看了杨峥一眼,见他并没有生气,顿时放心不少。 “我日啊,小爷很差么?“杨峥大为气恼,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小月道:”姐姐么,自然是美貌无双,武功天下第一,不要说昔日的弥勒教了,放眼整个杭州,不,江浙,姐姐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被人仰慕那是自然的!“ 沈亚秋听情郎称赞自己美貌,顿时媚眼一弯,露出了一抹笑意,显得十分的得意。 “哼,算你有眼光!“小月哼了声道。 “姐姐是不错,可哥哥我也不差,哥哥我可是集智慧美貌与一身的杨家儿郎,说起来,你看过比我还要好看的人么?“杨峥大言不惭的道。 小月噗嗤一笑,道:“这世间还有这样的人么,我怎么没看到?“ 杨峥大怒骂道:“死丫头,装糊涂是吧?“ 小月咯咯一笑,显得十分得意。 杨峥恨恨地看了她一眼,眼珠子一转道:“说起来,月儿姐姐也很不错,人长得漂亮,还有一身好武功,在教众仰慕的人也不少吧?“ ^^^^^^^^^ 注解:教坊司:设始于唐代。武德时禁中设内教坊按习雅乐,以供庙祀宴飨之用。开元二年,玄宗于太常寺外,并置内教坊于蓬莱宫侧,左右教坊于宫外,掌俳优杂技。两宋、金、西夏等朝承袭唐制,皆设教坊司而职司略有更置。元代乐制主承西夏、金之旧制,而兼以其他民族之乐制,其音乐机构较以往朝代亦更加复杂。明代礼仪乐舞机构一律从简,仅太常寺与教坊司两司执辖。《礼部志稿》卷三十四之“教坊司承应乐舞”条载,“朝会宴享等礼各有承应,乐舞以教坊隶祠司故具列焉”。钟鼓司设立于明初,乃宦官二十四衙门之一,皆由寺人充任,掌内廷祭乐、宴乐及更漏、早朝钟鼓诸事。《明史》卷七四载,“钟鼓司,掌印太监一员,佥书、司房、学艺官无定员,掌管出朝钟鼓,及内乐、传奇、过锦、打稻诸杂戏。算得上是中国古代宫廷音乐机构。一度改名“云韶府”。宋元两代亦设教坊;明代改教坊为教坊司,隶属于礼部,主管乐舞和戏曲。至清代雍正时改教坊司为和声署。 乐籍制度始于北魏,《魏书。刑罚志》:“有司奏立严制:诸强盗杀人者,首从皆斩,妻子同籍,配为乐户;其不杀人,及脏不满五匹,魁首斩,从者死,妻子亦为乐户。”犯罪者妻女为乐户,是中国古代的一种惩罚制度,明代沿袭传统作法,籍没犯罪者妻女入教坊,明tai祖朱元璋便“禁锢敌国大臣之孙妻女,不与齐民齿”,此后一直延续了下来。 这种制度,说白了这些人入了教坊司,就等于是官家妓女,在中国古代,官员和妓女,本来是社会地位悬殊的两种人,生活没有交集,但是,历史上,这两种人的关系曾经最为紧密。官妓为朝廷特别设定,有大户人家抄家后女备入妓,也有自小培养入妓的。官妓都不是单有姿色,所有官妓为了yin合文官们的需要,都会诗书琴画等。中国古代也不乏出自这些人手的文学艺术作品,许多古代名人也从官妓处找寻灵感创作有不少文学佳作。有不少朝代都规定,朝廷官员不能入民间青楼,只能招官妓,而苏东坡等人也经常出入官妓场所。而相传有一位官妓还替苏东坡的“乌台诗案”到处奔波。总之,中国古代官吏多是文人,文人一向做为高雅之人,也只有与之相对应的妓女才能满足其身份的需要。在古代是隶属礼部教坊司,除召募部分女子外,大多是不花本钱一本万利的买卖。 还有送教坊司去的,是战争时俘虏了战败者的妻女,或战乱中强夺强掳的民间妇女。这也是不花本钱的。 教坊司原属六部之首的礼部,专门在庆典或迎接贵宾时演奏乐曲的。它有众多乐师和多种历代相传的乐器,蔚为大观。不想其中眷养一群妓女却是对礼乐绝大的讽刺。《元史·祭祀志》记忽必烈至元七年,太子和众官迎佛游皇城,其中有教坊司兴和署掌妓女杂扮队戏一百五十人。可见教坊司妓女人数很多。正因为长年养育在教坊环境里,在音乐老师的教育中,在多种乐器伴奏下,这些妓女精通音律,能弹琴瑟、琵琶等等,能歌善舞,这又不同一般妓女了。 值得记述的,元曲的女演员大多出于教坊司,而且和士君子狎好。元末陶宗仪《辍耕录》记: “歌妓顺时秀,姓郭氏,性资聪敏,色艺超绝,教坊之白眉也。翰林学士王公元鼎甚眷之。”(卷十九) 这个顺时秀能唱乐府诗。同书又记: “虞邵庵先生集在翰苑时,宴散散学士家,歌儿顺时秀者,唱今乐府,其折桂令起句云‘博山铜,细袅春风’,一句而两韵,名曰短柱,极不易作,先生爱其新奇。”(卷四) “歌儿珠帘秀,姓朱氏,姿容姝丽,杂剧当今独步。胡紫山宣慰极钟爱之。”(卷二十) “京师教坊官妓连枝秀,姓孙氏,盖以色事人者,年四十余。……偶至松江,爱其风物秀丽,……因作募缘疏……疏曰京师第一部教坊,占排场曾使万人喝彩。……一跳身,才离了百戏棚中圈子。”(卷十二) 天生秀是松江府勾栏的歌儿。勾栏棚倒压死不少人,天生秀未死。 《辍耕录》还记乐籍中相传以为盛事,脱籍后嫁人守志不二的有李翠娥、王巧儿、汪怜怜。 而这些歌妓作为杂剧演员,又和元曲作家建立了深厚的交谊。如关汉卿和珠帘秀、白仁甫和天然秀等。张国宾更是教坊勾管,教坊总管喜时丰的助手(此见钟嗣成《录鬼簿》。 明代教坊和唐朝的乐府非常相似,但在兼营□业这一点上大大不同,明初官妓其实并不归教坊司管理。刘辰《国初事迹》中记载:“□立富乐院,令礼房王迪管领。此人熟知音律,又能作乐府。禁文武官员及舍人,不许入院,只容商贾出入院内。”而直到永乐十九年,富乐院失火焚烧,才又重新起十六楼安置官妓,官妓的管理才又移回丶教坊司(徐子芳《明初剧场及其演变》)。由此可见,永乐初年的教坊司还比较单纯,应该只是宫廷掌管礼乐外加唱曲演戏的机关,承办各种宴会演奏,类似今天的东方歌舞团吧。此外,禁止“文武官员”入院的法律规定。可见并是后期那么可怕, 直到朱棣靖难成功后,因为朱棣诛杀方孝孺、黄子澄、铁铉等人的蔓抄,厂卫的酷刑,使教坊妓女大增,如《国朝典故》中的一本:《立闲斋录》。书里是这么写的:“铁铉妻杨氏年三十五,送教坊司;劳大妻张氏年五十六,送教坊司,张氏旋故。教坊司安政于奉天门奏:奉圣旨分付上元县抬出门去,着狗吃了,钦此。” 还有,《南京司法记》:“永乐二年十二月教坊司题:卓敬女、杨奴牛、景刘氏合无照,依谢升妻韩氏例,送洪国公转营奸宿。又永乐十一年正月十一日教坊司于右顺门口奏:齐泰妇及外甥媳妇又黄子澄妹四个妇人每一日夜二十余条汉子看守着,年少的都有身孕,除生子令作小龟子,又有三岁女子,奏请圣旨,奉钦依由他,不的到长大便是个淫丶贱材儿。又奏,黄子澄妻生一小厮,如今十岁,也奉钦都由他。”可见,入了教坊司算得上不是一般的妓女了,想要脱籍是不容易的。 明朝的户籍制度是在元朝的户籍制度基础上发展起来的,非常细致,将人民分成民、军、匠等类别,各有各的户籍,不得混淆,一旦混淆,可是要死人的。 正如《赵司户千里遗音苏小娟一诗正果》所言:“名妓要落籍,最是一件难事,官府恐怕缺了承应的人,上司过往嗔怪,许多不便,十个倒有九个不肯。所以有的批从良牒上道:‘慕《周南》之化,此意良可矜;空冀北之群,所请宜不允。’”除非当事的妓女和主管的官员有极大的情分,或者运气好,撞着个肯大力帮衬的人,才有希望得遂夙愿。教坊司的妓女要落籍,不单单是银的问题,《明史·职官志》。《志第五十·职官三》教坊司。奉銮一人,正九品左、右韶舞各一人,左、右司乐各一人,并从九品掌乐舞承应。以乐户充之,隶礼部。嘉靖中,又设显陵供祀教坊司,设左、右司乐各一人。《志第五十一·职官四》(南京)礼部。尚书一人,右侍郎一人,司务一人。仪制、祠祭、主客、精膳四司,各郎中。。。可见还是要文书的,我这里写铁小蝶脱了籍,就是靠着朱瞻坦帮忙,依着朱瞻坦的身份,花了大把的银子,让她脱离贱籍,所以不是弄错了,还请诸位明白! 好了,废话就不多说了,下面还有一更,会来的晚点,请诸位多多支持,另外月末了,月票大战已经进行了一天了,各位都很拼,如今已经滑落到最后一名了,能不能保住,还看诸位多多支持了,请送上你们的月票,一票算两票哦! 490章:雕虫小技 小月俏脸微红,不及说话,只听得沈艳秋咯咯一笑,道:“那是自然了 ,我家月儿可是出名了大美女,你可好好待他哦?“ 小月飞快的看了杨峥一眼,羞红着脸道:“姐姐,你胡说什么?人家,人家——”说了两个人家,竟不知该说什么?“ 沈艳秋咯咯一笑,道:“这么大丫头,喜欢便是喜欢了,还怕说出来么?“ “姐姐!“小月俏脸微红,低着头喊了声,只是一双漆黑的眸子飞快的看了杨峥一眼,好不火热。 “月儿姐姐你有喜欢的人了?是谁,有我风流倜傥么?“杨峥听得好奇,忍不住问道。 沈艳秋咯咯一笑,道:“可不是么,喜欢不得了,前些时日画了一张画像,夜夜看上几遍,好不欢喜,也不知那负心人知道不知道?“说道”负心人“三个字,沈艳秋狠狠瞪了他一眼,眼里的哀怨,让杨峥打了个寒颤。 “我日,好大一股醋意啊?” “画像啊,那感情好啊,我可要好好看看了?你放心,若是他不好好真心月儿姐姐,我一定不绕过他? “杨峥将胸脯重重拍了几下,一本正经的道。 小月一听这话,心中欢喜,看了他一眼,惊喜的道:“真的,你会为我做主是吧?” 杨峥被她柔柔的目光一看,顿时胸中升起一股男儿志气,将胸脯拍得重重作响,道:“男子汉大丈夫说出的话,岂能是真真假假,当然是真的,你放心,那人若是敢欺负你,我一定替你好好教训他!” 小月看了一眼沈艳秋,心中心下欢喜,一张俏脸羞红如火,虽在夜色里,杨峥仍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丫头还听害羞的?”杨峥心中大乐,对那个被小月看上的男人越发好起来。 小月犹豫了一阵,在沈艳秋眼神的鼓励下,终于挺起了胸脯,伸手入怀,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来,递了过去道:“就是他了?” 杨峥一把接过,道:“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男人竟能获得我家月儿姐姐的芳心,是不是比我长得更加风流倜傥些?“ 小月脸红如火,听了这话儿哪里还敢看他,低着头在一旁用手指转动的衣角,那摸样别提多可爱。 “咦,好一个美男子啊,朗目英眉,鼻如悬胆,嘴角带笑,啧啧啧,世间竟有比我杨峥还要俊俏的男人,难怪月儿姐姐会动心了,我若是女子看了这般人物,只怕也是春心荡漾啊!”杨峥看着画面啧啧啧道。 小月听他自夸自说,心里暗笑不止:“这人脸皮也太厚了!” “咦,这人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月儿姐姐,这人我认识么?“杨峥一脸的茫然,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越看越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一般。 “你这人平日里看你聪明的紧,怎么这会儿犯起傻来了,这人可不就是你么?“沈艳秋笑道。 “什么?是我?“杨峥大吃一惊,再看那这张画像,似笑非笑的神情,可不是自己么:“我就说么,长得比我杨峥还要风流倜傥的人,根本就没生出来么?“ “你这人脸皮真厚?“沈艳秋笑骂道。 杨峥刚要说话,忽得一愣,道:“姐姐是说这人是我,那月儿姐姐喜欢的人,便是我了?“ 沈艳秋轻轻叹了声,显得有几分埋怨,这也难怪,自己好不容易找了一个情郎,没想到自己的妹子早已芳心暗许,饶是她大度,这会儿也有些吃味,不过小月与她从小一起长大,两人名为主仆,实为姐妹,彼此的情义算起来也是这世间最亲的人,她还不想有一天二人分开,得知小月欢喜的男人便是自己的坏人,惊讶之中倒也有几分喜悦,心想二人同时喜欢一个男人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三人不用分开,所以她才极力让杨峥知道小月的心意。 小月通红着脸,想看他又不敢,只好低着头一言不发。 沈艳秋轻轻叹了声:“自己这个妹子对这坏人太过紧张了,这日后还不被他欺负得死死的?“想到这里,轻哼了声道:“你少得意,我家月儿才貌双全,看上你了那是你的运气,你要欺负,我可不饶了你?” 初始杨峥着实有些吃惊,在杭州古城这丫头可是对自己凶悍得很,没想到心里竟暗自欢喜自己,惊喜之余,不免有几分得意:“看来小爷果然有几分韦爵爷的本事?“ “你听到没有?”沈艳秋见他神色,便知这坏人暗自欢喜不已,生怕这坏人见自己妹子太过主动,日后慢待了自家妹子,轻哼了声道。 “姐姐,你,你就不吃醋?”杨峥笑嘻嘻的道。 沈艳秋俏脸微红,嗔道:“自家妹子,吃什么醋啊,倒是便宜你了?” “既然姐姐不吃醋,月儿姐姐又欢喜与我,我就勉为其难的接受吧,你也知道,我这人老实牢靠,不大会说谎,日后你们若欺负我的时候,稍微下手留点情就好,之余怎么折腾嘛,反正我跟着两位姐姐,生是你们的人,死了也是你们的鬼了?” “呸!” 两个声音同时笑着唾了他一口道:“无耻!下流!“ “想不到两位姐姐如此有默契,你们放心,以后一定要进你们的房间一定一样多?绝不会厚此薄彼!我这人一向公平的很!” 两人同时议论,随即笑骂了起来,一旁的铁小蝶则是一脸的愕然,显然没想到这三人竟会如此无耻,脑海里不知为何想起昔日教坊司的画面,不由得红唇紧咬,秀眉轻扬,狠狠瞪了杨峥一眼,骂道:“无耻!“ “铁姑娘你还在么,我以为你已经走了呢?“杨峥笑眯眯道,对于铁小蝶愤怒的眼神视而不见。 铁小蝶气得面色发白,心里暗骂了声道:“你少得意,你的帮手未必按杀得了我,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一定杀了你!“ “我日,老子哪里得罪你了,非要杀了我!“杨峥心中大怒,哼了声道:”姑娘武功虽高,未必是我家娘子的对手,你还是先打赢了她再说吧?“ 一句“娘子”叫得沈艳秋心花怒放,只觉得这一刻便是为这坏人死了也值得。 “我家相公说得对,你想要杀他,能赢得我手中的宝剑再说?”沈艳秋将胸脯轻轻一挺,红着脸哼道。 铁小蝶哼了声道:“你当我怕了你不成!”话音一落,竟挥刀劈杀而来。 沈艳秋娇躯一闪,避过凌空一刀,手中长剑一抖,挽出几朵剑花,剑光闪闪,直往铁小蝶胸口刺去! “雕虫小技!“铁小蝶哼了声,似看也不看,反手一刀,刀锋划破也夜空,带着一股劲风,攻向了沈艳秋。 沈艳秋仿佛没看对方刀锋一般,手中长剑剑花闪耀,轻描淡写挥出了一剑,刺了对方的手腕。 铁小蝶刀势便快,但她快,沈艳秋比她更快,颤抖的剑刃,始终不离对方手腕的所在,仿佛只要轻轻向前一刺,便能刺中对方的手腕一般。 铁小蝶连劈了三刀,却无济于事,沈艳秋的剑刃仍不手腕。 “哼,如何?“沈艳秋笑吟吟道。 “不怎样?“铁小蝶身子后退一步,让自己手腕离开了少许,反手劈出了一刀,堪堪劈出了一道惊鸿,迅速封住了对方的剑花,沈艳秋咯咯一笑,却是不为所动,手中长剑引着对方的刀光,轻轻挥洒了一剑,剑花一闪便封住了对方的刀势,丝毫不落下风。 铁小蝶被剑光所迫,急急后退了一步,凶狠的道:“你们这些弥勒教妖女,平日里作恶多端,我今日饶不了你们!“ “好大的口气,有本事先赢了本姑娘手中长剑再说大话!“沈艳秋虽是弥勒教护法,却最不喜人家喊妖女,听了对方喝骂,顿时大怒,骂道:”你敢骂我,今日我不杀了你,本姑娘誓不为人,月儿,对付这种不知好歹的女子,不必客气!“ “哼,仗着人多,你以为本姑娘便怕了你么?有本事一起来,看本姑娘怎么斩杀你们!” ……………… 今天是十月的最后一天了,已经出差第五天了,没有多少机会码字,月末爆发的愿望只好落空了,只好说声对不起了,今晚的月票战打得的确是精彩,我知道诸位都努力了,但目前的排名并不容乐观,都追得很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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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丫头可比沈姐姐乖巧得多了,以后的幸福生活怕是要来了?”杨峥暗自大喜,握住手心里的小手也用力了几分。 小月红着脸,心中却欢喜,但终究是女儿家,低着头不敢看他。 场上的打斗比起先前竟热闹了几分,两人武功本就在伯仲之间,只是铁小蝶刚才已经打斗过一场,气力上终究是比不上沈艳秋,所以被她的长剑一直压制的着,这会儿好不容易找回了些场子,手中的刀法更加霸道。 沈艳秋不敢硬碰,双足轻轻一点,身子如燕子一般一闪而过,掠过对方的刀光,跳了开来。 “哼,弥勒教的妖女,武功也不过如此,难怪这一次,这下流无耻卑鄙的家伙一举给灭了?“铁小蝶骂了两声,忽然扭过头狠狠瞪了杨峥一眼。 杨峥一楞,道:“娘的,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老子躺着也中枪啊!“ “姑娘过娘了,那都是我家娘子的功劳,我什么也没做!“杨峥嘿嘿一笑,一脸欠揍的模样。 ^^^^^^^^^^^^^^^^^^^^^^^^^^^ 铁小蝶怒哼了声,懒得理会他。 “姑娘刀法是不错,不过以你这功力,在弥勒教中,只怕也好不到那里去,今日我便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哼,我倒要看看你这妖女还有什么本事?”铁小蝶一脸不屑的神情。 沈艳秋神色淡然,掩着小嘴呵呵一笑,道:“急什么?一会儿有你见识的?” “莫非你们弥勒教的妖女都是口上逞能,也对,不然也不会被那无耻之徒给灭了教!”铁小蝶淡淡一笑道。 沈艳秋这下笑得更欢实,连带着胸前好一阵颤抖,惹得杨峥狠狠吞了几口口水。 “几日不见,姐姐是越来越娇艳了,如此看来我的功劳不小啊?” 小月好奇的道:“姐姐的娇艳怎么是你的功劳?” 杨峥嘻嘻一笑,目光毫不客气的在小月胸前扫了一眼,道:“真想知道?” 小月心中虽好奇,但看这坏人的眼神不怀好意,不知为何脸上一热,似乎想到了什么。 杨峥嘿嘿一笑,忽然俯身在她耳旁轻轻嘀咕了几声,小月微微一楞,随即俏脸羞红,嗔道:“下流,无耻!”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极为得意。 场上二人的对话还在继续,沈艳秋嬉笑了几声,道:“我看姑娘,口口声声说我家的坏人,莫非,姑娘也喜欢我家情郎!” “你——”铁小蝶脸上一红,怒道:“你这妖女,休得胡言乱语!“ 沈艳秋仿佛没看到对方的愤怒一般,嘻嘻笑道:“我叫坏人,性子虽风流了些,但为人还不错,诗词歌赋么,还能凑合,还能说些羞人的话儿,可几日不听却是想念得很,姑娘若是喜欢了我家坏人,日后进了门,可是要喊我姐姐了,这么妖女,妖女的叫,只怕是不合规矩了吧?“ 杨峥听了这番话,感动的几乎要哭了起来,大声道:“原来我在姐姐心目中这么好啊,以后我一定进你房间多一些,多说说只有你我二人才能听到了话儿好不好?“ 沈艳秋俏脸羞红如火,但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嗯!只有我们两个听么?” “我日啊,姐姐原来喜欢那调调啊?好啊,不瞒姐姐,我也喜欢得很啊?“ “这个么叫上月儿姐姐也好,三人说话也快活些?”杨峥无耻的笑道。 “无耻!卑鄙!下流!”小月、沈艳秋同时骂道。 “哎,怎么卑鄙,无耻、下流了。我只是说与两位姐姐说些故事么,说故事不是人越多越好听么?难道我说错了?” 小月、沈艳秋相识一望,各自脸一红,白了他一眼,道:“你这人无耻的很!” 杨峥嘿嘿一笑道:“两位姐姐,日后我们可要好好说故事哦!” 两人各自怒瞪他一眼,各自的脸上浮上一片嫣红,说不出的动人。 “弥勒教的妖女果然无耻得很?”铁小蝶骂道。 沈艳秋咯咯一笑,漆黑的眸子闪烁着喜悦,哼了声道:“怎么,吃醋了,大不了以后坏人听故事的时候,加你一个便是了?” “你,你这个妖女, 敢羞辱我,我今日便要与你分出个胜负。”铁小蝶一张俏脸气得羞红,满是怒色,话音一落,手中的朴刀猛的挥出,泛起一阵白光,如一道闪电,直接往沈艳秋的门面劈出去,刀势凶猛,好不厉害! 沈艳秋见对方刀法凌厉,不敢大意,同样哼了声,道:“你以为本姑娘怕你不成!”手中长剑同样一抖,刺出几朵莲花,径自迎了上去。 “你敢羞辱我,今日我一定要杀了你!“铁小蝶挥出了一刀,恶狠狠说了声。 沈艳秋道:“只怕你没这个本事!“话音一落,剑花四射,避开她的刀势,直接向她手腕削去。 “哼!“铁小蝶哼了声,不再说话,手中的朴刀越打越快。 两人武功本就就在伯仲之间, 这一番打斗,你来我往,刀光剑影,好不热闹,只是彼此多有忌惮,一丝你也赢不了我,我也不见得能赢里。 杨峥看两美人打斗得十分热闹,心中一阵感慨道:“看美女打架果然是一件不错的事情,若是在床上也这般欢实,那就太完美了!“ 打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沈艳秋忽然清喝,长剑抖动,挽起数朵剑花,直取对方门面,招式竟比起刚才要诡异多变,辛辣无比了许多。 铁小蝶哼了声道:“妖女便是妖女,果然心狠手辣得很?“ 嘴上虽说着话儿,手中却丝毫不慢,朴刀刀法横劈竖挡,看似平淡无比,实则化繁为简,见招拆招,竟在沈艳秋一阵猛攻之下,丝毫不落下风。 两人一个快,一个慢,一个攻,一个守,一个用剑,一个用刀,一个一身白衣,一个一身黑衣, 一时斗在一起,竟有些怪异。 两人如此这般打斗了一番,铁小蝶终究是先打斗了一番, 耗费真气过半,厮杀了一阵,动作也变得缓慢起来,有几次险些被沈艳秋给刺伤了要害,总算她武功精湛,而沈艳秋也没痛下杀手才不至于落败。 不过沈艳秋见对方神色疲倦,手中动作迟缓,咯咯一笑,道:“怎么,这么快就玩不下去了,本姑娘还没玩够呢?“ 铁小蝶哼了声道:“少得意!“ 沈艳秋咯咯一笑, 道:“好,我倒是看看谁得意!”一句话尚未说完,手中长剑剑势暴涨,剑法也越发凌厉辛辣无比,招招夺人性命。 铁小蝶终究是不敌,几次差点便被对方给刺中了要害,惊得一声冷汗,知道今日不是她的对手,咬了咬牙,莲足一跺,却是身子一闪,跳出了丈外,哼了声道:“妖女,今日便放了你,来日我一定杀了你?” 沈艳秋哼了声道:“就怕你没这个本事!” 本分的求月票 不知不觉的又到了月末,每一次到月末其实心里都无比的紧张,因为月末了,月票榜也是发生变化最为明显的时候,每次这个时候总是忍不住去紧张,因为一到月末月票双倍,自己的那点优势往往不存在,上一个月第十一名,与奖金擦肩而过,不得不说心里还是有几分疼的,毕竟小景奋斗了一个月,诸位也陪着呐喊了一个月,却最后一天,得了一个第十一名的结果,这个结果在小景看来,其实就好比上小学的时候,考了一个五十九分,说得好听点,但效果跟考鸭蛋没什么分别,同样是没及格,最让我有些忍不住的,是所得的这个结果中,江山的票数与前十位的票数相差不过五票,相信诸位看到了这个结果一定很有一种吐血的感觉,不瞒诸位我也有,所以这个月,小景不想要这种结果,但马上又到了月末了,最为紧张的时候,如今与前一名相差不过十几票,而后面也追得十分厉害,相差不过四票,我让惊喜中,又有些焦急,怕最后被人冲了上去,而自己遭受滑铁卢的痛苦,所以趁着今日的空闲对着诸位喊上几句,我要月票,我要很多很多的月票,目前还在第七名徘徊着,与后面的相差不大,与前面几名也相差不大,所以还是很有希望的,而且一票变成两票,只要诸位都送下手中的保底月票,相信保住这个结果也不是很难,所以最后的时刻来了,手中有票的书友这个时候可以送下来了,再过几个小时,这些票也就作废了,既如此,还不如送下来! 呵呵~~ 月票说了,再说说这个月的更新,我一直是一个慵懒的人,一直没有存稿的习惯,都是写多少发多少,好在一直都能坚持下,这个月到现在我统计了一下,已经写了二十六万,这个字数对那些码字非常快的作者来说算不上什么,但不巧的是小景码字不快,这二十六万字数敲打出来不容易,而且小景几乎每天还要上班,如此一来,码字的时间唯有晚上,每天几乎九千字的更新不得不说是非常困难的,好在小景一直都在坚持了下来,前些时日的订阅也不错,有几日甚至超过了我这两年来所有的好成绩,对于这个我必须说声谢谢,谢谢你们一直都陪着小景,无论是从最初的《魂断大明》还是《天下王者》没有你们我是写不下来的。 最近还是有不少书友在看逍遥的时候,总是喜欢问我,还要写几年,对这个问题,我记得在两年前说过一次,今日重新再说一遍,两年前在创作《魂断大明》期间,曾经有一个读者在我辞职了第一份工作后,问我:“小景,做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辞职了?”我答曰:“不想做了呗!”谁知朋友听后,又问:“那你准备干什么啊?”我嘻嘻一笑道:“写小说啊!”岂料,朋友一叹道:“写小说能养活自己么?”?我苦笑一声曰:“贵在耕耘!” 其实,“贵在耕耘“四个字,当时我并非信口开河,那是一个对写书的挚爱。 后来还有一位读者朋友,满怀感伤的对我说:“小景,你去看看现在的网页的分类榜,如今的书榜上,推荐的每周都是玄幻、修真都十几个,而历史的榜上,唯独一两个,犹如大海的里一只只随泼逐流的小船一般,四处晃荡,每周也就那么两个名额……“。说完他凄然笑着接着说:”如今的书海之中,玄幻当道,都市、仙侠次之,真是斗气与魔法齐飞,异兽共仙剑一色,历史的天空日渐萎缩。写得好,人家说你有历史感,写的不好,人家说你胡说八道,总之要严谨不能戏说……等等……看得我头都大了!“ 我听了不免惶恐,忽然之间,我发现……自己的孩子,早已在夹缝之中生存,惶恐中不禁有些茫然。 逍遥江山如履薄冰地写了五个月,一百多万的字数,如今看起来也不算太多,但也不是很丢人的,只能说勉强还可以,呵呵,我是一个俗人,俗人不免喜欢银子,而月票最大的好处就是有些银子,银子虽不多,但蚊子虽小也是肉,所以每个月对月票总是有几分期待,每次看到上升的一个名次,总是欢喜不已,当被人超过,或者岌岌可危的时候,心里总是莫名的紧张,而每次这个时候,我总是对诸位多多呼喊,好在诸多书友们的大力支持,名次虽不是很好,但总算是在那个位置上,每个月也能看到那点银子,心中欢喜之余,不免对诸位多了几份感激。 这个月要谢谢的书友不少,其中“世家天下”少年青少、少年书生,我爱潮音海岸、奈何人生路、笑对青山、单眼镜片、糖果系列2,今生今世缘、大漠孤烟92、剑雨江南、前途莫问、天地男儿57、秋雨夜寒2002、了如梨花、又是一年教师节、晴空万里行20……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总之一句话非常感谢你们的大力支持,感谢你们的月票,感谢你们一路追随,感谢你们无私的支持,感谢你们不离不弃!没有你们的支持,也就没有安现在月票榜上的逍遥江山了。 前几天一个书友要个花钱买十几张月票送来,我想了想还是咬牙没答应,一来,这月票不便宜,十几张也要好几百块,这些钱没必要花,二来网站有保底月票,每个月只需消费十三块钱,打赏六千个阅读币,也会送上一张月票,我宁愿我的书友们能看着我的书,拿每个月的保底月票,因为那样既肯定了我,你们也少花了些冤枉的银子,最好不过了。 说到这里,插上一句,不少书友问月票是什么,怎么得保底月票,这个就只能让诸位多多去看月票规则了,一般情况下,是当月消费十三块钱,就能获得一张月票,另外打赏、送礼物也能获得月票,大家可以多看看,相信用了一次第二次就会用了! 说到了这儿,废话有些多了,但还是要说下去,因为是月末了,下个月的更新总要说几句,对于上个月的书写总要唠叨几句,不管好不好,话儿还是要说的。 明天就是十一月了,因为没有存稿,加上外出有些琐事,需要忙碌,日子还不短,差不多有半个月,因此码字的时间肯定有所减少,这样一来,在保证质量的情况下,更新上怕还有所减少,我一直都不是速度性的写手,在没有存稿的情况下,更新只怕不会太多,正常情况下会是一天三更,若是有事情,也会一天两更新,一旦事情处理完了,有足够的时间,相信陪伴了小景三年多了书友也知道小景的性子,呵呵,会将欠下的补上,这里就不多说了。 江山写一百多万了,杨铮灭了弥勒教,结识了杨士琦,得罪了汉王朱高煦,而下一卷《南京行》都会有呈现,我相信应该很好看,而且还有朱高炽大行,朱瞻基登基,汉王叛乱等等,都会在下一卷里呈现出来,相信不会太差,目前小景为了写好,也在努力准备,各种资料,都在努力查阅,各种剧情也慢慢揣摩相信会让诸位满意。 最后还是要唠叨几句,一本字数写了一百多万的小说,多少会有些错误,这一点小景不可否认,只能请诸位见谅,其实我在写之前,也是对自己说,你所写的每一章都会不少人在看,尽量写好,尽量不要写错,尽量少错,可有时候写起来不是那么容易掌握的,因此已经错的地方只好请诸位多多包涵了了,若是有时间,将来好好修改一下,不过眼下是没时间了,总之在后面的日子里有错必改,无错加冕,一些细节不够好的地方,我尽量改正,希望书友们给我一些时间。 最后啰嗦几句,不少书友喜欢看那些演义电视剧,将其中不符合历史的部分拿来说话,小景也不知该如何说了,所以只好让诸位多看一下正史,相信就知道了。好了,废话说了太多,最后说一句,在如今成绩里,尤其令我期待。有没有订阅,有多少订阅,这都是一份,一份耕耘,一份汗水,在这个月末的最后一天里,我希望诸位能送上订阅,送上月票! 离月票最后的时刻,还只有三个小时,手中还有月票的书友们就不要再犹豫了,能不能留在榜上就看着三个小时,就看你们手中的月票了,无论是一票,还是两票,都是对小景最大的支持,一切拜托了! ^^^^^^^^^^^^^^^^^^^^^^^^^^^^^^^^^^^^^^^^^^^^^^^^^^^^^^^^^^^^^^^^^^^^^^^^^^^^^^^^^^^^^^^^^^^^ 投下你们手中的票!拜托了~~~~ 492章:春风醉意 “哼,有没有本事日后你自然知道,不过既然我却不予你打,若是你一味的缠斗下去,我虽不是你的敌手,但你也落不了好处去。” 沈艳秋对对方的刀法还是有几分忌惮,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哼了声道:“你要走便走,本姑娘可没兴趣与你打斗!“ 铁小蝶哼了声,不再多说话,收起朴刀走到来两个黑衣人面前道:“我们走!“ 为首黑衣人看一眼沈艳秋,又看了看杨峥,自问自己没什么把握能杀了对方,叹了声,眸子里露出一丝担忧之色,今日不断没杀了姓杨的,还折杀了十几个兄弟,便是回到杨家只怕也不好过,而且今晚姓杨的被杨家阴了一把,这个场子来日只怕是要找回来,这姓杨的可不是李旭那种文弱书生,那一身刀法不容小视,也不知日后杨家能不能抱住自己,心里担忧,却也无奈可耐。 铁小蝶面无表情,今日她答应来帮忙杀人,可没答应不要自己的性命,自己这条命来之不易,她还要为死去的父亲,母亲、兄长报仇,可不能这么死了,所以自知不是沈艳秋的对手后,她便不在颤抖,果断的退了出去,当然了她心里也并不想杀杨峥,否则在杨峥被黑衣人围困的时候,她大可出手,依着她的武功,要杀杨峥并不是难事,至于为何没动手,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这个被杨家称之为无比阴险,无比可恨的男人,并不是那么讨厌,还能做出这般动人的词儿,这样的男人只怕也坏不到那里去——? 宋街上是采用宽而光滑的石板路,平日里这里行人密集。商家酒楼,鳞次栉比,加上清澈的河水。所建造的商铺极为多,平日里也是极为热闹的,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的一番厮杀,此时显得无比的冷清,偶尔夜风吹过,酒家商铺的彩旗被吹得呼呼作响,竟多了几分苍凉之感,三人出了宋街,为首黑衣人满脸忧愁的问道:“铁姑娘,我们真的,真的就这么回去么?” 铁小蝶望了对方一眼,确认对方没有说疯话,道:“你以为你还能杀得了他,弥勒教的妖女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为首黑衣人微微低头,轻轻叹了声道:“妖女是不好对方,可由我们兄弟三人去缠着她姐妹二人,你去杀那姓杨的?“ 铁小蝶一怔,似乎没有想到这黑衣人还有一股不怕死的傻气,轻轻道:“单凭你们三个,怕是挡不住那一对妖女,何必无辜送命呢,活着不好么?“ “今日我不杀了姓杨的,来日怕是被他杀啊,还不日此时搏一下?“黑衣人望着铁小蝶冷冷说道。 铁小蝶摇了摇头,目光扫了一眼远处的场地上,漆黑的夜色里,仍旧能清楚的看见那些死去的黑衣人,那些被鲜血染红了黑衣,缺胳膊少腿的人,就在数个时辰前,他们还是活生生的人,此刻竟变成了一具冰冷的死尸。 “纵然你二人能成功的围住那一对弥勒教妖女,只怕我也杀不了姓杨的!”铁小蝶忽然轻叹了声道。 “姑娘武功高强,那姓杨的已经全然没了气力,未必不能杀?”为首黑衣人压低声音道,语气里还带着某种期盼。 铁小蝶微微皱眉道:“那厮狡猾的很,今晚他明知必死,还让了自己两个兄弟离开,而且我们的计划早已被他看穿,试问这样的一个人,又岂能轻易就死,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他气力用尽不假,可未必能被我们杀死!” “姑娘是说他还有后手!”为首黑衣人一脸不可思议。 “这个我不知道,不过他敢一一己之力与我们游斗,那足以说明,他不是一个轻易死去的人,这样的人,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会露出自己的后手,所以杀人,你还是不要想了,能多活几日也是好的!再者,你们不过是奉命行事,那厮虽可恨,但也不是嗜杀之人,他日要报复未必会杀你们!“ 为首黑衣人微微一愣,随即皱着眉头细细一想,似乎觉得铁小蝶说的话中,有几分道理,点了点头道:“姑娘所言极是!”说完转身,离开。 身后两名黑衣人急忙跟了上去,此时夜色正浓,三人一身夜行服,只是几个纵跃,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铁小蝶看三名黑衣人离开的身影,才扭头看了身后,轻轻叹了声,然后轻身一飘,消失在夜色之中。 “你们怎么来了?”街道上杨峥被小月和沈艳秋扶了起来,一脸好奇的问道。 “哼,怎么来了,还不是听说你遇到了危险么?”沈艳秋看他胸前的伤口,眼圈一红。 杨峥除了胸前被黑衣人砍了一刀外,到没受什么大的伤,看沈艳秋眼圈红肿,心里一阵感动:“原来姐姐这么关心我啊,你放心,等你过门后,我一定多进你的房间,好好报答你!“ 沈艳秋一听过门两字,面上一红,骂道:“你这人,受伤了还这么无耻!“ “我说的是真的?姐姐不相信我么?“杨峥睁大着双眼道。 ^^^^^^^^^^^^^^^^^^^^^^^^^^^^^^ 沈艳秋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嗔道:“你坏人,你说说从我么认识以来,我可有不信你的时候,倒是你,哼——?“ 杨峥看她气呼呼的模样,好生可爱的很,心头大动,无奈浑身气力少得可怜,动弹不得。 “我对姐姐说的话儿,从来都是真的,你放心,日后你的闺房我一定多去!” “讨厌——?”沈艳秋俏脸羞红,看了对面小月一眼,道:“不仅要去我的闺房,还要去小月的?“ “姐姐——?“小月脸上一热,叫了声。 “怕什么,这里又没旁人?说说话儿怎么了?”沈艳秋性子开朗,说话从来是直来直去,到没了那些大家闺秀的羞涩。 “对,对,又没有旁人说说话儿才好,你放心,月儿姐姐的闺房,我也是一定要去的,不过你们是姐妹,还是一起的好,来一个比翼双飞,好不好?“ 沈艳秋红着脸道:“你这坏人,人家这辈子跟定你了,你爱怎么折腾,便怎么折腾,只好月儿未必肯答应?” “嘿嘿,这个你放心,一回生,二回熟么,月儿姐姐会答应的?是不是啊月儿姐姐?”杨峥笑眯眯的道。 小月俏脸羞红如火,这样的羞人的话儿哪里敢多听啊,低着头不敢言语。只是那羞答答的模样,着实让人喜爱,引得沈艳秋和杨峥一阵哈哈大笑。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沈艳秋道:“坏人,你为什么不杀那姓的铁的,莫非是见人家生得好看,舍不得小手吧?“ “哪有啊?“杨峥一脸无辜的道。 “我看是的,那铁姑娘武功虽高,可身上可不是有一把火枪么,堂堂弥勒教教主都被你杀了,铁小蝶的武功比起李福达来,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你会杀不了,我看八成是看人家长得好看,舍不得下手吧?”小月笑吟吟的道。 “哪有啊?”杨峥哭丧着脸道。 “那你为何不出手,别以为我没看见,那丫头可是要杀你?若非我来得及时,你现在可是一具死尸?还能活着么?“沈艳秋道。 杨峥将身子往沈艳秋怀里靠了几下,不动声色的用胸膛蹭了一下那丰满的粉团,感受到传递过来的柔软,轻轻吸了一口气,道:“我知道姐姐一定会来救我的,所以我才没出手?“ 沈艳秋咯咯一笑,道:“是么?信你才怪?” “我也不信,你这人风流成性,定是看上了人家姑娘美貌,舍不得下手,还找这样一个借口,你们男人果然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小月气鼓鼓的说道,连带着胸前一阵抖动,好不壮观。 杨峥道:“你家相公没那么差吧,那铁姑娘长得能比得上两位姐姐么,我为人博爱是不假,可不是乱爱啊!” 沈艳秋、小月看他语气诚恳,更加疑惑,沈艳秋道:“你既不是喜欢人家,为何人家杀你之时,你舍不得下手?” 杨峥嘻嘻一笑道:“第一,是忘记了,第二么,她不是姓铁么,怎么说也是铁公的后人,着实有些下不去手啊?“ “哼,只怕你的一番好意,人家未必领情啊?“沈艳秋哼了声道,她是弥勒教妖女,对什么忠义之士,可没什么好感,什么铁公后人, 在她们看来一样是人,一样也会用刀,一样也会杀人! “人家领情不领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今晚好一个比翼双飞之夜啊?可莫要错过了?“杨峥嘿嘿淫笑了声,大手忽然探出在两人的腰肢上轻轻捏了一把。 二女俏脸一红,咯咯嬉笑了起来,沈艳秋道:“什么比翼双飞之夜,想得美,你啊,还是去找月儿吧,这些日子,月儿可没少嘀咕你?” “啊——姐姐,人家哪有啊?“小月大羞,红着脸道。 “哈哈——?”杨峥听得大乐,大手抓着二人的腰肢笑道:“夜色不早了,走,比翼双飞去!” “啊——?”两声惊叫打破了夜空,沈艳秋、小月纷纷跑了开来。 “两位姐姐慢些,待小和尚我来给你么牵马——?”杨峥嘻嘻一笑,追了上去。 ……昨晚的奋战,月票榜第五名,如今已经月初了,月票同样重要,请诸位送上手中热乎乎的月票!谢了! 493章:天怒人怨 永乐十九年旧历四月的一天深夜,北京城突然风雨大作,夹杂着阵阵惊雷。新修成的奉天丶华盖丶谨身三大殿因雷击起火,化为灰烬,当时刚刚准备迁都的朱棣,听了这个消息,心中立即升起不祥之感,因为这样的一场史无前例大火,定会引起朝政的动荡,尤其是对自己刚刚动了迁都的意图,这样一个”上天示警”十分严重的问题,只怕要引起不少人恐慌,而那些反对迁都的臣子,少不了要抓住这次天怒人怨的机会。 朱棣猜得没错,对于这样一件“天怒人怨”的大事,朝廷文武百官中,是绝对不会那么平静,最先发难的是礼部主事萧仪,此人永乐十三年乙未登陈循科二甲第六十七名进士。曾任职吏部文选主事,后来朱棣见他能干,提拔为礼部尚书,对其还算恩宠,谁知这一次竟是他率先上了奏折,这位六品官员认为:三大殿遭受雷击是因为迁都的缘故。把国都从南京迁来北京,不但诸事不便,就连大明的皇脉也撂在江南。这是大不敬的事,有了礼部牵头,其他衙门也纷纷效仿,一时朱棣的龙案前都是上疏批评永乐迁都是背弃洪武的祖训,这让一心迁都的朱棣,震怒异常,他认为萧仪把迁都与雷击三大殿联系起来,完全是蓄意诽谤。 因此他几乎在第一时间内就作出了决定:命令锦衣卫将萧仪抓进北镇抚司大牢,不作任何审讯,就以”谤君之罪”处以极刑,按说这样的雷霆手段,应该足以震撼那些官员,但明朝的官员里还真有几个硬骨头,在朱棣如此的雷霆手段,这件事仍是没有被压下来,萧仪的观点在官员中仍有不少人继续上奏折,这些官员多半是科道言官。科指六科,道指十三道。六科是对应吏丶户丶礼丶兵丶刑丶工六部成立的,是稽查六部的监察部门。六科编制是四十人,每科的负责人称为都给事中,正七品。余者都称为给事中,正八品。十三道是对应全国各省,当时全国只有十三个省。十三道御史统归都察院管辖,御史的官阶同给事中差不多。 两个衙门类似于今天的监察部和审计署,级别却要低得多,但权力极大,加上这些人都是年轻官员中选拔,算得上是初涉仕途,尚不致沾染太多的官场恶习,担任言官敢于弹劾不法权贵,因此被朱棣仰仗,本以为自己这此的迁都是大事,怎么说也是为朝廷做了一件大事,不能因为一场大火,而毁掉了多年的辛苦。 但朱棣实在没想到,那些平日里看似反对的官员在自己杀了礼部主事萧仪后,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反而是这些言官终日认为皇上”轻去金陵,有伤国体”。 初始,朱棣还好生说道说道,那知这些言官油盐不进,说了半天,只认准了“轻去金陵,有伤国体。” 朱棣本就不是一个十分有耐心的人,眼看自己身为一国之君好生说了大半天,对方硬是不低头,登时大为恼火,有心想杀几个立立威,可这些是言官,不能像对待萧仪那样,一概杀之。他于是心血来潮想出一个办法,让这些科道言官与部院大臣一起到午门外跪下对辩。迁都究竟好不好,让双方各抒己见。 这样的法子只怕也只有朱棣能想出来,当时正是”清明时节雨纷纷”的时候,午门外的广场上,言官与大臣分跪两边,个个都淋得落汤鸡似的,但谁也不觉得尴尬,也不觉得侮辱。他们争论得面红耳赤,一天没有结果。朱棣让他们第二天再来午门下跪辩论。雨还在不紧不慢地下着,朱棣在城楼上不愠不火地看着。官员们冒雨下跪,不依不饶地争论着。这场景看起来有点滑稽,然而却是十分的有效,那些言官争论了一番,却发现皇帝根本不在乎,每天加入的人越来越多,到最后便是那些部院大臣,如此折腾了一番,所有的部院大臣与科道言官都看清了皇帝迁都的决心,纵然是天怒人怨,皇帝也不会改变主意。 这一次闹腾后,再没人反对,自此大明的金銮殿就在北京坐实了,这一坐差不多十年了,这十年了倒也没再发生什么大事。 对于当年的这段事情,朱高炽记忆犹新,时而想起不免有些害怕,尤其是那一场天降大火,将奉天丶华盖丶谨身三大殿化为灰烬,让他从心底就有几分惧怕,从骨子里也对这三大宫殿十分的不喜欢,除非有不得已的时候,否则绝不会去这三大殿,平日里多半在御书房。 御书房位于紫禁城东北部宁寿宫花园的北端,面南向北靠红墙,东西共九间,是宁寿宫建筑群的一个组成部分,其正中前檐下悬御书房三个正楷大字,房内布置是朱高炽按照自己的喜好让人布置的,室内空间尽陈书格、炕案、炕几、香几、绣墩、方案等平日办公所用的器具,这些器具都不大,那是以为归为皇帝的御书房,室内空间并不大,反而是狭小曲折,所以布置的东西多为精细小巧,墙壁之上,除绢、纸帖落外,还挂有御笔字、山水、花鸟等插、挂屏, 一一点缀,显得十分的典雅。 朱高炽在太监的搀扶下,在书房的龙椅上坐下,太监海涛小心的打开了奏折,今日的奏折上的事情,倒也不多,除了几件小事之外,并没什么太大的大事,唯独有两件大事需要皇帝亲自处理。 第一件事就是新皇帝登基已经第二个年头了,按照规矩,每个年号开始的一年称元年。新皇帝即位后,一般都要改变纪年的年号,称为“改元”,也就是说,经过改元,新皇帝的年号算是正式可以昭告天下了。 第二件事显得有些麻烦,是大明的老敌人蒙古的问题。 这个问题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蒙古自从退居漠北后,被tai祖皇帝几次北伐,尤其是蓝玉于捕鱼儿海一战,基本上摧毁了北元的实力,此战蓝玉获吴王朵儿只、代王达里麻及平章以下官属三千人、男女七万七千余人,以及宝玺、符敕、金银印信等物品,马、驼、牛、羊十五万余头,并焚毁其甲仗蓄积无数。基本上摧毁了残元的实力,但终究是没能消灭,此后朱元璋驾崩,建文帝登基,开始削藩,燕王朱棣以朝廷有逆臣,奉天靖难,打了四年内战,而这四年的时间里,昔日的蒙古也迅速壮大了起来,原来的黄金家族与建文帝于四年被不属于黄金家族的鬼力赤所篡夺,并该国名为鞑靼,此人倒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废除了元朝国号,并向大明称臣,建立了朝贡关系。从此,北方边境进入了和平时期,只可惜这种关系并不是很长,仅仅六年后,鞑靼太保阿鲁台杀害了鬼力赤,并拥戴元朝宗室本雅失里为可汗。 但此时的蒙古已经分裂为三块,分别是蒙古本部(也就是鞑靼),瓦剌,兀良哈三卫,三股势力各自牵绊,各有忌惮,所以一直对明朝没够成威胁,明朝也是暗自分化扶持其中一方,算起来蒙古势力虽有所壮大,但不足以威胁到明朝根本。 直到鞑靼的新首领本雅史里与太师阿鲁台对鞑靼进行改建,让这个本在三股势力中,并不是如何强大的黄金家族迅速强大了起来,且连年出战,东边打兀良哈,西面打瓦剌,虽然没有多大效果,一时声势下人。 这等声势立即引起了朱棣的注意,朱棣雄才伟略,自不会让昔日的敌人强大起来,当鞑靼这一番动作后,朱棣迅速作出了回应,他先于永乐七年封瓦剌首领马哈木为顺宁王,并提供粮草,铁器、火药援助,帮助他们作战,瓦剌乘势击败前来进攻的本雅失里和阿鲁台,鞑靼的势力被削弱不少,而后,朱棣命令凡长江以北全部可以调动的士兵,立刻全部向北方集结,一时长江以北无数人马浩浩荡荡地开始向集结地进发,到永乐八年一月,部队集结大军五十万,在朱棣的亲自率领下,开始亲征蒙古,一举摧毁了鞑靼的所有力量,阿鲁台在四处求援却又无人援助,无奈之下,他于永乐八年冬天正式向明朝朝贡,顺服于明朝,自此明朝边境安静。 但少了一个对手,蒙古实力再一次壮大起来,这一次是瓦剌,在首领马哈木的统治下,瓦剌迅速壮大,瓦剌开始不断蚕食西部蒙古的地盘,几年之间,瓦剌的实力一时变得十分的强大,马哈木也动起了统一蒙古,恢复帝国的念头,他立答里巴(黄金家族阿里布哥系)为汗,还侵占了和林。 ^^^^^^^^^^^^^^^^^^^^^^^^^^^^^^^^^最近比较忙,更新显得有些不稳定,还请诸位见谅,但绝对不会断更,这个请放心! 494章:皇帝的戒心 对于这样一个敌手,朱棣自然不会放过,在经过一系列的准备后,朱棣再一次亲征,与忽兰忽失温被朱棣神机营大败,几万大军就此溃灭,此战明军大胜,“斩其王子数十人”,杀伤瓦剌军万余人,瓦剌实力大不如从前,经此一战,马哈木于永乐十三年向明朝朝贡称臣,自此瓦剌再也没侵犯明朝边境。 而大明王朝也对蒙古多了一份警觉,谁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个马哈木、本雅失里和阿鲁台。朱高炽也不例外,他自小追随父王征战,自然知晓这些蒙古人的厉害,说他们是马背上的勇士,一点也不为过。 他自问没有父王的雄才伟略,但也不是一个毫无作为的人,在批阅了第一份奏折后,对于第二封奏折的内容,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之中。 奏折上的内容到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只不过是瓦剌要求与明朝茶马互市,所谓茶马互市就是以中原的茶叶、盐、纺织品、五金换取少数民族或者别国的马匹、毛皮、药材等,双方进行互惠互利的事情,明朝用茶叶、盐、纺织品、五金,换取少数民族或者别国的马匹、毛皮、药材满朝朝廷的需要,算起来也是一件好事。 按说朱高炽不应该这么犹豫,但他还是感到一丝不安,蒙古虽被父王打得支离破碎,但那只是本雅失里和阿鲁台,瓦剌的实力虽受到了重创,却没有从根本上被摧毁。 马哈木在父王建在了时候极为安分,到死都不敢对明朝做出不敬的举动,但这样并不知表示他们是真心的归顺,身为帝王可不是轻易相信任何人,更何况双方是生死仇敌呢。 再者,自从永乐十六年,马哈木的儿子脱欢承袭了父亲的爵位后,并没有消停过,这位新任的顺义王似乎比他父亲更为厉害,也不知过了什么手段,让瓦剌变得一天天的强大起来,从永乐十六年开始,仅仅过了六年,就击败了瓦剌的其它部落,统一了瓦剌,成为了瓦剌独一无二的首领,这样的局面当然不是他愿意看到的,而且从最近的消息得知,这位顺义王还是不安分,准备拥立黄金家族成员脱脱不花为汗,大有攻击阿鲁台的倾向,这个时候要求与大明茶马互市,不得不让他感到一丝警惕。 沉吟了一会儿,朱高炽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想到一会儿还是与内阁大臣商议一番为好,便放下了手中的朱笔,海涛急忙端起一杯参茶递了过去,朱高炽一手接过,轻轻喝了一口,方才放下茶杯,看了一眼龙案上的上百份奏折,不由得大干头疼,轻轻叹了声道:“海公公,你可会写字识字?” 海涛躬身道:“回禀皇上,奴才,奴才不识字,更写不得字?” 朱高炽微微一愣,这才想起自己皇爷爷为防宦官之患,严禁太监识字。后来虽设内官监典簿和尚宝监,分管文籍和王室图书,但其内官都仅识字但不明文义。到父王时,因一些太监立下不少的功勋,朝廷开始令教官进宫教授宦官,但只是略微粗俗的传授了一些礼仪,三字经之类的书籍,说到识字,写字,看懂奏折自是不可能的?“想到这里,朱高炽不仅想起了那个叫王振的太监来,此人不断识字,而且还写能临摹自己的笔法,字迹遒劲无比,若不是熟悉了自己笔法的人,是万万看不出来的,自从那一晚让那个叫王振的太监代为批阅了几份奏折,朱高炽就有些喜欢这个太监,当然了这里的喜欢,自然是指那太监能识字,还是写字,能看的懂大臣的奏折,能代为批阅,朱高炽虽自认为是个十分勤勉的君王。 但要统领如此大地国家。处理那般多地奏章。依然会有些精神上地不济,加上他自幼身子有疾,往日做王府世子的时候,自然能应付,可如今管理这样大的一个国家,每天批阅数千份奏折,他自问做不到,平日里也想着让人帮忙分担一下,而最好的自然是身旁的太监,可惜身旁的太监倒是不少,却没几个认识字,认识字的不会写字,会写字的未必能临摹,临摹又不像,让他好生苦恼,直到那一晚上,一个叫王振的太监既认识字,又能写字,关键是自己的一手朱批也被对方临摹得极好,这些时日他偷偷的将一些些不要害地奏章都交给了王振代批,起初倒是有些担心,毕竟皇爷当年有祖训,太监不得干政,若是被那些外臣看出,少不了要罗嗦一番,可试了几日,那个叫王振的太监的朱批所模仿的笔迹竟有自己的九成,便是杨荣、杨博这些心腹大臣都没有看出来,更别说那些御史大夫,言官了,见没被发现,朱高炽心中暗喜,对那太监也十分的欢喜。 眼看今日的奏折少说也有上千份,不免有几分头疼,对着海涛丢了个眼色,海涛会意,弓着身子应了声,便出了御书房,走到门外,海公公面色登时阴沉了下来,他一直是皇上身边最为宠信的太监,只因为不识字,不会写字,不能帮皇上,才慢慢被皇帝疏远,这些时日皇帝时不时的提起王振,让他内心里感到不安,好在那王振对自己还算恭敬,为人也知进退,他才给了几分好脸色,否则凭着他御书房的首席太监的地位,对付一个新来的太监绰绰有余。 平息了一番心中的怒气后,海公公对门外的一个太监喝道:“去,让王振迅速来御书房,陛下有些差事要他来办!“ 那太监心里一阵羡慕,心道:“这王振也不知走了什么好运,竟被皇上欢喜!“眼看海公公面色不好看,急忙弓着身子应了声,飞快的去了。 明朝自朱元璋为防宦官之患,对太监的管理一向极严,不断不能读书写字,还不得勾结大臣,最重要的一条规矩,那便是不能太监随便出宫,这一方面是保证宫城内皇家的**以及人生安全,另一方面也着实为了防止宫中有地位,有身份的太监们与朝中的大臣们勾结起来,危害朝廷。 但这些规矩随着朱棣靖难之后,多有改变,太监依然不可轻易出宫,更加不能轻易的见外臣,这些规矩对于那些刚入宫的太监来说,的确是有些苛刻,但对有身份有地位的太监来说,比起洪武一朝宽松了许多。 所以偶尔也有些太监会出宫,宫内有太多的事需要出宫办,例如采购,外人只能送入宫门,而宫内所有女性因为怕和外面有染,是绝对不能出宫的,后宫娘娘、公主个人想要的东西,全都要太监出宫采购,还有传旨、运货、清垃圾、跑腿之类很多,出宫只要领个手续,拿个腰牌之类的就行了,而有权有品的太监,拿腰牌更是容易,甚至还能出令给其他太监发腰牌。今日王振就是奉命给宫里采购一些上等的宣纸,这活儿也不算太重,只不过这是他入了紫禁城后,头一次头一次出宫,内心不免有些高兴,办完了自己本分事情,他想了想便转身入了京城一座小巷子,这里在繁华热闹的京城来说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平民窟。 王振进入了小巷子,穿过最初的几间茅草屋,径自去了一座算不上豪宅,在这这一片平民窟绝对算得上是上等的人家。 王振左右瞧了一下,便走上前敲了敲大门。 咚咚咚几声后,门木被打了开来,从里面伸出一张女子的脸来,那女子看模样四旬上下,细眉薄唇,一张瓜子脸上布满了岁月的风霜,不过仔细一看,依旧是能看出年轻的时候,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 那妇人看了一眼王振,眼里闪过一丝喜色,看了一眼四周,便把木门打开了些,轻声道:“进来吧!“ 王振将手中买的几件物件顺手递给了那妇人,身子一闪便走近了木门。 妇人又看了一眼四周,谨慎的关上了木门,跟着王振身后走了进去。 “你怎么出宫了?“那妇人看了一眼王振,轻声问道,语气里透着关切。 进了屋的王振似乎放下了心来,整个人也显得平静了些,在一张竹椅上落了座,也不待那妇人招呼,自己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汤,仰头咕噜咕噜几声喝得干净,重重的吐了口气,才摸了一把嘴角的残茶道:“今日给宫里买些东西,路过这里顺道来看看你!“说着看了一眼那妇人,轻叹了声道:”这京城住得还习惯吧?” ^^^^^^^^^^^^^^^^^^^^^^^^^^^^^^今天虽是星期天,但一直都空下来,所以码字的时间不免少了许多,更新起来也不是那么稳定了,还请诸位多多包含,昨晚的第三更送上,今晚的更新会一如既往,不会拖拉!还请诸位送上月票!拜托了! 495章:最初的梦想 那妇人将手中的物品放在了木桌上,看见王振的茶杯空了,给他倒了一杯茶汤,才轻轻嗯了声道:“除了不能随便出去,一切都还好?” 这妇人不是别人,正是王振的结发妻子赵氏,当年王振与人赌钱,被人辱骂,一气之下,进宫做了太监,留下结发妻子赵氏在老家十分可怜,进了宫后,仗着自己的识文断字,加上为人也狡猾无比,竟也在宫中谋取了一点地位,利用职位之便利,倒也谋取了一些银两,王振对这结发妻子倒是有几分情义,想起昔日的好处,便去一封信,让赵氏入了京城,依着他如今的地位,身份,自然买不起京城外的豪宅,但在这小巷子里卖下一栋像样的房屋,还是能办得到,如今的这房屋,虽算不上大,也不甚豪华,但在这一片看似贫民区的地方,的确算得上十分显眼的豪宅了。 “习惯就好,这些时日我给陛下做事,忙了些,没能经常来看你, 你可莫要怪我?”王振望着妻子赵氏柔声说道,说到底是发妻,往日的情分还在, 说了几句话想起两人名为夫妻,却已名存实亡,王振心情不免有些伤感。 赵氏听他语气伤感,在他一旁落了座,微微叹了声道:“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你在宫里做的是大事,自然是大事要紧?” 王振一听做大事,心头更加一阵黯然,说到底他当初进宫做了太监,除了一方面欠人钱财外,更多的是想实现自己心中的理想,亲自率领千军,横扫沙漠,再不济也要学郑和一样,青史留名,这就是王先生最初的梦想。 只可惜,太监倒是做了,宫也入了,可除了每日在宫里弓着身子,低着头做人外,丝毫看不到施展抱负的机会,这让他不得不沮丧,内心深处对于当初这个决定竟也有几分悔恨,只是如今木已成舟,再想回头自是不可能,唯有等待自己被赏识的机会,凭着他感觉,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不应该就这么默默无闻,他相信只要他善于等待,为人更加善于伺察人意。取得皇帝的欢心,未必没有横扫沙漠的可能! 暗自鼓舞了一番,心情也舒畅了不少,抬头看了看窗外,眼看天色还早,倒也不急着回去,练一些宫中的趣事,琐事与赵氏说了一些,引起赵氏一阵欢笑,房屋中的气氛立即好了许多,待说到前些天,皇帝让自己朱批的事情,王振显得极为高兴,这样的事情,可以说在大明一朝,他可是头一个神情不免得意了起来。 赵氏见他眉宇间都是喜色,也显得高兴,虽然两人如今的夫妻关系名存实亡,但毕竟是夫妻一场,曾经也共过患难,这份情义还在,这会儿听到他的成就,心中也着实有些喜悦。 两人又说了一些话儿,眼看窗外的日头已经快中午了,王振不敢多呆,安慰了赵氏几句,又从怀里摸出一锭碎银放在了手中,嘱咐她买些好吃的之类话儿,便出了房门。 他极少出宫,这巷子里认识他的也不多,所以道也不怕被人认出自己来,出了门,一路走出巷子,才回到了皇宫交了差事后,便入了自己在宫中的那个小院子,轻轻叹了声,去了炕上生了火,直接坐在了炕上歇息,炕上被火一烧,顿时变得火热,忙碌了大半天的王振也着实累了,斜靠在炕上让身子感受到炕上的热度,好消去今日的疲劳,不多时温度上来了他舒服的哼了声。 哼了两声,脑海里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妻子赵氏,心里不免生出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来得很快,去得也很快,一想到如今太监的身份,心中不免难过起来。 妻子赵氏虽不是什么难得美人,但也不怎么难看,当年为了家中操劳,可这些年身段还在,风韵还在,想起昔日两人缠绵的场景,不由得心头一痛,当年若不是他好赌钱,不是想被人看得起,想做一个横扫千军的大将军,他也不会丢了妻儿,入宫做了太监,也不会成了这般模样,如果当时不这么做了,这会儿依着他的年纪,考科举自是无望, 做好教书先生他还是有些信心,一家日子虽过得不好,至少还有一个伴,天冷了能搂着妻子好好温存一番,总好过眼下这般光景。 ……………… 想了一阵,王振心中不禁黯然了起来,然后开始不服,太监就不能做大事么,你看那高力士助唐玄宗平定韦皇后和太平公主之乱,深得玄宗宠信,累官至骠骑大将军、进开府仪同三司。高力士一生忠心耿耿,与唐玄宗不离不弃,被誉为“千古贤宦第一人”。是何等的辉煌,便是我朝太监郑和,不是一样追随成祖皇帝建功立业,不是一样驾着宝船,宣扬我大明国威,这些功勋,满朝文武那个能比,那等气势又有那个敢说什么?“ 王振一阵气愤,心中充满了不服之气,在心里对命运的不公好生骂了几句。 王振不是一个甘于寂寞的人,所谓赢得身前身后名,一直都是他理想,而他自问 虽然胯间没有那个物事儿,可自己也同样能带领千军万马横扫蒙古大漠,建立不世功勋,从而青史留名,他要向高力士,像郑和一样收到万人敬仰!“ 他的手指紧紧的抓住了被褥,心中的不平之气越来越甚,到后来却是轻轻叹了口气,知道凭着自己眼下的这点地位,想要坐高力士,做郑和显然太过异想天开,如今的他需要的是权利,要的皇帝的信任,赏识!“ 想到此处,他的心里对前些时日皇帝让自己朱批的那点安排心生感激,因为那一次朱批,他感受到那一份份奏折,一个个臣子的心声,大明帝国所有的一切大小都在自己的朱笔之下,自己可以凭着自己喜好一一朱批,这份权利的感觉让他很是享受,只可惜,从那以后皇帝只是让他临摹自己笔法,却在没有让他去代笔。 微微平息了一下气息,他将身子辗转了过来,让全身感受到炕火的暖意,心思却转动了一下,并没有继续回味代笔的那种美妙的感觉上,而是想着皇帝陛下让自己临摹他书法的用意,这些时日他没事的时候,总会习练上几笔,不得不说皇上的笔法比不上自己,自己赌博不行,便是做个教书匠也未必成功,但当年在书法一道上还是下了不少功夫,潜心临摹了书法名家的字帖,尤其是对帝王的书法,颇有研究,所以对自己书法上的造诣还是颇有些几分得意,朱高炽的字体虽算不上好,但中规中矩,临摹起来并不是什么难事,这些时日不时的勾画了几下,竟也临摹的惟妙惟肖,若不是极为熟悉皇帝陛下书法的人,是绝对看不出来。 “皇帝让我临摹书法,那是对我的书法颇有不满意,看样子还需多花点时间才成?“王振望天花嘀咕了声。 如今的太监被祖训给压着,极少人会读书写字,便是大太监海涛也不会,自己若是能一直未皇帝代笔,这无疑是个好机会,若是那天让皇帝高兴了,稍微说几句话,说不定自己的命运就发生改变也不一定,皇帝身子弱,日后代笔的事情,只怕不会少,这样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想了一番心思,加上今日出去也累了些,不知不觉的竟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只听得一阵脚步声,跟着自己的门被打开了,几个太监拥着一人走了进来,此时日头还在,惊喜的王振眯着双眼看了一眼,只是看了一眼他便看到了海涛阴沉的脸色,顿时吓了一大跳,急忙从床上爬了起来,躬身道:“海公公,您怎么来了?” 海涛得了旨意让王振去御书房,虽说知道皇帝要做什么,但皇帝的旨意,他可不敢违抗,所以一出御书房,便是开始让人找王振,只是找了大半天,硬是找不到他的人,让海公公极为恼火,若不是得知今日王振出宫采购,这会儿少不了一顿喝骂。 “从今日起,采购的事情,以后不用你做了?”海公公语气冰冷,对于这个新来的太监他还是有几分欢喜,此人不仅会察言观色,难得还有不少鬼主意时不时的给自己出出小主意,应付一下后宫里的那些主子,可谓是帮忙不少,只是最近皇帝越来越喜欢此人,在空中做了多年太监知道皇帝喜欢意味着什么,所以心里不免有一丝警觉,说话的语气不免冷了几分。 王振哪里知道这些,一听不让自己做采购,还以为自己去看妻子的事情,被对方知道了,要将自己赶出皇宫,自己抛弃妻子,不要祖宗,进宫做太监,为了便是借此机会施展胸中的报复,若是被赶出皇宫,横扫大漠只怕下辈子了,这一吓可吓得不轻,趴地一声,王振直挺挺地跪了下来,趴在地上,哭着说道:“海公公,小的不知做错了什么,请海公公惩罚小的,也别赶小的走啊。” ^^^^^^^^^^^^^^^^^^^^^有事情外出哇,所以更新慢了,请见谅,下面还有一更,会在九点左右送上请诸位莫要忘记围观! 496章:难得的机会 海公公没想到王振如此反应,微微楞了一下,随即心里一喜,心道:“这太监为人也算机灵,能读书写字,只是这胆子未免小了些,这样的人如何做大事,看样子自己的那点担心多虑了?“ 少了那份警觉,海公公阴沉的脸色也慢慢挤出一丝笑意,一甩手中浮尘,压着嗓音骂道:“看你这点出息,谁说让你出宫了,你能读书识字,陛下欢喜的很,让你出宫,哪儿去找你这样的机灵的太监啊?” “不是出宫?”王振一愣,扬起着脸望了一眼海公公,心里涌出一阵恨意,当然这点恨意脸上没有丝毫的表露。 海公公似乎很满意王振眼里的惊愕,淡淡一笑,道:“皇帝今日有些累了,让你过去帮忙看看奏折,批阅一些不要紧的奏折,看你吓成这样……真是没用?” 王振一听去御书房批阅奏折,心中大喜,却不敢表露出来,脸上依然是涕泪横流着,哭着道:“公公还不知道小的么,小的一直胆小,只想着公公多照顾些,那知道公公这么说,还不吓坏了小的?” “看你这点出息?”海公公似笑非笑看着身前的小太监,说道:“皇帝还在等着你去看帮忙看奏折,你还不起来跟我走!“ 王振应了声,对着海公公磕了几个头,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一番轻微举动,让海公公十分的受用,点了点头道:“你以后就跟着我,少不了你的好处?“ 王振大喜,海公公是宫中的首领太监,跟和他不断地位,便是其中的好处也不少,忙道:“多谢公公提拔,小的以后一定尽心尽力的侍奉公公!” 海公公本就对这个机灵的小太监有几分欢喜,如今听他语气诚恳,心中的欢喜更多了几分,看了他一眼,道:“你既跟了我,有些话儿我就不得不说了?” 王振立即作出恭敬状道:“公公请说!“ 海公公道:“这宫中的规矩很多,有些规矩你未必知道?“ “是!“ “你给皇帝看奏折,可要机灵点!能看到则看,不能看的千万不要看,莫要以为在陛下身边就有什么好处?”海涛阴沉着脸色道。 皇帝喜欢这个小太监,无论是怎样也是一种威胁,所以他不免要多说几句。 王振本就是个聪明人,哪里不知道这其中的含义,所谓皇帝身边的好处,自然是不能以为皇帝身边的人,被皇帝喜欢,就可以大过自己,只要自己在,你纵然是皇帝身边的人儿,也一样要听自己的。 王振微微楞了一下,抬起头来道:“公公放心,小的是个感恩图报的人, 公公如此待小的,小的岂能做出那等事情?“ 听了这话,海涛便知道这小太监听懂了自己的警告,不由得暗叹这小太监果然是聪明无比,微微得意了一下,道:“有你这句话,我也放心了,咱们做奴才的,除了给皇帝办好事之外,也要对得起自己,你能去御书房伺候皇上,那是你的造化,你可要好生做事?“ “小的一定用心做事,不辜负公公的期望?“王振捣头如蒜,心中欢喜不已,这无疑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海公公看他如此模样,心中对他也十分的满意,点了点头道:“皇帝在御书房等你好一会了,你快去吧?“ “是!“王振应了声,转身便向御书房走去。 皇帝的书房,王振还是头一次来,不免有些紧张,进去后,先给皇帝行礼,这才毕恭毕敬的喊了声。 朱高炽批阅了大半天的奏折,早已身心疲惫,见王振弓着身子走了进来,登时大喜,忙让他上前来,替自己批阅奏折。 这里毕竟是御书房,王振不敢大意,越发恭敬的身子走了上前,从朱高炽的手中的接过朱笔,开始批阅奏折,有过前一次经验,自然也熟悉一些,几本奏折很快被他写了几个朱批的红字,字体苍劲有力,已经将朱高炽的笔法临摹得惟妙惟肖,看得朱高炽暗自点头不止。 有人帮忙,朱高炽自然放下了身子,歇息了一会儿,只是手中这本关于蒙古茶马互市的奏折让他好生为难,有心想找一个人商议商议,却又懒得去找那些文臣武将,而且说到商议,最后必然少不了一番争吵,最终问题没解决,自己这个当皇帝的还要去做和事老,所以朱高炽并不怎么喜欢找那些文臣询问大事,当然了除了杨士奇,杨荣、杨博等人外,但杨士奇不在京中,而杨荣熟悉的政务,杨博为人正派没话说,可说到处理这等事情,未必有什么好意见,思索了一番,看了一眼王振,朱高炽心头动了一下。 “王公公,依着你看若是我大明与蒙古人茶马互市,可有好处?“朱高炽喝着茶汤,漫不经心的问了声。 正在批阅奏折的王振心头一动,聪明的他知道这个问题是什么,心头虽惊喜,脸上却不动神色,谁知道皇帝是不是用这个来试探自己的,毕竟大明祖训,太监不可干政,少有不慎,便落得身首异处。 微微平息了一下心跳,王振看了一眼朱高炽,面露出惊恐之色,跟着趴地一声,直挺挺地跪了下来,趴在地上,惶恐的道:“皇上,奴才……奴才不敢说?“ 朱高炽看他如此模样,反而没有半分的不喜,更多的是高兴,心道:“这个太监倒是本分,前一次谨记太监不得干政的祖训,若不是自己强行,还真做不出代笔的事情来,不过若不是朕用强,今日这累人的活儿,怎么会有这小太监来帮自己分担呢?” 想了想,嘴角溢出一丝笑意,对王振的表现极为满意,道:“王公公不必惊慌,今日朕只是与你随口说说话儿,算不得干政,公公起来说话!” 王振听了这话强行掩去眼中的那丝惶恐与不安,小心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弓着身子垂首在一旁,道了声谢。 朱高炽看他如此模样,越发放心,放下手中的茶杯,左手拿起那本奏折看了一眼,道:“你说用朝廷的用茶叶、盐、纺织品、五金换取蒙古的马匹、毛皮、药材是好还是不好呢?” 听皇帝语气果然很随意,王振心中的恐惧因为皇帝的随意,而消除了一些,身子也稍微竖直了几分,想了想道:“回禀皇上,奴才不知道好不好,不过奴才当年做先生的时候,也有诵读史书,倒也是对这茶马互市知道一些?” “哦,公公也诵读过史书?”朱高炽微微感到有些意外,他只是知道王振是个新来的太监,入宫前似乎做了几年的当地的学官,负责管理教育,到没想到他还诵读过史书?“ 王振眼里涌出一丝得意,忙弓着身子道:“回禀陛下,奴才入宫前,在奴才的家乡做个九年的学官,只是微臣的能力和水平不足以当这个学官,干了九年,却毫无建树,所以奴才才入宫做了太监,期间也诵了不少史书?“ 朱高炽微微点了点头,按照明朝制度的规定,这类学官如果没有显著的政绩,不仅要免去官职,而且要发配到边陲效力,若是不愿意去,似乎做一个太监也说得过去。 但朱高炽并没有在这种小事上做过多的询问,喝了口茶汤道:“公公既熟读史书,那最好不过了,你给朕说说看,这茶马互市到底有没有好处,朕虽是皇帝,毕竟是长在燕王府,住在皇宫里,可不知道用朝廷的茶叶、盐、纺织品、五金换取蒙古的马匹、毛皮、药材对百姓好不好?“ 王振知道皇帝虽说是随意说话,但这种事情终究是朝政之事,他一个太监本无论如何是不应该所说的,但皇帝先前已经发了话,再者,他心里也有几分兴奋,若是能自己的一番话儿,让皇帝满意,那么自己在皇帝心目中的位置无疑是又提高了些,自己实现理想的步伐似乎也近了几分。 想到此处,王振咬了咬牙,对着朱高炽躬身行了一礼,道:“回禀陛下,茶马互市奴才不懂,也不敢多说,但奴才昔日诵读史书之时,倒也从中知道了一些,昔年宋代在东南的淮南、江南、两浙、荆湖、福建诸路植茶布满东南九路,产茶更是遍及六十多个州二百四十二个县。福建的建州,不但产区集中,产量较多,而且品质优异,引起朝廷的重视,此后宋朝皇家在东南一带,设置规格宏大,管理严密,专造贡茶的“北苑龙焙”,以代替顾渚贡茶院。每到采茶季节,“千夫雷动,一时之盛,诚为伟砚,好不辉煌?“ ……………… 上一章有人问高力士是谁:高力士,是中国唐代的著名宦官之一。祖籍潘州(今高州),曾祖冯盎、祖父冯智玳、父为冯君衡,曾任潘州刺史。他幼年时入宫,由高延福收为养子,遂改名高力士,受到当时女皇帝武则天的赏识。在唐玄宗管治期间,其地位达到顶点,由于曾助唐玄宗平定韦皇后和太平公主之乱,故深得玄宗宠信,终于累官至骠骑大将军、进开府仪同三司。高力士一生忠心耿耿,与唐玄宗不离不弃,被誉为“千古贤宦第一人”。 497章:步步高升 朱高炽眼里光芒一闪,他身为皇帝,平日里自然也诵读了不少史书,王振所说的北宋种植茶庄的事情,他如何不知道,当年大宋王朝,继唐朝开发江南广袤土地之后,继续向岭南开发。在广东、广西开辟了很多新茶园。如广东的南雄、循州,广西的静江府及融、浔、宾、昭等州。东南地区的茶叶产量,在北未嘉祐四年,已达到两干多万斤,成为全国茶业经济中心,因此北宋政府规定专榷东南茶。大祖乾德三年,茶利“岁人百余万绪”。景德元年,茶岁课“五百六十九万贯”,茶利直线上升,成为国家财政重要支柱,对筹措军响起了关键性作用,后来,南宋能抵挡蒙古铁骑五十年,可以说与江南的茶叶有莫大的关系!但大明不是昔日的大宋,蒙古也不是昔日的蒙古,作为一国之君,做出一件大事,总要有些顾虑,倘若不能自己的臣民带来好处,那么这件事不做也罢,蒙古的势力虽在皇祖父与父王的打击下,已经早已不复昔日蒙古纵横天下是实力,但从这些年锦衣卫密探从瓦剌送回来的消息来看,当年兵败父王手中的马哈木的势力并没有太大的损伤,自从马哈木死后,他的儿子脱歓继承了他的事业,这些年养精蓄锐实,将原本实力稍弱的瓦剌变得强大起来,这些举动不免引起了他的警觉,他自问没有父王的雄才大略,也没有皇祖父的杀伐决断,但身为帝王,他自问守住祖辈们打下的江山,多少还是有些信心,但茶马互市的这样的大事,而且直接对上的是蒙古,昔日的最强大的敌人,不免让他多想了些! 王振可不知道皇帝心中所想,见皇帝并没有出言呵斥自己,反而眼神破有鼓励的神色,心中欢喜之余,刚才的紧张也放松了下来,将昔日从史书上看到的一些,加上自己的意见小心翼翼的说出来,他知道今日这番话儿,放在洪武一朝绝对算得上干政,但一朝天子一朝臣,当年的规矩皇帝说他不是规矩,那么是规矩也不是规矩了,倘若皇帝说是规矩,哪怕本不是规矩,也算是规矩,明白了这个简单的道理,王振说得很小心,意见尽量只是提醒的,以及前朝史书上看到的,至于如何取舍,那不是他的事情,是皇帝的事情。 “蒙古以畜牧为业,以肉,乳为上,而茶“攻肉食之膻腻,涤通宵之昏寐”。到宋代牧民饮茶已很普遍,已是“夷人不可一日无茶以生”,上至贵族,下至庶民,无不饮者,对江南茶叶,丝绸所需量极大,这其中不免有些好处,但其中的坏处也不少,宋初以铜钱、绢、茶等易马。以铜钱买马,以专人计算马价,平均每匹约三十贯钱,以每年买马二万五千匹计算,耗资七十五万贯,非国家财力所能负担,导致后来铜饯大量流往宋朝统治以外地区,江南更是不少地方出现钱荒,货币流通不畅,引起朝廷混乱,给宋朝初年带来了不少麻烦?再者戌人得钱,悉销铸为(兵)器”,这就等于为对方输送武器,增强了他门进攻的能力。从而削弱了本身的抵御能力,在军事上造成极大的危害,说起来当初赵宋王朝在这上面吃了不少亏!” 说道这儿,王振抬头飞快的看了一眼朱高炽,龙椅上的朱高炽眉头紧皱,似乎在思索自己话儿,王振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细细理顺了一下自己思路,以及从史书上看到的史料,继续说道:“茶马互市虽有坏处,但也有不少好处,宋太宗、真宗时,宋收入的绸绢每年不足二百万匹。一匹绢值一贯,一匹马值三十贯,则需三十匹绢买一匹马,绢贱马贵。平均每年买马二万五千匹,绢的支出几乎占全年二税收入的三分之一多,也是赵宋朝廷无法承受的。只有茶货源充足,牧民又喜爱,故以茶易马是赵宋王朝最佳方案,宋以茶叶换取蒙古,吐蕃的马匹,牛羊,他们先是设置买卖茶机构,按国家规定的价格全部收购茶农的茶叶,茶商必须向茶场买茶,不能和茶农直接交易。官、商、民一律禁止私贩,许人告捕、治予重罪。从中得了不少好处,后来大宋王朝能抵抗蒙古,莫不是从茶马互市中取得了不少好处?” 朱高炽眯着双眼点了点头,道:“公公所言,倒也有几分道理,我大明江南茶叶不少,如今淮南、江南、两浙、荆湖、福建诸路百姓多种植茶叶,茶叶丰盈,朝廷只需学那赵宋王朝,在这些地方多有设置茶厂,然后按国家规定的价格全部收购茶农的茶叶,茶商必须向茶场买茶,不能和茶农直接交易。官、商、民一律禁止私贩,许人告捕、治予重罪,然后在各买茶场并设有专典、库秤、牙人等办理买茶和征税事宜。并制定了各场收购定额和超额奖励欠额惩罚条例。卖茶场主要任务是把四川运去的茶叶按官价出卖或易马,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王振道:“皇上说得极是,自宋后,牧民饮茶已很普遍,已是“夷人不可一日无茶以生”,上至贵族,下至庶民,无不饮者。我大明有的不仅是茶叶,如今也有马匹,大明可以不要马匹,但蒙古人却是断然不能少茶叶的,皇上只需防止蒙古以铜钱、绢等易马,那么互市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朱高炽眯着双眼沉吟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道:“不错,我大明可以不要蒙古的牛羊,不要他们的马匹,但蒙古人已是人人饮茶成风,可谓一日不可无茶,如今的蒙古早已对我大明的茶叶存在着商贸上的依赖,而我大明则可通过茶马互市,既得到了所需马匹,还可以“系番人向化之心”,的确有莫大的好处!王公公你这番话儿说得好啊?” 王振心中大喜,嘴上却说不敢。 朱高炽也不多说什么,与王振的这一番讨论,虽有些违背皇祖父立下的规矩,但这规矩自父王登基后,先后用了狗儿,郑和,足见这规矩是可以改一改的,况且自己只是与王振说了些话儿而已,说起来并不算违背了皇祖父立下的规矩。 ^^^^^^^^^^^^^^^^^^ 沉吟一番后,朱高炽批阅了这份奏折,坐下来慢悠悠的喝着茶汤,刚喝了一口,见王振在一旁毕恭毕敬的弓着身子,不由得暗暗点了一下头,他生性端重沉静,言行识度,喜好读书与儒家礼仪十分的看重,王振毕恭毕敬的模样的确让他生出几分好感,想起刚才的一番谈话,虽说的多是史书,既没有干政,又给朕提供了帮助,一个太监能有这份心思的确难得,此时的朱高炽就像一个老妈子,怎么看王振,怎么顺眼。 沉吟了一会儿,朱高炽轻声道:“王公公如今在宫内做些什么?” 王振一愣,随即一喜,他本就是个聪明人,能这么快被海公公看重,被陈芜看中,自是有他的本事,听了皇帝的这话,当然知道皇帝询问的意思,就是给自己安排了职位了,想到今日海公公对自己的态度,给自己交代,王振忽然生出一份惊喜来,若是能做御书房的太监,跟着皇帝身边,上位的机会岂不是大得多。 但他为人极为机灵无比,知道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表现的太过喜悦,洪武皇帝之所以立下太监不得干政,怕的便是太监与皇帝亲近,从而干预了朝事,如今的皇帝虽仁慈,但身为帝王,喜怒无常的很,谁也不知自己的喜怒哀乐被人看在眼里会怎样,所以他极好的掩饰了自己内心的喜悦,不卑不亢的道:“回禀皇上,奴才在空中做采购?” 朱高炽点了点头:“宫中虽是皇家,但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吃喝拉撒睡还是少不了,所以宫中每个月都会派出一些太监去宫外采购皇宫里所需要的东西,只是这个差事也是太监趁机捞油水的时候?“ “以你的才学,去做个采购太监的确屈才了些,这样吧,从今日起,采购的活儿你不去了?留在御书房吧?”朱高炽喝着茶汤很随意的说道。 突如其来的喜悦让王振险些有些把持不住, 若不是他平日里性子还算狠辣,此刻如此好消息是万万把持不住的,他知道很多位高权重的宦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青史留名的大太监,靠的就是一个机会,秦之赵高靠的更改秦皇诏书,唐之高力士靠的是帮李隆基评定太平公主叛乱,还有李辅国……童贯,我朝的郑和哪一个不是靠皇帝给的一个机会成就了自己非凡功名。想到这些,王振心就砰砰乱跳,自己读书识字,有雄心,能忍,缺的是机会,如今陛下给了我这个机会,我是不是也能像高力士,郑和一样,干出一番令人瞩目的事业呢?“ 此刻的王振内心已经被燃烧了起来,竟一时忘记了回话。 498章:不堪大用 朱高炽等了半响,没见王振回话,不由得眉头皱了皱,语气冷了几分道:“怎么,不愿意?” 王振从自己的美梦中回过神来,朱高炽的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敲打在他的心头,差点没吓死,好在他机灵无比,趴地一声,直挺挺地跪了下来,趴在地上,颤着声音说道:“陛下,奴才……奴才愿意跟着陛下!“ 朱高炽呵呵一笑,道:“看把你吓得,朕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何必怕成这个样子?” 王振忙道:“是,是,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请陛下打死奴才!“ 朱高炽道:“好短短的朕打死你做什么?“说着看了他一眼,见他如此颤抖,知道这太监还是有些怕,心里忍不住叹了声,知道这些太监惧怕的原因与自己那个雄才大略的皇爷爷分不开。 当初朱元璋吸取了历史上的经验教训,对宦官做了非常苛刻的限制,如大大减少宦官人数;规定许多戒条,如不御外臣冠服,不兼文武官衔,不许干预朝政,不许读书识字等等。朱元璋还特地将一块写有“内臣不得干预政事,违者斩”的铁牌悬挂于宫门之上,目的就是要避免宦官专权的局面在大明朝廷里上演,这份心思自是好的,只是当年朱元璋太过霸道,废黜了宰相,滥杀功臣,早已让那些深宫的太监记忆犹新,虽说经历了永乐一朝,太监因帮朱棣夺取天下立下不少功勋,地位有所提升,但太监终究比不上文臣重视,稍有不慎,被那些外臣抓住了把柄,便以洪武一朝的祖训说事,因此宫中的这些太监还是怕得要死。 朱高炽看王振战战兢兢的模样,有些怒色,喝道:“什么出息!让你呆在朕的御书房里,那是朕提拔你,却吓成这样……真是不堪大用!” 王振根本不怕,之所以浑身颤抖,实乃是心中的那份欢喜所致,他是个读书人,虽为了心中某种目的而自yan入宫做了一名太监,但他心里并不是太监,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读书人,什么是读书人,读书人最高的理想便是治国平天下,为国立下不世功勋,青史留名,为了这个理想,他一直等待,如今,他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此时此刻,跪在地上他终于觉得在日后史书上,他王振一定会有浓浓的一笔,因为今晚这个机会来了! 王振心中高兴,但他此时必须表现出很惧怕, 谁都是在御书房代表什么,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不能有丝毫的错误,不能让那些文臣多说话,不能让世人觉得自己是在干政,不能让皇帝觉察到自己内心的欢喜。所以他脸上是一脸的惧怕,身子微微发动,声音变得紧张无比。 “皇帝让奴才做什么,奴才便做什么?”王振颤抖着声音道。 “你看怕成这样子,难道朕的话儿,还不能让你放松!”朱高炽见这个小太监胆子太过小了些,但他又十分欢喜这个太监,忍不住笑道。 王振道:“奴才自进了宫,便是陛下的奴才,陛下让奴才做什么,奴才自是不怕,只是奴才身份是太监,给陛下办事只怕那些外臣会嚼舌根子,奴才不怕,但奴才怕他们会说皇上,陛下是仁君明君,若是因奴才而玷污了陛下的圣名,奴才便是万死也难恕其罪,所以奴才才怕——?“ 朱高炽呵呵一笑,道:“皇祖父的规矩是不能更改,但当年皇祖父也有用太监的时候,朕只是让你在御书房给朕看些无关紧要的奏折,顺道给内阁几位阁臣送些奏折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想来那些外臣不会说什么?“ 当年朱元璋当上皇帝以后,废黜了宰相,权利归为皇帝所有,六部直接对皇帝负责,如此一来,全国的所有的大事都由皇帝一人来处理,朱元璋虽勤于政事,但终究是个人,仅靠几个亲信来处理每天的军国大事是根本不可能的,据记载,仅洪武十七年九月十四日到二十一日的八天中,全国各种机构呈送的奏札就有一千六百六十件,各种事务三千三百九十一桩,平均每天二百零七件奏札,四百一十一桩事。这么多国事,在没了宰相后,朱元璋也有力不从心,但让他重新组建宰相,那是万万不能的, 所有最后的不得不为身边的宦官开启了参政的大门。据《明实录》记载,洪武年间,宦官曾多次被派出传达诏令、汇报军情、观兵阅胜、犒劳将士、监视大臣、察访官吏、核处天下税课、市易马牛,甚至出使周边少数民族地区。 到洪武十五年,朱元璋又实行了“半印勘合”制度,就是外廷及王府重要政务必须到内府勘合才能处理。 这样一来,太监不得干政的规矩,其实被他亲手打破了,只是他是皇帝没人说而已,到永乐后,因宦官在靖难中立下了不少功勋,有意提高了宦官的地位。他把宦官的名称由监正改为了太监,虽是一字之差,但太监终究是可以为皇帝做些事情,所以朱高炽此举也算不得上违背了祖宗规矩。 听皇帝如此说,王振彻底放下心来,面上却依旧是一脸的惶恐,颤声道:“奴才一定好好做,绝不会辜负陛下的期望!“ 朱高炽嗯了声,又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道:“朕的御书房比起采购,没什么好处,你留在这里怕是要吃些亏?” 谁都知道采购是什么,太监从中收取一些好处已经众所周知的事情,但众所周知那只是旁人,皇帝却绝不能知道的, 如今皇帝随口说出这句话,那可绝对不是随意的说的,弄不好就要了自己小命,王振微微楞了一下,有些惧怕的抬头飞快的看了一眼朱高炽,咬牙道:“奴才跟着陛下做事,不需要什么好处!” 朱高炽似乎很满意王振的态度道:“嗯,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不过了?“ 王振忙又说了一番无比忠诚的话儿。 朱高炽喜欢王振倒不是因为他读书识字,熟读史书,而是喜欢他的知书达理、温文尔雅、颇有几分读书人的担当,也是这样让他临时动了让这个太监留在御书房的心思,当然了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王振读书识字,将自己的书法临摹的惟妙惟肖这也是让他欢喜原因之一,他毕竟不是自己的祖父,父王那样从战场上走出来的人,无论是体魄,身子骨都比自己强得太多,每天处理如此多的政务,的确有些吃不消,也想找一个人帮把手,外臣虽也可以,但用起来终究不方便,而且一些文臣脾气太倔,有时为了一些琐事争吵不已,自己少不了要受气,影响情绪,而太监则不一样,他们本就是自己的奴才,对自己唯命是从,而且他们吃喝住行都在皇宫里,用起来比起那些大臣要顺手的多,自从那一次让王振代笔了后,朱高炽对这事也多了几分心思,原本属意的人是海公公,只可惜,海公公是个睁眼瞎,斗大的字不识半个,更别说看奏折,帮自己处理奏折,便是那一手笔法也实在难以见人,这才想到前些时日那个在自己宫殿里被自己逼迫代笔的小太监。 朱高炽道:“从今日起,你就留在了御书房了!你去与海公公交接一下吧,就说朕说的?“ 王振弓着身子应了声退出了御书房,来到御书房前面的一座小院里,他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面上涌出了十分欢喜的神色,给皇帝代笔,给内阁送奏折,这中间的好处,旁人看不出,他却看的一清二楚,内阁,御书房,大明朝权利最大的所在,如今都向他招手,这意味着什么他心知肚明,正是明白其中的好处,他才忍不住心头欢喜,若不是顾忌这里是皇宫,他真想大声喊两声,他原本是一个不得已的教书先生,后来又做了太监,本以为这辈子只能做一个小太监,昔日的梦想遥不可及,而时至今日,他进了御书房,还能看到内阁,他终于感觉到,他的人生似乎开始转变,昔日遥不可及的梦醒,似乎也不远了! ^^^^^^^^^^^^^^^^^^^^^^^^ 今天一整天都在火车上,从十月底开始,小景就大部分在火车上过了,所以码字的功夫只好在火车上进行了,好在火车上码字倒也不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唯一的缺陷就是网络不太稳定,经常断网,而且太吵了,好在没人打扰,也能码出几章来,过了今晚也就好了,一个星期的外出差不多结束了,如此一来,更新必然会好一些,也稳定一些,所以请诸位多多包涵了, 另外月初了,月票无比的重要,一张票足以改变整个战局,也许能在榜上呆上一天,或者两天,所以有票票的书友们莫要忘记送下你们手中的票票,这里先说声谢谢了! 499章:夜色好凉 明月湾左侧一栋院子里,灯火通明,一对白色帷帐里,沈艳秋羞红着小脸按着锦被,死死不肯打开,秀榻上杨峥光着身子可怜兮兮拉扯着锦被,嘴上叫着道:“好姐姐,你看这天色不早了,天凉的很,让我冻着了,你少不了要心疼一番,还是快些打开些,让我进去暖和暖和!“ 沈艳秋一听暖和二字,一张精致无比的俏脸腾的一下红得通透,二人虽早已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嫣然有了夫妻之实,但沈艳秋终究是女儿家,脸皮薄的很,自从昨日将杨峥带回了住所,这个天杀的,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好精力,只是稍作了休息了大半个响午,便恢复了生龙活虎,让她好生羡慕了一阵,只可惜羡慕的背后是要付出代价的,比如天色一黑这厮也没什么非礼勿视的觉悟,竟大摇大摆的进了自己的闺房,让她好生紧张起来,这会儿更是胆大到上了自己的牙床。 “我的小心肝,小乖乖,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吧——?“杨峥依旧拉着锦被苦苦哀求。 沈艳秋不为所动,似乎根本没看见一般,只是用小手按住锦被,没有丝毫挪开意思。 杨峥可怜兮兮哀求了大半天,见没什么效果,不免有几分恼怒,斜眼看了一眼沈艳秋从锦被了露出鼓腾腾的酥xiong,不由得吞了吞几口口水,嘿嘿一笑,眼里泛起一阵yin光:“这男人与女人打架,不外乎两种法子,一种是用软刀子,几刀子下来,只要用到好处,在正经的女子也受不了,第二种法子不外乎是霸王硬上弓,这法子霸道无匹,而且也是最简洁不耗费时间。杨峥素来喜欢软刀子,在他看来,比起霸王硬上弓的霸道无匹,软刀子更是悄无声息,只要用到好处,颇有几分润物细无声的感觉,他很享受这种感觉,但今晚很显然平日好用的软刀子不要使,所以他决定使用一回霸王硬上弓的霸道。 “嘿嘿,我的好姐姐,你真的忍心动死小弟么,要知道我若是冻死了,你可就成为了这明月湾里最年轻,最漂亮的小寡妇了?”杨峥嘴上说着话儿,身子却一点一点的靠了过去。 灯火下,沈艳秋秋水般的眸子警觉的看了他一眼,锦被下的身子下意识的缩了缩,颤声道:“你这小坏蛋,你想做什么?可不要过来?” 杨峥嘿嘿干笑了两声,眼里泛起了yin光,像足了后世那些当街调戏良家妇人的街头纨绔子弟:“这样的月色,面前还有姐姐这样的绝色美人儿,姐姐说小弟弟能做什么?” 沈艳秋双手挡住自己胸前,羞涩的模样中带着几分惊恐,那模样倒也像足了后世电视剧中,被纨绔子弟的小妇人,哪里还有半分的弥勒教护法的模样,唯独杨峥知道这丫头楚楚可怜模样的背后有着怎样的实力。 “你,你不要这样——?”沈艳秋羞涩道。 ^^^^^^^^^^^^^^^^ 既然打定了注意来一场霸王硬上弓,自然要做了模样,嘿嘿一笑道:“都老夫老妻的还害什么羞啊?你看月色这么好,错过了老天爷也未必答应啊?” 沈艳秋咯咯一笑,胸前一阵颤抖,引得杨峥好生吞了吞了几口口水,哪里还顾得这么多,身子一扑了过去。 “咯咯——?”一声娇笑,沈艳秋紧紧拉着锦被,笑眯眯的望着杨峥。 杨峥一脸的沮丧,嘟哝道:“哪有女孩子睡觉还刀的,这种凶器,快快收起来,若是损伤,那可不好了?” 沈艳秋笑吟吟的看了他一眼,乖巧的收起了那把朴刀,将身子贴进了几分,笑吟吟的道:“怎么?你生气了么?“ 杨峥嗯了声,一言不发。 沈艳秋看他生气的模样倒也有趣,极想一个生气的大孩子,可这样的大孩子偏偏与自己有了最亲密的接触,每次想起来颇有几分奇妙的感觉,掩着小嘴咯咯一笑道:“好了,不生气了,人家,人家让你进来就是了?” “真的?”杨峥一喜,随即有些沮丧,自己一个大男人用了软刀子不行,霸王硬上弓还被人用明晃晃的朴刀给顶了回来,这事情搁在谁的身上都有几分不舒服。 “哼“了声,杨峥极为不客气的钻了进去,身子往沈艳秋娇躯身上轻轻一贴,这丫头还是忍不住轻轻一颤,那一张俏脸更是红如火,低着头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你这坏人,还不吹灯?“ 杨峥想起刚才的气恼,没好气的道:“吹什么吹,有灯才好呢?“ 沈艳秋骂了声:“无耻,下流!“ 杨峥可不顾这些,大手早已开始动手起来。 “你做什么?”沈艳秋红着脸问道。 “嘿嘿,干什么脱衣裳?你上一次的衣衫还不是我脱的,你忘记了?“杨峥大言不惭的道。 “不许说!“沈艳秋羞涩的说道。 “不许说就不许说有什么了不起的?“杨峥嘀咕了声,那双善解人衣的大手开始游走。 “你,走开,我自己来!“沈艳秋有些受不住杨峥的大手游走,稍微移开了身子,闭着眼睛褪了小衣,露出一身的雪白。 杨峥眼前一亮,双眼立即露出贪婪的光芒,盯着那一片粉嫩的所在狠狠扫了几眼。 感受到这小坏蛋眼里的火热与贪婪,沈艳秋满脸的羞涩,唾了他一口,道:“你,你不许看,把眼睛闭上!”说着拉了拉锦被,遮住了那一片雪白的所在。 “几日不见,似乎大了不少,也丰满了几分!”杨峥嘀咕了声,暗自吞了几口口水,很听话的闭上了双眼。 沈艳秋满脸羞涩,见他闭着双眼,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扭过身子,小心的躲在了锦被中解下了贴身的小衣。 杨峥望着沈艳秋粉嫩的后背,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小声的道:“姐姐,好了么?” 沈艳秋平日里极为大胆,可不知为什么碰上了这坏人,尤其是在这个时候,每次想到极为羞涩,胆小,明知道这坏人一会儿总是要过来的,听了这话儿还是忍不住心头一惊,道:“没,没好——?” 杨峥睁开双眼嘿嘿一笑道:“好啊,姐姐敢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大手便伸入了锦被底下,想着他柔软的小蛮腰上抚摸了上去,手指刚一碰上,沈艳秋登时惊了声,随即想到这院子里还有一个小月,急忙闭上嘴巴,如此一来,杨峥的大手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抚上那一片柔软的所在,沿着小蛮腰轻轻的抚摸起来,沈艳秋红唇紧要,两只秋水般的眸子深深的看了一眼杨峥,不知是杨峥的一脸的笑意太过好看,还是他手中抚摸的动作放缓了几分,让她稍微放松了几分。 杨峥暗自好笑,心道:“这丫头也太敏感了,也不知当初在红袖招时色诱我时的那股妖娆劲儿去了哪儿?” 心中虽嘀咕,可看她如此紧张的模样,倒也不敢太过放肆,手指沿着那小蛮腰轻轻抚摸了一番,然后一点一点向那秀美的小腿摸了上去,沈艳秋常年习武,一双**修长而结实按,正是杨峥最喜欢哪一种,摸上去的时候,手指沿着腿臂上轻轻滑动了下,沈艳秋身子微微一颤,下意识的将**了倏地收缩了一下,一双修长结实的yu腿紧紧地合bing在一起。 杨峥淡淡的一笑,附身在她耳旁轻轻吹了口气,轻声道:“我的好姐姐,小心肝,小弟弟要来了——?” 沈艳秋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说不出的可爱,杨峥心中涌出一股暖意,伸手在她灵巧的小鼻子上轻轻点了一下,将自己的身子小心的贴了过去。 两具身子轻轻一贴,沈艳秋身子微微一抖,双眼越发闭得紧了起来,红唇被轻轻咬住,仿佛要做什么很为难的大事一般。 杨峥一点一点的贴了过去,大手轻轻的抚摸起来,不多时沈艳秋脸上升起了一抹羞红,灯火下显得无比的诱人,缓缓睁开双眼看了一眼杨峥道:“坏人,你,你小心些,院子里月儿还在呢?“ “嘿嘿,坏人我可是偷着来的,嘿嘿小月可听不到?”杨峥笑眯眯的道。 “那熄灯吧,人家怕——?”沈艳秋红着脸用哀求的声音道。 “红袖招未见你怕,这会儿倒是怕了?“杨峥觉得这丫头有些好笑。 一说到红袖招沈艳秋眼里闪过一丝羞涩,媚态横生的横了他一眼道:“还不是你不好,人家才?” 杨峥双手缓缓伸出,从她的小蛮腰处轻轻的探出,抱住了她柔软的娇躯,彻底将自己的身子贴了过去,伏在她耳旁低声道:“才怎样啊?“ “讨厌——?“沈艳秋嗔怒了声。 杨峥大嘴在她脖颈上轻轻吻了一下,道:“说起来,我与姐姐真正相遇的地方可不是红袖招么,若不是红袖招哪有你我的今日,说起来红袖招还真是个好地方——?“ ^^^^^^^^^^^ 上面几章里,一些读者询问的问题,这里一一说一下。 。第一关于王振这个人:这里说几句话,有人说我把王振这个让人厌恶无比的太假写得太好了,而且一个影响大明国运的太监不应该有什么理想,更不能有高力士,郑和一样的雄心壮志,我这样写与历史有些不合。对于书友们这样的疑问,其实我也很理解,毕竟电视,电影上的祸国殃民的大太监的确都不是什么好鸟,他们一旦掌权,往往极尽荒唐,比如赵高,为了证明他人所谓的忠心,竟然指鹿为马,以为跟着自己把鹿说成马,就是忠于自己;如魏忠贤,私下寻求复阳的秘术,割童子的yang物,与药石一同熬制,然后服用以求再一次做出男人,然后残杀东林党人最终导致明朝灭亡,似乎只要与大太监沾上边的都不是什么好人,他们所做的事情就是祸国殃民。 但我要说的并不是所有的太监都是如此,比如唐朝高力士,助唐玄宗平定韦皇后和太平公主之乱,故深得玄宗宠信,终于累官至骠骑大将军、进开府仪同三司。高力士一生忠心耿耿,与唐玄宗不离不弃,被誉为“千古贤宦第一人”。在玄宗一朝也是被人称作大将军,而不是太监,郑和,这些这些都是太监做出的壮举,可见太监也不是一定都是祸国殃民,也有为朝廷做事情的人。 王振其实十几个十分悲剧的人物,他有理想,有抱负的读书人,先是在家乡做了一名私塾的先生,做了九年,也有几分名气,一个偶然的机会,王振成为当地的学官,负责管理教育,但水平不咋样,做了九年,毫无建树。按照明朝制度的规定,这类学官如果没有显著的政绩,不仅要免去官职,而且要发配到边陲效力。在这种情况下,王振心中的抱负,理想自然是实现不了,在这种情况下,他选择了入宫,仗着机灵,识文断字,被明宣宗所欢喜,做了明英宗的老师,最终获取了自己要想的权利,而大权在握众人臣服后,妄想实现自己心中的抱负,建立所谓的丰功伟绩,妄想在历史上获得一席之地,竟怂恿并无才能的皇帝亲征,结果导致皇帝做了俘虏;这一切说到底还是因为王振内心有强烈的抱负,而自身又没有实现抱负的能力,作为一个大明朝权利极大的大太监,其实是很危险的,我这里写的王振就是基于这个考虑,王振是一个太监不假,大家忘记了他在当太监之前,是一个文人,骨子里还是有几分文人的治国平天下,只是他能力差了点,土木堡一战一败涂地,倘若他历史让他赢了那场大战,嘿嘿,只怕比唐朝的高力士还要牛叉几分。 第二个关于:所谓的太监不能出宫,其实指的是不能随便出宫,就和上班不能随便离岗一样,不过出宫是太平常的事,宫内有太多的事需要出宫办,例如采购,外人只能送入宫门,而宫内所有女性因为怕和外面有染,是绝对不能出宫的,后宫娘娘、公主个人想要的东西,全都要太监出宫采购,还有传旨、运货、清垃圾、跑腿之类很多,出宫只要领个手续,拿个腰牌之类的就行了,而有权有品的太监,拿腰牌更是容易,甚至还能出令给其他太监发腰牌。其实仔细想想,宫内生活那么讲究,吃的,穿的,用的,比平常人好太多,和宫外的联系自然少不了,而宫内宫外能随便走动,最方便的就是太监,所以太监不能出宫,只不过是出宫要按规矩办。天天都有太监宫内宫外来回跑,在在很多影视剧中,皇上,太子,公主想偷偷出宫,就化妆成小太监,也是这个原因。 第三个关于茶马互市:茶马互市”起源于唐、宋时期,是中国西部历史上汉藏民族间一种传统的以茶易马或以马换茶为中心内容的贸易往来。茶马互市是古代中原地区与西北少数民族地区商业贸易的主要形式,实际上是朝廷在西部游牧民族中尚不具备征税条件的地区实行的一种财政措施。文中多有叙述,这里就不说了! 500章:天荒地老 说起往日两人相遇的场面,沈艳秋面上洋溢着一股满足的笑意,是啊,自己原本是一个弥勒教的妖女,若不是红袖招遇到了这个小坏蛋,只怕自己现在还是人人口中的小妖女,也许因杀了太子被朝廷所杀,是断然没有今日这般,想起往日的种种,沈艳秋的心中竟涌出无限的柔情来,看了看身后的男人,心中的那股羞涩顿时去了大半,忽然侧过身来,展开双臂,紧紧的抱住了杨峥。 那光滑无比的娇躯一挨上,杨峥立即舒服的哼了声,反手一用力,将沈艳秋往怀里用力挪了几下,好一会儿才低头下轻声道:“这灯还熄么?” 沈艳秋脸上一片娇羞,红唇轻轻咬了一下,沉吟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来,漆黑的两只眸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大胆的将胸脯一挺,道:“这灯不熄,我要它亮着,我要你这样看着我,将我看得清清清楚楚才好,这样才不会忘记我?” “傻丫头?”杨峥感受到这句话里的一片深情,轻轻的在她脖颈上吻了一下,道:“傻丫头,坏人怎么会忘记你,我若忘记了你,还不如让我死掉!你放心,姐姐对我这么好,这份情义,我早已铭记在心,一辈子,不,十辈子都不会忘记了姐姐,哪怕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就永远记着姐姐对我的好,姐姐的美丽!嘻嘻,还有姐姐这美丽无比的身子!” “讨厌——?“沈艳秋秀红着笑脸,一双媚眼早已弯成了一轮上玄月,伸手抚了一下杨峥好看的脸颊,轻声道:”有你这番话儿,我便是死了也值得了?“ “傻丫头,说什么胡话,什么死啊,生的都不许说,我也不许你死,我们都要好好活着,好好看着彼此,就像这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杨峥坏坏一笑。 沈艳秋微微一愣,道:“什么叫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啊?“ 杨峥嘿嘿一笑,身子忽然向前顶了一下,笑道:“这可不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么?“ “啊——?“话音未落,便听得沈艳秋惊叫了声,骂道:”你这个小坏蛋,坏死了!“ 杨峥嘿嘿一笑,身子又向前顶了一下,道:“姐姐,你看这天色不早了,你我是不是——?” “讨厌——?”沈艳秋听了这话儿,哪里还不知道这坏人要打什么注意捂着绯红的脸蛋骂了声,不过刚才杨峥的一番话儿让他早已动了情义,只是碍于女儿家的脸皮不好表示罢了,只是骂了声后,羞涩的将身子靠进了他的怀里。 “这女儿家果然是口是心非的很啊,明明动了情,偏偏说些不要的话儿,这不是折磨人么?“杨峥暗叹了声,下意识的将坏里的人儿轻轻往怀里挪动了几下,让两人的距离彻底零距离后,才伸出大手滑过那小蛮腰,绕到了后背上,指尖在那光滑如瓷器般的背脊上轻轻抚了一下,手指勾起那红色亵衣的绳结,极为熟练的用小手轻轻一拉,那一抹红色的绳索轻轻松开了,向两边滑落,手指轻轻一弹,妖冶的烛光下,杨峥便看到了一个光滑,晶莹剔透,弧线极好的后背。 沈艳秋感受到坏人的灼热的目光,心儿砰砰砰乱跳了几下,漆黑的眸子迅速望了他一眼,便紧闭了起来,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模样说不出的迷人。 杨峥艰难的吞了吞口水,伸手上前,开始在那光滑的后背上慢慢的抚摸着,女儿家的灼热,光滑如绸缎一般的肤色,柔美的弧线,让他忍不住感叹造物主对这丫头太好了,不仅仅给了她火热的性子,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便是这身段也是旁人难以触及,如今这样的人儿竟被自己抱在怀里,轻轻抚摸,杨峥暗自得意了一把,心道:“这一次可赚大了,这丫头长得这么好看!世间少有啊!“ 大手抚摸到纽带的所在,杨峥轻轻一拉,红色的亵衣,通过左侧的小蛮腰处,被拉了出来,沈艳秋羞涩的嘤咛了声,将身子往锦被里躲了几分。 “这丫头,害羞的劲儿还真大!“杨峥嘻嘻一笑,放在小蛮腰处的大手微微一用力,将她轻盈无比的身子翻了过来,沈艳秋满是羞涩,双眼紧闭着不敢睁开,那摸样可爱中带着几分纯真。 但这些杨峥根本不及细看,因为他的目光被眼前的一切所吸引,忍不住心儿碰碰乱跳不止,虽说早已看过几次,可多半都是漆黑的夜里,这丫头又不让点灯,难得今日丫头转了性子,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不好好欣赏欣赏实在太对不起人了。 灯光下,沈艳秋眉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似想要睁开双眼看上一眼,终究是没那勇气,所以颤抖不免多了几分,她睫毛本就修长,此时抖动之余,配上脸颊上的红晕,琼鼻樱唇,十分的诱人,光看这些便让他有些把持不住,更别说那雪白晶莹的脖颈,因紧张娇羞而急剧起伏的一对玉兔让他几乎喷出血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这时,沈艳秋似乎被气氛所感染,鼻息咻咻的喊了声:“坏人——?“ 声音似有似无,却是柔媚如水,杨峥仿佛是听到从天际处传来了一声声的天籁之音,忍不住心头一荡骂道:“这丫头还真是个小妖女啊, 叫得这么妩媚,这不是要我犯错误么?“ 吧唧吧唧了几下, 目光狠狠扫了一眼那一对颤抖的**,因颤抖不已,更显得峰峦迭起,波涛汹涌,如此一来,峰峦上一片嫣红也越发抖动起来,让人恨不得扑上去一口咬住喊在嘴里,好生吸允一番。 “坏人——?“又是一声轻轻的呼唤,杨峥心中一荡,再也顾不得那么多,双手抄起她的小蛮腰,将她用力搂入怀中,感受到那一对挺拔的玉兔轻轻一碰,杨峥身子忍不住一阵颤抖,娘的,这滋味果然让人忍不住啊。 沈艳秋此时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法儿般,浑身再也动弹不得,身躯碰上杨峥壮实的肌肉的,顿时轻轻哼了声,一张俏脸如火烧了一般,粉嫩无比的小嘴微微启开,吹气如兰,琼鼻里咻咻不止,呼出的热气,仿佛是一记极强的春药一般,让杨峥浑身立即变得火热起来。 “我日啊,这丫头太能诱惑人了,快要了我的老命啊?“ 杨峥吧唧吧唧了几下去了最后的屏障,轻轻将坏中的人儿放平,然后在她光滑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柔声道:“我的好姐姐,小弟弟要来了!“ 一直紧闭双眼的沈艳秋忽然睁开了双眼,漆黑的眸子满是神情的望了一眼杨峥,红唇轻轻启开,一兮一张,轻声道:“坏人,我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杨峥一愣,随即心头一荡:“我日啊, 看美女说情话儿,果然是一种享受!“ 杨峥嘿嘿一笑,大手在那水嫩柔滑的腰肢上轻轻的抚摸了一把,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坏人这就来!” 沈艳秋胆子似乎大了些,轻轻嗯了声,只是终究是太过紧张,一对酥胸还是忍不住颤抖了几下,猩红的相思豆带着一片嫣红,十分的抢眼。 杨峥心里顿时着了火般难耐,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忽然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道:“今晚我要霸王硬上弓,我还要海底捞月,对我还要——鱼翔浅底……?“ “嗯!“沈艳秋轻轻应了声,满脸笑意的闭上的双眼。 夜色下,灯火跳动,偶尔发出劈劈啪啦的声响,火花四射。 闺房里,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分分合合,合合分分,一如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也不知道过了这一黑一白的两具身影停止了分分合合的游戏,只听得几声发自内心深处的满足声后,才听得低低的呼吸声。 夜寂静一片,偶尔几缕清风吹了进来,吹拂着灯光摇摆不定。 也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夜晚里,忽然多了一声叹息,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淡淡的感伤,仿佛心中有某一件难以解开的心结一般。 ^^^^^^^^^^^^^^^^^^^^^^ 今晚第二更来了,坐了一整天的火车,其中的辛苦不用多说了,昨夜都没睡,下了火车就开始上班,趁着中午吃饭的空暇码出了今晚的第一更,第二更怎么也坚持不下去,不得已只好去睡了一觉,这一睡直接到了四点半了,急忙吃饭,开始码字,弄到现在,用了将近两个多小时才码出了这一章,整天算是在紧张中度过,本想继续再码出一更,但状态不好,只好就此作罢,今晚的更新就这么多了,请诸位书友们不必继续等待,另外,今天才发现江山已经在手机上封面推荐了,没有网的书友们可以用手机观看了,最后唠叨一句,月初了,月票和月末一样重要,手中有新鲜的保底月票的话莫要忘记送上一票,谢谢了! 501章:仿佛灯前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夜晚里,忽然多了一声叹息,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淡淡的感伤,仿佛心中有某一件难以解开的心结一般。 片刻, 一阵轻弦响起,一个幽怨的女声慢慢在寂静的夜晚响起。 “卷尽愁云,素娥临夜新梳洗。 暗尘不起,酥润凌波地。 辇路重来,仿佛灯前事。 情如水,小楼熏被,春梦笙歌里。” 这首《点绛唇•试灯夜初晴》是宋代词人吴文英创作的一首词。此词抒写灯夜感旧之情,抒发了一种淡淡的忧愁,上片着意写试灯之夜的景色,愁云卷尽,月明如洗,以拟人手法,描摹精巧传神;下片写辇路笙歌,回首旧游,恍如梦境,无限感伤。此时被这女子唱来,竟是如此的凄婉哀艳,柔肠百转,倘若此人有一个男人看到这女子眼前的模样,定会忍不住叹了声:“是什么样的男人让这女子如此伤心断肠呢?” 许久,那琴音才黯了下去,原本宁静无比的夜,也越发显宁静起来。 明月湾靠近九溪十八涧,因为途中汇合了青湾、宏法、方家、佛石、百丈、唐家、小康、云栖、渚头的溪流,因称九溪,溪水一路上穿越青山翠谷,又汇集了无数细流,所以称九溪十八涧。 不知是不是因为前几日下过一场大雨,西湖的洪水泻过的痕迹十分明显,岸边的一些柳树,杨树都被洪水冲洗得干净,露出了虬结树根,配上那些被冲洗过的野草,倒也有一股清新之感。 昨晚全身心的投入的,两人愉悦畅快之余,更让杨峥男儿本色大发,一连施展了海底捞月,霸王硬上弓,鱼翔浅底,以及海底捞月经典体操后,沈艳秋不得不 “投降”了两次,杨峥才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本以为今早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也好对昨晚的体力劳动做一个修整,谁知道天还没大亮,被沈艳秋给叫了起来。 这丫头昨晚的一番滋润,越发显得明亮起来,杨峥经不住这丫头的连番捉弄,只好起来,跟着来明月湾外钓鱼了。 一排排的垂柳,一块块的大青石,石下从前方西湖汇集而来的河水在此地淤积,形成了一个大约一人多深,四丈方圆的小池塘,池塘的三面莺飞草长,颇有几分柳宗元笔下的小石潭的踪迹。 因为人少,此处显得清静幽雅,偶尔几只水鸟飞过,扑闪时带动着一丝生气,此时一株垂杨柳旁,一张香妃竹榻斜放在柳树下,杨峥眯着双眼斜躺在竹榻上,任由暖洋洋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晒得人说不出的舒坦。 “晚上干活,白天睡觉,日子果然过得不错?”杨峥暗自感叹了声,这才睁开了双眼,看了一眼池水中的漂浮的鱼漂,不知是因为天色太冷的缘故,鱼竿儿矗在他身前柳树上已经好一会儿了,那鱼漂儿在水面上轻轻的打了几个晃动,再也没动过,杨峥本就没那个耐心不钓鱼,索性也不理会,任由鱼竿放在柳树上。 暖洋洋的日头虽让人昏昏欲睡,但若是一个人的脑海里想着心事,那就不好睡着了,杨峥此时就在想着心事,对于昨晚的杨家的刺杀,虽说从一开始,他就有必胜的把握,毕竟自己手中还有一把火枪,只是不到最后一刻,不轻易用吧了,只是他没想到杨家竟会布下这样的局来杀自己,而且还动用了一个教坊司的人,这让他对杨家的实力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对于为何如此舍得本钱杀自己,让他有些疑惑,若说是为杭州商会的事情,他有些不相信,毕竟如今自己也算是朝廷的一个参将,堂堂的朝廷命官,杀朝廷命官可不是杨家一介商家能做得出来的,二来,杨一航做生意也许是块材料,可要说到杀人绝非所长,而且其中还有一个教坊司的铁小蝶,这样的人物,能帮杨家做事,本身就有些说不过去。一番思索,渐渐有些明白。 教坊司的人依着杨家的人,想要弄出来,自是没那个本事,可杨家身后的是汉王,如此一来从教坊司里弄一个姑娘出来,倒也不是不可能,而从昨晚铁小蝶的表现来看,她应该不是听杨家的,依着她的身份,只能听任汉王的号令,这样一来,想要杀自己的人,未必是杨家,而是杨家后背的人才是。 隐隐的想明白了其中的所在,杨峥到是有些头疼,他知道这个永乐皇帝的二儿子,勇武有余,而智谋不足,却也是个不宜得罪的人,不知道自己那里得罪了对方,竟然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来杀自己这么一个小小的参将。 想了一番,也想不出来自己那里得罪了这个短命的王爷,想不明白的事情,他从来不多想,倒是想到今晚沈艳秋、小月不顾一切的来救下自己,心中的感激自然难以言喻。 此时涓水淙淙,阳光斜照,晒在人的身上说不出的舒服,他也不多继续再去思索那些恼人的事情,当真坐着钓鱼。钓鱼这种修身养性的活动,杨峥倒也去过几次,但多半是在一些固定的河流,那些地方常在同一个水域,有的地方上鱼很快,有的地方很久咬一次钩,钓位不当常是原因之一。选好钓位主要凭经验。鱼有鱼道,即其经常的游行路径,栖聚也有自己的习惯。一般地说,自然水域,如水塘、河沟、湖泊、河流等等,应选择有水草、芦苇的地方下钩。事实上,人工养鱼池喂料台附近是最易集结鱼群的地方,特别是喂料时间的前后,道理不言自明。 那些地方也有不少环境优美的,但无法这里的景色相媲美,难得是还有沈艳秋、小月这两个美人儿陪伴,他感觉说不出的舒坦。不知不觉的竟睡了过去。 忽然一阵清香随风漂了过来,跟着一阵轻柔的脚步声走了过来, 声音虽低,但杨峥还是被惊醒了, 他不动声色的眯着双眼撇了一眼脚步声的所在,只见小月轻轻走了过来,怀中抱着一把古琴,看了一眼熟睡的杨峥,不知想了什么低着头沉吟了一会儿,才继续走了过来。 杨峥看得有些奇怪,这一路上与这丫头相处最久,知道这丫头性子其实极野,若是她要做什么,不应该这么犹豫小心才是。看了几眼,压制着心头的好奇心,闭上了双眼,继续装睡,眼帘却悄悄的眯起了一条缝儿。 小月见他熟睡了,有些紧张的四下看了一眼,然后拉起裙裾塞在腰间,快步走了过来,在他一旁坐了下来,漆黑的眼眸子轻轻的看了杨峥半响,也不知想了什么, 俏脸微微升起一抹羞红,然后才轻轻叹了声,道:”也不知你听不听得到?” 话音一落,将手中的胡琴轻轻放入怀中,轻轻一勾,听得锵的一声,声音虽大,但控制极好,加上此处溪流涓涓,听不到倒也不奇怪,但杨峥听得清清楚楚。 杨峥趁着她不注意,眯着双眼看了她一眼,见这丫头一脸的落寞,仿佛有什么心事一般,心道:“莫非这丫头想找我说心事?”正要睁开双眼,忽听得锵锵锵几声,这丫头弹了起来,琴声涓涓,有些哀怨,却是说不出的好听。 “这丫头年纪轻轻的哪儿来的那么大的一股哀愁啊?好端端的学什么林黛玉啊?“杨峥心里哀叹了声,见这丫头兀自摸着胡琴,也不知想什,竟痴了。 此时阳光斜照,透过那一片柳树照射下来,落在小月的身上,仿佛披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这丫头本就生的极为美艳,此时山清水秀,一袭白衣,一把胡琴,一张粉妆玉琢的脸蛋,配上涓涓的溪水,美得动人心魄。 ”好曲儿,好曲儿?“杨峥赞扬了声,缓缓睁开双眼,故作惊讶的看了一眼小月,微笑着道。 小月心头一惊,却是脸色一红,随机惊喜道:“坏人,你醒了?” 杨峥笑道:“你琴声这么好听,我不醒不行啊?”顿了顿又道:“对了,月儿姐姐昨晚你听到琴声么?也是这般美妙动人?” 小月脸上一红,羞涩道:“我,我没听见什么琴声?” 杨峥呵呵一笑,似不在意的道:”哎,不得不说那琴声还真是好听,不过——?“ ”不过什么?“小月心头微微跳了一下,眼帘转了一下看了他一眼,有些紧张问道。 杨峥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小月,道:“也没什么,那弹琴的女主必然是心里有些伤心事,不然昨晚的琴声不应该有那么伤心,我本想去看看,只可惜昨晚我与沈姐姐说话儿说的深了些,太过投入了,竟忘记了听那琴声,说来真是罪过,罪过了!” 这话儿说得极为无耻,旁人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偏偏他脸皮极厚,说来仿佛浑然不觉,明明昨晚是做了禽兽的事情,却说来轻描淡写,停在旁人的耳朵里,当真以为昨晚是与沈艳秋说了一宿的话儿。 但小月与他相处数月,那里不知道他的性子,听了这话儿,响起昨晚的响动,以及姐姐似有似无的呻吟声,心头砰砰砰一阵乱跳,急忙低下头去,轻声骂了声:“禽兽”再也不敢抬起头来。 ^^^^^^^^^^^^^^^^^^^^ 此词为元宵前夕观灯时之作。南宋都城临安的灯市,每年元宵节以前就极其热闹。据周密《武林旧事》卷二记载:“禁中自去岁九月赏菊灯之后,迤逦试灯,谓这‘预赏’。一入新正,灯火日盛。……天街某茶肆,渐已罗列灯毬等求售,谓之‘灯市’。自此以后,每夕皆然。……终夕天街鼓吹不绝。都民士女,罗绮如云。”都城的灯市,是词人熟识的,当年良辰美景、人月双圆的情形,依然历历在目,难以忘情;此时韶华已逝,世事沧桑,每遇佳节,但觉慨恨良多,兴味索然,真可谓“少年情事老来悲”了。据唐圭璋先生考证:吴文英一生有两段情事,先在苏州爱一妾,在某年夏秋之际遣去,原因不详;后在杭州爱一妾,后故去。两次大约都为十年。此词写杭州灯节,显然与杭州情事有关。此词调名下题云:“试灯夜初晴”,据《百城烟水》云:“吴俗十三日为试灯日。”可见是写灯节之事。这些都不算字数! 502章:老僧入定 杨峥嘿嘿一笑,道:“月儿姐姐,我与沈姐姐说话儿,你可曾听到一些?” 小月脸上泛起一片潮红,心儿跳得更厉害,大着胆子看了他一眼,咬着红唇道:“我,我昨晚累得厉害,睡得早,你们说什么,我没听到!”说完,飞快的看了他一眼,忍不住轻声问道:”姐姐与你说了什么?” ”这个, 这个么?“杨峥咳咳了几声,道:”没什么,没什么?我们只是说些悄悄话儿?” 小月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之色,想问什么终究是没这个胆量,好一会儿才道:“姐姐对你一片真情,你可要好好对她,若是敢对她不起,小心我不放过你!” “不放过你,嘿嘿,这话儿应该是我说才对?”杨峥一笑,道:“这个还用你说,我又不是陈世美,姐姐对我这般,我不对她,还能对谁好啊?” 小月暗自叹了声道:“是啊, 你是姐姐的男人,你不对姐姐好,还能对谁好呢?” 这话儿虽是自言自语,却又有些暧昧,杨峥虽知道沈艳秋的心意,也知道这丫头的心意,奈何,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装聋作哑,如此一来,气氛立即有些压抑,尤其刚才的一番话儿,让两人的关系似乎有些暧昧不清, 一时显得有些尴尬,好不容易维持的气氛,立即因为这几句话儿变得冷淡无比。 小月等了一会儿,不见杨峥说话,心里有些气恼,斜眼看了一眼,见这家伙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顿时恨得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正要抱着胡琴离去,忽听得杨峥缓缓扭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缓缓的道:“这么快就,不想听沈姐姐昨晚与我说了些什么呢?” 小月看了他一眼,没由来的脸红了一下,心儿嘭嘭乱跳了几下,轻声道:“姐姐,姐姐她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可多了,你想听么?”杨峥笑眯眯的道。 小月咬着红唇,低着头不敢看他,只是从鼻腔里轻轻发出“恩”了声,算是应答。 ”那还不坐下?“ 小月一言不发的重新坐了下来。 “沈姐姐说, 她不想和你离开,所以——?” 小月心儿砰砰砰一阵乱跳,一言不发,只是紧咬的红唇重了几分。 ”姐姐让我好好对你,你怎么想?“杨峥盯着小月问道。 小月道:”我自小与姐姐一起长大,姐姐怎么说,就怎么好,我——?“ 杨峥心里暗自高兴,却是摇头叹了声道:”这话儿虽不错,但这事关乎姐姐一生的幸福,我想亲口问一问姐姐,你真的愿意跟着我么?“ 小月忽然抬起头来,如秋水般的眸子死死地看了他一眼,道:”那你在意我么?“ ”我怎么会不在意呢?“杨峥笑道:”你知道么,自从姐姐第一次进了彭家,被我摸了第一把,那手滑的感觉,我到死都没敢忘记,后来,又见姐姐一路追随与我,对我关怀备至,我又不是一块木头,那里不知道啊,只是姐姐太过凶悍了,我不敢对姐姐说出这番话儿而已,如今总算有这个机会,说一番我的心里话了?“ 小月脸色嫣红,柔声道:“坏人,你胡说什么,谁被你摸了,你说的这番话儿是真的么?” “你不记得了?就是在彭家的那一晚, 我把你当做了李家的小姐,我记得?”杨峥笑眯眯的道。 ”你还说——?“小月心中欢喜,俏脸秀红,抬起头瞪了他一眼,急忙低下头道:”那姐姐的话儿,你听么?“ 杨峥轻轻叹了声道:”月儿姐姐,我知道你性子高傲,不想去做个小的,但我想告诉你,做小的也有做小的好处,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嘻嘻,你放心等你过了门,我一定会多去你房间的!“ “无耻!”小月骂了声。 杨峥仿佛没听见一般,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正是如此,我才迟迟答应姐姐的要求,你也知道,我这人一向博爱的很,喜欢的女子着实有那么几个,所以,你若要跟着我,只怕是有些委屈了你,着实对你不起!” 小月心中本有些怒气,但听这番话儿说得诚恳,不知为何刚才的那股怒气不知不觉的去了一般,抬起眼帘幽幽的看他一眼,红唇轻咬,黯然道:“ 你的这些话儿,我何尝不知,我想姐姐也是知道的,但她义无反顾的跟着你,便是为你脱离弥勒教也在所不惜,说到底,你的确是一个值得女儿家欢喜的男人?“说着她轻轻叹了声,道:”说起来,你的博爱,并不是你的错,到是我,明知道你性子风流,却还是忍不住欢喜与你——?” “我日啊, 这丫头也太善解人意了?“杨峥大喜,嘴上却道:“月姐姐说笑了,男人爱上女人,女子爱上男人本就是发乎心,存于理的事情,没有谁对谁错,只有欢喜与不欢喜,我欢喜月姐姐,姐姐欢喜与我,一切就足够了,最多我以后多去月姐姐的闺房,以作回报!” “讨厌!”小月白了他一眼,忽然轻轻叹了声道:“坏人说得对,男人爱上女人,女子爱上男人本就是发乎心,存于理的事情,没有谁对谁错,只有欢喜与不欢喜,我欢喜你,你欢喜我,一切就足够了!今日有你这番话,我便是为你死也值得了?“ 杨峥见她语气还有几分悲伤,呵呵一笑,道:”月姐姐此话就错了,既是相爱,那自是要好好活着,倘若爱就是为对方生死,那还不如不爱得好,你知道的,我这人不断怕死,而且还怕得要命!“ 小月说了心事,又得到了杨峥的掏心掏肺的话儿,心中欢喜,也没刚才那般拘束,胆子也大了起来,忽然羞涩的看了他一眼,柔声问了声:”坏人,你昨晚真的只是与姐姐在说话儿么?“ ”当然了,不说话还能做什么?“杨峥面色不改,一脸茫然的看着小月道:”姐姐以为我们在做什么?“ 小月倒也不怕,哼了声道:”我才不信?” 杨峥嘿嘿一笑,道:“不信,那姐姐到是告诉我,我与沈姐姐昨晚不是在说话儿,那会做什么?” 小月脸上泛起丝丝的红潮,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哼,别以为你与姐姐昨晚做的好事,我不知道?“ ”什么好事啊?我怎么不知道啊?“杨峥继续无耻的道。 小月没想到这人脸皮厚到如此地步,俏脸微微红了一下,道:”我昨晚可听到了不少猫叫的声音,你说,是不是你做的好事?“ ”猫叫的声音?有么?我怎么没听到?”杨峥一脸的惊讶。 ”你听得到才怪呢?”小月瞪了他一眼,不敢继续说下去,一张俏脸早已羞红如火。 杨峥看她满是羞涩的模样,心中大乐,忍不住凑过去低声道:“月姐姐昨晚当真听到了猫叫的声音么?” 小月红着脸点了点头。 ”好听么?“杨峥笑眯眯的道。 小月微微愕了一下,点了点头,随即飞快的摇了摇头道:”不好听!“ ”不好听,不能把,怎么能不好听呢?“杨峥嘀咕了声,那么动人的猫叫声,月儿姐姐竟说不好听,这太不可思议了。 小月哪里经得起这般挑逗,红着脸骂了声,再也不敢与他说话。 两人的关系本就有些尴尬,此时话儿也说开了,杨峥又说了一番昨晚的风流韵事,小月哪里还不知道这坏人昨晚是如何的禽兽不如啊,红着脸低着头一言不发,如此一来,气氛显得无比的尴尬。 好一会儿,小月才有些埋怨的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迎娶姐姐啊?” 杨峥正思索着如何打破这种尴尬,陡然被小月这一句话吓了一大跳,张大着嘴巴望着小月一脸的不可思议,这事情不是应该男人着急的,怎么这女儿家显得比我还急啊,吱吱唔唔难以应付,若是迎娶了沈艳秋,就不好不迎娶这丫头了,到时候自己纵然想反悔,只怕这丫头也不答应,而沈艳秋与她情同姐妹,自然也不会答应。 “好一个聪明的丫头!“杨峥暗赞了声,咳咳了两声,从后世的经验上来看,虽说有位伟大的人说过不以结婚为目的恋爱就是耍流氓,但那是在二十一世纪,如今身在古代,这一套准则自然不用遵循,面对着小月灼热的目光,他心头忽然升起一股极为无耻的感觉。 ^^^^^^^^^^不是小景在准备新书,新书的确在准备,但会在这本书写完的时候与大家见面,这几天的更新量会减少,呵呵,当然是为 工作,不得已而为之,关于更新我在月初的时候,已经用单章做了说明,的确是工作太忙,更新相对以往要减少一些,毕竟每天万字更新也让人吃不消啊,哈哈,今晚就这么做了,明天继续更新两章,所以上班的书友不要等了,早早看完,早早歇息! 503章:面似芙蓉,眉如柳 如今这局面,自己不是取一个,而是两个,不对应该是三个,四个,说不定还是五个,娶了谁也不好,对于这个问题,他从明白了几个女子的心意,就开始有意避而不谈,为的就是能好好享受恋爱的感觉,哪知道你不急,有人急,不说小月,就是李嫣然,二小姐可比他急得多, 按说依着他的年纪,在二十一世纪成亲或许早了些,可搁在这里算得上是大龄青年了,也不怪有人急啊。 “姐姐对你的情义,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如今我们也不是弥勒教女子,也不怕被人叫做妖女,你娶了姐姐也不算辱没了你杨家先人?”小月红着脸道,这事儿从一个女儿家的嘴里说出来,终究是有些不好意思,小月胆子虽比寻常女子要大一些,但当着一个男子的面说这样的一番话儿,还是羞涩无比。 杨峥干笑了两声,吱唔道:“这个我岂能不知,再说了,就算抛开沈姐姐对我的一番情义不说,姐姐也是难得的好姑娘,我可舍不得!“说到这儿看了一眼小月,道:”只是,只是,你也知道,我只是彭家的一个下人,无权无势,也没银子,若是娶了姐姐只怕要受苦啊?“ 小月本以为他不愿意,待听到竟是顾忌自己下人的身份,不由得感到好笑,白了他一眼道:“你未免太小看姐姐了,她若是在意身份,只怕也不会看中你,再说了你是彭家下人不假,可以你的才华,想要出人头地只怕不难,你这么说,岂不是杞人忧天呢,再说了,姐姐跟着你,何须你要什么身份,别说你是彭家的下人,就算是再不济,你以为姐姐和我会以为这个离开你!“说道这儿看了杨峥一眼,红着脸问道:”坏人,你以为一个男人该如何对待自己的女人,她们她们才会开心、才会幸福呢?” 杨峥一愣,尚未思索。 就听得小月幽幽一叹道:“坏人,或许你不知道,姐姐往日是弥勒教护法,在教中除去教主之外,便是她的地位最高,可即便如此,我也很少看见姐姐真正的快乐,高兴过,甚至是笑容都很少有,所以才在教中才有了一个冰山美人的外号,可自从在红袖招认识了你,而你为了她不惜得罪了官家,从那以后,我见姐姐面上总是多了几分笑意,虽然她极力克制,但这份喜悦,她骗得了旁人,如何能骗得了与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呢,我知道她心中是多么的欢喜?所以,从一开始,姐姐欢喜的是你这个人,可不是什么身份地位那些虚无的东西?” 杨峥没想到沈艳秋对自己如此看重,不由得心中欢喜,这可是听美女夸奖自己,比中彩票还高兴。 “这个我自是知晓,所以我才答应杨士奇做了一个什么劳什子的参将,为了可不是配得上姐姐么,爱情虽美妙,但我们可不是神仙,图的不仅仅是两情相悦,还要快活,想要真正的快活,不仅仅需要天长地久的爱情,还需要锦衣玉食,所以啊,坏人啊还需要努力努力,总不能你们跟着我去给人做下人吧?” 小月被这一句你们说得心头一动,俏脸羞红,羞涩的看了他一眼,羞涩的道:“那也用不着,我和姐姐这些年也准备了些东西,足够我们锦衣玉食的生活!未必跟了你就去做什么下人?“ 说完,恨恨的道:“要做也不做彭家的下人?“ 杨峥一阵汗颜,心道:“我日啊,这还没过门就恨上了,这要过了门,日后还了得,我可不想过唐伯虎的日子啊?不行,得好好跟她说道说道,怎么说也得改变这种观念才行啊?” “月姐姐很恨彭家人么?”杨峥试探的问。 此时阳光斜照,溪水淙淙,偶尔几只飞鸟飞过,带走一阵响声,让四周宁静中多了几分生气,如此的景色里,找个美人说话的确是一种不错的享受,杨峥暗自感叹了声。 小月道:“恨,无冤无仇的,我干吗要狠她们,我只是不喜欢她们而已?谁让她们让你这样对待你?” “我日啊,这丫头也太以我为中心了吧?”杨峥汗颜了一把,道:“其实彭家对我还算不错,夫人、大小姐、二小姐都对我不错,我虽是个下人,可她们从不把我当下人看,彭家府上上上下下都对我极好,我虽勉强做了一个参将,但还是没想到过要离开彭家,你们跟着我?只怕?” 小月沉吟了一会儿,却是轻轻一叹,道:“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你这坏人坏死了,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人家既是跟了你,那自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我想姐姐也是这么想的!”说到这儿,又是一叹道:“其实我们女儿家要的并不多,什么功名利禄,建功立业,那是你们男人的事情,我们女儿家只需找一个疼自己,爱自己的男人陪伴一生就够了,有时候想一想,其实女儿家够傻的?” 杨峥道:“可不是么?” 小月白了他一眼,哼了声道:“少得意,若不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我一定饶不了你?” 杨峥嘿嘿一笑,不答话。 小月自言自语的道:“你这人风流的很,认识的女儿家也不少,彭家二小姐我们是见过,为人虽泼辣了些,但还算不错,你既打定主意不离开彭家,我和姐姐还能怎么办呢?难道丢了你这坏人么?就算我舍得,看我姐姐也未必舍得,既如此,我何须多虑,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便是?“ “我日啊, 太善解人意了?“杨峥心里暗自感叹,自己可是一个正经的下人,竟让堂堂的弥勒教护法下嫁,这等丰功伟绩的确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正暗自得意却听得小月继续道:“对我们来说,有一个男人爱护自己,欢喜自己,那是我们女儿的扶起,比起那些长得宫中,长在深宫大院里的女子,一辈子都要嫁给一个不喜欢自己,自己也不欢喜的男人要强得多了?我和姐姐能找到你,算起来也算是有些福气,就算将来要进入彭家,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那彭家二小姐也见过,也不是难以相处的人,就算不好相处,为了你,我们——?“ ………… 杨峥有些感动,伸手一把拉过小月的小手,轻轻的揉捏了两下,道:“你们对我情深意重,我又不是石头,哪里不知道,你放心,我虽是彭家的下人,但我自己从未当过一天的下人,就算你们进了门,也不是下人了,再说了,彭家夫人,大小姐,二小姐都是难得的好人,对我极为看重,你们要是进了彭家,她们是断然不会为难与你们的,你们就放心跟着坏人我吃香的喝辣的!“ 小月一颗心本就在他身上,听他这么说,心中欢喜,想到自己一个女儿家主动说出自己的心儿,不免又羞色起来:“就你会说!“ 杨峥嘿嘿一笑,目光落在她脸上,见她害羞带怒的模样好生可爱,心中一动,轻声道:“昨晚的琴声,月姐姐真的没听到么?” “嗯!啊?……”小月被他拉着小手一时没听清楚他说什么,但见他模样猥琐,哪里还不知道这坏人打的什么主意啊,俏脸一红道:“你这坏人坏死了,人家没听到?” “我才不信呢?”杨峥哈哈大笑,正要趁机占点好处,忽听得一阵嬉笑声,跟着一株半人高的蒿草中走过来一个俏脸的身影来,阳光下,沈艳秋一袭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一朵不知明的小花,被阳光一照,仿佛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景色光晕,配合胸前淡黄色锦缎裹胸小衣,显得越发妩媚。 “这个骚狐狸,还真会打扮,难怪被人称作妖女啊,还真有做妖女的潜质啊?”杨峥盯着沈艳秋柳枝般的小蛮腰下的两只微微扭动的**,不由得想起昨晚被这丫头给夹着脖子的感觉,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脖颈。 沈艳秋已经走上了小路,瞧见杨峥的动作,不由得俏脸一红,鬼魂的眸子隔着老远狠狠瞪了他一眼,才欣然道:“你坏人有没有欺负月儿妹妹?” 小月自见了沈艳秋,早已从杨峥的怀里挣脱了出来,笑吟吟的迎了上去,这丫头一身白衣,配上怀中抱着一具古琴,在阳光下这么一站也是面似芙蓉,眉如柳,一双漆黑的眼睛笑盈盈的,也是十分勾人的很。 对面的沈艳秋,肌肤如血,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淡扫娥眉眼含春,笑意如小桥流水,妩媚中带着一丝江南女子特有的恬静,美得不像话。 两人感情本就极好,这会儿拉着小手同时走了过来,杨峥看了这个又看了另一个,只觉今日的眼神不够用,同时暗叹这两丫头太会打扮,明显的来勾魂的。 急忙坐直了身子,眼看沈艳秋已经走到了身旁,伸出手来轻轻在她手腕上一拉,示好的摇晃了两下,道:“你怎么来了?” 504章:三人行,必有我师 沈艳秋妩媚的一笑道:“可不是我要来破坏你的好事,是有人要找你?” 一听“好事?”小月俏脸一红,羞涩的道:“姐姐你胡说什么啊,这坏人没欺负我?” 沈艳秋笑吟吟的拉着小月的小手轻轻拍了一下,道:“你这丫头一颗心全放在了他的身上,日后还不被这坏人欺负死啊?” 杨峥正想谁会来找自己,待听了沈艳秋这句话儿,嘻嘻一笑,道:“姐姐还不知道,我这人素来喜欢欺负姐姐,疼爱妹妹,月儿姐姐我疼爱还来不及,怎么舍得欺负她呢?“ 沈艳秋忽然扭过脸来,笑吟吟的道:“你敢欺负姐姐,就不怕做姐姐的饶不了你么?” 杨峥嘿嘿一笑,盯着沈艳秋越发修长的**,道:“饶不了我啊,那感情好啊,我最喜欢姐姐用yu腿惩罚我了,那力道啧啧啧——?” 沈艳秋没想到这人如此不要脸的当众说出这样的话儿来,跺了跺脚,满脸羞涩的道:“你坏蛋,你这个小坏蛋坏死了?“ 小月在一旁听得好奇,忍不住小声的问道:“姐姐,你用yu腿惩罚他了,是用踢的么?“ 沈艳秋哪里敢说啊,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轻轻“嗯”了声。 小月似乎对用**欺负杨峥很感兴趣,压低声音说道:“姐姐好玩么,我也要学好不好?” 沈艳秋尚未来得及说话,只听得一旁的杨峥嘿嘿一笑,道:“好啊, 改天挑个日子,在沈姐姐的闺房里好生研究研究,怎么说三人行,必有我师嘛?” 沈艳秋俏脸羞红,又气又怒,瞪了他一眼,道:“想得美?” 杨峥还要说话,却听得前方小路上一阵脚步声,跟着一个声音喊道:“坏人,坏人是你么?”语气竟带着几分焦急。 这声音杨峥最熟悉不过了,不是二小姐还是谁,心道:“原来是这丫头来看我了,也不知道这丫头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如今看到我这幅摸样,只怕怎么哭呢?“ 一阵急促了脚步声,二小姐带着一阵风一般跑了过来,今日的二小姐显然知道来看人,不能太过丢脸,也稍作打扮了一番,一身翠色的长裙,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面色略显苍白,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珠子不知是因为哭泣过,略显的红肿,这会儿双手提着裙摆呜咽的走了上前。 “坏人?”二小姐又是叫了声,语气说不出的悲切。 杨峥看这丫头急切的神色心里已经感动不已,这会儿再见她红肿的双眼,心里的感动早已如洪水泛滥,这会儿也不顾忌沈艳秋、小月在身旁,双手伸开一把楼过二小姐入了怀里,骂道:“我这不是好好的,你看你把双眼哭成这样的,再哭就不好看了,到时候嫁不去,那我可就惨了?” 自从从段誉口中得知杨峥被养家追杀,二小姐二话不说,提着一把单刀便冲向了红袖招,只是彭家离红袖招的所在着实有些远,等她率领彭家的人赶到红袖招的时候,早已不见了杨峥的踪影,只有夜色里一团团的血迹,便是段誉所说的黑衣人也不见了踪影,她还以为杨峥被人抓走,又是暗自悔恨自己来得太迟,才害得杨峥被人抓走,这一夜可没少自责,直到今日清早,才有人送信到彭家杨峥被人救到了明月湾,这丫头的一颗心才算是放了下来,可此时此刻还是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我日啊,这丫头每次总是让我感动得想脱衣服啊?”杨峥用力的抱着二小姐的娇躯,轻轻的在她后背上拍打了几下,柔声道:“好了,好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活着么,没事了!不哭啊!” 二小姐好不容易止住了哭泣,从他怀里爬起来,红着脸道:“你这坏人,好端端的非要去红袖招,若不是沈姐姐救了你,我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二小姐你这话什么意思?”杨峥忽然扳着脸色一本正经的道。 二小姐没想到这坏人说这样的话儿, 泪珠儿又簌簌落了下来,道:“你若死了,我便跟着你去?” 杨峥心里一动,道:“死了就跟着去,那没死跟不跟啊?” 二小姐一愣,随即又哭又笑,你这坏人,就知道欺负我,人家才不管呢,死活都要!“ 杨峥汗颜了一把,心道:“这丫头怎么这么感人呢?“也不顾忌场上人多,微微在二小姐的脸上亲上一口,叹了声道:”二小姐对我如此深情,小生除了以身相许,再也没有更好的报答办法了,二小姐你娶了我吧?“ 众人一愣,二小姐亦是一愣,随即哭笑不得的道:“你这坏人,哪有男人让女人娶的?“ 杨峥丝毫不因为自己说了这番不要脸的话儿,感到又半分的羞涩,嘿嘿一笑,道:“什么男人女人,要我说只要我家二小姐干娶我,我就敢嫁!“ “我才不要。”二小姐脸上一红,嘴上虽这么说,但那神情却分明是要的,一张笑脸笑容灿烂,配上昨夜梨花带雨的痕迹,极为好看! “你真好看,脸上的笑容比鲜花还要好看。“杨峥人不住赞扬道。 二小姐终究是个女儿家,哪里禁得住这样的情话儿,更何况这里还有不少人,一颗心砰砰砰乱跳个不停,一张俏脸早已羞红无比,嗔道:“讨厌,这样丢人的话儿,要说也找个没人的地方说才好!此地人多,说出去你也不怕渗得慌?“ “了解,了解,下次我们找一个漆黑的晚上,只有你我两人说好不好?“杨峥无耻的道。 “无耻,卑鄙,下流!”沈艳秋、小月同时骂了声,声音虽不大,但二小姐却听得分明,小脸羞红飞快的看了他一眼,还是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好!” 杨峥心中十分得意了一把, 要说这世间对他最百依百顺,最关心他莫过于二小姐,此时眼看二小姐羞涩的模样美得动人,淫心大动,双手绕过二小姐的小蛮腰将她的身子拉入自己怀中,刚一碰上就听得哎呦一声惨叫。 二小姐心头一惊,道:“你怎么了?” 杨峥不及说话,二小姐已经伸出小手准确的拉开了他胸前的衣衫,露出了里面的伤口来,虽说昨晚的厮杀并没有要了他的性命,但缩骨之处,还是被为首黑衣人砍了一刀,伤口虽不足以致命,但也不浅,此时被二小姐轻轻一靠,还是渗出了一丝血迹来,二小姐静静的看了几眼,忽然眼圈一红,豆大的眼珠又落了下来,呜咽道:“都是我不好?” 杨峥一愣,道:“傻丫头,这怎么是你不好呢?要说不好的,应该是那些黑衣人才对,不,杨家才对?” 二小姐却不依不饶道:“不,是我不好,要不是我来晚了,你也许不会受伤,也不会这样?都是我不好?“二小姐说着竟呜咽的哭了起来。 杨峥心中再一次涌出一股感动来,这丫头怎么对我那么好呢,让我一个大男人感动的想哭,这丫头对我太好了,看样子以后她的闺房也要多走走了! 眼看这丫头哭得梨花带雨,杨峥心里早已心疼得厉害,轻轻拉着她的小手拍了拍笑道:“傻丫头,这个跟你没关系,是杨家不好,这个仇恨,我一定会报的,你啊,就不要自责了,再说了,我只是受了点伤而已,又不会死,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吧?“ 听了这话儿,二小姐才好过了些,断断续续的哭泣了两声道:“讨厌,谁哭你了?“ 杨峥看得哈哈大笑,重新拉着她的小手轻轻揉捏了几下,感受手心里的柔软,才轻轻伸手抹去了她嘴角的泪珠道:“你知道么,当日我差一点就被黑衣人给杀了,可我想着我家的二小姐还等着我娶她呢,我这条命可不能就这么死了,要不然我家的二小姐可不是成了寡妇,将来也不知便宜了那个王八羔子,所以我啊,不管多累,多没气力,有多少黑衣人就是杀不死我,说起来要不是有你,我还就死了呢?“ 二小姐展颜一笑,骂道:“讨厌,我才不当寡妇呢?“说到这人看了杨峥一眼,用无比坚定的语气道:”你若是死了,我也活的没有趣味了,我会哀悼你,但绝不会做寡妇?我要学祝英台,陪着你一起死,生生世世与你在一起!“ “傻丫头——?“杨峥心头一暖,显然是没想到这丫头对自己用情如此之深,心中好生感动,忍不住有些激动的将她重新揽入怀中柔声骂道:”傻丫头说什么胡话,祝英台故事虽感人,可我不许你这么做,我若是死了,你啊也要好好活着,要是知道你做这种事情,我就算是死了也要会回来打一打你的屁股!“说完伸手在她挺翘的翘臀上轻轻拍了一记,道:”知道么?“ ^^^^^^^^^^^^^^^^^ 第二更送上,月票没动静了,请诸位送上月票哦! 505章:所谓伊人 二小姐俏脸羞红,将身子往他怀里挤了几下,一张小脸贴在了他的胸口上,才轻轻嗯了声,轻声道:“不要说老说死的,咱们都不死,要好好活着,开开心心,高高高兴兴的活着?” “对,我们要好好活着,开开心心,高高高兴兴的活着?二小姐这么好看,我哪里舍得死啊?”杨峥笑道。 “讨厌!”二小姐骂了声,微微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幽幽的道:“ 只要你活着,我就好好活着!“ 杨峥一愣,这话儿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那就是你若是死了,我还是要学祝英台的,看样子这丫头被祝英台毒害不浅啊,想说些什么,一低头看这丫头坚定的目光,知道自己再怎么说也改变不了,轻轻叹了声道:“我答应你,一定好好活着!“ 二小姐似乎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用力的点了点头,重新将小脸埋入他的怀里。 看着怀里的二小姐一脸的幸福,杨峥忍不住轻轻叹了声:“看来老子的魅力比往日要大了些,就这么几句话儿竟让这丫头露出如此灿烂的笑容,日后而可要收敛点,要不然这杭州城的美人都看上我,我就更加死不得了,只怕到时候这些丫头将我禁锢了起来也说不定呢?”暗自臭美了一番,大手又轻轻的在二小姐柔软腰肢上抚摸了两把,方才轻声道:“二小姐,你一个人来的么?” “啊——?”二小姐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一下子从他怀里挣扎着站了起来,道:“姐姐,还有段誉也来了,我们这样全都被他们看到了,这一下姐姐怕是要骂你了?” “我们只是抱着说些情话儿,我可没占你便宜,大小姐为人素来通情达理,最懂得体贴下人了,想来也不会怪罪与我的,你放心好了?”杨峥盯着走过来的大小姐极为无耻的道。 “这人脸皮也太厚了——?”沈艳秋、小月各自掩着小嘴咯咯嬉笑不止。 “哼, 别以为你说些好听的话儿,今日的事情便就这么算了?你刚才做了什么,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一片蒿草旁,大小姐寒着脸色走了过来,旁边跟着段誉正笑吟吟的对他挤眉弄眼,那意思最明显不过了,你小子当着大小姐的面,占二小姐的便宜,能有好果子吃么? 今日的大小姐显然也是稍作打扮了一番,一身淡雅月牙白色长裙,腰间丝带紧束,将细柳蛮腰极好展现了出来,她五官本就长得十分的秀美,此时因杨峥所作所为眉宇间多了一份怒色,这份怒色不但不好看,反而配上她越发清冷的面容,竟多了一份清冷之美。 见大小姐面色不好看,二小姐心中焦急,急忙迎了上去道:“姐姐,坏人他没对我做什么,你不要怪他?” 大小姐只是不理会,秋水般的眸子狠狠瞪了杨峥一眼道:“莫要以为你受了伤,就可以欺负香儿,只要有我在,你最好是老实些?” 一旁的沈艳秋、小月没见过大小姐,此时听大小姐对杨峥语气不善,心中有些怒意,小月忍不住好奇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心里嘀咕道:“这就是彭家大小姐么, 怎么长得跟天仙似的,脾气怎么这么大,难怪坏人不喜欢她!” “就是!”自大小姐一出现,沈艳秋不知为何心里生出一股警觉来,她也不知这警觉从何而来,出于一种女儿家的感觉,觉得这女子太过强悍,自己的男人似乎有些怕她,这可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冷哼了声道:“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大呼小叫的,就算你是彭家的大小姐,你可别忘了,这里不是彭家,是在我家,轮不到你对我家坏人大呼小叫的?” 大小姐虽然自负美貌,但只是看了沈艳秋一眼,便知道自己是万万比不上对方,此时见对方咄咄逼人的语气,心中莫名其妙的涌出一股怒气来,冷哼了声却是不理会沈艳秋,转过脸来狠狠看了杨峥一眼,冷笑道:“也对,这里不是彭家,难怪不舍的回去了?” “不回去又怎样?”沈艳秋心中大怒,她往日是弥勒教护法,地位崇高,加上人长得娇艳无比,平日里在教众无人敢漠视她,像这样被人直接无视还是头一遭,哪里还客气骂了出来:“这里是我的家,只要他愿意爱住多久,就住多久,你管得着么!别忘记了这里不是彭家!“ 大小姐在彭家何尝不是高高在上,这些年便是彭夫人也对她说的话儿言听计从,久而久之,自有一股威严,沈艳秋这番冷冰冰的话儿,早已让她怒气大了几分。 “是你家又怎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大小姐冷声道。 “哼,姑娘倒是说说我们是什么人?”沈艳秋眼里闪过一丝怒色,便是一旁的小月也面带怒色。 “一群弥勒教的妖女而已?”大小姐面带寒霜的说道。 一听“妖女“两字,杨峥心里一惊道:”不好!“刚要说话,只听得沈艳秋喝道:“妖女,谁是妖女,你给我说明白?“ 大小姐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早已没了平日的从容淡定,冷笑了声道:“怎么?难道姑娘没听出来我说的便是你么,你们弥勒教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在江南做了什么,你们不会不知道吧,你们身为弥勒教中人,不是妖女是什么?” 这“妖女“二字一直都是沈艳秋心中的痛楚,偏偏大小姐口中所说反驳不得,不由得心中大怒,一张俏脸气得雪白,哆嗦着嘴唇看了好几眼大小姐,才冷笑道:”好,好,我便是妖女,今日我这个妖女便杀了你!“ “哼,仗着自己会武功便要恃强凌弱么,旁人怕你们,我彭双双可不怕!“大小姐重重的哼了声,目光看了一眼杨峥,不知为何心里却是愈发的难受起来,恨不得当真被沈艳秋个杀了。 “哼,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沈艳秋骂了声,右手刷的一下,拔出了宝剑,手腕轻轻一番,挽了一个剑花,剑花闪烁,状若一朵莲花,朝着大小姐胸口刺去。 “不许伤害我姐姐——?“忽然一个身影一闪,二小姐挡在了大小姐面前,同样刷了一声,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来,同样手腕一番,刺出一朵剑花来,迎了上去。 “当!“一阵清脆的兵刃相交的声响,跟着几朵火花四射,好不耀眼。 “香儿,你让开,我就不信这妖女能杀了我?“大小姐平日里性子极为温和,除了对待杨峥之外,便是对府上普通的下人也是极为温和的,这也是她在府上有极高威信的所在,今日却不是怎么了,全然没了往日的平日里,眼里满是怒气,望着前方的沈艳秋骂道:”妖女,你当我怕了你不成?今日我让你见识见识本姑娘的厉害!“说完竟是惊叫了声,绕过二小姐对着沈艳秋冲了过去。 沈艳秋武功高强,按说足以躲避,可一看看大小姐咬牙切齿的模样,沈艳秋心里也怒气冲天,自己不过是做了弥勒教的护法而已,用不着人人叫妖女吧。 望着冲过来的大小姐,不但没有躲避,反而一把丢了手中的宝剑,道:“今日我就不用武功,免得被人落下闲话!“说完也学了大小姐那般挥舞着双手冲了上去。 两个女子一个彭家的千金小姐,一个弥勒教护法,竟似街头巷尾的夫人一般,张牙舞爪的厮打起来,边打边骂,比起寻常百姓家中的泼妇毫无两样。 杨峥看得暗自吃惊,同时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女人,不管是千金大小姐也好,还是弥勒教护法也罢,一旦真的发起疯来,比起街头巷尾泼妇好不了多少。 一旁的二小姐,小月、段誉看得目瞪口呆,三人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优雅,温柔的姐姐,大小姐打起架来怎么会跟泼妇一般,如此大反差的画面,让三人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眼看再打下去势必要破相了,杨峥轻轻叹了声,忽然站起来喝道:“够了!” 这一声呼喝声音极大,加上心中有些怒气,所以语气不免有些霸道,两人身子一震,竟各自停止了下来,扭头一脸惊讶的看着杨峥。 “姐姐你没事吧?”二小姐、小月急忙迎了上去,各自扶着自己的姐姐。 段誉则是摇头叹息了声,心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古人的话儿,果然不可信,大小姐与这位沈家姑娘可不是所谓伊人么,打起架可比泼妇好不了多少,古人诚欺我啊!“ ^^^^^^^^^^^^^^^ 月票好久没动静了,离前面的越来越远,后面追得越来越近,诸位送上月票啊!莫要忘记了! 506章:跟我回家 “像什么话,一个彭家大小姐,一个弥勒教护法,竟一见面便吵了起来,甚至还要动手打架,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杨峥冷哼道。 大小姐听了这话儿自觉刚才有些失态,不好多说什么,沈艳秋也有同感,哼了声同样一言不发。 杨峥依旧扳着脸色,看了一眼大小姐道:“大小姐今日若是来看我,我十分的感激,倘若是来给脸色我看的,对不起这里不欢迎你!” 大小姐身子一颤,险些要摔倒,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死死的盯着杨峥,仿佛极力忍耐什么事情一般。 “姐姐是真的来看你的?”二小姐急忙道。 杨峥道:“不管是真是假,这会儿老子可不敢表现得太好,要不然一会儿再打起来,可没法收拾!”哼了声,不理会二小姐的言语,扭头看了一眼沈艳秋道:“远来是客人,身为主人如此待客,是不是太过怠慢了些?” 沈艳秋只是哼了声,并不反驳。 杨峥见二人依旧气鼓鼓的模样,摇头叹了声道:“都是这么漂亮的女儿家,学什么不好,非要学泼妇打架我,万一破了相,那岂不是亏大了!“ 沈艳秋微微一愣,大小姐亦是一愣,随即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 这一声嬉笑立即打破刚才尴尬的气氛,大小姐没好气的道:“我破不破相管你什么事?“ 杨峥叹了声道:“当然关我的事情了,彭家大小姐破了相,你想啊,那些那我彭家做生意不少是男人吧,若是不见了大小姐花容般的容貌,哪还有来做生意的愿望么, 若没人来彭家做生意,彭家就赚不到钱,彭家赚不到钱,我这个下人就没工钱可拿,我没工钱就不能养老婆孩子,你说关不关我的事情啊?” 这一番绕口令一般的话儿,再一次让众人嬉笑了起来。 大小姐听他赞扬自己容貌,心中欢喜,待听到后来,又十分的羞涩,忍不住红着脸白了他一眼道:“我彭家还不至于饿死一个下人!” 杨峥道:“那最好不过了!” 一番小插曲,经过这几句话彻底放开了,只是两女子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目光碰到一起的时候,少不了彼此哼了声。 “华安,你,你今天回彭家么?”大小姐咬牙沉吟了一会儿看了他一眼轻声问道。 “大小姐今日是特意来接我会彭家的么?“杨峥看了一眼大小姐似笑非笑的问了声。 大小姐俏脸羞红,不及答话,一旁的二小姐却是道:“可不是么,姐姐今日一早出来就说了,金窝银窝,比不上自己的狗窝,你啊生是彭家的人,死是彭家的鬼,彭家就是你的家了,你如今没事了,当然要回彭家了?” “你要是舍不得这里,也可以留下,反正想要住我彭家的人多了去了!”大小姐眼帘轻抬,瞥了他一眼,轻声道。 “坏人你要回去么?”沈艳秋急切的道。 “可不是么,我是彭家的下人,总这么逃避干活是要扣工资的,日后怎么娶你过门啊?”杨峥笑嘻嘻的道。 一听过门,沈艳秋俏脸羞红,心中欢喜白了他一眼,羞涩的道:“讨厌,谁要跟你了!” “哦,不跟啊,那还好啊,我省得去赚银子呢?”杨峥大笑道。 “你敢?“沈艳秋怒道:”早些回去,免得耽搁了赚银子!“ “哈哈——?“杨峥一阵大笑,只觉得这丫头实在太可爱了,哪里还有半点弥勒教护法的威严。 任由二小姐扶着从湘妃竹榻上站了起来,经过大小姐身旁时,忍不住轻声道:“谢谢大小姐亲自来迎接我,受宠若惊啊?”杨峥这时候才扫了一眼大小姐,从过年到现在两人还是头一次说话,不免有些尴尬。 大小姐面色经过刚才一闹,似乎缓和了不少,见他目光扫来,略显冰冷的脸蛋微微羞红了一下,看了他一眼,紧要的齿贝轻轻松开,轻声道:“那是自然,你可是我彭家最有才华的下人,什么绝对招亲,什么大闹红袖招,如今可是大破弥勒教,让我彭家得了不少好处,如此人物,我怎么能放过!” ^^^^^^^^^ 杨峥听得好笑:“这丫头明明来让我回去,偏偏弄一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好像我就是为了这些东西才回去一样,不过,难得这丫头主动示好,如今还i亲自来迎接自己,怎么说也得给点面子!”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我们回去吧!” “嗯!“大小姐轻轻嗯了声,转身走在前面,走之时,竟还不忘看了一眼沈艳秋,小巧的鼻子里轻轻哼了声。 杨峥大汗了一把, 心道:“这丫头也太能记仇了吧?“生怕两人再打起来,急忙拉着二小姐的小手往前方小路走去。 四人两男两女绕过一人多高的蒿草,便见前方一条青色的青石小路,路边野草已经枯黄,唯独一些翠绿树干仍旧翠绿无比,在冬日阳的照耀下,显得勃勃有生气。 四人就要出这方池水之时,忽听得沈艳秋哎呦一声道:“我忘记了我还带着水酒呢?这坏人也没喝一点!“ 小月道:“可不是么,我还抱着胡琴呢,那坏人说要听小曲,可不是没听么,还有他的药膏也没换呢?“ “坏人,等一下——?”沈艳秋不知为何就大声喊了起来,跟着冲了上去。 “姐姐,你们就在这里好生看看,我改日再来看你们?”杨峥以为两个丫头舍不得离开,才喊叫自己,忙出言安慰。 沈艳秋白了他一眼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要走便走,谁拦你了!“ “沈姐姐我知道你这是气话儿,你放心,过些日子,我一定来看你!“杨峥再一次出言安慰。 看他如此模样,沈艳秋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冲着他唾了一口道:“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 “你不是要喝我酿制的米酒么,怎么见了新人就忘了旧人了?”沈艳秋笑吟吟的道。 杨峥大汗了一把,嘿嘿笑道:“姐姐说哪里话,你看我是那样的人么?” “哼,我看是!”沈艳秋咬牙切齿的道。 一旁的段誉看得暗自感叹:“人都说红袖舔香多么的**,今日一见也不是人人都有这个福气!” “不就是喝个酒么,我这就喝便是?“杨峥在二小姐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二小姐嘟着小嘴极为不情愿的松开了他的手臂。 三人跟着他重新走回了水池旁落了座位,这里本就是沈艳秋、小月经常来的地方,平日里也在这里准备不少桌椅板凳,待几个人重新落了座位,沈艳秋才一脸得意的扫了一眼大小姐心道:“他是你家下人又如何,他还是我家相公呢,我要让他回来,法子多得是!“ 这种得意大小姐看在眼里,哼了声却没说话。 二小姐挨着杨峥坐下,她已经见过沈艳秋,本就没多少厌恶之意,这一次沈艳秋救下了杨峥,往日的那点芥蒂早已云消雾散,这会儿看沈艳秋忙碌,仰着小脸好奇的道:“沈姐姐,你给坏人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沈艳秋尚未答话,一旁的小月笑道:“都是姐姐亲手做的酒菜,本想这坏人钓鱼闷了,喝点小酒,然后我才唱几首小曲,也算不误了今日这般景色!“ “听小曲,喝小酒,有美女陪伴,这日子太他妈舒坦了,难怪古人都说温柔乡里是英雄冢啊,这样的日子,鬼才想去做什么英雄!“杨峥暗叹了几声。 一旁的段誉则是一脸的羡慕,恨不得现在躺在湘妃竹榻上的人是自己才好,只是目光触及到大小姐寒冰一眼的脸色,急忙收敛了脸上的羡慕之色。 这时沈艳秋见一道道的酒菜都放在湘妃竹塌旁的石桌上,弄了半天,娇嫩的脸颊上也溢出了一丝丝的汗珠,被冬阳斜照,说不出的好看,杨峥的目光登时变得一动不动。 感受到杨峥灼热的目光,沈艳秋芳心里有几分得意,瞥了他一眼,将篮子里一坛米酒搬上了桌面,才轻轻擦拭了一下脸颊的汗水,羞涩的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好看么?” 这话儿虽与恋爱中的男女算不得什么,但从一个女儿家的嘴里说出来,终究还是有些羞涩,一张精致的笑脸微微升起了一抹红晕,配上阳光,汗水,以及脸颊旁被汗水黏住的几缕青丝,落在杨峥的眼里,竟有一种与众不同的韵味,杨峥暗自吞了一下口水,心道:“妖女果然是变化多端啊,一会儿妩媚无比,一会儿状如小妇人,这不是要我老命么!” 杨峥呆了呆,方才轻声一叹道:“不是好看,是太好看了,月宫里的嫦娥也没你这么好看!” ^^^^^^^^ 最近天气突然转凉了,有些小感冒, 所以更新比以往要少些,咳得厉害,不得已去打了点滴,要知道打点滴无疑是最耗费时间的,所以码字的时间也就少了不少啊,哈哈,今晚就这么多了,看完的早些休息!明天继续! 507章:可叹年华如朝露 沈艳秋心中又是欢喜又是羞涩,嗔道:“你这人也不知是不是嘴上抹了蜜糖,就知道说好听的话儿!”说完,玉手轻轻一抄,打开了手中酒坛的封盖,顿时酒香四溢,饶是杨峥两世为人也不禁为这酒香所迷倒。用力吸了几口道:“这是什么酒啊,怎么这么香啊?” 沈艳秋尚未答话,一旁的小月道:“这是姐姐自制的糯米酒,又称江米酒、甜酒、酒酿、醪糟,放了好几年呢,姐姐一直舍不得喝,若不是你来了,只怕还要放上几年呢,这米酒用糯米蒸熟加酒药子酿成,不仅味道好,还有补脾胃、益肺气之谷。脾胃得利,则中(指人体胃部)自温,力便亦坚实;温能养气,气顺则身自多热,脾肺虚寒者宜之。对你伤口有好处,一会儿可要多喝几杯?“ 古代甜酒,又称江米酒、酒酿、醪糟,主要原料是糯米,酿制工艺简单,口味香甜醇美,乙醇含量 极少,因此深受人们喜爱。在 一些菜肴的制作上,糯米酒还常被作为重要的调味料。由于它渗进了沸水,故又称“水酒”。这种农家自酿的糯米酒,味醇而香甜,少刺激性;饮量适当,能舒筋活络、强壮体魄。农民逢年过节或招待宾客时,必用此酒。酿酒剩下的糟粕,再加上食盐混和后,叫“糟麻”。人们把它贮藏起来作为长期煮汤之用,亦有人把它和鲜鱼一起煮,味道极佳,最大的作用对于补脾胃、益肺气之谷有极大的好处,算得上对身子极有好处的酒水之一。 “姐姐亲自酿制的,那一定要多喝几杯,不,多喝几坛了?“杨峥用力的吸了几口,回味着酒香道。 沈艳秋白了他一眼,道:“想得美,你莫要以为这甜酒,酿制工艺简单,口味香甜醇美就可以多喝些,不怕告诉你,这米酒之所以能舒筋活络、强壮体魄,奥妙就是少饮!“ 杨峥忙道:“我听姐姐的话儿,少喝便是!” 沈艳秋白了他一眼道:“讨厌——?”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小月早已知趣的抱着古琴走到柳下,与一张竹凳上落了座,然后将胡庆放入膝上,素指挑拨,琴音悠扬响起,不多时宛如涓涓流水动人无比。 沈艳秋给杨峥满上了一碗甜酒,然后起身给其他人舔酒,杨峥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苦涩中带着几分甜,却不会甜得发腻,酒味也不太浓。的确是上等的好酒!“ 小月琴弦拨动了几下,便开始吟唱了起来:“ 君似明月我似雾,雾随月隐空留露。 君善抚琴我善舞,曲终人离心若堵。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魂随君去终不悔, 绵绵相思为君苦。 相思苦,凭谁诉?遥遥不知君何处。 扶门切思君之嘱,登高望断天涯路。 十三与君初相识,王侯宅里弄丝竹。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再见君时妾十五,且为君作霓裳舞。 可叹年华如朝露,何时衔泥巢君屋。 琴声婉转,却带着一丝哀怨,尤其是最后两句“可叹年华如朝露,何时衔泥巢君屋。”更是被这丫头唱得宛如杨峥做了陈世美一样,让他好生不痛快,狠狠瞪了她一眼,才继续低头喝酒。 小月得意的吐了吐舌头,精致的小脸上飞快的浮起一抹晕红,忍不住大胆的回敬了杨峥一眼。 杨峥正要说话,只觉腰间一疼,不觉苦着脸道:“二小姐,你下手可要轻些,我还是个伤员呢?“ 二小姐俏脸羞红,哼了声道:“谁让你跟那个狐狸精眉来眼去的,是不是姐姐?” 大小姐的神色一直很平静,直到听了这首曲子,面上才有了少许的波动,此时紧咬着唇,黑白分明的眼睛狠狠的看他一眼,才冷笑了声:“好一个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啊,香儿,这坏人只怕不想走啊?” 杨峥原本看着大小姐脸蛋羞红,少了几分往日的精明强干,多了几分妩媚,正暗叹这丫头也有小女人的一面,待听到这句话才惊觉,这首《古相思曲》本就是一个女子思念丈夫的所唱的小曲,尤其是最后最后两句是写的是女主人公扶门望君归的情景,望断天涯路,说的就是在登上高楼,看着伸向远方蜿蜒的道路, 被地平线阻断了自己眺望的目光,颇有望穿秋水之意,被小月唱来,当真十分的传神,也难怪这丫头生气,想到此处,心中暗暗叫苦,却又不敢多说什么,只好狠狠瞪了一眼小月。 那丫头一点也不怕他,冲着他嘻嘻一笑,模样竟是十分的得意,让他好生一阵气闷。 眼看气氛有些尴尬,一旁的段誉倒也是个精明人,嘿嘿一笑道:“华安可是我彭家的下人,下人自有下人的规矩,那有不回去的道理,回去之前吃个便饭,喝杯水酒,倒也是人之常情,算不得什么?” “不错,不错,人之常情!”杨峥暗叹段誉聪明,急忙附和道。 沈艳秋白了他一眼道:“知道留不住你,只是让你喝几杯水酒而已,你家大小姐也管得太宽了吧?” 不知为何,这一次大小姐并没有说话,只是看杨峥一眼,重新拉着二小姐落了座位。 见两人坐了下来,沈艳秋才提过篮子,将主菜放上了桌上。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杨峥见桌上差不多摆满了草菜肴,细细一数,竟有数十道之多,西湖醋鱼、叫化童鸡、东坡肉、龙井虾仁等竟都是杭州名菜,还有“鱼头豆腐”,“西湖莼菜汤”、“宋嫂鱼羹”,这还不算,配上鲜肉小笼、幸福双、猫耳朵、糯米素烧鹅满满一桌,光是看便让人食欲大动,更何况这些菜肴,不仅是用看了,那鲜肉小笼”皮薄馅大,汁多馅鲜。 “猫耳朵”面瓣色泽白净,形如小的猫耳。“糯米素烧鹅”的馅用的是细沙,色泽金黄,形状就像是“烧鹅”的胸脯块,吃起来外脆里软,香糯甜美。这些菜肴,杨峥除了西湖醋鱼、叫化童鸡、东坡肉吃过外,其它的倒是只听其名声,不曾吃过,想不到今日竟有此等口福,吃到如此之多的杭州名菜,一时忍不住感叹生活太过美好。 此时,冬阳斜照,溪涧清秀,池边古木苍苍,将池水外的山、水,融成一体,池水外蒿草枯黄,朴素自然,景色苍润如真山野林。 当此景色,一张木桌,数十八长椅,美酒佳肴,红袖环伺,小曲清唱,不得不说这日子过的太过美好。杨峥环视着众人,心中一叹道:“这才是生活么,只可惜太过腐朽了些,好生消磨男人的气概!” 二小姐极为喜欢龙井虾仁,这道地道的杭州名菜据说是杭州厨师受苏东坡词《望江南》“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的启发,选用“色绿、香郁、味甘、形美”的明前龙井新茶和鲜河虾仁烹制而成。成菜虾仁白玉鲜嫩,茶叶碧绿清香,色泽雅致,滋味独特,二小姐选了一只半大的虾仁,去掉了外壳,露出了里面雪白晶莹的虾肉,点上一点香醋,放入红嘟嘟的小嘴了轻轻撕咬了一口,然后重新点上醋香转身放入杨峥的口中,边吃边问道:“好吃么?” 杨峥点了点头道:“不是好吃,是太好吃了!” “讨厌——?”二小姐羞涩的嬉笑了声,重新挑了一只虾仁,去壳占醋,一旁的沈艳秋则是翠袖半挽,抱起了那酒坛,为杨峥斟了一碗甜酒,碗中酒液金黄碧翠,闻之芳香扑鼻,沈艳秋送到了他手中,道:“这米酒后劲很足,你少喝些,对你的伤口大有好处?” 杨峥刚要饮酒,听得小月道:“慢,美酒佳肴,若没首小曲岂不是太过无趣?” “对,对!唱一首!”段誉早就沉醉在这种士大夫的生活中,根本不需要培养锻炼便能泰然处之,此时端着一碗米酒喝了一口,兴奋的叫嚷道。 小月有些好笑的看了一眼段誉,掩着小嘴咯咯笑了几声,手指轻轻一拨,琴弦舞动,一曲小曲随之而出。 段誉这货似乎有些醉意,嘻嘻笑笑中,附和着琴声念道:“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这厮不知动了什么心思,猛的一口气喝干了碗中的米酒,轻叹了声道: “人间最是难留住,红颜辞镜花辞树”,奈何佳辰良时都输与这落花飞燕!“ 众人心头一动,杨峥也颇有感触,越是美好的东西,越容易流逝,也越让人难以忘怀。 “坏人,我们永远在一起不要分开好不好?“二小姐依偎在他怀里,柔声道。 杨峥应了声道:“好,永远不分开!“ ^^^^^^^^^^^^^^^^^^第一更先送上,顺便求几张月票,求点订阅,一切拜托了,下面还有一更,会在老时间,老地点送上,请诸位莫要错过! 508章:身怀凶器 这一顿酒吃了许久,也不知是不是众人都不忍心打破这种美好的气氛,是以无人提出离开的话儿,直到夕阳斜照,杨峥才轻叹了声道:“该来的总是要来,大小姐我们回去吧?“ 大小姐嗯了声,也不多话,率先走向了前方的小路。 杨峥有些恋恋不舍的从温柔乡里走跳了出来,穿戴整齐,刚刚站起身来,就见沈艳秋跟着走了上来,一把抱住了他,一旁的古树旁边,小月也怀中抱着胡琴走了上来,双眼红红的,似乎要哭起来。 杨峥这会儿也难得去顾忌什么,伸手将她揽入了怀中轻轻拍了几下道:“傻丫头又不是一去不回,过些日子我便来看你们?“ 沈艳秋、小月呜咽的嗯了声道:“那你可要早些回来,人家,人家想念得紧?“ 杨峥胸中涌出一股感动,若不是一旁的二小姐轻轻拉扯他的衣衫,他还真舍不得离开,伸手在两人俏脸上抚摸了一下,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了二人。 二小姐生怕他不走,急忙走上前一把拉过他的臂膀,便像前方走去。 段誉对沈艳秋、小月拱了拱手急忙跟了上去。 四人出了前方的小路,到了官道上,杨峥才发现原来彭家已经准备了马车,大小姐率先坐入了马车内,跟着二小姐坐了进去,一男二女共坐一个马车,饶是杨峥也有些犹豫,谁知二小姐早一看出了他的心思,红着脸道:“姐姐也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你身上有伤,不易做车把式,还是坐进来吧?” 杨峥看了一眼大小姐,见她没表示出不喜的神色,加上这大冬天的,有马车不坐去坐车把式,白痴才会这么干。 当下也不客气,直接上了马车,进了马车他才发现,不是所有的马车都是宽敞无比的,也有狭小无比的,而眼前这辆马车分明只适合两人坐,忽然多了一个男人,自是显得拥挤些,偏偏大小姐一左一右落了座,他有些尴尬的坐在了中间的位置。 二小姐倒也罢了,见他坐上来也不避讳,柔软的身子向他怀里一侧,便靠了过来,此时马车在动,突如其来的一侧,杨峥身子登时向左边一歪,不偏不弃正好倒入了大小姐的怀里,那双善解人衣的大手不知何时已经抚上了大小姐丰满的酥胸,虽隔着衣物,但他仍能感受手掌里传递的弹性以及柔软,让他浑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大小姐冷不防的被他抚上了酥胸,娇躯一颤,面色跟着一红,皱着两道秀眉狠狠瞪了他一眼,沉声道:“你,你这个无耻之徒,我杀了你!” “误会,误会——?“杨峥大急,生怕大小姐一时恼羞成怒,当真从怀里拔出了匕首杀了自己,忙着解释。 可大小姐哪里肯理会,尤其是这坏人的一只大手还死死的握住了自己酥胸,不禁又羞又怒,喝道:“你,你,你还不放手!“ 杨峥一愣,待看清楚了自己大手的所在,心里暗自得意了一把,嘴上却道:“不好意思,习惯,习惯了,这个不良习惯我一定改过来!“ 大小姐哼了声,正要喝骂,忽然听得一人道:“大小姐坐好了?”竟是段誉的声音,大小姐显然是没听到,马车这个时候向右边一侧,大小姐冷不防的被甩向了右侧,惊慌之中,一只小手死死地抓向了杨峥。 惊慌之中也不知小手抓向了哪里,待马车重新恢复了平稳,大小姐只觉自己的手中似乎多了一把硬物,热热的,有些奇怪,小手轻轻搓揉了一下,不禁皱起眉头道:“你怎么怀里还装这些奇怪的东西?” 杨峥感受那小手轻柔与润滑,正哼哼哈兮,听了这话儿才觉得好笑:“ 这丫头不会这不知道自己手里抓的什么吧?” “此物生下来就有,可不是我随便带上了,再说了若是弄丢了,不仅我列祖列宗会骂我不肖,便是我将来的妻子也要骂人的?“杨峥舒服的吐了口气,嬉笑道。 此时马车已经趋向平稳,马车里三人紧紧挨着,二小姐十分满足的靠在他怀里,对二人的话儿十分的好奇,尤其是杨峥最后的一番话更是引起了她的兴趣,忍不住也想看看自家姐姐到底从这坏人怀里摸出了什么好东西,微微抬起头来,只是轻轻瞥了一眼,便红着脸惊叫了声道:“姐姐,你,你快,快放手!“ “别啊,这小手的爱抚多舒服啊,我还没享受够呢?“ 大小姐并不知道自己握住的是什么,正暗自奇怪,听得妹妹这一声惊叫,不免有些好奇的问道:“香儿,你怎么了?“ 二小姐哪敢说啊,一张俏脸羞红如火,只是不停的说道:“姐姐,你快些松手——?“ 好奇心的催促下,大小姐小手的力道忍不住加重了几分,看似无意实则有意的力道最为**,杨峥登时忍不住舒服的哼了声,只觉得这样的小手若是能时常抚摸一番,那简直人生一大快事。 大小姐不知自己哪里出了问题,可看杨峥一脸舒坦的模样,而自家妹子却是满脸羞红,低着头便是看也不敢多看一眼,秀眉微微皱了一下,不知为何俏脸也升起了一抹奇异的羞红,小手忽然用力的捏了一把,悄无声息的松了开来。 杨峥正眯着双眼浮想连连,忽觉得哪里一痛,忍不住叫了声。 大小姐满脸羞红,却是强自板着脸骂了声:“卑鄙,无耻,下流!” “我日啊,这可是你主动摸上的,怎么怪我啊,再说了看你刚才摸得可欢实了!如今倒好,被人发现了便翻脸不认人,果然不愧是大小姐啊?“ “嘿嘿,一人摸一次,老天爷果然是公平的?”杨峥嘿嘿一笑说道。 大小姐面红如火,红唇紧咬,听了这话儿,扭过头来狠狠瞪了他一眼,怒道:“你,你还说!“ “不说就不说么,那么凶干什么,吃亏的可是我呢?“杨峥小声嘀咕道。 大小姐面带羞涩,不知为何眼圈微微红了起来,许久才听得一声轻轻的哭泣。 提的哭泣声,二小姐顿时慌了起来,杨峥也觉得刚才的话儿有些过分,忙道:“你别哭了,刚才是我不对,我向你赔不是好了?“ 大小姐兀自哭泣不止,仿佛心中有许多的委屈一般,在这一刻竟泪流不止。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与香儿的情义么?“哭泣的大小姐忽然抬起头来哭着道。 杨峥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得二小姐站了起来,一把拉过大小姐的小手道:“姐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你别哭了,坏人不是故意的?“ 大小姐却兀自哭泣着道:“你这人看似无情,实则多情,性子最为风流无比,碰到你的女子,多半欢喜与你,香儿年纪还小,我也不知你是不是真心待她,我这个做姐姐自是担心一些,让她怀里放着小刀,未必真的是砍杀与你,我知道你一直记恨与我?“ “呜呜——?“ 看着大小姐哭得梨花带雨,杨峥轻轻一叹道:“我从未记恨与你,香儿是你的妹妹,欢喜我这么一个男人,作为她的姐姐,不管做什么都是应该的,若是大小姐觉得我因这个而记恨与你,那你未免太不连接我了吧,对于彭家,对于大小姐我不曾有半分的记恨!” 大小姐擦了一下眼泪,看了他一眼,呜咽的道:“你,你说的是真的?” 杨峥知道这丫头这些时日对自己冷淡,其实心里也不好受,今日又被沈艳秋一番打击,还动手打了人,这时才将心中的委屈一并爆发了出来。 杨峥用力地点了点头道:“大小姐,你还不知道我么,我这人人称诚实可靠小郎君,说过的话儿,犹如泼出去的水,真得不能再真了?” “是啊, 姐姐,坏人最老实了,从来不骗人?”彭香香拉着大小姐的手腕轻声道。 “不骗人,骗得人还少么?”大小姐心中嘀咕了声,听他这么说脸上的神情却是好了许多,也渐渐停止了哭泣。 “你这次若不是去了那红袖招,也不会找来杀身之祸,说起来是杨家的不对,可你也不好,如今你已有了那两个妖女,还有了嫣然妹妹,便是香儿也欢喜与你,你还如此不知检点,怎么对得起香儿,对得起彭家对你的信任?“大小姐止住了哭泣,红着双眼盯着他道。 “我日啊,她们都没管,你来管,这个未免管得太宽了吧,再说了我逛一逛红袖招与彭家的信任有什么关系啊?不过这丫头能这么为自己妹妹考虑,这份情义的确让人敬佩!” “姐姐说的不错,你都有了这么多姐姐,还要去逛红袖招,是你不对?“二小姐小嘴一嘟,有些无委屈的道。 ^^^^^^^^^^^^^ 秋雨绵绵,居家码字一天八千字,如今一杯咖啡,一碟花生米,算是稍作休息,第一更《可叹年华如朝露》已经送上,第二更也来了!求几张月票啊! 509章:何惧之有 “不好,这丫头的怒气怕也要被撩拨起来了?“心中暗自焦急,忙道:”大小姐,你也知道的,我这个人为人虽然博爱了些,可只是博爱,不是乱爱,昨日的红袖招我只是去看看而已,我已经有了香儿,大小姐,还有沈姐姐,月姐姐,嫣儿姐姐,哪里还会去对那些烟花女子放电啊,你知道的,我电压很小的?“这一番话,三分真实,七分调侃,说出来的话倒也有几分说服力。 “我日,原来老子这么会煽情啊?“杨峥暗自得意了一把。 大小姐一听他还说到了自己名字,不由得心儿急速跳了几下,抬起眼帘看了一眼彭香香,见她仿佛没听见一般,心里不知为何竟有些欢喜。 彭香香哼了声道:“你就会说好听的话儿,你们男人哪一个不是吃在碗里,望着锅里的,红袖招的女子个个美貌如花,还对你们男人百依百顺,鬼知道你有没有对她们放电?“ 杨峥没想到二小姐竟会懂得放电的含义,微微感到惊讶的同时,急忙竖起了三只手指道:“我杨峥发誓——?” “好了,我相信你便是,不用发誓了?”二小姐一把按下了他的手指,依偎在他怀里道。 “这丫头怎么随便一句话儿, 一个动作总是让我无比的感动呢?” “这一次就饶过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以后不许去红袖招,不然永远不会原谅你!”二小姐忽然仰起头来,一本正经的说道。 杨峥轻轻在她小脸上香了一口,道:“放心吧,不用你说,我也不会去了,这一次差点没要了我的老命,早知道那红袖招是杨家开的,打死我也不去呢?“ 大小姐本侧着脸小脸独自想着心事,待听得红袖招是杨家开的青楼,有些好奇的扭过头来,道:“这红袖招当真是杨家的开的么?“ 此时的大小姐秋水似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秀美的脸颊还残留着刚才哭泣过的泪痕,略显哀伤,从杨峥这里的位置看上去,正好是看到的是大小姐的四十五度角,当真美不可言。 杨峥微微呆了呆,才回过神来道:“那些杀我的黑衣人便是杨家的人,还有那铁小蝶亲口说了,这红袖招是杨家开的?“ 大小姐点了点头,脸上神色恢复了精明强干的神色。“难怪最近杭州的生意都不见了杨家的踪影,我倒是以为他杨家是在另谋发展之地了,哪里想到堂堂的杨家,竟开起了青楼!“ “这个我也没想到,要不然也不会着了杨家的道啊?”杨峥有些恨恨的道。 大小姐皱了皱眉道:“红袖招虽是青楼,但也有些身份,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开的,况且上一次发生了刺杀当朝太子如此大的事情,杨家竟能让红袖招重新开张, 这里面只怕有些诡异?” 杨峥暗叹了声聪明,道:“不错,我也有所怀疑,杨家与我有仇不假,可依着杨一峰,杨一航的胆量,绝不敢杀一个当朝的参将,而昨晚偏偏红袖招有杨家的杀手,而且杀我的铁小蝶可是靖难名臣铁铉的女儿?” “铁铉公的女儿,不是被打入了教坊司么?”二小姐惊叫的道。 “不错,虽说,我朝皇帝登基后,不顾群臣反对两次恕免诸如齐泰、黄子澄等官员的家属,这些官员因忠于建文帝被处死。恕免令免除其家属为奴,并发还没收的财产,可那只是最近的事情,在此之前,铁铉公、齐泰、黄子澄莫不是朝廷重犯,而那铁小蝶绝不是最近才从教坊司出来,看模样应该早就出来了?” “早就出来了,杨家只是一介商贾,哪有什么权利从教坊司弄出一个朝廷重犯的女儿,此事只怕没那么简单吧?”大小姐经商多年,心思细腻无比,此事将这件事细细想了一番,只觉得有些不寻常? “当然不简单了,杨家一介商贾,没身份地位,想要让一个教坊司的人为自己所用,只怕没这个能耐,可你别忘了杨家背后的人?“杨峥双眼眯起,飞快的闪过一丝恨意,显然这一次的杨家的所做所为,让他动了怒气。 “你是说汉王的人?“大小姐心头一动。 “汉王?便是那个一心想造反的汉王么?他怎么会杀坏人?”二小姐失声道,这也难怪,自古民不如官斗,更何况还是一个堂堂的王爷,这丫头只想着自己的坏人没事,一听王爷要杀人,如何不担心。 “放心,我只是个小角色,汉王只怕连我姓谁名谁都不曾知道,怎没会想杀我呢,依我看八成是杨家从中捣鬼才是?”杨峥安慰二小姐道。 “嗯,杨家对商会志在必得,而这一次输得这么惨,一定是心中记恨,才会派人杀你的?”二小姐似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哼了声说道。 大小姐看了一眼杨峥,面上露出一丝忧色,杨家虽记恨商会一战不假,可诚如杨峥所言,如今的他还是堂堂的一员参将,是朝廷命官,杨家纵然胆大也未必敢杀朝廷命官,但杨家偏偏干了,那足以说明,杨家是有这个胆子,这个胆子从何而来,自是他背后的人?“ “你准备怎么办?“大小姐沉吟了片刻问道。 杨峥眼里闪过一丝狠意,道:“你知道的,我这人最爱讲究公平,旁人不来得罪我,我自然也不会去得罪人,可旁人若是得罪了我,嘿嘿,不好意思,十倍奉还!“ “你要杀杨家人?“二小姐吃了一惊,道:“那杨家身后有汉王撑腰,你去报复他,那汉王只怕不放过你,你——?“ “汉王么,几年前我或许要怕他,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汉王只是一个遭贬嫡的王爷而已,早已没了昔日的权势,再说了汉王虽厉害,我也不差,我还有杨士奇做靠山呢,也不差啊!”几句话下来,便是连他自己也举得这汉王的确没什么好怕的。眼看二小姐、大小姐一脸担心的模样,轻轻一笑,道:“好了,你们放心好了,那汉王是什么人物,又岂会将我这个小小的下人放在眼里,我看未必这一次的刺杀,既不是汉王,也不是杨家,而是杨家身后的人,若不给点颜色,还当我怕了他们,日后少不了更多的麻烦,人活一世,有时候不是退一步海阔天空,进一步也许也有这个效果!” 大小姐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嗯,偶尔给对方一点教训也不是不可以的?“ 杨峥跟着大小姐这么久,还是头一次看到大小姐如此支持自己的意见,而且此时支持的模样,竟比平日要肯定得多,不由得心头一动:“原来这丫头也是个喜爱暴力的主啊?“要是天天能这么支持我,这种滋味也不错,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急忙摇头,呸了一口,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若是大小姐天天支持我,那岂不是对我唯命是从,那大小姐也就不是大小姐了,那还有什么可爱之处,大小姐之所以是大小姐,不就是她的强悍,还有主见么!”心里有些愧疚的看了一眼大小姐,道:“大小姐你真的支持我?” 大小姐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道:“这个没良心的,从你进我彭家,先是弄什么招亲宴会,然后是去李家大展神威,我,我彭家什么时候没支持你过,便是你这次去做了什么参将,我可有反对?你这个没良心的?“ “汗!这个丫头也不知从哪儿学来了这一句,前一句没良心的,后一句没良心的,说便说吧,偏生还这么说的这么哀怨,好像我做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似的, 汗啊, 汗啊?现在小妞,还真是会煽情啊?还让老子活不活啊?” “不行,不行,杨家有汉王支持,你去找杨家报复,万一惹怒了汉王怎么办,我不想你有事?”二小姐哭着道。 “这丫头一说话,总是让我很感动的,只是这丫头太过善良了,要知道这世间不是你去招惹别人,一些备有用心的人也会来招惹你,便如苍蝇一般,赶是赶不走的,唯一的手段只有打过去,打得他再也不敢来招惹你了,这才是最好的法子?” 二小姐见他一言不发,心里越发紧张起来,哭着道:“你也说过了,你汉王未必想杀你,这一次没杀到你,自是知道你不好杀,也许就此作罢,如今你还要去招惹他,你平曰那般聪明,便是连这个道理也不懂么?“ 杨峥呵呵一笑道:“我就是懂得这个道理,才要打回去,要不然杨家还以为我还欺负,指不定还怎么为难与我呢,放心吧,我会有分寸的?” ^^^^^^^^^^^^^^^^^^^^^^^^^^^^^ 天凉了,诸位莫要忘记加衣服了,小景的感冒一直没好,其中的痛苦不言而喻了,希望诸位书友多穿些衣服,莫要感冒了,今晚两更,一会儿送上! 510章:一言不合 二小姐哪里知道其中的厉害,只觉得一个平民得罪了当朝的王爷,那便是凶险万分,偏生这坏人,不断不知道避开,还要去报复人家,怎能让她不担心,不着急!“ 杨峥看二小姐焦急的模样,心里暗自一叹道:“你放心好了,我答应过你了,要好好活着,还要娶你过门呢,怎么会自寻死路呢,我这么做,只是报复一下杨家,免得杨一峰还以为身后有一个汉王撑腰我便怕了他,如此一来,等我与大小姐去了南京,少不了要找彭家的麻烦,走之前不解决这个麻烦,我怎么走的放心呢?” 二小姐见他神色前所未有的郑重,不像说话,杨家虽也厉害,但终究是彭家能为之抗衡的地方,比起那高高在上的王爷不可同日而语,一听他不去找汉王报复,心中也放下心来!想起刚才那一句“过门“顿时俏脸一红,嗔道:”人家还没答应嫁给你呢? “不答应,怎么能不答应呢,你知道的,我可是抢手货,过了这个村就没了哪儿店,这位漂亮的小姐,不考虑考虑?”杨峥笑眯眯的拉着二小姐的小手嬉笑的道。 二小姐嘻嘻一笑,红着脸道:“不要脸——?”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也不怕大小姐杀人的眼神,一把将二小姐搂在了怀里,轻声道:“真的不嫁么?那你当尼姑,我当和尚好不好?“ “才不要呢?“二小姐被他搂入怀中,鼻中闻着他强烈的男子气息,不由得有些晕乎乎的应了声。 “就是,尼姑有什么好当的,常伴青灯,好生寂寞,还是嫁给我好了?“ “讨厌——?“二小姐心中欢喜,忍不住骂了声。 两人你来我往,此时虽是隆冬,但车厢内一片温暖。 大小姐将二人嬉笑看在眼里,眼里也露出了一丝笑意,她与这杨峥打打闹闹不少,一起相处的日子也不短,对他可谓了解极多,知道这坏人平日里看似风流的很,其实那是对他自己欢喜的女子,看似每个正经样,实在是为了这些女子欢喜,正是如此,才有这么多的女子为之倾倒,为之着迷。 看了片刻,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忽然黯然了几分,跟着轻轻叹了口气,将目光望向了窗外。 说了一番情话,占尽了便宜,让二小姐身心满足之余,斜眼瞥了一眼大小姐,见那张秀美的脸颊带着点点的哀伤,正静静凝神望着马车外,早已没了往日的女强人的风范,心中不免有些奇怪,本以为自己做了这些,一旁的大小姐纵然当时不会说什么,过一会儿定会没什么好脸色,那知道这丫头出奇的安静,倒是让他有些尴尬起来。 “姐姐——”二小姐这会儿也回过神来,面色羞红轻叫道。 沈艳秋淡然一笑,缓缓转过身来,看了一眼两人一眼,道:“姐姐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坏人坏得很,你要小心些,莫要给他占了便宜?“ 此话一出,杨峥就十分不乐意的,刚才的那点愧疚之心立即荡然无存了,心道:“什么叫坏得很,我这可是合法途径,这事情不是迟早要做的么,我只是提前了一些, 再说了免费让你看了,没想你要钱就算了,你还挑拨离间的,分明是破坏我们的感情嘛?“ 大小姐见他面色不善,冷哼了声道:“怎么?我说错了么,你若是真喜欢香儿,就应该等到你与她成亲的那天晚上,而不是现在?“ 杨峥心中有些怒气,听了这话儿,嘿嘿一笑道:“大小姐,你这话儿我非常同意,不过男欢女爱的事情,你懂得不多,看看就行了,有些话儿不要说得太明白,我对香儿如何,她心里比你清楚,所以,这个啊,不用你操心了!“ “姐姐不是那个意思——?”二小姐小声道,眼看二人刚刚有些缓和的气氛又恢复了当初,不由得焦急起来。 大小姐黑着脸,显然心中怒气上头,猛的掀开车帘对着段誉喝道:“停车!” 段誉冷不丁的被这一声呼喝吓了一大跳,一拉马缰绳,那黑马狂嘶一声竟是硬生生的停了下来,段誉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扭头对着大小姐一笑,道:“大小姐怎么了?” 大小姐面上仿佛蒙上了一层寒霜,恨恨的看了一眼杨峥喝道:“把这人赶下去,我不想与这无耻之徒做同一辆马车,免得污了我的双眼?” 段誉一愣,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在杨峥身上一阵乱转,喜道:“这个杨兄弟还很是色胆包天啊,吃完了二小姐,还要动大小姐,看样子一定是没让大小姐满意,此引得大小姐如此不高兴?” 暗自摇头叹了声,对着大小姐嘻嘻一笑,道:“杨兄弟也太不小心了,怎么能得罪了大小姐呢,一个是我的兄弟,一个是主子,这不是让我为难么?” “大小姐这马上就要到家了,等到了家,我帮你好生教训教训他,你看好不好?“段誉涎着笑容道。 “好啊,都开始帮着他是吧?“大小姐冷笑了声:”你不赶,我赶!“ ^^^^^^^^^^^^^ 话音一落,一把从段誉手中抢过打马鞭子,也不言语,竟挥鞭向着杨峥打了过去。 杨峥本以为这丫头说说而已,没想到这丫头这么暴力,顿时吓了一大跳,好在他一身武功也不是盖的,而大小姐也留了几分力道,因此这一鞭竟没打到他的身上,直接击在了马车的车窗上,听得“噗嗤“一声,车窗上的帘布竟被马鞭子,硬生生击落了下来。 “你疯了,我还是个伤员呢,用不着这样吧?“杨峥也来了气。 大小姐秋水般的眸子,死死地盯了他一眼,也不答话手中长鞭一挥,竟再一次朝着杨峥飞来。 “我日啊,这小妞也太野蛮了吧,刚刚还好好的, 怎么说打就打呢?我又没怎么着你?用不着这么狠吧?“嘴里虽嘀咕,眼看马鞭子席卷而来,也不客气,左手一抄,便接住了马鞭,用力一拉,便让大小姐动弹不得,而这时,马车外的马匹不知为何,嘶鸣一声,竟是放开了马蹄奔跑了起来,大小姐一个站立不稳,失去了重心,直接扑了过来。 杨峥心中有气,本不想理会,可看这丫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红肿,模样十分的可怜,心中一软,双手一抄,拦到大小姐腰后,轻轻的抱住了他。 大小姐先是一愣,随即看了一眼二小姐,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大声道:“你放开我,快放开我!“ 杨峥心头火起,可不管你是大小姐,还是小小姐,双手一用力按住了大小姐的小蛮腰,没好气的道:“放什么放,你打我几下,我摸你一下,公平的很?” 大小姐心头大急,手中的拳头拼命的击打杨峥的胸膛,那动作竟是快捷无比,力道比之寻常男儿好不虚弱,一拳一拳的打在他的身上,竟也疼得厉害,可他就硬是不松开双手,苦苦支撑。 大小姐打了几拳头,兀自还没停下来,杨峥可有受不了,加上打的地方便是受伤的所在,不多时渗出了鲜血来,一看到鲜血,二小姐才慌了起来,忙道:“你们这都是怎么了,怎么一见面就彼此看不顺眼,坏人你松开姐姐!” 杨峥没好气的哼了声道:“松开就松开,你当我稀罕抱着她么?” “你——?”大小姐咬牙大怒,正要挥鞭,目光触及他胸口的血迹,不知为何心儿一软,手中的马鞭子竟迟迟没落下来。 “姐姐,你没事吧?”二小姐扶着姐姐问道。 “哼,打人的哪有事啊, 到是我,哎呦,疼死我了!“杨峥一阵龇牙咧嘴,显然是触动了伤口。 “你很疼么?”二小姐看着那渗出的血迹,心疼不已。 大小姐看了看,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出声。 “刚才是我不好,不该那样说话,你毕竟是个女儿家,我知道是为了二小姐好,可你也应该相信我,我为人虽喜欢占些便宜,未必就是禽兽!”杨峥揉着胸口道,顿了顿又道:“女儿家还是不要动不动打啊,杀的,多不好啊,在家绣绣花,做做女红比打打杀杀的抢夺了!“ “还疼么?“二小姐心中感动,几乎要落下眼泪来。 “本来是很疼的,不过你若是柔柔,再吹一吹就不疼了?“杨峥笑眯眯道。 二小姐俏脸一红,骂了声:“讨厌——?”却是伸出小手在他的胸口上轻轻搓揉了起来,动作轻缓,说不出的温柔。 “你,你没事吧?”大小姐眼圈红红的,咬着红唇,望着他问道。 杨峥心头有气,本想说几句气话,可看这丫头楚楚可怜的模样,心肠也硬不起来,再说了她这么做,说到底也是为了自己的妹妹,于情于理他都不好怪罪与她,点了点头道:“只是出了点血,没什么大碍,大小姐你要是过意不去,等我回去,给加点工资好了!” 大小姐噗嗤一声,竟嬉笑了起来,此时眼圈微红,俏脸绯红,忽然展颜一笑,当真美得动人心魄。 杨峥看得呆了一下,心道:“这丫头也真是的,明知道我受了伤,还笑得这么倾国倾城,这还让不让我活啊?“ 511章:有朝一日翻过来 经此一闹,三人那点疙瘩也彻底解开了,马车里的气氛也没刚才那么郁闷,三人说说话儿,嘻嘻笑笑倒也热闹,仿佛刚才的事情根本没发生一样。 车把式上的段誉叹了声道:“我就说么,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果然是不变的真理!” 马车沿着官道一路狂奔,不多时便看见了彭家的院墙,马车刚一停稳,段誉尚未放下马鞭,大小姐就道:“下车。” “下车做什么,大小姐你不会那么残忍吧,我是个伤员呢?“杨峥一脸惊讶的道。 “是啊,姐姐,他身上还受着伤呢,我们不要赶他下去好不好?“二小姐也有些不忍心的道。 大小姐却是黑着脸,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少废话,你快给我下去!” “我日啊,这丫头心肠这么狠啊, 难怪古人会说”最毒妇人心了!这话果然没错!“杨峥骂骂咧咧了几句,掀开了车帘跳下马车,刚一抬头就看到了熟悉彭家大院,才知道到了家。 “这个大小姐也真是的,明明的一番好意,偏生弄这般模样,这不是害我得罪她么?“ 这时,大小姐也走下了马车,恰好听到了这句话,哼了声道:“你得罪我的还少么?“ “嘿嘿,你知道的,我这人一向是有口无心的,刚才的那句什么话来着——?“杨峥笑着装糊涂。 “最毒妇人心了?“走进来的段誉哈哈大笑道。 杨峥狠狠瞪了他一眼,骂道:“你不说话回死么?” 段誉哈哈一笑,十分得意的走了。 大小姐阴沉着脸,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转身进了府邸。 “你啊你说什么不好,偏生说这句话,那个女儿家喜欢听这句话?”二小姐走了过来,轻声道。 “这不是一时说顺嘴了么,你刚才也看见了,不怪我说她,实在看不得对我的模样啊?”杨峥一脸苦楚的道。 二小姐看了看大小姐的身影,又看了看杨峥,忽然道:“姐姐为何老针对你,莫不是姐姐欢喜你吧?” 杨峥吓了一大跳,四下看了一眼,好在大小姐不在,忙道:“喜欢我,不能吧,喜欢我还处处针对我?” 二小姐眼珠子转了转道:“所谓欢喜冤家,刚相识的时候,总会相互斗气,彼此看不顺眼,就算是这世上的男人或者女人都死光了也不会喜欢上对方的样子。可是阴差阳错却要一起相处,长期以往经过慢慢深入的了解,发现其实心里还是有对方,心弦也会彼此喜欢对方呢,五百年欢喜冤家,正好星前月下。戏文里不是这么唱的么,你与姐姐彼此看不顺眼,却又彼此牵挂,只怕是一对欢喜冤家?” “汗,我狂汗,这样也行?“杨峥有些无语了,不过听二小姐这么一说,倒也有那么点意思,可这点心事,他自然不会当着二小姐的面承认,在二小姐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道:”你胡说什么啊,欢喜冤家,我看是欢喜仇家才差不多,也不知上辈子是不是欠了她银子,害得这辈子,被她如此摧残?“没你说得那么惨吧,姐姐对你还是不错的,你去打仗的那会儿,姐姐可很是牵挂你,倒是你处处针对姐姐,没良心的小坏蛋?“ “我日啊,又来了,这丫头也不知从哪儿学来的这句话儿,明明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偏生说这句话儿的时候,眼里满是幽怨,那神情仿佛他做了多么禽兽不如的事情一样,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两人正说着话儿,忽听得一阵读书声传了出来,声音忽大,忽小,倒也阴阳顿挫,听在耳里倒也有几分悦耳。 “哪儿来的读书声?“二小姐疑惑的问道。 “是,看动静还不少啊?“杨峥也好生奇怪,这彭家世代经商,要说做生意,无论是大小姐,还是彭夫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便是二小姐也有两下子,可要说到读书,除了彭夫人和大小姐能吟唱有些诗词外,二小姐便是四书五经也不曾读完,面前能诵个唐诗三百首,而那彭成峰读书多年,更是不堪,是以听到这读书人实在好生奇怪。 两人进了前院,便见左侧的水池旁占了几个人,人人手捧着一本书籍,正摇头晃脑的诵读起来,一时好不热闹。 “咦,那不是你弟弟么,怎么他也读书么,今日是什么日子?“杨峥一脸的好奇道。 二小姐也好生奇怪,自己这个弟弟秉性如何,她可是一清二楚,做生意也许是块料,可说到读书,一本《论语》都背不下,平日里让他读书,莫不是推三阻四的,很不情愿,想今日这般捧起一本书苦读,还是头一遭?“ 两人相视望了一眼,满是好奇的走了过去,二小姐在弟弟肩膀上拍了一记,道:“峰儿,今日是吹什么风了,你这个彭家大少爷也会主动读书?” 彭成峰正诵读手中书卷,不曾注意二小姐走过来,吓了一大跳,正要喝骂,待看清楚是平日里最为畏惧的二姐,顿时将要骂出口的话儿,硬生生的吞了回去,道:“二姐,你这不是打我的脸么,我只是不爱读书而已,若是用心读书,你整日提起的华安也未必及得上我?” “这个彭家大少爷,本事倒是没多少,这吹牛的本事倒是一流?“杨峥听得好笑,水池旁人数不少,众人都忙着诵读书本,倒没人觉察他,彭成峰正与二小姐说话,也不曾看见他。 二小姐眼珠子一转,似笑非笑的道:“真的么,华安那可是真本事,人家随口能吟诗作对,你能么?” 彭成峰哼了声道:“小看人是吧,不就是吟诗作对么,我也会?” “真的假的?”二小姐一脸的不信。 彭成峰哼了声道:“当然是真的,区区一首诗词而已,岂能难到堂堂彭家大少爷呢?“ 二小姐本不信自己这个弟弟很能做诗,可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样,不免有些疑惑,心道:“不会是真的能做诗吧?“ “哼,你少来了,我是你姐姐,在彭家看了你十几年,什么时候见你吟诗作对过,你啊,什么都好,什么都会,就是不会做诗,这首诗啊,我看八成是什么,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吧?“ 彭成峰脸上一红,灿灿的一笑,道:“二姐说的那时往日,今日的彭成峰可不同往日了,实不相瞒,我已经做好了一首诗词,正要让你看看呢?“ 这一下二小姐不免信了几分,道:“那还磨蹭什么,还不吟唱出来听听?“ 彭成峰一脸的得意,将手的书本往二小姐怀里一送,道:“帮我拿着?“ 二小姐很是鄙视了一眼,极为不情愿的接过书本。 彭成峰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然后轻轻向前移动了两步,刷的一声,打开手中的纸扇,纸扇轻摇,也不知是太过寒冷,摇晃了两下,又收起了纸扇。 如此做派,惹得二小姐一阵娇笑不止,杨峥也暗自感到好笑,同时心中也好奇,这家伙能吟唱一首什么诗来。 彭成峰见丢了面子,有些恼怒的将手中纸扇往怀里一插,酝酿了片刻,方才开口吟道:“ 远看石塔黑乎乎,上面细来下面粗; 有朝一日翻过来,下面细来上面粗。” 二小姐一愣,她年纪虽小,却也是个聪明的人,这四句诗词也不是什么难懂的诗句,稍微一思索便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只是这诗词,对一个女儿家说来,不免有些让人脸红的地方,二小姐还以为是自家弟弟故意的,故而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这也叫诗么,平仄韵律一窍不通,也不用典故,这若是叫诗的话,华安张口便来!” “我日,原来我在这丫头心目中这么厉害啊?”杨峥好生得意了一把,生怕这姐弟二人为了这四句诗词弄得不愉快,急道:“这的确是首诗,还是一首不错的诗?” “华安,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彭成峰先是一愣,随即走了上前,张开了双臂抱住了杨峥。 杨峥也用力回报了一下,一旁读书的都是府上的下人,平日里与他关系极好,见他平安归来,人人欢喜,围着问长问短的,一时好不热闹。 “华安,你刚才说我的诗,真的是首好诗词么?”一番寒颤后,彭成峰记挂着自己吟唱的那首诗词,小心的问道。 “哼,这根本不叫诗?”二小姐没好气的道。 “不,这叫诗,而且还是一首非常不错的诗?”杨峥一脸认真的道。 “听见没,连华安都说好,那就一定是好诗了?”彭成峰大喜,忍不住冲着二小姐得意了瞪了几眼。 ^^^^^^^^^^^^^^^^^^^^ 又是一个星期一,各种求啊,月票好久没动静了,已经被人超过了,看到这种结果,的确不舒服啊,求月票,求订阅,总之一句话各种球!哈哈—— 512章: 在河之洲 “哼,你不用替他说好话,本小姐虽不会写诗词,却也知道诗词需要平仄韵律,各种典故,方能叫诗,你看人家古人写得多好。 关关睢鸠, 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 君子好逑。 同样是四句,其中好坏,不用我多说了吧?“二小姐侃侃而谈。 彭成峰自从杨峥口中得知,自己吟唱的是一首非常不错诗词,心中早已得意非凡,这会儿也不急不躁,摇着纸扇走了上前笑道:“二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小弟这四句,的确是一首诗,只不过相较唐诗宋词多少有些差别,主张内容和词句通俗诙谐﹑不拘于平仄韵律,要求的文学知识和格律不高,便于普通人口耳相传,因此被成为打油诗?” “打油诗?我还打火诗呢?”二小姐没好气的骂道。 “华安——?”彭成峰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自家大姐和二姐,眼看二小姐面带怒意,心中惧怕,急忙向杨峥求饶起来。 “少爷所言倒是没错,这四句的确叫打油诗?”杨峥抵不过彭成峰苦苦哀求的模样,只好出言帮忙。 “听到没有,是打油诗,还是一首好的打油诗?“彭成峰得意的冲着二小姐喊了两声。 杨峥看得有些好笑,只是一首打油诗而已,便让这家伙得意成这样,可见平日里的确没作诗的本事了。 “打油诗就不用平仄韵律,各种典故么?”二小姐显然有些不明白。 “那倒不是,这打油诗最早起源于唐代民间,以后瓜瓞绵绵,不断发展,表现出活跃的生命力。这类诗一般通俗易懂,诙谐幽默,有时暗含讥讽,风趣逗人。 据说它的由来,与一个叫张打油的离不开,此人不过是一般的读书人,有人说他是个农民,总之是个无名小卒。但他的《咏雪》“江上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一鸣惊人,开创了一个崭新的打油诗体,名垂千古。此诗描写雪景,由全貌而及特写,由颜色而及神态。通篇写雪,不着一“雪”字,而雪的形神跃然。遣词用字,十分贴切、生动、传神。用语俚俗,本色拙朴,风致别然。格调诙谐幽默,轻松悦人,广为传播,无不叫绝,因此后来人常把这类以俚语俗句入诗,不求平仄对仗的诗作,称为打油诗。大少爷刚才的四句诗词,初看文句粗俗,其实粗中见巧,蕴有“置换法”的哲理在焉。被审视的事物,一旦主客体易位,那就另是一番气象了。“ “真有这么好么?”彭成峰有些惊讶,便是一旁的二小姐也是听得满脸惊讶之色。 一干家丁也有呆住了,显然不相信少年随口吟唱的四句通俗易懂的句子,竟是一首诗词,还是一首好诗,要知道平日里这个少爷是从来听得吟诗作对就头疼的很,怎么今日能吟唱一首诗词出来,莫非少爷当真是天才?“ “这四句诗词,真的是你作出来的?”二小姐心中有些疑惑,可看自己弟弟神色淡然,而一旁的杨峥也帮着说好话,一时还真信的了。 彭成峰难得露了一次脸,心中大喜,摇着纸扇满脸得意的道:“那是当然,华安不是说了么,是打油诗,唐诗宋词那般高雅的东西我不会,这种趣味的打油诗,我张口就来!” 二小姐看他这么说,忽然面上露出喜色,道:“彭家培养了你这么多年,总算是有些效果,娘亲若是知道你会吟诗作对,必是很高兴,我这就去告诉娘亲去!“ 彭成峰心头一惊,面露尴尬之色,道:“姐姐还是稍等为好,你也知道娘亲素有才女之称,我这首打油诗未必能入娘亲的耳目,我看还是先不要告诉她老人家了,待我日后考中了科举,做了一官半职,才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娘亲好了?“ 二小姐一想倒也是这个道理,便点了点头道:“嗯,那就依了你,不过你可要好好读书,莫要辜负了娘亲的期望?“ 彭成峰哈哈大笑道:“看姐姐说的,你家小弟虽开窍晚了些,但怎么说也是天纵之才,你看刚才的四句打油诗,便是华安也叫好不已!我估摸着他也作不出来的这样的诗词?” “哼,才不会呢,华安的才学可比你好多了,你那些千古绝对,到现在还没人能对得上,其实你这几句打油诗能比的?”二小姐一听自己弟弟贬低自己情郎,立即不服。 “哎,姐姐不曾听闻唐是唐诗,宋是宋词,便是鞑子的江山,也有一个元小曲,我大明可曾有明对,可见诗词才是大道,喝喝花酒, 对对对子,不过是小道,成不了什么气候,往后啊彭家还是要靠我了?“彭成峰摇着纸扇,一脸的得意。 一旁的家丁纷纷吆喝,让他颇有些飘飘欲仙的感觉,娘的,想不到随后看到的四句打油诗,竟这么厉害,连华安都唬住了,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实在太爽了。 “是么,这四句诗词是不错,可弟弟亲口唱了出来,可知其中好在何处?“就在这时,门口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跟着两道人影闪了出来,原来是彭夫人和大小姐走了出来。 众人一见是彭夫人和大小姐纷纷上前行礼,杨峥见这彭夫人虽快四旬的年纪,肤色却保持的极好,加上她昔日就是个大美人,与大小姐站在一起,到不像母子,更像姐妹,忍不住心头叹了声道:“都说岁月是把杀猪刀,可怎么在夫人的身上不管用呢,看这模样哪里是生了三个孩子的娘亲了?“ 众人行礼完了,杨峥也走了上前,对着二人拱了拱手笑嘻嘻道:“嗨,夫人,大小姐,你们好啊?“ 彭夫人看他似笑非笑的神色,心中感到有些好笑,但此时这么多人看着,哪里敢表露出来,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行礼便是行礼,你就不能规矩点么?“ 杨峥嘿嘿一笑,跟着叹了声道:“夫人,你有所不知了,不是我对夫人不够规矩,实则我规矩行礼的多半是长者,老妈子,夫人美丽动人,怎么看也不是那些老妈子,与大小姐站在一起,倒想是一对姐妹啊?试问我怎好规规矩矩的行礼呢?” 这一番话说来,场上的家丁人人都汗颜了一把,心头骂道:“这个华安太不要脸了!” 彭成峰轻轻一叹道:“人至贱,则无敌,这话果然没错?” 大小姐轻轻摇了摇头道:“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二小姐则是咯咯掩着小嘴一笑,心道:“这坏人还真会说话!”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是美女?”彭夫人掩着小嘴咯咯一阵嬉笑,引得娇躯一阵颤抖,杨峥只觉双眼不够看。 好一会儿彭夫人才止住了小声道:“你这人嘴巴跟抹了蜜糖一般,什么姐妹啊,胡说八道!”顿了顿,道:“不行,就冲着你这嘴巴,我得提醒提醒双儿,香儿,不然被你骗了,还给帮你数钱呢?” “娘——你说什么呢?“大小姐,二小姐各自脸上一红,狠狠瞪了他一眼,尴尬的叫了起来。 杨峥汗了一把道“夫人,你还不知道我么,我这人最老实不过了,怎么会做那样的事情呢,刚才的话儿,你还是快快收起来,免得教坏了大小姐,二小姐我可没好日子过!“ 彭夫人白了他一眼,似嗔似怒的道:“信你才怪呢?我问你刚才峰儿的诗句打油诗,真的有那么好么?” “哼,怎么不说啊,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彭夫人看了一眼杨峥喝道。 杨峥心头一惊,这才想起彭夫人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才女,只是嫁给彭家后,为了维持家业,才收起了昔日的那些文学青年的面孔,一心相夫教子,彭成峰的四句打油诗看似没人知道,可才女就不能以寻常人看待了,看了一眼彭成峰,心里默默叨了声道:“这四句诗词么,自然是好的,只是若作者倘是陈胜、吴广,就不仅不觉可笑,反倒深感暗藏机锋、奥妙无穷。那“有朝一日翻过来”,表达了何等的慷慨悲歌之情、腾挪乾坤之志啊!岂不是作者藐视王权、改朝换代的宣言?这时再看那浅近平实的文字,反倒具有了为惊世骇俗的真意作铺陈的妙趣,读之越发兴味盎然了。” “陈胜、吴广?”二小姐一愣,有些不明白道:“这四句诗词不是峰儿所作么,怎么写诗之人需换成陈胜、吴广才有这等气势?莫非这四句打油诗,不是峰儿所作?” ^^^^^^^^^^^ 关于打油诗,还有由来之二:中唐时代,有一年冬天,一位大官去祭奠宗祠,见大殿墙壁上写了这样一首诗:“六出九天雪飘飘,恰似玉女下琼瑶。有朝一日天晴了,使扫帚的使扫帚,使锹的使锹。”大官读罢,顿时大怒,下令缉拿作诗人。左右将其平日喜作这类诗的张打油抓了来。为了证实该诗是否张打油所作,大官未急于治罪,而是令张再作诗一首。那时安禄山兵困南阳郡,张于是便以此为题,脱口呤道:“百万贼兵困南阳,也无援救也无粮。有朝一日城破了,哭爹的哭爹,哭娘的哭娘。”两首诗如出一辙,大家听了,哄堂大笑起来,连这位大官也被惹笑了,终于破例饶了张打油。张打油从此远近闻名。后来人们常把这类以俚语俗句入诗,不求平仄对仗的诗作,称为打油诗。小小典故,不算字数,纯属于娱乐! 513章:来不相知去不留 “这个,这个——?“彭成峰面色苍白,额头上的汗珠飞快的溢了出来,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解释,这四句诗词是前些时日,他从一本古书里诵得的,诵读了几遍觉得有趣,一时记在了心里,今日被彭香香一番逼迫,不得已念了出来,本指望这是古书上的诗词,旁人看不出来,哪里想到不断杨峥听出来的,便是娘亲也听了出来。 他素来极怕娘亲,此时对上娘亲的双眼,不知为何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彭成峰的事迹杨峥倒也知道一些,知道这家伙根本不是块读书的料,但彭夫人以及大小姐对他期望极高,让他感到羞愧之余也发奋读了一段时间的四书五经,无奈书中枯燥无味的文字,让他没半分的好感,诵读了一些时日,毫无进展,这才明白自己根本不是这块料,干脆作罢。 “娘,你听我说——?”彭成峰语气微微颤抖道。 彭夫人哼了声,面色寒霜,自己的这个儿子是什么料,身为母亲的她如何不知道,只是心中总有些期盼,盼望这个彭家唯一的男子能发奋读书,将来也好有些出息,可刚才的那四句诗词,让她感到极羞愧,又无奈,这才由此一问。 杨峥眼看彭成峰惧怕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忍,趁着无人注意,悄无声息的走到彭成峰的跟前,凑到他身边低声道:“少爷,待会儿你听我的便是?” 彭成峰有些迷惑看了一眼杨峥,不知他弄什么鬼。 杨峥也不多话,眼看彭夫人与二小姐对那些家丁询问些什么,一时不曾注意到二人,急忙凑到他耳旁,轻声道:“这四句诗词,你可要好生记着,一会儿能不能让夫人高兴,就靠她了?” 杨峥念完匆忙看了一眼彭夫人,眼看对方目光向两人望来,急忙低声道:“可记住了!” 彭成峰有些迷惑地点了点头道:“记住了!” 杨峥压低声音道:“一会儿你就当着夫人面诵读这首诗词,一定能帮你过关!” “这成么?”彭成峰一脸担心的问。 “放心,一定成!”杨峥郑重的点了点头。 看他神色镇定从容,彭少爷的信心也大了几分,冲着他点了点头。 便在这时,彭夫人扭过头来看了一眼彭成峰道:“你读书也有些时日了,难道一首像样的诗词也做不出么, 非要去——?“ “不是的,夫人,刚才少爷是叨念一首诗词来哄我们开心的,未必不会作诗,不如我们再给少爷一个机会,听他吟诗作对?“杨峥抢先说道。 彭夫人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有些犹豫。 “是啊, 娘,方才我是看众人喜好打油诗,便从书上念了一首,孩儿读书也有数年了,那有不会作诗的道理,实不相瞒,孩儿最近诵读唐诗数百诗,前些时日也作诗一首,今日便念给娘亲听听!”彭成峰为人倒也不蠢,好不容易露脸的机会,自不愿意错过,反正华安说行,那就一定行! 彭夫人又看了他两眼,道:“好吧, 娘亲就给你这次机会!“ “谢娘亲成全!“彭少爷大喜,略一沉吟,似模似样的轻摇纸扇走了两步,然后才朗声吟唱道: 身在千山顶上头,突岩深缝妙香稠。 非无脚下浮云闹,来不相知去不留。 彭成峰的声音不大,但此时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所以这四句诗词,人人听得分明,彭夫人、大小姐皱眉思索了一番,眼里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彭夫人心思细腻无比,眼看这四句诗词,押韵极好,文采飞扬,更为难得的是,全篇虽是写兰花,但“非无脚下浮云闹,来不相知去不留,两句,诉说了吟诗之人,孤芳自赏而不为世俗纷扰打动,其中的意境颇有五柳先生陶渊明的“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洒脱之感,这样的诗词,她着实不信是自己的儿子作出的。 “峰儿,这诗真的是你作的么?”彭夫人扳着脸问道。 彭成峰倒也是个不怕死的主,看自己娘亲的模样,便知这四句诗词效果不错,而娘亲似乎也不知是何人所作,登时胆子大了几分,摇着纸扇道:“当然了,娘亲可曾听旁人吟过这四句诗词?” 彭夫人本是才女, 诗词歌赋平日诵读不少,这些年虽为彭家生计而忙碌,但底蕴还在,被彭成峰一提醒,细细思索了一番,还真没听人叨念过这四句诗词,不由得惊异的看了彭成峰一眼。 “这真是你所作?” 彭成峰一看娘亲如此模样,心中的大石头顿时落了地,同时对杨峥的才学越发佩服,在他看来,随后念出的四句诗词,能让自己娘亲如此满意,这份才学比他强的何止千倍万倍。 “是孩儿所作?”底气足了,彭成峰语气也大了几分。 彭夫人看他神色不似作假,心中也信了几分,道:“你能作出这样的诗词来,为娘很高兴,你可要继续努力才行,切莫因作了首诗词,而沾沾自喜,要知道骄兵必败的道理从来是没错的?” 彭成峰听娘亲这么说,早已心中欢喜,趁着众人不注意飞快的瞟了杨峥一眼,杨峥嘿嘿一笑,不动神色的竖了一下大拇指。 彭成峰有些尴尬的一笑。 众人都因为彭成峰做了一首好诗,人人欢喜,唯独大小姐轻轻叹了声,想要说什么,看了弟弟一眼,嘴唇动了动,终究是没说话。 彭夫人呆了一会儿, 便拉着大小姐、二小姐离去了,场上立即欢腾了起来。 彭成峰一把拉过杨峥道:“刚才多谢你了?“ 杨峥左右看了一眼,道:“多谢我什么,无缘无故的?“ 彭成峰感激的一笑道:“那四句诗?“ 杨峥越发惊讶的道:“少爷做过诗么?“ 彭成峰点了点头道:“好小子,果然有一手啊,难怪我的两位姐姐都欢喜与你!“ “少爷过奖了?”杨峥得意了一笑,被自己小舅子称赞,这的确是件十分得意的事情,暗自得意了一把,忽然想起彭少爷平日里最厌恶读书,还有这些府中家丁也从未诵读诗书,今日却集体出来,而且那些家丁人人抱着诗词歌赋的诵读不止,刚才一时忘了问,此时想起来,急忙问道:“少爷,最近有乡试么,怎么府上这么多人读书啊?连家丁也诵读不止。” 乡试是在各省省城和京城举行的科举考试。照例每三年举行一次,逢子午卯酉年为正科,遇皇家有喜庆之事加科称为恩科,由皇帝钦命正副主考官主持,凡获秀才身份的府、州、县学生员、监生、贡生均可参加。考试通常安排在八月举行,因此叫“秋试”。按四书五经、策问和诗赋分三场进行考试,每场考三天。举人一词,在元代以前,是指各地举荐进京参加会试的秀才;到明代,成了乡试合格秀才的专称。乡试第一名称解元,读书人成了举人才有资格进入更高层次的会试。所以每年都有不少人去参加,说不定能混一个出身。 彭成峰有些奇怪的看了看杨峥道:“什么乡试,我们连秀才都不是,考什么乡试?再说了,我朝科举,以八股取士,这八股文有固定格式,由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部分组成,考的是四书五经,我等就算要考乡试,诵读的也是四书五经才对,读什么狗屁诗词歌赋啊!” 杨峥一愣,这才明白自己犯了个错误,这乡试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参加的,凡是参加乡试的都是获秀才身份的府、州、县学生员、监生、贡生等,考试通常安排在八月举行,因此叫“秋试”。按四书五经、策问和诗赋分三场进行考试,每场考三天,考察的便是应试者对儒家四书五经经典的理解水平与写作能力,考中者便是举人了! 彭少爷秀才都不是,更别说那些家丁了,所以根本没资格去参加什么乡试。“ “既不是参加乡试,为何你诵读诗书不止啊?“杨峥越发好奇起来。 彭成峰长大双眼忽然像不认识他一样,左右看了一眼,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杨峥道:“我知道什么?“ 彭成峰忽然压低声音道:“本来你才学不及本少爷十分之一,本少爷是万万不会告诉你的,总算是你为人还算仗义,刚才帮了我一把,本少爷就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你!“ “好消息?“杨峥有些摸不着头脑,实在想不明白,什么好消息与读书有关。 ^^^^^^^^^^^^^^^^^^^^^^^^^^^^^^^^^^^^ 今天时间充足,多码出一更,算是今晚加更了,星期一了,诸位月票好送下了,已经两天没动静了,后面的追得很紧啊, 前面也慢慢拉开了距离啊, 诸位也不想奋斗了一个月,最后落一个第十一名吧,有票票的请送下来哦! 514章:西湖歌舞几时休 ^^^^^^^^^ 彭少爷道:“本少爷问你,在这杭州什么最出名?” 杨峥想都不想道:“当然是西湖了?山外青山楼外楼, 西湖歌舞几时休。 暖风熏得游人醉, 直把杭州作汴州。重重叠叠的青山把西湖拥在怀里,一座座楼阁雕梁画栋,湖中游船上轻歌曼舞日夜不歇。游客在西湖游山玩水,饮酒作乐,和煦的春风吹得这些游人昏昏欲睡,这样的景色可不是杭州最出名的所在么?“ 彭少爷很是鄙视的看了他一眼,道:“让我说你什么好,亏你还是个大男人,怎么一点情调都没有,整天的山啊,水的,孔夫子怎么说的,食色性也,这杭州当然是美女最出名的?“ 杨峥急于知道是什么好消息,被彭少爷呛了两句也不在意,道:“少爷说的是,少爷说的是,敢问少爷,这好消息可是与女人有关?“ 彭少爷打了一个响指,叹道:“你送算是机灵了一回,不错,这一次的好消息,的确与女人有关,还是美女?“ 男人对女人先天性好奇,更何况是美女,杨峥虽两世为人,但也不能免俗,涎着笑容道:“是哪家的美女啊?“ 彭少爷嘻嘻一笑道:“要说这女子,还真是好看得不得了,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不知多少男子都梦想一亲芳泽啊?” “我日啊, 意yin啊?这也太无耻了吧?”杨峥骂道。 彭少爷难得在他面前卖弄一番,十分的得意,这时候又压低声音道:“说起来,这女子你也认识?” 杨峥一愣,道:“我也认识,你开什么玩笑,这话儿若是被二小姐听到,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可没与你说笑,这女子你真认识?“彭少爷一本正经的道。 杨峥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道:“我认识的女子!“ 彭少爷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 杨峥眯着双眼思索了一番,自己认识的女子,而且漂亮的不外乎是大小姐、二小姐,沈艳秋、 小月还能有谁?“ “啊,你是说嫣儿?”杨峥大吃一惊,惊叫了起来。 那些家丁正在读书,陡然被这声惊叫吓了一大跳,纷纷好奇的扭过头来看向这边来。 “你那么大声干什么?”彭少爷没好气的道。 杨峥这会儿也懒得去计较对方的呵斥,急切的问道:“你快说,嫣儿到底怎么了,与你们读书有什么关系?” 彭少爷看他模样急切,也知道两人的关系,倒也不拖拉,道:“听说,那李大人不知是觉得女儿年纪大了,竟学了古人来什么以文招亲——?” “以文招亲——?” 彭少爷点了点头道:“不错,李家被就是官宦之家,加上李家小姐更是杭州有名的美貌女子,消息送出来,可不是羡慕了不少人,别说是我了,你看看那些家丁,那个不想抱得美人归,再说了取了李嫣儿,可不是李大人的东床快婿么,日后的日子还能差么?” “我日,你们这是娶媳妇还是图过好日子啊?”杨峥鄙视的看了一眼彭少爷。 彭少爷嘿嘿一笑,道:“鱼和熊掌偶尔都得一下,似乎也不错!” 杨峥大为鄙视了一番,心道:“嫣儿要以文招亲怎怎么没听这丫头说起过啊?我这些时日,也没见那丫头,只怕那丫头想说也找不到人啊?“ “日期可定下了?“杨峥问道。 彭少爷道:“两个月以后?“ 杨峥松了一口气,心道:“还好,还有两个月,不知这丫头现在怎么样了?“心中正暗自焦急,忽听得彭少爷嘿嘿一笑,轻声道:” 华安,你与那李家小姐相熟,定是知道那李家小姐才学品性了,以你看,我这首新诗如何?“ 彭少爷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来,递了过去。 杨峥心头正牵挂李嫣儿,本不想理会,可看对方一脸期盼的模样,也不忍心拒绝,有些不情愿的接过纸张轻声叨念了起来: 去岁相邀因弄瓦,今年弄瓦又相随。 弄去弄来还弄瓦,令正莫非一瓦窑? “怎么样?”彭少爷不待他念完,一把夺过纸张,满脸殷切的问道。 杨峥也不知彭少爷从哪里看到了这四句诗词,心中只觉得好笑,这四句诗是宋代大文学家苏洵得第二个女儿时,请刘骥赴宴,刘酒醉后吟诗一首道:去岁相邀因弄瓦,今年弄瓦又相随。弄去弄来还弄瓦,令正莫非一瓦窑?我国古代把生男孩叫“弄璋之喜”、生女孩叫“弄瓦之喜”。璋为玉质、为礼器,瓦为陶制、是纺车上的零件,两者质地不同、使用者的身份也完全不一样,男孩弄璋、女孩弄瓦,实为重男轻女的说法。刘骥醉后幽了苏洵一默,就借机对其戏谑和调侃,既道出了苏洵心中的无奈,又反映了他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好在苏洵此时才二十多岁,正年轻,“弄璋之喜”的希望还是大大的。后来果然不失所望,苏洵得了苏轼、苏辙两个好儿子。 这件事当时常被人当做一段佳话,杨峥没想到彭少爷竟用想靠着这样一首诗词去赢取李嫣儿,这不能不让他感到好笑。 “怎样?“见他一直不说话,彭少爷显得有些焦急,这首诗词是他无意间在一家酒楼里听到的,当时觉得有趣,便记了下来,后来说与人听,倒也没能说出这四句诗词是何人所做,他便厚着脸皮做了自己个人诗集了,平日了也拿来炫耀一番,无不被人称赞,今日见杨峥随口说出四句诗词,便让娘亲欢喜,便知道他文采不错,一来也是想看看他知道不知道这首诗词为何人所做,二来也想让他看看,这首诗词的水准如何,也好作为两个月后招亲宴会上露一次脸面。” 杨峥道:“拜托你以后弄点的诗词,最好是无名无姓的人,那样总好过被人当众揭穿了,这刘骥来一代文豪,你用他的诗词,不怕他的后人告你剽窃呢” 一听这话儿,彭少爷的那点侥幸立即去了一大半,对杨峥能看出这首诗词的作者更加佩服,涎着脸道:“华安,你才学不凡,能不能再给我作一首诗词,好让我也在李家的宴会上露露脸。” “一切名利都是浮云,你要露脸干什么?“杨峥没好气的道。 彭少爷还不死心道:“是浮云不假,可有句话不是说“不畏浮云遮望眼”么,我正是这么做的,安华——?“ 杨峥只觉得这家伙倒也有几分机智,眼看他不依不饶,知道今日答应了,不知明日还有什么,索性一咬牙道:“不怕告诉你,刚才那四句诗词是我抄袭的?“ 彭少爷微微一愣,随即道:“真的么?” 杨峥道:“当然了,诗词这种高级货,你身为少爷都做不出来,我这个下人哪里会做诗词啊?” 彭少爷刚想说:“这话儿不错!”可一想立即摇头道:“打发我是吧,你不会作诗,不说咱彭家的招亲宴会上的千古绝对,便是杭州商会上,你吟诗作对可不少,就连前日红袖招你所吟唱的两首小曲,嘿嘿,这些都不是抄的吧?” 杨峥道:“都是抄的!” 彭少爷可不上当,哼了声道:“华安,你这厮,本少爷平日里待你不薄,想不到你这么小气,也罢,也罢,你既说是抄袭,那便抄袭,你告诉我抄袭的地方就好,我自己去抄,这总可以吧!” “告诉你,你也去不了啊!”杨峥感到好笑:“地方告诉你也未必知道!” 彭少爷有些不服的哼了声道:“这天下就没有我彭成峰不知道的地方?” “哦,是么?那敢问少爷,香港在何处?”杨峥笑眯眯问道。 彭少爷微微一愣,显然是觉得这个词儿好生动听,忍不住叨念了两声,又细细思索了一番,确实不知这香港在何处?“ “你便是在这家香港的地方抄来的诗词么?“彭少爷有些失望的问道。 杨峥道:“那倒不是,我的这些诗啊,词啊,曲啊,都是我家乡的才子们所作,他们说给我听的,我记下来了而已,说起来也不算抄袭!“ 彭少爷一听根本不是抄袭,脸上露出深深的失望之色,轻轻叹了声道:“这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啊?李家的宴会我怕是露不成脸了?” 杨峥看他如此模样,心中有些不忍,道:“那也未必,这宴会之期还有两个多月,少爷只需从现在起发奋读书,到时候能作出一首露脸的诗词来也说不定?” ^^^^^^^^^^^^^^^^^^^^^^^^^ 今天是双十一啊,也就是光棍节啊, 祝那些还没找到另一半的书友们节日快乐,同时也希望你们尽快找到另一半,今晚三更,哈哈,算是给你们一点安慰,另外求月票了,已经好几天没动静了!不多说了码字去了,要不然该骂人了! 515章:握手一长叹 彭少爷却是一脸的苦相,摇头叹了声道:“诵读两个月,这不是要我的老命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这露脸的机会啊,不要也罢?” 杨峥道:“少爷也不用这么悲观,这诗词么,我还是有一些,若少爷只想去露个脸,凭你我的关系,我倒也可以送你一首!” 彭少爷喜道:“华安,你真的肯为我剽窃一首诗?” “我日,什么剽窃,是作诗好不好?”杨峥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 彭少爷也不在意,陪着笑脸道:“对,吟诗作对,吟诗作对!” 杨峥看他语气虽恭维,神色却有些不屑,不由得大怒,可也不好发作。两人站在又说了一会儿话,彭少爷得到了杨峥的保证,心中欢喜,对杨峥的感激之情一时无以言表,就差没以身相许了。 杨峥随便将后世的诗词弄了两句给彭少爷诵读了两遍,知道这便是露脸的诗词,是以诵读的无比用心,默默诵读了十几遍,勉强做到乱熟于胸后,这才千恩万谢的离去了。 杨峥哭笑不得摇了摇头,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这次各自返回自己房舍。 刚进了独家小院,就听得一个声音道:“华安,你回来了!” 话音未落,福伯提着一把铁剂斑斑的大剪刀走了出来,剪刀上还残留着不少枯枝败叶,一看便是来修剪庄园的。 “是啊,回来了,福伯你好么?”杨峥走了上去伸出双手抱了抱住。 福伯有些不适应,尴尬的一笑道:“回来就好,你不在这院子里,大伙都说太过冷清了些?你啊,还是回来的好啊?” “原来我的人气这么高啊?”杨峥有些意外。 福伯又说了会儿话,眼看天色不早了,拍了拍身上的枯枝败叶,收起了剪刀,然后对着杨峥道:“天色不早了,你刚回来也来了,早些进屋歇着吧,房间我都给你打扫干净了!” 杨峥看着福伯略显朴实的面孔,心里涌出一股感动,最牵挂你的人,永远不会说什么,只会默默的为你做好一切。 福伯眼睛也有些湿润,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一个大男人流眼泪成什么话!“话音一落,两颗豆大的泪珠滚落了下来。 杨峥一笑,福伯也觉得有些矫情,仰天哈哈大笑了起来。 说了一会儿话,情绪似乎好了许多,福伯便跺了跺脚道:“好了,你进去吧?” 杨峥也不再客套,转身进了房舍,门刚关上,就听得一阵脚步声,跟着一个声音道:“没良心的,总算是回来了!” 听得声音杨峥好奇的打开木门,漆黑的夜色下,显是映入一张精致无比的小脸,红彤彤的,一双漆黑的眸子闪耀着光芒,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了几下,便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你这个没良心的!”门外那人又骂了声,语气里有委屈,有哀怨。 杨峥轻轻叹了声道:“进来吧?” 门外那人轻轻“嗯”了声,两只脚在门外跺了跺,才走了进来。 房舍内早已被福伯打扫的干干净净,便是杨峥平日里那些见不得人脏衣服也被福伯洗刷得干干净净,更别说桌椅板凳了,看着如此干净的房舍,让杨峥从心里感叹:“家有一老,犹如家有一宝的感!” 茶几上的炉火已经点燃,茶壶里的茶水也冒着一阵一阵的白雾,杨峥请来人进房屋后,开始手忙脚乱的泡茶。 好在这不是什么难事,茶具,茶叶,滚烫的茶水,只需片刻,两杯干净,清澈,鲜嫩的西湖龙井茶便被泡好了,杯中茶芽叶细嫩,色翠香幽,味醇形美,还是一旗一枪的极品,随着淡淡的白雾,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来人盯着他做完了这一切,漆黑的眼眸子里亮闪 了几下,犹如夜空里的星辰。 “天冷,喝杯茶吧?”杨峥将茶杯轻轻推到了茶几旁。 来人轻轻“嗯”了声,这才搓了搓小手,然后拉开一直紧紧罩在头顶的球帽。 跳动的烛光迅速映入了来人的面容来,眉如远黛, 漆黑的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仿佛会说话,一双粉嫩鲜红红唇被齿贝轻轻咬着,透着几分可爱,嘴角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美若天仙。 杨峥微微呆了一下,仿佛觉得眼前的人儿,正如这杯中的茶汤,在雾气缭绕过后,清澈透明,显得香气宜人。 “没良心的,这么盯着人家看,不认识我了?“来人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轻声说道,只是羞红的脸蛋在说完这句话儿后,越发红晕了起来,一如房舍里跳动的灯火。 “这是哪里跑来的仙子?该不会是月宫里的嫦娥仙子吧?”杨峥嘻嘻一笑,装模作样的道。 来人噗嗤一声嬉笑,漆黑的眸子飞快瞪了杨峥一眼,骂道:“你啊,你这张嘴巴也不知是不是抹了蜜糖,这一去就是几个月,要不是人家给你去了信,只怕你早已忘了人家,没良心的?“ “你这可冤枉死我了,我在军中可是对姐姐日也想念,夜也思念,哪里敢忘记半分,若不是深切的思念,又如何写得出那份信笺呢?“杨峥笑吟吟的望着来人。 来人脸上一红,道:“才不是你写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啊?是一个叫苏武的男人写的,你啊,哼,根本就没把我放在心上?”来人语气透着不满,红嘟嘟的小嘴微微嘟嘴,妖冶的灯光下,竟是无比耀眼。 杨峥呆了呆,心中暗骂道:“这丫头嘟着小嘴都这么要人命,还让人活不活啊?”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燕婉及良时。 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 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 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 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是别人写得不假,可也是表达我的心意?“杨峥将当日所写的这首《留别妻》叨念了一遍,语气颇有几分沧桑,让来人眼前为之一亮,刚才气呼呼的模样,似乎去了几分。 “谁知道你当时是不是敷衍我啊?“来人依旧嘟着粉嫩的小嘴说道。 “姑奶奶,我杨峥虽能写诗,可不是随便给什么人都写的,我给你写这首《留别妻》可是蕴含着我无限的神情呢?你想啊,一个大男人在千军万马厮杀的情况下,还能写出这般缠绵悱恻的词儿,你不觉得这本身就表示的一种情义么!我与你你结发成为夫妻,就从没怀疑与你恩爱到老。和你相爱缠绵陶醉在今夜幸福的时刻,多么美好的时光呀!可是明天我就要为国远行,不得不起来看看天亮没亮是什么时候了。 天一亮就要不得不与你辞别了,因为要到战场上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与你团聚。与你依依不舍长时间的握着手也是幸福的,相互不由自主的流泪是因为这可能是你我今生的最后一面。我倍加珍惜现在幸福的每分每秒,我永远也不会忘了和你相爱,这么幸福欢乐的时光。如果我有幸能活着,一定会回到你身边。如果我不幸死了,也会永远想你…… 杨峥不知是不是被诗中的悲凉气氛所感染,念叨最后语气竟有几分呜咽,心道:“这情诗果然不是个好东西,太他妈感动了!“ 来人漆黑的眼眸子闪了闪,很快露出了一丝喜色,随即哼了声道:“算你有良心,能记挂与我!“ 杨峥道:“何止有良心啊, 还有一颗爱你的心!” 来人哪里禁受得起这种不要脸的情话儿,羞涩呸了一口道:“这样羞人的话儿,亏你说的出口!” 杨峥也觉得肉麻了些,老脸难得红了一下,正要点头应了这个要求,谁知来人眼帘扑扇了几下,嘴角淡淡的一笑,一张俏脸上升起一抹奇异的红晕,看了他一眼,羞涩的道:“这般羞人的话儿,再对我说一百遍就不要再说了——?” “一百遍?这丫头还真敢开口,说一遍老子就是浑身鸡皮疙瘩,一百遍,这不是要我的老命么,再说了刚才不是说羞人的话儿,怎么还要说一百遍,这女人果然都是口是心非的主啊?”杨峥嘀咕了声,眼看来人漆黑的眼神,满是期盼之意,只好苦笑的应了声,极度无耻的道:“只要你爱听,别说一百遍,便是一千遍,一万遍也得说啊,谁让我家的嫣儿喜欢听呢?” ^^^^^^^^^^^^^^^^^^ 注解:苏武年轻的时候是汉武帝的中郎将。天汉元年,匈奴示好,放回曾经扣留的汉朝使节,汉武帝派苏武率使团出使匈奴,送还被汉朝扣留的匈奴使者。临行前写下此诗。 后来匈奴单于以威力逼他投降,苏武不肯屈服。结果苏武被放逐在酷寒的北海边牧羊,历尽磨难。在十九年后终于回国,终于履行了自己对妻子“生当复来归”的诺言。可惜回来得太晚,妻子以为他早已经死了,已经改嫁。因为匈奴怕汉庭要苏武回国,骗说苏武早死了。虽然结局不圆满,但读这首仍旧感觉出苏武对妻子的那片深深的情义,这个就足够了! 516章:有美来访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李县令的女儿李嫣儿,自从得知老爹弄了一个招亲宴会,立即心急如焚,生怕坏人不知道,才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告诉一声,毕竟是关乎自己的终身大事,不敢有丝毫的大意,非要亲自见到这个朝思暮想的坏人,亲口告诉他才放心。 如今见了这坏人,倒也不急着说招亲的事情,听了这无耻却有动人的话儿, 李嫣儿一张俏脸羞红如火,明亮如秋水般的眸子狠狠瞪了他一眼,哼了声道:“你这话儿,一定对很多女孩子说过吧?” 杨峥汗颜了一把,随即一本正经的竖起了三只手指,朗声道:“苍天在上——?” 李嫣儿双眼一弯如一轮上弦月,没好气的道:“好了,好了,我相信你便是,你啊,也不知用这一招骗了多少女子孩子,我如今心意属了你,你说什么我便信什么了?” “嫣儿——?”杨峥很合适宜的喊了声,语气中流露着淡淡的感动,三分真实,七分假意,偏在这样的气氛下,显得无比的真诚。 李嫣儿的上弦月又小了几分。 杨峥被气氛所感染,又见李嫣儿被自己哄得满脸笑意,胆子也大了几分,走到李嫣儿身边,伸手一抓抓住了她的小手,小手柔润无比,却也透着冰凉,不禁皱了皱眉头说道:“在家里待得好好的,非要过来干什么,这么冷的天,看把你小手冻得?“说着握住李嫣儿的一双小手轻轻搓揉起来。 李嫣儿冷不防的被握住了小手,精致的小脸升起了一抹羞红,有心想要抽出小手,可看他如此细心的的呵护,不知为何竟没在动弹。一双漆黑的眸子,就这么紧紧的看着杨峥,灯火下,嘴角的笑意慢慢弥漫开来。 一阵搓手,摩擦,原先冰冷无比的小手总算是恢复了热气,杨峥这才停止了搓揉的动作,兀自握着那一双柔润无比的小手,轻声道:“好些了么?“ 李嫣儿羞红着小脸,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好些了?” “对了,你这么晚来,不是找我有事吧?“杨峥仰起脸问道。 李嫣儿翻了个白眼,灵巧的小鼻子里哼了声,没好气的道:“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么?“ “能,怎么不能,别说找我了,就是住在这里也没问题啊?就怕你不愿意啊!“杨峥大言不惭的道。 李嫣儿脸上一红,白了他一眼道:“口是心非的家伙,小坏蛋,没良心的, 你若是有这心思,为何回来这么几天了,也不来看我,害得人家天天盼着你来!总没见人影,我只好来找你了,如今是过年,府上忙,也出不了,这会儿空闲了才急急忙忙来找你,你这没良心的,不知道体谅我,还问这样的话儿——?“李嫣儿说着说着眼圈一红,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委屈一般, 几乎要落下眼泪来。 杨峥吓了一大跳,心道:“你这个时候哭,黑灯瞎火,孤男寡女的,若是被旁人看见,还不定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呢,那真是禽兽不如了!“ 好在李嫣儿只是眼圈红了红,并没有落下眼泪来,道:“看把你吓得?” 杨峥干笑道:“这个……这个我不是为了你好么,你一个大姑娘在一个男人的房间里,还哭得梨花带雨的,我一个大男人到也罢了,你一个女儿家少不了被人说笑话,到时候少不了要怄气,能时时刻刻的保护自己女人不受伤害的男人,才是个好男人,很不巧的是,我就是这个好男人!” 李嫣儿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白了他一眼,骂道:“不要脸!” 杨峥也不在意,嘻嘻一笑道:“不哭了好么,要让人听见,看见了我可是禽兽不如啊?“ 李嫣儿哼了声道:“你做的禽兽的时候还少啊?“ 杨峥汗了一把,道:“这不是打我的脸么?” 李嫣儿看他模样,心中涌出一股暖意,从他手中抽回了小手道:“你这儿有吃的么,人家等你一天了,都没吃东西?” “啊——?”杨峥一愣,随即叹了口气道:“你这丫头也真是的,怎么能不吃东西呢?会饿坏的!”嘴上虽骂着,心里却涌出感动,知道这丫头等自己是为什么,自从认识这丫头一来,虽然两人早已巴山**过,但相对其大小姐、二小姐、沈艳秋,小月四人,对她的思念反而是最少,也许相对于其他四人,她的生活要优越一些,能让他少些担心,故而思念也少了些,想到了这里,心里登时生出一股愧疚之感来。 伸手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道:“你等一下!“话音一落,转身去了后房,不多时手中多了个盘子,盘子里放着几个酥油饼,这酥油饼色泽金黄,曾酥叠起,上尖下园,形似金山,覆以细绵白糖,脆而不碎,油而不腻,香甜味美,如口即酥。据说,是当年赵匡胤在安徽寿具与南唐的李升交战时被围,面临断粮之困,当地人们用栗子面制成酥油饼支援赵军,最终使赵获胜。 后来,赵匡每胤在汴梁(今河南开封)建立北宋王朝,当了皇帝,他常命御厨制作此饼,并称此饼为“大救驾”。南宋时迁都临安(即杭州),“大救驾”也从御膳房传至民间,人们用面粉和油起酥仿制此饼,尤以吴山风景点供应酥油饼更具特色,色白似玉,酥层清晰,食时酥松香甜,油而不腻,而被誉为“吴山第一点”。 杨峥对这个当年宋祖大加赞扬的酥油饼也十分喜欢,过年的也准备的一些,这几天一直忘了吃而已,将酥油饼放在了李嫣儿面前,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只有这个了,你先吃点,待会儿我去食堂给你弄些吃的,今晚听说有东坡肉,待会儿我去给弄些来!“ 李嫣儿红着脸嗯了声,伸手拿起了一个酥油饼,仅用三根手指捏着,然后一手托着下巴处,小心的放入口中,她的小嘴很红,上下两片红唇形成了一道很看的弧形,杨峥摇了摇头:“吃个酥油饼而已,用不着整得这么好看吧?” 这吴山酥油饼,曾酥叠起,上尖下园,形似金山,覆以细绵白糖,脆而不碎,虽油而不腻,香甜味美,如口即酥。但包酥、擀面、起酥制作而成的饼,多有封面,小一些倒也罢了,面大了吃起来也有些麻烦,要小心的保持酥油饼落入口中,又不会让自己小嘴鼓起来,还要保持淑女的形象,那就难上加难了,李嫣儿终究是女儿家,加上嘴小,哪里敢在他面前吃酥油饼,侧过脸小心翼翼的吃了一块。 “吃个饼还这么讲究,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啊,这样的饼要大口的吃才过瘾么?”嘀咕中,李嫣儿红着脸颊赚过身来,羞涩的看了他一眼,道:“这酥油饼是我长这么大吃得最好吃的东西?” 杨峥心头一动,道:“你说笑了,我虽知道这吴山酥油饼色白似玉,酥层清晰,食时酥松香甜,油而不腻,但也不是什么人间美味, 这大过年的,哪家那户没几样好吃的东西啊?你偏偏说这酥油饼是最好吃的东西,你这不是打我的脸么?” “酥油饼怎么了,我觉得它是最好吃东西,那就是最好吃的东西?不行么?”李嫣儿心里似乎有些委屈,语气提高了几分。 “你说是就是了?”杨峥嘀咕了声,斜眼看盘子里还有一个酥油饼,伸手捏起,然后张开大嘴,手指轻轻一送,酥油饼跌落口中大嚼了起来。 “嗯,酥松香甜,油而不腻,果然是世间最好吃的东西,还是嫣儿说得是!” 李嫣儿看他模样,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你这个小坏蛋,坏死了!你诚心的吧?” 杨峥嘿嘿一笑,也不答话。 李嫣儿漆黑的眸子盯着窗外看了片刻,窗外因是过年,点了大红灯笼高高挂,因此显得灯火通明,一处角落里的一株梅花不顾严寒独自开放,白色小花配上昏黄的灯光,竟有一番美感。 李嫣儿缓缓收回目光,却是轻轻一叹,气息悠长,竟带着悲伤之意。 杨峥正品着西湖龙井茶,吃酥油饼喝西湖龙井茶,这一直都是杭州人的姿态,陡然听到这一声气息悠长的叹息,瞥了她一眼,道:“大过年的,高兴的日子,不应该叹息吧?” 李嫣儿目光重新望向窗外,一动不动,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看了杨峥一眼,道:“你觉得过年好么?” “过年,当然好了,一家人热热闹闹的, 吃年夜饭,穿新衣服,还有红包可以收!对了,还可以祭祖啊,到处玩,做错了事情,爹爹妈妈也不骂人,也不打人、还可以随便花钱,到了除夕、到处贴春联儿,守岁的时候,爆竹声一声比一声高,我们可以躲在房间里和弟弟妹妹看好看的东西,玩各种平日里不敢玩的游戏……?”杨峥说着,说着,不知为何眼圈湿热了起来,因在这一刻,他想起的前一世的家人! ^^^^^^^^^^^^^^求月票啊,求订阅哦! 517章:夜紧如水 李嫣儿没觉察他语气的变化,仿佛被杨峥所说的感染了一般,接过话儿道:“是啊,小时候的过年多热闹啊, 除夕之夜,家家户户灯火通明,杭州湖畔上燃放小灯万盏,西湖四周,华灯灿烂,金粉楼台,鳞次栉比,画舫凌波,好不热闹,我们看烟花,看花灯,投壶、蹴鞠、玩酒牌、打马吊……?” “原来古人过年也是这么热闹啊,看来古今都差不多?”趁着李嫣儿不注意,杨峥偷偷的抹了一把眼角的眼泪,心里感慨了一番。 李嫣儿似乎完全沉浸在对过年的回忆中,时而嘴角溢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继续说道:“过了除夕夜,第二一大早,亲友间你来我往,说着祝福的话语,同时赠与或受赠利是,到处洋溢着新春佳节的喜庆气氛,那个时候,我和弟弟年纪小,总会收到很多很多的红包,然后踹在怀里,等待着过完了年,好去街上买些胭脂水粉,打扮打扮——?“ 杨峥似乎也沉静在李嫣儿的诉说中,默默不语。 李嫣儿双眼越来越亮,嘴角的笑意也越来越浓,这时伸手拂了拂,继续说道:“到了正月初三,因是小年朝,不扫地,不乞火,不汲水,与岁朝同。这一日,凡宅旁有井之家,早晨拿香火、素菜供于井栏,并将井上除夕所封的红纸条揭去,名曰开井;有些地方,人们扫积尘于箕中,加上敝帚,倒在三又路口.以示送穷。 又因是称赤狗日,赤狗是熛怒之神,是古代谶纬家所谓五帝之一,即南方之神,司夏天。俗以为是日赤熛怒下兄,遇之则不吉,故此,“小年朝”例应祀祖祭神,而我们吃吃喝喝,全不理会,待到了正月十五,花灯、猜灯谜、吃汤圆,又是一轮热闹。 李嫣儿从初一说到十五,仿佛沉浸在一种快乐的气氛中,而杨峥觉得此时的李嫣儿,仿佛那杯中的茶汤,清澈明亮,动人无比。 李嫣儿漆黑的眸子忽然黯了下去,紧跟着轻轻叹了声,道:“可后来我慢慢长大了,便再也不欢喜过来年了!” 杨峥一愣,对于过年,只要是中国人多半都没人会说不喜欢的,中国的年洋溢着团圆,美好,爆出除去旧岁,因此在过年的问题上,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人都富有极大的热情,说不喜欢过年的还是头一次听到。 正要询问,只听得李嫣儿轻叹了声道:“你知道么,没过一次年,我便大了一岁,当我过十二个年头的时候,我就不喜欢过年了,因为在那一年里,府上多了一些人,来府上提亲的人。后来,没到过年的时候,来的人也越来越多,总算是爹爹觉得我的年纪还小,不易嫁人,这才断了那些人的念想,可每年来的人没有少,反而多了许多——?“ 杨峥默默的听着,一言不发。 李嫣儿从窗外收回了目光,看了一眼杨峥,轻叹了声道:“过了年,我就十七岁了,爹爹说了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就是老姑娘了,可她知我的心思,所以弄了一场招亲宴会——?” 杨峥有些惊异的看了一眼李嫣儿,心道:“感情这招亲宴会另有目的啊?“ 只听得李嫣儿继续说道:“爹爹说了,你若真对我有心,这招亲宴会一定回来,还会想一切办法赢得招亲的资格,倘若,对我无意,招亲宴会定不会来,到那时,我也可以死心嫁人,所以爹爹让我老告诉你一声,去不去在你?” “好你个李卓,竟用此等卑鄙的法子来阴我?早知当初,就不该帮忙了?”杨峥心里暗骂不已,却也只能苦笑道:“这样可以么?“ 李嫣儿盯着他道:“我知道爹爹这么做对你不公平,可他这也是为了我?你,你会来么?“ “你知道的, 我很忙的?“杨峥淡淡的一笑,道。 李嫣儿面色立即变得苍白无比,眼圈一红,就要落下眼泪来:“你,你——?” “再忙也是要去的?”杨峥忽然嘻嘻一笑道:“你忘记了,你可是我的小心肝,小宝贝,小乖乖你,我怎么舍得我的心肝宝贝嫁给别人呢?” 李嫣儿先是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破泣为笑,一双小手在他怀里轻轻捶打了几下,嗔道:“你这个大坏蛋,坏死了你了,你就知道欺负我!” 杨峥一把抓着她的小手,道:“我的小心肝,小宝贝——?” 李嫣儿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情话儿,俏脸羞红,嘤咛了声,扑入了他的怀抱里,柔声道:“爹爹这样做,你不怪他么?” 杨峥道:“怪他做什么,他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可怜天下父母心,我哪有理由怪他啊?” 李嫣儿听他这么所,芳心越发欢喜,忍不住将身子往他怀里挤了挤压,感受到胸口的柔软,杨峥心头一荡,刚准备占些便宜,直觉手腕上一热,吓了一大跳,低头一看,竟是怀里的李嫣儿哭了起来。 “傻丫头,好好的哭什么?”杨峥伸手在她肩上拍了拍,眼里也有些湿润。 “感情太冲动,果然不是好事?” “人家心里欢喜?“李嫣儿哭着道。 杨峥道:“心中欢喜,就更不应该哭了?要不然你一会儿出去,人家指不定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呢,恶名我是背了,好处一点没得,多亏啊?“ 李嫣儿正喜滴而泣,听了这话儿,有些哭笑不得嬉笑了起来,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你们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人家都这般伤心了,你还想着——?“ “你不是高兴么?“杨峥不服道。 李嫣儿羞涩道:“那,那也不行!” 杨峥见她虽哭得眼圈微红,但眉宇间洋溢着喜色, 在灯光的照耀下,那精致的小脸,红嘟嘟的小嘴,还有那灵巧的鼻子,以及水汪汪的大眼睛与平日里的李嫣儿相比,似乎多了一分别样的韵味,细细端详了一番后,竟是忍不住伸出臂膀,将怀中的人儿往自己怀里拥了拥。 李嫣儿心中羞涩,却也十分欢喜,此刻亦是紧紧搂住他臂膀,将一张俏脸靠入了他的怀里。 灯火妖冶,茶香四溢,偶尔从窗外吹来的夜风也带着淡淡的梅花香味,房间的里杨峥与李嫣儿默默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谁也没说话。 夜色宁静如水。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嗦嗦的声响,一只大手从一一处小蛮腰里缓缓伸了出来,顺着曼妙的曲线一路攀爬,不多时探入了一处,灯光里,一片雪白闪过。 “嘤咛——?” 一声轻吟,仿佛一只慵懒的小猫咪,被惊醒了有些不满的叫了声。 “嘿嘿——?”一声干笑。 “咦,这里好像大了不少啊?”杨峥惊讶道。 “什么大了不少啊?”李嫣儿睁大着双眼,有些不解的问了声。 杨峥嘿嘿坏笑了两声,忽然伸出的大手一用力,握住了某一处,道:“你看,是不是大了不少啊?” 李嫣儿先是惊讶的“啊”了声,跟着跳了起来,神色紧张无比。 “我日,不用这么大的反应吧!“杨峥望着自己被挣脱的右手,一脸的失望。 李嫣儿见他双眼盯住自己胸前,既是失望,又是羡慕,不由得脸上一红,骂道:“讨厌!坏死了!” 杨峥嘿嘿一笑,面色不改的道:“嫣儿,你看月色这么美,我们好久没做在一起说说私密话儿了,来,我们说说话儿?” 李嫣儿哪里不知道这坏人在打什么主意啊,白了他一眼,咯咯一笑道:“我才不呢,你这个大坏蛋!”说完娇躯一扭,便推开了房门向门外走去。 “这丫头还一点都不上当啊?”杨峥自言自语的道。 院外夜色已深,好在是过年,街道外不少大户人点燃了大红灯笼高高挂,与往日相比,多了几分热闹,也多了几分明亮,李嫣儿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不在多做逗留,一路欢喜的赶回了自家府上。 杨峥独自坐了一会儿,又吃几块酥油饼,见夜色不早了也返回了床榻上,只可惜脑子里兀自回味着那凌空一抓,一时浮想连连,竟不得睡去,窗外月色如水,恬静得听不到任何的声响,杨峥兀自懊悔刚才少了些气氛的酝酿,既然那李老头想出了这个法子逼迫自己表真心,那自己沾她女儿一些便宜也算不得什么,到时候赢了那招亲宴会不就成了。 心中正暗自懊悔,忽听得门外一阵脚步声,跟着木栓轻响,发出咚咚咚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晚听得分外的真切。 杨峥心头砰砰砰一跳,心道:“莫非是那丫头舍不得我,又回来了,可怎么来得这么晚呢?莫非她回去沐了个浴?“ 心中虽这么想,但出于谨慎,还是忍不住问了声:“是谁,可是嫣儿么?” ^^^^^^^^^^^^^^^^^^^^^^^又到月中了,求几张月票啊,都被人赶上了,着急啊! 518章:好生大胆 门外的敲门声忽然小了少许,跟着一个声音略带怒气的道:“是我!” 杨峥一惊,这声音他最熟悉不过了,除了二小姐还会有谁,也难怪这丫头的语气透着不高兴,这事搁在谁的身上都有几分不悦。 “这丫头来做什么?”杨峥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夜色已深。 “娘的,现在都流行夜里出行么?“杨峥暗自嘀咕了声,急忙下了床榻,去前方启开了门栓,一阵冷风吹过,杨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抬头看去,昏黄的灯火下, 二小姐缩着身子,仅穿了一件睡袍,看摸样显然是刚从chuang榻上起来,怀里抱了一个绣花枕头,饶是如此,已经发育饱满地身形在灯火下,兀自呈现了出来。此时,正站在门前不住的发抖。 杨峥有些气恼,又有些心疼,也不顾有没有人看见,张开双手一把将二小姐抱在怀里,气恼的道:“这么冷的天,穿得这么少,要是冻着了怎么办,没了我的小心肝,我岂不是心疼死了?“ 二小姐冷得厉害,任由他抱在怀中,好一会儿身子暖和了一些,才颤抖着声音道:“你才不会呢?“ 杨峥听她语气,便知刚才一声嫣儿被这丫头听在了心里,心中有些好笑,这丫头不过才是十六岁的年纪,就学会了吃醋,再大点那还了得,岂不是成了个醋坛子。 “傻丫头,你啊,在我心目中永远是我的小心肝,小宝贝,还是独一无二的小心肝?你说会不会?”杨峥将怀里的二小姐抱紧了些。 二小姐眼睛一亮,扬起小脸道:“真的么,可我觉得我什么都不会,你, 你不会嫌弃我么?“ 杨峥觉得这丫头太可爱了,用额头在鼻子上轻轻点了一下,道:“怎么会呢?我觉得你很厉害,你看会武功,会刺绣,肌肤那么白,胸脯儿那么大,怎么说什么都不会呢?“ 二小姐咯咯一笑,白了他一眼道:“讨厌——?“ 杨峥平日里习练武功,身子骨强壮,这冬日虽冷得厉害,但房屋并不觉得如何冷,所以房内,并没有烧起炉火,此时,两人站着说了一会儿话,二小姐被他抱在怀里的身子虽暖和了些,毕竟是女儿家,还是忍不住打起了寒颤。 “夜色太冷,我们,我们还是到被窝里去说话吧?哪里暖和?”杨峥随口说了句。本以为二小姐无论如何不会答应。 谁知二小姐只是轻轻咬了咬红唇,漆黑的眸子看了他一眼,俏脸羞红,便松开了他的怀抱,快速走到chuang榻上,用颤抖的小手掀开棉被了,将怀里的绣花枕头放入chuang榻的内侧,然后撅着ting翘的小pi股爬上了chuang榻,迅速的钻入了棉被中,只露出一张小脸看了一眼杨峥。 杨峥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仿佛不敢相信,在前一世,他诵读古书之时,每次诵读到文君夜奔相如,同驰归成都。因家贫,复回临邛,尽卖其车骑,置酒舍卖酒。相如身穿犊鼻裈,与奴婢杂作﹑涤器于市中,而使文君当垆。卓王孙深以为耻,不得已而分财产与之,使回成都。这一段时,总以为作为女性,在那个年代,卓文君算是千古第一大胆女子了,直到刚才这一幕,他才发现,这第一大胆女子,从此要更名了? “你这坏人,不怕冷吗?”见杨峥如呆头鹅一样站在丈外,已经裹好了身子的二小姐羞红着脸颊说道。 “哦——这就来,这就来——?”回过神来的杨峥立即大喜:“大胆好啊, 不大胆的话,我怎么能与二小姐同bei而眠呢?” 当下搓着双手走了过去,掀开的棉被,不知为何竟有颤抖,让他感到好笑,人家一个女儿家,上一个chuang榻都没这么颤抖过,你一个大男人颤抖个什么劲儿啊,自嘲了笑了两声,才将身子放入了被窝里。 床榻本就是为他一人准备的,因此,不算大,此时又多了一人,空间越发显得狭小,杨峥刚躺下,就碰到了二小姐的娇躯。 这丫头虽只有十六岁的年纪,但身子发育的极好,该凸的凸,该凹的凹下,曲线玲珑,若不是眉宇间那股青涩,说一个成熟的妇人也不为过。 杨峥只觉得紧挨着的娇躯又软又滑,尤其是这丫头侧着身子,胸前的那一对玉兔,不可避免的触及了他的臂膀,柔软,充满的弹性,若不是怕吓着了这丫头,杨峥恨不得伸手过去好生抚摸一番,但如此禽shou不如的事情,他自不敢做。 两人一时没说话,唯独窗外的夜风呼呼作响,偶尔吹进来的梅花香味,让两人原本显得紧张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 能有如此一个娇媚的美人儿在床榻之侧,若是不做点什么,实在对不起人家的主动,杨峥可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是一个正常再正常不过的男人了,一个男人面对如此的夜色,身旁榻上睡着一个如此诱人的小美人,哪里还会客气,长长吸了一口气后,身子一侧,张开双臂,将她娇躯往怀里一搂:“二小姐,你还冷么?” “不,不冷了?”二小姐脸儿发烫,眼里满是羞涩,低着头不敢看他。 “咦,二小姐,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冷啊,是我不好,让你冷了,来, 我们抱紧些,你就不冷了?”杨峥无耻的道,怀里的娇躯越发往怀里拥了拥。 “讨厌,大坏蛋,坏死了?”二小姐骂了声,一张俏似火在烧一般,却没有推开他,一直放在他xiong怀的小手,从怀中缓缓伸出,雪白如莲藕般的yu臂,绕过杨峥的咯吱窝,落在他的腰间,紧紧地抱住了他。 “我日啊,原来这丫头早就动了情啊?害得我担心了这么半天?“杨峥大为懊悔。 此时两人紧紧的相拥在一起,二小姐xiong前的一对玉兔不可避免的抵在杨峥的xiong前,那微微颤抖的感觉,虽隔着睡袍,杨峥仍能感受到里面传递而来的弹性,柔软,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香儿——?“ 二小姐心儿砰砰砰乱跳,扬起一张光滑如玉般的脸颊,看了他一眼,轻轻“嗯“了声。 杨峥艰难的吞了吞口水,道:“夜色漫长,要不,要不,我们做些研究?“ “什么研究?“二小姐羞涩的问道。 “嘿嘿,这个研究只有两个人才能做!“说着贴在二小姐耳旁一阵轻声细语起来。 二小姐心儿怦怦地乱跳,一时没说话。 见二小姐没出声,杨峥有些尴尬的一笑,心道:“这下惨了,这丫头指不定在心里骂我禽shou呢?” 谁知,二小姐沉吟了一会儿, 忽然仰起头看了看杨峥,紧咬的红唇一松,轻声道:“我们现在研究吧?” 杨峥一愣,低头看二小姐,夜色里,二小姐脸蛋羞红,但眉宇间仿佛多了一股勇气,痴痴的望着他。 “真研究么?”这一次轮到杨峥有些紧张。 二小姐嗯了声,身子忽然越发贴近了几分,放在羊腰间的皓腕,缓缓抽出,一路向上,绕过杨峥的xiong膛,径自环住了他的脖颈,眼帘微微眯起,将一张鲜红的红色樱唇缓缓送了上来。 夜色里,红唇在灯火的妖冶下,显得诱人无比。 杨峥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竟是迟迟没动。 二小姐等了许久,没等到自己想要的, 缓缓睁开了双眼,漆黑的眸子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只是静静的望着杨峥。 “我日,用不着这么哀怨吧?”杨峥暗自嘀咕了声,看着二小姐鲜红的红唇,还是忍不住轻吻了一下:“你知道的, 我这人一向正经的很,这种高难度的活儿,我不太擅长啊?” 二小姐本一肚子怨气,自己一个女儿家都不怕,你一个大男人畏首畏尾的,心里如何不气,可听了这话儿,顿时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不要脸——?” 如此一来,刚才尴尬的气氛登时缓和了不少,杨峥也少了一层顾虑,大手也老实不客气伸向了她丰满无比的翘tun,轻轻揉捏了几下,有些无耻的笑道:“要不,二小姐教教我!” 二小姐脸色一红,却是轻轻的“嗯”了声,道:“我,我也不会?” “你也不会啊,那咋办呢?”杨峥无耻的道:“要不,我们再试一试,一回生,二回熟嘛——?” “坏死了你!”二小姐轻笑了声,咬了咬牙,再一次大胆的将鲜艳欲滴的红唇迎了上来。 “我日啊, 还真大胆啊?你我不客气了?“ 杨峥吞了吞口水,一直在抚摸那柔滑无骨的翘tun的大手,忽然伸出一把抱着二小姐的bo颈,狠狠地将一张大嘴巴凑了上去,很是霸道了覆盖了那张鲜艳欲滴红唇。 二小姐含糊的“嘤咛“了声,跟着娇躯一颤,浑身酥软的倒在了他的怀里,任由这坏人轻轻吸yun,那感觉,仿佛有一道电流在她身子里击打一般,让她既是迷醉,又是惊讶。 ^^^^^^^^^^^^^^^^^^^^ 加更了一章了,算是先前一章,今晚是四更了,算是起来一万二了,看小景如此卖力,诸位给几张月票吧!好久没动静了!看着着急啊! 519章:生生世世 好不容易盼到了这丫头放弃了矜持,甚至连大小姐的话儿都放弃了,如此主动,杨峥哪里肯放过,此刻尽情的品尝这丫头嘴里的芳香,大舌头毫不客气的在她的嘴里一阵搅动。 二小姐只觉得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在心里涌出,是幸福,是甜蜜,是苦尽甘来喜悦,还有浓浓的爱意,这些此时都不重要了,她双手挽住了杨峥的熊腰,任由杨峥霸道的轻吻着她。 杨峥肆无忌惮地索取着,二小姐技巧虽不如何高明,甚至可以说是生疏,但唯一地好处就是极为配合,两人你来我往,竟也十分的快活。 此时此刻,杨峥只想着抱着怀里的人儿,好好疼爱一番,什么李嫣儿,沈艳秋、小月都忘得一干二净,唯有怀里这个可爱动人的二小姐。 这一阵亲吻也不知过了多久,杨峥才喘着粗气放开了二小姐,道:“下面我们做些什么?“ 二小姐小脸羞红如火,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白了他一眼,道:“你想得美?” 杨峥脸皮早已厚如城墙,哪里会在意二小姐这似嗔似怒的语气,大手很是不老实的开始抚摸了起来,这床榻本就十分狭小,两人不得不贴着身子才面前不跌落下去,只是这般贴着,那种刺激紧张的感觉,让两人心儿不由得加快了几分,在这种气氛里,杨峥早不是什么鲁男了,还惊得其考验,二小姐头一次与一个男人睡在一张床榻上,盖着一张棉被,娇躯还被这坏人摸了个遍,早已浑身滚烫,娇喘不已,任由那坏人胡作非为,竟是忘记了抵挡。 如此这般也不知过了多久,二小姐只觉得浑身火烧一般,嘤咛了声扑入了他的怀里,轻声道:“坏人,你要了我吧?” 杨峥正用一双大手抚摸着二小姐的一对大白兔,陡然听到了这话,吓了一大跳,身子微微僵硬了下。 二小姐感受到他身子的异样,仰起头来鼻息咻咻的的看了他一眼,秋水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娇喘的着:“坏人,你不喜欢我么?” 杨峥不知道这丫头今晚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竟如此火热,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平日里纵有些摸摸抓抓,但每次到了最后一步,这丫头都是死死的抓着不放手,今日陡然来这么一下,倒是让他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眼看二小姐眼里的失望,杨峥伸手用力将她拥入了怀中,在她灵巧的琼鼻上轻点了一下,道:“傻丫头,你说什么胡话,你忘记了,你可是我的心肝宝贝,我怎么会不喜欢你?“ “那你为何——?“二小姐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杨峥,满脸疑惑的问。 “受不了了,受不了了,这丫头生得这么美便也罢了,偏偏还这么可爱?这不是要我老命么?“杨峥感受到身子的变化,忙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才笑道:”傻丫头,胡思乱想什么,你还不知道我么,一来对这些事情极为不擅长,二来,你是我的心肝宝贝,这种事情,哪能这么草率啊,等我迎娶你过门的那一天,我们来一个鱼水之欢岂不是更好?“ 二小姐紧紧咬着嘴唇,脸上泛出些迷人的羞红,沉吟了一会儿,忽然一咬牙,道:“香儿,还是要坏人今晚要了我?“ “我日啊,这丫头今晚是怎么了,先是偷偷来我房间,后来又上了我榻上,如今更是让我要了他?“ “哎,你知道的,坏人不忍心啊,二小姐你这不是让我为难么?“嘴里说着为难,大手却是一把将着二小姐抱入了怀里,大手毫无顾忌的抚摸起来。 二小姐直觉身子热的厉害,芳心虽有些害怕,可还是要着红唇苦苦支撑,不多时鼻息咻咻、娇喘不已。 杨峥对今晚二小姐如此热情有些疑惑,虽说心里是千般万般愿意,可一来,这丫头毕竟还太小,二来,这丫头的反常举动,让他下不去这个手,故而抚摸了一阵,并没有进一步行动。 二小姐将一张俏脸埋入他的怀里,鼻息咻咻的道:“坏人——?” 杨峥从鼻腔里嗯了声,一双大手还是恋恋不舍的在那丰满挺翘的翘臀上抚摸着。 “我刚才听姐姐说,三天后去南京?”二小姐幽幽的道。 就这么一句话,杨峥立即明白了这丫头为何如此火热了,心里也轻轻叹了声道:“坏人也舍得不二小姐呢?“ 二小姐仰起头道:“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二小姐嗯了声,竟不再说话。 杨峥在她灵巧的鼻头上轻点了一下,道:“你怎么了,是有什么心事么?“ 二小姐扬起一张小脸:“坏人,你会忘了我么?” “傻瓜,我的心肝宝贝这么可爱,肌肤那么白,还对我这么好,我就是忘了我自己,也不会忘了我心肝宝贝啊?”杨峥一本正经的道,那认真的模样,让二小姐好生感动。 “可我听说了,那南京城好看的女子最多了,你会不会——?” “不会!”杨峥轻轻的抚摸着二小姐光滑如水的后背,语气坚定的道:“这世间最好看的女子,在我眼里也不如我的小心肝好看,我看他们最多就是一堆白骨?” “我才不信呢?”得到了情郎的肯定,二小姐情绪明显好了许多,呸了他一口说道。 “你不信——?”杨峥嘿嘿一笑,盯着二小姐鼓腾腾的胸脯儿抓了一把,道:“这下从信了吧,世间哪有比二小姐还要好看的胸脯呢?” 二小姐羞涩的白了他一眼,任由他抓着自己胸前,嘟着小嘴道:“你这个大坏蛋,坏死了,姐姐说的没错,你是专门来欺负我们女儿家的?” “我汗!”杨峥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道:“这话从何说起,我这不是顺应二小姐的要求么?” 二小姐脸上一热, 道:“我才没有呢?” 杨峥嘻嘻一笑,凑到她耳朵旁,一阵轻声细语。 二小姐面红如火, 道:“才不是,才不是呢,你这个大坏蛋,大坏蛋,坏死了!”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忽然低头在二小姐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一本正经的道:“ 香儿,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你放心,我永远只会做你的坏人!” 二小姐双眼一亮道:“真的么?” 杨峥道:“当然是真了,除了我谁敢做我彭家堂堂二小姐一辈子的坏人呢?“ “不!“二小姐道。 “你不愿意?“杨峥惊讶道。 二小姐脸红的摇了摇头道:“我不要你做一辈子?” “不做一辈子,难道是露水的?这个我不擅长啊?” 二小姐羞涩呸了他一眼,骂道:“想得美,我要你这辈子我的坏人,下辈子也要做我的坏人,我们生生世世在一起,你永远只能是我坏人,好不好?” “下辈子,还生生世世,这个,这个不太好吧?”杨峥咳咳了两声道。 二小姐不依不饶:“我不管,你若不答应,我,我就去告诉姐姐,说你欺负我?” “咦,这话说反了吧,我这不是顺应二小姐的要求么?” 二小姐嘟着小嘴道:“我不管,你不答应,我就告诉姐姐,说你欺负我,还摸着的胸脯!“ “用不着这么狠吧?真的会死人的?“ 二小姐一脸得意的眨了眨眼道:“那你答不答应啊?“ 杨峥哭丧着脸道:“反正我也逃不出二小姐的手掌心,与其反抗,还不如从了呢,二小姐你来欺负我吧?” 二小姐先听他答应,脸上泛起甜蜜的笑容,待听到后面一句,一抹羞涩从眼里闪过,白了他一眼,道:“我才不要呢?” “不愿意欺负我么,那我欺负你好了?”杨峥眨了眨眼,盯着二小姐波涛汹涌的酥胸吞了吞口水道。 “我才不要呢?”二小姐一拉棉被就要躲开。 杨峥哪里让她躲开,拉着棉被笑道:“要的,要的,不是你欺负我,就是我欺负你了,咱们生生世世欺负彼此好不好?” 二小姐红着脸“嗯”了声,忽然道:“那你欺负吧?” “咳咳,这样的要求是不是太快了些?” “讨厌——?”二小姐骂了声,将身子卷入了他怀里,一脸的笑意。 夜色宁静如水,床榻上一阵嬉闹后,终于停了下来,杨峥除了摸摸抓抓之外,倒也没做出最后的一步,在他看来,这丫头身子虽凹凸有致,终究是还是一枚青苹果,要吃也要等到熟透的时候,少了那种**,床榻上的两人很快安静了下来。 二小姐依偎在杨峥的怀里,红着脸蛋,眼里满是幸福的笑意。 杨峥则回味着这丫头大白兔的柔软,一时也没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二小姐扬起小脸问道:“嫣儿姐姐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 今天是最勤奋的一天了,早上五点半句起来码字了,看在小景如此努力的份上,诸位是不是应该投送几张票票啊,被人超过了!月中了票票还是很重要的! 520章:久违的感觉 杨峥知道这件事已经在杭州传开了,府上的下人都知道,而自己素来与这些下人交好,没有不知道李家招亲宴会的道理,点头嗯了声道:“知道?” 二小姐扑闪着一双大眼睛,道:“那你去么?“ 杨峥不知道这丫头问这话儿的意思,犹豫着道:“你觉得我去还是不去的好?“ “当然去了?“二小姐仰起小脸一本正经的道。 这个举动倒是让杨峥有些意外,不知是不是在前世看多了宫斗剧,受到了里面的影响,总觉得一个男人多娶了一个女人,不管这女人如何大方,如何爱那个男人,少不了要争锋要吃醋,甚至最后为了一个男人大打出手,心里不免有些担心,哪里想到二小姐竟全然没这个心思,倒是自己有些小人之心了。 “你不怕?”杨峥有些好奇的问了声。 “怕你个头啊——?“二小姐嬉笑一声,伸出粉嫩的手指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动作轻柔无比,那雪白的皓腕在灯光中,显得极为耀眼,杨峥艰难的吞了吞几口口水,心里默念了声:”空不异色,色不异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咯咯——?“二小姐得意的笑了笑,神色显得无比的欢实,轻叹了声道:”本来我是有些怕的,我什么都不会,也没姐姐坚强,也没嫣儿姐姐的家世,论相貌也比不上沈姐姐、小月姐姐,偏生你这坏人,又那么风流,我很担心——?“ “我哪有啊?“杨峥不满的抗议道。 二小姐也不理会他,只是将柔软无比的身子靠入他的怀里,皓腕紧紧的抱着他幽幽的道:“你知道么,嫣儿姐姐招亲的消息,我昨日就知道,本来我想告诉你,可我怕,我怕你有了嫣儿姐姐,就不会像以前那样欢喜我了,所以我没说,直到刚才,你说我要永远永远的欺负我,我就知道,不管你有了嫣儿姐姐,还是沈姐姐,小月姐姐,你都会一如既往的欢喜我,我以前不懂,只觉得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所以我很怕,怕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了,不再拉着我的手,不再抱着我,不再与我说笑,不再欺负我,可后来我想起我们在一起时,你呵护我,疼爱我,还给我说情话了,还对我发了誓言,你就知道,就算是我再不好看,多没用,你都不会不欢喜我,因为我是你的小心肝,一个人什么都可以不要,但不能没了自己心肝!所以,我不怕!“ 杨峥没想到这丫头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若是前世的宫斗女子都有二小姐一半的心思,整个后宫也没那么多的勾心斗角了。 二小姐脸上洋溢着一股从未有过的美丽,杨峥看得呆了呆。 “香儿,你真好看?” 二小姐脸上一红,随即冲着他甜甜一笑,道:“谢谢!” 杨峥低头在脸上轻吻一下:“应该是我谢谢我小心肝才对,我小心肝如此呵护我,我觉得我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 二小姐道:“香儿也觉得自己是去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杨峥嘻嘻一笑,忽然伏在她耳旁一阵嘀咕,只听得二小姐嘤咛了声:“坏死了,坏死了,人家才不要呢?“ 杨峥道:“刚才也不谁让我欺负一辈子来着?” 二小姐脸上一红,道:“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么?人家才不要呢?“ 杨峥看着这丫头羞涩的笑容,一股幸福的感觉从心里涌起,这是他头一次涌出这种久违的感觉,这种感觉很舒服,很安心!他知道这种久违的感觉,是怀里的这个丫头带给自己的,所以他不能辜负她。 他伸出双手捧起了二小姐的小脸,深情的注视着她,用无比坚定的语气道:“香儿,你是我杨峥这辈子最欢喜欢喜的心肝宝贝,我对天发誓,无论是什么时候,无论是变得多丑,哪怕是你的大白兔变成了小白兔,我杨峥都会一如既往的欢喜你,我若负了,便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 “坏人——?”二小姐小脸羞红,烫的厉害,眼里早已涌出了泪珠来,一双小手很是乖巧的按住他的嘴唇,不让他继续按说下去:“你不要说了,我都信任你,无论是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 “香儿——?”杨峥亦是感动无比,只是叫了声,便再也说不出话来,唯有紧紧的将怀中的二小姐抱得更欢实。 二小姐既是羞涩,又是欢喜,小心脏扑嗵扑嗵直跳,既想杨峥再报紧些,又怕太紧了,做出什么坏事,一时好不矛盾。 寂静的夜色里,两人就这么抱着,明明怀里的娇躯火热无比,杨峥却是出奇的平静,竟没有一丝的邪念,当然了这只是针对最后的一道防线而已,其它的,该抓的,该摸的,杨大人一样都没落下,弄得怀里二小姐娇羞无比,偏生没有半分怪罪的意思。 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尚未醒来,便听得一阵喧闹声,杨峥伸手摸了一下怀里,空空如也,身边早已不见了二小姐的身影,心里一笑:“这丫头到底还是害羞啊?”过年府上无事,但一阵盖过一阵的鞭炮声,也让人难以继续睡下去,索性不再睡,一跺脚掀开了棉被,一番穿戴整齐后,出了小院,就见前院、中院忙个不停,段誉正将指挥着让一干下人,将长长的鞭炮挂在树上,见他出来,顿时满脸高兴的奔了过去道:“你怎么才起来啊?” “很晚么?”杨峥没好气的道。 段誉道:“晚倒是不晚,不过在迟点就看不到热闹了?” “热闹,什么热闹?”杨峥一脸的不解。 段誉看他模样,好气又好笑:“你睡糊涂了吧,今天是大年初六了?“ “初六便是初六了,有什么好奇怪的,那一年没有初六啊?“杨峥不以为然的嘀咕了声。 段誉见他神色仍没明白,摇头苦笑了声道:“平日里看你聪明的紧,怎么这会儿犯其傻来,也不知你真傻,还是假杀,民俗老礼儿:大年初六 求顺扔穷鬼?你莫不是这个都不知道吧?“ 杨峥一愣,这才想起,按照古代民俗,大年初六占马,送穷鬼。传说穷神是姜子牙的妻子,人们为了防止春节期间穷鬼进家,门上挂红挂笺可以防她。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女神变成男神。 在这一天,家中主妇要把节日积存的垃圾扔出去,谓之送穷鬼,门上的挂笺也可摘下来同时扔出去,叫做送穷神。这一天最受欢迎的是当年满十二岁的男孩,十二是六的二倍,可称六六顺。又传说福神刘海是北京人,是个穿红披绿的胖小子,民间流传着“刘海戏金蟾,步步钓金钱”的俗语,其形象很受市民欢迎。 正值本命年的男孩,以刘海打扮,背着五个用白纸或彩纸剪成的小人上街,谁抢到就算谁抢到了财神,被抢者叫扔掉穷鬼。如果两位均值本命年者相遇,谁先抢到对方背后的小人谁吉利。也有用布制小包当穷鬼向外扔的,双方背后均要背个小筐,先把小包投入对方背后筐中者为先扔穷鬼,吉利。今民族传统体育项目“狩猎”即从“扔穷鬼,抢财神”游戏发展而来。 但这种风俗在各地又不一样,在杭州大年初六,预示着启市 ,也就是说从这一天起,一 切 回 復 正 常 , 店 舖 开 业 , 照 常 工 作,不过在开 门 之 前 , 每 每 燃 放 鞭 炮 , 其 数 量 之 多 , 持 续 时 间 之 久 , 不 亚 於 除 夕 境 况 。 彭家是经商世家,对这种日子自是极为看重,故而一大早大小姐就让段誉准备鞭炮,好待会儿好上街上放鞭炮。 看着足足两个人身那么长的炮竹,杨峥也不禁对一会儿的热闹充满了向往。 此时天色尚未大亮,但生意人素来讲究无利不起早,因此,许多地方已经传来阵阵的炮竹声,彼此起伏比起除夕之夜好不相让。 杨峥吃过早饭,也顺手帮了几下忙,将那些炮竹好生绑在一根根毛竹的枝干上,只露出待会儿需要点燃的部分。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就做好了这一切,因为今日算是开张的日子,彭夫人,大小姐都极为看重,因此一早就在各自的闺房里好生打扮。 众人耳听府外一声高过一声的炮竹声,早已按耐不住,若不是没等到大小姐指示,早已扛着炮竹上了街上。 如此这般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仍不见人影出来,杨峥等得有些不耐烦,有心想放回去房舍喝杯茶汤,闭目养养神,正在这时,听得段誉一声惊喜,道:“出来了,出来了——?” “我日,这还是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啊?” 他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中庭的假山水池旁走来一个成熟丰满的声音,步伐缓慢,神态轻盈,透着高雅。 ^^^^^^^^^^^^^^^^^^^^^^^^^^^^^^^^^^^^^ 不知不觉又到了月中了,月票很紧张,请诸位送上月票哦,今晚加更了! 521章:抹了蜜糖 杨峥眼尖,一眼便看出走来是彭夫人,今日的彭夫人显然是经过一番打扮,一身月白色的衣裳,腰间系了一只白色腰带,腰带上配了一块不大的紫玉,玉佩随着她的步伐微微抖动,不时的闪耀出淡淡的绿光,一头乌黑的青丝高高盘起,露出雪白晶莹的脖颈,仿佛是一只高昂的白天鹅,双手互握放在小腹,越发凸出了那婀娜多姿的体态。 杨峥的目光顺着那雪白的脖颈,狠狠扫了一眼那鼓腾腾的胸脯儿,嘀咕道:“真不敢相信,这是生了三个孩子的妈啊,这身子也不知是怎么保养的,前凸后翘,看得让人起邪念啊?” 杨峥看了一眼段誉等人,段誉还好,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家丁,早已一脸的猪哥相,不少张着嘴巴,,满嘴的哈喇字,待彭夫人走近了才警觉的吞了口口水,一时咕噜声一片。 彭夫人似乎没想到有这么多人,保养极好的脸蛋微微有些羞红,玉手轻轻扫了一下耳旁的鬓发,笑着道:“诸位都这么早,炮竹都准备好了么?” 场上一片寂静。 彭夫人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总算是段誉反应了过来,道:“回禀夫人,今日要放的炮竹都准备好了, 只等您和大小姐一声令下,我们就好上街上放炮竹了?” 彭夫人点了点头道:“双儿,香儿怕是还要一会儿才能出来,你们——?” 段誉立即将胸脯一拍道:“夫人哪里话,别说是等一会儿,便是等到天黑,只要夫人一句话,我等都无二话。“ 彭夫人掩着小嘴咯咯一笑,引得众人眼前一阵晃动,杨峥只觉得自己双眼都不够看。 “往日里看你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孩子,如今可好,跟着话儿鬼混了几日,好的没学到,不要脸的一套倒是学得挺快!“彭夫人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道。 众人一阵窃笑。 杨峥有些愤愤不平了起来:“这是什么世道,躺着也中枪啊!“ 段誉有些尴尬的嘿嘿一笑,道:“夫人过奖了!“ 彭夫人掩着小嘴笑了几声,正要收回目光,便见杨峥在一旁窃笑不易,哼了声,刚要说话。 杨峥见机极快,知道这话儿从彭夫人的嘴里说出来,定没什么好话儿,如期被笑话,不如主动说些什么。 “咦,这不是夫人么,我还以为是大小姐呢?夫人您怎么越来越年轻了,这肌肤是怎么保养的,可有什么秘诀么,告诉我好不好?“ 众人听得这无耻加不要脸的话儿,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段誉则是一脸的敬佩道:“杨兄弟一出手果然是不凡啊,看来日后要加倍学习了?“ 彭夫人听得欢喜,掩住小口咯咯轻笑:“华安,你的嘴巴抹了蜜糖么,说出的话儿,也不怕甜死个人?” 杨峥充分发扬了男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本色,故作惊讶的一叹道:“夫人这话说笑了,我的为人旁人不知,夫人还不知道么,人称铁齿金不换,诚实可靠小郎君,并非浪的虚名的,我说话从来不大诳语,那是人所共知的。夫人这么端庄美丽,肌肤如雪,这也是人所共知的,我可没有半句的假话!” 段誉浑身鸡皮疙瘩哗啦啦的掉了一地,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道:“太不要脸了,太不要脸了!” 彭夫人听他说话也不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但好话儿总是听得舒服,咯咯一笑,白了他一眼,道:“你这话儿没少对香儿说吧?“ 杨峥脸上的笑意立即凝固,跟着一本正经的道:“夫人说哪里话,二小姐美貌无双,世间少有,我若说这些话儿,岂不是白长了这双眼睛么?” 彭夫人听他赞扬自己的女儿, 心中欢喜,掩着小嘴笑道:“那是自然,我家香儿虽年纪小了些,可从小就是出名的美人,这些年也不知多少公子哥为之神魂颠倒,如今大了些,美貌更胜从前,在这杭州城中,也就李家的嫣儿丫头能一较高下,你能得到香儿的心儿,算你眼光不错!” 杨峥正要点头称是,忽闻得一阵幽香,跟着一个声音娇笑道:“坏人,你说我什么了,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只听这似嗔似怒的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朝阳下,二小姐一身淡白色长裙,配上她晶莹洁白的肌肤,显得淡雅,颇有几分出尘的气质,一头乌黑的青丝,仅挽了一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 二小姐走上前,也不避讳彭夫人,伸出皓腕挽住了杨峥的臂膀,将一张小脸斜靠在他的肩膀上,嘟着那张粉嫩的小嘴笑嘻嘻道。 杨峥看了一眼彭夫人,并没有想象中的不满,不由得对二小姐的手段多几分敬佩之色,也不知这丫头是怎么让夫人视而不见的。 “你方才是不是说我坏话啊?哼,趁着人家不在?”二小姐有些撒娇的道。 杨峥没看到彭夫人呵斥,胆子也大了几分,伸手在她灵巧的鼻子上轻轻点了一下道:“说啊,我们的香儿长得气质怡人、美貌无双,世间少有,也不知杨家那块祖坟上冒了青烟,让香儿看上了我!” 彭夫人掩着小嘴一笑,眼看香儿一脸幸福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心道:“这华安虽有些不好,但香儿跟了他,想来不会太过闷闷不乐!” 二小姐却是红着一张小脸道:“讨厌,人家,人家哪有你说的难么好啊?要说美貌无双,娘情才是,昔年仰慕我娘亲地人多了去了,不能说人山人海吧, 至少也算是轰动整个杭州城啊?” “你这丫头,好端端的说为娘做什么,娘亲再好看,不也是当年的事情了,如今,你与双儿也大了,我要那么好看做什么?”彭夫人俏脸微红,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女儿。 二小姐吐了吐舌头,嘻嘻一笑,道:“娘亲才不老呢?我看比我和姐姐还显得年轻呢?“ “死丫头越说越没影了!“彭夫人红着脸,笑着伸手在女儿的额头上点了一下,道:”你这死丫头,没大没小的,跟着华安好的不学,这不要脸皮本事却是学得十足,日后如何了得?“ 杨峥哭丧着脸,心道:“我着谁惹谁了,怎么受伤的老是我呢?“ 二小姐听得咯咯一阵娇笑,忍不住冲着杨峥吐了吐舌头,杨峥摸了摸鼻子一脸的苦笑。 彭夫人也是淡淡一笑,抬头看了一眼天色,道:“双儿该出来了吧?“ 话音一落,便听得段誉道:“大小姐出来了,大小姐出来了?” 众人听得声音,纷纷扭头望去,但见大小姐身着翠绿长裙,显得朝气蓬勃,尤其是那头乌黑的发丝翩垂芊细腰间,紧用一根红线系着,缓缓而来,偶尔一阵清风吹过,吹拂几缕发丝绕过精致的面孔,说不出的好看。 杨峥平日里看大小姐多半是男儿身打扮,都一次看大小姐这身打扮,竟有些不习惯,但不得不说无比的动人,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二小姐显然没料到这里有这么多人,微微楞了一下,一张俏脸羞红如火,低着头不敢看众人。 二小姐咯咯一笑,放开了杨峥走了上前,一把拉住大小姐笑道:“我的好姐姐,大伙儿都瞪着你放炮竹呢,你啊,要是再这么磨磨蹭蹭的走下去,这炮竹怕是改日再放了?” 大小姐听得俏脸更是羞红,白了一眼妹妹,骂道:“死丫头,枉我平日里这般疼爱你,你倒好,看姐姐这般模样,不帮着姐姐倒也罢了,还来取笑姐姐,也不知这些都是跟谁学的?” “我日,不会又算在我头上吧?”杨峥汗颜了一把,就在这时,大小姐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抬起眼帘在人群里看了一眼,目光从他身上匆匆一闪而过,见他盯着自己,心里竟闪过一丝喜色。 大小姐任由妹妹拉着走到众人跟前,对着段誉问道:“炮竹可准备妥当了?” 段誉点了点头道:“大小姐请放心,一切都按照你的吩咐,炮竹比往年长了十尺,用的云集最好的炮竹。” 大小姐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我们去吧!” 段誉应了声,转身对众人道:“走,放炮竹去!” 众人一阵吆喝,纷纷举起手中毛竹,一时那红红的炮竹犹如一条巨龙缓缓移动。 ^^^^^^^^^^^^^^^^^^^^^^^^^^ 早上打开电脑,进入封面看了一下, 霍然发现自己竟上了订阅榜第八名,心中先是惊讶,然后是惊喜,再然后是焦急了,这个榜单一直都没上过了,如今上了自然有些惊讶,这说明诸位对江山还是厚爱的,但接下来我也感到焦急,这意味着要加倍码字了,对于一个上班族,没有存稿的人来说,加更的确是个艰巨的任务,呵呵——不过我还是愿意去尝试一下,如今在榜上,我希望还能再进一步,希望诸位书友们给给力,莫要让我失望了! 522章:好一把荒唐 放炮竹的地方定在了清河坊,作为杭州商业最为繁华的所在,清河坊街算是杭州最繁华的商业区,古有“前朝后市”之称,前朝是指“前有朝庭”,即凤凰山南宋皇城,后市指“北有市肆”,即河坊街一带,历经元,明,清和民国时期,直至解放前夕,这一带仍然是杭城商业繁华地段,杭州的百年老店均集中在这一带。商铺林立,酒楼茶肆鳞次栉比,买卖络绎不绝。 二小姐小手挽着杨峥,显得极为高兴,眉宇间洋溢着羞涩的喜悦,走在街上,那一张小脸羞红如火,仿佛清晨的朝阳,映红了杭州的半边天空。 杨峥拉着二小姐稍微落后了众人,伏在她耳旁,轻声问道:“香儿,没想到你搞定夫人还挺有一套的么,没想到昨晚的一番胡闹后,竟让夫人对你我的事情,不置一词,当真让我刮目相看,早知道晚上荒唐还有这般效果,我该早些拉着香儿好生荒唐一把了,也不知道前些时日偷偷摸摸的,好生痛苦?” 二小姐轻啐了一声,脸红过耳,娇羞着用小手捶打了一下他,嗔道:“你胡说什么,娘亲什么时候反对我过我们交往了!” 杨峥嘿嘿道:“好像没支持过?” 二小姐白了他一眼,道:“讨厌!” 杨峥看她羞涩的模样娇媚无比,比起往日竟有一股成熟的韵味, 不由得心头一动,伏在她耳旁轻声道:“夫人既不反对,不妨今晚我们说些私密的话儿,好不好——?” 二小姐面色绯红,飞快的看了一眼四周,见没人听到才呸了他一声道:“不行?” 杨峥一阵失望,心道:“这丫头这不是让我抓狂么,明知道夫人不反对了,偏生弄些摸的吃不得的桥段来,如何受得了!” 二小姐扬起小脸看了他一眼,忽然咬着牙道:“娘说了,我这一年里不能在于你这般荒唐?“ 杨峥听得大为好奇,扭过头道:“这是为何?” 二小姐面上显出羞涩,咬了咬粉嫩的红唇,轻声道:“我与娘亲说,我与你有了骨肉?” “什么——?”杨峥大吃一惊讶,失声叫了出来。 二小姐没料到他有如此大的反应,吓了一大跳,嗔道:“你这个死人,用不着这么激动吧?” 杨峥这才惊觉自己声音的确大了些,平复了一下自己心中的惊讶,看了一眼前方的彭夫人,大小姐,不知是不是街道一声高过一声的炮竹声,彭夫人与大小姐似乎没听到刚才的一声惊叫,他放下心来,拉着二小姐的小手道:“你,你真是这般与夫人说的?“ 二小姐扬起一张稚嫩的小脸,羞红着脸色道:“你都摸了我哪儿,我们还睡在一张床上,我们可不是夫妻么,那不就是有了你骨肉么?” 杨峥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前方的彭夫人,二小姐听得笑声,有些好奇的扭头向二人看了一眼,彭夫人见二人恩爱蜜怜,不由得点了点头,大小姐则是眼里闪过一丝羡慕,跟着轻轻叹了口气。 “难道不是么?“二小姐羞红着脸蛋说道。 “当然不是了,你可知洞房花烛夜是做什么的?“杨峥觉得有必要给这丫头普及普及一些必要的知识了,不然那天得知了自己没怀孕,那还不失望死。 二小姐喜道:“当然知道了,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我在书上可看过了,你书上说了,这洞房花烛夜,乃远古时期,陶唐氏尧称王不久。非常关心放牧人的生活。有一天他亲临牧区问苦,忽然传来一般幽香,远处有一位漂亮的女子手执火种飘然而来,尧王惊呆了,问牧民才知是鹿仙女,从此尧王食不甘味,一心惦着仙女,决计下山寻仙。尧王带领四个大臣访仙于晋南“仙洞沟”,久觅不得。忽见一俏丽梅花鹿悠然从姑射仙洞走来,尧王知是仙女,便迎了上前去,正要接见时,一条大蟒突然窜出,直逼尧王,尧王措手不及。只见鹿仙女己近跟前,用手一指,大蟒顿时颤抖不己,仓惶而逃。尧王身材高大魁悟,相貌堂堂,仙女窈窕美丽动人,两人一见钟情,一段美好的的神话佳缘从此喜结成了。他们在姑射仙洞完婚,一时祥云缭绕,百鸟和鸣。到了傍晚,结鸾之时,一簇神火突然于洞顶,耀眼夺目,光彩照人。从此,世间也就有了把新娘的房子称作洞房了,新婚的人便是洞房花烛夜了?是不是这样的?“ “这丫头太纯洁了,这古人说得隐晦, 若是洞房花烛夜这么简单明了,那些臭男人也“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来赞美了!看样子有必要给这丫头上一课了?“杨峥点了点头道:“嗯,说得倒是不差,只可惜你少做一件事?要不然就是完美的洞房花烛夜了!“ 二小姐一脸羞红,心道:“昨晚人家都被你那样了,还少了什么啊?“ 杨峥嘿嘿一笑道:“少了最重要的一项运动了,若是能把这项运动做好,做完,嘿嘿就是完满了?“ 二小姐心中好奇,可看这坏人眼珠子在自己身上乱转,脸上一红,左右看了一下,见无人注意这坏人的目光,才放下心来,低声道:“是什么?” 杨峥大饱了眼福,才压低声音嘿嘿一阵干笑道:“你真想知道?” 二小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最终还是咬牙点了点头。 杨峥故作紧张的看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道:“那靠近些?“ 二小姐哪里知道这坏人打什么心思,挽着他臂膀的小手越发紧了些,如此一来,身子也靠近了一些,杨峥居高临下,恰好透过那被晨风吹开的领口一角看到里面的所在,丰满的胸脯儿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少了后世胸罩的衬托,显得起伏不定,一时波澜壮阔,那嫣红的一片清晰无比,却是悄然挺立,几乎要破衣而出。 “这个,这个么,可是我们男人的秘密,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不过谁让你是我的小心肝呢,今日就破例告诉你好了?“杨峥艰难的吞了口口水,一本正经的道。 二小姐心里涌出感动,将小脸往他肩膀上靠了靠,笑道:“坏人,你对我真好?“ “不好,哪有这么波澜壮阔的风景可看啊?“杨峥暗自嘀咕了声,压低声音伏在二小姐的耳旁,一阵轻声细语,二小姐初始还面带笑意,待听到后来,笑意越来越少,待听杨峥说完,一张小脸羞红无比,仿佛被火烧一般。 “明白了么?“杨峥笑眯眯的道。 二小姐红着脸,咬着牙,一言不发,只是漆黑的眸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许久,二小姐才轻声道:“非要这样么?“ 杨峥叹了声道:“你也知道的,这种事情我一向不擅长的很,若不是看你求知**太甚,我是万万不会说出我不擅长的事情来?“ 二小姐本来一脸的羞涩,听到这不要脸的话儿,忽然噗嗤一声嬉笑了开来,她本就极美,今日为了放炮竹,又刻意打扮了一番,此时嫣然一笑,当真犹如秋后的海棠,娇美不可方物,杨峥急速的吞了吞两口口水,在他耳边道:“小乖乖,坏人虽不擅长,但为了我的小心肝纵是不擅长,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今晚我们早些怀来,做些有益身心的运动可好?” 二小姐脸红如火,飞快的嗔了他一口,道:“想得美!”说完转身就走。 杨峥急忙跟了上去,大声道:“二小姐这运动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是人世间最美妙无比的运动,我们可莫要错过了?” “我才不要呢?”二小姐娇笑了声,银铃的笑声在这热闹的街道上,动人至极。 “什么运动竟这有这般长久的历史?”前方大小姐好奇的扭头拉着妹妹的小手问道。 二小姐脸上一红,道:“谁知这坏人说什么胡话儿,我们不要理会他?“ 就在这时,杨峥哈哈大笑道:“ 小宝贝,做运动前,前往要记得洗白白哦?” 二小姐显得跌倒,羞红着脸蛋扭头瞪了他一眼,竟不敢应答。 杨峥看得十分得意,哈哈大笑。 二小姐似乎知道些什么,俏脸一红,低头不语。 彭夫人眉头皱了皱,低声道:“这个华安,脸皮怎么这么厚,太不要脸了!” 清河坊因是南宋时期宋高宗寝宫—德寿宫遗址,加上南宋名臣清河郡王的张俊住宅就在当时称之为御街的太平巷,故这一带商铺林立、酒楼茶肆鳞次栉比,繁华无比。日夜表演的杂剧、傀儡戏、杂技、影戏、说书等多种戏艺在街头上,你来往我。 ^^^^^^^^^^^^^^^^^^^^^^^^^^^^^^^^^^^^ 今天是星期五,一直都在忙,差不多八点多的时候才忙完手头上的事情,然后吃了个晚饭,就开始码字了,好在昨晚加了个夜班,写了差不多两千多字,这会儿才有了这一章,来晚了还请诸位见谅! 523章:天公地道 彭家选择放炮竹的地方就在太平巷,这里是当年张俊在明州(今宁波)击退金兵,取得高桥大捷后,晚年封为清河郡王,倍受宠遇。他在今河坊街太平巷建有清河郡王府,故这一带就被称为“清河坊”,是一条有着悠久历史和深厚文化底蕴的古街。它曾是古代都城杭州的“皇城根儿”,更是南宋的文化中心和经贸中心。街上的“老字号”商铺多不胜数,彭家多半的店铺就在这里。 众人上了街道,二小姐一手拉着彭夫人,一手拉着大小姐,母女三人走在一起,立即引起了不少公子哥频频回头,几个大胆的公子哥更是想上前来说几句话儿,一看段誉等人凶神恶煞的模样只好作罢,杨峥跟着众人身后,看着沿途的商户,有些商户,几乎在他前一世都能看到,更多的没见过,一时看得津津有味。 因为是商业街道,相对与其他杭州古街相比,这里明显要热闹非凡,因是过年,加上店铺开张,家家户户都挂上彩灯,一时彩灯形成了一道道优美的线条,无论是百姓人家还是诸般商铺,亦或达官贵人家里,俱都是张灯结彩,就连一些树干上也都被人挂上了大红的灯笼,彩条,对联,使得整个街道充满了过年的喜庆。 街上买小吃的,卖艺地也不少,走索骠骑,飞钱抛球,踢木撒沙,吞刀吐火,跃圈斤斗,不时的引起众人欢呼叫好,杨峥头一次来这里,边走边看,看得精彩出,少不了要发出几声吆喝。 街道只有这么大,而人多,算上香茶细果,酒中所需,彩妆傀儡,莲船战马,炀笙和鼓,琐碎戏具的卖艺人。少不了拥挤,若是平日里只怕引起一阵喝骂,但如今是过年,又碰上大年初六开市的日子,所以纵然发生了小摩擦,比如,你踩了我脚,我撞了你的手,大家也只是皱了皱眉头,当然了其中也有不少无耻之徒,少不了趁着人多干一些浑水摸鱼的勾当,反正人多,那些好奇出来游玩的大家闺秀,小姐丫鬟被摸了也不敢伸张,如此一来,那些无耻之徒的胆子也大了几分,初始只是摸摸小手,到后来将无人伸张,干脆将作恶的大手伸向了一些大家闺秀的屁股,一时人群里少不了引起一阵喝骂嬉笑声。 杨峥在人群里东张西望,多半是对那些商贾大户门前摆饰好生观看了一番,看得精妙的花灯,条幅,以及对联,书法,忍不住赞扬几声,甚至默念几声。 正看得津津有味,忽闻得一阵刺鼻的烟味,跟着火花一闪,一阵 “噼噼啪啪”声便在脚下响了起来,冷不防之下,吓了一大跳,双足随着那噼里啪啦的声响跳了起来。 “哈哈,哈哈——?”一阵嬉笑,笑得好不欢实。 杨峥扭头一看,竟是二小姐在不远处插着小蛮腰,手中捏着一根毛竹,欢笑不止。 “好啊,你干偷袭我?看我怎么收拾你?”杨峥张开双手扑了过去。 “不要——?”二小姐惊叫了声,转身便跑,刚跑了两步,忽然惊叫了声,跟着丢了手中的毛竹,返身扑入了杨峥的怀里。 杨峥吓了一大跳,抬头望去,只见前方马戏表演,一个汉子手中正提着一条大蛇,那蛇头从手中滑出一大半,吐着长长的信子,二小姐冷不防之下,闯入了进去,一看那蛇头差点没吓得晕了过去。 此时扑在杨峥的怀里,一双小手死死的抓着他胸前的衣衫,一张小脸埋在他怀里,不住的问道:“走了没有,走了没有!” 杨峥看得哈哈大笑,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天公地道!” “你这个大坏蛋,人家都快吓死了,你还有心思说笑,姐姐说的没错,你啊,就是个大坏蛋,天大的大坏蛋!”二小姐嘟着小嘴,在她怀里气呼呼的道。 杨峥看的有趣,忍不住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二小姐心中有气,却也奈何不得他,只好跺了跺脚,道:“你,你还不放开我,这么多人,你抱着我还不被人笑话?” “谁笑话了,谁敢笑话去,我的心肝宝贝,抱抱算什么?”杨峥大言不惭的道。 二小姐俏脸一红,心里却欢喜不已,只是人多,终究是还是硬着心肠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说着挣脱了她的怀抱,微微整理的一下耳旁的青丝,继续向前走去。 杨峥笑了笑,只好跟着了上去,街道上人多,杨峥生怕两人错开了,因此紧跟其后,但二小姐就像一个精灵,在人群里穿梭,不多时便不见了踪影。 杨峥暗自嘀咕了声:“这丫头跑那么快干吗,又没有大蛇追你!” 在人群里一阵穿梭,好不容易看到了那丫头的身影,正要呼喊,却见二小姐往人群里一闪不见了踪影。 杨峥大为焦急,急忙拨开人群放眼望去,只见街道的中央一颗大树下,一群身着鲜艳服饰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击掌踏歌,为首一人,手持马铃,率领群众,顺圈而舞。 大树前部分是男女全部手拉手一起做动作,当队形走成大圆圈时,所有的人都放开手单独舞,并加手的动作。而那些男动作刚健有力、粗犷豪放,立即吸引了不少人观看,不时的叫好不止。 杨峥看到这舞蹈从头到尾都是男女分成两队各做动作,呈对称队形,集体绕圈。由于相互手拉着手,手上是没有动作的,脚上的动作小而且变化也不多。通常是一个主体动作的不断反复,当感到这个动作不新鲜时才另换一种基本动作来跳,因此看上去,男人舞步灵活多变,极富冲击力,而那些漂亮姑娘的动作比较秀丽、温柔、端庄、稳重。将隐藏在衣服下的那曼妙身段很好的展现了出来,一时叫好之声络绎不绝,竟盖过了一声有一声的炮竹声。 杨峥也为之神往。 “这不是锅庄舞么?我也会啊?”人群里不知谁喊了声。 “我们也去跳好不好?”几个看得眼热的女子羞涩的道。 “好啊!”一个公子模样的人应了声,随手拉了一个姑娘的小手,那姑娘俏脸一红,羞涩的一笑,任由那公子哥牵着小手,向那大树走去。 旁边的公子哥看这舞蹈还有姑娘的小手可以牵,登时人人搓着掌心,涎着脸走了上去。 “这位小兄弟,一个人吧,也去跳一下吧?”一个汉子推了一把杨峥笑着道。 不等他反应过来,已到了大树旁,杨峥有些哭笑不得:“推人上断头台的倒是听说过不少,被人推着跳舞还是头一次?“ 大树下跳舞的不少,这一下因为新加入百姓,圈子立即像街道扩大了不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几百男女手挽着手儿,嘴里哼着歌儿,你来我往。 对于跳舞,要说天鹅舞,拉丁舞,肚皮舞,爵士舞这些现代舞,杨峥或许还会一些,而这些古代的舞蹈,无疑是头一次见。 好在他眼光还不错,刚才看了半天,见这舞蹈看似繁杂,其实极为简单,整个舞蹈多半是男女各排半圆拉手成圈,有一人领头,分男女一问一答,反复对唱,无乐器伴奏。整个舞蹈由先慢后快的两段舞组成,基本动作有“悠颤跨腿”、“趋步辗转”、“kua腿踏步蹲”等,舞者手臂以撩、甩、晃为主变换舞姿,队形按顺时针行进,圆圈有大有小,偶尔变换“龙摆尾”图案,所以只要稍微练下一下,也能跳下一下。 一个小手伸了过来,杨峥也不及细看,只觉入手如柔软光滑,不由得楞了一下,心道:“这世间还有比二小姐还要柔软的小手么?“ 正暗自嘀咕,场上的领舞人开始唱起了曲子来,那曲子低沉典雅、浑厚豪迈、凝炼深沉,拖腔多而长,犹如巨浪起伏,舞姿舒展洒脱,象雄鹰展翅,杨峥听得心头为之一动,心道:“想不到这街头的舞蹈水平竟这么高!“ 场上的男男女女开始走动了起来,彼此拉着小手,杨峥还沉浸在被自己握住的小手的感觉当中,温软,滑嫩,捏一下仿佛是刚出的婴儿一般。 舞蹈开始时,除了最初错了几下外,倒也没再出错,与那拉着小手的女子一前一后倒也配合默契,不多时,慢慢的沉浸在其中了。 锅庄舞蹈,最大的优点,就是自始至终有严密的顺序,一般程序为:仪瓦(锅庄序歌)、央卓(招福锅庄)、思卓(迎宾锅庄)、堆卓(赞颂锅庄)、宗卓(相会锅庄)、主卓或彰卓(辞别锅庄)、卦卓(挽留锅庄)、扎西巨(锅庄结尾歌),除序和尾歌外,每个程序的锅庄都有数调或数十调曲子,但跳唱时必须按程序来进行,跳完这道后再跳下一道程序。 ^^^^^^^^^^^^^^^^^^^^^^^^^^^^^^ 早起码字,今晚加更了,昨晚实在是事情太多了,所以没能及时更新,今晚不会了!请诸位放心围观,另外求几张月票了! 524章:与君舞一曲 杨峥跳了大半天,人不见结束的迹象, 心中不免有些焦急起来,伸长的脖子在人群里的张望,希望能看到二小姐的所在,可场上人数不少,男男女女,手拉手,臂连臂,边唱边跳,以脚顿地做着节拍,地动山摇,偏生没看到二小姐。 心中焦急,却也无可奈何,也不知道跳了多久,那领头的哟黑了一声,杨峥不知这舞曲的来历,还以为这男人唱完了,舞曲也算是告一段落了,他心中记挂二小姐,也没心情去感受手中的小手柔软滑嫩,很自然的放了开来,正要停下,忽听得又是一声吆喝,声响悠长,只听得正在跳舞的众人一齐“呀”(拟声)地一声呼叫,顿时把他吓了一大跳,尚不及反应,人群里舞曲的步伐也加快了几分,而每个人拉扯的小手,力道无疑也大了些,男男女女撒开双臂侧身拧腰大蹉步跳起,挥舞双袖载歌载舞,奔跑跳跃变换动作,好不厉害。 而舞曲的男子动作幅度极大,需要伸展双臂犹如雄鹰盘旋奋飞,身旁的女子则需要点步转圈有如凤凰摇翅飞舞,如此这般方才好显示出这锅庄舞蹈健美、明快、活泼的特点。 杨峥本无心跳舞,加上刚才大手松开之时,听到舞曲变化的曲调才在仓促之下,重新拉着身旁女子的小手,其中的力道可想而知,此时那女子点步转圈有如凤凰摇翅飞舞,没握紧的小手立即松了开来,失去了支撑的女子一个踉跄,脱离了舞曲,此人人撒开双臂侧身拧腰大蹉步跳起,挥舞双袖载歌载舞,陡然失去了平衡,阵型按立即溃乱,几个忘情的男女发出惊叫了声向前跌倒去,一方失去了平衡,连带着八法遭难。 杨峥没料到自己小小的一个失误,竟能造成这般景象,不由得吐了吐舌头,想趁乱离开,免得待会儿被人察觉,当众喝骂那太过丢脸,正要转身,忽听得身旁“哎呦“一声,跟着他眼前一晃,尚未来得及看清楚来人是谁,只觉怀中一软,跟着鼻子一阵幽香。 “大小姐——?” 惊慌中,杨峥看清楚了怀中女子的脸庞,只可惜,话儿尚未说完,一个站立不稳,身子向后倾斜倒去,人群里两人立即摔在了一起。 四周也有不少人站立不稳,纷纷被撞倒在地上,不少人叫苦不迭,更有不少人破口骂道:“那个挨千刀的干的好事,让老子知道,非拔掉他的皮不可?” “我日啊,幸亏没人知道,要不然今日可有的受了?” 大小姐倒在杨峥身上,一时也不敢胡乱的动弹,只是自己一对丰满高耸的酥胸,也不知杨峥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总之结结实实的被杨峥抓在了手心里,五指各自传递的力道,虽是隔着衣物,但还是清楚的被她感觉到了,她心儿砰砰砰乱跳了几下,有些厌恶的看了杨峥一眼,那知那坏人正笑嘻嘻看着他,笑着道:“可莫要做声,不然被他们发现了,可是要人命的?” 大小姐听了这话儿,才惊觉的看了一眼四周,只见刚才还跳得极为欢实的男男女女不少人痛苦的哀叫了起来,几个女子被压伤了小腿,此时正躲在一旁哭泣,而那些扭腰,闪了脖子的汉子则是一脸凶神恶煞的破口大骂。 二小姐心中有些害怕,更多的是恼怒,全然忘记了自己的一对酥胸儿还在人家的掌心里,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低声道:“你看你干的好事?” 杨峥吓了一大跳,左右看了一眼四周,见无人注意自己这边,方才松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道:“我说姑奶奶,这可是天怒人怨的事情,你能不能小点声,被人听见了是要死人的?” 二小姐也知道这事情不是闹着玩的,倒也没反驳,低声道:“现在怎么办?“ 杨峥道:“还能怎么办,承认没发现,三十六计走为上啊?“ 大小姐点了点头,眼下逃走的确是唯一的法子,只是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极为哀怨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出了事情,就知道跑?” “这样的情况,傻子才不跑呢?“正要反驳几句,忽听得大小姐红着脸道:”你,你还不放开我?“ “哦,放开,放开什么?“杨峥一脸茫然的问。 大小姐又气又怒,瞪了他一眼,咬牙道:“放开你的手!“ 杨峥一愣,这才惊觉自己的大手抓住了人家鼓腾腾的酥胸上,不由得老脸一红,尴尬的收回大手,嘿嘿一笑,道:“纯属误会,纯属误会!“ 大小姐俏脸羞红,哼了声道:“无耻!“从他身上怕了起来。 “我说怎么这么柔软,还以为是抓了两个热乎乎的馒头呢?“ “你——?“大小姐气急,正要喝骂。 杨峥见机极快,嘿嘿笑答:“大小姐请放心我不是说你了,你的胸脯可比馒头要大,要柔软多了!“ 大小姐又羞又怒,骂道:“杨峥,你无耻,下流!” “说句实话而已,用不着这样咬牙切齿吧?”杨峥小声的嘀咕了几声。 “真软,真大——?”杨峥笑吟吟的盯着大小姐的胸前,旁若无人的啧啧啧了两声。 “杨峥——?”大小姐愤怒的喊了声。 “啊,大小姐你叫我么?”杨峥故作惊慌的道。 大小姐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花来,死死地盯着他,那模样恨不得扑上前,抱着他好生咬上几口似的。 “咦,大小姐你的眼睛怎么了,是不是坏了,怎么瞪那么大,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杨峥嬉皮笑脸道,全然无视大小姐苦苦忍耐的愤怒。 大小姐紧着红唇,以为愤怒,呼吸显得急促,胸前的一对波涛上下起伏不定,惹得杨峥眼热不已,越发懊悔刚才没抓一会儿。 大小姐咬着红唇,眼圈通红,望着眼前这个讨厌得不能再讨厌的人,心里明明应该很恨他,却硬不起心肠来,眼看他一双眼珠子还在自己胸前乱转,心里一阵凄苦,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哗落了下来,泣声道:“你,你这个大坏蛋,欺负我,呜呜,你欺负我——?“ 一看大小姐当真落下眼泪来,杨峥还是吓了一大跳,心道:“这丫头也真是的,这么点玩笑也开不起,平日里看你像个男人一样,怎么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呢!“ 大小姐不知是心里委屈,还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泪珠子哗啦啦落个不止,边哭边叫道:“你个大坏蛋,你欺负我——?“ “原来彭家的女强人,哭起来竟和一个小孩子一样?若不是亲眼所见,还真不敢相信,大小姐哭泣的模样如此有趣?”眼看大小姐哭得得凄惨,他心里也有些不忍,想起自己刚才所作所为,虽说有些无心之举,但对一个女孩子来说,的确算是欺负了她。 只是这事情也不好出言解释什么,平日里能说会道的他,此时此刻竟不知说什么好。 大小姐哭了一阵,心里的委屈似乎得到了发泄,声音小了些,杨峥见状,急忙走了上去,轻声道:“不要哭了,这里人多,你哭得与孟姜女似的,不知情的人,还道你哭亡夫呢?” 大小姐只是不理,继续抽泣的哭着。 “这丫头还真有一股掘劲啊?”杨峥叹了声又道:”刚才的事情是我不好,是我口没遮拦,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吐口吐沫就这么算了好不好?“ 大小姐只是哼了声,泪眼汪汪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不知男女授受不亲么,你,你都那样人家,以后还让人家,人家怎么嫁人?”说着,眼圈一红,泪珠儿又哗啦啦滚落了下来,看模样竟比刚才哭得还要厉害,大有黄河泛滥之势。 “原来这丫头担心这个啊,往日没少摸摸抓抓啊,怎么没见你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啊,这丫头也不知怎么想的?”眼看这样下去,只怕待会儿要黄河决堤了。 “若是大小姐担心这个,那我可以告诉你,你的担心多余了?“杨峥一本正经的道。 大小姐心儿一动,扬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幽幽的看了他一眼,常常的睫毛扑闪了几下,迟疑的问:“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峥看着大小姐通红的双眼,不知为何心里涌起些疼惜的情绪,从怀里掏出一块丝帕来,就要帮忙擦拭一下。 大小姐一惊,道:“你——?” “不要紧张,我想给你擦一下,我怕一会儿夫人看到你眼睛红肿问起来,你不知该怎么说?” 大小姐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呜咽道:“是你不好说吧?“ ^^^^^^^^^^^^^^^^^^^^^^^^^^^^^^^^^^^^^^^^^^^^^^^ 第二更送上了,今晚还有两更,算是加更了,还请诸位看在小景如此卖力更新的份上,送上手中的月票,月票很重要哦,尤其是月中了!拜托了,拜托了! 525章:诚实可靠小郎君 “咳咳——?这丫头不用这么直白吧?“杨峥汗颜了一把,却是给大小姐擦起了眼泪来。 大小姐低着头,垂着双眼,心里既有些欢喜,又有些羞涩,一颗心儿砰砰砰乱跳不已,有心想不要杨峥擦拭,可就是没开口。 杨峥轻轻擦着大小姐眼角泪珠,擦得很认真,很仔细。 大小姐有些羞涩,更多的是欢喜,心道:“他,他竟为我擦眼泪?他心中不恨我么?“ 好一会儿杨峥才收回了手帕,看了两眼道:“还好,没肿起来,明日早上起来,一样美丽动人?” 大小姐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嗔道:“讨厌——?” 这些日子以来,杨峥还是头一次看大小姐似嗔似怒的模样,眼看她俏脸的小脸,灵巧的鼻子,以及红嘟嘟的小嘴,竟看得呆了呆:“大小姐,你真好看?” 大小姐心儿欢喜,嘴上却道:“要你说?” 杨峥汗颜了一把, 道:“这倒是,我家大小姐长得花容月貌,整个杭州城有谁不知,还真不用通过我的嘴来说?” 大小姐小脸羞红如火,眉宇间春情无限,漆黑的眸子飞快的看了他一眼,咬了咬牙道:“你刚才那话儿是什么意思?” 杨峥一愣,下意识的道:“什么话儿,我除了说你好看之外,还说了什么?“ “你这人——?“大小姐哼了声,长长的睫毛扑扇了几下,缓缓转动漆黑的眸子望着他,刚刚擦拭的眼角再一次涌出泪珠来,此时竟比刚才哭得还要凶横几分。 杨峥吓了一大跳,心道:“宝哥哥说的话儿一点都没错,这女人还真是水做的,这眼泪刚擦了又黄河泛滥了,这不是要我的老命么?“ “大小姐,我这人你还不了解么,从来是有些糊里糊涂的,刚才我若是说了什么话儿,惹得大小姐牵肠挂肚,是我不好,但大小姐也好歹给我提个醒不是,我杨峥为人虽不是个东西,却也算得上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江湖上,可是人称铁齿金不换,诚实可靠小郎君,并非浪的虚名的,我说过的话一定兑现,那是人所共知的。“ 大小姐本哭得伤心无比,听了这般不要脸的话儿,不知怎么的竟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可一想到自己这般嬉笑,岂不是放过了他,抬手擦了一下眼泪,哼了声道:“你不是铁齿金不换,诚实可靠小郎君么,怎么自己说的话儿, 不记得了?“ 杨峥细细思索了一番,的确不知刚才说过了什么话儿,能大小姐如此牵肠挂肚,可如今这局面,又不好走开,只好笑了笑道:“人非圣贤嘛,偶尔忘记了自己说的话儿,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 “哼——,你们男人都一样,从来是说过的话儿,不算话?”大小姐咬着红唇,板着脸道。 杨峥有些无语了,心想这丫头也太要强了吧,不就是一句话儿么,用得着这么又哭又闹,没完没了么,心中虽嘀咕,可看大小姐略显红肿的双眼,心里微微叹了声道:“我说过的话儿,就一定会做到的,只要我能想起来?” 大小姐听了这话儿,双眼一亮,盯着他道:“你真的能做到么?” 杨峥将胸脯一拍道:“那当然了!”说完看了一眼大小姐,微微楞了一下,又道:“不过上刀山,下油锅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好,你也知道的,我这人见不得那等血腥的场面?“ 大小姐看他害怕的模样,心里感到好笑,红着脸道:“你放心,我不要你上刀山,也不要你下油锅,我也知道你做不来?“ “我日,这不是打我的脸么?“杨峥心里暗骂了声道:”做,还是能做的,只能偶一为之?多了就不成了?“ 说了一会儿话,大小姐情绪明显好了许多,扭头白了他一眼,道:“你是男子汉大丈夫是不是?” 杨峥道:“当然了?” 大小姐又道:“你是人称铁齿金不换,诚实可靠小郎君是不是?“ 杨峥将胸脯拍得嘭嘭嘭作响,朗声道:“那当然了,我话铁齿金不换,诚实可靠小郎君,并非浪的虚名的,我说过的话一定兑现,那是人所共知的。“ 大小姐定睛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不似作伪,放下心来。 “到底我说过了什么话儿啊?”杨峥小心的问了声,不知为他心里竟有些紧张,能让大小姐如此记挂的话儿,本身就不是一句简答的话儿。 大小姐小脸微微升起了一抹奇异的红晕,低着头,沉吟了片刻,一咬牙道:“你,你刚才说过,我若嫁不出去,你可以负责的是不是?”大小姐的声音细弱蚊虫,说道最后竟只有两人听得清楚。 杨峥一愣,随即道:“这话儿, 这话儿是我说过的么,我怎么不记得了?” 大小姐本是一脸的羞涩,待听了这话儿,眼圈一红,豆大泪珠在眼圈了转了转,哗的一下滚落了下来。 “你——?”大小姐咬牙说了一个“你”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听得“哇”的一声,杨峥便知这下要惨了,果不其然大小姐哇哇的哭了几声,竟抬头来,死死的看着他,那模样哀伤无比。 “唉,心肠太软总不是好事,这个毛病日后只怕要改改?”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想起来——?”杨峥拍了拍大小姐的香肩柔声道。 大小姐再看了他几眼后,将一张小脸完全埋入了一头乌黑的青丝当中,若不是那晶莹剔透的泪珠儿哗啦啦落个不停,杨峥还以为看到了无面女鬼。 “你,你骗人?“大小姐缓缓抬头来,泪眼汪汪的看着他。 “真的想起来, 我不骗你,真的,绝对的想起来了?“杨峥急忙道道:”真的想起来了,你以我的人格担保?“ 大小姐望着眼前这个认真而又带着玩笑的脸庞,一时也不知该不该相信他。 “我真的想起来了?你说男女授受不亲对不对——?“杨峥急忙小心的补充了句。 大小姐水汪汪的大眼睛慢慢涌出了笑意,擦了一把泪珠,道:“那你说的话儿还算不算数?“ “不算数的话,你能不哭么?“杨峥望着大小姐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说道。 大小姐脸上一热,道:“会,我会哭得很惨!“ “这丫头还真能抓我的弱点啊?“杨峥叹了声道:”大小姐你不仅人长得漂亮,还能做生意,一个女儿家独自支撑彭家,比起那些男子强多了,何苦要看上我呢?“ 大小姐红着脸,沉吟了片刻, 忽然仰起头来,盯着杨峥道:“自从你与我在西湖湖畔上见了第一面,你就帮了我,后来你进了彭家,帮我渡过一次一次的危机,我就知道我离不开你了?这辈子我谁也看瞧不上,唯独你,是我命中注定小冤家?“ 大小姐说到“小冤家”三个字,小脸羞红如火,明明往日威严的大小姐,却在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说不出的温柔,那还有什么彭家大小姐的风范,分明是一个为情而伤,为情而欢喜的小女人。 “哦,我也知道我很优秀,算起来这个是我众多的缺点中最不算缺点的缺点,我已经尽量的去改,没想到——?哎,这个怪不得大小姐,实在是我不好?“ 大小姐看他明明得意万分,说话的语气却是好生懊悔,看的让人恨得牙痒痒,又好笑。 “呸,不要脸——?“二小姐羞红着小脸骂了声。 杨峥也不在意,忽然伸手一把拉过大小姐的小手,犹豫的道:“你,你不再考虑,考虑,上了贼船,可不退票哦?“ 大小姐小脸微烫,低着头想要抽回小手,抽了几下,却没抽回来,便也就此作罢,任由他握着。 “嗯!”许久,大小姐羞涩应了声。 看着大小姐羞涩而又甜蜜的神情,杨峥便知道这丫头是认真的,一时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忧心,要说心中一点念想都没有,不要说大小姐不信,就是自己也不详细,更何况刚才当众摸了人家的胸脯儿,看见的人不少,算起来也就是凭证,由不得他不认账。 “难道我真的要接受大小姐?”杨峥在内心深处细细问了声,却没得到答案。 回想着与大小姐在这西湖断桥上相遇,到后来自己入了彭家,再帮彭家迎战商会一战,差不多的一年里,自己差不多已经习惯了身边有大小姐的存在,而这本身就是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情愫,往日看不明白,一来是没往这方面上想,二来两人彼此都看上不眼,你看我是卑鄙无耻下流的登徒浪子,我看你是高不可攀的女强人,就像两道平行线条,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谁也没想到,感情有时候不需要太过的借口,什么声名、财富、地位,门第毫不重要,流氓也可以爱上才女,才女同样也可以爱上乞丐,若不是今日大小姐逼着他说出了这一番话,两人的那点情愫,只怕永远不会说出口,也永远不能知晓了。 ^^^^^^^^^^^^^^^^^^^^^^^^^^^^^^^^^ 今晚算是加更 ,诸位请送票票啊,一万字的更新不容易啊! 526章:唯命是从 事情既是说破了,自然有说破的好处,至少这会儿可以名正言顺,光明正大的拉着大小姐的小手一阵抚摸,感受这丫头小手的柔软与光滑。 “我说大小姐,你这小手怎么这般光滑,是怎么保养的,能告诉我么?”杨峥极为无耻的道。 大小姐掩着小嘴一阵嬉笑,红着脸骂了声道:“讨厌!“ “你说夫人会同意我们的事情么,你也知道夫人对我颇有微词,若非这些年我在彭家,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一向为夫人,大小姐命是从的话,赢得了夫人的一些好感,怕是也不会答应将香儿许配给我了,你是夫人最看好的女儿, 若是被她知道被我给骗了,只怕是恨我一辈子啊?为难啊?” 大小姐看他模样,心中有些不满,小嘴一嘟道:“你摇头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委屈了你不成?” 杨峥一惊道:“哪能啊,不说大小姐有倾国倾城之貌,便是独立支撑彭家这么些的能耐,我羡慕都羡慕不来,哪里还有半分委屈啊,若是我爹娘地下有知,只怕要乐得合不上嘴巴呢?” 大小姐还有些不满,白了他一眼道:“他们高兴,难道你不欢喜么?” “欢喜,当然欢喜了,真的,这一点我可以用我诚实可靠小郎君的信任做保证?”杨峥急忙表态。 大小姐看他说得还算诚恳,便也信了,正想高兴,随即想起他方才的话儿,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这样好还是不好?“ “华安,你说娘亲会答应么?”大小姐有些担心的问道。 “鬼才会答应呢?一个女儿还不够,还要再赔上一个女儿?这种亏本的买卖,依夫人的精明怎么会答应呢?” 大小姐本还有几分期盼,听他这么一说,不知该怎地才好了。 两人坐了一会儿,谁也没说话,但心事说开了,反而没了最初的那种拘束。 杨峥拉着大小姐的小手轻轻搓揉了一下,道:“答应,自然不会答应了,不过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么到了不能答应也得答应的时候,我想依夫人对你的宠爱,以及对我这个近年来风头一时无两的下人,还有几分期盼,事情若是真到了哪一步,也只好答应了?” 二小姐听他说什么风头一时无两的下人,心里正感到有些好笑, 待听了后面一句,漆黑的眸子光芒一闪,惊喜道:“你有法子让你娘亲答应了?“ “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个法子?“杨峥有些汗颜了一把,怯怯的道。 “怎么了,到底是什么法子嘛?“大小姐有些不高兴的嘟着小嘴。 大小姐模样生得极为好看,只是平日里作为女强人,对人与事物有些冷淡,才让人看上去有些冷美人的感觉,此时红着小脸,嘟着小嘴,尤其是眼帘下的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顾盼之间,更是明亮动人,比起往日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好看不少。 杨峥看得呆了呆,竟没听见大小姐的话儿一般。 大小姐没听到回话,抬头看了杨峥一眼,见他微微张着嘴巴,像个呆头鹅一样看着自己,不免几分欢喜,几分羞涩。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下来?“大小姐嬉笑的道。 “挖下来接着看?”杨峥下意识的接上了这句只有两人才能听得懂的肉麻情话儿。 大小姐俏脸一红,白了他一眼骂道:“讨厌——?”这一声突如其来,却又带着小女儿家的羞涩,与撒娇的味道,杨峥没想到大小姐撒娇的声音竟是如此的好听。 “这丫头要么不来,来了还真是让人受不了?不过,我喜欢!“杨峥无耻的嘿嘿一笑。 大小姐可不知道他肠子里正丫丫,见他半天没说话,有些气恼的抬起眼帘瞪了他一眼,骂道:“你这人死人,人家都急死了,你还看?“ “谁让大小姐生得好看呢?“ 大小姐哼了声,有些不耐烦的道:“你有法子,到底是什么法子,真能让娘亲答应我们,我们么?“ “嗯?”杨峥重重的嗯了声道:“一定会答应?” ^^^^^^^^^^^^^^ 大小姐悬着的心儿,在听了这一声无比肯定的话儿后,总算是放了下来,她虽说出了心声,但也知道摆在两人面前的路并不好走,不说自己妹妹会怎么想,就是自己娘亲这一关就过不了,彭夫人为人虽看似开明,但涉及她最疼爱的大女儿的终身幸福的大事上,却比寻常的母亲要严格的许多,这也是这些年来,来彭家府上提亲的人不少,却鲜有能成事的,综合原因,一半是大小姐还不想嫁人,对那些王孙贵族的公子哥没什么好感,另一半也是彭夫人在其中推辞了不少无良纨绔,所以她知道一旦这件事被娘亲知道了会有怎样的后果?从动了这个念头开始,她都在为此而担心,直到此刻从杨峥嘴里听到了这个无比坚定的肯定,才算是放下心来。 “要想完成这法子,只怕大小姐要吃些亏?“杨峥目光在大小姐身上开始浏览。 大小姐微微脸红了一笑,道:“只要娘亲能答应,我吃些亏倒也没什么?” “嗯,屁股这么大,应该好生养?”杨峥小声的嘀咕了声。 大小姐微微一愣,看了他一眼,轻声问道:“你说什么?“ “啊,哦,我是说大小姐若真想被夫人答应,唯一的法子么?“说到了这儿,杨峥却停了下来。 “什么?“大小姐扑扇大眼睛,一脸紧张的问道。 杨峥看了一眼四周,此时那些跳舞的人儿都从地上爬了起来,但经此一闹,许多人没了再跳下去的兴趣,也有几个男男女女手拉着手儿,围着那棵参天大树忘情的跳了下去,围观的人不少人吆喝叫好。 “到底是什么?”大小姐秀眉微微皱起,显得有几分不耐烦。 忽然,杨峥一把拉过她的小手,将她搂了过来,充分的发扬了不要脸的本性,大手在大小姐怀里狠狠摸了一把,不待大小姐惊怒,嘿嘿一笑,伏在了她耳旁一阵嘀咕了起来。 “哎,你知道的,这样的事情我一直很少做的,事到如今,我也只好勉为其难的做一回了?” 大小姐似乎尚未明白过来,竟是红着脸一言不发。 “没听明白,要不,我再说一遍,我保证这一次一定比刚才说得更加细心些?”杨峥盯着大小姐鼓腾腾的胸脯嘿嘿干笑道。 大小姐脸上一红,推开了杨峥搭在她香肩上的大手,哼了声道:“你想得美!” 一听这话儿,似乎已经明白了过来,杨峥有些恋恋不舍的收回了大手,嘿嘿笑了声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大小姐红着脸,白了他一眼,忽然一笑道:“不怎么样?”说着竟跑开了。 “不怎样那是什么意思啊,大小姐你可要说明白了?”杨峥急忙追了上去。 “哼,我才不说呢,要说去跟娘亲说去!”大小姐红着脸跑开了。 “跟娘亲说,这事儿?“杨峥楞了楞,有些看不明白,原本担心的愤怒没看到,反而瞧大小姐的神情,似乎比刚才还要高兴了许多!不免有些疑惑起来,难道是我说得有问题?不对啊,我说得很清楚了,这事儿要夫人答应,唯有将生米煮成熟饭才行,这么直白的话儿,不应该说错才是啊?“ “哎,大小姐你慢些,我还有事情要与你说明白?”杨峥急着大喊。 大小姐咯咯一笑,身影却没停,翩然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杨峥大急,加快了步伐追了过去。 “坏人,坏人——?“一阵呼喊声从左侧传来,不待杨峥抬眼细看,一只小手绕过他的腰肢,轻轻一拉挽住了他的臂膀。 “咦,二小姐,怎么是你?”杨峥惊道。 “哼,不是我还能有谁?“二小姐手中捏了两串冰糖葫芦,一串上足有十来个山楂果,红红的果实压弯了的竹签子,拿在手中一颤一颤的,很是好看。 这种在茶楼、戏院、大街小巷到处可见小吃,无论是在古代,还是在二十一世纪都成为我国传统小吃。冰糖葫芦老少皆宜,它具有开胃、养颜、增智、消除疲劳、清热等作用,一般女孩子极为喜欢吃。 咳咳了两声,杨峥有些尴尬的道:”其实我是故意这么说的,我哪能不知道是我的小心肝呢?“ 二小姐眼眉轻轻一弯,立即眉开眼笑的起来:“算你识相?“说完将手中一串冰糖葫芦递给了他:“给,请你吃个冰糖葫芦!” 杨峥看着这冰糖葫芦红红的一串串,早已垂涎,也不客气接过就开始吃起来,一口一个,嘎嘣脆酸中带甜,唇齿留香,好不惬意。 二小姐毕竟是女儿家,当着男人的面吃东西,有些脸红,便微微扭过头用小手拖着下巴,轻轻咬上了一口,慢慢嚼了起来。 “味道不错,可惜少了点,不精心啊?“这种冰糖葫芦对于杨峥来说,好吃则好吃,可十几个吃起来,实在不过瘾。 ^^^^^^^^^^^^^^^^^^^^^^^^^^^^^^^^^^^^^^^^^^ 星期天了,第一更送上,诸位今晚加更了,月票第九名了, 诸位莫要忘记了手中的月票了,拜托了,拜托了! 527章:顾虑周全 二小姐这会儿扭过头来,将手中的冰糖葫芦向前一送,道:“给你吃吧?“ 杨峥厚着脸皮腼腆的一笑,道:“这个怎么好意思呢?“嘴里说着不好意思,却是一把接过,狠狠的咬了一口,嘎嘣嘎嘣了起来。 二小姐看他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道:“若是黄贵妃知道有人这么吃冰糖葫芦,只怕会活活气死啊?“ “贵妃也吃冰糖葫芦么?“杨峥吃着冰糖葫芦有些奇怪的问。 二小姐小心的吃了嘴里的冰糖葫芦,然后从袖中掏出白色的手帕轻轻擦了一下嘴角,白了他一眼道:“贵妃怎么了,谁规定贵妃不能吃冰糖葫芦了!“ “我招谁惹谁了?“杨峥嘀咕了声,咬去了最后一个冰糖葫芦大嚼了起来。 两人正说着话儿,就听得人群里段誉的声音在喊道:“杨兄弟你在哪儿, 杨兄弟你在哪儿?“语气中竟带着几分焦急。 “我在这儿?”杨峥含糊了声。 段誉听得声音揣着粗气跑了过来,道:“总算是找到你们了?“ 二小姐道:“什么事?“ 段誉踹了口气道:“夫人和大小姐让我来叫你们回去,要放炮竹了?“ “放炮竹了?好啊?“二小姐一脸的欢喜,拉了拉杨峥的臂膀道:“我们回去吧,不然姐姐会不高兴的?” “才不会,这丫头这会儿指不定有多高兴呢?” 三人拨开人群向彭家的店铺赶了过去,杨峥虽知彭家在清河坊一带有不少生意,却还是头一次看到彭家的店铺。 说是店铺还不如说是庄园,整座店铺高墙大门,气象凝重;设计别具匠心,通体宛如鹤形,门楼像鹤首,长廊似鹤颈,大厅若鹤身,用材讲究,雕绘 精巧,典型古朴。并伴有小憩观赏之方亭、“美人靠”曲桥与喷泉,如期说店铺,不如说一个豪门大庄园,杨峥有些惊讶的前后看了一遍:“这不会是弄错了吧,这是彭家的店铺,莫不是那个王公贵族的庄园吧?“ 二小姐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瞧你说的,这间店铺本是当年祖父作为彭家府邸用的,后来彭家在杭州站稳了脚,才将府邸修建在西湖一带,而这里也保留了下来,前些年娘亲与姐姐商议,清河坊一带地处繁华之地,商业兴隆,才将这座府邸做了我彭家的店铺,算起来这里也算是我彭家在这一带另外一个家了?“ 杨峥这才明白杨家为何处处想吞并了彭家,不说彭家在杭州经营多年的生意,便是在杭州的两座府邸就足以让杨家垂涎了。 “发什么楞啊?姐姐还等着我们呢?“二小姐笑着拉了一把杨峥,三人直接入了府邸。 府邸门外,彭夫人,大小姐早已盛装等候,夫人见三人回来,有些埋怨的道:“老大不小了,还这么贪玩!还不快些过来!“ 大小姐吐了吐舌头,冲着夫人嘻嘻一笑,乖巧的走了过去,小手极为灵活的深入彭夫人的咯吱窝里,轻轻一拉便依偎在彭夫人的怀里,撒娇的道:“人家,人家本来就还小吗?“ 彭夫人扳着的面色缓和了少许,哼了声道:“你小,可有些人不小啊?“ “我日,这不是在说我么?“杨峥汗颜了一把,刚要解释,就听得二小姐道:”娘,华安本要回来的,是我拉着他陪着我看了杂技,舞蛇,走飞索,还吃了冰糖葫芦呢?可不是他不知道回来?“ “哼, 你这么护着他,以后还不被他欺负死啊?”彭夫人面色缓和了不少。 “才不会呢?坏人对我最好了,不会欺负的?“二小姐看着杨峥笑眯眯的道。 “这丫头说话儿,总是让人这么感动?“杨峥嘀咕了几声。 彭夫人看了一眼杨峥,轻叹了声, 没再说什么。 “放炮竹吧?”一旁的大小姐忽然道。 “放炮竹,放炮竹?”段誉叫了几声,那些在等待了的家丁顿时来了精神,人人扛着炮竹,就往外跑。 彭家店铺地处清河坊商业最繁华的所在,家家户户都打开了店铺,而那些已经选在吉时放过炮竹的店家,开始迎了客人,在家窝着了数天的客人,此时此刻当真潮水一般涌来,尤其是那些大家闺秀,丫鬟小姐,平日里难得出一趟门,今日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个机会,自然是大卖特卖,大看特看了,三五成群,在各家商铺前,叽叽喳喳,议论的是哪家的衣衫好看,哪家的胭脂便宜,以及哪家的姑娘身上的披帔很华丽,哪家的有新来了一些好看的书本,将这个清河坊渲染得热闹非凡。 杨峥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热闹的场面,只觉得这个时代的女人爱逛街,爱购物和二十一世纪的女人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是购买的东西不同而已。 因是过年,每家店铺的门前都挂着一阵大红的灯笼,贴上了大红的对联,还有不少人在店铺门上,贴上了一幅幅手剪的年年有余,与街上人群花花绿绿的衣衫相互映衬着,竟是一副绝美的画图。 彭家以彭夫人打头,段誉与福伯一人扛着毛竹出了店铺,杨峥与大小姐走到人群里后,各自看了一眼,杨峥压低着声音问道:“你与夫人说了么?” 大小姐抬起眼帘看了一眼前方的彭夫人,摇了摇头道:“我不敢?“ 杨峥松了一口气,心道:“想不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小姐也有不敢的时候?” “这事要说么?”杨峥试探的问。 大小姐咬着牙想了想,漆黑的眸子看着彭夫人消失的身影,轻轻叹了声道:“娘亲难得高兴,我不想让她为我们的事情生气,这事还是过些时候再说吧?” 杨峥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反正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办成的,少说也要三个月吧?” “三个月?”大小姐有些不解的望着他。 “可不是么,等你肚子再大些,可不是要三个月么,或许更长一点?”杨峥盯着大小姐的身段,舔了舔舌头道:“不过看你这身段,前凸后翘的,应该好生养,也许用不了那么长就能——?“ 杨峥自言自语的说着,忽然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了大小姐杀人的目光,知趣的闭上了嘴巴? “姓杨的,你再胡说八道,我——?”大小姐忽然想说永远不理你,可一想这个根本威胁不到他,自己不理他,还有沈艳秋,小月,嫣儿,甚至是自己的妹妹。 “你要怎样?”杨峥倒是难得看大小姐气呼呼的模样,有些逗逗她,笑眯眯的问。 大小姐咬牙道:“我,我便死给你看?” “我日啊, 好大的威胁啊,死给我看,嫁给我看还差不多?“杨峥丝毫不以为,哈哈一笑, 道:”我怎么舍得大小姐去死呢,你忘了你可是我的小乖乖,你若死了,我也活不成啊?死是万万不能死的!这般不要脸的话儿,大小姐哪里受得了,一张小脸羞红如火,偏偏生不起气来,咬牙瞪了他一眼道:“我不管,你若是在胡说,我就死给你看?” 杨峥见这丫头语气严肃了许多,倒也不敢在胡言乱语。 大小姐见他不再说那些羞人的话儿,微微松了一口气,却有些想念,尤其是那句小乖乖,大小姐想来心儿砰砰砰一阵乱跳,俏脸滚烫的一下,暗道:“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想起这羞人的话儿,羞死人了,羞死人了?” “哼,都是这坏人不好,说什么不好,偏偏说这些羞死人的话儿,偏偏又好听的紧?” 杨峥不知大小姐在回味着自己刚才随口说的情话儿, 若是知道,只怕又要得意一番,此时见大小姐红着脸,低着头一言不发,还以为在生自己的气,心道:“这丫头也太不能开玩笑的,就这点程度,还气得小脸羞红?哎,还是二小姐可爱些,玩笑的尺度可以无限扩大啊?” 大小姐脸红了一阵,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幽幽的道:“这件事等过些日子再说吧,娘亲这么高兴,我不想坏了她的兴致?” 杨峥点了点头,其实他也有些害怕,自己一个下人拐了人家一个女儿还不算,还拐了人家两个女人,若是彭夫人知道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两个女儿都投入了他怀抱,怕是要气得大病一场,这个风险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还真不敢冒险。 听大小姐这么说,点了点头道:“也好,反正这事情也需要些时间酝酿,过些时候有了效果再说也不错?还是大小姐想得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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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让这她们跟着多了一份思念呢?有时候不知道才是最好的?”杨峥轻轻叹了声,语气有些落寞的味道。 大小姐微微楞了一下,默默叨念了这句话,精致的小脸露出一脸所思的神情。 两人又站在门前说了一会儿去南京的具体事情,才彼此向门前走去,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嬉笑了声音,跟着霹雳啪啦的声音不断,偶尔带着女子的欢呼声。 “姐姐,坏人,你们快来,快来,放炮竹了?”门前的二小姐冲着门内大声的喊道,神情显得极为高兴。 杨峥与大小姐相识一望,各自轻叹了声,看着二小姐如此开心的笑容,真不知道一会儿知道了两日后将要离开的消息会是怎样? 杨峥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对着二小姐挥了挥手道:“这便来!“说着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大小姐亦是跟了上去。 刚到门外,就见一个身着灰布长衫,头戴毡帽的汉子从对面的一家店铺走了出来,对着街道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打躬作揖地拱手行礼,满面的春风的道:“诸位今日是小店开张的日子,还请诸位承让一下,好让我放个炮竹?“ 街道上多半的人也知道今日是启市的日子,所以听了这话儿,许多游客纷纷退让了开来,不多时前面的街道立即让开了一条不大的场子,一身长衫的那汉子有些得意的看了一眼彭家这边,方才对着身后挥了挥手臂。 拥挤的人群里,立即走出两个身高马大的大汉来,两人各自肩膀上扛着一根毛竹,毛竹上缠绕的满是红红的炮竹,那炮竹很长,似一条大蟒蛇一样攀在那两根毛竹上,十分的抢眼。 为首那汉子姓江,叫江一行,原是一个蒙古人,当年祖上也算是一个蒙古贵族,祖父甚至还入了中书省,只是好景不长,元朝末年的时候,民不聊生,元惠宗派贾鲁治黄河,欲归故道,动用民夫十五万,士兵二万,而官吏乘机敲诈勒索,造成百姓不满。白莲教首领韩山童、刘福通等人密谋率众起义,韩山童被捕杀,于是刘福通带韩山童之子韩林儿杀出重围,指韩山童为宋徽宗八世孙,打出“复宋”旗号,以红巾为标志,其后郭子兴等人也纷纷加入。彭和尚亦在湖北扶助徐寿辉起义。至此揭开了大元灭亡的序幕,此后,朱元璋转战南北,与至正二十八年八月攻陷元大都,元惠宗北逃,蒙古在内地的统治结束,朱元璋与南京登基为帝,建国号大明。 朱元璋素来疼恨鞑子恶行,登基后把昔日高人一等的蒙古贵族,一脚给踹了下来,但凡是没来得及逃走的,以及成了俘虏的蒙古人都贬成了贱民,这还不算还让他们统统改名换姓,做汉人。 往日高高的在上的姓名立即变得不吃香,不得已,不少蒙古贵族开始改了姓氏名字,抛充蒙元姓氏,一概用了汉人的姓名。 这江一行的祖上倒也是个读书人,对汉人的文化还算了解,思索了一番后,取了一个江姓沿用,取用的汉人姓名倒也看不出端倪,自此这个蒙古贵族就在大明生了根,落了户。 只不过终究是蒙古贵族,木马放羊或许还行,汉人的那一套男耕女织的生活方式怎么也学不来,最后不得不放弃,开始在江南做了一介商贾。 仗着昔日身居高位留下了一些殷实的底子,极好运的做成了几单生意,加上祖辈们细心经营,这个昔日的蒙古贵族,总算是在这江南的繁华之地有了一席之地,且大有兴盛之望。 只是前些年,那些败退之际心有不甘的蒙古贵族,曾多次攻打明朝边境,在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让朱棣父子好生气恼,朱棣更是亲自出兵蒙古,这才打击了那些蒙古贵族的气焰,可这样一来,却是害惨了生活在大明的蒙古贵族,不断是百姓不待见,皇帝更是大为震怒,江家也受到了更严峻的制裁,多年积聚的钱财都充了公,好在破财免灾,比起其他贵族,其妻子儿女也都充入了教坊司,世袭贱籍,永不变更的惩罚要轻得多。 江家庆幸的同时也暗自苦熬,经过皇帝的打压,家族再不可用银子运转,眼看昔日的家业就要倒闭,也不知是不是天无绝人之路,在江家绝望的时候,上天送了他们一把救命稻草,这把稻草就是杨家。 杨家在彭家没落户杭州之前,一直杭州的商业龙头,直到彭家的老令公落户杭州,凭着雷霆手段,以及昔年从反元中捞取的银两,迅速在杭州做大,杨家一时感到地位受到了威胁,一时有拉帮结派抵制彭家的用意,江家恰好利用了这一点得到了杨家的支持,才得以渡过了那次难关,从此后家族事业蒸蒸日上,好不厉害。 对于当年杨家的那份恩情,江家一直铭记在心,时常想着报答,可杨家地位虽受到了威胁,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加上前些年彭家的家主去世,彭家的威望也一落千丈,杨家趁势出击,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的,倒也迅速壮大了起来,大有吞并彭家的势头,只可惜千算万算终究是功亏一篑,到头来便宜了彭家。 自从得知杨家争夺商会失败后,迅速从杭州商业龙头的地位退了下去,江一行就思索着报答杨家的举动,可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帮助杨家才能报答昔年的援手之恩,直到前两日,从下人口中得出,杨家在红袖招刺杀一个叫杨峥的下人,让他有了些眉目,决定从这个叫杨峥的男人下手,然后好报复彭家一血当年的国仇。 当年的国仇,自然是指彭家的那位大名鼎鼎的老令公彭莹玉了,当年彭莹玉鼓励门徒湖北麻城人邹普胜在蕲州(今湖北蕲春)起事,响应刘福通;攻占蕲水(今湖北省浠水县,位蕲春县东北)后建立政权,扶徐寿辉为帝,国号天完,设置“莲台省”(相当于中书省)统领百官,任军师。起义军以红巾裹头,烧香聚众,故称“红巾军”,又称“香军”。后攻占湖广、江西等地声势极为浩大,虽说后来被围困在瑞州城。。彭莹玉及老门徒况普天率众奋力御守,终寡不敌众,城陷而死,但经过这些年细细打探,江家早已知道,当年的枭雄并没有死,而是来到了杭州开创了彭家。 ^^^^^^^^^^^^^^^^^^^^^^^^^^^^^^^^^^^^^^^^ 有点事情耽搁了,第三更送上,请诸位莫要忘记了送上月票! 529章:讲道理,明事理 江家虽打探了这个消息,但一来顾忌自己身份,二来彭莹玉虽是枭雄,但终究是个汉人,也死了多年,而且和白莲教、弥勒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使得他也不敢心生报复。 直到彭令公死后,彭家的男人都不长命,一个个都死去了,他才觉得有些解气,可终究不是死在自己手里,不免有些遗憾,这些年才对彭家的孤儿寡母诸多为难,也算是报了当年的国仇家恨。 直到近些时日,得知彭家出了一个厉害的人物,杨家就是多次栽在一个姓叫杨峥的人手中,此人先是帮彭家渡过了那场大火的危机,然后弄了一出什么彭家招亲宴会,听说彭家借此机会很是赚了一笔,就连自己打算纠集江南各大商户向彭家提取货物的计划都落空,彭家给足了银两,有钱能鬼推磨,更何况那些只认银子,不认人商贾,就是这一次,让他注意到了那个叫杨峥的人。 后来,他听说彭家正是靠着这人,在商会上,一举挫败了杨家,让彭家重新夺取了商会会长一职,让他眼红不已,同时心里也有了恨意,在得知杨家利用红袖招刺杀此人后,他决定好生打探一番,算是给回报了昔年的援手之恩。 江一行拱手之际,身后的两个汉子已经站在彭家府邸门前停了下来,左侧的汉子手腕一松,扛在肩上的毛竹立即被提到了胸前,红红的炮竹露出长长的火引。 众人见状纷纷再一次退开了几分,尤其是那些姑娘家,生怕待会儿炮竹炸起来,炸在了自己花容月貌的小脸上。 江一行嘿嘿一笑,对着围着观看的众人抱拳道:“承蒙诸位街坊邻居昔日多多照顾,今日江庆堂开门做生意,江某特意让人准备了炮竹,好生庆祝一番,还望诸位欢喜?” 说完,对着身后的两个汉子一挥手,两个汉子会意,各自将手中的焚香伸向了炮竹,听得噼里啪啦几声响,炮竹毕剥有声,火花迸裂,好不响亮。 人群里一阵惊呼,纷纷退了开来。 一阵云消雾散后,江一行正待点燃第二根炮竹,早在一旁等得不耐烦的段誉忽然喝道:“等一下?”说着一脸气呼呼的走了上期。 江一行眼珠子滴溜溜的一阵乱转,眼看段誉不过是穿着彭家家丁的服饰,眼里闪过一丝鄙视,不过他掩饰得极好,仍旧温和的拱了拱手道:“不知这位小哥可有事?” 段誉心中有些气恼,可看对方一脸和蔼可亲的笑容,也不好发作,语气尽量平和了些,同样拱手回了一礼,道:“江老板似乎忘记了这是彭家的地儿,在我彭家的地儿放自家的炮竹有些过了吧?“ 江一行面色不改,只是呵呵一笑,道:“这时彭家地哦,我倒是忘了,你看我都放了一半,是不是让我放完了再说了,就当我江庆堂欠你们彭家一个情可好?“ 按说这话儿说到了这份上,而这江一行一脸的笑意,算是给足了段誉的面子,可段誉对这个江余堂的老板没有丝毫的好感,甚至有些厌恶,前些年他可没少在背后给彭家桶刀子,夫人,大小姐大人不计小人过,他可忘不了,身为彭家的一员,对待昔日的敌人可没有半分的好感,再说了,江庆堂不比彭家店铺小多少,这些年甚至悄无声息的扩大了不少,如今店后设工场,按古方、宫廷秘方及祖传验方,精制多种丸散膏丹及药酒,生意极好,已经成功的占领了周边的大小店铺,这样的一家庆余堂,竟要沦落到旁人家门前放炮竹,若说这不是欺负人谁信。 “哼,不敢当啊,我们彭家家小业小,哪儿敢让江大掌柜的欠下情义啊,我们只想守住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可不想让人在上拉屎拉尿!“段誉毫不客气的顶了回去。 彭家的家丁,丫鬟多半对对面的药堂掌柜的没有半分的好感,尤其是那些女儿家,更是看不上眼,这江一行三十四五六的年纪,长了一张国字脸,颌下飘着几根山羊胡子,鼻子高挺,嘴巴极大,按说这样的容貌虽说不是什么潘安之貌,但也不算太差,可坏就坏在那张国字脸上,这张脸颊不止长得大,还有几条横肉,配上高大鼻子, 细长的双眼,一副让人好生厌恶的模样。 “好样的?“彭家一些家丁,丫鬟纷纷叫好。 “这个孩子有些骨气?“彭夫人也微微点了点头,感到有些满意。 ^^^^^^^^^^^^^^^^^^ 二小姐嘟着小嘴道:“这江庆堂的掌柜的,这些年仗着我们彭家没个管事的男人,没少欺负我们,今日给点教训也是应该的?” “我不是男人么?要不今晚试一试?“杨峥趁人不注意,俯在二小姐耳旁轻声嘀咕了声。 二小姐脸上一红,飞快的看了一旁的娘亲和姐姐,见两人不曾注意,这才收回眼帘狠狠瞪了他一眼,低声骂道:“讨厌——?“ 杨峥看着丫头羞涩的模样好生可爱,悄无声息的伸出大手一把拉住了她的小手,轻轻捏了两下。 二小姐脸红如火,用力挣脱了几下,却是没能挣脱,便红着小脸任由这坏人给握着小手,不断的揉捏。 街道上众人本就是看热闹的, 难得有这么一场热闹,而且还是杭州最出名的彭家和江家的热闹,围观的人自然不在少数,几个好事之徒,恨不得双方大打一场才好,竟在人群里吹着口哨,吆喝叫好,好生令人讨厌。 江一行没想到彭家的一个下人竟敢顶撞自己,不由得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冷哼了声道:“这么说,彭家是不给江某这个面子了?” 段誉毫不客气的道:“在旁人的家的门前如此无礼,还要人给面子,莫非这就是江家做人的道理么,幸亏江掌柜的开的药堂,若是书院哪可就惨了?” 这话儿说得极有水平,药堂只是买药,而不是卖的道理,书院是教书育人地方,说的就是道理,说江家不是开药堂不是书院,其实就是拐着弯骂江一行不讲道理。 看热闹的人群里,也不乏读书人听了这话儿,立即哈哈大笑了起来。 一些不明白的汉子,经过那些读书人的细细解说,也明白了其中的奥妙,大笑不止。 江一行祖上本就是有学问之人,虽说这些年做了商人,那是不得已而为之,当年祖宗留下的那些见识,书本可没丢下,传到江一行这一代,江家人倒也人人能识文断字,算是有些学识的人,哪里听不明白段誉话中的寒意,顿时勃然大怒,喝道:“你怎么开口骂人了?” 段誉故作惊讶的道:“我骂人了么?我没有啊?“ 众人暗叹这彭家的家丁好生狡猾,早已料到江家人会如此询问,竟开口不带脏字,堵住了江一行的嘴巴。 江一行心中虽气恼,但也没法子,谁让人家骂人不带脏字呢,自己虽听得懂,看说说到底那是自己的想法而已,人家未必肯承认。 心中虽气恼,却也不慌不忙,哼了声道:“今日是江多有不对,不过我也是出自一番好意啊?“ 段誉冷哼了声道:“好意?江掌柜的可真会说笑话,欺负到我彭家的门前了,竟张口说是好意,江掌柜的可真不愧是个讲道理,明事理的人啊!” 这又是一记骂人的话儿,还是没带脏字,人群里少不了一阵嬉笑。 彭夫人也掩着小嘴微微一笑,并没有上前喝止的意思。 江一行似乎见怪不怪了,面色不该的道:“可不是么,我江除了银子多以外,唯有靠着以德服人,今日这事情江某的的确确是为了彭家好啊?“ “我倒是奇怪了,你江掌柜素来心黑手辣,什么时候以德服人了,段某在这西湖长大,不曾听闻过!“说到了这儿,段誉转孤身来对着身后的彭家家丁,丫鬟们道:”诸位兄弟姐妹,你们可曾听过以德服人这个名号?“ 这些家丁,丫鬟平日里就看不惯对面的江家,苦于一直找不到机会好好出一口恶气,今日难得有这个机会,自是人人卖力,齐声道:“不曾听过!“ 众人哄堂大笑,便是大小姐也难得露出了桃花般的笑容。 江一行面上一红,灿灿一笑,道:“往日没听过,自今日起,定会听过了!”说道这儿,竟撇开了段誉,径自走上前对着彭夫人微微拱手行了一礼,道:“老夫人,今日江某虽有不妥之处,但确实是为你们彭家好,下人不懂事,夫人貌美如花,聪明过人,定能看得明白?” 彭夫人面色如常,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几句甜言蜜语的话儿,失去了分寸,微微沉吟了片刻,道:“让江掌柜的见笑了,我一个妇道人家,那谈得上什么聪明过人了,只不过还明白几分道理罢了,江掌柜的在我彭家门前放自家的炮竹,怎么就是为了我彭家呢,这个我不太明白?“ ^^^^^^^^^^^^^^^^^今晚继续三更,万字更新,请诸位送上月票哦!月票榜很紧张哦,被人追上了! 530章:远亲不如近邻 江一行听彭夫人这么说,脸上微微红了一下,这事情说到底的确是自己做得不地道,不过本就打算这么干,所以也没什么太多侨情,嘿嘿一笑,道:“彭夫人不明白,那江某就给夫人说道说道?” 彭夫人面色平淡,看不出喜怒哀乐,淡淡的应了声道:“也好!” 江一行酝酿了片刻,道:“夫人有所不知了,这炮竹你们彭家的还真不如我们江家的?“ 江一行此话一出,彭夫人就明白了此人是打了什么主意。 要说这炮竹,还是有些讲究的,在明间亦称“爆仗”、“炮仗”、“鞭炮”,古时用火烧竹,毕剥有声,火花迸裂,称为爆竹,后来经过不断演变,演变成了今天的炮竹,按说炮竹就炮竹吧,不过是能炸响的就行,可有些炮竹还真就不响了,彭家一来是女子居多,天生对这个驱邪的东西没什么好感,每年买的时候,明明看着好看,可在初六开市这天,总有些一些不响亮,这还不算,就算是响了也比江家少了几分火爆的场面,每次彭家都极为郁闷,可一来不懂这东西,二来,年年如此,也不知问题出在哪儿,只好看着对面的江家炮竹声一声盖过一声,吸引了大量的客人围观。 后来,每年的这一条,彭家也就避开与对面的江家一同放炮竹,怕自行惭愧。 江一行见彭夫人沉着脸没说话,心里有些得意,要说这个炮竹比旁人响的秘密,除了他之外,还真没人知道,当年他外出之时,路过长安一带,那时恰好是除夕的夜晚,长安到处都是炮竹声,按说在除夕之夜,听到炮竹之声没什么好奇怪的,可江一行是个有心人,他发现这一带的炮竹,不断点燃后迅速炸开,而起响亮无比,且很少有炸不开的,这让他好生意外。 凭着天生商人的敏感,他知道这其中一定有些问题,一番打听后,终于被他知道了,在大唐初,瘟疫四起,有个叫李田的人,把硝石装在竹筒里,点燃后使其发出更大的声响和更浓烈的烟雾,结果驱散了山岚瘴气,制止了疫病流行。这便是装硝爆竹的最早雏形。以后火药出现,人们将硝石、硫黄和木炭等填充在竹筒内燃烧,产生了“爆仗”。到了宋代,民间开始普遍用纸筒和麻茎裹火药编成串做成“编炮”(即鞭炮),且制作了双响炮,所以长安一带的炮竹要比别的地方响亮的许多,且很少有炸不开的。 得知了这个消息,江一行大喜过望,商人的敏锐,让他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商机,当下让人从长安运送了一些炮竹回去,仔细查看研究了一番, 发现果然如长安百姓所言,这炮竹里放有硝石,这些硝石到爆竿里面,点燃火后,那些炮竹更易燃烧,燃烧时会发出更响亮的声响,与江南的炮竹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得知了这个秘密,江一行大喜过望,本想立即利用这门手艺,但回到江南才发现,这门手艺其实很多人已经知道了,为何出的炮竹比不上北方响亮,其中的原因,无疑是江南的气候湿润,炮竹受潮后,响亮自不如北方,这其中的道理,商家知道,但百姓未必知道。 虽说炮竹生意没做成,但这门手艺他算是会了,每年自家的炮竹都是他一手包办,因知道其中的奥妙,要弄出个三响,两响再容易不过了,这也就是数年来,江家的炮竹为何总要胜过彭家了。 “夫人有所不知了,所谓远亲不如近邻,我们江庆堂与你彭家绸缎算是一衣带水的关系,每年看着你彭家在这一天炮竹声,一年比不上一年,江某心痛之余,有了相助之心,才有了今日之举!”江一行抱拳侃侃而谈。 杨峥看此人短短几句话儿,便将原本毫无道理的事情,说成了帮忙,不由得对此人有些刮目相看的感觉。 彭夫人明知道了此人是故意为之,但听了这番话儿,倒也说不出个不是来,彭家的炮竹的确是比不上人家,人家古道热肠来帮一把,倒也说得过去。 “哼,不就是响亮么,今年我彭家也有,可不需你来猫哭耗子假慈悲!”段誉气呼呼的扛着毛竹走了上前,哼了声说道。 人群里此时叽叽喳喳议论纷纷,加上这里又是杭州最繁华的地方,商铺林立、酒楼茶肆鳞次栉比,平日里吸引的大量客人,因此显得十分的热闹。 两人虽离得近,但江一行并没有听清楚段誉的话儿, 只是笑了笑。 段誉及按他如此模样,还以为是轻视彭家,哪里咽得下这口恶气,恶狠狠的道:“有本事你别走,一会儿让看看我们彭家的炮竹,看看到底是谁的更响!“ 江一行知道炮竹的秘密是偶然,他也相信,那些做炮竹的生意的商人是不会说出自己炮竹的秘密,因此他有理由详细彭家是绝不会知道炮竹秘密的所在,听了段誉这话儿, 还以为这个家丁一时气昏了头才说出这样的话儿来。 彭夫人看了一眼大小姐,大小姐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炮竹的事情。 “夫人请放心,我们彭家一定能放出比江家更响的炮竹?”段誉用无比肯定的语气说道。 彭夫人看了一眼段誉,点了点头道:“我相信你!” 段誉冲着江一行哼了声道:“你个我好好看看,什么是炮竹?” 江一行笑道:“初生牛犊不怕虎是好事,可太过不自量力,那就是愚蠢了!“ “坏人,你说段大哥真的能放出比江家更响亮的炮竹么?”二小姐拉着杨峥的臂膀,有些紧张的道,女儿家天生就喜欢同情弱者,更何况是段誉还是自家人,不免有些担心。 杨峥还是头一次看段誉如此认真的神情,点了点头 道:“你放心,段兄弟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你怎么知道?“二小姐听他语气肯定,不免有些好奇,要知道彭家连着五年都不曾盖过江家的炮竹,对于这事情上早已失去了信心。 杨峥伸手在二小姐灵巧的鼻头上轻轻点了一笑,道:“因为认真的男人,最容易成功!” 二小姐先是一愣,随即掩着小嘴咯咯笑起来,道:“这是什么理由啊?“ 杨峥还待说话,只听得人群里有人呼喊道:“你看,那是什么?“ 杨峥与二小姐好奇的抬头望去,只见人群里段誉从福伯的手中接过一个大大的圆饼,圆饼约莫有半人高,用生锈的铁丝紧紧箍在一起,外面才闷上了一层厚厚的纸上。 “哈哈——?“惊讶声,江一行哈哈大笑了起来,道:”我说这位小兄弟,这便是你的炮竹么,这模样可真是不好看?“ 众人纷纷一阵嬉笑,算是同意了江一行这句话。 彭夫人这边则是轻轻咳嗽了两声,无人说话。 “这是炮竹么,好生奇怪啊?”二小姐皱着眉头好奇的问。 这模样一出,旁人不知是什么东西,杨峥却是熟悉无比,听了二小姐的话儿,笑着道:“我见过!“ ^^^^^^^^^^^^^^^^^^^^^^^^^^^^^^^^^^^^^^^^^^^^^^^ 说两句,月中了,月票很重要,目前第八名了,后面追的差距很小,前面的差距却是很大,有票票的书友们莫要忘记了送上一票,你的一票足以改变战局了!这里先说声谢谢了,最近更新会卖力一些,月票就拜托诸位了! 第二,前两张写了贵妃吃冰糖葫芦,有人说我胡编乱造,这里给注解一下,历史上还真有吃冰糖葫芦的贵妃!所以一些书友就不要骂人了,这里不算字数了! 注解:宋光宗,名赵敦,是宋孝宗赵慎地第三个儿子。公元1187年10月受宋孝宗内禅而继位,第二年改年号为“绍熙”。 在绍熙年间,宋光宗最宠爱的黄贵妃生病了,面黄肌瘦,不想吃饭。皇宫里的御医用了许多贵重的药品,可是依然没有效果。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妃子一天比一天憔悴、瘦弱,皇帝也很郁闷,整天愁眉苦脸的。 没有办法,于是只好张榜到民间招纳良医。 不久,果然有个江湖郎中揭榜了。这郎中给黄贵妃诊脉后说:“贵妃的病不碍事,只要把冰糖和山楂果煎熬了,每顿饭前吃七八颗,用不了几天就好了。” 开始,大家都不相信这位江湖郎中,可是谁想贵妃吃了之后,疾病竟然奇迹般地好了。 后来这种吃法传到民间,老百姓又把它串起来卖,这就是现在我们看到的冰糖葫芦。 为什么冰糖和山楂果煎熬了吃,会有如此神效?原来,山楂有“消食积、散淤血、驱绦虫、止痢疾”的药效,特别在助消化方面,自古就是消食的良药。 想来黄贵妃多半就是因为山珍海味吃多了才生病的,而她吃了冰糖山楂,自然就好了。 531章:五彩绚丽 二小姐一脸的不信道:“我才不信,你若是见过,你倒是说说这是什么东西?” 杨峥心里知道这就是后世的烟花,其实和爆竹的大同小异,其结构都包含黑火药和药引。点燃烟花后,类似以上提到的化学反应引发爆炸,而爆炸过程中所释放出来的能量,绝大部分转化成光能呈现在我们眼中。制作烟花的过程中加入一些发光剂和发色剂能够使烟花放出五彩缤纷的颜色。 发光剂是金属镁或金属铝的粉末。当这些金属燃烧时,会发出白炽的强光。发色剂其实只不过是一些金属化合物。金属化合物含有金属离子。当这些金属离子被燃烧时,会发放出独特的火焰颜色。不同种类的金属化合物在燃烧时,会发放出不同颜色的光芒。但这些,纵是杨峥说出来,二小姐也听不明白,弄不好还引起她的怀疑,到时少不了要一阵解释,当下道:“这个,这个当然是炮竹了,能开出很多很多漂亮烟火的炮竹?“ 二小姐听他说得含糊,正要说两句讥笑一番,便在这时听得“轰隆“的声,一道绚丽的烟火从那高高的纸盒子里冲上了天空,巨大的响声让众人惊呼了声,纷纷退让了开来,抬头望向天空,只见晴朗的天空炸出一道绚丽的焰火,焰火四射,极是好看,仿佛一道道绚丽的彩虹,众人哪里见过这等绚丽的炮竹,惊奇之余纷纷叫好不已,一时热闹非凡。 二小姐望着那绚丽无比的烟花,一脸羡慕的道:“真好看?“ “这个时候还不算最好看,若是在晚上放出来,五彩缤纷的世界,那才好看?“ 二小姐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可不是么,坏人待会儿,天黑了我们来放一个好不好?“ “放炮啊,这个,这个我不太擅长哦?打炮倒是熟练无比。“杨峥一脸坏笑的道。 二小姐虽听不懂这有些下流的话儿,但看他似笑非笑的神色,便知不是什么好话儿,哼了声也不理他,仰着头看五彩缤纷的烟火。 一阵烟火过后,虽有些烟雾股滚,但声音足够响亮,足够绚丽,最主要的火花的一声声,引起的大量围观,惊叫,越发有些节日的喜庆。 江一行微微有些楞了楞,显然是没想到段誉会有这一手,吃惊之余,不免对段誉有些佩服,笑嘻嘻道:“这炮竹可是小兄弟自己研制出来的?“ 段誉脸上红了一下,这炮竹并非他亲自研制出来,只是偶尔在一家商铺上看到那家主人放了一个炮竹,炮竹轰炸后,在天空发出五彩绚丽的烟火来,非常有喜庆气氛。 段誉心中一直对彭家每年的炮竹比不上江家的事,耿耿于怀,看到了这绚丽无比的炮竹后,激动无比,立即找了到了这户店家,想要买下刚才看到了那种炮竹。 店家见有人喜欢这种炮竹,自是欢喜无比,当下答应卖给他。 段誉见店家极为健谈,又见这炮竹与众不同,细细询问之下,才知道这店家原是生于萍乡市上栗县和浏阳市大瑶镇东峰界,其祖上便是做炮竹的!从唐代开始这门手艺就一直传了下来,只是世人多不知而已。 段誉一听祖上是一位炮竹师傅,立即将胸中困扰多年的疑问问了出来,那位炮竹师傅倒也不藏私,一一说了出来,段誉这才明白,炮竹受到江南的潮气所致,才会发出炸不开,哑火的问题,暗骂江家卑鄙无耻,却也不得不佩服人家知道的比自己多。 段誉性子温和,那炮竹师傅也是个健谈之人,两人彼此熟悉了一些后,段誉从炮竹师傅的口中得知,他姓李单名一个克,祖上的那位炮竹师傅名叫李畋,这李畋天资聪慧,随父练就一身武艺,曾被多处聘为武术教习。父母去世后,他搬至狮形山半岭上,与采药人仲叟为伴。一天,两人上山采药、狩猎,偶遇风雨,回家后,仲叟一病不起。乡人言称为山魈邪气作怪(实为瘴气),将危害一方。李畋十分焦急,突想到父亲曾说燃竹可壮气驱邪,即试之,颇具声色,但爆力不足,他便大胆地在竹节上钻一小孔,将硝药填入,用松油封口引爆,效果极佳。乡邻仿之,一时山中爆声四起,清香扑鼻,瘴气消散,仲叟病愈。但这种竹爆携带不便,且不安全,李畋又以纸代竹,经反复试验,其声如雷,光气四射。后来,这种爆竹除用于驱除瘴气,还用于婚丧喜庆。李畋为恤民富乡做下这一事业,受到各方好评,但因缺少资金等原因,爆竹生产一时未能发展起来,传到了李克这一代,家中唯独剩下他还在经营这炮竹生意,只是他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天生没有什么商业头脑,虽有些祖上的手艺,炮竹也是极好的炮竹,但一来他没想到靠这个为生,二来,没想要将这生意做大的意思,所以出了周边的人知道他还在经营祖上的炮竹生意外,倒无人知道,段誉若非恰好碰到,哪里会想到世间还有这等绚丽无比的炮竹。 本来,段誉并没有想着将这炮竹拿出来,一来,他已经掌握了彭家炮竹炸不开,哑火的原因,二来,与江家怎么说也是对面,不想两家关系太过弄僵,所以这绚丽五彩炮竹,一直放在了彭家的店铺里,若不是江一行太过无理,他是断然不会做出这番举动的。 江一行看了看那足以半人多高的竹筒,心里既是惊讶,又是羡慕,可要让他承认自己的炮竹不如人,多少有些不愿意,嘿嘿笑了声道:“段公子这炮竹好看倒是好看,只可惜少了些热闹,终究不如我们江家的炮竹持久!” 段誉似早已料到对方会如此说,冷笑了声道:“福伯,给江掌柜的看看我们彭家今年的炮竹?” 福伯早就等这一刻,冲着身后的家丁吆喝了声:“兄弟们,还等什么?放炮竹?“ 难得长了一回脸面,自然要给自己兄弟卖力干活,数十个彭家家丁吆喝了声,转身入了彭家的商铺,不多时福伯领着数十个家丁,人人怀中抱着那种半人多高的竹筒,兴冲冲地冲着段誉道:“段兄弟,我们这是要放炮竹么?“ 段誉难得硬气了一回,用力点了点头道:“咱们让江掌柜的见识见识我们彭家人最不怕就是持久!“ “这话儿听得怎么别扭啊?”杨峥嘀咕了声,捏了捏二小姐的小手道:“待会儿别眨眼,好看的来了!”二小姐用力的点了点头:“知道了!” 数十人个家丁将竹筒放在了离段誉数丈外的地方,福伯手中捏着一根燃烧过半的焚香有些紧张的走了过来,看了看那半人高的竹筒,竟不敢上前点燃。 这也难怪,炮竹毕竟是火药所制,寻常百姓虽觉得好看,但也有些害怕,生怕一下子炸开了炸伤了自己,所以点炮竹的从来都是大胆之人,偏生福伯不是个大胆的人,伸出的老手抖动的厉害。 江一行不屑地笑了声道:“怎么着,彭家都是没胆子的人,点一个炮竹的人都没有么?” “谁说没有?”忽然人群里一个声音传了出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剑眉星目,俊得一塌糊涂的年轻公子走了出来。 “华安——?“彭夫人,大小姐惊喜的喊了声。 “杨兄弟——?“段誉也大喜,他终究是个书生,还真没这个胆子去点燃这些炮竹,要知道这考较的不仅是一个人的眼明手快,更主要的大胆。 “这个也是彭家的下人么,长得好俊啊?“人群里一阵窃窃私语。 “死丫头,现在可是冬天呢?”一个大家闺秀低声骂道。 “小姐不是也说他长得英俊么?”丫鬟不服嘀咕道。 “我哪有啊?”小姐红着脸,从人群里红着脸看了一眼杨峥,竟是越看越觉得这个家丁英俊无比,早已忘记了一旁的丫鬟在喋喋不休。 杨峥从众人身后走出来,江一行双眼本能的眯了一下,上下将杨峥打量了一番,不由得暗叫了声:“想不到让杨家连连吃亏的下人,竟生得如此年轻?让人不敢相信?“ 杨峥走上前,从福伯手中接过焚香,福伯有些脸红的一笑,道:“让你看笑话了?“ 杨峥正色道:“福伯说哪里话,这炮竹虽看似灿烂无比,却也是最为危险,福伯怕是理所当然的,不瞒福伯我也怕?“ 福伯一愣,道:“你既怕,为何还要?“ 杨峥一笑道:“因为我有个法子,可以不让人点炮竹?” “不用人点燃炮竹?”福伯有些听不明白,便是段誉等人也微微楞了楞。 ^^^^^^^^^^^^^^^^^^^^^^^^^^^^^^^^^^^^^^^^^^^^^^^^^^^^^^^^^^ 第三更了,今晚又是一万字啊,如此卖力,月票有没有,有没有啊! 532章:规模宏大 从杨峥出现,江一行的目光便不曾离开过杨峥的一举一动,此时听了这话儿, 忍不住道:“世人皆知炮竹需要人点,这位公子竟说出不用人点,公子若不是傻子,那就是痴人说梦话了?” “哼,我家华安说不用人点,那便不用人点,你只需等着看便是,何须多言?“二小姐哪里忍得住有人如此诋毁情郎,在她看来,眼前的这个坏人,是天底下最坏, 最坏的坏人,却也是天底下最好最有本事的坏人,容不得旁人说半点不好的话儿。 江一行没想到堂堂的彭家二小姐会如此维护一个下人,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杨峥,见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心中暗自奇怪。 “华安,你真的有法子,不用人去点么?“二小姐教训了江一行,不再理会他,扭头对着杨峥问道。 “是啊,华安,这炮竹可是要爆炸的,危险得很,你还是不要做了吧?“大小姐这时也走了出来。 她姐妹本就生得极为娇艳,如今一左一右站在杨峥的身旁,立即引起了人群里的惊呼,尤其是那些所谓的风流才子啧啧啧羡慕不已。 “这小子好生艳福啊,堂堂的彭家大小姐,二小姐如此关心,关系匪浅啊?“ “这个家丁不简单啊?”江一行看了看大小姐,又看了看二小姐,暗自嘀咕了声。 “他就是彭家的那个下人么,听说很有才哦,彭家宴会上的那些绝对,听说难住了很多才子呢,就是堂堂的县令大人都对不上呢?啧啧啧,长得俊,还有这么有才,难怪彭家大小姐,二小姐如此维护了?“ “死丫头又思春了吧?“也不知哪家的大小姐笑着怒骂道。 声音虽不大,却也在人群里传了开来,一时哄堂大笑,众人再看杨峥时,眼里可不仅仅是羡慕,还有佩服,一个能有让杭州才子对不上的对子,那本就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值得佩服。 这些话儿,大小姐、二小姐自然都听在眼里,此时斜眼看了他一眼,见他满脸堆笑,显得十分享受,各自哼了声。 杨峥一惊,急忙扭头看两人,见二人面色不善,心头暗骂了声:“不好,得意过了头,彭家大小姐,二小姐如此不避嫌疑,如此爱护自己,自己再不要脸,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啊?“ 当下冲着大小姐、二小姐各自尴尬的笑了声,二小姐心头有气,趁着众人不注意,小手伸到他腰间软肉的地方,狠狠捏了一下,杨峥立即龇牙咧嘴了起来。 大小姐看得抿嘴一笑,转身退了开去。 二小姐则是哼了声,这才收回小手,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这小丫头还真记仇啊?“杨峥暗自嘀咕了声,转身看段誉等人,各自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 “我日啊, 这下丢人了?“ “华安,你真的有法子么?“段誉知道这炮竹的危险性,有些担心的问。 杨峥点了点头,道:“放心吧,我会没事的?” 段誉见他语气肯定,放下心来,转身对江一行哼了声道:“江掌柜你可要好好看着?“ 江一行这会儿对什么炮竹早已没了兴趣,他更大的兴趣倒是杨峥,自从杨峥出来后,他的目光便没有离开过,凭着感觉,他觉得这个在彭家也不知是不是下人的下人,有些不好惹,是一个厉害的人物,否则彭家大小姐不会如此看重,单凭这一点,就让他对杨峥多看了几眼。 杨峥可没想到自己一出现,会引起清河坊江庆堂掌柜如此的大的关注,若是知道,只怕少不了得意一番。 此时的他眯着双眼看了看那些竹筒,其包装跟他前世由筒壳体(纸、塑料、薄金属片等材料制成),烟火剂,封口物质,附件(如尾翼底座、横担、轴、杆),点火装置(如引线、擦火板、电点火头等)组成的包装没什么两样,唯一的不同是前世的只需点燃一根就燃引就行了,而这二十几个却是每一个都要点燃,危险系数高了些。 想了想一会儿,转身对福伯道:“劳烦福伯去对面的面馆接一些炉火来,然后用脸盆装着送来?“ 福伯点头去,只不过有些不明白,心道:“点个炮竹要火盆做什么?” 一旁的段誉可是个聪明人,闻言喜道:“是啊,我怎么忘记了这个,用火盆点燃这些炮竹,岂不是不用人点,华安,你太聪明了?“ 江一行暗暗点了点头,刚才他也想了一些法子,可始终不满意,本以为这个下人,不过是说说答话而已,最后还是仗着胆大去点燃炮竹,没想到真有法子。 “果然是个聪明人?这样的下人为何不到我江庆堂来呢?” 此时正值冬日,寒气还在,不少店铺里还烧着炉火,炉中炭火旺盛,炸得噼里啪啦作响,福伯走进了一家面馆,不知是不是因为过年,人人年饱,并没有什么人来吃面,炉火中炉火却还在燃烧着,炉火正旺,将整个店铺熏得极为暖和,福伯进去说明了来意,那店铺掌柜的倒也不客气,按照要求用火盆装满炉火,福伯道过了谢意,怕那火盆边沿烫手,随手问店家要了几块破绵布打湿了,捏在手里,这才端着火盆走到了彭家面前。 杨峥嘿嘿一笑,道:“今日是开市的好日子,我给大家放一个响亮的炮竹,希望诸位亲朋好友,兄弟姐妹,男的金榜地名,女的嫁个好男人好不好?” “好!”人群里听这个彭家下人说话风趣,纷纷叫好不已。 大小姐掩着小嘴一笑,道:“几句话就占了些好处?” “看好了!”杨峥大喊了声,从福伯手中接过火盆,对着那高高的竹筒,奋力一挥,将那一盆燃烧正旺的炉火倒了出去。 炉火准确无误的落在了竹筒上,竹筒里塞了硝石,极容易点燃,那些落在了竹筒上炉火,立即点燃了燃烧的燃引,只听得“嗦”一声,跟着又是一声,第三声,第四声,第五声……?“ 随着炉火全部倒上了竹筒,一根根的竹筒立即被点燃,众人只听得“嗖”声不断,抬头望去,一声接一声腾空而起的炮竹在空中“啪“一声炸开了花,立即就是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引起一声又一声的惊呼。 “十里寒塘路,烟花一半醒!华安你怎么知道,这炮竹要这样才好看?”大小姐眼里闪耀着惊奇的目光,漆黑无比的眸子在五彩缤纷的烟花映射下,显得明亮无比。 “从前世的经验,他一早就知道,若是烟花只能一朵一朵的绽放,那看起来规模会小很多,看那么两分钟估计就激情锐减。所以看烟花,只能万炮齐名,这样的产生的效果绝对不是画蛇添足。普通的单个单个发射效果;紧凑的多组连续发射效果;众星拱月的突出效果;还有喷涌而出的花团锦簇效果。多种效果变换着来,观赏者的心情也随着烟花绽放的疏密而起伏跌宕,惊喜的感觉更是接连不断。自然这些不能告诉大小姐!” “这个,这个,我猜的?厉害吧?“杨峥笑眯眯的道。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没在继续问。 二小姐则扬起笑脸,一脸的喜悦,较小的身躯,不时的跳动几下,引起的胸前的波涛汹涌不已。 “真好看!“ “嗯,是真好看?“杨峥盯着二小姐汹涌澎湃的波涛,吞着口水道。 “砰!啪!轰!” 火花四射,一声声的炮竹冲上天空,发出灿烂多夺目的光彩,立即引起更多的人围观。 段誉一脸的兴奋,他的本意做这一番举动,不过是想给彭家挽回些面子,顺便气气江一行,那想到这炮竹点燃后,竟有这样美艳的世界,一时欢喜的手舞足蹈道:“好看,真好看?” 不多时,轰轰轰的声音一声快过一声,炸开的炮竹越来越多,空中五彩缤纷过后,却而代之的是浓烟滚滚,但那些游客,仍具舍不得离开,仰起头观看,直到段誉准备的数十捆炮竹被全部放完,一些忍受不住刺鼻的浓烟,才纷纷退走。 待浓烟过后,段誉这才发现,早已不见了江一行的踪影。 “哼,算你跑得快,要不然好生羞于你一番?” 数十捆的竹筒虽有铁丝牢固着,但仍有不少竹筒被炸开,众人惊叹这炮竹的巨大威力的同时,对刚才的一幕还是充满了回味,最重要的今年的彭家的炮竹,不但盖过了对面了江余堂,还成了整个清河坊独一份的风景线,彭家上上下下人人欢喜。 “华安,段誉这一次全靠你们,才让彭家出了一口恶气,说起来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彭夫人笑吟吟的走来,动作轻盈,彰显一家主母的风范。 杨峥盯着彭夫人鼓腾腾的胸脯儿看了一眼,吞了吞口水,心道:“这个夫人也真是的啊,都三个孩子的妈了,保持那么好的身材做什么呢,这不是让我犯错误么?“ ^^^^^^^^^^^^^^^^^^^^^^^^^^^^^^^ 月中了,求月票啊, 月票告急啊! 533章:情况不明 段誉道:“夫人客气了,我们都是彭家的人,维护彭家的荣誉那是我们应该做的,不算什么?“ “我日啊,这家伙不要脸的闻风而长啊?“ 彭夫人点头“嗯“了声,扭头看了一眼杨峥,见他目光在自己身上滴溜溜的乱转,皱了皱眉头,冷哼了声道:“华安,你可要什么奖赏?” “这个可以么,我刚才没做什么呢?”杨峥听了那哼的一声,早已垂下了眼帘,低着头道。 大小姐、二小姐听了这不要脸的话儿, 各自掩着小嘴一笑。 彭夫人也觉得有些好笑,只是碍于人多,不便笑出来而已。 “说吧,你要什么?”彭夫人加重了语气。 杨峥嘿嘿一笑,道:“既然夫人如此客气,那我再拒绝了,那就太不给夫人面子,夫人也知道的,今日此举实在危险得很,我又没买什么意外保险,刚才好好生懊悔了一番,难得夫人如此通情达理,华安对夫人的景仰之心,有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又有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太不要脸了,太不要脸了!”一旁的段誉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上,自己的那点马屁在这人面前,简直不堪一提,亏我还得意了好久! 彭夫人白嫩的脸蛋上涌出一丝羞红,白了他一眼,骂道:“这个华安,也不知从哪儿弄来的那儿难听 话儿,难听死了?“ 福伯则是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一脸羡慕的道:“这个杨兄弟,果然是个厉害人物,连夫人的马屁都敢拍?” “好了,说了那么多的话儿, 你不累么?”彭夫人扳着脸道。 “难得与夫人这般美丽动人的美女说话,哪会有累的道理!”杨峥大言不惭的道。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彭夫人听了这话儿,忍不住掩着小嘴一笑,道:“你啊,这张嘴巴,也不知是不是抹了蜜糖?好了,别说好听的话儿了,你要什么说吧?“ 杨峥知道效果已经达到了,嘿嘿一笑,道:“还是夫人了解我啊,要怎么说夫人是我知音呢?只可惜,夫人不会弹琴啊,要不然也来一曲高山流水,我做一回钟子期也无妨啊!” 夫人脸上一红,怒道:“你胡说什么,再胡说八道,小心我让双儿切了你舌头?” “哎哟,说过头了?”杨峥暗叫了声,一旁的大小姐,二小姐嬉笑不知,两人站在阳光下,宛若两朵娇艳的海棠花,说不出的好看。 大小姐幽幽的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看了看彭夫人,又看了看自家妹子,终究是没出声。 “夫人,华安是个俗人,最爱美女和银子了,美女嘿嘿,夫人已经给了我,唯独这银子少的可怜啊?“杨峥一脸苦相道。 彭夫人抿着小嘴一笑,随即扳着脸道:“你想得美,我都把女儿给你了,你还要银子,这银子以后让香儿给吧?“ “让二小姐给也一样,只要是银子我都喜欢?“杨峥丝毫不以为的说道。 彭夫人看他如此模样,摇了摇头便要转身,就在这时,福伯等人忙着手中那些竹筒,正好从彭夫人身旁走过,也不知那炮竹太重了,还是两人实在太累了,想放下手中的竹筒歇息一下,故而将手中的竹筒重重的放了下来,竹筒抖动了一下,忽然“啪”的一声,跟着一阵火花闪过,竹筒里冲出了一个炮竹来,轰隆的一下炸了开来。 这一下太过突然,福伯与那家丁冷不防之下,纷纷向左右两侧倒去,而彭夫人就站在那炮竹面前,被这冷不丁的惊吓,吓得惊叫一声就跳开来,只是她太过慌乱,迈开的小步在慌乱中,踏上了那竹筒,竹筒立即倒塌在地,又是一声巨响,喷发的火光,吓得彭夫人惊叫不已,而大小姐、二小姐同时喊了声“娘亲!“急急冲了上去。 只可惜那炮竹已经炸开了,彭夫人急跳了两下,竟不能躲开,吓得面色大变。 众人这才发现,爆炸开的是那些哑火的炮竹,刚才一时没碰上炉火,一直没能炸开,而被福伯抖动一下,那些散落在竹筒深出的炉火重新落入了竹筒,沾了火苗的炮竹立即全部炸了开来,可怜的彭夫人误打误撞之下,被炮竹给围在了其中,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惊叫。 只可惜,那些炮竹火花不时的发出两声轰隆的响声,冲向了天空,发出耀眼无比的烟花,彭夫人的惊叫声多半被淹没在轰隆的炮竹声中,饶是如此,众人还是看到了烟火中彭夫人,人人惊呼不已,胆小的丫鬟更是吓得痛哭了起来,大小姐、二小姐更是哭的厉害,想要冲上去,但炮竹被彭夫人踩倒后,流出了不少硝石粉末,硝石本就是火药的原料矿石,这些硝石的颗粒经过燃烧可以从雨滴大小变成雾状——“硝烟”。 这种体积的变化和雨滴可以回溯为高空的云雾的道理相似。高空的云雾称为“霄”,能燃烧烟化的矿石自然就是“硝”了,那些从天空中落下的火花,稍微沾上硝石粉末,一沾了火,顿时引发了更多的竹筒发出沉闷的爆炸声,然后一团一团的火焰,浓烟冲天而起,两人哪里再冲得过去呢? “轰隆!“ 这些被打散的硝石发出沉闷的轰炸声,让众人站立的地面为之震动了几下,随后火花四射,一时场面让众人惊呼不已。 彭夫人虽见过大场面,但这等又是爆炸,又是浓烟,还有五彩缤纷的火花交织的场面,从未见过,早已吓得大叫了起来,若不是胆子还算大,这会儿早已吓得晕了过去。 段誉等人惊得目瞪口呆,他们显然是没想到这一个个的竹筒竟有这么大的威力,此时听得一阵一阵的轰隆声,以及那浓浓的烟雾,还有五彩缤纷的世界,让他们既是惊讶,又是震撼,一时竟忘了彭夫人。 还是大小姐见机极快,喊道:“快,快救娘亲!“ 此话一出,众人方才惊觉浓烟里夫人还在里面,惊呼了声后,纷纷喊起了夫人。 这个时候火药都很少,看到如此的浓烟,又是一声又一声的爆炸之声,这些家丁虽想救彭夫人,却惧怕一声一声的轰炸声,竟无人上前。 “娘!“大小姐、二小姐泪流满面,大声喊道,想要冲进去,早已被一旁的丫鬟家丁给拉住。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快速冲进了浓烟之中,二小姐眼尖,一眼便看出是杨峥,惊喜道:“坏人,你快些救我娘亲?” 杨峥对这些烟火危险性如何心知肚明,倒也没有旁人那么怕,冲进浓烟后大声道:“夫人,夫人,你还好么?” 彭夫人吓得面色苍白,听得声音大喜,道:“华安,华安,我在这里?” 由于烟雾极大,一时也看不清楚,杨峥道:“夫人你站着别动,等我摸过来!” 彭夫人显然十分的害怕,颤声道:“你,你快些?” “想不到一个烟花竟让夫人如此害怕?”杨峥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伸手摸了过去,忽听得惊呼了声,跟着听得彭夫人大声骂道:“你,你做什么?” 杨峥一愣,随即手中轻轻抓了一下,惊异道:“咦,夫人,你身上还带着馒头么,怎么有两个软绵绵的东西啊?“说完大手用力的按了一下:”嗯,弹性还挺好,现在的馒头做的水准还真不是一般的高啊, 至少在我家乡做不出如此大而又弹性十足的馒头!“ 烟雾中的彭夫人冷不防被人抓了一把,顿时吓得“啊”的大叫一声,双手拼命的挥打起来,口中还惊呼道: “来人啊,来人啊,有淫贼——” “是什么人,如此大胆?“杨峥大怒,大手下意识 又捏了一把,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微微楞了一下啊,心道:”莫非是夫人的?“ “不会啊,夫人的应该没这么大,这么弹吧,是馒头,对一定是馒头!“杨峥自言自语的道。 “来人啊——”吓得不轻的彭夫人大声喊道,只可惜轰隆的炮竹声一声比一声响得厉害,盖过了彭夫人大声的呼喊声。 “夫人你莫怕,我来了?”杨峥抓着那两个馒头缓缓移动了一下身子。 “这馒头捏着还真不错?柔软细腻,不知一会儿夫人舍不舍得让我吃上一口?”杨峥暗自嘀咕了声。 两人此时虽看不到彼此的面容,但声音还是听得清楚。 杨峥听彭夫人仍不顾的大喊大叫,好生奇怪:“夫人,淫贼,哪里有淫贼!” 彭夫人听得声音,微微楞了一下,随即伸手挥打了几下,只听得杨峥的声音道:“是谁,是谁打我,夫人是你么,你打我做什么?” 两人说话之际,浓烟经过风一吹,淡了些,杨峥立即感到眼前一亮,喜道:“夫人别怕,我来救你了?待会儿你可要赏个馒头给我吃吃!“ ^^^^^^^^^^^^^^^^^^^^^^^^^^^^^^^^^^^^^ 第二更送上,请诸位多多围观!另外月票告急,有月票的书友们莫要忘记了送下手中的月票,小景感激不尽啊! 534章:好大一个误会 淡淡的烟雾里,彭夫人面色苍白,一双好看的丹凤眼里几乎喷出火来,死死的盯着杨峥。 “夫人你怎么了,是我,是华安啊?“杨峥被彭夫人的模样吓了一大跳,急忙叫道。 彭夫人只是不理,目光里怒气越来越重,娇躯也随之微微颤抖起来。 杨峥只觉得自己的十根手指似乎也极有节奏的抖动了几下,不免有些疑惑,心道:“这馒头好生奇怪,竟自己还能动?“ “夫人,你带的这馒头好生奇怪,不断柔软,还滑嫩,对了还挺有弹性的,不知夫人从哪儿买的,回头告诉我,我也去买两个吃吃!“杨峥笑眯眯的道。 彭夫人气得肺都要炸了,恨不得扑上去狠狠咬上两口,怒道:“ 你,你还不放手?“ 杨峥一愣,道:“放手,放什么手啊?“ “对了,夫人刚才我听你喊什么淫贼,哪里有淫贼了,你告诉我,我去给你教训教训他!“杨峥一本正经的道。 彭夫人面色羞红如火,双眼却满是愤怒,喝道:“你,你还要抓到什么时候?“ 杨峥见夫人面色不善,语气也冷的可怕,低声道:“只是来晚了些,用不着这么凶罢,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冲进来的!” “我,我不用你来救——?”彭夫人又羞又怒,喝道。 只是这样一来,胸脯儿起伏得更厉害,杨峥只觉得自己的双手上上下下极有规律。不免有些疑惑,又看了看彭夫人,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劲,微微愣了一下,正好这时烟雾散了不少,杨峥一低头便看到了自己的双手按在了彭夫人的胸前,将那一对呼之欲出的酥胸结结实实的抓在手心里,不由得惊呼了声:“这——这——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我一直以为是馒头呢?我还想让夫人给我吃一口呢?“ “我日啊,我说怎么这么滑嫩,这么有弹性,馒头也没这么好啊?“杨峥面上虽是一脸的痛苦之色,心却是早已乐开了花,这一番前来还真是不亏啊?” “我要杀了你?”彭夫人满脸羞涩,抬起双脚狠狠踢了一脚。 被说没有准备杨峥也不会让一个女流之辈踢中,更何况他还有一身武功,哪里这么让彭夫人踢中,身子一闪,彭夫人的一脚便踢空了。 “夫人,你还不知道我,人称诚实可靠小郎君,是万万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这纯粹是个误会,对,就是误会,我以为是馒头呢,要是知道是夫人你的宝贝,便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摸啊?”杨峥看着往日平易近人的彭夫人,此时犹如一只发怒的母老虎,急忙解释道,眼光却是盯着彭夫人鼓腾腾的胸脯儿狠狠扫了几眼。 也不知因为刚才太过惊慌,此时的彭夫人月白色的衣衫显得极为松散,微微露出了里面红色的亵衣,亵衣里一阵涌动,带起的波涛汹涌,让人忍不住舍不得移开目光。 彭夫人素来贞洁,那里经历过这等场面,此时那些轰隆的炮竹算不得什么,眼前的这个下人才是最大的洪水猛兽。 彭夫人见这个下人,嘴里说着好听的话儿, 一双目光却是死死地盯着自己胸口,双眼几乎要冒出火花来,怒道:“你,你还看,再看我杀你了!“ 彭夫人平日里自有一股威严,这一声呼喝让杨峥吓了一大跳,抬眼看彭夫人满脸的杀气,犹如一头下山的猛虎,生怕她愤怒之下,失去了理智,急忙扭头不看道:“刚才是我不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手放在了夫人馒头,不,胸口上,那主要是烟雾太大,怪不得我?” 彭夫人羞涩不已,听他还兀自说个不停,哼了声道:“你,你还说!” “轰!” 一声巨大的响声,跟着浓烟滚滚,彭夫人惊吓之下,大叫了一声,想要逃离,也不知是太过惊慌,一个站立不稳,向前扑来。 “夫人小心了?”虽在浓烟里,一来两人此时面对面看得清楚,二来彭夫人向前已经惊叫了声,杨峥早已辨明了方向。 一双大手伸出,不偏不弃,正好将彭夫人抱住:“夫人,你没事吧?”话音一落,忽觉眼前一亮,低头一看,只见惊慌中,彭夫人的胸前红色亵衣,被拉开了不少,露出里面洁白的肌肤,尤其是胸前的那一对双峰晶莹剔透,胜过白雪,在杨峥的双手之间,随着彭夫人急促的呼吸,微微耸动,一时波涛汹涌,让人眼花缭乱。 “咕噜!“ 杨峥很不合适宜的吞了一口口水,道:“好大一个馒头!” 受到了惊吓的彭夫人此时方才回过神来,正羞红着脸,忽见杨峥模样,低头一看,顿时惊呼了声道:“卑鄙,无耻,下流!我,我要杀你了?“说到最后语气竟是颤抖了起来。 杨峥耸了耸肩膀道:“夫人请放心,这里浓烟多,我什么也没看到!“ 彭夫人哪里肯信啊,惊慌之下急忙用双手紧紧的抓住了胸口,愤怒地瞪了他一眼,道:“信你才怪呢?你刚才的眼睛瞪得比牛还大?“ “谢谢夫人夸奖,不过我真的什么没看到耶,请夫人相信我?“杨峥一本正经道。 彭夫人看他眼神,竟有些将信将疑:“你,你真的没看到?“ “看到什么,我真的什么也没看到耶,夫人为何不信我呢?要不夫人测试我一下?“杨峥仍旧抱着彭夫人笑眯眯的道。 “怎么测试?”彭夫人皱眉道。 “这个简单,夫人不防问一些刚才的情境,我若是看到了该看到的东西,自然能回答得出来,可若是没看到,嘿嘿,不用我说夫人这么聪明,也知道了?”杨峥嘿嘿干笑道。 彭夫人脸上一红,骂了声:“无耻,我才不上你当呢?”话音未落,一个柔和的声音问道:“我,我刚才穿的是什么内衣?” 杨峥兀自回味着刚才好不容易看到的一幕,正浮想连连之际,哪里想到一向温和的彭夫人会忽然耍诈,不及思索脱口而出:“一件红色肚兜,左边是一只黑色鸳鸯,右边是一个红色的,对了还有——?“ 彭夫人微微一愣,随即迅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口,只见与杨峥所言一点都不差,脸色忽然一片嫣红,心中羞怒交加,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恼怒道:“你,你还说没看?” “哎呦,不好,上当了?”听得彭夫人喝止声,杨峥才回过神来,见彭夫人一副拼命的模样,偏生那衣衫没扣紧,一片雪白,波涛汹涌好生厉害,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夫人,我不骗你,我真的什么都看到,真的!我发誓,发誓……?“ 彭夫人哪里肯信,一张雪白的粉脸红如火烧一般,红唇紧咬,漆黑的眸子喷出火来,大怒道:“我要杀了你!” 杨峥下了一大跳,不敢多看,转身就跑。 “你,你别跑!”彭夫人呼喊了声,看他急切的模样,不知为何感到有些好笑,浓烟中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骂道:“这一次便宜你了!” “华安,我出来了,我娘亲呢?”大小姐眼尖,一眼便看到了冲出来的杨峥,一把拉着他的臂膀道。 杨峥似是遇到了救星,急急拉着大小姐粉嫩的小手,急切的道:“大小姐,你在就太好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大小姐听得一脸的茫然,但看他模样心中也有些担心起来,正要询问,便听得一旁的二小姐道:“坏人,什么可怕,娘亲呢,是不是娘亲出事了?“ 杨峥揣着粗气忽然一把拉过二小姐的身子挡在面前,低声道:“猛虎下山,猛虎下山啊?“ “什么猛虎下山啊?“大小姐皱眉问道。 “啊——出来了?“大小姐心头一惊,只见浓烟里走出一个人影来,定睛一看,不是自己的娘亲还是谁。 “娘!“大小姐急忙迎了上去。 二小姐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白了他一眼道:“看把你下得,什么猛虎下山,你看清楚了是娘亲!“ 杨峥心道:“怕的就是你娘亲啊!“ “坏人,你干吗那么怕娘亲啊?“二小姐看得奇怪,忍不住问了声。 声音不大,但足够彭夫人与杨峥听到,两人彼此看了一眼,彭夫人面上一红,便是那雪白的脖子也是一片羞红,将那凹凸有致的身子衬托越发有风韵,狠狠瞪了杨峥一眼。 杨峥目光狠狠在彭夫人胸口扫了一眼,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吞了吞口水。 彭夫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又羞又怒,偏生说不得,唯有哼了声,道:“我有不吃人,你怕我做什么?” 杨峥嘿嘿一笑,故作惊讶的道:“咦,这不是夫人么,才不见了一会儿,夫人变得漂亮了不少啊,与大小姐、二小姐站在一起,就像我彭家院子里三朵桃花啊,好看得不得了!” ^^^^^^^^^^^^^^^^^^^^^^^^^^^^^^^^^^^^^^ 第三更送上了,莫要忘记月票哦! 535章:总把新桃换旧符 大小姐、二小姐掩着小嘴一笑,二小姐白了他一眼,道:“你这人真不要脸?“ 彭夫人哼了声,羞红的脸上仿佛被火烧了一般,狠狠瞪了他一眼,对着大小姐道:“双儿,为娘累了,你扶我进去歇一歇吧?“ 大小姐应了声扶着彭夫人向店铺里走去。 “我们也进去吧,刚才幸亏有你,要不然娘亲可就惨了?“二小姐依偎在杨峥的怀里,轻声道。 杨峥嗯了声,心中却犯嘀咕,心道:“这进去,夫人会不会找一把菜刀啊?‘ 正要进去,忽见段誉急急忙忙走来,一把拉过他都道:“华安,华安?“ “段大哥,你有事么?“二小姐笑着问道。 段誉对刚才惊吓了夫人有些不好意思,见二小姐这么一问,脸上一红,嘿嘿了声道:“夫人没事吧?” 二小姐道:“多亏了华安把娘亲救了出来,不过看娘亲的样子,应该只是受到了些惊吓,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段誉灿灿一笑,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显然是没想到放个炮竹,竟能惹出事来!” “没事就好,若是吓着了夫人,我可是万死难逃其咎啊?“ 杨峥却是不以为然,若不是你们点炮竹,我还看不到那么动人的一幕呢,想起刚才的一幕,忍不住啧啧啧了几声。 “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大男人磨磨唧唧的?”杨峥与段誉极为熟悉,哪里还不知道这家伙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习惯。 段誉笑了笑,倒也不否人:“是这样的,我看这炮竹既比寻常的炮竹要响的多,还能看五彩缤纷的花儿,我想重新给它取个名字,你看叫什么好呢?” 杨峥倒是没想到段誉还有这个想法,想了想道:“凡是有我大明子民的地方,遇到喜庆之事,像儿女婚嫁、盖房上梁、乔迁新居、经营的店铺开业,都要燃放鞭炮,以示喜庆吉利,除夕、新年的元旦、正月十五等,鞭炮声充满寰宇,带有普天同庆的味道。宋代诗人王安石《元日》写道:“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说的是放炮竹给过年带来的喜庆的味道,而这炮竹不仅响亮,还能开出美丽的花儿,我看不如叫烟花吧?“ “烟花?“段誉与二小姐默默念了声,二小姐小手一拍道:”烟花,好美的名字,就叫这个名字好不好?” 段誉道:“风赋何曾让景差。落日渚宫供观阁,开年云梦送烟花。可怜庾信寻荒径,犹得三朝托后车。好,一个烟花之名啊,就叫烟花!” 段誉得到了新的名字,冲着那些打扫战场的家丁,丫鬟见人便说,杨峥与二小姐各自摇了摇头转身向店铺走去。 想起今日大小姐与自己说起去南京的事情,觉得有必要跟这丫头说一声。 “香儿——?”二小姐依偎在他肩膀上,轻轻嗯了声,声音仿佛是一只慵懒的小猫,动人中透着慵懒的味道。 杨峥感受到这丫头对自己的情义,轻轻叹了声道:“大小姐定下了去南京的日子,就在后天?” “后天,这么快?”二小姐失声道,虽说早已知道这一天会来,也做好了准备,可真知道了这个结果,还是有些舍不得。 杨峥点了点头道:“大小姐说了,南京是帝都,在哪里人生地不熟的,要想站住脚,得早些去做准备?所以?“ 二小姐点了点头道:“我明白!”说完,将一张小脸埋入了杨峥的怀里,久久不抬起头来。 感受到这丫头对自己的不舍,杨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你放心,我会日日夜夜都想你的?” 二小姐扬起小脸道:“真的?” 杨峥在她鼻子上点了一下,道:“当然了,你忘记了,你我的小心肝,小宝贝呢?” 二小姐脸色如火,羞涩的道:“讨厌,这么羞人的话儿,难听死了?” “难听啊, 那我以后不说了?”杨峥嘿嘿笑道。 “不要,我要听?人家喜欢听?“二小姐红着小脸,羞涩的道,那模样极为可爱。 杨峥呵呵一笑,道:“小心肝,小宝贝?“ 二小姐低着头,将小脸埋入他怀里,哪里敢抬起头来。 杨峥看了看怀里的二小姐,欣慰的笑了笑:“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羞涩了些,看来日后要好好改改?“ “你说的要日日夜夜都想着我,不许骗我?“二小姐在他怀里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红着眼圈说道。 “不骗你!“杨峥柔声道。 二小姐不再多言,只是紧紧的抱着他,一动不动。 早上的阳光,照在二人身上,将两人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 江庆堂原本是座不大的药堂,经过江家几代人的努力,江家的产业越做越大,江庆堂的地盘也越来越大,在前些年将左右两侧的茶馆、酒楼、面馆成功的兼并了后,江一行对昔日的江庆堂做了一番改造,如今的江余堂不在是当初的那个小小的药堂, 而是一座院落,总平面的周边不规则,院落间都用高大的封火墙包隔。分对外营业、配药、制药工场和辅助建筑等部分。 门厅临街坐西朝东,而主轴为南北向,用廊子将门厅同距离较远的主轴联系起来。在廊子临天井一侧置有靠背栏杆,廊外不规则的天井或墙角点缀一些假山和花木等小品。廊边原来布满出售当地工艺品和玩具的摊贩,很好的吸引了前来的客人。 在左侧的主院一侧,有一座独家小院,院子修建的极为别致,宛若江南的小桥流水,树荫深处见人家,假山、水池,花花草草一样都不差,落在人的眼里,便知这是主人的地方。 这里便是江一行的住所,此时一张太师椅上,江一行正端坐在一张竹椅上,怀里抱着一个女子,那女子不过二十好几的年纪,细眉长眼,鼻子高挑,一张小脸长得极为精致,模样算不上倾国倾城,却是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唯独眉宇间多了几分风尘之色。 此时,那女子轻轻的依偎在江一行的怀里,柔软身段慢慢腾挪,一双皓腕挽住江一行的脖颈之间,将胸前丰满无比的一对玉兔轻轻放在了对方的怀里,那轻轻摩擦的风情,绝非寻常女子可比。 这种风情是一种成熟女人,经历岁月的洗礼,熏陶才能展现的风韵,绝非天生就有这种风情。 江一行似乎很享受怀里女子带给自己的享受,双眼微微眯起,面露笑意,手中捏着的一本古线装的古籍早已拿捏不住,重重的吐了口气,方才睁开了双眼狠狠看了一眼怀里的女子,在她雪白的脖颈上,轻轻轻吻了一下,一张大舌头将那粉嫩的脖颈含在嘴里,轻轻撕咬了一番。 怀里的女子面上升起一抹羞红,嘴里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声音动人无比,配上那精致的五官,以及那眉宇间的风尘,身段的凹凸有致,若是有人看到,定会人不住吞几口口水。 江一行听那女子声音笑得有些放荡,两道浓密漆黑的眉毛微微皱了一笑,正要喝止,可当目光落在了那女子的脸上,方才的一丝不愉快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眼里满是柔情,伸手在怀里女子挺翘的翘臀上轻轻的拍了一记,柔声道:“声音小些,让人听见了还不笑话死啊?“ 那女子咯咯一笑,一双黑溜溜的媚眼冲着那门前飞快的看了一眼,放声笑道:“又不是一次两次,怕什么,再说了这里隔着那么远,谁能听到,便是听到了,你是杨家的人,旁人还能把你怎么着?“ 江一行伸手在那女子的粉嫩的小脸上轻轻捏了一下,笑道:“你啊,你啊,还真是个小妖精……?” 那女子咯咯一笑,笑得花枝招展,紧贴着江一行的娇躯好一阵颤抖,引得江一行双眼微微一眯,呼吸声立即大了几分。 那女子看在眼里,好看的媚眼飞快的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李红瑶,原本是红袖招的头牌,去年挂牌梳拢,不知怎么被江一行看上了,买下了她的初夜,所谓的挂牌梳栊,就是青楼里的清倌人长大后,青楼的老妈子觉得这女子可以接待客人,在青楼里举办的一场仪式,由于是第一次,来的人不少,都想做这些女子的入幕之宾。那一夜,她被他占有了身子,不知怎么了,就迷上了他,后来来过几次,每次念念不舍的离开,终于在几个月后,花了高价将她买了回来,做了他的小妾,江一行为人虽是蒙古人,但对她还不错,极为宠爱她,这也是她没能料到的, 当然了她也对他不错,闺房里那些龌龊的勾当,她可没少干。 ^^^^^^^^^^^^^^^^^^^^^^^^^^ 今晚还是三更,第一更先送上,请诸位围观,莫要忘记了月票啊, 月票告急啊,请大家投票啊! 536章:靡靡之音 李水瑶咯咯一笑,嘟着小嘴冲着江一行嗔道:“坏死了?” 声音温柔如水,偏生带着江南小巧流水的感觉,江一行说到底是蒙古人,本不喜欢这江南的靡靡之音,谁知第一次在红袖招里碰上了,便一直忘不了,最后实在欢喜的很,才狠下心来将她买回了家中,过起了金屋藏娇的日子。 此时把她揽进怀中,大手探进她的前胸,狠狠地捏了一把, 满脸淫笑的道:“大白天的,这里是药堂,可不是在家里,让人听见了可不好,再说了就你叫唤,待会儿还不知多少人听见呢?怕是笑话死 了?” 李水瑶咯咯一笑,将丰满的胸脯在江一行的怀里蹭了两下,红嘟嘟的小嘴在江一行脸上轻吻了一下,笑道:“你整天的在你的药堂里,人家一个人在家们嘛,还不是你不好了,你若是让我吃饱了,人间不久老实了?“李水瑶说着身子扭动了几下,柔软无骨的身子越发贴进了江一行的怀里。 此时两人身子紧贴在一起,虽隔着衣物,但凹凸有致的身段,以及滑嫩的肌肤仍旧鞥感受到,江一行呼吸一阵急促了起来,身子明显僵硬了些。 李水瑶看在眼里,狭长的眸子闪过一丝喜色,将一张小脸贴了过去,红嘟嘟的小嘴里发出一声柔弱无骨的娇嗲:“爷,你都好些时候没回家了,今日现在陪人家好好说说话儿好不好?“说完还不忘对着江一行的脖颈吹了口气,麻酥酥的感觉,让江一行捏着怀里的胸脯力道大了几分。 “骚蹄子!“江一行骂了声,腾出了大手伸向怀里,一阵摸索,便绕过了小蛮腰,抚上了那一对丰腴挺翘的翘臀,两只大手一左一右狠狠捏了一把,方才用力将那软得一塌糊涂的娇躯往怀里送了一下。 “嘤咛!“ 一声轻嘤,李红瑶媚眼如丝,玉臂轻舒,环住江一行的脖子,轻轻吹了一口气,若说方才是一只放浪的母狼,这会儿慵懒的模样,宛若一只小懒猫,趴在了江一行的怀里。 江一行似乎被怀里的骚蹄子弄出了些火气,粗重的呼吸下,大手一点一点将怀里人儿,拼命往上推,李红瑶嘤咛了声,显得慵懒无比,却又妩媚无比。 动了几下,忽听得一阵脚步声,一个声音道:“老爷,老爷——?” 房内抖动的动作缓和了下来,江一行有些怒气的道:“什么事情?” 门外的人似乎被老爷这一声呼喝吓了一跳,停顿了一下道:“事情打探出来了?“ “彭家有什么举动?“停下动作的江一行并没有停下一双大手,而是更加用力的在李红瑶丰满的胸脯上,狠狠的搓揉着,弄得李红瑶人不住轻哼了两声,红嘟嘟的小嘴含糊道:”爷,快些嘛?“ 江一行眉头皱了皱,并没有理会怀里的李红瑶,对着门外道:“自己人,不用担心?” 门外的人应了声:“彭家要去南京?“ “去南京?“江一行楞了一下,显然不知道彭家这个时候去南京做什么,微微停顿了一下道:”什么时候动身?“ 门外那人道:“两日后!“ “可有什么人?“ 门外那人道:“彭家大小姐,对了,还有彭家的哪个姓杨的下人?“ “他也去?“江一行喃喃了声,才对门外淡淡道:”知道了,你去吧?“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显然是那人走了。 见江一行没动,一直趴在他怀里的李红瑶抬起头来,醉眼迷离看了一眼江一行道:“老爷,今日见的那个长得很好看的人,就是帮助彭家赢了杨家的下人么?呵呵,长得这么英俊,想不到还有这种本事?” 江一行嘿嘿一笑,手指忽地在那一对玉兔上轻轻弹了一下,听得李红瑶娇呼一声,翘臂一扭,轻轻的在他怀里抖动了一下,似嗔似怒的瞪了他一眼,骂道:“爷坏死了,欺负人家?” 江一行嘿嘿干笑了两手,大手并没因此停下来,而是握着那一对玉兔轻轻的搓手起来:“你不是嫌爷欺负你少么,今日就好好欺负欺负你,省得你老是惦记?” 李红瑶双手环住了他脖子,轻轻抖动了几下,一张明亮的脸大慢慢升起了一些红晕,灵巧的鼻子里呼吸也显得急促了起来。 “咯咯,爷不怕被人听到——” 江一行嘿嘿一笑,道:“你少些叫唤,不就听不到了?”说完,伸手在她的翘臀上用力的拍了一记。 李红瑶一声叫呼,嗔道:“讨厌……?“声音果然小了少许。 江一行对她的表现很满意,身子微微坐直了几分,怀里李红瑶“啊“了声,便趴在了他怀里不动弹了,仿佛没了气力一般。 江一行脸色平静如水,唯独一双眼里闪过一丝得意,轻轻吐了口气,道:“这个下人有些不简单啊,啊,年纪轻轻的竟让大小姐,二小姐,甚至夫人如此维护,便是这一点就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不说他在彭家办什么招亲宴会,为彭家赚了不少银子,就是挂在彭家府上的那些对子,我听说杭州县衙的县令大人李大人都对不出来,这就让人小视不得,当年,我们成吉思汗的子孙,本以为陈友谅,徐寿辉是个人物,奋力围剿,谁知最后便宜了朱元璋,今日的这个彭家的下人,轻视不得,我方才看此人年纪虽不大,却沉稳干练,杨家栽在此人手里,倒也不冤枉?“ 李红瑶微微踹了口气,然后妩媚的一笑,道:“人家眼里只有爷,管他是什么厉害人物,再说了,再厉害不过是彭家的一个下人,能翻起多大浪花,依我看啊,那家伙八成是看上了彭家的两个姑娘,不然会如此卖力得罪杨家?” 江一行摇了摇头道:“未必,从我今日看,倒是彭家的大小姐,二小姐对他维护颇多,那二小姐眉来眼去的劲儿,八成是人家姑娘看上了他?” 李红瑶道:“哪有如何?他还能动爷不成?“ 江一行摇了摇头道:“女人啊,头发一长见识就短了,你可知为何爷一直在这杭州为何比不上杨家和彭家?“ 李红瑶一笑,红嘟嘟的小嘴在他脖颈上轻轻咬了一口道:“那是以为彭家、杨家经营了多年,在杭州早已有了势力?” 江一行淡然一笑,大手在那玉兔上狠狠摸了一把,道:“不错,杨家、彭家在杭州经营多年,旁的无人敢与之抗衡,除杨家,彭家多年经营外,更大的原因就是这两家在杭州各自有了势力,杨家据说有汉王,彭家有县令大人在背后撑腰,方能在这杭州立于不败之地,我江家经营三代,虽有发展,可要想出人头地,唯独除掉彭家和杨家?”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望着怀里的美人,身子向上一挺。 趴在他怀里的李红瑶冷不防之下,心头一惊,跟着娇呼了声,轻咬着红嘟嘟小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你们男人都是坏死了?“ 江一行望着怀里女子,高耸的胸脯儿上下起伏,眼里闪过一丝火热,道:“你们女子不就是喜欢男人的这点坏么?“ 李红瑶妩媚的白了他一眼,嗔道:“讨厌——?” “爷这是要对付杨家和彭家么?”李红瑶鼻息咻咻的问。 江一行眼里闪过一丝欲火,大手游离与李红瑶的胸前,叹了声道:“药儿,你知道我的身份,我们是蒙古人,昔日高高在上的成吉思汗的子孙,如今在大明什么都不是,若不是当年祖上见机的快,那有现在的江家了,如今整个杭州的商业,多半被杨家与彭家霸占,我们江家想要发展,唯独除掉杨家,彭家才有机会出人头地,你明白么?“ 李红瑶雪白的藕臂搂着江一行的脖子,将红嘟嘟的小嘴,凑了过去,狠狠地在他嘴上轻吻了一口,咯咯笑道:“明白,当然明白了,当初我跟着爷来,我就知道爷是个干大事的人,瞧爷这些年所作所为,可不比杨家、彭家差,若是爷有人在背后撑腰,区区杨家,彭家哪里是爷的对手?” 这一番夸奖的话儿让江一行很是舒坦,大手狠狠在怀中高耸的胸脯上摸了一把,道:“你啊,这张小嘴,不但那活儿干得好,便是话儿也说得那么好听,怪不得爷欢喜你呢?” 李红瑶咯咯一笑,越发将身子挤压了过去,道:“可彭家杨家都不好对付,爷可有了法子?“ 江一行双眼微微眯了起来,从鼻腔里哼了声道:“本来爷是也没什么好法子,杨家,彭家实力可不是我这个药堂掌柜的能悍得动的,只可惜,那彭家掌舵人死得早,杨家又侍彭家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立即处之而后快,爷本以为杨家必能一举吞了彭家,可谁知堂堂的杨家竟是败在彭家一个下人的手里,这倒是给了爷机会?” ^^^^^^^^^^^^^^^^^^^^^^^^^^^^^^ 第二更了,今晚三更,莫要忘记围观了! 537章:坐收渔翁之利 李红瑶一把抱住他身子,说道:“爷你是想利用杨家和彭家的矛盾?坐收渔翁之利?“ 江一行轻轻在李红瑶的翘臀上拍了一记,道:“你可知道爷最喜欢你那一点么?“ 李红瑶眼珠子一转,道:“瑶儿心里只有爷一个,只要爷愿意,喜欢哪儿都行!“ 江一行眼里闪过一丝得意,捏了捏她柔滑的下巴,道:“爷喜欢的就是你的聪明,你说的没错,彭家与杨家彼此看不顺眼,正好给了我机会,这一次杨家在商会上败北,所以才会输得一败涂地,杨家也知道,杨家真正败给的不是彭家大小姐,而是彭家的那个姓杨的下人,所以杨家才会不择手段的在红袖招外刺杀姓杨的,唯有除掉了此人,凭着杨家的手段以及身后汉王的支持,想要东山再起并不是什么难事?“ 李红瑶皱了皱眉头道:“杨家虽厉害,未必是彭家的对手,自从彭家老令公死后,彭家家世虽不如从前,但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杨家密谋了这么些年,都没能将彭家一举吞下,反而一败再败,这期间虽有那个姓杨的下人起到了作用,但我听说彭家的大小姐也是个厉害的主,爷想用这个机会,未必能占到好处?“ 江一行呵呵一笑,道:“若彭家如此不堪一击,又如何能做彭家的对手,爷要的是两虎相斗,一死一伤的结果,如今的彭家重新夺取了商会会长的权利,生意可谓是蒸蒸日上,大有前些年杨家的实力,不过我已经打探到,杨家虽在这次争夺商会之战中一败涂地,可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这红袖招便是他们杨家在经营?“ 李红瑶是红袖招的头牌,一听红袖招三个字,还是有些激动,紧紧贴着江一行胸膛的身子移开了少许,惊讶道:“堂堂杨家经营红袖招?“ 江一行笑了笑:“正是!能经营红袖招,这足以证明杨家并非一蹶不振,反而有东山再起的迹象,论天下最赚钱的买卖,除了皇家的生意外,唯独这皮肉生意最是赚钱,红袖招落入杨家的手中,着实帮杨家赚了不少钱?要不然以彭家利用商会之便,对杨家多番打压,杨家还能在杭州立足么?“ 这青楼赚不赚钱,身为红袖招的头牌,哪里不知道,轻轻叹了声道:“赚的也是昧着良心的银子,杨家堂堂的商贾世家,竟会沦落到做出这个勾当,看来杨家离衰败也不远了?“ “未必,红袖招的生意很红火,甚至已经超过了简当年的红火,足见杨家在生意一道上,还是有他的过人之处,我看东山再起指日可待,这一次就看杨家如何打击彭家了?”江一行有些得意的笑了笑。 “可若是杨家当真有了打压彭家的实力,爷这么做未必是件好事?”李红瑶有些担心的道,如今的生活对她来说不用整日去强颜欢笑,江一行待她也不错,可不想失去这种从良后的犹豫生活。 “哼,那也未必,杨家想要吞并彭家,首先需要解决一个人,而这个人能让杨家一败再败,自是有些过人之处,彭家便是靠着他,才起死回生,有了今日的彭家?你说彭家是那么好对付的?“江一行眼里闪过一丝冷笑。 “爷是说那个姓杨的下人?“李红瑶问道。 江一行点了点头道:“我已经打探到了,此人前些时日去红袖招,被杨家暗中刺杀,也不知这人是福大命大,还是杨家太不过没用,在红袖招外的一场刺杀竟失败了,听所很是折杀了杨家的人手,这样的结果,依着杨家杨公子秉性,岂会轻易罢手,我只需从中挑拨一番,嘿嘿,让这两虎相斗,最好两败俱伤,倒时候我江家趁势而起,统领杭州商界指日可待?“ 江一行说的高兴,大手开始不老实起来,两人摸摸抓抓调笑了一番,李红瑶有些担心的道:“彭家的那个下人,既能让堂堂杨家一败再败,未必没有些手段,爷还是小心些为好?“ 江一行道:“爷只是从中挑拨而已,并不是直接出手,纵然那小子有些能耐,也未必知道是我江家所为啊, 倘若那小子没那么幸运,被杨家连带着彭家一并铲除,嘿嘿,对我江家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李红瑶点了点头道:“爷不直接参与此事,那最好不过了,只需杨家与彭家内斗,无论是谁输,谁赢对爷来说都是好消息,可如今的杨家一心经营红袖招,彭家经营商铺,井水不犯河水,想要双方内斗怕是有些不易?” 江一行温柔的一笑,伸手在李红瑶粉嫩的小脸上捏了捏道:“哼,那杨家若当真是做到了一心经营红袖招,只怕也弄不出刺杀彭家的那个下人,我看杨家早就动手了,只是没有机会吧了,爷今日就给他们制造些机会,你说杨家还会放过彭家么?“ 李红瑶本就是个极为聪明的女子,漆黑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两下,立即明白了江一行的用意,道:“爷是想从彭家的那个姓杨的下人下手?” 江一行温煦的一笑,说道:“不错,杨家算是败在了这人手中,心里对此人必定恨之入骨,否则也不会迫不及待的在红袖招刺杀此人了,也算是老天爷帮忙,就在今早,爷打探到,此人将在两日后离开杭州,赶往南京,你说若是爷将这个消息送给杨家,依着杨家不吃亏的性子,还能让彭家安全去南京么,这样一来,嘿嘿,再来一次刺杀也未必不可能,若杀了彭家姓杨的下人,一来彭家少了此等厉害的人物辅佐,区区一个彭家大小姐不足为虑,二来,此人一死,彭家必对杨家恨之入骨,少不了要来一场鱼死网破,嘿嘿,到时候又岂能少得了咱们江家的好处呢?“ 李红瑶细细想了一番,道:“可若是杨家不出手呢?那爷的计划岂不是——?“ 江一行哈哈一笑,说道:“你什么时候见爷的算盘落空过,放心吧,杨家一定会出手,除非杨家想一辈子靠着红袖招吃饭,否则杨家就一定会出手——?“ 江一行语气无比的坚定,仿佛所有的事情已经正按照他预定的轨迹在展开一样,想到了兴奋处,搂紧了怀中美人,低头在那雪白的脖颈上狠狠咬了一口,淫笑道:“来,让爷快活快活?“ 李红瑶咯咯一笑,嗔道:“人家才不要呢——?” 江一行伸手重重的在丰腴无比的臀瓣上拍了一记,听得“啪”一声,一双大手托起了那两瓣翘臀,对着身子某一处狠狠放了下去。 “啊——?” 一声惊叫,李红瑶脸上升起一抹羞红,鼻息咻咻了两声,皓腕死死的挽住江一行的脖颈,极有节奏的扭动着身子。 房间内一时娇喘细细,粗重的喘息声,伴随着那荡人心魂的呻吟声,如江南的小桥流水一般倾泻而出,落在了前院,引起了不少人的羡慕。 这一番缠绵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门内你荡人心魂的声音又起:“爷,你这是作什么,天还没亮呢?”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听得江一行骂道:“好你个骚蹄子,床榻都被你湿了一半,还不满足,想要爷的老命啊?” “咯咯——?”一声极为妩媚的笑声响起:“讨厌,人家哪有啊?“ 江一行哈哈一笑,说道:“骚妮子,你摸摸你的床榻?看爷说的是不是真的?“说完,不及系上腰带,便一闪身出了房门。 门口立即一个小厮迎了上来,道:“老爷,杨家公子在杨家祠堂等你?“ 江一行整理了一下衣衫,方才重重的吐了口气,道:“这个骚蹄子还真够浪的,再迟点出来,怕是出不来了?” 嘀咕了两声,从小厮手中接过灯笼,悄悄打开了门户,左右瞧了几眼,见门外没什么熟人,这才悄悄的走了出去,向着杨家祠堂走去。 ^^^^^^^^^^^^^^^^^^^^^^说几句,最近不少书友问月票如何获得月票,这里我是几句:在网站规定里,vip会员等级在5-8的用户,当月在主站消费满600阅读币,次月可获得1张主站保底月票;vip会员等级在0-4的用户,当月在主站消费满1000阅读币,次月可获得1张主站保底月票。保底月票每月仅送1张。 vip会员等级在5-8的用户,当月在主站订阅消费满1300阅读币,vip会员等级在0-4的用户,当月在主站订阅消费满2000阅读币,明天获得一张主站月票,最多不超过5张。 vip会员给主站vip作品每打赏6000阅读币或单次送礼物金额超过6000阅读币,立即获得一张主站月票,多送多得上不封顶。 每月最后三天,用户每投出一张月票,系统将按投两张计算,同时手机用户也可以送月票!规则一样!今日看榜,月票已经是第九名了,与第十名相差一票,让我着实紧张,所以月末了, 我还是厚着脸皮要几张月票了,你们也知道,这个月我事情多,但我一直很努力的在更新,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更新了,不能算很勤奋,但也确确实实的勤奋了一把,所以,我大胆的请求你们手中月票的支持! 538章:深夜见客 在汉人的眼里,家族观念相当深刻,往往一个村落就生活着一个姓地一个家族或者几个家族,多建立自己的家庙祭祀祖先,这种家庙一般称作“祠堂”,其中有宗祠、支祠和家祠之分,祠堂除了用来供奉和祭祀祖先,具有用处极多,一来可以用做族长行使族权的地方,凡族人违反族规,则在这里被教育和受到处理,直至驱逐出宗祠,所以祠堂也算得上是庙堂之外的一座小小的朝廷。 当然了,祠堂真正的作用还在于,可以作为家族的社交场所;在江南大户人家的祠堂不仅在宗祠附设学校,还修建书阁,族人子弟就在这里上学。正因为这样,祠堂建筑一般都比民宅规模大、质量好,越有权势和财势的家族,他们的祠堂往往越讲究,高大的厅堂、精致的雕饰、上等的用材,成为这个家族光宗耀祖的一种象征了。祠堂多数都有堂号,堂号由族人或外姓书法高手所书,制成金字匾高挂于正厅,旁边另挂有姓氏渊源、族人荣耀、妇女贞洁等匾额,讲究的还配有联对。如果是皇帝御封,可制“直笃牌匾”。 祠堂内的匾额之规格和数量都是族人显耀的资本。有的祠堂前置有旗杆石,表明族人得过功名。 正因为如此,一般大户人家的祠堂,讲究一姓一祠,甚至族规更严,别说是外姓,就是族内妇女或未成年儿童,平时也不许擅自入内,否则要受重罚。 杨家在杭州是大户,其祖上甚至做过宰相,因此在这江南修有自家的祠堂。 江一行提着灯笼,绕了好半天,总算是走进了杨家的祠堂。 整座杨家的祠堂坐西朝东,背山面水,占地六十多亩,气势宏大。阁为二进歇山顶,祠堂前沿溪照壁面宽八丈,呈八字型,进而是棂星门,大门绘有彩绘门神,其后左右建有两碑亭,立《祖杨公祠堂记》碑碣于其中,点画峻厚,意态奇逸,让人眼前一亮。 江南大户人家的祠堂,一般由大门、仪门、走廊、明楼、亭堂、寝堂等组成。祠堂在后部还开辟有庭院、花园,有的还附设戏台。亭堂是祠堂的正厅,又称祭堂,是举行祭祀仪式或宗族议事之处,因此空间最大,用材也最考究,一般用较大而坚实的柱头和横梁构建。寝堂是安放祖先牌位或纪念对象之所,显得庄严而神圣。每逢清明或节日,或个人,或全族,在祠堂里进行祭祖活动,弘扬忠孝思想和尊祖敬宗精神。这样的祠堂,亭台楼阁,回廊、过堂儿不少,也幸亏江一行熟悉,否则还真找不到。 提着灯笼好一阵寻找,总算是找打了正堂,正堂里放着杨家的先祖牌位,牌位的四周点燃着油灯,高高的牌位下的左侧一张太师椅上,正端坐着一个人,那人一身白衣,正闭着双眼,双手按膝似在沉思什么。 面前有一个火盆,火盆里的炉火正在燃烧,被夜风轻轻一吹,炉火左右跳动,将白衣人的面容清晰映了出来。 剑眉,圆脸,面容还算清秀,配上这一身白衣,倒有几分书生书卷之气。 江一行提着灯笼走了进去,那白衣人紧闭的双眼微微眯起了一条缝隙,竟没主动说话。 江一行眼里闪过一丝冷笑,倒也不在意,将手中的灯笼随手挂在了门前的铁钩上,对着白衣人一拱手道:“杨公子——?” 白衣人微微睁开双眼看了一眼江一行,缓缓道:“你来的倒还及时。” 江一行与杨家的关系,是祖上建立的,当年朱元璋建立大明后,将昔日的高高在上的蒙古人整个的掉了个儿,尝了一下做低人一等的滋味,那些来不及撤走,逃走的蒙古人为了在大明活下去,只好改名换姓,做了汉人。 朱元璋死后,他的儿子朱棣发动靖难之战,从手中夺取了侄儿的江山,对蒙古人更是没什么好脸色,恰好昔日的蒙古贵族势力,不断的想夺回中原,开始不断的骚扰大明边境,对大明百姓烧杀抢掠,引得朱棣勃然大怒,一方面亲自出兵横扫蒙古,另一方对境内昔日的蒙古贵族多加打压,也正是那个时候,杨家祖上帮了江家一把,从而建立的双方的关系,这些年两家关系还算是密切,彭家一心想对付彭家,而江家的药堂便在彭家对面,故而江家给杨家提供了不少消息。 听杨一峰说话,江一行急忙迎了上去,恭敬的道:“给杨公子办事,我哪儿敢怠慢?“ 杨一峰对江一行没什么好感,尤其是知道对方是蒙古人的身份,闻言点了点头道:“你派人传话给我,让我在此见你一面,可是有什么大事情?“ 江一行道:“杨公子还不知道我么, 若没有大事情,我岂敢惊动杨公子?“ 杨一峰对江一行恭敬的态度极为满意,摆了摆手,意示他可以坐下说话。 江一行道了声谢,搓着有些冻僵的双手,凑了过去,挨着杨一峰的身旁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因为垫着蒲团,屁股一挨上去,竟是十分的暖和。搓了一下双手,方才将双手往火盆里伸了几分,微微烤了几下,才低声道:“我听说彭家的大小姐这一次要去南京了?” 杨一峰本分望着火盆中的炉火,闻言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扭过脸来:“去南京,还有什么人?“ 江一行道:“还有那个姓杨的下人?” 一听姓杨的下人,杨一峰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自然知道这个姓杨的下人是谁,可以说杨家之所以会败给彭家,说到底是拜这个下人所赐,若不是他从中搅局,彭家的后院起火时,彭家就已经完了,也等不到商会之战的那一天。 想起那一日,杨一峰心里一痛,自从输了商会之战,杨家少了商会会长这个头衔,在杭州的生意,竟多番收到了彭家那个娘们的打压,弄得杨家好不窝囊,偏生汉王那边要的银子不少,对杨家极为不满,若非小王爷想到了开红袖招,只怕杨家早已不是杨家了。 “堂堂的杨家沦落到去经营青楼,每次想到这个屈辱,杨一峰就觉得自己愧对列祖列宗了,心里对彭家,对杨峥的恨意也深了几分。 “去南京做什么?“杨一峰眼里闪过一丝恨意,冷声说道。 江一行不动神色的看了杨一峰一眼,恭敬的道:“这个可不知晓,不过从彭家这些时日的发展来,嫣然是杭州商界的龙头老大,去南京只怕是想在南京占领一席之地?“ 杨一峰咬了咬牙,忽然扭头问道:“你怎么看?” 江一行不动神色的一笑,压低了声音道:“如今的杭州商界嫣然是以彭家为首,倘若让彭家在南京站稳了脚步,只怕对我等不利啊?“ 其实杨家威望还在,但江一行故意不提杨家,不断的夸大彭家,其目的就是激怒杨一峰,他很了解这个年轻人,一个极为爱惜家族颜面的人,堂堂杨家被人挤走了杨家在商界的地位,这种事情依着杨一峰的性子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果然,杨一峰咬了牙冷哼了声道:“当真以为我杨家死绝了么,只要有我杨家一天在杭州,彭家没那么容易做大?” 江一行陪着小心道:“那是自然,谁不知道杨家才是整个杭州商界的老大,是我们所有商家仰慕的典范!“说到了这儿看了一眼杨一峰,压低声音道:”不过,这个彭家的确有些手段,单看这些时日,比起当年彭家的老祖宗毫不逊色,好多商家已经追随彭家了,若是杨家在并作出回应,我怕昔日那些依附杨家的商贾也会倒戈的,到时候再动手只怕晚了?“ 杨一峰道:“彭家兵不可怕,可怕的是杨峥,那小子,的确是有些手段,不好对付,若不然彭家早已是我杨家的囊中之物?“ 江一行连忙道:“那是自然,只是,如今的局面杨公子也知道,彭家一天天的壮大,又有杨峥在一旁出谋划策,怕是用不了多久,又是一个沈万三了,我听说这一次彭家之所以赶往南京,就是杨峥的主意,南京是什么地方, 六朝古都,帝王之地,一旦彭家在南京站住了脚跟,对我等在杭州局势十分的不利,到时候他们利用商会之便,加上杭州各大商贾依附,形成一呼百应的局面,如此一来,彭家想要收拾你我,那么,杨公子也知道的,到那时候,我们怕是举步艰难,这杭州就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了!“ ^^^^^^^^^^^^^^^^^^^^^^^^^^^^^ 今天老婆病了,在医院不得已,得去照顾,所以码字的时间就会少,不过该更新的还是会更新,请诸位放心。另外月票告急,有月票的书友们请送上你们的月票,一张月票足以改变战局,面前局面还没有拉开很大,所以只需要几张月票就能前进一步!一切拜托了! 539章:各抒己见 杨一峰哼了声道:“他彭家还这个本事?我杨家岂能任由他彭家骑在头上不成?她们彭家不是要去南京,倘若去不了,你说会怎样?“ 江一行心头一喜,知道今晚来的目的算是达到了,犹豫了片刻,眼里光芒一闪,道:“彭家大小姐虽也算得上是个人物,可终究是个女流之辈,难成大器,说到底彭家真正厉害的人物还是那个姓杨的下人,此人能文能武,计谋百出,是难得的人才,对付彭家只需除掉了此人,彭家不足为虑!“ 杨一峰面色有些难看,杨家之所以沦落到今日这般田地,说到底都是拜杨峥所赐,心中的恨意自然重了些,哼了声道:“你说的不错,彭家所依不过是杨峥一人而已,此人一除,彭家不足为虑,此事就有我杨家来办?“ 江一行点了点头道:“如今的杭州所依靠的唯有杨公子你了,不过江某也不能袖手旁观,如果杨公子有需要,只须一声令下,我们立即组织人马去杀了那姓杨的?“ 杨一峰皱了皱眉头道:“此事就不劳江掌柜的,我们杨家与杨峥不共戴天之仇,此事必须有我杨家亲自解决?”其实,杨一峰不让江一行插手,倒不是出于好心,只不过是怕将事情闹大,自己虽有汉王,但未必能见光,当真将事情闹大,惊动了朝廷对汉王,对自己杨家都不是什么好事,眼下的杨家还真禁不起任何的风波! 江一行也并非想插手,刚才这么说不过是不想让杨家不起疑心,如今看来自己那点小心思算是多余了,杨家对彭家的恨意,对杨峥的恨意,比他预想的还要大一些,根本容不得旁人插手。 心里暗自高兴,面上却不露一丝一毫的异色,对杨一峰道:“如此那江某不坚持了,若是杨公子能一举除掉了杨峥,那便是彭家衰败之日,到时候杨家成为杭州商界龙头,我等定会大力富支持!” 杨一峰听了哈哈一笑道:“很好,有江掌柜的这句话,一峰感激不尽,日后待我杨家除掉了彭家,有你好处的?“ 江一行眼里闪过一丝冷笑,嘴上却是恭维的语气:“多谢了杨公子厚爱!“ 自从秦一统六国后,宰相就是百官之首,拥有决策权、议政权和行政权,朱元璋废除宰相后,不堪国事繁重,设设殿阁大学士,作为皇帝的咨询机构,到明成祖时期,朱棣召解缙、胡广、杨荣等人直入文渊阁,参与机务,内阁制度至此建立。然而,当时进入内阁的成员均来自翰林院编修、检讨与试读等官职,并不兼任六部职位,也不得**九卿。而九卿等官员上奏,亦不得向内阁通知,原先宰相拥有的决策权牢牢把持在自己手中,议政权分给内阁,行政权分给六部。地方上分三司,分管司法、军事、行政,直接对六部负责。 在明成祖掌控之下,内阁与六部各司其职,国家最高行政命令从紫禁城发出,通过全国一千九百三十六处驿站,全长十四万三千七百公里的驿道,层层下发到帝国的每一个角落,自此内阁渐渐掌握权利。 朱高炽登基后,听取了杨士奇的建议,对内阁进行整改,形成了更为完善的政务流程:全国大大小小的奏章,甚至老百姓给皇帝提出的建议,都由通政使司汇总,司礼监呈报皇帝过目,再交到内阁,内阁负责草拟处理意见,再由司礼监把意见呈报皇上批准,最后由六科校对下发,让下面官员实施。 如此精简完善,内阁的办事效益明显提高不少,也让百官对内阁的组建有不满,到慢慢接受,如今的内阁,俨然成了皇帝,文武百官不可缺少的衙门。 此时的内阁里,杨荣与同是阁臣的杨溥, 金幼孜 、黄淮。等内阁大臣商议朝事,四人中原以杨士奇官至礼部侍郎兼华盖殿大学士,兼兵部尚书最大,杨荣次之,金幼孜居三,黄淮天居末尾,如今杨士奇不在,内阁政务多半以杨荣为首。 杨荣将手中的 “批红”亮了亮,按照规定,这批红有皇帝亲自批阅,可自从前日开始,皇帝就没有上朝,这些奏折也没有及时批阅。 朱高炽自登基后,身子虽不好,但还算勤于政事,平日里内阁送往了奏折也都能及时批阅,如今已经两日没上早朝,便是午朝也没动静,杨荣身为内阁大臣自不敢怠慢,一番询问后,原来是皇帝病倒了。 对于皇帝的身子,杨荣极为清楚,但还是细细问了一番,原来皇帝在前两日吃了几颗药丸,晚上宠幸了两个妃子,第二天一早醒来就病了。 得知这个结果,杨荣极为气恼,可也无可奈何,人家是皇帝,说不得还骂不得,只好以内阁的名义给皇帝去了一道奏折,让皇帝爱惜自己身子,皇帝倒也有了回复。 可第二日得知的消息是皇帝的病情加重,这让他有一股不祥之感,隐隐约约觉得有大事要发生,明知道那个结果早晚回来,心里还存一点侥幸,直到今日一早,张皇后派人找到他,皇帝的病情没有丝毫好起来的迹象,让他早些准备迎太子返回北京。 此时的杨荣就是找三人来商议此事,按照杨荣的意见,迎太子会北京是大事情,得尽快进行,最好是自己亲自去南京迎接。 对此杨溥却有不同的意见,皇帝有意图迁都南京的举动,此事举国上下人人皆知,如今皇帝尚在,贸然迎会太子,难免引起江南百姓的惊慌,不同意太早迎会太子?“ 金幼孜则认为皇帝病情严重,早些迎会太子有利于朝廷稳定,一旦皇帝身子有变,也好随之做准备故而同意杨荣早去南京迎会太子的意见!“ 四人一时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杨荣不得不说出了钦天监的批语。 杨溥等人听过了钦天监的批语,联想道皇帝如今的身子,不禁也担心了起来,如今汉王朱高熙虎视眈眈,身旁还有一个赵王朱高燧,这两个可都不是好惹的主,稍有不慎,酿成兵败也是不可能,四人一番商议后,杨溥等人也同意了杨荣早些迎回太子的决定。 但三人坚决不同意由杨荣亲自去南京迎接,一来杨荣是太子少傅、谨身殿大学士兼工部尚书,并食三禄,位高权重,身份太过特殊,一旦离开京城,容易引起汉王,赵王的警觉,反而对朝廷局势不利。 二来,杨士奇不在京城,三杨当中,唯独杨荣以武略见重,一旦朝廷局势发生动荡也好从容安排,所以三人并不同意他去。 对此,杨荣倒也能理解,只是如今皇帝病情加重,若不尽早派出合适人选赶往南京,一旦皇帝病情有变,难免引起动乱,尤其是虎视眈眈的汉王。 四人中,黄淮性子最为急躁,见杨荣沉吟半响,迟迟不拿主意,忍不住道:“勉仁(杨荣的字),你为人谋而能断,老成持重,如今的局面,以你之见该派什么人去往南京最好?” 黄淮是浙江永嘉人(现温州市鹿城区)人,于明洪武二十八年乙亥荐入南京国子监,二十九年中应天府举人,翌年丁丑登春榜二甲第五名进士,授官中书舍人(从七品)。朱棣靖难夺取了侄儿江山后,对黄淮甚为看重,于奉天门左室召见黄淮,询以政事,黄淮据“靖难之役”后的形势和政局,陈述了自己的意见,对答如流,很合成祖旨意。八月初一,黄淮与解缙、杨士奇、胡广、金幼孜、杨荣、胡俨等六人入直文渊阁预机务,黄淮专掌制敕。为人果断通达,和平温厚,平日里与杨荣交好,此时忍不住开口询问。 ………… 注解:根据史书所记,杨溥做太子洗马时,使得太子朱高炽对其赏识的事情只是他有一次将汉文帝的史事类编以献。这大概只能算是儒臣们一般常做的事情了。其后杨溥便归乡守丧,直到太子监国,才被命起视事,随后便发生了迎驾事件,被朱棣一怒之下,抓进了监狱坐了十年,在监狱里,这位仁兄不动声色的看了十年书,非常之人。 朱高炽登基后,杨溥被授官太常卿,掌弘文阁事。数月之间,连授三职,足见仁宗对于杨溥的关切之心。但杨溥虽三受其职,却并未得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杨溥真正走上朝廷重臣仕途,是在朱高炽去世,朱瞻基即位以后。 宣宗即位后,罢弘文阁不置,杨溥被检入内阁,开始与杨士奇、杨荣等阁臣共掌机务。 宣德、正统间,名臣称三杨先生,以文贞(士奇)为西杨,文敏(荣)为东杨,盖初以姓同,亦略因居第以别之。文贞固出江西,而文定郡望每书南郡,乃因以南杨号文定焉。从此而始有“三杨”之称。杨溥也从此开始与东、西杨有了并驾齐驱的地位。被人称为南杨! 所以此时的杨溥还没进入内阁,这里提前了,请诸位历史书友,莫要骂人,另外我这个人有时候有点犯错误,杨博读着习惯了,一时忘记了,其实是杨溥,这里请诸位书友们见谅!后面都改过来了! 540章:富贵险中求 杨荣尚未答话,便听得金幼孜道:“如今的局面,唯有尽快迎回太子,纵是皇帝身子有不适之处,朝廷也好有应对之法,我等也算是对得起先帝、对得起天下黎民百姓了。“ 杨溥轻轻嗯了声道:“不错,如今大明在皇帝的治理下,慢慢恢复,百姓也算是安居乐业,只是再也禁不起折腾,朝局稳定才是最为重要,因此,此人必须慎之又慎,稍有不慎,我等便是千古罪人?也无脸去见先帝了?“ 众人一阵沉默,杨溥这话虽重了些,但的确是那么回事,因此无人反驳。 片刻后,杨荣忽然仰起头道:“三位大人觉得王振此人如何?“ 三人各自望了一眼,有些不明白杨荣的意思,但王振三人都认识,这些时日来,皇帝批阅的奏折都是由他送入内阁的,此人略通经书,后来又做了教官,但是中举人、考进士这条荣身之路对他而言是太难了些。于是他便自阉入宫,对此杨溥极为鄙视,大多数太监是因为家境贫寒,无法养活自己,才不得做了太监,而这王振明明是个略通经书,做了教官的先生,只因为不能考中举人,进士,便自阉入宫,在他看来,此人首先对父母不小,对妻子不忠,妄为读书人,因此对此人没什么好感。 黄淮,金幼孜二人倒是对这个太监印象不错,这主要归功于王振这些时日的表现,对内阁里四位阁臣,百般殷勤,毕恭毕敬,不像大太监海涛,陈芜等太监,仗着皇帝,太子的宠信,平日里趾高气昂,不把这些大臣放在眼里,与那两人相比,这个叫王振的小太监,不但态度恭敬,还识文断字,平日里说话儿也极为好听,因此很快引起了两人的好感。 黄淮看了一眼杨荣,道:“勉仁莫非想让这个太监去南京迎接太子回京?” 此话一出,杨溥,金幼孜各自望了一样,三人中杨溥为人最为正值,也正是如此,当年作太子朱高炽为洗马时,便是敢于直言,得罪了汉王,才会招来汉王朱高煦夺嫡的威胁,并且一度为这场夺嫡斗争而入狱。 永乐十二年闰九月,成祖北征回师,太子朱高炽遣使迎驾稍迟,汉王朱高煦乘机进谮,成祖一怒之下,下令将东宫官属全部逮治下狱。这成为继解缙入狱后,立储之争中的第二场大事变。当时只有兵部尚书兼詹事府詹事金忠因系成祖“靖难”旧人而幸未被祸。金忠是个敢于仗义执言的人,他不顾触怒成祖,以身家性命力保太子,才使太子未遭废罢,但是作为东宫宫僚的杨溥、黄淮等人却因此事件而被入狱,而且一系即长达十年之久。杨溥的出狱是在十年后的永乐二十二年八月初五,也就是太子朱高炽得到成祖遗诏的第四天。 按说为了太子受祸入狱十年,太子登基怎么也要受到重用,但不知是朱高炽对杨溥不了解,还是觉得此人不过是有一腔热血而已,总之,朱高炽在登基后,对这位受自己连累,受了十年牢狱之灾的臣子,并没有像杨士奇,杨荣,夏元吉一样委以重任,只是在思善门建立了一个名叫弘文阁的机构,选诸臣“有学行者侍值”。这样的安排实在是令人感到莫名其妙。被荐入阁的都是些无名无为的儒士,而杨溥则被命掌阁事,并且得赐给阁印。这样的安排,一般人早就有些怒气,但杨溥不但没有半分的怒气,还觉得本该如此,本本分分的做好自己本分工作,直到前些时日,朱高炽才对杨溥说:“朕用卿左右,非止学问。欲广知民事,为治道辅。有所建白,封识以进。“授官太常卿,仍掌弘文阁事。数月之间,连授三职,受到重用。 即便如今身居高位,杨溥秉性一点都没改,此时听杨荣有意让一个太监去南京迎会太子这样的大事上来,立即表示出了自己的不满。 杨溥略一沉吟道:“我朝自太zu开国以来,便规定宦官不得读书识字,制铁牌置于宫门,规定“内臣不得干预政事,预者斩,靖难后,文皇帝虽对靖难有功太监多有提拔,但极少干预朝政,如今你这么做,难道不怕引人非议么?” 黄淮,金幼孜各自望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道:“此事兹事体大,还需从长计议?“ 杨荣眉头跳了一下,不悦的道:“皇帝身子如何,不用我多说,你们也知道,如今汉王虎视眈眈,赵王更是多有窥测,稍有不慎,后果如何不用我多说,满朝文武百官,汉王、赵王多有认识,唯独这个王振新入宫不久,为人也机灵无比,让他出宫赶往南京,一来,一个新太监不会引人注意,二来也好尽快赶往南京给太子报信,此举可谓一举两得?” 杨溥与杨荣同为建文二年进士,同授编修,但是两人的仕途经历却大不相同。杨荣因其后被检入内阁,又不断跟随成祖北征而成为永乐朝的近臣。杨溥却因为被选侍太子朱高炽为洗马,成为太子身边的官僚,也因此而遭到汉王朱高煦夺嫡的威胁,并且一度为这场夺嫡斗争而入狱。按说两人境遇不同,多少有些芥蒂,但两人不但没有芥蒂,反而彼此互相欣赏。 杨荣敬佩杨溥的忧国忘身,口不言功,自奉俭约,而杨溥则敬佩杨荣的谋而能断,老成持重。因此两人感情极好,平日里杨溥对杨荣的意见极为肯定,很少与他发生争执,但事关原则问题上,杨溥从不退让,别说是杨荣,就算是面对的是皇帝,他该说的还是要说。 这会儿,听了杨荣的话儿,杨溥皱着眉头道:“此事,我不同意,太监不得干政,这是太zu皇帝当年立下的规矩,不能在你我手中给坏了?” 杨荣倒也不恼,这位同窗好友性子,他很是清楚,闻言只是一笑,道:“弘济此言太过了,我只是让这个小太监去一趟南京而已,算不上干政吧?再说了,若不用此人,三人大人可有合适人选?” 杨溥丝毫不让,朗声道:“我大明满朝文武成千上百,我就不信没人能做好此事?“ 黄淮道:“弘济言之有理,满朝文武可用之人不少,未必非要用太监,这太假自东汉,唐宋以来,干的坏事倒是不少,有益于朝廷、有益于百姓地事情?还真是少得很,迎太子返回京城一事,事关重大,交给一个太监去办,未免太过儿戏了些?” 杨荣轻笑道:“三位大人莫要忘记了,我朝自永乐年间,太监可以出使、专征、监军、分镇、刺臣民隐事诸大事,为朝廷立下不少战功,这个王振为人机灵无比,由他去往南京迎回太子最合适不过了? 杨溥,黄淮一听这话,微微楞了一下,朱棣因夺帝位曾得助于宦官,故视他们为亲信,设东厂,由宦官主持。宦官开始取得出使、专征、分镇等大权,这些太监忠心办事,倒也为朝廷做了不少大事,尤其是太监郑和,下西洋,宣扬大明国威,立下功劳不少。 杨溥道:“这又如何,太监总是太监,将这样大的事情,交给一个新入宫的太监去完成,杨大人未免太大胆了吧?” 杨荣道:“自古富贵险中求!“ 黄淮素来知道杨荣性警敏通达,善于察言观色。在百官中是个谋而能断,老成持重的能人,此时微微犹豫了一下,道:“我看杨大人所说倒也有些道理,那王振读书识字,为人也寂静,由他去南京,不足以引起汉王的警觉,这无论是对朝廷眼下的局面,还是对太子能否早些回到京城大大有利,我看王振此人可行?“ 杨扑道:“黄大人太过看重了王振?“ 杨荣忽然哈哈一笑,道:“弘济为人谨慎是好事,可太过谨未必是好事了,不管王振能否办成这件大事,与朝廷局面影响不大,你或许忘记了,如今的钦安宫里的皇帝还活着,纵然王振完不成此事,只需皇帝还活着,我们还从长计议,倘若这个王振是个郑和一般的人物,让他去南京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黄淮点了点头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如今皇帝还活着,提前派出一个太监去南京见过太子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此事一来,可以让太子知晓朝廷的局面,早些回京,二来,此人是新入宫的太监,不足以引起汉王、赵王的警觉,可谓是最佳的人选?” 杨溥还是蹙了蹙眉头,说道:“两位大人此番计划,倒也不错,可是将来皇帝一旦驾崩,此人便有拥龙之功,太子未免多有倚重,我观此人秉性不端,只怕日后要惹出祸端来?“ 杨荣呵呵笑道:“弘济多虑了,当今太子年纪虽小,但为人极有主见,凡事以文皇帝为榜样,又岂会重用一个太监呢?“ “嗯,杨大人言之有理,此事就有王振去吧?”黄淮一锤定音的道。 杨溥还想说什么,看了看杨荣,又看看了黄淮,见三人纷纷点了点头,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 ^^^^^^^^^^^^^^^^^^^^^^^^^^^^^^^ 第三更了,不少书友说我更新的章节太少,其实那是有人不明白,我一章三千字,每天早中晚三章,也就是九千字,与那些一章一千字的自然显得少了许多,但这样来省得大家麻烦了,还是三千字一章为好了!月末了,请诸位莫要忘记手中的票票! 541章:王振的觉悟 王振最近的日子过得着实不错,梦寐以求的进入了御书房,不但能天天看到皇帝,还能陪着皇帝说说话儿, 最主要的是自己能看奏折,能批阅奏折,这种掌握权力的感觉让他很是享受,因此从进了御书房,他的活儿干得极为认真。 每天的奏折不少,但经过内阁后,杨荣等人早已看过,他们将自己的建议早已用一张宣纸写好,贴在奏章上面,这叫做“票拟”。而皇帝用红字做批示,称为“批红”。按照规定,皇帝仅仅批写几本,大多数的“批红”都不过同意几个字,所以他干起来并不费力,甚至有一种轻松之感。隐隐的觉得,处理这些国家大事,也不是想象的那么难。 这两日皇帝身子不适,御书房来得很少,但每次来了,总能看见他在御书房里帮皇帝批阅奏折,所以少不了被皇帝夸奖几句,而这几句夸奖,往往让他高兴大半天。 此时,批好了皇帝交代的奏折,王振便出了御书房赶往文渊阁将今日的奏折送给几位阁臣发给六部,穿过了几道回廊,几座假山,水池,总算是来到了文渊阁的门前。 这一路上少不了有些宫女,他心里欢喜高兴,没少与沿路的宫女说几句笑话,逗得她们咯咯大笑,与沿途的小太监唠叨几句,听他们弓着身子说些赞扬的话儿,眼里流露出的羡慕,这样的感觉,让他浑身都感到舒坦。 眼看文渊阁的大门就在不远处,王振才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知道这些所谓文官极为看不起他们这些太监,少有不注意少不了一顿喝骂,故而他不敢太过大意,在门前停住了脚步,小心的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走到旁边的水池里,捧上一捧冰凉的池水,狠狠的洗了一把脸,让刚才有些红晕的脸蛋,变得苍白,这才重重的吐了口气,从怀里摸出那几本奏折,微微看了一眼前方,方才弓起了身子,挤出了一丝笑意,走了上去。 正要推门,忽听得里面几位大学士在争吵什么,声音很低,但他依然听到了里面的谈话,隐隐约约的听到杨荣、杨溥说到自己的名字,不由得微微震动了一下,随即一阵狂喜:“想不到这些内阁阁臣竟能知晓我王振的姓名?“ 平息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王振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但声音太低,只听得里面好像两位杨大人在争论着时候,不时的说了一句自己的名字,还有什么南京之类的,他听不懂,但也耐着性子听了下去,但双方似乎有些分歧,互不退让,彼此也说服不了谁?“ 小心的听了一盏茶的功夫,王振也隐约的听出了一些大概,不由得大为紧张,杨大人让我去南京,心里暗暗默念了几声,却是大气也不敢出,心里知道若是这里面的几位大臣知晓自己偷听了他们的谈话,饶不了自己,眼下的自己只不过是御书房里的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太监,他们要惩罚自己,如同罚畜生一样简单,因此他不敢多听,将手中的奏折悄悄地塞入怀中,弓着身子不动声色的退出来三丈外,静静的候在一旁。 如此这般站了约莫有半柱香的功夫,文渊阁的声音渐渐的小了下来,跟着里面传出了几声爽朗的笑声,一直紧闭的大门就在这时发出“咿呀“一声,被人打了开来。 王振眼尖,一眼便看到了伸出门外的手掌,急忙低着头,弓着身子,做出了一副风尘仆仆,刚刚才来的模样,从怀中掏出奏折,毕恭毕敬的迎了上去。 “卑职王振见过诸位大人?”门外,王振毕恭毕敬的躬身行礼道。 正欲打开房门的黄淮没看到门外走来一个人,待看到立即被吓了一大跳,待看到是王振,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扭头对屋内的杨荣道:“杨大人说曹操,曹操到,此事便交给你来办吧?” 杨荣点了点头道:“哟,这不是王振么,怎么又来送奏折啊?” 王振一脸紧张的模样,道:“回禀杨大人,咱家奉陛下的旨意,将这三本奏折送给杨大人?” 杨荣走出来接过了奏折,看了一眼王振,对这个态度极为恭敬的太监极为满意,点了点头道:“麻烦王公公了,天冷,王公公进来坐会儿吧?“ 王振脸上的神色越发恭敬了起来,对着屋内的四人重重的行了一礼,道:“谢大人体恤,咱家是内侍,不敢进这文渊阁!” 这一下便是杨溥也点了点头,一个新来的太监能有这种觉悟,倒也难得。 杨荣见杨溥都点头,心头大为高兴,看王振还弓着身子站在门外,忙道:“王公公,进来吧,本官有一件要事让你去做?” 王振看了一眼杨溥,犹豫着不动,刚才四人的话儿他可没少听在耳朵里,知道这个杨溥不欢喜自己,心中虽恨,却也无可奈何,谁让人家是太常卿,还是阁臣呢?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这不知一级啊?不得不陪着小心。 “进去吧?“杨溥心里虽有不满,那是对王振此人的秉性不看重,一个人忍受不了考科举,却能忍受“宫刑”此人若非大奸大恶之人,便是大大的忠诚,但杨溥从王振身上看不到半分的忠诚痕迹,是以对他极为不满。 但此时众人都答应了,而且细细思索一番后,他觉得用一个太监去了南京,的确省去了许多的麻烦,目的也容易达到,因此在此时看到王振,并没有多大的反感。 “只要你老实本分,本官不会为难与你,你进去吧?“见王振战战兢兢,杨溥冷声喝道。 王振躬身应了声,压制着内心的惊动,提起了右脚,缓慢而有力的走了进去。 “这就文渊阁,今日我王振也有进来的一天?“王振压着心头的激动,心里暗暗想道。 文渊阁之名始于朱元璋,朱元璋始创宫殿于南京,即于奉天门之东建文渊阁,尽贮古今载籍”。此即文渊阁建阁之始。明成祖迁都北京,仿南京已有规制营建北京宫殿,北京宫中的文渊阁随之建成。最初的作用并不是用作内阁大臣办公的地方,而是在于藏书、编书,成于永乐年间的《永乐大典》,这本汇集了上自先秦、下迄明初的八千余种古书典籍,包含哲学、文学、历史、地理、宗教、医卜等各类著作的大类书,便是开馆于文渊阁,命光禄寺给朝暮膳,后来,朱棣以“初定内难,四方之事方殷”,特“命侍讲解缙、编修黄淮入直文渊阁。寻命侍读胡广,修撰杨荣,编修杨士奇,检讨金幼孜、胡俨同入直,并预机务”。时成祖“每退朝还宫,遇有几务须计议者,必亲御翰墨,书荣等姓名,识以御宝,或用御押封出,使之规画。荣等条对,用文渊阁印封入,人不得闻”。文渊阁因此而有内阁之称。可以说这座小小的阁楼,是大明除皇帝意外,最高的权力中心,平日里太监见一面都难,更别说是进去,如今自己不但看了,还进去了,让他心中如何不激动! 头一次进入文渊阁,不免多看了几眼,见中一间恭设孔圣暨四配像,旁四间各相间隔,而开户于南,以为阁臣办事之所。阁东诰敕房装为小楼,以贮书籍。阁西制敕房南面隙地添造卷棚三间,以处各官书办,而阁制始备。其职掌入内阁,预机务,出纳帝命,率遵祖宪,奉陈规诲,献告谟猷,点简题奏,拟议批答,以备顾问,平庶政。”显得极为森严,王振心中羡慕,却知在这几位久经官场的大人面前,匆匆扫了几眼,不看多看,垂下眼帘,躬身站在一旁。 杨荣飞快的将皇帝送来的奏折看了几眼,然后分类下发了,这才转过身来,看了一眼王振,见他仍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心中十分的满意。 “王公公,本官今日让你来,有一件十分要紧的事情要你去办,此事马虎不得,一旦没办好——?“说到这儿,杨荣做了一个下切的动作。 王振为人极为机灵,哪里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心头一惊,但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我王振不怕死,请大人下命令吧?“ 杨荣点了点头道:“很好,此事事关重大,除这里其余三位大人知道外,无人知道,如今我告诉你,你且过来?” 王振心头大为震动,凑过耳朵俯身上前。 杨荣一阵窃窃私语。 “诸位大人放心,我王振便是死了,也不会辜负诸位大人的厚望!”王振语气无比坚定! 四人相识一望,各自点了点头,算是应了王振的答复,但四人没想到,今日之举,彻底改变了王振的一生,也改变了大明的国运。 ^^^^^^^^^^^^^^^^^^^^^^^^^^ 天冷起不来,所以第一更来得比以往要迟一些,请诸位见谅,冬天到了,小景尽量将更新改为早中晚各一章,请注意查收! 542章:离别在即 出了文渊阁,直到回到了御书房,王振才平息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让自己去南京迎回太子,此事,只要成功了,那他王振不但有了迎龙第一功,还因此成了太子的人,等太子登基,其中的好处用屁股想也能想得出来?“想到这些他就忍不住激动,仿佛看到了几百年前的千古第一宦高力士,以及本朝风头无两的郑和的身影。 “高力士不是助唐玄宗平定韦皇后和太平公主之乱,才深得玄宗宠信,才累官至骠骑大将军、进开府仪同三司。郑和是跟着成祖南征北战,是“靖难之役”的有功之臣,并被朱棣皇帝视为心腹,方能完成下西洋的壮举,千古留名,受万世敬仰!我王振论才华不比他们差,只要好好抓住了这次机会,成了太子的人,将来不用担心没有施展抱负的机会?横扫蒙古将不再是梦!“王振心中想到此事,一张老脸闪耀着红晕的光彩,仿佛眼前就有一条铺好的康庄大道在等着他,此时的他对杨荣说不出的感激,若不是杨大人想到了他,给了他这次机会,他还有出头之日么,有,但一定么那么快! 独自高兴了一番,才绕过了御书房的回廊,返回了自己家中,用一块毛巾胡乱的擦了一把脸颊,快速的收拾了几件衣服和银子,摸出了杨大人给出了腰牌,出了房门,往宫门外走去。 “南京,太子,我王振来了?“望着身后高高的北京城门,王振喃喃说了两句,大步流星的走了去,不多时身影便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中。 大年初七——街头看少年。 大年初八——八顺星散灯花。 到了正月初九这天,民间称为玉皇圣诞,俗称“玉皇会”,传言天上地下的各路神仙,在这一天都要隆重庆贺。玉皇大帝在腊月廿五会亲自降临下界,巡视察看各方情况。依据众生道俗的菩恶良莠来赏善罚恶。 玉皇在其诞辰日的下午回鸾返回天廷。是时道教宫观内均要举行隆重的庆贺斋蘸科仪。玉皇的生日,人们都会举行祭典以表庆贺,自午夜零时起一直到当天凌晨四时,都可以听到不停地鞭炮声。 杨峥早早的被鞭炮声吵醒了,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自言自语的道:“大小姐应该没那么早吧,再睡一会儿?“本就有些没醒,这微微抖动了一下,只觉得身上的被子还带着淡淡的香味,这才想起两日前这被子还盖上了一个娇嫩的身子,不由得浮想连连。 正迷迷糊糊的将要睡过去,听得木门传来咚咚咚的敲门上,跟着一个声音喊道:“华安,华安——?”竟是福伯的声音。 一听福伯的声音杨峥就知道了大小姐已经起来了,不由得苦恼了声,微微皱了脸面,嘀咕道:“这天不是还没亮么,南京虽好,大小姐也用不着这么急吧?” 今日是大大小姐决定去南京的日子,他虽知道,但没想到大小姐会如此着急,许久没听到动静,门外的福伯又敲打了几下,提高了声音喊道:“华安,天亮了,起床准备出发了?“ 杨峥起身将门打开,福伯尚未进来,倒是一道身影闪了进来,一把闪入了他的怀抱,杨峥冷不防之下,一把抱住,熟悉的味道,不看也知道来人是谁了。 “你不是说不送我么,怎么也起来了?“杨峥将脸面轻轻放入二小姐的脖颈处,轻轻的吸了一口,享受二小姐女儿家的体香。 二小姐脖子微微缩了一下,并没有躲开,抬起眼帘看了他一眼,眼圈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嘟着小嘴道:“人家舍不得你嘛?“ “这个丫头也真是的,大清早的说这些要命的话儿,这还让不让我去了?“ “我也舍不得我的小宝贝,小心肝啊?“杨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一旁的福伯听了这句话,又见他抱着大小姐一双大手还极为不老实,不有得老脸一红,随即暗叹道:“这个华安出手就是不凡啊,我若是当年也有这个能耐,李家的那个姑娘,也不至于嫁给了村头的王老四了?“ 二小姐听了这句话儿脸蛋红红的,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副字画来,递给了他道:“这是我画的,你想我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杨峥感受到这丫头对自己的情义,心里有些感动,接过画儿塞入怀中,道:“我知道了?“ 二小姐见他淡淡的应了句,并没有再多的话儿, 不免有些失望,嘟着小嘴,骂道:“死没良心的!” 杨峥看这丫头气呼呼的模样极为可爱,哈哈大笑,凑过大嘴巴在他红嘟嘟的小嘴上,狠狠的轻吻了一口,道:“这个怎么样?” 二小姐小脸羞红,羞涩的白了他一眼,低声骂了声:“讨厌!”眼里却满是喜色。 “原来二小姐欢喜这个啊,嗯,待会儿我们好好练习练习?”杨峥大言不惭的道。 一旁的福伯惊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心道:“这个华安,太不要脸了,这样无耻的话儿,也敢说出来,咦,二小姐怎么不生气呢?” 二小姐扭捏了下身子,却是没有气恼,只是轻轻的从鼻子里嗯了声,羞涩的将一张小脸埋入他怀中。 “给,这个给你?”杨峥也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来。 “是什么?”二小姐扬起小脸道。 “嘿嘿,当然是解相思的东西了?”杨峥嘿嘿一笑道。 二小姐红着脸打开看了一眼,竟是一副自画像,剑眉星目,鼻如悬胆,唇红齿白,尤其是嘴角的那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让人看得好气又好笑。 “怎样,虽没我本人长得英俊潇洒,但也够帅的,待我离开了,你想我的时候可以好好看看,这可是珍藏版的!仅此一份?”说完左右看了一下,见福伯已经走出了房门,压低声音在二小姐耳旁道:“晚上也可以抱着他睡觉,实在想得厉害,就干脆把他当成我好了?” 二小姐小脸绯红如火,狠狠白了他一眼,嗔道:“我才不要呢?” “不要啊,那我送给嫣儿好了,她可向我要了好机回呢?“ 二小姐却是一把抢过去,道:“谁说我不要了!” 杨峥嘿嘿一笑,将二小姐给的画像塞入怀中,笑着道:“你放心,我想你的时候,也会带着她睡觉的?” 二小姐惊愕的看了他一眼,很快脸红如火。 “姐姐和娘亲在外面等你呢?”二小姐脸红了一会儿,幽幽的道,听得出来她是十分舍不得杨峥离开。 杨峥心里感动,拉着二小姐的小手道:“这大小姐也是真是的,不知道我还要与香儿话别么,起那么早做什么?” “谁跟你话别啊?”二小姐嗔道,语气里带着失落。 杨峥见她模样失落,急忙拉着她的小手道:“放心好了,我啊会六体投地的想着的小心肝,小宝贝的?“ 二小姐先是脸上一红,随即惊讶道:“哪有六体啊?竟胡说八道?” 杨峥坏坏的一笑,道:“有的,你瞧这不是来了么?” 二小姐一愣,只觉小腹出多了一个东西,微微动了几下,先是不明白,待那东西轻轻在自己小腹出微微顶了一下,她立即“啊”的一声惊叫了起来,红着脸道:“你,你坏死了?” 杨峥道:“这可怪不得我啊,我只想让你见识见识六体投地了,这下你该相信了吧?” 二小姐满脸的羞涩,哪里敢接话儿,扭头一看,见福伯不在面前,方才重重的吐了口气,骂道:“你这个大坏蛋,坏死了!”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二小姐的心情明显的好了许多,被他拉着小手,一同出了小院。 前方院子里彭夫人与大小姐还有段誉等人正说着什么,一辆马车也停在了院前,府上的丫鬟,家丁,都在一旁,看样子就差他一人,这不让他老脸红了一下,心道:“我的确不是个合格的下人,哪有让主子等下人的道理?”但随即又摇了摇头道:“偶尔等上一回似乎也不打紧。” “嗨,夫人,大小姐,你们早啊?“ 众人听得别开生面的开场白,纷纷一笑,便是大小姐也掩着小嘴一笑。 唯独彭夫人扳着脸,看也不看他。 “我日啊, 不就是被抓了一下胸脯么,反正放着也是放着,被我抓一下说不定还有些好处呢?“杨峥不以为然的嘀咕了声。 “大家都是来送我的么,咦,夫人你也来送我么,哎,我都是个大人了,其实用不着大家送的,大家还是去吃个早饭吧,我听说今日食堂吃的可香喷喷的白馒头,摸一下柔滑,吃一口倍香……?”杨峥正兴致勃勃的说着。 忽听得彭夫人冷哼了声,跟着一道白光一闪,对着杨峥道:“华安,你很喜欢吃白馒头么?” 杨峥看彭夫人如此模样,惊得倒退了三步,一副惊恐交加的样子:“咦,夫人,好端端的你玩刀子做什么,你知道的,我这人胆小的很,见不得这等凶器,夫人还是收起来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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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朱元璋建立大明后,朱元璋鉴于历代宰相职权太重,容易对皇帝的统治形成一定的威胁,决定永远废除宰相一官,并撤销中书省、尚书省,改由六部尚书分担国务,直接受命于皇帝,以期权力高度集中。但是皇帝个人毕竟不能万事都通晓,又不得不在殿阁之内招集一群顾问,据统计,废除丞相制以后,朱元璋平均每天要看两百份文件,处理四百件事情,朱元璋有穷苦出身的底子,每天处理这么多奏折,文件还是有些吃不消,有一次,户部尚书茹太素上了一篇奏折给朱元璋,朱元璋命人读给他听,读到一半的时候就用了近三个小时,都是什么三皇五帝、仁义道德之类的套话,朱元璋当机立断,告诉手下人不要读下去了,数了数数字,已经有一万字了。 朱元璋气急了,命侍卫将茹太素抓来狠狠地打了一顿。 到洪武十五年,朱元璋感觉废除丞相给皇帝带来的种种弊端,经过深思熟虑后,仿照唐宋旧制,设置华盖殿、武英殿、文华殿、文渊阁、东阁诸大学士,以其常授餐于“大内”(天子宫殿之内),常侍皇帝“殿阁”之下,起宰辅的作用,为避宰相之名,故名为“内阁”(见《明史• 职官志》)。 自此,内阁在明朝正式落户,但当初内阁的权利并不大,有点内似唐朝的翰林学士,品秩为正五品,其主要权力只是顾问。 靖难之后,朱棣从侄儿手中夺取了江山,他虽没有朱元璋一样独揽大权的雄才伟略,但一次又一次的御驾亲征让他不能真正意义上地总揽政事(想象一下从京师到漠北运送文书的荒谬),于是一个帮助皇帝的“助手”机构——内阁应运而生。 明成祖即位后,特派解缙、胡广、杨荣等入午门值文渊阁,参预机务,称为内阁。内阁制度至此建立。 在明成祖掌控之下,内阁与六部各司其职,国家最高行政命令从紫禁城发出,通过全国1936处驿站,全长143700公里的驿道,层层下发到帝国每一个角落。 然而,“阁臣之预务自此始,然其时,入内阁者皆编、检、讲读之官,不置官属,不得**诸司。诸司奏事,亦不得相关白。”也就是说:内阁此时仍然只是皇帝的私人秘书,不是权力机构。 内阁真正进入权力中心的是从明仁宗朱高炽开始,明仁宗朱高炽,因杨士奇、杨荣等为东宫旧臣,升杨士奇为礼部侍郎兼华盖殿大学士,杨荣为太常卿兼谨身殿大学士,之后杨士奇、杨荣等人均兼有尚书职位,虽然身居内阁,其头衔均以尚书为尊。自此,内阁权力加重,逐渐受到重视。 到他儿子明宣宗时,内阁权力开始上升,杨士奇、杨荣、杨溥(三杨辅政)形成了更为完善的政务流程:全国大大小小的奏章,甚至老百姓给皇帝提出的建议,都由通政使司汇总,司礼监呈报皇帝过目,再交到内阁,内阁负责草拟处理意见,再由司礼监把意见呈报皇上批准,最后由六科校对下发,至此,明朝的内阁算是进入了权力的中心。 明代宗朱祁钰的景泰年间,王文以左都御史进吏部尚书后进入内阁,自后后,诰敕房、制敕房俱设中书舍人,六部承奉意旨,内阁权力更大。 其间虽有明英宗朱祁镇的正统末年的反复,可到成化年、弘治之际,内阁在已经成为足以对抗皇权的文官政府代表。 正德年间,明武宗朱厚照所行之事被认为多荒谬不经。可也有有杨廷和等干练之臣掌握内阁,所以大明在正德年间没有发生什么大乱。 明世宗朱厚璁的嘉靖时,改华盖殿为中极殿,谨身殿为建极殿,将大学士的朝位班次,列在六部尚书之前,地位大大提高。明代之内阁大学士虽无宰相之名,实有宰相之权。到嘉靖二十一年,权臣严嵩任武英殿大学士后,专擅朝政二十余年,内阁的权力已经完全与从前的宰相一样了。 到万历皇帝后,因万历皇帝登基时只有十岁,依靠内阁首辅张居正辅政,内阁首辅张居正实际上成为大明实际上的政务决策者。 他把自己的意见授意他人,写成奏章,再由自己“票拟”赞同。给幼年皇帝的批红,他是皇帝的老师,批红自然毫无问题,如此一来,大臣的“奏章”,阁臣的“票拟”,皇帝的 “批红”,由内阁首辅张居正一手操控,达到空前一致,他也是明朝内阁最有权势的内阁大臣。 万历后,皇帝大多数不理会朝政,但内阁中人才济济,只要给予内阁权力,皇帝再怎么潇洒都无所谓(如隆庆帝);而内阁权力被虚化,被剥夺(如大明崇祯十七年换五十二任内阁),那就是再勤政也是要误国! 大明朝时,即使皇帝不上朝理政,国家机器也能依靠一班大臣和一整套政务流程维持正常运转。清朝则与明朝不同,大臣们只是奉命办事,皇帝则往往是把权力全部抓在自己手中,因此**成为大多数清朝皇帝的特点。 543章:恋恋不舍 彭夫人哼了声,看他模样,似乎自己是洪水猛兽一般,觉得有些好笑,嘴角微微一翘,溢出了一抹笑意,一闪即过,随即扳着脸色,依旧冷声道:“你还没回答我,你很喜欢白馒头么?”说到白馒头三个字的时候,彭夫人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张粉脸羞红如火,漆黑的眸子盯着杨峥也有了些怒气。 “我日啊,用不着这么记仇吧,都说是误会了?” “这个,这个么,偶尔吃一下还是听喜欢的,吃多了,嘿嘿——?”杨峥脸都没红一下,望着彭夫人嘿嘿笑道。 彭夫人哪里见过这等不要脸的人,粉嫩的脸上一下子羞红如火,望着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杨峥嘿嘿一笑,目光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彭夫人的胸前,喃喃道:“似乎大了些?”说完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莫非我的手还有这等功效?” 彭夫人见这人如此无耻,还敢看自己胸口,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手中雪白的朴刀紧握了一下。 “我日啊,莫不是真要砍杀我吧,怎么说我也是摸了你的胸脯的人,用不着这么狠吧?” “嘿嘿,夫人这么温柔美丽,还是不要玩刀好了,万一伤了身子就不好了,还是收起来好?”杨峥看着彭夫人杀人的目光,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彭家的女子果然不是好惹的。 “是啊,娘亲,这刀子太危险了,还是收取来吧?”大小姐这时走上前,从彭夫人手中接过朴刀道。 杨峥拍了拍胸口,心道:“吓死我,吓死我了?这个夫人也真是的,好端端的玩什么刀子啊?这不是诚心的吓唬人么?” 彭夫人哼了声,狠狠瞪了他一眼,声音忽然轻柔了少许道:“华安,你吃了不少馒头吧?” “回禀夫人的话,馒头倒是没吃几个,不过是喜欢吃而已?”杨峥看了一眼彭夫人鼓腾腾的胸脯儿,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彭夫人听了这话儿,脸色忽然一片嫣红,又羞又怒,偏生说不得也骂不得,只好狠狠瞪了他一眼。 杨峥嘿嘿一笑,视而不见,只是目光有意无意的在彭夫人胸前扫了一眼,吧唧吧唧了两下,道:“说起来,有两天没吃馒头了,还真忘了白馒头的味道啊?” “华安——?”彭夫人大怒,眼里极为喷出火来。 “嗯,夫人你喊我么?“杨峥微微笑了笑,这模样差点没让彭夫人一口血喷了出来。 “坏人,你为什么那么喜欢白馒头啊?“二小姐仰着一张小脸问道。 “这个,这个——?“杨峥看了一眼彭夫人,见彭夫人脸红耳后,因为太过气恼,胸前的一对波涛随之彼此起伏,一片波涛汹涌,微微呆了呆道:“这个真不好说啊?” 二小姐显然不知这馒头所指,见他不愿意说,小嘴立即一扁,道:“有什么不好说的,吃个白馒头而已,我彭家旁的没有,就是白馒头多,你喜欢吃,我这就带你去吃白馒头?” “这个不好吧?你知道的,我这人很害羞的?“杨峥长大着嘴巴道。 二小姐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白了他一眼道:“吃馒头而已,有什么好害羞的,你要吃多少,就吃多少!“ “真的么?“杨峥故作惊讶的道。 二小姐道:“当然?“ 杨峥笑道:“还是二小姐对我最好了,我最喜欢吃彭家的白馒头了? 二小姐咯咯一笑,尚未答话,一旁的大小姐道:“想不到你喜欢吃白馒头?” 杨峥嘻嘻一笑道:“是啊,大小姐有么?” 大小姐正要说话,忽听得彭夫人喝道:“杨峥,你不要太过分?” 二小姐、大小姐、便是彭家的家丁、丫鬟都吓了一大跳,众人见过的彭夫人从来都是端庄秀丽,平易近人,从未说过重话,发过火。 二小姐拉了拉杨峥,低声道:“你怎么得罪娘亲了,为何她发那么大的火啊?” 杨峥耸了耸肩膀,嘀咕道:“我哪里知道啊, 我只是喜欢吃馒头而已,这不算得罪夫人吧?” 二小姐咬了咬牙,看了一旁彭夫人道:“娘亲,华安只是喜欢吃白馒头而已,我们彭家有的是,你别生气,我这就给他吃馒头?” 彭夫人红唇轻咬,一张粉脸羞红如火,重重的哼了一下,朝杨峥走了过来。 说到底杨峥还是惧怕彭夫人的,见彭夫人走来,面色立即一变,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嘿嘿笑道:“夫人,夫人你这是做什么,我只是吃个馒头而已,用不着这样吧?” 彭夫人忽然展颜一笑,她本就生的极美,这一笑当真光彩照人,杨峥为之呆了呆:“夫人——?” “你不要是要吃馒头么,我给你送白馒头啊?“彭夫人笑吟吟的道。 杨峥只觉得彭夫人的笑容极为诡异,下意识的躲在了二小姐身后,笑着道:“夫人客气了,我吃谁的馒头,也不敢吃夫人的不是?“说完,一把拉过二小姐道:”香儿,你不是说要给白馒头我吃么,走,咱们吃馒头去?“ 二小姐应了声道:“去厨房吧,我知道哪里很多的?” 两人说着话儿便去了厨房,气得彭夫人脸上白一阵,红一阵,许久才望着两人的背影,重重的一叹,显得有些无奈。 不多时杨峥打着饱嗝走了出来:“白馒头就是好吃啊?“ 彭夫人这一次只是哼了声,懒得理会他,眼看天色不早了,一把拉过大小姐的手腕,道:“去南京路途遥远,一路上小心些,若是那南京生意不好做,不做也罢,依着我彭家如今的势头,在这杭州也过得挺好?“ 离别在即,大小姐似乎也来了情绪,拉着彭夫人的手,道:“我知道了,再说了有华安帮忙,不会太难的?“ 彭夫人听到杨峥的名字,看了他一眼冷哼了声,却是脸上一红,没说什么。 大小姐见人马都准备地差不多了,便对彭夫人道:“娘,家里就交给你与香儿了,我们这就出发了!”说完,又走过来拉了拉彭香儿的小手道:“娘亲年纪大了,你与峰儿多照顾些,遇到事情就找嫣儿姐姐知道么?” 彭香儿看了看杨峥,眼里有些不舍,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姐姐!” 大小姐点了点头道:“娘亲,天冷,你们回去吧!” “姐姐,你们一路保重,早去早回?”二小姐对着大小姐说了声,又急忙上前一把拉过杨峥道:“你,你——?”一连说了两个你字,眼圈一红再也说不出话来。 杨峥轻轻的将她搂入怀中,捏了捏她的小脸笑道:“傻丫头我又不是一去不回,你哭什么,你放心好了,等我回来我们说些只有我们两人听的话儿好不好?” 二小姐与他相处已久,哪里不知道这私密的话儿是什么,一张俏脸羞红如火,还是羞涩的应了声:“好!” 杨峥哈哈大笑了声,在二小姐的小手上重重捏了一下道:“等我回来,我们好好说道说道!“ 二小姐微笑点了点头,轻轻道:“我知道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红着脸道:“你可要想着人家,不然人家可不理你!” “嘿嘿,这个我哪能忘啊?”说着看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道:“你的画像,我都放在了胸口呢,睡觉的时候,我抱着她?不就是抱着你么?“ 二小姐心中欢喜,俏脸一阵羞红,骂了声:“讨厌——?” 杨峥还要说话,忽听得大小姐的声音道:“天色不早了,华安我们要出发了?” 杨峥心里有些不悦,心道:“这丫头摆明了坏我好事啊!”骂归骂,还是趁人不注意,大手还是在二小姐胸上摸了一把,道:“带上点念想?” 二小姐红着脸一笑,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神羞涩的看了四周一眼,见没人发现,忽然抓着杨峥的大手,放在自己胸前,低声道:“多留些?” “这丫头还真是善解人意啊?”杨峥感叹了声,大手轻轻在那鼓腾腾的胸脯上搓揉了几下,面不改色的道:“二小姐,待我回来我们在好好说说话儿?” 二小姐嗯了声,羞涩的低着头不敢接话。 等了一会儿,大小姐不见人来,重重哼了声,此时大小姐离两人极近,这哼的一声,二小姐停在耳朵里,吓了一大跳,冲着杨峥吐了吐舌头,轻声道:“姐姐在等着你呢,你去吧?” 杨峥恋恋不舍的收回大手点了点头道:“你在家也好好保重,等着我回来!” 二小姐道:“我知道了,你也要小心些,莫要惹是生非,办完了事情早些回来,还有,莫要惹姐姐生气?对姐姐好些?” “莫要惹姐姐生气?对姐姐好些?这话儿大有歧义啊?“杨峥正要询问个明白,忽听得大小姐对段誉道:”我们先走吧?“ “华安,可以走了?“段誉见大小姐面色不善,急忙大喊。 杨峥又捏了捏二小姐的小手,低声道:“你保重,我走了!“ “催什么催啊, 告别也不得安生?“杨峥狠狠瞪了一眼段誉。 段誉满脸的委屈,心道:“这哪儿是我催啊,分明是大小姐催嘛?“ 段誉嘀咕了声坐上了马车,坐在了车把式上,杨峥则翻身上马,骑上了一匹高头大马,率先走出了大门。 544章:南京行 二小姐站在晨风中,看着杨峥的身影飞快的消失在雾色之中,不知为何心头一酸,眼圈一红,哭了起来。 “傻丫头,好端端的哭什么?过些日子就回来了,到时候不就可以见面了么?“彭夫人搂着小女儿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二小姐嗯了声,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晶莹的泪珠滚滚而落。 彭夫人轻轻叹了声,看了一眼那晨雾里的马车,车内大小姐正挥手告别,彭夫人急忙冲着马车挥了挥手。 此次去南京算是为彭家开创一片新的事业,因此带的人不少,除了段誉外,还有平日里几个精明能干的家丁,一行人竟有十几个人之多,好不威武。 大小姐刚想放下帘布,目光忽落在了杨峥的背影上,见这厮骑着高头大马,东张西望的好不得已,哼了哼,没好气的道:“华安,你走那么快干什么,你认得路么?“ “我日啊, 刚才也不知是谁不断的催促,坏了我的好事!这会儿又嫌我走得快?这女生果然得罪不得?”杨峥叹了声,急忙拉住马缰,道:“幸亏大小姐提醒,我还真不认得路?“ 大小姐难得见他如此低声细语的,不由得楞了楞,道:“不认识路,还不乖乖跟在马车身后?“ 杨峥也懒得与之计较,当真拉着马缰紧跟其后。 大小姐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放下帘布,只露出窗口,一行人以马车为首,缓缓向着城门外走去。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城门早已打开,坐在车把式段誉递上路引,马车稍作了检查了一番,便出了城门。 一行人刚出了城门,就听得一阵马蹄声,跟着前方迎来两匹马,虽有些雾气,但杨峥还是一眼看出了来人是谁。 “咦,这不是高大哥么,你怎么来了?“杨峥拉住马缰道。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高航,身旁还跟着一个女子,晨雾中杨峥一时没看清楚面容,倒是那女子拉着马缰迎了上来,一双水汪汪大眼珠死死的盯着他,眼圈羞红,几乎要落下眼泪来。 “咦,这不是嫣儿么,我说那个仙女下凡了,害得我不敢上前相认呢?“杨峥大言不惭的道,嘴里说着话儿,大手丝毫没闲着,一把拉过李嫣儿的小手,轻轻揉捏起来。 李嫣儿眼圈红红,听了这话儿才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随即又扳着脸来白了他一眼,骂道:“讨厌?” “你是来送我的么?”杨峥毫无顾忌的拉着李嫣儿的小手问道。 这一幕落在了段誉以及其他家丁的眼里,心中对杨峥又是敬佩,又是羡慕。 段誉暗了声道:“人家去一趟南京,又是吃白馒头,又是拉小手的,还有美人入怀,而我只能看着,哎,人与人的差距怎么那么大呢?“ 李嫣儿显然有些不习惯被这么人看着自己的小手落入了这个坏人的手里,红着脸抽了一下,竟没能抽回,便也任由他握着。 “嗯,人家听高大人说你今日要去南京,特意让高大人带着我来送送你?“说着看了他一眼,眼里有些不舍。 杨峥心里涌出一丝感动,道:“傻丫头,不过是去一趟南京而已,弄得好像永远不回来似的,你看你,这么冷的天,还骑着马来,冻着了吧!“说着不由分说的将李嫣儿的另外一只小手也抓了过来,放在嘴边呵了几口气息,轻轻的搓揉着。 李嫣儿俏脸羞红,心中又是欢喜又是羞涩,轻声道:“人家看着呢?“ “咦,你们都在啊,我还以为你们都走了呢?对不住了,对不住了,没惊扰了你们吧?“ 大小姐、高航、段誉等人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段誉道:“这人太不要脸了?“ “这个给你?”就在杨峥对众人说话之际,李嫣儿抽回了小手,从马肚子下拿出了一个食盒,那食盒分为三层,外面用一件绸缎抱得极为严实。 “这是什么?”杨峥伸手接过好奇的问道。 李嫣儿看了一眼马车里的大小姐,俏脸红了一下,犹豫了片刻,道:“我听说你爱吃东坡肉,我做了一些,吃不完,给你送点?“ “东坡肉,还吃不完?这丫头也学会了害羞啊?”杨峥感到好笑,将食盒放入鼻中闻了闻,果然有一股肉香。 “谢谢你了?以后可不要做了,你是千金小姐,哪能作这种活儿呢,烫着手了,我可是会心疼的?“杨峥用没有拿食盒的左手再一次捏了捏李嫣儿的小手,大言不惭的道。 李嫣儿一直红着脸,不敢看众人,将头低得很低,明明知道这话儿羞死人了,偏偏内心深处听了极欢喜。 “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要走了,你啊,以后不要做了,听我的话儿知道么?“ 李嫣儿听了这话儿,抬起头了头用力的点了点头道:“知道了,你也要好好保重,要吃饱饭,知道么?” 杨峥笑道:“知道了,我当我是三岁小孩么?” 李嫣儿红着脸一笑,模样好看之极,看了看他犹豫了一下,轻声道:“你,你,你——?” 杨峥一笑,心道:“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害羞啊?”故作惊讶的长大嘴巴道:“还有事么?” 李嫣儿咬了咬牙红唇,想要说什么,却是嘴唇嘘动,没发出声音来。 杨峥看这丫头脸蛋冻得通红,心头不忍,伸手在她小脸上轻轻抚下道:“傻丫头,两个月后的招亲宴会嘛,你放心,我会赶回来的,总不能让你嫁给别人吧?” 李嫣儿重重的点头嗯了声,展颜一笑道:“我相信你!”她本担心杨峥忘记了,才来提醒一下,此时听他语气肯定,那就一定会赶回来,顿时内心欢喜不已。 晨风中两人说起话儿来,没完没了,杨峥看这丫头胸脯起伏不定,有心想去摸一把,便在这时,听得大小姐的声音道:“华安,天色不早了,我们还要赶路呢?此去南京路途遥远,怕要好几天呢?“ 杨峥暗恨:“这个丫头是故意的是吧,尽坏老子好事,日后一定要报复报复?” 李嫣儿见他大手迟疑的收回,眼里闪过一丝羞涩,飞快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你一路小心些?” 杨峥怕大小姐再喊叫,点了点头道:“我会的,天冷得很,你快些回去,冻坏了我可心疼的很?” 李嫣儿点了点头,拉着马缰走到大小姐马车前,笑道:“双儿,此去南京路途遥远,我家杨峥就拜托你照顾了,他为人老实本分,不会说话,若有言语上得罪了双儿,还请你看在我们姐妹的情分上不要与他计较?” 大小姐一阵愕然,便是一旁的段誉、高航也是满脸的惊讶,瞪大着双眼看着杨峥:“这家伙老实本分,不会说话,这个李家小姐眼神是不是有问题啊?“ 大小姐拉着嫣儿的小手道:“妹妹放心好了,我会的?”说完狠狠瞪了杨峥一眼。 杨峥恼怒一早上被这丫头破坏了两次好事,也没什么好脸色,哼了声回敬了她一眼。 大小姐哼了声,忽然附下身子在李嫣儿身旁一阵嘀咕了声,也不知对她说了些什么,只见刚才还一脸忧伤的李嫣儿,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对着大小姐轻轻福了一下,道:“那一切拜托姐姐了?” 大小姐得意的看了一眼杨峥,道:“妹妹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不为妹妹,也为我……我家妹妹着想不是?“ 李嫣儿面露喜色的点了点头,道:“姐姐一路保重了?” “嗯“大小姐应了声,放下了帘布,不再理会杨峥。 与李嫣儿来了几个飞吻后,杨峥才心满意足的回到了马车旁,从窗口看去,大小姐神色似乎有些不高兴,见他看来,哼了声道:“看什么看,想知道我说什么?休想?” “大清早的,这丫头哪儿来的那么大的火气?“看了看大小姐气呼呼的模样,忽然压低声音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无非是告诉嫣儿,此去南京,你帮她看着我对不对?“ 大小姐本气呼呼的,听了这话儿,忽然面色一红,怒道:“你,你偷听人家说话?不要脸?“ “你还坏我好事呢,到底是那个不要脸了?“杨峥心里暗自嘀咕了声,道:”我可没偷听!“ 大小姐道:“谁信啊, 没偷听,你怎么知道?“ “啊,真是这么说啊?还真被我猜着了?“杨峥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大小姐这才惊觉自己上了当,这下更是气恼,狠狠白了他一眼,道:“你这么风流,我若不看着点,怎么对得起香儿?“ “我日,好大一个借口啊,明明自己想看着,偏生算在二小姐的头上,看样子虚伪也不只是男人的专利,女人也可以?“杨峥摇头叹息了声。 大小姐看他不断摇头,咬了咬牙道:“你,你摇头做什么?“ ^^^^^^^^^^^^^^^^^^^^^^^^^^^^^^^^^^^^^第二更了,求月票哦! 545章:绣春刀,飞鱼袍 “哦,我这不是摇头,我是在想问题?“杨峥说着看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道:”我在想啊,到底是大小姐自己要看着我,还是真是为了二小姐看着我呢?“ 大小姐脸上一红,哼了声,猛的拉下了窗帘。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对着那抖动的窗帘道:“不瞒大小姐,我很乐意大小姐看着我的?“ 马车内,没人应声,唯独听得重重的的“咚“了一声响,似乎是踢了马车的车窗。 杨峥灿灿的道:“看样子是真生气了?” 一行人行了一阵,便出了杭州城,眼看再用不了多久,就要走出杭州地界了,杨峥忽然想起自己还没与高航说说话儿。 当下勒住马缰放慢了速度,待与高航平行而行,才问道:“高大哥,你不是跟着杨大哥么,怎么也来了?” 高航道:“杨大人与前两日带着夫人赶往了南京,特意让我在此等杨兄弟一起去南京?” “夫人,这么快就扶正了,速度倒是挺快的?“杨峥嘻嘻一笑,既然是杨士奇让高航留下,那一定是怕自己不去南京,到时候好让高航催促。这个杨老头还真是个人精啊。 “对了,高大哥这南京城你去过么?”杨峥想了想道。 “去过,当然去过了,当年燕军自瓜洲渡江,十三日进抵金川门,守卫金川门的李景隆和谷王朱橞开门迎降。燕王进入京城,文武百官纷纷跪迎道旁,在群臣的拥戴下即皇帝位,我当时就在其中做了一个小兵,兄弟不提起,我倒是忘记了,这一离开还真有些年头,若不是这次有机会出京办事,还不知何年何月再来南京城呢?” “这么说来,高大哥也算是半个南京人了?“杨峥道。 高航道:“这个自然?” “这南京什么最出名啊?“杨峥好奇的问,在前一世里,他虽去过南京,但只是匆匆看了几眼,对于南京还是陌生得很,如今即将要抵达南京,不免想多了解一些。 高航道:“那兄弟算是问对人了,要说这南京城最出名的还是沈万三修建的那段城墙了?“ “南京城墙?“杨峥苦笑了声,他的本意是想问问这南京城内那座青楼最出名,那知道高航不开窍,不过对于整座南京城,竟是一座城墙最为出名,不免有些好奇:“一座城墙而已,为何是南京最出名,难道不是乌衣巷,秦淮河河畔么?” 高航道:“乌衣巷,秦淮河终究前朝的名胜古迹,哪里比得上本朝南京城墙呢?” “这里面可有什么讲究不成?“杨峥有几分好奇起来。 高航有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道:“兄弟,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 杨峥道:“我既开口询问,自然是不知道了?” 高航又看了看他,见他神色不似作伪,便道:“其实,这个也不是什么秘密,这城墙本不出名,出名的一个叫沈万三的人?” 这么一说,杨峥立即明白了过来,当年吴兴的富民沈秀,也就是沈万三,帮朱元璋修筑了三分之一的南京城,又请求出资犒劳军队。朱元璋发怒说:“匹夫敢犒劳天子的军队,绝对的乱民,该杀。”马皇后进谏说:“你老婆我听说法律这个东西,是用来诛杀不法之徒的,但不是用来诛杀不祥之人。老百姓富可敌国,是老百姓自己不祥,不祥之民,苍天必然会降灾祸给他,陛下又何必再杀他。”朱元璋听了有些解气,饶过沈万三没杀,把他流放到云南去了。 正史如此说,自然许多人相信。老百姓善良,不太愿意一个财富传奇老死边陲,就编造故事说他在云南得道成仙,康熙年间还有人在到处散播奇遇,说自己在云南见到了长生不死的沈万三。这也是为何整个南京城内,那段南京城墙最为出名。 两人说说笑笑,时间倒也过得快,从高航口中他也知道一些不知道的事情,比如在前世人人去南京都会去的秦淮河原本不叫秦淮河,叫淮水,本名“龙藏浦,相传楚威王东巡时,望金陵上空紫气升腾,以为王气,于是凿方山,断长垅为渎,入于江,后人误认为此水是秦时所开,所以称为“秦淮”。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后世流传的什么秦淮八艳,秦淮河畔的酒肆竟比青楼多,这个让他着实惊讶了一番。 如此这般说些话儿,时间倒也过得快,眼看就要出了杭州地界,大小姐见日头已经移到正中,便让众人在此地吃了午饭再行赶路。 虽说年已经过了九天了,但年的气氛还在,家家户户都缩在家中,因此街道上人很少,商铺很少开门,段誉不用大小姐说什么,便停好了马车,沿着街道去找吃饭的酒肆。 不多时段誉便一脸喜色的跑了回来。 大小姐见他神色,便道:“找到了酒家么?” 段誉点了点头道:“回禀大小姐找到了,不过有些远?” 大小姐看了看杨峥,显然是要他拿主意,杨峥早上吃了几个白馒头其实并不饿,可看日头已经中午了,下午出了杭州边界,晚上那一顿还不知哪里吃,想了想道:“兄弟们都累了,就在此地吃些水酒再走吧?” 大小姐见他开口说话,轻轻嗯了声,对段誉道:“就按华安说的办吧?”说完拉下帘布,也不看他一样,径自遮住了自己的面容。 但刚才那一句话儿无疑是提高了杨峥的地位,让段誉等人既是羡慕,又是妒忌。 “这丫头还真会给我张脸啊?”杨峥得意的笑了笑,扭头对高航道:“高大哥……?” 却不见高航,四处一看,只见前方街道的一处角落里,他正与一个乞丐模样的汉子说些什么,听他的呼喊,才勒住马缰返了回来。 “高大哥,那是——?“杨峥好奇的看那乞丐一眼,虽只是一眼,但他看出那乞丐与寻常见过的乞丐有些不一样,一般的乞丐,无论是肢体残障,失去了劳动能力;或是家庭破败、贫病交加、完全失去生活依靠的人;或是孤苦弃儿,鳏寡无依,只要是乞丐都少了一样东西,那就是自尊,唯有放下自尊,才能伸得出手向过往的路人要吃的,要银子,否则即便是装的再像也不是乞丐,杨峥看那人神色自然,眼神里流露着对身旁向过往的路人乞讨要钱的几个乞丐有些不屑,这样的眼神该有,但不该在一个乞丐的眼神里出现,此时却是出现了,那只能说明,这个人不可能是乞丐。 高航知道被他看出来,也不隐瞒道:“他是锦衣卫?” “锦衣卫?”杨峥微微楞了一下,有些不相信眼前的这个一身乞丐打扮,浑身脏兮兮的乞丐,会是大名鼎鼎的锦衣卫,受到前世的电视,电影的影响,每次锦衣卫出场莫不是鲜衣怒马,耀武扬威,最为显著的特点是身着飞鱼袍,腰揣绣春刀,走到哪里莫不是趾高气昂的,哪里有这般模样? “高大哥,那个人真的是锦衣卫么?“杨峥有些不敢相信:“锦衣卫不是应该穿飞鱼袍,腰挂绣春刀么?莫非他是便衣?” 高航自然听不懂便衣是什么意思,但也知道杨峥不信,苦笑了声道:“绣春刀,飞鱼服,那可不是人人都能穿的,锦衣卫的堂上官如正二品都指挥使(金牌非象牙腰牌)或都督佥事兼锦衣卫指挥使(同样是正二品),才能穿大红蟒衣飞鱼佩绣春刀,若三品指挥使仅能穿蟒衣,而千百户只能穿青绿锦绣服。并不是每位锦衣卫都能穿飞鱼服,而飞鱼服也非锦衣卫专属服饰,而属于二品官的赐服。而各王亲公侯官员龙褂补服也非天天可以穿戴,有严格规定。“ 杨峥还是头一次听说锦衣卫不能穿飞鱼服的,嘀咕道:“这与我看到的有些不一样啊?“ “什么不一样?”高航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杨峥尴尬的应付了声:“这么说来,那人真是锦衣卫了?” “还是锦衣卫试百户?”高航认真的道。 “试百户与百户差不多,相当于从六品的小官?但在锦衣卫里来说算是个中等的官职?”杨峥惊讶的看了一眼那人影,道:“一个锦衣卫从六品的官,竟在此做一个乞丐,难怪世人都怕锦衣卫了?” 高航苦笑了声道:“我们锦衣卫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刀,皇帝当初用我们,我们就得替皇帝杀人,做一些皇帝不敢做,不方便做的事情,比如监视群臣,刺探敌情,这些都需要人的,乞丐往往比我们知道的更多的消息。“ ^^^^^^^^^^^^^^^^^^^^^ 注解: 绣春刀的原型是苗刀或者唐刀(具体没人知道)。所以外观风格上和苗刀、唐刀较相似但是绣春刀的刀脊是直的,不像唐刀是全直的。绣春刀可刺可砍在当时的杀伤力十分不错而且轻便便于携带。 绣春刀的名字来历大概就是因为武器的特点看来比较阴柔,故名之。 546章:人间仙境 杨峥点了点头,这会儿他有些明白了,朱元璋在建国后,因循历代稗政设锦衣卫镇抚司,掌本卫刑名,兼理军匠,其下有专司侦察的官校。锦衣卫于是开始兼掌缉捕、刑狱之事,按说这些历代锦衣卫都干的事情,也算不得什么特别之处,但坏就坏在朱元璋,猜忌多疑,怕大臣对他不忠,因此随时充满戒心,要求大臣对他绝对的服从、忠心不贰,要出朝之后也要对他恭恭敬敬,便设法派密探四出巡视。这是锦衣卫以及明朝特务机构的雏形。 后来,朱元璋以亲信密探曰“检校” ,负责侦察在京中官吏的大小之事。洪武十三年,发生胡惟庸案,朱元璋对臣下更加不信任,至洪武十五年,正式建立锦衣卫组织,首任都指挥使是杨宪(检校),监视群臣,还需要兼掌缉捕、刑狱之事,需要的人就不少,而这些人还是不能露面的,不然也不能起到监视群臣的作用,所以在整个洪武一朝,锦衣卫的人数,比任何时候都多,他们或是乞丐,或是屠夫,或者是书生,或者是剑客,或者是镖师,昼伏夜出,担负着监视大明百官的,刺探敌情的人物,这些人也许一辈子都没有机会穿上让人羡慕的飞鱼服,根本谈不上什么鲜衣怒马,后世的那些影视剧里锦衣卫其实是不接地气的!“ 但这股力量太大,一旦有人掌握了锦衣卫,那可以是无孔不入的,朱元璋在胡惟庸案件后,感到锦衣卫的力量过大,在洪武二十年,朱元璋以治锦衣卫者多非法凌虐,乃焚刑具,诏内外狱咸归三法司,加上锦衣卫于侦办蓝玉谋反案时“非法凌虐,诛杀为多”,“株连且四万(人),引起满朝文武不满,朱元璋趁势下令大削锦衣卫的权力(“诏内外狱无得上锦衣卫,大小咸经法司”)自此不再用锦衣卫,到建文帝登基后,锦衣卫的职责多是把守午门,充作殿廷卫士,而锦衣卫指挥使几乎 形同虚设,指挥使、指挥同知都是挂着虚衔职位,庙堂之上,根本没有他们的一席之地,那四年可以说是锦衣卫最为没落的时候。 ^^^^^^^^^^^^^^^^^^^^^ 但随之而来的是建文帝听信了齐泰,黄子澄、方孝孺一干文臣的建议,开始削藩,朱棣为求自保,发动靖难之役,从侄儿手中夺取了江山,昔日皇帝手中的杀人刀,再一次得到了利用,这些隐藏在暗处的锦衣卫,在靖难期间,为朱棣刺探了大量的军情,让朱棣一次一次的化险为夷,在朱棣登基后,恢复了锦衣卫的所有权力,并有所加强。他设置了北镇抚司,专理“诏狱”,可以直接逮捕和拷问犯人,刑部、大理寺、都察院这些司法机关无权过问,一时锦衣卫重新恢复昔日的威风,可谓风头正紧,昔日隐藏与黑夜里的锦衣卫也重新得到了重用。 “他刚才与你说了什么?“明白了锦衣卫的历史,杨峥有些好奇的问。 高航倒也不隐瞒,道:“他告诉我,就在我们来之前,已经来了一帮人,看样子是杨家的人?“ “杨一峰?我没找他,他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杨峥哼了声道,他本就不是什么宽容大度之人,红袖招外的一幕,他可没忘记,再说了对敌人仁慈,那就是对自己残忍?“ “怎么,他们可是冲着杨兄弟来的?“高航看他满脸的怒气,试探的问了声。 杨峥也不隐瞒,简单了将几日前在红袖招外被杨家的人刺杀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下,当然其中省略了铁小蝶事情没说,这倒不是他仁慈,只是觉得铁家怎么说也是忠臣之后,能从教坊司里出来也不容易,没必要再把人家折腾进去,再说了要杀自己的人是彭家,不是铁家。 “这杨家胆子倒是不小,竟敢刺杀朝廷命官,一次不成,还敢来两次,若不给些教训,还当兄弟怕了他杨家?”高航不悦的道。 “嘿嘿,不瞒高大哥,前些日子的刺杀,兄弟我虽受了些伤,可杨家也没占到什么便宜,派出的十几个高手都被我一举给杀了?我看杨家这么做,八成是气糊涂了?“杨峥笑着道。 高航见他神色没有半分的担心之色,暗暗点了点头,心道:“这个杨兄弟,为人处世,还真有几分高人的模样?“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高航问。 “想看看再说,兄弟我也不是那么好惹的?”杨峥眼里闪过一丝狠色。 高航点了点头道:“对付这样的人,唯有以暴制暴,打得他们怕了,才不敢惹你!“ “嘿嘿,看样子高大哥是深有体会啊?“杨峥拍了拍他肩膀道。 高航嘿嘿一笑,道:“杨兄弟过奖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才跟在后人走向那座酒家,就算是要杀人,要打架也需要先吃饱饭才有力气。 酒家的确如段誉所说有些远,在街道的最边缘,且四周独此一家,酒家的四周被高高的城墙围了起来,如其说是一家酒家,倒不如说是一座庄园,只不过像这样的庄园做成酒家的也不是没有,但如此雕梁画栋、富丽堂皇还真是少数,让杨峥等人惊讶的是,这庄园里面还有一座宽大的庭院,庭院里花花草草,假山,池水,回廊、竹亭一应俱全,几颗参天古树深处,一栋小别院隐隐若显,显得高雅别致。 一行人绕过回廊,一个店家小二急急忙忙迎了出来,看来人不少,面露出喜色,尤其是目光落在了走到最后的大小姐、杨峥的脸上,神色更是显得惊喜无比。 高航匆匆瞥了一眼那店小二,不动神色的走到了杨峥的跟前,压低声音道:“此人双手布满老茧,手掌宽大,走路沉稳有力,是个练家子?” 杨峥不动神色的回应了一下,表示自己也看出来了。 高航便不再多言。 店小二引领一行人穿过前方的庭院,沿着回廊,竹亭,期间还穿过一座小桥,绕过一座假山,入了一片梅林,才看到了一户独家小院,院子门前写着“寒梅”两个正楷大字,笔法苍劲有力,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众人没想到这酒家有如此优雅别院,不由得精神为之一振,只觉得在这里看一会儿就能消除赶路的疲劳。 店小二招呼众人坐下,便匆匆忙忙去了。 众人惊叹与这里景色怡人,坐下后纷纷四处张望,杨峥与高航虽也惊叹这里的景色怡人,但从那店小二离开后,心里一直暗暗留意。 细细查看了一番,这发现这梅园的四周竟都是水池,刚才只顾着看沿途的江南景色,浑然不觉,此时才发现,四周的水池里其实是最好隐藏敌人所在,一旦敌人发动攻击,可以从四面八方攻击而来。 杨峥与高航各自看了一眼,各自苦笑了声,摇了摇头。 大小姐刚才没来得及细细看,这时落了座,四处张望,见这里四周的布置,景色的修饰,以及那一花一草都极为讲究,明明只是寻常之物,却布置的极为好看,此时阳光斜照,院中花草相应,小桥流水,宛若人间仙境一般,不由得暗暗感叹这家主人的不凡。 众人看院中春色,品茶闲谈,倒也热闹。 那店家小二去了没多久,就听得一阵脚步声,跟着一群白衣飘飘,宛若人间仙子的女子,人手各自一盘菜式翩然而来。 大小姐是女儿家倒也罢了,杨峥、高航等一群男人登时眼前一亮,纷纷望了过去,若说刚才是江南春色,那现在才是真正的人间仙境了。 高航扫了几眼,低声道:“这杨家倒是舍得花本钱,这样的景色,这样的美人便是死了,怕是也值得?” 杨峥道:“谁说不是呢?” 两人哈哈一阵大笑,唯独听得大小姐冷哼了声,显得有些不悦。 “诸位客官远道而来,小店也没什么招呼,先给诸位上一些小店特有的招牌菜肴?”为首的一个女子望着杨峥轻声道。 这女子五官精致,身段婀娜,尤其是身前的白衣飘飘,配上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杨峥几乎想到了前世看到的小龙女。 “这里也流行古墓派么?”杨峥嘀咕了声,望着那女子嘻嘻一笑,目光毫不客气的在人家鼓鼓的胸前扫了一眼道:“姐姐,你穿这么少,不冷么?” 大小姐本一脸的怒气,听了这话儿,认不出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秋水般的眸子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没个正经?”嘴里虽骂着,语气却是透着高兴。 ^^^^^^^^^^^^^^^^^^^^^^^^^^^^^^^^^^^^^^^^^^^^^^^ 第一更先送上,待会儿送上第二更,今晚还是三更,万字大更新,若是月票给力,加更也可以哦,月末求月票,诸位莫要忘记了!拜托了~~~ 547章:莺莺燕燕 那女子脸上一红,两道淡淡眉毛微微耸了一下,显然是心中有些不高兴,没有回答杨峥的话儿, 直接将手中的菜肴给放了下来。 身后的女子见状也纷纷上前,一时小小的圆桌旁,环肥燕瘦,莺莺燕燕,好不热闹,看到众人眼花缭乱。 众女子放下手中菜肴,也不多话,翩然而去,小小的元桌上便留下了西湖醋鱼、叫化童鸡、东坡肉、龙井虾仁、牛肉粉丝、鸭血汤、肉包、喉口馒头,一些地道的杭州名菜。 “看这样子,这杨家想要让你做个饱死鬼啊?“高航伸手抓了那只叫花鸡的鸡腿,也不客气的大吃了起来,边吃边含糊的说道。 “饱死鬼总比饿死鬼好啊,不过谁做饱死鬼还不一定呢?“杨峥冷笑了声开始动手吃东坡肉,不过不是吃桌上的,而是吃李嫣儿亲手做的。 这东坡肉,是北宋大文豪苏轼任徐州知州时,黄河决口,苏轼身先士卒,和全城百姓筑堤保城。徐州人民杀猪宰羊,上府慰劳,苏轼推辞不掉,便指点家人烧成红烧肉回赠给老百姓,百姓食后,都觉得肥而不腻、酥香味美,便称之为“回赠肉”。苏轼贬谪黄州时,作有煮肉歌:“黄州好猪肉,价贱如粪土。富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慢著火,少著水,火候足时它自美。人们开始竞相仿制,并戏称为“东坡肉”。苏轼二任杭州知州时,因疏浚西湖有功。大家抬酒担肉给他拜年,苏轼便命将猪肉和酒烧好后给民工吃,家人误听为黄酒和猪肉同烧,大家吃后反而觉得更加酥香味美。“东坡肉”美名便慢慢传遍杭州,后来杭城内的一家大菜馆的老板,听说人们都夸“东坡肉”好吃,也按照苏东坡的方法烧制,挂牌写上“东坡肉”出售。这道新菜一应市,那家菜馆的生意很快兴隆起来,门庭若市。一时间,杭州不论大小菜馆都有“东坡肉”。后来,杭州厨师们公议,把“东坡肉”定为杭州第一道名菜,流传了下来。 ^^^^^^^^^^^^^^^^^^^^^^^^^^^^^ 杨峥喜欢东坡肉的味醇汁浓,酥烂而形不碎,香糯而不腻口的特点,平日里总会买些回来吃两口。 这会儿也不避讳众人垂涎的眼神,用筷子挑了一块送入口中大嚼了起来,众人虽羡慕,好在桌上也有一盘,不等大小姐招呼开始吃了起来。 大小姐终究是女儿家与这么多男子一起吃饭还是头一次,尤其那些家丁吃香有些粗鲁,一时眉头皱了皱,竟迟迟没下筷子。 “都什么时候了还穷讲究?“杨峥将大小姐的神情看在眼里,感到有些好笑。 “给,要不要吃点?”杨峥将食盒递到了大小姐跟前。 大小姐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筷子,从食盒里夹了一块放入碗里,然后侧个脸颊,端着一碗米饭开始吃了起来。 东皮肉块数不大,一块根本不够吃一碗饭,但大小姐吃得慢,杨峥还以为她仅要一块肉便够了,正要收回食盒,忽见大小姐转过身来,也不看他,伸出筷子在食盒里连夹了四块放入碗中,方才彻底转过身去,留下一脸惊愕的杨峥。 “这丫头还真不客气?“杨峥嘀咕了声,也不客气的大吃了起来。 好酒好菜,吃的自然是欢实,没过多久桌上的饭菜都见了底,人人都摸着滚圆的肚子,喝着茶汤,仰着脸晒着太阳。 这里虽然树木不少,却是个空旷之地,加上四周都是后水池,毫无遮挡之物,阳光斜照在众人的身上,立即让人生出暖洋洋的感觉来。 高航打了一个饱嗝,刚才的那只叫花鸡几乎被他一人独吃了,又喝了不少水酒,说是酒足饭饱一点不为过,眯着双眼看了一眼满脸红光的杨峥问:“杨兄弟这会儿你最想做的是什么?” 这话儿问得有些莫名其妙,杨峥看了一眼大小姐,正犹豫该如何回答,若是说了实话,难免引起大小姐不高兴,可若假话,依着高航,段誉等人的心思,不免说他虚伪,一时好生沉吟,便在这时听得段誉抢先一步道:“饱暖思淫欲啊,最想做的当然——?”正要说下去,忽见一旁的大小姐面色铁青,方知道自己这句话儿当着大小姐的面有些不好说出口。 大小姐冷哼了声道:“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杨峥正要说自己就不这样想,忽听得一个家丁道:“华安,你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前方的一座水池里,水纹涌动,原本平静的水面上多了一些细小的水草,慢慢向这边浮游而来,动作极快,不多时前面的几颗水草已经要靠上岸边。 此时阳光极大,照射在梅园里让众人暖洋洋的,加上吃饱了饭,那家丁的一声呼喊,除了杨峥、高航抬头望了一眼,其余众人根本无人理会。 杨峥盯着那水草一时也不知是什么东西,那水池既大又深,四周多有花草树木影射,所以看不到水池 深处。 但一股不祥的感觉还是在杨峥心头涌起,他与高航相互看了一眼,眉头微微皱了皱,目光盯着那游动的水草一动不动。 “华安,这里景色不错,你现在最想做什么啊?”一个家丁打着酒嗝笑着道。 “如此美景,还能想什么,当然是抱着红袖招的头牌,喝喝茶,听听小曲,嗯,吟诗作对也不错?”段誉眯着双眼,一脸享受的道,声音故意压低了些。 这话儿立即引起了众人的共鸣纷纷大笑了起来。 杨峥皱了皱眉头,心道:“这家伙,就不能想些高尚的,比如拉着大小姐的小手,谈谈心恋恋爱什么的,非要整一个红袖招?简直是大煞风景!“ 就在这时,水流的声音越来越大,高航做锦衣卫多年,见多识广,这时压低声音道:“这是眼子菜! 眼子菜又称案板芽、水上漂。系眼子菜科眼子菜属多年生水生草本,是为害水稻生产的恶性杂草,它可通过根茎和种子繁殖。由于该害草生活力强,人工薅除费工、费时,效果不佳,在江南的水田颇多,在这样江南春色的小院里见到倒也有些奇怪? 杨峥尚不及答话,忽听得高航又压低声音道:“注意看水草的下面?“ 刚才杨峥只顾着看眼子菜慢慢的漂浮过来,不曾注意一丛一丛的水草下面还有别的东西,这时经高航提醒,定睛看去,此时阳光斜照,光度极好,杨峥一眼便看到了随着水草漂浮的一根麦秆?这些麦秆以为中间空心,放入水中可以吸允用,有些像杨峥前世的吸管。 “这下面有人?“高航低声道,语气带着严肃,他是锦衣卫出身,江湖经验丰富无比,这些人是在用麦秆在水底下换气,而水草是用来藏身的,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不想让人发现。 “看来杨家为了杀我还真舍得花功夫啊,也不知这一次来了多少人?“杨峥笑了笑,神色间没有半分的惊慌。 高航看在眼里暗暗点头,临危不乱说起来容易,但并不是人人都能做得到的,这些水底下的人,不用多说都是杨家派出来的杀手,如此小心谨慎,足以证明这一次杨家对杨家志在必杀,而杨峥脸上没有半分的慌张,这份镇定足以让人敬佩。 “现在该怎么办?“高航低声道。 杨峥盯着水面眼里闪过一丝狠色,道:“既是来了,若不让他们现身,是不是有些对不起他们了?” 高航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他神色间也看到半分的惧怕之意,不要说他武功高强,就算是没有武功,凭着他锦衣卫百户正五品的官职,只要亮了腰牌,这些人也不敢动手,除非杨家不怕得罪锦衣卫,放眼整个大明,敢不惧怕得罪锦衣卫的除了皇宫的那位,以及东厂的哪一位,还真人敢得罪他们。 杨家不过是一介商贾,给他天大个胆子也不敢得罪锦衣卫,所以高航并不怕,再者,他还有后手,杨家若是当真不惜得罪锦衣卫,那就让他尝尝锦衣卫的厉害。 这一片水池很大,四周的数目上栖息了不少鸟儿, 偶尔被惊动的鸟儿,嘶鸣了一声,贴着水面而去。 水草移动的速度明显加快了几分,梅园里除了杨峥、高航有所警觉外,其余众人浑然不觉,兀自听着段誉说着荤话儿,时不时的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大小姐也不知是今日太过早起, 酒足饭饱后被暖洋洋的阳光一晒,竟有些迷糊,听了段誉的荤话儿,微微皱了皱眉头,低声骂道:“这么好的景色,不知想写诗词歌赋的,竟想些龌龊的勾当,看来跟着华安鬼魂果然没学到什么好?“ 大小姐说完红着脸,低着头不知在等什么,等了半响,不见杨峥反驳,尤其奇怪,平日里只需说半句不好的话儿,都会听到反驳之声,今日这都说这样的话儿, 竟一言不发。 惊奇的大小姐有些怒气的侧过脸,看了一样杨峥,见这坏人只顾盯着水面,看都不曾看自己一眼,不用说刚才那话儿自然是没听到,心头不由得一酸,眼圈便红了起来:“他果然不在乎我?” 548章:高人行事 …… 大小姐正要哭出来,忍不住又侧过脸颊看了一眼,这一眼看的极为认真,所以看得也比刚才仔细些,斜阳下,见杨峥眉头紧锁,脸上神色凝重,目光盯着水面一动不动,不由得有些好奇。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见这水池一片空旷,四周除了花花草草之外,并没什么特别之处,细细看了几眼,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好奇的问道:“华安,你们,看什么啊?这里有没有人?” 杨峥正要说话,耳旁忽听得一阵轻微的声响,声响很低,却在近前,杨峥生怕大小姐还要说话,大手伸出,将大小姐拦腰抱入了怀中,大小姐冷不防之下,小蛮腰被搂住,吓了一大跳,脸上飞快的升起了一抹红晕,漆黑的眸子飞快看了他一眼,正要呼喝。 忽然,一张火热的大嘴覆盖了下来,大小姐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觉得自己红润的小嘴被人狠狠的xi允了一口,跟着一条大舌头狠狠的启开了她的牙齿,伸入了进去。 这一连串的动作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饶是大小姐平日里机灵无比,这会儿也傻眼了,任由杨峥狠狠的吸允着。 一旁的段誉等人,哪里见过这等霸道无匹的场面尤其是华安的身份,一个下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轻薄大小姐,这样的场面他们何曾见过? “这个杨兄弟还真是敢出手啊?这可是大小姐啊?“段誉一脸羡慕的吧唧吧唧了嘴巴道。 大小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好半天没回过神来,直到杨峥的大舌头在她的小嘴里用力的xi允,她才回过神来,想要惊呼,无奈,一张火热的香舌被杨峥紧紧的xi吮,哪里再呼喊得出来,况且这种刺激而又让人酥麻的感觉,大小姐哪里经历过,只觉得这一刻仿佛要融化在这个让自己又爱又狠的男人怀里,鼻中闻着他强烈的男子汉气息,浑身再也没了气力,刚才挣扎的动作也变得缓慢有气无力起来,只觉得这一刻就这么被他抱着,轻吻着也不错。 杨峥初始是把大小姐说话惊扰了水中的人,不得已才想用了这一招,哪里知道这丫头的香舌好生柔软滑嫩,xi吮了两口,竟再也忍不住了,大胆的伸出了舌头,尽情的品尝这丫头嘴里的芳香,大舌头时而游动,时而xi吮,好不快活。 大小姐哪里禁得起这样的挑拨,轻盈了声,身子一软,倒入了杨峥的怀里。 杨峥初时还能保持镇定,待大手抚摸上这丫头的鼓腾腾的酥xiong,鼻息也粗重了起来,尤其是大小姐浑身散发了幽香,让他一时忘记了眼下是什么地方,紧紧的抱着怀中娇躯,用力往怀里挤ya。 大小姐醉眼迷离,鼻息咻咻,小嘴里发出含糊嘤咛了声,竟是伸出皓腕,拦住了他的熊摇。 “我日,这丫头这么主动啊,这可是现场直播啊? 难道不知道不好意思么?“杨峥心里暗道,面上却是欢喜不已,有这样的机会,哪里还会客气,大手一探,掀开了那一抹xie衣,大手迅速滑入了进去,一把攀上了那一对丰满无比大白兔。 “好滑,好大……?“杨峥含糊了声。 大小姐双眼迷离,娇躯颤抖,只是含糊的嘤咛声,小手揽住他熊腰的力道也大了些。 “哎,大小姐你可不要怪我啊,我也是身不由己啊!”心里叹了声,大手忽然一用力,抓着了那一对波涛,手指在波涛上,轻轻一点。 大小姐“嘤咛”了声,仿佛被人抓住了脉门一般,彻底倒在了他怀里。 “这个,这个——?”杨峥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现场直播,忽听得高航压低声音道:“别亲了,他们来了?“ 杨峥心头一惊,立即停止了大手的动作,凝神细听,果然有一阵哗啦的声响,这声音离得极近,仿佛就在耳旁,不用说,水里的人已经靠了岸边了,随时准备动手了。 杨峥松开了大小姐,压低声音道:“来了多少?“ 大嘴一松,大小姐立即惊醒了过来,先是呆傻的看了一眼杨峥,跟着低头看了一眼xiong口,透过撑开的衣衫缝隙,足以看到一只作恶的大手正握着自己酥xiong轻轻的揉捏着,大小姐一呆,随即“啊”的一声,正要喊出来,杨峥见机极快,大嘴狠狠覆上了大小姐张开的小嘴,she头毫不客气的伸了进去,轻轻搅动了起来,将大小姐的呼喊声硬生生的给挤了回去。 “一而再,再而三……?华安果然出手不凡啊?连大小姐这样的女子都能降服?高人行事果然不一般啊?“段誉等人一脸的羡慕。 刚才算得上自愿,此刻大小姐无比的清醒,哪里让他轻易得逞,小手在腰间狠狠的捶打了几下,想要推开,可惜女儿家的力道不大,哪里推得开,只是发出呜呜的两声,樱桃小嘴算是彻底的覆盖住了。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水面的哗哗哗声越来越大,这一下,不仅是大小姐,就是段誉等人也发现了水面有些异样,不知是因为高航,杨峥面色凝重,竟谁也没开口。 大小姐并不愚蠢,相反还是极为聪明的女子,若说先前有些不明白,此时她正杨峥对面,正好看到了水面的一切,再一联想刚才杨峥的举动,多少有些明白了过来,眼珠子微微转动了一下,意识杨峥:“我不会说话,你,你可以放开了?“ 杨峥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猛的吸了几口,方才轻轻移开了脸面。 大小姐又羞又怒,一张俏脸仿佛被火一般,尤其见段誉等人瞪大着双眼,长大着嘴巴一脸惊讶的看着她,恨不得立即找个地洞钻下去。 杨峥生怕大小姐要骂人,用眼神示意了水面,大小姐心头一惊,随即点了点头,便是告诉他,自己不会叫。 杨峥暗暗松了一口气,回味刚才的滋味,心里暗暗欣喜:“娘的,这杨家倒也不是全是干的坏事,刚才就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啊?要不然也不知那年那月能尝到这丫头嘴里的香味?还有——?“ 想到还有,登时心头一惊:“哎呦,我的手——?” 大小姐这时也低下头了,目光落在了自己鼓腾腾的xiong口上,脸上飞快的升起了一抹红晕,便是耳根脖颈也是羞红一片,狠狠瞪了他一眼后,红唇轻咬,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你,你,还不放开?“ 大小姐的xiong脯其实不大,但难得形状极好,宛若一滴水滴,握在掌心里不大不小,柔软光滑,且充满了弹性,难得有这么个机会,傻子才舍得放开,故作惊讶的ya低声音道:“大小姐,你说明白些,放开什么啊?“ xiong脯儿这样的话儿,女孩子很难说出口,大小姐也不例外,羞红的脸上一热,恨恨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你轻薄我?” 杨峥叹了声道:“大小姐你这话从何说起啊,刚才也是情非得已,还请大小姐莫要见怪?” 大小姐见他装傻充愣,而一只大手却是慢慢搓手,眼里几乎喷出火来,若不是顾忌此处人多,加上眼下尚看不明白的局面,她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无耻之徒。 大小姐咬了咬牙,轻声道:“你,你的手?” 杨峥故作惊讶的道:“我的手,我的手怎么了?” “你的手放在的xiong脯上了?”大小姐咬着牙,红着双眼道。 “咦,奇怪,这是我的手么,怎么跑到了大小姐的身上去了,肯定是摸错了,摸错了?”杨峥极度无耻的道。 一旁的高航听得了这般不要脸的话儿,摇了摇头心道:“这个杨兄弟哪儿都好,便是这脸皮太厚了些?” 杨峥看着大小姐红红的眼圈,有些恋恋不舍的收回了大手,灿灿一笑道:“你知道,我无心的,无心的?” 不说还好,一听这话儿,大小姐哪里还忍得住,眼圈一红,泪珠儿哗啦啦的流了下来,颤声道:“你,你欺负我?” “这哪里算是欺负,分明是摸错了嘛?“杨峥一脸无辜的神色。 大小姐看他这般神情再也忍不住,哭着道:“姓杨的,我要杀了呢?“ 便在这时,湖面哗啦一声响,那声音先是一声,不多时哗啦啦声不断,仿佛是夏日稻田里的蛙声一般,连成了一片,巨大的响声迅速打破了四周的平静,也掩盖了大小姐的哭声。 高航焦急的道:“来了!“ “水里有人?“段誉大声叫道,彭家的几个家丁,也是长大着嘴巴叫嚷起来。 杨峥一把拉过大小姐,低声道:“要杀我,你舍得么?“ 大小姐眼圈一红,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但此时无人关心大小姐的哭声,因为有比大小姐哭声更让人惊讶的事情发生,湖面被打破后,哗啦啦的声响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方才恢复了平静。梅园的四周立即多了三十个手持朴刀的汉子。 ^^^^^^^^^^^^^^^^^^^^^^^^^^^^^^^^^^^^^^^第三更了,今晚就这么多了,万字大更新,诸位莫要忘记月票了! 549章:血债血偿 此时阳光斜照,三十多把明晃晃的朴刀发出耀眼的光芒,晃得众人几乎睁不开双眼。 三十多个人,人人面色冷淡,浑身湿漉漉的,冰冷池水顺着衣衫一滴一滴低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大小姐有些害怕,下意识的将身子往杨峥怀里挤了挤,想起刚才的那一幕,自己这样做无疑算是原谅了他,冲着他冷哼了声,扭过头干脆不看他。 “呵呵,整整四十个,杨一峰还真看得起我啊?“杨峥呵呵一笑,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扫,为首那人便是红袖招外刺杀杨峥活着的朱荣,此时恶狠狠瞪着杨峥,那凶神恶煞的神情,仿佛要吃了他一样。 朱荣恶狠狠的道:“姓杨的,你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今日我让你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就凭你?“杨峥眉头一挑,冷声道,语气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 段誉等人本有些惧怕,尤其是四十把明晃晃的朴刀,对他们的震撼力不小,可看到杨峥毫不客气的语气,十几个人仿佛陡然生出一股豪气来。 段誉道:“人多就了不起么,我们可不怕你,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对,我们不怕你们?”段誉一喊,身后的家丁也跟着喊了几句,终究是底气不足,声音明显的小了许多。 朱荣轻蔑的扫视了一眼段誉等人,在他看来,这些人虽也有十几个,但根本不足为虑,一会儿只要杀了杨峥,这些人自然就会服软,所以对于段誉底气不足的喊叫懒得去理会,只将目光死死的盯着杨峥。 “你是自寻了断,还是让我们动手?”朱荣一副得意的口吻道,但在他看来,今天的杨峥是死定了,身后的这三十九个人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杨峥虽厉害,未必能与他们抗衡。 大小姐有些害怕,看了一眼杨峥,咬了咬牙道:“你们杨家要对付的是我们杨家,只要你放了他,我们可以让出商会会长一职?” 自从听到了是杨家的人,大小姐便觉得是彭家连累的杨峥,要不是他为了帮助彭家在商会赢了杨家,也就不会得罪杨一峰,也就不会惹来杀身之祸,因此这个责任,她彭家要一力承担。 “这丫头对我还真不错?”杨峥心里涌出一丝感动,伸手拍了拍大小姐的肩膀,柔声道:“放心吧,他们杀不了我!“ 大小姐还是有些担心,仰着小脸道:“可是他们?” 杨峥嘿嘿一笑,道:“他们人多,我们人也不少,他们有高手,我们也有啊,而且还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那种?是不是啊,高大哥?” 高航自杨家人从水里冒出来后,目光就一直没离开过朱荣等人,在他看来这些人的确算得上高手,甚至有些人的武功比起锦衣卫还要高不少,但阻止不了他的兴奋,谁让他们是锦衣卫呢? 作为皇帝的贴身卫队,为了保证皇帝的安全,锦衣卫必须防患于未然。他们于是时时出动,刺探可能威胁皇权、危害朝廷的行为和言论,并捉捕和审讯嫌疑人。他们的这项任务被皇帝特许,并逐渐演变为军事特务的职能。在明间自有恐怖影响,他相信锦衣卫三个字足以让这些江湖人士害怕! 想到自己这个锦衣卫百户今日还能有这个作用,高航脸上泛起兴奋的光芒,抬头看了一眼眼前湿漉漉的整整四十几个杀手,他有些兴奋的端起身边的酒壶,狠狠灌了一口,伸手摸了一把嘴巴,道:“正愁没事干,想不到还有人主动送上门来,这下也让兄弟我好好风光一回啊?今日要不全歼了他们?”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道:“全歼了,这么猛,只怕这些是不怕死的,待会儿别说全歼他们,就怕他们全歼了我们啊?“ 高航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道:“哪能啊,他们不怕死,他们的父母,妻儿,朋友,师友可是怕死得很啊?有他们在,哪能让他们全歼了我们呢?“ 两人说说笑笑,对朱荣等四十人全当没看见,这种熟视无睹的态度,立即激怒了朱荣等人。 “大哥,这厮好生狂妄,我这便杀了他们?“朱荣身后一个身材肥胖,一脸横肉的汉子走了出来,用手中的朴刀指着杨峥喝道。 “你姓刘,名平字,杭州刘家庄主的长子,自幼不喜读书,喜好武功,后来拜在昆仑门下,学了一手昆仑剑法,学艺下山后,不巧碰上隔壁王家小姐,被王家小姐美貌所倾倒,无奈流水有情,落花无意,那王家小姐对你没半分情义,你怨毒甚深,为报负爱之仇竟将王家一家全部杀害,最后被官服通缉,才不得不远逃,想不到竟逃到了杨家府上?“ 锦衣卫建立之时,卫所制度已经确立。明朝的军队组织分为卫、所两级,较小的据点设所,形势险要而又关联几个据点的地域设卫,所统辖于卫。全国的军队都编在卫所之内。地方卫所军由当地最高军事机构都指挥使司管辖,都指挥使司又分隶于京师的五军都督府;杭州离南京不远,当年没少设置锦衣卫,这些锦衣卫散布在杭州各个场所,三教九流都有他们的人,王家灭门这样的事情,瞒得过旁人,却也瞒不过锦衣卫。 “你,你是什么人,为何知道刘某的事情?“刘平一听面色大变,颤声问道。 当年他从昆仑上下山返回杭州,巧遇王家小姐,不本以为凭着自己的家世,相貌,武功能赢得美人归,那知那王家小姐竟对他没半分情义,暗中与表兄眉来眼去,他一气之下,灭了王家一门,将那表兄一家也杀了不少人,方才出了一口胸中恶气,此事虽然闹得极大,但也是建文四年的事情,如今差不多有二十多年了,除当年的几个人之外,根本无人知晓,此人竟说得分毫不差,由不得他不怕? “哼,管他是什么人,先杀了再说?”刘平身后又一个汉子走了出来,此人身材不高,眉清目秀,若不是双眼里杀气腾腾,杨峥几乎把他看成了一个读书的秀才,此时恶狠狠的对着高航挥了挥手中的朴刀。 高航不屑的冷笑了声,看也不看那人,冷声道:“我若是没记错的话,你叫胡海没错吧,你先与自己表妹相恋,骗的自己表妹对你以身相许,最后有了身孕,而你却是为了贪图荣华富贵,竟背叛了表妹,娶了李家员外的独生爱女,以至于你表妹未婚先孕,遭人唾骂,最后不得不自杀身亡,你不但不感到愧疚,还诬陷自己表妹在外勾引汉子,不得立下墓碑,可有此事?” 胡海一听这话大惊失色,颤声道:“你,你到底是谁?” 大小姐没想到世间的男子这般无情,抬头看了一眼杨峥,想说什么却是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杨峥看在眼里,笑着道:“放心吧,我不会喜新厌旧的!” 大小姐心思被他看穿,俏脸一红,白了他一眼,道:“我才不信呢?”嘴上说不信,脸上却涌出了笑意。 高航也不理会胡海,刘平的质问,将那四十个汉子身世,地位,以及做了什么事情一一说了出来,听得杨峥一阵头皮发麻。这些人不是杀了人,便是做了见不人的勾当,有几个甚至天理难容的恶事,此时被高航一一说出来,对他们的震感可想而知了。 此时,再没有人小看高航了,人人眼神里流露出恐惧的神情。 唯独朱荣毫无惧色, 只是将一双目光盯着杨峥,恨不得吞了他。 杨峥也懒得理会,大手捏了捏大小姐的小手,柔声道:“怕不怕?” 大小姐红着脸摇了摇头道:“不,不怕!” 杨峥点了一下她灵巧的鼻子,忽然扭头对着朱荣道:“天色不早了,还不动手么?” 朱荣双目一迷,喝道:“找死!”话音一落,喝道:“兄弟们,大伙一起上杀了他!“ 但出奇的是没人动,因为就在这个时候,高航站了起来,叹了声道:“还真是一群不怕死的人啊?” 朱荣见身后众人没动,再一次喊了声:“兄弟们随我杀!杀光他们!“ 身后的三十九个杀手虽有些意动,但眼神里分明对高航充满了惧怕,他们弄不清楚高航到底是什么人,所以不敢贸然出手。 杨峥望着对面的四十人,刚才还杀气腾腾,不过这么一会儿功夫,杀气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疑惑,担心,虽被朱荣的命令所驱使,但双眼看高航时,人不住射出惧怕之色。 “用锦衣卫唬人,还真是有效果啊?“杨峥得意的感慨了声,从这四十人的眼神里,他便知道高航刚才的一番话儿起到了预想的效果,无论是多么厉害的高手,只要露出了害怕之意,那也就不是高手了! ^^^^^^^^^^^^^^^^^^^^^^^^^^^^^^星期一换榜啊,月票很重要,诸位莫要忘记月票了! 550章:锦衣百户 “高大哥,他们似乎不知道您是谁,要不,你再给他们说说?”杨峥笑眯眯的道。 高航翻了个白眼,心道:“锦衣卫是皇帝的侍卫亲军和仪仗队,由将军、校尉和力士组成。将军初名“天武”,永乐时改称“大汉将军”,选取体貌雄伟、有勇力者充任,作为殿廷卫士。校尉、力士拣选民间身体健康、没有前科的男子充任,校尉掌管卤簿、伞盖,力士举持金鼓、旗帜。 平日里没有朝会活动时,各卫亲军分别值守皇城四门,唯独锦衣卫将军在午门外昼夜守卫,总共一百人。午门是宫城的正门,怎么说也是皇帝腰间的一把刀,用来杀人,你这家伙倒好,竟让这把刀来吓人,若是太zu皇帝泉下有知,只怕要气死!“ 骂归骂,还是点了点头,对着朱荣等人道:“我劝你们不想死的话,最好是迅速离开这里,要不然死得很难看的?“ 刘平虽不知高航是什么人,但一定是厉害的人物,单凭他能轻而易举的说出场上四十几个的姓名,家世,家中还有谁建在,以及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都说得丝毫不差,就知道这人不寻常,但越是不寻常,越让他觉得此人留不得,一旦将自己的事情宣扬出去,谁能保证自己还能活下去。 “你,你糊我啊,我们这么多人,就不行杀不了你?”刘平挥了挥手中的朴刀,他是昆仑派弟子,学的是八卦龙形剑术,剑法上颇有小成,与刀法并不顺手,若不是怕有人从招式上看出他的身份,他断然不会弃宝剑不用,而用刀。 “对,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你不成?”胡海也怕自己的臭事被人说出去,眼看对方人少,便生出了歹意,趁机杀了高航。 这些或多或少干了见不得人的勾当,一听刘平,胡海等人言语,纷纷吆喝起来。 朱荣面露得意之色, 轻喝了声:“兄弟们,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他们人少,我们一举杀了他,大家一起上?” “兄弟们,我们,我们也上——?”段誉紧张的从身边抓了一个木凳吆喝道,只是底气不足,声音不大。 朱荣等人看在眼里,立即哄堂大笑。 “哎——?”杨峥轻轻叹了声道:“高大哥你说熊长得这么生猛,为何还会被人杀呢?“ 高航哈哈一笑道;“还能为什么,熊笨呗?“ “你说这些人像不像那些那些笨熊?”杨峥捏着大小姐的小手,漫不经心的道,嘴角涌出坏坏的笑容,让大小姐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段誉等人见对方都动刀子了,杨峥还有心情说说笑,心中对他又是佩服,又有些担心。 “哈哈,杨兄弟你说得太对了,他们可不就是那些笨熊么?“高航端起桌上的白酒,狠狠灌了一口哈哈大笑道。 “大哥,他们骂我们?“胡海盯着高航扭头对朱荣道。 朱荣哼了声道:“一会儿就知道到底谁才是笨熊?少说话,动手!” “杀啊——?”朱荣话音一落,刘平、胡海等人立即挥舞着大刀冲了上去。 “哐当!” 一声清脆的响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丢了出来,砸在了桌上。 “哎,这些人为什么就那么笨呢?”杨峥笑眯眯的道。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伸手打落了他想要做坏的大手,嗔道:“讨厌——?” 雷鸣般的喊杀声,陡然间戛然而止,冲杀在前的刘平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桌面,桌面上放着一块金色腰牌,在阳光的映射下,闪闪发光,极是耀眼。 钥匙腰牌为明朝官员出入宫廷随身携带之凭证,且只可于宫中悬带此牌,无此牌将依法论罪,出京则不可使用,文武二牌均有编号,锦衣卫作为皇帝的厂卫之一,同样也要佩戴腰牌,锦衣卫在当值时要穿戴饰以小旗的头盔、对襟的罩甲。盔甲有金盔金甲、红盔红甲和红盔青甲等各种颜色。腰间还要悬挂宫禁金牌和佩刀,手持金瓜或斧钺,一旦出京,腰牌也要随身携带。 刘平并没见过锦衣卫腰牌,但金色的腰牌上锦衣卫三个大字他还是认识,而且那三个字旁人伪造不得,这一下吓得不轻,硬是呆在了哪里。 “锦衣卫——?” 许久,刘平才用颤抖的声音说出了这三个字。 “锦衣卫”三个字犹如鬼一样,四十几个人立即炸开了锅。 就是朱荣也面色变了变,这些人虽是江湖人士,但谁没有个妻儿父母,锦衣卫是皇帝设下的特务,他们私下打探军情民意,凡是有一点对皇帝不利的言论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耳目,当地的官吏也不敢随便过问他们的事情。只要流露出对他们的不满,都有可能被抓去受刑,而一旦被锦衣卫们抓去,那就是九死一生,最轻也要落个残疾的下场。他们可以不怕死,但难保他们的妻儿,父母,朋友不怕死。 “大哥,怎么办,他是锦衣卫?”刘平颤抖着声音问,这会儿他是真的有些怕了,得罪了谁他也不敢得罪锦衣卫。 “是啊,大哥锦衣卫我们惹不起,我们——?“胡海语气颤抖道。 刚才他还想着待会儿怎么杀了高航,这会儿就是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得罪高航一分一毫。 “怕什么,锦衣卫虽厉害,未必知道是我们杀了他?“朱荣沉声道。他面色还算平静,但语气中还是透着一丝惧怕,在看到锦衣卫腰牌的时候,他心中惊讶无比,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人,竟是锦衣卫正六品的官员,锦衣卫是什么人,他常年在江湖走动,哪里不知道,缇骑四出,上至宰相藩王,下至平民百姓,都处于他们的监视之下,对他们的命令只要稍有拂逆,就会家破人亡,极为恐惧。 “大哥——?“刘平着实害怕,忍不住喊了声:”我们,我们还是走吧?这个人我们不能杀?“ “不许走,今日不杀姓杨的,我誓不为人!“朱荣盯着杨峥恶狠狠的道。 “可是有锦衣卫?“胡海素来对朱荣极为敬重,也知道他要杀杨峥的用意,见他坚持要杀,并不感到惊讶,只是想提醒他,眼下有锦衣卫在,得罪了锦衣卫没什么好果子吃,杀人不在一时,以后有的是机会。 只可惜朱荣并没理会这句话的深意,哼了声道:“锦衣卫又如何,你们怕他,我可不怕,这边界酒楼,来杨家的产业,此处很少有人来,如今他们主动送上门来了,我们又何必怕他,锦衣卫虽厉害,未必知道这里,况且他只是一个锦衣卫百户,又不是锦衣卫指挥使,怕什么?“ 锦衣卫名义上的最高长官称为指挥使,是正三品官员,而且可以世袭。明代许多勋臣后代被授予该官职,实际上是不管事的虚衔。由于锦衣卫的特殊性,明代皇帝经常让都督、都督同知、都指挥使、都指挥佥事等一二品武臣掌领锦衣卫。 指挥使之下,设千户、百户、总旗、小旗,等官员。但是锦衣卫与其他卫不同的是,在总旗之下还有将军、校尉、力士三类特殊的人员编制。锦衣卫百户说大也不算大, 说小也不算太小,毕竟有六品的官职在身,对于这些江湖人士来,是官不论大小,终究是朝廷的人,得罪朝廷可没好果子吃,是以刘平等人还是有些担心。 “你们不要忘记了,你们的事情他都知道,若是说出去,你们可不就是生不如死,这会儿随我一起杀了他,或许还能保持你们的脸面,父母妻儿?“朱荣盯着高航冷声道。 听了这一番话儿,便是杨峥也不得不佩服朱荣说话极有煽动性,一般人做了龌龊的勾当,第一时间就是想办法让自己做的丑事不让人知道,一旦知道的人,就要想一切办法杀掉,这是人性丑陋的所在,他相信听了这一番话儿,那些原本不想动手的人这会儿也要动手了。 果然,刘平、胡海二人相识一望,各自眼里闪过一丝杀气。 刘平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为了一个女子而诛杀人家全家这样残忍的事情绝对不能被人知道,咬了咬牙,沉声道:“不错,他只是一个锦衣卫的百户,算不得什么,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我们杀!” 朱荣眼里涌出一丝笑意,盯着杨峥仿佛这一刻杨峥是个死人一般。 杨峥摇了摇头道:“看来诸位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连锦衣卫都敢杀,果然是不要命了!“ 注解:关于”锦衣卫“的名字,很多人都在问,我查了一下,大部分网络上多称锦衣卫的全称是“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甚至连维基百科也如此称呼。实际上查明朝会典、实录等典籍,锦衣卫的正式名称只有“锦衣卫”三字。虽然明代常以都督、都指挥使等官掌领锦衣卫,但从未授予锦衣卫以都指挥使司(都司)的地位,因此不能把锦衣卫等同于都司。 551章:猫哭耗子假慈悲 “高大哥,他们似乎不知道您是谁,要不,你再给他们说说?”杨峥笑眯眯的道。 高航翻了个白眼,心道:“锦衣卫是皇帝的侍卫亲军和仪仗队,由将军、校尉和力士组成。将军初名“天武”,永乐时改称“大汉将军”,选取体貌雄伟、有勇力者充任,作为殿廷卫士。校尉、力士拣选民间身体健康、没有前科的男子充任,校尉掌管卤簿、伞盖,力士举持金鼓、旗帜。 平日里没有朝会活动时,各卫亲军分别值守皇城四门,唯独锦衣卫将军在午门外昼夜守卫,总共一百人。午门是宫城的正门,怎么说也是皇帝腰间的一把刀,用来杀人,你这家伙倒好,竟让这把刀来吓人,若是太zu皇帝泉下有知,只怕要气死!“ 骂归骂,还是点了点头,对着朱荣等人道:“我劝你们不想死的话,最好是迅速离开这里,要不然死得很难看的?“ 刘平虽不知高航是什么人,但一定是厉害的人物,单凭他能轻而易举的说出场上四十几个的姓名,家世,家中还有谁建在,以及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都说得丝毫不差,就知道这人不寻常,但越是不寻常,越让他觉得此人留不得,一旦将自己的事情宣扬出去,谁能保证自己还能活下去。 “你,你糊我啊,我们这么多人,就不行杀不了你?”刘平挥了挥手中的朴刀,他是昆仑派弟子,学的是八卦龙形剑术,剑法上颇有小成,与刀法并不顺手,若不是怕有人从招式上看出他的身份,他断然不会弃宝剑不用,而用刀。 “对,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你不成?”胡海也怕自己的臭事被人说出去,眼看对方人少,便生出了歹意,趁机杀了高航。 这些或多或少干了见不得人的勾当,一听刘平,胡海等人言语,纷纷吆喝起来。 朱荣面露得意之色, 轻喝了声:“兄弟们,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他们人少,我们一举杀了他,大家一起上?” “兄弟们,我们,我们也上——?”段誉紧张的从身边抓了一个木凳吆喝道,只是底气不足,声音不大。 朱荣等人看在眼里,立即哄堂大笑。 “哎——?”杨峥轻轻叹了声道:“高大哥你说熊长得这么生猛,为何还会被人杀呢?“ 高航哈哈一笑道;“还能为什么,熊笨呗?“ “你说这些人像不像那些那些笨熊?”杨峥捏着大小姐的小手,漫不经心的道,嘴角涌出坏坏的笑容,让大小姐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段誉等人见对方都动刀子了,杨峥还有心情说说笑,心中对他又是佩服,又有些担心。 “哈哈,杨兄弟你说得太对了,他们可不就是那些笨熊么?“高航端起桌上的白酒,狠狠灌了一口哈哈大笑道。 “大哥,他们骂我们?“胡海盯着高航扭头对朱荣道。 朱荣哼了声道:“一会儿就知道到底谁才是笨熊?少说话,动手!” “杀啊——?”朱荣话音一落,刘平、胡海等人立即挥舞着大刀冲了上去。 “哐当!” 一声清脆的响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丢了出来,砸在了桌上。 “哎,这些人为什么就那么笨呢?”杨峥笑眯眯的道。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伸手打落了他想要做坏的大手,嗔道:“讨厌——?” 雷鸣般的喊杀声,陡然间戛然而止,冲杀在前的刘平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桌面,桌面上放着一块金色腰牌,在阳光的映射下,闪闪发光,极是耀眼。 钥匙腰牌为明朝官员出入宫廷随身携带之凭证,且只可于宫中悬带此牌,无此牌将依法论罪,出京则不可使用,文武二牌均有编号,锦衣卫作为皇帝的厂卫之一,同样也要佩戴腰牌,锦衣卫在当值时要穿戴饰以小旗的头盔、对襟的罩甲。盔甲有金盔金甲、红盔红甲和红盔青甲等各种颜色。腰间还要悬挂宫禁金牌和佩刀,手持金瓜或斧钺,一旦出京,腰牌也要随身携带。 刘平并没见过锦衣卫腰牌,但金色的腰牌上锦衣卫三个大字他还是认识,而且那三个字旁人伪造不得,这一下吓得不轻,硬是呆在了哪里。 “锦衣卫——?” 许久,刘平才用颤抖的声音说出了这三个字。 “锦衣卫”三个字犹如鬼一样,四十几个人立即炸开了锅。 就是朱荣也面色变了变,这些人虽是江湖人士,但谁没有个妻儿父母,锦衣卫是皇帝设下的特务,他们私下打探军情民意,凡是有一点对皇帝不利的言论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耳目,当地的官吏也不敢随便过问他们的事情。只要流露出对他们的不满,都有可能被抓去受刑,而一旦被锦衣卫们抓去,那就是九死一生,最轻也要落个残疾的下场。他们可以不怕死,但难保他们的妻儿,父母,朋友不怕死。 “大哥,怎么办,他是锦衣卫?”刘平颤抖着声音问,这会儿他是真的有些怕了,得罪了谁他也不敢得罪锦衣卫。 “是啊,大哥锦衣卫我们惹不起,我们——?“胡海语气颤抖道。 刚才他还想着待会儿怎么杀了高航,这会儿就是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得罪高航一分一毫。 “怕什么,锦衣卫虽厉害,未必知道是我们杀了他?“朱荣沉声道。他面色还算平静,但语气中还是透着一丝惧怕,在看到锦衣卫腰牌的时候,他心中惊讶无比,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人,竟是锦衣卫正六品的官员,锦衣卫是什么人,他常年在江湖走动,哪里不知道,缇骑四出,上至宰相藩王,下至平民百姓,都处于他们的监视之下,对他们的命令只要稍有拂逆,就会家破人亡,极为恐惧。 “大哥——?“刘平着实害怕,忍不住喊了声:”我们,我们还是走吧?这个人我们不能杀?“ “不许走,今日不杀姓杨的,我誓不为人!“朱荣盯着杨峥恶狠狠的道。 “可是有锦衣卫?“胡海素来对朱荣极为敬重,也知道他要杀杨峥的用意,见他坚持要杀,并不感到惊讶,只是想提醒他,眼下有锦衣卫在,得罪了锦衣卫没什么好果子吃,杀人不在一时,以后有的是机会。 只可惜朱荣并没理会这句话的深意,哼了声道:“锦衣卫又如何,你们怕他,我可不怕,这边界酒楼,来杨家的产业,此处很少有人来,如今他们主动送上门来了,我们又何必怕他,锦衣卫虽厉害,未必知道这里,况且他只是一个锦衣卫百户,又不是锦衣卫指挥使,怕什么?“ 锦衣卫名义上的最高长官称为指挥使,是正三品官员,而且可以世袭。明代许多勋臣后代被授予该官职,实际上是不管事的虚衔。由于锦衣卫的特殊性,明代皇帝经常让都督、都督同知、都指挥使、都指挥佥事等一二品武臣掌领锦衣卫。 指挥使之下,设千户、百户、总旗、小旗,等官员。但是锦衣卫与其他卫不同的是,在总旗之下还有将军、校尉、力士三类特殊的人员编制。锦衣卫百户说大也不算大, 说小也不算太小,毕竟有六品的官职在身,对于这些江湖人士来,是官不论大小,终究是朝廷的人,得罪朝廷可没好果子吃,是以刘平等人还是有些担心。 “你们不要忘记了,你们的事情他都知道,若是说出去,你们可不就是生不如死,这会儿随我一起杀了他,或许还能保持你们的脸面,父母妻儿?“朱荣盯着高航冷声道。 听了这一番话儿,便是杨峥也不得不佩服朱荣说话极有煽动性,一般人做了龌龊的勾当,第一时间就是想办法让自己做的丑事不让人知道,一旦知道的人,就要想一切办法杀掉,这是人性丑陋的所在,他相信听了这一番话儿,那些原本不想动手的人这会儿也要动手了。 果然,刘平、胡海二人相识一望,各自眼里闪过一丝杀气。 刘平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为了一个女子而诛杀人家全家这样残忍的事情绝对不能被人知道,咬了咬牙,沉声道:“不错,他只是一个锦衣卫的百户,算不得什么,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我们杀!” 朱荣眼里涌出一丝笑意,盯着杨峥仿佛这一刻杨峥是个死人一般。 杨峥摇了摇头道:“看来诸位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连锦衣卫都敢杀,果然是不要命了!“ 注解:关于”锦衣卫“的名字,很多人都在问,我查了一下,大部分网络上多称锦衣卫的全称是“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甚至连维基百科也如此称呼。实际上查明朝会典、实录等典籍,锦衣卫的正式名称只有“锦衣卫”三字。虽然明代常以都督、都指挥使等官掌领锦衣卫,但从未授予锦衣卫以都指挥使司(都司)的地位,因此不能把锦衣卫等同于都司。 552章:吓唬吓唬 要说这些倒也罢了,毕竟是谁都知道,当年的胡惟庸,蓝玉等大案是皇帝要为儿孙除掉后患,才动用了锦衣卫,这份罪责也算不到锦衣卫的头上,名声还不算太恶劣,彻底让锦衣卫名声臭了还是与锦衣卫得罪了太多人有关。 锦衣卫还有密切关系的一种刑法,叫“廷杖”,即殿廷上杖责进谏触怒或有过失的大臣,以提高皇帝的威权。洪武年间,公侯如朱亮祖,大僚如工部尚书薛祥等,都是受廷杖致死的,犯了错倒也罢了,偏偏这里面有不少不少忠言直谏、触犯天颜的大臣也被锦衣卫按在地上,扒掉官服,用草绳捆绑,趴在地上,受杖八十棍,行刑校尉每五棍一换,共用十六人人。行刑校尉以司礼监太监的表情动作为下杖轻重的依据:若太监两脚成外八字张开,受刑之人尚能留下一条性命;若太监两脚尖靠拢,受刑之人就要毙命杖下,一些年轻力壮的到好些,那些七老八十的老臣一番痛打之下最终没能活过来,这些人不敢找皇帝算账,这个账自然而然的落在了锦衣卫的头上,谁让锦衣卫是皇帝手中的刀,占了血腥,怎么也要被人骂几句,久而久之,锦衣卫的名声除了让人闻风丧胆之外,也比东厂的番子好不了多少。 就在杨峥与大小姐说话之际,刘平,胡海等人面色大变,他们倒是不怕死,可锦衣卫树立的印象太过恶劣, 尤其是是诏狱,更是让他们心惊胆战,他们这些人多半是有妻儿,有父母的人,便是没有父母,妻儿、也有朋友,师门,心中都有顾忌,一旦有顾忌,也就放不开了。 杨峥斜眼看了几眼,眼看火候差不多,正要说话,忽听得高航嘿嘿一笑,道:“杨兄弟,你光知道我锦衣卫有诏狱,有十八般刑具,却不知我锦衣卫最厉害刑罚,今日我便说出来让你长长见识?”高航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看到了刘平,胡海眼里的犹豫之色,眼下三十九人,以他二人为首,若不能让二人放下武器离去,场面还真不好收拾,故而提高了语气。 杨峥哪里还不知道他的用意,嘿嘿一笑,心道:“这个高大哥还真有些演戏的天分,若是搁在前世,就这精湛的演绎,什么金像奖,金马奖也没有刘德华什么事了?” 当下朗声道:“愿闻其详!“ 段誉等人虽听过锦衣卫的大名,诏狱也知道,有那些刑罚倒真是没听过,一来,锦衣卫诏狱独立于正常司法体系之外,只对皇帝一人负责,虽有刑罚残酷之名,但谁也没亲眼见过,见过了多半是死了,便是没死,也在心中留下了噩梦一般的阴影,绝不会提起,世人只是知道,当年在审查蓝玉案件时,tai祖皇帝得知锦衣卫凌虐犯人之状,大怒之下烧掉了诏狱的刑具,并把囚徒移送刑部大牢,从而得知锦衣卫诏狱惨无人道,但到底如何,除锦衣卫外,无人知晓,此时听高航要说锦衣卫诏狱的惩罚,虽知必然很惨烈,还是忍不住伸长了脖子,绕首祈盼。 刘平、胡海等人心里紧张,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上低落了下来,眼下的局面,他们纵然能出手,但不敢保证能一举杀了杨峥、高航二人,一旦打蛇不死了,反被蛇咬的道理岂能不明白,是以一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没动手。 高航暗暗松了一口气,不动神色的与杨峥对视了一眼,两人彼此点了点头,眼下的局面还尚算在控制中,所以两人必须在继续演下去,既然对方怕诏狱,那就说诏狱,吓得对方不得不放下武器为止。 有了这一番计较,高航也不犹豫了,他虽为百户,放在锦衣卫里算不上大官,但也有资格进入诏狱,对于诏狱的各种刑罚最为清楚不过了,说来吓人可谓轻车熟路的很? 斜眼瞟了一眼刘平,胡海等人,眼里涌出一丝苦笑,自己堂堂锦衣卫,竟要沦落到靠诏狱来出吓唬敌人,若是被徐大人知道,只怕要气死。 但眼下的确没什么好法子,这里一共有三十九人,从他掌握的情况来,这些人说是江湖高手也不为过,真要打起来,单靠杨峥和他是绝对难以应付的,况且他这一次的任务就是护送杨峥安全抵达南京,倘若杨峥到不了南京,他便是活着到了南京,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想明白了这些,他倒是有些庆幸锦衣卫诏狱的臭名远扬,若非如此,依着这些江湖草莽的性子,此时就是站在这里惊恐的看着他们,而是动刀子了。 长长了吐了口气,他微微酝酿了一下,道:“相对于杖刑、夹棍等刑罚,厂卫不常使用的几大酷刑,我锦衣卫诏狱的酷刑,最常用,最出名的便是刷洗、油煎、灌毒药、站重枷五大酷刑,不管是什么人,只要用上了这五大酷刑,便足以让人生不如死。”高航语气冰冷,眼里寒光闪耀,加上锦衣卫酷刑的大名,此时此刻众人眼里的高航,显得狰狞可怕, 仿佛诏狱里的五大酷刑马上就要在众人身上施展一样。 大小姐终究是女儿家,看到高航有些狰狞的面孔,有些害怕的往杨峥怀里靠了靠。 杨峥倒是一脸的好奇,这些名堂倒是在后世听过不少,具体如何操作,还真没听人说过,如今听锦衣卫说诏狱的酷刑,算起来他也是古今第一人了,此时的他,竟没有半分的害怕,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听一听。 刘平、胡海等人虽镇定了许多,但眼里的惧怕之色,展露无遗。 高航稍作停顿了一下,朗声说道:“【刷 洗】就是将犯人脱光衣服按在铁床上,用滚烫的开水浇在犯人的身上,然后趁热用钉满铁钉的铁刷子在烫过的部位用力刷洗,刷到露出白骨,最后直到犯人死去。” 高航说得很慢,但这种直接说出酷刑的过程,让人人心头一颤。 杨峥吧唧吧唧了两下,心道:“我靠,这第一重酷刑都这么残忍了,难怪诏狱臭名远扬啊!” 段誉等胆小之人,浑身打了个寒颤,段誉拍着胸口道:“太可怕了——?” 高航继续说道:“所谓【油 煎】,便是将一口平的铁盘烧热后,将人放在上面,不到片刻,将犯人烧焦。” 众人打了个寒颤,段誉等胆小之人,下意识的看了自己胸口,跟着重重的吐了口气。 大小姐颤声道:“锦衣卫怎么这般残忍?” 杨峥道:“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我看锦衣卫是对敌人才这样做的?“ 大小姐嗯了声,声音竟有些颤抖。 “【灌毒药】就不用多说了,我们锦衣卫灌一次毒药,然后喂一次解毒药,然后再灌另一种毒药,直到将犯人毒死,目的是使犯人尝遍了死的恐怖和痛苦,锦衣卫们从旁观赏。嘿嘿,这种滋味可不好受?”高航说着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的白牙,阳光下竟有阴森之感,众人心头均是一震。 高航明显感受到了刘平等人的惧怕之意,暗自有些得意,故意提高了声音,道:“要说最厉害的,还要算【站重枷】,这个刑法倒有些趣味,听我慢慢说来?“ 段誉等人心里害怕不已,但听高航说有趣,还是忍不住问了声道:“如何有趣法?“ 高航见段誉一介书生,在听了三道酷刑后,还敢询问,暗暗佩服他的胆色,相比刘平,胡海等人听完锦衣卫三大酷刑,不少人额头上已经溢出了汗珠,不由感到好笑,微微摇了摇头道:“我这道酷刑之所以有趣,是在于我进了诏狱的犯人,要戴上木枷,而且必须站立,不准坐卧。” 段誉听得有些不解,只不过是戴上木枷而已,纵然站立,不能睡,想来不至于太难受,忍不住道:“这道酷刑只怕是诏狱最仁慈的一道酷刑了?” 高航哈哈一阵大笑,道:“段兄弟想错了,这【站重枷】可比上面三道酷刑都要重,上面的酷刑虽极重,但熬不下去不过是一死,而这【站重枷】犯人一时半会儿却不得死,因为枷的重量超过常人体重,最重曾经做过三百斤的大枷,给犯人戴上后几天就得活活累死。这岂不是生不如死?” 段誉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喃喃道:“三百斤,果然是生不如死?“ 高航一阵得意,继续说道:“【嗜血凳】将犯人绑在这长满长钉的木凳上面,后面有人用力将绳索越拉越紧,犯人流血过多而死。这些都不过是诏狱最常用的酷刑,高某做锦衣卫数十年,从未见人能在这五道酷刑下活着出来——?“说到最后,故意加重了语气。 场上一片宁静,唯独高航的声音在回荡。 ^^^^^^^^^^^^^^^^^^^^^^^^^^^^^^^^^^^^^^^^^^^^这个月就剩下最后几天了,诸位手中有月票的莫要忘记送上! 553章:威风不再 ………… 此时阳光斜照,四周景色宜人,但没有一人扭头去看,人人都沉浸诏狱五大酷刑之中,胆小之人,吓得面色苍白,就是杨峥这等胆大之人,闻之也暗暗心惊不已,这些手段,的确足以让任何人害怕。 “怎么样,对于我们锦衣卫的酷刑还满意么?”高航微微一笑,目光盯着刘平道。 场上一片宁静,没人说话,刘平,胡海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数十双眼睛落在了朱荣的身上。 “我,我们若离开,锦衣卫能放过我们么?”刘平颤抖着声音,他的确是害怕,生怕得罪了锦衣卫被带进诏狱尝一尝那些酷刑,那是他一辈子都不想去的地方,但他知道,自己只要得罪了眼前这个人,那么十有**会进诏狱。 一听这话,高航与杨峥相识一望,两人眼里各自闪过一丝得意的笑意,那笑意一闪而过, 高航点了点头道:“那当然,不然你以为你们跑得掉么,放下武器,速速离去,我权当没看见?“ 刘平与胡海相互看了眼,胡海点了点头。他倒是不怕死,怕的进诏狱,怕连累自己的妻儿,父母,他家中还有几个小妾,今年才生了个儿子,可不想因为自己被带进了锦衣卫。 胡海盯着高航道:“好,我们答应你,希望你能遵守诺言?“ 高航知道这个时候唯有给这些江湖人士希望,否则凭着这些人的武功,一旦被他们逃脱,锦衣卫虽厉害,可也不是天下无敌,这些江湖人士武功高强,想要暗杀个锦衣卫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也正是如此,一般锦衣卫很少与江湖人士为敌,一来,锦衣卫是朝廷的人与江湖人士少有接触,彼此没有多大的利益冲突,二来,锦衣卫中也有不少江湖人士,他们虽是校尉,混迹在三教九流之中,算是有些情分,所以,锦衣卫很少为难江湖人士。 高航点了点头道:“我锦衣卫虽名声不太好,可也是重信守诺的人,只要你们今日退出去,你们的事情,锦衣卫可以不理会?” 锦衣卫的名声虽不好,但重信守诺还是能做得到,刘平点了点头,朗声道:“兄弟们,大哥已死,我们没必要为了杨家配上我们的身家性命,放下武器,我们走!” 一片沉静! “当!” 也不谁先放下手中的朴刀,当当几声响,甚是悦耳,有了第一人,自然有第二人,跟着第三人,在相互感染之下,当当当声一大片,三十九人全部丢下了武器。 高航心中暗暗送了一口气,但还是不敢大意,这些江湖人士武功高强,飞花逐叶皆可为武器,放下手中的朴刀只算是成功了一半,长吸了尤其,道:“刘平,今日之事,是杨家所为,这笔帐我锦衣卫自会找杨家算,你现在最好带着你的人速速离去!” 刘平颤声道:“锦衣卫,锦衣卫真的不追究我们?” 高航看了一眼刘平身后的三十八人,这些人虽放下了武器,但人人面色犹豫,死死的盯着他,显然还有些担心,眼下危险并没有真正的过去,心中暗道:“眼下是让这些人速速离去最为紧要,少有不慎,必然引起这些人反抗!” 想了想的道:“重信守诺可不只是你们江湖人士能做得到,我们锦衣卫也能做得到,我说不追究,便是不追究!” 刘平心里本还有些担心,但看高航语气郑重,神色也庄重无比,暗暗点了点头,道:“好,今日我便信你一回!”说完一挥手,朗声道:“兄弟们,我们走!“ 他身后的三十九个人本就不愿意得罪锦衣卫,听了刚才锦衣卫诏狱如此才惨无人道的酷刑后,心中更是有了惧意,心里只觉得便是得罪了阎王爷也比得罪锦衣卫好,听了刘平这话儿,这些人也没犹豫,转身便走。 他们都是武功高手,身手利落,不多时梅园外就没了人影。 直到这会儿杨峥才松了一口气,喃喃道:“总算是走了,刚才差点没吓死我啊,这杨家还真看得起我啊?“ 二小姐看他如此模样,掩着小嘴咯咯一笑,道:“你也怕死么?刚才看你模样镇定的很啊?” “是啊,华安你也怕么?”段誉离两人并不远,听了这话儿不免有些好奇,张嘴问道。 杨峥翻了白眼,叹了声道:“废话,命只有一条,我当然怕死了?” “我刚才看你镇定的很?没见过你怕啊?“段誉道。 杨峥怪他插话,没好气的道:“你懂什么啊,杨家派了来这么多人,还是高手,目标便是我,我若是怕了,他们还会放过我们么,我刚才也是不得以为而为之,咱们被一群狼给围住了,出不去,只好镇定自己,想办法吓退狼群了,要不然还不被狼给吃了,吃了我倒也罢了,可惜大小姐这么美丽善良的人儿,若是被狼吃了,我还不心疼死啊?” 段誉初始听他说得倒也有些道理,暗暗点头,待听到后来,见他旁若无人的说些肉麻的情话儿,顿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骂道:“这个杨兄弟,还真是不放过任何的机会啊?” 大小姐脸儿一红,明知道这话儿肉麻的很,偏生听得欢喜,眼里满是笑意。 “咦,这是什么?”杨峥皱着眉头捏了捏。 大小姐一愣,随即“啊”一声惊叫了起来,骂道:“杨峥,你卑鄙,无耻,下流!” “嘿嘿,误会,误会,纯属误会?”杨峥嘿嘿笑道。 大小姐又羞又怒,道:“你,你还不放开?” 杨峥狠狠在那高耸的胸口上摸了一把,道:“这就放开,这就放开!” 段誉等人一脸惊讶的看着杨峥,待后来敬佩不已,段誉喃喃道:“这样也行?“ 大小姐羞涩不已,哪里敢看众人,低着头整理了一下衣衫,从他怀里退了出去,下意识的拉开了距离。 杨峥微微一笑:“这会儿才想起拉开距离,是不是有些晚了?“ 大小姐俏脸如火,哪里敢听这不要脸的话儿, 低着头不敢看他。 “杨兄弟,你看这天色不早了,我们是不是?“高航看了看天色,虽说杨家高手都走了,但从朱荣刚才的话儿来看,杨家似乎对杨峥起了杀意,他还真有些担心,杨家一计不成再来一计,故而催促杨峥离开。 “嗯,高大哥说的是,该吃的也吃了,该摸的也摸了,是该走了?“杨峥冲着大小姐极为无耻的一笑。 大小姐满脸羞涩,哪敢接话儿,狠狠瞪了他一眼,率先向庄院外走去! 一路上倒也没再见那个店小二, 显然是刚才三十九人中的一员,想起刚才的一幕,杨峥忍不住扭头低声对高航问道:“高大哥,若是刚才那些人,不怕你们锦衣卫,你会怎么办?” 高航一愣,显然是没想到杨峥会在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略一沉吟了片刻,倘若真如此,我只好与杨兄弟一起厮杀一番了。 “一起厮杀?“杨峥苦笑了声,刚才的形势,若不是那些江湖人士畏惧与锦衣卫的大名,有了父母妻儿、门派门生的牵绊,真要厮杀,单凭他二人是万万活不下来的,最终的结局,逃不过一死。 “据我所知,我朝卫有五千六百多人,分为前、后、左、中、右五个千户所,每个千户所一千一百二十人。十个百户所,每个百户所一百一十二人,总旗两名、小旗十名、士卒一百人。锦衣卫排在亲军卫之首,辖有十四个千户所(最多时达十七个),包括锦衣前、锦衣后、锦衣中、锦衣左、锦衣右五个千户所,以及上前、上后、上左、上中、上右、中后、驯象、旗手等千户所。高大哥虽是百户,手下人数应该不少才对?更别说那些隐藏与三教九流的锦衣卫,区区四十个江湖人士,纵然他们不怕,以高大哥百户的身份,也足以一举剿灭?“ 高航眼里闪过一丝痛苦之色,轻叹了声道:“杨兄弟有所不知了?“ 杨峥没有立即答话,因为他知道高航下面还有话要说。 果然,高航叹了声后,道:“我锦衣卫虽排在亲军卫之首,人数也不少,可锦衣卫身皇帝的最为亲密亲卫军,要做的事情也不少,皇帝在奉天门(今故宫太和门)御门听政的时候,我锦衣卫堂上官一员侍立在御座西侧,负责传旨。锦衣卫将军一百二十九人与千户二人、百户四人,分别守护在丹陛、御道、金水桥以及奉天门广场的各个门前。此外还有锦衣卫校尉五百人,排列在午门内外,负责鸣鞭及执掌仪仗。 每年正旦、冬至、万寿节三大朝会,锦衣卫与其他亲军一起承担侍卫和仪仗职责。仪仗队伍共有四千人余人,其中锦衣卫多达一千五百人。朝会期间距离皇帝最近的就是锦衣卫,随时侍奉左右,听候调遣。 皇帝一旦出游,锦衣卫也要在驾前扈从,负责沿途巡视,有的负责在銮跸与京城之间传报消息,有的在驾旁侍骑,传奏御辇的起落,如此一来,我锦衣卫人数虽多,却也不够用,试问我一个百户可能之人能有多少?“ ^^^^^^^^^^^^^^^^^^^^^^^^^^^^^^^^^^^^^^^^第二更了,求几张月票哦! 554章:胆大包天 …… 杨峥受前世影视剧影响,每一次锦衣卫出现,莫不是前呼后拥,人数不少,如今看来,也并非如此,锦衣卫是朝廷官员,也要干活,由于身份的特殊,他们有时候干的活比旁人还要多一些,活一多,人自然就少,锦衣卫百户官职不大,能调配的人的确不多。 高航似乎是被杨峥打开了话匣子,兀自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若说这些活儿倒也罢了,这些年我锦衣卫可没少受气啊?” “不是吧?“杨峥有些惊讶,锦衣卫是皇帝的亲卫军,上至宰相藩王,下至平民百姓,都处于他们的监视之下,除了皇帝之外,还有是谁这么大胆,给锦衣卫气受?” 高航点了点头,道:“我锦衣卫在靖难之役中,对成祖皇帝多有帮助,靖难后成祖皇帝与南京登基为帝,对我锦衣卫多加赞扬,升纪纲为锦衣卫指挥使,典亲军并掌诏狱。一时锦衣卫风头无人能比?” 杨峥在前世看了一本《魂断大明》的小说,小说里倒是提起了这个纪纲,此人原本是山东学子,朱棣靖难之时,率领二十万铁骑路经临邑,在临邑东北二十多里处演练骑兵,附近几十里内人民惨遭蹂躏,几乎灭绝人迹。临邑自古有宿安店,朱棣路过此地时,纪纲与同乡穆肃结伴投军,纪纲冒死扣住朱棣坐骑,请求自愿跟随朱棣效命。朱棣喜纪纲胆略过人,弓马娴熟,当即将他收为帐下亲兵。一路为朱棣立下不少功劳,朱棣登基后,对纪纲颇为信任,升纪纲为锦衣卫指挥使,典亲军并掌诏狱,一时锦衣卫风头大甚?“ 高航稍作停顿了片刻后,继续说了下去,道:“纪纲为人桀骜不训,诡计多端,深受成祖信任,很快,被成祖提升为都指挥佥事,兼掌锦衣卫。纪纲一时成为权焰熏天的权臣,锦衣卫的权力也达到了我朝最大!“高航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但只是一闪而过,换来了轻轻一声叹:”只可惜,此人权力渐大,野心也不小,与汉王勾结,满朝文武看之不顺眼之人,便司机报复,大学士解缙因为劝阻碍燕王更换太子,得罪了汉王朱高煦,皇帝北征蒙古时,解缙私谒太子,被汉王检举揭发,解缙被囚禁死牢中。汉王买通了纪纲,派人将解缙弄到雪地里活活冻死。阳武侯薛禄跟纪纲争夺一名美色女道士,被纪纲用铁瓜打得脑裂几乎死掉,浙江按察使周新受到纪纲诬陷,以谋反罪被处死。种种不法得逞后,纪纲毫无顾忌,我锦衣卫所作所为也被满朝文武所厌恶,锦衣卫之恶名也因此人而传之民间,上至藩王,下到黎明百姓,莫不是畏我锦衣卫如狼!“ 高航眼里流露出淡淡的伤感之意,身为锦衣卫一员,自是不想自己的身份遭万人嫌弃,可如今的局面,锦衣卫的名声的确坏到了极点。 “那纪纲权势越来越大,为人也越来越狂妄,永乐五年,徐皇后病故,燕王下诏全国选美,各地送来的美人到达京师后,纪纲挑出绝色美人藏于自己家中私纳。” “此人胆子果然不小,敢动皇帝的女人?”杨峥暗暗惊讶。 高航却是越说越气愤,最后的语气也大了些:“纪纲胆大包天,查抄到已故吴王的冠服后,私自隐藏在家中,有时还穿在身上,命令左右饮酒祝贺,高呼万岁,没有一个人敢告发。纪纲家中私养了大批亡命之徒,暗中修建隧道制造了数以万计的刀枪、盔甲和弓箭。永乐十四年端午节,皇帝亲自主持射柳比赛,纪纲想学秦代的赵高指鹿为马,他对锦衣卫镇抚庞英说:“我故意射不准,你把柳枝折下来,大声呼喊说我射中了,看看众人有没有敢出来纠正的。”庞英按照纪纲的话做了,在场的人竟无一个人敢出面纠正,纪纲高兴地说:“没有人敢难为我了。”纪纲加紧了逆谋活动。后多蓄亡命,造兵器万计,欲图不轨。这事不知怎么被一个太监给知晓了,告诉了成祖皇帝,皇帝得知自己一手提拔的亲信如此无法无天,大怒之下,将纪纲押送都察院审讯,查清楚他的种种不法行为后,将纪纲凌迟处死,将他全家男女老少发配戍边。并列其罪状颁示天下,而纪纲死时是都指挥佥事,兼掌锦衣卫,世人无知,便以为这纪纲敢如此目无王法, 司机造反,便是因为我们锦衣卫暗中帮助,一时文武百官都锦衣卫恨之入骨,成祖皇帝对于纪纲投靠汉王一事,也耿耿于怀,认为我锦衣卫权力过大,对皇家不利,加上锦衣卫设在宫廷之外,不如内廷宦官来得方便、用得放心。便设立了的东厂,这些太监权力比我们大,又是皇帝身边的人,再者皇帝目的便是以监视和牵制锦衣卫,所以,如今的锦衣卫早已不复当年的威风,我这一个锦衣百户也只能吓吓人?” 杨峥点了点头,锦衣卫说到底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刀,所依所靠不过是皇帝一人,倘若皇帝不需要你,随时可以杀掉,第一代锦衣卫指挥使毛骧,莫不是朱元璋为了平息众怒被杀。 高航说了一番话儿,也不知想些什么,神色有些黯然。 “有起必有落,如今锦衣卫落魄,也不是没有起来的那一天,高大哥不必沮丧?“杨峥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高航一笑,道:“杨兄弟所言极是,起落浮沉,算不得什么,我们锦衣卫对皇帝忠心耿耿,皇帝早晚会明白我们锦衣卫,到时候必有重用?“ 杨峥见他神色好了许多,正要开口打趣几句,忽听得段誉惊叫道:“华安,杨家少爷——?“ 这一声呼喊极大,饶是杨峥也吓了一大跳,心道:“莫非这杨家又来杀人了!”心里暗暗叫苦,自己只不过是在商会挫败了他们一把,也用不着三番两次的刺杀吧? 面上虽惊讶,心里却是涌起了一股怒气,心道:“这杨家我本不打算报复你,如今看来,对待这等恶人,还真不能退让半步。得狠狠教训一次才行啊?“ 心中打定了主意,抬头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庄园的街道上,杨一峰,杨一航兄弟二人前呼后拥的正往庄园走来。 杨峥飞快的扫了几眼,杨家兄弟身边跟着十几个汉子,但从那十几个汉子的步伐,足以看出这十几个人虽有些武功,不过是些假把式,心头顿时放下心来, 狠狠瞪了一眼段誉,骂道:“鬼吼鬼叫的什么,差点没被你吓死,吓死我了小心二小姐找你拼命?“ 段誉也觉得自己刚才的那一声呼喊有些太大惊小怪,歉意的冲着众人一笑,不再多言。 冬日的阳光来得也快,去的也快,杨峥等人吃吃喝喝一番后,又碰上朱荣等人费了一番口舌,此时已是夕阳斜照,火红的阳光将前方的街道两旁的瓦舍,房屋披上了一层金黄。 今日的杨一峰有些高兴,刚刚得到了消息,杨峥已经进入了自己的庄园,被朱荣招来的三十九名江湖高手也顺利埋伏在庄园内,四十个江湖高手,在埋伏之下,纵然是大罗神仙也活不成,杨峥不过是彭家的一个下人,虽有些本事,但绝对不是大罗神仙,所以这一次绝对没有活着的理由,只要杨峥一死,彭家也就不足为虑,他杨家东山再起指日可待,待汉王登基那天——?“ 杨一峰越想越得意,在他看来,今日的机会是老天爷给他的,所以他要来看看,一来是让彭家知道知道,商会杨家虽败了,但并没有死, 二来,也是想来看看,多次破坏他杨家计划的杨峥是个什么下场,因此他很高兴,若不是怕街上的行人骂他神经病,他恨不得大叫几声。 很少人知道醉仙居是他杨家的产业,加上这里杭州城边界的所在,在这里动手,纵然被人发现了,他也不用担心,有人会算到杨家的头上,因此他很放心。 “大哥——?”一阵跟在身旁的二弟杨一航忽然喊了声,语气颤抖。 杨一峰正独自想着心事,对于弟弟的喊叫声,也没留意。 “大哥——?”杨一航再一次喊了声,语气中的颤抖竟比刚才还大了些。 这一下杨一峰听得明白,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扬起脸来,瞪了他一眼,不悦的道:“你怎么了?” 杨一航没有说话,只是身子不住的颤抖,好一会儿才伸手向前指了指。 杨一峰有些好奇的扭过头来,目光在看到了杨峥的那一刹那,身子猛地一颤,失声道:“杨峥,你还活着!” ^^^^^^^^^^^^^^^^^^^^^^^^^^^^^^^^ 下雨,居家睡了一觉,睡过了头忘记更了,请诸位见谅,十一月就剩下最后四天了,有月票的书友们莫要忘记了送上手中的月票,这个很重要的说!拜托了~~~~ 555章:来而不往非礼也 夕阳下,杨峥似笑非笑的看着杨一峰,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显得有几分狰狞。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杨少爷,你怎么才来啊,杨某在此等你多时了?” 杨一峰在陡然看到杨峥的那一刻,当真比见了鬼还要可怕,颤声道:“你,你,你等我做什么?” 杨峥笑眯眯走近了几步,道:“杨少爷真是健忘,就在刚刚杨少爷送给杨某这么一份大礼,常言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等杨少爷来,自然是还礼的?” 大小姐、段誉等听杨峥明明一脸笑眯眯的说话,偏生那杨家少爷吓得面色大变,不由得感到好笑。 “什么大礼,我怎么不知道,我杨家从未给你送什么礼,也不需要你还什么礼?”杨一峰颤声说完,忽然转身便走。 这一刻他是害怕到了极点,四十几个江湖人士没能杀死彭家的一个下人,这本身就是一件让他害怕的事情,而自己来了这么久,不见朱荣出来,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朱荣等人已经死了。 想到了这个结果,他片刻也不想呆在这里,只想快快离去,离开眼前这个恶魔一般的人物。 “咦,杨少爷你这是去哪儿呢?你的礼物可没收呢?你不收礼物,我会心不安的,还是收些好?“杨峥笑眯眯的说道,眼里却是闪过一丝厉色。 “我不收礼,我不收礼!“杨一峰大叫。 一旁的杨一航早就看杨峥不顺眼,此时又见哥哥如此狼狈,顿时大怒,大声喝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打,打死打残了,我们杨家重重有赏!” 这些打手平日里跟着杨家耀武扬威惯了,哪里见过一个下人这么嚣张,早就想动手,苦于杨一峰没发话,不好动手,此时杨一航的话儿一落,早有两个汉子迎了上来,其余几个则将杨峥团团围住。 杨峥从鼻腔里冷哼了声,眼里闪过一丝愤怒,喝道:“不想死的早些离开,不然休怪爷不客气了?” 杨一航冷笑道:“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杨一航为人狂傲,早已忘记了一年前的在断桥上被杨峥痛打的事情,听了杨峥的话儿,直觉得这个彭家的下人,狂妄的没边,冷笑了声,摆了摆手。 为首的两个汉子张牙舞爪地扑来,一个挥舞拳头,一个挥舞掌法,动作倒也迅猛有力,左侧的那汉子武功略高一些,拳头呼呼作响,便往杨峥胸口击打而来。 “啊——坏人,你小心些?”大小姐心中害怕,忍不住叫了出来。 杨峥仿佛没看见一般,对着大小姐眨了眨眼,似乎在说:“我会小心的?“ 大小姐红着脸瞪了他一眼,芳心有些欢喜又有些担心。 眼看左侧的汉子拳头就要击中胸口,杨峥身子不动,只是略微向后倾斜了一番,这动作有些像前世学的天皇巨星,迈克•约瑟夫•杰克逊的太空漫步,动作潇洒自如。 那汉子一拳头没击中,微微楞了一下,呼喝一声,又是一拳击打而来,这一次杨峥再没跳太空漫步,稳稳的站住。 那汉子见他不躲,登时大喜,拳头一翻,迎着杨峥胸口击去。 杨峥双脚仿佛生了根一般,稳稳的纹丝没动,对那汉子的一拳头仿佛没看见一般,任由那汉子击来,待拳头离自己胸口不过十寸,方才冷哼了声:“找死!” 话音一落,身子一侧,避过那汉子的拳头,右手疾出,抓着那汉子的手腕,用力一捏,听得“咯”的一声,骨头被捏断的声响,那汉子惨叫了声,左手挥拳而去,迎面打去,杨峥同样左手挥拳,竟是后发先至,听得“嗵!”地一声,狠狠打在了那汉子脑袋上,这一拳头极重,那汉子发出一声惨叫,扑通一声,便倒在了地上,杨峥眼里闪过一丝厉色,也不客气,右脚提起,对着那汉子的右手,狠狠踩了下去,只听咔嚓一声,那汉子右手骨头被硬生生的踩断。 便在这时,挥掌的汉子一掌袭来,杨峥也不客气,右拳急出,一拳击在对方的肚子上,这些都是前世的格斗打法,动作犀利,简单粗暴,对付这种打手最是有效果,那汉子一声尚未叫出来,便双手抱着肚子呜呜了连声,倒在地上面色惨白。 杨峥哼了声走上前,对着那汉子的胸口就是一脚,力道极大,那汉子惨叫了声,身子被一脚踢到了水池的边缘,听得扑通一声落入水中,竟没再爬起来。 待第三个汉子挥拳而来,杨峥更是不客气,飞起一脚,踢中对方下巴,那汉子一个反扑,趴在了地上,竟就此不起,杨峥走上前,对着你汉子尾巴骨,重重扑了一脚,听得“咔嚓“一声,仿佛是一根棍子被这一脚给踩断了一般,那汉子一声惨叫,就此晕厥了过去。 此时夕阳斜照,映在杨峥的脸上,显得无比的狰狞可怕。 大小姐心头砰砰砰一阵乱跳:“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暴力了,这还是先前的华安么?“ “哎,不怕流氓有文化,就怕流氓会武功啊?“段誉摇头笑了笑。 大小姐一愣,随即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好看的大眼睛闪了闪,道:“可不是么?“ 杨一航见杨峥三下五除二便解决了三个汉子,而且下手那么狠,这种血腥的场面他倒是见过不少,可此时此刻还是吓得不清,眼看杨峥冲着自己走来,吓得连连后退,惊呼道:“你,你要干什么?来人啊,来人啊,彭家杀人了,彭家杀人了——?“ 杨峥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此时的模样落在了杨一峰,杨一航的眼里,比起魔鬼好看不了多少。 杨一航大叫道:“你,你要干什么?“ 杨峥笑道:“你刚才不是说了么,杀人啊?” 杨一航登时吓的面色大变,大声喊道:“杨兄弟,杨兄弟请饶命,饶命啊?” 杨峥嘿嘿一笑,道:“你们杨家三番五次的想杀我 ,今日要不是我命大,还真就让你们得逞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嘿嘿,后果是很严重的?” 杨一航还要说话,杨峥哪里给他机会,猛的一拳头打下去,他武功既高,甚至打人打脸的要诀,是以下手极为容易,一拳下去卯足了力道。 杨一航平日里杨家二少爷做惯了,哪里禁得起这般打,拳头尚未落下去便大声叫喊了起来,待一拳头落下去,直觉脑中嗡的一声,一头栽倒在地,杀猪一般的嚎叫了起来。 杨峥这会儿好不手软,连连三拳头下去,杨一航鬼叫不已,额头上,脸颊上都肿了起来,若是再理个光头,活脱脱一副弥勒佛的模样。 “哼,这时代佛祖教训教训你!”杨峥说着不忘狠狠的扑上了一脚。 “嘿嘿,想不到这大人还真是痛快,不知道一会儿杀人会是什么效果呢,嗯,没试过,今日就拿你们试一试吧?”杨峥自言自语的道。 杨一峰、杨一航听得杀人二字,早已面色大变,眼里露出惧怕之色。 大小姐轻轻叹了声,心道:“这人前些时日还一本正经的, 这会儿怎么这般暴力呢,还真是有些流氓秉性?” “姓杨的,你不要乱来,我大明可是有王法的?小心我让官府抓你?“杨一峰颤声道,今日他没想朱荣带着三十九个高手,竟没能杀了杨峥,在看到杨峥的那一刻,他就忍不住害怕,恨不得立即逃走,再看不用看见眼前这个人。 “嘿嘿,王法,你们杨家杀人的时候,怎么不讲王法,你们王家欺负我家大小姐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大明还有王法?“杨峥狞笑道。“今日,我还就不讲王法了?” 话音一落,一拳头挥了过去,不偏不弃正好打在了杨一峰的脸上,杨一峰“嗷”一声嚎叫,立即人仰马翻的扑到在地,哎呦哎呦的叫唤了起来。 听得脚步声,杨峥回头对着一帮吓得面色大变的杨家打手喝道:“尔等不想死的话,就速速离去,否则休怪杨某无情!“ 那些打手武功本就不高,刚才见过杨峥的手段,早已心惊胆战,听了这话,哪还敢多做逗留,立即抱拳扛起原先攻击杨峥的三个大汉,潮水一般退。不多时,场上就只剩下杨家兄弟二人。 杨一航见自家打手纷纷离去,立即破口大骂,可骂了几声,鼻子鲜血直流,哪里还骂得出来,望着杨峥一脸的惧怕。 杨峥见杨家的打手都离去,嘿嘿一笑,挥舞着拳头便打了起来。 杨一峰见他挥起拳头,吓得面色大变,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也不知是害怕,还是腿软,竟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撑在地上,一步一步的向后爬去。 ^^^^^^^^^^^^^^^^^^^^^^^^^^^^^^^^^^^^^^^^^^ 一些事情耽搁了,第一更来迟了,下面还有两更,请诸位放心,今晚还是三更,有月票的书友们莫要忘记了! 556章:痴人说梦 “想不到你也有今日吧,红袖招外的刺杀,算上这一次,嘿嘿,小爷我一起收回来?“杨峥盯着杨一峰冷笑道。 杨一峰骇得面无人色,倒退爬了几步,翻身便往街上跑去,口中大喊:“快来人啊,彭家杀人了,彭家杀人了……?” 此时夕阳西下,街上显得有些冷清,但杨一峰的嚎叫仍旧引来了不少人观望。 “杀人……杀人了,彭家——?” “家”字尚未出口,杨峥冷笑了声,大步流星的走了上前,抬起右脚,一脚对着杨一峰的后背踢了下去,杨一峰一个踉跄,来了一个狗吃屎,脸颊被地面擦破了皮,鲜血直流。 但他并没有停留,兀自向前爬去,口中仍大叫“彭家杀人!” 杨峥眉头微微皱了皱,眼里闪过一丝杀气,今日之所以下手毫不容情,目的就是让杨家怕,让杨家背后的靠山知道,他杨峥不是好惹的!得罪了他,比得罪了阎王还要恐怖!“ 人群里有不少女子,见了这等血腥的场面,忍不住惊叫了起来。 也有不少汉子,认出了趴在地上的是杨家少爷,不禁暗暗惊奇,目光落在了杨峥的脸上,竟是恐惧。 杨一峰兀自大声喊叫。 杨峥冷笑了几声,道:“你们杨家错就错在不该得罪我,本来我们可以井水不犯河水,你走的阳光大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可惜啊,可惜你非要逼着我出手——?” “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不敢了,不敢了,你放过我吧?”杨一峰大声求饶。 杨峥摇了摇头,叹了声道:“先前我给过你机会,可惜你没珍惜,如今再来求饶,晚了!“ 话音一落,一脚踩下去,听得“咔嚓”一声,这一脚不偏不奇,正落在了杨一峰的尾巴骨上,这一脚也不知用了多少力道,就听得杨一峰惨叫了声,屁股一处凹下了不少,前半身拼命爬动,后半身却动弹不得。 人群里哪里见过这等残暴的手段,不要说那些大家小姐丫鬟,便是那些读书人,庄家人也吓的面色全白,再也不敢多看。 杨一峰面色惨白,双手拼命的撑起地面,无奈身子动弹不得,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脸颊流了下来,好不凄惨。 “不要费力气了,你下半辈子就在床上过吧?“杨峥冷冷的道,语气冷得仿佛一把杀人的刀。 杨一峰先是一愣,随即扭过头来看了一眼杨峥,眼里充满了无比怨恨,好一会儿才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姓杨的,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你了?” “想杀我,你得站起来啊?”杨峥冷笑道。 杨一峰嚎叫了两声,脸色惨白如纸,一双眼睛无比怨毒的看着杨峥,咬牙切齿的道:“姓杨的,你最好杀死我,否则我杨一峰一定要你血债血偿!“ “杀人啊,哎,这个我不擅长啊?“杨峥一脸痛苦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一脚根本不是他踩下去的一般。 “把人打残疾了,这个我擅长?“杨峥忽然嘿嘿一笑,雪白的牙齿,似笑非笑的神情,在夕阳的映射下,显得无比狰狞。 杨一峰眉头一跳,眼里露出惧怕之色。 杨峥嘿嘿笑道:“你放心,我没你那么残忍,想要人的性命,你也知道的,我大明是**律的地方, 杀人是要被杀头的,我怎么能这么做呢?哎,可你要让我血债血偿,你知道的,我这人一向最胆小的,见血就晕,血债血偿这样事情,还是不要留给我好了?“ 杨一峰长大了嘴巴,骇得想要向前爬起,无奈后半生动弹不得,爬了几下,竟是纹丝不动。 “你,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杨一峰颤声道。 “干什么,嘿嘿,一会儿就知道了?“杨峥嘿嘿一笑,缓缓走上前。 杨一峰双手抓地,急急向前爬去,忽听得“咔嚓“一声,刚刚伸出的右手就此折断,只见你雪白的衣袖,臂腕的一处空了许多,被风一吹,竟晃动了几下。 杨一峰一声惨叫,就此动弹不得,只是扭过脸来,夕阳下,他脸上血肉模糊,鼻中带血,模样竟比杨峥还显得狰狞无比。 血肉模糊的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姓杨的,你,你杀了我吧?” 四周围观的看客,见了杨家少爷如此骇人的模样,吓得惊叫了几声,纷纷大惊退却,刹时不算宽敞的街道上除杨峥等人外,再无一人,便是那些胆大的人,在看到杨一峰满脸的血迹,也吓得退了开来! 杨峥嘿嘿一笑,道:“杨少爷,你年纪不大,记忆力怎么这么不好呢?你忘了,杀人这种事情,我不擅长啊?” “你——你——?”杨一峰连说两个“你”字,再也说不出话来。 杨峥道:“杨少爷要说什么?” 杨一峰咬牙道:“你,你最好杀了我,否则,我绝不放过你!” “哎,杨少爷你怎么能逼我做出这种事情来么,你这不是引我违法吗?违背法律的事情,我可不做的?“杨峥摆着手道。 大小姐在一旁看他刚才动手打杨家少爷粗鲁无比,此时说话面带笑容,显得真诚无比,仿佛当真是不敢违法一样,不由得一叹:“这人还真是个流氓与才子的混合体啊?“ “咦,可你要报复我,我不能坐以待毙啊?该如何是好呢?”杨峥自言自语的道,仿佛一时没了主意一般。 杨一峰死死的盯着他,眼里满是无比的怨恨。 “咦,高大哥,你是锦衣卫,你说用个什么法子,既不让我杨少爷报复我,又不让我杀人呢?”杨峥忽然扭头对着高航问道。 高航苦笑了声:“这个杨兄弟,还真是个聪明人,明知道我是锦衣卫的身份,此时说出来,无疑是给了杨家一种暗示,自己与锦衣卫可是有关系的,你要报复,嘿嘿,你斗得过锦衣卫么?” 果然一听锦衣卫三个字,杨一峰面色惨白无比,盯着高航看了几眼,道:“你,你,你是锦衣卫?” “嘿嘿,算是还有几分眼色,他便是锦衣卫?怎样,你还报复么?“杨峥笑道。 杨一峰忽然哈哈大笑,道:“锦衣卫,好一个锦衣卫,今日我杨一峰只要不死,一定杀光你们?“ “高大哥,你可听见了,杨家要杀锦衣卫啊?“杨峥忽然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高航眉头皱了皱,对于杨家的背景他身为锦衣卫百户自然知晓一些,这些年没少为汉王做事,若不是徐指挥使不让打草惊蛇,杨家也存活不了这么久,如今看这杨一峰有恃无恐的模样,多半是想到了身后的汉王。 “呵呵,吓唬我么?“高航冷笑了声。 杨一峰哈哈大笑了声,道:“今日你们对我所为,他日十倍奉还,旁人怕你们锦衣卫,我杨一峰可不怕, 有朝一日,我一定要杀光你们锦衣卫?“ “哎,世间为何总有那么多人,痴人说梦呢?“杨峥摇了摇头道:”杨少爷敢说这样的话儿,想必是身后还有一些靠山吧?“ 杨一峰眼里露出一丝得意,嘿嘿笑了声,道:“怎么?怕了?“ 杨峥长长叹了口气,道:“你是杨家主人,为人还算有些聪明,是个干大事的人?“ 杨一峰有些不明白的看了一眼杨峥,不明白为什么他在这个时候说自己好话。 “可,你杨家除了你之外,可还有有用之人?”杨峥冷冷的道。 杨一峰一愣,面色有些黯然下来,他杨家一共两兄弟,除了自己这个掌舵人之外,就是杨一航了,可杨一航为人除了花银子还算不错之外,根本毫无经商头脑,这些年杨家若不是他苦心经营,早就跨了?“ “你,你此话何意?”杨一峰颤声问道。 杨峥道:“若是我猜得不错,杨家背后之人,之所以帮杨家,无非是看中了杨家你这个掌舵人的生意手段,可若你不能经商,再也不能给你身后之人带来利益,你觉得他还会帮你杨家么?” 杨一峰面色大变,汉王所依靠的就是杨家能给他送去起兵的银两,一旦杨家没了银两,那么杨家也就没有半分的利用价值,杨家依附汉王多年,哪里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是以一听杨峥这话儿,面色顿时大变:“你,你想要干什么?“ 杨峥哦了声,道:“你要报复我,我又不想杀人,只好用些非常手段了,试想,杨家少爷如实被人变成了人彘,你觉得还会有人肯帮你杨家报仇么?” “人彘”杨一峰一愣,随即面色惨白如纸,盯着杨峥道:“不,不,我不做人彘?我不做人彘?“ “人彘?这个杨兄弟手段还真狠啊?”高航虽是锦衣卫,陡然听到了这两个字,还是忍不住吓了一大跳。 ^^^^^^^^^^^^^^^^^^^^^^^^^^^^^^^^^^^^^^^^^^^^^^^^^ 星期三,一个同事结婚喝了一趟喜酒,到现在刚回来,就迫不及待的给诸位上传了,下面还有一章,会在九点半左右送上,请诸位莫要忘记了,另外月票告急,果断的求几张月票! 557章:心中有数 大小姐平日里对刑罚之事关注极少,此时见众人如此惊讶,不免有些好奇,拉了拉段誉,轻声问道:“这人彘很厉害么,为何杨家人一听人彘吓的如此模样?“ 段誉有些犹豫的看了看大小姐道:“这个,这个大小姐还是不知道为好?“ 大小姐如今好奇心已经被激起,哪里会轻易放弃,瞪了段誉一眼,道:“到底是什么啊,看把你吓得?” 段誉素来怕大小姐,眼看大小姐皱起了眉头,犹豫了片刻,便装着胆子说了出来。 这人彘是指把人变成猪的一种酷刑。就是把四肢剁掉,挖出眼睛,用铜注入耳朵,使其失聪(熏聋),用喑药灌进喉咙割去舌头,破坏声带,使其不能言语。然后扔到厕所里,有的还要割去鼻子,剃光头发,剃尽眉发(不只是把眉毛和头发剃光,还包括眼睫毛),然后抹一种药,破坏毛囊,毛囊脱落后不再生长,永不再长毛发,然后一根根拔掉,有的嫌累,就一起拔掉,如果有皮掉下来了,刽子手就会被人嗤之以鼻,甚至丢饭碗子,也有在行刑过程中就死了的,没死的,就被放在厕所里做成了人彘……?“ 段誉正滔滔不绝的说,忽听得大小姐“哇“一声,竟吐了出来,面色苍白的道:“这世间还有如此残忍的酷刑么?你们男人怎么能想出这般惨无人道的酷刑来?“ 段誉笑道:“大小姐误会了,这人彘的酷刑,还真不是我们男人发明的?” “不是男人发明的,难道还是女人不成?”大小姐吐了几口,缓和了气息,面色好了些,闻言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在他看来,这种惨无人道的酷刑,定是那个恶毒的男人想出来折磨的人,根本不可能是女人想出来的! 段誉见大小姐似不信,正要说话,忽听得杨峥道:“段兄弟还真没骗你,这人彘的酷刑还真是女人的发明的,还是个漂亮的女人?” “哼,我才不信,你说的漂亮可有姓名?”大小姐哼了声道。 杨峥嘿嘿一笑,却是对段誉道:“你读书多,给大小姐说说吧?“ 段誉心道:“我本来就要说的,是你打断了我?” “真的是女人发明的么?”大小姐听两人如此说,倒有些信了?“ 段誉点了点头道:“嗯,当年汉高祖的皇后吕雉,因嫉妒高祖的美人戚夫人美貌得高祖疼爱,心中怨恨,在汉高祖死后,吕后开始报复:本身先是让她舂米,并无杀心,但由于戚夫人的歌声(子为王,母为虏,终日舂薄幕,常与死为伍!相离三千里,当谁使告女?)中流露出充满怨念的谋逆之心,使吕后闻之大怒,便将戚夫人的儿子赵王如意骗到长安用毒酒杀死,残忍地将戚夫人的四肢砍断,挖去眼睛,熏聋双耳,灌药使她变成了哑巴,最后扔到了茅房,叫做”人彘”,除掉后患。他的儿子,汉惠帝刘盈生性仁慈、心地善良,在看到那个”人彘”并知道是戚夫人后,吓得大病一场,在位只过七年便死了,据说就是因为看到了这人彘的残忍,吓的?” 大小姐哪里想到世间还有这般残忍的女子,听段誉说完,面色惨白,看了一眼杨峥,道:“你们既知道这酷刑如此残忍,还要这么做,不怕上天谴责么?“ “嘿嘿,大小姐果然是好心肠,只可惜啊,我不这么做,死的人就是我啊?“杨峥笑眯眯的道。 此时的杨一峰早已被吓的不轻,自己若是做了人彘,依着汉王的性子是断然不会重用他们杨家的,如今的杨家所依靠就是自己,弟弟不成器,自己若被人做成了人彘,杨家势必在杭州毫无立足之地,这是他绝不愿意看到的结果?“想到了这些,心中越发惧怕起来,对着杨峥道:”杨公子,杨公子,往日是我不好得罪了您,求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杨家,我保证从此以后,绝不会与你为敌,绝对不会为难杨家?“ “咦,杨公子你这是做什么,你不是说只要你不死,你什么来着?”杨峥笑眯眯的道。 段誉道:“杀光你,杀光锦衣卫?” “不,不,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杨公子——?“杨一峰磕头如捣蒜,身后的杨一航也不停的磕头求饶。 “坏人,他们已经知道错了,你——?”大小姐有些不忍的说道。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大小姐没听过这句话么?“杨峥趁机拉着大小姐的小手道。 大小姐摇了摇头道:“他们都那么惨了,我们就算了吧,我想经过这次教训后,他们也应该不会得罪了你了,你,你还是绕过他们吧?”大小姐低着头,任由他握着小手,轻声说道。 “嘿嘿,人彘那种酷刑我只是吓唬吓唬他,那么残忍的事情,我怎么做得来,我这人可是善良的很?”杨峥伏在大小姐耳旁轻声细语的道。 大小姐红着脸看了一眼四周,见众人正笑吟吟的看着他二人,面上一红,下意识的抽回了小手,移开了几步,心道:“都把人打成这样了还善良,真不知你作恶的时候,是不是比那吕太后还要残忍?” 杨峥嘿嘿一笑,道:“哪里,哪里,大小姐过奖了?” 地上的杨一峰听大小姐的话儿,顿时大喜,冲着大小姐不住的叩头,额头上已经见了血迹。 杨峥本意只是想教训教训杨家兄弟,可没想到要杀人,再说人彘的那种惨无人道的事情,他也做不来,此时又看杨家如此模样,呵呵一笑,道:“你刺杀了我两次,我打断了你尾巴骨,一只右手,算起来公平的是不是?“ 杨一峰叩头道:“是,是,公平,很公平!“ 杨峥点了点头道:“还是杨公子识时务了,既是公平,这件事就这么算了,难得大小姐发话了,做下人的可不敢违抗主人的命令啊,你们滚吧?“ 大小姐嘀咕道:“下人,这哪有做下人的觉悟!“不过见他当真答应放了杨一峰等人,心中还是有些欢喜。 杨一峰闻言登时大喜,忙磕了几个响头,被杨一航抱起,急忙向前方跑去,一路跑,一路回头看杨峥等人,仿佛他反悔一般,模样别提有多狼狈。 “你真的放了他们?”高航见杨家兄弟走远,皱了皱眉头问道。 “嗯,大小姐发话了我还能不听么?”杨峥冲着大小姐嘿嘿一笑。 大小姐俏脸一红,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听话?” 杨峥正要喊冤,忽听得高航道:“打蛇不死,反被蛇咬,这个道理杨兄弟不会不明白吧,杨家三番五次的刺杀与你,足以证明他们的确想要你的性命,如今你放了杨家兄弟,依着他杨家的性子,今日的耻辱,岂能轻易就算了,他日势必会报复,杨家依靠的可是汉王?”语气了透着提醒。 杨峥眼里光芒一闪,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道:“高大哥放心,汉王翻不起多大的浪花,杨家依靠不了汉王,到头来只怕要为此付出代价?“ 高航一愣,想要说什么,看他神色坚定无比,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儿来。 “这个杨兄弟说汉王翻不起多大的浪花,杨家还会因为汉王而送了性命,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他知道什么?“高航疑惑的看了眼杨峥。 杨峥当然知道,他不仅知道汉王在六月后会在太子朱瞻基从南京来奔丧,于路中埋伏部队,因仓惶没有成功,会在未来一年里出兵谋反,最后的结局会很惨,很惨!所以他不担心杨家的报复,因为他知道杨家也是秋后的蚂蚱折腾不了几天了?“但这些话儿,他自然不能跟高航说,否侧对方不把他看成怪物才怪呢?” 见高航疑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好了,我有分寸的,你可别忘了,我可是堂堂礼部侍郎兼华盖殿大学士,兼兵部尚书的小弟,还会怕一个杨家么?” 高航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你说得对,我倒险些忘了?有杨大人做靠山,区区杨家的确算不得什么?” 此时,夕阳只剩下最后一丝云彩,鲜艳如火,将庄外的天空染成了一片鲜红,淡淡的光晕落在了街道的屋檐上,街道上,仿佛披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辉,十分的好看,远处即可参天古树,悄无声息的露出了几个嫩绿的枝丫,被风一吹,枝丫随风而动,罗在了众人眼里,竟有几分春的气息。 高航看了几眼便收回目光,道:“天色不早了,我们抓紧赶路吧,早些到了南京,也好去看看秦淮河畔的景色!“ 经过杨家那么一闹,众人也歇息了够了,闻言点了点头,纷纷走出杨家庄院,走向自己的马车。 昏黄的夕阳下,远远的站着两个人影,影子被鲜红的夕阳拉得斜长,为首的一人满脸鲜血,在夕阳下显得无比的狰狞恐怕,他依在身旁的男人身上,双眼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眼里射出了无比怨恨的目光来,咬牙切齿的道:“姓杨的,今日之仇,我杨一峰一定要十倍的讨回来!“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久久回荡。 ^^^^^^^^^^^^^^^^^^^^^^^^^^^^^^^^^^^^^^^^ 第三更了,累得厉害,九千多字啊,一天码下来着实有些吃力,所以果断的求几张月票啊,月票已经好几天没动静了,诸位难道忍心么,看书送下月票莫要忘记了! 558章:莫愁棋局 莫愁湖位于南京秦淮河西,在隋唐以前,长江沿南京城西侧流过,与秦淮河汇合于石头城下,后长江改道北移,留下大片淤积地与一系列沼泽、池塘与湖泊,莫愁湖即其中最大者,南唐时称横塘,因其依傍石头城,故亦称石城湖。北宋《太平寰宇记》记载:“莫愁湖在三山门外,昔有卢妓莫愁家此,故名莫愁湖,朱元璋建立大明,定都南京后,对莫愁湖进行了大规模开发建设,沿湖畔筑楼台十余座,一时热闹非凡。被誉为“金陵第一名胜”、“第一名湖”。 如今的莫愁湖,园内楼、轩、亭、榭错列有致,堤岸垂柳,海棠相间,湖水荡漾,碧波照人,美艳无比。 这里是开国大将徐达的产业,徐达文武全才,初朱元璋为郭子兴部将,往归之。从南略定远,取和州。渡江拔攻城取拔寨,皆为军锋之冠,后为大将,统兵征战。吴元年,为左相国,拜大将军。洪武初累官中书右丞相,封魏国公,追封中山王,一生为大明的建立,立下赫赫战功,这座莫愁湖能成为徐家的产业,据说还有一段佳话。 当年徐达棋艺超群,每与朱元璋对弈,恐犯欺君之罪,均佯以失子服输告终。一次,两人又对弈,朱元璋示其尽使棋艺,一决高低,两人从清晨下到午后,未分胜负。后朱元璋连吃两子,以为胜券在握,此时,徐达说:”请皇上细看”,朱元璋至徐达一侧清目一看,只见徐达以棋子摆成”万岁”两字,朱元璋大悦,于是便将把整个湖面、院子,连同华严庵一起赏赐了给徐达。从此,整座莫愁湖为徐家产业。 这些都是民间仰慕徐达的好事者牵强附会之说,朱元璋身为一代雄主,自不会做出这等儿戏之事,为了一局棋艺,便将大明皇家的封底随意封赏,况且这事徐达没说,朱元璋没说,世人也不知道,但这莫愁湖和胜棋楼的确是徐家的产业。 在旁人看来这是徐家赢了朱元璋的那盘棋所得,但很少人知道,这莫愁湖之所以是徐家的产业,是因为徐达被封为中山王,自古无王不封地,徐家的府邸就在莫愁湖附近,徐达一生对朱元璋忠心耿耿,立下战功无数,莫愁湖成为徐家的产业倒便也不足为奇。 因是徐家的封地,偌大的莫愁湖便成了禁地,方圆数十里,严禁闲杂人等进入,私自进入者,徐家便可送之见官。所以,莫愁湖虽为金陵第一湖,却没有西湖的热闹,反而显得有些冷清。 此时湖面碧波荡漾,湖面四周松林掩映,繁华似锦,宛若一副绝美的江南古画。 位于郁金堂东侧的胜棋楼。是一座灰瓦飞檐的木楼。楼高两层,矗立在一片绿色之中,巍峨而古典。此楼建于明朝洪武年间,原为皇室别墅。楼檐横匾上书”胜棋楼”,据说便是当年中山王徐达和朱元璋下棋之处。 楼外,数十个身着青色锦衣,肋下佩刀,身材高大魁梧,一看便知是朝廷精悍勇武的侍卫,越发无人敢靠近。 楼上顶层,两扇松木窗叶被打开,一位白袍如雪的年轻人坐北朝南而坐,浓眉朗目,英气勃勃,面前放着一具棋盘,盘上密密麻麻布满了黑白棋子,远看显得杂乱无章,近看便知黑白分明。 棋盘的对面端坐着一个老头,老头年约五旬上下,浓眉细眼,面容清瘦,颌下一把长须随风而动,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感。 两人各自盯着棋局,年轻人皱眉沉吟,年老者拂须而望,不时的摇了摇头,显出在沉思。 楼内陈设非常简单,正中悬挂着明tai祖朱元璋和中山王徐达弈棋的画像。楼外两侧槛柱上的楹联云:“粉黛江山留得半湖烟雨,王侯事业都如一局棋枰!“外侧有一茶几,茶几与左侧两根柱桩之间,几上,放着一只古炉,炉中炭火正旺,一把紫砂长壶就架在炉上,水已滚沸,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阵阵烟雾随风而动。 茶几旁端着一个太监,那太监约莫五旬上下,五官明朗,极具富态,此时将茶几旁的茶具、茶叶、以及各色需要添加的作料都一一摆放了出来,见水已沸腾,方才起身提起泡茶,右手小心的将滚烫的茶水轻轻往杯中注入注入茶壶中,茶水刚没入茶叶不足两寸,随即用壶盖轻轻一扫,茶汤顺流淋满壶身,然后盖上壶盖,再盛茶汤,如此这般,又淋一遍,谓之三淋壶,做好这一切,那太监,茗香合壁 递手传香:将茶壶中的水注入茶杯中,将闻香杯盖于其上,左手托起 右手覆于杯上 端至胸前 左右晃三次 让茶茗之香与茶气之香jiao合在一起,微微停顿了片刻,取下闻香杯,双手端于鼻前,捻转而嗅。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太监似乎经常如此做,这一大套动作做下来,竟是丝毫不乱,额头不见半分汗水,太监端起茶杯,将那如雪般的瓷杯轻轻的送到了为首的年轻公子面前,目光随即看了一眼棋面,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又不动神色的返回身子,重新双手捧了茶汤走到了那老者面前,略带狡黠的目光随意的瞥了一眼老者的面前黑子,只是一眼,那太监似乎略有所悟,悄无声息地的退了出来。 年轻人久久不语,两道浓而密的剑眉早已拧成了一道疙瘩,显得出他苦思冥想。 老者稳坐如山,长须随风而动,宛若一派仙长。 年轻人端起茶杯,揭开了茶盖,低头望杯中轻轻吹了一口气,将茶面的上叶芽儿吹了开去,方才低头喝了一口茶汤,微微在口中酝酿了片刻,慢慢咽了下去。 年轻人斜眼看了一眼对面老者,又看了看棋盘,眼里神色显得有些不甘,却又无可奈何,正要放下茶杯,弃子认输,便在这时,身旁的那太监微微伸手在在一处茶汤出点了一下,趁着那老头没注意,快速写了几个字,冲着年轻人努了努嘴。 年轻人微微一愕,不动神色的斜了一眼,只是一眼,年轻人“啪“的一声,笑道:”孤怎么没想到呢?“话音未落,“啊!”地一声轻呼,原是手掌轻轻一颤,茶水溢出,烫了手指。 身旁的太监吓了一大跳,急忙双手接过茶汤,躬身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年轻人并没有在意,摆了摆手道:“只是被茶汤烫了一下而已,孤哪有那么娇气?你起来吧?” 那太监道了声谢,站起了身子,瞧瞧拉出了衣袖,在额头上轻轻擦了几下,悄无声息的退到了一旁。 眼前的一幕,对面的老者仿佛没看见一般,一动不动的盯着远处的湖面,湖面烟雨朦胧,一叶扁舟泊与湖面上,朦胧的烟雾中,一件蓑衣、一项斗笠、一叶轻舟、一支钓竿,垂钓者一面歌唱,一面饮酒,显得萧瑟而又有些冬意,老者似乎沉浸于湖面的景色之中,与身旁年轻人所言,浑然不觉。 “杨大人,该你了?”片刻,年轻人轻轻的喊了声,语气温和而充满自信。 老者点了点头,收回目光飞快的瞟了一眼身旁的太监,跟着目光落在了棋盘上,棋盘上黑白分明,只是刚才还满是萧杀之气的黑子去了一半,老者目光盯着看了片刻,一直舒展的眉头这时微微跳了一下,许久才轻轻叹了声“一寸长,一寸强,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殿下这一手下得妙,微臣输得心服口服!” 年轻人瞥了一眼棋局,眉宇间涌出一丝喜色,但不动神色的一笑,便恢复了常态,放下了手中的棋子站起身来:“今日这棋是孤下的最痛快的一盘棋了,杨大人你明白为什么?“ 身后的老者抬眼看了一眼年轻人的身影,晨曦中,年轻的身影不算很高,更谈不上伟岸,但就这么一站,那种真正的威严,高傲便油然而生。 老者看了约莫一战茶的功夫,才缓缓道:“因为殿下的朋友要来了?” 这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太子朱瞻基,身后的老者便是礼部侍郎,内阁大学士,兵部尚书杨士奇了,那泡茶的太监则是朱瞻基的贴身太监陈芜了,群臣三人相约在此下棋之外,自然有些话儿要说。 “朋友——?”朱瞻基微微楞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道:“杨大人说的不错,正是孤的朋友?” ^^^^^^^^^^^^^^^^^^^^^^^^^^^^^^^^^^^^^^^ 不自不觉的已经到了二十七号了,也就是说十一月只剩下三天了,早上去看了一下这个月的更新量,不自觉的更新了二十六万字,自己也微微感到有些吃惊,原来自己这么能写,剩下还有三天,咱们也努力一下,争取破三十万,也算是好好感谢诸位一直以来支持,当然了,废话还要说一句,月票莫要忘记送上了,这个很重要! 559章:何事秋风悲画扇 老者看了约莫一战茶的功夫,才缓缓道:“因为殿下的朋友要来了?” 这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太子朱瞻基,身后的老者便是礼部侍郎,内阁大学士,兵部尚书杨士奇了,那泡茶的太监则是朱瞻基的贴身太监陈芜了,群臣三人相约在此下棋之外,自然有些话儿要说。 “朋友——?”朱瞻基微微楞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道:“杨大人说的不错,正是孤的朋友?” 杨士奇的一句“朋友”让朱瞻基显得很高兴,世间人皆有朋友,唯独皇帝的朋友少之又少,红袖招外的刺杀,杨峥不问身份,不问地位,只因为自己是他的朋友,便舍身相救,的确做得他的朋友,轻轻叹了声,朱瞻基目光向远处望了望,中山王的府邸就在前方,亭台楼阁,长廊花园,相互辉映,显得巍峨雄伟甚是美观。 “谁翻乐府凄凉曲,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 不知何事萦怀抱,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 朱瞻基叨念了几声,忽然道:“这词儿真是他写的?” 杨士奇应了声道:“不错,除此之外,微臣还听到了一首?“ “哦?”朱瞻基显得有些意外,沉吟了片刻,道:“不妨都给孤念念?” 杨士奇点了点头,微微酝酿了一番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杨士奇的声音不大,但朱瞻基听得很认真,很仔细,当听了第一句,忍不住心头一动,喃喃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似乎触动了心头的某一处心事,皱着眉头久久不语。 片刻, 朱瞻基眉头一展,忽然哈哈大笑道:“好,好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想不到他还能写出这等诗词来,杨大人乃我朝华盖殿大学士,素来以“学行”见长,以你之见,此诗词如何?” 杨士奇从小刻苦读书,胸中所学不亚于任何人,听朱瞻基询问,略一沉吟道:“此曲婉丽凄清,使读者哀乐不知所主,如听中宵梵呗,先凄惋而后喜悦。算得上是一首难得好词,只是——?” 朱瞻基看了一眼杨士奇,道:“只是什么?” 杨士奇道:“只是堂堂大明七尺男儿,只懂伤春悲秋,不免坠了志气?” 朱瞻基内心深处极为欢喜这首诗词,但他身为当今太子,自是知道杨士奇的才学,听他如此说来又细细品读了几句,点了点头道:“的确多了几分缠绵之意!颇有后主之风啊?“ 杨士奇松了一口气,道:“殿下明鉴!“ 朱瞻基缓缓转过身来,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悲不喜的神色,显得有些老成,微微走到前方的竹椅上落了座,一旁的陈芜急忙双手捧上了一杯茶汤,朱瞻基单手接过,抿了一口,道:“依你看,此番他来南京,孤是让他从文,还是从武?“声音古井不波,却透着威严。 杨士奇不敢怠慢,微微一抱拳道:“从武?“ 朱瞻基天资聪颖,自小被祖父所欢喜,朱棣靖难之役胜利以后,就亲自挑选文臣担任朱瞻基的老师,并多次下达指示,除文臣教导外,朱棣也会亲自教导,永乐中期以后的远征漠北,朱棣总是将朱瞻基带在身边,让他了解如何带兵打仗,锻炼他的勇气,所以朱瞻基文采武略俱佳,雅擅丹青,父王登基后,常在春秋时节,与诸儒臣四处游玩,于良辰美景中赋诗作画,笔法细腻,颇见功底,多有佳作传出,骨子里还是有几分文人气息,刚才杨士奇的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极尽婉转伤感之韵味,短短一句胜过千言万语,尤其是将一个人内心深处种种不可言说的复杂滋味都融入其中,轻轻诵读了一声,立即叫人不禁心生感慨之意?他自负才学不差,却也写不出如此缠绵的词句来,不免对杨峥从文有了几分渴望?“听了杨士奇这句话,眉头不由得一挑,道:“为何?“ 杨士奇似乎早有准备,不慌不忙的行了一礼,道:“此句一出,怕是后主再生也写不出如此缠绵的诗句来,足见他文采飞扬, 微臣倒也不担心他的文采,只是这武功一道还需磨练磨练方能大用?“ 朱瞻基微微一愣,道:“杨大人是让他从军?“ 杨士奇点了点头道:“不错,我大明以武立国,便是当年tai祖皇帝也是南征北战,为一方统帅,徐达、常遇春,傅友德,李文忠, 冯国胜名将辈出,只可惜我大明国建立后,经胡惟庸、蓝玉一案,武将死的死,老的老,满朝文武可能武将之人少之又少,若非如此,建文帝又何须动用李景隆这等草包——?“ 当年建文帝还太年轻,朱元璋怕自己死了建文帝震不住这些功臣,所以为了自己皇位的安稳和孙子可以安心当皇帝,就把朝中有能力有功劳的大臣清洗了一遍,借用胡惟庸、蓝玉一案,将昔年的文臣武将杀了个精光,到朱棣发动靖难时,满朝文武竟建文帝无将可用 只好重用纸上谈兵的李景隆,此人不知兵事,自不是军事谋略堪称大明第一将的朱棣相提并论,结果在兵力,资源,土地还有道义都占压倒性优势的南军一败涂地,若不是当年朱元璋杀的太彻底,留几个可用之将,朱棣纵能征善战,未必能坐这皇位。 朱瞻基虽只有二十六岁,但当年的这段历史却是清楚无比,内心深处也觉得当年皇祖爷爷杀伐太过重了,满朝文武须当文武并重才是长久之计!此时听杨士奇说起,并没有半分的反感,反而极为赞同的点了点头道:“杨大人不必忌讳,请说下去?” 杨士奇本有些担心,自己议论tai祖皇帝当年做法,多多少少有些不敬,朱瞻基贵为太子,虽秉承了父亲朱高炽的性子,但谁也保不准会不会动怒,一时不免有些忐忑。 此时见朱瞻基眼里半分的怒气,反而露出沉思的神情,不由得点了点头,心道:“怪不得当年成祖皇帝如此看重这个儿孙,如今看来,成祖当年的眼光的确十分的高明。” 放下了心中的忐忑,杨士奇也就不再避讳,躬身继续说道:“靖难一役,我大明开创永乐盛世,百姓安居乐业,文臣武将齐头并进算是扭转了建文一朝重文轻武的弊端,只是武将张玉、朱能、丘福先后死去,武将人才凋谢,如今能用的不过是薛绿,张辅,吴成,滕定,费瓛,李英,吴管者,李贤,难当大任——?“说到这儿,杨士奇看了一眼朱瞻基,压低声音道:”眼下的局面,外有安南,蒙古,内有汉王、赵王,此二人常年领兵作战,勇猛无比,倘若——? 朱瞻基眉头忽的一挑,看了一眼杨士奇,低声道:“说下去?“ 杨士奇应了声道:“倘若有变,朝中只怕无将才可用?” 朱瞻基心头一动,其实这个问题随着年纪的增长,加上做了太子后,也渐渐发现了这个弊端,自从靖难之役后,随着张玉,朱能、丘福的死,武将人才不济,除了一个薛绿,张辅外,吴成,滕定,费瓛,李英,吴管者,李贤根本不能独当一面,而如今薛禄年事已高,也不再适合南征北战,唯独剩下一个张辅还算年轻,可此人是河间王张玉的长子,当年河间王张玉与朱高熙的关系极好,谁也保不住张辅打的是什么心思,况且张辅多年在安南,也不能想用便能用,如此看来,可用的武将还真没有?“ 朱瞻基此时才明白杨士奇的用意,那就是让将杨峥训练成独当一面的武将,为自己所用。 想到了这里,朱瞻基双眼一亮,看了一眼杨士奇,道:“杨大人觉得他可以么?“ 此话一出,杨士奇就知道朱瞻基听懂了自己的话儿,心里不由得暗赞了声,一个好皇帝多半是体现在决策上,而想要做出正确的决定,首要的前提就能够凝听臣子的建议,还要能听懂,朱瞻基虽年轻,但无疑是具备了这个条件,这让杨士奇感到一阵惊喜。“杨峥此人为人机灵无比,与军事上颇有天赋,这一次剿灭弥勒教他以五千人马剿灭弥勒教两万人马,且一举诛杀匪首李福达,此战堪称完美至极,而且此人与英国公张辅较量之时,独创鸳鸯阵法,三局两胜挫败英国公的神机营——?“ ^^^^^^^^^^^^^^^^^^^^^^^^^^^^^^^^^^^^^^^^^^^^^^^^^^^^^^^^^^^^^ 第二更来晚了,一些事情耽搁了,请诸位多多见谅!下面继续码字去,请诸位送上几张月票! 560章:暗中安排 他赢了英国公张辅?“朱瞻基有些惊讶。 杨士奇点了点头道:“正是?” 朱瞻基眉头一展,忽然笑道:“那小子的确是机灵无比,当日在红袖招若不是他想出用字联及时通知了孤,孤怕是早给弥勒教杀了?如今想来,这小子的机灵的确非常人可比?“ 自家兄弟被太子夸奖,身为兄长的自是十分的欢喜,但杨士奇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喜悦,甚至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波动。 朱瞻基倒也没留意杨士奇的脸色,想了想道:“英国公乃我大明名将,为朝廷评定安南立下赫赫战功,俨然我大明第一名将,竟败在了这小子手中,杨大人你与孤说实话,你可有从中帮忙?“ 杨士奇道:“回禀殿下,微臣是文臣,素来只知道是诗书礼仪,不懂军事,此次比试老臣从未插手半分?“ 杨士奇是礼部侍郎,素来是一言九鼎,他说没有那就一定没有。 朱瞻基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与张将军比试都是他的主意了?“ 杨士奇道:“确实都是他的主意?” 朱瞻基笑了笑:“想不到他除了会吟诗作对之外,打仗也有一套,倒是个人才,如此看来赛哈智的眼力倒也不错?” 此事是赛哈智与朱瞻基的私事,杨士奇虽有些猜测,但此时却不便说些什么。垂手立在一旁,一言不发。 朱瞻基想了想道:“ 让他学武倒也不错,只是他虽有战功,却不足以显赫,依着杨大人看,孤该授何职为好呢?” 杨士奇道:“我大明自成祖永乐八年得神机枪炮法,特置神机营肄习,与亲征漠北之战中,提出了“神机铳居前,马队居后”的作战原则,神机营配合步兵、骑兵作战,神机营一战成名,自此成为我大明三大营之一!” 朱瞻基点了点头,神机营自成祖八年后,便担负着“内卫京师,外备征战”的重任,主管操练火器及随驾护卫马队官兵,是朝廷直接指挥的战略机动部队,武将素来有皇帝亲信之人担任!想到了这里,他看了一眼杨士奇,道:“杨大人想要他进入神机营?” 杨士奇点了点头道:“正是,神机营一来是内卫京师,外备征战”的重任,对皇家安全最为重要,素来由陛下、太子最为信任的武将担任,此人既是哈建军找来的人,让他进入神机营想必信得过!“ 朱瞻基点了点头,从鼻腔里“嗯“了声,让杨峥入神机营,他的确有些心动,神机营三大营之一,若是有自己的人,无论是对自己日后登基为皇帝,还是对自己的两个叔父,都有莫大的好处。 “可你也知道,这神机营可是英国公掌管, 让他进神机营,英国公未必答应?“ 杨士奇微微一笑,道:“殿下请放心,杭州一战,英国公对他极为欣赏,曾与老臣邀请他进入神机营,可惜他没答应?” 朱瞻基一愣,随即好奇的道:“神机营乃我大明大三营之一,平日里多少将士想进还进不了,他倒好堂堂的英国公,内阁大学士让他进神机营,他到是不进,其中可有缘由?” 杨士奇道:“回禀殿下,老臣曾经询问过,此人重情重义,他原是杭州彭家的一个下人,那彭家这些年受到旁人打压,日子过得清苦,只靠着彭家一对母女苦苦支撑,他不想这个时候离开彭家?“ 朱瞻基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算得上是忠义之人?“ 杨士奇看了一眼朱瞻基,暗自摸了一把汗,若是告诉他,那小子根本就对进入神机营毫无兴趣,只想着在彭家喝喝茶,泡泡妞,只怕要气得半死。“ 朱瞻基微微停顿了一下,道:“如此忠义之人,朝廷自不能埋没,这神机营还是让他进了吧?“ 杨士奇面露出为难之色,道:“这个,这个怕是有些为难?“ “怎么?他连你堂堂内阁大学士的面子都不给?“朱瞻基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杨士奇痛苦的叹了声,道:“老臣这张老脸不值钱?” 杨士奇当年在太子之争上的大事上,对朱高炽不离不弃,那时朱瞻基年纪虽小,却也知道谁对父王好,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当年对杨士奇的印象极好,儿时的印象对一个人来说极为重要,有时候能影响一个人的一生。 因为儿时的印象,朱瞻基对杨士奇极为看重,当然了杨士奇也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当年以布衣身份进入翰林院,充当了编纂官,与宦海沉浮中,被吏部尚书张紞发现是个难得的人才,将其提拔为吴王府审理副,朱棣登基后,受到重视,此后由翰林院选入内阁,参与国家的大政方针,为辅佐当时的太子朱高炽立下不小的功劳。 朱瞻基闻言哈哈一笑,道:“这小子胆子倒也不小啊,堂堂的大学士都不给脸,看不出还有几分傲骨,也罢,此事交给孤便是?” 杨士奇心中大喜,急忙道:“那小子最佩服的便是太子您了,有您出面说服他,那小子再胆大狂妄,也不敢违背,这神机营是进定了?” 朱瞻基得意的一笑,显得有些高兴,他对杨峥的印象不错,况且是赛哈智找的人,内心深处也多了几分亲密之感,点了点头道:“神机营那是一定要进的,只是该给什么官职呢?“ 神机营与明初创编的卫所驻军的编制不同,其最高编制级别为营,营编内设有提督、武官、掌号头等重要官职外,下面设置监枪内臣、把司官、把牌官,官职算起来也不小,杨峥眼下已是参将,位次于总兵、副总兵官职不小,若进神机营官职自不能比这个小,按照朱瞻基的意思,别说是副将,总兵都愿意给,但他想给是一回事,众人服不服又是另外一回事,再者,自英国公回京后,神机营便由他掌握,他不能不顾及张辅的意见,故而出言询问。 杨士奇似乎早已想好了对策,道:“依老臣看,他这一次一举剿灭弥勒教,为朝廷评定江南立下功勋不少,从参将提升为右掖副将变动不大,想来众人也没什么意见,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神机营营下编中军、左掖、右掖、左哨、右哨五军,右掖副将可统领兵五千至六千左右,相当于一个卫指挥使司的权限,但卫指挥使司是正三品,神机营右副将比卫指挥使司稍低一些,官职在三、四品之间也不算小,重要的是这个官职不止一个,所以并不显眼。 朱瞻基点了点头道:“好,就右掖副将!“ 杨士奇正要点头,忽然朱瞻基抬头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张辅可知他是孤让赛哈智找的人?“ “回禀殿下,英国公不知道?便是杨峥也不知道当年赛哈智找他做什么?“杨士奇厄了朱瞻基一眼,垂下了眼帘,正色说道。 朱瞻基稚嫩的脸上立即恢复了笑意,道:“如此正好,如今孤用不着他,但他总算与孤有些缘分,先让他做个右掖副将,待日后寻得机会了,孤再好好赏赐他一番?“ 杨士奇眼里闪过一丝喜色,急忙应了声道:“老臣先代杨峥谢过殿下?“ 朱瞻基摆了摆手。杨士奇会意行了一礼,重新坐在了围棋旁。 杨峥不知道自己初次进入南京,早有人安排了他的去向,甚至还安排了官职,此时的他骑着高头大马,跟着大小姐的马车旁为大小姐说着《画皮》的故事,这故事来自前世看的电影,说起来也是极为恐怖,本就不适合说给女孩子听,大小姐原本胆子不大,听到了“九霄美狐”小唯撕开人皮的时候,忍不住惊叫了声,脸色煞白。 ^^^^^^^^^^^^^^^^^^^^ 注解:都指挥使司为明代地区军事总机构,长官有都指挥使1人(正二品)、都指挥同知2人(从二品)、都指挥佥事4人(正三品),其属有经历司经历(正六品)、都事(正七品)。断事司断事(正六品)、副断事(正七品)、吏目各1人。司狱司司狱(从九品),仓库、草场、大使、副使各一人。行都指挥使司,设官与都指挥使司同。长官之中有一人统司事,称掌印,简称都司,位次在布、按两司之上。 《明史•职官志五》说:“都司掌一方之军政,各率其卫所以隶于五府,而听于兵部。” 卫指挥使司设官与京卫同。外卫皆统于都司及行都司。卫以下为千户所,千户所又辖百户所。千户所有正千户1人(正五品),副千户2人(从五品),镇抚2人(从六品)。其属吏目1人。千户所辖百户所10个,共有百户10人(正六品),总旗20人,小旗100人。刑狱则归镇抚掌管。凡卫所皆隶于都司,而都司又分隶于五军都督府。自卫所以下,其官兵多世袭,这是明代特殊制度之一。 做神机营右掖副将 561章:初到南京 杨峥看她吓的不轻,本不想说,谁知大小姐竟不依不饶,他只好硬着头皮将九霄美狐”小唯故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一旁的高航听得暗自惊讶不已,一个妖能披人皮,其皮必须用人心养护,而一只沙漠蜥蜴也能修成妖,每隔几天便杀人取心供奉小唯,只觉得这故事匪夷所思。 大小姐不知是不是被吓着了,总之在《画皮》说完后,马车的窗帘再没打开过,直到远远的看到了南京的古老城墙的时候,才从马车里传出来大小姐的一声叹息:“《画皮》里的勇哥为了支持爱人的选择而远走天涯,最后却落魄归来,他想忘记过去却总又想起曾经的无怨无悔。在再一次见到佩蓉的时候,勇哥真的好勇敢,这样的男人才是每一个女人心中最想要的一个男人,不一定是丈夫,不一定是最爱的人,但一生中一定要有一个这样的男人,属于自己的,那这个女人兴许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大小姐说完拉开了窗帘,一双漆黑的眸子似嗔似怒的看了他一眼。 杨峥心头怦然一跳,有些不敢看她的双眼,低着头道:“大小姐好端端的你放电做什么?“ 大小姐的内心正被勇哥所感动,只想这坏人也勇哥一回,那知换来了是这样的一句话儿,顿时眼圈一红,狠狠瞪了他一眼,用力的拉下了窗帘。 “这丫头有些莫名其妙啊,莫非是大姨妈来了?“杨峥暗暗嘀咕了声,正要上前询问,就听得前方段誉大声喊道:”华安,华安,看南京城,我们到了!“ 杨峥急忙抬头望去,果见一座古城屹立于晨雾之中,“龙蟠虎踞”气势非凡。 南京城于吴元年朱元璋下令开始兴建皇城和扩建应天府城。刘伯温等所勘定的宫城位置,虽然位于钟山的“龙头”之前,符合封建迷信的要求,但是,由于这一带是前湖(燕雀湖)的湖身所在,地势十分低洼,朱元璋只好调集几十万民工来填平此湖。由于填湖需要大量的土石,故南京民间有“迁三山填燕雀”的传说。还盛传在填湖过程中,朱元璋曾把住在湖畔的一个名叫田德满的老汉,活生生地投入湖中垫底,作为“填得满”的“吉兆”,后来又封他为“神”。 但传说终究是传说,经过艰巨的填湖工程,地基问题才算基本解决。为了避免地基下沉,当时曾经采取了在城墙下部铺垫巨石,以及在宫殿下面打进密集的木桩,并铺砌砖石结构的大型下水道等措施。硬生生的撑起了一座皇宫,然而,到了朱元璋晚年的时候,宫殿地基的下沉现象就很严重。整个皇宫的地势,显出南高而北低,午朝门以南一带较高,以北则较低。这让他对金陵甚不满意,有了迁都的打算,但迁都是一件大事,加上大明定国不过二十几年,民心刚刚稳定下来,是以雄才伟略于朱元璋也不敢轻率决定。 但宫殿地基的下沉,加上南京为六朝古都,孙吴、东晋、宋、齐、梁、陈、南唐,建都于此,不过百年,作为一国新君的朱元璋也不免有些忌讳,一番商讨后,先派出太子朱标去考察长安,他属意的定都之地,就是那里。 结果朱标从长安回来没多久就因病去世了,朱元璋悲痛太子之死,加上自己也老了,皇太孙朱允炆年纪还小,准备多年的迁都大事就一直放了下来,到死也没有动迁都之举。 等建文帝登基,听从黄子澄,齐泰、方孝孺的建议,动手削藩,最终引发了靖难之役,四年征战,朱棣登基为帝,与自己父王一样,对于南京,朱棣极为不满意,加上北京是他大本营,便有了迁都北京的心思。 朱棣和朱元璋一样,知道迁都是大事,不可儿戏,因此在他登基后,先是把北京升为行在,派丘福那样的重臣驻守北京,将第三子朱高燧封在北京,永乐四年派大臣开始扩建北京宫城,经过将近二十年的努力,朱棣在十九年正月,于北京御奉天殿,朝百官,大祀南郊。迁都大政至此基本完成,完成了朱元璋想做而没做的事情。 大明都城虽在北京,但南京作为陪都,加上朱元璋在此定都三十年的修建,如今的南京可谓汇集四方云华,商贾满天下,除京师北京外,已是大明第一大城市。 马车缓缓驶入城门前,高航快速的翻身下马,对着众人道:“南京虽比不上京城,但按照惯例,还是要检查后方可入城?” 大小姐早有准备,让段誉送上路引,以及打开各自的行礼。 守城门的是一个年轻的将领,年纪不过三十上下,一身盔甲,右手按住刀柄,模样算不上好看,但好在五官端正,配上体型彪悍,倒也有几分威严,他双目扫了一眼众人,单手接过段誉送上的路引,随随即让将士检查了一下行李,也不多言,随手对着众人挥了一下,算是放行。 马车进入南京后,大小姐头一次来,这会儿也掀开了窗帘露出一张精致的脸蛋四处张望,动作轻缓,落在众人眼里颇有几分赏心悦目之感。 大小姐似乎觉察到众人的目光,抬头看了一眼,见马背上的杨峥居高临下的正一脸坏笑的看着她,不由得脸上一红,瞪了他一眼道:“看什么看,再看挖下你的眼珠子?” 杨峥嘿嘿一笑道:“挖下接着看?“ 一旁的段誉暗自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心道:“这家伙太不要脸了,偏生大小姐似乎很吃这一套?奇怪的很啊?” 众人走了一阵看了一阵,南京城的道路系统呈不规则布置,城墙的走向也沿旧城轮廓和山水地形屈曲缭绕,皇宫偏于一边,使全城无明显中轴线,一反唐、宋、元以来都城格局追求方整、对称、规则的传统,创造出山、水、城相融合的意境,但这种看似杂乱无章的街道,却自有一股独特的美感,加上金陵的城的繁华热闹非杭州可比,此时虽是清晨时分,酒肆,勾台、商铺呼喊声,叫卖声络绎不绝,将整个南京城渲染得热闹非凡。 杨峥等人赶了差不多两天的路程,累得厉害,眼看马车在街道上走了大半天,仍不见大小姐告诉自家商铺的所在,众人不免急躁了起来。 段誉拉过马建贴了过来,看了一眼马车内,压低声音道:“华安,你去问问,咱家的商铺在何处,大伙儿都赶了两天的路程了,累得厉害,再走下去,怕是没力气了?” 杨峥翻了个白眼,道:“你干嘛不亲自去啊?” 段誉嘿嘿一笑道:“谁都知道你与大小姐亲啊,你去问大小姐一准告诉你?” 杨峥不想理会,可见众人面色疲惫,着实累得厉害,犹豫了片刻,勒住马缰走了过去,轻声道:“大小姐,大小姐——?” 马车内没动静。 杨峥又喊了两声:“大小姐,大小姐你还好么?” “叫魂呢?”马车内窗帘一动,露出了大小姐倾国倾城的容貌,冲着他哼了声,却是不理会他。 杨峥一愣,心道:“这丫头哪儿来的那么大的火气啊?”扭头对着段誉喝道:“都是你小子不好了,打扰了大小姐清修?这可是杀人父母的勾当,以后少做些?“ 段誉一脸茫然的看了看大小姐,又看了看杨峥,嘀咕道:“大小姐明明生你的气,你咋怪我呢?“ “知道了?“段誉也不敢反驳,轻轻的应了声。 杨峥点了点头道:“看你认错态度极好,今日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给大小姐到个歉?“ 段誉有些不愿意,碍于一个是大小姐,一个是大小姐面前的红人,也只好忍着不满走了上前,谁知大小姐淡淡地看了一眼四周,道:“不必了,马车向左便是?“说完拉下了窗帘。 段誉见大小姐气呼呼的模样, 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杨峥,小声的道:“你说大小姐这是怎么了,好像很生气啊?“ 杨峥看了一眼马车,低声道:“我哪里知道,女孩子么,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的?不必理会?“ 段誉正要点头,忽提的门帘一拉,露出大小姐涨的通红的脸蛋,一双漆黑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他,咬牙骂了声:“姓杨的,你,你无耻?” 杨峥楞了一下,心道:“爷爷的, 老子怎么又无耻了?” 段誉低声道:“看模样好像不是那几天来了, 好像在与你生气?” ^^^^^^^^^^^^^^^^^^^^^^^^^^^^^^^^^^^^^^^^^^^^^^^^^^^^^^^ 今天是双倍月票的第一天,今晚加更,请诸位莫要忘记送上月票哦,拜托了,最后三天了,咱们可不能失去自己的阵地,好了不多说了,码字去了,还有三更,会在老时间送上,请诸位莫要忘记围观! 562章:万花丛中一点绿 杨峥心里正有气,没好气的道:“我还没瞎?” “我招谁惹谁了?”段誉也有些气恼的嘀咕了声,一摔衣袖,便要离开。 杨峥看了看大小姐的马车,心道:“气氛不对啊!”一把拉住了段誉,低声道:“你说这大小姐好端端的,怎么会生气呢?” 段誉道:“我哪里知晓,你不是万花丛中一点绿么,你也有不知道的时候?” “我日,万花丛中一点绿,这么不要脸的名号是谁给取的?”杨峥大汗了一把。 段誉嘿嘿一笑,道:“在下不才,苦思冥想的弄出了这么一个名号,怎么样还可以吧?” “可以你个头啊,这么恶心的名号亏你说的出来,再说了,我是这样的人么,我可是人称乃铁齿铜牙金不换,诚实可靠小郎君是也,你莫要玷污了我的名声?” 这一下轮到段誉汗颜了一把,心道:“这家伙太不要脸了?“ “你说大小姐不是来了那个,为何这么大的火气,便是你万花丛中一点绿的面子都不给?”杨峥拉着段小声的问道。 段誉正在汗颜,听了万花丛中一点绿的可恶的名号,没好气的道:“谁知道,不过看大小姐模样八成是与你生气?“ 杨峥一愣,道:“与我生气,我可没惹他?“ 段誉汗了一把:“这人太无耻了,太不要脸了,人家一个未出嫁的大姑娘,你又亲又摸的,这样还算没惹她!“ “那我就不知道了,指不定你在哪里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情?”段誉鄙视的看了他一眼。 杨峥一愣,心道:“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情,我日,莫非是在杨家庄园,不对啊,那会儿这丫头不是也挺享受的么,莫非是对我的手段不满意,不应该的,我这可是几千年的结晶啊,头一次在大小姐身上施展,不应该不满意啊?”正暗自奇怪,忽听得段誉道:“我看八成与你说的故事有关?” “画皮?”杨峥奇怪了,这故事虽吓人了点,但到底是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啊,不应该为了一个故事为生气啊,再说了我又不是那王生,没欢喜上狐狸啊? 见他皱眉不展,段誉压低声音道:“你忘记了,大小姐不是说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话儿,什么那个庞勇一往情深之类的,我看八成是与这个有关?” 杨峥看了一眼段誉,压低声音道:“你觉得是这个么?” 段誉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八成是,不然大小姐好端端的王生不说,狐狸精不说,单说这个庞勇?” 杨峥想了一下,似乎有些道理,一路上杨峥说的故事倒也不少,什么没见大小姐说个只言片语,唯独画皮大小姐单单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儿,如此看来,却是与这故事有些关系?“ “嘿嘿,你现在怎么办?”段誉低声道。 杨峥没好气的道:“我哪里知道怎么办?” 段誉倒也不恼,笑眯眯的道:“那画皮的庞勇到底是个什么人物,竟让大小姐能说一番莫名其妙的话儿?” 杨峥觉得这大小姐生气与故事有莫大的关系,倒也不隐瞒,便说了一下画皮里面的庞勇。 段誉听了半响,忽然道:“嘿嘿,我知道了,我看大小姐之所以喜欢那庞勇,无非是那庞勇外表洒脱不羁,内在胸襟博大,是一位隐匿江湖的真心英雄,为了支持爱人的选择而远走天涯,最后却落魄归来,他想忘记过去却总又想起曾经的无怨无悔……?” 杨峥这才想起大小姐的确是说过这番话儿,只是当时以为她随口说说,也没当回事,莫非是给我暗示什么?“ “我看八成是大小姐要让你做一个勇哥那样的人,只可惜——?”说道这儿段誉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模样。 杨峥最见不得旁人这般模样,在他额头上拍了一记,道:“可惜什么?” 段誉嘿嘿,道:“真要说?“ 杨峥没好气的道:“说!“ 段誉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道:“可惜你做不了庞勇,倒是有几分王生的气质?“ 杨峥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你爷爷,你哪里想王生了,怎么看怎么也是庞勇附身嘛?” “太不要脸了?”段誉大汗了一把,不再说完。 弄明白了原因的所在,杨峥倒也不别捏,其实他心里还是有几分羡慕王生的,一句简单的三个字“我爱你”就能击溃了小狐狸最后的理智,热泪滚落,溃不成军。抑或遂了芸芸众生的我们的心思,狐精小唯,最终终于醒悟,用千年修行换得深爱的男人的夫妻团聚。。。在她献出修炼多年的仙丹化作原型的最后一刻那怜爱不舍的眼神可以让很多人的心融化了。啧啧啧?老子也不知说了多少我爱你,也没见人家热泪盈眶,臭骂一顿倒是不少?“ 嘀咕了几声走到马车身旁,对着马车内喊了两声:“大小姐,大小姐——?” 马车没有动静,只是传出来“哼”了声,有些冷漠。 “我日,还真是生我的气啊?看不出这段誉平日里也没怎么谈恋爱,竟有这等眼力,进步不少啊?“杨峥暗自嘀咕了声,也不在意嘿嘿一笑,道:”那勇哥对爱人是不错,可最后不是也成了别人的么?倒是那王生,嘿嘿,虽有了狐狸精,可还是一心一意的记挂着佩蓉,说道痴情——?“ 窗帘被拉开了,大小姐白了他一眼,道:“好一个一心一意,那王生对佩蓉说:“只有你能迷倒我。” “不管她是人是妖,都迷不倒我,放心吧”,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男人的那点心思?” “心思?什么心思?这话儿不是体现王生对佩蓉的一心一意么,一个狐狸精都迷不到他?可比柳下惠还厉害?“杨峥奇怪道。 大小姐看他模样更气恼,道:““只有你”说得好听,还不是你们男人自己在给自己暗示,“只有你” “放心吧”这类话语好像在现实中常听到,如果是你,你会相信几成?男人这时候说这种话,不但是给对方安慰,同时也是给自己暗示,不断告诉自己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但是在心理上,一个人越是告诉自己不可以做什么,其内心其实是极其想去做那件事情的。在这个时刻,他同时也是在和自己的**做斗争,我看你八成就是这么想的?“大小姐说完,一脸的气呼呼。 杨峥被大小姐这一番绕口令一般的话儿弄得半天没回过神来,轻声对着一旁的段誉道:“你听明白了么?” 段誉点了点头道:“大小姐是告诉你,你啊, 就是个花心的人?嘴里叫着大小姐心肝宝贝,其实最想做的就是占便宜?“ “我日啊, 冤枉,冤枉啊,我比窦娥还冤啊, 我杨峥是那样的人么?”杨峥一脸惊讶的看着大小姐。 “是不是我不知道,不过大小姐方才的那番话儿便是这个意思?“段誉笑眯眯的道。 “不是吧?“杨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人称诚实可靠小郎君,怎么会做出此等事情,可将大小姐的话儿细细一想,还却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男人可不是就这个心思么?想到了这里,心里顿时有不平衡了起来,心道:“段誉这个平日里榆木脑袋,竟能听得懂,为何我就听不明白,莫非我正是如王生所想一般?” 他嘿嘿干笑两声,低声对着大小姐道:“大小姐误会我了,我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我为人虽博爱了些,可不乱爱啊,再说了大小姐长得比那狐狸精还美,我就算是想些什么也逃不了你的手掌心不是?” 大小姐听他前面半句本十分高兴,待听到:“狐狸精”三个字,顿时面色一变,哼了声道:“你,你,你说谁是狐狸精?” “哎呦,说错了,大小姐怎么会是狐狸精,大小姐这模样,这身段,这气度,这底蕴可比佩蓉还佩蓉,怎么能是那些妖魔鬼怪相比呢?我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杨峥似笑非笑的道。 大小姐脸上一红,似乎对这一番赞扬有些满意,抿了抿嘴,道:“说得好听,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总之那王生就不是个好东西?“ 杨峥汗了一把,心道:“我日,不就是个电影故事么,用得着这么夸张么?“ “是,是,那王生的确不是个东西,有了佩蓉,还想着狐狸精,这样的男人哪能比得上勇哥呢,是吧?“杨峥生怕大小姐再生气,不得已陪着笑容道。 大小姐看了他一眼,道:“那王生倒也没什么,这世间的男人何止千万,也不能人人都是柳下惠,那狐狸精如此迷人,也难怪王生会欢喜,不过他能对小唯说:“我爱你,可我已经有了佩蓉!足见他心里还是欢喜佩蓉的,一个男人面对诱惑,心里还能记挂自己的妻子,也算难得!“ 这一下杨峥彻底崩溃了,心里想骂人,却又不敢骂,只能暗自嘀咕了声:“这个丫头也不知弄什么鬼,一会儿说得王生十恶不赦,一会儿王生十分难得,我日,真不知这丫头的脑子里想些什么?“ ^^^^^^^^^^^^^^^^^^^^^^^^^^^^^^^^^^^^^^^ 今天凌晨儿子出生了,初来的喜悦让我有些手舞足蹈,当然了尚未也没有码字,但今天是二十八号,也就是双倍月票的第一天,喜悦的同时,不能忘记了诸位,本不想继续更,毕竟手中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一直在医院,儿子刚刚出生,妻子,亲人,各种忙,码字的时间几乎没有,但就在刚才我用电脑看了一下这个月的更新量,二十六万多,历史看的人少,相对于仙侠、玄幻,都市,历史是绝对的弱项,所以小景每个月还是申请了全勤,二十六万,对于一个每天更一万字的人来说,也就是说这个月还欠了四万字,连着今天还有三天,小景想了想还是咬牙还是下定决心码出来,努力了一个月,到最后一刻功亏一篑,这不是小景的风格,我相信诸位也是这么想的? 嘿嘿—— 小景一直很努力,相信诸位也看到了,所以不含糊,双倍月票的第一天,小景借着喜气,向诸位要几张月票,请诸位一定要投下来,另外,许多书友不知道月票在哪儿找,这个问题,小景说了好几遍,可以在用户中心去看一下,也可以在月票一栏上找到,一般的情况下,若真有月票,主战都会有显示,诸位只需用鼠标轻轻点一下,就可投下来,一票算两票! 这个月,碰到最多的是一些书友问文章的问题,这个问题,小景会抽一个时间来整理一下,到时候给一一给诸位解释一遍。 第二个问题,就是许多书友们问月票的问题。有几个书友们问月票规则,说自己一路看我的书下来,都没有看到月票,说想投,不知道月票在哪儿? 还有书友问,月票怎么获得,对于这几个问题,小景在这里重新说一下: 月票规则:再说一遍:vip会员等级在5-8的用户,当月在主站消费满600阅读币,次月可获得1张主站保底 月票;vip会员等级在0-4的用户,当月在主站消费满1000阅读币,次月可获得1张主站保底月票。保底月票每月仅送1张。 2vip会员等级在5-8的用户,当月在主站订阅消费满1300阅读币,vip会员等级在0-4的用户,当月在主站订阅消费满2000阅读币,明天获得一张主站月票,最多不超过5张。 3vip会员给主站vip作品每打赏6000阅读币或单次送礼物金额超过6000阅读币,立即获得一张主站月票,多送多得上不封顶。 只能给订阅过的作品投月票。订阅过该作品次日后可对该书投订阅所赠月票(下简称“订阅票”),不含免费章节。新上架作品首章vip章节发布后24小时内不受此限制。 2每月最后3天,用户每投出一张月票,系统将按投两张计算。 注:手机站用户同样可参与月票投票。(这些字数免费,不算字数)最后还是要说几句,求月票,求月票,一切拜托了! 563章:迷途知返 “大小姐所言极是,那王生虽被狐狸精所迷惑,但难得的是还能迷途知返,心中始终记挂自己的妻子,这的确难得!“顿了顿,杨峥看了一眼大小姐,轻声道:”其实我也是这么做的,我心里虽有二小姐,有嫣儿,还有沈姐姐,月儿姐姐,跟她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没忘记大小姐呢,如今我跟大小姐在一起,心里也对她们十分的挂念呢?“ “哼,说得好听?“大小姐脸色一红,羞涩的道。 “我靠,我是那种专门说好听的话儿,不做好事的人么?“杨峥嘿嘿一笑,忽然摇头叹了声道:“大小姐看来你不了解我,要不然你就会知道,我与她们在一起的时候,心里可记挂着你?” 大小姐红着脸,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却没出声。 杨峥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再说了,能让我动心,那也得有迷倒我的本事不是,像大小姐这样的,我就是明知飞蛾扑火,也要被迷上一回?” 大小姐脸上羞红。轻啐了他一口,道:“你这人好生不要脸?” 杨峥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一个女子若是红着脸骂你,那多半是心里高兴,对你的怒气也消了,所以他很识时务的笑了笑道:“我说的可是真心话儿?” 大小姐面泛红晕,狠狠瞪了他一眼,放下了帘布,早已没了刚才怒气。 杨峥天生就有些不要脸,勒住马缰屹立在大小姐窗前,低声道:“小心肝,小宝贝——?” 马车内一阵抖动,好一会儿大小姐拉开了车帘,嗔道:“你这人,这么羞人的话儿,你也说得出口,羞死人了?” 杨峥哈哈一笑,道:“大小姐你有所不知了,这话儿不知有多少人想听还听不到呢,我只对我欢喜的女孩子说哦?” 大小姐脸色如火,心中既有几分欢喜,又有几分羞涩,一时不知该不该说话儿。 一旁的段誉,高航等人各自摸了一把冷汗,齐声骂了声:“太不要脸了?” 马车往左侧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便进了南京城繁华的街道。 南京地理条件优越,北倚长江,水源充沛,运输便利,南有秦淮河绕城而过,是水运集散地。这里自古就有“龙蟠虎踞”的美誉,钟山龙蟠于东,石城虎踞于西,北有玄武湖一片大水面。 旧城区位于秦淮河与长江的交汇处,是城市对外交通的要冲地带,居民密集,商业繁荣,为朝廷服务的大批手工业作坊也设置在这里。由于地近皇城,大臣们的第宅也都集中在此区,如徐达宅在大功坊、常遇春宅在常府街、郑和宅在马府街等。皇帝命令建造的十六处大酒楼则分布在商市汇集的旧城西南一带。马车进入这一带后,无论是街道,还是商铺,酒肆都显得热闹非凡。 杨峥东张西望了一番,只觉得这里虽汇集四方云华,商贾满天下,但没一丝一毫的混乱之感,反而是人人恪守礼数,商铺,酒楼,叫卖声你来我往, 绝不是一哄而上,比起杭州的杂乱这里显得井然有序。 “为何这里的人都那么谦虚有礼啊?”杨峥看得好奇,忍不住冲着高航问道。 高航拉着马缰道:“杨兄弟初来乍到有所不知了,我大明tai祖自立国以来,便十分注重礼仪秩序的人,南京是国都来全国的典范,礼仪秩序实施最好,无论是建筑、服饰、仪仗都没人轻易敢僭越的。 “没有人敢僭越的,这么严重?“杨峥吓了一大跳,朱元璋注意礼仪制度,他是知道了,但这么严重,他还是头一次听说。 高航看他吓了一大跳,哈哈一笑,道:“如今是不是洪武一朝,礼仪制度虽还在实行,可比起当年的还是宽松多了,当年开国功臣朱文正,飞扬跋扈,嚣张不可一世,仪仗同太子之礼,虽为我大明立下赫赫战功,但tai祖皇帝毫不留情废了他的官职。开国功臣汤和的姑夫,自以为有硬邦邦的靠山亲戚,就隐瞒常州的土地,不纳税粮,被皇帝知道了,将他依法处死。 大将军蓝玉战功赫赫,却不顾臣子之礼,在打跑脱古思贴木儿之后,居然胆大妄为的睡了脱古思贴木儿王妃,tai祖皇帝得知后顿时大怒,将蓝将军狠狠的骂了一顿,后来蓝玉一案,此事也成了他的罪证之一。 连番的杀戮,整个南京城内没人敢藐视皇权,敢僭越礼制,这些百姓常年住在天子脚下,耳熏目染,与礼仪一道,自不是寻常地方可比?“ 杨峥点了点头:“如今的南京虽只是陪都,但不过是几年前的事情,昔日的习惯早已影响了他们的思维,在寻常的生活里也都展现了出来。 两人说了一番话儿,忽听得马车内大小姐喊了声,杨峥急忙策马挨了过去,冲着大小姐道:“大小姐可是叫我么?“ 大小姐看了他一眼,却是不理会他,对着段誉道:“传过前面的街道,若是看到彭家两个字,便是了?” 大小姐撑着窗帘交代完了这几句话儿,便侧过头放下了窗帘,只是轻轻的瞟了他一眼,仍具不理会他。 杨峥看得莫名其妙,心道:“这丫头性子也太难以捉摸了,一个故事竟能生这么长时间的气,莫非想一直想不与我说话?“ “大小姐——?“杨峥的脸皮早已后如城墙,哪里在乎大小姐风轻云淡的不理不睬,仍旧嘿嘿一笑,叫唤了声。 大小姐却仍是偏过头去,看也不看他。这下让杨峥感到有些尴尬,心里暗骂了声,却也有些无奈。 这时段誉扭头道:“华安,你和大小姐没事吧?” 杨峥看了一眼大小姐的马车,嘿嘿一笑,道:“没事,没事!” 段誉将信将疑的看了一眼马车,摇了摇头也没再说什么。 杨峥着实汗了一把,心道:“这丫头,我也没怎么着,怎么就生上气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 “嘿嘿,大小姐,你看他们都看着笑话我呢,你总不能一直这么谅着我吧?“杨峥继续死皮赖脸的冲着马车内说话。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事情既到了这份上了,唯有多说话,只要能说话,不管是爱啊,恨啊都不是问题。 马车内依旧没动静。 杨峥有些灰心,本不想继续说下去,可想了想这一路上大小姐对他还算照顾,再说了人家的胸脯也给摸了,小嘴也亲了,该做了就差最后一道防线,说起来人家有些怨言也是应该了,想到了这些,他再一次厚着脸皮道:“大小姐,咱们还要在南京住上一段日子呢,你莫非都这样不理我么?“说完看了看车窗,等待回答。 过了一会儿,大小姐掀开了车帘,冲着他哼了声,道:“你想说什么?“ 这种事情就不怕你不开口,开了口对于杨峥来说杜没什么问题了,杨峥嘿嘿一笑,道:“这一路上多谢大小姐的照顾?我要谢谢你呢?“ 大小姐哼了声,道:“谢我?哼,你还是留着给你的狐狸精吧?” “我日啊, 果然是与狐狸精有关啊?”杨峥大汗了一把,一脸惊愕的看了看大小姐:“这丫头也太能记仇了吧?” 大小姐看他神色,脸上没由来的红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却是嘴唇动了动,没有出声。 “这话瞧你说的,大小姐如此温柔善良,美丽动人,又会照顾人,我哪里还用去找什么狐狸精啊?你放心,我对狐狸精不来电的?”杨峥大言不惭的道。 大小姐听得好奇,咬了咬牙红着脸道:“不要脸?”顿了顿又道:“什么是来电?“ “哈哈——?”杨峥一阵大笑,道:“来电,就是就像我看大小姐这样?”说着含情脉脉的看了一眼大小姐。 大小姐脸红如火。轻啐一声道:“你这人,没羞没臊。” 杨峥嘿嘿一笑,道:“一些真心话儿,有什么好害臊的!” 大小姐哼了声,红着脸不说话,眉宇间的怒气小了不少。 杨峥轻轻吐了口气,心道:“这丫头也太喜怒无常了,幸亏小爷我也是风里来,浪里去, 总算是没有辱没了先人的威风!” 见大小姐面色和善了不少,小心的问道:“南京的商铺是你买下的么?” 大小姐这会儿也消了气,闻言摇了摇头道:“是我爹爹买下的,当年我彭家在杭州早已站稳了脚步,但爹爹说杭州虽是繁华都市,但与金陵相比,终究少了些气魄,彭家若要壮大,还需在金陵站稳脚步才行?” ^^^^^^^^^^^^^^^^^^^^^^^^^^^^^^^^^^^^^^^^^^^^^^^^^^^^^^^^说两句:古人说人生三大喜事,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donog房花烛夜!对于今天,我最大的喜事,莫过于儿子出生了!所以忙碌的不行,更新也不及时,还请诸位多多见谅,另外还有一更,我先前说了,怎么也要坚持到最后,请诸位给点动力,月票,月票! 564章:他乡遇故知 杨峥嗲了点头道:“彭老爷说得没错,金陵其位置乃在一美善之地区。其地有高山,有深水,有平原。此三种天工钟毓一处,是杭州难以比美的,虽说她罹祸于其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和气度不凡的风水佳境,过去曾多次遭受兵燹之灾,但亦屡屡从瓦砾荒烟中重整繁华。且在中原被异族所占领,汉民族即将遭受灭顶之灾时,通常汉民族都会选择南京休养生息,立志北伐,恢复华夏,昔年南宋立国,群臣皆议以建康为都以显匡复中原之图,惜宋高宗无意北伐而定行在于杭州,但迫于舆论仍定金陵为行都,足见金陵之地位,我大明立国后,以南京为国都,建都于此数十载,使得这六朝古都更是汇集了四方云华,一时商贾云集,嫣然是天下第一大城,这又其是小小的一座城池能比的呢,彭老爷以一介商贾的目光,能看到南京的商贾云集的所在,的确是难得啊?” 大小姐轻叹了声,道:“只可惜,爹爹刚买下一块商铺于第二年便病逝了,而我彭家也一直走下坡路,若非娘亲苦苦支撑,怕是早就被杨家给吞了!”大小姐似乎想起了往事,眼圈微微红了起来。 “呵呵,便是在那样的岁月里,你和夫人都没能将这里的商铺给卖了,这份坚持着实让人敬佩?”杨峥由衷的道。 大小姐面上升起了一抹红晕,道:“其实我没做什么,都是娘亲的功劳?“ “大小姐自谦了,我虽不知大小姐前些年是如何过的,但看府上的人,便是夫人对你极为信任,足见你为彭家付出了不少,彭家的光荣榜上应该有你一笔?“ 大小姐看了他一眼,道:“我彭家能有今日,都是你的功劳?“ “大小姐过奖了,我只是略出了力气,算不得什么,彭家能有今天,是夫人和你,还有彭家不离不弃的家丁,丫鬟的功劳。比起你们的缭燃的之火,我这点只能算是星星之火了?“杨峥难得谦虚的道。 大小姐见他说得认真,点了点头道:“不管怎么样,我们彭家能有今日,还是要谢谢你?” 杨峥忽然坏坏的一笑,盯着大小姐坏坏一笑,道:“大小姐打算怎么谢我啊,能与我说说么?” 大小姐看他神色有些猥琐不堪,狠狠瞪了他一眼,红着脸道:“想得美?” 杨峥也不在意,兀自说了起来,两人的气氛本有些怪异,如今说了一番话儿,彼此吐露了些心思,倒是好了许多。 前方段誉看二人一时欢喜,一时看彼此不顺眼,不由得摇头苦笑了声:“还真是一对冤家?” 众人沿着街道也不知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忽听得前方有人道:“华安,华安,我们到了?彭家的商铺?” 听得声音,众人纷纷望去,只见在前方的繁华的街道上,一座三层小楼的耸立与街道东侧,青砖小瓦造型庄重,工艺精美,楼顶上匾额上“彭家商铺”四个黄金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让人不敢直视。 “我日,京城繁华之地,竟有一栋三层小楼,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众人和杨峥一样的表情,惊讶,欢喜。 大小姐也面露惊愕之色,显然是没想到爹爹留下的一家商铺,竟是一栋三层小楼,而且正在繁华的街道上,在这南京城内绝对算是上千里挑一的好地方。 “大小姐是这里么?“段誉有些不敢相信的问了声。 大小姐从怀里摸出当年彭老爷留下的地契,细细看了一遍,道:“是这里没错?“ “那我们进去吧?“段誉欣喜道,一旁的家丁,下人早已人人流露出欣喜的神色。 大小姐也是一脸的喜色,冲着众人点了点头。 段誉早已等不及,驾着马车便冲了过去,好在街道上人数虽多,却也极为礼貌的让开了,几里的路程片刻便道。 段誉将马车停好,迫不及待的跳下马车冲着小楼的大门走了去,伸手便敲打了起来,随着一阵敲门声,从楼内走出一个老者,打开了厚重的木门,有些惊慌的看着一脸兴奋的段誉,道:“请问公子找谁?” 段誉尚未答话,楼内又是一阵脚步声,跟着一个女子的声音道:“老头子是谁来了?” 话音未落,一身灰布长衫的女子走了出来,那女子年纪约莫在五十多岁,虽保养得极好,但岁月还是在额头上,眼角上留下了痕迹,那女子用一双大眼睛看了一眼段誉,笑眯眯的问道:“这位小哥,你是找人的么?”语气透着亲切,却又几分精明强干的味道。 段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我不是来找人的,我们是找商铺的?” 那女子盯着段誉看了两眼,忽然咯咯一笑,道:“这位小哥,看你长得眉清目秀的,怎么说胡话呢?店铺是随便能找的么?” 段誉还要说话,忽听得大小姐道:“你可是柳姨?” 那女子本与段誉说话儿,听了大小姐这话儿,缓缓的转过头来,眯着一双大眼睛将大小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迟疑的问:“你,你是——?” 大小姐走上前道:“柳姨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双儿,小时候你还抱过我呢?” “双儿?”那女子喃喃了一语,与那老者相互看了一眼,双双将目光再一次看向了大小姐,好一会儿那女子才惊喜道:“你,你是大小姐么?” 大小姐点了点头道:“柳姨,张伯,你们我从杭州来南京了?” 那女子看了几眼,从小楼内走了出来,红着眼圈的道:“真的是你么,都长这么大了?” “是啊,长得这么漂亮了?”跟着的老者摸了一把眼眶里泪水呜咽道。 “大小姐,你们可来了,我们等你们等得好苦啊?”那女子一把拉着大小姐的小手轻轻拍着道,眼圈红红的,几乎要落下眼泪来。 身旁的老者早已是泪流满面,不时的用衣袖擦拭着眼眶。 大小姐也是眼圈红红的,呜咽了的道:“柳姨,张伯,这么多年没见,你们还好么?“ 那女子叫柳月娥,那老者叫张博,原是当年彭家的一个下人,常年跟着彭老爷子四处奔走,后来彭老爷子眼看彭家的生意已经在杭州站稳了脚步,有意往南京发展,便来了南京一趟,看上了这栋小楼,便买了下来,让柳月娥、张博照看,日后好将彭家的生意引过来,谁知彭老爷返回杭州没多久便病逝了,临走时只告诉了妻子南京还有一间商铺,彭夫人只记着丈夫在南京还留下了一间商铺,至于有多大,在什么地方并不清楚,后来为了彭家的生计,彭夫人四处奔走,倒也把这事情给忘记了,这一忘就是十几年,若不是前些日子大小姐说起了想将彭家生意引到南京来,彭夫人根本就想不起,彭家在这南京还有那么一家商铺。 柳月娥擦了一把眼角的泪珠,笑着道:“小姐,我可算等到了你来了,我这些年,我们是日日想,夜夜想,想着有一天彭家会来人,总算是老天垂怜,今天终于等到你们来了?“ “柳姨、张伯,这些年辛苦你们了?”大小姐红着双眼道。 柳月娥道:“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我们是彭家的人,当年老爷让我们守住这家小楼,这些年我们也没做什么,只是看着这座小楼而已,你和夫人才是真的辛苦?” “是啊,老爷过世后,我们也不知道,后来有杭州来生意的人,我们寻摸着打听,才得知了一些消息,可我们不敢离开,所以——?”张博说着话儿,眼里露出痛苦之色。 “张伯,这不怪你,我想爹爹在天之灵也是这么想的?”大小姐走到张博面前,轻轻的宽慰道。 张博呜咽的点了点头,若不是人多,只怕早已哭了起来。 场上的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好一会儿才听得柳月娥道:“你看你,大小姐好不容易来了,你说这些伤心的话儿做什么,还不快引大小姐进去歇歇!“ “是!“张博擦了眼角的泪水,急忙让开了道儿,让大小姐进去。 大小姐拉着柳月娥一边说着话儿,一边进了小楼,身后段誉,其他家丁急忙跟了进去,杨峥正要进去,却见高航走了上前,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道:“杨兄弟,我就不跟你进去了?“ “高大哥,你——?“杨峥这一路上与高航相处融洽,也算是得上共过患难的人,感情自不是一般人能比。 “我奉命一路护送你来南京,如今你安全抵达,我也该回去复命了?“高航抱了抱拳的道。 杨峥心中虽有些不舍,但也知道他是公家人,很多时候身不由己,也只好抬手抱了抱拳道:“一路走好?” 高航点了点头,再次拱手,转身离开。 杨峥看在他高头大马消失在人群里才轻叹了声,走进来小楼。 ^^^^^^^^^^^^^^^^^^^^^^^^^^^^^^^^^^^^^^^^^^^^^^^^^^^^ 今晚加更了,更新一万三啊,这个记录还是在写《天下王者》的时候有过,如今王者也已经完结差不多大半年了,而江山也写了一百六十多万,这个趁机不能说很努力,但至少过得去,所以今晚还是求几张月票,有月票的书友们莫要忘记了送下月票! 565章:江南小楼 用小楼来称呼这三层小楼,楼内很大,很宽敞,足见当年彭家老爷买下这栋三层楼阁,的确是想大干一场的气势。 整个楼层飞檐翘角,古朴典雅,整个建筑多少都带有苏州古建筑的气息,充满了江南小桥流水人家的韵味。 看到他进来,大小姐急忙给柳月娥,张博介绍众人,柳月娥欢喜的与众人点头行礼。 杨峥看她虽是个妇道人家,但礼仪做得十足,心里不由暗叹这南京果然是礼仪之都,当年朱元璋的雷霆手段还是有些效果 “柳姨,他叫杨峥是我家新来的下人?”大小姐介绍完了众人,开始介绍杨峥。 一听“杨峥”的名字,柳月娥便走过来上上下下的看了他几眼,看得杨峥心里一阵发麻, 心道:“本公子自问风流潇洒,英俊不凡可不好这一口啊?“ 正大感不舒服之时,只听得柳月娥拍了手掌笑道:“你便是那杨峥,果然是生得一表人才啊,难怪常被人提起?“ 杨峥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大汗,道:“你,先前听过我的名字么?“ 柳月娥点了点头道:“我们虽不出门,但我们也是彭家人,这些年来南京做生意的人不少,我们心中记挂彭家,少不了要询问些消息,得知夫人,小姐这些年过得并不好,我们常想着将这小楼给卖了,那些银子回去也好帮帮夫人,小姐?”柳月娥语气诚恳,说着说着眼圈便红了起来。 “柳姨,你这是做什么,这些年你与张伯看守这小楼,已经给彭家帮了很多的忙了?”大小姐拉着柳月娥的臂弯轻轻的道,语气也些沙哑,显然是感动了。 柳月娥擦了一下眼角,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道:“你看我高高兴兴的,尽说着扫兴的话儿!“说着拍了拍大小姐的小手,继续说道:”后来,我听说彭家来了一个叫华安的下人,为人精明能干,给彭家弄了一场什么“招亲宴会”为彭家赚了不少银子,还在商会上赢了杨家——?“ “我日啊,想不到小爷的声名竟传到了南京来了,这感觉不错?“杨峥大为得意了一把。 杨峥见柳月娥眼里满是感激之情,便摆了摆手道:“柳姨客气了,都是自家人,做些事情是应该的,算不什么?“ “柳姨,一家人?这家伙还很是自来熟啊?”大小姐听到了这话中的歧义,红着脸瞪了他一眼。 杨峥一愣,心道:“我说错话了么?”正感到莫名其妙,听得柳月娥笑道:“不错,不错一家人,就该是一家人?”说着目光又在杨峥身上扫了几眼,看得杨峥浑身恶寒不已。 “长得挺俊的,还有本事,大小姐这下人还不错?”柳月娥俯在大小姐耳旁轻轻嘀咕了两句。 大小姐俏脸羞红,飞快的看了一眼杨峥,便冲着柳月娥道:“柳姨——?” 柳月娥人老成精,哪里不知道大小姐这是害羞,否则直接说不喜欢便是,哪里用得着喊了这一声,嘻嘻一笑,道:“柳姨明白——?“ “咦,柳姨您明白什么?“杨峥一脸奇怪的问道。 大小姐脸红如火,狠狠瞪了一眼,道:“你这人怎么什么都问,女儿家说话自是女儿家的事情,你问那么多干嘛?” 杨峥汗了一把, 心道:“我这招谁惹谁了?”正要转身离开,忽想起自己还没自我介绍,忙对着柳月娥,张博行了个礼道:“柳姨、张伯你们好啊,我叫杨峥,你们可以叫我杨峥,也可以喊我华安,我都接受,看你们夫唱妻随,便知你们是一对恩爱的夫妻了,真让人羡慕啊,我叫杨峥,你们也可以叫我华安,从今日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以后柳姨,张伯可得多多指点指点我哦?“ 柳月娥、张博对他本就是有几分感激,这会儿听他一口一个柳姨,张伯的叫得情切,心里欢喜点了点头道:“这是应该的,应该的?” 柳月娥说完又冲着大小姐点了点头,道:“夫人可满意?” 大小姐哪里听不出这话儿,一张俏脸顿时羞红如火,拉着柳月娥的手臂,跺了跺脚,嗔道:“柳姨您要是再这样,我可生气了?” 柳月娥丝毫不恼,呵呵一笑,道:“你生气我也要说,看他模样长得俊得不行,还能给你帮忙,若是日后你们成亲了,彭家有他帮忙,你和夫人也可以歇歇了?” 大小姐低着头咬着牙,脸红不敢看人,一颗芳心却是砰砰砰如一头小鹿在撞一般,趁着旁人不注意偷偷的看了他一眼,嗔道:“人家,人家才不要呢?” 柳月娥呵呵一笑,道:“傻丫头,什么不要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也老大不小了,难得有这么一个一心为彭家的,还长得这么俊的,还这么会说话儿的男人,可莫要错过了!” “柳姨——?“大小姐羞涩的喊了声。 “难道你不喜欢?那可惜了!”柳月娥露出一脸惋惜的模样。 “嗯,不喜欢!”大小姐用小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了声。 柳月娥又在杨峥脸上看了几眼,越看越欢喜,低声道:“大小姐,你真的不喜欢么,这样的人可不能错过,不行,改明日我去找一找远方的侄儿,他家可有一个待嫁的姑娘,我给撮合撮合?怎么也不能让他落入别家?” “不要——?”大小姐心头一惊,紧急之下,忍不住叫了出来,这声音不免大了几分。 “大小姐,你怎么了?“杨峥正与张博说着话儿,听得大小姐尖锐的一声叫唤,吓了一大跳,一脸好奇的问道。 大小姐满脸羞红,匆匆的看了他一眼,低头不语。 柳月娥掩着小嘴咯咯一笑,看了一眼大小姐,道:“大小姐说你为人不错,相貌也好,既然来了这里,就好生在这里住着,一切都有我们帮忙照应?“ “柳姨——?“大小姐大窘,这话儿的意思太明显了。 可惜杨峥根本就没明白,嘿嘿一笑,道:“那怎么好意思呢,麻烦您们?“ 柳月娥咯咯一笑,道:“傻孩子,都快成一家人了,还跟我客气干吗?“ “一家人?“杨峥一愣,看了看大小姐,似乎有些明白。嘿嘿一笑,道:”柳姨说得不错,一家人自然不能见外是不是大小姐?“ 大小姐脸色羞红,忽然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想得美?“ “这丫头也太明显了吧,就算有哪个意思也该含蓄些,这模样,这话儿不是摆明了有奸情么?“杨峥嘿嘿干笑了声,忽然冲着柳姨、张伯道:“女孩子害羞,你们千万莫要见怪?“ 柳月娥咯咯一笑,道:“看你说的,女儿家碰上了这种事情,难免有一些的,我们都明白,明白的?” 大小姐红着脸,长大着嘴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众人,尤其是盯着杨峥,似乎在说:“你这人怎么这不要脸?” “明白就好啊!明白就好,要不怎么说是一家人呢?大小姐!”杨峥嘿嘿一笑,冲着大小姐喊了声。 大小姐脸上又是一红,瞪了他一眼,急忙低下头哪里敢说话。 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柳月娥、张博招呼着众人落座,开始沏茶,杨峥这会儿得了空闲,开始大量着这小楼。 小楼分为三层,底层相当开敞,楼内楼外空间流通渗透,环绕各层有走廊,布置极为紧密,楼顶的水平方向层层屋檐、环绕各层的走廊和栏干,没有了那种总体竖高体形一味向上升腾的动势,反而多了几分时时回顾大地的底蕴,使得整个低头看起来极为舒服。 “看样子当年的彭家老爷子当真想在这里大干一场啊,这里不仅位置好,而且还是处在南京的繁华街道上,面积也大,楼层有三,的确是难得的佳地?” 大小姐还有沉浸在刚才的羞涩当中,这会儿倒是没细细观看,待见杨峥目光四处乱转,不时的赞扬,也忍不住好奇的看了几眼。 她从商多年,商铺的位置,大小有时可以直接影响生意,因此彭家在杭州的商铺多建在清河坊,哪里是商业街道,四周商业气息浓厚,加上彭家这两年声势正浓,生意非往年可比,如今看了这栋小楼,无论是位置,还是面积,甚至装饰都绝对是一流的,内心深处不免对爹爹生出了几分敬佩之意。 “大小姐,我们去顶楼看看吧?“杨峥放下茶杯,扭头对着大小姐道。 大小姐脸上的红潮尚未退去,见他看向自己,面上很不争气的又红了,狠狠瞪了他一眼。 “咦,大小姐你怎么老脸红啊?“杨峥似笑非笑的问道。 ^^^^^^^^^^^^^^^^^^^^^^^^^^^^^^^^^^^^^^^^^^^^^^^^^^^^^^^^^^^^^^^^^^^^^^ 双倍月票第二天,诸位莫要忘记月票,当然了,今晚还是加更,一万二至一万三字的大更新,希望诸位看得欢喜之余,顺手给几张月票,拜托了! 566章:醉生梦死 大小姐自是不敢多说话,只是瞪了他一眼,跟在他身后上了顶楼。 相比于下面两层,顶楼不大,朱柱碧瓦,宝顶鎏金。阁廊宽敞,每方四柱,屋面盖以绿色琉璃瓦,翘角飞檐,雕梁画柜,金项耀目,颇具江南江南楼亭的秀丽玲珑。若说这些倒也罢了,难得的站在楼上居高临下,可远眺钟山龙盘,石城虎踞,俯瞰湖心亭,湖景全貌,波光云影,尽收眼底,今人心旷神怡。杨峥越看越是佩服彭家老爷子的眼光,不说这里的位置,就是这三层小楼所面临的方向都如此景秀,这个足以让人惊讶。 “你觉得这楼怎么样?”大小姐扭头看了他一眼,轻声问道。 “很不错?“杨峥背负着双手,看着远处的湖面,湖面长堤卧波,绿带缭绕,苍松、翠柏、嫩柳、淡竹,构成了一幅绝妙江南烟雨图,让人赏心悦目。 “你觉得我们用这小楼做什么好?”大小姐语气依旧不大,温柔而轻盈。 杨峥缓缓扭头看了他一眼,道:“你想做什么?” 大小姐暗自叹了声,她彭家是以卖丝绸、布匹为主,丝绸、布匹需要的地方大,位置好,这座小楼虽处在了南京城繁华的街道上,但一来楼内所剩下的空间不大,二来这里四周已有好几家绸缎庄,需求已经饱和,做一家绸缎、布匹显然有些是合适,一时也不知该做什么好。 “不过我彭家以绸缎为主,我想做绸缎庄可好?”大小姐红着脸道。 杨峥摇了摇头道:“以阁楼做绸缎庄,怕是不合适吧,我想当年彭老爷买下这栋小楼的目的,可不是做绸缎庄吧?” “不做绸缎,那做什么好?“大小姐急忙问道,这次来南京就是想打出彭家的生意,如今还不知做什么,不免有些焦急起来! 杨峥嘿嘿一笑,道:“大小姐为何只想着做一个绸缎,而不想其它的呢?这里地处南京繁华的街道,阁楼有三,环境优雅,若是稍做修饰,不就是一座绝妙的酒楼么?” “酒楼?”大小姐显然没料到他会出这个主意,微微楞了一下。 “不错,开酒楼,这里街道繁华,人来人往不少,民以食为天,吃喝的事情是我们汉人最喜欢做的事情了,以这小楼开个酒楼最好不过了?“杨峥侃侃而谈。 大小姐有些担心的道:“这样行么,我们初来乍到?开酒楼若没人来吃饭怎办?“ 杨峥嘿嘿一笑道:“嘿嘿,若是这样开自然没人吃了,倘若学那西施效应,还能没人来吃么?” 一说到西施响应,大小姐立即想到了那次招亲宴会,脸上一红,道:“你,你该不会又想——?“ “又想什么?“杨峥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大小姐道。 大小姐脸上羞红,却是不说话。 杨峥忽然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道:“让大小姐去招亲,大小姐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大小姐芳心一甜,白了他一眼,道:“我招亲不招亲与你有什么干系?”说完,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干系,干系可大了,我怎么能让我的小心肝,小宝贝去招亲呢,这不是要了我的老命么?”杨峥极为无耻的道。 大小姐明亮的眼眸闪了闪,眼里涌出一丝羞涩,哼了声道:“不要脸!” “你不用招亲,你还有法子么?”大小姐想到了酒楼有些心动,这里的确如杨峥所言,位置,景色都十分的出色,做酒楼也不是不可以!唯独能不能赚取银子倒是个问题,因此她有些显得有些急切。 杨峥点了点头道:“你忘记了我们彭家的那些对联么?“ 大小姐本就是个聪明人,只是一时没想到点子上,此时听他提醒,立即明白了过来,道:“你想用那些对联做文章?” 杨峥道:“也不尽然,对联只是一部分,重要的还是这小楼?“ 大小姐有些不明白的看了他一眼,道:“你的意思?” 杨峥道:“这小楼一共有三层,我刚才看过了,第一层,第二层面积不小,我们可以略作装饰一番,做一些精品小单间,一般人大可在一楼,略有身份的可以去二楼,再有身份的便可上三楼,如此一来,三层小楼都可利用。 大小姐一听精品小包间双眼立即亮了起来,这小楼面积做绸缎庄小了,做精品小包间绰绰有余,是以这会儿也点了点头。 当然了,除了弄些精品小包间外,我们要做的菜肴,必须有自己独特的特色,大小姐是杭州人,大可做杭州菜肴,什么西湖醋鱼、西湖一品煲、西湖醋鱼王、鲍鱼扣鸭、叫化童鸡、八宝满口香、宋嫂鱼羹、怪味脆皮鱼、东坡焖肉、龙井虾仁、蒜泥溜鳝卷等杭州有名的菜肴一来这些菜肴名声极为响亮,二来,杭州也有不少酒楼,做这些菜肴的师傅也好zhao。 大小姐听他说得头头是道,频频点头。 “至于我那几幅对联已经旧了,待几日我们弄个开业典礼的时候,我再写上几幅,然后挂在顶楼,谁要能对得上,嘿嘿,我们可以免费让他在这酒楼吃喝一年?怎么样?“ 大小姐道:“这主意既是你所想,自然是听你的?” “还是大小姐爽快,难怪这么多人喜欢与大小姐做生意?” 大小姐浅浅一笑,道:“这马屁的话儿以后少说些,我可不是那些无知狐狸精,被几句话不要脸的话儿哄得团团转?” “咳咳——?“杨峥干咳了几声:”这丫头也太打脸了吧?“ “对了,既是开酒楼,你可有了名字?“大小姐难得看他吃瘪 正掩着小嘴嬉笑,忽想起酒楼的名字,急忙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的问道。 “起名字啊,这个我不擅长啊?要不,你取一个?”杨峥笑眯眯道。 大小姐沉吟了一会儿道:“你看醉仙居可好?“ “醉仙居?“杨峥喃喃了声,道:”好,就叫醉仙居,来他一个醉生梦死!“ 大小姐见他同意,显得极为高兴,二人又说了一些细节,如此这般差不多半柱香的功夫,才一前一后的下了顶楼。 楼下早已不见了段誉等人,一问原来这些家伙累得厉害,趁着二人上了顶楼,嚷着让柳月娥给他们分了房间各自去睡觉了,偌大的底楼只剩下柳月娥、张博在收拾桌椅。 见两人下来,柳月娥急忙迎了上来,道:“大小姐,你们下来了,看得怎么样?“ 大小姐点了点头道:“很好?“ “大小姐想做什么生意?”柳月娥有些心急的问道,这也不怪她,等了十几年,好不容易等来了彭家的人,自然想彭家的生意能尽快的在南京做起来。 “这里位置好,小楼面积也大,我们想开一家酒楼?”大小姐拉着柳月娥道。 “开酒楼啊?好啊!这下我们有事情可做了?”柳月娥大喜,拉着大小姐的小手欢喜的道。 “还要什么准备么?“柳月娥欢喜了一会儿,有担心的问道。 大小姐看了一眼杨峥,道:“华安说这里还要稍作修改,然后还要从杭州请师傅来,所以需要些时日?“ “嗯,这样也好,只是这修改zhao人上怕有些困难?”柳月娥说着,看了一眼杨峥,又急急忙忙冲着大小姐眨了眨眼,那意思似乎在说:“这么好的一个人,可不要错过了!” “什么困难?”大小姐脸上一红,低着头不敢看杨峥,轻声问道。 “过两日便是元宵节了,这南京城自我朝tai祖开始,就极为重视,不好找人啊?”张伯解释道。 “元宵节?”大小姐点了点头道:“那就等过了元宵节吧,您二老为我彭家守了这么些年,也没好好过个元宵节,今年的元宵节我陪着你们二老一起过吧?” 柳月娥,张博面露喜色,两人在这南京守了这么些年,每年过年看的是旁人热热闹闹,而自家的小楼冷冷清清,不免有些羡慕,大小姐这话儿无疑对他们最大的奖励。 两人相视一望,各自的脸上露出喜色,柳月娥道:“这过元宵节还有两日,我们不妨先准备准备,省得元宵节过后手忙脚乱?“ 大小姐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我们可以先准备一些桌椅板凳,招牌,还有华安要写的对联?“ 柳月娥心中高兴,道:“这个华安还能写对联,真看不出来,还是大小姐有眼光啊?” 大小姐飞快的看了杨峥一眼,红着脸道:“柳姨你再说胡我可不理你了?” 柳月娥忙道:“好,好,我不说!我不说?“嘴里说着不说,却是忍不住嘀咕了两声:”相貌好,还能写对子,想法子,啧啧啧,大小姐的眼光果然没得说!“ 大小姐苦笑的摇了摇头,有心想解释一下,却是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柳月娥见大小姐这次没反对,还以为是大小姐不害羞了,心里也十分的高兴,看了看杨峥,又看了看大小姐竟是越看越觉得这两人有jian情。 大小姐被她看得来脸上有些发热,斜眼看了一眼杨峥,那知这坏人一副很享受的模样,见她望来,冲着她淡淡一笑。 ^^^^^^^^^^^^^^^^^^^^^^^^^^^^^^^^^^^^^^^^^^^^^^^^^^^^^^^^^^^^^^^^^^^^^^^^^^^^^^^^^^^^^ 双倍月票第二天了,果断的求几张月票,今晚一如既往的加更,嘿嘿,还请有票票的书友们莫要忘记送下你们手中的票票哦,拜托了,十分的拜托! 567章:男才女貌 大小姐心头一惊,急忙低下头对柳月娥道:“柳姨,这里饭庄生意如何?“ 柳月娥在这一处住了数十年,哪里买些什么, 哪里做些什么都清清楚楚,听大小姐询问,也不含糊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大小姐听酒肆,酒家生意还算不错,心中放下心里,如今她的目的就是能在南京稳下来,而稳下来,首先要做的就是让彭家的生意在南京做起来,否则就好比这小楼一样,位置虽好,还是一座小楼而已。 与柳月娥又说了一会儿话,大小姐渐渐露出疲态,见一旁的杨峥不住的打哈气,一脸困顿的模样,便道:“今日也不早了,想必大家也累了,还是早些歇息吧,等过两日,我们去看看元宵的秦淮河畔。” 大小姐说着话儿,眼里却是不经意的看了杨峥一眼,见他这一次没有看向自己,甚至也没点头,便知对自己的话儿根本没听过。不免有些气恼,有些女儿家的哼了声。 “嘿嘿,逛秦淮河啊,我最喜欢了?“杨峥忽然嘿嘿一笑,冲着大小姐道。 大小姐脸上一红,低着头不说话,心儿却是欢喜。 杨峥在前一世,这南京倒也来过几次,不过秦淮河倒是没去过,其实不用大小姐提出来,这秦淮河畔也是要去感受的感受的,虽还不能看到前世名声大噪的秦淮八艳,但能有机会去感受感受也是不错的。 “应该的,应该的,那秦淮河畔碧波荡漾,最是男男女女欢喜的地方了!“柳月娥拍着手掌道。 杨峥与大小姐相识一望,各自一笑。 柳月娥毕竟是过来人,哪里看不出其中的猫腻,笑道:“你看我都忘了,你们赶了一天的路,也累了该早些歇着了?我这就去给你们收拾收拾!”柳月娥说着便冲着两人一笑,一转身去了。 “这秦淮河畔你去过么?”前庭里大小姐红着脸看了他一眼轻声问道。 “没去过,听过很美的,对了还有夫子庙呢?热闹的很?“杨峥按照前世的记忆说了些。 大小姐从未来过南京,秦淮河、夫子庙的大名倒是听过不少,若不是这次来南京,恰好碰上过元宵节,指不定那年那月能去那秦淮河上看一看,是以听杨峥说的好看,既有些期盼。 “听说秦淮河上人不少,我们贸然去会不会弄丢啊?“大小姐有些担心的道,此时的大小姐早已没了往日的强势,显得温柔无比,便是这声音也动人的很。 杨峥呆了呆:“这丫头出了一趟远门,竟变得温柔不少啊,看来这女子还真要多出来走走!“ “呵呵,有我带着你,怎么会丢!”杨峥笑着道。 两人就这么站着说了一会话,大小姐心情好了不少,看了他一眼,红着脸道:“那你可要看着我,我笨得很,不小心走丢了, 那该如何是好?“ “这丫头还真是可爱?“杨峥一笑用力的点了点头道:”我会的,丢了谁也不能丢了我的心肝宝贝啊,这不是要我老命么?“ “你这人没羞没臊 ?“大小姐脸上一红,轻骂了声。 “咳咳——?”张博正喝着茶汤,猛听得这么不要脸的话儿,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一口茶汤从嘴里喷了出来,涨红着一张老脸,不住的低头咳嗽。 大小姐一张俏脸羞红如火,低着头哪里敢说话。 杨峥倒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笑嘻嘻的看了一眼大小姐,道:“咦,大小姐,你怎么脸蛋那么红啊,你很热么?” “你这人好没羞没臊的,好不要脸?”大小姐红着脸说道。 “哎,说几句真心话儿而已,用不着这么大的反应吧?”杨峥自言自语的嘀咕道。 “咳咳——?”张博再一次咳嗽了起来,好不容易停止了咳嗽,忙对二人嘿嘿一笑,起身飞一般的跑开了。 两人相视一望,哈哈大笑了起来。 彭家的小楼地方虽大,但柳月娥没准备几间房,都被段誉等人给占了,如今现成的房舍倒只有一间,这让柳月娥没想到,也有些为难。 “见自己老头子红着脸走了进来,柳月娥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这个死老头子,不是让你陪着大小姐他们说说话么,你怎么这么快便进来了?“ 张博咳咳了两声,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外面,低声道:“那些话儿,我听不来?“ 柳月娥是个过来人,平日里也看了几本《西厢记》这样的情爱小说,哪里不明白自家老头子话中的含义,眉梢间竟有了些喜色,低声道:“那杨家公子,长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大小姐欢喜也是正常的,要我看他们这就叫做男才女貌?” 张博是个实在人,听不懂这些什么情情爱爱的话儿,看了一眼柳月娥准备的棉被,皱了皱眉道:“你,你打算弄一间雅舍?” 柳月娥正为这事发愁,待听了张博方才的话儿,心头便打定了主意:“一间雅舍最好?“ “这个不好吧,大小姐还是个黄花闺女,若是传扬了出去,岂不是坏了大小姐的名声?“张博有些担心的道。 柳月娥白了他一眼,道:“说你是根木头还真是木头,你没看见大小姐和那杨公子眉来眼去的,他们一个郎有情,妾有意,怕是巴不得我们这么做呢?” 张博想了想,觉得妻子的话儿也有些道理,说不定大小姐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呢?点了点头道:“那就按你说的做吧?” 两人将屋内收拾了一番,又点上了炉火,烧上了热茶,沐室里放上了足够的热水,这才退了出来。 张博还是有些担心看了一眼前庭,低声道:“老婆子,你说要是我们弄错了咋办?“ 柳月娥瞪了他一眼,道:“你老糊涂了吧,大小姐本是个落落大方的女子,见了谁都是一脸淡然,唯独见了那杨公子羞红着一张脸,说话轻声细语,好生温柔,这还不是喜欢杨家公子?“ 张博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极是,那杨公子也是老爱看大小姐,没事总爱zhao大小姐说些话儿,还真有那个意思?“ 柳月娥道:“可不是么!你忘记了,你当年么没少找我说话儿了?“ 想起昔日的往事,张博老脸一红,骂道:“你这个死老婆子,一把年纪了,说这些没羞没臊的话儿,也不怕被大小姐听见了笑话。” 柳月娥媚眼横了一眼张博,眼角虽留下了岁月的痕迹,但风韵还在,脸上的模样依旧还能看出昔日的秀美的模样来,掩着小嘴咯咯一笑,道:“一把年纪了,还害羞!” 张博苦笑了声,显得有些无奈,瞪了柳月娥一眼,道:“天色不早了,还不快些请大小姐进房舍休息?” “知道了?”柳月娥应了声,转身去了。 “莫道无归处,点点香魂清梦里。做杀多情留不得,飞去。愿他少识相思路……?“房舍内,杨峥正与大小姐说秦淮八艳之的事迹,大小姐听得末尾处,心中激动,一时忍不住喃喃叨念柳如的一首名篇,显得既是惊讶,又是感动。 这些女子不少心怀天下,指点江山,激昂文字,当真巾帼不让须眉。李香君,卞玉京、董小宛与明末四公子中的侯方域,方以智,冒襄的风流韵事,此时说来足以让任何女子敬佩,感动,大小姐听得感动处,早已眼圈泛红,若不是怕杨峥笑话,这会儿早就哭了起来。 两人正说着,就听得柳月娥走了过来,对着大小姐道:“大小姐房舍我都收拾好了,天色不早了,赶了一天的路程,早些去歇息吧?” 大小姐与杨峥的确累的够呛,也不含糊跟着柳月娥身后向自己房舍走去。 大小姐听了一通秦淮八艳的故事,内心深处尚未消化,浑浑噩噩的跟着两人身后也上了二层小楼。 柳月娥见她跟来,心里暗自一笑道:“果然有jia情啊?” 上了二楼,柳月娥推开了木门,道:“就这里了?” 杨峥累得够呛,也不在意,径自进去了,打了一个哈气,看床罩已经铺好了,干干净净的,还带着淡淡的香味,也不多问,走到床前,合着衣躺了下去。 大小姐则是浑浑噩噩的走了进去,在一张长椅落了座,似乎在想着什么? 柳月娥看了一眼二人,冲着自己老伴眨了眨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怎么样,一间房舍最好不过了吧?” 张博看了看大小姐,又看了看兀自酣睡的杨峥,想说什么,却被柳月娥一把拉了出来,低声道:“你这个老糊涂,你想做什么?告诉你,你若敢坏了大小姐的好事,老娘可饶不了你!” 张博有些惧怕的缩了缩脖子,又看了一眼里面,压低声音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好吧?” 柳月娥白了他一眼,道:“你懂什么,不好,大小姐能进去么?“ 张博一愣,随即不再多言 柳月娥丢了眼色,张博会意急忙跟了上去。 两人刚走了几步,就听得“啊”一声惊叫,竟是大小姐传出来的。 柳月娥, 张博相视一望,柳月娥嘀咕道:“这个杨公子还真是迫不及待啊,这么快就——”说着脸上一红。 张博则摇了摇头,道:“大小姐也真是的,一个女儿家也不知含蓄些?叫的那么大声——?“ ^^^^^^^^^^^^^^^^^^^^^^^^^^^^^^^^^^^^^^^^^^^^^^^^^^^^^^^^^^^^^^^^^^^^^^^^^^^^^^^^^^ 一直没爆发,今晚估计要爆发一下,诸位有月票的书友么莫要忘记了手中的月票,一切拜托了,拜托了! 568章:雅舍一间 …… “你,你怎么在这儿?“闺房内,大小姐一脸惊恐的望着惊叫道。 杨峥迷迷糊糊的揉着双眼,从chuang上爬了起来,醉眼朦胧的看一眼大小姐,大小姐显然是梳洗了一番,外面的衣衫早已褪去了,只穿了一件睡袍,睡袍里一对波涛去了白日的束缚,越发显得汹涌了起来,而此时大小姐双手护在xiong前,白生生的xiong脯儿子双手的挤ya下,露出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随着大小姐的呼吸急剧起伏不定,昏暗的灯光下,无比的诱人。 杨峥揉了几下双眼,盯着大小姐从双手zhi间凸出的所在,一动不动,好一会儿喉咙里才发出咕噜一声,喃喃道:“咦,大小姐你抱着的是什么啊,大白兔么,能让我摸一下吗?”说着竟无耻的伸出了大手。 大小姐又羞又怒,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见他伸出手来,吓了一大跳,紧抱着xiong前,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如此一来,双手之间少不了有几分抖动。 杨峥的双眼立即再大了几分:“you惑,绝对的you惑——?“ “你,你想干什么?”大小姐惊恐的道。 “哦,我想摸摸大白兔?”杨峥盯着大小姐双手里的风景,目不转睛的道。 “你无耻!”大小姐羞怒道。 “我日,你都这样了,我咋无耻了,再说了,这好像是我的闺房吧?”杨峥暗自嘀咕了声。 “大小姐,你来这里做什么,是来找我说话的么?”杨峥看着大小姐的前凸后翘,曲线玲珑的身段,笑眯眯的道。 大小姐身段比例极好,加上这些年常年在外奔波,浑身并没有多余的赘rou,此时虽是一身睡袍,但一来没想到闺房里还有个男人,二来,穿着睡袍睡觉一直是多年的习惯,所以一番梳洗后还是和往日一样,去了束缚,仅用睡袍系了一个丝带在腰间,双手紧抱着前方,虽挡住了波涛汹涌,只可惜,那一双修长光滑的yu腿是彻彻底底的露在了外面。 此时虽是初春,但南京的夜里还是凉气逼人,好在张博在闺房里点燃了炉火,并不显得十分的寒冷,大小姐惊恐的在一旁看着他,见他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的在自己yu*腿上逗留,心中又羞又怒,道:“你,还看,还不出去?” 杨峥正感叹大小姐的这双yu腿没能穿上黑色丝袜,否则绝对是一场丝袜的you惑了,正看得入神,猛听得大小姐的话儿,有些奇怪的抬起头道:“出去,出去做什么?“ 大小姐怒道:”你,你,无耻!“ 杨峥眉头一挑,有些不悦的扫了一眼大小姐,道:“大小姐你此话何意?“ 大小姐红着脸,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他一眼,见他眉头紧皱,似有怒色,心儿不免一阵紧张起来,咬牙道:“这是我的闺房,你跑进来,这不是无耻是什么?“ “你的闺房?”杨峥疑惑的道:“这不是我的厢房么?” “你的厢房?”这一下大小姐疑惑了,我进来的时候,柳姨告诉我,今晚我就在这里歇息?“ “我进来的时候柳姨也是这般告诉我的?“杨峥睁大的双眼,毫不客气的在大小姐的身上扫来扫去,不得不说大小姐的身段很是火爆,薄薄的丝质睡袍根本就遮不住里面的chun光,加上这睡袍不长,只到双膝前,如此一来,洁白无瑕,修长而极具弹xing的一双美腿也大半暴lu了出来,昏黄灯光下发出洁白无瑕的光泽。 “好一双修长的yu腿啊?大小姐这是真的么,我可以摸一下么?”杨峥笑眯眯的道。 大小姐狠狠白了他一眼,骂道:“讨厌——?”双手下意识的将衣衫拉了拉。如此一来,xiong前的风光展露无遗,白生生地丰满xiong脯高高顶起,深深的沟壑清晰可见,甚至那一抹嫣红也隐隐可见。 “咕噜!” 杨峥的狠狠吞了吞口水,心道:“想不到大小姐这么有料啊,要不是柳姨弄错了,哪有瞅这景去?” “这也是你的厢房?”大小姐有些忍受不了他的目光,一手不时的拉扯衣服,一手放在xiong前。 “是啊?”杨峥一本正经的道:“我还以为大小姐你是来试探我的定力呢?”说着看了一眼大小姐掩埋在薄薄丝衣中丰满曼妙地身段吞了吞一口口水,道:“哎,你也知道的,我这人什么都是极好的,唯独定力差了点?” 大小姐看他嘴上说着话儿,目光却是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微微皱了皱眉头,心道:“这柳姨也是真实糊涂,倒是便宜了这坏人?” “现在该如何是好?”杨峥一副无辜的口吻。 大小姐气得咬了咬牙,心道:“这坏人明明占了便宜,偏生说出的话儿,好像他吃了大亏似的?” “你让柳姨重新再整一间厢房,这里,这里给我睡?“大小姐咬着牙,红着脸道。 “这个不太好吧,你看这夜色都不早了,柳姨肯定睡了,再让她忙活,还不得累坏了她老人家?“杨峥笑不慌不忙的道,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那该如何是好?“大小姐有些焦急。 杨峥看了她一眼,嘿嘿笑道:“要不,要不今晚我们qing兽不如一回?” 大小姐脸上立即升起了红晕,唾了他一口,道:“你想得美?” “那你去找柳姨吧,我困得厉害!“说完重新倒了下去。 大小姐又气又恼,有心想去找柳姨,可看了看夜色,咬了咬牙看了一眼chuang榻上的杨峥,道:“你,你真能做到qing兽不如?“ “我日啊,这不是打我脸么!“杨峥骂了声,嘿嘿笑道:”qing兽不如啊,这个,这个我不太擅长耶?qing兽倒是做过几次!“ “无耻!”大小姐怒骂道。 杨峥嘻嘻一笑,也不在意,看了看夜色,道:“大小姐你冷么?” 厢房内虽有炉火,但终究是比不上棉被,加上身上只穿了一件丝质睡袍,早已冷得不行,若是不是有所顾忌,大小姐是万万站不住的。 闻言看了他一眼,咬了咬红唇,道:“你,你真的能做到禽兽不如么?” “我日啊,我听这话儿,这丫头似乎让我做qing兽啊?“ “这个,这个不太擅长,不过为了大小姐,我还是尽量的做qing兽不如,免得做了qing兽!“杨峥笑眯眯的道。 大小姐看了他一眼,似乎显得有些犹豫。 杨峥忙举起手来道:“我杨峥对天发誓,若是我对大小姐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情来,让我——?” “好了,人家相信便是了?”大小姐脸上一红,有些羞涩的走了过来。 杨峥呆了呆,目光狠狠的落在大小姐的一双yu腿上,用力的扫了几眼,正要伸手去拉她一把,大小姐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昏黄的烛光下,大小姐脸上滚烫,狠瞪了他一眼,在他瞪得牛一般的目光下,小手颤抖着掀开了chuang榻上的锦被,小蛮腰轻轻一扭,无比丰腴ting翘的小pi股便坐上了chuang榻,两只yu腿飞快的抬起,杨峥只觉眼前一道闪光闪过,目光下意识的往雪白的光芒里扫了一眼,一抹嫣红落入他的眼帘。 “这丫头还穿着红色xie裤?”杨峥嘴角不经意的露出了一抹坏坏的笑意。 大小姐有些担心的看他一眼,一拉锦被,柔软无骨的身段立即滑入了同样柔软光滑的棉被中,微微侧了个身子,锦被立即被高高凸起,一眼望去正好看以看出大小姐凹凸有致,玲珑诱人的身段。 杨峥吧唧吧唧了两下,心里急跳,忙吞了口口水,对着大小姐道:“真的要qing兽不如么,做一回禽兽不行么?” “讨厌,你,你说话不算话——”大小姐心有一惊,急切的说道,一张俏脸羞红似火,下意识的将被窝里凹凸有致的身段,微微缩了缩。 这样的夜晚,被窝里再躺着一个绝se女子,再说着这样的话儿,足以让任何正常的男人心动,杨峥相信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场景,就算是鼎鼎大名的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来了也要乱一乱。 杨峥看着大小姐玲珑的身段,几乎能透过棉被,漫道大小姐那若隐若现的所在。 “***,这不是要我老命么?”杨峥吞了吞口水,开始脱衣服。 听得声响,大小姐红着脸扭头身来看了他一眼,道:“你,你,不许过来?” “嘿嘿,大小姐放心,qing兽不如的事情我不会做的,要做也只做禽兽的事情?”杨峥笑眯眯拉开了棉被,躺了下去。 大小姐有些紧张的看了他一眼,将身子微微弓起,侧着脸对着他,双手放在xiong前,死死的攒进了棉被,饶是如此,杨峥还是能看到里面雪白的一片。 ^^^^^^^^^^^^^^^^^^^^^^^^^^^^^^^^^^^^^^^^^^^^^^^^^^^^^^^^^^^^^^^^^^^^^^^^^^^^^^^^^^^^^^^^^^ 双倍月票第二天,为了回报诸位一直以来的支持,今晚小小的爆发一下,请诸位莫要忘记投票,目前第六名,但最后一天的爆发太生猛了,小景还没有信心,只好求诸位多多投票,一切拜托了! 569章:老天爷帮忙 杨峥盯着那一抹一动不动,大小姐似有察觉,横了他一眼,身子缓缓一侧,便侧过了身子。 此时烛光摇曳,两人躺在一处被窝里,大小姐身子微微弓起,这么一侧,立即留给了他一个香背,以及那丰腴挺翘的翘臀,微微凸起的被窝里,杨峥还是能看到那隐隐若显的沟壑,两瓣水蜜桃一般的臀瓣凸显的更加分明,仿佛用手一捏,能捏出水来一般。 杨峥可不是什么柳下惠,暗自嘀咕了声:“摆出这么一个姿势,摆明了是诱惑我啊?” 大小姐一动不动,但杨峥仍能听她砰砰砰的心跳声。 “我还以为这丫头才是柳下惠呢?原来大小姐也紧张啊?“杨峥感到好笑,身子不由自主的轻轻移了过去。 灯光下,大小姐似有所感,凹凸有致的身段微微抖动了几下,一直侧着的身段越发弓了起来,如此一来,那丰盈的翘臀,越发凸显饱满,紧紧包裹着的睡袍仿佛要破裂一般,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杨峥暗自吞了口口水,他早已不是什么鲁哥哥,面对如此香艳的一幕,他要是没点想法,那就不是男人了,所以他一点一点的贴了过去。 每贴近一点,大小姐身子便越发弓了起来,到最后竟不是他要往上贴,而是大小姐贴了过来。 “原来这丫头也有这心思啊?”杨峥暗自一阵特意,双手不由自主的伸向了那丰满的翘臀。 “你,你——?”大小姐似有所感,羞红着脸蛋说了两个“你”字,羞涩得再也说不出话儿来。 “嘿嘿,大小姐,你冷么?”杨峥无耻的道。 大小姐心头一惊,道:“不,我不冷!” 杨峥道:“你不冷,我可冷得厉害?” 大小姐一愣,不明白他是真话还是假话,身子一侧,便转过身来,刚一触及,立即被一只大手狠狠摸了一把。 “你——?”大小姐身子一颤,脸颊飞红,心里扑通扑通乱挑,飞快的扭过身子看了他一眼,道:“你说话不算话?” “真滑,真大,啧啧啧——?”杨峥兀自回味着刚才送上门的一抓,对于大小姐的话儿全然没听见,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冲着大小姐嘿嘿一笑,道:“大小姐你说什么?” 大小姐又羞又怒,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你说话不算话?你说过不做禽兽不如的事情来,您?” “禽兽不如,我没有啊?”杨峥一脸愕然的道。 大小姐咬了咬牙道:“那你还摸,摸我?“ “哦,我摸你了么?我怎么不知道啊?“杨峥装着糊涂道。 “你——?“大小姐见他装糊涂,气得满脸通红说了一个”你“字,眼圈一红,几乎要落下眼泪来。 一看大小姐眼圈泛红,杨峥立即吓了一大跳,他所认识的大小姐性子好强,很少看她留下眼泪,即便是彭家面对杨家的全面打压,也不曾掉过一滴眼泪,如今可好,只是被自己摸了一眼,就要哭起来,倘若被人知道,还指不定我如何欺负了这丫头呢? “好了,好了,是我错了行不,你要觉得吃亏,大不了我让你摸回来?”杨峥无耻的道。 大小姐本要哭起来,听了这无耻的话儿,不知为何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瞪了他一眼,道:“我才不要摸呢?“ 气氛缓和了不少,两人一时谁也没说话,大小姐侧过来的身子也没有再侧回去,如此一来,胸前的波涛一片,引得杨峥暗自吞了好几口口水,心里暗自祈祷大小姐能发发善心,能让他好好抹上一把。 过了片刻,大小姐觉得气氛有些尴尬,红着脸道:“我们,我们说些话儿好么?“ 杨峥道:“不好!若是大小姐让我拉着小手说就好了?“ 大小姐红着脸看了他一眼,一双两若星辰的眸子扑闪了几下,闪过一丝羞涩,咬了咬牙从被窝里伸出一条似莲藕般洁白的手臂放在两人面前。 杨峥心头一喜,大手伸出一把抓住了那柔润的小手,冲着大小姐嘿嘿一笑。 大小姐脸色羞红,低着头不敢看他,感受着手心里传来的阵阵热乎的感觉,一个心儿忍不住扑通扑通乱跳,轻声道:“华安,你说我们开酒楼能赚钱么? 杨峥那揉捏着大小姐的小手,轻轻的搓揉着,这家话还极度无耻的将挡住在自己眼前的手臂,轻轻挪动了一下,目光盯着那学白白的一片,吞了口口水,道:能啊,当然能了?“ 大小姐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展颜一笑,看了他一眼,道:“你会帮着我一起经营么?” “经营啊?这个不擅长耶?“杨峥含糊的道。 大小姐面色有些不好看,看了看他道:“你去见太子,还会回来么?“ “嘿嘿,当然了?“杨峥趁着大小姐不注意,目光顺着那一片雪白,往里面扫了几眼,暗自嘀咕了声: “我日,深不见底啊,这该有多大啊?” 大小姐心儿砰砰砰乱跳了几下,只觉得自己一只小手被搓揉仿佛要融化了一般,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从心里涌起,原本还觉得有些凉意的身子也慢慢热了起来,鼻息也急促了起来。 “为什么回来,太子是当今的储君,不知都少人想留在他的身边?”大小姐平息了芳心的跳动,扑闪着一双漆黑的大眼珠子盯着杨峥问道。 “舍不得?”杨峥快熟的回答。 大小姐脸上一红,心头欢喜,有些羞涩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你是舍不得香儿么?“ “嗯,不过也舍不得大小姐你啊?“杨峥盯着大小姐渐渐露出端倪的嫣红,狠狠吞了一口口水道。 大小姐嗔了声道:“信你才怪呢?“ 杨峥有些恋恋不舍的移开目光,见大小姐正红着脸盯着自己,他脸皮都没红一下的道:“为什么不信,你忘记了,你可是我的小心肝,小宝儿,舍得谁也舍不得你了?“ 大小姐哪里听过这等不要脸的话儿,脸色发红,心脏狂跳,飞快的看了他一眼,低头不语,眉宇间的喜悦展露无遗。 “咦,这是什么,好白,好大啊,我能摸一下么?”嘴里说着商量的语气,大手却是毫不客气的伸了过去,结结实实的摸了一把。 大小姐一愣,尚未来得及叫出来,杨峥便收回了作恶的大手,嘀咕道:“有些软,有些弹,还很白,就是小了点?” “姓杨的——?”惊愕的大小姐终于回过神来,冲着他喝了声。 这家伙老脸都没红一下,仰起头看了一眼满脸愤怒的大小姐道:“大小姐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我给你检查下,这个我擅长的很?咦,大小姐为何脸上这么红啊?“ 大小姐气得面色惨白,狠狠瞪了他一眼,看他丝毫没有觉察错误的举动,心头更怒,猛得掀开了被子,就要站起身来。 也不知起来的力道太大,脚下一个没站稳,哎哟一声惊叫,整个人都扑到了下来。 杨峥正一动不动看着大小姐,见她倒下来,嘿嘿一笑,道:“看来老天爷都在帮忙啊?“这家伙硬是纹丝不动。 如他所料,大小姐柔软无比的身子结结实实的压在了他的身上,强大的力道,让疼得险些惊叫了起来。 只是如此一来,两个人结结实实的贴在了一起,尤其是大小姐浑身只穿了一件睡袍,胸前的柔软的差点没让杨峥舒服的哼了出来。 大小姐也不好受,她身上的衣服本就不多,便是胸前也去了束缚,两人这么贴在一起,一股强烈的男子汉气息席卷而来,大小姐立即心头烦躁了起来,心儿如小鹿般乱跳,红着脸看了他一眼,想要挣扎站起来,却是浑身没半分气力,不由得哀怨瞪了杨峥一眼。 “嘿嘿,这丫头明明是你推到了我,咋还冲我瞪眼神呢?”杨峥一脸的无辜,不过他没什么抱怨,老天爷这么给面子,哪能不占便宜,要真是柳下惠那就不是他了?” “大小姐,你没受伤吧?”他嘿嘿一笑,一双大手却是绕过了大小姐的小蛮腰轻轻的揽住了她的小蛮腰,竟无耻的向下压了两下。 大小姐直觉他粗重的气息顺着脖颈入了怀里,浑身热得厉害,想要起来,却是浑身动弹不得,挣扎了几下,再也没了气力,只好任由他抱在了怀里,两具火热的身子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贴在了一起。 “你热么?”过了一会儿,杨峥坏坏的一笑问道。 大小姐瘫倒在他怀里,滚烫的脸庞仿佛被火烧一般,听了这话儿看了他一眼,犹豫了片刻后点了点头。 “嗯,我也热得厉害,要不我给你脱了它?”杨峥盯着大小姐洁白的脖颈,顺着那凸起的沟壑,一路望了下去,早已浑身燥热不已。 大小姐鼻息咻咻,心儿砰砰砰乱跳不已,羞涩的看了他一眼,轻轻的“嗯“了声。 杨峥心头一跳,险些没欢喜的叫了出来,搂着大小姐小蛮腰的大手缓缓退了出来,轻轻的在那光滑的后背的上缓缓滑了上来,落在了大小姐的香肩旁,竟有些颤抖了起来。 ^^^^^^^^^^^^^^^^^^^^^^^^^^^^^^^^^^^^^^^^^^^^^^^^^^^^^^^^^^^^^^^^^^^^^^^^^^^^^^^^^^^^^^^^^^ 诸位继续加更了,月票有没有啊,果断的求月票啊,拜托诸位了! 570章:灼若芙蓉出渌波 大小姐低着头,将滚烫的俏脸埋入他火热的胸膛上,轻轻的嘤咛了声,道:“你,你会对我好的对不对?” “嗯?“杨峥郑重的应了声。 大小姐扑扇的大眼睛静静的看了他几眼,忽然羞涩的道:“你轻些?“ 杨峥心头大动,本就燥热的心这会儿越发燥热了起来,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大手竟有些颤抖的拨开了大小姐长长的秀发,露出了大小姐雪白的香肩来。 大小姐脸上一热,下意识的扭了一下身子,再一次低声道:“坏人,你会对我好的是不是?” 感觉到大小姐的害怕,杨峥急忙停下往下抚摸的大手,而是拉着大小姐的小手轻轻的抚摸了起来:“傻丫头,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啊,我们呀,以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好不好?” 大小姐脸色羞红,用力的点了点头,望着他轻声道:“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此时灯火摇曳,映在大小姐的脸上,越发妩媚动人起来,杨峥只觉自己浑身燥热的厉害,恨不得立刻抱着大小姐好好轻吻轻吻。 大小姐看他着急的模样,面色羞红如火,低着头不敢多看,只是将一张俏脸深埋他的胸膛中。 杨峥艰难的吞了几口口水,一双大手开始轻轻在大小姐的香肩上抚摸了起来,手指轻轻勾了几下,解开了系在香肩白色系带,大手便迫不及待的滑了进去,入手一片光滑,一如抚摸着景德镇最好的瓷器一般。 杨峥急速的吞了吞口水,心中狂喜道:“没想到大小姐的肌肤保养的这么好啊,这一次可捡到了宝贝了?” 大小姐内心得了自己想要的话儿,也渐渐放开了心事,这一刻只是紧紧的依偎在他怀里,任由他胡作非为了起来。 杨峥见这丫头红着脸没反对,胆子越发大了起来,若说刚才只是试探,那么这一刻就是动真格了,从前世某岛国学来的无数经典战役,此时一一施展了开来,不多时大小姐浑身如同火烧一般,双眼迷离,小口微张,吐气如兰,鼻息咻咻的道:“坏人,你,你慢些,人家怕——?“ “嘿嘿,一会儿就不怕了?“杨峥嘿嘿一笑,心头更是高兴万分,原先还有担心这丫头会临时反悔,哪知道这丫头比自己还要热情大胆,心中立即鄙视自己的胆小了起来。 “哼,婚前做点体操运动似乎也不过分,你情我愿的事情,嘿嘿怎么能半途而废呢,这可不是我杨某人的风格,一定要加持到底,对,坚持到底?”杨峥内心深处嘿嘿笑道。 最初的担心去了,胆子也就大了起来,刚才滑入的大手一路攀岩,越过峡谷,跨国海洋,最终畅通无阻的攀上了那一对耸立的高峰,慢慢的搓手起来,手指与肌肤的相处,那种细腻而光滑的感觉,差点让他没舒服的哼了出来。 “这丫头肌肤怎么那么好呢?“杨峥爱不释手的轻轻地抚摸了起来。 大小姐性子本就外冷内热,一旦打开了心扉,立即变得热情如火,微微张开的小嘴,猩红的舌头不时的轻吻着他的脸颊,媚眼如丝,灵巧的小鼻子时而发出猫咪一般的慵懒声音。 “这丫头比我还要疯狂啊?“杨峥嘀咕了声,只觉心中的欲火呼的一下升了起来,猛地在那峰岚上狠狠摸了一把,双手伸开,猛地将她抱在怀里,身侧一侧,将自己身子翻了上来,死命的压着大小姐。 大小姐脸上布满了彩霞,小嘴微微启开,鼻息咻咻的瞪着一双大眼睛笑吟吟的看着他。 杨峥几乎能听到她的小心脏噗通噗通乱跳,一低头狠狠的轻吻了她一口,大手缓缓滑过小蛮腰,轻轻的落在了后背上,摸到了腰带的所在,轻轻拉扯了几下,手中将那衣衫用力的勾了一下,本就十分宽松的睡袍立即滑落了下来。 昏黄的烛光下,杨峥只觉眼前一亮,只觉脑门“嗡“的一下,让他几乎要喷出一口鲜血来。” “眉如远黛,目如秋水,两片猩红鲜艳的红唇微微启开,吐气如兰,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羞涩,急促的呼吸让那一对丰满无比的酥胸越发波涛汹涌起来,便是那两点嫣红,也随波逐流,显得无比的耀眼。 **洁白修长,微微弓起,形成了一道绝美的弧形,万花丛中那一抹羞涩,若隐若现,越发的诱惑无比。杨峥睁大着双眼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这个完美无缺的酮体,在这一刹那,杨峥几乎想起了曹植的《洛神赋》的诗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蓉出渌波!“ 大小姐极为羞涩闭上了双眼,常常的睫毛不时的抖动,显得既羞涩又有些欢喜。 杨峥痴痴的看了片刻,目光好不吝啬的错过任何一个地方,待对大小姐行了一遍注目礼后,才猛张开双手将大小姐柔弱无骨的身子搂入怀中,鼻中闻着女儿家特有的体香,呼吸越发紧促了起来,身下的那根降魔棒越发怒放冲冠了起来。 杨峥双手越发用力起来,似乎想怀里的人儿揉入自己身子里一般。 大小姐紧紧被他搂在怀里,大气都不敢出,一颗心而只是砰砰砰乱跳不止,可偏偏又极为欢喜的这种感觉。 杨峥感受到怀里丰满双ru挤压的刺激,轻轻的哼了声,显得舒服又有些急促,大手滑过那光滑的小蛮腰,一点一点的向下,在那丰满的翘臀上轻轻抚摸了几下,揉、捏,抓了一把,方才一点一点的滑入那一处茂密的所在。 “坏人——?”大小姐轻轻哼了声,身子微微抖动了起来,丰满的酥胸因为呼吸的急促,而急剧起伏,一时峰岚迭起,两颗相思红豆微微颤抖,诱惑无比。 杨峥只是轻轻从鼻腔里轻轻“嗯”了声,大手没有片刻的停留,缓缓移动,终于抚上了那一片茂密的所在。 “啊——?“大小姐心头一惊,羞涩的惊呼了声,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春情,羞红无比的脸蛋也涌出了淡淡的喜色,此时此刻的她无比紧张的等待着那神圣一刻的到来。 杨峥低下头轻轻的咬着大小姐的圆润的耳珠,轻轻吸允了起来,缓缓移动的大手在**两侧轻轻游走了一番,感受到大小姐的意动,他才抬起头看,以无比坚定的目光看了看大小姐,轻声道:“大小姐——?“ 大小姐双眼紧闭,听了这话儿却是轻轻从琼鼻里“嗯“了声,缓缓启开两片红唇,轻声道:”你,你可要疼惜人家,人家怕——?“ 杨峥用力的点了点头道:“我会的?“话音一落,身子缓缓移了过去,将那一根降魔棒向前移动了几下,趁着缝隙极为巧妙的顶了进去,双手将大小姐的身子用力一抱,降魔棒正顶在那一片芳华的所在。 虽没进一步行动,但大小姐终究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子,不曾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虽说心中知道早有那么一天,可此时此刻真的来了,不免无比的紧张,躺在杨峥的怀里,一动不敢动,只觉得自己小腹处,一个火热的东西在一点一点的靠近自己的贞洁的所在,她不知那是什么,出于本能双腿用力的一紧。听得杨峥轻轻哼了声,脸上露出无比快活的神色。 大小姐心头一动,似乎有些明白,又似乎不明白,随着那火热的东西轻轻的摩擦,大小姐直觉浑身热了起来,那种轻轻摩擦的感觉既刺激又新鲜。 “这就是洞房么?“大小姐红着脸轻轻的问了声。 “嘿嘿——?“杨峥嘿嘿一笑,没想到一向聪明绝顶的大小姐竟问出了如此低级的问题来,凑过她耳旁轻轻嘀咕了几句。 “啊——这,这可以么?”大小姐惊讶的叫了声,脸上的神色显得无比的震惊。 杨峥点了点头道:“可不是这样么?“ 大小姐咬了咬牙,红着脸飞快的瞥了一眼被自己双腿夹住,还能轻轻滑动的东西,有些紧张的道:“你,你可要轻些?“ 杨峥点了点头,忽然坏坏一笑,身子向前一挺,听得大小姐轻啊一声,脸上无比的娇羞,移动着身子想要逃离,可此时此刻的杨大人又如何会她逃走呢?“ 杨峥轻轻在她丰满的翘臀上拍了一记,柔声笑道:“我的小心肝,坏人准备厮杀了——”。 降魔棒做足了厮杀的准备,此时毫不客气的挺棒冲杀了出去。 “坏人——?“大小姐小嘴微微起来,轻叫了声,一丝痛苦之色在眉宇间一闪而过。 “我日啊,我险些忘记了,这丫头还是个黄花闺女,可禁不起这等厮杀?”想到此处,刚刚准备雷霆一击的降魔棒立即收敛了杀气,变得缓慢了下来。 大小姐双目紧闭,鼻息咻咻不止,柔弱无骨的身躯随着降魔棒的冲杀抖动不已,前方一对雪白无暇的双峰微微颤抖不已,峰岚上的两颗相思红豆,在灯光下闪耀着无比诱人的光芒! ^^^^^^^^^^^^^^^^^^^^^^^^^^^^^^^^^^^^^^^^^^^^^^^^^^^^^^^^^^^^^^^^^^^^^^^^^^^^^^^^^^^^^^^^^^^^ 月末最后一天了,目前月票第六名,与前一名相差不多,与后一名相差也不多,心中焦急,请诸位给给力,送上月票,一切拜托多谢了!今晚继续爆发,会有一万五左右的更新,欢喜的朋友们,莫要忘记订阅,月票! 571章:最幸福 ………… 双倍月票最后一天了,请诸位将保底月票送给我哦!一切拜托了!这里说几句歉意的话,今日的更新没能及时,对此我只能说“对不起”了,一来,儿子出生,不用多说那是忙碌,二来这几日来的客人多,总得招呼,一来二去,用来码字的时间也就少了不少,所以没能及时更新,还请诸位多多见谅,离最后的时刻,还剩下不到八个小时了,月票涨的缓慢,有些焦急啊,请诸位书友们,兄弟姐妹,看客们,如果有票票的话,请送上一票,您的一票对我,对江山是莫大的帮助,也是对这段时间更新的上肯定,一切不多说了,尽在更新中,请投票,谢谢! 厢房内,烛光摇曳不定,偶尔吹进来的夜风带着丝丝的凉意,但杨峥没感到一丝一毫的寒意,甚至浑身热得厉害,他用极快的速度扯开自己身上仅剩下的衣衫,双手紧紧抱着大小姐的娇qu,将她柔软无骨身子拼命的拥入怀中,似乎要将怀里的这个人儿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那种光滑,细腻,以及让人热血沸腾的感觉,让他舍不得松开,只能一点一点拥抱着大小姐。 白色蚊帐里,一阵涌动。 大小姐紧咬着的红唇微微启开,喉咙深处发出猫咪般的shen吟声,shen吟若有若无,仿佛一曲绝妙的江南小曲。 曲调落入杨峥的耳朵里,无疑让人浑身热血沸腾的催qing剂。 缓慢的动作,终于变得cu暴有力,大小姐猫咪般shen吟,渐渐变得大了起来,眼神迷离,鼻息咻咻,猩红的小she头不时的伸出来舔一下鲜嫩的红唇。 杨峥死死的抱着怀里的娇qu,将她火热的酥xiong紧贴在自己xiong前,感受着那两朵鲜红所带来的刺ji的感觉,杨峥一低头轻轻的咬住了大小姐的bo颈,轻轻xi允起来。 大小姐立即浑身一颤, 双tui下意识的jia紧,柔弱无骨的身子仿佛被人抽去了全身气力一般,立即变得瘫软起来。 杨峥看着怀里的大小姐,低吼了一声,动作变得无比的cu暴。 大小姐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喉咙深处轻轻哼了声,雪白光滑的小手,死死的抓着杨峥强壮有力的臂弯,因为太过用力,手指微微弓起,指甲已经渗入rou中,但杨峥浑然不觉,双手撑在大小姐的小蛮腰处,一张大嘴轻轻咬着大小姐抖动的一朵嫣红,用牙齿轻轻的撕咬,电一般的感觉,让大小姐想惊呼,却是苦苦忍耐。 闺房里,灯火摇曳,昏黄的烛光里,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你来我往,也不知过了多久,黑白融为一ti,再也分不清是谁是黑,谁是白? 窗外寂静一片,偶尔夜风吹过,将小楼右侧的窗户吹动了几下,发乎呼呼呼的声响。 这是一间不大的厢房,房内炉火正旺,炉上燃烧着茶汤,偶尔发出咕噜一声。 炉火的左侧旁放着一张木桌,木桌上一碟花生米,一杯女儿红,张博披着衣衫,伸手将一粒花生米丢入了嘴里,发出咯嘣咯嘣的声响,跟着轻轻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就着花生米的香味吞 下女儿红。 “哎——老头子?“chuang榻上柳月娥从被窝里伸出半张脸来,冲着正喝酒的张博轻轻喊了声。 张博放下酒杯,缓缓转过身来,道:“干啥?” 柳月娥冲着隔壁轻轻努了努嘴巴,小声道:“停下了?” 张博张着嘴巴“哦“了声,道:“ 看样子是累了?” “折腾了这么久,可不是累了么?“柳月娥小声的道。“啧啧啧,看不出来,那杨家公子瘦瘦弱弱的, 竟这般能折腾,大小姐都叫了四次了——?” 张博一笑,道:“这个杨公子倒是真能忍心,大小姐天仙一般的人儿,他倒是一点都不含糊?“ 柳月娥白了他一眼,道:“天仙还不是一样是女人,你当年要是这般气力,我能生不出孩子么?“ 张博立即不敢多言,低头喝了口酒,轻轻叹了声。 柳月娥似乎觉得自己话儿说重了,女人没生孩子,说到底怪不得男人,是自己肚子不真气罢了。 “哎,你猜大小姐和杨公子睡着了没?“柳月娥似乎极有兴趣,急忙转移话题。 张博细细听了一下,道:“没了动静,应该是睡了吧?折腾了这么久也该累了?“ “那可不一定,偷腥的猫儿,可没个准?“柳月娥不以为然,说道这儿媚眼瞟了一眼自己的老伴,羞涩的道:”当年,你可没少折腾我?你们男人都一样,碰上了那事就不把我们女人当 人了?“ 张博皱了皱眉头,道:“瞧你话儿说得,我们男人也不好过啊,那活可要的气力?”说着大手便伸了出去,在柳月娥怀里轻轻摸了一下。 柳月娥脸上一红,白了他一眼,伸手打落了他的手臂,骂道:“你这个老不羞的,一把年纪了?” 张博嘿嘿一笑,道:“一把年纪了,也是个男人不是?”话音一落,大手再一次伸了过去,这一次柳月娥没在拍落,任由那只大手轻轻的抚摸了起来。 “刚才你还担心来着,我早说大小姐欢喜杨家公子,你偏不信?“被窝里柳月娥被tui去了衣衫,仅剩下一件红色xie衣裹着身子,留下岁月痕迹的身子依偎在张博的怀里。 张博道:“还说这些干吗,万一被大小姐听见了多不好!“ 柳月娥脸上一红,下意识的闭嘴不言,可没多久,忍不住轻轻哼了声,嗔道:“讨厌——?“ 闺房里,全身心的融入,在欢快之余,大小姐也完成了从女孩子到女人的转变,此时心满意足的依偎在杨峥怀里,俏脸上的红晕如火,眼里的春情还在,咻咻不止的鼻息,到此刻才放缓 了下来。 杨峥则眯着双眼,一手搂着大小姐的香肩,一手在那丰满ting拔的酥xiong上轻轻的抚摸着,经过一番滋润后的大小姐肌肤越发光滑了起来。 手指来回在那嫣红的相思豆上轻轻的抚摸着,那种酥麻的感觉,让大小姐不时的轻哼了声,声音娇嗔而慵懒。 杨峥只觉得自己浑身热血再一次沸腾了起来,手指的力道稍微大了几分,大小姐轻轻哼了声,脸上泛出阵阵的红晕,长长的睫毛抖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双眼,狠狠地横了他一眼,轻咬着红唇道:“坏死了,你这个大坏蛋,刚才那样对人家,还没够啊——?”嘴里说着嗔怒的话儿,语气却是透着满足与幸福,此时更是柔若无骨的娇躯轻轻往他怀里挤了挤ya,一对丰满的波涛,立即抵在了杨峥的心口,那两点嫣红摩擦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哼了声,心道:“这丫头温柔起来,也是蛮疯狂的?“ “嘿嘿,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刚才你欢喜么?”杨峥拍着大小姐丰满的翘tun,笑着道。 大小姐脸上一红,柔软的身子用力往他怀里挤了几下,才一脸满足的嗯了声,道:“欢喜!你,你要永远对我好,不然我,我——?“ “你怎样?“杨峥坏坏的一笑,大手在那翘tun上用力的抓了一把。 大小姐轻“啊”了,微微瞪了他一眼,扬起一张秀美绝伦的俏脸,很认真的对着杨峥,道:“我,我会杀了你!“ “你舍得么?“杨峥大手力道加重了几分。 大小姐鼻息明显重了几分,咬了咬红唇道:“我,我——?“说了两个字,不知为何眼圈一红,既要落下眼泪来。 “傻丫头好端端的怎么又哭了起来,我怎么舍得不对你好呢?你忘记了,你可是我的小宝贝,小心肝,不对你好对谁好啊?再说了,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女人了,我杨峥虽博爱,可从来只对自己欢喜的女人博爱,你怎么不相信我呢?“ 大小姐听得感动,用力搂住了他,扬起小脸道:“我,我相信你!我只觉得我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嘿嘿,现在还不是,等我们彭家的生意做到了京城,我就去跟夫人说,让她把你嫁给我,到时候我娶了你,你才是最幸福的女人?“杨峥拥着大小姐道。 大小姐眼里落下眼泪来,用力的擦了一把,点了点头呜咽道:“嗯!我相信你!“ “傻丫头,怎么又哭了?“说完,一低头伸出she头便将那晶莹无比的泪珠填入了口中,低声道:”到那时,我拥着你,再抱着二小姐,嘿嘿,三人行啊,必有我师焉?“ 大小姐微微一愕,随即醒悟了过来,笑着骂道:“讨厌!“ 杨峥嘿嘿一笑,腾出打手来轻轻的抚摸着她无比光滑的翘tun,经过他大手不停的抚摸,越发的ting拔了起来,手指微微一点,充满青春活力的弹xing,仍具让他忍不住舒服的吸了一口气 。 大小姐带着满足躺在他怀里,丰满的酥xiong,因为两具火热的身子紧密的贴着,微微涌起,挤出一道深不见的沟壑,落在杨峥的眼里,无疑是最美的诱惑。 降魔棒很识时务的一阵胀大,杨峥看了一眼怀里深不见底的沟壑,艰难的吞了吞口水,轻声道:“大小姐——?” 大小姐舒服的嗯了声,算是做了应答。 杨峥嘿嘿一笑,大手轻轻的在翘臀上抓了一把,yin笑道:“你还有力气么?“ 大小姐微微长大着嘴巴,尚未来得及反应,只觉得一只大手,轻轻见自己的小臀,微微一挪动,一个火热的东西便快速的ting了进去。 “嘿嘿——?“杨峥冲着大小姐一笑,道:”大小姐,我们的爱情道路还充满荆棘,你我唯有披荆斩棘了!“ “啊——讨厌,我不要?“大小姐满脸羞红,嘟起鲜红粉嫩的小嘴,笑着说道。 ^^^^^^^^^^^^^^^^^^^^^^^^^^^^^^^^^^^^^^^^^^^^^^^^^^^^^^^^^^^^^^^^^^^^^^^^^^^^^^^^^^^^^^^^^^^^^ 最后一天了,也就会最后的时刻来了,请诸位多多支持,今晚还是继续爆发,目前的月票榜上第六名,但小景依旧十分的忐忑,毕竟与上一名相差太大,与后面一名相差不过五票,不到最后一刻,小景不知道能不能上榜,唯有请诸位送下手中的月票,将差距拉开,如此这般,我才敢放心啊,果断的求几张月票! 572章:罗帏翠被郁金香 ………… 双倍月票只剩下最后的四个小时了,请诸位踊跃的投票啊!一切拜托了! “要的,要的,生米煮成熟饭是万里长征第一步,我们再来几次,等上了长城嘿嘿,我想夫人也不会说什么对不对?来,来?“杨峥说着大手便按着那翘tun往自己怀里拉扯起来。 “不要,人家不要——?“大小姐咯咯咯笑道。 “不怕,乖啊,今晚我不折磨,咱们再做个三五次也就好了?“杨峥大言不惭的道。 这么不要脸的话儿,大小姐哪里听过,惊呼了一声,一张粉脸羞得通红,只觉得这人好生无耻的很,自己本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子,如今也跟着像个dang妇一般。 “嘿嘿,白天做教授,晚上做禽兽,这种日子真他妈爽啊?“杨峥心里大为高兴,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大手伸到了大小姐小蛮腰处,双手握住小蛮腰,将那丰腴,挺翘的,光滑无比的tun瓣轻轻bai开,将自己的那根做出金刚怒目的降魔棒重重的ting枪而入。 “啊——?“ 大小姐一声惊叫,想要躲开,却又是哪里多得开,随着杨峥降魔棒做出降魔的举动,大小姐只觉全身仿佛电击一般,全身立即瘫软,那种酥麻的感觉,竟让她十分的欢喜。 “欢喜么?“杨峥搂着大小姐的小蛮腰,将身子贴了过去,一只大手抚摸着大小姐ting翘无比的峰岚,手指轻轻的在那两颗红豆上揉捏着,每搓揉一下,大小姐娇躯便忍不住颤抖一下,紧要的红唇也忍不住微微启开,从喉咙深处发出欢快的声音。 “欢喜!“大小姐眯着双眼,鼻息咻咻的含糊了声,忽然伸出雪白无暇的皓腕,绕过杨峥的bo颈,轻轻一勾,便勾住了他的bo颈,低声道:”吻我,快吻我!“ “我日,这丫头还挺有天分的,老子都没想到这种姿势,还能痛吻?“杨峥大为汗颜了一把,一低头,大嘴毫无保留的覆盖了那两瓣鲜红粉嫩的红唇。 大小姐嘤咛了声,竟主动的迎了上来,粉嫩的香呆着女儿家特有的芳香,平日里想品尝都没机会,今晚难得这丫头如此主动,杨峥自然不会放弃这种机会,况且以现在的姿势,降魔棒金刚怒目,两人亲密无间的轻吻,显得刺激无比,是以他贪婪地吸yun着大小姐无比粉嫩的香she,只觉得香甜而滑嫩,仿佛是一块新鲜出炉的东坡肉酥烂而形不碎,香糯而不腻口,让他恨不得此生此世就这么吸yun下去。 大小姐虽有主动yin合之意,但明显吻技生疏羞涩,只是一味的伸出香舌,任由他吸yun,而自己仿佛如一根木头一般,不知所动。 不说杨峥早已是此中老手,便是在前世看了不少好莱坞的爱情电影,也从中学习了不少技巧,所谓的轻吻,是作为一种爱情或者xing欲的表达,亲吻表现为两人嘴唇与嘴唇的接触,通常会更加强烈,并且持续更长的时间。热情的情侣或配偶可能会吮吸彼此的嘴唇,或者将舌头放到对方的嘴里(法式舌吻)。带有xing意味的亲吻可以是一个人亲吻另一个人身体的各个部位,在浪漫和xing感的亲吻中,身体感觉的各种感觉最重要,而接吻的最高境界,在他看来,不单只是单纯的唇与唇之间的接触,而是将自己的舌把对方的舌包卷于口中,上下左右回旋翻动,用放肆的旋动来增加快感,此种吻法虽显得粗鲁但颇具挑战性,是接吻高手必备的技巧之一。他早已习练在xiong,此时轻轻拨开大小姐微微启开的牙齿,将自己的大she头如蛇一般滑入,在其中轻轻的搅动着,一番寻觅后,方才寻着那粉嫩的香舌轻轻吸yun了一口,登时两舌相缠,大小姐浑身轻轻一颤,香舌不自主的与之缠绵了起来。 “嘤咛——“也不知过了多久,大小姐含糊的了声,怀中柔弱无骨的身子慢慢niu动起来,昏黄的烛光里,长发曼舞,峰岚迭起,繁花点点,摄人心魄。 杨峥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轻轻喊着大小姐的香舌,慢慢的吸yun一口,腰间的大手轻轻滑至前方,一路攀岩而上,一左一右抓着那涌动的峰岚,用力捏了一把,身子用力的顶上了几分,大小姐醉眼迷离,鼻中轻轻“哼”声,环绕杨峥bo颈的玉臂微微用力向下压制了几分,将自己雪白修长的bo颈缓缓送入他的bo颈之中,轻轻的摩擦了几下,时而轻轻的发出似有似无的shen吟声。 杨峥享受着两人天鹅般纠缠的感觉,贪婪的吸允大小姐嘴里的香甜,降魔棒越发金刚怒目起来,随着有节奏的撞击,冲杀,动作简单而粗暴,大小姐终于忍不住哼了起来,鲜红的小嘴里吐出的气息火热而滚烫,深埋杨峥脖颈上的小脸早已变得红如火烧一般,此时此刻的她,早已抛去了往日的矜持,极力的配合起来,随着身后这个男子的不断的冲击,她渐渐沉浸在从未有过的感觉里,她死死的搂着他的bo颈,手指因为用力,而深深的嵌入rou中,杨峥紧紧咬着牙,一声不吭。 大小姐双目紧闭,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蹙,鼻息咻咻不止,却是没有松开那双嵌入手中的手指。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得杨峥低低吼叫了声,大小姐亦是跟着哼了声,一直紧紧攒着杨峥bo颈的小手,忽然松了下来,那原本柔软如蛇的身子,忽得也松软下来,双眼紧闭,俏脸羞红如火,火红的小嘴微微启开,不断的揣着粗气,引得xiong前浪花一片翻滚。 但此时的大小姐全然不顾,只是将那柔软无骨的身子斜靠在杨峥的怀里,任由脖颈上,酥xiong上的香汗一点一点的流淌,大口的气息火热无比,但她一动不动的瘫软在哪儿,此时此刻的她,就仿佛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梨花,惨淡中带着勃勃生机。 休息了一阵,才听得杨峥道:“去,洗一洗?” “嗯——?”大小姐从鼻腔里轻轻哼了声,道:“人家不要,人家好累啊?“ 杨峥看了一眼,见她模样似累得厉害,轻轻将她拥入怀中,道:“要不,我抱你去洗洗?” 大小姐又从鼻腔里“嗯“了声,算是做了应答。 “这丫头还真是慵懒啊?不过不这样,哪有鸳鸯戏水的机会呢?“杨峥暗自得意了一把,一手伸入大小姐修长yu腿的下面,一手揽着她滑嫩的小蛮腰,轻轻一托,便托起了大小姐。 大小姐并不重,甚至很轻,杨峥抱着她直接去了左侧的小闺房里,闺房并不大,比起杨峥前一世寻常人家的浴室大不了多少,里面里面早已备好了沐浴所用的用具,至于洗浴自然是在高高的木桶里,木桶足有一人多高,里面倒是放了一半的凉水,伸手摸了一下,还有少许的余热,看样子是柳月娥将热水烧开放在木桶里,好防备二人做了坏事,能有一个沐浴的地方。 杨峥重新走到了前房,将大小姐从新放入床榻之上,盖好了棉被,这才将炉火上的早已烧开的茶水倒入木桶之中,那茶壶极大,一壶茶壶,既足足有小半桶,滚烫的开水与木桶的热水稍微一中和,温度稍显滚烫,但对于欢爱后的两人来说,这滚烫则是刚刚好,杨峥从新将茶炉装上凉水,放在了炉火上,这才走到床榻上再一次抱起大小姐,这丫头只是轻轻的启开了双眼,厄了他一眼,便将一张小脸埋在了他怀里,轻轻的摩擦了起来。 “我日啊,这丫头不是说没气力么,看摸样还是不够啊?”杨峥暗自嘀咕了声,快步走向了内侧的闺房,伸手试了一下水温,点了点头,对着大小姐道:“我的小宝贝,我们洗澡澡了——?“ 大小姐双眼紧闭,只是从鼻腔里轻轻发出“呜“的一声,做了应答。 杨峥飞快的扫了一眼怀里洁白无瑕的tong体,有些恋恋不舍的将其放入木桶之中。 挺翘的小臀刚一触及滚烫的热水,大小姐便轻轻“啊“一声,睁开了双眼,扭头看了一眼,尚未来得及反应,杨峥已经松开了双手,冲着大小姐嘿嘿一笑,道:”顾作鸳鸯不羡仙。 比目鸳鸯真可羡,双去双来君不见? 生憎帐额绣孤鸾,好取门帘帖双燕。 双燕双飞绕画粱,罗帏翠被郁金香。大小姐鸳鸯戏水哦?“ 滚烫的热水立即让大小姐的疲劳去了一半,此时的她忍不住舒服的哼了声,听了他这话儿,羞红着一张脸蛋儿白了他一眼,道:“讨厌——?“ 杨峥脸皮极厚,哪里在乎大小姐答不答应,极快的去掉了身上仅剩下的长裤,就要跳入木桶之中,大小姐飞快的扫了一眼那光溜溜的身子,尤其是那兀自挺立的降魔棒,不由得俏脸绯红。 “我的宝贝,为夫来了?“杨峥嘿嘿一笑,张开的双臂,便要将大小姐抱在怀里,大小姐羞涩的一笑, 骂道:”讨厌!“身子想要躲开,可木桶只有那么大,又哪里躲得开杨大人的魔抓呢?不多时便被抱了个结结实实。 ^^^^^^^^^^^^^^^^^^^^^^^^^^^^^^^^^^^^^^^^^^^^^^^^^^^^^^^^^^^^^^^^^^^^^^^^^^^^^^^^^^^^^^^ 今晚第四更了,不多说了,一会儿还有一更,一万六千的大爆发,算是小景从上架一来最大的爆发了,诸位还等什么,有月票的赶紧送下吧,等的就是你哦! 一些要说的话儿 这一章本来是昨晚在十点半左右写好的, 说的都是一个月要说的一些话儿,写起来的时候差不多深夜十一点了,在准备上传的时候,网络出了问题,本打算是去网吧,但看了看妻子,又看了看刚出生的儿子,就此作罢,直到今早,找来师傅弄了一个上午,才知道是路由器坏了,到这会儿才算是好了,现在送上来,一来给诸位看看,二来,上个月确实有些话儿要说,也就不含糊了! 又是一个月末,对于习惯性的月末说几句话,显得来得那么快。 前些天,有些书友问了不少问题,当时我说过,会在月末的时候,一一说一下。 第一个问题是我在529章写了鞭炮和烟火,当时不少书友说烟花应该在唐朝就有了,这个时候取名叫烟花应该不合理。 准确的说,这个书友说的是正确的,据《中国实业志》记载:“湘省爆竹之创造,始于唐,盛于宋,发源于浏阳也”。相传在隋末唐初,著名炼丹家、医药家孙思邈,为了专意炼丹和行医,隐栖在浏阳县城东门外的一个岩洞内。他将采挖而来的硫磺、加上硝石和木炭等物料,装入丹炉,日夜炼制。历经寒暑和屡次的失败,终于炼制出了火药。至此,他真正成为了浏阳的鞭炮烟花乃至全世界的鞭炮烟花的奠基者。后人为了纪念他,将他隐居的岩洞称为孙隐崖,炼丹的地方称为炼丹台,洗药的井和泉分别称作洗药井和洗药泉,至今保存完好。 到了唐太宗贞观年间,湘东连年旱涝大灾,民不聊生。这时,一个叫李畋的浏阳人,决心驱赶邪恶。他将竹筒填满火药,安上药线,点燃后响声宏大,清香四溢,邪瘴终于被驱赶而去,人们得以安居乐业,天下太平。从此,浏阳鞭炮烟花便诞生了。浏阳人李畋被尊称为鞭炮烟花的“祖师爷”。南宋时,在浏阳县城的田家巷,人们修建了一座祖师庙,以纪念李畋的功绩。现浏阳的麻石小街田家巷,尚存宋代所建的“祖师庙”,供奉着鞭炮业的“祖师”——李畋。所以烟花应该在唐朝就有,至于名字,我稍微查了一下,应该是在后来才有的,至于会不会在明朝出现,我没找到,也不知道,而杨峥作为一个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人,随口取了一个“烟花“的名字,应该不以为奇。这里特此说明。 第二个问题,实在545章,550章,写了一些锦衣卫的事情,不少书友很是感兴趣问我锦衣卫是怎么来的,这个书中多有叙述,我直说一条,明朝承袭元朝制度,实行世袭户籍制度,包括民户、军户、匠户、灶户(熬盐)、医户、阴阳户、乐户,以及看陵的陵户、打柴的柴炭户、种茶的茶户、做买卖的铺户等等。除了皇室子孙、勋臣贵戚,以及职官、缙绅、生员外,所有的人都编为特定的户籍,应当服特定的差役。军户属于军籍,隶属于兵部掌管,要世代承担军役。在永乐年间,编入军籍的军户有两百多万家,占全国人口的五分之一。 锦衣卫也属于军籍,但其中分为两种情况。一是从正三品指挥使到正七品镇抚的九等官,多为世袭,可以作威作福;另一方面,由于身份固定、经济地位相对低下,这也就是电影《绣春刀》里面,沈炼兄弟三人为何月俸还不够养活自己的原因之一了。 第三个问题只是一个书友好奇,因为我在558章写朱元璋与徐达棋胜楼的故事,他看了之后,问我这故事是不是真的,还有那个对联在南京看到了,应该不是两句。 对于这个问题,其实我在书中多有叙述,朱元璋是个雄才大略,精于算计的皇帝,是不可能因为一盘棋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来,所以这只是一个美好的传说,当不得真。 至于那两幅对联,我查了一下,的确不至于两句,原诗:野草茂原春风萌,高楼阁台月下栓。烟雨湖山六朝梦,英雄儿女一秤棋。 后两句才为南京莫愁湖胜旗楼上所挂,所以我用的后两句。 烟雨湖山六朝梦; 英雄儿女一枰棋。 南京是六朝的旧都,登楼眺望烟雨中的湖山,不禁联想起六朝的兴亡更替如同一梦,而在这历史的长河中表现出许多威武雄壮事业的英雄儿女,犹如一盘精彩纷呈的棋局。此联字数不多,但意境深远,诚是千古名联。 下面的两联是继承上面对联的意境,也是佳作; 世事如棋,一着争来千古业; 柔情似水,几时流尽六朝春。 赌墅付传闻,叹青史成堆,千古河山棋一局; 争墩笑多事,看画梁依旧,半湖烟雨燕双栖。 回答了问题,下面来说说十一月了,承接上个月,无论是订阅,还是其他的各种收入都还算不错,也许是字数多了,喜欢养书的书友开始给力了,或者是小景每天稳定的更新,不断更的人品感动了一些书友,让他们开始关注江山,甚至是阅读江山,又或者是订阅,打赏,送票,总之一句话,收入是多了起来,有多少,嘿嘿…… 我码字除了朋友,兄弟知道外,家人知道的少,前些天,不知道母亲怎么知道我在网上写了本《逍遥江山》惊喜之余,打来了电话问了一番,母亲在电话里说的很含蓄,先是说了一通注意身体的话儿,到了最后才委婉的告诉我,码字又不能赚点钱,现在是大人了,有家的人,不能太孩子气,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该把时间,精力花在工作上,考工程师上,最后又告诉我,家里谁谁今天又加了多少工资,谁谁又买回了什么,我知道母亲从来不是一个攀比的人,只是听旁人说起自己的孩子,洋溢着得意,让她心里为自己儿子着急,才不免含蓄的唠叨几句,可又怕说重了,让我不高兴,故而极为含蓄委婉,我甚至能在电话的另一头感受目前说话时的小心翼翼。 秋天总是丰收的季节,母亲不懂“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所隐藏的勃勃生机,她懂得只是秋天到了,儿子工作差不多一年了,应该有收获了。 我其实明白母亲的含蓄,甚至在那一刻,我想告诉母亲,我码字的所得,其实并不比他们的工资低,甚至还要略高一些,但我终究是了忍住没说,母亲是含蓄,子承母业,自然也要含蓄些。 说了这么多,其实最想说的就是谢谢,谢谢你们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呵护,关心,无论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无论是支持逍遥江山,还是根本没看过,我都要说声谢谢,因为是你们的陪伴,让我在这大半年的里,没有假期,没有空闲的日子里,码出了一章又一章,如今已经差不多六月个,在这六个月里,我没有断更,甚至没想过要停下来,能做到这一步,是因为有你们同在! 今晚还有一个小时就是双倍月票的最后一刻,也是月票榜争夺最为惨烈的时刻,作为码字一员,我能侥幸的看到了《逍遥江山》能上了这个榜单,无疑是一件值得高兴,值得吆喝的事情,但这时候也是我最为紧张的时刻,那些隐藏实力作者们,会在最后的一刻,呼唤所有的书友们开始月票爆发,这一点相信诸位也都看得出来,那些名次会蹿升的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看不到我们的江山,每次看不到名次的时候,我心里就会有些焦急,会在想是不是咱们的更新不给力,是不是我写得不好看,是不是书友们看得不爽,每一次询问都会努力更改一些,也许书友们看到了我的努力,转变,每一次的那个位置上,总给了我一点动力,每次我有一种感动得想要爆发的感觉。 “呵呵,扯远了——“。 如今逍遥江山还在第五位,这个名次还算不错,但最后还能不能保持在这个位置就不好说了,要知道最后的一刻,就好比是一场高考,能不能上榜,除了我努力更新外,更多的是诸位书友们大力支持,一票变两票,还是挺值得的,最后喊一句“俺需要大家的支持!谢谢兄弟们!请雄起!” 因为是十二的一号,马年的最后一个月,所以也想顺道说几句了,月票无论是月初还是月末都很重要,但个人觉得月初的月票其实比月末来得更重要,因为月初竞争的压力没那么大,也没那么激烈,几张月票,几十张月票都可以在榜上待一会儿,用编辑的话儿时候,月票榜单也是一个推荐,多在这个榜单上呆一天,你就多一天推荐,我要推荐,所以我要月初的月票,请诸位有月票的书友们,莫要忘记了月初的月票,同样的重要哦! 请投票!哈哈,谢谢! ^^^^^^^^^^^^^^^^^^^^^^ 573章:该死的温柔 沐浴在中国由来已久,自西周时期,沐浴礼仪逐渐形成定制。由于沐浴已经深入到社会方方面面,人们对沐浴有了深层次的理解,不仅仅把沐浴单纯地看做洁身净体,润肤养身;而视为隆重礼仪。先秦祀神祭祖之前都要沐浴净身,这已是个定法,表示内心洁净虔诚,称之戒,亦称斋戒。 早在秦汉之际,全社会性的沐浴习俗已经形成,尤其是《礼仪•聘礼》所载的“三日具沐,五日具浴”的良俗;汉时,已形成了至少三日一洗头、五日一沐浴的习惯。以至于官府每五天给的一天假,也被称为“休沐”,让官员有空好好清洗。到了唐代,“五日一下沐”才改为官吏每十天休息洗浴一次,叫作:“休浣”。俗以每月上旬、中旬、下旬为上瀚、中瀚、下瀚,瀚即浣的异体字,本意是洗濯,大概因为十天一浣的缘故,浣又有了一种计时的意义,一浣为十天,所以唐代制度十天一休沐有休浣之名,宋元后多成了定制,到了明代名士屠本畯还将“澡身”与“赏古玩”、“名香”、“诵名言”并列,自从沐浴比之寻常的洗澡更加讲究高雅。 杨峥可不知道在前世随便沐浴的事情,在这个时代可是一件大事,此时的他搂着大小姐,小心的将一块浸泡的皂角在大小姐轻轻抚摸着,这个时候的皂角为百姓喜爱的天然洗涤用料,在南朝萧齐之时,已经有人专门出售皂荚。皂荚有十多个品种,去污能力有强有弱。皂荚有润滑爽利、消除垢腻以清洁皮肤的作用,亦为古代美容方中所常用。用皂荚洗衣服,衣服不会变色,不会收缩,纤维不会受损和失去光泽。用皂荚洗澡,还能去风湿,治皮廯,加上皂角便宜实惠,所以多为百姓家沐浴使用。 杨峥从大小姐脖颈上开始滑动,一点一点的滑过香肩、缩骨,有些急不可耐的冲着那深不见底的沟壑滑去。 大小姐羞红着脸,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感动,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杨峥慢慢升起了一层淡淡的薄雾,咬了咬红唇,道:“坏人,你真好!双儿只觉得自己是这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大小姐还是有些羞涩,说道“女人”两字,忍不住脸上一红。 杨峥将手中的皂角轻轻的穿过那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然后绕过那一对大白兔,光滑细腻的感觉,让他忍不住轻轻捏了捏,涂抹了皂角的**光滑的如一团凝脂,摸在手心里的感觉实在太过美妙。 “你是我的宝贝,我一定会让你永远这么幸福下去?”杨峥轻声道,大手沿着峰岚攀了上去,握住了那一对相思红豆轻轻的搓揉了起来。 大小姐轻轻哼了声,面红如火,那阵阵的酥麻的感觉,在滚烫的热水下,越发猛烈了起来。 “坏人——?“大小姐有些动情的唤了声。 这一声无疑比世间最厉害的催情药还要厉害,杨峥立即觉得自己降魔棒一阵鼓胀起来,看模样随时准备降妖伏魔。 大小姐身子依偎在他怀中,哪里感觉不到小腹处,一个火热的东西,一点一点的肿胀,羞红的脸儿不敢多看。 “来!我给你洗洗——?”杨峥说着坏坏一笑,捏着皂角的大手迅速的入了水中,将那小臀轻轻一掰,淫笑道:“小宝贝,我要洗洗了哦?“ “坏人——?“大小姐红着脸,咬着牙轻叫了声,再不敢多看,羞红的脸蛋深埋他怀中,那模样仿佛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绵羊。 “这丫头还真是温柔啊?”杨峥感慨了声,将皂角轻轻滑过那翘臀,寻得那片茂密的所在,只是轻轻滑动了一下,大小姐娇躯一颤,原本软绵绵的身子立即变得僵硬了起来,搂着他熊腰的小手忍不住一紧,抓住了杨峥腰间的软肉。 “这丫头还真不是一般的敏感啊?“杨峥看她如此惊慌的模样,倒也没生什么龌龊的心思,手掌的动作变得轻柔无比,在那茂密处来回搓洗了两下,才重重的吐了口气,道:”好了!“ 大小姐羞红的脸蛋,忽然在他胸膛上轻轻摩擦了两下,语气轻柔的道:“坏人,我们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么,我怕,我怕你以后不喜欢我?” “傻丫头,怎么会呢,我们的双儿,善良美丽,温柔又可爱,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我便是不喜欢自己,也不会不欢喜你的!“杨峥用无比严肃的口吻说道。 大小姐用力的点了点头,水汪汪的大眼睛早已落下泪珠来,呜咽道:“坏人,有你这句话儿,双儿便是死了也值得了?“ “傻瓜,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啊,我们都要好好活着,好好幸福下去,我还要娶双儿,还要与双儿生好多好多的孩子,阿大、阿二、阿三,阿一百——?“ “噗嗤——?“大小姐忍不住嬉笑一声,小手轻轻的在他胸膛捶打了一下,道:”讨厌,我才不要生那么多呢?“ 这一笑立即如秋后的海棠花,娇艳无比,滚烫的热水里,一片浪花翻滚,看得他忍不住吞了吞几口口水,忽然压低声音道:“小宝贝,小心肝,我们在这里来一次吧?“ 大小姐一愣,随即小脸羞臊得通红,紧紧地挤进他怀里,好一会才骂道:“你这个坏蛋,坏死了,人家都被你折磨了这么久,你还要?” “嘿嘿,谁让我家宝贝生的如此好吃,怎么吃也吃不腻?”杨峥恬不知耻的道。 大小姐羞红的唾了一口,道:“大坏蛋,坏蛋是了,你这样捉弄人家,还不够?” 杨峥与大小姐相处的日子最长,平日里见到的总是冷若冰霜,精明强干的模样,哪里能看到此时温柔体贴的大小姐,而且还是无比的羞涩,不由得大感刺激,若不好好疼爱一番,实在对不起这该死的温柔。 “不够,不够永远不够,只要是大小姐我永远都不够!”杨峥边说边将身子贴了过去。 大小姐娇羞无比,看了他一眼,道:“要是让你吃一辈子你不腻?” 杨峥大手伸入水中,在大小姐玲珑的翘臀上重重的拍了一记,道:“一辈子都不腻?好宝贝,快来,我们在来一次,说不定能造出一个儿子来呢?“ 大小姐哪里听得这样羞人的话儿,嘤咛了声:“讨厌,我才不要呢?” “嘿嘿,由不得你不要?”杨峥大手将那翘臀微微一提,极为巧妙的想自己怀里一送,听的一阵水声,大小姐轻哼了声,身子顿时变得僵硬了起来。 “坏人,你轻些,柳姨——?”大小姐鼻息咻咻的道。 “这样不是更刺激么?”杨峥坏坏一笑,身子向前推动了几下。 大小姐只觉一个火热的东西顶在了自己每一处,忍不住红唇轻咬,从鼻腔轻“嗯”声,一张小脸如火一般。 “你怕什么?“杨峥伸出大手将大小姐抱在怀里,将自己的后背轻轻靠在木桶上,以一个绝妙的姿势保持这两人你来我往的姿势。 大小姐红着脸道:“他们,他们会听到的?“ 杨峥嘿嘿一笑,道:“听几下,没什么大不了,反正迟早都要被听到的,早些听到也好,你要是怕吃亏,嘿嘿,等些时候,我们再听回来!“ “啊,不要脸!“大小姐满脸羞红,骂了声:”你这人怎么这般不要脸,这样羞人的话儿,你也说得出口,羞死人了?“ “嘿嘿,我只是说说,又没有当真,再说了来而不往非礼也,他们先听的,我听回来,最多是收回我们的利息,算不上不要脸吧?“杨峥轻轻顶了一下,大言不惭的道。 “啊——?“大小姐忍不住叫了声,急忙用双手握住了嘴巴,道:”你这坏人,坏死了,害得人家,害得人家都这样?“ 杨峥嘿嘿一笑,越发往上顶了一下,大小姐扭过脖子狠狠瞪了他一眼,却是紧紧咬着红唇,不敢再发出声音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涌动的水浪终于停止了波动,大小姐轻轻将上半生俯在了木桶,青丝披肩,香肩微露,偶尔惊鸿一瞥,还能看到那大半个酥胸,两颗猩红的相思红豆随波而动,越发散发出诱人的光晕。 杨峥大手轻轻搓揉着大小姐光滑的香肩,将整个脸面贴在了香肩上缓缓的摩擦了起来,不时的仰起头与大小姐说些什么,不时的传来大小姐轻轻的笑骂声,一时房内气氛说不出的温暖。 大小姐的身心在愉悦畅快之余,也慢慢抛去了往日冷若冰霜,显得温柔热情,对于杨峥的爱抚,也敢于大胆的回应,如此一来,高高的木桶里波涛涌动,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 值得一提的是,古人将洗涤分得极细,东汉许慎《说文解字》云: 沐,濯发也。 浴,洒身也。 洗,洒足也。 澡,洒手也。 可见古人对自身清洁的重视。常用的肥珠子,即无患子。据《本草纲目》有记载,树生高山中,甚高大,枝叶皆如椿,五六月开白花,结实大如弹丸。实中一核,坚黑似肥皂荚之核,正圆如珠。十月采实,煮熟去核,捣和麦面或豆面作澡药。因其实如肥油而子圆如珠,故名。宋代庄季裕的《鸡肋篇》中介绍,浙中少皂荚,澡面浣衣皆用“肥珠子”。每到深秋,人们将果荚采下,煮熟捣烂,加以香料、白面、拌和搓成丸,名叫“肥皂”。 574章:特别的风景 马年最后一个月,顺道说几句了,月票无论是月初还是月末都很重要,个人觉得月初的月票比月末来得更重要,因为月初竞争没那么激烈几张月票,几十张月票都可以在榜上待一天,用编辑的话儿说月票榜是一个推荐多在这个榜单上呆一天,你就多一天推荐,我要推荐,所以我要月初的月票!上面这段话都是免费! ………… 如此这般折腾了大半夜,杨峥再一次抱着软得一塌糊涂的大小姐走上了chuang榻,温暖的被窝里,大小姐搂着他,将一张小脸埋在他xiong口,享受着恩爱后的幸福。 窗外夜色如水,偶尔吹进来一阵夜风,将昏黄的烛光吹得摇摆不定,两人却是浑然不觉。 “坏人——?“大小姐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了一下,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看痴痴的看了他一眼,轻轻的唤了声。 杨峥轻轻抚摸着大小姐光滑的臂膀,听了这话儿从鼻腔里轻轻“嗯“了声,斜眼厄了一眼他,低声道:”我还没准备好呢?“ 大小姐一愕,随即一张俏脸臊得通红,狠狠瞪了他一眼:“坏蛋,大坏蛋!“ 杨峥嘿嘿一笑,道“来,我们造个小坏蛋出来?” 大小姐惊呼了声,躲了开来。 杨峥看她羞涩的模样感到好笑,轻轻在自己xiong口拍了一下,示意她睡过来。 大小姐羞涩的看了他一眼,拉着锦被重新躺了下来,看了他一眼幽幽的道:“坏人,你我说我们这样好么?“ 杨峥听她语气有些担心,好奇的看了她一眼,柔声道:“你害怕了?“ 大小姐轻轻叹了口气道:“我知道我不能这么做的,可我控制不住对你的欢喜,如今还没成亲,便做了这样的事情,你若是要是娘亲和香儿知道,会不会恨我?“ 见她神色顿时变得萧瑟起来,杨峥心头一疼,有些怜惜的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抚摸一阵,道:“傻丫头,胡说什么呢,男huan女爱天经地义的事情,你欢喜我,我欢喜你,她们怎么会恨你呢?“ “可你本来是香儿的,我——?“大小姐扬起小脸道。 “什么本来是香儿的,我欢喜二小姐不假,可我也欢喜大小姐你啊,以后我们彼此相爱,彼此不分开,待你我欢好的时候,带上二小姐,嘿嘿,你知道的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杨峥坏坏一笑。 大小姐脸上一红,原本有些担心的心儿,被他无耻的话儿冲淡了不少,嗔道:“讨厌!” “我说的是真的,二小姐心底善良,一定会欢喜的。”杨峥慢慢揉捏着大小姐的xiong脯道。 大小姐扑扇着一双乌黑黑的大眼珠,也不知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轻轻叹了声道:“我们的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她好了,我怕?” “傻丫头,有我在怕什么,生米都已经煮成了熟饭,总要吃一下,不然不是白煮了?”杨峥坏坏的笑道。 “讨厌!”大小姐再一次骂了声,羞红着小脸看了他一眼,道:“我把自己都交给你了,这一辈子自然都是你的人了,以后不管你做什么,去哪儿我,哪怕天涯海角,我都是跟着你,心里想着你,念着你,只要不要忘记了我便好,其他的我都不想要了!” “我的小乖乖,想不到大小姐说起情话儿来,这么动人啊,这不是惹我哭么?”杨峥吸了吸鼻子,伸手将大小姐紧紧搂在怀里,猛的一低头便覆盖上了大小姐鲜红的小嘴。 大小姐立即做出了回应,此时的大小姐再也不是刚才那个青涩的丫头,也开始吸允着他的she头,慢慢的缠绵,让杨峥好生震惊了一把,其实接吻这种古老而风行的示爱方式,也是一种甜蜜的享受,世界上不同民族都乐于接受它。接wen能给人一种爱情的美感,情人之间只有开始接we才能真正体会爱情的甜蜜滋味。而这种甜蜜的滋味天生就适合女人,从前世的一向研究表明,93%的女子都盼望情人wen她,而男性也喜欢去wen自己所钟爱的女子,因而接wen 是男nv之间共同的需求和愿望。接wen还伴随着炽热真挚的爱情和喜悦的心理情感体验,它有助于产生和谐愉快等积极情绪。接吻,是人类之间相互表达友善和思想交流的一种正常表现,也是人类物种繁衍进行时的一种特殊状态。女人天生就喜欢这种浪漫而甜蜜的举动。 虽说尚未达到最高境界,但此时的大小姐用那张鲜嫩的红唇含住他的she,轻轻地吸yun他的舌头,动作宜缓慢而轻柔,他立即觉得呼吸急促,降魔棒再一次金刚怒目了起来。 一番长wen,两人才恋恋不舍的松开,杨峥轻轻抚摸着大小姐ting翘的翘tun轻轻拍打了几下,才柔声道:“双儿,以后不管是天涯海角,还是地老天荒,我都会疼你爱你呵护你,绝不会辜负你,我会在我怀里;留一道特别的风景给你,在我眼里;留一个特别的思念给你,在我脑海里;留一次特别的爱给你,我会让你遮风挡雨,让你一辈子这样幸福下去?如果我辜负了你,就让我杨峥天打雷劈,不得好……” 大小姐心头欢喜,急忙起身掩住他的口,嗔道:“不要乱发誓,人家相信你,有你这句话儿,我便是死了也值得了。” 杨峥在她嘴上轻吻了一口,道:“傻丫头我怎么舍得你死呢,我们还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呢?“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大小姐默默念了两声,忽得幽幽一叹,道:”我们可以这样么?“ 杨峥察觉到这丫头心里的担心与失落,紧紧的搂着她道:“傻丫头,当然可以了,你欢喜我,我欢喜你,老天爷也阻挡不住?除非大小姐你不想了?” “我想——?”大小姐惊喜道。 “嘿嘿,那不就好了,你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还是可以的?”杨峥轻声道。 大小姐凝视了他片刻,忍不住幽幽地一叹,滑嫩的小手在他xiong膛上轻轻抚摸了着,好一会儿才叹了声,道:“可你是香儿的?” 杨峥道:“爱情没有先来后到,只有爱了,那就足够了,我喜欢二小姐,二小姐喜欢我,可我也喜欢大小姐啊!“ “可我怕?”大小姐眼圈微红,几乎落下眼泪来。 杨峥轻轻在她香肩上抚摸了几下,道:“怕什么,香儿不会怪你的,说不定还欢喜呢,姐姐妹妹同时欢喜一个人,听了多解气啊?” “讨厌——?”大小姐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 “放心,香儿一直舍不得离开你,我们在一起,他会高兴的,你若怕这件事让我去说吧?”杨峥紧紧的搂着大小姐道,从这一刻开始,他真是爱极了这丫头。 大小姐轻轻抚摸着他眉毛、鼻子、嘴巴,盯着他的脸,眼里闪过一丝刚毅,道:“还是有我来说吧,不管香儿要打要骂,我都不会放弃你的,我爱你!” “双儿……?”杨峥心头一动,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忍不住抬起了她精致的下巴,凝视了片刻,一低头猛地将一张大嘴巴覆盖了上去,吸允着她柔软无比的香舌。 大小姐含糊的“嘤咛”了声,大胆的迎了上去。 闺房里,温度再一次升高了,寂静的夜唯独看到两人你来我往的温存……? 杨峥曾经听人说过,男人的爱情是自下而上的,女人的爱情是自上而下的。起初他不理解这句话,但昨晚的缠绵悱恻,方才觉得这句话还是有几分道理,全身心的投入后,让大小姐连连告饶了三次,他才在酣畅淋漓的感觉里,搂着大小姐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日尚未睡醒,就听得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似是有人穿衣的声响,杨峥有些好奇的江张开了素昂眼,尚不明亮的夜色里,只见大小姐正羞涩的穿着一件红色的xie衣,说是红色亵衣不如说是一件红色的肚兜。 杨峥还是头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女儿家的肚兜,往日二小姐、沈艳秋、小月根本没给他机会,悄悄的我来了,悄悄的我走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这肚兜是一整块绸缎所做,没有袖子,没有后幅,唯独左右两侧有两个红色系带,方便女子系在后背上。 大小姐这红色肚兜已经穿戴整齐,上面扎着鸳鸯戏莲的花样,红莲绿叶,五色鸳鸯,鸳鸯出微微凸出,一眼望去足以看到白生生的一片,好生诱惑,杨峥一时呆了呆。 大小姐见他醒来,扭头看了他一眼,这丫头还十分的羞涩,漆黑的夜色里,杨峥仍能看到他脸上的红潮。 “你醒了?”大小姐轻声说道。 杨峥“嗯”声,目不转睛的盯着大小姐xiong前,这肚兜鲜红如火,状如菱形,恰到好处的盖体前从xiong骨到小腹的部位,如此一来,将大小姐的凸显的越发丰满的起来。 尤其是那天鹅一般的脖颈,缩骨,傲然ting立的峰岚,此时此刻在鲜红的肚兜下,丰满动人。 杨峥忽然想起前世听到了一个有趣的话题,话题说,一个人向许多的男人问了一个极为有趣的问题:你第一眼关注女人身体的哪个部位?有人说是脸,有人说是胸,还有人说是tun,更有人说是腿。但问话的人总是摇头,最后的答案是“颈、肩、背!”当时他有些不以为然,男人看女自然逃离不了“胸、tun,腿”三大准则,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惊觉,那个男人的话才是大大的有道理。 ^^^^^^^^^^^^^^^^^^^^^^^^^^^^^^^^^^^^^^^^^^^^^^^^^^^^^^^^^^^^^^ 今晚要回家了,所以准备的时间太多了,因为回家的日子比较长,手头上的工作需要交接下,这样一来,就没时间码字了,从早上到现在都没空闲过,待会儿还要去弄一番,今晚能不能有第二更,我会通知的,大面积会在火车上,哈哈,月初的月票很重要,有月票的书友们莫要忘记了月票,一切拜托了! 575章:女为悦己者容 人们常说,有的女人耐看,乍看没什么,愈看愈美丽;有的女人不耐看,初见惊艳,看久了就生厌。颈、肩、背就是那种耐看的部位,而肚兜则将这些耐看的部位装点得风情别具。 这些部位既不抢眼,也不惊心,在xing感上属于“内涵nuan昧”的角色:含蓄、沉静、后劲浓郁。它们迂回地,低调地,在你毫不知情之下偷袭你,让你惊异、震撼,如指尖轻触低伏电压一般酥麻轻痒。那窄细倾斜的肩,由颈部滑下的曲线,沿肩往两侧顺流而下,那道曲线美得令人窒息,与腰线到gu盆处向外那种圆弧状构图有上下辉映之美,肩颈处微微看到骨骼,露而不显,隐而不现。 而此时此刻,杨峥眼里的大小姐就是这般神情。 大小姐的身段本就完美无瑕,这些年忙于彭家的生意,走南闯北,浑身上下看不到多余的赘rou,尤其是那柳枝般的小蛮腰,修长的yu腿,饱满的酥xiong,在穿上肚兜的那一刻,脖颈细长白嫩,上下粗中见细,使人一见就怜,仿佛一阵风吹过,撒下万种风情。而背部的风情则在于比例的合度与线条的柔和。由颈根以下,微微向上隆起,然后在腰部上方急速收紧向下,构成一个漂亮的长s形,以至tun部再以圆球状高高翘起,让人忍不住伸出一股怒发冲冠的邪火来。 杨峥一直以为只有前世的那些比基尼泳装才是女人最完美的装扮,把欣赏外衣的余地全部挤出去,留下对身体曲线无尽的想象。穿上那诱人的“凶器”,足可以把女人的优势展现到尽头,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其实古人的肚兜也有这种让旁观者喷血的景象,无论是蕾丝还是弹xing细网,水晶珠钻,桃色亮片则如点点星光把女性衬衣得更加魅力四射;即使是一块简单的牛仔布,却能将少女的不羁与热情表现得恰到好处;奇异的各种图案,再配以合适的包袋、颈饰、手链、绣鞋、腰带,则把女性的美丽推至了顶点,这些比起比基尼泳装毫不逊色。 杨峥没想到小小的一块肚兜竟有这等效果,微微呆了一下,张开的嘴巴好半天没合上。 大小姐斜了他一眼,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能被自己欢喜的男人观看,没有哪个女人心中不欢喜的。 杨峥看了半天,方才吞了一口口水道:“大小姐,你真好看,以后我不许你再穿其他的裹xiong衣?就这一件?“ 大小姐羞红着脸看了他一眼,轻轻的嗯了声,开始穿戴外衣。 “我日,看古代美女穿“比基尼”就是爽啊?“杨峥暗自得意了一把,本以为大小姐只是有些害羞两人光着身子才偷偷摸摸的穿上肚兜,谁知大小姐穿上肚兜后,并没有钻入棉被中,而是继续穿上了小衣、披着袍子,掀开了棉被,继续穿上长裤,看那摸样竟是要起来。 杨峥有些迷糊的扭头看了一眼窗外,窗外天色漆黑一片,看不到半分的亮光,不免有些疑惑的问道:“大小姐,这天尚未大亮,你起来做什么?“ 大小姐闻言脸上一红,扭头瞪了他一眼,嗔道:“你这个大坏蛋,坏蛋,昨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柳姨、张伯肯定听到了,你没羞没臊的不要紧,我一个女儿家也没嫁给你,与住在一个厢房里,被人看见了,我成什么样子了,我,我还要不要见人啊?“ 杨峥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感情这丫头是害羞啊,早起是为了掩饰。 “嘿嘿,听到了,便听到了,大不了我们日后听回来便是?“杨峥大言不惭的笑道。 大小姐惊愕的看了他一眼,咬了咬牙道:“不要脸!” “好啊,你敢骂相公,看我怎么收拾呢?”杨峥嘻嘻一笑,身子一跃跳了起来,双手一抱,便大小姐抱在了坏里。 经过昨晚的一番zi润,此时此刻的大小姐面色泛红,眉宇间带着一丝喜色,耳旁的青丝凌乱,乌黑明亮的大眼睛扑闪中带着少许的少妇的妩媚,此时被他结结实实的搂在了怀里,鼻息咻咻,红嘟嘟的小嘴微微启开,急促的喘息着,上下起伏不定的模样,美得动人心魄。 杨峥心头一荡,这少女变夫人,虽是一夜,但娇美却是大为不同,此时的大小姐娇羞中带着一些cheng熟,那种独有的魅力,经过昨晚一夜的开垦,如今算是彻底散发了出来,杨峥竟有些不由自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大手一深,滑过那一抹鲜红的肚兜,直接抚上了那一对丰满ting拔的酥xiong,轻轻揉捏了两下,忽然低声道:“好像大了些?” 饶是大小姐听了一晚上羞人的话儿,此时还是有些羞涩,脸上一红,嗔道:“讨厌?” 杨峥嘿嘿一笑,一低头在她红嘟嘟的小嘴上轻吻了一下,低声道:“以后要经常摸摸,争取超过夫人?” “啊——?“大小姐一声惊呼,忽然看了他一眼,道:”你,你可不要搞我娘亲哦,不然我,我不放过你!“ 杨峥大汗了一把,轻轻点了一下她灵巧的鼻头,嗔道:“亏你想得出来,我对夫人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犹如黄河之水,一发不可收拾,我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你太小看我了?“ 大小姐知道误会了他意思,脸上一红,白了他一眼,道:“还不是你害的!” “此话从何说起啊?”杨峥轻轻搓揉着大小姐丰满的xiong脯,手指微微捏了捏那两颗相思红豆。 大小姐浑身一颤,嘤咛了声,咬着红唇道:“若不是你,我也不会这么想,都是你害的,对,都是你害的?” “我日,这丫头不愧是经商的,这赖账的本事还真有一套?”杨峥暗自叹了声,大手却没有丝毫的停歇,力道比起先前竟大了几分。 大小姐有些忍受不住这种挑拨,紧咬的红唇微微起来,不时的轻哼了声,双眼也开始迷离了起来,杨峥嘿嘿一笑,道:“没想到我还有这等本事,嘻嘻,也好?” 大小姐还要说什么,忽然身子一颤,想要惊呼,却是不敢喊出来。 杨峥一脸的得意。手指摸着那相思红豆练起了弹指神通。 “不行,不行,我要起来,你这坏蛋,大坏蛋!”大小姐娇喘着骂道。 杨峥手指不停,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笑道:“天还黑着呢,他们一定还没醒来,昨晚那几下只是煮熟了熟饭而已,现在我们来生个儿子好不好,你放心,我会很温柔,很温柔的,绝不折磨你!“ 大小姐被他住着酥xiong,那种su麻的感觉,仿佛毒药一样,一点一点的蚕食着她,让她竟没有气力说出不来,此时被他ya着身子,目光触及他嘴角坏坏的笑意,想着昨晚两人做的甜蜜而羞人的事情,一张俏脸如被火少了一般,明明想着要推开他,可骨头酥软无力,象征性的推了几下。 “嘿嘿,娘子这可是心疼相公么?“杨峥坏坏的一下,大手慢慢在那一抹红色的肚兜里游走。 大小姐浑身热得厉害,偏生那可恶的大手,每抚摸一下,那种粗糙与细腻的感觉,让她忍不住轻轻哼了声。 “小宝贝,天色还早,我们在说些私密话儿,只有我们两个听的哦?“杨峥坏坏的笑道。 大小姐尚未答应,便觉得一只大手已经滑过自己的小蛮腰,轻轻一拨,便拨开了微微弓起的yu腿,一股火热的气息立即涌了进来,经过昨晚的**,大小姐已不是一无所知的少女,哪里不知道这是什么,顿时心头一惊,迷迷糊糊之际,立即清醒了许多,双手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轻轻推了他一把,娇喘道:“不可以的,待会儿被人听见了,羞死人了!” 杨峥看这丫头焦急的模样,心中暗笑,也不好捉弄人家,再说了白日宣yin,的确有些不好,笑了笑道:“看把你急的,我可是个正经人,趁人之危的事情,可不是我的作风?” 大小姐差点一口鲜血没一口喷出来,狠狠瞪了他一眼,道:“这人好生无耻!” 杨峥嘿嘿一笑,大手又伸了过去。 ^^^^^^^^^^^^^^^^^^^^^^^^^^^^^^^^^^^^^ 注解:关于肚兜,说来话长,其来源可追溯到天 地混沌初开之时。女娲和伏羲兄妹二人在漫天洪水以后通婚,生儿育女,创造了人类最初的服饰——肚兜,目的是用来遮掩人ti之羞。 根据中国历史记载,它的起源最由可追溯至公元前818年,《左传》“陈灵公与孔宁仪行父通于夏姖,皆衷其衵服,以戏于朝。”这里所说的衵服就是近身衣,也可能是后来的肚兜。先秦称“膺”,汉谓之“抱腹”,流行于魏晋南北朝。亦有一说肚兜是杨贵妃为遮掩她和安禄山si通的痕迹而发明的。民间亦有一说肚兜起于汉时,独身女子因怕被粗鲁汉子欺负,所以用布缠xiong,再以带子系至背后,称之为“缚胸”。 576章:落红不是无情物 大小姐吓了一大跳,急忙打落了他的魔抓,如今的她也不知是怎么了,只觉得现在一被这坏人大手捉住了就再也动弹不得,不由得脸上一红,狠狠瞪了他一眼,急忙逃离了狼爪的所在。 杨峥哈哈一笑,道:“你慢些,没狼在后面追你?” 大小姐娇哼了声,脸蛋红红的扭头头来,道:“你不就是一头色狼么?” 杨峥哈哈一笑,既知道这丫头起早是为了避嫌,倒也觉得有趣,眼看天色还早,干脆躺下继续睡一会儿,昨晚可没少出力气。 刚掀开棉被,忽觉眼前一亮,跟着一块白色的睡袍翻飞了起来:“咦,这不是大小姐昨日穿的睡袍么,咦,这是什么,好红哦——?“ “啊——?”大小姐正在梳妆,听得好奇才扭头看了一眼,只是一眼,立即脸上大羞,竟顾不得青丝凌乱,一把扑了过来,从他手中抢夺了那件睡袍,藏于身后,那模样极为可爱。 杨峥一脸惊愕的看着她,道:“一件睡袍而已,用不着这么杀气腾腾的吧,吓死人要偿命的?“ 大小姐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一下,乌黑的大眼睛飞快的看了他一眼,有些忸忸怩怩地将那睡袍拿了出来,让他看了一眼,羞涩的道:“你可看清楚,这,这是什么?“ 杨峥好奇的看了一眼,只是一眼就知道大小姐为什么要收藏了起来,虽在夜色里,但他还是清楚的看到了那鲜红的梅花,在夜色里显得极为触目惊心。 “我日,我昨晚这么生猛啊?“杨峥暗自嘀咕了声,脸上涌出一丝得意。 大小姐看在眼里,一张俏脸羞红如番茄一样,嘟着小嘴道:“都是你不好……人家……?若是被人看见了,还不羞死人了?” 杨峥哈哈一笑,道:“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啊!” 大小姐哼了声,道:“说得好听,这可是我们女儿家的大事,可马虎不得,昨晚你那么急,人家又没准备,才……?”说到这儿,又看了他一眼,道:“你可看清楚了?我……?“ 杨峥嘻嘻一笑,伸手将大小姐拉在怀里,柔声道:“傻丫头,这个我没想过,我在乎的是大小姐的心,只要大小姐欢喜我,我也欢喜大小姐,你我二人心心相印,又何必在乎这些俗事呢?“ 大小姐脸上一红,乌黑的眼珠子凝视了他片刻,道:“这怎么能是俗事,我娘说了“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女子未嫁之前,不得接触除父亲之外的任何男性,以保证其身子的清白,待女子出嫁后不得与丈夫之外的任何男子有任何接触,直至其生命终结,这就叫“贞洁”,今日你看到了,我……?” 杨峥知道几千年形成的观念一时难以改变,若是自己一味的说自己不看重,指不定这丫头还以为自己有什么想法,忙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大小姐是个冰清玉洁的好女子,我杨峥能得到大小姐的亲眼相加,一生足矣?” 大小姐本有些紧张,待他这般说,才轻轻松了一口气,道:“算你有良心”!当着他的面收起了睡袍,当目光落在了那一抹猩红上,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一翘,溢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杨峥倒是没想到一向大大咧咧的大小姐竟如此在乎这个,不由的感到有些讶然。 大小姐横了他一眼,收起了睡袍,整理了青丝,眼看天色差不多亮了,他们也该起来了,方才回头看了他一眼,道:“你,你再睡睡,我先出去了?“ 杨峥点了点头,心里只觉得好笑。 大小姐红着脸蹑手蹑脚的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这丫头也真是的,恩爱第一天就让相公独守空房,看样子还是昨晚努力不够啊?“杨峥大为感慨 了一番,拉开了棉被,重新睡了下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只听得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杨峥睁开双眼,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天色已经大量,柔和的阳光已经透过窗户射了进来,照射在他的床榻上,一阵温暖。 “这是什么时辰了?“ “华安,华安,你怎么还睡呢?时候不早了,该起床了,今日可是要整理桌椅呢?“段誉的声音这时传了进来,跟着这家伙大大咧咧的推门而入。 “整理桌椅做什么?“杨峥揉着睡眼迷糊的道。 “你忘了,昨日你与大小姐商议将这小楼做酒楼,大小姐今日一早就开始整理醉仙居所需要的桌椅,这不,第一层已经整理好了,差不多可以上二楼了?“段誉擦着额头上的汗水,毫不客气的坐在了床榻上,左右瞧了一下,忽然压低声音道:”快说,你昨晚——?“ 杨峥精灵无比,哪里不知道这小子的话中之人,这小楼只有那么大,又没有前世的隔音效果,有什么风吹草动,只要用心听,还是听到的,昨晚他与大小姐你来我往,没少折腾,加上**,动作不免大了些,难免被听到一些,这厮这会儿偷偷摸摸的溜进来,一看便知没安什么好心,但他若是这么容易被这厮得逞了,那他就不是杨峥了,狐疑的看了一眼段誉,道:“昨晚怎么了?”这种事情,就好比偷情,没有捉jian在床,纵然有所怀疑,也不能说什么?杨峥此时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段誉嘿嘿一笑,道:“好小子,还给装是吧,昨晚你们声响那么大?别以为我们没听到,没行到你小子,胆子不小啊?” “我日,胆子小了一个下人敢泡大小姐么?”杨峥在心里鄙视了段誉,不过也惊讶自己昨晚的动作是否太大了些,这小子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看样子是差不多都知道了,真不知那丫头怎么敢指挥这些人摆弄桌椅。 “什么,你说什么的,我怎么不明白呢?”杨峥揣着明白装糊涂道。 段誉定神看了看他,见他神色不似有假,不免有些疑惑。 “真不是你——?”段誉犹豫了片刻,迟疑的问。 杨峥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露出半分破绽,不然一辈子的声名就算毁了,所以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装得像,就算明明是做了,也要装作没做过的样子,甚至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 “什么真不是我,你到底想说什么,能不能把话说明白些?”杨峥一脸严肃的道。 这一下段誉有些吃不住了,他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大小姐与杨峥有些道不清,说不明的关系,但两人未必到了哪一步,再说了,大小姐素来自持得很,平日里除了生意需要外与男子说话之外,绝不与寻常男子多说话,一切恪守礼节,如此一来,段誉登时迷惑了。 “奇怪,既不是你,那昨晚的声音为何那么大呢?“段誉自言自语的嘀咕了声。 “哎,谁知道呢,也许什么东西被打翻了吧?“杨峥含糊的道。 段誉疑惑的道:“不应该啊,我听到清楚,还有叫声呢?” 杨峥大汗了一把,昨晚大小姐的叫声也未免太大了些,看样子以后还是要做好保护措施啊?“ “哦,是么?我怎么没听到?“ 段誉仍觉得眼前这家伙十分的可疑,可又找不到把柄,总不能去问大小姐吧,就是借他十个胆也不敢问一声。 见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段誉显得有些失望,含糊了声,道:“大小姐让我叫你早些起来,待会儿还要你去写对联呢?“ 说道对联,这才想起昨儿的确答应大小姐今早起来写好对联,以便过了元宵节好和醉仙居的招牌一起挂出去,急忙掀开了棉被,穿衣洗漱。 待收拾停当,正要出门便见大小姐红着小脸走了进来,手中竟捧着一盆热水来,羞答答的看了他一眼, 道:“这个给你!” “我日,堂堂彭家大小姐给我打洗脸水,老子这级别也太高了吧?”微微楞了一下,伸出双手接过木盆,趁着摸了一把大小姐的小手,涎着脸笑道:“这个,这个怎么好意思呢?你知道的,我为人很腼腆的!“ 嘴里说着腼腆,却是毫不客气地将一块丝帕丢入了水中,用力搓洗了起来。 大小姐抿着小嘴一笑,红着脸看了一眼昨晚缠绵的床榻,羞涩的退了出去。 “这丫头还真是温柔啊!“杨峥洗着脸颊,由衷的感叹了。 洗好了脸,整理了一番,满面春风的走了出去,就见门前,柳月娥正手中捏着一根鸡毛禅子,插着小蛮腰,正指挥着几个家丁在往墙上挂些名人字画,看她横眉怒目的模样,颇有几分河东狮的范儿。 听得动静,柳月娥转过身来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只是一眼,先是一愣,随即笑吟吟的走了过来,道:“华安,你起来了?“语气透着亲昵,还有几分让人不易察觉的玩味。 杨峥微微应了声,道:“起来,再不起来有些不像话了?“ ^^^^^^^^^^^^^^^^^^^^^^^^^^^^^^^^^^^^^^^^^^^^^^^^^^^^^^^^^^^^^ 今天两更,一直带孩子请诸位多多支持,莫要忘记了月票哦,最近有些忙,更新比以往少些,请诸位见谅!不过小景会努力的,等改日爆发爆发! 577章:十全大补汤 柳月娥掩着小嘴咯咯一笑,引起浑身一阵颤抖,横了他一眼,忽然压低声音道:“哪能啊,这里有谁不知道杨公子昨晚劳累了一晚上,多睡一会儿是应该的?“ “咳咳——?“杨峥尴尬的大声咳了起来。 柳月娥咯咯一笑,看着他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珠子微微一转,道:“杨公子这是还没吃早饭吧?” 杨峥嗯了声,正要说“没关系?”却听得柳月娥笑道:“杨公子你稍等一下?” “我日,这是不是太热情了些,难道本公子玉树凌风到,老少通杀?“ 就在杨峥惊愕之余,柳月娥一阵风的跑了过来,手中的那根鸡毛禅子早已不见了踪影,却而代之的是手中端着一副碗筷,碗里不知是什么东西,正冒着热气,肉眼便能看到他袅袅升起的白雾。 “给,你吃吧?“柳月娥笑眯眯的将手中的碗筷送到了他面前。 “这个怎么好意思呢?“嘴里说着不好意思, 双手却是毫不客气的接过了碗筷。 柳月娥看得咯咯一笑,妩媚的眼眸子横了他一眼,道:“客气了不是,不就是一碗十全大补汤么,算不了什么,杨公子若是喜欢喝,多喝几碗?” “噗!” 正喝着汤的杨峥一口喷了出来,一脸惊愕的看着她,吃惊的道:“这是十全大补汤?” 柳月娥咯咯一笑,左右看了一眼,道:“可不是么, 我可是用鲜料加入十味中药,五味小料,五味调料,细火炖制而成,既是一道咸鲜味浓的汤菜,又是一款药膳,富有营养,滋补身体大有好处,你昨晚——咯咯,可要多喝点了?“ 杨峥大汗,老脸没由来的红了一下,虽说知道昨晚做的那事儿,柳月娥一定会听到,可没想到一大清早的就给弄出了一碗十全大补汤,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柳月娥看他神色尴尬,还以为读书人脸皮薄,忙道:“柳姨是过来人,那事儿哪里不明白!”说到这儿,又是咯咯一笑,压低声音道:“可小哥昨晚儿的动静也太大了些,大小姐可是女儿家,你啊,往后可要好好疼惜些,免得弄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昨晚的事,杨峥知道也就能糊弄一下段誉那个初哥,在柳月娥这种早已经过男耕女织的过来人面前,若是要一味的装疯卖傻,那就有点假了,闻言点了点头面不改色心不跳道:“多谢柳姨提醒,日后我留意?” 柳月娥道:“这就是了!”说完看了他碗里的汤,伸手接过,道:“你昨晚出了不少气力,可要好生补补身子,柳姨再去给你弄一碗!”说完也不待杨峥答应,扭动着腰肢便去了。 杨峥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有些热情过度的柳月娥。 “柳姨与你嘀咕什么呢?神神秘秘的?”不知什么时候,大小姐挽着衣袖,露出雪白的皓腕,手中捏着一根鸡毛禅子道。 陡然听到大小姐说话,杨峥吓了一大跳,转过身来,看了看大小姐,此时的大小姐一头乌黑的长发高高盘起,露出的脖颈雪白如美丽的天鹅一般,面羞带笑,眉如远黛,目如春水,一张精致的小脸微微带着红晕,一双乌黑的大眼珠子扑闪之时,带着常常的睫毛抖动,说不出的妩媚动人,比起昨日冷若冰霜,怒中带着的青羞,今日的大小姐无疑是一个成熟动人的妇人,光彩照人。 “真好看?”杨峥呆了呆。 大小姐玉盘似的小脸立即染上两抹晕红,乌黑的大眼睛含着羞涩看了他一眼,嗔道:“真的么?” 杨峥拼命了点了点头,见四周无人注意,趁机拉上了大小姐的小手,轻轻揉捏了起来。 大小姐浑身一颤,只觉得自己的定力越来越差了,生怕被人看出了自己心思,急忙吐了口气,羞涩的抽回了小手,红着脸道:“现在是白天,他们会看见的?” “白天,嘿嘿,那晚上可以了?”杨峥难得看到大小姐娇羞的模样,得意的笑道。 “想得美?”大小姐后退了两步,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不是想知道柳姨与我说些什么?”杨峥走近了一步,盯着大小姐羞红的笑脸神秘的一笑道。 “说什么?”大小姐有些不敢看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杨峥看了一眼四周,忽然俯过身子在大小姐耳旁轻声道:“让我喝十全大补汤呢?” 大小姐鼻中闻着强烈的男子汉气息,放心砰砰砰乱跳不已,红着脸推了他一把,道:“你,你好好说话!” “这丫头这会儿害羞了,昨儿可没少疯狂啊?”杨峥暗自一笑。倒也不在意,看大小姐脸红如火,倒也不好在捉弄她,站直了身子。 大小姐见他离开,方才重重的吐了口气,羞红的脸上恢复了些正常,道:“她好端端给你喝什么十全大补汤,你身子壮得跟牛一样,还用得着补么?” 杨峥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大小姐,迟疑道:“你真不知道?” 大小姐听他语气有异,抬起眼帘看了他一眼,咬着红唇道:“什么真的,假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日啊,看样子这丫头是真不知道啊,看来我得好好讲讲课才行啊?”杨峥一脸坏笑,看了一眼四周,见段誉等人正低头干活,没人注意这里,方才低声说道:“宋朝的皇帝非常重视健康,让各地的老百姓向朝廷献医书或医方,然后命令太医局医官整理出书,于是就有了我国第一部由国家颁布的成药方典《太平惠民和剂局方》,这个十全大补汤就是出自这本书了,寻常人家用人参、肉桂、 川芎 地黄、茯苓、白术、甘草、黄耆、 川当归……做成了药汤,让新婚夫妻喝?柳姨说了昨晚你折腾的那个劲儿,太大了些,一晚上没得空闲,怕我……?” 大小姐似懂非懂的看了他一眼,红着脸道:“怕你怎么了?” “我日,这丫头是故意的吧?都说到这儿了,还不明白?“杨峥盯着大小姐灿灿一笑,道:”这个么,这个……?“ “到底是什么?“大小姐不依不饶的又问了句。 杨峥愕了一下,咬了咬牙道:“怕我被你亏了身子,给我补一下,好来日继续折腾?“ 大小姐一愣,待明白了过来,一张粉脸立即羞得通红,瞪了他一眼,道:“你,你胡说?” 杨峥摸着鼻子嘿嘿一笑,道:“我可没胡说啊,不信你去问问柳姨去?” 大小姐脸蛋腾地一下红了起来,骂道:“你讨厌?” 杨峥左右瞧了一下,又压低声音凑了过去道:“柳姨说了,昨晚你太折腾了,往后可要节制些——?” 大小姐这会儿的脸就如那下蛋的老母鸡一样难看,紧咬着红唇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你胡说什么,明明是你折腾我,又不是——?” 杨峥摇头叹了声道:“我还不是看你在我怀里的眼神不对劲么,不好好折腾一下,怕你有哀怨啊,你也知道的,男人不容易啊?” 大小姐看着他摇头晃脑,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气得银牙紧咬,恨不得扑上去咬两口方能解气,许久平息了一下心口的怒气,才哼了声道:“你,从今以后不要找我?” 杨峥嘿嘿一笑,道:“好!” 大小姐一愣,随即眼圈一红,道:“你……?” 杨峥嘿嘿干笑两声道:“你不找我,我可以找你啊, 嘿嘿,这个我擅长!” 大小姐一愣,随即红着脸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坏蛋,你这个大坏蛋,坏死了?“ 两人这里有说有笑,一盘的段誉等人立即狐疑起来,家丁一,看了一眼两人,低声道:“有奸情!“ 家丁二点了点头:“可不是有奸情!“ 段誉看了看,愤愤地道:“大有jian情啊?“ 吃了柳月娥进行烹制了十全大补汤后,杨峥只觉得浑身舒坦,想起昨晚答应的对联,忙让段誉等人准备文房四宝。 段誉终究是读书人,平日里也自负才学不错,对诗词歌赋最是感兴趣,一听写对联,急忙丢了手中的活计,帮他准备文房四宝,其他家丁看着好奇,用一脸央求的眼神看着大小姐。 大小姐看得噗嗤一笑,道:“一个个别跟受气的小媳妇似的,都过来看吧?” 众人一阵欢呼,纷纷拥了上来。 杨峥净了双手后,坐着喝了一杯茶汤,也不理会有些不耐烦的呼喊。 待茶汤喝完后,这才走了上前,让段誉铺好了纸张,也不见他如何酝酿,提起毛笔点了上墨,轻轻吐了口气,便刷刷刷的落了笔,在前一世他学了绘画,当时还顺道习练了一下书法名家张旭的《古诗四帖》。 ^^^^^^^^^^^^^^^^^^^^^^^^^^^^^^^^^^^^^^^^^^^^^^^^^^^^^^^^^^^^^^^^^^^^^^^^^^^^^^^^^ 今天确实来晚了,一天都在照顾我家的小不点,片刻离开不得,所以来得很晚,请见谅了,另外说一声,月初了月票很很重要! 578章:江郎才尽 张旭的书法,始化于张芝、二王一路,以草书成就最高。史称“草圣”。他自己以继承“二王”传统为自豪,字字有法,另一方面又效法张芝草书之艺,创造出潇洒磊落,变幻莫测的狂草来,其状惊世骇俗。相传他见公主与担夫争道,又闻鼓吹而得笔法之意;在河南邺县时爱看公孙大娘舞西河剑器,并因此而得草书之神。颜真卿曾两度辞官向他请教笔法。唐韩愈《送高闲上人序》中赞之:“喜怒、窘穷、忧悲、愉佚、怨恨、思慕、酣醉、无聊、不平,有动于心,必于草书焉发之。观于物,见山水崖谷、鸟兽虫鱼、草木之花实、日月列星、风雨水火、雷霆霹雳、歌舞战斗、天地事物之变,可喜可愕,一寓于书,故旭之书,变动犹鬼神,不可端倪,以此终其身而名后世,杨峥虽不得其神韵,但用来唬人还是可以的。 此时他运笔如飞,刚才还雪白的纸张上,立即多了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张旭是一位极有个性的草书大家,因他常喝得大醉,就呼叫狂走,然后落笔成书,甚至以头发蘸墨书写,故又有“张颠”的雅称,其笔法游走如龙,场上站着的人虽觉得这字迹龙飞凤舞很是潇洒,但看来看去竟是不认识。 众人中唯独大小姐、段誉诵读诗书,学问最高,此时两人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才勉强认出了字迹来。 大小姐轻轻的念叨:“水有虫则浊,水有鱼则渔,水水水,江河湖淼淼,木之下为本,木之上为末,木木木,松柏樟森森。 ——“大小姐的声音一落,立即引起了众人的窃窃私语起来。 众人当中以段誉的学问最高,先前他没认出书法来,此时听大小姐叨念了一遍,立即眉头紧锁,轻轻敲打着手指开始嘀咕了起来,思索了一阵,摇头叹了声道:“这对子,三”水”成三个字的偏旁,三”木”又成另三个字的偏旁,不易对啊!” 杨峥听得好笑:“这家伙明明对不上,还要装深沉,也不点破,看了一眼大小姐,见这丫头眉头紧锁,好一会儿才摇摇头道:“这对子太过难了,我对不上?” 杨峥笑道:“所谓千古绝对,它的难度自然很高,凡是可以称得上“绝对”,总有一些“古古怪怪”的条件限制,大小姐对不上也不足为奇?“ 大小姐看他语气虽说得委婉,但神色显得有几分得意,哼了声,狠狠瞪了他一眼。 杨峥也不在意,吹干了字迹,让家丁拿去晾一会儿,留作他日酒楼开张之时好生再挂出来。 众人见段誉、大小姐都对不上,立即对他多了几分敬意,那捧着对联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开不明白的家丁则是一脸的光荣,感情那对联是他所写的一般。 写了第一联,杨峥让人重新铺上了白纸,稍作酝酿了片刻,这一次笔法稍微正规了些,刷刷刷几笔后,白纸上立即留下了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调琴调新调调调调来调调妙 !“ 这一次是段誉念了出来,只是这几个词儿有些怪异,段誉虽是勉强念了下来,听在众人耳朵里,却是有几分怪异,甚至有几个干脆大笑了起来。 段誉有些脸红的笑了笑。 大小姐看了看,低声默念了一遍后,便完全无错的念了出来。 这一下倒是让杨峥感到有些意外,这对联算是比较经典的对联,一、三、八字读音 (条),调整的 (调),其余读音(掉),音调的(调)。摸不着头脑的人根本不知道怎么读,没想到大小姐能完整的读下来,不免有些惊讶。 众人听这一个上联就这般难,议论了片刻也对不出下联来。 段誉平日里读书不少,待大小姐诵读明白后,似有所悟,却有不知该从哪里下手,只是皱着眉头默念了两声便摇了摇头,算是对不上。 大小姐默念了几遍后,亦如段誉那般,不知从何下手,但有些不甘心的她,又想了一会儿,仍是一无所得,便是轻轻叹了声,心道:“这坏蛋也不知从哪儿弄来那么多的奇怪的对子,说是抄袭的吧,可又没听前人说起过,好生奇怪的很?” “怎么,还对不上么?”一旁的柳月娥等了半天也没见人对上,不免有些好奇的问道。 大小姐摇了摇头道:“这对子同字异音谐音,我虽能读出来,却是对不出来?” 杨峥笑了笑道:“这对子在我家乡也算是一绝,流传了上百年都不曾有人对上,你看了一遍能读出来,比起那些自问学富五车的丑穷酸强多了,我要是你就该得意得意?” 大小姐本有些沮丧,待听了他这话儿,想了想倒也是这个道理,心头的不愉快立即去了干净,红着脸冲着他一笑,不在理会这一联,继续往下看去。 杨峥重新让人拿走后,再一次铺上白纸,看了一下小楼道:“今日就写上三联再说,若有人对上,咱们再写!“ 打定了主意,又提笔刷刷刷几笔写了对。 段誉、大小姐连番打击早已心头不满,待他写完,也不待墨迹干透,便凑了过来。 “听雨,雨住,住听雨楼也住听雨声,声滴滴,听,听,听——!“ 这一句倒是没人不认识,因为杨峥已经改行书为楷书,虽字迹,功底比起刚才的行书不是一个档次,但还算拿得出手。 小小的前庭里立即一片诵读声,宛若夏日稻田里蛙声一片。 待众人诵读完毕,大小姐才皱眉道:“这也是对子么?“ 杨峥点了点头道:“不错,这对子在我家乡流传已久,至今无人能对上,今日拿出来显摆显摆,一来是给我醉仙居长长士气,二来,我也想看看这南京到底有没有厉害的人物?” 众人看他说得大气,不免将刚才的对子又看了一遍,段誉和大小姐相视望了一眼,目光再一次落在了第三幅对子上,相对于前面两对子,这最后一对子,似乎还能勉强对上,二人皱着眉头又看了一番,段誉面前凑了一对,细细一想,意境不对,无奈的摇了摇头。 场上唯独大小姐兀自在看,在想,场上众人似乎都知大小姐在思索对子,变得十分的安静。 其实这个对子严格意义上来算,算不上千古绝对,比起“烟锁池塘柳”,这种字字嵌五行为偏旁,且意境很妙。看似简单好对,其实很难的绝对,还是有很大的回旋余地,这个上联唯一的难点,在于顶针。 所谓的顶针联亦称联珠对、联锦对,是指对联的前一个分句的句脚字,作为后一个分句的句头字,使相邻的两个分句,首尾相连,一气呵成。如“山羊上山,山碰山羊角;水牛下水,水没水牛腰。”顶针联,按顶针单位分为字顶针、词顶针等,按联中的顶针位置,可分为句中顶针、句间顶针和句句顶针。只要明白了这个道理,要对上这一对,倒也不是不可能! 大小姐时而皱眉,时而轻吟,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见大小姐犹豫的道:“你们看这一下联如何?“ “观潮,潮来,来观潮阁上来观潮浪,浪滔滔,观,观,观——?“ 话音一落,人群里立即有人叫好道:“好,好,听雨,雨住,住听雨楼也住听雨声,声滴滴,听,听,听,对观潮,潮来,来观潮阁上来观潮浪,浪滔滔,观,观,观,绝妙,绝妙啊!“ 段誉也点了点头道:“不错,绝妙的下联!“ 大小姐春风满面的看了一眼杨峥,等待着他的答复。 “哎,阿桑,你死哪儿去了,还不快给铺好纸,我要写对联!“杨峥摇头大喊道。 大小姐看他模样,先是有些气恼,待后来想想,竟认不出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 众人看这般模样,便知大小姐这下联是对上了,不少人开始叫好不已,一时小小的酒楼热闹非凡,只把柳月娥、张博欢喜不已,两人数十年过年都冷冷清清,唯独今年的元宵节过得最为热闹,如何不欢喜。 铺好了纸张,杨峥重新落笔,这一次竟稍作迟疑了片刻才写出了一上联。 “我日啊,在这么下去,弄不好老子江郎才尽啊!”杨峥暗骂了声,放下了手中湖笔。 众人急忙凑了过去看,只见纸上的上联:一大乔,二小乔,三寸金莲四寸腰,五匣六盒七彩纷,八分九分十信娇!“此联用一二三四五六七**十,想要对上还真有些不易。 段誉看了大半天,平日里他自问饱读诗书,没想到今日一对也对不上,一张脸早已烫得厉害,这会儿细细诵读了起来,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仍旧叹了声,摇了摇头道:“段某自问读书不少,想不到今日竟连一联也对不上,愧对先人,愧对父母啊!” 杨峥见他语气萧瑟,生怕这家伙因为这几个对子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将手中的对子递给了阿桑,道:“除了大小姐对上的那一对外,其余三对,你可要好生裱起来,改日醉仙居开张后可以用上!” 阿桑应了声,捧着三幅对联屁颠屁颠的去了。 ^^^^^^^^^^^^^^^^^^^^^^^^^^^^^^^^^^这几天时间比较紧,所以更新上比不上以往,还请见谅! 579章:人前淑女 “怎么了,受打击了?“杨峥在他肩上重重的拍了一记,笑着问道。 段誉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哪里禁得起他重重的一拍,登时疼得龇牙咧嘴,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娘的,你小子真狠?“ 杨峥嘿嘿一笑,道:“过奖了!”说完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不瞒你说,这些对子我也对不上,在我们家乡流传了上千年,至今没人对得上,你对不上也没什么奇怪的,倒是你若对上了,那才叫奇怪呢?” 段誉双眼一亮,道:“此话当真!” 杨峥知道这家伙素来以才子据称,今日四副对子,一对也对不上,这可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不免对自己的才子声名有所怀疑,为了不让小子心里留下什么阴影,他只好点了点头,道:“那是当然了,千古绝对么,能是一般人对上的?” 段誉点了点头,面色好了许多,从腰间摸出那把常年不离身的折扇,唰的一下打了开来,轻摇了几下,叹了声道:“我就说吗,这世间哪有段某对不上的对子,这里谁不知我段誉才比曹子建,貌比潘安,风流潇洒,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风流才子!“ “我日,这厮比老子还不要脸!“杨峥大汗了一把,道:”不错,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风流才子?“ 段誉收起纸扇,哈哈大笑道:“你华安说是,那就一定是了?” 杨峥又是一阵狂汗。 写好了对子,与众人帮着大小姐四处布置了一番,天色便黑得差不多了。 杨峥看了一眼四周,见段誉等人已经陆续的开始返回房间,急忙凑了过去,压低声音道:“我的小宝贝,该歇息了!” 大小姐脸上一红,扭过身来看了眼四周,极为妩媚的嗔了声:“讨厌——?” 杨峥立即骨头一阵酥软,暗道:“这丫头才经过昨晚一晚上的折磨就这般模样啊,若是在折腾几次,那还了得!“ “哎,人前淑女,床前ji女,啧啧啧,这样也挺好?”杨峥大为得意了一把,冲着大小姐嘿嘿一笑,道:“小宝贝,我先去了哈,你可要早些来哦!” 大小姐又羞又怒,狠狠跺了跺脚,道:“你这个坏蛋,大坏蛋!” 春日的夜色来得快,不多时天色已全黑了,南京虽不如北方冷得厉害,但入了夜也是寒气逼人,右侧的厢房里,柳月娥缩在被窝里,一直凝神细听,好一会儿才扭头冲着正在喝酒的张博喊了声:“哎,我说老头子,杨公子可是又进了大小姐的闺房?” 张博正端坐在桌上兹溜溜的喝着绍兴的花雕酒,这种酒早在宋代的绍兴就大大的有名。每当一户人家生了女孩,满月那天就选酒数坛,请人刻字彩绘以兆吉祥(通常会雕上各种花卉图案,人物鸟兽,山水亭榭等),然后泥封窖藏。待女儿长大出阁时,取出窖藏陈酒,请画匠在坛身上用油彩画出“百戏”,如“八仙过海”,“龙凤呈祥”,“嫦娥奔月”等,并配以吉祥如意,花好月圆的“彩头”,同时以酒款待贺客,谓之 女儿红;若女儿未至成年而夭折,则该酒就叫”花凋“酒——即 花雕酒。 女孩夭折是悲伤的事情,谁也不希望喝花雕酒,所以有句话就说“ 来坛女儿红,永不饮花雕。” 这种酒选用上好糯米、优质麦曲,辅以江浙明净澄澈的湖水,用古法酿制,再贮以时日,产生出独特的风味和丰富的营养,酒性柔和,酒色橙黄清亮,酒香馥郁芬芳,酒味甘香醇厚,常年饮对身子大有好处。 张博与南京数十年,独喜欢绍兴的花雕酒,平日里自酿自饮,此时喝上了一口,吧唧吧唧了几下,扭头道:“这种事情,哪能吃一次就够了,你忘了当年你那妖娆儿,可比大小姐好不了多少?” 柳月娥脸上腾了一下,忽然伸出雪白的胳膊,从地上捡起一只鞋子,狠命的砸了过来,怒道:“你这个老不羞的,胡说八道什么,明明是你不知羞耻,哪里是我……?” 张博似早已习惯了柳月娥的打骂,身子一侧,便躲开了那只鞋子,一仰头喝了杯中的花雕,吧唧吧唧了两下,道:“那还不是看你眼神有些哀怨,我才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折腾,你以为我男人好,你们女人也欢喜啊?” “老不羞的!“柳月娥在锦被里红着脸大骂,骂了几声终究忍不住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 张博淡然一笑,重新给杯中加满了花雕,丢了一粒花生米嘎嘣咯嘣的起来。 过了一会儿,柳月娥又哎了声,道:“你快别喝了,都喝了几十年了,还没喝够啊,你说这大小姐刚经人事,这杨公子也不知心疼下,这夜夜不落空,可莫要累坏了大小姐的身子?我们去看看,你找那杨公子好好说说?给他提个醒,这女人的身子可不必男人身子,一旦落下了病根可不容易好,这大小姐好不容易来了南京,可莫要落了病根,到时候你我如何向夫人交代?“ 张博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是?可这样去不太好吧,要不,要不明日一早我给杨公子说说?” 柳月娥摇了摇头道:“只怕不行,昨晚这杨公子可折腾了大不少,看样子今日八成是少不了,大小姐身子单薄, 哪里禁得起这么折腾,还是现在去吧?” 张博素来没什么主张,听柳月娥这么说,也只好点了点头。 柳月娥穿好了衣服,微微收拾了一番,才对张博道:“这天冷得厉害,你去,给杨公子送一坛老酒去,一来我们进去也好有个借口,二来,你也有寻个机会说说话儿。“ 张博点了点头,起身去了顶楼。不多时怀里抱着一坛花雕老酒。 两人一前一后去了厢房,便敲响了杨峥的闺房, 柳月娥笑道:“杨公子,杨公子快开开门?“生一个不大,却带着急切。 门内一阵碎碎声,显然是有人起身来开门。 “这也太早了些,这个杨公子还真迫不及待?“柳月娥脸上一红,嘀咕了声。 “你看,人家都这个了,我们就不要打扰人家了,还是改日在来吧?“张博有些不好意思,他也是个男人,男人在办正经事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旁人的打扰。 柳月娥正犹豫要不要离开。 忽听得“咿呀”一是声,门被打开了,杨峥一身整齐的开了门,道:“原来是柳姨、张伯啊,有事么?” 张博尴尬的一笑,忙将肚子挺了挺道:“我家老婆子说这南京的夜冷得厉害,怕杨公子,大小姐初来乍到不习惯,特意让我准备了一坛花雕老酒给你二人送来,这花雕老酒酒性柔和,酒色橙黄清亮,酒香馥郁芬芳,酒味甘香醇厚,喝几口身子也暖和一些,晚上歇息也那么冷了?” 花雕老酒,杨峥自然知道,这种酒的确如张博所说酒性柔和,酒色橙黄清亮,酒香馥郁芬芳,酒味甘香醇厚,用小火温热了喝,酒香浓郁,最重要的还能让男人有些想念——?“杨峥用一副明白的神色看了一眼福伯,道:“我正与大小姐说着,这么冷的天,若是能喝口女儿红暖和,那简直是人间享受啊?想不到二位就给我送来了!” 柳月娥道:“你们来了南京,我们总得好生照顾你们不是?咦,怎么不见大小姐呢?” 杨峥咳咳了两声,正要说话,忽听得里面传来大小姐慵懒的声音道:“华安,你在和谁说话儿,你洗好澡澡了,你也来洗一下吧?” “我日啊,这丫头不会是故意的吧?”杨峥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暗自嘀咕了声,冲着一脸惊愕的柳月娥、张博嘿嘿一笑,道:“大小姐就爱说笑,你也知道的,我人称柳下惠再生,最擅长的就是坐怀不乱了!” 柳月娥咯咯一笑,道:“你这人脸皮真厚,行了,你与我家老头喝杯酒暖和暖和身子,我与大小姐去说说话儿?” “我日啊, 这哪里是来送酒啊,摆明是来查房的嘛?“杨峥大为不满,难得有一副美人出浴图,竟这么错过了,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得偿所愿啊?” 柳月娥说完也不客气,推开了房门便进去了,见杨峥依在门前有些恋恋不舍,咯咯一笑道:“要不,杨公子与我一起进去?” 杨峥汗了一把,咳咳了两声道:“柳姨说笑了,我哪能进去呢?” 柳月娥心道:“这杨公子吃都吃了,还不敢承认,胆子也太小了?”咯咯一笑,便不再理会她,腰肢一扭,便进了暖房。 “啊——?”立即听得大小姐一声惨叫。 杨峥心头一叹:“我的美人出浴图啊?“ 张博看他模样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尴尬的笑道:“错过了一次,还有一次,你们还年轻,机会有的是?“ “有个屁啊,也不知这一次会不会落下阴影啊,要不然可是一辈子性福啊?“杨峥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 张博尴尬的笑了笑,道:“来,来,天冷我们喝两杯?” ^^^^^^^^^^^^^^^^^^^^^^^^^^^^^^^^^^^^^^^^^^^^^^^^^^^^^^^^^^^^^^^^^^^ 还有两天,请诸位见谅了,过两天就好了!该更的更,一定更上,请诸位多多支持! 580章:一失足成千古恨 ^^^^^^^^^^^^^^^^^^求几张月票哦! 事到如今,杨峥也只好勉强接受这个不愿意接受的事实,与福伯端坐在茶几旁的小桌上,张博启了封口,从怀中摸出早已准备好的花生,以及几样南京地道的小菜,放在桌上打开了纸包后,这才给两人各自满上了一杯花雕老酒。 张博低头抿了一口,吧唧吧唧了几下,方才轻轻的吐了口气,道:“杨兄弟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些话儿我想与你说说?“ 对于张博两人的到来,杨峥心里多少猜出了点,闻言并没有如何吃惊,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子,道:”都是自己人,张伯不必客气,有话儿不妨直言。“ 张博看了看他,见他神色并没有不愉,登时放下心来,猛的喝干了杯中的水酒,凑过身子压低声音道:”你与大小姐的事情,老头子我也知道些,按说这事情并不该我来说,可夫人毕竟不在身边,大小姐还叫我一声张伯,我要便就着这个给辈分说两句?“ 杨峥点了点头道:“应该的!” 张伯道:”大小姐是个女儿家,这种事情你与我老汉我说实话,你们几次了?“ 杨峥汗颜了一把,心道:”这话儿也太他娘的直接了些吧?”见福伯一本正色,便知道他是真心实意的关心二人,也不敢隐瞒,照实说了。 张伯一拍双手,道:”与老汉所料想的一样,这事儿没偷吃之前,那是禁果,吃了几次就会上瘾,也难怪你们昨晚那么折腾?“ 杨峥有些脸红。 ^^^^^^^^^^^^^ 张博见他如此表情,内心深处显得有些得意,嘿嘿一笑,道:“看你模样,被老汉说着了是不是,我就说嘛,瞧你们昨晚折腾的样子,一看就是刚吃上,老汉我是过来人,酒色伤身,杨老弟你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前途,可莫要太过贪吃,掏空了身子哦!” 杨峥尴尬的笑着应了声,道:“这个自然!” 张博见他回答还算满意,点了点头又道:“大小姐毕竟是女儿家,初经此事,身子还弱得很,她是太过欢喜你,再这么任由你折腾,可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不说大小姐身上的担子,就是她的身子,怕也是经不起你的折腾……?” 听了这话儿,杨峥有些无奈的摸了摸鼻子,要说大小姐初经人事那是不假,可要说大小姐身子弱,那他是不愿意承认的,说到底昨晚之所以有这种效果,初始是他不知疲倦,到了最后也不知是不是放开了,在床榻上的那股妖妖劲儿,如不是杨峥看到了她的落红,还真有些怀疑,这丫头是第一次。第一次对没一个女人都是极为重要 ,他不使劲儿折腾下,往后还有好日子过,男人与女人的逐鹿,说到底不是你征服我,就是我征服你,在这一个过程里,就要看谁折腾的劲儿大,为了让大小姐俯首称臣,唯有使劲的折腾了?“ 见他迟迟没说话,张博还以为他被自己的话儿说得难为情,伸手在他肩膀拍了拍,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道:”杨兄弟,我看你也不是个多嘴的人,今日我也告诉你,这男人与女人逐鹿啊,到最后吃亏的还是男人,若是因为掏空的身子,对外面的大片的森林爱莫能助,那才是男人的悲哀,你啊,能保留些还是保留些好?“ 杨峥有些惊讶张博能说出这样一番颇有哲理的话儿,细细想这话儿,男人与女人的逐鹿,虽说女人最先吃了些亏,可女人打的是持久战,打到最后吃亏多半是男人,身子一空,外面的森林长得再茂密也是望林心叹! ”多谢老哥提醒,老弟我会留意的?“杨峥点了点头道。 张博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心中也时分的欢喜,很满意自己刚才的一番说辞,想了想,忽然压低声音再问道:“我看杨兄弟的手段非同一般,这相好的女子怕是不止一个吧?” 杨峥立即想起了二小姐、沈艳秋、小月、李嫣儿,自己的确要折腾的地方太多。 看他如此模样,张博心中便有了数,继续说道:”既是这样,杨兄弟更要悠着点,别落得旁人幽怨就不好了?咱们男人博爱不要紧,可不能厚此薄彼不是?“ 杨峥灿灿一笑,道:“张大哥所言极是?这女子平日看似心胸宽广,可也最见不得男人与旁的女人眉来眼去的,要不然当年的吕后会如此对待戚夫人了?“ 张博重重拍了一下大腿,道:”可不是么, 这女人天生善妒,稍有不慎,嘿嘿——?如说如老汉我这般到也罢了,偏生杨兄弟长得玉树临风,最是英俊潇洒,天生是女儿家的克星,这女儿家少不了,切莫因一失足而成千古恨啊?” 杨峥有些哭笑不得了,不过将这话儿细细一想,还的确是有那么道理,不管多么大度的女子,骨子里还是有那么点嫉妒,谁不想自己欢喜的男人能一心一意的对自己好呢!“ 张博见他神情,便知这话儿是听进去了,忙招呼他喝酒。 杨峥对酒没什么爱好,可这黄酒还是能喝几口,急忙也担起酒杯与之碰了一下,听了”当“的一声,个子仰头一饮而尽。 南京的春夜还是有几分寒意,这个时候喝几杯黄酒,的确让浑身暖呼呼的,两人一来二去,一坛上好的花雕酒去了一半,才听得暖阁里传出了动静,大小姐拉着柳月娥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柳月娥看到杨峥,那双漆黑的眼眸子滴溜溜的一转,便落在了张博的脸上。 张博会意,不动声色的点了一下头。柳月娥立即眉开眼笑了起来,在大小姐的小手上轻轻的拍打了一下,道:”好了,这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就不打扰了你们休息了?“ 大小姐红着脸看了一眼杨峥,道:”辛苦你们了,这么晚了,还给送酒来!“ 柳月娥笑着摆了摆手,道:  “不辛苦。不辛苦。一坛水酒而已,举手之劳算不上什么,你们早些歇着,我们也走了!你有事情喊我一声,我和这死老头子觉少,醒着呢?“ 大小姐脸红如火,却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那好,我们去了?“柳月娥冲着一脸醉意的张博道。 张博会意忙冲着杨峥拱了拱手!杨峥也拱手回礼。 两人刚回到自己的偏房,张博刚坐下来,柳月娥便急着问道:“那杨公子可答应了?” “答应了,那杨公子是读书人,知书达理的,自不会故意为难小姐了,在说了这事情你我也不好管的,人家没让我们出来,那是给我你们几分薄面,可莫要再折腾了?”张博道。 柳月娥一听杨峥答应了倒是放下心来,道:“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你,我们是下人不假,可当年夫人、老爷可没把咱们当下人呢,生出这样的事情,我们不知道便罢了,知道了那里不管,再说了,我刚才可问了,大小姐还是头一次,这杨公子这么折腾,还不把身子给折腾坏了,到时候夫人问起来,我们怎么给夫人回话儿,再说了,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他们好不是,年轻人可不能这么沉迷于女色,你没听人说温柔乡自古便是英雄冢,那杨家公子一看就是厉害的人儿,彭家在他的手中,不但起死回生,还让彭家做了商会会长,一举挫败了杨家,如今这生意都做到了南京来了,这可是当年老爷都做不到的?“ 张博点了点头道:”这个杨公子的确是个厉害的人物,看他今日对联,就是大小姐也对不上?” ”可不是么?这彭家还要靠这杨家公子?“柳月娥道:”身子好比什么都强?“ 张博点头道:“还是你看得远,这杨公子虽能折腾,身子骨还是弱了点?怕也经不起折腾,不好好养着对他真没好处?“ ”可不是么?你们的男人对这事也不知道节制,折腾起来没完没了,我们现在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他们好,为了彭家好?所以啊,这事情还就这么做?“柳月娥咬着牙道。 ”恩!你说得是,这做人可不是要讲些良心么,彭家一家人将咱们这老两口养着不说,还不将我们当下人,咱们也得知恩图报,这事儿还真该好好管管,你好好听听,若不行我便是敲敲门,我就不信那杨公子是个读书人会这般不要脸面!“ ”那好,你先坐一会儿?”柳月娥开始脱了衣衫,缩在了床榻上,竖起耳朵凝听。 ^^^^^^^^^^^^^^^^^^^^^^^^^^^^^^^^^^^^^^^^^^^^^^^^^^^^^^^^^^^^^^^^^^^^^^^^^ 今晚第一更先送上,请诸位多多支持,从明天起开始恢复大更新了,另外月票很重要请诸位多多送上,这个时候月票一票很重要哦!稍微就能上榜! 581章:怒发冲冠 ……………………最近太忙,更新不如从前请诸位见谅,不过等小景缓过劲来,一定爆发!求几张月票! 厢房里一直没动静,柳月娥有些沉不住气了,心道“这个杨公子莫非真的能听了你的话儿?” 张博有些得意的道:“可不是么,人家杨公子可是做大事的人,哪能为了区区女se而坏了身子,你啊,就别操这个心了,老老实实的睡罢?” 柳月娥正要反驳一句,忽觉得胸前一软,低头一看,一只大手不知何时伸了进来,抚摸了那有些松弛的所在,轻轻揉捏了几下。 柳月娥老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没好气的骂了声:“你这个老不修的,若是被大小姐、杨公子听到了,还不羞死个人?“ 张博今晚喝了不少花雕酒,浑身暖洋洋的,所谓饱暖思yin欲,春xin荡漾的他也经不足有了些想法,大手好不客气的抚摸了起来。 “嘿嘿,杨公子和大小姐都是聪明人,会明白的?”张博嘿嘿一笑,便退了衣衫缩了缩脖子跳上了chuang榻,利索的拉开了棉被,闪了进去,揉捏的右手;力道忽然变得大了几分。 听得柳月娥“嘤咛”了声,竟再也按耐不住,忽然一把扑了上去,嘴里含糊了声:“死老头子,喝了几杯酒,就想折腾,待会儿要是折腾老娘不舒服,小心我剪了你!” 张博嘿嘿一阵干笑,伸出的大手便一把抱住了柳月娥用力的抚摸了起来:“ 今晚有的气力!” 不多时房内发出一阵轻轻的嘤咛声,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彼此重合得不亦说乎。 厢房里大小姐臊红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蛋,狭长的眼眸有意无意的瞥了杨峥一眼,才缓缓走了过来。 厢房里的炭火燃烧得正旺,大小姐虽只是一身睡袍,去也不觉得冷,看了一眼桌上的花雕老酒,不知想到了什么,羞红的脸上立即升起了一抹动人的红晕,在灯火的映射下,显得无比娇艳。 “你怎么喝上酒了?”大小姐轻咬了咬红唇看着他问道。 “嘿嘿,张伯送来的,绍兴老酒,嘿嘿,味道纯正,几杯下肚,还别说真是有效果?“杨峥漫不经心说着,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一仰头便喝得干净。 大小姐看了看他因为酒气而涨红的脸蛋,显得英俊无比,竟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洒脱之意,一颗芳心不知为何竟砰砰砰乱跳了几下。 “喝酒伤身,你还是少喝些?“大小姐红着脸提醒道。 杨峥从鼻腔里“嗯”了声,却是没有停下喝酒的动作,而是从茶几里重新拿起了一个酒杯,给满上了一杯老酒,将其推到了大小姐的面前,道:“天冷,你也趁热喝上两杯,暖暖身子,待会儿好说些私密话儿?” 大小姐脸红如火般在烧,却是看了他一眼,接过杯小抿了一口。粘稠香甜,点了点头道:“不愧是花雕酒,酒香馥郁芬芳,酒味甘香醇厚。一杯下去,竟让人有些回味?“ 杨峥看了看大小姐模样,淡然一笑:“要不,要不再喝一杯?“ 一杯酒下肚后,随着酒劲上来,大小姐原本火红的脸蛋越发红火了起来,热乎乎的感觉,让她凭空舔了几分妩媚。 杨峥呆了呆,只觉这花雕酒的效果在这一刻立即发挥了出来。 大小姐红着脸犹豫了片刻,咬着牙道:“好,再来一杯?“ 杨峥急忙给满上。 大小姐这一次倒没那么急,慢慢的眯着双眼,长长的睫毛随着眯起的双眼微微抖动,脸颊如火,红唇齿贝,异常的动人。 大小姐将酒杯轻轻送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慢慢吧唧了下,鲜红的红唇吧唧吧唧之余,极为热火,杨峥觉得一直被自己压制的降魔棒,再一次金刚怒目,心里不由得暗叹了声:“看样子今晚还要继续降魔啊!“ 一杯酒被大小姐分三次喝得干净,随着他最后一口落入肚中,她脸上的红晕越发显得妖娆起来,这般模样落入了杨峥的眼里,立即觉得喉咙有些发干,身下的那根降魔棒就差没出来降妖伏魔了,他艰难地吞了吞几口口水,好不容易压制怒发冲冠的举动 ,侧过脸去双眼看向别去:“刚才柳姨与你说了些什么?” 经过昨晚一夜的转变,大小姐早已不是前些时日的黄花闺女,看他模样多多少少的知晓些什么,尤其漆黑的眼眸不经意间瞥了哪一样哪一处的所在,眼帘里立即闪过一丝羞涩,低头不敢多看,顺着杨峥的话儿道:“没,没说什么?” 杨峥看了一眼越发娇滴滴的大小姐笑了笑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 “你知道?“大小姐有些惊讶,随即羞涩的道:”你偷听我们说话?“ 杨峥道:“便是这些话儿还用得着偷听么,我猜啊,柳姨定是说我们昨晚折腾太厉害了,对你女儿家的身子不好,让你今晚离我远些?“ 大小姐扑扇着一双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为之而动,极是好看。 看了几眼杨峥后,忽然咯咯一笑,道:“这一次你可猜错了?“ 杨峥一愣,随即道:“不会吧,都这么大动静了,柳姨难道一点都不心疼?“ 大小姐脸上一红,白了他一眼,嗔道:“你胡说什么,柳姨说我是女儿家,我们昨晚的动静太大了,让人听见了笑话,让我注意些?“ “嗯,昨晚动静还真是大了些?”杨峥自言自语了声,忽然扭过头来直勾勾地盯着大小姐,诡异的眼神让大小姐一颗心儿砰砰砰乱跳了几下,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你,你看什么?“大小姐双手环抱着胸口道。 “嘿嘿,我在看大小姐待会儿会如何折腾我啊?“杨峥笑眯眯的道,一双大眼珠子毫不客气的乱转。 大小姐似对这不怀好意的眼神有些免疫力,一双皓腕只是紧了紧xiong前的力道,狠狠呸了他一口道:“你,你胡说什么,明明是你折腾人家?“ 杨峥嘿嘿道:“是么,也不知道昨晚是谁说不够来着?“ “讨厌——?“大小姐的一张俏脸立即腾的一下如一只下蛋的老母鸡一般,没好气的道:”人家,人家哪有,还不是你没完没了! 杨峥又是一笑,道:“那我今晚速战速决可好?” 大小姐尚未来得及答应,一双大手已经攀了上来,用力的抚摸了起来。 大小姐娇躯一颤,竟轻轻哼了声,道:“讨厌,柳姨还在呢?” 杨峥将身子贴了过去,金刚怒目的降魔棒很不客气的在大小姐的丰满的翘tun上顶了一下,道:“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大小姐“啊”了一声弹了开来,微微娇喘的道:“你这个大坏蛋,坏死了?” 杨峥嘿嘿一笑,全不顾大小姐的嗔怒,伸手再一次将大小姐拉了过来,拥入了怀中,双手在她的香肩上轻轻摩擦了起来。 大小姐鼻息咻咻了起来,想要推开,浑身仿佛没了气力一把,只好将一张滚烫的脸儿埋入他的怀里。 而在这时,一阵两人无比熟悉的声音缓缓传了进来,断断续续,却是清晰无比。 大小姐脸红如火,深埋的小脸微微往里窜了几下,杨峥得意的一笑,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掀开了大小姐的xie衣,飞快的探了进去,在那丰满的酥xiong上用力的揉了一下,大小姐立即嘤咛了声,瘫软在他的怀里。 “大小姐——?”杨峥呼吸急促,低头轻轻的在大大小姐耳旁轻唤了声。 大小姐轻轻嗯了声,便再也没听到了声响。 夜寂静如水,厢房内灯火摇曳不止,白色的帷帐里,一黑一白两道人影你来我往,也不知折腾了多久,听得一声长叹,彻底静了下来。 一夜好睡,第二日一大早,chuang榻之上仍不见大小姐的踪影,杨峥知道这丫头害羞,也不知什么时候偷偷的逃了出来,心中既感到好笑,又觉得有趣,这种偷情的感觉,还真是刺激无比。 “华安,华安——?”一阵惊呼声,段誉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叫魂呢,没见有人睡觉么?”杨峥没好气的瞪了段誉一眼,不满的道。 “还睡,都什么时辰了?”段誉看了看床榻上,心知肚明也不多言。 “什么时辰也不能耽误本大爷睡觉不是?”杨峥仍旧有些怒色,好不容易与大小姐的一番缠绵,正兀自回味,却被人打断,让他心中如何不怒。 “睡觉什么时辰都可以,今日怕是不行?”段誉倒也不惧,顶了回去。 “这是为何?“杨峥有些好奇的问了声。 段誉瞪大着双眼看了他一眼,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什么真不知道,假不知道的,你这话儿好生奇怪的很?“ 段誉看他模样不似做伪,便道:“今日是上元节,你答应陪着我们一去看看秦淮河畔。你忘记了?“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一天一夜没睡觉,直接上班了,刚好碰上了检查,其中的忙碌可想而知了,第一更先送上,请诸位莫要忘记送上月票哦! 582章:别样的风情 “上元节?”杨峥嘀咕了声,忽地用力拍了一下脑门道:“还真是忘了!” 上元节又称元宵节,因正月是农历的元月,古人称夜为“宵”,所以称正月十五为元宵节。正月十五日是一年中第一个月圆之夜,也是一元复始,大地回春的夜晚,人们对此加以庆祝,也是庆贺新春的延续。元宵节又称为“上元节”。 据说这上元节还是汉文帝时为纪念“平吕”而设。汉高祖刘邦死后,吕后之子刘盈登基为汉惠帝。惠帝生性懦弱,优柔寡断,大权渐渐落在吕后手中.汉惠帝病死后吕后独揽朝政把刘氏天下变成了吕氏天下,朝中老臣,刘氏宗室深感愤慨,但都惧怕吕后残暴而敢怒不敢言. 吕后病死后,诸吕惶惶不安害怕遭到伤害和排挤。于是,在上将军吕禄家中秘密集合,共谋作乱之事,以便彻底夺取刘氏江山。 元宵节此事传至刘氏宗室齐王刘囊耳中,刘囊为保刘氏江山,决定起兵讨伐诸吕随后与开国老臣周勃,陈平取得联系,设计解除了吕禄,“诸吕之乱”终于被彻底平定. 平乱之后,众臣拥立刘邦的第二个儿子刘恒登基,称汉文帝.文帝深感太平盛世来之不易,便把平息“诸吕之乱”的正月十五,定为与民同乐日,京城里家家张灯结彩,以示庆祝。从此,正月十五便成了一个普天同庆的民间节日——“闹元宵”。 按照这一天的习俗,在元宵节这一天,人们要点起彩灯万盏,以示庆贺。出门赏月、燃灯放焰、喜猜灯谜、共吃元宵,合家团聚、同庆佳节,其乐融融。所以在这一天里,家人大多会选择四处去看一看,走一走。 见他有些明白,段誉道:“你还是快些起来,大小姐都在外面等你半天了,若不是大小姐说你这两天身子虚得很,我早就喊了?” “虚得很?这样还虚啊?”杨峥大汗了一把,尴尬的笑了笑道:“不错,不错虚得很?” 穿戴完毕后,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小楼,果然见大小姐等人在门外等候,见他二人走来,大小姐目光与他一碰,立即脸上一红,轻咬红唇,神情三分害羞,七分喜悦,竟比往日显得动人了几分。 杨峥照例对大小姐曼妙无比的身段巡视了一番,不得不说经过这两夜的不眠不休,大小姐似乎消瘦了几分,不过眼里明亮动人,眉宇间更是多了几分欢悦,小脸羞红,红唇紧咬,丰xiong细腰小翘tun,身段比起往日似多了几分丰满,少了几分青色,与昔日的大小姐相比,此时的大小姐无疑是一个成熟魅力动人的妇人。 巡视了完了注目礼,才对着大小姐抱了抱拳道:“大小姐,你好了,这么早啊?” 大小姐脸皮尚未厚到家,自不敢接话,红着脸低着头从鼻腔里“嗯”了声,算是做了应答。 “这丫头也太害羞了点,又不是偷qing被抓了?“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他便说着话儿,便走到了大小姐的跟前,趁着众人不注意,大手快速的伸了过去,不动神色的捏一把大小姐柔软无比的小手。 大小姐心头一惊,急忙抽回小手,下意识的与这头不分时间,不分地点的色狼拉开了距离,道:“这孔夫子是天下读书人的至圣先师,天下只要是读书人莫不是万分敬仰的很,我彭家虽不是书香世家,却也是读书之人,既来了这南京城,哪有不去看看的道理?“ “嗯,夫子庙,秦淮河,好地方!“杨峥点了点头便转身对着段誉道:”你们先行开路,我与大小姐还有些私密话儿要说?“ 大小姐脸上一红,惊愕地看了一眼众人,道:“谁,谁与你有私密话儿要说啊?“ 杨峥看大小姐羞红的模样,既紧张又羞涩,哪里还有昔日镇定自若的大小姐风范,不由得大为得意,对着她眨了眨眼道:“我们的这醉仙居可是独此一家,说的话儿算不算私密话儿?“ 大小姐脸色更红,偏偏反驳不得。 这时,众人已走远,杨峥嘿嘿一笑,趁人没注意,一把拉过大小姐的小手。 大小姐与他的关系可以说暧昧中多有几分偷情的味道,最是见不得光的,光天化日之下,大小姐的一只小手被这坏人握住了,登时一颗心儿砰砰砰乱跳不止,想看看四周,又怕旁人的目光,想抽回小手,却不知为何总有没有气力,惊恐中小手上满是汗珠。 “你,你快放开我?“大小姐语气颤抖道,目光飞快的瞟了一眼四周,见没人看到才略感放下心来。 大小姐的小手柔软无比,透着丝丝的热气,在这暖阳的春日里,仿佛是一团在燃烧的火焰一般,温暖无比。 “放开你做什么?我还没握够呢?“好不容易抓住了自然不能轻易的放下。 大小姐心中惊慌不已,却不敢太过大声,生怕惊动了前面的段誉等人,自己这一幕落入了他们的眼睛里,那时还不羞死个人。 “你这个大坏蛋,坏死了?”见自己说了两声无效,大小姐只好扳着脸骂了起来。 杨峥的脸皮早已厚如城墙,莫要说这点小打小闹,便是大小姐大喊大叫,他也毫不在意,谁让前世上街男女牵个小手,亲个小嘴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呢? 大小姐一颗心儿砰砰砰乱跳不止,极力想要挣脱紧握的大手,无奈挣脱了两下,硬是挣脱不得,一时竟也不知如何是好。 “嘿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么,你怎么怕了?”杨峥嘿嘿一笑,大手轻轻在大小姐柔软无比的小手手心里轻轻捏了两下。 大小姐只觉一颗心儿仿佛要从胸腔里跳了出来,粉脸仿佛被染上了一层层红霜,羞红的感觉让她心中欢喜中又有几分紧张,左右瞧了两眼,不敢多看,急急低下头去,不敢让人看到自己羞红的脸蛋。 杨峥看得有趣大手越发大胆了起来, 揉捏的力道也重了几分,大小姐越发羞涩起来,紧张的想要从他大手里抽回自己的小手,可偏偏这坏人笑道:“这小手牵了便牵要牵一辈子了,倘若从中断掉了,可就大大的不好了,大小姐这么聪明不会想要在这个时候抽回小手吧?” 大小姐又羞又怒,明知道上了大当,可偏生不敢收回小手,值得任由他握着小手,穿梭与人群之中,只是她眉如春水,目似凝黛,因为羞涩,一张俏脸羞红仿佛几乎能滴出水来,随着起伏不定的酥xiong,这一刻的大小姐仿佛秋后的海棠花娇艳无比,哪里还有半分昔日女强人的风范。 “我日啊,想不到这丫头温柔起来,还真不比林妹妹差多少啊?”杨峥看得呆了呆,心头由衷的叹了声。 大小姐一张小脸红的像要滴出水来,轻咬红唇,听了这话儿先是一喜,随即眉头微微皱起,粉嫩的红唇微微启开,从鼻腔里哼了声,抬起头盯着杨峥道:“这个林妹妹又是那个狐狸精啊?她比我还温柔么?“ 杨峥大汗了一把,心道:“这丫头的醋劲也太大了些吧,连一个林妹妹都不放过啊?”眼看大小姐愤怒的眼神,仿佛是一只愤怒的小鸟,哪里还敢耽搁,急忙将《红楼梦》的林黛玉好生说了一遍。 大小姐满脸的怒色这才消去了不少,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不服道:“林妹妹才华横溢是不假,却未必温柔,你看她说的话儿,那一句不是厉害的很,我可没这个本事?“说到这儿,她横眉看了杨峥一眼,道:”再说了我哪里对你不够温柔了,若不是你平日里老欺负我,我未必会对你那般凶狠,我们女儿家可不比你们男人,在外做生意若太过软弱,未免被人欺负,可太过强势了,你们男人也不欢喜, 说到底做女人要比男人难得多?“ 杨峥看她心里明显有气,这一番话虽说得不紧不慢,但气息还是急促了些,一时脸颊微红,酥xiong起伏不定,配上红嘟嘟的小嘴,那模样活脱脱一个受气了林黛玉,竟有一股别样的风情。 杨峥哪里见的多的是大小姐叱咤商界的女强人风范,像这样的江南小家碧玉的般的模样,还是头一次看到,不免看的呆了一呆。 大小姐说了半天没见他说话,有些疑惑的扭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看便见一双大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不由得脸上一红,显得娇羞不已,知道自己刚才展露出小女子柔情似水的一面被这坏人给看去了,心中惊慌之余,也有几分惊喜,故意扳着脸色,怒道:“你,你看什么看?“ 杨峥呆了呆,心道:“这丫头若是天天这般温柔如水,啧啧啧,那可赚大发了?“ “大小姐你真好看?“杨峥用力捏了捏手中的小手柔声说道。 大小姐心头欢喜,面色却没有表露出来,勉强扳着脸色道:“要你说,哼了,林妹妹说的对,你们都是心里有‘林妹妹’,但只是见了‘姐姐’,就把‘妹妹’给忘了。没良心!” ^^^^^^^^^^^^^^^^^^^^^^^从今天起更新算是稳定了,明天小小爆发一下,请诸位多多支持! 583章:洪水猛兽 “我日,大小姐也学会了这句话,这不是是要我老命么?”杨峥大汗。 大小姐大概是觉得这句话儿太过暧昧,说完脸红如火,咬着红唇不敢看他,只是一味的向前走。 “这丫头温柔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啊?若是每天这么拉着小手散散步,似乎也不错?“杨峥暗暗想。 大小姐低着头走了一会儿,没见他说话,心头竟有些气恼,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嘴角带着笑意,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笑什么笑?“大小姐心头欢喜,嘴上却不依不饶,想要拿出平日大小姐的威严,可刚板起脸来,手心里的那大手便轻轻捏了她一下,她立即娇躯一颤,再也装不出往日的冰冷的气息来,不由得有些尴尬,心道:”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被他拿住了小手,便没了往日的威严呢?“ 想了一会儿想不明白,只得轻轻叹了声:“这个坏蛋,坏死了?“ 杨峥只觉得今日的大小姐十分的可爱,脸蛋羞红,媚眼如丝,一颦一笑都满是温柔,心头不由得舒坦了不少。 “咦,大小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杨峥似笑非笑的问。 大小姐心头一阵紧张,腾出另外一只小手摸了一把,果不然自己的一张小脸滚烫如何,不由得抬头瞪了他一眼,道:“都是你不好,害得我?“ 杨峥嘿嘿一笑,大手的手指在她香汗啧啧的手心里轻轻地点了一下, 道:“害得大小姐脸红是不是?” 大小姐哪里敢再说,左右瞧了一下,见没人看两人,方才吐了口气,道:“嗯!“ 杨峥一阵坏笑,道:“拉个小手而已没什么,在我家乡,还当街亲吻呢?今日是个好日子,大小姐要不,我们试试!“ 大小姐吓了一大跳,急急忙忙的看了一眼四周,紧张地满是汗珠。“我,我才不要呢?” 杨峥看在眼里,只觉得这丫头羞涩的模样着实好看极了,轻轻摇晃了一下小手,凑过身子在她耳旁轻轻道:“是不要,还是不敢要?” 那呼呼的热气,以及那强烈的男子汉气息立即让大小姐心头一阵换乱,好看的大眼珠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也不知从哪儿生出的气力,一把从他大手里抽回了小手,跟着推了他一把道:“我没你那么无耻!”说完脸上一片鲜艳的红色,急急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杨峥哈哈大笑,道:“大小姐你真可爱?“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羞红着脸道:“你,你讨厌?” 杨峥一笑,正要再去拉大小姐的小手,大小姐急忙一缩,后退了几步,道:“你,你,你要是再这样,我便告诉香儿?” “香儿?”杨峥一愣,随即喜道:“好啊,到时候我左边牵着大小姐,右边牵着二小姐,三人行,必有我师,大小姐你好坏啊?” 大小姐想起前些时日他说过的话儿,如今的她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哪里不知道这坏蛋心里想些什么,顿时又羞又怒,一张粉脸涨得通红,道:“你,你无耻!” 杨峥浑然不在意,只是看着大小姐嬉笑不止。 大小姐被他色迷迷的目光盯着浑身不自在,又怕他当真当街做出接吻的事情来,只是低着头一味的向前走。 一行人行了不多久,便到了夫子庙一带,夫子庙位于秦淮河北岸,原是祀奉孔子的地方,始建于宋代景祐元年,是就东晋学宫旧址扩建而成。元代为集庆路学,明代为应天府学,经过洪武一朝的渲染和修建,如今的夫子庙早已由文教中心演变而成的繁华闹市。今日是元宵节,街道上热闹非凡,杨峥见大小姐红着脸与他拉开了距离,知道这丫头害羞,一时半会儿还不适应自己的街头拉小手,搂抱亲吻的方式,倒也没在强迫去抓这丫头的小手,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街道上,跟着拥挤的人群里向一点一点向前走去。 南京杨峥倒是来过几次,不过也没多看,一些风俗习惯倒也不知,此时在人群里东张西望,一时倒也将大小姐给忘了。 “为什么这里家家户户都挂着灯笼啊?难道这里家家户户都死了人,这也太可怕了吧?”杨峥看了一阵指着前方一条街道疑惑不解的问道。 大小姐噗嗤一笑,配上脸上的羞红,极具妩媚之色,看的杨峥心头一荡,心道:“这丫头不去当褒义实在可惜了,这一笑还真要人老命!“想起这两日的缠绵,心头顿时一阵狂跳。 大小姐可不止他心里想些无耻的念头,若是知道,怕是要气死,娇躯好一阵抖动后,才面前止住了笑声,道:“你这人看你平日里聪明的紧,仿佛什么都知道,怎么碰上了这样事情,你总是那么笨呢?” “被人骂做笨?不管是谁都总有些不好受?“杨峥也不例外,老脸难得的红了一下,一看大小姐的小手就在眼前晃动,心头一动便伸出了大手去抓:”这不是有大小姐么?“ 大小姐似早已看出了他的心思,瞪了他一眼,骂了声:“讨厌——?“红着脸蛋挪开了小手,让杨峥抓了一个空。 杨峥嘿嘿一笑,立即用右手抓住了左手,笑道:“这手昨晚摸过了大小姐,抓着也一样?” 大小姐哪里见过这等不要脸的人,粉脸上立即升起了一抹动人的羞红,狠狠白了他一眼,道:“ 你这人真不要脸?” 杨峥嘿嘿一笑,道:“不要脸好啊,不然大小姐怎么会爱我爱得死去活来呢?” “谁爱你爱得死去活来,你少胡说?”大小姐红着脸骂道。 杨峥道:“咦,没有么,我怎么记着有人说过啊,这辈子就爱我一个,死都爱着我,这不是爱我爱得死去活来是什么?” “你胡说?”大小姐又羞又怒,偏生生不出气来,甚至心里还涌出阵甜蜜滋味来,让她硬生生的说不出狠话来。 杨峥嘿嘿一笑,又要去抓她小手。 大小姐见机极快,小手一缩,便逃离了魔爪,红着脸低着头道:“你听着,那句话儿我说错了,我,我,我不爱你,我恨你,恨死你了?“说完,一张俏脸越发红晕了起来。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有了恨,才有爱,嗯,先苦后甜,大小姐想得果然周到?“杨峥笑眯眯的望着大小姐笑道。 “才没有?“大小姐嘴硬,想要不承认,偏生那张脸蛋不争气,硬是摆不出昔日大小姐的威严来。 杨峥看得哈哈大笑不止。 大小姐红唇紧咬,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两片粉嫩的嘴唇微微启开,想要说什么,却是没说出声来,只能瞪了他一眼,娇躯轻扭,直往前方走去,步伐极快,仿佛眼前的这个坏人是一头洪水猛兽一般。 “这丫头这会儿怕我了,昨晚折腾我的时候,倒是大胆的很?“杨峥笑眯眯的说道。 正在奔走的大小姐听了这句话,粉脸登时腾的一下红得通透,脚下一滑,险些跌倒,越发不敢多呆,仿佛再待在他身旁,自己立马变成了那红袖招的荡妇一般。 杨峥哈哈大笑,急忙追了上去道:“大小姐,你慢些,你还没告诉我这挂灯笼是咋回事呢?“ 这一声极大,四周游玩的游人不少,听了这话儿纷纷扭头看来,仿佛不认识杨峥一般。 杨峥立即大汗了一把,心道:“不就是不知道这挂灯笼么,用不着这样看着我吧?“心里嘀咕,脸上却是挂不住,急忙冲着大小姐追了去,脚下步伐也是极快,仿佛这里才是真正的洪水猛兽。 好不容易追上了大小姐,这丫头一阵疾走,此时面色羞红,气喘吁吁,胸前的一对波涛随之呼吸跌宕起伏,好不吸引人的眼球。 杨峥狠狠扫了几眼,急忙挡在了大小姐的面前,道:“可不能便宜了别人?” 大小姐粉脸上染上了一层红晕,似嗔似怒的瞪了他一眼,道:“讨厌!”嘴角却是溢出了得意的笑意,不多时脸上一片阳光灿烂。 “这丫头明明心里欢喜的很,偏偏说些反话儿,这女人的话儿,果然是真真假假好生难以捉摸?” 大小姐心头欢喜,便也不再躲开,任由他跟在自己身旁,只是那小手却是万万不敢放在他身旁。 “你真不知道这挂灯笼是什么意思么?”大小姐平息了一下气息,扭头问道。 杨峥见这丫头防狼一样防着自己,心头好生不爽,可有奈何不得她,听了这话儿有些气恼的从鼻腔里 “嗯”了声,道:“我又没来过南京,哪里知道这么多啊?“ 大小姐看他生气,脸上越发灿烂了起来,伸手微微撩了一下耳旁的鬓发,立即将一张精致的小脸展露在阳光里,好不动人。 杨峥呆了呆,只觉得没抓到了小手,能看这么精致的一张俏脸也不错,心情立即好了许多,道:“这挂灯笼莫非有什么讲究不成?” ^^^^^^^^^^^^^^^^^^^^^^^^^^^^第二更了,请诸位送上月票,莫要忘记了! 584章:上元灯节 大小姐妩媚的看了他一眼,道:“元宵节也称灯节,据说这种习俗起源于道教的“三元说”;上元,含有新的一年第一次月圆之夜的意思。上元节的由来,《岁时杂记》记载说,这是因循道教的陈规。道教曾把一年中的正月十五称为上元节,七月十五为中元节,十月十五为下元节,合称“三元”。汉末道教的重要派别五斗米道崇奉的神为天官、地官、水官,说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并以三元配三官,说上元天官正月十五日生,中元地官七月十五日生,下元水官十月十五日生。这样,正月十五日就被称为上元节。这一天乃上元天官赐福之辰。”故上元节要燃灯。” 杨峥“哦”了声,道:“原来是这样,难怪这里人人都点燃灯笼,我还以为是这里都死人了呢,差点没逃走?“ 大小姐掩着小嘴一笑,白了他一眼,道:“这点灯笼是道教留下的习俗,不过这赏灯可是始于东汉明帝时期,明帝提倡佛教,听说佛教有正月十五日僧人观佛舍利,点灯敬佛的做法,就命令这一天夜晚在皇宫和寺庙里点灯敬佛,令士族庶民都挂灯。以后这种佛教礼仪节日逐渐形成民间盛大的节日。该节经历了由宫廷到民间,到大唐的时候,长安的灯市规模很大,燃灯五万盏,花灯花样繁多,皇帝命人做巨型的灯楼,广达二十多间,高一百五十多尺,金光璀璨,极为壮观。唐代是实行宵禁的,夜晚禁鼓一响就禁止出行,犯夜要受处罚;唯独在上元节,皇帝特许开禁三天,称为“放夜”。后来宋tai祖赵匡胤黄袍加身后开创了大宋一朝,宋朝重文轻武,文人极多,对着元宵节赏花灯最是喜欢,所以宋朝后的赏灯由三夜延长至五夜,灯彩以外还放焰火,表演各种杂耍,情景更加热闹。每逢灯节,开封御街上,万盏彩灯垒成灯山,花灯焰火,金碧相射,锦绣交辉。京都少女载歌载舞,万众围观。”游人集御街两廊下,奇术异能,歌舞百戏,鳞鳞相切,乐音喧杂十余里。”大街小巷,茶坊酒肆灯烛齐燃,锣鼓声声,鞭炮齐鸣,百里灯火不绝。 我朝洪武皇帝在金陵即位后,为使京城繁华热闹,又规定正月初八上灯,十七落灯,连张十夜,家家户户都悬挂五色灯彩,彩灯上描绘了各种人物,舞姿翩翩,鸟飞花放.龙腾鱼跃,花灯焰火照耀通宵.鼓乐游乐.喧闹达旦,这个习俗一直便沿用了下来,如今虽说京都在北京,可当今太子在南京,加上南京繁华比起北京好不逊色,这花灯节啊,还是极为重视的。“大小姐一口气将这点花灯的来历说得一清二楚。 杨峥倒没想到这小小的花灯竟还有这么多的趣事,惊奇之余不免四处看了起来。 两人走走停停不多时便看见了夫子庙,眼看前方段誉等人正等着二人,杨峥道:“他们在等我们呢,我们一起去吧?反正又没外人?“ 大小姐脸上一红,看了一眼前方,旁人看不到,唯独那段誉笑眯眯的看着二人,仿佛早已看出二人有jian情一样,大小姐心儿一跳,咬了咬牙扳着昔日的模样,冷冷的道:“谁要与你一起进去啊?” “我日啊,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啊, 昨晚还一起缠绵呢?”杨峥自言自语的声。 “你,你这人好不要脸?”听了这话儿,大小姐心头没由来的一颤,想起昨晚两人的缠绵,一丝羞涩涌上心头,急忙低下头不敢答话,急急走了几步,见前方段誉等人笑意越来越浓,急忙红着脸道:“你,你不要跟着我,我先去!” “都老夫老妻了还害羞,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莫非大小姐喜欢偷偷摸摸的?”杨峥跟在后面笑吟吟的道。 大小姐心头欢喜,嘴上却道:“我跟你可没关系,何来偷偷摸摸?“ 杨峥呵呵一笑,道:“没关系啊,那今晚你可要不认识我哦?” 大小姐心头一颤,脸上立即浮起一层鲜艳的羞红,扭头瞪了他一眼,不再多说话转身便向夫子庙走去,那模样仿佛当真要与他撇清关系一把。 “这丫头吃干抹尽了就装作不认识我,娘的,典型的流氓啊?”杨峥嘀咕了声,道:“大小姐,我的小乖乖,小心肝,你走那么快干嘛,等等我,我让来牵着你?” 大小姐正扭腰向前疾走,听了这话儿登时一个踉跄,险些一头跌倒在地上,红着脸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敢多看,扭头便走。 杨峥呵呵一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丫头什么都好,唯独这脸皮薄了些,看样子还得好好练习练习啊?” “咦,大小姐你去哪里啊,哪里是秦淮河?”杨峥跟着大小姐身后笑着道。 大小姐只顾低着头走,根本不敢抬头看方向,此时听他的话儿,急忙抬头看了一眼,顿时面色羞红如火,扭头怒道:“你,你讨厌!“说完伸手摸了摸滚烫得厉害的小脸,跺跺脚重新向夫子庙走去。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急忙追了上去。 杨峥追着大小姐走了过去,便见夫子庙四周人山人海好不热闹,比起杭州西湖的游客还多了几分。 “这南京人还真是爱老夫子啊,放着这么好的秦淮河不去看,秦淮名妓不去抚摸,偏生拥挤到这里来看孔夫子,啧啧啧,难怪我朝文人风气越来越大?”杨峥好不容易拨开人群挤到了众人身旁,自言自语的道。 段誉在他身旁听得这话儿呵呵一笑,道:“你又不知道了吧,他们可都不是南京人,说不定还有不少北方人呢?” “北方人?”杨峥微微楞了一下,目光在人群里细细看了一眼,果然见不少骠肥身健,鬃毛整齐的北方汉子:“他们来这里干什么,好端端的北京城不去看,来看南京,莫非这些人都吃饱了没事干?“ “你才吃饱了没事干呢?他们都是学子?”一旁的大小姐忽然扭头瞪了他一眼道。 刚才众人一番笑话,大小姐脸色有些拉不下来,心头正气恼,一时没与他说话,此时嘟着小嘴哼了声,语气几分气恼,几分哀怨。 杨峥陡然听到大小姐的声音,惊喜之余看了一眼四周,见段誉等人好奇的冲着夫子庙内看去,并没有注意他们,嘿嘿一笑道:“不生气了?” 大小姐嘟着小嘴道:“要你管?”说完红着脸便要离开。 杨峥哪里能让她离开,趁着人多一把拉着她的小手道:“我怎么能不管呢,你忘了,你可是我的小心肝,小宝贝……?” 此时人数众人,这般羞人的话儿,大小姐哪里料到这无耻之人竟随口说了出来,耳听四周嬉笑之声,她只觉自己的小脸火一般在烧,扭过头来,狠狠瞪了他一眼,道:“这么羞人的话儿,你快别说了?” 杨峥嘿嘿一笑,浑然不在意,仿佛四周的看客根本不存在一样,又叫了声:“小心肝,小宝贝……?” “你讨厌——?“大小姐满脸羞涩地跺了下脚,不敢多呆,转身便走,那模样仿佛在这里多呆上一刻,便要多听几句小宝贝,小乖乖一样。 “这丫头——?“杨峥看着大小姐曼妙的腰肢,以及那靓丽的身影,不由得一叹:”这丫头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正看着出神,忽听得前面两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低声道:“你知道么,当今礼部侍郎,华盖殿大学士,兵部尚书杨士奇杨大大人来南京了,听说这次的春闺他便是主考官,这些学子可不都是奔着他老人家来的么?” “杨大人学识好,又是当今礼部侍郎做主考官倒是最合适的,我听说杨大人今日就要来这夫子庙看看贡院,若是能听到杨大人的一言半句,这科举还能不高中么?”另一个学子道。 刚才那学子道:“可不是么!只可惜这里人不少啊,不知一会儿杨大人会说些什么?” 两人说了几句声音便低了下去,多是一些科举的事情。 两人的一番对话声音不大,在这喧闹的人群里,若不仔细去听还真听不明白,但杨峥一身武功,听这一番话儿自是不费力,待听明白了两人的话儿,这次明白这些学子为何不去秦淮河畔,而拥挤在夫子庙了,不是这些学子对孔夫子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而是杨士奇作为礼部侍郎来到了夫子庙。 ^^^^^^^^^^^^^^^^^^^^^^^^^^^^^^^^^^^^^^^^^^^^^^^^^^^^^^^^^^^^^^^^^^^^^^^ 不知不觉的二零一四年只剩下最后二十天了,不得不感叹时间过得太快,月中了,月票很重要,请诸位送上月票,一切拜托了,今晚两更,莫要忘记查收! 585章:勉为其难 所谓春闱便是有各省乡试中式的举人,于次年二月入京参加由礼部主持的考试。以往各届会试中未中的举人与国子监的监生也可一同应试。因考试在春天,又称春试或春闱。若乡试有恩科,则次年也举行会试,称会试恩科。原本这些学子应该去京城的,但当今圣上迁都南京在即,便昭告天下,今晚的春闱放在了南京考试,杨士奇作为礼部侍郎,又是华盖殿大学士,为人素来受到天下学子的敬仰,作为这次主考官自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所以这些学子才拥挤在这里看看,好见一见这个传说中最受皇帝众人的红人庐山真面目,若有缘能得几句教导,对这次春闱也有莫大的好处,是以今日的夫子庙人数比往年多了不少。 想到杨士奇,杨峥就想起苏兰来,不知这老不羞的会不会的带着杭州第一名妓出来看看,正想着出神,忽听得前方一阵涌动,好奇之下便问了声,道:“什么这么热闹。” 杨峥话音刚落,就听得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道:“你不知道么,听过杨大人刚才已经进了贡院,众位学子想要见识见识杨大人,须得凭着本事进贡院?” “凭本事进贡院?”杨峥听得好奇忍不住问了声。 那书生似乎也是个健谈之人,将手中的纸扇轻轻摇了一下,不知是不是因天冷的缘故,摇了两下,急忙收了起来,道:“嗯,杨大人乃当今礼部侍郎,天下文人的楷模,考较的自是咱们读好书人的学问了?” 杨峥点了点头,道:“不知这杨大人如何考较?” 那书生道:“还能怎么考较,听说杨大人不知从里请来了一个年轻的学子,让他在江南贡院门前立下了一块匾额,匾额上有那位学子写下对联,能对上者便可入贡院,聆听杨大人的教诲?”书生说完一脸的向往。 “想不到这杨士奇还挺有法子的?”杨峥暗自赞了声,心头却对这年轻学子的身份感到好奇起来,又问道:“敢问兄台,那帮杨大人出对子兄台可知姓名?“ 那书生道:“这个刚才听前方有人说过,这书生也是极有本事的人,姓于名谦,浙江钱塘人氏,于永乐十九年,考取辛丑科进士,极受杨大人器重,这不从他一出现,那对子已经出了十几对了,进去的不过五个!“书生说着一脸的崇拜。 “果然是他啊?“杨峥心头多有猜测,没想到还真是于谦,自从上一次在红袖招匆匆见了一面,就没在见过,想不到这家伙竟来了南京。 正暗自嘀咕,听得前方人群吆喝不断,杨峥听得好奇,便扭头对着一旁的大小姐道:“要不,我们也过去看看?” 大小姐脸上发烧,却是没答话,只是伸长雪白的脖子在人群里看了一眼,那贡院的大门处,欢声不断好不热闹,忍不住道:“看就看,怕你不成?”说完这句话,一张俏脸宛若夕阳般嫣红,当先向着人群拥挤了过去。 今日的江南贡院人数不少,显得十分的拥挤,大小姐轻轻拥了一下,却被前方的力道给推了回来,正要先前拥去,小手却是被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给握住,心头一惊,正要呼喊,抬头一看,阳光里便看到了杨峥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蛋。 “你,你要做什么?”大小姐有些紧张,又有几分期待。 杨峥嘿嘿一笑,道:“这里人多,还是我拉着你好,免得一会儿被冲散了,你忘了我们可是要执子之手,与子携老的!” 大小姐飞快的瞥了一眼自己的小手,一张脸上羞红如三月盛开的桃花,娇哼一声:“谁要与你执子之手了……?” 她嘴里说着不情愿,却没有收回小手,一张脸上带着几分羞涩,几分甜蜜,落在杨峥的眼里,当真娇艳无比,心头忍不住一荡,这丫头还真是越看越好看啊,假以时日只怕比沈姐姐还要**上几分啊? 大小姐被他目光盯着有些不自然,有些想抽回小手,却不知为何咬着牙没动,只是哼了声,道:“你,你还不走?” “嘿嘿,这就走?”杨峥嘿嘿一笑,拉着大小姐的手便往人群里冲。 此时,人群了书生不少,十分的拥挤,杨峥虽拉着大小姐,但也不能保证不碰到旁人,眼看大小姐前凸后翘的身子,忍不住心头一动,拉着大小姐的小手忽然松了开来,绕过那小蛮腰在那翘臀上轻轻揉捏了一把,道:“人多,我还是抱着点你好?“ 大小姐脸红如火,却是不敢多看,只得低着头任由这坏人使坏。 杨峥嘿嘿一笑,十分满足的抱着大小姐冲向了人群,人群里人数虽多,但多是书生,哪里是他这等习武之人的对手,一番横冲直撞那些书生纷纷退了开来,前方立即多了一条小道。 杨峥也不客气,冲着大小姐一笑,搂着她小蛮腰的大手趁机紧了几分,将大小姐那丰满的翘臀在自己身上摩擦了两下,这才搂着大小姐走了前去。 大小姐紧咬红唇,却也无可奈何,心道:“罢了,罢了,既然是他的人,这些也不计较了!“ 两人走向前,便见前方的朱红大门外,用几块松木支起了一个匾额,匾额上贴了一块大大的白纸,白纸上,书写了数行正楷大字,笔法圆满中见筋骨,笔力雄健,力沉势足,大气磅礴,颇有唐代书法家颜真卿的风范,让杨峥不禁眼前一亮,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纸上数行对联已对上,唯独新写出的一副上联无人问津。 一时众人议论纷纷。 站在门前的于谦面带微笑,正用一双漆黑的眼眸子望着门外涌动的人群,待目光落在了杨峥的身上,先是一愣,随即颔首点了点头。 杨峥则是微微抱了抱拳,对这位未来的救时宰相,他可不敢有半分的不敬。 人群里一片嘀咕声,有几个胆大的书生走到白纸前,试着提笔写了一对两对,均与上联多有不和谐之处。 大小姐偷偷看了一眼杨峥,忽然压低声音道:“你不是善于对对子么,这对子可对得上?” “嗯,勉强能对上?”杨峥含糊了声,这上联是“河里荷花和尚摘去何人戴——?“对子的含义倒也不难理解,一个和尚正在河里摘荷花,字面的意思倒是极好懂,但这上联连用“河、荷、和、何”四个谐音字,如此一来难度就不小了?” 大小姐看了他一眼,忽然从鼻腔里哼了声,道:“我才不信,这上联看似简单,却以同音为对,难道可不小,你虽聪明无比,未必对得上?“ 杨峥明知道这丫头想要让自己去对对子,故意那话儿激他,也不在意,只是大手在她小蛮腰上轻轻捏了一下,道:“我若对上了,大小姐又该如何?“ 大小姐被他看穿了心思,脸上娇艳无比,正要说话。 忽听得杨峥低声道:“我若是对上了,大小姐今晚就——?“说着伏在大小姐耳旁的声音小了许多。 大小姐红着脸凝听了片刻,忽然一张俏脸艳若夕阳,娇红不已,狠狠瞪了他一眼,嗔道:“你,你想得美?“ “什么嘛?不就是老汉推车嘛?用不着这么大的反应吧?“ “你要是愿意,这对子我便给你对了?”杨峥笑眯眯的看着大小姐。 大小姐红唇紧咬,显得有些犹豫,漆黑的眼眸子看了看那对联,好一会儿才轻轻嗯了声,道:“你先对上再说?” “嘿嘿,这个可不行,这等事情可遇不可求,可马虎不得?”杨峥丝毫不上当。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忽然从鼻腔里“嗯”了声,道:“真的要这样?” 杨峥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老汉推车,你好我也好?“ 大小姐哪里听得这么肉麻无比的话儿,低声骂道:“你这人好生无耻的很?“ 杨峥笑道:“可不是么,我也觉得我无耻的很,偏生有人欢喜的很啊?“ 大小姐红着脸道:“谁欢喜你!“ 杨峥知道这丫头嘴硬,倒也不在意。 “是不是我答应了,你就对上这对子?”大小姐忽然扬起小脸问道。 杨峥一听登时来了精神,他虽料到大小姐想让他对上这对子,但万万没料到大小姐会答应他这般无耻的要求,但随即一想,两人已经进行了婚前的幸福生活,答应与不答应,总归是孙悟空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你真的答应?”杨峥迟疑的问道。 “哼,我不答应,你还不是要——?“大小姐红着脸说了声,到最后声若蚊虫,娇羞不已。 杨峥看得心头一荡,心道:“这个大小姐放荡起来,比起那些红袖招的女子还要荡上三分呢,不过我喜欢!“ 有了大小姐的承诺,杨峥顿时欢喜不已,嘿嘿一笑,道:“既然大小姐如此慷慨,我也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一回了!“ ^^^^^^^^^^^^^^^^^^^^^^^^^^算是勉强恢复正常更新了,请诸位莫要忘记送上月票,拜托了! 586章:愿者上钩 大小姐一阵恶寒,明明是这人无耻的要求自己,却是从他嘴里说出来,仿佛这无耻至极的要求是自己这个女儿家提出的一般,不由得重重的哼了声。 杨峥一阵得意,笑着道:“既如此,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了吧?” 大小姐红着脸,想要骂几句,忽想起来什么来,水汪汪的大眼珠子在他脸上逗留了一会儿,道:“你是说你真能对上这对子了?”她刚才只是想让他去对一对,可没想到他会对上,毕竟这对子也不是简单,想要对上也是不容易的事情。 杨峥嘿嘿一笑,道:“大小姐以为这对子与醉仙居的绝对如何?“ 大小姐想了想道:“自是不可比,醉仙居的对子每一个都有多半限制,非有大智慧,大聪明的人不可对,这上联虽也算得上一绝对,但比起醉仙居的各种限制还是要容易的许多,被人对上也不是不可能?“ 杨峥嘿嘿一笑,道:“我既能写出千古绝对,自是能对上,这对子既比不了醉仙居,我自然能对上!” 大小姐这会儿才知道上当了,红着脸瞪了他一眼,道:“你,你故意的吧?” 杨峥望着大小姐似嗔似怒的模样,浑身好一阵酥软,心道:“这丫头便是生气,模样也那么好看,这不是要我老命么?” “姜太翁钓鱼,愿者上钩啊!” 大小姐大怒想要喝骂,却见杨峥笑眯眯的走了出去,在众人瞩目之中,回头对大小姐道:“大小姐咱们说好的话儿,可莫要忘记了,不然加倍的?” 大小姐又羞又怒,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狠狠瞪了他他一眼。 杨峥一阵大笑,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大摇大摆的走了上前。 于谦虽与他相处不过数日,但杨峥的才学,他可是亲眼所见,当日红袖招那几对,不仅对得快,好,工整,便是他也自叹不如。 此时见他走来,冲着他微微一笑,道:“杨兄弟要对这上联?” 杨峥冲着于谦抱了抱拳,极为规矩的行了一礼,道:“可不,我家大小姐非要见识一下我的才学,只好来献丑了?” 众人一阵哄堂大笑,大小姐的一张小脸羞得通红,偏偏心头没有半分的气恼。 一旁的段誉等人则见人便说:“这是我家兄弟,这是我家兄弟!”仿佛怕人家不识得自家兄弟一样,让杨峥好是一阵恶寒。 于谦呵呵一笑,道:“杨兄弟才学高绝,区区一对又如何能难得住你,不过今日的规矩是,对上了一联,须得对上三联才能进入这贡院听杨大人教诲?不知杨兄弟可有此意?“ 杨峥楞了一笑,忽然抱拳道:“于兄,请等一下我去问问我家小姐,看她是否要进这江南贡院?“ 众人听他口吻,仿佛进这江南贡院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一般,不由得引起众人议论,一时江南贡院的门外一片热闹。 杨峥笑眯眯的在众人目光中,走到大小姐面前,笑着道:“大小姐,你想进贡院么?” 此时众人目光都集中在大小姐的脸上,大小姐虽不惧这样的场面,终究是女儿家,一张粉脸还是人不住染上了一层羞红,配上一张精致的小脸,当真娇艳无比,众人啧啧啧声不断。 大小姐咬着红唇,低着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却是偷偷的瞥了杨峥一眼,红着一张小脸道:“杨大人乃天下文人敬仰的大人物, 我自然想见?” “好,你想见,那我们就去贡院!”杨峥笑眯眯的道。 话音一落,转身冲着众人抱了抱拳,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走上前去,从于谦手中接过浸泡了墨汁的湖笔,在那上联旁边刷刷刷刷了一阵,留下几个龙飞凤舞,却是笔力非凡的大字。 众人待他转身,便迫不及待的念叨了起来:“情凝琴弦清音弹给青娥听——?” 这下联亦用“情、琴、清、青”四个谐音字,切情切景,与于谦的上联相对,算得上绝对。 贡院前多是读书之人,自是识货,叨念了一番后,也不知谁率先叫起好来,一时呼声如雷。 大小姐则是小脸微红,芳心里想起这坏人的无理要求,心儿顿时如小鹿在撞一般,哪里敢多看。 人群里杨峥则有些得意的冲着大小姐眨了眨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我已经对上了,嘿嘿,你莫要忘记了你的承诺哦?” 大小姐不敢看他目光,将头低得越发低了。 人群里一阵吆喝后,便在于谦的示意下渐渐安静了下来。 “杨兄弟果然好才学,不过刚才的规矩,还是——?”于谦谦和的说道。 杨峥点了点头道:“于兄不必客气,只管按规矩办事便是?“ 于谦点了点头,也不顾众人目光灼热,开始思索对联起来。 不多时目光落在了贡院右侧,那右侧有一块照壁,照壁上塑着一副兵战浮雕。于谦端详片刻,机灵一动,便随口说出了上联:“冰冻兵车 兵砸冰 冰碎兵车动——?”说完便将这上联写在了白纸上,笔法刚劲有力,让人惊讶。 此联“冰、兵”同音,“冻、动”同音,十二字一气呵成,珠联璧合,确是“绝对”。 众人各自念叨了一遍,立即手里又捏了一把汗,不约而同地把目光集中到杨峥的脸上,等待他的下联。 杨峥不慌不忙嘿嘿一笑,从于谦手中接过湖笔,在于谦上联旁刷刷刷几笔写下了几个大字“龙卧隆中隆未龙龙自隆中飞——?“同样“龙”同“隆”同音,还巧妙的将诸葛亮隐居隆中的真情,一语道出了,堪称完美。 “好,好,好对子——?“人群里一阵吆喝,声响如雷。 于谦也暗暗点了点头,同时心头也十分佩服,这对子随口能对上,的确不易。 场上因为杨峥与于谦的你来我往早已变得热闹非凡,不少人更是叫嚷着下一联。 于谦冲着众人颔了颔首,一双灵动的眼光忽然眯了起来,露出了沉思之色。 场上这时也变得安静不少,偶尔几个声音传出,也是极轻,生怕惊扰了于谦的沉思。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于谦微微眯起的双眼,猛的一睁,从中射出两道刚毅的光芒来,沉吟了一下,朗声道:“山抹微云秦学士——?“ 此联一出,场上立即变得轰动起来,人人较好不跌。 这上联大有来头,山抹微云所指便是苏门四学士之一的秦观。秦观因为那首《满庭芳》的词写得很好,特别是第一句“山抹微云”是个佳句,因而时人便称秦观为“山抹微云”,使这句词成了秦观的绰号。秦观的女婿范温对岳父有这个名字引为自豪。他常自我介绍说“我是山抹微云的女婿。”人们确也投以羡慕的眼光。这一句对联可谓是用尽了人名,除非相应的人名,还需相应的外号,确实不易对。 于谦说完笑眯眯的看着杨峥,倒也不催促。 杨峥呵呵一笑,道:“于谦兄果然好才学,小弟佩服,此联暗含名号,的确不易对,不过小弟还是有一个下联,也不知应不应对?“ 于谦道:“杨兄弟不必客气,只管说来便是?” 杨峥沉吟了片刻,走到白纸旁,随手接过湖笔刷刷刷的写下了一下联。 众人伸脖望去,最先看到的人随口念了出来:“露花倒影柳屯田——?” 柳屯田是指柳永曾任“屯田员外郎”的一职,故后人称其“柳屯田”。柳永的《破阵子》词中也有一句为人传颂的名句“露花倒影”。于是时人也称柳屯田为“露花倒影”。 杨峥以露花倒影对山抹微云,柳屯田以秦学士,的确是绝配。 场上识货之人不少,为首那人刚念出了下联,人群里便嚷开了,纷纷叫好不已。 “杨兄弟好才学,于谦深感佩服?”于谦抱拳道。 杨峥急忙回礼,道:“不过是雕虫小技,比起于兄来还是差得多了,让于兄见笑了?“ 于谦摆了摆手,示意杨峥过谦了。 三个联对已对上,按照规矩,杨峥自可以进江南贡院,于谦冲着身旁的仆人点了点头,那仆人会意,让人拉开了贡院的大门,对着杨峥做出了请的姿势。 杨峥转身冲着大小姐招了招手,大小姐会意,红着脸从人群里走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便要进贡院,忽听得一人道:“我不服!” 这人声音极大,场上虽然喧闹,却也传了出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头戴四方巾,身着白色儒服的年轻人摇着纸扇,冲着众人喊道。 杨峥一眼便看出,此人正是刚才与自己说话的那书生。 于谦道:“这位兄台有何不服?” 那书生道:“这位兄台连对三对,对对都精妙无比,我等自然服气,他要进贡院我等自无话说,可这位姑娘一对都不曾对上,凭什么也能进贡院?莫非于兄台觉得我等才学还比不上这位姑娘?“ ^^^^^^^^^^^^^^^^^^^^^^^^^^^^^第一更了,还有一更! 587章:仗义每多屠狗辈 场上多是这次参加春闱的学子,多半是来参加这次春闱的,平日里莫不是自问才学非凡,那知今日却被人用几个妙对拦住江南贡院的大门外,早已颜面全无,若是被一个女子进了贡院,传扬出去,还不丢人丢到了家了,因此,这书生话音一落,立即得到了不少人的附和。 场上的呼喝声随着一人的呼喊,立即引起了连锁反应,不少自命清高的才子,学子纷纷叫嚷反对大小姐进入贡院。 于谦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即正色道:“做人岂能言而无信,刚才诸位听得清清楚楚,这位杨公子倘若对上了,便可以带着这位姑娘进入贡院,如今这位杨公子三幅对联都对上了,诸位却是出尔反尔,妄为读书人了?“ “嘿嘿,仗义每多屠狗辈——?“杨峥浑不在意的干笑了两声,幸亏他声音不大,倘若声音再大些,怕是又要引起一场喧闹。 “诸位不满,想必是因我家小姐没对上对子,倘若我家小姐对上了,而诸位没对上,那该如何?“这些学子的伎俩他早已洞悉,当下朗声说道。 那些学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刚才那位说话的学子道:“倘若真如你所言,这位姑娘能对上的对子,我对上,便让这位姑娘进了贡院有如何?“ …… “好!”杨峥爽快的应了声,说完才觉得今日的主角应该是于谦,忙又回头道:“不知于谦兄意下如何?” 于谦道:“这样也好?” 杨峥点了点头,随即扭头对大小姐道:“你可有准备?“ 大小姐脸上露出一股刚毅之色,让人不敢小看,冲着杨峥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按你说的办吧?“ “嗯,就让这般无知的读书人见识见识我们大小姐的绝世才学?“杨峥呵呵笑道。 大小姐掩着小嘴一笑,红着脸白了他一眼,道:“你胡说什么,什么绝世才学,不过是诵读了几本书而已?偏生你这人会说?” 杨峥嘿嘿一笑,道:“你不知道,我对大小姐的才学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之水,一发不可收拾,是万分的敬仰,今日难得大小姐展示才学,我岂能不怀着敬仰之心,仔细凝听呢?” “这人太不要脸了?”于谦汗颜了一把,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嘀咕道。 大小姐红着脸,却是半嗔半怒,狠狠白了他一眼,嗔道:“讨厌——?” 这句话儿妩媚至极,杨峥顿时觉得骨头轻了几两,心道:“这个丫头,抛媚眼也不知挑个时候,这么多看着多不好意思啊?” 大小姐见他目光灼热,不敢多看,急忙扭过头对着于谦轻轻一福,柔声道:“请于公子出题?” 于谦点了点头,稍作沉吟了片刻,提笔在那白色纸张上刷刷刷了几笔,笔法干净利落,不多时纸上便留下了一副上联。 “一大乔,二小乔,三寸金莲四寸腰,五匣六盒七彩纷,八分九分十信娇——” 众人喧闹了一番,立即安静了下来,这上联巧妙激将数字巧嵌于对联中。数字与文字对联交相辉映,使得这对联对仗极巧妙,想要对出来极为不易。 那个嚷嚷的书生皱着眉头嘀咕了片刻,面露难色,显然是对不上。 杨峥看了一眼场上众人,嘀咕声不少,却是无人应对。 “怎么样,能对上么?”杨峥有些担心,这对子的确有些难得,可以说算得上是一个绝对,想要对上着实有些困难。 大小姐峨眉紧皱,不时的嘀咕,对杨峥的话儿充耳不闻。 杨峥低声道:“这对子太难了,对不上也不打紧,大不了我们在换一对!“ 直到这会儿大小姐才冲着他嫣然一笑,宛若三月盛开的桃花,娇艳无比。 杨峥一呆,喃喃道:“大小姐,你真好看!” 大小姐淡淡一笑,道:“要你说好听的话儿,讨厌?” 杨峥忙点头道:“是,是!”随即问道:“怎么样,可有了下联?“ 大小姐点了点头。 杨峥一愣,目光在大小姐的脸上扫了扫,道:“真有了么?“ 大小姐道:“真有了?“ 杨峥忽然嘻嘻一笑,道:“是不是太快了些,我还没准备好呢?“ 大小姐微微皱了皱眉头,显然不明白他所指,道:“一个下联而已,用得着你准备什么?“ 杨峥嘿嘿一笑,道:“原来是对联啊,我还以为是你的肚子——?“ 这下大小姐立即明白了过来,俏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犹如一只下蛋的老母鸡,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杨峥占了便宜心里欢喜,哪里计较大小姐的喝骂,嘀咕道:“这还不是迟早的事情?” 大小姐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干脆不理会他。 “这位姑娘可有了下联?”于谦等了片刻,轻声询问道。 大小姐点了点头,款款走上前,从于谦手中接过湖笔,便在那白纸上写了起来,大小姐笔法流畅,虽比不上那些读书人,但也十分的好看,算是拿得出手。 “十九月,八分圆,七个进士六个还,五更四鼓三声向,二乔大乔一人占——?” 待大小姐让开,众人念叨了起来,纷纷叫好不止。 这下联同样巧妙的用了数字,可谓是对仗工整,与上联细细品读起来,竟是绝对。 “大小姐,你太拉风了?”杨峥急忙上前夸奖道。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却是不理会他。 “不知诸位对这位姑娘的才学可还有意见?”于谦将下联默念了几遍,对大小姐能对出这上联也是极为佩服,语气中不免多了几分敬重。 这对子如何场上不少人心知肚明,此时听于谦问来,倒也无人答话。 于谦点了点头,道:“既然诸位无意义,按照规矩,这位姑娘可以进贡院了?” “杨兄弟,你们进去吧?”于谦说完,扭头对着杨峥道。 杨峥急忙抱拳回了一礼,这才拉着大小姐的小手进了江南贡院。 大小姐脸上一红,象征性的挣脱了几下,眼看没能挣脱,便就此作罢,狠狠瞪了他一眼,任由他握着自己的小手进了贡院。 江南贡院是历代科举考试的场所,自始建于南宋干道四年。初时,供县府学考试之用,占地不大,应考人数亦不多。若遇考生增多时,则借用僧寺举行考试。 到明tai祖朱元璋定都南京后,集乡试、会试于南京的江南贡院举行。 明成祖永乐十九年,朱棣迁都于北京,但南京仍为留都。因江南地区人文荟萃,参考士子日益增多,原有考场便越来越显得狭小。永乐皇帝便没收臣犯臣纪纲的府邸,又取怀来卫指挥陈彬家人陈通,忠勇伯家人侯清等人的房舍以及府尹黄公永元祠、秦桧之子贝喜祠等改建“江南贡院”。 如今的江南贡院经过洪武、永乐两朝的不断扩建,江南贡院已形成一座拥有考试号舍二万零六百四十四间,另有主考、监临、监试、巡察以及同考、提调执事等官员的官房千余间,再加上膳食、仓库、杂役、禁卫等用房,更有水池、花园、桥梁、通道、岗楼的用地,规模之大,占地之广,房舍之多为全国考场之冠。 杨峥还是头一次进这古代的考试场所,一时瞧得眼花缭乱,不知该何处何从。 正慌乱之际,忽听得一人道:“杨兄弟,杨兄弟这边?“ 杨峥听得声音极为耳熟,循声望去,便见前方一座楼上,高航正笑吟吟的冲着自己招手。 “高大哥,你怎么在这里?“杨峥一见高航大为高兴,随口问了起来。 “我是杨大人的护卫,杨大人在此,我自然也在了?“高航见了他也十分欢喜,急忙下了楼来。 两人互相说了几句,重新上楼。杨峥见这层出不穷,作四方形,飞檐出甍,四面皆窗。位于贡院中尽,好不威武,心道:“杨士奇这个老东西,倒是挺会享受?” 二人上了楼,便见杨士奇居中而坐,两侧各自端坐了几个身着儒服的学子,见他走来纷纷将目光向他投来。 “小兄弟,多日不见你可好么?”杨士奇大喜,急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迎了出来。 杨峥见杨士奇面色红晕,眉间带着喜色,便知道这老不羞的与苏兰这些时日好不快活,嘿嘿一笑,道:“比不得杨大哥美人在怀啊?” 杨士奇老脸一红,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好小子,一来就取笑老夫是吧?“ 杨峥个急忙道:“不敢,不敢!“ 两人彼此相识一望,各自笑了起来。 众人不识得杨峥,但见杨士奇对他极为看重,又听得他口口声声喊杨士奇为大哥,纷纷起立给杨峥行礼。 杨峥倒也不客气,大大咧咧的受了众人敬礼,才抱拳对着众人回了一礼,方才坐下。 众人重新落座后,杨士奇才道:“正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想不到我与杨小弟竟在这贡院里也能见面,足见你我有缘?“ “我日,与你有缘,这缘分不要也罢!“杨峥大汗了一把,这话儿若是放在前世,指不定被人看成”同志“了呢。 588章:大名鼎鼎 “这位兄台也对科举感兴趣么?“端坐在左侧首位的一个年轻书生忽然问道,他的声音不大,却是落地有声。 杨峥循声望去,见那书生面目清秀,一袭儒袍之下,越发显得丰神俊朗,唯独唇薄眼细,显得有几分阴沉。 杨峥尚未询问,便听得杨士奇道:“这是徐珵,是江苏才子,凡天文、地理、兵法、水利、阴阳、方术之书,无不研究,今日也和杨小弟一样,对上了于谦的妙对才进了这明远楼的!” 在杨士奇说话的时候,杨峥看到这徐珵目光闪射,显得十分的得意。 杨峥一笑,也懒得去理会,简单的冲着他拱了拱手说了声幸会。 徐珵见他神色显得有些不屑,嘴角动了动,一抹淡淡的恨意在眼底涌起。 “科举我可没什么兴趣,我进贡院,只是为了看看杨大哥?“杨峥重新坐下后说了句。 徐珵没再答话,只是目光落在杨峥的脸上多了几分恨意。 杨士奇呵呵一笑,道:“算你有心!”说完,对着高航点了点头道:“告诉于谦,上楼的人人数差不多了!“ 高航会意,冲着众人抱了抱拳立即下了楼。 不多时于谦便上了楼,身后跟着一个年纪约莫十一二岁的年轻人,学着于谦对众人行了一礼后,便在杨峥身旁落了座位。 落座之时,不忘冲着杨峥点了点头,小声道:“你好,我叫商辂!“ 杨峥点了点头道:“你好,我叫杨峥!”说完便没在理会。 只是片刻,杨峥忽然扭过头来,盯着身旁的年轻人道:“你叫什么?” 商辂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杨峥,礼貌的重复了遍:“我叫商辂!” 声音不大,却是足够让杨峥听到。杨峥呆了呆,心道:“这个名字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呢?“只是一会儿,他便明白了过来,瞪大着双眼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得不能在年轻的人,道:”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我朝贤佐,商公第一“的商辂?“这可是他在前世听到的明代近三百年科举考试中第二个“三元及第”(同时获得解元、会元、状元)(第一个是黄观,被朱棣除名。所以又说商辂是明代唯一“三元及第”),如今就坐在自己身旁,如何不激动。 商辂今年不过十三岁,刚刚考中了秀才入了学院,还是一名生员,学问出众,今日是元宵节,兴趣所致才出来游玩一番,作为学子,来了南京自然要看看江南贡院,恰好看到了贡院的对联,在杨峥后也对上了三对对联,跟着于谦进了贡院。 商辂对杨峥的才学也十分的敬佩,此时见他如此模样,不免有些好奇,道:“杨公子说笑了,在下不过是一介书生,“我朝贤佐,商公第一”八个字可不敢当啊,杨公子莫要再说了,免得旁人笑话?“ 杨峥一愣,又看了商辂才发现他不过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前世仕英宗、代宗、宪宗三朝,历官兵部尚书、户部尚书、太子少保、吏部尚书、谨身殿大学士,时人称“我朝贤佐,商公第一”的大明鼎鼎大名的名臣,应该是在八年后开始的,这个时候的商辂的确担不起“我朝贤佐,商公第一“八个字。灿灿一笑,道:“有志不在年高,这八个字商公子迟早会用得上的,你还是记着好?” 商辂眼里光芒闪了闪,面色虽古井不波,但内心深处却是极为高兴“我朝贤佐,商公第一!”这八个字无疑是道出他内心深处的某处想法,只是此时他还年轻,这八个字的分量,他是知道的,如今杨士奇,于谦在前,他自不敢表露出来,微微一笑,道“承蒙杨公子吉言,在下定会努力!” “嗯,努力就对了,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商公子天子聪颖,日后定会大放光彩的?“杨峥语气极为诚恳。 商辂忙起身道谢。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听到杨峥对身旁的高航道:“高侍卫,开始吧?” 高航点了点头,对着众人道:“请诸位受洗礼”高航话音一落,一个侍卫端着一个铜盆走了进来,盆中放满了清水,用一个架子个扣着。那侍卫将铜盆放在了楼厅最前方,方才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众人纷纷站了起来,人人面上带着一份庄严,以杨士奇为首,向那铜盆走去,然后依次在盆中净手,再然后用兰花指轻轻往自己身上,肩膀、胸口处掸了点水花才算作罢。 “我日啊,这怎么看着有些想基督教的洗礼啊,莫非杨士奇还是基督教徒?可是不应该啊,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耶稣吧?”杨峥跟在众人身后不断的嘀咕道。 身后的商辂见他不住嘀咕,显然是不明白这洗礼的含义,小声解释道:“这洗礼乃是天下读书人对圣人地尊敬,这座明远楼是江南贡院内楼宇之一,又位于贡院之内,自然要对孔夫子表示尊敬?“ 杨峥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仿佛头一次听说一样,弄得身后的商辂一脸的奇怪,心道:“这杨公子才学非凡,怎么连洗礼也不知,怪哉,怪哉啊?“ 众人“洗礼“后,便一一对着孔圣人的画像恭敬的行了一个大礼,杨峥毕竟是两世为人,在前世孔子虽受到敬仰,但比起这个时代实在小巫见大巫了,若是知道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对着孔子一副画像又跪又拜的,只怕要笑死人。 行过礼后,众人重新落了座位,目光望向杨士奇,等待他的教诲。 杨士奇扫了一眼众人,略微沉吟后,才道:“春闱考试无非考较的是学生的礼、射,共分为四类:一是‘礼科’,史、律、诰、礼、仪等,生员必须熟读精通。二是‘射科’,乃是朔望日演习shè法,由长官引导比赛。三是‘书科’,要求生员练习书法,临名人法帖,能写出一手好书法来。四是‘数科’,要求生员必须精通算术。 听到了这里杨峥才明白,今日这杨士奇的教诲说白了就是临时教学子如何考试,这一点与前世的老师在考试前让学生划下重点差不多。 对于这点他自然没什么兴趣,不过对这古代考试还是有些兴趣,当下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只听得杨士奇继续说道:“虽说我朝以八股为科举, 但‘礼科’和‘书科’还是要考的,书科想必不用我多说,各位心知肚明,我朝自tai祖皇帝开设科举,便以,书法亦是如此,主考官并不是你相貌如何,倘若你书法写得一本,便是你的八股文写得再好,未必能入得了考官的法眼。入不了考官的法眼,这科举也就毫无用处!“ 众人纷纷点头,杨峥听得有趣,心道:“这科举还有些意思,字写得不好也不能高中,难怪古代书法家多啊,感情是被科举给逼出来的?“ 杨士奇说了一通话,稍作了停顿喝了一口茶汤, 继续说道:“按照规矩,会试应当在在北京内城东南方的贡院举行。但当今圣上有意迁都,且南京有江南贡院,故而今日的科举便定在了南京了!“ 众人对朝廷有意迁都南京的举动早就看在眼里,对于这些南方士子来说,南京人文荟萃,六朝古都,便是孔庙也在这里,在这里科举最好不过了,是以听了杨士奇的话儿,人人点头。 “南京做国都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杨峥心里暗自嘀咕了声,却也不去多言,他相信眼下就算是他肯说,也未必有人肯信,谁会想到朱高炽做不到一年的皇帝,他的儿子会更喜欢北京呢。 杨士奇继续说了下去:“会试的主考官为两人)称总载,以进士出身的大学士、尚书以下副都御史以上的官员,由部都请派充。另有同考官十八人(明代初为八人,以后有所增加,多时曾达二十人),多由翰林充当。考试时的弥封、誊录、校对、阅卷、填榜等手续与乡试一样。参加会试的举子应先行复试,道远不及者,得于会试后另行复试。会试分三场举行,三日一场,第一场在初九日,第二场在十二日,第三场在十五日,亦先一日入场,后一日出场。三场所试项目,四书文、五言八韵诗、五经文以及策问,与乡试同,这些不用老夫多说,你们也清楚,但能不能中举,还是要看取决于第一场,也是七篇八股文,所以对四书五经的教习,依然是科考的重中之重,这需要你们好生诵读圣人之言,理解圣人之意了,才能在科考上写出锦绣文章,步入为官之道!” ^^^^^^^^^^^^^^^^^^^^^^^^^^^^^^^^^^^^^^^^^^^^^^^^^^^^^^^^^^^ 今天是周末,小景努力一把,加更了,诸位有月票,有订阅都送上,目前被人挤下去了,还请月票支援,拜托了! 589章:凑个热闹 杨士奇语气甚是威严,众人聆听之余,也有些心惊胆战之感,唯独杨峥一脸的无所谓。 这时,商辂大着胆子道:“敢问杨大人,我朝以八股为科举,可有什么讲究?“ 这商辂还只是刚刚获得一个监生的身份,根本没接触过什么大的场面,今日有幸碰上了杨士奇,为了日后乡试、会试、殿试的科考也要多问几句。“ 杨士奇对这个年纪轻轻,便中了秀才的学子有些好感,听他发问,倒也没端着架子,伸手浮了一下,颌下的长须道:“我朝乡试、会试头场考八股文。而能否考中,主要取决于八股文的优劣。八股文以四书、五经中的文句做题目,依题义阐述其中的义理,讲究以首句破题,两句承题,然后阐述,谓之起源。八股起讲先提三句,即讲‘责难于君’四股,中间过接二句,复讲‘谓之恭’四股,复收二句,再作大结。每四股之中,一反一正,一虚一实,一浅一深。若题本两对,文亦两大对,是为两扇立格,则每扇之中,各有四般,其次第之法,亦复如之,考较的是各位学子的学识,对圣人之言的理解,不过在老夫看来,写好八股文,若不是德才兼备,纵是你八股文辞藻再妙,也不过是一篇文章而已,我大明科举,取的为朝廷,为百姓的才学之士,唯有这样,我大明科举才能起到它应有的作用,文章再好也不过是小道,为国为民才是大道,唯有这样,才算是真正学有所用,而文章也唯有这这般,才能让人读之有味,岳王爷的《满江红》为何让人诵之后,为之热血沸腾,实乃是被岳王爷的精忠报国的忠心所感,这便是几百年来,人人敬仰岳王爷的所在,文章须得血肉兼备,才是好文章!” 众人哪里听过这样别开生面的一番话儿,在座的虽不过五六个人而已,但这样高深的一番话儿,却也没几个人听得明白,唯独于谦,杨峥听得似懂非懂。于谦神色庄严的点了点头。 “这个杨老头,还这有一套,在前世若做销售一定是把好手啊?”杨峥暗暗点头道。 说了一番话儿,磨磨蹭蹭的差不多到了午后了,几名学子看着天色开始退了出去,门前少不了一干学子围了上来,问东问西,在贡院门口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 杨峥只是好奇才来看看,说到底他对科举并没什么兴趣,眼看天色不早,这才想起自己的秦淮河畔没去看看,在他看来,在南京错过了什么,也不能错过元宵节的秦淮河畔。 想到此处,也不想多呆,拉着大小姐就要离开,忽听得杨士奇道:“杨小弟,你且等等?” “我日,这老家伙不会要给我洗脑吧,练个兵还可以,考科举那可不是要了我的老命么?当下装作没听见,拉着大小姐便要出门。 杨士奇在身后急着大喊:“杨小弟,杨小弟你且等等!”说着便动身跑了过来。 这一下杨峥不好意思装作没看见啊,嘿嘿一笑,道:“咦,这不是杨大哥么,你怎么追上来了,怎么?有事么?” 一路奔跑让杨士奇气喘吁吁,一张老脸也涨的通红,听了这话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你跑什么,老夫又不吃人?” 大小姐听得有趣,掩着小嘴轻笑不止。 杨峥呵呵一笑,道:“跑,谁跑了,杨大哥说的是我么?” 杨士奇瞪了他一眼,道:“不是你,还能是谁?” “我没跑啊?“杨峥继续装着糊涂道。 杨士奇似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微微楞了一下,哼了声,道:“你没跑,是老夫跑好了吧?“ 杨峥点了点头道:“可不是么?“ 杨士奇差点没气死,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那事你没忘记吧?“ 杨峥楞了一下,显得有些不明白,道:“什么事啊?” 杨士奇摇了摇头道:“这样的大事,别人若是有这个机会,只怕要记一辈子,你倒好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杨峥急忙拍着马屁道:“这不是有杨大哥么,有你罩着小弟,记不记着都一样?” 杨士奇似乎对这记马屁很受用,长长的吐了口气,道:“算你小子有些良心,记着我的好?” “小弟对杨大哥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之水,一发不可收拾,丝毫不敢忘!“ 大小姐见他这几句话儿随口说出,偏生脸上神色一本正经,仿佛这话儿当真是发自肺腑的感激之言一般,不由得一叹:“这人太无耻了?“ 杨士奇哼了声,道:“少拿这些不痛不痒的话儿来糊弄我,我虽老了,可还没糊涂?“ “咦,杨大哥老么,我怎么看着你红光满面,比我还年轻呢?哪里老了,对了,你不是前些日子才成亲么,怎么看也与我差不多啊。“杨峥惊讶的道,配上那无耻的动作,让一旁的于谦,大小姐一阵恶寒不已:”这人太不要脸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杨峥道:“杨大哥你说的到底是何事,你也知道小弟记性不好?有些事情记不住的,还请杨大哥给提个醒?“ 杨士奇道:“你来南京所为何来?” 杨峥想都没想,张开便道:“陪着大小姐小姐来南京做生意啊?” 这一下杨士奇有些无语了,压低声音道:“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如今也是一员参将,好歹也关心关心朝廷吧?” “这不是有杨大哥么,再说了于谦兄弟也是大有作为的人,有你们在,这朝廷少我一个人,出不了大乱子?“ 杨士奇有些无语,还是耐着性子道:“这朝廷可不是单靠一个两个人就能治理好的,需要天下才学之士共同努力才行,你才堪大用,正是朝廷需要的人才,往后也要多多关心朝廷才是?“ 杨峥本想反驳,可看杨士奇说得一本正经,嘴唇张了张开,说出的话儿却是:“我尽量吧?” 杨士奇点了点头道:“有你这句话儿我就放心了,你既忘记了,我便提醒你,你这次来南京可是要见太子的?” “见太子?”杨峥一愣,随即想起的确有这么一个事情,只是这几日陪着大小姐缠绵,竟给忘在脑后了!不由得一阵惭愧。 杨士奇点了点头道:“前两日,我见了太子,太子对你在杭州的表现极为满意,要亲自在御书房里接见你?” “我日,御书房,还亲自接见?”杨峥这下有些猛了,太子是什么人,那是未来的皇帝,而且从前世得知,这个太子再过几个月就要坐上那张龙椅,如何让他不惊讶。 “嗯,估计这两日就有旨意来,你可要好生准备?”杨士奇道。 虽说朱瞻基早已见过了,但那时候毕竟是在红袖招,如今要去御书房,不免有些担心起来,所谓伴君如伴虎,谁知道这位未来的帝王是个什么性子。 杨士奇看出了他的紧张,略带深意地在他肩膀上拍了拍道:“别担心,太子为人仁和,是难得的仁君,不会为难你的,况且你这次在杭州的表现的确惊艳,太子想要见见你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杨峥点了点,从前世记载的资料来看,朱瞻基的确是难得仁君,性子温和,颇有几分文人气息,难得的是能听取臣子的意见,对臣子也是极好的,想到了这些刚刚提着的心也放下了,心道:“这南京城的皇宫我还没去看过,进去看看也不错。“ 见他记住了,杨士奇也不多说,看了看天色,又说了一些太子召见需要注意的一些礼仪,细节细细说了一番后,才各自离去,杨士奇因是礼部侍郎,与这次的春闱有许多准备工作要做,倒也没空闲陪着他多说话,嘱托了一番后带着于谦离去,留下高航陪着他几日后进宫。 三人出了贡院,杨峥便拉着大小姐去秦淮河看看,大小姐本不愿意的,可三人已经有两人说了话儿,她一个女儿家也不好反对。 喊上了段誉等人,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赶往秦淮河。 秦淮河与夫子庙一衣带水,由文德桥相连,一边是贡院书屋的谦谦君子,一边是阁楼红帐里的二八佳人,因了“君子不过桥,过桥非君子”这话,衍生了渡才子过河会佳人的画舫,也诞生了南京城里最繁华的地区,十里秦淮两岸是贵族世家聚居之地,也是文人墨客荟萃的地方。隋唐之后,一度冷落。到朱元璋与南京定都开创大明后,这里再度繁华起来,富贾云集,青楼林立,画舫凌波,成为江南佳丽之地。 ^^^^^^^^^^^^^^^^^^^^^^^^^^^^^^^^^^^^^^^^^^^^^^^^^^^^^^^^^^^^^^^^^^^^^ 今晚加更了,诸位莫要错过了,手中有月票,有订阅的可要送上啊,月中了被人超过了,让人很郁闷啊,拜托了! 590章:好生羡慕 众人一路向秦淮河走去,一路上各地的游人、各色的景象、各样的声音相互交织着,将十里秦淮河渲染得极为热闹,自从朱元璋定都南京后,他为了招徕天下富商建设南京,营造盛世氛围,竭力提倡灯节这一盛事,并索性将每年元宵节张灯时间延长至十夜,使之成为我国历史上时间最长的灯节。洪武五年元宵节,他更是别出心裁地下令在秦淮河上燃放万盏水灯。朱元璋还是一位制作灯谜的高手,由此促进了元宵灯会内容向更加丰富多彩的方向发展。永乐七年,明成祖朱棣“赐百官上元节假十日”,并继续张灯结彩,营造节日气氛。三年后又下令在南京皇宫午门外,集能工巧匠筹办灯会,精心扎制鳌山“万岁”灯,并且与民同乐。以后年年元宵节,爱,整个秦淮河都是一盏盏的花灯,河上的船,不论大小,都一律悬挂着彩灯,宛如天上的星星,十分的好看。 大小姐头一次来,难得看得这秦淮河上花灯摇曳,好不羡慕,拉着杨峥去划船。 杨峥自是不愿意,秦淮河怎么说也是青楼的天堂,身为男人来了此地,哪能只是去划船呢,拉着大小姐好说歹说了一阵,总算是说得大小姐心动,跟着青楼看看。 “带着大小姐逛青楼,我也算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杨峥暗好生得意了一把。 跟着高航沿着河畔走了一通,这里的确是青楼的所在,相对于杭州的红袖招,li春院什么的,这里显得越发开放起来,那些风chen女子倒也不是前世电视剧里那些女子一般站在门前搔首弄姿,她们多半在门前或倚,或站,或者干脆弄了一把胡琴在一旁自顾自的弹琴,歌声竟十分的动人。 “不愧是秦淮河的qing楼啊,连门前的女子都比寻常地方的女子要多了几分骨气?”杨峥暗自感叹了声。 大小姐对这些烟花之地没半分的好感,但看杨峥看这些女子目光灼热,不免有些气恼,小手伸到他的软rou出用力的揉捏起来,疼得杨峥差点没当街喊了出来。 “这丫头下手也太狠了些?不就是看个qing楼女子么?用不着这样吧?”杨峥狠狠的道。 大小姐瞪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想要进去?” 杨峥没有说话,目光有些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前方,立即扯着嗓子冲高航喊了一句:“高大哥,我家大小姐不欢喜这里,我们还是走吧?“ “这个!“高航微微一愣,刚才他早已相中了一个女子,今日还想与那女子把酒言欢,哪里想到杨峥丢出了这一句。 大小姐哼了声,又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惺惺作态!“ 杨峥嘻嘻一笑,拉着大小姐的小手道:“要不怎么说大小姐最了解我呢,其实我只是想进去看看,可没想其他的,再说了这些女子再漂亮,再xiao魂也比不上我家大小姐不是?“ 大小姐脸色好看了几分,盯着他道:“你,你真只是想进去看看,不干别的?“ “嗯?”杨峥点了点头道:“只是看看?” 大小姐看了看前方,脸上升起一抹羞红,忽然扭头道:“你们都想进去看看?” 段誉嘿嘿一笑,略带怯意的点了点头道:“想进去看看?” 大小姐咬了咬牙,沉吟了片刻,重重的吐了口气,道:“好,那就一起去看看?“ “一起去?“段誉一愣,看了看大小姐又看了看前方,最后目光干脆落在了杨峥的脸上。 杨峥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段誉立即面露沮丧之色,便是一旁的高航也一脸扫兴。 大小姐红着脸有些羞涩的看了看杨峥,轻声道:“他们怎么了?“ 杨峥低声道:“谁知道呢?” 大小姐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显得妩媚动人,主动拉着杨峥的手,道:“走,我们进去吧?” 杨峥把头点得如小鸡啄米一般,道:“好,好!这就进去?” 段誉、高航等人狠狠瞪了他一眼,趁着大小姐不在身旁低骂了声:“虚伪!” 杨峥一脸无辜的摊了摊手道:“这不能怪我啊,我只是想看看?” 段誉、高航二人心里气恼不已,边走边骂,不多时便沿着河畔走了一大半。 段誉道:“高大哥这里可有你熟悉的?” 高航看了一路,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你也知道,我是朝廷的人,又在京城,这秦淮河畔来得倒是不少,可一次也没进去过,哪里有熟悉的院落啊?” 段誉道:“既然大家都没有,不如让我选一家?“话音尚未落,也不管众人答应不答应,伸手一指,道:”你看这家庭院深深如何?“ 杨峥、高航刚听了个名字便心头一动,不由得抬起头循声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在一座座小楼的中间,凸出了一间精致的小楼,小楼雕梁画栋,楼高三层,两端屋檐下挂着两盏彩灯,随风而动,灯中的烟火摇曳不定,给小楼增添了几分温馨的感觉。 “如何?”段誉冲着众人道。 高航目光在那几个身段优美,姿容妩媚、抚琴而唱的彩衣姑娘雅狠狠扫了几眼,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道:“好,庭院深深,果然深几许啊?” 杨峥看了一眼大小姐,笑着道:“大小姐你看呢?“ 大小姐看了一眼那几个站着门前,略显冷淡的女子,相比其他几家的女子,一个个站在顶楼,伸着脖子,露出大半个胸脯,挥舞着手中的手帕的热情,这里到不像是个青楼,到是有几分酒肆的模样,便点了点头道:“很不错!“ “嗯,大小姐说不错,那我们进去吧?“杨峥冲着段誉道,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喜色,练武之人目力比起寻常人要敏锐了几分,刚才虽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却是将那几个女子的相貌看的清清楚楚,加上此时是午后,阳光斜照一眼便足以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那四个女子环肥燕瘦各有千秋,难得的是那五官都很精致,对于来喝花酒的男人来说,这样的女子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为何这里这般冷清啊,看她们的模样也算是青楼中的佼佼者,在这秦淮河畔该是门庭若市好才对,怎么会这般冷清?”高航眯着双眼有些奇怪的问。 段誉道:“谁知道啊,我们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高航点了点头,道:“言之有理!“ 大小姐没有杨峥等人的目力,刚才站得远不曾看见,这会儿走近了才看得明白,眼前的这四个女子的确算得上好看,便是那些投在嘴上的红妆,大小姐倒是见过,只是没想到常听人提起的大红春、小红春、半边娇、石榴娇、圣檀心、万金红、猩猩晕、洛儿殷、小朱龙、媚花奴、露珠儿、内家圆、天宫巧等等唇妆,竟在这里全都看见了,望着一个个的女子如娇艳yu滴的熟透的樱桃,她便有些不悦,哼了声道:“你真要进去么?“ 杨峥心头一惊,目光触及大小姐冷冷的神色,嘿嘿一笑,道:“不是说好了,只是进去看看而已,看完我便出来!“ 大小姐脸上神色依旧冰冷,漆黑的眸子盯着杨峥一动不动。 杨峥相信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这会儿他已经被大小姐的眼神给杀死了。 “真的,我只是看看就出来,绝不乱碰!” 大小姐眉头一挑,眼里的怒气越发重了几分,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隐隐透着一股寒意,一直拉着杨峥的手这会儿也松开了,咬着红唇道:“你真只是看看就出来,没骗我?“ 杨峥立即竖起了三只手指,朗声道:“我杨峥对天发誓,若是刚才所言有半句不实之处,便让我大小姐一辈子都不碰我?“ 大小姐一愣,随即脸上一红,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杨峥嘿嘿一笑,趁机拉着大小姐的小手揉捏了两下,压低声音道:“傻丫头,你不碰我,我可以碰你啊?“ 大小姐哪里见过这等不要脸的人,这般羞人的话儿,竟当街说了出来,一张精致的小脸羞红如火,瞪了他一眼,道:“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才不让你碰呢?“ “嘿嘿,我不碰,我不碰——?“说完拉了拉大小姐的小手,低声道:”我们进去吧?“ 大小姐红着脸点了点头,摔下向那庭院深深走去。 此时正是午后,虽不如夜晚的热闹,但游客也不少,加上这里是秦淮河繁华的所载,各种叫卖声络绎不绝,耍杂技,唱小曲,江湖卖艺各种呼喝声彼此起伏,一阵高过一阵的叫嚷声,让整个秦淮河畔热闹非凡。 ………… 上两章的,不少人询问,这里特此说明。 注解:生员:明指经本少各级考试入府、州、县学者,通名生员,习称秀才,亦称诸生。生员常受本地教官(即教授、学正、教谕、训导等)及学政(明为学道)监督考核。生员的名目分廪膳生、增广生、附生。初入学为附学生员,廪、增有定额,据岁考、科试成绩递补。廪生给廪米,故名。增广生亦名增生,因于廪生外增额,故名。 生员见官可以不拜。 jian生:在国子jian肄业的生徒。宋代除国子jian及其下属各学生员称jian生外,司天jian也有jian生。其名始于唐宪宗元和二年(807)置东都jian生一百人(唐原称在jian肄业者为国子生)。明初由各省选送了行俱优的生员入监为jian生,举人会试落第者亦可入jian。洪武初规定,凡天下府州县各学,每年贡举一名到国子jian学习。后来名额略有变更,但因贡举学生的标准徒具虚名,致使仅以食廪膳年久者为先,往往是一些年长而无学识的人入jin学习,所以jian生成绩差劣。至孝宗时期,又于各府州县常贡之外,每三、五年再行选贡一名,通过考试把学行兼优、年轻有为者选贡入国子jian学习。荫jian是指三品官以上子弟或勋戚子弟入jian读书的学生。例监是指因jian生缺额或因国家有事,财用不足,平民纳粟于官府后,特许其子弟入jian学习者,故又称民生。(上述,不计字数) 591章:威服四海 此时,一辆马车缓缓向这边走来,那马车算不上如何华丽,放在这繁华的南京随处可见,但若你是明眼人就会发现,这种马车用的两匹骏马都是千里挑一的良驹,而那马车外板极厚实,一看就是那种赶长途的马车,这种马车在南京不多见,北京、关中一带,或者是西域一带极多,因为他们作为出门之用,车子必须结实耐用、宽敞舒适,风餐露宿可不是他们想要的,因此这种马车外表变得无足轻重了,两匹骏马慢悠悠而来,车把式端坐在车座上,单手拉着两匹骏马的马缰,左手捏着马鞭,不时的吆喝两声,声响如雷,只可惜在这繁华热闹的秦淮河畔算不得什么,因此无人听清楚这车把式到底在喊什么? 马车绕过前方马戏表演的人群,径自向庭院深深驶来,似乎见这个方向人数不多,好让马车行驶,但很快车把式就知道了自己错了,这里的人并不少,那些站在门前花枝招展,频频送上秋波的青楼女子,无疑对来往的游客具有极大的吸引力,不管是年轻的学子,还是江湖豪客,甚至达官贵人都纷纷拥了过去,街道立即变得拥挤了起来。 车把式微微皱了皱眉头,想要调回马头,但这秦淮河畔街道并不宽敞,此时各种叫卖声,吆喝声,马戏的,买南京各色小吃的店铺早已占了大半,因此街道勉强能让一辆马车驱使,想要掉头是万万不能了。 那车把式似乎也知道自己进了一个死胡同,轻轻叹了声,唯有拉紧马缰,将马车的速度放缓了下来,两匹骏马并驾而行。 这时,车帘儿一挑,车窗里探出一张面孔来,这张面孔算不上惊艳,淡眉细目,鼻子高挺,从他露出的半个身子足以看出他身材的魁梧高大。 “这是到了吧?”伸出脖颈的那人一双目光贪婪的看着街道的一草一木露出了无限的眷恋,许久才轻声道:“对,这就是南京,这就是南京,我回来了,五年了,我终于回来了?”那人说着喉咙一阵呜咽,跟着一阵咳嗽了起来。 ”大人,你没事吧?”门帘后伸出一张雪白粉嫩的小手轻轻的在这人的后背上轻轻抚摸了起来。 这人咳嗽了几声,通了气也好了许多,冲着马车内摆了摆手道:“老毛病了,不碍事的,只是一时看到了往日的都城,难免有些激动?” 马车上的车把式回头看了一眼那人,关切的道:“爹爹离开这里多年,如今回来了,看到昔日似曾相识的景色,高兴是应该的, 可也要好好照顾身子不是,我大明的宝船还指望您去开呢?” 一听宝船那人眼了光芒一闪,那人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只不过这股神采并没有持续多久,他轻叹了声,眼神里的神色立即变得黯然了许多,放下了车帘,道:“我还能再出海么?“语气竟无比的黯然。 车把式亦是重重的一叹,不再说话。 那人放下了车帘,重新将身子隐入了车厢内。 马车车厢不小,但装扮却是极为简单,除去两人可坐可卧的座位外,其余的地方都堆放了东西,这些东西都千奇百怪,有各种香料,胡椒、芍药、丁香、豆寇、沉香、木香、龙脑香等等以及大风子、孽澄茄、血竭、硫黄、犀角和羚羊角等都是大明国内稀有之物,有些甚至根本不曾有过。 若说这些倒也罢了,最让人惊讶的是在车厢中央,居然还放着一大块宝石,宝石的颜色十分诱人,绿色昂然,一如菠菜绿、葱心绿、嫩树芽一般,但都无法准确表达它的颜色。它绿中带点黄,又似乎带点蓝,就连光谱都好象缺失了点波长。看过的人都会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天地间没有一种天然颜色令人的眼睛如此舒服。当你目不转睛地注视嫩绿的草坪和树叶的时候,那种赏心悦目的感觉可以想象,这种感觉能使人百看不厌,并且无论阴天还是晴天,无论人工光源还是自然光源下,它总是发出柔和而浓艳的光芒,让人暗叹它的神奇。 这块绿色宝石之王名叫祖母绿宝石,在大明国内朱棣皇帝把它视为同金绿猫眼一样珍贵,有“礼冠需猫睛、祖母绿”之说,但此时这块无价之宝的宝石,就在这辆马车里,让人不得不惊讶马车内这人的身份。 车厢内一片绿意盎然,左侧的一个女子小心的依偎在那人身上,一双漆黑的目光却盯着那祖母绿,眼里光芒闪耀,好一会儿才叹了声,道:“真好看?” 那人看了一眼祖母绿,呵呵一笑,声音显得有几分尖锐,倘若旁人听到了定会感到不舒服,那女子似乎早已习惯,毫不在意。 “当然好看了,这可是女神用之之物,在在波斯湾的古迦勒底国,女人特别喜爱祖母绿饰品!”那男子笑着道。 那女子盯着祖母绿一动不动,好一会儿才道:“我听说这块宝石是你从海盗手中抢回来的对么?“ 那人原本黯然的神色,忽地又亮了起来,盯着那翠绿无比的宝石,神情仿佛回到了永乐三年。 这男子原姓马名和,小名三宝, 又作三保,生于明洪武四年,是马哈只第二子,郑和有姐妹四人。洪武十三年冬,朱元璋为了消灭盘踞云南的元朝势力,派手下傅友德、蓝玉等率三十万大军,发起明平云南之战。在战乱中,年仅十一岁的他被明军俘虏,被阉割,在军中做秀童。后来,进入南京宫中,在十四岁那年来到北平的燕王府。燕王朱棣见他聪明、伶俐,便把他留在身边,成为燕王的亲信,天资聪颖、加上勤奋好学,使他很快便成了学识渊博的人,不久被王府的高僧道衍和尚看中,收为菩萨戒弟子,法名福吉祥。 没多久,朱棣奉天靖难,作为燕王亲信的他,少不了要上战场厮杀,仗着思维敏捷,身手灵活,出色地完成燕王委派他的使命,得到朱棣的器重,“内侍中无出其右”此后,更是在帮助朱棣登基称帝的过程中,立下大功,更为朱棣所赏识。在永乐二年正月初一,朱棣以赐姓授职的方式表达他对有功之臣封赏与恩宠时,马和被赐姓“郑”,从此便改称为“郑和”。同时,升迁为内官监太监,位居四品要员,备受朱棣宠信。 但燕王朱棣以”靖难”之名,攻下国都南京后,火烧皇宫,但过后没有找到其侄建文帝的遗体。朱棣虽登上大宝,自号永乐帝,但对于此事及建文帝遗臣跳散各地,可能仍有挂怀,加上各种谣言传闻建文帝流亡海外,为了寻找建文帝,朱棣一面派遣胡滢四处寻找,另一面也动了海上寻找的念头。 这个念头在胡滢苦寻无果后,终于启动了,永乐三年朱棣授予他“钦差总兵太监”军衔,将二万余名官兵交给他指挥,他从南京龙江港起航,经太仓出海,偕王景弘率两万七千八百人第一次下西洋,当时皇帝给他的使命,是威服四海,胸怀远人,但他知道他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寻找失踪的建文帝。 他带着大明的宝船一路向南航行,没多久他抵达了占城,然后他们自占城南下,半个月后到达爪哇(印度尼西亚爪哇岛),此地因为是海峡的重要据点,但凡去往更远的船只,必须经过此地,因此此地人口稠密,物产丰富的地方,还有一个尚未统一的王朝。这一切在船上的他一无所知。 但他不怕,他的大船长四十四丈四尺,宽十八丈,载重量八百吨。这种船可容纳上千人,是大明最大的船只。它的体式巍然,巨无匹敌。它的铁舵,须要二,三百人才能举动,巨大如城。 更让他放心的是,这座巨大如城的宝船里有充足的食物,后舱里堆满了大豆、面粉、糖、盐、各种调料、小米和大米,以及 肉狗、肉鸡,肥猪,马肉,甚至连传递信息的信鸽都有,这些物资足够他的这支舰队在海上持续航行三个月、都无需靠岸补充食物或水,若说这是他的底气,那么旗军、勇士、火长、舵工、班碇手、通事、办事、书算手、阴阳官、医士,铁锚、木埝、搭材等工匠,水手、民稍,以及火铳、火箭、大炮、曲射炮这些先进的武器,将士,则是他敢于藐视这个国家的资本,他的舰队一支无可匹敌的舰队,它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摧毁海上的任何敌人,所以他毫无所惧的登上了这座小岛。 岛上对他们极为热情,这让他感到很高兴,很兴奋,在传递了大明皇帝的旨意后,他想继续南下,但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竟让他舰队航程被迫停止了,而他要面对着他出海第一次考验。 ^^^^^^^^^^^^^^^^^^^^^^^^^^^^^^^^^^^^^^^^^^^^^^ 历史书最怕查资料,查了整整一个下午了,码字的速度言重影响,请诸位见谅了! 592章:往事已随风 经过一番打探,他弄清楚了变故的来龙去脉,这座不起眼的小岛上,竟有两个朝廷,他们互相之间开战,谁也不服谁,却也谁也灭不了谁,实力在伯仲之间,但在他们登上这座小岛后,号称西王的朝廷战胜了号称东王的朝廷,但 “东王”战败后,西王朝廷开始秋后算账,正好此时,他船队经过“东王”的领地,一些将士上了岸,西王朝廷的人,误以为他们是东王的援兵,竟对宝船的将士展开了厮杀,这一番厮杀好不厉害,船上的将士杀了船队上岸船员一百七十多人。 大明将士被杀的消息传至宝船后,船上的其他将士听说岛上的人杀了自己兄弟,十分愤怒和激动,纷纷上了岸,要求他出兵,一举解决了这个什么西王朝廷。 将士被杀他身为统帅,自然理解这些将士,兄弟无辜被杀,想要报仇在所难免,这些将士之所以没有立即动手,那是因为他们受到的良好的训练,在没有听他下达的命令之前,不敢贸然行动,毕竟他们是来完成使命的,不是来杀人的。 当然他还知道,这些将士之所以要动手,一方面是为了给死去的兄弟报仇,另一方面无疑是仗着大明舰队的无敌,凭着宝船上装备了火炮和火枪等先进武器,一举消灭岛上的西王朝廷不费吹灰之力,所以他们要打。 将士不断地劝说,甚至不少将士已经拿起了武器,只等他的一声令下。 但他没有下达动手的号令,因为他肩上担负着使命——威服四海,胸怀远人!“ “谁也不能动手!“他盯着那些跃跃欲试的下属,冷声喝道。 将士吃惊的望着他,眼里涌出了愤怒,自己兄弟无故被杀,身为统帅竟不敢出战,此事若传扬出去,我大明威望何在。“ 将士在不断叫嚷,但他不为所动,只是重复着一遍又一遍的命令:“谁也不许动手!” 将士不解,有些愤怒,他不为所动。 许久,他才朗声道:“你们忘记了我们的使命么,我们下西洋是做什么的,难道是来杀人的么,不,我们不是来杀人的,我们是来完成陛下的使命——威服四海,胸怀远人。” 他看到将士们的声音小了,甚至不少将士已经放下了武器。 他暗自松了一口气,却不敢松懈,继续说道:“若我们动手,凭着我们的实力,想要剿灭西王朝廷,轻而易举,但我们这样做了,不但坏了我们大明的声威,还偏离我们下西洋的原意,也会耽误我们的行程,更严重的是,打败爪哇的消息传到西洋各地,各国就会怀疑我们的来意,我们的使命还能完成么?” “不,不能完成,不能完成使命,我们下西洋还有什么意义呢?”他的声音落地有声。 “哐当!” 一声清脆,也不知是谁先放下了武器,跟着一阵哐啷的声响,数万将士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一场厮杀就此止住,此后他命令派出使者前往西王朝廷交涉此事。 得知自己的将士杀了大明将士后,西王十分惧怕,派使者谢罪,要赔偿六万两黄金以赎罪。鉴于西王诚惶诚恐,请罪受罚,于是禀明皇朝,化干戈为玉帛,和平处理这一事件。明王朝决定放弃对麻喏八歇国的赔偿要求,西王知道这件事后,十分感动,两国从此和睦相处。 仅此一事后,他的宝船继续一路南下,先后经过苏门答腊、锡兰山等地,一路上与西洋各国交流受到了极大的欢迎,他们灿烂的笑容,热情的问候,都让他怀念不已。 他多想多逗留几日,但他不能,因为他还有一项更大的使命,去一个叫古里国颁布朝廷的旨意。 经过多日的辗转,宝船成功抵达古里国。 此国西临大海,南毗邻柯枝国(今印度柯钦)。从古里乘船三日到柯枝国,十日到锡兰山国。当宝船抵达海岸的时候,古里国沙米国王盛情款待远方来客。他的船队受到古里国人热情招待。海船上鼓声、锣声、钟声、号角一齐发响,震耳欲聋的声响越过海洋,跨过礁石。海岸边上的古里国人看到了一片接一片的帆船迅速向岸边移动。古里国人已看清了面前的宝船,每艘宝船有几幢屋大,这些船首画着蛇眼的大船黑压压一片,像一座海上城市。 为了答谢古里国国王沙里地,安排筵宴,款待沙里地。席间,他的副手王景弘向沙里地国王提出,为纪念这次远航,在古里国盖一座碑亭,以留作纪念。 沙里地国王欣然同意。这样,他船队的官兵就动手盖造碑亭。经过船队官兵的努力,没有多久,在古里国盖造好了一座中国风格的碑亭,石碑上刻有碑文。 “永乐五年,朝廷命正使太监郑和等,统领大 宝船到彼,起建碑亭,立石云:其国去中国十万余里,民物咸若,熙 同风,刻石于兹,永乐万世。” 此后他宣读朝廷的旨意,颁诏册封古里国王,并赐予印诰、文绮等物,而古里国国王派遣使至大明朝贡,贡献宝石、金腰带、珊瑚珠、胡椒、木香…… 第一次的西洋之行圆满而回,满朝文武都为之欢腾,他也很高兴,很兴奋,这种海上航行的感觉让他很怀念,很喜欢,那些热情的人们,让他魂牵梦绕,还有那一道一道的使命,让他身为一个大明臣子,也可以为朝廷,为国家建功立业,所以他喜欢这种航行的感觉。 万国来朝的感觉,让朱棣很满意,很快他又接到了下西洋的旨意。 永乐五年九月十三 丁,三十六岁的他完成了第一次下西洋后,立即与王景弘、侯显等率船队第二次下西洋,途经占城、爪哇、暹罗(今泰国)、满剌加、南巫里、加异勒(今印度南端)、锡兰、柯枝(今印度西南岸柯钦一带)、古里等国。于永乐七年夏七八月间回国。为此他专程到锡兰,对锡兰山佛寺进行布施,并立碑为文,以垂永久。碑文中记有“谨以金银织金、纺丝宝幡、香炉花瓶、表里灯烛等物,布施佛寺以充供养,惟世尊鉴之”。 永乐七年已丑,他三十八岁 九月从太仓刘家港启航,姚广孝、费信、马欢等人第三次下西洋,奉香花往诣彼国(指锡兰,今斯里兰卡)供养……当就礼,请佛牙(传为释迦牟尼的牙齿,据说释迦牟尼遗体火化后,牙齿完整无损,称为佛牙舍利)至舟,灵异非常,光彩照耀……永乐九年七月初九至京师 永乐十一年 癸己, 他四十二岁 偕马欢等人率船队第四次下西洋。 永乐十五年 丁酉, 他四十六岁 率船队第五次下西洋。 永乐十九年 辛丑, 他五十岁岁 偕王景弘、马欢等人率船队第六次下西洋。 如今的他已经五十四岁了,自从永乐皇帝驾崩后,仁宗朱高炽即位,以经济空虚,下令停止下西洋的行动,这种空虚感让他十分的不安,最重要的是明成祖留给他的使命——耀兵异域,示中国富强,在他看来还没有彻底完成,万国来朝的局面才刚刚开始,想要保持这种局面,下西洋还要继续下去,为此他不得不亲自来南京一趟。 “大人,你说太子会答应让你下西洋么?“郑和身边的女子柔声道。 这女子叫水月,取自镜中花,水中月之意,是他的贴身丫鬟,负责照顾他的寝食饮住,以及陪着说话儿解闷,算是他贴心的人。 水月的声音不大,却将郑和从往日的沉思中给惊醒了回来,看了一眼那翠绿的祖母绿轻叹了声,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当今太子是个可造之才,颇有雄心壮志,性子也有几分成祖皇帝的影子,相信能看到这下西洋给朝廷所带来的好处?“ “但愿如此吧?”水月应了声,语气却有些不肯定。 当今的太子她倒是见过,为人聪明伶俐,但性子却是与当今圣上颇有些几分相似,未必会继续下西洋,毕竟下西洋不是闹着玩的事情,每年要花费大量的财力,物力,人力,非雄才大略之主,是万万不敢下西洋的。这些话儿,她一个小小的婢女自然不敢说出口。 马车里随着这番话儿,变得沉默了起来,唯独那祖母绿翠绿的光芒,不时的闪射,动人无比。 ………………………… 马年就剩下这么几天了,小景果断的求几张月票啊,都被人超过了,每天早上起来看到这种结果,的确不舒服,你知道的,我一不舒服,就不想码字,不想码字就影响更新哦,呵呵,好了,这个时候的月票还不算紧张,一票两票还能上榜,有保底月票的书友们可以看看用户中心,有票的话可以送上,另外没有票的,只要消费一千三百个阅读币也是可以获得一张月票的,所以拥有月票很简单,投月票更简单!请送上你们的月票! 593章:闹市救人 马车缓缓驶入了秦淮河畔,由于车把式控制的好,街道虽拥挤不堪,却也勉强缓缓向前驶去。 便在这时,听得一阵嗒嗒嗒的声响,那声音初始还在远处,片刻的功夫便到了近前,跟着一个声音大声喊道:“让开,让开,快让开!”原本喧闹的秦淮河畔立即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只见前方一匹骏马狂奔而来,马上一个汉子不住的拉扯,但那马早已疯狂,竟不受控制,险些将马背上那汉子给丢了出去,若非那汉子马术精湛,只怕早被摔落在地。 那马车一路疯狂的冲向了郑和马车,车把式一见顿时大惊,急忙拉住马缰,冲着马车内大声喊道:“爹爹,月儿,快下车,快下车!”语气甚是焦急。 “发生了什么事?“郑和在马车内不悦的问道。 车把式大急,爹爹这次来南京,马车里可有不少好东西,便是那祖母绿就是价值连城,倘若被撞坏了,还不心疼死,当下也不顾不得那么多,道:“前方有一匹发疯的马匹冲了过来,爹爹,您快快下马,带上祖母绿!“车把式急急的道。 但为时已晚,那马匹来得极快,不消片刻的功夫便冲了过来,听得那车把式“哎呦“一声,便被撞了出去,落在了对面的摊位上,”啪啦“一声声响,倒地再也不起来。 但他甚是坚强,咬牙冲着马车道:“爹爹快出来,爹爹快些出来!“ 郑和听不真切,但多年海上生涯,让他时刻保持警惕,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他仍旧感觉到危险,一手抓过那祖母绿,身子一侧,一手拉着水月,正要跳下车头。 便在这时,那马匹猛的一声嘶鸣,跟正前蹄抬起,马背上的那汉子冷不防马匹忽然仰起头,身子没坐稳,“哎呦“一声,从马背上给摔了出去,身子不偏不弃正好撞向了郑和的马车。 “爹爹——?“车把式大叫。 郑和见状大惊,纵身往旁边一闪,仓促间让开了那汉子砸过来的身子,听得“咚“一声,那汉子结结实实的落在了马车上,马车的马匹受到了惊吓,嘶鸣了一声,立即迈开了蹄子冲向了人群。 “爹爹——?”车把式大叫了声,语气甚是满是焦急。 那马车立即冲向了人群里,一时马车仿佛是一辆正在战场上厮杀的战车,横冲直撞,所到之处,皆是人仰马翻,哀嚎不断。 落入马车的那汉子一头撞在车把式上,竟自晕了过去。 马车上唯独站着郑和,水月。 水月终究是个姑娘家,平日里也只是在府上服侍郑和的饮食起居,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到底心中害怕,她那娇弱的身子,紧紧的靠着郑和,生怕一让开,便被摔下了马车,被这骏马给踩死。 郑和一身武学本不惧这等颠簸,想要跳下马车倒也不难,只是身旁有了水月,一旦跳下去,谁也不敢保证水月会没事,再者,这里是闹市,自己一旦跳下去,马车便去了束缚,如此一来,不知还有多少人受伤。 心中虽有这般想法,无奈马车速度极快,他勉强能站稳,水月根本站立不得,一旦自己离开,水月势必跌下马车,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唯有大声喊:“快闪开!“ 街道两旁的游客早已看到了这疯癫的马车,听了这话儿,纷纷躲开,总算是这些人躲避及时,马车横冲直撞竟也没伤到人。 眼看着马车就要奔入河畔的左侧,这里是青楼的所在,各种酒肆比起其他街道要了多些,有这些青楼女子站在门前搔首弄姿,游客自比寻常街道要多了不少,马车横冲直撞一旦入了这里,少不了有人受伤。 郑和登时大急,一如刚才,急忙又叫:“快些让开,快些让开!” 但这里喧闹比起其他地方实在要厉害了几分,郑和的声音虽尖锐洪亮,但听到了声响人少之又少,待马车冲到了面前,听得几声惨叫,几个游客立即被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其中一人被马蹄踢中了胸口,闷哼了声,一口鲜血便狂喷了出来,空中立即弥漫了一股血腥之味。 看到了鲜血,众人才惊慌了起来,惊叫着四散逃开了,这里酒肆,店铺本就极多,店铺一多,街道便窄了许多,拥挤的人群惊慌的四散逃开,将原本就十分拥挤的街道拥挤的越发狭窄起来,郑和的马车极大,在这拥挤的街道上根本就走不开,只听得“噗嗤”一声,前头的车把式立即被凸出的店铺给拦住,两匹受到了惊吓骏马力道比起寻常大了何止几倍,只听得“噗嗤”一声,竟硬生生将车把式的前缘给拉断了,露出了尖锐的棱角,锋利如刀,一下子刺入了前方马匹的屁股,划破了好大一道血口,鲜血狂喷,马匹痛得嘶鸣了一声,越发横冲直撞起来,一时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庭院深深门前,杨峥正拉着大小姐要进去,忽听得惊叫声,好奇的扭头一看,只是一眼便看到了街道了惨象,两匹骏马横冲直撞,所到之处无不惨叫连连,而马车上一个身材魁梧的老头正站在马车上,怀中抱着一个女子,正狼狈的冲着人群大喊大叫。 “高大哥看好他们——?”杨峥将大小姐往里面轻轻推了几下,冲着高航喊道。 高航正拉着一个抚琴的女子说着话儿,听得杨峥喊叫,方才扭过头来,目光同样看到了街道的一片狼藉。 “明白了!”高航眉头一挑,让众人退后,左手将一把朴刀放在胸前,做出随时拔刀刺杀的姿势。 大小姐、段誉以及那些青楼女子早已被前方的惨象吓的花容失色,尤其是那些青楼女子,她们以色相娱人,对这马车横冲直撞更加惧怕,惊叫了声,纷纷退到了里面。 “坏人,你要去哪儿?”大小姐这才发现杨峥已经冲向了那马车。惊得大叫。 “救人——?”杨峥大叫了声,不再理会大小姐,身子一跃,迎面便向那马车扑了过去。 这两匹骏马只因受到了惊吓,才会如此,一旦控制了马缰,其实也不可怕 只是这骏马来势汹涌用,想要控制马缰也不是说办到便能办到的。 原本车把式上的郑和最好动手,只是他怀里还有水月,一旦自己少有离开,水月势必一头戗下去,不死也落得个残废,是以一直不敢动。 此时见杨峥扑来,顿时大喜,道:“小兄弟,小心些?” 杨峥本以为马车的人早已吓傻了才任由马车横冲直撞,哪里料到马车站着如一根擎天柱般的郑和还能如此镇定,不禁有几分佩服,抬头冲着郑和道:“多谢老伯提醒,我会的?” 郑和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小兄弟,这两匹是战马,平日里训练有素,今日不过是受到了惊吓,加上受了伤才会如此,你只需上了马背,拉好马缰,便可制住它们!“ 杨峥正不知该如何下手,听了郑和言语,当下点了点头,身子一跃,凌空而起,待临近了马车,倏地一侧身,双臂一伸,一把抱住了马脖子,跟着猛吸了一口气,双手挽住马脖子,一个后仰翻,凭借着腰力,翻上了马背。 “好功夫!好腰力!“郑和看得眼前一亮,忍不住赞道。 杨峥吁了口气,冲着郑和点了点头,双手抓住了马缰的鬃毛,将身子稳住,这才一手拉着马缰,猛的用力拉扯起来。 这两匹骏马诚如郑和所言,乃是受过训练的战马,被人拉着了马缰,立即镇定了下来,杨峥死死拉着马缰,额头上,脖颈上青筋暴起,这才勉强拉住了马缰。 马匹仍在疾驰,只是速度明显要慢了许多,如此这般又沿着街道疾驰了一盏茶的功夫,两匹战马各自嘶鸣了一声,才停了下来,郑和一见马车停稳,立即左手一抄,拦着水月的小蛮腰,身子一纵,便跳了下来,动作轻盈有力,待水月站稳,又是一跃,重新跳上车把式,拉着马车内那年轻汉子,扭头对杨峥道:“小兄弟,你可还能再坚持?“ 此时杨峥已经累得厉害,但听郑和语气关切,心生好感,点了点头道:“还可以?“ 郑和点了点头道:“那好,我想将这位兄台抬下去?” 说完不待杨峥答话,拉起那汉子便跳下马车,这汉子身高马大,可不是水月可比,两人一跳倒是安全着地,可这汉子的体重毕竟不是一个女子可比,郑和扶着他从马车上跳下来,身子一个踉跄,听得“咔嚓”了一声,那汉子左侧的膝盖处与地面狠狠的撞了一下,那汉子“哎哟”一声惨叫,立即被惊醒了过来。 ^^^^^^^^^^^^^^^^^^^^^^^月中了,求几张月票,今晚在零点还有一更,请诸位莫要忘记围观了,有月票的书友们莫要忘记手中的月票!一票都很重要哦!目前都被人超过了! 593章:威风凛凛 “疼死我了——?”那汉子大叫了声。 郑和不及细看,匆匆放下那汉子,道:“这位兄台你且忍忍,一会儿便好!”说完从怀里摸出一个药瓶来,往那汉子的手中倒了一点,道:“将这个放在膝盖处轻轻揉一揉,一会儿便好?“ 那汉子虽疼得厉害,却也知道刚才是郑和救了自己,也不多话撩起了裤脚,膝盖处立即被疙破了一大块皮肉,他面色不改,将右手用力按了下去,伤药与皮肉挨上,一阵钻心的痛立即让他额头上溢出了一阵阵的冷汗。 郑和点了点头,道:“你且歇息一会儿,我去看看马车?“ 那汉子点了点头,不知是因为太过疼痛,硬是没说话,只是冲着郑和抱了抱拳。 郑和飞快的抱拳,转身便向马车赶去。马车上杨峥死死地拉着马缰,不敢有丝毫的放松,总算是他力道不小,两匹战马嘶鸣了一阵总算是停了下来。惊慌的人群这才纷纷从地上爬了起来。 不多时哭声,骂声,喊叫声络绎不绝,一时小小的街道喊声一片。 郑和皱了皱眉头,忽然大步走上前,身子一跃,跳上马车,站在车把式上两道刀一般目光在人群里一扫。 杨峥此时刚回头,目光触及郑和,心头猛的一跳,只觉这人浑身散发出一股让人说不出的威严来,让人不敢多看。 郑和目光在人群里一一扫去,刚刚还叫骂,哭喊,甚至吆喝的人群里立即安静了下来。 “好大的威势!“杨峥暗自赞了声。 场上一片宁静,人人目光盯着郑和,谁也没发出声响,便是那两匹一阵不安分的马匹,此时也大了一个鼻息,变得安静不已。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只听得郑和朗声道:“今日一切损失都可去马府领取赔偿?” “马府?”人群里开始嘀咕了起来,南京作为陪都,开国功臣府邸不少,如常遇春的府邸,徐达府邸,这些府邸除了南京外,其他地方也有,但这马府,却只有一家,那便是大太监郑和的府邸。 郑和原姓马,马府是他在南京做留守太监时其府邸所在地,据传马府有房舍七十二间,规模极为宏大,寻常百姓根本不敢去。 人群里窃窃私语了一阵后,终于有人叫了出去,道:“你,你是六下西洋,壮我大明国威的郑和?” “对,对,他就是郑和,我认出他了,当年我还跟着他一起下西洋与陈祖义打仗呢,我认得他?“人群里又有人大声喊道。 这陈祖义是在明朝的一位海盗集团之首领,其祖籍广东潮州人,明朝洪武年间,全家到南洋。陈祖义盘踞在马六甲十多年为海盗,集团成员最鼎盛时超过万人。战船百艘。雄霸于日本、台湾、南海、印度洋等海面。劫掠过往船只达万首,攻打五十多座沿海镇城。朱元璋更是悬红五十万两白银捉拿此人,但此人狡猾无比,竟被他逃到了三佛齐(今属印度尼西亚)的渤林邦国,在国王麻那者巫里手下当上了大将。 国王死后,他召集了一批海盗,自立为王,陈祖义成为了渤林邦国的国王。明永乐三年,郑和第一次下西洋返航回国。返途中,郑和派人招抚陈祖义。陈祖义见郑和宝船中宝物不少,动了心思,派人向郑和表示他想投诚,其实陈祖义是想诈降,然后一举抢夺郑和的船队。虽说陈祖义的人数和船只数量都不及郑和,但他鼓动部下说:“明朝的船队虽众,但操船者初涉远洋,大多为河塘之师;明朝的船虽大,但行动迟缓,且不熟地形;明朝的水师虽强,但多年未战,骄兵,且以马步兵为主,只要暗中偷袭郑和舟师,劫掠“宝船”,便可一举成功,也算是老天爷有眼,旧港的另一头目施进卿将此情况密报郑和,郑和立即作了反偷袭的准备与部署。不久陈祖义果然乘夜来袭,郑和指挥战船从待机点迅速包围敌船,经激战,毙敌五千余人,烧毁敌船十艘,缴获七艘,生俘首领陈祖义等三人。于永乐五年九月郑和回国,并把陈祖义押回朝廷,朱棣下令当着各国使者的面杀掉了陈祖义,并斩首示众,警示他人。 当时这件事在南京城引起极大了轰动,人人都知道一个叫郑和的太监下了趟西洋,抓回了一个大海盗,被朝廷给斩首了。 这件事离如今过了数十年,但此时被人喊出来,人群里立即又是一阵轰动。 杨峥也暗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己竟在这里看到了中国历史上最杰出的航海家。一个将自己毕生的生命都奉献给航海的郑和!一时竟有些回不过神来。 郑和还是站在车把式上,面上并没有因为群众叫破了自己身份,而露出半分喜色,只是冲着众人抱了抱拳道:“今日之事是郑和不对,所有损失有我一力承担,还请诸位速速让开,好让老夫马车离开这里?“ 众人听他说得客气,一切损失也有了赔偿,人人欢喜,吆喝的继续吆喝,叫卖的继续叫卖,而那些被马车冲毁了商铺的则开始整理商铺,街道上倒也热闹非凡。 郑和这才重重的吐了口气,看了一眼马背上的杨峥忙抱了抱拳道:“今日之事多谢小兄弟出手相聚,若不然还不知如何收场呢?“ 在前世杨峥对郑和七下西洋的壮举就十分的敬佩,尤其是他能凭着一个太监的身份,将自己一身才学,在他一生所做的各项伟大事业中体现得淋漓尽致,无论航海、外交、军事、建筑等诸多方面都表现出卓越的智慧与才识,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大人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比起大人七次下西洋的壮举,这点算不上什么?“杨峥慌忙抱拳回礼道。 “七次——?”郑和微微楞了一下,目光盯着杨峥看了几眼,呵呵一笑,道:“小兄弟弄错了,老夫从永乐三年奉命率领我大明庞大的二百四十多艘海船、二万七千四百名船员组成的船队远航,于永乐五年九月、永乐七年九月、永乐十一年冬、永乐十五年冬、永乐十九年春,一共六次次率领船队下西洋,不曾有第七次?” 杨峥一愣,道:“六次,这么说还没到麦加么?” “麦加?”郑和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杨峥,道:“小兄弟也知道麦加么?“ 杨峥点了点头道:“在我家乡听人所过,哪里是伊斯兰教最神圣的城市,拥有天房和禁寺,据说哪里有一座寺庙,是当时易卜拉欣的父亲及其族人都崇拜偶像,为了让他们转而信仰真主安拉,易卜拉欣请求真主显示使尸骨腐烂之物复活的神昭。真主让易卜拉欣捉来四只鸟,将他们一一肢解,然後分别放到四座山峰上去。 真主要易卜拉欣大声呼唤,他大喊了几声,飞鸟的各部分便自动聚集起来恢复原形,鸟儿又在蓝天上展翅翱翔了。人们见了这一幕心里虽然受到震动,可回到家里,却仍然供奉着偶像。易卜拉欣很着急,就跑到神庙里把那些玉雕、木刻、泥塑的偶像全部打翻捣烂。族人都气得发狂,把他捉起来,用粗绳五花大绑将他全身上下捆得严严实实,然後在广场燃起一堆熊熊大火,把易卜拉欣扔进火里,让他接受最严厉的惩罚。大火一下子就把绳索烧断了,而易卜拉欣却毫发未损,他从火堆里跳出来,继续宣扬着伊斯兰教的教义。人们惊呆了,终于跟随易卜拉欣,虔诚地诵读着《古兰经》,信奉起真主安拉来。“杨峥正说得高兴,忽觉得眼前一黑,跟着一道人影闪了过来,一双强劲有力的手掌抓住了他的双臂,用力的摇晃道:”你,你说慢些,你说慢些,哪里还有什么?“ 杨峥惊讶的看着眼前的郑和,那一双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泪水,因为激动而有些变形的脸颊上满是笑意,强劲有力的双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臂膀,高大魁梧的身子微微颤抖着,此时此刻郑和在他的眼里,哪还有前记载的伟大的航海家,外交家的风范,宛如乡间的虔诚的老头。 “大人,这麦加乃伊斯兰家的圣地,一时半会儿怕也说不完,不如我们找一个地方坐下边歇息边说可好?”杨峥龇牙咧嘴的道。 郑和这才惊觉自己双手的力道大了些,急忙松开双手,道:“对不住了小兄弟,捏痛了你吧?” 杨峥活动了一下手臂,心道:“人都说三宝太监郑和身高七尺,腰大十围,四岳峻而鼻小,眉目分明,耳山过面,齿如编贝,行如虎步,声如洪钟,才负经纬,文通孔孟,博辩机敏,长于智略,知兵善战,武功高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双手一抓之力少说也有百八十斤,幸亏我也不差,要不然这双手臂还不给抓断了!” ^^^^^^^^^^^^^^^^^^^^^^^^ 加更了,诸位还等什么,多多支持哦! 595章:如假包换 秦淮河畔的酒肆极多,便是qing楼也为了照顾客人会备上酒菜,郑和心中记挂麦加的一切情况,眼看庭院深深就在前方,也不及多想,抬脚便走了进去。 杨峥心头一动:“嘿嘿,太监进青楼,倒也有趣?”高航,段誉等人早已等得不耐烦,见前方走来一个老者,身材魁梧,行走之间颇有威仪,正暗自惊奇,待从杨峥口中得知乃是大名鼎鼎的郑和,立即肃然起敬。 “他真是郑和么?”大小姐这时依偎了过来,轻声道。 郑和奉命下西洋,壮大明国威的事情,在永乐一朝早已传开了,对于这个太jian为大明所做的壮举人人敬佩,便是大小姐这样一介女流也对郑和敬佩不已。 杨峥道:“如假包换!” 大小姐心中惊讶陡然见到了郑和,一时竟不曾注意前方庭院深深,竟跟着走了进去。 庭院深深不大,如其说是一座别院,不如说一座小小的水榭更为贴切,整座小楼依靠秦淮河畔,平台一部分架在岸上,一部分伸入水中。平台跨水部分以梁、柱凌空架设于水面之上。平台临水围绕低平的栏杆,几张鹅颈靠椅供坐憩凭依。靠岸部分建有长方形的单体建筑,在转弯处,以短廊相接的两座水榭,相互陪衬,连成整体,形象小巧玲珑,与水景配合得宜,让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众人进了小楼,在靠窗一桌落了座,郑和挥手让人送上酒菜。 领头的女子应了声,招呼了声,不多时几样南京的小菜便送了上来。 奇怪的人,这些女子并没有上来陪酒,让杨峥感到这里有些不一样。 大小姐坐下后,才惊觉自己已经进了青楼,想要出去,终究没这个勇气,只能将小手伸到了杨峥的腰间的软rou处狠狠捏了一把,疼得杨峥一阵龇牙咧嘴,一旁的水月看的有趣,沿着小嘴一阵好笑,高航,段誉等人知趣的将目光移向了别处。 整个酒桌上唯独郑和一脸的严肃,时而皱了皱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众人嬉闹了片刻,方才觉得酒桌上的气氛有些不一样,各自尴尬的笑了几声,无人多言。 郑和沉默了片刻,忽得叹了声,道:“想我郑和自永乐三年下西洋,先后抵达过爪哇、苏门答腊、苏禄、 彭亨、真腊、古里、暹罗、阿丹、天方、左法尔、忽鲁谟斯、木骨都束等三十多个国家,竟错过了麦加?实在可惜的很?“语气竟有些落寞,带着一丝伤感,让人心头一动。 这会儿功夫杨峥已经想起,在前面的次航程中,郑和的船队最远到达了非洲东岸,并留下了自己的足迹。他们抵达的国家,包括前世的索马里、莫桑比克、肯尼亚等国,这些国家在前世看起来不算远,但在那个没有飞机,没有火车,汽车的年代,这个已经是抵达最远的地方。 偏偏这些地方并没有郑和向往的麦加,一个回族人,最向往的朝圣之地——麦加!此时听他说起,不免有些动容。 沉默了一阵后,郑和开口道:“这位小兄弟,你能给我说说朝圣的事么?“ 杨峥点了点头道:“麦加城里,在天房外东南角一米半高处的墙上,用银框镶嵌着一块陨石,即有名的玄石,呈褐色,略带微红,被穆斯林视为神物,相传它还是易卜拉欣时的遗物。朝觐者过时针方向游转天房走过此石时,都争先与之亲吻或举双手以示敬意。天房东面正对黑石处,有个四柱圆顶小阁,围以方形铜栅栏,阁中有易卜拉欣建造天房时留下的脚印。每年伊斯兰教历的十二月,世界各地虔诚的穆斯林都辛劳跋涉,千里迢迢来到麦加大清真寺朝圣,瞻仰真主真神和他们指点的圣地圣石。他们会换上传统的朝觐戒服。男子戒服是两块没有接缝的白色包布,一幅围在腰间遮蔽下体,一幅披在肩上遮蔽上身。大多数朝觐者袒露一个肩膀。妇女没有特别戒服,但大多数妇女穿遮住手臂的长素服。不管本国的风俗如何,她们在朝觐时一律不准带面纱和手套。在旅途中,直到进入麦加,朝觐者为表示接受真主的命令,要反复唱诵经文,最后轻吻玄石……?” 郑和目光闪动,很快黯然了下来,跟着重重的叹了声:“老夫已行将就木,怕是去不了麦加!” “去得了,一定去得了?”杨峥纯粹是无意识的喊了出啦。 郑和眉头一挑,盯着杨峥看了一眼,他从永乐三年下西洋,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里,先后下了六次西洋,所到的国家不少,唯独没有抵达麦加,他本以为,只要他还能继续下西洋的航程,去麦加朝圣是迟早的事情,但他没想到,一直支持他的下西洋的皇帝朱棣却在一年前去世了,这对他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但他并没有绝望,因为他相信,下西洋让大明国威远扬,万国来朝,这是任何一个君王都不会放弃的荣耀,更何况这些年他不仅仅只是下西洋那么简单,每一次下西洋,他的宝船都载了许多宝物,送给每一个访国之国王,做为“礼物“,这些收到礼物的国家,都派出使者或皇帝本人,乘郑和宝船并带了其国之特产珍奇,返回明都进贡。染料,宝石,象皮,珍奇异兽等等不计其数,大大充盈了国库!正是这些让他相信,下西洋还会继续进行。 但很快他便发现他错了,如今新皇帝登基一年多了,满朝文武竟无人提起下西洋之事,就是往日支持下西洋的大臣也都沉默了,这让他感到不安。 很快,新皇帝下了一道旨意:“下西洋诸番国宝船,皆悉停止”。这让他做梦都没想到,他想要见皇上问问到底是为何,谁知新皇帝根本不见他,让人给了他一道圣旨,命他领下蕃官军守南京,于内则与内官王景弘、朱卜花、唐观保协同管事;遇外有事,同襄城伯李隆、驸马都尉沐听商议的当,多次上奏都无果后,他才不得不停止了上奏,可他心有不甘,听说太子颇有成祖皇帝风骨,这才来南京碰碰运气,也许能让太子说动皇帝再一次下西洋。 “大人下西洋谴使四出,招谕海番,贡献毕至。奇货重宝,前代所希,充溢库市。贫民承令博买,或多致富,而国用亦羡矣裕,乃一等一的好事,况且大人这些年壮我大明国威,所作所为对我大明有莫大的好处,这样的好事,断然不会仅有六次,我相信不久的将来,大人还能在领着自己的宝船,再一次下西洋?” “再一次下西洋?“郑和心头大为震动,这些年来,他下西洋先后六次下西洋,与数十个国家建立长久的有情,他们先后派出使者前来大明,纷纷向大明朝贡,臣服我大明国威之下,这些从古至今又有哪个朝代可比呢?可朝廷的群臣对他下西洋多有怨言,若非成祖皇帝以雄才大略之姿,他未必能六次下西洋。如今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如此肯定他下西洋之举,让他如何不激动。 …… 注解:上一章有人问郑和一生都没成家,应该没有儿子。这里说明一下,郑和以长兄之长子马文铭为嫡,名郑恩来,字恩来,世袭锦衣千户侯,居南京三山街(今马府街)马府。郑和后裔至今已传21代。直到现在,有关国家还流传着三保太监下西洋的故事。 另据,《郑和家谱》中的“马公墓志铬”,系永乐三年(1405年),资善大夫、礼部尚书兼左春坊大学士李至刚所撰写。铭文从郑和曾祖拜颜始叙其世系,祖父、父亲姓“马”,名哈只,其父马哈只有子二人,长文铭,次郑和,另有姊妹四人。关于郑和,家谱中说他“本姓马,永乐二年(1404年)正月初一,御书‘郑’字,赐以姓”。家谱还说他“以兄文铭之子立嫡,名赐”,说明了郑和作为太监而有后裔的渊源。家谱以郑和为一切祖,赐即二世祖。郑和后裔有两大支系,一个支系的后裔在江苏南京,另一个支系的后裔在云南,还有一个分支在泰国清迈。泰国支系是清朝末年,郑和第十五世孙郑崇林离开云南玉溪老家旅居泰国清迈,现有后裔三十多人,郑崇林主持兴建了清迈第一座清真寺,清真寺门楣上那块用纯金锻造的牌匾也是从云南用马帮驮来的。 南京郑和后裔的命名顺序“大尚存忠孝,积厚流自宽,藩衍更万代,家道泰而昌”。 另外,关于郑和朝圣的问题:当年元世祖忽必烈推翻南宋王朝,建立元王朝。元王朝部队于1253年,攻占了位于云南地区的大理国,征服了当地各民族,并于1276年设置云南行省,派郑和的先世——回族人赛典赤·赡思丁·乌马尔统治云南。赛典赤·赡思丁·乌马尔为阿拉伯语音译,“赛典赤”是贵族的称呼,“赡思丁”意为宗教的太阳,“乌马尔”是其本名,意为长寿。由于赛典赤·赡思丁·乌马尔治理云南政绩显著,深得民心,他死后被元世祖忽必烈封为“咸阳郑和王”。父亲原名米里金,汉名马哈只(马姓是汉化的阿拉伯语“穆罕默德”),袭封滇阳候,母温氏。郑和家世代信奉伊斯兰教,他的祖父和父亲都到圣地麦加称朝拜过,朝圣就不足为奇了!由于南洋的许多国家,伊斯兰教和佛教为主要信仰,明朝政府选派回教徒“可以减少隔阂,办好事”,而当时下西洋的随行人员中信奉伊斯兰教信徒有马欢、郭崇礼、西安羊市大清真寺掌教哈三、泉州蒲寿庚后裔蒲日和和泉州清净寺伊玛目(教长)夏不鲁罕丁的次孙夏文南等。做为外交官,郑和对其他宗教采包容和尊重的手法。 596章:功不可没 “小兄弟,你真的觉得皇帝还会再行下西洋之举么?“郑和盯着杨峥问道,再下西洋是他心中的梦想,更何况他如今行将就木,还要行一次朝圣之举,就在上一次西洋之行,他不断圆满完成皇帝下达的任务,还成功地开辟了新的航线,他发现经过古里(今科泽科德)和溜山(今马尔代夫群岛),可以避开一些不必要的危险,直接抵达更远的国家,他相信凭着他开辟的新航线,他一定能抵达麦加,完成他毕生的朝圣宏愿。 但现实让他有些心灰意冷,自从永乐一年前,朱棣死于北征回师途中的榆木川(今内蒙古乌珠穆沁),昔日如火如荼的下西洋竟就此停了下来,大家仿佛忘记了下西洋,满朝文武百官无人理会他,他被冷落,被人无视,甚至被人看做一个毫无用处,等待死亡的老人。 他没想到朱棣死后等待他的竟是这样的结果,让他伤心之余,不免有些心冷,心中压抑多日的不快,早就想找个人说说,可满朝文武百官都忙着争权夺利,就是当年他看着长大的仁宗皇帝也对他避而不见,让他无人可诉,其中的苦楚可想而知了。 眼下,一个萍水相逢的小兄弟,竟十分赞扬他的下西洋之举,“及海外邦、番王不恭者生擒之。蛮寇之侵略者剿灭之,由是海清宁,番人仰赖者“这是何等肯定,让他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心头忍不住涌出一股暖流,压制多日的话儿也想说一说。 “不错!”杨峥点了点头,用极为肯定的语气道。郑和用力的吸了口气,刚才的激动让他险些落下眼泪来,但他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刚才只是一时情不自禁才流露出了内心最真诚的一面,激动的情绪一过,脸上立即恢复了古井不波的神色,漆黑的双眼盯着杨峥看了一眼,道:“小兄弟为何如此肯定老夫会再一次扬帆起航!“ “我日,前世教科书上早就说明有七次下西洋了!我当然能肯定了?“杨峥汗颜了一把,正要糊弄过去,目光触及郑和的目光,见他目光灼热,显然是想有人与他说说下西洋的话儿,心头为之一动。 沉吟了片刻,迟疑的说道:“这个嚒,其实也不难看出,大人这些年下西洋大获成功,每到一地,先赠给各国国王厚礼,以示友好,船队带去的是丝绸、瓷器、铜铁器、金银,带回来了却是各国使者觐见,万国朝贡这是何等的辉煌,不仅如此,大人还从各国购入大量异域货物,进进出出,为我大明着实谋取了不少好处,这样的结果又有那个帝王不欢喜呢?“ 郑和一愣,细细一想的确如此,自从永乐三年朱棣命他首次下西洋,他先后在永乐一朝六次下西洋,一时海外诸国“执圭捧帛而来朝,梯山航海而进贡”,浡泥、满剌加等国国王甚至亲来朝贡,盛况空前,除此之外,他的宝船也实实在在给朝廷带回了不少好处。 大明宝船除了装载赏赐用的礼品外,还有不少大明的货物,如铜钱、丝绸、瓷器、铁器等。这种贸易可以用明代铜钱买卖,多数以货易货。最有影响的是击掌定价法。在印度古里国,大明船队到达后,由当地的代理人负责交易事宜,将货物带到交易场所,双方在官员主持下当面议价定价,一旦定下,决不反悔。双方互相击掌表示成交。这种友好的贸易方式,在当地传为美谈。郑和下西洋期间,尤其是后几次下西洋贸易规模扩大,他不仅换回宝石、香料、药材、木料等,还允许船员可以自己进行买卖。由于利润可观,不仅如此,他在后面下西洋后,为了解决下西洋给户部造成的压力,他甚至与沿海各地商人联手组织多支商船队在诸国做买卖,赚取高额贸易利润来支持他的远洋船队。 到了后期,经过多年的努力,他的宝船已经摆平了各路阻碍势力,在沿海诸国,直接开张盖大印的“宝钞”就提货,前后给朝廷购入货物近两百种,香料二十九种、珍宝二十三种、药材二十二种、五金十七种、布帛五十一种、动物二十一种、颜料八种、食品三种、木材三种、布匹等其它杂品八种,这些可都是实实在在的宝物,不说珍宝药草,便是胡椒, 进口价只是卖出价的五十分之一,转手赢利就达五十倍之巨,他每次下西洋运回不少,单是这一项就给朝廷赚取了不少。 更别说他下西洋还带出了大量的青花瓷,这些瓷器,在大明不过几十文,几百文,一些好的瓷器,也不过是几百贯钱,可随着他宝船出了大明,运到了西洋诸国,售出的价钱 更是惊人,瓷盘每个五百贯,碗每个三百贯,瓶每个五百贯,酒海每个一千五百贯。豆青瓷盘每个一百五十贯,碗每个一百贯,瓶每个一百五十贯,这些年他可没少用宝船给朝廷带回银子?“这些东西他都有记录,此时想起来竟清楚无比。 “小兄弟所言极是,这些年来。老夫下西洋着实为朝廷赚取了不少银两,皇帝若想干一番大事业,不得不再一次下西洋?“郑和眼里光芒闪了闪。 杨峥听他语气有些变化,也为之高兴,点了点头道:“可不是么, 这些年不说大人扬我大明威名,便是大人这些年带回来的胡椒、苏木就给我大明带回了百余年的安宁?“ 郑和微微愕了一下,这胡椒出摩伽陀国,呼为昧履支。其苗蔓生,茎极柔弱,叶长寸半,有细条与叶齐,条上结子,两两相对,其叶晨开暮合,合则裹其子于叶中,子形似汉椒,至辛辣,六月采,今人作胡盘肉食皆用之。当年他便是见苏门答刺、柯枝等国人人食用胡椒,好奇之下给带回了大明,谁知竟在南京城非常受欢迎,上至宫廷,下至富绅,饮食之中必放胡椒为佐料,久而久之,这种中原稀缺之物,竟保值的硬通货,比银子还好使? 还有那苏木,其心材入药,为清血剂,有祛痰、止痛、活血、散风之功效,被运回大明后,同样受到青睐,一斤苏木的价格到如今已经涨到了进价的五十倍,着实给朝廷赚了些银两!但说到给大明带来安宁,还是头一次听说。 他自然不知,这胡椒、苏木因在中原产量少,价格从宣德后期开始,价格地往上翻,一时成了供不应求的稀缺商品。 到万历年间, 张居正当国,朝廷国库空虚,两京官员的薪俸无法支付。便廷议重开折俸,用这些货物充当薪俸发给官员们,以节约原本的粮食现银支出,一时闹得沸沸扬扬,不过张居正靠着铁血手腕,强行推行了下去,才有后来的力挽狂澜,奇迹般地在北疆化干戈为玉帛,并一举扭转“神运鬼输,亦难为谋”的财政危机,弼成万历初年之治,胡椒,苏木可谓功不可没。 杨峥见郑和疑惑,也不解释,继续说道:“胡椒,苏木与大人其他的功勋相比,实在是冰山一角!” 郑和听得来了兴趣,看了他一眼,道:“小兄弟此话怎讲?“ 杨峥脑海里迅速的搜索了一遍前世所看到了电视剧,电影,已经书籍上所载下西洋的重重好处,微微沉吟了一番后,才朗声道:“我大明若非大人六下西洋,如今的刘家港有如此富饶,怕是不能吧? 刘家港起于南宋,兴于元代。在疆域广大的元朝,为实现它南粮北运的经济需要,元朝政府在短短几十年间,重修大运河,新辟海运,不断扩大海外贸易,使刘家港成为当时江南漕运和海运的集结地。但一直没有繁华起来,直到永乐三年,郑和下西洋,由此出发,这个小小的港湾立即兴盛了起来,鼎盛时期,生活在太仓的船员就有两万七千八百人。此外,还有几倍于船队的船夫,以及为举行盛大祭礼活动而忙碌的差役。在码头上走动的,除了驻扎在当地的官兵、军运漕粮的士兵、本地居民外,最活跃的还属那些满怀淘金梦想的人士——做贸易的商贾、随郑和来华的藩王、使节和随员等,此外为了接待海外宾客,太仓还开设了娄江西馆、娄江南馆。于是,来华使者们回国的第一站——刘家港,成为最为便利的贸易集市,一时商家云集好不热闹。 ^^^^^^^^^^^^^^^^^^^^^^^^^^^^^^^^^^^^^^^^^^^^^^^^^^^^^^^^^^^^^^^^^^^^^^^^^^今晚三更九千多字,不算少了,去几张月票,当然了有订阅也不错啊,哈哈,不说了,还得去码一章,不然明天的更新还着落啊,努力的人儿有票票,求票票,求订阅,求收藏,求!一切求啊! 597章: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还有长乐、宁波、泉州等地,自古靠海,在大人下西洋的带动下,这些昔日的不毛之地,因为靠近沿海,商贾往来,一时成为大明富庶之地,这些可都是大人下西洋带来的功劳?“ 郑和万万没想到杨峥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刚要谦虚两句,可细细一想,也有几分道理,从永乐三年从刘家港下西洋,此地便成了他下西洋的福地,他的船队的粮船、战船多在此地制造,砍刀、钩镰、标枪、弓弩、飞镖等冷兵器,还装备各种火器、如火枪、火球等。都有刘家港提供,其中的好处不言而喻。 “小兄弟言之有理啊,刘家湾能有今日的繁华,老夫的宝船的确功不可没?”郑和眼里闪过一丝得意的光彩,从永乐三年他第一次下西洋,朝廷质疑下西洋的声音就没断过,质疑最多的无疑是下西洋没给朝廷带来好处,如今看来,好处不是没有,只是没被人发现而已,这个小兄弟年纪轻轻,竟看得这么深,让他十分的高兴,隐隐的觉得,自己这次来南京找太子说下西洋的事情,有多了一项下西洋的好处。 杨峥继续说道:“除了沿海外,这些年大人下西洋可没往西洋诸国出口我大明瓷器,丝绸,单是青花瓷一项,怕有不少吧?“ 郑和道:“嗯,货用烧炼五色珠、青白磁器……大小磁器……之属”;满剌加:“货用青白磁器、五色烧珠……之属”;苏门答剌:“货用青白磁器……之属”;龙牙犀角:“货用……青白磁器”,的确与沿海诸国交换了不少?“ 杨峥从鼻腔里“嗯“了声,道:”我大明瓷器虽多,若不是用于下西洋,试问大人,那些官窑,景德镇,德化这瓷器能有如此大的产量,若没有下西洋,也许没了景德镇,也许没了官窑,没了这些,那些百姓便没了吃饭的手艺,我大明自成祖继承大统,先后编修《永乐大典》,疏浚大运河,营造北京城,迁都北京,五征蒙古,三征安南,威德遐被,四方宾服,这哪一件不是大事,放在任何一朝,怕是少不了动乱不堪。 秦皇修长城,秦二世而亡,汉武帝征战匈奴,弄得国库空虚,百姓困苦,隋炀帝只是开凿了一条运河,便弄得国内动乱四起,最终国破家灭,唯独我大明先后编修《永乐大典》,疏浚大运河,营造北京城,迁都北京,五征蒙古,三征安南,威德遐被,四方宾服,资用未尝乏。贫穷百姓按照命令转卖这些货物,也有许多人因此而致富,国库也充实,说句不应当的话,我大明永乐皇帝能有如此赫赫武功与大人下西洋有莫大的关系啊?“ 郑和竟有些呆住了,一直以来,他下西洋莫不是被满朝文武百官说成劳民伤财,第一次下西洋顺利返回后,群臣更是激动,不少人说万国来朝的目的已经达到,再行西洋之举便是于朝廷,于百姓毫无益处的举动,让朱棣禁止下西洋的举动,若非朱棣雄伟略,他不可能有六次下西洋,如今朱棣一死,当今圣上便停止了下西洋,让他伤心之余,也隐隐的觉得自己下西洋之举,的确是劳民伤财的举动,他的宝船每次二、三百艘及每次派二、三万人(官兵)花费不说不大,便是每年的维修费用也不少,加上宝船两万多人的吃喝拉撒睡,的确是一笔不菲的开销,每次群臣义正言辞的说起这一项时,他总不能反驳,久而久之,也就默认了这莫须有的罪名,如今听杨峥说来,景德镇的瓷器、苏州的丝织、松江的棉织、芜湖的印刷,杭州的茶业。还有长乐、泉州、佛山,这些沿海古城都因下西洋而兴盛繁荣,便是我大明诸多赫赫武功都有下西洋的踪影,比起自己宝船给大明带回来的财富,自己宝船所花费的银两,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啊。一时竟是满脸的欣喜。 “听小兄弟这么一说,倒还真是那么回事,只可惜往日群臣没小兄弟这般眼光?不然,老夫的下西洋之举,也不会因此提被搁浅了?”郑和有些惆怅的叹了声。 杨峥 继续道:“何止这些,大人若是眼光再往远看一些,自从下西洋我大明,冶铁、锻造,造船、航海、天文,造纸,百姓见识,是不是比往年提高了不少,那些西洋的奇珍异宝,各种技术都通过大人的宝船融入了大明,让我大明见识海外的技术的同时,也提高了自身的技术,嘿嘿,光是这样就足以让西洋之举必须继续下去了。 郑和眼里光芒越来越亮,仿佛下西洋之举马上就会重新开始一般。 好一会儿才叹了声,道:“听小兄弟一席话,老夫心情舒畅了不少,只可惜,我大明一朝,能有小兄弟这等见识的人不多,你可知,自从老夫下西洋,骂老夫的,诋毁老夫的,甚至强烈要求陛下停止下西洋的人不少,你说老夫下西洋明明是壮大我大明声威,四夷宾服,我大明货物流行万国,四海诸夷皆以我大明为尊,便是银子也少赚回来,为何他们就看不到下西洋的好处呢?” 杨峥哼了声,道:“他们不是看不到,而是看的更清楚?” 郑和心头一动,刚刚端起的茶杯猛地放了下来,一双目光死死地盯着杨峥,下西洋是他一手操办,其中有多少好处,旁人不知,他是心知肚明,光是每年带回来的奇珍异宝,胡椒,苏木,这些都是一笔极大的财富,足够抵他宝船的消耗,可满朝的文官,硬是说他下西洋虽壮大我大明国威,可番邦朝贡频繁,其贡船抵达,一应运送,皆由地方抽调徭役,民力耗费之大,不可计数,百姓苦不堪雅,甚至有文臣更是将永乐十八年的白莲教造反都说成是他下西洋造成的,让他好不气恼,可偏偏反驳不得?如今听杨峥这么一说,让他心头如何不大懂,急切的问道:“小兄弟此话何意?“ 杨峥道:“敢问大人,痛骂下西洋的可都是文官么?” 郑和面色一愕,随即用力地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文官,那些言官更甚?” 朱元璋建立大明后,仿照元朝制度,建立了御史台,到了洪武十五年,朱元璋将其改名为都察院,都察院的长官是左右都御史,这些言官品级虽低,权利很大,皇帝交给各个衙门办理的工作由六科每五天注销一次,如果有脱拉 或者办事不力的,六科可以向皇帝报告。六科还可以参与官员的选拔,皇帝御前会议,审理有罪 的官员。最为重要的是六科有封还皇帝敕书的权利,皇帝的旨意如果六科认为不妥可以封还,不 予执行,他们皇帝都敢骂,别说这些年一点好处都没有的下西洋,自然少不了大骂特骂了? 杨峥沉吟了片刻,道:“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礼生于有而废于无。故君子富,好行其德;小人富,以适其力。渊深而鱼生之,山深而兽往之,人富而仁义附焉。富者得埶益彰,失埶则客无所之,以而不乐。夷狄益甚。谚曰:“千金之子,不死于市。”此非空言也。故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夫千乘之王,万家之侯,百室之君,尚犹患贫,而况匹夫编户之民乎!……大人下西洋所做出的壮举,我一介小民能看得明白,他饱读诗书,为官数十载,乃我大明一等一的良才,敢问大人小民上述所言,他们当真看不到,不,他们看得到,甚至看得比任何人都清楚,之所以百官的极力反对,说到底,就是一个利字在作祟!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利害在作怪?“ “你是说他们早已看出老夫下西洋给朝廷带来的好处?“郑和惊讶的问。 杨峥点了点头道:“不错!“ 郑和显然有些不敢相信,可细细一想也不无道理,满朝文武百官数百人,不会一个人看不出下西洋给朝廷带来的好处?可他们反对,甚至昧着良心将下西洋说成是祸国殃民的举动,每次莫不是义正言辞,如今看来这一切的背后,竟逃不过一个“利”字。“ 注解:仓库充实了,百姓才能懂得礼节,衣食丰富了,百姓才知道荣耀与耻辱。”礼仪产生于富有而废弃于贫穷。所以,君子富有了,喜欢行仁德之事,小人富有了,就把力量用在适当的地方。潭渊深了,里面就会有鱼,山林深了,野兽就会到那里去,人民富了,仁义也就归附于他们了。富有者得势,越加显赫;失势了,客人也就没有去处,因此也就心情不快。谚语说:“千金之家的子弟就不会因犯法而死于市井。”这并不是空话。所以说:“天下之人,熙熙壤壤;为利而来,为利而往。”即使有千乘兵车的天子,有万家封地的诸侯,有百室封邑的大夫,尚且担心贫穷,何况编在户口册子上的普通百姓呢! 598章:当局者迷 郑和轻叹了声,道:“想不到老夫下西洋数十年,竟还不如小兄弟看得明白?“ 杨峥道:“大人说笑了,不是大人看不明白,大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再者大人忠心为我大明宣扬国威,此等利害关系自看不明白?” 郑和叹了声,道:“老夫以为下西洋,壮大大明国威,待会宝物,充盈国库,满朝文武定会支持于我,谁知?”说到这儿,他面色竟说不出的落寞。 杨峥轻轻一叹,想找些安慰的话儿,终究说不出来。 自郑和于永乐三年下西洋后大获成功,万国来朝,宝船更是为大明购入大量异域货物,一进一出,所获惊人,早已让人眼红,尤其是后面的几次,随着胡椒,苏木流入中原,价格涨得离谱,让朝廷赚了不少,在文武百官的眼里,郑和下西洋不再是去寻找什么建文帝,而是去做买卖,再看下西洋时,眼里的神色自然就变了。 若说郑和下西洋之之行乃是国营贸易的话,明间就是私营了,随着郑和连番下西洋,促进了明朝和海外各国的贸易往来,扩大了双方之间的经济贸易,中国的丝绸、瓷器、铁器、丝织品等大量流入海外,而海外的香料、宝石、珍珠、羊毛毯以及奇珍异兽,也被郑和船队带回中国,这些交易在民间异常的活跃。 明朝一开始对海外贸易并不完全禁止,朱元璋还在当吴王时,就已设市舶司,专门管理对外贸易,“海外诸国入贡,许附载方物,与中土贸易”,后来倭寇来犯,为了杜绝对倭寇的接济,才下了“不许片板下海”的海禁禁令,并取消市舶司。永乐元年,倭患平息,又在福建、广东和浙江设市舶司,令士民通番如故。 一直到了嘉靖年间,倭寇猖獗,才又罢置福建、浙江的市舶司,但广东市舶司仍保留。而到了隆庆改元,倭患稍平,就完全取消了海禁,准许人民航海前往东洋、西洋贸易。 到隆庆年间 ,因为蕃商报货不实,干脆改用“丈抽”,测量商船的长短,根据其尺寸收取银两。当时两广、闽、浙一带的军政费用,很大一部份竟要仰仗这些税收,以致嘉靖之时广东市舶司一度被罢,当时的巡抚就急忙忙上疏力陈开市的好处,请求重开,否则就会“军国无所资,且失远人心”,可见当时海外贸易对政府财政之重要了。当地平民百姓,同样从中得到了好处,发家致富了,自永乐改元,谴使四出,招谕海番,贡献毕至。奈货重宝,前代所希,充溢库市。贫民承令博买,或多致富。”可以说整个大明都在享受着郑和下西洋所带来的好处,而这份利益里唯独少了文官集团。 从西洋各国猎取珍珠、玛瑙、香料、奇禽异兽等宝物先后被运回大明,这无疑是一块巨大的肥肉,明朝上下对这块肥肉可谓是垂涎欲滴。但从永乐三年第一次下西洋进行海外贸易所产生的巨大超额利润,完全垄断在朝廷,以及那些皇亲国戚的手中,而那些文人,将士,地方府衙,商贾,心里如火烧爪挠一般,看的眼热,却是可望而不可及,因为凭借他们的实力,根本不可能从其中获取半分的好处。 若说这些倒也罢了,偏生大明下西洋从船只的营造,各种技术的摸索,以及下西洋所需要的各种商品,物品的采办都有大内负责,也就是从买到建,再到出航,回归,这一切的一切都有太监在负责,文官集团根本插不上手,更别说从中谋取好处了。 文官没好处,却有巨大的义务,每次下西洋各方地方都需要配合,返航尾随宝船前来朝贡的各国使者,君王都需要文官安排馆驿、调拨徭役,只干活不给工钱,久而久之文官对下西洋没有半分的好感。 更何况自大唐太监干政后,祸国殃民后,将好好一个大唐弄得灰飞烟灭,太监在文官眼里,从来都是祸根,是绝对不能掌握半分权利,如今倒好,这些太监不但下西洋,还代表大明与各国展开外交,甚至有些太监的权利比他们还大,这让他自幼饱读诗书,以天下之忧而忧的文官集团如何放下心来。 没有好处也就算了,还要被一个太监呼来喝去,士可忍孰不可忍也,长此以往,文官从心里就抵触下西洋。 但朱棣生前对太监极为信任,尤其是郑和更是宠信有加,加上朱棣的雷霆手段,文官集团心头虽不满,但谁也不敢去触那个霉头,仗着朱棣雷霆的手段,郑和下西洋之举才得以顺利的进行,直到一年前,朱棣与征战途中病死,沉默多年的文官总算是找到了机会,他们群起发动舆论攻势,竭尽全力的丑化贬低郑和航海下西洋的活动,几乎把下西洋说的一无是处。 继位的朱高炽就下令宝船悉皆停止,诸国贡使遣返,各处海船修造悉皆停止,到了这会儿文官集团才算是出了一口气恶气,没了下西洋的壮举,郑和便也不再是郑和了。 这一番细想尽让杨峥有些动容,在郑和西洋的年代,大明是何等的鼎盛辉煌,好在倚重、信赖文官集团的朱高炽并不长寿,在皇位上仅仅做了不足一年,迁都大计未及执行,下西洋的壮举也并没有因此而一蹶不振,一年后,他的儿子朱瞻基登上了皇位,这个无论是魄力,还是性格都像朱棣的年轻天子,在继承大统后,在宣德五年,命郑和再次出使西洋。同年闰十二月初六,船队从龙湾(今南京下关)启航,二月三日集结于刘家港。在刘家港,郑和等立《娄东刘家港天妃宫石刻通番事绩碑》。船队到达福建长乐太平港,在南山三峰塔寺立《天妃灵应之记》石碑。两碑都记下了他们六次出航的历程。宣德六年十二月九日船队从五虎门出洋。这次远航经占城、爪哇的苏鲁马益、苏门答刺、古里、竹步,再向南到达非洲南端接近莫桑比克海峡,然后返航。当船队航行到古里附近时,郑和因劳累过度一病不起,于宣德八年四月初在印度西海岸古里逝世,此后还进行了一次下西洋,只是比起祖父朱棣,无论是规模,还是次数都不可同日而语,但这不久的将来,对于郑和来说,能再一次出航,无疑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当今圣上仁慈,对文官颇为依重,文官如此痛恨老夫下西洋,圣上未必会让老夫继续下西洋?”郑和皱着眉头担忧的道。 杨峥道:“当今圣上不行下西洋之举,未必我大明其他皇帝不想下西洋?” 郑和眼里一亮,盯着杨峥道:“小兄弟是说太子?” 眼看郑和一脸期盼的眼神,杨峥差点就想告诉他,在即将到来的五年里,还有一次下西洋,话儿到了嘴边终究是忍住了。 “太子性子随成祖皇帝,虽重用文人,却未必全都信任文人,大人西洋之行,利国利民,用不了多久,大明将会重新下西洋,如今大人只需好生等待便可?” 郑和有些不相信,但将杨峥的话儿细细一想,如今的局面,天下文官,地方官员,商贾多对西洋之举颇有微词,而西洋之行,所以所靠说白了就是皇帝的支持,若皇帝无心西洋之行,他再如何走动,效果也不大,永乐一朝能六下西洋,说到底是是因为永乐皇帝的江山是从他侄子建文皇帝那里夺来的。“成祖疑惠帝亡海外,欲踪迹之……命和及其侪王景弘等通使西洋。”再次,派遣帝国船队出海,贸采奇货珍宝,不仅可以充溢府库,西洋之行从中获取了大量的好处,这些都迫使永乐一朝,完全有理由派遣一支船队出使西洋。 而当今圣上并没有永乐皇帝的那份雄心壮志,治理国家也是儒式的,这样的帝王,自然不会去走一条元帝国的道路。如期继续耗费精力,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在南京等待,等待时局变化才是上策!“ 想明白了这些,郑和心头愉悦了不少,再说话儿语气也轻快了不少,一时气氛倒也融洽。 大小姐,高航、段誉等人没想到面前端坐的就是大名鼎鼎的郑和,心中惊讶之余,不免对于郑和下西洋充满了好奇,尤其是段誉几次想要插话,硬是没插进来,这会儿好不容易两人各自说累了,喝茶歇息,瞅着空闲,忙走上前来冲着郑和一拱手,行了一礼道:“在下段誉,见过郑大人?“ 郑和今日得杨峥一番分析,从中隐隐的看到了自己还有下西洋的机会,对于杨峥的一行人自有几分爱屋及乌的情分在,又见段誉躬身行礼,礼仪周到,忙也拱手回礼道:“段公子不必客气,有话儿不妨直说?” 段誉的心思被人一语道破,不免脸红了一下,犹豫了片刻,道:“草民对大人西洋之行甚是敬佩,今日能有幸见到大人实乃三生有幸——?” ^^^^^^^^^^^^^^^^^^^^^^^^月票告急,求几张月票! 599章:真乃奇人也 郑和见段誉有些紧张,点了点头道:“段公子客气了,老夫不过是奉命下西洋而已,算不得什么?” 段誉见郑和越发客气,心头也越发紧张了起来,心中想说的话儿也变得几把起来,心急之余,目光落在杨峥处紧张的看了他几眼。 杨峥看他模样既是好笑又有些气恼,狠狠瞪了一眼,扭头对郑和抱了抱拳,道:“这位段兄弟素来敬佩大人在下西洋中所作所为,今日有幸见到大人想要亲口听大人说说?以满足好奇之心?“ 当年朱棣能从数千人当中挑选郑和作为下西洋的人选,除朱棣本人对他十分信任之外,更大的原因他是个宦官,宦官无牵无挂,更不可能有后代,成祖才放心的把那么那一支船队和武装力量交给他,而不怕他因为拥有了巨大的力量而萌生割据海外的野心,而一般的正常人在拥有巨大的权力,兵力和财富后很难说会不会萌生野心。除这些帝王心思外,还在于郑和本身就是博辩机敏,思维敏捷,口才刚利之人,善于外交,这些年可没少运用自己口舌说服西洋诸国朝贡,朱棣死后,西洋之行就此搁浅,他一个行将就木的人无人理会,早就想找个人说说话儿,今日杨峥的一番话,让他心中对未来西洋之行充满期望,心头欢悦之余,也动了说说的心思。 要说郑和下西洋趣事还真不少,除了大家耳熟能详的爪哇事件、古里建碑、旧港擒捉陈祖义外,最富有传奇的应该是“锡兰山王的废立。” 锡兰山国是东南亚的一个古代小国,据传,释迦牟尼佛化名僧伽罗到过该国,曾被该国推尊为王,故又称僧伽罗国。锡兰山是释迦牟尼佛传教地方,在锡兰山供奉着佛的真身、佛牙和舍利子,是有名的佛教胜地。居民多数信仰佛教和印度教。 锡兰山盛产宝石、香料,地理位置又重要,是东、西方海船的交汇处和中转站。 永乐三年,郑和第一次下西洋时就到过锡兰山寺。锡兰山寺是一个佛教寺,虽然郑和是回教徒,信奉伊斯兰教。但他尊崇佛教,自称“奉佛信官”,他在国内时就曾经出资印造佛经,并印有他的题记,分送国内各大禅寺。在郑和下西洋时,郑和船队中有许多官兵信仰佛教,海上航海艰险,信仰佛教的官兵祈望佛祖保佑海上航行平安。所以,郑和第一次下西洋时途经锡兰山,就到锡兰山寺进行大型佛事活动,只是不巧,在礼佛的过程中,得知那锡兰山国王阿烈苦奈儿“负固不恭”,“又不辑睦邻国,屡邀劫其往来使臣,诸番皆苦之”。郑和见这锡兰山一带是航海西域远国的要道,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所以试图以和平方式解决锡兰山问题,锡兰山国王阿烈苦奈儿倒也答应了爽快,郑和也没在意,等第二次出使时,问题依旧存在,眼看自己下西洋规模宏大,不解决这些问题,对于接下来的西洋之行大大的不利,为此郑和将此事在回国后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朱棣,朱棣当即支持郑和前往解决锡兰问题。 当年,郑和受命“再往锡兰山”。在永乐七年三月明成祖朱棣发布命郑和第三次出使西洋的命令的同时,授给郑和敕谕海外诸国的诏书,其中特别强调了“尔等祗顺天道,恪守眹言,循理安分,勿得违越;不可欺寡,不可凌弱。” 秉着这份旨意,郑和好言相劝,让他阿烈苦奈儿莫要行倒行逆施之举,谁知阿烈苦奈儿不但不理会郑和劝说,还十分的傲慢无礼,不仅不接受大明天子的宣谕,反而“令其子纳言,索金银宝物”,被郑和所拒绝。 眼看和谈失败,阿烈苦奈儿干脆撕破脸皮,见郑和宝船上宝物不少,竟无耻的谋劫钱粮船只宝物,意图谋害郑和,举五万兵马,刊本塞道,分兵以劫海舟,这消息被他的一个手下得知了,不小心泄露了出来,引起了郑和的警觉,当下立即返回宝船,谁知沿路水路竟被阿烈苦奈儿所堵。面对如此险境,郑和不慌不忙,在得知阿烈苦奈儿倾巢而出后,出其不意攻入阿烈苦奈儿的皇宫,一举擒获锡兰山国王阿烈苦奈儿并其家属,此战郑和大获全胜。 于永乐九年六月乙巳(十六日),郑和由海外返京,献所俘锡兰山国王阿烈苦奈儿并其家属。朱棣对阿烈苦奈儿毫不客气的扣押了阿烈苦奈儿以及家属,随后命礼部在阿烈苦奈儿的亲属中选择比较贤能的耶巴乃那为国王,阿烈苦奈儿亦同时被遣送回国,才算是彻底解决了锡兰山国的问题,而这件锡兰山国王废立的事,也不知怎么被传扬了出去,在民间早已当做了演义来说,只是各种说法都有,听来不真切,今日听郑和说来,众人在惊讶之余,不免暗自佩服郑和的用兵之道,在当时如此胸前的情况下,竟还能兵行险招,一举攻下锡兰山国国王的皇宫,不得不让人惊叹。 杨峥心头也十分的震动,这些故事在前世经过影视早已渲染了十分厉害,只是不曾亲耳所闻,亲眼所见,不免对这些事情少了几分信任,如今听郑和娓娓道来,才发现当年的这件趣事,比起前世影视上所展现的还要凶险几分,若不是有大智慧,大魄力是断然做不来的。 “大人真乃奇人!“许久,杨峥长叹了声道。 高航,大小姐、段誉纷纷点头,神色无比的庄重。 郑和见众人如此,眉头微微跳了跳,显得有几分得意,他这一生最为得意的事情有三件,第一件是在在靖难之变中,在河北郑州(今河北任丘北)为朱棣立下战功。第二件是在南京御书房里,被朱棣将“郑”字赐他郑姓,改名为和,任为内官监太监,官至四品,地位仅次于司礼,第三件就是他作为太监,研究和分析航海图、通晓牵星过洋航海术、熟通各式东西洋针路簿、天文地理、海洋科学、船舶驾驶与修理的知识技能,为大明开创下西洋的壮举,这三件引以为豪的大事里,他最看重的就是下西洋的壮举,因此被人说起,心头不免多了几分俗气。 气氛因为郑和的趣事变得愉快了不少,郑和又说了一些南洋趣事,到最后那些风尘女子也凑过来细细凝听的,听到惊险处忍不住惊呼,听得欢喜时少不了掩着小嘴嬉笑,将小小的庭院深深渲染的十分热闹。 如此这般说说笑笑,日头竟已偏西,众人还有意犹未尽。 偏在这时,那车把式走了进来,对着郑和轻轻说了几句,郑和点了点头站起来,抱拳对杨峥道:“小兄弟,今日多亏了你一席话,他日老夫若再能下西洋,必来重谢?“ 杨峥忙回礼道:“大人客气了,下西洋之举功在社稷,满朝文武除大人外,无人可行,我只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而已,算不得什么?“ 郑和点了点头,道:“小兄弟年纪轻轻,见识不凡,还能如此谦虚实属难得,他日若有空闲,便来马府来找老夫说说话儿?“ 杨峥道:“一定,一定!“ 郑和不再多言出了庭院深深,门外车把式早已将修复的马车驾了过来,待郑和上了马车,立即驾着马车飞奔而去。 看着马车远处,杨峥才回过神来,没想到今日能见到了大名鼎鼎的郑和,不得不说这是一大收获,心里兀自回味的刚才一幕,只听得段誉“哎呦“一声,道:”我们光顾着说话,倒是把时辰给忘了,你看着天色?“ 高航看了一眼门外,又看了看那些环肥燕瘦的女子,心道:“何止是忘记了时辰,这满园春色,你何曾记得了?“ 经过段誉这么一声欢呼,杨峥才想起今日来的目的是来感受这秦淮河畔的青楼文化,谁知时辰竟过了这么快。 段誉看了一眼大小姐,胆怯的走到杨峥的跟前,轻轻在衣袖上拉扯了一下,向前走了几步,低声道:“我们该不会就这样回去吧?“ “这个,这个么?“杨峥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大小姐,一时竟也不知该如何答话。 大小姐看在眼里哼了声,道:“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看了一眼还想看两眼,怎么如今想留下来不走了?“说完狠狠瞪了一眼杨峥。 杨峥大汗,嘿嘿一笑忙走了过去,一把拉过大小姐的小手,道:“大小姐这话儿怕是有些说过了吧,我可看了一眼,就不看第二眼了,要回去,我这就走!” ^^^^^^^^^^^^^^^^^^^^^^^^^^^^^^^^^^^^^^^^^^^^^^^^^^^^^^^^^^^^^^^^^^^ 第三更了,今天的事情比较多,一直没时间码字,今晚就这么多了,下面借着码字去,不然明日没得更了,另外求几张月票哦,诸位莫要忘记了! 600章:旷古烁今 “回去!好不容易出来一躺,下一次进来还不知是什么时候,你是大小姐跟前的红人,能吃能看,我们没有啊,总得可伶可怜我们吧?“段誉大急,一拉将杨峥拉了过来,低声道。 “我日,想青楼想成这般模样,这家伙也算是旷古烁今第一人了!“杨峥大汗了一把,看了一眼大小姐横眉冷对,心道:“不是我不想啊,实在是我也爱慕能助啊?“ 大小姐面色不悦,段誉等人虽想留下来,却也不敢说什么留下的话儿,只能狠狠瞪了一眼杨峥,起身往外走去一。 杨峥大汗,心道:“娘的,这一次真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见众人都起身,大小姐面色才好看了几分,拉着杨峥的手腕,低声道:“这种地方,以后不许来,不然我恨死你了?“大小姐脸蛋羞红,一双漆黑的大眼睛扑扇有神,红唇轻咬,模样诱人至极。 杨峥心头一软,急忙嘻嘻一笑,在大小姐的小手上轻轻的揉捏了一下,道:“嘿嘿,不来,不来,大小姐还不够我吃的,我来这地方做什么?“ 大小姐俏脸立即升起了一抹羞红,飞快的看了一眼四周,见段誉等人不曾注意,这才放下心来,轻咬着红唇狠狠瞪了他一眼,似嗔似怒骂道:“你这人太无耻了?“ “我日,大小姐骂人都这么动人,你还是多骂骂我吧,我喜欢看你骂人的模样?“杨峥脸色极厚,拉着大小姐的小手笑着道。 这一下大小姐有些吃不消了,白了他一眼,道:“讨厌——?“将小手从他魔爪中挣脱了出来:“天色不早了,我看我们要回去了,不然柳姨要担心了。 杨峥嘿嘿一笑,忽然压低声音道:“嗯,是该早些回去,这春日的夜色来得快,去得也快,不早些回去,还不够折腾的?“ 大小姐初始尚未听明白,待看到这坏人一脸的坏笑,再细细琢磨这话儿,立即明白了过来,一张羞红的俏脸仿佛被火烧了一般,红唇紧咬,媚眼如丝,似笑非笑的瞪了他一眼:”你讨厌死了?“ 这声音温柔中带着几分嗔怒,配上大小姐羞涩的模样,竟是无比的动人,杨峥呆了呆,心道:“这大小温柔起来,果然非同凡响啊?“ ”咦,大小姐,你哪里去,等等我?我还有些私密话儿要与你说呢?“杨峥急忙追了上去,大声喊道。 大小姐哪里敢停留啊,眼看段誉等人目瞪口呆的模样,心头又惊又怒,狠狠一跺脚,骂道:“你这个死人?” 杨峥嘿嘿一笑,也不在意,脚下移动的越发快了起来。 段誉有心想留下来,可一看大小姐,又看了看庭院深深的女子,摇头叹了声,冲着众人道:“走吧?” “这就回去么?“一干下人吧唧吧唧了两下,一脸失望的道。 段誉点了点头,转身便走。 便在这时,听得一人道:“诸位既来了庭院深深,岂能空手而回呢?“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人听得清楚,杨峥一脚已经踏出了庭院深深的大门,听了这话儿好奇的扭过头来,却见一个汉子坐在右侧的窗前,正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那人面色红晕,身材还算高大,一双手臂更是强劲有力,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个练家子。 “咦,你不是刚才在马车上的那个人?“杨峥刚才在马车上见过他一面,因此还记得他的面容, 惊奇的问。 那汉子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来双手抱拳,冲着杨峥行了一礼,道:“刚才多谢小兄弟出手相救,若不然这条小命只怕也没了?“ 杨峥见他客气,忙也回了一礼,道:“兄台客气了,我只不过是顺势抓了一下马缰而已,说到救人应是郑大人救的才对?“ 那人点了点头道:“话虽如此,若没有小兄弟抓着马缰,郑大人未必能救下我,所以在下这条小命也有小兄弟一半的功劳。“ “看不出这家伙五大三粗的,嘴巴竟这么舔?“杨峥暗自嘀咕了声。 “这庭院深深在秦淮河畔极有名气,我看诸位都是有才之人,若就这么走了,不免有些可惜啊?“那汉子望着杨峥笑吟吟的道。 段誉用力地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杨峥,今日能不能留下来,就要靠杨峥使美男计,能不能哄过大小姐,若是大小姐不发话,他纵然再大胆,也不敢在这青楼多做逗留了。 “哦?”杨峥不置可否的哦了声,目光却盯着那汉子,沉吟了一会儿,道:“不知兄台有什么好主意?” 那汉子哈哈一阵大笑,道:“这位小兄弟果然是个聪明人,实不相瞒,庭院深深一直有个规矩,想要留下来需要肚子里的才学,樊某才学不够,未能留下夜宿一晚,实乃人生一大憾事,今日见小兄弟与郑大人纵谈国事头头是道,便知小兄弟是个才学之人,特想让小兄弟帮个忙?” “帮你留下?”杨峥失声笑道。 那汉子嘿嘿一笑,倒也不掩饰,用力点了点头道:“不错!“ “我日,这家伙倒还真敢想,让老子帮他泡青楼?” “小兄弟请多多帮忙?“那汉子又拱手道。 “这个,这个不太好吧?你知道的,我家大小姐可不许我进这种地方的?“杨峥看着走进来的大小姐笑眯眯道。 那汉子嘿嘿一笑,道:“小兄弟只管出才学,不用你留下?” “我日,这不是让老子出钱你piao妓么,亏本的买卖老子可不做啊?”杨峥大汗。 那汉子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来,少说也有十几两,冲着杨峥抛了过来,杨峥右手一抄,接在了手中,急忙丢给了大小姐,面色却是一本正经的道:“哎,这位兄台何必如此,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谈钱就伤感情了?”嘴上说着贪钱伤感情的话儿,手上却不动神色地将那一锭银子塞入了怀中。 “哎,蚊子虽小,但也是肉啊!” 大小姐在一旁掩嘴一笑,心道:“这人太不要脸了!” “大小姐,你看这事儿?”杨峥忽然冲着大小姐道。 大小姐脸上一红,瞪了他一眼,道:“你看我做什么?” 杨峥嘿嘿一笑,心道:“这丫头喘着明白装糊涂啊? “我家大小姐不喜欢江湖救急,请恕我爱莫能助了?“杨峥看大小姐模样急忙冲着那汉子抱拳道。 那汉子面上一阵失望,回头看了看庭院深深,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自言自语的道:“看来又进不去了?“ 杨峥看他模样显得无比的失望,不由得有些好奇的道:”这位兄台为何要执意要上去呢?“ 那汉子听了这话儿,原本黝黑的脸庞升起了一抹红色,冲着杨峥嘿嘿一笑,神情显得有些扭捏,好一会儿才道:“实不相瞒,在下姓樊中,单名一个忠字,关中人,是南京城神机营的一名百户,今日前来,实乃为一女子而来?“ “为一女子而来——?”这一下不仅杨峥感到好奇,便是大小姐,段誉等人也十分的好奇。 樊忠神情显得无比的害羞,低声道:“前些时日,我来此地喝酒,恰好看上了一位姑娘,那姑娘对我也有几分情义,我便想我今年已经二十有六了,既是郎有情,妾有意,不如娶了她?”说到最后语气竟小了许多。 在古代娶个青楼女子并不是先前世影视剧一般那样不可接受,事实上很多名士都娶了青楼女子,最为人传唱的莫过于柳永与青楼女子之间的情义,柳永还是个年轻举人时,即常与妓女交游,为她们写歌词,“教坊乐工每得新腔,必求为词,始行于世,于是声传一时”。他甚至为此作出了牺牲。在进士应试之前,他曾写过一首《鹤冲天》: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变,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将相。 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这首词不胫而走,传到了宋仁宗的耳朵里,以致在柳永考进士临发榜时,特地把他的名字勾掉,说:“且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 后又有人向仁宗推荐柳永,希望朝廷任用他,仁宗说:“得非填词柳三变乎?……且去填词!”由是不得志,日与儇子纵游chang馆酒楼间,无复俭约。自称云:奉圣旨填词柳三变。 ^^^^^^^^^^^^^^^^^^^^^^^^^^^^^^^^^^^来这么晚了,实乃有原因的,今天忙得一天都没停下,年关的各种报告,各种纪要都来了,一时看报告,写报告,修改报告,忙得水都没喝上一口,更被说码字了,上传晚了,还请诸位多多见谅啊!月票在后面被人追得厉害,求几张月票先! 601章:亲自出马 ………… 柳永死时,“葬资竟无所出”,ji女们集资安葬了他。此后,每逢清明,都有歌ji舞妓载酒于柳永墓前,祭奠他,时人谓之“吊柳会”,也叫“上风liu冢”。渐渐形成一种风俗,没有入“吊柳会”、上“风liu冢”者,甚至不敢到乐游原上踏青。这种风俗一直持续到宋室南渡后,可见其情义之深。 因此场上除杨峥一脸的好奇外,其余众人倒也没觉得不可思议。 高航道:“你既有此心意,只需向那老妈子说明,给足了银两,这事倒也不难?” 樊忠道:“兄台所言极是,我原本也做这般打算,谁知那老妈子告诉我,这庭院深深有些规矩,要娶她楼中的女子须得按规矩办事才行?” “呵呵,还有规矩?”高航笑了笑。 大小姐早已听得好奇,不待樊忠把话说完,便急切的问道:“什么规矩?” 樊忠叹了声,道:“要说这事也怪我没本事,想必你们也看出来了,这里比起其他青lou勾栏少了几分热闹,你们可知为何?“ 大小姐摇头表示不知。 樊忠便一一说了起来,众人这才明白,何意这家青lou如此冷清。 在大明ji坊分为官营和民营的,教坊司是官营的,民营ji坊和教坊司基本上成了大明的qing楼的主体,教坊司里优伶chagnji、乐师gui公们多半是犯人家属,这些家属一旦落籍,便再也不可变更身份,正因为如此,所以质量并不如民营,寻常的客人也多去民营。而秦淮河畔自古便是烟花之地,qing楼文化底蕴极高,加上民营ji坊从业弃业相对自由,可以从民间吸收大量新鲜血液,因此较之教坊司的生意兴隆的多,庭院深深便是如此,只是每年年关前后,xun花问柳的客人也要少了许多,而每年的这个时候,老妈子总会弄出一些新花样出来,比如诗词会,对对子,灯谜会等等,以便吸引更多的客人,这些新花样的确给庭院深深带来了不少好处,一直为老妈子所沿用。 今年的元宵节依着往日的性子,庭院深深也安排了不少节目,对子,灯谜,诗词三混合,这樊忠乃一介武夫,虽说诵读了几本四书五经,也知道勉强记记性命,让他吟诗作对,当真要了他的老命,一来二去一关也过不了,好话说尽了,偏生那老妈子硬是不松口,便是那翠儿姑娘也让人传出话儿来,不可坏了规矩。 这下可苦了樊忠,说不娶吧,舍不得,想娶吧,又没那个本事,厚着一张老脸求了一些人,可他一个军中的将士,结交的也多是一介武夫,冲着他脸面来了,不是看不明白规矩,便是斗大的一个字不认识,弄得最后谁也不来。 今日是元宵节,秦淮河畔文人雅士极多,本想碰上几个好来给自己帮帮忙,娶了那小翠姑娘,谁知今日的秦淮河畔游客比起往年还要厉害,马匹根本走不开,他一时心急,不免猛抽打了几下马屁股,竟激怒了那畜生,这才有冲撞郑和之事,他不过是神机营的一名小小的百户,眼看马车造成的影响太大,但靠他那点的俸禄,根本不足以赔偿,这才一直坐着没啃声,待听郑和说话,才知道今日冲撞的大名鼎鼎的郑和,心头是又惊又怕,却不想那着郑和不断没有半分的怪罪,反而救了他一命,让他惭愧之余,对郑和心生感激,待进了庭院深深,耳听杨峥与郑和等人天南海北的畅谈,羡慕之余更是佩服万分,心头那个念头也提了起来,眼看杨峥等人要离开,才大着胆子喊了出来。 “怎么样?帮不帮?”杨峥听完扭头冲着大小姐低声问道。 大小姐红着脸道:“我是那么无情的人么?” “当然不是了,大小姐什么都好,唯独——?”杨峥下意识的说了句。 大小姐道:“什么?” “脾气大了点,架子高了些,要是再温柔点——?”杨峥正说得得意,忽觉得腰间软rou处一紧,一股疼痛从腰间慢慢随着那小手的力道,慢慢游遍全身,他正要龇牙咧嘴,忽见大小姐面色不好看,眉宇间满是怒气。 “哼,谁温柔你zhao谁去?“大小姐冷哼了声道。 杨峥暗暗叫苦,道:“谁温柔也没大小姐温柔啊,你看前两日——?“ 大小姐脸上一红,瞪了他一眼,道:“你这人好生不要脸,这么羞人的话儿,你也说得出口?“ 杨峥知趣的闭嘴不言。 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道:“你看他也挺可怜的,不如,我们帮帮他?“ 大小姐尚未说话,那樊忠看似五大三粗,为人却是极为聪明,早已看出这一行人里,能帮自己唯独这个俊得一塌糊涂的年轻公子,生怕他不答应,偷偷溜到杨峥身边,冲着大小姐抱了抱拳道:“这位姑娘,请你帮帮忙——?“ 大小姐脸上一红,随即看了一眼杨峥道:“你帮他吧?“ 杨峥嘿嘿一笑,故作惊讶的道:“帮忙啊,这个不擅长啊?“ 大小姐气急,狠狠瞪了他一眼,冷笑了声道:”不擅长,红袖招可是擅长得很啊?“ 杨峥登时大汗。 樊忠知趣的道:“杨兄弟不必担心,待会儿你只需吟诗一首,对一副对子,猜一个灯谜就成了?“ 杨峥吓了一大跳,吟诗一首,对一副对子,猜一个灯谜,你当我是李白,苏东坡下凡啊,出口成章啊,白了他一眼,道:“吟诗啊,这个,这个不太会啊?” 樊忠到是不依不饶,看了一眼大小姐,道:“我知道你是怕这位姑娘,才不答应的,但你也不能见死不救啊,再说了这位姑娘慈眉善目,一看便是好心肠好姑娘,江湖救急,想来也不会怪罪与你的,还请杨兄弟帮在下这个忙才好,不然我便在此长跪不起?” “我日,你以为这是拍电视剧啊,随便跪一下,我便心软了,我家大小姐不答应的事情,你就算跪上一年,我而是坚决不会去做的?”杨峥大义凛然的说道。 樊忠立即心领神会,心道这杨家公子果然是怕这位漂亮的姑娘,他这么说是让我求这位姑娘啊,这杨公子心肠倒不错,只可惜身边的这位姑娘看着漂亮,心肠却不见得好啊。 “姑娘——?”樊忠对着大小姐一脸苦相道。 两人的话儿,大小姐一字不落的听在耳朵里,那点心思哪里还听不出来,瞪了他一眼道:“哼,待会儿不许帮忙?“ “姑娘——?“樊忠失声道。 杨峥也没想到大小姐会说出这样的话儿,有些惊奇的看了一眼大小姐,陪着小心道:“真的不帮么?这样不太好吧, 你看这位樊兄弟——?“ 大小姐面色一拉,哼了声道:“这娶媳妇是要靠真本事,你去代劳那成什么了?”说完又白了他一眼,道:“你若敢帮忙,我,我便永远不理你?” “我日,这好大一个威胁啊?”杨峥大汗了一把,随即心头一笑,想不理我怕是迟了,天一黑,还不是如胶似漆的很,不过好不容易与这丫头如胶似漆,若是因这点小事弄得自己独守空房那可太不划算了,忙点了点头道:“这个当然,只是这位樊兄弟——?“ 大小姐脸上升起了一抹好看的羞红,看了一眼庭院深深前方水榭,咬着红唇道:“难道我的话儿说得还不够清楚,还不够明白?“ “大小姐的话儿再清楚,再明白不过了?我一定遵照大小姐的指示,绝不会胡乱帮忙,就算这位樊兄弟一辈子娶不上媳妇,我也绝不伸出援助之手!”杨峥急道。 大小姐哼了声,怒道:“你成心气我是吧?”说着眼圈竟是一红。 杨峥一看登时吓了一大跳,忙道:“我怎么会成心气你呢,你忘了,你可是我的小心肝,小宝贝,气坏你了,那还不是心疼在我身啊?“ 大小姐面色一红,呸了声道:“谁是你小心肝?“ “哦,你不是啊,那我与嫣儿姐姐说好了,她可欢喜的很?“ “你敢,不许zhao她,要不然我——?“大小姐红唇紧咬,轻声说道。 “不理我嘛?“杨峥嘻嘻一笑,忽地凑了过去:”小心肝?“ “讨厌——?“大小姐笑骂了声,一张俏脸娇艳如三月桃花,动人无比。 “你真好看?“杨峥呆了呆道。 “要你说好听的话儿?“大小姐心头欢喜,面上却是白了他一眼,好一会儿才道:“你这坏人,我让你不帮忙,又不是说不帮忙?” 杨峥一呆道:“你说慢些,什么帮忙又是不帮忙的,你都把我说糊涂了?“ 大小姐哼了声道:“看你平日聪明的紧,这会儿倒是犯起傻来了。我让你不帮忙,自是有不帮忙的道理,这些qing楼女子弄这些规矩,无非是想吸引更多的客人,这题目若是太难,寻常人对不上,这里的老妈子岂会乐意,都是女子,想来我也能应对一二,所以——?“ “所以,大小姐你想亲自出马对不对?“杨峥大喜道。 ^^^^^^^^^^^^^^^^^^^^^^时间总是不够用,一直忙,一直忙,忙得今天没更新了,第一更《旷古烁今》先送上,现在送上第二更,第三更有没有就看诸位给的动力了,马年最后几天了,嘿嘿,各种支持都要! 602章:滔滔江水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道:“什么出马不出马的, 说得难听死了,我只是念这樊公子一片真情才愿意帮这个忙的,可不是——?“ “明白,明白,要怎么说我对大小姐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呢?“这种免费的马屁,只要有机会,杨峥从不会放过。 “再说了,我对不上不是还有段誉么,他也可以帮忙的?“大小姐轻咬红唇轻声道。 “我日,凭什么段誉可以帮忙,轮到我就不行了,这是什么道理啊?“杨峥大为不满。 大小姐看他不满的模样,哼了声道:“你不服?“ “服,当然服了?”杨峥忙举起右手,一本正经的道。 大小姐看了他一眼,忽然轻声道:“你这人平日里嬉皮笑脸的,说话也没个正经的,偏生让我们女儿家忍不住欢喜,我这么做是为了香儿着想,你可不要怪我?“ “我日,明明是心里不放心我,偏生说是为了香儿,那丫头心思单纯的很,可没那么多花花肠子?”苦笑了声道:“大小姐有所不知了,我这人虽英俊潇洒,却也未必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了,大小姐你把我当个宝贝,人家未必看得上我,再说了,我这人虽博爱了些,可也不是见一个欢喜一个,你放心好了?” 大小姐面色缓和了不少,咬了咬牙道:“那也不行,谁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杨峥狂汗了一把,却也不可奈何。 大小姐看了他一眼,犹豫了片刻,道:“今日既是帮忙,那便要帮到底,待会儿你先看着,若我对不上,段誉也对不上,你再出来?“ “汗!这算什么?”杨峥苦笑了声,道:“这样也好?“ 两人一番话儿,樊忠听得清清楚楚,心头欢喜不已,忙对大小姐说感谢的话儿。 大小姐摆了摆手道:“对不队得上还两说,你先不要忙着道谢?“ 樊忠也不理会执意对着大小姐抱拳行了一礼。 大小姐本要躲开,无奈那樊忠武功高强,动作灵敏,竟让她避无可避,只好受了他的大礼。 一礼行毕,樊忠才对着前方水榭喊道:“翠儿,我要闯关!“ 樊忠自看重了翠儿,这些时日天天往这里跑,也算得上是庭院深深的老主顾,只是这两日忙于军务,才没来闯关。 元宵节人数虽多,但一家团圆的日子,便是再花心的男人今日也会留在家中陪陪老婆孩子,看看花灯,吃几个汤圆,因此寻花问柳的人极少,因此庭院深深的生意显得极为冷清,门前车马冷落,眼看着马上就要黄昏了,仍没见几个客人来,没了客人,看门的小厮也无精打采的坐在一处打着盹,听得樊忠的声响,才惊醒了过来,一听是樊忠要闯关,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不屑。 樊忠见那小厮的神情看在眼里,没好气的走上前,抬起脚在他pi股后狠狠踹上了一脚,骂道:“小兔崽子,你少瞧不起人,今日爷有高人相助?“ 那小厮“哎约“了声,忙冲着里面跑了出去,不多时走出一个老妈子,那老妈子年约四旬,倒也不难看,若不是眼角,额头留下了岁月的痕迹,很难看出她的年纪。 那老妈子一身翠绿衣衫,有些夸张的扭动着yao肢走了上前,看了一眼樊忠有些懒散的问:“今日又找谁来帮忙了?可不是你的那些兵痞子,老娘我这里虽是qing楼,可也不伺候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兵痞。 樊忠似有些惧怕这老妈子,神色唯唯诺诺的道:“让妈妈见笑了!” 那妈妈不再理会他,只是侧过身子看了一眼杨峥等人,好一会软才点了点头道:“这次还算靠谱?”说完收回了目光,对着樊忠道:“翠儿虽落了这qing楼中,却也是一等一的好女子,我若不是看你还有几分真心,这迎娶之事,我是万万不肯答应的?”这老妈子初始对樊忠并不看好,以为是一时脑热,想学那文人雅士寻个qing楼女子回去把玩把玩。待后来,一番打听之下,才知道樊忠竟有官职在身,虽说是一个小小的百户,但若他想让一介qing楼女子就范,有得是法子,可他没压根就没动这个心思,只是想着闯关,前前后后差不多是三个多月了,若不是真欢喜了翠儿,是万万做不到这一点的,单凭这一点,老妈子就觉得这个男人比起那些文人雅士可靠的多,心里也有意,之所以迟迟没答应,不过是想再看看他的耐心而已。 眼看他一脸兴奋的模样,她也十分的欢喜,轻轻摇了摇小扇,道:“既敢来闯关,那还磨蹭什么,进去吧?” “哎——?”樊忠大喜,忙点头哈腰了几声,回过头来冲着杨峥等人招了招手,亟不可待的向前方水榭走去。 前方水榭并不大,进了里面杨峥才发现,这里并不像前世影视作品中看到的那样艳丽俗华,外表看来只不过是简单的一栋楼房或几个房间而已。实际上,大多数的qing楼是一个大的庭院的总称,里面的建筑都是比较讲究的:门前一般要有杨、柳等树木,窗前一般也少不了流水之景,而且院子里的花卉、水池这些怡情的场所也是必不可少的。姑娘们的雅阁内,陈设是很考究的,绝不寒酸,琴棋书画、笔墨纸砚是必备之物,古董瓷器等摆设也是要有的,床前的屏风等也都是很精致的。 里面的头牌或是红牌姑娘也不是人人都能见到的,而且也不是你有钱就能够办到的事情。因为这些得了花魁名誉的qin楼女子,一旦成名之后,背后就会有许多有权势有财富的人物作为靠山。一般说来,她们是不会随意见客的。即使有客人有幸见到了她们,也都是客客气气的,不敢对其动手动脚的。 那老妈子招呼了众人坐下,又让人勘看了茶,才对着隐藏于一株翠竹的雅间喊道:“翠儿,樊公子又来闯关了!” 里面一阵沉默,不多时听得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门帘一掀,露出了一张瓜子脸来,一双水汪汪的,媚眼儿有些羞涩的看了一眼前方,飞快的在樊忠的脸上瞟了一眼,贝齿轻噬着丰满的下唇,俊俏的小脸上立即升起了一抹羞红,变得无比的liao人。 “果然是个美人,难怪这樊忠死活要娶了她?“杨峥暗自嘀咕了声。 高航亦是暗暗点了点头,心道:“这个樊公子为人粗鲁不堪,想不到眼光倒是不错!这女子虽是qing楼女子,却也是一等一的女子,娶回家做个小妾也不亏?“ 段誉则是吧唧吧唧了两下,心道:“***,这样的好事情,我段誉怎么没碰到呢?” 大小姐扫了一眼小翠,忽然压低声音道:“我和她比谁好看?” “嘿嘿,你好看,我百看不厌?”杨峥嘿嘿一笑道。 大小姐心头欢喜,嘴上却骂了声:“讨厌——?” “翠儿——?”樊忠大喜,急切的唤了声。 翠儿面带羞涩,身旁的同伴则掩着小嘴嬉笑不止,樊忠倒也不在意,只是盯着那翠儿嘿嘿一笑,道:“今日我来闯关了?” 那翠儿低着头嗯了声,便冲着众人微微一福道:“奴家多谢诸位公子?” 大小姐尚未说话,只听得段誉摆手道:“姑娘客气了,江湖救急而已,算不得什么?”说完又看了一眼翠儿,急急吞了几口口水。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要闯关便快些,我家大小姐可不许我们在这里过夜?”杨峥一挥手道。 大小姐瞪了他一眼,道:“ 人家郎情妾意的想说句话儿而已,你这人怎的这般没良心?” “我日,我没良心,我若是没良心,就不会答应去帮他闯关了?”杨峥大汗了一把,道:“有话儿,回家说才好,这里就怕有些私密话儿说不出口啊?” 大小姐轻轻呸了声,红着脸道:“无耻!” “咦,大小姐我只是让他们回家说些悄悄话儿,怎么成无耻了?”杨峥笑吟吟仰着脸问。 大小姐脸上更红,这私密话儿,是两个人的暗语,旁人听不明白,还当真是说话,唯独大小姐知道这私密话儿只怕比dang妇还dang妇,哪里敢借口,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 杨峥嘿嘿一笑,道:“你看这天色不早了,我这不是想早些帮了忙,好回家和你说些私密话儿么,你也知道这话儿说起来没完没了,一夜未必说得完啊?” 大小姐又羞又臊,咬着红唇压低声音道:“你这人没羞没臊的,谁答应和你说话儿了?“ 杨峥故作惊讶道:“大小姐,你不愿意么?“ 大小姐一张粉脸羞红如火,想要说不愿意,偏生说不出口来,低着头不言语。 杨峥大为得意,嘿嘿一笑,伸手拉过大小姐的小手轻轻揉捏了一下,道:“今晚我们早些说,争取早些说完?“ ^^^^^^^^^^^^^^^^^^^^^^^^^^^^第一更先送上,还有第二更了,请投票哦! 603章: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大小姐脸上仿佛火烧的云彩一般,好不艳丽,只觉得这一会儿听这坏人说这不要脸的话儿, 竟也十分的快活。 两人旁若无人的说话,只把一旁的段誉、高航惊得一身冷汗,高航道:“这个小兄弟还真不要脸啊?” 樊忠则是一脸的佩服:“这个杨兄弟还真是个胆大的人啊,自家小姐都不放过,比我厉害多了?“ 小翠儿则是掩着小嘴嬉笑:“这个公子说话倒也有趣的很?“ 两人正说着话儿,忽听得水榭里安静了不少,抬头一看,见众人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大小姐脸皮薄,脸上一阵滚烫,低着头不敢看众人。 杨峥老脸都没红一下,咦了声,道:“你们都在啊,没打扰你们吧?哎,一时情不自禁,还请见谅?” 段誉等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暗叹了声:“这家伙竟无耻到这般地步,让人不得不佩服?” 汗颜了一阵,众人这才想起今日是来帮忙闯关的,嚷着让老妈子快些。 那老妈子早已等得不耐烦,摇着小扇吆喝了声,小小的水榭立即热闹的起来。 听说樊忠再来闯关,那些躲在小楼里的姑娘们,也都纷纷涌了出来,一时莺莺燕燕好不热闹,段誉、高航等人则是大饱眼福,恨不得也学这樊忠来一次闯关。 那妈妈似乎对自己院子里的姑娘极为得意,见众人目光灼热,也懒得让这些姑娘回屋,便大手一挥,让这些姑娘从屋里搬来桌椅在一旁观看,一时将小小的水榭弄得好不热闹,门外听了欢声笑语的游客,不少人伸长了脖子冲着里面张望,几个胆大的更是走了进来。 那妈妈也是个极会做生意的人,立即喝了声加座,院中的小厮急忙搬来桌椅板凳,就地加座,让那些才子公子纷纷落了座。 那妈妈走入翠竹林,拉着那小翠的小手,道:“翠儿,这樊忠公子倒是个实在人,我看得出他对你有几分情义,你跟了他未必也不是一条出路,虽说我们青楼女子从良的对象素来是才子公子,可那些才子公子未必对你是真心,多半是欢喜你的容貌,你自身的才学,不似这樊忠公子,为人虽有些粗鲁,难得对你有一片心意,这不比那些什么浪得虚名的才子公子要实诚的多?” 一旁翠儿一个姐妹这时插上话儿道:“可不是么,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看这樊公子可比那些才子,公子强多了! “嗯 那些才子公子最是负心人,家中的妻子,是贤妻良母,要做的事情须得端庄,做事要合体统,自然不会有什么风情、情趣可言了,夫妻关系最为融洽的也都是彼此间相敬如宾。既然是讲究“如宾”就更不会有那种亲密感与浪漫的情怀了。然而在我们青楼就有所不同了,我们能给他们妻子不能给的东西,所以男子们才更喜欢来这烟花柳巷之地。他们与你欢好的时候毫不柔情蜜意,可你以为他们当真欢喜我们,才不是呢,他们啊,只是在家与自家妻子无趣,才来这青楼,要的是我们的美貌,是我们的才学,还有我们的承欢奉承,一旦不需要我们了,便狠狠一脚踢开,未必有半分怜惜,你看那绿珠倒是跟了一个爱他,宠她的名士,到头来如何,还不是落得坠落而死?“左侧的一个女子也应着道。 那女子口中的绿珠,原姓梁,生在白州境内的双角山下(今广西博白县双凤镇),绝艳的姿容世所罕见。古时越地民俗以珠为上宝,生女称为珠娘,生男称作珠儿。绿珠的名字由此而来。石崇为交趾采访使,以珍珠十斛得到了绿珠,对其极为宠爱,为她修建楼榭亭阁,高下错落,金谷水萦绕穿流其间,鸟鸣幽村,鱼跃荷塘。以慰绿珠的思乡之愁,里面装饰以珍珠、玛瑙、琥珀、犀角、象牙,可谓穷奢极丽。可惜好景不长,永康元年,赵王司马伦发动政变,诛杀贾后等人,贾谧也被杀,石崇因是贾谧同党而被免官。石崇的外甥欧阳建之前因弹劾司马伦而与其有仇。司马伦的党羽孙秀听说绿珠貌美,且善吹箫,派人去索要绿珠,石崇当时在金谷别馆,正登上凉台,面临清澈的河水,婢女在旁伺候。孙秀的使者将要人的事告诉石崇,石崇将自己的数十个婢妾都引出来让使者看,婢妾们都是满身兰麝的芳香,披戴绫罗细纱。石崇对使者们说:“从中挑选吧!”使者说:“君侯这些婢妾美丽倒是美丽,然而我本是受命来要绿珠,不知哪个是?”这石崇对绿珠倒也是极爱,一听之下,顿时勃然大怒,喝道:“绿珠是我的爱妾,你们是得不到的。” 那使者道:“君侯博古通今,明察远近,希望三思。”石崇说:“不需要三思了。”使者出去后又转回来劝石崇,但他最终还是没有答应。孙秀恼怒之下,劝司马伦杀石崇和欧阳建。 石崇倒也是个聪明人,对于孙秀的那点阴谋倒也看得明白,一番计较后便强先下手,与黄门侍郎潘岳暗地劝淮南王司马允、齐王司马冏谋划诛杀司马伦与孙秀。孙秀觉察了这些事,就假称惠帝诏命逮捕石崇与潘岳、欧阳建等人。当时石崇正在楼上宴饮,甲士到了门前。石崇对绿珠说:“今天我为了你而惹祸。”绿珠哭着说:“我应该在你面前死去来报答你。”便自投于楼下而死。这件事在青楼中一直流传极广,有羡慕绿珠的,也有惋惜的, 更多的觉得这石崇作为一个大男人,在大祸临头之时,竟将自己祸福算在一个女子的身上,逼得绿珠坠楼而死,落得个凄惨的下场,多少让人感叹这些臭男人靠不住。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小翠说得脸蛋羞红,垂着眼帘看了一眼樊忠,只觉得这男人虽是一介武夫,难得是有情有义,竟是越看越欢喜。 “妈妈,一切听你做主了?”小翠红着脸颊道。 那妈妈也十分欢喜,道:“既如此,那你便出题吧,别让人家等太久了?” 一听出题,刚刚还热闹非凡的水榭立即变得安静了下来,那些闻声进来的公子,书生,才子也都屏住呼吸,凝听小翠儿第一题。 小翠儿资性慧黠,颇有文才,平日里也仗着自己文采出众讨一些文人雅士欢喜,在这小小的水榭之中,也有才女的雅号。 闻言面上一红,可事关终身大事纵是面带羞涩, 也咬牙走了上来,冲着众人微微一福,柔声道:“樊公子,这第一题倒也简单,前些时日偶得一上联,一直苦于下联,今日便做了这第一题,樊公子只需对上了这下联,第一关便算过了。 樊忠忙应了声,道:“姑娘请放心,樊某明白了?” 说完又冲着杨峥等人抱了抱拳道:“杨兄弟一切拜托了?” 杨峥点了点头道:“此乃一等一的好事,自当全力而为?” 樊忠又是抱拳道谢。 这时小翠儿红唇亲启,柔声道:“诸位可听好了,这上联是——桥跨虎溪,三教三源流,三人三笑语!” 这上联叠用“三”字,“三教”,指儒、释、道三教;“三人”,指儒陶渊明、释慧远、道陆修静;其中暗含一个典故:相传东晋时有位高僧法号慧远,交游广泛,与很多名士都有往来。相传他曾住在庐山西北山麓的东林寺中,潜心研究佛法,为表示决心,就以寺前的虎溪为界,立一誓约:“影不出户,迹不入俗,送客不过虎溪桥。” 不过,有一次诗人陶渊明和道士陆修静过访,三人谈得极为投契,不觉天色已晚,慧远送出山门,怎奈谈兴正浓,依依不舍,于是边走边谈,送出一程又一程,忽听山崖密林中虎啸风生,悚然间发现,早已越过虎溪界限了。三人相视大笑,执礼作别。从此传为佳话。算得上一个好上联。 杨峥本还有些紧张,自古青楼便是卧虎藏龙之地,那些大有文采的名妓比比皆是,生怕这小翠儿也是个深藏不露的人,待听了这第一联,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上联以数字为主,暗含典故,看似难对,但只要熟知这段典故,稍加思索,倒也对的上,看了一眼大小姐低声道:“怎么样,能对上么?” 大小姐本就有心帮忙,听了这上联,早已开动了脑筋思索着,只是对对子并非她所长,这典故虽听过,却也听得不全,一时应对不上,听杨峥询问,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急什么,又不是什么千古绝对,哪能对不上?” 杨峥嘻嘻一笑,道:“大小姐所言极是,这对子的确算不上难对子,我相信大小姐一定对得上!” 大小姐原本以为这家伙会故意卖弄一番,自己也从中找些窍门,谁知他根本不上当,闭口不言,不由得有些气恼,哼了声,道:“没良心?“ ^^^^^^^^^^^^^^^^^^^^^^^^^^^^今晚就这么多了,诸位有月票的,有订阅的莫要忘记送上哦!拜托了! 604章:一叶一如来 “我日,先前你不让我说话,这会儿对不上,怎么又骂上我了?“ “你是不是对不上?“杨峥看了一眼大小姐,轻声问。 大小姐面上一红,哼了声道:“谁说我对不上啊,我只是不想抢了段誉的风头而已!” 杨峥也不说破,淡然一笑。 大小姐看他似笑非笑的模样,心头有些气恼,刚想要骂两声,却听得他道:“大小姐,其实这对子只需从佛、道、儒三教便可以应付了?” 大小姐本有些气恼,待听了这话儿,心头一动,似有所悟,却是迟迟应不上,眼看水榭处,樊忠焦急的眼神,不免有些脸红起来,是自己刚才说要帮忙的,如今到好,第一联便对不上,还不让人家埋怨死啊。 “你这死人,既有了对子,还不对上?”大小姐心头一急,忍不住说道。 “嘿嘿,这个,这个不太擅长啊?”杨峥干笑了两声道。 大小姐面色一拉,道:“你少来,红袖招那日你可没少对上啊,怎么今日便对不上呢?” 杨峥大汗,生怕大小姐继续算哪门子的成年旧账,忙道:“我对,我对便是?” 话音一落,皱着眉头细细思索了片刻,朗声道:“莲开僧舍,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不知姑娘以为这下联如何?” 这下联也极有用意,“一花”,指菩提花;“一世界”,指佛家过去现在将来为一世,东西南北上下为一界;“一叶”,指禅宗的一个宗派;“如来”,指释迦牟尼。如此一来,联语以一对三,工整独到,境界优美,细细诵读,颇有巧夺天工之妙。 “对得怎么样?“说了下联,杨峥便看了一眼大小姐,见这丫头面色不悦,哼了声,忙没话找话儿问了声。 大小姐面色一热,道:“不知道?” “我日,搞什么啊,这下联可是你让我对上了,现在对上了,却又不理我,这不是害我么?”杨峥大感委屈。 便在这时听得那小翠儿脆生生的声音道:“公子好才学,佛日,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一叶一如来,一砂一极乐,一方一净土,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静。这一切都是一种心境。心若无物就可以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参透这些,一花一草便是整个世界,而整个世界也便空如花草!公子以从佛入手,以以一对三,工整独到,境界优美,让人好生佩服?“ 杨峥被小翠儿一阵一花一世界给弄得有些迷糊,心道:“一花一世界,一佛一如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佛即是花,花即是佛。只准借花献佛,不准借佛献花?所以说越玄越好,咋个都不得拐呢?咦,我怎么念起佛语了?”汗了一把,道:“姑娘客气了?“ 小翠儿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场上唯独樊忠显得极为高兴, 用力的冲着杨峥抱了抱拳,心道:“这个杨公子竟不顾身边的姑娘责骂,还来帮我,果然厚道啊!” 杨峥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知趣的退到了大大小姐身旁。 场上因为杨峥的下联,变得喧闹了起来,不少人开始打探他的姓名身份,尤其是那些目光灼热的姑娘,闻起来更是毫无顾忌,几个姑娘更是大胆的送上了秋波。 杨峥暗自看了看大小姐的脸色,见这丫头粉面如霜,哪里还敢多看,立马眼观鼻,鼻观心,一副高僧入定的模样。 那些姑娘见他如此,心头立即有些不满了起来,几个大胆的女子嘀咕道:“这都什么人啊,都进了这里,还装得道高僧,早干嘛去了,人家都这么主动了,也不给个笑脸,太可恨了?“ 众人的嬉笑怒骂,大小姐听在耳朵里,斜眼看了一眼,果见他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样,心头暗自感到有些好笑,一股暖意从心头涌起,心道:“算你有几分良心,还记挂着我?“ 说完一双漆黑的眸子扫了他一眼,嗔道:“怎么?这些姑娘年轻美貌,你怎么不回个话儿,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彭家都是这么没礼貌的人,这不是丢我彭家面子么?“ 杨峥立即大汗了一把,心道:“这丫头也太善变了,刚才我若是答话了话,这会儿只怕要吃人了,古话说得好,美女多善变,果然不假!“ “大小姐说什么呢,我杨峥可是个正经人呢,这样的事儿,我可做不来,大小姐要我做,还不如杀了我?“杨峥一本正经的道,那神色仿佛比正人君子,还要正人君子。 这一下轮到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这人太不要脸了,这么无耻的话儿都说得出口。 两人你来我往,不亦说乎,落在旁人的眼里,还以为是两人谈情说爱,不少文人墨客,羡慕之余,也暗暗点了点头:“这位公子真是好福气啊?“ 唯独段誉等人面带怜惜之色,段誉摇了摇头道:“杨兄弟,你保重了?“ 水榭里热闹了一番后,重归平静,小翠柔声道:“刚才妈妈说了,第一关樊忠公子过了,接下来是第二关?“ “翠儿,你尽管出吧,不管几关,我樊忠都一路闯下去,一天不行,我便用十天,十天不行,我就用一个月,一个月不行,我用一年,一年不行,我用十年,我樊忠一定要娶到你为止?“樊忠忽然朗声大喊道。 此时场上众人不少,听了这么大胆的话儿,纷纷叫好不止,将这个小小的水榭渲染的热闹非凡。 “想不到这家伙还是个骚包啊?“杨峥暗自感叹了声。 大小姐美目看了他一眼,哼了声道:“你,你禽兽不如?“ 杨峥一愣,随即明白了大小姐的心思,嘿嘿一笑,伸手拉过她的小手,大小姐一挣没能挣脱,红着俏脸任由他握着。 “要不,我今晚禽兽一回?” 大小姐面上一人,瞪了他一眼,嗔道:“讨厌——?” 杨峥嘿嘿一笑,道:“这丫头温柔起来,还**啊?” 大小姐感受到他目光里灼热,不敢看他,急急将脸面扭到了别处。 杨峥正待说话,忽听得楼上小翠道:“百尺楼头花一溪,七香车断五陵西。六桥遥望三湘水,八载空惊半夜鸡。风急九秋双燕去,云开四面万山齐。子规不解愁千丈,十二时中两两啼。” 她声音婉转,一首诗词竟被念得极为动听,语句尚未念完,不少人就开始吆喝了起来,叫好不止。 “好湿,yin得一首好湿啊?”杨峥自言自语的道。 小翠吟唱完毕,又道:“这第二关,便是以《闺怨》命题,限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吟诗一首?“ “咦,又吟湿,这青楼女子难道都此癖好么?这个可不是什么好癖好?”杨峥暗自嘀咕道。 “杨兄弟,第二关了,你可要帮我啊?”樊忠一看这第二关限制不少,众人纷纷摇头不止,心头不免有些焦急。 “这个,我不太擅长?”杨峥嘿嘿干笑道。 樊忠大急,道:“杨公子,杨兄弟,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我日啊,这话儿大有歧义啊?“ 杨峥尚未来得及思索,只听得一旁的大小姐冷声道:“都别说了,这题我来?“ “好啊,大小姐亲自出马最好不过了?“杨峥拍着马屁道。 一旁的樊忠有些不可信的道:“你家小姐可以么?” “我家小姐说行,不行也得行!”杨峥大声道。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心里涌出一丝羞涩,走上前沉吟了片刻,红唇轻启,朗声道:“一别之后,二地相思。只说是三四月,又谁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不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穿。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郎怨。万语千言说不完,百无聊赖十倚栏。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中秋月圆人不圆。七月烧香秉烛问苍天,六月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五月石榴如火偏遇冷雨浇花端,四月枇杷未黄我欲对镜心意乱。急匆匆,三月桃花随水转,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儿断。噫!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为男。” 大小姐的声音被就动听,偏生这丫头仿佛卓文君附体了一般,将这首数字诗《文君怨》念得极为婉转哀怨,一双漆黑的眸子,还时不时的瞟了杨峥一眼,眼里满是幽怨,看得杨峥浑身一阵鸡皮疙瘩。 “这丫头眼神够哀怨的,简直要我老命啊?”杨峥嘀咕了声。 大小姐仿佛痴了一般,目光盯着他,也不知想什么,一脸的哀怨。 倒是水榭里,也不知是谁先叫了声,接着是吆喝声一片,这首诗词,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噫(亿)。家书首尾联环,成为一首联环情诗可谓符合要求,难得的是这首诗词,还用了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典故,境界自是高了几分,应付小翠儿的要求算得上最好的一首诗了。 ^^^^^^^^^^^^^^^^^^^^^^第一更了,先送上了,有月票的书友们莫要忘记送上月票哦! 604章: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众人叫好之余,不免大小姐刮目相看起来,先前见她沉默不语,还以为不过是花瓶一样的姑娘,哪里知道竟有这般才华,实在让人想不到,惊叹之余,细细回味刚才的诗词。 樊忠一脸惊愕的看着大小姐,着实没想到大小姐还是个高手,这诗词要求这么高,他就算是读上一辈子书也未必能应对得上,而大小姐就这么轻巧巧的给破了第二关,惊讶之余,满是欢喜,冲着大小姐一抱拳道:“姑娘,你对你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犹如黄河之水,依法不可收拾?” “我日啊,这不是我的话儿么,这家伙什么时候学去的,有前途!“杨峥楞了一下,心道。 樊忠嘿嘿一笑,亦是冲着他抱了抱拳,低声道:“杨兄弟果然够意思,竟能让你家大小姐帮忙,这份恩情我记住了,他日必定涌泉相报?“ “樊兄客气了!“杨峥回礼道,心头也有几分欢喜。 “哼,你们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都是没良心的,有权有势就变坏?“大小姐恨恨的道,那模样仿佛杨峥就是那个负心人一样。 当年司马相如飞黄腾达后,渐渐耽于逸乐、日日周旋在脂粉堆里,直至欲纳茂陵女子为妾。在锦衣玉食之时弃糟糠而慕少艾时,卓文君作了一首《白头吟》,并附书:“春华竞芳,五色凌素,琴尚在御,而新声代故!锦水有鸳,汉宫有木,彼物而新,嗟世之人兮,瞀于yyin而不悟!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使得司马相如大为不忍,想到了当年的患难相随,将卓文君接到自己身边。虽是如此,司马相如千百年来,还是被人骂做负心人,却与陈世美一样流传千古。 杨峥汗了一把,低声骂道:“司马兄啊,司马兄,你可把我害惨了,这男人博爱一些没什么,可博爱到流传千古,被人当做榜样来骂,那就是你的错了?“ 大小姐看了他一眼,又哼了声,语气竟比先前还要哀怨。 “这丫头也真是的,不知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幽怨,妈的,弄得老子像那司马相如似的,老子根本就没那意思啊,这女人有才就是不好,编排了自己丈夫,还要流传了下来,这不是遭人恨么?“ 大小姐也不知从哪儿冒出了一股恨意,眼看他对自己不理不睬,心头更是伤心,眼圈一红,扭过头看也不看他一眼。 “这是生哪门子的气啊?“杨峥有些苦笑的摇头了摇头,走上前低声道:”要不,改日我也闯闯关?没见他与自己说话,大小姐尤其气恼,心头有些恨意,只觉得这个男人连樊忠这等粗人都不懂,待他来说话儿,又觉得自己有些小家子气,一时好不苦恼。 “小心肝,小宝贝,不要生气了,气坏了身子,我可要心疼的?”杨峥毫无征兆的喊了几声。 大小姐始料不及,微微愕了一下,红着脸扭过头来,待看到水榭里人人目光望来,登时小脸羞红,狠狠的看了杨峥一眼,嗔道:“你这人——?”说了三个字,再也说不下去。 “好,好,这么无耻的话儿,这位小兄弟也能喊出来,在下对这位小兄弟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啊?”人群里不知谁先喊了声,人群里立即哈哈大笑起来。 小翠儿等人也是掩着小嘴嬉笑不知,那老妈子摇着小手,感叹道:“老娘我经营庭院深深几十年,还头一次听过这么不要脸的话儿, 这小哥还真是个不要脸的主啊,哪家小姐怕是逃不出他魔爪了?” 水榭里又是一阵哄堂大笑,热闹非凡。 “好了,这位公子过了第一关,这姑娘过了第二关,女儿,这第三关一并说了吧,也省得这水榭做不成生意?”那妈妈笑吟吟的道。 小翠儿红着脸点了点头,偷眼看了一眼樊忠,一颗芳心砰砰砰乱跳,待碰上了对方灼热的目光,一张俏脸立即泛起了红晕,对那老妈子轻应了声道:“翠儿知道!“ “樊兄弟恭喜了,再过一关你就抱得美人归了,到时候可别忘请我们喝杯喜酒啊?”段誉等人一脸羡慕的道。 樊忠有些紧张的搓了搓手道:“一定,一定!” 高航在一旁看得羡慕,说道:“段兄弟你才需不错,不如也闯上了两关,也娶一个姑娘回去,天冷了给你暖暖被窝也不错啊?” 段誉嘿嘿一笑,道:“这感觉倒也不错!” 两人说得有趣旁若无人的哈哈大笑了起来,大小姐看了一眼段誉,没好气的哼了声,这一声不大,却足够让段誉听得到。 段誉正笑得欢实,冷不防的听到大小姐冷哼了声,立即面色不好看,咳咳了两声,一脸严肃的道:“高大哥你说什么,什么暖被窝,我段誉可是正经人呢,这样的事情我哪能做得出来,这样的话儿,可不能对我再说了?” 高航一愕,一脸茫然的看了看段誉,又看了看大小姐,心领神会的道:“那是,那是!” 杨峥看得好笑,偷鸡不成蚀把米,也让你们尝尝冷面大小姐的厉害。 正暗自欢喜,冷不丁的忽见大小姐目光扫来,杨峥心头一惊,总算是见机的快,立即收敛了笑容,眼观鼻,鼻观心,一副高僧入定。 “咦,大小姐你老看我做什么?”杨峥笑吟吟的问。 大小姐鼻子里哼出一声,偏过了头去,一言不发。 这时,水榭一阵响动,只听得那小翠儿脆生生的声音传来:“樊公子,这第三关便是这花灯了,你可要看仔细了?“说完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杨峥。 花灯是一盏走马灯,是用竹木、绫绢、明球、玉佩、丝穗、羽毛、贝壳等材料,经彩扎、裱糊、编结、刺绣、雕刻,再配以剪纸、书画、诗词等装饰制作而成的,甚是好看。 “是走马灯——?“段誉眼尖看了眼便叫了起来。 走马灯是元宵节最常见的一种,这种花灯通常是在灯中置一转轮,在其上贴好用彩纸剪成的各式人物、花鸟等形象,轮下点燃蜡烛,热空气上升,引起空气对流,使轮子转动,纸像也就随之转动,画面连续不断,动感很强,引人入胜。 走马灯因能转动,极受文人雅士喜欢,他们常以绢灯剪写诗词,时寓讥笑,及画人物,藏头隐语,及旧京诨语,戏弄行人。因此有了灯谜。 此时那走马灯里点燃了一只蜡烛,马灯在热气的推动下,缓缓转动,不多时转出了一面,面上竟是两个正楷大字——细君!“ 杨峥看得有些不明白,皱着眉头道:“细君,这是灯谜么?“ 大小姐听得掩着小嘴一笑,道:“你这人平日里看你聪明的紧,怎么连“细君”都不知道?“ 杨峥心道:“这个不知道有什么好奇的,我还知道老汉推车呢,你知道么?“自然这话儿是不敢说出口的。 大小姐嬉笑了片刻,便出言解释道:“昔日,汉武帝赐肉给群臣,东方朔抢先拔剑割了一块肉,想带回家。武帝问他为什么,他说带回去给“细君”。细君是东方朔妻子的名字,后人遂以“细君”泛指妻子!” 杨峥“哦”了声,道:“这花灯上留下”细君“二字,看样子是灯谜了?” 大小姐点了点头道:“这灯谜倒也有些不简单,今撇开原典,将“细君”别解成“小君主”,以“细”扣“小”,“君”扣“皇帝”,遂得出谜底“小皇帝!“话音未落,小翠儿便轻声道:”姑娘好才学,这第一谜算是破了?还有三面谜底,只需姑娘应上了,这第三关便算是过了——?“说到最后声音小了许多,红彤彤的一张俏脸,羞涩看了一眼前方的樊忠,便急急低下了头去。 众人一阵哄堂大笑,第三关一破,谁都听得出来后面的话儿, 故而几个书生抱拳冲着樊忠说着恭喜的话儿。 樊忠满脸喜色,不断的抱拳回礼,同时将目光冲着杨峥大小姐眨了眨眼,那神情分明再说:“杨兄弟,小弟的幸福就交给你了,你可莫要让我失望哦?“ ^^^^^^^^^^^^^^^^^^^^^^^^^^^^^^^^^^^^^^^^^^^^^^^^ 注解:在官职较高的阶层中对妻子的称呼却反映出等级制度来。诸侯之妻称”小君” ,细,小也,谓其妻曰小君。”后为妻妇的代称,小君细君后来都作为妻子的通称。(今天周末时间多一旦,会更新得多一点,有月票,有订阅的书友们莫要忘记了今日的支持哦,另外下一章会在老时间送上,所以一些怕冷的书友们不用等很晚,好了不多说了,没有存稿,吃了午饭继续开工了,开工之前还是要吼一吼啊,月票已经是第十名了很重要哦,请投票哦!—— 605章:不要胡来 这时,蜡烛的火花跳动了几下,花灯受到热力的作用,轻轻的转动了起来,跳动的火花里,映出三个字来“莫须有!“ 这个谜面的意思最清楚不过了,南宋奸臣秦桧为了投降金国,就诬陷奋力抗金的爱国将领岳飞,并把他逮逋下狱。大将韩世忠问秦桧:岳飞犯了什么罪?秦桧相:岳飞的罪“莫须有”。意思是“也许有”。韩世忠说:“‘莫须有’三字何以服天下!”后遂以指捏造诬陷的罪名。这字谜若是单从字面,典故倒也猜不出来,寻常人怕看也看不明白,但杨峥对这种事情最擅长,此句不能按原典正面会意扣合,只需将“莫须有”别解为“不要有须(胡子)”如此一来,谜底就呼之欲出了—— 不要胡来”。 “原来是“不要胡来“,这谜底倒也有趣?“段誉点了点头,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众人有些想明白的,有些依旧摇头不止。 小翠儿点了点头道:“公子好才学,这谜底正是“不要胡来!还有两题,请公子看题?” 话音一落,那花灯又转了一面,这一次却不是两个字,也不是三个字,而是一句诗“无边落木萧萧下!” “这也是字谜么?”大小姐诵读了两句,皱了走眉头道。 “想不到这青楼里还有这么聪明的姑娘,不简单啊?”杨峥赞了声点了点头道:“嗯,是个字谜?” 在这花灯转过来的时候,水榭里的那些所谓的才子,雅士早已看得清清楚楚,不少人低头沉思了起来,只是思而不得,不断的低头吟哦,一时将小小的水榭渲染得好生热闹。 大小姐思索了片刻,想不出其中的奥妙,轻叹了声道:“我才疏学浅,这字谜怕是对不上了?“ 杨峥嘻嘻一笑,道:“你对不上,不是还有我么?” 大小姐脸色一红,白了他一眼,道:“少得意,这灯谜颇不简单,你未必能对的上!” 杨峥奇道:“这字谜很难么?“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道:”若按你所说,这是一个字谜,那么无边落木萧萧下,用的是南朝宋,齐,梁、陈历史顺序的典故,若不懂其中的奥妙,怕是难以对上?“ 杨峥嘿嘿一笑,道:“奥妙很艰难,那齐朝和梁朝的帝王都姓萧,用“萧萧”扣“齐梁”“萧萧下”就是“陈”了。陈的繁体字是“陈”,“无边”是去掉“陈”的“阝”,“落木”再去掉“东”之“木”,繁体字“折”去掉“阝”和“木”就剩下“日”字了。这字谜若是我没猜错,可不就是一个”日“字么?” 大小姐一愣,细细一想立即明白了过来,这倒不是她没明白其中的奥妙,只是这字谜谜面线索埋得太深,转湾太多,过于晦 。对于谜面“萧萧”二字就是暗喻齐梁二帝王之姓氏,“此唯自己明白,别人何得而知”。因此,说这条谜若没有想明白此处,是万分艰难,可一旦明白了这点,也是简单至极。 水榭里人数不少,除大小姐和翠儿明白外,旁人正在思考中,却听得杨峥随口说出了谜底,不由得大吃一惊,这些人平日里自问才学高超,风流潇洒,今日三关一关都应不上,脸面有些拉不下来,又见杨峥穿着分明是一家下人打扮,更是不服。 一个才子模样的书生摇着纸扇站了起来,冲着杨峥问道:“这位兄台,你说这字谜是一个”日“可有解说?” 杨峥知道这些所谓的才子最好面子,心头十分鄙视,面上却是一副恭敬的模样,又将刚才的话儿说了一遍,那士子听完,登时面色一红,抱了抱拳道:“公子好才学,在下等佩服?” 杨峥点了点头道:“公子客气了!”说完向前走了一步,对着翠竹处的小翠儿抱拳道:“敢问姑娘,这字谜可是一个”日“字?” 樊忠在杨峥问话时,一脸的紧张,如今三关眼看就要破了,自己等待了多日的愿望马上就要实现,让他如此不激动,对杨峥的感激,当真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了。 小翠儿点了点头道:“这字谜我从家中听来,如今也有数年了,想不到今日被公子给破了,公子的才学让小女子好生佩服?“ 众人听小翠这么说,这才觉得杨峥的确有些不简单,尤其是这字谜隐晦太多,他竟能如此快的猜出谜底,这份才学的确非同小可? 大小姐看了他一眼,低声道:“这家伙又出风头了?真不知还有什么能难得到他?“ 灯谜已经去了四分之三,剩下最后一个,水榭里比起先前竟安静了几分,人人伸长了脖子望着那花灯转动。 不知是不是因为蜡烛的热气不够,那花灯转得极慢,好一会儿才转到了最后一面,众人伸长了脖子一看,也不知是谁最先念了出来:“坐也是坐,立也是坐,行也是坐,卧也是坐……?“ 话音一落,众人叽叽喳喳的炸开了锅,这字谜好生奇怪的很。 “咦,这字谜,不是吧?“杨峥一脸的惊讶。 大小姐看了一眼他的神色,叹了口气,道:“这灯谜的确是很难,你对不上想来樊忠也不会怪你?“ “很难?不是吧?“杨峥脸上的神色更是惊讶,若说这灯谜很难的话,前世还指不定被多少小孩子给鄙视死。 大小姐听他口吻似乎不屑,又看了看他的神色,有些疑惑了起来,心道:“这家伙平日里虽没个正经样,但说起字谜,对联,诗词倒是从唯有对不上的,莫非这字谜当真很简单?” “你是不是有了答案?”大小姐迟疑的问。 杨峥不屑的道:“这样的字谜,被说一副,便是十幅,百幅我也猜得出来?” “ 癞蛤蟆打呵欠,口气倒大啊,我看这字谜就不简单,人家翠儿姑娘敢将其留在最后,绝不是容易猜出来的,我看你啊,也只是说说而已,未必能猜得出来?”大小姐哼了声道。 杨峥忽然重重的叹了口气,道:“人都说头发长见识短,我原本是不信的,不过今日算是信了?” 大小姐面色一拉,捏了捏小拳头,冷声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杨峥大汗,忙道:“你看那樊兄弟都等得焦急,我还是猜灯谜吧?”说完,冲着大小姐一笑,对着小翠儿 一抱拳道:“翠儿姑娘,今日不巧得很,我也有一副字谜,正好是你的谜面,不知翠儿姑娘可否愿意听一听?“ 小翠儿道:“愿闻其详!“ 杨峥微微一笑,略一思索,朗声道:“坐也是卧,立也是卧,行也是卧,卧也是卧。外加个横批,我吃你!” 小翠儿细细思索了一番,轻轻叹了口气,道:“公子高才,小女子佩服万分,这第三关破了?“说完一张 小脸粉红如火,旁边的姐妹则是玩笑的说起酸话儿来,引得一阵哄堂大笑。 “第三关破了,真的破了么,我可以娶翠儿了?“樊忠有些不敢相信的自言自语的道。 “是啊,破了,快去找你的翠儿去吧?“高航推了樊忠一把。 樊忠这才回过神来,急急冲向那翠竹小屋,跑了几步,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急急返了回来,对着杨峥抱拳道:“杨兄弟的大恩大德,樊某没齿难忘,日后但有所遣,刀山火海,我樊忠绝不二话?“ “樊兄弟客气了,只是一副对子,一首诗词,几个字谜而已,算不得什么,别说什么刀山火海的,怪吓人的,待会儿可别吓坏了新娘子才好?”杨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得出这个樊忠说的是真话,但杨峥可不想因为这点小恩小惠便收买了人家,倒不是他如何高尚,实在是在他看来,一副对子,一首诗词,几个字谜算不上什么?“ 樊忠又抱拳道了声谢,这才猴急的冲向了翠竹小屋,引起了一片哄笑。 大小姐看了一眼那樊忠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脸上一红,斜眼瞥了一眼杨峥,忽道:“你们刚才的字谜到底是什么?“ “是啊,杨兄弟你快给我说说,坐也是坐,立也是坐,行也是坐,卧也是坐到底是什么,对了,还有你那个坐也是卧,立也是卧,行也是卧,卧也是卧……也给我们说道说道!”段誉走了上来,一脸好奇的问。 眼看三人一脸期盼,杨峥大为得意了一把,哈哈一笑,道:“看你们还算敏而好学的份上,我便给你们说道说道。 段誉、高航立即凑了过来,大小姐也是竖起耳朵,一副聆听的模样,生怕错过了。 “原来是青蛙和蛇啊,怪不得你加了个横批“我吃你”后,那翠儿姑娘立即认输了,这字谜倒也奇怪 很?“杨峥一阵嘀咕后,段誉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喋喋不休了起来。 ^^^^^^^^^^^^^^^^^^^^^^^^^^^^时间过得太快,只是看了一场电影而已,就到了八点多了,明天的字还没码,大哭啊!求月票! 607章:闯祸了 水榭不时的传出来嬉笑声,看样子樊忠总算是抱得美人归了,段誉看了一眼,道:“这个家伙今日倒是因祸得福了,若不是碰上大小姐,嘿嘿,这媳妇怕是抱不回去了?“ 高航道:“可不是么,这三关还真是不简单,一个对子,一首诗词,几个字谜说起来容易,真要去闯关还不是一般人能做的,这家伙若不是因为马匹冲撞了郑大人的马车,怕是有些等了?“ 两人说着话儿,杨峥忽然压低声音道:“大小姐——?“ 大小姐看了他一眼,感受他眼里的火热,脸上升起了一抹羞红,嗯了声,道:“干吗?“ 杨峥左右瞧了一眼,道:“你看,这天色不早了,我们是不是早些回去?“ 大小姐顿时粉面桃腮如火烧的云彩一眼,偏生美得动人心魄,尤其是那凹凸有致的身段,那含羞的模样,当真比那三月的桃花还要好看几分,心头猛的跳了几分,艰难的吞了吞几口口水后,一双眼睛毫不客气的对大小姐凹凸有致的身段行了一番注目礼后,才道:“少女变大嫂,这个丫头的魅力越来越大,娘的,幸亏老子早下了手,要不然就可惜了?” 大小姐感受那灼热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芳心砰砰砰跳了几分,白了他一眼,道:“你,你看什么看?“ 杨峥嘿嘿笑道:“大小姐,你真好看?” 大小姐嗔道:“要你说好听的话儿, 讨厌——?”嘴上说着讨厌,脸上早已笑颜如花,配上那羞涩的模样,娇艳无比。 杨峥立即心头急速的跳了两下,暗道:“这丫头开始学会诱惑了,在这么下去,只怕老子的抵抗力要大大的下降了?要回去怕是难了?“嘀咕了几声,左右瞧了一眼,见段誉与高航还在望着那翠竹小屋说些什么,而那些公子,才子则是左拥右抱好不快活,谁也没注意两人。 杨峥压低声音道:“大小姐——?“ “嗯“大小姐脸上一片羞红,低着头从鼻腔里轻轻嗯了声,并没抬头。 “你说今晚是樊公子推到了小翠儿姑娘,还是翠儿姑娘?“杨峥笑眯眯的压低声音道。 大小姐面色忽然一变,抬起头来,盯着他看了一眼,咬牙道:“华安,你,你无耻!“ “我日,我怎么无耻了,最近可没少被你推到啊?”杨峥嘟着小嘴嘀咕道,声音不大,却一字不落的被大小姐听在耳朵里。 大小姐面色羞红如火,一双眸子却仿佛要喷出火来,咬着牙狠狠喊了声:“姓杨的,你——?” 杨峥似乎司空见惯了,又嘀咕道:“这也怪不得大小姐,谁让我们的大小姐越来越好看了呢,我的抵抗力似乎越来越低下了,被大小姐推倒了,也是心甘情愿地了,大小姐你不必内疚!” 大小姐脸颊飞霞,心头又气又怒,咬牙说了一个“你”字,再也说不出话来。 见大小姐真生气了,杨峥倒也不敢继续说下去,心头暗暗道:“这个大小姐什么都好,就是大小姐的脾气大了些,要是香儿,嫣然在这里,嘿嘿——?” “姓杨的,我告诉你,我彭双双可不是个随便的人?你最好打消了你那些龌龊的念头?“大小姐咬着红唇盯着他道。 “不是随便的人,随便起来不是人?“杨峥情不自禁的嘀咕了声。 “你——?“大小姐气得浑身颤抖,狠狠看了他一眼,连足一跺,转身便冲向门外。 杨峥心头一动:“哎呦,不好闯祸了,哎,大小姐你不要生气,我不是说你的——?“ 大小姐哪里肯听啊,急急向前走去。 “大小姐怎么了?“段誉还是头一次见大小姐如此坚决的步伐。 杨峥嘿嘿一笑,道:“和我闹别捏呢,没事,没事,我去劝劝她就好了?” 段誉看了看大小姐的身影,有些担心的道:“我看大小姐这次是真生气了,你啊,还是快些追去吧?” 杨峥哪里看不出来,冲着高航点了点头道:“让高大哥见笑了?” 高航点了点头道:“好了,快去吧?” 杨峥不再多言,冲着大小姐的身影喊道:“大小姐你慢些,等等我?” “不是冤家不聚头啊?“段誉摇头苦笑了声,转身看了一眼水榭,又看了看高航道:”高大哥,可还有要事?“ 高航哪里不明白其中的寒意,哈哈一笑,道:“无事,无事!“ 段誉哈哈一阵大笑,道:“那不妨留下喝几杯水酒,找个姑娘说说话儿?“ 高航眼里光芒一闪,哈哈大笑道:“还是段兄弟想得周到啊?” 两人彼此又是一阵大笑,一左一右入了那水榭翠竹林,不多时一阵莺莺燕燕,好不热闹。 门外夜色正浓,因是元宵节,家家户户都挂上了彩灯,将整个秦淮河畔照得亮如白昼,杨峥一路追了出去,不曾想这个时候街道上人数不少,刚刚还看到大小姐的人影,片刻的功夫便不见了人影,心头也不免焦急了起来:“这南京城,大小姐是第一次来,也没什么地方可去,若是真弄丢了大小姐,回去也不好交差啊。“心头焦急,便在人群里大声喊了起来。 可今日的秦淮河畔人数着实多了些,他的声音虽大,却是很快被淹没在人潮之中,并没有送出多远,喊了一阵,见没什么效果,就着直觉一路找了下去。 在人群里也不知找了多久,直觉除了秦淮河畔,喧闹声,人数都少了许多,才重重的吐了口气,再一次大声喊叫了起来,但效果不甚理想,正有些焦急,忽听得一声晨钟暮鼓之声,鼓声悠扬,带着柔和之气,杨峥一愣,鼓声,这丫头莫不是去了寺庙吧。 “不管了,先去看看再说了,在好过在这里漫无目的的找吧?“ 打定了主意,便循着鼓声找了过去,不多久,便见一座有如宫殿般金碧辉煌寺庙耸立在前方,夜里那一盏一盏的彩灯,将四周映的越发辉煌起来。 “这日,这哪里是寺庙啊,分明比皇宫还要皇宫啊?“心头忐忑了几下,大着胆子走了进去,夜色下见一块高高的石碑耸立在前方,借着灯光扫了一眼——大报恩寺!” “大报恩寺——?“杨峥心头一惊,再看这寺庙总算是明白了为何这寺庙比皇宫还要辉煌几分了。 大报恩寺最初是东吴大帝孙权为康居国僧人会在长干里修建建初寺和阿育王塔,成为江南塔寺之始;北宋端拱元年,僧可政得唐三藏玄奘大师顶骨舍利,于长干寺建塔瘗藏;宋天禧元年,重修后的长干寺改称天禧寺,寺塔易名“圣感”;到朱元璋于南京建立大明后,大报恩寺虽算得上名寺,却难以与鸡鸣寺相比,直到朱元璋死后,他的儿子朱棣发动靖难之役,从侄儿手中夺取了江山,这座寺庙才真正大红大紫,一时盖过了天下所有的寺庙。 大报恩寺之所以在明永乐年间,如此辉煌,这与朱棣分不开。 自朱棣发动靖难之役,打了四年从侄儿手中夺取了皇位,凭着雄才伟略,下西洋,修紫禁城,平蒙古,注永乐宝典,将明朝的国力推到了最顶峰,但一些谣言还是不放过他,其中最厉害的就是关于他的生母问题。 流言所传,朱棣的生母并不是马皇后,而是另有其人,说她本是元顺帝宫里的一个宫女,被朱元璋看中后六个月就生下朱棣,这显然说明朱棣不是朱元璋的儿子,在当时按律得受极刑,多亏马皇后仁慈,将朱棣收养下来。朱棣的生母临死前把一幅自画像交给朱棣的乳母,让她等到朱棣成年后再告诉他自己的身世。朱棣长大当了燕王后,乳母把他生母的画像交给他,朱棣才知道自己的来历,于是引出他起兵夺位的事。这些传说,虚虚实实,真假难辨。其中最为可信的一点,就是朱棣不是马皇后所生,而是碽 氏生的儿子。这个传说就在朱棣登基后,一度传得沸沸扬扬,朱棣得知传扬后,十分震怒,立即让人编了一部叫《奉天靖难记》的书,为自己篡夺皇位辩解。该书开卷就标榜自己是马皇后的嫡子:“今上皇帝(指成祖朱棣),tai祖高皇帝第四子。母孝慈高皇后生五子:长懿文太子,次秦王,次晋王,次今上皇帝,次周王也。”这还不算,他还先后两次改修《tai祖实录》,删减篡改之处甚多),明确自己是马皇后所生的第四子,这算是让悠悠众人之口安静了不少。 ^^^^^^^^^^^^^^^^^^^^^^^^^^^^^^^^^^^^不知不觉月末了,昨晚算了一下字数,不知不觉的更新了十二万字,这个月小景是最忙的一个月,能更新这么多,自己都吃了一惊,有时候忙得根本不能码字,只好牺牲睡觉的时间码字了,可以说从上传开始,就没有睡足八小时的 一天,差不多五六个小时就起来码字了,小景这么努力,诸位的月票还等什么呢,订阅还等什么呢?都送上吧! 608章:十年相思 但对于朱棣的生母是不是马皇后不少人还是心存怀疑,这份怀疑在永乐六年越发明显了起来,其中最显著的怀疑就是大报恩寺的修建。 永乐六年,历时五年,于永乐六年完工,正文22877卷,凡例和目录60卷,总计近22900卷以上,装成11095册,总字数约3亿7千万字,赐名《永乐大典》完成。 永乐六年,吐鲁蕃僧清来率领弟子法泉等来朝贡。朱棣为化导土鲁蕃人之习俗,授清来为灌枯慈慧圆智普通国师,其弟子七人并为土鲁蕃僧纲司官,赏赐甚丰。 永乐六年,鸿胪寺丞刘帖木儿不花等出使迤西还奏:本雅失里初居撒马尔罕,后奔别失八里。鞑靼阿鲁台杀鬼力赤,迎本雅失里为可汗。边将亦奏报:若本雅失里被迎立为可汗,拥其北行,必骚扰边境,请选劲骑出塞何机袭击,朱棣遣使别失八里。 永乐六年,四川叙州府南溪县民报闻,嘉定州犍为县有四盐井,可开采煎盐。朱棣命户部派人前往查验,果如其言。于正月初五日,遂命开采,一年可得盐十万零九千八百斤。 永乐六年,一场大火…… 永乐六年,经过六年治理,大明国在他的手中慢慢走向昌盛,百姓渐渐归附,也就在这一年,一场大火烧了报恩寺,朱棣立即展开了大报恩寺庙的重建,整座寺庙修建极极其考究,完全按照皇宫的标准来营建。地基上先钉入粗大木桩,然后纵火焚烧,使之变成木炭,再用铁轮滚石碾压夯实,木炭上加铺一层朱砂,以防潮、杀虫。寺内有殿阁二十多座,画廊一百一十八处,经房三十八间。耗银两百五十万两,征调工役十万多万人,工程不得不说是浩大。 但此时的大明在他手中一步一步走向辉煌,经过六年的安抚,征战,笼络,他的皇位他的权力慢慢得到了巩固,他再也不是那个初入南京城,心中忐忑的燕王,他是大明的天子,是马皇后的第四子,强大的自信让他不再惧怕如何的流言蜚语,面对着破败不堪的大报恩寺,他心中涌出一道靓丽的身影,是的,那就是他的生母,从决定奉天靖难,起兵攻打自己的侄儿,夺取了皇位的那一刻起,纵然他雄才伟略,为大明设置内阁制度,五次亲征蒙古,收复安南(交趾),设立奴儿干都司、西北设立哈密卫,编修《永乐大典》疏浚大运河、迁都北京,雄才武略不输给自己父王,他也不敢对世人说出自己生母,那个在他登上皇位的那一刻,就注定永远不能为世人所知的可怜女子,四十八年前给了他生命的女子,他虽归为大明皇帝,却不敢对世人说起,不断不能说,还要千方百计毁灭有关她的一切记录,他不想这么做,可不能不这么做,若世人得知他身为庶子,从侄儿手中夺取了皇位,那该掀起多大波涛,不,他的皇位是他辛辛苦苦得来的,不应该在受到的任何威胁,所以他不能让世人知道,还有这样一个女子存在,他要掩盖。 十年的巩固,他终于成功的掩盖了这一切,世人对他的身世早已慢慢的淡忘,开始接受他自称的马皇后第四子说法,甚至《太zu实录》也都留下他身世。 ” tai祖高皇帝第四子。母孝慈高皇后生五子:长懿文太子,次秦王,次晋王,次今上皇帝,次周王也!” “越十年生聚,而十年教训,二十年之外,吴其为沼乎 !” 当年越国用十年生养,十年教训,用了整整二十年灭了吴国,如今的他用了十年来掩盖的自己的身世,一切还算满意,那个在四十八年前,给了他生命的母亲,经过这十年他一手打造,最终连个传记也不曾留下,甚至连一座坟墓都没有留下,他不想这么做,可为了他的皇位,他必须这么做,可那个靓丽的身影总是在他梦里出现。 五十二年前,他出生在这里,那时群雄并起,互相征伐,他出生的同时,前线传来了陈友谅进攻太平(今安徽涂县)的告急文书。陈友谅如果攻陷了太平,并要接着进攻应天。但军情紧急,他的父亲甚至对自己的这个儿子都来不及看上一眼,便又到前线指挥打仗去了。至于怎么样为这个孩子取个吉祥名字,他就更没有功夫去琢磨了,那一刻,他身旁没有父亲,没有侍卫,没有宫女,唯有他的母亲,抱着他,看着他,或许还逗他玩耍。 “娘——?“这是多少次都想喊出来的话儿,却硬生生的不敢喊出口,生怕一喊,第二日清晨是数百万双质疑的目光,是千万万万的声讨的声音,是数以万计的喝骂之声——他不敢喊,甚至不敢想一下。 但儿子思念母亲是天性,他脑海里总能情不自禁的浮现起那模糊的身影,还有那眉宇间藏着一抹温柔爱怜的笑,那笑意很美很美……? “娘,儿子对不起你!你的恩情,儿子永世不忘。儿子答应你,将来一定给你建一座天下最宏伟的寺院,报答您的养育之恩。” 永乐十年,大报恩寺修建完毕,朱棣与大殿后的大报恩寺修建了一座琉璃塔,此塔,九层八面,高达二十几丈,甚至数十里外长江上也可望见。塔身白瓷贴面,拱门琉璃门券。底层建有回廊(即宋代的“副阶周匝”)。塔室为方形,塔檐、斗拱、平坐、栏杆饰有狮子、白象、飞羊等佛教题材的五色琉璃砖。由于各层传递,所以使用的砖瓦尺寸不一。刹顶镶嵌金银珠宝。辉煌如大明皇宫。 “我虽不能公开你的名字,不能承认是你的儿子,但在这里,我可以祭拜你,可以缅怀你,你在此好好安息吧?” 杨峥望着辉煌的大报恩寺高塔,脑海里想着当年朱棣在大报恩寺里的话儿,一时竟忘了进去。 待再一次听到鼓声,才惊醒了过来,心道:“我日,我不是来zhao大小姐的么,我怎么想起人家家事,这不是大逆不道么?” 急急忙忙走了进去,却听得一声呼喝:“什么人?”跟着黑暗里走出一个人来,身穿铠甲,腰悬兵刃,威风凛凛。 杨峥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呼喝吓了一大跳,急忙跳了开来,却听得那人咦了声,道:“是你!“ 杨峥一愣,定睛去看,见来人模样清秀,似在哪里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那人本面色冷峻,待看清楚来人是他后,面色缓和了少许,甚至有些喜色。 “我们认识么?“杨峥实在记不起来哪里见过这人,试探的问道。 那人收起了手中的兵器,呵呵一笑,道:“公子果然是贵人多忘事,今日在秦淮河畔,若不是公子及时出手,我与爹爹只怕还要伤更多的人?“ “是你啊?我想起来了,你不是郑大人的车把式么?“杨峥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随即又想起了什么,面露尴尬之色。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今日郑和的车把式,也是郑和过继的儿子,郑文铭,字恩来,世袭锦衣卫千户,一直跟在郑和身旁,下西洋取消后,明仁宗命王景弘率下西洋的官兵镇守南京,就在去年九月设南京守备,由郑和、王景弘任之。在担任南京守备期间,王景弘和郑和为内守备,与襄城伯李隆共管南京军务;这次前来,除了修筑明皇宫迎接当今圣上迁都之举外,主要的还是修建大报恩寺。 大报恩寺自从永乐十年,朱棣为了报恩,有意给自己生母修建一座佛塔,便命工部,大内图武,造九级五色琉璃塔,曰第一塔,整个大报恩寺的修造,由郑和等人担任监工官,但当时郑和率领下西洋船队多次远洋海外之时,因而,郑和对这项工程难以全力照顾,致使当事人多把相关军夫人匠擅自役使,以致工程进展缓慢,弊端展现。明仁宗取消下西洋后,见这大报恩寺工程拖延多年,未能完工。便让郑和和王景弘二人来南京修建大报恩寺。郑恩来追随郑和而来,负责这里的守卫工作。 杨峥没想到在这里再一次碰到郑和,不免有些感叹这世界太小。 “不知公子到此所为何事?”郑恩来对杨峥今日在秦淮河畔仗义施救很感激,加上在庭院深深的那一番话让一直长吁短叹的父亲心情明显的开朗了许多,对他极为好感,是以才问了起来。 “哎呦,光顾着说话,倒是把正事给忘了?”杨峥惊叫了声,这才想起自己是来zhao大小姐的,看了看前方的大报恩寺,犹豫的问:“郑兄弟,我能问一下,刚才这里可有一个漂亮的姑娘进去过?” 郑恩来哈哈一笑,道:“原来杨公子是为美色而来,我还以为杨公子是来看家父的呢?“ 杨峥面色尴尬的咳了几声,道:“让郑兄弟见笑了!” ^^^^^^^^^^^^^^^^^^^^^^^^^^^^^^^^^^^^^^^^^^^^^^^^^^^^^第二更了,请送上月票哦,下面还有一章,会在老时间老地点送上,有订阅的书友们可以送上! 609章:情比金坚 这郑恩来倒也是个爽快之人,一阵大笑后道:“哪里,哪里,自古英雄爱美人,杨公子年纪轻轻,不但身手了得,便是胸中的见识也让人佩服,着姑娘家欢喜也是理所当然了,若是我没猜错的话,杨公子一定是与今日在庭院深深的那位漂亮的姑娘闹别扭了吧?” “我日,年轻轻轻的就知道是一口一个漂亮姑娘,看样子也是个同道中人啊?”杨峥嘀咕了声,继续问道:“不知郑兄弟可是看见了我家小姐?” 郑恩来道:“杨兄弟所问的大小姐,可是今日陪着身旁的女子?“ “我欠你多少银子?“杨峥脸色一拉,没好气的道。 郑恩来有些不明所以的道:“杨兄弟此话何意?“ 杨峥脸色不好看,哼了声道:“我若不是欠你银子了,你为何如此编排我,我可是人称情比金坚,诚实可靠小郎君,你如此败坏我名声,我对你大大的不满?“ 郑恩来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道:“杨兄弟莫要生气,是在下莽撞了?“ “算了,看你也算是同道中人,就不如你计较了。我家大小姐你可看到?” 郑恩来道:“是不是杨兄弟要找的姑娘我不知道,不过倒是今日跟着你一起来的,生得倾国倾城,好看至极,刚才我见她冲了进来,若不是见她今日与你在一起,我未必让她进来,你也知道的,这大报恩寺来皇家寺庙,从修建之日,便不许寻常百姓进来,那姑娘眼圈红红的冲了进来,又见有过一面之缘,这才没有阻拦?” “什么什么一面之缘,分明是看我家大小姐好看,假公济私,哼,为何我进来的时候,第一个便冲了出来?”杨峥心里暗暗将郑恩来鄙视了一番,问道:“我家大小姐现在去了何处?“ “方才往观音殿方向去了?怕是在观音殿吧?“郑恩来想了想道。 “嘿嘿,你看一个女子孩子家,在这样的寺庙里有些不安全,我这就去把我家大小姐给劝回来,免得让郑兄弟难做?“杨峥嘿嘿一笑,有些无耻的道。 郑恩来摇了摇头道:“明白!明白!“ “一看郑兄弟就是明白事理的人,这男女说个情,恋个爱,总有些小别扭,这女儿家一生气就爱逛寺庙,实在麻烦的很?“杨峥边说边往进走。 “好了,快些进去吧,不然你家大小姐可要跑了?”郑恩来笑着催促了起来。 杨峥道了声谢,便要冲进去,刚迈出了右脚,忽听得郑恩来急道:“杨兄弟,你且等一等?” “我日,不会反悔了吧?”杨峥心里暗叫不妙,想了想还是收回了伸出的右腿,道:“怎么了?” 郑恩来面色忽然变得凝重了起来,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这寺庙哪里都可以去看看,唯独那大雄宝殿是万万去不得,若是去了,怕是我爹爹回来也保不住你们,可要切记?” 杨峥心头一动,不动神色的点了点头,旁人不知那佛塔是干什么的,他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据前世记载,朱棣从侄儿手中夺取了皇位,他的手段遭到许多士大夫的不满,为此,他从登上皇位开始就是一直未自己正名努力,先是对外宣称自己是马皇后所生,在永乐六年又修建大报恩寺,目的就是告诉群臣,朕就是马皇后的儿子,但一些蛛丝马迹告诉后人,朱棣修建的大报恩寺并非是为了报答马皇后,而是祭拜自己生母硕妃。 这种怀疑首先一些官方文字开始,太常寺是明朝管理祭祀礼乐的机构,皇家宗庙的祭祀就由其负责。《太常寺志》对孝陵(即tai祖朱元璋的陵寝)神位的记载如下:左一位,淑妃李氏,生懿文太子、秦愍王、晋恭王。右一位妃,生成祖文皇帝。 太常寺是皇家机构,这样严肃的问题不应该胡乱记载,可惜这本书没有流传下来。明代文人对这种资料将信将疑,但还是觉得有合理的地方,万历时期的文人何乔远明确表面:“臣于南京见《太常寺志》,云帝(明成祖)为妃所生,而玉牒则为高后第四子。玉牒出当日史臣所纂,既无可疑。南(京)太常职掌相沿,又未知其据。臣谨备载之,以俟后人博考”。这些传闻有明一朝都在流传,只是大报恩寺作为皇家寺庙,从永乐六年修建到宣德三年完成,从未对外开放,寻常百姓,达官贵人都不得入内,便是很多皇亲国戚都不可进入,一时里面的真相如何,不可而至。 到了明末清初的时候,越老越多的人怀疑了,当时名士钱谦益和李清见到这样的记载也无法判断孰是孰非。钱谦益当时是南明弘光朝的礼部尚书,李清曾任大理寺左丞,二人利用职务之便,于弘光元年元旦利用祭祀孝陵的时机,悄然打开孝陵寝殿,“入视果然,乃信”。至此大报恩寺才露出了真容。 “多谢郑兄弟指点,在下明白?“说完往观音殿走去。 整座大报恩寺,规模宏大,以佛殿(即大雄宝殿,又称碽妃殿)、天王殿、宝塔为主体,包括金刚殿、观音殿、伽兰殿、经藏殿、论藏殿、三藏殿、法堂、祖师堂、禅堂、经房、东西方丈及御亭、左右碑亭、画廊等殿堂;整个建筑都极其精美,集明代以前中国建筑艺术精华于一身,其中以大雄宝殿和四天王殿最为壮丽,下墙、石坛及栏杆,都用汉白玉石砌成,雕镂得非常别致。四周都栽种五谷数,这种树木是郑和当年从海外带回来的, 因大明不曾多见,被栽种在大报恩寺里,足见朱棣对大报恩寺的重视,杨峥没想到自己能置身与比萨斜塔,罗马斗兽场齐名的古迹当中,不由得有些激动。 细细看了一番,也不得不佩服这大报恩寺建筑为世界一大奇迹,尤其是那佛塔,如果说将大报恩寺比喻为一顶璀璨的皇冠,那么琉璃塔无疑是这顶皇冠上最熠熠生辉的明珠,在它存在的四百多年中,中国没有其它任何一座建筑可以与之比肩。当年,在南京城的任何一个地方,人们只要抬头南望,都能够看到它擎天巨柱般雄伟的身姿。建大报恩寺花了十七年时间,而同时期工程量数倍于它的北京紫禁城,用时不用三年半。大报恩寺工程如此费时,主要因为琉璃塔的建设难度极大,不得不屡屡延期。据后人估算,仅修建琉璃塔一项所耗用的钱粮,折合白银就高达二百四万万余,为当时大明之冠,郑和下西洋所得的贸易,大半用于这座寺庙的修建,可以说没有郑和下西洋强大的财力支持,这座大报恩寺难以修建的如此富丽堂皇。 杨峥边看边走,不知不觉的到了观音殿,观音殿倒也不大,但里面却没有人,唯独观音坐像庄严肃立,让人不敢直视。 “没人啊,那小子不会糊弄我吧?”正嘀咕要不要进去,又一想怎么说也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好歹也行个礼。 当下入了殿中,跪在蒲团之上,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大礼,口中喃喃道:“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弟子惹得我家大小姐生气,如今不见了人影,求您老人家可要保佑弟子找到她,没了她弟子还不知能不能活下去,求求您了,您可一定不要忘记了!”正说着,忽听得一阵嬉笑声,声音不大,但在空旷的殿内,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大小姐,你是么?”杨峥一身武艺,耳力比起寻常人要敏锐了几分,其实刚才进来之时,就听到观音坐像后有轻微的呼吸声,凭着感觉就是大小姐,这才装模作样的上前来行礼。 坐像后一阵沉默,跟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了出来,昏黄的烛光下,映出一张倾国倾城的俏脸,不是大小姐还能是谁。 “大小姐——?”杨峥夸张的惊叫了声,跟着一把冲了上去,伸出双手拉过大小姐的小手,轻轻揉捏了几下道:“你让我好一阵找,再要找不到你,我就要去跳秦淮河了!” ^^^^^^^^^^^^^^^^^^^^^^^^^^^^^^^^^^^^^^^^^^^^^^^^^^^^^ 注解:朱棣把大报恩寺塔选择在此,是否是这种考虑呢?这里也有一个传说,朱棣“靖难起兵”前曾向马皇后发誓,如果当上皇帝后,便建一寺塔报答。在兵渡长江时,江中忽然涌出一座宝塔,朱棣一惊,忽然想起了起事前的誓言。在当了皇帝后第二天,出现了一起怪事,天禧寺突然发生了一场大火灾。有人报信给朱棣,朱棣听说后让人不要救火,结果大火把寺烧得一干二净。火灭后,朱棣命人把寺址上所有的灰烬杂物全部铲净,扔到长江里,在原址重新建寺建塔——此即大报恩寺和大报恩寺塔。 610章:大千世界 大小姐小手被他拉着,脸上一红,用力挣脱了两下,终究是没挣脱开来,便红着脸任由他握着,一颗芳心儿砰砰砰乱跳。 “我日,在观音菩萨面前拉拉小手,这种感觉也不错?”杨峥大感刺激,将大小姐拉紧了几分,道:“你还生气啊?“ “嗯“大小姐红着脸轻嗯了声,其实从杨峥进了观音殿,心头的那股怨气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又听得他在观音面的那一番话,虽说未必都是真的,但那份焦急却是实实在在的,她看得清清楚楚,这觉得这坏人虽坏了些,但对自己的心未必不是真的。 “是我不好,不该说那些下liu的话儿,我保证以后一定不说?“杨峥郑重的道。 大小姐抬起眼帘看了他一眼,道:“你这人老是这么口没遮拦的,那样羞人的话儿,你偏生在那种地方说,要说的话,也等回去说给我一人听才是——?“说到最后声小如蚊虫。 杨峥大为惊愕了一番,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大小姐狂汗了一把:“对着大小姐说下流话儿,这个主意似乎不错?” “明白,明白,以后我一定注意,争取只说给大小姐一个人听,这样不生气了吧?”杨峥笑眯眯的道,大手又将大小姐往怀里拉了拉。 大小姐倒也没说什么,将身子靠近了几分,只是一个心儿还是有些紧张,砰砰砰乱跳不止,两人的距离,杨峥几乎能听到她紧张的呼吸声。 “这丫头不过是拉个小手而已就紧张成这样,昨晚推到我的时候,可没加你半分紧张的?“心里有了龌龊的想法,目光不自主地往大小姐胸口看了一眼,还别说两人中间的距离,不偏不弃,正好让他看到大小姐的领口,从哪里望下去,顿时一片雪白随着紧促的呼吸不断的翻滚,那隐隐的嫣红,越发诱人至极。 杨峥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眼里光芒立即变得灼热了起来。 大小姐心头紧张,又见他迟迟没说话,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盯住自己,心里一颤,一张俏脸立即如火在烧一般,滚烫得厉害,咬了咬牙道:“你看什么?” 杨峥心头一惊,“啊”了声,道:“大小姐你说什么?” 大小姐气急哼了声道:“你,你刚才看什么?“ “这个可不能告诉你!“杨峥暗自得意了一把,假装思索了片刻,道:“哦,刚才看到了两个雪白雪白的馒头,那馒头不但大,还滑嫩的很,对了,最奇怪的还一颗红豆?若是能吃上一口,死也值得了!” 大小姐有些听不懂他的胡言乱语,忽然展颜一笑,道:“你这人说话好没正经的,这世间哪有这样的馒头?” “有啊,就在你怀里?”杨峥差点脱口而出,好在他见机极快,硬生生的给吞了回去,嘻嘻一笑,道:“大千世界,无所不有,无所不奇,这样的馒头也未必没有!” “若是有的话,我也要吃一个?”大小姐说完脸上不知为何一片羞红,红唇紧咬,低着头不敢看他。 杨峥一阵惊愕:“看不出这丫头还有这种癖好,不简单啊?” “好啊,到时候我们一起吃?”杨峥笑嘻嘻的说了一句,话音一说完,心里也暗骂了声:“无耻!” 大小姐红着脸只是轻轻嗯了声,仍没抬起头来。 昏黄的烛光映在她羞红的脸上,淡淡的光晕让大小姐越发娇美起来,杨峥心头呆了呆:“我日,也不知是不是春天到了,老子的抵抗能力越来越低了,用不了多久,不用这丫头推到,自己就倒了!” “大小姐——?“ 大小姐小脸羞红,咬着牙嗯了声。 “真好看——?”杨峥盯着大小姐上下起伏不定的酥胸,自言自语的道。 大小姐眼帘微微一弯如一轮上弦月,羞红的脸蛋立即升起一抹羞涩,白了他一眼,嗔道:“你这人好生讨厌的很?“大小姐有些受不住他的目光,况且这里还是寺庙,被菩萨看着的地方,心头有些害怕的退了几步。 “女儿家说的都是反话儿,讨厌便是欢喜了?想不到大小姐如此欢喜我的,当着菩萨的面都敢说,不愧是大小姐?“杨峥嘻嘻一笑道。 “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人?“大小姐轻哼了声,看了眼菩萨道:”你,你要是再这么口没遮拦的,我,我便不理你了?“ “这是威胁么,根本不算什么嘛?你不理我,我理你不就好了?”杨峥嘻嘻一下,还想继续占些口头上的便宜,却见大小姐面色羞红,眉头微微皱起,显得有些几分嗔怒,知道这丫头是有些生气了,想要说出口的话儿立即吞了回去,看了一眼观音菩萨的真身,松开的大小姐的小手,对着菩萨的真身双手合十,喃喃道:“菩萨菩萨啊,刚才弟子胡言乱语。若有冲撞之处,还请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多多包涵才是!”这话儿说得讨巧,再配上他一本正经的模样,竟让大小姐感到好笑。 大小姐掩着小嘴嬉笑了一声,好看的眸子盯着正与菩萨说话的杨峥,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黯然了几分,跟着轻轻叹了声。 杨峥与观音菩萨呢喃了一阵,这才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重新拉过大小姐的小手,道:“我给菩萨赔罪了,菩萨不怪我们,你看我们是不是——?” 大小姐心头一惊,感受他火热目光,急忙后退了几步,咬着红唇道:“你,你在这样,我真不理你了?” 杨峥嘿嘿直笑,轻声道:“真的不理我,你舍得么?” 大小姐心头一动:“是啊,这坏人虽坏了些,可若真的不理他,我做得到么?” 杨峥趁着大小姐失神之际,将身子靠近了几分,冷不丁之下,大大小姐吓了一大跳,急忙离开他几步,心里怦怦乱跳,这坏人胆子也太大了,菩萨都看着呢?“ 杨峥倒不是真的想去动手动脚,这么做纯粹是喜欢看大小姐脸红的模样,加上两人气氛还有些尴尬,这样做也可以缓和缓和两人的气氛,因此胆子也大了几分。 大小姐红着脸骂了声:“讨厌——?“转身便走。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急跟了上去道:“大小姐你慢些走,老衲还有话儿要问你呢?” 前方大小姐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在地,红着脸回头骂了声:“你讨厌——?” 这一声似嗔似怒,在柔和的烛光下,大小姐的哪一张羞红的小脸妩媚至极。 他只觉得浑身骨头也酥软了几分,心道:“这个丫头越来越**了,用不了几日,我怕是离不开她了?“ 眼看大小姐跑远,急急追了上去。 大小姐 出了寺院,一时也不知去哪儿,想到回去可两人今日已经闹了些别扭,再去面对一间屋子,多少有些别扭,跑了几步,竟停了下来。 杨峥正急冲冲的冲了出来的,陡见大小姐在前方停了下来,心头一动,脚下速度不但没有减下来,反而加快了几分,待到了大小姐跟前,惊呼了声:“让开,让开,大小姐快些让开?“ 大小姐心头正乱成一团麻,陡听得声音吓了一大跳,惊慌中本能的转过身来,忽觉一双手臂,将自己搂了一个结结实实,那种安全的感觉,让她心头一跳,竟忘记了躲避。 “好险,好险——?“杨峥吐了口气轻声道,忽然咦了声,这个,这个好大,好滑啊?” 大小姐心头正乱得厉害,一时倒也不曾察觉,待看到了他的表情,微微楞了一下,一低头一双美目立即睁得大大的,好一会儿才惊叫了声:“姓杨的,你无耻——?” “误会,误会,纯属误会——?”杨峥大叫道。 “你,你还不放开?“大小姐红着脸喊道,这句话儿似乎费了很大的气力才能喊得出来。 “嗯,这就放开!“杨峥嗯了声,目光盯着那鼓腾腾的所在,吞了吞口水,大手用力的摸了一把,道:”真大,真滑!“ 大小姐只觉自己的心似乎都要跳出来,身躯随着这坏人的大手滑动而不断的颤抖,想要移开身子,偏偏浑身没了气力,不由得又羞又怒,狠狠瞪了他一眼,眼里带着几分羞涩,几分怒色,咬着红唇强自扳着脸道:“你,你还不快些?” “这事儿哪个男人想快啊?”杨峥有些恋恋不舍的离开魔爪。 大小姐浑身紧张不已,几乎能听到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待杨峥松开了魔爪,她险些跌倒了去,总算是她意志还算坚定,没有当场出丑。 “咦,大小姐你的肌肤真好,不知是怎么保养的,我再摸一下好么?“正缩回大手的杨峥无耻的一笑,大手重新覆盖了那鼓腾腾的酥胸上。 ^^^^^^^^^^^^^^^^^^^^^^^^^^^^^^^^^^^^^^^^^^^^ 诸位今天冬至了,一年中最冷的一天,诸位要注意保暖哦,今晚最少两更,因为是星期一,事情多,还请见谅! 611章:野旷天低树 ^^^^^^^^^^^^^^^月末了,2014年最后的一个星期了,诸位难道不觉得月票很重要,有月票莫要忘记送上哦! 大小姐娇qu一颤,想要挣脱他,却又使不出力气,刚刚松懈的身心再一次便得紧张起来,心头比起先前竟还要快了几分,一张粉脸仿佛被火烧了一般,染上了一层层的羞红,那种火热的感觉,让她竟有些站立不稳。 “咦,大小姐你头晕啊,快靠靠?”杨峥无耻的将身子凑了过去,大手借此机会也越发用力的抚摸了上去。 大小姐轻轻嘤咛了声,浑身仿佛被人抽去了气力一般,俏脸羞红,鼻息咻咻,便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杨峥望着大小姐媚眼如丝,粉嫩的俏脸上仿佛披上了一层红红的晕红,两瓣红唇微微启开,吐气如兰,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心道:“难道真的是春天到了,这丫头的模样,比我还容易动情啊?“ “动情好,动情我喜欢?“杨峥舔了一下嘴角,一抹yin笑从眼里闪过,元宵佳节,做个晚间操似也不错,反正这里大报恩寺的范围,寻常人也不会来这里,如此良机,实乃天助我也啊。 心头所念,大手的力道不由的中了几分,大小姐从鼻腔里轻轻哼了声,火热的气息被他吸入鼻中,那种痒痒的感觉,越发让他热血沸腾了起来。 “大小姐——?“他伏在大小姐耳旁轻轻呢喃了声,大小姐浑身一颤,身子彻底瘫软在他怀里,xiong前紧紧抵在了他xiong口,那软绵绵,弹xing十足的感觉,让他忍不住轻轻哼了声,腾出的大手没有丝毫停顿,沿着那柳树般的yao肢轻轻抚摸了起来,动作轻柔中带着cu暴,这样的手段无疑对女子极有冲击力,大小姐死死的倒在他怀里,一动也不敢动,唯独鼻息咻咻不止。 夜色撩人,一阵阵烛光仿佛是一颗一颗的星辰,将两人包围在其中,温暖的感觉,浪漫而又有温馨。 “娘的,这晚操效果果然不错,看样子以后要长做才行啊?“杨峥暗自嘀咕了声,游动的大手一路下滑,攀上那丰满的翘tun,轻轻揉捏了起来,虽说这两日没少揉捏,可在这种野旷天低树的情况下,还是头一次,这种感觉既新鲜又刺激,让他忍不住舍不得放开。 “坏人——?“大小姐娇躯猛的一颤,显然是被杨峥作恶的大手给惊醒了过来,羞红的脸蛋微微扬起,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两片鲜嫩yu滴的红唇微微起来,一缕长发不知何时落入其中,那模样配上四周的烛光,娇艳无比,杨峥相信这一刻的大小姐,比历史上那妖妃妲己还要妲己。 “咕噜——?” 一声长长的口水声,杨峥的呼吸立即变得急促了起来,大手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大小姐长长的睫毛快速的抖动了几下,再睁开眼里立即染上朦朦水雾,脸上嫣红一片,飞快的瞟了他一眼,便将一张俏脸埋入了他浑厚的xiong膛里。 “我日,这丫头是挑逗我?“杨峥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大小姐嘤咛了声,一张火热的脸蛋彻底埋入了他的xiong口,火热的鼻息在xiong口流转,那种火辣辣的感觉,火热而又刺激无比。 “ye外就是好啊?天大,地大——?我日差点念歌词了?“杨峥大汗了一把,大手放心大胆的揉捏了起来,多余的裙摆早已被他掀开了,手指按着那翘tun上的粉嫩,那感觉仿佛在抚摸一块景德镇刚刚出窑的瓷器一般,光滑而弹xing十足,几乎摸不到一处瑕疵,让他不得不感叹自己捡到了宝贝。 大手慢慢移动,手掌传递的感觉,也一点一点游遍全身,身下那根降魔棒更是ming感,早已金刚怒目,若不是他苦苦忍耐,早已就做出了降妖伏魔的举动,饶是如此,这会儿也慢慢的靠了过去,极为熟练的顶入了大小姐的小fu处,一点一点的向下滑动,往那一片芳草萋萋之地顶去。 两人此时身子紧紧贴着,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这种紧张而刺激的感觉,让两人彼此仅有些舍不得送来。 杨峥的降魔棒才得以顺利抵入了大小姐的芳草萋萋之地。 虽隔着衣衫,但那种火热的感觉,让大小姐心头一惊,娇躯微微一颤,鼻息越发咻咻起来,启开的红chun喘息的吐出了两个字来——不要——?“ 此时此刻的杨峥只觉得那两片红火的粉嫩,满是you惑,让他情不自禁的一低头,将自己那张倾盆大嘴狠狠覆盖了上去。 大小姐微微一愕,随即睁大了双眼,但很快,那种**的感觉,竟让她忍不住双手抱住了杨峥的熊腰,灵巧的香she大胆的回迎了起来。 经过不断的试探,摸索,大小姐总算是告别了最初的羞涩,香she大胆在杨峥嘴里吸yun着,只是动作略显缓慢,轻柔,似乎怕咬伤了他。 “这丫头对我实在太好了?”杨峥心里涌出感动,she头更是不客气,滑入两片粉嫩嫩的红chun,在里面来回搅动着,略显cu暴xi允,让大小姐娇qu颤抖不止,那火热的脸蛋仿佛烧着了一般。 两人你来我往,尽情的拥吻,抚摸,相拥,似乎在这一刻彼此都将对方拥入自己的身体里一般。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长吻总算是停了下来,彼此的粗重的chuai息声,彼此起伏,充耳可闻,虽隔着衣物,两人还是能看到xiong口抖动的心跳声,大小姐终究是个女儿家,像这样大胆的事情还是头一次做,不免有些紧张的四处张望,生怕被人看到了一般。 杨峥毫无顾忌,在前世夜间在野外来一场广播体操实在司空见惯,毫无紧张之感,反而感到有些兴奋,身下的那根降魔棒此时似也如他心头的欢喜一般,一点一点的撩拨着大小姐内心深处的火热。 大小姐喘息了一阵,慢慢平复了心跳,红着脸低着头不敢看他,但她终究是不再是往日的那个懵懵懂懂的黄花大姑娘,那几日的胡天黑地早已将她变成了一个极有风韵的女人,哪里不知道自己小腹处,那火热的东西是什么,羞涩万分,想要去躲开,偏偏浑身的气力仿佛被人抽空了一般,动弹不得,唯有任由那坏人胡来了。 虽说知道也见过降魔棒,但女人家的羞涩还是让他忍不住心头砰砰砰乱跳,一张俏脸仿佛染上了一层层的彩霞,在那火热的降魔棒抵住自己那一刹,还是忍不住惊慌的“啊”了声惊叫,双手揽住杨峥的熊腰的手腕立即一紧,十指手指用力抓住了他的衣衫。 一番缠绵早已让杨峥邪火上升,双手抓着那一对丰满的翘臀,用力向前一提,正要往自己怀里挤压,却是臂膀上一热,跟着一滴,两滴,低头一看,竟是大小姐满脸泪水。 突如其来,让他吓了一大跳,刚才的yu火立即去得干干净净,捧着大小姐的俏脸柔声的唤了声:“大小姐,你怎么了?“ 大小姐正哭得伤心,听得他的声音,竟是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泪水一如泛滥的黄河。 杨峥平日里见到的大小姐莫不是有泪不轻弹,似这般痛哭还是头一次,心有又是惊讶,又是害怕,一时倒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眼看大小姐哭得厉害,杨峥咬了咬牙,忽然伸出大手猛的照着自己脸面拍了巴掌,听得“啪“的一声,立即留下了五指手印,虽在夜色里却是清晰可见。 “大小姐是我不好,我卑鄙,无耻,下流,你别哭了?“ 大小姐正哭得伤心,陡然听到这么一声响吓了一大跳,竟忘记了哭泣,长大着嘴巴望着杨峥。 大小姐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哭着道:“你怎么那么傻?“ “是我不好,让你哭了?“杨峥忽然一把抓着大小姐的小手。 大小姐的小手柔软光滑,握在手心里有一种凉丝丝的感觉,让人忍不住轻轻抚摸了起来。 大小姐倒是停止了哭泣,只是那一双漆黑的眼珠子里仍有些悲伤。 “我没怪你?“大小姐抚摸着杨峥脸上的红色印记疼惜的道。 “我日,不怪我那哭什么?“杨峥心头大为不解,看了一眼大小姐的脸色,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道:”是我不好,是我欺负了大小姐,我卑鄙、无耻、下liu——?“ 大小姐忽然伸出柔软的小手轻轻按住在了他的嘴上,摇了摇头道:“不是的,你不是,我是我不好?” “你不好?”这下杨峥有些迷糊了,含糊了声,望着大小姐道:“此话何意?” 大小姐眼圈一红,又抽噎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将一张俏脸重新埋入了他怀里。 “我日,看这模样似乎没有怪罪的意思啊,难道是我弄错了,我日啊,我那一巴掌了,早知道这样刚才不该那么狠啊,差点毁了容啊!我可是靠这张脸混饭吃呢?“心头懊悔了一会儿,又得意了起来,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刚才若不狠点,哪能换回大小姐主动投怀送抱呢,今晚的夜间操怕是做定了!不知是一场还是两场,待会儿可要机灵点! ^^^^^^^^^^^^ 有人说,当你月薪五千后,你就会觉得那些用苹果土豪金的人没有装逼。当你月薪一万后,你会觉得那些拿着单反的人也没有装逼。当你年赚100万后,你会觉得那些奔驰宝马飙车党们也没有装逼。很多时候有人在声讨装逼者时,真正的心态是这个东西你自己没有 别人也不该有,其实谁也没有装,只是你自己没能力。朋友说的,觉得有趣,也让诸位看看! !! 612章:天知地知 大小姐哭泣声小了些,但脸蛋上仍旧挂着泪珠,模样凄惨中带着几分妩媚,昏黄的烛光里,越发好看起来。 “这丫头哭都哭得那么动人,这不是要我命?“伸手轻轻擦出了大小姐眼角的泪珠,道:”不,是我不好,不该这样你?“ “不,是我不好?“大小姐语气甚是坚决,倒是让杨峥微微楞了一下。 “大小姐,你——?“ 大小姐将脸蛋靠在他怀里,轻轻摩擦了几下,好一会儿才从杨峥怀里扬起那张精致的小脸,望着他幽幽的道:“是我不好,我怕,我怕等你回到了杭州后,你再不会对我这么好,不会像现在这样抱着我,我怕——?”大小姐说着眼圈又红了起来,晶莹的泪珠溢满了眼眶。 “原来是这丫头担心这个啊,早知道这样,刚才就下手不那么狠啊?这会儿脸上还疼呢?这次可亏大了?”嘀咕了声,眼看大小姐泪珠闪烁,心头也大为感动,回忆起从进入彭家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虽有冷战,互有看不顺眼,但说到底心里还是喜欢着彼此,那么做只是一时气恼罢了,真的在一起,两人却是彼此欢喜,想到这里他伸手轻轻拭去了大小姐眼角的泪痕,在她脸颊上轻吻了一口,轻声道:“傻丫头,这样的好日子,我们哪能这么快就结束了,你忘记了我们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无论是天荒地老,还是天涯海角,我都愿意陪着你,跟着你,保护你,我们还有大把大把这样的好日子等着我们去过,哪能就这么几天呢,除非,除非是大小姐不欢喜我们在一丝?” “不,我喜欢——?“大小姐心头一惊,扬起小脸大声道,双手抓着他的腰间的软肉紧了紧。 杨峥立即一阵龇牙咧嘴。 大小姐浑然不觉,静静的看着他的双眼,幽幽的道:“你知道么,从我在断桥上看到了你,我就知道这一辈子,你就是我生命里的那个冤家,我,我离不开你了?” 杨峥听了大为惊讶,心道:“我还以为大小姐一直都不欢喜我呢,没想到从第一眼就看上了我,哎,魅力大从来都是我的缺点,看样子以后还要低调些才行?” “这就叫一遇华安误终身!”杨峥大言不惭的道。 出奇的是这一次大小姐没有反对,而是用力的嗯了声。 “我日,这样无耻的话儿都不反对,这丫头果然中了我的毒了?”杨峥大为惊讶。 “那你还担心什么,你欢喜我,我也欢喜你,我们彼此在一起,谈谈情,说说爱,闲来做做晚操,日子优哉游哉?” 大小姐一听晚间操立即想起刚才,粉脸立即染上了一层层的红晕,加上刚才哭泣过的媚眼两若星辰,说不出的好看。 大小姐红着脸沉吟了一会儿,方才仰起脸幽幽的叹了声,道:“我们这样做,我怕?” “怕什么?”杨峥有些奇怪,在他眼里大小姐还真没有个怕字,无论是对抗杨家,还是对抗那些杨家背后的汉王,从未说过怕字,今日竟当着他的面说出了一个“怕”字,让他感到有些意外。 大小姐咬着红唇,盯着他看了几眼,道:“你已经有了嫣儿妹妹,还有了弥勒教的妖女,便是香儿也欢喜你,我怕香儿和嫣儿妹妹知道后,她们——?” “原来担心这个,这丫头也太杞人忧天些?”杨峥感到有些好笑,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以一己之力撑起偌大的彭家的大小姐,竟在爱情面前会如此的胆小,本有心想说几句调笑的话儿,眼看这丫头一脸担忧的模样,却是用力的将她拥入怀中,如此一来,xiong口的丰man立即紧贴在一起,大小姐脸上仿佛火一般在烧,有心想推开,却浑身软得没气力,只能瘫软在他怀里。 虽隔着衣衫,杨峥仍能感受那鼓腾腾传过来的柔软感觉,舒服的哼了声,故意将宽厚的胸膛轻轻摩擦了一下,那种上蹿下跳的感觉,差点没让他舒服的叫了出来。 大小姐则是红着脸,要着红唇,低着头不敢看他。 “傻丫头,香儿,嫣儿姐姐都不是小气之人,你能成为她们中的一员,指不定她们多欢喜呢,哪能怪罪于你,再说了我也舍不得与你分开啊?” 大小姐红透的脸上洋溢着一丝喜悦,好一会儿才仰起脸叹了声,道:“我知道,我不是个好姐姐,我——?“ 杨峥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傻丫头,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我问你,你喜欢我么?喜欢和我在一起么?“ 大小姐咬着红唇,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了几下,在沉吟了片刻后,面色的神色无比的正经,道:“我喜欢你,我喜欢和你在一起,我喜欢听你说话儿,我喜欢你所有的一切?还有——“说到最后大小姐的声音便低下去了,刚刚还扬起的粉脸也重新埋在了他怀里,嘤咛了声道:“你这个坏蛋,大坏蛋,让人家说这么羞人的话儿?” 杨峥看得有趣哈哈大笑了几声,道:“这怎么算是羞人的话儿呢,这个是我听到过最动人的话儿了,我一定好好牢记,争取每日回味几遍!” “讨厌,你这个大坏蛋,坏死了?”大小姐羞涩无比。 杨峥看的有趣,忽然压低声音道:“还有什么?” 大小姐本笑吟吟的脸面,立即升起的一片红霞,啊了声,道:“我不说,我不说?” 杨峥哈哈大笑道:“这么好听的话儿,怎么能不说呢,你不说等我老了,我怎么能与你一起回味呢,来,再说一遍?我喜欢听?“ 大小姐平日里是个端庄无比的女子,若不是爱极了他,断然不会当着一个男子的面说出刚才那些脸红的话儿,尤其是最后一句,想起这几日两人的所做作为,她便觉得自己比一个dang妇还要dang妇,那些事情怕是一个荡妇也不敢做了。 杨峥笑眯眯的看着大小姐,不依不饶的道:“快些说给坏人听听?“ 大小姐俏脸烫得厉害,却是紧咬着红唇,一副死也不说的神情。 杨峥哈哈大笑,伸手将大小姐往怀里用力抱了抱,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 大小姐脸上一红,扑闪着一双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说不出的好看:“你,你真的知道?“ 杨峥呼吸一阵急促,拍着大小姐后背的大手用力将大小姐的娇躯往怀里按了按,感受那面团的柔软刺激,鼻中喘着粗气道:“当然了?“ 大小姐有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道:“人家才不信?” 杨峥嘿嘿一下,压低声音道:“真不信么?” 大小姐不知为何竟有些脸红,不敢看他。 杨峥哈哈一笑,拍着她的肩膀,轻声道:“这话儿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从今日起,我们就要彼此爱护,多多努力,共同进步,争取早日生个小华安,壮大我彭家力量!你说好不好?” 大小姐本就羞涩无比,听了这般不要脸的话儿,尤其是自己的那点心思早已被他看得清清楚楚,芳心急跳了几下,粉脸儿滚烫如火,白了他一眼,轻声道:“人家才不要呢,你这个大坏蛋,坏死了?” “不要,不要——?”杨峥说着忽然伏在大小姐耳旁一阵喃喃细语,大小姐立即啊一声惊叫了起来,小拳头在他胸口轻打了一下,道:“才不是,才不是呢,你坏死了,坏死了?” 杨峥嘿嘿一笑,道:“大小姐你看这里空旷无人,要不我们一起坏一次吧?” 大小姐只觉自己此刻比那些荡妇还要荡几分,哪里敢答应啊,嗔了他一眼,道:“你休想!”说完又怕他做出什么羞人的举动,咬牙将身子从他怀里推开了几分,羞涩的道:“要坏也要回去,在这里成什么样子,我可不是随便的人?“ “不是随便的人,随便起来不是人?“杨峥嘿嘿一笑,道:”明白!“ 大小姐见他目光似笑非笑的注视自己,心里顿时一阵紧张,双手交叉捧着胸口,怯生生的看了他一眼,心道:“这坏人的眼神越来越邪恶了,好生讨厌的狠?“说完转身便走,脚下的步伐竟甚是焦急,生怕在这坏人身旁多呆上一刻,自己便多一份危险似的。 杨峥望着大小姐落荒而逃的步伐,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道:“我是洪水猛兽么?” 大小姐走了几步,却不见他跟上来,心头竟是有些气恼,回头看了一眼,见这坏人竟摸着自己脸颊,一脸愤然的模样,不免感到有些好笑,随即跺了跺脚道:“你这个死人,天色不早了,你还站在那儿做什么?” ^^^^^^^^^^^^^^^^^^^^^^十二月最后一个星期了,诸位还等什么,有月票的都送下来哦,过期作废,另外今晚事情多,就更新这么多了,早些看完早些睡哦,明天就是圣诞节前夕了!提前祝大家圣诞节快乐! !! 613章:精益求精 “天色不早了?”杨峥一愣,随即嘿嘿一笑,道:“还是大小姐想得周到,这鬼地方人眼荒芜的,的确不是个好地方,还是回家好!大小姐你慢些,我们一起走,待会儿好说说一些私密话儿,争取将鱼翔浅底发扬光大——? 大小姐浑身大了一个寒颤,左右瞧了眼,见没人才放下心来,红着脸嗔道:“你这人真不要脸,这样羞人的话儿,说说也就算了,还要发扬光大,你——?” 杨峥嘿嘿笑道:“大小姐此言差矣,精益求精一向是做人的本色,我这么做也是对后人负责,将来若有一朝一日能光大我门,大小姐你居功至伟啊?” 大小姐听他满嘴不要脸的话儿,一张粉脸早已涨得通红,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红唇轻咬嗔道:“你坏死了!” “这样的夜色,这样的气氛,这样的情义,怎么就不知道亲近亲近大自然呢?”杨峥便走便嘿嘿笑道。 大小姐早已不是昔日什么都不懂的黄花大闺女,只觉得跟着这坏人三天,比起那些青楼女子知道的还要多,红着脸不敢接话儿了,白了他一眼,哼了声道:“要亲近你找妖女亲近去?“ 杨峥嘿嘿一笑,道:“怕就怕我找了沈姐姐,真做出了亲近自然的事情来,你该又不高兴了?“ 大小姐被他说中了心事,脸上发烧,低着头了声道:“你怕我不高兴么,也不知在红袖招那一晚是谁与那妖女——?“说到最后俏脸滚烫得厉害,羞人的话儿终究是说不出口。 杨峥“咦”了声,道:”这般私密的事情,大小姐是从何而知的,莫非,莫非大小姐那一日也在?“ 大小姐平日里是个冰清玉洁的女子,哪里受得了这样不要脸的话儿,紧咬着红唇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胡说,我才没有呢?“ “你既不在,为何得知我与沈姐姐的事儿呢?”杨峥继续追问。 大小姐红着脸,道:“哼,我才不上当,我就不告诉你?” “哼,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一定是你问了香儿对不对?”杨峥笑眯眯的道。 红袖招杨峥与沈艳秋的事情,大小姐并不知道,只是偶尔听段誉、彭香香提起几句,好奇之下才问了问,此时被他说中了心思,脸上不免一热,扭头瞪了他一眼,道:“你胡说,我才没有,我只是问了段誉?” “哦,问了段誉——?”杨峥嘿嘿一笑。 大小姐神色顿时大为尴尬,咬着红唇狠狠跺了跺脚,道:“你,你再胡说八道,我就不理你了?” “我日,好大的威胁啊?”杨峥大感爱有趣,眼看大小姐眉宇间满是羞涩,知道这丫头脸皮薄得很,若是再说些肉麻的话儿,怕是当真不理他了,好不容易让这丫头性子开朗了几分,可不想最后因为嘴上一时痛快,坏了今晚的好事,再说了对付这种脸皮薄的女子,羞人肉麻的话儿,一次也不能说太多,得细水长流,潜移默化,让她慢慢的习惯,到时候你不说她还不答应呢。 大小姐心里紧张,生怕他继续说下去,走了几步,并没听到声音,才重重地吐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自己脸颊,竟烫得厉害,心里羞涩之余,对于刚才两人这么说话儿的快活,又感到几分怀念,心道:“偶尔说一次似乎也不错!”心里又将刚才两人的话儿细细想了一遍,心头欢喜之余,一抹笑意不经意见从嘴角溢了出去,四周昏黄的烛光映射下,一层淡淡的光晕若隐若现,恰到好处的映出了大小姐此时的面容,眉如远黛,目似秋水,嘴角的小小的酒窝带着丝丝的笑意,仿佛那平静的湖面,忽然掉下了一片树叶,掀起一片涟漪——?“ 杨峥倒也没去惊扰这份难得的画面,任由大小姐低着头想着心思,保持这份难得女儿家风情,尽情的欣赏。 朦胧的夜色,昏黄的烛光,眼前的女子宛若三月盛开的桃花般娇艳,女子的身旁紧紧跟着一个白衣男子,衣炔飘飘,目带笑意,宛若一张绝美的画图。 这一晚注定是不平静的。 当晚杨峥不知是怎么回到了醉仙居,只觉得自己那一刻仿佛梦游一般,跟着大小姐身后,一步一步的走了回来,惊奇的是一路上,两人竟没有说些肉麻的话儿,让他大感后悔。 如此这般过了一日,杨士奇派于谦送来了话儿,宫中这两日会送来圣旨,让他好生准备些,莫要失了礼,被人说些闲话。 他猜不出太子为何会给他圣旨,不过他对那个什么参将没什么兴趣,也想趁此机会去了自己身上的职务,因此对朱瞻基的圣旨,竟有几分期待。 等了两日,不见动静,他的心思也就放下了,每日与大小姐准备着醉仙居的装饰,按照他从前世酒店经营管理的理念,这栋三层小楼最终按照他前世所学的包厢理念一一装扮了一番,让大小姐等人大为佩服,而他的几幅千古对联也挂在了三楼,各种口号,以及小传单早让段誉进行制作了一番,待挑个好日子便可开张大吉。 这一日,天色尚未大亮,杨峥正坐着韦爵爷长做的美梦,忽听得一阵呼喊声在门外响起:“华安, 你醒了么,华安——?”语气里透着焦急。 杨峥迷迷糊糊翻了过身,大手便落在了大小姐的酥胸上,轻轻的揉捏了一下,呢喃道:“真大,真圆!” “你坏死了——?”大小姐羞涩的骂了声,微微侧过了身子,躲避了他作恶的大手,看了一眼门外,从被窝里伸出一双雪白无暇的皓腕,拿起了不远处的衣衫。 杨峥眯开了一只眼睛,看了一眼大小姐光滑的香背,轻轻抚摸了一把,含糊的道:“这天离亮还早得很,来,我们再睡一会儿?“ 大小姐抿着嘴巴嘻嘻一笑,轻声道:“讨厌,谁要与你一起睡呢!”说完看了一眼前方的木门,轻声道:若是被人看见了成什么样子?“ “嘿嘿,还能是什么样子,当然是下人与小姐的样子了?“杨峥大手一路向下,划过那柳枝般的小蛮腰,落在了那露出的半截翘臀上,轻轻拍了一记,道:”不然还是什么样子?“ 大小姐娇躯一颤,险些叫了出声来,红着脸扭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正要骂两声,却听得门外的声音又响起:“华安你醒了么,华安——?“语气比起先前还要急切了几分。 “这如今的猫儿正是奇怪,这天才刚黑,便来叫唤了,好生讨厌的很?“杨峥仰起脸望了一眼前方木门嘀咕道。 大小姐噗嗤一笑,轻掩朱唇道:“你这坏人就会胡说,什么猫儿,这分明是段誉的声音,你怎好说是猫儿的声音呢?“ 杨峥脸上一红,咳咳了两声道:“莫非是我最近做夜操太过努力,耳力退化了,竟连段誉的声音也听不清楚?“ 大小姐听了这话儿,哪敢再接话儿,低着头只管整理衣衫。 这时,门外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华安,你快些醒醒,高兄弟来了,宫里有人来了?” “宫里来人了?”杨峥微微楞了一下,隐隐似觉得有一件大事要做。 大小姐看他神色,忙提醒道:“你忘了,这两日你要进宫见太子?“ “见太子,我日我给忘记了?“杨峥拍了怕脑门,有些不情愿的爬了起来,身子在碰到大小姐香肩翘臀的时候,狠狠摸了一把,听得大小姐小猫似的嘤咛了一声,红着脸回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羞涩的道:”你这坏蛋,大坏蛋,你昨晚还没折腾够啊?还要这么捉弄人家?“ “不够,不够,永远不够?“杨峥嘿嘿笑道,趁机将身子贴了过去,一双大手绕过那柔软无骨的小蛮腰,轻轻的抚摸了起来。 大小姐肌肤光滑如水,轻轻一抚摸,似乎能摸出水来一般,偏生大小姐极为敏感,当杨峥大手滑落那双光洁晶莹剔透的**上,大小姐面热如火,红唇轻启,媚眼如丝,嘤咛了声便瘫软在他怀里,那火热的身子仿佛能燃烧起来一般。 “我日,不是男人有晨勃啊,看大小姐这模样,似乎比我还勃得厉害啊!“杨峥大感惊讶,摸了几下,嘿嘿一笑,冲着大小姐脖颈吹了口热气,大小姐轻哼了声,身子往他怀里又挤压了几分。 杨峥登时骚心大动,大手向上一路攀升,攀上了那一对丰满的酥胸上,划过那红色的亵衣,猛的抓了上去,大小姐娇躯一颤,差点没失声叫了起来。 “不要——?”大小姐轻轻呢喃了声。 不叫还好,这一说杨峥只觉浑身血液仿佛要燃烧了起来,身子微微向前一挺,降魔棒在大小姐粉嫩的翘臀之间狠狠顶了一下。 “小宝贝,小乖乖——?”杨峥伏在大小姐耳旁轻轻呢喃了两声。 大小姐迷迷糊糊,根本没听到他说什么,便从鼻腔里轻轻“嗯”了声。 “嘿嘿,这丫头比我还大胆,想不到今早还有把风,果然够刺激?“杨峥骚心立即大气,猛的一把扑了上去,将大小姐按在了怀里:”我的小宝贝,我来了?“ ^^^^^^^^^^^^^^^^^^^^^^^^平安夜第一更先送上!请诸位围观,莫要忘记送上票票哦,目前被人挤到最后一名了,有票票的书友们还请支持下! !! 614章:人非圣贤 大小姐一声惊呼,想要躲,可哪里躲得开? 便在这时,听得咚咚咚的敲门声大起,段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华安,大小姐你们快些出来,宫里的陈公公快要到醉仙居了!” “诚心的,绝对是诚心的?”杨峥大怒,心中暗自将段誉的祖宗十八代狠狠问候了一遍。 “他,他一定是听到了?”大小姐小脸火烧,喘息着道:“这可如何是好?“ 杨峥不及答话,门外段誉的声音再一次传了进来:“华安,你快些起来,待会儿陈公公到了,没见你接太子的旨令,怕是不好交代,高大哥说了那陈公公可是太子爷身边最为宠幸的人,平日里最讲究的便是礼仪,你可莫要耽误了时辰——?“ “陈芜?“杨峥微微楞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朱瞻基这么看重自己,派自己从小陪着他长大的太监来给自己传旨令,那陈芜从小跟着朱瞻基,是他的贴身太监,对他极为恩宠,在登基后,学自己祖父赐姓郑和一样,也赐这陈芜名姓王谨,对他可谓恩宠有加,便是后来的大太监王振也不能望其项背,这样的人物,还真是怠慢不得,心里虽想着,游走大小姐火热娇躯上的大手并没有因此而停下,反而加重了几分力道:” 大小姐,你我说现在去等太子的旨令好么?“ 大小姐面若涂脂,娇喘不止,心头实在万分舍不得,可他也听过这陈芜的大名,又是太子身边的人,咬了咬牙喘息的道:“坏人,这陈芜是太子的红人,咱们得罪不起,你还是快些去吧,莫要让他挑出毛病,在太子面前说你的不是?“ 杨峥望着衣衫凌乱的大小姐,尤其是那一对丰满的酥胸,跟着大小姐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好不诱人,不免吞了吞口水道:“这个陈芜也真是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这不是诚心破坏我好事么?” 大小姐听得噗嗤一笑,情意浓浓的媚眼妩媚的看了他一眼,将火热的身子拥入他怀里,颤声道:“你这坏人,这么冷的天,那陈公公未必欢喜从宫里出来,这才四更天,这醉仙居离那皇城虽不远,却也不近,这个时候来,八成是想让你在五更过后去皇宫了?” “五更,这是为何?”杨峥伸手在大小姐丰满的酥胸上狠狠抓了一把问道。 大小姐娇躯一颤,粉脸羞红,颤声道:“五更上朝,乃历朝历代皇帝定下的规矩,如今太子虽还不是皇帝,但毕竟是国之储君,又坐镇陪都南京,这上朝的规矩可丝毫马虎不得,你快快起来吧?” 杨峥有些明白的点了点头,古代天子讲究 ”勤政”,所谓 ”夙兴夜寐”,上朝理事,不敢懈怠。皇帝五更上朝,那些上朝的百官们当然更要早起,有些三更天就起来的准备的,可以说古代的文武百官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哎,这谁定下的规矩,哪有这点上朝的,这分明让人不安生嘛?”骂了几句,心里还是不能平衡,大手又在大小姐的娇躯上好一阵抚摸,大小姐惊叫了声,身子一软,倒入了他怀里。 “我日,这还起得来么?”杨峥暗叹了声,大手继续抚摸。 大小姐浑身滚烫得厉害,但还留着一丝清明,想起上朝之事,死死的抓住他作恶的大手,柔声道:“别闹了,高大哥,段誉还在外面等着呢,你——?” 大小姐还要说下去,忽觉得一只大手滑过她的**,娇躯猛的一颤,想要说的话儿竟说不出来,嘤咛了声道:“你这个坏蛋,大坏蛋,坏死了?” 杨峥嘿嘿一笑,道:“管他什么陈公公,什么太子旨令,哪有我家大小姐重要呢,这天离五更还早着呢,要不我们先把事给办了吧?不误事的!“ 听了这话儿,大小姐心头又是欢喜,又是惊讶,随即满脸羞涩的道:“讨厌,高大哥,段誉还在外面呢,他们要听到的?“ “嘿嘿,这样才更刺激?不是么?”杨峥大手又猛的前进了几分。 大小姐又是嘤咛了声,鼻息咻咻,一双小手死死的按着他作恶的大手,喘息道:“不行,不行,不行的,我做不来?” 杨峥可不管这些,哈哈大笑了一声,一把将大小姐抱在了怀里,正要有所行动,却听得门外段誉大声喊道:“华安,你起来了么,大伙儿都在等你呢?” “大伙儿,我日,这排场也太大了些吧?”杨峥微微一愣,停止了动作。 趁着空隙,大小姐娇躯一扭,躲了开去,不顾寒冷的跳下了榻上,再也不敢在他身旁的呆上片刻,红着脸道:“这下羞死人了?“ “人非圣贤嘛,偶尔也会犯错的,我想他们都会理解的?“杨峥面不改色的道。 大小姐却是一张俏脸羞红无比,身为彭家大小姐却与一个下人摸摸抓抓,怕是再也扳起脸面来教训那些下人了,想到了这里,大小姐看了他一眼,道:“都是你不好,害得人家没脸见人了?“ 杨峥道:“大家都是文明人,都明白的!“ 大小姐羞红着脸色不敢说话,也不敢太过靠近他,两人磨磨蹭蹭总算是起了床,杨峥邀请大小姐一同出去,大小姐终究是女儿家,死也不肯,苦笑了两声也不再勉强,只好自己独自出了门。 “高大哥,你这么早啊?”老远便看到高航在一旁的焦急的等待。 见他出来,没好气的道:“不早了,都差不多五更天了,待会儿陈公公就要到了,你这般磨磨蹭蹭的若是落入了陈公公的眼里,那该如何是好?“ “我日,一个太监又什么好怕的,这太子也真是的,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参将而已,用不着弄这么麻烦吧,这不是诚心坏我的好事么?“嘀咕了两声,眼看天色差不多亮了,又看高航面色不好看,忙笑了笑道:” 这不是有高大哥么,再说了那陈公公不是还没来么?“ “来了就晚了?“高航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 这时一个家丁小心的走了过来,怯生生的冲着高航道:“高侍卫,我家段誉问您这条幅放在何处为好?” “条幅?”杨峥楞了一下,低头一看,虽是夜色里,但他还是看得一清二楚,那红色的条幅上写着欢迎之类的话语。 “我日,不用那么夸张吧,只是让一个太监来传个话儿,这又是挂条幅,又是收拾桌椅板凳的,弄得小小的醉仙居鸡飞狗跳的,幸亏这次大小姐带的人数不少,高航也带了几个侍卫前来,若不然还真收拾不清楚?” 高航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一道旨意,那也是代表太子而来的, 虽说是给你一人送来口令,可太过寒酸的话,于太子面上不好看, 你啊,你真不知你脑子里想些什么——?”说完看了一眼前方的门帘,想要说什么,终究是忍住了。 “嘿嘿,还能想什么,大哥应该明白的?“杨峥笑眯眯的道。 高航看他模样又好气又好笑,道:“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依着你的聪明才华,又深得杨大人的器重,你在红袖招又救了太子一命,这般的机缘,别人想一辈子都想不来,你倒好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了,却好不真心,真不知道你是真的视功名利率如浮云,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当官有什么好,百姓没吃的,没喝的,哪里缺堤了,哪里有天灾**了,百姓可以谁都不找,这父母官是跑不掉的,不说这些,就是这五更起来上早朝,我这人性子懒得很,可起不来,还不如抱着我家小姐说说话儿来得实在?” 高航微微一愣,看了看他,见他神色一本正经,不似说谎,心头微微一叹,道:“你啊,你,还真不是一般人啊?“ 杨峥呵呵一笑,道:“高大哥过奖了,我杨峥还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想的也就是过着普通人的日子?” 高航道:“只怕你想做普通人,老天爷不答应啊?” 正在两人说话儿之际,段誉已经领着一帮人开始给醉仙居的四周挂上红色的彩带,好让这座小楼在夜色里看起来显眼些。 只是这醉仙居平日里住着就是柳月娥夫妇,红色彩带也没多少,而这会儿市集上店铺也都没开门,只好将各色的彩带系在了醉仙居的门前,然后让人用红色染料,一一染成红色,一时忙得不亦说乎。 眼看天色差不多了,段誉才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走了上前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杨峥看他累得够呛,倒也不敢说什么,嘿嘿笑了声:“段兄弟你辛苦了?” 段誉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全楼的人都忙开了,你这个接旨人倒是在一旁快活的很啊?” ^^^^^^^^^^^^^^^^^^^^^^^^^^^^^^^^^^^^^^^^^^今晚两更早早送上,请诸位送上月票哦! !! 615章:太子有请 “哪里,哪里,这不是有段兄弟在忙么,你我虽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我接旨与你接旨还不是一样么?“ 段誉没好气的道:“你少来?“ 杨峥嘿嘿一笑,不接话。 段誉扭头看了看,十几个人经过差不多一更天的忙碌,总算是有些收回,整栋小楼看起来井然有序,虽在夜色里也看起来极为显眼,满意点了点头后,伸手入怀,在怀中摸索了一阵,才有些恋恋不舍的摸出一锭银子来,递给了杨峥:“给,这个待会儿给你打赏的?“ “打赏——?“杨峥一愣。不就是传个口信么,还用得着打赏么,再说了公家的人,不应该是为人民服务的么?” 段誉翻了个白眼,仿佛从未见过这么白痴的人一样,没好气的道:“你这人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那陈公公是太子身边的红人,平日里难得出一次宫,能来给你传个口信,那是器重你,你若这点规矩都不懂,这宫你不去也罢?“ “我日,我本来就没打算去?“杨峥暗自嘀咕了声,却是点了点头道:”你教训的是,让你出了气力,又出银子,心里过意不去啊?“ 段誉心里一阵肉疼,低声道:“这可不是我的,是大小姐给你的,说了从你每个月的工钱里扣?“ 杨峥将那一锭银子轻轻掂量了一番,少说也有三十两,心道:“这大小姐出手还挺大方的!只是这银子要从自己工钱里扣,多少有些不乐意?“ “这个不扣行不行啊,我可没打算送?“杨峥摸了摸怀里的银子小声道。 段誉低声道:“你还真是守财奴啊,这银子你是一定要给的,至于要不要扣除,这个你去问大小姐!”段誉又细细交代了一番后,不多时便到了五更天。 古代把晚上把戌时作为一更,亥时作为二更,子时作为三更,丑时为四更,寅时为五更。五更为夜里最后一更,交了五更,天就快亮了。此时,夜光隐退,署色降临,黑白交替,时光融合, 雄鸡高唱,百鸟争鸣。旭日出东方,光芒弥大地。 前方的街道上,陆陆续续有些店铺开了门,面馆、酒肆,开始吆喝了起来,原本冷清的街道开始便得热闹起来。 天色差不多亮的时候,才听得前去打探消息的家丁喘着粗气跑了回来,道:“来了,来了,在路上?” 杨峥好奇的道:“你怎知那便是宫中来的?这南京城虽是陪都,可一切官职与京城一样,你莫要看错了! 那家丁喘着粗气道:“这南京城是天下最规矩的地方,我见那前面的路上走来了好几个身穿跟这位高大人身上的服饰差不多,人人腰间按着朴刀,不是那陈公公,谁有这么大的排场?“ “锦衣卫什么时候听内侍的调遣了?“杨峥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高航,一脸茫然的道。 高航道:“他们不是锦衣卫,是东厂的人?这东厂的首领称为东厂掌印太监也称厂公或督主,是宦官中仅次于司礼监掌印太监的第二号人物。通常以司礼监秉笔太监中位居第二、第三者担任,其官衔全称为“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简称“提督东厂”。 东厂的属官有掌刑千户、理刑百户各一员,由锦衣卫千户、百户来担任,称贴刑官。 除此以外,设掌班、领班、司房四十多人,由锦衣卫拨给,分为子丑寅卯十二颗,颗管事戴圆帽,着皂靴,穿褐衫。其余的人靴帽相同,但穿直身。 具体负责侦缉工作的是役长和番役,役长相当于小队长,又叫“档头”,共有一百多人,也分子丑寅卯十二颗,一律戴尖帽,着白皮靴,穿褐色衣服,系小绦。役长各统帅番役数名,番役又叫“番子”,又叫“干事”,这些人也是由锦衣卫中挑选的精干分子组成。“ “说来说去还是锦衣卫嘛?“杨峥低声道。 高航轻叹了声,面上有些黯然,道:“自从锦衣卫出了纪纲这个败类后,皇帝对我锦衣卫便有了戒心,加上这纪纲当年没少做出不利于太子的事情,如今太子登基为帝,对我锦衣卫自没好脸色看,昔日威风八面的也只能被一群阉狗欺负到头上了?“ “这样说来,来的还真是陈公公了?“杨峥自言自语的道。 高航点了点头道:“若这位小兄弟没看错的话,八成是了,这陈芜虽不是东厂都主,但此人掌着御用监,深受太子宠幸,能调动这么番子也不是不可能,如此看来是他不会错了?” 段誉一听来了,有些紧张的让人重新将醉仙居又收拾了一番,直到桌椅板凳都一尘不染,前方的红色条幅都落在了最显眼的地方,才算放下心来。 约莫等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果见前方走来一些人,前面衣甲鲜明的东厂番子,拱卫一个身材高大,眉清目秀的男人走了过来,淡眉细目,脸蛋滚圆,尖尖的下巴下光滑如女子,一副富家翁模样,不用猜便知是大名鼎鼎的御用大太监陈芜了。 高航冲着杨峥丢了个眼色,杨峥会意冲着人群挥了挥手,段誉立即带着彭家上上下下数十人,齐刷刷的跪了下去,朗声道:“恭迎公公,太子千岁千岁千岁!” 杨峥站在一处黑暗里,装模作样了一番, 正犹豫要不要跪下去。 那一副富家翁模样的陈芜嗯了声,才摆了摆手道:“不必拘礼,都起来吧?” 杨峥装模作样的拍了拍手,趁势站了起来,心道:“娘的,差点晚节不保,给一个太监下跪了?” 黑暗里,大小姐看这坏人装模作样的模样,便觉得好笑:“这坏人,还真是一点都不肯吃亏啊?” 陈芜将众人一一扫过后了,尖着嗓音道:“谁是杨峥?” “回禀公公,下官便是?“杨峥急忙上前,躬身行了一礼。 陈芜眼里闪过一扫厉光,在他面上扫了几眼,杨峥只觉得那目光如刀子一般,带着几分冰冷,心头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心道:“果然是个厉害的人物,便是这目光就好生让人害怕?“ 陈芜在跟朱瞻基之前,曾经跟着汉王朱高熙一些日子,还跟着他四处征战,取得赫赫战功,目光里多少有些杀气,平日里宫中的那些太监,宫女都极为惧怕的他眼神,久而久之他也对自己眼神能让人害怕感到有几分得意,此时见杨峥在自己的目光注视下,毫无惧色,暗暗点了点头道:“果然好胆色?”在杨峥惊愕的目光下,忽沉声喝道:“参将杨峥接太子旨令?” 说是旨令其实就是传达一下朱瞻基的几句话,虽说如此,但礼仪一点都不能乱,太子是国家储君,地位仅次于皇帝本人,拥有自己的官员配置,发出的旨令和朝廷的圣旨差不多,故而繁琐的礼仪还是不能少。 杨峥本以为陈芜怎么也好说上大半天的文言文,哪知道,陈芜只是走上前,低声道:“太子今日让咱家前来,一来是嘉奖你在杭州剿灭弥勒教的功勋,二来,太子让咱家给你送个话儿,让你明日午时入宫!” 杨峥没想到太子的旨令如此简单,还以为这只是前奏,仍旧毕恭毕敬的站在陈芜面前,一副凝神凝听的模样。 陈芜看他模样有些奇怪,呵呵一笑,道:“杨大人可听明白?” 一旁的高航斜眼看了他一眼,趁着陈芜目光落到了别处,用手腕轻轻撞了他一下,他这才回过神来,感情太子的旨令已经宣读完毕了,急忙忙高呼一声:“臣,领旨谢恩”,说完又对着陈芜抱拳行了一礼,眼看他面带微笑,似没有不满之处,暗暗松了一口气。 陈芜传达完太子的旨令,神色顿时和蔼了起来,和颜悦色地对杨峥道:“杨大人,太子交代的事情,你莫要忘记了,明日午时可要记着准时入宫,不然咱家可不好交差啊?“ 杨峥没想到大太监陈芜会这么好说话,刚才的拘束早就丢开了,忙道:“陈公公说笑了,下官纵是爬明日午时也要爬进皇宫,还请陈公公放心才好?“ 陈芜点了点头道:“咱家看杨大人也是个诚信之人,有你这句话,咱家就放心了?“说完,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杨大人这旨令杂家已经送到了,咱家还是早些回去吧,如今杂家还掌管着御用监呢,那些奴才,若不亲自去看着点,不知要捅下多少篓子,咱家实在不放心的很,这就先回去了?“ 这御用监乃是十二监之一,有掌印太监,下设里外监把总、典簿、掌司、写字、监工等员。掌造办宫迁所用围屏、床榻诸木器,以及紫檀、象牙、乌木、螺甸等玩器。又有仁智殿监工一员。掌武英殿承旨所写书籍画册等,算是一个做事的地方,也是一个捞油水的地方,朱瞻基让陈芜掌管御用监,足见对他的器重。 陈芜倒是个急性子,刚说完便对身后的十几个番子挥了挥手,转身便走。 …………………………………………第一更先送上,祝大家圣诞快乐! !! 616章:不着痕迹 杨峥摸了摸怀中的三十两银子,有些舍不得,但想到这家伙是太子身边的红人,若能结交一下,日后也好做些事情,想到此处,便不觉得这三十两银子沉重了,轻轻捏在怀中,走了上前悄无声息地一把拉过陈芜的手掌,手中的那锭银子不着痕迹的滑入了陈芜的手中。 陈芜正有些埋怨杨峥这个愣头青不懂事,但手掌触摸到了那锭银子,心头一动,双眼便眯了起来,扫了杨峥一眼,心道:“想不到这人年纪轻轻,竟这般懂得会做人,难怪杨士奇那样的人也对他赞不绝口,如今看来,这杨士奇的眼光倒是不错?“ 陈芜不动神色的将手掌缩入了袖中,那锭银子悄无声息地落入了袖中,捏在了掌心里,然后在夜色里送入了怀中,冲着杨峥一笑,道:“杨大人,莫要忘记了,明日午时入宫便是,咱家这就走了?” 杨峥头一次送礼,不免有些紧张,但看陈芜面不改色的将自己的三十两银子给收入了怀中,不免的暗笑自己不中用,还不如一个太监,轻轻松了一口气,抱了抱拳道:“公公放心,下官一定牢记?” 收了银子,杨峥又对他礼仪恭敬,不似那些外廷的官员,自命饱读诗书,学的是圣人之言,便不将自己这些太监看在眼里,平日里明地恭敬暗地里骂他臭太监,让他对文人没有半分好感,偏生这杨峥态度恭敬,为人也实诚,心里不自不觉的有了几分好感,破天慌的拱手回了一礼。 杨峥微微一愣,赶忙又加了一礼。 陈芜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这才转身离去。 杨峥望着陈芜,只觉得这太监倒也不错,自己来南京已经碰上了两个大太监,全没有前世影视剧里看到的那副嘴脸,其实明朝的太监,并没有前世影视剧里描绘了那样道德败坏,除了王振、刘瑾、魏忠贤这样的专权的大太监,也出了郑和,怀恩、张敏这样有功与社稷的好太监,但明朝整体上的太监形象比起唐朝有国之而无及,之所以能达到了这个效果,说起来还是拜那些文官所赐。 明朝从明仁宗后,文官集团权利很大,皇帝往往身不由己。比如嘉庆要追认自己的生父为皇帝,用了三年时间和文官斗争才搞定。而万历想废皇后改太子,用了二十多年直到死都没有干成,二十多年里郁郁寡欢不再理朝政,不与文官们合作。因此,皇帝只有倚靠宦官集团来和文官集团斗争,如此一来,明朝后期的太监走上了权利的中心,到后期,太监甚至权利慢慢变得,甚至将朝廷分为内廷和外廷。内廷就是以司太监掌印太监为首的,外廷是由内阁首辅为首的文官集团,相互制约。 外廷由首辅领导的内阁拥有上奏建议权,六部负责行政权,决策权落在了皇帝的手中,但明朝的皇帝除开国皇帝朱元璋以及后来的朱棣外,其余皇帝的确算不上勤政,到嘉庆、万历皇帝基本不上朝,这些事情,差不多落在了内廷的手中,从而由内廷太监代替皇帝取得了决策权,形成了明朝朝廷最为奇怪的格局,朝廷的指令须内廷签署,这些建议和行政才能生效。 文官集团对太监掌权自然看不惯,少不了将一些罪名算在了他们的头上,加上这些太监还掌管着令满朝文武百官闻风丧胆的东厂。东厂的职能是“访谋逆妖言大奸恶等,与锦衣卫均权势”。一人掌理,委以缉访刺探的大权,他们奉命监视文武百官、社会名流、学者等各种不利于朝廷的力量,任何的风吹草动,便可将结果直接向皇帝汇报。皇帝依据监视得到的情报,对于那些对朝廷不利的力量,一一打压,到明朝后期东厂的侦缉范围非常广。东厂获得的情报,可以直接向皇帝报告,相比锦衣卫必须采用奏章的形式进行汇报,要方便的多。如此一来,文人少不了要骂上一番,久而久之,明朝的太监就如前世电影电视里面的那样横行霸道了,落在眼里,这帮不是男人的人实在可恨的很了。 眼看陈芜就要走了,杨峥忽然心头一动,心道:“这陈芜跟随朱高熙四处征战取得赫赫战功,在朱瞻基一朝极受重视,晚年的时候,朱瞻基不但赐给了他大量钱财;后来又将两名宫女赐给他做夫人,还给他的养子王椿封了官。在宣德的十年里,地位极为显赫,便是郑和比不上!这样的太监怎么算也是个名人,给醉仙居题个字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吧?”想到此处,忙道:“陈公公请留步?“ 陈芜正转身离开,听了这话儿又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奇怪的道:“杨大人可还有事么?” 杨峥嘿嘿一笑,显得有些难为情,道:“还的确有一事,想请陈公公帮帮忙?” 陈芜地位显赫,平日里求他帮忙的不少,但这么直接的还真是没有,一时不免有些好奇的,道:“不知杨大人想让咱家帮你什么忙?“ 杨峥显得有些难为情,道:“下官素闻公公大名,今日得以见到真容,有个不情之请?想请公公给下官的醉仙居题个墨宝?” “题字?”陈芜微微楞了一下,没想到杨峥竟是这个要求,意外之余不免多看了他一眼,心道:“这位杨大人果然是个厚道人?” 太监题字的也不是没有,但在明朝朱元璋对太监防范极严厉,不得干政,很多太监都不识字,被说是握笔写字了,到永乐后,太监得力于帮朱棣靖难立下不少功勋,朱棣视他们为亲信,设东厂,由宦官主持。宦官开始取得出使、专征、分镇等大权,尤其是郑和在永乐一朝六下西洋,建立赫赫战功,满朝文武百官无人可比,一时被文官压制的太监们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一些太监以郑和为榜样,开始习练文化,为国建功立业。 陈芜原本不识字,但朱瞻基还是皇太孙的时候,他便跟着他,朱瞻基自小在名师的教导下,文采武功都极高,除此之外,还喜欢狩猎、美食、斗促织(蟋蟀),陈芜跟在身旁,耳熏目染之下,也学了不少东西,尤其是一手书法倒也得了几分朱瞻基的真传。 只是他是个御用太监,平日里能写字的并不多,更别说在那些文人骚客的眼里,一个太监的字在漂亮也失了几分男儿之气,对太监的书法素来鄙视,而太假也知道与那些文人墨客比书法,圣人之言,那是自欺欺辱,所以整个大明王朝,太监能拿得出手的书法,少的可怜。 陈芜一脸欢喜的道:“杨大人真要我题字么?“ 拜前世小说、电视所赐,什么王振、刘瑾、冯保、魏忠贤大名鼎鼎的太监,杨峥倒也知道些,这些太监也并不是不学无术之人,尤其是从朱瞻基后,开始专门设立太监学校,具体名称叫“内书堂”。太监开始学习文化,一些太监的文化程度还很高,后来的大太监冯保文化素养极高,他在司礼监监刻了《启蒙集》、《帝鉴固说》、《四书》等很多书,到清朝康熙年间还广为流传,不仅如此,他的书法颇佳,通乐理、擅弹琴,并造了不少琴,“世人咸宝爱之”。最出名的莫过于他在万历六年,在收藏的《清明上河图》上面题跋,自署官称“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兼掌御用司礼监太监”。讲述曾于御前待奉皇帝时见到此画。他对《清明上河图》的画工大加赞赏,视之为“比隋珠和璧还要珍贵的东西”。这些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杨峥敢于让陈芜题字,也不是一味的讨好,多半是看到陈芜气度,无疑是一个有学识之人。 杨峥点了点头道:“能得到公公的墨宝,实乃人生一大幸事?” 陈芜看他神色不似作伪,心头欢喜道:“杨大人说笑了,咱家伺候太子爷时,太子爷也让咱家看了些书,识了些字,与书法一道上颇有小成,只是满朝文武还不知道咱家会能写出一手好字呢,想不到杨大人竟看出来 了,呵呵,人说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往日我还不信,今日是信了!” ………… 冯保与《清明上河图》:“余侍御之暇,尝阅图籍,见宋时张择端《清明上河图》,观其人物界画之精,树木舟车之妙,市桥村郭,迥出神品,俨真景之在目也,不觉心思爽然,虽隋珠合璧,不足云贵,诚希世之珍欤!宜珍藏之。万历六年,岁在戊寅仲秋之吉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兼掌御用监事,司礼监太监,镇阳双林,冯保”。 翻译:我在给皇帝服务的空闲时,曾经看过皇家收藏的名画古籍。看到了宋朝张择端所画的《清明上河图》,人物刻画精细,树木船车,集市城墙,非常神妙,就像是看到了真的环境,觉得心思舒爽。即使把那些宝珠美玉来衡量,也比不上该画的名贵,的确是世上的珍品,应该要珍藏起来。万历第六个年头,时值中秋佳节吉时,钦差,东厂总督,兼职皇帝用品管理,司礼监的大头目,冯保。 !! 617章:增一分太长 陈芜显得极为高兴,竟利索的挽起了袖子,露出里面雪白的手腕,对着杨峥笑道:“杨大人既有此雅兴,那咱家也就应个景儿,留下几个字,日后也好给太子爷看看,太子文采武功不凡,若是知道杨大人留下了咱家的书法,必是欢喜!“ 杨峥忙应了声道:“可不是么?”一旁的段誉会意,早已送上了文房四宝,中国书法的五种主要书体,即楷书体(包含魏碑、正楷),行书体(包含行楷、行草),草书体(包含章草、小草、大草、标准草书),隶书体(包含古隶、今隶),篆书体(包含大篆、小篆), 朱瞻基翰墨图画,随意所在,尽极精妙。”书法学赵孟頫及二沈(沈度、沈粲),潇洒劲挺,自然而成,工稳而有法度。明代王世贞评其书法“能于圆熟之外,以遒劲发之”陈芜从朱瞻基还是皇太孙的时候便跟随左右,可以说看着朱瞻基长大的,朱瞻基习练书法,临摹丹青,耳熏目染之下与书法一道,也有几分赵孟頫的影子,略一沉吟,便落笔婉转流利,颇有大家风范。 杨峥没想到陈芜写起来竟如此认真,不得不大为惊讶。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白色的条幅上落下了“醉仙居”三字正楷大字,笔法苍劲有力,颇见章法,不由得大声喝彩了起来。 陈芜面上光芒四射,忙道:“献丑了,让杨大人见笑了?” “公公说哪里话,下官观公公书法严谨工整、平正峭劲。字形虽稍长,但分间布白,整齐严谨,中宫紧密,主笔伸长,显得气势奔放,有疏有密,四面俱备,八面玲珑,气韵生动,恰到好处,比之当代的大家毫不逊色!” 朱瞻基善书画,常常以点画配合,使得书法,结构安排则平正中寓峭劲,字体大都向右扩展,但重心仍然十分稳固,无欹斜倾侧之感,而得寓险于正之趣,算得上书法,丹青高手,陈芜就在跟前,学的不单单是书法,如何布局,如何落笔,如何好看,如何使得书法错落有致都学得惟妙惟肖,此时“醉仙居”三个字,其效果正如杨峥所言,没一丝一毫的夸张成分。 陈芜端详了一番,对自己这番杰作甚至满意,到最后竟也不反驳,只是淡然一笑,放下了手中的湖笔,说道:“杨大人,时候不早了,咱家还需早些回去了,他日若有机缘,你我再切磋一番可好?” 杨峥忙应承了一番。 陈芜点了点头,从怀中摸出印章,在条幅的左上角,重重的敲了一下,留下了“掌印太监王谨“五个正楷小字,再不多言,转身便走,不多时消失在夜色中。 “送出了三十两银子,换来了一副条幅,这买卖倒也不亏?“杨峥小心的将条幅收起,不得不说这陈芜的书法还是有些收藏价值了,他刚才的一番话儿,倒也不全是恭维的话儿,这”醉仙居“三个字,用笔方整,略带隶意,笔力刚劲,一丝不苟,难得是三个字写出的笔画结实有力,骨气内含,既不过分瘦劲,又不过分丰满。每一笔画都是增一分太长,减一分太短,轻重得体,长短适宜,恰到好处,这若没有数十年的习练,怕也没这份功底。 大小姐本对一个太监题酒楼招牌多有不喜,此时伸长脖子一看,心里也不得不说“醉仙居”三个字的确是布置精严,上承下覆,左揖右让,局部险劲而整体端庄,无一处紊乱,无一笔松塌,用作招牌并不辱没了这醉仙居,便也没说什么。 段誉则是望着条幅有些呆了呆,心道:“都说宫里的太监不学无术,整日只知道讨好皇帝,太子,如今看来,也不尽然,看这陈芜的书法造诣,便是我这个诵读数十年的圣人书的书生都自叹不如了?“ 杨峥笑道:“佛祖为你关闭了一扇门,就一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这些太监虽少了一样东西,可脑袋并不比旁人差一些,只要肯学习,未必比那些文人差多少!“ 高航道:“可不是,你看那郑和郑大人六下西洋,壮我大明国威,立下赫赫战功,满朝文武百官又有哪一个能比?可见这太监也未必是人人都是读书人眼里那般不堪?有本事的人还是不少呢?“ 众人在原地又说了一番话儿,这才各自散了去,杨峥因为明日要去进宫见太子,便拉着高航问东问西,而段誉与大小姐则是将条幅裱起来后,直接挂上了三楼。 如此这般,这一日便过去了,第二日一早,杨峥好生收拾了一番,在高航的叮嘱下,又将宫中的一些忌讳牢牢记在心头,这才耐心等待着入宫的时辰。 差不多正午之时,段誉领着一个小厮走了进来,只是对着他说了一句“宫中来的人?”杨峥会意的点了点头,待那小厮入了醉仙居,落了座这才开始打量此人,此人虽是一身寻常的人家的服饰,但眼里还是有几分的傲气,看得出在宫中应该是有些地位的人。 那小厮看了一眼杨峥,这才躬身行了一礼,尖着嗓音道:“杨大人,咱家是奉陈公公之命前来迎杨大大人入宫的,陈公公怕杨大人误了入宫的时辰,故遣咱家前来,在宫外接杨大人一把?” “接自己入宫?看来这陈芜为人还挺厚道的,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杨峥嘀咕了声,忙站了起来冲着那小厮抱拳回了一礼道:“有劳公公了?”话音一落,冲着段誉丢了眼神,段誉微微楞了一下,想要扭过头去,可耐不住他的目光,极为不情愿的从怀里摸出了五两银子,递了过去。 杨峥一手接过银子,这才笑眯眯的走到了那小厮的跟前,将银子悄无声息的递了过去,笑着道:“这么冷的天,公公还要来接下官入宫,实在太过麻烦公公了,这个给公公买杯茶汤喝喝,不成敬意,还请公公手下!” 那小厮看了看,显得有些紧张,看了一眼左右,见无人理会,便猛吸了一口气,飞快的伸出白皙的左手,一把从杨峥手里接过银子塞入了袖中。 略微平息了下,便咳嗽了几声,道:“杨大人,这时候差不多了,我们做奴才的,宁可早到等着主子,也不肯让主子等我,你还是快些收拾收拾,跟我走吧?” “收拾,老子又不常住,还用得着收拾么?“看了那小厮一眼,道:”我只是去去便会,用不着收拾?我们这就走吧?“ 那小厮微微怔了一下,上下将杨峥打量了一番,惊讶的道:“杨大人难道是穿这一身入宫?“ 杨峥看了一眼身上的衣衫,也没露屁股,露胳膊大腿的,难得的是昨晚洗刷得还算干净,实在想不出这小厮年纪不大,为何听他要穿这一身衣衫入宫露出如此惊讶的表情。 “有何不妥么?“杨峥奇怪的问。 那小厮道:“杨大人也是有官职在身的人,怎能以一身下人服饰进宫面见太子呢?“ 杨峥微微一愕,这才惊觉自己还穿着彭家下人的服饰,身为朝廷命官,入宫而穿下人服饰,的确有些不合时宜,可自己虽顶着一个参将的头衔,却也没见什么官服,不穿这身衣服,还真不知穿什么好? “这入宫可对衣褶打扮有什么要求么?”杨峥想了想问。 那小厮摇了摇头道:“我听陈公公说,今日太子召你入宫只是想如你叙叙话儿,倒也算不上正式的场合,对于衣褶并没有特别要求?” 杨峥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自己这身衣衫,一时显得有些犹豫。 便在这时,大小姐红着脸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将一件服饰塞到了他怀里,轻声道:“你穿这个去吧?” “这个怎么好意思呢?“杨峥一愣,腼着脸色道。嘴里说着不好意思,大手却一把抓过了那衣衫,冲着那小厮一拱手道:”公公,麻烦你稍等片刻,我换好了衣衫便就来?“ 那小厮收取了银子,为人倒也极为和善,闻言并没有流露出不悦的神色,只是看了看天色,道:“时辰快到了,杨大人你可要快些?“ 杨峥点了点头,也不顾众人目光,一把拉着大小姐入了左侧的厢房。 “你做什么?“厢房里大小姐红着脸低声道。 “换衣服啊?“杨峥嘿嘿一笑,看着大小姐回了句,说完开始撕扯身上的衣衫。 大小姐红唇紧咬,担心的看了一眼门外,想要出去,却下不了决心。 “咦,是新衣服呢?大小姐是你做的么?”杨峥惊讶的问。 “才不是呢?”大小姐红着脸嘴硬道。 杨峥知道这丫头脸皮薄,也不点破,呵呵一笑开始动手穿衣服。 大小姐在一旁看他毛手毛脚的模样,微微皱了皱眉头,急道:“你这坏人,也不知小心些,人家可费了不少心思,也不知珍惜些?” “哈哈,果然是你做的?”杨峥大笑,忽然走上前一把抓着大小姐小手轻轻揉捏了几下,道:“我哪能不珍惜,我不但要珍惜这衣服,还要珍惜这人呢?“ “油嘴滑舌?“大小姐脸上升起一抹羞红,白了他一眼嗔骂了声,开始为他整理衣衫。 ^^^^^^^^^^^^^^^^^^^^^^^^^^^^^^^^^^^^^^^ 第一更先送上,月票彻底滑了下去,请诸位莫要送下手中的票票哦! !! 618章:大明皇宫 大明立国不久,朱元璋就下令禁穿胡服,恢复了唐朝衣冠制度,法服与常服又得以并行了。法服大体同於唐朝,祗是进贤冠改成了梁冠,并增加了忠静冠、保和冠等冠式。官吏戴乌纱帽,穿圆领袍。袍服除了品色规定外,还在胸背缀有补子,并以其所绣图案的不同来表示官阶的不同,不独唯此,官员的腰带也因品级的不同而在质地上有所不同。故有明一代的服饰特点主要体现岀等级限制的严格。大小姐做的是一件儒服,四周镶有宽边,袖子比较宽肥,袖长也到了手腕,这种服侍须得身材欣长,肩宽腰窄才能体现其服侍的美感。 恰好这两点杨峥极为符合,加上这件衣衫是大小姐为他量身定做的,无论是长度,还是腰肢的紧缩,都拿捏到恰到好处,穿到了最后,大小姐脸蛋不自不觉的红了起来。 “咦,大小姐你脸好红哦?“杨峥笑嘻嘻的道。 大小姐俏脸登时腾的一下红如夕阳,咬着红唇狠狠瞪了他一眼,嗔道:“讨厌?“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忽然压低声音道:“大小姐这衣服,你是什么时候做好的?“ 大小姐面色红红的,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在杭州的时候做的?“ “杭州?那么说大小姐很早就开始关注我了?“杨峥厚颜无耻的道。 大小姐可不敢接话儿,只是低头给他整理衣衫,这儒服穿起来好看,倒也有些麻烦,也幸亏大小姐帮忙,要不然依着他的性子,这衣服是如何也穿不好的。 约莫过了两盏茶的功夫,大小姐才吐了口气,从头到脚看了一眼,道:“好了?“ “好了么,我怎么觉得怪怪的?”杨峥看了一眼大小姐,担心的道。 大小姐掩着小嘴一笑,道:“你啊,平日穿衣太过随意了,今日头一次穿这儒服,自然觉得怪怪的?” “随意些不好么?”杨峥似笑非笑的道。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却是不理他,扑闪着美目看了又看,面上一红,心儿砰砰砰乱跳了几下,此时的杨峥身材欣长,唇红齿白,眉清目秀,配上白色儒,整个人显得玉树临风、卓尔不群,极有杀伤力。 “想不到这坏人穿这儒服这么好看?”大小姐嘀咕声,又多看了几眼。 杨峥可不止大小姐在想什么,只觉这衣衫哪里哪里都不舒服,耐着性子扭捏了一番,才慢慢适应了儒服的长袖,眼看时候差不多了,这才对大小姐点了点头道:“穿好了,我们出去吧!” 大小姐红着脸点了点头,跟着身后出了厢房。 大厅里段誉正与那小厮说着话儿,也不是说了些什么,那小厮脸上神色洋溢着得意,听得动静,这才和段誉一起扭头看来。 段誉啧啧啧了两声,立即站了起来,笑道:“看不出你小子还是适合穿儒服啊?“ 杨峥道:“是么?“ 段誉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大小姐,此时大小姐一袭墨绿衣衫的长衫,清风微微一吹,吹得她发丝飞扬,难得的腰间的腰带扎得小蛮腰盈盈不堪一握,胸前的轮廓越发优美饱满了起来,站在杨峥身旁,让人眼前一亮。 段誉看了看杨峥又看了看大小姐,轻叹了声道:“你啊,以后可要好好对大小姐?不然可就辜负了这一身衣衫了!” 杨峥尚未答话,却听得大小姐红着脸道:“段誉,你胡说什么?” 段誉嘿嘿一笑,倒也不似平日里那般惧怕大小姐,道:“大小姐可不是我胡说啊,你们两这身穿着打扮,可不是说明了一切么?“ 大小姐一愣,随即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自己这一身衣着打扮本算不得什么,可站在他身旁,可不是映衬着两人的关系么。 想到这里,红着脸瞪了一眼段誉,下意识的拉开了些距离。 杨峥哈哈大笑,道:“段兄弟眼光不错!“ 大小姐面色更红,跺跺脚怒道:“什么眼光不错,我看是眼瞎了?“ 段誉嘿嘿一笑,道:“眼瞎不眼瞎,嘿嘿,大小姐还不清楚么?“ 杨峥一愣,又是哈哈大笑。 大小姐终究是女儿家,面上滚烫有些受不住这些不要脸的话儿,一跺脚转身便进了厢房。 段誉嘿嘿一笑,趁人不注意凑了过来,将大拇指一竖低声道:“小子,你行啊,竟让大小姐给你这个下人做衣服?” 杨峥嘿嘿一笑,道:“哪里,哪里!” 两人正说着话儿,那小厮走上前看了看,点了点头道:“这身还不错,时辰差不多了,杨大人我们这就走吧?” 杨峥应了声,急忙丢下了段誉跟着那小厮走了出去,他本还有些担心,对方等了这么久,心头有些不悦,对自己没什么好脸色,没想着对方倒也不在意,似乎很高兴,冲着他点点头率先走了出去。 走了出去,杨峥才发现门外竟停着一辆马车,马车虽不大,但他惊喜的时坐下两个人,丝毫没问题,心里暗叹陈芜会做人啊,难怪朱瞻基如此器重他,自己只是让他题了个字,便又出路费,又派人来迎自己,三十两银子花得太值了。 那小厮上了马车,立即对着他道:“杨大人别磨蹭了,快些上马车吧?“ 杨峥也不客气,利索了上了马车,马车并没有什么装饰,显得很朴素,但好在给了两个毛茸茸的坐垫,他与那小厮一左一右坐在马车里,马车显得有些安静。 杨峥想说些话儿,可对这个不熟悉的太监,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而那小太监似乎也没说话的**,自上了马车,便将头靠着车窗上闭目养神,弄得杨峥还以为这家伙是对自己有意见,腹中很是问候了对方的祖宗十八代。 杨峥还是头一次入皇宫,心中好奇,也不理会对方,掀开了车帘一角望向街畔景致,不得不说整个南京城的街道还是挺有看头的,各种店铺相互交差,各种叫卖声彼此起伏,难得是这种声音透着自信,透着满足,落在杨峥的耳朵里,不禁对身为这个时候的大明子民感到自豪,经过朱元璋三十年的励精图治,到永乐一朝朱棣凭着雄才大略、励精图治,发展经济,提倡文教,使得天下大治,郑和六下西洋,宣扬国威,大力开拓海外交流,万国来朝,五次征战蒙古,昔日的天之骄子,打得溃不成军,这个时候的大明子民无论是身心,还是骨子里都是是骄傲的,是自信的,再说了这南京城虽是陪都,可也是汇集四方繁华,乃是一等一的大城,是以这里的人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达官贵人,身上都散发出一种大国应有的骄横之气。 如此这般就着马车,一路上走走看看,看看走走,也看了多久,杨峥只觉得眼前一黯,跟着一道不舒服的冷风吹了过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道:“这青天白日的那里来的阴风啊,让人慎得慌?“抬头望去,这才惊觉那阴风是来自那里了,只见前方一座巍峨的皇城耸立在不远处,那挡住的阳光的阴霾立即吞没了前方一片,不仅是街道的柳树,商铺,酒肆,便是杨峥的马车也被吞没其中。 “这便是大明皇宫么?”杨峥暗自吞了口口水,目光死死的盯着那阴霾里的皇城,这还是他头一次看到这皇城,不得不说这座皇城给他的震撼不小。 这座皇城始建于元至正二十六年,初称“吴王新宫”,后又称”皇城”。由于当时朱元璋尚未称帝,故新宫建筑规模有限,只有中路的外朝和内廷建筑,东西两侧空地均未兴建宫室。到洪武元年,朱元璋即位称帝,以应天府为南京,开封为北京,并于次年在凤阳兴建中都城。 由于人力物力全被集中于中都城池和宫殿的兴建,因此南京宫殿的扩建工作再度终止。 此后数年间只对已有宫殿进行了必要的维修,直到洪武八年,经过八年的励精图治,大明江山在朱元璋手中开始走向繁荣,朱元璋听取了群臣的意见,放弃了营建中都的计划,集中力量修建南京。 此次修建,增设午门左右两阙,在奉天门左右增加东西角门,并增建文华殿,武英殿等建筑,此后修建一直伴随着洪武一朝,到洪武二十五年才算是修建完毕,如今的南京皇宫经过建文、永乐一朝的大力营造,可谓是天下第一雄伟之城,殿宇重重,楼阁森森,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气势恢宏。 杨铮扬起脖子望了许久,直到脖子有些酸痛,这才回过神来,心里暗叹当年朱元璋的雄心壮志,虽说当年朱元璋对于南京为大明都城并不满意,但纵观洪武一朝,他都在修建南京城,将这座雄伟的南京城修建的宛若一道直立与南京城中一道雄关,让人不敢直视。 ^^^^^^^^^^^^^^^^^^^^^^^^^^^^^^第二更了,一会儿还去努力努力,看能不能撸出第三更来,诸位有票票的莫要忘记送上了!月末了,月票相当的重要!还请诸位莫要吝啬哦! !! 619章:如此无趣 杨峥目光望着那朱色城墙上站立将士,心头暗暗点了点头道:“我大明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大国!“ 马车缓缓驶入了皇城,一直闭目养神的小厮,这才微微伸了个懒腰,从另一次拉开了窗沿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对着车把式道:“走金水桥,从承天门直接入皇宫!“ 洪武二十五年,朱元璋改建大内金水桥,在宫城南面正中的午门至皇城南面正中的承天门之间,建端门以及端门和承天门楼各五间,端门两旁的御道东西两侧,建有南北向的宫墙,把东面的太庙、西面的社稷坛隔在外头,使得这条御道更加森严,成为通向宫城的惟一交通线,因而承天门虽是建在皇城的正南,实际上成为进入宫城的正南第一道门。 到建文二年九月,京师皇城承天门失火,建文帝采纳翰林院文学博士方孝孺的建议,改谨身殿为正心殿,午门改名为端门,端门改名为应门,承天门改名为皋门,正阳门改名为辂门。 建文四年六月十三日,燕王朱棣率军攻破应天,建文帝在宫中举火,烧毁奉先殿,皇后马氏**死,建文帝本人及其太子朱文奎则不知所终。宫殿被毁坏严重,朱棣登基称帝后,下令在宫城西北隅重建奉先殿,此后十余年间,朱棣虽仍居于应天皇宫中,但同时下令升北平为北京,并改为行在所,准备迁都。 车把式应了声,驾着马车在皇城门前饶了一个圈,然后直接从承天门驶入,一路上杨峥只觉双眼不够看,外面看着雄伟,里面更多的是雕龙画凤,极为华丽。他一路看了下去,也不知马车在里面转了多少道弯,听得马车内的小厮道:“杨大人要入宫了,切莫乱看,快回来坐好?” 杨铮不知这宫里的规矩,听这小厮语气提醒,放下帘布,回到座位上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 那小厮点了点头道:“不是咱家不让杨大人看,只是这宫里头的规矩多,还请杨大人多多担待?“ 杨峥道:“公公说哪里话,若不是公公提点,我怕是又要闯祸了?“ 那小厮见他好说话,对自己语气也透着恭敬,不禁对他有些好感,道:“杨大人说笑了!“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变得缓慢了下来,车前的车把式扭头对着里面的小厮喊道:“曹公公,到了?“ |“这就到皇宫了么?“杨峥心头一动,忍不住想冲下去看看这皇宫是不是如前世那些电视剧那般阴森恐怖,但那小厮没立即下车,他也不敢妄动,毕竟是人家的地盘。 那小厮在马车里等了一会儿,才拉开了帘布,对着杨峥道:“杨大人我们到了,下车吧?” “我日,那里是我不下车啊,老子是看你没下,不好意思下车啊?“杨峥心里嘀咕。嘴上却是应了声,拉开了帘布,一低头一弯腰下了马车。 柔和的阳光登时变得有些刺眼,杨峥微微眯着双眼让双眼适应了一会儿才缓缓睁开,首先映入眼前的竟是一座座的房舍,那些房舍被高高的城墙围起来,显得有些压抑。 那小厮看了一眼前方,对着杨峥道:“杨大人请随我来!“ 杨峥点了点头,跟着小厮穿过那一片片的房舍,杨峥心头好奇,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里面竟有不少人,你来我往,各自交头接耳,似乎在讨论什么,好不热闹。 那小厮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那些房舍的里面,面露鄙视之色,不阴不阳的道:“这些文人终日无所事事,只知道争权夺利,真不知太子为何如此看重这些文人?“这发话从一个太监口里说出来,若是放在朱元璋的年代,这个小太监议论朝政,最终的下场不是被人活活打死,就是被赶出了皇宫,但朱元璋定下的规矩,经过永乐一朝早已变了不少,尤其是一些太监做出了比寻常人都瞩目的功勋,比如朱棣身旁的大太监王狗儿,在”靖难之役”中表现得非常勇猛,率军与南兵对冲,其立下的赫赫战功丝毫不输给一些武将,到后来李兴使暹罗(今泰国),郑和下西洋,侯显使西域,王安等督军营,马靖巡视甘肃,这些大名鼎鼎的太监足以让这些只知道争权夺利的文人汗颜,往日一直被文人看不起,压制的太监慢慢的也觉得这些饱读圣人之言的书生,并没什么了不起的,他们能做到的,他们做太监的也一样能做到,他们做不到的,太监还是能做到,到了永乐十八年,朱棣增设东厂,委任宦官主持,专门侦察刺探臣子民众情形,更是让太监信心大涨,越发不将文人放在眼里。 杨峥没想到这样的一个小太监竟敢如此鄙视文人,不由得怔了怔,想要说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好摇头苦笑了声。 那小太监毫无顾忌的骂了几声,带着杨峥绕过那些房舍,随后穿廊过厅,也不知穿过了多少长廊,跨过了多少亭子,就在杨峥有些晕头转向的时候,前方骂骂咧咧的小太监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来,对着他躬身行了一礼,道:“杨大人,我就送你到这儿了,前方就是御书房,你就在这里等候,待会儿有人会喊你进去的时候,你再进去?” 杨峥看了一眼前方并不如何起眼,甚至算不上富丽堂皇的殿前,用力的点了点头,道:“有劳公公一路上照顾了!”说完,摸出了十两碎银悄无声息的递了过去。 那小太监微微楞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走了只是引领着走了这么一段路程,竟还有打赏可拿,不免有些欢喜,有了第一次,第二次拿到手中就自然多了,迅速的塞入了袖中后,咳咳了两声提醒道:“这宫中的规矩多,有些地方是去不得,你切记莫要胡乱走动,若是走错了地方,便是陈公公也保不住你,切记!切记!“ 杨峥见他的面色凝重,知道不是开玩笑的,用力地点了点头道:“多谢公公提点,我一定谨记?“ 那小太监嗯了声,不再多言,转身便走,唯独留下杨峥站在御书房门外。 杨峥本还指望进一趟皇宫,能看些奇珍异草,最不济也能看些宫娥,最好是像前世电影《满城尽带黄金甲》中一样,人人挺着一个大馒头旁若无人的走动,谁知刚入皇宫便让他不得乱走,若说这些倒也罢了,毕竟这皇宫里除了太子外,还住着不少妃嫔,胡乱走动的确不符合规矩,可这里好歹也是御书房,大明太子的御书房,竟出奇的没看到一个宫娥,就是侍卫,都没有看到一个,让他大感失望,早知这御书房是如此无趣之地,还不如陪着大小姐吟吟诗,作作对来得痛快,正暗自嘀咕诽谤之际,忽听得前方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他习武后,耳力极好,只是稍微凝听了一下,便听出那脚步声来自御书房,心道:“总算见到了活人了,不知是个太监,还是个宫娥呢?” 那脚步声来得倒也快,就在猜测是太监还是宫娥之际,只听得一个尖锐的嗓音道:“这位可是杨大人?” 杨峥神色一正,道:“下官便是杨峥?” 来人是个内宫侍卫,眯着双眼见他看了一番,冲着他微微一笑,道:“杨大人,刚才太子已经给了旨意,说杨大人若是来了,只需在这里等候便可,待太子处理完了今日的政务,便可传出旨意,太子怕杨大人在外等待不耐,特意让奴才送来桌椅,茶汤?”说着在杨峥惊讶的目光中,伸出一双白皙的手掌,轻轻拍了拍,响声过后,一阵脚步声,跟着几个宫娥走了出来。 杨峥登时目瞪口呆,这些宫娥无不是青春焕发,健康活泼,面带笑意缓缓而来,最要命的胸前雪白一片,晃动之余,看得他眼花缭乱,呼吸也变得紧促了起来。 那公公看了一眼杨峥,见他神色淡然,不由得点了点头,嘴角却是溢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转身对那些宫娥道:“还不给杨大人看座上茶?” “是!“几个宫娥羞红脸应了声,有两个大胆的宫娥则是张大着一双大眼珠子狠狠看了几眼杨杨峥,要说这宫中人来人往,南京城的大小官员,这些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宫娥倒也看过不少,可如此年轻,还长得这么英俊不凡的还是头一个,不免多看了几眼。 听了那公公的话儿,几个女子这才莲步轻移,走到杨峥面前,微微道了一个万福,欣喜道:“奴婢见过杨大人?“ “我日,我怎么有种进了丽春院的感觉?”杨峥心头暗道,一顾不好的感觉从心头涌起,不敢多看,只是中规中矩的点了点头,抱起双拳行了一礼,道:“诸位姐姐好?” ^^^^^^^^^^^^^^^^^^^^^^^^^^^^^^^^^^^^^^^^^^^^^^^^^^^第一更先送上,待会儿还有第二更,请围观! !! 620章:踏花归来马蹄香 这些宫娥听他一个堂堂的朝廷命官竟开口唤她们姐姐,顿时掩着小嘴咯咯笑了起来,立即娇躯颤抖,胸前浪花一片,杨峥艰难的吞了吞口水。 “这不是皇宫么,怎么还用起了美人计了?”杨峥心头嘀咕,却也不敢出声询问,但这里毕竟是皇宫,倒也不敢做其他念想。 猛的吐了口气,平息了一下心跳,将目光移开,对着那公公拱手道:“多谢太子体恤微臣,微臣在此此等便好?”说完又对着那公公抱了抱拳。 那公公点了点头,回了一礼,再一次伸出白皙的双手放在左侧的空中轻轻击打了两下,两声清脆的声响传出,那几个莺莺燕燕的宫娥有些恋恋不舍转身离去,几个大胆的宫娥甚至还回头幽怨地盯了他几眼。 杨峥浑身一颤,心道:“才见了一面而已,用不着这么哀怨的眼神吧,弄得好像我辜负了你似的?“ 待宫娥退去,那公公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快到午后了,太子每日这个时候会将一整日的政务处理完毕,随后会吃点点心喝点茶汤,开始每日的书法、丹青练习,我估摸着这个时候会让杨大人进去?” “多谢公公提醒!” 杨峥再一次抱拳。 那公公点了点头,也转身离开。 杨峥落了座,喝了几口茶汤,开始耐心等待,约莫等了差不多半柱香的功夫,约莫着有人走了出来,却是大明官员,那些身着朝服、手举笏板的文武大臣一个个走了出来,时而交头接耳了几句,各自往承天门走去,路过杨峥端坐之处,见他一介书生打扮,竟端坐在太子的御书房前坐着喝茶看风景,不由得人人面惊讶之色,纷纷行以注目之礼。 杨峥脸上有些发热,尤其是那些老学究,看便看了,偏生还摇头叹息了一番,仿佛他做了多么让人失望的事一般,弄得他好生不爽。 开始还有些难为情,待后来干脆眼观鼻,鼻观心,一副破罐子破摔的神情,将茶汤喝得跐溜跐溜的响,气得几个老学究摇头大叹道:“世风日下,真是世风日下了?” 好在今日的老学究并不多,走了几个,到后来多半是武将,这些武将倒是对他另眼相看,尤其是他大大咧咧的喝茶,毫无文人该有的礼仪,心头大生好感,几个武将甚至趁人不注意,暗自竖起了大拇指,那神情似在说:“兄弟,好样的,兄弟我顶你!“ 杨峥苦笑得摇了摇头,也不知该说什么。 文武大臣陆陆续续的走得差不多了,杨峥才对着御书房的方向看了看,心道:“这下该让我进去吧?” 但御书房里并没有动静,唯独御书房门外多了两个太监,看着他,让他好生苦恼,偏生不敢轻举妄动被人说出礼仪不周到的话儿,只好苦苦忍耐。 也不知过多久,听得御书房里有人说着什么,声音不大,但杨峥仍迷迷糊糊的听得好像是朱瞻基的声音。 “总算是记我来了?我还以为你画丹青把我给忘记了?”杨峥心里暗喜,面上却是一本正经的看着御书房。 果然没多久,御书房里走出了一个太监,那太监径自走到了他的面前,高声唤道:“杨大人,殿下宣你进去,你快随我来——?“ 杨峥急忙应了声,仿佛怕那太监改变了主意一般,让他在这御书房外等人,他宁愿去接收大小姐的折磨。 他冲着那太监拱手行了一礼,跟在他身后直接进了御书房,刚才一直平静的心,这会儿竟不争气的跳了起来,在御书房里见他,不知太子能不能接收自己解甲归田的说辞,看前些时日杨士奇的口吻,似乎太子不像能接受自己解甲归田泡泡妞,吟诗作对的勾当啊,待会儿可要见机行事。 心头正忐忑,听得前方一个小太监尖着嗓音道:“启禀太子殿下,杨大人带到!“ 听得前方一个太监朗声说道:“太子殿下有旨,宣他进殿?“ 那小太监转身过身,对着杨峥道:“杨大人,进去吧?“ 杨峥点了点头,冲着那小太监拱了拱手,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处处贴着墙壁极高的书架,书架上整整齐齐的排列古线装的书籍,书架的样式与前世看到的书架差不多,唯独那用料有些不同,他虽不知是什么木料,但这是太子的御书房,想来不会太差。 书架一共分为三层,最高一层放着多是历代书法名家的字帖,不少还是孤本,而最多则是元初书法名家赵孟頫的书法真迹,《千字文》、《洛神赋》、《胆巴碑》、《归去来兮辞》、《兰亭十三跋》、《赤壁赋》、《道德经》、《仇锷墓碑铭》等传世名作,赵孟頫博学多才,能诗善文,懂经济,工书法,精绘艺,擅金石,通律吕,解鉴赏。特别是书法和绘画成就最高,开创元代新画风,被称为“元人冠冕”。他亦善篆、隶、真、行、草书,尤以楷、行书著称于世,其书风遒媚、秀逸,结体严整、笔法圆熟、世称“赵体”与欧阳询、颜真卿、柳公权并称“楷书四大家”。朱瞻基喜好书法,丹青,对赵孟頫多有推崇,书法也学赵孟頫走遒媚、秀逸的路子,书架上有这么多赵孟頫的书法真迹,并不足为奇。让杨峥感到诧异的是书架的第二层,这一层足有一人多高,架上密密麻麻阵列着各式书籍,摆放参差不齐,但却都是历代明君治国的孤本珍品,杨峥甚至看到了《贞观政要》、《资治通鉴》等历代明君必备的古籍,书籍被翻得有些凌乱,看得出朱瞻基是下过苦功夫的,从前世看,厉害上多才多艺的帝王不少见,最有名的三个,第一个南唐后主李煜,他精书法、工绘画、通音律,诗文均有一定造诣,尤以词的成就最高,被后人成为词中之帝,不仅如此,他不仅擅长诗词,在书画方面也颇有造诣。曾考证过拨镫法的渊 源,并总结为“擫、押、钩、揭、抵、拒、导、送”七种技艺。其擅长行书,多以颤笔行文,线条遒劲,有如寒松霜竹,世称“金错刀”;又喜写大字,以卷帛为笔,挥洒如意,世称“撮襟书”。李煜曾出示南唐秘府所藏的书法作品,命徐铉刻成《升元帖》,周密评为“法帖之祖”。只可惜最终落得国破身亡的下场。 第二个就是大名鼎鼎的宋微宗了,他独创的瘦金体书法独步天下,直到后世数百年也没有人能够超越。瘦金体书法,挺拔秀丽、飘逸犀利,即便是完全不懂书法的人,看过后也会感觉极佳。传世不朽的瘦金体书法作品有《瘦金体千字文》、《欲借风霜二诗帖》、《夏日诗帖》、《欧阳询张翰帖跋》等。此后八百多年来,迄今没有人能够达到他的高度,可称为古今第一人。不但如此,宋徽宗还擅长书画,曾经亲自出题,留下了“踏花归来马蹄香”的佳话:一日,赵佶踏春而归,雅兴正浓,便以“踏花归来马蹄香”为题,在御花园举行了一次别开生面的画考。这里“花”、“归来”、“马蹄”都好表现,唯有“香”是无形的东西,用画很难表现。许多画师虽有丹青妙手之誉,却面面相觑,无从下笔。有的画是骑马人踏春归来,手里捏一枝花;有的还在马蹄上面沾着几片花瓣,但都表现不出“香”字来。独有一青年画匠奇思杰构,欣然命笔。画构思很巧妙:几只蝴蝶飞舞在奔走的马蹄周围,这就形象地表现了踏花归来,马蹄还留有浓郁的馨香。宋徽宗俯身细览,抚掌大赞:“妙!妙!妙!”接着评道,“此画之妙,妙在立意妙而意境深。把无形的花‘香’,有形的跃然于纸上,令人感到香气扑鼻 !” 众画师一听,莫不惊服,皆自愧不如。 第三个是大名鼎鼎的元顺帝,此人同样多才多艺,与宫中亲自制作《十六天魔舞》,从宫中挑选十六个宫女,把头发梳成若干小辫,带着象牙作的佛冠,身披若隐若现的缨络,下着大红色镶金边的超短裙,上穿金丝小袄,肩上有云霞般的披肩,妖艳致极,性感逼人。她们每人手执法器,其中一个执铃杵领舞,姿态各异,诱人眼目。另有十一位宫女着白色透明丝衣,头上系着白色丝带,做出各种性感的动作作为伴舞。宫中一有佛事,或顺帝寂寞了,就让他们载歌载舞,祝兴欢乐。其中,三圣奴、妙乐奴、文殊奴三个宫女的舞姿尤为曼妙,为此常常可以得到顺帝赏赐的夜明珠、新款式的锦缎之类。此舞蹈据说到了二十一世纪还很流行,不仅如此,元顺帝设计的建筑模型,龙舟在当时是一时之冠。 ^^^^^^^^^^^^^^^^^^^^^^^^^^^^^^^^^^^^^^^^^^^ 第二更了,有没有第三更则看诸位给的动力了! !! 621章:下笔如神 这三位皇帝自身才学,足以让后人羡慕,但说起治国之道,却不敢恭维,李煜国政日怠,终于在开宝八年被宋军攻破金陵,李煜率几位大臣内肉袒出降。开宝九年正月,李煜到达汴京,宋tai祖封他为“违命侯”。后宋太宗即位,封陇西郡公。太平兴国三年七月初七,李煜因《虞美人》而获罪,被宋太宗赐服牵机药而死,时年四十二岁。 宋微宗更是不堪,国事败坏,金兵一举攻破汴京,金帝废宋徽宗与子赵桓为庶人。金帝将徽、钦二帝,连同后妃、宗室,百官数千人,以及教坊乐工、技艺工匠、法驾、仪仗、冠服、礼器、天文仪器、珍宝玩物、皇家藏书、天下州府地图等押送北方,汴京中公私积蓄被掳掠一空,北宋灭亡。因此事发生在靖康年间,史称“靖康之变”。 据说,宋徽宗听到财宝等被掳掠毫不在乎,等听到皇家藏书也被抢去,才仰天长叹几声。宋徽宗在被押送的途中,受尽了ling辱。先是爱妃王婉容等被金将强行索去。接着,到金国都城后,被命令与赵桓一起穿着丧服,去谒见金tai祖完颜阿骨打的庙宇,意为金帝向tai祖献 俘。尔后,宋徽宗被金帝辱封为昏德公,关押于韩州(今辽宁省昌图县),后又被迁到五国城(今黑龙江省依兰县)囚禁,终因不堪精神折磨而死于五国城。 元顺帝比起前面两人倒也做了些事,只是错杀了一人,才导致国事破败,不久在朱元璋的大军之下,丢下了大都,逃往漠北之际,还不忘带上自己心爱的天魔舞队,“毡车尽载天魔法,唯有莺衔御苑花”,继续“大喜乐”去了。 朱瞻基的才学上比起上面三个亡国之君,丝毫不差,其书法虽不如宋徽宗自成一家,但也是大明独造一格,能独称“宣德宸翰”之美赞。丹青更是高手,这般多才多艺,却不见他怠慢国事,大明自他继承大统以来,削强藩,任贤良,国家蒸蒸日上,无论是后来的御驾亲征以平定叔父朱高煦的叛乱,还是决断罢兵交趾,继续郑和的第七次的下西洋,都没有辜负朱棣的期望。从种种表现来看,他能同时兼具祖父的雄毅和父亲的仁厚,成为有明一代“处承平之世,为守成之君”的典范。明史对他一生的评价是:“即位以后,吏称其职,政得其平,纲纪修明,仓庾充羡,闾阎乐业。岁不能灾。盖明兴至是历年六十,民气渐舒,蒸然有治平之象矣,可见一个人的才学多不多,与他是不是帝王并不没多大关系,只需有强大的克制力,国家与个人才情一样可以大放光彩。 杨峥一时想得入了神,不知不觉竟到了书几旁,听得一声清爽的咳嗽,他才回过神来,不及细看,倒头便拜,朗声道:“微臣杨峥见过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书几旁的朱瞻基却仿佛没听见一般,只是盯着自己书几旁,皱眉凝神了片刻,缓缓落笔。 好一会儿,朱瞻基才轻声道:“起来吧?“ 杨峥道了声谢,站了起来,这才大胆扫了几眼,见那书桌上已经铺好了纸上,一些大小不一的湖笔都挂在了前方,一枝毛笔染上了漆黑的墨汁,搁在了砚中,另一只浸泡的湖笔则被朱瞻基握在手中,笔墨浓厚,看样子是要大手笔。 杨峥不敢说话,垂首在一旁,目光在那些笔墨纸砚上,笔锋尖如锥状,笔锋撮平后,齐如刀切,笔头圆浑饱满;笔锋挺立,富有弹性,这一定是湖州善琏的纯毫,纸是宣州的宣纸了,肤如卵膜;坚洁如玉,细落光润,冠于一时。这墨看样子是辰州松墨,丰肌腻理,光泽如漆,只是不知这砚是什么砚呢,很快他就发现了端倪,这砚石包青莹,纹理缜密,坚润如玉,磨墨无声,定是歙州(今歙县)的龙尾山的“歙砚“了,杨峥一一扫了一遍,到最后眼里开始泛起了光芒,光是这笔墨纸砚,若是能带回前世,不知要卖出多少钱来?心里正暗自惊讶自己我错的心思,目光却没有半分的停留,很快就被墙上的一幅字帖给吸引了,他前世习练不少书法名家,对一些字帖还是有些认知能力,《蜀素帖》三个龙飞凤舞的金色大字,他一眼便认了出来,这《蜀素帖》亦称《拟古诗帖》,墨迹绢本,行书。书于宋哲宗元祐三年,有个叫邵子中的人把一段蜀素装裱成卷,以待名家留下墨宝,因为丝绸织品的纹罗粗糙,滞涩难写,故非功力深厚者不敢问津。《蜀素帖》经宋代湖州(浙江吴兴)郡守林希收藏二十年後,一直到北宋元祐三年八月,米芾立林希邀请,结伴游览太湖近郊的苕溪,林希取出珍藏的蜀素卷,请米芾书写,米芾才胆过人,当仁不让,一口气写了自作的八首诗。卷中数诗均是当时记游或送行之作。卷末款署“元祐戉辰,九月二十三日,溪堂米黻记”。 《蜀素帖》书于乌丝栏内,但气势丝毫不受局限,率意放纵,用笔俊迈,笔势飞动,提按转折挑,曲尽变化。《拟古》二首尚出以行惜,愈到后面愈飞动洒脱,神采超逸。米芾用笔喜”八面出锋”,变化莫测。此帖用笔多变,正侧藏露,长短粗细,体态万千,充分体现了他“刷字”的独特风格。因蜀素粗糙,书时全力以赴,故董其昌在《蜀素帖》后跋曰:“此卷如狮子搏象,以全力赴之,当为生平合作”。 另外,由于丝绸织品不易受墨而出现了较多的枯笔,使通篇墨色有浓有淡,如渴骥奔泉,更觉精彩动人。 杨峥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这等世间难觅的传世法贴,他震惊之余,竟忘记了朱瞻基的所在,目光死死的盯着书帖细细观摩了起来,手指甚至在右侧的大腿上暗暗临摹了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一声轻轻咳嗽,他才恍然醒悟,自己这是在太子的御书房。 朱瞻基一声咳嗽后,并没有放下手中的朱笔,目光仍旧盯着画卷,沉吟了一番后,眉头微微一挑,手中的湖笔迅速落下,笔端在偌大的宣纸上好生勾勒了一阵,初始还有些犹豫,到最后竟是如决堤的洪水一般,一泻千里。 杨峥看得暗暗惊讶,心道:“看这笔法,果然不简单,难怪前世对他丹青书法多有推崇,看这笔法,力道,怕是有了数十年的苦练。“ 朱瞻基旁若无人的勾勒了一阵,到最后额头上,鼻尖上都溢出了米粒般的汗珠,如此这般,直到那白皙的面色渐渐升起了一抹晕红,他才重重吐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湖笔,端详了一下画卷,从一旁的太监手中接过手绢,擦了一把额头上,鼻尖上的汗珠,笑道:“你也看了半天了,孤的这幅画卷可好?“ 杨峥尚未答话,一旁的太监忙赞道:“殿下,用笔如神,底蕴浑厚,乃一等一的大家之作?“ 朱瞻基面露出得意之色,他自小习练丹青,书法,尤其对书画大家赵孟钗宗,习练不倦,他天资聪颖与书法,丹青上颇有领悟,在二十岁那年兼其所长,在赵孟畹姆绺裰腥谠人笔法,一时突飞猛进,以至形成了自己独特的笔法,为群臣所赞赏,他自己也暗自得意,这些年所作山水、人物、走兽、花鸟、草虫均得造化之妙,而且常以书画作品赏赐近臣,此时听那太监夸奖,心头暗喜,面上却不着痕迹的瞪了那太监一眼,随即目光转动落在了杨峥的脸上,道:“杨大人,你说说孤这副画如何?” 杨峥见朱瞻基发话了,知道再不说点什么,的确有些说不过去,移步走近了几步,抬头向那书桌上望去,只见偌大的宣纸上,云峰缥缈,层岩邃壑,飞瀑流泉。山腰苍松葱郁,虬枝老干,掩映画面。山下平湖一湾,清澈见底。一条崎岖不平的野路,蜿蜒通向山涧,以增加画面的幽深感。一隐者凭眺倚栏,静听松风。笔致坚劲,刻画精微,风格缜密秀润,让人眼前一亮!“ 杨峥前世学了几年的美术,知道山水画最注重笔法,这幅山水画只是勾勒了重叠的山峰,但几颗笔直的青松直插云霄,还有隐隐可见的云彩,以小见大,顿时让整幅画变得气势磅礴,暗暗点了点头。 朱瞻基见他眉头紧皱,看得极为认真,倒也没立即发问。 杨峥看了一阵,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若说这幅画卷,但从技法上以淡墨晕染,浓墨强调,浓淡枯湿,恰到好处,形成了生动的墨韵,令人感到色泽丰富无穷。用笔顿挫转折,遒劲飞舞,巧妙的点出了松声之意境。背景的处理极为简括,疏疏落落,给人以空旷萧瑟、冷漠寂寥的感受,只是这背景还有几分没有凸现出来,他一时也觉察不出哪里不好,不敢胡言乱语。 ^^^^^^^^^^^^^^^^^^^ 相逢是一种缘分,离别后不断相逢,便是奇缘了,诸位与小景相识了四年,分分合合,应该算得上奇缘了吧,有奇缘,自然有月票了,哈哈!第一更先送上,请围观,过年了,小景会努力一把,诸位也请给力一把,嘿嘿,有月票的请送上,莫要忘记了哦!不然没有码出第二更,第三更,第四更,第五更……的动力,月票,月票,月月票! !! 622章:才堪大用 朱瞻基斜眼厄了他一眼,笑吟吟的道:“如何?“ 杨峥咬了咬牙道:“一味的奉承也不行,一味的贬低也不行,对付这种自鸣得意的太子,最好的话儿,就是实话实说了?“ 打定了主意,用力的吐了口气,朗声道:“殿下笔顿挫转折,遒劲飞舞,巧妙的点出了松声之意境,难得是在如此气势景色中,一隐者凭眺倚栏,静听松风,可谓是寓意深远,微臣眼拙,看不出其中寓意,还请殿下见谅!” 朱瞻基哈哈一笑,道:“好,好,你能说出这些,足见你看得极为认真,孤这幅画卷,诚如你所言, 画面既清润秀雅又浓重雄健,但其中的寓意,寻常人也看不出来,但孤不相信你会看不出?” 杨峥心头一震,迎上了朱瞻基的目光,忙抱拳道:“微臣不知,请殿下恕罪?“ 朱瞻基道:“你何罪之有?“ 杨峥知道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再也瞒不下去了,朗声道:“殿下此卷,以隐士望向巍峨的高山,若是微臣没看错的话,殿下是以此画卷寓意是“安石不出,如苍生何!” 朱瞻基哈哈一阵大笑,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之色,淡然一笑,道:“ 你果然没有辜负孤的期望,你才堪大用,孤的确有此意?难得是你能看懂?” “未免他看重我了吧?”杨峥心中嘀咕,嘴上却不敢说来,安石不出,如苍生何!八个字说起来容易,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担当这个八个字。 东晋名相谢安,年轻时曾隐居会稽东山,以山水文籍自娱,无出仕之意,然却胸怀韬略,留心时政,人喻之为诸葛孔明。“安石不出,如苍生何!”都希望他出来主持政局。简文帝时,国运每况愈下,已过不惑之年的谢安慨然叹曰:“东山高卧时起来,欲济苍生未为晚”,于是由会稽赴建康接任丞相,,成功挫败桓温篡位,并且作为东晋一方的总指挥面对前秦的侵略在淝水之战以八万兵力打败了号称百万的前秦军队,致使前秦一蹶不振,东晋自此也获取了数十年的平和。 他自问没有谢安安定天下的本事,也没有谢安魏晋时风骨,以这八个字来说事,让他心头惊讶万分。 朱瞻基看出了他眼里的犹豫,也不多话,对着那太监道:“铺纸!“ 那太监心头一颤,急忙撤了这幅字画,重新铺好了纸上。 朱瞻基略一沉吟,道:“杨爱卿再看一幅画?“ 杨峥想要说不用了,但朱瞻基已经运笔如飞,几个勾勒,纸上又多了一幅画面。 “杨爱卿,这一幅画卷,你可识得?“朱瞻基停笔问道,语气竟多了几分威严。 杨峥心头一动,凑过脖子望去,见那画卷上画了一个身材高大、相貌魁梧的男子,那男子一面击筑,一面唱着歌声,四周围着不少人在大声欢呼,身后旌旗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汉”字,旌旗随那汉子舞曲而动,整个画面立体感极强,看了这样一幅画面,他就算是再不熟知历史,也知道这高大的男子是汉高祖刘邦了,而他所唱的歌就是那首被历代帝王所推崇的《大风歌》了。 朱瞻基这会儿放下手中的湖笔,朗声道:“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公元前一九六年,淮南王英布起兵反汉;由于其英勇善战,军势甚盛,刘邦不得不亲自出征。他很快击败了英布,最后并由其部将把英布杀死。在得胜还军途中,刘邦顺路回了一次自己的故乡——沛县(今属江苏省),把昔日的朋友、尊长、晚辈都召来,共同欢饮十数日。一天酒酣,刘邦一面击筑,一面唱着这一首自己即兴创作的《大风歌》;而且还慷慨起舞,伤怀泣下。席间由一百二十人歌唱助兴,刘邦击筑伴奏,气氛极为热烈,和大家一起饮酒,在宴席上他唱起这首大风歌,吐出了作为胜利者的豪气万丈,同时也渴望人才帮自己守卫国家,若说刚才那幅画有些寓意的话,那么眼前的这幅《大风歌》则是赤luoluo的告知杨峥了,他就是朱瞻基需要的人才! 朱瞻基厄了杨峥了一眼,悠然一笑,眼里光芒一闪,语气略带冷意的道:“杨爱卿你可看明白?” “傻子都能看明白?”杨峥心里没好气的应了声,这哪儿是来说话聊天的,分明是来施压的么,可心里有这想法,却不敢有丝毫的表现出来。 “微臣看明白了?“杨峥点头道。 朱瞻基看了一眼画面,点了点头道:“你既已明白了,可知该怎么取舍?“ 杨峥看了前面的画卷,又看了看后面的《大风歌》,沉吟了一会儿,忽得咬牙道:“我可以两个都不选么?“ 朱瞻基微微一愕,很快脸色恢复了刚才的神色,仿佛那一丝惊愕根本没从他心头涌起过,唯独嘴角的冷笑依旧还挂着,让人心头生出一股寒意。 “我日,果然是伴君如伴虎啊?“杨峥瞥了一眼朱瞻基嘴角的冷笑暗自嘀咕道。 “两个都不选,这么说来你是不愿意留下帮孤了,还是你心里认为孤不是一个值得你辅佐的君王?“朱瞻基眉头一挑,语带笑意道。 杨峥浑身一颤,暗骂道:“这帽子扣得有些大了吧?” “殿下文韬武略,是当今明主,微臣绝对相信,我大明在殿下的手中,定会大放光彩?”杨峥用无比肯定的语气道,本想用取巧用史书的原话儿好生赞扬一番,可一时摸不准朱瞻基的性子,只好硬着头皮说了几句心里话。 朱瞻基本以为他是看自己年轻,不足以担当大任才这般推三推四的,想不到他竟能看出他心怀大志,不免有些奇怪,道:“你既知道孤有此雄心壮志,为何不愿意留下?” 杨峥暗自吸了一口气,此时正值春日,南京的天气还冷得厉害,但他仍觉得浑身冒着冷汗,稍作沉吟了片刻,道:“微臣不敢?“ “哦——?“朱瞻基饶有兴趣的看了他一眼,道:”有何不敢,说来听听?“ 杨峥应了声,道:“微臣之才做个文人尚且面前,像谢安那般诛权臣,评定天,臣自问做不到,再者,微臣的三脚猫的功夫,也难以统领千军万马,驰战于四方,为我大明开疆扩土,扬威四海,夫子有云,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实乃智也,微臣自问文采武功都不足以胜任殿下对我的期望,殿下日后必定是一代明主,倘若因用错了微臣,而遭后人唾骂,微臣便是万死也难逃其咎,是以,微臣恳请殿下收回成命,另取贤明才好?”这一番话,他说得甚是陈恳。 朱瞻基看了看他,本以为他会慷慨陈词一番,以显示精忠报国之心,怎料到竟是这样的一番话儿,他细细品味了一番,越发觉得赛哈智选取的人不错,能有自知之明的人,往往才是有真本事的人,一个人若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必然会自鸣得意,做事情也会带着三分得意,如此一来,的确算不上人才,而有自知之明的人,在做事,做人上,都会时时提醒自己,在自己能力范围能,也许能做出一件大事来!“想到此处,他越发对杨峥感到满意,点了点头道:“好一句,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为智也,单凭你这一句话,足见爱卿是个坦诚之人, ”登高者必自卑,行远者必自迩,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孤很欣慰?“ “不是吧,这样还很欣慰,不是恨铁不成钢么?”杨峥一阵愕然,其实刚才的一番话儿,他也是咬牙说出来,谁愿意在庙堂之上,如此诋毁自己,才学不够那是可以学的,谁也不是天生就是天才,即便是天才,没有后天的努力,还不是和仲永一样沦为了凡人。 “我武功不好么,打仗靠的未必是武功,纵是武功天下第一,面对千军万马,还不是一样歇菜,打仗靠的是智谋嘛?”杨峥心里暗自诽谤。 朱瞻基斜眼瞟了他一眼,见他仍跪在地上,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刚才的那一番话儿说得太过激动,胸口起伏不定,不免感到好笑,摆了摆手道:“你起来吧?” 杨峥见朱瞻基面上没有怒色,一直提着心算是放系了,眼看这位年年纪轻轻的太子爷,早已有了帝王的威严,心头如何不紧张,不惧怕,伴君如伴虎嘛。 朱瞻基见他站起来双脚还在颤抖,便刚才跪了时间太长,心头涌起一丝怜爱之意,对那太监道:“看座?” 那太监微微楞了一下,目光在杨峥脸上狠狠扫了几眼,往日御书房里群臣未见,除了杨士奇,杨荣,夏元吉等元朝进了御书房太子会让自己给他们看个座外,其余众人一律站着,哪里料到眼前这个年轻人也有此等的待遇,不免多看了几眼,越看越是暗叫侥幸,幸亏刚才没给他脸色看,此人年纪轻轻就如此受太子喜欢,日后太子登了大宝,前途还能少了去,想到这里,那太监脚下的步伐竟变快了些。 ^^^^^^^^^^^^^^^^^^^^^^^^^^^^^^^^^^^^^^^^^^^^^第二更送上,今晚还有不有第三更,就看诸位给地动力够不够了,还有三天2014年就要过了,逍遥江山也要跨年了,诸位还等什么,送上月票,送上订阅吧!拜托了………… !! 623章:下不为例 杨峥也有惊愕,这皇宫里座位可不是什么都能坐的,自己并没有下半分功劳,充其量也就是在杭州的红袖招里给了点提示,打弥勒教的时候,顺带拐跑了人家的护法,就这么点功勋,也能在太子的御书房里有了座位,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吧,不知那些熬着头发花白的老学究,若是看到了这一幕,不知该作何感想,怕是要找一块豆腐给撞死了! 想着想着竟有几分得意起来,待那太监将一张长椅放在他屁股后面,他倒也不客气的落了座位。 朱瞻基看他先前还双脚颤抖,椅子一来,竟大大咧咧落了座,好不含糊。摇了摇头道:“ 你既做不了谢安,那就给孤做一个副将吧?” “做副将?”杨峥一愣,随即想起,今日来这御书房不是来给太子请辞的么,怎么又升官了。 “是神机营右掖副将?”朱瞻基一锤定音道。 杨峥刚要反驳,朱瞻基飞快的瞟了他一眼,道:“杭州弥勒教一战,你能以五千兵马抵挡弥勒教两万兵马,枭其贼首,还自创阵法,这份能耐未必便输了谢安,况且你还年轻,当年的谢安未必有这样的本事,他能被天下苍生所看重,能东晋立下赫赫奇功,莫不是从你这般年纪一天天的熬出来的,以你今日的所作所为,不输给任何人,所以你也不必说那些自谦的话儿,今日的事情就这么定了?“ “就这么定了?我还没同意呢?“杨峥心里暗自骂道,张嘴想说什么,可一看朱瞻基面色凝重,嘴唇动了动竟没说出来。 朱瞻基不动神色的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嘴角溢出一丝冷笑,心道:“以权压人倒也不错?“嘀咕了两声,目光再一次落在了画面上,凝神了片刻,提笔在画上题下“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笔法飘逸,苍劲有力,让人好生羡慕。 朱瞻基写好后,轻轻吹了吹,嘀咕道:“看来孤有些时日没练习了,这手竟生得很!”嘀咕完,看了又看,才扭头对杨峥道:“当日你在红袖招救了孤王一命,今日这幅《大风歌》就算赏给你了,愿你看到孤的画卷,时时想想孤今日对你的一番话儿,莫要忘记了?” “我日,想你做什么,你生得好看么?”杨峥暗自骂了声,本想请辞,这可好还当了神机营,早知道自己会做神机营的什么劳什子副将,当日在杭州就不会将那些神机营的将士整得那么惨了。 心里暗骂,面上却是一副吃惊的表情,道:“殿下是说,这幅字画送给我微臣?” 朱瞻基平日里处理完政务后,也会去踏踏青,看看四周的山水,闲暇之余,没少绘画,其中不少赏赐了给群臣,比如夏元吉,杨士奇、杨荣可没少得到他的赏赐,可他们都表现极为平淡,只是看了看,便收入怀中,如杨峥这般神情还是头一次。不免楞了一下,道:“君无戏言,孤身为太子,岂能信口雌黄?” 杨峥小心翼翼的捧着字画,心里着实有些欢喜,这可是明代的字画啊,也不知能买多少银子。 “咦,殿下,这字画为何没落款呢?这个不好……买啊?”杨峥看了半天,没找到朱瞻基的落款不免紧张起来,要知道这字画会的人不少,名家也不少,不说唐伯虎,徐渭,便是后来的八大山人,都算是明朝的大家,这些人画画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想要模仿一幅字画,一点都不难,若不落款,卖出去的银子都大大大了个折扣。 再说了,这醉仙居马上就要开张了,若是能得到了朱瞻基的字画,往醉仙居最高层的小楼一挂,那档次无疑是提高了不少,是以一看没题字如何不急。 朱瞻基放下了手中的湖笔,笑着道:“孤平日作画不少,却从不题印鉴!” “嘿嘿,凡事都有个例外不是,今日这幅字画对微臣意义重大,还请殿下——?”杨峥边说边看了一眼朱瞻基,见他神色并没有不悦。倒是一旁的太监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心道:“这个杨大人胆子还真不小,敢让太子落款?这下看你如何收场?“ 朱瞻基看了看他,笑吟吟的道:”你说得对,凡事都有一个例外,今日孤兴致不错,便为你破例一回?给你落个款!|” “真的么?”杨峥大喜。 朱瞻基今年刚到二十八岁,只是作为帝王家,心智要比寻常人要成熟些,说到底还是个年轻人,骨子里还有那么点胡闹的心思,闻言狠狠白了他一眼,道:“孤身为太子,金口玉言,岂能说假话不成?” 杨峥嘻嘻一笑,极讨巧的吐了吐舌头。 朱瞻基本有几分不悦,可看他这般模样,竟板不起脸来训斥,只是瞪了他一眼,道:“下不为例!“ ”微臣明白!“杨峥像个鹌鹑一样应了声。 朱瞻基提笔在左上角落了款,重新将字画递给了他。 杨峥看着朱瞻基三个小楷,心道:“这下应该能卖个——” 朱瞻基身旁的那太监听了这话儿,登时吓了一大跳,就差点没叫了出来,杨峥一愣,随即心头一动,不好,差点说出来了,罪过,罪过了! 朱瞻基笑吟吟的看着他,又看了看他手上的字画,道:”怎么,杨大人还想卖了孤的画儿不成?“ ”咳咳——?“杨峥大声咳嗽了两声,尴尬的一笑,心道,反正没说出来,这种事情没说出口的话儿,就算不得数!你还能要我一口不成。极为无耻的一笑,道:“殿下说哪里话,这画儿既是殿下所画,有题字落了款,谁都知道是殿下赏给微臣的,便是微臣想要卖,也得有人敢买啊?” “哼——?”朱瞻基听他话中的含义,不是不想卖,是没人敢买,忍不住伴着脸道:“孤听你这话儿,孤的这画儿若是有人敢买,你便卖了是吧?” “我日,这话儿都听出来了,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杨峥暗自赞了声:“怪不得能成明君呢,还真是不好糊弄啊?”眼下这情况,若是一味的反驳,怕是引起朱瞻基的不悦,干脆实话实说,说不定还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呢,这些长在深宫的帝王,那个不是从小听好话,听假话儿长大的,难得听一次真话。 打定了主意,收起了手中的画儿,讪讪笑了笑道:“微臣若说不是,殿下定是不信,再说了我这样说,也算是欺君罔上了!“ ”所以你准备说实话?“朱瞻基饶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杨峥嘿嘿一笑,大言不惭的道:“殿下不知,我这人一身的毛病,唯独,说真话还算是一个优点,只好继续保持了?” 朱瞻基听他明明狡辩,便便说得这么一本正经,暗暗骂了声:“这人好无耻!”杨峥看朱瞻基依旧板着脸色,但语气意境缓和了不少,心头暗喜,继续说道:“微臣不敢瞒殿下,我这人才学浅薄,对什么诗词歌赋,笔墨纸砚,琴棋书画着实没什么好感,殿下这大风歌,画风构图简洁清朗,用笔多为细劲中锋,犹如游丝描,纤而不弱,力而有韵,具有刚柔相济之美。山石的皴法丰富,多有短砍、长皴、顺笔、逆毫、方折、圆转等笔墨。林木、房舍、溪流等景物,穿插有序,密而不窒,杂而不乱,极富韵律和文人画秀润空灵的美感。墨色淋漓,又富浓淡变化,微臣实在弄不明白,放在微臣这里,怕也是浪费了,不如卖给真正懂得欣赏的人,那你好我也好啊?” 此话儿一落,一旁的太监暗吸了一口气,暗道:”这个杨大人还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啊?“ 朱瞻基本来面色有些不悦,他虽贵为太子,可也算是个文人,文人该有的脾气秉性他骨子里还是有些,这些字画他兴之所至,一时勾勒,赏给臣子的,自是希望臣子能好好收藏,哪里想到世间还有这么一个胆大妄为的家伙,竟敢让太子落款,就是为了让这幅字画买个好价钱,让他好生气恼,若非他平日里的涵养极好,对杨峥骨子又有一层特别的关心,若非如此,杨峥这会儿早被人拉到了午门吃了一顿板子了。 杨峥心里也暗暗心惊,前世文字记载,只记载了朱瞻基在位期间文有“三杨”(杨士奇、杨荣、杨浦)、蹇义、夏原吉;武有英国公张辅,地方上又有像于谦、周忱这样的巡抚,一时人才济济,这使得当时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经济得到空前的发展,朱瞻基与其父亲的统治加在一起虽短短十一年,但却被史学家们称之为“功绩堪比文景”,史称“仁宣之治”可没说他的不会翻脸,自己将他赏赐的画卷,想着法子去卖钱,谁知道他能不能接受,一时好生忐忑。 一旁的太监也是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一会儿看看朱瞻基,一会儿又看看杨峥,生怕朱瞻基发了火一把把杨峥给杀了,顺带连累了自己。 ^^^^^^^^^^^^^^^^^^^^^^^^^^^^^^^^^^^^^^^^^^^^^^^^^^^^^^^^^^^^^ 双倍月票第一天了,有月票都送上哦!第一更先送上,今晚加更! !! 624章:京城来人 朱瞻基脸上神色变幻了几下,终是哼了声道:“算你好实诚!” 此话一出,不仅是杨峥松了一口气,那太监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朱瞻基继续道:“你的话儿也有几分道理,一幅字画若是拥有之人,不懂欣赏,极是绘画之人,画工再好,意境再高,布局再精妙都是对牛弹琴,还不如换取银子来得实在,说起来这也算是一件好事,若我大明人人都能如你这般想事情,我大明兴盛指日可待啊?” 杨峥本还有忐忑,听了这句话算是彻底放下心来,听这语气,似乎对自己卖了他的画儿没什么意见,反而认为自己这想法不错,看来这个太子爷倒也能凝听别人的意见,已经具备了作为千古明君必备条件了。 “你是怎么想到将孤的画卷拿去卖银子的?“朱瞻基似乎对一个臣子敢于将君上赏赐的画卷,千方百计的拿去变成银子感到有些好奇。 “凝听臣子的意见是好的,可太过好奇的就不应该了?“杨峥暗暗诽谤了几句,心想我能告诉你,有一种理念叫废物利用么,有一种想法叫变废为宝么,对于一个商人来说,能将手中的东西换成最大利润,那就是一个成功的商人!”这些话儿,他自然不敢说出口,可一时竟也不知该说什么。 总算是他机灵,稍作沉吟道:“其实这也不是微臣想出来的,是吕不韦想出来的,我只是借鉴了下?” “吕不韦?”朱瞻基眉头挑了挑,奇道。 杨峥大言不惭的道:“奇货可居殿下该知道吧?” 朱瞻基自小熟读史书,吕不韦奇货可居的事迹他自然知是知晓!闻言点了点头道:“当年卫国的富商吕不韦经常往来于各地做买卖。一次到赵国的都城邯郸去做买卖,遇到碰到在赵做人质的秦国公子异人。异人是秦国太子安国君的儿子,但是因为讨厌异人的母亲夏姬,因此异人被送到赵国当人质。赵国由于与秦国交战因此十分轻视异人。为此其处境有些困窘。吕不韦却从商人角度看到了他身上的价值。认为奇货可居,是稀有的值得投资“货物”,现在获取以便有朝一日赚取名利。 回家后,吕不韦问父亲:“农民种田,一年能得几倍的利益?”“可得十倍的利益。”父亲回答说。“贩卖珠宝能得几倍的利益?”“可得几十倍的利益。”“要是拥立一个国君,能得几倍的利益?”“那就无法算得清楚了。”于是吕不韦说起秦国公子异人的事,并表示要设法把他弄到秦国去做国君,做个一本万利的大买卖。父亲非常赞成。 吕不韦于是告诉异人,表达愿助他回国成为太子。异人自然非常高兴,并表示有朝一日成为国君,必将与吕不韦共享天下。 在与异人接洽后,吕不韦立即带了大量财宝去到秦国求见太子安国君十分宠爱华阳夫人。吕不韦竭尽全能说服没有生过儿子的她认异人为自己亲生儿子,并通过她要求安国君派人将异人接回秦国,改名子楚。 此后,安国君答应华阳夫人要求立子楚为太子。几年后,秦昭王去世,安国君做了国君,即秦孝文王。孝文王即位时一年后死去,子楚如愿以偿,继任国君,称为秦庄襄王。子楚没有食言,他让吕不韦享受着十万户的纳税,并当上了丞相。自此后他所买下来的奇货,终于换得了无法估量的名利。“这段史记朱瞻基熟记如胸,说起来也极为流畅。 杨峥饶有兴趣的听了一番,正听得津津有味,却没听到声音,微微楞了一下,道:“这就完了?” 朱瞻基冷哼了声,却是没言语。 杨峥吓了一大跳,心道:“这下玩过火了,让当今太子给自己说故事,我也算是古今第一人了?”尴尬的冲着朱瞻基嘿嘿一笑,道:“殿下说故事的水平太高了,微臣一时听得入迷,忘记了时程?”这一记马屁不声不响,不动神色,宛若冬日里的一杯热茶,立即化解了朱瞻基脸上的寒冰。 朱瞻基哼了声道:“你倒是挺会说话?“ 一句话立即让杨峥心头悬着的石头放了下来,听这话儿的一丝,这家伙似乎挺满意刚才的一记马屁,喜欢挺好听的,早说嘛,我顺带上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之类的。“ 朱瞻基看了他一眼,道:“你倒是说说,吕不韦如何让你卖孤的画卷?” “我日,老朱家果然是记仇的,无论是朱重八,还是朱棣,差不多都一个德行,本以为到了这家伙好点,如今看来,根子里都一样?”杨峥愤愤然了一番,道:“刚才殿下已经说了我想说的?” 朱瞻基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盯着他道:“奇货可居,孤的画卷,怕是打不到你想要的?” 杨峥嘿嘿笑道:“智者乐水,仁者乐山,微臣之乐,在于能获取殿下的画卷,然后存起来,等有好一日,能买个好价钱,我得了银子,懂得殿下画卷的人得了画卷,皆大欢喜最好不过了!” “好一句,智者乐水,仁者乐山,就冲你这这句话,孤准许你卖孤的画卷?”朱瞻基哈哈大笑道。 杨峥大喜,忙称谢。 朱瞻基想了想道:“剩下的这张字画孤也一并赏了你,愿你记得今日说过的话,莫要忘记了,这神机营右掖副将可得好好给孤干下去,可莫要让孤失望?” 杨峥接过朱瞻基的墨宝丹青,一时也不知该不该答应,自己来御书房本是想辞去了自己官职,回家陪着大小姐喝喝茶,调**,没事生十个八个孩子,如今看来,这愿望怕是要延后了?“ 今日朱瞻基批阅了不少奏折,又勾勒了两幅字画,手腕有些胀痛,微微揉了两下道:“孤今日有些累了,你先行退下吧!神机营的事情,孤会尽快让杨大人给父王去一道奏折,待旨意下了,你再去吧?” 杨峥见他面色带着倦意,心里请辞的事情跟不敢说,应了声道:“是,臣告退”,说着从那太监手中第一幅画卷,小心的收在了怀里,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而且可以光明正大的买,光是朱瞻基三个字,就是一大笔银子,更别说书法,丹青都是一等一的大手笔,他几乎看到了泛着白色光芒的银子再向他招手。 朱瞻基看他将字画死死按在怀里,眼中露出一丝笑意,心道:“这家伙怎么跟个守财奴一样,见了银子不要命啊,连孤的画卷都敢想着去卖,胆子不可谓不大,不过能看出孤的画卷能卖银子,还算有些眼力,若非如此,孤岂能饶了你?” 朱瞻基正暗自嘀咕,却在这时,听得殿外一阵急切的脚步声走来,今日迎杨峥进来的那小太监,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不及细看,倒头便拜,道:“殿下,宫门外有一个叫王振的内侍嚷着要见殿下,奴才想要拦着他不让他进来,可他口中说是带着陛下旨意而来,要面见殿下?” 杨峥正抱着画卷往外走,听得那太监说得急促,好奇的放慢了脚步,待那太监说道王振两个字,他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差点失声叫了起来,好在他醒悟的快,及时忍住了。 朱瞻基眉头微微拧了起来,今日他的确累了,心情有些烦躁,摆了摆手道:“让他在东宫去等候,待孤处理好了正事,便去见他,其实朱瞻基想趁着这会儿空隙和口茶汤,吃些点心再去见王振,此时的他,虽对王振有些印象,但说到多少好感,并没有?是以也不是如何重视?” 那太监听他如此说,正要躬身退出去,忽听得杨峥问道:“他叫王振,是从京城而来?” 那小太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朱瞻基,犹豫着道:“奴才听说他是陛下御书房里当值的太监,这一次也不知怎么来了南京,不过他口口声声说是带着旨意而来,要马上见殿下?” 杨峥想了想道:“今日是多少号?” 那太监微微怔了一下,碍于先前收取了他十两银子,这会儿也不得不给人家几分薄面,继续耐着性子道:“今日是三月十五?” “三月十五?”杨峥呢喃了声,忽然脑海里一动,从前世的记载,明仁宗朱高炽在登基的第二年五月,忽然病重,不久之后就去世了,具体是因为什么而死,前世多有争论他也不得而知,不过五月就是朱高炽驾崩的日子,也就是说朱高炽的皇位还有两个月,而这个时候王振前来,莫非……?“ 那太监见杨峥面色不好看,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儿,有些紧张的喊了声:“杨大人,你怎么了?” 杨峥却是一言不发,只是喃喃细语:“那王振原是个教书匠,只因为对科举无望才自阉入宫,在朱棣,洪熙一朝一直没得到出人头地的机会,但史称王振“狡黠”、善于伺察人意。这样一个人,却在朱瞻基登基后大放光彩,朱瞻基极为喜欢他,任他为东宫局郎,服侍皇太子也就是后来的英宗皇帝,此后王振一步一步掌权,成为开创明代第一个太监掌权的先河。 ^^^^^^^^^^^^^^^^^^^^^^^^^^^^^^^^^^^^^^^^^^^^^^^^^^^^^^^^^^^^^^^^^^^^^^^^^^^^^^^^^^^^^^^^ 第二更了,诸位双倍月票啊,莫要忘记了手中的月票哦,求月票啊! !! 625章:大胆设想 若这一切都如史书记载,那朱瞻基在登基后,会如此欢喜王振,除了他识文断字,为人狡黠”、善于伺察人意外,怕是与这件事有莫大的关系。 一番细细揣测,杨峥渐渐觉得这件事的可能性极大,登时有些紧张起来,扭头对朱瞻基道:“殿下?” 朱瞻基虽神色疲倦,但并没有坐下,从书桌的位置,正好将按杨峥脸上的表情变化看的一清二楚,敏锐的他看得出,杨峥一定是从中想到了什么,或者是看到了什么,所以他并没有出言打断他的思索,而是安静的在一旁等待。 直到杨峥这一声呼喊,朱瞻基才满脸好奇的看了他一眼,道:“杨爱卿,什么事?” 杨峥越想越觉得这事的可能,前世有学者对朱高炽的死依蛛丝马迹的考察,认为朱高炽是被其长子朱瞻基、即继他之后登位的宣宗害死的。朱高炽生性温厚仁慈,嗜欲享乐,为此曾引起朱棣的不满。朱高炽长子朱瞻基却与其父相反,他善骑射,谙武事,热衷权利,工于计谋。朱棣在世时,朱高炽即位,虽立朱瞻基为太子,但已察觉他非安分之辈,故屡有劝诫之语。可是,朱瞻基迫不及待地为自己早日登基筹谋,为此不顾亲情。洪熙元年三月,朱高炽命朱瞻基南行祭陵(凤阳的皇陵与南京的孝陵)。朱瞻基于四月十四日离京,随侍朱高炽的宦官海涛,是朱瞻基的亲信,他按预先密谋,五月十三日加害朱高炽。朱瞻基离京后,却没有按既定日程行进,而是直奔南京。但在离开南京前,南京城中就有传言“仁宗上宾”。要知道,当时北京还未发丧,也无如今现代化的传播工具,可见朱高炽“上宾”是在一些人预料之中的。当时朱瞻基还说:“……予始至遽还,非众所测。”显示他有人们难以想象的重大安排。他匆匆北返,在途中等待奉诏而来的海涛,于六月三日抵达北京,一到北京,就有大臣劝诫:人心汹汹,不可掉以轻心。朱瞻基答曰:“天下神器非智力所能得,况祖宗有成命,孰敢萌邪心!”显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流露出对弑父谋位活动的自信和自得。之所以留下这个谜团,就是因为朱瞻基在父亲暴病时,正在南京,他的皇叔朱高煦准备在半路截杀太子,然后自立为帝。但朱瞻基安全抵达京城。回到北京之后,他一方面妥善处理了父皇的后事,一方面加紧北京城的戒备,防止有人伺机作乱,然后从容登基,改第二年为宣德元年,开始了他的帝王生涯,正是这个谜团,让不少学者认为,这个心底善良的人做了弑杀父亲的举动,杨峥一直对此中说法将信将疑,直到在这一刻听到了王振前来,还带着旨意,一个大胆的念头出现在他的心里,那就是朱高炽预感到自己大限将至,在杨荣等人的策划下,提前派人告知了朱瞻基,而朱瞻基也提前做了准备,才得意顺利返回了北京,登基为皇帝,开创了他属于他的仁宣之治时代。杨峥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大,那么眼下就是最关键的时刻,稍有迟疑,足以改变局面,他不及细想,大声道:“殿下,速速见这个叫王振的太监?” 朱瞻基目光一直看着他,见他神色凝重,竟点了点头道:“你与孤一起去看看吧?“ 杨峥知道眼下是非常时期,倒也不含糊,对着朱瞻基一抱拳,道:“殿下,朝廷旨意,不可怠慢,还请殿下速速移驾东宫见见那王振?“ “如果没有王振来,没有朱瞻基的提前安排,让朱高熙刺杀了自己的侄儿,登上了皇位会是怎样呢?”杨峥暗暗的想。 朱瞻基虽年纪不大,但多年的太子生涯让他敏锐的感觉到什么,刚才只是下意识的不想去接什么劳什子圣旨,但这会儿早已惊醒了过来,心头惊讶之余,不免有些害怕,这才让杨峥跟着一起去看看。 杨峥看着朱瞻基面色凝重,但步伐还是从容稳定,看样子朱棣从小手把手教的作用还是蛮大的,至少在这个关键时刻,没有寻常人的慌乱,杨峥也不知今日所做的会不会影响明朝后的走势,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有些东西,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他纵然有心思去改变,但未必能改变得了,就好比朱高炽就是个好皇帝,在位期间发展生产、与民休息,他赦免了建文帝的许多旧臣,平反了许多冤狱,废除了许多苛政,停止了朱棣开始的大规模用兵,天下百姓得到了休息,文化得到了复兴,读书人的待遇比洪武、永乐两朝要好。朱高炽天禀纯明,从善改过,恭检爱民,因此后世对他的评价很高,为“仁宣之治”打下基础,这样的一个好皇帝,杨峥很想让他在位上长一些,但这个就不是他能改变的,他很有自知之明的不去改变,今日这番举动,他相信就算他不提醒,依着朱瞻基的聪明才智也会很快明白醒悟过来,那么结局会改变么,他相信不会,因为眼下正好是三月,南京离北京虽远,但也不是不可能提前赶到的。 但有一点他是可以肯定的,他在这历史事件中,依靠着他提前知道的,看到的,可以做些什么,只是这个结果是他不能控制了,一件历史大事,也许时间变了、地点变了、事发时的一些客观条件变了,那么有些结果也发生了变化,所以从他来这个时代,他很少主动去参与,他不知道自己一举一动会造成这样的后果,但今日这件事,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对往日的结果一定是好的,唯一的坏处,间接的成全了一个叫王振的太监。 对于这个太监尽管前世的不少历史学家都对此人恨得咬牙切齿,认为大明的辉煌都是被这个太监给毁了,甚至有些人说明朝后期之所以有那么多的太监干政,就是因为王振开了先河。对这些他每次都置之一笑,一个教书叫不下去,狠下心肠做了太监,然后凭着自己本事,获得皇帝的重新,做了下一任皇帝的奶爸,皇帝宠信他,给他点权利,在杨峥看来算不得什么,纵然后来的土木堡之变,这个太监作为一个几乎不懂军事的人,却身兼数十万大军的统帅,使得土木堡一战,英宗被瓦剌军俘虏,英国公张辅、时任户部尚书王佐、时任兵部尚书邝埜、时任刑部尚书丁铉(、时任工部尚书王永和(昆山人)与时任都察院右都御使邓棨俱于土木堡丧生,大明数十万大军就此毁于一旦,他还是对这个太监没有太大的恶感,倒不是他没有羞耻心,实乃将一个国家失误算在了一个太监的头上,多少有些不光彩。 东宫里,王振正焦急的等待着朱瞻基,他一月前从南京出发,在皇宫里待了这么长时间,他自然知道自己肩上担负的使命,同时他也明白,这是老天爷给他的机会,如今皇帝的身子骨如何旁人不知,他们这些服侍的人可是轻轻楚楚,就在一个月前,太子叮嘱皇帝不要吃那些还春丹,可皇帝夜里还是吃了两颗,一晚上宠幸了三个妃子,这样长此以往,身子骨不空了才怪,他出来的时候,皇帝已经差不多数日没有批阅奏折了,看样子是支撑不了多久,正是如此,他才对此行势在必行,一旦事情弄砸了,他知道心头的那点梦想,只能永远的长埋心底。 从北京出发,为了赶时间,他日夜兼程,经过一个月不眠不休,总算是顺利抵达了南京,对于朱瞻基,他在陈芜身旁的时候见过,对这位太子爷的印象极好,所以一路上他不眠不休,浑身累得快散了架,但心情却是很好,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如今面临的怎样的一个机会,一旦自己做成了这件事,他相信他想要的很快就能实现。 “这是老天爷给他的一个天大的机会,他要死死的抓住,绝不能有半点马虎?“ 朱瞻基来的时候,王振兀自想着心事,待听得一人喝道:“大胆,见了太子殿下,还不跪下行礼?” 王振下了一大跳,身子抖动了几下,他甚至连看都不及细看,便噗咚一声跪在了低声,颤抖着声音道:“奴才王振见过太子殿下,愿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杨峥还是头一次看这位历史上大明第一个专权的太监,忍不住好奇的打量起来,前世影视剧总是对明朝的太监多加丑化,使得他以为太监一个个都极为丑陋,可一路上看了郑和、陈芜等大太监,无不是相貌堂堂,郑和更是威武不凡,全不是前世影视剧那般不堪,所以他相信王振应该不丑,但还是忍不住好奇的看了几眼。 ^^^^^^^^^^^^^^^^^^^^^^^^^^^^^^^^^^^^^^^^^^ 2014年最后两天,《南京行》会结束,下一卷《天下有争》会继续开启,请诸位围观,另外月票第六名了,双倍月票第一天,有月票的狠狠的砸下来,多多益善!第三更送上,我可是到现在还吃一口热饭,喝一口热茶,卖力吧,那还等什么,月票送上吧! !! 626章:江山社稷 跪在地上的王振身材欣长,面容倒也俊秀,虽说眼下只是御书房里一个代笔的小太监,可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天子跟前服侍,浑身散发了一股风度,这股风度可不是寻常都能有的,需要经过长年累月的锤炼,才能表现的恰到好处。 王振吓得不轻,浑不觉自己有什么风度,若是知道只怕要笑出声来。 朱瞻基与正前方的长椅上落了座,身旁的太监递给了一杯参茶,咕噜几声喝干净了才一抹嘴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王振,沉声道:“起来回话?” 王振毕恭毕敬的应了声,垂立在一旁,那模样仿佛是一个新媳妇头一次见公婆一样,紧张中带着几分害怕。 杨峥看王振这般模样,心里只觉好笑,心想:“这就是日后专权的大太监么,怎么看都不像啊?”随即心头一动:“史载王振为人狡猾无比,表面上讨好三杨,事事顺从,装成不干预政事的样子,但内心仍然按耐不住攫取权利的欲火,一有机会,就想法抓权,干一些干预朝政的勾当。他常趁无人在英宗旁边时,劝英宗用重典制御臣下,反对开“经筵”、倡导文治,建议英宗发展军事、以武治理国家等等。因此,英宗曾让他带领朝中文武大臣到朝阳门外阅兵,王振则利用这个机会,压制真正有才能的人,把他的私党隆庆右卫指挥佥事纪广报为骑射第一,一下子提升为都督佥事。这份伪装可算是功不可没哦?“ 只可惜这份伪装骗过了三杨,骗过了明英宗,骗过了满朝文武百官,唯独没骗过一个女人,这女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太皇太后张皇后,这当然是后话,至少此时的王振还没有引起这位女子的警觉。 就在杨峥打量王振的时候,朱瞻基已经开始问话了。 “父王给你什么旨意?” 王振看了看四周,嘴唇动了动却没有立即回话,而是犹豫了片刻,道:“皇上给太子的是密旨?所以——?“ 所谓密旨,自然是极为秘密的圣旨,且不能在朝堂上公开说的,这样的密旨多半都极重要的大事,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立即都落在了王振的身上,便是朱瞻基神色一凝,心道:“莫非是秘密迁都的旨意?” 密旨自然是旁人不能听的旨意,杨峥只听密旨两个字,就已经转过身来,将要推出去。 却听得朱瞻基道:“杨大人你留下,其余众人给孤都退下?“ “是!“众人应了声,纷纷退了出去。 朱瞻基目光闪烁,盯着王振道:“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王振有些羡慕的看了一眼杨峥,点了点头走上前低声道:“皇上让奴才赶来告诉殿下,速速回京?“ 王振声音不大,语气也不快,但这一句话说完,朱瞻基还是忍不住心头一跳,这几话的含义,他自然明白,自从父王登基后,他便来了南京,按说没什么大事,父王是不应该让自己返回京城的,况且父王迁都在即,更不应该让他离开,可这太监的旨意,竟让他速速回京?这是怎么回事?“ 朱瞻基素来聪明,当年他还是皇太孙的时候,就知道在宫中如何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父王,一次,谒陵途中,当时身为太子的朱高炽因身体肥胖,行走不便,靠着两名内侍搀扶,还是滑了一跤。汉王朱高煦在旁说道:“前人跌倒,后人知警。”话音未落,身后有人应道:“更有后人知警。”说这话的便是皇太孙朱瞻基,汉王朱高煦不由得面色大变,从此对自己这个侄儿心生警惕之心。如今他已经长大成人,平日里学习刻苦,加之天资聪颖,过目不忘。他还留意古今兴衰、历朝治乱的内容,从中领会治国的道理,如今的他可以说早已具备了作一个明君的一切条件,王振这话儿中透出的信息,岂能不明白,只是这话中的信息事关自己父王,身为人子纵然一时明白,却也难以接受,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殿下,皇上与杨荣杨大人在奴才出京之时,千叮万嘱奴才,已经将话儿亲口告诉您,还说此事事关江山社稷,还请殿下以江山社稷为重,父子情深次,让奴才告诉殿下你,在接到奴才送来的旨意后,即刻回京,不得有片刻逗留?”王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道。 此时的王振虽有野心,但做事情上还是比较认真负责,但看这一番话,此时的表现,可以说是从容不迫,日后能作为大明第一个掌权的太监,也不是盖的。 “王公公所言极是,殿下乃国之储君,该当以江山社稷为重,陛下能让王公公送来如此旨意,想必局势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殿下可不要因一时犹豫,而耽误了江山社稷,如此这般,上对不起陛下的厚望,下对不起我大明千千万万百姓,就是眼下,更对不起王公公千辛万苦送来这道密旨?”杨峥这时接过话儿道。 王振听他最后一句,心头欢喜,扭过头对着杨峥重重的点了点头。 杨峥有些哭笑不得回应了下,自己只想说服朱瞻基即刻动身,可没想间接的帮了王振一把。 朱瞻基面色变幻不定,眼下的局面,诚如杨峥所言,若非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依着父王的性子,杨荣等人是断然不会如此小心的派遣一个太监送来一道密旨,密旨让他速速回京,那足以说明父王的身子骨已经支撑不了多久,才会如此急切,他身为太子,国之储君,理应以江山社稷为重方可不辜负祖父的期望,父王的等待,可此时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苦难无比。首先,他不知父王病情如何,回京不可贸然带兵而入,其次,太子回京,一路上势必引人注意,旁人倒也罢了,自己的那个叔叔,一直不甘心失败,未必会放过自己,如此这般想要顺利返回京城是何其难?“ 见朱瞻基面色凝重,杨峥小心的道:“殿下回京是大事,需要好好筹划一番才行?“ 朱瞻基这才醒过神来,郑重道:“不错,回京是大事,需要好生筹划?”说道这里感激的看了一眼杨峥,朗声道:“来人,速速请尚书大人前来?” 殿外一人应了声,立即去了。 杨士奇正在礼部与胡滢忙着批阅试卷,自从宋朝对科举进行了改革后,确立了三年一次的三级考试制度,由皇帝亲自殿试考选,考生一律成为天子的门生,避免考生与主考官之间以师生为名结成同党,为此实行了糊名和誊录,并建立防止徇私的新制度。糊名就是把考生考卷上的姓名、籍贯等封密起来,誊录就是将考生的考卷另行抄一遍。又称“弥封”或“封弥”。到宋仁宗时下诏省试、州试均实行糊名制。但是,糊名之后,还可以认识字画。根据袁州人李夷宾建议,将考生的试卷另行誊录。考官评阅试卷时,不仅不知道考生的姓名,连考生的字迹也无从辨认。这种制度,对于防止主考官徇情取舍的确产生了很大的效力。但是,到了北宋末年,此种方法也就流于形式了。宋代在考试形式上的改变,不但没有革除科举的痼疾,反而使它进一步恶化。 朱元璋建立大明后除了以八股取士外,对宋代的科举多有沿袭与发展,其中对科举考官多有要求,科举考试的主考官称作“主司”、“主考”、“主文”、“有司”等,负责科举考试的命题、阅卷和确定录取名单,是科举公正取士的关键人物,一般由进士出身的高级官员担任,这是历代都遵循的惯例。 唐代科举考试最初是由吏部的考功员外郎主持,但在开元二十四年(改为礼部侍郎担任。与唐代主考官是一个专门职位不同,宋代以后主考官逐渐改为临时派遣,朱元璋沿用了这一制度,不但科举考官俱为临时委派,并由多人担任。考官获任后要即赴贡院,不得与外界往来,称为锁院。考生到达贡院后,要对号入座,同考官一样不得离场。试卷要糊名、誊录,并且由多人阅卷。这样考官评阅试卷时,不仅不知道考生的姓名,连考生的字迹都无从辨认,做到绝对的公平竞争。 自二月,杨士奇与胡滢等人就已经锁了礼部,如今差不多快一个月了,阅卷也进行得差不多了,仅剩下不足一百分,用不了几日便可以整理发出榜单。 此时杨士奇正低头看一考生的试卷,刚看了开头,便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有趣,有趣啊?” ^^^^^^^^^^^^^^^^^^^^^^^^^^^^^^^^^^^^^^^^^^^^^^^^^^^^^^^^^^^^^^^ 双倍月票第二天了,诸位不要等了,月票有的话,都送上啊,小景拜托了,这个很是重要,今晚依旧三更,算是给2014年送点告别礼吧! !! 627章:墨守陈规 一旁的胡滢看得好奇忍不住伸长脖子看了一眼,但见那张雪白的试卷上,没有什么圣人之言,甚至连八股都算不上,只是一首打油诗。 “未曾提笔泪涟涟,苦读寒窗十几年。考官要不把我取,回家一命染黄泉。”刚诵读了两句,胡滢摇头苦笑不止。 杨士奇笑了几声,略一沉吟,提笔那考生的试卷的每句诗后面分别写了“不必”“未必”“势必”和“何必”八个大字。 胡滢微微一愣,再细看顿时忍不住也哈哈大笑了起来,原来整首打油诗加了八个字后,立即发生了变化,整首诗就成了:“未曾提笔泪涟涟——不必,苦读寒窗十几年——未必,考官要不把我取——势必,回家一命染黄泉——何必。”十分的有趣。 杨士奇见胡滢在看,笑着放下了手中的湖笔,道:“胡大人可有收获?“ 胡滢一笑,从那厚厚的试卷从,从容的抽出了一张递了过去。 杨士奇好奇的接了过来,伸长脖子诵读了一遍,再一次大笑了起来。 这位士子比起刚才哪一位更加有趣,只见试卷上同样是诗句,却勉为其难的称作圣人之言,“人各有其等,圣人等其等。”第一句还可以理解,是说人有不同层次。后一句是什么意思呢?是圣人也像人一样有层次呢,还是圣人的等级在人的等级之上呢?身为主考官的胡滢看得一头雾水,看不明白,便批了如下的两句话:“若要中进士,还须等一等。” “有趣,有趣啊?”杨士奇看得大笑。 胡滢今日批阅的试卷不少,很是留下了几张有趣的考卷,这时又送上了一张,试卷上倒是写了不少,唯独最后不知这位士子是想展示一下自身才华,还是极为喜欢南唐后主李煜,竟在试卷上模仿后主李煜的《浪淘沙•帘外雨潺潺》写了一首“词”:“卷纸对笔尖,七窍生烟。燥热难解心头寒。摸耳搔头皆不济,如坐针毡,独自干瞪眼,无限辛酸。出题容易答题难。铃声一响交卷出,分数若干?”胡滢看完后,倒也觉得这学子虽将科举当做儿戏,但这首模仿的诗词还算不错,在考卷的最后写的批语是:“虽无实学,却有歪才。屁股免打,下次再来。” 两人看得哈哈大笑,一时整个礼部内好不热闹。 正在这时,有人在门外喊道:“杨大人,太子殿下请您速速前往太子殿?” 杨士奇微微愕了一下,朝廷在任命主考官和其他考务官员的时候,要求朝廷官员到朝堂等候命令,命令下达之后,“其知贡举、监试、主文,并带羞帽,穿执乘驭,同考试等官,迎下贡院,然后锁院,择日放试”。主考官入贡院之后,直至考试结束、定出等第名次以后才能出来,少则三五天,多则五十多天。而殿试一般锁院三日。锁院期间,不能会见亲戚朋友,也不得与贡院外有书信联系,主要是防止泄露考题、通关节等科场舞弊行为的发生。他身为主考官,自不能轻易离开,太子作为国之储君,对此应该清楚才是,不该在这个时候让他离开贡院,赶往太子殿。 杨士奇放下了手中的试卷,皱眉沉吟了片刻,道:“太子可有交代找老臣有何事?” 那声音在门外道:“太子让奴才告诉杨大人,京城有人来?” “京城来人了?”杨士奇眉头一挑,面色竟变了一下。 胡滢见他面色有变,压低声音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杨士奇目光闪了闪,沉声道:“怕是关乎江山社稷了?“ 胡滢愕然道:“大人多虑了吧?只不过是京城来了人而已,说不定是来看看这次科举事宜也不说定?” 杨士奇重重吐了口气,神色显得有些不平静,压低声音道:“皇帝的身子骨如何不用我多说,想必胡大人应该清楚,若非如此,太子是断然不会冒着天下士子唾骂的危险,让我出院,速速赶往太子殿?可见天下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这——?“胡滢说了一个”这“字,竟再也说不出话来。 杨士奇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圣上虽仁义,可那身子骨太差了,自登基后操劳国事,可比昔日做太子时,有此变故也不是不可能?如今汉王虎视眈眈,如果真如我所料,我墨守陈规,坏了大事,我又何面目去面对先帝,面对天下黎明百姓?“ 胡滢想了想,也觉得杨士奇猜测的可能性极大,皇上的身子骨的确弱了些,国事操劳,难免有些力不从心,眼下无论是从江山社稷,还是对汉王的防范来看,的确不能拘泥于形势,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是小心为上!“ “这样也好,你先出去,若当真如此,太子有大人在身旁也可从容些,便是那汉王也有所顾忌?”话音一落,又觉得有些为难,低声道:““既受诏,径赴贡院”,大人此番出礼部,怕是有人乱嚼舌根子啊?” 杨士奇道:“我杨士奇一身坦荡,又何惧嚼舌根呢?再说了,我是奉太子旨意出了礼部,若真如我所料,江山社稷为重,我想天下士子也必能明白我这么做的苦心,此事就不必担心了?“ 胡滢见他下定了决心,便也不迟疑,挥手喊来礼部所有人员,开始对杨士奇手头阅卷事宜进行交接,自从经历洪武科举案后,朝廷对春闱秋闱的科举考官评阅试卷程序十分的严格,外帘官将糊名、誊录和对读之后的朱卷送入内帘之后,负责评阅的内帘官员就开始工作了。在阅卷工作开始前,主考官按一定数量将考卷分。 成堆之后,按照抽签的方式分给各位具体评阅的房官。而评阅试卷的房官事先并不知道自己应评阅哪些试卷,房官与试卷都是临时匹配的,以防止由于请托而打人情分。阅卷时房官只能评阅所分给的试卷,不得干预其他人阅卷,或互相抽看,房官之间也不能私自谈论试卷的内容,其目的在于避免房官之间互相串通舞弊。在评阅试卷时,试卷的“去取权衡专在主考”,而各房官的职责就是向考官推荐优秀的试卷。房官将自己视为上等的试卷用蓝笔加标记之后,推荐给主考官,称之为“荐卷”,也称为“出房”。 在评卷之时,若有某位考生试卷特别出色,而第一场试卷未经推荐的,还可以补荐。正副主考官先审阅头场的“荐卷”,然后再看二、三场的,然后综合三场的成绩决定是否录取,程序十分的繁琐。 朱元璋以八股取士后,八股文作为科举的录取标准,所以头场八股文水平的高下就成了能否录取的关键了。 为保证房官阅卷的质量,房官和主考官还要在没有推荐的试卷上加简单的批语,以说明没有推荐或推荐不录的理由,杨士奇作为主考官,这些工序可不能少,几个官员跟着一起忙碌,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杨士奇才将手头上阅卷之事交代清楚,又细细查阅了一遍,确定毫无出错后,才出了贡院,赶往太子殿。 数日没见日头,双眼一时适应不了外头的日光,他用双手挡住了光线,闭上了双眼,随后缓缓睁开,待双眼适应了阳光, 这才整理了浑身的衣衫,走向了太子殿。 殿内,朱瞻基正在焦急的等待杨士奇,这样的大事,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他需要找个人商议,但如今等待了约莫差不多两盏茶的功夫,往日平稳的他,竟有些等不下去,看了一眼殿外,仍不见杨士奇的踪影。 咬了咬牙,竟再也等不住了,朗声喝道:“传旨,让神机营做好准备,孤要回京?“ 杨峥正喝着茶,作为一个知晓这段历史的过来人,自然没有朱瞻基那份紧张,但听了这他这一声指令,还是吓了一大跳,忙道:“殿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天下皆知汉王有谋反之意,殿下此番前行,若带领兵马,必然引起汉王警觉,汉王虽为人性情凶悍,但作战勇猛,于靖难之役中屡立战功,在武将中威信很高,并曾多次救成祖于危难之际,治国未必是能人,但打仗可是一把好手,如今他手中有不少护卫,这些年按兵不动,想来也私募了不少兵马,殿下此番前去,恐遭不测啊?咱们还是耐心等待,杨大人想来很快就到了,我们好生商议一番,想个稳妥的法子才好?“ 朱瞻基感激的冲着杨峥点了点头,心里却道:“孤何尝不想慢慢等下去,可南京离北京数千里之遥,那乐安州却在天子脚下,一旦被汉王得知了这个消息,他未必能赶得及?如今朝中六部、内阁虽多是父王的人马 ,虽说他们忠心耿耿,但毕竟是文臣,我那好叔叔素来在武将中极有威望,倘若被他得知了这个消息,振臂高呼,那些武将怕有不少人响应,到时候我纵然能赶回北京,又能如何呢?” ^^^^^^^^^^^^^^^^^^^^^^^^^^^^^^^^^^^^^^^^^^^^^^^^第二更了,还有第三更,月票有没有? !! 628章:移花接木 想到了这些,朱瞻基更是心急如焚,竟片刻也等不下去,再一次喝道:“快去,让神机营准备五千人马,护送孤回京?天下神器非智力所能得,况祖宗有成命,孰敢萌邪心!” 杨峥还要说些劝慰的话儿,却不想朱瞻基摆了摆手道:“杨爱卿不必多言,孤心意已决!“ “还不快去?“朱瞻基烦躁的看了一眼门外的侍卫喝道。 “是!“那侍卫应了声,速速离去。 “不可“便在这时,一个声音喝道,虽在数步之外,但朱瞻基,杨峥仍感到这声音里流露的焦急,不由得循声望去,只见杨士奇衣冠整齐,步伐从容的走来。 杨峥看到杨士奇登时松了一口气,心道:“你这家伙总算是踩着点来了,再晚点来,怕是要出大事了?“ 杨士奇进了殿内,从容不怕的躬身行礼。朱瞻基见他步伐从容,神色安详,登时心头安稳了下来,忙道:“杨爱卿不必拘礼,眼下事情紧急,不知杨大人可有妥善之策?“ 杨士奇没有立即答话,径自在左侧的茶几旁落了座,端起茶杯自斟了一杯茶汤,咕噜咕噜一阵猛灌,直到一杯茶汤彻底见了底,才一抹嘴巴,吐了口气,面色凝重的道:“眼下是太子如何完全返回京城,京城虽远,时间还来得及,殿下不必惊慌?” 朱瞻基平日里性子极为稳健,今日陡然听到这个消息,一来担心父王身子,二来忧心江山社稷,最重要是那个为大明立下赫赫战功的好叔叔,始终是他心头的一大隐患,这才乱了阵脚,失了分寸,此时被杨士奇这么一说,登时面上一热,忙起身回了一礼,道:“杨爱卿所言极是?是孤太过心急了?“ 杨士奇看了他一眼,也站了起来回礼,道:“此时此刻,殿下还能如此镇定,这已是不容易了,我大明有福啊?“ 说了几句话,朱瞻基算是彻底镇定了下来,此时此刻心中依旧担心父王的身子,但身子帝王家,从来都是江山社稷为重,若非如此,父王也绝不会秘密派遣王振前来告知消息。 “眼前局面,依杨爱卿看,孤当如何是好?“朱瞻基沉吟了片刻后,出言询问,语气依旧透着丝丝紧张。 不知是这些时日太过疲倦,杨士奇头发花白了不少,在透过窗户射进来的阳光里甚是显眼,他皱着眉头想了想道:“眼下殿下回京城是第一要务,只是该如何回去,须得好生筹划筹划?” 朱瞻基本指望杨士奇能立即拿出妥善的法子,自己即可启程赶往京城,可等来了与杨峥一样的话儿, 不免有些失望。 杨士奇倒丝毫不觉,皱着眉头沉思,今日这事太过突然,让他毫无准备,但他毕竟是沉浮官海数十载,昔日能凭一己之力周旋与永乐皇帝与汉王之间,从容保护朱高炽登基,这份能耐非常人所能比,今日局面比起昔日的局面好多了,稍微动一下脑筋,并非不能控制。 他凝神细细思索了片刻, 抬起头来道:“眼下局面,依老臣看,殿下只能只身返回京城?方是上策?“ 朱瞻基自小习武,又在翰林学士的指导下学习儒家学术。虽然他也有他父亲的那种学习经籍和文学的天资,但作为一个青年,他尤其是一个杰出的武士,当年可没少跟着朱棣身边四处征战,骨子里还是有几分冒险的精神,一听杨士奇的建议,登时眼前一亮,心道:“是啊,孤怎么没想到呢,这太监能独自一人秘密赶到南京,孤一样可以赶到京城,难道孤还不如一个太监?“ “此法子甚好?“朱瞻基大叫道。 杨士奇却是摇了摇头道:“此法子虽妙,却是太过危险,殿下身系天下安危,倘若有个闪失,让老臣如何面对圣上,如何面对天下百姓?“ 朱瞻基刚刚还兴奋的脸色立即黯然了下来,独自一人赶往北京,他虽不惧,但路途遥远,不免太过凶险,尤其是一路上还要经过乐安州外的良乡,谁也不能保证自己那个好叔叔会不会知道这里的一切,一时竟也有些犹豫起来?“ 殿内除了杨峥,王振外,还有朱瞻基的心腹太监陈芜外,剩下就是杨士奇,以及锦衣卫指挥使徐勉,再没有任何人,随着杨士奇的进来,人人将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此时见他没说话,一时竟变得十分的安静。 “杨兄弟,你可有法子?“沉默的杨士奇忽然仰起头盯着杨峥问道。 杨峥一愣,心道:“这种大事,还有我说话的份儿么?”他哪里知道,能坐在朱瞻基面前,已经是参与了这件大事。 朱瞻基也看了一眼杨峥,今日若非他提醒,朱瞻基未必会立即见王振,如今得知了这个消息,他对杨峥好生感激,心中暗暗庆幸自己刚才听取了杨峥的建议。 此时听杨士奇询问,也将目光移了过来,落在了杨峥的脸上。 眼看众人目光灼热,杨峥脸上一热,咳咳了两声道:“这个,这个法子么,也不是没有?“ “你有法子?“杨士奇大喜,语气竟有些激动。 “我日,用不着这样激动吧,我只是说法子,可没说这法子一定管用啊?“杨峥大汗。 “杨爱卿,你真的有法子么?”朱瞻基语气也变得急切起来。 陈芜,王振则是一脸羡慕的望着他。 杨峥再一次咳咳了两声,道:“不知殿下有没有兴趣听微臣说一个故事?“ 朱瞻基微微愕了一下,实在有些不明白,眼下这局面,他居然要说故事。 王振、陈芜则是大眼瞪小眼,许久才摸了一把冷汗,心道:“这个杨大人还真敢说,眼下的这局面,他居然要让太子坐下来听他说故事?“ 每个人都知道眼下不是说故事的时候,但人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生怕错过了一般,眼里的目光也是死死的盯着杨峥,那模样仿佛一头随时准备厮杀的猛兽。 杨士奇可不相信杨峥只是说个故事,眼看朱瞻基心里焦急,倒也不方便答应,轻轻咳嗽了声,道:“不知小兄弟,又在哪里听来了稀奇古怪的故事,老朽倒也有些好奇,只要你说,我听听也无妨?” 杨峥一笑,暗地里冲着杨士奇竖了一个大拇指,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好你个老小子,这都瞒不过你。 杨士奇得意了一笑,心道:“你小子,那点花花肠子想要在老夫面前卖弄,还早着呢?” 杨峥不再多言,对着朱瞻基行了一礼,便说道:“微臣这故事倒也有些年头,是在微臣家乡时闲逛时听来的,说的是前朝的一件事,说是有一对刚出声的孪生兄弟,由于匪徒劫持,这对刚出生的兄弟即分散。一个被舞女捡到抚养长大,取名玩命,终日浪迹于三教九流。一个随父母去一个很远的国家,报读诗书,终于在乐器上展现了天赋,不久成了当地最出名的音乐家——?“ 这种事不要说在前朝,便是在更远的朝代也多有发生,更离谱是战国时楚国楚考烈王膝下无子,正为无人继承自己的王位而担忧。赵国士人李园,为人颇有心计,他了解到楚王的情况后,不由想出一招移花接木、树上开花的计策来:李园有个非常美丽的妹妹,他本来想把妹妹献给楚王的,又担心他们生不出儿子而得不到宠信,他就先让妹妹暗地里嫁给楚宰相春申君,等到妹妹同春申君jiao合而有了身孕后,李园就唆使妹妹跟春申君说:“你做楚国相位已有二十年了,楚王对你比亲兄弟还好。但如果楚王去世后,别人继承王位,你就没有这么富贵了。我现在已有身孕,但别人不知道的,如果你把我敬献给楚王,生下儿子后,楚王肯定以为儿子是他的,这样,我们的儿子将来一定能继承王位,你我不就永享富贵了吗。”。春申君听从了李园妹妹的话,设法让她做了楚王的贵妃,并在不久后果然生了一个儿子,被楚王立为太子。楚王死后,李园担心春申君泄露这个天大的秘密,为了灭口,就派杀手杀了春申君及其全家,这样,李园妹妹与春申君所生的儿子顺应地当了楚国的王君,即楚幽王,这种弄错的事情,在场上众人听来并不稀罕,甚至还有些无趣。 但此时,众人已经准备听故事,所以,谁也没出声朱瞻基起先以为杨峥这个时候说故事,一定是想用这个故事告诉自己什么,也许这次能化险为夷的法子就在这故事当中,所以不免有些狐疑,可听了这开头,分明是没有半分关联,不免面色有些难看,好在他自小报读圣人之言,风度极好,依旧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 第三更了,今晚就这么做了,2014年就剩下最后一天了,双倍月票也是最后一天了,诸位请看看用户中心可有月票,若有月票,请高抬贵手送下来,小景将感激不尽了! !! 629章:滥竽充数 场上唯独杨士奇眉头挑了一下,略带深意的看了一眼杨峥,一手端着茶杯,时而低头吹一下杯中的茶汤,这朱瞻基平日里极好茶汤,对南京的雨花茶情有独钟,让人准备了不少,平日里总会让人泡上一壶放在殿中茶几上。 这雨花茶以紧,直,绿,匀为其特色,其形似松针,条索紧直、浑圆,两端略尖,锋苗挺秀,茸毫隐露,色呈墨绿,绿透银光,香气浓郁高雅,滋味鲜醇,汤色绿而清澈,叶底嫩匀明亮。沸水冲泡,芽芽直立,上下沉浮,犹如翡翠,清香四溢,只要喝上了一杯,便再也放不下来,杨士奇平日里对雨花茶极为垂涎,只是这种茶中珍品,有价无市,他虽贵为大明内阁大臣,尚书大人,也没有口福喝上几次,今日难得有这次机会,自是不放过。 茶汤被他慢慢抿在口中,辗转回旋了一番,方才轻轻吞回了肚中,一脸的陶醉,唯独那一双眯着的双眼,却没离开过杨峥。 “他才不信杨峥会在这个时候,说这些毫无吸引力的故事,这故事一定有深意,他相信只要仔细去听,就一定能听出点什么,也许就是化解眼前局面的法子?“ 杨峥继续说道:“多年后,两人相遇了,玩命打小不求上进,平日以招摇撞骗为乐,倒也屡屡得手。看到弟弟声名大震后,他便索性冒充弟弟混迹江湖,两人无论是身子,还是相貌,甚至连声音都一模一样,那些不知底细的人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 听到这里朱瞻基紧皱的眉头忽然一挑,看了一眼杨峥似有所悟。 一直喝茶的杨士奇也停下的了喝茶的动作,露出了神色的神情。 杨峥继续道:“有一回玩命得知当地有一个大官爱好音乐,尤其喜欢听吹竽,手下有不到三十个善于吹竽的乐师,偏偏这大官很喜欢热闹,爱摆排场,总想在人前显示做大官的威严,所以每次听吹竽的时候,总是叫这不到三十个人在一起合奏给他听。 玩命听说了这个大官喜欢听合奏,觉得有机可乘,是个赚钱的好机会,就冒充着自己弟弟跑那大官那里去,吹嘘自己说:“大人啊,听过我吹竽的人没有不被感动的,就是鸟兽听了也会翩翩起舞,花草听了也会合着节拍摆动,我愿把我的绝技献给大人听。” 那大官对他弟弟的乐器极为欢喜,听他这么说很是高兴,很爽快地收下了他,把他也编进那支三十人的吹竽队中……?“ 朱瞻基眉头慢慢舒展了开来,嘴唇喃喃而动:“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莫非——?“ 杨士奇则是凝神不动,手中的茶盖慢慢的撞击着茶杯,似乎在想着什么。 唯独,陈芜、王振二人听得津津有味,王振心道:“这故事倒也有有趣,日后可要多听听,待将来,我也给太子爷说一个?“ 杨峥浑然不觉,似乎已经沉浸在故事当中,停下歇了一口气,继续说了下去。 “那玩命就靠着弟弟的容貌和声名,一直在那大官的乐队中,与那三十人一块儿合奏乐给那大官听,和大家一样享受着优厚的待遇,心里极为得意,心里暗自说自己弟弟也不过如此。 他不会吹乐器,却也极有眼光, 每次演奏的时候,他总是坐在最不显眼的地方, 手中捧着乐器,人家摇晃身体他也摇晃身体,人家摆头他也摆头,脸上装出一副动情忘我的样子,看上去比别人演奏得更投入,玩命就靠着这样蒙骗混过了一天又一天,不劳而获地白拿了不少银子。 朱瞻基听到这里眉头彻底舒展了开来,杨士奇沉思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继续喝着手中的茶汤。 而陈芜,王振彻底听了进去,露出一脸向往的模样。 杨峥似乎也把自己当做了说书人,故事没说话,舍不得停下来的意思,旁若无人的继续说了下去。 但是好景不长,过了几年,爱听合奏的大官死了,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大官,这大官倒也欢喜乐器演奏,可他喜欢听的是独奏,于是这大官发布了一道命令,要这三十人,轮流来演奏手中的乐器给他欣赏,好的给留下,玩命本就没有真材实料,一看这大官动真格的,心中惶恐,想来想去觉得自己在混下去,迟早要露馅,只好连夜返回了家中请出了自己弟弟,靠着真才实学过关!“ 杨峥说了半天,算是把故事说完,待自己回味一下故事,心里哎呦了一声,暗道:“不好,我不是要说双龙会么,怎么说成了滥竽充数了,这下惨了?” 心中忐忑,偷看了一眼朱瞻基,却发现这位太子爷的脸上,竟没看到半分的怒气,反而多了几分笑意,暗暗放了下心来,再看一旁的杨士奇,这老家伙慢悠悠的喝着茶汤,面色神色同样欢悦。 “我日,这个老家伙弄什么鬼啊?”正暗自惊奇,忽见杨士奇,朱瞻基相识一望,各自面上露出喜色。 杨士奇喃喃道:“好一个以假乱真之计,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小兄弟想不到这样的法子你都能想得出来,你果然没让老夫失望?“ 朱瞻基道:“不错,杨爱卿你这法子再好不过了,孤若能用这个以假乱真的法子,想来一定能瞒过汉王,安全抵达京城?“ “我日,我不过是看这里气氛这么闷,想说个双龙会的故事缓和缓和气氛,什么法子,计谋,老子可没想过,这些高帽子不用带了?“杨峥心里暗道,面上却是一脸谦虚:”殿下,杨大人说笑了,只是一个故事而已,算不得什么?“ 朱瞻基见他如此谦虚,心中越发欢喜,心道:“年轻轻轻能懂得谦虚低调,赛哈智果然有些眼光!“ 杨士奇放下茶汤,吐了口气道:“小兄弟这个以假乱真的法子最妙不过了,太子要返回京城,最大的危险怕是汉王,若太子离开南京,汉王一时未必知道,但时间一长,未必没有风声, 乐安州便在北京城外,汉王若想对太子不利,谁也抵挡不住,老臣本毫无法子,想不到小兄弟能想出这法子来,让老夫顿开茅塞,若南京城内多出了一个和太子一模一样的人,天天坐镇,用来吸引汉王的目光,而真正的太子乔装打扮,秘密返回京城,想来那汉王再聪明狡猾也想不到,真正的太子已经离开了南京返回了京城,待汉王得到了消息,怕也来不及?“ 朱瞻基双眼两若星辰,听到这里大声道:“不错,不错,汉王所怕不过是孤一人而已,若孤还在南京,他势必不会轻举妄动,如此一来,孤就有机可查,乔装返回京城也不是不可能?” 杨峥听了半天,总算是明白了为何自己一个滥竽充数的故事,为何如此让两人激动,不是自己的故事说得好,着实是故事的双龙会让两人欢喜,不由得苦笑了声。 “嗯,这主意么马马虎虎,可天下没有一模一样的人,那汉王可不傻,一旦察觉南京城内坐镇的不是太子本人,哪能猜不出其中的用意?“杨峥道。 朱瞻基道:“杨爱卿所言极是,天下本就没有完全一模一样的人,可那汉王虽见过孤,却也未必能看出孤的差异来,只需找一个与孤身材、面容,神情举止都相识的人来坐镇南京,足以以假乱真?“ “这法子好是好,可太子英明神武,天纵英才,雄才伟略,寻常人难以及太子的万分之一,更别说神韵了,以汉王的狡猾,怕不好糊弄?“杨峥认真想了想,这法子的确不错,只需找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加以训练倒也不难。 朱瞻基与杨士奇相视望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将目光向他看来。 “我日,这目光好无良啊?“杨峥心头一跳,随即大骇,道:”你们不会是让我替代殿下坐镇吧?“ 朱瞻基道:“没错,你与孤年纪相仿,身材一般高大,难得是你的聪明机智,比起孤来只是稍微差了一点点,再说了这法子可是你想出来的,你不来还有谁来?“ 杨峥心头大为惊讶,急忙摆手道:“做个参将围城尚能马马虎虎,做一国太子,我真的不擅长呢?“ 朱瞻基道:“如今天下有难,岂有你不擅长?”说道这儿,太子忽然饶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道:“孤听说这次来南京是陪着彭家大小姐一道来的是吧?“ 这话儿旁人听不明白,杨峥却听得明明白白,这是干什么,这不是赤luoluo的威胁么。 “不知殿下有何指教——?“杨峥面色大变,心头暗暗焦急。 一旁的杨士奇则是一脸笑吟吟的,一副看热闹的神情。 ^^^^^^^^^^^^^^^^^^^^^^^^^^^^^^^^^^^^^^^^^^^^^^^^^^^^^^^^^^^^^^^^^^^^^^^^^^^^^^^^^^^^^^^^ 最后一天了,双倍月票都送上哦,今晚依旧加更中,请送票! !! 630章:易容之术 朱瞻基笑了笑道:“孤还可听说那彭家大小姐是一等一的美人,若是孤让他进宫不知杨爱卿意下如何?“ 杨峥心头一跳,暗骂道:“用不着这么狠吧?“ “这个嘛,这个嘛也不是不可以商量的?“杨峥心中暗恨,面上却是笑吟吟的道。 朱瞻基与杨士奇相识一望,各自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一个女子便让孤这般犹豫,将来如何治理天下,不行,孤要立刻下旨?“朱瞻基板着脸道。 杨峥几乎要哭出来,这不是逼人为娼么,罢了,罢了,就算是为了大小姐,这一次也豁出去了,他咬了咬牙道:“我答应?“ 朱瞻基心中暗自得意,看了一眼一脸欲哭无泪的杨峥哈哈一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出的话儿,可不能反悔哦?“ 杨峥道:“微臣有反悔的余地么?“ 朱瞻基微微愕了一下,随即摇头苦笑了声道:“的确没有?“ “好了,让你替代孤坐镇南京,的确是委屈了你,待孤回到了京城,处理了这件大事,一定重重奖赏与你?君无戏言哦?”朱瞻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一旁的陈芜一脸的羡慕,那王振对杨峥的神色更是崇拜。 “殿下想要让杨大人坐镇,这主意不错,依着杨大人的身高,年纪原本是最佳人选,只是杨大人与殿下的面容相差太大,这满朝文武百官都瞒不过去,又如何瞒得过狡猾的汉王呢?”陈芜这时提醒道,按说这样的场面,一个太监是没有说话的权利,但从永乐一朝后,太监地位大大得以提高,加上郑和、狗儿等人树立的印象,相比洪武一朝,如今的太监也敢于说话,加上这陈芜是朱瞻基的贴身太监,地位在众太监之上,这时插了话儿,倒也无人觉得有什么不妥,就是杨士奇也没有任何表示。 朱瞻基叹了声,道:“这也是孤最担心的问题,为今之计,只好勉为其难呆在孤的寝宫里?“ “让我呆在皇宫里,哪儿也不去,那还不如杀了我?殿下此行少说数月,当今太子数月不上朝,不见群臣,怕是引人怀疑——?”杨峥大声抗议道。 “那该如何是好?”朱瞻基面色黯然了下来,看了一眼杨士奇。 杨士奇一直喝着茶,直到这会儿才放下茶汤,吐了口气,道:“杨兄弟既想出了这法子,想必也有了应对之策,说说吧?” “这你都看得出来,真的假的?”杨峥睁大双眼,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杨士奇。 杨士奇呵呵一笑,道:“旁人不知你小兄弟,老夫却是清楚的很,你若没有后手,是断然不会答应殿下假扮殿下,既答应了,那必然有了解决你二人相貌差异的问题,好了,都眼下节骨眼了,就不要卖关子了,事关江山社稷,太子早一日返回京城,我大明江山便早一日安稳!“ 杨峥知道杨士奇说的是实话,也不再卖关子,他的确有了应对之策。 “杨大人我们怎么办?“陈芜低声问道。 杨峥道:“世间相貌一样的人,除了孪生兄弟外,唯有借用道具了?“ 朱瞻基眼前一亮,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用易容术?“ 杨峥摇头苦笑了声,在前世的在各类传说,特别是武侠小说中,常有“易容面具”一说,将这种易容工具套在头上可以变换面目,乔装他人。武林中许多高手皆擅此道,在江湖上行走时广泛使用。在古龙《武林外史》中,王怜花便是制作ren皮面具的高手。唯此面具制作工艺均未说述,因难知究竟,可见这种说法是完全不真实的,一个人要变成另外一个人的容貌,这是可能的,但是在短时间内却是不可能的,而且还需要被易容之人的完全配合才行。因此,古代易容术之说,大多夸大其词,而且在当时的技术水平下,要想做出仿真的“易容面具”是不太可能的。 “快,快去给孤找会易容术的人来帮杨爱卿易容?”朱瞻基大喜,急切的喊道。 “是!”陈芜应了声,转身便走,脑海里去苦苦思索宫中会易容术的人到底是谁。 “不用了?这易容术我也会?“杨峥朗声说道。 “小兄弟你竟会易容术,倒是让老夫刮目相看了?”杨士奇着实吃了一惊,自从认识杨峥,他便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带给他的震撼还真是不少,先不说他以五千兵马在杭州一举剿灭弥勒教,便是在杭州独创鸳鸯阵法足以让他感其才华,如今竟连这易容术也会,让他惊叹之余,对杨峥的佩服又多了几分。 杨峥怪他把自己拉下水,狠狠瞪了他一眼,道:“略懂而已,算不得什么?“说完,便对着陈芜开始说自己所要的工具。 陈芜听了半天,竟不知他要的是什么,最后杨峥只好用笔将自己想要的工具一一画了出来,陈芜这才明白他要什么。 只是这些工具有些奇怪,饶是朱瞻基、杨士奇见识多广,有些工具两人也看不明白。 好在南京的皇宫里器具颇多,陈芜按照杨峥的意思,以及小图,让人在宫中狠狠找了一番,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才找齐了杨峥所要的东西。 众人看得惊奇,不免伸长着脖子看他如何易容,杨峥见各种工具,材料细细检查了一遍后,这才开始动手易容。 古代的易容之说已经是不在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它已经成为一门专门的技术,也称为“塑型化装”。这种化装不同于医学整形,因为它的改变是暂时的,而且也是可以还原的;不仅如此,这种化装和一般的“化妆”也不一样,“塑性化装”对化装师能力是一种极大的考验,因为它要求化装师必须是一个美术家,也必须是一个雕塑家。恰好他在前世的时候,对这两样还算上精通。 做这样的易容,需要先倒出一个石膏模型,如果是全身的就需要倒一个全身模型,如果是某一部位,就要倒这个部位的模型。倒模之前,被“易容”者要先在脸上涂上一层油,使脸部皮肤更光滑一些,头要用保鲜膜包起来,以防倒模用的石膏粘住头发。此外,将石膏涂在面部之前,必须将眉毛、眼睛等重点部位涂上凡士林油,以防揭开时把面部毛发连根拔掉。往脸上涂抹石膏时,演员一定要闭上眼睛,而鼻子要通过两根塑料管与外界相连, 以防石膏堵住鼻孔。 由于上石膏后,人将无法说话,所以一定要在他面前放上纸、笔,遇到紧急情况,这是唯一有效的表达方式。这个时间大概得持续一个小时左右,所以一般人在做倒模前需要闭眼、放松面部表情练习,直到能适应。对于化装师而言,还需用手托住他的头,因为石膏很沉,颈椎的负担会明显加重。 石膏加上去之后,凝固变硬后,再把它小心摘掉。石膏模型大概有三四厘米厚,从里边看,鼻子、嘴是凹进去了,称为阴模。 众人哪里见过这等易容之术,一时睁大的双眼看着杨峥,生怕错过了一个精彩的瞬间一般。 过了许久,杨峥下一步,先是阴模里边刷肥皂水,把内部清洗干净,然后,往模里倒入石膏,等凝固后,把阴模拿开,这样就可以翻出一个与人的脸型完全一样的石膏像。 在前世这两步也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代替,用高逼真的三位电脑雕像(由电脑雕刻师根据人的照片做成),由化装师雕刻形成塑像。但这种形成的塑像逼真程度就降低了,最多只能做出百分之九十的相像,这在古代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杨峥不由得暗暗得意了一把,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开始用油泥在石膏像上做一定的修改,以使得更加逼真。 做好了这一切,在面具外围加注石膏,这个操作起来,难得有些大,这就好比,把脸浸在水中,模型就是水的这一部分。稍有不慎,就前功尽弃,所以他稍作了停顿了片刻,猛的吸了一口气,在朱瞻基、杨士奇啧啧叫好的赞美声中,开始动手做这一步,先是上石膏,这个步骤需要在上石膏前,在紧贴面具先做一道围墙,围墙的高度必须高过面具的鼻尖,随后在围墙内灌入石膏,这样保证石膏干透! “火——?”杨峥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沉声喝道。 陈芜不敢怠慢,亲自移动火柱靠近石膏,待石膏干燥,杨峥再用铁器轻轻敲碎石膏面具,最后的模型便出炉了。 众人何曾见过这等面具,人人惊奇不已,朱瞻基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面膜道:“杨爱卿,这不是那易容面具么?” 杨峥点了点头道:“眼下还不算,还有最后两步?” “那你快些也让孤开开眼界?“朱瞻基急切的催促道。 ^^^^^^^^^^^^^^^^^^^^^^^^^^^^ 关于石膏:相传是在前一百六十四年,由中国汉高祖刘邦之孙—淮南王刘安所发明。刘安在安徽省寿县与淮南交界处的八公山上烧药炼丹的时候,偶然以石膏点豆汁,从而发明豆腐。袁翰青以为五代才有豆腐。日本学者筱田统根据五代陶谷所著《清异录》“为青阳丞,洁己勤民,肉味不给,日市豆腐数个”,认为唐代鉴真和尚在公元七百五十七年东渡日本时把制作豆腐的技术传入日本,日本人视鉴真为祖师,可见唐代就有了豆腐,大家都知道,传统的豆腐是用石膏和卤水点成的,所以可以肯定的是石膏在唐代就出现了,所以这里出现石膏并不足为奇!请大家不要惊奇了! !! 月末的话儿 到了月末总要唠叨几句,尤其这一个月末显得意义重大,第一是2014年最后一天,第二也是本月最后一天,双倍月票在2014年最后的一天,这么多个最后一天,加在一起,是不是值得说两句呢? ~呵呵~ 按照惯例,还是先来说问题。 第一个问题朱棣的生母 最近因写了朱棣的生母问题,对硕妃稍稍查了一下,谁知查了半天,无论是正史,野史,还是各种传说,对于这个女人的记载少得可怜,甚至她的生平都没有只言片语的记载,除了在主管礼仪的机构太常寺的《南京太常寺志》有几句只言片语的记载,就在后来的《国史异考》、《三垣笔记》中有所提起。 陵神位的摆布为左一位李淑妃,生太子朱标、秦王、晋王,右一位碽妃,生成祖朱棣。古代神位的摆放是严格按照身份来的,而《三垣笔记》更是指出,钱谦益(明末大学问家,后投降清朝)曾于1645年元旦拜谒明孝陵,发现孝陵神位的摆布正如《南京太常寺志》中的记载,碽妃的灵位在右第一位,也因此证实了朱棣修建大报恩寺的真实目的就是纪念生母。纵是如此,这个女人的记录实在很少,她的生育记录和生平,以及相貌,年纪、生活资料尽数被毁,以至于我们现在能见到看到的只是这个封号而已,却找不到后任何关于她记录的文字,倒是她的死亡,在名间披上了几分神秘的色彩,这里一一说一下。 传说一,明tai祖怀疑其不贞,与马皇后一起将其以“铁裙”之刑折磨而死;传说二,碽妃因为恃宠而骄,想要以明成祖取代太子,被明tai祖知道后下令处死;传说三,碽妃生下明成祖,马皇后非常喜爱,就构陷处死了碽妃,将明成祖认做自己的儿子。传说四,明tai祖临死前,下旨让碽妃陪葬。 不管怎么说,碽妃都逃脱不了“非正常死亡”的宿命。按说,早产这种事情也不是明朝独有,当年武则天生章怀太子李贤也是因早产而被怀疑,说明tai祖疑碽妃不贞,折磨而死,对于这个传闻,小景持否认的态度,朱元璋以一介布衣,与元末群雄争霸中,夺取了天下,此后为了巩固自己朱家江山,效仿汉高祖刘邦对有功之臣大开杀戒,与杀伐之中养成了一身戾气,如果说硕妃有了不贞之事,依着朱元璋的脾气,家丑不可外扬,定会当即杀了这个可怜的女子,可诸多史料都记载,朱棣与周王朱橚是一奶同胞的兄弟,后来建文帝削藩,以朱橚是燕王朱棣同母弟,害怕他支持朱棣,特意提防他。朱橚本身也蓄有异谋,长史王翰数谏不纳,诈作发狂而离职。洪武三十一年,朱橚次子朱有爋向朝廷举报父亲图谋不轨,朝廷遣李景隆突袭开封逮捕朱橚,把他贬为庶人,徙云南。建文四年,朱橚被召到首都应天禁锢。这样一来,就值得商讨了,依着朱元璋眼里不容沙子的性子,实乃不知会在生下第二个儿子,而又在其生下周王后,将其折磨致死,这有些不符合朱元璋的秉性手段。 第二种,“恃宠而骄”,从碽妃卑微的封号上来看,她也不过是一个比淑妃等级还要低的妃嫔,与“成穆贵妃”还有相当的差距。在皇宫中,封号的晋升代表了该女子受宠的情况,从后来明宪宗宠爱的万贵妃的封号上看出来。即使碽妃真的得宠,自己的儿子也不过排行第四,且是庶出,朱元璋又是最在意嫡庶礼制的,他立建文帝,就是建文帝是太子朱标的儿子,可见他是多么的在意嫡庶礼制,一个妃子,再如何帮儿子争夺皇位,有太子在,在朱元璋的眼里,一切都不可能,况且朱棣前面还有秦王、晋王,所以这种说法根本不可能。 第三种“殉葬说”,殉葬古代一项残忍野蛮的制度,秦汉以后有所收敛,往往代之以木俑、陶俑。秦汉以后就很少有人殉葬了。但到了辽代,人殉之风死灰复燃,辽tai祖耶律阿保机死后,述律平甚至强迫一百多名大臣殉葬。此后,金,元,明初都有殉葬制度,直到明英宗临死时才下诏终止殉葬。 朱元璋死时共陪葬及殉葬四十个嫔妃,除了两个死在他之前,最后得以埋在他陵墓的东西两侧外,其余三十八人都是殉葬而死。但历朝历代帝王家殉葬多有规矩,那就是皇后和有生过皇子,皇女的妃嫔可以免死。若真如后人所言,硕妃生下朱棣,朱簌的话,那就不应该的,但从高丽的官方史料中有关于碽妃的死亡时间有一份文字记载。大明洪武二十二年的时候,曾经有一支朝鲜使团进入中国,并在北平(今北京)拜谒了时为燕王的明成祖,使团的使臣权近在他的《奉使录》中有记载,文字如下: “到燕台驿,进见燕王府。先诣典仪所。所官入启,以是日先太后忌日,不受礼。命奉嗣叶鸿伴接到馆。七月十五日也。” 这里的“先太后”是从汉制的诸侯王母的称呼,并明确指出了燕王生母的忌日为“七月十五日”这里吐露着两个信息,第一个就是朱棣的确是硕妃所生,因为马皇后是在洪武十五年农历八月,马皇后病逝,年五十一岁。同年农历九月葬于孝陵,谥号孝慈皇后。永乐元年上尊谥号:孝慈昭宪至仁文德承天顺圣高皇后。这另一个层面拆穿了朱棣为高皇后马氏所生的证据,因为马氏的忌日是在八月初一。而明洪武二十二年是公元1389年,是年明tai祖还活着,而燕王母已经去世,故才有忌日之说。 同样的,另一段文字记载,身为燕王朱棣的明成祖曾于明洪武二十五年陪燕王妃徐氏省亲到中山王府,在府中的莫愁湖边回忆自己的生母。而这个时候,距离朱元璋驾崩还有六年,识想一下,朱元璋这个时候还活着,这个时候就让自己的妃子去给自己殉葬,多少有些说不过去,除非朱元璋嫌自己活得太长了,所以这里的殉葬之说,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不是殉葬而死,也不是持宠而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就是如上文所说,因为早产,被朱元璋所杀。 如此一来,就引出了朱棣的生母之谜了。 我仔细查阅了一些资料,关于硕妃是朱棣生母的记录倒是比他生母的记录多了数倍。最先提出硕妃是朱棣生母的一个叫何乔远的明朝官员。 史书记载此人相当的聪明。 清•;李清馥《闽中理学渊源考•;卷七十五•;司徒何镜山先生乔远》:“稍长,读书过目成诵,厌塾师句读,赠公独教之。年十四五,即攻古文词,有志圣贤之学,未肯俯首举子业以希急售。年十九,与兄大理乔迁同领乡书。时与杨文恪 道宾、庄户部履明、 李左相梦麟、山人黄克晦结社,称‘五子’。” 清•;乾隆《泉州府志•;何乔远》: “稍长,奇伟不凡。父炯置膝,曰:‘必亢吾宗!五、六岁,工楷书。八岁,父试以骈语曰:‘乍雨乍晴天未定。’即对曰:‘有麟有凤国将兴。’知为国桢。命破题,题为‘冉有某句不称贤者,而门人之父曰误矣。’曰:‘聚敛附益,乌得贤!’一生清白,已见其概。携笔入学舍,仲父措笔命破题,应声曰:‘观孺子之妙手,察良工之苦心。’又知其必以作者名世。 就塾,藏诗几中,塾师命弃去,即厌归。独遵父教,博综经、史、子、集,《文选》、《唐诗》过目成诵。 十四五,即工古文词,复锐志举业。父炯摩其顶曰:‘今词林惟荆石 王公(王锡爵)为闻人,儿当拜其门下!’而督学胡公二溪拔乔远应儒士荐,时年十九,与兄乔迁同登万历丙子(万历四年)乡榜。 丁丑(万历五年),归娶。 与兄乔迁、杨文恪(杨道宾)、陈及卿、李世祯、山人黄克晦(《泉州人名录•;杨道宾、黄克晦》)结社赋诗,有‘温陵五子’之称。”在明朝也是相当有名气的人,更难得是他一家是中国少见的方志家族。其父何炯很重视地方文献,是泉州著名学者、教育家,官止教谕,曾编纂《清源文献》。其兄何乔迁也是个很有才华的文人,万历年间中解元,任建阳教谕,编纂《潭阳文献》。父兄的精深造诣,对何乔远产生巨大的影响,使他年轻时有机会接触与搜集福建的地方史,为以后编著《闽书》奠定坚实的基础。 他辞官归里后,晚年隐居于泉州北门外镜山,故学者又称之为镜山先生。家有“镜山书房”、“自誓斋”、“天听阁”,所藏四部图书满家,藏书数万卷,与当地藏书家黄居中父子、李懋桧多有往来,彼此互通有无,购置、抄录图书。交往长达50余年,彼此均喜经籍图书的收藏。乔远卒后,其子何九云、何九说纂辑其生平诗文、奏议、书牍等,名为《何镜山先生全集》,黄居中为此书作序。其中较知名者有《名山藏》一百零九卷,为著名之明代私人纂修之明史;所记为明洪武至隆庆间史事,多取材于笔记、野史旧闻,保存了不少诸史少载的史料,该书在清代曾被列入**。《闽书》一百五十四卷,是福建现存最早、最完整之省志;《皇明文征》七十四卷,则是明人诗文之汇集;《何镜山先生全集》七十二卷,为何氏个人奏章、诗文等之文集,正是这样的一个历史学家最先对朱棣生母起了疑心: “臣于南京见《太常志》云帝为硝妃所诞生, 而《玉喋》则为高后第四子。一《玉碟》出当日史臣所纂, 既无可疑南太常职掌相沿, 又未知其据。臣谨备载之, 以侯后人博考。“ 此话一出,鉴于他的身份地位,很快被后人所沿用,后来的史学家谈迁一也转述了《太常寺志》的记载, 并以阉人的说法为证。 孝陵享殿tai祖高皇帝、高皇后南向, 左淑妃李氏, 生筋文皇太于•;一, 次“ 一,俱东列石夏妃生成祖文皇帝, 独西列, 见《南京太常寺志》。孝陵阉人俱云孝慈高皇后无子, 具如志中。”一享殿配位, 出自晨断, 相传必有确据, 故志之不少讳, 而微与《玉碟》抵捂, 诚不知其解。“ 谈迁“江左遗民”。浙江海宁(今浙江海宁西南)人。终生不仕﹐以佣书﹑作幕僚为生。喜好博综﹐子史百家无不致力﹐对明代史事尤其注心。顺治十年携稿北上,在北京走访降臣、皇室、宦官和公侯门客,搜集明朝逸闻,并实地考察历史遗迹,加以补充、修订。书成后,署名”江左遗民”,以寄托亡国之痛,取名为《国榷》此书就明确记载《太常寺志》一段话。 成祖•“ ⋯;皇帝, 御讳棣, tai祖高皇帝第四子也, 母硕妃。《玉碟》云高呈后第四子, 盖史臣因帝自称嫡, 沿之耳。今《南京太常寺志》载孝陵扮享硬妃穆位第一, 可据也。“ 此后多有文学家,史学家多依二人所言,多有留下了文字记载。 ”陵寝”一飨殿一, 寝殿一, 。。。。壬午, 崇祯十五年七月, 朱兆宣簿太常中元祭期, 岱观之, 享殿深穆, 暖阁去殿三尺, 。。。二列二交椅一一近阁下一座稍前为硬妃, 是成祖生母。成祖生, 孝慈皇后妊为己子, 事甚秘。再下东西列四十六席, 或坐或否。“——张岱明末清初文学家,散文家、史学家。 “予阅《南京太常寺志》载彭文皇太子及秦、晋二王均李妃生, 成祖则礁妃生, 讶之。时钱宗伯谦益有博物称, 亦不能决。后于弘光元且渴孝陵, 予与谦益曰此事与《玉喋》、实录》左, 何征但本志所载东侧列妃缤二十余, 而西侧止硕妃,然否易不启寝殿验之。” 及入视, 果然, 乃知李、硬之言有以也。沈玄华因主奉先殿祀事, 将其所见写成了长诗高皇肇太庙, 。。。。。⋯;一从迁都后, 遗制终未睽, 。。。。。岂意岁甲午, 烈火坠娘题。。。。犹余奉先殿。。。。。微臣承祀事。。。。高后配在天, 御惺神所栖。众妃位东序, 一妃独在西。成祖重所生, 殡德莫敢齐。一见异千闻, 《实录》安可稽作诗述典故, 不以后人迷。——李清。南明史学家。代表作《三垣笔记》 …………………… 继这几位之后, 清初的明史研究者也涉及了此事。潘怪章说:“余考《南京太常寺志》所载, 孝陵神位, 左一位淑妃李氏, 生豁文太子”一, 右一位硬妃, 生成祖文皇帝, 是皆享于陵殿, 掌于祠官, 三百年来未之有改者, 而《实录》顾往不载何耶⋯; ⋯;间尝质之中宫故老, 皆言孝慈皇后无嫡子, 初养南昌王文正, 歧阳王文忠等为子, 厥后诸妃有子则自子之, 恩同己出, 故中外无间言。若然, 。。。。。《南京太常寺志》所载非无征也。“ 到了清代后,诗人、词人、学者、藏书家。朱彝尊干脆据谈迁的说法, 作了一番考证囊海宁谈孺木迁“ 一成《国榷》一部。掇其遗为《枣林杂姐》, 中述孝慈高皇后无子, 不特长陵为高丽硕妃所出, 而郭文太子及秦、晋二王皆李淑妃产也, 闻者争以为骇。今观天启三年《南京太常寺志》, 大书孝陵殿宇中设高皇帝、后主, 左列生子妃五人, 右抵硕妃一人, 事足征信。然则《实录》出于史臣曲笔, 不足信也。他读了沈玄华的诗后, 更坚定了这一看法。 明南都太庙, 嘉靖中为雷火所焚, 尚书湛若水请重建, 而夏言阿世宗意, 请罢, 有旨并人奉先殿。按长陵每自称日“ 联高皇后第四子也” 。然奉先庙制, 高后南向, 诸妃尽东列, 西序惟植妃一人, 具载《南京太常寺志》。盖高后从未怀妊, 岂惟长陵, 即懿文太子亦非后生也。世疑此事不实, 诵沈大理玄华诗, 斯明征矣。“ 上述各家, 一致称明成祖是硕妃所生, 但并未指明她为出身, 只有朱彝尊《南京太常寺志》称为“ 高丽硕妃” , 并说出自谈迁《枣林杂姐》。如前所引, 《枣林杂姐》并无此说不知朱彝尊何所据但他此说一出, 后人则争相传播。饶智元为此作《咏硕妃》诗,“ 远自辰韩国, 承恩人后宫。”陈作霖还亲自听到诸父老有此说法, 以此验证朱彝尊的说法有据“予幼时游南城大报恩寺, 见正门内大殿封闭不开, 问诸父老云“ 此成祖生母硕妃殿也。妃本高丽人, 生燕王, 高后养以为子, 遂赐妃死, 有铁裙之刑, 故永乐间建寺塔以报母恩。” 与史、志所载者皆不合, 疑为澜言夕后阅朱竹佗彝尊跋南京太常寺志云长陵系梢妃所生, 见于谈迁《枣林杂姐》。 以上种种都将硕妃说成明成祖的亲生母亲,但对于硕妃的记录无论是何乔远之《闽书》、谈迁之《国榷》、还是张岱,李清之《三垣笔记》等都根据《南京太常寺志》而来,而《南京太常寺志》为明汪宗元所撰,汪宗元是嘉靖己丑进士,官至总理河道右副都御史。《南京太常寺志》是他任南京太常寺卿时所辑。所记各祀祝文陈设,及乐章乐器,皆较《明会典》、《集礼》诸书为备。至於荐献品物,应祀宫观,及署中藏经字号、存贮什器,皆条列不遗焉。此书编纂之时,与明成祖生年元至正二十年相隔一百七十多年,在一百七十多年里,关于硕妃的种种在没有各种记载的情况相对比较之下,多有道听途说之嫌,况且在这一百七十年的时间里,唯独这一本书记载了朱棣亲生母亲的问题,不免让人奇怪,据王世懋《窥天外乘》记:“成祖皇帝为高皇后第四子甚明。而《野史》尚谓是元主妃所生。”《蒙古源流》则说成祖是元主妃洪吉喇氏所生。“先是蒙古托兖特穆尔乌哈噶图汗(元顺帝)岁次戊申,汉人朱葛诺延年二十五岁,袭取大都城,即汗位,称为大明朱洪武汗。其乌哈噶呼图汗之第三福晋系洪吉喇特托克托太女,名格呼勒德哈屯,怀孕七月,洪武汗纳之。越三月,是岁戊申生一男。……”这里比乾隆是陈阁老的儿子还要神乎其神,偏偏后人也信的人不少,刘献廷在《广阳杂记》中说:“明成祖非马后子也。其母翁氏,蒙古人,以其为元顺帝之妃,故隐其事,宫中别有庙,藏神主,世世祀之,不关宗伯。有司礼太监为彭恭庵言之。余少每闻燕主故老为此说,今始信焉。“ 可见硕妃一说,未必是就是真的,倒是关于马皇后为朱棣的亲生母亲的记录不少。 “顾予匪才,乃父皇tai祖高皇帝亲子,后孝慈高皇后亲生,皇太子亲弟,忝居众王之长”。《明太宗实录》也说:“高皇后生五子,长懿文皇太子标,次秦愍王樉,次晋王h,次上,次周定王橚。” ——《燕王令旨》 《明史。成祖本纪》因之,云:“文皇帝讳棣,tai祖第四子也。母孝慈高皇后。” “《皇明世系》谓太宗、周王为高皇后所生,而懿文、秦、晋诸妃子。”——明人王世贞《二史考》 :“今鲁府所刻玉牒,又以高后止生成祖与周王。”这里明确的说明了,朱元璋有二十四子,生母五人。长懿文太子标,第二秦愍王樉,第三晋恭王h,第四燕王棣,第五周王橚,高后所生也“——郎瑛《鲁府王牒》。 可见朱棣未必不是马皇后所生,有人会说,这是朱棣美化自己带来的结果,这个也不敢否认,但也不可否认,一些人记录这些文字是别有用心,据王世贞《二史考》引他人著作说:“《革除遗事》则谓懿文、秦、晋、周王为高皇后所生而太宗为达妃子。”即明成祖是达妃所生。《革除遗事》是明黄佐所作,此人对建文帝多有怀念,而对朱棣夺取了自己侄儿的江山大为痛恨,不免多有不实之处,后来的史学家朱彝尊便说:“黄佐《革除遗事》与当时记建文事诸书,皆不免惑于从亡致身二录。盖于虚传妄语,就未能尽加芟削”可见当时一些文人痛恨朱棣,将其说成别妃子所生,用心不用多说,大家也看得明白,与其相信这些文人所言,小景倒是认为正史所载可信比较大,当然了这只是小景一人所言,到底真相如何……嘿嘿。 …… 第二个问题,郑和下西洋到底赚钱没? 据郑和的属下马欢著有《瀛涯胜览》一书,详细地记载了郑和船队的行动,里面提到宝船一到某地,就派出小船去做买卖,而当地的商人也都预先收购好了中国所需的物品准备与宝船交易。其中有一处非常详细地介绍了贸易情形: “其二大头目受中国朝廷陛赏,若宝船到彼,全凭二人主为买卖。王差头目井哲地未讷几计书算于官府。牙人来会,领船大人议择某日打价。至日,先将带去锦绮等物,逐一议价已定,随写合同价数,彼此收执。其头目哲地即与内官大人众手相拿,其牙人则言某月某日于众手中拍一掌已定,或贵或贱,再不悔改。然后哲地富户才将宝石、珍珠、珊瑚等物来看议价。非一日能定:快则一月,缓则二三月。若价钱教议已定,如买一主珍珠等物,该价若干,是原经手头目未讷几计算,该还?丝等物若干,照原打手之货交还,毫厘无改。”可见郑和下西洋还是做了不少生意,还赚了不少,如王世贞说“所奉献及互市采取未名之宝,以巨万计。” 尹守衡说“所至国王纳款朝贡,采取未名之宝以巨万!“到明英宗天顺二年,司礼监太监福安上奏:“永乐,宣德年间屡下西洋,收买黄金、珍珠、宝石诸物,今停止三十余年。府藏虚竭”天顺三年又奏:“永乐间差内官下西洋,……故国用充足。今久不采府库空虚。。“内外衙门,屡年成造各玉府宝册仪仗关用黄金数多,官库收贮缺乏,乞照永乐、宣德年问差内外官员往西洋等处采买,……进库应用。”宣德时工部尚书黄福曾说:“永乐间,虽营建北京,南讨交趾,北征沙漠,资用未尝乏。比国无大费,而岁用仅给。即不幸有水旱,征调将何以济?” 在嘉靖年问,由于下西洋的活动停止多年,一些稀少番货如龙涎香之类遂断来源,明世宗朱厚熄不得不遣官“于沿海番舶可通之地,多方寻访,勿惜高价。”甚至“记诸臣罪,赳期访买,再迟重治。”“时采芝、采银、采香之命并下,使者四出,官司督趣,急于星火。”这种现象,在郑和下西洋时代,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到的。可见。在郑和下西洋之时,不仅明朝政府从发展海外贸易中,获得很大的经济利益,就是普通老百姓,也多因此致富。正如明严从简所说:“自永乐改元,遣使四出招谕,海番贡献毕至,奇货重宝,前代所希,充溢库市,贫民承令博买,或多致富,而国用亦羡裕矣。” …… 最后要说的今晚还有一个小时就是双倍月票的最后一刻,也是月票榜争夺最为惨烈的时刻,作为码字一员,我能侥幸的看到了《逍遥江山》能上了这个榜单,无疑是一件值得高兴,值得吆喝的事情,但这时候也是我最为紧张的时刻,那些隐藏实力作者们,会在最后的一刻,呼唤所有的书友们开始月票爆发,这一点相信诸位也都看得出来,那些名次会蹿升的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看不到我们的江山,每次看不到名次的时候,我心里就会有些焦急,会在想是不是咱们的更新不给力,是不是我写得不好看,是不是书友们看得不爽,每一次询问都会努力更改一些,也许书友们看到了我的努力,转变,每一次的那个位置上,总给了我一点动力,如今在这2014年最后的时刻,请诸位给我本年度最后的一把力!拜托了! !! 631章:从长计议 杨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知道接下来的是最为关键的一步,吹塑做出面具,他先是将一种在前世名为“硅原胶”的白色牛奶状液体与粉底和调均匀,涂在模型内侧。待干透后,用镊子揭起来,便做成了最后往脸上贴的面具,也就是所谓的“人pi面具”的雏形。 众人看的惊心动魄,不敢看却又忍不住在看。 杨峥用器具将面具仔细打磨,并照着朱瞻基的模样,上色,粘上眉毛、胡须等,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一个活脱脱的朱瞻基在世。 朱瞻基望着杨峥手中的面具,只觉得不可思议,易容术倒是听过说,却还是头一次见,眼看杨峥手中的面具与自己面容一模一样,暗暗惊奇不已。 “带上这个,想来瞒过不知殿下心情秉性的官员倒也不难,可六部官员平日里与太子见面不少,若你此事出现在六部官员面前,无需半日功夫,就能让群臣看出端倪,汉王狡猾无比,这宫中未必就没有他的眼线,你的一举一动都关乎殿下的安危,大明江山的稳固,所以,我们须得下一番功夫才行,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方才瞒得过汉王那个老狐狸?“杨士奇凝神道。 “不错,你虽有了孤的模样,但神情举止太过轻佻,只要端坐在大殿上,不需半日功夫,便原形毕露,所以杨大人所言极是,我们需要从长计议?“朱瞻基点头道。 杨峥一听还要上朝,顿时一阵头大。 杨士奇想了一会儿,道:“此事要想做得天衣无缝,还需小兄弟下些功夫才行?” 杨峥看杨士奇说得凝重,点了点头道:“我会尽力的?“ 杨士奇道:“你毕竟不是太子,所以我们先要找个借口避免上早朝,只是这理由——?“ “这个好办,父王执意迁都,运河乃是重中之中,你身为太子,负有安定南京,保障运河畅通的责任,因放心不下运河,需要赶往杭州看看,只需你将形成拖长一些,想来群臣也不会说什么?“ “这样也行?“杨峥大为惊讶。 “若是孤当然不行了,当年隋炀帝穷奢极欲,不惜滥用民力。多次征发大批民工在江南采伐大木 料大造龙舟和各种名目的船只数万艘。人民不堪苦役,死者十有四五,只为乘大龙舟巡游江都,最终为了一条运河弄得天下贼寇四起,大隋江山就此灰飞烟灭,身为国君,岂可只顾游山玩水。 “游山玩水那得看谁,前世的乾隆可没少游山玩水,人家的国家照样治理得顶呱呱?”这话儿,他自不敢说出口。 朱瞻基感怀了一番,道:“好在你不是孤,借着查看运河,不早朝想来那些言官也不会多说什么,如此一来,大可避免与群臣见面!” 杨峥顿时松了一口气,想到自己顶着朱瞻基的脸,端坐在那龙椅上,面对一帮老学究,每日之乎者也的说大通,还不如要了他的老命?“ 杨士奇道:“但一味的躲在杭州也不是个法子,满朝文武一时没意见,未必一个月没有意见,此事还需谋划谋划,好在这些时日殿下需要上朝的日子并不多,那些文武百官除了六部官员对太子秉性,性子熟悉外,其余官员对殿下并不了解,想要瞒过他们倒也容易,不过我们马虎不得,尤其是在眼下局面的,文武百官不熟悉,不代表汉王的人不熟悉,所以,小兄弟要尽快了解太子的秉性,性子,已经平日的爱好,说话的语气,举止,包括太子平日里对那些臣子多有欢喜,宫中那个太监,那个宫女都被太子喊出名字来都要一一记得清楚,总之一句话,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有真有假才是骗人最高的境界,小兄弟最好是在这几日内熟悉太子的所有一切?” “这个,这个有些难度吧?”杨峥面带难色道。 “这个好办,陈公公自小跟着孤,孤的言谈、举止、喜好陈公公都知道,孤将他留在你身边,时时提醒你?”朱瞻基道。 陈芜知道这是非常时刻,倒也不推辞,忙上前抱拳道:“是!“ 朱瞻基点了点头,又道:“我大明在迁都后,虽以北京为京师,但南京和京师一样,设六部、都察院、通政司、五军都督府、翰林院、国子监等机构,官员的级别也和京师相同。北京所在府为顺天府,南京所在府为应天府,合称二京府。六部官员不少,但南京毕竟不是京师,孤虽也需接见六部官员,但能见到孤的也很少,除了户部陈山陈大人,就是礼部胡滢胡大人了,这两人都是孤的人,倒也不怕, 不过你还是小心些,有什么事情,让陈公公出面与之周旋,如果是户部对南京大报恩寺的修建多有不满,不肯给银子,竟可能的说服他,等孤回来以后,再做定夺!” 杨峥听朱瞻基说得仔细,一颗紧张的心这会儿也放了下来,心道:“不就是让户部给银子么,这算什么大事?” 朱瞻基面色忽有些难看起来,最不好瞒的是孤的太子妃胡氏,若是她要见你,你也不必过于担心,只需扳着脸色不理睬他,然后让陈公公去处理就好了?“ 杨峥一听大吃一惊,失声道:“还要见太子妃,这个,这个不太好吧,我不擅长啊?” 一旁的杨士奇听了这不要脸的话儿,差点没一口茶汤喷了出来,心道:“你一个下人,连你家大小姐都不放过,还说不擅长,太不要脸了?” 朱瞻基面色依旧十分难看,这太子妃胡善祥是济宁人,生于洪武三十五年四月初十日(公元1402年),锦衣卫百户胡荣的第三女。永乐十五年选入皇太孙妃,此后为皇太子妃。要说这胡氏也算是个美人,唯独性子不讨喜,朱瞻基对她颇为不欢喜,却喜欢孙嫔孙氏。 这孙氏原籍邹平,因父亲孙忠任永城主簿,其幼年一直在永城度过。孙氏天生丽质又聪明伶俐,小小年纪已经名动一城。十岁时,经彭城伯夫人、张太后母亲向明成祖提出,选入内宫抚养,成为将来朱瞻基择配的人选。她虽出身低下,但面貌姣好,聪明伶俐,深得明成祖及朱瞻基喜爱,两人本心心相印,可不知为何,朱棣在永乐十五年,重新降旨给心爱的皇孙朱瞻基选妃,结果选中了济宁(今山东济宁)百户胡善祖的第三个女儿胡氏,册封她为皇太孙妃,而封孙氏则为皇太孙嫔。这个决定,看似简单,却让朱瞻基极为不满意。 但祖父的旨意,当时还是小的他自不会说什么,只好接了这道旨意,以胡氏为正妻,但他骨子里着实不喜欢这个不善解人意的太子妃,故而胡氏一直被冷落,这胡氏起初不明白其中的奥妙,但这胡氏也是个聪明人,日子一长也明白了所有的前因后果,自然成天抑郁寡欢,心里有了疙瘩,自然不愿意见朱瞻基。 朱瞻基倒也乐意这种关系,两人彼此看不顺眼,你不看我,我也难得见你,但谁也保不住胡氏会想起见他,所以好心提醒下。 杨峥心道:“让我糊弄下大小姐还可以,那胡氏可是太子妃,将来还是皇后,可不是随便糊弄的,再说了,这两人的关系如此恶劣,见了面还有好颜色看,我可没得罪他啊?“ 朱瞻基看他担心的模样,不禁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杨士奇,心道:“你不是说这小子勾搭了自己家的大小姐,二小姐么,怎么一听孤的女人就吓成这样,莫非是孤的胡妃当真是凶煞之人,可不会啊,胡妃虽不解人意,却也是个性子温和之人,不该怕成这样吧,再说了见不见面还不一定呢?“ 皱了皱眉头,道:“你放心,胡妃身子薄弱,对孤也冷淡,平日里不会见孤的,你放心好了!“ “我日,什么是人家性子冷淡,明明是你冷淡人家吗?“杨峥大汗了一把,但还是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这胡妃是恨上了朱瞻基,在这宫中,未必能见到她。 杨峥仍旧有些担心,道:“殿下为了保护微臣的清白,请殿下下一道旨意,让这宫中的女子,都不要来殿下的寝宫,你也知道的,这宫中美人不少,嘿嘿,我能禁得住考验,那些女子未必能禁得住啊, 所以还杜绝为好?“ 朱瞻基本就有些担心这事,听他这么说,但也觉得不是不可以,点了点头道:“好,我待会儿就下一道旨意?“ 杨峥点了点头放下心来。 朱瞻基又交代了一些细节,看他一一都记住了,这才放下心来,与陈芜又交代了一些需要注意的政事,陈芜虽年约四旬,但记忆力很好,朱瞻基说了两遍,他便一一记在了心里。 ^^^^^^^^^^^^^^^^^^^^^^^^^^^^^^^^^^^^ 第一更先送上,诸大家新年快乐了! !! 632章:孤身前往 嘱托了一番后,眼看窗外日头西斜,朱瞻基看了一眼杨士奇道:“杨大人,你还需留在南京里,一来国事若有不妥之处,杨爱卿还可找你商议,二来,大人如今的身份,若没有圣旨,贸然离开南京,难免引起旁人怀疑,杨大人还是不要离开的好?“ 杨峥心里本没底气,听朱瞻基这么说,也急忙道:“不错,这汉王既要造反,可能在宫中设有眼线,他们可能是朝廷的官员,也可能内侍,还有可能是宫女,这些人惯于隐匿身份,少有风吹草动,便能立马察觉出什么,所以,杨大哥还是不要离开的好,一来,有你在,我这假冒的太子底气也足一些,二来,南京离京城数千里,殿下赶往京城非一日两日可以抵达,我总不能天天待在宫殿里吟诗作画吧,这样对殿下声名有损,将来还不被那些御使给骂死,所以,这早朝还是要上的,这政事还是照常处理,只不过是是交给杨大哥而已,如此一来,想来汉王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杨士奇听了倒觉得有几分道理,点了点头道:“小兄弟说得不错,汉王素来威望极高,这文武百官中,怕也有不少汉王的人马,若一味的躲避,反而不美,唯有保持原样才能瞒天过海!“ 众人又说了一番话儿,这才看了看天色,朱瞻基忽得对杨峥、杨士奇一抱拳道:“杨大人,杨爱卿,南京城孤就交给你了?” 杨峥点了点头,颇有些荆柯刺秦的悲壮,道:“殿下,可要早去早回啊,微臣可不想当什么劳什子太子,一听要上早朝,还要处理国事,我头疼的很?你且早些回来?” 朱瞻基略带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先体验体验也好,日后总会有用?” 杨士奇微微愕了一下,随即看了看朱瞻基,心里的那份喜悦不动神色的藏在了眼里。 “殿下,你打算带多少人?“杨峥担心的问,历史上虽说朱瞻基成功的赶回了京城,但自己这个变数参入了其中,谁知会发生什么变化,他与朱瞻基相处不过片刻,但这位太子爷平易近人,毫无架子,又对他一番鼓舞,多少有了几分情义,眼看他就要离开,不免担心起来。 朱瞻基道:“此事须隐秘,人多反而不好,孤决定带上王振、徐勉二人同往?“ “就两个人,这太冒险了吧?“陈芜失声道。 朱瞻基道:“此事事关重大,唯有如此才能瞒得过汉王的耳目,尔等不必再说了,孤心意已决,就这么办?“见杨峥还要说什么,朱瞻基沉声道。 一直没说话的杨士奇道:“太子所言极是,此事的确不易人多,徐勉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一路上有他跟着,保护太子殿下的安全倒也不成问题,王振身为内侍,负责太子寝室隐居,倒也说得过去,只是,老臣还要提醒一句,眼下局面,太子切莫泄露了身份,否则局面难以控制?“ 朱瞻基应了声道:“孤知道了?“ 此时,窗外日头偏西,已经过了中午,朱瞻基打扮了一番,喊来了徐勉一番叮嘱后,便由他亲自驾着一辆马车出声,一路上的路引多用化名,三人好生收了路引,趁着无人迅速出了皇宫。 望着三人远处的身影,杨峥这才想起自己这就算是住在了宫中,做了山寨版的太子,不免感叹今日发生的事情太过奇妙。 杨士奇因是外臣,不便在皇宫多待,细细叮嘱了一番后,也出了皇宫。 刚刚还算是热闹的太子殿下,唯独剩下他与陈芜二人,顿时放松了不少,屁股刚坐下,一旁的陈芜端就皱了皱眉头,躬身道:“殿下的坐姿平日可没这么随意?“ 杨峥一愣,随即想起自己如今已是太子,虽说是客串,可在主角尚未回来之时,自己就是这里的主角,一言一行都要符合太子的身份?否则落入有心人眼里,不免看出蛛丝马迹?“想到了这里,立即对着陈芜一抱拳,朗声道:“还请公公告知?” 陈芜对他印象极好,如今虽说是假冒的,但杨峥若真要故意刁难他,也不是不可以,心中本有几分忐忑,待听他这般言语,顿时放下心来,同样回了一礼,道:“殿下言重了,指点殿下是老奴分内之事,殿下这样是折杀老奴了?”语气甚至诚恳,竟看不出半分的伪装。 “我日,这个老太监,入戏倒是挺快?难怪被朱瞻基如此看重?”杨峥点了点头道:“公公提点的是,我——孤会注意的,你快给孤说说殿下平日是如何落座?” 陈芜应了声,道:“所谓天子坐姿:正襟危坐。太子是国之储君,坐姿如天子同——端坐明堂,坐北而朝南,惜字如金,不辨面容。” “这难度有些高啊?”杨峥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接着问道:“何为正襟危坐?” 陈芜朗声说了一通,杨峥立即明白了,“所谓正襟危坐?身为天子者,须整理好衣襟,端正地坐着, 这样的姿势不是几秒钟的摆设,而是真正的“坐功”。古人说君子独善其身,古代官员是正颜厉色的坐,而皇帝是不假颜色的坐,意思就是喜怒不形于色,不怒自威。 先秦时,皇帝是跪坐,椅始源于魏晋和隋朝,初名为胡床或马扎,直至唐明宗时期开始形成有靠背的椅子,到宋代出现交椅,是至高无上权力的象征,成语正襟危坐也是源于历代皇帝在交椅上的坐姿。 胡床、马扎、布墩等最说舒适便利,但皇帝只会在私底下用,不会在正规场合坐的,毕竟那是胡人的东西,这样做的接见大臣,是极不庄重甚至带有侮辱性质的,在中国古代这个礼仪之邦,是十分严重的错误,朱元璋建立大明后,对礼仪极为看重,丝毫越过不得,否则就惹来杀身之祸。 明白了太子该有的坐姿后,他立即在陈芜的指点下,试了一下,只是一盏茶的功夫,就感到不舒服,首先这种坐姿对人身体要求极高,衣襟理正,两手放在大腿上,腰板挺起,双目平视前方,不苟言笑。有必要动作时,手肘才可以触及几案。这种坐姿一时三刻还能面前硬撑下去,可时间一长,就要人命了,在前世看那些电视剧,皇帝、太子,多是随意而坐,每次还羡慕不已,哪里知道就是一个坐姿,也不是寻常人能坐得住了,可见这古代的皇帝也不容易。 摆弄了一会儿,总算是有些眉目,陈芜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眼看杨峥一头汗水,急忙从茶几上,拿起了一只瓷壶茶杯,轻声道:“殿下,喝口茶汤吧?” 杨峥正想着该如何坐着舒服,听了这话儿,头也没抬道:“我不渴?“ 陈芜却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慢悠悠的道:“殿下虽自小长在北方,却不好酒而好茶,这南京的“雨花茶“产于南京城郊。是全国十大名茶之一,茶叶外形圆绿,如松针,带白毫,紧直。冲泡后茶色碧绿、清澈,香气清幽,品饮一杯,沁人肺腑,齿颊留芳 ,滋味醇厚,回味甘甜,殿下素来喜欢,每日会喝上一杯?” 杨峥这才明白陈芜是开始着手让他熟悉朱瞻基在宫里的一举一动,坐姿喝茶,最是寻常,倘若这个都不能保证,想要瞒过满朝文武,汉王着实有些不容易,想到这里,便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孤也试一试?” 陈芜点了点头,开始着手泡茶,他先从那茶罐中,捏了一撮放入茶杯中,感叹了道:“这雨花茶因是南京的名茶之一,平日里都是有价无市的东西,便是这一罐茶叶子,少说也有百余两银子?” 陈芜说得漫不经心,杨峥却听得暗暗咋舌,在这个时候的大明,一两银子农人一家便可够用一年生活,这么一罐茶叶却要一百多两,也就是一户农家不吃不喝一百年,还不够买这罐茶叶!“看了一眼那罐中的茶叶,叹了声道:“想不到这几片叶子竟这么贵?” ^^^^^^^^^^^^^^^^^^^^^^^^^^^^^^^^^^^^^^^^^^^^^^^^^^^^^^^^^ 新年的第一天,早上睡了一个懒觉外,九点多起来码了一会儿字,跟着差不多吃饭的时候才停下来,下午陪着亲朋好友出去转了转,身子虽出去了,心中还是牵挂着今晚的字没码字,刚准备要来码字,正在玩耍的朋友嚷着要我去打打牌,说是一年多难得有这么一次机会,我有些不愿,可听朋友抱怨,多少有些硬不起心肠来,自从五月上传了第一章,差不多大半年的日子里,朋友都不曾聚一聚,的确有些说不过去,所以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在三缺一的凳子上落了座,今晚就痛痛快快的打一场,字只好明天加班加点了,今晚就这么多了,诸位看完后,早些歇息,明天咱们继续! !! 633章:盛名之下 陈芜道:“可不是,这雨花茶据说是晋元帝时,有一个老妇人,每天早晨提着一壶茶沿街叫卖,百姓都争先恐后地买她的“雨花茶”汤来喝,奇怪的是,这老妇人自一清早叫卖到晚上,壶中茶汤不减。老妇人把卖茶所得的钱全部分给孤苦贫穷的人,贫穷的人都很感激她。这个消息被当时官吏知道,派人把老妇人抓了起来,关进牢里。第二天一清早,老妇人不见了。后来,雨花台一带开始遍布葱郁碧绿的茶园。雨花茶的色、香、味、形俱佳,她外形圆绿、条索紧直、峰苗挺秀,带有白毫,犹如松针,泡出的茶汤香气浓郁高雅,滋味鲜醇,汤色绿而清澈,叶底嫩匀明亮。一时为人所称奇。 此后雨花茶便成了天下闻名的好茶,一时有价无市。说到这儿,陈芜稍作停顿了片刻,复道:“不瞒殿下,这些年老奴在这宫中,蒙太子殿下信任,倒也有些银两,却依旧买不到这雨花茶。” 杨峥暗暗吃了一惊,若说寻常百姓买不起这茶,他倒是信,一来百姓没银子,二来这雨花茶讲究是用功夫泡方能香气浓郁高雅,滋味鲜醇,汤色绿而清澈,叶底嫩匀明亮,寻常百姓也没那功夫,更别说那些器具了?但陈芜是朱瞻基身边的太监,掌管御用监,位高权重,竟也喝不到这茶汤,不免让他感到好奇?“ 陈芜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笑了笑道:“倒也不是一点都买不到,只是这茶乃是贡茶,南京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栽种这种茶树的不过数百亩地,每年茶叶也不过百来斤,除了这南京府邸外,还有京城,您想想,这些茶叶够分么?“ 杨峥这才明白为何这茶叶这么难搞了,数量本就不多,可天下喝茶的人不少,不说京城的皇亲国戚,便是这南京府衙的大小官员,哪一个不想喝一口这上等的贡品,一来二去,雨花茶的价格越来越高了?“ “太子虽极好雨花茶,但知这雨花茶来之不易,平日里也极少喝,但六部官员来,总会和六部官员一起喝上一杯,这个六部文武百官都知道,所以老奴,今日让殿下先尝一尝,试一试味道——?“陈芜小心的道。 杨峥本不渴,但他说的这般好,好似世间难求似的,心头不免生出了尝一尝心思,眼看陈芜将茶汤过了几遍水后,将第二遍的好茶递过来后,顺手便抄了过来,揭开盖儿,只是扫了一眼,见茶汤碧绿、清澈,香气清幽,杯中的飘着的几片茶叶芽芽直立,上下沉浮,犹如翡翠,让他暗暗点了点头:“盛名之下,果然不虚?“ 杨峥将茶杯凑近了轻轻吹拂了两下,立即一股淡淡幽香直入鼻中,仿佛能直沁心脾,让人顿有神清气爽之感。 看着好看,闻着芬芳,更让他迫不及待的想去喝上一口,心道:“若不是自己做了这山寨版的太子爷,哪儿能喝这般昂贵的茶汤?“ 抿着嘴巴喝了一小口,缓缓咽了下去,沁人肺腑,齿颊留芳 ,滋味醇厚,回味甘甜,不由得大声道:“好茶,好茶啊?从小到大,还头一次喝到这么好喝的茶汤?看来这假太子倒也不错?“ 陈芜看他喝茶的动作,手法都极为到位,倒也有满意,稍作指点了几下,道:“这茶汤六部官员来时,太子便会给没人泡上一杯,殿下喝茶之时,动作缓慢,从容,你如今已有七分神韵,想来那些官员也察觉不出哪里有不妥之处?” 杨峥没想到自己这一关已经有了七分神韵,不免心头暗喜。 “公公,接下来我该学什么?“杨峥将杯中茶汤喝完,轻声问道。 陈芜按照朱瞻基的平日里的生活习惯,言谈举止,让杨峥熟悉,眼看此时已过了午后,是每日朱瞻基用膳的时候,对着杨峥点了点头道:“殿下,请该传膳了?” “传膳,那不是吃饭么?这是午饭还是晚饭?“杨峥看了看殿外,日头已偏西,算是黄昏十分,既不能算午后,也不是傍晚,这个点吃饭,他还是头一次,不免惊愕了一下。 “殿下,请传膳?“陈芜见他发愣,微微提高了声调。 杨峥立即回过神来,眉头一挑,道:“娘的,管他午饭,晚饭,老子一块吃了?“ “传膳吧?“ 陈芜立即转身,对着殿外喊道:“殿下传膳?“声音悠长而久远。 “传膳——?“不多时殿外一声接过一声传了下去。 “殿下——请移步中和殿!“陈芜毕恭毕敬的道。 杨峥虽去过中和殿,但看陈芜面上的表情,也知道哪里是什么地方,点了点头道:“你在前面带路吧?” 陈芜应了声,率先走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中和殿,趁着路上空闲,杨峥稍微问了一下太子用膳的礼仪问题,这才知道太子作为国之储君,并非一日三餐,而是两餐,,即早膳和晚膳,太子吃饭的时候与天子同,也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并在专设的桌子前单独进餐,民间称为“吃独食儿”。当然了也不是完全一个人,身旁会有侍候的宦官——侍膳太监。因为菜太多,桌子摆得满满的,用餐时远处的菜便够不着。但不必担心,太子吃饭时,并不用自己夹菜,太监会送到嘴边。 除了这些太监外,不远处还会站着听赏的人,如宠臣、太监。碰上了太子不想吃,或是一时高兴,更多时候是吃不完,就会把美食赏赐下去。被赏的人只能在另设的桌子前,站着吃完。因为是皇帝或太子赏的,即使不饿不想吃也得吃,而且要表示“味道好极了”。 早期,帝王吃饭时还会有乐队助兴,但在洪武一朝,朱元璋不喜欢这些,整个大明一朝都不曾用上,有了祖宗规矩,后来的皇帝自不敢超越,也只是在寿诞或庆典活动的餐会上,才会用乐。 杨峥头一次吃太子膳,不免有些紧张,待他进入殿中后,一直站在殿外的太监方才扯开嗓音喊道:“传膳——?”声音尖锐而悠长,停在他耳朵,极为刺耳,爷爷的,吃个饭而已,用不着这么夸张吧。 就在他大感头疼之时,只听得一阵脚步声,抬头一看,只见清一色的太监整齐的走了进来,这些太监手捧红色漆盒排着队进来,将各种菜肴、饭点、汤羹等迅速端上餐桌,按照规定位置摆放好,无关人员一一退下,只留下侍膳太监。 杨峥正看的惊讶之际,忽听得一旁的陈芜低声道:“请殿下入座?” 杨峥浑浑噩噩在陈芜的指点下,步入膳桌入座,准备用膳,四名太监垂手立于他身后,杨峥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便道:“今日不用你们了,就有陈公公来吧?” 陈芜知道他心思,对那四个太监挥了挥手,四人弓着身子退了下去。 陈芜代替了那四位太监站在杨峥的身后,一位年长的太监在看了一眼杨峥后,这才给太子布菜。膳桌一般用三张桌子南北向拼成,中间一张桌子供皇帝或太子进膳用,主要摆放几只时令鲜菜和水果等。在膳桌旁边还另设一几案,以备皇帝、太子赏赐,皇帝、太子觉得哪道菜特别可口,说声“赏”,这道菜便会被放到几案上,待会儿放入配有开水加温的食盒内,送到被赏赐的官员府中或妃嫔宫中。这些程序,刚才陈芜在来得时候,两人故意比平日走得慢些,他差不多了解了大半,所以对眼前的这一切,倒也不如和惊讶。 摆好了菜肴,那年老的太监从腰间摸出一块银制牌子,那牌子有半寸宽、三寸长,在灯光下闪闪发光,甚是耀眼。 那太监将那银制的牌子放入每一道菜肴中,待看颜色没变,这才放下心来,桌上菜肴不少,那太监忙活了一阵,额头上竟溢出了粒粒的汗珠,为了避免自己头上的汗水,口气落入菜肴中,那太监动作极为缓慢小心。 过了两盏茶的功夫,那太监才试完了所有的菜肴,看了那银制的牌子并没有变色,方才退到了一旁,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这时又走上来一个太监,小心的从桌上拿起了一双银制的筷子,将每一道菜肴尝一口,谓之“尝膳”。验证无误后,才对着杨峥点了点头。 “我靠,身为太子这么吃饭的,非要别人先吃过的才能吃?这样吃饭法子,亏得前世一个个都羡慕的很?”杨峥很是鄙视了一番,这才凑伸长了脖子看了一眼。 桌上大大小小的盘子摆放了不少,细分起来为主菜八品、小菜四品,外加火锅、粥、汤等,加在一起大约有二十几品。由于帝王家用膳都严格按照祖制家法,所以吃起来恐怕是了无兴致,只不过图个排场和程式而已。 ^^^^^^^^^^^^^^^^^^^^^^^^^^^^^^^^^^^^^^^^^^^^^^^^^^^^^^^^^^^^ 第一更先送上,今晚有两更,诸位莫要错过! !! 634章:祖宗规矩 杨峥看了半响,只觉桌上菜肴好多都是自己没见过的,若不是顾忌身份,以及身旁这么多的太假看着,他早就扑了上去,一顿猛吃猛喝,但这会儿必须按照规矩来,先是将菜肴逐一看上一遍,然后才决定吃那一道菜肴,二十道菜肴飞快的扫了一遍后,他的目光便盯上了左侧的锅烧鸭子,这道菜肴在路上听陈芜介绍过,铁锅鸭!是将填鸡的内脏净,洗清,加盐、酒、葱、姜,上笼蒸烂取出,拆净骨,抹上面粉,再用鸡蛋、湿菱粉、酱油调成糊,裹在面粉外面。二、开旺火热生油锅(油要没过鸭子),将鸭放入滚炸,至鸭浮起并转深色后取出,斩成长条,整齐地排在盘里即好,味道极好,杨峥今日难得有这个机会,自然想尝一尝,况且这菜肴太多,桌子太多,他根本叫不出看不出什么菜肴,跟别说记住名字了,唯独这锅烧鸭子记得清清楚楚,所以不免多看了两眼。 身旁的太监立即会意,走上前用银筷夹了一块放入他的碗中。 杨峥在陈芜的提醒下,倒也知道自己这身份,吃起来从容不迫,缓缓将那鸭肉放入了口中,慢慢嚼了起来,肉质外脆里嫩,不由得让他食欲大动,又看了那烧鸭一眼,道:“这道菜肴不错!”一旁的太监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还会再一次给夹了一块肉脯放入了他的碗里。 杨峥再一次吃了,只觉这菜肴越吃越有味道,吃了第二口还想吃第三口,目光不自觉的再瞟了一眼,这一下,那太监面色有些难看,却没动,而是看了一眼杨峥身后的四位太监。 陈芜代替了那四位太监走了上来,面色有些尴尬的对着那太监道:“殿下最近国事繁忙,怕是一时忘记了祖宗定下的规矩,奴才给殿下说说?“ 按照规矩,太子在吃饭,这些太监是不可说话的, 但陈芜是朱瞻基的贴身太监,自小伺候他,在宫中地位极高,那太监看了朱瞻基一眼还是点了点头道:“有劳陈公公了?” 杨峥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陈芜,又看了看那面色难看的太监,心道:“你爷爷的,老子吃个饭而已,用不着这幅表情吧?“ 陈芜看他一脸茫然的模样,生怕旁人看出什么,急忙道:“殿下,祖宗规矩?“ 杨峥一愣,随即在心里“哎呦“一声:”娘的, 忘记了这太子吃饭也不能随心所欲的,不管什么菜肴,即使它再可口,都不能连吃三口,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家规,叫作“吃菜不许过三匙”。因为皇帝、太子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是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一来怕有人在膳食上打主意,投毒谋害皇帝或太子;二来也是不想传出宫后有人假借御膳之名,招摇撞骗。“杨峥汗颜了一把,这才知道刚才站在自己身后的四名太监是做什么的,专门执行家规的,即便是皇帝,太子吃饭,也得遵循老祖宗定的规矩。皇帝、太子用眼睛看哪个菜,侍膳太监便将那个菜朝皇帝、太子身边挪近一点,然后用羹匙舀进布碟里。假如皇帝吃后说了句“这个菜不错”或是赞许点头,传膳太监就再替皇帝舀一次,同时将这个菜朝后面退,不能再舀第三次。如果连舀三次连吃三口,那四个太监中为首的一个就会叫一声:“撤”其余太监便将这个菜撤下去,而且此后十天半月就不会再见到这个菜了。宫中把这个规矩称作“传膳不劝膳”。 杨峥冲着陈芜点了一下头,有些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那烤鸭,心道:“这种吃饭倒也毫无乐趣?”有些不情愿的道:“孤忙国事,竟忘记了祖宗规矩,既如此,这道菜肴撤了吧?” 一旁的太监顿时松了一口气,对着陈芜点了点头,陈芜会意道:“撤?“ 立即有个太监上前,端起那菜肴转头就走,一点余地都不带。 趁着传膳太监正与端菜肴的太监交代什么,陈芜急忙伏在杨峥耳旁轻声提醒道:“殿下平日吃菜肴,每一道菜肴只吃一口便好?“ 杨峥算是见识了帝王家吃饭,忙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知道了规矩,杨峥也不客气,二十几道菜肴,从最边缘的菜肴开始,每样菜肴吃上一口,绝不吃第二口。 那太监直到这会儿才暗暗松了一口气,给身旁的一个太监丢了个眼色。 那太监会意,急急忙忙的走了上前,恭恭敬敬的将十几名牌放在了一个大银盘中,然后放在了菜肴之中。 杨峥尚未说话,一旁的陈芜又小声提醒道:“他是敬事房太监!“ “敬事房?“杨峥大吃了一惊,看了不少前世影视剧,对这一类的太监太知道是什么人了,所谓敬事房就是掌管皇帝、太子的房事,皇帝、太子都归敬事房太监管理、记录。帝、后每行房一次,敬事房总管太监都得记下年月日时,以备日后生下皇子时核对验证,他本以为这一项只有皇帝才有,哪知道太子也这么办,这也不难理解,太子是国之储君,除了没有坐上那张椅子外,其他的倒是和皇帝差别不大,尤其在明朝,太子的自由度比起后来的清朝要大了许多。 杨峥面色有些难看起来,心道:“老子只是来装扮一下,可不是那动真格的,再说了,老子就是想动真格,待日后真太子回来,还能放过我?“想到这里,顿时惊得一声冷汗。 就在他惊讶之时,那太监将那银盘送了跟前,杨峥低头看了一眼,只见那大银盘里,盛了几十块绿牌子,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名字,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下手。 “这便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么?睡个觉整的那么烦躁,这太子的日子也不好过啊?”杨峥此时大为后悔。 见杨峥不动手,那太监将手中的盘子端高了一些,示意他翻牌子。 “老子是个山寨版,翻了牌子也不敢做?你还浪费这些力气干吗?”杨峥没好气的翻了白眼。 那太监看太子面色不善,吓了一大跳,颤抖着双手不动。 这时,一旁的陈芜低声道:“殿下这两日忙于国事,身子需要节制,今日就算了吧?“ “不错,孤今日累了,早些歇息?“说完,对着那太监道:”退下吧?“ 那太监应了声,急忙退了出去,身后的一个太监立即掏出随身携带的记录本,躬身记录起来。 杨峥心头好奇,也不好多问,眼看自己也吃得差不多了,想起了先前的制度,这一次倒也不用陈芜提醒:“都赏了吧?“ 那太监会意,开始收拾菜肴,将这些全部用来赏赐后妃和随行食用。 吃过了晚饭,杨峥亦可不敢多呆,冲着陈芜丢了个眼色,陈芜会意,急忙喊道:“太子回宫?“ 门前侍卫一阵大喊,便要上前跟来,杨峥今日头一次做太子,不免不熟悉规矩,生怕被人看出马脚,便摆了摆手道:“你们都撤了吧?孤有陈公公在侧就好?“ 侍卫应了声,各自退了去。 长廊里唯独剩下陈芜与他,杨峥看了左右,见四周无人,顿时松了一口气,低声道:“陈公公,孤表现如何?” 陈芜本还有些担心,但看今日的从容镇定,倒也没出什么打错,见他面色苍白,便安慰道:“殿下不用担心,这些太监虽是敬事房太监,平日里见太子面也不少,但他们素来口风极为眼里,纵然殿下今日有些不对的地方,想来他们也不敢乱说,况且今日老奴观殿下神情举止,倒也算得上合体,没什么大碍?” 一听没什么大碍,杨峥暗暗松了一口气,随即想起刚才的敬事房,不免有几分好奇,后世对帝王的房事诸多传说,如今亲自来勘察一回,自不会放过这其中的隐秘,左右看了一眼,低声道:“公公,孤你,今日孤若是翻了牌子该如何?” 陈芜正往前走,听了这话儿,下意识的左右瞧了几眼,帝王的事情,素来是隐秘,不能让人轻易掌握规律。不光这样,就算是皇帝,太子爱吃什么菜则是万万不能记录上档的,皇帝,太子也绝不会说自己喜欢吃什么,或者今天想吃什么。侍膳的太监及宫内人员更不许随便谈论,这可是宫内的一大忌讳,随意谈论或泄露皇帝用膳情况的人,轻者杖责,重者砍头,所以宫中极少有人谈起帝王家的生活起居之事。 陈芜面带忧色,他是朱瞻基身旁最受宠幸的太监,知道的事情不少,但他为人极为聪明,从不在宫中说起太子的一言一行,甚至太子喜好书法,丹青、好诗词歌赋,好南京的雨花茶他都不曾对旁人说起过,更被说朱瞻基的私密事。 ^^^^^^^^^^^^^^^^^^^^^^^^^^^^^^^^^^^ (注:据考证,此牌正式的名字叫赍牌,因为常常在晚膳后呈进,亦称为膳牌) !! 635章:没心没肺 “公公——?”杨峥倒没觉得这些私密事有多么了不起,不过是皇帝如何吃饭,如何搂着女人睡觉,如何生儿子而已,比起他们丰功伟绩,这些实没什么好了解的,只是如今他坐上了这个位置,既要做得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那就要多少了解有些,免得被人看出了破绽。 陈芜犹豫了一阵,还是咬了咬牙,道:“殿下既让你坐镇南京,想来对你极为放心,既如此,这皇家事情告诉你一些也是应该的?” 杨峥道:“可不是么,若是连帝王家的饮食住行都不了解了解,难免有些地方出错的,公公也知道,这宫中可潜伏不少汉王的眼线,孤也是迫不得已这么做,还请公公明白?” 陈芜倒也觉得他说的是实在话,微微想了一下,道:“好吧,老奴便都说了吧?” 两人绕过长廊,重新回到了太子殿,这里是朱瞻基平日里休息的地方,四周都是自己的人,在整个南京皇宫里,算是最安全的地方。 杨峥坐下自斟了一杯茶汤,咕噜咕噜一阵喝得干净,这里暂时算是自己地盘,所以也不必顾忌,陈芜倒也没说什么。 “说吧?“杨峥摸了一把嘴角的茶汤道。 陈芜看他一杯雨花茶喝得干净,却毫无回味的感觉,不免摇了摇头,心想:“可惜了这杯好茶?”稍作思索了一番后,他轻声道:“这敬事房太监,担负皇帝,太子所有房事,每行房一次,敬事房总管太监都得记下年月日时,以备日后生下皇子时核对验证,他们会把十几张或几十张名牌置于大银盘中,和晚餐一起端到皇帝或太子面前,等皇帝、太子餐毕,他就跪在皇帝面前听候指示,如果皇帝无意找哪个妃子侍寝,说一句“退下”即可。如果皇帝、太子要找自己欢喜的妃子,就把这个妃子的名牌翻转过来,放回银盘。敬事房总管会记住这个牌子,出来后将牌子交给专门负责背妃子进寝宫(此太监称为驮妃太监)并一直送到龙床上的太监。届时,皇帝、太子想睡觉则先shang床,将被子盖到踝关节处,脚露在外面;那驮妃太监待选中的妃子沐浴罢,并在自己房中去掉了衣物,随即帮其裹上大披风,一直背到寝宫,再扯去披风,将妃子放在龙床之上。 杨峥听到这儿,暗暗摇头,心想道:“睡个觉,竟如此大费周章,活人岂不是要被累死?“ 陈芜继续说道:“妃子则从暴露在外的“龙脚”这头匍匐钻进大被,然后“与帝交焉”。此太监和总管退出房外,守候窗外,敬候事毕。为防止皇帝中“马上风”而死,时间稍长,总管就得在外高唱:“是时候了。”若皇帝兴致高,装聋作哑,则再喊一次。“如是者三”,皇帝就不能再拖延,必须得“止乎礼”,招呼太监进房。太监进去后,妃子面对皇帝,倒着爬出被子。太监再次用披风裹着她,背到门外。总管随后进来,问:“留不留?”皇帝说留,就拿出小本本,记上某年某月某日某时皇帝幸某妃;若说不留,总管就出来,找准妃子腰股之间某处穴位,微微揉之,则“龙jing尽流出矣”——?” 陈芜一口气说完,见杨峥听得津津有味,仿佛听故事一样,不免翻了一个白眼,心道:“这殿下好是好,可就是太没心没肺了些?” 杨峥的确好奇,他本以为皇帝、太子,天下万民之主,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睡个觉还不是凭着自己的意志想去哪个妃子厢房,就可以去,如今看来全部是这么回事,那敬事房的太监在这件事上,可谓权力极大,名牌的放置、准备工作、运送妃子、掌握时间、档案记录等具体环节上都可以钻空子,做手脚,妃子们如果得罪了敬事房太监就可能倒大霉,每次在前世看影视剧之时,总会看到有些妃子受到太监的欺负,总觉得奇怪,如今看来,能欺负妃子的的确有不少太监,至少这敬事房的太监就足以让那些妃子极力讨好。 “若这些太监使坏那岂不是太子睡觉都不曾安稳?”杨峥好奇的继续问。 陈芜不想说,可事到如今也不好不说,毕竟对方是太子,尽管是假冒的,却要当做真的来看,想了想道:“这些太监虽有约束的权力,但我大明宫中规矩极多,轻易不敢违背,太监一旦做了手脚,丢了也是性命?” 杨峥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道:“看来,这太子殿下的日子也不好,吃喝住行都不能随心所欲,还不如在彭家做个下人来的逍遥自在?” 陈芜听得好笑,却也不敢说什么。 两人又说了一些宫中的规矩,身为太子需要注意的礼仪,以及朱瞻基平日里所作所为都被陈芜说了一遍,杨峥一一听在耳朵里,不是的默记几遍,有些礼仪甚至当着陈芜的面演练几遍才满意,如此这般,直到窗外明月高挂,杨峥才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步入了自己龙床。 龙床则布置得十分辉煌。床的四边挂着锦绣的帐幕;而床前,则垂下了罗帐;「龙床」旁边茶几上还放了不少点心之类的果脯,但杨峥根本不及多看,在太监的服饰下,退去了外衫,他生怕晚上自己说梦话,露出了不符合礼仪的东西,干脆让在床前伺候的太监都退了出去。 待偌大的宫殿里唯独自己一人,顿觉得困意上头,也难得计较这是皇宫,还是彭家的独家小院,倒头便睡,不多时鼾声四起,这做太子的第一天算是平安的度过了。 乐安州最近很是热闹,自从永乐十五年三月,汉王朱高煦因为有罪,改居山东乐安州,这座离京城不过数百里的无人留意的小城开始受到了天下的瞩目,尤其是京城的那些文官,更是对这座小城虎视眈眈,仿佛这座小城是一头洪水猛兽一样,让城中的百姓很是不安。 城中的百姓知道,朝中大臣子所以对这座小城虎视眈眈,并不是这座小城位置多么的重要,城池多么的坚固,而是因为一个人,永乐皇帝朱棣第二子,母亲为文皇后徐氏。洪武十八年生于北平燕王府,永乐二年封为汉王,封国于云南,但因汉王言地处偏远,形同流放,不肯行,成祖从之。永乐十三年,改封青州(今山东青州),汉王仍不从,还在朝中私造兵器,阴养死士,招纳亡命,及漆皮为船,教习水战等事,此事被永乐皇帝知道了,因而大怒,当面训话,将其衣冠夺走,挂在西华门内。这里的百姓还知道,当年永乐皇帝是要杀了这个儿子,是当时的皇太子,也就是当今的圣上力求营救,才免去此事。 永乐皇帝面对当今圣上,曾经高声质问他: “我为你计谋大事,不得不去割。你却养虎为自己所患!现在我削去他两个护卫,并处在山东乐安州。那离北京很近,一旦听闻有变,朝夕就可以逮捕了。” 这些京城事情,经过几年的传播,在乐安州早已人人都知道,所以这里的百姓也很担心,担心有一天,永乐皇帝的话儿会实现,这两兄弟兵戎相见,殃及池鱼,因此这里百姓对这个拥有战功,却也骄傲自大的汉王没什么好感。 但七年过去了,这汉王并没有动静,反而很安分守纪,在新皇帝登基后,还去过一次京城,据说皇帝对汉王极好,慢慢的这里的百姓也放心了,也许这个汉王看到自己兄长坐上了皇位,已死心了也说不定。 看似平静的日子,在永乐二十二年九月彻底打破了,一直毫无动静汉王,忽然昭告城中百姓,他要在这座小城里修建一座王府。 原本的汉王的王府在乐安州城最左侧的繁华所在,说是王府不过是一座庄园,汉王来时,身边没几个人,倒也住得下,可这些年府上的人越来越多,据城中的百姓说,汉王私自招募军士三千馀人,不隶籍兵部,这才使得原来的庄园显得拥挤不堪,百姓听说归听说,却又不敢多言。 汉王的修建王府的指令下达后,城中百姓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心里虽不愿意,奈何人家是王爷,也只好勉强支持了。 王府从永乐二十二年九月开始修建,历时两年多,到如今日总算是有了规模,但百姓看这王府竟有些害怕,按说一座王府而已,但汉王修建却下足了功夫,动用能工巧匠不少,将这座王府修建的是处处殿阁楼台、金碧辉煌,竟比那远在京城的北京皇宫还要气派几分,不免让城中百姓心提了起来。 “这王爷的王府比皇宫还要辉煌,他这是要做什么?“每一个远远的看到了王府的乐安城中的百姓,都会忍不住问。 ^^^^^^^^^^^^^^^^^^^^^^^^^^^^^^^^^^^^^^^^^^^^^^^^^ 新年假期最后一天了,第一更早早送上,请诸位喜欢,另外月初的月票很重要,请诸位送上票票哦! !! 636章:万劫不复 整座汉王府坐北朝南,处处殿阁楼台、金碧辉煌。中轴线上的建筑主要有承运门、承运殿、端礼殿、昭明殿,完全仿照京城所建,庄严的正门点缀着乐亭、表柱、三桥、石狮等皇家建筑,令人感到肃杀之气。接着是汉王府的心脏——承运殿,该殿为朱高熙理政之处,用西南名贵的楠木制成。北面有用楠木制造的汉王宝座。再后就是汉王居住之处,建筑十分精巧华丽,园林精致优美,小桥流水,鸟语花香,简直就是人间仙境,让人忍不住惊叹世间还有如此优美之地。 此时汉王朱高熙端坐在王座上想着自己的心事,这一个多月来,他不断派人在京城打探,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让他打探了出了一些消息,自己那个皇兄果如他所料,在吃了他的仙丹后,夜夜流连后宫,往日本就不壮实的身子终于被掏空了,就在前两日,他安插在宫中的一个太监秘密传来了消息,皇帝以及三日没上早朝了,就是进食也吃得很少,他自小与兄长一起长大,自己那个皇兄的身子如何,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从小体态肥胖,行动不便,总要两个内侍搀扶才能行动,还总是跌跌撞撞,就是这样一个人,只因喜好读书,在祖父批阅奏折之时,顺手将文武两类分开,并相应地作了报告,便获取了祖父的喜爱,让父王立他为世子,若说这些倒也罢了,只是一个世子而已,可靖难一战,父王在自己的帮助下,夺了建文帝的江山,坐上龙椅,做了天下之主,自己那个皇兄寸功为立,凭什么他是长子,这龙椅就该去坐,这天下若没有自己立下的功勋,父王能做他的永乐大帝么?想起这些,朱高熙古铜色的脸上,立即涨的通红,一双漆黑眼眸中,射出骇然的愤怒之色。 他不甘心,自己难道不是秦王李世民,为何做不得这天下之主,父王既不肯立我,我便自己去抢,这皇位本就属于我的,谁也夺不走。 独自想了一会儿,他的情绪慢慢平复了下来,如今的局面让他感到上天对自己总算是公平了一回,他本以为自己的那个皇兄身子再不济,也能支撑个三年五载,谁知登基不过十月,就成了这幅模样,得知了这个消息,他又惊又喜,惊的是自己皇兄如此不爱惜自己身子,登基不足十个月,竟是天象有变,喜的是,他深知这是老天爷给他的机会,他已经错过了一次,绝不能错过第二次,他相信一旦自己皇兄驾崩了,自己的胜算还是很大,只需在京城里找到那个人帮忙,里应外合,他相信,这天下没人使他二人的对手。 独自想了一番后,不觉有些出神,就在这时,听得一阵脚步声,一个内侍走了进来,在丈外躬身道:“王爷,靳荣将军,王斌王大人,还有韦大人,李俊李大人都已经来了,就等着王爷呢?” 朱高熙听得这太监提醒,才回过神来,从鼻腔里嗯了声,道:“你告诉他们,本王这就来?” 那太监应了声,弓着身子出了王殿。 朱高熙换了衣衫,便也匆匆去了,朱高熙虽是武人,但自从在争夺太子之位败给了那帮文人后,心中暗恨之余,也不免诵读了些书籍,一来是为了取得一些文人的好感,二来他虽来了乐安州,朝廷的那帮大臣却没有对他有丝毫的放松,这小小的乐安州不知有多少眼线,为了联系方便,他平日里下效仿昔日兰亭集序之名,说些文章事情来做为掩人耳目之举。 一路上出了王殿,径自去了左侧的偏殿,与其说一坐偏殿,倒不如说是一座庄院,院子的布置出自文人雅士之手,假山瀑布,奇花异草,万紫千红,宛若一幅优美的山水画,四周以长廊、竹亭子环绕,显得质朴古雅,走入这风景秀丽的山水之中,让人生出进了一幅山水画卷之中,亭台楼阁与院中参天古木相互辉映,水声涓涓,鸟语花香,仿佛到了人间仙境。 朱高熙极为满意的扫了几眼,便穿过一条林中小道,绕过一道长廊,在一处隐藏与林中楼社前听了下来,那里早泊了三辆马车,车辆豪华,显示着访客身份非一般。 朱高熙才步入门里,便听得一个响亮的声音嚷了起来:“王爷来了,王爷来了?” 朱高熙极为满意看了一眼,夷然立在架上的能言鹦鹉。 鹦鹉的言语立即引起了一阵骚动,小楼中的众人急忙起身行礼。 大明亲王不仅享有崇高的政治地位、拥有直接指挥的军事力量,而且服饰、仪仗、官邸等待遇也都仅比皇帝低一等,众人半点马虎不得。 朱高熙摆了摆手道:“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坐下说话?” 众人道了声谢,重新落座。 小楼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共坐下了四组人,每组由两人组成,唯独西南方向的李彬独坐一角,低头喝茶,其余三组人都是低声交谈,显得很热闹。 东南方向的坐着是山东都指挥靳荣。此人一身武将装束,气度不凡,神情透着一股傲气,这也难怪,大明初年,朱元璋废元枢密、平章、元帅、总管、万户诸武官号,统兵五千人者授指挥,以下千户、百户、总旗、小旗不等。度山川形势,分设卫所。大致五千六百人为卫、千人为千户所、百人为百户所,官兵均世籍。 洪武三年,升杭州等八卫为都卫。五年,设亲王护卫指挥使司,统诸王府护卫。八年,改在京留守都卫为留守卫指挥使司,诸外都卫为都指挥使司,初设十三都指挥使司。洪武二十六年定天下都司卫所,共计都司十七,留守司一,内外卫三百二十九,守御千户所六十五。其后沿革,设废不一。这山东都指挥可算是封疆大吏,加上此人位于山东,为北京的门户,位高权重,为朱高熙所器重,有些傲气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坐在他身旁的同样是一名魁梧大汉,浓眉大眼,身高比起朱高熙还要高几分,手臂很长,浑身散发着剽悍之气,让人不敢多看,此人是指挥韦达,朱高熙的心腹爱将。 西南方向的是监察御史王斌,此人自从杭州一行后,丢了声名,干脆北上投靠了朱高熙,为人因多有计谋,被朱高熙留在府邸委以重任,他一袭白色儒服,神色淡然,手中捏着一把纸扇,倒也有几分淡雅之气。 北面坐着是朱高熙的四子,朱瞻垐、朱瞻域、朱瞻埣、朱瞻墿,四子都已封王,为首的朱瞻垐封济阳王,朱瞻域临淄王,朱瞻垶昌乐王,朱瞻墿淄川王,只是这王爷比起大明开国之处的王爷实在有天壤之别,四人以朱瞻垐为首,此人相貌与朱高熙极为相似,唯独一双大眼,如铜铃一般,扫向众人时,带着阴鸷狡猾的神色,让人生出不寒而栗之感。 其余三人也都是外貌雄伟之辈,但与自己哥哥相比,无论是气势,还是外貌上都少了一个气势。因此,三人平日多以朱瞻垐为首。 与其他三面武将相比,最南面却是一个文弱的书生,此人一身秀才打扮,模样清秀,眉头紧皱,偶尔闪烁的眼神落在了场上众人身上,透着一股隐隐的担忧之色。 此人姓李单名浚字,是乐安州遂家村(今石庙镇御史街)人。永乐初入太学,后升为监察御史,巡按四川,就在永乐皇帝驾崩这一年,父丧,明朝以孝治天下,规定朝廷官员的父母亲如若死去,无论此人任何官何职,从得知丧事的那一天起,必须回到祖籍守制二十七个月,在年初他以父丧回籍家居,也不知这事怎被汉王知道了,竟多次邀请,他一个小小的御史,也不好太过推辞,只好勉为其难的来了,到了这里,看见这么多武将,心头隐隐的有一股不安之感。 汉王所作所为他身为大明御史岂能不知,只是没料到汉王会如此大胆,竟联络到了山东都指挥靳荣等以济南为应,就在前一刻,他还不动神色打探到,汉王不仅暗中联络了山东,还联络了青州、沧州、山西等地的都督、指挥作为策应。秘密发放刀箭、旗帜,掠夺周边郡县的马匹。设立五军,即前、后、左、右、中五路军,由指挥王斌统领前军,韦达统领左军,千户盛坚统领右军,知州朱恒统领后军,朱高煦的儿子们各监督一路军,朱高煦亲自统领中军,这番举动让他隐隐的知道汉王要做什么,正是知道,他心里才不安,才害怕,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勾当,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 第二更送上,请诸位注意查收,今晚就这么多了,观看完毕早些歇息!明日咱们继续! !! 637章:文才武略 心里害怕,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生怕汉王看出了自己的神情,而洞悉了自己心思,对自己下了狠手,所以今日,汉王邀请他来,他唯唯诺诺便应了。 众人行了礼后,见汉王神色淡然,刚才的拘束也慢慢放了开来。 王斌素有几分文采,刚才便与众人谈笑,此时见窗外枝叶尽落,由于是早春,地上还蒙了一层薄薄的白色,唯独难翠竹迎风而立,在霜雪之下,散发出翠绿的光芒,被风一吹,呼呼作响,煞是好看。他眼珠子一转,将纸扇打开,冲着众人一抱拳,道:“诸位,王爷效仿晋之兰亭集序,今日下官偶一上联,说给诸位听听,也请诸位给出下联来。 众人虽是武将,但也不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兵痞,再者大明讲究以文制武,武将看不起文官,文官也看不起武将,但彼此都暗中较劲,靳荣冷哼了声,道:“王大人不必客气,只管说来便是,我等虽是粗人,吟诗作画是弄不了,区区小对,还难不倒本将!“ 场上除了王斌,李浚外都是武将,听了靳荣这话儿,登时纷纷吆喝起来。 朱高熙今日心情不错,倒也乐意看属下弄些有趣的比试,是以笑了笑,并没有呵斥。 王斌有些鄙视的看一眼靳荣,稍作沉吟道:“风竹绿竹,风翻绿竹竹翻风。“ 此联算得上一个中规中矩的好联,对饱读诗书的文人雅士算不上难对,但对一帮大老粗,这上联就不是那么好对的。 靳荣默念了两声,面色有些难看,他虽为山东都指挥,却是极少诵读诗书,这上联是无论如何都对不上。 王斌看他模样,便知他对不上,心头暗暗得意。 朱瞻垐今日有心想表现一番,扫了一眼父王,神色一动,见窗外梅花已经开了,星星点点的梅花缀在棕色的树干上,显得极为显眼,与那四周白绒绒的一片,仿佛融为了一体,心头一动,朗声道:“雪里白梅,雪映白梅梅映雪。不知王大人以为小王这下联可算对上了?“ 王斌正暗自得意,冷不丁被人对上了下联,不免有些好奇,待看到对上下联之人是小王爷,面色登时好看了几分,忙道:“想不到小王爷勇武为诸军之冠,便是这文采也如此之好,实乃王爷之福啊?“ “王大人说笑了,小王一时偶感算不上什么?“朱瞻垐忙抱拳怀里,嘴上虽说的谦虚,心里却暗暗得意,一双眼珠子不动神色的瞟了一眼端坐与王位上的朱高熙。 朱高熙素来对自己几个日子极为满意,尤其是这朱瞻垐不仅容貌想自己,便是这勇武之气也颇有自己当年的七分神似,府上除了世子朱瞻坦之外,对他最为喜爱。 此时听了这下联,不仅对得巧妙,难得是意境极为吻合,点了点头道:“瞻垐下联对的不错!“ 朱高熙发话,众人自是一番赞扬,一时说得朱瞻垐红光满面,心里乐开了花。 父王要做什么身为人子,岂能不知,父王勇武天下闻名,如今又有山东都指挥靳荣等以济南为应。令真定诸卫所,尽夺傍郡县畜马,这么多人相助,凭着父王之力,只需皇帝驾崩,这天下还不是父王的么,到那时,这太子之位?“ 想到了这些,朱瞻垐心里砰砰砰乱跳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平息了下来,对着众人连番谦虚了一番后,才道:“前些时日,小王偶读史书,颇有体会,今日思来,竟也有一上联,可请诸位给指点指点?”说着,在众人的惊异的目光中,朗声道:“童子打桐子,桐子落,童子乐——?” 此联运用了当地的方言,联中“落”、“乐”同音,倒也不易对上。 朱瞻垐说完扫了一眼众人,见无人啃声,便是王斌也低头不语,不免有些得意。 场上竟因这上联变的安静下来,朱瞻垐平日与武将交好,在武将中有些威望,此番出一上联,竟让自负才学风流的王斌对不上,人人相识一望,各自叫好不止。 王斌大为尴尬,偏偏他对这方言知道极少,这不算难的对子,竟一时对不上来。 就在众人嬉笑之余,忽听得西南方向,一个声音道:“和尚立河上,河上崩,和尚奔!“ 众人一愣,循声望去,只见李浚正喝着茶汤,慢悠悠的丢出了这么一句。 这上联 “落”、“乐”同音,而李浚对的下联,“崩”、“奔”同音,既工整又应了意境,算是一副妙对。 众人惊愕了一下后,王斌摔先叫好起来,众人对王斌没什么好感,但对这李浚倒没什么恶感,况且这下联应得巧妙,倒也有两个武将吆喝。 李浚神情不变,微微冲着众人一笑,不再说话。 朱高熙目光闪了一下,这李浚文采飞扬果然不假,本王如今尽得武将,少有文人雅士来投,倘若能一举拿下这李浚,必定吸引更多的文人雅士。想到了这里,再看李浚的目光便变得灼热起来,赞扬道:“李大人的文采,本王素来佩服,一直想让大人来府上叙叙,说说话儿,李大人一直推辞,让本王好生失望得很,今日难得李大人肯赏脸来府上与本王说说话儿,本王好生高兴?“说到这儿,扫了一眼众人,继续道:“最近本王夜读四书五经,与书中颇有领悟,应景做了诗词一首,今日趁着大家都在,本王便给诸位念念,还请诸位能为本王指点指点?” 众人一愣,谁都知道汉王勇武天下第一,却从未听过说汉王还会吟诗作对,众人惊愕了一下,还是王斌最先反应了过来,大声道:“想不到微臣竟有这等机会,能亲耳听到王爷吟诗作对,实乃是微臣的福气?” 韦达虽觉得王斌言语太过肉麻,但汉王朱高熙吟诗作对,的确是一大奇闻,能亲耳所听,的确是一种福气。 韦达这时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拍马屁的机会,笑着道:“王爷文武双全,这诗必定不凡?“ 众人吆喝了一阵,朱高熙面露得意之色,这诗词一道,他的确不擅长,但从永乐三年争夺太子时,文人的力量,总算让他见识了那些平日里被他看不起的文人力量是多么的大,杨士奇、杨博、黄淮、杨荣不说了,单是那个解缙凭着四句诗词“虎为百兽尊,谁敢触其怒? 惟有父子情,一步一回顾。“就打动了父王,让父王下了立太子的决心,那解缙虽说最终被他用了手段,让父王厌恶,借纪纲之手将其灌醉,而后拖到积雪中埋起来,解缙立刻死了,家中财产被抄没,妻子、儿女、宗族都流放到辽东,这口恶气虽出了,可的太子之位,也彻底败了,可以说他与京城的那个皇兄争夺龙椅,败的不是皇兄,而是那帮文人,是道统? 一个道统足以抵挡千军万马,正是明白了文人的可怕,在乐安州的这些年里,他除了联络一些武将之外,对当地的文人雅士也多有结交,这李浚就是其中之一。 朱高熙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李浚,从王座上站了起来,走到一旁的书桌上边,自己动手铺开了文房四宝。 众人见他当真写诗,纷纷拥了上前,王斌极为讨好伸出双手拉着那张宣纸的两个角落。 朱高熙挽起了袖子,亲自研起墨来,待墨汁浓稠后,方才随手取了一只湖笔,提笔蘸饱了墨,凝神了片刻,刷刷刷几笔开始书写了起来。 “我怀蓬岛之仙人,骖驾朱凤骑紫麟。瑶池清宴接谈笑,误落尘寰经几春。 青童昨夜传书至,中有琅函洞章字。洞口桃花似旧时,门外孤松发新翠。 椷书欲报碧云远,薜叶女萝若在眼。方平倘会蔡经家,为报扶桑水清浅…………” 众人本不看好朱高熙的诗词,可谁知看了第一句,“我怀蓬岛之仙人,骖驾朱凤骑紫麟!“众人心头一动,王斌毕竟是文人,最先反应过来,这两句无论是气势,还是押韵都极好,刮目相看之余,不免赞了起来:”王爷好诗,好诗词!“ 其余众人多看不明白,但看王斌这模样也纷纷叫好了起来,韦达生怕落了后,也跟着赞道:“王爷这诗是好诗,这笔走游龙,也端是一手好字啊?“ 朱高熙平日里被人赞作勇武过人,文采一道倒不被人看好,今日头一次写了这首诗词,心里还有忐忑,待听到了王斌的赞扬,一直提着心才放了下来,斜眼看了一眼一旁的李浚,见他神色微微感到诧异,心里越发高兴,当下不动神色的将手中的湖笔重新染上了浓墨,点了点头道:“本王还有一首,也一并写了吧,好让诸位给本王指点指点?“ ^^^^^^^^^^^^^^^^^^^^^^^^^^^^^^^^^^^^^^^^^^^^^^^^^^^^^^^^^^^^^^^^^^^^^^^^^^^^^^ 第一更先送上,诸位请围观了,另外月票莫要忘记了送上哦!很重要的说! !! 638章:愧彼春秋名 众人本对朱高熙能写出这样一首诗词,颇有些惊讶,待听他还要再写一首,微微愕了一下,再一次低头观看。 朱高熙凝神细想了片刻,忽眉头一展,手中湖笔在那张宣纸上再一次游走了起来: 东风拆群植,淡荡吹芳辰。鸟鸣声已和,得气先于人。况我圣明父,奉天弘至仁。遂令**里,万物皆生春。朝回坐斋阁,怡然乐吾真。诗章学古雅,琴调多清新。缅怀古哲王,宝贤安国民。予才虽未逮,有志当期伸。疏泬带小雪,皎皎当前楹。暗香袭罗幕,诗怀浩然清。呵手写新句,异彼尘俗情。追咏古帝王,得失相与评。污青究心迹,丹铅分重轻。知我及罪我,愧彼春秋名。寒月照绮窗,冏冏为我明。整襟重自警,凛冽如怀冰……?“ 朱高熙下笔极快,不多时偌大的宣纸上都留下了一片墨宝。 李浚好奇的伸长了脖子扫了一眼,只是一眼,他也不得不佩服这个一直有反心的王爷还是有些本事,那勇武天下皆知,单是这书法,圆劲有力,使转如环,奔放流畅,一气呵成,让人眼前一亮,再看那诗词,不得不说写得还算不错?比起那些无痛呻吟的文人雅士,竟要好多了! 正暗暗惊讶之余,却听得朱高熙放下了手中的湖笔,呵呵一笑,道:“本王献丑了,还请诸位大人给批评指点?“ “好诗……?”韦达生怕王斌抢了先,不待王斌收回目光率先叫好了起来。 韦达话音一落,靳荣点了点头道:“王爷这诗……写得妙,写得好——?” 朱高熙正等着众人指点,却听得一阵脚步声,跟着朱高熙心腹陈刚走了进来,看了一眼众人,见都是自己人,刚刚还显得紧张的面色,立即平和了几分,他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径自走到了朱高熙的身旁,负在他耳旁低低耳语了几句,朱高煦脸色微微一变,但片刻的功夫,立即恢复了神色,对着众人一抱拳的道:“诸位,本王要去见个人,须离开片刻,还请诸位见谅?“ 众人忙回礼道:“王爷客气了,王爷只管去便是,我等在此等候王爷便是?“ 朱高熙也不多言,再一次抱了抱拳,便跟着陈刚走了出去。 李浚望了一眼,刚才朱高熙的神色他看在眼里,那是一刹那的惊讶,随即恢复了过来,让他不免有些奇怪,却也不好多问。 “来,来,王爷写诗,我们对对子——?“待朱高熙走了出去,王斌立即大声喊道,众人大声附和。 李浚看了一眼朱高熙急匆匆的背影,心头立即变得不安起来。 “来了几个人?“朱高熙面色凝重的问。 陈刚是府上百户,当年靖难之时便跟着他,算是他的心腹,为人稳重,被他信任。 “一个?“陈刚低声道。 两人绕过长廊,转了几处亭台,不多时便到了一处三层房檐的殿宇前,这里花花草草随意布置,各种参天古木不少,殿宇前方竟还有一座高耸的假山,山枯藤缠绕,倒也有几分精致,但此时两人顾不得欣赏,直接进了殿宇。 殿宇不大,装饰的极为富丽堂皇,各种照壁,天花、彩画、匾联一一点缀其中,使得整座大殿既不显得空旷,又不失雍容,帝王家的气派油然而生。 “三王爷的人就在里面?”陈刚看了一眼朱高熙,低声道。 朱高熙点了点头,道:“可检查过凭证?“ “卑职已经细细检查过,是三王爷府上的人?“陈刚语气肯定的道。 “他怎么来了,难道是京城有大事?”朱高熙眉头跳了几下,自言自语的嘀咕了声,抬步走了进去。 “王爷——?”听得脚步声,殿宇内走出一个人来,那人身材并不如如何高大,相貌也不如何清秀,甚至有几分丑陋。 朱高熙暗暗点了点头,他要干的是杀头的勾当,自然不希望引人注意,此人面容丑陋,出入王府最合适不过了。 朱高熙大量了一番后,语气冷淡的道:“你是谁?” 那人躬身行了一礼,道:“奴才都知监杨庆?见过王爷?” 都知监为朱元璋晚年所设,是明代宦官掌管的“十二监”之一。这个部门开始充当十二监日常调度之事,后来逐步成为专门负责皇帝出行时开道引路和戒严保卫的“大内警卫”,杨庆作为掌管都知监的太监也是正四品的级别,有出于王府的资格。 朱高熙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才点了点头道:“本王听说过你?” 杨庆微微一愣,随即面露喜色,汉王勇武天下皆知,乃是大明一等一的王爷,当年险些做了太子,竟能听说过他姓名,让他如何不激动,一时竟忘记了回话。 待惊醒了过来,才慌忙道谢。 朱高熙摆了摆手,表示不必多礼。 这个杨庆朱高熙能听说他的大名,源于永乐二十年发起的针对皇帝朱棣和太子朱高炽的巨大阴谋。这一年五月,明成祖朱棣偶感不适,几日没有上朝。隐忍已久的赵王朱高燧认为夺位时机已至,便联络黄俨、杨庆等亲信准备行动。正好此时皇太子裁撤宦官,黄俨及另一名宦官江保便经常被太子上疏斥责。黄俨本来就是赵王的党羽,于是陷害太子更加卖力。他一面利用自己是朱棣亲信宦官的机会,变本加厉地进谗言诋毁太子;一面又在外廷散布谣言,声称朱棣不喜欢太子,有意传位赵王。 赵王信以为真,竟当真做出来大逆不道之事,勾结兴州后屯卫军高以正,制造伪诏,阴谋让太监杨庆在朱棣药中下毒,毒死朱棣后掌管宫中符宝,发布伪诏,废掉太子,自立为皇帝。但此事由于王瑜的告密而失败,朱棣在皇城右顺门亲审朱高燧,朱高燧吓得不敢说话。后因太子朱高炽百般辩解,朱棣最后决定放过朱高燧,但将高以正等人全部处死,但众人同党之中,唯独杨庆似乎并没有牵连,成了漏网之鱼,依旧出入赵王府邸,此事在当年极为轰动,朱高熙听闻后,对自己的那个胆大妄为的三弟捏了一把冷汗,同时也记住了一个叫杨庆的太监,此人明明参与刺杀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却能安然隐退,让他心生佩服。 查明了身份,朱高熙放下心来,这些年他虽在乐安州,但与赵王多有联系,朝廷多有风吹草动,彼此都会告知一二,但也多是飞鸽传书,似这般让心腹赶来乐安州还是头一次,心里不免有些嘀咕。 “说吧,三弟让你来见本王可是有要事相告?“朱高熙开口问道。 杨庆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王爷让奴才来告知王爷,陛下已经数日没上朝了,怕是时日无多了,让王爷早些安排,如今满朝文武百官,正商议着迎接太子回朝?”说到这儿,杨庆斜眼看了一眼朱高熙,见他面色平静,不知他在想什么,只好继续说下去:“三王爷还说,王爷若想坐上那张椅子,唯独效仿父王,否则待太子返回京城——?”说道这人,杨庆知趣了闭上了嘴巴,他相信以汉王的聪明,一定明白赵王的意思。 朱高熙的确听得明白,所谓的效仿父王,是在提醒他,如今的他就是昔日的父王,自己的那个侄儿,就是建文帝了,父王以奉天靖难夺取了建文帝的江山,自己勇武不输给父王,便是这文采如今也有了,奉天靖难怕也不是没机会。 “可那我好侄儿真的是建文帝么?”朱高熙心头一动,脑海里不由浮现了数年前一幕。 那是在永乐二年,那一年自己那个皇兄,在解缙、杨士奇一帮文人的帮助下,以道统为由,说服了父王夺取了太子之位,父王与初一日置东宫官属淇国公邱福兼太子太师,成国公朱能兼太子太傅,吏部尚书蹇义兼詹事,工部右侍郎金忠为兵部尚书兼詹事,兵部右侍郎墨麟、工部左侍郎赵毅兼少詹事,四月初四日立皇兄为皇太子,他被父王封为汉王,镇国云南;三弟为赵王,镇国彰德。他因听了 陈瑛和王宁的建议,怏怏不肯去,并对父王说出了「我何罪,斥我万里。」怨言,父王虽心中不悦,却也没呵斥他,他得以暂时居住于京师。之後又请得天策卫为护卫,后又请增加两护卫,司机夺回属于自己的太子之位。 不久后,父王写了一番告诫皇兄的话儿:“要体恤上下,为善无间。学勿至迂,明勿至察,严勿至猛,宽勿至纵。谦卑逊志,容受忠良;勤俭安详,惠鲜众庶,以承宗庙,以保社稷。“并命他随皇兄一同去皇陵告知皇祖爷爷,一起跟着他还有自己的那个好侄儿。 ^^^^^^^^^^^^^^^^^^^^^^^^^^^^^^^^^^^^^^^^^^^^^^^^^^^^^^^^^^^^^^^^^^^^^^^ 第二更了,今晚看能不能弄出第三更来,若是能弄出来,一定能送上,收假第一天,工作比较忙,还请诸位多多见谅! !! 639章:打错了算盘 一直以来,他对自己那个侄儿都颇不以为然,甚至有些看不起,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只不过是应了父王的梦,便得到了父王的欢喜,骨子里和建文帝没什么两样,所以平日里他并不放在眼里。 皇陵位于紫金山独龙阜玩珠峰下。紫金山巍峨峻秀,从六朝以来就流传有“钟阜龙盘,石城虎踞”的诗句,所以有“虎踞龙盘”之说。玩珠峰下泉壑幽深,紫气蒸腾,云气山色,朝夕多变。朱元璋登基不久,就选中这里为陵址,经过多年的修建,在他死后,这座皇陵修的极为宏伟壮观。 陵园最前面是下马坊,碑刻“诸司官员下马”六个大字,是陵寝威严的标志,陵前的神道两侧排列着石像生十二对,有石狮子、石獬豸、石骆驼、石麒麟、石狗和石马各两对,相立对峙,造型生动,比唐宋帝陵的石雕体态显得更为壮观。其中石象和石骆驼最为高大,远远看去甚是雄伟。 因是祭拜祖父,所以进皇陵并不能骑马,皇兄自小身子既肥又重,而且脚有毛病,由两个太监搀扶着在前面走,还不时跌跟头。他身强体壮,跟在后面,越看越气恼,父王竟选了这样一个废物继承他的皇位,自己为他立下赫赫战功,却要远封云南,这太不公平了。 他越想越气恼,父王当年说过的那句“勉之!世子多疾!“犹如在耳旁,让他越发不是滋味,他英明神武,难道不是第二个李世民么?”那李世民不是和我一样的是老二,一样英明神武,我一样可以取代老大最后登基做皇帝的!每次说这话的时候,他总是看到父王的面色有些不悦,他起初不明,待后来慢慢揣摩,算是明白了其中的味,那李世民杀兄杀弟,还是逼李渊退位让贤的,父王英明神武,不是李渊,更不想成为李渊!他明白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过,但父王的宠爱依旧没减弱,让他并没有当回事,反而看到了这个随时就能倒地不起的皇兄讨厌不已,恨不得杀了他,可如今他是太子。 太子,他心里冷笑,看着前方皇兄的模样,心里在体会父王的那句“勉之!世子多疾!“仿佛在不久的将来,便能实现一般,让他的胆子也大了几分,心生戏谑之意,看着跌跌撞撞的皇兄,他嬉笑道:”在前面走的人跌跟头,是提醒后面的人小心着走呢。“他本以为这句话一定能激怒皇兄,但皇兄只是面色变了变,轻轻叹了声,竟没回话,他心里暗暗得意。 谁知,就在这时,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朱瞻基朗声说道:“再后面的人更小心着呢!”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他当时下了一跳,颇有几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感觉,他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那个侄儿,只见他稚嫩的脸上洋溢着极大的自信,让他竟不敢直视的感觉,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轻看了这个小家伙,这些年他跟在父王身旁,被父王手把手的教导,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乳臭未干的小子,而是皇太孙,大明未来皇位的合法继承人?“ 直到这一刻,他才吓得脸变了色,从此以后对自己这个侄儿也多了分小心。 “殿下——殿下——?“杨庆见朱高熙迟迟不说话,忍不住轻轻喊了起来。 朱高熙微微愕了一下,从沉思中惊醒了过来,茫然了道:“何事?“ 杨庆道:“我家王爷还有些紧要的话儿,让奴才跟王爷说?” 朱高熙虽能猜出自己弟弟那点心思,却也不说破,点了点头。 杨庆会意,急忙走了过来,伏在朱高熙耳旁一阵轻声细语起来。 朱高熙心里暗笑,自己那个弟弟为人聪明狡猾,对皇位多有垂涎,此番前来告知自己这个消息,心里作何打算,他心知肚明。 “本王知道了,你回去告诉三弟,让他等本王的好消息,待本王日后成了大事,定会与他共享荣华富贵!” 杨庆大喜,忙躬身道了谢意,转身出了大殿,门前的侍卫立即上前引领着他离开。 望着杨庆佝偻着身子离开,朱高熙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自己这个弟弟太过聪明,此番想借本王的手,坐收渔翁之利,只怕是打错了算盘。 “王爷,你真的要与三王爷——?“陈刚是朱高熙的心腹,平日里说话也没什么顾忌,看着走远的杨庆低声问道。 朱高熙冷笑了声,道:“你忘记了当年父王如何对我十七叔的?“ 陈刚一愣,立即明白了过来:“王爷是想——?“ 朱高熙点了点头道:“父王当年做了虽有些不地道,但坐了那把龙椅,可就由不得他了?“ 朱高熙所说的十七叔便是大明鼎鼎大名的宁王朱权。 朱权多才多艺,自经子、九流、星历、医卜、黄老诸术皆具,且戏曲、历史方面的著述颇丰,有《汉唐秘史》等书数十种,堪称戏曲理论家和剧作家。所作杂剧今知有十二种,现存有《大罗天》、《私奔相如》两种。作品和论著多表现道教思想。生平好宏装风流,群书有秘本,莫不刊布之。 朱权善古琴,编有古琴曲集《神奇秘谱》和北曲谱及评论专者《太和正音谱》(中国现存最早杂剧曲谱,是中国戏曲史上重要的理论著作)。所制作得“中和”琴,号“飞瀑连珠”,是历史上有所记载的旷世宝琴,被称为明代第一琴。明代有“四王琴”之说,按其顺序和年代的排列为:宁、衡、益、潞。“飞瀑连珠”传世仅一张,制琴人署“云庵道人”。在朱元璋所有的儿子当中才华最为横溢,他出生 于金陵(今南京),是为朱元璋第十七子,母为杨妃,自幼聪明好学。洪武二十五年,朱权十五岁时,朱元璋为防御蒙古,封十七子朱权于大宁(今属内蒙古赤峰市宁城县),与燕王朱棣等王子节制沿边兵马,称宁王,是个极为厉害王爷。 建文帝登基后听从方孝孺、黄子澄、齐泰等人的建议,对诸王进行削藩,洪武三十一年七月,削周王。因周王是燕王同母兄弟,而朱允炆怕他与燕王呵成一气,于是决定先废周王。时周王次子朱有爋告发父亲谋反,于是派曹国公李景隆以备边之名经过开封,将周王全家押回南京,废为庶人,迁往云南蒙化 (今云南巍山)。 建文元年四月,削齐、湘、代三位亲王,废为庶人。湘王不堪受辱,为保名节举家**;齐王被软禁在南京;代王被软禁在封地大同 。两个月后,削岷王,废为庶人,徙漳州。弄得朝廷人心浮动,但诸王实力都已剪除,唯独剩下燕王与宁王。 建文帝为了提防燕王谋反,朱允炆派工部侍郎张昺为北平布政使,都指挥使谢贵、张信为北平都指挥使。随后又命都督宋忠屯兵驻开平,并调走北平原属燕王管辖的军队,朱棣见到几位亲王先后被削藩,明白如此下去必无法逃过此劫,遂一边争取时间一边做战争准备。为了争取时间,建文元年,朱棣先装病,使惠帝放三子回北平;之后由于属下被朝廷处死,遂装疯。但由于王府长史葛诚叛变,密奏朝廷“燕王装病”。朱棣装疯被发觉,于是建文帝下密旨,令张昺、谢贵逮捕燕王府的官属,张信逮捕燕王本人。但张信与其母亲讨论之后,将此事告知朱棣。于是朱棣和姚广孝等进行举兵的谋划,令张玉、朱能将八百勇士带入府中潜伏,以待变故。 张昺、谢贵得到朱允炆密诏后,七月初四带兵包围了燕王府。朱棣假意将官属全部捆缚,请二人进府查验。二人进府后,朱棣派出府内死士将其擒获,并连同府内叛变的葛诚、卢振一同处决。当日夜里,朱棣攻下北平九门,遂控制北平城。 燕王朱棣起兵造反,援引《皇明祖训》,号称清君侧,指国君身边的齐泰和黄子澄为奸臣(谋害皇室亲族),需要铲除,称自己的举动是,为国“靖难”(意为“平定国难”),燕王既反,朝廷担心宁王有所行动,先后对他是收其兵权,接着连他的王府三护卫也调走了,一时弄个宁王府人心惶惶。 朱棣夺取北平后,先后攻破蓟州,遵化、密云、居庸关,进攻大宁,为防止大宁军队从松亭关偷袭北平,用反间计使松亭关内讧,守将卜万下狱。至此,北平周围全部扫清。燕军兵力增至数万。但朝廷实力太过强大,朱棣前往宁王府请朱权出兵相助,并许以攻下南京后,与他分天下而治。经过四年战争,朱棣打败建文帝,夺取了政权,即皇帝位,是为明成祖,年号永乐。朱棣即位后,非但只字不提分治天下,而且还将朱权从河北徙迁至江西南昌,尽夺其兵权。朱权遭此巨创深痛,心又忿忿,耿耿于怀,直到朱高炽登基后,还上书不满当年燕王之事,被朱高炽一阵呵斥,才有所收敛。 ^^^^^^^^^^^^^^^^^^^^^^^^^^^^^^^^^^^^^^^^^^^^^^^^^^^^^^^^^^^^^^^^ 第一更了,月初月票很重要,请诸位踊跃投票! !! 640章:闭门推出窗前月 朱高熙虽对父王选了皇兄为太子一事上多有怨言,但对父王的手段还是极为佩服,尤其是当年赶往大宁暗中派人交结朵颜三卫首领及大宁驻军,趁朱权出城为他送行时出伏兵挟持朱权,把朱权与其家人带回北平,同时收纳大宁诸军及三卫骑兵为己用,实力才得以大增,多次挫败了朝廷的反攻,如今自己的面对的局面,与父王当年多有相似之处,自己这个弟弟能文能武,除了少了十七叔的文采之外,打仗倒是一把好手,况且皇兄登基后,对他多有照顾,手中的护卫可不少,一旦自己起兵,有他暗中相助最好不过了,待日后坐了龙椅,夺了天下大可效仿父王对十七叔?“ 朱高熙独自想了一阵,眼里闪过一丝厉色,心道:“赵王倒是好对付,自己的那个侄儿能文能武,如今已经长大,怕是不好对付?“ 陈刚却不以为然,道:“卑职听闻,那太子今晚才二十八岁,平日里在那南京城所做的不过是与一帮文人吟诗作对,琴棋书画,王爷雄才武略,武功更是我大明第一猛将,太子,又岂能是王爷的对手?” 朱高熙眼里闪过多年的那个稚嫩却从容的眼神,心里猛地下了决心,扭头道:“南京离京城有数千里之遥,朝廷的消息想必不会那么快传到了南京,你马上派人告诉瞻坦,让小王爷潜入南京城中,把整个南京城的一举一动都给看住了,绝对不能让我的那个好侄儿返回京城,无论如何也要阻止他,被让他坏了本王的大事?” “是!是!微臣明白?“陈刚应了声,身为汉王的心腹,他自是知道汉王这句话的意思。 朝廷的动静,本王会派人暗中查探,如果我那皇兄当真撑不下去了,这天下除了本王的侄儿,就唯有本王能坐上那龙椅,不过,需要保证我那侄儿,不能返回京城,最后是不要活着返回京城,没了太子,满朝文武百官,必会想到了本王,到那时本王趁势拉拢朝中那人,一举定下乾坤,这江山还不是本王的——?“ “是!王爷计划周密!微臣知道该怎么做了,小王爷那边我立马派人去告知?” 作为汉王的心腹,不能有太多的想法,只需执行命令就好,汉王此举意图很明显,就让小王爷立马感到南京,监视南京皇宫里太子,从而好部署刺杀太子的举动,这在他看来,是最为稳妥的法子,当今皇上子嗣倒是不少,可说到成器的,唯有当今的太子,一旦太子被杀,朝廷皇位后继无人,汉王素来在军中威望极高,趁机振臂高呼夺取龙椅,倒也不是难事?“想到了这些他立即转身便走。 “等一下!“ 朱高煦阴鸷的目光透着一丝杀气,望着陈刚犹豫了一会儿,道:“告诉小王爷,如果太子得知了消息,出了南京,返回途中,一定……?“说着右手按住左手,做了一个下切的动作,目光闪了闪道:“知道该咋么做了吧?” 陈刚心头明白,但还是问了声:“王爷是让微臣告诉小王爷——?“ 朱高熙咬了咬牙,眼里射出一丝狠色:“结果了太子?“ “微臣明白,微臣一定把话儿带给小王爷——?”陈刚轻声道。 朱高熙点了点头道:“去吧?” 陈刚应了声,转身出了殿门。 此时,殿外朝阳斜照,落在了屋檐上,红色的瓦片上仿佛披上一层淡淡的光晕,十分的耀眼。 朱高熙看了看,眼里涌出一丝笑意,喃喃道:“是时候去找他了?” 小楼里,对对子还在继续,刚才靳荣出了一联,被王斌对了出来,因此王斌神色显得有些得意,那韦达平日里与山东指挥靳荣互有往来,再者两人都是军人,有些看不惯王斌得意的神色,这会儿想起前些时日在军中听那些大头兵说的趣事,恰好有一对子,一时也想拿出来打击打击王斌。 “王大人,末将也有一上联,今日难得有这机会,便说与王大人听听?“韦达呵呵一笑道。 王斌对韦达一介武夫颇有几分看不起,听他说有一上联,竟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道:“韦将军不必客气,今日王爷在此效仿古之兰亭集序,韦大人若有上联只管说来?” 韦达是一介粗人,可听不懂什么兰亭集序,但王斌答应应出下联,让他暗暗惊喜,这上联是他从军中听来的,说的是在乐安州城中,有一家小姐嫁了一个秀才,那小姐腹中学问极高,新婚之夜,竟欲试新郎腹中之才,让贴身丫鬟将新郎堵在门外,并在门上贴出一上联:“闭门推出窗前月。”那新郎诵读了几遍,直觉得这对子不易对出,便与门外苦苦思索起来,思索了大半夜,仍对不出下联来。 眼看新婚之夜将要过去,这下联还无着落,那秀才焦急万分,在府中长廊上不停的走动,这时夜色撩人,风吹叶动,秀才苦苦思索不得,心急之下,捡起了一块石子胡乱丢了起来,不巧,那石子竟被他投进盛满清水的花缸里。秀才听到“卟通”一声,顿时领悟,脱口而出:“投石冲天水底天。”房中的新娘闻之大喜,急忙迎进新郎。 这对子他无意中停在耳里,一直不曾留意,今日若不是王斌太过欺负人,绝不会拿出来。 韦达装模作样的思索了一番,开口道:“闭门推出窗前月!“ 此联一处,王斌登时吓了一大跳,这上联看似简单,却暗含仄平平平平平仄,真要对上颇有些不容易,惊讶之余,低头思索起来。 韦达看王斌神色,便知道自己这上联算是出对了,与靳容相识一望,各自面色喜色。 王斌将二人眼色看在眼里,心头暗恨却也奈何不得,这上联他方才亲口应了下来,若不应上,这脸面自不好说,便是日后传扬了出去,怕也被人笑话。 苦苦思索了半天,却毫无所得,额头上立即溢出了汗珠来。 便在这时,听得一个声音道:“投石冲开水底天。”声音不大,却是人人听得清清楚楚。 正在苦苦思索了王斌立即大叫了声道:“好下联,好下联啊?哈哈——?” 韦达没能挽回颜面,面色有些不悦,循着声音望了一眼,却是那一直没说话的李浚帮王斌对出了下联,让他意外之余,却也不敢说什么,一来对方身为御史的身份,不是他这等小将可以轻易得罪了,二来汉王这几日对此人重视,颇有拉拢之意,自己自不可为了一副下联去得罪汉王看重的人,哼了声后道:“李大人果然好才学?” 王斌听出来韦达言语中的酸味,心头暗自高兴,对李浚不免生出了几分好感,微微冲着他抱了抱拳。 李浚对王斌可没什么好感,此人身为巡察御史,这些年背地里可没做个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他早有耳闻,今日之所以帮他解围,实乃心中有一个大大的疑问想要问一问,而在他看来,场上唯一能让他探出些口风的人,除了王斌再无别人。 李浚不动声色的抱拳回了一礼,王斌微微感到有些意外,他与李浚同为监察御史,自知此人性子耿直,为人孤傲,平日里极少与人说话,见礼,今日竟对自己抱拳回礼,惊愕之余,不免生出几分得意来,再一次抱拳回了一礼。 小楼里因李浚的忽然出声打破了喧闹,竟变得安静了起来,韦达没了对子,又怕王斌以文采为难自己,忙与靳荣说了军中趣事,场上除王斌、李浚是饱读诗书的文人外,其余众人多为武将,自有共同的话题,不多时便窃窃私语了起来。 王斌看了看独自喝着茶汤的李浚,忽地端起了茶杯,站了起来走了过去,对着李浚行了一礼,道:“大人的援手之恩,下官没齿难忘?” 李浚心里涌起几分厌恶之意,正打算不予理会,可目光落在王斌的脸上,心头一动,暗道:“此人为汉王心腹,素来被汉王信任,说不定能从此人嘴里打探点什么?” ^^^^^^^^^^^^^^^^^^^ 注解:《列朝诗集》是仿金代元好问《中州集》而纂集的,旨在以诗存史,保存一代文献,所以其编辑体例一如元好问的做法,以诗系人,以人系传。所选作品一般都属作者的代表作,间亦有借诗以存其人的情况。每个作者的小传,介绍姓氏爵里生平,品评其作品得失,资料比较丰富,有些记述在今天已是罕见的史料,弥足珍贵。钱氏作为清初文坛盟主,小传中有关诗的评论常常有精辟独到的见解。在谈及诗家不同流派时,略有门户之见,但偏激之论不多。清人对此书颇有贬词。例如《四库全书总目》即谓其“以记丑言伪之才,济以党同伐异之见,逞其恩怨,颠倒是非,黑白混淆,无复公论”。此论失之偏颇。 !! 641章:独自不疑寒 ……………… 李浚心头一动,面上立即挤出了一丝笑意,冲着王斌点了点道:“算不得什么,大家都是文人,岂能看着被一帮粗人欺负而置之不理的道理?” 王斌笑道:“李大人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这帮粗人平日里除了能杀人,还能做什么!“ 李浚淡淡的应了声,道:“王大人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 王斌对他刚才出言相助很有几分感激,见他愿意与自己说话,倒也不见外起来,端着茶杯在他身旁落了座位。 李浚心头牵挂自己的心事,又怕贸然询问引起他的怀疑,显得有几分犹豫。 “大人可是有话儿要与下官说?”王斌见李浚神色有些不自然,忍不住询问道。 李浚看了一眼王斌,又左右看了一眼,忽然压低声音道:“不瞒王大人,王爷近来对本官礼遇有加,让本官好生感激,可大人你也知道,本官丁忧在身,多日不曾过问朝事,今日看王爷情景,莫非是朝廷发生了大事,何以,山东都指挥靳大人,韦大人,以及诸位千户,百户大人都来此?“ 王斌瞥了他一眼,神情显得有些警惕。 李浚眉头一挑,道:“王大人若不方便说,那就算了,本官只是好奇而已,王爷待我李浚如此之厚,待了过几日,我便告知王爷,上府上做一个长史——?“ 王斌心头一动,朱高熙对李浚的看重,众人都看在眼里,若这李浚当真有了投靠之意,而自己恰好也能引荐一番,这份功劳嘿嘿?“ 王斌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但他并不傻,犹豫了扫了一眼李浚神色,见不似作伪,心头不免信了几分,咬了咬牙道:“李大人当真有此打算?” 李浚是个聪明人,哪里听不出王斌有了心动之意,神色一怔,道:“王大人此话何意,我李浚素来言而有信,汉王待我如此,我岂能出尔反尔?“ 王斌又看了他一眼,忽然哈哈一阵大笑,道:“李大人为人如何,下官心里清楚,你既有投靠王爷之意,下官也不瞒着你,今日的阵仗你也瞧见了?这些可都是各地的指挥使,手握兵权,若不是见王爷英明神武,嘿嘿——?” 王斌话儿没说透,但王斌是个聪明人,其有不知的道理,暗暗点了点头道:“明白,明白!” 王斌道:“李大人果然是个聪明人?”说完向他挤了挤眼道:“一边说话?“ 李浚暗暗点了点头,端着茶杯,两人移开了少许,径自去窗前,此时窗外梅花点点,映着四周景色怡人,王斌看了一眼韦达等人,故意提高了声调,高声道:“李大人,如此好景色,何不应景吟诗一首呢?“ 李浚心知这是王斌故意为之,当下点了点头,斜眼瞥了一眼韦达等人,也高声道:“这有何难?“说罢,高声吟唱道:”早梅发高树,回映楚天碧。 朔风飘夜香,繁霜滋晓白。 欲为万里赠,杳杳山水隔。 寒英坐销落,何用慰远客。不知王大人以为如何?“ 王斌细细吟哦了一番,道:““早梅发高树”,起句直写梅花,笔姿飞扬,醒人耳目。一个“发”字极富于神韵,不仅写出梅花绽开的形象,而且予人一种的生机蓬勃的感受,把早梅昂首怒放、生机盎然的形象逼真,李大人果然好文采?”说得声音也极大。 韦达等人本好奇二人窃窃私语,待听到二人吟哦诗词,登时毫无兴趣,生怕那王斌让拉着他吟诗词,急忙不在理会。 李浚暗暗往韦达众人出瞟了一眼,见众人似乎说着什么趣事,众人虽隔着远,但韦达声音极大,细细凝听一番,竟也听得清清楚楚。 只听得韦达望着朱瞻垐笑眯眯的道:“末将听说小王爷前些日子让人从杭州的红袖招买了一个歌姬, 姿容相貌极好,可是藏于军中?“ 韦达这几句话虽压低了声音,但身为武将底气充足,声音仍洪亮无比,这话儿仍旧落入了李浚的耳朵里。 他暗暗吃了一惊,心道:“这小王爷好生大胆,竟在军中藏女人,按我《大明律》岂不是要杀头的?” 心中正暗自吃惊,却听得朱瞻垐哈哈大笑了几声,道:“韦将军果然好消息,不过小王也不怕告诉你,这杭州城的红袖招不愧是江南青楼之首,这姑娘不仅舞姿了得,便是那歌喉也让小王爷十分的欣赏,难得是chuang上功夫么,嘿嘿——?” 众人满脸羡慕,啧啧啧不已。 李浚暗暗摇头:“身为军中统帅,却在军中藏女人,可想而知,这军队的军纪会如何了?” 韦达满脸羡慕的道:“小王爷好手段,末将可没那个本事,不过是前些时日,也从乐安州红怡坊里收了一个姑娘,当然了比不了小王爷的姑娘娟秀,嘿嘿,可也不差,末将白日让他们她扮做男人,穿上军装的,跟随末将身边?” 说到这儿,他忽然压低声音,左右瞧了一眼,李浚下意识的将目光移开,看向了窗外,王斌淡然一笑,仿佛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看了李浚一眼,朗声道:“李大人下官也有一首应景诗,说给大人听听,还请大人指点指点?” 李浚怕引起旁人怀疑,点了点头道:“王大人文采斐然,此诗必定是首好诗啊?” 王斌心头暗自得意,面上却好不动神色,点了点头道:“迎春故早发,独自不疑寒。畏落众花后,无人别意看。李大人这诗可入得你的法眼?“ 李浚本只是随口应承了一下,并没想王斌能做出什么惊人的诗词来,但细细品读这首诗词,诗虽是写梅,却并没有具体描写早梅的形象、姿韵,而是在议论早梅“早发”的原因。“迎春故早发,独自不疑寒”。为了迎接美好的春天的来临,梅花不畏严寒,不惧风霜而早于众花开放。“迎春”二字,回答了“早发”的原因。“不疑寒”,化入了梅花不怕严寒的坚强性格。这些均从诗人口中说出,倍感亲切,难得是诗里没有直接出现梅的画面,也没有任何对梅的形象描绘,但读后,早梅的形象却鲜明可触,的确是一首好诗?“ “此人倒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这诗词还是做得不错?”李浚暗暗点了点头:“王大人果然好才学,此诗,无论是意境,还是手法,都比李某略高一筹,略高一筹啊!” 这边,韦达听二人各自吹捧诗词,心头暗笑,越发放下心里,压低的声音不知不觉的大了几分,道:“小王爷有所不知,这些美人儿别看平日里柔柔弱弱,不如江南的女子俊秀,可穿上戎装,真他娘的别有一番滋味儿。 那模样,那身段,还有那勾魂的模样,竟比平日里好看了几分,不瞒小王爷就在昨晚,末将喝了几杯水酒,一时xing起,就在那军中退了她下裳,只露出那白花花的屁股,嘿嘿,末将,一手搂着那小蛮腰,一手按着那翘臀,让她弯腰于榻前……啧啧啧,哪个痛快,哈哈——?“ 众人多是武将,听韦达说得如此**,登时羡慕不已,靳荣酸溜溜的道:“韦兄弟,你所言是真是假,那女子在军中竟能如此放dang**?“ 韦达哈哈大笑道:“身披红甲,戴红缨盔,持枪弯腰于榻前,嘿嘿,靳大哥这般滋味,不用受用,便是看也xiao魂啊?“ “对,对——?”靳荣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那边气氛一时热闹不已,早已忘记了李浚二人。 王斌看了看韦达等人,见众人早已将韦达众星捧月一般捧了起来,心头不免有些泛起了酸味,这汉王说到底是武将出身,对武将颇为重视高过文人,偌大的汉王府文人雅士少得可怜,一帮大老粗倒是不少,他虽被汉王重视,可终究是一人而已,力量薄弱,如朝廷渐渐形成了其后的文官集团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让他不免有些愤愤不平,心道:“这汉王虽对我颇为重视,可终究是比不了那帮粗人,若这府上文人多几个,一来,我的力量也大了几分,二来,也算是为汉王立下了一功勋?”想到了这里瞟了一眼李浚,呵呵一笑,道:“一帮粗人而已,让大人见笑了?“ 李浚冷眼旁观了片刻,便看出了这王斌并不受人待见,心里也活了起来。 ^^^^^^^^^^^^^^^^^^^^^^^^^^^^^^^^^^ 今天第一更先送上,下面还有一更,请诸位莫要忘记围观,另外月初了,月票还是很重要的说,诸位有月票请送上,被人超过感觉很不爽哦,请给点码字动力,最后唠叨一句,月票每个月都有,只要你消费了一定量的阅读币就会有保底月票,月票是过期作废,所以有的话都送上,这里万分感谢了! !! 642章:大人物 “王大人所言极是,一帮粗人而已,大江山靠他们,这治理江山,还需我们文人,如今天下大定,这帮粗人自毫无用武之地了?“李浚不动声色的道。 王斌听了这话,眯着双眼一笑,道:“李大人所言极是,所言极是啊,这治理天下的事情,还真不是这帮大老粗的干的,眼下汉王重用他们,说到底还是用来打天下的,与我们这些文人岂能比?“ “打天下——?“李浚心头隐隐约约的猜出了点端倪,此时顺着话儿,做出了一脸吃惊的模样。 王斌此时只想着能拉拢李浚,到没顾忌他身份还是朝廷官员,见他神色茫然,压低声音道:“难道李大人还没听说么?” 李浚心头一震,马上收起了笑容,警觉地道:“王大人忘了么,本官丁忧在家一年多了,哪里还知道朝廷之事?“说着这儿看了一眼王斌,低声道:”可是朝廷出事了?“ 王斌有几分犹豫,可看了看对面韦达一脸得意的神色,偏瞧那厮还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神情涌出几分得意。 王斌楞了楞,咬了咬牙道:“大人不知也不足奇怪,下官听说圣上身子弱,已经多日不上朝了?” 李浚心头猛的一跳,这汉王如此关切朝中消息,如今联络山东,济南,青州等地指挥使,莫非这汉王想要行——?“ 他越想越怕,神色却好不展露,继续问道:“莫非圣上?“ 王斌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亏得大人聪明绝顶,如今还不明白?“ 李浚装着糊涂道:“明白什么?“ 王斌心里其实有些担心,但想到这李浚是汉王拉拢的对象,看他这几日出入王府,莫不是早已投靠了汉王,只是汉王没来得及与他说明,才这般一问三不知。 细细思索了一番,仰起脸盯着李浚道:“李大人对汉王印象如何?” 李浚道:“汉王英明神武,颇有成祖之风?” 王斌又道:“若让李大人效忠汉王,以大人以为如何?” 李浚心知这是考验自己,神色变得无比严肃的道:“汉王如此待我,我李浚岂能辜负,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王大人这话儿岂不是怀疑李某的品行?” 王斌听他这么说,又见他神色凝重,不似做伪,心里越发信任起来。 左右看了几眼,压低声音道:“既是自己人,那下官也不避讳了,不过此事可只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若有第三人知晓,你我——?”说着他左手放在脖颈之处,暗暗做了一个抹脖子的神情。 李浚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道:“王大人请放心,此事出得你嘴,入得我耳,绝不会让第三人知道?“ 此时,王斌彻底相信了他,但还是郑重的看了他一眼,道:“汉王英明神武,酷似永乐皇帝,当年永乐皇帝靖难,汉王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多次救永乐皇帝与为难,永乐皇帝当年许下诺言,待夺取天下后,必让汉王做太子?“说到这儿,王斌轻叹了口气,继续道:”可汉王依靠的不过是武将,圣上用解缙,杨士奇,杨荣,杨博,一干文成,以道统为由,说动了永乐皇帝立下了太子,汉王受封乐安州,做了大明的藩王,可汉王心一直不甘,暗中一直寻找机会,试图夺会应该属于自己的皇位,经过多年的筹划,如今总算是有了些眉目,也不知上天锤怜,当今圣上登基不足一年,身子被跨了下来,一旦驾鹤西去——?“ 李浚听得心头大动,这汉王竟早有筹划,如今看来,只等圣上驾崩,好行大事? “莫非汉王也要靖难?“李浚故作惊讶的道。 王斌点了点头道:“靖难不靖难,下官还不得而知,不过看王爷这些时日联络的武将来看,多是北方人马 怕是有此意也说不定?” 李浚心头惊讶,一时竟忘记了说话。 王斌说开了话儿,倒也没了顾忌,看他模样,还以为他没明白了过来,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笑道:“汉王英明神武,如今得诸位将士暗中相助,只需在朝廷联络那位大人物,来个里应外合,嘿嘿,说不定成就了永乐皇帝之举也说不定,嘿嘿,到那时,你我便拥有从龙之功,做个一品大员也不是不可能的?” 王斌竟是越说越高兴,双眼开始泛起了光芒,仿佛汉王立马能夺取皇位,开创大明第二王王爷夺取江山的壮举一般。 李浚心头则是惊讶不已,听王斌所言,这汉王联络的武将倒是不少,尤其是京城的那位大人物,不免引起了他好奇。 汉王一向以勇猛著称,于靖难之役中屡立战功,在武将中威信很高,并曾多次救成祖于危难之际,成祖认为朱高熙很像自己。因为成祖的话,也使得这位王爷骄傲自大,不可一世,当年淇国公丘福、驸马王宁都推崇朱高煦,并列举其所立之功劳。一时间,朱高熙的呼声大涨,几乎就要被立为太子了,若非他后来多有过错,引起了成祖的警觉,当年的太子之争还真不好说。 当年朱高熙所仰仗的大人物的确不少,首推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右柱国、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封淇国公的丘福,此人与汉王关系很好,数次劝成祖立他为太子。成祖犹豫不决,最终立朱高炽为太子,并以丘福为太子太师。永乐六年,加岁禄一千石。奉命与蹇义、金忠等辅导皇长孙朱瞻基,但在永乐七年,奉命率十万骑兵出塞,不顾众将反对,领兵孤军深入,骑兵等都哭泣。诸将不能阻止被逼随行。及后被敌军重重包围。丘福及诸将等全军覆没,时年六十七岁。 第二个大人物,是驸马王宁。王宁其因为与怀庆公主婚事,升任后军都督府事。建文年间因为其涉嫌泄露朝中事情给燕王朱棣,后下锦衣卫狱。明成祖即位后,称王宁孝于明tai祖、忠于国家,刚正不阿,封永春侯。其擅长诗歌,喜欢佛教。他对朱高熙极为看重,多次在成祖面前言“二郡王有扈从功,宜为储贰”的话,只是不久后,因事连坐下狱,被释出狱后不久病死。 第三位大人物陈瑛。此人倒是个人才,洪武年间,其以人才进入太学,后升任山东按察使。建文元年,调任北平佥事。当时汤宗举报陈瑛收受燕王朱棣贿赂,同谋密反,后被逮捕送贬至广西。朱棣称帝后,任其为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署院事。 陈瑛天性残忍,受朱棣宠信,更加残忍,并专门以搏击为能。刚上任,即对朱棣说:“您是应天意顺人意,百姓都服从您,唯独有一些大臣不服从您、而效死于建文帝的,比如侍郎黄观、少卿廖升、修撰王叔英、纪善周是修、按察使王良、知县颜伯玮等人,他们和叛逆无异啊,请追杀他们。”皇帝说:“我杀奸臣不过几人而已,这些人我都宽恕而任用了。”后陈瑛阅读方孝孺等狱词,将黄观、王叔英等家抄没,将他们的妻女给配他人,疏族、外亲无不株连。其案牵扯百家,当时怨声载道。两列御史都掩面而泣,陈瑛则说:“不拿下这些谋逆之辈,我们都只是无名之辈。”于是当时建文帝时大臣接连被杀。 朱棣改元为永乐元年后,他因揭发举报功勋,被提升左都御史,并专门以搏击为能,先后劾告历城侯盛庸怨诽当诛,致盛庸自杀;劾曹国公李景隆图谋不轨,致李景隆与其弟李增枝俱被收押;劾长兴侯耿炳文僭越使用器具,致耿炳文自杀;劾驸马梅殷邪谋,致梅殷遇害。永乐三年,刑部尚书雒佥上书说事得罪皇上,陈瑛弹劾其贪暴,后雒佥被杀。又弹劾驸马胡观强取民女,后导致其被罢官、下狱。永乐八年,陈瑛弹劾降平侯张信强占官田,后朱棣命三法司审查。 陈瑛为都御史数年,所论劾的勋戚、大臣达十余个。此外还有顺昌伯王佐、都督陈俊、指挥王恕、都督曹远、指挥房昭、佥都御史俞士吉、大理少卿袁复、御史车舒、都督王瑞、指挥林泉、牛谅、通政司参议贺银等,又是数十人,具得罪。朱棣以为其能揭发奸臣,于是对其很宠信,但也知道其性残忍,所奏都不完全听从。 当时户部高文雅在朝上议政,提及建文帝事,直率表态,朱棣命众人商议建议。陈瑛则参劾高文雅狂妄,请惩处。朱棣表示,“高文雅之言有可取之地,不宜获罪。陈瑛太刻薄,并不是助我为善。”当时海运粮落海,陈瑛亦上书请求治罪,朱棣表示:“海上凶险,官员没有溺死已经是大幸了。”于是全部释放不再追究。但是陈瑛的尖刻附会,让人痛恨。 ^^^^^^^^^^^^^^^^^^^^^^^^^^^^^^^^^^^^^^^^^^^^^^^^^^^^^ 月票被人超过了,诸位还等什么,手中有月票的都送上吧! !! 643章:何许人也 到朱棣北巡,皇太子朱高炽监国。陈瑛又上书说兵部主事李贞接受贿赂,请下狱。后李贞妻击鼓鸣冤。皇太子命六部大臣会审,后李贞经拷打而死,死前不承认罪行。后调查发现无此事,刑科给事中耿通等人上奏说陈瑛滥杀无辜,请求治罪。皇太子朱高炽说,“陈瑛是大臣,其被下属欺瞒而已。”当时命令不再谈论。朱高炽对陈瑛说:“您用心太刻薄,不明政体,不是大臣该做的。”当时太子虽然厌恶陈瑛,但是无奈皇帝朱棣仍宠爱。后久之,朱棣对其亦生厌恶。永乐九年,陈瑛下罪得死,天下为之叫快。这当年拥护朱高熙的三大人物,早已死得死,病的病,不负当年气候,便是家人,也早已没落,李浚实在想不明白,京城之中,那位大人物到底是何人?“ 李浚心中暗自揣摩,面上却是一脸担心的神色,道:“汉王英明神武不假,可朝廷的龙椅不是人人都能坐的,再说了,就算是王爷有这个本事,这可是皇家的大事,岂容得你我外人插手,当年方孝孺的如何死的,王大人应该知道吧?” 王斌愕了一下,方孝孺灭十祖之事,虽发生在建文帝四年,到眼下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但当年朱棣诛杀方孝孺事情轰动一时,便是现在还有人说起,在者,当今圣上登基为帝后,对方孝孺一家多有平反,使得这件慢慢淡忘在大明百官心目中的一号人物,重新唤回了当年的记忆,王斌身为巡察御史,负有监察民风之责,昔日方孝孺诛十族之事,多有耳闻,岂能不知?“颔了颔首道:“知道,我朝成祖皇帝想要方孝孺起草即位诏书,方孝孺大骂成祖,方才遭此横祸?” 李浚摇了摇头,道:“王大人所知不详啊,我朝成祖皇帝雄才伟略,堪称一代英主,又岂会因方孝孺不写即位诏书而诛杀方家十族呢?” 对于当年朱棣诛杀方孝孺十族的恩怨,王斌虽有耳闻,但毕竟不是亲眼所见,再者在永乐一朝,方孝孺就是禁忌,无人敢提起,对于当年的事,唯有当年人知道,他这个后来人所知有限,此时听李浚说得神秘,不免有些好奇了起来。稍作沉吟道:“还请大人告知?” 李浚眼里光芒一闪,道:“当年的方孝孺,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过问皇家的家事,这才是他被诛杀十族的原因?王大人可明白?“ 王斌有些茫然,当年之事,他倒也耳闻了一些,当时朱棣让方孝孺写下诏书,方孝孺大哭,朱棣走下卧榻慰问他说:“先生不要自取忧苦,我的打算只是想要仿效周公辅佐成王的方式。”方孝孺问:“周成王在哪里?”朱棣答:“他**而死。”方孝孺又问:“为什么不立成王的儿子?”朱棣说:“国家有赖于成年的君王。”方孝孺说:“为什么不立成王的弟弟?”朱棣答道:“这是我们朱家的事。”回头示意左右侍者授予方孝孺纸笔,说道:“诏示天下,非得由先生您来起草不可。”方孝孺把笔掷到地上,边哭边骂道:“死就死了罢,诏书我绝不能起草。”朱棣发怒,命令将方孝孺车裂于街市,跟着诛了方孝孺十族。早些年王斌一直认为方孝孺之所以被朱棣实诛杀十族,就是为人太过刚正,不识时务,才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此时细细一想,其实那方孝孺之死,还真不是此人不识时务,而是多问了一句话“何以不立周王之弟?“这就是赤luoluo的干涉皇家之事,朱棣自不会轻饶了他。 王斌面色转变了几次,如今自己身份却有干涉皇家事的嫌疑,虽说汉王英明神武,但造反之事,千百年来,唯独一个燕王成就了大事,谁也难以保证,这朱家的江山是不是汉王去坐,一旦不是,他的下场只怕也好不到那里去? 想到了这些,他竟有几分害怕起来,看了看李浚想说什么,却是哆嗦了几下,没出声。 李浚看火候差不多,心里暗暗酝酿了下,道:“王大人也不必过于担心,汉王英明神武,朝中武将拥护极多,若在朝中有大人物相助,夺了那龙椅也绝非可能?只是这大人物是什么人,王大人可知晓?” “这个”…” 王斌有些迟疑了片刻,目光好奇的看了一眼李浚,似笑非笑的道:“李大人这话儿下官不好回答,下官不过是巡察御史,可不知道什么朝中大人物?” 李浚暗骂了几声,笑道:“王大人说哪里话,汉王素来对王大人极为信任,这等关乎你身家性命的大事,岂能不告知你,这朝中大人物是何妨神圣,王大人又怎会不知呢,王大人不想告诉李某,李某可以理解,但请不要用不知道来糊弄李某,我李浚可不傻?” 王斌先前还有几分迟疑,此时竟看着李浚嘿嘿地笑起来:“大人何必生气呢,汉王信任王某,王某不否认,可这朝中的大人物唯有汉王知道是谁,下官还真不知,想来也该是个能在朝中说上话儿的人物,否则汉王也不会将此等大事全系此人身上?“ 李浚本想从他口中套出此人姓名,如今看他模样,似真不知此人是谁,心中越发疑惑了起来。 王斌看了他一眼,道:“汉王对李大人极为看重,若是李大人亲自去询问下,想必汉王定会告知大人,不如——?” “不如大人去问问,一来也让下官知晓知晓,二来此事干系重大,若此人当真有扭转乾坤的能耐,下官便是参与了这皇家之事也不怕了,日后汉王登基为帝,我等便是从龙之功,封王拜相指日可待?” 李浚暗暗一笑,道:“此等大事,王爷岂能说与我听?” 王斌眨眨眼道:“李大人有所不知,王爷自从永乐年间争夺太子之位输给了杨士奇那帮文人后,如今对文人雅士极为推崇,李大人声名在外,又是御史,王爷对大人极为看重,若是李大人投靠了王爷——?“说到了这儿,左右瞧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依李大人的才学,还不怕不被王爷重用么,一旦被王爷信任,询问王爷那朝中大人物,依着王爷的性子,岂能不告诉大人你呢?“说到了这儿,稍作停顿了片刻,继续道:”王爷若是告知了大人,大人便以此而知王爷可否奉天靖难,如果那人当真有通天之能,帮了王爷夺取了那龙椅,大人与下官——?“ “哦——?” 李浚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王斌,脸上神色变幻半晌,道:“王大人所言极是,此事事关重大,不可儿戏,若王爷当着能坐了那龙椅,你我也算是有一条出路?” 王斌大喜道:“李大人所言极是,下官正是这般所想,如果这朝廷大人物当真有那通天的本领,我也放心了?” 李浚看他模样的确不知朝中那大人物是谁,心知再问下去,怕是要引起对方启疑心,索性点头道:“王大人说的是,皇家事情咱们外人参合进来,弄不好要诛杀九族的,还是谨慎一些好,若那朝廷大人物当真厉害,你我再效忠才是?” 王斌蹙眉道:“话是这么说,可此时不效忠汉王,难以取得汉王的信任,你看那帮武将,那个不想将我们文人挤出来,我是怕,你我犹豫,被那些可恨的武将抢先了,到那时汉王夺取了江山,还被他们打压死?“ 李浚道:“马上打天下,未必能马上治理天下,王大人请放心好了,王爷若真能坐了龙椅,这天下还是我们文人的,王大人何须担心?“ 王斌想了想倒也是这个道理,自古开疆扩土,哪一个不是武将,不说那卫青,霍去病,就是李靖,徐达,常遇春可不都是武将,说到治理天下,文人就比武将有用多了?“ “多谢大人提点,大人的话儿,卑职铭记在心了?”王斌毕恭毕敬的道。 李浚摆了摆手道:“王大人客气了,你我同朝为官,不必客气?“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李浚也大概知道了眼下的局面,如今汉王约山东都指挥靳荣等以济南为应。又分散弓兵旗,令真定诸卫所,尽夺傍郡县畜马。并设立五军都督府:指挥王斌领前军,韦达领左军,千户盛坚领右军,知州朱暄领後军。诸子朱瞻垐、朱瞻域、朱瞻埣、朱瞻墿各监一军。朱高煦率中军,世子朱瞻垣居守。指挥韦贤、韦兴,千户王玉、李智领四哨。部署已定,伪授王斌、朱暄等大帅、都督等官,只待联络朝廷那位大人物后,朝局一旦发生变化,便可里应外合?夺取济南,然后挥兵北上,夺取北京城?“ 李浚心里暗暗惊讶汉王的大胆,看了一眼一旁的侃侃而谈的韦达等人,心里不免暗暗叹了口气,心道:“这些武将食君之禄,却不忠君之事,实在该杀,可眼下这局面,于朝廷大为不利,便是那暗藏与朝廷的大人物尚未浮出水面,一旦局面变化——? !! 644章:腐败的日子 “想到了这儿,眉头挑了挑,随即又释然了,心道:”好在我提前知道了这个消息,看如今模样,这汉王准备尚且不足,一时半会是不敢发动叛乱,待他联络朝中那位大人物,怕也需要些日子,我大可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准备,准备,一旦情况有变,立即赶往京城,行臣子之责?“ 细细计较了一番,心中也豁然开朗,眼看韦达走来,他急忙对着王斌呵呵一笑,道:“王大人,李某这里还有一上联,说给王大人听听可好?“ 王斌得到他指点,心中欢喜,倒也疑他,哈哈一笑,道:“大人只管说来?“ 李浚道:“水车车水,水随车,车停水止——?“ 王斌略一思索,朗声道:“风扇扇风,风出扇,扇动风生。“ “哈哈,好对,好对啊——?”两人相识一望,各自大笑了起来。 南京皇宫。 杨峥躺在锦缎帷帐的红木架子床上,枕着缎面的锦绣软枕,正呼呼大睡,昨天的生活太过离奇,先是莫名其妙的做了山寨版的太子,跟着吃了皇家的宴席,再后来还差点翻了牌子,让他躺在这龙床上着实睡不着,直到后半夜才吸着锦被里的淡淡香味,沉沉睡了过去。 正迷迷糊糊睡得正香,听得门外有人低声道:“太子爷都四更天了,该起床了?” 杨峥迷迷糊糊的道:“这天还没亮呢?“ 门外的那人压低声音道:“我的祖宗,等天亮了就迟了?”话音一落,便听得一阵咚咚的鼓声响起,门外那人道:“你听,这都四更鼓了?” 自朱元璋建立大明,内廷宦官机构开始设立,宦官机构及有关职官设置变动频繁,宦官数量不断增加,相关机构逐步膨胀。到洪武年间,明代宦官机构及职官设置已基本形成定制。明代的宦官机构,以“二十四衙门”为基本主体。二十四衙门包括有十二监、四司、八局。宦官除在内廷任职之外,还能出任各种外差使职。按照原来的规定,这二十四衙门主要只是在皇帝周围服役、为其生活服务的部门,如此一来,应允而生了许多机构名目繁多,数不胜数,光叫“房”的就达几十个,如御酒房、弹子房、牲畜房、刻漏房、甜食房、更鼓房、汉经房、御药房、弓箭房、御茶房、猫儿房、鹰房、豹房、百鸟房等等,其中的更鼓房,房中每日都会有一组五人的更鼓房太监,每天轮流在皇宫里打着夜鼓(明代中国人将一夜分为五更,而一更又分为若干点。一更揭开了夜幕,三更表示子夜,而五更则示意破晓)。就在这一段时间里,十余位太监还要在刻漏房里,准确的掌握掌每日时刻,每一时即由直殿监官入宫换牌,夜报刻水,水从一小孔流入一个容器,漏箭在水上的刻度指示着时间(八刻度一小时)。每一小时结束时,直殿监太监便将“时辰牌”带到皇帝,或太子过夜的地方,换成一个新的。“时辰牌”大约三十公分长,青地金字。任何看到它的人必须侧立让路,而坐着的人必须起身,表示他们对时辰牌信差的敬意,每日朱瞻基都是听到四更鼓声时便起床。 杨峥仍躺在床上不动,门外那人听了半天没了动静,耳听那鼓声一声响过一声,顿时焦急了起来,压低声音再一次喊道:“殿下,殿下——该起床了?” 杨峥有些烦躁揉着朦胧的睡眼,待看清楚自己四周的景色,才惊觉自己如今的身份,顿时清醒了少许,对着门外喝道:“进来吧?” 门外那人应了声,轻轻推开了木门,顿时身后灯笼和提灯迅速照亮了整个殿内,站在门外的几个太监,宫娥,低着头弓着身子站在门外不动。 为首那人喝道:“还不快给殿下沐浴更衣?” 几个太监应了声,端着灯笼走了进来,奉御净人已经带了器皿来清理杨峥的小便和痰液。他们手上有内官监制造的薄软厕纸,也提来了几桶从附近宫井汲取的井水。他们仔细检查了澡盆,以及所有混堂司提供的洗洁液、毛巾和其他的洗浴设备。 杨峥眯着双眼,看了一眼忙碌的太监,宫娥,一脸的惊愕,心道:“起床而已,用不着这么夸张吧?” “殿下,你该起来了?”陈芜轻声喊道。 杨峥呆了呆,有些恋恋不舍的从柔滑如水般的锦被中坐了起来,茫然地望着帐外忙碌的太监。 在帐外等候的两个宫娥听见动静,款款走了上来,伸出白皙的手腕,拉开了那帷帐,一个年纪大的宫娥,从两人中间走了上前,将一件黄色的貂裘大衣衫,轻轻地披在他地背上,然后对着身后招了招手,立即有一个宫娥提着一个茶壶,壶中茶汤还兀自冒着热气,那宫娥小心的满上了一杯,放在嘴边轻轻抿上了一口,这才递给了杨峥,轻声道:“殿下,请漱口。” 杨峥一愣,看了一眼那茶汤,见杯中汤色嫩绿(黄)明亮;清香或嫩栗香,不由得好奇的问了句:“这是什么茶?” 那宫娥道:“这是西湖龙井茶?”那宫娥似怕他没明白,继续说道:“西湖龙井茶,原是灵隐下天竺香林洞的“香林茶”,上天竺白云峰产的“白云茶”和葛岭宝云山产的“宝云茶”已列为贡品。北宋高僧辩才法师归隐故地,也是当年与苏东坡等文豪在龙井狮峰山脚下寿圣寺品茗吟诗之处,苏东坡有“白云峰下两旗新,腻绿长鲜谷雨春”之句赞美龙井茶,并手书“老龙井”等匾额,这西湖龙井茶才开始崭露头角,名声逐渐远播,开始走出寺院,为平常百姓所饮用,到我朝永乐年间,杭郡诸茶,总不及龙井之产,而雨前细芽,取其一旗一枪,尤为珍品,所产不多,宜其矜贵也。寻常百姓倒也喝不起?” 杨峥没想到这宫中的宫娥竟有这等见识,微微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了那龙井茶汤,放在嘴边喝了一口,只觉沁人心脾,齿间流芳,回味无穷。暗暗啧了两声:“这他娘的太**了吧?” 茶汤在他嘴里转动了一番后,才有些恋恋不舍的吐入了铜盆之中,那宫娥立即接过一块丝帕,放入他手中。 杨峥轻轻擦拭了一下嘴巴,另一个宫娥,这时又端上一个托盘。盘中整齐摆放着一个高高的杯子,被子旁边放着一个小小的锦盒。 正待他看的好奇之时,那宫娥上前打开了锦盒,盒中立即露出一柄上植软硬适度地小猪鬃毛地象牙牙刷……?“ “这就是牙刷么,和前世见过的倒是挺像的?”杨峥竟有几分惊喜,在彭家倒也见过牙刷,但模样实在不敢恭维,主要是将动物骨头磨成一根细棒,在上面钻些小孔,然后将猪鬃毛一束束地插进小孔,并将它们修剪整齐,但猪毛洗漱之时容易脱落,有时候洗漱完毕后,满嘴的猪毛,让人不太欢喜,比起猪毛牙刷,中国最早的牙齿洁具是杨柳枝,在晚唐时期,那时都把杨柳枝泡在水里,要用的时候,用牙齿咬开杨柳枝,里面的杨柳纤维就会支出来,好像细小的木梳齿,很方便的牙刷。古语“晨嚼齿木”就是这个来源。到了南宋后,城里已经有专门制作、销售牙刷的店铺。那时的牙刷是用骨、角、竹、木等材料,在头部钻毛孔两行,上植马尾。和杨峥前世的牙刷已经很接近了,惊讶之余,不免有几分亲切感。 杨峥接过牙刷,放在口中试了试,到没有那股猪毛的味道,不免暗叹这皇宫里倒也不是一无是处,起码这牙刷比起彭家要牢固的许多。 这时,一个宫娥又重新打开了一个锦盒,锦盒里竟是一块乳白色的膏状东西,那宫娥小心翼翼的将那膏状东西弄到了杨峥的牙刷上,看了他一眼,红着脸道:“殿下,可以洗漱了?” 杨峥看了看牙刷上乳白色的膏状物,心道:“莫非这便是牙膏?可看着也不像啊?” 正要询问,一旁的陈芜竟抢先一步,道:“殿下,这是奴才让人用黄熟香、馢香、沉香各半斤,檀香、零陵香、藿香、甘松、麝香、甲香、丁香皮各三两。以上香料捣成粉末,用苏合香油和熟蜜调成糊的香膏,今日奴才第一次让人给殿下用一下?” 杨峥不傻,哪里听不出陈芜话中提醒,怕他问东问西的露出了破绽,不动神色的冲着他点了点头,开始洗刷。 ^^^^^^^^^^^^^^^^^^^^^^^^^^^^^ 注解:洪芻编《香谱》,收录了十几个牙膏配方,这里只说三个: 一、沉香一两半、白檀香五两、苏合香一两、甲香一两、龙脑香半两、麝香半两,以上香料捣成粉末,用熟蜜调成糊。 二、黄熟香、馢香、沉香各半斤,檀香、零陵香、藿香、甘松、麝香、甲香、丁香皮各三两。以上香料捣成粉末,用苏合香油和熟蜜调成糊。三、龙脑香、**各半斤,青盐二两,一起捣成粉末,用熟蜜调成糊。 !! 645章:户部之事(上) 不得不说,这花了银子,精力精心调制的香膏,的确比起用牙刷蘸着青盐用起来要舒服的了许多,尤其是这口腔里清新感觉,就仿佛出了前世的口香糖一样。 其实在已有了类似牙膏的替代物,古人以茯苓等药材煮成“古牙膏”,早起用来漱口。如果怕清洗不干净,便用手指代替现在的牙刷,在不然,就是先前说的杨柳枝,沾上古牙膏清理牙齿。 也有青盐用布或者手指,在不然上面提到的古代牙刷,用这些蘸了,擦牙齿,然后用清水漱口。 北宋大文豪苏轼配制过牙粉,他用松脂和茯苓做原料,晒干捣末,拿小筛子筛一下,然后装起来。但是这种牙粉并不结合牙刷一起使用,苏轼刷牙的时候,用小勺子舀一勺配好的牙粉,倒嘴里,喝一口水,咕嘟嘟,咕嘟嘟,然后吐出来。这与其说是刷牙,不如说是漱口。 沈括也配制过牙粉,他用的原料很单一,只有苦参,同样是晒干捣末,拿筛子筛细。跟苏轼不一样的是,沈括刷牙是要用牙刷的,马尾巴牙刷蘸清水,洒上牙粉,左刷刷,右刷刷……打住,沈括用的不是高露洁,是苦参末。似这样用黄熟香、馢香、沉香各半斤,檀香、零陵香、藿香、甘松、麝香、甲香、丁香皮各三两。以上香料捣成粉末,用苏合香油和熟蜜调成糊的香膏制作而成的香膏,因为造价太高,老百姓用不起。 从宋朝再到元明清三代,刷牙一直没能成为大多数中国人的生活习惯,大多数人也只是用杨柳枝簌簌口。 杨峥很是吸了几口气新鲜的气息,这才擦了擦手,从龙床上站了起来,就要下地。 两个宫娥立即走上前将一双紫白相间的便鞋,放在了龙床之下,两女子一左一右,轻轻扶着他的胳膊,微微一用力,便下了龙床。 这两宫娥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容貌姣好,难得是那已经长开的身子,那隐隐鼓起的所在,恰好落在了他眼里,让他忍不住猛吸了一口气,心道:“娘的,不知道男人都晨勃的么,打扮成这样,让我很为难呢?” 心里说着为难,身子却有意无意的左右靠了一下,那两宫娥正极力扶着他下龙床,娇躯正贴了上来,虽隔着衣物,杨峥仍能感受到哪一出传来的柔软,忍不住心头一跳。 下了龙床,一个太监立即搬张了长椅放在了他屁股后,另一个太监则小心点铺好一块羊绒,杨峥这才轻轻落了座,尚未来得及说话,一位奉御净人弄干、梳理着他的头发,而另一个太监则在一旁修剪他的鬓发,动作轻柔缓慢。 “被人伺候的日子就是爽?“杨峥心里暗暗得意,目光不经意间便落在了左侧的那宫娥的胸前,此时的她正帮他穿好常服,这常服衣为圆领袍,大红(赤)色,早期为窄袖,后期袖渐大,形制与皇帝所穿常服圆领相同。在前胸、后背与左右两肩处装饰有四团龙,故称“衮龙袍”,袍身两侧开衩,有双摆。袍内通常穿搭护和贴里,搭护为半袖或无袖,领部缀白色护领,衣身两侧也有双摆,衬在圆领袍摆内。革带用玉带銙(带版),皁(黑色)靴以皮革制作,穿戴起来最是麻烦,两个宫娥丝毫大意不得,丝毫没有察觉,一双饿狼般目光正盯着女儿家胸脯狠狠扫荡。 杨峥扫了几眼,不敢多看,待闻着两女子浑身传递而来的淡淡清香,越发不敢多看,生怕自己这个冒牌的太子某一处降魔棒不听话,露出了狰狞面目,吓着了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宫娥。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听得那两个宫娥各自吐了口气,左侧的宫娥红着脸,低着头道:“都穿戴好了?”杨峥点了点头,对于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还被说真有些不舒服,若不是这两个宫娥还算长得赏心悦目,他还真耐不下性子坐下来穿什么常服。 两个宫娥躬身行了一礼后便退了出去,让开了一条路来。 陈芜立即走了上前,先是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大礼,这才道:“殿下,左春坊左庶子陈大人已经在宫外等候多时了?” 杨峥心头一跳,神色却是不变,对着那些宫娥摆了摆手。 宫娥,太监会意立即躬身退了出去,偌大的寝宫里,唯独剩下杨峥与陈芜。 杨峥神色立即紧张了起来,压低声音道:“殿下不是说,这京城里不用我做事,这左春坊左庶子来找我做什么?” 陈芜道:“奴才也不知,不过刚才奴才经过殿外的时候,就见一人在门外等候,着人问了一下,才知是左春坊左庶子陈山,陈大人,看样子好像有要紧的事情要见殿下?“ 杨峥并不知道这左春坊左庶子是个什么官,微微楞了一下,道:“左春坊左庶子是几品官职?“ 陈芜道:“左春坊左庶子为太子属官,从五品官职?” “原来是太子的秘书啊?”杨峥暗自送了一口气,道:“能不见么?“ 陈芜摇了摇头,旁人殿下可不见,但陈大人殿下非见不可。 杨峥道:“这是为何?” 陈芜道:“这陈大人为洪武二十七年,登进士,历任始兴、奉化教谕,永乐年间,成祖召入参与编修《永乐大典》。后任吏科给事中,期间遭父母丧事,守孝期满赴选,拟任广东布政使,皇帝特命留任旧职,主管六科事。不久,给殿下教授经书!所以——?“ “原来殿下的老师啊?难怪了?”杨峥惊讶道。 陈芜道:“若是殿下老师倒也罢了,不过是五品官职,太子大可打发了,可此人还是户部左侍郎!掌管大报恩寺修建一事,奴才猜,这陈大人只怕是为了此事而来?“ “老师加户部左侍郎?来头还真不小?”杨峥道:“如此说来,这陈大人必定对殿下极是熟悉了?” 陈芜点了点头道:“不错!“ 杨峥沉默不语,一时倒也不知自己这个假太子该不该接见陈山,万一被对方看出了端倪,这南京皇宫怕是要旋起轩然大波。 “殿下不必担心,这陈大人虽为殿下老师,但为人寡学,急利而昧大体,不被殿下所欢喜,所以平日里除了教太子诵读经书之外,并无太多接触,只需殿下小心应付,定能瞒过他?“看出了杨峥的担心,陈芜急忙安慰道。 杨峥点了点头道:“多谢公公提醒,孤知道了?你让他去孤的书房等候吧?” 陈芜应了声,立即去了。 待陈芜一离开,杨峥立即松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还不信一个户部侍郎就能看出真假来,又不是练就了火眼金睛!” 书房里,东南方向一个大焚香炉中正袅袅地升起一缕似有似无的焚香,香味随风在书房里飘荡,淡淡的香味立即弥漫在书房里。 杨峥用力吸了几口气,感受到这香味的清晰,心道:“这帝王家的生活就是**啊,这焚香怕是要几十两银子了?”心里嘀咕了两句,快速步入了书房。 ^^^^^^^^^^^^^^^^^^^^^^^^^^^^^^^^^^^^^^^^^^^^^^^^^^^^^^^^^^^^^^^^^^^^^^^^^^^^^^^^^^^^^^^^^^^^^ 书房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狭小,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甚至比昨日所见的御书房还要大,房里墙上挂着米芾的真迹,甚至还有草书张旭的书法真迹,让他着实眼花缭乱了一番。 靠近米芾真迹左侧的方向,立着一个黄梨木书架,书架上堆满了密密麻麻的线装版古籍,看得出朱瞻基的确很用功,杨峥走上前微微扫了一眼,多是诗词歌赋,以及治国典籍,看得出朱瞻基在治国与艺术方面很是下了一番功夫,这也为他后来成为一个艺术与治国都很了不起的人,打下了基础。 看了几眼,目光扫向右侧,右侧是放着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桌,桌上整齐摆着湖笔、徽墨、宣纸、端砚,还有几幅尚未完成的书法字画。 杨峥正看得津津有味,就听得门外一阵脚步声响起,跟着陈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道:“殿下,陈大人求见?” 杨峥立即显得有些紧张,生怕自己哪里露出了马缰,被对方看出了端倪:“娘的,老子都整容成这样了,就不信你能看出我是个冒牌货?”心里暗自嘀咕了声,左右瞧了一眼,见书桌上还放着一副字画,字画上临摹的是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心头一动立即走了出去,取出了一支湖笔,染上了墨汁,在那字画上默写了起来,前世他倒也临摹了一阵王羲之的《兰亭集序》,还算有几分功底,再者,只要是临摹,无非是将书法写得与原来的书法差不多就行了,一般情况下,倒也难以看出端倪。 刚刚写了一个“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便听得门外道:“臣陈山叩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杨峥立即放下了手中的湖笔,在身后铺上了一块貂绒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微微端正了坐姿,才沉声道:“陈大人不必拘礼,起来说话?“ 陈山道了声谢,站了起来。 这时杨峥才细细打量当今太子的老师,身材极高,宽面,高鼻,眼线很长,配上颌下的一把长须,倒也有几分儒雅的气质。 杨峥点了点头,漫不经心的问了起来:“陈大人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陈山一直低着头,听了问话才抬起头来,飞快的扫了一眼杨峥,微微愕了一下。 杨峥心头猛的一惊,道:“陈大人你怎么了?” 陈山愕了一下,听了声音方才回过神来,忙道:“哦,没事,没事!”心里却道:“这太子什么时候清瘦了几分,莫不是我不在这几日,太过折腾了——?” 杨峥可不知他心里想什么,眼看对方神色不对,心里越发紧张起来,斜眼厄了一眼陈芜,见他并没有紧张之色,这才缓缓放下心来。 好在陈山只是微微愕了一下,并没有在此时上纠结,微微拱手行了一礼,道:“殿下,微臣领皇命身为户部侍郎一职,掌管户部统筹工作,自是不敢怠慢,如今老臣核查户部账目多有不对之处?“ ^^^^^^^^^^^^^^^^^^^^^^^^^^^^^^^^^^^^^^^^^^^^^^^^^^^^^^^^^^^^^^^^今天加更了一章,这一章算是回答了几个问题,月末就不写了,请诸位多多见谅,今晚就这么多了,还请诸位多多见谅,另外月初的月票很重要的说,请诸位有票票的莫要忘记送上月票,拜托了! 作为码字一员,我能侥幸的看到了《逍遥江山》能上了这个榜单,无疑是一件值得高兴,值得吆喝的事情,但这时候也是我最为紧张的时刻,那些隐藏实力作者们,会在最后的一刻,呼唤所有的书友们开始月票爆发,这一点相信诸位也都看得出来,那些名次会蹿升的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看不到我们的江山,每次看不到名次的时候,我心里就会有些焦急,会在想是不是咱们的更新不给力,是不是我写得不好看,是不是书友们看得不爽,每一次询问都会努力更改一些,也许书友们看到了我的努力,转变,每一次的那个位置上,总给了我一点动力,每次我有一种感动得想要爆发的感觉。 如今逍遥江山还在第五位,这个名次还算不错,但最后还能不能保持在这个位置就不好说了,要知道最后的一刻,就好比是一场高考,能不能上榜,除了我努力更新外,更多的是诸位书友们大力支持,咱们会继续努力的! 注解:官名。传古有“庶子”之官。《周礼•;夏官》有官名“诸子”,掌教戒诸侯卿大夫的庶子。战国时,庶子为国君、太子、列侯、相国、县令的侍从之臣,有御庶子、中庶子、少庶子等名称,亦称门庭庶子。秦有中庶子、庶子。汉太子侍从官有太子庶子、太子中庶子,前者秩四百石,后者六百石。历代沿置。北齐东宫官,中庶子领门下坊,庶子领典书坊。隋二坊以左右庶子分领。唐以左右庶子分统左右春坊。宋立太子时置,一二不一,常以他官兼领。辽有左右庶子。金不置。元有中庶子。明、清左右庶子,位正五品,作为词臣迁转阶梯,非太子僚属。 上一章有几个读者问了明朝宦官的问题,这里说明一下: 明代宦官有一系列的管理制度,包括选用制度、管束制度、奖赏制度、病老丧葬制度等。 选用制度。当时规定,凡自愿阉割要求成为宦官者,事先必须得到官府的批准。明代曾规定,一家有四五个孩子以上、愿意将其中的一个孩子阉割者,由相关部门登记造册,待收补之日选用,如果私自阉割,一经发现,课以重治,邻居知而不报者,一并治罪。但是,这一规定并未能严格遵行。从明代录用宦官的实际情况来看,除了按照规定报名就阉、候补收用者之外,朝廷还大量直接录用了那些未经报名起送而私自至京的自宫者。明代宦官录用事务的主管机构为礼部。但是,随着司礼监地位的不断提高,录用宦官事务逐渐由司礼监会同礼部办理,宦官机构在实际上已拥有相当的决定权。 管束制度。在明朝初年,明tai祖明确规定,“寺人不过侍奉洒扫,不许干与政事”。除此之外,明廷还曾陆续制定了一些有关宦官管束惩罚的具体制度。宦官犯法,照例由司法机构逮问治罪。或下刑部狱,或下都察院狱,或下锦衣卫狱,并由法司议罪。为了惩治宦官在外犯法,明廷还特意强调了“有司”惩治犯法宦官的职权。对犯法宦官的惩罚方式,主要包括死刑、籍家、革职、革荫、降职、调斥、杖笞等。 明宣宗赐宦官银皿奖赏制度。宦官因功劳或因受到君主宠幸,除擢升官职外,其他奖赏方式还有赐金银、加禄米、赐免死诏、赐印记、赐敕旌励、赐祭赐祠、父母授(赠)官号、弟侄族人荫官授爵等。 病老丧葬制度。宦官年老有病,多退居京城内外各寺庙,供给柴米、冬衣、靴料,以颐享天年。宦官供职内廷期间,如患病可到安乐堂就治,病愈后销假继续供职。如果病故,则由内官监给棺木,由惜薪司给焚化柴,抬至净乐堂焚化。地位较高的宦官死后,可以特旨赐葬并建造碑亭享堂。 明初,内廷宦官机构开始设立。明tai祖统治期间,宦官机构及有关职官设置变动频繁,宦官数量不断增加,相关机构逐步膨胀。到洪武年间,明代宦官机构及职官设置已基本形成定制。明代的宦官机构,以“二十四衙门”为基本主体。二十四衙门包括有十二监、四司、八局。宦官除在内廷任职之外,还能出任各种外差使职。按照原来的规定,这二十四衙门主要只是在皇帝周围服役、为其生活服务的部门。但事实上,明代的宦官已经发展成为极其重要的政治势力,不但掌管了宫廷内有关饮食起居的一般事务,还控制了全国的军政要务。 司礼监是明代宦官二十四衙门中的首席, 也是整个宦官系统中权势地位最高者,司礼监“无宰相之名、有宰相之实”。明代历代擅政的宦官如王振、刘瑾、冯保、魏忠贤等,均为司礼监太监。司礼监的职权主要有三项,一是批答奏章,传宣谕旨,这是司礼监最重要的职权;二是总管有关宦官事务,司礼监不仅在各宦官机构中处于“第一署”的地位,而且实际上也居于总管、统领其他宦官机构的地位;三是兼顾其他重要官职,当时宦官系统的其他一些重要官职,如东厂提督、南京守备等,或专由司礼兼领,或为司礼外差,这也是司礼监职权的一个重要方面。御马监铜牌司礼监的第一项职权成为历史上宦官所拥有的最大权力,也是明代司礼监权势显赫的根本原因。 其他十一监是:内官监(主要掌管采办皇帝所用的器物,如围屏、床榻、桌柜等)、司设监(掌管卥簿、仪仗、围幙、帐幔、雨具等)、御马监(主管内府马政)、神宫监(掌管太庙及各庙的洒扫及香灯等)、尚膳监(掌管御膳、宫内食用和筵宴等)、尚宝监(掌管宝玺、敕符、将军印信)、印绶监(掌管古今通集库以及铁券、诰敕、贴黄、印信、图书、勘合、符验、信符等)、直殿监(掌管各殿及廊庑洒扫之事)、尚衣监(掌管皇帝的冠冕、袍服、靴袜等)、都知监(起初负责各监行移、关知、勘合等事,后来专门跟随皇帝,负责导引清道)。 宦官四司是:惜薪司(掌管宫中所用柴炭和二十四衙门、山陵等处内臣柴炭等)、钟鼓司(掌管皇帝上朝时鸣钟击鼓以及演出内乐、传奇、过锦、打稻等杂戏)、宝钞司(掌管造办粗细草纸)、混堂司(掌管沐浴之事)。 宦官八局是:兵仗局(掌造军器,包括刀枪、剑戟、鞭斧、盔甲、弓矢等各类兵器)、银作局(负责打造金银器饰)、浣衣局(该局是二十四衙门中唯一不在皇宫中的宦官机构,局址在德胜门以西,由年老及有罪退废的宫人充任)、巾帽局(掌管宫中内使帽靴、驸马冠靴及藩王之国诸旗尉帽靴)、针工局(负责制作宫中衣服)、内织染局(职掌染造御用及宫内应用缎匹绢帛之事)、酒醋面局(掌管宫内食用酒、醋、糖、浆、面、豆等物)、司苑局(掌管宫中各处蔬菜瓜果及种艺之事)。 可见,明代宦官的组织机构和职权都达到了最高点,职权已渗透到社会生活及宫廷生活的各个方面,二十四衙门已大大超过了明代以前宦官组织机构的规模,但是,明代宦官的组织机构绝还不仅仅限于这二十四衙门。在二十四衙门以外,明代宦官还拥有相当多的组织机构。如内府供用库、司钥库、内承运库、广盈库、广惠库、广积库、御酒房、御茶房、牲口房、刻漏房、更鼓房、盔甲厂、林衡署、织染所、安乐堂等。明代的宦官人数到底有多少,史书上并无明确记载。但从整体上讲,随着时间的推移,明代政治的日趋腐朽,宦官的人数呈急剧增加的趋势,由明初的数百人发展到明末的数万人(一说七万人,一说十多万人)。 比如在正德十一年(1516年)就一次录用自宫者3000多人,从万历元年至万历六年之间,两次从自宫者中就录用了6000多名宦官。历代宦官都没有什么学问。明朝也不例外,如大宦官刘瑾就是个文盲,魏忠贤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识。但明朝的宦场上有一个有趣的现象:宣宗时设立了内书堂,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宦官学校。宦官学校收容了十岁以下的学生两三百人,司礼监总督任校长,学长由德高望重的长者担任,请翰林院的学士来教导学生。宣德四年(1429年),具有小学士头衔的礼部尚书陈山担任教师。学生所研读的课本是《百家姓》、《千字文》、《孝经》及《四书》、《千家诗》、《神童诗》之类。评定成绩的标准是以背诵能力和字体的工整度。成绩特别低劣和犯规者,由老师登记在成绩表上交给总督。明朝第一个开始专权的宦官王振就出自内书堂。 !! 646章:户部之事(中) 户部起源于周代官制中的的地官,汉成帝置尚书五人,其三曰民曹,主吏人上书事。后汉以民曹兼主缮依功作,当工官之任。三国魏置左民尚书,掌财政。晋初省之,太康中又置。惠帝时有右民尚书。东晋及宋、齐并置左民尚书,梁、陈并置左户尚书,并掌户籍,兼知工官之事。后魏、北齐有度支尚书,亦左民、左户之任。后周依《周官》,置地官府大司徒卿。隋初称度支部,开皇三年改为民部。唐太宗贞观二十三年改为户部,高宗显庆元年改为度支,龙朔二年改为司元,咸亨元年复为户部。光宅元年改为地官,神龙元年复故。后历代沿称。 唐代户部一般设有尚书一人,正三品;侍郎二人,正四品下。掌天下土地、人民、钱谷之政、贡赋之差。其属有四:一曰户部,二曰度支,三曰金部,四曰仓部。 户部巡官二人,主事四人;度支主事二人;金部主事三人;仓部主事三人。龙朔年间曾改户部曰司元,度支曰司度,金部曰司珍,仓部曰司庾。天宝十一载改金部曰司金,仓部曰司储。 明承前朝,户部掌全国疆土、田地 、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宜。其内部办理政务按地区分工而设司。各司除掌核本省钱粮外,亦兼管其他衙门的部分庶务,职责多有交叉。陈山是户部左侍郎,负责稽查工作,对多年积欠赔累可根据情况给予蠲免,平日的工作,便是根据各省收支情况,调剂余缺;差役的减轻免复;对灾区贫老的抚恤救济,对有功人的赏赐;权量市籴,评估物价;征收山泽坡池、关市、坑冶之税;赡军输,督漕运,赡及转输屯种,开中以实边,和百官俸禄支给;定期编造户口册籍,调整户等,了解人口及土地增减变化;对隐匿户口,侵吞土地等不法行为及时给予制止、纠正,从而达到国泰民安的效果。 陈山为人多有抱负,刚刚当上户部侍郎的三品要员的他很是志得意满,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在进入南京户部的第一天,就着手稽查户部大大小小的账目,费事数日,总算是将多年的账目稽查得一清二楚,让他没想到的是,整个南京的户部所收取的银两八十万万白银,除去修筑运河,每年的军事支出,竟有六十万万两白银消耗在大报恩寺的修建中,这个结果还不算让人惊讶,他又连续稽查了一番后,最后得出整个大报恩寺的修建从永乐六年到如今整整消耗了两百万两白银,这个结果让他惊讶之余,心中便对这大报恩寺修建一事多有疑惑。 当下便找到负责修建大报恩寺的郑和询问,郑和与陈山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两人虽说没什么交集,倒也没什么恶感,前几日刚到南京,去户部领了一笔银子,陈山倒也能爽快答应,按说一个修建寺庙,一个给银子,基本上没什么交恶的可能,但坏就坏在,这陈山对太监多有不信任,在稽查后越发对修建大报恩寺所花费的银两产生的怀疑。 这就是直接怀疑郑和的人品了,这让郑和感到受到了侮辱,他虽是个太监,可这些年跟随朱棣身边,立下赫赫战功不说,便是这“郑“姓氏也是皇帝所赐,皇帝都不曾对他人品有半分的怀疑,更别说这些年下西洋,所到之处,那个怀疑过他的人品,竟被一个户部侍郎给说三道四的,简直是奇耻大辱!大怒之下,等陈山在派人来询问稽查账目时,干脆不待见。 陈山没想到已经落魄的郑和竟如此强硬,大怒之下,将大报恩寺这些年修建的所有账目一一对应了一遍,发现竟有数十万两白银不知去向,便将这些账目一一写了下来,让人送给了郑和,本以为他会出来解释一番。 谁知人家根本难得见他,派一个手下给他送了来一封信,信上直接写了几个“若没有真凭实据,请大人不要多言?” 陈山为人为人寡学,急利而昧大体,又是当今太子的老师,身受当今圣上信任,前些时日,他退朝,坠马小腿负伤,圣上亲自给他研药调酒,此事在京城被传闻美谈,可以说这个时候的他威望极高的,便是杨士奇,杨荣等人看到了他,也要拱手喊一声陈大人,似今日这般被一个太监那话儿挤锐,还是头一次,一张老脸登时涨的通红,就差没破口大骂了。 好在他还算有几分理智,倒也知道这郑和虽是个太监,但当年在靖难中立下不少战功,加上这些年下西洋,宣扬我大明国威,着实立下不少战功,在朝中威望极高,不仅如此,第一次下西洋,到三佛齐旧港,时旧港广东侨领施进卿来报,海盗陈祖义凶横,郑和兴兵剿灭贼党五千多人,烧贼船十艘,获贼船五艘,生擒海盗陈祖义等三贼首,于永乐五年九月,把陈祖义押回朝廷,朱棣下令当着各国使者的面杀掉了陈祖义,并斩首示众,警示他人,此举在民间引起极大的声望,轻易动弹不得,在朝中,他的宝船过苏门答腊、满刺加、锡兰、古里等国家。在古里赐其王国王诰命银印,并起建碑亭,立石碑“去中国十万余里,民物咸若,熙嗥同风,刻石于兹,永示万世”,如此功勋,越发让人动弹不得。 好在,当今圣上对西洋之举并不欢喜,刚登基便下旨停止西洋活动,如火如荼的下西洋之举才算是告一段落,没了西洋之举,昔日威风八面的郑和,早已没了往日的气势,但陈山依旧没打算找他的麻烦,若不是他太过欺人太甚, 他是断然不会这么做,好吧,你郑和是成祖的人,靖难立下功勋,下过西洋,我不敢动你,那我只好请太子出马了!“ 心里一番计较,陈山便觉得此事就这么办才好,于是让手下官僚将大报恩寺的账目清清楚楚的整理了一份,其中不明去想的三十万白花花的银子,写得清清楚楚,他相信,只要自己将这份奏折呈给太子预览,不管太子心里如何敬重郑和,在面对南京户部一半税收的份上,太子也绝不会轻饶了郑和。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这想法不错,今日天不亮便进皇宫了,奏请太子。 “想不到我这个山寨版的太子,刚坐上太子之位,就处理这样一件大事!看来这陈大人还真是重视自己啊?”杨峥自嘲的笑笑,面色便严肃了起来,户部侍郎作为掌稽核版籍、赋役实征等会计统计工作。其日常工作有为移民垦荒,招抚安置流民,以鱼鳞图册、黄册为根据,抑制豪民兼并;以限田裁异端之民;以树艺课农官;以草地养马放牧;以电种召佃尽地利;对多年积欠赔累可根据情况给予蠲免,为户部重重之中,身为太子的他,自然不敢怠慢。 微微沉吟了片刻,道:“户部之事乃大人,有了亏损,孤自要严办?“ 陈山大喜,他本有些几分担心,这个太子看似柔弱,但被成祖调教多年,还颇有祖父之风,对祖父亲征蒙古,编修《永乐大典》,迁都北京, 下西洋之举极为崇拜,便是那下西洋,万国来朝的举动,更是让他感到作为天子,该当如此的感慨,生怕自己那郑和说事,引起他的不悦,是以自进了书房,都是万般小心,先以户部亏损叹叹口气,若太子不想理会,自己也没必要去触这个眉头。 太子的一句“自会严办?让他心中欢喜,抬头看了看杨峥,只觉得今日这太子似乎哪里有些不同,可哪里不同又有些说不上来,总之少了一股感觉。但此时不是他去思考这个的时候,稍作沉吟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份奏折,弓着身子递了过去。 一旁的陈芜知趣的接过,递到了杨峥的手中。 杨峥有些头大,但眼下却也不得不打开奏折装模作样的看了起来,奏折很长,是用正楷所书写,一行行看起来极为赏心悦目。 但奏折诵读起来就不那么舒服了,臣闻君者天下臣民万物之主也,其任至重。欲称其任,亦惟以责寄臣工,使尽言而已。臣请披沥肝胆,为殿下陈之。 诵读了开头这几句,接下来都是他看不懂的之乎者也,他也懒得看,却也不便放下手中的奏折,只能继续装模作样的看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杨峥还在看奏折,这下陈山有些等不住了,他自负才学过人,是以这份奏折也写得极尽才学,但太子是他的学生,学问如何他比旁人要清楚的多,不说书法,丹青、治国之道上比自己强得多,就是诗词文章也是高自己一筹,这份奏折诵读起来,绝不会太难。 ^^^^^^^^^^^^^^^^^^^^^^^^^^^^^^^^^^^^^^^^^^^^^^^^^^^^^^^^^^^^^^ 第一更送上,请诸位围观,另外月初的月票很重要,有月票的书友们可以送下你们的月票,多谢了! !! 647章:户部之事(下) 但如今杨峥已经诵读了差不多两盏茶的功夫,窗外的天色也亮了几分,不免有些惊讶起来,但面上却不敢流露出什么表情,而是好奇的看着杨峥,心里着实有些几分奇怪,不知这份明明写得清楚无比的奏折,太子为何要看那么长的时间,难道郑和修筑大报恩寺亏空的五十万良白花花的银子,不足以引起太子的兴趣。 这个想法刚在心头涌起,他又摇了摇头,要说大明经过洪武皇帝的农民归耕,奖励垦荒;大搞移民屯田和军屯;组织各地农民兴修水利;大力提倡种植桑、麻、棉等经济作物和果木作物,徒富民,抑豪强;下令解放奴婢;减免税负,严惩贪官;派人到全国各地丈量土地,清查户口等等。经过三十年的励精图治,到永乐一朝,大明终于迎来了盛世,可盛世之下,永乐皇帝做了不少大事,编纂了《永乐大典》、迁都北京,营造北京城,五次出兵蒙古,下西洋,这没样都需要大把的银子,若不是郑和下西洋赚取了大量的银两,国早就动荡不堪,如今新皇帝登基,总算没什么要花银子的地方,国库难得有些空闲的机会,可一个大报恩寺还在建造,花费的银子不少,大明从洪武皇帝建立都城与南京,经过多年励精图治,这位天下第一城,总算是人口近二十万,人烟稠密,住宅连廓栉比,旅店一榻之室,月钱高数千。明政府为征收商税,京都设宣课司,府设税课司,州县设税课局、库。洪武年间商税较轻,“三十而取一”,这种制度到如今都没变过,所以南京城里能征收的税收并不多,加上江南的税收也就是一百多万银子,区区一个大报恩寺,竟有五十万两银子不知去向,单是这份数字,他就敢肯定,引起太子的愤怒,这不让他感到紧张,从而耐心的等待着。 杨峥斜了一眼陈山,心里哪里还不明白他心里的想法,只是,这事情他也做不了主,况且这大报恩寺从永乐六年开始修建,前前后后差不多十几年,一些账目有些偏差倒可以理解,所以他并没有表现的如何震惊,只是淡淡的扫了几眼,便并不多看。 陈山等了半天,见没有出现自己想要的效果,心里有郁闷,想要询问,可太子没出声,他也不好大胆询问,一时颇有些进退两难的地步。 杨峥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番,才合上了手中的奏折,端着茶汤喝了一口,经过这两日的调教,还不得不说这雨花茶喝起来还不是一般的提神,慢慢的竟有些喜欢上了这茶汤。 “五十万两白银不是小事,只是此事,单凭陈大人片面之词,孤难以取信啊,那郑公公下西洋多年,为我大明立下赫赫功勋,这些年从手中经手的银两何止千百,孤还从未听过他私自贪污一分银两,况且这五十万两白银,数目不小,郑公公若想要贪了去,那大报恩寺的人数不少,岂能不知?“ 陈山今日的打算是太子看到了五十万银两的亏空后,必会震惊,然后大怒,再者抓郑和来询问,但太子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首先太子在看到了五十万两数目的时候,并没有出现他想象的震惊,愤怒,甚至连象征性的喝骂两声都没有,反而全所未有的平静,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原先准备说辞,全然用不上,一时竟呆在了哪里? 听到了太子的话儿,陈山才回过神来,躬身行了一礼,道:“ 殿下,这些数目,微臣在户部仔仔细细稽查了几遍,却是没见这些银两的记载,若不是郑公公私吞了,为何这银子不见户部账目记载?“ 这话儿说的有些赤luoluo了,是啊,若不是他私吞了,这银子为何不见户部账目呢?“杨峥心里有些不悦,他对郑和印象不错,再说了整个大报恩寺修建堪比皇宫,五十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若郑和有些贪污,没必要弄得这么清楚,依着郑和的手段,断然不会留下这个尾巴的,再说了这大报恩寺还在修建,五十万两他大可小账大报,足以填平了这五十万银子,因此他从心里根本就不相信这五十万两银子被郑和贪污了。 可自己相信是一回事,这账目却说不得假话,而且看陈山这模样,显然是下了一番功夫,若没有真凭实据,他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来自己这儿弹劾一个无论是在朝中,还是在百姓心目中都有巨大影响力的宦官。 按照他的心意,这事情他并不想理会,可如今他是太子,五十万两银子不见了去向,哪怕自己再不愿意,也不能连问一下都不表现出来,若是这样,他相信第二日那些言官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再者,他不敢肯定这是不是陈山的一个试探,要知道在大明一朝,文官对太监多有提防,多有不满,郑和以一个太监身份,先是在靖难中为燕王朱棣立下战功,与永乐二年,获取明成祖朱棣在南京御书“郑”字赐马和郑姓,风头无量,随后升任为内官监太监,官至四品,地位仅次于司礼监,并以一个太监的身份六次下西洋,宣扬大明国威,名利双收,这份功勋让那些报读数十年的圣贤书的读书人黯然失色,这不免引起了一些文人的嫉妒。 成祖在的时候,没人敢去说郑和的不是,如今新皇帝登基,一朝天子一朝臣,况且新皇帝比起老爹还信任文人多了,如此一来,昔日被一个太监压制得死死的头,开始慢慢抬了起来,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这个身材魁梧的太监其实也不是那么不可触犯,尤其是没了下西洋的壮举,郑和不再是郑和了,不过是南京城中一个修建大报恩寺的老太监。这样就有必要都要站出来表达一下意见了,哪怕皇帝不高兴,顾念父王的面子,不能把郑和怎么样,可那些太监总是可以打压一下的?“ 杨峥心里暗暗的想着这种可能,越发觉得这事情不那么简单,若是郑和没贪污这银子倒也罢了,若是贪污了,哪怕不是五十万两,是一两,这些文人也不会放过他了。 想到了这里,更举得自己还是要过问一下,若自己表现的太公平静,这些早就对太监一肚子牢骚文臣,必然争吵个没玩,到时候哭的还是自己。 细细想了一番,又不免担心了起来,他虽不相信郑和会贪污这五十万两银子,可户部明明给出了银子,却不见账目,不免也有些疑惑,大报恩寺前前后后修建数十年,从中浑水摸鱼也不是不可能的,若是当真从中查出了一些端倪,纵然自己想要护着郑和,也无济于事,弄不好还要惹得一身骂名。 犹豫了一番,又端起茶汤喝了一口,杨峥立即又放心了下来,他毕竟是前世之人,通过各种文字记载,从未有郑和贪污的记录,这足以说明了一切,而且前些时日,在秦淮河畔与郑和的相遇,那一番长谈,让他了解到,这个年过花甲的航海家,还在坚持下西洋的梦,也就是说郑和至少还在为下西洋做努力,那么就更不可能做出贪污银子,被人抓住把柄的事情,大报恩寺修建比北京城还要富丽堂皇几分,前后十余载,集大明民力,物力、财力不少,而大报恩寺开始并不是郑和督造的,而是由另一个宦官汪福主要负责,但是汪福挪用工匠做了别的事情,工程一再拖延,新皇帝登基后,才下旨由郑和接管该事,所以这其中账目有些错漏,并不为其怪?“ 独自将整件事前前后后的想了一番后,越发觉得郑和不可能贪污,正要说出自己的看法时,却听得 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太监小跑着进来,不知是因为跑得太急,还是这宫中的气候暖和一些,这小太监额头竟溢出了不少汗珠,他顾不得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就对杨峥跪了下去行起礼来。 杨峥对古人这见官就下跪的礼仪极为厌烦,有些不悦的摆了摆手,道:“起来吧?这么冷的天,也别跪着了?” 那小太监微微楞了一下,面上露出一丝喜色,飞快的站了起来。 杨峥这才发现这小太监不是别人,正是前两日引自己进皇宫的那个小太监,不免有些感叹这皇宫太小。 “何事——?”杨峥淡淡的问。 一旁的陈山也好奇的扭头看了看那太监,凝神细听。 那小太监微微吐了口气,道:“回禀殿下,南京守备王公公在殿外求见!“ ^^^^^^^^^^^^^^^^^^^^^^^^^^^^^^^^^^^^^^^^^^^^^^^^^^^^^^^^^^^^^^^^^^^^^^^^^^^^^^^^^^^^^^ 今天一点事情耽搁了,更新来得晚了些,请诸位见谅!今晚就这么多了,请诸位围观后,要投月票哦! !! 648章:无招胜有招 朱棣迁都北京后置。掌节制南京诸卫所,及南京留守、防护事务。明洪熙元年,以宦官同守备。 “王公公——?”杨峥自然不知道是谁,一旁的陈芜急忙提醒道:“王景弘?王大人——?” 杨峥并不知道这王景弘是何许人,神色并没有显得如何惊讶,点了点头道:“王公公可说有何事?” 那小太监道:“王公公说是为了郑公公大报恩寺一事而来?“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知道,这王公公是来替郑和当说客了,没人觉得惊讶,就这两人关系,若他不来,到是奇怪了。 杨峥正不知如何是好,听了这话儿,也隐隐的知道,这王景弘是来给郑和当说客的,暗暗觉得这郑和倒也有些面子,竟让堂堂的南京守备来给自己当说客,着实让他感到有些惊讶,同时也松了一口气,不然这局面还正有些过不去,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对着那小太监点了点头道:“也好,五十万毕竟不是小数目,孤且听听那王公公有何说法?“ 陈山听了这话微微楞了一下,今日他的计划可以说是完全被打乱了,自己预料的各种场面都不曾出现,让他有一种隐隐的不安感觉,而且这个时候,他没想到来的不是郑和,而是堂堂的南京守备。 对于这个王景弘,陈山谈不上厌恶,也没什么好感,但对这人的才学还是有几分敬佩之意。 这王景弘是洪武年间的太监,在洪武一朝名声并不显赫,直到建文年间,他暗中追随随朱棣起兵,助朱棣夺取帝位,得朱棣赏识。开始受到了重用,于永乐三年,奉成祖命,以副使身份协助正使郑和,率六十二艘巨型海船、两万七千八百余名官兵和水手组成庞大船队,出使西洋。船队从苏州刘家港出发,经东海、南海,先后到占城(今越南南方)、暹罗(今泰国)和爪哇、苏门答腊、三佛齐(今印度尼西亚)等。船队在三佛齐歼灭以陈祖义为首的、企图抢劫船队的一群海盗。后经满剌加(今马六甲)到天竺(今印度)、锡兰山(今斯里兰卡),北上印度洋西岸的柯枝(今印度的柯钦)、古里(今印度的科泽科德)、加尔各答,到达忽鲁谟斯(今伊朗阿巴斯港)后返航。历时两年多,于永乐五年九月回到南京。返航时,西洋各国大都派遣使臣携带珍宝,随船队到达南京朝贡。自此声名开始显赫,在朝中与郑和地位相当。 此后,一直追随郑和下西洋,立下不少功勋。成祖驾崩后, 太子朱高炽登基为帝,王景弘在当年因拥立太子朱高炽有功,被擢升为正使太监,其嗣子王祯也受赐世袭南京锦衣卫正千户,备受重视。 九月,朱高炽命王景弘受任南京守备,与襄城伯李隆共管南京军务;奉命“提督将九五殿各宫院凡有渗漏之处随宜修葺”。王景弘将南京明故宫整修一新,郑和来南京后,二人一同负责修建大报恩寺,官位职责,一如当年下西洋,两人下西洋多年,关系自非比寻常,自己这稽查一事,既是查到了郑和的头上,也无形中将王景弘给得罪了,此时他能来皇宫,倒也在陈山的意料之中。 陈山正细细思索之际,听得一阵脚步声,跟着一个尖锐的声音道:“南京守备王景弘见过殿下,愿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杨峥对这王景弘不熟悉,但对南京守备四个字还是知道什么含义,点了点头道:“王公公不必拘礼,起来说话?“ 王景弘约莫五十上下的年纪,肤色白净,淡眉细眼,模样倒也清秀,唯独鼻子有些酒糟红,显示着他好酒的秉性。 王景弘恭恭敬敬的应了声,从地上爬了起来。 杨峥面色虽一直保持着平静,但在没听到小太监喊话之前,心里还是有些紧张,不知该如何应对陈山,而此时听说眼前这人是为郑和大报恩寺一事而来,心里立即松了一口气,“人家既赶来,岂能打无准备之仗,这五十万两银子,怕不是被郑和贪污了?” 放下了心头的石头,杨峥将微微有些抬起的屁股,重新坐了回去,这一次安稳得不能安稳,他相信眼前这个面上始终保持着蒙娜丽莎的微笑的公公,绝不会让自己失望。 这种感觉,从眼前这个人站起来的那一刹,他心头就有了。 “公公可是有事要说?”杨峥淡淡的问了声。 听见杨峥问话,王景弘立即走了上前,将身子微微一躬,道:“殿下明鉴,奴才昨日听闻郑公公与陈大人有些误会,受郑公公所托,今日特意前来给殿下解释一下,好消除误会?”王景弘的声音尖锐,却是不紧不慢,落在旁人的耳朵里,隐隐的有一股极为自信的感觉。 杨峥“哦”了声,道:“既如此,那公公便说说吧?” 王景弘应了声,却没有立即说话,而是伸手入怀,从怀中摸出一个奏折来,对着杨峥行了一礼,道:“奴才要说的,都写在了奏折里,请殿下过目?” “我日,又是奏折?”杨峥生怕这奏折又像陈山一样,又臭又长,不免有些抵触,但这个时候,他心头的那点厌恶之色,并没有展露半分,点了点头道:“呈上来吧?” 一旁的陈芜应了声,走上去双手毕恭毕敬的接过奏折,然后小心的打开,放在了杨峥书桌前。 杨峥皱着眉头开始阅读起来,不得不说这识字不多,也有识字不多的好处,王景弘的奏折比起陈山的奏折精简了许多,用的都是口语,细细品读之下,竟也能看得懂。 奏折里只字未提银两一事,唯独对大报恩寺的修建规模,却是写了不少,足足有上千字,其中也有不少当地的口语,但杨峥前一世算是江南人,对于南京一带的话儿也略知一些,这些口语连猜带估,倒也看得明白。 杨峥将这份奏折前前后后看了两遍,越看越佩服眼前这个太监精明。 奏折虽只字未提起银两一事,但前前后后却说出了大报恩寺这些年修建的不容易,原来当年朱棣敕工部于原址重建,“依大内图武,造九级五色琉璃塔,曰第一塔,寺曰大报恩寺”。因是祭拜朱棣生母的寺庙,其规格自不一般,按照朱棣的旨意,整个大报恩寺的修建,按照奏折上言语,大可归纳为三绝。 第一绝:巨构殊形,高耸云日。琉璃塔是有确切记载的中国古代最高的建筑之一。塔为八边形,共九层,通高将近三十丈。琉璃塔最顶部是用纯金制成的宝珠,重达两千余两,每层的檐角下都悬挂铜制的风铃,从上至下共一百五十二只,即使在轻轻的微风之中,清脆的铃声也可声闻数里。 第二绝,通体琉璃,独步古今。琉璃塔的主体为砖砌,除了塔顶有一根“管心木”之外,整个建筑当中“不施寸木”。其内、外表层全部用各种造型、各种颜色的琉璃构件榫合而成。这种独特的装饰艺术让琉璃塔赢得了“中国之大古董,永乐之大窑器”的美誉。 琉璃塔所用的各种琉璃构件几乎每件的形状、尺寸、颜色和纹饰都有差异,因而制作和烧制极为不易。这是琉璃塔建设时间长达十余年的重要原因。 第三绝,长夜深沉,佛灯永明。每当暮色来临之时,琉璃塔上就会点燃一百四十四盏如火炬般明亮的油灯,彻夜不熄。无论是月落星稀的傍晚,还是风雨如注的黑夜,无论是在钟山脚下的丛林之中,还是大江之上的渔舟之内,人们都能够看见这座高塔上永不熄灭的灯光。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杨峥才轻轻咳了两声,这奏折只字没提银子,却是处处在说银子,还是大把的银子,在杨峥看来,自己手中的这奏折,颇有几分独孤求败的剑法的剑意,以无招胜有招。 他在前世,对这大报恩寺也颇有了解,建大报恩寺花了十七年时间,而同时期工程量数倍于它的北京紫禁城,用时不过三年半。大报恩寺工程如此费时,主要因为琉璃塔的建设难度极大,不得不屡屡延期。据后人估算,仅修建琉璃塔一项所耗用的钱粮,折合白银就高达两百四十八万余两。这就是说,整座大报恩寺其实就是用银子堆起来的,用了多少银子,根本无法估算,区区五十万两白银不知去向,不足奇怪。 看明白了这奏折中含义,杨峥对眼前这个太监越发敬佩,不动神色的冲着他丢了个眼神,对方立即会意,一直略显紧张的面色,顿时松弛了下来。 杨峥不动神色的一笑,很快恢复了刚才的平静。 众人的目光此时都静静的看着杨峥,而陈山更多的是看着他手中的奏折,刚才他悄然抬头瞥了一眼太子,见太子在诵读完奏折后,在那一刹那面上露出了一丝喜色,这让他心头隐隐的有些不安。 他实在有些好奇,王景弘在奏折里给杨峥说了些什么,竟能让杨峥在得知五十万银两去向不明,还能面露喜色。 !! 649章:虎落平阳 但此时他不便说话,不说太子还在看奏折,便是太子看完了奏折,在没有问话之前,做臣子就不能随便说话,这与君臣之礼不合,所以他心头虽有些疑惑,却还是耐着性子等待。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上首的杨峥轻轻吐了口气,道:“大报恩寺营建工程浩大,尤以琉璃塔为艰,所需银子不少,账目或有不清楚之处,可以理解,但说郑公公贪污五十万两白银,只怕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杨峥话尚未说完,下面的陈山就有些站不住了,他不明白为何杨峥在看望王景弘的奏折后,会有这番变化,但眼下他顾不得那么多了,身为户部侍郎,负有稽查各省收支情况,调剂余缺;差役的减轻免复;对灾区贫老的抚恤救济,对有功人的赏赐;权量市籴,评估物价;征收山泽坡池、关市、坑冶之税;赡军输,督漕运,赡及转输屯种,开中以实边,和百官俸禄支给;定期编造户口册籍,调整户等,了解人口及土地增减变化;对隐匿户口,侵吞土地等不法行为及时给予制止,如今大报恩寺修建,平白无故有五十万两白银不见了踪影,身为户部侍郎岂能因太子一句简简单单的“子虚乌有“就此作罢,况且自己今日拿大报恩寺说开刀,无论怎样,自己都算彻底得罪了这帮太监,若在这件事上,弄得灰头灰脸就此作罢,日后自己如何立足于户部,想到了这些,竟忘记了君臣之礼,出言打断了杨峥继续说下去的话头。 杨峥有些不悦,碍于对方是太子的老臣,又是两朝老臣,不便说什么。 “陈大人可还有意见?“杨峥不悦的问道。 陈山丝毫不在意杨峥语气里不悦,一本正经的躬身行了一礼,朗声道:“户部,乃朝廷财政所在,我大明一年用度尽从户部库房索取,臣身为户部侍郎,对我大明户部负稽查之责,大报恩寺修建多年,户部的账目一清二楚,唯独这五十万两白银,却不知去向,数目不少,依微臣之见,此事还需查一查,也好给天下臣民一个交代,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凡事都扣上天下臣民,让人头疼的很,杨峥摇了摇头,心里对这个户部侍郎的确有几分不喜欢,一座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寺庙,前前后后修了十余载,若说账目都清清楚楚,那才让人奇怪,可这话儿他自不能说出口。 冷冷的看一眼陈山,说道:“依陈大人之见,此事非稽查不可了?“ 陈山点了点头,然后用斩钉截铁说道:“非查不可! 杨峥有些不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将目光看向王景弘,轻声道:“王公公认为如何?” 王景弘仍旧是一副蒙娜丽莎的招牌微笑,听了杨峥的问话,急忙上前一步,抱拳道:“陈大人所言也不无道理,只是奴才还有一丝担心,陈大人毕竟不是修建大报恩寺人员,不知具体情况,只是依着账目对账而已,难免有些误会,奴才只是要告知殿下一下,此事事关重大, 一来关乎郑公公的声名,二来也关乎大报恩寺修建是否按时完工大有关系,所以——?“ 杨峥点头道:“王公公所言极是,常言道,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王景弘微微一愕,随即俯首道:“殿下所言极是,可不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么,奴才正是这个意思?” 这一下杨峥微微愕了一下,才惊觉自己不知不觉的竟说起马克思了,不免感到好笑,但很快面色神色恢复了平静,扭头对陈山道:“陈大人意下如何?” 陈山想了想道:“银两之事来朝廷之根本,不可有丝毫的马虎,不过,大报恩寺修建规模宏大,历时长久,不免有些特殊之处,王公公所言也不无道理,微臣同意王公公的提议?“ 杨峥微微颔了颔首,经过昨日的训练,如今的他已将太子的神韵模仿得惟妙惟肖,便是这颔首的姿势也是按照朱瞻基平日里习惯而来。 “难得陈大人如此开明,只是这大报恩寺如何稽查,还请陈大人拿出一个章程来?”杨峥慢悠悠的道。 陈山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杨峥道:“这个自然,只是微臣还需有一个要求?” 杨峥眉头一挑,盯着陈山道:“陈大人请说?” 陈山道:“微臣想满朝文武与微臣一起稽查大报恩寺银两亏空一事?” 话音一落,书房里一片宁静,王景弘有些愤怒的看了看陈山。 陈山是一脸正容,丝毫不惧王景弘愤怒的目光,只是将一双刀一般的目光看着杨峥,等待他的回音。 杨峥心头有些不悦,这陈山摆明了是没事找事型的,可人家身为户部侍郎,负有稽查之责,提出稽查的要求本没什么过错,可让满朝文武百官参与,那就是有点过了。 心里虽怒气,面上却是一脸的肃然,甚至肃然中还带着几分恬淡,一旁的陈芜看在眼里,暗暗点了点头,心道:“这个杨大人倒也是个人物,单是这份镇定,就不是旁人所能比的?” 杨峥沉吟了片刻,淡淡的道:“大报恩寺稽查一事,事关重大,不可儿戏,孤决定今日午时,在御书房里与群臣商讨!再做决定,不知陈大人意下如何?” 陈山对大报恩寺五十万白银核对账目很是下了一番功夫,他的目的只要太子能答应稽查,那此事他就赢了,而且他也知道,这些年满朝文武百官对郑和下西洋名利双收多有怨言,只是前些年碍于成祖的威严,不敢多言,如今新皇帝登基,停止下西洋,郑和再无用武之地,虎落平阳自是被犬欺负的时候了?“ 所以,他相信只要太子能答应自己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稽查大报恩寺,无论郑和有没有贪污那五十万两白银,只要找不到这五十万两白银的去向,那么郑和就算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到时候太子纵有维护之意,也须得考虑考虑满朝文武百官的情绪。 杨峥倒是没想到这陈山竟玩了这一手,心头暗暗有些气恼,但此事也不好太过表现出来,扭头看了一眼王景弘,道:“陈大人提议,不知王公公可有意见?” 这意图很明显,那就是让王景弘找出理由反驳反驳。 但王景弘的话儿,差点没让杨峥咬掉自己的舌头,只听得他朗声道:“陈大人此举,深明大义,为国为民,实乃忠君之举,奴才毫无意义?“ 杨峥狠狠瞪了一眼王景弘,心头骂道:“你爷爷的, 你到底是那一头的?“ 心头暗怒,面上却还需保持太子该有的威严,哼了声道:“既如此,稽查大报恩寺一事,就定在午朝后御书房商议?“ 杨峥说完这句话,还是忍不住狠狠瞪了一眼王景弘,才丢出了句:“都算了吧?“说完转身离去。 陈山,王景弘各自抱拳应了声,纷纷退出了书房,一路上陈山步伐缓慢,王景弘神色慌张,步伐极快不多时身影便消失在宫门外。 杨峥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想着一会儿的午朝,一阵头疼不已。 马府街位于南京市秦淮区太平南路东侧,是郑和官邸“马府”所在的那条街,因当时郑和在南京地位显赫之故,便被改称作马府街,并一直沿用下来。 在街道的东侧有一处庄园,庄园规模不小,绵延数十里,若你有心细细数一下,这府邸竟有数十间房屋之多,让人惊讶。 这就是郑和的府邸——马府。 郑和本姓马,因为在靖难之役中屡建奇功,在永乐元年正月初一被明成祖朱棣赐姓郑,并提升为内官监太监。郑和成为下西洋船队的统帅之后,又有了“正使太监”和“钦差总兵太监”的官衔,于永乐年间,郑和连续六次下西洋,往往是这次下西洋刚回来,就要忙着为下一次下西洋做准备,然后接着就到海外各国访问去了,如此来去匆匆,身为太监,也没有娶妻生子,也没有家眷,在大明没有私人府邸,反而少了许多牵挂,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下西洋的事业中去。在洪熙以后,暂停下西洋,郑和作为南京守备,是可以拥有自己的府邸,至此,郑和建造这座私人府邸,其长兄马文铭把自己的长子过继给郑和立嗣,好在南京成个家,应在此时。郑和本姓马,出自对父母深切的怀念,对兄长等亲人的深厚感情,以及对幼年家庭生活的眷恋,其府邸即以其原姓称马府。 ^^^^^^^^^^^^^^^^^^^^^^^^^^^^^^^^^^^^^^^^^^^^^^^^^^^^^^^^^^^^^^^^ 星期五,事情总是比往日多一些,所以第二更来迟了,还请诸位多多见谅,另外月票要被人超过了,这种感觉可不爽哦,有月票的书友们莫要忘记送上手中的月票,一切拜托了! !! 649章:毕生宏愿 整个马府分前院和东西跨院儿,郑和占用东跨院,西边留给了自己儿子,郑恩来居住。 郑和本就是一个极懂得享受的人,经过自己多年一手打造,如今的这座马家府邸可说是一座雅致精美的园林建筑,假山、长廊、亭台楼阁,无处不在,各色奇花异草点缀其中,使得整座府邸仿佛一座小小的花园。 此时,一匹高头大马在府外停了下来,马背上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急匆匆的走了进来,院中的仆人,丫鬟,见了那人纷纷弯腰行礼,喊了声道:“少爷——?” 这汉子不是别人正是郑和的继子郑恩来,他一阵风的走向了东园,东院并没有世人想象的那么大,反而显得有些狭小,院中除了一座小阁楼外,多的是奇花异草,甚至还种有难得一见的五谷树、婆娑树等奇数。 郑恩来不及细看,径自上了阁楼,阁楼分为三层,隐与一片茂密的翠竹中,只微微露出小楼的屋檐一角,清晨浓雾弥漫,晨曦斜照,偶尔清风吹过,翠竹摇曳,静雅幽闭,着实是一个住处。 郑恩来在二楼门前站定,轻轻叩了叩门,轻声喊道:“父亲——?” 里面一阵沉默,跟着传出郑和的声音:“进来吧,门没锁?” 郑恩来应了声,轻轻推开了房门,古老的房门发出咿呀的声响,在清晨显得极为动人。 小楼的摆设极为简单,除了左侧的一把书架上放着密密麻麻的古籍之外,右侧也有一个书架,架子上摆放的多是各色石头,珊瑚礁之类的装饰品,但比起两个书架,正中方向的那张巨大的图纸,才更加引人注目。 这是一张航海图,原名是《自宝船厂开船从龙江关出水直抵外国诸番图》,因其名冗长,后人简称为《郑和航海图》。整张图呈一字形长卷。自右而左,有序一页,图面二十页,最后附“过洋牵星图”二页。该图是郑和下西洋的路途航线之意,是朝廷在继承前人航海经验的基础上,以郑和船队六次下西洋,远航实践为依据,经过整理加工而绘制为整幅下西洋全图。 图上所绘基本航线以南京为起点,沿江而下,出海后沿海岸南下,沿中南半岛、马来半岛海岸,穿越马六甲海峡,经锡兰山(今斯里兰卡)到达溜山国(今马尔代夫)。由此分为两条航线,一条横渡印度洋到非洲东岸;另一条从溜山国横渡阿拉伯到忽鲁谟斯。 难得是图中对西洋一带的山岳、岛屿、桥梁、寺院,城池等物标,是采用中国传统的山水画立体写景形式绘制的,形象直观,易于航行中辨认。对主要国家和州、县、卫、所、巡司等则用方框标出,以示其重要。图上共绘记五百三多个记名,往返航线各五十多条,为历年来航海图之最。 此时,郑和正小心的用一方洁白手帕,轻轻拂拭那张海图,动容缓慢轻柔,目光随着那一道道的海线,慢慢移动,仿佛此时此刻的他正带着宝船,从从 太仓的刘家港起锚,率领两万七千多人远航西太平洋,一路抵达爪哇、苏门答腊、苏禄、彭亨、真腊、古里、暹罗、榜葛剌、阿丹、天方、左法尔、忽鲁谟斯、木骨都束等三十多个国家,用大明的瓷器,茶叶,交换大明所缺之香料,染料,宝石,象皮,珍奇异兽……?“ 郑和细细的看着,双眼越来越亮,到最后目光罗在了图纸的某一处红色的圆圈上久久不去,那就是麦加,他需要朝圣的所在地。 如此这般,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郑和轻轻吐了口气,转过身来,将那块一尘不染的方帕放入了袖中,落了座位才轻声道:“说吧,景弘给你带回了什么消息?” 郑恩来连忙道:“王公公让孩儿来告诉爹爹,陈大人执意稽查大报恩寺银两亏损一事,看样子多半是冲着爹爹来,王公公让孩儿转告给爹爹,要小心应付?“ 郑和点了点头,随即皱着眉头沉吟了片刻,又缓缓抬起头来问了声道:“王公公可有说太子对此事的看法?“ 郑恩来道:“王公公说了,太子对爹爹颇有维护之意,似不相信这五十万两白银落入了爹爹的手中?” 郑和双眼登时一亮,道:“王公公当真这么说?” 郑恩来郑重的点了点头道:“是!” 郑和原本布满愁容的脸上,慢慢涌出了一丝笑意,看来这太子对我郑和还有几分情义,难得他在这个时候还能信任我,如此说来,我下西洋之举,只怕是要落在了他的身上了。 “爹爹——?”郑恩来一听下西洋,神情有些不自然起来。 郑和厄了他一眼,道:“有什么话儿说吧?” 郑恩来犹豫了片刻,道:“爹爹还要下西洋么?” 郑和神色一凝,道:“再下西洋是爹爹毕生的宏愿,若有皇帝支持,我郑和必定再率领大明宝船,扬帆出海,壮我大明国威?“ 郑恩来轻轻叹了声道:“爹爹一心为我大明壮大国威,这些年先后六次下西洋,劳苦功高,可到头来又如何呢,成祖皇帝一死,新皇帝登基对爹爹的西洋之举大加呵斥,更可恨是那些文人,爹爹的西洋之行,明明为我大明谋取了不少好处,偏偏被他们说成劳民伤财之举,别有用心者,更是把爹爹的西洋之行说成不堪之极——?“ 郑和默默的听完儿子的牢骚,出奇的面上没有半分的愤怒,反而是一脸的平静,实在是这一年多来,各种各样的职责,辱骂,他听得多了,一件事,一个人若是听多了,也就麻木了。 他笑着看了一眼眼前的儿子,笑着道:“这些算不上什么,是不是劳民伤财之举,那些文人比谁都清楚?”说道这儿,他的眉头微微挑了一下,继续道:“你真以为那些读书人迂腐,看不到这些年下西洋所带来的好处么,哼,你错了,他们比谁都看得清楚!” “他们清楚,那为何还将爹爹的西洋之行说得一无是处,便是当今圣上——?”语句涉及当今圣上,郑恩来语气立即小了许多。“便是当今皇上,也对西洋之行多有呵斥!” 郑和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道:“这就是文人的高明之处?他们明知道,永乐年间,成祖造远洋船队,同时还建北京城、建紫禁城、营建昌平皇家陵园,五次出兵北元、还修缮长城、疏通南北大运河,”无一不是全国性的大工程,正赋杂税,根本不足以支撑永乐皇帝一次次的大手笔,这些银子从何而来,还不是我郑和下西洋给朝廷源源不断的赚取了大量的银两,才让永乐皇帝有如此底气的行这一次次的大手笔——?“说道了这儿,郑和稍作停顿了片刻,眼里流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郑恩来身为郑和的儿子,听到下西洋的事情,自比旁人要多一些,但这一年多来,听到的论调,莫不是下西洋实乃劳民伤财之举,虽宣扬了大明国威,万邦来朝,可大明国库付出极大,却是从未有过相应的收入,所以才引得当今圣上的不满,登基后的第一道指令,就是停止下西洋!若不是亲耳听郑和说起,他还以为是那位大臣在胡说呢? 郑和沉浸在下西洋的骄傲之中,全然没察觉到儿子眼里的惊讶,继续说了下去:“旁的不说,就是从海外诸国带回来胡椒,这种药材在我大明每年需要的胡椒不少,但我大明产量极少,我下西洋后,从沿海诸国进贡,其价抵同黄金,是原产国地二十倍。到永乐五年,每斤胡椒在大明的市价就降为十倍。至如今,胡椒价格跌至每斤100贯钱。我朝一年所需胡椒何止万斤。这其中地差价如何,那些文人比谁都清楚,再者,爹爹先后六次下西洋,从海外诸国带回来的胡椒、芍药、丁香、豆寇、沉香、木香、龙脑香等等以及大风子、孽澄茄、血竭、硫黄、犀角和羚羊角等许多国内稀有紧缺的大量中药材,多达一百六十四种,单单包括芳香型在内的药材就多达四、五十种,这些药材在我大明哪一样不是赚钱的买卖。”郑和似乎吐了一口心中的恶气,语气竟不知不觉的提高了几分。 郑恩来并不知下西洋盈利如何,听郑和这么一说,倒也不似有假,沉吟了片刻,道:“西洋之行既有如此大的买卖,为何文人口口声声说是大明户部捉襟见肘,陛下方才停止下西洋呢?” 郑和哈哈一笑,道:“我大明自永乐皇帝登基,内部营建北京城,编撰《永乐大典》,行迁都之举,外部南征交趾、北征蒙元,处处用兵,处处花钱,然而百姓充实,府藏衍溢,人称永乐盛世,何来户部没银子一说?且不说这些年,下西洋给江南的瓷器、乃至印刷、茶叶,船运带来多大的便利,朝廷因此而多了税收,这一波一波的好处,明眼人一眼就能看明白?西洋之行是于国有利的大行之举,是万万停不得的?“ ^^^^^^^^^^^^^^^^^^^^^^^^^^^^^^^^^^^^^^^^^^^^^^ 今天要出去玩一下,算是给自己这一年多来放个小假,所以这一章早早的送上,请诸位欢喜!另外月票莫要忘记了,的确很重要的说! !! 651章:呜呼盛矣 郑恩来对于西洋之行到底是与国有益,还是劳民伤财之举并不如何关心,他心中牵挂的唯有郑和一人而已,在他看来,爹爹这些年为朝廷六下西洋,宣扬大明国威,行靖清海疆之举,着实为朝廷立下不少功勋,如今年过花甲,却遭受一帮文人指责,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 郑和说了一通话儿,心头隐隐的怨气似乎消除了不少,目光落在了那张大大的海航图上,轻轻叹了声道:“有些话儿他不能说,文人如此贬低下西洋,并非是与国无益,劳民伤财几句官面上的话儿,这些话儿,说到底不过是文人用来糊弄天下百姓的场面话儿,真正的原因,是他的身份?“ “一个太监,掌管海运,有兵有钱,权力极大,文臣忌惮内宦得势会坏了朝纲。他们认为天朝上国可以自给自足,不与他国通商无足轻重,异域小国更不可能有能力毁了大明江山,而内宦掌权却可能让天下大乱,因此竭力反对宦官主导的海运,除此之外,还有当今的圣上,这位性子儒雅,治国主张以积蓄民力,宽行省狱,力行节俭的好皇帝,对他多有忌惮。 欲开海商必有强大水师方可,宠大的水师俨然海上一国,当年雄才伟略如永乐皇帝,也不敢让文人,武将统领队伍下西洋,其目的便是不放心,而以太监统领舰队,太监无后代,就没有裂土之心,且很难在士卒间建立绝对的权威,用他们才放心,可当今的圣上,自问没有永乐皇帝的魄力,他西洋之行,所到之处,海外诸国莫不是臣服,而他的船只人数两万多人,多是大明精锐将士,巨大的贸易,足以养活这些将士,皇帝如何放心得下,他的西洋之行,不是劳民伤财,实则是权力过大,引起当今圣上内心深处的忌惮之心罢了?“ 郑和独自想了一阵,只觉得那帮文人可笑的很,一句“劳民伤财”就能抹杀下西洋所带来的好处么,可笑,这些年倒是没下西洋,可朝廷户部如何了,稍有水旱,灾难,就难以征调济民了,想当年永乐皇帝,编撰《永乐大典》,行迁都之举,外部南征交趾、北征蒙元,处处用兵,处处花钱,然而百姓充实,如今不过是修建一座将要完工的大报恩寺而已,竟引起群臣恶骂,可笑,可笑啊?“郑和大笑了几声,似是出了心头一股怨气,望着那张海图喃喃道:“劳民伤财?好一个劳民伤财啊,我大明疆土“东起朝鲜,西据吐番,南包安南,北距大碛,东西一万一千七百五十里,南北一万零九百四里,南海的“千里长沙,万里石塘”尽入版图。其声教所讫,岁时纳贡,而非命吏置籍,侯尉羁縻者,不在此数。呜呼盛矣!如此疆土,比起大宋一朝如何?“ “大宋一朝,疆土不及我大明一半,土地更是不堪——?“郑恩来扶着郑和有些颤抖的身子,轻声道。 郑和道:“疆土不及我大明一半,田亩产量不及大明,如此说来,大宋一朝的百姓赋税岂不是比我大明要重的多?“ 郑恩来叹了声道:“是!“ 郑和大笑,道:“可大宋百姓如何?“ 郑恩来道:“富裕无比!“ 郑和再一次大笑,声音在小楼里长久回荡,震得那两座书架微微晃动。 郑和大笑了几声,双眼了涌出了泪水,朗声道:“好一个“富裕无比?”如今我大明岁入多少,你可知道?“ 郑恩来想了想道:“孩儿前些时日去了户部,听说洪熙一年,陛下奖励农耕,减免赋税,国库岁入四百万两白银!“ “四百万两?堂堂大明国,岁入不过数百万两,还不如西洋一年所得?可见一味的阻止下西洋,并非能让我大明百姓丰衣足食啊?“郑和说到这儿,重重的一叹,语气小了许多。 郑恩来知趣的不再说话。 小楼立即变得安静无比。 许久,才听得一声叹息,道:“景弘对你不止说了这个好消息吧?“ 郑恩来点了点头道:“王公公还让儿臣告诉爹爹,太子颇有成祖之风,为父的西洋之行,只怕是要落在了他的肩上了,只是这帮文人对为父不放心,怕是要借这次机会打击爹爹,让孩儿告诉爹爹今日午朝务必到,那五十万白银,还要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说得一清二楚,唯有如此,方能让太子取信爹爹,重下西洋之举?“ 郑和喃喃道:“重下西洋?“ 许久,郑和目光一闪,立即恢复了往日的萧杀之气,朗声道:“你去告诉景弘,午朝我必定到,这一次,我郑和不但要到,还要让那帮文人看看,我郑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区区五十万两白银,还入不得我郑和的法眼?“ “是!“郑恩来这一年多来,还是头一次看到爹爹流露出如此慑人的目光,急忙应了声去了。 郑和望着郑恩来消失的身影,缓缓收回了目光,重新落在了那张海图上,那红色的光圈鲜红无比“麦加,我郑和一定会来的?“ 明代行朝会之始,可上推到甲辰年(元至正二十四年。这年正月,朱元璋在金陵称吴王,建百官,不久即行朝会,但大明刚刚建立不久,许多制度都直接承袭自元朝,如中书省、御史台等,但朝会制度却不徇元制。元代朝会极其简略,“每日则宰执入延春阁及别殿奏事而已”。至末年尚有臣子进言:“今国家有天下百年,典章文物,悉宜粲然光于前代……惟朝仪之典,不讲而行”,建议“参酌古今之宜,或三日二日一常朝”,也就说说,有元一朝,“得奏事者”只有中书省、御史台、宣政院、枢密院等“二三大臣”以及怯薛近侍“数人而已”。 无疑,这样的“朝会”很不利于扩大皇帝的信息来源,而朱元璋是个善于总结历史教训的人,建立大明后,认为元失中原的重要原因,就是权臣蒙蔽、威柄下移,他自然将其视作弊政而予以彻底改造。应该说,明代朝会制度设计的初衷,是直接受到元代朝会接见面过窄的反面启示的。 元朝朝会的特点,与其游牧民族“行国”、“行殿”的立国传统密切相关。朱元璋虽反而行之,但他一手创立的朝会,与汉、唐等汉族王朝的朝会相比,显得要繁琐了许多, “大小公私之事并令公朝陈奏”,如此一来,皇帝要在朝会上所理之事异常繁碎,《明会典》载洪武二十八年所定各府部衙门“合奏启事目”,达款,除了选举、盘粮、建言、决囚、开设衙门等大事,以及灾异、雨泽、囚数等类奏事项,还有许多像“收买牛支农具”、“追赃不足家属”之类的杂事。凡涉及“军中机密事情及守卫门禁关防等事”,许官旗军人“径奏”;民间词讼,也往往“实封闻奏”。 有司所守之事,亦须一一面请,就连守卫皇城官军搜检出被盗内府财物,也要引到朝门,由皇帝亲自发落。可谓“烦渎”至极。“ 好在这多限于早朝,相对于午朝,繁琐程度大大降低了不少,不但地点不固定,就是上朝的人员,也是流动性极大,与其是说朝会,不如说是君臣相约一起谈些国事的聚会。 杨峥选择午朝的地点是御书房,参加朝会之人,也不过是数十人而已,除了当事人外,还特意命人请来了杨士奇。 随着午后的钟声敲响,杨峥在陈芜的指点下,开始步入了御书房,端坐在太师椅之上,接受群臣朝拜。 一番参拜后,工部尚书,杨士奇、户部侍郎陈山、还有几个户部同僚都安然坐在了左侧的长椅上,而右侧除了一个工部尚书负有修建大报恩寺职责之外,与郑和,王景弘、郑恩来端坐在右侧外,倒也没有其他文人坐了过去,俨然是两级分化。 杨峥看着好笑,却是不动神色的看着今早送来的奏章,奏章的内容差不多,一致支持陈山稽查大报恩寺五十万两亏空一事,杨峥只是轻轻扫了书桌上千遍一律的奏折,便让人撤开了。 几个户部的官员不动神色的将杨峥的这一幕看在眼里,眼里闪过一丝担忧之色,反而是左侧的郑和与王景弘悄悄对望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喜色,看样子这太子倒也对那些奏折不想理会,这样的局面可就是对自己大大有利了。 陈山面色有些不悦,太子今日在书房的态度,让他多少有些郁闷,今日午朝将大报恩寺亏空一事不放在大殿上,反而在御书房里讨论,再者,参会人员,不过是几个人,让他颇有一拳打出去,软绵绵的感觉。 ^^^^^^^^^^^^^^^^^^^^^^^^^^^^^^^^^^^^^^^^^^^^^^^^ 第二更了,天冷的很,码字手冻得厉害,所以码字速度减少了不少,请诸位多多见谅了! !! 652章:推脱 工部尚书看了看与会人员,心里暗暗点了点头心道:“我猜得果然没错,这太子心地仁慈,将此事放在御书房里讨论,怕是顾忌郑和的声望,还有脸面,如此最好不过了?“ 整个御书房里,唯独杨士奇面上有些紧张,满朝文武大臣,可以说只有他知道,眼前这个高高端坐在太师椅上的太子,不过是一个伪装的人而已,要说处理一些诗词歌赋这等无伤大雅的小事,他丝毫不担心,可如今处理的是大报恩寺亏空一案子,这就不是轻易能处理得了,他甚至有些担心,一会儿这帮文人会不会与对面坐着的太监按打起来。 郑和倒是见过朱瞻基,但那是在北京的时候,此后他一直下西洋,常年在外,与朱棣见面都不多,更别说是这个皇孙了,不过对于这个太子的事迹倒也有所耳闻,永乐九年被立为皇太孙,数度随朱棣征讨蒙古,儒雅的性子中,隐藏几分狂野,与朱棣相近,当年的解缙那句“好圣孙”所言并无夸大之意,这些年这位从小被朱棣寄予厚望的儿孙,的确有出蓝之意。 想到自己重下西洋之举回落在了他的身上,郑和心头微微有些紧张,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引起这位太子的不满,断了自己重下西洋的宏愿,以至于落了座后,不敢乱动。 坐在郑和上首的如今的工部尚书吴中,自皇帝打算仍在南京定都后,立即恢复置各部官属于南京,去除“南京”两字,而在位于北京的六部官员头衔前加“行在”两字,并设行部,吴中早些年,得到朱棣的信任后被委以重任,升北平布政司经历,又升大理寺右寺左少卿。永乐二年九月,升右都御史。永乐五年正月,任资善大夫,工部尚书,负责营建北京宫殿。永乐七年,主持修建长陵,永乐九年,与太监阮安、都督沈青修建京都九门城楼。营建中,临清宫窑应运而生,临清砖借助土质好和运河漕运方便的优势,成为修建北京的贡砖,极好的完成了北京城的修建工作,这一次皇帝想要迁都南京,各种修建工作少不了,故遣他来南京坐镇工部尚书一职。 工部掌管各项工程、工匠、屯田、水利、交通等政令,与吏、户(度支)、礼、兵、刑并称六部。部下设工部司、屯田司、虞部司、水部司。工部司为工部头司,掌营建之政令与工部庶务;屯田司掌天下田垦;虞部司掌山川水泽之利;水部司掌水利。长官称工部尚书,置工部侍郎一人,后代相沿不改,大报恩寺多为太监住持修建,但工部也多有统筹,身为工部尚书,在这个时候是绝不会做错了位置。 吴中看了看对面的陈山等人,尤其是目光不经意的扫了一眼端坐在陈山上首的黄福,眼里有些玩味的笑了笑。 这黄福为洪武十七年举人。后入太学,历任金吾前卫经历,时上书论国家大事,朱元璋读后感到惊讶,升其为工部右侍郎。 建文年间,明惠帝倚任黄福。靖难之役时,朱棣制奸党二十九人名单,黄福位列其中。朱棣攻入南京应天府后,黄福迎附。李景隆指出黄福为奸党,黄福回答道:“臣固应死,但目为奸党,则臣心未服。”朱棣不予追问,恢复其官职。不久,升任为工部尚书。 为人极为有担当,在任期间倒也为朝廷,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只是不知怎么得罪了陈瑛,于永乐三年,陈瑛弹劾黄福不体恤工匠,于是被改为北京行部尚书。次年因事连坐,逮捕入锦衣狱,后被贬为事官。不久,恢复官职,因明军进攻安南,其负责总督军饷。 安南平定后,明朝改安南为交趾,朝廷命黄福去两广治军。动乱平息后,交趾大治,人心悦服,社会安定,经济繁荣,成为明朝有名的新治之邦,黄福声望日高。只是这道任命让黄福在边疆足足待了十九年,到新皇帝登基,才想起黄福,召回京城,任兼管詹事府事,统府、坊、局之政事,以辅导太子,这次随朱瞻基一同来了南京。 一位是昔日的工部尚书,一位是如今的工部尚书,二人见面,多少有些避讳,彼此心照不栓罢了。 吴中见陈山连黄福也找来了,看样子是下了血本,如此看来,郑和五十万两白银亏空一事,十有**,而太子模样,似乎还不想将事情闹大,否则不会将朝会定在了御书房……“ 他独自想着此事的种种可能,对面的黄福也将目光投了过来,落在了吴中的面上,只是飞快的扫了一眼,便垂下了眼帘。 御书房里,一股不和谐之气慢慢弥漫开来。 杨峥看了看众人,眉头微微皱起,心道:“气氛不对啊,待会儿莫不是要打架吧?” 心里嘀咕了声,目光扫了一眼陈芜,道:“朝会开始吧?” 陈芜点了点头,走上前弓着身子道:“殿下有旨,朝会开始?“ 话音一落,陈山、郑和彼此看了一眼,鼻腔里各自冷哼了声却没有立即说话。 当事人没吭声,其他朝臣自不好多言,况且看今日太子的态度,似对郑和亏空银两一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愤怒,这些官员都是老江湖,平日里最场上的莫过于察言观色,一看太子如此神情,谁也不敢开口说话,枪打出头鸟的道理,旁人不知,他们却是心知肚明。 御书房里一阵沉默。 杨峥将众人神色看在眼里,暗自觉得有些好笑,明明是来打击太监的,偏偏还怕得罪了太监,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么。 等了半响,仍见这些大人物面色平静,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说话,忍不住眉头挑了下,你爷爷的,你们想要当唐僧,老子可不想当,再不说话,老子可不陪你们了? 眼看太子面色有些不悦,一旁的陈山暗暗有些焦急,今日是他主张稽查大报恩寺修建一事,本以为自己已经打了头阵,这些官员怎么也要跟着响应一番,谁知到了这里,个个想当好人,不免有些气恼,目光有些焦急的看了一眼上首的黄福。 自洪武年正月,中书及都督府议,仿元旧制设中书令,欲奏以太子为之,朱元璋乃令詹同考东宫官,设少师、少傅、少保、詹事、率府使、谕德、赞善,宾客等官。 黄福与陈山同为詹事府官员,平日里关系不错,前日陈山将大报恩寺亏空一事告诉了黄福,引起他的愤怒,在陈山的一通游说之下,竟答应了上言让太子彻查此事。 此时看陈山目光扫来,他心头隐隐有些后悔之意,从刚才太子的举动来看,似乎对郑和亏空大报恩寺一事,并不如何在意,而这个太子看似儒雅柔弱,骨子里却是极有见地,一旦下了决定事情,那便是旁人说破了嘴也无济于事,正是了解朱瞻基的性子,他才没有贸然说话,在他看来,从户部的利益去看,亏空了银两,自是要稽查一下,但太子的态度也很重要——?“ 感受到陈山目光的殷切,黄福知道自己不好再扮作菩萨了,站起身来对着杨峥行了一礼,朗声道:“启奏殿下,微臣以为大报恩寺亏空银两一事,事关重大,且银两不少,如今户部已经查出账目有异,依微臣之见,此事事关郑公公,还是有郑公公亲自做出交代才是,不然户部难以向皇上,天下百姓交代?“ “不错,五十万两不是小数目,若不好好稽查,难以向天下百姓交代?”见有人打头,那些眼观鼻,鼻观心的大臣开始吆喝了起来,御书房登时变得热闹了起来。 杨峥看的心头暗笑,面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的笑意,而是将目光在群臣里扫了一眼后,落在了杨士奇的面上,轻声道:“杨大人以为孤该稽查么?” 杨士奇一听这话,顿时暗骂杨峥不地道,这事情摆明了是两头不讨好的事情,若说稽查吧,无疑得罪了太监,可若说不稽查,不免得罪了这些清流,明日一早,他杨士奇就是十恶不赦了。 趁人不注意狠狠瞪了杨峥一眼,方才开始斟酌言辞,稍作沉吟后,微笑道:“大报恩寺自永乐六年开始修建,历时数十年,期间郑公公还多次下西洋,并不担任修建大报恩寺的工作,其中有些偏差,也是人之常情,再者,这修建工作最是要银子的地方,这一点相信吴尚书最有体会,不如让他来说说?“ 吴中本想置身事外,谁知杨士奇一句话就让他参合了进来,心中暗骂不已,可此时众人目光望来,除了暗骂一声之外,还真说不得什么。 “杨大人所言极是,工部掌管全国屯田、水利、土木、工程、交通运输、官办工业等,对郑公公修建大报恩寺一事,想来是最为知之甚详?诸位还是听吴大人对此事的看法?“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两外莫要忘记了月票哦! !! 653章:记忆犹新 吴中心中暗暗叫苦,但太子问话,也不能不答,微微沉吟了一下,道:“诸位官员只知工部掌管全国屯田、水利、土木、工程、交通运输、官办工业等,看似风光无限,却不知工部除了问朝廷要银子之外,还要掌管修建,工人生老病死,吃喝拉撒睡,大报恩寺自我朝永乐六年修建,到如今已经整整十六年,在这十六年里,诸位朝臣只听工部要银子,郑公公要银子,却没看到这座耗时最长久的寺庙,其规模已经远远超过了我大明的皇城,如今的大报恩寺,东起今晨光机器厂,西至雨花路,南达雨花台,北抵秦淮河边,周围九里十三步,内有大雄宝殿,又称碽妃殿)、天王殿、宝塔三大主体宫殿,还有金刚殿、观音殿、伽兰殿、经藏殿、论藏殿、三藏殿、法堂、祖师堂、禅堂、经房、东西方丈及御亭、左右碑亭、画廊等殿堂;其中画廊有一百一十八间,经房三十八间,这哪一样不是要银子,不是用银子堆出来的,可天下群臣只盯着每年从户部支取的银两,却忽略了工部最为重要的东西,掌管工程修建看似容易,却最是让人疑心,想要出事极为容易,少有不慎,便落得一个贪污朝廷银子罪名——?”说道了这儿,吴中看了一眼黄福,道:“这一点微臣相信,黄大人必是深有体会?” 黄福与永乐年间担当工部尚书,只是后来遭陈瑛弹劾,才去了这工部尚书一职,朱棣平定安南后,以尚书头衔兼任交趾承宣布政使司布政使兼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当时局势初定,战争为止,而事务却更加繁重。黄福随事制宜,使得各事皆有条理。其上疏请求统一交趾赋税,并酌情从轻。并请求沿江设置卫所和驿站,以方便沟通交流。此外开通经常与盐业交易,使得军队储备有所保证。此外以公田补充官员俸禄不足问题。他还请求广州给予二十万石海运补给,均得到批准。期间还对交趾地区进行户籍编制、并定赋税、设置学校并安排教师,数次与当地民众宣谕德意,并严谨下属不要扰民。于是,安南境内得以稳定。可谓为朝廷立下功勋不少,只是这份功勋太过凸出,众人一时竟忘了他还是大明的前任工部尚书,此时听吴中提起,这才恍然大悟,纷纷扭头看来。 黄福有些尴尬,他这个工部尚书当年被陈瑛弹劾不体恤工匠,才被改为北京行部尚书。次年因事连坐,逮捕入锦衣狱,后被贬为事官,当年陈瑛为人虽天性残忍,但也不是无端的放矢,他当年不体恤工匠的事情倒也有些,所以被罢免了工部尚书后,并没有什么失落感,后来以以尚书头衔兼任交趾承宣布政使司布政使兼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在交趾数十年,修建宫殿不少,倒也渐渐明白了这工部所处在的难度。 眼看太子目光寻来,倒也不好一直沉默,稍作沉吟了片刻,道:“吴大人所言极是,工部掌管天下屯田、水利、土木、工程、交通运输、官办工业,干的多是苦差事,少有不慎,便与人口舌?大报恩寺修建多年,其规模已超过北京城,所需银两不少,郑公公这些年掌管大报恩寺的修建,于朝廷已是立下大功了——?“ “这——?”陈山听黄福话儿不对,心头大急躁,今日他所依不过是这帮文人,而文人当中,唯独黄福与他关系最好,若他此时反水,那些见风使舵的文人,怕是一个也靠不住了,是以连连丢了眼色。 黄福不傻,哪里看不出陈山的焦急,但让他昧着良心说话,终究不是他的本意,微微点了一下头,继续说道:“功是功,过是过,户部掌管天下银两之事,与银子最为谨慎, 大报恩寺修建多年,账目一直清楚,唯独郑公公接手营造后,户部账目五十万白银不知去向,若殿下不予稽查,难免让天下臣工对殿下多有怨言,所以微臣恳请殿下稽查大报恩寺亏空一事?”黄福说道最后,满脸正色,以至于话儿已经说完了,语音还在御书房里荡漾。 杨峥不置可否的嗯了声,目光缓缓移动,最后落了杨士奇的面上道:“杨大人对黄大人之言有何看法?“ 杨士奇心里叫苦不迭,暗暗将杨峥骂了个遍,只是这些话儿,也只感在肚中骂骂,眼下的杨峥可是盯着当今太子面具,只要太子一日没有赶回京城,杨峥一日就是太子,君臣之礼就必须遵行,细细思索了一番后,对着杨峥行了一礼,道:“黄大人之言不无道理,郑公公建造大报恩寺于国有功,还望殿下多有体恤!”说道这儿顿了顿,继续道:“但五十万两白银一事,关乎郑公公的声名,唯有稽查清楚了,才好还公公清白声名!” 杨士奇位高权重,此话一出,所有人立即眼前一亮,尤其是陈山等人,这话儿明显是摆明了立场,郑和营造大报恩寺功勋不少,但这五十万两白银也是不能放过的,要稽查清楚才好!“ 郑和扫了一眼杨士奇,心里有些鄙视哼了声,心道:“这位杨大人果然好手段,区区几句话既不得罪与我,又不得罪了文人——?“ 其他文人见杨士奇这么说,纷纷点头吆喝稽查大报恩寺五十万两白银亏空一事。 此时,殿外几缕阳光斜射了进来,落在了桌椅上,也落在了众人的面上。 杨峥见群臣不断吆喝,唯独不见郑和,王景弘有半句的辩解,面色极为平静,仿佛此事与他二人毫无干系一般。 “你们倒是沉得住气?“杨峥暗自嘀咕了声,缓缓道:”五十万两白银不见去向,郑爱卿可有什么要说的?“ 杨峥话音一落,众人目光纷纷落在了郑和的脸上。 郑和毫无畏惧的迎上了众人的目光,冷笑了声才站起来,对着杨峥一拱手,一抱拳道:“咱家问心无愧,无话可说?“ “好一个问心无愧——?“郑和话儿未落,一旁的陈山立即冷笑了起来:“我看是郑公公不知该怎么说吧,五十万两白花花的雪花银,若是郑公公当真问心无愧,又岂会无话可说呢,莫不是私自将这批白花花的银子纳入了家中了吧?“ “对,对,一定纳入了家中——?”群臣再一次开始吆喝了起来。 郑和依旧一言不发。 这一下,陈山胆子越发大了些,冷声笑道:“郑公公也是两朝元老,该知道我朝tai祖定下的规矩?官吏贪污银子六十两以上的,处以枭首示众之刑——?” 此话一出,群臣登时大了一个寒颤,再坐的官员,多是从洪武一朝熬过来的,对于当年朱元璋素贪的决心和力度多有耳闻。 洪武四年,朱元璋诏令:“自今犯赃者无怠”。洪武八年,朱元璋又下令,犯贪污罪的官吏一律贬谪到凤阳屯种。在《大明律》中,朱元璋对贪官污吏处罪特别重。其中,犯有贪污罪的官吏,一经查实,一律发配到北方荒漠之地充军;官吏贪污银子六十两以上的,处以枭首示众之刑,剥皮实草之刑。命在各府州县衙门左侧设皮场庙,就是剥皮的刑场,贪官被押到这里,砍下头颅,挂到竿子上示众,再剥下人皮,塞上稻草,摆到衙门公堂旁边,用以警告继任的官员。不管对方是京城高官,还是皇亲国戚,一概格杀勿论。 他的女婿、附马都尉欧阳伦,凭着自己是马皇后亲生女儿安庆公主的丈夫,不顾朝廷的禁令,向陕西贩运私茶。后来河桥巡检司的一位小吏向朱元璋告发了此事。朱元璋立即下令赐死欧阳伦,同时他还发了通敕令,表扬那位小吏不畏权贵的斗争精神。 惟一的亲侄,开国功臣朱文正,亦违法乱纪他毫不留情废了他的官职。开国功臣汤和的姑夫,自以为有硬邦邦的靠山亲戚,就隐瞒常州的土地,不纳税粮,朱元璋也将他依法处死。 洪武十八年,御史余敏等告发北京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的官吏李或、赵全德等人,伙同郭桓等人贪污舞弊,吞盗官粮。朱元璋闻言大怒,立即抓住线索,命令司法部门依法严加追查。这个案子后来又牵连到礼部尚书赵瑁、刑部尚书王惠迪、兵部侍郎王杰、工部侍郎麦志德等高级官员和许多布政使司的官员。贪污盗窃的钱折成粮食达2400多万石。案件查清后,朱元璋下令将赵瑁、王惠迪等人弃尸街头;郭桓等六部侍郎及各地方布政使司以下的官员有上万人被处死;有牵连的官吏几万人被逮捕入狱,严加治罪。各地卷入这个案件的下级官吏、富豪,被抄家处死的不计其数。正是这一桩桩的大屠杀,才让洪武朝的官员记忆犹新,只是经过建文,永乐一朝,大明经过朱元璋三十年的励精图治,国家已经大治,没人会为了官员贪污六十两银子而处以极刑,这条被朱元璋定下的规矩才被人们淡忘了,此时陈山重新提出来,其用心可想而知了?“ !! 654章:咄咄逼人 郑和轻蔑的看了一眼陈山,鼻腔里只是冷冷哼了声,依旧一言不发。 一旁的王景弘有些坐不住了,他与郑和多年下西洋,郑和每做一件事,都有他的影子,多年的相伴,两人的关系早已胜过兄弟之情,此时就是他要离开郑和,旁人也将他看做郑和身边的人,况且郑和是什么人,他比谁都清楚,别说是区区五十万两白银,就是再多一些,他也不会心动的,再者,他的宏愿是再下西洋,岂会在这个时候自毁声名,做出这等不光彩的事情来,所以他压根就不相信郑和会贪污这五十万两白银,但他不相信是一回事,太子相不相信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眼看陈山咄咄逼人的气势,他有些焦急的站了起来,对着杨峥躬身行了一礼,道:“殿下——?“ 杨峥对于郑和一言不发有些不悦,心道:“郑公公啊,郑公公,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就这么干坐着,不说话,我就算是再力挺你,也无济于事啊?“正暗暗焦急之时,听得王景弘这一句殿下,登时大喜过望,道:”王公公可是有话儿要说?“ 这语气显得过于亲切,让众人微微一愣,便是郑和也楞了一下,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杨峥,心道:“这个太子果然有些与众不同啊?“ 王景弘大喜,本以为众人的一番言论,多少让太子有些愤怒,谁知这语气竟一如既往的柔情,看样子众人的职责并没有引起他的不满,顿时将提起到心眼的心放入了肚中。 陈山、黄福各自相识一望,一股不安的感觉在二人心头涌起,太子今日的表现着实让两人感到有些奇怪,太子平日也宠幸太监,但在大是大非的事上,绝不会含糊,似今日这般听了五十万两白银不知去向,却没有丝毫的怒火,隐隐的还有维护郑和之意,两人惊讶之余,心有也有些不安起来。 王景弘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朗声道:“大报恩寺营造多年,花费的银子不少,从未听户部说有亏空银子一说,为何郑公公接手了,户部的账目上就少了五十万两白银呢!“这句话落地有声,在这空旷的御书房里,人人听得清清楚楚。 ^^^^^^^^^^^^^^^^ 杨峥一愣,随即心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这大报恩寺从永乐六年开始营造,已有十六年,从未听过有账目不对,为何偏偏在郑和接手大报恩寺户部就少了五十万两白银呢?“ 御书房里一阵沉默。 王景弘继续说道:“奴才虽不知户部是如何查出了这笔账目,但郑公公多年下西洋,营造大报恩寺不足一年而已,奴才很难相信户部这账目是否是有人暗中纵有亏欠,或许也只是朝中有人想借机会对郑公公不利?” 若说刚才的那句话是惊艳四座之句,那么这一句就是赤luoluo的指责了。 场上的众人惊讶之余,纷纷将目光望向了陈山,眼里也有些疑惑。 “好一个暗中纵有亏欠,这句话算是打蛇打到了七寸上了?”杨峥暗暗松了一口气,刚才群臣咄咄逼人的气势,他着实有些担心郑和,生怕这些文人让郑和着实了贪污这五十万两一事,他可不想给前世留下一个贪污犯的郑和。 他点了点头附和道:“王公公所言,不无道理!“ 众人面露惊愕之色,其余官员则暗暗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纷纷将目光看向陈山。 陈山后背一道冷汗淌了下来,苦笑说道:“王公公此言差异,这些年来,户部都依着陛下旨意,对大报恩寺的账目一一核查,不曾出现亏空银两一事,倒是郑公公这一年来,多次从户部征调银两,数目极大,微臣这才按规章一一稽查了一下,就是这一年里,大报恩寺比往年多了五十万两白银,这白银还没有明确账目,微臣这才奏请殿下,绝非微臣刻意为之,还请殿下明鉴!“ 杨峥“嗯“了声,道:“言之有理,不知郑公公可还有话要说?” 从郑和进了御书房,杨峥就期望他能给自己自辩一番,依着他往日的功勋,地位,他相信只要郑和说出来龙去脉,这些文人未必真敢如此咄咄逼人,这些人可是要脸面的。 郑和神色如常,对众人的职责,甚至是搬出了tai祖当年定下的规矩“官吏贪污银子六十两以上的,处以枭首示众之刑,剥皮实草之刑!”都不曾动容,让人暗暗佩服他的养气功夫了得。 听了杨峥的话,郑和才转过身来,扫了一眼群臣,缓缓的道:“你们不是想那五十万两银去哪儿了么,今日我就告诉你们!“语气落地有声。 “我日,总算是有些三保太监的风范了?“杨峥心里一喜道。 众人神色一凝,纷纷仰起头,将目光看向了郑和。 郑和一脸肃然,他身材本就魁梧异常,此时笔直的端坐在长椅上,配上刚才的语气,一股浩然正气油然而生。 众人平日见到的太监多是唯唯诺诺,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正气凛然的太监,一声竟有些呆了呆,几个本就不相信郑和贪银子的官员,在看到这郑和这一本肃然的面孔,心里越发不信了。 郑和刀一般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陈山的面孔上,冷冷的道:“这些年来,大报恩寺依陛下旨意以及朝廷的规程做事,往户部调银时,往往也都是按照程序调取银子,每次用什么,做了什么,我想陈大人不会看不到吧?五十万两白银不是小数目,若是我郑和贪污了,敢问陈大人,我会放在那里?” 陈山冷哼了声,道:“你南京府邸不小,放下区区五十万两白银怕也不是难事?“ 此话就有些过了,人家房子大,未必就能藏银子的地方。 郑和面色不改,忽然哈哈一笑,道:“我听闻,陈大人在京城的房舍也不小啊,大人又是户部侍郎,这银子可没少往家里般吧?“ 陈山面色变了变,但只是一瞬间就恢复了常态,冷笑道:“我是否贪银自有朝廷规程寻查,倘若查出我陈山贪污朝廷一分银子,我陈山自有朝廷律法制裁,不用郑公公担心!“说到了这儿,又冷笑了声,迎上了郑和的目光,道:”倒是郑公公,五十万两白银不见了踪影,仅一句“问心无愧”怕是难以向天下交代吧?“ “我爹爹没贪银子?“一旁的郑恩来有些看不过眼,忍不住喝道:”这是你们户部故意为难我爹爹的?“ 陈山冷笑了声道:“为难,郑大人说笑了吧,我陈山身为户部侍郎,掌管稽核版籍、赋役征收征等会计、统计工作,有责任将户部调出了每一笔银两稽查得清清楚楚,朝廷公务不论私,我并不以为户部是在刻意为难郑公公——?倒是郑公公,若没贪了那五十万两白银,何以户部的账目上有五十万两的记录呢?” 陈山话音未落,黄福立即接过话儿道:“事情总要弄清楚,五十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还请郑公公交代清楚为好,以免自己的声名受损!“说着,看了一眼吴中,道:”吴大人,你以为呢?“ 吴中咳咳了两声,道:“黄大人所言极是,五十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有问题则查问题,没问题也好还郑公公的声名——?” “嗯,郑公公以为如何呢?”黄福点了点头将目光移到了郑和的面上,一本正经的问道。 郑和哼了声道:“这个当然?”说完站了起来,缓缓转身面向杨峥,伸手入坏,一阵摸索,再伸出手来,手中竟多了一封卷宗。 众人一愣,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郑和。 杨峥也是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心道:“莫不是认罪书吧?” 在众人惊讶的神色中,郑和缓缓打开了卷宗,对着杨峥朗声念道:“永乐十年奉帝命修大报恩寺,动用全国征集的良匠军工达十万人——” “永乐十二年,大报恩寺临近秦淮河,地质稍软。在全寺建造之初地基上先钉入粗大木桩,然后纵火焚烧,使之变成木炭,再用铁轮滚石碾压夯实,木炭上加铺一层朱砂,以防潮、杀虫——耗费银两三十八万两?” “永乐二十年,大报恩寺历时四十年,建有金刚殿、左右碑亭、天王殿、大殿、佛殿、大禅殿、后禅殿、左右观音殿、法堂、祖师堂、无梁殿、伽蓝殿、藏经前殿、藏经殿、左右贮经廊、轮藏殿、禅堂、韦驮殿、经房、东西方丈、三藏殿、钟楼等,僧院一百四十八房,东西画廊廊房一百一十八间。耗费银两百万两……?” 众人听到了这里,神色开始慢慢变了变,陈山与黄福对望了一眼,眼里同样露出惊讶之色,当年的大明一年的总收入不到三千万两,当时每年给官员发的工资总额将近七十万万两。 而这时候,朱棣已经开始在北京修建宫殿、整修河道以通漕运,开始做迁都准备了。迁都可是国家最大的事情了,而且要花费巨额资金,那么在花大钱建造新都的同时,竟修建了这么一座规模比京城还要富丽堂皇的宫殿,不得不让人惊讶。 ^^^^^^^^^^^^^^^^^^^^^^^^^^^^^^^^^^^^^^^^^^^^^^^ 第一更先送上,请围观!另外月票莫要忘记送上了,月中了,目前还在榜上,不过位置很后,随时被人超过,恳请诸位投票! !! 655章:无话可说 偌大的御书房里,只听得郑和的声音在继续回荡:“永乐十年大报恩寺琉璃塔修建,历时十三年,建有佛塔一座,塔高九层八面,高达二十七丈余,用过钱粮银二百四十八万五千四百八十四两……?“ 众人越听越心惊,这该是怎样的一座佛塔啊。 郑和继续念了下去:“塔内外置长明灯一百四十六盏,日夜轮值点灯的少年达百人,每昼夜耗灯油达六十四斤,每盏油灯每夜所需的灯油为六两四钱,耗费银两共计了两万八千零三十二两……?“ 众人一脸的不可思议,唯独工部尚书吴中一脸的平静,这座琉璃金塔他身为工部尚书,自是心知肚明,塔高约三十三丈,九层八面,外壁用白瓷砖砌成,每砖中央浮雕一佛像;自下至上各层用砖数量均相等,仅体积逐层缩小。每层的复瓦和拱门都用五色琉璃构件,上塑飞天、飞羊、狮、象等形像,极为生动美观。 而烧制这些琉璃构件时掺入了郑和下西洋带回的火山灰,故琉璃色泽极为润艳。塔顶为重达二千两的黄金宝顶,其下为铁质九极相轮,计重三千六百斤,再下为俯仰对置的一对承露盘,一说为铁质,外裹黄金厚寸许,一说为风磨铜质,直径十二尺,重四千五百斤,内放佛经及大批珠宝金银。塔内外置长明灯一百四十六盏,日夜轮值点灯的少年达百人,每昼夜耗灯油达六十四斤。此塔开了世界琉璃宝塔的先河,当时便号称“第一塔”,“海外夷蛮重译至者,百有余国,见报恩寺塔必顶礼赞叹而去,谓四大部洲所无也” 这样的一座塔楼,银两花得再多他都不感到吃惊,反而觉得理所当然了,一座堪比大明京城还要富丽堂皇的寺庙,若花费的银两不足以引人惊讶,如何算得上是大明第一塔呢。 众人有沉默开始慢慢议论起来,杨峥紧紧皱着眉头也慢慢松开了,这是一座烧银子的佛塔,银子再多都不够用,少了区区五十万两银子,的确不值得大惊小怪。 郑和对着那长长的宗卷继续朗声念了,听到最后,众人才惊讶这座寺庙除了修建外在的东西外,里面的佛像,礼佛的金银杯、剑、钏、钗、镊等诸杂宝物同样要银子,还有那些海外带回的“五谷树”、“婆罗树”等奇花异木都是白花花的银两,众人此时此刻的眼里,耳朵里所听到了,所看到的,甚至所想象的都是银子……? “修建这样的一座寺庙,少了区区五十万两算不得什么?”不知是谁小声的嘀咕了声,声音不大,却仿佛如瘟疫一般传开了,连带着几个其他官员也纷纷点头吆喝。 陈山听着众人嘀咕的话儿,心里略感厌烦,眉头皱了起来,尤其是听到郑和事无巨细的当着众人的面说着银子的事情,他没想到一个太监,竟会在建造一座无比富丽堂皇的寺庙时,会亲手记着那样一本仔细的账目,而且日期,银两、买了什么,种了什么,甚至是每一盏灯耗费了多少银两,都一一记录了下来,比起他这个户部侍郎还要精细几分,原先准备刁难的话儿,此时此刻竟再也说不出来?“ 郑和还在念,因为卷宗太长,以至于一头已经落在了地上,卷宗密密麻麻么的账目众人看得一清二楚,议论之声再一次大了起来。 郑和庞若无人的念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方才长吸了一口气,朗声道:“大报恩寺先后历时 十六年 ( 一说 十九年 ) ,动用全国征集的良匠军工达十万人,仅建塔一项的费用,用过钱粮银二百四十八万五千四百八十四两……?“声音响亮带着无比的自信,在空旷的御书房里久久不去。 房内一阵沉默,无人说话。 郑和旁若无人的收起了卷宗,放在双手之间,高高举起,忽对杨峥道:“此乃微臣多年所记,请殿下过目!“ 陈芜敛声宁气地上前,从郑和手中接过卷宗,小心的捧到了杨峥的案前,小心的铺开——?“ 御书房里人人屏住呼吸,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杨峥的脸上,看他翻阅卷宗,粗重的呼吸声,一声高过一声。 杨峥对这些账目并不感兴趣,但还是要装模作样的看上一番,他心里压根就不相信郑和回去贪污那五十两银子败坏自己的声名,所以他稍微扫了一遍后,便让人合上了卷宗。 堂下,陈山与黄福对望一眼,眼里的惊讶还是掩藏不住,如果说如郑和卷宗上所奏,仅一座琉璃塔就花费钱粮银二百四十八万五千四百八十四两,不算寺庙本身的话,那这座大报恩寺的花费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如此一来,区区五十万两碎银,当真算不得什么,而郑和卷宗上所记载的账目都有理有据,让人反驳不得,那不见踪影的五十万两白银,或许只是户部没有记录在案,又或许在郑和之前,忘记了上报给户部……?“种种可能,让陈山隐隐的不安起来。 “陈大人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杨峥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陈山问道。 陈山眉头一跳,喉咙发干,有些说不出话来,他本以为少了五十万两白银,一定会引起轰动,甚至是太子的雷霆之怒,如今看来他错了,区区五十万两银子放在了大报恩寺这儿根本是冰山一角,整座大报恩寺根本就是一个无底洞,银子再多都不够用,不要说是五十万两,就是一百万,两百万两,郑和只要说用在了大报恩寺里,谁也查不出什么,谁让这座大报恩寺规格堪比大明皇宫呢?“ 陈山一阵沉默,诸位大臣更不敢说话。而一旁的黄福则看了一眼郑和,这个时候他倒也不相信郑和贪污了这五十万两银子,而是还在惊讶郑和事无巨细,修建了整整十六年的大报恩寺,其中监管的太监都更换了好几拨,从未有人能拿得出账目来,唯独他将账目记得清清楚楚,此时的他不要说是大报恩寺耗费银两两百万两,就是五百万,怕也是没人会怀疑,再者,从他拿出足足有一丈多的卷宗,想必是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否则绝不会准备的如此充分?这份心思,这份远见,绝非常人所能比?陈山这次想要拿大报恩寺立威,怕是打错了算盘,这样一个人物,若这么轻易就被击到了,当年的陈祖义,西洋诸国国王怕是早就吃掉了他了?“ 这样宁静的气氛,也不会过了多久,才听得一个声音道:“殿下,微臣有些话儿,不知当讲不当讲?” 众人循声望去,却是端坐在左侧末尾的户部度支使魏达。 “度支”原意是量入为出。魏文帝曹丕时始置度支尚书﹐专掌军国支计。两晋南北朝也都以度支尚书主管财政。隋改度支为民部﹐唐改称户部﹐下属有户部﹑度支﹑金部﹑仓部四司。其中度支司掌握军国用度的收支﹐筹划财源﹐调拨物资﹐量入为出﹐掌握经费﹐是十分重要的部门。开元以前﹐由本司郎中﹑员外郎专管﹐“郎中判入(处理收入之案)﹐员外判出(处理支出之案)﹐(户部)侍郎总统押案(总阅后签名)”﹐不以他官介入。官职不大,但也不小,明继前制,在户部也设置了度支使,与户部侍郎一同掌管稽查工作。 魏达原本没机会参加这种朝会,但陈山今日偏让他来了,只是官职太小,陪了末座,一直在一旁默默的凝听,谁也也不曾注意他。 此时听他言语,众人纷纷扭头望来,竟有些惊讶。 魏达面色一红,显得有些紧张,呵呵一笑,对众人拱了拱手。 杨峥道:“有话便说?” 魏达微微镇定了一下,对诸位大臣行了一礼,轻声说道:“微臣身为户部度支使,掌握军国用度的收支﹐筹划财源﹐调拨物资﹐量入为出﹐掌握经费的重则,今日原本轮不到微臣说话,但微臣还是斗胆说两句!“ ^^^^^^^^^^^^ 注解:开元以后﹐逐渐以他官兼判(判指判案﹐即批阅文书﹐处理决断)﹐或由户部尚书﹑侍郎专判﹐使郎中﹑员外郎失去主管之权。但当时还未有使名﹐或称判度支﹐或称知(勾当)度支事。至德以后﹐军费激增﹐财政收支成为紧迫问题﹐于是肃宗在干元元年(758)以第五琦为山南等五道度支使﹐这是度支使名的始见﹐后逐成为专掌财政的使职﹐权任甚重﹐常以宰相兼领。其下有副使﹑判官。判官常自尚书省其它曹司中调取郎官来充任﹐称为判案郎中﹐人数多达四至六人。由于度支使掌握财政大权﹐广置吏员﹐在全国重要地区设分支机构﹐遂逐渐侵夺其它官司之职。度支使后来与盐铁使﹑户部使合称三司﹐后唐明宗长兴元年并为三司使一职。 !! 656章:还我清白 杨峥差点没脱口而出:“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好在他知道眼下自己的身份,到口的话儿,硬生生的忍住了,他对什么户部度支使是个什么官职,并不清楚,但听刚才魏达的话儿,多少也知道一些,六部衙门里,每个郎中虽说都是该司的一把手,但在处理日常事务中,会有些分工上的不同,有点类似于现在的多个副职各分管某个方面事务(当然,郎中是正职,但却有多个)。像兵部武库司下设有督学科、编军科、俸粮科、营科等机构。因此,各个郎中工作上都有不同的侧重点,如一人分管与科举、武学有关的事务,一个分管兵器相关事务,一个分管兵籍相关事务,这个户部度支使官职不大,但权利不小,倒也有资格说话,只是杨峥不喜欢他说话拖拉的方式,所以面色有几分不悦,语气也有些冷淡。 魏达倒是毫无察觉,见众人目光望来,心里既有几分紧张,面上又有几分惊喜,这可是长脸的机会,哪能错过。 稍作酝酿便朗声说道:“微臣以为,大报恩寺能有今日规模,郑公公可谓是功不可没,但银两一事上,微臣以为,户部的账目也是没错的,郑公公只是记载了十六年来用了多少银子,与户部的账目大同小异,唯独那五十万两银子,仍不见了踪影,郑公公却只字未提,未必不是贪了?“ 此话一出,郑恩来登时大怒,上前一步,抡起拳头就要动手。 忽听得一个声音冷笑道:“怎么,郑大人这是杀人灭口么?“ 郑恩来听了这话儿,心头虽气恼,但也知道,自己是因为愤怒而动手打人,但自己这一拳头若是打下去了,落在了旁人的眼里,可不是杀人灭口么,对爹爹的声名可是大大有损,举起的拳头硬生生的放了下来。 “魏大人,请你不要胡说,大报恩寺先后历时 十六年 ,动用全国征集的良匠军工达十万人,仅建塔一项的费用,用过钱粮银二百四十八万五千四百八十四两,我爹爹为了修大报恩寺,将下西洋所剩百余万银两也耗于造塔的工程中,岂会私自贪了这五十万两白银,我爹爹不是那样的人!还请魏大人说话注意分寸!”郑恩来为人实诚,可不懂文人的那一套,因此说话也实实在在。 魏达冷哼了声,道:“既不是那样的人,嘿嘿,那为何户部的账上少了五十两白银,不见郑公公交代呢?“ “是啊!郑公公只是记录了这十六年来修建大报恩寺的规模,以及哪里耗费的银两,这些账目,我户部也多有记载,唯独那不见踪影的五十万两白银,不见郑公公交代,莫非,莫非公公私吞了吧?”陈山这时也反应了过来,急忙对着杨峥抱了一拳,朗声说道。 原本安静的御书房,再一次热闹了起来,众人交头接耳的声音隐隐可闻。 杨峥对这样的朝会着实有些烦躁,可如今坐了太子的位置,也只好忍受着,况且这户部有些欺负人的味道,可说出的话儿,给出的理由,也让人反驳不得,一声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顺应众人的要求,叹了声道:“郑公公,再说说吧?” 郑和对眼前的太子极有好感,通过今日太子展现出对他的维护之意,他几乎看到了重下西洋的希望,心头并不没有因魏达几句别有用心的话儿而气恼,反而暗暗有些欢喜,若不是这五十万两白银,又怎知道太子对自己有维护之意呢。 心头欢喜,越发觉得那位杨小弟说的没错,西洋之行会再一次重启的,他会抵达那个叫麦加的地方,去朝圣一此。 正在他暗自欢喜,忽听得陈山再一次冷声道:“郑公公这不言不语,莫非是无话可说?“ 郑和一愣,从自己的喜悦中惊醒过来,抬起头看了一眼杨峥,眼看太子目光期盼,顿时吓了一声冷汗,心道:“当今圣上对自己多有忌惮,西洋之行怕是不成了,唯独这太子颇有成祖之风,能否重启西洋之行怕是落在了他的身上,若今日自己不交代这五十万两白银的去向,被陈山坐实了贪污银两的罪名,这太子必心生厌恶之意,我想再下西洋怕是不成了。“ 想到了这里,眼神微微变了变,冷不丁之下目光一扫,落在了魏达的脸上。 魏达还是头一次被郑和如此盯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那刀一般的目光,让他浑身不自在。 郑和看了几眼,忽的朗声道:“诸位大人都会骑马么?“ 众人本以为郑和会因愤怒而动手,人人心头紧张,要知道郑和身材魁梧,知识丰富,思维敏捷,当年不过十几岁就能出色地完成燕王委派他的使命,得到朱棣的器重,“内侍中无出其右”,靖难中更是经受了战火考验,跟着朱棣参加“靖难之役”,出生入死,转战南北,经历数次重大战役,与战火中练就了一身武功,据说当年的燕王府八百死士公认郑和武功为第一。 众人看他模样,生怕他一时冲动之下动手杀人,人人心头紧张,待听了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儿,人人面面相觑,竟无人应答。 “骑马啊,孤最擅长了?“杨峥忽然兴奋的说道:”莫非是郑公公要带我们去大报恩寺?“ 郑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对着杨峥行了一礼后,竟是转过身来道:“诸位大人对那五十万两白银十分的好奇,今日奴才想请诸位大人跟奴才走一趟,去一个地方看一看?“ “去一个地方?“杨峥隐隐的感觉到什么嘀咕了声,道:”可是大报恩寺?“ 郑和摇了摇头道:“栖霞山!“ “栖霞山——去哪儿做什么?”杨峥好奇的问。 郑和神色一凝,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朗声道:“还我清白!“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还请殿下成全?“ “好!就随郑公公去栖霞山,不知诸位大人意下如何?”杨峥本就不信郑和贪污了那五十万白银,此时听他颇有说出来龙去脉的意思,哪里还会不答应。 太子发话,陈山等人纵有不愿意,此时也不好说什么,再者,看郑和如此神色,众人心头也暗暗有些惊奇,倒也存了去看看的心思,故而人人点头答应。 杨峥也不再多言,当下让侍卫准备了马匹,有郑和带路,赶往栖霞山。 栖霞山位于南京市栖霞区,又名摄山,因山中古迹名胜众多,让人记忆深刻的深秋红叶、“东飞天”石窟是招徕海内外游客的名片,深秋的栖霞山,满山红叶,好像一幅美丽的图画作品,所以南京民间有“春牛首,秋栖霞”的说法。当然了最为出名的还是一座栖霞寺,栖霞寺有南朝石刻千佛岩和隋朝名胜舍利塔;栖霞山西侧叫做枫岭,有成片的枫树,深秋的栖霞,满山枫树长满了红色的叶片,栖霞山又被誉为“金陵第一明秀山”。 差不多午后,杨峥等人才赶到了栖霞山脚下,杨峥平日里倒也熟练马术,骑马上个山倒也没什么大碍,可怜的是那些弱不禁风的文人,平日里出门坐轿,哪里受得了这种颠簸,尤其是栖霞山山路崎岖陡峭,没少让这些文人哼哼哈兮起来,可人家太子端坐马背上,这帮文人明明心头忍受不住这种折磨,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唯有咬着牙苦苦支撑。 郑和要带他们去的是位于凤翔峰西南麓的千佛岩,因为他的清白就在哪里。 传说,栖霞寺创建人僧绍曾梦见西岩壁上有如来佛光,于是立志在此凿造佛像;他病故后,其子在南齐永明二年开始与僧智度禅师在西壁上凿佛龛,镌刻了三尊佛像,这三佛合称“西方三圣”,该殿也称“三圣殿”。所有佛像或五六尊一龛,或七八尊一室。佛像始有五百一十五尊,分凿于二百九十四个佛龛中,号称千佛崖。 唐、宋、元、明各代相继在纱帽峰都有开凿,连南朝在内,共有七百尊。佛像大者高数丈,小者仅盈尺。其中“大佛阁”为开凿时间最早、规模最大的一座石窟,凿于南齐永明七年,正中无量寿佛坐像高达四丈,十分的壮观。 杨峥与郑和一路欣赏沿途的景色,一路往山葵上赶去,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方才到了山葵,说是山葵,倒不如说一座大型卸石棚寨。 整个卸石棚寨十分壮大,沿着山葵一路蔓延而上,这一带重岩叠嶂,峰峦沧翠,一眼望去吃了山石之外,竟看不到其他的精致,场上数十万工匠正埋头打造石头,一时喧闹声不少,阵阵的烟雾袅袅升起。 ^^^^^^^^^^^^^^^^^^^^^^^^^^^^^^^^^^^^^^^^^^^^^ 今天原本打算六点钟起床,起来的时候不知不觉的到了七点半了,一磨蹭差不多到了八点,所以第一更还是来迟了,请诸位见谅!另外月票很重要,也请诸位送下来! !! 657章:人尽其才 杨峥倒也罢了,这种景象在前世见了不少,并不如何吃不消,倒是那些文人,一个个先是捂着鼻口,几个来不及捂住的干脆弯下腰肢,大声的咳嗽起来,一时好不热闹。 郑和年纪虽大,动作却丝毫不落下风,勒住马缰稳稳当当的走入了 卸石棚寨,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缓缓走向了那白色烟雾中,看了一眼那些正埋头苦干的匠工,这才缓缓翻身下马,转过身来面对着杨峥等人开始说话,初始陈山等人还想说些什么,待听这些工人是什么人后,那些想要说出口的话儿,竟再也说不出来。 大报恩寺原址有建于吴赤乌三年的长干寺及阿育王塔,史称“江南佛寺之始”,永乐十年重建,大报恩寺施工极其考究,完全按照皇宫的标准来营建,比北京城还要富丽堂皇几分,尤其是位于大殿后的大报恩寺琉璃塔更是金碧辉煌,九层八面,高达二十多米,甚至数十里外长江上也可望见。塔身白瓷贴面,拱门琉璃门券。底层建有回廊(即宋代的“副阶周匝”)。塔室为方形,塔檐、斗拱、平坐、栏杆饰有狮子、白象、飞羊等佛教题材的五色琉璃砖。由于各层传递,所以使用的砖瓦尺寸不一。刹顶镶嵌金银珠宝。角梁下悬挂风铃一百五十二个,日夜作响,声闻数里。自建成之日起就点燃长明塔灯一百四十盏,每天耗油六十四斤,金碧辉煌,昼夜通明。被誉为大明第一塔,修建这样的一座塔,除了民工,钱粮之外,最重要的建筑材料,整座寺庙烧制的琉璃瓦、琉璃构件和白瓷砖,都是一式三份,建塔用去一份,其余两份编号埋入地下,以备有缺损时,上报工部,照号配件修,可谓是精致到了极致。 但即便是这样,朱棣仍多有不满,对塔身的基础、塔身、甚至是塔上的每一步石阶都极其不满,要求石料须符合皇家花岗石,但南京花岗石料本就不多,而修建大报恩寺工期极为紧张,当时住持修建的太监汪福便以石料不足为由,建议朱棣用用江苏太湖产的太石头,这种石头多窟窿和褶皱纹理,可造假山,点缀园林庭院等人文景观。古人云:“错落复崔巍,苍然玉一堆。峰骈仙掌出,罅拆剑门开”。倒也符合皇家要求,但朱棣以太湖石在水中者为贵,岁久被波涛冲击,皆成空石,面面玲珑。不如花岗石坚固为由,没有答应。 汪福不得已只好领着皇命用花岗石修筑寺庙的地基,但地基石料所需极大,到最后汪福,因石料不足,致使当事人多把相关军夫人匠擅自役使去寻找石料,导致工程进展缓慢遭朱棣呵斥,直到郑和第五次下西洋返回后,得知这个情况,才命人四处寻找石料,最后终于得知在栖霞山的千佛岩上有大量符合皇家要求的花岗岩的石料,郑和便奏请了朱棣,将修建大报恩寺所有石料都在这里开采,打磨,然后再运至南京大报恩寺,其中的花销实在不小,可这些银子比起这些工人生老病死根本算不上什么。 大报恩寺规模宏大,所需石料不少,这些石匠长期开采石料,耗费体力过大,不时的有伤亡,而其中不少人还有妻儿寡母的,一旦男人去了,其中的辛酸可想而知,郑和在一番犹豫后,干脆从修建大报恩寺的银两中,拨出了五十万两白银,作为这数万石匠工人的人生保障,一旦有受伤的工人,有死去的工人,家中有妻儿寡母的,都可从这五十万两上划出一笔银子作为安家费用,不至于活得太过凄惨。 此事郑和没说,众人自不知道,若不是今日被陈山逼急了,他是断然不会说出来的,再者,此时多少他有些隐瞒之罪,也担心太子对自己自作主张的做法有些不满,从而影响自己下西洋的宏愿,这才一直咬牙没说。 此时,众人都上了山葵,经过一早上的开采,打磨, 山坡下已经堆积了大量的石材,码放的整整齐齐,不少工人则将这些石料,一一装上马车,牛车,用绳索牢固后,准备运送大报恩寺,四周的山坡上,以及悬崖上都有不少人赤luo着上身在开采石块,杨峥等人的到来,立即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但谁也没停下来,快速的扫了几眼后,仍继续干手中的活计。 听得动静,唯独一个管事的太假急急忙忙赶了过来,见为首的郑和,急忙拱手行礼,道:“马欢见过公公!“ 这马欢一直是郑和得力助手,随郑和三次下西洋:亲身访问占城、爪哇、旧港、暹罗、古里、忽鲁谟斯、满剌加、亚鲁国、苏门答剌、锡兰、小葛兰、柯枝、古里、祖法儿等国,为人精通波斯语、阿拉伯语,在郑和使团中,通事、教谕,一身兼两职,既为外事翻译,又负责传播中华文化,由于他“善通番语”被选入郑和船队,曾参加过第四次、第六次、以及后来的第七次下西洋,作为郑和使团的通事,朱高炽取消下西洋后,马欢也被派遣到了南京,在王景弘手下,郑和来南京后,负责修建大报恩寺,便让他来这里做了一名管事。 郑和扫了一眼四周,见石料开采,打磨都有不少,满足了接下来的几天修建,点了点头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马欢跟随郑和多年,除了精通各国语言外,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当年他随宝船下下西洋,每到一地都以大明茶叶、瓷器,绸缎,纸张与当地生意人作为交换,可以说这些年郑和的西洋之行能给朝廷带来大量的银钱,马欢功不可没,西洋之行取消后,他以亲历目睹,“采摭诸国人物之妍媸,壤俗之同异,与夫土产之别,疆域之制,编次成帙,名曰《赢涯胜览》。书名中之“瀛”者,是大海也;“涯”者,指天涯海角,是水边的意思;“胜”者,是指风景胜地;“览”者,为观光游览。顾名思义,就是海外游记。马欢以此题名,意在让更多世人了解下西洋之盛事,描述世人鲜知的海外世界,只是此事非一时能完成,来南京后,他平日里就在这里管理卸石棚,有了空闲就与郑和、王景弘说说当年下西洋的情景,也好写自己的《赢涯胜览》,也算得上人尽其才。 马欢对郑和极为尊敬,听他说的客气,忙弯腰行礼道:“公公客气了,属下跟随公公多年,往日是下西洋,今日是修筑大报恩寺,做这些是应该的?” 郑和与他说了一会儿话,询问了一些具体情况,见没发生什么大事,一连数日都没有出现崩塌的情况,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时才想起身后还跟着太子等人,忙走了上前,躬身道:“殿下,诸位大人你们都看到了吧,这里采石的工匠不下万人,除了吃喝拉撒睡、工匠的工钱外,这里还有他们的妻儿,父母,微臣的那五十万两白银奴才私自用到了他们身上,还请殿下责罚?” 杨峥看了一眼场上的工匠,密密麻麻竟有数万之多,人人卖力干活,对于他们的到来茫然未觉,足见郑和管理有方,但说到底还是那五十万两白银,在真真的银子面前,这些工匠也有了保障,干活自然卖力。 郑和的这一手就好比前世公司里的各种基金,一旦做事的工匠有什么生老病死,他的妻儿、父母不至于过的太凄惨,如此一来,工人干活自是没人肯偷奸耍滑的。 杨峥点了点头道:“郑公公无须自责,孤倒是觉得公公做得很好,大报恩寺历时数十载,所依靠的不是朝廷的官员,而是这些辛苦的工匠,是他们用他们的气力、手艺、生老病死在修建大明这座不朽的宝塔,朝廷又岂能因一座宝塔,而不顾他们的妻儿、父母呢,郑公公此举实乃大义之举?无须自责?” 郑和、王景弘相识一望,各自眼里露出喜色,纷纷抱拳躬身道谢。 杨峥又看了一阵,见这里崇山峻岭,不少工匠与悬崖上开采石块,不免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心道:“工匠也不容易啊,虽说有一技之长,可终究是拿着生命在干活,郑和此举可谓是仁义之举?“ “现在人手可够了么?”杨士奇这时开口问道。 马欢跟随郑和身边多年,与西洋诸国之中来来往往,察言观色的本事无人能及,刚才只是匆匆扫了一眼,便看出了场上众人的官职的大概,这杨士奇一直站在杨峥的身旁,气度儒雅,眼眸里透着精明的光彩,一看官职就在众人之上,听了他的问话,忙躬身行了一礼,毕恭毕敬的道:“大人放心,原本是不够的,但公公来了后,又带来了不少下西洋的将士,如今这里差不多有数万人,这些时日经过训练,学习,现今都已经做顺了手,开山采石、打磨石块,撞车运输的速度比起那些多年的老师傅还要快得许多——?” !! 658章:大方出手 “工钱都给了么?”一直不说话的黄福忽然问了声。语气透着怀疑,当年他为工部尚书时,手下工匠也不少,可干活不曾见过这么卖力的,是以有些怀疑郑和多给了银子,若是这样,待会儿也好借此机会,找个说词。 马欢人老成精,哪里听不出黄福话中之意,抬头扫了一眼,迅速垂下眼帘,声音不卑不亢的道:“开山采石的伙计比起寻常的工匠要辛苦的许多,每日大报恩寺所需的石料量极大,所以这里的工匠干活的时间也比寻常的工匠长一些,工钱自是比寻常价格要高一些,都是每日一百文工钱,工钱优厚,自然也就不会有人爱惜力气了!” “一百文,难怪这么卖力了?“众人倒吸了一口气,魏达更是张大着嘴巴一时没合上,一百文,这个郑和出手还真是大方啊,难怪一下子不见了五十万两白银啊。 也难怪这些大臣会惊讶,大明的俸禄一直很低,从朱元璋建立大明,立下俸禄以品级制度为基础,其共分为十八等,实行年 俸、月俸双轨制。明代官员俸禄制度的确定最初始于洪武四年。是年,朱元璋命中书省、户部制定文武官员的 俸禄标准,规定:“正一品九百石,从一品七百五十石,。。正九品六十石,从九品五十石。省、部、府、县、卫、所、台宪诸司官验数月支。” 作为俸禄制度的补充,明初沿用历代做法,“听武臣垦荒为业,文吏悉授职田”。 这个时候,俸禄虽底,但发了也是实物,到洪武八年,朱元璋心血来潮,下令工资全部发宝钞,宝钞刚刚发行的时候,信誉不错,老百姓也乐得轻快,开始运行良好。但是朱元璋不懂经济学,不知道什么叫通货膨胀,既不没有准备金也不兑现更不以旧换新。按当时的规定一贯宝钞等于一两银子,一两银子等于一石米。“官员多有不满,不少人饿着老婆孩子,朱元璋这才于洪武十三年,重定内外 文武官岁给禄米、禄钞之制,“制赐百官公田,以其租入充俸之数。公、侯、省、府、台、部、都司内外卫官七百六十人,凡田 四千六百八十八顷九十三亩,岁人米二十六万七千七百八十石!“可实际官员的收入还是少了两倍多。到了洪武末年宝钞甚至已经跌了十倍,官员的俸禄就更低了。按照洪武时期算的话,一个一位正七品的县令,一年的俸禄折合白银也才四十五两,当然了这些是净收入,他的住房、出行、随员、衣食花费都是由朝廷支付和补贴的,但官员家中人口多,平日里所需的用度也不少,四十万两就显得极少了,这些开山采石的工人,一日一百文,一年下来也有四五十两银子,比起朝廷官员毫不逊色,如何让他们不惊讶。 虽说永乐一朝后,官员的俸禄有所提高,但:“在京文武官一品、二品四分支米,六分支钞;三品、四 品米钞中半兼支;五品、六品六分米四分钞,七品、八品八分 米,二分钞。每新钞二锭折米一石。该各衙门按月自赴该库关支,这些还不算折钞每米一 石钞十贯的具体数额,这样算起来,俸禄依旧不高,朱高炽登基后,经过朱棣编纂《永乐大典》、疏通大运河、迁都北京、营建北京城,六次下西洋,五出蒙古,更别说出兵安南,镇压唐赛儿的白莲教起义了,朱棣开创的永乐盛世,早已在后期慢慢亏空了国库,到朱高炽登基,国库空虚,官员的俸禄也跟着折扣了不少,朱高炽颁布的《郊恩诏》之谕令日:“天下诸司文武官吏俸给,每石折支钞 二贯五百文,近年米价腾涌,日用不给,除原本色米外,其余 俸米每石折钞二十五贯,候年丰粮积,再行定夺。”如此一来,官员的俸禄与这些工匠相差无几了! “怪不得最近大报恩寺修建的银两多了许多,都是郑公公拿来做人情了?”陈山冷声道。他的确有些惊讶,一日一百文,如此的优厚待遇让他着实没想到,也难怪这些工匠没一人偷懒,如此待遇,对于这些出卖手艺,气力的谁不想保住这样工钱优厚的饭碗。 一旁的黄福正要附和两句,忽见杨峥看了他一眼,神色一凝,想要说出的话儿,硬生生的吞了回去,只听得杨峥道:“辛苦活,工钱自是要高些?“ 这一下众人也不好说什么,马欢看了一眼杨峥,心头暗暗露出喜色,对着杨峥一抱拳道:“殿下所言极是,工钱高一些,这些工匠也都卖着力气,比寻常快多了?“ 这一番有理有据的说了一番,加上数万人众实实在在的都在这里,众人也不好说什么,此时谁也没提那五十万两白银的事情。 魏达心里有些不服气,道:“我看这里工匠不过万人,就算是每人一日白文钱,怕也用不了五十万白银吧,郑公公怎么一下子就能用了五十万呢,莫不是你假公济私,明着给了工人,暗地里贪了吧?“ 这话儿就有些过分了,莫说郑和还是堂堂的南京守备,就算不是,听了这无中生有,鸡蛋里挑骨头的话儿也会愤怒。 郑和面色铁青,忽然冷笑了声道:“看样子魏大人颇有疑问了?“ 魏达身子一挺,道:“本官只是忠于职责,敢问旁人不敢问,敢说旁人不敢说而已?“ 王景弘这时也呵呵冷笑了声道:“好一个敢问旁人不敢问,敢说旁人不敢说,我朝有魏大人这样忠于职守的好官,实在可喜可贺,只是咱家不明白,何以郑公公还能利用职权之便,私吞了银两,满朝文武看不出端倪,唯独大人看出其中的端倪,莫非是满朝文武百官的才学不及大人,莫非太子殿下也不及大人你?“ 王景弘缓缓说完,扫了一眼群臣,不再多言。 魏达顿时面色大变,王景弘的话儿虽是随口说出来,但定下的论调极是厉害,他一个小小的度支的才学又岂能比得过户部侍郎,户部尚书,更何况场上还有大学士杨士奇,詹事府黄福、工部尚书吴中,这里哪一个无论是官职、才学都胜过他,更别说还有太子了。 陈山面色有些难看,看了一眼杨峥、杨士奇,黄福略显阴沉的脸色,扭头狠狠瞪了他一眼,道:“魏大人所言虽有些莽撞,但也有些道理,微臣刚才细细数了一下,这里前前后后,人数不过万余人,郑和就算是每日出一百五十文银两,也不过是三万两银子,何来五十万两白银呢?” 众人刚才只是见这里万人干活,又听一人工钱每日一百文,不曾细细算过,哪里知道这里人看似不少,但银子每日不过是两万两而已,与五十万两白银的差距,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此时听陈山提醒,众人才回过神来,一个官员道:“不错,下官可记得我大明自永乐皇帝修建北京城池,能工巧匠多在北京城,郑公公这里却有一万多人,还有,这些工钱都如郑公公所言,一个月也不过是两万两银子,何来五十万两碎银不见了踪影呢?“ 郑和冷哼了声,面色神色不变道:“大人好算盘,可大人似乎忘了,大报恩寺从永乐六年开始营造,永乐皇帝动用全国征集的良匠军工达十万人,历时十六年,这十六年那些十万工匠死的死,老的老,病的病,难道他们不是人,难道他们的妻儿父母不是人,不要人养活么,敢问陈大人,你见过那些因为劳累而死的工匠么,你听过那些死去了丈夫,妻儿哭泣的声音么,你听那些失去了儿子,痛哭的父母么,你见过那些少了胳膊独自无惧的工匠么,你们没有见过,你们见的不过是一圈圈的数字,一声声的声名,你们谁真正在乎过他们的生死,谁在乎他们的家人——?” 郑和的声音不大,却极有震感力,场上众人在他的喝问之下,无人该应声,便是陈山也面露愧疚之色。 郑和目光扫过众人,忽冷声喝道:“马欢何在?” 马欢躬身上前,抱拳道:“卑职在!” “将这些年的账目给诸位大人念念——?” 马欢应声道:“是!“话音一落,伸手入怀,从怀中摸出一个卷宗来,朗声念道:“永乐十五年,石匠与采石中去世,家中有妻儿,父母六人,朝廷抚恤银两三十两……? 永乐二十年,石匠吴海病死,家有老母,抚恤二十两白银……?“ “永乐二十二年,山石崩塌,死伤人数一百二十五人,家皆有妻儿,父母,抚恤纹银五千两……?” …… ^^^^^^^^^^^^^^^^^^^^早上起来晚了,码字的时间耽误了,所以来的有些晚,还请诸位多多见谅,另外月中了,订阅,月票都很重要,请诸位给给力哦!拜托了! !! 659章:此生若能得幸福安稳 马欢声音不大,却极有穿透力,场上众人听得清清楚楚,从永乐十年开始,营造大报恩寺死伤的人数,赔偿的银两都清清楚楚,到最后所抚恤的银两竟有七十万两白银,这一下彻底让一干文臣没反驳的余地。 场上一片宁静,唯独四周的轰隆的采石声彼此起伏,配上那些工匠吆喝的声响,一如一曲动人的曲调,只是这曲调此时听在众人的耳里,多少有些凄凉的味道。 杨峥看着四周忙碌的工匠,此时虽是在初春,但寒气还在,尤其是在这山葵之上,逼人的寒气还是让人有些哆嗦,但这些工匠却只顾低着头干活,生怕自己慢下来了,保不住这每日一百文的工钱,虽说这工钱高了些,可如郑和所言,干的体力活,消耗大一些,工钱自然要高一些,若非如此,谁有会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来这乌烟瘴气之地,没日没夜的干着这危险又耗费气力的工作呢,此时此刻的杨峥忽然想起前世在哪里看到了一句话,此生若能得幸福安稳,谁有又他娘的愿意去颠沛流离呢? 这样的气氛也不知过了多久,杨峥才轻叹了声,转过身来看了一眼陈山,黄福二人,轻声道:“二位大人可是还要查下去?” 陈山与黄福各自望了一眼,只觉得此时此刻喉咙发干,有些说不出话来,到这会儿,陈山才知道为什么郑和敢于在户部无视自己,敢于在自己如此有利的证据之下,还能如此从容淡定,原来这一切都不是他贪污了银子,而是做好了一切准备,此时此刻,面对如此情景,听到马欢一连串的数字,他相信任何人听了,看了绝不会相信郑和贪污了这五十万两银子,就算是他身为户部侍郎,也一样有这种感触。 面对杨峥略有冷漠的目光,陈山轻轻叹了口气,朗声道:“微臣不明情况,误会了郑公公,微臣罪该万死!” 众人见陈山这么说,人人面露惊讶之色,几个平日里与陈山要好的官员有心想上前帮忙说几句好话,可一看杨峥阴沉的脸上,硬是没人敢上前。 唯独一直沉默的杨士奇,忽然开口说道:“陈大人固然有些失职,但也算是为户部负责,我看此事就此作罢吧?” 杨士奇在朝中地位极高,又是当今圣上极为信任的宠臣,此话一出,那些还在犹豫的文臣也纷纷附和起来。 杨峥倒也不傻,如今不说自己是个假太子,就算是真的太子,也未必因这样一件事去责罚一个户部左侍郎,这倒不是说太子没这个权力,相反正是有这个权力才不能轻易去动,户部身为六部第二位,衙门里有令史十七人,书令史三十四人,计史一人,亭长六人,掌固十人;度支令史十六人,书令史三十三人,计史一人,掌固四人;金部主事三人,令史十人,书令史二十一人,计史一人,掌固四人;仓部令史十二人,书令史二十三人,计史一人,掌固四人,稍有不慎就容易引起户部大乱,如今这局面,大报恩寺还在营造,一旦乱了户部,不但大报恩寺难以营造,运河、水利,还别说即将到来的迁都之举都要跟着陷入混乱,所以六部其他五部都可以乱,唯独户部不能出现大乱!“ 隐隐的明白了杨士奇话中隐含的含义,不动神色的冲着他点了点头,顺着他话儿说道:“杨大人所言极是,户部掌全国疆土、田地 、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宜,马虎不得,陈爱卿今日之举,说起来倒也没错,此事既已弄清楚,就此作罢了!杨峥说这番话的时候,所有人目光都忍不住看了一眼郑和,此事怎么说都是户部不对在先,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势,谁都看得一清二楚,若这个时候郑和想要追究,纵是杨峥有意维护陈山也说不得什么。 郑和神情不变,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转过身来,对着杨峥抱拳行了一礼,道:“殿下,今日之事,奴才也多有不对之处,若奴才早些将情况与陈大人说明,怕也不会弄出误会,也就不会有今日之事,说起来还是奴才不好?” 杨峥本以为郑和对自己刚才的那一番话多少有些不满,谁知不断不满,还能主动为陈山说好话,竟微微楞了一下。 众人的目光这一下忍不住看了一眼刚才咄咄逼人的陈山,陈山面色虽没多大变化,但谁都看得出买上的笑意有些僵硬,显然也没料到会是今日这般结局,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冲着郑和抱了抱拳,算是谢过。 杨峥原先对陈山有些厌恶,只觉得此人纯粹是没事找事的那种麻烦人,如今看他能当着众人的面对郑和拱手认错,倒也有几分血色,微微点了点头道:“难得是两位卿家不计前嫌,实乃我大明之福啊?” 陈山看了一眼郑和,神色有些不自然,还想说点什么,可听太子的神色,又听了太子这番话儿,也不好再说什么,嘴唇动了动便再也没开口。 一旁的黄福也想到今日的结果会是这样,虽说知道郑和是个厉害的人物,但从今日第一次交锋来,的确不简单,在户部如此按有利的局面下,还是败下阵来,让他苦笑声,也不得不心生佩服之意来。 这五十万两白银争吵总算是告一段落,杨士奇原本还有些担心杨峥这个假冒的太子会不知所措,可看今日的之举,从容镇定,虽说对郑和多有偏颇之意,但事实证明,郑和的确不负所望,五十万两白银全都用于大报恩寺的修建,还将下西洋的百万两白银也全部用了进去,其忠心毋庸置疑的,也难怪杨峥对他有偏颇之意。 春日天色来得快,去得也快,眼看落日的余晖,将山葵染上了一片猩红,不远处的一处洞顶的两组飞天立即被染上了一片金黄,远远望去,线条清晰可辨,中间佛像头顶的火焰隐约可见。虽然仅有这么两对飞天,但此时落入众人眼里,颇有 “敦煌遗迹”的感觉。 “殿下,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宫了?“陈芜看了看天色,这时走上前来躬身提醒道。 杨峥得他提醒,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出宫大半日了,不由得感时间过得太快,想起皇宫,颇有几分一如侯门深似海的感觉。 众人重新上马,按原路返回,一路上少了政务,这些文武大臣也放开了心情,对沿途的秀丽景色也开始欣赏起来,这栖霞山的植被以落叶栎、槭、枫香和常绿松柏为主,次为毛竹、刚竹。春夏季栖霞山满山满谷树木苍翠,郁郁葱葱。秋后,栎、槭、枫香树叶渐由绿变红,层林尽染,山梁幽谷一片绚丽的红色,展现“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诗情画意景观。让杨峥有些恋恋不舍。 到皇宫的时候,差不多到了掌灯十分,杨峥一身灰尘的进了自己寝宫,立即吩咐沐浴,当然了今日的太子爷不需要那些宫娥伺候,只留下陈芜一人在旁照应。 陈芜平日里极少出宫,跟着朱瞻基也多是坐轿子,似今日这般乘坐马匹登上栖霞山,再返回宫中,早已累得腰酸背痛、通体是汗,这会儿一脸的疲倦之色。 杨峥对陈芜没什么恶感,一个听话的太监而已,再者这陈芜在历史上也没什么恶名,比起后来的王振,刘瑾、魏忠贤可谓是声名好多了,所以看他如此模样,让他在一旁歇息,提水沐浴更衣的事情,自己亲自动手。 陈芜本还想坚持,无奈骑了大半日的马匹,他又不是郑和那种身怀武艺的太监,这会儿浑身累得动弹不得,听杨峥不让伺候,倒也没坚持,搬过来一张长椅,坐着歇息。 累杨峥到没觉得,唯独骑马出了一身臭汗极为不舒服,不好好洗洗今晚也就别想睡得安稳,当下也不客气,让一桶一桶的热水倒入木桶之中,一人高的木桶差不多倒满了,才退去了全身衣衫,唯独穿了一件短裤,伸手试了试水温,便跳入木桶之中,恰到好处的热水,对疲惫的身子极有好处,杨峥将身子斜躺在木桶之中,只露出了脑袋,让恰到好处的热水浸泡身体的每一处肌肤,那种热水消除疲劳的感觉,差点没让他舒服的哼了出来。 陈芜端坐在一旁看着门前,虽说宫中的规矩极为严厉,没有太子的口谕,任何人都不会闯进来,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身为朱瞻基最为信任的太监,对朱瞻基自一份情义,知道眼下保护好杨峥身份不被泄露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对大明,对朱瞻基都有莫大的帮助,因此他不敢掉以轻心。 ^^^^^^^^^^^^^^^^^^^^^^^^^^^^^^^^^^^^^^^^^^^^^^^^^^^^^^^^^^^^^^^^^^^^^^^^ 第二更了,请送票哦! !! 660章:旁观者清 ( ) 杨峥浸泡了一会儿,将身子泡成了通红,这才站起来沐浴,滚烫的热水顺着脖颈激荡而下,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弥漫的水雾里,露出那一身健康的肌肤,细腰乍背,肌肉鼓胀的臂膀,还有那结实的胸肌,以及小腹处的六块腹肌,随着水珠的清洗,越发彰显阳光之美。 陈芜听得水声才扭过头扫了一眼,只是一眼,就忍不住啧啧啧了两声,道:“想不到杨大人竟还有这般好身材,倒是让咱家有些意外?“ 杨峥嘿嘿一笑,道:“让公公见笑了?“ 陈芜摆了摆手道:“杨大人言重了,在咱家看来,一个男人能有一副强壮的体魄,才是能做出大事来,若不然似当今圣上这般——?“暗说,陈芜是一个太监,此时说这番话,言语里对当今皇帝颇有大不敬之意,若是搁在洪武一朝,怕是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可眼下,一来杨峥不是太子,二来毕竟是来自二十一世纪,对于能有一副健康的体魄是多么的重要,确是深有体会,倒也不觉得陈芜这话儿哪里不对,当今皇帝的身子骨的确弱了点,不然也不会登基不足一年,就驾崩了。 陈芜似乎觉察到自己说错话了,面色有些紧张,待目光落在了杨峥身上,见他全然不在意,登时放下了心来,叹了声道:“杨大人,你说太子这会儿在干什么呢?” 杨峥苦笑了声,心道:“我又没有千里眼,顺风耳,哪里知道?” “不会冻着了,饿着了吧,你说那王振会不会照顾太子呢?”陈芜自言自语的道,语气透着淡淡的关切之意。 陈芜在朱瞻基还是皇太子的时候就服侍他,算得上是看着他长大,其中的情义自不是一般人可比,虽说去了才几日,陈芜心里着实有些挂念。 杨峥看他如此模样,心里既十分的理解,对这太监也多了几分好感,忙安慰道:“放心吧,太子英明神武,又有徐勉,王振在一旁照应,应该没事的,只要我的身份不被汉王知晓,太子就是安全的!” 陈芜知道他说的是实话,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极是,只要杨大人还是太子的一天,那么真正的太子就安全一天,这一切还需仰仗杨大人了?” 杨峥道:“公公客气了,说起来在这宫中,我仰仗公公才是,不然我这个太子用不了几日就穿帮了?” “穿帮——?”陈芜微微一愣,显然有些没明白这个新鲜的词儿。 “难道这个时候还没穿帮一说?”杨峥心里嘀咕了声,见陈芜模样,便知他的确不知穿帮为何意,忙解释了一番。 陈芜点头道:“对,对,穿帮了,所以接下来杨大人更要用心才行,唯有将太子的神韵学得惟妙惟肖,才能瞒得过这宫中的耳目,瞒得过汉王,好掩护太子的安全?“ 杨峥点了点头道:“等我沐浴完,公公再告诉我一些太子的礼仪吧,多学点总是没错的?” 陈芜应了声,目光再一次落在了杨峥的身上,忍不住叹了声道:“有一样东西,怕怎么改都成不了真的?” 杨峥好奇的道:“是什么?” 陈芜嘴唇向前一努,道:“太子可没这么结实的身子骨,只要宫中的妃子与大人睡一觉,保证立马就知道了真假?” 杨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子,心道:“可不是么,面容可以易容,说话声音可以模仿,生活习惯可以改变,神情动作可以临摹,但一个无比熟悉你的人,还是能从一些蛛丝马迹中看出端倪,伪君子岳不群自宫习练《辟邪剑谱》瞒过了所有人,唯独没有瞒过自己的老婆,可见这枕边人的厉害。 “公公提醒的是,这宫中太子欢喜的女子不少,稍有不慎怕要露出了马脚,看样子什么三宫六院,我是不能去了?“杨峥自嘲的道。 陈芜心道:“太子的妃子,让你去,怕也不敢去吧?” 两人彼此心照不宣的一笑,陈芜扫了他一眼前方,低声道:“好了,太子平日沐浴可没这么大的动静,你啊,还是抓紧些,莫要让人起疑心?“ 杨峥不满的道:“这太子爷也真是的,洗个澡弄得那么文静干吗?” 陈芜呵呵一笑,道:“太子讲究礼仪嘛,再说了太子可没你这么好的身子骨,你给咱家说说,你这身子骨怎么炼成的?” 杨峥得意的看了一眼小腹出的六块腹肌,装作满不在乎的道:“身子骨好么,我怎么看不出来?” 陈芜心道:“这人脸皮真厚?”呵呵一笑,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说说吧,你这身子骨是怎么练出来的?” 杨峥呵呵一笑,道:“穷苦人家能怎么练出来,还不是瞎胡闹的弄出来的,在西湖的时候跟着赛大叔天天瀑布下习练刀法,久而久之就出来了?” 陈芜原先还有几分向往,待一听要每天站在瀑布下顿时面色变了变,心道:“瀑布,那得多么的辛苦?” 杨峥忽然嘿嘿笑道:“陈公公,你说我这身子骨,若就这么出去,那些宫娥姐姐会不会扫两眼?“ 陈芜一听差点没骂出来,笑着道:“看是一定会看的,只不过你的身份立即就被揭穿了?“ 杨峥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公公提醒得是?“ 两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已到了入夜时分,杨峥擦拭了身子,陈芜又开始交代朱瞻基平日的生活习惯,前两日说的多事朱瞻基平日的神态,举止,以及言行,通过这两日的观察,尤其是今日郑和与户部的争端,陈芜见他的处置都与太子大致相似,也慢慢放下心来,今日要说的是关于朱瞻基平日的爱好。 温暖的书房里,杨峥斜靠在一张垫了软缎的太师椅上,眯着双眼凝神细听陈芜交代的一切,要说这朱瞻基的爱好还真不少,除了平日里斗蛐蛐、蹴鞠外,剩下的多是习练书法,绘制丹青,常常将自己所做的诗词歌赋,书法,丹青送给群臣作为赏赐。 杨峥凝听了片刻,心道:“这个蹴鞠,斗蛐蛐或许还能玩一下,这书法,丹青可不是一日之功,不说两个人的笔迹,对丹青的有所不同,就算是有相同的看法,那丹青可也不是想画就能画出来的,听到最后面露为难之色。 陈芜兀自不停的说,不是的让在纸上记录些什么,杨峥细细一看,竟是朱瞻基平日里所要习练的书法名帖,什么欧阳询、米芾、赵孟頫等等,丹青多是苏轼、王士元、王端、燕文贵、许道宁、高克明、郭熙、李宗成、丘纳、王诜、米芾,赵孟頫等名家画卷。 杨峥与书法,丹青倒也有些基础,可书法还能临摹,丹青不是一日两日能临摹得了的,再说了,对于中国宋代的丹青他了解不多,却也知道,在宋代的画家,多注重“气象萧疏,烟林清旷”,“峰峦深厚,势伏雄强”,致使宋代山水画:构图大势逼人,笔墨法度严谨,意境清 远高旷;从这些艺术作品的语言、形态、内容和审美主体的情感上看,会令人产生一种崇高的艺术美。这种崇高源于人类认识和改造自然的伟大力量;源于人类在改造自身的生存环境的实践;源于人类的道德实践和理想与价值的追求。他自问没这种追求,便是临摹怕也是画虎画皮难画骨,内行人一眼就能看出真假,是以心里暗暗焦急。 陈芜作为朱瞻基的贴身太监,这些年可谓是极为负责的,此时细细说来,包括这皇宫中的妃子,管事,宫娥,太监,以及往来的大臣都是一一说得清清楚楚,难得是朱瞻基的书法,丹青都如何落笔,如何去临摹,甚至朱瞻基会如何去构造一副写意的山水图,他都说得一清二楚,让杨峥大感佩服,当下也极为认真的凝听起来了。 不得不说他学习的能力也极为强,加上对书法,丹青还是有一定的基础,在陈芜一番说教之下,对于朱瞻基平日里构造的擅画楼面、屋宇、林木、人物。以及市肆、桥梁、街道、城郭的画卷,如何落笔,如何去写意,甚至如何去刻画,如何能做得豆人寸马,形象如生都有了深刻的了解,相信真要画上一副应付过去应该不难。 两人说说听听浑然不觉夜色已经入夜了,直到这会儿听得殿外一阵脚步声,杨峥习练武功后,耳力比寻常要灵敏一些,那脚步声尚未到门前,他便有了警觉,当下冲着陈芜丢了个眼色,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那陈芜也是个随机应变的主,一看他神色立即明白了,急忙收起了丹青,书法,以及自己刚才所写下的那张纸卷,然后从案几上,随手抽了一本书籍给了杨峥,然后后退了两步,垂手而立。 ^^^^^^^^^^^^^^^^^^^^^^^^^^^^^^^^^^^^^^ 第一更了,下面还有一更会送上,请诸位莫要忘记了! 661章:今宵酒醒何处 ( ) 杨峥凝神细听殿外的脚步声,浑不觉手中的书籍是什么,待那脚步声临近了这才低头看书,只看了一眼,立即傻眼,如其说是一本书籍,还不如说是一本洪武一朝朱元璋对老人的体恤的记录。 朱元璋保持着朴素的农民道德,对天下老年人施以特别的尊重。他颁布《存恤高年诏》,规定“所在有司精审耆民……年八十、九十,邻里称善者,备其年甲、行实,具状来闻。贫无产业,八十以上,月给米五斗、肉五斤、酒三斗;九十以上,岁加赐帛一匹、絮十斤;其田业仅足自赡者,所给酒、肉、絮、帛如之。” 洪武二十年,朱元璋怕有关部门执行不力,就又叮嘱礼部尚书,要以皇帝的名义再次重申一下这项政策。 为了让居家养老者有人服侍,洪武六年,朱元璋规定:“民年七十以上者,许令一子侍养,免其差役。”也就是说,为了更好地让七十岁以上的老人安度晚年,国家允许老人的一个儿子免于服役。 对于那些孝敬老人的人,朝廷不但给予精神表扬,还给予物质奖励,赏赐衣物,发放奖金。而且,这些孝子孝女年老时可以享受特殊待遇,当他们年届六十岁就可以享受普通老人八十岁时才能享受的福利待遇。 如果孝亲模范不幸成为孤老,那么他们在家就可以享受到在养济院的同等待遇,当地养济院会每月按标准把钱粮送到他们家中;去世后,政府还会发放三两银子作为丧葬费。这些政策竟和前世的养老院差不多。 杨峥看得暗暗有些奇怪,前世电视剧里,虽说朱元璋对百姓很好,可杀人也太多了,总觉得他是个杀人如麻的恶人,可细细看大明洪武一朝,百姓的日子还是比历朝历代都好过些一起,可见前世多有不实之处,就如他手中书卷所载,在朝廷的要求和带动下,各地形成了尊老养老的风气,赡养老人的要求也渗透到各地家法族规之中。被朱元璋称为“江南第一家”的浦江郑氏的《郑氏规范》是中国传统家法族规的代表作,其中规定,每逢朔望,家长率领众人参谒祠堂后要派人击鼓,同时族中子弟大声说:“听!听!听!凡为子者,必孝其亲。”以示对全族的训诫。族规规定:“男女年六十者,礼宜益膳。旧管尽心奉养,务在合宜。违者罚之。” “诸妇主馈,十日一轮,年至六十者免之。”所谓“旧管”是家族中负责婚丧嫁娶以及饮食的人员。也就是说,六十岁以上的族人,应得到尽心侍养,餐饮方面应更加精良,还应免除老年妇女的厨房工作。足见朱元璋在对满朝文武百官竖起屠刀的时候,对百姓可谓是极好。 正看得津津有味,却听得那脚步声竟在门前没有停下,径自入了书房,让他有些惊讶的看了眼陈芜,那意思很明显,来人到底是谁,为何门前的侍卫可以不拦阻。 陈芜面露为难之色,趁着那脚步声还未入得书房,急忙上前小声道:“怕是太子嫔来了?” “太子嫔?“杨峥吓了一大跳,这几日对这后宫也了解一些,这太子嫔是孙氏,永城县主簿孙忠女。年幼时,因容貌俊美,被诚孝皇后张氏的母亲彭城伯夫人看中,常常入宫说孙忠有个好女儿,遂被选入宫内,当时年仅十余岁,成祖命养在张氏宫中。与宣宗朝夕相处,感情很深。后来,朱瞻基到了结婚年龄,济宁人胡氏,被选为皇太孙妃,孙氏被选为嫔。但朱瞻基与她青梅竹马朝夕相处,感情很深,对她极为宠爱,平日里御书房,书房也多有前来,这些侍卫都不曾阻挡。 虽是如此,但这孙氏为人极为聪明,知道这宫中规矩极多,后宫不可干政的警句时时被文武大臣提起,所以平日里也极少主动来找朱瞻基。 没想到今日竟来了,杨峥顿时有些慌了,刚说枕边人,这么快就来了,若说太子妃胡氏不知自己身份是真假是假,那眼前这个即将要进来的太子妃嫔是一定知道的,不免慌了起来。 “怎么办?”杨峥大急。 陈芜也暗暗焦急,这位太子嫔妃虽是一介女流之辈,可为人颇有心急,她进入东宫后不到一年就怀孕了,生了一个女儿,如今一心想要生个龙种,那太子妃地位崇高,无奈身子不争气,一直病怏怏的,到如今生了两个女儿后,就再也没动静,加上朱瞻基对胡氏心头不喜,去往宫中也少了许多,以至于到如今还没有生下龙种,在宫中地位竟还不如这太子妃嫔。 自古一来,这后宫就是争宠之地,为了得到宠爱,你来我往,各种手段层出不穷,不惜费尽心机,致对手于死地。这女人堆的战场,比起男人战场上的厮杀毫不逊色,各种手段,阴谋估计,杀人不见血的招式若全都暴露出来,不知要让多少男人汗颜无比。 但朱瞻基的这后宫却没那么多的乌烟瘴气,这倒不是朱瞻基管理有方,而是这个太子嫔从中周旋的功劳,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东宫,按说太子妃地位崇高,又得到当今皇后张皇后的欢喜,地位极为巩固才是,可无奈当今太子对她可是极为不欢喜的很,婚后几年后,只生了两个女儿,肚子一直不见了动静,不但张皇后着急,就是满朝文武百官也跟着着急,久而久之,就将这太子妃推上了风口浪尖上,朱瞻基也动了废太子妃的念头,此时人人都会以为如此好的机会,孙氏会趁机巩固地位,但结果是这孙氏不但没有趁机巩固地位,还劝说朱瞻基多去太子妃的寝宫,好早早诞下龙种,一来二去不当获取了满朝文武大臣的交口赞扬,就是那太子妃对这位知书达理的太子妃嫔也多有感激之意,往日的那点戒备之心,妒忌之情也就烟消云散了,一时在宫中成了佳话。 这时,听得脚步声停止了,跟着一个柔软的声音道:“妾身拜见殿下——?”声音柔柔的,一如江南的春雨,滋润在人的心里,杨峥暗叹了声:“这声音如此甜腻,难怪朱瞻基痴迷了!这个女人倒也会利用自己的资本?“ 杨峥看了一眼陈芜,低声道:“我该怎么办?“ 陈芜想了想道:“事到如今,只好让她进来了!“ “让她进来,我岂不是要露底了?“杨峥大惊。 陈芜道:“今晚你只需保持头脑清醒,就足以应付她!” “切记,一定要保持清醒!”陈芜面色凝重的道。 杨峥听他语气,又见他神色,心里竟有些好奇起来,心道:“这该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子,竟让一个太监用如此郑重的语气告诫!”心里好奇,嘴上却满口答应。 二人彼此嘱托了一番,杨峥才恢复了朱瞻基平日的威严,冷声道:“进来吧?“ 门外那如江南春雨的声音缓缓响起:“妾身谢过殿下!“话音一落,门帘被人掀开了,杨峥只觉眼前一亮,跟着情不自禁吞了一口口水,仿佛眼前的这一切是错觉一阵错觉,目光落在了那女子身上,竟舍不得离开。 要说他见过的美人也不少,无论是大小姐,香儿、还是李嫣儿、沈艳秋、小月放在这个时代都是一等一的美人,按说寻常的女子落在他眼里,早已引起不起什么兴趣。 但眼前的这个女子,让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眼前这女子一身交领襦裙,裙幅下边一、二寸部位缀以一条花边,作为压脚。裙幅初为六幅,这是遵循古仪,即所谓“裙拖六幅湘江水”翩然而来,动作轻柔如水,让人人不足上前伸手扶上一把。 孙氏提着裙裾,不动神色冲着有些呆傻的杨峥展颜一笑,随只是一笑,但杨峥心头怦然而动,那淡淡的笑意仿佛是一副写有柳永诗词的画卷一般,让人眼前忍不住亮了起来。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这时杨峥此时此刻忍不住想要念叨的诗句。 那女子径直走了过来,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先是飞快冲着杨峥妩媚的横了一眼,然后才微微蹲身向杨峥嫣然一笑道:“妾身见过殿下,愿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刚才隔着远,杨峥尚且有江南春雨的感觉,此时隔着近,望着她皓齿明眸的神情,再听这声音如同栖霞山上涌出了一股清泉,叮铃铃的动人无比,那漆黑的眼珠,洁白的皓齿,灵巧的琼鼻,在展颜一笑的那一刹,宛若一抹春风吹拂了乌云,露出了耀眼的光彩,让人不敢直视! “这样的人儿,也难怪朱瞻基对她如此迷恋啊?”杨峥心里暗暗惊叹。 ^^^^^^^^^^^^^^^^^^^^^^^^^^^^^^^^^^^^^^^^^^^^^^^^^^^^^^^^^^ 第二更送上,每天两更请诸位多多支持哦! 662章:这个女子是祸水 ( ) 孙氏身材欣长,洁白的皓腕提着裙摆,就在哪儿一站,以四十五度无死角的角度,展现了她精致的五官,已经轻柔如水般的动作,让人恨不得上前去轻抚一下。 孙氏的年纪并不大,看起来有三九芳华。可不知在这宫中保养的好,使得她年纪看起来,不过是双九年华,配上那轻柔如水的动作举止,很难相信这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 孙氏本低着头走上前来,待目光不经意间扫了一眼杨峥,顿时忍不住噗嗤一笑,眼波生动,一颦一笑,顾盼生姿,让杨峥差点没闪了舌头:“笑都笑得那么祸水,这还让不男人活啊?” 一旁的陈芜看得暗暗焦急,急忙冲他丢了个眼色。 好在杨峥还有几分定力,总算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微微咳嗽了声,恢复了太子该有的威严,冷声道:“你怎来了?孤这里还处理政务呢?” 孙氏浑不在意,似嗔似怒的瞟了他一眼,眼角微微牵动了一下,一抹风情油然而生。 杨峥心头怦然一挑,心道:“娘的,这女子太能蛊惑人了,再看下去就是柳下惠怕也吃不消了?“当下扭过头脸面,不在看她。 孙氏将他神情看在眼里,再一次莞尔一笑,那双漆黑的眸子扑扇了几下,柔声的说道:“妾身看殿下多日未去妾身的寝宫了,特意来看看殿下!“ “多日未去!“杨峥心里咯噔了一下,就这般风情万种的模样,自己去了还能把持得住么,露馅还不是迟早的事情! “那也不能来这里,祖宗定下的规矩,孤岂能由着你的性子来?“杨峥故意扳着脸,说出了祖宗家法。 这祖宗家法自然指朱元璋定下的规矩,后宫不得干政,也就是说后宫不能去干预男人干的事情,否则国家就会大乱。 要说朱元璋立下的规矩众多,一样样都自己的子孙给毁了,唯独这个“后宫不得干政“做得极好,这源于朱元璋以史为鉴。 当年汉武帝刘彻的宠妃钩弋夫人的儿子刘弗陵,虽然年纪尚小,但身高体壮,好学多知,刘彻特别疼爱,想立其为太子,但考虑到弗陵年幼,而其生母还很年轻,因此犹豫再三。后来,汉武帝终于下定决心,在将钩弋夫人以罪赐死后,方才立刘弗陵为太子,即后来的汉昭帝。汉武帝对确立这一防范原则的初衷,是这样向大臣表述的:“往古国家所以乱,由主少,母壮也。女主独居骄蹇,yin乱自恣,莫能禁也。汝不闻吕后耶?故不得不先去(除)之也。”但此原则太过残忍,很少有皇帝能狠下心来杀了太子的母亲,一直到了北魏,这一原则重新被北魏tai祖皇帝拓跋珪给继承了下来。 在巩固自己国家全力当中,拓跋珪逐渐感到母亲和妻子背后的势力是对自己权力的最大威胁。虽然他知道如果没有母亲和贺兰家族的支持,他就不可能获得今天的地位,但童年时母亲以他的名义缚什翼犍请降的事情仍然让他心有余悸,很担心类似的事情还会在自己的子孙身上重演。经过考虑之后,他决定防患于未然,先杀死长子拓跋嗣的母亲、来自独孤部的刘贵人,彻底消除母后势力可能带来的影响。 但此时太过匪夷所思,当他给太子解释这件事情时,一向孝顺的拓跋嗣却日夜痛哭不止,不论拓跋珪怎么给他讲大道理都没有用。最后拓跋珪发起怒来,命令拓跋嗣立即进宫,太子身边的人知道拓跋珪的脾气,不知道这一去会遭到怎样的厄运,就劝太子先躲起来,等到皇帝怒气平息的时候再去见他,于是拓跋嗣就依计逃走了。 既然拓跋嗣失踪,拓跋珪只好考虑另立一个太子。下一个儿子是清河王拓跋绍,他的母亲也来自贺兰部,是贺氏的妹妹,拓跋珪的亲姨母。拓跋珪年轻的时候在贺兰部落见到她,当时就被她的美丽打动。当时鲜卑人在婚姻上没有什么辈分的忌讳,娶自己的姨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贺氏只是觉得自己的妹妹长得过于美丽,而且已经有了丈夫,娶回来恐怕不是个好兆头。但拓跋珪并不在乎这些,他暗地里杀死了姨母的丈夫,把她娶了回来。 拓跋珪一向很宠爱贺夫人,但现在为了立太子又必须把她杀死,他觉得实在有些下不了手,只好先把她关起来,准备给自己一段时间来作决定。为了建立中原王朝那样父死子继的制度,他已经害死了拓跋觚和拓跋仪两个弟弟;在消除贺兰和独孤部族势力时,自己的母亲又被逼得忧愤而死;而现在,为了防止未来的继承人受到母后家族势力的干扰,他又不得不杀死两个宠爱的妻子。看着亲人们一个个死去,他觉得自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在巨大的精神压力和良心谴责之下,拓跋珪的心理极度扭曲,终于神经错乱了,每天都对着身边的空气喃喃自语,似乎亲人们的冤魂都飘荡在他左右,他必须向他们解释个不停。 被囚禁起来的贺夫人也不甘心坐着等死。情急之下,她托人带信给儿子拓跋绍,让他来救自己。于是十六岁的拓跋绍带着人连夜翻墙进宫,冲进拓跋珪居住的天安殿。拓跋珪从梦中醒来,还没有来得及找到武器,就已经被杀死。 但这种“子贵母死”的制度仍被一些北魏后妃所借用,成了北魏皇帝必须执行的一件大事,每当北魏的皇宫立下太子时,宫中必然是传来哭声。 直到魏宣武帝准备立儿子元诩为太子时,却发生了变化。宣武帝不忍看到元诩的母后死于非命,动了恻隐之心,将这个女人留了下来,然而这一丝恻隐之心,并没有给自己换来一丝回报,元翊继位后,胡太后便以太后的身份临朝称制,专擅国政,与内宠结党营私,并与其小叔子清河王元怿等人yin乱宫帏,最终竟与人合谋鸩杀亲子孝明帝,从而使得北魏大乱了一阵。 朱元璋建立大明后,吸取历史教训,规定后宫、外戚、亲王(把非太子的儿子分封到各地)不得干政。所以后宫不得来朝堂之上敢于国事,便是当年朱元璋敬重的马皇后也一直遵守这条规矩。 此话一出,那孙氏面色有些不悦,哀怨的看了他一眼,道:“人家不是看你在书房么?” 这话儿柔柔的,带着一股哀怨,越发动人无比。 “书房也不行,老八辈子的规矩,若是在孤的头上给坏了,后来的人,还不骂死我的,再说了那些外臣可不是吃素的,一旦得知你进了御书房,明日的奏折,怕是少不了啊?孤可不想被人说成是一个为了女色坏了祖宗规矩的太子?你还是退下吧?”杨峥一本正经的道。 谁知这一本正经的话儿,竟没让孙氏有半分的不悦,盈盈一笑,那笑意一若刚刚破冰的湖水,瞬间融化了一片,这种感染力让杨峥着实心头跳了几下,眼前的孙氏或许不是妲己那种妖艳的美人,也不是褒义那种冷冰冰的美人,但骨子里透着的风韵,就这么浅浅一笑,顿时顾盼生姿,让人看了一眼,就有些舍不得离开的感觉。 杨峥算是知道为何朱瞻基对这孙氏宠爱有加了,登基后迫不及待的废后,立下孙氏为皇后,那胡氏未必是个丑陋的女子,甚至算是一个端庄美丽的女子,但比起这样一个可人的女子来,自是少了一份风韵,朱瞻基能宠爱眼前这女子不足为奇。 孙氏笑了几声后,道:“人家看你整日忙于国事,一直没来看人家,人家心头挂念嘛,这才来看看,你倒好弄出什么祖宗规矩,你,你一定是讨厌人家了,对不对?“ 这半是哀怨,半是责怪的模样,越发显得妩媚无比。 “讨厌才怪呢?“杨峥暗暗吞了一口口水,暗暗道,同时目光不敬意间扫了一眼孙氏的胸前,心道:”这样的女子,摸是摸不得,看两眼总没问题吧?“ 此时虽是初春,气候还有几分寒意,但这孙氏上身只是穿了一件?裙,这般居高临下的望去,正好看到里面隐藏的一些,不得不说这孙氏还是有些料的,那高耸的胸脯,仿佛能裂衣而出,还有高耸的脖颈,晶莹如景德镇刚刚出炉的瓷器,光滑而又吐着光泽,让人恨不得伸手去摸一摸,那淡淡的透体幽香,两人虽隔着一个书桌,仍能感受到这诱人的香味吸引着自己。 杨峥不知不觉的竟看得呆了,那双眼睛恨不得看得更深,更远。 ^^^^^^^^^^^^^^^^^^^^^^^^^^^^^^^^^^^^^^^^^^^^^^^^^^^^^^^^^^^^^^^^^^^^^^^^^^^^^^^^^^^ 第一更,第二更在继续码字中,能不能有第三更就要看诸位给的动力了! 663章:酒不醉人,人自醉 ( ) 孙氏先前还微微皱着眉头,这会儿见杨峥如此模样,不由得一动,横了他一眼,道:“祖宗的规矩不能坏,可这不是已经入夜了么,殿下龙体要紧?” “我靠,这是诱惑么?”杨峥暗自吸了一口气,要说男人调戏女子,他见过不过少,可这女人去you惑男人,见的见过,但在皇宫之中,还是太子妃嫔,还是头一次,不免心儿砰砰砰乱跳了起来。 狠狠吞了一口口水,目光越发灼热起来,不得不说这个孙氏是个韵味十足的美人,既有妖妃妲己的妩媚,又有宫中妃子该有的端庄美丽,一双狐媚十足的眼珠子一颦一笑尽显风韵,更别说此时蛾眉轻淡,红唇浅浅,发髻上插一枝翠玉的发簪,细腻的肌肤衬着高高的脖颈,晶莹剔透,满是诱惑,还有那若隐若现的胸脯儿,几乎破衣而出,风韵、妩媚、婀娜,作为女人老天爷对她可谓是极为厚爱,让杨峥不由得动了动心思。 一旁的陈芜看杨峥如此模样,暗暗焦急,急忙轻咳了几声。 声音不大,但落在了杨峥的耳朵里,立即惊醒了过来,心头暗暗吓了一大跳,不说这女子的身份地位,就算是一个宫女,这会儿他只是看得摸不得,因为一不留神就暴露了身份, 更别说眼前这位容颜妩媚、身姿婀娜的女子还是个太子嫔,是当今太子最为宠爱的女人,少有不慎,不断露出了身份,日后怕是朱瞻基也不会放过他。 明白了这一点,吓了一声冷汗,刚才的那点龌龊的心里立即荡然无存,不动神色的冲着陈芜点了点头,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多谢公公提醒?” 陈芜不着痕迹的点了一下头,两人彼此心照不宣的应付着眼前的孙氏,意思很明显,这个女人看得摸不得。 杨峥目光落在了孙氏的胸前,有几分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暗道:“老子这太子当得可有些窝囊了?” 孙氏一直细细打量杨峥,平日里她没少来御书房,朱瞻基初始还能保持一本正经,拿一些规矩说事,到了最后还是忍不住动手动脚,祖宗的那些规矩早就抛到了脑后,是以看到了杨峥这般正经的模样,不但没有离去,反而多了几分喜色。扭头冲着门外喊道:“殿下处理了一天的公务,一定是饿了吧,妾身给殿下准备了一碗人参汤,趁着还热着,殿下给喝了吧?“ “人参汤,这汤还能喝么?“杨峥暗暗叫苦。 孙氏话音一落,门帘一掀,一个宫娥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碗汤,弓着身子走了上前,到书桌前,正要送给杨峥,忽听得那孙氏笑盈盈的道:“慢着!让我来!” 那宫娥十分紧张的看了一眼孙氏,原本显得有些苍白的脸色,在这片刻的功夫竟变得通红,随即又白了会来。 “还愣着干什么?”孙氏有些不满的瞪了一眼那宫娥,这宫娥是这两日才选入寝宫的,若不是见她模样长得丑陋,为人还算勤快,加上熬制人参汤还挺有一套,她是万万不会让她进入府上伺候的。 那宫娥这会儿才回过神来,急忙将手中的人参汤递了过去。 孙氏骂了声:“笨死了!”一手接过人生汤,轻轻吹了两下,便趁势走上了御榻。 杨峥正要开口阻止,已经来不及,孙氏已经上了御榻,一手提着裙摆,竟趁势靠了过来,杨峥刚要移开一些,忽听得那孙氏斜靠身子,伏在他耳旁轻声道:“殿下,妾身知道人前要遵循祖宗规矩,可这里不是没人嘛,你平日里可不是这样啊?” 杨峥心头一惊,暗道:“难道朱瞻基平时就在这里做出那些勾当?” 心里惊讶之际,孙氏身子向前挤了挤,杨峥心头一动,虽隔着衣衫,但胸前的柔软还是极好的传递了过来,那种酥麻的感觉,只是轻轻蹭了一下,便迅速传递了开来。 杨峥用力的吞了吞口水,有些忍不住的移动了目光,只是飞快的扫了一眼,便再也舍不得一开,刚才不曾注意,这孙氏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平日里就这么穿,长裙内仅穿了一件薄如蝉翼的裹胸衣,这会儿身子挤压了过来,那凸起的所在不偏不奇的落在了他的眼里。 晶莹,雪白,粉嫩,不用摸一下,杨峥也能感受到充满活力的弹性,用力的呼吸了一口气,手腕处忍不住轻轻在那柔软的所在,抖动了两下,那深深的沟壑出,立即蹦跳出两朵猩红,状若两朵桃花,鲜艳无比,泛起了阵阵红晕。 杨峥只觉自己的呼吸在这一刻似乎有些急促了起来,粗重的喘气声,充耳可闻。 孙氏一双乌亮的眼眸扑扇了几下,一抹淡淡的笑意慢慢溢出,那带着体香的身子越发靠了过来。只是稍微一挨着他的宽厚的胸膛,孙氏双眼便迷离了起来,猩红的小嘴里轻轻哼了声:“冤家,坏死了!”声音柔柔的,甜甜的,仿佛如江南的小曲一般,杨峥仿佛喝了一壶上等的女儿红,变得醉醺醺起来。 “酒不醉人,人自醉!” “讨厌——?”孙氏扑在了他怀里,扬起精致的五官,狠狠白了他一眼。 杨峥心头一跳,心道:“坏了,坏了,老子中了这骚狐狸的毒了,这下可要穿帮了!“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却听得孙氏道:”殿下,夜色不早了,你喝了这碗人生汤,我们去后房说说话儿吧?“ “喝汤,这汤还能喝么,喝下去那还不要了老命?“心里嘀咕,面上却保持太子的威严,艰难的吞了口水道:”那,那怎么行,还有好多政务需孤处理,岂能拖拉?“ 孙氏没有立即答话,极为妩媚的往杨峥身上一倒,那身子仿佛变得没了骨头一般,整个身子变得酥软无比,那鼓腾腾的胸脯立即顶在他的胸口,那阵阵的酥麻感觉,差点没让他舒服的哼出来。 孙氏瞧他如此模样,眼眸子一闪,忽然回头看了一眼陈芜,心领神会对他摆了摆手柔声道:“陈公公,天色不早了,殿下也要歇息了,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杨峥大惊,忙道:“不可!” 孙氏微微楞了一下,目光在杨峥脸上扫了一眼,道:“殿下今日可好生奇怪?” 杨峥暗暗叫苦,心道:“不是你老公,当然奇怪了?”冲着孙氏嘿嘿一笑,道:“爱妃,你看如此好的夜色,你不如回寝宫,诵读几首诗词,听几首小曲岂不是更好呢?孤可还忙着呢?” 孙氏面色有些不悦了,那双动人无比的媚眼,有些狐疑的在他脸上扫了一圈,往日她来这御书房也不少,可没见朱瞻基如此拖拖拉拉,好几次都是他主动搂着自己去了后面的厢房,似今日这般还是头一次。 眼看孙氏的神色,便知再这么糊弄下去,怕是要起疑心了,再者,孙氏那饱满双峰还顶在了他的胸口,那种颤颤的感觉,着实是一种煎熬,迫使他不得不先逃离了再说,否则他很难想象自己再这么下去,会做出什么事来。 “要不,要不,爱妃先回去,待会儿孤再过来陪你说说话儿?”杨峥试探的道。 孙氏听了这话儿,下意识的扫了一眼杨峥的身下,目光不经意的落在了那一处凸起的所在,立即会意了过来,妩媚的眼珠子里透着一股淡淡的笑意,似笑非笑的神情,动人无比,那雪白的齿贝轻轻咬着红唇,玉指有意无意的在凸起的所在轻轻点了一下。 杨峥立即浑身一颤,舒服的哼了声。 孙氏咯咯一笑,媚态尽生,你颤抖的双胸越发抖动的厉害。 杨峥不得不移开了身子,才能避开那要人命的凶器。 孙氏看他如此神情,越发咯咯笑了起来,手中轻划的力道也越发大了几分,瞥了一眼一旁的陈芜、宫娥,不着痕迹的伏在了他耳旁,柔声道:“你这个小冤家,都这样的了,还装什么正经啊,还不快让他们都出去,我们好去说说话儿?” “这个,这个……这个好么?“杨峥迟疑的道。 孙氏轻咬的红唇,忽然启开做出了说话的动作,嘴里语气却是骂道:“你少来,平日里你可没少做,你不是说了么,你这是效仿那宋太宗强幸小周后之举?可比那胡姐姐要有趣多了?” 杨峥大汗了一把,着实没想到看似端庄无比的朱瞻基,竟会喜欢这调调,目光不由得在孙氏身上逗留了一圈,不得不说这狐狸精的容貌,身段,便是那妖娆的劲儿,怕是比那小周后要风骚得多。 孙氏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含羞,轻掩着小嘴一笑,媚眼儿儿一丢,柔柔的道:“你这冤家,坏透了,人家都这样了,你还端着你的太子架子,好生讨厌的很,再不陪着我说说话儿,让我怀上龙种,人家,人家就永远不理你了!” 杨峥冷汗直冒,吃吃地道:“真要这样么……?“ ^^^^^^^^^^^^^^^^^^^^^^^^^^^^^^^^^^^^^^^^^^^^^^^^^^^^^^^ 第二更了,诸位莫要忘记围观哦! 664章:我命休矣 “讨厌,你都做了,还装什么正经人啊?“孙氏不满的白了他一眼,柔软的身子越发大胆扑到了他怀里。 “爱妃,爱妃,这里可是御书房……?“杨峥大急。 “不是御书房,你还不欢喜呢?“孙氏用力的将柔软的身子不动神色向他怀里蹭了一下,那一双圆润的手指轻轻划过凸起的所在,只是轻轻一点,杨峥便忍不住哼了声。 “这个骚狐狸,还真知道老子的痛处啊?“ 孙氏咯咯一笑,轻声道:“看你都这个样子了,还装正经的,快让陈公公退了出去?人家给你说说话儿?” 杨峥可不敢叫,这会儿有人,他还能忍耐,一旦到了没人的地方,他还真不一定能忍住,迟迟不敢开口。 孙氏盈盈瞥了一眼他凸起的所在,忽然移开了身子,那股酥麻的感觉,立即去了大半。 杨峥顿时松了一口气,心道:“差点着了道儿?” 孙氏将手中的人生汤轻轻放在了御案上,看了一眼陈芜,面上的笑容忽然凝固了几分,冷笑了声道:“陈公公也在宫中数十年了,也算是老公公了,莫非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么?” 陈芜一愣,随即看了一眼杨峥,想要说什么,终究是嘴唇动了动,道:“奴才明白?” 孙氏哼了声道:“既明白,还不速速离开,莫非公公想让本宫请你不成?” “扑通”一声,陈芜双腿一跪地,躬身道:“奴才不敢?” 孙氏道:“我看你不是不敢,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 “不敢!”陈芜立即应了声。 “那还不出去!”孙氏厉声喝道。 陈芜颤抖的从地上爬起,躬身应了声,转身便门外走去。 “陈公公——?”杨峥大急。 陈芜转过身来,略带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似想说些什么,可一看一旁虎视眈眈的孙氏,终究是没说出话儿来。 “就这么走了,我该如何是好,摸不得,更睡不得,一睡就要穿帮,一摸可是要丢了性命的?” 孙氏见陈芜走远,面上的寒冰才缓和了几分,转过头对那宫娥道:“莲儿,你也退下吧?” 那叫莲儿的宫娥抬头看了一眼御案上人生汤,犹豫了片刻,道:“这烫……?“ 孙氏瞪了她一眼,喝道:“多嘴,还不出去!“ 那叫莲儿的宫娥红唇咬了咬,这才对孙氏,杨峥轻轻福了一下,道:“奴婢告退!“ 孙氏哼了声,看着那宫娥退了出去,方才转过身来。 刚才还一脸怒气的粉脸,立即一脸的春意迷离,妩媚之极。 “还真是个善变的狐狸精啊!“杨峥感叹了声,刚刚放下的心又开始纠结了起来。 偌大的御书房里唯独只剩下两人,孙氏胆子似乎比起刚才还要大了几分,重新将柔软无骨的身子靠了过来,小手在杨峥的怀里轻轻敲打了几下,柔声道:“平日里要是人家不来,少不了被你一顿埋怨,今日是怎么了,扭扭捏捏的,倒不是了平日的你,如不是看你这张脸是我那个冤家,人家还正有些怀疑,你是不是我那冤家?” “可不是你的冤家?”杨峥暗自嘀咕了声,道:“瞧你说的,这天下还能有人冒充孤王不成!” 孙氏冲着他天天一笑,道:“知道了,天色都不早了,我们还不赶紧进去?“ “我日,比我还急?“杨峥大汗了一把。 孙氏见他没动静,忽然俏脸一红,羞答答的道:“你这坏人,坏死了,哪里还像个太子啊,你想做那宋太宗,人家,人家还做不来那小周后呢?“ 当年的后主,李煜只知谱词度曲,不知治国,最后被宋tai祖赵匡胤灭了国,他和小周后一起做了俘虏。在所有的皇帝之中,赵匡胤应该不算是好色的,他曾将后蜀主孟昶的爱妃花蕊夫人纳入宫中册立为贵妃,却放过了同样是绝色美人的小周后,还封她为郑国夫人,估计他是因为欣赏李煜的才华,才没染指小周后。可他不染指,旁人未必不动手,赵匡胤死后,其同母弟赵光义即位,是为太宗。赵光义就没那么讲仁义了,他继位后,小周后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觊觎小周后的美色已久的赵光义,借命妇要不定期入宫朝觐的机会,强留小周后。这段历史,宋王銍《默记》卷下最早记载在案:“龙兖《江南录》有一本删润稍有伦贯者云:李国主小周后随后主归朝,封郑国夫人,例随命妇入宫,每入辄数日而出,必大泣骂后主。声闻于外,多宛转避之。又韩玉汝家有李主归朝后与金陵旧宫人书云:‘此中日夕,只以眼泪洗面’。”此后,不知怎么传了出来,被一个叫张纪临元人《宋太宗强幸小周后》粉本,画中,小周后戴花冠,两足穿红袜,袜仅至半胫耳。luo身凭五侍女,两人承腋,两人承股,一人拥背后,身在空际。太宗以身当后。后闭目转头,以手拒太宗颊。”被人很是传说了一番,杨峥在前世只当故事听听,哪里想到朱瞻基还有这种癖好,大为汗颜了一把。 “这个,这个——?“ 孙氏仰起粉红的俏脸,妩媚的瞥了他一眼,柔声道:“只要你这坏人心里始终爱臣妾一人,臣妾便是学了那小周后也无妨!反正人家的身子,心儿全都给了你……?“ 杨峥还没来得及回味,便觉得手掌里多了一只玉手,跟着那玉手便抓起了他的手掌,按向了那一对鼓腾腾的玉峰上,只是一碰, 杨峥差点没惊叫了起来:“坏了,坏了,女人是祸水,老子性命休矣!” 孙氏看他惊讶的模样,掩着小嘴一笑,道:“你这冤家,平日里胆子可大多了,上来就抱着人家,今日,今日胆子怎么这么小,莫不是欢喜了旁别人吧?”孙氏说到了这儿,眼眸子里露出了一丝狐疑。 杨峥没想到朱瞻基平日里这么大胆,竟在这御书房里与这孙氏恩爱缠绵,可细细一想,便也释然了,古代的帝王,谁没一个特别的嗜好,那些妃嫔平日里被那些太监先已在妃子房中将其脱个精光,裹上大披风,一直背到寝宫,再扯去披风,将妃子放在床上。妃子则从暴露在外的“龙爪”这头匍匐钻进大被,然后“与帝交焉”。这种日子一日两日倒也可以,时间长了也没什么情趣,加上那些太监总管守候窗外,敬候事毕。为防止皇帝中马上风而死,时间稍长,总管就得在外高唱:“是时候了。”若皇帝兴致高,装聋作哑,则再喊一次。“如是者三”,皇帝就不能再拖延,而得“止乎礼”。算起来,皇帝与自己的老婆恩爱也不能随心所欲,皇帝喜欢才怪呢?更别说恩爱完毕,那些妃子不及与皇帝,太子说句话儿,就须面对皇帝,倒着爬出被子。君臣朝堂相见,臣子退下,是不能转背而行、拿脊梁骨对着皇帝的,得面朝皇帝,往后挪步,这叫“却行”。“臣妾”更不能拿光脊梁对着皇帝,所以只能这样倒爬下床。太监再次用披风裹着她,背到门外,可以说在寝宫里,皇帝,太子的夫妻恩爱毫无乐趣可言。 一些皇帝,太子喜欢在御书房里与自己宠爱的妃子,来点恩爱缠绵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那些太监都是仰皇帝,太子鼻息过活,皇帝、太子要在御书房里干点什么,好真不好说些什么,纵然是与那个妃子恩爱一番,那些太监不得干政的牌子扣下来,也只好睁只眼闭只眼那都算不会来事儿的,聪明些的太监还会在太子完事后,小心的送上一碗大补汤,好获取太子的信任,也给将来谋取个好的前程。 当然了,这样的事情自然不能让那些外臣知道,否则少不了痛骂一番,到最后指不定将yin乱的罪名扣了下来,那可是一辈子都洗刷不掉,所以一般情况下,御书房外都会有些太监站岗,碰上了一些难缠的外臣,这些太监极为聪明的在门外咳嗽一声,或者拉着那些外臣说些话儿,或者干脆说太子不想见客,让其在偏殿等候。 外臣虽有些不满,但没了太子的口令,自不能乱闯入御书房,而里面的太子,也不必担心被外臣看见,大可尽兴的与宠爱的妃嫔好好恩爱一番。 细想了一番后,才发觉当皇帝,太子其实也不是那么爽快,文人雅士逛一下青楼,那是赋予风雅,皇帝、太子若是逛一下青楼试一试,立马被文人骂成了宋徽宗了,好色之名千古算是做实了!既狂不得青楼,后宫的寝宫恩爱又太过无趣,久而久之,这御书房便成了皇帝、太子恩爱的场所了,没人干扰,也不担心骂名,自比那寝宫要舒坦多了,所以大多帝王,太子的御书房多被当做了恩爱的临时的场所。 想到了这些,杨峥总算是明白了这孙氏为何这么大胆了,这御书房里两人平日里没少缠绵恩爱,早已习以为常了。 孙氏见他微微有些呆傻,没好气的道:“你这冤家,今日是怎么了?” ^^^^^^^^^^^^^^^^^^^^^^^^^^^^^^^^^^^^^^^^^^^^^^^^^^^^^^^^^^^^ 第一更送上,一会儿还有一更,请围观! !! 665章:备受煎熬 ( )这嗔怒的模样落在了杨峥的眼里,不得不说有诱惑力,杨峥心里若说没点念想,那就不是个男人了,可自己并非真正的,而这女人是朱瞻基最宠爱的女,从后来的情况看,朱瞻基甚至为了他不顾群臣反对,废了皇后胡氏,从而背上了千古的污点,足见对她的宠爱。 自己若睡了他的女人,下场不用多想也能知道是什么下场了,朱瞻基虽是千古明君,可未必有楚庄王的气量,况且那士兵只是在黑暗里摸了一把庄王的妃屁股,自己可不是摸摸而已,是要动真刀实枪的,死是一定的?“ 可眼下他还顶着的身份,若说出了自己假,他难以保证这孙氏会不会那天说漏了嘴巴,被别有用心之人给听去了,从而害了朱瞻基,再说了假冒的罪名也不小,在事情尚未明了之前,那些臣未必肯放过自己。 思前想后还是不表明自己身份最好,可不表明自己身份,谁也不能保证这消息不被传出来,这个风险大,他不敢冒这个险,再说了眼下自己长来一张一模一样的脸面,就算是说自己不是,怕这张氏也未必肯信,到时候弄得满城皆知,那就得不偿失了。 可不说自己的身份,就要动真格的,看这孙氏的模样,有些日没那个了,热情高涨,若不弄出点动静来,定不会满意,可这样的话,自己的日后的好日就没用了,总不能为了这么一棵大树,而放弃整片森林。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朱瞻基为了江山不要美人,那楚庄王大饶过调戏自己老婆的士兵,他的良知也过不去,更别说被大小姐,沈艳秋知道后的后果会是怎样,不能预料,这可不是他的想要的结果。 “看样,苟且之事是做不成了,得想个法脱身才是?”杨峥暗暗咬了咬牙,低声道。 正暗暗想着法,那孙氏却已是满脸春情,不待杨峥反应过来,手中从他脖颈一滑了下去,落在了凸出的那一处,媚眼如丝,手中为熟练的点了一下。 这种隔着衣衫刺激的感觉,任何男人都忍受不住,杨峥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自然无法抵制这种挑逗,听得哼了声,身微微抖动了一下,那凸起的降魔棒立即作出了回应。 “我日啊,眼下可不是降魔的时候,慢些,慢些!”杨峥大急。 孙氏咯咯一阵娇笑,拉着他的手臂,便揽住了她的小蛮腰。 不得不说这孙氏的小蛮腰保持的好,虽隔着衣衫,仍能感受到小蛮腰的柔软无骨,这若是抱在怀里,该是怎样的一种享受。但此时对杨峥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折磨。 “这——这——?”杨峥大急,额头上竟溢出了汗珠来。 孙氏看他如此模样,痴痴的一笑,道:“平日里可没这般紧张,今日倒是怎么了?还不抱着人家进去?” “进去!”杨峥一愣,尚未明白过来,那孙氏横了一眼左侧的一道帘布。 杨峥顿时恍然大悟,立即应了声,双手不得不抱着那柔软无骨的娇躯,像那道帘布走了过去。 孙氏身柔弱无骨,被他抱在手中,仿佛没了重量一般,那一对饱满的酥胸,被她趁势贴在了杨峥的胸膛上,那轻轻摩擦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孙氏咯咯一笑,玉手环绕着杨峥的脖,一张俏脸埋在了他脖颈里,那猩红的小嘴轻轻在他脖吹着气息,那幽香的气息,越发撩拨他的欲火,此时的他只觉口干舌燥,恨不得将怀中的这女,揉入怀中,好好痛快痛快。 可理智告诉他,不能图一时痛快,做出不顾后果的事情。 猛的吸了一口气,抱着孙氏走向了那道门帘,说是门帘,其实是一个小套间,一般大户人家都有这种布局,更被说这御书房了,这种地方可以让人用以暂时歇息,也可以让人在此地看看书,喝喝茶,但显然这里成了朱瞻基临时与孙氏缠绵的所在地,因为房中除了房四宝、诸多的书籍,孤本之外,竟还有一个大木桶,木桶里竟装满了热水,此时水汽缭绕,在木桶的正前方,还有一张无需屏风隔断开来的床榻。 杨峥细细扫了一眼,暗叹这朱瞻基到挺会享受。 孙氏一到了这里,立即叫道:“让人家下来,人家要去沐浴更衣!“ 杨峥心道:“不用这么急吧!“ 孙氏却咯咯一笑,一只**轻轻向下一惦,跟着另一只玉足也落了地,双足向前一步,轻巧巧的从杨峥怀里闪了出去,不知是不是因为怕乱了发丝,当着他的面,轻轻举起手来掠了掠鬓边秀发,动作轻柔,皓腕慢舒,那姿容宛若一只慵懒的小猫咪,杨峥竟有些呆了呆。 孙氏斜眼瞟了一眼,眼波流转冲着他嫣然一笑,纤指拂动下,竟在一刹那解开了蛮腰处的白色玉带,披在外面的霞帔立即顺着那腰肢滑落了下来。 杨峥吓了一大跳,想要喊叫,可一想自己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女给吓的惊叫,未免丢了威风,惊讶之余,嘴唇动了动了竟没喊出声来。 孙氏看他模样,不知是不是感到好笑,皓腕伸出,玉指放在唇边轻轻一笑。 这一笑,顿时媚横生,那红唇,那俏脸、琼鼻、峨眉,无不是透着媚态,杨峥相信当年的周幽王的爱妃褒姒一定是这样媚人魂魄笑容,否则堂堂一国之君,又怎会干出烽火戏诸侯的荒唐事来,最后弄得国破家亡呢? 杨峥吧唧吧唧了嘴巴,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不得不说,这孙氏的确是一个绝代美人,抡起美貌,大小姐、沈艳秋,甚至是李嫣儿也不输给她,但说到那种么媚态横生的模样,个女根本无法比拟,更别说她的语气娇柔,那种甜腻腻的语调,让人听来宛若江南的小桥流水人家。 杨峥只觉浑身燥热的不行,若不是他来到了这个时代后,跟着赛哈智习练了逆水刀法,性比寻常人要坚韧了几分,此时此刻他未必能把持的住。 孙氏有些哀怨的看了杨峥一眼,嗔道;“你这个死人,还不来给人家宽衣!” “这个好么?”杨峥目光狠狠扫了一眼孙氏的胸前,不得不说少了腰间的玉带的束缚,胸前的那一对凶器越发鼓腾起来,随着孙氏一颦一笑,微微颤抖,越发吸引人的眼球。 孙氏见他只顾盯着自己看,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一丝羞涩,脸蛋羞红的道:“你还没看够啊,平日可没少看?“ “不够,不够,像爱妃这样的美人,莫说看上一遍,看上遍,千遍都不够?“杨峥无耻的道。 孙氏咯咯一笑,嗔道:“油嘴滑舌!“说完,竟不再等他上前宽衣,玉手在腰间轻轻一扯罗裙衣带,那下身的长裙就仿佛被风吹了一下,立即贴着她柔弱无骨的腰肢,悄然落了下来,衣衫里面竟是不着寸缕。 杨峥双眼微微睁大了几分,呼吸跟着急促了起来。 孙氏面上飞快的升起了一抹羞红,越发显得目秀眉清,唇红齿白。 她轻咬了咬红唇,皓腕深到了胸前,轻轻一拉,听得“蹦“的一声,别在胸前的丝带立即被解了开来。 杨峥只觉眼前一脸,抬头望去,只见眼前的人儿,全身再无一片多余的衣衫,那白皙的脖颈,那润滑的香肩,还有那颤抖着的胸脯,那片嫣然之红,无不落入了他的双眼里。 他用力的吸了口气,目光有些恋恋不舍的再次看了下去。 “柔软无骨的小蛮腰,一双修长的**,还有那一处隐隐外漏的缝隙,足以看到里面的一切……? 杨峥艰难的吞了吞口水,只觉此时此刻他的一双眼睛不够看,恨不得眼前的人儿,永远就这么站在自己面前才好。 孙氏似有些忍受不住他眼里的灼热,一抹羞红升上了脸颊,羞红的来脸蛋,更具风情,那欲说还休的模样,杨峥相信此时此刻任何一个男人看到这具完美无瑕的身,目光都会变得灼热起来。 杨峥呼吸顿时变得急促起来,他很想提枪跨马,将眼前这女好好疼爱一番,可他的身份不容许他这么胡来,不然丢了自家性命,这买卖可划不来啊? “怎么办?怎么办?是要说明身份么?那自己看了她的身,她能放过自己么,再者自己这个假的消息传了出去,真正的该如何是好?“杨峥好生犹豫,目光有些恋恋不舍的扫了一眼那完美无瑕的身,咬牙的道:”娘的,半推半就了,本来就是她主动送上门的,自己就算是睡了她也不用负什么责任吧!“ ^^^^^^^^^^^^^^^^^^^^^^^^^^^^^^^^^^^^^^^^^^^^^^^^^^^^^^^^^^^^^^^^^^^^ 第二更了,今晚看能不能努力一把,更第更!好了不说了,继续码字去! 666章:是非之地 心里暗暗有些动摇,正要顺水推舟接受眼前这飞来的艳福,脑海里却不自觉的浮现起大小姐,沈艳秋,二小姐,甚至是李嫣儿的身影,难道自己真的要为了这颗大树,放弃整片森林么?不,不,大小姐,沈艳秋那个不是一等一的绝世女子,这孙氏的确是一个成熟尤物,也着实让任何男人无法抗拒,可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 正在他纠结犹豫之时, 孙氏冲着他浅浅一笑,那妩媚的模样,立即让他浑身血液沸腾了起来,心知这非久留之地,再这么待下去,早晚会出事,趁早离开才是大事。 正想着如何在不说穿身份,又能不引起她的疑心,还能安全脱身?孙氏已扭捏身子,那修长笔直的**,迈着宫中的小碎步,胸前的波涛宛若秋风过后的海绵,颤颤巍巍的波涛汹涌,那一片嫣红更是想掀起了惊涛骇浪。 杨峥直觉眼前一片炫目的色彩袭击而来,急促的呼吸让他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孙氏咯咯一笑,那醉人的羞红,已经那万种风情的模样,无比透着妖娆。 “这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杨峥心里默默叨念了几句。 就在这时,孙氏已伸出了皓腕,雪白的皓腕从杨峥胸口划过,引得他浑身一阵颤抖。 “士可忍,叔不可忍啊?“杨峥苦苦的喊道。 孙氏已经欺身上前,小手一把拉着过他的大手,娇滴滴的道:“冤家,还不快些——?“ 杨峥呼吸急促,目光近距离的在完美无瑕的身躯上狠狠扫了一眼,正要咬牙说出自己的身份,为自己结束这场身心的考验,忽听得门外一阵急切的声音道:“殿下,殿下,内阁大学士杨大人有极要紧的事情,需要殿下去处理,请殿下马上去东暖阁?“ 杨峥一听这声音便知是陈芜在帮忙了,顿时大喜,连忙双手扶起孙氏,大手还有意无意的在她胸前狠狠摸了一把,这才对着门外高声道:“孤知道了,孤这就去!“ “殿下——?“孙氏有些失望的喊了声,语气一如既往的柔软,如江南的绵绵春雨。 “国事要紧,国事要紧——?”杨峥好不容易抓住了机会,哪能这么错过了,急忙说了两句,也不给孙氏反驳的机会,便推开了孙氏转身就走,对她完美无瑕的身子再也不多看一眼。 孙氏满脸失望,但杨士奇是什么人物,她在宫中这么久,岂能不知,一脸不情愿的应了声道:“国事要紧,妾身岂能不知,只是人家好不容易来一趟,你——?” 杨峥不敢回头,嘴上却笑道:“傻瓜,我便在宫中,还怕没机会么?” 孙氏一愣,随即噗嗤一声嬉笑了开来,道:“就知道你这冤家没安什么好心?” 杨峥汗颜了一把,却不敢答话,生怕这孙氏让自己留下来,急忙往外走去。 孙氏有些不悦的嗔道:“你这个冤家,人家这样也不等人家穿好了衣衫?” 杨峥这才惊觉自己表现太过急躁了些,忙停下脚步耐心等待。 孙氏动作轻柔的将一件件的衣衫穿了起来,脸上,甚至那神态举止都毫无刚才妩媚放荡的模样,隐隐竟还几分雍容典雅的感觉。 “娘的,人前是淑女,人后是荡女,这话用在这女人身上最合适不过了?” 孙氏见他目光灼热,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当着他的面掠了掠鬓边凌乱的发丝,这才走上前,一把拉过他的臂膀,道:“我跟你一起出去吧?“ 杨峥心头一惊,道:“不可,这里可是御书房,平日里哪能让你进来,你这般与孤一同出去,若是被那些外臣看见了,孤的头上可要加了几个字啊?” 孙氏展颜一笑,好奇的道:“什么字?” 杨峥道:“风liu好色!” 孙氏一愣,跟着咯咯一笑,道:“你啊, 你可不是一个风liu好色的太子么?” 杨峥又汗了一把,不敢在多说,转身就走。 那孙氏倒也随他走向厅外,一到门前便不在往外走,而是神情端庄无比的冲着他福了福道:“殿下慢走!” 杨峥吓了一大跳,左右看了一眼,这才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飞一般离去。 身后传来孙氏银铃一般的笑声。 杨峥绕着长廊刚走了几步,刚刚提着的心刚放回肚中,便见迎面走来了一个宫娥,那宫娥对着他微微福了一下,轻声道:“殿下,殿下……?” 杨峥有些惊魂未定,如今一看到这宫中的宫娥,内心深处有些抵触,这宫中三宫六院不少,谁知道这宫娥是那个寝宫里的,女人这么多,男人就一个, 那些许久没滋润的妃嫔,还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你是——?”杨峥小心的道。 那宫娥听他问话,急忙欠身施礼道:“奴婢是太子妃宫里的,太子妃让奴婢来给殿下传个话儿?说殿下许久没去宫里头坐一坐,让殿下忙完了公务,抽着空儿去看看她?“ “我靠,这怕不只是看看那么简单吧?“杨峥心里暗暗焦急,颇有不耐烦,冷声道:”孤知道了!等孤抽出了空儿,一定去!“ 那宫娥得到了他的回应,又是行了一礼,缓缓退了开来。 杨峥也不再多看,大步向前走去,待不见了那宫娥的人影,这才重重的吐了口气,心道:“娘的,这宫中看来是不能在住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啊,再这么下去,早晚被她们看出端倪来,看样子须得早些离开才是?” “殿下你可算是出来了?”长廊的转角处,陈芜一看他的身影立即迎了上来,随即又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莫不是——?” 杨峥没好奇的道:“我还没那么大胆,不过孙氏还真是个成熟的尤物,若不是老子怕丢了性命,还真不能把持住?” 陈芜一听他这话登时放下心来,又道:“你出来,妃嫔可起了疑心?” 杨峥摇了摇头道:“那到没有,不过过几日还要来这御书房!” “啊——这该如何是好?”陈芜也面露出担忧之色。 “还能如何是好,惹不起,躲不起么?这皇宫里是不能在待下去了,不然迟早会穿帮,得想个法子出宫才行!“杨峥急切的道。 陈芜道:“是该出宫了,再待下去早晚会出事!“ 杨峥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道:“可不是么!“ “可该用什么理由出去呢?殿下不但要出宫,还要让汉王的人知道殿下就在这南京城中?此事可不好办啊?” 杨峥眉头一皱,心道:“不好办也得办,不然老子可就要露陷了!“ 陈芜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奴才这就想法子!“两两人各自看了一眼,眼里露出无奈之色,显然是没有什么好法子,只能彼此叹了声,往大殿方向走去。 ^^^^^^^^^^^^ 说两句,在户部之事上,我写了银子的问题,很多书友问我是根据什么算的,对于这个问题,稍微解释一下。 关于银子到底价值几何,今人大多毫无概念,经常犯错误。很多电视剧尤其可笑,描写古人动辄使用几十两,甚至几百、几千、几万两银子,更有甚者,竟然常常出现从口袋里掏出面额成百上千两银票这些荒唐的情节,显示了创作人无知以及不认真到了何等程度。甚至包括金庸这样的大师也对银两的货币价值没有进行深入研究:郭靖初遇黄蓉,被她宰了一顿,结果“一会结账,共是一十九两七钱四分”。这些错误荒唐严重到什么程度,你往下看就知道了。 之所以犯错误的原因,主要为两个误区:一是以为古代一两银子等于今日的一元钱;二是以为古代的银票就是今日的钞票或者支票了。 其实,古代中国银子缺乏,看过一些古籍就可以发现,一两银子的货币价值相当的高。一两银子等于制钱一千二百多文(清初以前)到三千多文(清道光以后)。而直到清末,一斤(相当于1。2市斤)猪肉只要二十文钱,一亩良田只要七至八两银子或者十二、三个银元。几两银子、几十两银子就是件大事情,有百两银子就是今日的大款了,能够买上十几亩良田。 而在在明代,一个平民一年的生活只要一两半银子就够了,所以戚继光的士兵军饷一日只有三分银子,一月不足一两。清代稍贵点,主要是鸦片战争前外贸顺差大,银子大量流入后,银价下跌造成的。后来大量赔款后,银与铜的比价又上升了。平常老百姓使用的是铜钱,清末时使用铜元,很少用银子作为日常交易用。许多老百姓至死都未见过银子。所以口语中表示没有钱(贫穷)时用“铜钱(钿)没有”而不说“银子没有”。要知道万历年间国库年收入才达到两百万两,而且还是经过张居正改革后国库收入丰富才有的数字。 《红楼梦》里刘姥姥看到贾府上下一餐螃蟹24两银子,感叹说小户人家可以过一年了。要知道刘姥姥家当时也算中产阶级的,有房有地还雇得起工人丫头,第一次上贾府打秋风,得了20两银子,千恩万谢的。《明史》里也提到七品知县一年的正当俸禄(基本工资)只是45两白银。而《射雕》时代在南宋中晚期,白银流通量还低于明清,其价值只能更高才对,这十九两多一餐饭,不管是怎样难得的美味佳肴都似乎太过分了。 所以, 在古代,一般说来,货币基本以金,银,铜钱(其实是含铜为主的合金)为主要货币。而宋代和后来的明清两代的银本位制不同,是铜本位制,铜钱是主要货币,金银是不作为货币使用的。铜钱的基本单位为“文”,和“贯(缗)”,一贯合一千文。 宋代财政紧张的时候有过八百文,八百五十文当一贯的情形。另外还有折二钱,当三钱,当十钱等变相通货膨胀的时候。比方说《水浒传》中杨志杀牛二那一节,牛二就曾用当三钱来让杨志试刀,当三钱顾名思义就是一钱当作三钱,而蔡京当宰相的时候甚至出过当十钱。可见一两银子是多少文,在各朝各代也有不确定的时候。 明代承前朝之制,使用铜钱。铜钱的货币单位是“文”和“贯”:一个铜钱为一文,一千文为一贯。古代小说中形容用绳子穿起来的一贯铜钱,常说“青蛇也似一贯铜钱”,十分形象。但铜钱价值低,分量重,携带不便。因此到了明代中叶以后,铜钱用量减少,人们在商贸活动中主要使用白银。小景的文中算发是按照明初的算法,一两银子,换取一千文到一千五百文左右,小景就是按照这个算的,呵呵,望采纳,这段文字不算字数! !! 667章: 何当同心人 ( ) 碧云亭位于虎山 之巅,又名“望江亭”,登临仰天而望,但见碧云万里,俯视平野,不尽长江滚滚来。 这条貌似半岛的平顶岗峦,向北伸出,三面均是悬岩,仅一石与山道相连,构成别具一格,是以险取胜的景点。其东侧深谷陡壁,岩石裸露,峻峭无比,西侧,由松涛林海铺成的起伏岗峦,蛰伏于脚下,不时随风传来呼啸而起的林涛吼声,恰似“沙场秋点兵”最气派的景色是向北眺望,大江尽收眼底,洪涛涌过足下,两岸沃野千里,旷阔无限。这里虽不如武汉黄鹤楼的闻名遐迩,但其胜景却不减黄鹤楼气派,因此来此赏玩的文人墨客极多。 此时的庭中正面端坐一个白衣公子,那公子眉清目秀,一袭宽大的白衣将他十分欣长的身子衬托着越发丰神俊朗。 那公子端着一杯茶汤,低着头轻轻吹开了杯中的茶叶儿,这才放在嘴边轻轻抿上了一口,在口中含了一会儿,微微闭上了双眼,一点一点的吞了回去。沁人肺腑,齿颊留芳、滋味醇厚,回味甘甜的感觉,让那公子忍不住睁开双眼赞道:“采茶非采绿,远远上层崖。布叶春风暖,盈筐白日斜。旧知山寺路,时宿野人家。借问王孙草,何时泛碗花。果然是好茶啊!” “公子喜欢就好?“那公子身旁弓着身子的汉子急忙陪着笑脸道。 那公子又了两口,却没有理会身旁的那汉子的话儿,而是自言自语的道:“有茶无曲岂非太不尽人意?” 那公子话音未落,忽听得一旁传一声铮的琴弦拔动之声,琴声婉转动人,不多时曲声渐渐而起。 “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帘外月胧明。 白首为功名,旧山松竹老,阻归程。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注一) 琴声婉转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哀愁之意,似在诉说着什么,又似乎在感叹什么。 那年轻公子微微点了点头,嘴角绽出一丝笑意,再一次低头喝了口茶汤,才轻轻吐了口气,朗声道:“好一句”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唱得好!词儿作得好,曲子唱得也好?好!好!“ “小王爷过奖了!”亭内那弹琴的女子这时忙起身福了一下,这女子虽是个女儿身,却穿了一件青色的绸衫,怀中抱着一把胡琴,站在一旁。 那年轻公子点了点头道:“都是自己人,不必拘礼,坐下吧?” 那女子又应了声,这才后退一步,缓缓落坐,大方自然,毫无娇柔之姿,若不是她五官精致,神态举止有几分女儿家的神韵,说她是个男人也不为过。 不用问,这年轻的公子自然就是当今汉王的爱子朱瞻坦了,而那女子自然是他的贴身婢女铁小蝶了。 朱瞻坦今日显得很高兴,喝了茶汤斜靠在长椅上, 那模样到不像一个富贵了公子,倒像一位官宦家中的老爷,神色安详,一脸的满足,仿佛昔日的勾心斗角,早已厌倦一般,内心深处只想眼前这一片秀丽景色,一首小曲,一杯清茶,还有身下的一把长椅。 ^^^^^^^^^^^^^^^^^^^^^^^^^ 一旁的小蝶看了斜躺的小王爷,心头竟涌出一股奇怪的念头,这个看似精明,眉清目秀的小王爷,骨子里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疲倦,还隐藏着一股淡淡的害怕之意,她不知这种感觉从而起,也许是小王爷此时此刻露出孩子般满足的笑意,以及时而惊醒的神色让她看出了他的内心。 铁小蝶秀美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轻咬的红唇,微微松了开来,十指玉指轻轻一拨,听得“铮”一声,琴声缓缓流淌而出。 “戚戚复戚戚,高楼月如雪。 二八正婵娟,月明翡翠钿。 由来工织锦,生小倚朱弦。 朱弦岂解愁,素手似云浮。 一声落天上,闻者皆泪流。 别郎已经年,望郎出楼前。 青天如海水,碧月如珠圆。 月圆以复缺,不见长安客。 古道白于霜,沙灭行人迹。 月出光在天,月高光在地。 何当同心人,两两不相弃。(注解二) 这是一首女子对心爱的男子的诉说之语,是她在红袖招听那个名叫杨峥的男子吟唱的,她记忆力很好,一字不落的记了下来,此时也不知为何唱了这首小曲,不知是触动了心中的某一处,曲子配着婉转动人的琴声,将一个女子内心深处与欲说还休的心情一一展现了出来。 斜躺的朱瞻坦听了这曲子,先是眉头皱了皱,随即凝神细听了起来,到最后仿佛了忘记了所有的琐事,只顾着听这曲带着丝丝哀怨的小曲。 一曲终于袅袅作断,小蝶顾盼的眼眸子瞥了一眼朱瞻坦,见他神色如常,眉间的犹豫比起先前越发凝重了几分,轻轻叹了声,横抱古琴,重新落座了,不再说话。 朱瞻坦斜躺在长椅上,似乎仍然沉浸在琴声嗓音之中,许久没有回过神来,仍是闭着双眼,唯独嘴唇轻轻动了动,细细凝神一听,竟是轻轻吟唱这首诗词,对于末尾的两句“何当同心人,两两不相弃——?”反复吟唱。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睁开双眼,右手伸出向一旁的石桌上摸去,身旁的那侍卫,急忙小心的将刚才的一杯茶汤递了过去。 朱瞻坦双手接过,右手揭开了盖子,一股淡淡的茶香飘逸而出,他眯着双眼用力的吸了一口,这才微微抬起了头来,颇有几分孩子气一般,将左手中的茶汤从头顶方向缓缓倾斜了下去,嘴唇微微张开,那清泽明亮的茶汤顿时连成了一串珠帘,从天而降,准确无误的落入了他的嘴巴里,他轻轻吞了一口,听了咕噜一声,茶汤被他吞入了肚中,动作有条不紊,看得出平日没少这么做。 朱瞻坦似乎很享受这种吃茶的方式,一杯茶汤被他吃得干净,仍不忘伸出舌头在嘴唇的四周舔了舔,只是那模样着实有些不敢恭维。 一旁的铁小蝶看得峨眉微微皱了一下,似感到好笑,又觉得几分有趣,只是这笑意她是断然不敢展露出来,莫说她如今还只是个侍女,就算不是,又有谁敢去嘲笑一个小王爷吃茶的动作呢。 朱瞻坦如此将一杯茶汤吃得干净,才重新坐直了身子,一双乌黑的眼眸只是轻轻扫了一眼,便将亭中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了,小蝶的似笑非笑,众侍卫,宫娥自作聪明的忍耐,无不落在了他眼里,他冷笑了声,双目两道厉光一闪,只是片刻功夫,刚才还一个官家老爷的模样,此时已是满脸阴沉之气,让人心头猛的一颤。 身旁的那侍卫暗暗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心道:“这小王爷也太善变了,刚才还春风满面,这会儿就乌云密布了?果然是伴君如伴虎啊?“ 朱瞻坦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阴沉着脸道:“那宫娥还没来么?“ 身旁的那侍卫吓了一跳,看了一眼小王爷的脸色,忙躬身道:“怕是快了,您也知道,那孙氏得太子极为宠爱的妃子,宫里的事情不免多了些,怕是耽搁了吧?” 朱瞻坦道:“一个宫娥而已,用不着那么谨慎,倘若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哪有资格给父王办事,待日后父王成就了大事,你们今日的功勋,还能少的了么?” 那侍卫忙应了几声道:“小王爷说得极是,卑职下次一定好好说说他!” 朱瞻坦不知可否的从鼻腔里哼了声,道:“父王如今万事俱备,就等小王这边的消息,因此此事马虎不得,那宫娥能混入孙氏的寝宫,对打探太子的消息极有利,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切莫暴露了行踪!” “是!”那侍卫又应了声。 朱瞻坦说完这句话,不再多言,左手习惯性的伸向了石桌,那侍卫总算是个聪明人,忙提起茶壶重新往杯中注入了茶汤,清香扑鼻的雨花茶茶香缓缓升起,朱瞻坦猛吸了一口,一手抓过茶杯,重新斜靠在长椅上,双眼慢慢的闭合了起来。 那侍卫一见,暗暗松了一口气,不敢上前惊扰,赶紧悄无声息地的退后了两步,做出垂首而立的姿态。 一旁的铁小蝶瞥了一眼合上双眼的小王爷,玉指在那琴弦上轻轻一拨,听得“铮”的一声响,一首小曲从指尖慢慢流出。 ^^^^^^^^^^^^^^^^^^^^^^ 注解一:《小重山》是词牌名,又名《小重山令》。《金奁集》入“双调”。唐人例用以写“宫怨”,故其调悲。五十八字,前后片各四平韵。文中《小重山·昨夜寒蛩不住鸣》是南宋抗金将领岳飞的词作。 注解二:《高楼望月》为纳兰容若的诗词,这首词表达了一位女性对恋人的思念之情。”高楼望月”亦即”高楼望郎”。 668章:枫叶如丹 ( ) 如此这般,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小蝶一曲《汉宫秋》唱完,一直装似沉睡的朱瞻坦缓缓抬起头来,双眼快速了扫来一眼庭前,见除了原先众人外,再没其他人,便是那宫娥还没有来,心有有些不悦,秀气的脸上因为不悦,涌起了一抹红色,使得模样越发唇红齿白了起来。 眼看小王爷要发怒,那侍卫暗暗焦急,目光不时的扫了一眼亭外的小路,恨不得那宫娥立即出现才好,亭外除了满山满谷树木苍翠,郁郁葱葱外,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那侍卫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斜眼瞥了一眼小王爷的脸色,心道:“莲儿,莲儿你这次可把我害惨了,你再不出现,我这个侍卫怕也做不下去了?” 正不知该如何应付小王爷即将到来的雷霆之怒,忽听得前面一个侍卫喊道:“百户大人,你看那宫娥来了?” 那侍卫心头一喜,循声望了去,只见亭外不远处的一处枫树下,果有一个人影缓缓移来,此时虽是初春,但这些没来得及凋落的枫叶遇冷变红,枫叶如丹,层林尽染,犹如晚霞栖落,又如火染血涌,美不胜收,刚才竟一时没瞧清楚。 那人影慢慢移动,不多时便到了近前,那侍卫一看,正是自己安插在宫中的宫娥,不由得暗暗吐了一口气,忙对着朱瞻坦微微一拱手,道:“小王爷,她来了!“ 朱瞻坦微微一仰头,将手中的茶汤喝得干净,这才用正眼看了一眼走来的宫娥,阴冷的脸色才好了些。 那宫娥快步走上前,不及细看,双手手指相扣,放在右腰侧,弯右腿,为半蹲状,屈身道:“奴婢小莲见过小王爷!“ 朱瞻坦摆了摆手道:“不必多礼,你快给小王说说,宫中情况如何,太子可还在皇宫里?“ 这宫娥名叫刘小莲,本是官宦家中的小姐,他的父亲本是浙江按察使的一名佥事,这按察使掌一省刑名按劾之事,兼具司法和监察职能。按察使、正三品,副使、正四品,下设佥事,正五品,员数无定。副使、佥事,分道巡察。其兵备、提学、巡海、清军,驿传、屯田等事,各设专职人员,亦用佥事等名义,他父亲是掌管提学,亦是正五品的官职,官职不算太大,但也不算太小,那时她才两岁,还在母亲的怀里吃奶,可父亲的疼爱,加上家道殷实,一家人极为幸福美满。 可好日子并没有过的太久,就在那一年,朝廷开始下令削藩,,身为燕王的朱棣竭力反对,他援引tai祖《明皇祖训》中”有敢更改祖制者,以奸臣论处”的条文,以”清君侧”除去齐泰、黄子澄为由,起兵靖难,朝廷和燕王之间开始了一场血腥的、持续三年的军事对峙。在叛乱开始的时期,燕王尚不占兵力上的优势。他的军队只有十万人;除了他的封地北京之外他也没有能够控制任何其他领土。南京的建文朝廷有一支三倍于燕王军队的常备军,拥有全国的经济,并且已经废除了几个藩国。但燕王的领导能力、高素质的军队却非朱允炆可比。随着战争时间的延长,朝廷指挥不当、兵力孱弱、内部松懈的缺点严重影响了战局。直至节节败退,许多将领投降了燕王。 建文四年六月,燕军渡江直逼南京城下,谷王朱橞与曹国公李景隆开金川门迎降,京师遂破。燕兵进京,在燕王军队抵达后的一场混战中,南京城内的皇宫大院起了火。当火势扑灭后在灰烬中发现了几具烧焦了的残骸,已经不能辨认,据太监说它们是皇帝、皇后和他的长子朱文奎的尸体。朱棣登位后,就对建文帝的臣下展开血腥的屠杀,渡长江南下攻南京之际,齐泰正骑一白马在外办完公事返回京师,闻朱棣悬赏捕己,便以墨涂马,准备到外地组织兵马反攻,不意马汗洗墨,现出原形,被人认出,捉到京师问斩,全家除一六岁儿外无一幸免。黄子澄在嘉兴因人告密被捕,朱棣亲讯问,处以磔刑,族人不论老少一律斩首,姻亲全部充军,只有一儿侥幸留下,后改名田经,移居湖北。 朱棣即位前胁迫翰林院侍讲方孝孺起草诏书,方孝孺说:”死即死耳,诏不可书。”朱棣厉声喝问:”你难道不怕我灭你九族?”方孝孺说:”便诛十族奈何!”言罢拾笔疾书几字,朱棣一看竟是”燕贼篡位”四字,他令人按住方孝孺,以刀抉其口两旁至双耳,投入狱中,接着把方孝孺之外祖父、外祖母、姨表兄弟、岳父、岳母、姑表兄弟、外甥、外孙、本族以及学生的家族,总计十族搜捕入狱,每捕一人便带给方孝孺看,以便在精神上折磨他。最后捕到八百七十三人,全部杀死。十族中被谪戍边的尚不知有多少。 兵部尚书铁铉,被带进皇宫时背对朱棣面向青天,朱棣令其回头,铁铉不睬,被割掉耳鼻,又割了其肉,将肉烧过以后塞入铁铉口,朱棣连问”甘否?”铁铉答:”忠臣孝子之肉有何不甘?”最后被磔而死。户部侍郎卓敬,曾给建文帝上过密疏,说燕王占据北平,不能轻视,应封于南昌,易于控制。捕后朱棣问卓敬为何离间朱氏骨肉情谊,卓敬答说:”若先帝听我劝告,你还有今天吗?”朱棣怒,斩其首,灭其三族。 礼部尚书陈迪,城陷时在外督运军粮,返回京师被捕,朱棣即位之日他大骂朱棣篡位窃国,结果,其子凤山、丹山等六人被捉来处以磔刑,刽子手将凤山的鼻舌割下强塞给陈迪吃,陈迪唾向凶手,骂得更厉害,终被凌迟处死,宗亲七百八十人被谪戍边。 刑部尚书暴昭不屈,朱棣先去其齿,次断手足,暴昭骂声犹不绝,至断颈乃死。 朱棣姐夫殷梅为淮安总兵,朱棣率军南下,以进香为名要通过殷梅防地,殷梅回绝说:”进香,皇考有禁,不遵者为不孝。”朱棣怒,回信说:”今兴兵诛君侧恶,天命有归,非人所能阻。”殷梅将使者耳鼻割掉放还,捎话说:”留下尔口为燕王讲君臣大义。”朱棣绕道打下南京,强迫其姐宁国公主写血书召殷梅还京,后碍于皇亲,不便亲自下手,乃托人行刺。与永乐三年十月一天早晨,梅殷入朝,前军都督佥事潭深、锦衣卫指挥赵曦,把殷梅挤至笪桥下淹死,随后报告说殷梅投水自杀。宁国公主找朱棣要人,朱棣假意要捉凶手,并让其二子做官以示安抚。后知内情的都督同知许成揭发谭深、赵曦之罪,朱棣不得已而治谭、赵之罪。这俩人说:”此上命也,奈何杀臣?”朱棣为灭口,令力士以金?打掉两人牙齿,并斩首示众,然后断二人手足,剖其肠祭殷梅。 至此,昔日忠于建文的诸臣剥皮的剥皮,下油锅的下油锅,他们的女眷罚到教坊司当官妓,实行残酷的“转营”,即轮流送到军营中去,一个女子每一日一夜要受二十余男子的凌辱,情况还要经常报告朱棣,有被摧残至死的,朱棣就下圣谕将尸体喂狗吃了?“一时满朝文武百官人人自危。 他父亲当年也曾经上书支持朝廷削藩之举,本应该受到惩罚,只因为他爹爹是当时御史大夫景清的远方亲戚,才没遭受那灭顶之灾。 但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 那景清原是洪武二十七年的榜眼及第(中进士),授翰林院编修,旋改御史。洪武三十年春,朱元璋召见了他,命署为左佥都御史。有一次因“奏疏字误,怀印更改”,被给事中弹劾进了监狱,时隔不久就被释,奉诏去川、陕一带巡察私茶,后升为金华知府。 建文帝登基后,对他极为信任,任北平参议。同驻北平的燕王朱棣过从甚密,言谈之中,因言论明晰,受到赏识。建文二年,晋升为御史大夫。此间,惠帝朱允炆推行削藩政策,燕王朱棣公开反对,以“清君侧”的名义,率军南下,号称“靖难”。景清表面追随燕王,心中却又反叛之意,暗地里联络齐泰、练子宁、黄子澄、方孝孺等人,起誓结盟,谋划讨伐叛逆,力保惠帝,只是朝廷太过不及,不久,燕王 渡过长江,攻陷应天(南京)城,惠帝朱允炆被火烧死,朝臣死者甚多。齐泰、练子宁、方孝孺等人同殉国难,唯有景清幸免。朱棣登基,改国号为永乐。明成祖永乐元年癸末,朱棣复命景清为御史大夫。 ^^^^^^^^ 注解:明代地方上分为省、府、县、里四级。其中,只有省一级才设立了专门的司法机构——提刑按察使司,其长官提刑按察使掌管全省的刑名案件,其审理权限仅仅限于徒刑以下(包括徒刑)的案件,徒刑以上的案件必须报到刑部审理。 669章:红颜薄命 ( )这景清复命为御史大夫后,不但受命不辞,还委蛇朝右,当时有人暗地里讥笑他,说景清“言不顾行,贪生怕死”,但景清丝毫不在乎别人的议论,仍以“伪装”出现,委曲求全,他这么做实乃在等待机会,图谋刺杀明成祖,为故主报仇雪耻。 这一天并没有等待太久,这一日早朝,按照惯例,景清要给皇帝回报近些时日的政务,所以这一大早,他就做好了准备效仿昔日刺秦的缉壮士荆轲,将匕首藏入怀中,好在禀报朝政之时,一举刺杀朱棣。 只是,明成祖早有提防。朝毕,景清奋扑上前,将要犯驾,明成祖命左右拿下搜身,果然发现景清外披朝服,内着绯衣,腰藏短剑。明成祖责问他要干什么。景清见谋刺败露,慨然喝斥:“吾为故主报仇耳,可惜不能成事!”并且破口大骂:“叔夺侄位,如父奸子妻。尔背叛tai祖遗命,真乃奸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明成祖听言勃然大怒,命令左右打掉了景清的牙齿,割去了景清的舌头。景清以血口喷龙颜、龙案、龙袍。成祖命令以“磔刑”处死景清,把景清肢体分裂,并将景清剥了皮,在腹中装进茅草,悬挂在长安门示众。接着又实行惨无人道的“瓜蔓抄”,下令“诛灭九族”,但“转相攀染”,凡景姓的族人几乎斩尽杀绝,还杀了景清的老师、亲戚、朋友、学生,直杀得尸体遍野,血流成河。景清的外甥刘固、刘国随舅舅在京,闻知舅舅遇难,明知自己在劫难逃,极度悲愤,自刎而死。这次非人的“瓜蔓抄”共株连了数百人,其状惨不忍睹,他父亲是景清的远方亲戚,亦被抓起来问斩,只因为当时县令不忍心见她这么小孩就这么死了,暗地里将她叫交给了府上的一个仆人,暗示那仆人,隐姓埋名,流亡异地逃一条活命。经县官这么一提醒,那仆人才改了姓名在苏州一带躲避,直到朱棣朝廷局面稳定,朱棣忙于迁都,忙于编纂《永乐大典》,下西洋,出兵蒙古,出兵安南,而她与自家的小姐也一天天的长大,这才放下心来。 那仆人原本不想告诉自家小姐的身世,可眼看自己要死了,若不告诉小姐真相怕对不起死去的主人,便在临死之前,将当年的那段惨剧告诉了刘小莲。尽管那仆人临死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她莫要去报仇,可得知父母如此惨死,她还是在那仆人死后,想着报仇。 只是朱棣是当今皇帝,她一介平民百姓,想要报仇无疑是痴人说梦,但也不知是不是她的报仇之心感动了上苍,就在她得知父母惨死的那一年,皇宫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要说这件大事还有些来头,先是朱棣最信任,最宠爱的皇后徐氏于永乐五年病死。徐氏死后,朱棣一直未立皇后,宫中看皇帝寂寞,就开始张罗给皇帝物色妃子。 不少大臣将目光放在了大明的邻国高丽,从元朝开始高丽就被迫向中国朝廷进献美女,明初仍是如此。明朝开国时,tai祖朱元璋的后宫中就有不少高丽妃嫔,成祖朱棣便是朝鲜人硕妃所生的朱门之后。也许是有一半朝鲜血统的缘故,也许是希望从朝鲜美女的身上找到自己年幼时死去的母亲的影子,总之,成祖在登基以后,不断地下诏派人到朝鲜选秀女入宫。 永乐六年,朱棣派内使黄俨等人出使朝鲜,赏赐朝鲜国王花银一万两、丝五十匹、素线罗五十匹、熟绢一百匹,作为对朝鲜国王向大明的朝廷献马的回报。同时要求朝鲜广选美女,晋献北京,以充后宫。于是朝鲜国王下令禁止婚姻嫁娶,大选美女,以备进献。当时,朝鲜国上至王公大臣、下至黎民百姓,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女儿送到离家数千里的异国去做宫女的,因此选上来的都是些不漂亮的一般女子。黄俨看了很不满意,便责令朝鲜王廷重新挑选。朝鲜王廷只得分遣各道巡察司加大选拔力度,同时通告各地方官府,凡大小守令、品官、乡吏、日守两班、乡校、生徒、百姓各户之女,如有姿色,一律选送上来。倘或躲藏或用针灸、断发、贴药等方法逃避挑选的,一律国法处置。通过这一强制手段,总算选出了一批美貌秀女,黄俨等人亲自过目后,从中挑选中五名,第一个便是权妃。 这位权妃是高丽国工曹典书权永钧的女儿。名门望族的闺秀,书香世家的千金,出落得自然是兰心慧质,知书达理。加上她容貌秀丽,风姿绰约,少女时代就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 权妃入宫后,被册立为贤妃、与其一同来的五位姐妹,任氏为顺妃、李氏为昭仪、吕氏为婕妤、崔氏为美人。他们的父兄也都被授予了明朝的官职,如权妃的父亲就被授予光禄寺卿,但俸禄却是由朝鲜王廷拨给的。同时被册立的还有汉族的贵妃张氏和王氏。 在明宫中的这五位朝鲜妃嫔中,权妃最为朱棣宠爱。朱棣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便被她出奇的清丽文雅所吸引。朱棣问她有何特长,权妃拿出随身携带的玉箫吹奏起来,箫声悠扬窈渺,听得朱棣如痴如醉,于是把权妃选拔在众妃之上。因当时掌管后宫的徐妃已经去世,朱棣便让权妃接管后宫之事,名义上是妃子,实际如皇后无疑。 权妃为人聪慧美丽、优雅迷人。每当朱棣忙完朝政,拖着疲倦的身子,走进权妃宫中,权妃美妙的箫声宛如一缕和煦的春风将朱棣的疲劳吹得无影无踪。自从权妃走进明朝的皇宫之后,果敢、刚毅、男子气十足的朱棣就一直深爱着这位柔顺、温宛、妙不可言的高丽女子,对其极为宠爱。 而权妃作为朱棣宠爱的妃子,也极少离开朱棣的身边。 永乐八年,权妃随侍朱棣北征蒙古。自明朝建立以来,大明北边一直遭受元朝残余势力的骚扰,边患严重。洪武后期以来,蒙古部落相互混战,分裂为瓦剌、鞑靼和兀良哈三大部。朱棣即位后,继续实行分化打击和封贡恩威并重的策略,边患一度缓解。永乐五年元裔本雅失里势力崛起,与鞑靼太师阿鲁台一起图谋统一蒙古各部。永乐七年二月,成祖派使臣赴鞑靼,要求与之修好,不想使臣竟遭杀害,成祖大怒,便于当年七月派淇国公丘福率十万大军征讨鞑靼。由于对鞑靼力量估计不足,加之指挥失当,十万人马在胪朐河,即克鲁伦河全军覆没。成祖为保住大明皇帝的尊严,只好亲征。成祖率五十万大军深入漠北,在斡难河,即鄂嫩河畔大破本雅失里大军,最后本雅失里仅以七骑西逃。 明军获得第一场胜利后,权妃的美妙箫声一时传遍千里草原,这使征尘扑扑的朱棣心旷神怡,精神倍增,接着便发出了趁胜追击的号令,大明将士又一鼓作气地击破阿鲁台大军于兴安岭下,阿鲁台带着家人远遁到大兴安岭的深山老林。这次北征以明军的大获全胜告终,朱棣这才率军班师回朝。权妃跟着朱棣返回京城北京,谁知大军走到山东临城时,突然不幸身得重病,最后不治身亡,这一年权妃才二十二岁,可谓红颜薄命! 说明几句:写到了这里,好人书友们说我在这里黑朱棣。这还真不是我黑他,历朝历代皇帝杀功臣的记录就不少,更何况在当时的年代,朱棣靖难夺了侄儿的皇位,算得上是来路不正,少不了有人反对,杀功臣,杀文人,的确算不得什么。当然了,我这里不是讨论这个问题,今日要说明的是,上面所说,真不是我故意黑的朱棣的。 关于朱棣杀建文帝时的朝臣,小景是查阅资料得来的,这里一一给你说一下。 祝枝山《野记》中记载的:文皇既即位,问广孝谁可草诏?广孝以方对,遂召之。数往返,方竟不行,乃强持之入,方披斩衰行哭。既至,令视草,大号,詈不从,强使搦管,掷去,语益厉,曰:“不过夷我九族耳!”上怒云:“吾夷汝十族。”左右问何一族?上曰:“朋友亦族也。”于是尽其九族之命而大搜天下为方友者杀之。“ 景清降后密谋行刺,事败,八月十二被杀,灭九族;后屠其家乡,谓“瓜蔓抄”。 此外,众多建文旧臣如卓敬、暴昭、练子宁、毛泰、郭任、卢植、戴德彝、王艮、王叔英、谢升、丁志方、甘霖、董镛、陈继之、韩永、叶福、刘端、黄观、侯泰、茅大芳、陈迪、铁铉等等也都被酷刑处死或自尽,史称:“忠愤激发,视刀锯鼎镬甘之若饴,百世而下,凛凛犹有生气。”他们的家属和亲人也被牵连,死者甚众。被流放、逼作ji女及被其它方式惩罚的人也不少。明仁宗即位后,大部份人始获赦免,而余下的人的后代却迟至明神宗时始获赦免。建文逊位,朝野为之尽忠死节者甚众,不及备载。 在大肆诛杀之外,当月,明成祖将忠于惠帝的魏国公徐辉祖下狱,但因为他父亲是徐达,还是释放了他,仅削其爵位。辉祖死后,其子嗣魏国公爵。黄观被明成祖所嫉恨,其状元的身份被革去,故明代保持三元及第记录的只有商辂一人。耿炳文、盛庸、平安(灵壁之战降)、何福、梅殷等将领投降后都受到迫害自杀身亡。 可见杀了还是不少,可不是我故意瞎编的,所以诸位莫要嚷嚷了! 670章:人老珠黄 ( )权妃陪伴朱棣多年,突然离逝,朱棣一时不免心疼,以至于大病了一场,想起权妃的种种好,越发伤痛了起来,最后将权妃葬在山东峄县的土地上,并下诏当地官府出役看守坟茔。权妃死后,朱棣不仅对她的家人非常厚待,而且对她的音容笑貌刻骨铭心。再一次见到权妃的家人时,竟然悲痛得泪流满面,引人不忍。 就在朱棣渐渐忘记伤痛之时,宫中却传出了流言,流言起初只是在宫中小范围的传播,并没有转播到朱棣的耳朵里,所以身为皇帝的他,并不知情。 直到,一个内侍与御书房里告发,说贾吕、鱼氏与宦者“si通,太监与宫女结成对食,此事朱棣多有耳闻,并不以为奇,也不曾注意。 谁知,没过多久,宫中的流言越来越大,说权氏是被吕妃串通太监和银匠用砒霜毒死的。朱棣对权妃极为宠爱,闻言后到那时大怒,不及细查,即下令将被告下毒的太监、银匠处死,对吕氏则采用酷刑,用烙铁直烙了一个月才死。受吕氏牵连而被杀者达数百人。 但朱棣并没有因此罢休,因他听锦衣卫打探,这些流言的背后竟有一个巨大的阴谋,多疑的他立即兴株连之法,拘捕与贾吕亲近的宫婢,亲自审讯,看贾吕等人是否还有其他阴谋。宫婢受了酷刑,竟诬服称后宫有人要谋害皇帝。这一口供,激起朱棣嗜杀本性。于是,接连有更多的人被抓,更多人的屈打成招。百连千扯,自承“mou逆”的宫婢侍女,竟然达近三千人之多。 正是朱棣的嗜杀,一时使得宫中宫娥稀缺,便贴出了告示向天下征召年轻女子入宫充当宫娥,刘小莲觉得这是老天爷再给她制造机会,当下便应了招。“选美”就像科举考试一样,有一套严格的规矩。参选女子必须是良家,即非医、非巫、非商贾和百工,这些人家的女子叫良家子。历代都规定宫女取自良家子。好在她跟着那仆人在苏州隐姓埋名了多年,加上昔日的刘家府上的人基本上死绝了,二十多年过去了,倒也没人觉察到她的可疑身份,竟顺利的入了宫。 按照宫中规矩;“宫廷岁选秀女,凡选中者,入宫试以绣锦、执帚一切技艺,并观其仪行当否,有不合格者命出,以次递补,然后择其优者,教以掖庭规程,日各以一小时写字及读书。写读毕,次日命宫人考校,一年后授以六法。”这些宫女中比较优秀的就成为宫中的女官,她也诵读了几年书籍,加上年轻,还算灵活,竟被选到了太子的府上。 在太子府邸,她一直暗中寻找机会下手刺杀朱棣,可朱棣晚年多次出兵蒙古,国家大事多有太子处理,她在宫中司机等待了三年,连朱棣是什么样子都不曾见到,更别说是刺杀了。 没多久,朱棣病死于蒙古途中,太子登基为皇帝位,大赦天下,她报仇的愿望也落了空,此时的她才发现,这天大的仇恨用不着自己报,老天爷也不会放过他,无论你是什么人,帝王将相,还是宫娥百姓,在死的面前,人都一样的,只不过是早晚罢了。 她进入宫中就是为了报仇,可如今仇敌已死,再呆在这宫中也失去了意义,她想要出宫,渴望宫中自由自在的生活,所以她找宫中的管事说了自己的想法,可宫中没有答应。 这倒不是宫中的管事为难与她,实乃这宫中有宫中的规矩,选中入宫的第一天起就犹如进入囹圄,失去了人身自由,直到满二十五岁乃至三十岁才许出宫婚配。因病、因笨或别的原因提前出宫者,要经总管太监核查奏闻后方准出宫。有的宫女因为“帝后得用,仍留宫承伺十年”,她们出宫后已是老chu女了,连正常婚配都很困难。也有例外,即被皇帝看中而升为答应、常在以致嫔、妃的,那就要永远留在宫中了,但这是极少数的,她自问长得不算漂亮,在这宫中干的是被役使的侍婢、织婢被宫中的贵人颐指气使,一些老宫娥也是多有打骂,这数十年的忍耐,她忍气吞声,只是为了报仇,如今大仇得意报,再在这宫中呆下去,真要等到自己三十岁的那天,怕是人老珠黄了,再想过上自己向往的生活,怕也不能了。 所以她在宫中伺机机会,希望能趁着自己年华还在,容颜还在能早一些出宫,寻个老实本分的男人,将自己给嫁了,也胜过在这宫中过着不见天日的日子。 有了这个心思,她开始留意,也不知是老天爷觉得她的身世太过可怜,要帮她一把,她与宫中的一个太监熟悉,一来二去竟得知那太监在为汉王办事,那太监还告诉她,汉王英明神武,这皇帝位本应是他的,只是当年的成祖皇帝听信了权臣的谗言,才将皇位传给了病怏怏的世子,如今汉王想要夺回属于自己的皇位,从而大赦天下! 她在宫中多年,对于当年太子之争自是清楚无比,这汉王秉性如何,她也能知晓一些,如今汉王要造反夺取皇位,她并不感到奇怪,也不关心,她关心的是自己能否借此机会出宫。 那太监告诉她,只要她能帮汉王夺了皇位,她就立下了功勋,到时候让汉王让自己出宫,汉王一定会答应的。 她一番计较,认为那太监说的话儿,多少有些希望,于是在那个太监的引荐下,她做了汉王在宫中的内应。 只是当时的局势一直用不到她,汉王的人马才没有动用她。 直到前些时日,宫中多有消息传出,说皇帝身子日夜操劳国事,怕是没多少时日可活,她暗暗的觉得汉王的人会来找自己的。 她猜得不错,消息流出没多久,往日的那太监在自己的小屋里,引荐了一个侍卫前来,告诉她汉王给她的任务。 ^^^^ 她虽早有准备,可没想到汉王给的任务,竟是监视太子在南京的一举一动,若有机会毒杀太子。 她心头有些害怕,太子是国之储君,可不是随便说杀就能杀的,可她不杀太子,自己就不能出宫,就要在这皇宫之中,永远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直到自己人老珠黄的那一天,才被凄惨的赶出了皇宫。 每每想到这些,她心里就对皇帝,太子的怨恨多了几分,终于一番权衡后,她决定按照汉王的话去做,只要汉王做了皇帝,她立下了功勋,那时候她就可以不必等到人老珠黄的那一刻才出宫,她可以去看看风景秀丽的苏州古城,可以去找个老实本分的男人嫁了,可以洞房花烛夜,可以生孩子,可以做母亲……?“ 想到了这一切,她咬牙开始监视了太子的一举一动,自从皇帝登基后,她因为年轻,脑子灵活,被安排到了太子妃嫔的身边伺候,这倒给了她监视太子一举一动的方便,所以这些日子倒也获取了不少信息。 小莲站在一旁,将这些时日监视太子的一举一动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便是今日一早的重重情况也都说了。 朱瞻坦起初还微微闭着双眼,待听到今日早上准备的那晚人生汤,双眼猛的一下睁了开来,两道厉光刀一般的射来,急切的道:“他喝了么?“ 小莲摇了摇头道:“没有——?” 朱瞻坦神色顿时变得有些失望,嘀咕了声道:“倒是便宜他!”过了一会儿神色又欢喜了起来,从这宫娥的监视来看,这太子似并不知道朝廷已经发生了大事,诚如爹爹所言,只要这太子还在南京,一切都好办,就算是太子眼下知道了宫中的大事,那也不怕,太子就算是立即赶回京城,只需父王在乐安州一带设下了埋伏,一举除掉了太子,朝廷后继无人,依爹爹的声望,振臂高呼,顺利继承皇位也不是不可能。 细细思索了一番,越发觉得父王的计策英明,眼下唯一要做的就是监视太子的一举一动,等待朝廷那个人驾崩,依着父王在乐安州的便利,一举攻下北京城夺取皇位才是最为紧要。 想到了这些,越发觉得这宫娥的作用极大,刚才的那大不悦立即去得干干净净,冲着小莲点了点头道:“这些时日,你做得极好,这份功勋小王给你记下了,你回宫后继续监视太子的一举一动,一旦太子有所行动,立即通知小王!“ “是!”小莲应了声,恭恭敬敬的退到了一旁,多年的宫中生活,让她对这些礼仪做得极为到位。 ……………………今天起来晚了,所以这一章来得有些晚,今晚依旧是两章更新,所以诸位莫要担心,另外说一句,月末了各种月票都显得极为重要,目前在榜上第九名,差不多要被其他人超过去了,地位很危险,还请诸位手中有票票的莫要忘记送上一张两张的,这里小景先声谢过了! 671章:天下道统 ( )朱瞻坦脸上的不悦立即去得干干净净,冲着小莲点了点头道:“这些时日,你做得极好,这份功勋小王给你记下了,你回宫后继续监视太子的一举一动,一旦太子有所行动,立即通知小王!“ “是!”小莲应了声,恭恭敬敬的退到了一旁,多年的宫中生活,让她对这些礼仪做得极为到位。 朱瞻坦看在眼里点了点头,道:“你出宫的事情,小王已经知晓了,待大事一定,小王答应你,一定放你出宫?” 小莲心头一喜,忙跪下道:“小女子多谢小王爷!” “行了,你也不必多谢了,这是你该得到的!这宫中规矩极多,你身为宫娥不可擅自离宫太久,早些回去吧,以免引人怀疑,既然太子在南京城,你密切注意太子的行动便可,下次有消息,不要出宫了,你给宫中的姚太监送个口信便好,由他送给小王便好?“朱瞻坦心知这个棋子安插不容易,所以交代起来极为细心。 小莲应了声,便出了碧云亭,不多时身影便消失在也一片火红的枫叶林中。 朱瞻坦收回了目光,伸手对着身旁的侍卫摆了摆手,那侍卫暗自松了一口气,迅速的退了出去。 偌大的碧云亭里唯独剩下朱瞻坦与小蝶两人,亭中一时变得极为安静。 过了一会儿,小蝶走了过来,动作熟练的沏了一杯茶汤,双手捧到朱瞻坦面前,道:“小王爷喝杯茶吧?“ 朱瞻坦眯着的双眼微微睁了开来,左手接过了茶汤,右手顺势伸出,绕到了小蝶的小蛮腰处,将那盈盈不堪一握的小蛮腰轻轻一搂,小蝶的身子便跌倒在他怀里。 小蝶俏脸羞红,低着头不敢看他。 朱瞻坦嘴角溢出一丝冷笑,右手的五指微微下滑了几分,落到了小蝶的翘tun处,五指狠狠在丰腴的翘tun上抓了一把,五指同时用力,轻轻先前一提。 小蝶轻轻哼了声,一张粉脸羞红如火,却是趁势将翘tun一扭,轻轻巧巧地坐在他的大tui上,一张小脸贴在了他的xiong口。 “再靠近些?“朱瞻坦望了一眼怀中的小蝶,此时的小蝶那张粉脸的小脸已是羞红满面,双眼紧闭,灵巧的琼鼻鼻息咻咻,越发动人。 朱瞻坦吸着怀中女子的体香,眼里的目光渐渐的灼热的起来,粗重的呼吸充耳可闻,一双拦着的小蛮腰的大手,慢慢开始游动起来。 “小王爷——?”小蝶有些紧张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朱瞻坦轻叫了声。 “怎么了?”朱瞻坦面色有些不悦。 小蝶咬了咬牙道:“你说那宫娥说的是真的么?” 朱瞻坦大手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停下,而是趁势滑入了小蛮腰处,一路抚摸了上去,待摸着了那一对丰满的酥xiong,五指用力收缩紧紧的将那feng满的双峰,按在了掌心,轻轻把玩了起来。 小蝶脸蛋儿有些晕红,呼吸也急促起来,嘴里不是的轻轻哼了声,宛若一只慵懒的小花猫。 朱瞻坦脸色沉静,眼中灼热的光芒慢慢黯然了几分,按在了小蝶峰岚的大手也没在继续游动,皱着眉头道:“我那堂兄,为人好风雅,平日里诗词歌赋倒也学了不少,那宫娥所言,并没有可疑之处?” 小蝶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这太子并不知道朝中发生了大事,否则不会如此悠闲的与自己妃子tiao情!“说到tiao情,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帘微微抬起飞快的瞥了一眼朱瞻坦,神色越发羞涩。 朱瞻坦面色古井不波,看不出喜悦,听了小蝶这话儿,点了点头道:“我看未必?我这堂兄年纪不大,却是个极厉害的人物,当年的成祖爷爷便是看中了他,才选了当今圣上做了太子,可以说当今圣上能登基为帝,他功不可没。“说到了这儿,微微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此外,朝中的杨士奇,杨荣,杨薄等大臣都对他极为看重,这可不是仅仅是他太子的身份,而是他本身实实在在的学问,试问,这样的人还能不知朝中已经发生了大事?“ 小蝶脸上有些发热,听了这话儿,微微松开了紧咬的红唇,道:“小王爷是说,太子已经知道了朝廷所发生的大事,这么做只是故作镇定?” 朱瞻坦眼里光芒一闪,跟着淡淡一笑,按着她xiong脯的五指忽然松开,狠狠在两颗相思红豆上轻轻捏了一把,说道:“我看**不离十,身为国之储君,在朝中岂能没有眼线,依小王看,朝中局面如何,他早已知晓得一清二楚?” 小蝶轻轻哼了哼,咬着丰满动人的红唇。高耸的xiong脯儿因为娇躯微微颤抖,好一阵起伏不定:“他既知晓朝廷局面,为何不立即动身返回京城呢?” 朱瞻坦手中力道不知不觉的重了几分,道:“这也是小王想不明白的地方,朝廷局面如此艰险,他身为太子既于动无衷,还与自己妃子在御书房里tiao情,于情于理都极为不合理,着实让小王好生费解?” 小蝶娇躯在他五指的rou躏之下,身子有些发软,鼻息咻咻的道:“说不定,说不定,太子这么做是故作镇定,好让小王爷掉以轻心!“ 朱瞻坦眼里闪过一丝嘲笑,道:“我那个堂兄没那么傻,况且南京远离京城,就算是他如何故作镇定,一旦皇帝驾崩,朝局必然大乱,父王的乐安州离京城不过数百里的距离,试问一个远在南京的太子还能控制局面么?” 小蝶趴在怀里,一双雪白的皓腕,大胆的伸了出来,挽住了他的bo子,皱眉道:”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哼,只要他人在南京,小王不管他是扮猪吃虎也好,还是故作镇定也好,小王只要盯着他,不让他立即返回京城,纵然他再有些手段,远离的京城的太子,也不过是太子而已,等皇帝驾崩,父王联络了京城的那位大人物,依着父王在军中的影响以及那人的身份地位,里应外合,想要控制京城的局面倒也不是难事!“ 小蝶似有些不放心,咬了咬牙将身子轻轻贴近了几分,那丰满的酥xiong抵在了他的xiong口,轻轻摩擦了一下,道:“他身为太子,自是有些手段,小王爷还该小心才是。” 朱瞻坦一笑,道:“那是自然。莫说他本身的本事就不容小视,就是如今这太子的身份地位就不容小视,道统的力量有多大,想必你比小王更清楚?“ 道统的力量有多大,光听那些贤者的几句话就足以知道厉害“自尧、舜、禹、汤、文、武之后,而有孔子、曾子、子思、孟子;自《易》、《书》、《诗》、《礼》、《春秋》而外,而有《论语》、《大学》、《中庸》、《孟子》之书,如日月之光昭于天、岳渎之流峙于地,猗欤盛哉?”数千来,无数的士大夫为此抛头颅,洒热血都在所不惜,千古明君李世民发动玄武门兵马,登上帝位之后,对于史书会如何记载他很是不放心。在撰修国史的过程中曾不止一次明确表示自己要亲自过目,最后以“周公诛管、蔡以安周,季友鹤叔牙以存鲁”,为自己发动玄武门之变定了调子,令史官加以修改,结果使李渊、李建成、李元吉等人的形象在很大程度上被改变和歪曲了,从而也就大大地贬低了他们在历史上的作用,明君李世民之所以如此苦心积虑的这么做,就是惧怕天下道统。 朱棣发动靖难之役,天下文人墨客无不喝骂,他爹爹说到底与朱棣并无多大仇恨,作为大明的官员,朱家谁坐上龙椅当皇帝,他还是大明的臣子,但朱棣是篡取了皇位,这就不是文人所能忍受的,在他们看来朱棣可以靖难,但不能坐上皇帝位,这与所谓的道统不相符,所以他们要与朱棣对抗,即便是最后身首异处也在所不惜。不说当年的朱棣刚夺取侄儿的江山,就算是如今的大明江山,作为皇帝朱棣亲征漠北,迁都北京,修固长城,通浚运河,拓疆土,兴贸易;命解缙编大典,遣郑和使西洋,文韬武略,四方宾服。如此赫赫战功,仍不被那些文人所接受,以至于在太子的挑选上,表现得十分强硬,朱棣说到底立长子为太子,除了当今圣上具备仁君的潜质外,道统的力量也不容小视。 “道统的力量的确不容小视,可也不是坚不可摧的,当年的隋炀帝,唐太宗、以及小王爷的祖父,哪一个是依着道统登上皇位的,这天下敢于为了献身道统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还有不少假道统!只要王爷能下得去手,多杀几个,所谓的道统可禁不起屠刀!“铁小蝶说着眼里闪过一丝厉色。 ^^^^^^^^^^^^^^^^^^^^^^^^^^^^^^^^^^^^^^^^^^^^ 第二更了,今晚可能有加更哦,诸位还等什么呢,手中的票票都送上哦! 单张说几句 还得说两句:昨晚有个书友给我留言说,人家文皇帝朱棣的性格与脾气其实很好,比他老爹朱元璋好了太多,并不喜欢屠戮功臣,对兄弟儿子还算厚道,如果是朱元璋的儿子谋反,朱元璋就算不杀也要废为庶人,自己儿子赵王谋反,也没被重罚,削藩政策上,朱棣干的也很好,把边塞藩王内迁使用甜蜜削藩法,既夺了他们的兵权,消除隐患,也没有落下像建文那样苛刻削藩留下的薄情骂名,可见这朱棣也算是一代英雄人物,为何我文中,把他写成了杀人魔王一样。 首先我要说明一下,我并没有黑朱棣的意思,朱棣是英雄不假,《明史·成祖本纪》曰“雄武之略,同符高祖。六师屡出,漠北尘清。至其季年,威德遐被,四方宾服,受朝命入贡者殆三十国。幅陨之广,远迈汉唐。成功骏烈,卓乎盛矣!”个人认为这些评价一点都不过分,但并不代表英雄就不会杀人,秦始皇、汉武帝杀人也不少,就是英雄项羽也杀了不少人,三国里的曹操在攻打陶谦,制造了徐州大屠城,有记载“击谦……过拔取虑、雎陵、夏丘,皆屠之,凡杀男女数十万人。鸡犬无余,泗水为之不流。”泗水河都因尸体堆积而阻断,足见当时惨状。另外曹操还破张邈,屠雍城;征吕布,屠彭城;攻袁尚,屠邺城;征乌丸,屠柳城。手段毒辣比一般的英雄人物还要凶残几分,一代明君李世民不也是杀了自家兄弟么,还有那唐朝末的黄巢,杀人比起暴君毫不逊色,《旧唐书》记载:黄巢率领兵围陈州近一年,粮草短缺,就制作了数百个巨型的石臼,将活生生的大批乡民、俘虏,无论男女,不分老幼,悉数纳入巨臼中,用巨型石锤砸磨成肉糜让士兵吃,流水作业,日夜不停。陈州四周的老百姓全被吃光,就“纵兵四掠,自河南、许、汝、唐、邓、孟、郑、汴、曹、徐、兖等数十州,咸被其毒”,连四周的百姓都给吃光了。黄巢还在广州大肆滥杀无辜,阿拉伯、波斯等穆斯林商人被杀者有二十余万。更别所后来的成吉思汗,忽必烈了。 可见英雄并不是心慈手软的圣人,否则他们也当不了英雄, 在特定的朝代,气氛,他们或许杀人比旁人还要多得多。下面我举几个例子看看,都是史书多有记载。 《明史》记载,景清不但被灭族,而且“转相攀染”,到处牵连,所谓瓜蔓抄,结果整个村庄成了废墟。进入教坊,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送到ji院。教坊是国营的ji院,可不是人待的地方,《教坊录》有这样的记录: 永乐十一年正月十一日,本司右韶舞邓诚等,于右顺门里口奏:有奸恶齐泰的姐,并两个外甥媳妇,又有黄子澄四个妇人,每一日一夜,二十条汉子守着,年小的都怀身,节除夜生了个小gui子。又有三岁的女儿,奉钦依由他,小的长到大,便是摇钱的树儿。又奏黄子澄的妻,生一个小厮,如今十岁也。又有史家,有铁铉家个小妮子,奉钦依都由她。 邓之城《骨董琐记》曾引《南京法司记》上一段文字: 永乐二年十二月,教坊司题卓敬女杨奴、牛景妻刘氏,合无照依谢升妻韩氏例,送淇国公转营jian宿。“ 《李朝实录》记载,朱棣大肆屠杀宫女之际,适有宫殿被雷电击毁,宫女们暗喜,以为朱棣会因害怕上天惩罚而停止屠杀,但朱棣“不以为戒,恣行诛戮,无异平日。” 可见中国的英雄是杀人的,说不定还要杀很多人! !! 672章:江南春雨 ( ) 朱瞻坦点了点头道:“话虽如此,可这天下的文人可不少,未必能杀的光,隋炀帝虽登基坐了皇帝,那杀兄弑父的罪名也是遗臭万年,唐太宗文才武略,乃千古一帝,玄武门一变,历史再如何更改,百年之后,也逃不过弑兄杀弟,逼父退位的骂名,便是我祖父,自登基一来,为国事操劳,亲征漠北,迁都北京,修固长城,通浚运河,拓疆土,兴贸易;命解缙编大典,遣郑和使西洋,文韬武略,四方宾服。最后死在征途的路上,如此帝王,只不过是被皇帝逼得不得不反的地步,一步步从险境中夺取了皇帝位,便是十恶不赦,到如今仍有不少文人在骂,可见,这些道统并非杀几个人能一劳永逸,有道统在,这太子就是父王最大的威胁,稍有不慎,骂名怕是少不了!” 小蝶默默的骄将这一番话听完,只觉得当今太子单凭道统二字,便不顾朝廷局面变化,死守南京,多少有些说不过去,隐隐的觉得似哪里有些问题,可问题在哪儿,她一时说不上来,细细想了一番后,扬起小脸道:“若如你所言,太子依靠道统,可如今的道统莫不是在京城,纵然太子有此打算,此时得知朝廷局面有变,当该速速返回京城才是,为何迟迟不见他的动静呢,还有心思与自己的爱妃谈情说爱,这太过诡异了?” 朱瞻坦哈哈一笑,道:“没什么好诡异的,朝廷局面虽有变,可皇帝一日没死,没有朝廷的旨意,太子纵是国之储君,也不好返回京城,再者从南京返回京城,势必要经过父王的乐安州,依太子的聪明,不难看出父王对他的敌意,倘若贸然返回京城,被父王不动神色的给杀了,试问太子还敢回去么?依我看,太子不是不知道朝廷的局面变化,不立即返回京城,一来是没有朝廷的旨意,二来对父王多少有些忌惮,一时不敢贸然返回京罢了?莫看这太子是国之储君,一切制度与皇帝同,平日里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地方大员都只能侧目而视,那是在京城,可一旦出了这地方,太子还不如一个王爷厉害,父王如今手中兵马数万人,想要埋伏一太子,简单之际……?“ 小蝶点了点头,道:“王爷圣明!“ 朱瞻坦面露得意之色,伸出的大手再一次游动了起来,落在了那一对丰满的酥胸上,轻轻的搓揉起来,好一会儿才吐了口气,道:“不过此事马虎不得,还需小心应付着,只要他不返回京城,我们还可以让他多活几天!“ 被他一番拨弄,小蝶有些娇喘吁吁起来,那双漆黑的眼眸慢慢开始迷离,鼻息咻咻,洁白的齿贝紧紧的咬着粉嫩鲜红的红唇,喉咙深处若有若无的嘤咛声,宛若一曲动人的江南小曲。 朱瞻坦嘿嘿淫笑了声,双眼的光芒开始灼热起来,原本轻轻拨弄的手指,开始加重了力道,不多时竹亭里一声声动人心魄的娇吟如这南京的春雨,淅淅沥沥个不停,连带着亭外的春日也多了几分春雨绵绵的味道。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动人心魄的娇吟声,慢慢淹没在一阵粗重的喘气声中,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你来我往,重重叠叠,也不知是她融合了他,还是他融合了她。 亭外淅淅沥沥,不知何时下了雨来,春雨落在了远处的枫叶林中,雨滴打在叶面上哗哗作响,朦胧的春意中,不远处的枫叶林层林尽染,山梁幽谷一片绚丽的红色, 宛若一幅绝美的风景图。 江南自从三月下了开年的第一场大雨后,春雨绵绵就一直没停下,整整下了数十日,一时将江南的江河湖海都淹没在一片水泽之中,便是那些池塘湖泊全满了,连一直干枯的枯井都落满了雨水。 也不知是不是受到了江南的气候影响,往日很少下雨的山东刚进入四月中旬,也开始下起了雨来,起初是阴雨霏霏,谁也没在意,谁让是春日,有些阴雨天再正常不过了,但很快这里的百姓就看出了不是那么回事了,这天象似要变。 先是阴雨霏霏了一阵,就在所有人认为该停下的时候,雨水出奇的没有停下来,还跟着着实下了好几场大雨,那叫一个哗啦啦的下,据山东的百姓说,这样连续的大雨,十多年没不曾见过,想不到今年的春日下了这么几场大雨,如今的山东府各地都变成一片沼泽,不少良田都被冲毁了,刚刚下的庄家也都给淹了,看情形是活不了,要说这样灾情也不算严重,放在别的省份也能应付,可山东比不得其他省份,地处军事要地,自从晋后,南北朝时期,争战频仍,人口锐减,土地破坏严重,昔日堂堂的礼仪之邦已是破败不堪。 直到唐代,山东才开慢慢恢复元气,因有河道穿过,从开元天宝年间,每年都有几百万石的粟米运至关中,而青、齐(今青州、济南)等地的物价仍远低于中国其他地方。唐代兖州的镜花绫、青州的仙纹绫,都是驰名全国的精美织品,一时山东重新焕发光彩。 只可惜,好景并不长,唐朝后期,战乱又起,刚刚恢复生气的山东再一次饱受破坏。 元朝后,定都大都,山东作为元大都的门户,军事位置越发重要,鞑子皇帝在山东设东平、东昌(今聊城)、济宁、益都、济南、般阳(今淄博市西南淄川)等路,由朝廷派遣大将坐镇坐镇益都,指挥各路军政。 朱元璋剿灭陈友谅、张士诚、方国珍江南各方势力后,开始北伐之战,首战便是大都的门户——山东。到朱元璋夺取天下后,山东一时“多是无人之地”好不凄凉。 为了恢复山东,朱元璋奖励人民垦荒。南直隶的徐州道、太仓道、颍州道,由山东省代管。至洪武二十六年,耕地面积有七千二百四十二余万亩,是北宋时期的两倍多,到永乐皇帝迁都北京以后,京杭大运河沿线的济宁和临清由于漕运的发展而繁荣起来。 如今的山东通商工之业、便鱼盐之利,而人民多归”,重新焕发“冠带衣履天下”的美誉。这些年来,家家户户倒也赚取了不少,总算是都有些余粮,碰上了这些天灾年月还能对付一些时日,再者,一些有良心的商贾在城外连续数日开设米粥场,救济了一些因大雨所导致灾民,大雨虽没停下,但山东也没出什么乱子。 只是这样的天气,对于酒家来说着实头疼的很,因大雨出来吃饭喝酒的人就少,更被说谁也不敢保证这雨还要下到什么时候,为了保险起见,家家户户的都将手中的闲钱购买了粮食,没了闲钱吃喝玩乐的人就少了,让一品居的店家可愁大了脸色。 店内已经有些时日没来过客人,这雨水若在这么下下去,一品居迟早要关门。 酒家是个身材偏瘦的中年汉子,脸上明显的带着北方的汉子的粗矿,此时正在柜台前算着这些时日账目,从三月初的那几场大雨开始,店里的生意是一落千丈,让他好生头疼的很,前些时日还有几个老主顾来喝上两杯,这两日一个人影都没有,对着账目好生感叹了一番。 正摇头感慨着,忽听得门外一阵马蹄声,马蹄声初始还在数丈之外,但眨眼的功夫仿佛就在眼前,店家有些好奇的抬头看了一眼门外。 门外春雨哗哗下个不停,落在地上,青石板上,树叶上,瓦片上,激起了一层淡淡的水雾,此时虽是午后十分,但朦胧的水汽,仍让他有些没看清楚。 便在这时,守在门前的店小二忽然冲了进来,满脸惊喜的道:“掌柜的,来客人了,来客人了?“ “还不快请进来!“店家大喜,急忙丢了手中算盘,亲自迎了出来。 哗啦啦的雨水中,来人一共有三个,店小二弓着身子,面带笑意的将三人迎了进来后,三人立即接下了蓑衣,lu出隐藏的面容来,为首一人约莫二十五六的年纪,长得眉清目秀,虽是一身灰布长衫,但浑身却透着一股威严来,让人心头伸出不敢直视的感觉。 紧跟身后的同样是汉子,广额浓眉,直鼻口阔,配上略显高大的身材,倒也是仪表堂堂。 最后的那人,一双三角眼,身材欣长, 模样倒也说得过去,唯独让人奇怪的,下巴光滑如女子。 ^^^^^^ 说两句,到这儿了,这一卷南京行算是告一段落了,真正的大故事再一次展开,下一卷《天下有争》相信会更加精彩。请诸位一如既往的支持哦,另外月末了,月票还在尾巴上,请手中有月票的书友们莫要忘记了手中的月票,月票的规则,网站多有说明,诸位可以去看一下, 保底月票只要你消费了就一定会有的,不过是过期作废,所以请诸位多看一下用户中心!送上你们的票票! 673章:再见绣春刀 ( ) 这乐安州虽说是个小地方,但因地处山东,自永乐皇帝将汉王封到此地为王后,人来人往倒也来了不少大人物,这店家的眼力还是有一些,他见为首那公子模样的年轻人一身贵气,一看便是出自大户人家,而身旁的两位,明显是一文一武,看明白了这一点,店家小心的弓着身子上前,陪着笑意道:“三位客官要些什么?“ 这话儿,虽是对着三人说,目光却有意无意的看向了为首的那公子模样的年轻人。 年轻人并没有立即答话,而是抖动了一下披在身上的蓑衣,听得哗啦一下,一股冰冷雨水顺着雨衣滑了下来。 年轻公子微微皱了皱眉头,捏了捏身上的衣衫,还好没都湿透,扭头对着身后两人道:“走了这么远的路程,身上都湿透了,你们也都去掉蓑衣歇一歇吧?“ 身后两人各自应了声,不顾店小二皱起的眉头,开始解开了蓑衣,因雨水太大,又走了这么远的路程,解开的蓑衣少不了落下一些雨水,将店前的地板都湿透了一片。 店家本有几分不悦,可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那对方的腰间,隐隐凸出的所在,不知是那汉子有意还是无意间露出了一把刀柄,那铜色的刀柄上绣了一个小小的“锦“字,字迹虽小,但店家眼尖还是一眼看得清楚。 “绣春刀——锦衣卫!“这就是店家此时此刻内心深处的想法,他虽不了解锦衣卫,但大明立国多年,锦衣卫的大名倒是听过,绣春刀也看过不少,知道这绣春刀是锦衣卫佩带的制式兵器,钢质极好,越是职位高的人,所领的绣春刀材质更纯,铸造更多几层手续,据说除了铁之外,还混有其他金属,以致刀锋犀利无比。 眼前的这个人腰间的刀柄比寻常的单刀要长,较一般的长剑略短,形状是厚背薄刃,有如剃刀,整截刀身具有弧度,刀柄颇长,一看便是锦衣卫身份中极高的人物。刀柄长,便可以双手使用,不仅利于步战,尚还适用于马战,一刀砍下,足可把整只马头砍断。 店家内心深处极为害怕,但多年的察言观色还是让他迅速保持了镇定,目光迅速的收回,狠狠瞪了一眼正要抱怨的店家小儿,一脸笑容的道:“这鬼天气着实讨厌的很,小的看三位客官赶了大半天的路程,衣服也湿透了,不如先喝杯水酒去去寒气可好?“ 腰间别着绣春刀的汉子瞥了一眼年轻的公子,见他不着痕迹的点了一下头,立即朗声说道:“就如你所依!“ “还不快去个三位爷拿酒来!“店家应了声,回头冲着还在呆傻的店小二呵斥了声。店小二这才回过神来,忙应了声冲了库房拿水酒。 “这边请!”店家躬身冲着那年轻公子点了点头。 年轻公子倒也不含糊,手中的蓑衣刚伸出,那个光下巴的汉子极乖巧的上前,一把接过。这一次,那店家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对这年轻公子的态度越发恭敬了起来。 三人在靠近窗户的桌台落了座位,这时店小二也抱上了一坛上等的好酒来,握刀的那汉子单手接过,手指轻轻一弹,封坛口立即破了开来,那汉子也不顾店小二一脸惊讶的神色,起身个年轻公子到上了一杯水酒,然后给自己满上了一碗,这才给那光着下巴的汉子满了上一碗水酒。 年轻公子没有立即喝酒,而是看了一眼光下巴的汉子,那汉子极为机灵,急忙端起酒碗来,咕噜咕噜猛喝了两口,赞道:“好酒,好酒!“ 店家发现,坐在上首的那年轻公子,这才开始端起酒碗来喝了一口,他动作很慢,可以说是优雅,看得出是那种家世极好的官宦人家,否则不会有这么优雅的姿势。 细细观察了一番,店家越发不敢怠慢,待那年轻公子将嘴里的一口水酒慢慢咽了下去,才躬身上前问道:“小店的水酒可合胃口?” 年轻公子又低头喝上了一口,才道:“口感极其醇厚绵甜、酒香浓郁、芳香宜人,给人以柔和、愉快、高贵典雅之感,若是我猜得不错,是羊羔美酒吧?” “公子果然好品味,的确是羊羔美酒!是小店独创,小人以精选北方特产黍米为原料,以陈小麦曲为发酵剂。以独特而严格的制作工艺精心酿造而成。发酵全过程八个月之久,以春酿到初冬压榨分离,历经春、夏、秋、冬四季锤炼,分离压榨后,原液酒陈贮三到十年方可饮用。想不到公子喝上一口便可知,公子可谓是酒仙了?“店家看他气质高雅,跟随的两人也不凡,急忙夸奖道。 年轻公子一笑,又喝了一口,道:“酒之所兴,肇自上皇;或云仪狄,一曰杜康。有饭不尽,委余空桑,郁积成味,久蓄成芳。想不到这羊羔美酒,味道也如此醇厚,的确是好酒!“ 那店家听他夸奖酒香味醇,越发高兴,忙扭头对那店家小儿喝道:“快,快去给三位客官准备下酒菜!” 店小二应了声,不多时便利索了端上了几样特色的山东菜肴,溜黄菜、九转大肠、糖醋鱼、烩乌鱼蛋、抓炒散丹……“ 三人因为冒雨赶路,一路上也没正经吃个东西,这会儿早已饿得厉害,两杯水酒下肚后,开始大吃了起来,几样山东菜肴立即吃得干净。 那年轻公子刚了几口,似有些没适应味道,微微顿了一下,再吃下去,竟丢了刚才的斯文,比起其他两汉子越发卖力起来。 那店家暗暗叹了声,心道:“这该是多少日子没吃了?“ 几盘菜肴不多时就见了底,三人似没吃饱喝足,其余两汉子看了一眼那年轻公子,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年轻公子倒也是个明白人,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色丝帕,轻轻放在嘴边轻轻擦拭了一下,动作缓慢优雅,说不出的好看。 那店家摇了摇头心想:“这公子模样倒也听阳刚的,只是这左pai不免有些女儿气?” 年轻公子擦拭干净,小心的收起了丝帕,这才道:“店家,小店可还有菜肴?” 店家摇了摇头道:“不巧的很,这些时日老天爷一直在下雨,家家户户都躲在家中不出来,小店有些时日没人来吃喝了,菜肴可坏了不少,所以准备的菜肴并不多?“ 年轻公子看了一眼门外的大雨,轻叹了声,没再说话。其余两汉子,更是一言不发。 那店家看了看年轻公子,又看了看其余两个汉子,越发觉得三人不寻常,尤其是先前看到了那把锦衣卫的绣春刀让他隐隐的有些害怕,生怕惹恼了三人,惹来了杀身之祸,不知是不是因为害怕,脑袋也灵活了几分,忽然喊道:“小的倒是忘了,这后厨还有一道菜肴,只是——?“ 那年轻公子似真得有些没吃饱,听了这话,双眼登时一亮,道:“只是什么?“ 店家道:“这道菜肴有些特殊,并非小店独有的菜肴,我怕三位不喜欢,才没端上来?” 那年轻公子听得有些好奇,尚未答话,那握刀的汉子却道:“一道菜肴而已,有何特殊之处,莫非是皇宫里吃的不成?“ 店家面露为难之色的点了点头道:“虽不知皇宫的菜肴,却也差不多!“ 握刀的那汉子与年轻公子相视一望,忽然哈哈一笑,道:“那我更要吃一吃了!“ 店家看了三人,原先还有些担心,此时看三人在听 来自己的话儿,面色不变,见多了人来人往的他,也感觉得出这三人的身份有些不一般,心道:“看他们的模样,似不怕那个人,我不妨让他们吃一吃?“ 店家有了计较,冲着店小二点了点头。 店小二会意,转身去了,不多时手中端了一盘肉来,那肉色呈酱紫色,酥松软烂,醇香浓厚,四周配以葱段、瓜条、甜酱佐食,馥郁甘爽,面向也是极好看。 店小二看了一眼店家,有些犹豫了将菜肴放在了桌上。 年轻公子扫了一眼,从怀中掏出白色的手帕,在那双竹筷的下端好一阵擦拭,这才开始动筷子夹肉。 他的动作很慢,很优雅,隐隐中有一股雍然的气度。这气度落在了店家的眼里,越发对这年轻人的身份高看了些。 年轻人将肉块放入嘴里,慢慢嚼了几下,跟着轻轻咽了下去,眯着双眼品尝了一会儿,才缓缓睁开双眼道:“色泽棕黄,光润发亮,外焦里嫩,肥而不腻,算得上一道难得的菜肴!” ^^^^^^^^^^^^^^^^^^^^^^^^^^^ 《天下有争》第一章上传后,不少书友说感觉很好,让我很是得意了一把,要紧呀今晚继续加更一章,算是回报诸位书友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另外小景的更新是每天两章,多半会在早上,中午更新,晚上天气冷,诸位就早些歇息,不知道的书友们在看到这个说说后,多多相互转告! 674章:睹物思人 店家眼前一亮道:“公子果然厉害,这肉叫紫酥肉,还是我大明的一位王爷发明的?”店家一得意,竟有些忘形的说了出来,话音一落,面色立即变了变。 一听王爷两字,桌上的三人各自望了一眼,那年轻公子眼里闪过一丝厉色,随即恢复了常态,放下了手中的竹筷,冲着店家呵呵一笑,道:“我大明的王爷还传出了菜肴,这倒是稀奇事情,我可要听一听了?“ 店家见这自己说出“王爷“ 眼前这三人面色不变,越发断定三人身份不寻常,胆子也大了几分,朗声道:“一道菜肴而已,算不得什么,我大明自洪武爷开始,做王爷的还真没有一个是庸人的?“ 朱元璋一共有二十六个儿子,都不乏才学之人,晋王、燕王、多善于带兵,蜀国,湘王也多是才学之士,宁王更加不得了,这位王爷经子、九流、星历、医卜、戏曲、音乐、历史、兵法、黄老诸术皆具,一生所著各个学科的著作三百七十余部,都是极专业的书籍,比起那些朝廷饱学之士好不逊色,就是相对差一点的齐王、ming王也都是极有本事的人,放在任何朝代都不逊色与那个时代的王爷。 到了朱棣这一代,三个儿子,两个尚武,一个从文,文武并用,也是极为厉害的人物。 年轻公子一愣,随即笑着点了点头道:“店家所言极是,我大明的王爷还真不是庸才,不知这紫酥肉是我大明那个王爷发明的?“ 店家这会儿也放开了拘束,大胆的说了起来。原来这“紫酥肉“就是当今的赵王于自己王府上发明的。 赵王自从新皇帝登基,主动就藩,所封之地,彰德。到了彰德后,朱高燧不惜重金修建了豪宅赵王府,又广纳美女,过着奢华无度的日子,只是这日子虽好,也有过腻的一日,这赵王就是如此,久而久之,发现身边的一个侍卫能说会道,很能给自己安慰,慢慢的留意了这侍女。 要说这赵王府内虽然美女如云,可这些女子与那侍女相比多了几分庸脂俗粉的味道,那侍女本就是个姿容艳丽的女子,不用粉脂装扮却风韵过人。她更有歌舞弹唱的特长,朱高燧慢慢的迷上了这侍女,开始专宠此女。 如此一来,立即引起了府上许多嫔妃愤愤不平。她们难免伺机发难,极力寻求进谗的机会。时间稍长,那侍女终于被赵王疏远了。 但是这个侍女又是个极有心计的人。她苦思冥想,千方百计设法再邀赵王欢心。 终于有一天,她无意间听到了别人闲谈时说起赵王小时候最喜欢吃烤肉。于是她买通厨师,购进新鲜的猪肋条肉,要亲自下厨为赵王烹制美食。此女在厨师指点下,巧手又烧又煮。还别出心裁地加了紫酥佐味,上笼蒸透,再经油炸后果然色形味皆佳。厨师提议说配甜面酱、大葱可大大地提味。侍女依计而行后,亲手端上赵王餐桌。 赵王多日饮食吊不起胃口,又好久不曾和侍女相聚成欢。今日一见,竟勾起往日情愫,心情好转了。在侍女殷勤劝食下,赵王胃口大开,吃得特别有滋有味。赵王问起美馔何名?侍女嫣然一笑,答曰“紫酥肉”,赵王兴味不减,说:“以后我每天都要吃你亲手制作的‘紫酥肉’,你高兴不高兴?”侍女受宠若惊,自然更加百般奉承了。果然,她重新得到主子的百般宠幸,恢复了往日的欢乐。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日,那侍女不知为何竟悄然离开了赵王府。到底是自己出走,还是被别人胁迫,任谁也说不明白。只是为了此事,使得赵王烦闷不乐。任其他美女争相献媚,总也提不起赵王多少兴趣。还是多少有些知情的厨师,试着仿照侍女亲手烹制的“紫酥肉”进献赵王,看看有否转机。此招还真见效。赵王睹物思人,当他看到了“紫酥肉”,犹如看到了心爱的侍女一般,立时心情变得开朗了许多。以后厨师每隔几天便进“紫酥肉”,赵王的精神也一天比一天振作起来了。 后来厨师由赵王府出来。“紫酥肉”也随之传到了出来,只是这菜肴毕竟是王府上流传出来的,寻常人倒也不敢大胆的吃,但这菜肴以猪硬肋为主料,经过煮、腌、蒸和反复炸制而成,具有色泽棕黄,光润发亮,外焦里嫩,肥而不腻之特点,配以葱段,甜面酱佐食,其味是极好的,吃过了一次的客人,总是念念不忘,山东各家酒肆也多偷偷的做这道菜肴!前些时日,吃这道菜肴的客人还不少,店家也让人做了几盘,本打算没人吃的话,留给自己吃也不错,没想到这会儿派上了用场,不得不为自己的先见之明暗暗感到有几分得意。 众人正听得津津有味,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跟着一个声音嚷道:“小二,给大爷上壶好酒来?“ 这酒家并不大,正在饭时却只有杨峥几个人,所以显得有些冷清,听了这声音不免好奇的扭头看了几眼,只是扫了一眼,年轻的公子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眼里一丝不安的神色闪过,握刀的汉子也下意识的握向了腰间,目光开始在那一群人面上扫去。 刚才因为水雾,一时没看清楚,待他们走了进来,三人才看清楚,来人一共有四人,身着大明将士服饰,看模样应该是衙门的人。 四人也不看对面,径自落了座就开始冲着店家吆喝起来。 这酒楼有些日子没来客人了,想不到今日来了一拨又来了一拨,可喜坏了店家,忙对着年轻公子一行人抱了抱拳,面带笑容的走了过去。 年轻公子看了看四人,见四人并没在意他这一桌,暗暗松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道:“我们吃完后,早些离开!” 身旁的两个汉子,不动神色的点了点头。 那店家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显得极为高兴,先是让店小二擦桌椅,然后亲自倒几碗泡得已经没了味道的温茶,又殷勤地介绍酒楼里的菜肴,只是那些菜肴多有些好听的名字,那几个将士,显然读书不多的人,听得好些不耐烦,不等那店家介绍完, 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头,道:“什么春江水暖鸭先知,这都是那些穷酸文人的玩意,本大爷可吃不来,你把你们的小店里”糟熘鱼片”、”熘虾片”、” 炸蛎黄”、清蒸加吉鱼” 、“葱烧海参” 、“浮油鸡片” 、”油爆乌鱼花”、“ 红烧大蛤”、”油爆海螺片”、“芙蓉干贝“都给我弄一份来就好!少在这里呱躁,扫了本大爷吃酒的兴致!” 这将士的语气虽不善,但那店家好不计较,糟熘鱼片”、”熘虾片”、” 炸蛎黄”、清蒸加吉鱼” 、“葱烧海参” 、“浮油鸡片” 、”油爆乌鱼花”、“ 红烧大蛤”、”油爆海螺片”、“芙蓉干贝“。可都是小店引以为豪的招牌菜,这些菜肴,制作讲究精美,重于调味,工于火候;口味以鲜咸为主,火候偏重于软烂柔滑;烹调技法以蒸、烤、扒、烧、炸、炒见长,极为耗费功夫,吃起来好吃,银子也比寻常的菜肴多了些,如何不欢喜!点头哈腰的应了几声,便去准备了。 在菜肴没上来之前,四人各自满上了一碗水酒,就这么你来我往的喝了起来,一碗白酒下了肚子,话头也多了起来。 年轻公子这边,从这四人进来,三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待见四人只顾着喝酒根本不曾看他们三人一眼,三人眼里的担忧之色才去了大半。 握刀柄的那汉子压低声音道:“殿下,我看这些人怕成是汉王府的人,需要小心些,莫要露出了身份!” 这年轻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太子朱瞻基,握刀的汉子便是锦衣卫指挥使徐勉,光下巴的汉子自然是那王振了。 三人自南京出发,一路北上,走了将近一个多月的功夫,总算是到了山东地界,不知是因为有杨峥在南京坐镇,一路上三人倒也没引起旁人的注意,走得还算是顺利,唯独到了山东地界,三人才有所警惕。 朱瞻基这会儿彻底放下心来,道:“看他们模样只是来这里喝酒的,并不知晓你我的身份,外面大雨还下得厉害,孤也走乏了,我们就在这里吃些水酒,歇息歇息,等养足了精神,再上路!” “是啊,这雨下得这么大,殿下是万金之躯,可比不得你我这寻常的身子,万一被雨水淋出个好歹来,你我怕也对不起天下百姓?”王振满脸正色的道。 ^^^^^^^^^^^^^^^^^^^^^^^^^^^^^^^^^^^^^^^ 第一更送上,请诸位多多支持哦,今晚还有一更,莫要错过了!还是老时间,老地点!有月票的书友们请送上票票哦! !! 674章:不容小视 ( )徐勉身负护卫朱瞻基的安全,所虑自比王振要多一些,他从刚才这四人进了酒家,目光就一直没离开四人。%d7%cf%d3%c4%b8%f3 这四人身着大明将士服饰,但细心看一看,就发现这四人根本不是衙门的人,而是王府的人。 大明自朱元璋建立明朝后,总结西周以来的历代统治经验,施行郡县制与分封制相结合的统治体制,即设立官府管理百姓,分封藩王拱卫朝廷。当时,残元势力虽已退回大漠,但仍很活跃,时常南下侵扰,对明朝构成严重威胁。于是朱元璋实行“诸王靖边”的策略,先后分封辽、宁,燕、谷、代、晋、秦、庆、肃九王,分布在从东北到西北的边防线上。因为他们拥有军权,镇守着边塞,故称之为塞王。(诸王)都是“据名藩,控要塞,以分制海内”。每王食粮万石,辖军三护卫,有兵一万六千人,而燕王朱棣更拥兵十万,宁王朱权镇守大宁,“带甲八万,革车六千,权力极大,府上的侍卫也不少,多独成一体。 到朱元璋晚年,功臣宿将被诛杀殆尽,北方军事均以诸王主之。秦王朱樉、晋王朱棡先后死去,而燕王朱棣与周王朱橚及齐、代诸王均拥兵自重,多行不法,朝廷孤危。故朱允炆即位后,即与齐泰、黄子澄等密议削藩。以燕王朱棣势大难图,故削藩自朱棣同母弟周王始,周、代、岷、湘、齐诸王先后削夺,湘王**,余皆废为庶人。为图朱棣,朱允炆令张昺为北平布政使,谢贵、张信掌北平都指挥使司,以谢贵控制北平,另以都督宋忠、徐凯、耿瓛屯兵开平、临清、山海关一带,并调检燕府护卫军士,加强防燕措施,朱棣依赖府上八百将士,用计擒杀张昺、谢贵(装疯以麻痹二人),并命燕府护卫指挥张玉、朱能率兵乘夜攻夺北平九门,遂据北平。后以尊祖训、诛“奸臣”齐泰、黄子澄,为国“靖难”为名,誓师出征。最终从建文帝手中夺取了大明江山。 夺取了江山的朱棣,名义上把过去被建文帝所废的藩王都恢复了名号,实际上却和建文帝一样非常忌惮藩王的军事实力。当初朱棣起事的时候,因为朱元璋第十七子宁王朱权封地在大宁,离北平很近,朱棣便胁近宁王和他结盟,还说什么“要是事情成功,就把天下一分为二,你我各统一半”。等到朱棣当了皇帝,早就忘了这番许诺,连宁王想改封苏州、钱塘(今杭州)都不同意,最后改封了豫章(今南昌)。至于被建文帝废掉的代王、岷王和齐王,虽然恢复了王号,可是王府的护卫却没有发还。失去了军队,这些亲王便只能当皇帝的附庸,再也没有起兵反叛的能力了。 但到了自己儿子身上,事情发生了变化,汉王、赵王仍自己的护卫部队。而且两位王爷的护卫还不少,都有三支护卫,每支护卫设左、右、前、后、中五所,每所有千户两人,百户十人,按照大明军事编制,百户为一百一十二人,千户为一千一百二十人,则每支护卫约为五千六百人,王府的三支护卫差不多一万多人,不容小视。 这四人身着朝廷宫服,但徐勉一眼就看见了腰间的腰牌上写着偌大一个汉字,不是汉王府的人,还有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腰间挂着汉王府的牌子招摇过市呢? “他们是汉王府的人,我怕他们是冲着殿下来的?”徐勉压低声音道。 朱瞻基不动神色的瞥了一眼那四人,道:“如今的太子还在南京,汉王纵有心对付孤,也不会料到,孤已经到了他的地盘,杨爱卿说过,越是最危险的地方,越是最安全的地方,汉王在如何聪明,也不会料到,南京的太子是假的,而孤已到了他的封底!所以徐大人大可放心歇息!“ 三人正低头说着话儿,进去没多久的店小二端着两道菜便从后厨走出来,往四人的酒桌上一放,道:“诸位官爷请慢用!“ 四人不知是饿久了,还是头一次吃这里的菜肴,两盘菜肴刚上了桌,立即被疯抢干净,那店小二急忙又入了后厨再一次端上两盘菜肴,才勉强应付四人的吃喝。 在这灾难年份,城内不少江湖卖艺的,店家出去了没一会儿,便折返了回来,身后跟着一老一少,从模样上看应该是祖孙二人。 三人入了小店,店家冲着喝酒的四人道:“四位官爷,你们想听什么小曲,这祖孙两都会唱?“ 身后的爷孙二人忙走上前,冲着正在喝酒吃肉的四人躬了躬身。 那孙子不过是十几岁的年纪,不知是有些时日没吃东西,目光落在了那酥肉上,久久不去。 “快别看了?“店家生怕惹恼了四人,冲着那老者的孙子呵斥道。 那孩子面上一红,低着头不敢再看,但肚子咕咕作响,显然是饿极了。 “既是唱小曲,那就来一段吧?“为首的那将士将一块肥肉塞入口中,嚼着道。 “是!“那老者急忙躬身上前,轻轻拉了一下自己的孙子,低声道:“等给几位爷唱完了,有钱了,爷爷给你买块肉吃?” 那孙子羞涩的看了一眼那酥肉,用力的吞了吞吐沫,轻轻点了点头。 爷孙二人站定,那老者轻轻拨弄一下了胡琴,听得“铮”一声,琴声动人,那孩子刚才还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模样,此时神色为之一变,双手迅速的摆了一个姿势,张开唱道: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qian)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歌声娇柔清亮,圆转自如,高亢的音调,将这首优美的词儿唱出来,仿佛令人看到杭州西湖的繁华,如烟的柳树、彩绘的桥梁,挡风的帘子、翠绿的帐幕,楼阁高高低低,大约有十万户人家。高耸入云的大树环绕着钱塘江沙堤,澎湃的潮水卷起霜雪一样白的浪花,宽广的江面一望无涯。市场上陈列着琳琅满目的珠玉珍宝,家家户户都存满了绫罗绸缎,争相比奢华。一位威武而又风流的地方长官,饮酒赏乐,啸傲于山水之间。“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的景象。 四个人相识一望,各自停下了吃肉喝酒的动作,细细凝听起来,显然被这孩子的歌声所吸引。 四人海吃了一番,为首那人端起酒碗瞟了一眼小店四周,目光在朱瞻基三人的身上扫过,微微皱了皱眉头,问道:“店家,店内既有客人,为何不见唱小曲的,好没雅兴!” 店家一愣,随即笑容可掬地道:“还是官爷想得周到,小得这就个几位官爷找去?“ 只听得这时琴声一变,那孩子歌声一变,继续唱道:“重湖叠巘(yan)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qiang)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这首《望海潮》乃前朝大诗人柳永所作,柳永一直不得志,便到处飘泊流浪,寻找晋升的途径,迫切希望得到他人的提拔,流浪到柳永到杭州后,得知老朋友孙何正任两浙转运使,便去拜会孙何。无奈孙何的门禁甚严,柳永是一介布衣,无法见到。于是柳永写了这首词,请了当地一位著名的歌女,吩咐她说,如果孙何在宴会上请她唱歌,不要唱别的,就唱这首《望海潮•东南形胜》。后来,这位歌女在孙何的宴会上反复地唱这首词,孙何被吸引就问这首词的作者,歌女说是你的老朋友柳三变所作(那时柳永还没有改名)。孙何请柳永吃了一顿饭,就把他打发走了,也没有怎么提拔他。由这个故事来看,这首词是一首干谒词,目的是请求对方为自己举荐。因此这首词儿多是展现才华之所,隐隐的透着渴望仕途之意,若说一个饱经忧患、看破了世情之人的胸怀老者唱这首小曲倒也罢了,偏偏从这小孩的嘴里唱了出来,且意境表现的极好,让人不得感到有些惊讶。 那小孩年纪虽轻,可从衣衫打扮上看,这些时日没少吃苦,这首往日毫无情感的曲子,今日唱来竟也多了几分别样的韵味。 小孩唱完了,一脸喜悦的扭头冲着那老者喊了声:“爷爷——?“ 那老者点了点头,收起了怀中的胡琴,弓着身子走了上前,冲着四人一抱拳道:“四位官爷,小曲唱完了,还请诸位官爷给个赏钱!“ 四人相识一望,为首那人冷笑了声,道:“我们可是要听十八mo的,这曲子可不是我们点的,给什么赏钱?“ 那老者面色变了变,道:“四位官爷说笑了,十八mo小的可不会唱?“ ^^^^^^^^^^^^^^^^^^^^^^^^^^^^^^^^^^^^^^^^^^第二更送上,请诸位莫要忘记围观了,月票更是莫要忘记送上哦! 676章:给点颜色看看 ( ) 为首的那人哈哈一笑,道:“不会唱十八mo,那你还唱什么小曲,刚才的那曲子,大爷可是不欢喜的很,你要赏钱也可以,再唱一曲十八mo便是?“ 那老者面色涨的通红,想要反驳几句,可看了看四人腰间的刀,又看了看自家孙子,轻叹了声道:“四位军爷,小人的确不会唱十八mo,要不,几位爷再换一曲?“ 为首笑道:“小老儿,不是爷为难你,你这曲子什么菱歌泛夜,嬉嬉钓叟(sou)莲娃,不好听至极,想来你也唱不出什么曲子,就这么着吧?“ 那老者微微皱了皱眉头,神色显得有几分怒气,可不敢发作,只是咽了咽吐沫,越发恭敬的道:“官爷说笑了,这曲子怎能不好听呢,当年的金国皇帝听了这曲子还说好听呢?” 当年柳永的《望海潮》传出来后,到了南宋,这首曲子传到了金国,只因这曲子词优美之处,在于写景。词根据钱塘作为观潮胜地而来,从自然形胜和经济繁华两个角度,展现了北宋时杭州的美景以及繁华富裕的都市生活和丰富多彩的市井风情。金国君主完颜亮读罢柳永的这首《望海潮》,竟向往词中杭州之美,遂立志灭南宋。 南宋高宗绍兴三十一年,金国以六十万大军南下攻宋。怀有狼子野心的完颜亮因暴政,又缺乏军事才干,被宋将虞允文打败,接着因金国内讧被部下刺杀,全军狼狈而退,此事在当时被传为美谈,人人争相吟唱这首小曲! “哼,金国的皇帝喜欢,你到金国去唱去,官爷我可是大大的不喜欢!”为首那人大笑道。 其余三人立即应和的大笑了起来。 那老者面色有些难看,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店家,一脸的求助。 那店家为人虽精打细算,却也是个实诚人,而且这爷孙俩模样也太过凄惨了些,心头不忍,陪着笑意走上前道:“既然四位爷不喜欢,咱们再换一曲,待几位吃饱了再给些赏钱可好?” 为首的那人冷笑,道:“赏钱,店家觉得就这曲子给多少合适呢?” 店家的面容有些难看,仍旧陪着笑意道:“这乐安城里的人都知道,一首小曲三十文钱——?” “三十文——?“为首那人冷笑,道:”要说我三文钱,不知店家意下如何?“ “这——这怕少了点吧?”店家为难的道。 话音一落,为首的那人就跳将起来,一把揪住那店家的衣领,破口大骂道:“格老子的,你当我大爷好欺负是吧,一首难听之极的曲子,还有两要三十文钱,当大爷是傻子么,怎么?你这店家欺负到老子头上来了!”说完手腕上一用力,用力的在店家的胸口上推了一把。 店家不过是文弱的生意人,哪里禁得起这汉子的推送,顿时腾腾腾了几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哎哟哎哟的叫了起来。 “你,你怎么大人呢?”唱曲的那老者眼看店家被推到在低声,一脸的痛苦,登时也气愤了起来。 为首的那人哈哈笑道:“怎么着,看不过眼啊,今日军爷还不怕告诉了你,我们是汉王府的护卫,就算今日欺负了你,你还能造反不成?” 此话一出,朱瞻基三人各自望了一眼,心道:“果真是汉王府的护卫!” 见唱曲的老者还有些不满,为首那人哈哈大笑,又上前推送了一把,冷声道:“不怕告诉你,你的小曲长得不错,可军爷我就是不给赏钱,今日不仅不给你银子,就是这一桌酒席,军爷我没打算付钱?” 坐在地上的店家一听这四人是来吃霸王餐的,顿时面色大变,双手在地上一拍道:“你们,你们到底是兵,还是土匪啊?” 为首那人与其余三人哈哈一阵大笑,道:“说得好,我们既是兵,又是土匪,不怕告诉你,你这家酒楼菜肴还算不错,我们明日还来!” “这还有没有王法?”店家哭道。 “王法,在这乐安州汉王就是王法!我们是汉王府的护卫,这是在执行王法!”为首那人干笑了声道。 “你们——?“店家气急了竟一时说不出话来。唱小曲的那老者眼明手快,急忙走了过去,伸手在店家胸口上好一阵抚摸,店家才回了过气来,猛吸了几口气息,看了看一脸得意的四人,忽然冲着门外大声喊道:”衡坊邻居都来看看呐,当兵的欺负人了,欺负人了?“ 店家的身子弱小,但声音极大,那店小二看店家喊开了,这会儿也冲着门外喊开了,众人顺着两人的喊叫声,见目光向门外望去。 门外大雨哗啦啦的下个不停,渐渐升起的水雾让人看不清楚门外的情境,但急切的脚步声还是伴随着雨声传了进来。 朱瞻基与二人看了一眼,心道:“原来早有准备?” “呵呵,原来是有准备啊,难怪敢于我们汉王府的人作对!”为首那人冷笑了声,伸手摸向了腰间的朴刀。 一刀在手,立即胆色壮了几分,道:“我倒是要看看,是谁不怕得罪汉王府!” 门外语声哗啦啦的响,看情境似又大了几分。 急切的脚步声稍微停顿了一下,只是片刻的功夫立即回复了平静,唯独淅淅沥沥的下的雨水落在瓦片上,落在地板上,落在了树枝上,发出滴答答的声响。 为首那人看了一眼店家得意的冷笑了声,按在腰间的右手又松开了,伸手摸向桌上端起酒碗,送到了嘴巴,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脸上的神色显得极为得意。 坐在地上没起来的店家面色变得极其难看,目光有些无神的看了看门前,升起的雾气里除了连成线一样的雨滴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再也看不到任何人影。 “掌柜的,他们,他们平日里吃我们的,喝我们的,如今我们有难处,他们——?”店小二没看到人,顿时对着门前破口大骂了起来。 店家重重叹了声,一言不发,挣扎着站了起来。 “去,给军爷再弄些好吃的来,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为首得意的喝了一口碗中的水酒,得意的道。 “你们欺人太甚!”店家忽然大骂了声,竟挥舞着拳头冲向了为首那人。 只是他不过一介生意人,手中的气力又有多少呢,一拳头尚未挥出,便被为首那人一把捏在了手中,冷笑了声道:“我看是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当我汉王府的人好欺负是吧?”话音一落,身后的那将士走上前,扬起手来“啪啪啪”就是几个大耳刮子,大骂道:“连我们的潘千户也个得罪,小爷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将士力道本就不小,又喝了几碗水酒,这几巴掌下去,打得店家脸色红肿,满口都是鲜血。 “店家!“店小二哭着喊了声。 唱曲的那老者也是急忙上前,道:“几位军爷,小老儿不要赏钱了,你们行行好,放了店家吧,你看他的嘴都给打破了?” 那将士看了一眼店家,冷哼了声:“算你识相?不过你们败了千户大人吃酒的兴致,你们说吧,给怎么补偿!” “补偿——?”唱曲的老者顿时浑身一阵哆嗦,他已经一整天没吃没喝了,浑身上下没有一文钱,让他这会让赔偿,那不是要了他的老命么? “军爷,小老儿没钱?” 那将士冷笑了声道:“没钱,那就莫要怪军人对不住了?“ “你们要干什么?“店小二见那将士还要动手,立即用身子挡在了店家面前。 那将士根本连看都不看上一眼,道:“找死!”话音一落,一拳打了出去,拳头正中店小二的脸上,只听得“哎呦“一声,店小二被这一拳头揍得人仰马翻,躺在地上双手抱着脸面痛苦的大叫了起来。 那店家这会儿似乎回过神来,立即哭道:“官兵杀人了,官兵杀人了?“ 那将士没想到都这幅模样,店家还能喊出话儿来,冷哼了声:“这可是你自找的?“说着,身子向前,一手提起店家的脖颈,一拳头就要冲着店家嘴巴砸了去。 “军爷使不得,使不得啊!“那老者忙上前,一把拉过。 这时又走上来一个将士,冷笑了声抬起一脚,就要踢向那老者。 “爷爷——?“那小孩大叫。 朱瞻基眉头微微皱了皱,他本不想多管闲事,毕竟他的身份有些不容暴露,少有不慎,于国不利,这才一直隐忍不发,本以为这几个将士吃饱喝足了应该会尽快离去,可如今看来,这是几匹吃肉不吐骨头的狼,不吃干净了,怕是不会走,眼看四人越来越不像话,朱瞻基阴沉着脸色,冷哼了声道:“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 第一更送上,请诸位围观,一会儿送上第二更了,目前月票告急啊,诸位有月票的请送上哦! 677章:横空出世 ( ) 徐勉虽未锦衣卫指挥使,但性子柔和,这些年锦衣卫在他手中多有约束,与纪纲时锦衣卫的无法无天相比,他手中的锦衣卫要老实本分了许多,渐渐被群臣所接受,平日里最见不得就是手下打着自己的幌子出去做出败坏名声的勾当,这四人的行为,他早就干不过眼,就等朱瞻基的指令。 闻言点了点头,右手按住腰间的绣春刀,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喝道:“你们这般胡闹,还将我大明王法放在眼里么?“ 四人中,为首那千户本端着喝酒,听了这话儿,放下手中的酒碗,斜眼看了一眼徐勉,见对方不过一个人,顿时哈哈一笑道:“是他么得罪了千户,我代替汉王教训教训他们有何不妥!“顿了顿重新将徐勉上上下下看了几眼,并没看出什么端倪来,便也不放在眼里冷声道:“你识相的,乖乖的坐在一边,否则别怪军爷不客气了?” 徐勉道:“不客气,我倒是想看看你如何不客气法?” 那千户再一次打量了一眼徐勉,见对方在自己说出汉王府的身份后,面色并没有变化,心头微微感到诧异,暗想这乐安州自汉王来了后,寻常百姓一听说是汉王府的人马,早就远远躲开了,那还会有这份胆量前来管这份闲事,而且他刚才的目光扫了一眼此人身后的年轻公子,只觉那公子衣着并不华贵,浑身却散发着一股雍容的气息,让人不敢直视。他自然想不到眼前的这个年轻公子,就是大明的太子,而眼前这人便是让满朝文武百官闻风丧胆的锦衣卫指挥使,若是知道,怕是吓得半死。 但这会儿,他不及细想,只觉得眼前这人吃豹子胆、老虎心,竟敢来管汉王的事情来,若今日在这里丢了面子,一旦被传扬了出去,丢了面子是小,吃不到霸王餐事大,所以是万万不能退缩的。 这千户冷笑了声,道:“我看公子应该不是本地人氏吧,不然的话,公子一定就听说了汉王府的厉害?” 徐勉哼了声,道:“汉王再厉害,也是大明的臣子,身为臣子纵容手下在管辖区内,胡作非为,欺压百姓,罪加一等,我想这位千户大人不是不知道吧?”一听徐勉这么说,那千户越发好奇的打量了徐勉起来,虽说大明自洪武皇帝一朝,因官吏贪赃枉法、豪强兼并、脱避粮差日趋严重,太zu皇帝为维护封建统治,遂将“官民过犯”典型案例辑录成帙,仿周公《大诰》之制,于洪武十八年冬刊布《大诰》七十四条,十九年春刊布《大诰续编》八十七条,十九年冬刊布《大诰三编》四十三条,颁行天下,诰戒臣民。 由于太zu皇帝明确规定:《大诰》每户一本,家传人诵。家有《大诰》者,犯笞、杖、徒、流之罪减一等;无《大诰》者,加一等;拒不接收者,迁居化外,永不令归。学校课士和科举策试也以《大诰》为题,奉其旨意,行文国子监正官,严督诸生熟读讲解,以资录用,有不遵者则以违制论处。当时天下讲读《大诰》的师生来京朝见者多达十九万余人,均赐钞遣还。将如此众多的师生由全国各地召来京师讲读《大诰》,举行学习报告会,这在中国封建社会史上堪称空前盛举。 自此《大诰》广泛传播,深入人心。大明百姓人人熟读大明律法,若是在洪武一朝,此人当众说出这番话,并不足为奇,但奇就奇在,《大诰》中所列凌迟、枭首、族诛者成百上千,弃市以下万数。所诛杀者以贪官污吏,害民豪强为主。惩形律极严酷,超出《大明律》的量刑标准,许多遭族诛、凌迟、枭首者多属寻常过犯,在大明开国之初对震慑百官有莫大的作用,可到了建文帝初年,大明经过tai祖皇帝励精图治,国大治,《大诰》就显得过于严酷和过多体现明tai祖个人特征,故《大诰》在洪武之后基本不再行用,寻常百姓根本不知其中律法为何物,唯独官家人记得不少。 那千户皱了皱眉头,道:“公子既是官家人,就更不应该管汉王的事情,否则没好果子吃的?“ 徐勉听对方能看破自己的身份,微微感到有些惊讶,但他毕竟是锦衣卫指挥使,随即应变能力比起常人要快得多,眼里的诧异的神色一闪即逝,笑道:“这位军爷说笑了,我可不是什么官家人!“ 那千户抬起眼帘扫了他一眼,见他神色不变,不由得信了几分,若说原先还有几分顾忌对方的身份,这乐安州说大也不大,但说小也不小,毕竟身后还有整个山东,比他这个千户大的人海了去,自家王爷虽是一块很大的招牌,但也有不怕王爷的人,他先前见徐勉气度不凡,生怕是哪家朝廷大臣家的侍卫,心头不免有些打鼓,此时听他说出身份,一直提着的那颗心顿时落下来肚中,也不想对方既不是官宦人家,何以熟知渐渐淡忘的《大诰》。眉头一冷笑了声道:“既不是官家人,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否则莫要怪军爷不客气了?“ 徐勉不动神色的看了一眼朱瞻基,见他那张清秀的脸上布满了寒霜,便知道这位太子爷这次是真的怒了,当下冷声道:“若你们放了这位店家,给了饭钱,给了曲子钱,或许还能活着走出去!“ “哈哈,好大的口气,本千户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那千户冷笑了声,右手深向怀中,便要拔出腰间的朴刀来。 徐勉眼疾手快,一脚踢了过去,正中那千户的手腕上,那千户哎哟一声惨叫,顾不得拔出腰刀,便大声喊道:“来人啊,来人啊,不好了,有人要杀官家人了?“ 徐勉听得好笑,刚才还耀武扬威,原来不过是吃软怕硬的家伙,真不知汉王从哪里找到了这种草包。 其他的三个护卫一听惨叫,纷纷跳将了出来,其中两人一左一右挥刀劈杀而来。则二人虽不是千户,但在军中倒也学了三脚猫的功夫,喊叫了两声,刀光闪耀,竟也劈出了几分气势。 但徐勉是何等人物,莫说他是锦衣卫指挥使,武功高强,便是不是,今日当着太子的面,也不能丢了太子脸面。 当下身子一闪,瞥过刀光,双手出击,这二人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哪是徐勉的对手,尚未看清楚那石头般的拳头从何处击打而来,便惨叫了声,跟着哐当两声手中的朴刀也脱了手,落在了地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剩下的一个护卫看徐勉如此能打,哪里还敢在出手,扑通一声,竟跪了下来,哭声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徐勉看也不看这护卫,右手按住腰间,径自走到了那千户的跟前,道:“怎么样,还打么?“ 那千户握着红肿的手腕躺在地上,见他走来,吓的面色大变,忙摆手道:“不打了,不打了!“ 徐勉哼了声道:“那还不掏银子?“ 那千户惧怕他的拳脚,不敢不应,哆嗦的从怀中摸出一锭银锭,足足有十两,有些痛苦的丢了过来。 徐勉左手一抄,便将那银锭抄在了手中,轻轻掂量了一下,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回过身来:“店家, 你看这些银子够这些酒肉钱么?“ 那店家没想到横空出世一个高手来,不断给自己出了气,还要回了银子,顿时喜出望外,忙点头道:“够,够了,这些不过六七两银子,这些绰绰有余!我这就去找给你!”店家说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仿佛刚才的一顿毒打,根本不曾发生似的。 ^^^^^^^^^^^^^^^^^^^^^^^^^^^^^^^^^^^^^^^^^^^^^^^^^^^^^^^^^^^^^^^^^ 注解:朱元璋十分重视其亲制四编《大诰》,他将之作为对天下臣民进行政治教育的课本,依凭专制主义的绝对权威在民间强制推行。《大诰》颁行时,他宣告:“朕出是诰,昭示祸福,一切官民诸色人等,户户有此一本,若犯笞杖徙流罪名,每减一等,无者每加一等,所在臣民,熟观为戒。”颁行《大诰续编》时又进一步说:“斯上下之本,臣民之至宝,发布天下,务必家家有之,敢有不敬而不收者,非吾治化之民,迁居化令归,的不虚不。”颁发《大诰三编》时又重申:“此诰前后三编,凡朕臣民,务要家藏人育,以为鉴戒,倘有不遵,迁于化外,的不虚示。”朱元璋又要求军官们全家老小都要背熟《大诰武臣》:“不听不信呵,家里有小孩儿每不记呵,犯法到官,从头儿计较将来,将家下儿男都问过:你决得这文书里几件?若还说不省得,那其间长幼都得治以罪”。 678章:大明藩王 ( ) 那店家没想到横空出世一个高手来,不但给自己出了气,还要回了银子,顿时喜出望外,忙点头道: “够,够了,这些不过六七两银子,这些绰绰有余!我这就去找给你!”店家说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仿佛刚才的一顿毒打,根本不曾发生似的。 徐勉苦笑的摇了摇头,道:“不用找了,刚才这老伯也唱了首曲子,那曲子好听的不行,我家公子很是喜欢,这剩下的银子就算是这几个打赏给老伯的吧?” 唱曲的老头登时大喜,忙一把拉着小孩道:“喜儿,你看我们有银子了,爷爷给你买肉吃?” 那小孩嗯了声,吧唧吧唧了嘴巴, 一脸的高兴。 “这位好汉,我们可以走了吧?“那千户小心的陪着笑脸道。 徐勉看了一眼朱瞻基,见他不着痕迹的点了一下头,这才摆了摆手道:“滚!“ 那千户惧怕他的身手,一听这声“滚“顿时大喜,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身后三人便是连腰间的朴刀也不要了,慌忙中跟了上去,待跑了远了才听四人呼呼喝喝的叫骂声。 徐勉摇了摇头,正要重新落座,便在这时,忽听得门外的雨中,一阵马蹄声,那马蹄声初始在很远处,但片刻的功夫就到了跟前,徐勉微微皱了皱眉头,心道:“这马来得好快啊?“ 看了朱瞻基一眼,见他神色也显得有几分凝重,越发觉得这马蹄声来得不妙。 抬头看向门外的雨中,但门外大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积攒起来的水雾极大,一眼看上去模糊中,唯独见几匹马匹急冲而来,为首一人身高马大,手中的马匹打马如飞,高声喝道:“驾!驾!“雨声虽大, 却没能淹没那人的声音,可见是个厉害的角色。 徐勉等人暗暗吃了一惊,越发看向雨水中,马蹄声来极快,那马背上在雨水中慢慢的清晰了起来,徐勉一看顿时吃了一惊,虽在雨中,但他还是一眼看出了这人同样穿着汉王府邸的服饰,与刚才那四人一般无二。 “莫非,莫非他们发现了我们,还是他们是那四人的帮手!“他武功虽高,但也架不住人多,再说了,他身边还有太子要保护,由不得他不惊讶!右手下意识的按向了腰间的绣春刀。 朱瞻基与王振彼此看了一眼,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这里是汉王的封地,一旦自己身份泄露,只有死路一条,不免有些担心。 王振更是一脸的惊慌,但这些时日在宫中也不是白混的,懂得喜怒哀乐不行于色,脸上神色一如刚才,唯独双眼死死的盯着门外。 马背上那人骑着白色的快马,并没有在门外稍作停顿,只是挥鞭如寸,奔了过去,身后几人亦是紧跟其后,雨水极大,激起的水雾很快淹没了几人的身影,留下雾蒙蒙的一片。 三人各自暗自松了一口气,徐勉松开了按照腰间的右手,重新落了座位。 “看样子是发生大事了!“徐勉压低声音道。 朱瞻基点了点头,略显苍白的脸上升起了一抹淡淡的红玉,将本玉树凌风的面容越发存托得俊美了几分,两道剑眉微微皱了皱,压低声音道:“此地不宜久留,趁着大雨还在下,我们还是早走为好?“ 徐勉点了点头道:“殿下说的是,有水雾掩护,想来出城门也有几分把握!“ 就在三人低声说话之际,一阵脚步声响起,徐勉扭头一看,竟是店家,急忙冲着朱瞻基丢了个眼色,朱瞻基会意,不再说话。 店家手中端着两盘菜肴走了过来,将手中的菜肴放在了桌上,才对三人抱了抱拳道:“刚才多谢三位壮实出手相救,要不然还不知今日发生什么呢?这两本菜肴算是老朽给三位的谢礼?” 三人忙躬身道了谢。 店家的目光从三人面色一一扫过,落在徐勉的身上时,目光飞快的扫了一眼他腰间的绣春刀,迟疑了片刻,笑着道:“老朽有句话儿不知当问不当问?” 朱瞻基看了一眼店家,淡然一笑,道:“老人家不必客气,有话不妨直说?” 店家似看他眉清目秀,不似个坏人,加上刚才出手相救,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听他这么说,点了点头,道:“敢问三位客官可是要出城?” 朱瞻基心头一惊,与徐勉相视对望了一眼,不动神色的道:“老人家何出此言?” 店家叹了声道:“老朽这酒家也开了几十年,平日里来得最多的天南地北的客人,见的最多的是形形色色的人,听各地的方言,三位客官进来时面色带着焦急,必是赶路之人!”顿了顿又道:“三位一口的河北口音,想来必定是京城一带的人氏,老朽想来,三位是要出城了?“ 徐勉面色微微变了变,按住腰间的右手,不由自主的握住了刀柄,他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平日里为了邀功请赏而罗织罪名,不择手段地扩大牵连范围,制造的冤假错案也不少,此时为了太子的安全,杀几个人也算不了什么。此时只等朱瞻基一个眼神,他就拔刀杀人。 但朱瞻基神色如常,脸上并没露出半分惊讶的神色,呵呵一笑,道:“店家好眼力,我们的确要出城,不知店家可知这城可出得?“ 店家看他一脸一笑,对他本有几分好感,想了想道:“公子若是早些时日来,这城门也是好出的,可这些时日怕不容易?“ 朱瞻基哦了声,道:“这是为何?” 店家没有立即说话,而是指向了门外,朗声道:“公子可看见那做古城?” 朱瞻基抬头望去,只见朦胧的水汽之中,隐隐可见一座古城屹立在数丈之外,城墙上人头涌动,似有人将士把守。 “若我没看错,此城池济水又东迳薄姑城北,又东迳狼牙固西,又东北迳利县城西,又东北迳乐安故城南,又东北至甲下邑南,东历琅槐县故城北,又东北入海。” 店家点头道:“客官好学识,这乐安古城正如公子所说,往日并没有将士把守,只是在前些时日,也不知发生了何事,这座往日无人问津的古城忽然多了些人马,城内的官员发出了告示,想要北上的人,需要本地官员给的路引方可通行?” “这是什么道理,难道这古城可是朝廷的,那些官员凭什么这么做?”徐勉愤愤不平的道。 店家叹了声道:“这倒不是这些官员所为,而是当今的汉王亲自下了命令,这些守城的将士也多半是汉王府的护卫?” “汉王?”徐勉吃了一惊,显然没想到这汉王在自己的封地竟有如此大的权力。 自大明建立以后,明ta祖朱元璋在与其谋士们总结历史上治乱兴衰的经验时,一致认为,宋朝和元朝之所以灭亡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主弱臣强,朝廷得不到宗室藩屏,於是以前朝为鉴,决定建藩,於洪武三年开始,分封诸皇子为亲王。 建藩初期,王府不仅有相傅,而且武臣由勋臣担任,出则为将,入则为相。王府官可兼行省参政,为地方行政首长,也可兼都指挥使,掌地方兵权。可谓权力极大。在自己的封国内亲王拥有相当大司法、人事权,其官属除长史及镇守指挥、护卫指挥由进行派遣外,其余均在封国境内或所部军职内选用,藩王对他们有生杀予夺之权。境内人民有敢违犯藩王的,由亲王区处,朝迁及风宪官不得举问。这时的藩王是列爵治民,分藩锡土。亲王所居城内布政使、都指挥使及其以下职官,除每月初一、十五一定要到王府候见外,亲王可以随时召见他们。 亲王遣使可以直达御前,敢有阻挡者,即以奸臣论处。风宪官以王小过或风闻亲王大过奏闻,即以离间亲亲关系罪处斩。纵使藩王真有大罪,亦不得加刑,只能召到京师,由皇帝发落,重则降为庶人,轻则当面申饬,或遣官谕以祸福,促使改过自新。但让朱元璋想不到的是,从分封后,诸王大兴土木、擅役工匠,靖江王府官欺凌指挥耿和等等问题中,亦渐渐感到藩王权重对皇权是个威胁,特别是皇太孙也曾问他:“虏不靖,诸王御之;诸王不靖,孰御之”。所以又规定:不许亲王同时朝觐,只能一个亲王来朝,平安回到封国后,派人以书信方式报给其他亲王,才能来朝;而且进京朝觐时,留京时间不过十天左右,即遣返封国,以防止藩王与朝臣的勾结。 ………… 每个星期五是我的最爱,不仅是因为接下来的两天假期,时间充足,不用那么赶,而且星期六的早上可以不用那么早起床,可以小女子一会儿,码字可以在一杯咖啡、一曲好听的歌曲下进行,速度可以放慢,心态也可以放平,这种感觉很舒服。好了,不多说了,咱们这就继续第二更,能不能有第三更就看诸位给的动力了! 679章:燃眉之急 ( )此后,定下规矩,亲王王子要入侍,这更是含有人质之意。zi幽阁.ziyouge.后来又规定:王府废除王府的相傅,升长兄司为正五品,长史由皇帝亲自选派,若王有过,则诘问长史,即长史有监督、规劝藩王之责。到了洪武后期,藩王虽有藩号,但已是列爵不治民,分封不锡土,食禄不治事;王国文官由朝迁选派,犯法时依律审判;王国百姓有侮慢王的,亦要解京审问明白然后才能治罪,以防止王对封地内官民的控制;经济方面则删除了王府若有兴建工程,有司即时由王所居的城中市户差付,不得稽延这条;亲王的岁禄亦减为万石。自此亲王的权力慢慢被削弱,到朱棣奉天靖难后,鉴于前朝之失,对控制藩王极为重视,或以谋反等罪名,分别削去他们的封爵、属官、护卫,取消统领驻军的权力,如借故削去代王、岷王的护卫、官属,齐、谷王先后被废为庶人;或者将要塞地区的藩王迁入内地,逐渐除了朝廷的威胁,并定下了诸多的规矩。 从永乐开始后,藩王在封地也有许多限制,如二王不得相见;不得擅离封地;即使出城省墓,也要申请,得到允许后才能成行;如无故出城游玩,地方官要及时上奏,有关官员全部从重杖罪,文官直至罢官,武官降级调边疆;藩王除了生辰外,不得会有司饮酒;王府发放一应事务,地方官要立即奏闻,必待钦准,方许奉行,否则治以重罪。王府官亦改用高年不第举人、落职知县等担任,成了位置闲散之地,亲王的权力算是彻底给消弱。 除此之外,对宗室的约束还有:不得预四民之业,仕宦永绝,农商莫通。不得到京师,如有出城越关到京师的,即奏请先革为庶人,然后发往凤阳高墙圈禁,同行之人,发往极边的卫所永远充军。宗室不得擅离境外,有居住乡村者,虽百里之外,十日必三次到府画卯,如果一期不到,即拘墩锁,下审理所,定罪议罚。从郡王至仪宾以下,不得与文武官员往来交结及岁时宴会。可以说永乐后的王爷,并不足以有这么大影响力。 徐勉着实有些惊讶,一个被诸多规矩约束的王爷,还能发号施令,地方官员,竟任其在封地这般作为,不免将朝廷的规矩,律法不放在眼里。而且眼下,汉王这么做,明显是对太子北上多有防备。 朱瞻基面上神色不变,似早已料到会有这个结果,自己的这个叔叔,从来以唐太宗自居,若是连这点都没准备,那未免太不堪了点。 “想不到汉王的动作倒是挺快?”王振小声的嘀咕了声,神色并没显得很紧张。 这倒不是他有了主意,相反他毫无主意,之所以会在听了这个消息后,面色平静,那是因为对面的太子面色沉稳,这一路上王振与他朝夕相处,发现这个太子并非他想象的那般不堪,自信、冷静、处理事情当断则断,好不拖泥带水,而且浑身散发的那股作为皇家子孙该有的威严,一点都不少,让他好生佩服。 “店家可知还有其他出路可通过此城么?”朱瞻基语气不急不躁的问。 店家摇了摇头道:“自汉王下了指令,乐安州的官员就封锁了所有的城门,出口,唯独打开了这座城门!”说到这儿狐疑的看了一眼朱瞻基小心的道:“不过汉王虽多有限制,但想要出去也不难?“ 朱瞻基,徐勉双眼一亮,朱瞻基道:“此话怎讲?” 店家道:“自新皇帝登基后,往日一直安分守己的汉王府邸忽然变得热闹了起来,先是汉王嫌弃自己的王府不满人意,是历代最为简陋的王府,就在一年前开始在乐安州征集能工巧匠修建王府!” 永乐后,藩王权力大大降低,但藩王的俸禄不少,而且待遇很优厚。岁禄单是米一项,即达五万石,是正一品大臣的五十倍。此外,还有册封、宫室、婚姻、丧葬等费用,并给予厨役、斋郎、铺陈等杂役人员。可以说王府的银子还是充足的,一些王爷在没了参政的权力,便将精力花在了修建扩大王府上,所以大明王爷的府邸,一般都修的极为豪华。 朱高熙毕竟在燕王府邸待过数十年,燕王府邸是继承的元朝皇城,规模、体制在当年就较诸王都要高上一筹,朱棣靖难成功后,他便跟着朱棣去了南京,这一呆又是好几年,当时他虽不是太子,但被朱棣宠爱,其府邸比当时的太子还要壮观几分,更被说眼下的乐安州汉王府了。 初到乐安州他着实对这府邸不满意,体质、规格小不说,还不够气派,当时就动了修建王府的心思,只可惜,当时朱棣还在,加上他趁着朱棣北巡之际,建私兵,纵使劫掠,还僣用乘舆器物,引得了皇帝警觉,让他多少有些收敛,修建王府的提议也不敢上报。 待朱棣死后,太子朱高炽继承皇位,这位皇兄可比自己父亲好对付多了,筹划多年修建王府的计划才开始展开,他先是多次派人说乐安州王府的破败,然后,痛哭流涕地央求一番,皇帝看自己这位弟弟着实可怜,便答应了他修建王府的要求。 得到了朝廷的准许,汉王才开始大张旗鼓的修建汉王府邸。 店家继续道:“可我乐安州人少,能工巧匠不多,汉王府的修建有不能耽搁,也不知是谁给汉王出了一个主意,让山东的地方官员在各自的管辖郡县内开始征召能工巧匠,一些官员为了讨好汉王,干脆从京城之地寻来不少工匠来帮汉王修建王府,这不,光是修建王府的工匠就差不多几千人了,一下子让小小的乐安州好生热闹了起来。” 朱瞻基眉头皱了皱,也不知在想什么。 店家见他没言语,想了想继续说了下去:“经过一年多的修建,如今的汉王府算是修建规模宏大,堪比皇宫,总算是让汉王满意,自过了年后,王爷就住进了王府,听说还下一阵子还要在乐安州选美呢?” 朱瞻基默默的听着,直到这会儿才冷声道:“那些工匠如今身在何处?” 店家有些得意的道:“这个就是我要告诉公子的,汉王府修好了,那些能工巧匠自不能呆在乐安州了,所以汉王让各自的官员给这些工匠发了路引,只要是他们出城,便不用检查了!” 朱瞻基点了点头,还想问点什么,可又怕引起旁人的怀疑,引来麻烦。 徐勉则是思索着一会儿如何从哪儿弄三张路引来,好安全脱身。 三人正思索,忽听得唱曲的那老者道:“三位可是要出城?” 朱瞻基看了看那老者,也不知该应还是不应,可听这老者的口吻,似有些门路,点了点头道:“不满老丈,我等有要紧的事去一趟京城,没想到这城池搜查如此之严!” 那老者看了看朱瞻基,犹豫了片刻,道:“刚才多谢三位出手相助,我看三位也不是坏人,既你等有要紧的是其呢过需要出城,这路引老朽倒是有三张?可以解三位的燃眉之急!” 朱瞻基大喜,道:“老丈,你——你真有路引么?” 那老者点了点头道:“不瞒公子,老朽本是京城人士,祖上为朝廷的轮班工匠,这次应招来乐安州修建王府,爷孙也就一起来了,王府修建完也给发放了路引!“ 注解:路引另一说起源于唐太宗贞观年间。丞相魏征梦斩泾河老龙,唐太宗李世民受到牵连而被阎罗王传讯到了地府,当阎罗王问明情况后,知道李世民是一个贤明的君主,他不但文韬武略,而且安邦定国,创造了唐朝开元盛世局面即“贞观之治”。于是决定放李世民还阳。临行前,阴天子委托阳天子把鬼国护照“路引”带回阳间,发给善臣善民,使他们死后凭此路引进入鬼国首都——酆都,可以免受地狱众鬼欺凌和刑罚折磨。所以自唐以后,路引就象圣物一样被流传了下来,从无变动。所以这种路引只有好人才能买到,作恶的人是买不到的。以前来酆都旅游的人都要为家里的老人买一份路引回去,以表示自己的孝心。因此,以前酆都城里的路引非常流行,很多人就靠卖路引为生,使得酆都鬼城名声远扬。 明朝是里甲制或称保甲制,”以一百十户为一里,推丁粮多者十户为长,余百户为十甲。甲凡十人。岁役里长一人,甲首一人”。明代法律规定”农业者不出一里之间,朝出暮入,作息之道相互知”。到后来,凡人员远离所居地百里之外,都需由当地政府部门发给一种类似介绍信、通行证之类的公文,叫”路引”,若无”路引”或与之不符者,是要依律治罪的。”路引”实际上就是离乡的证明。 680章: 此心安处是吾乡 ( )朱瞻基点了点头,大明继承元代工匠世袭制,把全国所有工匠分别隶属于工部、内官监和五军都督府管辖,称作工匠和军匠。军匠从事军械生产,一切活动都按军事制的规定进行。而工匠,则按照服役形式的不同分轮班、住坐、存留类。 轮班工匠,按规定时间应征服役。洪武十一年,朱元璋规定,凡在京工匠赴京者,月给薪水盐蔬,休工者停给,由工匠自由经营。但途远的应征服役的工匠,自筹费,奔走道,盘费罄竭,痛苦万状,造成了工匠的大量逃亡。 于洪武十九年,工部侍郎秦逵提出工匠服役办法:根据程的远近,编定班次,登记簿籍,发给合同书。匠户按规定时间到工部报到,去制定的地区服役,并免除工匠其他差役,以资补偿。朱元璋采纳了这一建议,定为制,称为轮班。按轮班规定服役的工匠称班匠。 朱元璋是个仔细的人,凡事都需要章程制,比如他规定监不得干政,在洪武一朝监绝不敢议论朝政,又比如他规定后宫不得干政,终明朝两七十六年没有一个后宫干政。工匠在他眼里同样要定下规矩,在洪武十九年,他定下了工匠服役的规矩,根据轮班制的规定,官府有相当数目的工匠可以征调,足以满足官办手工业作坊的劳动力需要。同时,班匠年服役一次,一次月,平均每年服役一个月。其余的时间可以自己掌握,从事不同技术行业的生产活动。可以说,这项规定,比起元朝工匠制对工匠的严格限制,算是一个大大的进步。 但轮班应役时间规定严格,班匠不敢失期。一些班匠按时赴役,常常出现无事可做的现象。因此朱元璋再一次规矩,打破年一班的硬性规定,根据官府役作的繁简,将所有工匠的服役班次加以调整,大体分成一年一班至五年一班等五类(景泰五年又一律改为四年一班)。收到了服役工匠无废日,居家休息工匠无废业的良好效果。永乐后,对这项规定一直保持不变。 除此之外,还有存留和住作两类。存留是因特殊需要而在地方做工的工匠,直接由本地官员负责管理,不必到京师服役。而住作工匠则全部是由民间征集调发的具有一定工艺技术的农民,服役时间为一月十天,有明确的生产定额。因此,住作工匠比轮班的工匠劳动时间长,操作繁重,但是,总的来说,明代的工匠的待遇,比元代有所提高,情况有所改善。 朱瞻基人想染是没想到眼前的爷孙二人竟是轮班工匠,顿时面露喜色。 “老人家,你是想——?“朱瞻基试探的问,毕竟汉王这么做,说白了就是为了给自己设置障碍,若没有引,他相信以汉王的为人是绝不会放走任何一个可疑人物的。 那老者呵呵一笑,道:“朝廷的规定是一年一次,老朽年前已经在京城服过役了,一时半会儿还不用去京城,我看公面露焦急之色,想来定是有急事,这引给你也罢?“说完伸手入怀,从怀中摸出张引来递了过去。 徐勉听他口口声声爷孙二人,本以为是两张,正犹豫着自己与王振二人留下谁为好,此时一看竟是张,顿时大喜,双手接过,躬身谢道:“多谢老丈了,今日之恩,他日必报!“ 那老者摆了摆手道:“几张引而已,谈不上报答不报答的,方才若不是位出手,老朽还不知要被那些护卫如何欺辱呢,说起来老朽该感谢你们才是?”老者说完话,不再多言,拉着那孩转身便要离去。 朱瞻基见那老者衣衫多有破露之处,显然是日并不好过,难得的是竟有这样的一副心肠,不免有些感动,冲着徐勉丢了个眼色。 徐勉会意,伸手入怀,随即起身跟了上前,朗声道:“老人家,你且等一等?” 那老者前脚已经踏出了店门,闻言又收了回来,道:“公可还有事?” 徐勉走上前冲着老者抱了抱拳道:“老丈情义,我家公铭记于心,这个送给你!“说完将手中的银推了出去。 那老者显得有些意外,他给出引并非要什么回报,而是见朱瞻基眉头紧锁,在听说乐安州城门的情况后,面容焦急,似有焦急之事,心想自己返回京城也不急于一时,待改些时日,汉王取消了城门查,他再带着孙儿一唱回去京城也不迟。 见那老者微微有些发愣,徐勉将手中的银双手奉上道:“老人家,这是我家公的一点心意,请您老务必收下!” 就在那老者惊愕之余,徐勉已经拉过他右手,将手中的银塞在了他手中。 银入手沉,那老者手腕微微一抖,低头一看,顿时不安起来:“从银的重量,成分来看,少说也有五十两,足以顶上他干两年的工匠了! “这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了?”老者微微愕了一下,立即将银推了回去,摇头道。 徐勉正要答话,忽听得朱瞻基道:“老人家,你一个老人还要带着一个孩,在这山东日也不好过,这些银你收下吧,不然我们心里也不好过啊?“ 那老者道:“这不行,这不行,你刚才已经帮了老朽一把,老朽若是再要了这银,那老朽成什么人了,我们虽是卖艺的可还有几分骨气?这银是万万不能收的?“ 朱瞻基看老者一脸正色,便知让他是万万不会手下这银,正想着用什么法好让这对穷苦的爷孙二人收下这五十两银,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他抱在怀中的胡琴上,心头一动,道:“老人家,你给我们唱歌小曲吧,再收下这银可好?“ 那老者还要推辞,却见徐勉上前一把将银两塞在了他怀里,还轻轻拍了拍,道:“老人家,难得我家公一番心意,你收下吧,你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该想想你这孙儿,如今山东阴雨绵绵,怕还要下些日,家家户户都将手中的闲钱买了粮食,来这里吃肉喝酒的怕也没多少人,还有人有闲钱听小曲么,到时候你们该如何是好?这孩正是长身骨的时候,可不能饿着他?“ 那老者还有些犹豫,徐勉拍了拍道:“别犹豫了,收下吧?“ 那老者看对方如此诚恳,再不收下便显得有些清高了,忙躬身道:“多谢为公了?“ 朱瞻基摆了摆手,道:“要说谢谢,还是我们该谢谢老人家才是?“ 那老者面色有些羞红,道:“公说笑了?”说完拉了一把那孩,道:“来,孩,给位公唱个小曲?” 那孩为听话的应了声,走上前来,听得那老者手指拨弄了一下,锵的一声,那孩高声唱道:“王定国歌儿曰柔奴,姓宇氏,眉目娟丽,善应对,家世住京师。定国南迁归,余问柔:广南风土应是不好?柔对曰:此心安处,便是吾乡。因为缀词云。 常羡人间琢玉郎, 天应乞与点酥娘。 自作清歌传皓齿, 风起, 雪飞炎海变清凉。 万里归来年愈少, 微笑, 笑时犹带岭梅香。 试问岭南应不好? 却道: 此心安处是吾乡。 孩声音婉转动人,曲调平缓清脆,令人感到如同风起雪飞,使炎暑之地一变而为清凉之乡,使政治上失意的主人变忧郁苦闷、浮躁不宁而为超然旷放、恬静安详。 这《定风波•常羡人间琢玉郎》前朝大诗人苏轼创作于北宋时期的一词,他的好友王巩因受苏轼“乌台诗案”牵连,被贬到岭南荒僻之地的广西宾州,其歌女出身的小妾柔奴毅然随行,两人一起在宾州生活了多年。王巩在宾州泼墨吟诗,访古问道,柔奴则歌声相伴,温柔慰藉,助其奋发。 后来,王巩奉旨北归,途中宴请苏轼。苏轼发现虽遭此一劫,王巩不但没有仓皇落拓的容颜,还觉胜似当年,且性情更加豁达,不由疑惑:怎么“定国坐坡累谪宾州,瘴烟窟里五年,面如红玉”?在逆境中,王巩精神不倒,技艺大进,著述不绝,“尤为坡所折服。” 对于自己这位好友,能在逆境中奋发向上,令苏轼很是好奇,在一番询问下,王巩只是笑了笑,随口喊出侍女柔奴为苏轼献歌。窈窕的柔奴便手抱琵琶,慢启朱唇,轻送歌声。苏东坡以前也见识过柔奴的才艺,如今觉得她的歌声越发甜美,容色也越发红润,看来宾州的水土真是养人啊!王巩告诉苏轼,这几年来多亏柔奴陪伴他在南疆僻地的宾州过了寂寞艰苦的岁月。苏轼试探地问柔奴:“岭南应是不好?”柔奴则顺口回答:“此心安处,便是吾乡。”没想到如此一个柔弱女竟能脱口说出这般豁达之语,苏东坡大为赞赏,立刻填了这词儿。 该词风格柔中带刚,情理交融,空灵清旷,细腻柔婉,难得是曲辞意豁达,显是个饱经忧患、颇有几分看破人世间情怀的老人,按说这样的情绪,一个小孩是体会不到,偏生这小孩不过是十四岁的年纪,却是唱得如此动人,将词中的女面对困境的豁达之意唱得淋漓尽致,仿佛眼前站着唱曲的不是一个小孩,就是侍女柔奴一般。 ^^^^^^^^^^^^^^^^^^^^^^^^^^ 第一更送上! ... ... 681章:城门风雨 小店本有几分热闹的气息,此时变得安静一场,唯独门外的大雨哗啦啦的下个不停,那孩子一曲唱完,便躲在了老者的身后,扑扇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众人。 众人似沉浸在那美丽的境界中,久久未曾回过神来。 朱瞻基年纪虽轻,但数十年来过的日子并不好过,父王的太子之位朝不保夕,使得他很小的时候,就明白很多的东西需要自己亲自去争取,面对自己两位叔叔对父亲的无端的攻击,他身为人子多有保护之人,可以说这些年,他虽归为皇太子,其中的艰辛苦楚也不是一般人能品尝的,总算是熬到了父王登基,却不过一年,朝局再一次动荡,此番返回京城,能否顺利渡过这一关,他心中半分把握也没有,尤其是两位叔叔的咄咄逼人的攻势下,越发让他此处的凶险异常。 此时,听得这孩子的曲子,曲中的那一句“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让他心头一动,是啊,只要心安了,便是局势再凶险又有什么关系呢?“往日一直提着的心,在这一刻竟彻底的放了下来,汉王、赵王虽咄咄逼人,可局面还没有被他们控制,只要我赶回京城,局面不是还能好起来么。 一番思索,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了开来,不顾中人多惊异的目光,双手一合,对着老者身后的那孩子躬身行了一个大礼,道:“小朋友,多谢你了?” 徐勉、王振面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但目光落在了朱瞻基的脸上,惊讶取代的是惊喜,往日愁眉不展的太子头一次露出如此灿烂的笑容。 “公子折杀老朽了?”那老者立即拉过那孩子还礼。 朱瞻基哈哈一笑,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如此,但老者哪里肯依啊,非要拉着那孩子一起还了一个大礼。 朱瞻基不再歉让,看了一眼门外的大雨,扭头对徐勉道:“我们该回去了?“ 徐勉点了点头,再一次从怀中摸出了一锭足有四十两的银锭,随手丢了过去,店家眼尖,右手一抄,便将银子抄到了手中,一看足有四十两之多,大吃了一惊,忙道:“公子,这银子太多了,小店可找不开?“ 徐勉带上了笠帽,边整理衣衫,边道:“这店家还不算太黑心,我家公子说了,这多出的银子算是赏给你了!“ 那店家顿时大喜,趁着徐勉不注意,将银子放入嘴里狠狠咬了一口,这才含糊的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徐勉道:“想不到店家如此清廉,既如此,那店家还是将银子找回来吧?“ 店家登时一阵肉痛,嘿嘿一笑,道:“老朽说笑的,说笑的?“ 徐勉一笑,走到了店家跟前,压低声音道:“今日之事,莫要与任何人提起,不然——?” 店家看了一眼他腰间凸出的所在,顿时心头一颤,急忙道:“公子说笑了,我岂是那多嘴之人!” 徐勉道:“不是最好了!”说完不在多言,转身出了店门,身影迅速没入了雨水之中。 “掌柜的,他们是什么人啊?”店小二望着渐渐消失在水雾中的三人身影,绕着头问道。 “什么人,锦衣卫呗!”店家心里嘀咕了声,随即面色一冷道:“问那么多干什么,平日里我怎么教导你的都忘了?” 店小二缩了缩脖子,小声道:“不问就不问,你以为我没看出来,那公子的腰间的绣春刀,我可认得?” “你想死啊?那是你能认识的么?“店家狠狠在店小二的脑门上拍了一下,厉声喝道。 “本来就是么?“店小二揉着脑门,一脸不满的嘀咕。 店家摇头叹了声,目光却看向了门外,朦胧的水雾中,早已不见了三人的身影,但店家目光却久久没有收回,望着淅淅沥沥的春雨喃喃道:“那位年轻公子的身份怕是不简单啊!“ 门外春雨哗啦啦下个不停,激荡的声音很快淹没了他的喃喃细雨。 朱瞻基三人说着话便到了乐安城前,王振弓着身子上前看了一眼,扭头道:“殿下,城门前都是王府的人?” 朱瞻基眉头挑了挑,心道:“我这个二叔对自己还真下功夫啊?只可惜这次又要失算了?”点了点头,抬头望向那城门,只见乐安古城的正门下,两侧各自站百来人,左右加起来差不多有三四百人之多,如长蛇一般排在了城门外,人人手中提着武器,明晃晃的朴刀在大雨中,显得极有气势。 长长的队伍中,同样站着不少人,其中多是百姓,士子居多,周围边上的也拥了不少工匠,正慢慢的向前走去,看情景似是在出城。 “殿下,我先去看一下?”徐勉看了看那长长的队伍低声道。 朱瞻基点了点头道:“小心些?” 徐勉急忙应了声,压低了笠帽,这乐安州毕竟离京城不远,他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在京城好歹也算是个名人,谁也保不准被人认出来,如今的他有重任在身上,可不想被人认出来,还是小心些为好。 借着大雨激荡起来的雾气,徐勉走了过去,在左侧的一颗大树下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只听得城门处一人高声喊道:“要出城的接受搜查!” 话音一落,只见左右两侧上前八个人,站在了城门前,对着几个出城的百姓开始搜查起来。 八个将士让八个出城的百姓贴墙站好!随着为首那人喝道:“开始!“ 八个将士分为两两一对,对八个出城的百姓开始搜身,竟是从头到脚。仔细搜查,而为首那人则是紧紧盯着,少有错漏的地方,立即大声呵斥了起来,如此一来,搜查的将士更不敢怠慢,从上穷际、下至膝、腹。无一遗漏,在确认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后,八人又仔细核对路引,程序繁琐而仔细。 “这帮兔崽子,什么时候学会了我们锦衣卫的这一套了?“徐勉嘀咕了声,怕朱瞻基等得不耐烦,急忙返了回去。 “怎么样?“朱瞻基见他回来,压低声音道。 徐勉摇了摇头低声道:“要搜身!“ 朱瞻基眉头微微皱了皱,他是太子,身子自带了一些要紧的东西,这些东西旁人不认得,这些将士未必不认得,一听要搜身,不免有些愤怒。 徐勉看了一眼朱瞻基道:“殿下,大事要紧,我们还是早些出城吧?“ 朱瞻基点了点头道:“走吧!“ “等一下?“徐勉忽然喊道。 “你怎么了?“王振有些不满的问,对于这个锦衣卫指挥使,王振多少有些不喜欢,倒不是这徐勉刻意为难了他,相反,徐勉对他极为热情,但这份热情的背后透着几分虚假,而且每次那眼神里多少有些轻蔑之意。 王振心里虽暗自咬牙切齿,神色却毫无展露,反而对他越发恭敬,让徐勉对他的好感越发好了起来。 徐勉道:“这把绣春刀怕是带不出去了?”说完从腰间取下了绣春刀,双手一用力,听得“锵”的一声,一道白光一闪,绣春刀被拔出了刀鞘。 徐勉看了看绣春刀,似有些恋恋不舍。 “别磨蹭了,你可别因为一把绣春刀坏了太子的大事!”王振低声道。 徐勉仿佛没听见一般,只是缓缓将绣春刀调了一个方向,原先对着苍天的刀刃,对准了大地。 王振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雨水顺着徐勉的手腕,落在了雪白的刀面上,汇集到刀刃上,立即形成了一道水柱,哗啦啦的落了地上。 徐勉一动不动,唯独手腕凸起的青筋在大雨里显得有些狰狞。 忽听的“锵!”的一声,王振吓了一大跳,再看时徐勉手中的绣春刀竟被他一掌拍入了地下,唯独留下数寸的刀柄。 王振眨了眨双眼,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道:“这锦衣卫指挥使果然有些真本事,这么长的一把刀,能被一掌打入地下,可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徐勉看了最后一眼,右手化掌为拳头,猛的一拳头击出去,正中那露出的刀柄上,刀柄受到拳头的力道,发出清脆的“锵”一声,没入了地下。 大雨哗啦啦下个不停,迅速淹没了绣春刀打开了缺口。 王振咋了咋舌,心道:“这人气力倒也不小!“ “让殿下见笑了?“徐勉站起身来对着朱瞻基尴尬的笑了笑。 朱瞻基看出他对那把绣春刀的看重,点了点头道:“难为徐大人了?“ 徐勉道:“殿下说笑了!“ 朱瞻基点了一下头,不再说话。三人便向城门走去。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几百个出城的百姓竟去了一大半,可见这些将士极为卖力,让三人感到有些惊讶。 若三人知道,这些将士之所以如此卖力,如此认真的搜查,全是拜这些时日的大雨所赐,怕是苦笑不得。 ^^^^^^^^^^^^^^^^^^^^^^^^^^^^^^^^^^^^^^^^^^^^^^^^^^^^^^^^ 第二更了,今天从早上被人拉去帮忙干活,娘的,比码字一万字还累得厉害! !! 682章:狗仗人势 ( ) 将士也是有妻儿,有父母的,大雨下了这么些日子,单靠当兵的那些俸禄根本不足以养活妻儿老小,这搜查城门的伙儿,虽有丢了体面,但谁让人家汉王给的工钱高呢,一天差不多两百文,一个月下来就不少了,足够一个将士的妻儿老小吃上了一个月的大米饭了,谁敢不卖力呢,再说了,这出城的除了那些男人外,还有不少女人,若动点心思,占点便宜,谁也不敢说什么,这样好的事情,怎能不表现积极呢? 三人赶到门口的时候,原本还显得拥挤的城门口,因为这些人的动作利索,竟变得宽松了许多,朱瞻基看了看,正要让徐勉先去试一试深浅,却听得一声大喝:“你好大的胆子,没有路引,也想过古城,给本将军待下去!“ 话音一落,就有两个将士上前,将那人押走了。 朱瞻基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些人如此小心仔细,待会儿还要搜查,难免有些纰漏,可这会儿想要仔细检查一番,终究是有些不妥。 真不知要不要上前,却听得徐勉道:“我先去试试看,若不能过,殿下可以立刻返回白日的酒家,好生整理一番再出来也不迟?“ 朱瞻基想了想,眼下唯有这么办,点了点头道:“也好,你小心一些?“ 徐勉应了声,紧了紧手中的路引便走了过去。 “站住,接受盘查!”一个持枪的将士盯着徐勉大声喝道。 徐勉眉头跳了一下,往日他虽盘查别人,可也多是当朝的文武百官,如今他堂堂的锦衣卫指挥使被一个小将给呵斥,还要接受盘查,实在可恶得很? “说你呢?“那小将生得一脸的横肉,若说这样也罢了,偏偏左侧的脸颊上还长了一颗肉瘤,肉瘤约莫有黄豆那么大, 一根乌黑的毛发露在了肉瘤外,随着他这一声呼喝,肉瘤微微抖动了一下,显得无比的狰狞。 徐勉一言不发的站定,随手递上了路引,那护卫扫了一眼,见是个工匠,哼了声竟抬起脚在他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 这一下来得突然,徐勉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一个狗吃屎,总算是他武功高强,硬生生站了身子,不至于受到了侮辱。 那小将没料到自己奋力一脚之下,对方还能站住身子,不免感到意外,对他不免多看了几眼。 徐勉神色不敢有愤怒之色,见那小将看来,生怕看出破绽,不动神色的伸手入怀,从怀中摸出一锭碎银来,趁着那小将动手搜身之时,不着痕迹的塞入了对方手中。 那小将微微一愣。 徐勉低声道:“给差大哥吃酒的?“ 那小将看了看手中的银子,面色顿时露出了喜色,冲他点了点头,便装模作样的拍打了几下,道:“好了,搜身完毕,可以走了?“ 徐勉暗自松了一口气,冲着那小将道了声谢,低着头便跟着人群后出了城门。 这一切朱瞻基与王振看在眼里,王振在怀里摸了摸,红着脸道:“殿下,给你!“ 朱瞻基道:“这是——?“ 王振道:“银子!“ 朱瞻基一听顿时苦笑了起来,自己堂堂一国太子,却去贿赂一个守门的小将,若被传扬了出去,日后还如此见人。 王振似看出了他心里的犹豫,低声说道:“大丈夫能屈能伸,昔日的韩信若不是受kua下之辱,又何来大汉王朝一说呢,殿下身系天下安危,可大意不得?“ 朱瞻基听了这番话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王振道:“你读过书?“ 王振道:“早些年诵读过,来了宫中后便没读了?” “这是为何?”朱瞻基好奇的问。 王振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之色,好一会儿才咬了咬牙道:“我朝tai祖定下规矩,太监不得干政,奴才进宫后,宫中的太监告诉奴才,在宫中只管干活,最好不要读书写字,因为读书多了,就多了想法, 容易去干预政事了?” 朱瞻基一愣,随即笑了笑道:“这话儿也不全都对,你看我皇祖爷爷,先后派李兴使暹罗(今泰国),郑和下西洋,侯显使西域,王安等督军营,马靖巡视甘肃。永乐十八年,又增设东厂,委任太监掌管,永乐一朝,太监可以出使、专征、监军、分镇以及刺探臣民隐情,干的事情可不少啊!那郑和,侯显、王安、王景弘的学问可比那些饱读诗书的书生强多了,不说远的,便是这下西洋的壮举,那些书生未必能做得到。 可见太监读书识字未必会干政,只要皇帝勤政爱民,让你们这些奴才多诵读些诗书,与国家怕也是一件好事,待孤他日做了皇帝,一定要让宫中的太监好好诵读圣人之言,将来也给孤开疆辟土去!“ 王振心头大喜,忙道:“奴才这里先行谢过殿下!” 朱瞻基摆了摆手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过去吧?” 王振点头答应,将银两递给了朱瞻基,朱瞻基随手接过,藏入袖中,刚才徐勉如何操作,他可是看得清清楚,只需将银两放在袖中,那将士先从肩膀搜查,待摸到了手腕处,他只需松开手指,那银子便不动神色的落在了那些将士的手心里,有了好处,那些将士心领神会的装装样子,这样双方都好。 二人一前一后,正要走入人堆,就在这时,一声嘶鸣声,出于警觉,朱瞻基扭头向旁边看了一眼,只见几名护卫正护着一辆马车走,直趋城门而来,看摸样似是要出城了。 马车来得极快,便是到了城门也不见减速,片刻的功夫便到城门前。 “站住!接受盘查!“一见马车,原先搜查徐勉的那小将登时眼前一亮,能坐马车的人,一定是个官员,出门必定是没有路引,这个时候就是发财的机会,所以那小将飞快的抓了长枪,在离马车数丈外站定大声喝道。 “大胆!“那小将话音尚未落地,冲在马车前最前面的一员身着大明侍卫服饰的汉子大声喝道。 那汉子年过三旬,浓眉大眼,一脸络腮胡须,身材欣长,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好不威武,此时见有人拦住马车立即破口大骂:“瞎了你的狗眼,没看到这是李大人的马车吗?” 那小将倒也不惧,哼了声道:“李大人,那个李大人,这乐安州的姓李的人不少,李大人的也有十几个,不知马车内坐着的是哪位李大人呢?“ 朱瞻基对马车里的人涌起了几分好奇之心,并没有挑这个时候出城,生怕因急躁而坏了大事,与王振在一旁冷眼旁观。 “监察御史李浚,李大人!“那侍卫一脸自豪的道。 “监察御史好大的官哦?”那小将冷嘲热讽了一声,这些人平日里出入王府,骨子里多有几分骄傲,对这些什么御史,巡察史很看不起,此时一听是监察史哪有什么好脸色。 一旁的朱瞻基一听监察御史李浚的名字,只觉这名字有些耳熟,似在哪里听起过,却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里。 那侍卫显然没料到对方竟如此不给面子,心头大怒,道:“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上司不敬!”“敬重!哼——?“那小将语气越发阴阳怪气起来:”巡察大人也是这乐安州的人,眼下汉王有令,所有人出入乐安州需要接受盘查,这告示上可是写得清清楚楚,这位大人不会是不认识字吧?“ “你——?“那侍卫大怒,去也不敢贸然发作,毕竟是汉王下的告示,他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侍卫,还没有胆大到违抗当今汉王的命令。 那小将见侍卫不吭声,越发得意了起来,道:“我们这么做可是奉了王爷之命,还请大人见谅!“ 那侍气得七窍生烟,这几个小将他平日里也见过,往日李浚的马车出入乐安州,早就一口一个大人,门前的障碍物也早就搬开了,在跟前点头哈腰,跟个孙子似的,如今可好,一听说李大人是回家丁忧的,立即换了这个态度,一个看门的也摆谱起来!“那侍卫心头气恼归气恼,却发作不得,谁让人家用上了汉王这块金字招牌呢? “大人,你看——?”那侍卫看了一眼马车躬身喊了声。 里面一阵沉默后,忽听得一声咳嗽,一个冰冷的声音道:“一个小小的守门将士,竟敢藐视当朝官员,我大明律法何在,今日本官就教教你如何敬重上司!” 马车内的声音冰冷,但透着一股正气,几句话落地有声。 朱瞻基点了点头,心道:“看来这乐安州也不是所有官员都为汉王马首是瞻了!” 那小将道:“大人好大的官威,若是被我家王爷知道了,大人说王爷会如何呢?” 马车尚未答话,那侍卫冷哼了声道:“王爷会如何我家大人不知道,阁下会如何,我家大人却是清楚得很,你这个狗仗人势的东西!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还当我家大人怕了你不成!”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 683章:故人相见 ( ) 说着,一挥手扬起了手中马鞭,马鞭呼啸一声,便向那小将抽了去。 那小将正想着待会儿如何敲诈一番,冷不丁的见一阵阴风扑面,顿时吓了一大跳,待看清楚是马鞭时,大叫了声,想要躲避已然来不及,眼看这一马鞭若是结结实实的落了下来,便是不死,怕也要在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他可还指望着守门这活儿捞一笔银子,哪里舍得让自己躺在床上,那还不如要了他的老命。 总算是他有些急智,眼看马鞭袭来,哎呦了一声,不及细想,就地一坐,不偏不奇正好躲过马鞭的击打。 唯独这动作当有些不雅,但此时的他也顾不得那么多,眼看对方马鞭挥过来,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从地上爬了起来,立即退开了数步,手中的长枪对着那侍卫喝道:“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打王府的人,来人啊,给我拿下!“ “是!“ 这些王府的护卫与他一般心思,平日里耀武扬威贯了,哪里受到过这等胆大妄为之徒,听那小将一声吆喝,立即上前数十人将那小将团团围住。 那侍卫倒也不畏惧,面色冷峻,喝道:“兄弟们还等什么?“ “是!“跟在身后的几名侍卫,也纷纷上前,刷的一下拔出了腰间的朴刀。 刀光闪耀,人群里立即一阵骚动,那些原本还等着出城的百姓,一看这架势,纷纷退了开来,生怕双方恶斗殃及池鱼。 那小将没想到对方敢拔出朴刀,冷笑了声道:“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动刀子!好,好,很好啊!“他一连说了两个”好“字,忽然一声大喝道:”来人啊,给他们一些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咱们王府护卫的厉害?“ “是!“ 小将话音一落,数十个护卫跟着吆喝了一声,手中的长枪刷刷刷数声,枪头对准了那些侍卫,银光闪闪好不吓人。 “殿下,我们可以趁着乱走吧?“王振看了看前方,压低声音道,他早已看出这双方正在斗气上,城门已经大开,这会儿若出去怕也引不起旁人的注意。 朱瞻基看了看城门,又看了看双方的人马,摇头道:“你看城门上?“ 王振一愣,抬头望去,只见城门上还站在一个将军模样的军官,正背对着双手望着门前的一起,若这样走过去,定是逃不过他的双眼。 “看到了吧?“朱瞻基低声道:”我们若此时出门,必然引起怀疑,还是等等看?“ 就在两人低声说话之际,那些汉王护卫已经将那马车也团团围住,数十把长枪对准了马车,稍有异动,势必将马车里的官员刺成了刺猬。 “这监察御史倒也能沉得住气,都这份上了,还能稳坐马车中,此人不简单啊?“朱瞻基盯着马车自言自语的道。 城门外的气氛变得异常紧张,那小将满脸得意的道:“你们听着,这些人若有异动,格杀勿论!“语声满是得意之色,他相信这乐安州里不管是什么官,见了这阵仗,一定会怕,到时候自己想要多少银子,还不是随自己开口。 正暗自得意,忽听得一个声音冷冷从马车里传出来:“格杀勿论,好大的口气!“ 声音不大,甚至有些缓慢,冷漠,但自有一股威严。 “大人——?“为首那侍卫喊了声。 众人将目光纷纷望向了马车。 “总算坐不住了?”朱瞻基看了一眼马车低声道。他对马车里的这个巡察御史很是好奇,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马车的帘布微微便掀开,跟着伸出一张脸,那张脸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但五官还算精致,配上拿一把长须,倒也有几分威严。 那人眯着双眼扫了人群里一眼,忽然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朱瞻基处,面色一变,跟着心头一动。 朱瞻基正想要看看马车端坐的是哪位人物,是以目光一直没离开马车,此时四目一对,朱瞻基登时心头一跳,心道:“不好,是他!” 永乐二十二年,李浚以父丧回籍家居,大明丁忧还是有些规矩,例如合地制者,在内(在朝)由该部具题关给执照,在外(在地方)由该抚照例题咨,回籍守制。京官取具同乡官印结,外官取具原籍地方官印甘各结。。。。。。开明呈报,俱以闻丧月日为始,不计闰二十七个月,服满起复。”又“督抚丁忧,不得遽行送印,其任内文卷,择司道一人代行,听候谕旨方准离任。”李浚当时就是来礼部办理交接手续,在礼部见过他一面。虽是一面之缘,但他相信,对方还是能记住自己的。 果然那两道目光在看到了他后,很是停顿了片刻。 朱瞻基暗叫糟糕,却见那目光在惊讶之后,恢复了平静了,扫了一眼前方的城门后,竟冲着他点了一下头。 朱瞻基一愣,有些迷惑的看了他一眼。 李浚不再多看,迅速的收回了目光,一拉帘布,一低头,一躬身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那小将见他走了出来,面色阴沉,竟对自己随时能见他刺成刺猬的数十把长枪视而不见,不免有些紧张,对方怎么说还是个朝廷的官员,虽说是按照大明规矩,丁忧官员是去了职位的,可谁难以保证三年后会不会受到了重用,所以这小将看正主儿当真出来了,一时也不敢妄动。 李浚冷冷的扫了一眼那小将,冷声道:“怎么,见了本官还不见礼!” 那小将一看他这模样,刚才的气焰顿时短了三分,闻言咬了咬牙道“卑职秦飞见过大人!” “还不给大人见礼!“秦飞扭头冷声喝道。 众小将顿时一愣,忙拱手行礼,一时声响如雷。 李浚面无表情的冷哼了声道:“莫非你连本官也不放在眼里?“ 秦飞刚才还有些气焰,当真看到了李浚冷峻的面孔,心里也有些打鼓,对方毕竟是朝廷命官,犹豫了片刻,道:“不敢!“ 李浚道:“不敢,那不让开!” 秦飞平日里也见了不少官员,对方一听是汉王府这块金字招牌,无不是陪着笑脸,像今日被人当街呼喝还是头一遭,顿时有了些怒气,朗声道:“请恕小人不能这么做?“小人奉千户大人之命,在此勘查过往行人,未经盘查,一概不得出城!” “这样说来,本官你也要查的?”李浚冷哼了声道。 “当然——?”秦飞一咬牙道。 李浚点了点头道:“很好,很好!”他一连说了两句很好后,忽冷笑了声,道:“你可听过一句话?” 秦飞道:“末将不曾听过,还请大人明示?” 李浚道:“狗仗人势,狐假虎威,本官不怕告诉你,今日本官便是从王府出来的,汉王对本官都是客客气气的,你区区一个小将竟对本官如此无礼,我倒是想要问问,这乐安州里是汉王说的算,还是你这小小的将士说的算?” 秦飞本对他有几分畏惧,此时又听他是从汉王府里出来的,越发担心了起来,低声道:“自是王爷说了算!“ 李浚将对方脸上的神色看在眼里,心里一声冷笑,道:“既如此,汉王让本官出城,你为何还要阻拦?” 如此厉声喝问,秦飞的气焰立即被压制了下来,迟疑道:“这,末将做不得主!“ “那你找个能做主的人来?“李浚大声喝道。 秦飞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抱拳道:“末将这就去!“说着转身便进了城门内,冲向了城楼。 城楼上,那人扫了一眼李浚,转过身去下了楼。 就这档口,李浚飞快的对着身旁的侍卫嘀咕了两句,便走开了,这会儿围着看热闹的人不少,李浚今日没穿官袍,在人群里并不显眼,只见他绕过人群里,在一颗大树旁停了下来,左右看了一眼,见无人注意自己,这才整理了衣衫,走到了朱瞻基的面前,躬身行了礼道:“卑职李浚见过殿下?“ 朱瞻基没料到他当真认出了自己,有些惊愕,但眼下也不能装作不认识,左右看了一眼,低声道:“孤今日有要紧事来此,你不必行礼了?“ 李浚应了声,刚刚还弯下腰的身子,重新树了起来,只是对着朱瞻基拱了拱手,看了一眼一旁的王振,犹豫着道:“殿下可是要出城?“ 朱瞻基点了点头道:“不错!“ 李浚道:“这城门是汉王为了殿下所设,依我看殿下此时出门多有不便?“ 朱瞻基道:“孤正为此担心?“ 李浚想了想道:“殿下若信得过微臣,大可坐微臣马车一同出城?” 朱瞻基道:“你如今的身份,怕也免不了要盘查一番?” 李浚道:“未必会查!” 朱瞻基眉头一挑,沉声道:“你是汉王的人?” 李浚摇了摇头道:“汉王多次派人宴请微臣,但微臣并没有答应?” “为何不答应?”朱瞻基看了他一眼道。 李浚面色沉静,低声道:“殿下可还记得曹岑当年与惠帝的那番对话?” 朱瞻基微微一愕,他自小熟读诗书,西汉曹岑与汉惠帝的一番话,自然是知晓。 汉惠帝二年,萧何死了,曹参听说了这个消息,告诉舍人:“赶快治办行装,我将要进入国都当相国。”待了没有几天,使臣果然召曹参回去。曹参当初地位卑微时,跟萧何友好,等到做了将军、相国,两人有了隔阂。到萧何将死的时候,所推荐的贤相只有曹参。 ^^^^^^^^^^^^^^^^^^^^^^^^^^^^^^^^^^^^^^^^^^^^^^第二更了,星期一就这么多了,请诸位见谅! 684章:不可同日而语 ( )曹参接替萧何做汉朝的相国,所有的事务都没有改变的,完全遵守萧何制定的规约。选拔郡和封国的官吏:呆板而言语钝拙、忠厚的长者,就召来任命为丞相史;说话雕琢、严酷苛刻、想竭力追求名声的官吏,就斥退赶走他。 日夜喝醇厚的酒。卿大夫以下的官吏和宾客见到曹参不做事,来的人都想说话。来到的人,曹参就把醇厚的酒给他们喝,一有空,官员们想要有话说,曹参又让他们喝酒,喝醉以后才离开,始终不能进说,认为这是常规。相国官邸的后园靠近官员的住处,官员每天饮酒唱歌呼喊,曹参的随从侍吏厌恶他们,但不能对他们怎么样,就请曹参到园中游玩,听见官员酒醉唱歌呼喊,随从侍吏希望相国召来他们制止他们,曹参竟反而取来酒设座唱起来,也唱歌呼喊跟他们彼此呼应唱和。曹参见到别人有小过错,一心给隐藏遮盖,相府中没发生过事。 曹参的儿子曹窋做中大夫。汉惠帝埋怨曹岑接替了萧何做了相国,却不理政事,觉得相国是否看不起自己,于是对曹窋说:“你回家后,试着私下随便问问你父亲说:‘高帝刚刚永别了群臣,皇上又很年轻,您身为相国,整天喝酒,遇事也不向皇上请示报告,根据什么考虑国家大事呢?’但这些话不要说是我告诉你的。” 曹窋假日休息时回家,闲暇时陪着父亲,把惠帝的意思变成自己的话规劝曹参。曹参听了大怒,打了曹窋二百板子,说:“快点儿进宫侍奉皇上去,国家大事不是你应该说的。” 到上朝的时候,惠帝责备曹参说:“为什么要惩治曹窋?上次是我让他规劝您的。” 曹参脱帽谢罪说:“请陛下自己仔细考虑一下,在圣明英武上您和高帝谁强?” 惠帝想了想说:“我怎么敢跟先帝相比呢!” 曹参说:“陛下看我和萧何谁更贤能?” 惠帝又想了一下说:“您好像不如萧何。” 曹参说:“陛下说的这番话很对,既然您的贤能不如先帝,我的德才又比不上萧相国,那么先帝与萧相国在统一天下以后,陆续制定了许多明确而又完备的法令,在执行中又都是卓有成效的,难道我们还能制定出超过他们的法令规章来吗?”接着他又诚恳地对惠帝说:“现在陛下是继承守业,而不是在创业,因此,我们这些做大臣的,就更应该遵照先帝遗愿,谨慎从事,恪守职责。对已经制定并执行过的法令规章,就更不应该乱加改动,而只能是遵照执行。我现在这样照章办事不是很好吗?”汉惠帝听了曹参的解释后说:“我明白了,你不必再说了!” 自从汉惠帝对曹岑再没有怨言,而曹岑在朝廷任丞相三年,极力主张清静无为不扰民,遵照萧何制定好的法规治理国家,使西汉政治稳定、经济发展、人民生活日渐提高。他死后,百姓们编了一首歌谣称颂他说:“萧何定法律,明白又整齐;曹参接任后,遵守不偏离。施政贵清静,百姓心欢喜。”这就是史称“萧规曹随”。 此时朱瞻基有些恍惚的看了一眼李浚,迟疑的道:“孤不明白李大人此话何意?“ 李浚道:“殿下以为汉王与成祖皇帝相比何如?“ 朱瞻基正色道:“皇爷爷雄武之略,同符高祖。六师屡出,漠北尘清。至其季年,威德遐被,四方宾服,受朝命入贡者殆三十国。幅陨之广,远迈汉唐。成功骏烈,卓乎盛矣,岂非汉王可比?“ 李浚道:“殿下好眼力!”顿了顿又问:“汉王实力与当年成祖相比如何?” 朱瞻基心道:“皇爷爷以藩王造反夺取了皇位,对藩王多有顾忌,登基后鉴于前朝之失,对控制藩王极为重视,或以谋反等罪名,分别削去他们的封爵、属官、护卫,取消统领驻军的权力,最初的几位势力极大的藩王,都被削得损失惨重。而边境上的藩王们,更大多被迁入了内地。比如辽东,宣府等边境地区的王爷,更几乎无一幸免,哪怕保留爵位,也要挪地方。这样的后果,一是巩固了朝廷权力,但更深远的后果,作为边境重地的辽东地区,防务大为削弱,从此都要靠当地部落镇守维护,即便是这样,皇爷爷当年还是不放心,对于存留的藩王们,更是极力削减力量,各地藩王的武装,被想方设法削减。藩王干涉军务乃至地方zhen务的现象,更是明令禁止,发现了就抓。在那以后,朝廷对藩王的禁令越发严苛,甚至藩王们不但不能与官府结交,更不许从事士农工商之类的行业。连出城郊游都要被监控。这样的王爷比起祖父当年领兵数万,自不可同日而语?“ “不能比?“朱瞻基轻声道。 李浚颔了颔首继续道:“殿下以为当今圣上比建文帝如何?“ 这一下朱瞻基并没有意外,而是目光明亮了起来,想了想道:“建文帝柔仁,但不善用人,所用之人不过是黄子澄、齐泰、方孝孺三人矣,此三人皆书生,仓猝行削藩之计,不知兵事,当年皇祖爷爷单旅孤城,利于战不利于守,利于合不利于分。如果建文帝当初下令山东、河北诸将各拥众数万,凭城坚守,年深日久,皇祖爷爷实力弱小,胜一仗败两仗,又一直逡巡在河北、山西狭窄地带,熬过一阵熬不过两阵,军队人心最终会轰然瓦解,又何来四年靖难呢,如今的天下怕轮不到父王来坐了?“说到了这儿微微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父王幼年即读儒家经书,生性仁厚儒雅,沉静好文,言行识度,很早就知儒家治国之道,以聪慧仁德著称,虽是如此,但父王并不懦弱。奉命居守北平期间,团结部下,以万人之军成功地阻挡了建文帝大将李景隆的五十万大军,保住了北京城,这一战父王能文能武,单是这一点,建文帝就比不了父王。 再说,父王这一年来,所展现的政务宽仁的政务能力,先是赦免建文帝时的旧臣和皇祖爷爷时遭连坐流放边境的官员家属,允许他们返回原籍;平反冤狱,使得许多冤案得以昭雪,如建文朝忠臣方孝孺的冤案,永乐朝解缙的冤案,都在这一时期得到平反,并恢复了一些大臣的官爵;选用贤臣,削汰冗官,任命杨荣、杨士奇、杨溥辅政;修明纲纪,废除古代的宫刑,对于流民一改往常的刑罚,采取妥善安置的做法。 其次,处处以唐太宗为楷模,爱民如子,下令停止宝船下西洋,停止了皇家的珠宝采办,以减轻百姓负担;减免赋税,对于受灾的地区无偿给以赈济,开放一些山泽,供农民渔猎。 最后,崇尚儒学,褒奖忠孝,并善于纳谏。使得朝政非常清明,朝臣可以各抒己见,皇帝可以择善而行。在科举制度上,为了保证北方人可以考中进士,规定了取中比例为“南六北四”,综观这一桩桩的大事,父王用人行政,善不胜书。使天假之年,涵濡休养,德化之盛,岂不与文、景比隆哉”。岂非那建文帝可比?“ “殿下所言甚至?”李浚由衷的赞了声,道:“当今圣上,仁厚不失柔弱,乃千古明君也?“说完看了一眼左右,压低了声音道:”汉王不比成祖,当今圣上也不是建文帝,试问殿下,汉王若效仿成祖结果如何?“ 这话有些大胆了,但朱瞻基此时知道对方是想告诉自己一个态度,随即压低声音道:“必败无疑!“ 李浚见朱瞻基说此话一脸的自信,暗暗点了点头,心道:“果然是好圣孙啊?“ “既如此,微臣又岂会明知是死,还有扑上去呢?“李浚同样一脸正色。 这一下朱瞻基放心了,点了点头道:“难得李大人在汉王的淫威之下,还能心系朝廷!“ 李浚扫了一眼城门道:“眼下汉王多有行动,微臣已经探出,汉王近日已约山东都指挥靳荣等以济南为应。又分散弓兵旗,令真定诸卫所,尽夺傍郡县畜马。并设立五军都督府,看样子是有所行动?“ 朱瞻基吃了一惊,心道:“想不到汉王动作这么快,山东都指挥靳荣都被他拉下了,难怪这些汉王府的护卫会如此嚣张跋扈?”心头虽惊讶,但多年的皇太子生涯,早已让他变得处事不惊,喜怒不形于色闻言只是嗯了声,道:“多谢李大人提醒?” 李浚道:“这是微臣的本分!“顿了顿道:”此地是汉王的地盘,殿下还是早些离开才是?卑职虽丁忧在家,但汉王对卑职信任有加,殿下可以跟随卑职出城?“ 王振暗笑道:“可刚才?“ 李浚道:“殿下放心,他们一定弄个清楚了微臣与汉王的关系,定不会为难与卑职,卑职的马车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 ... ... 685章:顺利出城 ( ) 朱瞻基着实有些担心这些搜查的将士,他是太子,除了这个称呼外,还有随身携带的身份证明,即所谓 “玉契”。如果皇帝外出亲征,或是其他事情离开京师,由皇太子当“代总统”(监国),此时皇太子的身份证又不同了,所使用的是“龙符”;亲王或是大臣留守,则发给“麟符”这种身份证。这些东西,必须随身携带,一旦被搜查了出来,他相信以汉王的狼子野心,定会对自己不利,因此李浚刚才所言,的确是有些道理,他眼下是汉王敬重的人,马车刚才又被看过,此时在坐上两个人,谁也想不到,谁也不会在意。 “殿下,出城要紧!”李浚看出了朱瞻基的犹豫,小声提醒道。 此时城门外出城的百姓还不少,经过刚才那么一闹,城门前的百姓越发多了起来。 朱瞻基犹豫了片刻,道:“好,就依李大人所言,我们上马车?“ 李浚不动声色的丢了个眼色,那几个侍卫立即假装被人群拥挤驾着马车赶了上来。 朱瞻基倒也不含糊,拉开了帘布,一低头便坐了进去。 王振急忙跟在了身后,他是太监,这一搜身,立即露出了底气,也急忙坐上了马车。 李浚见二人坐好,拉下了帘布,冲着侍卫点了一下头,侍卫会意,不动声色的将马车重新驾到了城门前。 拥挤的百姓给他们做了最好的掩护,谁也没发现,这一眨眼的功夫,马车里已经坐上了两个人。 众人刚布置好这一切,就见拥挤的人群,纷纷让了开来,李浚抬头望去,只见几个小将正绑着一个人走来,定睛一看,被绑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秦飞。 李浚心头暗松了一口气,心道:“看样子我在汉王的心目中还是有些分量的?“ 被绑着的秦飞一脸的沮丧,若是知道眼前的这位李大人是汉王一直拉拢的重要人物,他打死也不会做出刚才那番蠢事,如今可好,银子么捞着,还得罪了汉王看重的人,这日后的日子还能好过? “这是怎么了?”马车旁的侍卫一脸惊讶的望了一眼李浚喃喃问。 李浚一笑,并没有言语。 被绑着的秦飞被一人推了上前,那人年近四旬,身材虽显得有些瘦削,可一身汉王府上的护卫服饰穿在身上十分得体,冷峻的面孔让他显得有些威严的气派。 他看了一眼李浚,并没有立即上前行礼,而是在秦飞的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脚,道:“还不跪下!” 秦飞一个踉跄,险些被摔得一个狗吃屎,还在身边的两个将士平日里与他关系还不错,狠狠勒住他的臂弯,总算是没有出洋相。 秦飞倒也不敢言语,对着李浚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李浚从鼻腔里哼了声,并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 秦飞暗自咬了咬牙,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那千户。 那千户狠狠瞪了他一眼,也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只是走上前,对着李浚拱了拱手道:“卑职汉王府千户李泰见过大人?” 李浚也不想将事情弄得太僵,毕竟他眼下的任务是送朱瞻基出声,所以对方给了台阶,他立即顺着杆子爬了上去,端着的架子立即去了一半,面上涌出了笑意,也拱手道:“原来是李千户啊,久仰久仰!”李泰本担心李浚不好说话,正犹豫着待会儿如何化解眼下这点误会,要说像李浚这样的丁忧在家的官员,他身为汉王府的千户本用不着这么恭维,但刚才他派去的小将说,汉王给出指令,李浚出城不必搜查,还需好生照顾。 他们靠着汉王才能狐假虎威,若没了汉王的信任支持,他们不过是一个兵痞而已,这些官员想要收拾他们简直比蚂蚁还容易,所以在接到了汉王的指令,他立即转变了态度。 如今见李浚如此好说话,顿时大喜,道:“刚才多有得罪,还请李大人多多见谅?”他语气透着欢喜,但声音却是不疾不缓,极为沉稳,看得出是个厉害的人物。 李浚道:“将军说哪里话,将军这么做也是为王爷办事,算不上什么得罪?只是这位将军太目中无人了些?“ “可不是么,嚣张到竟连大人也不认识,这不是作死么,大人请放心,卑职回去一定好好教训教训他!”说着有照着秦飞屁股声狠狠踢了一脚。力道着实不轻。 秦飞一听回去好好收拾,早就吓得体似筛糠了,若不是身旁还有两个人按住他,这会儿怕早已瘫在了地上。 秦飞的模样,李浚看在眼里,心里着实得意了一把,眼看彼此套的近乎也差不多了,他对着李泰再一次抱拳拱手道:“李将军,你看,这天色也不早了,本官还得赶回去丁忧,是不是?“ 李泰道:“大人是王爷看重的人才,这城门只管出入便是?” 李浚心头暗喜,面上神色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表现,拱手道:“如此,那就有劳将军了?” 李泰道:“大人说哪里话,能方便李大人是末将的荣欣?” 李浚点了点头,道:“那本官就出城了?” “请!“李泰恭敬的让开了一条道,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李浚暗暗送了一口气,冲着李泰拱了拱手道:“多谢了?” 李泰道:“大人客气了?” 李浚看了一眼自己的侍卫,那侍卫会意,驾着马车率先一步向城门走去。 沿着的百姓一听是汉王府的官员,纷纷让开,马车缓缓从百姓让开的小道,缓缓向城门外驶去。 眼看就要出了城门,忽听得李泰大声道:“李大人等一下!” 李浚心头咯噔了一下,要不要冲出去? 正犹豫着要不要这么做,门帘忽然被拉开了一点,里面的朱瞻基却是摇了摇头。 李浚暗暗点了一下头,转过身来呵呵一笑,道:“李将军可是还有事?” 李泰嘿嘿一笑,趁着人不注意,伸手入怀,从怀里摸出一包银子来,不着痕迹的塞到了李浚的怀里,笑道:“大人如今丁忧在家,也没多少俸禄,这点银子大人且收下?” 李浚道:“这——?” 李泰道:“大人见外了吧?”说着拍了拍那些银子,道:“实不相瞒,大人才学非凡,人品更是没话说,末将很想与大人交个朋友,一直没机会?“ 李浚是何等人物,哪里听不出这话中的意思,笑道:“李将军说笑了,不瞒将军说,似将军这样年轻的将军,本官也是佩服得很,一直想交给朋友,只是没机会,想不到今日——?“ 李泰大喜道:“是么?“ “可不是么,将军若不嫌弃,今日你我交个朋友如何?”李浚笑着道。 “求之不得?“李泰道。 两人就这么拱了一下手,李泰看他神情不是作伪,心道:“王爷说这李浚为人高傲,不易对付,这才四十两银子而已,就能称兄道弟,这人也不过尔尔?“ 寒颤了一番,李浚将银子退了回来,道:“将军,你我既是朋友,这些就不用了吧?” 李泰奉命让李泰收下银子,哪能收回,伸手挡了一下道:“李大人见外了不是,眼下大人丁忧在家,朝廷的俸禄也不多,这点银子算是兄弟给的一点心意,大人若不收下,那便是见外了?“说着又折手将银子推来回来。 李浚心道:“看样子这银子是汉王的意思,如今我需要与他假装应付,若我不收下这银子,怕是引起他的误会?”想到了这里,便一把抓过那银子,道:“那我不客气了?” 李泰见他收下银子,登时大喜道:“应该的,应该的?“ 李浚当着他面见银子收入怀中,这才抱了抱拳道:“天色不早了,本官就不与将军多说了,过些日子,等本官解除了丁忧,定请将军吃酒?“ 李泰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李浚抱了抱拳道。 说完冲着那侍卫丢了个眼色,侍卫会意立即驾着马车前行。 城门处的护卫见李泰对他如此客气,又见秦飞这个下场,那个还敢上前去搜查,见马车驰来,纷纷上前移开护栏,让开了道路,任由马车出城。 马车急速穿过城门,看准北上的方向,一路驰去。 好一阵疾驰,侍卫这才勒住马缰,对着李浚道:“大人,已经出了乐安州地界了!“ 李浚这会儿才松了一口气,冲着那侍卫道:“去前方守着,任何人都不许靠近,一旦有靠近的人,杀无赦!“ 那侍卫抱拳道:“卑职明白!“说完转身对几个侍卫道:”跟我来!“ 马车上朱瞻基缓缓走了下去,对李浚拱了拱手道:“多谢李大人了?“ 李浚道:“殿下客气了,这是微臣的本分?“ 两人寒颤了几句,李浚立即道:“殿下,微臣有要是禀告?“ 朱瞻基此时对他极为信任,道:“李大人不必客气,请说?“ 李浚点了点头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是不是找一处幽静的所在,再容下官一一禀告?“ ^^^^^^^^^^^^^^^^^^^^^^^^^^^^^^^^^^^^^^^^^^^^^^^ 第二更了,月票在哪里,求月票啊! 686章:诡异难辨 ( ) 朱瞻基知道他还在担心汉王的人马,抬头看了看四周,这里是一片荒芜之地,加上是乐安州界外,算起来应该是个安全之地,想了想道:“李大人不必太过担心,君父在上、天下归心,不必多虑。“ 李浚对这位太子略耳闻,当年跟随成祖朱棣历练多年,为人心思缜密,在十岁的时候,就是个十分厉害的人物,更何况如今已经是个沉重冷峻的少年,此时见他神色镇定,也放下心来,便站在这里将这些时日从汉王府的打探的消息一一说了一遍,包括朱高熙这几日在分散弓兵旗,令真定诸卫所,尽夺傍郡县畜马。 并设立五军都督府:指挥王斌领前军,韦达领左军,千户盛坚领右军,知州朱暄领後军。诸子朱瞻垐、朱瞻域、朱瞻埣、朱瞻墿各监一军。朱高煦率中军,世子朱瞻垣居守。指挥韦贤、韦兴,千户王玉、李智领四哨。部署已定,伪授王斌、朱暄等大帅、都督等官,如今只等联络朝中那位大人物的情况一一都说了出来。 朱瞻基倒是没想到自己这个叔叔在乐安州这些年竟没闲着,新皇帝登基不足一年,就弄出了这么大动静,微微吃了一惊,道:“竟聚集了这么多的人马?“ 李浚笑道:“汉王当年在靖难立下不小功勋,在武将中多有威望,这些年虽被成祖贬到了乐安州,却没有停止谋逆之心,这些武将多对他怀有敬佩之意,能积聚这些人马倒也不足为奇?“ 朱瞻基眉头皱了皱,心道:“这汉王动作倒是挺快,只是看样子朝中那个隐藏不露的大人物才是关键的人物,不知这人是谁?” 李浚看朱瞻基模样,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苦笑了声道:“卑职也暗暗打探了一番,汉王对此人颇为看重,对手下并没有言语,卑职也不知此人是谁,不过看汉王对此人的期望,此人在朝中身份应该不低,而且依卑职看,此人多半是武将,也许还是靖难时的大将?” 朱瞻基眉头一跳,心道:“靖难的功臣?会是谁呢?”当年朱燕王朱棣起兵,世子朱高炽镇守北平。而朱高煦则跟从朱棣征战白沟、东昌有功,并在江上之战中突击成功,朱棣曾说“吾病矣,汝努力,世子多疾。”这句话当时被许武将听在耳里,所以对朱高熙多有拥护之意。 朱棣靖难后,登基为帝,开始建立储藩府,旧臣淇国公 丘福、驸马王宁均喜爱朱高煦,时时称其为“二殿下”。多次向朱棣进言,立朱高熙为太子,但在解缙、金忠的多番周下,朱棣仍然立朱高炽为东宫,封次子朱高煦为汉王,镇国云南;三子朱高燧为赵王,镇国彰德。朱高煦怏怏不肯去,曰:我何罪,斥我万里。朱棣虽不高兴,但在丘福、王宁等一干武将的游说之下,朱棣也没在此事多做纠缠,朱高熙暂时居住于京师。之後又请得天策卫为护卫,后又请增加两护卫,一时呼声高过太子。 但好的局面并没有维持多久,随着丘福死去,王宁被贬,朱高熙在军中的影响力大大减低,要说在军中的大人物还真没有?“ “大人物,靖难——?“朱瞻基皱着眉头苦苦思索了一番,忽然眉头一展,脑海里闪现一个人来:”莫非是他?“ “殿下——?“李浚看出了朱瞻基神色的异样,轻轻喊了声。 朱瞻基微微回过神来,心里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有些吃惊, 若汉王当真得此人相助,这京城怕无人是他们的对手。 想到了这种可能,朱瞻基就有些呆不住了,恨不得此刻返回京城,好做出一番准备。 但跟在朱棣身边多年,早让他明白越是这种生死攸关的大事,越要冷静,眼下的局面并没有出现自己想的那样,那人位高权重,但纵观他这些年来,对朝中还算忠心耿耿,未必就会帮了汉王,就算那人当真答应了汉王,如今自己已经提前返回了京城,只要自己返回了京城,控制了朝中局势,早做准备,未必就怕他。 细细思索了一番,刚才提到了嗓子眼的心,算是平息了一些。微微沉吟了一番,这才扫了一眼李浚,道:“汉王府邸的事情,就有劳李大人了?“ “殿下请放心,卑职一定小心应付?“李浚满脸正色的道。 朱瞻基道:“光小心应付还不行,需密切关注, 一旦汉王有什么风吹草地,立即将消息送到了京城”。 李浚道:“卑职领命!” 朱瞻基点了点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得走了!” “殿下一路小心!”李浚躬身行礼道。 朱瞻基道:“你也小心些!” “是!” 朱瞻基应了声,扭头道:“王振,我们走!“ “是!” 王振答应一声,忙撑开了雨伞,走了过来。 大雨哗啦啦的下,朱瞻基随手接过雨伞,大步流星的走向了前方的一条小道。 王振,以及赶过来的徐勉立即跟了上去。 “殿下!“李浚看着三人动身,才想起什么,大声喊道。 “李大人还有事么?”朱瞻基扭头身来问道。 “殿下,这马车——?”李浚指了指马车道:“太子身系天下安慰,早一日回到京城,我等也早一日放心,此去京城还有数百里路,太子以马车赶路总好过太子这般前往!” 在这样的大雨天气赶路,有一辆马车的确要方便了许多,而且这一路上他担心朝中的局势以及父王的身子,不曾休息过,饶是他自小跟随皇祖爷爷南征北战,将近一个多月的紧赶慢赶,身子骨也有些吃不消,当即也不含糊,对徐勉道:“徐大人,你来驾马车吧?” 徐勉应了声,身子一跃,跳上马车,双手从那侍卫手中接过马缰,做出了随时准备出发的动作。 那侍卫见对方动作利索,不由得暗暗惊讶,心道:“想不到这人其貌不扬,却是一个高手!” 朱瞻基对着雨中的李浚拱了拱手,不再多言,拉开了帘布,低头弯腰钻入了马车之中,紧跟其后的王王振也钻了进去,还不忘伸出脸对着徐勉道:“徐大人,我们坐好了!” 徐勉应了声,猛的大喝一声:“驾!“两匹战马立即飞奔而去。 大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朦胧的水雾渐渐淹没了马车的模样,李浚举着把大伞看着马车渐渐消失在水雾中,才重重的叹了声口气,自言自语的道:“但愿太子这一去再也没有风险吧……?” 御书房内,杨士奇正与杨峥下围棋,围棋在古代称为弈,可以说是棋之鼻祖,是一种杀伐的游戏,在古代可是说培养军人才能的重要工具。东汉的马融在《围棋赋》中就将围棋视为小战场,把下围棋当作用兵作战,“三尺之局兮,为战斗场;陈聚士卒兮,两敌相当!“足见将围棋当做了战场了。 此时杨峥与杨士奇正奋力厮杀,两人落子极快,不多时棋盘上便落满了黑白相间的棋子,一眼看上密密麻麻倒也有趣。 此时,杨士奇紧皱眉头,显得在沉思,杨峥则是喝着茶汤,不急不躁,神态优雅。 适应了几日,这才发现只要不是后宫有要求,这宫中的日子倒也不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难得是这宫中各种秀丽精致也不耐,偶尔吟诗作对,不管好坏都有人应承。 慢慢习惯了宫中的日子,他也慢慢去了最初的担心,在陈芜的提点下,朱瞻基的神态,举止,言行都学得惟妙惟肖,若不是他私底下卸下了白日伪善的面容,便是陈芜也难以分辨出他是太子还是杨峥宫中日子不舒服的便是来自这后宫,自从那日御书房里,孙氏色诱没成功后,一直不肯罢休,时不时的来御书房锻炼锻炼他的心智,总算每次都被他巧妙地化解开了,可任何事情假话说多了,也会被人看出端倪,所以杨峥不敢与这孙氏见面,生怕再见面一次,自己的身份就被揭穿了,凭着对历史的记忆,朱高炽驾崩也差不多就在这个时候,可以说这个时候他的身份是关键,容不得有半点的马虎,为了躲开孙氏的死缠烂打,他只好天天请来杨士奇在自己御书房来,说是商议国事,其实目的很明显,躲避孙氏。 杨士奇皱眉思索了一阵,忽眉头一展,眼角露出了得意的笑意,伸手拿起一粒漆黑如墨的黑子,缓缓落在了他棋盘的东南方向一角。 “好棋,果然是一步好棋啊?“杨士奇落子有声,嘴里忍不住感叹这不棋的奥妙。 杨峥有些见不得他得意的模样,哼了声道:“未必是步好棋?” ^^^^^^^^^^^^^^^^^^^^^^^^^^^^^^^^^^^^^^^^^^^^^^^^^^^^^^^^^^^^ 又到月末了, 双倍月票就要来临了,诸位手中的票票莫要忘记送上哦,拜托了! 387章:谋而后动 ( ) 杨士奇对他的阴阳怪气倒也不在意,嘿嘿一笑,道:“是不是好一步棋,殿下一看便知?“ 杨峥看他模样,倒也不敢再说,这几日与他下棋,可没少占便宜,明明可以赢的局面,到最后总是输得一塌糊涂,听他这么说,心头不免咯噔了一下,心说:“好你个杨士奇,又给老子玩阴的?“心里暗骂,还是好奇的低头看了一眼棋盘,这一看立即傻眼。 原先被自己团团围住的黑子,不知为何竟杀出了一条出路,这出路颇有些出其不意,刚刚还成死局的黑子,立即全盘活了过来,连带着白子死了一大片,棋盘上的局面立即发生了大变化。 杨峥一脸的惊讶,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落子。 杨士奇倒也不着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神色淡然无比,只是那模样落在了杨峥眼里让他咬牙不止。 杨士奇平日极喜欢与人对弈,数十年下来,这棋盘早已乱熟如胸,其中变化也能随机应变,往日与朱棣、朱高炽、朱瞻基对弈,估计自己身份,多半是保留了些水准,如今与杨峥对弈,两人身份相当,自没有什么顾忌,杀伐之中,下手毫不留情。 刚才所下的一步棋,是大有道理,若不明白其中的奥妙,想要杀出重围,却也是极难的,杨士奇与这棋局钻研多年,棋局的千百种变化,除了他平日里研究的兵法之外,更多的蕴含了他心中治国的体会,因此每一步棋子,都是极有奥妙,若不是深有体会,是看不出其中的奥妙的。 杨峥原不过是西湖湖畔的一介渔民而已,得赛哈智看重传授了武艺,为人的道理,后来入了彭家做了一个家丁,与这治理国家毫无干系,哪里看得出杨士奇腹中的七七八八。 看了半天,仍想不出下一步棋该如何落下, 眼前的局面,黑子布局巧妙,难得几个零星的棋子微微组合在了一起,竟让刚才还是破败不堪的局面,立即变得开朗了起来,白子虽不至于立即落败,但好不容易组成的合围之势,却被黑子冲破了开来,不再向刚才那般缚手缚脚,顾此失彼。这样的局面,杨峥可没见过, 一时苦苦思索竟不知该如何是落子。 御书房里,因为杨士奇这一步棋,让原本还热闹的书房变得沉闷起来。 杨峥思索了好久,才捻起一粒白子,有些犹豫不定的落了下去。 杨士奇看了一眼局面,不紧不慢的方下手中的茶杯,也跟着应了一着黑棋。 黑子一落,局面再一次发生变化,那些边边角角的棋子,仿佛都活了过来一般,立即成围攻之势。 杨峥额头上有些冒汗,苦苦思索了片刻,立即落子,下的却是‘平’位三九路!” 杨士奇沉着应了一棋。 局面越来越来不利,自从那一颗黑子杀出了重围后,杨士奇的局面似越来越好,刚才成不了气候的边角棋子,此时都活了过来,形成了连绵不绝之势,竟围得他束手束脚。 杨峥仍是思索了一番后,快速落子,不过这一次却是落在东南的一角。 杨士奇这一次盯着局面看了一眼,手中黑子同样在东南一角落了下去。 这一枚黑子落地有声,杨峥、陈芜同时低头看去,忍不住“啊“一声叫了出来,陈芜喃喃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杨士奇抬头看了一眼杨峥,见他神色虽吃惊,却是并没有慌乱,心道:“难得这时候还有这份沉稳,难怪太子对你也极为满意?“ 杨峥看眼东南一角的黑子,此时与东南西北四角连成了一片,缓缓推进,自己没下一步,对方的连绵之势,必会吞了他响应的棋子。 这盘棋下到了这里,他才对杨士奇的手段暗暗生出佩服之色,回想这一路来,他所下的每一步棋,似早有安排,应该说是谋而后动,以至于在局面不利之下,他都没有惊讶,没有惊慌,甚至有一份得意,刚才杨峥有些不明白,还以为这老头输棋很开心,那知人家早已布好了局面,只等最后的厮杀,破局而出。 想到了这些,再低头看对方的棋子,不得不说每一步都是那么精妙。 如今的局面,黑子一步一步的占据优势,刚才还有大好优势的白子,这会儿颇有穷途末路之感,一时颇有些气恼,咬牙落下了一子。 杨士奇淡然一笑,黑子随手而落,黑子的围攻之势比起先前越发紧蹙起来。杨峥面色有些难看,眉宇间多了几分担心之色。 但眼下他也没什么好的招式,只能下一步算一步,不管三七二一落下了一子。 “咦——?”一直淡然而笑的杨士奇,忽然面露惊讶之色。 杨峥抬头一看,心头一动,心道:“莫非是我这一招是一步妙棋?不然这个老不朽的家伙为何露出惊讶之色。”心头暗动,目光忍不住扫向了棋局,自己的白子落在了对方后方,虽颇有几分厮杀之势,但势单力薄,终究是被围攻了起来,很快死去了。 棋局并没有发生多少变化,相反朝着更差的局面而去。 杨峥心头焦躁,可又毫无法子,最后干脆心头一横:“反正下不过这个老不朽,不如胡乱的搅合一通,也不能让这老家伙赢得那么得意?” 心头这念头一起,当真不顾场面的局面,白子应声而落,下得极快。 杨士奇神色忽变得凝重起来,落下的黑子,倒不像他那么快。 杨峥看他迟疑,心头越发得意,心道:“看这老家伙的模样,这胡搅蛮缠的法子果然起了效果,说不定能反败为胜呢?“但看杨士奇沉吟的神色, 那个反败为胜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若这样都能赢了这老家伙,那杨士奇就不是杨士奇了。 两人你来我往,白子落,黑子总会在沉吟片刻后,落了下来,而每一次黑子落下,场上的局面就为之变化了些,原本旗鼓相当的白子,在他胡搅蛮缠了一番,彻底丢失了大好的气势,渐渐沦落为只能防守的地步。 而杨士奇在最初的步步为营的布局下,如今落子越来越快,棋盘上的局面,更是杀伐一片,白子如那溃败的将士一般,在对方的包围之下,被厮杀得惨不忍睹。 杨峥几乎不敢想象接下来的局面该是如何的惨烈。 杨士奇神色古井不波,仿佛棋盘的局面早已在他的掌握中一般,那模样让杨峥很是咬牙的一阵,心道:“娘的,得意什么,你虽能赢,未必能赢得那么痛快,今日本大爷还就与你耗上了,就算是剩下一兵一卒,大爷我也要杀到底!“ 打定了这个主意,依旧胡乱落子。 杨士奇也不理会,见他落下白子,黑子也跟着落了下来,几颗黑子落下后,杨峥彻底傻眼了,如说刚才还有一拼的实力,如今算是四面楚歌了,能动的白子都被围杀了不少,几个不能动的白子,也被对方死死的围住,颇有让他翻身不得气势。 杨峥捏着的白子迟迟不能落下,偏又不认输,一时气氛竟有些尴尬。 若不是顾忌太子的身份,估计这会儿他早已破口大骂起来。 杨士奇并不为所动的看了一眼杨峥,见他神色不自然,又看一眼棋盘的局面,轻声道:“不如再来一盘如何?“ 杨峥心头有气,道:“来就来,怕你不成?“ 两人重新和子,依旧是杨峥执白子,杨士奇执黑子,彼此看了对方一眼,开始厮杀起来。 有了第一盘的经验,这一次杨峥下的很小心,很留意杨士奇的边边角角的黑子,没当对方落下一颗时,他都不动神色的围了起来,尽量不让四方边边角角的黑子形成了围攻之势。 杨士奇神色淡然,并不以为意,落子快速,一一应对。 很快棋盘上黑白分明,细细看上去宛若数十万将士在厮杀一般。 杨峥落了一颗白子,心道:“你棋艺高超,我未必差到那里去,只要我小心应付,不胡乱落子,落子之前,仔细想想,未必不能赢了这一局?“ 杨士奇跟着落了一颗黑子,只是这一次黑子不在落向边边角角,而是直入杨峥的腹地,颇有立即冲锋陷阵一般。 杨峥有些紧张,不敢怠慢,生怕又上了对方的当,所以落子越发小心谨慎。 杨士奇又落了一颗黑子,且扫了一眼杨峥的边边角角,便收回了目光不再多看一眼。 杨峥急忙应了一颗白子后,他一面下棋,一面细细留神,生怕自己一个疏忽,又让对方安插了一颗黑子,坏了自己精心布局的一盘好棋,好在对方似乎知道自己留意观察,黑子再没有在边边角角落下一粒,让他大干放心。 这样的局面不紧不慢的下着,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杨峥面上的笑容越来多了,杨士奇的黑子已经被自己围攻了大半,便是边边角角也没落下一颗黑子,中段的黑子更是被截杀殆尽,如此的局面,他相信就是棋魂附体,也未必能赢下一盘棋。 一旁的陈芜也略懂围棋,看了白子的局面,面上露出惊讶之色,不动声色的冲着杨峥点了点头。 杨峥大为得意,心道:“总算扬眉吐气了一回,这局还不杀得你丢盔弃甲!“ ^^^^^^^^^^^^^^^^^^^^^^^^^^^^^^^^^^^^^^^^^^^^^^^^^^^^^^^^^^^^^^^^^^ 坐在书桌前码字,外面雪花飞舞,景色虽不错,但太冷了些,手指冷得厉害,码字如此辛苦,诸位的月票还等什么呢?都送上吧! 688章:治大国,如烹小鲜 ( ) 杨士奇神色并没有多大的变化,手中的黑子应声而落。 “这老家伙还真沉得住气啊,都这般光景了,还弄得跟谢安似的,一会儿有你好看?“杨峥暗自得意,也不管杨士奇的神色,手中的白子飞快的落了下去,立即围杀了两颗黑子,嘿嘿一笑,伸手从棋盘上捡起了两颗黑子。 杨士奇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并没有立即落下黑子,而是缓缓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杨峥,道:“殿下可听过伊尹烹饪问zheng治的典故!“ 杨峥正厮杀得兴奋,还以为杨士奇在故意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忙道:“孤不曾听过!“ 杨士奇点了点头,目光盯了一眼棋盘,捏着的黑子轻轻落了下去,轻声道:“昔日的伊尹见汤是个贤德的君主,便向他提出自己的治国主张。一次,伊尹见汤询问饭菜的事,说:“做菜既不能太咸,也不能太淡,要调好作料才行;治国如同做菜,既不能操之过急,也不能松弛懈怠,只有恰到好处,才能把事情好。”商汤听了,很受启发,便产生重用伊尹之意。商汤和伊尹相谈后,顿觉相见恨晚,当即命伊尹为“阿衡”(宰相),在商汤和伊尹的经营下,商汤的力量开始壮大,想进攻夏桀。这虽说的是治国的道理,却也用于棋局?“ 杨峥不以为然的哦了声,道:“此话怎讲?“ 杨士奇道:“棋局虽是连人对弈,但其中的变化不用我多说,依杨兄弟的聪明才智也能看出,但两方对阵,最忌讳的便是一位之讲究厮杀,若是一味的厮杀,势必伤亡过多,造成后方空虚,到头来刚刚到手的势力怕也是要丢的!” “糊弄谁啊?”杨峥不以为然的嘀咕了声。 杨士奇道:“大国,如烹小鲜,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殿下对这句话如何看?” 杨峥不知道这家伙又弄什么鬼,但这句话儿听起来到有几分意思,想了想道:“老子在《道德经》中有言:“以正治国,以奇治兵,以无事取天下。”治国以“正”,就是要光明正大,不能搞歪门邪道;而治兵要“奇”,则要求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用领兵打仗的“诡道”来治国是不行的,而用治国的“正道”来领兵打仗也不一定行得通。儒家宗师荀子最反对的也是治国不正,权术横行。他说:“人君者,隆礼遵贤而王,重法爱民则霸,好色多诈则危,权谋倾覆幽暗则亡。”在他看来,以德治国是王道之路,以法治国是霸道之途,而权术立国则是最糟糕的一种治国方案。因为,权术一旦横行,就会把国家带入毫无秩序的混乱之中。这样的国家,内耗必然增加,管理成本也会骤然上升,到了无法应付的那一天,就自然而然地走向灭亡了。而大国,如烹小鲜,这句话的意思很好理解,具体来说,以正治国,就是要有一套保障国家机器自发运转的良性规则,而且这一规则能够一以贯之,不因人而废,因事而止。一旦做到了政令畅通,国家这一组织系统就会健康运作,自动调节,而不需要管理者过多地干预是不是这个道理?” 杨士奇脸上的惊讶之色一闪而过,随即用力的点了点头道:“烹小鲜者,不可挠,治大国者不可烦,烦则伤人,挠则鱼烂矣……此喻说也。小鲜,小鱼也,言烹小鲜不可挠,挠则鱼溃,喻理大国者,不可烦,烦则人乱,皆须用道,所以成功尔”。烹煮一条小鱼,只需油盐酱醋恰到好处,但不能随便翻搅它,否则它就烂了。同样,治理一个国家,也不能过多地、随意地人为干预,而是要有所为,有所不为,让国家机器在既定的规则下自发地良性运转。只有如此,才能达到“一国之政犹一身之治”的至高境界。“说道了这儿,他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杨峥,道:”围棋也如此,一盘能赢的棋,可不是一会儿冲锋一会儿防守,他需要主将明确,这一番是厮杀,还是防守为好,倘若一味的在这上面跳来去,最后难免顾此失彼,得不偿失了?“ 杨峥虽觉得杨士奇今日的一番话颇有些深意,但,一来他不是真正的太子,对朝廷指令该不该更改根本不关心,所以听得并不如何认真,二来,这些之乎者也,他从来是听得头疼,什么治大国,烹小鲜他根本难得去理会,杨士奇这一番话也只能听出了话中大概寒意,并没往深究。 杨士奇见他如此模样,神情有些失望,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继续沿着这治国之道的话题继续说下去,杨峥自不给他这个机会,忙道:“杨大人的话儿倒是有些道理,待他日说给太子听,咱是彭家一个小小的下人,那用得着听什么治国之道!“ 杨士奇道:“今日不用,他日也许会用!“ 杨峥心道:“这个老不羞的,还真把我当成了太子,什么治国之道,我才不听呢?“ “杨大人说笑了,说笑了?”客套了两句,急忙落下了一子。 杨士奇道:“是不是说笑,用不着多久就知道了?”说着也跟着落下了一子。 杨峥只觉得今日的杨士奇有些奇怪,但说到哪里奇怪,却说不上来,并没有应这话儿,将目光转向了棋盘。 两人虽说着话儿,手中的白子黑子并没有停下,反而越下越快,棋盘黑子虽少了许多,却步步为营,步步蚕食,原先看着形势大好的白子,在黑子的步步厮杀之下,连番死伤了不少,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棋面上的白子去了一大片,势力若了不少。 场上没人说话,唯独听得双方棋子落在棋盘上滴滴答答的声响。 如此这般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双方落的棋子越来越少,声音也不是刚才那般滴滴答答的声响,而是咚咚几声。 陈芜摇了摇头,似乎早已听出了动静。 茶几旁杨峥与杨士奇还在你来我往,黑子已成缭绕之势,迅速展开了厮杀。 白子初始还能提抗,待在黑子新一轮的厮杀下,终于出现大面的伤亡,可用的棋子不过数十枚而已,难得的是这个时候,局面并没有立即见分晓的时刻。 陈芜伸着脖子扫了一眼棋局,眼看白子所剩无几,若是换做了朱瞻基早就棋子认输了,可杨峥却是一言不发的继续厮杀,看那模样不杀到最后一子,怕是不甘心。 黑白仍在厮杀,虽不见硝烟,却是异常激烈。 杨士奇初始还能淡然,但明明看着能一举围攻了对方的白子,却总是被对方侥幸绕了过去,不免认真对待了起来。 棋局还在继续,杨峥开始面色有些凝重,局面杀到了这会儿,那点输赢之心竟淡了,只是盯着棋子,越发用心下所剩不多的数十个棋子。 杨士奇不动神色的瞥了他一眼,黑子的围攻之势变得越发凶横起来,棋局上所剩不多的白子,又被吃掉了数颗。 杨峥神色不变,此时手中捏了一颗白子,细细看了一眼黑子棋面,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这一颗棋子竟落在自己白子所在,只听得“滴答“一声,棋子稳稳的落在了棋盘上。 陈芜看在眼里险些惊了出来,他的棋力不差,朱瞻基文采风流不输给任何帝王,琴棋书画是平日里的必修课,作为太子的贴身太监,岂能不知一二,平日里没少与朱瞻基下棋,久而久之,棋力也十分的高明。 此时眼看杨峥可用白子就少,心里暗暗焦急,见他自杀了几颗棋子,心道:“这位杨大人好生奇怪,人家白子杀黑子,他倒好白子杀不了黑子,竟杀自己的棋子,怕是下傻了!“ 杨士奇却是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杨峥,面上露出了惊讶之色。 他棋力比陈芜高了许多,哪里还看不出杨峥这一招棋子的用意,投之亡地而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把白子布置在无法退却、只有战死的境地,如此就会奋勇前进,杀敌取胜。“ 杨峥又落了一子,杨士奇也跟着应了一着。 如此这般下了几招后,局面开始慢慢的发生了变化,陈芜起初没看明白,但他毕竟是跟着朱瞻基身边的太监,稍微思索了一番立即明白了过来,眼下白子在自杀了即可棋子后,虽损兵折将,但也从黑子的包围之中杀出了一条出路,这样一来,原先被围住的棋子立即活了过来,局面立即变得起旗鼓相当了?“ 陈芜平日里与朱瞻基下围棋,顾忌自己的身份,下棋之时多有奉承之意,不曾见过这等局面,惊讶之余,再将刚才杨峥那步棋细细揣摩了一番,越发佩服杨峥的勇气。 寻常人下棋,莫不是遇到了前方是死路,思索该如何脱困,或再寻出路,哪有杨峥这般,明知是死路,却是硬生生的杀出了一条活路来。 ………………………………………… 双倍月票第一天了,诸位请送上票票啊! 689章:棋逢对手 ( )就在他思之际,杨峥与杨士奇继续厮杀,那一招自杀谋取出后,白虽一时损失了**颗,但因有了出,原先被黑死死围困的其他白,全都活了过来,所得的棋竟有数十个之多,这样一来,一直处于劣势的白,也开始有反扑之势。 此时,杨峥落有声,惊醒的陈芜好奇的伸长脖看去,只见棋面上杨峥又吃了两个黑,如此一来,白的活越发多了起来,颇有进退自如的势头。 陈芜看得惊喜,忍不住暗暗喝彩。 杨士奇一直脸色平静,直到这会儿眉头才皱了皱,盯着棋局自言自语的道:“明明垂手可得的赢局,竟被他不一着置之死地而后生,勘破了死局,这一下怕是不好下了?”他虽是自言自语,但眉宇间却隐隐的露出一丝喜色,颇有棋逢对手的感觉。 杨峥也没想到刚才那一着置死地而后生,竟有这么大的效果,心头暗暗得意之余,也细细味刚才的那一着棋,心道:“幸亏这是下棋,若来真的,我可未必下得去手啊?” 杨士奇、陈芜二人正佩服他敢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若知道他只是在棋盘上过过瘾,只怕心头的那点佩服要大打折扣。 不过不得不说这着棋下得妙,白杀出了一条血后,各的棋都脱了困,开始活了起来,杀到了最后,杨峥干脆一厮杀了下去,不知是不是杨士奇刚才的那番话儿, 让他颇有所悟,杀伐果断的不少,原先朝暮四的指令全都摈弃,如此一来,效果竟好了许多,心道:“这古人的道理,倒也不都是虚的?” 这般又厮杀了一阵,眼看白号令统一,越杀越勇,黑再如何去补救,也于事无补,大片的黑被吃掉,随着黑越来越少,白越来越多,局面再也不是黑所能控制的。 杨士奇看了半响,终究是没有落下手中的黑,叹了声道:“痛快,痛快,很久没杀得这么痛快?殿下能想到置之死地而后生,着实让微臣惊讶了一回 啊?“ 杨峥听这话儿多少有些酸味,没好气的道:“孤有那么差么?“ 杨士奇一愣,随即笑吟吟的拱手道:“殿下天赋英才,可喜可贺。” 杨峥嘿嘿一笑,倒也不含糊,摆了摆手道:“哪里,哪里,也只是偶一为之而已,算不上什么英才!“ 杨士奇见他神色毫无谦让之色,不由的暗叹此人脸皮之厚。 刚才的厮杀的感觉,让两人颇有意犹未尽之感,杨士奇看了棋盘,道:“殿下若不嫌弃,微臣还想与殿下再下一盘?“ 杨峥正要答应,却听得一个监躬身走了进来,低声道:“殿下——?” 杨峥尚未答话,一旁的陈芜皱眉道:“何事?” 陈芜身受宠信,在宫中地位高,除了北京城中的那位海公公外,倒也没人比他的地位更高,平日里这宫中的监多为他管教,今日杨峥特意让杨士奇来宫中陪自己下棋,以此好避开宫中妃嫔的骚扰,此事陈芜心知肚明,所以此时见那监进来,颇有几分不悦。 那监神色有些紧张,急忙跪了下去,道:“奴才该死!” 杨峥在这宫中住了几日,知道这些监多是穷苦人家出生,有些甚至是被父母强行送到了宫中做了监,说起来这些诶监的身世也为可怜,正是这种可怜的身世,加上在刚入宫中地位低下,负责宫廷杂事的奴仆,常常被人看不起,一来二去,不少监心里扭曲不少。 要说,原本他们是没有机会参与国家政务,但因与京中皇室朝夕相处,遂能博取信赖或有可乘之机,开始参与国家政务,政治上取得了地位,一些平日里受到了欺压,侮辱的监才会变得十分的疯狂,残杀臣武将,甚至不少干脆废立皇帝,从而达到人格上的威严。 从秦统一六国后,宦官由少府管辖。西汉初年, 汉高祖刘邦鉴于秦亡教训,间用士充中常侍,以抑制宦官势力。元帝以后,宦官势力复萌。东汉时,侍从皇帝的中常侍专由宦官充任。他们传达诏令,掌理书,左右皇帝视听。其时,外戚势大,皇帝常利用宦官牵制外戚,监开始参与政务,到唐代后宦官实力开始膨胀,中宗时,宦官总数增至千多人,被授七以上者多达千人,玄宗时,宦官多而滥,仅四、五者就在千人以上。授予左(右)监门将军衔者大有人在。有的甚至封王爵,位列公。部分宦官还染指军权,唐朝末期,监的全力更是大的下人,宦官掌握了神策军、天威军等禁兵的兵权。军中的护军中尉、中护军等要职均由宦官担任。因军政大权被宦官集团把持,不仅武官出于其下,甚至连皇帝的废立也由他们决定。在宪宗到昭宗期间登基的九个皇帝中有七个是由宦官所拥立,两个被他们所杀。宦官专政成为中、晚唐社会的一大痼疾,大明的初期对监的管理还算明知,除了作为宫中的奴仆杂役外,并不参与政务,便是到了永乐年间,除了被皇帝,信任的几个监得到重用外,其余监与洪武一朝并没多大的分别。 “不用跪着了,起来吧?“杨峥看了一眼低声道。 那监忙磕头应了声,站了起来。 “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那监忙道:“妃嫔府上的丫头小莲求见?“ 一听妃嫔四个字,杨峥脸上的肌肉登时跳了一下,心道:“这个孙氏还真是穷追不舍啊?这下如何是好?“ “让她进来么,已经拒绝了几次,再这么拒绝下去,会不会起疑心啊?虽忙,也总不能天天说忙于国事吧?“杨峥心里着实有些犹豫,一来那孙氏含情脉脉,他着实有些把持不住,二来,那种看得吃不得的感觉,让他也有些不爽,如期备受煎熬不说,还要担心日后的报复,不如不见。 正要说孤还有要事要处理,却听得一旁的陈芜走了上来,低声道:“殿下已经差不多一个多月都这用这个借口了,再用下去,怕是引人怀疑了?“ 杨峥倒是没这种觉悟,心头有的只是害怕,一个绝色的美人,天天这么耳鬓厮磨,却是看得摸不得,其中的滋味如何,旁人自然不得而知,可他还不能一味的去拒绝,因为那样难免引人怀疑。 “让她进来吧?”杨峥有些无力的道。 “是!”那监应了声转身出了御书房,不多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跟着一个少女的声音道:“奴婢见过殿下,见过杨大人?” 杨峥还是头一次去看这是孙氏的婢女,不得不说这孙氏挑选婢女的阳光着实比胡氏要高了许多,眼前这个女亭亭玉立,一袭宫服,穿在她的身上,竟有几分说不出的好看来。 杨峥端起的架,冷声道:“何事?“ 小莲一直低着头并不敢看杨峥,这是宫中的规矩,她在宫中多年,自是熟悉,听的语气有些不悦,忙轻轻福了一下,道:“孙妃让奴婢来给殿下送话本来?“ “话本?“杨峥有些莫名其妙的嘀咕了声。 小莲道:“是的!“说着高举双手,手中果然多了一本线状版的书卷。 杨峥道:“什么话本?“ 小莲道:“殿下前些时日去妃嫔的寝宫,给孙妃带了一本《西厢记》,让她好生看看?今日嫔妃看完了这话本,特意让奴婢给殿下送来,还让奴婢问殿下再借一本——?” “《西厢记》不是毒草么,为何还在宫中流传?”杨峥心头暗自惊讶。 “孤给过《西厢记》么,孤怎么不记得了?” 小莲道:“殿下忘了,就在一月前,殿下陪着孙妃说话儿,留下了这本话本,说是让孙妃嫔好好?” “胡说,孤怎么可能留下这样的话本呢,要留也是《灯草和尚》、《金瓶梅》才对,这《西厢记》好虽好,可平淡了些,哪里是我留下的?”杨峥大怒。 陈芜看杨峥神色,急忙小声走上前,低声道:“是殿下前些时日留下的?“ 杨峥一愣,着实没想到朱瞻基还有这种喜好,这下不承认也不行了。 “哦,原来如此,孤险些忘了?“杨峥冲着小莲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陈公公你再给爱妃取一本?” 陈芜应了声,忽然扭头道:“敢问小莲姑娘,嫔妃想要看什么?” 小莲看了一眼杨峥,脸上忽然一红,道:“孙妃说了,这《西厢记》故事虽曲折离奇,看得倒也有趣,只是多看与身心无益,所以今日妃嫔让奴婢前来问殿下要《**秘戏图》——?”说到最后声音小了许多。 杨峥不知什么《**秘戏图》,一听不知找自己,顿时松了一口气,扭头对陈芜道:“陈公公给爱妃找找?” 陈芜咳咳了两声,转身便去了。 不多时便抱着《**秘戏图》走了过来,递给小莲道:“给你!” 小莲红着脸,并没有接过。“殿下,妃嫔在奴婢来时千叮咛万嘱咐,让奴婢告诉殿下,说殿下前些时日答应,要把这本《**秘戏图》送过去,与妃嫔一起观看,所以这《**秘戏图》——?“ 杨峥愕然道:“什么?亲自送过去啊?这不是羊入虎口么?“ ^^^^^^^^^^^^^^^^^^^^^^^^^^^^^^^^^^^^^^^^^^^^^^^^^^^^^^^^^^^^^^^^^^^^^^^^^^^^^^ 人在江湖,总有低头的时候,偶尔低一回头,未必就失了骨气,跌了份,人家韩信还忍受胯下之辱,何况只是我们这些凡人,可人再能低头,也别忘记抬头做人,因为这是我们作为一个男人最不应该丢弃的本分!一点感慨而已,今日是双倍月票第一天了,诸位请看一看用户中心有没有月票,有的话请诸位送上几张,拜托了。 另外对今日的更新说明一下,不是小景故意晚点的啊,实在是因为从早上开始,小景的网络一直出问题,怎么登也登不上去,让人调整,一没找出原因,这才让第一更来迟了,到了中午小景依旧不见好转,小景这才去了网吧,送上了第一更!所以来晚了点,请诸位见谅! ... 690章: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话儿只是在心里嘀咕了声,却是不敢说出来,看了一眼陈芜。 陈芜会意,忙道:“今日怕是不行啊,殿下还要与杨大人商议国家大事,脱不开身子,我看这样吧,这画卷还是奴才给送过去吧?” 小莲极为鄙视瞪了一眼陈芜,道:“你懂什么,你可知道这画卷是什么,再说了这画卷,也不是你一个太监能看的,妃嫔要的可是殿下亲自去?你去算什么?“ 孙氏与朱瞻基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感情非同一般,加上他对孙氏极为宠爱,连带着孙氏身边的宫娥也地位提高了不少。 小莲在宫中多年,又深得孙氏信任,在宫中的地位不低,陈芜被他这么一骂,一张老脸竟涨得通红,他识字不多,自不知这画卷里画的是什么东西,因此竟反驳不得。 小莲骂了两句,不在理会陈芜,继续对着杨峥道:“妃嫔在奴婢出来时,与奴婢说了,言之所以为言者,信也。言而不信,何以为言?殿下身为大明的储君,未来的皇帝,自不会失信与妇人,这画卷还是殿下亲自送去吧?“ “不就是看个画卷么,用得着这样么?“杨峥心里嘀咕,对这画卷倒也有几分好奇,皱了皱眉头道:”爱妃所言极是,孤为太子,岂能失信与妇人呢?你回去告诉爱妃,这画卷孤一定亲自送过去?“ 小莲听他答应,微微一福道:“奴婢这就去告诉妃嫔,也好做些准备?“ “做准备,看个画卷而已,用不着那么麻烦吧?“杨峥心道。 待小莲出了御书房,杨士奇才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他身为一个外臣,虽说知道杨峥的身份,但有外人在,还是不便说话,直到小莲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才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杨峥,道:“杨兄弟可想好了,要去送这画卷?“ 杨峥看了他一眼,道:“可有不妥么?” 杨士奇瞥了一眼陈芜怀中的画卷,似笑非笑的道:“殿下不放看一眼这画卷,再决定要不要去?” 杨峥本就对这画卷十分的好奇,闻言之下,急忙打了开来,只是看了一眼,立即眼前一亮,原来是一副春宫图,画中的宫女,身穿绣花丝质长袍,外披淡红色的丝绸围裙,胸部以下系一条窄小的绸带扎紧,突出饱满的胸部,再在外面罩一件宽松的半透明长袍,肩上披一条锦缎长帛。那高高盘起的发髻,插一朵硕大的花朵,发前悬挂着晶莹的珍珠,发际插着美丽的步摇和发簪,用钴蓝描绘双眉,袒胸露背,嘴唇上点唇膏,脸颊、额头点着一大片显眼的红斑,下巴、额头、脸皮上均匀地涂上了一层粉红的胭脂,看上去仪态万方。杨峥看得暗暗点头,尤其对画中的那些女子额头上用黄油膏,点一个月牙形的美人痣,称为眉间黄。如此雍容华贵的宫女,手拿一柄长把拂尘,悠闲而开心地逗弄着宫中的卷毛小狗,如此的风景图,的确让人为之沉醉。 “难怪孙氏要看这幅图画,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心里虽嘀咕,目光却没有离开画面,不得不说这位画家的确对女子极为有研究,整幅画卷上的女子,多为丰肌秀骨,不作纤纤娉婷之形。目波澄鲜,眉妩连卷,朱唇皓齿,修耳悬鼻,辅靥颐颔,位置均适。且肌理腻洁,筑脂刻玉,yin沟渥丹,火齐欲吐,抑何态浓意远也!及考装束服饰,男子则远游冠、丝革鞋,而具帝王之相。女妇则望仙髻、绫波袜,而备后妃之容。姬侍则翠翘束带,压腰方履,而有宫禁气象。种种点缀,沉著古雅,让人眼前一亮,便是那些男hua女爱的嬉闹,也多藏于弹琴、调琴,托腮、静思下完成,让人惊叹画家非凡的笔力。 杨峥起初只是扫了几眼,待看到一男yu一女,两小鬟扶持之;一侍姬当前,力抵yu女之坐具;而又一侍姬尾其后,手推男背以就之。五nv一男liao戏不休,目光才灼热起来,话中的女子千姿百态,栩栩如生,的确引人向往。 杨士奇见他神色淡然无比,不免有些差异,要说这个时候春宫图作为“避火图”、“护书”和“嫁妆画”在民间大量流行外,似这么光明正大看的除了杨峥之外,还真没人做得出来,咳咳了两声道:“怎么样,这鸿门宴还去么?“ 对于这样的一副春宫图,杨峥实在没什么好惊讶的,前一世某现场版的活春宫图都不知看了多少,这些躲躲藏藏的画面的确算不得什么,目光继续盯着那画卷上,道:“不去的话,杨大人可有更好的法子么?“ 杨士奇摇了摇头道:“这是殿下的家事,微臣可不敢干涉?“ 杨峥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少用家事糊弄我,告诉你,今日是最后一次了,你们若不快些想出法子来,这个太子我不干了?” 杨士奇看他神色动怒,倒也不敢继续开玩笑,想了想道:“看这架势,殿下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不过这是宫中,若是殿下离开了宫中,孙氏便是再想怎样,也是鞭长莫及?” “出宫——?”杨峥心头一动,道:“对啊,我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 “我们现在就出去,这鸿门宴谁爱去,谁去,反正我是不去了?“杨峥不满的道。 杨士奇摇了摇头道:“太子出宫乃大事,若没有合适的理由,只怕百官不答应!再者眼下殿下的一举一动都在汉王的监视之下,少有不慎,怕引人怀疑?” 杨峥道:“这个倒不用担心,朝廷多有迁都南京之举,而洪熙元年疏通的运河经弥勒教这么一闹,到今年年初才疏通完毕,我大可以此为理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杨士奇点了点头道:“视察运河,这倒是个不错的理由,只是你如今的身份,是吸引汉王眼线的注意力,若不在这皇宫,难免——?” 杨峥道:“这个不用担心,孤身为太子,去往杭州视察江南运河,这排场岂能小得了,汉王所虑不过是太子的动向而已,我只要不立即返回京城,汉王便不敢轻举妄动?” 杨士奇想了想道:“那好吧,不过此事还是小心为好,眼下你顶着太子的身份,汉王对你多有顾忌,一旦朝廷局势有变,汉王第一个不放过的便是你?” 杨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要来,去杭州未必就不安全,呆在这皇宫里也未必就一定安全,凡事小心应付便好?” 杨士奇见他说得坚决,便不再多说,道:“要去杭州也行,这后宫你需安抚好,孙妃嫔是太子最是宠爱的妃子,平日里殿下对她是百般宠爱,你我去往杭州,若不告知一声只怕引起她的怀疑?” 杨峥暗骂:“你爷爷的,你这不是让老子去送死么?” 心里暗骂,却也不得不同意他的话是极有道理的,那孙氏三番五次被自己以各种理由躲开,若这个时候不言语一声便去了杭州,只怕对自己这个假太子的身份有诸多怀疑,这宫中的人不少,谁也不能保证有没有汉王的眼线,如今的局势未明,少有不慎,对朱瞻基是大大的不利。 细细想了一番,又看了看手中的春宫图,道:“真的要去么?不去行不行?” 杨士奇、陈芜相识一望,摇头道:“不行!” “娘的,不就是见一个绝色美人,老子还不信,她能吃了我!”杨峥不知从哪儿生出了一股勇气大声说道。 “殿下,别忘记了这个?”陈芜不知将手中的几幅春宫图递给了他:“人家可是向你借这春宫图来的,待会儿去了没这图,人家还不得埋怨死你啊,再说了,人家巴巴儿的派个宫娥前来向你索要,可不是想看看这些画儿么?”暗说陈芜作为一个内侍,这样的话儿平日里是绝对不敢说出口,更何况还有一个外臣在,但这一个多月来,三人朝夕相处,对彼此都性子早已了解清楚,杨峥性子沉稳,与这宫中知道哪些可以做,哪些不该做,早已一清二楚,这一个多月来,无论是孙氏,还是胡氏他都极好的应付了过来,足见其男人本色,而杨士奇性子温和,对太监并不没有太多的不满,平日里也会说些打趣的话儿,久而久之,陈芜也敢与旁人不在的时候,说些平日里不敢说的话儿。 “这都什么人啊?”杨峥大骂了几句,却也不得不随手接过那些画卷出了御书房。 ^^^^^^^^^^^^^^^^^^^^^^^^^^^^^^^^^^^^^^^ 刚刚扫了一眼,没想到江山在二十四小时畅销榜第七名,这个榜首一直被都市,仙侠、玄幻占领,作为历史一直都是弱项,小景没奢望能挤进去,但今日看着红红的四个字,着实心动了一把,这里再一次感谢诸位书友们的大力支持! !! 691章:燎原之势 孙氏的寝宫在后宫的东六宫区的西南角的长安宫,前边就是皇后寝宫——坤宁宫,是皇帝嫔妃所居之地。 从周朝开始,太子妃始终是从一品的宫眷,也就是说地位在皇后之下,后宫妃嫔之上,可以说是很崇高的。 如果没有发生变故,太子妃就是预备皇后,因此从明朝开始,在国家的重要仪式上,不但皇帝、皇后要出席,皇太子和太子妃也要出席,太子夫妻通常坐在帝后的左下方。太子衣装与皇帝差别不大,太子妃也同皇后一般,身着凤冠霞帔——只是皇后的凤冠是“六屏”,太子妃的凤冠是“四屏”而已,孙氏是朱瞻基的妃嫔,原本没资格住在长安宫的,不过这孙氏颇为受朱瞻基宠爱,身份地位在宫中比起太子妃胡氏毫不逊色,便住了这长安宫中。 杨峥怀中揣着画卷,在陈芜的引领下一路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方到了孙氏的寝宫。 方到寝宫,就听得远远的站在门前的宫娥面露出景色之色,一个宫娥急急忙忙的冲了进去,不多时里面传来一阵急速的脚步声。 “这也太着急了些吧?”杨峥摸了摸鼻子,苦笑了摇了摇头。 不多时,孙氏带着一干侍女内官迎出宫门,向杨峥跪拜道:”臣妾不知殿下驾临,接驾来迟,还请殿下恕罪!“ “都是自家人了,不必多礼!都起来吧?“杨峥摆了摆手道。 孙氏应了声,仍将双手放在小蛮腰处,轻轻对着杨峥福了一下,这才站了起来。 孙氏今日的穿着很随意,竟是宫中皇宫极为流行的留仙裙,这是一种类似杨峥前世见过的百褶裙,这种裙子起源自赵飞燕。赵飞燕是赵合德的姐姐,两姊妹都是大美人,但各有千秋。合德“膏滑,出浴不濡”,飞燕“长而纤便轻细,举止翩然”。一天,在广榭之上,赵飞燕为成帝翩翩起舞,成帝在一旁操作打击乐(用犀牛角敲击玉瓯),同时令侍郎冯无方吹笙伴奏。三个人正玩得起劲,突然一阵大风,几乎要将身体十分轻盈的赵飞燕刮跑了,急得她对成帝大叫:“快点管管我。”成帝就对冯无方喊:“快点帮我抓住皇后。”冯无方急忙丢掉手里的笙,一把抓住赵飞燕的裙子,才没让她被风刮走,可是那件漂亮的裙子却被抓得皱巴巴的。赵飞燕含情脉脉地对成帝说:“你为什么不让我被风刮走算了,只当成了仙,你好再找个新的女人。”成帝说:“你就是成了仙,我也舍不得你!”没想到,过了一阵,宫里一些也渴望得到皇帝宠幸的女人,居然也把自己的裙子故意弄得皱巴巴的,还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留仙裙。此后这裙子一直流传了下来,除了百姓家外,在宫中最为流传。 孙氏身材极好,平日里对这留仙裙极为喜爱,在宫中多穿这种裙摆,只是她嫌这裙子面料太过粗糙,特意让人用郁金香草染成的黄裙,色泽鲜艳,且发出馥郁的清香,做出来的留仙裙较传统多有不同,该服装袒lu半胸,大袖,对襟衫,长裙,肩披批帛,饰有织纹和绣纹。裙腰高度接近ru部,以大带系结在腰间,极具唐朝遗风。 孙氏本就生的极娇艳,这改良后的留仙裙穿在她身上显得内松外紧十分合身,发丝用上好的无暇玉冠了起来,随着这盈盈一福微微颤抖,极为耀眼,鼻若悬梁,唇若涂丹,肤如凝脂,显得娇媚动人。 此时虽是春天,但杨峥还是感觉体内一股熊熊烈火在成燎原之势。 孙氏用那妩媚灵动的眸子,似有似无的瞥了一眼杨峥,漆黑的眼眸子转个不停,毫无后宫妃子应有的 恬淡与矜持,让杨峥汗颜了一把。 待杨峥回了一礼,这才冲着众人摆了摆手,众人会意,各自微微曲了曲身,算是行了见驾礼,低头退到了一旁。 孙氏见众人都离开,立即双手往腰间一叉道:“你这个没良心的,整日就知道什么国家大事,把妻儿晾在后宫不搭不理,人家好心好意的去请你来这里,你还推三阻四的,你说,你是不是嫌弃人家了?快说?” 孙氏与朱瞻基青梅竹马,平日里没人的时候,也随意不少,说来这孙氏性子颇为强势,两人私下的时候,朱瞻基对他还有几分畏惧之意。 杨峥一听对方一副兴师问罪的泼辣摸样,心头暗暗打鼓,一会儿还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爱妃说那里话,你是孤的小心肝,小宝贝,小可爱,孤哪里舍得不来看你呢,你看这不是来了么?”杨峥大言不惭的道。 孙氏一听什么小心肝,小宝贝,小可爱微微一愣,随即俏脸一红,极为妩媚的白了他一眼,道:“你这人也不知从哪儿学来的话儿,好生肉麻的很,偏生人家爱听,你再说几遍好不好?” 杨峥狂汗了一把:“没想到堂堂的太子妃嫔,竟喜欢听肉麻的情话啊!“ “小心肝,小宝贝,小乖乖——?“杨峥不要脸的轻声呼唤起来。 孙氏脸蛋红红的,不知是羞涩,还是在想这些肉麻无比的情话儿,站在一处一动不动。 杨峥暗自松了一口气,心道:“这样的情话要多少有多少,只要你爱听,那就不怕了?“ 孙氏脸红了一阵,忽然抬起眼帘瞥了他一眼,便将身子挨了过来,那丰满的胸脯在他臂膀上轻轻蹭了两下,杨峥心头一跳,心道:“用不着这么着急吧?” “你这坏人儿,这么些日子不来人家这里,今日好不容易来了,人家可不放过你?”孙氏的声音柔柔的,甜甜的,那感觉仿佛让人喝醉了酒一般,杨峥顿时晕乎乎起来。 孙氏的小手轻轻捏着他的大手,手指在他掌心里轻轻勾了一下,压低声音道:“你还不陪人家进去说说话儿?” “这样不太好吧,天色还早着呢?”杨峥有些迟疑的道。 孙氏咯咯一笑,漆黑的眸子妩媚的扫了他一眼,嗔道:“你少在我面前装正经,往些日子你可没少这么干?” “白日宣淫,太子还有这种癖好?”杨峥一脸的惊愕。 孙氏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迟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忽然伸出玉指里,轻轻的在他脸上抚摸一下,迟疑的道:“你这些日子好生奇怪的很,若不是你这张脸做不得假,人家还正怀疑你是不是我的所爱的那个人儿?” 杨峥心头咯噔了一下,心道:“莫不是看出什么端倪了吧?” “当然是了,如假包换,爱妃要不要检验一下?” 孙氏咯咯一笑,嗔道:“讨厌了,人家才不要呢?” “我日,不要还让老子送画卷过来!”杨峥心里暗骂。 “真不要么,那孤走了?”杨峥似笑非笑的道,猥琐的神情三分真,七分假。 孙氏眸中狡黠的光芒一闪,雪白的齿贝咬了咬粉嫩的红唇,用只有两人能听得到的细微声音说道:“在这儿,人家害羞嘛,我们进屋说话儿吧,你有些日子没来,人家有好多话儿要与你说,你今日可不许逃哦?” 杨峥汗了一把,嘴里说道:“我是那样的人么?” 孙氏一点面子都不给,哼了声道:“你啊,就是这样的人?” “我日,这也太打脸了吧?” 两人相拥着一左一右进了寝宫,杨峥趁人不注意,使劲的冲着不远处的陈芜狠狠丢了个眼色。那意思很明显,一会儿可记着救我,不然就死定了。 陈芜似笑非笑,却是不动神色的点了点头。 杨峥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在孙氏的拉扯下,走入了寝宫。 寝宫极大,房内墙壁饰以红漆,顶棚高悬双喜宫灯,各种照壁、壁橱、灯具,香炉一一摆手,皇家气度油然而生。 杨峥鬼鬼祟祟的看了一眼,有些担心的走了进去。 一进殿内,孙氏立即拉着他走向了床榻,看那焦急的模样,仿佛立即就想将他推到一般。 “娘的,怎么比我还猴急啊?不是说这宫中的女子都端庄典雅,矜持么,看这模样也不像啊?“杨峥嘀咕道。 好在他想象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孙氏拉着他的手走到了床榻前的一个茶几旁落了座,一个是头梳双丫髻的小侍婢,立即端着一杯茶汤走了上前,冲着杨峥微微一福身道:“殿下请用茶?“ 杨峥点了点头,顺手接过茶杯,正要低头喝茶,却听得孙氏道:“好了,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你在外面侯着?“ 那宫娥立即应了声,低着头恭敬的退了出去。 ^^^^^^^^^^^^^^^ 最后的两天,我总想着加更,可能不在状态,捣鼓了三个多小时,不到一千字,写了删,删了写,就是找不到感觉,着实纠结啊,最终果断的放弃,所以今晚的加更章节可能没了,不知道晚上状态好没好点,若是好点,咱们还是再接再厉捣鼓一把,争取加更,另外双倍月票最后的三十六个小时了,诸位手中的月票都送下来哦! !! 692章:不尽人意 待那宫娥退了出去,孙氏才白了他一眼,刚刚落座了身子,忽然站了起来,绕过茶几,直接站到了他的身旁,娇滴滴的道:“好人儿,现在这里没人了,你还不快些抱着人家说话儿?“ 杨峥尚未反应过来,孙氏竟骂了声讨厌,将柔软无比的身子扑到了他的怀里,软绵绵的娇躯,幽幽的体香,加上这留仙群被她改良后,丝织柔软、领口、袖口宽大,这么一扑过来,杨峥的目光立即落在了那雪白的沟壑里,深不见的的沟壑里两点猩红,微微抖动,鲜艳之极。 杨峥双眼登时睁大了几分,盯着那猩红的所在,一动不动。 孙氏红着脸瞥了他一眼,见他如此模样,心头既是得意,又涌出女儿家的几分羞涩来,玉臂伸出轻轻挽着的他的脖子,嗔道:“好看,好看么?“ “好看,好看?“杨峥忙不得的点头道。 孙氏心头一喜,面上的红晕红如三月的桃花,娇艳无比,那柔软的身子越发往他怀里拥挤了几下。 虽隔着衣物,但杨峥仍能感觉到怀中娇躯是如何柔软,乃至肌肤是如何雪白,充满年轻的活力,这种刺激的感觉,差点没让他舒服的哼了出来。 “门外还有人呢?“杨峥低声道。 孙氏白了他一眼,道:“她们听不见的?” “我日,这都听不见,你当他们全都是聋子么?”杨峥大汗。 孙氏浑然不觉,往日朱瞻基隔些时日来一此,两人这都是这么缠绵的,起初她有些羞涩,可朱瞻基极喜欢这种调调,久而久之,她也慢慢适应了过来,反正那些门外的那些宫娥也看不见,待会儿只要自己不叫出声,她们自是听不见他们在做什么了。 杨峥见孙氏面色坦然,毫无女儿家该有的羞涩,便知平日里朱瞻基与她没少这么干过,生怕自己说出反对意见,引起她的怀疑,干脆就半推半就的,任她胡来。 孙氏将身子一点一点的往他怀里挤压,那丰满的身子恨不得全都挤到了他身子骨里才好,可挤压了半天,见杨峥呆头鹅一般在那儿坐着,什么表示都没有,就是一双大手也只是轻轻的贴在她的小蛮腰处,眼里不免有些失望,小嘴一嘟很不高兴的白了他一眼,道:“你,你是不是不喜欢人家了?” “怎么会?”杨峥尴尬的道,要说对于男女这种情情爱爱的事情,他早已不是什么春哥,哪里看不出这孙氏眼里的哀怨,可人家是太子的女人,能看,能摸,就是吃不得,面对如此的热情,哪里还敢乱动,生怕自己一时没忍住,做出了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来,那可得不偿失了。 “那你——?”孙氏撅起了小嘴道,一双水汪汪的眼珠子差点没将他吞噬了。 杨峥怕引起对方的怀疑,倒也不敢这么继续坐着,大手开始从孙氏的小蛮腰处,慢慢滑动了几下,在那丰满的翘臀上轻轻揉捏了一把,笑道:“还是那么丰满!” 孙氏白了他一眼,红着脸嗔道:“讨厌!”神色变得欢快的起来。 杨峥心头暗暗叫苦,这火热的攻势,用不了多久,他就要缴械投降了,要说他是真太子倒也罢了,可自己这个假冒的,这种对任何男人来说绝对是一种享受的艳遇,落在了他的身上却是痛苦的根源,若要解决倒也容易,不要这条性命,图个一时痛快。 可好不容易在这个时代重生,就这么死了,未免太窝囊了些,再者朱瞻基对自己也不错,朋友妻,不可欺,这句话在他看来还会有必要去坚守,因此这其中的苦恼,可想而知了。 孙氏却浑然不觉,感受杨峥的大手在自己翘臀上流连忘返,心头暗暗窃喜,在这宫中,一个女人想要立足不容易,若不死死地抓住一个爱自己的男人,要一个孩子,他日一旦自己容颜老去,面对可就是孤苦伶仃,这个道理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所以在嫁给了太子后,对朱瞻基是百般纠缠,目的就是趁着自己还年轻,容颜还在,两人青梅竹马的感情还在,好诞下龙子,给自己年老色衰之时找一个依靠,再者就是对这太子妃之位多少有些嫉妒,她与朱瞻基青梅竹马,感情极好,自己无论是容貌,还是身段、家世、地位都高出胡氏一大截,原本这太子妃是唾手可得,只是因成祖皇帝担心同一个地方出两位皇后,造成外戚坐大,才选了胡氏为太子妃,起初她心有不甘,但胡氏为人忠厚善良、天性贞一、举止庄重、无媚顺态。而且她也没有生育儿子,只有两个女儿顺德公主和永清公主,并不如何讨朱瞻基欢喜,反而是她备受太子宠爱,让她的那点心思,也慢慢淡了下来,可眼看着新皇帝登基,皇太孙变成了皇太子,用不了多久,怕是要换成了皇帝了,太子妃的地位她可以不在乎,可那皇后的身份,她不能不在乎,一旦朱瞻基登基为帝,太子妃势必会为皇后,她虽得朱瞻基宠爱,最多也就是个贵妃,自己将来生下的儿子也不过是一介藩王,藩王去外地就藩,那么她的倚靠也就不复存在了,为此,她多次去朱瞻基的御书房,两人偷偷摸摸倒是缠绵了不少日子,可结果不尽人意,这些年也也只生有一女,没育儿子,随着年事的增高,肤色开始慢慢松弛,这些对后宫的女子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每每对着镜中偶尔见到的皱纹,她都要长吁短叹一番,到最后越发觉得诞下龙子的重要了,若能诞下龙子,不说自己地位提高了不少,便是日后自己与太子妃争皇后之位时也多了一份胜算,那些文武百官纵然心向着胡氏,可只要胡氏一直没生下儿子,那些文武百官也不能说什么? 基于这样的念头,她才决定对朱瞻基展开了这些攻势,只是她没想到,此太子非彼太子,往日极为熟悉的情调,竟引不起他的兴趣,这让她着实担心了一番,这才由着观看画卷的由头让他来了自己的寝宫。 “你这个死人,前些时日还对人家那样,害得人家担心好久,还以为殿下不欢喜人家了?“孙氏将身子往杨峥怀里挤了挤。 杨峥只觉口干舌燥起来,忙吐了口气,下意识的将身子移开了几分,笑道:“爱妃如此动人,孤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不会不欢喜爱妃呢?“ 孙氏“嗤”地一笑,对他这番话儿还算满意,含羞带笑地白了一眼,嗔道:“你啊,就知道说好听的话儿,既喜欢人家,前些时日你在御书房里,为何那样人家?“ 杨峥在丰满的翘臀上轻轻的揉捏了一把,淫笑道:“这不是怕被人看到么?” 孙氏似是听到了一个好听的笑话一般,咯咯笑了两声道:“你少来,平日里你可没少干,一见了人家就猴急猴急的,可没见你说什么文臣武将?“ “没想到这朱瞻基还挺大胆的?“杨峥嘀咕了声,道:”那不是急么?“ 孙氏面上一红,嘟着小嘴道:“好啊,你往日对人家那样,如今这么久都不见了,一见了面还这样,你说,你是不是喜欢别人了?“ “哪能啊,这宫中那个有我的小乖乖,小宝贝那么漂亮动人呢?你放心孤欢喜的还是你?”杨峥不要脸的道。 孙氏一听小乖乖,小可爱顿时面上一红,攀着他脖颈的小手忽然绕到了他的胸前,轻轻捶了一记拳头,笑着嗔道:“你这人,也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这么不要脸的话儿,羞死人了?” “既然爱妃不喜欢听,那孤不说便是?”说着板着脸。 “讨厌,人家只说羞人,又没说不喜欢听,人家要你答应我,以后这样的话儿,只能说给我一个人听,不然人家不理你了?”孙氏红着脸,嘟着小嘴道,那摸样仿佛一个受了气的小家碧玉,哪还有八分刚才放浪,妩媚的影子。 杨峥暗叹这几句话对这个时代的女子的杀伤力,大小姐受不了,官家小姐也受不了,如今便是这堂堂的太子妃嫔竟也吃不消,让他差点没将这句话当做了泡妞的必杀技。 孙氏脸红了一阵,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抬起头来,松开了攀在他脖颈上臂弯,跟着身子也主动离开了他的胸怀。 “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杨峥暗暗有些担心,生怕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被她看出了端倪,神情竟变得紧张起来。 好在孙氏神色并没有任何变化,她静静的看了杨峥一眼,忽然伸出玉手拉起杨峥的大手,红着脸道:“你看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去歇息了?” ^^^^^^^^^^^^ 双倍月票最后的时刻了,诸位还等什么呢,有月票的都送下来,拜托了,这个时刻月票都很重要哦!一张算上两张,目前与前面一名相差不大,几十票而已,诸位只要稍加援手,就能赶上了,甚至超过了,能不能过就看诸位的支持了!拜托了! !! 693章:万劫不复 杨峥一呆,身子竟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跟着走了去。 走到玉床前,孙氏伸手拉开了白色帷帐,立即露出了里面大红色的锦被来。 孙氏一猫腰钻了出去,这才回头冲着杨峥点了点头道:“快上来啊?“ 杨峥有些迟疑,可看孙氏满脸殷切的模样,不知为何竟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道:“孤这就上来!“ 皇家侍寝的过程极为繁琐,但此时这寝宫内也没人,更别说敬事房的太监,所以两人也随意了许多,孙氏爬上玉床后,掀开大红的锦被,侧过身子笑吟吟的钻了进去。 杨峥苦笑得摸了摸鼻子,看孙氏的架势,今日还真准备吃了自己。 心里暗暗焦急,面上却不动神色,伸手拉开了帷帐,像模像样的爬上了yu床,yu床并不大,但布置极为典雅。 杨峥缓缓伸手掀开大红锦被,刚坐了上去,孙氏红着脸张开双臂从侧面一把抱住了他,一张红扑扑的俏脸贴着他宽广结实胸膛上,轻声道:“好人儿,好些日子没陪人家说说话儿了,你说,这一次该怎么补偿人家——?“ 杨峥暗暗叫苦,事到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陈芜能及时出现,不然非乱套了不可。 孙氏见他一言不发,有些好奇的从他怀里抬起头来,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小冤家,你都这么久也不来看人家,人家厚着脸皮让莲儿把你请来,人家只是让你陪着人家说说话儿,又不是让你做什么,你看你,男人都一样,每一个是好东西……?“ 杨峥耳听孙氏骂骂咧咧,既感到有些好笑,又心生怜惜。 说到底,这宫中男人只有一个,女人却是不少,若想要得到这个男人的宠爱,不免要拴住他的人,而要拴住一个男人,除了从胃上下功夫,更多是从两人关系上把握了,说到底还是夫妻间的那些事儿,朱瞻基虽宠爱孙氏,可这宫中的女子不少,难保那一天会将目光落在别的女人身上,身为宫中的女人,可以妒忌,却不能阻止这个男人去做,除非她是独孤皇后,可即便她是独孤皇后,朱瞻基未必是隋文帝杨坚。 所以她不免动了些小手段,比如在两人夫妻间的事儿上,显得热情一些,一来趁着自己年轻貌美,好吸引朱瞻基,二来也是为了要一个孩子,只是性子迫切了些,不免比其他嫔妃表现要出格了一些。 眼看着孙氏迫切的眼神,以及略显哀怨的语气,杨峥只能硬着头皮道:“这个么,这个么,不就是说说话儿么,孤最擅长了?“ 孙氏双眼一亮,身子贴了过来,道:“真的么?” 杨峥道:“那当然了?” 孙氏面上升起了一抹羞红,看了看他道:“那我们现在说吧?” “这个,这个,好像急了些吧?”杨峥尴尬的道。 “这还急啊,往日你可比我急多了?”孙氏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杨峥忙道:“那就说说吧?” 孙氏红着脸“嗯”了声,身子一软,便倒在他怀里。 “要真来么?”杨峥按着心口自问道,不得不说孙氏无论是身段,还是模样,气质都是千里挑一的美人,若不是顾忌自己的身份,以及这孙氏是太子最宠爱的妃子,他未必真能把持得住,发生一段引而不发的浪漫爱情也不是不可以,可自己的身份,以及对方在宫中的地位,迫使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只可惜,他的这些心里话儿,以及顾忌,对方全然不知,柔软的身子在他怀里一点一点的挤压,那柔软充满弹性的肌肤,不得不说是一种巨大的诱惑。 孙氏将小脸在他胸口上轻轻摩擦了两下,幽幽的道:“你这坏人,好些日子不见,好不容易见了面,也不知道怜惜怜惜人家,人家还想给你生个孩子呢?“ “生孩子!“杨峥暗自打了个冷战,一个都搞不定,若是再来个孩子,那还了得。 就在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孙氏一只放在他胸口的小手,忽然一路滑了下来,滑到了他的要害之处,忽然五指轻轻一抓,抓住了他的要害之处。 “嘶……”杨峥身子一僵,惊讶得差点没叫了出来。 孙氏咯咯一笑,道:“你看你,都这样了,也不怕憋坏了?“不等杨峥说话,手指轻轻点了一下,那种酥麻的感觉,立即从要害之处迅速蔓延开了,刚才还苦苦忍耐的极限,彻底崩溃了,一动不动的身子竟不由自主的往怀里的娇躯上贴了过去。 孙氏妩媚的看他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得意,手中越发撩拨了起来。 杨峥轻轻的“哼”了声,不得不说那种酥麻的感觉,让他有些情动了起来。 “如此良辰好景虚设,不应该发生点什么么?”杨峥暗暗纠结,到最后才发现,不管自己再如何纠结,该来的还是要来了,因为在孙氏五指弹指的强烈攻击下,他的本能已经出卖了他。 他用颤抖的大手绕过那柔软无骨的小蛮腰,划过那丰满挺翘的酥xiong,猛的一用力抓在了手心里,那几乎零距离的感觉,让他呼吸顿时便得急促了起来。 孙氏发出嘤咛了一声,一把扑了上来。 “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杨峥心里暗暗叫了声,便在这时听得门外一个急速的声音传来:“殿下,殿下——?” 杨峥浑身一个激灵,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不是那陈芜还是谁,心想:“你可算来了,再来晚点老子可要shi身了?” “殿下,殿下——?”声音越来越急。 “我日,装得还挺像?”杨峥暗自点了点头,忽然轻轻按住了孙氏不断游动的玉手,轻声道:“陈公公喊我,定是有要事要孤去处理?” 孙氏正意乱情迷之际,忽被杨峥推了开来,有些诧异的睁开了双眼,道:“你,你——?” “爱妃,孤王今日要告诉你一件大事,你须得给孤保密?”杨峥一看孙氏一脸的哀怨,急忙岔开话题。对于女人的好奇心,永远不能低估,要不然好奇怎么害死猫呢? 果然孙氏看他一脸的正色,刚才还一脸幽怨的神色,缓和了几分,但语气依旧不悦的道:“什么?” 杨峥轻轻叹了声,压低声音道:“爱妃,这些时日,孤之所以一直没来看你,是因为发生了一件大事?” “大事,什么大事?”孙氏惊讶的道。刚才两人一阵缠绵,那留仙裙以及退去了一大半,这孙氏倒也避讳他,露出了里面雪白的一片,那一对丰满的酥胸,仿佛胀大了不少,几乎要呼之欲出,那深深的沟壑迷人至极。 杨峥狠狠扫了一眼,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道:“江南的运河民工又开始闹事了?” 孙氏身为太子妃嫔,与朝廷之事,虽不过问,却也知道一些,新皇帝登基,意图迁都南京,运河作为连同北京的大动脉,对迁都之举极为重要,前些时日,弥勒教在江南运河杀了数百人的疏通运河的民工,引起了叛乱后被剿灭这件大事,让朝廷很是震怒,此事她倒也有些耳闻,此时听朱瞻基再一次提起,倒也没疑惑。 “是弥勒教干的么?”孙氏有些担心问。 杨峥道:“目前还不知道,不过孤已经让人暗暗查探了,想来是有结果了,孤得去看看?” 孙氏神色顿时有些不悦,道:“你就知道国事,人家都好些日子没见你了,好不容易见一回,你忍心……?” “不忍心,当然不忍心了,孤怎么忍心我的小乖乖,小宝贝独守空房呢,孤答应你,等孤回来,一定加倍补偿你,天天来爱妃的寝宫好不好,争取再生个一男半女的?”杨峥伸手搂过孙氏的肩膀轻轻抚摸了几下道。 孙氏心里有些不悦,可听他话儿说得好听,几分怒气也消了几分,扭头道:“你说的是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了,你忘记了孤是太子,说的话儿岂能言而无信?”杨峥一本正色的道。 “那好吧,人家再相信你一次,不过人家要你答应我,等你处理完了国事,一定要好好陪陪人家,不然,不然人家永远不理你?” 杨峥一听这话登时松了一口气,道:“爱妃放心,等孤从浙江回来,一定好好陪陪爱妃?到时候你可别说孤太黏你才好?“ “讨厌——?“孙氏白了他一眼,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盯着他道:”殿下要去浙江么?“ “嗯,江南运河关乎父王迁都的大事,父王让孤督办此事,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孤当然要去看看?不然放心不下啊?”杨峥做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 ………………天太冷了,码字手冻得疼,今晚是最后一天了,双倍月票还有最后的十二个小时,诸位手中有月票的莫要忘记送上,目前的差距不是很大,众人拾柴火焰高,一票变成两票,相信几十票的差距应该很容易赶上,拜托了! !! 一路有你们 ( )又到月末了,总忍不住需要说几句,许多朋友来说,喜欢看我每个月的一些话儿,这个比小说好看,着实把我汗颜了一把,早知道每个月末的几句话,能诸位书友叫好,我又何必费什么劲去构思小说,去查阅资料呢,每天说几句话心里话也挺好。 但看小景书的人还是有一些,我不能为了你们几个朋友,专门在每个月的时候,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儿,不仅我不同意,相信那些付费看正版的书友们也不同意。 这个月因为是临近过年,手头事情相对要多一些,所以我码字的时间,基本上是没在每天下班后,吃了晚饭,泡上一杯咖啡,拉下窗帘,再放点音乐,一边不紧不慢的码字,一边凝听最近的音乐歌曲,在需要查阅资料的时候,就会停下码字手指,自我安慰的歇息一会儿,每天都如此,慢慢的也就习惯了,但码字的速度并不快。 我开始以为是自己给自己的码字的环境太好,所以不能集中,手指跳跃的速度不够快,后来我每天干脆早上起来码字,晚上早些睡,也不给自己泡茶,放音乐,但码字的速度依旧不快,甚至还慢了一些。 我开始又重新回到了晚上码字,依旧是泡上茶,或者是咖啡,放上音乐,拉下窗帘,让大脑能跟上手指的跳跃,试了几日,效果是好了些,码字的速度也快的些,但人比往日要累了许多,尤其是眼睛疼得厉害,让我不敢这么拼。 我一直是个敢于拼的人,觉的年轻人,尤其是个男人,就应该像个男人一样去战斗,累一点,苦一点都毫无关系。 这种理念从上大学的时候就一直信奉,这些年也是一直这么做的,直到前些时日,我收到了一个通知,我高中一个最要好的同学在2014年的最后一天因病去世了,正值风华正茂,三九的年华,正该享受人生,创造人生的时候,就这么去了。 消息送来的那一刹来,我有些惊讶,朋友是个极有才华,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正值事业有成,却就那么走了,我感叹的生命无常的同时,也开始审视自己的身体。 越审视越觉得有一个好身体是多么的重要,尤其是对码字。 如果说以前,我一定说码字越多越好,更新越多越多好,但朋友的突然离去,让我开始改变的主意,码字是我的爱好,我愿意为它位置奋斗,但奋斗的前提下,我需要更好的身子,这样才能更长的码下去,这样一来,套用电视剧的话儿,我突然发现我的生命,我的眼睛,我的鼻子,我的胳膊,我的腿,不在属于我一个人,他属于亲爱的读者,属于更多的故事,更多的文字,因此,我坚决不能日以继夜的劳累我的身子,码字的速度不紧不慢就好! 也许看到了这儿,有些书友会说我矫情,但这都是真心话,码字的确是个辛苦的活,没有一副好身体不能长久,记得我在写《魂断大明》的时候,曾经就说过,我喜欢的东西,将会让他变得更加长远,我喜欢码字,喜欢手指在键盘上跳动的感觉,喜欢一段段的历史疑云,让我去一一寻找,更喜欢诸位书友对我的喜爱!为了这份喜爱,我才决定保持稳定的更新,而不是一味求快,求爆发,呵呵,每天的六千字,也许会更好,不是么? 下面说几个问题,第一个是有书友问,官员宋太宗与小周后的那副春宫图是不是真的。 我去翻阅了一下,不少人多有记载,清潘永因《宋稗类钞》卷六《尤悔》亦有相同记载。据说赵光义还把宫廷画师召来,将“行幸”小周后的场面进行“写生”绘画,就是《熙陵幸小周后图》。因宋太宗赵光义死后葬在河南巩县的永熙陵,故云其“熙陵”。《默记》、《宋稗类钞》均未提是否真有此画?而明沈德符《万历野获篇•果报•胜国之女致祸》有明确记载:“偶于友人处,见宋人画《熙陵幸小周后图》,太宗头戴幞头,面黔色而体肥,器具甚伟;周后肢体纤弱,数宫人抱持之,周作蹙额不能胜之状。盖后为周宗幼女,即野史所云:每从诸夫人入禁中,辄留数日不出,其出时必詈辱后主,后主宛转避之。” 此图后题跋颇多,但记有元人冯海粟学士题云:‘江南剩得李花开,也被君王强折来。怪底金风冲地起,御园红紫满龙堆。’”明姚士麟《见只编》亦云:“余尝见吾盐名手张纪临元人《宋太宗强xin小周后》粉本,后戴花冠,两足穿红袜,袜仅至半胫耳。luo身凭五侍女,两人承腋,两人承股,一人拥背后,身在空际。太宗以身当后。后闭目转头,以手拒太宗颊。”由此可见,赵光义“行幸”小周后十有**是真有其事,而且此图也确实存在过。所以诸位书友们不必怀疑。 第二个问题,我说了些帝王的后宫生活,有书友们指出,说皇帝的“幸福生活“不仅仅是靠敬事房的太监管理,在后宫中,皇后的地位就如同天子,是众妃子之主。如《周礼•天宫内宰》曰:“王后帅六宫之人。”皇帝的幸福生活,皇后还有一定的话语权。有史料记载,皇帝不能随心所欲到妃子的住处,需事先有皇后的文件通知妃子,并且这个文件上要有皇后的印信才算有效。否则,即便是皇帝到了妃子门口,也不能进入妃子房间。” 对于这个问题,我只想说,在中国古代的后宫里,皇后的确权力很大,但在明朝,朱元璋鉴于历史教训,规定后宫、外戚、亲王(把非太子的儿子分封到各地)不得干政。虽然后来的发展,亲王、太监都干了政,但纵观明朝并无后宫干政的例子,这都归功与朱元璋的远见,他为防外戚专权,制定出了“公主俱选庶民子貌美者尚之,不许文武大臣子弟干预”的律法。规定驸马须从平民或低级官吏家庭中选取,而且子弟被选中的人家,近亲中便不能再出仕为官,即使已经做着官的也得退休回家,驸马终生只拿俸禄而不能为官,而且那些嫔妃一律从普通殷实家庭选,不允许从世家大族中选后妃,这样选择出的后妃娘家在朝堂上没有势力,没有根基,及无法对朝政形成干涉(汉朝后戚干政重要的因素就是后妃娘家势力太大)。此外,小家庭中的女性基本没有机会受到政治斗争的训练,所以明朝历史上有个别后妃虽然能独宠后宫,但是在政治斗争水平上被评价为不过是“街头大妈”的水准(如明宪宗的万贵妃)。这一制度设计可以说是根本上基本杜绝了后妃干政的可能。 其次,明朝对贵族有有严格限制:开国元勋基本被朱元璋杀光;皇室非直系成员被严格限制在封地,几乎形同软禁;后妃娘家封赏有定制,只能封侯爵有薪金,但无权进入朝堂。把文官体制发展到极限(明朝也试图严格限制太监势力,但被后来的几位皇帝主动破坏了),文官系统自有自己一套体制,也从根本上反对贵族干政,明朝贵族势力在文官体制下也难以形成如汉唐时期的贵族政治,基本与政治绝缘,这样,后妃就难以与贵族结成同盟,后妃家族即便成为贵族也无法插手政务。所以要说明朝后宫去左右皇帝的幸福生活,估计够呛。 不过凡事也不是绝对,在明朝有那么一段时间里,后宫也对这些事情上面做了干涉,如号称明朝中兴之主的明孝宗,因为未纳皇妃,许多贵族和大臣都极力劝谏,希望他能仿照古制,多设立几个个皇妃,以使子孙孳衍繁盛。当时,孝宗虽然同意,但最后因囿于皇后的限制而未能纳妃。所以历代皇陵中,都葬着许多皇妃,而只有孝宗陵中葬着夫妻两人。这种事是绝无仅有的,明代学者在叙述此事时有褒有贬。 明朝的幸福生活如此艰难,在我看来,除了被敬事房太监所约束外,更多的被外臣所把持,那些大臣 经常会在皇帝的幸福生活上,多谏言规劝,纠缠不休,所以明朝皇帝的幸福生活比起前朝要艰难的些,是可以理解的? 说说又说了这么多,不废话了,今天是月初,刚才去看了一下月票榜,你们没让我失望,又是一个月了,不管是过年,还是这个寒冷的冬季,小景承诺的不会断更,请你们放心,月初只想说一句,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的支持,谢谢一如既往的追随,谢谢你们,每个日日夜夜的等待,每个日日夜夜的守候,每一个订阅,每一张月票,没一个书评,谢谢你们!有你们真好,接下来的一个月,小景会继续努力,码出你们满意的章节! ………………………… 月初的月票也很重要,诸位请送下保底月票! ... ... 694章:佳丽三千 孙氏看他如此神情,心里虽不悦,却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是关乎国家大事,孰重孰轻,她自然分得清楚 。想了想道:“臣妾听闻那些弥勒教很是凶残的狠,杀人不眨眼,你此去浙江,万万要小心些?“ 杨峥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吧,孤会小心的,我还要回来陪孤的小乖乖,小宝贝呢?“ “这么羞人的话儿,再说三遍就不要再说了?”孙氏红着脸低声道。 “这天下女人不管是大小姐还是宫中的女人都是一样的口是心非!”杨峥狂汗了一把。 “殿下,殿下——?“门外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比起先前越发急切了起来。 杨峥在孙氏的灵巧的鼻子上轻轻点了一下,道:“那孤走了,等孤回来,一定好好补偿你的?” 孙氏心头多有不愿,但也知道国事要紧,江南运河关乎迁都大举,马虎不得,嗯了声,道:“那你小心些?” 杨峥赞许地一笑:“知道了,孤又不是纸糊的?“ 孙氏一笑,也跟着爬了起来,面上还有依依不舍,却也不敢挽留,挽着他的臂膀,将他送到了殿外。 杨峥没想到再一次脱身,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虽是如此,却也不敢多呆,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门外的陈芜一脸焦急的迎了上,不及细看,忙冲着远处的孙氏行了一礼,便低声道:“怎么这么久啊?” 杨峥没好气的道:“你还说呢,孤差点就shi身了,幸亏这几声喊来得及时?” 一听差点,陈芜登时松了一口气,他按照杨峥的提示,等杨峥进去陪孙氏说了一会儿话后,好按照事先约定的开始喊叫,谁知这孙氏府上的宫娥小莲,一直让不让他靠近寝宫,以至于他喊了半天里面没动静,这才惊慌了起来,生怕因为自己的疏忽坏了大事,日后太子回来少不了责罚自己,一急之下,也顾不得那小莲,拿出了平日里在宫中的威严,好一阵呵斥之下,他们都是奴才,仗着的不过是主子的威严,陈芜说了一通国家大事后,起初还盛气凌人的小莲,立即不敢多说什么,让他靠近了寝宫,这才喊了起来。 杨峥倒是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番曲折,不过总算是喊得及时,没出什么乱子,想来陈芜刚才焦急的语调,还以为是这家伙在演戏,弄了半天是真急了,也幸亏他是真急了,不然他还未必能舍得那温柔乡。 两人出了孙氏的寝宫,一路赶往御书房,好为去杭州做些准备。 一处翠竹之下,宫女小莲望着两人的身影,目光闪了闪,一转身便进了孙氏的寝宫,慢慢走到孙氏的梳妆台前,毕恭毕敬的唤了声:“嫔妃……?” 孙氏刚才床榻上爬起来,刚才与杨峥半推半就的缠绵时,留仙裙差不多都退了一半,干脆褪去了裙摆,此时虽在初春,但江南的气候并不如北京那么清冷,再者这寝宫里也烧了火盆并不寒冷,此时的她只穿一件红色小袄,下系着绒裤,端坐在镜前,梳妆打扮,那雪白的脖颈,玲珑的缩骨,还有那饱满的酥胸,平坦的小腹,隐隐不堪一我的小蛮腰,无不顾一一展现了出来,凹凸有致,玲珑曲线,宛若一副跌宕起伏的山水画。 小莲目光落在了那微微松开了领口上,哪里雪白一片,微微颤抖的酥胸饱满挺拔,饶是她同为女人,也不得不惊叹眼前这个女人的身子是极好的。她下意识看了看自己胸前,轮廓还在,却失色不少,不由的咬了咬牙红唇,她知道这是做了多年宫女的结果,女人如花,再好看的花儿若没了养料和养花人的细心呵护,也会凋谢,女子入宫,无生人乐。饮食起居,皆不得自如,如幽系然。没人呵护,没人怜惜,便是连个男人都找不到,不枯萎才怪呢?而这一切都是她自愿的,如不是她当初不听劝告,执意进了宫中,依着她的年纪,这会儿应该是找了一个男人,成了亲,生了孩子,一家人享受家的温暖,也不会落到现在,还在这宫中听人使唤,每日对着镜中一天比一天老的自己,连出宫都变得是那么不可能? 她独自儿想着心事,一时竟忘了那孙氏,直到孙氏语气不悦的道:“你站在哪儿做什么,给本宫看看,这妆束如何?“ 小莲这才惊醒了过来,目光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再一次落在了孙氏的胸前,快速的瞥了眼那高耸浑圆的双峰,悄悄咬了咬牙红唇,这才抬起头细细打量镜中的孙氏。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从古至今,不知多少女子为了这句将大半生花在了化妆,而在这宫中,后宫佳丽三千,想要紧紧的抓住那个男人,化妆是件重要的事。 孙氏虽貌美,却对保养极是看重,平日里总要花一些时间来打扮上,多半都是亲自动手,妆束化好后,让宫娥帮忙看一看,指出不妥之处。 不知是不是在北方长大的原因,孙氏的肌肤虽也水嫩无比,但相较江南的女子,肤色略显黑了些,这在宫中是大忌,所以平日里孙氏多会用妆粉进行修饰,这种妆粉是把米放入木槽注水后用脚踩洗十遍,直到水清为止,然后泡入缸中,发酵变臭后,加水搅拌,洗去酸气,将白色浆液过滤后,留下的干物质再次研磨、注水、搅拌,入缸内澄清一段时间。最后,舀出清水,只留粉状沉淀物,用三层布贴在其上,上铺一层小米糠,糠上面撒一层灰,灰湿以后,再换上新的干灰,如此反复,直到灰不再湿为止。妆粉便做成了。 当然了想要美白的效果,光是米粉还不够,还需要加入“胡粉”。 这种“胡粉”制作更复杂,需“化铅所作”,所以古人有铅华之说,胡粉需要用铅皮加醋,经炭火加热,腐蚀一段时间后,再放入碳酸中,形成纯白色的胡粉。制作复杂,好在这胡粉的优点是特别白,容易保存,有杀菌作用,对女人脸上的斑点都有极好的治疗作用,被孙氏所喜欢,唯独这种粉也不能长期使用,可能引发铅中毒,对于体质较弱的人而言,用后有血流加快、头部眩晕等,在宫中寻常女子并不用,即便是用也是在妆粉中加入胭脂,以渲染健康的皮肤颜色,但夏天出汗时,妆粉会沾染衣裳,即所谓“红汗”,对于贵族尚能接受,普通人家不会如此尝试。 孙氏一心想要变白,平日里会在无人的时候用这种粉,着妆一下,一来无人看见,二来也想利用这粉美白一下。 小莲细细看了几眼,并没有发现遗漏的所在,便道:“妃嫔是宫中第一用妆高手,这妆束是极好的?“ 孙氏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侧了侧身,重新见脸面对在了镜中,不得不说敷上了妆粉后的肤色,的确白嫩了不少,往日的那几个黑色的斑点也不见了踪影,让她心头大喜。 小莲看了一眼面露喜色的孙氏,轻轻咬了咬红唇,轻声道:“妃嫔可是留住了殿下?“ 孙氏正在观察镜中的自己,刚才还满脸的欢喜,听了这话儿,神色黯然了不少,跟着轻轻叹了声,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孙氏的语气虽平淡,但透着一股威严,一双丹凤眼狠狠瞪了一眼小莲。 小莲吓了一大跳,刚刚还镇定的身子,立即颤抖起来,忙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孙氏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眼里流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哼了声道:“祖宗定下规矩,后宫不得干政,本宫归为嫔妃都不敢过问殿下的去向,你一个个小小的宫娥竟敢询问,难道不怕提铃”和“板著”之罚么?“ 明朝宫女们一经选入宫内,便失去自由,大都是衣食菲薄,住所简陋,终身苦役,不能与父母相见。繁琐的礼节,森严的等级,不时的凌辱,使她们几乎无出头之日。 “提铃”和“板著”之罚。宫女们被严格控制。她们除了完成各种苦役之外,还要经常在知书女内官的教习下读《女训》、《女孝经》等书。宫女稍有违规者,将被处以“墩锁”、“提铃”和“板著”。“提铃”就是受罚宫女每夜自明宫乾清宫门到日精门、月华门,然后回到乾清宫前。徐行正步,风雨无阻,高唱天下太平,声缓而长,与铃声相应。“板著”就是受罚宫女面向北方立定,弯腰伸出双臂来,用手扳住两脚。不许身体弯曲,一直要持续一个时辰,即两个小时左右,一般情况是受罚宫女头晕目眩,僵仆卧地,甚有呕吐成疾,乃至殒命的。 ^^^^^^^^^^^^^^^^^^^^^^^^^^^^^^^^^^^^^^^^^^ 月初第一天,月票也是很重要的说,目前勉强在榜上,诸位有新鲜出炉的月票,请送上,拜托了! !! 695章:江南春 宫女生病无医,自生自灭。明朝规定:“宫嫔以下有疾,医者不得入,以证取药。”宫嫔尚且如此,宫女自不待言!“所以宫女一旦受到了这种刑罚,多半是活不下来。 小莲没注意到孙氏眼里流露出的得意,脑海里只想着“提铃”和“板著”之罚,颤抖的身子再也忍不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叩头道:“嫔妃饶命,饶命啊——?” 孙氏冷哼了声,道:“若不是看你平日里对本宫还算是尽职尽责的份上,但是今日本宫就让你尝尝这“提铃”和“板著”之罚的滋味!” 小莲惊魂未定:“嫔妃——?” 孙氏看她模样,的确吓得不轻,摆了摆手道:“起来吧,下不为例!” 小莲忙行了一礼,从地上爬了起来,不敢在多言。 孙氏再一次侧身,望着镜中的自己,也不知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语的道:“也不知那冤家去浙江会不会有危险?真是让人好生担心啊?” 声音虽小,却一字不落的落在了小莲的耳朵里,她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镜中的孙氏,头越发低了,退出的距离也越发远了。 “殿下去了浙江——?”许久小莲才呢喃了声,声小如蚊,孙氏恍然不觉。 “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这首《江南春》是前朝大诗人杜牧所写的一首七言绝句,诗中”“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一句极言南朝寺庙之多。南朝由于佛法兴盛,帝王提倡佛教而造寺塔者颇多,其后妃、公主兴造寺塔之风尤盛,故南朝寺院林立,有南朝四百八十寺之多,诗人轻快的诗句,很好的描绘了明媚的江南春光,而且还再现了江南烟雨蒙蒙的楼台景色,使江南风光更加神奇迷离,别有一番情趣。迷人的江南,经过诗人生花妙笔的点染,显得更加令人心旌摇荡了。这首诗词也因诗人用短短的二十八个字,呈现出一种深邃幽美的意境,将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一缕缕含蓄深蕴的情思,完美的展现了出来,千百年来素负盛誉。 春雨绵绵,浓浓的烟雾,彻底将整座南京城弥漫在一片淡淡的浓雾之中,往日的烟雨楼台,佛教寺庙,仿佛穿越了时空,在春风春雨中若隐若现,更增添扑朔迷离之美。 在栖霞寺的半山腰处,有一座江南别院,别院里有一方水池,水池上方被一座亭台所覆盖,亭台又与一道九曲连桥相连,而小桥的另一端,连接着一座精致典雅的小楼。 从阁楼的东侧放眼望去,烟雨朦胧的栖霞山,峰峦叠嶂,沟壑纵横,幽谷深邃,林木茂密,巉石俊秀,好不秀美。 小楼窗前,一位白袍如雪的年轻公子背手而立,手中捏着的一把纸扇,纸扇在他手中转动,时而不撑开,时而被合上,扇面上一副栖霞山烟雨图不时的展现其冰山一角。 男子身后,放着一个茶几,茶几上生着一只泥火炉,炉中炭火正旺,一把瓷壶正架在小泥炉上,水已滚沸,咕噜咕噜声状若一曲动人的曲调。 一位身着翠衣的清丽女子,正端坐着一张竹椅上,泥壶袅袅升起的烟雾,渐渐将她秀美的面容笼罩在一片白朦朦的水雾之中,越发将这位清丽的女子点缀得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清丽女子玉手轻轻拨弄一管玉箫,鲜嫩粉红的红唇轻轻抵在玉箫上,十指轻轻跳动,悠扬的箫声立即从绿色的玉箫中缓缓流出。 朦胧的烟雨,滴滴答答的水珠,咕噜咕噜的茶水,以及缓缓吹过的春风,与这带着几分少女的忧愁的曲调慢慢融合,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时而如少女的哀怨,又仿佛有着说不完道不尽的不甘,从那一口鲜红的红唇里,一点一点的传递了出来。 白袍公子目光依旧望着远处,似根本没听到过忧伤而又充满柔情的曲调。 春雨淅淅沥沥,风吹叶动,那女子微微侧目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年轻公子,两道淡淡的峨眉,微微皱了起来,再吹出的箫声忽的一变,圆润飘逸的泛音和不断上扬的跳宕旋律缓缓流淌了出来,年轻公子心头一动,双目慢慢的合上了,似乎沉浸在这优美的箫声之中。 箫声圆润轻盈,时而轻快,时而缓慢,年轻公子仿佛看到了轻烟缭绕、水波荡漾的优美意境,犹如一幅远景山水画。 身后的那女子一双美目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前的白色儒服,风吹袍动,呼呼作响,身后的两条儒带迎风飞舞,凭空给这年轻公子增了几分神韵。 清丽女子双眼顾盼,渐渐的眼里涌出了一丝笑意,那笑意似有似乎,却透着某种喜悦。 年轻公子略显欣长的身子迎风而立,却是同铁石铸就的坚硬身躯,虽然并不曾回头看一眼,但整个身子在哪里,默默听着箫声,箫声未停,他也一直没睁开双眼。 雨水顺着瓦片沟壑缓缓落下,如珠帘的雨滴,渐渐在小窗前练成了一面墙,激荡起的烟雾,也渐渐模糊了远处的景色。 那清丽的女子箫声缓缓歇,顾盼而有神采的眸子瞥了一眼年轻公子。 年轻公子一动不动,仿佛对箫声忽然停止,浑然不觉一般。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年轻公子才猛得睁开了双眼,两道厉光一闪,仿佛如两把利刃杀出一般,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似有似无的烟雨楼台中,看了几眼,道:“这雨下那么大,她还会来么?”这声音缓慢,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对身后的那清丽女子所说。 “她已经投靠了小王爷,事到如今,唯有帮王爷才是她唯一的出路,她一定会来的?“身后的清丽女子放下了唇边玉箫,轻轻说道,声音柔软如江南的春雨。 年轻公子点了点头道:“但愿如此!”说完这一句,不再说话。 小小的阁楼立即安静了下来,清丽女子看了一眼年轻公子,轻轻叹了声,将手中的玉箫轻轻放在了茶几上,开始提壶泡茶。 她动作熟练的提起茶壶,让滚烫的茶水冲入茶杯之中,待那茶叶都被滚烫的茶水泡开了,这才盖上了盖子,再双手捧着茶杯,将一杯适宜的茶汤捧到年轻公子的身后,漆黑的眸子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年轻公子侧面的脸庞,柔声道:“公子请用茶?” 年轻公子从鼻腔里嗯了声,缓缓转过身来,将手中的纸扇插在了腰间,这才看了一眼少女,双手接过茶汤,送到嘴边解开了茶盖轻轻吹了一口气,将茶叶儿吹开,浅浅喝了一口,这才轻声道:“刚才那箫声是《泛沧浪》吧?” 少女低着头红着脸轻轻应了声,道:“是!” “臞仙曰,是曲也,楚望先生郭沔所制。先生永嘉人,每**九嶷,为潇湘之云所蔽,以寓惓惓之意也。然水云之为曲,有悠扬自得之趣,水光云影之兴;更有满头风雨,一蓑江表,扁舟五湖之志。”年轻公子随口吟唱了两句,见少女神色茫然,显然是没明白,淡然一笑,也不知解释,继续道:“你怎么会这首曲子?” 少女道:“在教坊司听得好听,便记下来了?今日也不知怎么了就吹了出来?” 年轻公子哦了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玉箫作为一种乐器,很早就在宫廷里流传,女(汝)闻人籁而未闻地籁,女闻地籁而未闻天籁说的就是玉箫,东晋的桓伊,擅长音乐,他有一支蔡邕的柯亭笛(箫),是江南数第一的吹箫名手,地位和声望都已很高。他曾为素不相识的王徽之吹奏过三段乐曲(即流传千古的《梅花三弄》),在历史上被传为佳话。 注解一: 明代选秀女,给民间带来极大的痛苦,民间百姓家常把女儿入宫看作是掉入火坑,千方百计逃避采选。万历《常熟县志》记载该县百姓因听到“朝廷命内臣选入宫女子于各省”的消息,引起一场婚嫁**,以至“各务苟合,无复人道”。在松江等地,还出现“有垂髻即笋者,有乳臭为夫者”,甚至连寡妇也因害怕进宫而草草再婚。杭州点击查看杭州及更多城市天气预报城内自正月中旬得此传言后,立时“人情汹汹,议先期婚嫁”。正月十八夜间,“把总梅魁自北关抵城,守者放炮启门”,正在梦境中的百姓忽听炮声,不知发生何事,于是有人便将此与前几天的风传联系在一起,以为“采女子内官至矣”。 有一富户人家,当时雇了一名锡工。“在家造银器,至夜半,有女不得其配,又不敢出门择人”,张皇之间,便选锡工当了女婿。富翁大喊:“急起,急起,可成亲也。”锡工睡梦中茫然无知,“及起幕搓双眼,则堂前烛火辉煌,主翁之女已艳装待聘矣”。这便是民间广为流传的“拉郎配”故事的由来。 明代帝王还制定法规,严禁宫外之人为宫女传递书信或物品。一旦犯禁,“皆论以死”。为防止宫人泄漏禁中之事,又把年老的宫女禁锢在“倪衣局”。剥夺无数宫女的生命和终身自由,以此保住宫中的秘密。 注解二:泛沧浪,汉族古琴名曲。本曲常作为《潇湘水云》的序曲,表现“志在驾舟于五湖”(《神奇秘谱》)的意境。作者为浙江永嘉(今温州)人。南宋杰出的古琴演奏家、作曲家、教育家。他不仅收集整理了许多流传于汉族民间的琴曲,且有不少新作。元兵南侵时,郭望楚移居湖南衡山附近,常在潇、湘二水合流处游船。每当远望九嶷山为云水所蔽,见到云水奔腾的景色,便引起他对外敌入侵、时势变迁的愁绪,于是作《潇湘水云》以寄眷念之情。此曲是郭望楚代表作《潇湘水云》的序曲。乐曲开始,飘逸的泛音使人进入碧波荡漾、烟雾缭绕的意境。 !! 696章:摸不着头脑 自此玉箫作为乐器变得越来越重要,大唐后,风气大开,玉箫渐渐被人所欢喜,大唐排箫因应用场合或乐种的不同,衍生出“燕乐箫”、“鼓吹箫”、“教坊箫”、“龟兹箫”等。唐代十部伎中,除天竺、康国外,清乐、西凉、龟兹、疏勒、安国、高昌、高丽、燕乐等部伎都采用了箫,教坊司作为宫廷音乐机构,专门管理宫廷俗乐的教习和演出事宜。有玉箫培训并不为其怪。 年轻公子似乎非常喜欢刚才那首曲调,又询问了一番,这才侧过身子,继续望着窗外烟雨苍茫的烟雨楼台,手指在茶杯底部轻轻击打着,似乎在回味着刚才的玉箫的婉转动人。 少女见他只问曲调,对于自己这个大活人不闻不问,不免有几分失望。 目光不经意间扫了一眼窗外,朦胧的烟雨中,一个人影艰难的走了过来。 这小楼位于栖霞山的半山腰,山路崎岖不平,那人影一手持伞,一手提着裙摆,艰难的往这别院里赶来。 少女只是扫了一眼,便知道来人是谁,看了一眼年轻公子,轻声道:“小王爷,她来了?“ 年轻公子似乎非常陶醉于这烟雨朦胧的春意,他正悠然望着远处雨雾中苍茫的亭台楼阁,嘴里不时的叨念着前朝大诗人杜牧的那首《江南春》,听到了声音,这才有些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顺着少女的目光瞟了窗外一眼,道:“真如你所料,她还真的来了!“ 年轻公子只是轻轻扫了一眼,便不在多看,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仿佛这女子到来,早已在他的一切掌握中一般。 身后的少女只是提醒了一句,便知趣的不再多言,重新落了座位,摆弄着手中的玉箫。 年轻公子瞥了一眼左侧,雨中那女子提着裙摆,正在艰难的爬山,山路崎岖不平,那女子不时的要用一只玉手轻轻的撑着地面才能走上一步,如此一来,那裙摆就要落在了泥土之上,沾染了沿途的泥巴,那女子很想提着裙摆,可崎岖的山路,容不得她直着身子行走,不得不放弃提着裙摆的举动,如此一来,上山的速度越发慢了些。 年轻公子并不为所动,那神情甚至有些鄙视,仿佛眼前的这匍匐前行的女子与他毫不相干一般,偏生他的神情却是一脸的淡然。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方才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跟着一阵拍拍打打的声响,一个人影走了进来,也不知是山路太过崎岖,还是沿途的泥巴太多,来人的裙摆全都沾了污泽,一张小脸因为运动,而略显红晕,红红的小嘴微微启开,轻轻的吐气气息,胸前并不壮观,轮廓极好的胸脯,随着急速的呼吸,上下起伏,极吸引人眼球。 “奴婢刘小莲见过小王爷?”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孙氏宫中的婢女小莲,她前两日从孙氏口中得知太子要去浙江,便循了一个理由,先是告知了宫中太监,让太监给朱瞻坦传了话儿,待得了太监的回话儿,这才循个由头,再有经敬事房总管太监、首领太监等验看真实,约莫着时辰出了宫来,不过需在天黑时分赶回宫中。 这年轻公子也不是别人,正是朱瞻坦,他收到了宫中眼线送来的消息,怕引人注意,便将这会面的地点放在了栖霞山,一来,此时正值初春,四周景色并不怡人,游客不多,二来,此地离京城不远,宫女出宫的时间并不长,来回也方便。 听了声音,朱瞻坦缓缓侧过身来,摆了摆手道:“自己人,不必多礼!” 小莲却是按照宫中的礼仪,双手放在腰间轻轻福了一下。 “这么急让小王前来,可是宫中出了什么事?”朱瞻坦淡淡的问,神色淡然,那雪白的儒袍被春风吹得呼呼作响,越发存托着他玉树临风。 小莲飞快的瞥了一眼,一张俏脸微微红了一下,便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前两日太子去了一趟孙妃嫔的寝宫,奴婢听到孙妃嫔说,太子近日要去浙江?“ “浙江——?“朱瞻坦微微楞了一下,要说如今的局势,太子应该返回京城才是,怎么还要去浙江呢,难道想从水路? “你还听到什么?”朱瞻坦急切的追问道。 小莲想了想道:“奴婢好像听说,太子这次去浙江是去视察江南运河?“ “视察!”这一下朱瞻坦彻底有些弄不明白自己的那位堂兄到底想干什么了。 看圣上的身子,怕是熬不过这个春日,迁都之举怕是就此作罢,身为太子,在自己父王病重之时,不以为国家大事为重,却去视察江南运河,这莫名其妙的举动,竟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都有谁跟着去?”朱瞻坦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的这个堂兄是什么人物,他比谁都清楚,那是连父王都忌惮的人,岂能在这个时候犯这样的错过,怕是有什么用意吧? 小莲想了想道:“奴婢知道的不多,不过好像听过杨士奇杨大人,还有胡滢大人都跟着去了?“ “杨士奇,胡滢这两个老狐狸也去?“朱瞻想坦心里嘀咕了声,越发觉得此事不简单。 “你还打探到什么?“朱瞻坦一时想不明白,唯独希望从这宫女的口中得到更多更详细的消息,好从中做出判断。 却不想小莲望着他摇了摇头道:“奴婢只知道这么多,其他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朱瞻坦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神色显得有几分不悦,可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道:“你下去吧?” 小莲看出朱瞻坦脸上神色不悦,想给自己辩解几句,可话到了嘴边,终究是叹了声没在说话,默默的退到了一旁。 朱瞻坦眉头紧锁,朱瞻基这个时候去江南,绝不会是简单的巡视运河,可除此之外,他也着实想不出是什么理由来说服自己,朱瞻基并不着急返回京城。 思索了一番,他忽然扫了一眼窗外,冷声道:“就算是你再狡猾,小王爷也要将你留在江南!没了太子的京城,便不再是你朱瞻基的天下“! “小蝶,我们立马赶到江南——?”朱瞻坦嘀咕了几声,忽然一咬牙道。 “小王爷还不知朱瞻基此去江南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若是贸然前往,侍女怕?“小蝶微微抬起眼帘瞥了一眼有些惊慌的朱瞻坦,不得不说就是这样的模样,眼前的这个男人也是极为英俊。 朱瞻坦忽然一挥手道:“江南是小王的地盘,在哪里小王才是地头蛇,小王不管朱瞻基此番下江南,是真的视察江南运河,还是玩什么花样,总之小王绝不能让返回京城?” “可——?“小蝶眉头微微一皱,刚要说话,就听得朱瞻坦打断她的话头道:”小王心意一决,我决定的事,从不会更改,就是我父王也不能更改,你跟在我身边多年,应该知道的?“ 小蝶的确是知道眼前这个冷峻的男人,骨子里却是一个固执的人,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能拂逆,即便是汉王也不行?轻轻叹了声,道:“既如此,那我再陪小王爷走一趟吧?“ 下了决定的朱瞻坦神色仿佛轻松了不少,扭头看了一眼小蝶,叹了声道:“并非小王爷听不进你的话儿,只是那朱瞻基素来狡猾无比,身边的杨士奇,胡滢二人也是狡猾之徒,父王如今举大事在即,能否成功在于京城的局面,一旦太子返回京城,据大义登基,父王便处于不利于局面,这是父王等了多年的机会,我不能让它毁在小王的手中?“朱瞻坦说着,精致的十指忽然紧紧的捏紧了纸扇,纸扇在他手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小蝶叹息一声,轻盈地走到他的身边,一只柔软细嫩的小手轻轻握住了他的大手:“你既然决定了,那就去吧!“ 朱瞻坦双手忽的一下松开了,用力的点了点头道:“朱瞻基若在这南京城我未必是他的对手,幸好,他要去的是浙江,哪里是我们的地盘,只要死死的看准他,谅他也翻不出什么花来?”说着,他脸上刚才还显得紧张无比的神色,在刹那间恢复了往日的从容,镇定,慢慢抬头看了一眼小蝶,那丰神俊朗容貌,在一抹春风的吹拂下,完全展现了出来,小蝶微微叹了声,目光在这张精致的脸上静静的看了半响。 ^^^^^^^^^^^^^^^^^^^^^^^^^^^^^^^^^^^^^^^^^^^^^^^^ 年关越来越近了,手头的工作似乎越来越忙了,总也弄不完,想码会儿字都不能,其中的痛苦唯有码字人知道,今晚就这么多了吧,一会儿若还有空闲的话,再码出一章,能不能上传,就看手头上的事情还有多少了,所以诸位看完了早些睡,明天早上咱们再继续!好了不说了,处理手头上的事情了! !! 697章:怎么忘记了他 ( ) 朱瞻坦浑然不觉,似乎沉浸在某种喜悦中,喃喃道:“这一次我绝不容有失,朱瞻基这是你自找的,你好好的南京城不待,偏要去浙江,那我就让你有来无回!父王,请你相信我,无论朱瞻基有什么阴谋,儿臣一定不会他活着返回京城了,大明的皇位是属于你的?” 小蝶静静的望着眼前这个有些疯狂的男人,轻轻叹了声,想要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朱瞻坦喃喃自语了一阵,忽然扭过头来冲着小蝶淡淡一笑,一把拉过她的小手,柔声道:“小蝶,小王现在是世子,等你我除掉了朱瞻基,父王登基为帝,小王便是太子,到时候小王一定会娶你的?” 小蝶淡淡一笑,那张清丽脱俗的容颜被窗外的春风轻轻一吹,散发出迷人的光彩,她轻轻的将脸庞依偎在朱瞻坦的胸怀,低声道:“小王爷,你的心意我懂,不管是什么世子也好,是太子也好,将来是皇帝也好,我都愿意跟着你!” 朱瞻坦双手一紧,将怀中的人儿拥入了怀中,随后从鼻腔里轻轻嗯了声,道:“你放心,小王绝不辜负你!” 小蝶神色安然,仿佛这些话儿早已听了无数遍一般,神色并没有露出任何的惊喜,只是将一张小脸往他怀中挤了挤,仿佛要彻底将那张小脸融入对方的怀里一般。 “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立即返回了浙江了,江南运河的源头在杭州,小王猜测朱瞻基一定回去杭州?我们得抓紧赶过去才行,以免夜长梦多?“ 小蝶应了声,缓缓从他怀里抬起那张精致无比的俏脸,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吧,我们来的时候,我已经会料到我们要返回杭州,早已让人准备了最快的马车,我们现在就出发,用不了多久就能感到杭州?“ “如此最好了?“朱瞻坦点了点头,从他在教坊司看中了小蝶的那一刻,将其赎回府上,如今早已习惯了她在身边的一切安排,听到这样的安排,他并没有任何的惊讶,反而露出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来。 “既然你准备好了,我们这就走吧,早一日赶到杭州我也早一日按下心来,杭州虽是小王的地盘,可李卓是个人物,杨家根本不是他们对手,更何况杭州商会一战,杨家早已非比往日,不堪重用,而杨一峰此人胆小如鼠,却是心比天高,若此时轻举妄动,难免会坏了父王的大事,父王为此等大事筹划了多年,可不能坏在了这儿?“ “知道了,你啊,眼里只有你的大事,全无人家?”小蝶有些撒娇的道,鲜红的小嘴微微嘟着,带着几分可爱。 朱瞻坦轻轻的在她的鼻头上点了一下,道:“谁说的,小王可舍不得你?“ 小蝶脸上一红,嗔道:“我才不信呢?” 朱瞻坦对她宠爱有加,骨子里也是极喜欢她的,揽过她的小蛮腰,淡淡的笑道“你要怎样才信?” 小蝶眼珠子一转,道:“人家不知道?“ 朱瞻坦将怀中的人儿往怀里塞了塞,一双大手开始游动起来,一低头凑到了小蝶的耳旁轻声道:“这样信了么?“ 小蝶轻轻哼了声,脸蛋立即升起了一抹羞红,并咩有立即应答,而是咬着红唇不置可否的嗯了声。 朱瞻坦一笑,游动的大手并没有再继续游走,他是朱家的子孙,从呱呱落地,到成为世子,他很早就明白了,在这个世上,还有比女人更重要的是事情,皇帝的宝座,为了这个,他可以舍弃一切,即便是他最爱的女人。 小蝶似乎也早已知道这种结局,迷离的目光并没有沉迷很久,随着朱瞻坦停止的大手,她的目光也变得凌厉了起来,看了一眼满脸焦急的朱瞻坦,道:“走吧!“ “出发!“朱瞻坦没有半分留恋怀中柔软无比的娇躯,双手轻轻一推,便推开了小蝶,冲着门外喊道。 小蝶望着忙碌的朱瞻坦,轻轻一叹,从茶几上抓起玉箫,急速跟了上去。 出了门外,朱瞻坦上了马车,小蝶紧跟其后,待两人坐定后,马车上的车把式,这才扬起马鞭在空中挥舞了一下,重重的落在了前方马屁股上,两匹骏马嘶鸣了一声,迈开蹄子飞驰而去,不多时消失在山间小道上。 春雨淅淅沥沥,似乎越下越大,滴滴答答的慢慢连成了珠帘,击打在屋檐上,树枝上,假山上、激荡起烟雾很快让笼罩着整个栖霞山! 京城的暖阁中,杨荣,杨浦、蹇义、夏原吉四位阁臣正商议着迎眼下迎太子回宫的问题。 皇帝身子一天比一天一差,眼看不知什么时候就要去了,仍不见太子返回京城,四人不免有些急躁,杨浦为人比较实在,觉得皇帝既有派人送消息的意图,身为臣子就应该遵行,而不是玩小聪明,只派出一个刚入宫的小太监前往南京,此事太过草率,稍有不慎便对不起圣上的嘱托。 杨荣也是一脸的沉重,王振已经去南京两个多月了,算是往返的行程,太子接到了信儿也该返回了京城了,可仍没动静,这还不算,他密切派人关注了乐安州的汉王,惊奇的发现,乐安州王府一切风平浪静,越是这样越让他感到不安。 四人中唯独夏原吉一言不发,面色虽看不出端倪,唯独熟悉他的蹇义,此刻的夏原吉是一肚子的火,就在前两日,皇帝宣他进宫,询问太子回宫的事情,得知眼下毫无消息,心急的皇帝便打算派出身边的宦官海寿拿着圣旨赶赴南京召回太子瞻基。按照规定,还必须派遣一位礼官赴南京迎驾。但让他没想到了是,这些平日里口口声声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官员,竟不敢担此使命,因为他们知道,汉王高煦早已广布密探、磨刀霍霍准备谋反,此时由北京出使南京,必定凶多吉少。赶往南京的官员一直定不下来,让他着实气恼不已。 四人唉声叹气了一阵,蹇义看了一眼三人,道:“三位大人,依你们之见,派谁为好呢?如今的局面,虽对太子极为不利,可朝廷的颜面不能不要啊,总不能以惧怕了汉王,而丢了朝廷祖制?“ 蹇义话音一落,夏元吉道:“不错,迎接太子是大事,眼下的局面,满朝文武可没几个人敢去,此人需是个胆大之人?“ 杨荣看了一眼杨浦道:“杨大人,依你之见,让谁去最合适?“ 杨浦为人谨慎,听了杨荣的话儿,并没有立即应答,而是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试探着道:“依诸位看,仪制司主事况钟如此?“ 其余三人各自一论,随即面露喜色,杨荣一拍大腿道:“我怎么把此人给忘了!“ 刚刚还扳着脸色的夏元吉,也面露出了笑容,道:“有他担当此重任最好不过了?” 蹇义亦是跟在两人后,用力的点了点头道:“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 杨溥见三人神色,便知道自己这个人选是通过了,点了点头道:“既然都没意见,杨大人还是早些派人去吧,如今的局势,太子一日不返回京城,你我也不安心,这京城已经是人心惶惶,若再被汉王利用,与国家不利啊?“ 杨荣原本还有些寄希望与王振,可等了两个月,也有些坐不住了,这几日皇帝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眼看就要去了,太子不回,朝廷的局面势必难以控制,一年前能平安过度,今日未必会如此,如今的希望就是太子能早些返回朝廷,其他都可以放在一边! 想了想道:“就这人吧?” 其余三人素来以杨荣为首,见他答应,杨溥立即冲着门外喊道:“来人?” 立即一个侍卫走了进来,抱拳道:“大人!” 杨溥道:“快,快,去况大人府上把况大人叫到内阁来?就说有大事相商!“ 那侍卫应了声,转身便去了。 内阁里四人相识一望, 各自松了一口气,默默等待。 这况钟生于靖安县龙冈洲,其祖上是南宋晚期迁居靖安的况升。况升为南宋末年江西新建西山况坊人(今江西安义县石鼻镇向坊村人)。况升之孙况亮在元代任常州府任知府(今江苏常州),颇有家资,共有七子,其中况懋建为况钟曾祖父,曾出任过县令,但是时局已开始动荡,知难而退,辞职回乡。靖安龙冈况家作为元代统治下政治地位最低等的南人,能够出仕为官极为不容易。况钟祖父况渊,饱读诗书,此时天下已是沸反盈天,并未出仕,诗文自娱。 元末红巾军的起义不断,到处屠杀洗劫富室。而靖安龙刚洲况家广有钱粮,在当地树大招风,有一伙红巾起义军窜入靖安龙冈洲况家,阖门几十口尽屠,贼人去后,乡人发现年仅六岁的小少爷况以实(况钟之父)居然劫后孤留。 ^^^^^^^^^^^^^^^^^^^^^^^^^^^^^^^^^^^ 今天在销售榜上看到了逍遥江山,果断的高兴了一阵,希望诸位书友们一如既往的支持! 698章:义不容辞 ( ) 乡人黄胜,贫无妻,养以续香火,并将况以实改为黄以实,黄家一贫如洗,黄以实很小就出去做工。待黄以实长大后尽管人才一表,又聪敏勤奋,但是家中贫困,娶妻是个大问题,待碰到况钟的外公,很看重黄以实,将女许配与他,不收分文。黄以实成家后,更是勤俭,并且善于筹划,家道也渐渐富裕起来。黄以实看着况钟兄弟渐渐长大,感于自己目不识丁,而家境已经很好,请老师教授况钟兄弟二人。待养父黄胜百年后,以实欲以二子钟、镛分挑况、黄两家香火,钟续况家香火,镛续黄家香火以谢养育之恩。但是明代崇朱程理学,礼部专门监督仪制,身为礼部官员的黄钟欲复祖姓无异于登天。一直没人答应,他的一生大部分为黄姓,今年年约四旬,从小受到生活磨炼。聪颖好学,秉心方直,律己清 严,习知礼仪,处事明敏。二十四岁被县令俞益选用为礼曹吏员。九年任满后又被荐至礼部,按例应允给赴京考职。其时礼部尚书吕震与俞益相友善,俞益对况钟极为看重,闲谈之余,蒂向吕震竭力推荐,历陈况钟的贤能。恰巧,吕震将扈从朱棣北巡,需简选属员,与况钟交谈,大为器重。 第二年春,便以其才识优长,录为六品礼部仪制司主事,且打破常例,得到了皇帝朱棣的召见。从此况钟更加勤于职守,凡册立后妃、东宫、藩王、帝女下嫁、朝觐贡举等重大典礼,皆动无遗漏,得到朝官的赏识。到永乐五年,朱棣再次北巡,况钟以礼部属员扈从。由于北京初建,四夷朝贡、会试、北征诸事项,都在北京举行。其中诸如祭告、庆赏、封策礼文等,均属仪制司的职掌,况钟筹划安排得当,深受赏识,“简繁轻重,悉中事宜。”礼部仪制司郎中,自此官运亨通。 接到了消息,况钟不敢耽搁,稍微整理了一下官袍,便是赶到了内阁。 “卑职,况钟见过诸位大人?“况钟身材欣长,容貌魁伟,一身官袍穿在身上极为合体,配上他略显威严的双眼,一种威严油然而生。 “况大人啊,你来了,快,快请起?“杨荣忙道。对于这位被朱棣赞扬三十一次之多的清廉干练之吏,他是从心里由衷的佩服,在官场上混,想要做一个贪官并不难,难得是做一个清廉而又干练的清官是极难的,这个不但要时时刻刻的提醒自己,还要时时刻刻应付那些贪官的无孔不入,这才是最难的,所以对于这样的一个干练而不失清廉的官员,他是由衷的敬重。 况钟也不含糊,毕恭毕敬对四人行了一个大礼后,并不着急询问四人找自己来此的目的,身为礼部要员,这些时日朝局他还是知道一些,官员迎接太子的问题,先是六部商议该派谁谁去迎太子回来,这样的好事,自是人人挤破了脑袋,可一听要经过乐安州,原先还是嚷着要去的官员,一个个以各种理由给推脱了,兵部推给吏部,吏部推给工部,最后工部干脆推给了礼部,并美其名曰,礼部考吉、嘉、军、宾、凶五礼之用;管理全国学校事务及科举考试及藩属和外国之往来事。迎太子这样的大事,就应该是礼部出使才行。 礼部尚书吕震为人虽以乡举进入太学,但学而无学术,为礼官,不知大体,加上身兼三部之任,奏章更多,根本不可能去迎太子,所以这事情自落下了下面的官员身上。 礼部官员不少,可一听途径乐安州,无人敢去,但这总得有人出使才行,尚书大人便决定让他担当此任,只是内阁一直没有章程下来,他也不敢贸然行动。 “今日找况大人前来,想必不用本官多说,况大人也应该知道是为何事?”杨溥这是接过话头道。 况钟点了点头道:“卑职知道?” 杨溥的性子与况钟有些相似,为人实诚,听他如此说点了点头道:“况大人既知道,不知这迎接太子一事?“ 况钟不等杨溥把话说完,立即将身板一挺,豪迈地说:“不瞒诸位大人,尚书大人指名让卑职担当此事,卑职本就觉得这件事本来就是非我去不可!只是没等待诸位大人的章程,才不敢贸然行动,今日诸位大人说话了,卑职义不容辞!“ 四人相识一望,眼里各自露出了喜色,杨荣觉得怕他不知此处的凶险,提醒道:“此去南京,途中要经过乐安州,哪里是汉王的封地,想必况大人也该知道?” 况钟道:“卑职知道?” 杨荣点头道:“汉王的心思如何,不用本官多说,想必况大人也有耳闻,你此番前往南京,即便是迎了太子回京,也是逃不过一劫的?“ 况钟虽在礼部,但对于当年的这位汉王的事迹有所耳闻,当年对自己的兄长为太子就多不满,仗着成祖皇帝的宠爱,多次做出不法之事,才被成祖皇帝贬到了乐安州,可汉王心有不甘,满朝文武百官无人不知,谁也不敢保证,这位王爷会不会做出叛逆之举。 乐安州距北京比较近,对于朝廷的消息比太子可要早知道,一旦心生不轨,只需在派人在中途劫杀太子,然后起兵夺位也不是不可能 ,这位王爷文采虽不怎样,但勇武却是天下无双,乐安州正好位于南、北二京通路的东侧,劫杀起来也容易的很,此时去迎接太子被杀也不是不可能?但就因为这样就不去么,不,身为朝廷的官员,自当忠君之事,有些事情,就算是个死,也要去做的?“ “诸位大人请放心,卑职此去无论是生死,卑职都一定将太子迎回来?”况钟神色肃然,颇有几分荆轲刺秦的味道。 “好!好!”杨荣道:“有况大人这句话,本官就放心了,此事就交给你去办?” 况钟毫不含糊的抱拳应了声,转身便出了暖阁,他先去了驿站,寻了一匹良驹,然后飞身上马,直奔奉天门疾驰而去。 此时天空渐白,烟雾笼罩的紫禁城,再一次展现了它雄伟的容颜,这座修建永乐初年的皇城内宫殿建筑布局沿中轴线向东西两侧展开。红墙黄瓦,画栋雕梁,金碧辉煌。殿宇楼台,高低错落,壮观雄伟。朝暾夕曛中,仿若人间仙境。 城之南半部以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三大殿为中心,两侧辅以文华殿、武英殿两殿,是皇帝举行朝会的地方,称为“前朝”。北半部则以乾清宫、交泰殿、坤宁宫三宫及东西六宫和御花园为中心,其外东侧有奉先、皇极等殿,西侧有养心殿、雨花阁、慈宁宫等,是皇帝和后妃们居住、举行祭祀和宗教活动。整个紫禁城哨岗林立,戒备森严。平民百姓不用说观赏一下楼台殿阁,就是靠近一些,也是绝对不允许的。 明王朝的皇帝及其眷属居住的皇宫,除了为他们服务的宫女、太监、侍卫之外,只有被召见的官员以及被特许的人员才能进入,这里是外人不能逾越雷池一步的地方。因此,这座大明的皇宫,既喻为紫宫,又是禁地,故旧称“紫禁城”。 伴随着一阵肃穆的景阳钟响,紫禁城午门的三扇正门、两扇东西对开的掖门同时被缓缓打开,从里面迅速的冲出数百个身着金色的飞鱼服,腰跨绣春刀的侍卫整齐划一,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出来,并迅速站在了三闪大门的左右,气势威武不凡。 此时的门外,早已积聚了不少身着大明朝服的文武百官,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官员都彼此扎成堆,彼此说着最近朝局发生的大事。 第一件大事,就是皇帝的忽然病重,也不知是那些好事者说皇帝这次病重,是因得了阴疾,这才胡乱用药,导致了病情加重,起初这些官员还不信,可这话儿是从宫中的一个太监嘴里说出来的,后来,那太监不知怎么的莫名其妙的就死了,原本不信的官员便开始信了这个传闻,只不过这里是紫禁城,这些饱读诗书的文官武将,自然不敢胡乱揣测皇帝的病情?“ ^^^^^^^^^^^^^^^^ 这里说明一下,况钟这个时候还不是姓况,应该是姓黄,况姓是在他宣德五年的时候,外放在苏州的时候,皇帝奖励他的功勋,才改过来的,这里为了叙述方便,也为了连贯,所以用了况钟这个名字,这里不是小景不知道,是为了叙述方便,所以请一些书友们不要骂人,好了,今晚就这么多了,诸位围观完后,可以看其他的,咱们明天继续,再一次说明一下后天可能在火车上,更新有可能不及时,但小景的承诺依旧不会变,不断更,所以请放心观看,更新会送上的!只是来得晚一些或是早一些! 699章:午门外的阵仗 ( ) 第二件大事,朝廷颁布将军印,明初各省、镇的镇守总兵官、副总兵,多以五军都督府的左右都督、都督同知、都督佥事及公、侯、伯充任,遇重大征战,则挂诸号将军或大将军、前将军、副将军印,带兵出征,事毕归还,称挂印将军。但多名不正言不顺,经过商议,皇帝与上个月早朝时,颁制谕及将军印于边将:镇守云南的称征南将军,两广称征蛮将军,辽东称征虏前将军,大同称征西前将军,宣府的称镇朔将军,甘肃称平羌将军,宁夏称征西将军。此时,陈智镇守交趾,也被颁发征夷副将军印。同时命令有旧授制谕者封交朝廷。为防御北边,皇帝又于同月初四日,命礼部铸征虏大将军印。二月二十四日,铸镇朔大将军印。这个结果,让朝中很多武将很是扬眉吐气了一把,但也有不少人私下揣测,这是皇帝在为讨安定、曲先做准备。 自从洪武年间于西番地设置安定、曲先二卫。永乐二十二年,宦官乔来喜、邓诚被遣赴乌斯藏为使。行至黄羊川,安定指挥哈三孙散哥及曲先指挥散即思等率众杀朝廷使者,抢夺驼马币物而去,此事在边境越来越大,皇帝登基之初,一直没腾出功夫来收拾,如今朝局稳定,而安定、曲先又不知收敛,皇帝才下定决心着手解决这两个隐患。 此事,武将多为兴奋,毕竟是建功立业的机会,如今的大明国力强大,要收拾这样的边疆宵小,还不是手到擒来,这样的功勋可是说白送的,故而很是吸引了一帮武将,人人都想去分一杯羹。 对于打仗,那些文官可不干什么兴趣,他们的兴趣在于今年的科举,自从杨士奇从南京上了一份奏折,皇帝立即取消了洪武年间的的科举名额,重新了规定取士名额,依旧是南北取仕,只不过与洪武一朝,少有变化而已,其中如南京国子监及南直隶共八十人,北京国子监及北直隶五十人,会试取士不过百人,南方人占五分之三,北方人五分之二。凡通古博今,端重沉静,年龄在二十五岁以上者可以应试,据说这项规定,只等这次科举结束后,就开始在大明朝实行,如此的好消息,自是让这些文官欢喜不已,家中的儿孙、侄儿、请朋好友不少,若是能这样取仕,没准儿自家就有一个中举。 因为这三件大事,宫门外显得极为热闹,浑不觉人群里多了三个不一样的人影。 三人并没在这些官员中多做停留,而是径自去了午门,共门前的文武百官,正沉浸在大明朝一桩一桩的新鲜大事中,谁也没留意三人的悄悄离去。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朱瞻基、徐勉,王振等人,自出了乐安州后,一路上倒也没遇到什么关卡,加上有李浚的马车,只用了五日便抵达了北京城下,只是三人不凑巧,刚好碰上了文武百官上朝,听过今日陛下的身子骨好了许多,着急文武百官上朝,着手处理,权增市肆门摊课钞、展省官给道里费两件拖至很久大事,这两件大事,一件利百姓,一件利文武百官,是以这些文武百官跟打了鸡血一样,早早的就在城门外厚着。 朱瞻基不想自己回京的消息,弄得满城皆知,最主要的自己回城的消息,绝不能让京城的那个大人物知道,如今的他对朝廷的局面尚未掌握,他怕自己回京的消息一旦走漏,汉王夺取皇位无望,趁机发难,于国于己都极为不利!在这样的被动局面下,他决定暂时悄悄的进入皇宫,一来弄清楚父王的病情,二来,也好在暗处查出隐藏与朝中的大人物。 打定了主意,他决定从午门入宫,所以三人并没有惊动在夜风中被冻得瑟瑟发抖的文武百官,径自转向午门。 午门是紫禁城的正门,位于紫禁城南北轴线。此门居中向阳,位当子午,故名午门。午门东西北三面城台相连,环抱一个方形广场。北面门楼,面阔九间,重檐黄瓦庑殿顶。东西城台上各有庑房十三间,从门楼两侧向南排开,形如雁翅,也称雁翅楼。在东西雁翅楼南北两端各有重檐攒尖顶阙亭一座。威严的午门,宛如三峦环抱,五峰突起,气势雄伟,故俗称五凤楼。 午门有五个门洞,可是从正面看,似乎是三个,实际上正面还有左右两个掖门,开在东西城台里侧,一个面向西,一个面向东。这两个门洞分别向东、向西伸进地台之中,再向北拐,从城台北面出去。因此从午门的背面看,就有五个门洞了,所以有“明三暗五”之说。当中的正门平时只有皇帝才能出入;皇帝大婚时,皇后可以 进一次;殿试考中状元、榜眼、探花的三人可以从此门走出一次。也就是说,这道门除了每年皇帝专用外,平日里很少有人来此走动。 但不能因为人数少,便以为这里的守卫松弛,相反,这里的守卫相对其他宫门要森严了许多,从午门到承天门左右两边,及左右长安门,至皇城东面,西面,属于旗手卫、济阳卫、济州卫、府军卫、虎贲右卫、金吾前卫、燕山前卫、羽林前卫把守,八个卫守卫,其重视程度不言而喻。 但此时的朱瞻基顾不得那么多,若跟着文武百官京城,势必被人认出来,太子抵达京城的消息立即走遍全城,乐安州离京城不远,以汉王的耳目,想知道这个消息不难,而在他尚未做出准备之前,他还不想让汉王知晓自己回京城的消息。因此,他必须从午门过。 三人赶到午门,徐勉倒也罢了,王振头一次能光明正大的从午门走,心头不免激动起来,平日里这里只能是皇帝走过的,除此之外通过殿试选拔的状元、榜眼、探花,在宣布殿试结果后可从中门出宫。东侧门供文武官员出入。西侧门供宗室王公出入。两掖门只在举行大型活动时开启,他一个太监根本没机会从午门堂而皇之的走过,想不到今日竟有这个机会,心头不免砰砰砰乱跳了起来。 三人尚未靠近午门,就听得一声暴喝:“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清晨的晨曦里,三人并没有看清楚来人的面容,但听这一声惊雷般的呼喝,足以想象来人的面容来,大明亲军上十二卫是是明朝时期负责护驾左右、护卫宫禁的皇帝侍卫禁军,这些军士都是通过精选以后经严格训练而入选的身材健壮、武艺不凡的将士,单是这一声呼喝,就非寻常人能喊得出来的。 朱瞻基、徐勉早已见惯了这种阵仗,并不在意,倒是王振头一次见到这种情况,浑身吓了一大跳,朦胧的烟雾中,寻目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小校,身着飞鱼袍,腰间别着绣春刀,浓眉大眼,身材高大魁梧,好不威严。 “好一个威武的侍卫?”王振心里暗自赞了声。 那将士就那么站在不远处,对朱瞻基三人虎视眈眈,并不言语。 “尔等速速让开,我要进城?“朱瞻基脚下不停,大步上前。 那小将喝道:“好大的胆子,此乃午门,我朝除皇帝外,任何人不可靠近,这位相公看模样也是个读书人,难道不知道这个规矩么?“那小将见朱瞻基气度不凡,生怕是这京城中哪家官宦人家的公子,要说这北京城别的不多,唯独大官不少,他一个小小的小旗官自不敢轻易得罪,这才压着怒火提醒道。 “少废话,我家公子要入城,尔等速速放开便是,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徐勉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见是自己属下,立即拿出了平日里的威严。 那小旗哼了声,竟看也不看徐勉一眼,正色的道:“我等奉命镇守午门,尔等休得在此放肆,识相的话速速离开,我等就此作罢,否则休怪我等不客气?“ 徐勉没想到对方如此不给自己颜面,面上一热,刚要呵斥,忽听得朱瞻基道:“这位将士,你且过来,我有话儿要与你说?” “休得引我上当,我马顺虽是一介武夫,却也知道兵不厌诈的道理,你休想得逞!”那小将大声喝了声,竟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手中的绣春刀也跟着对准了朱瞻基。 朱瞻基一愣,没想到自己一番好意,竟引起对方如此的想法,不免有些哭笑不得。道:“好吧,你不过来也罢,我这就告诉我的身份,我乃当朝太子?有要是要进宫见父王,劳烦这位小将军放行!” ^^^^^^^^^^^^^^^^^^^^^^^^^^^^^^^^^^ 今天就要踏上归途了,将会一天一夜在火车上度过,所以这一章提前送上,下面还有一章,不会少的,请诸位放心了,莫要忘记了手中的月票哦!拜托了! 700章:天子脚下 朱瞻基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那小将听见。三人本以为说出了太子身份足以让他小将吓得长跪不起,谁知那小将一听太子两字,却是瞪大着一双眼睛上将朱瞻基上上下下大量了一番,忽然仰天哈哈一阵大笑,道:“太子,你若是太子,我岂不是当今圣上了!” “大胆!”徐勉为人忠诚,一听对方提起皇帝,太子时语气多有不敬之意,立即大声呵斥。 那小将仿佛没听见徐勉的呵斥一般,眉头一挑,喝道:“大胆,我看这句话儿,该说你们才是,天子脚下竟敢假冒太子,当真不知死活,来人啊?给我拿下?“ 这小将一声呼喝,立在城门前的数十个侍卫立即聚拢了过来,人人目光死死盯着朱瞻基三人。 徐勉没料到太子表明了身份,对方不但不信,还要动手,吃惊之余,下意识的伸手摸向了腰间,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腰间的绣春刀早已被自己打入了乐安州城。 “怎么会这样?“王振也暗自嘀咕了声:”他们不是锦衣卫么,怎么不认识自己的上司,还不认识太子?” 其实怪不得那小将,大明军制,继承发展了唐、宋、元三朝的兵制特点,建立了卫所制。明代的军籍是世袭的,卫所兵有定籍,兵农合一,屯守兼备,不但保证了兵源,也满足了军队的供给。明代的卫所极其庞大复杂,分为直属皇帝的亲军京卫和五军都督府下辖的卫所。其中又有屯垦卫,驻守卫、戍军卫和护卫。全国的卫军人数多达二百余万,在明中后期都超过了二百六十万。 这些将士平日里虽出入宫廷,却没见过朱瞻基等人,便是锦衣卫指挥使也极少看到过,哪里会为了对方一句:“我是当朝太子,就放人进去的道理!“ 朱瞻基没料到竟会有这等结果。见对方不肯让开,又隐隐的听到有人朝这边走了过来,他生怕这里的骚动引起了群臣的注意,在汉王的那个大人物尚未查明之前,他并不想过早的暴露自己回宫的消息,一听脚步声往这边走来,立即面色变了变,眉头一皱喝道:“放开,孤要入宫!” 这一声呼喝声音不大,却自有一股威严,那小将不过是守门的一名小旗,哪里听过这样的呼喝,顿时呆了呆,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朱瞻基不再理会,大步向前,身后的徐勉,王振立即跟了上前。 那小将只是一时被朱瞻基的气势所吓了一大跳,待反应了过来,立即喝道:“站住!“说着,拔出了腰间的绣春刀,赶到朱瞻基前面,挡住了三人的去路,手中绣春刀指着朱瞻基道:”好大的胆子,这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天子门外,尔等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乱闯午门,这眼里还有大明王法么,来人啊,给我拿下!“ 几十个侍卫立即围了上前,将三人团团围住,手中的明晃晃的绣春刀更是指着三人。 这样大的动静,按说应该惊动了那些上早朝的文臣武将,好在几十个侍卫多是身高马大之辈,死死的围住三人,加上此时晨曦烟雾还在,那些群臣再没看出端倪来。 “混账!“徐勉一见这些家伙拿着绣春刀对着朱瞻基顿时大怒,手腕一翻动作犀利无比,那小将尚未看明白,直觉眼前一晃,手腕被人给抓住了,正要反抗。 徐勉双手一用力,听得“哐当”一声,那小将手中的绣春刀脱手而落,嘴里痛哭的哎呦哎呦起来。 那小将没想到自己尚未出手,对方只是一个回合便卸了自己的武器,顿时明白眼前这汉子是个高手,单靠自己一人,不是对手,揉着手腕,大声喝道:“你们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将他们拿下!” “是……”众侍卫听了呼喝声,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应了声,刷刷的几声,数十把绣春刀便向朱瞻基砍杀而来,朱瞻基自小跟随朱棣南征北战,与战乱中学了一身武艺,这些将士看似人高马大,却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根本没入他的法眼,再者,徐勉武功高强,只听得一声:“找死!”便拉开了架势,眼看就要动手开打。 忽听得一阵马蹄声,跟着一个声音喝道:“都给我住手!”声音洪亮,透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众人听得惊奇,纷纷扭头一看,只见浓雾中,一匹亮银色无杂毛的高头大马慢慢驰来,马背上坐着一个身材高大,面容清秀的朝廷官员。 那官员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扫了一眼,冲着众人喝道:“何事如此喧哗?” 那小将正揉着被徐勉捏得发麻的手腕,听得呵斥之声,这才抬头看了一眼,只是看了一眼,那小将立即惊叫了声:“况大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况钟,自从前些时日兵部尚书李庆上言:今岁畜马蕃息,除给军外,尚余数千,今朝觐官并集京师,请准以民间例。人给一马放牧,岁课其驹。“要求在京城的马匹在民间用,一时让京城的马匹显得紧张,好在大学士杨士奇力陈不可说:朝廷选贤授官,而使之牧马,是贵畜而贱士,何以示天下后世?”皇帝才许以中旨罢,让京城有马匹可用。 北京与南京相差数千里,需要一匹好马,他接到了指令后,先去驿站,凭着勘合取了马匹,这才准备出了紫禁城,赶往南京。 原本他没时间理会这些争吵,但让他奇怪的是,午门素来是皇宫外朝的正门,更突出地表现出皇权至上的构想,日晷和嘉量表现皇家授时和授量——控制着宇宙的时间和空间。而午门上下,也被作为行使皇权的场所。遇有征战凯旋,在这里举行‘献俘’典礼。若说这些倒也罢了,可还有一种重要的刑罚——廷杖,则在午门下举行。 这廷杖最早始于东汉明帝,《后汉纪》曰:明帝时,政事严峻,故卿皆鞭杖”。到洪武一朝后,凡是有违逆皇帝的意图,批了‘逆鳞’的时候,皇帝立刻命令‘锦衣卫’把这个臣下捉起来,押到午门痛打,很多是立毙杖下。 大明的廷杖之刑极为残忍,被廷杖的文武大臣,都被用绳索绑住手腕,身上穿着囚衣,押出午门。午门随即关闭。 午门前的空场上,百名校尉衣甲鲜丽,手执木棍左右排列。司礼监太监宣读了万历皇帝的批示之后,在午门西侧台阶下左侧就坐,锦衣卫指挥使在右侧就坐,手下听候差遣、往来奔走的有数十人。不一会,校尉把应受杖的犯官拉过来一个,让他在指定的位置脸朝下趴在地上,掀起上衣,褪下裤子,露出屁股和大腿。同礼监太监命令:“搁棍!”两旁排列的校尉齐声大喝:“搁棍!”这时,有一人拿着一根大竹杖走出队列,把杖搁在将被打者的大腿上。校尉们又按照司礼监太监的命令齐声大喝:“打!”于是,行刑者把杖高高举起,打犯官的屁股。 注解一:权增市肆门摊课钞 仁宗朱高炽以钞法不通,民间交易率用金银布帛。命户部尚书夏原吉等与群臣议革其弊。今民间钞法不通是因朝廷散出太多,宜为法敛收。请于市肆各色门摊内量度轻重,加其课钞,亦宜少出。民难得钞则钞自重。高炽遂于洪熙元年正月十九日,令增市肆门摊课钞。并令待钞法通即复旧额,勿为常例。其以金银布帛交易者亦暂行禁止。 注解二:展省官给道里费 洪熙元年正月二十一日,仁宗朱高炽谕礼部尚书吕震:朝臣在任久,今皆令其还乡展省。有得诰敕者足为家乡之荣。但到家有养祭宾客之费,往还有道理之费。计其在官俸禄给日用之外有余资的颇少。因此,自今还乡展省官皆赐道里等费:公、候、伯、一品、二品赐五千贯,三品四千贯,四品三千贯,五品二千贯,六品、七品一千贯,八品以下五百贯。并著为令。 注解三:驿站使用的凭证是勘合和火牌。凡需要向驿站要车、马、人夫运送公文和物品都要看“邮符”,官府使用时凭勘合;兵部使用时凭火牌。使用“邮符”有极为严格的规定。对过境有特定任务的,派兵保护。马递公文,都加兵部火票,令沿途各驿站的接递如果要从外到达京城或者外部之间相互传递的,就要填写连排单。公文限“马上飞递”的需要日行三百里。紧急公文则标明四百里、或者五百里、六百里字样,按要求时限送到。但不得滥填这种字样。驿站管理至清代已臻于完善,并且管理极严,违反规定,均要治罪。 ps:这一章字数有些少请诸位见谅,主要是赶着去坐火车,时间不够用,所以码少了点,下面会扑回来,请放心围观,明天的章节也许会来得晚一些,请你们见谅哦,毕竟坐火车也是需要耗费时间的! !! 701章:求之不得 ( ) 打三下之后,校尉们又大喝:“着实打!”行刑者更加用力。打的中间,校尉们有时会按照司礼监太监的眼色,大喝“用心打”,这是告诉行刑者往死处打,行刑者心领神会,打得更加凶狠。每打五下,行刑者要换一个人,校尉们照样用吆喝声传达太监的命令。每次喝令时,都是先由一人发令,然后百名校尉齐声附和,喊声震天动地,正在挨打和等待挨打的犯官们莫不心惊胆战,两腿发抖,是一道极为残忍的刑法。 明朝廷杖始于tai祖朱元璋。洪武八年,茹太素上疏奏事,言词有所触犯,朱元璋大怒,把茹太素叫来当面责问,并在朝堂施用杖刑。茹太素是明代第一个受廷杖的朝臣。 洪武十四年,朱元璋又将工部尚书薛祥廷杖致死。朱元璋的做法被他的后代继承下来并加以发挥,永乐以后施行廷杖也多有实行,久而久之,午门就成了一个凶杀之地,寻常之人被说来这里,便是听到午门二字也是吓得双脚发抖,而这三人不但不怕,还敢前来,引起了他的好奇,也亏得他好奇心重,若不然怕是错过了这次的会面,立下了这份功勋。 那小将一见马背上的官袍,立即哎呀了声,一把推开了正扶着自己的两个侍卫,大步走上前,单腿跪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道:“卑职马顺,见过况大人!”说着又是抱拳行了一礼,其他侍卫见他如此,也跟着行礼,只是人人手中抱着一把绣春刀,那摸样若是落在寻常的文官面上,怕是吓得半死。 况钟却毫无惧色,摆了摆手道:“行了,少来这些虚头巴老的繁文缛节,快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瞻基三人一直被众人团团围住,加上此时天色并不明亮,所以况钟并没有看清楚他的相貌,故有此一问,他生怕这三人是哪家官家的公子,一时莽撞才闯入了这里,自己既然碰上了,帮忙说两句好话,这些侍卫未必那么兴师动众。 况钟在永乐十三年,才识优长,被录为六品礼部仪制司主事,且打破常例,得到了皇帝朱棣的召见。加上他勤于职守,凡册立后妃、东宫、藩王、帝女下嫁、朝觐贡举等重大典礼,皆动无遗漏,得到朝官的赏识,一时成为京城名人,在京城里你也许不认识当朝的阁老是谁,但一定会认识被皇帝赞扬了三十一次之多的况钟。 马顺自是认识况钟,听他询问,显得极为高兴,当下便将朱瞻基三人硬闯午门之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况钟听得连连点头,只觉这三人胆子着实不小,不但敢来午门,还敢硬闯,若不是皇亲国戚,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敢问三位是什么,为何要闯午门?”况钟厉声喝道,他声音红亮,且带着威严,颇具气势。 马顺听得暗暗点头,心道:“况大人出手果然不凡啊,便是这问话也这般威严有气势?” 朱瞻基并没见过况钟,但况钟的大名倒是听过,此时慢慢转过身来,道:“况大人七岁丧母,从小受到生活磨炼。聪颖好学,秉心方直,律己清严,习知礼仪,处事明敏。二十四岁被县令俞益选用为礼曹吏员。 九年任满后又被荐至礼部,经永乐帝面测抉用为礼部六品主事。在九年的任期中,由于他勤谨廉洁,博识干练,又任劳任怨,极得朝廷赏识,升为仪制司四品郎中,不知我说的可对?“ 况钟初见转过身来的朱瞻基,见他面容清秀,虽是一袭普通长衫,可穿在他身上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威严,那股气势并不是对方刻意营造出来,而是天生释然,让他感到一股强大的压力。 他定睛看了看朱瞻基,要说他的这些事情,早已在京城传遍了,旁人知道并不为奇,但能知道这么清楚,绝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 “公子是何人,为何知晓本官的履历?“这一次他语气柔和了许多,多年的官海生涯,早已让他将锋芒内敛,对方能一口说出自己履历,来头一定不小,而且面对眼前场面的那份淡定从容,是他从未见过的,他可不想在没弄清楚对方身份之前,轻易把人给得罪了?是以,这句话儿问得有些礼节性。 朱瞻基目光闪了闪,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吟了片刻,道:“我若说我是太子,况大人信么?“这句话问得极轻,偏偏落地有声。 一阵沉默后。 “你是太子,有何凭证?”况钟面色严肃起来,立即翻身下马,走上近前。 “没有凭证!”朱瞻基沉声道。 “大人可不要信他,这年头太子是稀缺货,哪能随口一个人说一声是太子,便是太子了,我看他们一行三人身份可疑,神情古怪,不如让卑职将他们带回去,交给咱们的锦衣卫指挥使徐大人,然后送到诏狱,哼,就不信他们不说实话?“ “你大胆!”徐勉忍无可忍大声喝道。 马顺对他多少有些犯怵,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看了一眼身后的数十人,这才将心放回肚中,喝道:“说大胆,阁下的胆子比我可大多了?” “好了,别说了?”况钟忽然一挥手喝道,目光盯着朱瞻基看了看道:“你当真是太子?” 朱瞻基毫不示弱,道:“如假包换!” 况钟道:“敢于本官一同去见内阁诸位大人么?”他见朱瞻基气度不凡,且年纪,神情举止颇有贵人之气,倒也有三分相信,只是太子是国之储君,万一认错了,可是大罪,他不得不谨慎,这才用几位阁臣来试探。 “求之不得!”朱瞻基道。 况钟见他神色并不半分惧怕之色,刚才信了三分,这下是七分了,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随我一同前往可好?” 朱瞻基瞥了一眼午门,道:“可是从午门入?“ 况钟脸色一黑,道:“本官看阁下也是个知书达理之人,难道不知这午门的规矩,我是礼部官员,岂能从午门而入?“ 朱瞻基看了一眼宫门外的文武百官,他们已经在门外等候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待会儿午门城楼上的鼓敲响时,大臣就要排好队,到凌晨五点左右钟声响起时,宫门开启,百官依次进入,过金水桥在广场整队。 当时还有专门负责纠察的御史,如果官员中有咳嗽、吐痰或者步履不稳的都会被记录下来,听候处理。通常,皇帝驾临太和门或者太和殿,百官行一跪三叩头礼。四品以上的官员才能进入大殿和皇帝共商国事,其余的则要列队在殿外等候。若是跟着他们进去,自己返回宫中的消息,用不了多久就会满城皆知,而这恰恰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能不跟着文武百官一同入宫么?“朱瞻基淡淡的道。 况钟皱了皱眉头道:“怎么怕了?” 朱瞻基嘴角溢出一丝笑意,道:“孤从南京一路北上,其中的凶险其实能见几个阁臣能比的?” 况钟道:“那阁下为何不入此门?” 朱瞻基道:“不入自有不入的道理!“ “可阁下不入此门,本官难以确认你的身份?我劝阁下还是乖乖的跟我走为好?”况钟语气加重了几分。 朱瞻基一笑,神色淡然无比,仿佛在说着家常话儿一般,让况钟有些羡慕他的从容淡定。 “况大人能靠过来些么,孤有一样东西要给大人看?看了大人就明白,为何孤是谁?“ “大人,千万别上当,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我看他一脸奸笑的模样,一定不是好人,大人还是小心些为好,犯不着为了这样一个人,一身返险?“马顺忽然插话道。 朱瞻基眉头皱了皱,缓缓扭过头瞪了一眼马顺,只是一眼,马顺心头微微一跳,要说这一样并不如何严厉,偏生那种感觉,让他从心里感到害怕,他颤声道:“看什么看,你以为我怕了你不成?“ 这样的小角色,朱瞻基自不会与他多解释,甚至懒得理会,再一次将目光看向了况钟,缓缓道:“况大人不敢?” 况钟微微楞了一下,忽然哈哈一笑,道:“我况钟从小到大,还没被人吓唬过,阁下既有此意,我遵从便是?”说着大步走了过去。 朱瞻基点了点头道:“况大人果然好胆色!”话一说完,便不再多言,冲着徐勉丢了个眼神,徐勉会意与王振一左一右,护在二人身旁。 朱瞻基伸手入怀,摸索了一阵,从怀中摸出一块腰牌来,对着况钟道:“况大人再靠近些,好生看看?” 况钟闻言又向前走了几步,如此一来,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数步,此时天色尚未大亮,但那金色的腰牌仍看的清清楚楚。 …… 坐了一晚上的火车,我返回家中没有立即睡觉,而是趁着早上浓浓的寒意,立即码字,这一章算是来了,请诸位多多支持! 702章:人情往来 ( ) 况钟心头微微一跳,下意识的再走近了几步,这一下看得越发清楚,朱瞻基手中捏着的并不是腰牌,而是一块玉玺,他的双眼开始睁大,身为礼官,他对眼前这块玉玺自是熟悉无比皇帝六玺皆白玉螭虎钮,诸侯王印,黄金印,龟钮,文曰印;皇太子、丞相、大将军,黄金印,龟钮,文曰章;御史大夫、匈奴单于,黄金印,橐驼钮,文曰章;御史两千石,银印,龟钮,文曰章;千石、六百石、四百石至二百石以上皆铜印,鼻钮,文曰印。”朱瞻基手中的玉玺,黄金为之(一般皇帝才用玉的),方一寸,龟钮(乌龟把手),朱绶(丝织带子),四采(彩丝),赤黄缥绀,三百首(经丝密度的单位,单根丝为一系,四系为一扶,五扶为一首),文曰“皇太子玺”。 “太子——?“微微楞了一下的况钟失声叫了出来,跟着双拳一抱,就要行跪拜之礼。 午门空旷,况钟的这一声不大,却是人人听得分明,马顺一脸的惊讶,瞪大着双眼看着朱瞻基失声道:“太子,你真是太子——?“ “哼,刚才是谁对太子无礼来着?“徐勉喝道。 “殿下,卑职有眼无珠,冲撞了太子,请太子责罚?“反应过来的马顺立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磕头求饶。 众人见领头如此,也纷纷跪了下来,磕头求饶。 “行了,都起来吧,今日之事,孤不想让外人知道,倘若谁敢泄露出去,孤定会严惩不饶!“朱瞻基厉声道,对于这些侍卫一味的柔软并不行,唯有雷霆手段方才压得住他们。 果然,数十人一听太子语气,人人吓得面色大变,总算马顺见机极快,磕头道:“殿下请放心,卑职一定对他们严加督促,绝不会泄露半句!” 朱瞻基道:“很好!这位就是锦衣卫指挥使徐大人,倘若你们言而无信,诏狱的味道你们比孤更清楚!” 众人更是吓的不轻,再看徐勉时,神情多了几分敬畏。 徐勉狠狠瞪了一眼马顺,转身抱拳对朱瞻基道:“殿下请放心,卑职一定好好监视他们,若有泄露,卑职提人头来见?” 朱瞻基很满意徐勉这个时候的态度,点了点头道:“此事就交给你了,况大人你随孤一同入宫!” 况钟朗声道:“是!” 明确了三人的身份,马顺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寻常人能敢这么理直气壮的出现在午门么,敢这么自称太子么,哪家的公子有这么威严的气势,马顺啊,马顺啊,这一次你可惨了? “那可未必!”正在马顺自怨自艾之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马顺扭头一看,竟是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人,只是这中年人肤色白皙,面容清瘦,下巴光滑如女子,微微楞了一下,这才想起宫中某些人的特征越发懊悔了起来:“是啊,他明明是个太监,试问除了宫中的人能用太监服侍,寻常家的公子,哪敢私养太监为己用呢?“ 越想越后悔,可见王振是太子身边的人,也不敢得罪,陪着小心道:“公公此言何意?“ 王振淡淡一笑,道:“马大人职责是守卫午门,有陌生人闯入,马大人由此反应,也算是正常,只是没想到碰上了太子,若今日不是碰上了太子,马大人这么做,也是无可厚非的?“ 王振的话儿刚说完,马顺心头一阵嘀咕,心道:“可不是么,谁想到堂堂的太子竟这么凑巧要入午门,身为守门小旗,这么做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说起来也不算什么大事?“这么一想,刚才的懊悔之意,顿时去了一半,对着王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多谢公公提点?“ 王振点了点头,自从入了宫中,他算是明白了在宫中,若没有自己人脉,势力,想要出头是千难万难,所以他必须要培养自己的势力,自己的人脉,眼前这个小旗为人虽有些马虎,但还算有用,此时自己指点一下,也算是给了他一点恩惠,日后也许会用得着的时候。 人情往来,雪中送炭才是最可贵的?这一点王振深信不疑。 “马大人不必客气,太子常年住在深宫,马大人不认识也是寻常之事,只是,刚才太子提醒之事,马大人还是要牢记在心,切莫因泄露了消息,受到惩罚?” 马顺并不蠢,王振的话儿虽隐蔽,但细细一想并不难理会,这太子是秘密返回京城,不想让文武百官知晓自己返回的消息,这才从午门而入,不认识太子不过是误会,但泄露了太子回城的消息,这事情虽说终究是纸包不住火,但若此时传扬了出去,这事情就算是落到了自己的头上,明白了这一点,马顺吓的一声冷汗,急忙喊来了那十几个侍卫,好一通说教。 那十几个侍卫也被他的话儿给下得半死,哪里还敢将此事说出去,纷纷表示绝口不提。 马顺又千叮咛万嘱咐了一番,这才松了一口气,待想起提醒自己的哪个太监,这才惊觉人家已经进了午门,想要说什么谢谢依然来不及,他望着王振的背影,再想起这太监给自己的提示,只觉得这太监心思细腻,察言观色极为准确,他日必有大出息,心头暗暗下了决心,改日一定好好去套套惊呼。 暖阁里,杨荣刚刚接到了从宫中传来的消息,皇帝今日吃了几颗丹药,身子好了许多,可以早朝。 众人听皇帝的身子有气色,轻轻心头欢喜,急忙把堆积多日的政务开始整理,好一会儿早朝时候,让皇帝定夺下来。 其实要定夺的事情并不多,因为大多数已经经过内阁商议做出了拟票,下达了六部着手处理,所以这些日子皇帝身子不适,多日没上早朝,朝廷各个衙门依旧运转,呈现勃勃生机之状,唯独几件大事,需要皇帝的明确做出答复,杨荣才命杨溥整理出来。 第一件事就是诏修《太宗实录》。明代体制,嗣君登极后,即钦定监修、正副总裁及纂修诸臣,编辑先朝《实录》。历朝开局修纂实录,均设监修、总裁、纂修诸官。礼部咨中外官署采辑史事,并派遣官吏、国子生等分赴各地访求前朝事迹,札送史馆。《实录》正式修成后,卷首列御制序,臣下进《实录》表,纂修诸臣姓名和纂修凡例等,誊录正副二本,底稿于正式进呈前焚于太液池旁椒园。正本藏之内府。 自从新皇帝登基后,编修《太宗实录》就被礼部提上了议程,但皇帝以自己刚登基为由,一直没下达编修的指令,直到洪熙年号公告天下后,才让内阁组建人员编修,众人当中以杨士奇最为博学,当初定下的年体为洪武三十一年闰五月,讫永乐二十二年八月。其中,前九卷《奉天靖难事迹》,则从洪武三十一年闰五月至建文四年六月,为建文朝附录,其后记洪武三十五年到永乐二十二年八月事,编修人员以太师英国公张辅、少师蹇义、少保夏原吉为监修官。令少傅大学士杨士奇、少保黄淮、太子太保杨荣、太子少保金幼孜、太常寺卿杨溥为总裁官。曾棨、王英、王直、陈循、李时勉等为纂修官,拟好的章程正准备送入宫中,不巧皇帝身子不适,此事便一直搁浅了下来,得知皇帝身子恢复,要早朝,杨荣决定将此事作为本朝头等大事给定下来,尽快着手准备编修。 第二件事则是今年的遣官察民利病,正月初,皇帝诏广西右布使周翰、广西按察使胡概、福建太参政叶春等巡行应天、镇江、常州、苏州、松江、湖州、杭州、嘉兴等处,察民利病。将近四个月的明察暗访,这些巡察官员已经返回了京城,按照祖制,皇帝要写一份圣旨昭告天下,好在这份圣旨皇帝在数月前,已经写好了,如今要做的就是借着早朝公告天下。 杨荣从一堆资料中,找出皇帝写的圣旨,忍不住高声诵读了起来:我君临天下,夙夜以康济为心。而南方诸郡,灾害频仍。但民众地远,情难上通。特命你们巡行其地,察民安否?何弊当去,何利当兴,审求其故,具实以闻。你们必公必勤,勿徒苟应故事,以副我忧悯元元之意……?“ 正诵读得摇头晃脑,却听得门前一个侍卫喊道:“杨阁老,况大人门外求见?” “况大人……?”杨荣一愣与杨溥几人相识一望,脸上露出惊讶之色,杨溥道:“他不是要去南京迎接太子了么?怎么回来了?” 那侍卫道:“况大人让卑职前来告诉诸位阁老,殿下已经回来了?” ^^^^^^^^^^^^^^^^^^^^^^^^^^^^^^^^^^^^^^^^^^^^^^^^^^^^^^^ 一天都没睡觉,继续码出了第二更,求几张月票哦! 703章:顺利返京 ( ) “什么,太子回来了?”杨荣一惊长着嘴巴与杨溥相识一望,两人同时眼里闪出喜色,杨荣道:“快,快,快去迎接太子?” 那侍卫道:“殿下让几位阁臣在暖阁里好好等候,太子一会儿便来!” “好!好!”杨荣高兴得有些语无伦次,等待了两个多月的太子,总算是安全返回了,心头一直隐隐不安的感觉立即去了。 “回来好,回来就好啊!“ 杨溥等人各自点了点头,趁人不注意,各自暗暗吐了口气。 既然太子已经安然返回,四人也不必着急去上早朝,耐心等待太子前来。 四人并没有等多久,就见徐勉,王振一左一右的护送朱瞻基走进了暖阁,四人急忙起身行礼。 朱瞻基冲着门外的侍卫丢了个眼色,那侍卫会意,冲着左右喝了声,在门外一丈外站定,目不斜视。 四人相互一望,有些不明白,还是杨荣最先反应过来,四人还没行君臣之礼,忙率先跪拜了下去。 朱瞻基急忙上前一步,一把拖住杨荣道:“几位大人不必多礼了,眼下父王病重,国事还须耐诸位阁臣才是!“ 杨荣道:“殿下客气了,为君分忧是我等作臣子的应该做的事情,算不得什么?” 朱瞻基对于三杨的印象极好,此时也不转弯抹角,压低声音道:“孤这次是秘密返回京城,满朝文武并不知晓,孤并不想伸张,如今父王病重,身为人子,自当在床前侍奉,朝政大事还需诸位阁臣一如既往!” 杨荣道:“殿下此话,微臣等不明白,还请殿下明示?” 朱瞻基道:“此番孤匆忙返回京城,途经乐安州,被孤发现了不少异动,如今父王病重,朝局尚未控制,汉王心思如何,想必诸位阁臣心里也清楚,孤怕自己返回京城的消息一旦被传了出去,引起汉王的不满,趁机举兵,此举与国与民毫无益处,所以,孤希望诸位阁臣……?” 杨荣性警敏通达,善于察言观色,刚才朱瞻基的那番话说得遮遮掩掩的,但还是看出了这位太子这次返回京城对自己的那位叔叔起了警觉之心,不想在局面尚未控制之时,发生什么意外,看出了这一点, 他用力的点了点头道:“殿下请放心,微臣知道怎么做了?” 朱瞻基哦了声,抬眼瞥了一眼杨荣,道:“杨大人,莫非有了法子?” 杨荣道:“法子很简单,再将永乐二十二年事迹重演一遍便是?” 朱瞻基眉头一挑,随即略显苍白的脸上涌出了一声红晕,冲着杨荣点了点头道:“这果然是个好主意,就这么办?” 所谓永乐二十二年的事迹,就是永乐皇帝朱棣在回师途中病逝于榆木川,随从宦官马云等人不知所措,与杨荣、金幼孜密商如何处置。杨荣指挥若定,与金幼孜商议,认为离北京尚远,为防止军心涣散,应秘不发丧。他们用锡铸椑将朱棣尸体收殓起来放在车中,每到一地进膳和平时一样,明军浑然不觉。杨荣和海寿先回京师,向太子报告情况,决定处理方法。结果,朱高炽顺利地即位,国家政局未发生丝毫的骚动,杨荣此番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太子返回京城的消息,就想当年病逝的成祖皇帝一样,不到太子真正掌握大局的时候,绝不会在京城里流传出去,更不会被汉王知道。 两人心领神会了一番,朱瞻基这才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有些呜咽的道:“父王身子当真这般差么?” 杨士奇不在,杨荣为阁臣之首,这些时日没少往钦安宫跑,对于皇帝的身子骨如何,他比旁人要清楚,此时也叹了声,道:“太医说陛下自小喜静厌动,体态肥胖,行动不便,身子本就虚弱,登基后又为国事操劳,所以才……?” 杨荣虽说得隐晦,但朱瞻基如何听不懂,自己这个父王自小喜静厌动,体态肥胖,行动不便,总要两个内侍搀扶才能行动,而且也总是跌跌撞撞,因此对于一生嗜武的祖父来说,这个儿子他并不喜欢,所以才有靖难后对自己那个二叔说了那些话儿,引起了太子之争,好在父王生性端重沉静,言行识度,喜好读书,他的儒雅被群臣文臣所喜欢,在解缙,杨士奇,杨荣,杨溥、黄淮一干文臣的帮助下,总算是让祖父下定了决心,立为太子,可他坐上太子的那一日,就注定要成为他几个兄弟的支持者发动的旨在反对他的阴谋的受害者。一度被祖父呵斥,便是其手下杨溥和黄淮也一度被囚禁,当年的种种,让自己这个文静的父王一直处于危险与压抑之中。 登基后,往日的巨大压力立即去得干干净净,没了往日的约束,他开始纵情于酒色,企图将过去失去的都扑回来,可他身子毕竟虚弱,繁重的国事,加上嗜欲过度,仅仅一年不到的时间,他的身子终于不堪重负跨了起来,这一病就如山倒一般袭来。 其实,这一天从大臣李时勉在父王登基后不久上的那一道奏折他就看出了端倪,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如今的他几乎不敢想象,该如何去面对这一天,他之所以让群臣不泄露他返回京城的消息,并不是惧怕汉王,而是担心自己,担心自己能否接手这个重担,他从小就听祖父说起那个梦境。 在他出生的那天晚上,他的皇祖父当时还是燕王的朱棣曾经作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的父亲洪武帝朱元璋将一个大圭赐给了他,在古代,大圭象征着权力,朱元璋将大圭赐给他,并对他说:“传世之孙,永世其昌”。朱棣醒来以后正在回忆梦中的情景,觉得十分吉祥。忽然有人报告说孙子朱瞻基降生了。朱棣马上意识到难道梦中的情景正映证在孙子的身上。他马上跑去看孙子,只见小瞻基长得非常像自己,而且脸上一团英气,朱棣看后非常高兴,忙乎:“此乃大明朝之福也”。正是这个梦境,让祖父从小对他格外的宠爱,自小被宫中明师指点,即便是祖父远征漠北,祖父也常常将他带在身边,让他了解如何带兵打仗,锻炼他的勇气,让他明白身为君王,需要强大的勇气方能成就大事,这还不算,祖父每次远征归来经过农家,都要带着他到农家看看,让他了解农家的艰辛,让他以后作一位爱民的好皇帝,每次他都应得极为爽快,那是他知道,不管祖父给了多大的期望,他前面还有父王给他扛着。 他没想到这一个重担,父王扛了这么多年,到今天终于扛不动了,他病倒了,自己身为皇太子不知能不能接下这份重担,大明的天下,真能在他手中繁荣昌盛么?他不得而知,他自问没有祖父那样的雄才大略,英武不凡,也没有父王那般胸襟仁慈,他只不过是一个知书达理,会点武功,能吟诗作对,能琴棋书画,对于治国,他会的其实不多?能否治理好祖父留下的江山,他不得不知。 可即便如此,他并没有逃避,既然上天选择了他,祖父选择了他,他相信老天爷是不会错的,祖父的眼光也不会错的,他是太子,是大明的储君,有责任,有义务扛起这份重担,他要开创比祖父更好的大明。 朱瞻基独自想了一会儿心事,刚才还有纠结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看了一眼钦安宫的方向,轻叹了声,道:“身为儿臣,应该去看看父王了?”嘀咕了声,便率先向钦安宫方向走去。 王振冲着杨荣抱了抱拳,立即跟了上去。 春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豆大的雨滴落在江水里,击打出一圈圈淡淡的涟漪,仿佛是一朵朵的昙花,瞬间便开,瞬间又谢。 江南的春雨,宛若一首宋词,有些旖旎、细腻的风味。充满了诗情画意,让人忍不住想起洞箫牧歌、春花秋月,想起酒香四溢的杏花村和青烟缭绕的山野、村舍……。 此时的江面上一艘体漆成红色的船只疾驰而来,这是一座楼船,这种船只从汉代开始为官家所用,船高十余丈,船上的各层建筑物都各有专名。第一层称为庐,就是房屋,第二层因高居于上,所以称为飞庐,最上层称为雀室,是古船上的 望台,一般派士兵在里面 望、警戒,像鸟一样站在高处观察四周的动静,故称为雀室。楼船不但外观高大巍峨,而且列矛戈、树旗帜,戒备森严,攻防皆宜,是一座真正的水上堡垒。由于楼船身高体大,具威慑力,一般用作指挥船,只是它的行动不够灵便,在水战中,必须与其它战船互相pei合。 ^^^^^^^^^^^^^^^^^^^^^^^^^^^^^^^^^^^^^^^^^^^^^ 第一更送上,下一更调为每晚送上!请诸位送上,莫要忘记支持了! 704章:蠢蠢欲动 ( ) 朱瞻基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那小将听见。三人本以为说出了太子身份足以让他小将吓得长跪不起,谁知那小将一听太子两字,却是瞪大着一双眼睛上将朱瞻基上上下下大量了一番,忽然仰天哈哈一阵大笑,道:“太子,你若是太子,我岂不是当今圣上了!” “大胆!”徐勉为人忠诚,一听对方提起皇帝,太子时语气多有不敬之意,立即大声呵斥。 那小将仿佛没听见徐勉的呵斥一般,眉头一挑,喝道:“大胆,我看这句话儿,该说你们才是,天子脚下竟敢假冒太子,当真不知死活,来人啊?给我拿下?“ 这小将一声呼喝,立在城门前的数十个侍卫立即聚拢了过来,人人目光死死盯着朱瞻基三人。 徐勉没料到太子表明了身份,对方不但不信,还要动手,吃惊之余,下意识的伸手摸向了腰间,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腰间的绣春刀早已被自己打入了乐安州城。 “怎么会这样?“王振也暗自嘀咕了声:”他们不是锦衣卫么,怎么不认识自己的上司,还不认识太子?” 其实怪不得那小将,大明军制,继承发展了唐、宋、元三朝的兵制特点,建立了卫所制。明代的军籍是世袭的,卫所兵有定籍,兵农合一,屯守兼备,不但保证了兵源,也满足了军队的供给。明代的卫所极其庞大复杂,分为直属皇帝的亲军京卫和五军都督府下辖的卫所。其中又有屯垦卫,驻守卫、戍军卫和护卫。全国的卫军人数多达二百余万,在明中后期都超过了二百六十万。 这些将士平日里虽出入宫廷,却没见过朱瞻基等人,便是锦衣卫指挥使也极少看到过,哪里会为了对方一句:“我是当朝太子,就放人进去的道理!“ 朱瞻基没料到竟会有这等结果。见对方不肯让开,又隐隐的听到有人朝这边走了过来,他生怕这里的骚动引起了群臣的注意,在汉王的那个大人物尚未查明之前,他并不想过早的暴露自己回宫的消息,一听脚步声往这边走来,立即面色变了变,眉头一皱喝道:“放开,孤要入宫!” 这一声呼喝声音不大,却自有一股威严,那小将不过是守门的一名小旗,哪里听过这样的呼喝,顿时呆了呆,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朱瞻基不再理会,大步向前,身后的徐勉,王振立即跟了上前。 那小将只是一时被朱瞻基的气势所吓了一大跳,待反应了过来,立即喝道:“站住!“说着,拔出了腰间的绣春刀,赶到朱瞻基前面,挡住了三人的去路,手中绣春刀指着朱瞻基道:”好大的胆子,这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天子门外,尔等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乱闯午门,这眼里还有大明王法么,来人啊,给我拿下!“ 几十个侍卫立即围了上前,将三人团团围住,手中的明晃晃的绣春刀更是指着三人。 这样大的动静,按说应该惊动了那些上早朝的文臣武将,好在几十个侍卫多是身高马大之辈,死死的围住三人,加上此时晨曦烟雾还在,那些群臣再没看出端倪来。 “混账!“徐勉一见这些家伙拿着绣春刀对着朱瞻基顿时大怒,手腕一翻动作犀利无比,那小将尚未看明白,直觉眼前一晃,手腕被人给抓住了,正要反抗。 徐勉双手一用力,听得“哐当”一声,那小将手中的绣春刀脱手而落,嘴里痛哭的哎呦哎呦起来。 那小将没想到自己尚未出手,对方只是一个回合便卸了自己的武器,顿时明白眼前这汉子是个高手,单靠自己一人,不是对手,揉着手腕,大声喝道:“你们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将他们拿下!” “是……”众侍卫听了呼喝声,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应了声,刷刷的几声,数十把绣春刀便向朱瞻基砍杀而来,朱瞻基自小跟随朱棣南征北战,与战乱中学了一身武艺,这些将士看似人高马大,却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根本没入他的法眼,再者,徐勉武功高强,只听得一声:“找死!”便拉开了架势,眼看就要动手开打。 忽听得一阵马蹄声,跟着一个声音喝道:“都给我住手!”声音洪亮,透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众人听得惊奇,纷纷扭头一看,只见浓雾中,一匹亮银色无杂毛的高头大马慢慢驰来,马背上坐着一个身材高大,面容清秀的朝廷官员。 那官员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扫了一眼,冲着众人喝道:“何事如此喧哗?” 那小将正揉着被徐勉捏得发麻的手腕, 听得呵斥之声,这才抬头看了一眼,只是看了一眼,那小将立即惊叫了声:“况大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况钟,自从前些时日兵部尚书李庆上言:今岁畜马蕃息,除给军外,尚余数千,今朝觐官并集京师,请准以民间例。人给一马放牧,岁课其驹。“要求在京城的马匹在民间用,一时让京城的马匹显得紧张,好在大学士杨士奇力陈不可说:朝廷选贤授官,而使之牧马,是贵畜而贱士,何以示天下后世?”皇帝才许以中旨罢,让京城有马匹可用。 北京与南京相差数千里,需要一匹好马,他接到了指令后,先去驿站,凭着勘合取了马匹,这才准备出了紫禁城,赶往南京。 原本他没时间理会这些争吵,但让他奇怪的是,午门素来是皇宫外朝的正门,更突出地表现出皇权至上的构想,日晷和嘉量表现皇家授时和授量——控制着宇宙的时间和空间。而午门上下,也被作为行使皇权的场所。遇有征战凯旋,在这里举行‘献俘’典礼。若说这些倒也罢了,可还有一种重要的刑罚——廷杖,则在午门下举行。 这廷杖最早始于东汉明帝,《后汉纪》曰:明帝时,政事严峻,故卿皆鞭杖”。到洪武一朝后,凡是有违逆皇帝的意图,批了‘逆鳞’的时候,皇帝立刻命令‘锦衣卫’把这个臣下捉起来,押到午门痛打,很多是立毙杖下。 大明的廷杖之刑极为残忍,被廷杖的文武大臣,都被用绳索绑住手腕,身上穿着囚衣,押出午门。午门随即关闭。 午门前的空场上,百名校尉衣甲鲜丽,手执木棍左右排列。司礼监太监宣读了万历皇帝的批示之后,在午门西侧台阶下左侧就坐,锦衣卫指挥使在右侧就坐,手下听候差遣、往来奔走的有数十人。不一会,校尉把应受杖的犯官拉过来一个,让他在指定的位置脸朝下趴在地上,掀起上衣,褪下裤子,露出屁股和大腿。同礼监太监命令:“搁棍!”两旁排列的校尉齐声大喝:“搁棍!”这时,有一人拿着一根大竹杖走出队列,把杖搁在将被打者的大腿上。校尉们又按照司礼监太监的命令齐声大喝:“打!”于是,行刑者把杖高高举起,打犯官的屁股。 注解一:权增市肆门摊课钞 仁宗朱高炽以钞法不通,民间交易率用金银布帛。命户部尚书夏原吉等与群臣议革其弊。今民间钞法不通是因朝廷散出太多,宜为法敛收。请于市肆各色门摊内量度轻重,加其课钞,亦宜少出。民难得钞则钞自重。高炽遂于洪熙元年正月十九日,令增市肆门摊课钞。并令待钞法通即复旧额,勿为常例。其以金银布帛交易者亦暂行禁止。 注解二:展省官给道里费 洪熙元年正月二十一日,仁宗朱高炽谕礼部尚书吕震:朝臣在任久,今皆令其还乡展省。有得诰敕者足为家乡之荣。但到家有养祭宾客之费,往还有道理之费。计其在官俸禄给日用之外有余资的颇少。因此,自今还乡展省官皆赐道里等费:公、候、伯、一品、二品赐五千贯,三品四千贯,四品三千贯,五品二千贯,六品、七品一千贯,八品以下五百贯。并著为令。 注解三:驿站使用的凭证是勘合和火牌。凡需要向驿站要车、马、人夫运送公文和物品都要看“邮符”,官府使用时凭勘合;兵部使用时凭火牌。使用“邮符”有极为严格的规定。对过境有特定任务的,派兵保护。马递公文,都加兵部火票,令沿途各驿站的接递如果要从外到达京城或者外部之间相互传递的,就要填写连排单。公文限“马上飞递”的需要日行三百里。紧急公文则标明四百里、或者五百里、六百里字样,按要求时限送到。但不得滥填这种字样。驿站管理至清代已臻于完善,并且管理极严,违反规定,均要治罪。 ps:这一章字数有些少请诸位见谅,主要是赶着去坐火车,时间不够用,所以码少了点,下面会扑回来,请放心围观,明天的章节也许会来得晚一些,请你们见谅哦,毕竟坐火车也是需要耗费时间的! 705章:青山依旧在 ( )杨士奇似乎有些不放心,道:“杨小弟,此事关乎朝局,关乎太子的安危,你需慎重?再者,太子这些年虽好花木竹石、鸟兽虫鱼、钏鼎书画,却是极有作为的太子,在朝中受到文武百官的爱戴,你可千万别做出对太子名声有损的事情来!” 杨峥轻笑道:“杨大哥你放心,我自有分寸的,不会乱来的,要做也做些好事,给太子留下个好声名?” 杨士奇这才点了点头,忽然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你这次若是再能给太子留下好的声名,日后在朝中还能少得了你的好处?” 杨峥汗颜了一把,心道:“这家伙还很不死心啊?”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我对为官之道,毫无兴趣?” 杨士奇毫不在意,嘿嘿一笑,道:“慢慢的就有兴趣了!” 杨峥道:“杨大哥莫不是对我期望太大了些,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么,从来是泡泡妞,吟诗作对,闲来在彭家调戏调戏大小姐,逗逗二小姐,再捉弄捉弄沈家姐妹就心满意足了,什么平步青云,什么青史留名,我都没兴趣?”顿了顿又道:“杨大哥可听过这样一首诗?“ 杨士奇正要对他所言反驳几句,却听得他朗声念叨了起来:“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杨峥声音不大,却有一股独特的沧桑感,将这首诗词诵读得慷慨悲壮。 杨士奇也是报读诗书之人,一听“是非成败转头空”,这一句,心头猛地一动,诗中的豪迈、悲壮,既有大英雄功成名就后的失落、孤独感,又暗含着高山隐士对名利的淡泊、轻视。既是消沉的又是愤慨的,只是这愤慨已经渐渐没了火气。面对似血的残阳,江面仿佛也凝固了。“青山依旧在”是不变,“几度夕阳红”是变,“古今多少事”没有一件不在变与不变的相对运动中流逝,从“是非成败”的纠葛中解脱出来,历尽红尘百劫,太多的刻意都可以抛开,太复杂了倒会变得简单,在时、空、人、事之间的感悟中,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令人读来荡气回肠,不由得在心头平添万千感慨。再看前方河水翻滚,心头颇有几分触动。 看了一眼杨峥,心道:“这诗词该是一个饱经沧桑的人写出来的才是,与他年纪不符啊?“可他自问博学多才,在腹中搜遍了唐诗宋词都找不到何人做出了这首诗词,一时竟忘记了刚才的话题,忍不住好奇的问道:”杨小弟,这诗词可是你作的?“ 杨峥哪敢承认,咳咳了两句道:“不瞒杨大哥,这诗是小弟听来的?一时觉得好听,便记了下来?” 杨士奇哦了声,道:“能做出这首诗的人,怕也是个才学之人吧?” 杨峥点了点头道:“他的确是个才学之人,七岁时,他母亲教他句读和唐代绝句,常能背诵。十一岁时,就会写近体诗。十二岁时,拟作《吊古战场文》,有“青楼断红粉之魂,白日照翠苔之骨”的警句,他的叔父兵部侍郎瑞红看了极为赞赏,复命拟《过秦论》,其祖父读了之后,自矜谓:“吾家贾谊也”。 直到有一天,他的父亲和叔父们观画,问他曰:“景之美者,人曰似画;画之佳者,人曰似真,孰为正?”要求他写一首诗加以说明,他略加思索,立即写诗云:“会心山水真如画,名手丹青画似真;梦觉难分列御寇,影形相赠晋诗人。”他十三岁时,就随父入京师,沿途写有《过渭城送别诗》、《霜叶赋》、咏《马嵬坡》诗等,其《黄叶诗》,轰动京华。才子之名便世人所熟知?“ 杨士奇自小也被人称为才子,可听杨峥这么一说,顿感汗颜,不说这首诗词,单单是人家十几岁的诗作都足以比自己强太多了。 “这样的才子,应该平步青云才是,怎么会做出如此苍凉悲愤的词作呢?”杨士奇依旧有些好奇,显已忘记了此行前来如何吸引汉王耳目的问题。 杨峥对后世的这位才子的遭遇也多有同情,轻叹了声,道:“他的官运的确很顺畅,殿试第一名,只可惜为人有些硬骨头,得罪了皇帝,被说成是逆鳞之臣,被发配到云南充军。他戴着枷锁,被军士押解到湖北江陵时。正好,一个渔夫和一个柴夫在江边煮鱼喝酒,谈笑风生。他突然很感慨,于是请军士找来纸笔。写下了这首《临江仙》,抒发心头郁闷之气?” 杨士奇哦了声,也不知在想什么,没再说话。 两人因这首《临江仙》一下子陷入了沉默,杨峥倒也乐得清静。 杨士奇则细细叨念这首诗词,不知是从中悟出了什么,时而眉头大展,时而眉头紧皱,让人摸不着头脑。 楼船因顺风顺水,不多时便抵达了杭州。 杨峥此番出巡的目的,就是弄出大动静,好吸引汉王的目光,所以出巡的时候,与杨士奇一番商议,下了血本,从南京皇宫中调出了将近三百人的亲卫兵,这些全都是神机营的英勇善战的将士,每人除了腰间配上了朴刀外,还额外的获准各各自佩戴连环弩、短铳,可谓是全副武装,声势可谓浩大。 这时,负责这次守卫的是神机营的百户樊忠,他也不知道这次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太子守卫戒备的事情,上头竟点名要他来担当,他一直抱怨自己有一身好武艺,却毫无用武之地,不曾想好运这么快就来了,心头欢喜之余,倒也不敢怠慢,对方毕竟是当朝的太子,稍有不慎可是人头落地的勾当,岂敢大意。 要说这些,还是杨峥给了旨意,若不然依着樊忠的性子,这楼船这么大,就该多调些神机营的将士,骑兵、步兵都上来,最好再能弄一门大炮放在上面,那就万无一失了! 但这些他也只敢想想而已,要是真弄出这么大的动静,那还不吓坏了这一路的大小官员。 太子是当朝储君,尤其是眼下朝廷的局面,闹得满朝风雨的时候,太子出巡所到之地,自然引起了不少轰动,尤其是江浙这一带的官员,早已接到了消息,告知太子的行程,所以此时的杭州城门外,早已站着了大大小小的官员。 杨峥站在船头早已将远处涌动的人群看得清清楚楚,不免感叹这太子的身份还是有些吸引力,这次他打着巡视江南运河的旗号,一来是为了躲避孙氏的春色攻势,二来;的确是为了转移汉王的吸引力,将汉王的注意力吸引在江南,不至于趁着太子立足未稳做出什么出格的主动来,所以这一番一早就让杨士奇秘密让人放出了消息。 杨士奇会意,早已派人到江南通风报信,告知了江南一带官员,太子能来,对于这些江南的官员来说,无疑又是一场改变命运的机会,若是能招呼好了太子,日后太子登基其中的好处,自不是多说,因此得知了这个消息后,这江南的官员人人如大了鸡血一样,算准了日程,一大早就开始在江南运河厚着了。 只是这江面春雨绵绵,江风潇潇,着实把这些官员冻坏了,有几个身子虚弱的官员,甚至被冻晕了过去,着实让人讥笑了一番。 这些杨峥自是不知道,但从前世看了不少电视剧,电影,多少能想象其中的画面,自己这一去怕不是好生供养着,想到了一会儿还要与大大小小的官员打交道,寒颤,杨峥一阵头大。 顺风顺水,楼船片刻的功夫就到了码头,那些被官员挡住了真容的行宫码头,仿佛如秦始皇破败的阿房宫一样,透着几分苍凉之感,这些行宫都是朱棣时期所修,朱棣一生大半都在往返北京和南京,加上常年北巡,京杭大运河作为连接江南和北方的大动脉,朱棣的龙船没少在这条河上行走,但经唐、宋、元后,运河多有淤积,为了方便行走北京与南京,朱棣命令工部尚书宋礼治理会通河,以保证河道的畅通,宋礼是一个很有能力的水利专家,他完成了任务,此后漕运总督陈瑄进一步疏通了河道,从此南北漕运畅通无阻,所谓“南极江口,北尽大通桥,运道三千余里”,这些行宫就是在那个时候修建的。 杨峥见这些行宫远远看上去就像一颗镶嵌在群山之中的硕大珍珠,近看似一面平躺在幽谷内变形的银镜,其山势连绵,绿树环绕,蓝天碧水,浑然一体,景色的确不凡。当年朱棣没少在这里巡猎、避暑、游玩,并在行宫接见大臣和使者,商讨和处理国家大事。 ^^^^^^^^^^^^^^^^^^^^^^^^^^^^^ 早上陪着儿子看了会电视,小家伙很喜欢电视,一直没脱开身,所以这一更来晚了,请诸位见谅! ... ... 706章:杭州之行 杨峥见这些行宫远远看上去就像一颗镶嵌在群山之中的硕大珍珠,近看似一面平躺在幽谷内变形的银镜,其山势连绵,绿树环绕,蓝天碧水,浑然一体,景色的确不凡。当年朱棣没少在这里巡猎、避暑、游玩,并在行宫接见大臣和使者,商讨和处理国家大事。 就在杨峥欣赏行宫的时候,宝船已经开始减速,看样子是准备停泊了。 陈芜这时候走了出来,对着杨峥抱了抱拳道:“殿下,我们到了,一会儿该下船了,杨大人让奴才问问你,一会儿我们住哪儿,是住行宫里么?“ 行宫自修建起来后,皇帝除了偶尔住上一两次外,一直都空置着,但皇家的东西,就算是空着也需要花钱来修建的,如此这般修了空,空了修,耗费了银子不少,而这些银子多半都是由江南地方官员出,大明俸禄不多,赋税也不高,地方官员休一次两次还行,年年修就有些吃不消了,久而久之就有官员上了奏折。 皇帝一看,的确是那么回事,便停止了对行宫翻修,而这些停置的行宫四周还有不少驿站,往日是为了皇帝处理的政务及时送到了朝廷而设了,如今这里早已成了王公大臣停歇之地,使得这些驿站,竟比行宫还要富丽堂皇几分。 杨峥看了看那破败的行宫,实在没什么兴趣去住一下,想了想便道:“此事不急,待会儿几位大人陪着我下去走走再说,实在不行,在这楼船上再住上一晚也行!“ 陈芜应了声,一低头便进了船内,看样子是去告诉杨峥的指令。 楼船晃荡了一下,跟着便摇摇晃晃的停稳了,杨峥前世坐过船只,知道这是靠岸了,瞥了一眼码头兴奋的船员,登时感到有些头大。 顺风顺水,楼船片刻的功夫就到了码头,那些被官员挡住了真容的行宫码头,仿佛如秦始皇破败的阿房宫一样,透着几分苍凉之感,这些行宫都是朱棣时期所修,朱棣一生大半都在往返北京和南京,加上常年北巡,京杭大运河作为连接江南和北方的大动脉,朱棣的龙船没少在这条河上行走,但经唐、宋、元后,运河多有淤积,为了方便行走北京与南京,朱棣命令工部尚书宋礼治理会通河,以保证河道的畅通,宋礼是一个很有能力的水利专家,他完成了任务,此后漕运总督陈瑄进一步疏通了河道,从此南北漕运畅通无阻,所谓“南极江口,北尽大通桥,运道三千余里”,这些行宫就是在那个时候修建的。 杨峥见这些行宫远远看上去就像一颗镶嵌在群山之中的硕大珍珠,近看似一面平躺在幽谷内变形的银镜,其山势连绵,绿树环绕,蓝天碧水,浑然一体,景色的确不凡。当年朱棣没少在这里巡猎、避暑、游玩,并在行宫接见大臣和使者,商讨和处理国家大事。 就在杨峥欣赏行宫的时候,宝船已经开始减速,看样子是准备停泊了。 陈芜这时候走了出来,对着杨峥抱了抱拳道:“殿下,我们到了,一会儿该下船了,杨大人让奴才问问你,一会儿我们住哪儿,是住行宫里么?“ 行宫自修建起来后,皇帝除了偶尔住上一两次外,一直都空置着,但皇家的东西,就算是空着也需要花钱来修建的,如此这般修了空,空了修,耗费了银子不少,而这些银子多半都是由江南地方官员出,大明俸禄不多,赋税也不高,地方官员休一次两次还行,年年修就有些吃不消了,久而久之就有官员上了奏折。 皇帝一看,的确是那么回事,便停止了对行宫翻修,而这些停置的行宫四周还有不少驿站,往日是为了皇帝处理的政务及时送到了朝廷而设了,如今这里早已成了王公大臣停歇之地,使得这些驿站,竟比行宫还要富丽堂皇几分。 杨峥看了看那破败的行宫,实在没什么兴趣去住一下,想了想便道:“此事不急,待会儿几位大人陪着我下去走走再说,实在不行,在这楼船上再住上一晚也行!“ 陈芜应了声,一低头便进了船内,看样子是去告诉杨峥的指令。 船晃荡了一下,跟着便摇摇晃晃的停稳了,杨峥前世坐过船只,知道这是靠岸了,瞥了一眼码头兴奋的船员,登时感到有些头大。那些急着巴结他的大小官员,已经等候多时了。 众官员以杭州知府为首,跟着是浙江布政使、按察使、都指挥使都来了,见楼船停稳当了,纷纷走上了码头来,对着楼船就开始行礼起来。 这次巡视杭州还有吸引汉王的目的,所以此时看着密密麻麻行礼的杭州大小官员,杨峥倒也很理所当然的享受这些跪拜之礼,因为人群里除了杭州大大小小的官员外,还有不少当地名流,名世、甚至还有不少举人也在其中,所以往日这个本就十分繁华热闹的码头,因为杨峥楼船的停泊,越发显得热闹起来,来往的船只,过往的工人,还有从楼船上走下来的数百人身着劲装的大明将士,瞬间让太子降临杭州的消息不胫而走。 樊忠头一次担当护卫工作,不免显得有些紧张,望着码头上人潮涌动的围观人众,暗地里好生摸了一把冷汗,将三百将士分成每十人一队,五队将杨峥,杨士奇、胡濙、陈芜等人围得严严实实,而另外五队人马,则紧张的在杨峥数丈外维持秩序,避免有人靠近。 杨峥倒是没觉得太子出巡是多么大的事情,率先走了出来,只是结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一身儒服的他,缓缓走下楼船,刚刚还面前维持平静的人群,立即骚动了起来。 人群里,也不是谁先喊了声:“看,那就是当今太子,那个就是当朝内阁大学士杨士奇杨大人,还是胡濙胡大人——?“ 在三个名字,在民间无疑是极有号召力,惊呼的人群,再一次骚动了起来,嚷着叫喊太子声音彼此起伏,这个场面着实出乎杨峥的意料之外,保持着风度翩翩的他,差点没挥手说了声:”同志们辛苦了!“总算是他见机的快,脱口的话儿,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杭州知府似乎有些满意着场面,这时率先走下了楼船,冲着人群丢了个眼色,早已守候的迎接队伍立即将锣鼓敲打了起来,还有那噼里啪啦的炮竹声与人群你来我往,一时将码头渲染的热闹非凡。 河面上听得呼喊上,炮竹声以及锣鼓喧天声,纷纷停了下来,站在船头观望。 如此的场面,让樊忠担心不已,生怕杨峥有个闪失,自己担不起这份重则,所以,一见杨峥要下楼船,不敢怠慢,亲自率领百余名将士抢先跟了上去,将士一左一右,将他护卫在中间。 杨峥身后跟着杨士奇,胡濙,三人缓缓而下,立即迎来了大声的欢迎,什么太子,杨大人、胡大人大驾杭州之类的话儿。 杨峥没想到这个时候欢迎人的模式,跟前世没什么两样,苦笑得摇了摇头,杨士奇则是很有涵养的冲着人群挥了挥手,杨士奇是当朝内阁大学士,立即引起了不小的欢呼。 待欢呼过了好一阵,杭州诸位大人这才迎了上来,众人以布政使廖青为首,大明从十三年胡惟庸案后朱元璋撤废中书省,京师及全国十二承宣布政使司直属于六部;布政使品秩改为从三品、参政从四品。十四年增设左右参议,正四品;各布政使司增设布政使一人,成为左、右二布政使。十五年设云南布政司。二十二年定布政使为从二品。建文年间将布政使降为正三品,并裁减为各一人,明成祖恢复旧制。 永乐元年北平承宣布政使司升格为“行在”。五年设交趾布政司;十一年设贵州布政司。此时的布政使官职极大,杭州知府反而跟在身后。廖青走上前对着杨峥一抱拳道:”殿下一路辛苦,卑职率领诸位大人恭迎殿下!“ 杨峥在这杭州还是头一次将这么大的官员,见这位布政使年纪不过五旬上下,虽是文官,但身材极为高大,难得是模样文秀中带着几分武将的剽悍之气,气度着实有些不凡。身后的知府大人,虽也是眉清目秀之辈,但少了些勇武之气,气度上还是差了点火候。 杨峥如今是太子,国之储君,也就是未来的皇帝,这些官员还是仰仗太子的提拔,自然对杨峥是卑言屈膝极尽谄媚。 杨峥平日里那里见过这等场面,那些肉麻的话儿,赞美的话儿,层出不穷,算是让他明白了,为何有些皇帝励精图治,最终还是落得一个昏君,庸君的下场,这着实怪不得他们,就是这样的场面就能听到那些离谱的话儿,更别说那些长在深宫的皇帝了。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 !! 707章:暗香浮动月黄昏 斜眼看了一眼杨士奇,奇怪的是杨士奇,胡濙到是一脸的坦然,对于这些官员的吹捧之词,仿佛早已习惯了一样,冲着众人拱手说笑,好不受用,相比之下,倒是自己这个太子落了下成。 众官员好生吹捧了一番后,廖青和知府大人这才绕过人群走了上前,对着杨峥抱拳道:“卑职接到太子要巡视杭州的消息,很是高兴,今日一早就在杭州的楼外楼设下了酒宴,为殿下接风洗尘,这就请殿下与两位大人一同随卑职前往,我们先吃些酒菜,才去江南运河看看可好?” 杨峥虽是太子的身份,但廖青也算是一方要员,对于他的热情也不好太过说什么,而且看两侧的行宫,的确破败不堪,着实不是住人的地方,若是拒绝了他的好意,这几日还真不知去哪里落脚才好? 想到了这些冲着杨士奇丢了个眼神,自从他顶替了太子的位置后,遇到需要作出决定的事情,多半会征询杨士奇的意见,杨士奇会意,忙走上前来,抱拳道:“诸位大人的好意,殿下心领了,只是太子奉旨巡视江南运河,还有要务要做,再者,殿下一路下来,身心疲惫,想的是四处走走看看,体察体察民情,诸位大人的好意,你们看——?” 廖青一听这话,那里还不知道杨士奇的拒绝之意,要说太子有此意,他着实不好说什么,但他身为一方要员,难得碰上这样的好机会,着实不想错过,犹豫了一番,道:“我看这样吧,这杭州城旁的没有,唯有酒楼不少,殿下既不想劳烦诸位大人,咱们不如舍远求近,就去前方的翠屏居吃些水酒,一来算是下官给殿下接风,二来殿下也可稍作消息,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这些官员都是要员,若是太不给面子也有些说不过去,再者,他这次来杭州,目的还是在造大声势,他相信今日与这几位官员吃喝一番后,明日太子来杭州的消息立即就会传遍整个杭州城,对于这次来杭州的目的是大大的有利,侧目看了一眼杨士奇,将他不动声色点了一下,这才应了声道:“既如此,那孤就有劳诸位大人了?” 廖青一听心中暗喜,他身为一方要员,对于朝廷的局面多少听说了些,如今皇帝身子不好,这皇位怕是坐不了多久,到那时太子登基为皇帝,今日若是伺候好了,日后的好处还能少得了,有了这个打算,就越想让杨峥坐下吃下这顿菜肴。这时忙到:“难得殿下赏光,翠屏居就在孤山下,离码头不过数里的路程,殿下一路南下,在此用些水酒也是应该的,就当歇息好了!” 杨峥得到了杨士奇的暗示,这时也有了坐下喝杯水酒的念头,闻言便点了点头道:“廖大人如此盛情,孤若是再推来推去,就太对不起诸位大人的一番美意了,也罢,今日就在这翠屏居用些水酒!” 廖青将一身的官运都押在了太子的身上,最怕的就是他不答应,如今听他答应了,顿时松了一口气,太子虽为国之储君,说到底也是这个圈中的人物,这些官场上的应酬多少也明白些,自己代表着杭州的大小官员,若是今日不去,怕是自己答应,这些大大小小的官员也不答应,到时候少不了要埋怨几句,如今听太子应得还算爽快,登时点了点头,暗道:“这个太子倒是个通情达理之人,看样子日后倒也好相处!” 一干众人都赶往孤山脚下,如廖青所言,孤山离码头并不远,众人一路边说边走,不多时便到了孤山脚下。 孤山不过是小山丘,难得的是孤山碧波环绕,山间花木繁茂,亭台楼阁错落别致,乃是湖中一孤峙之岛,白居易称之为“蓬莱宫在水中央”。一行人浩浩荡荡并没有在此地的景色多做留恋,而是直接往翠屏居赶去。 翠屏居闻名不如楼外楼,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除了地道的杭州人外,很少人知晓在孤山脚下,还有一座高档的酒楼,这座酒楼和一般的高档酒楼有些不同,多半是朴实自然的景色为主,看得出地店家是个很有意境的人物,比起全国各地的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酒家,这里更多是以四周景色为主,一幢别院,几间雅间,亭台楼阁相互融入四周的山水,花草之中,让整座酒楼生出一股淡淡的儒雅之气,偶尔的琴声缓缓流出。 廖青似对翠屏居颇为熟悉,率先踏入了酒楼,跟着是杨峥,杨士奇、胡濙以及杭州四品以上的官员,如此一来,刚才还浩浩荡荡的官员,能留下的不过三四个人而已,其余众人则是满脸羡慕的望了一眼别院,冲着杨峥抱拳行礼。 杨峥虽喜欢热闹,可整座杭州城内大小的官员少说也有三四十人,加上名士商贾,人数着实不少,若当真进了翠屏居,待会儿吃酒可就麻烦了!所以一听廖青如此安排,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此人粗中有细,难怪能坐上一方要员,看来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众人进了院子,绕过长廊,再沿着灰色的小石子路面穿过一丛丛的翠竹,花香鸟语,才见前方一幢三层小楼,四周是被一片翠竹所围绕,翠绿的竹叶随风而动,不时的发出沙沙的声响,而落在翠竹中间的几株桃树,此时桃花已然盛开,红绿相间,显得清净典雅,春风吹来,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顿时让众人忍不住猛吸了几口。 “果然是一处好地方啊!”跟在杨峥身后的杨士奇是个大家,一路细细将这里的布局看在眼里,不说这酒楼隐藏的恰到好处,便是这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的景色布置,就让他心生好感。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杭州杨峥都来过不少,见过的秀丽景色也不少,自问布局,景色在杭州没有哪家酒家能比得上楼外楼,如今只是看了这翠屏居,只觉楼外楼比起这里格局上虽显得大气一些,但说到精致,未必比得上这里。置身在其中,宛若仙境一般。 身为主人,廖青一路上将四周景色细细加以介绍,说得杨峥等人点头不止,便是杨士奇、胡濙等人也不时的点头不止,廖青将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心头暗暗为自己选中了翠屏好生得意了一把,这时越发卖力介绍起来,走到杨峥的跟前,伸手往东北麓一指道:“殿下,那里便是放鹤亭了1 杨峥尚未惊讶,身后的杨士奇,胡濙等人立即双眼一亮,道:“那便是前朝大诗人林和靖的放鹤亭么?“ 廖青没想到区区一座放鹤亭竟引起了当朝大学士的关注,登时脸上大放光彩,忙点头道:”是的,这就是放鹤亭,当年的大诗人林和靖长期隐居孤山,终生不娶也不出仕,平时除了作诗绘画外,喜欢种梅养鹤,以梅为“妻”,以鹤为“子”,有“梅妻鹤子”之说。他死后便葬在孤山北麓。传说他养的那只鹤也在墓前悲鸣而死,人们将它葬于墓侧,取名鹤冢。后人为其修了这座放鹤亭?“ 杨士奇、胡濙平日极为敬重林和靖的人品和才学,闻言放鹤亭就在此处,不免多看了几眼。 杨士奇更是忍不住吟唱其最为后人津津乐道的那首《山园小梅》: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此诗,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最是出名,此诗句简直把梅花的气质风姿写尽绝了,它神清骨秀,高洁端庄,幽独超逸。尤其是“疏影”、“暗香”二词用得极好,它既写出了梅花不同于牡丹、芍药的独特形成;又写出了它异于桃李浓郁的独有芬芳。极真实地表现诗人在朦胧月色下对梅花清幽香气的感受,更何况是在黄昏月下的清澈水边漫步,那静谧的意境,疏淡的梅影,缕缕的清香,使之陶醉。让世人惊艳不已。 廖青没想到自己随口说了一座亭子,竟能引起当朝学士的感慨,越发得意起来。 ps:在家天天陪着儿子,小家伙儿早上起不来,晚上折腾得很晚,码字的时间唯有等他中午睡觉的时候,好在时间也不短,大多数有两三个小时,按说三个小时用来码字的话,六千字是可以码出来的,但小景何所的是玄幻,仙侠之类的,历史就有些困难,有些资料查起来,轻而易举的就是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用来码字的时间就不不多了,小景码字是时速两千左右,加上查阅资料,六千字差不多要五六个小时,若是少了这个时间,估计是码不出来啊,所以回来后,看起来时间是多了,可用来码字的时间却少了许多,码字也就没那么及时了,这里请诸位见谅了,不过断更是不会了,每天还在坚持六千字,两更。有月票的书友们莫要忘记送上! !! 708章:赏心悦目 众人说说笑笑,便进了二楼的一间雅间,杨峥尚未来得及落下座,就听得一阵脚步声,跟着一行翠绿衣衫的女子翩然而来,环肥燕瘦,引人眼前一亮。 众女子沿着那张大圆桌缓缓而动,从东南方向始,开始放下手中的果盘,皓腕轻舒,精致的景德镇瓷盘一一而落,盘中装着这个时节所有的瓜果香茗,将圆桌堆得满满的一桌。 随后,众位女子一一走到众人面前,双手放在小蛮腰处,冲着众人一一道了个万福。 动作轻柔,整齐,比起起伏,好不动人,难得是众女子,面容芙蓉,眼如秋水,衣炔翩跹之间,将江南的女子该有的柔和之美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些女子未必人人都是最为上乘的女子,但绝对是五官精致,加上刻意的打扮了一番,一颦一笑都让人生出赏心悦目的感觉。 杨峥倒还好,杨士奇见这小楼精致不错,这几个女子更是妩媚动人,暗暗点头。 廖青看在眼里,心里涌出一丝喜色,一旁的杭州知府也点了一下了头,率先伸出手来道:“殿下一路舟车劳顿,必是累了,不如坐下喝几杯如何?” “对!对!江南的水酒,清淡醇香,最适合消除一路的疲劳,殿下待会儿可要多喝几杯!” 杨峥知道今日来了此地,也算是盛情难却,待会儿喝酒是不可避免的,干脆点了点头。 廖青原先还有担心杨峥对今日的这番准备有诸多不满,待看杨峥面露出喜色,这才放下心来,身为一方要员,骨子里其实是个极为讲究排场的人,若是按照他的心思,这迎接的酒宴就该放在楼外楼才好,不断大气,更上档次,可面对的是太子,一时半会儿也摸不准太子的脾气,生怕排场弄得太大,反而适得其反,听闻当今太子喜好丹青,书法,文人雅士的气息极浓,仔细一番打听之下,才寻了这处好地方,虽比不了楼外楼的富丽堂皇,但坐落在孤山山下,山水环绕,多了几分文人气息,倒也对这位太子爷的脾性。 廖青冲着众位女子摆了摆手,众女子会意,低头缓缓退了出去,廖青这才冲着杨峥一抱拳,道:”这翠屏居卑职也是头一次来,不知有些什么好吃的,今日就胡乱的点了几道菜肴,还请殿下莫要见怪才是?“ 杨峥摆了摆手道:”孤吃饭对菜肴并不讲究?只要有好酒便好?”说着看了一眼面前的桌上,除了刚才诸位女子送来的瓜果香茗,桌上也跟着摆上了二十几道地道的行会走菜肴,杨峥在杭州主了两年多了,对于一些杭州的地道菜肴,倒也认识一些,什么“西湖醋鱼”、“东坡肉”、龟鹤同春”、“竹筒甲鱼”、“花好月圆”、“棕香鸭子”、“鱼香三茄”、“山外白玉煲”还有许多他根本叫不上名字,但从色香味上看,都是经典名菜。 廖青身为东道主,自要对这些菜肴一一介绍,此时朗声说道:“这些都是杭州地道的菜肴,说起咱们杭州菜肴可以追溯到距今一千多年的南宋,当时临安作为繁华的京都,南北名厨济济一堂,各方商贾云集于此,杭菜达到鼎盛时期,分为“湖上”、“城厢”两个流派。前者用料以鱼虾和禽类为主,擅长生炒、清炖、嫩熘等技法,讲究清、鲜、脆、嫩的口味,注重保留原汁原味。后者用料以肉类居多,烹调方法以蒸、烩、氽、烧为主,讲究轻油、轻浆、清淡鲜嫩的口味,注重鲜咸合一,今日这些菜肴便是这两派经典菜肴,殿下待会儿可要多吃几口!” 杨峥道:“廖大人太客气了,孤看这一桌子的菜肴,早已食欲大动,待会儿一定多吃几口!” 廖青闻言大喜,忙亲自为他介绍菜肴。 听了一大半,杨峥根本没记住名字,只觉得光是听名字就一定好吃,想着今日可以白吃白喝一回,这太子的好处倒也不少。 就在这时,酒保端着一盆清水上前,让众人净手,杨峥顶替的是朱瞻基的身份,场上他的身份最高,众人自让他先来,跟着是杨士奇,胡濙,廖青,再后便是杭州知府,以及几个下属官员。 净了手的众人重新坐下,廖青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肴,道:“要说这些菜肴,殿下一定尝过,唯独这道”蜜汁火方“殿下怕是没尝过,不如先品尝一番可好?” 杭州菜肴杨峥吃得并不多,听廖青如此推崇这道菜肴,倒也有些心动,看了一眼,道:“可是有什么讲究?” 廖青从店小二手中接过干净的毛巾,擦拭了手臂,这才指了一下这道“蜜汁火方”道:“这菜肴是选用上等的金华火腿为原料,然后用旺火将皮烧糊,入清水中刮洗干净,再下汤锅中煮一开,然后烹如上法,则皮酥可口,若火腿存放己久,外皮干硬,则必须用此法泡制,不仅如此,制作这道菜肴,还需用冰糖水反复浸蒸,味甜中带咸,酥糯浓香,衬以鲜莲,缀上青梅、樱桃、桂花等,色泽美观,汤汁稠浓,滋味鲜美!着实耗费了不少功夫?殿下快些尝尝!“ 不等廖青把话说完,早有一女子,端起筷子轻轻夹起了一块肉片放入杨峥的碗中,杨峥倒也不客气,迅速放入嘴中品尝了一番,味道果然有些特别,汤味清醇,肉烂香浓,更让人回味的是,那咸肉中微微带着浓浓的醇香甘甜,让人回味无穷。 众人目光都望着杨峥,等待着他的评价,杨峥细细回味了一番,这才道:”色泽火红,卤汁透明,火腿酥烂,滋味鲜甜,深有回味,难得的精品菜肴!“ 此话一出,不仅廖青满脸喜色,等候一旁的掌柜更是一脸的欢喜,今日来的是什么人,他起初并不知晓,可经过刚才码头上那么一闹,他隐隐约约也知晓一些,眼看桌上知府大人,廖青大人都以那年轻人为首,而那年轻人气度不凡,那里还不知此人是谁,此时心头既是欢喜,又是紧张,欢喜的是,今日当朝太子能来翠屏居用膳,明日一早自己的这家酒楼算是名扬杭州城了,紧张的是来人是当朝太子,这些菜肴若是不喜欢,还不知会有怎样的麻烦? 正暗自忐忑不安,听了杨峥如此赞扬这道秘制的菜肴,一直提着的心算是彻底放下了,忙恭敬的退到一旁,小声的道:”多谢殿下赞扬,此菜肴以腌制的火腿为主,火腿性温,味甘、咸;若是配以上等的白酒,则有健脾开胃,生津益血,滋肾填精之功效!“ 经掌柜的提醒,廖青这才想起来,暗骂了声糊涂,忙道:”卑职险些忘了,吃这蜜汁火腿,需要上等的好酒才好!“说着冲着掌柜丢了个眼神,那掌柜也是个机灵之人,转身便退了去,不多时手中便捧着一个尚未开封的酒坛有些吃力的走了过来。 刚要将酒坛放下,却听得胡濙道:“这可是绍兴酒?” 那掌柜的微微一愣,一时也不好将酒坛放下,只能点了点头道:“这位大人好眼力,的确是绍兴酒?” 这绍兴酒早在吴越之战时,越王勾践出师伐吴前,以酒赏士,留下“一壶解遣三军醉”的千古美谈。在南北朝时期,黄酒已被列为贡品。“汲取门前鉴湖水,酿得绍酒万里香”实则是浙江的名酒,这掌柜见来的是当朝太子,自不敢藏私,将珍藏多年的绍兴酒给搬了出来,好讨好众人,不料被胡濙当场喝问,顿时面上有几分不悦,可也发作不得,冷冷看了一眼胡濙,道:”莫非这位大人以为草民的酒家黄酒难喝不 成?” 胡濙呵呵一笑,道:”掌柜的误会了,这绍兴黄酒古以来就以糯米为原料,选用米粒洁白、颗粒饱满、气味良好、不含杂质的上等优质糯米。同时又要求是当年产的。因此绍兴酒的糯米原料,可以归纳为三个字:精、新、糯。选了精糯米后,然后按严格比例投料,酿成的黄酒自是上等的精品,只是今日不宜喝这黄酒罢了?“ 掌柜的一听不是自己酒不好,顿时松了一口气,可有想不明白,为何今日不宜喝黄酒。 一旁的廖青也有些好奇,道:”下官糊涂,有些不明白胡大人此话何意,还请大人说道说道?“ ^^^^^^^^^^^^^^^^^^^^^^^^^^^^^^^^^^^^^^^^^^^^^^^^^^^^^ 第二更来得晚了些,一直都不够时间,临近年关了,各种事情特别的多,加上有小孩要带,嘿嘿,其中的忙碌不用多说,许多的书友应该深有体会吧,好了,不多说了,今晚时间充足些,趁机多码点,明日的第一更也来得早些,免得拖拖拉拉,诸位书友等得着急,我也心急啊,最后说几句,月初了,月票很重要的说,有月票的请送上! !! 709章:唯有杜康 胡濙从永乐五年起连续十四年受朱棣之命在外暗访建文帝踪迹。他所到之处,也间或向朱棣报告民间隐情。母亲去世时,他请求回去守丧,朱棣不许,升他为礼部左侍郎。永乐十七年,他又出巡江、浙、湖、湘各省府州,可以说对浙江风土人情,各类名酒菜肴极为熟悉,刚才见掌柜的介绍蜜汁火腿,火腿性温厚,又加蜂蜜,若配上寻常的白酒倒也罢了,可这黄酒以“柔和温润”著称,集甜、酸、苦、辛、鲜、涩六味于一体,饮之对人身子治病滋补之功效,配上蜜汁火腿,不免火候重了些,这才好言提醒。 胡濙将其中的缘由一说,那掌柜的登时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黄酒家火腿,不补坏了身子才怪呢,想到这里感激的看了一眼胡濙。 胡濙常年在外,风餐露宿,对医学多有研究,这些年与戴元礼讲《内》、《难》诸经,推仲景为医学正宗。著述有《卫生易简方》、《芝轩集》、《律身规鉴》等,于医学上颇有建树,此时说的话儿与学医之理极为温和,一旁的廖青也暗暗点了点头,他在浙江做官多年,常年见那些寻常百姓将喝老酒称为“咪”,讲的就是慢慢喝。走进寻常酒家,若是看到有百姓喝酒,大多都是地道的绍兴下酒菜,大都是:盐煮花生、茴香豆、糟鸡、醉鱼干、酱爆螺蛳……,期初他还以为这些寻常百姓是劳苦之人,好酒未必舍得下酒菜,此时细细想来,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孤陋寡闻,这些菜都是需要细嚼慢咽才能品出真滋味的,还有绍兴酒的绝配----大闸蟹,光是剥蟹就得费不少功夫,但味道也就在细剥慢饮之中,这人间至鲜之物伴着这醇厚的酒液中,才能体会得出。 “不知胡大人可有什么好酒?”杨士奇速来知晓胡濙的能力,这时出言询问道。 胡濙忽然一脸的向往,道:“天下好酒不少,未必能有杜康酒好喝,今日我们何不品尝一下?” 廖青双眼一亮,道:”可是酒醉刘伶口中所说的杜康酒么?” 胡濙一脸向往的道:”可不是么?“这酒醉刘伶说起来是个典故,说是汝阳有个杜康村,村头有一口泉水,甘甜醇美,净无一尘。泉旁有户人家,老头儿姓杜名康,说是夏禹的后裔。老头和老伴,就象那口甘泉一样,性情温和。心地善良,是个远近闻名的好人。 老两口儿,无田无地,就靠着那口泉水酿酒度日。他们清晨汲水,整日价精心酿造。每月只酿得醇酒三坛。他们酿造的酒胜过王母娘娘蟠桃会上的琼浆玉液。传说有什么”竹叶青”、”状元红”,但最醇美的要算”千日醉”了。那”千日醉”,真是:开坛三家醉,泛杯十里香。饮此酒者,不过三杯,就要醉倒。一醉就是一千日。好酒得有个好价钱。杜老头儿在酒馆墙上题了一首诗: 一壶黄酒三百两;一壶烧酒换江山。君子但饮三杯酒,不醉三年不要钱。 在一个百争妍的三月天,杜老头儿因有事,需要外出三天,临行时,他对老伴儿说:”若要有人来饮高酒,须得留下姓名和地址,以便讨要酒钱。”嘱咐完,就出门去了。 大约日将午时,从门外走来一位面净衣洁、举止温文的半老头儿。他姓刘名伶,原是江南人。因为仕途坎坷,就和妻儿来到这陕西白水县,置了几亩田产度日。刘伶有一个志趣和嗜好,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抱杯读经典,饮酒着文章。”他每日以酒为友,以酒为乐,还专门写过一篇《酒德颂》的文章。今日,他闲暇无事,就独自一个人到郊外来踏青,这下可剌醒了他那肚里的”酒虫子”。他就迎着酒香,一路跑到泉边酒家。 刘伶一踏进门,就看到粉壁墙上那首既象价目表,又象酒告示的诗,不由得嗤之以鼻。心想:什么高酒,这样夸口。随即往桌旁一坐,呼唤:”酒家,拿酒来!”杜老媪走出来一看,是个陌生人,忙问:”客人,吃酒吗?”刘伶见是个老媪,就笑了笑,说:”嫂夫人我是来吃酒的,却要高酒。”杜老媪问明姓名、住址,就给捧来了”千日醉”。刘伶接到酒后,一股浓烈的酒香直扑鼻腔,先就一阵欢喜。杜老媪一看,刘伶醉了,就唤来酒二,把刘伶送回家去。 刘伶回到家里,妻子一见,知道又醉了,和往日一样,忙去侍候。刘伶高枕在榻上,自觉这一醉不同往日就对妻嘱咐说:”人生总有个到头的一天,只要死得痛快,也就瞑目了。我们夫妻了一生,我死后,你就把我埋在咱那酒缸旁。在世我爱吃酒,死后我还要醉倒在九泉。”说完,就渐渐地死去…… 刘伶叫酒魇死了,刘妻怎么能不痛伤呢?她痛痛地哭了一场,看着把丈夫埋葬了。但是,没有埋在酒缸旁,而是埋在了城南的一眼清泉旁。 三天过后,杜老头回到家里,知道了在他走后的那天,安宿诂有个叫刘伶的先生,来到酒馆,吃了”千日醉”。于是他取来帐簿,清清楚楚地记下了日期、姓名和村名。他还亲自到安宿庄走了一趟,知道人已”死”了,也埋葬了,就把此事搁下了。 月缺了,又圆了。每到月圆的时候,杜老头儿就在刘伶的名下,画上一个形似月轮的圆圈圈。等画到三十四个圈圈时,杜老头儿掐指一算,刘伶已到酒醒之日。于是,他就准备去刨墓、讨帐。 杜老头儿来到刘伶家里,对刘妻说:”刘先生吃酒千日醉,已到了酒醒之时。”刘妻没有听完,就感伤地说:”老公,你何必这样说。人死哪会复生?”杜老头儿忙解释说:”刘先生吃的是‘千日醉’。是醉,不是死。”刘妻略带愠色地说:”老公造的酒又不是王母娘娘蟠桃会上的仙酒,哪有一醉千日复醒的?一棵树儿死掉,只有一天天的腐朽下去,哪有再生之理?”杜老头儿劝不醒刘妻,就闷闷地走了出来,他一路想:刘伶的妻子不知道酒的奥秘,不愿意刨墓。我去刨吗,必然会引起误会,落人偷刨人家坟墓的坏名。若是不刨,刘伶到时间酒醒后,必然会因为憋闷而真的死去。这如何是好?他边走边想,想着想着,眉头渐渐地展开了,头儿也抬起来了,急急地走回酒馆。 天黑了,人静了。在头更鼓打过后,杜老头儿偕同酒二,掮上镢头。铁锨,出了酒馆,向刘伶坟上走去。 两人来到坟墓前,就动手刨起来。刨呀,刨呀,真刨到三更过后,才露出花棺。两人一见花棺,欣喜非常,就忙去橇棺盖。棺盖揭开后,一股子浓郁的酒气,直冲上来,立即就把酒二冲倒了。杜老头儿一见,对酒二说:”你这一醉,也少不了千日。”随即把酒二送出墓穴。杜老头儿回到棺材前。见刘伶已坐起来了!情不自禁地说:”啊,让先生已经醒过来了!”刘伶听到有人说话,睁开惺忪的双眼,借着月光仔细地一看,嗯!自己怎么坐在土坑的棺木里,莫非自己已经死掉了?再一细看,面前站着一位素不相识的老公。于是,他迷惑不解地问:”我是死掉了,还是做梦?”杜老头儿哈哈大笑,说:”刘先生是吃了‘千日醉’,酒后复苏的。”刘伶忙问:”老公是谁?”“我叫杜康,是来讨要酒钱的。”一句话说的刘伶恍然大悟,忙起身作揖施礼。 东方发白,晨曦飞起的时候,刘伶偕同杜老头儿,回到家门前。叩开门,妻子一见,不由得踉踉跄跄地向后退了几步。她惊疑地盯着三年未见的丈夫,说不出话来,刘伶和杜老头儿一看。相视而笑。刘伶忙对妻子说:”是杜兄救我复生,快过来谢过杜兄。”妻子一听,惊喜得泪花扑簌簌地顺脸直流。她连忙对杜老头儿深深地拜了再拜,还说:”杜老公可是个大恩人。” 刘伶偕同杜老头儿,走进家门,把他让在上位上。刘妻连忙取来清茶,亲手捧给杜老头儿。于是两个论酒说酿,促膝相谈,直谈了三天三夜,还是不忍分离。后来,刘伶搜寻完家财,凑齐了酒钱,双手捧给杜老头儿。 杜康接钱在手,抚了又抚,叹息地说:”银钱可以通天地,利万事;也可以黑人心,绝亲友,伤骨肉。今日我不是为讨钱而来,是为了寻觅同道而来,老弟你就跟我走吧!”于是,两人出得刘伶的家门,携手并肩,有说有笑地向南去了,自此以后,杜康酒名扬天下!为天下文人墨客所熟知。 ^^^^^^^^^^^^^^^^^^^^^^^^^^^^^^^^ 第一更了,还有一更,会来得晚点!请见谅! !! 710章:楼外的告示 众人中见多识广以胡濙为首,听他绘声绘色的说了这个典故,对杜康酒越发向往起来,廖青道:”也罢,今日就和这杜康酒?“ 那掌柜是个机灵人,一听这话,便知这几位是要了杜康酒了,急忙转身而去,不多时抱着一坛杜康而来,廖青亲自接过,拍开了封坛,登时一阵酒香缓缓飘出,比起平日里所喝的黄酒,绍兴老酒还要醇厚几分,不由得暗暗点了点头,心道:”难怪胡大人露出一脸的向往,这酒味果然不一般啊?“ 给众人倒了一碗白色的杜康酒,笑道:”今日我等也尝尝着杜康酒的滋味?“说罢,也给自己满上了一碗,端了起来,极为豪迈的道:”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说完,仰面一饮而尽。 众人早已被杜康浓浓的酒香所迷醉,此时也纷纷举起碗来,一饮而尽,酒桌上气氛顿时变得欢快了起来。 众人你来我往倒也喝得痛快,刚才还拘泥的君臣的俗礼,这会儿彻底放开了。廖青等人对杨峥多有讨好之意,多有敬酒,杨峥来者不拒,一来二去竟喝了六碗之多,略显白皙的脸色也慢慢起了一丝红晕,略发显得俊朗不凡。 杨峥在前世有时候为了业务上的关系,没少陪着领导去外面应酬,白酒杯来杯去,倒也练出了不少,这会儿极为豪爽的连干了六大碗,只把一旁的杨士奇,胡濙等人暗暗吃了一惊,杨士奇生怕杨峥喝醉了,酒后说了些胡话,趁着他人不注意,不动声色的丢了几个眼神,杨峥会意,却只是笑了笑,却并没有停杯的意思,端起酒碗高高举起,朗声道:“来而不往非礼也,难得诸位大人如此厚待孤,这碗酒我敬诸位1 太子是国之储君,一切礼仪制度都与天子同,给臣子敬酒,那是莫大的赏赐,廖青等人顿敢荣幸,先是谦虚了一番,这才带着得意将碗中的白酒一饮而尽,其他官员登时一脸的羡慕,杨峥只好继续敬酒,就在众人杯来杯往之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杨峥好奇的牛头看了一眼,只见在翠屏居外不远处,几个公人走了过来,为首两人举着高高的刷子,走到翠屏居门前,几人在门外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了看,见客人不少,其中一个公人冲着同伙点了点头,另外一人从鼻腔里“嗯”了声,转身便在翠屏居的一面墙壁上看了起来,看得出几人似乎在找一处显眼的地方。 找了一会儿,只见一个公人,从容的提起了一把刷子,在那厚实的白色墙壁上,来回刷了几下,原本干净墙壁上立即落下了几道极为不规则的刷子印记,那公差看了看,从另外一人手中接过一张红色的纸张,用力往那墙壁上一贴,纸张立即粘了上去。 杨峥居高而下,虽看不出清楚是什么,但看几人模样似乎是公家的告示。 廖青脸红如关公,却是清醒无比,目光顺着杨峥的目光扫了一眼,立即不动声色的扭过头,对着门外的一个侍卫丢了个眼神,那侍卫会意,立即转身下了楼,听得咚咚咚一阵脚步声,不多时便不见了踪影。 杨士奇听得动静扭头看了一眼,道:“看样子好像是告示,莫非是杭州城出了什么大事?” 胡濙这时也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道:“看那几个人的打扮,好像是衙门里的人,在这里贴的怕是告示吧?” 就在三人询问之时,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被廖青知下去看个究竟的侍卫走了进来。 廖青道:“到底是何事?“ 那侍卫恭敬的抱拳行了一礼道:”回禀殿下,诸位大人,那是杭州县衙贴出的告示?“ 一听杭州县衙,杨峥心头一动,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似乎忘记了什么,皱眉问道:”告示上说了什么?“ 那侍卫恭敬的道:“回禀殿下,诸位大人那告示上说的是一桩喜事?” “喜事?”廖青与众人相视一望,放下酒杯道:“什么喜事?” “是咱们杭州县衙李大人府上的喜事?“那侍卫依旧语气恭敬的道。 杨峥道:”可是李卓李大人家?“ 那侍卫道:”正是!“ 廖青有些好奇的哦了声,道:“据本官观察,这李卓也算是个好官,平日里极少动用朝廷的东西,今日竟是用上了朝廷的告示,倒是有些奇怪?”说完冲着那侍卫道:“你快给殿下说说,告示上说了什么?” 那侍卫道:“告示上说,李家有一女子,年芳十八,今日取有才学之士为东床快婿?” “啊,女子,那岂不是李家的大小姐么,我怎么忘记了这事?”杨峥心头暗暗嘀咕了声,这才想起自己去南京时答应李嫣儿的事情,若不是今日碰上这告示还真给忘记了,心里登时有些愧疚之意。 杨士奇与杨峥在杭州多日,对于李家之事多有耳闻,见杨峥面色有变,生怕他露出破绽,忙道:“如此说来,的确是一件喜事,本官听闻那李家小姐生得貌美如花,才学双全是个难得的好姑娘,如今择取东床快婿,想来这场比试一定很有趣,殿下左右无事,不妨去看看如何?” 杨峥早有此意,只是碍于自己身份,才不得言语,此时听杨士奇的话儿,那里还不知道他这是给自己暗示,忙放下酒碗道:“杨大人此言极是,孤难得出巡一次,却碰上了如此喜事,该当去看看!” 廖青没想到堂堂的太子,竟对县衙的招亲宴会产生了好奇之心,惊愕之余倒也欢喜,忙对身后的侍卫喝道:“还不去准备!” “是!”那侍卫抱拳应了声,转身边走。 众人这时也都站了起来,纷纷向外走去,杨士奇拉着杨峥快行了几步,留下胡濙与廖青说话儿,廖青对刚才杜康酒颇有几分喜爱,这会儿拉着胡濙问了些杜康酒的来历。 胡濙也乐得与他说些酒后的话儿,倒是忘了身后的杨士奇与杨峥。 一行人出了翠屏居,杨士奇看了一眼左右,压低声音道:”杨兄弟你真的要去李家么?“ 杨峥点了点头道:”可有不妥么?“ 杨士奇摇了摇头道:“倒是没什么不妥,只是我等前来还有重任在身,若——?”说到了这儿,压低了声音道:”若不能引起汉王的警觉,只怕对太子不利!“ 杨峥道:”敢问杨大人,那李家姑娘如何?“ 杨士奇见过李嫣儿有几分印象,想了想道:“算得上绝色美女?” 杨峥点了点头道:“敢问杨大人,李家招亲,以你看会有多少人前往?” 杨士奇沉吟了片刻,道:“李家女子才貌双全,乃杭州有名的女子,李家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之家,但也算得上官宦之家,在这杭州除了知府外,倒也算得上一号人物,这样的人物家中招亲,来得人怕是不少?” 杨峥道:“何止不少,这李卓为能嫁了女儿,不惜动用了朝廷的告示,这动静还能小得了!“ ”杨大哥——?“ 杨士奇一愣,抬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立即应答,凭着感觉他知道自己这个小兄弟还有话儿要说。 果然杨峥沉吟了片刻,道:”若是我用太子的身份去参加招亲宴会,赢了这李卓的女儿,你说会怎样?“ 杨士奇愕了一下,随机惊了声道:”妙啊,老夫怎么忘了,李家招亲宴会上来人定是不少,若是从中得知了太子的身份,用不了多久,这件事就会在杭州传遍开来,若要引起旁人的主意,在人人都知道的情况下,想不知道也难!李卓的官职不大,但在杭州城来说也不算小,加上自家女儿的才气名声,来求亲的人不少,其中未必就没有汉王的人,只要有一个汉王的人知道太子在杭州的事情,想不引起汉王的警觉都难?”刚才他还有些责怪杨峥不顾太子身份去参加这种宴会,这会儿恨不得他立即就去,将太子来杭州的消息立即传递了出去,引起汉王的注意。 一行人走走停停边到了那贴告示的墙壁上,只见那告示上说了这次宴会的地点,还有赢得美人归需要过关斩将的规矩,杨士奇等人看得暗暗惊奇,落在杨峥的眼里却与上次彭家的那次宴会差不多,看得出这李家算是借用了他的创意。 虽说一早就从李嫣儿口中得知了这件事,但去了南京后,几乎忘了这件事,如今看到了告示,暗暗庆幸自己这次是来对了,要不然错过了这次宴会,日后怕是难以面对李嫣儿,对于自己喜欢自己的女人,他从来是能保护的就一定会保护到底,绝不会是随口说说而已。 杨士奇看了几眼告示,见告示上种种规矩,点了点头道:“看样子这李家的宴会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光是进入府邸,就需要考究诗词歌赋,更别说对子,灯谜了?” ^^^^^^^^^^^^^^^^^^^^^^^^^^^^^^^^^^^^^^ 第二更了,今晚就这么多了,请诸位见谅了! !! 711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 ) 杨峥心道:“若没有些本事,哪敢弄这个招亲宴会,你以为人家才女是这街上的大白菜不成,论斤卖啊?” 杨士奇虽觉得以太子身份去涿鹿这样的一个招亲宴会,有些失了身份,可不得不说,这样的一个宴会,的确是对眼下的太子是大大的有好处,也是最快能将太子来杭州的消息传递出去的最有效的法子,点了点头道:“杨兄弟以太子身份参加这宴会自是没有不妥之处,只是这些规矩,我看也不简单,本来,以杨兄弟的才学,过关斩将并不是难事,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杭州自古便是人文荟萃之地,难免有些高手,万一输了,可是丢了太子的颜面。” 杨峥暗骂了声,心道:”好你个杨士奇,诚心盼着我丢人现眼是吧,小爷我还就不随了你的心意?“朗声道:”杨大人请放心,区区一个宴会还难不倒我,我若拿不下这李家之女,也对不起太子才学之名?“ 杨士奇对他才学本就十分敬佩,之所以这么说,便是怕他只是为了打响太子来杭州招亲的名头,却是忘记了太子的才学之名,故意这么说。 眼看杨峥上当,他心头窃喜,道:”有杨兄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一行人说说笑笑,不多时便到了李家府邸外,杨峥陪着大小姐来过李家府邸几次,此时看着眼前着一切,虽不过是两个月而已,却是那么的熟悉,不知是是不是因为贴出了告示的原因,李家府外已经是车马云集,不少公子哥、文人雅士或是轻摇纸扇,或是引歌高亢、或是抚琴一曲,还有不少商家人物都在门外等候,一些小商家趁机将从各地运来的时令蔬果和山珍海味,装在平板马车上推到了李家的府邸外大声吆喝,一时李家府外好不热闹。 街上各大商家也纷纷亮出了自家的招牌水果食物,与那些小商小贩开始一痛开始叫嚷,数十家酒肆,一早得到了消息,竟比往日还要早两个钟头开了门,衙门的捕快今日也都歇业了,他们今日要为自家的县令大人维护府上的秩序,可不能闹出什么笑话。 总之,今日李家府邸招亲,李家府邸外的街道,酒肆、小商小贩都集聚了过来,天刚亮,随着李家府邸的炮竹声、锣鼓声响起,数十个身着公家服侍的捕快在李家门前来回走动,这些酒肆,商家便开始帮忙吆喝了起来:”今日是李大人家大小姐招亲,还请来往的诸位公子、才子都赏光去看看!“ 经过街道的商贩一番渲染,再加上官家的告示,如今李家的大小姐已成了街头巷尾议论的焦点,听说了李家大小姐文采的,说她是苏小妹再世,见过她相貌的则说她是西施再生,总之如今的李家大小姐是集智慧与美貌的才女,谁能娶她回家,那是上天给的姻缘。 这样的传言不等传出去,就吸引了杭州城内无数的公子、文人雅士,豪门商贾,便是湖州、绍兴、宁波等地不少公子哥也莫名而来,目的就是从这招亲宴会上一举赢得美人归。 所以,天色才刚刚亮,李家府邸外就集聚了不少公子哥,只是此时尚未到李家开门放客进入的时候,这些公子不得不在门外等候,眼下虽已入了四月,但江南的早晨还有几分凉意,可怜这些公子为了保持风度翩翩给李家大小姐留下翩翩佳公子的好印象,这些公子只穿了一件儒服,这会儿被晨曦的风一吹,顿时打起了寒颤来,李家府邸的门外,立即多了一片打喷嚏的声响,彼此起伏好不壮观。 约莫日头将近中午的时候,李家府邸的大门才打了开来,一时间那些冻得不行的文人雅士也顾不得什么身份地位,哈着口气,搓着双手急冲冲从正门冲了进去,那猴急的模样,立即引起了路人的哈哈大笑。 李家后院里有一栋小阁楼,阁楼隐与一片翠竹之中,阁楼是两层,并不高,但难得是精巧,别致,楼内楼外空间流通渗透,环绕各层有走廊,供人登临眺望;水平方向的层层屋檐、环绕各层的走廊和栏干,大大减弱了总体竖高体形一味向上升腾的动势,使之时时回顾大地;凹曲的屋面、翘弯的屋角避免了造型的僵硬冷峻,优美地镶嵌在一片翠竹之中,一眼望去,颇有几分隐藏之意。 此时顶楼的一扇木窗被推了开来,窗台旁端坐着一个清丽女子,那女子眉如远黛、脸如满月,着一袭翠绿的长裙,宁静的宛若窗外的池水。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李嫣儿,自从李卓安排了这次招亲宴会,她的心一直就没安定下来,那个坏人的影子时时在她眼前荡漾,虽说他答应了他会回来,可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临近,仍不见他回来,若不是爹爹看得紧,她恨不得立即飞扑南京,找到那坏人永远不要回来,只要跟在他身边,她就心满意足。 可惜,她的这点心思早被李卓看穿,从一个月前就开始命人看着她,并告诉她,爹爹这么做是为了她好,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官家大小姐,要嫁人自是要嫁一个有情有义的人,若那杨峥当真心里有她,就一定会赶回来,若不能赶回来,那足以说明在他的心里并没有她,似这样的无情无义之人,不嫁也罢?” 她知道爹爹的这几句话是对的,所以这一个月来,并不曾想着逃走,她相信他的心里还是有她的,所以他一定会赶回来。 只可惜,当初约定的两个月的期限已经过了,今日是最后一天了,她一早就派弟弟去了一趟彭家打听,得到了结果是那坏人并没有回来,听了这个消息,她心里好生失望,可那坏人临走时答应她的语气,让她心里暗暗存在一丝侥幸:”也许他要等到最后一刻才出现,这才是他的作风?“想到了这些,她脸上洋溢着一抹笑意,那笑意如三月的桃花,娇艳无比,只可惜无人看到。 自从李家的大门被打开,整整一个上午,来参加招亲的公子,文人雅士、豪门商贾,甚至是官家官员也来了不少,望着满堂的宾客,李卓心里既是欢喜,又是失望,心道:”莫非那小子当真不在乎我家女儿?“ “爹爹——?”李俊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 李卓急忙迎了上去,低声道:“怎么样,回来了么?” 李俊与彭家奔波了一上午,这会儿嗓子早已渴得冒烟,也顾不得失了礼数,伸手抓起桌上的茶汤,仰头咕噜咕噜几声将一碗茶汤喝得干干净净,才一抹嘴巴,吐了口气道:”还没回来?“ ”还没回来,这姓杨的莫非当真是不欢喜你姐姐?”李卓焦急的道。 李俊道:“我看不像,那杨峥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未必是这样的人,我看是什么事情耽搁了吧?” “哼,你少给他说好话,算我这次瞎了眼?”李卓恨恨的道。 自从在彭家见了杨峥,得知了彭家的招亲宴会是出自他的手笔,心里对这个彭家的下人便另眼相看,后来他帮自己设下计谋,夺回了官印,还一举挫败了王斌的阴谋,对他们李家可是有莫大的恩惠,可他没有半分要求回报,似这样聪明机智,且有情有义的年轻人,如今不多见,这才动了心思,将自家女儿许配给他,为此他们李家特意举办了这次招亲宴会,他相信以杨峥的才学,赢取这场宴会并不是难事,为了撮合这件事,他提前放出了风声让嫣儿知晓,然后再通过她的口,将消息送给杨峥,好完成这桩美事,本来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可天算不如人算,终究还是奇差一招,没想到这小子竟没回来。 “爹爹,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事关自家姐姐的终身幸福,李俊也有些慌了。 李卓望了望满堂的宾客,还有门外络绎不绝往府上涌来的宾客,轻叹了声道:“如今只希望那小子念及你姐姐平日对他的情义,能赶回来?” “可是——?”李俊还想说话,李卓面色一沉,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儿,道:“你的那点心思最好不要想,我李卓虽是个七品官员,可也是一诺千金的汉子,如今告示已经贴了出去,若有人赢了嫣儿设下的重重的关卡,我们李家自不能实失信于人!” “可姐姐她——?” 李卓轻叹了声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可违背,此事由不得她!” 李俊轻叹了声,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小阁楼里,李嫣儿从怀中摸出一只锦缎包,轻轻拉开了缠绕在口上的绳索,立即露出了里面一张发黄的信笺。 她轻轻倒了出来,几行熟悉的字迹立即映入了眼帘。 ^^^^^^^^^^^^^^^^^^^^^^^^^^^^^^^第一更送上,月票都被人赶上了,这种感觉不太好哦!求月票哦! 712章:李家宴会 这是杨峥去杭州古城剿灭弥勒教时给她写来的信笺,她一直保留了下来,如今数月已过,当日白色的信笺也变成了枯黄,李嫣儿望着信笺,久久不动,嘴角慢慢溢出了一丝笑意,那笑意如一抹落叶,飘然而落,落在平静的湖面上,迅速荡起了一片涟漪。 ”他会回来么?“她望着信笺自言自语的道,也不知问了几声,她的神色忽然为之一变,盯着信笺上一行字咬了咬红唇,沉声道:”他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从得知了消息,杨峥等人便急匆匆的赶来了,若不是顾忌自己的身份,他恨不得立即飞扑李家,让李家的人安心,让李嫣儿安心。可如今,他的身份是太子,凡事需要张弛有度,所以不远的路程也走了将近大半个中午,差不多到了午后时分,他才在廖青的陪同下赶到了李家的门前。 待到了门前,他才惊叹,美女加上才女,无论是古今中外都有莫大的号召力,只是一个招亲宴会,从告示贴出的时刻算起,也不过是两个一炷香的功夫,但李家府邸门外已经是宾客盈门,一辆辆马车从四面八方驶来,停泊在李家府邸的门外,好在李家府邸场地不小,在衙门的捕快指引下,那些马车、马匹、牛车都有序的停在李家府邸的四周,偶尔的马鸣声,牛叫声将李家府邸渲染得热闹非凡。 李家府邸的大门已经打开,奇怪的一些宾客并不着急的进去,而是人手一本小册子躲在一处角落里,拼命的翻看,时而听得几个李家下人打扮的家丁在压低嗓音喊道:”我这里有我家大小姐画册,五两银子一本,买了,看了,才能赢得美人归!“ 杨士奇等人倒好罢了,杨峥听得暗笑不已,当初自己无意给彭家留下的创意,如今只要是杭州大户人家的宴会,寿宴,都会有这种小册子流出,只可惜销量一直不咋样。 这时,一个李家府上下人模样的汉子瞅准了杨峥,笑嘻嘻的凑了过来,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公子也是来招亲的?” 杨峥点了点头,道:“是!” 那下人转动着一双黑色眼珠,嘿嘿一笑,亚低声音道:“我看公子长得英俊不凡,器宇轩昂,与我家大小姐简直就是男才女貌,天生佳人一对!” “哦,是么?”杨峥淡然一笑道。 那下人点头不止,一半认真一半玩笑的道:“绝对是真的,不过公子也看见了,来的公子,文人雅士可不少啊,公子若不买个保障,只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是么,不知这位小哥有什么保障呢?”杨峥心知肚明的问。 那下人今日在府外转悠了一上午,没卖出几本,真暗自焦急,此时听杨峥口吻,似有购买的心思,顿时大喜,从怀中摸出一本小册子,低声道:“不瞒公子,这是我家小姐内幕消息,公子只要有了它,再凭着公子的相貌,才学,赢得美人归不在话下?” “真的?”杨峥故作惊讶的道。 那下人嘿嘿一笑,道:”那当然,若不是看公子器宇轩昂,英俊不凡,我还不拿出来呢,公子不妨先看看?“ 杨峥点了点头道:”也好!“ 那下人忙将手中的画册递给了杨峥,对于自己当初创出的画册,自然有几分好奇,不等那下人递过来,一把抢了过来开始翻看了起来。 那下人本看他气度不凡,还以为他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必不会无聊到看这种小画册,可看他这种猴急的模样,心里一阵惊愕,登时又大喜起来,看样子这一本是能卖出去了。 杨峥迫不及待的打开,本以为这画册虽说没自己当初的水平,但既能想到抄袭这个创意,想来也不会差到那里去,可打开一看,顿时大失所望,说是画册,不如说是一张张模糊的画纸才是,也不只是为了贪图便宜,画册的纸张粗糙,字迹和纸张上图像好多已经看不清楚,能看清楚的画像如其说是李家的大小姐,不如说前朝的杨贵妃,一个个重梳蝉鬓,美裙娥眉,巧逞窈窕之姿,美则美矣,却看着不似真人。 杨峥快速的翻阅完毕,暗自嘀咕了声:”既学了就学好,这算什么,比起我当初可差多了?“ ”怎么样,很内幕吧?“那下人笑嘻嘻问。 ”恩,还算不错,只是不知这位小哥画上的女子当真是你家小姐么?“杨峥玩笑的说了句。 那下人面上一红,似乎看杨峥好说话,低声道:”自然是了,我家大小姐的美可是出了名的,公子不妨四处打听打听?“ 杨峥一笑,也懒得去揭穿,看了看画册,道:”多少银子?“ 那下人道:”不多,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杨峥一愣,随即苦笑了声,想起当初一本画册十两、五十两、一百两的挥泪大甩卖,引起哄抢,再看眼下的景象,虽凄惨了些,可人家人家卖的便宜啊,一两银子一本,呵呵,对那些寒门才子来说,价格还算公道,总算是有些良心?也罢,今日就暂且放你一马!“ ”好,这本我买下了?“杨峥话音刚落,一直跟在身旁的陈芜立即从怀中摸出一两银子丢了过去。 那下人难得卖出了一两银子,立即大喜,又对着杨峥说了一番好话,这才离去。 ”咦,殿下这是什么?“廖青与胡濙说了一番话儿,这会儿才得了空闲,在人群里找到了杨峥,见他手中捏着一把画册,不免好奇的问了声。 杨峥立即将画册丢了过去,道:”你自己看吧?” 廖青今日喝了不少杜康,此时还满脸的酒气,翻看那画册之时,也不知看了什么,双眼微微有些发亮,待看完后重新将那画册丢给了杨峥,道:殿下若是喜欢这种画册,卑职府上也有几副画图,改明日我给殿下送来?” 杨峥刚要应答,可见廖青脸上的笑意有些诡异,迟疑了一下,问道:“不知廖大人府上的画卷,比之这画册上如何?” 廖青道:“殿下说笑了,这种画册用笔粗俗,字迹模糊,便是那婀娜的身姿也看不清楚,岂能与卑职府上的画卷可比?” 杨峥听他如此说,不免有些好奇,加上一时也不知廖青提起府上的画卷为何意,只好顺着话儿说道:“是么,不知是何人所画?” 廖青一听面上的诡异笑意越发浓了起来,盯着杨峥扫了几眼,忽然亚低了声音道:”是前朝的一位宫廷画家所画,乃是孤本,几经辗转落入了微臣手中,若是殿下喜欢,我唯有忍痛割爱了?“ 若说在入宫之前,杨峥一定不知道宫廷画家指的是什么,但在南京皇宫中经过两个多月的熏陶,与皇家的那一套多少也知晓一些,所谓的宫廷画家,不过是一些帮帝王家画春宫图的画师,这些画师将一幅幅的春宫图画出留在宫中,供给帝王家欣赏,因为这些画图最初产生于帝王的宫室,描写**宫帏之事,所以称为“春宫”。据史料记载,在汉朝时春宫已经出现,汉孝景帝时广川王的儿子海阳,像他的父亲一样yin乱成性,叫人在四壁画满xing交图画,并在此狂欢作乐。汉成帝也叫人把春宫画在屏风上。唐代大画家周画过“**秘戏图”;宋代也出现过这种“秘戏图”;元代画家赵孟还因画这种画而知名于世。 中国古代春宫画之盛,到了明代后期达到了一个顶峰,画家唐寅、仇英等人都是此中的翘楚;《金ping梅》第十三回末尾描述了西门庆的一件春宫手卷,据说这个手卷是从内府散出的,书中描绘说:“内府镶花绫裱,牙签锦带妆成。大青小绿细描金,镶嵌十分干净。女赛巫山神女,男如宋玉郎君。双双帐内惯交锋,解名二十四,春意动关情。”当然,古代的春宫画不仅在内府、官僚豪绅之家流行,而且在民间坊肆中也十分流行,所以杨峥廖青当街说些春宫图的话儿,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惊讶,看杨士奇、胡濙等人还是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仿佛春宫图并不是什么yin秽之物。 杨峥知道廖青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想要解释,可这种话儿怕是越解释越解释不清楚,干脆含糊的一声应了过去,反正自己用的太子的身份,也不怕丢了自己的人。 廖青见他答应,心头暗暗欢喜,太子能接受自己的画卷,那就是把自己当成自己人,日后的好处还能少得了。 杨峥将廖青的喜色看在眼里,暗自苦笑了声,心道:”这位廖大人将前程压在我的身上,这下怕是压错了宝贝,不知日后得知今日的举动,会不会有哭的想法?“ ^^^^^^^^^^^^^^^^^^^^^^^^^^^^^^^^^^^^^^^ 第二更送上,请诸位围观,另外月中了,求几张月票了! !! 713章:两堤夫子笑颜回 ( )这会儿人数已经来了差不多了,门外慢慢都是人,看着那些公子,文人雅士人人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越发让杨士奇等人对即将到来的招亲宴会充满了好奇。 而杨峥则看门前那些来回穿梭,不断叫卖的画册的李家下人,一肚子暗恨,暗骂道:”妈妈的,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你们这些下人也太没水准了,要盗版老子的创意,也用点心,就这样的画册,有人买才怪呢?“ 一路上骂骂咧咧的向李家府邸走去,刚才走了几步,忽见一个公差模样的汉子走到了几人面前一站,喝道:”几位公子老爷了,可是来参加招亲的?“ 杨峥尚未搭话,一旁的廖青率先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那公差并不认识廖青,不过看杨峥、杨士奇等人气度不凡,倒也不敢得罪,听廖青询问,忙对众人一抱拳道:”我家小姐定下规矩,若诸位不是来招亲的,请不要来凑热闹,从那里来,就回那里去?若几位是来招亲的,我李家自是欢迎之至,只是需过了这第一关才可入内?” “第一关?”廖青微微一愣,随即呵呵一笑,道:“不知这第一关是什么?” 那公差呵呵一笑道:“诸位都是才学之士,考校的自是诸位才学?这第一关么,便是需每位入门的公子老爷,从这箱子里抽出一张上联,能对上者便可入内?“ ”原来是对对子?这个简单?”廖青听得有趣,哈哈一笑,伸手入了木箱,从中抽出了一张纸张来,缓缓打开,只见上面写下一行娟秀的小字,竟是一上联——一担重泥遇子路!“这上联倒也有些意思,即为:一旦仲尼遇子路。若不明白其中含义,倒也难以对上。 廖青先是微微一愣,随机哈哈大笑,道:“这对子倒也有趣,想要难倒一般学子,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我等科举之士,与诗词歌赋实在是简单至极?“ 大明以八股取士,八股文文体有固定格式:由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部分组成,题目一律出自四书五经中的原文。后四个部分每部分有两股排比对偶的文字,合起来共八股。旧时科举,八股文要用孔子、孟子的口气说话,四副对子平仄对仗,不能用风花雪月的典故亵渎圣人,每篇文章包括从起股到束股四个部分,这样的文章,需要要有过硬的基本功。即要把四书、五经背得滚瓜烂熟,不仅如此,那些中了进士的官员,莫不是经过由破题到完篇的长时期写作练习,有复杂的写作步骤,按步骤练习,等到会写整篇的“八股文”后,再写各种题目、经过成百篇的写作练习,再在老师及名家不断修改下,才能学会比较熟练地写出符合各种要求的八股文。 如此一来,在一定字数、一定结构,一定句法、句数、中间四组严格对仗的、及其他种种限制之下,写出的八股文才算是精华,这些官员莫不是经过这一步步走过来的,所以廖青所言并没有夸张之言。 八股文一旦纯熟后,便是随你做什么东西,要诗就诗,要赋就赋,都是一鞭一条痕,一掴一掌血。”只见廖青将那上联看了几遍,便道:“拿笔来!” 那公差冲着旁人丢了个眼神,旁人会意,恭敬的端来文房四宝,廖青挽起衣袖,从容落了笔。 众人伸长脖子一看,只见纸张上落下一行正楷,笔法苍劲有力,看得出平日里没下苦功夫。杨峥暗暗点了一下头,心道:”看样子这家伙倒也有些真材实料。 廖青写完,将对联给了那公差,道:“你看看,是否合你家小姐的下联?“ 那公差一见这么漂亮的笔法,神色顿时变得恭敬起来,双手接过纸张,先是从旁边的一本小册子上翻阅了一番,再对照廖青的下来,朗声念了声:两堤夫子笑颜回”。 “好对,好对!”那公差不及念完便高声赞扬了起来:“公子果然高才,这第一关公子过了!” 廖青一阵得意,冲着众人拱了拱手,道:”献丑了,献丑了?“ 第二个是胡濙,他学着廖青伸手入了木箱,摸索了一阵后,同样也摸出了一上联:”泉自几时冷起;峰从何处飞来。“ 胡濙沉吟了片刻,从容的接过湖笔,在雪白的纸张上,刷刷刷几笔便落下了一下联:”泉自禹时冷起;峰从项处飞来。“ 那公差接过,先是点了点头,却是问道:”项字何谓?” 胡濙笑道:“项羽若不将此山拔起,峰安得飞来?” 那公差一楞,随即哈哈一笑,道:“官人所言极是!过关!” 杨士奇自问才学过人,但有前面两上联对样板,便知这李家的才女所言不虚,并不敢生出轻视之心,从容的摸出一上联:“宠宰宿寒家,穷窗寂寞!” 杨士奇眉头微微跳了一下,这上联中全是宝盖头的字,要对上倒也不容易,但他毕竟胸有韬略,非寻常人可比,稍作思索了片刻道:“客官寓宫宦,富室宽容。” 众人暗暗点了点头,一些在旁看热闹的人,也有些识货之人,纷纷叫好了起来。 那公差道:“官家好文采!只是我家小姐说了,这上联说的是闺房的穷窗寂寞,但外面的花花世界非是一个女子的闺房可比,所以还有一上联:“七鸭浮塘,数数数三双一只。”杨士奇没想到自己竟无缘无故被人将了一军,心头有些不悦,可也发作不得,刚才那上联的确是闺房之寂寞,自己一个大男子对这样的一副对子,颇有几分欺负女子的嫌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便朗声道:“尺鱼跃水,量量量九寸十分。” “好对,好对,官家好才学,过关了!”那公差一脸的佩服之色。 杨士奇抚着胡须一笑,跟在胡濙身后,三人并没有立即进去,而是转身看向杨峥。 杨峥一笑,对着那官差道:”麻烦差大哥了?“ 那官差看他气度不凡,又生得英俊不凡,语气还透着恭敬,顿时心生好感,低声道:”公子不必担心,我家小姐出的上联并不都是难的,你在底下多摸几下,便是容易些的?“ 杨峥道:”多谢差大哥提醒?“依言将手腕摸向了木箱。一阵搅动后,摸出了一张,递给了那公差。 那公差对他抱了抱拳,接过纸张,眉头先是一跳,对着杨峥歉意的一笑,道:”这个还是公子自己看吧?“ 公差此举立即引起了杨士奇等人的好奇心,纷纷上前扫了一眼,只见那纸张上写了一行娟秀小字:”莲子心中苦!“ 众人微微一愣,这五字看似平淡无奇,却也是极难对上的上联,此联“莲”谐音“怜”和“连”,寓含“可怜”、“连累”之意,若没有极为凄苦之事是难以对上这下联。 众人默默念了几遍,三人廖青自小出自富贵之家,自体会不到这其中的怜苦之意,胡濙少年得志,这些年为寻找建文帝倒也吃了些苦,但毕竟是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之苦,倒也不是心中苦楚,唯独杨士奇,一岁时丧父,其母改嫁,少年时寄人篱下着实吃了些苦楚,对于这上联中的凄苦之意,略有几分体会,略一思索倒也有了几分眉目。 杨峥到没想到堂堂的李家小姐,竟能写出如此凄苦的上联来,微微惊愕之余,不免被对联中的凄苦之意所感染,低头沉吟不语起来。 那公差看他眉头紧皱,颇有几分自责,今日放下这对联时,自家小姐与他说了,这对子中,唯独这对子是最难对,并告诉他,若是今日有人捣乱,便用这对子为难为难那些目中无人的公子哥,他本见杨峥对自己极为恭敬,毫无富家子弟的架子,有心想帮他一把,却没想到好心办了坏事,却让他抽出了这张最为难对的上联。 ”公子——?”公差有些为难的喊了声。 杨峥一笑,道:”差大哥不必担心,我对子倒也不难?“ ”不难!“那公差惊了一下,今日自家小姐亲口告诉他,这对子是今日第一关最是难对上的对子,这位公子却说不难,莫不是急傻了吧,正想劝说两句,却见杨峥从一旁的下人手中接过了湖笔,在铺好的白色纸张上:”梨儿腹内酸。“笔法同样苍劲有力,堪称一代书法名家。 那公差尚未看得明白,一旁的杨士奇先众人一步叫好起来:”此联写莲心之苦、梨核之酸,实际上是以“莲”谐音“怜”和“连”,寓含“可怜”、“连累”之意;以“梨”谐音“离”,寓含“离别”之意,全联意为“怜子心中苦,离儿腹内酸”。确为对偶精工、文辞优美的佳联。好对,好对啊!” 众人细细品味一番,也纷纷叫上好来,那公差这会儿才回过神来,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道:“公子好才学,请过关!“ ^^^^^^^^^^^^^^^ 第一更来迟了,请诸位莫要见怪! ... ... 714章:粉光若腻 ( ) 杨峥点了点头,竟是率先步入了李家的府邸的大门,门前的几个公差将刚才的一幕看在眼里,神色透着恭敬。 ”娘的,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话儿果然不错,老子不过是应对了一副对子而已,就让这几个门人如此恭敬,若是老子中了秀才、中了举人,再中了进士,弄个探花,榜眼、状元什么的,那还不被人羡慕死?“他心里虽暗自嘀咕,但内心深处,却是从未想过要去科举中秀才、中举人,考进士,也不知是不是前世看了太多八股文的负面文章,让他对大明的科举毫无兴趣,以至于来这个时代这么久,从未有过这样的念头。 李家的大门,他已经进来过数次,并不需要门前的小厮如何引领,便能穿廊过亭进入了前院。前院已经人满为患,杨峥算是见识了这个时代美女加上才女的号召力,若说门外苦苦思索过第一关的公子才人算是人数不少的话,那眼前的景象就算得上是规模壮大了,将近一百多人在府上小厮,家丁的引领下落了座位,熟悉的彼此交谈,不熟悉的也摇着纸扇,装模作样的在一旁高歌吟唱,念些诗词,做出高雅状。 他们的着装都大同小异,或是身着儒服,或是常服,便装,头戴纱帽,手中捏着纸扇,背负着双手,谈笑风生,好不潇洒。 当然了府上也未必都是男子,其中不少文人雅士,豪门富商多带家眷前来,她们大多数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礼数周到,出入这些男人的宴会,步伐轻盈,腰带玉佩,显得高贵而典雅,也有不少人风尘女子,她们多是一袭翠绿衣衫,外面再披上一件裘氅,她们配环带翠,细润如脂,粉光若腻,与那些大家闺秀在一起,好不引人注目。 ”想不到这李卓当起清官来是一把好手,这办招亲宴会的本事也不小啊?“杨峥、杨士奇等人看得暗暗点头不止。 杨峥四人非富即贵,不说杨峥如今太子的身份,在宫中练习了数月,如今将太子的生态,举止、言谈都模仿的微妙维肖,此时背负着双手,缓缓而来,那种天生帝王家的雍容之气立即吸引众人瞩目。 那些大家闺秀,风尘女子更是眼前一亮,有几个更是大胆频频送来眼波,让杨峥一阵汗颜。 ”看样子,太子不仅这个身份能带来些好处,就是模样也有不少艳福啊?“ 四人在李家小厮的引领下,在一处空桌旁落了座,刚坐下就听得一个声音喊道:”下官见过廖大人?” 杨峥听得声音抬头看去,竟是杭州县令李卓,数日不见李卓神色依旧清瘦,唯独眉宇间多了几分忧愁之色,仿佛有烦心之事一般,杨峥陡然见到李卓,顿时生出亲切之感,正要抱拳问号,却将杨士奇丢了个眼色。 杨峥这才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是太子,虽说此行前来是表露身份,但眼下显然还不是时候,看到了杨士奇的眼神,急忙按住了抱拳问候的冲动。 李卓不知是不是太过忙碌,只是对着廖青抱拳行了一礼后,便一直拉着他说话,低声道:“大人怎么才来啊?” “你今日办喜事,衙门里没告诉你,今日太子殿下巡视杭州,杭州大小官员都去迎接殿下,这才来迟了些,还请李大人莫要见怪才好?”李卓拱手笑道。 李卓与廖青为同一年的进士,又是同一个老师门下,私交还算不错,这次招亲宴会他也宴请了廖青前来,倒不是为了招亲,完全是为借用他的身份,给一些无奈之徒震慑之用。 此时一听太子巡视杭州,杭州城中大小官员都去迎接,顿时将廖青一把拉倒了一角,低声道:“太子来杭州可是有要事么?” 廖青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不过听说是为了江南运河吧?” 李卓本对自己没有迎接太子还有几分担心,待听是巡视江南运河,顿时放下心来,自己的职责并不在运河,所以太子前来,少了自己这个七品官员去迎接,并没什么大不了,刚放下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低声道:”那个人还没回来?这该如何是好?“ 廖青与李卓平日里交好,与他的心思也知晓一些,听了这话儿,面色一变,道:”什么人都没回来,那你这宴会?“ 李卓叹了声,道:”下官这次也是看走眼了,我以为那小子是个有情有义之人,答应了我家嫣儿的事情,一定会赶回来,如今看来是我错了?如今这告示已经贴了出去,想要收回来已是不可能的,该如何是好?“ 廖青这会儿没了主意,道:”这,这本官也不知高如何是好啊?” 李卓本就担心,盼着廖青前来想个法子,如今听他这么说,越想越担心,越想越怒,想起杨峥,这会儿恨不得杀了那小子,可眼下的局面,容不得他生出这份心来。 两人说着话儿,倒也不曾注意杨峥这边,便是廖青也忘记了太子的身份。 ”对了,我有一个法子?“李卓忽然眼前一亮,压低声音道。 廖青道:”什么法子?“ 李卓有些难为情的道:”不瞒大人,小女设下的这个宴会便是为等那小子,如今那小子尚未露面,我这个作为父亲的着实有些担心,只希望待会儿,大人能出手相助?“ 廖青也是个极为聪明之人,一听这话儿立即便明白了李卓的意思,一张脸涨得通红,道:”这个,这个不好吧,你也知道的,我家的哪位可是出名的厉害,若是被她知道了,回家还能饶得了我?” 廖青家有悍妻,在江浙一带人人皆知,若说平日里,李卓自不会想这个法子,可眼下着实没有什么法子,唯有出此下策。 “大人不必惊慌,家中小女才学也不差,出的诗词歌赋寻常学子,未必能赢得过,大人待会儿,只需留心看,若是有些难缠的角色,大人只管截下他便是?” 廖青才学不凡,倒也有这个本事,听了这话儿细细想了一下,道:“你到是说清楚,差点被你吓死?” 李卓听他这话,顿时放下心来,道:“下官在这里多谢大人了?” 廖青摆了摆手道:”以你我的交情,就不必说这些客套的话儿了,在说了嫣儿我也是看着她长大的,自然希望她能嫁个自己喜欢的男人。“ ”那有劳大人了?“李卓深深的鞠了一躬,一颗心才落下了肚中。 杨峥本以为进了李家府邸就能看到李嫣儿,然后找个角落,表明自己身份,也算是自己没有食言,哪知进了李家府邸,却没见李嫣儿的影子,就连李俊也不见了踪影,想找个人问问,可自己的身份,倒也容不得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第一关说难也不难,一些先前没有对上对子的,这会儿也琢磨出味儿来,进入府邸的人越来越多,一时府上的倒也不少。 杨峥越发不好询问,只好老老实实做着等待,心想:”待会儿便是招亲宴会了,身为主人,总会露个脸,到那时候在寻个机会找嫣儿说说?“ 打定了主意,倒也不着急,眼看着越来越多的才子,豪门商贾不由得为一会儿的招亲宴会感到担心。 胡濙等人则暗暗惊叹一个招亲宴会而已,竟能吸引这么多的公孙,倒也是小瞧了这杭州才子的风骚! 胡濙对于什么诗词歌赋其实并不感兴趣,自从奉命寻找建文帝,与江浙一带风餐露宿数十年,与诗词歌赋早已忘了大半,再者今日是陪着太子前来,自没有出头的意思,所以对于府上摇头晃脑的才子,公子并没有什么好感。 要说杨峥对于诗词也没什么好感,若不是当初答应了李嫣儿,他还真未必肯在这里将自己太子身份的消息送出去,但答应了人家,总要说到做到,待会儿也只好全力以赴了。 众人又坐了一会儿,仍不见李嫣儿出来,一些想一睹芳容的按文人墨客有些不瞒,只能低声骂了几句,却是未必敢真的骂出来。 如此这般,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听到一阵锣鼓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东侧的一个长廊里,前方走出连排公差,为首两人一人一手提着锣鼓,正护着一个年约四旬上下的汉子。 那汉子一身灰色便服,腰间憋着一块玉佩,随着步伐微微抖动,颌下一把长须被梳理得整整齐齐,彰显气度不凡。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县令李卓,作为主家翁,李卓忙冲着众人一抱拳道:”今日是小女招亲宴会,各位才子能来,李某感激不尽!“ 众人忙起身抱拳回礼。 ^^^^^^^^^^^^^^^^^^^^^^^^^^^^^^^^^^^^^^^^^^^^^^^^^^^^^ 过年事情多,一直连上传的时间都没有,赶到这个时候上传第二更,已经忘了一个多小时,请诸位多多见谅哦! 715章:十载春啼变莺舌 ( ) 杨峥见李卓虽是一身便服,但七品县令的气度还在,尤其是那些公差可是穿着火红的服饰,前前后后人数还不少,在这一群什么才子、公子、穷酸文人、豪门商贾面前甚有气势,不免感到有些好笑,心道:”招亲宴会而已,又不是皇帝大婚,用不着弄得这样夸张吧,再说了,都是名花有主的人了,怎么好大张旗鼓的用公家的权利,四处张贴公告呢,这不是浪费朝廷人才么!“ 正想着,忽然一个声音道:”这位兄台,你也是来参加招亲的么?“ 听得声音,杨峥扭头看了一眼,只见自己身旁不知何时坐了一个年轻的公子,俊俏的一塌糊涂,正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看着他。 ”大小姐——?”杨峥差点没喊出声来,总算是他见机的快,硬生生的将要喊出的话儿,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敢为这位公子如何称呼?”杨峥盯着大小姐道。 大小姐看他并没有立即回她的话儿,而是一双贼眼在自己身上滴溜溜的乱转,顿时神色有几分不悦,只是碍于刚来,也不好发作,哼了声道:“在下姓杨,单名一个铮字?“ ”杨峥!“杨峥再一次差点喊了出来。 大小姐一脸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道:”兄台可是听过这个名字么?“ 杨峥苦笑了声:”不瞒杨兄弟,在下从南京来,最近的确听过这么名字!“ ”哦!是么?“大小姐面色一热应了声道。 杨峥道:”是啊,不过在下听闻的那个叫杨峥的年轻人,听说生的獐头鼠目的,一肚子坏水,最喜欢喊漂亮女子为小宝贝,小乖乖,小可爱的恶心话儿——?“ 杨峥还在说,大小姐的面色变得十分的难看,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少胡说,你看我这模样是生的獐头鼠目么,什么小乖乖,小可爱、小宝贝如此不要脸的话儿,岂能除此我口,你一定是听错了?“ 杨峥点了头道:“杨公子说的极是,我看公子生得花容月貌,仪态万千,的确不是那种能说出小乖乖,小可爱这般无耻的话儿。” 大小姐脸上一红,不知想到了什么,竟不再说话。 杨峥暗笑了几声,这才满意的问道:“公子可是有什么询问要问与在下?” 大小姐点了点头道:“公子不说,我险些忘记了,不瞒公子,杨某也是刚刚从南京赶回杭州的,一路上听说了李家的招亲宴会这才来的,倒也没看到告示,敢问公子,这招亲宴会可是有些神秘规矩?” 杨峥点了点头,打着胆子伸手在她肩膀拍了一下,道:“原来杨公子也是从金陵赶来的,如此说来,你我可以算上是同乡了!” 大小姐有些不悦的看了一眼他的大手,碍于情面,没有立即移开身子,只是点了点头道:“可不是么,杨某也是听公子的口音有些像南京的口音,这才大着胆子询问。” 杨峥道:“杨公子可算是问对人了,我刚才在那翠屏居外看了告示,说这招亲宴会除了门外第一关不算外,一共有四关,只要一路过了四关,最后见到了李家小姐,能亲口赢了李家小姐出的几道对子,就算是赢了这场招亲宴会了?” 大小姐皱了皱眉头,道:”你是说这李家小姐真的是要招亲?“ 杨峥道:“杨公子说笑了,你看这场上的公子可不少,我可听说了,这些公子便是听说了,我杭州第一美女李家大小姐的美名这才慕名而来的,今日若不娶得美人归,你以为他们会答应么?” 大小姐眉头跳了跳,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没再说话。 杨峥撇了一眼大小姐道:“杨兄弟也是来听说了李家大小姐的美名,才来的么?” 大小姐哼了声,道:“才不是呢?” 杨峥道:“哦,杨公子不是慕名而来,莫非是来搅局的?” 大小姐瞪了他一眼,道:“才不是呢?” “既不是慕名而来,又不是来搅局的,那杨公子为何而来?”杨峥有些好奇的问。 大小姐面色有些羞红,道:“我是替人而来的?” 杨峥道:“替人而来,这样的事情,还能代替么,我可是真听说了,这李家不仅是杭州城第一美女,还是这杭州县令的千金小姐,可谓是出身娇贵咋生得又这般美丽,是个男人都会动心,公子竟是替人而来,着实让人感到有些惊讶?” ‘哼,大惊小怪,这李家小姐,的确是生得娇贵,又漂亮无比,可未必见得人人都喜欢吧?“大小姐撇了一眼杨峥,满脸不悦的道。 杨峥点了点头道:”理儿是这个理儿,可杨公子这般做却有些不地道吧?“ 大小姐道:”这李小姐不是要嫁人么,嫁给我嫁给我要替代的那个人有什么分别,终归是嫁人而已?“ 杨峥没想到一向最为讲道理的人,竟也说出了这般不要脸的话儿,不由得楞了一下。 大小姐似有所察,面色红了一下,却是没再说话。 这时,场上的气氛因为李卓的倒来,变得越发热闹起来,那些才子,公子,仿佛打了鸡血一样,一个个发疯一般给李卓行礼,生怕落后人前,在这位未来的岳父面前,落下了不好的影响。 杨峥没想到大小姐女扮男装混入了这里来招亲,不仅如此还冒充了杨峥的名字,着实有些意外。 大小姐同样感到意外,怎么也想不到,对杨峥痴迷一片的李家大小姐,会举办招亲宴会,而且气势会如此之大,若不是家中的下人告诉她,李家已经派人来过熟悉询问杨峥返回的消息,她甚至有些怀疑李嫣儿对那坏人的情谊,直到今日一早,李俊两次前来询问杨峥的消息,她才之明白,这场宴会其实就是为了杨峥举办的,只是不知为何杨峥没有按时返回,让她心里暗骂那坏人的不是的同时,心里也暗暗为李嫣儿担心,生怕他再不出现,李嫣儿做出什么傻事来。这才女扮男装来看个究竟,过了门前第一关,直入李家前院,只是她毕竟刚返回杭州不久,也没看告示,并不知情况,才出言询问。 ”难道说李家妹子真的要借这次的宴会选乘龙快婿,可她不是欢喜那坏人么,如今那坏人没来,她怎么能选婿呢?“大小姐自言自语的嘀咕了声,浑然不觉杨峥就在身旁。 杨峥将这句话听得分明,心道:”原来这丫头是替自己的好姐妹担心,才冒充我前来,只是这样用我的名字女扮男装前来,万一中了头彩,不知这两个女子见面不知作何感想?“ 就在杨峥胡思乱想之际,忽听得大小姐道:”你也是来迎娶李家大小姐么?” 杨峥摇了摇头道:“杨公子说笑了,你看我这模样,与公子一比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再说了我家中还有几个相好的姑娘,她们聪明善良,美丽大方,并不比这位李家姑娘差多少?” “那你来做什么?”大小姐好奇的道。 杨峥嘿嘿一笑,道:“男人么,总有些好奇之心,似李家大小姐这样出生好,模样也好,还十分有才华的女子可少见得很,既然碰上了,重在参与嘛?” 大小姐听了这句话儿,不知想到了什么,哼了声道:“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就算是那些名噪一时的大诗人,大词人也不例外,什么”追欢逐乐少闲时,补帖平生得事迟。何处花开曾后看,谁家酒熟不先知。石楼月下吹芦管,金谷风前舞柳枝。十载春啼变莺舌,三嫌老丑换蛾眉。乐天一过难知分,犹自咨嗟两髦丝。“你听听这些话儿,是多么的无耻,偏偏还是人人交口称赞的大诗人江州司马所说,着实让人不敢相信?” 杨峥前世诵读《卖炭翁》、《琵笆行》对于江州司马极为熟悉,只是他并不知道堂堂的大诗人白居易,还有这么一段无耻诗词。 这几句是白居易《追欢偶作》中的诗句,说的是自家的风流雅事,我家里养的家妓,每过三几年,我就嫌她们老了丑了,又换一批年轻的进来,十年间换了三次了。“每次听到了这几句,总是不敢相信,这是哪个在《《上阳白发人》中写出”入时十六今六十”的上阳白发人,“老大嫁作商人妇”的浔阳江头琵琶女的大诗人亲口说的话儿,一批十五六岁的女孩,才玩了三几年,人家也才十八九岁,就嫌人家老了丑了,当废品处理掉,再买进一批新鲜货色,一而再,再而三,还公然写进诗句,公然自鸣得意,极为无耻,便是他身为男人也感到汗颜。 杨峥看了一眼大小姐,道:“这些话儿未必是真的?” ^^^^^^^^^^^^^^^^^^^^^^^^^^^^^^^^^^^^^^^^^^^^^^^^^ 今天是小年,祝诸位小年快乐,另外有月票的书友们莫要忘记送上! 716章:窈窕淑女 ( ) 杨峥看了一眼大小姐,道:“这些话儿未必是真的?” 大小姐哼了声,道:“人当少壮之年,观人论事,往往比较能衡以公心,明是非,别善恶,有同情,有理解。及至暮年,精力日衰,私欲日深,既得利益日多,而来日无多,这就往往丢掉是非善恶,只顾自己,不复关心他人的苦乐,不再考虑他人的意见!虽然未必人人都如此,但观看江州司马这几句诗词,却没有半分的作假?“ 杨峥好奇的道:“这是为何?” 大小姐也不知是气愤,此时一张俏脸涨的通红,极是好看,杨峥暗暗吞了吞几口口水,心道:“一个月多不见,这丫头越来越俊俏的?” “江州司马曾在《议文章》)说过,诗的功能是惩恶劝善,补察时政,诗的手段是美刺褒贬,炯戒讽喻,所以他主张: “立采诗之官,开讽刺之道,察其得失之政,通其上下之情。,他的诗词,写得真实可信,又浅显易懂,还便于入乐歌唱,这几首诗词,人人一听便会,一唱便懂,若不是出自他的口,谁能写出这样浅显易懂的诗句来!” 杨峥点了点头,在前世上中学的那会儿,老师都说过,江州司马的诗追求“宫律高”、“文字奇”,更反对齐梁以来“嘲风月、弄花草”的艳丽诗风。在《新乐府序》中,他明确指出作诗的标准是:“其辞质而径,欲见之者易谕也;其言直而切,欲闻之者深诫也;其事核而实,使采之者传信也;其体顺而肆,可以播于乐章歌曲也。”这里的“质而径”、“直而切”、“核而实”、“顺而肆”,分别强调了语言须质朴通俗,议论须直白显露,写事须绝假纯真,形式须流利畅达,具有歌谣色彩。也就是说,诗歌必须既写得真实可信,又浅显易懂,还便于入乐歌唱,才算达到了极致。这几句诗通俗易懂的确是白居易的文风。 大小姐继续说道:“白居易五十八岁以太子宾客,分司东都之后,他自此长住洛阳,俸养优厚,家中声妓,颇有可观。虽常自称“贫家”“蓬门”,却有云:“菱角执笙簧,谷儿抹琵琶,红绡信手舞,紫绡随意歌。”自注云:“菱、谷、紫、红,皆小臧获名也。”当时白府中这几个家妓,有幸在大诗人的诗篇中,这么留下名来。更有名的当然是樊素、小蛮,即所谓“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她们善唱《柳枝》曲,所以又称“两枝杨柳”。此外没有机会留名的,可也不少,一个人人敬重的大诗人都如此道貌岸然,这天下的男子可不是没良心的?”说了这句“没良心”的,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粉脸上升起了一抹羞红。 杨峥哈哈大笑道:“世事无绝对,男人虽不好,可也不是没有痴情的男人,杨公子这么义正言辞,只怕要得罪了天下男人了?” 大小姐冷哼了声,道:“怕什么,他们做得我便说不得么?” 杨峥还要劝说两句,便听得这时,有人喊道:“招亲宴会过关开始了?” 杨峥与大小姐抬头望去,便将不远处搬来了几张桌椅,然后也不知走来几个公差,怀中抱着一个箱子,将箱子往桌上一放,便朗声道:”招亲宴会第一关开始过关,请诸位公子前来!“ 杨峥一愣,心道:”娘的,这就是第一关?“正想说,这糊弄谁呢,却听得刚才还正襟危坐,谈笑风生的各路才子都站了起来,纷纷涌向了那几个公差的桌前。 杨峥看了一眼大小姐见他一脸鄙视,忙将刚刚抬起的屁股,重新放了下去,骂道:“他们这是怎么了,怎么跟打了鸡血一样?” 大小姐哼了声道:”可不是打了鸡血么,人家可是杭州有名的美人,又是堂堂李大人家的千金,不打鸡血才怪?“大小姐说着,看了一眼杨峥,道:”你还不去,要不然就没机会了?“ 杨峥嘿嘿一笑,道:”刚才不是对杨兄弟说了么,我可不是来招亲的,我是来看热闹的?“ 大小姐道:”虚伪!你不去,我可去了?” 杨峥暗骂了声:”这还不是为了讨好你么?”见大小姐站了起来,他忙道:”也罢,也罢,既然来了,我也去看看!“ 大小姐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神情里满是不屑。 杨峥心中愤怒,却也发作不得,只好苦笑了声,跟着大小姐身后走向了那几个公差。 与门前的第一关差不多,同样考校的是诸位才子的诗词歌赋,只是先前是对子,这会儿是诗而已。箱子里写下 春花秋月,风云雷电雪,九个字,只需在场的才子,摸到了任何一个字,依次做出一首押韵的诗词,便可过关。 刚有一个才子摸出了一个雪字,众人轰然一声后,那才子有些得意的撑开了手中的纸扇,轻摇了几下,不知是因为感到凉意,摇了两下又合上了,朗声道:”江山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那才子话音一落,立即引来了四周一片赞扬之声,那才子满脸得意的摇开了纸扇,抱拳道:”过奖了,过奖了?“ 杨峥与大小姐相视一望,各自张大了嘴巴,杨峥道:”这也叫诗?“ 谁知那公差点了点头道:”出语俚俗、诙谐幽默、小巧有趣,好诗,好诗啊!“ 另一个公差也附和道:”正是,正是,通篇写雪,不着一“雪”字,而雪的形神跃然。遣词用字,十分贴切、生动、传神。用语俚俗,本色拙朴,风致别然。格调诙谐幽默,轻松悦人,广为传播,无不叫绝,好久没读到这样好听的诗了,公子果然大才,过关!“ 杨峥张着嘴巴半天没合上,不知躲在深闺的李家小姐,若是听到了这两公差的话儿,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那才子在一片羡慕之声中,步入了李家的内院。 轮到了第二个才子,却是摸出了一个”雨“字,那才子同样吟唱道:“奈何奈何又奈何,奈何今日雨滂沱。滂沱雨夜祝陶寿,寿比滂沱雨更多。 诗的前三句一听,两位公差顿时摇头不止,待听到结尾两句,异峰突起,神来一笔,使整篇诗满篇生辉,足见书生运思之妙,倒也算得上一篇不错的诗词。 众人自是一阵吹嘘,杨峥摇了摇头,心道:”这么多才子,难道就没有几个正经的人?“ 正说着,忽听得一个人道:”律回岁晚冰霜少,春到人间草木知。便觉眼前生意满,东风吹水绿参差——?“这诗展现一个春字,虽是应题之作,却与眼下时令颇为相应,听在耳朵里,让人眼前颇有豁然开朗之感,仿佛眼前的一切一片生意盎然的景象;那碧波荡漾的春水,也充满着无穷无尽的活力,的确是难得的好诗?“ ”是什么人这么骚包?“杨峥好奇的抬头看了过去,只见人群站着一个公子,那公子一身青衣,头戴裘帽,手中捏着一把纸扇,摆出一副很骚包的笑意,不是沈方还能是谁?” “原来是这家伙,看样子,这些时日没少读书啊,不然也写不出这么骚包的诗词啊?”杨峥暗笑。 沈方是杭州有名的才子,人群里自有不少人认识,纷纷惊叫了起来。 ”这不是沈公子么,怎么你也来招亲么?“人群里开始有人询问起来。 也有人低声道:”沈公子不是欢喜彭家的大小姐么,怎么今日也有幸来参与李家的招亲了?“ 杨峥偷偷的看了一眼大小姐,见她听到沈公子好欢喜彭家大小姐的话儿,秀眉微微皱了一下,显得有些不悦。 杨峥暗暗得意了一把,心想:”看样子这丫头对这沈公子也没什么好感,这些算是彻底放心了?” 沈方老脸红了下,显得有些不好意,对着众人抱了抱拳道:”诸位说笑了,说笑了?“ 众人看他如此口吻,也不好继续说他与大小姐的事情,说了几句,一个才子道:“沈公子今日前来,可是为了李家小姐?” 沈方今日奉家父之命前来招亲,此时被人问起,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用了一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做了搪塞。 他是杭州有名的公子,家道也不错,这般搪塞之词,旁人虽听得出来,倒也不敢继续追问下去。 那公差一听是沈公子,顿时抱了抱拳道:“原来是沈公子,难怪有这么好的文采,我家小姐若是知道了沈公子也来参加今日宴会,必定极为高兴!” “不错,不错,小姐一定会高兴的?”另一个也急忙附和。 “多谢两位差大哥美言了?”沈方得意的抱了抱拳,收起了折扇便里面走。 ^^^^^^^^^^^^^^^^^^^^^^^^^^^^^^^^^^^^^^^^^^^^^^^^^^^^^^^^^ 今天是小年,本来想说几句话儿,可一码字就给忘记了,所以只剩下一句话了,祝大家小年快乐! 717章:君子好逑 ( ) “这位公子可是来招亲的?轮到你了?“杨峥正听得好笑,冷不丁的走到了木箱前,被那公差呵斥才回过神来,总算是人家见他气度不凡,语气虽不悦,却也没太过分。 ”到我了么?“杨峥呆了一下,伸手入了木箱,摸出了一张纸来,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风“字。 那公差伸长脖子看了眼,道:”请公子以此字为题,赋诗一首便可过关!“ 杨峥正想要不要也来首打油诗蒙骗过关,谁知那公差虽看他气度不凡却是迟迟没动静,还以为是哪家落魄的公子骗吃骗喝来了,登时神色不悦的道:”公子可有了诗作,若是没有还是早些离去为好,免得耽误了其他公子过关的好时辰?“ 这几句话儿毫不客气,加上声音还不小,立即引起了不少人关注。 前方沈公子正要转身进入李家内院,听得这声音,好奇的牛头看了一眼,只是一眼,便看到了人群里的大小姐。 恰好大小姐也正向前杨峥往来,四目一对,沈公子立即脸上一红,显得有些羞愧。 大小姐倒一脸淡然,唯独担心沈方拆穿了自己身份。 沈公子对大小姐有几分情谊,平日里多有讨好之意,今日这李家的宴会并不想来,只是碍于老爹的威严,不得不来,再者刚才的那句话儿,虽说有些搪塞之意,但也不全是,李家小姐论美貌,论身份,论才学并不比彭家大小姐差,而沈公子平日里自问才学不凡,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倒也不是一点想法也没有?所以这会儿见了大小姐才有几分尴尬。 大小姐可没想这么多,只是担心他说穿了自己身份,今日她之所以前来,一来是看看那坏人会不会来,自从那坏人去了一趟皇宫后,就在没有出来过,期间虽让人送来了一封信笺,信笺里告诉她,太子很喜欢他,将他留在宫中多住些日子,让她勿要担心,可一个多月已经过了,仍不见他的踪影,让她不免有些担心,起初是怕杨峥偷偷返回杭州,心里不免有几分气恼,可等她返回杭州,让人一打听,杨峥并没有返回杭州,越发让她担心起来。 直到今日,李家因招亲宴会前来府上寻找,看模样,那坏人并没有回来,还在皇宫中,如此一来,她倒是放下心来,太子素有贤名,未必会为难那坏人,只是李家妹子对那坏人一番心意,若是今日那坏人不出现,怕是难以收场,李家与彭家有恩,李家妹子平日里也与我以姐妹相称,如今妹妹有难,做姐姐的岂能不理,也罢,我便女扮男装帮她这一回,也算是对得起这么情谊!” 沈公子自不知大小姐的真实想法,见她自己看来,一向风度翩翩的沈公子,顿时大感尴尬,毫无平日的风度翩翩,一时竟忘记大小姐是个女儿家的身份。 大小姐见他并没有询问,到是暗暗松了一口气,不敢多看,退到了人群里。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杨峥的脸上,谁也没留意大小姐与沈公子的这点不愉快,众人见他迟迟没有吟唱诗词,不免嘀咕起来,几个看热闹的公子小声笑道:“你看他尖嘴猴腮的模样,八成是不会吟诗作对了!” 另外几个公子窃笑道:“可不是么,要不然怎么迟迟不啃声呢!” 这几句话儿落在了那两个公差的耳朵里,两人顿时有些不悦,为首那公差颇有几分微怒,再一次不悦的催促道:“这位公子,你若是再吟唱不出诗词来,还请退下?” “我日,你身为公家人,素质竟然如此低下,信不信老子待会儿将你革职查办了!“正要吟唱诗词,一旁的一个公子冷笑了声,道:”诗词歌赋这种高级货,岂能是阿猫阿狗能对上的,这位公子对不上,我们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靠!以为吟唱了一首诗词,便是老子天下第一了,还阿猫阿狗,今日老子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公子!“杨峥心里大怒,狠狠瞪了那公子一眼,他在宫中住了一个多月,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那公子冷不丁的被他盯了一眼,竟了一大跳,颤抖声音道:”我又没说错,你,你若是能吟出来,为何迟迟不肯说?“ 杨峥冷哼了声道:”鼠目寸光的家伙,我不说,只是不知该用那首诗词而已,可不是吟不出来,诗词歌赋虽是文雅的东西,未必高尚了多少。” “哼,公子莫要说得好听,若是公子当真有了诗词,不妨念出来我等听听,是好是坏,一听便知,何必在此做口舌之争呢?”那公子反击道。 杨峥冷笑了声,道:“说得好!”说完不再多话,朗声道:“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韧,任尔东南西北风。这诗如何?” 那公子一愣,众人同样一愣,尚未回过神来,听得杨峥又道:“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这一首又如何?” “昨夜秋风入汉关,朔云边月满西山。更催飞将追骄虏,莫遣沙场匹马还。诸位以为如何?”杨峥侃侃而吟。 众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若说刚才还有几分不信,此时听了三首诗词,不得不信,纷纷叫好不止。 那公子面色一红,抱拳道:“公子大才,在下刚才多有莽撞,还请公子见谅!“ 杨峥哼了声,并不予理会,而是扭头看了一眼那公差,似笑非笑的道:”两位差大哥以为如何呢?” 两位公差见他一口气吟唱了三首,且是一首比一首好,自是不敢多说,冲着他一抱拳道:“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公子海涵?” 杨峥再一次哼了声,对于这种势利小人,也懒得废话,转身便向前走去,刚走了几步,忽然想起大小姐还在后面,自己虽说是太子,可也不能就这样走了,又折过身子走了回来。 轮到大小姐,那公差不知是不是看她模样生得俊俏,语气竟和颜悦色了些,只是大小姐不巧,抽了一个“电”字,风雨雷电雪,五字唯独一个“电”字最难吟,大小姐平日为彭家生计奔波,诵读诗书并不多,勉强算得上半个才女,让她这么一会儿功夫,吟唱一首带电的诗词来,当真有些不容易。 大小姐捏了那个电字,咬着下唇苦苦思索,只可惜大小姐没有经过八股文的培训,又没有杨峥凭空多了几百年的诗词可以用,苦苦思索了一番,仍一如所获。 杨峥到时想到了一首,正要走过去提醒给大小姐,忽将人群里走出来公差模样的汉子,那汉子冲着前方的两个公差看了一眼,趁着不注意丢了个眼神。 那两公差各自看了一眼,彼此回了一个眼神。 人群里那公差得到了回应,立即走到了大小姐身旁,陪着笑容,压低声音道:”公子,公子!“ 大小姐正苦苦思索诗句,冷不丁的被恩人喊了声,险些吓了一大跳,好在她平日里走南闯北胆子也比寻常人要大一些,微微楞了一下,扭头看了那人一眼,道:“何事?” 那公差嘿嘿一笑,道:“公子可是要进去?” 大小姐看了一眼前方李家内院,点了点头道:“来这里的人那个不想进去?” 那公差道:“这就是了?我看公子长得眉清目秀只要进去了,一定能获得我家小姐的青睐,待他日公子与我家小姐喜结良缘,再泛舟西湖,一定是佳话一桩!“ 大小姐听到喜结良缘,泛舟西湖,不知想到了什么,清秀的脸庞上微微升起了一抹羞红,竟没听见那公差再说什么。 偏偏那公差看大小姐这般模样,还以为大小姐这是害羞,嘻嘻一笑,道:”公子不必害羞,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李家要模样有模样,要身份有身份,难得的还是满腹才学,公子没想进去看看也是人之常情,来这里的公子,那个不是如此,不瞒公子,来小的这里买诗词的不在少数?” 这一下大小姐听清楚,微微愕然了一下,道:“这个,这个也可以么??” 那公差笑道:”看公子一定是头一次来参加的宴会,不怕告诉你,自从上次彭家的招亲宴会,彭家府上推出了那招亲小册,如今杭州城的宴会,那个不是推出点什么,不要说是诗词歌赋了,便是代人招亲的都有人干!”看大小姐惊愕,便知大小姐是头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心头更欢喜,这样一来,自己可以将接下来的价钱抬高一些。 “公子的诗词要买么?我们有专业的人士,做出的诗词绝对是符合公子要求,让公子过关斩将畅通无阻,不过需要些银子?” “银子!”大小姐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 上午断网,第一更来晚了,请见谅! 717章:童叟无欺 ( ) 那公差道:“公子请放心,我们不是彭家,不会漫天要价的,一首诗词才三十两银子,价格公道,童叟无欺,不过麽,我看公子眉清目秀,一表人才,给个友情价,二十两如何?” 这一下大小姐总算是明白了,这些人利用李家招亲需要才子过关斩将,趁机卖出诗词,变相的赚取一些银子。想到这些无耻的人,大小姐有些愤怒,可一年前,自己彭家也是如此,心头的那点怒气顿时发不起来。 那公差却不知大小姐的心思,见她神色不断变化没还以为她是顾忌脸面,难以下定决心,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公子请放心,今日我们已经给十位公子做了诗词,都没有被他们看出来,公子只需给二十两银子,我们便可以让全城最优秀的诗给公子做出诗词来,保证公子过关!” 大小姐这下真有些犹豫,她的学问并不够,一个电字的诗词,她吟唱不出,不进去,倒也没什么,可今日来是帮自己姐妹的,哪能就此作罢呢?“ ”真的管用么?“大小姐迟疑了片刻,出声询问。 那两个公差这一次并没有催促,反而让大小姐多想想。 ”这个自然!“那公差一听这话儿顿时大喜,忽然压低声音道:”不瞒公子,我们可是花了大价钱请来一些举人老爷来帮忙,你也知道,他们进过贡院的,受我朝八股文熏陶,吟诗作对最是容易,任你多么难的 诗词,他们都能做得出来,请公子放心?“ 大小姐身为女儿家不能科举,但大明科举还是知晓一些,那些八股文的厉害,的确如他所说,任何诗词歌赋都能信手拈来,点了点头道;”就算你们能做得出,那两位差大哥未必肯答应?我一样不能过关?” 那公差嘿嘿一笑,道:“公子就不知了,我们能做这生意,靠得便是这些公差,这里的关系,我们早已打通,待会儿你只需付了银子,拿了诗词对着他们念叨一遍,他们一定让你过关!” 大小姐心道:“怪不得这两人并不催促,感情他们也有份啊?” “公子,这个价钱极为公道,若不是看公子眉清目秀,一表人才,与我家小姐相配,这个价钱我是万万不会出的,你看这诗词要不要?” “我再想想——?”大小姐红着脸道,这毕竟是件丢脸的事情,堂堂彭家大小姐竟做不出一首诗词来,还要花银子买诗词,若是传扬了出去,自己的才女之名,只怕被人笑话死了。 “公子不用再想了,你看这里公子不说百八十儿,也有五六十个,可不是人人都有这个机会的,我是看公子有机会获得我家小姐的青睐,这才给个友情价,不怕告诉你,这场上要我们的诗词的公子还不少,你若再犹豫错过了机会,再想要进去,那就没那么容易了?” 大小姐思索了一番,仍想不出一篇带电的诗词来,正有所行动,却听得一个声音道:“杨公子,切莫上当,不就是一首诗词而已,凭着杨公子的才学,还能做不出来么?这些人不过是话儿说得好听,未必管用,这点杨公子该是最清楚才是?” 大小姐抬头看了一眼,却是杨峥走了过来,不知为何听他说最后的那句话,分明是看出了什么,脸上微微 有些发热,迟疑的道:“我——?” 那公差眼看好不容易要到手的一笔生意,被杨峥给搅了,顿时有些不悦,喝道:“这位公子未免太多管闲事了吧?” 杨峥呵呵一笑道:“是么,不知李大人若是知道这事,你说会不会说在下多管闲事呢?” 那公差一听李卓的名字,顿时面色有些难堪,他们是衙门里的公差,今日是来给县令大人帮忙的,若是被李大人知道,自己在这里借用招亲宴会做出这等勾当,还能轻饶得了自己,想到李卓那犀利的目光,这公差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再看杨峥似笑非笑的神情,颇有几分畏惧。 “哼,公子说笑了,是在下鲁莽了?还请公子给条活路!“那公差不敢与杨峥多说,转身便走,只是走之前,冲着那边两个公差丢个眼神,那两人彼此一望,各自会意。 为首那公差望着杨峥哼了声,面色变得极为不好看,冷声对着大小姐道:”这位公子,这诗词你可会,若是不会,早些离开便是,莫要耽误了其他公子过关的时辰。“ 场上来招亲宴会的公子不在少数,等了半响,这些公子本就等得焦急,只是碍于两个公差没说话,一时不好说什么,这时见两人神色前后变化那么大,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傻子也看得出,两个公差对这长得比女人还要好看的公子没什么好感,雪中送炭的事情,他们未必会作,这痛打落水狗的事情,从来少不了他们。立即附和道:”是啊,杨公子你倒是快些,莫要耽搁我们进去的时辰,我还想与李家小姐说说话儿,喝喝茶呢?为首那公差得意的撇了一眼杨峥,继续冷哼了声,道:”我家小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公子若不抓紧些,这第二关可就要开始了,耽搁了诸位公子闯关,我可不负责任?“ 众人本就是冲着李家小姐而来,一听第二关马上要开始了,自己第一关还没过的登时急了起来,刚才还保持风度翩翩的几个看热闹的公子,也纷纷叫嚷起来。 ”这李家小姐的府邸可不是人人都能去的,公子若是不会早些离开才是,莫要耽搁了我等闯关才是!”喧闹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自己过不了关便是大小姐的罪过一样。 大小姐本还有些犹豫,可一听这些话儿,咬了咬牙正要掏银子。 只听得一个声音嘿嘿一笑,道:“杨公子给他们银子,不如把银子给我,我要的不多,五两银子,保你过关!” “你——?” 这一下不仅是大小姐张大着嘴巴,便是刚才那公差也是张着嘴巴,一脸的不可信。 “你,你不怕我告诉李大人么?”那公差不服道。 杨峥嘿嘿一笑道:”我又不是衙门里的人,怕李大人做啥?“ 那公差一愣,顿时不再说话。 杨峥嘿嘿一笑,看了一眼大小姐,道:”怎么样?再不抓紧点,第二关可真要开始了,到时候李家大小姐早就投到了别人的怀抱,公子可就抱憾终身了?“ 要说这几句话太有煽动力了,大小姐本就是为了自己的好姐妹而来,自是不想第一关就被挡在了外面,咬了咬牙道:”五两银子太多了,四两怎么样?“ 杨峥并非缺银子,只不过是不想让大小姐将银子给这些无奈而已,助长这些无良的风气,才出此下策,哪里还计较银子,听了这话儿点头道:蚊子虽小,也是肉啊?四两就四两!” 这幅嘴脸落在了那公差的眼里,顿时汗颜:“原来这家伙比我无赖?难怪我会输啊,若是我早就有这个本事,怕是早就拿下了这位公子?“ 大小姐从怀里摸出一个银锭丢了个过去,道:”给你!你快写诗词?” 杨峥伸手接过银子,冲着大小姐坏坏一笑,道:“不用写,在下刚才说过,诗词歌赋不过是小道,似这种诗词,我张口便来,公子只需将耳朵凑过来便是?” 刚才那一笑,落在大小姐眼里颇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漆黑的眸子狠狠扫了他一眼,心道:“这人明明不是他,为何这笑容这么熟悉呢?” “大小姐时辰不多了,若再不凑过耳朵来,那李家小姐怕是被旁人给抢去了?”杨峥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大小姐道。 大小姐狠狠瞪了他一眼,却是咬着牙将身子微微凑了过来。 此时两人的距离并不远,杨峥能清楚的看见那耳洞,心道:“女扮男装也不会,这彭家的公子可真失败?” “你到底说不说?”大小姐见他将身子凑了过来,有些不适应,白了他一眼偏生她那模样似嗔似怒,宛若一朵含苞待放的海棠花,动人无比,微微呆了一下。 大小姐没见他应答,扭头看了一眼,见他真迟迟的望着自己,面色一红,怒道:“你,你流氓?” ”我靠,我怎么又成流氓了,莫非老子是流氓专业户不成?“ ”你到底说不说?“大小姐面如寒霜,看得出已经心里已经开始怒了。 ”说就说嘛,凶什么凶?“杨峥不满的嘀咕了声,便伏在了大小姐耳旁低声说了起来。 大小姐终究是女儿家,陡然与杨峥以外的男子,靠得这么近,终究是有些不习惯,下意识的将身子移开了几分,只听得杨峥低声道:”班马肃清霜,严城暮色凉。镫青一电瞬,剑碧两龙长。调角急如语,寒星动有芒。遥怜诸将士,雪夜戍氐羌。杨公子意下如何?“ ^^^^^^^^^^^^^^^^^^^^^^^^^^^^^过年忙着打年货,嘿嘿,第二更来迟了!见谅! 719章:暗梅幽闻花 ( ) 大小姐细细听了,觉得这首诗虽写得未必比得过李白,但那份豪壮之气却有几分神韵,比起刚才的那些公子的打油诗要好了许多,暗暗点了点头,心道:”想不到这家伙倒也有些本事,四两银子倒也不亏?“ ”这位公子可有了诗作?“那公差等得不耐烦,不悦的催促道。 大小姐对这两个无良的公差也没什么好感,闻言将杨峥的诗词念了一遍。 那公差本想趁机戏弄一把,再找个理由将大小姐给弄下去,谁知一听这诗词,顿时傻眼,对方无论是格调,气势毫无疑问都是一首好诗,若是从中寻出毛病本就不容易,况且众目葵葵之下,若是此诗都不过关,怕是要引起公愤。那公差心头虽不愤,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咬牙道:”过关!” “哼,总算还有些见识!”杨峥将银子收回怀中,正要与大小姐一同前往,却听得一人拉了拉他的衣袖,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公子,你也给我做一首诗,我给我五两银子可好?” 杨峥看那人衣着华丽,一看便是哪家的富贵公子,也学着人家来凑个热闹,可又没什么真本事,才想到了这一招。 “嘿嘿……这个么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么,这银子可不是五两?“有银子送上门,杨峥自不会放过。 ”这个好说,我出十两!“那公子咬了咬牙道。 ”十两银子,嘿嘿,公子还是另请高明吧?“杨峥一笑,转身便走。 那公子刚才见识了他的本事,那里肯放过,一把拉着他道:”十两不行,我出十五两,这个可是最高了?” 杨峥一笑,不为所动。 那公子有些急道:”公子要多少银子,开个价吧?” 杨峥脸上涌起一脸无良奸商的笑意,道:“我要的不多,一百两银子而已?” 一百两?“那公子嘴巴长得半天合不上:”这也太贵了吧?“ 一旁的大小姐也是为之动人,心道:”我往日总说我家杨峥无良,和这家伙一比,我家杨峥可好多了?“ ”怎么?公子嫌贵了么?“杨峥嘻嘻一笑道。 那公子面色有些不好看,他虽然有些银子,可拿一百两银子去买一首诗词,未免太离谱了些,听了这话儿哼了声道:”可不是么?“ 杨峥哈哈一笑道:“要说我,一百两银子并不贵?敢问公子,李家姑娘如何?“ 那公子一听李家姑娘,顿时双眼一亮,脸上涌起兴奋之色,道:”李家姑娘自然是好了,相貌没话说,便是那才学,身份地位都是我杭州一等一的?“ 杨峥道:”公子所言极是,敢问公子,若是比起李家小姐来,一百两银子如何?“ 那公子一愣道:”兄台说笑了,李家小姐便是千金也不换?“ 杨峥没想到在这个年代就碰上了这样的狂热的粉丝,不免有些惊讶,淡然一笑,道:”这就不是了,我观公子器宇轩昂,英俊不凡,实乃李家小姐夫婿的不二人选,可若是公子为了这区区一百两银子,而放弃了进入李家内院,目睹李家小姐芳泽的机会,李家小姐又如何在人群里发现似公子这么英俊不凡,器宇轩昂的公子呢?我只是要公子一百两,公子却能过了这第一关,进了李家内院,还能凭着英俊不凡的容貌,被李家小姐选为夫婿的机会,刚才公子也说了,那李家小姐生得花容月貌,便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公子又何必纠结这一百两银子呢?“ 那公子本有些愤怒,可听了这一番话顿时得意洋洋起来,冲着杨峥嘿嘿一笑,道:“兄台所言极是,区区一百两银子比起李家小姐来,实在算不得什么?” “给,一百两?”那公子伸手入怀,从怀中摸出一银锭来,丢了过来。 杨峥趁手接过,抱拳道:“公子不但为人长得豪气万千,便是出手也如此大气磅礴,李家小姐若不选公子你,实乃天理难容啊?” 那公子搓了搓手道:“ 是么?” 杨峥道:“那当然?” 那公子点了点头道:“承你吉言,改日一定请你吃酒!” “客气,客气!”杨峥抱了抱拳,不动声色的将银锭收入了怀中,暗自得意了一把,这杭州就是好啊,一回来就能宰人,这种感觉真不错。 那公子走到了木箱,伸过手,摸出了一个春字,屁颠屁颠的冲着杨峥找来。 “这家伙也真够草包的,一个”春“字,还不能吟诗作对,真不知他有何胆量来招亲?“接过纸片,摇头苦笑了两声,伏在他耳旁低声细语了一阵。 那公子登时大喜,点了点头重新回到了木箱前,装模作样的撑开了纸扇,轻轻摇了几下,便摇头晃脑的叨念了起来: 卧春(我蠢) 暗梅幽闻花,(俺没有文化,) 卧枝伤恨底。(我智商很低。) 遥闻卧似水,(要问我是谁,) 易透达春绿。(一头大蠢驴。) 岸似绿,(俺是驴,) 岸似透绿,(俺是头驴,) 岸似透黛绿。(俺是头呆驴。) 场上忽然一片寂静,唯独哪位公子在绘声绘色的叨念,略带兴奋的声音在李家前院不断的回荡。 ”噗嗤——?“ 也不知是谁先笑了一声,立即带起了连锁效应,数十个声音纷纷哈哈大笑起来,声响如雷。 大小姐本还极力忍着,待听到最后两句,再也忍不住也红着脸嬉笑不止。 唯独那公子看着哈哈大笑不止的场面,洋洋得意,心道:”想不到哪位朱公子的诗还有这等功效,果然一首好诗啊?” 这一切杨峥自是不知,跟着大小姐身后,在一个小厮的引领下,穿过两道长廊,便到了内院的入口处,门前端着坐着两个衙门的人,只是这两人身着服侍与刚才略微不同而已,杨峥只是扫了一眼,便知道是衙门里的师爷。 师爷源于古代将帅出征,治无常处,以幕为府,故称幕府,其佐治人员则统称幕僚。以后相沿成习,幕府成为各级军政官署之代称,应聘帮助军政大员办理各类事务之文人学士,也就获得幕僚、幕宾、幕友等称谓。师爷虽然是政府部门的佐治人员,但一般并无官衔职称,也不在政府体制之内。师爷由幕主私人聘请,与幕主实属雇佣关系。幕主尊师爷为宾、为友,师爷称幕主为东翁、东家,是幕主亲信、智囊、私人助理,幕主将他们倚为左右手,委以重任,不可或离。他们本身虽然不是官,但是所办的都是重要的官府公事。他们手中掌握了相当一部分官府的实际权力,虽说是佐官以治,实际却在很大程度上是代官出治。 眼前这个两个师爷,杨峥曾经在李府上见过,所以并不陌生,只是眼下他的面容二人不认识而已。两人见他走来,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道:“恭喜过第一关,请公子留下姓名籍贯!“ 杨峥有些不悦的从其中一个师爷手中接过湖笔,再花名册上写了朱老五三个字,道:”这就是我的名字,我是本地人士?“ 那两个师爷看他笔法不凡,倒也不敢生出轻视之意,他们虽是李家的师爷,可终究不是官员,这杭州乃人杰地灵之地,谁保不住这些什么公子,他日科举一跃跳过龙门,做了自己的东翁,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在官场混了数十年,早已看得明白。 杨峥看二人态度友善,便也抱了抱拳道:“敢问第二关在哪里?” 那两名师爷一笑,伸手指了指向长廊上挂着的五颜六色的灯笼,道:”这便是第二关?“ ”猜灯谜?“杨峥道。 那师爷点了点头道:“正是?” “这个我最擅长了,敢为两位这一关需猜几个算是过关?” “一个便好?”其中一个师爷道。 “那感情好?”杨峥伸手一指,道:“我就这个吧?” 那师爷点了点头,起身从那长廊上取下灯笼,却不是交给杨峥,而是交给了另外一个师爷。 那师爷接过灯笼也站了起来,冲着杨峥一笑,道:“公子请往里面投进五百文?” 五百文?“杨峥一愣,道:”这是为何?“ 提着灯笼的那师爷道:”这是此次招亲宴会的规矩,不瞒公子,这些灯笼为我二人所做,灯谜为我二人所写,公子若是过了第二关,这灯笼也一并送给了公子,所以还请公子给个方便?” “我日,这到底是招亲宴会,还是抢钱大会啊?”杨峥心里暗骂,嘿嘿一笑,道:“不给可以么?” 原先还笑眯眯的两个师爷顿时面色一变,冷哼了声,道:“公子说笑了,还请快快投下五百文,莫要耽误了公子闯关的时辰?” “你爷爷的,要钱还这么横啊,给钱就是笑脸,不给钱就给冷脸?还真是看钱变脸啊?“ ”这招亲宴会可没说要收银子啊?“杨峥似笑非笑的道。 ^^^^^^^^^^^^^^^^^^^^^^^^^^^^^^ 第一更先送上,请注意查收! 720章:请过第二关 ( ) 那两个师爷已经收到了二十个前来闯关的公子,文人雅士,可没有一个像杨峥这般扭捏,心头大怒,冷笑了声,道:”可宴会也没说让公子猜灯谜啊,公子若是不想猜,大可不猜?反正我家小姐长得花容月貌,公子不喜欢,有的是人喜欢!公子请便!“ ”我日,还威胁上了,等会儿让你好看?“杨峥恨恨的了声,很不情愿的从怀里摸出了五百文钱,丢入了那个花灯。 那花灯是一种寻常的走马灯,灯内点上蜡烛,烛产生的热力造成气流,令轮轴转动。轮轴上有剪纸,烛光将剪纸的影投射在屏上,图象便不断走动。因多在灯各个面上绘制古代武将骑马的图画,而灯转动时看起来好像几个人你追我赶一样,故名走马灯,杨峥挑选的是一个画有猛将张飞画面的灯笼,灯笼内放了一个小木盒,随着走马灯在不停的转动,杨峥知道今日着银子是逃不掉的,干脆伸手入怀摸出了一两银子来,丢了进去听得“咚”的一声,那小木盒竟从底部冲了出来,露出了一张锦卷来。 为首的那师爷道:“朱公子请接题目?” 我日,怪不得着两个老家伙这么横,原来留了这一手,怪不得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要钱了?“杨峥在心里狠狠问候了两人的十八代祖宗,这才伸手接过从花灯里蹦出来的锦卷,展开一开,卷上留下了一句话:”遇水则清、遇火则明。猜一字“ 虽是灯谜,却出得并不高明,颇有几分前世见过的脑际急转弯,这种题目,杨峥自问最是擅长,稍作思索便有了答案。 ”这李家也真是的,招亲宴会么,也不弄些高难度的,这种小儿科,实在有shi身份?“心里嘀咕,却是提起湖笔在刚才自己的姓名下了,写了一个”登“登+水字旁=澄(是清的意思),登+火字旁=灯(现代简体字),两个师爷看在写下了灯谜,各自点了头,为首那师爷道:”公子好才学,请过关!“ “屁才学,花五百文猜了一个灯谜而已,若是老子猜十个八个,那还不得是至正先师了?“心里骂骂咧咧,正要穿过长廊,却听得一阵脚步声,跟着一哥身着白衣的公子走了过来。 ”敢问两位先生,这第二关可是在这里过?“来人竟是沈公子。 两个师爷见又有生意上门,而来人文质彬彬,语气里也透着恭敬,顿时心生好感,忙起身抱拳道:”公子 说笑了,这第二关便是这些灯笼,请公子投下五百文,便可答题?“ 沈公子极为潇洒的从怀中摸出了五百文丢了过去,低声道:”不用找了?“ 我日,你五百文还用找么?猪鼻子插大葱装大象?“杨峥暗骂。 沈公子选了一个蝴蝶的花灯,同样露出了了一块锦卷。 这一次却是为首那师爷从花灯上拿起,展开卷布轻声念道:“有风吹不动,它动就生风,若要不动它,待到起秋风。请公子说出谜题?“ “我日这样也可以么?“杨张大着嘴巴,对于李家着宴会的水准,着实怀疑。 沈公子也没想到这灯谜如此简单,极为得意的摇纸扇,似笑非笑的道:”二位师长看我手中纸扇可是这谜面?“ ”这谜面本就是一把扇子?“沈公子这么说,自是猜出了灯谜。 “公子好才学!”为首那师爷点了一下头,赞扬道:“公子容颜俊美,出手又如何大气磅礴,还有如此才华,我家小姐非公子莫属了,请公子过关!” “我日,这是什么人呢,没看到老子给银子多了几百文么,为何老子就没听到这样的话儿,什么容颜俊美,这世上还有比我帅的人么?”杨峥愤愤不平的走了上前道:”对不起,刚才我给的银子太多了,没找钱?“ 两位师爷相视一望,同时道:银子,什么银子,老朽与公子近日无仇,往日无怨的,公子为何要如此陷害我,谁都知道今日我李家招亲宴会都是无偿的,公子非要说什么银子,不知老朽那里得罪了公子,让公子如此诽谤与我?“ 这一下杨峥彻底无语了,总算是见识了无赖不可怕,就怕无赖有文化这句话的精髓了。 ”没有银子么,莫非是我是我记错了?“杨峥灿灿一笑道。 为首那师爷道:”公子一定是记错了,你看还有人要等着过关,公子还是早些进去吧?“ 杨峥心里哼哼了几声,很是不爽,平日里只有自己宰人的时候,谁想今日被这两个老学究给狠狠宰了一两银子,那个不痛快自是不言而喻了,狠狠骂了几声后,这才转身走入长廊,步入李家内院。 见有人步入内院,早有小厮恭敬上前引路,绕过一道长廊后,再穿过一座小桥,这才开始步入内院,那小厮一路上与杨峥说些话儿,虽说是小厮,但毕竟是李家府邸的,与自家小姐多少有些耳闻,一路上他把杨峥当成了自家小姐的忠实粉丝,对自家小姐大说特说,从衣着,吃喝玩乐,性子一一说了一遍。 杨峥听得津津有味,心想:”这李家府邸的小厮素质就是高啊,不仅能伺候人,还能做讲解员,一人两用,不错不错!“ 眼看内院在前,正要拱手说声多谢,好步入内院,却听得那小厮道:”公子请等一等?“ ”还有事么?“杨峥有些好奇的扭过头问道。 那小厮神情颇有些为难,笑道:”公子一所不知,按照府上的规矩,小人给公子说了我家小姐的私密事情,需要公子给十文解说钱?“ ”我日,这不是抢钱么?“杨峥大吃一惊,道:”这也要银子?“ 那小厮一笑,道:”请公子遵循规矩?“ ”我日,莫不是看老子长得斯文,好欺负,当老子是钱串子不成,你说给我便给我么?“杨峥恨恨的道,真想说老子今日就是不给,却见端坐内院的几个大汉正向这边往来,那神情再明显不过了:“我日,原来是早有准备啊,难怪都那么横,这到底是什么世道啊,下人比客人都横?” 杨峥汗了一把,低声道:”常言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忍你!“从怀中摸出银锭丢了过去,故作大方 道:“赏给你了,不用找了?” 那小厮一把接过,道:“多谢公子赏钱!” 杨峥肉痛了一下,道:”小哥客气了,都是小钱,小钱,咱不差钱!“ 那小厮将银子收入怀中,皮下肉不笑的又说了一番恭维的话儿。 杨峥苦笑了几声,抬脚步入李家内院。 李家内院说是内院,不如说是一处小楼,楼上环境优雅,布置极为简单,四方楼角都挂上走马灯,灯随风走,显得极为雅致。 小楼客厅放上摆放着许多桌子,摆在两侧,彼此熟悉的公子,那小姐、丫鬟分成两派而坐,李家府邸的丫鬟来来回穿梭,斟茶倒水服务极为周到,而那些公子,文人墨客或是吟诗作对,或者弹琴下棋,一派热闹景象。 杨峥的身影刚一现身,就听得人群里有人喊道:“朱公子,这边来坐?” 杨峥循声望去,却见杨士奇、胡濙、廖青等人于一处角落而坐,正自斟自饮,见他走来,三人急忙站起抱拳行礼。 杨士奇知道杨峥身份倒也不顾忌,抱拳道:“朱公子怎么来迟了,依着你的才学,这等比试,你应该早到了才是?” 杨峥也回了一礼道:”有些事情耽搁了,还请诸位莫要见怪?“ 三人自是不敢多说什么。廖青不知他身份,这时急忙站起从中让开了一个座位来,杨峥也不客气,跳了过去,落了座,见桌上有些水酒,自斟了一杯一扬面一仰而尽,这才轻轻吐了口气,低声道:情况怎么样?“ 杨士奇低声道:”这些都是过了第二关的才子,文人墨客,看样子第三关要李家小姐亲自来了?这不,这些人都在这人等着呢?“ 杨峥点了点头,细细数了一下,整个小楼里竟有三十多个人,各自谈笑风生,将小楼渲染的好不热闹。 ”想不到过关的人竟有这么多,也不知待会儿嫣儿会弄出什么动静来?“杨峥正暗自想着一会儿出现的场面,却听得一个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诸位——诸位请静一静!“ 原正在喧闹的声音随着这一声都停了下来,纷纷扭头看向说话之人。 杨峥眯着双眼扫了一眼,只是一眼便知此人是沈公子那个骚包了。 沈公是杭州才子,平日里有些威名,加上自身身世也不错,在这般公子哥的眼里倒也有些威望,这时话音一落,众人立即停止了喧闹。 其中一个公子道:”沈公子可是有话儿要说?“ ^^^^^^^^^^^^^^^^^^^^^^^^^^^^^^^^^^^^^^^^ 第二更了,门外大雨磅礴,夜空忽然冷了许多,手指疼得厉害,还是坚持写完了第二更,今晚就这么多了,明日咱们继续更新,最后说一句,月中了,这个月没有最后三天,请有月票的书友们送上月票,月票很重要的说,是码字的动力啊! 721章:有伤风化 ( ) 沈方冲着众人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纸扇轻摇,不得不说一袭白衣的沈公子还是有些号召力的,几个丫鬟仆人双眼顿时多了几分神采,俏脸儿也变得秀红,站在一旁仿佛是一只听话的鹌鹑。 “这家伙还有几分骚包的本事?”杨峥暗骂了声,也有些好奇他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沈公子成功的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后,这才从座位上走了出来,笑着对着众人行礼道:“诸位都是才学之士,难得聚集一堂,不妨来个游戏活络一下,也好过这般空谈无聊?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沈公子话音一落立即引起了几个才子的吆喝,这样的场面若能露一下脸面,展露一下才学,势必对接下来的闯关大大有利,再说了,刚才李家已经说过了,这第三关有李家小姐亲自来出题,难以保证李家小姐没有学那卓文君藏于身后偷看。 ”妙啊,我杭州才子聚集一堂,若是能留下诗词歌赋,日后必定也是兰亭集序?“人群里也不知那个公子附和了声道。 ”只是玩什么好呢?“人群里不知谁说声。 沈公子呵呵一笑,道:”这个简单,你看这房屋上花灯不少,灯谜也不少,不如来几个灯谜猜一猜如何?” 人群里一个公子道:“好,好,我等都是饱读诗书之人,猜灯谜最好不过了,只是这灯谜不过数十个,在场的公子确有不少,怕是不够猜!” 沈公子笑道:“这个好办,我们便取今日头十名的公子互相应和如何?” 这样的露脸的事情自是人人想加入,可灯谜也不是那么好猜的,稍有不慎露脸面可就变成了丢脸,所以沈公子此话一出,不少公子开始犹豫了起来。最初说话的那公子道:”也好,便依着沈公子的话儿办,我们只是听听就好?“ 沈公子难得有这么一次表现的机会,自然不想人反对,那公子的话儿说得恰到好处,算是给足了他脸面,这时冲着那公子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就这么办了?请诸位帮忙取出十盏花灯来!“ 场上李家小厮不少,平日里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一说取花灯,自然不用那些书生动手,动作流利的从屋檐取下了十盏花灯来,一字儿排开,这些花灯多是取一人高擎,周围有许多人像群星拱月一样护卫着。此时看来,像一簇聚集起来的夜明珠,明晃晃,亮晶晶,五光十色,偏生这些花灯,每一座都由成百盏小灯组成。花灯分上下两部分。部称为宝盖,轴心有两层走马灯,左右相反旋极为好看,除此之外,还有斗灯、橘灯、百花灯、宝塔灯、如意灯、玉簪灯、绣球灯、料丝灯、龙虾灯、走马灯、润饼灯、白兔灯、公鸡灯、年年有余灯、鲤鱼吐珠灯、双龙抢珠灯、龙凤呈祥灯、仙女荷花灯、嫦娥奔月灯,这些灯笼首尾相接,明烛晴空,灿烂辉煌,蔚为壮观。 沈公子是这灯谜的发起人,自是算上一个,加上他的学问也是极好的,第二个是个名士,所谓名士便是有些学位的人,还有几个杭州今年科考中的秀才,还有两个已经中了举人,其中一个已经熬到了朝廷官职的空缺,马上就要走马上任,这几个加起来差不多有了六个人,眼看还差四个,已有四个刚入杭州学府的学子跃跃欲试,却见沈公子扫视了一眼众人,目光落在了杨峥的脸上,道:“这位公子算一个如何?” 像这种没有含金量的游戏,杨峥本不屑参与,但对方盛情邀请那就不一样了,再说了是老对头,哪能示 弱,点了点头:“在下本毫无兴趣,不过沈公子提起,也只好答应了!” 沈公子点了点头,目光又在人群里找寻了片刻,忽然道:”杨公子,你也算一个如何?“ 杨峥循声望去,却见大小姐在一处角落里,若不是沈公子提醒,他几乎忘了大小姐的存在,不由得暗骂自己好没良心。 大小姐显然是没想到沈公子提到了自己,众目癸癸之下也只好应了声。 这样一来,加上杨峥、大小姐一共八个人,沈公子又在一群青年学子中挑了两个,凑齐了十人之数,这才开始猜灯。 刚刚接到朝廷指令,要去淳安做县丞的杜文看了一眼众人,道:“不知这第一个灯谜从何人开始呢?” 沈公子本有意第一个,但他为人极为精明,这杜文虽说是县丞,可怎么说也是个朝廷命官,算起来众人之中,唯独他有官职在身,人在官场,少不了有些照应,我在这里何不趁机卖个顺水人情给他,日后也好有个照应,便笑道:“这第一灯谜,自然是有杜大人先来了?” 杜文本就有此意,听沈公子这么说,也不含蓄,便道:“那好,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完便对身旁的小厮,道:请开第一灯?“ 那小厮应了声,正要去开灯谜,却听得一个声音道:”且慢!“ 众人循声往来,却是杨峥站了起来。 沈公子笑盈盈的看了一眼杨峥,道:”不知这位公子可还有事么?“ 杨峥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道:猜灯谜固然有些乐子,可若没了彩头,乐趣岂不是大大打了折扣,不如为今日的灯谜添个彩头如何?” 众人本也觉得光听灯谜太过单调,只是一时没想起而已,此时听杨峥说起立即叫好起来。 “不错,这位公子所言极是,乐子乐子,有彩头才有乐子可循?”杜文看了杨峥一眼赞同道。 沈公子也有此意,刚才一时给忘记了,此时经杨峥提醒,忙道:“这个好说,若是谁的灯谜猜不上来,便罚酒三杯如何?” 这是寻常酒令、乐子的常用套路,沈公子一说,立即引起了不少人吆喝。 杨峥却道:“喝酒未免太无趣些,既是彩头,当然要来写刺激,新鲜的才好,否则有何乐子可言呢?” 沈公子有些不悦,扫了一眼杨峥冷声道:“那以兄台看来,该添些什么彩头为好呢?” 杨峥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人群中的大小姐,嘿嘿一笑道:“不瞒沈公子,在在下的家乡有一种贴面吻,这种礼节在行礼时,往往与一定程度的拥抱相结合。不同身份的人,相互亲吻的部位也有所不同。一般而言,夫妻、恋人或情人之间,宜吻唇;长辈与晚辈之间,宜吻脸或额;平辈之间,宜贴面。在公开场合,关系亲密的女子之间可吻脸,男女之间可贴面,晚辈对尊长可吻额,男子对尊贵的女子可吻其手指或手背,我看着挺有趣,今日不妨就以此为彩头如何?” “贴面吻?”众人显然是头一次听着这么新鲜的词儿,大感有趣。 沈公子皱了皱眉头道:”如何亲吻,还请公子说明白些?“ 杨峥笑道:”很简单,若是沈公子猜得灯谜最多,也是最难猜的,就算沈公子获胜,如此一来,沈公子便可与参与猜灯谜的十个人任何一个人行贴面之吻?“ ”好!“沈公子双眼一亮,立即应答。 ”我反对?”忽然一个弱弱的声音道,却是大小姐。 什么贴面之吻,在大小姐看来是伤风败俗之举,自不能答应,况且自己还是个女儿身,存天理,灭人欲,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这样伤风败俗的事情岂能答应。 杨峥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大小姐,道:”敢问杨公子为何反对?“ 大小姐面色一红,道:”这,这有伤风化?“ 杨峥哈哈一笑,道:”杨公子此言差矣,吻,是源于古代的一种常见礼节。人们常用此礼来表达爱情、友情、尊敬或爱护。据说它产生於婴儿与母亲间的嘴舌相昵,也有人说它产生於史前人类互舔脸部来吃盐的习俗。据文字记载,在公元前,罗马与印度已流行有公开的亲吻礼,如此神圣庄严的礼仪,杨公子竟说是伤风败俗,莫非是那些亲吻的王国都在伤风败俗么?“ 要说在朱元璋的时候,杨峥说这番话,少不了引起众人的惊讶,自从郑和六下西洋后,万国来朝,大明百姓体会到天朝上国的优越感的同时,眼界也开阔了不少,不再是拘泥于大明一朝,故而人人惊奇了一下,并不如何惊讶。 ”你——?“大小姐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儿,只能红了脸颊说了一个你字,再也说不出话儿来。 杨峥暗自得意了一把,心道:“堂堂彭家大小姐也有吃瘪的时候,滋味不好受吧?” “沈公子意下如何?”杨峥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沈公子。 沈公子面色一红,神色有些犹豫,可目光落到了大小姐吹弹可破 脸蛋上,立即咬了咬牙道:“就这么办?” 杨峥竖起了大拇指,道:“爽快!” 数十人只觉得这彩头别开生面,却也有些趣味,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向了大小姐。 ^^^^^^^^^^^^^^^^^^^^^^^^^^^^^^^ 第一更,下面还有一更,请诸位莫要忘记送上月票! 722章:猜个灯谜 ( ) 大小姐满脸羞红,却是说破不得,只得狠狠瞪了一眼杨峥。 杨峥嘿嘿一笑,道:“待会儿杨公子可要选我哦,我吃点亏便宜杨公子也无妨?” 大小姐越发气恼,冷哼了声,道:“想得美!” 杨峥嘿嘿一笑,不说话,只是用一双眼睛狠狠扫了一眼大小姐凹凸有致的身子。 大小姐心中大怒,却也说不得什么不是。 众人一听这么新鲜热闹的彩头,人人连声叫好。杜文笑道:“这个彩头倒也别致,不过也算是个好彩头,既如此,在下便开始了?” 众人连声应了声。 那小厮取下了花灯,从花灯中取出灯谜,对着众人念道:“天运人功理不穷,有功无运也难逢。因何镇日纷纷乱?只为阴阳数不同!“ 那小厮话音一落,众人便开始思索起来,原本寂静的小楼因为着谜面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再一次变得热闹起来。 这谜面倒也不难,关键落在了后面的两句上,若没有想到点子上,一时也难以想出来。 杜文思索了片刻,毫无所得,不禁面色有些难看。 大小姐文采比不上众人,但说到底走南闯北了多年,见识比这些读书人多了几分,稍一思索便有了答案,只是这第一谜面尚未轮到自己,不好说话。 杜文额头上溢出了不少汗珠,仍旧苦思冥想,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他突然拍掌笑道:”我糊涂了,糊涂了,竟忘了这句‘因何镇日纷纷乱?只为阴阳数不同!’”说完从容提起湖笔,在那小厮手中的灯笼上,写了“算盘”两字。 已经猜出答案的众人忙竖起了大拇指,没想出答案的公子再看这答案也豁然明白,纷纷叫好。 杜文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道:“献丑了,沈公子该你了?” 沈公子闻言点了点头,收起了纸扇,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对着那小厮双手一抱拳,躬身行了一礼,道:“劳烦小哥给我取出中间的那盏灯笼?” 不得不说,沈公子这套礼仪动作做得极为流利,潇洒之余,带着几分儒雅之气,顿时让场上的小姐、丫鬟侧目不已。 “这家伙还真是个骚包,到哪儿都不忘耍那点风度?只可惜肤浅了些?“杨峥看的不顺眼,暗自在腹中暗骂。 那小厮颇有几分受宠若惊的感觉,忙对着沈公子回了一礼,这才取下沈公子点中的灯笼,取出里面的谜面。 “战罢赵州调军马!”这谜面说的是一个典故,“战罢”扣“陈”,赵州扣“桥”,“调”扣“兵”,均码扣“军”。此历史典故是赵匡胤发动的取代后周、建立宋朝的兵变事件,又称黄袍加身。沈公子熟读史书,皱着眉头想了想到:“陈桥兵变!不知是也不是?” “沈公子不愧是杭州才子,这样难的灯谜也能猜得出来,盛名之下果然不虚啊?”众人开始吆喝,那神情仿佛这个谜面是自己猜出的一般。 “我日,用不着这样夸张吧,一个谜面而已,再说了这个谜面很难么?” 沈公子一脸的得意,重新将扇面打开,轻摇了几下,他本就生得面如冠玉,这下越发显得十分的满洒,没少引起几个无知的少女惊叫。 “模样虽好,可惜终究是小白脸,中看不中用,找男人么,就该找我这样的黑马形的?耐看又耐用,关键是好用!”杨峥嘀咕道。 沈公子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大小姐,笑道:“杨公子,该你了?” 大小姐脸上一红,也不看沈公子,低头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经过杨峥身旁的时候,斜了他一眼,见他目光不断的在自己身上打转,那目光十分的无良,峨眉微微皱了一下,乘人不注意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看什么看?” 杨峥一愣,随即嘿嘿一笑,道:“杨公子误会了,我这人什么都好,唯独不好男风,漂亮女子倒是欢喜的很?” 大小姐看他嘴上说着好听的话儿,一双眼珠子却是在自己胸前扫来扫去,毫无顾忌,一张粉脸顿时红了一下,道:”那你还盯着人家不放?“ 杨峥一笑,道:”杨公子你误会我了,我只是随便扫了公子一眼,那里是盯着你不放了,再说了,你不是个男人么,看几眼怕也没多大关系,男人看男人是不来电的?“ ”你——?“脸上一红。咬着牙道:”你不许看!” 杨峥看她明明一身男子装扮,偏生这语气、神态、举止活脱脱大小姐模样,不由得呆了呆。 大小姐似乎也觉察到自己的语气,神态有些失了男儿风范,急忙低下头撇过杨峥向那小厮走去。 杨峥她眼脸低垂,露出了雪白的脖颈,与那粉面的脸颊相互辉映,当真美地如三月的桃花,娇艳无比,不禁呆了一下,心道:“才一个月不见,这丫头越发漂亮动人了!” 大小姐生怕被人看出端倪,刚才的愤怒只是片刻的功夫,便恢复了往日的冰山模样还不忘回头来狠狠瞪着了杨峥一眼。 杨峥正幻想着自己完成了任务,回到彭家大小姐温柔缠绵的模样,冷不丁的看到大小姐如冰的眼神,顿时吓了一大跳,嘀咕道:“发生了什么事,大小姐怎么会变成了这样,难道是我产生了幻觉,刚才大小姐根本就没温柔过?” “不可能啊,我刚才明明看见大小姐娇羞的模样,温柔得一塌糊涂,那里是这般吃人的模样?” 就在杨峥还未大小姐是温柔还是冰山纠结的时候,大小姐已经让小厮取下了一盏灯笼。 那小厮取出灯笼里的纸条,朗声念道:“青龙挂壁身披万点金星——?” 这秘密爱你倒也不难,大小姐稍作思索,便从小厮手中接过湖笔在灯笼上写下了一个“秤!”字。 “好,好啊,杨公子年纪轻轻,竟有这等才学,沈某佩服万分?“沈公子率先叫了起来,边说边冲着大小姐含笑连连。 这谜面并不难,场上猜出的十有八九,只是人家沈公子是杭州有名的才子,人家这么说话了,多少也要给些脸面,是以数十个人纷纷叫好起来。 自己谜面如何,大小姐自是清楚无比,被人这么一说,顿感不好意思,红着脸道:”沈公子说笑了,这谜面算不上难,能猜中算不得什么?“ 沈公子还想说些肉麻的话儿,可大小姐并没有给他机会,抱拳行了一礼,便低头退回了人群,经过杨峥身旁时,见面上神色似笑非笑的,不由得生出一股莫名的怒气,狠狠瞪了他一眼,道:”笑什么笑?“ 杨峥可不敢去触这丫头的眉头,只是嘿嘿一笑就此作罢。 接下来几个文人墨客纷纷出列猜字谜,十盏花灯唯独剩下最后一盏,杨峥含笑的冲着众人抱了抱拳道:”小生这厢有礼了?“他语气带着几分戏曲的口吻,语气拖得老长,落在旁人耳朵里,倒也好笑。 杨士奇正低头喝茶,忽然一”噗“的一声,一口茶汤喷了出来:”这个杨小弟,也太不顾忌身份了,堂堂太子爷,学什么不好,非得弄这么一个腔调,这不是给咱太子爷抹黑么?“ 陈芜也摸了一把冷汗,低声道:”这个杨大人太能折腾了?“ 杨峥浑然不觉,大摇大摆的走了上前,对那小厮道:”劳烦了!“ 那小厮衣着不凡,倒也不敢生出轻视之心,动作流利的取下了最后一盏花灯,取出谜面念道:” “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和狐狸猫狗彷佛,既非家畜,又非野兽。“谜面有些长,那小厮喘了口气,继续道:”诗也有,词也有,论语上也有,对东西南北模糊,虽是短品,却是妙文。“ 这谜面一出,场上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除了几个才学过人的有些眉目外,其余众人则是纷纷摇头不止。 大小姐娥眉微微皱起,心道:”想不到着字谜竟是这么难,若是刚才被我抽中了,怕是猜不出来?“想到这里,偷偷的看了杨峥一眼,见他神色淡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让人好生气恼。 ^^^^^^^^^^^^^^^^^^^^^^^^ 算上农历,2014年只剩下最后三天了,明天就开始吃年夜饭了,要来回的跑,所以明天码字的时间相对来说会少一些,只能等到晚上,更新也许会从晚上才有,这里提前给诸位说一下,当然了,许多书友们很担心我会断更,这个放心,今年相对于出年要忙得许多,儿子的到来,既是喜悦,也是压力,所以今年不会断更了,更新上也许会有调整,但不会断更,若是少了字数,我会在第二天,或者是月末的时候扑上,因此还请诸位书友们莫要担心更新问题,最后说几句废话,那就是马上就月末了,月票变得异常重要,有月票的书友们请送上,目前差距还不算太大,你的一票就足以改变战局,请送下你们手中的月票,月票规则,可以从网站上看,好了不多说了,月票有的话,请送下来! 723章:低调做人 ( ) 沈公子轻摇纸扇,嘴里不时的叨念了两句,这谜面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和狐狼猫狗仿佛。隐藏个“猜”字,左面的反犬旁和狐狼猫狗仿佛,右面的青字是种颜色,但不是黑白红黄。词里有,诗里有,论语里也有,失东南西北方向。隐藏个“谜”字,左面的言字旁诗词论语这四个字里都有,右面失去东南西北方向不是个迷吗?所以这幅对联加起来就是“猜谜”二字,他猜出了答案,却是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杨峥,没有出言提醒的意思。 此时众人目光都是看向了杨峥,只见他从那小厮手中接过湖笔,大摇大摆的走了那灯笼前,刷刷两笔写下了两个龙飞凤舞的黑色大字——猜谜!” “好,好,公子果然好才学!”杜文细细品味了一番,率先叫嚷了起来。 杨峥忙抱拳道:“过奖了,过奖了,家父很小就教育在下,做人要谦虚,骄傲使人落后,虚心使人进步,切莫持才傲物,对于他老人家的教诲,我一直进谨记在心,凡事都是低调做人,低调做事,学问也是如此?切莫只学了点皮毛,就以为天下无敌了,一桶水不荡,半桶水荡,这个道理在下很小便知?” 大小姐看他脸上一脸的谦虚模样,仿佛是寺庙的得道高僧一眼,可眼里还是露出得意之色,不由得鄙视的瞪了他一眼。 沈公子也是一脸的不爽,冷哼了声,默不作声。 杨士奇正喝着茶汤,听了杨峥的这番话儿点了点头道:“低调,唯有低调做人,才能高调做事,今日便是如此啊?” 廖青则是忍不住偷笑,心道:”都说当今太子温尔而雅,是个翩翩君子,远闻不如见面啊,今日的太子哪还有半分的文雅可言?” 就在杨峥与众人大谈低调的时候,那小厮已经统计出来了结果,十盏花灯除了三位公子没猜出外,其余七位公子都已经猜出了谜面。 依着刚才的规矩,灯谜谁猜得多,就算谁赢。 如今剩下三盏灯,却还有七个公子,也就说还不够猜。 沈公子今日憋着劲儿有意表现一番,自然不想就此作罢,再者赢了灯谜的人,还有那个香艳的彩头,只要赢了谜面,他便可以亲吻大小姐,大小姐纵然不愿意,也反抗不得,而且自己可以趁机占些便宜,旁人也不会说什么。 想到了这些,他斜眼瞟了一眼,见小楼四个屋檐上还吊着四盏彩灯,便道:“七个人自要七盏花灯才公平,不如加上这四盏如何?” 杜文也有些意犹未尽,闻言点了点头道:“也好,我们就猜一轮?” 众人轰然应好,几个年轻的学子,脸上颇有几分跃跃越试的神色。 大小姐不想参加,生怕待会儿那个恶心人的彩头落到了自己的头上,这会儿趁机退出去还来得及。 可沈公子早已看出了大小姐的心思,哪里会错过这个好机会,目光在大小姐吹弹可破的粉脸上扫了一眼,对众人一抱拳道:“诸位,这第一盏灯在下就先行了?” 大小姐一听这话儿,想要阻止已是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公子让小厮提起了一盏花灯,取出了花灯中的谜面念道了起来:“黄绢幼妇外孙齑臼——?” 沈公子一听谜面,用手中的纸扇敲打着手掌,笑道:“看来今日沈某的运气还算不错,这个谜面倒也简单,若是在下猜得不错,应该是四个字——绝妙好词!” 话音未落,众人鼓掌齐赞,好听的话而络绎不绝。 杨峥听得好笑,一个简单的谜面而已,又不是破解了月球上的未知生物,用得着这么阿谀奉承么,想到了阿谀奉承,他想起了一个小故事来,撇了一眼大小姐,忽然凑了过去,低声道:“杨公子有个故事想不想听?“ 大小姐看了他一眼,哼了声道:”想说就说,不想说就走开?” 我日,不是大姨妈来了吧,怎么这般凶?“杨峥惊讶了一下,依旧笑着说了起来:“话说有一个气数已尽的秀才,死了以后去见阎王爷。恰逢阎王放了一个臭屁,才思敏捷的秀才见机行事,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马上做了一篇歌颂阎王爷放臭屁的短赋。” 大小姐有一句无一句的听着,并没有露出向往的神色。 杨峥倒也没在意继续说道:“啊,多么尊贵金贵的臀部啊,放出了弘大响亮的宝贵之气!像似听到了美妙的丝竹之音,又仿佛闻到了馨香四溢的麝兰之味。幸运啊,太幸运了。我正好站在下风,这股美味全让我享受了,美哉!美哉!”大小姐听到了这儿,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 杨峥嘿嘿一笑,道:“你看这些人想不想那个秀才!” 大小姐撇了他一眼,红着脸点了点头,问道:“后来如何?” 杨峥道:“阎王大喜,增寿十年,即时放回阳间。十年限满,再见阎王。这秀才志气舒展,望森罗殿摇摆而上。阎王问是何人?小鬼说道:“是那做屁文章的秀才。”赞曰:此秀才闻屁献谄,苟延性命,亦无耻之甚矣!犹胜唐时郭霸以尝粪而求富贵,所谓遗臭万年者也。” 大小姐又是一笑,那明媚皓齿的模样,再配上展颜一笑,当真妩媚动人。 杨峥呆了呆,心道:“我的乖乖,不愧是我老婆啊,美得冒泡!”正要继续与大小姐再说些话儿,套套几乎。忽听得沈公子笑盈盈的道:”杨公子到你了?” 大小姐红着脸点了点头,走了出来,亲自从那小厮手中接过灯笼,拆开谜面却是——借其东邻米,烹出短尾羊,殷勤邀尔至,三人续文章!“ 这个谜面颇有几分难度,大小姐细细想了一番,却毫无结果,这时杨峥笑眯眯道:“这人是不是有病啊,故意这么做?” 大小姐正愁眉不展,听得“故意”二字,眼前一亮,轻声道:“谜底莫不是”欲盖弥彰“吧?“ 沈公子笑道:”杨公子年纪轻轻,便有这么好的才学,沈某好生佩服得很,这谜面可不就是欲盖弥彰么?“ 这几句话而落在众人耳朵里,有几个摸不着头脑 才子,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跟着纷纷叫好起来。 杨峥冲着大小姐嘿嘿一笑,道:”高竦金臀,弘宣宝气。依稀乎丝竹之音,仿佛乎麝兰之味。臣立下风,不胜馨香之至。” 大小姐想起方才那故事,不禁咯咯一笑,声音虽小,落进了众人的耳中,却是动人无比。那些文人墨客见一个男人笑起来明媚皓齿,容颜娇容无比,不禁呆了呆。 大小姐面色一红,狠狠瞪了杨峥一眼,急忙冲着重恩一抱拳,道:“见笑了!”退到了人群里。 接下来轮到了杜文,他挑了第一盏花灯,让人取出了谜面——青山两边低,八字在中间,有力支撑起,没有一文钱!” 这个谜面倒也不难,杜文倒也有些学问,细细想了一会儿,便写下了谜面——穷字。 杨峥依旧是最后一个,他随便挑了一盏,谜面倒也简单——远树两行山侧立,扁舟一叶水平流!”他只是扫了一眼,便提笔写下了一个“慧”字。 如此一来,第二轮就算是彻底结束了,那小厮仔细数了一下,七盏灯唯独剩下两盏灯。 这个结果倒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沈公子看了一眼站的五人,道:“这样吧,剩下两盏花灯,不如一并打开,五人各自将灯谜写在手中,一盏茶的功夫后,五人同时亮出手掌,猜中者过关如何?” 杜文道:“就这么办?” 杨峥也点了点头,这的确是唯一的法子。 大小姐见三人都答应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答应。 等候的那小厮将五人都没意见,这才取下两盏花灯,伸手从花灯中,取出两盏灯的谜面。 第一盏——鸳鸯双双戏水中,蝶儿对对恋花丛;我有柔情千万种,今生能与谁共融;红豆本是相思种,前世种在我心中;等待有缘能相逢,共赏春夏和秋冬!(猜八个字) 第二盏——水上又见心上人,独来独往独自己。为情雨下下雨天,为何相见无言语。相之见见还孤单,今生只爱你一人,单己单行单相思。 (猜七个字) ^^^^^^^^^^^^^^^^^^^^^^^^^^^^^^^^^^^^^^^^^^^^^^^^^^^^^^^^ 今天吃年饭,各种忙第一更先送上,今晚的第二更肯定会送上,只是比起平日要来得晚些,这一点还请诸位见谅。 另外月票的规则,许多朋友问,这里可以去网站查看一下,基本上是你在网站消费了十三块钱当月就有一张月票,次月也有一张月票,打赏六千阅读币的话,网站也送上一张月票,不过第二月是没有的,但打赏没有限制,打赏越多,月票也就越多,请诸位注意看! 724章:灯谜四盏 ( ) 这两个灯谜一出,大小姐顿时眉头皱了皱,咬牙细细想了一会儿,便摇了摇头道:“这个在下想不出!”说完便退后了几步。 场上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沈公子看了一眼杜文道:“杜大人可有了谜底?” 杜文点了点头,道:”字谜虽长,却也不难!“ 沈公子看了一眼杨峥,道:”诸位一盏茶的功夫过了,大家都写谜底吧?“ 杨峥一笑,道:”该当如此?“ 沈公子与其余三人开始转身写谜面,唯独杨峥一脸笑盈盈的并不在意。 眼看其余三人写的差不多了,这才从那小厮手中接过湖笔,开始在手掌上写下了两盏谜面,他下笔如飞,竟比四人先一步写完。 那小厮道:”时间到,请诸位亮谜底!“ 四人同时伸出手掌,四只手掌上同时写了两个谜面。情投意合地久天长。以后只爱你一个!” 四人相视一望,各自苦笑了声,显然谁也没料到是这个结果。 四人都猜出了答案,也就是说,四人所得猜出的灯谜都是一样多,并没有谁多谁少,算是一个平局。 沈公子对这个结果多少有些不满意,可花灯已经猜完,胜负依旧未分,不免有些遗憾。正要开口说就此作罢。 一旁的杜文颇有几分意犹未尽的感觉,看了看三人,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杜文收起手掌呵呵一笑,道:”各位,既是比试,若没有输赢就太过无趣了,这样吧,不如我们四人一人写下一个灯谜,然后轮流猜出谜面,多者为胜如何?“ 沈公子看了一眼大小姐,道:”杜大人此主意甚好,比赛就该分出胜负?“说到这儿撇了一眼杨峥,道:”不知这位兄台意下如何?“ 杨峥站起来,毫不客气瞪了一眼沈公子,道:”主意极好,就这么办?“ 杜文道:”灯来!“ 那小厮手忙脚乱的从数十盏花灯挑出四盏花灯,然后将四人写下的灯谜放入其中,然后重新放入四人面前。 杜文站起身来,轻轻拍了一下桌面,道:”诸位这主意是在下所想,这第一灯谜在下先来,诸位可有意见?“ 三人道:“该当如此!” 杜文对那小厮点了点头道:“有劳小哥了?” 那小厮会意,从其余三盏灯笼中倒数第二盏,取出谜面,朗声念道:“新月挂西楼!” 那小厮话音一落,杜文登时面色一变,这字谜化用南唐李煜《相见欢》词有“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句,以诗为谜面,算得上新鲜,杜文细细思索了一番, 却是摇了摇头道:“在下不才,难以猜出,敢问这谜面是何字?” 众人相视一望,站在沈公子身后的一个年轻学子腼腆的走了 上前,对着杜文一抱拳,道:“让大人见笑了,此谜面乃在下所创,是一个”禾“字!” 杜文学问不凡,起初想不明白,待这学子说出谜面,再细细一想,顿时明白了过来,这谜面拟诗为面,谅系从李词之意境中化用而来。“一钩新月”,以形状之相似点而扣“丿”,因新月如“眉”,可见想象新颖;“西楼”,以字体结构之方位扣“木”,为“木”在“楼”西,乃是指形清楚。面文之“挂”,关联生动,使“丿”之起落,意与景会;着此一字,得题外传神之妙。此谜风格淡雅,韵致动人,比拟贴切,形象生新,熔诗情、画意、谜趣于一炉,堪称佳作!“好谜,好谜,公子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那学子自己这谜面得了杜文的赞扬,急忙一拉长袍,得意的四周抱了抱拳,笑道:“让诸位见笑了,见笑了?“ 杜文摆了摆手道:“公子谦虚了,还有三盏灯笼,公子也选一个吧?” 那公子姓秦,单名一个月字,是绍兴一代的才子,素来仰慕李嫣儿,这才从绍兴慕名而来,一路连过两关,对于自己的才学颇为自得,听杜文这么说,倒也不谦让,走上前对那小厮抱了抱拳:“有劳了?” 小厮取出倒数第一盏花灯下的谜面,朗声念道:“羊左相交共!” 小厮的声音不大,但众人听得清清楚楚,不少公子才子,低头窃窃私语起来。 秦月面色微微有些难堪,谜面的典故他到是知道,春秋时期史事:左伯桃与羊角哀为友,闻楚王知人善任,乃同往投之。途遇雨雪,干粮不足,预料不能两全,伯桃乃将衣食合并与哀,全其独往事楚,自入空柳中死。羊角哀入楚后,为上大夫,遂启树发伯桃之尸改葬,并自杀殉友。但知晓典故,未必能猜出灯谜来。但让他这么放弃,未免心有些不甘,谁知道李家小姐有没有躲在角落里观看,这样一个展现自身才华的机会,他岂能放过。 可思索了片刻,仍想不出灯谜来,耳听众人窃窃私语,脸上一热,冲着众人抱拳道:“还请制谜者告知谜底?“ 杜文不动声色的一笑,这谜面以典故入迷,算得上另辟蹊径。“羊”、“左”首尾相jiao,合之可成“差”字,又因“差”之中心笔划一横和一撇是“羊”、“左”两字所共有,谜面特地用“共一心”借以暗示,真乃妙语双关,巧不可阶。此谜题文虽似运典,扣底则作白描,欲正偏反,扑朔离迷。从拟面技巧言,显出拆合的艺术手段;就琢句运词说,乃是谜中的跌宕之笔。这个字谜他少年时,从一个乞丐口中听来,觉得有趣,便记了下来,想不到今日也给自己挽回了些脸面。听得秦月询问,提笔在花灯上写了一个“差!”字。 这秦月也是个聪明人,细细回想了一下,立即明白了其中的奥妙,好生佩服,对着杜文一拱手道:“好谜!好谜!” 杜文搬回了脸面,对于刚才的谜面也十分的佩服,也回了一礼道:“彼此,彼此!” 两人均没有猜出对方谜面,算是退出了眼下的局面,四人唯独剩下杨峥和沈公子。 沈公子轻摇纸扇,神色淡然,似笑非笑的看了一一眼杨峥,道:“这位兄台,场上唯独你我,不知兄台先来,还是在下先来——?” 杨峥抱了抱拳道:“在下比沈公子虚长了两岁,还是我先来吧?” 沈公子缓缓伸出右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杨峥也不客气,微微拱了拱手,道:“有劳小哥了?” 大小姐看他拱手的动作颇有些熟悉,不免呆了一下,心道:“这人的神情,动作,言语何以像极了那坏人,可偏偏这模样……唉,也不知那坏人在皇宫里还要多久才能出来?“ 就在这时,那小厮取出了谜面,冲着众人高声道:”入西川水势平!“ 谜面一出,沈公子轻摇着纸扇,一脸的得意,这谜面他自撰七言诗句挂面,平仄协律,音节和谐;取悠悠江水作题材,景象清丽,境界优美。面文描写之长江水,系从青海唐古拉山脉流经通天河、金沙江,入于西川时,水势渐趋平缓,情状描述真切。制谜则自辟蹊径,独扣字形。谜文先使“一”字入于“西”字之内,而成为“酉”,“入”字巧妙,不露痕迹;又着“水”字平列“川”字之中,而化作“州”,“平”字灵动,化工自然。“酉”与“州”合,底文即出。此谜不挥惊人之笔,不用华丽之词,意到其间,天然成韵。细细品味,可知字字有着落,字字有思巧,绝对算是独一无二的字谜,他偶然得此字谜,平日里用此谜与人相斗,从未有人对出,今日为了赢得那点彩头,索性再用一次,眼看众人低头窃窃私语,摇头的居多,眼里的得意之色,越发浓厚了起来。他不经意的撇了一眼杨峥,从鼻腔里冷哼了声,神情大为不屑。 杨峥将对方的神情看在眼里,同样冷笑了声,要说这字谜的确算是难得的好字谜,但要猜出来也绝非不可能,刚才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已摸出了其中的奥妙,细细一番揣摩,心中已有了计较,此时站起身来笑了笑,道:”这位是什么公子来着?“ 沈公子面色一沉,道:”在下沈方?“ ”哦,原来是沈方沈公子啊,果然是好名字,好气势,只是这字谜比起公子的名字来,可就要稍逊了许多了!“ 沈公子冷笑了声,道:”东扯西拉,莫非是猜不出谜面?“ 杨峥并不气恼,呵呵一笑,道:”让沈公子见笑了,实不相瞒,在下素来被我家大小姐,二小姐骂做小笨蛋,资质着实鲁钝得很?“ 沈公子对他东扯西拉有些不耐烦,冷哼了声,道:”兄台确定你家小姐喊的是小笨蛋,而不是小坏蛋?“ ^^^^^^^^^^^^^^^^^^^^^^^^^^^^^^^^^^^^^^^^^^^^^^ 跑了一天,到晚上半点半才返回家中,吃酒吃得面红耳赤,喝了一杯茶便开始码字,总算是赶上了,虽迟 了些,总算是来了,诸位月末了请送上票票! 725章:冲动的惩罚 ( ) 沈公子对他东扯西拉有些不耐烦,冷哼了声,道:”兄台确定你家小姐喊的是小笨蛋,而不是小坏蛋?“ 杨峥故作惊讶的道:”小笨蛋,小坏蛋,是啊,我怎没想到呢?“ 他这句话故作惊讶的神情颇有些滑稽,惹得围观的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廖青见杨峥明明是太子的身份,身份高贵,说话举动却有几分无赖的神情,不免有些奇怪,侧目看了一眼杨士奇,胡濙等人一脸的淡然,心道:”莫非传闻的太子儒雅雍容是误传,这才是太子的庐山真面目!“ 杨峥继续摇头叹息:”都说在下鲁钝了?可我刚才细细看了一下沈公子的谜面,趁着这会儿功夫,又细想了一下,公子的谜面,以“一”字入于“西”字之内,而成为“酉”,“入”字巧妙,不露痕迹;又着“水”字平列“川”字之中,而化作“州”,“平”字灵动,化工自然。“酉”与“州”合,底文即出,该是一个”酬“字吧!” 自这字谜一出,众人便在思索,无人能应对,待听得杨峥这里胡说八道,众人皆是摇头苦笑,堂堂的杭州第一公子沈公子的字谜,岂能如此被一个不知来历的人给说了出来。 几个平日里以沈公子马首是瞻的杭州公子,见沈公子不说话,任由杨峥胡说八道,颇有些愤怒,一个摇着纸扇,身着灰色长袍的书生模样的年轻人走了上前,冲着杨峥轻蔑的一笑,道:“这位兄台,我看你资质不止愚钝,还有些呆傻,这沈公子的字谜,岂能是你猜得出来的,你啊,还是趁早认输了吧,就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了?” 杨峥笑了笑道:“这位仁兄如何称呼?“ 那书生本不想理会,可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珠子一转,忽然心计上来,盯着杨峥看了几眼,嘿嘿一笑,道:”本公子免姓李,命老子?李老子就是我了?” 那书生话音一落,众人便嬉笑了起来,谁都听得出来这书生是诚心戏弄杨峥,人人目光看向杨峥,等待他的反应,平白无故多了一个老子,未必人人都肯认。 杨峥冷哼了声,道:”李老子,果然好名字,好霸气的名字,只怕兄台无福消受啊?“ 那公子哈哈大笑道:”实不相瞒,在下从小命好,最能消受这样的恩惠?“ 众人越发笑得欢快。 杨峥冷笑了声道:”那兄台就站好了?“ 那公子一愣,尚未体会出这句话中的愤怒之意,就听得杨峥哈哈一声大笑道:”李老子,站好了,你大爷要叫了?“ 杨士奇轻抚长须道:”这下有好戏看了?“ 胡濙和一笑:”可不是么,太子打人,可不是一出好戏么?“ 一旁的廖青一脸的惊愕:”什么,太子要打人?” 就在这时,听得那书生嗷的一声嚎叫,跟着众人惊呼了声,廖青扭头看去,只见杨峥一拳头打在了那书生的脸上,这一下好不突然,那书生一个站立不稳,踉跄了几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叫了起来。 杨峥嘿嘿一笑,道:“李老子!”又是抬起右脚,狠狠的在那书生的脸上踩了下去。那书生刚嚎完毕,再一次大声惨叫了起来。杨峥看了一眼沈公子,眼里闪过一丝厉光,嘿嘿冷笑道:“李老子,还要做么?” 那公子那里想到对方敢当众打人,而且还是往死里打,看样子下去,这李老子三个字再要叫下去,怕是要再多挨几下,刚要摇头,却听得杨峥道:“公子果然好福气!看样子……嘿嘿……” 那公子大吃一惊,刚要呼喊,终究是迟了一步,铁一般的拳头再一次落了下来。 “哎呦……?”又是一声惨叫。 大小姐看杨峥发怒的身影颇有几分似从相识的感觉,不免呆了呆。 杨士奇、胡濙二人轻抚长须,一副看戏的神情。 沈公子见杨峥下手毫不容情,不免有些怕,这个家伙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下手还真狠,还真有几分彭家那个下人的秉性。 想起彭家的那个下人,沈公子脸上一红,那可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场上那公子的惨叫声一声比一声高,沈公子生怕杨峥再这么打下去,闹出人命来,忙道:“这位兄台,快快住手,再打下去可要出人命了?” 杨峥听得声音扭过头来看了一眼沈公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右脚又照着那书生的脸面上狠狠踹了一脚,这一脚好不厉害,那书生顿时捂住脸面惨叫了起来。 沈公子陡然看到他下手的力道,心头猛的一惊,竟有几分害怕起来,还想说的话儿,竟没再说出口来。 杨峥暗暗得意了一把,心道:“几个月没见,这个沈公子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欺软怕硬,让人好生讨厌!” 眼看那公子的惨相,大小姐心有不忍,道:“这位公子,方才是他不对,可你这样下狠手也不应该,莫要把人家给打坏了,再说了今日我们可是来招亲的?” 杨峥回头看了大小姐一眼,道:“原来是杨公子哦,失敬失敬,杨公子可能不知道这人的秉性,这人吧,最讨厌人家在我面前从老大了,看见就来气,来气就容易冲动,冲动便忍不住动手了,刚才没吓着你吧?“ 大小姐看他嬉皮笑脸的模样,不断不觉得讨厌,反而感到有些亲切,道:”我家有个下人也是这个性子,想不到天下还有一模一样秉性的人,当真是奇了?“大小姐说着话儿,忍不住撇了他一眼,粉脸微微升起了一抹红晕。 杨峥嘿嘿一笑道:”是么,那可是奇怪了,不瞒杨公子我家有个大小姐,性子也和杨公子差不多,唯独冷了点,若是再温柔些,嘿嘿,那可是西施也不如啊?“ 大小姐红着脸道:”是么?“ 杨峥呵呵一笑道:”可不是?“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那公子却发出杀猪般地嚎叫道:“哎呦,哎呦,痛死我了?” 这公子平日里在杭州境内破有几个狐朋狗友,眼看沈公子没说话,几个公子有些看不下去了,其中一个身材略显魁梧的汉子走了上前,厉声喝道:“兄台,请放了我家兄弟?” “哦,这个是你家兄弟啊,我还以为自家养的肥猪呢,叫得这般厉害?”杨峥故作惊讶的道。 众人看他模样滑稽,不免感到好笑。 廖青看堂堂太子竟做出小丑般的滑稽模样,摇了摇头。 “你莫要欺人太甚!”那公子看了一眼兀自被杨峥踩在脚下的同伴,冷哼了声道:“我劝公子快些放了赵公子?这里可是杭州,还没有人敢如此对待赵公子?“ 杨峥道:”那是在下没来,若是来了怕是早就这么做了?“ ”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赵公子是谁么?“那汉子冷哼喝道。 杨峥看了看那地上的赵公子,摇了摇头道:”莫非他是你老子?“ 那汉子大怒喝道:”放肆,你是哪里来的小子,在我杭州境内,胆敢如此放肆,来人啊给我拉下去?“ 杨峥哈哈一声大笑:”放肆,放肆的人怕不是我,而是兄台你了吧?“顿了顿道:”敢问兄台,眼下官居几品?“ 那汉子脸上一红,但随即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之色,道:”在下并不官职在身,但在下是今年的副贡!“副贡,也就是秀才考举人的考试中,没有考中举人,但成绩尚可,取入副榜直接送往国子监的贡生。始于元朝至正八年。明朝非常制,永乐中会试曾设副榜,此后一直沿用,做了贡生以后理论上可以当官了,算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对于这个杨峥能知道,全都拜托中学的那会儿,学什么《聊斋志异》老师对蒲松龄的一生的叙说,对于这个贡生极为熟悉,蒲松龄十九岁岁成为秀才,到七十二岁,成为贡生。贡生是什么概念?贡生相当于举人副榜。贡生有几种,蒲松龄是“岁贡”,又叫“挨贡”。就是做廪生时间长了,排队挨号挨上了贡生。做了贡生以后理论上可以当官了,蒲松龄得到一个虚衔“儒学训导”。儒学训导是什么意思呢?当时封建社会的学校分好几级,国家一级是国子监,省里面是府学,县里面是县学。这个儒学训导就是县学的副长官,相当于现在一个中学副校长了。但是蒲松龄这个儒学训导前还加了两个字“候补”。就是你虽然有这个资格,但是还得看山东省除了淄川县以外,其他县有没有空出名额来。可这个对于已经七十二岁的蒲松龄来说,没有任何的价值了,贡生只是给他带来一点安慰,一点很实际的利益:朝廷要给贡生四两银子。而县官偏偏既不去给蒲松龄树匾、树旗,也不发给他银子。蒲松龄不得不一次一次写呈文、打报告去要。十分的辛苦,但在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这样的一个贡生名额也是值得旁人去羡慕的。 ^^^^^^^^^^^^^^^^^^^^^^^^^^^^^^^^^^^第一更来迟了,请诸位见谅哦! 726章:胜负未分 ( ) 果然,众人中立即窃窃私语起来,不少学子更是满脸羡慕之色。 杨峥嘿嘿一笑道:”副贡可有品级?“ 那汉子道一愣,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无品!“ 杨峥哦了声,道:”无品,既是无品,那么敢问公子有何资格在此训斥与我?“ 那汉子一张脸涨的通红,喝道:”你,你敢在此动手行凶,在下看不过眼,便要管上一管?“ ”公子好大的官威?“杨峥冷笑了声道:”这会儿公子倒是想起看不过眼了,不知刚才公子的一双眼睛放在何处,为何就没有看不过眼呢?“ 那公子面上一红,却反驳不得话儿来。 杨峥说着语气一冷,眼里射出两道厉光来,冷哼了声道:”我这人从来不主动去挑事,可谁若主动,哼,管你是天皇老子,我也拉下来马来教训教训?” ”大胆!“那汉子厉声喝道。 杨峥很了声,目光缓缓从那汉子脸上扫过,那汉子终究是一介书生,见杨峥目光如刀,心头有些害怕,说了一句竟不敢再多说话。 “哎呦——?”地上的赵公子又是一阵惨叫。 沈公子见杨峥明明是个书生打扮,但手段却偏偏比寻常武夫还要厉害,那赵公子被他几脚下去,已经嚎叫不已,生怕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怪胎,当真闹出人命来,急忙喊道:“公子请手下留情,这位公子是赵推官的公子,做事做人还是留一线的好,日后好相见?” “你爷爷,又不是老情人见什么见?”杨峥骂了声,忽然一惊:“赵公子,莫非是赵海?” 此人正是赵海,他对李家小姐垂涎已久,只是碍于才学不够,一直没被李家正眼瞧过一眼,本以为自己这辈子是毫无指望,不曾想李家来个招亲,这下他大喜过望,今日早早便来了,利用老爹赵推官在县衙的身份地位,一连过了两关,谁想碰上了易容的杨峥,无故挨了一顿打,此时他听杨峥能喊出自己的名字,顿时大喜,道:“你,你既知本大爷的姓命,还不快快放了本大爷,否则本大爷有你好看?” “这么横?杨峥冷笑了道:”我这人还真不怕什么赵推官!”说完又是一脚。 赵海又是一声惨叫。杨峥忽然弯下腰道:“赵海是吧,我有一个朋友,托我帮他找一个叫赵海的人,说这人欠下他一万两白银,让在下帮忙讨回来!我真愁找不到赵公子,可没想在这儿碰上了赵公子,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麻烦赵公子?” 赵公子一听银子,心里一惊,这一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万万不可认了,急切的道:“我没有欠人银子,你莫要信口雌黄!” “是么?”杨峥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赵海,伸手入怀,从怀中摸出一张字据来,笑盈盈的道:“赵公子可看清楚了?” 赵海与李家欠下杨峥一万四千两白银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除了彭家大小姐外,李家公子外,便是自己家的几个家丁知晓,除此之外,再无任何人知道,便是自己亲爹赵推官也不知道自己在外面欠下了这么多银子,此时听面前这人准确无误的说出银两的数目,还拿出了字据,便知没有半分假话,可一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他是赵家的公子不佳,可自家老爹不是大富商沈万三,一万两银子是无论如何也拿不出来,这个时候唯有打死不承认。“爷爷的,只要那姓杨的不在,有字据老子也可以不承认?” 杨峥笑眯眯的道:“哦,没有欠下银子,这倒是奇怪了,若赵公子没欠下银两,何来字据呢,莫非这字据是伪造的来着,大丈夫顶天立地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这赵海二字怕是假不了,赵公子不承运也行,常言道,父债子偿,我找令尊大人,想必赵大人没意见吧?” 那赵海一听要去找赵推官顿时大吃一惊,顾不得脸上的疼痛,爬了起来,道:“兄台请饶命,这字据是我立下的,这银子我一定给兄台,还请兄台高抬贵手放过赵某?” 大小姐看这个处处有几分在家那个坏人的影子的公子,心里不知为何,竟然有几分好感,生怕他做出什么傻事来,轻声道:”公子莫要冲动,得饶人处,且饶人,赵公子虽有不是,可公子已经教训过了,我看此作罢如何?“ 杨峥扭头一看是大小姐,道:”杨公子给说情,这个面子是一定要给的,好了,今日之事就此作罢,银子之事赵公子该知道该如何办了?“ 赵公子能逃出魔爪,顿时大喜,道:”我一定尽快还给公子,尽快还给公子?“ 杨峥嘻嘻一笑,道:”这样最好不过了?“ 赵海逃也似的离开。 杨峥看着赵海逃走,摇了摇头才对着大小姐道:”多谢杨公子关心,这里多谢了?“ 大小姐脸上一红,却是点了点头没说话。 沈公子看杨峥与大小姐神色欢喜,心里颇有几分妒忌,他一直欢喜大小姐,却没有得到大小姐半分的好脸色,往日有了彭家的那个下人,他不敢放肆,可如今这个不知来路的陌生人,竟然得到大小姐青睐,颇有几分不服气,可刚才杨峥凶狠的模样,让他敢怒不敢言。 杨峥只顾着与大小姐说话,全然不顾场上惊异目光。 ”敢问杨公子可有妻室?“杨峥忽然笑眯眯的问。 大小姐红着脸摇了摇头。 杨峥看得好笑,继续道:“那可惜了,不过以杨公子这般人才,若要找个妻室倒也不难,不瞒杨公子,家中还有个舍妹尚未出阁,杨公子若是不嫌弃,不如我给杨公子撮合撮合?郎才女貌,定是一段佳话。” 大小姐一听满脸羞红,急切道:“不可,万万不可?” 杨峥心头一笑,故作惊讶的道:“这是为何,难道杨公子?” 杨峥说着话儿故意在杨公子身上扫来扫去,大小姐脸红如何,急切的说道:”不公子想得那样的,我,我家中已定下亲事?“ 杨峥惋惜的道:“可惜,可惜了?”大小姐轻轻吐了口气,不敢再接着话儿说! 这边两人窃窃私语,沈公子心头又急又恨,急切的道:”这位兄台,那我尚未分出胜负,还是猜灯谜要紧?“ ”灯谜,险些给忘了?”杨峥笑道。 沈公子生怕他继续纠缠大小姐,被他看出破绽,不敢多耽搁,忙道:“方才兄台的字谜,倒也说得过去?” ”我靠,什么说得过去,明明便是这个字谜,堂堂沈公子竟也这般不要脸?“杨峥大骂。 ”是么沈公子可是还有说道?“杨峥似笑非笑的看着沈公子。 沈公子脸上一红,这谜面与谜底他倒是知晓,可其中的来龙去脉他说不出所以然来,见杨峥询问,只能红着脸将刚才杨峥当众说过的一番说辞重复了一遍道:”兄台的说法与本公子的说法不谋而合,这谜面正是以“一”字入于“西”字之内,而成为“酉”,“入”字巧妙,不露痕迹;又着“水”字平列“川”字之中,而化作“州”,“平”字灵动,化工自然。“酉”与“州”合,合二为一,正是一个酬字!“ 杨峥道:“如此说来,这字谜在下算是猜对了?” 事到如今,容不得沈公子耍赖,只能点了点头道:“此谜面本公子走遍杭州各大郡县,这谜面也出了数十遍,不曾有人看得明白,想不到今日公子却能化简为繁,从中猜出谜底,公子才学的确不凡?” 杨峥听他语气说得恭维,神色却不以为然,冷声了是哪个道:“沈公子说笑了,说起才华,在下又岂能杭州第一公子的沈公子相提并论,今日不才也有一个谜面留给沈公子,还请沈公子猜谜?” 沈公子道:“该当如此?”说完冲着那小厮一抱拳道:有劳小哥了!“ ^^^^^^^^^^^^^^^^^^^ 说几句:今年是年二十九,《逍遥江山》也开始跨年了,接近八个月多月,从上传第一天开始就没断更,基本上保持每天两更,没有假期,每天都在加班,本以为自己会厌恶,却发现自己终究还是喜欢这种生活,每天码字更新,看诸位书友们的书评,你们的一个个订阅,一次次打赏,一次次的鼓励,一次次的收藏,是你们让小景在日复一日的工作中,继续前行,是你们让逍遥江山,一步一步走下去,从而一步一步走向辉煌,如今各种局面都已经展开,逍遥江山也开始迎接跨年了,接下来的故事,小景会慢慢写,尽量写得让大家满意,好了不多说了,跨年在即,羊年春晚的最后时刻即将到来,提前祝福大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全家安康!今日两更已经送上,请围观,另外月末了,月票显得很重要,目前榜上的名次彼此之间拉开的距离并不大,一票足以改变排名,有月票的书友们莫要忘记送上!好了不多说了,最后的时刻,送上第二更! 727章:索要彩头 ( ) 那小厮上前取出最后一盏花灯的谜面,高声念了出来:“南宋虽存北宋亡!” 这字谜一出,众人都低声吟哦了起来,场上一片吟哦之声。 沈公子吟哦了几遍,起初以为不过是个暗含历史典故的面,可细细一想却不是那么回事,这谜面说的是宋钦宗靖康元年,北方女真族金朝军队攻破东京(今河南开封),次年四月,掳走了徽宗、钦宗二帝,“北宋”遂亡,历史上叫做“靖康之变”。同年十一月,宋高宗赵构在南京(今河南商丘)称帝,不久退扬州、渡江南,建行都于临安(今浙江杭州),史称“南宋”。这个并不难理解,但要从中找出谜面,却是有些为难。 沈公子皱眉细细思索了一番,仍不知所得。 大小姐细细想了一会儿,也是摇头不明所以。场上唯独杨士奇微微一笑,想了一会儿,便已看出了这谜面其中的厉害,出谜的人以历史的真实;运法成谜,提示出减笔的轨迹。谜称两“宋”作为中心词,“宋”由南(木)北(宀)两个部分组成。北“宋”亡,以曲笔出“木”;南“宋”存,以直笔见“木”。底面关映,极见自然利落。此谜题文用一“南”一“北”,一“存”一“亡”相对照,富辞采对比之美;扣合取一曲一直,一舍一留探字形,显技巧回互之妙。字谜中如此明快之作,实不多见,若不知其中奥妙,就算是想破了脑袋也猜不出谜底来。 胡濙学问不错,细细揣摩了一番,除了明白这字谜的巧妙之处外,并猜不出谜底来,不由得看了一眼杨峥,心道:“这个杨兄弟倒也有些歪才,这字谜运用历史,巧妙的成谜面,的确是古怪的很?” 杨峥笑吟吟的看了一眼沈公子,见他愁眉紧锁,显然是摸不着门道,不由得好笑:“跟老子玩字谜,不玩死你才怪呢?” “沈公子可有了谜底?”杨峥笑吟吟的问,语气虽然透着恭维心里却是暗自得意不已,老子让你们知道厉害,什么狗屁才子,在老子的眼里狗屁都不是。 沈公子想了半天,仍没有头绪,刚才还以取笑杜文,这下轮到了自己,不过是一个字谜而已,却是苦苦思索不出,这才子名声算是丢到家了。 杨峥看沈公子脸色,便知这字谜是对不上了,心里暗暗得意了一把,道:“沈公子既猜不出这字谜,那按照眼下的花灯,算是在下胜了,那个彩头?” 一听彩头,大小姐脸色一红,哼了声并不言语。 沈公子则是满脸焦急,道:“等一下,等一下,容我再想想?” 杨峥冷笑了声,道:“好吧,我便就再给你一盏茶的功夫,若是再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沈公子再对不上,那可莫要耍赖才好?“ 沈公子素来心高气傲,若是平日是听不得这话儿 ,可是今日,这字谜的确猜不出,也只好忍下了这口气。 胡濙看了一眼杨士奇,道:”杨大人可有了答案?“ 杨士奇点了点头道:”不过是一个林字而已?“ 胡濙学问并不差,只是一时没有想明白其中关键,这会儿听杨士奇提醒,立即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淡然一笑道:”这样古怪的字谜,怕也只会有殿下能想得出来?“ 杨士奇呵呵一笑,并没有言语。 沈公子想了一阵,还是想不明白,眼看时辰到了差不多,轻坦了声,道:”公子大才,在下想不出来?“ 杨峥嘿嘿一笑,大:”公子也不必自责,我的这些字谜,不要说公子,便是有些大儒也猜不出来?” 沈公子一听神色一愣,大儒也猜不出,这该是怎样的字谜。 只可惜,这个问题,杨峥却没有告诉他的意思,此时的杨峥笑吟吟的看着大小姐,那模样要多猥琐便有多猥琐。 大小姐面色羞红,想退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这彩头,不知这位杨公子意下如何?”杨峥笑眯眯的道,此时的大小姐粉面桃腮笑颜如花,好看的不行,杨峥心里暗暗跳了几下,心道:“那些军中的将士说得果然不错,这漂亮的女子若穿上了男人的衣服,比女儿装还要俊俏几分!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这样的美人,若是被她推到了也干心甘情愿啊?” 大小姐见他盯住自己,一双眼珠子在自己的身上扫来扫去,心头微微颤抖,心道:“若是这坏人敢对我无礼,我便狠狠咬他一口?” 杨峥越看越觉得此时的大小姐,娇艳无比,嘿嘿一笑走了过去,道:“杨公子,我来了?” 大小姐看他似笑非笑的神情,心里一颤,脸颊飞霞,后退了两步道:“你,你要干什么?” 杨峥盯着大小姐嘿嘿笑道:“干什么,索要彩头啊?” “你不要过来?”大小姐打惊。 杨峥笑道:“不过来行贴面之吻呢?” 不说还好,一说大小姐更是担心,先前她听说什么贴面之吻,本就有些鄙视,只是碍于自己女扮男装的身份,不便反对吧了,再者场上人数不少,未必有人选上了自己,所以起初并不担心。可进入了第二轮她就开会担心了,杨峥与那沈公子灼热的目光,作为女儿家,她如何看不出来,碍于情面她没有说什么。如今倒好,让这一个人当众搂着亲吻脸面,这鱼一个女儿家来说,是极为不光彩的事情,她岂能答应。 杨峥见大小姐没啃声,还以为她答应了,心头大喜,生怕这丫头返回,急忙上前了两步,伸手猛地抓住了她的皓腕。 “好白的手臂?”杨峥情不自禁的嘀咕了声。 大小姐正独自想着心事,陡然间小手被人抓在了手心里,顿时大吃一惊,也不知从哪儿来的气力猛的推了杨峥一把。 杨峥似乎早有准备,手中力道反而紧了紧,大小姐冷不丁之下被他抱在怀里,大小姐又羞又怒,正要呼喊,忽然一张大嘴就这么覆盖了下来。 大小姐惊愕之余,竟忘记了呼喊。 杨峥得意顺利的趁虚而入,大舌头毫不客气的吸允了起来,享受着大小姐嘴里的甘甜。 “啊——?” 陡然一声惊叫,大小姐总算是反应了过来,惊恐的望着杨峥,好一会儿才道:“我,我要杀了你?” 杨峥嘿嘿一笑,道:“亲吻而已,用不着这么狠吧?” ^^^^^^^^^^^^^^^^^^^^ 年三十,太忙了,请诸位见谅! 新年话语 ( ) 今天是大年初一,新的一年,出于习惯,总要说几句,当然这凑字数,因为正文的字数今日我已经更新了,这些话儿全都一年来说的话心底话儿,逍遥江山从上传到现在算是正式跨年了,在这一年来,诸位书友们给了我许多的支持,是你们给我了一个个点击,是你们给了一个个的收藏,是你们给了一个个的订阅,是你们给了一张张的月票,是你们给了一次次的打赏,是你们给了一次次的评论,是你们……?“ 我发现我不是一个善于说动情话儿的人,但那份情谊都在心里,趁拜年档口说几,祝所有书友新年快乐!学业进步,事业有成,家庭美满,身体健康。另外按的小景还要说几句,拜年有几天,所以小景更新可能没那么快,那么多,但诸位请放心,你们不放弃小景,小景岂能舍弃你们!一如既往的码字、更新! 最后说回答一个月的问题,有书友们来问锦衣卫诏狱的问题,这个问题本来一直想说,但一来小景抽不开时间,二来网上也有,所以我并不想说。但不少书友反应,网上的资料并不全面,让我系统的说一说,只好花了点时间说一下。 诏狱:作为实体牢狱(即关押、囚禁犯人的场所)的“诏狱”也是存在的。两汉之际,赤眉军立刘盆子为帝,时任更始政权的盆子兄长刘恭自以为罪恶深重,故“自系诏狱”(《后汉书,刘玄传》)。显然,“诏狱”也可指关押、囚禁犯人的场所,否则,我们就无法解释清楚此段话语。灵帝时,曾派遣侍御史“行诏狱亭部,理冤枉,原轻系,休囚徒”(《后汉书,孝灵帝纪》),“诏狱”与维护地方治安、鞠系罪犯为主要职责的“亭部”并称,其具有囚禁犯人处所的意义自是不容否认。汉代中央、地方的很多牢狱,多因为临时收押、讯问钦定案犯,性质才发生变化而成为“诏狱”,“魏郡诏狱”、“钜鹿诏狱”等即是如此。  “诏狱”兴起的原由,两汉典籍缺载。不过,《宋史,刑法志》中的记载,对我们认识问题或不无裨益:“本以纠大奸匿,故其事不常见。”时代相隔久远,宋元时期的判定是否适用于两汉呢?笔者倾向于赞同。实际上,汉代就有类似意义的话语出现。东汉顺帝时,大司农李固就当时选举人才中出现的弊病上书奏言。顺帝接纳其建议,“于是下诏诸州劾奏守令以下,政有乖枉,遇人无惠者,免所居官;其奸秽重罪,收付诏狱”(《后汉书李固传》)。从诏旨内容中可以看出:“诏狱” 用以纠察为非作歹的官吏。 这一点也应是“诏狱”特性所在,即纠察、惩治的对象与行为的特殊。比如,“诏狱”作为打击诸侯王的重要手段,诸侯王心知肚明且有余悸,江都王刘建就有“我为王,诏狱岁至”(《汉书;景十三王传;江都王刘建传》)的怨言。又如,“诏狱”多牵涉朝廷要人,文帝时的周勃、成帝时的王商,二人虽曾贵为丞相,但均受“诏狱”之苦,周勃甚至有“安知狱吏之贵乎”(《史记;绛侯周勃世家》)的感叹。 第二个问题贡生:科举时代,挑选府、州、县生员(秀才)中成绩或资格优异者,升入京师的国子监读书,称为贡生。意谓以人才贡献给皇帝。明代有岁贡、选贡、恩贡和细贡;清代有恩贡、拔贡、副贡、岁贡、优贡和例贡。清代贡生,别称“明经”。 恩贡,凡遇皇室或国家庆典如皇帝登基,据府、州、县学岁贡常例,除岁贡外,加选一次作为恩贡。清特许“先贤”后裔入监者,亦称恩贡,比如,朝廷每年都会给孔氏后裔一定的贡生名额,以示尊孔崇儒。 岁贡,每一年或两三年由地方选送年资长久的廪生入国子监读书的,称为岁贡,由于大都挨次升贡,故有“挨贡”的俗语。 优贡,每三年各省学政三年任期满时,就本省生员择优报送国子监的,称为优贡。每省不过数名,亦无录用条例。同治中规定,优贡经廷试后可按知县、教职分别任用。 拔贡,每十二年各省学政考选本省生员择优报送中央参加朝考合格的,称为拔贡;初每六年选拔一次,清高宗乾隆七年改为每十二年一次。名额是每个府学二名,州、县学各一名。 副贡,乡试也就是秀才考举人的考试中,没有考中举人,但成绩尚可,取入副榜直接送往国子监的贡生。 始于元朝至正八年。明朝非常制,永乐中会试曾设副榜,嘉靖中设乡试副榜,准作贡生。清朝定制为各省学政在乡试录取名单外增列的优秀落榜名单,入国子监读书肄业,称为“副榜贡生”。 例贡是指捐款于官家“援例捐纳”取得贡生资格,分附贡、增贡、廪贡等。 做了贡生以后理论上可以当官了,蒲松龄是“岁贡”,后来得到一个虚衔“儒学训导”。传统社会公办学堂分好几级,国家一级是国子监,省里面是府学,县里面是县学。这个儒学训导就是县学的副长官,贡生算是地方层面的高级知识阶层,所以有资格获得这个级别的“职称”。 第三个问题:关于白居易晚年对待女性的态度,不少书友们看了之后,都说我在黑白居易,这里我解释几句,白居易晚年的生活的确是很享受,这些都在他的诗词中多有展现,唐诗是中国的瑰宝,在众多的诗人当中,白居易以三千八百余首诗位居第一。而在众多的诗中,有关jia妓的诗作占比重颇大,算得上也为唐代诗人之冠。他的许多诗词多有记录自己风流的一面,而且据记载,与他huang好,阿软、李某、马某、裴兴奴、商玲珑、谢好好、吴娘、容某、满某、娟某、态某、樊素、小蛮等十数位甚至还有不少风尘女子,而且多有诗词留下。 …………………… 新年话语2 ( ) 自居易在中晚唐时期,及时行乐的社会时尚的影响下,不免随波逐流;一入仕途,就流连于声色之中。据可靠的记载,白居易登科及第后,第一件事就是去逛青楼,很快就结识了长安名妓阿软,用诗句“绿水红莲一朵开,千花百草无颜色”来赞美阿软的美丽。这两句诗是白居易早期的作品,并未收入其诗集中,但当时已为一些风流男子所喜爱,广为传抄,于是有了手抄本流通;元稹到通州后,见有本上两句,为之咏叹不已,以为奇物,又抄寄给白居易分享。白居易一看,发现原来是自己十五年前登科及第时,赠长安阿软的绝句。白居易感今怀旧,又写了一首诗寄给元稹,曰: 十五年前似梦游,曾将诗句结风流。 偶助笑歌嘲阿软,可知传诵到通州。 昔教红袖佳人唱,今遣青州司马愁。 惆怅又闻题处所,雨淋江馆破墙头。 他在《江南逢萧九话长安妄游戏赠》中,也提到阿软: 忆昔嬉游伴,多陪欢宴场。 寓居同永乐,幽会共平康。 多情推阿软,功语许秋娘。 结伴归深院,分头入洞房。 采帷开翡翠,罗荐拂鸳鸯。 留宿争牵袖,贪眠各占床。 意态留连,留宿牵袖占床,这青楼故事娓娓道来,并不掩饰。 长安青楼很多,白居易恋过阿软之后,不久又和李、马二妓。并以诗赞曰: 行摇云髻花钿节,应似霓裳趁管弦。 艳动舞裙浑似火,愁凝歌黛欲生烟。 有风纵道能回雪,无水何由勿吐莲。 疑是两般心未决,雨中神女月中仙。 从上述诗词,我们可以看出白居易年轻的时候也十分的风流,大多数书友们觉得我在黑白居易是受到了初中课本《琵笆行》的影响,此时白居易因得罪权贵,被贬为江州司马,受此打击,便更加沉溺声色。元和十一年,白居易在送别朋友河梁时,偶遇一从良青楼女子裴兴奴(即著名的琵琶女,唐代著名歌妓,元和年间琵琶名手),便赋出名篇《琵琶行》。 他在此作前面写有一个小序道: “元和十年,予左迁九江郡司马。明年秋,送客湓浦口,闻舟中夜弹琵琶者。听其音,铮铮然有京都声;问其人,本长安倡女,尝学琵琶于穆、曹二善才。年长色衰,委身为贾人妇。遂命酒,使快弹数曲,曲罢悯然。自叙少小时欢乐事,今漂沦憔悴,转徙于江湖间。予出官二年,恬然自安;感斯人言,是夕始觉有迁谪意。因为长句歌以赠之,凡六百一十六言,命曰琵琶行。” 诗中有句: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 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 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 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 主人客人,皆好此道;一闻异声,知道知己在彼。诗中,对裴兴奴的从业简历有详细描述: 自言本是京城女,家在虾蟆陵下住。 十三学得琵琶成,名属教坊第一部。 曲罢曾教善才伏,妆成每被秋娘妒。 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 钿头云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 于是,“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白居易联想起自己的“落魄”,不禁“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惺惺相惜!弦声婉语里,同情弱者的形象活跃于纸上!许多书友们就是从这里奠定了白居易的文人雅客形象。当然了,就诗词而言,这诗还是 感情真挚。学者陈寅恪曾评该诗道:“既专为此长安故倡女感今伤昔而作,又连绾已身迁谪失路之怀。直将混合作此诗之人与此诗所咏之人,二者为一体。”《唐宋诗醇》中也说:“满腔迁谪之感,借商妇以发之,有同病相怜之意焉。比兴相纬,寄托遥深。”曲尽沦落苦,辞传相知情。琵琶女的“琵琶曲”唱尽了世态的炎凉、人情的冷暖;白居易的《琵琶行》写满了相逢的凄恻、相知的悲悯。一首“琵琶曲”似怨似悔、如泣如诉;一篇《琵琶行》相怜相惜、如歌如潮。正是琵琶女,帮助白居易创作了文学史上脍炙人口的千古佳作,功不可没。 而元朝著名剧作家马致远,从这首长诗《琵琶行》出发创作了《青衫泪》,描述了白居易与ji女裴兴奴的爱情故事。 故事说的是,白居易在唐宪宗时任官,曾与好友贾岛、孟浩然探访长安名妓裴兴奴。兴奴颇有才气,尤善琵琶;她看重白居易的才华,与他往来密切,并愿以终身相托。后来白居易被贬为江州司马,临行时与兴奴约好要娶她。有一位叫刘一的江西茶商听说兴奴美貌,也想娶她;鸨母贪财,劝兴奴嫁给刘一,兴奴却坚决要等候白居易。鸨母便与刘一密谋,骗兴奴道白居易已死,刘一趁机娶了兴奴。刘一与兴奴夜泊江州,兴奴知此是白居易任所,月下弹拨琵琶,寄托哀思。恰好白居易与好友元稹泛舟江中,听到琵琶声,即疑心兴奴所弹,便上船探访。兴奴哭诉情由,白居易感慨不已,作《琵琶行》长诗一首。趁刘一醉卧之时,元稹让白居易携兴奴乘舟而归,自己则先行回京,奏明皇帝白居易之罪可恕,又奏刘一作假信骗娶兴奴。皇帝下诏,白居易复起用为侍郎,兴奴归白居易,刘一受到惩罚。当然了这是皮外话,白居易年轻的时候风流,老了后本性不改,从杭他就开始蓄养苏杭带回来的家伎。 樊素和小蛮,就是白居易从江南青楼带回来的并千里迢迢带回东都洛阳的有名的家伎之二。他的后期诗词多有提及。 姬人樊素善歌,妓人小蛮善舞。她们俩的出名,皆因白居易的名诗“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又云“两枝杨柳小楼中,袅娜多年伴醉舞”。她们善唱《柳枝》曲,所以又称“两枝杨柳”。 另一首诗,则描述了配樱桃小口和小蛮腰的绿叶们:“菱角执笙簧,谷儿抹琵琶。红绡信手舞,紫绡随意歌。”若没有对绿叶们的具体研究,白居易怎么知道樱桃小口和小蛮腰的伟大呢? 估计,白居易一生最爱的女子,可能就是樱口桃樊素和小腰小蛮了。在他后来自感老迈、而要将樊素“遣回”时,樊素已“年二十馀”。诗中述樊素自言:“素事主十年,凡三千有六百日。”白居易诗又有云:“十年贫健是樊蛮。” 由此可知,在白居易遣散众家伎时,而樊素、小蛮二人,还是留用了十年,可不在“三嫌老丑换蛾眉”之列。她们买进时大约就是十五六岁,再过十年,换主人时,已二十五六岁了。这些大家去看看他的诗词。 至于他对于女性的态度,一直被质疑,后来就有了他逼死朋友侍妾的传闻。关盼盼是白居易好友的妾室,好友死后,关盼盼独居十年没有再嫁。白居易听说后,写诗一首送给关盼盼,大意是感慨好友一死,好友当年在关盼盼身上的心思全白费了。本来人死万事空,这种感叹可说是很正常。但也可以理解为谴责关盼盼不够意思,没有以死殉夫。关盼盼看了这首诗,不久绝食而死。这件事多有记载并不是我杜撰出来 说那么多,只是想说明,历史有时候并不是我们表面看的那样,有时候细细挖掘之下,还有另外一张脸谱。 絮絮叨叨竟说了这么多,着实有些意外,但新的一年里,总忍不住想说些什么,感谢这一年来,一路追随,风雨相伴,若没有你们也就没有今天的《逍遥江山》这本书了,若是这一年里,在小景的码字生活中,小景每一章,每一句话,每一段故事,能让你们欢乐,能让你们感动,这将是小景这一年里最大的收获,也是小景这一年来认为最值得骄傲的事情,所以这声谢谢,小景说得很诚恳,没有本分的虚假。 《逍遥江山》的故事,按照我的安排,咱们应该是来日方长,希望那些已经一路追随走到这里来的书友们请继续一路追随下,西天取经九九八十一难,咱们才到了通天河,离西天雷音寺的道路还远,同时那些还在观望,或者还在门外犹豫的书友们,请早已下定决心,一心向佛,佛祖普度众生,相信你一定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哈哈……?“  最后说一句,新的一年里,更新还在继续,希望还能陪伴着诸位,一起往前走啊! 也借此机会祝福各位书友们羊年大吉! ^^^^^^^^^^^^^^^^^^^^^^^^^^^^^^^^^^^^^^^^^^^^ 今天明天后天三天大拜年,随着拜年大军去各家拜年问好,所以不能上网,但小景不会断更,请诸位放心! 728章:得饶人处且饶人 ( ) 我不喜欢更改的章节,但这一章是大年三十的那点晚上写出来的,诸位都知道,大年三十的忙碌可想而知,所以码字的时间并不多,只更了两千字,且未做修改,我都不知道自己更新了什么,所以今天才想起来,重新去看了一遍,的确不咋样,为了不让诸位书友们骂我,还是稍作修改,当然了,不再是两千字,这里就请诸位书友们不要喷我了!请见谅! …… 那小厮上前取出最后一盏花灯的谜面,高声念了出来:“南宋虽存北宋亡!” 这字谜一出,众人都低声吟哦了起来,场上一片吟哦之声,便是杨士奇、大小姐等人也不例外。 沈公子吟哦了几遍,起初以为不过是个暗含历史典故的面,可细细一想却不是那么回事,这谜面说的是宋钦宗靖康元年,北方女真族金朝军队攻破东京(今河南开封),次年四月,掳走了徽宗、钦宗二帝,“北宋”遂亡,历史上叫做“靖康之变”。同年十一月,宋高宗赵构在南京(今河南商丘)称帝,不久退扬州、渡江南,建行都于临安(今浙江杭州),史称“南宋”。这个并不难理解,但要从中找出谜面,却是有些为难。 沈公子皱眉细细思索了一番,颇有些不知所云,心道:“这怪胎也不知从哪儿弄出了这么一个怪的字谜来,竟让本公子也看不明白!” 大小姐细细想了一会儿,也是摇头不明所以。场上唯独杨士奇微微一笑,想了一会儿,便已看出了这谜面其中的厉害,出谜的人以历史的真实;运法成谜,提示出减笔的轨迹。谜称两“宋”作为中心词,“宋”由南(木)北(宀)两个部分组成。北“宋”亡,以曲笔出“木”;南“宋”存,以直笔见“木”。底面关映,极见自然利落。此谜题文用一“南”一“北”,一“存”一“亡”相对照,富辞采对比之美;扣合取一曲一直,一舍一留探字形,显技巧回互之妙。字谜中如此明快之作,实不多见,若不知其中奥妙,就算是想破了脑袋也猜不出谜底来。 胡濙学问不错,细细揣摩了一番,除了明白这字谜的巧妙之处外,并猜不出谜底来,不由得看了一眼杨峥,心道:“这个杨兄弟倒也有些歪才,这字谜运用历史,巧妙的成谜面,的确是古怪的很?” 杨峥笑吟吟的看了一眼沈公子,见他愁眉紧锁,显然是摸不着门道,不由得好笑:“跟老子玩字谜,不玩死你才怪呢?” “沈公子可有了谜底?”杨峥笑吟吟的问,语气虽然透着恭维心里却是暗自得意不已,老子让你们知道厉害,什么狗屁才子,在老子的眼里狗屁都不是。 沈公子想了半天,仍没有头绪,刚才还以取笑杜文,这下轮到了自己,不过是一个字谜而已,却是苦苦思索不出,这才子名声算是丢到家了。 杨峥看沈公子脸色,便知这字谜是对不上了,心里暗暗得意了一把,道:“沈公子既猜不出这字谜,那按照眼下的花灯,算是在下胜了,那个彩头?” 一听彩头,大小姐脸色一红,哼了声并不言语。 沈公子则是满脸焦急,道:“等一下,等一下,容我再想想?” 杨峥冷笑了声,道:“好吧,我便就再给你一盏茶的功夫,若是再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沈公子再对不上,那可莫要耍赖才好?“ 沈公子素来心高气傲,若是平日是听不得这话儿 ,可是今日,这字谜的确猜不出,也只好忍下了这口气。 胡濙看了一眼杨士奇,道:”杨大人可有了答案?“ 杨士奇点了点头道:”不过是一个林字而已?“ 胡濙学问并不差,只是一时没有想明白其中关键,这会儿听杨士奇提醒,立即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淡然一笑道:”这样古怪的字谜,怕也只会有殿下能想得出来?“ 杨士奇呵呵一笑,并没有言语。 沈公子想了一阵,还是想不明白,眼看时辰到了差不多,轻坦了声,道:”公子大才,在下想不出来?“ 杨峥嘿嘿一笑,大:”公子也不必自责,我的这些字谜,不要说公子,便是有些大儒也猜不出来?” 沈公子一听神色一愣,大儒也猜不出,这该是怎样的字谜。 只可惜,这个问题,杨峥却没有告诉他的意思,此时的杨峥笑吟吟的看着大小姐,那模样要多猥琐便有多猥琐。 大小姐面色羞红,想退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这彩头,不知这位杨公子意下如何?”杨峥笑眯眯的道,此时的大小姐粉面桃腮笑颜如花,好看的不行,杨峥心里暗暗跳了几下,心道:“那些军中的将士说得果然不错,这漂亮的女子若穿上了男人的衣服,比女儿装还要俊俏几分!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这样的美人,若是被她推到了也干心甘情愿啊?” 大小姐见他盯住自己,一双眼珠子在自己的身上扫来扫去,心头微微颤抖,心道:“若是这坏人敢对我无礼,我便狠狠咬他一口?” 杨峥越看越觉得此时的大小姐,娇艳无比,嘿嘿一笑走了过去,道:“杨公子,我来了?” 大小姐看他似笑非笑的神情,心里一颤,脸颊飞霞,后退了两步道:“你,你要干什么?” 杨峥盯着大小姐嘿嘿笑道:“干什么,索要彩头啊?” “你不要过来?”大小姐大吃了惊,失声道,这一下语气竟不再是男人的腔调。 杨峥笑道:“不过来,怎么行贴面之吻呢?好杨公子,你看大伙儿都看着呢……?“ 不说还好,一说大小姐更是担心,先前她听说什么贴面之吻,本就有些鄙视,只是碍于自己女扮男装的身份,不便反对吧了,再者场上人数不少,未必有人选上了自己,所以起初并不担心。可进入了第二轮她就开会担心了,杨峥与那沈公子灼热的目光,作为女儿家,她如何看不出来,碍于情面她没有说什么。如今倒好,让这一个人当众搂着亲吻脸面,这鱼一个女儿家来说,是极为不光彩的事情,她岂能答应。 杨峥见大小姐没啃声,还以为她答应了,心头大喜,生怕这丫头返回,急忙上前了两步,伸手猛地抓住了她的皓腕。 “好白的手臂?”杨峥情不自禁的嘀咕了声。 大小姐正独自想着心事,陡然间小手被人抓在了手心里,顿时大吃一惊,也不知从哪儿来的气力猛的推了杨峥一把。 杨峥似乎早有准备,手中力道反而紧了紧,大小姐冷不丁之下被他抱在怀里,大小姐又羞又怒,正要呼喊,忽然一张大嘴就这么覆盖了下来。 大小姐惊愕之余,竟忘记了呼喊。 杨峥得意顺利的趁虚而入,大舌头毫不客气的吸允了起来,享受着大小姐嘴里的甘甜。 “啊——?” 陡然一声惊叫,大小姐总算是反应了过来,惊恐的望着杨峥,好一会儿才道:“我,我要杀了你?” 杨峥嘿嘿一笑,道:“亲吻而已,用不着这么狠吧?” 大小姐却是满脸紧张。 杨峥心想:“这丫头性子倔强,若不表明身份,还真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看了她几眼,走近她身旁,正要说话,大小姐却是吃了一惊讶,道:“你,你要做什么?” 杨峥嘿嘿一笑,一言不发,伸手便一把搂过大小姐的蛮腰,略一用力,便将大小姐结结实实的搂在了怀里,那种淡淡的幽香,让他忍不住心头猛跳了几下,心道:“我的乖乖,才两个多月没见而已,我对这丫头的抵抗能力越来越低了,这样子用不了多久,老子怕是乣拜倒在这丫头的石榴裙下了?” 大小姐冷不防之下,被他搂入了怀中,一时竟呆了,等鼻中闻着杨峥身上发出的强烈的男子汉气息,方才惊觉起,正要呼喊,忽觉耳旁一热,一个声音道:“我的小心肝,小宝贝,小乖乖……?” 大小姐一阵愕然,张开的樱桃小口,竟没发出声音来,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杨峥。 片刻,大小姐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道:“你,你,你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些话儿的?“ 杨峥趁机将大小姐的身子搂紧了几分,那胸前的波涛,虽然被束缚,在此时杨峥还是能感受到那种颤巍的感觉,忍不住心头一动,差点舒服的喊了出来。 大小姐面色一红,红唇紧咬,低头不语,一颗心儿却是嘭嘭乱跳不止:”会是他么,可这相貌是怎么回事?“ ”大小姐好没良心,才多少日子没见,你便不是人我了?“我不就是你日思夜想的那个坏人么?”杨峥贴在他耳旁轻声细语道。 两人耳语厮磨的模样,落在旁人的眼里,仿佛是两个多年的故交在说些不为人知的话儿一般,既刺激,又新奇。 大小姐心道:“谁日思夜想了?”说完面上越发红晕了起来:“你真的是坏人么?” 杨峥道:“如假包换,大小姐要不要亲自检验检验?” ………………………… 初三了,拜年依旧在继续,本来指望今晚回来的,看样子是没指望了,今晚继续喝酒,待会儿喝成了什么样,小景不知了,若是早,还能更新,若是迟了,我也不知道了!嘿嘿,请诸位见谅了!” 仁宗之死 ( ) 最近因写了朱高炽的死,很多书友们纷纷探讨朱高炽的死因,小景略微总结了一下,一共有三种。 嗜欲过度、中毒而死,被太子朱瞻基弑君。 嗜欲过度的来源,无非是《明史》记载,大臣李时勉在仁宗即位不久上一奏疏,其中有劝仁宗谨嗜欲之语,并说:“侧闻内宫远自建宁选取侍女,使百姓为之惊疑,众人为之惶惑。若曰;天子之宫,古有常制,则大孝尚未终;左右侍御,不可无人,则正宫尚未册。恐乖风化之原,有阻维新之望。”仁宗览奏后,怒不可遏,当即令武士对李时勉动刑,李时勉险些丧命。仁宗直至垂危之际,仍难忘此恨,说:“时勉廷辱我。”由此可见,仁宗确实纵欲无度,李时勉奏疏触及其痛处,否则不会如此耿耿于怀。继仁宗即位的宣宗皇帝,曾御审李时勉:“尔小巨敢触先帝!疏何语,趣言之。” 李时勉叩首答曰:“臣言谅阁中不宜近妃嫔,皇太子不宜远左右。”宣宗叹息称李时勉“忠”,复其官(《明史·李时勉传》)。 这里的意思,朱高炽死后他的儿子朱瞻基登基后,因明白自己父亲嗜欲,所以并没有为难李时勉所奏为非。 中毒而死,多是来源明人陆(金弋)《病逸漫记》中有这方面的记述:“但宗皇帝驾崩甚速,疑为雷震,又疑宫人欲毒张后,误中上。予尝遇雷太监,质之,云皆不然,盖阴症也。”“阴症”之说出自仁宗时一太监之日,当有一定可信度。当时治疗此等“阴症”恐无特效良药,这使一些奸佞之徒有机可乘。《明史·罗汝敬传》中也有记载:“宣宗初,(罗汝敬)上书大学士杨士奇曰:‘……先皇帝(仁宗)嗣统未及期月,奄弃群臣,揆厥所由,皆。险壬小夫献金石之方以致疾也。’”可见,导致仁宗死亡的直接原因,是服用治“阴症”的金石之方,而中毒不治。 朱瞻基弑父有关。仁宗生性温厚懦弱,理政能力差,且嗜欲享乐,成祖生前对他大为不满,只因“礼教”和“祖训”的关系,才立朱高炽为太子,但成祖一直有废朱高炽储位之心。仁宗长子朱瞻基与其父相反,善骑射,谙武事,热衷权利,工于计谋,成祖在世时,深得成祖赏识,他还竭力为其父保全储位出力。成祖死后,仁宗即位,虽立朱瞻基为太子,但已察觉他非安分之辈,故屡有劝戒之语。然朱瞻基迫不及待地为自己早日登位筹谋,为此可能不顾骨肉亲情。洪熙元年(1425)三月,仁宗命朱瞻基南行祭陵(凤阳的皇陵与南京的孝陵)。朱瞻基于四月十四日离京,随侍仁宗的宦官海涛,是朱瞻基亲信,他按预先密谋,加害仁宗,五月十三日仁宗卒。朱瞻基离京后,不按应循日程行进,而直奔南京。离南京前,南京城中已“传言仁宗上宾”,须知当时北京还未发丧,亦无如今的传播手段,可见仁宗上宾是在一些人预料之中的。当时,朱瞻基还说:“……予始至遽还,非众所测。”显示他有人们难以想像的重大安排。他匆匆北返,于途中等待赍诏而来的海涛,于六月三日抵北京。一到北京,就有大臣劝诫:人心汹汹,不可掉以轻心。朱瞻基答曰:“天下神器非智力所能得,况祖宗有。成命,孰敢萌邪心!”(《宣宗实录》卷一)显示一切皆在其掌握之中,流露出对弑父谋位活动的自信和自得。 以上三种,我认为除第一种第二种有可能外,第三种可能纯属扯淡,也许我这么说,很多人不服气啊,毕竟世间的事情,不是空缺来风,有因必有果。 对此我们来分析一下。 朱瞻基出生于洪武三十一年二月初九日,是朱高炽(当时是燕王封地的继承人)与其嫡妻张氏所生的长子。在朱瞻基出生的那天晚上,他的皇祖父当时还是燕王的朱棣曾经作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的父亲洪武帝朱元璋将一个大圭赐给了他,在古代,大圭象征着权力,朱元璋将大圭赐给他,并对他说:“传世之孙,永世其昌”。朱棣醒来以后正在回忆梦中的情景,觉得十分吉祥。忽然有人报告说孙子朱瞻基降生了。朱棣马上意识到难道梦中的情景正映证在孙子的身上。他马上跑去看孙子,只见小瞻基长得非常像自己,而且脸上一团英气,朱棣看后非常高兴,忙乎:“此乃大明朝之福也”。这件事对朱棣下决心发动靖难之变有着很大的作用。 朱棣在靖难之役胜利以后,就亲自挑选当时的著名文臣担任朱瞻基的老师,并多次指示,皇孙是个可造之才,你们一定要尽心竭力,同时朱棣也不忘亲自教导,永乐中期以后的远征漠北,朱棣总是将朱瞻基带在身边,让他了解如何带兵打仗,锻炼他的勇气,这对后来朱瞻基的亲征有非常大的帮助,每次远征归来经过农家,朱棣都要带朱瞻基到农家看看,让皇太孙了解农家的艰辛,让他以后作一位爱民的好皇帝。这样的一个身份地位都已经得到了满朝文武百官,甚至是大明王朝所有人认可的事情,只需按部就班的耐心等待自己父亲驾崩后,顺利接掌皇位,何须去毒害自己的父亲呢,再者朱瞻基习武,又在翰林学士的指导下学习儒家学术。虽然他也有他父亲的那种学习经籍和文学的天资,但作为一个青年,他尤其是一个杰出的武士。他的早慧引起了朱棣的注意。朱棣尚武,常带朱瞻基离开京城和他的家庭去狩猎和进行军事视察。长得健壮,生气勃勃的朱瞻基十五岁的时候,就被永乐帝带去参加第二次远征蒙古的战役,可以说二十八岁的朱瞻基身强力壮,正是精力最为旺盛的时候,根本不需要担心自己等不到皇位。 相反,朱高炽自小体弱多病,朱棣就对朱高熙说过:“世子多疾,自勉之”。的话儿,才让朱高熙一直有了争夺皇位的心,从朱棣登基后的太子争斗中来看, 满朝文武除杨荣,杨士奇、杨博、夏元吉等人坚决的太子dang之外,其余多半都投靠了朱高煦,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朱高炽身体不好,据《明史》载朱棣当年曾对朱高煦说过“世子多疾,自勉之”的话。可以知道仁宗身体很不好,这一点从(《明史·李时勉传》)中“李时勉叩首答曰:“臣言谅阁中不宜近妃嫔,皇太子不宜远左右。”宣宗叹息称李时勉“忠”,复其官。 这里的意思,朱高炽死后他的儿子朱瞻基登基后,因明白自己父亲嗜欲,所以并没有为难李时勉所奏为非,可见朱高炽的身子确实有病,而且还好色。这样的一个人,在登基后贪欲好色,会是怎样的一个结果,我想不用我多说,诸位也能猜得出来。 也许有书友说我胡说,这一点可以通过史料证明。 “仁宗皇帝驾崩甚速,疑为雷震,又疑宫人欲毒张后,误中上。予尝遇雷太监,质之,云皆不然,盖阴症也。”——《病逸漫记》。 “先皇帝(仁宗)嗣统未及期月……献金石之方以致疾也。”——《明史罗汝敬传》 “侧闻内宫远自建宁选取侍女,使百姓为之惊疑,众人为之惶惑。若曰;天子之宫,古有常制,则大孝尚未终;左右侍御,不可无人,则正宫尚未册。恐乖风化之原,有阻维新之望。”——《明史·李时勉传》) “洪熙沉于酒色,听政之时,百官莫知朝暮。”——《朝鲜李朝实录中的中国史料》 我们知道,明朝在洪武十三年,朱元璋以“擅权植党”罪处死胡惟庸,十年后,又以“善长元勋国戚,知逆谋不发”、“大逆不道”为名,杀死李善长及其家人70余口,并下令肃清逆党,前后受到牵连被杀的人多达三万,至此废除丞相制度,将皇权集中在皇帝手中,而权力的高度集中也使朱元璋成为历史上空前忙碌的皇帝,后人据史书记载统计,仅在洪武十九年九月十四日到二十一日,朱元璋就处理诸司奏章1660件,平均日处理200多件。这使他感到十分劳累,所以他对身边的侍从说:“朕自即位以来,尝以勤励自勉,未旦即临朝,晡时而后还宫,夜卧不能安席。” 这样的一个工作量,朱元璋、朱棣能做,但身子不好的朱高炽绝对做不了,但他永乐二十二年(即皇位。以次年为洪熙元年。册妃张氏为皇后,立长子朱瞻基为皇太子。即位初,罢下西洋宝船,赴西部市马及云南采办,又重设三公、三孤官,以公、侯、伯、尚书兼之。派御史巡察边卫,又遣御史分巡天下,考察官吏。在位期间,减轻刑法,对开封、山东等地赈灾免粮。用人、行政,均得后人称善。有于阗、琉球、占城、哈密、瓦刺等进贡,短短的一年里做出这样的功绩,可想而知每天要做多少事。 若说这两点,大家或许还有些不信的话,那么我们再来说第三点。 大家都知道《明史》从头到尾都由满清皇帝终审定稿。1645年,满清统治者设立史馆,拟修《明史》。但因为当时政局未稳,南方抗清斗争如火如荼,所以实际上修撰工作只是处在准备阶段而并未全面展开。满清之所以做出这个修史姿态,一是为了借此宣布明朝已经结束,二是为了笼络明朝遗老和降清汉臣。 到康熙十七年(1678年),修史的条件似乎才成熟,康熙这才下旨全面启动《明史》的修撰工作。直到康熙、雍正先后死去的1739年(乾隆四年),历九十多年,经三度修撰、编辑和删改的《明史稿》终于定稿(武英殿本)并公开刊印和发行。 到 乾隆三十八年(1773年)《四库全书》开工,乾隆四十二年(1777),乾隆下旨全面改修《明史》中的《本纪》部分(也包括《列传》等部分),到乾隆五十四年(1789),这部重新勘改完毕的新本《明史》乃被收入《四库全书》。四库本的《明史》可谓为丑化明朝做出了进一步的贡献。 朱元璋修《元史》只花了两年多时间,蒙元修《宋史》(二十四史中规模最大的一部史书)也只花了两年多时间,惟独满清,修一部明历史竟然花了几代帝王近百年的时间,其中的用意,不用我多说相信诸位也能看得出一点。 最重要的是,清朝在修《明史》中毁弃了大量明朝史料,到乾隆四十年(1775),乾隆下令再次修改《明史》,这其中对明朝的皇帝,大臣进行了不少改编和丑化,更刻意贬低了对明朝皇帝的评价。 比如,原《明史本纪》中的“英宗赞”称英宗“前后在位二十四年,无甚稗政”,经改修后的“英宗赞”则这样评价英宗说:“前后在位二十四年,威福下移,刑赏僭滥,失亦多矣,或胪举盛德,以为无甚稗政,岂为笃论哉?”再如,原本评价明世宗为“中才之主”,而修改后的评价则变为:“且倚任权奸,果戮直臣,以快其志,亦独何哉!” 只要拿武英殿本《明史》和“四库”本《明史》对比校读,我们就会发现,在明朝十几位皇帝中,至少在景帝、英宗、武宗、宪宗、孝宗、世宗、穆宗等七位皇帝的本纪中,对传主的评语都有了显著的修改。经过这样的修改,明朝皇帝给后人的印象就在总体上就突出了“明朝多昏君”的特点,最大的丑化莫过于明成祖残杀建文帝遗臣和屠杀宫女的记录。 …………………………………… 原本《明史》中记述方孝孺等人之夷族诛死仅用了“丁丑,杀齐泰、黄子澄、方孝孺,并夷其族”十五字,而在“四库”本《明史本纪》中则改为了这样的叙述:“丁丑,召方孝孺草登基诏,孝孺投笔,且哭且骂。帝大怒,泰、子澄亦抗辩不屈。遂与孝孺同磔于市,皆夷其族”。很显然,无论是原本还是四库本的《明史》,都没有明成祖夷方孝儒十族的记载——。 但这么一改,明成祖就成了以残酷的同磔刑处死方孝孺等建文朝大臣的皇帝了(夷族只是杀人多,统施斩首之刑,自然不在酷刑之列),就成了一个以残暴著称的皇帝了。而被污蔑的明成祖所谓活剐三千宫女说在正史档案中根本找不到相关文献。 试想这样的一本史书,都不曾出现朱瞻基弑父的记载,要知道当年清朝人算是满意,汉人是极为抵触情节的,所以自康熙、雍正、乾隆三朝为了达到满汉一家,也为了各自政治上的需要,编修的《明史》中对明朝的皇帝多有贬损的,试想朱瞻基当真做了弑父的事情,按照清朝皇帝的需要,是绝对不会放过的,从这一点上足以说明,朱瞻基并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再者,明朝的史书方面除了清朝编修的《明史》外,还有一本就是《明实录》按照明代体制,嗣君登极后,即钦定监修、正副总裁及纂修诸臣,编辑先朝《实录》。历朝开局修纂实录,均设监修、总裁、纂修诸官。礼部咨中外官署采辑史事,并派遣官吏、国子生等分赴各地访求前朝事迹,札送史馆。《实录》正式修成后,卷首列御制序,臣下进《实录》表,纂修诸臣姓名和纂修凡例等,誊录正副二本,底稿于正式进呈前焚于太液池旁椒园。正本藏之内府,嘉靖十三年(1534年)后,转藏于皇史宬。副本初藏于古今通集库,后改藏于文渊阁,供后代阁臣、史官修《实录》时借阅参考。 所以其中的:一诏、二诰、三制、四敕、五册文、六谕、七书、八符、九令、十檄;凡下所上亦有十:一题、二奏启、三表笺、四讲章、五书状、六文册、七揭帖、八会议、九露布、十译。”它们是编纂《明实录》主要依据的原始资料,可谓是最为真实的记录,就是这样的记录中,《明仁宗实录》、《明史·仁宗纪》等,对朱高炽的死都只字不提其死因,也就是说根本没有朱瞻基弑父的记载。 这样说来,朱高炽死于心脏病或者什么突发性疾病猝死是极有可能的,至于什么朱瞻基谋杀,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因为5月12日驾崩,当时朱瞻基还在南京,6月3日才抵达良乡,按照过去的交通条件,这样的时间与事实还是比较接近的,应该不存在他用毒物将他爹害死的可能,也没有这个必要吧,因为朱瞻基当时刚刚成年,还不至于这么着急地等着登基。至于为什么在山东乐安随时准备造反的朱高煦没有在半道上将朱瞻基劫到,我分析有以下几个方面的原因:一是因为朱高炽原本就是猝死,在朱高炽没死之前,朱高煦是不敢造反的,否则要杀朱瞻基的话他在朱瞻基去南京的时候就将朱瞻基杀了,何必还等朱瞻基从南京回来;二是过去帝王的死是非常敏感和重大事件,在托孤大臣们没有把握控制局势的情况下,一般都是秘不发丧的,朱高炽也不一定知道朱高炽就要死,因为当时他才四十八岁且是猝死,朱高煦也不是算命的,他怎么会知道朱高炽要死呢,朱高炽死亡的消息是朱瞻基于6月3日到达北京城时才开始发丧的;三是尽管朱高煦狼子野心,但是过去人是比较规矩的,尤其是做造反这样的大事,那必须是师出有名的,不能先偷偷将朱瞻基杀了然后再无理由地宣布造反,他要是敢那样做,那这个人就不是皇帝了。 通过上述几个方面原因的排查,我更相信朱高炽是由于心脏病或者什么突发性疾病猝死,八百里加急赶到南京后,朱瞻基星夜兼程在半个月内赶到北京,随后将朱高炽的死通报全国。 729章:独一无二 ( ) “才不要?”大小姐俏脸绯红,不知想到了什么,一颗心儿跳得更加厉害,其实杨峥那句只有两人知道的私密话儿一出口,大小姐便相信了,能无耻的喊出这么羞人的话儿,整个杭州城唯有自家的那个坏人一人而已,况且眼下那说话的语气,玩世不恭的生态,还有刚才戏弄赵公子的字据,此时细细想来,眼前的这个男人可不就是自己日思夜想了两个多月的坏人么?“ “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模样?”大小姐从最初的惊愕,惊喜中回过神来,开始盘问。 杨峥看了一眼四周,低声道:“大小姐,你看这么多人看着,我们是不是先做点什么,好娱乐娱乐大众啊?” 大小姐眼帘低垂,咬着红唇露出女儿家的羞涩道:”你,你想得美?“ 对于大小姐这种强悍无比的女强人,想让她主动,无疑是痴人说梦,来点强悍的说不定还讨喜,大手捧着大小姐光滑羞涩的脸庞狠狠亲吻了一口,道:”咋样,感觉没变吧?” 大小姐听那口吻,闻着熟悉的味道,早已认定了这坏人便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人,这会儿见他当着众人的面,毫无顾忌的狠狠亲吻了自己一口,想着那熟悉的味道,一心儿顿时小鹿儿般嗵嗵乱跳,欢喜不已。 场上唯独沈公子知晓大小姐女儿家的身份,本对杨峥什么贴面之吻的彩头极为高兴,奔着自己的才学,赢了灯谜不在话下,趁机占些便宜,料想大小姐反驳不得,可不曾想,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便宜了杨峥,眼看大小姐羞红的神色,眉眼里没有半分的不悦,不由得有些诧异,大小姐是什么人,他比旁人要清楚得多,这些年为了彭家四处奔波,却一直冰清玉洁,对任何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不要说亲吻搂小蛮腰,就是看到她温柔说说话儿,也是极为不容易的,他杭州第一才子,追了大小姐数年,用尽了招数仍没得到大小姐的一个笑脸。 这家伙明明只与大小姐初次见面,为何大小姐让他当众做出这般亲昵的举动?非但如此,看大小姐模样,被人亲吻了几次,不但没有怪罪的意思,反而有几分欢喜,露出了少女该有的羞涩神态来,这让他好生奇怪,不动声色的瞧了一眼杨峥,瞧他神色,举动也甚正常,并没有特别之处,着实不明白, 大小姐会任意他轻薄。 他心头有气,骂了声”好一对狗男女“。便不多看,到是旁人看的津津有味,说是贴面吻,可那技巧,花样这些公子可曾经过,开始看的有些诧异,待那些小姐,丫鬟个个瞪大着双眼看的目不眨眼,惊愕之余也看了起来。 杨峥狠狠吸允 几口,占尽了大小姐嘴里的甘甜,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大小姐,低声道:”进步不少啊?“ 大小姐被他一阵狂吻,早已浑身发软,若不是被杨峥抱在怀里,这会儿怕是站不住,听了他这么一说,面色顿时腾得一下红了一拼啊,轻轻挣脱了他的双手,轻嗔道:“你这个大坏蛋,都是被你害的?” 杨峥嘻嘻一笑,道:“大小姐过奖了?”大小姐面色一红,道:“你都亲吻了,还搂着人家做什么?” 杨峥嘿嘿一笑,大手狠狠在那小蛮腰摸了一把,道:”这不是舍不得么?“ 这么直白的话儿,当着这么多人的说出来,大小姐还是头一次听到,不由得心头一喜,面色一热,底下了头去,小手捏着衣衫的一角,轻轻的转动着圈儿,嗔怒道:“这么恶心的话儿,你还是留着你的嫣儿姐姐挺拔,我才不听呢?” 杨峥看大小姐扭捏的模样,脸庞红红的,那里像个女人,分明是一个怀春的闺中小姐吗,呵呵一笑,拉过她的小手,道:“怎么,吃错了?” 大小姐面色一热,扭捏的道:“我才没有?” 杨峥道:“你还不知道你家的坏人么,骨子里虽博爱的些,可对你们可都是一样的,你放心,我等处理外了这里的事情,也给你举办一场招亲宴会,我去亲自闯关,趁机娶了你好不好?” 大小姐抬头看了他一眼,面露出惊喜之色,但很快便迟疑的哼了声,道:“你少来糊弄我,我可不是香儿,那么好打发?”顿了顿又道:“我只是彭家的一个苦命的女儿,可不是什么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没身份,没地位,也不像人家一样还是才女,你……你不必对我这样?” 杨峥一把拉过她的小手,道:“你不是千金小姐,也不是县令的女儿,也不是才女……?” 大小姐面色神色黯然了几分,冷哼了声,猛得一下,抽回了小手,心道:“他果然看轻了我?” 杨峥倒也没在意,呵呵一笑,重新拉过大小姐的小手,大小姐赌气的拉扯了几下,总就是脸红着任由他握在手心里,轻轻的摩擦着。 杨峥轻轻抚抚摸着大小姐大小姐光滑柔软的小手,神色忽然严肃了起来,忽然轻轻叹了口气,道:“大小姐,自从你把我接入彭家,差不多也有一年多了,这一年来,我杨峥是什么人,旁人不知,大小姐还不知道么,你说,这一年来,我有没有嫌弃你的身份,有没有想着攀高枝?大小姐说着话儿,这不是恶心我么?” 大小姐脸色微微红了一下,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终究是没出声。 杨峥盯着大小姐吹弹可破的脸庞,神色严肃无比的道:“大小姐,我杨峥欢喜的女人,可不是因为她的身份,她的地位,她的才学,哪怕她是强盗的女儿,是囚犯的女儿,喜欢便是喜欢了,何来那么多的计较,大小姐你不是才女,不是官宦家的千金小姐,没有让人羡慕的身份地位,但你自强独立,以一己之力,支撑着彭家这些可是旁人比不了的,我杨峥欢喜你,便是欢喜你在我心目中是独一无二的,没有旁人可以比下去,比得了的,你再用这样的话儿来恶心我,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大小姐神色欢喜,嘴上却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你的嘴巴从来跟摸了蜜糖一样,把我们骗得一愣一愣的?” “我冤枉——?”杨峥大呼冤枉,大小姐却是笑了笑,抽回了被杨峥紧紧握住的小手,满脸得意的走向了人群。 人群里,几个工资立即拥了上来,对着大小姐一竖大拇指,道:“杨公子,好样的?” 大小姐面色一红,含糊了声倒也不敢多说,生怕说多了,一些无耻之人不断的询问,露出了马脚。 杨峥也走回了人群里,几个公子畏惧他,刚才动手打赵海的手段,到没人上前询问,他也乐意站在一旁与大小姐眉来眼去。 这时,陈芜小心翼翼的走了上前,低声道:“殿下,杨大人让奴才问你,这宴会差不多了,你到现在还没亮出太子的名头,怕是对太子回京不利,还请殿下将此事放在心头?” 杨峥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道:“这好戏,自然要放在后头,不然怎么能取到应有的效果,你告诉杨大人,亮出身份的事情,我心中有数,请他放心?“ 陈芜装模作样的从这他抱了抱拳,应了声便退出了人群。 沈公子从大小姐不厌恶杨峥开始就悄悄的注意他,此时见陈芜神色恭维,心有不免暗暗感到惊讶,心道:“看样子此人倒也不少寻常人物?待会儿可要小心些?“ 见他望过来,不敢多看,急忙将脸面扭过去,做出欣赏花灯的模样。 杨峥到也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引起沈公子的注意,微笑冲着几个连夸他好文采的才子抱拳行礼,嘴里连说了几句侥幸,才走到了沈公子面前,微微一拱手道:”沈公子刚才多有得罪了,还请见谅了?“ 常言道,出手不打笑脸人,沈公子对于杨峥趁机占了大小姐的便宜很是不满,但这些也只是放在心里,脸上神色依旧是满脸温和的笑意,道:”兄台好文采,好手段,在下佩服万分啊,不知这谜面兄台可能告知?“ 杨峥呵呵一笑,道:”沈公子说笑了,这谜面并不难,沈公子只是一时没想到罢了,在下相信依着沈公子的才学,用不了多久就能想出谜面,这谜面不说也罢?“ 沈公子平日里自负才学过人,听了这话儿冷哼了声,道:”这位兄台所言极是,这谜面虽巧妙,在下未必猜不出,假以时日,定能猜出谜底,也算是一乐子?“ 杨峥暗骂了声虚伪,抱了抱拳道:”沈公子所言极是,所言极是啊“ ^^^^^^^^^^^^^^^^^^^^^^^^^^^^^^^^^^^^^^^^^^^^^^^^^^^^^^^^^^^^^^^^^^^^^^^^^^^^^^^^^^^^^^^^^^^^^ 今天感冒了,一直都在打点滴,浑身没气力,大脑也是浆糊一片,实在码字不得,只有一更了,请诸位见谅哦! 730章:岂不快哉 ( ) 沈公子皮笑肉不笑也是抱了抱拳,没再说话。 经过这么一闹,场上的气氛也欢快的了许多,众人说说笑笑,回味着刚才的灯谜,个个拍案叫好,浑然忘记了时辰飞快。 眼看一盏茶的功夫又过去了,仍不见李家的人来宣布第三关,众人不免感到好奇,杜文皱了皱眉头干笑了两声,走到了沈公子面前,低声道:”沈公子,这李家到底弄什么鬼,为何迟迟不见忍耐。莫非李家打了退堂鼓?“ 沈公子也暗暗奇怪,但他神色并没有流露焦急神色,反而安慰道:”杜大人说笑了,这李家在杭州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岂能做出这种事情,况且李大人还贴出了告示,我看假不了?” 杜文本也就是随口一说,其实他也不相信李家会做出这等事情来,莫说李家在杭州的身份地位,便是今日冲着李家小姐前来招亲的文人墨客,各家公子也有不少,李家可得罪不起。他摇了摇纸扇,继续用压低的声音说道:“为何还不见李家小姐出来?” 沈公子扫视了一遍场上,迟疑的道:“怕是什么事情耽搁了吧?” 杜文听他如此说,也只好承认了这个事实了,两人就这么站着说了一会儿风花雪月的事情,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两人正在说着话儿,忽听得前方一阵骚动,跟着一个声音喊道:“李家大小姐来了?” 沈公子与杜文心头各自一惊,忙停下话儿,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乱糟糟的人群里,几个白衣女子缓缓而来,为首一个女子冲着众人说了几声什么话儿,原本吵闹的大厅立即变得肃静无声,沈公子斜眼瞧了一眼,便是刚才还相谈甚欢的杨峥与大小姐这会儿也停止说话,但彼此个子看了一眼,神色间的那种喜悦还在,让她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大小姐原本还满脸欢喜,待目光落在了那几个白衣女子身上,神色登时黯然了几分,斜眼撇了一眼杨峥,见他一脸向往的看着被那几个丫头婢女拥簇的李家大小姐,不免有些醋意,酸溜溜的道:“你的嫣儿姐姐来了,你还不上去迎接?” 杨峥听这话儿带着几分醋意,心道:“想不到堂堂的彭家大小姐也会为了我吃醋,这种感觉的确不错?”嘻嘻一笑,道:”迎是要迎的,等改日与大小姐一同迎了回去好不好?“ 大小姐面上一热,嗔道:”讨厌!“低下头,不敢在言语,用靴底轻轻踢着地面,女儿家的扭捏展露无遗,好在众人忙着看李家大小姐,倒也无人注意她。 就在两人说话这会儿,那几个白衣女子拥簇着李家大小姐已经走到了人群的中央,只是李家小姐脸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丝绸,看不真切面容,但那曼妙的倩影还是清晰可见。 杨峥将那曼妙的身影看在眼里,心里暗叹了几声,”看样子,嫣儿清减了许多,不知是不是想我想的?“ 大小姐看他目不转睛,不免有些妒忌,酸溜溜的道:”好看么?“ 这个时候,杨峥那里还不知道什么话儿该说,什么话儿不能说,嘿嘿一笑,道:”好看是好看,却没大小姐你好看?“ 大小姐道:”油嘴滑舌!“ 杨峥嘿嘿一笑,趁机拉过大小姐的小手,大小姐心儿一跳,红着脸咬了咬牙,任由他握着小手,没在挣扎。 这时,缓缓而来的白衣女子,忽然在杨峥不远处的前方停了下来,为首那女子脚步轻盈的走了出来。 众人先前隔着远,看不真切,加上蒙着面纱,此时这女子掀去了面上薄薄的面纱,露出真容来,众人眼前一亮,眼前的女子十六七八岁的年纪,身姿曼妙,神态举止更是娴雅,彰显大家气度,那面容虽算不上倾国倾城,却也不难看,众人暗暗点了点头,心道:“这李家大小姐美貌的名声,果然不是假的,单看这丫鬟便是一等一的美人,更别说是小姐了?” 几个猥琐的公子,眼珠子在这女子身前转了转,便开始动上了心思,若是能娶了这李家大小姐,顺便捎带上着李家的丫鬟,闲来陪着李家小姐吟诗作对,晚上再让这丫鬟陪陪房,日子何其快哉?“ 原本安静的大厅,因这女子露出真容,顿时变得骚动起来。 沈公子心道:”往日到不曾注意,这李家小姐身边还有如此的丫鬟,若是能娶了这李家小姐,再趁机收了这丫鬟,倒也不错!“ 那少女仿佛早已见惯了这种场面,脸上神色并不如何惊讶,一双好看的眼睛扫了一眼人群,双手放在小蛮腰处,冲着众人微微福了一下,算是行礼节。 在场众人多是读书人,最注重礼节,更何况对方还是娇美女子,更是在乎,沈公子、杜文等人满拱手行礼。 杨峥也装模作样抱了抱拳,看得大小姐一阵好笑, 趁人不注意,低声骂了声:”男人都一样,见了好看的女子都变得虚伪无比?“ 杨峥面色一热,咳咳了两声,不敢言语。 大小姐一笑,不再说话。 场上人人争先恐后的行礼,好彰显自己翩翩佳公子的美好形象,一时场面热闹非凡。 那女子眼观鼻、鼻观心,神色淡然,并没有流露出半分惊喜,反而用一双好看的目光扫了一眼众人,然后看了看身后一动不动的李家大小姐轻轻叹了声,也不知在感叹什么。 ^^^^^^^^^^^^^^这一章字数少了些,是因为小景头疼得厉害,昨日的吊针并没有起到半分的作用,反而更疼了些,感冒来了就汹涌彭拜,今日还要继续去看看,所以怕是没时间码字了,先送上这一更,若是回来好一些,我会继续更新一章,请诸位多多支持,另外月末了,月票也显得无比的重要,有月票的书友们可以送下你的月票,新年拜托了!好了不说了,我要出门了,出那个最不想去的地方,还要呆几个小时,好不爽! 731章:才女之名 ( ) 众人先前目光一直落在了这女子的脸上,到这会儿才回过神来,目光刷的一下,移到了李嫣儿的身上,虽有薄薄的面纱,但那种欲说还羞的朦胧感,越发生出好感来,这些人平日里只听得李家大小姐美貌之名,并不曾见过庐山真面目,如今见跟前的丫鬟都生的这般俊俏,而李家小姐娇躯凹凸有致,好不惹人喜爱,顿感放心。 场上谁也没说话,只是看着被众人团团围住的李家主仆。 那丫鬟似乎没见到过这么多灼热的目光,面色微微升起了些红晕,冲着众人点了点头,这才轻声细语的道:“我家小姐说了,诸位远道而来,我家小姐感到万分荣幸,若有怠慢之处,还请诸位海涵!” 几句话说得极为缓慢,偏生轻声细语说得极为好听,场上众人听得暗暗点头,几个公子心想:“这李家不愧是大户人家,连小姐身边的丫鬟都这么有礼数,说话这么动人?那小姐还能差得了!” 沈公子与杜文各自相视一望,沈公子走上前,冲着那丫鬟微微拱了拱手,朗声道:”我等今日便是来招亲的,李姐姐既来了,还请李姐姐快些宣布第三关的试题,我等好应了试题……“ ”对,对,麻烦李家大小姐快些出题,我等好些过关,赢取美人归啊?“众人听了这话儿,方才醒悟今日此举来的目的,纷纷叫嚷起来。 那丫鬟淡然一笑,继续用柔柔的声音道:“这第三关的试题我家小姐已经出了?” “出过了?”众人都是一楞,面面相觑,各自嘀咕了起来。 杜文看了一眼那主仆二人,皱了皱眉头上前道:“敢问姑娘这第三关的试题何时所出?” 那丫鬟道:“便是刚才!” 场上的喧闹声大了几分,人人一脸茫然,莫不清楚李家主仆在刚才出了什么题目,议论了半响,毫无结果。 片刻,依旧是杜文继续问道:“姑娘的话儿,杜某有些不明白,还请姑娘说明白些?” “对,对,说明白些?”人群里纷纷跟着吆喝。 那丫鬟看了一眼喧闹的人群,面色微微变了变,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李家大小姐,薄薄的面色微微动了动,那丫鬟微微点了一下头,目光缓缓移了过来,重新落在了人群里。 原本喧闹的人群,再一次变得安静了下来,谁也没说话。 那丫鬟道:“我家小姐刚才说了,第三关便是这十几盏花灯?” 一听花灯,众人都是一呆,随即忍不住暗叫道:“原来是灯谜?这场上灯谜不过数十盏,若是第三关便是灯谜的话,岂不是过关的只有那十几个公子?” 沈公子与杜文相视一望,心道:“想不到是灯谜,幸亏刚才参与其中,如此看来,我还有几分运气!”摇了摇头,面上多了几分欢喜。 “这灯谜倒也来得巧妙,悄无声息地说出了第三关,就算不服的人,怕也只是懊悔刚才没有参与,而不是怪人家灯谜放得巧妙!”杨峥心想道。 几个不服的公子这时叫嚷道:”你不是你家小姐,说的话儿未必算得数,刚才那灯谜,我等未必猜不着,只是先前不知那花灯便是你家小姐出的难关而已?我们不服?” 那丫鬟道:”刚才我说的话儿,便是我家小姐让我说给诸位听得,那灯谜便是第三关!“ 一个公子上前笑道:”姑娘这话儿,若是在刚才灯谜尚未猜测之前,说出这番话,我等未能猜出灯谜,自是心服口服,可如今那十盏灯谜,被沈公子当做游乐而一笑而破,我等便是有心,怕也是有心无力了,我等远道而来,所图莫不是李家大小姐,久闻李家大小姐知书达理,以德服人,今日此举,怕是失了公道,在下不服?“ ”我等也不服?“几个公子自从看了李家大小姐面纱外的倩影,一颗心儿早已交给了李家大小姐,那肯就此作罢。 众人中多有不服之人,听了这公子的一番话儿,人人大喊不服。 那丫鬟面色微微一变,有些紧张的看了看身后的李嫣然儿,显然是不知如何应付眼前的局面。 李嫣儿面纱微动,一阵柔软动人的声音从面纱中传了出来:”诸位想怎样?“ 那公子一听这声音竟是如此动人,越发懊悔刚才的失策。忙道:”只请姑娘公平些?第三关我们并没有参与,所以我等不服?“ 那公子的话儿一落,那些没能参与第三关的公子,开始叫嚷着公平。 李嫣儿没再说话。 大小姐看着场上几十人围攻着几个弱女子,心头不忍,看了一眼杨峥道:”你的好姐姐被人围攻,你还不快给想想办法?“ 杨峥嘻嘻一笑,道:”法子倒还真有一个?“ 大小姐哼了声,道:”什么法子?“ 杨峥故作神秘的一笑,并不回大小姐的话儿,而是走上前,冲着众人喊道:”诸位,请静一静!“这一声暗含内力,场上人数虽然不少,却是人人听得清清楚楚,纷纷扭头向杨峥看来,面露诧异之色。 杨峥见众人被自己震住,暗暗一阵得意,心道:“多日不用的武功,今日总算派上了用场!“眼看众人兀自惊讶,忙趁机冲着李家主仆拱了拱手,朗声道:“李家姐姐,在下有一个主意,可以让诸位心服口服,又能不破坏李家姐姐定下的规矩,不知李家姐姐愿不愿意听在下言语。?” 李嫣儿毫无主意,正不知该如何应付眼前的局面,难得有人肯上前出主意,顿时大喜,道:“公子不必客气,只管说来便是?” 杨峥道:“在下的主意很简单,李家姐姐素有才名,场上的公子多半冲着李家姐姐的才名而来,李家姐姐不妨亲口出两个灯谜,当场考校一番,若能猜出灯谜的,便随我等一同过关便是,若猜不出,只怪自己才学不如人,这四关也不必再去了,不知李家姐姐意下如何?” 李嫣儿心头一动,暗道:”这么好的法子我怎么没能想到呢,场上的公子、才子不少,可未必有什么真本事,怕是浑水摸鱼之徒颇多,会猜什么灯谜,我出两个灯谜为难一番,也好让他们死了心?“ 公子的法子甚好,小女子正好有两副灯谜,说给诸位听一听,若能猜中者,便算过关便是?” “如此最好不过了?”众人叫好。 面纱中的李嫣儿微微点了点头,方才的那丫鬟会意,朗声道:“既然诸位由此要求,我家小姐便亲自出灯谜,不过这灯谜只有两副,若是无人猜出谜面,那么还请诸位知趣的离去才好?” 众人道:“该当如此!” 那丫鬟回头看了一眼李嫣儿,白色的面纱,一阵未动。 那丫鬟频频点头。 过了片刻,那丫鬟笑着上前,对着众人轻轻说道:”我家小姐的第一幅谜面出来了?是一个”奏!“若能对上的公子,只需上前写出谜底便可过关!” 谜面一出,众人都陷入了沉吟当中,唯独杨峥等人一脸的从容。 这谜面看似只是一个字,却是属于字谜的范畴,字谜虽说是一种文字游戏,却是利用中国方块汉字笔画繁复、偏旁相对独立,结构组合多变的特点,运用离合、增损、象形、会意等多种方式创造设制的,浸透了社会生活的各个角落。童谣歌赋、符瑞图谶、碑额书题、印章绘画、小说笔记、百戏技艺、酒令暗语中,都可以看到字谜留下的种种痕迹。上至帝王将相,下至士民百姓,皆以谜为乐,以谜为戏,竞相猜测,蔚为一时风气。宋元时代,编字谜与猜字谜还被当作一种技艺,有人竟能以此为业,赚钱谋生。其中的佼佼者,竞能名播四方,流芳百世。宋·吴自牧《梦粱录·小说讲经史》记:”商谜者,先用鼓儿贺之。然后聚人猜诗谜、字谜、戾谜、社谜,本是隐语。……杭之猜谜者,且言一二,如有归和尚及马定斋,记问博洽,厥名传久矣。足见字谜的厉害之处,一副绝妙的字谜,可不是轻易就能猜得出,如何猜谜,如何断宇,如何读取。却是一个大大的学问,猜谜之人若没有真才实学,想要弄明白无疑是痴人说梦。杨峥扫了一眼,见大部分人一听一个“凑”字,纷纷摇头,更有甚者连如何看明白这字谜的谜面都困难,更别说要猜出谜底了。 大小姐细细想了一会儿,毫无头绪心道:“平日里李家妹子张口吟诗作对,并不觉得如何才华横溢,今日见了这字谜,才知道盛名之下,所言不虚!”又细细想了一下,便已品味出这字谜的奥妙,奏”字看似不知从何下手,但只要有心,还是能看出其中的破绽,而这破绽,便是从“奏”字中的“天”字着手,找出谜底。这字谜她也只能想到这么多,至于看出谜底,绝非她所能了。 ^^^^^^^^^^^^^^^^^^^^^^^^^^^ 第一更了,今天的感冒好了许多,晚上还有一更,请诸位莫要忘记了! 732章:狗屁的道理 ( ) ”这字谜你可猜得出?“大小姐呃了一眼杨峥,试探的问。 杨峥一笑,并没言语,这字谜看似巧妙,最能令人回味欣赏和吸引人注意的,在他看来有三点,第一点就是它的外在表现谜面。谜面,集中地体现了字谜艺术的精华。它通常由简短精炼而寓于形象表达能力的字词、短语、句子或歌谣诗词等形式组成。谜面语言,有着十分特殊的要求。首先,它要简洁明了,生动形象,通俗易懂。 其二所谓谜面,一定要借助事物的形象,将谜底汉字的主要特征鲜明生动地表现出来。堆砌冗长晦涩,枯 燥无味的概念术语,是不会受人欢迎的。其次,它还要对谜底的主要内容,如汉字的笔画、形状或者汉字的语词意义等典型特征,作高度集中的概括,为人们寻找和揭示谜底提供真实可信的依据。如果谜面提供的条件不够充分,人们不能通过这个谜面找到谜底,那就是面底相违,谜面不合谜底了。第三,谜面一般不宜使用直接方式对谜底汉字特征作正面描绘,它要十分巧妙地隐藏起自己对谜底汉字诸种条件的表达。一个好的谜面,应该含蓄委婉,隐晦曲折;毫无遮挡、直截了当的表达,都会破坏字谜的趣味,使谜语失去它应有的价值。所以,谜面语言通常是采用一段别有所指的、充满暗示意味的话语。它表面上是在叙说一件与谜语真实意图完全无关的另外事情,诱导人们朝着与谜底内容完全相反的道路走下去,另一方面却又与谜底汉字密切贴合,由此就造成了谜面中的”别解”。谜面别解,是增添谜味,完成字谜制作的主要手段。 这“奏”字,从里面的天字着手的话,那么能与之对应的谜底就是“偷天换日”,可这字谜妙就妙在”偷天换日“的“日”字恰能与“奏”字的剩余部分“”组成“春”字,到此,此谜即迎刃而解,谜底应为“偷天换日、春”若不明白其中的奥妙,想要猜出谜底倒也不容易。 杨峥能想明白,全拜中学的时候喜欢玩字谜游戏,拆拆分分,加加减减,倒也能猜出字谜,此时拉过大小姐的小手,手指在她掌心画了几笔,写出了一个”春“跟着又写出了一个”偷天换日“四个字,大小姐微微一愣,随机明白了过来,忍不住撇了他一眼,心道:”这人精灵古怪的很,这字谜明明难得厉害,可道了他哪儿,轻松的便破了谜面。 两人说说笑笑之际,场上议论之声小了许多,除几个公子还在皱眉吟哦之外,其余众人已经连连摇头不止,显然是摸不着门道。 如此这般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李家的那丫鬟轻声道:“诸位可有了答案?” 众人一阵叹息,摇头不止。其中几个公子皱眉走上前,从那丫鬟手中湖笔,刷刷几笔写出自己猜出的谜底。 那丫鬟频频摇头,弄得几个跃跃欲试的公子也就此作罢。 其中一个公子上前,朗声道:”姑娘好才学,我等深感佩服,只是这字谜非我等所擅长,请姑娘速速出第二题,我等好过关!“ ”这人好生无耻,明明猜不出,偏还说得这般好听?“大小姐愤愤不平的哼了声说道。 杨峥笑道:“读书人可不就是这个德行?” 大小姐正要说,你可不是读书人,却听得那丫鬟笑道:“公子所言极是,字谜终究是小道,比起诸位圣人之言,的确算不得什么,但今日是招亲,可不是比圣人之言,诸位猜不出只能留在这里了?” 那公子面色一热,道:“该当如此!” 那丫鬟说完,目光一转,扫了一眼众人,随即正色道:“请诸位听第二题?” 众人已经错过了第一题能不能过关抱得美人归,就看第二题了,人人心头一惊,神色变得正经起来。 那丫鬟朗声道:“我家小姐前些时日看了一本史书,此书名为《越绝书》。此书不撰著者姓名,只是在后序中以诗相代。诗曰:”以去为姓,得衣乃成。厥名有米,复之以庚。禹来东征,死葬其乡。不直自斥,托类自明。文属词定,自于邦贤。以口为姓,承之以天。楚相屈原,与之同名。”我家小姐看了半响,仍不明其中含义,后与我家老爷细细参详了一番,才看出一些眉目,这几句诗词含有一个字谜,今日也让诸位猜一猜!” 丫鬟的声音不大,但众人一心想着抱得美人归,加上先前众人都停止了喧闹,所以此时人人听得明明白白。 这些公子不过是诵读了基本圣人之言,便自认腹中才学堪比曹子建,一听诗词歌赋,顿时任人雀喜不已,各自低声吟哦了几遍,随即面色大变。 若说先前的字谜贪婪的话,那么这几句诗词才算得上难上难,不说这几句诗中的莫名其妙的意思,便是这几句诗,大部分人便连如何读出都弄不明白,更别说从中看出字谜了?“ 大小姐微微皱了皱眉头,心道:”世间还有这种字谜,当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了,李家妹子竟能看出其中的字谜,这份才学当真让人佩服的很?“ 杨峥一直神色淡然,这几句诗词的确算得上绝妙的字谜,若不明白其中的奥妙,便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所以然来,好在这几句诗词他在中学玩字谜的时候已经见过,这会儿细细回忆了一番,便已知道如何读这几句诗词,从中找出答案了。 场上一片寂静后,那丫鬟笑着四周看了一眼。见刚才还对字谜满不在乎的公子们皆是愁眉紧锁看样子是猜不出字谜。 “小姐说得不错,这些什么才子,公子不过是浪得虚名的纨绔子弟而已,并非什么真正的才学之士,这样的人来得再多都没用?”那丫鬟嘀咕了声,重新将目光在场上扫了一眼,轻声问道:”诸位,可有人猜出了谜底?“ 众人皆是哑口无言,尤其是刚才说话那公子,方才还说字谜不过是小道,诗词歌赋才是正经,如今可好,人家给的便是诗词歌赋,自己却连诗词中的含义都弄不清楚,这次丢脸算是丢到了姥姥家了?” 等了半天,不见有人上前,那丫鬟面色一喜,道:“诸位既应答不上,还请遵循刚才的约定才好,就请方才猜花灯的十位公子随我家小姐一同入小楼?” 一听入小楼,众人顿时急躁了起来,还是刚才那说话的公子朗声喊道:“且慢!” 那丫鬟扭过头看了一眼那公子,道:“公子可是想反悔?” 那公子急忙道:“非也,非也,在下只是想问姑娘这诗句的谜底而已,好解心头疑惑,绝非是想反悔?“ ”不错,我等也好奇,这谜底到底是何物?“几个公子也跟着吆喝。 那丫鬟道:”不瞒诸位,这谜底我家小姐也不知?” 那公子一愣,随机哈哈大笑道:“姑娘好聪明,这字谜既没有谜底,我等猜与不猜都一般无二,所以,在下以为,姑娘该让我们过关才行?” 那丫鬟到:“你,你耍赖?” 那公子笑道:“姑娘此言差矣,此诗句竟是字谜,就该有谜底,若姑娘能说出谜底,在下必定是输得心服口服绝不会再做纠缠,由此一举,师奶公子给出的字谜,本就是无谜底,猜不出算是对姑娘字谜最好的答案,姑娘觉得在下的言语可有道理?” “狗屁的道理——?”那公子正洋洋得意,他虽不能从这几句诗词里找出字谜,但熟读诗书的他,在细细品读这首摸不着头脑的诗词时,从中品味出这首诗词的苦涩难懂,能明白这首诗词的含义已经算是才学之士,更别说从中找出字谜了。李家小姐虽也算才学之士,但才学绝非薛涛,李易安那种惊才艳艳的女子,要从这几句诗词里寻出谜底绝非易事,这才大胆一问。 果不其然,李家小姐也并不知道谜底,心头正暗暗惊喜,冷不丁的听得一声呼喝,登时面色不悦,扭头看了一眼,却见杨峥笑吟吟的看着他。 “这位公子何出此言?”那公子面色不悦的道。 大小姐斜眼看了一眼众人,见不少人面色不善,上前拉拉他,轻声道:“莫要生事?“ 杨峥道:”我不过是肩部的这些无奈而已,可不是有心要生事?” 大小姐一听这话儿,越发担心道:“他们人数可不少?” 杨峥嘿嘿一笑,道:“人多未必有用!” 大小姐见劝说不了他,也不再多说,看了他一眼,道:“不管你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 注解:《越绝书》是记载古代吴越地方史的杂史,又名《越绝记》,全书一共十五卷。该书杂记春秋战国时期吴越两国的史实,上溯夏禹,下迄两汉,旁及诸侯列国,对这一历史时期吴越地区的政治、经济、军事、天文、地理、历法、语言等多有所涉及,被誉为“地方志鼻祖”。 733章:教训公子 ( ) 杨峥心头一喜,道:“有大小姐相陪,天皇老子的屁股也要去摸一摸了?” 大小姐红着脸嗔了他一眼,笑道:“讨厌——?” 两人旁若无人的说着话儿,全然不将那公子放在眼里,顿时引起了那公子的不快,冷哼了声,正要呵斥两句,忽然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冲着众人呵呵一笑,道:“诸位,在下不才,刚想了一个字谜,想让诸位猜一猜!” 众人顿时来了兴趣,一个公子笑道:”难得潘公子有如此雅兴,我等自是要猜一猜了?“ 那公子看了一眼杨峥,轻轻撑开纸扇,轻摇了两下,道:”诸位可要听好了,在下的谜面是,唐虞有,尧舜无;商周有,汤武无;古文有,今文无。” 话音一落,众人淡然一笑,目光不经意的扫想了杨峥。 杨峥正与大小姐说笑,听了这谜面,笑着道:“你瞧,我不去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倒是来招惹我了?” 大小姐没听明白刚才的谜面,见众人嬉笑,不免好奇,扬起一张精致的脸庞,道:“他们说什么?” 杨峥扫了一眼那公子,冷哼了声,道:“这家伙在考校我呢?” 大小姐面色一变,颇有些愤怒。 杨峥嘻嘻一笑,道:“你家相公岂能随便由人考校的,看我骂回来便是!你知道的这个我最擅长了?” 大小姐听的那句“你家相公”面上一红,羞涩的低下头,温顺的嗯了声,那模样当真比三月的桃花还要娇艳几分。 杨峥呆了呆,笑道:“大小姐你真,真,真好看?” “讨厌——?”大小姐面上一热,扭捏的道。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 一直没说话的沈公子,见大小姐与杨峥有说有笑,不免有几分气恼,冷哼了声,忽然笑道:”在下也有一谜,与兄台之谜颇有渊源?“ 那公子哦了声,道:”沈公子说来听听?“ 沈公子看了一眼杨峥,道:“跳者有,走者无;高者有,矮者无。” 此句一出,众人哄堂大笑,这两个字谜都是一个意思,但谁都看得出,对方是在挑衅杨峥,几个公子,嬉笑之余,纷纷做出看戏的神色。 杨峥冷笑道:”两位好才学,不过在下也有一字谜,说来给二位听听,善者有,恶者无;智者有,蠢者无;嘴上有,手上无。” 沈公子面色不悦,接着高喊道:““右边有,左边有;后面有,前面无;凉天有,热天无。” 那公子不甘落后,道:”哭者有,笑者无;骂者有,打者无。” 杨峥接着说:“哑巴有,聋子无;跛子有,麻子无;和尚有,道士无……两位意下如何?“ 沈公子面色一热,哼了声,收起了纸扇不再言语。 众人听得明白,心道:”这人今日打人有辱斯文,但这份才学的确了得,连堂堂的杭州才子沈公子也败下阵来!“ 那公子则是呵呵一笑,道:“公子好才学,在下甚是佩服,在下这里还有一谜,若是公子也能捎带猜出了,那才让人佩服?”说完,不等杨峥应答,便朗声道:“把鸟鸟眼瞎,钓鱼鱼上钩,警犬伴青草,宝儿生一子,木字不穿群,八仙带把刀,女子并排座,青竹比天高。一句一字!“ 话音一落,众人便哈哈大笑了起来,若说先前的字谜还有些底蕴,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眼下的这字谜就太过简单了,便是寻常的贩夫走卒也能看出这谜底,更别说在场的都是读书人了。 那公子将自己的谜面被众人看明白,面上立即露出了得意之色,冲着众人抱了抱拳道:”多谢诸位捧场,多谢诸位捧场了?“ 大小姐自然是听得明白那公子字谜中的含义,粉脸登时涨得通红,正要怒骂回去,却见杨峥淡然一笑,走上前冲那公子笑了笑道:”公子才学果然高超,在下佩服万分,自叹不如啊?“ 那公子抱拳笑道:“过奖了,过奖了?” 杨峥哼了声,却听得大小姐走了上来,轻轻拉了拉扯他的衣袖,没好气的道:”此人好生讨厌的很,你快些教训教训他?“ 杨峥嘿嘿一笑,道:”正有此意,你瞧好了?“ ”潘公子是吧,不知潘金莲与公子是何关系?“杨峥笑眯眯的道。 那公子一愣,虽有所准备,但杨峥冷不丁的一句潘金莲,还是让他冷了一下,大明白了过来立即哎呦了声:”潘金莲是千古yin妇,这小子借用潘金莲骂我先人呢?“ 杨峥冷声笑了声,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在下不才,也有一个字谜,请公子无比要猜一猜?“话音一落,高声道:”你和老虎赛跑,你是愿意跑在老虎前面,还是跑在老虎后面,还是和老虎同行?你来猜猜答案。提醒果汁一下,此谜答案有三?“ 此谜一出,众人先是一愣,待听明白了,纷纷哈哈大笑了起来。 大小姐本想忍住,可这谜语经不起细想,细细一线之下,竟让人忍禁不住嬉笑了这谜面,如何猜都是骂人的,比老虎快是比禽兽还要禽兽,一样快就是禽兽,比老虎慢是还不如禽兽。人家昂才只是骂了他一句乌龟而已,他竟然连骂人家三声禽兽,这个坏人还真是不肯吃半点亏?” 那公子满面通红,说不出话来。想要再寻些骂人的话儿,终究是没那份才学。 那丫鬟与李嫣儿各自抿着嘴巴一笑,没想到今日的招亲宴会上,还有这般机智的人物,倒也有趣。杨峥走到了大小姐跟前冲着大小姐一笑,轻声道:“怎么样?” 大小姐红着脸拜了他一眼骂道:“还算不错?” 杨峥故作惊讶道:“这还不错,都骂禽兽不如了?” 大小姐不知想到了什么,红着脸哼了声,道:“讨厌?”面上却是笑意连连。 那潘公子反驳不得,面色不好看,看了一眼李嫣儿,心道:”我只顾着与这厮说话,险些忘记了正经事?“冲着杨峥很了声,却是将目光移向了那丫头,道:”方才姑娘的字谜没有谜底,按照规矩,这第三关姑娘该让我等在场兄台都随姑娘过第四关才是?“ 一听潘公子的话儿,场上诸人立即兴奋的叫了起来,道:”潘公子言之有理,我等要追随姑娘,还请姑娘答应才好?“ 杨峥没想到这潘公子还想着耍无赖,不由得暗骂此人无耻得很。 大小姐看了喧闹的诸人,皱了皱眉头道:”这人好生无耻的很,对不上人家出的题目,就耍起无赖了,让人好生讨厌的很,这样的人,决不能让她随嫣儿妹妹进去!“ 杨峥道:“这个自然?” “让我们过关?”众人大声叫好,那丫鬟与李嫣儿倒是没想到堂堂的公子,竟耍起了无奈,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诸位诵读的是圣人之言,学得的修身治国平天下的学问,不思上报朝廷,下报黎明百姓,却是答不出人家姑娘家所出的字谜,故意为难人家,可笑可笑!可笑之极啊!” 潘公子一看说话之人是杨峥,面色立即不悦,重重哼了声道:“非我等不讲道理,实乃此谜面并无谜底,诸位心中不服,才有此要求,何来为难一说?” 杨峥哈哈一笑,道:“是不是为难,公子心知肚明!”说完也不理潘公子,面向李家主仆,朗声说道:“此谜面虽算得上千古绝谜,但也绝非没有答案,那些说没有答案的公子,才子,不过是猜不出答案罢了?” 李嫣儿听了这话儿顿时大喜,道:“莫非公子知晓答案?” 杨峥也懒得卖关子,况且今日前来,也就是为了招亲而来,自己老婆被人欺负,岂有不帮忙的道理,点了点头道:“不巧的很,在下正好知晓谜底?” 潘公子冷哼了声,道:“你说谜底便是真的么,莫不是你与着李家相识,故意来帮忙的吧?” 杨峥对这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十分的厌恶,扭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冷笑了声,道:“潘公子也是读书人,是不是谜底,一听便知!” “哼,我就不信你知道谜底?”潘公子极为鄙视的冷哼了声。 此时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杨峥的脸上,李嫣儿这时上前轻轻一福,道:”请公子告知?“ 杨峥心道:”我的好姐姐,我这就来打救你!“点了点头道:”姐姐请放心,我会的?“ 眼看众人目光都吸引了过来,杨峥大感满意,心道:”你们瞧好了, 什么叫做才学之士,别以为诵读了几句圣人之言就是才子,公子,高人一等,在老子看来,管你是羊,还是狼,一样都是禽兽,今日就让你这帮禽兽好好长长见识?“ ^^^^^^^^^^^^^^^^^^^^^^^^^^^^^^^^^^^^^^^^^^^^^^^^^^^^^^^^^^^^^^^^^^^^^^^^^^^^^^^^^^^^ 第一更送上,今晚还有两更,请诸位多多支持,另外双倍月票第一天了,有月票的书友们请送下手中的票票!我就当是你们送下的过年红包了!嘻嘻! 734章:洪水猛兽 ( ) 潘公子见杨峥一脸的得意,脸色有些不好看,有心想说几句话儿来撑撑场面,可这杨峥,的确有些才学,刚才的辱骂记忆犹新,生怕自己再说几句儿,被对方抓住了把柄,好生羞辱一般,自己堂堂杭州才子,与一个野蛮人呈口舌之争,忒辱没了身份,冲着杨峥冷哼了声,扭过脸面,做出一副眼不见的神情。 只是他身子极长,露出的脖颈,状如一直伸着脖子仰望的白鹅,引得一些姑娘、丫鬟嬉笑不止。 杨峥也懒得理会,请咳了两声,道:”倒也不难,”以去为姓,得衣乃成。厥名有米,复之以庚。禹来东征,死葬其乡。不直自斥,托类自明。文属词定,自于邦贤。以口为姓,承之以天。楚相屈原,与之同名。诗中”以去为姓,得衣乃成”,暗射一个”褤(袁)”字;”厥名有米,复之以庚”,暗射一个”康”字;”禹来东征,死葬其乡”,是作者自述其为会稽人;”以口为姓,承之以天”,暗射一个”吴”字;”楚相屈原,与之同名”,暗喻一个”平”字(屈原名平)。这边是谜底?“ 一个公子不服气道:”你说这是谜底便是谜底了么,我还说这不是呢?“ 杨峥冷哼了声,目光一扫,双目如电,这些时日在宫中训练了多日,帝王家的后宫没能享受,那种帝王家的气度到时学得惟妙惟肖,说话的那公子目光与他目光一碰,顿时浑身一颤,嘴唇张了张不敢在言语。 大小姐看着眼的杨峥,既感熟悉又感到陌生,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巴,没出声来。 杜文望着杨峥一脸的自信,又细细揣摩了一番刚才的几句诗词,越想越觉得谜底就该是这个样,心中对杨峥越发佩服了起来,心道:“这个家伙也不知是什么来历,明明看着衣服贵公子的气度,却当众打人,如今众人看不明白的字谜偏偏他分析得一清二楚,腹中的学问好生让人敬佩?” 李嫣儿望着杨峥也是连连点头,心道:“这样的字谜都能猜出来,这人好生厉害?” 沈公子与潘公子面面相觑,两张不好看的脸,此时变得煞白,尤其是哪位潘公子,本指望趁着对方不知字谜的谜底,好混入第四关,如今大好的局面被一个来历不明的无礼家伙给搅黄了,如何不气,有心想上前说些什么,可对方将这诗谜说得清清楚楚,不说他听得明白,便是场上也有不少识货之人,自己弱再强词夺理,怕是辱没了身份。冷哼了声心道:“算你厉害!”场上多半人都听出了这诗谜的奥妙,惊叹杨峥的才学之时,也纷纷摇头叹息不已,谜底既出,那就意味着他们的招亲之路止步于此,望着眼前李家主仆曼妙无比的娇躯,再看杨峥的面容,立即变得狰狞了许多。 几个公子眼看过关无望,骂骂咧咧了几声,转身便走,这一下带起的连锁反应,场上不少公子想起杨峥刚才痛打赵公子的手段,自问不是对手,用当地的方言骂骂咧咧了几句离去了。 不多时,场上所剩下的除去李家的仆人外,唯独杨峥十几个人,大小姐耳听诸多的叫骂声,生怕杨峥心里不痛快,看了他一眼,上前,道:“坏人,你没事吧?” 杨峥见大小姐只是轻轻拉扯了一下自己的衣袖,身子并没有靠上来,不免有些诧异,低声道:“你怎么了?” 大小姐面色微微有些羞红,眼前的这个杨峥虽还是那个人,却少了往日那种熟悉的感觉,浑身散发的气度让她隐隐的感到有几分害怕,让她不敢太过靠前。 “我没事?”大小姐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 杨峥将大小姐的那点忐忑看在眼里,呵呵一笑,伸手一把拉过大小姐的小手,将她拉近了几分,低声道:“我还是原来的那个我,你不必担心?” 大小姐见自己的心思被他看穿,有些羞涩,红着脸道:“讨厌,我才没担心你,你平日里也没个正经样儿,变了才好?” 杨峥轻轻捏了捏大小姐的小手,道:“就怕我变正经了,大小姐反而怀念那个没正经的我?” 大小姐一愣,随即心道:”是啊,他若变了,我真的会喜欢么,怕是忐忑居多吧?“ 杨峥有心打破眼前尴尬局面,嘻嘻一笑,低声道:”刚才我给为民除害,身为大小姐可要给些奖赏才行,若不然,怕是寒了彭家下人的心?“ 大小姐轻轻叹了声,心道:“我计较这么多干什么,我欢喜的可不就是眼前的这个人么,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只要他还是那个坏坏的坏人,我就欢喜他了?” “你要什么奖赏?”大小姐独自想着心思,轻轻应了声。 杨峥嘿嘿一笑,忽然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你知道的,我这人最是厚道了,给银子就太俗气了,我看不与就奖赏我与大小姐亲个嘴吧?” “嗯,好——”大小姐轻轻的恩了声,忽然神色一震,脸上飞快的升起了一抹红晕,张大着嘴巴望着杨峥。 “我刚才答应了什么?” 杨峥坏坏的一笑,道:“答应了可多了,只可惜我听见大小姐答应让我亲三下作为奖赏?” 大小姐面色一热,道:“不行,三下不行?” 杨峥似乎早已料到会是这种结果,嘻嘻一笑,道:“大小姐的意思,三下不行,一下是可以了?” “恩?” “嗯”字还没出口,大小姐便已意识上了这坏人的当,急忙改口道:“才不是,人家,人家不是这个意思?” 杨峥故作惊讶的一笑,道:“莫非大小姐是嫌少了?唉,我只听说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却不想大小姐——?“ 大小姐的一张粉脸羞如火,哪里还敢说话。 杨峥轻轻叹了声,道:“大小姐,我一定加倍努力,争取让大小姐满意才好?“ 大小姐干脆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杨峥哈哈一笑,正要上前拉过大小姐的小手,大小姐吃了一惊,道:”你,你要做什么?“ ”我日,老子又不是洪水猛兽,用不着这么夸张吧?“杨峥嘀咕了声:”请大小姐随我一同过关,大小姐以为我要做什么?“ 大小姐有些无语,与这坏人说话从来没占到半分便宜,最好是一言不发。 ”以为不说话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么?殊不知有些事起是不需要用嘴说的,要靠做的?”杨峥无耻的笑道。 大小姐见他神色有些无良,越发担心的躲开了些。 杨峥咳咳了两声,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便在这时,那丫鬟低着头,红着脸走了过来,飞快的看了他一眼,急急忙忙的将小手放在了腰间,冲着杨峥轻轻福了一下,算是行了一礼,小声道:“朱公子,我家小姐,我家小姐请你进去——?” 杨峥张了张嘴巴,眼前的丫鬟那里是刚才面对众人侃侃而谈,彰显大家风范的丫鬟,分明是一个爱脸红,温柔得冒泡的俏丫头嘛?“ 那丫头见他看向自己,脸蛋月份啊红晕了起来,低着头不敢看他,小声唤了声,道:”公子,公子——?“ 杨峥”哦“了声,嘿嘿一笑道:”姑娘可是在喊我么?“ 那丫鬟嗫嚅了半天,忽然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仰起头来,扑闪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珠子,狠狠看了他一眼,才用力的点了蒂娜头道:“是的?” 这下轮到杨峥有些吃不消了,被人看过不是没有,但如此被人盯着看还是头一次,心道:“谁说这个时代的女子不大胆,这看男人的本事可是毫不逊色!” “不知姑娘喊我可是有事情么?“杨峥笑吟吟的问。 经过刚才这么一闹,那丫鬟的胆子大了许多,红脸道:”我家小姐说了,刚才多谢公子帮忙,为了表示感谢,特意让我来引公子入小楼?“ ”引我入小楼,这丫头的胆子也太大了些?难道就不怕引狼入室么?” 一旁的大小姐看他神情,便知道他会错了意思,匆匆看了他一眼,咯咯一笑,道:“这招亲的第四关便是再李家妹子的阁楼里,不但是你,还是我,沈公子也是要去的?” 杨峥大感尴尬,咳咳咳了两声,在大小姐的嬉笑声中,道:”好,同去的好,同去的好啊?“ 那丫鬟抿嘴一笑,转身在前引路。 杨峥与大小姐并排二行,一路上假山池水,长廊,小亭也不知过了多少,仍不见李家小姐的小楼,杨峥不免有些奇怪,心道:”这嫣儿姐姐的小楼,莫非藏于深山之中不成,为何只见亭台楼阁,偏偏不见大小姐的闺房?“ ^^^^^^^^^^^^^^^^^^^^^^^^^^^^^^^^^^^^^^^^^^^^^^^^^^^^^^^^^^^^^^^^^^^^^^ 来迟了点,今晚事情多,二来小不点哭闹不止,只好花些精力去哄哄他,原本计划码出的字数只能一拖再拖,好不容易将他哄睡着了,这才趁机码些字数,可见码字是多么的辛苦啊,最后说一句,月末了,月票变得十分的重要,一票算两票,请诸位送上票票!莫要忘记了! 735章:禾中走,一日夫 ( ) 三人又走了一阵仍不见李家大小姐的小楼,杨峥心中虽感奇怪,却也没在意,眼看一路上景致不错,尤其是四周的梨树,千树万树梨花开,好不壮观,被春日的风一吹,哗哗而落,落在假山上,水池上,长廊外的瓦片上,仿佛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雪花。 杨峥边走边看,看到眼前白蒙蒙的一片,忽然想起一个典故来,有一年隆冬,大雪纷飞。王勃的一位远房叔叔辅导他作完画后,和他一起围着火炉取暖。 王勃说:“叔叔,您出个谜语给我猜猜。”叔叔想一想,抬眼望着窗外,脱口吟道:“此花自古无人栽,每到隆冬它会开,无根无叶真奇怪,春风一吹回天外。”王勃听了眼睛一眨,没有立即回答谜底,却大声说道:“只织白布不纺纱,铺天盖地压庄稼,鸡在上面画竹叶,狗在上面印梅花。”说完叔侄俩会心地笑了起来。原来他们所说的谜语是同一个谜底。杨峥想着典故,看着路旁的梨花飞舞,自言自语的道:“好一句“春风一吹回天啊?” 大小姐听得惊奇,忙出言询问,杨峥将自己刚才所想到的典故说了一边。 大小姐一听是字谜点了点头道:“说到字谜典故,我也有一个字谜,眼下无事,说来给你听听可好?” 杨峥也觉得就这么走下去,着实有些无聊,有些典故听听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说不定还能趁机调戏调戏大小姐,占占口头便宜,呵呵一下,道:“难得杨公子有此雅兴,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大小姐看他如此模样,面上一红,白了他一眼,趁着那丫鬟不注意,骂了声骂:“讨厌!” 大小姐的典故倒也与唐初的一个才子有关,唐代诗人骆宾王(七岁时作出《咏鹅》的那位才子)一次宴请好友时,所有被邀请到的亲朋全都到齐了,只有一位骆宾王的挚友未到。原因是数日前与骆宾王发生了不和。骆宾王见状,便作了一首四言诗,将心中本意藏于诗中,共四字,每字对应诗中一句。诗文如下: 自西走向东边停, 峨眉山上挂三星。 三人同骑五角牛, 口上三划一点青。 接到这份另类的请柬,大伙都很奇怪,冥思苦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便一同去找骆宾王,问个究竟。骆宾王请大家入席,然后拿出那份请柬说:请柬上的四句诗是个字谜,每句诗打一个字,谜底就写在了请柬上,大伙重新展开请柬,细细玩味,立即明白了骆宾王的意思,对他是既钦佩又感动,于是纷纷举杯,为他庆寿。 大小姐说完笑盈盈的看着杨峥,道:“朱公子才学过人,想必定能知晓骆宾王的本意,还请朱公子不吝指教才好?” “我日,这是虚心求教的样子,分明是有意为难我嘛?”杨峥有些气恼的瞪了一眼大小姐。 大小姐嘻嘻一笑,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清秀中带着几分顽皮,完全不似平日里冷冰冰大小姐的模样。 这丫头顽皮起来也蛮好看的?”杨峥摇头苦笑了声,开始低头思索起来,字谜按照诗词的含义,并不难,自“西”走向东边停,娥眉山上挂三星。三人同骑无角牛,口上三划一点清。 自西走向东边停:是“一”。因为“一”字的笔划是从左至右,按照地理的说法,上北下南左西右东,所以笔顺是从西向东。 娥眉山上挂三星:是“心”。把“心”字下面的弯钩说成是山峰,上面的三点比成三颗星星。 三人同骑无角牛:是“奉”。“奉”字可以拆成“三”、“人”和“?”,而“牛”字去了上面的一撇即成“”字,所以谜面把“?”形容成没有牛角的“牛”。 口上三划一点清:是“?”,即“请”的真笔字。“口上三划一点”指的是“?”字的“言”字旁。所以这个字谜应该“一心奉请”。所以骆宾王的哪位好友,看了这诗句才急急忙忙赶来,杨峥将心中所想的说了一遍,大小姐道:“你这人也不知还有多少本事没有挖掘出来,这字谜还真难不住你?” 杨峥看着大小姐嗔怒的模样,比起平日里的大小姐可温柔多了,大着胆子拉过大小姐的小手,轻声道:“以后我们就这样猜一辈子字谜好不好,你放心,我一定猜不着!” 大小姐面红如火,低着头匆匆的扫了他一眼,红唇轻咬,那娇滴滴的模样,当真比着院子的梨花还要美艳几分,只听得大小姐轻轻“恩”了声,便娇羞疾走。 杨峥呆了一呆,只觉得这一刻浑身的骨头也轻了几分,心道:“老子这是怎么了,对这丫头的抵抗力越来越底下了,在这么下去,着招亲怕是不用去了。” ”大小姐——?“ ”恩——?“前方大小姐轻轻的恩了声,语气出奇的温柔。 ”我日,老子怕是中了这个丫头的毒了?“杨峥望着大小姐曼妙的身躯,咕噜一声,低声道,正要加快步伐追上去,却听得一个柔柔的声音喊道:“公子,公子——?” “哦——?”杨峥回过神来,一脸茫然的望着眼前的丫鬟,笑着问:“姐姐可是在叫我?” 那丫鬟红着脸点了点头,道:“刚才听公子在说字谜,好奇心下,我也想到了一个字谜,想请公子帮忙猜一猜?”几句话柔柔的,面面的,说完一双大眼珠子就那么看着杨峥。 “我日,你也猜字谜,不会是拿字谜与老子套近乎吧,哎,现在的丫鬟可比小姐胆子大多了?” “姐姐不必客气,只管说来便是?若在下能猜出谜底,一定告诉姐姐,若猜不出还请姐姐海涵了?” 那丫鬟听他答应,心头欢喜:“公子这么聪明,一定能猜得中?” “哎,一直都那么低调,没想到还是被觉察我的聪明才智,看来这人太过聪明,不是低调就能隐藏的?”杨峥摇头苦笑了几声。 那丫鬟趁着这当口儿,细细酝酿了一番,道:不瞒公子,前些时日,我与小姐的闺房里,看了一个一本书,书本上,说唐朝时有个姑娘名叫谢小娥,其父在外经商途中,被一伙强盗杀害,并抢走了所有财物。 谢小娥闻讯后咬指立誓:定为父亲报仇!于是,她开始四处寻访凶手下落。可是,她找了很多地方,却一直没有收获。后来,经过一个渡口时,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老翁为她提供了有价值的线索,但老翁提供的线索是两个字谜:“車中猴,门柬草”;“禾中走,一日夫”。 杨峥听了一个开头,便猜出了个大概,感情这丫头是个文学女青年,平日里看些侦探小说,今日遇到了难题,这才想起老子这个免费的解答官,老子还以为自己魅力无限,小姐丫鬟大杀四方你?” 那丫鬟可不知道他心里想这些,这几日从小姐的闺房里找了几本破案小说看看,本来只是满足一下好奇心而已,谁知一看便被故事中的曲折离奇的案件所吸引,仗着自己平日的才学,倒也看破了几件案件的来龙去脉,唯独这一件案底竟是一个字谜,让她看得有些不明不白,心中苦思多日,仍不看不出其中的奥妙,一直想找个高人询问询问,好解除心中的疑惑,今日先是见杨峥破解自家小姐的花灯字谜,又以字谜将鼎鼎大名的杭州第一公子的沈公子比了下去,对杨峥的才学大感佩服,刚才听他与大小姐说字谜,这才想起缠绕了多日的字谜,大着胆子询问。 大小姐听了半响,好奇心大喜,忙问了声道:“这字谜便是杀害谢姑娘家父的凶手么?” 那丫鬟道:“不错,谢小娥拿着“线索”苦思数日,始终不解其意。后来,她在山中遇到一位饱学隐者,便向他求教。才破解了字谜,谢小娥凭着破解的字谜,重新寻访江湖,终于在一个渡口找到了杀人凶手。后经官府审问,此二人果然是杀害谢父的凶手,于是官府办了两人的死罪。谢小娥凭着一张字谜,终于为父亲报了仇。”说到了这儿,红着脸看了一眼杨峥,道:”奴婢愚钝,始终看不明白凶手是何人,还请公子指点一二,也好解除奴婢心中的困惑?“ 大小姐听得有趣,也附和道:“你快帮帮她?” 杨峥呵呵一笑,道:”这个可不是我故意出风头哦?“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道:”这样的风头出得越多越好?” ………… 到目前为止,今晚更新只是了一章,本想趁着月末多写点,可电脑不争气先是鼠标坏了,好不容易弄了一个鼠标,电脑开不了机,弄了一个多小时没弄好,只好就此作罢,只身出了家去了网吧,在网吧里码字,可不得不说网吧的环境的确不咋样,原本三个小时码出来的字数,硬是用了将近五个小时,从早上九点一直到现在,中间只是喝了几口水,就什么都没有做了,好在总算是码出了一章,晚上还有一章,会迟些送来,请诸位莫要忘记围观了,另外月票变得重要了,尤其这两天,一票变两票,有月票的书友们莫要忘记快快送下,这里恭候了! 739章:摸不着头脑 ( )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道:“这两个字谜说的是两个人的名字,一个叫“申兰”,一个叫“申春”。 那丫鬟看了杨峥一眼,道;”还请公子说明白些?” 杨峥道:“这个不难,“車中猴”,“車”字上下各去一画,是个“申”字,“门柬草”是个“蘭(兰的繁体字)”字;“禾中走”是指穿田而过,也是个“申”字,“一日夫”加起来便是“春”字。你们说是不是?” 那丫鬟红着脸想了想,佩服道:”公子好才学,奴婢佩服?“ 杨峥忙谦虚的道:“姐姐说笑了,姐姐说笑了?” 那丫鬟再一次看了杨峥一眼,心道:”小姐的眼光真准,这么多人就能一眼看出这位公子才学过人,今日的招亲宴会上能不能得到他的帮忙,就看在此一举了?“ 杨峥可不知这对主仆还有另外的打算,眼看人家笑遂颜开还真以对方这个俏丫头被自己解开了心中的疑 惑,正暗自欢喜。 那丫鬟看杨峥看向自己,脸上先是一红,随即低声道:”两位公子请随我来?“ 杨峥与大小姐相视一望,也不再多问,只管跟着那丫鬟前行便是。 如此这般又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杨峥只觉眼前一亮,前方竟是一处后花园,花园四周,假山、水池一一布置,彰显大家气度。 杨峥看了一眼后花园,心道:”这个嫣儿姐姐道理弄什么鬼,明明说是去小阁楼,怎么来了这后花园,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大小姐也有些不明白,按说两人都是过关的才子,按照此次招亲宴会的规则,两人应该去李家大小姐的闺房进行第四关的逐鹿才对,不该来李家的后花园,此时将两人引道这儿来,也不知想弄什么鬼,多年的商界摸爬打滚的她,不免提起了一份小心。 ”姐姐这是带我去何处?“杨峥扫了几眼,紧惕的问。 那丫鬟道:”公子不必担心,只管跟奴婢走便是?” 杨峥按耐住心中的疑惑,跟着那丫鬟一路行走,绕过几座假山,穿过几座长廊,才看到了一处房舍,那房舍隐藏与几株梨树之间,宛若一处世外桃源。 那丫鬟引领着二人走到门口,冲着杨峥、大小姐躬身行了一礼,道:“两位公子请进?” 杨峥看了看那虚掩的房门,玩笑的说道:”里面不会埋伏了刀斧手吧?“ 那丫鬟轻掩着小嘴一笑,说道:”公子说笑了,这时我家小姐平日里诵读史书的地方,那来的刀斧手?“说到这儿有看了一眼杨峥,道:”再说了凭着公子的伸手,寻常的刀斧手怕也奈何不得公子吧?“ 杨峥顿时挺直了胸膛,满脸的一的道:”姐姐当真好眼力?“ 说完,拉着大小姐的小手推开了虚掩的木门,此时阳光斜照,透过梨树的空隙,照进了房舍,杨峥走进房中,只见虽是书房,却并不多见书本,反而是各种几、案、橱、柜、台架、屏风一一铺展,彰显古雅之气。 大小姐还是头一次来李嫣儿的书房,看得极为认真,眼看房舍的各种案、橱、柜、台架莫不是按照房舍的大小、位置以及构造来布置,小小的书房颇有几分高深的感觉,想起自己的闺房,不过是几件女儿家的闺 房之物随便摆设了一番,与眼前的书房一比,高下立分,不由得轻轻一叹。 杨峥也是头一次进人家女子的闺房,对于里面总是充满了好奇,扭动着脖子,四处张望,不是的伸手摸一摸,那模样仿佛是一个乡下的乡巴佬进了城一般,凡事都充满了好奇。 两人一路看看摸摸,不多时便到了书房的正厅,这会儿才看到了两排书架,书架的中间隔板的用材看样子是用沉香木所造,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杨峥从前世知道,沉香木又名“沉水香”,“水沉香”,古语写作“沈香”(沈,同沉)。古来常说的“沉檀龙麝”之“沉”,就是指沉香。沉香自古以来即被列为众香之首。 与檀香不同,沉香并不是一种木材,而是一类特殊的香树“结”出的,混合了油脂(树脂)成分和木质成分的固态凝聚物。这类香树的木材质优者一般质地较密,甚至坚硬如山石,历来是上等的雕刻材料。沉香雕刻品古朴浑厚,深沉润泽,别具风韵,极具收藏价值。沉香对雕工的技艺要求很高,其难度远大于其它木材,沉香凝聚了油质和木质两种特征,质地不均匀,外表和内里的油脂走向不易拿捏,所以不易下刀,因而好的沉香木雕极为稀奇珍贵。 比起雕刻,世人对沉香最早的认识还是它的香味,从魏晋南北朝,佛教进一步普及和兴盛,由于香品时对诸佛菩萨的重要供养。因此,用香文化也普及于社会各阶层,为民生必需品。 到唐宋,由于经济的繁荣和社会的稳定,造就了中国文采鼎盛时期,沉香等名贵香品的使用,更成为当时的风雅时尚。品香与琴棋书画得结合,尤为文人雅士所钟爱,品味着熏香沐浴的氤氲和焚香抚琴吟诗的雅致。 自从元代线香发明以后,品香的制作,更加多元化。至明清以沉檀香为材料制作的香品更是宫廷朝堂,贵胄之家不可或缺的用品。再者历史中因香而创造的各类香炉各为后人所喜爱与珍藏。所以在官宦人家能看到沉香木倒也不奇怪,但杨峥惊讶的是眼前着这沉香的味道的特殊,因为这是沉香中的精品”奇楠!“ “奇楠”是从梵语翻译的词,唐代的佛经中常写为“多伽罗”,后来又有“伽蓝”,“伽南” ,“棋楠”等名称。奇楠的成因与普通沉香基本相同,但两者的性状特征又有很多差异,所以习惯上让它单成一类,且列为沉香中的上品。有人就说,要积了三辈 子的yin德,才能闻得奇楠香,要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才可品或饮用奇楠香。杨峥用力的吸了几口,道:”大小姐,可要多吸几口好几辈子修来的扶起呢?” 大小姐极为听话的吸了几口,只觉得这香味果然有些奇特。 两人一路上被种种的奇特所吸引,心里对李家小姐想要做些什么,越发好奇起来。 就在两人打量书房之时,却听得一阵脚步声,跟着从左侧的一处屏风下,传出一声柔柔的声音,道:“朱公子来了?” 声音不大,但书房内一片寂静,两人却听得清清楚楚,杨峥这才发现,书架的左侧还有一道屏风,屏风位于书架与一道墙壁之间,正好隔层了一个卧室,杨峥继续能想象卧室里面,一张女式牙床,一张书桌,书桌上在摆放文房四宝,几本《西厢记》之类的小说,书桌不远处,一把火炉,火炉上捎着一壶滚烫的茶水,徐徐白雾弥漫,一个绝色的美人,轻纱薄衣,手执《西厢记》斜躺在牙床之上,轻轻吟哦:“怨不能,恨不成,坐不安,睡不宁。(有一日)柳遮花映,雾障云屏,夜阑人静,海誓山盟,(恁时节)风流嘉庆,锦片(也似)前程,美满恩情,(咱两个)画堂春自生。” “公子为何不说话?”声音再一次从那屏风的后传了出来,杨峥与大小姐循声了过去,却见那屏风并没有打开,所以看不到里面的情景,但这柔柔的声音却是李家大小姐无疑。 “这丫头到底弄什么鬼?”杨峥好奇的嘀咕了声,到了这个时候,也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抱拳高声道:“不知姑娘让我等来此是何道理?” 屏风里并没有立即回话,一片寂静。 约莫过了片刻,屏风微微一动了动,稍作沉默后,听得一声轻轻的叹息,那柔柔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冒昧让公子前来,着实有些鲁莽,但小女子这么做,也有是有要事相求公子,多有的最初,还请公子多多包涵?” “好说,好说!急人所急,从来是我的本分,家父经常教导我,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在下一直都是这么做的!”杨峥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道:“只是在下有个问题不明白,还请姑娘给指点一二?” 屏风微微动了点动,道:“公子不必客气,只管问来便是?” 杨峥点了点头,道:“在下要问题很简单,第一,姑娘想要把我帮什么忙,姑娘对在下想必还不太了解,我这人可不是什么都做的,正所谓有所为有所不为,若是姑娘让我杀人放火,还请姑娘另请高明知道的,第二个问题就更简单了,今日来的公子才子可不少,姑娘为何单单看中了我?还请姑娘给在下说明白些为好?“ ^^^^^^^^^^^^^^^^^^^^^^^^^^^^^^^^^^^^^^^^^^^^^^^^^^^^^^^^^^^^^^^^^^^^^^^^^^^^^^^ 月末最后一天了,请诸位送上月票哦,拜托了! 740章:独活为谁施 ( ) 屏风再一次都动了动,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杨峥倒也极有耐心的等了一会儿,平静的屏风微微动了一下,一个柔柔的声音道:“实不相瞒,今日找公子前来,便是为招亲而来?” “果然是为了招亲?”杨峥暗暗嘀咕了声。 “招亲,不知姑娘的招亲可有不妥之处?”杨峥故作吃惊的问道。 屏风里面轻轻传出的一声叹息,道:“敢问公子,可有心爱之人?” 杨峥一愣,显然没料到对方会突然问这么一个问题,微微撮合了一下啊,好在他足够机灵,看了一眼大小姐,道:“人生在世,岂能没有挚爱之人,不瞒姐姐,我已有了几个红颜知己,他们对我情深意重,我此生此世都不会辜负他们?” “坏人——?”大小姐忽然叫了声,扬起一张精致的小脸,痴痴的望着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满是欢喜。 “我日,不是吧,我说说而已,这丫头该不会当真了吧?哎,想不到着丫头感动起来,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啊?” 屏风也在一阵沉默后,忽然轻轻一声长叹,跟着听得锵的一声,一阵轻声从里面传了,声音缓慢而悠长,带着丝丝的忧伤,仿佛从天而降一般,杨峥眉头微微一皱,与大小姐相视一望,各自凝耳细听,初时声响尚轻,似是一股低低的箫声缓缓透过屏风的缝隙在书房里传了开来,只是片刻琴声密密麻麻,仿佛少女的呜咽声,如泣如诉,让人听的心头忍不住为之感伤了起来。 杨峥还好,大小姐终究是女儿家,情绪已经被琴声所带动,眼圈已经泛出泪花,晶莹闪亮,好不动人。 “这丫头还会弹琴,这下可赚大了,这些时日,杨峥着实做了几个美梦,家中的后宫虽说与皇宫相比,规模小了点,气场弱了些,但论美貌,论才艺可毫不逊色,大小姐善经商、沈艳秋善舞、二小姐善拳脚,小月善柔情,正觉得少了一个抚琴唱曲的,却不想今日误打误撞之下,得知了李家大小姐竟然是善于抚琴,脑海中的丫丫画面立即升级了几分。 杨峥正丫丫之际,琴声忽的一停,跟着屏风移动,一个极为哀怨感伤的声音低低应承道:“ 华山畿, 华山畿, 君既为我死, 独活为谁施? 欢若见怜时, 棺木为侬开。 屏风里的歌声仿佛带着奇异的魔力,那种淡淡的感伤,哀怨的情绪似挥之不去,让人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宁静的书房里,大小姐早已泪流满面,杨峥重重的吐了口胸中的感伤之气,自言自语的道:“明明只有四句,为何反复吟唱之下,会有如此的感伤呢?” 他的声音不大,但歌声过后,三人被歌声所感染,是的书房变得无比的宁静。 此时屏风传出一声悠长的叹息,道:“公子难道不知《华山畿》这首民歌么?” “华山论剑到是知道,华山畿还真不知道?”杨峥心道。 “世间还有这样的歌声么?” 大小姐本被歌声悲伤气氛所感染,正泪流满面哭得伤心,听了这话儿,也不知怎么的扑哧一声,坡地微笑,白了他一眼,道:“你这人,看你平日这也知晓,那也知道,想不到竟连这首南朝时流行在长江下游的汉族民歌也不知道,也不怕人笑话?” 杨峥心道:“一首民歌而已,不知道也没什么了不起,怎么大小姐的眼神,仿佛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眼,好生让人费解的很?” 大小姐看了他一眼,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声音柔柔的道:“这首民歌虽不过五句,但其中包含的轻易,却绝不比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凄美爱情差多少?” “不是吧,一首民歌而已,能和中国四大爱情故事相比美,难怪大小姐刚才的眼神如此的无良。” 大小姐幽幽的一叹,声音带着丝丝的忧伤,仿佛要叙述一个无比遥远的凄美故事一样。杨峥尚未来得及回味大小姐的这声叹息中所包含的含义,却听得大小姐轻声道:”南朝宋少帝年间(公元四二三—四二四年),南徐有个士子,佚其姓字,幼时失怙,家境日落,幸而其母持家有方,才免于果腹之奔。自小苦读诗书,只望日后食俸养家。及至长成,虽非学富五车,倒也满腹诗书。对于读书之外却甚为不通,又逢乱世之时,读书之人无所作为,也渐渐息了事君食俸的念头,与母亲相依为命。 原本这种平淡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平淡的不值一提。但是一个偶然,准确地说是和一个令他一见倾心的人的相遇打破了原有的平淡,后来的事虽然不至轰轰烈烈,却也令人唏嘘不已。“ ”还真有故事啊?“杨峥睁大着双眼,一脸惊讶的看着大小姐。 屏风的琴声随着大小姐的幽幽的语调,停止了弹奏,淡淡的香味的书房中,唯独大小姐充满感伤的声音还在缓缓诉说。 ”事情发生在他去云阳拜访亲戚,途经华山脚下的时候,看见客舍有个女子年约十八九岁,就那么爱上了她,但士子士子很失望,连名字都没打听到,更别说家住哪里,字没字。士子在附近来回转悠,希望能够再次遇到她,可惜事可遇而不可强,转悠了半天,也不见那个身影,只得悻悻离开。“ ”我日,才见了人家一面,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就喜欢人家了,这分明是虚竹与西夏公主的翻版吗,什么梁山伯与祝英台?“杨峥听得连连摇头。 屏风中的女子如此,杨峥看不到也不得而知,不过大小姐的面容却是瞧得清清楚楚,那模样仿佛是那被忧心的士子一样,心道:”这丫头什么时候变了性子,这么多愁善感了,难道彭家以后的声音走的是感情牌?“ 大小姐仿佛曾经在其中,两道修长的娥眉,轻轻皱起,漆黑的眼眸扑闪了两下,便多了一层淡淡雾气。 只听得她幽幽声音叙述道:”自从客店一遇,士子心中相思之树日长,回到家中已是落月屋梁,暮云春树。(废寝忘食)思来无由,不禁怏怏。日久成疾,已是不救。其母看儿子如此,心痛不已,料想出门期间或有事发生,逼问儿子,儿子始终不语起由。其母遂问同行侍仆,这才得知事由。虽然百般劝诱,儿终不为所动。其母也无法,只得派人到华山脚下寻访那女子,幸而很快找到了那女子。其母亲自来见,说知事由,那女子听完,明眸含泪,深为感动,又知士子因相思而病笃,当即退下蔽膝,交给士子的母亲,让她带回去放在士子的床席下,叮嘱不可让士子知道,其实已是默许婚嫁。 母亲回到家中,悄悄地把这女子的蔽膝藏在士子的床席之下,不几天,士子的病已有很大的起色。母亲这才稍为欣慰,于是准备聘礼邀人去提亲,奈何那女子的父兄嫌他一介寒儒,终为不肯。那女子听闻,哭求父兄,其父兄终不听。 其母也无可奈何,只得劝诱儿子,并另觅佳人。只是士子心中只认一个,且所病不浅,其效微不足道。“ ”咦,还真有几分梁山伯的影子!“杨峥听得好奇,忍不住咦了声。 书房里淡淡的沉香味随风而动,让本就伤感气氛,多了几分别样的担忧。 “唉……?”屏风微微一动,跟着发出了一声叹息。 大小姐则是轻轻吐了口气,继续说道:“偶有一日,也不知为何士子突然翻席,扯出蔽膝,士子一见蔽膝便如亲人久别相逢一样紧紧抱在怀中恸哭不已,任其母如何劝勉,皆不听。后来不久,士子竟趁人不注意,将蔽膝吞进肚腹,致使窒息而亡。将死之时求其母葬于华山脚下。 当载着灵柩的牛车到那女子家门口时,牛不肯前行,拍打也无济,似是有所等待。值那女子推门至前,殊无异色,令少等,返身入内沐浴更衣,梳妆毕,少顷返。轻抚棺椁唱道: 华山畿, 君既为我死, 独活为谁施? 欢若见怜时, 棺木为侬开。 言讫,棺木应声而开,女子跳进棺木,棺盖翕然合上。任凭叩打,里面绝无声响。于是合葬在一起,后人称他们的墓为“神女冢”。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好一对痴情男女,难怪这么五句诗词,竟有这么大感染力?“杨峥听到最后,还真有几分感动,世间好男子不少,但肯为心爱的女子殉情的还真没几个,而这首民歌中的男子,只是见客舍女子,悦之无因,遂感心疾而死,若不是心中爱煞了那女子绝不会因心疾而死,世间的事情,最怕的就是认真二字,一旦认真起来,便是情之所以,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感人故事了!“ 741章:努力加餐饭 ( ) 长叹了声,杨峥再看大小姐,这丫头早已是泪流满面,那模样说不出的感伤,他摇了摇头,心道:“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感性了,一首民歌而已,用不着哭成这样吧?“斜眼瞟了一眼屏风,那屏风微微闪了闪,虽没出声,但看情景似乎也动了情。 杨峥一笑,女儿家就是儿女情长的很,男儿可就不一样了,故事感人不假,可未必就非哭不可嘛?摇了摇头,忽然想起一首诗词,朗声道:”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返。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姑娘的歌声太过感伤了,不适合今日的旋律,反而是在下这首诗词比较适合姑娘,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屏风没有动,过了片刻,才听得屏风里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公子是个聪明人,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杨峥哈哈一笑,道:”我是个聪明人,这一点整个大明朝都知道,至于姑娘的眼光是否看错,我就不得而知了?“ 大小姐这时擦了眼泪,走过来轻轻拉扯了他的衣袖,道:”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人家对你心意如何,你心里清楚,再说了,今日我们来是帮忙的,可不是捣乱的,你不要太过分了?“ 杨峥看了大小姐一眼,轻声道:”这还没过门,就开始帮忙了,刚才也不知是谁吃醋来着?“ 大小姐面上一热,小手伸到他腰间的软肉处轻轻捏了一下,白了他一眼,道:”我才没有呢?“ 杨峥嘿嘿一笑,大小姐的小手力道并不大,所以不是十分的疼痛,伸手在他灵巧的鼻子上轻轻点了一下,道:”没有才怪呢?“ 大小姐从鼻腔里哼了声:”讨厌?“收回了留在他腰间的小手。 杨峥嘿嘿一笑,道:“多谢大小姐手下留情!我一定帮忙帮你到底。绝不辜负大小姐的一番美意”大小姐瞪了他一眼,不再言语。 两人轻声说话,书房里也没有旁人,屏风里也看不见外面的情景,并不知两人打情骂俏的场面。 ”公子,公子——?“屏风里没听到动静,轻声呼唤道。 杨峥道:”姑娘有话儿请说便是?“ 屏风里道:”不知公可否愿意帮小女子这个忙?” 杨峥道:”姑娘怕是说笑了,在下可是来招亲,若要被人知道破坏姑娘的宴会,岂不是造人唾骂,再说了,没理由我听了姑娘的一首曲子,得知了一个感人的爱情故事,就愿意为姑娘做事,天下痴情男子不少,可未必是人人都是姑娘歌声中的男子——?“ ”那公子要怎么样才愿意帮我?”屏风里语气平缓,并没有半分焦急。 杨峥心道:“还真沉得住气?” “让我帮助姑娘也不是不可能,只要柜昂答应我一个要求便可!”杨峥笑眯眯的望着屏风道。 ”公子请说?“屏风一动,朗声说道。 杨峥道:”我的要求很简单,姑娘从屏风下走出来看上一眼,说不定我看了姑娘,便愿意帮助姑娘也说不定?“ 屏风没有动,书房里恢复了平静,唯独那淡淡沉香味慢慢在书房里弥漫开来。 杨峥盯着那屏风并不着急,倒是大小姐满脸的焦急,轻声道:”你说嫣儿妹妹会答应么?“ 杨峥似笑非笑的道:”谁知道呢?“ 过了一会儿,屏风动了动,跟着听李嫣儿柔声道:”希望公子能说话算话?“ 话音一落,屏风左侧被掀了开来,一张国色天香的米昂荣边从帘布后展了出来,杨峥与大小姐听得动静,循声望去,只见眼前的女子,明媚皓齿,玉面粉腮,身着一袭红艳广袖罗衫 一头青丝捶腰 两根金鬓云簪 错落有致 发梢正中戴一金霞玉珠如花瓣娇贵 虽不系发丝带 却以发系发 参差甚妙 手扶一碧玉簪,缓缓走来,一双漆黑的眼眉,只是稍微在杨峥和大小姐的脸上飞快的扫了一眼,便不在多看,那气度,那风韵,便是大小姐也不能比。 杨峥还是头一次见李嫣儿这样打扮,心里禁不住的猛跳了几下,我的乖乖才两个月不见,这丫头越长越水灵了,与沈家姐姐有的一比,而且比起那丫头的妩媚,更多了几分雍容端庄之气。 大小姐斜眼看了一眼杨峥,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看,不免有些气恼的哼了声,道:”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见了好看的就目不转睛。“ 杨峥听出那淡淡醋意,淡淡一笑,小声道:”你忘记了,哪一晚我看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比现在可要专注多了,大小姐忘记了么?“ 大小姐面上一红,想起那几日两人耳鬓厮磨的情景,红唇轻咬,狠狠瞪了他一眼,低头不语。 李嫣儿缓缓而来,走到杨峥的跟前轻轻福了一下,道:”公子——?“ 杨峥呆了呆,忙双手一抱拳,朗声道:”嫣儿姑娘不必客气?” 李嫣儿点了点头,轻移身姿要想向大小姐行礼,大小姐先反应过来,双手抱拳,朗声道:“在下,杨峥见过嫣儿姑娘。” 李嫣儿听到“杨峥”两字,神色为止一呆,那双漆黑的眼眸子落在大小姐精致的脸上看了几眼,忽然一笑,道:“彭家姐姐是你?” 大小姐点了点头道:“是我?” 李嫣儿先是一喜,跟着神色黯然了几分,轻声一叹,道:“彭家姐姐都顶替那坏人来了,想来那坏人是来不了,殊不知我招亲宴会,便是为他所办,如今他都不来,这宴会不办也罢?“ ”我日,这丫头对我还挺痴情的?“杨峥有些始料未及,却也暗暗有几分高兴。 大小姐看了一眼李嫣儿,有看了一眼杨峥,咬了咬牙道:”嫣儿不必担心,那坏人为人虽然轻佻了些,但总算是额言而有信的人,他答应妹妹会来,就一定会来的!“ ”轻佻,我很轻佻么?“杨峥扭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大小姐。 大小姐面上有些红,不与他对视,拉过李嫣儿小手轻轻的拍了拍,用无比肯定的语气道:”妹妹放心,他一定会来的?“ ”这丫头什么时候,对我这么信任?“杨峥心里嘀咕了声,却听得李嫣儿摇了摇头:“姐姐别安慰我了,如今这招亲已经进入最后一轮了,那坏人就算是此时能赶回来,怕也进入不了这里来?” 大小姐斜眼瞟了一眼杨峥,犹豫了片刻,轻声问道:“那你恨他么?” 李嫣儿摇了摇头道:“恨他做什么,从我与姐姐在西湖湖畔见了他,便认定了他是做大事的人,今日没能赶回来,一定是还有比我更要紧的事情要去办,我怎么能去恨他呢?” 大小姐上上下下看了李嫣儿一眼。红唇轻咬道:“傻妹妹,你这般在意那坏人,那坏人却——?” 李嫣儿轻轻一笑,道:“我知道姐姐要说什么,可欢喜一个人,又哪有恨之可言呢?”说到了这儿,她看了一眼大小姐,笑盈盈道:“在意那坏人的又何止我一个呢,姐姐何尝不是呢?” 大小姐心头一惊,急忙看了一眼杨峥,道:“嫣儿妹妹,你可不要胡说,我与那坏人只是主仆关系,他是我彭家的下人,我与他只是彭家上的事情,并没有妹妹说的那般?” 杨峥似笑非笑的看着大小姐,并不言语。 大小姐似有所感,飞快的瞟了他一眼,不知为何眼圈一红,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我们真的只是主仆的关系么?” 李嫣儿轻轻一叹,道:“姐姐又何必说这些话儿呢?我知道姐姐嘴上邀请,对于那坏人却是爱煞的很,若非爱他如此,又岂会女扮男装来替他招亲呢?只是这份情谊还需与那坏人说些为好,那坏人为人实诚,凡事看似精明无比,对于儿女情长,未必就精明,有些人,有些事起,一旦错过,留下的便是一辈子的悔恨与遗憾!当年的那士子若是再勇敢些,与酒肆里便对那女子说明了心意,又何来后来的悲剧,那梁山伯若早些提亲,又何来后来的化蝶呢?姐姐对那坏人的心意如何,姐姐最清楚……?“ 大小姐红着脸,咬着牙说了声:”我……我……?“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 月初,本想多更新点,但计划比不上变化,先是家中的小不点满百天,再就是打针,跟着自己感冒,连带着一连串的事情让我有些忙不过来,码字只能从最初的三更,变成两更,如今变成一更,这里请诸位见谅了,不过小景会保证,这种情况只有这几天,等我缓过神来,一定努力更新,小景写书也有几年了,人品还在,所以诸位不必担心更新问题,请一如既往的支持我才好,月初了,月票很重要,有月票请送下来哦!拜托了,好了不多说了,看还能整一章出来不! 742章: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 ( ) 李嫣儿看大小姐这般模样,轻轻叹了声,道:“彭姐姐你知道么,没遇到那坏人前,我看《华山畿》,南徐一士子,从华山畿往云阳,见客舍女子,悦之无因,遂感心疾而死。及葬,车载从华山度,比至女门,牛不肯前。女出而歌曰:‘华山畿,君既为侬死,独活为谁施?欢若见怜时,棺木为侬开。’棺应声开,女遂入棺,乃合葬焉,号‘神女冢’。故事虽然感人肺腑,算得上至情至圣,可不瞒姐姐,我并不相信世间还有看了一面,便悦之无因,遂感心疾而死的感情,但在西湖湖畔,见了那坏人后,我便相信了,世间的情意最是奇妙的东西,西湖湖畔匆匆一瞥后,我便喜欢听他说话儿,喜欢他吟诗作对的模样,喜欢听他说我们不曾听过的故事,喜欢他说些那些我们没见过地方,他说话很无耻,总是让我们女儿家脸红不已,但几日没听到,偏偏想念的很,这些时日,我每日在心里想着他,挂念着他,回味着往日他对我们说过的无耻的话,如今的我,总要回味几遍方能睡得安慰,若是此生再也见不到他,我便是死了也罢?这种感觉,让我明白了,世间的情情爱爱,最苦莫过于相思,相思之情使人渐渐的消瘦,苦思不至。如青山不老绿水长流,永远没有尽头,南徐一士子,从华山畿往云阳,见客舍女子,悦之无因,遂感心疾而死,莫不是相思无望,方才为情而死,这种感觉,姐姐难道没有么?” 大小姐“啊”了声,道:“是这样么,你欢喜那坏人,我与那坏人可是毫无关系,不知相思为何物?”大小姐说着话儿,目光却是看了一眼杨峥,见他笑盈盈的看着自己,那神情似乎在问:“真的毫无关系么?” 大小姐面上一片羞红,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不敢与他直视,匆匆扫了一眼,便轻轻地低下了头。 杨峥一笑,轻轻吟唱了声: 女儿悲,青春已大守空闺。 女儿愁,悔教夫婿觅封侯。 女儿喜,对镜晨妆颜色美。 女儿乐,秋千架上春衫薄。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 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 忘不了新愁与旧愁。 咽不下玉粒金波噎满喉, 瞧不尽镜里花容瘦。 展不开的眉头挨不明的更漏, 展不开的眉头挨不明的更漏。 啊…… 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 流不断的绿水悠悠。 …… ”姑娘说的不错,世间情情爱爱,最苦莫过于相思,两个相爱的人,一旦爱了这份相思怕是每日每夜每分每秒都挥之不去,姑娘如此思念心中的爱人,我相信哪位杨兄弟若是知道了,心里一定很感动,此刻怕是不要了性命,也会赶回来参加姑娘的招亲大会的?“ 李嫣儿冲着杨峥点了点头,道:”多谢公子吉言,但眼下怕是那坏人赶回来,也无济于事?待会儿还请公子帮帮忙才好?“ 杨峥道:”今日这忙,只怕我是想帮也帮不上了?姑娘还是另请高明吧?“ 李嫣儿心头一紧,在得知杨峥没能赶回来的消息,她就开始动了心思,要取消这场宴会,不要说李家的告示已经贴了出去,便是冲着李家在杭州的地位身份,以及今日来的诸多宾客,这场宴会已经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要取消无疑是痴人说梦了,唯一的法子,便是从众多的公子才子中,物色一个才色过人的公子帮忙,两人真戏假作,只需这位公子帮忙截住待会儿的难关,让今日来参加宴会的诸多才子,公子都落败而归,二人再坐下商议,她相信这个法子,只需稍作运转就能成功,所以,从第三关开始,她便开始留意场上诸位才子公子,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第三关的花灯灯谜一关,让她物色了无论是才色,还是胆色高众人一些的杨峥,最主要的杨峥痛打赵海无耐模样,颇有几分才子兼流氓的性子,这样的人,骨子里有几分傲气,否则不会为了一口气儿动手打人?有傲气的人,往往有些傲骨,有傲骨的人,就做不出强人所难的事情来,所以她才让丫鬟翠儿,将他带到了书房,目的便是好言相求,以便让他答应帮自己度过眼下的难关?如今听杨峥这么说,心头如何不急。 ”公子——公子就当小女子求你了,小女子心头只有那坏人一人而已,公子若强行如此,得到了不过是一具尸体而已,还请公子怜惜小女子一片痴情,务必帮小女子这个忙,公子的活命之恩,小女子一定铭感大德,永生不忘?“说着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大小姐看着跪在地上的李嫣儿,心头有些泛酸,也不知为何,心头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咬着粉红的红唇,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泪珠儿落下来,扭头看了一眼杨峥,道:”嫣儿妹妹你不必求人,你要等的那个坏人,他回来了?“ ”什么?回来了?“李嫣儿心头一惊,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一把抓着大小姐的臂膀,轻轻摇晃了两下,焦急的道:”是真的么,彭姐姐,你没骗我么?“ 大小姐心里有点酸,强忍住不让泪珠儿落下,咬牙道:”妹妹对那坏人如此情深厚谊,那坏人若不会来,岂不是辜负了妹妹一番轻易,你放心,他来了!“ 这一下李嫣儿越发欢喜起来,声音变得急切的道:”好姐姐,我的好姐姐,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你快说说,那坏人真的来了么,他在哪儿?“ 大小姐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杨峥,声音有些呜咽的道:”他可不就在你面前么?“ 李嫣而一愣,喃喃道:”我的面前,我的面前?“目光渐渐的落在了杨峥的身上,开始上下打量起来,细细观看之下,那身影,那似笑非笑,坏坏的模样,还真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你真是坏人么?“ 杨峥呵呵一笑,道:”姐姐这般挂念我,我岂能不回,再说了这样的大场面,若不来,岂不是人生一大憾事?“ 李嫣儿人就不行,但那语气,那生态,甚至那坏坏的笑容,分明就是那个坏人的影子,只是那张脸……?” “彭姐姐,他真的是坏人么?”李嫣儿目不转睛的望着杨峥,仿佛自己双目离开了这个人,眼前这个神情有些熟悉男人变立刻消失不见了一般。 大小姐眼里含着晶莹的泪珠,不知为何看到了眼前的场面,想到了什么,只觉心头有说不出的委屈。 李嫣儿没听到大小姐的回话儿,好奇的扭头看了一眼大小姐,见大小姐目中含泪,红唇紧咬,痴痴的望着杨峥,沉默不语。 李嫣儿轻声道:“彭姐姐,你,你这是怎么了,你哭什么?” 大小姐一惊,忙收回目光,勉强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我没哭,我是高兴,对高兴的?” 李嫣儿狐疑的看了她一眼,道:“姐姐,他真是坏人么为何他的相貌变得如此奇怪……?” “不好看么?”不待大小姐说话,杨峥嘻嘻一笑道。 李嫣儿脸上一红,眼前的杨峥虽看着与往日有几分相似,但说到底那只是自己的感觉,其实,眼前的杨峥,无论是生态、举止、谈吐比起往日多了几分雍容大度,还有几分不怒而威的威严,配上这张陌生的脸,让她从心底出几分陌生感来,反而宁愿眼前的这张笑容,多了几分坏坏的坏意才好。 “不,不,好看?”李嫣儿有些紧张的道。 杨峥道:“好看,你可得多看两眼,再过些时日,可没得看了?” 李嫣儿听得着熟悉的语气,喉咙里既有些哽咽,这个日思夜想两个多月的男人,真的来了。“我,我还是喜欢看人家熟悉的那张脸?” 杨峥“哦”了声,忽然扭头道:“大小姐,你喜欢看么?” 大小姐心头一惊,看了一眼李嫣儿,小嘴微微张了张开,道:“我……我……?”再也说不出话儿来。 李嫣儿听大小姐语中似乎有些哽咽,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忽然淡然一笑,走了过去,一把拉过大小姐的臂膀,将她拉倒了一旁,小声道:“姐姐,你与嫣儿情同姐妹,平日里私交甚深,彼此的心思也是最为知晓,这坏人看似毫无正经,却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姐姐若是欢喜了他,不妨与他好好说说,他一定会欢喜姐姐的?” 大小姐嘴巴张得极大,急忙道:“嫣儿妹妹,你胡说什么?” ………… 这一章来晚了,几个多年没见的同学碰到了一起,少不了把酒话当年,这一话就是一整天,回到家中已经是醉醺醺的,根本码不了字,先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差不多是晚上九点半,吃点饭已经十点多了,一个小时码出了这一章,速度还算可以,请诸位见谅了! 743章:其中三味 ( ) 李嫣儿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大小姐,道;“是不是胡说,姐姐心里最是清楚,君既为侬死,独生为谁施?欢若见怜时,棺木为侬开。若是那南徐士子早些对那女子说明了心中爱意,又何来后来的悲剧呢?情之一字,最容不得一个”藏“字,若是藏得深了,再好的情谊也只能落下一句,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大小姐难道一辈子就要这样躲躲藏藏自己的情感么?“ 大小姐看了一眼李嫣儿,嘴唇张了张:”我……?” 李嫣儿叹了声道:“羞日遮罗袖,愁春懒起妆。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枕上潜垂泪,花间暗断肠。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我们女儿家要的可不就是这个有情郎,我看得出,姐姐对坏人的情谊并不比我浅,只是碍于几分颜面而已……?” 大小姐红着脸,不敢言语,目光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杨峥,心道:“光我有情谊有何用,这坏人却是半句也不言语,让人好生气恼的很?” 李嫣儿看大小姐模样,眼珠子一转,忽然走了上千,伏在她耳旁轻言几句,大小姐侠士一愣,随即刷的一下,面颊绯红,羞涩的道:“嫣儿妹妹看不出你心思这般坏怎么那样做呢,你我还是未出阁的大姑娘,要这样也要三媒六证才行,不然岂不是便宜这个大坏人了?” 所谓三媒六证,乃男女双方婚姻,由父母包办,还必须有媒人介绍,表示郑重其事。三媒具体是指:男方聘请的媒人、女方聘请的媒人还有就是给双方牵线搭桥的中间媒人。六证具体来说指:在天地桌上摆放一个斗、一把尺、一杆秤、一把剪子、一面镜子、一个算盘。才算是娶了个夫人。”李嫣儿刚才让大小姐与自己一起给了杨峥,好来一个二nv共侍一夫,谁知平日里看似极有主见的大小姐,竟然还要这个,不免有些好笑,道:“我的好姐姐,我家的那坏人欢喜的可不是你我二人,若是人人都要下什么三媒六证,鬼知道下到什时候,我看还不如来个干脆,反正这辈子,我都跟定这坏人了,什么三媒六证我读不在乎,我在乎点就是坏人那个人?”说完一双火辣辣的大眼珠子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杨峥看。 “这不是私奔么,这丫头还挺大胆的?也不知这样做犯法不犯法?若是不犯法,私奔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杨峥心里暗笑了声。 李嫣儿又与大小姐说了一会儿话,这才记起杨峥的脸面的事情来,走过来,盯着杨峥看了一会儿,扬起小脸好奇的问:“坏人,你的脸?” 杨峥便将自己如何帮太子的事情,以及在宫中如何躲后宫佳丽三千的遭遇,一一说了一遍,他本就善于说故事,其中将自己如何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大肆渲染了一番,两个女子听得又是惊喜,又是感动,李嫣儿更是一脸的泪珠,依偎在他怀里,柔声道:“坏人,你对我真好?” 杨峥满不在乎的道:“应该的,应该的?” 大小姐对他什么智斗后宫佳丽三千的传说,根本就是一脸的怀疑,到是对他用易容之术改变自己容貌,帮太子渡过难关极为感兴趣,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有些担心的问道:“这还能还回来么?” 杨峥嘻嘻一笑,道:“我就知道你们喜欢的还是我原来的那张脸啊?” 大小姐李嫣儿相视一望,各自扑哧一声细笑了起来,大小姐白了他一眼,轻声道:“你这人脸皮真厚?” 李嫣儿道:“坏人,我能看看你么?” 杨峥道:“这个么?” “不可以么?”大小姐扬起小脸问。 杨峥哈哈大笑道:“当然能了?” 大小姐与李嫣儿各自心头大喜,目光越发灼热起来。 杨峥道:“两位容小生准备准备?” 大小姐被了他一眼,骂道:“讨厌——?” 杨峥嘻嘻一笑,转身进了了屏风,刚才在屏风外,还到只是临时加的一块布而已,这时走进来才发现里面是一个小小的雅间,除了女儿家应由的梳洗之物外,还有一张精致的牙床,牙床左侧的放了一张小小的木桌,在桌上右侧放上文房四宝,中间的部分放着几本线装本的估计,看模样应该是平日里的爱看的读物,杨峥走近看了一眼,见最外侧的竟是一本厚厚的《资治通鉴》心道,着丫头的才女之名果然不是白叫的,这种大砖头男人未必都愿意去看,这丫头却愿意去碰,可见这丫头还是下了苦功夫,心头好奇,这么厚的一本书,这丫头到底头书本看了没看,这年头打肿脸从胖子的人可不少,伸手拿起那本书,轻轻翻开了几页,只见那雪白的纸张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娟秀小楷,笔法流畅,竟是指出《资治通鉴》的错误之处。 这本多卷本编年体史书,虽被誉为“体例严谨,脉络清晰,网罗宏大,体大思精,史料充实,考证稽详,叙事详明,繁简得宜”,但司马光编纂之时,也留下了不少错误。 宋朝的朱熹在《朱子语类》的〈历代一〉中,有直接的批评:“温公不喜权谋,至修书时颇删之,奈当时有此事何?只得与他存在。若每处删去数行,只读著都无血脉意思,何如存之,却别作论说以断之。”又说:“温公修书,凡与己意不合者,即节去之,不知他人之意不如此。《通鉴》之类多矣。在前世也有不少史学家指出《资治通鉴》对云台二十八将的排列顺序有误;两《唐书》将“特勤”误为“特勒”,《资治通鉴》对此并无纠正,将错就错,《资治通鉴》卷一六四:“土门自号伊利可汗,号其妻为可贺敦,子弟谓之特勒。”《通鉴考异》:“诸书或作特勤,今从刘昫《旧唐书》及宋祁《新唐书》。高安陈汝奇在《陈氏甘露园长书四论》认为《资治通鉴》将只见诸野史的杨贵妃、安禄山之事纳之正史而失之客观。杨峥本以为只写只有史学家才能发现的,哪知道这丫头着实本事不小,除这一点之外,还有指出了不少错误指出,杨峥虽然不懂史书,但王莽毒死汉平帝”,这是新莽末年起义者所编造的谣言,却也知道是一则谣言而已,却被司马光等人当做信史来写,这样的错误还是能分辨得出。杨峥细细翻阅几遍,见每一页上基本上都写有自己的见解,以及指出文章的中的错误之处,不由暗暗点头,心道:”看样子,这丫头平日里着实下了一番苦功夫啊?难怪有这么好的学识!” 他读书的那会儿,听一个人说过“读一本书要越读越薄。”书越读越薄的过程,就是在多次重复阅读中不断删除冗余信息的过程,浓缩的主要办法是:列提纲与写梗概。前者必须在认真读的基础上,理清文章的脉络,然后逐段概括内容;后者也必须反复阅读,掌握课文要点,将内容加以高度浓缩。浓缩法就是博学反约,厚积薄发,把厚书读薄,又把薄书积厚的读书方法。看这本《资治通鉴》密密麻麻的小字,这丫头是深得读书三味?“ 随手翻阅数遍后放下了数倍,开始打量书桌的右侧,右侧的空间并不大,放着的都是这丫头所写的诗词,杨峥对诗词并无多大兴趣,只是随便捡起了一张看了一眼,轻声念道:”君若扬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沈各异势,会合何时谐!“ ”这丫头对我的思念,果真是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啊?“杨峥看着这抒发心中相思之苦的诗句,心头感动万分,叹了声,“我杨峥能有如此佳人厚爱,此生无憾了!” 雅间里除了这张书桌、一张女儿家的牙床外,倒也没有多余的装饰物,杨峥也不及细看,在书桌上收起了文房四宝,腾出一片空白的所在,开始准备卸下自己脸上的面膜,这种这种化装不同于医学整形,因为它的该变是暂时的,而且也是可以还原的;不仅如此,这种化装和一般的“化妆”也不一样,“塑性化装”对化装师能力是一种极大的考验,因为它要求化装师必须是一个美术家,也必须是一个雕塑家。所以重新将面膜卸下来,并不是十分难得事情,他按照步骤小心退去面上面膜,大约过了以后在哪查的功夫,露出了本来的面容。 望着镜子中那个英俊潇洒的自己,杨峥伸手摸了摸自己脸颊,心道:”恢复本来面目就是爽啊?”细细端详了一番后,这才拉开了屏风。 ^^^^^^^^^^^^^^^^^^^^^^^^^^^^^^^^ 今晚的更新要像昨晚一样,会在很晚,没时间看的书友们可以洗洗睡了,家中的小不点很闹腾,一直在带孩子,没时间码字,请见谅!但不会断更。 744章:自知之明 ( )屏风外大小姐与李嫣儿正拉着小手说些私密话儿,也不知说道了什么,大小姐脸蛋红红的,扭捏着身子,忽然没头没脑的骂了声:“那坏人最坏了,专门来欺负我们女儿家?” “哈哈,大小姐我何时欺负你了?”杨峥笑嘻嘻的走了过来道。 大小姐与李嫣儿正说着私密话儿,冷不丁的听到杨峥的话儿,吓了一大跳,待看往日张熟悉无比的脸庞,大小姐一张粉脸将立即羞得通红,骂了声:“你好无耻,偷听人家说话儿!” 杨峥哈哈一声大笑,道:“你们这么大声,用得着偷听么?” 大小姐红着脸:“讨厌——?” 李嫣儿则是痴痴的望着杨峥,好一会儿才轻声道:“坏人,真的是你么,我不是在做梦吧?” 杨峥道:“真的是我?” 李嫣儿看了看,一步一步走了上前,伸出那双柔软的小手,轻轻抚摸着那张熟悉而又无比陌生的脸盘,喃喃道:“坏人——?”语气竟然呜咽起来,“你真的回来了?” 杨只觉得这一刻,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般,变得有些发酸,发胀,声音也变得呜咽起来,难道:“你如此待我,便是拼了性命,我也要回来的?不然这么好的老婆,岂不是拱手送人了,你舍得我也舍不得的?” 李嫣儿缓缓抬起头来,那张柔美无比的脸庞,挂满了泪珠,晶莹的泪珠顺着里那脸颊滴落了下去,落在那鲜红的红唇上,微微张了开来,轻轻唤了声:“坏人——?”便再说不出话来,呜呜大哭了起来。 杨峥轻轻叹了声,道:“嫣儿,都是坏人不好,让你受苦了?” “坏人?”李嫣儿泪流满面的唤了声,再也忍不住,一头扑在了他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是我不好,回来晚了,让你担心了?”杨峥望着眼前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俏丫头,心头着实有些不好受,也顾不得大小姐在场,伸手搂住了他,任由她靠在自己怀里,好好痛哭了一番。 这些时日,一直担心杨峥赶不回来,心头着实担心万分,如今总算是见了他的面,心头的那份担心也彻底的放了下来,唯独多日的委屈一时半会儿还去不了,这会儿泪水如下雨,哭得时分的厉害。 大小姐看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妒忌之色,冷哼了声,道:“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见了新人忘了旧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声音小了许多,杨峥低头看去,怀里的李嫣儿已经扬起小脸,正痴痴的望着他,红晕的脸颊上还残留刚刚哭泣过的泪水,晶莹的泪珠,宛若一颗颗的水珠,晶莹透彻,让人无的怜爱。 杨峥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傻丫头,这么看着我,是不是怕我跑了?” 李嫣儿被说破心思,俏脸升起了一抹羞红,扬起小手轻轻的在他胸口上捶打了一下,娇嗔道:“讨厌,人家哪有啊?” 看着这丫头甜美满足笑容,杨峥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能看到自己心爱的女子如此自然灿烂的笑容,也算是一种幸福。 杨峥正感受着短暂的幸福,却听得怀里的李嫣儿“啊”的一声,惊叫了声,道:“不好了,不好了,我险些忘记了大事?“ 杨峥心头正洋溢着一股淡淡的满足感,陡然听得这么一声惊叫,下了一大跳,低下头道:“怎么了,出什么大事了?” 李嫣儿见他被自己的惊叫吓了一大跳,面上一红,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一眼,道:“我光顾着与你说话,险些忘记了今日是我的招亲宴会,那些来的公子这会儿怕是已经等上了?” 杨峥温柔笑笑,在她脸蛋上抚摸几下道:“傻丫头,这些什么公子才子今日能耐,就是冲着我们李家大小姐而来,让他们等一会儿也不打紧?来,咱们再说会儿话,权当休息休息!“ 李嫣儿羞涩的骂了声:”讨厌——?“正要坐下来,忽的又站起了起来,道:”不行,不行,爹爹不知你回来了,待会儿若是不见我出来,指不定要带着众人前来书房,还不把你的行踪给泄露了出来。”说着便开始向外走去。 杨峥急忙一把拉住他,笑道:“傻丫头,我能露出面目,自是也能恢复,不要忘记了,今日我可是太子爷身份,你这宴会上还有谁敢跟我太子爷抢夺女人啊?” “讨厌——?”李嫣儿本还有担心,待想到了他如今的身份,顿时放下心来,随机又想到了以他如今太子爷的身份,杨峥的才华,赢了哪些才子,公子还不是轻而易主的事情,刚才的那些灯谜不是已经见证了么,什么沈公子,潘公子根本就猜不出他的灯谜。 越想越放心,想到最后,想到若是他赢取了这场宴会的公子,才子,那自己岂不是成了他的——?“想到了深处,一张粉脸顿时热了起来。羞涩的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杨峥看她羞涩的模样,还以为她在担心宴会的事情,轻轻拍了她得到肩膀,道:”傻丫头,坏人既然回来了,就绝不会让你再担心了,宴会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说到旁的本事我或许没有,但对付那些才子,我最擅长。“ ”是啊,他都回来了,我还担心什么呢,他的才学胜过那些公子百倍、千倍,他说能赢了他们,那就一定能赢他们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李嫣儿扬起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痴痴的望着杨峥,许久才羞涩的恩了声,心里既是欢喜又是兴奋,轻轻的拉了拉他的臂膀,道:”坏人,待会儿可就全靠你了?“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趁着大小姐没注意,趁机在这丫头的翘臀上摸了一把,道:”这个当然了,我的嫣儿姐姐长得美丽有可爱,还能吟诗作画,还能弹琴说爱,嘿嘿这样的好女子不仅仅那些公子,才子喜欢,我也喜欢的很?“ ”哼,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油嘴滑舌,看到好看的女子就知道说好听的话儿,什么美丽有可爱,还能吟诗作画,还能弹琴说爱,这些我也会,怎么没见你说过?“大小姐不满的哼了声。 李嫣儿听得满脸欢喜,心道:“这个坏人也真是的,什么美丽有可爱,还能吟诗作画,还能弹琴说爱,还真能说啊,我哪有那么好啊?“羞涩的看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人家没你说的那么好,你是在安慰我!“说到这儿看了一眼大小姐,道:”说到本事,彭姐姐才是最有本事的人?“ 杨峥一听大小姐,顿时哎呦了声,心道:“不好,关顾着称赞这丫头,忘记了大小姐还在这儿,这下可不好收场!” 总算是他见机的快,随口道:“那当然了,大小姐自立自强,以一己之撑起彭家多年,比寻常男子可要厉害多了,难得的是大小姐长得美丽动人,聪明无比,按时交税,着实为朝廷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要我说,大小姐就是妇女能顶半边天的模范啊?” 大小姐本还有几分气恼,可听了这话儿却是满脸通红,狠狠瞪了他一眼骂道:“这家伙说话太不靠谱了,什么妇女能顶半边天,女子又怎么能与男子相比呢,这家伙想要吹捧我也不知找点好听的,尽是说这些没边的话儿,听得好听,却毫无新意。真是讨厌死了?” 李嫣儿点了点头,道:”彭姐姐这些年独自支撑着彭家,养活着彭家上上下下四十几口人,如今更是杭州商会的会长,比起寻常男子要强多了,比起彭姐姐,我只知道吟诗作对,看些没用的东西,我是不是很没用?“ 杨峥心道:”这丫头到是有些自知之明,不像寻常的官宦家的小姐,自以为能吟唱几首小诗词,绘几张不知何物的鸟画,唱歌几首小曲,便高人一等,目空一切,这世界就该当围着她们来转,看着让人好生讨厌的很?再说了吟诗作对有什么好,听着好听,不赚银子,这样的诗词,不吟也罢!当然了这些话儿也只能自己说说,若是被这小丫头知道了自己的真实想法,还不的伤心死啊! 杨峥呵呵一笑,道:”话儿虽有些伤人,但也有几分道理,诗词歌赋的确小道,既不能治病救人,也不能卖出银两,但未必就是一无是处,吟唱诗词可陶冶情操,敦厚人品,温柔人的心地。还是有些好处?“ 李嫣儿轻轻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是安慰我,可我除了这些也不会做什么,有时候我长想,自己是不是太没用,要是我能有彭家姐姐一般厉害,我就不会麻烦你,我——?“ 杨峥呵呵一笑,道:”傻丫头,我们马上就是夫妻关系了,老婆麻烦老公还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瞒你说,不是我喜欢的女子,你不麻烦我,我还不乐意呢?“ 745章:羞死个人 ( ) 李嫣儿听得心头砰砰砰一阵乱跳,心道:”这个大坏人也不知从哪儿想起了那麽多古怪的话儿,什么老公与老婆,听在耳朵里羞死个人?”李嫣儿红着脸依偎在他怀里,柔声道:“这么羞人的话儿,你再说几遍,可不要再说了?“ ”才几遍,那怎么行,好听的话儿,当然要说一辈子的,是吧老婆?“杨峥大言不惭的道。 ”这坏人好没脸皮,这样羞人的话儿,还要说上一辈子,还不羞死人啊?“大小姐红一张俏脸,咬着红唇,小声的嘀咕了声。 李嫣儿红着脸道:”真的可以叫上一辈子么?“ ”我日,老公老婆不是夫妻间的寻常称呼么,为何这丫头好像从未听过一眼,难道这个时候,老公老婆这样的称呼还没流行?不应该啊?“杨峥有些愕然的看的了一眼怀里,一脸羞涩的李嫣儿。他记得在前世里就听人说过,这老公与老婆称呼在我们的大唐时代就开始流行了。 据说唐朝时,有一位名叫麦爱新的读书人,他考中功名后,觉得自己的妻子年老色衰,便产生了嫌弃老妻再纳新欢的想法。于是,写了一副上联放在案头:“荷败莲残,落叶归根成老藕。”恰巧,对联被他的妻子看到了。妻子从联意中觉察到丈夫有了弃老纳新的念头,便提笔续写了下联:“禾黄稻熟,吹糠见米现新粮。”以“禾稻”对“荷莲”,以“新粮(新娘)”对“老藕(老偶)”,不仅对得十分工整贴切,新颖通俗,而且饶有趣味,针锋相对。麦爱新读了妻子的下联,被妻子的才思敏捷和拳拳爱心所打动,便放弃了弃旧纳新的念头。妻子见丈夫回心转意,不忘旧情,乃挥笔写道:“老公十分公道。”麦爱新也挥笔续写了下联:“老婆一片婆心。”这个带有教育意义的故事很快流传开来,世代传为佳话,从此,汉语中就有了“老公”和“老婆”这两个词,民间也有了夫妻间互称“老公”和“老婆”的习俗。 不过在前世一些不懂的人,说,“老公”“老婆”的称呼,是先在港台等地流行起来后,才传进大陆的。其实,老公,老婆的称呼在不仅在大唐就开始流行,便是再大宋也开始流行开来了,大名鼎鼎的《水浒传》就有说起。 第四十五回:潘巧云对裴如海说:“你且不要慌,我已寻思一条计了。我的老公,一个月倒有二十来日当牢上宿。我自买了迎儿,教他每日在后门里伺候。若是夜晚老公不在家时,便掇一个香桌儿出来,烧夜香为号,你便入来不妨。”至于称妻子为老婆的例子,古书中亦不胜枚举,《梦笔生花,杭州俗语》中有:“打老婆,骂老婆,手里无钱买老婆。”《蜃中楼》杂剧:“你就是怕老婆的乌龟了。”按说这些寻常夫妻间的亲昵话儿,早该见怪不怪了才是?为何这丫头仿佛从未听过一样?” 他哪里知道,老公老婆的称呼虽然显得亲密,但在古代,却并不流行,首先“妻”的别称很多。《礼记•曲礼下》载:“天子之妃曰后,诸侯曰夫人,大夫曰孺人,庶人曰妻。”那时的“妻”只是平民百姓的配偶,是没有身份的。官职大小通称妻为“孺人”。卿大夫的嫡妻称为“内子”,泛指妻妾为“内人”。在官职较高的阶层中对妻子的称呼却反映出等级制度来。如诸侯之妻称“小君”,汉代以后皇帝称老婆叫梓童,王公大臣之妻称夫人,;文人称拙荆、内贱; 雅士叫执帚。 商贾称贱内; 士人叫妻子;酸秀才称娘子; 庄稼汉叫婆姨。 有修养的人称太太、夫人、太座; 没文化的叫老婆。 年轻人称媳妇; 老头子叫老伴。表示亲昵:心肝、宝贝、亲爱的,老婆这个称呼,并不如前世人人大可张口就来,似李嫣儿这般官家大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些市井夫妻间的亲密话儿,何曾听过,今日头一次听起,自感羞涩无比。 杨峥看着丫头一脸羞涩的模样,心头大乐,仰天打了个哈哈道:“其实啊,人这一辈子,夫妻之间还真要个好称呼,什么贱内,拙妻”、“荆妻”、“寡妻”、“山妻”,“贤妻”、“良妻”、“仁妻”什么“官人”、“公子”、“郎君”,还不如老公老婆来的好听,听着舒坦,叫着顺嘴,你们听没听过,能不能喊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两位姐姐喜欢,以后啊,你家老公我天天就这样喊?你们说好不好?” 李嫣儿满脸羞红,轻轻将小脸在他胸膛摩擦了两下,羞涩的道:“人家这辈子跟定你了,你说叫什么就叫什么?” 这么快就跟定了,可不可以松开先?“杨峥故作惊讶的道。 李嫣儿明知道他是开玩笑,可仍旧有些担心的拉了拉他的臂膀,扬起小脸,嘟着鲜嫩粉红小嘴,轻哼了声:“你休想,你要敢松开我,我……我,我便死给你看!” “我开玩笑的?似嫣儿姐姐眨眼一等一的好女子,我怎么舍得松开呢?是不是啊,大老婆?“杨峥伸手在李嫣儿灵巧的鼻子上点了一下,扭头笑吟吟冲着着大小姐说道。 大小姐的一张俏脸立即腾的一下升起了一抹羞红,扭过头来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你胡乱喊什么?“ 杨峥嘻嘻一笑,心道:”这丫头的脸皮还是那么薄,看样子还需加强练习练习才行?“ 李嫣儿笑眯眯的道:”姐姐害羞了吧?“ 杨峥叹了声,道:”看了样子叫”老公“这个光荣而艰巨的重担,要落在了你的身上了,嫣儿姐姐,你害怕么?“ 李嫣儿听他一口一个老公老婆叫的好不顺溜,心道:”这人的脸皮怎么这么厚呢,这般羞人的话儿,整日挂在嘴边不见他红一下脸面,也不知他的这张脸皮是怎么长的?“ 杨峥见李嫣儿羞红着脸,低着头也不应声,还以为这丫头抹不开脸面,不欢喜老公这个称呼。轻声道:”怎么了,我的小乖乖不愿意?“ 李嫣儿心头一惊,忙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我只是觉得有些羞人而已,要不,要不,你让姐姐先喊一声听听,说不定姐姐喊出来了,我听着好听,也就敢喊出来了?“ ”我日,喊一句老公而已,用不着分个先来后到吧,不是谁喜欢谁都可以喊么?“杨峥摇头苦笑了两声,见这丫头满脸的羞涩,有些哭笑不得将目光慢慢的移到了大小姐的脸上。 …… 大小姐脸红如火,狠狠瞪了他一眼,厉声道:”看什么看,我与你不熟,用不着喊这么羞人的话儿?你还是留给嫣儿妹妹喊吧?“ ”羞人,那里羞人了?“杨峥有些不满的道。 大小姐冷笑了声,红着小脸道:”看你平日知道的也不少,怎么今日这个人人皆知的称呼上,你反而犯起了糊涂,也不知你是真糊涂,们还是假糊涂?“ 杨峥心道“什么真糊涂,假糊涂的,这丫头说话越来越奇怪,听语气仿佛喊声”老公“好生羞人的很?” 大小姐见他一脸茫然的模样,咬了咬牙,道:“你可知,京城的那些太监,被人称作什么?” 杨峥心道:“想考我不成?”没好气的道:“好说,寺人、黄门、貂珰。尊称内官、内臣、中官、中贵;卑称内竖、阉宦、太监、阉人,应该就这么多吧?” 杨峥本以为自己的答案怎么也让大小姐满意,谁知大小姐扑哧一声笑,道:“大致不错,只可惜,少说了一种称呼?” “还少?不应该啊?太监可不就是这几种称呼,难道叫老公不成?“杨峥自言自语的道。 杨峥话音一落,大小姐再也忍不住,掩着小嘴咯咯笑了起来。 李嫣儿也羞红着脸,掩着小嘴偷笑不止。 这一下杨峥有些傻眼了,心想:”老公怎么与太监还有些勾当,若太监的称呼为老公,那前世数亿万的老婆怀着无比崇高,亲密的语气,喊着自己的男人老公老公的喊的那么起劲,不以为耻倒以为时尚,难道你们真的希望自己的丈夫是个无用太监吗?那些女子莫不是脑残了不成?” 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不知道,“老公”这个词,最早出现在古代,的确是骂人的话。那时候,有些太监残留着花心,仍喜欢逛妓院,但钱是花了,却没办法圆满,于是就胡乱摸,胡乱掐,很讨厌地折磨妓女,以解心头之痒。北京妓女最怕碰到这种客,私下里叫他们“老公”,实是一种蔑视辱骂。民国废除太监之后,首先是西化的香港人把丈夫喊成了老公,于是那些赶时髦的嗲女子们便纷纷尖叫效仿。到上世纪九十年代,先是在改革开放的前沿广州深圳一带出现了“老公”的“时尚热”,随即便迅速蔓延全国而一发而不可收,慢慢的“老公”这一词,成了全名皆准对丈夫的称呼了,本以为这么动人的节, 非得让两个丫头感动一番不可,谁知偷鸡不成蚀把米,丢人不说,捎带把自己也痛骂了一顿,可见读书不精益求精,当真害死个人?“ 746章:满载而归 ( ) 李嫣儿见杨峥面色尴尬,忙停止了笑意,柔声道:“是太监也好,不是太监也罢,反正我听着挺好的,老公老婆这么亲密的话儿,寻常夫妻间还听不到呢,我就喜欢听你天天叫人家老婆,人家也天天叫老公,在我看来,叫什么不重要,只要两个人心中有爱,便是老公等于太监,我也喊得高兴,喊得欢喜,喊得乐意,就算旁人笑话你哪有怎么样,你心中欢喜就好,何必为了一个称呼而闷闷不乐呢?” ”还是这丫头疼爱我啊?“杨峥感叹了声,忽然展颜一笑,道:”谁说我闷闷不乐了,在我么家乡,所谓老公老婆其实代表着当彼此互相说老公老婆的时候就是说自己是老的公公而对方是老的婆婆。。。。。相比之下,双方多希望白头偕老的意思,可不是什么太监的专用称呼,再说了你说的对,叫什么不重要,只要两人心中有爱,便是阿猫阿狗,我也喊得欢喜,喊得可以,旁人的闲言碎语理会那么多做什么?“ 李嫣儿以为在他怀里,轻声叹了声,道:”难得你想的那么开,我还担心你不乐意呢?“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道:”瞧你说的,你家的老公的心胸不至于那么小吧?“ 李嫣儿看他神色当真坦然,轻声笑道:”是了,是了,你的心胸最广了,比大海还要广了?“ 杨峥嘿嘿一笑,道:”多谢老婆秒赞,你家老公心胸比不比得过大海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有一个显而易见的道理却是十分的明白!“ 一直没说话的大小姐,这时扑闪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看了他一眼,好奇的问:“什么道理?” 杨峥忽然神色一正,朗声道:“滴墨汁落在一杯清水里,这杯水立即变色,不能喝了;一滴墨汁融在大海里,大海依然是蔚蓝色的大海。为什么?因为两者的肚量不一样。不熟的麦穗直刺刺地向上挺着,成熟的麦穗低垂着头。为什么?因为两者的份量不一样。宽容别人,就是肚量;谦卑自己,就是份量;合起来,就是一个人的质量。你家老公我,就是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才不理会什么老公等于太监的笑话,以后我就喊你做大老婆,艳秋姐姐为二老婆,嫣儿姐姐为三老婆,小月姐姐就是四老婆,二小姐就是小老婆了,嘿嘿,你们也不吃亏,就尽情的喊我老公了,老公与老婆可就不是被人喊的么?” 李嫣儿与大小姐相视一望,各自面上一红,齐声道:“想得美!” 杨峥奇怪道:“你们不喜欢叫我老公,那叫什么?哦,对了,你们一定是喜欢叫我好老公,吾老公,轻轻老公是吧,我这次在京城恰好碰到了不少姑娘家这么叫唤的,我害怕你们羞涩不敢开口,想不到你们的见识如此广博,眼界如此开阔,是我多虑了,你们若喜欢的话,赶明儿我将了艳秋姐姐,小月姐姐,二小姐,召集起来。大家一起坐下来,开个小会,统一下称呼?“ ”什么好老公、吾老公、亲亲老公……?“两人听在耳里早已羞涩的不行,大小姐红着脸道:”这个挨千刀的,也不知从哪儿想到了这么多羞人的话儿,不知掖着藏着也罢了,还要——?“ 李嫣儿羞红着脸儿偷偷的看了一眼杨峥,心道:”这样羞人的话儿,真的喊得出口么?“ 杨峥看两人的表情,嘿嘿一笑,心道:“听美女娇滴滴的喊老公就是爽啊?” “嫣儿姐姐,你先来喊一声让吾老公该好好听听?”杨峥大言不惭的道。 李嫣儿脸红如火,偏生喊不出声来。 杨峥看他模样,心道:“这丫头平日里胆子不小,怎么让喊句话儿这般扭扭捏捏,着实好生奇怪?” 等了一会儿,李嫣儿才红着脸扭捏的道:“真的要喊出来么?” “当然了?”杨峥大声道:“老公可就是用来喊的,喊得越大声约好?你听我,老公,老公老公亲亲老公——你尽管开口就是了,千万别客气,在我家乡客气是犯罪!嫣儿姐姐可不要犯罪哦?” 杨峥嘴里满嘴胡话,看着这两个丫头满脸羞涩的模样,心头大乐,这一次可赚大了,若不是有这次机会,还不知等到什么时候,能让这两个丫头喊这么时尚的话儿,今日可要好好把握机会,让这两个多喊几声,要不然真对不起咱们的这番苦心?“ 等了一会儿,李嫣儿红着小脸,柔声道:”坏人就喜胡说八道,哪有人这么叫人的?“ 杨峥笑道:”可不是你家老公我胡说八道,在我家乡,叫老公的可是家常便饭,亲密的很?“ 李嫣儿掩着小嘴笑道:”我才不信呢?“ 杨峥眉开眼笑的冲着李嫣儿点了一下头,跟着拉过她的小手,道:”要信的,要信的,你家老公说的话儿,那就是圣旨,岂能不信任?你们只管叫就是了,我保证好生接着,让你们乘兴而喊,满意而归。” 大小姐被他当着李嫣儿的面,拉着小手,一颗心儿砰砰砰乱跳,想要抽回小手,却又舍不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好红着小脸,低着头不言语,只能任由他胡说八道。 到是李嫣儿仰着小脸,脉脉含情望着他,柔声道:“坏人,真的要叫么?“ 杨峥嘿嘿一笑:”可不是么,嫣儿姐姐快给我喊两声,吾老公可好生等了?” 李嫣儿扭捏了一阵,红着脸轻轻喊了声:“吾老公……?” “哎——?”杨峥眉开眼笑的应了声,忽然一把将大小姐搂在怀里,勇气拍了拍,道:“好听,好听,就这么叫,嫣儿姐姐,你再喊两声,吾老公喜欢听,喜欢听?” 李嫣儿满脸羞红,低头不敢言语,那雪白的脖颈边露在了杨峥的面前,好看的不行,他恨不得扑上去咬上两口。 “彭姐姐是大老婆,坏人也该让彭姐姐喊两声才公平?“李嫣儿红着脸低声道。 杨峥哈哈大笑道:说得对极了,说得对极了,三老婆喊了,大老婆喊了也才公平!“ 大小姐红着脸,道:”我,我才不喊?“ 杨峥哈哈大笑,双手捧起大小姐的小脸,俯嘴在她耳边低声道:“好大小姐,这里没有旁人,要不你悄悄的喊一声好老公!”这话儿虽轻,但场上只有三人,杨峥的话儿还是被李嫣儿听了去,风情万种的看了一眼杨峥,便笑盈盈的看着大小姐。 大小姐红着脸死活不开口。 杨峥见大小姐如此模样,眼珠子一转,忽然笑眯眯的道:“今日不说也可以,那就亲我一下,大小姐对这个最擅长了,一定欢喜这个对吧?” 李嫣儿掩着小嘴一笑,心道:“这个坏人可够坏的,彭家姐姐性子要强,哪里会吃这个亏?这次坏人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哦,还不答应啊,那我知道了大小姐要什么了,一定是想我先说些私密话儿,然后亲一个嘴,是不是?“ 大小姐面红如火,偏生好看的不行,杨峥看着打了,心道:”就不信你不答应?“ 大小姐听得又是亲吻,又是说私密话儿,早有些担心,眼看这坏人当真凑过来嘴巴来,生怕他当真做出什么武力的举动来,急忙道:”我,你不要过,哎,我喊便是?“ 李嫣儿笑了笑,说道:“方才人家喊了吾老公,姐姐该喊什么?” 杨峥哈哈大笑道:“好老公,亲亲老公,姐姐意下如何?” 李嫣儿道掩着小嘴轻笑不止。 大小姐狠狠瞪了他一眼,红着脸喊了声,道:好老公——?“ 杨峥恶作剧心大起,笑嘻嘻道:”大小姐你说什么,我听不见,你大声些” 大小姐脸红如火,便是脖颈也生气了羞红,偏生发作不得,狠狠瞪了他一眼,才咬了咬牙,红唇轻吐:“好老公……亲亲我老公……?” “唉……?”杨峥略作夸张的应了声,一旁的李嫣儿早已嬉笑不止。 “你这大坏蛋,坏死了,人家不理你了……?“大小姐掩着而逃。 望着大小姐掩面而走的声音,杨峥立即哈哈大笑起来:”亲亲我的老公……?“ 大小姐身子一抖,险些摔倒,猛地跺跺脚,扭过头来等了他一眼,骂道:”讨厌——?“急走而去。 杨峥一阵大笑。 ^^^^^^^^^^^^^^^^^ 今天事情有些多,因为要外出,各种东西需要收拾,加上家中还有个小不点,所以各种忙,码字的时间一直都询不出来,这一章来得晚,字数相对于平日来说少了些,只能在下一章补了,这一点相信诸位书友们能见谅,最后说两句,月初的月票很重要,有新鲜出炉的月票,请诸位送下来,在这里小景感谢不尽了,好了不多说了,整理东西去了,明早起来码字,看能不能弄出两张来,这个月都没有好好更新过,争取努力一把,这里先说一下! 747章:竹林小筑 ( )李家内院后山外,有一片寂静的竹林,竹林深处一座三层的古色古香的小楼就那么耸立在哪儿,四周被翠绿的竹子所隐藏,使得这个并不显眼的小楼立即多了几分春意盎然的情趣来,尤其是隐藏与竹林左侧的几口漆黑的大水缸,往日清亮的池水,不知何时已经开始变得漆黑,使得这竹林多了几分古雅之意。 李家的小姐平日里喜好书法,对书圣王羲之第七子王献之的书法极是崇拜,听人说当年王献之在十来岁时,他自认为字写得不错了。一天,他去问父亲:“我的字再练三年就够好了吧?”王羲之笑而不答,母亲摇着头说:“远着呢!”献之又问:“那,那五年呢?”母亲的头仍旧摇着。献之急着追问:“那究竟多少年才能练好字呢?”又问道:“爸爸,大家都说您的字写得好,那有什么秘诀?”王羲之看看儿子,心想这书法没有扎实的基本功,怎么可能入人眼目呢,于是他走到窗前,指着院内的一排大缸说:“你呀,写完那十八口大缸水,字才有骨架子,才能站稳腿呢!”王献之听了心里很不服气,暗自下决心要显点本领给父母看。 于是他天天按父亲的要求,先从基本笔画练起,苦苦练了五年。一天,他捧着自己的“心血”作品给父亲看。王羲之没有作声,翻阅后,见其中的“大”字架势上紧下松,便提笔在下面加一点,成了“太”字,然后把字稿全部退还给献之。小献之心中有点不是滋味,又将全部习字抱给母亲看。母亲则仔细地揣摩,许久才叹了口气说:“我儿字写了千日,惟有一点似羲之。”献之走近一看,惊傻了!原来母亲指的这一点正是王羲之在大字下面加的那一点!献之满脸羞愧,自感写字功底差远了,便一头扑进书房,天天研墨挥毫,刻苦临习。聪明的王献之深深的体会到写字没有捷径,只有“勤”字。 不知又经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他的书法大有长进。后来终于成为举世闻名的书法家,与父齐名,并称“二王“被后人所赞扬。 李家大小姐一时受到王献之苦练十八缸清水的事迹激励,前些年也让府上的下人准备了三口大缸,在缸里注满了三大缸清水,也想效仿王羲之练笔十八缸清水,只可惜,写了几次,洗了几次湖笔,便一直没用过,全无当年王献之半分的风范。 虽是如此,但李家谁也不敢去那三口大缸处胡闹,生怕弄坏了这三缸清水,自家大小姐虽没有王献之的毅力,但骨子里对于书法还是有几分洗好,平日里也来练上几笔,说几遍王献之练十八缸清水成大家的故事外,这里一直就这么安静,一如一副绝美的风景画。 但今日,这里却少了往日的宁静,一早就被李府上的下人,丫鬟在四周装点起来,先是在三口大缸的四周的脆竹上,挂上了平日里大小姐认为写得好的书法,这些书法都是临摹书法大家王献之的笔法所写的,王献之七八岁时始学书法,从父学书,天资极高,敏于革新,转师张芝,而创上下相连的草书,媚妍甚至超过其父,穷微入圣,与其父同称“二王”。有晋一朝,几乎成了王献之的天下。一直到了唐代,唐太宗竭力褒扬王羲之而贬抑王献之,一些书法评论家才开始认为王献之的书法比不上他的父亲王羲之。但是北宋书法家米芾,主要是向王献之学习,在文人中地位极高,李家小姐因喜爱书法,平日里也从留下不多的墨迹中,练习了一些,虽说比不上名家,但在神韵上,还有几分相似,用来装饰今日这样的场面最为合适不过了,一时竹林里外满是李家小姐的墨宝。 今日来的诸人也多是才子公子,对在这竹林中的布置十分的满意,唯独几个读书不多的公子,打量眼前的情景,见壁灯高悬,除了竹子外,就是三口大缸,缸里的水还漆黑无比,不由得有些不满,嚷嚷开来:” 我等是来见李家大小姐的,又不是来看书法的,快些李家大小姐出来与我等看上一眼,也好一并娶回家中?“ 但场上的仆人,下人,并不理会他们的叫嚷,各自忙着将桌椅板凳安排好,又在三口大缸上,架上了书桌,书桌的中间放着一个大大的炭炉,火红的炭火正煮沸茶汤,阵阵的白雾袅袅升起,飘落在四周的竹林里,越发彰显古典之意。 沈公子轻摇纸扇,将四周的景色看在眼里,四周的翠竹绿意盎然,恰到好处的将那栋小楼隐藏与其中,又能不掩盖那栋赤褐色的小楼,使得小楼多了几分神秘的感觉,不由得暗暗点了点头,心道:”都说李家大小姐胸中才学不输给薛涛,李易安,往日我还不信,今日看了这书法,再看这里的布置,看样子李家大小姐平日里没少此忧风伤雨、吟诗作赋,如此说来,这李家大小姐的才名还不虚啊?“耳听一旁的几个才子大声叫嚷,心头的暗暗欢喜,这几个大老粗,懂得什么诗词歌赋,书法图画?只怕才子公子的名号,也是自封的,也不知是怎么混入这里来的——?” 几个公子看样子平日里趾高气昂惯了,见自己刚才的一番话,并没有理会,不免有些气恼,其中一个公子,忽然满脸怒容的站了起来,怒喝:“本公子与你们说话,你们是聋了还是哑了,为何不做应答?” 这座小竹林平日里都是李家大小姐的香闺,除了府上极少的人能来之外,并没有人来,今日突然来了这么多人,虽说是为了大小姐的招亲而来,但这些仆人,下人,丫鬟并没有露出什么惊喜之色,甚至对这些什么才子,公子也没有半分的热情。 除了那几个公子,才子外,其余公子见这些仆人,下人,丫鬟一个个不理不睬的神色,颇有些宠辱不惊的感觉,倒也不敢随意无理。 大概是那公子的言语太过大声,这般不理会,也有些不像话,忙碌的仆人当中,一个中年汉子这才不急不缓的走了过了过来,这汉子年约四旬上下,眉清目秀,虽是一身下人服饰,但神态举止,比起那呵斥的书生还像书生些。 他走上前,不卑不亢的冲着那书生抱了抱拳道:“公子有何吩咐?” 那公子正憋了一肚子气,加上忙碌了一大早上,早已口干舌燥,肚中饿得厉害,听了这话儿,没好气的瞪了那汉子一眼,喝道:”你看这天色也不早了,你快些让你家大小姐快些出来,好出题让本公子过了这一关,早些抱得美人归,省得本公子口渴得厉害?“ 这话儿一出,立即引起了众人的哄堂大笑,一个与他交好的公子,摇着纸扇哈哈大笑,道:”李海兄,我看不是口渴是心儿渴吧,我听说这李家大小姐身形苗条,举止娴雅,面貌更是倾国倾城,更别说这琴棋书画的才艺,待会儿你若见了,怕是更渴得厉害?“ ”哈哈——哈哈——?“ 场中被这公子玩笑的话儿,引得哄堂大笑,李海面上一红,纸扇在手掌中轻轻的敲打了几下,哈哈大笑道:”似李家大小姐这样一等一的女子,渴的又何止我一个,诸位不也是?”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那汉子面色有些怒意,但今日是自家小姐招亲的大好日子,这些公子,才子都是慕名而来,再说了能进入自家小姐的竹林的人,也都是过了三关的人,指不定谁做了自家小姐的夫婿,若是得罪了日后也不好相见,当下呵呵一笑,道:“原来诸位公子是渴了,饿了,是小人的失误?”说完,冲着诸位公子拱了拱,转身对着忙碌的几个丫鬟,道:“炊烟,给诸位公子上茶,上些点心、瓜果?” 话音一落,立即走上了几个丫鬟,冲着众人微微一福,一个丫鬟轻声到:“我家小姐正在妆扮,要出来怕是还有一会儿,请诸位公子先喝些茶汤,吃些点心,等诸位吃饱喝足了,待会儿也好过关不是?” 众人听她语气柔和,又生得娇美,几个本想趁机说笑的公子,不知为何也没了动静。 注解:王献之的遗墨保存很少,数量远远没有王羲之那么丰富。因唐太宗贬献之而不购求其书作,内府的王献之书迹“仅有存焉”。宋初的书法,并举“二王”,宋太宗赵光义留意翰墨,购募古先帝王名臣墨迹,命侍书王著摹刻十卷,这就是著名的《淳化阁帖》。“凡大臣登二府,皆以赐焉。”帖中有一半是“二王”的作品。单著录王献之书帖的有七十三件,经后人考证为伪作或他人所书者达二十余件,北宋宣和年间,宋徽宗雅好王献之书法,《宣和书谱》所收的王献之书迹增至八十余件。但这些墨迹本绝大多数没有保存下来,仅存的墨迹本,不逾七件,而且都是摹本。好在历代刻帖还保留着一些真迹刻本。让我们可以看一看这位大书法家的笔法! 748章:不是画而胜于赏画 ( ) 话音一落,立即走上了几个丫鬟,冲着众人微微一福,一个丫鬟轻声到:“我家小姐正在妆扮,要出来怕是还有一会儿,请诸位公子先喝些茶汤,吃些点心,等诸位吃饱喝足了,待会儿也好过关不是?” 众人听她语气柔和,又生得娇美,几个本想趁机说笑的公子,不知为何也没了动静。 那丫鬟说完躬身行了一礼,身后几个丫鬟早已鱼贯而出,人手端着一个瓜果盘,盘中蜜橘,杨梅,枇杷、草莓、琵琶、布朗李以及时下的一些不知名的瓜果,纷纷放在了众人面前的桌上,几个仆人则是端来了几盘乌镇姑嫂饼、乌镇丝绵、槜李、荷叶粉蒸肉、八珍糕、杨庙雪菜、浦江书画 朱万昌糕点 元青豆糕点点心。 那汉子看了几眼,点了一下头,随机又喝道:“给诸位公子上茶汤?” 所谓的茶汤,并不是江浙一带人喜欢喝的茶水汤,而是按照常德一带的配置的茶汤,这种茶汤一般都用大米、花生、芝麻、绿豆、食盐、茶叶、山苍子、生姜等为原料,用擂钵捣烂成糊状,冲开水和匀,加上炒米,清香可口。制作擂茶时,擂者坐下,双腿夹住一个陶制的擂钵,抓一把绿茶放入钵内,握一根半米长的擂棍,频频舂捣、旋转。边擂边不断地给擂钵内添些芝麻、花生仁、草药(香草、黄花、香树叶、牵藤草等)。待钵中的东西捣成碎泥,茶便擂好了。然后,用一把捞瓢筛滤擂过的茶,投入铜壶,加水煮沸,一时满堂飘香。品擂茶,其味格外浓郁、绵长。这种茶味道喝起来并不怎么样,但它有一处好处,有解毒的功效,既可作食用,又可作药用;既可解渴,又可充饥。用做这样的宴会最好不过了。 这种茶汤最早是因为打仗产生的,据说三国时期,刘备和曹操交战,因久旱酷暑,致使瘟疫流行,刘备的军队吃了当地人做的擂茶后,治好了疫病,打了胜仗。此后这种茶汤就成了军中的一种流行的饮料,不过这种茶汤,也只是仅限于军中,或者当地人,这些书生,公子,还是喜欢浙江的西湖龙井,汤色碧绿澄清、滋味甘鲜醇和,还有流传的“不是画而胜于赏画,不是诗而胜于吟诗”的美誉,这样的茶汤才更适合文人的身份。 场上众人多是喝了一口,并不适应这种醇厚的味道,迅速放了下来,唯独李海端起杯子轻轻呷了一口茶,试了试味道,先是点了点头,跟着摇了摇头,还是一仰头将杯中的茶汤喝了干净,斜眼看了一眼了场上,见无人上前给自己满上,有些气恼。 他是湖南桃江,按照当地的茶汤,这杯茶汤中,只需放入碾钵里擂碎,后用白开水冲泡,再放点白糖。擂茶制成后稠粘如糊,色呈淡咖啡色,香气扑鼻,入口滑溜柔润、甜爽。不似这茶汤,茶料放得太多,味道醇厚是醇厚,却不免太杂了些,再者,湖南人热情,每当有客人来访,好客的主人便操起竹筒勺子或者是木制勺子,吧哒吧哒,给客人盛上一大碗,双手恭敬地递到客人手上。芳香四溢的热气,馋得客人直流口水。不懂山里面山规的客人接第一碗擂茶后,都会迫不及待地喝了起来。可是,客人刚刚喝下去一点,眼尖手快的女主人就会操起勺子给你重新添满。因此,喝起来就没完没了。按照当地的习俗,如果说你喝完手里的这一碗就不想喝了,那你就别把手上这碗擂茶再喝下去,让它留在碗内,等到临走离开主人家时,再一口气喝完,然后告辞。如今他只是喝了一杯而已,不见人来添茶,不免有些不悦,心道:“都说大户人家的人小气,今日一见果然不!” 喝了茶汤,吃着瓜果点心,众人倒也没谁在嚷嚷,各自说着话儿,一时竹林显得热闹非凡。 也不知过了多久,却听得“当——”一声清脆锣鼓声,声音在略显空旷的小竹林里,越发显得刺耳,众人从交谈中回过神来,纷纷抬头望去,但见原先的那中年汉子,一手提着一鸣翠锣,一手捏着一个棒槌,走上钱,对着众人大声道:“诸位远道而来,招待不周,还请诸位公子多多包含?“ 李海吃一碗茶并没有吃饱,又见桌上的瓜果点心并不少,却没有湖南枯香的壳花生、焦香的油炸红薯片、滚壮的番瓜子、香酥的巧果片和紫色的洋窝……都是一些自家制作、开胃可口的绿色食品。早已心头不满,若不是顾忌这是人家的地盘,一早就爆发了,这会儿没好气的道:“不周也好,周到也好,这茶汤,瓜果点心我等已经吃过了,眼看天色也不早了,你家小姐还是早些出来为好,也好让我等早些抱得美人归?” 那中年汉子听了这话儿,倒也不气恼,冲着李海一抱拳,道:“李公子所言极是,我家小姐说了,今日诸位公子能慕名而来,乃人生一大乐事,但挑选夫婿不可儿戏,因此,这第四关,一共分为两关,第一关就在这里,有小人先行考校诸位公子一番,以便于挑选真正有才学的公子,入我家小姐的小楼!” 沈公子一听,顿时大喜,心道:“若是考察其他,我未必敢说第一,但看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我已高出众人许多,这李家的小姐属于我无疑了?”想到这里,当下站起身来,冲着那中年汉子一抱拳,道:“一个女儿家一生最在意的事情,莫过于找一个中意的男子,嫣儿姐姐这么做,也是人之常情,我等接受考验便是?” 沈公子是杭州一等一的才子,场上众多公子多半以为他首,听了这话儿,自是一片附和之声。 杜文冷哼了声,沈公子这一手,不但树立了自己翩翩佳公子的好形象,好趁机向李家卖了一个大好的人情,可谓一举两得,他自己只是反应慢了些,被沈公子抢了先,心头不免有些不高兴。 那中年汉子忙拱手,道:“难得沈公子如此开明,我特我家小姐先行谢过了?” 李海先前本就憋了一肚子不满,这会儿听那下人与沈公子唠叨了半天,越发不满了起来,冷哼了声,道:“李家小姐既然有此意思,大家遵命便是,你罗唆些什么,还是早些将你家小姐的试题拿出来才是?” 那中年汉子淡然一笑,点了点头道:”李公子所言极是,小人这就准备!“ 众人一听过关,倒也不敢大意。李家小姐的才名、身份、地位都摆在这里,若不是想来弄过乘龙快婿做做,也不必在这里喝这种难喝无比的茶汤,因此人人伸长了脖子凝听,生怕错过了试题?” 那中年汉子道:“我家小姐说了,今日让诸位公子来此竹林除欣赏竹林、书法大家王献之的书法之外,更大的目的便是请以”竹、书“二字为题吟诗一首,按照比赛规矩,能吟唱诗词者,便可进入我家小姐的小楼,接受小姐亲自考验,最后入关者,便是我李家的乘龙快婿!“ 场上众人多半都是诵读四书五经的读书人,不少还以才子自居,做些诗词,并不如何难,原先还有些担心的公子,这会儿一听是吟诗作对,顿时放下心来,场上一片欢呼之声。 沈公子一听是诗词歌赋,越发高兴,心道:”以竹做诗词,虽说有些难度,但也不是不可以,待会儿可要好好表现才好?“ 那中年汉子见众人模样,嘴角淡然一笑,忽然朗声道:“诸位公子才子均是才学高超之人,诗词歌赋对于诸位来说,并不难,若小人单以诗词歌赋考校诸位公子,那是太看不起诸位了,所以我家小姐说了,这竹、书二字的诗词歌赋,一前人用过的不许用,二诗中需含有典故方可算数。” 众人本满脸欢喜,听了这话儿,顿时沉默了下来,要说做个诗,吟个对子,对于这些从小就习练的公子,才子来说,的确算不得什么难事,但前人的诗词不能用,还要在诗中用典,这考校的不仅仅是诗才,还要博学之才,若非如此,绝不会知道其中典故。如此一来,这个看似简单的诗词,就不那么容易了?“ 沈公子则是暗暗欢喜,刚才他还有些埋怨,李家大小姐仅仅让其作一首诗词来过第四关,有些儿戏,如今听这诗词诸多要求,顿时欢喜下来,他自负才学过人,并不觉得作诗有多难,只觉得眼下是越来越好,唯有如此,才能体现他的才学过人,他也好一举夺冠,入了李家小姐的法眼,从而抱得美人归! 众人中多有不满者,但眼下也不好说什么,说了反而让人看不起,只好低头吟哦起来。 ^^^^^^^^^^^^^^^^^^^^今天一天一夜都要在路上过了,更新先送上,请诸位多多支持! 749章:你方唱罢我登场 ( ) 众人中多有不满者,但眼下也不好说什么,说了反而让人看不起,只好低头吟哦起来。 场上一片吟哦之声,却迟迟不见有人上前来应答。 那中年汉子冷哼了声,看了一眼李海,心道:“刚才倒是叫嚷得厉害,这会儿却不言语,什么才子,公子,我看八成是头有虚名罢了?“ 李海本就对今日的茶汤极为不满,此时恰好碰上了中年汉子略带轻蔑的目光,顿时大怒,哼了声心道:“不过是一首诗词而已,本公子诵读诗书数十年,岂能被这么一个下人看轻了?“当下咬了咬牙,绞尽脑汁起来,总算是他还有几分才气,略一沉吟,走了出来,冲着众人一抱拳道:“诸位,在下不才,正好有一首诗词,吟给诸位听听……?”他说是听听,语气却透着几分得意。 沈公子,杜文本想抢过先,只是一来有了诗句,却没了典故,有了典故,却没有好的诗句,正在苦苦吟哦,听得李海胸有成竹的语气,不免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凝神细听,反正还有一关,吃些进去,倒也没什么大不了。 两人都是这般心思,各自将腹中诗词吟哦了几遍,觉得应付眼前这一关倒也说得过去,这才仰起脸来,将目光看向李海。 众人吟哦了半响,除了沈公子,杜文等人有了诗句外,其余众人苦思不得,好不容易见有人出来吟诗,人人扬起脸望向李海。 李海见成功的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暗暗有些得意,目光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那中年汉子,从鼻腔里冷哼了声,朗声道:“虞帝南巡去不还,二妃幽怨水云间。当时血泪知多少! 直到而今竹尚斑。” 此诗句一出,立即赢得一片喝彩,这四句诗词,要说很高明,未必比得上名家大家,但难得的是在这么短的时辰里, 能做出这样还算上得大雅之堂的诗词,的确不容易,场上不乏识货之人,纷纷叫好起来。 李海朝四周抱了拳道:“今日诸位才子云集在此,在下这首小诗,未必能入得诸位的法眼,好在满足要求?“说着目光看了一眼那中年汉子,等待他宣布结果。 中年汉子笑吟吟的道:“李公子才学高超,小人是早有耳闻,只是小人乃府上一下人,平日里的得小姐赏识,才识文断字,但说到文采,小人是半分没有,李公子的诗词,小人看不出好坏来,还请公子解说解说才好?” 李海冷哼了声,道:“谅你一个府上下人,未必能听得我的诗词!”轻蔑的扫了一眼那中年汉子,再一次冲众人拱手抱拳,笑道:“既如此,在下唯有献丑了!” 众人大声吆喝!一时竹林好不热闹。 李海卖足了面子,神色越发得意了起来,朗声道:“诗中之意,依着诸位的才学,定能明白,唯独这典故,在下在这里说一说了?” 场上一人,道:“我等便是等李公子典故?好从中寻出诗词来?” 李海哈哈大笑,极为满足的摆了摆手开始说出诗中典故,这典故倒也不难,不过是暗含湘妃竹的典故,说起这个典故,场上众人倒也知晓,娥皇女英,又称皇英。长曰娥皇,次曰女英,是帝尧的两个女儿,姐姐长妹妹两岁。女英和娥皇都长得俊秀,贤惠善良,尧王很喜欢他的两个女儿。尧王选贤让能,选虞舜为继承人,并将两个女儿许给舜为妻。舜在帮助尧王管理国家大事期间,为人民做了许多好事。尧王死后,舜帝即位,南方的“三苗”部族(现在湖南),多次在边境骚扰,舜亲率大军南征,娥皇、女英也跟随同行,留住湘水之滨。大军征战南进到苍梧,舜王不幸病死,葬在九嶷山下(后人把这个地方叫做零陵)。娥皇、女英接到噩耗,痛哭不止,一直哭得两眼流出血泪来。泪珠洒在竹子气上面,染得竹子满身斑斑点点,成为斑竹,后来,姐妹二人投水而死。人为纪念娥皇、女英,在湘水旁建立庙宇,名为黄陵庙。传说她二人都做了湘水女神,娥皇是湘君,女英湘夫人。她们的墓在衡山上面。二妃死后,湘水出口处的洞庭湖君山出产一种竹子,竹子上面有斑斑点点紫晕的玟痕,传说为二妃的血泪所化而成。人们将这种竹子起名“斑竹”,又名“湘妃竹”。李海此诗,既有“竹”又暗含典故,与中年汉子的题意甚是吻合。 中年汉子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倒也惊讶,忙抱拳道:“李公子好才学,请过关!” 李海哼了声,拱了拱手重新落了座位,继续喝茶汤。 那些没能想出诗词的才子纷纷露出一脸羡慕的神色,而与李海交好的狐朋狗友则是一脸羡慕的抱拳大声恭贺。 李海得意之余,不免有些轻飘飘了起来,心道;“平日里我李海声名不显著,想不到今日还有如此露脸的机会,待我赢了诸位才子,抱得美人归,这江南第一才子的美名,还不是落到了我的头上?“ 场上众人因李海吟出诗词的缘故,一些不服输的公子,仍旧低头吟哦,沈公子看了一眼杜文,见他没动静,心中暗暗放下心来,今日场上的对手,除了第三关那个怪才外,就身下这个杜文了,至于李海这样的跳梁小丑,他并没有放在眼里,经过这会儿的深思熟虑,他腹中已有了一首自认为不错的诗词,走上前,抱拳对众人行礼。 杜文看沈公子行礼动作极为潇洒自如,心中既有几分羡慕,又有些妒忌,暗哼了声:“沈公子乃杭州第一才子,做出的诗词,必非同凡响,我等可要细心些凝听才好?“ 场上众人知道沈公子杭州第一才子名声的并不多,此时听杜文提醒,惊愕之余,纷纷仰起脸来,好奇的张望。 沈公子面上一红,他这个杭州第一才子,先前与人猜谜,输的一塌糊涂,这才子之名,早羞于被人知晓,此时被杜文当众说出来,不免有些气恼,但他涵养极好,况且他已经暗暗留意过,自从进了这第四关,便再也不见杨峥与大小姐,让他心头极有奇怪,又暗暗感到欢喜,没有那个怪人在,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怒,自问高出众人许多,因此,这份气恼只是一闪而过,再者,经过刚才的一番细细思索,揣摩,腹中的诗句,的确算得上一首好诗,有意卖弄一番,故而胸中怒气一闪而过。 杜文哼了声,眉宇间却是一抹轻蔑的笑意,论才学,他自问不是沈公子的对手,但要说吟诗作对,他却要比沈公子要高一筹,倒不是说他的文采要高了许多,而是他经历过大明的科举,大明自洪武大帝开始,以八股取士,考试主要是考八股文和试帖诗等。八股文题目出自四书五经,略仿宋代的经义,但是措辞要用古人口气,所谓代圣贤立言。结构有一定的程式,字数有一定的限制,句法要求排偶,又称为八比文、时文、时艺、制艺。这种考试,测试的内容是经义,《诗》《书》《礼》《易》《春秋》,五经里选择一定的 题目来进行写作。题目和写作的方式都是有一定格式的。八股文中有四个段落,每个段落都要有排比句,有排比的段落,叫四比,后来又叫八股。八股文在当时是非常重要的,它关系到一个人能不能升官,能不能科举考试中进士升官。所以才有人说:“当今天子重文章,足下何须讲汉唐。”“汉”是指汉代的文章,“唐”指的是唐诗,汉代的文章也好,唐代的诗歌也好,都不如当今皇帝所看重的八股文,八股文在当时是非常重要的。所以当时的人们都一门心思地扑在八股文上,只有八股文章才能敲开科举考试的大门。而经过大明八股文的洗礼,诗词歌赋当真是信手拈来,要诗便是诗,要对子便是对子,没有半分的为难,而那些八股文高超的学士,更是从八股文中寻得治国安邦之策,端是万分的厉害。 “竹“自古便彰显气节,虽不粗壮,但却正直,坚韧挺拔;不惧严寒酷暑,万古长青。 竹是君子的化身,是“四君子”中的君子,以君子为题,难度如何,可想而知,再者,古往今来,“人生贵有胸中竹”已成了众多文人雅士的偏好,常借梅、兰、竹、菊来表现自己清高拔俗的情趣,或作为自己品德的鉴戒,吟竹的诗词歌赋也有不少,出名的也有不少,而本关的诗题不断要用典,还不得用前人诗作,若要在这短短功夫内,便做出被人吟唱叫好的诗词,自是难度极高,如此一来,仗着诗词的技巧过关才是?” ^^^^^^^^^^^^^^^^^^^^ 第一更送上,一会儿还有没有第二更则要看毅力了,明日要上班的书友们不必等候了想来会很晚! 750章:泪滴朔风寒 ( ) 杜文冷眼看沈公子之时,沈公子也不动神色的瞟了一眼杜文,从鼻腔里轻轻哼了声,心道:“经典最难超越,可未必就不能超越!” “诸位,在下献丑了?“沈公子轻轻吐了口气,冲着众人抱拳朗声笑道。他模样本就俊美,此时面带笑意,双手抱拳,宽大的儒服将其衬托得面如冠玉,英俊不凡,几个躲在后面的小姐丫鬟,看着微微脸红不止。 “原来是鼎鼎大名的沈公子啊,我家小姐常对我等说起过,沈公子才学品相均是不凡,乃当之无愧的才子,今日小人能亲耳凝听沈公子的诗作,当真是三生有幸啊?“中年汉子一脸恭敬的道。 李海正自斟自饮,独自喝了三大碗,方才填饱了肚子,耳听中年汉子赞扬沈公子的话儿,又见他一脸的恭敬模样,心头好生气恼,骂道:“原来这厮欢喜这幅好皮囊,也不知是不是有断袖的爱好?“ 杜文则轻轻叹了声:“果然还是小白脸吃香啊?” 沈公子他中年汉子说自家小姐如此赞扬他,心头暗自得意:“我的才名果然有些作用,连李家府上的下人也能听闻,看模样,平日里李家小姐可没少提起我沈芳的才名啊?” 沈公子越想越得意,竟一时忘了吟诗。 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李海冷哼了声,道:“什么杭州第一才子,也不知是自封的还是旁人跟着叫唤的,这年头什么才子之名,犹如大街上卖白菜的,一卖一大把,可不值钱。” 这句话算是赤luoluo的在骂沈公子了,场上不知情的人,听得有趣纷纷嬉笑不止,纷纷见目光望向沈公子。 沈公子面怒微色,但碍于众多人在场,倒也没发作,哼了声心道:“我乃杭州第一才子,身份尊贵,若如这厮脚争辩,只怕辱没了身份?”冷笑了道:“是不是才子,待会儿就知道?” 李海被刚才良好的影响给感染,放下手中的茶汤,似笑非笑的道:“随时恭候,就怕沈公子不能过关啊?” 沈公子哈哈一笑,道:“这有何难!”话音一落,朗声念叨:“泪滴朔风寒,萧萧竹数竿。须臾冬笋出,天意报平安。” “好!”沈公子摇着纸扇,刚刚吟完,人群中与沈公子交好的朋友不管好不坏,立即叫嚷了起来,便是那几个脸红的姑娘丫鬟也纷纷鼓掌。这沈公子要才学有才学,要相貌有相貌,还听说家中十分的多金,这般的才貌双全,还多金的公子,自是要照顾照顾的? 李海起初并不看好,待沈公子这四句诗词一出,便心生佩服,这四句诗词,虽未必是千古名句,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同样做出了这一首不俗的诗句,这就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了,冷哼了声,心道:“什么杭州第一才子,还有几分才学!“ 那些小姐丫鬟则是小脸羞红,一颗心儿如小鹿在撞一般,看向沈公子的目光更是火热而大胆。 杜文沉默不语,这四句诗词,算得上一首好诗词,其中暗含大孝子孟宗的典故,这孟宗三国时江夏人,少年时父亡,母子俩相依为命。他读书勤恳,极为孝顺。 长大后,母亲年纪老迈,体弱多病。不管母亲想吃什么,他都想方设法满足她。一天,母亲病重,想吃竹笋煮羹,但这时正是冬天,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何处能寻得竹笋!他无可奈何,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就跑到竹林抱竹痛哭。哭了半天,只觉得全身发热,风吹过来也是热的。他睁眼一看,四周的冰雪都融化了,草木也由枯转青了,再仔细瞧瞧,周围长出了许多竹笋。他的孝心感动了天地。他把竹笋让母亲吃了,母亲的病就好了。 另有说他母亲年老病重,医生嘱用鲜竹笋做汤。适值严冬,没有鲜笋,孟宗无计可施,独自一人跑到竹林里,扶竹哭泣。少顷,他忽然听到地裂声,只见地上长出数茎嫩笋。孟宗大喜,采回做汤,母亲喝了后果然病愈。后来他官至司空。“ “好诗词,好诗词,沈公子果然好才学,难怪我家小姐时常挂念?”中年汉子这时出言赞扬道。 杜文没好气的冷哼了声,腹中暗暗骂道:“这厮只是一个目不识丁的下人而已,哪里懂什么诗词,只是见人家是你家小姐欢喜的公子,便溜须拍马,好不知羞耻?” 骂了几声,眼看沈公子也过了关,身为候补官员,也不好过于落后,稍作思索,走了出去,朗声道:“在下不才,也想到了四句诗词,还请诸位指点指点?” 场上众人多半不识得他,但看他气度倒也不凡,而且在第三关时,看他猜灯谜时,文采倒也不俗,几个对他刮目相看的才子叫了几个好来。 杜文没想到自己吟诗作对也有人吆喝,顿觉面上光彩舔了不少,呵呵一笑,对着众人抱拳道:“多谢诸位捧场了,我吟了?” 众人跟着一阵嬉笑,倒也无人说话。 杜文朗声道:“ 与可画竹时,胸中有成竹。 经营似春雨,滋长地中绿。 兴来雷出土,万箨起崖谷。 君今似与可,神会久已熟。 吾观古管葛,王霸在心曲。 遭时见毫发,便可惊世俗。 文章亦技尔,讵可枝叶续。 穿杨有先中,未发猿拥木。 词林君张舅,此理妙观烛。 君从问轮扁,何用知圣读。 …… “好,好诗词!“这一次率先叫出来的是中年汉子,这首诗词算是称不上传世之作,但无疑是一首中规中矩的诗词,尤其是首句“与可画竹时,胸中有成竹!”更是暗含北宋画家文与可画竹的事情。 据说,这文与可为了画好竹子,不管是春夏秋冬,也不管是刮风下雨,或是天晴天阴,他都常年不断地在竹林子里头钻来钻去。三伏天气,日头像一团火,烤得地面发烫。可是文同照样跑到竹林子对着太阳的那一面,站在烤人的阳光底下,全神贯注地观察竹子的变化。他一会儿用手指头量一量竹子的节把有多长,一会儿又记一记竹叶子有多密。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满脸都流着汗,可是他连用手抹也没抹一下,就跟没事儿似的。 有一回,天空刮起了一阵狂风。接着,电闪雷鸣,眼看着一场暴雨就要来临。人们都纷纷往家跑。可就在这时候,坐在家里的文与可,急急忙忙抓过一顶草帽,往头上一扣,直往山上的竹林子里奔去。他刚走出大门,大雨就跟用脸盆泼水似地下开了。 文与可一心要看风雨当中的竹子,哪里还顾得上雨急路滑!他撩起袍襟,爬上山坡,奔向竹林。他气喘吁吁地跑进竹林,没顾上抹一下流到脸上的雨水,就两眼一眨不眨地观察起竹子来了。只见竹子在风雨的吹打下,弯腰点头,摇来晃去。文与可细心地把竹子受风雨吹打的姿态记在心头。 由于文同长年累月地对竹子作了细微的观察和研究,竹子在春夏秋冬四季的形状有什么变化;在阴晴雨雪天,竹子的颜色、姿势又有什么两样;在强烈的阳光照耀下和在明净的月光映照下,竹子又有什么不同;不同的竹子,又有哪些不同的样子,他都摸得一清二楚。所以画起竹子来,根本用不着画草图。 有个名叫晁补之的人,称赞文同说:文同画竹,早已胸有成竹了。单是首句,就算得上难得好诗词。 听了三人的诗词,众人也从中摸出了不少技巧,但无论是跟着三人,还是模仿三人的诗句,都逊色不少,而那些銮舆充数的狗屁才子,更是磨蹭了大半天,仍不见有人吟唱一首诗词来,只好摇头离开。 这番过关出了沈公子,李海、杜文三人之外,还有四人面前过了关,八人各自重新落了座,只待中年汉子宣布过关后,领着众人进入大小姐的阁楼。 想着待会儿进了阁楼,能看到大小姐的闺房,七人人人心头砰砰砰乱跳,闺房古往今来,便是少女坐卧起居、修炼女红、研习诗书礼仪的所在。可以说,闺房是女人家的第二道防线,若谁能进入闺房,不用说今日的招亲宴会,已是胜券在握了,故而七人闻言后,满脸的兴奋。 书房里,杨峥正在着装,面容卸了再装上去,着实有些不容易,况且今日他还有重大目的,故而这最后的一关,必须闪亮登场,否则杭州此举算是毫无意义,一旁的杨士奇,胡滢二人看得暗暗焦急,这可是最后的机会,若不能亮出太子的名头,不说别的,就算你真是太子,整个杭州怕也无人知晓,更被说被汉王知道了。 ^^^^^^^^^^^^^^^^^^^^^^^^^^^^^^^^^^ 第一更先送上,今晚估计有加更了,能恢复正常更新了,请诸位多多支持哦!好了不多说了,码字先! 751章:不负如来不负卿 ( )杨士奇一早就派遣陈芜去了小竹林打探战况,刚才得知的消息是场上已经有三人过关,因为诗词歌赋太难,场上的才子,吟哦之余,一直没见人上前,这才让两人轻轻吐了口气,心道:“这个杨兄弟平日里也知道轻重缓急,为何见了这李家小姐便失去了分寸,看来为人还是年轻了些,未免血气方刚了?” 杨士奇听闻已有七人过关,其余众人无人上前应答,刚刚放下的心弦,再一次提了起来,看了一眼身边的杨峥,见这厮仍旧慢腾腾的,不由得有些怒色。 “朱公子——朱公子——?”陈芜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揣着气息,尚未来得及说话,一旁的杨士奇急切的道:“情况怎样?” 陈芜长长吐了一口气,缓过神来,低声道:“不好了,不好了,场上唯有七人吟出了诗词来,其余旁人苦头吟哦无果后,直接放弃,场上过关的七个公子正等候最后进入李家小姐的小楼?” “啊——这么快?”杨士奇吃了一惊,扭头看了一眼杨峥,轻声道:“小兄弟——?” 杨峥按照面具的步骤,带上了最后的面具,恢复了往日高高在上的太子面容,这才站起身来,看了一眼满脸焦急的杨士奇,笑吟吟的道:“杨大哥,你也是官至礼部侍郎兼华盖殿大学士,兼兵部尚书的大人物,当年面对汉王的软刀子,也不曾这么惊慌,如今局面还没到那般田地,你反而这般慌乱,莫非人老了,胆子也小了许多。” 杨士奇自建文帝登基后,以才学进入进入翰林,充当编纂官。随后官至礼部侍郎兼华盖殿大学士,兼兵部尚书,算得上是位极人臣,难得是他不过四十好几,年纪并不大,满朝文武就算是皇帝也不会当着面说他老了,这样的话儿,还是头一次听到,若是换做旁人怕早已暴跳如雷,杨士奇只是轻轻一笑道:“德将为汝美,道将为汝居,汝瞳焉如新出之犊,而无求其故。当年若非年轻,只怕也不敢一味的与汉王争斗了,如今可不是老了,胆子不免小了些,今日的我等来的目的,是为汉王而来,若小兄弟不能过关斩将,从而彰显太子威名,怕是与眼下太子的局面不利,让老夫如何不担心呢?” 杨峥知他说的是大实话,又见他神色模样,倒也不好继续说笑,轻声道:“你放心好了,我与李家小姐早已郎情妾意,试问,李家小姐还会嫁给第二人么?” 杨士奇一愣,道:“此话何意?” 杨峥哈哈一笑,道:“不瞒杨大哥,今日我就算再吃一些,那七人也得乖乖的等我回来,你何必如此担心呢?“ 杨士奇一愣,随即双手一拍,朗声道:“我怎么没想到呢?这招亲宴会一早便是为你所办,今日你已经露出了真面容,还不喜欢了人家李家小姐,这宴会可不是等你出场才行——?“ 杨峥哈哈大笑,道:“可不是么?“ 房间里一时大笑。 李家府邸的另一件书房里,身为县令,父亲的李卓与儿子正愁眉不展,就在刚刚还派人去了一趟彭家,得知的消息,那个挨千刀的仍没有赶回来,着实让他有些恼火,想到爱女待会儿伤心的眼神,不由得轻叹了声,沉默不语。 “大老爷——大老爷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李嫣儿的贴身丫鬟炊烟,一脸喜色的奔了进来。 李卓轻轻叹了声,仿佛没听到炊烟的话儿一般,倒是一旁的李俊抬起头好奇的道:”炊烟,什么好消息,难不成是姐姐选中了如意夫君?“ 炊烟气喘吁吁的道:“是,是小姐让我来告诉两位老爷,她找的那个人回来了——?“ “什么找的那个人——?“李卓一时没明白,皱着眉头问道。 倒是一旁的李俊反应快,面露喜色,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声道;“你是说杨家大哥,他回来了?“ “什么?杨峥他回来了——?“李卓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急切的问道。 炊烟虽是李嫣儿的贴身丫鬟,但对于自家小姐私密事情知晓并不多,杨峥是何人他并不知道,眼看自家老爷一脸惊讶的神情,倒也知道这个名叫杨峥的男人,一定是自家大小姐想要嫁的夫君。 炊烟茫然的摇了摇头道:“这个炊烟不知道,不过小姐见了一个朱公子后,很是欢喜,特命我来给两位老爷送这几句话儿?“ “朱公子,不是该姓杨么——?“李卓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不解,自家女儿的心思,他这个做父亲的如何不知道,此生怕是认定了姓杨的,怎么又来个什么朱公子。 一旁的李俊则是笑吟吟的,刚才炊烟的一句话,已经说明一切,自家姐姐想要嫁的夫君已经回来了,那足以说明杨大哥回来了,不然依着自家姐姐的性子,是断然不会如此欢喜的派人送来这句话,而这个公子是朱也好,是姓杨也好,姐姐能嫁的那个人一定是杨峥。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一时倒把一旁的炊烟给忘记了。 翠烟看了大老爷,又惊奇的看了看二老爷,也不知这两爷儿在想些什么,一时也不敢贸然在说话。 过了一会儿,还是李卓开口问道:“那人可参加了前面的试题?” 炊烟想了朱公子的俊俏的面容,面上一红,低声道:“参加了,一路过关斩将,第三关猜灯谜的时候,还赢了杭州第一公子沈公子?” “赢了沈芳——?”李卓暗暗吃了一惊,这沈芳贵为杭州的第一才子,的确有些才华,平日里可没少听到他四处吟诗作对的事迹,本以为杨峥没来,这招亲宴会最后的胜利者一定是沈公子,想不到这个不知来历的朱公子还能赢了沈公子,如此看来胸中所学定是非凡,难怪入得了嫣儿的法眼。想到了这些,李卓眼里立即涌出了笑意:“好,好,能赢沈公子,才学定是非凡了,男才女貌,将来怕也是一段佳话啊?” 李俊摇着纸扇,呵呵一笑,道:“可不是么,父亲,你我也出去看看如何?” 李卓心头欢喜,点头道:“好,好,去看看!”当下两人一前一后,急急向外走去。 书房里,杨峥总算是收拾停当,平日里太子的派头隐隐展露了出来,杨士奇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原来这杨小弟一早就有了准备,害得我白担心了许久——?” 这时门帘一掀,大小姐与李嫣儿满脸羞红的走了出来,看得杨峥眼前一亮,大小姐虽是一身男儿装扮,但容貌姣好,不施粉黛,依是动人无比,李嫣儿白臂无暇的脸上薄粉敷面,显得红艳美丽,唇色朱樱一点,微微露齿一笑,那两排雪白的贝齿称得唇红齿白,十分美好,清秀而扬长的柳叶眉下,一双妙丽清眸流盼,含着情意绵绵,似秋水盈波,让人心醉至极。杨峥心头大动,心道:“这丫头还真是天生的狐狸精啊,这不是勾老子魂么?” 大小姐眼看杨峥目不转睛的盯着李嫣儿鼓腾腾的胸脯看,下意识的偷看了一眼自己的胸脯,心道:“我只是束缚罢了,若放开我的也不小?” 李嫣儿满脸羞红,杨峥痴迷的神色全都落在了她眼里,一个女子能引起自己中意的男子如此灼热的目光,如何不欢喜呢?“ “大小姐,嫣儿姐姐——?“杨峥大叫了声,三步并作两步走了上前,伸出两手一左一右拉着大小姐和李嫣儿的小手,笑嘻嘻的道:“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你放心好了,这世上除了皇帝老子外,我还不信谁敢与太子争夺女人的?” 李嫣儿见这坏人当着众人的面对自己吟唱情诗,早已羞得满脸通红,脑海里回味着末尾那句“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不由得斜眼嗔了一眼杨峥,心道:”这坏人也不知说的是真是假,什么不负如来不负卿,弄得好像本女子让他左右为难似的?不过这话儿还真是好听!“ 大小姐面色虽还算淡然,可听了这两句,也不免轻轻一叹,心道:“是啊,世间哪里有两全其美的好方法,即可以不用辜负你的深情同时又可以出离尘世,想到了自己与杨峥不明不白的关系,神色立即黯然了不少。 杨峥见大小姐模样,心道:“这丫头还真是个吃醋的主啊,幸亏我早有准备?“伸手在大小姐玲珑的小鼻子上轻点了一下,俯下身子,贴在她耳旁轻声道:”柳树爱上了小鸟,小鸟爱上了柳树,只要两两用心,鹞鹰无隙可入……?“ ^^^^^^^^^^^^^^^^^^^^^ 第二更了,好久没爆发了,今日时间多了些,准备爆发下,晚上还有一更,若是时间充足的话,第四更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请诸位多多支持才是! 752章:那个更好看 ( ) 大小姐本有些羞涩,可听到了“只要两两用心。”这一句,也不想到了什么,胆子大了许多,扬起一张秀美绝伦的脸庞,一双清澈无比的大眼睛痴痴的看着他,咬了咬牙忽然低声道:“你与嫣儿相比,谁更好看……?“ “我汗,我狂汗——是不是世间的女子都喜欢问这种无聊透顶的问题,在前世什么妈妈,老婆同时掉水里,先救谁 ?这样愚蠢的问题,在他看来最让人恼恨的,也是最没水准的问题,偏偏在前世,几乎是所有热恋时的男女都会问一遍,他记得当时他就听一个女子这么问老公的,那老公面露难色,说:“我不会游泳呀!”女士说:“假设你会。”老公说:“你自己不是会游泳吗?我当然救我妈。”女士说:“假设我不会游泳。”老公说:“你不会游泳带一老太太到水边干嘛?”女士气愤地说:“你真是死脑筋,我不是说假设吗?”老公毫不示弱地说:“你假设什么不好,干嘛假设我妈掉进水里,你怎么不假设你妈掉进水里?”女士强忍怒火说:“那我妈和你妈一起掉进水里行了吧?”老公面露痛苦状说:“你没事假设两个老太太掉到水里干啥?我妈你不喜欢也就罢了,你妈把你拉扯大容易吗?” 当时他心头哪个火大啊, 差点没骂人了,最后他得出了结果是,统一说救老妈的基本上没什么好下场,不是分手就是被女友说成爱老妈胜过爱他,干脆找老妈去,而说解救老婆的,则是被女友骂成连老妈都可以不顾的人,将来指不定什么时候也舍弃了自己,这样的男人不可托付终身!弄到最后救老妈也不是,救老婆也不是,一些愤怒的人干脆弄来了圣人之言,比如,孟子。从小死了老爸,老妈拉扯我不容易,为了让我健康成长,又搬了三次的家,给我吃好的穿好的为得就是让我有出息。 老妈和老婆落水当然先救老妈了,万恶yin为首,百善孝为先嘛!老婆死了我可以再找一个,老妈死了可不能再找一个,再找一个那就是後妈了。听说後妈没几个好的。 又比如,庄子。生又何欢,死又何哀?其始而本无生;非徒无生也,而本无形;非徒无形也。 老妈和老婆死了就死好了,不过是从有形的元气状态回到了无形的元气状态,有啥好伤心的呢?救他们干啥呢?谁都不救啦!”这样纠结的问题,本以为这辈子再不会碰到,哪里想到,大小姐辗转了数百年,还是扯出了这个问题,不免大干头疼的很。 “咳咳,这个……这个不好说啊?“杨峥尴尬的一笑,轻声道。 大小姐低着头,红着脸,咬着小嘴轻声道:“这个有什么不好回答的,你不是有眼睛么,谁好看,还不是看得清清楚楚?“ 杨峥哈哈大笑道:“大小姐有所不知了,这女人看男人,若是盯着不放,那就是好色了,这男人看女人若是盯着不放,那几是审美了,你没见我刚才一直盯着你不放么?“ 大小姐听得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红着脸道:“你这坏人,也不知从哪儿听来的歪理,什么男人看女人叫审美,我刚才见你一定盯着嫣儿看,定是她比我好看了?“ 杨峥暗摸了一把冷汗,心道:“果然是商贾出生,比起官宦小姐就是不好糊弄啊?” “哪有一直盯着看,我也没少看你啊?“杨峥不要脸的道。 大小姐终究是女儿家,脸皮薄得很,听了这么不要脸的话儿,顿时面如火在烧一般,抬起眼帘,白了他一眼,嗔道:“讨厌——?“ 杨峥暗暗松了一口气,正想着弄个话儿,转移一下这丫头的话题,那知这丫头记忆力极好,柔声道:“你,你还没回答人家的话儿呢?“ “我日,这话儿能答么,手心手背可都是肉啊!“杨峥心头大叫不已,正要耍个滑头糊弄过去,却见大小姐有些灼热的目光,不知怎么的,只觉得若要这个问题上糊弄这丫头,怕是伤了她的心。 “罢了,罢了,不就是回个话儿,老子实话实说便是,难不成长得东施那个模样,还要我夸成西施不成,就算是我敢说,人家东施未必敢听啊?“ “这个么 ,真的要说实话么?“杨峥故意看了一眼大小姐轻声道。 大小姐红着脸,低着头不敢言语,只是轻轻从鼻腔里“嗯“了声,算是做了应答。 杨峥知道这下不说不行了,犹豫了片刻,道:“这个,这个,这个我的人品大小姐最是清楚不过了,说的话儿,从来都是最做得数的,我说谁好看,那就一定好看,若是不好看,你可以找我算账?“ 大小姐听得一笑,心道:“这人说话好没正经的, 若是不好看,怎么找你算账,莫非是嫁给你不成?” 想到了嫁娶,不知怎么的,原本有些羞红的脸蛋,越发晕红了起来,如有一团火在烧一般。 杨峥看大小姐模样,好看的不行,心道:“都是女子害羞的时候最好看了,往日我还有些不信,今日果不其然了,似大小姐这般强夯的女子,一旦露出了峥嵘面目,竟也美得动人心魄啊?” “好看,当然是——?”杨峥故意将音调拖长了些。 大小姐眼睑低垂,脸上的两朵浮云鲜红如火,好看的不行,柔声道:“到底谁更好看,是我还是嫣儿妹妹?” 这种让人大感头疼的又气恼的问题,着实让人有些难以招架,偏生所有的女子都欢喜这种毫无营养的问题,杨峥心里除了暗骂想出这种无聊问题的创始人外,只好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想着接下来的该如何做答,要说论好看,两人各有千秋,大小姐是“秀靥艳比花娇,玉颜艳比春“红”。李嫣儿则是”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一个面容娇美,一个肌肤柔嫩妩媚,在杨峥的眼里分不出高低来,思索了一番也不知该如何做答,唯有仰天打了个哈哈道:”大小姐这话儿算是问到了点子上,常言道,所谓美女,应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大小姐与嫣儿姐姐就好比,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算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女子,无论是相貌,还是身姿,都是一等一的美人,情人眼里出西施,你们啊,在我眼里都是我美女西施,一样的好看?“ 大小姐满心欢喜的等了半响,却是这样一个谁都会说答案,不免有些不满,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人家要听的是你的真心话,你说什么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分明是敷衍与我,我知道,你们男人都一个样,看那个女子哪里大些,便——?“ 杨峥见大小姐满脸怒气,正暗自担心,待听了这莫名其妙的话儿,忽然一愣,仰起脸盯着大小姐道:“什么大些,大小姐你话儿说明白些?“ 大小姐一张俏脸羞红如火,刚才只是一时气恼,顺嘴说了出来,可话儿一出口,便有些后悔了,这样的话儿,终究不是她这样的一个女子说出口的,一时臊得满脸通红,低头不敢看杨峥。 杨峥与情场之事,素来无师自通,起初尚未明白大小姐的话儿,待看大小姐模样,再细细回味大小姐刚才的话儿,立即明白了大小姐话中所指,不由得哈哈一阵大笑,要说这男子欢喜女子的xiong脯大,还真是没得解释的,据他在前世看到的各种研究,最终的结果有四个,分别是数学家研究,男人的双手伸开之时所形成的圆弧跟女人的xiong部凸起的圆弧极相吻合。 医学家研究,男人身上水份最少的地方是双手,而女人身上水份最多的地方则是xiong部。 按摩家研究,女人用手给男人按摩最好的地方就是男人下面的有底ku裆,而男人用手给女人按摩最佳的去处就是xiong部。 美学家研究,男人最酷的姿势就是将要与人打架挥手的那一刹那,而女人最美的姿态就是胸部略微ting起的那一时刻。 但在杨峥看来,这些研究虽有些道理,但一个女子也不能光靠xiong脯大,便可吃遍天下,要不然古人也不会留下“胸大无脑“这句话话儿,可见胸大未必就是所有男人的最爱。 至少杨峥就不是那么欢喜,盯着看,纯粹出于男人的审美眼光,有胸不看,这可不是他为人的风格。 明白了大小姐的话,杨峥一阵大笑,心道:“一直以为这丫头冷漠高傲,一心想着彭家的事业,与男女一事上,知之不多,如今看来,这个印象可要换一换了。 ^^^^^^^^^^^^^^^^^^^^ 今晚狠了一把,更新了一万字,待会儿若时间充足的话,指不定还能码出第四更,不过怕是很晚,明日要上早班的书友们,可以不必等地了,第二日来观看也是一样的,不过月票莫要忘记送上了,这个很重要的说! 753章:无人能比 ( ) 大小姐许久不见他应答,灵巧的鼻子微微皱了皱,抬起头看扫了他一眼,道:“怎么被我说中了,我就知道,在你心中嫣儿妹妹要比我好看些?“ 杨峥有些哭笑不得的拉了一下大小姐的小手,笑道:“傻丫头,怎么可能呢,你与嫣儿姐姐都是我的小甜甜,小乖乖,在我心里没有什么胸大,胸小之说?“说道了这儿,左右瞧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你的也不小,若是放开来,未必就比嫣儿姐姐小——?“ 大小姐耳听他坏坏的笑容,早已羞涩的不行,猛的一跺脚,嗔道:“不许你说,你,你要是再胡说,人家人家就永远不理你了?“ “我日,好大一个威胁啊?“杨峥暗暗感叹了声,道:”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这个就算你我两人之间的秘密好不好?“ 大小姐羞红着脸一言不发,这样的话儿,自是应答不得。 杨峥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看这丫头摸样,应该忘记了那个头疼又毫无营养的问题了吧?这下该得解脱了?” “你,你还没给我说实话呢?”大小姐忽然抬起眼帘,咬着鲜红的下唇,语气坚定的道。 杨峥狂汗了一把,险些一口血喷了出来,感情说了那么久,这丫头的注意力根本就没转移过啊。亏我好绞尽脑汁说了那么多安慰的话儿,感情全都白搭啊。 “怎么了?不敢说么,是怕伤了我的心,还是怕折了你的嫣儿姐姐的面子?”大小姐斜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冷不热的道。 “这丫头好是好,未免醋意大了些,也不知前世是不是制作醋坛子的?”杨峥心里嘀咕,面上却是堆满了笑意,柔声道:“怎么会呢,我这人旁人不知道,大小姐你还不知道,说话从来不打诳语,最实诚了?” 大小姐听他满足胡话,从鼻腔里哼了声,不言语。 要说,这人还真有些贱,若是大小姐继续说话,杨峥仗着口才,还可以嬉皮笑脸的与大小姐打诨,而这样一言不发,就让他有些怕了,谈恋爱的男女都知道,最怕的就是双方无话可说,所以杨峥有些紧张的道:“这样好么?” 大小姐面上一红,白了他一眼,道:“有什么好不好的,只是让你说个答案而已?” “我日,这哪里是答案啊, 分明是一把得罪人的软刀啊?”杨峥暗骂,道:“那我可说实话了?” 大小姐哼了声,道:“早该如此?” “这丫头还真不是一般的强夯啊?” “这个么,嫣儿姐姐你也知道的,相貌好看,才学好,难得的身材也不错,胸脯够大,的确——?”杨峥低头轻声细语。 大小姐从他一开口,心儿便提了起来,待听到这些,轻轻叹了声:“他心里果然还是觉得嫣儿妹妹好看些……?“ “的确能与大小姐比美,你们二人一样的好看……?“杨峥喋喋不休的道。 大小姐听到最后,先是一愣,随即面上升起了一抹羞红,狠狠看了他一眼,急切的道:“你是说,我比嫣儿妹妹好看……?” 杨峥一愣,抬起头看了一眼大小姐灼热的目光,狐疑的道:“我,我说了么?” 大小姐却是满脸欢喜,道:“你说了,说了,你刚才说了,嫣儿妹妹相貌好看,才学好,难得的身材也不错,胸脯够大……?”大小姐说到最后,满是羞涩。 杨峥点了点头道:“我是这么说的,这不是你让我说实话么,我可不是敷衍你哦?” 大小姐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扑闪个不停,道:“我知道,原来在你的心里,我比嫣儿妹妹要好看些,有你这句话儿,我便是死了,也心甘情愿!” 杨峥哑口无言:“我是这个意思么?” 大小姐脸上泛起一片羞红,显得无比欢喜,轻声道:“嗯,你就是这个意思?” 杨峥这下彻底无语了,心道:“都说胸大无脑, 大小姐胸脯大是大,可也不像是无脑的人啊,怎么这样一句毫无营养的话,竟能欣喜异常,这女人的心思,男人果然是猜不得的?” 大小姐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万分欢喜,忽然不顾女儿家的矜持,轻轻依偎在他的怀里,柔声道:“你跟人家说说,人家到底哪儿比嫣儿妹妹好看了?“ 杨峥有些发疯的感觉,这女人对于美还真是不一般的疯狂的,难怪在前世听到不少女子为了美疯狂的举动,往日还为只是那个时代的女子独有,如今看来,在爱美之心上,古今依然,就算是性子高傲的大小姐也不能免俗。 “这个真的要说么,会难为情的?”杨峥咳咳的两声,坏坏的道。 大小姐面上一红,咬了咬牙,低着头不语,忽然抬起头来胸脯一挺,道:“我不怕的?“ “我日,你不怕,我怕啊?“杨峥骂了声,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说,见大小姐热切的眼神,倒也不好敷衍,想了想忽然压低声音道:“你,你温柔的时候比她好看?” 大小姐一愣,随即面色一红,怒道:“你,你说我不够温柔?我什么时候不温柔过?“ 杨峥心道:“这话儿若是该换成什么时候温柔过最好不过了?“ 大小姐见他只是嘿嘿一笑,却不言语,一张俏脸越发红了起来,细细回味两人相处的日子,还真不是温柔的少,不由得有些面红。 杨峥看她模样,嘻嘻一笑,道:“不过大小姐凶横起来,也是极好看的?“ 大小姐羞红了脸,唾了他一口,道:“少说这些好听的话儿来哄我,我可不是香儿,我生来就这般,你若嫌我,我——?“ 不等大小姐说完,杨峥忽然伸出大手,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柔声道:“我怎么会嫌弃你呢,你便是再凶横十倍,在我眼里也是极好看的女子,天下无人能比?也无人可比,便是西施,杨贵妃也不能?“ 大小姐面红如火,明知这坏人故意说几句好听的话儿敷衍自己,偏生心头生不出半分气恼来,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刚好好说了几句话,便这样没正经起来,我若是凶横之时,你也欢喜,何以你刚才说我温柔时最好看——?“ 杨峥可没想到这丫头还记着这一茬,顿时有些说不出话来:“这女人记忆力太好,果然没好事?” 大小姐红着脸看了他一眼,哼了声道:“今日与你说的话儿,出得你口,入得你耳,我可不想第三个人知晓?” “明白,明白,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绝不会有第三人知晓!“杨峥见大小姐面色铁青,也不知哪儿得罪了这位冰山美人,只好点头应答。 大小姐不再与他说话,刚才柔情的模样,问话的脸红的羞涩,仿佛不曾有过一样,翩然离开了他的身旁,杨峥呆了呆,心道:“都说这女人的脸变得比翻书还快,往日我还不信,今日算是信了?“ 杨峥还想与她说几句话,却不想这丫头根本就不曾理会她,径自从他身旁走过,拉过李嫣儿的小手,说着私密话儿,不是传出阵阵的笑声。 杨峥看着此时的大小姐,再想起刚才冷若冰霜的大小姐,暗骂了声,同样是人,为何差距就那么大呢? 几人正说着话儿,忽听得门前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跟着陈芜在门外急切的喊道:“殿下,殿下——?“ 杨峥与杨士奇等人走出门外,杨士奇抢先一步,急切的道:“何事如此慌张?“ 陈芜道:“竹林的七个公子,已经准备进入竹林了,殿下若再不出现,就算弃权了,不得参与,这场宴会?“ “我日,光顾着与大小姐说话儿,险些连正经事都忘记了,女人是祸水,果然不假啊?“杨峥摇了摇头,道:”我等这就去?“ 杨士奇,胡滢急忙一左一右跟了上前,三人急急出门。 李嫣儿与大小姐急忙跟了出来,李嫣儿红着脸拉着他的手腕,柔声道:“坏人,你可一定要赢,人家在小楼等你?“ “我日,小楼等我,这不好吧——?“杨峥瞪大了一双眼睛,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面露喜色,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嫣儿姐姐只管洗白白等着好了,你的闺房我是一定会去的?“ 洗白白这种私密话儿,唯独李嫣儿与杨峥二人心知肚明,旁人可不知,胡滢这时凑了过来,低声道:“敢问殿下,何为洗白白?“ “汗——?“杨峥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尴尬的道:”这个,这个是孤家乡的话儿, 洗白白便是洗手的意思?“ 胡滢黏着长须“哦“了声,道:“原来如此,老夫刚才与杨大人下了几盘棋,正要洗洗手,待会儿随殿下一同洗白白了?“ “我日,你也洗白白,老子可不好这一口?“杨峥大骂,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只好掩面而走,杨士奇,胡滢紧跟其后。 ^^^^^^^^^^^^^^^^^^^^^^^^^ 从过年后,一直都没有爆发,算起来差不多三个多月没有爆发了,今日爆发四更,共一万二千字,算是开年来第一次这么猛的,不得不说,这种爆发很累,一万字码下来,各种都吃不消,但也不得不说一句,我写得很爽,明日能不能,就不知道了,今晚就这么多了,请诸位多多支持,有月票的主儿,请送下你们的月票,算是对小景的一份支持! 754章:金字招牌 ( ) 小竹林里,李海等人各自在争论谁先上今日小楼,按照刚才吟唱诗词的前后,李海认为自己诗词做得文采斐然,还是头一个,该是第一个进入小楼的公子,但沈公子却认为自己的诗词比较有深度,而且用典也是极好,论文采,论诗词的质量,这一关第一个进入阁楼的应该是自己才是,而杜文觉得自己虽文采,典故没有二人好,但论诗词的技巧,以及诗词措词用典都是极好,综合下来,第一个进阁楼的应该是自己才是。 三人这里争论不休,倒给了杨峥机会。 杨峥杨士奇,胡滢、陈芜、樊忠一干人等人赶到小竹林的时候,竹林兀自在争吵,杨峥听得好笑,这便是大明朝的人么,不管什么时候都忘不了窝里斗,若不是斗来斗去,又哪来的大清朝呢? 也不知是听得动静,场上众人纷纷看向杨峥等人,其余几人倒也罢了,为首的沈公子,杜文则是一脸的差异,尤其是沈公子,今日所惧就是杨峥,此时见他衣冠楚楚的走来,如何不惊,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目光在杨峥上上下下扫了一遍,冷笑道:“朱公子,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杨峥看对方吃惊的模样,嘿嘿一笑,极为潇洒的将双手背了起来,道:“沈公子这话说得好没道理,在下凭着真本事一路闯过三关,如何来不得这里!”说到这儿,嘿嘿一笑的看了一眼沈公子,道:“倒是沈公子你,想不到这第四关还能看到你,可喜可贺哦!” 沈公子立即面色黑了下来,想要发作,可看对方气度不凡,又想起第三关人家痛打赵海的手段,人家是连赵推官的儿子都干打的主,自己不过是杭州一介书生而已,对方还不是要打便打。 “君子动口不动手,我忍你!”沈公子心里暗暗嘀咕道。 “哼,多谢朱公子的吉言,在下虽算不得大才,但应付这种婚宴还是绰绰有余,倒是朱公子,第三关能过,这第四关未必能过!”沈公子不阴不阳的道。 杨峥哈哈一笑,大声道:“这个就不劳沈公子费心了,咱们凭的可是真才实学,吟诗作对三岁就会的东西,算不得什么,倒是沈公子,待会儿少不了要切磋切磋,不知沈公子可还有这个胆量?” 沈公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想说什么,可想起第三关的灯谜,倒也不敢将话儿说得太死,对方的才学,不在自己之下,谁也保证不了,待会儿兵戎相见的时候,被对方给盯死。便宜了旁人。 杨峥看沈公子模样,便知这种人平日里仗着一些威名,以及祖上的威严,狐假虎威,一旦遇到了真正的老虎,立即就去了底气,仰天哈哈一阵大笑,正要步入竹亭,却听得一个声音喝道:“朱公子是吧——?” 杨峥抬起头来,冷冷的瞟了一眼对方,多日的皇家气度,此时展露无遗,只是轻蔑的扫了一眼对方,他能明显的感受到,对方身子晃了一下,显然是被他眼力冷漠的气势所迫。 说话之人不是旁人,正是洋洋得意的李海,刚才见杨峥气势逼人,有心想打压打压些气度,好趁机提高一下自己的威望,可没想双方只是碰了一个眼神,对方眼神里射杀的冷漠神色,是他从未见过的,而且那种不可直视的气势,让他下意识的有些害怕。 可话儿已经说出口,断没有收回的道理,微微吐了口气,拱手抱了抱拳道:“朱公子也要进第四关?” 杨峥冷冷的道:“怎么,兄台以为在下没这个能力?” 李海一愣,忙道:“朱公子误会了,公子才学高超,若要过第四关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杨峥点了点头心道:“算你识货?” 李海看了看杨峥的神色,他虽不知杨峥才学如何,但沈公子的才学如何,他刚才已经见识过了,能让沈公子惧怕的人,才学也查不到那里去,所以他才没有贸然用话语相激,略一沉吟了片刻,道:“只是,无规矩不足以成方圆,宴会也有宴会的规矩,按照规矩,朱公子已经要入小楼,须得过了眼下这一关才成。” 场上不少公子刚才绞尽脑汁,仍没能过关,此时听李海之意,这位后来的朱公子,似乎不想过关,就要进入李家大小姐的阁楼,登时人人心头不满,几个声音大的便喊了起来:“不错,要进阁楼按照规矩才是,否则便是李家答应,我等也不答应。” 杨峥正要答话,忽然想起来什么,冲着一旁的杨士奇丢了个眼色,杨士奇人老成精,眼看场上人数少说也有几十号人,而那些看热闹的,心有不甘的公子也在竹林外,里里外外加在一起,竟有一百来号人,这个时候若是能说出太子的身份,无疑是最好的时刻,不由得佩服杨峥挑选的时间,恰到好处。 杨士奇不动神色的对着陈芜丢了个眼神,陈芜会意,走到了一旁的樊忠面前,伏在耳旁一阵轻声细语。 樊忠频频点了点头,忽然身子一侧,一步踏出,从人群里站了出来,场上众人多是江南一带的才子、公子,身板并不十分的魁梧,樊忠高大魁梧的身子刚从杨峥身后站了出来,立即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更别说他身上那一身大明军服,十分的抢眼。 众人被他气势所迫,刚刚还在叫嚷的众人立即变得安静了下来,均好奇的看着樊忠。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质疑当今太子——?“樊忠如洪钟的声音立即在小小的竹林里荡漾开来,久久不去。 那些还等着在叫嚷几声的才子,陡听得“当今太子“四个字,顿时惊得长大得嘴巴,半响没合上。 太子是什么人,是皇储,是大明皇位的继承人,在朝廷中仅次于皇帝,拥有自己的、类似于朝廷的东宫。东宫的官员配置完全仿照朝廷的制度,还拥有一支类似于皇帝禁军的私人卫队“太子诸率”(唐制)。而皇太子的妻妾也如皇帝的妃嫔一样,有正式的封号,如太子妃、良娣、孺人等。在朝廷可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平日里这些人物,也只能在戏文里听听,又或者是在朝廷重大册封大典上听人提起过,当真见面,还是头一次,惊讶之余,一时竟忘了君臣之礼。 总算人群里有人惊醒了过来,忙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抱拳行三拜九扣的大礼:“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声呼喊,立即带起了连锁反应,小小的竹林里不论男女老少,纷纷跪下行参拜之礼。 杨峥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沈公子,见他虽跪了下去,但神色却并不恭敬,冷笑了声:“即便是假的,也照样让你跪下?“ 跪拜之礼一过,众人纷纷站起来,只是一时难以从惊愕之中回过神来,几个胆大的公子,仍旧窃窃私语。 “难怪有那么的才学了,我听说了,太子的东宫有由内阁大臣兼师傅、参政兼太子宾客。始置侍读、侍讲,太子肄业的资善堂亦有翊善等官属,才学不好才怪呢?“ 另一个则道:“可不是,若不是太子,又岂敢当着众人的面,痛打赵公子,我听说了,那赵推官平日里是个极护短的主,前些时日赵公子郊游时,不知为了何事,听说与那吴家公子争斗了几句,赵公子吃了些口头上的亏,回家告知了赵大人,你猜怎么着——?“ “哎呀,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掉什么胃口,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正听得津津有味的公子,不满的骂道。 另一个公子道:“还能怎么着,我听说那胡家公子当晚在红袖招与当红头牌把酒言欢的时候,突然闯进了几个蒙面大汉,问了胡公子的姓名,当众痛打了一顿,还让人留下了一封信?“ “胡家就这么算了?“在听的公子满脸好奇的道。 “自古民不与官斗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懂,赵推官的官职虽不大,但也是官宦人家,胡家不过是一介商贾,胡公子一不是秀才,二不是举人,早没了与人家争斗的本钱,接到了赵家留下的信封后,听说第二日胡家老太公,亲自到赵家负荆请罪,这还不算,胡家还让出了在宋街的两家店铺,作为胡家公子对赵公子的精神补偿!” 在听的公子顿时一阵唏嘘,再看杨峥时,眼神立即满是敬畏之色,难怪敢如此痛打赵公子了,感情人家手里捏着块金字招牌!“ ^^^^^^^^^^^^^^ 注解: 太子对皇帝称“儿臣”,对下级称“本太子”或“孤”。“孤”字有待考证。 唐朝皇帝对儿子的称呼:亲昵一点可叫小名,平时可叫他的名或者称呼其排行,如九郎之类皇太子自称:平时还是多用“我”或者“吾”,另外对皇帝或者皇后或者时可用“儿臣”,对下人可用“本太子”。太子则常被左右之人称为“郎君”;诸王则被称呼为“王爷” 唐代时皇太子,则常被左右之人称为“郎君”;而太子、诸王有时自称为“寡人”,这个一可见于顺宗为太子时同王叔文的对话,一可见于《旧唐书•永王璘传》中永王说:“寡人上皇天属,皇帝友于”。此一条大谬,《旧唐书•永王璘传》中永王因谋逆被斩,这句话是他顺从朝廷时所说还是造反是所说,有待进一步考证 755章:表明身份 ( )场上最高兴的算是那些小姐丫鬟了,朱瞻基的面容本就清秀中,带着几分威严,配上杨峥高大魁梧身板,当真是俊的一塌糊涂,那些小姐丫鬟看得满脸欢喜,这个时代虽说人人都知道,一入宫门深思海,但那富丽堂皇的深宫,还有那高高在上,母仪天下的风范,以及让人一辈子都在想的锦衣玉食,仍吸引了不少小姐丫鬟。 再者,这些小姐,丫鬟平日里里没少看那些皇家大人物爱上平民女子的故事,对于那些深宫大院甚是好奇,此时见大明的太子生的风流倜傥、仪表堂堂,自然是向往不已,若不是迫于樊忠的猛张飞的模样,这些小姐丫鬟恨不得上前拉着杨峥说些话儿才好。 杨峥没想到自己这个假太子还有这么的威慑力,不由得得意洋洋起来,似模似样的挥手于众人打招呼,就差没喊出那句:“同志们辛苦了!” 人群里,那些公子,才子到还镇定,那些小姐、丫鬟可就没那么好的定力,一看当朝太子冲自己展颜一下,不管模样如何,认识不认识,也算是与太子近距离的接触了,立即疯狂的惊叫了起来,几个梦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大家小姐,恨不得自己长了翅膀飞过去才好? 望着场上众位女子疯狂的模样,杨峥摇头苦笑了几声,麻雀梦想着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宏愿,古今皆有,只是若知道自己这个假冒的太子,不知还有没有眼下这么疯狂的场面。 李海见众人的模样,有些不爽,可对方是太子也不好说什么,正好有一个身旁一个模样还算周正的小姐奋力吆喝,好奇下,忍不住低声道:“这位姑娘,这太子很好么?” 那小姐正吆喝得起劲,可不知是不是位置不好,还是模样并不十分突出,以至于喊了这么久,并没有引起杨峥回头一瞥,听了李海的话儿,停下踹了口气,道:“我又不认识太子,哪里知道他好不好?” 李海苦笑了声,道:“你既不识得太子,何意如此——?” 那小姐仿佛头一次碰到了这么白痴的人一般,很是没教养的当众白了他一眼,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明知故问啊?” 李海不过是读书人,平日里以诗书为伴,倒也做了几分金榜题名,骑马游北京城的辉煌事迹,可大明永乐年科举一直在实行,他考了几次,连个秀才都不曾捞到,灰头灰脸的回到家中,想做些营生,好再接再厉,继续科举之路,也不知从哪儿得知李家招亲的事情,脑子一热,便来了。本想一个小小的招亲宴会而已,自己熟读诗书,抱得美人归自不在话下,可来了才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一个小小的宴会,也是高手如云,不得不让他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付,才勉强进入了第四关,本以为自己经过前面四关,尤其是刚才的诗词一出,自己声名该十分响亮才是,场上众人对自己也该万分敬重才是,却不想听这家小姐的语气,自己这个堂堂的大才子,宛若一个三岁的小孩一样。 心头大怒,却也不好发作,常言道:“好男不跟女斗,就是孔圣人也是留下了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在不明对方身份地位的时候,最好不易招惹人家为上策?”一番计较后,李海勉强从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道:“姑娘明鉴,在下却是不知,还请姑娘多多指教才是?” 这家小姐平日里性子极是泼辣,与人说话仗着在闺中诵了几本诗书,嘴上从不饶人,所以才有刚才怒气冲冲的那么一句,此时见李海语气和善,想要喝骂的话儿,终究是说不口,沉吟了一下,道:“这太子是朝中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谁能得到了太子的青睐,荣华富贵就不必说了,还有高高在上的权势,更别说这太子生的模样俊俏,玉树临风,这样的人物,那个女子不欢喜,便是侯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又如何,有了太子这个大靠山,日后的日子还能差到哪里去?” 李海本出于好奇才随口一问,哪里知道这些小姐,丫鬟的想法如何可怕的很,往日诵读诗书时,诵读到这两句诗词时,总是对那些深入侯门的女子的命运多少还有些惋惜,如今听了这番话,方才明白,什么“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那不过是世人感叹了而已,比起侯门的权势,锦衣玉食,多少女子巴不得入了侯门才好。 场上叫嚷声,经过这么一波又一波的呼喊,总算是平息了下来,沈公子看着杨峥得意洋洋的模样,心头是万分的不爽,对于杨峥的身份他并没有怀疑,这倒不是他认识太子,而是从杨峥身旁的几个随从身上散发的气度揣测出来的,而且樊忠身上所穿的服饰,是大明神机营的将士所穿的服饰,若不是太子,又岂能随意让神机营追随左右。 只是,杨峥单凭着“太子”两字,让他拱手让给李家大小姐,他多少有些不愿意,况且经过先前的一番比斗,两人之间的那点不爽算是已经接下了,这一下自己让不让步,这梁子都一样是接下了,还不如豁了出去,没准儿还能抱得美人归,与太子抢女人,我也算是天下第一人了。 一番计较,沈公子咬了咬牙走上前,冲着杨峥一抱拳道:“殿下说自己是太子,可有凭证,这年头冒充朝廷豪门大户的公子不少,前些时日我在红袖招就碰上了一个自称太子的家伙,为了证明殿下的清白,还请殿下多多包涵?”这几句话儿声音不大,但众人被杨峥太子身份所惧,场上无人敢大声喧哗,因此沈公子的这句话儿,人人听得清清楚楚。 李海一拍双手,道:“是啊,我忘记了这茬,太子,没有凭证是个屁的太子,老子还是太子他爹呢?” “对,要凭证……?”人群里,也有人反应了过来,大着胆子叫嚷,反正小竹林里人数不少,谁也不知道是谁喊的话儿。 有了这几个榜样,人群里叫嚷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几个小姐丫鬟也是满脸好奇的吆喝。 杨峥自始至终都是笑眯眯的看着沈公子,一言不发,倒是一旁的樊忠微微皱眉,上前一步,怒道:“你好大的胆子,太子的身份岂是你这等凡夫俗子说看便能看的?你好大的胆子!“ 沈公子有些惧怕樊忠的威势,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目光触到杨峥的脸上,也不知从哪儿来的胆气,忽然胸脯儿一挺,怒道:“是无不可对人言,若殿下是真太子,自敢面对我等的质疑,倘若不是,那便是冒充朝廷太子,家父曾经教导在下,若有人胆敢污蔑我大明朝太子的声名,定要捍卫到底,家父的教诲,在下一直铭记在心,不敢有忘,今日殿下便是杀了我,这些话儿,我也是要说的?“ 这几句话儿说的正义凛然,立即获得了场上一大片的赞扬,便是刚刚还痴迷杨峥的几个大家小姐,丫鬟一听这话,立即也为之附和起来,声响可比那些大男人大多了。 李海摇了摇头,心道:“这些女人还正是善于变脸,刚刚还一脸痴迷的模样,这会儿一听人家可能假的太子,什么一入侯门深似海的机会破灭,立即露出了这幅嘴脸,如今的女子真可怕……?“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冲着众人摆了摆手,众人迫于他的身份,立即安静了下来。 杨峥朗声道:“沈公子的话儿极有道理,这年头骗子最多了,我若不拿出点真凭实据来,还真对不起诸位的厚望?“说着,伸手入怀,在怀中一阵摸索,摸出一块玉玺来,太子贵为东宫之主,手中的印玺,黄金为之(一般皇帝才用玉的),方一寸,龟钮(乌龟把手),朱绶(丝织带子),四采(彩丝),赤黄缥绀,三百首(经丝密度的单位,单根丝为一系,四系为一扶,五扶为一首),文曰“皇太子玺”。 众人虽没见过太子印玺,但印玺是什么东西,没人不知道,这印玺,最初产生于装饰作用,用玉石做成,佩戴随身,没有一定的定制;后来对美观的要求越来越高,印玺的花纹、文字也就越来越复杂,个人的姓名、官衔也都成为必须的内容;随着配饰风气的增长,印玺成为一种信物,作为一种凭证的出现是到秦代的事了。到秦始皇统一六国后,命人以和氏璧制成了传国玉玺,此玉玺其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正面刻有李斯所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篆字,以作为“皇权神授、正统合法”之信物。嗣后,历代帝王皆以得此玺为符应,奉若奇珍,国之重器也。得之则象征其“受命于天”,失之则表现其“气数已尽”。凡登大位而无此玺者,则被讥为“白版皇帝”,显得底气不足而为世人所轻蔑,自此玉玺之物,只有皇帝的印章才能成“玺”,而官民成“印”。古印玺为官印或姓名印,传到大明后,印玺之物,唯有皇家才可用,寻常人便是见也难得见上一面,更别说随身携带了。 756章:谈笑皆堪折简招 ( ) 众人一看印玺,便知眼前站立之人太子的身份是千真万确的,真得不能再真了。齐齐大呼千岁。 沈公子面色难看之极,先前虽已隐约猜出杨峥太子身份不会有假,可内心深处还是存了一份侥幸的心里,如今看到了这印玺下面“皇太子玺”四个大字,再也说不出话来。 杨峥冷哼了声,收起了印玺,正要迈步而入,却听沈公子忽然抱拳道:“且慢——”。 杨峥有些恼火的回头看了他一眼,正要说话,沈公子却是抢先一步,抱拳道:“敢问殿下是要进入阁楼?” 杨峥皱眉道:“不错!” 沈公子咬了咬牙,苍白的脸色不知是因为害怕的缘故,变得苍白如雪,忽地吐了一口气,朗声道:“殿下贵为国之储君,要做什么,草民本不敢干涉,但规矩便是规矩,殿下身为大明太子,便更应该遵循才是,若是殿下仗着太子身份,以权谋私,就算是草民服气,场上众多人兄弟也有不服之气,便是面上服气,心头怕也不服?“ 沈公子的声音起初还不大,不知是豁出去了,说到最后语气竟大了不少,那些原本看热闹的公子,才子,本就是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听了这话儿,几个胆大的人低声吆喝起来:“对,我们不服气,就算是太子,要进人家小姐的闺房,也须凭真本事进去才行?“ 沈公子略显苍白的脸上听了这几句吆喝的话儿,立即变得红晕起来,要说,刚才敢当着众人的面,对当朝太子说出那番话儿,多少有些义愤的作用,但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敢说出口的,太子虽贵为国之储君,但自古储君和皇帝之间的关系极其复杂矛盾。一方面,皇帝需要有继承人,但继承人的存在又会对皇权构成一定威胁。由于皇太子有极大权力,所以往往和皇帝发生冲突,从而导致被废或被杀。就如汉景帝废太子刘荣、汉武帝与太子刘据等;而力量强大的皇太子由于不满皇帝约束、也会有叛逆、乃至弑君。前者如戾太子不满汉武帝宠幸佞臣江充、发东宫兵欲诛之;后者如宋文帝刘义隆为太子刘劭所杀。另一方面,由于觊觎皇太子储位,皇帝的儿子们往往相互倾轧、甚至兵戎相见,太子的位置并不稳固,稍犯了过错,被人抓了把柄,也有被废的危险,历朝历代太子能顺利册立、顺利继承皇位的并不多见。 正是明白了其中的奥妙,他才敢说出刚才那番话儿来。 “倒是小瞧了这个小子?“杨峥似笑非笑的嘀咕了声,沈公子的心思,他倒是看得明白,太子这个称号好听无比,但未必人人能坐得稳,历朝历代太子的位置也十分的尴尬,能力太强,权力太大,不免被自己父王,兄弟猜疑,能力一般,权力过小,随时都可能被自己兄弟给挤了下去,因此太子这个位置坐着光鲜,稍有不慎就会身败名裂,弄不好性命不保,今日虽说来参加宴会,其目的是让自己太子的名声通过李家宴会之口,传给暗处的汉王,从而给真正的太子制造返回京城的机会,按说在宴会上闹出的动静越大越好,但也不是什么动静都可以闹出来,需要符合太子的身份,倘若此时利用太子的威名进入李家大小姐的香闺,不要说是沈公子,便是场上所有狗屁才子、公子都来阻挡,也未必拦得住。可这样一来与平日里朱瞻基儒雅,知书达理的才子形象不符,不免引起汉王的怀疑,此行的目的也会大打折扣,弄不好被汉王识破了身份,丢了性命也说不定。 “沈公子之言也不无道理,昔日孟夫子说过,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数罟不入洿池,鱼鳖不可胜食也。斧斤以时入山林,材木不可胜用也。谷与鱼鳖不可胜食,材木不可胜用,是使民养生丧死无憾也。养生丧死无憾,王道之始也,虽说的是治国之道,但也告知孤一个道理,那就是凡事须得有个规矩,沈公子方才所言,言之有理,孤王要入李家大小姐的香闺,也许凭本事才行?“ 众人原本没指望太子会遵守规矩,几个暗自思索待会儿该如何赢了沈公子,杜文等人好抱得美人归,听太子要入阁楼,顿生无望之感,此时听杨峥要凭真本事,人人惊讶之余,不免叫好起来。 场上因为杨峥这番话,立即变得热闹起来。 杨峥回头看了沈公子一眼,道:“敢问这第四关试题是何物,快些说来,孤好过关入阁楼?“ 沈公子被他目光扫过,心有有几分害怕,但开弓已经没有回头箭,只要硬着头皮将第四关的试题规则说了一遍。 杨峥听得皱了皱眉头,道:“以竹为题,吟诗一首,这个,这个我不擅长呢?” 沈公子对杨峥的才学,身份还有些顾忌,自古民不如官斗,况且朱家先祖杀伐的功臣的手段,大明百姓多有耳闻,生怕杨峥入了第四关,两人少不了一番争斗,此时听他说出这番话,脸上立即涌出几分喜色,如此一来,李家小姐的闺房也用不着去了,少了这样一个让人既害怕,又头疼的对手,无疑是一件身心愉悦的事情。 李海见堂堂太子如此不堪,脸上顿时露出几分轻蔑之色,心道:“堂堂大明太子,竟是一个草包,这大明的朝政只怕好不了?” 场上唯独杜文皱眉看了一眼杨峥,他虽没见过太子,但当朝太子的声名却是听过,自小被永乐皇帝疼爱,靖难之役胜利以后,就亲自挑选当时的著名文臣担任朱瞻基的老师,并多次指示,皇孙是个可造之才,你们一定要尽心竭力,同时朱棣也不忘亲自教导,朱瞻基也没有辜负祖父的期望,年纪轻轻就才华横溢,尤其是雅尚翰墨,尤工于画山水、人物、走兽、花鸟、草虫等。 早年所作《武侯高卧图》绘的是诸葛亮出茅庐辅助刘备之前隐居南阳的形象。修竹丛下,诸葛亮坦胸露怀,头枕书匣,躺卧于草地上,神态安逸。整幅构图饱满,人物用“钉头鼠尾” 法描绘,线条洗练流畅,背景画竹林一片,笔墨潇洒,显示大家风范,闻名于世,区区一首诗词而已,断然不会吟唱不出。 杨峥看了一眼场上众人幸灾乐祸的神情,不免有些好笑,道:“孤不擅长,并非不能吟,而是这咏竹之诗太多了,再吟得如何,也比不上那些名家,才有此一说?“ 杜文心道:“我猜的果然不错,身为太子岂能吟唱不成一首诗来呢?若传扬了出去,未免让天下百姓笑话?” 沈公子还待要说什么,却听得杨峥道:“不我吟唱竹字诗词,可没说不吟书字诗词?” 众人一听,感情这位太子还是要吟诗作对啊,刚刚还满脸喜色的才子,立即不安起来,只希望这位太子的诗词太过差劲,入不得第四关,可人家自小在宫中被名师指点,做出的诗词,又岂能太差劲。 场上唯独沈公子一脸的从容,要说用“竹”吟一首诗词,只要不超过经典,倒也不难,可用“书”字作诗不难,难得是书中含有典故,这就不容易了,太子虽是国之储君,未必就能做得出来。 杨峥扫了一眼沈公子,轻哼了声,缓缓走了几步,朗声道:“一卷阴符,二石硬弓,百斤宝刀。更玉花骢喷,鸣鞭电抹,乌丝阑展,醉墨龙跳。 牛角书生,虬髯豪客,谈笑皆堪折简招。依稀记,曾请缨系粤,草檄征辽。 当年目视云霄。谁信道凄凉今折腰。怅燕然未勒,南归草草,长安不见,北望迢迢。 老去胸中,有些磊块,歌罢犹须著酒浇。休休也,但帽边鬓改,镜里颜凋。“ “好,好——?”人群里自有识货之人,不少人开始叫好起来,有了第一人,那些为了讨好太子的才子,也纷纷叫好起来,顿时小小竹林里叫好声一片。 一旁的杨士奇一直没说话,倒不是他不愿意说话,只是在他看来,这样的小场面,自己这个小兄弟应付起来,卓卓有余,自己若强行加入,怕死弄巧成拙,故而一直没说话,此时听杨峥随口吟唱这首诗词,与胡滢相识一望,各自点了点头。这首诗词,以慷慨悲歌,气若贯虹的笔调,将少年的意气与老年的悲慨,强烈地表达了出来。 综合来看,词之上片,慷慨而多气;词之下片,深邃而含悲。其中穿插多个典故,将其强烈的思想感情表达出来,实属难得好词。 ^^^^^^^^^^^^^^^ 昨晚狠下心,爆发了四更,三千多字一章,也就是一万五千多字,不少好书友们看得爽,问我今天还能不能继续爆发一下,我想说爆发这个事情,就好比吃大餐,偶尔吃一下还是消费得起,天天吃,就不行了,所以今天看情况,嘿嘿,月票还在犹豫的书友们,可以送下月票了! 757章:牛角挂书 ( ) 沈公子面色有些难看,这诗词中暗含典故颇多,其中就有李密牛角挂书的典故,那李密曾祖父为西魏八柱国将军之一的李弼。祖父李曜,为北周的邢国公。父亲李宽为隋朝的上柱国,封蒲山郡公。李密擅长谋划,文武双全,志向远大,常常以救世济民为己任。 开皇中,袭父爵蒲山公,于是散发家产,救济亲朋好友,收养门客,礼遇贤才,从不吝惜资财。后又折兵读书,尤其喜好兵书,常能背诵。从师国子助教包恺,听他讲授《史记》、《汉书》,精神振奋,忘了疲倦。包恺的其他弟子,都在他之下。 大业初,隋炀帝授予他亲卫大都督、东宫千牛备身。有一次隋炀帝对着他左看右看,回宫后问宇文述说:“刚才在左边警卫队里的黑脸小孩是个什么人?”宇文述回答说:“他是已故蒲山公李宽的儿子,叫李密。”隋炀帝说:“这个小孩顾盼的神态很不寻常,别让他在宫里担任宿卫。”后来,宇文述对李密说:“贤弟天资这么好,应该凭才学获得官职,宫廷警卫是个琐碎差事,不是培养贤才的地方。”李密非常高兴,于是借病辞职,专心致志读书,人们很少看到他。他曾经准备去拜访包恺,骑着一头黄牛,牛背上盖着一块蒲草坐垫,还把一套《汉书》挂在牛角上,一只手捏着牛绳,一只手翻书阅读。 这一幕恰好被越国公杨素看见,他见李密在勤奋读书,拉紧马缰轻声慢步紧紧跟在后头,赶上他后,问道:“哪里的读书人,这样好学?”李密认识杨素,连忙下牛拜了两拜,通报了自己的姓名。杨素又问他读的什么,李密回答说《项羽传》。杨素对他感到惊异,跟他谈得非常愉快。对自己的儿子杨玄感等人说“:我看李密的学识气度,你们都赶不上。”杨玄感遂与李密倾心相交。 大业九年,隋炀帝征讨高句丽,派杨玄感在黎阳监理军需运输。这时天下动乱,杨玄感筹划起兵,暗中派人到长安迎接李密,让他主持谋划工作。李密到了以后,向杨玄感献上、中、下三策:上策是袭据涿郡,扼临榆关,使隋军溃散关外;中策是攻占长安,占据关中和隋炀帝对抗;下策是攻打洛阳。 杨玄感听了三策后说:“您说的下策,才是上策。现在朝臣们的家属,都在洛阳,如果不攻取它,怎能影响世人?并且经过城镇却不攻打,用什么显示威力?”李密的谋略就没有执行。李密看杨玄感难以成就大业,于大业十二年投奔瓦岗军起义,辅助翟让联合附近各起义军,并设计在荥阳大海寺击杀隋将张须陀。从此得到翟让的信任,自领一军,号蒲山公营。第二年自称魏国公,威震天下。可以时候是人人都敬佩的大英雄,此诗用典如此轻松从容,饶是沈公子平日里自认为博学多才,在这首诗词面前,也只能说一声自叹不如。 杨峥见沈公子面色,便知自己这首诗词的功力如何了,心道:“爷爷的,老子不过是抄了诗而已,没这么夸张吧,这些狗屁才子,不是自问学富五车么,连老子抄诗都比不过?” “沈公子?孤这首诗词如何?“杨峥望着沈公子笑眯眯的道。 沈公子不及说话,一旁的杜文抢先一步,道:“殿下此词,音律和谐,语调从容,庄重之中饶有豪迈气概。更难得用典故多而不腻,实乃难得是好诗词,今日的诗词该是殿下这首诗词最佳!“ 沈公子面色红一阵白一阵,杜文此举他如何看不出这老狐狸是在趁机拍马屁,但不得不说这首诗词,先以一语扫过,随即描写现在。就上片而言是紧承“依稀记”的脉络:就下片而言,则有“扫处还生”之妙。“当年目视云霄”一句,表现了傲岸不羁的性格。“谁信道、凄凉今折腰”,慷慨悲怆,如闻叹息。“折腰”,反用陶渊明作彭泽令不肯为五斗米折腰事,暗指此时之不得志。上句回忆当年,下句慨叹当前,给人以强烈的对比感。后一句的前面冠以“谁信道”三字,更加强了愤懑不平的感情色彩。如果说前面格调基本上是高亢激昂的话,那么词情至此,便以苍凉深沉的笔调抒写壮志未酬、英雄暮年的悲慨。在这种强烈对比之下,感情的浓烈,已是至极。典故自然,实乃难得的好诗词?“ 李海本对杨峥颇有几分轻蔑之心,此时见他随口吟唱一首诗词,便是如此才情横溢,不敢再有半分的轻视之心,心道:“都说当今太子才华横溢,往日我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场上众人这时纷纷叫好,一时叫嚷之声极大,唯独杨士奇一脸的从容,仿佛这种场面,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一样。 一直没机会站出来的廖青这时细细品味整首诗词,对于全词最后结尾三句颇有几分不解之处,要是太子归为皇家子子孙,国之储君,未来大明的皇帝,心头不该有如此的浓厚的悲愤气息,尤其是结尾几句,从一个 “老”字生发,用的却是形象化的语言。“休休也”,语出司空图《耐辱居士歌》:“休休休,莫莫莫。”当年那辛弃疾失意后退居铅山之鹅湖,曾赋《鹧鸪天》云:“书咄咄,且休休,一丘一壑也风流。”明明写出的是一个华发苍颜的形象,一个满腔忧愤的形象,一个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的悲壮英雄人物,这与太子如今的身份多少有些不合,不免引起了他的奇怪,但这些疑惑,在杨士奇,胡滢这等才学之士面前,不敢说什么。 随着众人的呼声越来越高,最终评判的结果是原先七人过关,由于杨峥的加入,变成了八人,八人虽没有被排名,但谁都看得出,这番比较,杨峥的诗词豪气万千,用典居多,乃实至名归的第一。 这个结果多少让沈公子有些不爽,本没想到与这家伙进行最后的较量,如今不得不重新做此等打算,虽说他对杨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作出此等诗词来,心头有几分佩服,可自问腹中的才学,并不比他差多少,刚才那首诗词,他只是占了个便宜而已,若是用竹子做首诗词,未必比得过他。 第四关随着杨峥诗词吟哦,算是完成了,眼看日头已经偏西,李家倒也不敢再拖下去,忙收拾了桌椅,让杨峥等人进入大小姐的阁楼。 无论是杨峥如何守规矩,太子的身份让人不敢忽视,八人中虽说人人未必觉得自己诗词比起太子的低了一等,可太子在,谁也不敢第一个迈出踏入李家大小姐闺房的第一步。除非从今往后,不打算在大明的国土上混了。 杨峥知道自己身份摆在这里,这第一步自己若不踏出,这七人是万万不敢踏出的,当下也不客气,冲着众人一抱拳道:“承让了?” 杜文忙回礼道:“应该的,应该的?” 杨峥也不多言,当先一步向李嫣儿的阁楼走去。 身后七人见状,急忙跟了上前,只是沈公子毕竟才学高了些,走在了第二,引得李海,杜文的不满。 ^^^^^^^^^^^^^^^^^^^^^^^^^^^^^^^^^^^^^^^^^^^^^^^^^^^^^^^^^^^ ps:今天一早起来就开始码字,码了两个多小时才码出了一章来,这度的确有些慢,不过好书不是慢慢的写出来的吗?如今已经到了三月的上旬了,故事的大概剧情也慢慢开展了,今后小景会慢慢用文火烤焦下去,不过这个世界上,做什么事情都不会让所有人满意,极是你写的最好还是有人说你不好,所以我只能尽我的能力写好,至于能不能让所有人满意,这个不是我所能预料的,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当然,人家是写了已经好几年的老书,我是新书,底子还比较薄,剧情也是不温不火的历史方面的,不过如果在写的时候只是一味的给自己寻找推卸责任的理由,那就有些丢脸了。 如今在月票榜上,第九名,也就是边缘,比起那些莺飞草长的都市,玄幻,仙侠,历史的读者的确是少了些,但不管怎样,小景也都会写下去,这两日诸位也看到了小景的爆发,不说每天都会如此,但偶尔为之,还是能做到的,之所以如此努力的去做,只希望诸位能喜欢,好了说了这么多的废话,最后交代一句,今晚的更新也可能三章,也可能是两章,但三章居多,来的话也是很晚,若是第三更来得晚,诸位可以第二一早看,都是一样的,好了真心的不说了,去码字了,不然一会儿我家小小不点醒过来,可就没机会了,没时间了!哈哈…… 758章:桃源之地 ( ) 众人沿着石径小道,绕过一片一片的竹林后,又绕过一座水池,池中数十条鯈鱼舒鳍摆尾轻松遨游,众人经过时,心头不免想起了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那段著名的对话。 庄子曰:“儵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 惠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惠子曰:“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鱼也,子之不知鱼之乐,全矣。” 庄子曰:“请循其本。子曰‘汝安知鱼之乐’云者,既已知吾知之而问我,我知之濠上也。” 杨峥看了一眼池中自由自在的鯈鱼,心道:“鱼之乐我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过这女人之乐,我就知道了多了,待会儿我再击败了这几个人,保管嫣儿姐姐比这水中的鱼儿还要欢乐!”正意yin着,耳听一个仆人道:“诸位公子请——?” 杨峥这才回过神来,带领众人绕过水池,阁楼便落入众人眼中,只见阁楼四周奇花异草,竹林密布,延伸之处长廊环绕,亭台相交,显得质朴古雅,杨峥只觉此刻仿佛漫步在天桥一般,四周山水如画,风拂碧水,碧林翠竹,恰到好处的将小阁楼隐与其中,神秘感油然而生。 “好一个世外桃源之地啊,这丫头将闺房放在这里,眼光倒是不错?”杨峥边看边暗暗点头。 其余众人也是一脸羡慕之色,心道:“这楼外的景色如此诱人,不知楼里面景色又是怎样的光景呢?” 穿过 一条修竹曲径的长廊后,众人在小楼门前停了下来,开始打量这座小楼,整栋小楼为两层,隐藏于茂密的竹林之中,四周无围墙环抱,独立在这片小小的竹林外,整栋建筑,外观宏伟,结构精巧,式样独特,显示出既巍伟壮观,又玲珑别致的韵味,让人心生好感。 其余七人见杨峥没有踏入小楼的举动,谁也不敢上前,均装模作样的仰着脸看小楼,沈公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眼前这栋小楼独立于竹林四周,颇有几分陋室铭的味道,不由得细细看了起来,心道:“看这小楼的布置,定是出自李家小姐之手,将这里作为自己闺房,定是对这里的景色,这栋小楼极为喜爱,我可要看得仔细些,待会儿当场作出一幅庭院深深深几许的画卷来,送给李家大小姐做见面礼,还不喜坏了李家小姐,太子身份虽尊贵,却未必能住上这样的江南小楼,再说了,帝王家的后宫,可不是人人都愿意去的?” 七人当中唯独李海对这小楼毫无兴趣,小楼再好看也是一栋小楼,又不能变出花儿来,能比得了李家小姐好看,这太子倒也好奇的很,放着人家李家小姐不看,却看什么江南小楼。心头虽有不满,可人家是太子,他一介书生,也不敢说什么,甚至不敢表露心头的不满。 杨峥在门前欣赏了一番未来媳妇的阁楼,待听到众人议论之声,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不觉的在外面站了不少时间,忙冲着众人抱了抱拳道:“让诸位久等了,抱歉的很,抱拳的很!” 众人见他谦恭有礼,又气度非凡,顿时心生好感,杜文扫了一眼心道:“人都说当今太子乃是大明最多才,最仁厚的太子,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啊,实乃我大明之福啊?” 杨峥心知自己不当先进入,这些人胆子再大也不会进去的,当下也难得客气,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尚未进入底楼,听得一阵脚步声,抬头看去,便见正厅前急急忙忙走出几个人来,为首那人年约二十上下,身着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间用一条白色腰带束缚,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挂在腰间,随着步伐而动。 年轻人一头乌黑的发丝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衬托得面如冠玉,英俊不凡,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嫣儿的弟弟李俊。 李俊疾步走来,老远冲着众人一抱拳,呵呵一笑道:“诸位远道而来,有失远迎,罪过罪过!家姐正在二楼等候诸位,请诸位公子随在下在客厅等候!” 杨峥道:“如此最好了!”说完欣然领着众人步入大厅。 进入大厅,杨峥发现,这里并没有外面想象的那么小,房以各种白石松木修建而成,虽是客厅,却是布置典雅,左侧的墙壁上挂着一副唐代的《虢国夫人游春图》,图中描绘的是天宝十一年,再现唐玄宗的宠妃杨玉环的三姊虢国夫人及其眷从盛装出游,“道路为(之)耻骇”的典型环境。画面描写了一个在行进中的行列,人马疏密有度,以少胜多。全画共九人骑马,前三骑与后三骑是侍从、侍女和保姆,中间并行二骑为秦国夫人与虢国夫人。其中四人(包括女孩)穿襦裙、披帛,另外五人都穿男式圆领袍衫。虢国夫人在画面中部的左侧,她身穿淡青色窄袖上襦,肩搭白色披帛,下着描有金花的红裙,裙下露出绣鞋上面的红色绚履。秦国夫人居右上首,正面向虢国夫人诉说什么。整幅画卷通过劲细的线描和色调的敷设,浓艳而不失其秀雅,精工而不板滞。全画构图疏密有致,错落自然。人与马的动势舒缓从容,正应游春主题。画家不着背景,只以湿笔点出斑斑草色以突出人物,意境空潆清新。图中用线纤细,圆润秀劲,在劲力中透着妩媚。设色典雅富丽,具装饰意味,格调活泼明快。画面上洋溢着雍容、自信、乐观的盛唐风貌。配上窗外绿色盎然的翠竹,仿佛如画壁中的古画,多看几眼里面的女子就能飞出来一般。 右侧是各种各种灯具、照壁,屏风、书架、香炉一一布置,恰如其份地衬起江南小楼的典雅,淡然。 众人刚坐下,立在门前丫鬟仆人立即鱼贯而入,各种点心茶汤及时送上,一时客厅好不热闹。 杨峥刚坐下一旁的杜文冲着他抱了抱拳,凑了过身来,低声道:“这李家小姐架子果然不小啊,连殿下亲临了,也不下楼?” 杨峥呵呵一笑,挥手便是不在意,心头却嘀咕道:“可不是么,不说我如今是太子的身份,便是撕下了这张面具,我也是你家相公啊, 在自家里,哪有相公进门了,小老婆躲在闺房不见客的道理!”心里好生骂了几声,忽然又是一笑,想起前世看到了一句话“女人不狠 地位不稳。”说的就是一些女人对付男人的招式,下狠心来冷落自己的男人,那些男人反而越发宠爱她们,其实眼下的情况何尝不如此,这些臭男人未必都是真心欢喜人家李家大小姐,可谁让李家大小姐声名大,面子大、地位好,还有一身的才学,这样的女人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莫不是想来看两眼,能说说话儿也是不错的,如此看来,你不得不承认男人天生就是贱骨头,越是难以搞到手的女人便越想搞到手,反而那些主动送上门的,便没那么真心了,想不到这丫头终日躲在深闺里,与男女之道,比前世的那些女子可懂得多了。 李家的仆人、丫鬟经过李俊的吩咐,送上茶汤点心后,便各自退了出去,杨峥与众人喝了些茶汤,与一旁的杨士奇低声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儿,便听得李海问道:“敢问李家公子,剩下的这一关,可是你家姐姐亲自出试题?” 李俊极为潇洒的站了起来,对着众人一抱拳,语气透着一丝得意的道:“正是!” 话音一落,人群里立即小声议论起来,一人低声道:“你看这小楼如此典雅别致,这李家小姐果然名不虚传啊?” 另一个人道:“可不是,看着情景,这李家小姐的模样,怕是要比这画卷上的虢国夫人还要好看几分也说不定呢?” 刚才说笑那公子看了一眼画卷上的虢国夫人,见那虢国夫人髻插芍药花,身披浅紫纱衫,束裙的宽带上饰有鸳鸯图案,白地帔子绘有彩色云鹤。她右手举着刚刚捉来的蝴蝶。于丰硕健美中,又显出窈窕婀娜之姿,胸前被画笔勾勒出xiong脯高耸丰满,顺着那雪白的脖颈望下去,隐隐能看到里面打大半个丰满雪白的xiong脯,让他忽然想起了前些时日,诵读的几句诗来“直缘多艺用心劳,心路玲珑格调高。舞袖低徊真蛱蝶,朱唇深浅假樱桃。粉xiong半掩疑晴雪,醉眼斜回小样刀。才会雨云须别去,语惭不及琵琶槽。”(注解一)这样的画面,许久没看到了。 ^^^^^^^^^^^^^^^^^^^^^^^^^^^^^^^^^^^^^^ 注解:《赠美人四首》是唐代诗人方干所作诗词之一。 759章:绕脸傅斜红 ( ) “你说李家大小姐待会儿会不会这样出场?”刚才说话那人猥琐的一笑,盯着画卷上的虢国夫人胸前的雪白,嘿嘿一笑说道。 另外一人扫了一眼画卷上的虢国夫人,狠狠吞了一口口水,生怕旁人看出自己猥琐的模样,及时的撑开了纸扇,挡住了自己半张脸,左右瞧了一眼,小声的道:“我看悬得很,这虢国夫人可是大唐的女子,慢束罗裙半露胸”说得好听,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在唐代,只有有身份的人才能穿开胸衫,永泰公主可以半裸胸,歌女可以半裸胸以取悦于那些达官贵人,而平民百姓家的女子是不许半裸胸的,李家小姐再胆大,也不可能如唐人这般袒露胸怀吧?那还不引起一场大乱。 刚才说话那人轻声叹了口气,竟是一脸的失望,在看画上的半老徐娘,也不知想些什么,没在言语。 众人听李俊话儿说得诚恳,这一关是李家大小姐亲自出题断然不会有假了,顿时欢呼了起来,刚刚还安静的大厅,再一次变得热闹了起来,众人喝茶说话,如此这般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得一阵轻声细语,跟着一阵咯咯嬉笑声,杨峥好奇的抬头望去,只见大厅另一头的台阶上,几个俏丽丫鬟嘻嘻笑笑走了出来,几人身后,两个绝美的人影若隐若现,众人屏住呼吸,凝神细看。 待走近了,众人直觉眼前一亮,那几个丫鬟在大厅前站定,然后分别两侧,露出了中间的两个女子来。 “是李家大小姐——?”一个声音惊喜的道。 “咦,这不是彭家大小姐么,难道今日彭家大小姐也嫁人么?”人群里也不知谁眼尖,惊喜的叫了起来。 “大小姐——搞什么鬼?“杨峥听得好奇,循声望去,只见大小姐与李嫣儿一左一右,在几个丫鬟的拥持下,由内步缓缓进入大厅。 杨峥只是扫了一眼,只觉在这一刻,脑海轰的一下,涌出了某种惊艳之感:“这是大小姐、嫣儿姐姐,不是仙女下凡么?“ 白色的台阶上的大小姐,显然是经过了一番梳妆打扮,额头上的梅花桩清晰可见,原先那身白色儒袍早已换成了宽大的淡黄色长裙,裙外披上一层金色薄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紫色的花纹,满头乌黑的青丝不知是匆忙,还是故意如此,只是撩起了些许简单的挽了下,几缕乌黑的青丝落在耳旁,落入白白的脖颈里,越发动人心魄,眼角两侧的鲜红的弯弯新月,十分的抢眼,杨峥知道,这种装扮叫“斜红”是这个时代一种特殊的面饰,梳妆时,在女子眼角两旁各画一条竖起的红色弯弯新月形。相传三国时,魏文帝曹丕宫中新添了一名宫女,叫薛夜来,文帝对她十分宠爱。一天夜里,文帝在灯下读书,四周围以水晶制成的屏风。薛夜来走近文帝,不觉一头撞上屏风,顿时鲜血直流,伤处如朝霞将散,愈后仍留下两道疤痕,但文帝对她宠爱如昔。其他宫女有见及此,也模仿起薛夜来的样子,用胭脂在脸部画上这种血痕,使之越发美丽,后人效仿,用胭脂涂画,时间一长,便演变成一种特殊的妆式--斜红,又称晓霞妆。而啼妆流行于东汉,薄施脂粉于眼角下,视若啼痕,故名。历史上最有名的啼妆当属东汉权臣梁冀之妻孙寿所画的啼妆。史书上称她“色美而善为妖态,作愁眉、啼妆。。。。。。以为媚惑。”不得不说,古人的话儿,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平日里冷艳冰冰的大小姐,今日头一次抹上了这种妆扮,着实有些几分妖冶的感觉。 …… 杨峥暗暗吞了几口口水,再看众人,除了杨士奇,胡滢、陈芜这几个老家伙外,其余众人无不是人人盯着大小姐的倩影,脸上满是惊讶,羡慕之色。 “美女就是美女啊,不管怎么打扮都好看?”杨峥急速的吞了几口口水,喃喃道。 “姐姐,我没说错吧,姐姐就是不爱打扮,这一打扮效果如何,你看下面的那些臭男人就知道了?“一旁的李嫣儿笑吟吟的道,语气泛起一丝醋意。 大小姐自出来一直红着脸,这些年她为了支撑彭家,平日里几乎忘记了自己是个女儿家,平日里打扮也只是简单的梳洗一番,哪里知道什么,“小舟帘隙,佳人半露梅妆额,绿云低映花如刻。”装扮,待进了李嫣儿的闺房,才知道女儿家的天地原来这么大,什么口脂、面脂、头膏及衣香囊,傅粉、额黄,今日她还是头一次知道,往日的画眉,竟还有鸳鸯眉、小山眉、五眉、三峰眉、垂珠眉、月眉、分梢眉、涵烟眉、拂烟眉、倒晕眉数十种之多,让大小姐惊讶之余,不免有些好奇。 李嫣儿正是看出了她的好奇,才强行拉入闺房里好生打扮了一番,她前些时日恰好诵读了梁简文帝的《艳歌篇十八韵》,对其中的两句:“分妆间浅靥,绕脸傅斜红。“十分的向往,这才大着胆子试一试,正担心不已,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下面。 此时听了李嫣儿的话儿, 才红着脸抬起脸来,眼波流转,瞟了一眼下面,见这些平日里自命不凡的公子、才子这会儿一个个均是满脸羡慕的神色,眼里灼热的光芒足以杀人,再看那坏人,更是一脸的坏笑,口水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模样不堪至极。 李嫣儿笑吟吟的瞥了一眼下面的杨峥,恰好将其不堪的模样瞧在眼里,轻轻掩着小嘴一笑,道:“场上,也就这坏人最不知收敛了?这模样十足的好色之徒?坏死了?“ “可不是——?”大小姐应了声,不敢与之对视,飞快的瞟了一眼,便低下头去,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红着脸不敢再言语。 “这丫头还是害羞啊——可得好好练习练习!”杨峥由衷的发出一声感叹。 场上因为大小姐的到来,立即变得疯狂起来,平日里看似斯斯文文的公子、才子,一个个争先恐后的站了起来,生怕错过了眼前这幅秀美无比的画卷。 李嫣儿看了看人群,轻声道:“姐姐,我们一起走吧?“说着伸出光滑如玉的小手,拉过大小姐的玉手。 大小姐低着头,红着俏脸嗯了声,任由她拉着小手,随着她莲步轻移,缓缓前行。 人群中,也不知谁最先将目光从大小姐的身上移到了李嫣儿的身上,先是一愣,随即大声喊道:“快看,快看,李家大小姐出来了,李家大小姐出来了……?“ 这声音不大,但场上众人随着大小姐倾国倾城的容颜后,立即变得安静无比, 因此这一声人人听得分明。 被惊醒的过来的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今日来的可不是为了抱得美人归么,而如今美人出来了,竟冷落了,着实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 杨峥听得声音,恋恋不舍将目光从大小姐的高耸的酥胸上移了开来,重新落在一旁的李嫣儿的身上。 李嫣儿身着一袭朴素的橙裙。隐约可看见一朵白色桃花,腰间系着一条白色流苏。腰配一条淡绿色的玉佩。随着轻盈的步伐,微微闪动,映射出她白皙的鹅蛋脸上长着一双漆黑无比的凤眼,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她轻盈盈地缓步向前,裙摆抖动之间,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衬得别有一番风情美丽可人之姿。 “这就是李家小姐么,果然是生得貌美如花啊,今日若是抱得美人归,便是此刻死了也值了?”李海一副猪哥的模样,盯着李嫣儿死死的道。 先前说话的那两个公子,只觉得在大小姐与李嫣儿秋波流盼之中,那两双漆黑的眼眸,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一颦一笑之间,勾人心魄。 两人吞了吞口水,心道:“画卷上的人儿虽也妩媚动人,可哪里及得上眼前真人的一半,这画卷不看也罢?“ “就是,就是——?”另一人吞了口水急急的应了声,便将扭头看向了李嫣儿,生怕自己再一说话,这动人无比的画卷就要飞走了一般。 沈公子也是一脸的羡慕,点了点头道:“难怪声名远播苏杭,实乃是动人无比的美人啊?若是抱得美人归,死也甘心啊?” 两人早已将众人的眼神瞧在眼里,心头既有几分欢喜又有几分羞涩,只是李嫣儿比大小姐胆子要大了许多,这时松开大小姐的玉手,莲步轻移,在离众人不足二十尺的距离站定,在众目睽睽之下,双手交叉,冲着众人轻轻道了一个万福,那如柳枝的小蛮腰轻轻一弯,那宽阔的广袖轻轻一舞,高雅里带着几分妩媚。让人忍不住将目光直勾勾的看了过去,再也舍不得移开。 ^^^^^^^^^^^^^^^^^^^^^^ 一直以为今晚是写不出三更的,看样子男人是要对自己狠一点,这不第三更还是码出来了,只是其中的艰辛太过厉害,头昏脑胀的厉害,如此勤奋,月票是否要多几张了,好了不说了,差不多十一点了,洗洗睡了!明日可以睡一个稍微舒坦的好觉! 760章:那一舞的风情 ( ) 先前说话的那两个公子,只觉得在大小姐与李嫣儿秋波流盼之中,那两双漆黑的眼眸,仿佛灵韵得溢了出来。一颦一笑之间,勾人心魄。 一人吞了吞口水,心道:“画卷上的人儿虽也妩媚动人,可哪里及得上眼前真人的一半,这画卷不看也罢?“ 另一人看了一眼那画卷,心道:“历史传闻,那虢国夫人被唐玄宗宠爱,愈加豪侈,所建新宅园的中堂召工圬墁 ,约用钱 200万贯,圬工还求再加厚赏。虢国夫人增给绛罗500疋,尚嫌不满意,且嗤鼻夸言;可取蝼蜥蜴,散置堂中,一一记数,过后收取,若丢失一物,即不受工钱,由此可见她豪侈的情况。其出行所经之处,沿途遗失丢弃的首饰珠宝玉器很多,香风飘达数十里。虢国夫人yin荡不羁,平时与唐玄宗眉来眼去,又与杨国忠同车来往,或三朝庆贺,或五鼓待漏,倩妆盈巷,蜡炬如昼,从不避嫌。不知这李家大小姐会也不会也是这般?“想着极有可能,双眼不免开始灼热的起来。 沈公子也是一脸的羡慕,点了点头道:“难怪声名远播苏杭,实乃是动人无比的美人啊?若是抱得美人归,死也甘心啊?” 两人早已将众人的眼神瞧在眼里,心头既有几分欢喜又有几分羞涩,只是李嫣儿比大小姐胆子要大了许多,这时松开大小姐的玉手,莲步轻移,在离众人不足二十尺的距离站定,在众目睽睽之下,双手交叉,冲着众人轻轻道了一个万福,那如柳枝的小蛮腰轻轻一弯,那宽阔的广袖轻轻一舞,高雅里带着几分妩媚。 先前的那看画卷的公子双目登时一亮,那柳枝的腰肢这么一弯,长袖就这么一舞,立即露出了脖颈上的一片雪白,隐藏与沟壑中的那片雪白便隐隐可见。 他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直觉浑身某一处立即活动了起来,生怕旁人看出端倪,不敢站立太久,急忙一屁股坐下去,端起茶汤猛喝了一口,才长吐了一口气,心道:“这才是真正的“慢束罗裙半露xiong”“ 杨峥看着眼前明眉皓齿,风采焕发的两个人儿,心头暗暗得意了一把,心道:“我的乖乖,这次赚大了,一个不够,还送一个,老子若是开丽春院,怕是比韦爵爷还要赚钱!“ 李嫣儿一福之下,便快速的站了起来,那身躯柔软舒展,长袖善舞,落在众人眼里,仿佛是在欣赏一幅美人图画,让人不知身在何处? “这个骚蹄子,骨子里还真有一股骚劲?“杨峥暗暗嘀咕了声道,目光恋恋不舍的从那鼓腾腾的所在收了回来:”不过这丫头还真有骚的资本?“ 李嫣儿顾盼之间偷眼瞟了一眼杨峥,看他目光胆大无比,如场上一些公子、才子躲闪的目光形成鲜明的对比,羞涩之余,嘴角轻轻溢出一丝笑容:“这个坏人,就是使坏,也比旁人来的光明正大的多,让人好生讨厌的很?偏生心头欢喜的紧。“ 杨峥察觉到了李嫣儿的目光,嘿嘿一笑,忽然伸出大拇指轻轻点了一下。 李嫣儿可不知道他何意,可看他猥琐的模样,便知赞扬的不是什么好话儿,红着脸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向了一旁的竹椅。 杨峥苦笑了摸了摸鼻子,笑道:“才这么会儿不见,这丫头脾气看风而长啊,也不知是谁在解救你于水火之中。” 李嫣儿拉过大小姐并排走到了竹椅旁,然后以极其优雅的姿态,如一副极为写意的山水画一样,意态慵闲地在长椅上缓缓落了坐,那慵懒的姿态,再一次让人心头跟着抓狂不已。 李嫣儿似笑非笑的看着场上众人火热的眼神,缓缓扭头看了一眼大小姐笑道:“姐姐,你看我没说错吧,这男人可是贱骨头啊,你还真对不得好,唯有让他们看得吃不得,他们才为你发狂,为你痴迷,为你而生,为你而死?” 大小姐紧靠着长椅上,只是她这种半坐半躺的姿态着实吸引人的眼球,更何况这丫头也不知是故意,还是听从了李嫣儿的唆使,尽当着众人的面,玉臂轻舒,夸大的袖口立即顺着光滑的藕臂滑落了下去,露出一段洁白无瑕且光滑无比的手腕来,五指轻轻撑开,送至脸庞,轻轻拨开耳旁的几缕青丝,极具风情的回头一拨,那种风情万种的神情,立即赢得一片惊叫,杨峥也是大跌的眼睛,只觉这一刻浑身的血液立即沸腾的了起来,恨不得立即扑上去,将这柔软无骨,却又别具风采的娇躯狠狠揉进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大小姐双目顾盼之间,不经意的扫了一眼杨峥,心道:“嫣儿妹妹说的果然不错,这男人果然都是一些贱骨头,我只是稍作打扮了而已,一个个便恨不得把命儿都给了我?便是那坏人也不例外?” 大小姐想着竟有几分得意,玉面轻斜,冲着众人展颜一笑:“双儿在这里给诸位见礼了?” 这声音慵懒中,带着几分柔柔,一如江南的春雨,绵绵悠长,让人听着浑身舒坦无比。 “都说温柔乡乃英雄冢,往日我还有些不信,今日算是彻底服了,看模样这两丫头打算以软刀子杀人,不知待会儿弄出什么试题来?“杨峥摸着鼻子一笑,目光却比起先前更大胆,嘿嘿,老子软硬通吃,可不理会这一套。 众人中沈公子最先回过神来,收起手中纸扇,走上前双手一抱拳,对着大小姐,李嫣儿朗声道:“在下沈芳,见过两位大小姐!“ 有了第一个,第二个很容易就回过神来,李海不甘落后,也急忙上前道:“在下湖南才子李海,见过两位姑娘——?“ 杜文则是看了一眼杨峥,见他不动神色,咬了咬牙心道:“美色当前,管他什么皇帝,太子,抱得美人归才是最要紧的大事!” 轻轻拍了拍衣袖,整理了一下衣衫,大摇大摆的走了上前,抱拳道:“在下杜文,见过两位姑娘,给两位姑娘问好了?” “我的,我的——?“人群里不知谁急躁了起来,拥挤的上前抱拳行礼。 “在下范箭……?“ “在下强jian犯,哦,不范坚强——见过——见过两位姑娘——?” “在下……?” 数十个公子争先恐后的给大小姐与李嫣儿抱拳行礼,整个场上唯独杨峥无动于衷。 李海看了一眼杨峥心道:“太子岂能给平头老百姓行礼,这下可有的看了……?” 沈公子则哼了声,道:“太子而已,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如意的,这天仙一般的姑娘,未必就稀罕你这太子的名头?” 杨峥看了一眼人群里几个讥笑的公子,不免冷笑了声,就这点目光,还来争夺美人归,趁早洗洗睡。 “殿下,该你了——?”人群里不是谁喊了声。 “是啊,殿下你也说些话儿,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太子也是个男人,也是有需求的——?”也不知是谁大着胆子喊了声。 人群里立即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也不知是跟了杨峥一段时间,还是杨峥这个太子太过随和,这么一会儿功夫,倒也无人怕他。 “难怪前世那些当官的老是一副凶神恶煞的面孔,看样子太过平易近人,果然没什么杀伤力?”杨峥听着这些公子越来越放肆的言语,微微皱了皱眉头。 “大胆——?”忽听得一声呼喝,声响如雷。 刚刚还嬉笑的人群里,随着这一声呼喝立即停止了嬉笑,场面安静无比,人人扭头张望声音的来源之处。 只见离杨峥身旁不足十步外的一处屏风出,樊忠威风凛凛的站了出来,对着嬉笑的人众横眉冷对。 刚才的嬉笑声立即愕然而至,众人这才惊醒,眼前坐着的这位是当朝太子,有见过开太子的玩笑么。 人人噤若寒蝉,便是沈公子也看了一眼樊忠也是嘴唇动了动不敢言语。 杨峥很满意的樊忠的及时出现,太子就是太子,若不给点威严,还当真以为老子为人民服务了。但还是大度的摆了摆手,让樊忠退到了一旁,看了一眼端坐着大小姐与李嫣儿,呵呵一笑,心道:“这两丫头胆子不小,本太子来了也不给面子,看日后你家相公脱下你们的裤子,打小屁股?” 大小姐与李嫣儿见他站起来,美目不由得移到了他的脸上,见他神情似笑非笑,那一双眼睛在即翘起的小pi股上扫来扫去,两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顿时一张俏丽羞红如火,大小姐白了他一眼,低头不语。 李嫣儿则是掩着小嘴轻轻一笑,大胆的迎上了他的目光。 ^^^^^^^^^^^^^^^^^^^^^^^^^^^ 今晚再继续努力努力,看能不能撸出三章来,这个对小景来说可是一个体力,加脑力,外加心力的活儿,希望能做好!哈哈,好了不多说了! 761章:一笑相倾国便亡 ( ) “这丫头胆子还真不是一般大啊, 竟干当众调戏当今太子,这小屁股可要多打几下?” 杨峥嘿嘿笑了几声,走到了大小姐的跟前,不得不说,如此近距离的观看大小姐优雅的身姿, 着实是一种享受,那天鹅般的脖颈,诱人的缩骨,还有红色抹xiong衣微微凸起的所在,露出若隐若现的雪白,看得让人热血膨胀,他很不要脸的伸出舌头舔了舔,那模样不要脸至极。 李嫣儿在一旁看得又是羞涩,又是好笑,心道:“这个坏人,分明是一个坏透了的男人,哪还有半分太子雍容典雅的风范!那太子找这样一个坏人来装扮自己,真不知作何感想。” 大小姐有些受不住他火热的目光,红着脸低着头,任由那火热的一般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游走。 杨峥正看得入神,却听得跟在身旁的陈芜在耳旁低低的喊了声:“殿下——?“ 杨峥心头一惊,哎呦一声,心道:“眼下老子还顶着太子的这张脸,堂堂太子后宫,无不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日后做了皇帝,还有二十七世妇:婕妤九人(正三品),美人九人(正四品),才人九人(正五品)。八十一御妻:宝林二十七人(正六品),御女二十七人(正七品),采女二十七人(正八品)。什么女人没见过,哪能在这两个俗女子面前露出了垂涎的相,那还是当朝太子的美好形象么,弄不好成了荒yin的太子了。“ 这也不怪杨峥这么想,从古当今老百姓在通常的情况下,那些住在紫禁城的男人们大都以yin棍的面目出现。他们所爱者不过是美色,不论宠幸哪一个后妃,都是为了供其淫乐。晋武帝是个贪色zong欲的典型,他于泰始九年(公元二七三年)选中级以上文武官员家的少女入宫,次年又选下级文武官员和普通士族家处女五千人入宫,灭吴以后,又把孙浩后宫几千人,掖庭数万人纳为己有,因为后宫美人太多,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应该驾幸何处,只好任羊车任意而行,停在哪里,就“幸”在哪里。对他来说占有美人,正如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北齐后主高纬也是个沉溺声色的代表人物,他所迷恋的冯淑妃,本来是穆黄花的从婢,名小怜。高纬对穆黄花后爱衰之后,即移情于小怜,纵情yin乐,以图一快,即使倾国复邦也在所不惜。李义山有诗讥之:“一笑相倾国便亡,何劳荆棘始堪伤。小怜yu体横陈夜,已报周师入晋阳。巧笑知堪敌万几,倾城最在著戎衣。晋阳已陷休回顾,更请君王猎一围。” 最为后人所不齿的就算是朱元璋的子孙嘉庆皇帝了,这位朱家子孙,着实给朱家先人丢了一回脸面,沉迷笃信道教,追求长生,在内宫修筑了一座“天禄宫”,每天参拜, 寿礼神仙。但求长生则需禁女色,两者不可得兼,对皇帝来说,求长生就是为了长盛不衰;永世作乐,女色储秀宫北房西次间——卧室兼化妆室怎可禁绝。于是求教于道士,道士深知,皇帝无求不遂,又宫中女色遍布,均属帝王,令其戒色,岂非痴人说梦。因此,转眼之间,计上心头,顺水推舟说,与童贞女相jiao没有关系。嘉靖听得此说,如获神灵指点迷津,竟在参拜神灵的天禄宫中,在童贞女身上发泄rou欲,既不怕xie渎神仙,又把他曾经宠幸的后妃抛到九霄云外。 他与陈皇后曾经信誓旦且;永以为好。但当着陈后的面,他就轻狂难抑,竟情不自禁地伸手抚摸张姓宫女的手,且失声赞美:好一双柔美的手,那眼睛也泛出异样的光采。陈后受辱,遂猛推那宫女,嘉靖觉得yin兴被扰,怒从心起,不顾陈后怀孕六月之身,飞起一脚,把陈后踢倒在地。陈后倒地,下身流血不止,终于小产。后因失血过多,调治无效,含恨而死。死前,她断断续续地对左右说:“任何女人,进到皇宫一点好处也没有,我就是一个现实的例子,我死也不瞑目。”此后嘉靖又因迷信道教,囚死张皇后,因失去亲宠,痛恨方皇后,并害死了她。嘉靖的心肠又何其毒也。正是这一个个的榜样,使得天下百姓看紫禁城的那个男人,多了一份好色的目光。 李海见杨峥目光放光,心里有些不满,骂了声:“太子后宫佳丽三千,难道没有些好看的女子,怎么这太子目光比我还要yin荡几分?“ 沈公子也是义愤不已:“这太子长得獐头鼠目,一看不似人君,不然怎么如此不顾体统的盯着人家女子看?“ 场上因杨峥露出的垂涎模样,一时窃窃私语起来。 “我日,表现太着急了些,都是这两丫头不好,弄得那么销魂,老子如何受得了?”杨峥骂了声,才收回了目光,临了还不忘狠狠瞪了一眼大小姐和李嫣儿? 大小姐满脸羞红,心头又是欢喜,又是紧张,刚才杨峥的目光她可看得清清楚楚:“天啊,这坏人看着我,竟当着众人的面失态了……?“ 李嫣儿轻掩小嘴咯咯嬉笑了几声,引得胸前一阵颤抖。 “我日,这个小骚货,还真敢放电啊?“杨峥骂了声,狠狠在鼓腾腾的xiong脯上扫了一眼,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 “他娘的,难道是春天到了,老子也发情了么,怎么对女人的抵抗力越来越低了,再这么下去,老子这个太子怕不是什么端重沉静,言行识度的好太子,而是一个荒yin无度,霸占民女的荒yin太子了,名声弄得这么臭,日后见了朱瞻基也不好交代啊!“杨峥心里骂骂咧咧了几遍,急忙压着心头的躁动,冲着众人一抱拳道:”惊扰诸位欣赏美人了?“ 大小姐见刚才还是满脸的猥琐模样,这会儿却是一脸的端庄,虚伪的不说人话,心里哼了声,道:“这些臭男人都一样,虚伪的很?“ 李嫣儿嫣然一笑,那双闪闪生辉,一如夜间天空上的星辰的漆黑的眸子飞快的在杨峥脸上滴溜溜的转了一眼,才轻飘飘的移了开来,开始打量众人来,先是从李海、杜文以及众位公子面上扫过,最后才落到了沈公子的面上,稚嫩的粉脸上露出了一丝惊喜,跟着端坐的娇躯,微微向前倾斜了少许,那一抹红色xie衣的立即露出了一片因为拥挤,而露出浅浅沟壑的雪白来。 众人咕噜一声,眼神立即变得灼热而神采飞扬。 李嫣儿眼珠子顾盼闪烁,嘴角轻轻上扬,溢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那笑意如一湖春水,被涟漪打破,慢慢荡漾开来,又如春风拂面,动人无比。 众人哪里经得起这种撩拨,只觉得这一刻,什么西施、貂蝉也不过如此,惊愕之余纷纷欢呼起来。 沈公子呆了呆,心道:“世间还有这么好看的女子么?” 李嫣儿浅笑一闪而过,倾斜的娇躯重新落了座,目光在沈公子的脸上缓缓扫过,红唇轻启,柔声道:“哦,沈公子也来了,这下小女子放心了?”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大感失望,李海看了一眼沈公子,心道:“小白脸果然占些便宜?” 沈公子回过神来,心头既得意,又是欢喜,扭头看向众人,只见无论是杜文、李海还是当今太子都露出一脸羡慕的神色。 沈公子越发得意了起来,心道:“我的魅力果然大啊,什么狗屁太子,人家才女未必稀罕!” 杨峥轻轻一笑,心道:“这丫头对男人的心思,还真有一套,不得不说虽说明知这丫头故意这么做,自己内心深处多少还有几分醋意?”仰起头狠狠瞪了这丫头一眼。 李嫣儿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目光,掩着小嘴轻笑不止。 沈公子有些得意的看了一眼杨峥,眼神里的笑意越发浓厚了起来,那神情仿佛再说:“人家是才女,稀罕的是才学,可不是什么名头?” 杨峥哼了声,道:“让你得意,待会儿有你好看?” 沈公子看他目露凶光,心头吓了一大跳,刚才痛打赵海的情景立即涌上心头,下意识的低下头不敢触碰他的目光。 “没胆量的家伙?这就这点胆色也敢与老子抢女人,趁早回家诵读你的四书五经免得一会儿丢人现眼?” 杨峥鄙视的扫了他一眼,心道。 李嫣儿嫣然一笑,继续道:“小女子素来听闻杭州第一公子才华横溢,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尤善丹青,不知今日沈公子可有画作?“ ^^^^^^^^^^^^^^^^^^^^^^^^^^^^^^^^^^^ 注解:北齐二首,是唐朝诗人李商隐所做的两首咏史诗。这两诗通过讽刺北齐后主高纬宠幸冯淑妃这一荒yin亡国的史实,借古鉴今。语言精炼、对比鲜明,有很强的艺术魅力。 ps:总算是撸出了第二更了,看样子今晚三更是有望了,窃喜一番,好了不多说了,从早上到现在没吃东西,先去吃点东西,咱们接着继续撸字,我这人素来是码多少,上传多少,今晚能撸出多少,还是未知之数哦,期待吧,那就支持吧! 762章:一举两得 ( ) 李嫣儿嫣然一笑,继续道:“小女子素来听闻杭州第一公子才华横溢,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尤善丹青,不知今日沈公子可有画作?“ 沈公子一张俊脸涨的通红,惊喜的道:“嫣儿姑娘过奖了,琴棋书画在下只是略懂而已,算不上精通?“ “哼,算你还有些自知之明?“杨峥哼了声。 “沈公子谦虚了,前些时日听家父提起沈公子的《雨中画竹》大为赞赏,说公子画雨竹二竿,耸立石旁,前面一竿以浓墨写出,后一竿以淡墨写出,叶用捺法,簇簇罗迭,错落有致。笔势厚重,墨彩丰腴,将秋风疏雨、玉立青竿的韵味刻画得生动传神。枝叶的向背纷披、俯仰疏密以及前后虚实的透视关系,也处理的恰到好处。实乃难得的好画卷?小女子也是欢喜的很?“ 杨峥大感不满,心道:“画了一个竹子而已,什么簇簇罗迭,错落有致。笔势厚重,墨彩丰腴,将秋风疏雨,说得好听而已,这家伙还当真了?“ 沈公子听李嫣儿如此赞扬自己,心头得意非凡,心道:“我猜的果然不假,这李家大小姐是一个更重内涵的人物,若说诗才文采,画卷书法哪一样不是比众人强上一头,若是今日能画上一副画卷,亲自送给了李家大小姐,这抱得美人归怕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 李海见李嫣儿一来,目光就一直盯着沈公子问东问西,便是太子也不理,心头既有些欢喜又有些妒忌,心道:“这李家女子果然有些不一样啊,太子当前都可不理会,这样的场面,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沈公子将自己的想法在自己心头思索了几遍,觉得这法子最好不过了,一来当着众人的面,展现了自己的才华,让那些自叹不如的家伙可以知难而退,二来,可以趁机获取李嫣儿的好感,好为接下来抱得美人归做些铺垫。算得上一举两得且极为露脸的事情,这样的事情,岂能不做。 “嫣儿姑娘,刚才在下见你前方竹林风景如画,有心想画上一副画卷,择日不如撞日,我看就今日给嫣儿姑娘画上一副如何?”沈公子抱拳道。 李嫣儿仿佛眼里只有沈公子,对于众人摇头的眼神浑然不理,笑吟吟的道:“有幸见到沈公子的画卷,实乃人生一大快事!来人,快快给沈公子准备文房四宝!” 沈公子忙道:“多些嫣儿姑娘成全?” 众人虽不满李嫣儿眼里只有沈公子,但人家太子都能忍得住,他们堂堂平头百姓如何忍不住,因此人人等待沈公子画卷。 古代的传统绘画形式,是用毛笔蘸水、墨、彩作画于绢或纸上。工具和材料有毛笔、墨、国画颜料、宣纸、绢等,题材可分人物、山水、花鸟等,技法可分具象和写意。沈公子中意宋代米家父子的多用水墨点染,不求工细,自谓“信笔作之,多以烟云掩映树石,意似便已“的画风,平日里多以研究米家父子的画卷为主,这些年又经过名家指点,倒也有些小成就,平日里在家画些人物、鸟兽、山水、楼观、舟车之类,皆秀雅鲜丽。被当地的一些富庶的商贾欢喜收藏,渐渐便自命不凡了起来,今日难得有机会展现一番,立即摩拳擦掌起来。 府上的丫鬟听了吩咐,早已将准备好的文房四宝给送了上来,当然了画好一副画卷,可不是单单需要一些古墨就能画得栩栩如生,绘画发展到唐代,以重彩设色为主流,自从宋代水墨画盛行以来,在文人标淡雅的趋势下,色彩的运用有逐渐 衰退的倾向;然而习画者应该对传统的绘画颜料有所认识,作多面性的发展,或与水墨作更佳的结合,才算得上上等的画家。 此时几张桌椅上,已被几个丫鬟送上了其他各种颜料,用具,一时小小的画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种东西。 “我日,为了满足这家伙的个人私欲,竟如此浪费民力物力,着实可恨的很?“杨峥心里不爽,只好暗骂了几声。 众人听说沈公子要当场作画,纷纷好奇伸长的脖子观望,好不热闹。 沈公子见众人的目光成功被自己吸引了过来,大为得意的看了一眼杨峥,装模作样的挽起了袖子,开始磨墨,运笔挥毫了起来。 杨峥见这沈公子既不布局,也不留下空白之处,简单的扫了几眼,便知道这沈公子的功力并没有众人吹捧的那么高,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就听教他绘画的老师说过,在画家画一副画的时候,欣赏的人,并不是只看画面如此简单,还要看一下几项是否精美才能算是一幅优美的画卷。 第一点就是画工,画家作品,可表现出作者成就。画面的形象,就是画工的具体,我们往往主观批判该画的好与坏,就是受画工的影响最大。 第二点书法;中国画与西方绘画不同之处,其中一项就是书法。国画画面上常伴有诗句,而诗句是画的灵魂,有时候一句题诗如画龙点睛,使画生色不少,而画中的书法,亦影响画面至大。书法不精的画家,大多不敢题字,虽然仅具签署。亦可窥其功底一二。 第三点才是功力;一个从事书画修养越久的人,他表现出的功力,是初学者无法掌握。尤其是书法,老手多仓劲有力,雄浑生姿。国画方面,其线条、设计、意景亦表现出作者功力。所以人生经验丰富的艺术家,其作品往往较年轻画家有不同表现,这就是功力。 当然了一幅画卷好不好,除以上三点外,还有两点,其中之一,如同围棋手下围棋,须得布局。 布局看来似是画面的设计,其实是作者胸怀中的天地,从画面布局中表现出来。中国画与西方绘画不同地方甚多,最明显之处就是”留白”,国画传统上不加底色,于是留白甚多,而疏、密、聚、散称为留白的布局。在留白之处,有人以书法、诗词、印章等来补白。亦有让其空白,故从布局可见作者独到之处。 最后一点算是画卷的点睛之笔,画中题诗。画面的一首诗词,往往代表主人的心声。一句好诗能表现作者的内涵和学养,一句好诗,亦能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唯有做到了上面五点,才能算得上一幅上等的山水画。 此时,眼看沈公子画了栋小楼,便动手泼墨,什么画工、书法、布局,诗词全无,不由得摇头不止。 沈公子浑身不觉,只想着一心在众人面上展露才华横溢的一面,运笔入飞,不多时一幅山水画便落与纸上。 沈公子极为满意的扫了一眼画卷,这时开始提起诗来,想到今日这庭院可不是深深几许么,便自作主张的写下了欧阳修的庭院深深的诗句。 待做好了这一切,才收起的画笔,转身对着李嫣儿、大小姐一抱拳道“两位姐姐,我画好了?“ 李嫣儿哦了声,美目立即大放神采,惊喜的道:“这么快,沈公子果然好快的笔法?” 沈公子心头得意,面上却是一脸的谦虚道:“嫣儿姐姐过奖了?” “不知我等可否看看沈公子的画卷——?“李嫣儿扑闪着漆黑的眼眸,似笑非笑的问。 沈公子道:“当然!“ 两个丫鬟一左一右的走了上前,动作轻柔的举起的那副画卷向众人展示。 杨峥也好奇的望了一眼,画面上翠竹环抱,林木苍翠,溪流潺潺,几株翠竹之下,小阁楼一间,门外数十个身着儒服的公子正相谈甚欢,唯独一人独坐竹林一角,正聚精会神倚案读书,书案一头摆着茶壶、茶盏诸多茶具,靠竹深处书画满架。边舍内一丫鬟正在煽火烹茶,舍外右方,小溪上横卧板桥,一动人女子正缓缓而来,身后一丫鬟抱琴相随,为首那女子双目含情向竹林一角望去……?“ “好画,好画啊,画卷上人物神态生动,环境优雅,难得是板桥上,那女子深情一望,太传神了,佳作,佳作啊……?”人群里不知谁先喊了起来,一时呼喊之声络绎不绝。 沈公子满脸得意,目光大胆的看向了李嫣儿,道:“不知嫣儿姐姐觉得在下这幅画卷如何?“ 李嫣儿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忽然掩着小嘴咯咯一笑,扭头对大小姐道:“彭姐姐,你这看这画卷如何?“ 大小姐看了看,轻声道:“这画好是好,可乍看之下,似下下墨淋漓、恣意挥洒,细细品味,似哪里不对?不过沈公子笔法深厚,用墨恰到好处,是难得的一副好画?” ^^^^^^^^^^^^^^^^^^^^^^^^^^^^^^^ 第三更了,之所以来迟了,还是有些原因,家中的小不点太过闹腾,根本没时间坐下来码字,只好等到了现在,不过不管怎么说,今晚还是够意思,三更将近一万字啊,不知诸位的够不够意思哦! 763章:道是无晴却有晴 ( ) 沈公子本有些得意,听了大小姐几句话,显得有些不高兴,正要说什么,可一想:“彭家小姐不过是个商贾,懂什么琴棋书画,自然看不出我画卷的好坏,说来说去还是这李家小姐最有资格点评一番?”当下不置可否的应了声,道:“多谢大小姐秒赞,只是在下这幅庭院深深,有些深奥,大小姐看不出其中的奥妙,不足为奇!”说着看了一眼李嫣儿,不等大小姐说话,对李嫣儿问道:“嫣儿姐姐以为如何?” “我日,人家都已经说得如此含蓄了,这家伙还死皮赖脸让人家说真话,见过说好话的,还没见过求着人家说好话,这家伙也算是奇葩一朵了?“杨峥感到好笑。 李嫣儿没有立即答话,目光在那画卷上轻轻扫了一眼,却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杨峥,道:“民女素闻殿下雅尚翰墨,尤工于画山水,以殿下看,沈公子这幅画卷如何?“ 沈公子一愣,看了一眼杨峥,随即冷哼了声。 李海将两人神色看在眼里,嘴角不经意的露出了一丝喜色,心道:“看模样有好戏看了,最好两人都不被李家大小姐欢喜才好?“ 众人也渐渐闻出了空气中的火药味,纷纷将目光看向了杨峥。 杨峥轻描淡写的扫了一眼被沈公子洋洋得意的画卷,轻轻摇了摇头道:“此画若是沈公子个人留着,还算是一幅不错的画卷,可若是送人——?“说完却不在多言,只是摇头不止。 沈公子顿时面色不好看,这话儿再明显不过了,傻子才听不懂,冷哼了声道:“殿下此话何意?” “我日,何意,你听不出来么,你不是什么狗屁公子么,公子不是不出门,便知天下事么,你这公子也不咋地啊?“杨峥心头暗笑,却是不答话。 沈公子见他只是冷笑不语,心头更怒,朗声道:“草民不才,斗胆请殿下指点一二?” “你爷爷的,给你留点面子都不要,当真不知好歹啊?”杨峥暗骂了声,朗声道:“孤方才不是说过了,沈公子若是留下,倒不失为一幅好画,若是送人嘿嘿,不免有失公子的威名,还是不送人的好?” “你,你此话何意,莫非草民的画卷见不得人?”沈公子大怒道。 众人看得好奇,几个公子伸长脖子看了一眼沈公子的画卷,见画卷上竹木枝桠遒劲,非常古雅清逸,着实不凡的很,并没有哪里不对? “沈公子可要想清楚了,这话儿若是说出来了,可就收不回来了?“杨峥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沈公子道。 沈公子面色有些不好看,忽然咬了咬牙道:“是无不可对人言,草民能得到殿下的指点,实乃三生有幸?“ “这小子好虚假的很?什么三生有幸,我看三生不幸罢了?“杨峥暗骂了声,厄了沈公子一眼,道:”孤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指点的,你能领悟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 沈公子有些不服的哼了声,却也不敢说什么。 杨峥道:“沈公子可知大诗人刘禹锡的《竹枝词》?“ 沈公子哼了声道:“自然是知道的!”说完,朗声念了起来:“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唱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众人不知杨峥要说什么,明明是说画,怎么扯到了诗词,场上唯独杨士奇、胡滢、李嫣儿露出深思的神色。 杨峥点了点头道:“沈公子果然有些才学?” 沈公子抱拳道:“好说?“ 杨峥笑了笑道:“请问沈公子对”道是无晴却有晴“这一句如何看?” 沈公子微微楞了一下,本以为杨峥会说些画卷上的错误之处,可说了半天,却只是讨论诗词,不免有些好奇,可听对方的口吻,并不像在瞎说。“当下静下心来细细揣摩了起来,竹枝词是一种诗体,是由古代巴蜀间的民歌演变过来的。唐代刘禹锡把民歌变成文人的诗体,对后代影响很大,其中尤以这首最为出名,其实句中的含义并不难理解,江边杨柳,树叶青青,江水平缓地流动,一叶轻舟在江上行驶。岸上少女忽然听到舟中青年男子在对她唱歌。她从歌声获得的印象是,对方虽没有更明确的表示,却似乎有些情意。这真好象黄梅季节晴雨不定的天气,说是晴天吧,西边还下着雨;说是雨天吧,东边还出着太阳,令人捉摸不定,是无“情“(晴)还是有“情”(晴)呢?”沈公子反复叨念“道是无晴却有晴”,似有所感,再看自己的画卷,刚才满脸得意之色渐渐去了不少。 场上这时变得安静了下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弄不明白一幅画与一首诗词有何关系。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杨士奇黏着长须哈哈一笑,道:“好一句道是无晴却有晴,殿下深知丹青之道,可喜可贺?“ 众人听得更加惊奇。 沈公子抬头看了一眼杨士奇,眉头越发皱了起来。 如此这般又过了一会儿,只见李嫣儿美目一亮,惊喜的道:“我明白了,道是无晴却有晴,大诗人刘禹锡用晴的谐音暗喻“情”。如此一来,最后一句就算是问情了,道是无情却有情,这样一问,给欣赏者以想象的空间,调动想象力,去填补字面中的残缺形象,往往达到“不着一字,尽得风流”的效果,我说得对不对?“ “我日,这丫头悟性还挺高的,不去出家做大师,为佛家做些贡献,实在太可惜了?“ 经过这么一说,大小姐也醒悟了过来,看了一眼沈公子的画卷道:“如此说来,沈公子的这幅画卷美则美矣,但各种景物拥挤在一起,虽有怡情惬意,却也少了点点愁思……?” 沈公子这时也明白了过来,这幅字画他一心想展现其才华,用尽了笔法,可以说是笔法绚丽,但说到布局留白却是毫无考虑,此时被杨峥说来,再自己用尽了心思画出的所谓庭院深深深几许,果然是少了些韵味,这话儿倘若旁人说倒也罢了,偏偏是杨峥当着李家大小姐的面说了出来,不免有些气恼,可对方是太子丹青笔法比自己还要纯熟几分,哪里还敢反驳,只能哼了声,不作回应。 “好家伙,被老子说出了痛处,便不吭声了?“杨峥骂了声,正要就此作罢,谁知沈公子不知是不服气,还是好端端的一幅画,被人挑三拣四的说得如此不堪,有些气不过,冷哼了声道:”此画画得匆忙,没能留下供诸位浮想的空间,的确算是在下的失误,不过未必就不上一幅好画卷?殿下之言,未必太过了些?” “你妈妈,老子本想给你小子留些颜面,没想到你如此不要脸,既如此老子就彻底让你没脸?“杨峥嘿嘿一眼,眼里闪过一丝狠毒。看了一眼沈公子所谓庭院深深深几许,却看也不看沈公子死死盯着的目光,扭头对着李嫣儿、大小姐道:“敢问两位姑娘,平日里你欣赏名家画卷,先看的是什么?” 大小姐与画卷知晓并不多,想了想道:“看笔法,看意境?” 杨峥摇了摇头道:“大小姐你直说对了一半?”说完扭头冲着李嫣儿一笑,道:“嫣然姑娘以为呢?” 李嫣儿以诗词书法闻名杭州,但平日里也画些丹青,于丹青一道多少有些感悟,听了杨峥的话儿,并没有立即作答,而是想了片刻道:“国画制作者的胸襟意象。画家把名山大川的特色,先储于心,再形于手,所以不以“肖形”为佳,而以“通意”为主。一树一石、一台一亭,皆可代表画家的的意景……?“ 杨峥竖起了大拇指道:“说得好,这丹青就好比下一盘围棋,身为棋手,除要懂得下棋之外,还需胸中有韬略,若无览尽天下之雄心,又岂能下出大气魄的棋子来,这山水画最重视心灵感受、笔随意走 ,视为意笔,写意画不重视线条,重视意象,与工笔的精细背道而驰。生动往往胜于前者。“ 众人起初听得一头雾水,听到了这儿方才有些明白过来,感情这位沈公子的画卷败笔还不知一处,连他自己都不曾看出来。 李海见局面冲着自己想象的画面发展,心头暗暗高兴,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沈公子,心道:“这个沈公子倒也倒霉的,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机会,却碰上了当今太子,太子说的话儿,谁敢说什么?“ 沈公子面色苍白,心头虽气恼,却也无可奈何,自己的东西自己最清楚,杨峥这几句话看似东扯西拉,却是丹青的原理,便是他有心反驳,也反驳不得,这个哑巴亏算是吃定了。 ^^^^^^^^^^^^^^^^^^^^^^^^^^^^^^^^^^^^^ 第一更了,今晚咱们继续,诸位的支持可要给力哦,不然没动力哦! 764章: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 ) 杨峥还在继续,大凡好的画家,莫不是都能用笔墨、色彩、技巧,灵活经营,认真描绘,使自然风光之美,欣然跃于纸上,其脉相同,雄伟壮观,气韵清逸,沈公子这幅画卷,以钩、皴、点、染,浓、淡、干、湿,阴、阳、向、背,虚、实、疏、密来展现,其笔法自是没有半分问题——?“ 李嫣儿道:“那殿下为何说此画卷——?“ 沈公子同样伸长了脖子,这话儿他也想问,只是碍于情面不好开口罢了,此时听李嫣儿问了出来,心头除了感动还是感动:“嫣儿姐姐的心果然还是向着我的?” 杨峥道:“别急,我这么说自有这么说的道理?” 李嫣儿道:“那你快说说,你的道理在何处?” 杨峥道:“在诗词上——?” 沈公子一愣道:“诗词,诗词有何问题?” 杨峥冷哼了声,你爷爷的,本以为你小子题上这首诗词心中多少有些韬略,看你模样,感情纯粹是为了讨女子欢喜用的,就你这水准,还敢用庭院深深深几许,不知欧阳先生得知,你滥用他的名作,会不会气得从坟了爬出来找你算账?“ “是啊,这首诗挺好的,有什么问题?“李嫣儿皱了皱眉头道,他生怕杨峥说不出所以然,丢了脸面,如今自己也算他的人了,可不想自己的情郎丢了面子。 杨峥见众人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心道:“教训狗屁公子的感觉就是爽,今日不给你们来电猛料,还真以为能画上几笔就是画家了,娘的,还差得远呢?“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杨峥没有立即应答,而是轻声吟哦了起来,不得不说此时此刻,听他略带伤感音调,吟唱这首小令,的确有些不一般的味道的,那股淡淡的忧伤,哀怨,仿佛看到了在深深庭院中,一颗被禁锢的与世隔绝的心灵,正在哀叹年华的老去,她想挽留住春天,但风雨无情,留春不住。于是她感到无奈,只好把感情寄托到命运同她一样的花上:“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大小姐斜眼厄了杨峥一眼,轻吐了口气,心道:“这坏人坏死了,竟唱这些哀伤的词儿,弄得人家都想哭了!“ 众人似被这首诗词所感,人人都一副凝神细听的模样,就连沈公子也皱着眉头凝听,杨峥点了点头,道:“算你识相!“沉吟了片刻,道:”欧阳大人这首小令描写闺中少妇的伤春之情。上片写少妇深闺寂寞,阻隔重重,想见意中人而不得;下片写美人迟暮,盼意中人回归而不得,幽恨怨愤之情自现。全词写景状物,疏俊委曲,虚实相融,用语自然,辞意深婉,尤对少妇心理刻划写意传神,堪称欧词之典范。沈公子这幅画卷分明是画的是一个相貌姣好的女子,正深情款款的与画中那男子眉目专情,此画卷倘若配上汉代司马相如的《凤求凰》倒也说得过去,偏偏沈公子用了这首,试问一幅画卷的点睛之笔都是败笔,如何再能送给旁人呢?“ 沈公子起初还有些不服,待听到后来心头的那点不服之气也提不起来,他虽归为沈家公子,这些年仗着自己的聪明,在杭州一代也博了一个才艺双绝的名头,平日里吟诗作对,泛舟弹琴,日子看似极为潇洒,但唯有他自己知道,这种日子实则无聊之极,从心里的厌恶,以至于这些年不曾下过真功夫与丹青一道上,久而久之,就好比伤仲永一样,泯灭了自己的才情,杨峥的一番话,若是往日他定不会服气,可今日这幅画卷,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极有道理,反驳不得。 场上有几个平日里与沈公子交好的公子,见沈公子不说话,便知被说到了痛楚,心头不免有些愤愤不平起来,心道:“一幅画卷而已,用不着当着众人的面,说得如此彻底吧,这还让不让人活啊?” 沈公子心头十分的愤怒,但对方说的话儿让他反驳不得,咬了咬牙抱拳道:“殿下果然好才学,今日草民受教了?” “我日,受教了老子还没收学费呢,今日看着老子大小老婆的面子上,就当给你免费服务了,下不为例了?”点了点头道:“学无先后,达者为师,算不得什么?” 沈公子脸上立即变得不好看,平日里他自问学问风流无人可比,才有了杭州第一公子的美誉,想不到今日当着众人的面,先是灯谜败了一次,跟着身份人家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败了一次,如今这幅画卷被对方批得体无完肤,算是三败,昔日有一日三绝,想不到我沈芳有一日三败,可恨之极?“沈公子咬了咬牙,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出声。 “嫣儿姐姐,今日在下疏忽,等改些时日,我重新画上一幅画卷,亲自给嫣儿小姐送来可好?”沈公子不再理会杨峥,转身冲着李嫣儿抱拳道。 众人一听沈公子这话儿,立即暗呼:“妙啊?”看李家大小姐的模样,显然对丹青极为喜爱,沈公子这么说,莫不是借着画卷的方便与李家大小姐亲近,这个沈公子果然有一套。 杨峥大怒:“你爷爷的,打主意都打到老子小老婆的身上了,这种伎俩老子在前世不知看了多少遍,岂能让你得逞?”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成功的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后,朗声道:“要画卷,又何必改日呢,我看今日就很好?“ 李嫣儿双目一亮,道:“殿下此话何意?“ 杨峥道:“这画卷虽有些败笔,不过笔法还是不错的,稍作修改也算得上一幅好画卷?我看今日就让本殿下修改一番,送给嫣儿姑娘做个见面礼如何?” 李嫣儿听得好笑,妩媚的白了他一眼,心道:“这家伙还真是坏透了,人家辛辛苦苦的画了一幅画卷,被你批得体无完肤,如今你却只做修改,便占为己有,做了个顺水人情,不知沈公子听了作何感想!” 沈公子面上以露出愤怒之色,这无疑是对自己的侮辱,正要反驳却听得杨峥哈哈一笑,道:“我听闻沈公子风流大方,平日里最喜好助人为乐,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想以沈公子的胸襟,定不会不答应的,对吧?“ 沈公子心头暗骂,却也不得不答应,一来杨峥当着众人的面给足了甜枣,倘若自己不答应,未免显得太过小气了些,有损自己威名,二来,他也想看看自己这幅满是败笔的画卷,还能做出如何修改,倘若修改不成,刚才的羞辱,大可趁机还回来?“ “殿下过奖了!”沈公子抱拳不痛不痒的说了句。 杨峥一笑,道:“沈公子的胸襟果然无人能比,孤这就多谢了?” 沈公子道:“殿下客气了?”说完不再说话。 众人听沈公子口吻,显然是答应了,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场上最失望的莫过于李海了,原本希望这两人能因为一幅画斗得你死我活,自己好来个坐山观虎斗,谁知被人说得如此不堪的沈公子竟会答应这个看似有理,实则无理的要求。一时张着嘴巴,竟忘记了说话。 待想起要说些什么,却见杨峥从一个丫鬟的手中接过一支湖笔,对着那丫鬟道:“请姐姐换些松烟墨来?” 那丫鬟如此近距离的听太子与自己说话,一颗心儿早已砰砰砰乱跳,红着脸应了声,也不等自家小姐喊话,便跌跌撞撞的去了。 李嫣儿看得轻声一叹,道:“这个坏人也不知是不是生来便是我们女子的克星,怎么一个丫鬟见了他也如此失态?” 沈公子一听他要松烟墨,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善于画丹青的人常用制墨原料有油烟、松烟两种,制成的墨称油烟墨和松烟墨。油烟墨为桐油烟制成,墨色黑而有光泽,能显出墨色浓淡的细致变化,宜画山水画;松烟墨黑而无光,多用于翎毛及人物的毛发,山水画不宜用。要改也该是用油烟墨才对,怎么会是松烟墨呢?“ 那丫鬟去时不多一会儿,便气喘吁吁的走了回来,双手捧过松烟墨走到杨峥跟前,道:“请殿下用墨?“ “多谢姐姐了?“杨峥冲着那丫鬟轻轻一笑。 那丫鬟面色一红,低头不敢多看,模样扭捏之极。 “我日,这太子果然yin荡得很,小姐不放过,便是人家丫鬟都不放过啊?好手段?”李海一脸的羡慕。 ^^^^^^^^^^^^^^^^ 一上午更新了两章,诸位满意吧,我想是满意的,可我不满意啊,因为诸位的月票,诸位的订阅还没有送下来,没有动力当然不满意了,求月票,求订阅,好了,不罗嗦了,继续码字! 765章:化腐朽为神奇 ( ) 杨峥接过松烟墨望着那画卷笑吟吟的道:“画心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想要画出一幅有情感的画卷,光是有好的笔法是不够的,想要画人,就先得画人心,而人心最难突出的地方,无疑是眼睛!” 众人细细体味他的“想要画人,就先得画人心。”的话儿,纷纷点头,便是沈公子也微微露出沉思的模样。 唯独大小姐笑吟吟的看着杨峥心道:“这家伙也不知从哪儿弄来的那么多鬼话,竟在这儿骗人,什么画心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说得好听罢了?” 杨峥一手提着湖笔,一手端着松烟墨对着那女子的双眼凝神了片刻,便提起湖笔在那女子漆黑的眼眸下,轻轻添了几笔,只是几笔,众人再看那画中的女子,顿有几分不同的感觉来。 画中的女子不再是双目含羞,变得目带淡淡的哀怨之意。 李海见他只是寥寥几笔,画面立即生出别样的意境来,不由得心生佩服之意,心道:“这太子虽yin荡了些,可真有些本事!” 李嫣儿更是双目含光,她很小的时候听过一个张僧繇画龙点睛的传说,说是有一年,梁武帝要张僧繇为金陵的安乐寺作画,在寺庙的墙壁上 画四条金龙。他答应下来,仅用三天时间就画好了。这些龙画得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简直就像真龙一样活灵活现。 张僧繇画好后,吸引很多人前去观看,都称赞画得好,太逼真了。可是, 当人们走近一点看,就会发现美中不足得是四条龙全都没有眼睛。大家纷纷请求他,把龙得眼睛点上。张僧繇解释说:“给龙点上眼珠并不难,但是点上了眼 珠这些龙会破壁飞走的。” 大家听后谁都不相信,认为他这样解释很荒唐,墙上的龙怎么会飞走呢? 日子长了,很多人都以为他是在说谎。 张僧繇被逼得没有办法,只好答应给龙“点睛”,但是他为了要让庙中留下两条白龙,只肯为另外两条白龙点睛。这一天,在寺庙墙壁 前有很多人围观,张僧繇当着众人的面,提起画笔,轻轻地给两条龙点上眼睛。 奇怪的事情果然发生了,他点过第二条龙眼睛,过了一会儿,天空乌云密布,狂风四起,雷鸣电闪,在雷电之中,人们看见被“点睛”的两条龙震破墙壁凌空而起,张牙舞爪地腾云驾雾飞向天空。 过了一会,云散天晴,人们被吓得目瞪口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再看看墙上,只剩下了没有被点上眼睛的两条龙,而另外两条被“点睛”的龙不知去向了。当时她听得只觉这传说太假,并不是真的,一条龙,只是因为点上了双眼,便化腐朽为神奇,太不可思议了。 直到她长大后涉猎了丹青,才渐渐明白这些传说并非虚幻, 多半是真的,只是这种化腐朽为神奇的效果,她并不曾看到,直到眼下,见杨峥只是在画面上勾勒了几笔,画卷中的那女子一双远山似的黛眉便轻轻的颦了起来,眉宇间的那那股看不见的哀愁,仿佛要从眸子里跳了出来一般。这个不就是传说中的画龙点睛么? 大小姐也一直盯着画卷,见杨峥几笔过后,画中的女子并没有改变多少,但那一缕看不见的轻愁,却是慢慢的展现了出来,正是有了这一股哀愁,使得画面多了几分愁绪,与画卷上的诗题极为吻合。 杜文轻轻叹了声,道:“这才是庭院深深深几许啊?” 沈公子眉头紧缩,有些不服气,可也不得不佩服杨峥这几笔的传神,画中的女子还是那个女子,布衣荆裙,体态削瘦,秀美无比,但这几笔使得眼神有含羞变为哀怨,让这女子有了一种婉约从骨子里透了出来,与四周的景色互相映衬,确有庭院深深深几许的感觉。 先前那两个公子出于好奇看了一眼画卷,见画卷的女子神情动人,难得是一双眼神哀愁中带着几分婉转,那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感觉,让人心头跟着一动,恨不得立即上前将这女子轻轻搂入怀中,好好疼爱一番才好。 这时再回头房舍中央的画卷,画中的虢国夫人依旧是双手握缰,右手指间挂着的马鞭直线下垂。她那丰润的脸庞上,淡描娥眉,不施脂粉,保持了本来面目。她的鬓发浓黑如漆,高髻低垂,体态自若。她身着淡青色窄袖上衣,披白色花巾,穿描金团花的胭脂色大裙,裙下微露绣鞋,轻点在金镫上,但再也没有最初见到了那种动人心魄的感觉,反而是眼前这幅画卷,画中女子仿佛就因为这寥寥几笔,生出了一股天生的柔美来,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生怜爱!此刻便是为其丢了性命,也觉得在所不惜?“ 其中一人看了一会儿吧唧吧唧了两下嘴巴,自言自语的道:“想不到这太子手中的画笔,还能画出如此动人的人儿来,单是这一点,沈公子就比不上了!” 众人还沉浸在画卷的哀愁中,杨峥却收了湖笔,冲着画卷轻轻吹了几口气,待画卷上的墨迹干燥了,也不问沈公子愿不愿意,利索的从书桌上掀起了画卷走到了李嫣儿跟前笑嘻嘻道:“孤出来匆忙,也没准备什么礼物,现场作了这幅画卷,送给嫣儿姑娘,还请嫣儿姑娘不嫌弃才好?“ 李嫣儿一笑,心道:“这坏人脸皮还真厚,你只是舔了几笔而已,这画卷什么时候成你画的了,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不过这画卷经过扑救后,算得上一幅不错的画卷,沈公子虽没留白和布局,但笔画技法皆是登峰造极,意境也不错,收下也不无不可。 沈公子没想到堂堂的太子爷竟如此无耻,一时竟忘了说话。 杨士奇、胡滢、陈芜等人则是摇头苦笑,倘若被心高气傲的太子知晓,眼下的这个自己,正盗用旁人画卷占为己有,还极为无耻的送给了他人做礼物,不知作何感想。 杨峥见众人的眼神惊愕,心道:“用不着这样的眼神吧,老子怎么说也是挽救了这幅画卷,若不是老子扑救,这幅画卷再好,也是一幅败笔的画卷而已,如今被我妙手回春给挽救回来了,你们应该感谢我才是?” “沈公子,你意见吧?”杨峥忽然笑眯眯的看了一眼沈公子问道。 沈公子哼了声道:“这幅画卷主题已错,已是废品,殿下妙笔回春,挽救了这幅画卷,这幅画卷自是殿下的?” 杨峥由衷的叹了声,道:“还是读书人的觉悟高啊,怪不得沈公子能做杭州第一公子!” 沈公子眼下恨不得什么“杭州第一公子”这个名号从来没有过,一张脸涨地通过红,想要反驳什么,终究是说不出话来。 大小姐与沈公子相识,见杨峥将沈公子打击的不行,心中有些不忍,道:“不管怎么说,这幅画卷也有沈公子的功劳不是,这礼物就算是殿下与沈公子一同送的吧?嫣然妹妹,你看如何?” 李嫣儿巧笑连连:“一切听姐姐的?” “我日,什么叫一同送啊,这画卷沈公子是出了不少力气,可不是画废了么,是你家相公寥寥几笔,化腐朽为神奇,换做旁人有这个本事么,哎,都说女生外向,往日好不信,今日算是信了——?“杨峥骂了几声,狠狠瞪了几眼大小姐。 大小姐掩着小嘴一笑,却是不理会他。 沈公子听大小姐为自己说话心生感觉,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杨峥,心道:“今日倒是让你捡了便宜,待该日我重新画一幅画卷来,好让你见识见识本公子的厉害?“ 杨峥可不知道沈公子心头不服,在他看来能就这么两笔,就让一幅画卷变废为宝,这便是天大的本事,任你沈公子画笔再精妙,丹青再擅长,这份功力是万万没有的,这就是输了一头?“心头有些得意,目光便不由自主的扫向了大小姐,眼看今日的大小姐妩媚动人,昔日冷艳冰霜的容颜忽多了几分柔美来,心道: “这样的大小姐才是最好看的人儿?“ 大小姐似有所感,眼帘微微抬起,正好触及了他的目光,二人目光相互一碰,大小姐俏脸一红,低头不语。 “好看是好看了些,可未免太含羞了些?看来这胆色还需要练练才成?”自言自语了几句,忽想起这次从南京给大小姐带回的礼物,急忙伸手入怀好一阵摸索,再抽回手来手中多了一个金属盒子。 “也不知这丫头喜不喜欢?”杨峥有些忐忑的看了一眼手中的盒子,又想:“女人可都喜欢喜欢这些东西么,大小姐这些年虽当男人用,可也是个女人,是女人就该喜欢的,不是么?” “彭家大小姐是吧?”杨峥走上前对着大小姐抱了抱拳问道。 ^^^^^^^^^^^^^^^^^^^^^^^^^^^^ 第三更了,有没有第四更就看诸位的支持了! 766章:此生若得幸福安稳 ( ) 大小姐见他装模作样的询问,感到有些好笑,轻轻嗯了声,站起身来,小手交叉放在小蛮腰处轻轻道了一个万福,只是这动作显得有些生硬,好在她身姿曼妙,凹凸有致的将那一道万福衬托得极好,看的杨峥眼前一亮:“这个大小姐温柔起来还真是温柔的冒泡啊?” “小女子彭双双,见过殿下——?”大小姐红着脸,柔柔的道。 杨峥忽生出一股错觉来,心道:“大小姐的声音不是河东狮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可人,是不是弄错了?这是我家大小姐么?“ 大小姐偷眼看了一眼杨峥,见他有些呆傻,面上一红,眼里闪过一丝喜色,心道:“嫣儿妹妹说的果然没错,这男子还就是欢喜温柔的女子!” 好一会儿,杨峥才从错觉中回过神来,忙道:“大小姐不必拘礼,起来说话?” 大小姐道了声谢,重新落了座。 杨峥这才想起自己礼物还没送出,扫了一眼大小姐笑道:“孤怀中还有一盒上等的胭脂,正愁无人可送,今日与姑娘有缘,这盒胭脂便送给了姑娘,还请姑娘莫要嫌弃才好?“ 大小姐听他赞美美貌,心头暗喜,又听他大言不惭的说什么“与姑娘有缘,这盒胭脂便送给姑娘云云,哪里还不明白这坏人是变着法儿想给自己送一份礼物,心头早已欢喜不已。 “殿下无需多礼?这礼物太贵重了,小女子不能收?“大小姐说着瞟了一眼杨峥手中的胭脂盒,心道:”总算是你还有些良心,记挂着我,也不忘这两个月来我对你的牵肠挂肚?“ “这丫头还挺能装的,明明想要,偏生做出这般模样,着实让人气恼?“呵呵一笑,道:”区区一盒胭脂算不得什么,姑娘不必客气?收下便是?“ 大小姐心道:“谁客气了!“趁人不注意,狠狠瞪了他一眼道:“那民女多谢殿下了?” 杨峥将胭脂盒送上,春风满面的道:“应该的,应该的!” 大小姐接过胭脂盒,见盒上呈金黄色,便知价格不菲,心头一动,斜眼看了一眼杨峥,见这坏人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立即脸上一红,有些羞涩的转过身去。 大小姐小心的打开了胭脂盒,登时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她虽为女儿家,却为了彭家生计,不得不以男子之姿扛起彭家的生意,平日里也极少用女红,但没用并不代表不想用,不知道胭脂的好处,只看了一眼,闻了一下,便知这是上等的好胭脂。 胭脂实际上是一种名叫“红蓝”的花朵,它的花瓣中含有红、黄两种色素,花开之时被整朵摘下,然后放在石钵中反复杵槌,淘去黄汁后,即成鲜艳的红色染料。被人制作成了胭脂后,渐渐为妇人所喜欢,成了女子妆扮必不可少的女红。 妇人妆面的胭脂有两种:一种是以丝绵蘸红蓝花汁制成,名为“绵燕支”;另一种是加工成小而薄的花片,名叫“金花燕支”。这两种燕支,都可经过阴干处理,成为一种稠密润滑的脂膏。这种胭脂使用时只要蘸少量清水即可涂抹。但这种胭脂并不是最好的胭脂,最好的胭脂里面,加入了牛髓、猪胰等物,使其成为一种稠密润滑的脂膏,由此,燕支被写成“胭脂”,“脂”才算是最上等的胭脂,大小姐手中捏着的无疑是最好胭脂。 大小姐心儿欢喜,却也有些忧愁,她平日不做妆扮,便是做了妆扮也只是用些胭脂水粉,似这等上等的胭脂并不曾用过,一时有些担心。 “这坏人明显的偏心,送我画卷送姐姐这么好胭脂,明显是疼爱大老婆啊“一旁的李嫣儿扫了一眼大小姐手中的胭脂,低声打趣的道。 大小姐脸上一红,羞涩的道:“什么大老婆,小老婆说得难听死了,这么难听的话儿,以后不许说了?”顿了顿又道:“这胭脂我也用不着,妹妹喜欢,便送给你好了?” 李嫣儿嘻嘻一笑,道:“这可是坏人送给姐姐的礼物,我若收了那坏人还不埋怨死啊?“说着一双漆黑的眼珠子滴溜溜的在大小姐脸上一转,小声道:”送给我了,姐姐可舍得,你没看这坏人看今日姐姐的眼神,恨不得吃了姐姐才好,我看啊,这胭脂姐姐还是收起来好?“ “哪有——?“大小姐羞涩不已,一颗心儿却是砰砰砰乱跳,她本就是个敏感的女子,哪里体会不到那坏人今日眼神了的灼热,这种感觉心里知晓便好,说出来那是打死也不承认的。 李嫣儿与她素来交好,知晓大小姐脸皮极薄,打趣了两句便不再说些打趣的话儿,眼看大小姐看着胭脂盒皱了皱眉头,顿时明白了大小姐的痛楚,掩着小嘴一笑,轻声问道:“姐姐可是不知怎么用?” 大小姐的确不知该如何用这种胭脂,闻言红着脸点了点头道:“妹妹可以教我么?” 李嫣儿忽然涌出一股酸楚来,轻叹了声道:“姐姐这些年苦了你?” 大小姐鼻子一酸,这些年为了彭家的生计终日劳碌奔波,几乎快忘了自己是个女儿家,也需要化妆,也需要穿女儿家的服饰,也需要女红?还需要——?“大小姐眼圈红红的看了一眼杨峥。 杨峥一愣,心道:“不是吧,只是送了你一盒胭脂而已,心里感动就好,也用不着这么感动的哭出来啊?” 李嫣儿轻叹了声道:“姐姐你个人能让彭家蒸蒸日上,这其中的辛苦,不用旁人说我也看到了,你一个弱女子竟能以一己之力撑下来,这便是许多的臭男人也未必能做得到,我很佩服姐姐?“ “谁不想安安稳稳的坐在闺房里,看看书,绣绣花,看看女红,待碰上了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再把自己给嫁了,谁想活得这般辛苦劳累呢,可我不做,娘亲就得多,彭家上上下下四十几个口人,人人都要吃饭的,不错能成么,若此生能得幸福,谁有希望颠沛流离呢?”大小姐轻叹了声,忍住心头想哭的感觉,轻声道:“不瞒妹子我也不想这样,可彭家上下四十几口人都要吃饭,我若不做,难道让我娘亲出来做么?” 李嫣儿叹了声,知道她说的是事情,彭家还真需一个掌舵人,若不然怕是一天都活不下去,眼看大小姐眼圈微红,心头有些怜惜,正要说些宽慰的话儿,可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斜眼瞥了一眼台下,正好看到了杨峥,忽然一笑道:“彭家往日少不了姐姐,但往后可以不用姐姐了?“ 大小姐正哀伤心事,听了这话儿不免有些好奇,抬起头好奇的看了她一眼,道:“妹妹说的话儿,我有些听不懂,妹妹你说明白些?“ 李嫣儿掩着小嘴一笑,道:“大小姐以女儿身撑起了彭家一片天,这些年也着实辛苦了些,往后彭家就交给那坏人吧?有他在,你彭家怕是比姐姐经营得还要好,姐姐说是不是?“ 大小姐面红如火,李嫣儿的话儿,无疑是触动了她的心弦,这世道终究是男人的天下,无论是做官、还是从商、读书莫不是男人在主宰着这个世界,可她以什么身份让一个男人心甘情愿的为彭家卖命呢,除非——?“想到了这种可能,她立即羞涩不已,低着头甚至不敢去看杨峥一眼。 李嫣儿将大小姐的担忧看在眼里,嘻嘻一笑,忽然俯在她耳旁轻声道:“姐姐不用担心,我看那坏人只要姐姐勾勾指头就为彭家赴汤蹈火了?姐姐啊好好就放心做你的女人吧?” 大小姐脸红如火,狠狠瞪了李嫣儿一眼,却没说什么反驳的话儿来。 李嫣儿掩着小嘴一阵轻笑,重新俯在了大小姐的耳旁,低声道:“不过这之前,姐姐还须懂得怎样用胭脂才行,可别辜负了那坏人的一番美意?” 大小姐心儿欢喜,红着脸瞪了一眼李嫣儿,骂道:“你死妮子,胡说八道什么,我与那坏人毫无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嫣儿似笑非笑的道:“我想的那样了?” 说这些打情骂俏的话儿,大小姐自然不是李嫣儿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一张粉脸羞红如火,如春天里盛开的桃花,娇艳无比,落在杨峥的眼里美得冒泡。 “我的乖乖,原来大小姐化妆后是这么美啊,看来老子的胭脂是送对人了?希望这丫头喜欢才好?“ 台上李嫣儿开始教大小姐用胭脂来,大小姐极少用胭脂,根本分不清楚胭脂的好处,好在李嫣儿有足够的耐心,细细说了一遍胭脂的用法,大小姐本就是聪明人,渐渐也明白了不少,只是毕竟没亲自用过一次,不免有些担心。 “好妹妹,这样用真的可以么?“大小姐满脸期盼的问。 ^^^^^^^^^^^^^^^^^^^^^^^^^^^^^^^^^^^^^^^ 第一更先送上哦,诸位的订阅,月票呢,也都送上哦! 767章:显而易见 ( ) 李嫣儿将大小姐手中的胭脂盒打开,轻轻抹了一点出来,拉过大小姐的小手道:“我的好姐姐,这坏人对你不薄,你可知道,这是上等的胭脂,这种胭脂是用好的胭脂拧出汁子来,淘澄净了,配了花露蒸成的,用的时候,只需用手指轻轻抹上一下,抹在脸上、抹在红唇上、甚至抹在眼眸子都是极好的,然后用一点温水轻轻挫了开来,再轻轻抹在脸上,立即让你的脸蛋变得鲜艳红润,比三月的桃花还好看?“ 大小姐听这胭脂有如此功效,一张小脸早已比三月桃花还要鲜艳几分,有些恼怒的看了一眼李嫣儿嗔道:“你这人,取笑人家,人家不理你了——?“ 李嫣儿咯咯一笑,道:“妹妹哪敢取笑姐姐,日后姐姐拿出大老婆的风范来,妹妹还有好果子吃?“ 大小姐一听大老婆顿时面红耳赤,再也坐不住了,急切的道:“你,你再胡说——我真的不理你了?” 李嫣儿见大小姐眉宇间当真有了怒气,心知她脸皮儿薄,明明心里欢喜的很,却不许旁人说出来,掩着小嘴一笑,拉过她的小手道:“好,好!我不说就是了,留给改日你与那坏人说去……?”说完又是嘻嘻一笑。 “你这人……?”大小姐轻咬红唇,不知想到了什么,竟也嬉笑了起来。 两人就这么坐在长椅上说些女儿家的玩笑话儿,浑然不觉午后的阳光已经慢慢偏斜,众人见李家小姐只顾与大小姐说着话儿,于最后一关,迟迟不见动静,颇有些不耐烦了,尤其是沈公子今日连番受挫,心头已是不爽,又看李嫣儿对杨峥的好感越来越大,生怕再这么下去,自己杭州第一公子的名头根本引不起这丫头的好感,倒是坏了自己的好事,就有些得不偿失了,这时也顾不得面子,走上前一抱拳道:“嫣儿姐姐,这时辰也不早了,这最后一关,你看——?“ 李嫣儿笑吟吟的看了一眼沈公子“哦”了声,道:“险些忘了,让诸位久等了,实在抱歉的很?” 杨峥没想到沈公子会催促,心道:“这小子还真有几分打不死小强的本色,杭州第一公子,又不是杭州第一才子,再说了就是第一才子,在老子这个彭家下人面前,还不是一样吃不开,别以为会吟几句唐诗,唱几句宋词,画几幅没水准的画卷,便以为全杭州的女子围着你转了,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不说老子还顶着太子的名头,就算不是,凭你这点名头也未必能打动这丫头,想都不要想,这丫头可是有大追求,大智慧的女子,这世上若还有人有这个本事,那这个人一定是我而不是你沈公子了,这个显而易见的道理都看不出来,妄为杭州第一公子了?” 李嫣儿似乎对沈公子还有些好感,点了点头道:“沈公子不必担心,试题一会儿便出,诸位已经说了这么久的话儿,不如坐下喝杯茶汤,再行下一关如何?“ 美女说话,不管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场上的男人多半没人反对,沈公子点了点头道:“还是嫣儿姐姐诶考虑得周到,就按姐姐说的办?” 李嫣儿冲着身旁的丫鬟们点了点头,几个丫鬟会意,转身去了不多久,便端上了茶汤。 杨峥刚才站了许久,早已浑身酸痛,眼看李嫣儿半靠半斜着的模样,似乎舒服无比,走回自己的座位也学着模样,斜靠了下来。刚摆好姿势,就听得陈芜的声音在耳旁低声道:“殿下这里人多,待会儿可莫要忘了平日里奴才提点的喝茶礼节?” 陈芜身为太子身边的红人,对太子的一举一动最是熟悉不过了,才被朱瞻基留作了训导杨峥言谈举止,礼仪,刚才他见杨峥当众送大小姐礼物,已有些轻佻,与太子的稳重的性子极为不合,生怕旁人看出破绽,这才上前小心的提醒几句。 杨峥一阵无语,自从进了皇宫,陈芜这位贴身太监对他的各种神情举止、言谈,动作,甚至一些古老的规矩都要求的极为严格,大到衣食住行,小到喝茶放屁都严格按照礼仪而来,就好比喝一杯茶汤,寻常百姓家莫不是端起茶杯、瓷碗扬起脖子一头猛喝,喝完后放下茶碗,摸一下嘴巴便可,可身为太子是万万不能这么做的,让杨峥好生郁闷了一阵。 郁闷归郁闷,顶着人家太子的威名,也不好坏了人家的规矩,只好咬着牙学了一番,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皇宫的两个月也不是白待的,在喝茶的诸多礼节中,他总算也学会了一些常识,比如有宾客临门,一杯香茗,既表达了对客人的尊敬,又表示了以茶会友,谈情叙谊的至诚心情。同时,饮茶的地点,应尽可能打扫得干净;选择的茶具和用水必须清洁卫生;茶叶的选择亦必须是家中所存茶叶中的上品。如为极品,还应事先向客人介绍一下此茶的来由和特点,以引起客人对此茶的兴趣。 再比如,若要喝点潮州的功夫茶,须主客四人,主人亲自操作。首先点火煮水,并将茶叶放入冲罐中,多少以占其容积之七分为宜。待水开即冲入冲罐中之后盖沫。第一冲杯,以初沏之茶浇冲杯子,目的在于造成茶的精神,气韵彻里彻外的气氛。洗过茶后,再冲入虾须水,此时,茶叶已经泡开,性味俱发,可以斟茶了。斟茶时,四个茶杯并围一起,以冲罐巡回穿梭于四杯之间,直至每杯均达七分满。此时罐中之茶水亦应合好斟完,剩下之余津还需一点一抬头地依次点入四杯之中。潮汕人称此过程为“关公巡城”和“韩信点兵”。四个杯中茶的量,色须均匀相同,方为上等功夫。最后,主人将斟毕的茶,双手依长幼次策奉于客前,先敬首席,然后左右佳宾,自己最末,表示对客人的尊重。 再比如,喝茶的时候如果水面飘着茶叶,就用碗盖压着喝,不能用茶盖撇几下或者吹一吹,即便是你的吹功再好,也是一件极为失礼的事情。 当然了除了这些大的礼节,还要一些小的礼节也是不可按忽视,比如喝茶要小口儿啜,再渴也别一饮而尽。要是一杯茶喝完了想续水,只要把碗盖拿起来靠在托碟上,奉茶的人就知道你这杯茶汤还要,会主动上前须水,再想喝,也不能张口要,不仅如此,如果你是主人,给客人续水时一定要侧着身,手扶着壶盖儿,壶嘴儿别对着客人,那是骂人的意思。要是给人敬茶,敬完茶后别马上转身,要倒退三步再转身,否则也是不敬。” 每次听陈芜在一旁唠叨,杨峥就有些不耐烦,但人家是对自己负责,对太子的负责,本身也没错,再者人家可是太子身边的大红人,也不好骂人家,只好硬着头皮一件一件的记了下来,总算是他记忆力不错,这些规矩礼节的东西倒也记住了不少,应付这种场面卓卓有余。 冲着陈芜点了点头道:“陈公公请放心,孤知道了?“ 陈芜跟了他不少日子,与他秉性也知道几分,知道他从不说没把握的话儿,既说知道了,那就是一定知道了,嗯了声,便恭敬的退到了一旁。 茶汤上来后,杨峥本没有立即喝,按照规矩,似这种宴会的东西,主人端来的茶汤未必是请你喝的,多半是摆摆样子,除非除非主人举手向你‘请客’,否则人家一端杯,侍从就会高呼‘送客’,那叫‘送客茶’。”所以这茶汤身为太子是不能喝的。 杨峥不喝,并不代表旁人不喝,李海、杜文等人看了半天,早已口干舌燥,哪里还顾什么规矩,端起茶汤一口气喝得赶紧,舔了舔嘴唇,斜眼见沈公子正慢腾腾的吹着茶汤,颇有些不耐烦,心道:“这些小白脸就是麻烦,喝个茶汤和女子绣花似的,似这般喝茶,什么时候才能喝完,看这李家小姐的模样,这茶汤不喝完,下一关未必肯出题啊?”他心头虽不满,却也不好找出什么理由来劝说众人,只好让丫鬟又送上了一杯。 几个丫鬟见他神色粗鲁,颇有几分不喜,又见他喝茶毫无品相,越发不高兴,板着脸给他继续上了杯茶汤。 李海也不客气,端起茶杯就喝了个干净,见众人兀自在喝,这下不满了,放下茶杯道:“诸位的茶汤可得吃快些,若耽误了过关的时辰可就不好了?” ^^^^^^^^^^^^^^^^^^^^^^^^^^^^^ 注解:装脂粉的盒子称之为“奁”。文雅一点的说法,称之为“妆奁”或“脂粉奁”。“奁”为古代女子盛放梳蓖、脂粉的梳妆盒,多为木质漆盒。历朝历代形制各有不同,制作选材上有:紫沙、彩陶、瓷制、竹制、金属、玻璃、珐琅、景泰蓝、玉器等。“妆奁”前面一定有菱花铜镜。 768章:拈花一笑 ( ) 众人听了这话儿才猛然一惊,心道:“是啊,我们来此地,可不是为了李家姑娘 ,哪里是来吃茶的?” 几个公子听了提醒,原先还顾忌斯文,这会儿也不顾什么斯文不斯文了,解开了茶杯的盖子,张开嘴巴,将一被茶连茶叶倒在口里,骨嘟嘟几声吞下了茶杯,一抹嘴巴,吐了口气道:“李家姑娘,我们吃完了?” 杨峥不管不顾的吃着自己的茶汤,他是太子,旁人也不敢说什么,所以这杯茶汤吃得甚是用心,朱瞻基的面容本就俊俏,此时吃茶动作轻柔、舒缓,配上那一身得体的服饰,当真说不出的潇洒风流。 几个丫鬟看得芳心砰砰砰乱跳,心道:“这太子吃茶也吃得那么好看,与那个什么李公子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好不容易等杨峥吃完了茶汤,李海迫不及待的喊了声:“嫣儿姑娘你看这样行了么—?“ 李嫣儿对李海有些不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语气冷淡的道:“请诸位稍等片刻,小女子去去就来!“ 众人心头多有不满,但也不好说什么,任由李嫣儿拉着大小姐转身进了一道屏风。 也不知过了多久,屏风被人拉开,李嫣儿从新走到了台上,那白天鹅一般的脖颈高高扬起,漆黑的眸子扫视台下,颇有几分女神范,杨峥吧唧吧唧了嘴里的茶汤,心道:“看样子这一关不好过啊?“ 场上众人均有这种感觉,纷纷打起了精神来,沈公子有心洗刷刚才的耻辱,更是凝神细听,生怕听错了李嫣儿的试题,再一次丢人。 李嫣儿扫了一眼众人,沉吟了片刻,朗声道:“今日这最后一关有嫣儿亲自出题,试题一共有三道,只需诸位公子回答便是!”说完漆黑的大眼睛闪了闪,道:“诸位公子可要听好了?“ 众人一听试题共有三道,便有些嘀咕,可规矩就是规矩,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竖起耳朵凝听。 只听得李嫣儿扭头冲着大小姐道:“彭家姐姐——?“ 大小姐应了声,立即走了上前,先是对着众人道了一个万福,随后道:“小女子不才,今日被嫣儿妹妹拉来做了出题官了!出得不好,还请诸位公子多多包涵才是?“ 大小姐的声音柔柔的,一如江南的春水,动人无比。 杨峥似笑非笑的看着大小姐艳若桃花的脸颊,舒展的眉头,以及动人的声音,心道:“我的乖乖,若是大小姐天天都能这么温柔,那还不舒坦死老子了?“ 沈公子一听大小姐为出题官,登时大喜心道:“这彭家姐姐虽也有些才学,可一介商贾之女,才学再高,也高不到那里去,这三关怕也不难?” 众人多有这种感觉,人人面露惊喜之色。 台上的大小姐说了几句话,忽然扑闪着一双漆黑的大眼睛扫了一眼众人,柔声问道:“请问场上诸位公子知晓石榴的来历?“ “石榴……?”众人一愣,今日是来过关的,可不是来谈论石榴的,毫无准备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无人作答。 场上诸多公子中,唯独沈公子才学过人,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抬头看了一眼众人,见众人包括杨峥在内都是一脸茫然之色,心头顿时大喜,心道:“你也有不知道的,这下该是我露脸的时候了!”脸上得意了一笑,抢先一步道:“在下不才,倒是知晓一些?“ 大小姐道:“哦,沈公子请说?“ 沈公子道:“在下昔日熟读史书,书上所载,公元前一百一十九年张骞出使西域,来到了安石国。其时,安石国正值大旱,赤地千里,庄稼枯黄,连御花园中的石榴树也奄奄一息。于是,张骞便把汉朝兴修水利的经验告诉他们,救活了一批庄稼,也救活了这棵石榴树。那一年石榴花开的特别红,果儿结得特别大。张骞回国的时候,安石国王送给他许多金银珠宝,他都没要,只收下了一些石榴种子,作为纪念品带了回来。从此,由骊山“红宝石”变成的石榴,便开始在长安上林苑和骊山脚下定居繁衍,成为今日的临潼石榴。 张骞得石榴种,经丝绸之路传入中原,首先在当时的帝都长安上林苑、骊山温泉宫种植。据汉上林令虞渊追忆,上林苑其时栽植奇花异卉达三千株,内有“安石榴十株”。因得到汉武帝的喜爱,后又命人将石榴栽植于骊山温泉宫。自此以后,石榴便在中原大地留了下来,不知在下说得对不对?“ “沈公子果然博学多才,这石榴的确如沈公子所言,乃汉代张骞出使西域之物,自引入中原后,石榴花开于初夏。绿叶荫荫之中,燃起一片火红,灿若烟霞,绚烂之极。赏过了花,再过两三个月,红红的果实又挂满了枝头,恰若“ 果实星悬,光若玻础,如珊珊之映绿水。”正是“丹葩结秀,华(花)实并丽。为我中原人所喜欢,被中原百姓赋予了种种寓意,今日这第一题便是石榴了?“说着冲着身旁的一个丫鬟点了一下头,那丫鬟会意将一个盒子地送了上前,大小姐接过盒子,启开了盒盖从中取出了一个石榴,那石榴极大,皮红如火,若不是皮上面布满了许多褐色的斑点,让人误以为是个苹果?” 大小姐将手中的石榴拖了起来,随后伸出右手,轻轻在石榴褐红色的外皮上扒开了一块,露出几粒珍珠般的籽瓣来,那榴籽晶莹剔透,好不诱人。大小姐目光一一从众人脸上扫过,笑吟吟的道:“请诸位公子答第一题?” “以石榴为题,这丫头还真有一套啊?”杨峥摇了摇头淡然一笑:“如说考较诗词歌赋,这些公子或许还能应对一下,可考这种智力的问题,这些平日里自认为高人一等的狗屁才子未必就擅长了!” 一切如杨峥所料,这些平日里只知道吟诗作对,四处卖弄风流,哪里会去玩什么智力测试这种在他们眼里毫无用处的东西,一听不是考较诗词歌赋,人群里立即有了不满之声。可规矩是人定的,想要抱得美人归,就须按照人家的规矩来。 “这丫头还真有些与众不同啊,老子越来越喜欢这丫头了?“杨峥吧唧吧唧了两声,脸上洋溢着嘿嘿的笑意。 沈公子大小姐只是拿出了一个石榴,既不明示,也不说明要求,饶是他自问学问风流第一,也有些看不明白,犹豫了片刻道:“大小姐的试题果然有些别致,只是这试题我等有些不明白,还请大小姐在说明白些?“ “我日,都这样了还说明白些,那不如直接告诉了答案得了,还杭州第一公子,这名头也不知是不是花钱买来的?“杨峥极为鄙视的看了一眼沈公子嘀咕道。 “是啊,大小姐一个石榴,如何能做得题?“李海也是一头雾水,也跟在沈公子身后嚷开了。 “原来不止我一个人看不明白,原来沈公子也看不明白?“杜文摇着纸扇,轻轻叹了声。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大小姐的脸上,大小姐平日里早已见惯了这种场面,不慌不忙道:“一个石榴怎么了,昔日西天佛祖还有拈花为题,今日我家妹子不过是借用了一个石榴而已,起那佛祖的拈花,算是简单的吧?” 这拈花一笑是禅宗的一个故事。说是有一天,教主释迦牟尼上大课,众多弟子眼巴巴地望着他,他却一句话也不说。伸手从讲台上的花盆中,拿起一朵花,在手中转来转去,好像在暗示着什么。弟子们谁也不懂老师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这就是“释迦拈花”。 迦有个大弟子,叫迦叶。佛经记载,看见释迦拈花,迦叶“破颜微笑”。宗教堂会,戒律极严。可就在这鸦雀无声中,迦叶尊者竟然“噗嗤”一笑,尽管不是开怀大笑,只是微笑,也是大大出乎常规的。这就是“迦叶微笑”。 师徒两人神神怪怪的行为,合在一起,就叫做“拈花一笑”。 接着,释迦牟尼讲话了:“吾有正法眼藏,涅盘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付嘱摩诃迦叶。”意思是说:徒儿们听好了,我有绝妙高招,可以直接悟道,刚才已经传授给迦叶同学了啦。你们要学,就问他去吧! 据说,这也就是禅宗的起始。禅宗的特色就是:传道授学,讲求心领神会,无需文字言语表达。 沈公子想说佛家岂是我等凡夫俗子可比,又怕丢了面子,再者对方的话儿也不是没有道理,什么为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领悟。自己看不明白,是还没悟到,再者看众人模样,也多半是一脸茫然,顿时放下了心来。 ^^^^^^^^^^^^^^^^^^^^^^^^^^^^^^^^^^ 第三更了,明天咱么继续,请支持哦! 769章:倾情种下相思籽 ( ) 杨峥看着一帮公子吃瘪的模样,心头大叫让你们眼高手低。其实石榴经过张骞传入中原后,中国人视石榴为吉祥物,以为它是多子多福的象征。古人称石榴“千房同膜,千子如一”。民间婚嫁之时,常于新房案头或他处置放切开果皮、露出浆果的石榴,亦有以石榴相赠祝吉者。所以这石榴的含意也算不上什么特别,只是这帮狗屁的公子、才子平日里眼高于顶,根本不曾去注意这些东西,今日碰上了自然是一头雾水了。 大小姐将石榴放在前方的茶几上,用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扫视了一眼众人,笑吟吟的道:“可有人明白此题之意?“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区区一个石榴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可以用来为题,一时议论纷纷,无人应答。 大小姐等了片刻,轻声一叹道:“看模样是没人能对得上了?“ “哈哈,那可未必?“就在众人摇头不止,大小姐轻叹之时,一个爽朗的声音从众人身后响起。 众人听得声音纷纷扭头望去,却见杨峥笑吟吟的走了上前,这厮也不知从哪儿弄了一把纸扇,纸扇轻摇,面含笑意,说不出的风流潇洒,引得旁边的几个丫鬟脸红不止。 大小姐与李嫣然笑吟吟的扫了一眼,然后各自对望了一眼,均心想:“这坏人的笑,好生令人讨厌的很?” “殿下莫非明白含意?”大小姐红着脸问,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眸飞快的扫了他一眼,笑吟吟的问。 杨峥装模作样的叹了声,道:“两位姐姐的一片苦心,若是不明白那便是罪过了?” 李嫣儿看他装模作样的神情,掩着小嘴一眼,扑闪的大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咬着粉唇心道:“这坏人也不知是真知道,还是假知道,这摸样让人好生讨厌的很?” 大小姐展颜一笑道:“殿下既知晓,不妨说来听听?” “那么着急干么,早晚会有的?“杨峥冲着大小姐眨了眨眼。 大小姐脸上一红,不知想起了什么,低头不敢看他。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纸扇轻轻在手掌心敲打了两下,朗声笑道: 倾情种下相思籽, 暑去寒来苦培栽, 历尽春秋四十载, 终于盼得石榴开。 花香满园关不住, 难免惹得蝶蜂来, 狂蜂浪蝶均不屑, 芳心只许不世才。 奉劝坛内君切记, 石榴只为知音开, 花开堪折直须折, 莫待花落空自哀。 “两位姑娘以为孤这首诗儿如何?“ 大小姐红着脸道:“自然是好的?“ 沈公子一听大小姐的话儿,眉头微微一皱,心道:“不好,这石榴怕是用来作诗的,妄我身为杭州第一公子,竟连这一点也没想到,让这厮得了个便宜?看来只有在下一题上重新比过了?” 杨峥又点了一下纸扇,从鼻腔里嗯了声,道:“大小姐欢喜就好,这石榴若是我猜得没错的话……?“说到这儿,杨峥的一双目光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大小姐腹部,嘀咕道:”也没什么动静啊,再者也不该这么快啊?“ 大小姐瞥了他一眼,见他忽然停了下来,目光不住的在自己小腹上扫来扫去,目光灼热,不免有些恼怒,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殿下若有答案,何必吞吞吐吐,莫非只是在戏弄民女?” “我日,看你几眼就是戏弄啊,那要摸几把那不是强奸了?”杨峥没好气的回敬了大小姐一眼,笑道:“岂敢!岂敢!” “一个下人都敢当着众人的面,调戏自家小姐,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大小姐哼了声,白了他一眼,不予理会。 杨峥不知哪里得罪了这丫头,刚刚还满脸笑意,这会儿直接刮风下雨了,让人摸不着头脑。 沈公子对于杨峥罗嗦的话儿有些不耐烦,哼了声道:“殿下拖拖拉拉,莫非不知其中含意?若不知晓,趁早告知,嫣儿姐姐也好准备下一题?“ “你爷爷的,老子什么时候不知道了?“杨峥面色顿时不悦,扭头狠狠瞪了沈公子一眼,这才朗声道:“若孤猜得不错,这石榴地寓意,便是腹中有籽么。腹中有子,是也不是?” 大小姐并不知这石榴的含义,此时听杨峥说来,再想起先前他的目光,登时一张俏脸羞红如火,狠狠跺了一脚, 转身走到了李嫣儿的跟前,骂道:“好你个死妮子,竟敢戏弄我?这石榴含有这般羞人的含意,怪不得你这丫头……?” 李嫣儿红着脸道:“好姐姐,你这话从何说起?” 大小姐皱着眉头道:“从何说起,从腹中有子说起,我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用这种含意,若是传扬了出去,岂不是被人笑死?” 李嫣儿掩着小嘴一笑道:“怎么回呢,这只是一道试题,我原本也没指望有人会猜出其中的含意,有意为难一下这些令人讨厌的公子,哪想到那坏人看得明白?” 大小姐一听她不是故意的,其中的怒气顿时消了一些,道:“那坏人一肚子坏主意,能看不明白才怪呢?” “姐姐,你说这坏人为什么就能看明白呢?”李嫣儿轻声问道。 大小姐听着语气有些奇怪,仰起脸看了她了一眼,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 李嫣儿冰雪聪明,一看大小姐模样,便知她想些什么,红着脸在大小姐的小手上轻轻捶打了一下,道:“姐姐,你想哪儿去了,我可是正经女子呢?” 大小姐想也不想道:“你可不是正经女子,碰上了那坏人怕也正经不起来吧?” “姐姐,你说什么?”李嫣儿满脸羞涩的跺了跺脚。 大小姐看她模样倒也不好再说笑,一本正经的道:“说吧,你想说什么?” 李嫣儿笑吟吟的将目光望向台下,在人群里找到了杨峥的所在,展颜一笑,道:“姐姐,你说那坏人怎么什么都知道呢?” 大小姐没好气的道:“我与那坏人不熟——?” 李嫣儿咯咯一笑,道:“不熟,人家送你胭脂啊?你啊不是不熟,是太熟了!“ 大小姐面上一热,抬起头来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道:“你再胡说我就不理你了?“ 李嫣儿似笑非笑的一笑,正要继续说话,却听得杨峥大声道:“嫣儿姑娘,孤所给的答案还算满意?“ “这坏人明明知晓结果,还这般问,好生讨厌的很?”李嫣儿跺跺脚嗔道。 杨峥兀自在说道:“嫣儿姑娘有所不知了,孤对什么寓意,猜谜什么的一向不擅长的很,刚才只是胡乱猜了一番,对不对还请嫣儿姑娘给个话儿?“ 这般羞人的话儿, 李嫣儿纵然大胆也不敢当众说出来,嗔道:“这坏人,坏透了?“扭头看了一眼大小姐,道:”姐姐……?“ “妹妹你莫不是让我去回话儿吧?”大小姐张大着嘴巴,一脸的不可思议。 李嫣儿用力的点了点头道:“拜托姐姐了?” “这,这个不行,我堂堂彭家大小姐,岂能当众说出这样羞人的话儿,不行!不行!”大小姐连连摇头道。 “姐姐,我的好姐姐,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再说了,我接下来还有两道题呢,哪有第一题就说出这么羞人的话儿呢?所以拜托姐姐了?“李嫣儿一脸哀求的道。 大小姐看她模样,心头有些不忍,可让她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腹中有子“一个尚未出阁的大姑娘,多少有些难为情,犹豫了一阵,忽地咬了咬牙道:”也不知是不是我上辈子欠你的?“ 李嫣儿一听大小姐这话儿,便知她算是答应了,欢喜的道:“不是姐姐欠我的,是我欠姐姐的?我就知道彭姐姐对我最好了?” 大小姐被她撒娇式的恭维弄得噗嗤一笑,白了她一眼道:“是了,是了,不然谁为你说这种话儿?” 李嫣儿嘻嘻一笑,一脸的得意。 大小姐咬了咬牙站起身来,一双又黑又圆的大眼睛看了一眼杨峥,跟着吐了口气,道:“殿下好才学,这第一题正如殿下所言,寓意为”腹中有子。“ “还真是啊?”人群里立即窃窃私语起来,也不知夸奖杨峥太过聪敏,还是说大小姐这句“腹中有子”的含义,大小姐只觉得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有数十双眼睛扫向了自己小腹,那灼热的目光,让她有些愤怒,有些羞人,咬了咬牙一转身便躲了开来。 场上众人兀自窃窃私语,小小的阁楼立即变得热闹起来,这样的光景过了一会儿,才听得沈公子走上前道:“嫣儿姐姐果然好才学,能想到如此巧妙的试题,我等心悦诚服,还请姐姐出第二题?” “不错,出第二题,我就不行第一题答不上,便连这第二题也应不上?”人群里一个公子大声嚷道,立即引起了一片的共鸣。 ^^^^^^^^^^^^^^^^^^^^^^^^^^^^^^^^ 天气不错,也不知今天写出多少字,看速度了,第一更先送上! 770章:美如画卷 ( ) 杨峥轻摇纸扇,一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让台上的李嫣儿等人恨得牙痒痒,却又骂不得,唯有趁人不注意狠狠瞪了他两眼。 杨峥毫不客气的回敬了两人,如此一来,三人在众人议论声中,眉来眼去,这种感觉既刺激,又有趣。 “第二题么?”李嫣儿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一直斜靠在竹椅上的身子忽然缓缓站了起来,动作轻柔缓慢,恰到好处的将不堪一握小蛮腰的柔软展现了出来。 众人目光随着她缓缓站起的身子,慢慢移动,待重新落回到了她的脸上,只觉得眼前的这李家小姐还是先前的李家小姐,但这么一会儿功夫却多了几分别样的味道,那粉嫩白皙的肌肤仿佛能捏出水来,两道弯弯的眼眉也以为脸上淡淡的笑意,有了几分迷人的味道,如说先前还是一枚青涩的苹果,那么眼下的李嫣儿就是一枚熟透了的桃子,让人恨不得扑上去狠狠咬上一口。 李嫣儿右手轻轻一挥,宽大的衣袖带起了一阵轻柔的冷风,轻轻吹动着她耳旁的几缕发丝,显得动人无比,她微微冲着众人颔了颔首道:“这第二题怕是有些难度?”她的声音柔柔的,脆脆的,带着些许江南吴侬软语的音韵,听来十分的悦耳。 “美人就是美人啊,不仅人长得好看,便是这声音也是动人无比,这样的女子人能抱在怀里好好疼爱,该是怎样的一番滋味?”人群里不少众人盯着李嫣儿妩媚的容貌,暗暗的想。 “不难还不好玩呢?”杨峥不动神色的一笑:“老子玩的就是高难度的?” 李嫣儿说了几句话,轻移莲步下了台阶来,宽大的衣袍被门外吹入了春风吹得呼呼作响,淡淡的体香也随衣袂飘落在众人耳鼻中,场上立即响起了一片吸气之声。 沈公子望着眼前娉娉婷婷的李嫣儿,紧了紧拳头心道:“这一次可不要输了?这样的一个美人,若能娶回家中,便是少活几年也甘心啊?“ “前些时日,小女子兴趣所致,去了一趟灵隐寺,本只想看看这座千年古刹,顺道拜拜佛,却不想碰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李嫣儿柔柔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开始叙说自己前些时日听过趣事。 原来前些天,有一位老秀才路过灵隐寺寺院,天色已晚,就到寺院求宿,大头和尚盛情相待,使这位秀才很过意不去,老秀才自幼擅长画像,为了酬谢大头和尚的美意,临别前特意为他画了一幅像,大头和尚很高兴。但一想,有了画,总得配首诗,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专程来到城里找了一个姓徐的才子给题了一首诗。 那徐姓才子是个及有才华的人,平日里对出家人颇有好感,见大头和尚言语恳切,便一口答应了,略一思索,提笔蘸墨,在画上题了这样四句话: 相貌堂堂, 挂在禅房。 若问此人, 大头和尚。 李嫣儿的声音柔柔的,好比江南的池水,让人瞬间沉迷这件趣事当中,便是杨峥也听得津津有味,心道:“这个徐姓才子果然有两下子,这四句诗看似简单,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作出来的!“ 李嫣儿也不知是站在台阶上有些累了,还是门外的春风有些凉,说到了这儿,侧过身子向前走了两步,如此一来,恰好站到了墙壁上的那副画卷下,画卷左侧除几案桌椅之外,还在左右放了两个花架,架上两束梅花小枝绿色,光滑无毛。几片叶片之间,几朵早梅缤纷怒放,有的艳如朝霞,有的白似瑞雪,李嫣儿立在梅花之间,一副天然的画卷油然而生。 “这丫头还真知道给自己找位置啊?有这么精致的画卷做背景,想不美都难啊?“杨峥眼里的光芒闪了闪,不得不说,眼前的李嫣儿就好像是从画卷里走出来的仙人,娇美不可方物,只看上一眼,就足以让人怦然心动。 李嫣儿似乎早已见惯了众人灼热的目光,粉嫩的脸蛋只是稍微红了一下,再无其他的羞涩,她浅浅一笑,继续刚才话头说了下去:“大头和尚十分高兴,请人装裱后,就挂在禅房里,每天做罢功课,都要自得其乐看上一阵,不入,临近寺院的和尚闻得他请人描了真容,都赶来观赏。但是奇怪的是,来人看了以后,往往一笑就走。大头和尚感到纳闷。最后还是一位知已给他揭开了这个谜,原来这幅画画得虽好,就是把大头和尚画得过于年轻了,倒有些像大头和尚的阿弟。 这下大头和尚有些不乐意了,可画儿已经画好了,断然没有改画卷的道理,思来想去唯有改诗了,于是大头和尚又上了城找到了徐才子,说明了画上的错误之处,以及自己的来意。 徐才子听他如此说了一遍,先是有些为难,但大和尚好言相求也不忍心拒绝了,苦思冥想了一番,终于想了法子——?“说到了这儿,李嫣儿忽然停了下来,巧笑连连的问:“诸位公子都是满腹经纶之辈,想来一定知道这四句诗该如何改了?” 众人听到了这会儿才醒悟了过来,感情这故事便是第二道试题,惊醒之余,纷纷开始吟哦了起来。 只是这四句诗词看似简单,想要改出符合大和尚要求的诗句,倒是有些难度,众才子平日里诵读唐诗宋词熟悉无比,此时却对一首打油诗愁眉不展。 沈公子沉思良久,轻叹道:“枉我平日里自问才学过人,想不到连这样的一首打油诗也不知如何下手,妄为杭州第一公子了?“心里暗暗叹了几口气,斜眼瞥了一眼众人,眼见场上众人除杨峥永远那副让人厌恶的神情外,其余众人多是低声吟哦不要,就连李海,杜文也不例外,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我改不了,他们也未必该得了!” “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会玩文字游戏了,这可不是个好现象?”杨峥笑吟吟的嘀咕了声,对于一旁沈公子略带恨意的目光全然不理会。 “老子还是彭家一个下人是就足以收拾你,更何况眼下老子是太子,要地位有地位,要身份有身份,要权有权,有银子有银子,要女子……?等等,女子还想差两个——?怕你何来?” 李嫣儿迟迟不见有人应答,美目顾盼之间扫了一眼杨峥,柔声道:“诸位公子可有人应得上?” 场上一片叹息之声,竟是无人应答。 沈公子先前还有些担心杨峥能应答上,待听了李嫣儿的问话,不见杨峥有动静,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看样子并非我才学不济,实乃这四句诗词太过难改而已?” 沈公子正自我安慰,却听得杨峥道:“这诗句倒是好诗句,想要改一改,而不是不无不可,只是——?” 李嫣儿见他迟迟没动静,心头本有几分气恼,此时听他言语,心有一喜,急切的道:“只是什么?” 杨峥坏坏的一笑,手中的纸扇在手掌轻轻点了一下道:“只是就这么改出来,未免太无趣了些?” 李嫣儿听他话中之意似有了把握,紧皱的蛾眉微微松了开来,没好气的哦了声:“是么,不知怎样才算有趣呢?“ 沈公子听杨峥的话中意思,心头一跳:“这厮莫不是能改动这四句诗吧?不,不可能,诗者,感其况而述其心,发乎情而施乎艺也,这四句诗看似简单,实乃不简单,无论是字数、句数、用韵、声调的平仄、词语的对仗等等,都有严格的规定,想要改动是万万不能,我泱泱大明只听过写诗写得好,还没听过能改诗改得好的,这厮不过是当朝太子而已,未必就有这份才华,我看不过是在哗众取宠而已?” “怎样无趣,旁人不知,难道嫣儿姐姐还不知么?”杨峥冲着李嫣儿飞快的眨了眨眼道:“这个,这个让孤好好想想?“ “坏蛋,大坏蛋,坏死了?“李嫣儿暗骂了几声,却也无可奈何,只好说了声道:”还请殿下快些想才好,莫要耽误了过关才是?“ 杨峥哈哈一笑道:“岂能,岂能?“话音一落,啊了声,道:”孤想到了,不如嫣儿姑娘设个彩头如何,能改动诗词者,除过关外,还送纹银一百两不知嫣儿姑娘意下如何?“ “噗嗤——?” 三口茶汤分别从杨士奇、胡滢、陈芜嘴里喷了出来,三人以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杨峥,堂堂的当朝太子竟会去讨区区一百两的彩头,这事情若传了出去,怕是要被人笑死。 李嫣儿听了这话儿,先是一愣,随即掩着小嘴一笑:“这坏人还真是不靠谱,不知那太子是如何看中了他?” “我日,不弄些银子来,老子如何迎娶你,这个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太子又如何,又不给代班费?”杨峥对众人一脸惊愕的目光大干不满的道。 ^^^^^^^^^^^^^^^^^^^^^^^^^^^^^^^^^^^^^^^^^^^^^^^^^^^^^^^^^^^^^^^^ 第二更了,第三更继续在撸,月票已经落后了,求几张月票哦,有月票的书友么莫要忘记个送上了! 771章:谁说女子不如男 ( ) “殿下说笑了吧,殿下乃堂堂国之储君,我大明未来的天子,若是你这番话儿被人传扬了出去,怕是对殿下声名大大不利!“李嫣儿笑道。 杨峥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道:“什么利不利的,做人么可不是要人生得意须尽欢么,若凡事太过在乎名声岂不是太累了,这人啊,有时候还是活得舒坦一些好,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呢?嫣儿姑娘你说是不是?” 李嫣儿心道:“这坏人明明讨厌的很,偏生又让人欢喜的很,讨厌死了?” “殿下之言倒也有几分道理,既如此,那小女子就应了殿下之言便是了?”李嫣儿轻声道。 杨峥用纸扇重重的在手掌上拍了一记,笑道:“这就是了,这人啊就须该出手就出手,才能做出一番大事,我看嫣儿姑娘行事果断,日后怕是前途无量啊?” 李嫣儿听得掩着小嘴咯咯直笑,心道:“这个坏人越说越没谱了,我一个女儿家既不能科举,又不能为官报效朝廷,要什么前途无量,就算想要,怕也是一个如意郎君才是?“说着目光看下个杨峥之时,大胆了几分。 “这日,这丫头当众给我放电, 这胆子也太了吧,不过我喜欢哦?“杨峥骚包的笑了笑。 “殿下说笑了,小女子一介女流之辈,一来进不得考场,二来入不得庙堂,要前途何用——?”李嫣儿巧笑连连。 杨峥摇了摇头道:“嫣儿姑娘此言毫无道理,常言道,自古豪杰有万千,沧海横流谱诗篇,古往今来多评论,谁说女子不如男。要我说啊,这女子能顶半边天。尤其想嫣儿这样的姑娘,可比寻常男子厉害多了?“” “这家伙又在忽悠人了,这句话儿也不知从哪儿想出来的,听得还让人感动的?”大小姐笑吟吟的道。 场上众人可没大小姐这般心思,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太子说的这几句话儿,太大逆不道了些,这个世上哪一样不是男子在主宰着,男人以“德”为本,宁舍“才”而有“德”,故谓“男子有德便是才”。只有德才兼备的男人才能修身治国齐家平天下,若这女子与男人一般无二,那还不乱了套,“女子无才便是德”才是正经?再说了,在皇宫里洪武爷也定下了后宫不可干政的祖训,身为皇家子孙,却在这里说什么“妇女能顶半边天?”这是当朝太子该说的话儿么,这个杨兄弟,还真有些头疼的很?“杨士奇无奈的摇了摇头。 杨峥刚才只是图一时痛快,话一出口就开始后悔了,他自问说过的不要脸的话儿不少,似这般不要脸的话儿, 还是头一次,而且还是以当朝太子的身份,当众在宣扬大女子主义,这样的话儿放在唐朝武则天时代,或许能得到一番表扬,放在存天理,灭人欲的大明,这般宣扬大女子主义,那是自取灭亡,登时惊得浑身一阵冷汗,再看场上众人,仿佛看魔鬼一样看着自己,唯独那些大家闺秀,丫鬟看自己眼神一脸的崇拜。 杨峥轻叹了声:“姑娘们不是我不帮你们,是你们的力量太弱了,我得跟着潮流走啊?“尴尬的冲着众人一笑道:”口误,口误,纯属口误?“ 大小姐看他如此狼狈的模样,掩着小嘴轻笑不止。 好在他还顶着当朝太子的脸皮,场上众人虽一脸的愤怒,但也没人敢上前质疑当朝太子,气氛还算融洽,杨峥极为不要脸的冲着众人嘿嘿一笑道:“方才的话儿,诸位明白就好,回家说个老婆孩子听听是可以的,可千万千万谨记别说是孤说的,要死人的?“ 众人被这几句搞怪的话语弄得一阵大笑,场上气氛立即变得欢快了起来。 李嫣儿望着眼前这个极其不要脸皮的家伙,一时不知是笑还是哭的好,回味其刚才的那句“女子能顶半边天“不知怎的,心头有些暖意,目光火热的看了他一眼。 杨峥可不是什么好人,这样深情款款的目光,哪里错过自然大胆的回应,两人眉来眼去,好不快活。 李嫣儿终究是女儿家,初始还是勉强回应几下,应了几下,便这坏人的目光太过火热,心头紧张,一张粉脸通红如火,恼怒的瞪了一眼,心道:“这人,怕是不知羞涩为何物了,哪有当众这般看女孩子的,讨厌的很?“嘴上说讨厌,乌黑黑的眼眸子还不忘大胆的回敬了他一眼,看得杨大人浑身一颤。 “这丫头的目光还真不是一般的毒啊——?”杨峥嘿嘿干笑了几声,目光又灼热的几分。 李嫣儿可不敢再看,急忙低下头,脸红不已,那羞涩的模样,仿佛是春日里盛开的一朵海棠花,娇艳无比。 沈公子看在眼里,暗道:“不好,这个太子太不脸,说起不要脸的话儿,一套一套的,眼睛都不眨一下,这李家小姐哪里是他的对手,再让他这么胡说下去,还比试什么?“ 旁人多有这种感觉,却碍于太子的身份、地位不敢言语。 沈公子咬了咬牙道:“殿下这般拖延,莫非这诗改不得?“ “靠,不就是改几句诗词么,老子分分钟的事情?还用得着拖字诀么?太小看我了吧?“杨峥哼了声,难得理会沈公子,面向李嫣儿道:”嫣儿姑娘,刚才给的彩头可还算数?“ 李嫣儿红着脸看了他一眼,见他对区区一百两念念不忘,感到有些好笑,心道:“这坏人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场上众人心头暗道:“这个太子也叩门了些,大明储君怎么跟街头大妈一般,为了那么些银子斤斤计较。 “当然算数,在场者只要能改出诗词,不但有一百两银子可拿,这第二关也算过了?“李嫣儿笑吟吟的道。 “有银子就是好啊?“杨峥摇头感慨了一番,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大摇大摆的走了上前,在书桌旁停了下来,冲着身旁的一个丫鬟笑吟吟的道:”有劳姐姐了?“ 那丫鬟面上一红,慌忙将一支湖笔递给了他,却是不敢与他大胆灼热的目光碰一下,便羞涩的低下头去。 “这个坏人好生讨厌,明明有了我和姐姐,还不忘四处风流,姐姐身为大老婆也不知管管?“李嫣儿嘟着小嘴冲着大小姐抱怨道。 “这坏人天生便是我女子的克星,不风流才怪呢?“大小姐暗暗叹了声,对于李嫣儿的大老婆一词,起初还有些抵触,说多了、听多了,仿佛有了免疫力一样,不像最初那般羞涩不已,只是脸红了红。 “这个留给妹子好了?“大小姐望着大摇大摆的杨峥笑吟吟的道。 李嫣儿脸上一红,道:“我才不管呢?“ 两人说话之际,杨峥已经从那丫鬟手中接过湖笔,在书桌上的白纸上刷刷刷了一阵,众人看他神色严肃,纷纷好奇的伸长脖子观望。 过了一会儿,杨峥才长吐了一口气,感叹了道:“好长时间没写字了,手生的很?“ 如此一说,众人越发好奇,旁边的两个丫鬟极为聪明,不等杨峥说话,乖巧的走了过来,一左一右捧起了杨峥落笔的纸上,众人移目扫去,登时眼前一亮,不得不说杨峥的书法极为漂亮,苍劲有力,难得是还婉转飘逸,颇有几分书圣王羲之的风范?“ “学书有二,一曰笔法,二曰字形。笔法弗精,虽善犹恶;字形弗妙,虽熟犹生。 学书能解此,始可以语书也。我看殿下是深知书法三味啊?“杨士奇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几笔书法与太子的笔法倒也惊人相似。 胡滢点头道:“杨大人说的是,昔人得古刻数行,专心而学之,便可名世。况兰亭是右军得意书,学之不已,何患不过人耶。殿下年纪轻轻便能明白这个道理实乃可喜可贺啊?” 一旁的陈芜听杨士奇、胡滢交口赞扬,满脸得意,杨峥能有今日的书法其功劳可少不了他,心头自是惊喜万分。 “这个太子还真有些才学?”李海满脸的羡慕,自言自语的道“单是这一手好字,我等就自叹不如啊?” 众人欣赏了一会儿书法,却听得沈公子走上前冷笑了声道:“殿下好书法,草民佩服万分,只是不知殿下把李家姐姐说的四句诗词抄一遍是何道理?” “抄一遍?”杨峥一愣,扭头望去顿时大笑:“我靠,老子光顾着秀书法了,竟忘记了改了?” 见他一时没说话,沈公子越发得意了起来,心道:“这四句诗词可不是容易改的,你这太子虽有些才学,却未必能改得了,若想单凭一些书法便想蒙混过关,就是我答应,怕场上众人也未必答应?” 李嫣儿本不信他抄写,可看了一眼纸上,果然是自己所说的四句诗词,不免有些好奇的问:“殿下是何意?” ^^^^^^^^^^^^^^^^^^^^^^^^^^^^^^^^ 第三更来晚了些,总算是来了,明日早班的书友们可以明日一早看了,有月票的书友们莫要忘记月票了! 772章:一点彩头 ( ) 杨峥哈哈一笑,道:“一时疏忽,疏忽,请诸位稍等片刻?”说完,手中湖笔在四句诗词的空白处刷刷刷几笔。 写完后,笑吟吟的冲着众人道:“嫣儿姑娘再看看?” 李嫣儿本对他极有信心,听了这话儿忙抬头望去,只见四句诗词旁边的空白处多了几个字,皱了皱眉便看了起来。 几个才子看不出所以然来,道:“这是什么?” 杨峥懒得理会这些本就是滥竽充数的公子、才子,却是将目光看向了沈公子,道:“沈公子乃杭州第一公子,莫不是与这些人一般无知吧?” 沈公子听什么“杭州第一公子”面上红了红,却也反驳不得,哼了声道:“不瞒殿下,草民学问浅薄,看不出这四句诗词哪里改过?” “我日,睁着双眼说瞎话是吧?“杨峥心头大怒,刚想呵斥几句,可一想自己如今的身份,倒也不好太过跌份,强忍了心头的怒气道:”看不看得明白,沈公子心知肚明,既然诸位都看不明白,孤只好勉为其难的给诸位念一念了?“ 众人中除杜文、李海等人看出了其中的奥妙外,其余才子、公子多半看不明白,这时纷纷叫好。 “哎,这就是我大明江南的才子么,就这般水平,怎么能精忠报国呢?”杨峥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将手中纸扇轻轻打了开来,朗声道念叨: 相貌堂堂无比, 挂在禅房笃底。 若问此人是谁, 大头和尚阿弟。 念完冲着李嫣儿展颜一笑,道:“嫣儿姑娘,改得可好?“ 李嫣儿尚未答话,场上识货之人早已纷纷叫嚷起来,李海轻叹了声道:“我本以为我李海的才学够不错了,看了太子的才学,才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了,今日这李家姑娘怕是没指望了?” 沈公子面色有些不好看,这四句诗看似只是添了几个字,但意境却完全不用,难就难在,添上的几个字并没有破坏诗词的格调,若没有过硬的才学是万万做不到这一点的,他自问做不到。 李嫣儿低声吟哦了几遍,朗声道:“好一个相貌堂堂无比,殿下果真好才学?“ “靠,舔了几个字而已,这就好才学,这个时代的才子也太他妈好当了吧,早知道这样老子也去当个什么才子、公子什么的,再弄点名头,做个名士,骗吃骗吃,省得老子去当什么下人?”杨峥自嘲了一番,哈哈一笑道:“姑娘喜欢就好啊,这第二关孤算是过了?” 李嫣儿眼珠子一转道:“且慢!此事还有下文,殿下须听完下文才算过了这一关?” “我靠,这什么老婆啊,为难什么人不好,偏偏为难自家老公,这女子果然宠不得?”杨峥心头大大的不满。 “哦,此事还有下文么?”杨峥故作惊讶了一番道:“既如此,请姑娘快快说来,让孤好结了姑娘的心事?” 众人听他口气极大,不免暗自好笑。 李嫣儿应了声,继续了下文:“大头和尚得了诗词,千谢万谢告别了,就差人把像送到他弟弟那里,他想:弟弟收到这幅像一定会很高兴的,可是,没想到弟弟嫌画得过分苍老不像自己,第二天一早,就叫小和尚把原画送还回去,这下大头和尚为难啦,他左思右想,没个主意,只好卷起这幅画像,再求徐才子帮忙了?” “这个大头和尚还很可疑的,堂堂灵隐寺高僧,竟为了一幅画卷东奔西跑,也不怕人笑话?”杨峥听得好笑,轻摇纸扇心想。 “徐才子见大头和尚又来,问明情由,说:”区区小事,何须发悉,师父且稍坐片刻,等我再加上数字,包你满意。” 说完就提笔在每句诗下又几个字……?“说到了这儿,李嫣儿再一次停了下来,笑吟吟的看着杨峥道:“不知殿下可能更改?” “靠,这种文字游戏老子读书的时候就不知玩多少次,你这丫头用这个考你家相公,未免太小看我了吧?”杨峥不满地瞪了一眼李嫣儿道:“此事说难也不难,说容易也极容易的,只是孤的秉性——?” 李嫣儿掩着小嘴一笑,道:“殿下放心,这彩头么,再加五百两?“ “啊——五百两——?”人群里立即爆发了一阵惊讶之声,这也难怪,在这个年代,一个县官,正七品的官,年俸才九十石米,区九十石米除了要养活县令大人一家老小外,还要养着手底一帮人,俸禄之低可想而知。 可就是这样低的俸禄,也未必能全都拿到,因为在大明为官,官员的俸禄,有40%的米是拿不到的,那一部分就光明正大地被皇帝折换成别的东西,例如绢布、棉布,甚至一些零碎的小东西。不是缺什麽发什麽,而是国库里富余什麽就发什麽,这些东西远远不值那些米的价钱,但朝廷却有着硬性标准,就像指着二十匹布说,这就值十五担米!那么,它就值十五担! 因此,扣除那40%几乎卖不出多少钱的东西,这位县官大人每年还剩下三千八百八十八公斤米了,这样的俸禄,也只够二十一个人勉强吃一年。可即便是这样的俸禄,也不是月月都能有的,朝廷还有诸多的法子抵消官员的俸禄。 大明宝抄就是其中之一,洪武爷八年,朝廷缺铜,于是洪武七年颁布“钞法”,设宝钞提举司,其下再设抄纸、印钞二局和宝钞、行用二库。并于次年以中书省南京名义发行。 这种宝钞分六等:壹贯、五百文、三百文、二百文、一百文。一贯等于铜钱一千文或白银一两,四贯合黄金一两,票面上端为“大明通行宝钞”六个汉字。初行宝钞时,一石米值钞一贯,倒也说得过去,到了永乐年后,这种宝钞纸质较差,大明宝钞难以耐久,且朝廷纸币只发不收,既不分界,也不回收旧钞,致使市场上流通的纸币越来越多,宝钞泛滥成灾,发行当年就通货膨胀,贬值极快,人民纷纷弃之。到永乐后,这种宝钞根本不值钱,这些东西拿回去买米?根本买不到,如此一来,大明官员的俸禄可着实有些低了,五百两足以让这个些人惊讶眼红。 “这丫头出手倒也大方?“杨峥极为满意的赞了声:“嫣儿姑娘说的话儿可当真么?五百两加上先前的一百两,六百两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李嫣儿掩着小嘴一笑,心道:“这坏人当着这么多的面,如此计较银子,不知那真太子知道了,做何感想?“ “殿下请放心,民女虽是一介女流之辈,但也知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道理,五百两加上前一百两,整整六百两,只要殿下能改得出,银子小女子一定封上!“李嫣儿笑吟吟的道。 杨峥极骚包的将手中的纸扇轻摇了两下,朗声道:“嫣儿姑娘果然是爽快之人,孤最喜欢爽快的女子了,冲着这六百两银子,孤也要改好这诗啊?“ 杨士奇、胡滢等人听得连连摇头不止,堂堂太子改诗竟是冲着纹银六百两,这事儿若是传扬了出去,我大明朝的颜面何在?“ 杨峥可不知自己的这番表现让杨士奇、胡滢等人失望,在他看来有银子不赚那才是大逆不道的事,况且这银子还不少,足足有六百两,这可是日后的老婆本,太子身份地位虽好,却没人给自己发工资,你们有官职在身,有俸禄灰色收入可收,我可是一穷二白的下人而已,不趁着手中还有些权利的时候,捞点外快,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在六百两纹银的鼓励下,杨峥昂首阔步的走了上前,提起湖笔稍作酝酿,在四句诗词旁边的空白处,刷刷刷几笔,留下了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嫣儿姑娘掏银子吧?“杨峥放下了手中的湖笔,冲着李嫣儿笑眯眯的道。 “这样都能改出来,这个坏人也不知还有多少本事没有挖掘出来?“李嫣儿有些惊讶的嘀咕了声,移过目光望了出去,低声吟了起来: 相貌堂堂无比威风, 挂在禅房笃底当中。 若问此人是谁尊容, 大头和尚阿弟之兄。 同样只在每一句后加了两个字,但意境以及所要表达的寒意却全然不同,而且而且笔力遒劲,看去浑如一气呵成,让人好生佩服。 李嫣儿看了他一眼,笑道:“不瞒殿下,小女子这几句诗不知为难的了多少才子,直到今日被殿下给应了出来,殿下才学果然让人好生佩服?“ ^^^^^^^^^^^^^^^^^^^^^^^^^^^^^^^^^^^^^^^^^^^^^ 温度突然升高,人也浮躁了不少,没能静下心来码字罪过罪过,今晚的三更怕是有些困难了,小景唯有努力了,几张月票请诸位送下来哦,拜托了,好了不多说了码字去了,争取码出一章来,呵呵……………… 773章:不战而屈人之兵 ( ) “老婆佩服老公,亏这丫头想得出来?“杨峥得意了一笑,道:”嫣儿姑娘言重了,孤只是略尽绵薄之力而已,算不得什么说起来,多亏了嫣儿姑娘的六百两纹银,若不是银子作怪,孤未必能应得出来呢?“ 沈公子原本对杨峥的才学极是佩服,待听到他念念不忘六百两纹银,不免有些鄙视,心道:“这太子未免太过爱财了些,偌大的美女放在眼前不闻不问,却只惦记着银两,真不知他怎么坐上了太子之位?“ 他哪里知道杨峥于美色前有如此表现,实乃一早就知道了结局,否则这样的美人,别说区区六百两纹银,便是千金也毫不动心。 场上诸才子这时再看四句诗词,只觉得简单无比,添加的几个字儿,说穿了也只顺着趣事而变,如今人家不但过了关,抱得美人归,还有纹银六百两,这等好事就这么便宜了太子了,不免有些懊悔自己没这份聪明才智。 可懊悔归懊悔,也无可奈何,人家嫣儿姑娘一早就言明最后一关,须过三关者才有资格抱得美人归,如今两关已过,场上过了两关的唯有当今太子一人而已,也就是说,李家的大小姐最终花落皇宫,他们这些才子、公子便是有心,也无可奈何,谁让自己才学不如人家呢? 这种结果一出,众人虽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才学不及,怪不得旁人。 沈公子望着台上动人无比的李家大小姐,轻轻叹了口气,眼下的局面他便是想再去争夺,也没了机会,情绪不免有些失落。 有痛打落水狗的好事,杨峥自不会错过,他刚刚从丫鬟手中接过了李家送上了纹银六百两,正暗叹有钱就是爽,不巧看到了沈公子落魄的神色,嘿嘿一笑收起了银两,潇洒的推开了纸扇,笑着道:“沈公子是吧,莫要沮丧,说起来孤今日只是钻了些空子,说到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孤可就比不上沈公子,只是不巧的是孤赢了,沈公子输了,可见这老天爷还是罩着孤的?” 沈公子越看越觉得眼前的这太子望似不像人君,心头十分厌恶,面无表情的冷哼了声道:“殿下此时说这些话儿,未免言之过早吧?” “哦,也对——?“杨峥眼里光芒一闪,故作惊讶的点了点头道:”看沈公子这模样,第三关想来是不比试了,既如此,孤自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倒也不早?“ 沈公子的确有些心灰意冷,想要退出去,待杨峥如此咄咄逼人的话儿,不免让他有些愤怒,也不顾对方身份,冷哼了声道:“谁说我不比试,我沈家的人,可不是永不言弃的男人?“ “我日,你以为你是三井寿啊?“杨峥极为鄙视的瞪了他一眼,道:”如此最好了,我还怕沈公子怕了本太子,想要离开呢?那就太无趣了。“ 这几话儿可就有挑衅了,沈公子面色有些难看,咬了咬牙道:“殿下放心,不到最后一刻,谁赢谁输还不定呢?“ “哦,是么?”杨峥做了一个不置可否的神情。 沈公子哼了声,道:“嫣儿姐姐的第三关就要来了,失陪了?”说完冲着杨峥抱了抱拳转身而去。 “娘的,败军之将,脾气倒不小,好歹孤也是太子呢?你就不能尊重一下上级么?”杨峥摇了摇头:“现在的读书人,素质太低了?” 杨峥与沈公子的一番对话,场上众人早已听得清清楚楚,这些平日里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文不能测字,武不能防身狗屁公子、才子本就是一些无所事事的主,哪里热闹,哪里凑,刚才杨峥与沈公子之间的火药味,人人都看得明白,越发舍不得离开。 便在这时,大小姐莲步轻移,柔声道:“三关已过两关,为了公平起见,三关全过者,方可赢得嫣儿妹妹的垂青,请诸位公子好生准备?“ “什么,三关全过方可有抱得美人归,如此说来,我等还有机会?“惊喜的众人纷纷嚷道。 沈公子看了一眼杨峥,冷哼了声道:“看样子老天爷也不是一直都帮着他,这一关我若抢先过了,未必就输给了他——?“ “三关全过,如此说来,我等至少还有最后的机会,如此美人就此放弃,老天爷也不答应啊?”李海嘀咕声了,缓缓转过了身来。 李嫣儿小手放在小腹处,缓缓走上前柔声道:“古书云:‘必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今日是嫣儿决定终身大事的时刻,所以这最后一关的试题,嫣儿想请家父代为出题,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在古代一个完整的婚礼习俗是有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才算是嫁娶了,而在婚姻大事中,依父母之命,经媒人撮合,认为门当户对,互换“庚贴”(年龄、生辰八字)压于灶君神像前净茶杯底,以测神意。如三日内家中无碗盏敲碎、饭菜馊气、家人吵嘴、猫狗不安等“异常”情况,则请算命者“排八字”,看年庚是否相配、生肖有无相尅。旧时有人迷信所谓六年大冲、三年小冲;男婚年龄逢双,女子十九不嫁;谓鸡狗(鸡犬不和)、龙虎(龙虎相斗)、虎羊(羊落虎口)、蛇鼠(蛇吞老鼠)难相配,待认为周全后始议亲。这就是所谓”娶妻如之何,必告父母……娶妻如之何,非媒不得,杨峥每次看前世影视剧,对这种父母之命极为痛恨,在他看来,无论如何,婚姻大事是关系男女终身幸福的大事,完全抛开当事人的意愿,仅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无论如何都有些说不过去,一些父母子干脆,以女终身大事,做为攀龙附凤、谋取钱财的父母。 当初祝英台的父亲非要把女儿嫁给马文才,而置女儿的幸福于不顾,也是看中了马家的富有!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之苦的不仅仅是梁山伯与祝英台。唐朝洛阳城女子步非烟,才貌双全,依照父母之命嫁给河南府功曹参武公业为妻,此人性情耿直,粗犷躁烈,只晓得舞刀弄斧,步非烟的才情到了他那儿完全是对牛弹琴。尽管他对步非烟宠爱有加,步还是红杏出墙,后来事情败露,被武公业活活鞭打致死。酿成这种婚姻悲剧的罪魁祸首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自己鄙视,李家大小姐不鄙视,场上的众人都不鄙视,自己以太子身份,也不好说什么,干脆不言语。因此整个场上众人除了他一脸的漠然外,其余众人则是一脸庄重的纷纷点头道:“该当如此?” “县令大人到!”话音一落,一个声音喊了起来,众人纷纷让开,不多时李卓快速走了上前,走到杨峥面前,不及细看,倒头便拜:“微臣杭州县令李卓见过殿下,不知殿下驾临寒舍,有失远迎?” 杨峥摆了摆手道:“李大人不必客气,起来说话!” 李卓再一次拜谢,方才站了起来,竟不敢说话。 杨峥看着好笑,心道:“平日里没见你这么装孙子啊,怎么见了本尊这个假太子也开始装孙子了?” “李大人,诸位还等你出题呢?”杨峥笑吟吟的道。 李卓一惊,方才回过神来,忙道:“微臣明白,微臣这就出题?”说完,弓着身子绕过了杨峥,走到了前方的台阶上,冲着众人拱了拱手道:“今日是小女招亲宴会,难得诸位才子、公子来捧场,本官感激不尽,方才各位才子各显神通,不愧是杭州英才,本官身为杭州县令,能看到我杭州涌出如此之多的英才,实乃可喜可贺!”说道了这儿稍作停顿了片刻,道:“小女平日里素有才名,喜好诗词歌赋,今日本官就以诗词为题考一考诸位,若能过关者,便可迎娶小女?” 众人本担心李家小姐出些稀奇古怪的题目,难以作答,此时听李卓以诗词歌赋为题,不由得都兴奋了起来,沈公子心道“诗词歌赋场上怕没人比得上我了,只要这一关抢先得了比赛,赢了这一关,还是有机会的?” “诗词歌赋,这一下可以一展身手了?”李海望着李嫣然曼妙的身子啊,摩拳擦掌道。 杜文亦是跃跃欲试。 唯独杨峥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看得台上的李嫣儿猛跺了跺脚道:“这个大坏蛋,坏死了?“ “是么,坏死了,你还天天想着他?“大小姐嘻嘻笑道。 李嫣儿这会儿若是再娇情,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虚假,红着脸道:“姐姐也取笑我么?“ ps:上面两章写了明朝官员的俸禄,不少书友说我太夸张了,有书友为此给明朝的官员算了一笔账,这个帐是这样算的,正七品每月俸禄7。5石或一年45两白银。实际月收入7。5*188。8*1。75=2478元。每年约3万元。其它收入:柴薪皂隶4 个、马夫一个,这5个人工资由国家支付。冬夏官服和笔墨费由国家补贴。新官上任,还可以先拿到40两修理费。看起来七品县官45两白银跟马夫40两白银年俸差不多,县官、典史等的住房、出行、皂隶人员、衣食花费基本由国家支付和补贴,所以年俸基本是净收入,而且笔墨费都是固定按两算由国家拨给,还有多余,俸禄不会太低。 对于我特意查了一下资料,在明朝的时候,一个合同化的长工,若在一个地方做工,要12两银一年,除去他的工银3两,即要9两一年,妇人减半,4。5两一年,小孩子比妇人再减半,一家有二个小孩子4。5两,这样就有18两一年。如果再加上父母的费用,算8两,就已经26两。如果还要再存钱做为给小孩子的娶嫁之用,差不多要加个8两左右。如果再加上2两做为亲眷之间的往来,那么差不多有36两一年。一年三十六两银子,勉强维持生活。 但这是相对于生活在偏远的郡县,如果是在京城的话,他的俸禄还要去买粮。那个粮价的变化,如果遇到荒年,不知道他的工资还能不能果腹,这个并不是小景夸张,有史料为正,据记载辽东经略能廷弼《钦赏犒军户部抵饷疏》报告该地的情况说:“米粮踊贵异常。薥米每斗值二钱二分,粟米、黄豆每斗值二钱五分,稻米每斗值七钱,青草碗口大一束值一分,每五六束不得马一饱,且无处可买。”当时“月饷每日军五分,马三分”,但军人以白银1钱2分在饭铺食面,或用银5分买薥饭,皆不得一饱。而到了崇祯元年,则达到了“石米四两,其一石尚不及山东四斗”的情况。总地来说明朝的俸禄是历朝历代最低的。以上文字不算字数,纯属娱乐! 774章:最后一关 ( ) 大小姐一叹道:“怎么会呢,你说的对,咱们女子一辈子所盼的不就是找个好男人么,这坏人虽坏了些,可恨的些, 时常还不要脸的说些不要脸的话儿,可时间一长,也怪想念的很?” 李嫣儿道:“可不是么,我现在每日都要想上几遍才能睡得着呢?姐姐,你这说这坏人为何有这么大的魔力呢?” 大小姐面上一红,道:“我,我哪里知道?” 李嫣儿忽然嘻嘻一笑,漆黑的眸子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大小姐道:“姐姐不是不知道,是知道了不敢说吧?“ 大小姐被她说中了心思,面上一热,恼怒的瞪了她一眼道:“好你个死妮子,开始取笑姐姐是吧,也不知是谁没见着那坏人心急如焚,怎么如今见着了,不着急了,别忘了,他现在还是我彭家的下人呢?“ 李嫣儿脸红如火,道:“人家哪有姐姐说得那般?这坏人坏透了,我可不想嫁给他?” “不想嫁啊,也不知是谁刚才险些晕了过去?”大小姐打趣的道,心头泛起一阵阵的酸意。“姐姐胡说——人家,人家才不会为了他晕过去呢?“李嫣儿红着脸扭捏着道。 两人正在台上打趣,浑不知自己动人无比的模样,早已落入了众人的眼里,惹得一些公子欢呼不已。 李海吧唧吧唧了两下,双眼放光的走上前道:“李大人快别说了,快些出题吧?“ 李卓和一般的家长一样,对自己的女儿的相貌,品貌大说特说一番,陡然听得这样的话儿,心头有些不悦,心道:“现在的才子未免太持才傲物了些,就不能体谅体谅做父亲的心情么,老夫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就拿出来供你们才子佳人了,怎么还不让我这个做父亲的说几句?”心头虽不高兴,可看场上的才子放光的眼神,吓了一大跳:“这是才子,还是豺狼啊,我莫不是害了我家闺女吧?” 眼看李卓迟迟没出题,沈公子也有些不耐的催促起来:“李大人,天色不早了,我们还要赶着回去呢?” 李卓面色有些难看,本来准备的一番洋洋洒洒的言语还来得及说,便被人不断的催促,再也不好再说下去,只好嘿嘿一笑,道:“这就来,这就来?” “这沈公子还真读书读傻了,老子这个太子爷都没催促,你倒是催促起来,这摆明了是想表现了,本太子倒是想看看你有何等学问?”杨峥哼了声,自言自语的道。 李卓被众人连番催促了一番,这才站了起来沉吟了片刻,道:“既然诸位公子如此心急,本官也就不费那功夫了,这就给诸位出题,诸位公子可都听好了?“ 众人一听出题,纷纷仰起脖子凝神细听,生怕错过了题目,场上一片宁静,几十双的目光纷纷落在了李卓的脸上。 李卓似乎很享受这种被人注视的目光,心道:“这样的目光二十年老夫考中秀才的时候有过一次,后来考中了举人也有过一次,再后来是进士了,在以后便再没这种被人注视,被人羡慕,被人仰视的目光,想起来怕也有好几年了,果真有些怀念啊?“ 事关终身幸福大事,李嫣儿也有些紧张的看着场上,目光落在杨峥的脸上,面上忍不住一红,心道:“过了这一关我便是他的人了么?他以后会对我好么?” 大小姐看了看杨峥,又回过头来看了看李嫣儿,轻轻一叹,神色黯然了几分 。 李卓皱眉了沉吟了一会儿,忽然道:“有了!” 众人神色一紧,纷纷抬头看向李卓。 李卓冲着众人颔了颔首道:“诸位才子都以才学著称,今日若单考诸位诗词歌赋未免太看不起诸位了,所以本官的这道试题,除诗词歌赋外,咱们再玩些别的,是根据汉字的特点,将合体字拆成独体字,或拆成相关的部件(偏旁加独体字),敷衍成篇。拆字诗与离合诗相近似,但又不尽相同。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这不是拆字试么?“人群里不知谁叫了起来。 “拆字诗是个什么东西?“杨峥一脸茫然的道。 此话一出,旁人都一脸不认识的看着他,堂堂的太子竟不知拆字诗,这事若传扬了出去,怕是被人笑死。 “不知道拆字诗很丢脸么?”杨峥极为鄙视瞪了众人一眼,两个月的太子可不是白当的,只是一眼,骨子里的那股威严,立即吓得几个公子缩了缩脖子,不敢嘀咕。 “这个坏人,平日里看着什么都会,怎么连拆字诗也不知道?好生让人气恼?“大小姐跺了跺脚道。 “这可怎么办?”李嫣儿一听登时有些焦急。 大小姐忙安慰道:“你放心,我看这坏人只是一时不知道罢了,为了妹妹,他也一定会弄清楚的?” “但愿如此吧?”李嫣儿满脸忧色的应了声。 一旁的杜文没想到堂堂的太子竟不知拆字诗,心头微微感到诧异,这时小心的走上前小声的道:“这拆字诗可不是什么东西,是根据我们汉子的特点,将字分成几个字,组成词语,暗寓此字。昔日南宋诗人《苕溪集》有拆字诗一首:‘日月明朝昏,山风岚自起,石皮破仍坚,古木枯不死。可人何当来,意若重千里,永言咏黄鹤,志士心未已。’”便是拆字诗了?“ “原来这样啊,简单啊?“杨峥笑着道。 沈公子听他先前还不知拆字诗是什么,这会儿竟说出如此大话来了,冷哼了声道:“有水也是溪,无水也是奚。去了溪边水,添鸟便成鸡。得势猫儿雄似虎,褪毛鸾凤不如鸡。〔鸡繁体:奚+鸟〕 杨峥一听,顿时怒道:“你爷爷,这小子骂我呢?”当下好不示弱,同样冷哼了声道:有木也是棋,无木也是其。去了棋边木,添欠便成欺。鱼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原被犬欺。“ 一旁的杜文咳咳了两声,心道:“这太子也不知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这骂人来倒是挺利索?”生怕两人弄得面上有些不好看,就赶紧打圆场说:有水也是湘,无水也是相。去了湘边水,添雨便成霜。各家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沈公子一楞,心道:“是啊,我才学极好,何必与他陈口舌之争,待会儿让他见识见识厉害便好?” “当真以为老子不会呢?忽悠不死你?”杨峥鄙视的骂了几声。 “姐姐说得没错,这坏人啊,还真会呢?你看他刚才反驳沈公子的拆字诗可不是用的极好?”李嫣儿面色惊喜的道。 大小姐打趣的道:“这下不担心了吧?” “谁担心了?”李嫣儿红着脸,羞涩的道。 “也不知谁刚才一个劲的问我怎么办?”大小姐不依不饶的道。 “讨厌,姐姐取笑我?”李嫣儿跺了跺脚,一脸羞涩的道。 两人说着打趣的话儿,场上拆字诗已经开始了,李卓道:“我便出题了,这诗眼就以” 龟,谐音杨贵的“贵”;鳖:谐音王笔的“笔”。为题如何!“ 众人一听这拆字题,顿时面色大变,若说寻常字眼倒也罢了,偏生这龟,谐音杨贵的“贵”;鳖:谐音王笔的“笔”。可不是容易应上的?“ 杨峥也暗暗吐了一下舌头,心道:“这个李卓仗着自己肚子里有几分学问,吟个诗词还能得七拐八拐的,也不怕把这些才子给下跑了?” 沈公子皱了皱眉头,以为龟,谐音杨贵的“贵”;鳖:谐音王笔的“笔”。的确有几分难度,可也不是不能应,略一思索便有了计较。 李卓有几分得意了看了一眼场上诸人,冷笑了声道:“老夫的闺女岂是这么好娶的,没有真才实学,还是趁早离开?” 李海摇了摇头道:“这么难,这老头分明是不想让人答上来嘛?“ “怎么样?谁先来?“李卓厄了一眼众人,脸上似笑非笑的问道。 沈公子看了一眼杨峥,见杨峥眉头微微皱起,心头有些得意,你虽有些才学,说到底不过是碰了些好运气而已,说到诗词歌赋,你终究不如我,今日本公子就让你见识见识厉害。嘀咕了两声,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冲着众人拱了拱手道:“学生不才,先来一试?“ “原来是杭州第一公子沈公子,公子的大名本官早有耳闻,心头也是佩服很?想来这拆字诗是为难不住你了?“李卓赞扬道。 沈公子满脸得意,恭敬的道:“大人妙赞了?“ “沈公子客气了,不知沈公子如何作答呢?“李卓道。 沈公子道:“请大人指点?“说完,朗声念了起来:”一个朋字两个月,一样颜色霜和雪。不知哪个月下霜,不知哪个月下雪?“ “好!好!沈公子果然好才学!“李卓赞道。 ^^^^^^^^^^^^^^^^^^^^^^^^^^^^^^^^^^^^^^^^^ 第三更了,万字大更新啊, 不容易啊, 诸位月票呢? 775章:娶妻如此 ( ) 沈公子得意的看了一眼杨峥,如一个胜利的圣斗士一样,冲着众人拱了拱手道:“承让了,承让了?” “这个啊,我也会?“李海惊喜的走上前道:” 一个吕字两个口,一样颜色茶和酒。不知哪张口喝茶,不知哪张口喝酒?“ “好!“人群里几个识货的公子,纷纷叫好。 李海满脸堆笑的道:“见笑了,见笑了”语气好不得意。 三人已经对了两个,众人禁不住的将目光纷纷看向杨峥,便是台上的李嫣儿也是一脸紧张的看过来:”彭姐姐,你说坏人他明白了么?“ 大小姐看了看杨峥,也有些吃不住,道:“那坏人聪明的紧,一学便会——?” “那为何不见他说话呢?”李嫣儿心头焦急万分。 “那坏人素来喜好出风头,我看一定等旁人都说了才好展现自己才学,妹妹你且等等看?”大小姐安慰道。 李嫣儿嗯了声,神色果然好了几分。 “你爷爷的,应了一首诗而已,用不着这么得意吧,这样的诗词老子读书的那会儿可玩烂了,亏你们还当做才学来炫耀,实在可笑?“杨峥摇着纸扇,轻轻走了上前,他容貌本就威严,此时似笑非笑,潇洒至极。 惹得几个观望的小姐丫鬟一阵脸红不已。 “姐姐果然说的没错,这坏人就好出风头,你那几个小姐丫鬟,好生气恼?“李嫣儿跺了跺脚心骂了几声,可又忍不住担心起来:”也不知这坏人明不明白?“ “一个二字两个一,一样颜色龟和鳖。不知哪一个是龟,不知哪一个是鳖?李大人,你看这四句如何?“杨峥猛的一收纸扇,笑眯眯吟了几句,道:“李大人孤这四句可好?” 李卓将三人的诗句各自默念了一遍,点了点头道:“诸位果真是好才学,这一关算你们都过了?” 都过了,那也就说杨峥以三关全过的优良战绩取得最后一关的通过,也就是说李家大小姐招亲宴会也要落下了帷幕。 站在台上的李嫣儿这会儿才轻轻松了一口气,望着杨峥低声道:“这个大坏蛋,坏死了,人家刚才担心死了,明明一早就有了诗句,偏生要等到最后,害得人家——?” “若不放在最后,岂能让妹妹如此欢喜呢?”大小姐心里泛起了酸楚,几乎要落下泪来。 “姐姐你又取笑人家了?”李嫣儿知道这会儿再说些两人毫无关系的话儿,就太假了些,干脆大大方方的承认。 大小姐轻声一叹,道:“眼下还能打趣几句,再过些时日,怕是想打趣都不能了?” 李嫣儿见她神色落寞,忽然一把上前拉过大小姐的小手道:“姐姐说什么胡话,我要与姐姐一辈子在一起!我们一起嫁给坏人好不好?“ “一起嫁给坏人?“大小姐有些惊讶的看着李嫣儿,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李嫣儿却是满脸欢喜道:“不好么?“ 大小姐面上一红,道:“这……这可以么?“ 李嫣儿道:“有什么不可以的,我看得出坏人欢喜你,你也欢喜坏人,只要你肯嫁,就一定可以的?“ “我——?“大小姐不知该说什么,张了张嘴巴,低头不语。 李嫣儿道:“姐姐是怕坏人不答应么,姐姐天仙般的人儿,多少王孙公子都望眼欲穿,坏人能娶到姐姐,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哪还有不答应的道理。” 杨峥此时若得知自己这个小老婆再给自己做大老婆的思想工作,怕是由衷的生出:“娶妻如此,夫复何求?”感叹。 大小姐轻轻一叹道:“妹妹可知道家中舍妹的心思?“ 李嫣儿一听立即明白了大小姐纠结的所在,忽然咯咯一笑,道:“姐姐怕是多虑了吧?你看那赵家姐妹还不是一样嫁给一个男人?“ 所谓赵家姐妹说的便是历史上最有的赵飞燕姐妹,那 赵飞燕是汉成帝刘骜的第二位皇后,是中国历史上大大有名的美人胚子,“环肥燕瘦”里的燕说的就是这位赵飞燕,其舞姿轻盈曼妙如燕飞凤舞,以至于本名宜主反倒被人忘了,而被人们称之为“飞燕”。 赵飞燕不仅是一位骨感美人,更是一位颇有心计的女人,汉成帝被她脱俗艳丽的容貌以及迷人出众的舞技所迷惑召进宫后,赵飞燕来了个欲擒故纵之计,一连三天拒绝猴急欲火焚身的汉成帝临幸,而汉成帝一旦品尝到这位天生尤物的绝妙滋味后,就夜夜笙歌颠鸾倒凤,再也离不开她了。赵飞燕三千宠爱于一身不仅凭的是脸蛋,还有绝活,她能够在宫女手中的水晶托盘上翩翩起舞,让成帝如痴如醉、神魂颠倒。 赵飞燕这个女人不简单,心思缜密,为牢牢抓住成帝的心,居然把容貌更甚一筹的妹妹赵合德也推荐给了成帝,二女共侍一夫。而妹妹赵合德则风姿迥异,生得体态丰腴,玉肌滑肤,是一个极尽妖娆令人颠倒的绝世女子。可惜的是百密一疏,赵飞燕的如意算盘还是打错了,这对姐妹开始争风吃醋,妹妹成为成帝的专宠,而姐姐开始hui乱宫闱,后丑事败露,被迫自尽。风流成性的成帝刘骜最后死于赵合德的chuang上,成全了封建帝王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宫禁丑闻,但两人同嫁了一个皇帝,一直被人津津乐道,李嫣儿熟读史书,这时忍不住拿出来安慰。 只是这赵家姐妹名声不太好,大小姐面色有些难看道:“我可不想做那赵飞燕?“ 李嫣儿一听微微楞了一下,顿时明白了大小姐的不愉快,这赵家姐妹虽说是传奇的人物和神话般的美女,声名却不好,以至于不被世人所喜欢,大小姐正正经经的女儿家,自不喜欢自己姐妹被人说成赵家姐妹一般的人物,想明白了这些,掩着小嘴一笑,拉过大小姐的小手道:“妹妹只是随口一说,姐姐莫要生气?” 大小姐如何不知李嫣儿的性子,点了点头道:“我没生气?“说着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叹了口气。 去南京的这一路上,他与杨峥一路相处,早已芳心暗属,若非如此,南京那一晚也绝不会不顾一个女儿家最看重的东西,就这么给了杨峥,之所以迟迟不敢表露心声,正是因为内心深处有所担心,今日先是听了李嫣儿的一番话,心头多少有些触动,可想到了自家妹子,仍有些担心的问:“这样真的可以么?” 李嫣儿一听大小姐这话儿,便知大小姐的心意,想了想道: “敢问姐姐香儿妹妹的性子如何?“ 大小姐想了想道:“香儿看似柔弱不懂事,实乃极有主意的孩子,极善解人意的孩子?” 李嫣儿道:“这就是了,依着香儿的聪明,你与坏人之间又能瞒着多久呢,香儿虽是一个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可以舍弃自己的一切的孩子,姐姐何尝不是如此呢?我看此事,你还是早些说吧,依着香儿妹妹的性子未必就会怪罪姐姐,这样一来,姐姐也免得饱受相思之苦了!“ 大小姐还是有些犹豫不决,轻叹了声道:“你,你让我想想——?“ 李嫣儿道:“姐姐须知,这世上最苦的莫过于实相思之苦了,姐姐的心思若永远不说,怕是永远不的快活,若将来香儿妹妹再知晓,岂不是跟着痛苦,有些事情早些说出口,便有早些的好处,是不是这个道理?” 大小姐轻嗯一声,低头陷入了沉思。 李嫣儿看了看她,轻叹了声,不再说话。 “想不到这拆字诗这么容易,这么一下就过关了,小老婆你家老公来了?”杨峥笑嘻嘻的正等着李卓宣布最后的结果,却听得沈公子抱拳道:“大人,学生不服?” 李卓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来,他先前虽不在场上,但诸位公子、才子一路过关的结果,还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一共四关,加上最后的三关,杨峥全都过关,按照规矩,招亲的结果该是李嫣儿花落杨峥之手,旁人才学不济,倒也没什么反驳的理由。 “不知沈公子有何不服?“李卓有些好奇的问。 沈公子道:“大人、嫣儿姑娘的规矩是三关全过,方才算最后的胜利,敢问大人是也不是?” 李卓想了想道:“不错,正是如此?” 沈公子道:“那便是了,殿下虽取得了三关的胜利,但这最后一关,却不是殿下一人应出,所以这一关不能全算殿下赢,既没有赢,那就不算三关全过,也就不嫩迎娶嫣儿姑娘,所以我等十分的不服,学生不才,想请大人再出一题,我等重新比过?“ ^^^^^^^^^^^^^^^^^^^^^^^^^^^^^^^^^^^^^^^^^ 不得不说月末来得很快,今天都十九了,月票却跌到了第八名,看到这个名次,多少有些不爽快,咱也算努力了,诸位的月票是否能雄气力,好了不多说了,有月票的书友们莫要忘记了送上月票!码字先…… 776章:斜窥愁脸如相忆 ( ) 李卓看了一眼杨峥,迟疑的道:“这个,这个不好吧?” 沈公子道:“大人,此事关乎嫣儿姑娘的终身幸福,还请大人慎重些为好?” 李卓一楞,随即心想:“这个沈公子的话儿虽有些大胆,可也不是没有几分道理,太子的最后一关的确不算全胜,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况且嫣儿的性子,未必就喜欢皇宫,既将这最后一关留给了我这个做父亲的,我得好好把关才是?”想到了这儿看了一眼杨峥,小心的道:“殿下你看?“ “这小子分明在找借口,我不信你看不出来?这会儿问我,这不是摆明的给我难看么,你爷爷的,女儿为难我,你这个岳丈也为难我,莫非老子上辈子欠你家赌债不成?“杨峥暗自骂了声,眼看众人目光看来,也不好推脱,只能笑吟吟的道:”沈公子由此雅兴最好不过了,孤正愁没人陪孤王好好玩耍玩耍!“ 沈公子哼了声道:“既如此,沈芳唯有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说,好说!“杨峥唰的一下,打开了纸扇轻轻摇了两下,侧过脸来笑着对李卓道:”李大人快出题吧?“ 众人一听有热闹可看,纷纷叫嚷起来。 “等一下,按照规矩,也须算上我一个?“李海嚷道。 “好,就算上你!“杨峥一收纸扇冷声道。 李卓见杨峥不反对,放下心来,朗声道:“此等第二轮,唯有三位公子晋级,请你们听题?” 沈公子、李海二人神色为之一振,杨峥还是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李卓皱眉思索了一会儿道:“本官夜读诗书,诵读回文词几首,破为喜爱,这第二关就以回文词为题,请三位作几首回文词如何?” 这回文词始见北宋,这与宋词创作繁荣有关系。元明回文词极少。此后清词继起,回文词可宋代匹敌,流传下来的形式一共有五种:一、上片下片都随句反复;二、同一词调由末尾倒读,其中有的是下片为上片的倒读,有的是全篇从末尾倒读,倒读时,有的句式不变,有的句式改变;三、借读回文:次句从前一句中借用几个字,回读成句;四、倒读后成为另一词调;五、倒读成为诗(也有诗改为词的);六、回环韵:上下片按同一词调同句倒读,成为另一首词。与回文诗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可以说是神奇巧妙,只不过气势上,变化的花样和难度上,它仍难与“璇玑图”相提并论。苏蕙用一腔幽情创制的“璇玑图”真能称得上千古之绝唱! 沈公子抱拳道:“请大人给出题?“ 李卓点了点头,伸出两根手指捏了一下颌下一把长须,轻轻辗转了几下,沉吟了片刻,低声吟哦道:“春宵半吐蟾痕碧,斜窥愁脸如相忆。空捻两三弦,朱扉寂寂然。依期郎践约,悄步人疑鹤。小舒轻雾纱,收袂蘸红霞。” 这首不仅难度高,而且用意巧。它正读是写等候、迎接情郎;反读时迎接之意转成送别,等候的情景便成了别离后的寂寥景况。想要在这样的意境下,再重新写出一首相同意境的诗词来,是极为不容易的。 “这个老头还真会玩花样,不过这种文字游戏,可拦不住自己?”杨峥摇着纸扇,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沈公子,心道:“我倒是先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沈公子一听这题目登时有些傻眼了,这诗词的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想了一会儿,毫无头绪,不敢应声。 李卓目光在三人脸上扫了一眼,笑吟吟的道“三位公子可有人能回文?” 杨峥有心想看看沈公子的才学,故意不答,沈公子一时毫无头绪,不敢坑声,而李海则是一脸的茫然,根本不知如何下手,也一言不发。 见无人应答,李卓笑意越发浓了起来,心道:“老夫这身才学,做个知县着实屈才了些?“ 又等了一会儿,仍不见人答话,台上的李嫣儿有些焦急了,跺脚道:“爹爹也真是的,这回文词这么难,那坏人一时半会儿如何能应答得上,依我看,爹爹是诚心不让我嫁人?“ “你这死妮子,想嫁人想疯了吧?“大小姐笑着打趣的道。 李嫣儿脸上一红,羞涩的道:“人家,人家哪有啊?“ 大小姐笑道:“没有才怪呢?不过你爹爹这词儿着实难了些,那坏人虽有些歪才,怕也对不上?” 李嫣儿一听大小姐这么说,顿时焦急了起来,猛一跺脚道:“不行,我要去告诉爹爹,那坏人可不是太子,是——?“ 大小姐心头一惊,她虽不知杨峥为何要装扮太子,可毕竟是做生意的人,多少也听了一些官场的事情,见识自比李嫣儿要高明的多,知晓此时此刻是万万不能揭穿杨峥的身份,急忙一把拉过李嫣儿道:“傻妹妹,可使不得?“ 李嫣儿看了一眼场上的一言不语的杨峥,焦急的道:“这是为何?“ 大小姐道:“ 他能顶着太子的身份,可见此事不一般,你贸然说出了他的身份,怕是对他不利,我听闻当今汉王素来对太子不利,你还是小心的为好?“ 李嫣儿道:“可——?“ 大小姐看了一眼杨峥道:“妹妹放心,这坏人为人虽吊儿郎当,但为人最终承诺,他能不顾危险前来,定不会让你失望,再说了,这词儿是难了些,他对不上,那沈公子、李公子也未必应对上,我看妹妹还是等等再说?“ 李嫣儿是关心则乱,大小姐一番话顿时让她惊醒了过来,是啊,这坏人一定是有要紧的大事,才不便说明身份,他能赶回来我还奢求什么呢,纵然他答不上,我便不嫁了,不,这辈子我怕是跟定他了。 “姐姐说的是?是妹妹鲁莽了?“李嫣儿轻声道。 台上两人你来我往的说话好不热闹,台下却是一片安静,众望所归的三人谁也没说话,不免让众人有些奇怪。 如此等了片刻,杨峥见那沈公子毫无头绪,双手一合收起了纸扇,笑吟吟的走了上来,冲着众人一抱拳道:“孤不才,想来试一试?“ 众人等了半天不见人上前,正大感无趣,此时好不容见有人上前,还是夺冠大热门的太子殿下,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纷纷叫好起来。 杨峥极其骚包的道:“多谢诸位捧场,孤一定不让诸位失望!“ 沈公子哼了声,面色极为不好看。 李海轻叹了声道:“这个太子的学问还真是不简单啊,这样难的回文词儿都会?让人好生佩服的很?” “殿下能对上——?”李卓恭敬的问。 杨峥哈哈一笑道:“勉强一试吧?“ “请——?“李卓拱了拱手道。 杨峥点了点头,重新撑开了纸扇,摇了摇道:“霞红蘸袂收纱雾,轻舒小鹤疑人步。悄约践郎期,依然寂寂扉。朱弦三两捻,空忆相如脸。愁窥斜碧痕,蟾吐半宵春。李大人你看如何?” “好,好——?”杨峥话音一落,便听得李卓大声叫起好来,这回文词难得不是词儿,而是意境,杨峥这首诗看似只是倒了一下,但意境却是毫无改变,这才是最厉害的地方。 众人面面相觑,原先见李卓只是随口念了一首诗词而已,谁知三人无人应答,好不容易等了太子应答,却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让众人没抱多大的希望,此时听杨峥低声吟唱,不由得大为佩服,跟着李卓身后大声叫好了起来。 “这个坏人总是那么坏,刚才让人好生担心?”李嫣儿笑吟吟的吐了口气道。 “可不是么,这坏人古怪的很,看他模样,仿佛还没什么事是他办不成的,这样难的词儿都能应得出来,妹妹这下你得偿所愿了?”大小姐轻声道。 “姐姐——?”李嫣儿心头欢喜,喊了一声再也说不出话来。 大小姐面上一笑,目光却是看了一眼场上洋洋得意的杨峥,心头暗暗一叹。 沈公子面色十分难看,他着实没想到,杨峥只是将这首词儿倒了过来,便成了一首绝妙的词儿,不由得懊悔自己没想到。可懊悔也没用,只要咬了咬牙道:“请大人出题?” 回文词太难,所以一般情况下多半只是吟唱一首便可,李卓看沈公子有些着急的模样,也不拖拉,眯着双眼想了想道:“回文词儿倒是没有,回文诗倒是有一首,就做了沈公子的题眼,不如沈公子意下如何?” 沈公子一听是诗,心头暗自松了一口气,自问诗词歌赋不输给任何人的他,多少对诗词还有几分自信,在他看来,杨峥刚才能应上那首回文词,并不是他的文采比自己好,而是取了巧而已,点了一下头抱拳道:“有劳大人了?” ^^^^^^^^^^^^^^^^^^^^^^^^^^^ 出去了一趟,所以晚了些,另外月票告急啊,诸位有月票的莫要忘记送下月票哦! 777章:好一场大比拼 ( ) 李卓也不含糊,背负着双手走了两步,轻声道:“ 空花落尽酒倾缸, 日上山融雪涨江; 红焙浅瓯新火活, 龙团小碾斗晴窗 念完,李卓对着沈公子道:“请——?“ 沈公子皱了皱眉头,原本以为是诗的话,多少比词儿要容易些,自己也好顺利过关,那知此诗也不简单之极,诗的大意倒是极好理解,花落尽了,酒缸也空了,太阳升起来,山上的雪都融化了,这融化的雪水流入江中,江水便涨起来了。火烤着炉子上面装着茶的浅浅的小盆,诗人正在晴天的窗前以雪水烹小团茶。说的是浓浓的茶意,若要对应须得从茶下手?“ 明白了这一点,不顾众人惊讶的目光,皱眉沉思起来。 李海原本还想着三进一,怎么也要厮杀一番,哪里知道这回文词、回文诗一个比一个难,自己的那点学问,根本不足以应付,可让他就此放弃,多少有些不甘心,咬了咬牙道:“我就不信今日还怕一首诗不成?“暗暗下了决心,等沈公子事毕,自己也要试一试?说不定祖上保佑,撞了大运,一举赢了太子,抱得美人归也不无可能啊?” “沈公子——?”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李卓见沈公子毫无反应,开始出言催促了起来。 沈公子面上一红,低声道:“大人容学生再想一想?” 李卓看了看杨峥,见杨峥并不反对的意思,点了点头道:“也好?” 如此这般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人群里有些不耐烦的公子大声催促道:“我说,沈公子你倒是快些,若不会早些下来,别耽误了殿下迎嫣儿姑娘?” 沈公子面上红一阵白一阵,却不理会众人,苦苦思索了片刻,忽得眼前一亮,朗声道:“有了! 酡颜玉碗捧纤纤, 乱点余光唾碧衫; 歌咽水云凝静院, 梦惊松雪落空岩。 此诗的大意为:玉颜色泽微红,伊人纤纤细步地捧出了玉碗,碗里的茶水溅出,光彩可鉴,濡湿了碧绿的衣裳。歌声(渐渐)停息,水光云色都凝粹到静谧的小院之中,突然在梦中被惊醒时,(才发觉)松枝上的白雪已经落到中空的岩块里去了。与上一首意境有异曲同工之妙!算是难得的好诗?“ 李卓默默念了一遍,见这诗无论是对仗,意境都是上上之选,由衷的赞道:“沈公子果然好才学,好诗啊?” “这个沈公子倒也不是绣花枕头,还有几分才学,这样的回文诗都能吟得出来,看来下一场有得比了?”杨峥摇着纸扇,似笑非笑的道。 沈公子轻吐了口气,目光里多了几分得意。 “大人,还有我——?”李海捏了捏拳头,方才两人的诗词大比对,他自问应不上,可不到最后一刻,让他放弃着实有些不死心?“ “怎么,李公子也要试一试?“李卓笑眯眯问。 李海挺了挺胸脯,朗声道:“不错,请大人出题?“ 李卓为永乐年进士,胸中确有几分才学,略一沉吟道:“这回文诗本官是想不出来,不过本官前些时日作了一首连环诗,就以此诗为题,请李公子做一首连环诗可好?“ 李海本担心作什么回文词,回文诗,正暗自担心,一听不用做回文诗顿时大喜,这连环诗词他倒是听过,不过是排列成圆圈形,字数不限,读的方法很多,一般从圆圈最上边的当中一字起头,然后按顺时针或逆时针方向,每五字或七字一断,即可读成若干首五言诗或七言诗。比起回文诗词简单的不是一星半点?“ “看样子大人果然是相中了我,大人请放心,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殷切的期望?”李海捏了捏拳头一脸的兴奋的道。 可怜的李卓若是知道此时李海内心深处的想法怕是吐血三升,也决不会出这一道试题。 眼看李海面带笑意,一脸暗自得意的模样,李卓冷笑了声道:“若以为这首诗连环诗就好作,怕是打错了主意?“ “落雪飞芳树,幽红雨淡霞,薄月迷香雾,流风舞艳花。”李卓随口念出了四句诗词来,李海立即皱眉思索了起来。 场上的众人倒是极配合的安静了下来,人人目光望着皱眉的李海,耐心的等待,便是杨峥、沈公子也是一脸观望的神色。 “李公子可有了诗作?“稍等了片刻,李卓笑吟吟的问。 李海初始还十分得意,待诵读了几遍诗作,立即面色难看了起来,所谓连环诗多是指组成诗句的文字互相嵌套,如同环环相扣,才有连环诗作的威名,这诗看似简单,却也不简单,横竖首尾都可成诗,若不明白的人,根本不知从何下手?“李海苦苦思索了片刻,不知该如何诵读才好。 李卓看李海模样,越发得意了起来,笑吟吟道:“李公子可有了诗作?” 李海面露尴尬之色,道:“请大人容我想想?“ 李卓道:“无妨,无妨!“ 如此这般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一个公子道:“李公子,天色不早了,你的诗作可否快些?“ 那李海真苦苦思索,听了这话儿,不由得怒火中烧,骂道:“你以为作诗与吃饭么,张口就来啊, 这诗限制太多,我作不出来?“ “哈哈——?“众人一阵大笑,道:“既作不出来,哪里还站在哪里做啥,快些下来,莫要耽搁了殿下与沈公子的比试?” 李海听了这话儿,多少有些羞愧,可这诗作他的确想不出来,只好轻叹了声,走到李卓面前拱了拱手道:“学生才学浅薄,难以思索这首诗作的下一首,请大人指点一二?“ 李卓点了点头道:“此诗也不难,横竖撇捺皆可成诗,你听本官念来。雪飞芳树幽,红雨淡霞薄,月迷香雾流,风舞艳花落。” 李海一听果不其然,顿时懊悔自己才学不及,连如此简单的诗作都不曾看出来,着实有些丢人?看样子回家还需苦读才行啊!“ 李卓看他模样,安慰道:“诗词终是小道,李公子没能诵出来,只是没有找到法子而已,非公子才学不够?“ 李海本有些沮丧,听了这话儿,顿时双眼一亮道:“可不是,我李海的学问可不输给任何人,这诗没作出来,只是偶尔失了水准而已!“想到了这里,神色又好了起来,冲着李卓抱了抱拳道:“多谢大人指点!学生铭记在心!” 李卓一笑,不再言语。 第二局的比试,最终晋级者为沈公子、杨峥二人而已,这也是场上众人最想看到了结果,一听李卓宣布结果,立即人人叫好起来。 沈公子扫了一眼杨峥,哼了声心道:“论文采,我未必输给了你!看着吧,待会儿有你好看?” “我靠,当真以为赢了老子,若不是老子刚才看你可怜,一时好心让了你一把,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杨峥鄙视的回敬了一眼沈公子。 场上众人纷纷叫嚷李卓快些出题,好看更加精彩的比试。 李卓倒也没想结果会这样,眼看众人的热情高涨,倒也不敢怠慢,思索了一番后,朗声道:“两位高才,本官佩服万分,这一题本官想以《一七令》为题,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所谓《一七令》便是从一字到七字句逐句成韵,或叠两句为一韵。后来增加到十字,甚至十五字的,每句或两句字数依次递增,形如宝塔,上尖底宽,所以也叫宝塔诗,这种题目要求颇多,对仗工整,读起来琅琅上口,声韵和谐,节奏明快,有如“鲲鹏展翅,扶摇直上”之感。方才算得上一首好的宝塔诗,如此一来考较的可就是胸中所学了。 沈公子瞥了一眼杨峥道:“请大人出题?” 李卓朗声道:“好!” 诗。 绮美,瑰奇。 明月夜,落花时。 能助欢笑,亦伤别离。 调清金石怨,吟苦鬼神悲。 天下只应我爱,世间唯有君知。 自从都尉别苏句,便到司空送白辞(注解) 李卓迈着官步吟唱完毕,暗自得意了起来,心道:“原来老夫的才学果然不错,这等诗词张口便来,做个杭州县令着实屈才了些?“ 这一次是沈公子先来,微微一抱拳行了一礼,道:“大人,此诗不难,你且听来!” 竹,竹。 森寒,洁绿。 湘江滨,渭水曲。 帷幔翠锦,戈矛苍玉。 心虚异众草,节劲逾凡木。 化龙杖入仙陂,呼风律鸣神谷。 月娥巾帔静苒苒,凤女笙竽清蔌蔌。 林间饮酒啐影摇樽,石上围棋清阴覆局。 屈大夫逐去徒悦椒兰,陶先生归来但寻松菊。 若论檀栾之操无敌于君,欲图潇洒之姿莫贤二仆。 “好,好诗!”众人早已喊了起来,小小阁楼热闹非凡。 沈公子得意的看了一眼杨峥,模样似乎在说:“我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让你先占便宜的?“ 杨峥哈哈一笑,道:“李大人你这题儿出得也太容易了些,若这也算题,孤张口便来?“ ps:据《唐诗纪事》所载,此诗系作者于大和三年(829年)在长安兴化池亭饮宴席间,为白居易分司东都送行而作。主客有李绅、元稹、张籍等共九人,各以一字至七字为题,题韵合一写诗。白居易自己以“诗”字为题。其诗除一排“塔尖”仍为单个字外,第二排陡然增为四个字,此后每排递增两字,至第七排为十四字。也有人将“塔顶”的一字句重复而成双字句,且在各排中间形成一个无形的对称轴,以其为界左右作间歇停顿。 778章:下点猛料 ( ) “蛤蟆打哈气,口气不小?“众人这会儿早已忘记了杨峥的身份,纷纷叫嚷起来。 李卓一脸恭敬的道:“让殿下见笑了?“ 杨峥摆了摆手,朗声念叨:“ 花, 花。 深浅, 芬葩。 凝为雪, 错为霞。 莺和蝶到, 苑占宫遮。 已迷金谷路, 频驻玉人车。 芳草欲陵芳树, 东家半落西家。 愿得春风相伴去, 一攀一折向天涯。 众人细细听来,见这首底下大上头小,中间逐层收缩,外形就像古代的宝塔一样,难得的是它从一字一句发展到七字一句,很有规律,诵读起来颇有畅快之感,不得不让人佩服? 众人先前见三人作连环诗、回文词已是咋舌不已,此时听到这样的《一七令》既惊讶又是佩服,心道:“一首诗竟能这样作,这份才学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那些才学浅薄的公子、才子更是一脸的惭愧,自己一首原创的诗词未必都做得出来,人家玩了连环诗不说,还有回文词、《一七令》这些高难度的玩法,平日里他们想都不敢想,此时却被人家轻描淡写的玩得风生水起,心头自是佩服万分,不管听得懂,还是听不懂的,纷纷叫好不已。 两人第二次交锋,竟打了一个平手,让李卓有些意外,心道:“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这样的诗词,竟能吟出如此意境来,这两人的才学当真不一般啊?“ 沈公子暗暗松了一口气,自己的诗词虽也勉强能应上了,可在意境上还是差了一筹,尤其对方规律上还是胜自己一筹,这一点心知肚明,对这个可恶的太子心头多少有些敬畏。 双方再一次打成平手,按照李家小姐定下三关全胜的规矩,杨峥想要抱得美人归,唯有再继续比下去,众人看了半天,好不容易盼到两人单独交锋,也不希望两人这么快就结束,还想多看两局,纷纷叫嚷李卓出题。 李卓有些才学不假,却未必比杨峥、沈公子二人高多少,今日先是折字诗、后来回文词、连环诗、叠宝诗,早已榨干了他腹中的那点才学,让他再出试题,着实有些为难了他,一时皱着眉头苦苦思索题目。 思索了一阵,李卓仍迟迟不见出题,他有心想玩些花样,无奈腹中的才学的确不多,除了诗词歌赋外,还真想不出什么新意来,正愁眉不展,却听得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这一关不如有老夫来代劳如何?” 众人正低声埋怨,陡然听得这个声音,不免有些好奇的循声望了过去。 只见人群里中,站着一个年约五旬的老者,身材欣长,着一袭青衫,双眉入鬓,鼻如悬胆,就那么一站,硬生生的生出一股威严来。 “你是什么东西,人家堂堂县令大人招亲,用得着你来参合?”一个公子冷声骂道。 “大胆狂徒,竟敢辱骂当朝大学士?”身旁樊忠立即站了出来,冷声喝道,他头一次负责众人的安全,未免紧张了些。 “大学士?”众人微微楞了一下,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讶。 这也难怪,自从大明建立以来,洪武爷大兴冤狱,诛杀功臣,洪武十三年,杀胡惟庸,罢中书省,废除二千余年来的丞相制度,直接由皇帝亲统六部。洪武二十八年,朱元璋在御奉天殿,敕谕文武群臣说:“自古三公论道,六卿分职。自秦始置丞相,不旋踵而亡。汉、唐、宋因之,虽有贤相,然其间所用者多有小人专权乱政。我朝罢相,设五府、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等衙门,分理天下事务,彼此颉颃,不敢相压,事皆朝廷总之,所以稳当。以后嗣君并不许立丞相,臣下敢有奏请设立者,文武群臣即时劾奏,处以重刑。寻常百姓只知大明的天下,往日位极人臣的宰相大人,从洪武爷后再也没了,至于洪武爷在洪武十五年,仿宋制,置华盖殿、武英殿、文渊阁、东阁诸大学士,又置文华殿大学士,以辅导太子,秩皆正五品的大学士极少听闻,因此知晓的人并不多,要说这个官名真正从庙堂走入民间,变成人人皆知的大学士,说起来还是朱瞻基的功劳。 这位天子登基后,以三杨(杨士奇、杨荣、杨溥)入阁,形成了更为完善的政务流程:全国大大小小的奏章,甚至老百姓给皇帝提出的建议,都由通政使司汇总,司礼监呈报皇帝过目,再交到内阁,内阁负责草拟处理意见,再由司礼监把意见呈报皇上批准,最后由六科校对下发,大学士的权力慢慢提高,也从那个高高的庙堂传了出去,渐渐被世人所熟知。 到明代宗朱祁钰的景泰年间,王文以左都御史进吏部尚书后进入内阁,自此之后,诰敕房、制敕房俱设中书舍人,六部承奉意旨,内阁权力更大。虽有明英宗朱祁镇的正统末年的反复,可到成化年、弘治之际,内阁在已经成为足以对抗皇权的文官集团代表。权势更进一步。 正德年间,明武宗朱厚照所行之事被认为多荒谬不经。可也有杨廷和等阁老撑着,未成大乱。明世宗朱厚璁的嘉靖时,改华盖殿为中极殿,谨身殿为建极殿,将大学士的朝位班次,列在六部尚书之前,地位大大提高。明代之内阁大学士虽无宰相之名,实有宰相之权。等嘉靖二十一年,权臣严嵩任武英殿大学士后,专擅朝政二十余年,内阁的权力已经完全与从前的宰相一样了,等张居正当权的时候,昔日不显眼的大学士,举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眼下大学士的名头却是吃香的紧,至少从樊忠一声呼喝后,众人没有露出半分惊讶的神色可以看出,寻常的百姓根本不曾听过大学士的名号。 但大学士的声名,旁人不知,李卓身为朝廷命官,自是知晓,永乐年,成祖爷选翰林官解缙、胡广、杨荣等入职文渊阁,参预机务,阁臣政务自此始,称为内阁,有人渐升为大学士,但品阶只有正五品。仁宗增置谨身殿(后改建极殿)大学士,后大学士常以三孤兼任尚书,地位尊崇,为皇帝起草诏令,批答奏章,虽无宰相之名,而有宰相实权,号称辅臣。可以说是当朝一品大员,乍听之下,如何不惊讶。 “大学士——?”李卓心头惊讶万分,急忙上前道:“卑职李卓见过杨大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士奇,眼看众人并不没露出惊讶的神色,倒也不在意,冲着众人微微一笑,道:“李大人不必拘礼,起来说话?“ 众人见堂堂县太爷对杨士奇如此恭敬方才有些回过神来,又见太子的护卫如此看重此人,隐隐觉得这大学士的身份不一般,刚才的吆喝也立即停了下来,开始打量杨士奇来,更有人则是期盼他快些出题,好看一场精彩的比试。 场上最高兴的应该是李卓了,今日也不知吹了什么风,先是太子殿下驾临,如今是当朝大学士,他一个七品县官,除了当初中了科举中了进士如此风光了一回,如今十几年了,都不曾这么风光过,一时如竟有些恍惚,好在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稍稍感叹了一下,便清醒了过来,当朝大学士要给自己出题,这可是求也不求不来的好事,焉有不答应的道理,他一早就听说了,内阁的几位大学士都是翰林院翰林编修一职上被选拔出来的佼佼者,道德文章都是一流的人,胸中的才学可比自己强多了?有他代为出题,最好不过了!“ “那就有劳大人了?“李卓恭敬的抱拳行了一礼道。 杨士奇缓慢的摆了摆手道:“举手之劳,李大人客气了?“ “这个老家伙来凑什么热闹?“杨峥有些不满的看了杨士奇一样,杨士奇呵呵一笑,不动神色的走了过来,低声道:”老夫来给殿下下点猛料?“ “猛料,还不是诗词歌赋,难道还有别的花样?“杨峥极为鄙视的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会。 杨士奇也难得理他,径自走上前道:“两位都是才学之士,光比诗词歌赋怕是比到明日早晨,也比不出所以然来,不如换个法子比一比如何?” 沈公子也觉得诗词歌赋不足以彰显自己才华,点了点头道:“一切听杨大人主意?” 玩了一路的诗词歌赋,杨峥也有些腻,笑道:“杨爱卿有此雅兴,那就请出题吧?” 杨士奇见两人无意见,点了点头道:“那老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题老夫便出了?” 众人被李卓磨蹭了一番,早有人不耐烦了,若不是看李卓以县令之姿对杨士奇如此恭敬,又加上他气度不凡,怕是早就叫嚷起来,之所以还没叫嚷,多半是冲着杨士奇那句换个花样比试,好奇心下,多少有了些耐心。 ^^^^^^^^^ 月票都被追上了,诸位有月票的书友么莫要吝啬手中的票票哦,拜托了! 779章:大失所望 ( ) 杨士奇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稍微沉吟便朗声道:“前些年,老夫去京城当铺当了些首饰,听那掌柜与我说了一题,好生有趣,今日便说与两位听听?“说完也不管两人答应不答应,自顾自的念了起来:” 今有贷人千钱,月息三十。今有贷人七百五十钱,九日归之,问息几何?” 杨峥一听差点没笑出来,暗骂道:“你这个老不羞,弄了半天的玄虚,不过是弄了一道算术题,算术题倒也罢了,偏生还弄这般简单,也不怕这帮公子笑掉了大牙?” 但奇怪的是,场上众人无人嬉笑,场上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古怪。 杨峥有些疑惑不解,心道:“不过是个大学士而已,出道题用不着这样吧?”斜眼看了一眼沈公子,见刚才还满脸自信满满的沈公子,这会儿却是皱眉不语,那模样仿佛遇到了什么十分为难的士气一样。 杨峥嘀咕了道:“不过是一道数学题而已,怎么都跟死了爹妈似的?”他哪里知道,这些平日里自命风流的才子、公子诗词歌赋,甚至琴棋书画,再厉害点的儒家典籍都能顺口背诵出来,却偏偏在算术上不怎么灵光,倒不是说他们没学过,中国传统的儒家教学理念,要求学生掌握的六种基本才能,也泛指中国古代高等教育的学科总称,这种学习包括礼、乐、射、御、书、数六个学科,包含政治、道德、爱国主义、行为习惯等内容;乐包含音乐、舞蹈、诗歌等内容;射是射箭技术的训;御是驾驭战车的技术的培养;书是识字教育;数包含数学等自然科学技术及宗教技术的传授。其萌芽在夏代已见端倪,经商代,至周而逐步完善。“六艺”教育的特点是文、武并重,知能兼求和注意到年龄的差异及学科的程度而教育有所别。 “六艺”中礼、乐、射、御,称为“大艺”,是贵族从政必具之术,在大学阶段要深入学习;书与数称为“小艺”,是民生日用之所需,在小学阶段是必修课。当时,庶民子弟只给予“小艺”的教育,唯贵族子弟始能受到“六艺”的完整教育,完成自“小艺”至“大艺”的系统过程。“六艺”服务于阶级需要,但也反映了教育的普遍规律,一直被沿用。 等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兴太学,立五经博士,专以六艺设教。《论语》、《孝经》、《尔雅》则同附六艺略之后,数学还是文人必学的科目,汉朝的当权者也大力推荐,算术大有发展。 隋统一后,隋文帝废除九品中正,开始采用分科考试的方式选拔官员,他令”诸州岁贡三人”参加考试,合格者可以做官。 开皇三年正月,隋文帝曾下诏举“贤良”。开皇七年,又令京官五品以上,总管、刺史,以“志行修谨”“清平干济”二科举人。隋炀帝大业三年四月,诏令文武官员有职事者,可以“孝悌有闻”“德行敦厚”“结义可称”“操履清洁”“强毅正直”“执宪不饶”“学业优敏”“文才秀美”“才堪将略”“膂力骄壮”等十科举人。进士二科,并以“试策”取士,科举正式诞生了,科考科目以多以传统策问。策问即出一些有关时事政务、经义等方面问题,由士子做答,这时候的科举的考试内容还比较少,数学并非主要科目,被文人重视的程度慢慢有所下降。 等隋朝灭亡后,唐朝的帝王承袭了隋朝传下来的选拔制度,并做了进一步的完善。由此,科举考试的科目也有所改变,常设的科目有秀才、明经、进士、俊士、明法、明字、明算等五十多种。其中明法、明算、明字等科,不为人重视。俊士等科不经常举行,秀才一科,在唐初要求很高,后来渐废。所以,明经、进士两科便成为唐代常科的主要科目(进士考时务策和诗赋、文章,明经考时务策与经义;前者难,后者易)。等到唐玄宗时,科举基本精神是进士重诗赋,明经重帖经、墨义。所谓帖经,就是将经书任揭一页,将左右两边蒙上,中间只开一行,再用纸帖盖三字,令试者填充。墨义是对经文的字句作简单的笔试。帖经与墨义,只要熟读经传和注释就可中试,诗赋则需要具有文学才能。进士科得第很难,所以当时流传有“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的说法。数学渐渐不被科举的学子重视。 宋朝的情况有所好转,但也只是昙花一现,科举的大力倡导之下,算术仍不被学子所重视。 等到朱元璋得了天下后,听从刘伯温等人的建议,以八股取仕,学子们能否考中,主要取决于八股文的优劣。所以,一般读书人往往把毕生精力用在八股文上。八股文以四书、五经中的文句做题目,算数不再作为主要科目,虽说洪武初年朱元璋规定生员专治一经,以礼、乐、射、御、书、数设科分教。 洪武二年又重行规定,计分礼、射、书、数四科,颁经史礼仪等书,要生员熟读精通,朔望又须学射于射圃,每日习书500字, 数学须通《九章算术》。 洪武三年,朱元璋指示“国子生及县学生员皆习射……命国子监辟射圃赐诸生弓矢”。洪武二十三年,国子监修建了射圃,给监生分发了弓箭,供监生练武习射。孔庙、国子监西侧辟有空地,用作考核生员习射水平的射圃。此外,府学、县学也都修建了射圃。但数学慢慢退出了学子的视线,所学者也不过钦天监一般官员而已。 杨士奇这样一道数学题,放在二十一世纪,便是寻常百姓都会不屑一顾,可放在这个年代,对于这些公子、才子来说,的确是一道难题,甚至有些公子,根本不明白其中的大意。 杨士奇说完,笑吟吟的看了一眼杨沈二人,道:“两位可有了答案?” 沈公子面色一红,低头不语。 杨峥一时没想明白,不过是一道数学题而已,其中大意还是十分的明显, “贷款七百又五十,千钱每月息三十;借期限定为九日,多少利息要开支?”这样的一道数学题,能让一干公子、才学如临大敌,心头好生奇怪,因此也没言语。 杨士奇等了半响,不见二人应答,颇有几分得意,这道算术他初次听来,也颇为费了一番功夫才想出了其中的奥妙,此时看众人一脸茫然的模样,颇有几分自豪的感觉。 杨峥望着杨士奇笑吟吟,眉宇间的得意之色,不免感到有些好笑,这样的一道数学题,放在前世,就是寻常的二年级的学生都能一口气算出来,更别说那些怪物一般的奥数班的数学天才了。 杨峥上高中的那会儿,数学还不错,这道《九章算术》的“贷人千钱”。其实题目并不难,按照高中所学的解题思路,题目中的月利率“千钱每月息三十”,若用百分数来表示,就是:假定其借款时间为一个月,那么这750文钱应该付的利息就是:750x3%=750x0。03=22。5(文) 然而,他的借期只有9天。根据借贷常规,如果要按日计算利息的话,那么每月就以30天来计算。所以这9天应付的利息便是 22。5/30x9=750x0。03=6。75(文) 所以这道贷人千钱的最后答案应该是6。75(文),杨峥觉得用这种题目来考较一干饱读诗书的才子,着实有些看不起人。可结果让他很是意外,如此简单的题目,既无人啃声,就连沈公子也是一言不发。 这时杨士奇再一次问了一遍:“可有能作答?“ 杨峥看看杨士奇,再一脸惊讶的看了看众人,仿佛有些明白了过来,感情这些狗屁的才子根本不会算术。 想到了这种可能,他差点没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些平日里自命不凡,不可一世的公子、才子原来都是算术盲,亏他们还敢说什么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如今在这么一道简单的数学题前你看看我,我看看,就是无人敢上前,这种公子吃瘪的感觉,着实让他爽到了极点,若自己有太子的身份,怕大笑失了皇家气度,真很不得大声几声来抒发自己心头的爽快。 小楼之中无人应答,无人说话,显得安静之极。 杨峥想明白了这种可能,暗笑了几声,这才走出了人群,笑着道:“杨大人的题目果然不一般啊?“ 众人等了半响不见人站出来,好不容易见有人走出来给自己这帮才子、公子长长脸,一看是太子,顿时兴奋了起来,可一听他话中的语气,似有些应付不来,几个公子面露失望之色。 一个公子有些义愤的喊道:“殿下,你可是我们的希望,你可要算出来哦?“ “是啊,殿下,就靠你了!”另一个公子也喊了声。 “哎,这就是我大明的才子么,好生让人失望?”杨峥摇头叹了声。 ^^^^^^^^^^^^^^^^^^^^^^^^^^^^^^^^^^^^^^^^^^^^^^ 第二更了,不知不觉二十号过了,也就是说从明天起,正式进入三月的月末了,目前月票被人超过了,这种感觉着实不爽,请有月票的书友们莫要忘记送上了! 789章:得了便宜还卖乖 ( ) 众人看他摇头,顿时大感失望:“怎么,这题目殿下也做不来么?这可如何是好?“ 沈公子对杨峥可没什么好感,况且这算术题他也做不来,堂堂杭州第一公子做不来一道算数题,传扬了出去,岂不是被人笑话,眼看杨峥也应答不上,暗暗有些喜悦,语气却是不冷不热的道:“此算术典出《九章算术》,岂是好相算的?” 杨峥冷哼了声,道:“好不好算,你听孤算就是了?” 杨士奇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杨峥,道:“莫非殿下有了算法,答案?” “我日,老子虽是假冒的太子,你也不用这么看不起我吧,这样一道算术题,我若算不出来,那还不羞愧死了?“杨峥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杨大人认为这道算术很难么?“ 杨士奇笑道:“此题典出《九章算术》,难不难微臣不知道,不过微臣平日里东奔西走,倒也去过不少地方,这道算术除了钦天监的袁天航大人算出了结果外,还真没人算出答案来?“ “真的假的,这样的一道算术题,竟这么多人算不出来,可悲,太可悲了?“杨峥摇头不止。 杨士奇笑吟吟的看了杨峥一眼,笑道:“看殿下模样,似有把握,不妨说来一听?“ 杨峥轻叹了声,道:“不瞒杨大人,这样的算术题,孤张口就能解答?” “这个杨兄弟说话未免太大了些,这题目我走遍了不少省份,见过的才子也不少,可没听人用这样的口吻说过?“杨士奇摇了摇头,满脸的不信。 沈公子时时不忘打击杨峥,冷哼了声道:“殿下好大的口气,怕只怕殿下口气到是挺大,却解不出算术题来?” 《九章算术》杨峥倒是听过,这本成于公元一世纪左右,系统总结了战国、秦、汉时期的数学成就的数学典籍,以问题集的形式,收有二百四十六个与生产、 生活实践有联系的应用问题,其中每道题有问(题目)、答(答案)、术(解题的步骤,但没有证明),有的是一题一术,有的是多题一术或一题多术。这些问题依照性质和解法分别隶属于方田、粟米、衰(音cui)分、少广、商功、均输、盈不足、方程及勾股。里面着实有些难以解答的数学难题,但眼下这道数学难题,在他看来着实算不上十分为难的题目,听了沈公子的冷嘲热讽,也懒得理会他,将自己的解题思路说了一遍,然后又说了自己如何解题,最后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中说出了答案。 如此前卫的解法,小楼里除杨士奇多少有些明白外,其余众人多半尚未明白过来,只觉得这太子的解法太不可思议。 杨士奇沉默了一会儿立即明白了过来,轻轻吐了口气,道:“殿下好才学?” 沈公子一听这话儿顿时面色大变,这题儿他不能解,自不明白杨峥说些什么,可自己不明白是一回事,关键是杨士奇不能明白,眼看对方先是露出迷茫的神色,只是片刻的功夫,一种欣喜闪现在脸上,那是一种由衷的佩服的神色,如此说来,这道题目杨峥算是解了出来,不免有些恼怒。 “这样的题目也能解出来,这个太子的学问还真不一般啊?”李卓张了张嘴巴,一脸的不可思议。 何止是李卓觉得不可思议,便是台上的李嫣儿、大小姐也是一脸不相信,这样听都听不明白的题儿,他说张口就来,果然张口就来,这样的表现如何不让两人心花怒放呢? “他赢了么?”李嫣儿漆黑的大眼睛痴痴的望着杨峥,喃喃道。 大小姐亦是看了一眼杨峥,轻轻叹了声道:“是的,他赢了!这下妹妹可以放心了,这坏人平日里虽有些不正经,却是个可靠的男人,你对他好一分,他便对你好十分,妹妹能找到这样的好男人,姐姐在此恭喜你了!“不知为何,大小姐说到最后语气竟有些泛酸。 李嫣儿俏脸羞红如火,一双美目看了看杨峥,忽然扭头对大小姐道:“姐姐放心,坏人能让我不失望,也定能让姐姐不失望,姐姐只需耐心等待便是?“ 大小姐看了看场上,轻轻一叹,神色黯然了几分。 李嫣儿道:“怎么姐姐不信么,那坏人从来不会让人失望的,你看妹妹的这招亲宴会他不是来了么?“ “我真的不会失望么?“大小姐望着杨峥喃喃了几句,一时竟痴了。 场上杨峥一脸得意的摇着纸扇,笑眯眯的问:“杨爱卿,你这题儿既无新意,也无难度,可惜的是众位应不上来,实乃有些遗憾的很!“ 杨峥嘴上说着惋惜的话儿,目光却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沈公子,神色有些得意的道:“杨爱卿,这一局谁赢了?“ 场上唯独他一人答出了算术题,谁输谁赢显而易见。此时如此问话,多少有些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嫌疑,杨士奇摇头苦笑了声道:“殿下答出算术,这一局自然是殿下赢?“ “我日,我赢了么,这么说嫣儿是我的了?“想到了这儿,目光望向了台上,恰好台上的李嫣儿也望了过来,两人就这么望着,眼里满是喜悦。 大小姐看了二人一眼,轻轻一叹,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终究是没说出话儿来。 “就让他这么赢了么?多少有些不甘心啊,这么好的美人就拱手送给了太子?”李海望了一眼李嫣儿婀娜的身姿,惋惜的叹了声。 沈公子看了看两人,心有不服,可这道算术题,人家真真的算了出来, 难道还反悔不成。 杨士奇笑吟吟的看了一眼李卓,道:“李大人可以宣布结果了?” 李卓应了声,刚要答话,却见沈公子咬牙站了出来,朗声道:“且慢?杨大人、李大人、这道题不算?“ 杨士奇好奇的看了一眼沈公子,刚才的比试他虽不参与,却也看得清楚,这个沈公子才学有一点,只是华而不实,与杨峥相比的确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几番比试明明是输了,却找出诸多借口,赖着不放,与这样的读书人,他不免有些厌恶,冷哼了声道:“沈公子可有话要说?” 沈公子本已经认输了,可看着李嫣儿身姿曼妙、容颜动人的模样,情不自禁的咬了咬牙心道:“这样的才貌双全的女子就这么拱手送给了这个看似不想仁君的太子么,不, 我绝不退让!” 沈公子故意不去看三人鄙视的目光,咬牙道:“杨大人这道算术题不算?“ 杨士奇倒也不生气,笑着道:“为何不算?“ 杨峥也好奇这家伙这一次能找出什么理由来,摇着纸扇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着沈公子。 沈公子不用抬头看也知道此时杨峥眼里的鄙视的寒意,不得不说一番比试下来,无论是猜灯谜、吟诗作对他都比不过是杨峥,可比不过就不比么,不,沈家的男人从来不是这样的,从小他就听祖父说过身为沈家的男人,要的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条家训他不敢忘记,所以今日他要用了。 “今日比试以公平为主,杨大人乃太子近臣,出这道题目却有不公平之嫌,以学生看,为了公平起见,还是再赛一轮为好,殿下若有真才实学,定能让我等心服口服?诸位说是不是“沈公子说到这儿,故意提高了声音。 场上众人本就这么快让太子抱得美人归多少有些扫兴,一些猥琐的才子,眼看台上大小姐、李嫣儿俏生生的模样,虽明知道不能抱得美人归,多看几眼也是好的,听了沈公子这话儿,立即嚷了起来:“对,为了公平起见,还是再比一场?” “我日,见过不要脸的,似这样不要脸的老子还头一次见,这就是杭州第一公子么,原来就是这个德行,这江南的才子果然让人打开眼界啊?”杨峥心头暗骂。 “什么,再比一次?“台上李嫣儿听得这个结果,忽然大喊了几声,她心头气恼,一张俏脸涨的通红,黑白分明双眼满是不满之色,然而这样一幅模样,落入众人的眼里宛若一幅美人图,尤其是那以为气恼而起伏不定的酥胸,更是让一些才子大饱眼福。 “那么大声干什么?“大小姐又好气又好笑的看了她一眼,道:”你是个女儿家,这么大声的说话,让人听了还不笑话死啊?“ 李嫣儿道:“可他们明明欺负那坏人?“ 大小姐扫了一眼场上的杨峥,轻声道:“那坏人的本事你还不知么,从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那会让旁人欺负了,你啊,就别担心了?“ ^^^^^^^^^^^^^^^^^^^^^^^^^^^^^^^^^^^^^^^^^^^^^^^^^^ 一点时间耽搁了,回来一看差不多十一点了,时间过得太快,尚未反应过来,今天又过了,还是三更在继续,求月票! 781章:九连环 ( ) 李嫣儿一听可不是么,那坏人什么时候吃亏上当过,再说了就他那本事,一个沈公子又怎会是他的对手,明白了这一点顿时放下心来,吐了口气,红着脸道:“姐姐说的是,这坏人还从没让人失望过?是我太心急了些?” “可不是——?”大小姐一笑。 台下,杨士奇沉默不语,要说沈公子的话儿没道理也是没道理之极了,可要说有道理,的确有几分道理,这个就好比跟做地方官一样,任职需要避开原籍,而家人必须待在原籍,这就是规矩,自己以太子的近臣的身份来出这道试题,多少是有些不公平的嫌疑?“ 李卓为难的看了一眼杨峥,也不知自己的话儿该不该说。 “李大人可有话儿要说?“杨峥瞥了一眼李卓问。 李卓点了点头,走上前躬身行了一礼道:“启禀殿下,微臣以为殿下声名要紧,所以——?” 李卓的话儿虽说了一半,但杨峥却明白,自己如今的身份是太子,太子用近臣出题,纵然其中没有水分,但看的人并不知这么想,怕是早已认定了杨士奇一早告诉了他答案,故意等到最后一局来搅局,用不了多久,自己这个假冒太子弄虚作假,欺压良善、以卑鄙的手段霸占良家女子的骂名可就要在江南传开了,声名这个东西对他一个彭家的下人来说,早已是过眼云烟,生不带来,死不带走,被人骂几声倒也无所谓,可眼下他顶着人家太子的脸面,就不得不有所顾忌,略一思索便点了点头道:“沈公子的话儿也不无道理,孤就依着沈公子之言再比试一局便是?” 沈公子本以为对方是太子,身份高贵,自己这般胡搅蛮缠,定不会答应,所以正准备好生讥讽一番,那知人家出乎意料的答应了,微微楞了一下,竟一时忘记说了什么。 李卓鼓掌笑道:”难得殿下如此深明大义,实乃我大明之福啊?“ “我日,这就深明大义了,老子要是不答应,明日怕就是以身份压人的权贵太子了?“杨峥冷哼了,对于李卓的这句话儿极为鄙视。 李卓见太子面色不好看,不敢再说什么,退到一旁道:“不知这比试的试题?“ 杨峥看了一眼沈公子,道:“这个好说,沈公子喜欢公平,孤便给他一个彻底的公平,今日这一局比试,就有我与沈公子各自出题如何?“说完目光挑衅的看向沈公子,对于这样一个给脸不要脸的角色,他着实没什么好脸色。 沈公子心有有几分害怕,可到了这会儿再退缩,未免被人看不起,咬了咬牙迎上了杨峥个刀子一般的目光,胸脯挺了挺道:“如此最好?“ 场上众人本就有些意犹未尽,此时看两人火药味越来越浓,登时大喜,纷纷伸长了脖子做出观望的神色。 杨士奇见杨峥面色不好看,心道:“能让杨兄弟愤怒的事情,倒是少见,看样子一会儿有的好看了?” 杨峥轻摇着纸扇,易容的面色虽有些看不出真实的表情,但眼里的愤怒是真真的,他瞥了一眼沈公子道:“谁先来?” “我先来?”沈公子咬了咬牙道,杨峥的才学让他有些担心,生怕对方出一个古怪的题目来,如其被他牵着鼻子走,不如来个先下手为强。 “好,你先来就你先来?“杨峥一收纸扇,朗声说道。 众人一阵吆喝,小小的阁楼登时热闹非凡。 李嫣儿有些担心的看一眼杨峥,轻声道:“姐姐,你说坏人能应付么?“ 大小姐道:“那坏人古怪的本事你不是没见识过,沈公子平日里饱读诗书,才学或许有一些,未必是他的对手,你就放心好了?“ 李嫣儿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姐姐说得对,是我太过担心了?“ “你啊,不是太过担心了,是太过在乎这坏人了?“大小姐打趣了声,走了上前,此时的大小姐,玉颈修长、身材高挑,一头乌黑的青丝被高高盘起,仅用一支玉簪别在一起,映得她雪白的脖颈,仿佛一只高贵的白天鹅站在李嫣儿身旁。 只可惜,如此绝美的画面,台下并无人欣赏,便是杨峥也没往上瞧上一眼。沈公子打定了主意先下手为强,便决议要出一道难住所有人的题目,唯有这样才能挽回面子,顺利拿下第一关。 打定了这个心思,皱眉苦苦思索起来,他擅长诗词,本打算弄一个诗词或者对联,灯谜之类的题目,但见识了杨峥诗词方面,以及灯谜方面的才学,果断的放弃了诗词歌赋,如今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自然不能做出如此没把握的事情来。 杨峥等了一阵,见沈公子迟迟没有动静,忍不住道:“沈公子可有了题目?“ 人群里也有些不耐烦的道:“沈公子你倒是快些,若出不了题目,便快些认输算了?“ 沈公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总算是他脸皮厚,旁人的话儿,装作没听见,仍苦苦思索。 “想个什么题目好呢——?“沈公子喃喃的了几句,眉头皱起一个深深的川字。 众人看他模样,也不好说什么。 “这小子还真有些毅力?“杨峥摇了摇头道。 沈公子苦苦思索不可得,正想弄一个灯谜为难一下,便在这时,听得场上“哐当“的一声,也不知那位姑娘家手中的玉镯从手中掉了下来,被摔的粉碎,清脆的声音惊得众人纷纷抬头望去。 正苦苦思索的沈公子目光刚触及那粉碎的玉镯,双眼忽然一脸,惊呼的道:“对啊,我怎么忘记了它!“ 杨峥一直在观察沈公子的神色,见他眉头大展,神情喜悦,微微皱了皱眉头,心道:“看样子这厮是想出了题目了!” 沈公子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苍白的脸上也涌出了难得的笑意,他看了一眼杨峥,越发得意了起来,他相信自己这个题目一出,杨峥一定答不出来,因为从小到大,还没见过有人答得出来。 但他忘记了,没有人答出来,或许是答出来的那个人还没出现而已。 “沈公子可有了题目?”沈公子的神色,李卓早有看在眼里,试探的问。 沈公子点了点头,对着李卓一抱拳道:“是的,大人,学生有了题目?” 众人一听有了题目,竟十分配合的安静了下来,人人将目光看向了笑吟吟的沈公子。 “这家伙还真是个骚包的料?”杨峥没好气的骂了声。 “姐姐,你说会是什么样的题目呢?会不会很难?“李嫣儿担心的问。 大小姐轻叹了声道:“这沈公子有意为难坏人,这题目怕是简单不了?” 李嫣儿面色一黯,忽然沉声道:“就算他答不出来,我也不会嫁给沈公子?” 大小姐看了李嫣儿一脸的刚毅,不知想到了什么,轻叹了声没应声。 “沈公子既有了题目,还请快些说来?”李卓道。 沈公子应了声道:“学生这就说来?”说完看了一眼杨峥,继续道:“学生这一题便是请殿下拆除九连环来?” “啊——?“ 沈公子的话儿一落,人群里立即有人惊叫了声:“解九连环?这——“ “能解得开么?“另一人嘀咕道。 “我还听人说有人结开过九连环呢?“人群里不知谁附和道。 沈公子满脸得意,他不得不得意,这样一个几乎没人解得开的九连环,他相信就算是当朝太子也一样解不开,这一局他赢了。 “沈公子——?“李卓有些愤怒了,虽说各自出题,但以九连环为题,那就有些耍无赖的行为了,身为杭州第一公子,竟玩这种无赖,手段未免让人瞧不起了些。 九连环这种高难度的游戏,杨峥倒是知晓,是一种流传于山西省的汉族民间的智力玩具。它用九个圆环相连成串,以解开为胜。据明代杨慎《丹铅总录》记载,曾以玉石为材料制成两个互贯的圆环,“两环互相贯为一,得其关捩,解之为二,又合而为一”。后来,以铜或铁代替玉石,成为妇女儿童的玩具。它在中国差不多有二千年的历史,卓文君在给司马相如的信中有“提及九连环: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怀念,万般无奈把郎怨……的诗句,而这种考较人智力,耐心游戏的发明,归功于三国时期诸葛亮。 当年,诸葛亮常带兵打仗,为排遣妻子寂寞而发明。于明代普及,明代中期时,流传更是极广。清代上至士大夫,下至贩夫走卒,个个爱玩“九连环”,在民间算得上是一个十分麻烦的游戏,若不是杨峥从前世来到了这个时代,今日的沈公子的计谋或许能得逞也说不定。 “无妨,难得沈公子出了一道有深度的题目,孤许久没玩这种游戏,今日玩一玩也无妨?”杨峥笑吟吟的打断李卓的呵斥。 ^^^^^^^^^^^^^^^^^^^^^^ 第一更早早送上,这可是昨晚我熬夜码出来的,诸位有没有感动,感动就送上月票吧,月末了! 782章:摘不下的九连环 ( ) “九连环虽说是一种游戏,难度却是极高,寻常人根本解不开,李卓生怕太子才学不够,一会儿因解不开而面子下不来台,从而怪罪下来,不免有些担心的道:“殿下,九连环……?” 杨峥摆了摆手道:“九连环虽难,未必没人解不开,孤想试一试?” 沈公子正有些忐忑杨峥会以自己的身份地位,不答应,要知道对方是当今太子,而他一介读书人,两者身份悬殊太大,杨峥就算不答应,他也不敢说什么,甚至连一句不服的话儿都不敢多说。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杨峥竟答应了,刚才的忐忑立即去得干净,冷声道:“这可是你自找的,九连环若是人人都解开,那就不叫九连环,叫解连环了!” 九连环这种游戏从古到今流行极广,形式多样,规格不一。其制作,用金属丝制成圆形小环九枚,九环相连,套在条形横板或各式框架上,其框柄有剑形、如意形、蝴蝶形、梅花形等,各环均以铜杆与之相接。玩时,依法使九环全部联贯子铜圈上,或经过穿套全部解下。其解法多样,可分可合,变化多端。得法者需经过81次上下才能将相连的九个环套入一柱,再用256次才能将九个环全部解下。此外,也可套成花篮、绣球、宫灯等状,李家是大户人家,九连环这种打发闺中寂寞的智力游戏随处可见,不多时一个丫鬟捧着一个梅花形的铁质九连环送到了杨峥的手中。 众人本以为杨峥只是说说,待看他当真接过九连环,才知道这位殿下是玩真的,惊讶之余,纷纷叫好。 沈公子斜眼瞟了一眼,从鼻腔里冷哼了声:“装模作样,本公子就不信你能解开?”众人极少听人说解开九连环,一时也十分的好奇,伸长脖子张望,生怕错过了最为精彩的一幕。 “大人你说殿下能解开么?”胡滢望了一眼场上一脸认真的杨峥。 杨士奇眯了双眼,沉吟了片刻道:“咱们的这位殿下,可不能以寻常人的才学来看他,我看多半会解得开?” 胡滢这些年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见过打开孔明锁的,解开鲁班车的,九连环却从未见过,不免有些将信将疑。 场上最镇定的应该算杨峥了,在前世看影视剧的时候,总会看到一些出使天朝的外邦,有些比较嚣张的,都会拿出九连环来刁难朝中大臣。在大家都素手无策,外邦使官洋洋得意的时候,总会有一个比较聪明的人出来解出九连环,挽回天朝的颜面。此时此刻的他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聪明人了,只可惜场面小了些,没能让更多的人展望展望我杨某的手段。 这种智力游戏,最忌讳的就是蛮干,需要找规律,一旦找到了其中的奥妙所在,往日看似最难的题目,也是最简单的。 九连环就属于这种,不巧的是,解九连环这种高难度的智力游戏,杨峥在前世经过多次影视剧的熏陶,早已窥得了其中的奥妙,所以解开并不是什么十分困难的事情,他凭着记忆回忆了一遍前世看到的口诀,口诀很简单“一三五七九,二四六八”,取掉一个的时候,第二个取不掉,但后面的第三个可以取掉。把前两个装上的时候,第三个取掉了,那么取掉前三个的时候,第四个是取不掉的,真相是取掉了第五个,每去掉一个的时候,要把它全部装上来,然后再全部恢复一遍。” 众人只见他嘴唇嘘动,至于说些什么倒是听不清楚,只是好奇的看着杨峥和他手中的九连环。 沈公子哼了声,根本难得去理会,九连环根本没人解得出来。 杨峥按照按口诀,从最简单的一连环开始,一步完成,随后解开第二步,分为两步完成,到第三步的时候,则需要五步,一下,三下,一上,二下,一下。也就是解一个连环,再把最后一个环解下,再上一个一环,再解一个二连环。等到解开第四步的时候,就差不多需要十步方可完成,二下,一下,四下,一上,二上,一下,三下,一上,二下,一下。也就是解一个二连环,再解最后一个环,再上一个二连环,再解一个三连环。 这有点类似前世解方程,因为九连环的每个环互相制约,解n连环,就是先解一个n-2连环,再解最后一个环,再上n-2连环,再解n-1连环。解到最后,解九连环需要341步……以后的类推。 这种智力游戏在突破奥妙的情况下,其实并不难,考较反而是一个人的耐性,因为步骤繁琐,需要仿反复的重复,若性情急躁的之人,是万万做不来的。 众人起初还是抱着看看的游戏,毕竟民间早有一句谚语为“解不开的歧中易,摘不下的九连环”,来比喻某种比较难解的益智谜题,虽说人人都知这话儿未免夸张了几分,但解开九连环的难度,人人却是心知肚明,寻常人便是碰也难得去碰,待看到杨峥嘴里自言自语,双手却是不停的摆动,很灵巧的拆下了第一个环,就在众人报之一笑之时,他从新拆下来的铁环上了上去,跟着解开了第二环,这个时候众人的眼睛睁大了几分,谁也没啃声,场面上一片安静。 唯独杨峥在自言自语,已经那铁环撞击的声响在这座江南的小楼里叮叮当当,好不热闹。 众人屏住呼吸看着,一动不动。 杨峥解环还在继续,第三环、第四环、第五环、第六环、第七环、第八环、第九环……?“ 众人的双眼一点一点的睁开,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的,从来没人解开九连环的……?“沈公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无人能解的九连环竟如此简单的被人解开了。 场上一片寂静,谁也没说话。 许久才听得一声惊喜:“天啊,他解开了?” “我说过,这坏人的身上也不知藏了多少本事,解开了九连环也没什么稀奇的?”大小姐的语气带着喜悦道。 李嫣儿道:“姐姐说的是,这坏人本事还真不小,这世上怕是没什么东西难得住他?“ “解开了,解开了,九连环被殿下解开了?”场上李卓率先从震惊中惊醒了过来,大声喊了起来,全都忘记了此时他还是堂堂的朝廷七品县令。 众人听得这一声喊,纷纷回过神来,纷纷叫好不已,声响如雷,好不欢闹。 “这个杨小弟本事果然不小啊,让人无从下手的九连环,竟被他如此轻易的解开了,这样的本事还真不是寻常人能干得出来?“杨士奇黏着长须颔了颔首。 场上唯独沈公子阴沉着脸,费劲了心思想出了一道万无一失的难题,竟这么轻易的破解了,这种结果着实让人感到惊讶。 但这份惊讶并没有停留太久,因为众人欢闹的叫嚷声,这时已经停了下来,他看到摇着纸扇的杨峥笑吟吟的冲着众人抱了抱拳后,便冲着自己走来。 沈公子心头一紧,这是最后的机会,自己绝不容有失。 “沈公子——?”杨峥笑吟吟的喊了声。 “殿下不必多说,出题便是?”沈公子正色道。 杨峥哼了声,收起了纸扇道:“难得沈公子如此爽快,孤也就不客气了?” 众人一听不客气,顿时兴奋,沈公子刚才出的试题,其中难度如何众人都心知肚明,按照规矩,这最后一题难度肯定也小不了,刚才九连环的精彩场面,众人还有些意犹未尽,能再来一场也不错。 对于杨峥这一题的难度如何,沈公子多少有些心理准备,可素来自负的他倒也不怕,一脸冷漠的看了一眼杨峥,心想:“这最难的题目我已经出了,你的题目最难,还能难到哪里去,我堂堂杭州第一公子未免就怕了你!“ 场上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杨峥的脸上,等待着他最为精彩的最后一题。 杨峥一副没心肺的模样,笑呵呵的冲着诸位拱了拱手道:“孤很久没出题了,可没沈公子的刁难人的本事,这最后一题么,倒也简单!“ 沈公子一听简单,心头暗喜,心道:“果然是才学不及,沈某何惧?” 杨士奇与杨峥相处时日不少,闻言淡淡一笑,道:“只怕没那么简单吧?” “这个殿下倒是个好人,人家都这般为难与他,他竟还能放人家一马,果然有些仁君之相?”人群里开始小声嘀咕了起来。 场上唯独大小姐一脸笑盈盈的看着杨峥,她才不信这个家伙有什么好心,指不定心里憋着什么坏。 ^^^^^^^^^^^^^^^^^^^^^^^^^^^^^^^^^^^^^^^^^^^^^^^^^^^^^^^^^^^^^^^^^^ 第二更了,马上继续第三更,早上吃了稀饭,现在还没吃午饭,饿啊,先不说了,民以食为天,吃饭要紧! 783章:彻底羞辱 ( ) 果然,只听得杨峥嘿嘿一笑,对沈公子抱了抱拳道:“敢问沈公子平日里诵读那些诗书?” 沈公子为杭州第一公子,平日里诵读的诗书典籍倒也不少,不过见杨峥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知怎么的,心有有些不安,想了想道:“回禀殿下,草民平日里诵读多为四书五经儒家典籍?”说完看了一眼杨峥,冷哼了声:“料你也弄不出什么花样来?“ 众人看得好奇,却也无人询问。 四书是指《大学》、《中庸》、《论语》和《孟子》; 五经是指《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简称为“诗、书、礼、易、春秋”,其实本来应该有六经,还有一本《乐经》,合称“诗、书、礼、乐、易、春秋”,但后来亡于秦末战火,只剩下五经。明代以八股取仕,科举考试只许在四书五经范围内命题,文体严格限于八股文,应考者不能发挥个人见解。所以明朝的学子,多半埋头四书五经中,沈公子的这个回答,可以说是透着巧妙。 但杨峥似一早就有准备,并没有露出如何惊讶的神色,只是颔了颔首继续问道:“那么请问沈公子四书五经中,最喜欢诵读的是那一本?“ 沈公子有些不明所以,可看杨峥模样心头着实有些担心,犹豫了片刻,小心的道:“自然是《论语》“。 众人点了点头,四书是儒学的基本思想体系,是研治儒学最重要的文献。正是根据这样的观点,朱熹把《论语》、《孟子》、《大学》、《中庸》这四部书编在一起。因为它们分别出于早期儒家的四位代表性人物孔子、曾参、子思、孟子,所以称为 “四子书”,简称即为“四书”。朱熹分别为这四部书作了注释,其中,《大学》、《中庸》的注释称为“章句”,《论语》、《孟子》的注 释因为引用他人的说法较多,所以称为“集注”。最初,朱熹所编定的《四书》次序本来是《大学》、《论语》、《孟子》、《中庸》,是按照由浅入深进修的顺序排列的。后人因为《大学》、《中庸》的篇幅较短,为了刻写出版的方便,而把《中庸》提到《论语》之前,成了前年通行的《大学》、《中庸》,《论语》、《孟子》顺序。由于朱熹注释的《四书》既融会了前人的学说,又有他自己的独特见解,切于世用;又由于以程颢、程颐兄弟和朱熹为代表的“程朱理学”地位的日益上升,所以,朱熹死后,朝廷便将他所编定注释的《四书》审定为官书,朱元璋得了天下后,恢复科举考试,规定的内容是在朱注《四书》里。《论语》作为是孔子的学生及其再传学生所记录整理。涉及哲学、政治、经济,教育、文艺等诸多方面,内容非常丰富,是儒学最主要的经典,明朝主考官多从中提取科举的试题,久而久之,最初的排序也发生了变化,《论语》慢慢成了四书之首,被众多学子奉为科举必读经典,因此沈公子回答,算是中规中矩。 杨峥点了点头:“沈公子常读《论语》,依着沈公子的才学,想必这《论语》必是烂熟与胸了?” 《论语》作为读书人科举的必读之物,沈公子没少诵读,说是烂熟与胸并不为过,神色一傲道:“这个自然?“ 杨峥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意,那笑意慢慢变得玩味了起来,他东扯西拉并不是在扮演老师或者前世家长的角色,而是在挖坑,挖一个看似简单而又让人答不出来的坑,这个坑来源与他想起了一个故事。 在前世的时候,他听人说过,在大清的时候,有个文学家毕沅在陕西当巡抚,一天到庙里住宿,看一位和尚在念经,就问他:“一部《法华经》共有多少个‘阿弥陀佛’?”和尚说:“我是个蠢人,不知道这个。大人是天上文曲星,聪明得很,一定知道一部《论语》有多少个‘子曰’吧?”毕沅也答不出。因为“子曰”实在太多了,谁也没有统计过。而这就是他的题目,他相信这个简单至极的题目,一定能起到不一样的效果。 杨峥点了点头,笑着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倒要请问沈公子,一部《论语》之中,不知有多少句‘子曰’?” 沈公子一愣,众人为之一愣。 大小姐皱起的眉头慢慢舒展开了,嘴角溢出了一抹动人的笑意,那笑意仿佛一抹春风,迅速吹动了湖面,带起了一片涟漪。 “我就说么,这坏人哪有这么好的心肠,一部《论语》多是圣人与学生问答的典籍,大家有问有答、有来有往。鬼才知道有多少“子曰”,这坏人可不是诚心的么?“ 过了片刻,沈公子冷哼了声,道:“殿下果然好手段,此题比在下的题目高妙的许多,只是殿下未免小看了沈某,《论语》乃圣人之言,沈某早已诵读无数遍,“子曰”共有两百零一句?不知沈某说的可对?” 杨峥似乎早就料到了这种结果,并没有露出半分的惊讶来,《论语》共有二十篇,前十篇被称为《上论语》,后十篇被称为《下论语》。各篇取篇首两字作为篇名,如《学而篇第一》为首句为“学而时习之”,《为政篇第二》的首句为“为政以德”篇下分章,各篇章数不等。《论语》是孔子及其弟子的言行录,以记言为主,书中随处可见“子曰”字样,惟有《乡党篇第十》是个例外,它记载的是孔子日常生活,饮食起居,容貌举止之类,通篇是一个“子曰”也找不到。他在前世的时候,无聊之时才,曾经将通篇论语输入空白文档中里,然后用查找替换得来。共计二百零一个?“ “沈公子果然好才学,孤深感佩服?”杨峥笑吟吟的赞扬了声。 沈公子抱拳道:“殿下过奖了?雕虫小技算不得什么?“ 杨峥依旧是笑容满面,并没有半分的不悦,只是继续问了下去:“那请问沈公子一部《四书五经》又有多少句“子曰”呢?“ “这——?“ 一部《论语》多少句,他能算出来,那是烂熟与胸的缘故,一部四书五经他纵然熟读,却也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来,这一问当真把他给问住了,到了这一会儿方才明白,所谓的简单,其实并不简单,而所谓的艰难,未必就是最难的哪一个。 此时众人也明白了过来,几十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了杨峥的身上,只觉得眼前这个太子哪里都透着神奇,一部四书五经就能让堂堂的沈公子哑口无言,这份能耐,不服不行。 台上的李嫣儿这一次彻底吐了口气,细细将杨峥的问题想了一番,忽然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道:“这个坏人,还真是不肯吃亏的主啊,放着四书五经的道德文章不去问,偏生问这种无聊的问题,读书人谁会去做这种无聊透顶的问题呢?也亏他想得出来?” 大小姐这时也满脸欢喜的道:“可不是,这个坏人就喜欢弄些稀奇古怪的问题,让人气恼又好笑。 李嫣儿咯咯笑道:“可不是么?”两人嬉笑成了一团。 而场上众人此时则将目光统一看向了沈公子,因为这一局沈公子是彻底的失败了,再找什么借口,那就太不要脸了。 沈公子面上红一阵白一阵,他不是没想到杨峥会出一个十分刁难的题目,但等题目出来,他才惊觉,对方出的题目,不仅刁难,甚至有些无聊,可偏偏让人答不出,这种羞辱,让他从内心里愤怒,他是杭州第一公子,本以为凭着自己这个名头,夺了这招亲宴会的魁首,随后娶了李家小姐,成为杭州的一段佳话,而自己的声名一如既往的向前推一把,从公子变成才子,哪想到一路处处受挫,如今更是被人当着面羞辱了一番,这样的羞于,对于他这样的心高气傲,有些声名的公子来说,被杀了他还要难受,可对方是太子,国之储君,自己纵有千般不满,这口气也只能受着。 场上最高兴的应该是杨峥了,这种局面虽说一早就是在预料之外,但有了沈公子这个变数,多少有些惊险,看了一眼台上风情万种的李嫣儿,摇着纸扇叹了声道:“小老婆,若非你老公机智聪明,你今日可就是别人的,待会可要好好疼爱你老公哦?” 台上的李嫣儿似有所感,冲着他笑吟吟的一笑,那模样仿佛江南的一捧春雨,迅速滋润了杨峥刚刚还有些气恼的心脏。 “我日,这丫头风骚的模样,还真是勾人的,老子今日又是猜灯谜,又是吟诗作对的,还受了一肚子的鸟气,总算是没有白受,能搏这小妞妩媚的一笑,也算值了,若是再来点香yan的,那就赚大发了?”杨峥一脸骚包的浮想连连。 ^^^^^^^^^^^^^^^^^^^^^^^^^^^^^^^^^^^^^^^^^^ 第三更了,今晚可能还有一更,都这么卖力了,诸位的月票还不从下来么,好了不多说了,窗外春雨绵绵,正是好码字的时候,所以今晚就多更新一章了,有月票的书友们请检查自己的用户中心,说不定有月票忘记送下来! 784章:大智若愚 ( ) “李大人,这一局可以宣布结果了吧?“杨士奇看了一眼杨峥,笑呵呵的扭头对李卓道。 李卓是个老书生,对于杨峥刚才的一题还在耿耿于怀:“这个殿下,竟能想出这么无赖的题目,着实有些奇怪,不过这题目还真是为难人啊,一部《四书五经》句句都是子曰,谁读书还会无聊的去数一数这个,这题目果然是无解啊!“ 一听宣布结果,场上众人纷纷叫好起来,今日的一路大比拼,看得众人既是羡慕,又是妒忌,更多的是佩服,尤其是杨峥此时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让这些才子、公子越发对他生起无限的好好感来。 “这就是皇家气度,果然不凡啊!“一个公子由衷的赞了声。 “可不是么,面对声名、美色如此的轻描淡写,这个殿下果然不一般啊,实乃我大明之福啊?“另一个公子也附和道。 杨峥扫了一眼议论纷纷外加一脸羡慕的公子,冷哼了声道:“你们知道什么,这叫淡定,霸气外露那是本事,大智若愚才是境界,没瞧出老子大智若愚境界感来么?哎,民众心智不开,体会不到可以理解?“ 经杨士奇提醒,回过神来的李卓这时鼓掌笑道:“殿下才学非凡,四关皆成功过关,荣登魁首实乃众望所归,微臣便将闺女许配给殿下了?“ “小老婆,从今日起,你可是我的?”杨峥看了一眼台上一脸的笑意。 台上的李嫣儿虽一早就知道这种结果,可当众被自家爹爹说出来,终究是女儿家,一张粉脸还是升起了一抹羞红,低着头扭捏的道:“我,我不嫁!” “我日,小老婆这玩笑可开不得,老子陪着这些什么鸟才子,做什么鸟诗,可比做两个月的太子还要累上几分,你不嫁,岂不是放你家相公的鸽子,这个买卖可亏大了?”杨峥瞪大着一双眼睛。 李卓眉头一皱,扭头道:“胡闹!”骂了句,低头看了一眼杨峥,生怕他听了这话儿一时气恼,待看到杨峥一脸风轻云淡的模样,不禁有些意外,心道:“这殿下一点不恼,莫非对我家闺女不中意?可不应该的,若不中意,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呢?”心里虽疑惑,但结果还是宣布了出来。 场上立即有不少人欢呼起来,场面好不热闹。 这时有人道:“李大人,殿下英俊非凡,才学高超,不知为何嫣儿姑娘说不嫁呢?” “一如侯门深似海?谁愿意去那种地方?“李卓没好气的瞪了那个不长眼的公子一眼,面上神色却是满脸堆笑的道:”小女说着玩的,今日这招亲宴会,殿下凭才学赢了魁首,焉有不嫁之理?“ “那请我们嫣儿姑娘说两句呗?”人群里不知谁喊了声,场上立即爆发出了一场哄笑,嬉笑中又有几个人喊道:“对,对,嫣儿姑娘必须说几句,这样的宴会我杭州可是头一遭啊,明日一早怕是在杭州大街小巷传开了,成为一时佳话,作为佳话的见证者,不亲耳听嫣儿姑娘说几句,着实有些遗憾,嫣儿姑娘素来落落大方,我想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对,对,嫣儿姑娘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人群里立即爆发一阵大喊起来,嬉笑的众人,再一次嬉笑成了一团。 “这些人怎么就这么闹腾呢?”杨峥笑吟吟的摇着纸扇望着场面激动的人群。 李卓咳咳了两声道:“这些才子,尽给老夫惹麻烦!“心里虽暗骂,面上却是笑着道:”此乃小女的终身大事,说两句自是应该的!“ “哈哈——?”人群里爆发一阵哄堂大笑。 台上的李嫣儿俏脸一片羞红,狠狠跺了跺脚,喊了声:“爹爹——?” 李卓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没好气的道:“众怒难犯啊,你啊,还是快些来说两句,平息平息众怒吧?“ “来人,快请请小姐前来说话?” “是!老爷?“身旁的丫鬟应了声,匆匆忙忙上了台上对着李嫣儿道:”大小姐——?” 李嫣儿红着脸看了一眼大小姐,忽然伸出小手来,羞涩的道:“姐姐,咱们一起去吧?” 大小姐脸上一红,道:“你的招亲宴会我去做什么?“ 李嫣儿道:“姐姐将来也要嫁的,就当陪妹妹先去看看?“ “谁要嫁了?“大小姐红着脸说了一句,终究是心虚,不再说话。 “好嘛,好姐姐你就陪人家一起去嘛?“李嫣儿拉了拉大小姐的小手。 “好了,好了,陪你去了,上辈子欠你了?“大小姐松开了紧要的红唇,红着脸的道。 李嫣儿嘻嘻一笑,道:“我就知道姐姐会答应的,因为姐姐迟早会嫁给坏人的,我们啊,迟早是一家人,到时候我这个小老婆可还要姐姐这个大老婆多多关照哦?“ “你这个死妮子,这种话儿也说得出来,没羞没臊的,也不怕人笑话?“大小姐一张粉脸被这几句大胆的话儿臊的通红。 李嫣儿却是一脸的坦然,毫不在乎的道:“那坏人不是说了么,人家千万别活在旁人的眼里,要不然这辈子是活不痛快的,这人啊,就得为自己而活,这样旁人的目光,闲言碎语才看不见,听不见,你啊,才能活得痛快!姐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大小姐一愣,细细体会这句话儿,可不是这个理儿,点了点头道:“妹妹说得没错,人的确不能活在旁人的眼里?我陪你去?” 李嫣儿一笑道:“这就是了?”说着,慢慢放下脚,原本提着裙摆的左手,忽然松了开来,修长的裙摆立即遮盖了她修长而充满弹性的玉腿,这才优雅地转过身,拉着大小姐一步一步的走向场上,两人动优雅斯文、袅袅娜娜的走来,面含微笑,宛若春日的两朵牡丹花。 众人的目光立即亮了起来,原先的喧闹也变得安静了下来,数十双的目光纷纷望来。 杨峥一脸笑吟吟的看着走过来的大小姐和李嫣儿,由衷的长叹了声道:“难得这两丫头姐妹情深,日后进了门,也不用担心两人争风吃醋了,看样子觉悟是提高了不少啊?” 两人在众人赞扬是目光里,走到最前面的一步台阶上,李嫣儿笑吟吟的扫了一眼众人,柔声道:“殿下好才学,小女子甚是佩服,不过要娶小女子过门,须得让小女子佩服的真本事来?” 此话一出,李卓登时面色一红,咳咳了两声道:“让殿下见笑了,让殿下见笑了?” 众人也是哄堂大笑。 李嫣儿全然不理会,只是笑吟吟的看着杨峥道:“不知殿下敢不敢应?” 杨峥心道:“这丫头也真是的,都要过门了,好不忘折腾,都这点了,回家洗白白才是正经的,吟什么诗,作什么对子么,这不是诚心找麻烦么?“ “殿下可敢应战?“李嫣儿笑吟吟的问,全然不理会众人吃惊的神情。 “这丫头都是被我宠坏了,这是当朝太子,哪能这么随便说话?“李卓呵斥道。 李嫣儿仿佛没听见一般,只是看着杨峥继续问了一遍。 “应战,这话儿大有歧义啊,不知在闺房中行不行?“目光在李嫣儿鼓腾腾的胸脯上扫了一眼,暗暗吞了一口口水,才风度翩翩的问:”不知嫣儿姑娘和大小姐要吟什么诗呢?“ 李嫣儿一听这话,与大小姐一笑道:“这个简单,昔日苏小妹有三难秦少游的佳话,我也不多,就效仿苏小妹,让殿下应了三对——?“ 苏小妹三秦少游的事迹,在前世多有流传,杨峥倒也听过,说那苏小妹才貌双全,能诗善对。虽然相中才子秦观。迎亲当夜,苏小妹欲难新郎。于是,题写三首诗句,要求少游答对,方准进洞房。答不对罚在外厢读书三个月。 第一首:铜铁投洪冶, 蝼蚁上粉墙。 阴阳无二义, 天地我中央。 少游想道,我曾假扮做云游道人,在岳庙化缘,去看苏小姐。此四句乃含着“化缘道人“四字。遂于月下取笔写诗一首于题后云: 化工何意把春催? 缘到名园花自开。 道是东风原有主, 人人不敢上花台。 句前一字亦合成“化缘道人”。 第二首:强爷胜祖有施为, 凿壁偷光夜读书。 缝线路中常忆母, 老翁终日倚门闾。 少游见了,略不凝思,一一注明。第一句是孙权,第二句是孔明,第三句是子思,第四句是太公望。 第三首:闭门推出窗前月。 少游看后左思右想,不得其对。正好东坡前来打听妹夫消息。望见少游在庭中团团而步,口吟 “闭门推出窗前月”七个字。见庭中有花缸一只,贮满清水,少游步了一回,偶然倚缸看水。东坡望见,触动灵机,就地下取小小砖片,投向缸中。激起水点扑在少游面上。水中天光月影,纷纷淆乱。少游当下晓悟,遂援笔对云: 投石冲开水底天!才算勉强应了这一对,丫环拿着第三道试卷进去后不久,只听“呀”的一声,房门大开,苏小妹手棒银壶,将美酒斟于玉杯之内,献给新郎。少游心花怒放,连饮三杯。而后,二人携手步入洞房。自此夫妻和美,白头偕老。这个才子佳人的典故,在前世流传很广,杨峥小时候也是听得津津有味,恨不得有朝一日能碰到了一个如苏小妹这样才情横溢的女子来做老婆,随着后来长大,才知一切都不是那么回事,史上并无苏小妹其人 苏秦恋爱、佛印与牛粪、一屁过江来的故事,纯属古人杜撰。 ^^^^^^^^^^^^^^^^^^^^^^^^^^^^^^^^^^^^^^^^^^^^^^^ 加更了,四更一万三啊,这种更新算是爆发了一把吧,小景如此努力,诸位还等什么,月票都送下来吧,月末了哦,月票的追兵很急哦,还请诸位伸出援助之手哦! 785章:美人三关 ( ) 此时竟听李嫣儿要效仿苏小妹,不免感到有些疑惑,心道:“莫非真有苏小妹?”不过眼下他不及细想历史上是否真的有苏小妹这个人,因为众人的催促已经打断了他的思路。“看来众怒难犯啊,孤就勉强应了吧?” 众人一听纷纷叫好。 李嫣儿看他一脸心有不甘的模样,掩着小嘴咯咯一笑,浑身一阵颤抖,引得诸多公子双眼放光不已,恨不得再多生一双眼睛,好看得清楚点。 杨峥也艰难吞了吞口水,低声骂道:“这个骚狐狸,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展现自己浑身魅力啊, 该如伺候你家老公也这么卖力那就好了?” 正意yin着,听得李嫣儿笑吟吟的道:“殿下可准备好了?“ 杨峥嘿嘿一笑道:“嫣儿只管说来便是?“ 李嫣儿点了点头:“那殿下可要听好了?我的上联是:“东厢房,西厢房,旧房新人入洞房,终生伴郎。” 话音一落,众人纷纷叫起好来,声响如雷。 “这丫头对我的情义还挺深的,这么就着急入洞房了?”杨峥颔首笑道。 李卓皱了皱眉头,心道:“看样子这丫头还真看中了这太子,这下如何是好?“ “我得应一个配得上的对子才行?免得被这丫头说成没良心?“嘀咕了两声便开始思索起来。 场上众人本就是才子,公子,李嫣儿这上联也不是十分难对上的对子,不少人也开始低头思索起来,今日的招亲宴会,沈公子本有心抢一个头彩,再抱得美人归,如今两手空空不说,还被人当场戏弄了一番,又气又怒,早已没了那份闲心,冷哼了声一言不发。 杨峥思索了一阵,忽然笑吟吟的道:“这下联么,我对“南求学,北求学,小学大试授太学,方娶新娘。” 李嫣儿如何听不出他对中的话儿,面上一红,狠狠瞪了他一眼,低头不语。 众人哈哈大笑之余,纷纷叫好不已。 唯独沈公子冷哼了声,冷冷的看了一眼杨峥。 “过奖了,过奖了——?”杨峥极为骚包的冲着众人抱拳感谢,那模样落在了李嫣儿眼里既感到好笑,又有些甜蜜。 过了一会儿,李嫣儿瞥了一眼桌上的酒杯,柔声道:“殿下果然好才学,下女子还有第二联,请殿下好生听着?” “姑娘但说无妨?“杨峥笑眯眯的道。 李嫣儿红着脸道:““酒过三巡,交杯换杯干杯,杯杯尽在不言中。”此联意在说酒,实为喻情,妙在意会。若对此联,不仅要工,还要符合此景此意,其中的含义,杨峥那有不清楚的,嘿嘿一笑:“这丫头,也真是的,你暗恋我,也不用说得那么清楚吧,我会害羞的?”说归说,这对子却比第一联要难多了,以酒为意,想要对出下联不仅要工,还要符合此景此意,思索了一会儿,哈哈一笑,道:“嫣儿姑娘的上联,果然有些特别,不过孤很喜欢,这下联么?”他扭头看了一眼桌面,那桌上茶杯酒杯还在,淡淡一笑道:“菜过五味,形美色美鲜美,美美都在心中留。”这一联,以菜喻人,赞不露形。与上联一起的确算是难得的绝配。 人群里也不知是谁先叫了声:“好啊——?”这一声带起的连锁反应,立即人声鼎沸了起来,这两对子无论是对仗、意境都是极为吻合,上联以酒寓意,诉说心中话儿,下联以菜喻人,赞不露形,颇有几分夫唱妻随的意味,可以说实在是难得佳作,应题应景。 “这个殿下还真是有些本事啊,这样的对子也只有殿下能对得出来,换做旁人是万万做不出的?”人群里一阵感叹。 沈公子低头不语,这对子的确对的巧妙,他自问能对得上,但要对得这般应题应景,却也不容易,再看杨峥的眼神,怨恨中多了几分不甘心。 杨峥也没想到自己随口说了这么一句,竟能对得如此巧妙,不由得暗暗得意起来:“想不到老子见了美女,不仅能流鼻血,这对对子也才思敏捷了些,果然是一大发明啊?” 大小姐一直听着两人你来我往的对着对着,心里也不知想些什么,时而高兴,时而忧伤,始终一言不发。 李嫣儿没想到杨峥能对出这么暧昧的下联来,饶是她平日胆大,这会儿也是羞红了一张小脸,红唇轻咬的看了一眼杨峥,心道:“这坏人也不顾忌些人家的脸面,这样的话儿,怎么好当着众人的面儿说出口呢,人家会害羞的嘛?” “哈哈,好对子,果然是好对子了,上联出得不错,下联对得巧妙,嫣儿姑娘与我家殿下果然是郎才女貌的一对,这对子将来必定是一段佳话?”杨士奇笑吟吟的看了一眼杨峥,黏着长须笑眯眯的道。 “嫣儿,殿下这对子可让你满意?”李卓看了一眼自家的女儿,试探的问。 “爹爹,这样的话儿怎么好问出口么?“李嫣儿羞红着脸,冲着李卓跺了跺脚神情扭捏的道。 “死丫头,你都说得那么明显了,爹爹说两句就不是了?女生外向,果然不假?“李卓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女儿。 李嫣儿面上一红,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杨峥,忽然想起了什么,侧过身子一把拉过大小姐的小手,道:“姐姐,这第三关你来吧?“ 大小姐偷偷看了杨峥一眼,脸泛红晕,轻轻道了声:“这样行么?“ 李嫣儿嘻嘻一笑,道:“有什么不行的,我看那坏人还巴不得呢?” 大小姐红了红脸,看了一眼杨峥后,忽然一咬牙道:“那好吧?” “大小姐也来啊,这感情好啊?这丫头看来还挺通情达理的,懂得与人分享东西,觉悟果然不是一般的高啊?”杨峥嘿嘿笑了两声。 大小姐看杨峥一脸坏笑,红着脸恨恨瞪了一眼,低下头来不再看他。 “这丫头还是害羞啊?”杨峥摇头叹了声,不再说话。 大小姐此时此刻心里说不出是什么味道,心里明明有些期盼,可是事到临头了,又有些害怕,迟迟不见下联。 李嫣儿与大小姐姐妹情深,哪里看不出大小姐心里的那点矛盾,走过去轻声道:“姐姐害怕了么?“ 大小姐一楞,随即心道:“是啊,我害怕了么,不,我不害怕,我喜欢这坏人,坏人也喜欢我,我们是两情相悦,何惧之有?“ “不,我不害怕?“大小姐神色忽然严肃了起来。 李嫣儿看大小姐模样,嫣然一笑,道:“不怕,那就出联吧?” 大小姐看了杨峥一眼,心里也不知想些什么,忽然面色一红,轻声道:““小妹虽小,小手小脚小嘴,小巧但不小气,你要小心。”这上联暗含八个“小”字,机警赞己,傲性微露,若说先前两对子众人还有不明所以,这一对就是赤luoluo的表明自己的心境了。 “这个姐姐平日里胆子不大,真要大起胆来,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胆啊?“李嫣儿有些吃惊的看着大小姐。 众人中也有不少人听出了这上联的味道,一脸羡慕的道:“不好,这彭家大小姐怕是看上了太子了?“ “哎,这也难怪,自古才子配佳人嘛,你看人家殿下,论身份人家是太子,国之储君,论相貌,面如冠玉,英俊不凡,论才华,可以说得上是才华横溢,连无人能解的九连环都解开了,不喜欢才怪呢?“ “哎,早知道世间美女都爱俊才,当初读书那会儿就该多用点功,今日也好显摆显摆,说不定还能被哪家小姐看上也说不定呢?“一个公子满脸羡慕的道。 另一个才子哈哈大笑道:“你啊,这辈子怕是不成了,书没读成,便是这相貌也看着让人好生讨厌的很,若是哪家小姐看上你了,怕是个睁眼瞎啊?“ 两人真说着话儿,场上却是热闹非凡,众人吆喝之余,纷纷让杨峥快些对上对子。 杨峥仍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模样,要说这对子倒也有些难度,以八个少字开头,却暗含赞扬自己的心意,如果说先前不知大小姐的心意,那么这会儿是再明白不过了,好不容易看大小姐大胆了一回,若是应对不好,依着大小姐的性子,是绝不会第二次这么大胆的时候,所以他才感到有些为难。 场上众人见杨峥迟迟没有应对,忍不住催促起来,大小姐咬着红唇,红着脸,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就那么扑闪着看着杨峥,旁人的呼喊充耳不闻。 杨峥暗暗思索了一番,随即又摇了摇头,到最后不由蹙起了眉头: “这对子还真有为难啊?“ 大小姐见场上诸人都低头苦思冥想,几个看热闹的才子,则是不断的吆喝,而杨峥也是来回踱步,苦吟不出,不禁暗自焦急起来,心道:“他,他果真对我没情义么?“ 苦思冥想了一番,杨峥忽然眉头一展,心道:“我真是太糊涂了,大小姐想我表达情义,我怕什么,又不是捉奸在床,只需见心里的情义说了出去便好?“心思一动,朗声道:”我对上了,我对上了,大小姐我对上来了。” ^^^^^^^^^^^^^^^^^^^^^^^^^^^^^^^^^^^^^^^^^^^^^^^^^^^^^^^^^ 这一更是早起码出来的,新鲜出炉,诸位还登上,早早欣赏吧,另外月末的月票可莫要忘记了! 786章:不坠青云之志 ( ) 大小姐面色一喜,随即恢复了平日的冷漠,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哦,殿下应上了么,那请殿下说出下联吧?” 李嫣儿看大小姐一脸的落寞,也不知她为何如此,不敢贸然答话。 杨峥笑吟吟的道:“孤对“少游年少,少家少室少妻,少见且又少有,愿娶少女。” 大小姐一愣,细细品味此联,觉得此联以少游寓意,点名决心娶自己的为妻的寓意的同时,又自喻世间少有,不坠男儿之志,芳心登时大为高兴,羞涩的看了他一眼,跺了跺脚,一转身竟闪过了身子,低头不敢看他。 “这丫头刚才的大胆劲儿那里去了?莫非刚才是我的错觉不成?”杨峥个看着闪过身子的大小姐,摇头道。 杨士奇黏着长须,点了点头道:“难得杨小弟美色当前,还能不坠青云之志,可比老夫当年强多了?” 场上最欢喜的应该算是李嫣儿了,杨峥四关全过了,也就是说从今日起,她就是杨峥的人了,虽说早就有这个准备,可真要来了,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羞涩,偷偷的看了一眼杨峥,见这家伙正笑吟吟的冲着众人拱手,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不免有些气恼。 杨峥对着众人拱手了一番后,这才一步一步走上了台阶,动作潇洒的冲着大小姐,李嫣儿一拱手,笑吟吟的道:“大小姐,嫣儿姑娘你们好啊?” 大小姐还在回味方才的对子,见他笑吟吟的模样,不知为何面上一红,低下头不敢应声。 李嫣儿则是大胆的道:“你,你上来做什么?“ 杨峥皱了皱眉头道:“怎么了,有何不妥么?” 李嫣儿心道,当然了不妥了,这么多人看着,你就这么上来了,人家还是女儿家,会脸红的嘛。 “这个,这个是人家的闺房嘛,没有我的允许,你是不可以上来的?“李嫣儿一时找不到理由,编出了一个最不是理由的理由。 杨峥笑嘻嘻道:“太子也不行么?“ 李嫣儿胸脯一挺,像一只骄傲的白天鹅一样,傲然道:“当然了,太子也不许?“ 台下看热闹的众人,立即发出了一阵惊叫。 杨峥嗯了声,道:“那,那个人可以进来么?“ 李嫣儿面上一红,那个人指的是谁,她自然知晓,狠狠白了他一眼,道:“他也不许?“ “他也不许啊,这个,这个不太好吧——?“杨峥似乎没想到自己这么不受欢迎,神色有些惊讶。 李嫣儿道:“不许就是不许,没什么好与不好,你快些下去?“ 杨峥看了看李嫣儿坚决的神色,心道:“这丫头不是过河拆桥么?天下哪能天天有这样的好事,今日想让我下去,可那么容易,本太子今日为了你,诗也吟了,词儿也唱了,可没少花费功夫,你一句让我下去, 我便下去了,这往后的脸面还往哪儿搁啊?” 李嫣儿见杨峥还站着不走,红着脸催促道:“你,你怎么还不下去?再不下去我可要喊人了“ 杨峥心道“我日,老子又没对你做什么,你喊什么,再说了,我为什么要下去,这不是赢了魁首么,这样说来,嫣儿姑娘应该是孤的人才对,要下去也得一起下去才是?“ 李嫣儿眼看他迟迟不下去,面上有些挂不住了,心道:“这人还真不要脸,哪有太子耐着人家闺房不走的?“ “你走不走啊?“李嫣儿面红如火的再次询问。 杨峥只觉得这丫头的要求有些过分,不就是一个闺房么,让你家未来的老公站一会儿,又不会少什么,再说了,洞房都进得,这闺房如何进不得了,想到了这里,也不知是气恼了,还是故意斗气,脖子一扬道:“我不下去?“ 李嫣儿可没想他这么不顾身份, 一张粉脸涨得通红,眼看众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身为女儿家多少有些羞涩,咬了咬牙红唇道:“你下去会死啊?” 这语气就些重了,台下立即发出惊呼的声响。 话音一落,李嫣儿就有些后悔了,眼看杨峥面色有些不悦,顿时有些担心,想要上前说几句宽慰的话儿,又怕众人笑话,咬了咬牙却是没说出来。 大小姐生怕两人关系弄得太僵,不好收场,看了一眼杨峥小声道:“殿下长在宫中,或许有所不知,女儿家的闺房可不是随便能进的,我看殿下还是先退下去吧?“ “闺房了不起啊?又不是真的闺房,你们女儿家要面子,我堂堂的太子就不要了!这是什么世道嘛?“杨峥暗自嘀咕了声,眼看李嫣儿神色黯然,一双水汪汪大眼珠子就那么望着他,满是泪水,不知为何心头一软,嘀咕道:”下去就下去吗,我只是心头欢喜嘛,才上来看看我的未婚妻,哪里知道这么多的规矩啊?” 李嫣儿听他语气透着委屈,紧咬的红唇松了松,心道:“我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杨峥正要转身下去,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停住了脚步,心道:“今日我若下去了,岂不是表示我向这丫头认输了,若是我倒也罢了,大不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可我眼下是太子,哪有太子向一个女人低头的,再说了,这丫头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身为男人不应该当众留下点印记么?“ 想到了这些,他忽然转过身来,冲着李嫣儿、大小姐嘿嘿一笑。 李嫣儿、大小姐见他转身下去,正暗自松了一口气,忽见他停住脚步,转过身来,一脸的坏笑,在毫无准备之下,吓了一大跳,李嫣儿颤声道:“你,你想要干什么?“ 杨峥嘿嘿一笑,道:“你现在是我的女人对不对,我要干什么,你不是应该很清楚么?“ 李嫣儿明知这么多人在,他不会乱来,可还是禁不住有些羞涩的后退了几步,道:“清楚什么,我清楚你应该下去?“ “我才不下去呢?“杨峥大声说了声,忽然身子向前扑了过去,一手托起李嫣儿粉嫩的小脸,在众人的惊呼,李卓、杨士奇瞪大双眼的神色中,狠狠吻了下去。 “这——?“李卓一脸不可思议的道。 “这个小兄弟也太心急了些吧,就这么扑过去了,不用三媒六证么?“杨士奇喃喃道。 “想不到杨兄弟吟诗作对强悍无比外,这勾搭女孩子的本事也不小啊?“胡滢一脸羡慕的道。 反应过来的众人看到这刺激的一幕,早已爆发出雷鸣般的呼喊,小小的阁楼热闹非凡。 唯独沈公子阴沉着脸,冷哼了声。 “呃……” 李嫣儿惊愕的地瞪大了眼睛,这个坏人的胆子一向很大,她早有耳闻,可这么大胆的举动,她怎么也不敢相信,他就这么做出来了,惊愕的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张丰厚,圆润的嘴唇就如一张巨大的网覆盖在她一对花瓣似的樱唇上,狠狠的轻吻起来。 在四瓣红唇轻轻一碰的那一刹,她想呼喊,甚至想躲避,可在他强有力的吸允下,又哪里喊得出来,躲得开呢? 众人有些惊讶的望着这一切, 刚刚还吆喝纷纷叫好的众人,这会儿也安静了下来,人人伸长着脖子看着台上,谁也没言语,谁也没惊呼,一切仿佛就在杨峥与李嫣儿四瓣红唇触及的那一刻,全都停止下来。 “唔……唔唔……” 李嫣儿既是羞涩,又是惊讶,这样的场景还是头一次遇上,她根本不及反应过来,整个人就晕乎乎的,仿佛喝醉了酒一样,想要挣脱,双手拼命的在杨峥的怀里推送,可浑身的气力仿佛被人抽空了一样,根本推不动,反而是杨峥的力道越来越大,那霸道而不失滋润的一吻,让人她开始迷离了起来。 杨峥只是想给自己的女人留下一点印记,告诉众人,这个美丽动人,大方得体,聪明而不失才学的女人是他的,可当嘴唇触碰的那一刻,他心头忍不住一颤,几个月不见,这丫头的小嘴娇艳欲滴,红晕而不失丰厚,是让人一旦碰上了,就舍不得松开的嘴唇,杨峥贪婪的吸允着李嫣儿嘴里的香甜,舌头毫不客气的在里面横冲直撞,那种淡淡的甘甜,似有似无的幽香,让他恨不得永远不要停下来,就这么亲吻下去才好? 李嫣儿浑身燥热的厉害,只觉得香舌每被这坏人吸允一下,那种电击般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浑身一阵颤抖,心头同样生出这吻就这么永远下去便好。 这一记长吻,也不知过了多久,众人才看得两人分了开来。 李嫣儿娇嫩的红唇明显已有些浮肿,她瞪大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双眼,就那么看着杨峥,呼呼的揣着粗气,正要呵斥,忽听得一个声音在她耳旁轻轻响起:“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人了?这是印记!“杨峥重重的吐了一口气,笑吟吟的道。 李嫣儿一呆,嘴唇动了动,竟没说出话来。 “太子就是太子啊, 果然霸道啊?这么霸道的出手, 我怎么没想到呢?“一个公子无比羡慕的吞了一口口水道。 ^^^^^^^^^^^^^^^^^^^^^^^^^^^^^^^^^^^^^^^^^^^ 第二更了,今晚不知有没有第三更,第四更,我尽量撸出来,如此给力,诸位也莫要落后于人了,求几张月票哦! 877章:留下的印记 ( ) “这个太子也太胡来了些,哪有当众这么干的,你已赢了魁首,本官还敢不将女儿许配给你么?咱就这么等不及呢?“李卓摇了摇头,一脸的郁闷。 台上的杨峥满脸的得意,目光一侧,刚好碰上了红着脸看过来的大小姐,心道:“不好,忘记了大老婆还在身边,这丫头是个醋坛了,指不定在吃什么飞醋!”想到了这里,一双漆黑的眼珠子忽然一转,便松开了李嫣儿,冲着大小姐走了过去。 大小姐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有些惊恐的问:“你想做什么?” 杨峥忽然跨出一大步,俯身贴在了大小姐耳旁,笑吟吟的道:“小老婆亲了,哪里少了大老婆的呢,你知道的,我这人最公平的?“ “你,你不要过来?“大小姐立即明白了杨峥话中的企图,红着脸道。 杨峥嘿嘿一笑道:“难道大小姐不想做我的女人么?“ “你的女人?“大小姐微微一呆,就这么一刹那,杨峥飞出的伸出了右手,一把拖住了大小姐的小蛮腰,左手一勾大小姐光滑的下巴,一低头,丰润的红唇就准确无误的吻了下去。 “唔——?“大小姐含糊的一声惊叫。 “啊——?“众人睁大双眼的惊叫。 “太子就是太子,出手就是两个,这种境界我辈拍马也赶不上了?”胡滢眯着双眼笑眯眯的道。 杨士奇微微皱了皱眉头道:“这个杨兄弟弄这么大的动作,不知可否惊动了汉王?” 胡滢看了一眼左侧的一角,几株竹叶下,两个脑袋不是的进进出出,似乎在商议什么,见有人看来,飞快的闪了开来。 “这样的壮举,岂能不引起汉王的好奇呢?”胡瑛似笑非笑的道。 杨士奇略带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忽然两人仰天哈哈大笑了起来。 台上,大小姐有些晕了,这种刺激而霸道的长吻,的确让人十分的留恋,约莫过了两盏茶的功夫,杨峥才缓缓抬起头来,笑眯眯的看着大小姐粉红而不是粉嫩的小脸,伏在她耳旁轻声道:“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女人了,这就是印记!“ 大小姐两颊红似晚霞,玲珑般的琼鼻咻咻不止,连带着胸脯起伏不定,那模样娇羞中带着几分甜蜜,一双漆黑的眸子就那么看着杨峥,一言不发。 好一会儿才听得,大小姐“啊”的一声惊叫,一转身便躲在了一张屏风后,再也不出来。 李嫣儿这时红着脸走了过来,狠狠瞪了一眼杨峥道:“你看,都是你干的好事?” 杨峥嘿嘿一笑道:“哪里,哪里,嫣儿姑娘过奖了?”说着便向那屏风走去。 “你,你站住!”李嫣儿瞪大着一双眼睛看着他喝道:“你,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去看看大小姐了,这丫头脸皮薄的很,谁知会不会一时想不开,可别做出什么傻事来。”杨峥没好气的道。 李嫣儿听他说得有理,哼了声急急跟了过去。 “你,你不许过来!”在离屏风一丈外,李嫣儿忽然恶狠狠的道。 “我日,用不着那么凶吧,我怎么说现在也是你家相公了,不是该温柔些么?”杨峥不满瞪了一眼李嫣儿,听话的停下了脚步。 李嫣儿堪堪走了过去道:“姐姐,你没事吧?” 里面一阵沉默后,才一个柔柔的声音传了出来:“我没事?” 一听没事,杨峥登时松了一口气,心道:“没事跑什么,我是亲人,可不是吃人?”说完堪堪走下了台。 众人早已一脸崇拜的看着他,刚才如此霸道的当众吻了两大美女,还没弄出事情来,早知道这两丫头都喜欢霸道,还去诵读什么书,直接学那项羽,来个霸王硬上弓,可比在这里挨饿强多了,人群里纷纷嚷了起来。 既是宴会,自是要设宴招待,这些公子、才子为了来参加宴会,已经饿了两顿,如今美人儿吃不到,水酒自不能少。 李府上早有准备,李卓一声吩咐了下来,府上的仆人丫鬟鱼贯而出,六大桌酒席瞬间便摆满了,场上的一些公子、才子纷纷落座,杨峥、杨士奇、胡滢、廖青、陈芜、樊忠等人一桌,李卓与沈公子坐于另外一桌。 饿了大半天的才子,这会儿也不讲究什么规矩了,一顿海吃猛吃了,小小的阁楼立即变得热闹非凡。 与场上热闹的气氛相比,沈公子显得有些落寞,连番受挫,多少让这个自命非凡的公子有些不痛快,偏生这种不痛快,又不能对旁人说,唯有一个劲的喝酒了,他的酒量本就不高,几杯下肚后,舌头也大了起来,斜眼瞥了一眼端坐在对面的李卓,忙端起酒杯道:“恭喜大人招了一个好贤婿啊!从此平步青云,着实让人好生羡慕么?” “哈哈,沈公子不说本官倒是忘了,本官倒是不稀罕什么皇亲国戚,唯一希望的就是小女嫁个好人家,这女人可比不得男人,嫁人是他们的第二次生命,马虎不得,好在这宴会还让小女满意,刚才殿下也亲口承诺会迎娶小女了,说起来本官也老来安慰了?”李卓满脸堆笑的端起了酒杯与沈公子轻轻碰了一下,两只玉杯彭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十分的悦耳。 沈公子冷笑了声道:“大人的想法倒是不错,可惜了嫣然姑娘,这么水灵灵的一个姑娘,就这么送入了宫门,从子父女不得相见,大人舍得么?” 李卓心头一动,他只有一儿一女,骨子里并没有什么重男轻女的思想在作怪,对女儿从小也是极为宠爱,哪里舍得让她进入宫门,再者自家女子,做父亲的哪能不知道其性子,要说才华那是有的,可在那深宫之中,光是有才华是不够的,要的是手段,是心机,当然了更多是后台与皇帝的宠爱,但自古后宫佳丽三千,就皇帝那么一个男人,哪里顾得过来,自家女儿那性子,让她在那深宫里每日望眼欲穿,只怕是做不到,到时少不了被人算计,自己一个个小小的县令无权无势,到时救不得,还要跟着遭殃——?“ 想到了这些,李卓的眉头登时紧皱了起来,显得心事重重。 沈公子见这一幕看在眼里,嘴角溢出一丝笑意,他一介平民,只是仗着自己有些才华而已,自不敢与太子争夺女人,可从中弄点破坏,恶心一下杨峥也是极好的,眼看目的已经达到,他便不再多言,端起酒杯道:“来!来!恭喜大人找了好女婿?这一杯水酒我敬大人?“说完一饮而尽。 李卓心事重重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便再也喝不下去,看了一眼上桌的杨峥,几次想走过去说几句话儿,可看他正与杨士奇说什么,生怕是国家大事,自己这一插嘴耽搁了,只好强忍着,低头喝酒。 这些公子平日里诵读诗书,自问风流潇洒,虽好酒,却没有几个好酒量,一顿猛吃海喝后,开始三三两两起来离开小楼,李卓忙安排仆人松众人离开,待一阵忙完,才想起自己还有些话儿没对太子说,急匆匆的赶了回来,所幸杨峥还在,顿时放下心来,有心想上前说几句话,却又觉得这话儿当着众人的面说,多少有些难为情,想了想让人喊来了儿子李俊,嘱托了几句,便转身去了后院。 酒桌上杨峥顾忌自己身份,倒也吃的不怎么尽兴,几杯水酒下了肚,就有些坐不住,对着众人抱了抱拳,便起身去上茅厕,刚出了小楼,就见迎面走过来一个眉清目秀的书生,对着他恭恭敬敬的喊道:“殿下请留步——?” 杨峥有些好奇的站住了脚步,道:“原来是李公子,不知李公子叫住孤有何事?” 李俊先是恭恭敬敬的对杨峥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随后才抱拳道:“家父想请殿下于房中小叙?” “可说有何事?“杨峥狐疑的问,有些摸不着这老头到底想做什么。 李卓道:“关于家姐的婚事,家父有几句话儿想问问殿下?” “ 哦!“杨峥应了声,从今日起,李嫣儿就算是他的女人,身为父亲关心一下女儿的终身大事,是应该的。 “既如此,请李公子领路吧?“ 李俊毕恭毕敬的应了声,开始在前面引路,杨峥紧跟在身后。 两人绕过一路的翠竹、假山、水池,再穿堂过厅,才入了后院,其实这后院杨峥上次已经来过,只是没去了李卓的书房而已,此时免不了细细打量起来。 这后院并不大,但前后相连,算得上是一座三进的院落,园中布置颇具匠心,三步一景,五步一变,一花一草都极具江南园林的特色,猛的吸几口,淡淡的花香,随处可闻。 ^^^^^^^^^^^^^^^^^^^^^^^^^^^^^^^^^^^^^^^^^^^^^^^^^^^^^^^^^^^^^^^^ 第三更了,还有第四更吗,不知道啊,求动力,求支持哦! 788章:书房谈话 ( ) “怪不得人人都想当官啊,这样的院落,若不当官穷苦老百姓怕是一辈子都住不上!“杨峥暗暗的想到。 也不知跟着走了多久,只觉眼前一亮,听得前面的李俊躬身道:“殿下到了!“ 杨峥这才注意到,前面竟还有一座小北苑,北苑的四周都翠竹点缀,中间竟有一亩小池塘,池水清澈无比,数十尾红鲤来回游动,听得两人的脚步声,数十尾红鲤从四面八方游来,李卓对着杨峥一笑,从容的伸手入怀,从怀中摸出了一把鱼饵来,轻轻撒入池中,此时清风徐来,鱼饵顺风吹入池面,四面八方赶的 红鲤争夺食饵,纷纷跃起,瞬间染红半个池面,蔚为壮观。 杨峥见池中鱼儿纵情鱼趣,颇有几分人知鱼之乐,鱼知人之情,人鱼相悦,其乐融融的画面,忍不住吟唱道:鱼国群鳞乐有余,观鱼才觉我非鱼。虞诈两忘欣共处,鱼犹如此况人乎。“ 李俊细细品味了片刻,方才一抱拳道:“殿下好才学?“ 杨峥摆了摆手道:“雕虫小技算不得什么,我们还是去见令尊大人吧?“ 李俊应了声,收了鱼饵,转身带路,这一次并没有走多久,只是转了一个长廊,就到了一间幽静雅致的书房门口。 李俊冲着书房门口抱拳道:“爹爹,殿下来了?“ 紧闭的房门立即被打开,李卓一身青色长衫立在了门前,躬身道:“下官见过殿下,不知殿下驾临,有失远迎——?“ “我日,你这老不死的,睁着双眼说瞎话,比老子还厉害,你让人喊我前来,此刻又说什么不知殿下驾临,这不是忽悠我么?算了,看在你小老婆父亲的份上,今日难得与你计较?”杨峥哼了声,道:“李大人不必拘礼,起来说话?”说完,脚步一抬走了进去 李卓、李俊父子二人急忙跟了上去。 这书房不大,难得是里面布置还算典雅,各式坐具、卧具、长几、矮凳,以及金银各式器皿显然是经过精心布置,安排在书房的四个角落里,倒也别致,房靠墙处有一个画屏,屏前设画案,案上摆放文房四宝、笔洗、笔注、笔筒和镇纸等。画案后面是一张花梨四出头官帽椅,通体光素无雕饰,搭脑两端微向上翘起,靠背略向后弯曲,扶手与鹅脖均为弯材,相交处有角牙相衬,座面用藤屉,下为直牙条,腿足圆材,腿间装步步高管脚枨,迎面的管脚枨下装极窄的牙条。“弯曲中见端正,朴素中显大气极为显眼,两侧布列长长的架阁大多为禅宗道学和医药本草等有关养生之道的书策,此外,还有一些传世法帖,使得整个书房多了几分平安宁幽静的气氛。 杨峥本就是淡雅的性子,眼前这书房的布置显然是极附和他的要求,他记得前世听人说过,古人的书房有极多的讲究,须声不入耳,俗轨不至门。客至共坐,青山当户,流水在左,辄谈世事,便当以大白浮之。”进入宅门内,则给人一种幽静雅趣的感觉:“门内有径,径欲曲;径转有屏,屏欲小;屏进有阶,阶欲平;阶畔有花,花欲鲜;花外有墙,墙欲低;墙内有松,松欲古;松底有石,石欲怪;石后有亭,亭欲朴;亭后有竹,竹欲疏;竹尽有室,室欲幽。”他看来,眼前这座小小的书房,就有这种清净典雅的气氛,他甚至想着在这样一片属于自已的小天地里,闲倚床榻览古籍,挥毫泼墨绘丹青,或约上三五同好,齐聚雅斋,摩挲古鼎,品鉴古画,或抚琴弹奏清曲一首,逍遥自乐,以终天岁,不虚此生!“ “殿下,请坐?”就在杨峥打量书房遐想之时,听得李卓恭敬的请他落座。 杨峥眼下太子,是君,是父,那张显眼的花梨四出头官帽椅自然被他一屁股坐了下去,李卓、李俊一左一右也落了座位,听得李卓冲着门外喊了声:“上茶!” 三个身子曼妙的丫鬟快速走了进来,将三杯清茶放在了三人的椅旁的茶几上,然后一阵风一般的退了出去。 杨峥本不想来,可毕竟是自己未来的岳父,而李俊打的又是婚事的幌子,所以他不得不来,一来是想听听这未来的岳父,小舅子有什么要求,二来,也是趁机出来歇息歇息,所以并不着急问话。 李卓斜眼瞥了一眼杨峥,见他神色淡然,并没有半分不喜的神情,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这辈子只在参加殿试的时候,在金銮殿上匆匆瞥了一眼皇家气度,从此之后,他再也没见皇家的气度,倒是常听人说去皇家气度如何如何,多的是伴君如伴虎的话儿,听得多了对皇家的气度也多了几分惧怕,本以为朱瞻基是太子,又是大明未来的天子,必然是个极不好说话的人,稍有不慎便是雷霆之灾,从得知太子来参加招亲宴会,他的心儿就一直提着,生怕哪里做得不好,喜事变成丧事,是以不敢有丝毫的马虎,直到在场上见了这位传说中的太子,才发现这位注定要坐上龙椅的未来帝王,竟是毫无无架子,说话也没有半点盛气凌人的样子,就是自己让儿子请他来说话,也是按时来了,顿时大生好感。 见杨峥没急着说话,他也不好开口说话,三人就那么端坐喝着茶汤,眼看一杯茶汤快见了底,李卓显得有些焦急,丢了个眼神给李俊,李俊一愣之下,总算是会意了过来,忽然呵呵一笑,道:“殿下,草民最近一时兴起,作了一首小诗,却多有不满意之处,苦于找不到才学之士指点一二,难得今日碰上了殿下这等才学之人——?” “不就是让我给你听首诗么,这样的好环境下,有那么一首小诗,倒也不错?“点了点头道:”李公子不必客气,只管说来便是?“ 李俊没想到太子如此好说话,一直提着的心儿总算是放了下来,瞥了一眼李卓,站起身来躬身行了一礼,朗声道“万木冻欲折,孤根暖独回。前村深雪里,昨夜数枝开。风递幽香出,禽窥素艳来。明年如应律,先发望春台……?“ 杨峥听了第一句点了点头,算是满意,到第二句微微皱了皱眉头,等全部听完则是轻轻叹了声,整首诗,语言清润平淡,毫无秾艳之气,雕琢之痕。难得是突出了早梅不畏严寒、傲然独立的个性,创造了一种高远的境界,隐匿着自己的影子,含蕴十分丰富,倒也是一首难得的好诗,唯独有些纰漏没处理好,使得整首诗显得那么不自然。 一旁的李俊早就将杨峥的神色看在了眼里,诗词念完,不及喝一口茶汤,恭敬的道:“殿下,草民这首诗……?“ “诗是好诗,只是——?“ 李俊一听是好诗,面上顿时露出了喜色,这首诗是前些时日,与人游荡西湖之时,正巧碰上西湖湖畔几株早梅开花,一时心动,写下了这首诗,被人交口称赞,到很少听到不好的言语,此时见杨峥神色,便知这诗多少还是有些不妥之处,心头一急,倒忘记了行礼,脱口道:“只是什么?“ 杨峥并非真的太子,全没理会李俊的莽撞,想了想道:“孤只觉得“昨夜数枝开。”这一句有些不妥?“ 李俊才学极好,这首《早梅》吟唱了出来,也觉得有些不妥之处,只是人在局中,看不明白,久而久之也觉得此诗是一首完美的诗词。待听到了杨峥这一句,立即心头一动:“都说太子才学过人,往日我还不信,今日见了方知盛名之下,所言不虚!”心头好奇这一句不妥之处,极为恭敬的问道:“敢问殿下,此句有何不妥之处?” 李卓也是一脸的好奇,看着二人言语。 杨峥想了想道:“李公子诗题为《早梅》,写的是梅,而立意则应在早字:—场大雪下过,深深的积雪覆盖万物,但坚毅独拔的梅花,却迎风斗雪,傲然开放。诗中所写的是含苞待放的早梅,它并不因风雪摧残而萎缩凋零,反而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在深雪里绽开蓓蕾。如果是开了数枝,说明已开放了几天了——?” 李俊心头一动:“不错,我怎么没想到呢?” 李卓点了点头心道:“的确有些道理?” 杨峥见二人面上神色,便知自己说的有些对头,便继续说道:“如果是一树梅花,那就更是花开已久了。不如改为”一枝开”这样的话,既表现其早,还使人感到无数蓓蕾将迎着严酷的风雪,不断怒放。惟其“一枝”,才表现出坚强峭拔的品格和生命力,这样,诗的意境才符合“早梅”二字的命意,不知李公子意下如何?“ ps:唐代僧人齐己,对诗文很有兴趣。就带着自己写的诗稿,前来拜会。齐已把诗稿一首一首地请郑谷看。郑谷读到《早梅》这首诗时,不由得沉思起来。郑谷吟道:“前村深雪里,昨夜数枝开……”郑谷面对齐已说:“梅开数枝,就不算早了。”郑谷又沉吟了一会,说:“不如把‘数’字改为‘一’字贴要。”齐已听了,惊喜地叫道:“改得太好了!”恭恭敬敬地向郑谷拜了一拜。文人们知道了,就把郑谷称为齐已的“一字之师”。 ——出自《唐诗纪事》。 789章:放下心来 ( ) 李俊细细品味了一番,虽只是改了一个“一“字,但全诗在表现“早梅”的意境中,却起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不由的暗暗佩服,恭敬的道:“草民草就听说殿下在宫中,以文藻自振,声驰士林。今日一见,传言果然不假。” 杨峥听得好笑:“不过是改了一个字而已,用不着那么夸张吧,若知道老子不是真正的太子,不知还能不能说出这番话儿来?” 三人又就诗词歌赋说了一阵,杨峥虽有些才学,那是仗着前世的一些见识和中学那会儿朗诵了不少诗词而已,说到底他的才学,只是一些歪才而已,与这些传统的才子相比,还是有一定的差距,正是自知自己的斤两,他才没有去冒充什么文人才子、名士,要不然也不会去彭家做什么下人了。 再说了,他会的也不过是一些唐诗三百首,宋词五百阕而已,这些糊弄糊弄这些江南的水货才子还是可以的,真的闯出名头来,与真正的文人墨客一比较,用不了多久就露出了马脚,所以这一番谈论对他着实是一番折磨,还在宫中的两个月的生活也没白待,倒是给他往日急躁的性子里注入了一股耐心,心头虽不喜,面上却不动神色,偶尔说两句糊弄人的话儿,倒是让李家父子二人好生敬佩了一番。 眼看太子没言语,李卓有些坐不住了,犹豫了片刻,试探的问:“不瞒殿下,今日下官请殿下前来,实乃为了小女的婚事?” 杨峥点了点头道:“应该的?” 李卓本有些担心,毕竟这些皇家的人物,不能以平常心去看,上一刻还一脸笑的赏赐,下一个好不留情的斩杀的事情也不少,此时看杨峥神色淡然,李卓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看样子,这个太子还是蛮好说话的,这样就好说了?” 有了这个底气,胆子也大了些,道:“下官是想问殿下与小女作何打算?“ “什么作何打算,自然是娶回去了,难道你让我入赘不成?“杨峥一脸的差异,显然没料到李卓如此大费周章的引自己到这儿来,竟是问这么一个愚蠢的问题。 李卓一听迎娶,顿时放了下心来,心道:“看样子这太子还是个负责的人,也不至于辱没了自家那女儿?” 顿了顿又看了一眼杨峥,见他神色还算淡然,小心的又问了句:“不知殿下如何迎娶,可是要走选秀之路?” 这也不怪李卓由此一问,大明自朱元璋得了天下后,吸取了前朝外戚干政的教训,严格控制后族的势力,因此明朝的皇后多为小家碧玉,来自民间。据《明史•后妃传》记载,朱元璋于洪武元年修纂《女训》,作为管理后妃的“家法”。在后妃的遴选上,为防范朝中权臣与后宫勾结,规定“凡天子、亲王之后、妃、宫嫔,慎选良家女为之,进者弗受,故妃、后多采之民间”。而且偏重于选择清贫之家的女子,试图以此辅佐皇帝去节俭勤政。后族爵位虽高,却基本没有实权。朱元璋还在宫内挂了一块红牌,上面镌刻着警戒妃嫔不能乱政的话。而明代历代的皇帝也一向对此严加防范,李嫣儿虽是官宦人家的子女,但李卓不过是七品芝麻官,也没什么背景,女儿嫁入皇宫,倒也符合身份。 他这么问,倒不是说对杨峥不满意,而是怕这位太子只是一时兴起来玩玩,如此一来,自己的女儿可就苦了,再者他对那皇宫深宫大院着实有些担心,这番询问也算是一种变相的试探,待听杨峥毫不犹豫的一句娶回去,立即放下心来,至少说明这太子并非只是一时兴起,而是真对自家女儿有了情义,这样一来,就算将来入了宫中,也不会太过凄惨。 “选秀?“杨峥楞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过来,自己如今的身份还是太子,太子要娶老婆自然不会简单,除了太子妃多为内定外,其余妃嫔多是走选秀之路。 托前世影视剧的洪福,对于大明的选秀,他倒也知道一些。大明选秀和科举一样,有极为严格的规矩。皇帝、太子要大婚的时候,就下诏天下停止婚娶,然后从各地选取美女举起京城,她们千里迢迢而来,许多人没有看到紫禁城到底儿是个啥样子,在初选中就被淘汰出局。剩下的,每百人一批,按照年龄大小排队,顺序入宫,参加“精选”。肩负着重任的太监,远看看,近瞧瞧,把那些稍高、稍矮、稍胖、稍瘦的,都扒拉出来,送回原籍。留下来的,再按年龄大小编组,进入“一审”。 整个皇宫中,唯有皇帝一个男人,而选秀的女子却不少,皇帝自是不用亲自过问,而帮皇帝、太子挑剔秀女的重任就落在了宫中的太监身上,这些太监以极为挑剔的目光,审视着每一位姑娘,观察她们的容貌,辨听她们的嗓音,发、耳、额、眉、目、鼻、口、颔、肩、背、腿、脚、音,只要有一处看着不顺眼,听着不顺耳,当场“退货”。 等挑了第一批后,会重新挑选一遍,这就是传言的二审,一些太监拿着尺子,量姑娘的手、臂、腰、腿、脚,再令姑娘“活动活动”。凡是一处尺寸不符合要求、各部分“零件”不搭配,以及风度、仪态不佳者,一律打发回老家。 如此两审下来,剩下的姑娘就不多了,可这些太监宁愿少选也不会多选,所以他们会进行三审,这就好比是一场科举考试,容不得半点马虎,等“三审”由女官和年老宫女把关。姑娘单独进入一间秘室,tuo得一丝不gua,女官和宫女摸其ru,探其秘,闻其味,察其肤……合格者在宫中接受一个月左右的培训。在她们熟悉宫中规矩,学习礼仪规范的过程中,负责培训的女官,考察她们的智力、性格作风之优劣;当然,睡觉时咬牙放屁吧嗒嘴的,说梦话撒癔症的,绝对不能容留,将来惊了驾,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如能过了三关,那么就恭喜里,你终于有进入皇宫的资本了,只需接来下你能接受最后的终审,那么这皇宫大院就有你的一席之地。 “终审”一般由皇太后负责,有时皇上亲自出马。他们按摆在面前的桌子上的名单,逐一将精英传进。姑娘立而不跪,回答一些有关姓名、家庭状况、学问方面的问题。“考官”们审形辨音,从中筛选出一后一妃或数妃。其余的,赐给亲王、郡王、皇子、皇孙,或留在宫中当“女官”、宫女。明代内廷有“六个局”,由女官掌管,每局下设“四个司”,女官在百人以上;她们都是皇上、太子后妃的“后备军”了。杨峥如今的身份是太子,太子妃已经定下,想要娶李嫣儿只有走选秀之路了,可自己是什么身份,旁人不知,他岂能不知,一摆手道:“选秀就不必了,孤瞧着嫣儿姑娘温柔可人,就按照民间的婚嫁礼仪吧?”杨峥想了想道。 一听不走选秀之路,李卓顿时放下心里,那种折磨人的玩意,自家那女儿还真不一定受得了,别弄出什么乱子来,那就可不好收场了?“ 唯独李俊呆了一呆。道:“不经选秀,那殿下是要直接娶回府上……?“ 杨峥心道:“这话儿问得好生没道理,不娶回府上,莫非在你家过不成,就算你们答应,我还不答应呢? 回到自己府上,那多自在,瞧你府上人也不少,万一那道墙门不厚道,我也不好办正经事啊?“ “嗯!“杨峥点了点头道:”娶回府上?“话音一落,脑海里立即浮现李嫣儿那丫头迷人的容颜,还有那灵巧的小嘴,刚才的那一吻虽霸道了些,可太短暂了些,若能天天这么一个香吻,那还不爽死个人。 李卓与李俊相识一望,眼里闪过一时喜色,没想到这太子对自家嫣儿还挺看重的,只是见了一面,亲了一个小嘴,就省去了多大的麻烦,这下我也放下心来了,有太子如此疼爱,想来那宫中也不会太过吃亏?“ 李俊也是一般的心思,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选秀太过麻烦,保险起见还是直接娶回府上,这样一来,府上的人怕也不会说什么?“ 李卓与李俊放下了心来,对杨峥的恭敬的态度,随着两人身份的变化,也变得缓和了下来,至少没有刚才那么拘谨,杨峥倒没觉察到这种态度的变化,依旧与两人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儿,直到第二杯茶汤喝得干净,杨峥才站了起来,道:“李大人若是没什么事,孤想去看看嫣儿小姐?” “事情都定下了,这太子怎么还叫大人,也不知道改口!“李卓心里嘀咕了声,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忙点头道:”应该的,应该的,只是小女从小被下官宠坏了,脾气有些不好,还请殿下多多担待才是?“ 杨峥道:“这才是真性情,孤喜欢的就是嫣儿小姐的火辣的性子?“ “这个太子的欢喜旁人的口味还真有些不一样,不过这样最好对嫣儿可不是大大有利么?“李卓笑着摇了摇头,做出了请的姿势。 杨峥只是象征性的拱了拱手,便大步走了出去,李卓与李俊相识一望,面露欢喜之色。 ^^^^^^^^^^^^^^^^^^^^^^^^^^^^^^^^^^^^^^^^^^^^^^^^^^^^^^ 第二更了,星期一各种求,有月票的最好送上哦!拜托了! 790章:肥水不流外人田 ( ) 走出书房的时候,阁楼里的酒宴尚未结束,杨峥老远就听得桌上有人在争论什么,细细一听,竟是在争论前朝诗人高适那句“前村月落一江水”,一字改为“半”字,到底改好还是不改好,这事说起来还是一段趣事,唐朝大诗人高适,早年久留边疆,熟悉军事生活,所作多边塞诗。其诗大多意境雄浑,情调苍凉,间有清丽俊秀的咏景佳作。一天,高适赴外地视察,路经杭州清风岭,观月赏景,诗兴大发,就在僧房里写了一首诗:“绝岭秋风已自凉,鹤翻松露湿衣裳;前村月落一江水,僧在翠微角竹房。”写完他就继续赶路。途经钱塘江时正值月落,高适细看江潮,发现月落时,江潮随风而退,只有半江之水。他想到自己用“一江”之水来描写月夜之时的江潮,显然不符合实际情况,便在视察归来时,专门去僧房改诗。可是,一踏进房门,便看见这句诗已被人改过来了。高适感到很纳闷,忙问是谁改的。僧人告诉他,在他去后不久,有一官员从此路过,偶然看见了这首诗,连声赞叹,但惋惜诗中的“一”字用得不如“半”字准确,便不待作者回来相商,径直给它改了。高适暗暗称奇,心想:“这人真是我的一字之师!”后来他多方打听,才得知那位改诗的官员是赫赫有名的家骆宾王。这故事当年流传很广,只是过了这么多年,杨峥没想到这些人竟在这里争论了起来,不免感到有趣,只不过他此时有事在身,也难得去理会,绕过小楼的大厅,直接向李嫣然儿的闺房走去。 先前他已经打听清楚了,李嫣儿的闺房在小楼的二楼,所以无须人领路,便可轻车熟路的上了二楼。 刚登上台阶,就见一个五官端正,一袭翠绿长裙的女子婀娜的走了过来,冲着他微微福了一下,柔声道:“奴婢炊烟,见过殿下?”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里李嫣儿的丫鬟炊烟,这么一福,立即露出了里面雪白的脖颈,还有那迷人的缩骨曲线,饶是杨峥自问风流潇洒,见了女子不少,见了这迷人的脖颈还是忍不住心头一动:“这脖子好白啊,不知能不能摸一把?“ 炊烟似感有所感,红着脸偷看了他一眼,轻轻咬了咬红唇,仍福着身子在哪里,雪白的脖颈慢慢由雪白变成淡红,很快就变成了深红。 “殿下——?“终于,炊烟有些忍不住了,轻轻唤了声。 杨峥一呆,心道:“我靠,老子怎么吃起一个丫鬟的豆腐了?“忙咳咳了两声道:”你家小姐可在里面?“ 炊烟红着脸嗯了声,道:“小姐和彭家大小姐在里面说话?“ “哦,说话呢?”杨峥看了一眼炊烟,有些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那深红的脖颈上收了回来:“不知这丫头会不会跟着嫣儿嫁过去?“ 杨峥敢有这种想法,是基于知道古代有一种叫滕嫁的制度,这种制度从这是春秋战国时期的一种婚姻制度,这种制度多半在贵族中实行,贵族家嫁女往往连做妻子的那个女孩的姐妹们一起嫁过去,这些姐妹的身份就是滕。此后历朝历代多有更改,但基本上丫鬟配合小姐一起嫁过去的还是不少,炊烟是李嫣儿的贴身丫鬟,不出意外的话多半是随着自家小姐一起嫁过去,做一个小的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杨峥才这么大胆,按照他的话儿说,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杨峥恋恋不舍的又扫了一眼,这才抬脚向二楼走去,刚上了一步台阶,忽然想起李嫣儿的性子,又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冲着炊烟道:“炊烟姑娘——?” 炊烟兀自还将小手平措至左胸前(右手压左手),右腿后屈,屈膝,低头,艰难的保持着极优美的万福姿势,而这种姿势是最要人命的,偏偏杨峥迟迟没让她起来,她正苦苦忍耐,好不容易听了这句话儿,登时松了一口气,柔声道:“殿下可有事要奴婢帮忙?“ 杨峥居高临下的扫了一眼,立即作出一本正经的模样:“嗯,劳烦炊烟姑娘给孤通报一声?“ 炊烟红着脸应了声,不顾体面的揉了揉酸麻的yu腿,然后一转身一阵风似的冲向了二楼。 二楼只有三件小竹房,并不大,但胜在环境优雅,所以才被李嫣儿做了闺房,只要是闺房,无论大小,都会被闺中的女子精心打扮一番,李嫣儿也不例外。 几张花梨大理石书桌,书桌上放着文房四宝,前方的屏风上,挂着几张王献之的书帖,墨宝,屏风左右各自一个半人高的景德镇瓷瓶,瓶中插着几株梅花,雪白的花朵里散发着淡淡的香味,使得整个闺房多了几分典雅的气息。 此时,内房里,大小姐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水田衣缓缓从一道屏风里走了出来,羞红脸颊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李嫣儿笑吟吟的站在一旁,待大小姐出来,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登时一亮,笑着走了过去道:“我的好姐姐,你真好看?“ 大小姐低头不语,只顾看着自己裙摆的脚尖,有些不知所措。 ^^^^^^^^^^^^^^^^ 这种水田衣是一种以各色零碎锦料拼合缝制成的服装,形似僧人所穿的袈裟,因整件服装织料色彩互相交错形如水田而得名。它具有其它服饰所无法具备的特殊效果,简单而别致,所以在明、清妇女中间赢得普遍喜爱。据说在唐代就有人用这种方法拼制衣服。但大小姐还是头一次穿上,不免有些不安,红着脸道:“妹妹你又取笑我?“ 李嫣儿笑吟吟的走上前,不由分说的走上前道:“我的好姐姐,妹妹可没取笑你,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自己看?“ 大小姐这时才发现前面竟是一座梳妆台,台上粉色,黄色的胭脂;青盐;梳子;步摇;玉钗;玉镯一一排列在左右两侧,让人生出眼花缭乱之感,更让她吃惊的是那面明镜,竟有半人高,正映射着她的面容来。 “姐姐,你自己看?“李嫣儿拉过大小姐坐下,笑吟吟的道。 大小姐有些紧张的抬起了眼帘,镜中立即映出了一个肌肤如玉,面若银盘,眉如远黛,杏眼琼鼻,樱桃小口,好一个动人无比的玉人儿。 大小姐任由眼光慢慢的看了下去,薄如蝉翼的水田衣下,雪白的bo颈,勾人心魄的缩骨、还有那堆玉隆雪的一双椒ru,纤纤细腰不堪一握,在水田衣下时隐时现。 “我没说错吧?“李嫣儿走了过来,拿起一枝画笔顺手沾染了一点螺黛,准备给大小姐画眉。 大小姐长了一对好看的柳叶眉,形弯曲如月,极是好看,却极少画眉。李嫣然有些羡慕到看了一眼,开始画眉,她动作熟练的拨弄了几下,原本淡雅眉头立即黑了几分,再看镜中的大小姐,容颜比起刚才多了几分妩媚。 大小姐看了一眼,伸手摸了摸眉头,柔声道:“这是什么?“ 李嫣儿叹了声道:“我的好姐姐,你连这个都不知道,真不是你平日里有没有打扮?“ 大小姐面上一红,她平日里忙于彭家生意,极少有空闲坐在梳妆台前给自己好好化化妆,若非如此,她也不至于连胭脂也不会用,好在她天生丽质,就算平日里极少妆扮,肤色不见得比旁人差,反而多了几分天生丽质的美感来。 李嫣然看大小姐模样,心头生出一阵联系来,将手中的画笔递给了她,道:“这叫螺黛,是我们女儿家画眉之用,是当年隋炀帝重金从波斯进口大批螺黛,以供后宫女子画眉之用。颜师古《隋遗录》载:“由是殿角女争效为长蛾眉,司宫吏日给黛五斜,号为蛾绿。螺子黛出波斯国,每颗值十金。后征赋不足,杂以铜黛给之,独绎仙得赐螺子黛不绝”。可想而知,昂贵的螺子黛,亦使“黛螺”成为眉毛的美称!” 大小姐哦了声,又伸手摸了一下,才轻叹了声道:“妹妹你知道的那么多,日后可要好好教教姐姐?” 李嫣儿本就是豪爽之人,看了一眼镜中美丽容颜的大小姐,忍不住笑吟吟的道:“我总算是知道,那坏人为何在台上那般对姐姐了,姐姐长得这般漂亮,是个男人都会动心的,更何况那坏人本就是一肚子坏水,不早些占了姐姐的心房,能放心才怪呢?” 镜中的大小姐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张粉嫩无比的小脸,微微红了几分,如此一来,镜中的脸还是那张脸,却多了几分勾人心魄的魅力。她缓缓抬起脸眼,一双漆黑的眼眸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红唇亲启道:“提他干什么,我讨厌他?” 李嫣儿咯咯咯一阵娇笑,镜子里立即多了一张妩媚无比的面孔,月眉弯弯,一双如狐般的眼眸流转拨动,透着几分狡黠,端是个美丽无比的人儿,毫无顾忌的笑了几声,道:“姐姐的话儿,我信了才怪呢,姐姐若是或讨厌他,刚才为何还让他亲——?“ 大小姐面上一红,不知想到了什么,扑扇双眸里渐渐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水雾,一只小手伸到了嘴边,犹豫了片刻,伸出了一根青葱似的玉指,轻轻摩擦着自己猩红的唇瓣,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李嫣儿看了一眼,忽然脸上一热,自言自语的道:“刚才那一吻,还很有些怀念呢?“ ps:下面的不算字数,只是让诸位看看而已,上面两章写了两个一字师的故事,一些书友看得有趣多发询问,这里就再发两个故事,让大家过过瘾 北宋文学家范仲淹在浙江桐庐做太守时,因敬仰东汉隐士严子陵,特地在桐庐宜春江给他建造了祠堂,并写了篇《严先生祠堂记》,文中有一首赞颂严子陵的诗:“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德,山高水长。”文章写成后,范仲淹把它给友人李泰伯看。李泰伯读后说:“‘云山’‘江水’等词,从内容上说,很宏伟;从用语上说,极有气派,而下面用一个‘德’字接它,似乎显得局促,换个‘风’字怎么样?”范仲淹听后,把诗再低低吟诵一遍:“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果然味道大不相同,“风”有“风传千里”“风流千古”的意味,因此更能反映对严子陵崇敬的意思。范仲淹连忙称谢,拜李泰伯为“一字师”,并以一千两银子作为酬答。 元代蒙古族诗人萨都剌,字天锡,号直斋,雁门(今山西代县)人,诗作风格清婉,多写自然景物,间或写民间疾苦,著有《雁门集》。有一次,萨都剌写了一联诗:“地湿厌闻天竺雨,月明来听景阳钟。”吟哦再三,颇为自得。有个老人看见这联诗后,连连摇头,不以为然。萨都剌一见此情,知道老人定有高见,便虚心向他讨教。老人说:“这一联诗,写得的确不凡,摹景状物,别有意境。只是上半联已有一个‘闻’字,下半联又用一个‘听’字,字虽有异,却皆隐‘耳’意。恰犯诗家大忌。”萨都剌豁然大悟,忙问:“依您之见,改什么字为好?”老人不慌不忙地答道:“唐人诗中不是有‘林下老僧来看雨’的佳句吗?不妨把其中的‘看’字借来一用。”萨都剌试着把“闻”雨改为“看”雨,仔细玩味,觉得果然更好。上半联的“看”字隐“眼”意,下半联的“听”字隐“耳”意,不仅更符合诗的“工对”,而且愈发显得情景交融,有声有色。萨都剌急忙上前施礼,称老人为“一字之师”。 俗话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谦虚好学的人,随处可得“一字师”。 791章:这就是祸水 ( ) “小姐,小姐——?”一阵慌慌张张的脚步声传来,跟着翠烟的声音也跟着传了进来。 “炊烟,什么事啊,这么慌慌张张的?”李嫣儿好奇的扭过头问了声。 这声音立即把大小姐从某种沉思中惊醒了过来,看着镜中有些痴呆的自己,顿时面上一红,心道:“我刚才想什么了?喔,那个吻?” “那坏人坏死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那样对人家,还说留下他的印记,这坏人坏死了?“大小姐心里骂了几声,漆黑的眼眸慢慢的弯了起来,如一轮好看的上弦月,无比的迷人。 “该死,我应该恨死了那坏人才对,看为什么我居然生不出气来,甚至还有欢喜,难道是我爱上了他,还是他的那句话儿——?”大小姐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再一次想起那霸气的一吻,青葱般的手指,忍不住再一次轻轻抚摸了几下,猩红的唇瓣上,立即划过了一片羞红,她却浑然不觉。 “殿下,殿下来了,就在门外——?“可怜的炊烟揣着粗气大声道。 “什么那坏人要进来?“李嫣儿吃了一惊,失声道。 大小姐微微一楞,迅速看了一眼镜中的面容,不动神色的伸出手指,轻轻抚了一下,耳旁的一缕青丝。 “姐姐,要不要让那坏人上来——?“李嫣儿忽然扭过头问道。 “哦,你说什么?“大小姐红着脸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李嫣儿。 李嫣儿扑闪着一双漆黑的大眼睛,狐疑的在大小姐的脸上扫了一眼,迟疑的道:“姐姐,你——?“ 大小姐有些心虚的道:“他给你留下过印记,算是你相公了,让不让他上来,你自己做主吧?” “印记——那坏人不是也给姐姐留了么?”李嫣儿一愣,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辩解道。 大小姐面上一热,支支吾吾的两声,道:“那是,那是他强迫的?不算?” 李嫣儿一笑,也不计较,道:”那姐姐说,让不让他进来?“ 大小姐被李嫣儿看得满脸通红,一咬牙,一跺脚道:“不让他进来?“ “真不让啊?“李嫣儿看了一眼大小姐,迟疑的道。 “你这个死妮子,你到底是想让他进来,还是不想让他进来啊?“大小姐有些气恼的嘟着小嘴说道。 李嫣儿咬了咬粉嫩的红唇,看了一眼阁楼门外,轻叹了声道:“姐姐,不让他进来不好吧,他都给我们留下了印记呢,我们怎么算也是他的人了,哪有妻子不让相公进闺房的?” 大小姐道:“他你是相公,又不是我的,进不进来与我无关?“ 李嫣然道:“那坏人在亲吻姐姐的时候不是说了么,亲吻过了就留下了他的印记,就算是他的女人,姐姐莫非想不承认?” “哪有,哪有说过?”大小姐面红如早辰的霞光,娇艳如火。 “姐姐可莫要装糊涂,人家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场上还是诸多的公子、才子呢,姐姐莫非想让妹子找他们来给姐姐说一说?”李嫣儿好不上当,笑吟吟的道。 “好你个死妮子,你到底站那一边的?你再取笑我,我就不理你了?“大小姐红着脸瞪了一眼李嫣儿道。 “别!别,我还等着和姐姐一起嫁给坏人呢?”李嫣儿道。 “要嫁,你嫁,我可不嫁?”大小姐眼里慢慢溢出的笑意,笑着说道。 “姐姐舍得么?”李嫣儿好不退让的问。 两人你来我往的打趣,忽听得炊烟又急急的道:“不好,殿下不请自来了,他上来了?” “啊,上来了——?”李嫣儿一惊,跺了跺脚,跳了起来道:“姐姐,怎么办,怎么办,那坏人刚才说是留下了印记,现在来会不会——?” 大小姐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哪里听不出李嫣儿话中的意思,面上一热骂道:“这个死妮子,没羞没臊的,这样的话儿也说得出口!“骂归骂,可一听杨峥真的上来了,不免有些紧张,这坏人一肚子坏水,从来不安常理出牌,什么礼教束缚全然无用,若不然又岂会有刚才那一幕,她还真怕杨峥如李嫣儿那般乱来,一时也不免慌乱了起来。总算是她这些年走南闯北,练就了一身遇事镇定的功夫,猛的吸了一口气,轻轻吐出,平息了一下紧张的气息,忽然朗声道:“不怕,就让他上来!” “还真让他上来啊——万一?”李嫣然红着脸,紧张的问。 “万一什么?”大小姐极聪明的装糊涂。 李嫣儿还想问,却听得一个声音道:“万一什么?” 李嫣儿心头一惊,与大小姐相识一望,各自不再说话,纷纷将目光望向了门前,只听得咚咚咚两声,门前便出现一个身材欣长,面如冠玉,双目如电,鼻如悬胆,一袭宽大的白色儒袍,越发衬托着他温文尔雅,一张迷人的脸蛋上正挂着两人十分讨厌,又十分欢喜的笑容,这种笑容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两人又爱又恨,就在刚才就是这种坏笑,让他在这么多的众人面前亲吻了自己。 大小姐、李嫣儿就这么看着杨峥一步一步的走进了属于女儿家一片小天地,就在刚才她们还对这坏人是一肚子的恨意,是他让她们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就是她在刚才占尽了她们的便宜,还是他夺走了她们的芳心,使得她们为之牵肠挂肚,这样的一个人,她们本以为恨他才是,就算不狠,也不该是现在这番模样。 她们还是有些恨的,恨的不是那坏人,是自己,恨自己不坚定,恨自己心儿不够狠,恨她们这么轻易的就芳心暗属,恨她们就这么不顾一切的让他占尽了便宜,她们好恨。 可这种绵绵无绝期的恨,在这坏人如沐春风般的笑意下,一点一点的算去,仿佛根本就不曾有那股咬牙切齿的恨意一般,只觉得有这坏人在身旁,能看到这坏人坏坏的笑意,也是让人羡慕的生活。 杨峥可不知道自己还有化解女人仇恨的魅力,若是知道只怕日后与人吹牛皮的时候,又多了几分资本。 他笑吟吟的走了上来,目光在大小姐、李嫣儿迷人的娇躯上狠狠扫了几眼,目光登时亮了起来:“祸水,祸水啊,这样的女人,这样的身姿,这样的笑容,不是祸水没有天理了,想来当年的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也一定是想看看这祸水一般的笑容,如此看来,我比那周幽王幸福多了,不仅能看,还一看两,不用玩烽火戏诸侯的愚蠢把戏,更不用背负亡国之名,哎,这人比人差距怎么那么大呢?” 杨峥叹息的摇了摇头,便走到了大小姐、李嫣儿面前,目光毫无顾忌的在白如天鹅,粉嫩鲜红的缩骨上狠狠扫荡了两下,才笑眯眯的道:“两位姐姐好啊?” 大小姐、李嫣儿一早就觉察到了这坏人的无良目光,甚至说不用觉察,而是一早就想到了,这样无耻的坏人,若见了她们不无耻点,她们倒是怀疑,这个人的真假了,两人本心头气恼,可不知怎么的,偏偏令人生不起半点的气恼来,甚至还想这坏人若能在身旁多呆一会儿才好。 杨峥今日虽只穿了一件儒袍,可身为皇家人物,着衣自是十分的讲究,须得一尘不染,玉佩、玉带一一配合,如此穿戴下来,这件寻常的儒袍,穿在他的身上,却让他整个人却焕发出一种美玉般的润泽光彩来,这样的人儿,在配上这样的衣衫,不迷人才怪呢?“ 见两人只盯着自己看,浑不觉记得自己已经问过话儿了,人不住哈哈一笑道:“想不到两位姐姐对我如此痴迷,实乃可喜可贺?” 大小姐、李嫣儿从嬉笑声中回过神来,面上一红,大小姐白了他一眼,想起了台上的那一幕,没好气的道:“谁,谁痴迷你了,你这人怎么这般不要脸?” 一旁的炊烟一听这话儿,吐了吐舌头,心道:“这位大小姐说话儿还真大胆,人家是太子,竟敢这么与太子说话?“她是李嫣儿的贴身丫鬟,今日的招亲宴会她又看在了眼里,按照古礼,她是要随着小姐嫁过去的,本还有些担心自家小姐重才学而不重模样,自从先前看了杨峥的模样,又得知了他的身份,再见识了才学了,这丫头早就芳心暗许,想不到跟着自家小姐能嫁给当朝的太子,偏生这太子长得这么好看,还平易近人的很,若是我能做个通房丫头——?” 通房丫头是地位最高的丫鬟,因为要便于夜间伺候主人,所以她的卧室是与主人的卧室是联通的。通房丫头(在其年少时)最容易窥见闺房之乐,故易早熟,又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一般大户人家都有,想到了这种可能,炊烟一颗芳心砰砰砰乱跳了几下,偷眼看了一眼杨峥,便羞涩的低下头,再也不敢抬起头来。 ^^^^^^^^^^^^^^^^^^^^^^^^^^^ 今晚咬了咬牙爆发了一把,四更一万四千字,想来诸位应该满意了吧,说实话我不满意,因为诸位的月票,诸位的订阅还送下来,各种求哦! ps:推荐好友的书:http://。readnovel。/partlist/322963。html:“生命的源头在哪里,死亡的坟墓在何处。如果生命源于死亡,而面对的,却是浑浑噩噩的生存,我宁愿选择不留一抷黄土,就此魂飞魄散,消失于茫茫轮回不再转生。我是……关昊……” 面对一个宿命的轮回,他的去路在何处,昔日好友全都消失,是否还活着,他也不知道。只是关昊醒来的时候,他的身体上便出现了诸多诡异……、 792章:泥足深陷 ( ) 闺房里,杨峥对于大小姐气呼呼的模样毫不在意,反而因为气恼,薄如蝉翼的衣衫里,那一对呼之欲出的波涛跌宕起伏,十分的惹人眼热,似这种机会可谓是千年难得碰上一回,既碰上了自是不能错过,杨峥贪婪的盯着大小姐起伏的所在。 不得不说,大小姐的xiong前十分的有料,也不知是不是这些来忙于生意,练就出来的丰满的,总之恢复女儿装的大小姐xiong前,不但饱满,弧形也是极好的,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就好比是波涛中的,一叶起伏不定的扁舟,跌宕起伏,好生惹人眼热。 大小姐注意到这坏人贼兮兮的目光,顺着他目光扫了一眼,顿时嫩脸一红,极其含羞的将身子挪开了几分,想逃离他的目光,殊不知身子这么一侧,那凸起的所在,比起先前立即大了几分,那舍身的沟壑,以及雪白如脂的肌肤,看的杨峥热血膨胀,若不是有些顾忌自己的身份, 真恨不得伸过手去好生抚摸抚摸。 大小姐见他半响不说话,心头尤其气恼,刚才都那样对人家了,也不知给人家说几句宽慰的话儿,虽说心头未必生气,甚至有几分高兴,但女儿家有时候的心思还是有些奇怪,明明不生气了,却要做出生气的样子来。 正有些气恼的扭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看登时面红如火,这坏人瞪大着一双牛眼,正死死地盯着自己鼓鼓的胸前,自己低头一看,立即惊呼了声:“自己身上的衣衫,本就领口极大,自己刚才为了躲避他恼人的目光,将衣服往怀里拉扯了一下,不拉还好,这一拉衣服贴着身子越发紧了,不但那曼妙的身躯若隐若现,便是那xiong脯也露出了一大半,全都便宜了这坏人的,一张粉脸立即羞得通红。 “你——你无耻——?”大小姐红着脸怒道,双手交叉一把按在了xiong前,谁知那双小手jiao叉在胸前,原本凸起不甚明显的波涛,这一下宛如两朵即将伸开的花骨朵,随时撑破那一层薄薄的衣衫跳了出来。 杨峥吧唧吧唧了两下,浑然不在乎大小姐要杀人的目光,双眼只是轻轻一勾,那凸起的衣襟里便是雪白一片,甚至猩红的红晕也清晰可见,好不诱人。 大小姐那见过这等不要脸的主啊,一张脸又是羞涩,尤其气恼,交叉的小手越发按了下去,杨峥贪婪的吞了一口口水,有些羡慕的看了一眼那一双雪白无暇的小手,心道:“要是这是我的手儿该是多好啊?” “你,你还看——?”大小姐终于有些受不了他灼热的目光,恼怒的瞪了他一眼,嘟着小嘴呵斥道。 杨峥极其不要脸的一笑,道:“看看而已,又不会少些什么,说不定在我温柔的目光注视下,还能在长点?“ 大小姐本有些气恼,可一听了这话儿,不知为何竟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要说这一对波涛的规模还算可以,可终究是女儿家,谁希望自己比旁人的小,再者她平日里为了彭家的生意,走南闯北,听那些粗野的汉子可没说,当时随不明所以,后来慢慢大了些,那还不知道这些坏男人心里的那点想法,生怕自己胸脯不够雄伟,入不得这坏人的法眼,有意无意的挺直了摇杆,雪白的齿贝咬着红唇道:“你,你这坏人,今日你为何这样对人家?“ 杨峥有些恋恋不舍的再看了一眼越发挺拔的酥胸,听了这话儿趁机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那一张长椅,大小姐见他挨了过来,下意识的裹着胸脯儿,往外移了几分,不知是不是想起了衣服裹太紧了,自己的那不够雄伟的胸脯只怕是越发小了几分,悄悄的挺直了几分摇杆,一脸警惕的道:“你,你要做什么?” 杨峥笑嘻嘻的道:“我能做什么,咦,大小姐你这衣服好薄啊,真好看我能摸一下么?“ 大小姐心头一惊,急忙双手交叉抱着一对酥胸,道:“你,你不许过来?“ 杨峥嘿嘿一笑,目光在因为挤压而凸起露出里面猩红的红晕上,狠狠扫了一眼,道:“姐姐,放心我是正经人,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道理还是懂的!“ 李嫣儿见他一旁一双贼眼四处乱看,偏生一本正经的模样,说出这般不要脸的话儿,掩着小嘴轻轻一笑,道:“天下怎么有这般不要脸的人儿?“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大小姐俏脸羞红,防贼一眼防着杨峥继续靠近。 杨峥看大小姐模样,忽然摇头叹了声道:“大小姐你为何对我有如此偏见,莫非我欺负过你?” “这人太不要脸了?”大小姐有些晕倒,咬了咬红唇,恼怒的瞪了他一眼,下意识的移开了身子,才道:“你说,你刚才为何要这样对待人家?” 杨峥摇头道:“我的心思,难道大小姐真不知道么?” 大小姐面上一红,杨峥这么做的心思,她如何不知,可她心里多少有些顾忌,自己与杨峥的这点情愫,一直不为人知了,便是自家妹子也不知道,如今杨峥当着众人的面,如此作为,用不了两日,整个杭州城所有人都知道,堂堂的彭家大小姐被当朝的太子亲吻过,留下了男人的印记,她是着实有些怕,一旦自家妹子知道,这个男人不是太子,而是自己一直欢喜的坏人,她这个做姐姐的抢了妹妹的男人,饶是她堂堂的彭家大小姐,也没有勇气去面对,被杨峥这么一问,一张粉脸立即羞得通红,再也不敢说话。 “我要告诉整个杭州的人,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女人!我要你一辈子都做我的女人?“杨峥盯着大小姐道。 “可——?“大小姐轻咬着红唇迟疑了片刻,说了一个”可“字,再也说不出话儿来。 “可是什么,难道大小姐不喜欢我?“杨峥趁机挨近了几分,故作惊讶的问。 “不!“大小姐忽然扬起了头来,哪一张粉脸上满是泪水,就那么看着杨峥,好一会儿才道:”人家,人家欢喜你?“ “我日,听大小姐说情话儿就是爽啊?“杨峥洋洋得意了几分,身子又挨近了几分道:”大小姐欢喜我,我也欢喜大小姐,大小姐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香儿?“大小姐兀自不放心的道。 “二小姐,二小姐怎么了?“杨峥一脸好奇的问。 大小姐看了看他,咬牙道:“香儿对你的情义如何,不用我多说,你应该心知肚明吧,我这个做姐姐的,若是——?“ 这下杨峥总算是明白了这丫头一直的担心,哈哈一笑,道:“大小姐看你平日聪明的紧,怎么在儿女私情的事情上,糊涂的紧?“ 大小姐不服的仰起头道:“我如何糊涂了,难道姐姐抢了妹妹的男人还是件精明的事情?“ 杨峥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大小姐这一激动,胸口的领口又开了几分,那深不见底的沟壑,差不多能夹死个人,很不伸出手臂去摸上一把那深不见底的沟壑,可惜色心足够、贼胆不足,生怕大小姐的泼辣性子一起来,扇了自己耳光,那可划不来。 “什么抢不抢,说的多难题啊,似我们这种两情相悦,想死你不偿命的感情,能用抢字这个么明显的字眼么?“杨峥笑吟吟的道。 大小姐听这人不要脸的话儿,差点没笑出来,狠狠瞪了他一眼,骂道:“不用抢,那用什么?” 杨峥道:“这个,这个,偷,对偷!” “我呸——?”大小姐脸上一红,瞪了他一眼道:“我宁愿用抢,也不用偷,再说了我也用不着去偷你啊?”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果然霸道无匹啊?”杨峥由衷的赞扬了声,道:“还是大小姐看得明白,弄了半天,原来是大小姐抢了我,我还以为是我偷了大小姐呢?” “我呸,就你也能偷我,若不是我主动——?”大小姐说着说着,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立即红着脸闭口不言,眼看身旁的坏人,一脸笑吟吟的,好不气恼。 李嫣儿站在一旁听两人说着斗嘴的话儿,暗笑不止,心道:“彭家姐姐平日里也是个极为自制的人,怎么一碰上这坏人就乱了分寸,这坏人果然生来就是我们女儿家的克星?” 杨峥嘿嘿干笑了两声,道:“姐姐怎么能主动呢,都是我不好,主动gou搭了大小姐,才使得大小姐泥足深陷,害了这相思病?” “谁泥足深陷了,谁相思病了?“一番话儿说下来,大小姐的心情好了许多,心头也不知为何碰上了这坏人,心情总会好了些,红着脸偷瞥了他一眼,心头一叹:”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 今天事情多啊,所以耽搁了,第一更先送上,昨晚更新太猛了,一下子第二名,不得不说让我着实惊喜了一把,哈哈! 793章:有眼无珠 ( ) “哦,没有么,那就是我了泥足深陷了,害了相思病——?“杨峥说着重重叹了声,那模样仿佛真的害了相思病一般,若不是大小姐与他相处最近,早已知道他的性子,只怕是信了这模样。 “这坏人也不知用这讨厌的模样,骗了多少女子?讨厌死了?“大小姐暗暗骂了几声,又与他说了一番话儿,却见他迟迟不说重点,不免有些气恼,又看一旁的李嫣儿笑得花枝招展,哼了声道:“你这坏人,你说,你都这样人家了,你不说点什么?“ “我怎样你了?“杨峥装着糊涂道。 大小姐心头一恼道:“你——?“ 杨峥看大小姐气呼呼的模样,那一双漆黑的眸子略带淡淡的忧伤,一张粉脸羞红如火,鲜红粉嫩的小嘴红嘟嘟的着实动人无比,忍不住心头一动,忽然伸出右手,便拖住了大小姐的后脑,轻轻一按,笑吟吟的道:“是这样么?“话音一落,一低头便将一张大嘴巴覆盖了上去。 “唔~唔~?” 大小姐尚不及反应,便觉小嘴被一条猩红的舌头给抵开了,她本能的想要用牙龈去抵,可那舌头滑不溜秋,趁着缝隙滑了进去,立即缠上了她的香舌,用力xi允起来,那种酥麻颤抖的感觉,让她有些回不过神来,嘤咛了一声,竟放弃了抵抗。 “这滋味还真是不错啊?“杨峥脑海里暗暗的想,舌头毫不客气的在那樱桃的小嘴里横冲直撞好不快活,那种淡淡的香甜,缠绵的感觉让他浑身说不出的舒坦。 李嫣儿红着脸,笑吟吟的看着渐渐迷失的大小姐,心道:“这坏人那有半点太子的模样,分明是个色魔嘛?“ 炊烟平日里极少见到这种场面,红着脸将一双好看的眼眸子瞪得大大的,看着眼前两人忘的亲吻,不禁心儿跳了起来。 在杨峥不断地吸允下,大小姐起初还能象征性的挣扎两下,待后来只觉得浑身的气力仿佛被抽空了一般,便任由杨峥胡作非为了起来。 杨峥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大胆之下,还有这种好处,那会客气啊,大舌头紧紧的xi允着大小姐的香舌,舌头轻轻的搅动着,大小姐哪里受到这种亲吻方式啊,只觉得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在心头弥漫,这一刻就算是为了这坏人去也愿意了,哪里还记得这里何处,她双手紧紧的抱着杨峥的腰肢,大胆的回应着杨峥的霸道。 杨峥与大小姐相处这么长的时间,还是头一次大小姐如此的主动,只觉得一种从未有过的征服感,充斥着自己心头,亲吻的力道也越发霸道了起来,那一只原本拖着大小姐下巴的左手,不知何时以及滑了下去,落在了大小姐的小蛮腰处,熟练的掀开了衣衫的一角,鱼儿一般滑了进去。 “唔——?” 大小姐娇躯一颤,迷离的双眼忽然睁了开来,看了一眼杨峥,想要挣扎开来,却是浑身毫无气力。 杨峥大手一路攀爬,抚摸那光滑如绸缎的肌肤,恨不得舒服的哼了出来,哪里会因为大小姐的一个眼神,就收回作恶的大手,这可是他的风格。 大小姐想要挣扎,想要挣脱,可那软绵绵的感觉,仿佛喝醉了一般,哪里还有挣脱的气力。 杨峥大手绕过小蛮腰,沿着大小姐平坦的小腹,忽的摸得一阵柔软,心头一动,本能的感觉到自己摸到了什么,抚摸的五指忽然张开,猛的抓了过去。 大小姐毫无准备,被这五指一抓,那种酥麻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娇躯一颤,含糊了声,鼻息咻咻起来。 李嫣儿看着杨峥作恶的大手,俏脸微红,心道:“这坏人还真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哪有对我们女儿家这样的,坏死了,十足的大坏蛋。” 炊烟低着头,想看又不敢看,待目光触及了杨峥游动的大手,芳心砰砰砰乱跳了几下:“男人与女人便是这样么,被这样的一只大手抚摸着,一定很舒服吧?“ 杨峥轻轻揉捏着那一对柔然,五指轻点了一下,只觉得每点一下,怀里的大小姐的身子便颤抖一下,鼻腔里轻轻哼了声,宛若一只尚未睡醒的小懒猫,那模样可爱又妩媚,越发撩拨起他心头的那点火气。 “刚才看着不大,这摸起来还真不错,挺拔而柔软,啧啧啧——?”杨峥浮想连连,手指不知不觉的抚上了挺翘的一颗红豆,两只手指轻轻一捏,大小姐冷不防之下,被他捏住了红豆,顿时惊叫了声,也不知从哪儿生出的气力,双手抵在他胸前,狠狠推了一把。 杨峥正眯着双眼用两只手指轻轻捻动那动人无比的红豆,猝不及防地被大小姐推了一把,下了一个大跳,身子向后一倒,硬生生的与大小姐分了开来,总算是他反应极快,倾斜之下,及时的先前回收了身子,总算是没有出丑。 “你——你——?“大小姐又羞又怒,大声道:“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我日,我怎么样对你了,不就是摸了几把,亲了几下么?”杨峥没好气的道:“刚才看你也挺爽的?” 大小姐一张粉脸涨得通红,看着她红唇紧咬,忽得也不知哪儿来的胆气,抬起一双小脚狠狠踢了过去,眼中似要喷出火来,那模样,仿佛要吃人一般。 “哎呦——?”杨峥惨叫了身,硬生生的吃了这一脚,不得不说这一脚的力道极大,他疼得龇牙咧嘴,有些怒色的道:“你,你做什么?” 大小姐红唇紧咬,只是不理,抬起小脚又是一脚,这一脚力道不轻,呼呼如风。 杨峥不敢大意,加上心头有些恼怒,右手照着大小姐踢过来的小脚,用力一抓,不偏不弃,正好抓住了大小姐的脚丫子,只觉入手光滑细腻,柔然无比,微微楞了一下,低头一看,手中的一只雪白的脚丫子被自己紧紧的捏在了手中,手指轻轻划过那光滑的肌肤,竟有说不出的舒服感。 “这就是传说中的三寸金莲么?“杨峥盯着手中的脚丫子满脸疑惑的问:”这看着可不止三寸啊?“ 大小姐面上通红,雪白的齿贝紧紧的咬着红唇,一双漆黑的眸子,仿佛渐渐起来云雾,几乎要落下眼泪来,咬着牙想要抽回那一只脚丫子,偏生被这坏人死死的抓着,竟挣脱不得。 大小姐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脚丫子,心头说不出的苦楚,再也忍不住眼里的泪珠儿就顺着脸颊落来了下去。 杨峥正比划着三寸金莲的尺寸,猛地一抬头见大小姐满脸泪水,顿时吓了一大跳,道:“大小姐,你怎么了?“ 大小姐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杨峥与大小姐相处的日子不少,极少看到哭泣,即便是遇到了极大的困难,也不成见过她如此绝望的哭泣,顿时慌了神。 “你怎么了?好端端的哭什么,我那样对你,还不是因为心头欢喜你么?”杨峥伸出一只手来,轻轻拉扯了一下大小姐的衣袖。 此时的大小姐衣衫凌乱,胸前丝带也在刚才的缠绵中,被杨峥给撕扯了下来,xiong前的那丰满的双峰露出了一大半,随着大小姐呼吸上下起伏,好不惹人眼红,杨峥双眼立即一亮,极为不要脸的吞了一口口水。 李嫣儿本见大小姐哭了有些担心,可看两人模样,也不好说什么,两人的关系能不能彻底解开,说到底还是在两人自己,旁人是帮不上半点忙的,因此她没有上前安慰的意思,有时候一些感情也是要宣泄的。 “你,你一定是嫌弃对不对?”大小姐哭泣了两声忽然大声道。 “嫌弃你,这话从何说起,咱们家的大小姐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要手段,就是——?”快速的瞥了一眼大小姐汹涌的波涛,狠狠吞了口水道:“要xiong脯也有胸脯,便是这pi股蛋子也比旁人挺翘姐夫呢,说到精明能干,整个杭州城再没有比得过大小姐的,这样的女子我还要嫌弃,莫非我是有眼无珠不成?”杨峥一脸茫然的道。 大小姐不依不饶的道:“你,你就是嫌弃我?我知道的?” 杨峥有些哭笑的摇了摇头:“这个大小姐较真的功夫,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都这般模样了,还不依不饶!“眼看大小姐哭得梨花带雨的好不可怜,不免心儿有些不忍,叹了声道:”你倒是说说,我为何嫌弃你?“ 大小姐正哭得凶,闻言哭道:“你嫌弃我大脚?“ “大脚?“杨峥一愣,再看手中大小姐的脚丫子,满脸疑惑的道:“如此好的一只香足,我好端端的嫌弃它做什么?” “我知道,你嫌弃我不是三寸金莲?”大小姐哭着道。 “三寸金莲,难道这不是?”杨峥这下大为惊讶的道。 大小姐还以为他在羞于她,哭得越发凶横了起来。 杨峥看了看哭得梨花带雨的大小姐,又看了看怀里的小脚,一脸的不明所以:“感情这不是三寸金莲!不应该啊?” ^^^^^^^^^^^^^^^^^^^^^^^^^^^^^^^^^^^^^^ 今天第二更早早送上,有没有第四更就看诸位的表现了,若有的话,小景不介意的熬夜码出第四更来,若是诸位不给力,或者动力不够的话,就码不出来哦,嘻嘻—— 794章:青梅竹马 ( ) 这也不怪杨峥如此惊讶,三寸金莲说到底是缠足,在古代缠足之风始于隋炀帝东游江都时,征选百名美女为其拉纤。一个名叫吴月娘的女子被选中。她痛恨炀帝暴虐,便让做铁匠的父亲打制了一把长三寸、宽一寸的莲瓣小刀,并用长布把刀裹在脚底下,同时也尽量把脚裹小。然后又在鞋底上刻了一朵莲花,走路时一步印出一朵漂亮的莲花。隋炀帝见后龙心大悦,召她近身,想玩赏她的小脚。吴月娘慢慢地解开裹脚布,突然抽出莲瓣刀向隋炀帝刺去。隋炀帝连忙闪过,但手臂已被刺伤。吴月娘见行刺不成,便投河自尽了。事后,隋炀帝下旨:日后选美,无论女子如何美丽,“裹足女子一律不选”。但这事一出来,宫中所有的女子,全都学着那吴月娘的模样,也裹起小脚来。后来,凡寻找民间美女,均要看脚是不是小的。这样就造成了当时一种时尚,凡大脚女人就是难看的妇人。全国的女子,不得不也全裹起小脚来。 这种风气在开放的大唐并不流行,反而在北宋开始流行起来,凡是妇女不裹小脚被视为粗人,必须自幼被大人缠成三寸之脚才是美女,于是宋代缠足之风盛行,此后元明多有延续,但也有规定,南方诸多地方规定只准有钱有势人家的女子缠足,明初,朱元璋又下禁令以此分出贵贱,贱民阶级的女子不得缠足,大小姐是商贾,自是算不上贵人,加上她早早的担当起彭家的生意,常年奔波,根本没缠足的机会,久而久之长了一双大脚,每次看到杭州的那些大小姐闺秀的三寸金莲时,莫不是生出无比的羡慕。 今日先是被杨峥一阵欺负,又被她看到了不该看的脚丫子,再听他的那些话儿,早已认定了他嫌弃自己的大脚,多日的情感再也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 待明白了大小姐的哭泣的原因,杨峥先是极力忍耐,最后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忽然凑了过去,贴在大小姐的耳旁,笑眯眯的道:“你不用担心,我这人喜好有些不同,我可不喜欢什么三寸金莲,反而是大小姐的脚丫子,嘿嘿,细腻光滑,摸着顺手,看着好看,足以迷死任何男人了——?“ 大小姐惊讶的看了他一眼,竟忘记了哭泣,抽噎的道:“你说的是真的?” 杨峥嘿嘿笑道:“我这人吧,谎话儿也经常说过,这种谎话儿,我没必要说吧?“说完又嘻嘻一笑,在大小姐的胸前扫了一眼道:”再说了,我很喜欢这种波涛汹涌的感觉?“ “波涛汹涌?明明说的脚丫子,怎么会——?”大小姐有些没明白这句话儿,不过她倒也不傻,杨峥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她可是看得清楚,狐疑的低头看了一眼的,登时一张俏脸腾的一下羞得通红,跟着惊叫了声,站起身来,一把拉过长衫跑了开来:“你这个大坏蛋,坏死了——?” 杨峥望着大小姐落荒而逃的身影,哈哈大笑不止。 “哼,你倒是高兴了?”不知何时,李嫣儿走了上前,笑吟吟的看着他。 李嫣儿在刚才已经打扮了一番,此时身着一袭月白色的长裙,外面披着了桃红色的霞帔,这种霞帔是一种帔子,亦称“霞披”、“披帛”,其形像两条彩练,绕过头颈,披挂在胸前,下坠一颗金玉坠子,艳丽之余,颇有几分妩媚的味道。 月白色的裙摆薄如蝉翼,虽有两条桃红色的霞帔挡在前胸,但那鼓腾腾的胸脯儿还是隐隐可见,杨峥目光顺着那丰满的所在,一路好不客气的行起了注目礼来,那灼热的目光,饶是大胆如李嫣儿也有些皱了皱眉头。 “这坏人还真不能以礼法来约束,因为他根本就是视礼法为无物,不然也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做出那样的事情来?“李嫣儿嘴角微微一勾,扫了他一眼。 杨峥感受到李嫣儿的目光,嘿嘿一笑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大言不惭的道:“刚才,没打扰姐姐清修吧?” 李嫣儿狠狠瞪了他一眼,心道:“世间哪有这么不要脸人儿?”咯咯一笑道:“刚才你有打扰么,人家可没看到呢?” “我日,这丫头有前途,说谎话比老子还牛叉?”杨峥嘻嘻一笑,伸出手来一把拉过李嫣儿的小手道:“姐姐,你站着不累么,这椅子很长的?” 李嫣儿任由他拉着小手,红着脸在他身旁落了座,这一坐下,胸前的胸衣不自然的凸出了一片,杨峥那双善于捕风捉影贼眼,极为准确的扑捉到了那雪白的一遍,滚圆饱满,有小变大,果然比我想象的有规模啊。 李嫣儿厄了他一眼,红着脸紧了紧一闪,这霞帔可不像大小姐的水田衣,越裹越松,而是越裹越紧, 如此一来,那雪白的丰满立即凸显了出来,杨峥嘿嘿一笑,目光盯着那凸起的所在,轻轻一叹道:“能看着这青梅竹马的感觉的确不错?嘿嘿……?“ 李嫣儿听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不免有些好奇的嘀咕了声:“什么青梅竹马,是说我么,我可不如你青梅竹马啊?“ 杨峥只顾盯着那凸起的所在,嘿嘿笑个不止:“感觉不错,青梅竹马耶……?“ 李嫣儿有些气恼的瞪了他一眼,骂道:“你这个死人,什么青梅竹马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杨峥正要答话,却听得大小姐的声音道:“妹妹看你平日里聪明的紧要,怎么这会儿糊涂了呢,这青梅竹马,语出诗仙李太白的《长干行》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写的可是一位女子,思夫心切,愿从住地长干跋涉数百里远路,到长风沙迎接丈夫,后来世人常用用“青梅竹马”称呼小时候玩在一起的男女,尤其指之后长大恋爱或结婚的男女?这个你怎么能忘了?“ 李嫣儿才学不凡,李白这首闻名已久的诗作自不会忘记,这青梅竹马的寒意岂能不明白,可就是明白,此时才不明白。 杨峥玩味的笑了笑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哦?不瞒姐姐,我很喜欢青梅竹马的感觉哦?“说着目光有意无意的狠扫了一眼李嫣儿的胸前,猩红的舌头极其不要脸的伸了出来,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大小姐看他如此无耻的模样,不由得跺了跺脚道:“这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真不知朝廷的那位,怎么让他假扮了太子?“看着他猩红的舌头,不知为何刚才的那一幕,又浮上的心头,此时嘴唇似还有酥麻的感觉,不由得伸出猩红的小舌头轻轻舔了舔,只舔了一口,顿时心头一惊道:“我怎么也学了这这坏人无耻的举动,都是这坏人不好?害得人家?“大小姐红着脸,抬起眼帘狠狠的扫了杨峥一眼,低声骂道。 杨峥看着那鼓腾腾的胸脯似乎又胀大了几分,心道:“不愧是青梅竹马啊,从小玩到大,这种感觉着实不错!“ 李嫣儿思索不得,正要放弃,目光触及这坏人邪恶的目光,微微皱了皱眉头,喃喃道:“青梅竹马,不就是从小玩到大,可我没和他一起玩过啊?“ “从小到大?“李嫣儿似乎想到了什么,再看这坏人的目光,登时满脸羞红,恼怒地跺了跺脚道:”你,你这坏人,坏蛋,大坏蛋?“ 大小姐还从未见过李嫣儿如此气恼,忍不住道:“妹妹,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姐姐不过是想明白了青梅竹马而已?“杨峥风轻云淡的应了声。 大小姐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引得娇躯一阵颤抖,杨峥登时眼前一亮:“又来了一对青梅竹马?” 大小姐浑然不觉这坏人的目光如此无良,笑了几声拉过李嫣儿的小手道:“这青梅竹马依着妹妹的才学,还用得着想这么久么,不过是一句从小玩到大的话儿么?” 李嫣儿见大小姐不明就里,急得直跺脚。 杨峥则哈哈大笑道:“大小姐的解释果然生动啊, 可不就是从小玩到大么,可惜嫣儿姐姐就是看不开啊?” 李嫣儿气急,可这样羞人的话儿又不好解释,只能狠狠瞪了他几眼。 杨峥哪里会在意,笑眯眯扫了一眼大小姐胸前的丰满,不要脸的道:“姐姐,你喜欢青梅竹马的感觉么?” 大小姐不明就里,想了想道:“从小玩到大这种感觉那个不喜欢,你问问天下女子,那有个不喜欢青梅竹马?“ 杨峥叹了声,道:“大小姐果然不愧是大小姐啊,品味就是不凡,不瞒大小姐我也欢喜的很?” 一旁的李嫣儿涨的满脸通红,拉着大小姐的小手道:“姐姐,你可不要上当,这,这坏人占你便宜呢?” 大小姐有些茫然的道:“占我便宜,哼,这坏人占我的便宜还少么?”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张粉脸羞得通红。 ^^^^^^^^^^^^^^^^^^^^^^^^^^^^^^^^^^^^^^^^^^^^^^^^^^^ 这一章撸得有点长,请见谅了,那种感觉没找到,一直码不出来,只好歇了一个多小时,看了一会儿电影,所以才在这档口儿送上,没睡的书友们可以瞧瞧了! 795章:两小无猜 ( ) “姐姐可不要胡说哦,我只是喜欢与大小姐青梅竹马的感觉而已,哪里占他便宜?“杨峥一本正经的扫了一眼大小姐的前xiong,笑吟吟的看着大小姐道:”是不是啊,彭家大小姐?“ “是啊,妹子,你可别胡说,我家华安……我家……太子可是正人君子呢?那会占我便宜?“大小姐红着脸道。 李嫣儿差点没气得吐血,瞪大着双眼看了看大小姐,又看了看一脸坏笑的杨峥,怎么觉得这坏人能与君子扯上关系。 “人都说女人一旦爱上了一个男人就会变傻,往日我还不信,今日总算是信了,精明如彭家姐姐都犯起糊涂了,不信不行啊?”李嫣儿摇头叹了声,一脸的无奈。 见李嫣儿没说话,大小姐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我家的华安……太子可不就是个正人君子么?那会轻易的占人便宜?” 李嫣儿这会儿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坏人要是正人君子,那些道貌岸然的读书人只怕是圣人了。 大小姐欢喜了一阵,忽然想起什么一样,扭过脸来看了一眼大小姐道:“坏人,你刚才说什么,我与你青梅竹马?” 杨峥嘿嘿一笑,道:“可不是青梅竹马么,怎么样大小姐是极喜欢这种感觉的对吧?” 李嫣儿红着脸皱了皱眉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杨峥是什么人,哪能被李嫣儿的几个眼神给吓退了,再说了这丫头瞪眼神的时候,呼吸不免急促了些,胸腔的青梅竹马又大了几分,这种感觉爽得不行,越发欢喜这丫头蹬鼻子上眼。 李嫣儿见自己的眼神根本不足以给对方杀伤力,最后无奈的放弃了,干脆xiong脯一挺,心道:“反正早晚是你的人,就让你欢喜个够?”只是这样一来,青梅竹马的感觉没有了,波涛汹涌的感觉滚滚而来,杨峥眼前登时一亮,极无耻的舔了一下嘴唇,毫不客气的看了上去。 大小姐仍旧低头思索青梅竹马的话儿,杨峥无耻的神色,可没看在眼里,这时抬起头来道:“殿下,你说的青梅竹马是啥意思,我怎么有些不明白?” 李嫣儿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儿,又回过头瞪了一眼杨峥,道:“还能有啥意思,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不就是从小玩到大么?“ “从小玩到大?“大小姐峨眉微微一皱,刚刚画过的眉头立即生出绀黛羞春华眉的感觉来,喃喃了几句道:”妹子,姐姐还是不明白,我与这坏人认识才不过一年而已,那有从小玩到大的,莫非是前世我们还一起玩过?“ “前世,亏你想得出来,这辈子还没玩够啊,非得要前世么?”李嫣儿翻了个白眼,一脸的惊愕:“这彭家姐姐也是个极精明的人,怎么碰上了这样的事情,脑子便不开窍,那是从小玩到大的问题么?这厮分明是占便宜嘛?“ 杨峥笑嘻嘻的道:“可不是么,想不到我前世也与大小姐青梅竹马过啊,怪不得这一世我与大小姐那么有青梅竹马的感觉呢?” “是么?”大小姐浅笑连连,羞红的脸蛋立即如秋日的一朵海棠花,淡雅之中透着几分妖娆,十分的动人。 李嫣儿看大小姐这模样,摇头一叹,彻底无话。 大小姐笑了笑,忽然目光触及杨峥yin荡的目光,那目光不偏不弃的正好落在了自己xiong前,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也不知是太过用力,呼吸大了几分,那薄如蝉翼的田衣里,一对酥xiong上下起伏好不惹人眼热。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小玩到大?“大小姐皱着眉头轻声嘀咕了几声,忽然想到了什么,惊叫了声道:”你,这个坏蛋,大坏蛋?“说完,小手交叉与xiong前,急急侧过了身子。 “明白过来了?”李嫣儿笑吟吟的道。 大小姐面上羞红,嘟着小嘴道:“妹妹跟这坏人一样坏,你明明知道,偏不告诉我?” 李嫣儿心道:“还没告诉你啊,谁知道你反应那么慢,那么羞人的话儿,我可说不出来?” 杨峥看两人模样,得意的一阵哈哈大笑。 ^^^^^^^^^^^^^^^^^ 闺房里的气氛顿时欢快了起来,杨峥这时想起自己此行前来的目的,一来是为了造成太子在杭州的假象,让汉王减少对朱瞻基的阻力,另一方面也的确是为了这次宴会而来,如今两个目的,通过今日这一番比试,已经达到了如期的效果,他这个不管是真太子,还是假太子,也要返回南京皇宫的,若不然时间长了,未免引起汉王的惊觉,反而坏了朱瞻基的大事,对于大事,杨峥从来不可儿戏,所以他准备在此地歇息两日,便返回南京皇宫,毕竟比起这江南,哪里还是要安全一些,破绽也小得多。 有了如此打算,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通过今日的宴会, 他以太子的身份赢了宴会的魁首,他相信普天之下,没人敢有这个胆量抢自己的女人,这样一来,李嫣儿与自己的情分算是定了下去,也就不必担心了,让他担心的反而是大小姐,这丫头平日里看起来胆子不小,可在男女感情上还是胆小的很, 全没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勇气,反而像一个畏头畏尾的毫无见识的妇人一样,让他不得不推上一把。 打定了这个主意,杨峥冲着李嫣儿嘿嘿一笑,大手便毫无顾忌的伸了过去。 李嫣儿吓了一大跳,小手按着胸前的波涛,吃惊的道:“你,你做什么,我可不是随便的人?” 杨峥哈哈一笑,道:“嗯,不是随便的人,随便起来不是人?” “讨厌——?”李嫣儿俏脸一红,跺了跺脚,狠狠瞪了他一眼。 旁边的翠烟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杨峥,心道:“这个太子还真敢说话儿,偏生大小姐也不生气,好生奇怪的很?” 杨峥可不顾李嫣儿的白眼,如今这个水灵的跟一颗刚洗过的大白菜的女子就是自己的人了,口头上占些便宜,还不是应该的,伸手拉过她的小手,轻轻摩擦了几下道:“姐姐你的小手好白,好滑啊?” 李嫣儿脸红如火,想要收回小手,偏生那种酥麻的感觉,让她有些舍不得,哼了声任由他握住了小手。 杨峥轻轻摩擦了几下,道:“今日一过,我与姐姐的情分算是定下了,再无更改的道理,姐姐这下放下心了吧?” 李嫣儿心头欢喜,嘴上却是不依不饶,黑白分明的眸子盈盈的扫了他一眼道:“谁说定了,我可没答应呢?” 杨峥嘿嘿道:“姐姐不答应也由不得姐姐了,今日孤勇夺宴会魁首的消息,用不了多久,便可传递整个杭州城,到时候谁不知你孤的女子,当今太子的女人,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来迎娶你,除非他想做了那陈胜吴广?“ 李嫣儿明知他说的事实,可就这么顺着他的话儿说,多少有些不愿意,哼了声道:“没人娶,大不了常伴青灯?也不便宜了你?” 杨峥轻轻在那光滑的小手上拍打了几下,道:“常伴青灯很苦的?你可不忍心?“ 李嫣儿心头欢喜,却是扳着小脸,小嘴一嘟道:“能有多苦,不错是闲来看看书,诵一下经书而已。” 杨峥一阵无语,这丫头是站着说话不腰痛,他在前世的时候,听人说过一个趣事,说前朝有一个叫赵蓉江科举未及第时,曾在东城陆家做家庭教师。这家的主妇刚刚死了丈夫,儿子才七岁。一天晚上,赵蓉江正秉烛读书忽门外有人敲门。 开门一看发现是这家的女主人。女主人进门后只是笑,也不说话。这事要放在一般人身上肯定明白女主人的意思,可偏偏这个赵蓉江是个道学先生,对女人的心思是一点也不知道。于是,他一再追问女主人有什么事。最后女主人也豁出去了,直接对赵蓉江说夜色正好,如不嫌弃可以共度良宵。赵蓉江听后一本正经地对女主人说:“妇珍名节,士重廉隅,稍不自爱,你shi身,我失节。请你速归,须知人言可畏也!” 女主人听了这话还是不愿意走,赵蓉江就往外推她。女主人又进来,赵蓉江赶紧关门,一不小心却将女主人的两个手指头给夹住了。女主人大声呼痛,赵蓉江把门开了一个小缝,女主人急忙逃走了。 回到卧室后,女主人躺在床上越想越觉得没脸见人,心想我一个名门寡妇居然会干出这样的丑事?她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后悔,一狠心拔刀把自己的两个手指头剁了。女主人血流满地,当时就痛晕了过去。醒来后,她就将两个手指头沾上石灰保存了起来,想以此警告自己不可再生妄想。 第二天,赵蓉江就辞职回家了。若干年后,女主人的儿子中了进士,想到母亲守节一生,就向当局申请旌表。事情就是如此的巧合,赵蓉江正是该事的主管领导。女主人的儿子每次申请,每次都被驳回。儿子不解,回家问母亲。母亲就拿出一个小盒,让儿子交给赵蓉江。于是满心疑问的儿子拿着小盒子找到了赵蓉江。赵蓉江打开盒子看见里面有断指两枚,心中自然明了,于是旌表一事很快就审批通过了。当时他不明白,后来才明白,这是守节女子心中的苦闷,常伴青灯说起来容易,若真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去做,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呵呵,就这么狠心,宁愿常伴青灯也不嫁了我?让我好生伤心的很啊?“杨峥装模做样的道,大手趁机还紧紧的抓着李嫣儿的小手,轻轻揉捏着。 李嫣儿看得好笑,却道:“总好过被某些大坏蛋欺负的好?“ “姐姐可是说我的么?“杨峥反手指了一下自己鼻子,笑吟吟的问。 李嫣儿咯咯一笑道:“人家可没说?“ 杨峥嘻嘻一笑道:“大坏蛋,就大坏蛋,能做嫣儿姐姐心中的大坏蛋也是一种福分,好多人想做还没这个机会呢?” ………… ps: 最近榜上不知为何,人人奋力向前冲,已经追得好紧,这些时日王者每每被追赶而上,现在更是掉下了第五名,这是逍遥江山上传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所以小景很是伤心了一把。 在更新上,小景一直不紧不慢,虽说不上日更一万,但每天的六千字,小景还是一直在保持,所以单是更新一栏上,咱们还是占了些优势,二来,小景自问很少断更,日与一日的更新,风雨无阻,单是在这一点上,小景的人品就值得肯定了。 当然了,逍遥江山已经两百十多万了,是百万大部头,订阅的量自然也比其他几十万,几万字的订阅要花费了多,长期的积累,长期的追下去,的确是一个负担,对于有些学生来说的确有些吃不消,这里也许并不是诸位的支持不够,在这里,小景还是要说声感谢了的话。 只是最按近有些老书追的紧凑,不知不觉的滑落了下来,今天你追明日我赶,弄得排行榜上硝烟起,火光射,战争不断,这些小景能看得到,也能感受得到,鉴于小景的书,已经破了两百万,底子厚,看的有兴趣的书友们,不妨随意的订阅些,若是还看的不错的话,可以继续追下去,还没有订阅的朋友们,书友们、看客们,以及徘徊在门外的朋友,此时此刻,小景需要你们的大力支持,若能订阅几张,最好不过了,呵呵,当然了全订,那是对小景最好的支持了,两年不长也不短,小景的努力,这么多书友们的共同努力,一路追随下来的好友们,可不要让付之东流啊,排行榜上的荣耀,那不仅仅是小景一个人的,同时也是每一个喜欢小景,热爱逍遥江山书友们的,所以求支持在所难免。 如今虽是三月了,浙江的温度高到三十度度,是六十二年来,有史以来,最高的温度,汗流浃背的人不光光是那些在户外奋斗的工人们,其实小景也一直在努力,不放过任何的时间都在码字,小景自问写了这些时日,文笔是越来越好,故事也流畅了许多,两百万的字数,一个关于江山社稷的的故事,还是值得一观的,这点相信诸位书友能看得出来。 小景这么坚持,不是仅仅为了自己,更不是自我标榜,只是为了这份热爱,同时也是为了每一个爱小景的书友,爱逍遥江山的书友们,一路走来,小景每时每刻都不想让诸位书友们失望,当然了也想让更多的书友们加入进来,让我们的逍遥江山越走越远,越走越好! 明日又是换榜的时候,一切就在今晚,今晚订阅,收藏,点击,推荐票,评语都哗啦啦的送来吧,订不在多,有订就好,票不在多,有票就好,明天能不能上榜,就看诸位今晚的表现了。 第一更先送上了,今晚有书友告诉我,我才知道最近的更新太给力了,竟是更新榜上第一名,不得不说是个奇迹,好了,更新如此给力,订阅,月票若是太不尽人意就太丢脸了,有票票的请送下票票,没票票的也送上订阅哦,不多说了,今晚依旧是三更,咱们继续撸字去! 796章:心头灵犀一点通 ( ) 李嫣儿哪里想到这坏人如此不要脸,红着脸不再说话。 杨峥又极不要脸的揉了揉李嫣儿的小手:“嫣儿姐姐,你的小手可真软,摸起来真舒服?” 李嫣儿有些气恼,厄了他一眼,道:“别磨蹭了,有话儿就说吧?” “嘿嘿,我能有什么话儿,我只是好久没摸摸姐姐的小手,有些怀念而已?”杨峥口不对心的道。 李嫣儿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道:“真没有么?” 杨峥立即咳咳了两声道:“这个,这个么?还是有些话儿要说的?” 李嫣儿哼了哼,白了他一眼,那模样虽气恼,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妩媚,顿时让杨峥心头一荡;“这丫头连生气的样子都这么好看,这不是要人命吗?” “这个,这个你我情分已经定了,可大小姐不是还没着落么,我想先给大小姐说说话儿,你不介意吧?”杨峥笑吟吟的道,大手将手中的小手轻轻摩擦了两下,仰着脸问。 “说就说呗,弄得那么神秘做什么,再说了我是那种小气的人么?”李嫣儿有些得意的道,那个女孩子不喜欢自己的男人做什么事情之前都能想到自己呢?这充分说明,自己已经成功的在他的心里占据了极为重要的位置。 “我就说吗,我与嫣儿姐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小玩到大,嫣儿姐姐怎么会与我计较呢?”杨峥满脸堆笑的道。 李嫣儿先是满脸笑意,待听到:“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小玩到大”顿时面色一红,跺了跺脚道:“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人家什么时候跟你青梅竹马过?还被你玩——?“ “这还不是迟早的事情?”说完不管李嫣儿目瞪口呆的神情,狠狠在她胸前扫了一眼,笑吟吟冲着大小姐走了过去。 “你要说什么?“大小姐看一脸坏笑的杨峥,一股不好的感觉从心里涌起,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杨峥嘿嘿一笑,大手一伸不顾大小姐羞红的脸颊,一把拉过了大小姐的小手,轻轻抚摸了两下道:“这手儿可真软?” 李嫣儿面色一红,冷哼了声:“毫无新意?” 杨峥没听到李嫣儿的冷哼,继续道:“我没说错吧?” 大小姐红着小脸,低着头想要抽回自己的小手,偏生这坏人捏得极紧,一时挣脱不得,只好任由他握着,从鼻腔里用极低的声音嗯了声。 杨峥得意的一笑,想不到往日冰冷如火的大小姐也有温柔的时候,真是奇迹啊,看着大小姐小脸红得如一只苹果,低着头温顺的又像一只小白兔的模样,由衷的赞了声。 大小姐哪敢看他,红唇轻咬,头越发底了下去。 杨峥越来越得意,嘿嘿一笑,手指轻轻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搓揉了两下道:“平日里见你没少干活啊,咱不见你的小手起褶子呢?你是用什么护肤霜,也给我介绍介绍?” 大小姐听得好笑,却是极力咬着红唇不敢言语。 杨峥继续道:“这样的小手,一日嫁过来,想来是干不得活的?” “嫁过来,谁答应嫁给你了?”大小姐忽然双眼一亮,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低声道。 “不嫁给我,莫非大小姐还想嫁给旁人?”杨峥一脸的惊讶。 大小姐又气又怒,跺了跺脚道:“你胡说什么?“ 杨峥忽然叹了声道:“我过两日要回南京了,你我名分未定,我可不放心的很?若是他日嫁给了旁人,我会抱憾终身的!” “除了你,我还能嫁给谁呢?难道你真的不明白我的心思么?“大小姐心里叹了声,抬起眼帘,长长的睫毛下,一双漆黑的眸子,满含忧伤的看了他一眼,红唇越发咬得紧了,却是一言不发。 “这丫头,感情我先前的酝酿全白费了?”杨峥不满了哼了声道:“不知大小姐作何打算?可否愿意与我一同通行?” 大小姐红唇紧咬,低着头沉吟了了一会儿,轻声道:“人家自是极愿意的,可你是香儿——,我怕香儿?“ 杨峥哈哈一笑,道:“大小姐原来担心这个,二小姐心地善良,对大小姐也是极为爱护,也希望大小姐找一个好男人吧,所幸,大小姐相中了我,依着二小姐对我的信任,若是得知我欢喜了大小姐一定也是极为欢喜,将来姐妹情深——?” 大小姐被他说得满脸通红,心道:“什么姐妹情深,说得好听,便宜你了?”其实经过李嫣儿一番开导,大小姐也不那么担心香儿反对了,依着香儿的性子,只要找个合适的机会,与她好好说一番,她相信香儿是不会怪罪她,说不定反而为她感到高兴,她迟迟不答应,实则是她心头还有一层顾虑,尚未的道解决。 “就算香儿同意了,可娘亲未必同意?“大小姐看了他一眼,犹豫了片刻,终于说出了心底最担心的问题。 “彭夫人啊,不可能啊,似我这般优秀的人才,打着灯笼都难找,难道彭夫人还不满意?“杨峥一脸惊讶的道。 大小姐面上一红,白了他一眼,道:“你这坏人,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讨厌的很?”说着跺了跺脚,那含羞带怒的模样,看得杨峥心头一荡。 大小姐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白了他一眼,小手紧了紧了胸口,道:“娘亲辛辛苦苦将我姐妹养大,如今可好都嫁你杨家了,人家会怎么看我们彭家?” 杨峥不解的道:“姐妹嫁一个男人怎么了,人家大小周后可不是姐妹,还不是一样嫁给了李煜,也没见人家怎么不愉快呢?偏生大小姐的顾虑这般多?” 大小姐也不知该如何说,这事情说到底只是她心头的一点想法而已,彭夫人到底如何想,她并不知道,人家怎么看,她甚至也不知,可彭家姐姐妹妹同时嫁给了一个男人,这个未免太过怪异了些,让她有些犹豫不决。 “总之娘亲是不会答应的?”李嫣儿想了想抛出了彭夫人做最后的挡箭牌。 杨峥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忽然嘻嘻一笑道:“我倒是有个法子,保管彭夫人立即答应?” “什么法子?”大小姐面上一喜。 杨峥道:“就怕夫人大人,大小姐你反而不答应啊?” 大小姐看他似笑非笑的神色,心头一惊道:“你,你想——?” “不错?”杨峥笑眯眯道:“看不出来,对于男女之事,大小姐竟比做生意还要精明,我话还没说话就能明白,果然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不,不行,我若为了嫁给你,连娘亲也嫁给你,那我们彭家成什么了?”大小姐忽然小脸涨得通红,眼里已经溢出了泪珠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杨峥听了大小姐这个大胆的想法,微微楞了一下:”这个丫头的想法还真大胆?只可惜我不好这一口啊?“ “坏人,你不要搞我娘亲,她一辈子守寡,好不容易坚持了这么多年,我不想她晚年活在别人的吐沫星子里!“大小姐楚楚可怜的道。 杨峥轻轻拉了拉她的小手,大小姐想要收回,挣扎了两下,眼看挣脱不得,唯有让他抓在手心里。 “我杨某人为人虽博爱了些,却也不是什么人都爱的,夫人雍容大方,我从心里敬重她,佩服她,岂敢生出这样的龌龊念头来呢,再说了我也不想夫人晚年名节受损啊,这不是害人么?“ 大小姐一听不是自己所想,腾的一下面色羞红,张着一张樱桃小口,结结巴巴的问:“你不搞我娘亲?那——?” “我日,大小姐这词儿可大有歧义啊?”杨峥汗颜了一把道:“我当然不搞——,我呸,我当然不会对夫人怎么样了?我只是想大小姐做点研究而已?” 大小姐显然听不明白这个词儿,瞪着一双好看的媚眼,红着小脸道“:做研究?” “不错,做研究,只有你我两人能做的研究?”杨峥贼兮兮的一笑。 “呸,这坏人也太不要脸了?”一旁的李嫣儿跟着这坏人这么就,哪里不知道这坏人打什么注意,面儿一红,骂了声。 一直低着头不敢看的炊烟,早已面红耳赤,心道:“这皇家的太子,怎么说出这般不要脸的话儿,亏得小姐不厌恶?” 大小姐还有不明所以,可看杨峥贼溜溜的转,再不明白那就不是大小姐了,张大着嘴巴道:“你,你想——?” 杨峥嘿嘿一笑道:“没有比做研究更能让夫人答应了?大小姐你一下如何?” “不可以这样的?”大小姐总算是明白了这坏人的打的鬼主意,早已面红耳赤,当着李嫣儿,炊烟的面,哪敢答应啊。 ^^^^^^^^^^^^^^^^^^^^^^^^^^^^^^^^^^^^^^^^ 今天都在忙,工作上的时候,回家后是家里小不点哭闹,到后来洗衣做饭,一直忙得连口水都不及喝上一口,码字就别说了,到了八点半才算是忙完了,开始整理上传,所以请诸位见谅哦! 797章:生米煮成熟饭 ( ) 杨峥道:“这是为何,难道大小姐嫌我辱没了你不成,我可是太子,到时候你我生米煮成熟饭了,你挺着大肚子往那彭家一走,那排场,还不引得乡亲们的侧目,看,那可是咱们彭家的大小姐,好有福气哦?嫁了一个好老公?” “咦,那是他家的相公么,真是一表人才呢?一表人才算什么,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太子,威风的很,啧啧啧,这彭家的闺女就是好福气,看这模样将来可不是要做一国之母么,哎呦,早知道这生女儿这般光宗耀祖,当初我就不一个劲的生儿子呢,瞧瞧,儿子倒是好几个,可没人家姑娘半分的出息,你瞧瞧,你瞧瞧人家这闺女,这气派,羡慕死个人——?” “这人好不要脸?”李嫣儿掩着小嘴一阵娇笑。 炊烟也拼命忍着笑,不敢出声,肚子里却是暗笑不止:“这个太子说话儿虽不着调,可为人倒也风趣,嫁给了他将来怕也不寂寞?“想到了将来,她面上一红,一双杏眼,再看杨峥笑眯眯的模样时,多了几分别样的感觉。 大小姐听他自吹自擂,忍不住抿着小嘴一笑,正要说话,却听得杨峥继续自吹自擂的道:“哎呦,现在羡慕吧,可惜迟了些,想当初人家彭家姑娘胆子可大着呢,瞒着彭夫人与那太子做了研究,将生米煮成了熟饭,让彭家夫人不得不答应了这桩婚事,你家若有姑娘,敢这么做么,这天下的事情啊,可没有不劳而获的——?” 杨峥自说自话,他嘴皮子本就厉害,这一番话儿说得惟妙惟肖,仿佛真的一般,只把李嫣儿、大小姐、炊烟逗得掩着小嘴轻笑不止。 “讨厌,你把娘亲说得这般不堪,不怕回去我告诉娘亲么,到时候可有你好果子吃?”大小姐厄了他一眼道。 杨峥嘻嘻一笑,趁机拉上了大小姐的另一只小手道:“ 大小姐可万万不能这么做,你若告诉了夫人,等夫人有了准备,你我研究之事,只怕是做不了,做不了研究,你我从此一如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大小姐你忍心么?“ 大小姐其实也知道,碍于自家妹子的关系,她若要嫁给杨峥,娘亲是如能如何都不会答应,杨峥这法子虽无耻了些,却是最有效的法子,一旦坐实了生米煮成熟饭,娘亲顾忌她的女儿家的名声,让她嫁给杨峥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用这样的手段去获得娘亲的答应,她多少有些不愿意,再者自家妹子的关系,使得她对于杨峥的感情一直不敢表明,原本打算将这份痴心妄想一直深埋在心里,可先前李嫣儿的一番话儿,让她多少鼓起了些勇气,心知一旦错过了,怕是终生遗憾,这才在宴会上表现出那么一点的醋意。 如今杨峥当面表明了心境,让她欢喜的同时,不免有些担心,一时好生犹豫的很。 杨峥拉着她的两只小手,笑吟吟的道:“大老婆可考虑清楚了,这事情赶早不赶晚,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若是拿定了主意,明日我们便做研究?“ “明日——?“大小姐吃了一惊道:”这么快?“ 杨峥道:“不快不行啊,这事可不是一天两天能成的,可再过些日子,若是走漏了风声,可就不好办了?“ 大小姐看他说得如此煞有其事,心头涌出一股感动,红着脸道:“没想到你对我这么好?“ 杨峥看着大小姐动荡不已的波涛,暗暗吞了一口口水道:“是么?“ 大小姐低着头嗯了声,道:“非要这样做么?” 这一下轮到了杨峥嗯了声,坏坏的笑了两声道:“大小姐可有更好的法子,让夫人同意你嫁给我么?” 大小姐摇了摇头道:“没有!” 杨峥忽然松开了大小姐的小手,双手一摊道:“可不是么,其实这做研究迟早是要做的,我们只是提前一些而已,到时候再大不了上车扑票而已?” “上车补票!”大小姐着实有些跟不上杨峥的奇怪言语,惊愕之余刚想询问,可恨的是杨峥根本不给他机会,趁机再一次将丢失的小手,重新抓了在了手心里,轻轻揉捏着,漆黑灼热的目光,死死盯着大小姐的胸前。 大小姐有些受不了这目光,低头扫了一眼,眼看胸前露出了一片雪白,面色绯红,想要用小手去抵挡,一双小手早已被杨峥抓在了怀里,想要挣出来,可哪里争夺得出,只得任由这坏人握着。杨峥大饱了眼福,才吞着口水解释道:“也就是到时候再补一场洞房花烛夜罢了?” “哪有人补洞房花烛夜的?这坏人的想法倒也奇怪的很?”李嫣儿听得嫣然一笑,那妩媚的模样,诱人之极,只可惜杨峥没回头看上一眼,不免有些遗憾。 “这,这不好吧?”总算是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大小姐面色羞红的道。 杨峥讪笑两声,知道这丫头害羞,自己若不主动些,怕是这辈子都在渴望补票了,当即伏在她耳旁,轻声道:“再过一日,我便回南京了,你也知道的,一如侯门深似海,再要出来怕是几个月后了,到时候消息走漏了,就怕大小姐想要做些研究,也没机会啊,还是趁早研究了吧,明日我们就动身如何?” “讨厌,你坏死了,人家才不呢?” 大小姐听得大羞,可一听再过一日便要返回皇宫里,不免担心了起来,那皇宫如何她一个女儿家没进去过,自是不知如何,但戏文没少看,平日里走南闯北之时,也没少听皇宫里种种秘史,生怕杨峥所言与那戏文一般无二,顿时犹豫起来。 杨峥斜眼瞟了一眼大小姐的神情,知这丫头有些动摇,而越是在这个时候,越要趁热打铁,否则机会一旦错过,再想造出这种温馨的局面来,可就难了。 “你我真心相悦,又何必有太多的顾忌呢,当年的七仙女与董永,莫不是七仙女不顾天宫规矩,来到人间,经土地爷说合,槐荫树作媒,与董永结为夫妻,后来虽被玉帝发现,派遣天兵天将将七仙女抓为天庭,可人家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怀上了骨肉么,玉帝还不是感念两人一片赤诚,不予追究了?大小姐若这般犹犹豫豫,让人好生为难的很?“杨峥说着一脸的痛惜。 李嫣儿见杨峥一脸痛惜的模样,偏生一双眼睛盯着大小姐的雪白处,扫过不停,轻哼了声:“这个坏人简直坏透了?那样逼着人家做,做研究的……?“ “这样岂不是更刺激?“杨峥坏坏的一笑,目光更灼热了几分。 大小姐咬着红唇思索了一番,想起两人这一年多的种种,想起那几日令人陶醉的夜晚,顿时红着脸问自己:“是啊,我与他是两情相悦,又何必在乎那么多呢?做研究就做研究吧,我既是跟了他,研究是早是晚又有什么关系呢?“想到了这里,眼帘轻抬,厄了他一眼,道:”做研究真的好么?“ 杨峥一听登时眼前一亮,道:“一个人做研究当然不好,可两个人的研究么,还是不错的!大小姐应该经常试一试,对女儿家的腰肢很有好处?“ 这样无耻的话儿,不仅大小姐羞得满脸通红,便是李嫣儿也是面红耳赤,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天色不早了,殿下该回去了!” 杨峥“哦”了声,忽然拂过身在大小姐的耳畔低声道:“明日一早,我来请你泛游西湖可好?” 大小姐那还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泛游西湖是假,做研究才是真,可事到如今,也只好红着脸应了声,再也不敢抬起头来。 杨峥得意了一笑,起身冲着李嫣儿一笑,道:“嫣儿姐姐难得你看在你我从小玩到大的份上,如此不计较,让孤好生佩服,明日泛游西湖,嫣儿姐姐可要来哦?” 李嫣儿红着脸尚未来记得的答话,却听得大小姐一脸惊愕的道:“这做研究不是两个人么才可以做的么,怎么三个人也可以么?”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只觉得眼前的大小姐可爱无比:“这个,这个人越多越好?” 大小姐一脸的愕然,许久才听得一个声音骂道:“坏蛋,你这个大坏蛋!“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转身出了小阁楼。 回味着刚才大小姐的话儿,只觉得这些日子不见,这丫头不仅温柔了不少,就是说话儿也可爱无比,这般回味了一番,不知不觉便下了小楼,却不想刚刚还在吃喝的数十个才子、公子竟不见一人,便是杨士奇、胡滢等人也不见了踪影,留下一片狼藉的桌椅,正感奇怪,却听得一阵脚步声,脚步声有慢便快,他尚未抬头去看脚步声来此何处,便听得一个声音急切的喊道:“殿下,殿下请这边走?“ ^^^^^^^^^^^^^^^^^^^^^^^^^^^^^^^^^^^^^^^^^^^^ 第三更了一万多字啊,不容易啊,诸位还不给订,还不给月票么! 798章:一坛老酒 ( ) 杨峥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前方小竹林处,一个身着官服,头戴官帽的中年汉子站在竹林的一处隐蔽的所在,正不断的冲着他招手。 由于隔得远,杨峥本没有看清楚那人面容,但对方的身高,神态看起来颇有几分眼熟,不免好奇的走了过去。 待走近了几步,才看清楚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廖青。 “这家伙在这儿等我做什么,还弄得这么神秘?“杨峥嘀咕了声,面上却不动神色的道:”咦,这不是廖大人么,怎么在这里,莫非是特意在此等候孤?“ 廖青左右看了一眼,见四周无人,这才躬身行了一礼,压低声音道:“殿下说得没错,下官确实在此等候殿下?“ “等我做什么?”杨峥好奇的嘀咕了声,不动神色的厄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问,不知廖大人等候孤可是有要事?”这廖青是一方要员,自己虽有太子身份,倒也不好太过无礼。 廖青今日并没有穿官袍,而是换了一身青色长袍,头束方巾,配上他欣长的身板,倒是风流潇洒,此时听了杨峥的话儿,不知为何一张白白胖胖的圆脸,微微一红,压低着声音道:“殿下忘了么,下官先前在运河马头说过,要送殿下几件趁手的礼物?” 杨峥一愣道:“礼物?“只是一愣的功夫,他立即哦了声,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廖青,道:“是么!” 廖青神秘的一笑,忽然双手伸出放在右肩处轻轻击打了两下,听得“啪!啪!“两声,密林里走出一个汉子来,那汉子浑身横肉,此时虽是五月天,但江南的天气还有几分凉意,这汉子只是穿了一件短衫,将浑身的肌肉都露在外面,股褐色的肌肤,以及凸起的肌肉,让人好生的羡慕。 杨峥并没有看那汉子的容貌,甚至连他的肌肉都难得看一眼,这样的肌肉他自从习练了逆水刀法后,早有了这种程度,并没有什么稀奇的,所以那汉子一身横练并没有吸引他的目光,反而是这汉子手中的酒坛让他微微眯起了双眼。 那酒坛足足有半人高,成古褐色,封口处封了一张之上,杨峥从前世的影视剧看到过这种酒坛,知道古人的酒坛多半会用一张韧性较好的纸封住了酒坛口,并用绳子围着酒坛口把布或者纸系好。然后再在封口的酒坛口上用泥覆盖一层,等泥干了,就基本不透气了。主要是靠泥起密封作用。这也就是为什么古书中描写喝酒都要有“拍开泥封”的原因了,与前世的发泡塑料酒坛封口盖,颇为相似。 那汉子从密林里走出来,恭恭敬敬的将那酒坛搬到了杨峥的跟前,既不放下,也不说话,就那么傻傻的站着身旁。 杨峥看了一眼那酒坛, 封盖虽没启开,但一股淡淡的清香还是飘了出来,忍不住暗暗吸了几口,心道:“看这模样,这坛酒怕是有些年头?“厄了一眼廖青道:”不知廖大人这是?“ 廖青这是笑吟吟的走了上前,拱手道:“不瞒太子,这汉子是杭州屠苏酒家的掌柜的,平日里酿制了不少好酒,在杭州一代极有名气。 这屠苏酒是汉末名医华佗创制而成的,其配方为大黄、白术、桂枝、防风、花椒、乌头、附子等中药入酒中浸制而成。这种药具有益气温阳、祛风散寒、避除疫疬之邪的功效。是一间草庵(茅舍)的名称。据说古时住在此草庵的一个名医,每到大年夜便分送给附近的每家一包草药,嘱咐他们放在布袋里缝好,投在井里,到元旦那天汲取井水,和着酒杯里的酒,每人各饮一杯,这样一年中就不会得瘟疫。人们得了这个药方,却不知道这位神医的姓名,就只好用屠苏这个草庵的名称来命名这种药酒。其实,屠苏也并不是某间草屋的专名,据汉朝人服虔的《通俗文》说,凡是茅屋都称专利苏。至于屠苏酒中放的什么药,按梁朝人宗懔的《荆楚岁时记》说,北魏的议郎董勋说过,古代民间风俗元旦那天所喝的药酒,里面放的的是花椒焙成的药末。所谓屠苏酒,其实是一种椒酒。董勋还谈到饮屠苏酒的习惯,是一家人中年纪最小的先喝,以次挨下来,年纪越大的越后喝。原因是小孩过年增加了一岁,所以大家要祝贺他;而老年人过年则是生命又少了一岁,拖一点时间后喝,含有祝他们长寿的意思。这种先少后长喝屠苏酒的风俗一直传到后代。这种酒因有延年益寿的功效,在江南一代很是流行,杭州之地这种酒坊就更多。 廖青斜眼看了一眼杨峥,见杨峥并没有露出不悦的神色,心头暗暗高兴,他今日此举,并非有意为之,在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西湖之地为一方高官,原也是极满意的,若不是太子前来,他只怕也不会动了这个心思,官场上谁不希望自己的仕途再进一步,杭州虽好, 看得多了,见得多其实都一样,反而是京城,那巍峨的皇城,天子脚下,那才是做官人的追求,再者他不过将近四旬的年纪,若是在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岂不是更美,动了这个心思,又听说太子前来杭州,心头不免开始琢磨起来,可这太子声名太好,平日里除了喜欢斗点蛐蛐,喜好诗词歌赋,笔墨丹青外,倒也没什么别的爱好,要说这蛐蛐他倒也想过,无奈江南并非产蛐蛐的好地方,再者此时正值江南四月,蛐蛐也不好养活,一两日倒也罢了,若是常年累月的去养一个蛐蛐,耗费的心神不免大了些,他本就是慵懒之人,思索了一番也就放弃了这条路,从而想起了笔墨丹青来,却不想这些文人墨客玩的东西,非他所长,勉强做了几首诗词,涂鸦了几幅画卷,却是一直不敢见人,如此一来,这笔墨丹青的路子也就放弃了,一时倒也找不到既合适,又能让太子欢喜的的礼物来打动这位太子,直到昨日酒桌上无疑听了这太子说起了春宫图,心头暗暗留了心思,今日趁着杨峥等人参加宴会之时,便让人着手准备了一些礼物。 他是一方高官,江南又是富庶之地,想要找这种礼物自是不费吹灰之地,只是他是读书人,送这礼物多少有些见不得,稍有不慎就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所以他才不敢在小楼里送给杨峥,而是打探一番,得知太子去了李家大小姐的闺房,心头暗暗留意了,等到酒席过后,怀中揣着礼物,暗暗留在了这小竹林里。 “裘掌柜——?”廖青喊了声。 那裘掌柜倒也是个有眼力劲的人,抱着酒坛走了上前道:“殿下——?”只是他毕竟是下等贱民,平日里见县太爷都战战兢兢,此时听闻是当朝太子,哪里敢多说什么,抱着酒坛垂立在一旁。 杨峥一身白色儒服,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把玩着一把纸扇,眯着双眼看了一眼裘掌柜,缓缓将目光扫向了廖青笑着道:“廖大人这是?” 廖青急忙上前抱拳道:“不满殿下,下官看殿下忧心国事,日夜操劳,有损圣体,下官从这裘掌故口中得知药酒能活血化气,与身子大有好处,还能延年益寿,所以下官自作主张让裘掌故从自家地窖中拿出了一坛药酒来,送给殿下品尝品尝,也算是江南百姓对殿下的一番好心。 杨峥不好酒,对于酒知晓不多,不过前世各种药酒还是见过不少,倒也知道有不少药酒,的确有这种功效,就如菊花酒,这种酒由菊花与糯米、酒曲酿制而成的酒,古称长寿酒,其味清凉甜美,有养肝、明目、健脑、延缓衰老等功效。有枸杞菊花酒,花糕菊花酒,还有白菊花酒。重阳佳节,汉族民间有饮菊花酒的传统习俗。菊花酒,在古代被看作是重阳必饮、祛灾祈福的“吉祥酒”,不仅在江南一带,就是北方也许多喜喝这种酒,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廖青,不送金银,不送字画,偏偏给自己这个当今太子送一坛古酒,还弄得如此神秘,不免感到有些好笑。 廖青见他并没有不喜的神色,胆子也大了几分,走上前来,对着那汉子道:“还不快给殿下说明这古酒的好处?” 那汉子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言语,听了这话儿,战战兢兢的道:“回禀殿下,草民祖上便是酿酒的师傅,传到我这一辈上已经有五代了,这坛老酒是用祖传秘方泡制的药酒,补肾壮阳、滋补元气,有——?” 杨峥听他语气有移动,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道:“如何?” ^^^^^^^^^^^^^^^^^^^^^^^^^^^^^^^^^^^^^^^^^^^^^^^^^^^^^^^^^^ 彻底到月末了,喊几声我要月票了,求月票,诸位看书送月票哦! 799章:欲练此功 ( ) 那汉子红着脸道:“有金枪不倒的效果,极是厉害,前朝的时候,那鞑子皇帝也不知从哪儿得知我家先祖有这一手绝活,硬是让我家先祖给蒙古鞑子皇帝送过酒呢?那鞑子皇帝一边看着宫娥跳舞,一遍喝着咱家的金枪不倒,很是欢喜?” 杨峥听这家伙自吹自擂不免感到好笑,那元顺帝怠于政事,荒于游乐,自创《十六天魔舞》,与宫中yin乐倒是真的,什么一边喝着金枪不倒,一边云云,只怕多半是这厮祖上吹嘘出来,反正鞑子已经被赶出了中原,安插点坏话也没什么坏处,反而于自己酒业是大大有好处,这点鬼把戏,他在前世的时候见过不少,也懒得拆穿,笑眯眯道:“想不到这一坛酒竟有这般效果?” 那汉子倒也是个实在人,刚才还有些许害怕,说了一通话儿后,见往日高高在上的太子也不像戏文里唱的那些欺男霸女的皇家子孙,反而是一脸的平和极好说话,胆子不免大了几分,话儿也利索了些:“嗯,不过这个药酒是用祖上的秘方泡制的,这种酒需要十年效果才渗透在酒中!” “十年才能渗透,真的假的?“杨峥听得来了兴趣,不免好奇的道。 一旁的廖青见杨峥满脸堆笑,暗暗得意了一把,心道:“看样子这太子似乎与酒色上,并非是传说中的那么把持得住啊,今日看他在台上对李家姑娘,彭家姑娘的举动,足以看出咱们这位年轻的太子爷也是个好色主,这礼怕是送对了?“ 那汉子道:“自然是真的,草民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欺骗太子爷,我家先祖就是这么说的,药方上也是这么记载的?“说到这里,裘掌柜脸上一红道:”不瞒太子爷,我家那娘们平日里极是凶横,可唯独那点破事上,对我是百般温柔,能有此效果,全靠草民引用祖上的秘方泡制的烈酒!“ 杨峥听了这话儿颇有几分辟邪剑谱的味道:“欲练此功,引刀自gong!“ 那汉子依旧滔滔不绝说:“草民从小就听爹爹跟我说,只是草民那时还小,不明白,待草民长到了十五岁的时候,草民就明白了这药酒入的药味时辰越长,药性才是最好的,为此,草民在十五岁那年就亲手酿制了这坛老酒——?“ “十五岁,看来裘掌柜还听早熟的?“杨峥听得好笑打趣了一句。 裘掌柜读书不多,没有听出这句话中的打趣,反而是廖青一脸的笑意:“这个太子爷倒也有趣?“ “草民三十五岁,这坛就也被草民珍藏在酒窖里整整二十年,若不是昨日廖大人找到草民,草民险些忘记还有这么一坛老酒?”裘掌柜说到最后,语气竟有几分得意,几分欢喜。 杨峥没想到这样一坛老酒竟有二十年之久,不免有几分惊喜,这样的老酒的确算得上是好酒,偶尔喝几口,对于某些方面良意颇多,不免有些心动。 廖青一直在一旁观看杨峥的神色,见他仔细询问,待听到这药酒珍藏了二十年,双眼明显的亮了几分,这个不易察觉的细节,被他看在眼里,顿时有几分得意,忙上前道:“裘掌柜,还不快些放下酒坛!” 裘掌柜一直将酒坛抱在手中,他臂力极大,说了这么半天的话儿,倒也不曾觉得双臂累得慌,此时听了这话儿,才哦了声,轻轻放下了手中的酒坛。 “廖大人,这是——?”杨峥心知肚明这老家伙是来给自己送礼的,还是装模作样的问了声。 廖青抱拳一笑道:“一坛老酒让殿下带回府上细细品尝品尝,不成敬意?” “这家伙果然上路?“杨峥暗赞扬了声,道:“既然廖大人如此盛情,孤若是拒绝了,未免伤了廖大人的一番好意,这好这坛老酒孤就收下了?” 廖青来时还有些担心太子不会收下,如今看杨峥如此模样,暗暗点了点头道:“如此的好东西,对男人大有好处,太子有如此年轻,不喜欢才怪呢?” “殿下客气了,殿下连日来为江南运河操劳,一坛水酒着实算不得什么?难得殿下喜欢?“廖青笑眯眯的道。 杨峥此行的人生安全多是樊忠负责,他自是不会离开杨峥的左右,此时从小楼的台阶下走了下来,单手插入地面,手掌轻轻在地上一颠,那坛老酒就轻飘飘的被颠得老高,樊忠右手的臂弯恰好的抱住了酒坛,那坛老酒就被他这么轻巧的抱在了怀中。 裘掌柜的平日里自问力大无穷,也有些得意,待看到樊忠这一手,顿时双眼直了,心道:“这太子身边的人,果然是厉害的很?亏我平日里仗着自己力气大,四处炫耀,如今看来着实愚不可及啊。“ 杨峥很是赞赏的看了一眼樊忠心道:“这家伙倒是挺会找机会出风头的!不就是抱个酒么,偏生还要玩这么多的花样!” “既如此,孤多谢二位了?“杨峥抱了抱拳,对樊忠丢了个眼神,正欲离去。 “殿下稍等片刻?”一见杨峥要走,廖青顿时想起自己怀中还有一件礼物,急忙喊道。 “我日,不会是送了老子一坛老酒,立马要老子办事吧,老子这个太子可做不得真的?”杨峥暗骂了几声,还是笑吟吟的站住了脚步,转过身来问道:“廖大人可还有事?“ 廖青伸手入怀摸了摸,正要拿出来,一见身旁的裘掌柜,又看了看杨峥身旁的樊忠,不免有些踌躇,想了想道:“殿下可否进一步说话?“ 杨峥不知这廖青弄什么鬼,可刚拿了人家的一坛老酒,这份情面还是要给的,再者自己身份是什么,除了杨士奇等人知晓外,也没人知道,不怕他看出破绽,便应了声道:“也好!“ “殿下——?“ 樊忠担当杨峥此行的人生安全,不免有些紧张,抱着酒坛就要跟上。 杨峥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跟上。 樊忠立即止步。 背负着双手跟着廖青走到了竹林的一旁,这竹林是李家大小姐闺房的所在,平日里也做了一番设计,三步一景,五步一亭,倒也别致。 两人走到了一处偏僻处,廖青回头看了几眼,见从这里看不见两人的身影,这才伸手入怀,摸出了放在怀中的礼物来。 “这是什么?“杨峥扫了一眼,并没伸手去接。 他这个假太子狐假虎威倒是可以,真事情是一件也办不了,他生怕自己收了人家一份大礼,被人拉着办一件大事,因此有些警惕起来。 这廖青本就是个人精,一看杨峥眉头微微皱起,哪还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忙道:“殿下误会了,微臣听闻殿下喜好丹青,恰好家中有几分前人的画卷,微臣于丹青一窍不通,放入家中不免有些赋予风雅之说,今日见殿下丹青妙笔非凡,便想将这几幅画卷赠予殿下——?“ “不是求事情吧?”杨峥狐疑了声,眼看廖青一脸的真诚,想了想道:“廖大人太客气了,我观这画卷纸张非凡,只怕价值不菲,廖大人——?” 廖青只想趁机给这位殿下送点礼物,将来登基的时候,也好在自己仕途上铺点路数,才会如此费尽心思找来这么两件绝佳了礼物,恨不得杨峥立即收下才好,那会给他推辞的机会,抱拳道:”殿下此话言重了,这画卷在文人墨客眼里怕是价值千金,可在微臣这等不懂画卷的眼中,画卷再珍贵,也是一文不值,如其放置高搁,不如大方送给懂画之人?“ 杨峥听他说得好听,不免感到好笑心道:“这天下懂画卷的人多了去,未见你舍得送人,老子不过是假冒的太子爷罢了,说起来还是占了这张易容的面皮而已,倘若你知晓我的身份,未必肯送出这幅画卷吧?” 心中虽这般想,面上却不动神色,反而好奇廖青手中的画卷。 那廖青早已将杨峥的神色看在眼里,刚才已看出了他的好奇心不小,这才说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儿,这会儿不动神色的一笑,双手托起画卷恭恭敬敬的道:“还请殿下收下?” “我日,看样子老子若是不收下,似乎做了一件错事似的?”杨峥嘀咕了声,心头着实有些意动,这画卷纸张老旧,一看就是有些年头,这样的画卷就是放在这个时代,卖个千百八十两不是问题,更被说在前世那个物欲横流的时代了,对于画卷杨峥不感兴趣,可要说银子,没有不爱的道理。 “这个,这个不太好吧?”杨峥假装推辞了下。 廖青哪里还不明白这时候推脱之意,越发用肯定的语气道:“殿下请收下!“ ^^^^^^^^^^^^^^^^^^^^^^^^^^^^^^^^^^^^^^^^^^^^^^^^^^^^^^^^^^^^^^^^^^^ 第二更了,今晚看能不能撸出四更,还请诸位给动力哦! 800章:却之不恭 ( ) “我日,老子这个假冒的太子,差不多做了两个月了,也没见朝廷给点俸禄,收下这幅画卷似乎没什么不妥的,看起来很值钱的样子?“杨峥天人交战了一番,最终败给了白花花的银子:”这个,这个么,你孤就先收下了,等该如遇到了真正懂得丹青之人,孤再把画卷让出去,可好?“ “让出去,就怕殿下让出去无人敢收啊?“廖青心里嘀咕了声,面上却道:”一切随殿下定夺?“说完双手恭恭敬敬的将画卷送了过来。 既然打算收下了,杨峥也不作出扭捏状,大大方方的伸手收下了画卷,心头好奇,缓缓打了开来,只是扫了一眼登时失声道:“春宫图?“ 廖青倒是没想到杨峥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微微感到有些意外,这春宫图它最初产生于帝王的宫室,描写春宵宫帏之事,所以称为春宫。据一些史料记载,在汉朝时春宫已经出现,汉孝景帝时广川王去的儿子海阳像他父亲一样yin乱成xing,叫人在四壁画满污秽的图画,在此狂欢作乐;汉成帝也曾叫人把它画在屏风上,供人欣赏, 自汉代以后,春宫图就流传了下来,经过唐宋两朝发展后,到了明朝后,春宫图无论是技巧,还是姿势,甚至笔法都比前朝有更大的进步,在大明广为流行,杨峥身为太子见了一幅春宫图,竟生出这般反应,着实不应该。 杨峥一声喊出,也觉得自己神情太过夸张, 经过这一年多的生活,其实他看得出,这春宫图不仅在皇宫十分的流行,便是在大明寻常百姓间也是十分的常见,风气所及,连大家闺秀也喜绘春画。明人徐树还作《识小录》记云:虞山一词林,官至大司成矣。子娶妇于郡城,妇美而才,眷一少年。事露,司成必置少年于死地,而其子反左右之。司成以惯成疾。其子妇能画,人物绝佳,春六宫犹精绝。 就是眼下,天津杨柳青一带的民间艺术非常丰富,曾出现“家家会点染,户户善丹青”的兴旺景象。当时有些贫困家的妇女,为了挣钱,到过年的时候,在家里画一些“春宫画”拿到街上去卖,没想到还挺受欢迎。这就是有名的“女儿春”。他身为当今太子,却被一幅春宫图惊得面色大变,着实有些说不过去,好在他应变能力极快,叫了声后立即面喜色道:“好图,好图啊?如此好图实属难得啊!” 廖青看他如此模样,这才放下心来:“我就说么,这太子生在皇宫,长在皇宫,活春宫都见过不少,那能没见过这种春宫图呢?” 杨峥怕廖青起疑心,只好装着很猥琐的模样在欣赏手中的画卷,整个画卷一共有五福,第一幅画着是一个男子妇人,俱在入手之初,未逢佳景。故眉目开张,与寻常面目不甚相远也!笔法显然是吸收南宋马和之及元人技法,笔力刚健,特擅临摹,粉图黄纸,落笔乱真。让人眼前一亮。 第二幅乃教蜂酿蜜之势:跋云,女子仰卧锦褥之上,两手着实,两股悬空,以迎玉麈,使男子识花心所在,不致妄投。此时女子的神情近于ji渴,男子的面目似乎张惶,使观者代为着急,乃化工作恶处也。此卷比起上一卷,笔法多有变化,画中人物,缠绵之余,综丹缕素,精丽绝逸,无愧古人。杨峥看着怦然心动。 第三幅乃迷鸟归林之势:跋云,女子欹眠绣chuang之上,双足朝天,以两手扳住男人两股,往下直椿以下,佳境已入,能恐复迷,两下正在用工之时,精神勃勃,真有笔飞墨舞之妙也。 第四幅乃饿马奔槽之势:跋云,女子正眠榻上,两手缠抱男子,有如束缚之形。男子以肩取她双足,玉麈尽入yin中,不得纤毫余地。此时男子妇人俱在将丢未丢之时,眼半闭而尚睁,舌将吞而复吐,两种面目,一样神情,真化工之笔也。 第五幅乃双龙斗倦之势:跋云,妇人之头,欹于枕侧,两手贴伏,其软如绵。男子之头又欹于妇人颈侧,浑身贴伏,亦软如绵,乃已丢之后,香魂欲去,好梦将来,动极近静之状。但妇人双足未下,尚在男子肩臂之间,犹有一线生动之意,不然竟像一对已毙之人,使观者悟其妙境,有同棺共穴之思也。 杨峥看到最后也不得不说这五福春宫图画得极好,画卷中的人物姿势、神态、心理大都刻画得细致而真实,难得画中的女子多是修长、苗条、鹅蛋脸的美女,穿长而拖地的裙衣,欢乐之时,刻画细腻,神采飞动, 精丽艳逸,让人双眼再也难以离开。 廖青见杨峥脸洋溢着兴奋的光芒,双目更是yin光闪闪,便知自己这几句画卷算是送对了,不由得心头大为欢喜,躬身问道:“殿下可欢喜?“ “欢喜个头,你这个老色鬼,这不是引我犯罪么,罪名不轻啊?“杨峥心里暗骂,面上却笑吟吟的道:”满意,十分的满意,廖大人有心了,这份礼物孤就却之不恭了?“ 廖青就怕杨峥不收,听了这话儿登时大喜道:“小小礼物算不得什么,难得殿下喜欢!“ 杨峥点了点头,不动神色的将画卷收入怀中,心道:“改日须让大小姐与嫣儿姐姐陪我好好欣赏才好?” 礼物已收,两人又站着远处,说了些不咸不淡的话儿,这才各自抱拳离去,望着抱着酒坛离去的杨峥二人身影,廖青这才对着垂首立在一旁的裘掌柜一招手。 裘掌柜立即恭恭敬敬的走了过来,低声唤了声:“大人?“ 廖青看了一眼渐渐走远的杨峥二人,低声道:“这药酒今晚送一坛本官的府上?”裘掌柜面上应了声道:“草民明白?” 廖青点了点头,看了最后一眼,这才背负着双手离去,裘掌柜立马跟了上去,不多时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竹林之中。 杨峥原本打算住在廖青安排的院落,或者住在运河旁的行宫里,但顾忌身份,只好作罢,最后听从杨士奇的建议,众人就住在驿馆,杨峥并非真正的太子,本就对衣食住行没多大的要求,当初跟着赛哈智在杭州的山洞里也住了些日子,想来这驿馆也是朝廷经营,也不会比杭州的山洞差多少,便也难得在意。 驿馆这一场所自先秦时便已有之,秦始皇统一中国后所设置的“十里一亭”,是乡以下以维持治安为主体的行政架构,用于实现国家的行政管理和治安职能,而在交通干线上的“亭”又兼有公文通信功能,被时人称为“邮亭”。这种“邮亭”就是秦代以步行递送的通信机构。 汉初“改邮为置”,即改人力步行递送为骑马快递,并规定“三十里一驿”,传递区间由春秋时的二十五公里扩大为一百五十公里。为了扩大功能,满足国家管理的需要,汉代还逐步将单一置骑传送公文军情的“驿”,改造成为兼有迎送过往官员和专使职能的机构。 等到了开放的唐代,国际交流频繁,各国使节和官员公差往来大为增加,朝廷干脆改驿为馆驿,以突出其迎来送往的“馆舍”功能。在盛唐时,全国有馆驿一千六百四十三个,从事驿站工作的人员有两万多人,其中80%以上为被征召轮番服役的农民。 初唐李家皇帝励精图治,尤其是贞观之治,开元盛世,驿馆巨大费用还能面前支付,安史之乱后,大唐有盛开始转衰,朝廷对馆驿支出安排费用有限,而实际耗费巨大,为保证正常运转,唐代前期一般由政府指定当地富户主持,并任命其为驿将或捉驿(“捉”即掌握、主持之意),负责对驿丁的管理、馆舍的修缮、接待和通信工作及其月报的报送,并出资弥补驿站的亏损。而有些头脑灵活的驿将则利用馆驿社会交往之便从事商业活动,不仅可达到“以商补亏”的目的,而且还有利可图。定州富户何名远负责三个馆驿管理,不数年便成为名闻遐迩的工商巨贾。 朱元璋建立大明后,鉴于元朝驿站混乱的教训,一开始就用严法对某些特权者进行了限制。他明白规定:“非军国重事不许给驿”,意即不是国家与军事大事,一律不许滥用驿马或动用驿站的邮递设施。在朱元璋做皇帝的第26年,亦即1393年,颁布了《应合给驿条例》,规定加上附加条件共12条,限定了符合用驿马驿船条件的人员,其他人一律不得“擅自乘驿传船马”,违者重罚。 ^^^^^^^^^^^^^^^^^^^^^^^^^^^^^^^^^^^^^^^^^^^^ 第三更了,看样子是撸不出第四更了,还请诸位见谅,另外各种求,求票,求订阅! 801章;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尽管朱元璋的雷霆手段,仍有不少人明知故犯,这些多半是早年追随朱元璋的有功之臣,仗着自己的军功,无法无天。 开国功臣吉安侯爵的陆仲亨,从陕西返京,就不顾王法,擅乘驿传。朱元璋为此龙颜大怒,斥责陆仲亨说:中原历经战患,人民刚刚过上安定生活,驿户好不容易买上马,生活还十分艰苦。都像你这样所作所为,百姓即使卖儿卖女,也不能满足奢望的啊!陆仲亨因此不再被重用,后来他因谋叛罪被杀。 朱元璋还因违犯驿规罪重罚了两个女婿。一个是驸马郭镇。他从辽东出差回来,违章私带了三杠榛子,沿途擅用驿夫运送。朱元璋得知此事,立命郭镇如数补上私用驿夫的报酬银两,并同时敕命在山海关沿线各关驿站,张贴榜文,规定以后再不许有利用官驿私带货物的现象发生,不然一律治罪。另一个是驸马都尉欧阳伦,他多次违禁利用驿递走私茶叶,其家奴尤为横暴,强迫驿站车辆为其运货,还随意谩骂殴打执法人员。朱元璋知道了这件事,十分震怒,把欧阳伦赐死,他的家奴一并处以死刑,在朱元璋雷霆手段下,大明的驿馆按照规定供传递公文以及往来的官员下榻外,不得做出任何其他越礼的行为。 大明的驿馆设馆夫四百名,马一百七十一匹,驴一百七十三头。有时人员不够用,则临时又从民间抽调服务人员,规模与大唐相比,不算宏大,而在地方馆驿,有些负责接待中外客人,所以也十分的讲究。 杭州地处大运河的要道,又是江南繁荣之地,驿馆规模仅次于京城,傍依大道,围以高墙,入口是门楼,内部既有供驿丞住的邸,有给驿夫住的房舍,有给使者住的厅堂,还有厨房、马厩及仓库;建筑外观雄伟、内部装修精致;整个驿馆绿树成荫,景观亦不错。 杨峥先前已经料到驿官不会太差,可到了里面,见四处因山就水,或凿池植树,亭台楼阁随处可见,仿佛置身于一座江南的大园林中,不由得暗暗点头。 两人进了驿馆的时候,里面已经十分的热闹,各种吆喝声一片,杨峥不免有些嘀咕:“这里不是供人休息的地方么,怎么比后世的歌舞厅还热闹?“ 心头疑惑,抬脚走了进去,只见里面一座不小的院子里,几株翠竹下一张圆桌,圆桌不远处,有一方茶几,茶几上,一壶小炉,炉火正旺,一只小长嘴砂壶放入炉火上,偶尔发出咕噜两声,显然是茶汤已沸腾,阵阵的白雾袅袅升起,桌下端坐两人,皆头系方巾、身着襕衫的中年文士正低头对奕,旁边还站着两个翠衣的俏丽女子观战,一片谈笑风生的模样,与四周景色以映衬,竟是一幅绝美的画卷。 杨峥微微感到有些诧异,他对驿馆的见识,也只是在前世听人说过,但说的多半是前朝的驿馆丑事,就好比听后世娱乐明星的丑事一样,比如,唐天宝十四年安禄山在范阳以“清君侧”为名起兵叛乱,玄宗在华清池六日内就得到这一消息(合驿马日速约五百里),仓皇间西狩蜀地,途中至必经的马嵬驿休息,将士饥疲怨声载道,诛(杨)国忠,杀……上(唐明皇)被迫乃命(高)力士引贵妃于驿馆旁佛堂,缢杀之——可怜绝代佳人香消玉殒,葬于驿西道侧…… 又如当道奸臣亦有被贬之日,声名狼藉的八十岁蔡京被贬,沿途民众硬是不卖食物,还住不上驿站,奈何,终于在长沙荒庙冻饿毙命;南宋奸相贾似道被贬,在木棉庵遭押送的郑虎臣所杀,不得善终。 明崇祯帝朱由检登位,阉奸魏忠贤遭到弹劾,被流放凤阳去守皇陵,出京的时候竟然还带着卫兵一千多人、装了满满四十大车的金银财宝招摇过市,这大大激怒了皇帝,导致他在途中住阜城尤家店客栈畏罪自尽,随从亦作鸟兽散……种种新闻,莫不是凄惨收场,哪有这般的闲情逸致。 心头虽差异,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继续往前走,绕过一道几条泥泞小路,就是前方一片小桥流水,亭台楼阁随处可见,此时正值春日,垂萝青青好不秀美。 “难怪这些官员都带着家眷来住驿馆了,这样的景色,这样的住所条件,吃喝住行全免不算,还有别样的活动,怪不得大明人人都想当官,这样的驿馆寻常百姓怕是一辈子也住不上?”杨峥感叹了两声,跨过一座木桥,一片竹林深处,便见一排房舍,墙面用白色的粉灰粉得雪白,阳光下竟有几分刺眼,两人穿过翠竹林,再左侧的第一间房舍门前站住了脚步,早听得动静的驿卒立即迎了出来,跪倒在地上口呼千岁。 杨峥摆了摆手,示意这些人退下,与樊忠一前一后进了房舍,房舍很大,收拾的极为干净,雪白的墙壁上,挂了不少文人字画,布置的十分典雅,前方的竟有一个高台,高台上搭建了一个简易的棚子,棚中端坐着一个女子,正低头抚琴,琴声优雅。 而杨士奇,胡滢等人正一边品着茶汤,一边谈笑风声的听台上女子抚琴。 听得动静,几人纷纷扭头看了眼,见是杨峥急忙站起来,拱手行礼。 “殿下这是——?”杨士奇看了一眼樊忠抱着的酒坛,疑惑的问。 杨峥对于药酒能壮阳的传闻,并不是十分相信,所以什么金枪不倒更不相信,眼看众人兴致勃勃,便道:“一坛酿制了二十年的药酒,传闻饮之金枪不倒——?” 杨士奇等人一听金枪不倒,双眼登时一亮,再看杨峥时,眼里透着垂涎的笑容,杨士奇极其不要脸的道:“殿下这酒坛不小啊,这酒也不少,怕是殿下一人也喝不完,欧阳大人曾经说过,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看不如——?” “好你个老不羞的,都这把年纪了,还惦记这等烈酒,也不怕一会儿出了事?“杨峥骂了声,扫了一眼这两个老不羞的,又看了看樊忠手中酒坛道:”既然都在,一起喝了吧?“ “哈哈,我就知道殿下会这么说?”杨士奇嘿嘿一笑,满脸得意。 “你这个老不朽?弄什么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酒老子还能独乐么?”杨峥骂了声,这会让也不好收回说话的话,只能让樊忠准备。 不多时,几斤牛肉,几碟江南的小菜,就端上了小桌,樊忠抱着酒坛一一给众人满上了,不得不说这酒还真是香,酒封打开了那一刻,杨峥就知道那裘掌柜没有说谎话,这酒只怕当真有那种功效。 在前世,他一直不相信,药与酒关系密切,但此时只是喝了一小口,小腹里那种火热的感觉,立即从小腹处汹了上来,他早不是什么鲁男,哪里还不知这股燥热的气息是什么,再看这酒时,恨不得立即将封盖给封了起来。 杨士奇一脸陶醉的品尝了一小口,吧唧吧唧了两下,喃喃道:“酒为百药之长”,这酒甘甜味淡,含有熟地,白术,枸杞子,锁阳,山药,茯苓,人参,肉苁蓉,yin羊藿,菟丝子,泽泻,车前子,当归,补骨脂,首乌等二十七味药材,饮一口足以抗衰老、抗疲劳、益气固表,对于气虚乏力,中气不足具有明显的改善效果,果然是好酒啊,想不到老夫这么一把年纪,还能喝上这等好酒,啧啧啧——?” 杨峥本就有些后悔,听了这话儿越发气恼,可又不得不佩服这老家伙的厉害,这酒放了二十年,这家伙只是喝了一口就能品尝出其中的药性,看来平日里没少喝这种药酒啊,怪不得这么一大把年纪,天天还红光满面的,鄙视了一番,有心想趁机收回酒坛,却不想被杨士奇又抱着自斟自饮了一杯,这下也不好说什么了。 杨士奇再一次喝了一口,看了一眼杨峥道:“依殿下看,今日这番举动如何?“ 杨峥一杯药酒下肚后,只觉得浑身燥热起来,此时虽是五月天,但江南的天气还有几分凉意,但他却浑然不觉,更让他不好受的是,自家的小和尚这会儿也做出了金刚怒目的主动,害得他不敢再喝下去。 杨士奇的这话儿,若是旁人自是听不明白,但杨峥刚刚卖力表演了一番,岂能不懂这话中含义,想了片刻后道:“效果比预期的要好?我想大概明日一早,太子来杭州的消息,立即会传遍整个杭州城?“ 杨士奇呵呵一笑,道:“可不是么,殿下这法子虽戏说了些,却也是最实用的,与这帮文人比试文采,借用这些文人的嘴,加以宣传,明日一早,太子勇夺魁首,抱得美人归的传闻,知道的怕不止整个杭州城吧?“ 两人相识一望,彼此哈哈大笑了起来。 ^^^^^^^^^^^^^^^^^^^^^^^^^^^^^^^^^^^^^^^^^^^^^^^^^^^^ 第一更先送上,诸位请围观哦,另外月末了,月票大战马上就要上演了,求月票哦! !! 802章:再见故人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锣鼓声响起,杨峥好奇的抬头望去,只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几个花枝招展的女子婀娜着身子走了出来,那舞台不大,但灯光极好,很好的照出了台上几个女子雪白的脖颈,轻缓的藕臂,还有露出了小蛮腰的光滑。 杨峥只觉小腹处,立即火苗立即窜了起来,胯下的那根降魔棒腾的一下直挺挺的挺了起来,神采无比。 “我日,这帮老家伙——?“杨峥骂了声,不得不轻挪动着身子,好在儒服设计极为宽大,倒也不至于当众出丑。 杨士奇放下酒杯,目光移向台上时,双目的光彩,比起杨峥好不了多少。 “还真是个老色鬼啊?“杨峥骂了声,正要收回目光,却听得杨士奇道:”这帮女乐是胡大人吩咐驿馆的馆夫给安排了,虽说是教坊司的女工,但难得是都是最高明的女乐,怎么样殿下,还算不错吧?“ 杨峥看了一眼台上的女子,个个资质端丽、桀黠辨慧,自是最佳的女工了,可这样一来,也越发难受的紧,只能挪了挪身子,望着台上个个艳丽无比的女子,嘿嘿笑了笑,难得胡大人一番苦心了。 杨士奇只是一笑,冲着那馆长丢了个眼神,那馆长本就是个聪明的人儿,哪里还不知道这意思,似模似样冲着台上喊了声:“奏乐,歌舞伺候?“ 杨峥正想说,歌舞就不必了,听点小曲便好,却不知那些乐师早已等候多时,等的就是这句话,馆夫话音一落,立即凑响了乐器。 那几个桃红柳绿,姹紫嫣红的婀娜女子,以及开始扭动这着腰肢,那动人身子仿佛一道火一样燃烧着杨峥无比坚挺的小弟。 “这酒还真是不能喝啊?”杨峥摇头感叹了声。 杨峥摇头苦叹,却见杨士奇目光淫光闪闪,不免有些好奇扫了一眼台上,只见这时,台上一干女子当中,不是何时走出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那女子穿一身翠绿的衣裳,小蛮腰扭动极为欢实,难得是那模样也十分精致,让人看了一眼忍不住砰砰心动了起来。 杨峥只是扫了一眼,碍于自己刚刚喝了药酒,生怕自己多看了两眼,露出了窘态来,所以一眼看去,并没有太过留意,只是觉得这女子的面容似乎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 台上的舞蹈跳得越发欢实起来,台上姿容较好的那女子轻歌曼舞,朦朦胧胧中露出了尖尖的下巴,水汪汪的一双大眼睛,还有那弧线极好的樱桃小口,挺翘的小鼻子,配上光滑如玉般的肌肤,当真是动人无比。 杨峥皱了皱眉头,只觉这女子越看越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杨士奇斜眼看了一眼杨峥,见他目光盯着那身段较好的女子,不免会心的一笑:“这个杨小弟文采武功均是上上之选,只可惜未免风流了些?不过人不风流枉少年嘛?” 杨峥兀自看了一阵,只觉这女子越看越熟悉,便在这时,那女子扭动柔软的身躯,忽然转到了台前,一双漆黑的眸子,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扫了一眼杨峥,只是一眼,杨峥浑身一个激灵,差点没失声喊出来:“铁小蝶?“ 总算是他见机得极快,刚要喊出口的话儿,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她不是在红袖招么,为何来了这教坊司,再说了,她来这里做什么,难道为了追杀我,可不应该啊,我如今已经易容了,面容大大改变了,他要杀我也不会去了教坊司呢?“ 杨峥这头正奇怪,再看铁小蝶神色不免狐疑了起来。 恰好这时铁小蝶目光缓缓瞟了过来,那一双漆黑的眸子,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在人群里扫了几眼,最后目光落在了杨峥的脸上,漆黑的眸子忽得一亮,樱桃小嘴就那么一勾,一抹淡淡的笑意从嘴角慢慢溢了出来,柔柔的,淡淡的,一如江南的春雨,温柔中透着几分淡雅。 “我日,还冲着我笑,莫非认出了我,可不应该,老子已经换过马甲了,这样也能认得出来?“杨峥心头疑惑,对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全然没理会。 反而是杨士奇目光灼热,吧唧吧唧了两下,让杨峥好一阵烟雾。 此时,乐器之声忽的一变,铁小蝶翠袖一翻,众女子随之退到了一旁,刚刚还轻歌曼舞的铁小蝶立即从一个歌女手中,接过了一把琵琶,于一张竹椅上落了座,晶莹雪白的藕臂一左一右怀抱着琵琶,小手就那么一勾。 众人听得“锵“的一声清脆的声音,悦耳无比。 场上众人本多低头说笑,待听了这一声悦耳的琵琶声纷纷抬起头来。 台上的铁小蝶极妩媚的冲着众人一笑,这一笑虽不见得十分动人,但笑容淡雅,配上漆黑而不失灵动双眼,竟也生出一番别样的感觉来。 杨士奇黏着长须,轻轻一笑:“想不到这江南的驿馆之中,竟也有这等女子?“ 杨峥心头还在好奇铁小蝶的出现,目光并没移开。 一直站在旁边的馆夫,自从得知了杨峥的身份后,颇有讨好之意,此时见杨峥目光盯着铁小蝶不放,不免有些得意的走上前,看了一眼台上弓着身子,小声道:“此女子姓铁,单名一个衣字,原是红袖招的头牌,今日得知殿下前来,下官特意让人从红袖招请来给殿下,诸位大人助助兴?此女子不仅姿色殊丽,优于诸女,难得的是弹奏的一首琵琶,唱得一首好小曲?“ “是么,不知是什么小曲?”杨峥不及说话,一旁的杨士奇开口问道。 那馆夫急忙又躬身行礼,毕恭毕敬的道:“是《青衫泪》!”啊 “马致远的《江州司马青衫泪》啊,好,好曲子,不知殿下可否喜欢?”杨士奇看了一眼杨峥,见他的目光在铁衣的身上留连良久,不禁捋须一笑:“这个杨小弟,看平日也正经的很,怎么这么把持不住呢,这摸样未免太心急了些?” 这《江州司马青衫泪》,杨峥从前世的中学课本上倒是学过,是马致远从白居易长诗《琵琶行》出发,写白居易与妓女裴兴奴的爱情故事。全剧共四折一楔子,算得上马致远的代表作,在民间流传极广,他一时摸不清楚铁小蝶到底所为何来,唯有先看看再说,便点了点头道:“既如此,便让铁姑娘唱上一曲?” 那馆夫难得有这么好表现的机会,哪里肯放过,应了声走上前对着铁衣道:“铁衣姑娘,殿下听了你的才名,今日要听你唱《青衫泪》,你可要好好表现?” 铁衣点了点头,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忽然大胆的抬起头里,冲着杨峥笑了一下,胆大而不失可爱。 杨峥这下越发蒙了起来,若说这丫头隔着一张面具认出自己来,打死他也不相信,可若没认出来,她怎么好好的红袖招头牌不做,偏生来此——“心头好奇,倒也没在意铁衣的目光。 馆夫看了一眼铁衣,又看了一眼杨峥,心道:“你这妮子眼光倒是不差?“ 铁衣妩媚的一笑一闪即逝,随即低头摆弄琵琶起来,小手来回拨弄,不消片刻,琴声婉转,动人无比,铁衣小嘴轻启,依依呀呀的唱了起来,她的声音清脆动人,让人听得心头一动。 杨峥仍旧在思索自己的问题,上次铁小蝶刺杀自己是在红袖招,而红袖招又是杨家的产业,杨家偏偏背靠汉王这棵大树,如此一来,铁小蝶的身份就很明显了,是汉王的人,汉王的人来到这里,只是来唱一首小曲那么简单么,当然不是,那她的目的是什么,刺杀——?“ 想到了这种可能,杨峥心头一动,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杨士奇道:“杨大人,眼下是什么日子?” 杨士奇读书颇多,却对元朝小曲极是喜欢,这种原本来自所谓的“蕃曲”、“胡乐”,首先在民间流传,被称为“街市小令”或“村坊小调”。随着元灭宋入主中原,它先后在大都(今北京)和临安(今杭州)为中心的南北广袤地区流传开来。元曲有严密的格律定式,每一曲牌的句式、字数、平仄等都有固定的格式要求。虽有定格,但并不死板,允许在定格中加衬字,部分曲牌还可增句,押韵上允许平仄通押,与律诗绝句和宋词相比,有较大的灵活性。难得是曲尽其妙,风格多变,小令活泼深切,晶莹婉丽,套数豪辣灏烂,痛快淋漓。杨士奇平日在府上没少听,可府上的那些人本就半调子,根本唱不出元曲该有的味道,反而是眼前的铁衣唱得极好,将曲子的那种“四折一楔”唱得跌宕起伏,让喜好小曲的他,根本舍不得移开耳朵去做旁的事情。 ^^^^^^^^^^^^^^^^^^^^^^^^^^^^^^^^^^^^^^^^^^^^^^^^^^^^^^^^^^^^^^^^^ 第二更了,今晚准备加更了,诸位可以耐心等待了,嘻嘻,好了不多说了,撸字去了! !! 803章:青衫泪 但杨峥的身份容不得他不作答,只好极不情愿的站起身来,抱拳行了一礼,毕恭毕敬的道:“回禀殿下,今日正好是五月初一?” “五月初一?“杨峥喃喃念了几句,忽然脑海里一动,道:”五月初一,历史上记载,五月不是明仁宗驾崩的时间么,莫非这丫头当真是刺杀的?“ 想到了这种可能,杨峥吓了一大跳,心道:“老子的运气没那么差吧,做太子还会被人刺杀?” 杨士奇做了回答,便迫不及待竖起耳朵听,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台上的铁衣已经唱到了【金盏儿】一个笑哈哈解愁怀,一个酸溜溜卖诗才。休强波灞陵桥踏雪寻梅客,便是子猷访戴,敢也冻回来。咱这里酥烹金盏酒,香揾玉人腮;不强如前村深雪里,昨夜一枝开……?“ 声音婉转动人,落在耳朵里说不出的舒服,杨士奇颔了颔首,心道:“想不到这小小的驿馆之中,竟有人将这小曲唱得如此之好?“他虽错过了前面的大半,但这《青衫泪》的曲子大致内容倒也清楚,说是在唐宪宗时任吏部侍郎,曾与好友贾岛、孟浩然探访长安名妓裴兴奴。兴奴颇有才气,尤善琵琶,她看重白居易的才华,与他往来密切,并愿以终身相托。后来白居易因事被贬为江州司马,临行时与兴奴约好要娶她。有一位叫刘一的江西茶商听说兴奴美貌,也想娶她,鸨母贪财,劝兴奴嫁给刘一,兴奴坚决等候白居易。鸨母便与刘一密谋,骗兴奴道白居易已死,刘一趁机娶了裴兴奴。刘一与兴奴夜泊江州,兴奴知此是白居易任所,月下弹拨琵琶寄托哀思,恰好白居易与好友元稹泛舟江中,听到琵琶声疑心兴奴所弹,便上船探访。裴兴奴哭诉情由,白居易感慨不已,作《琵琶行》长诗一首。趁刘一醉卧之时,元稹让白居易携兴奴乘舟而归,自己采访回京,奏明白居易之罪可恕,又奏刘一作假信骗娶裴兴奴。皇帝下诏,白居易复起用为侍郎,兴奴归白居易,刘一受到惩罚的故事,此时铁衣唱的就是白居易,与好友贾岛、孟浩然探访长安名妓裴兴奴的事情,虽只是几句,却将白居易,与好友贾岛、孟浩然探访长安名妓裴兴奴那种欢喜劲儿唱得淋漓尽致。 杨士奇本就喜欢马致远的曲子,此时当真是越听越满意,就差没有立即鼓掌叫好起来。 反而是那馆夫斜眼看了一眼杨峥,见杨峥目光只顾盯着铁小蝶,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他虽是这江南驿馆的馆长,听着不错,却是个不入流的小官,掌管日常的事务管理、呈报通信、物资转运及接待来宾等的堂与供宾客、使者住宿、休息用的厅,是驿馆中的主要管理者,繁华之地手中也有百来号人,看着甚是威风,可他并不欢喜,一直想找个机会往上爬一爬,奈何一直没机会,如今老天爷竟给了自己一个天大的机会,让当朝太子住进了驿馆,今日自己若趁机凑成了这段好事,让太子爷浑身舒坦了,改日太子登基为帝后,还能少了我的好处,想了这种可能,心头越发为自己昨日的举动感到高兴。 这铁衣昨日来驿馆投靠,说想做一个歌女的时候,他有些犹豫,若不是见她秀丽出挑,模样还算是娇小可人,又能弹奏一手好曲子,歌喉也不错,还真不答应,如今看太子的目光不断的在其身上流连忘返,暗叫了声侥幸。 这时铁衣唱完了第三折,开始进入第四折,这一折比起前面三折多了些悲伤之气,众人原本担心铁衣年纪轻轻,根本不能体会其中的悲苦,这一折必然唱得不如前面三折,可听了【迎仙客】无礼法,妇人家,山呼委实不会他。只办得紧低头,忙跪下,愿陛下海量宽纳,听臣妾说一套儿伤心话。“这几句时,歌声悲切,唱到最后竟泪流如雨下,好不悲切,偏生那悲切之意,竟是十分的逼真,让场上的看客着实惊讶了一番后,纷纷叫起了好来。 场上唯独杨峥神色不变,《江州司马青衫泪》里的名妓裴兴奴命运再如何不济,比起铁家的不幸,根本不在一个等级,如其说铁小蝶唱的是名妓裴兴奴身世悲惨,不如说是唱出了自身的凄凉,故而这份悲切之意是真得不能再真了。 那馆夫见杨峥神色不为所动,目光却是盯着铁小蝶不放,不免感到有些好笑:“这太子倒是好色的主儿,如此动人的曲子,竟充耳不闻,反而对几个青楼女子如此痴迷,这帝王家的心思,着实奇怪的很?” 杨士奇见只顾盯着台上的女子看个不停,不免打趣的一笑,道:“这女子清丽脱俗,模样儿倒也不错,难得是唱得一首好曲子,留在身旁伺候倒也不错?” 明初的气氛并不是很保守,文人士大夫把酒话青楼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所以杨士奇的话儿,并没有引起胡滢,陈芜等人的惊讶,反而含笑的点了点头。 只是这样一来,杨峥立即显得有些尴尬,咳咳了两声,笑道:“杨大人误会了,孤今日只是初看这女子,只是觉得这女子有些面熟而已?故而多看了几眼而已,并非——?“ 杨士奇听得一笑,心道:“这个杨小弟还玩这种把戏,这不是自欺欺人么?如此的美人儿,那个男人不是看着眼熟呢?” 胡滢等人则是“哦”了一声,神色间满是暧昧,仿佛杨峥这么说,就越发说明了自己内心深处的那点想法一样。 杨峥有些哭笑不得,这种事情越是想解释越解释不清楚,最好的做法,便是不做解释。看了一眼台上的铁小蝶,捧起酒杯道:“来,来,难得有美酒佳肴,还有这么动人的小曲,各位大人我们喝了这杯吧?“ “我看是有动人的女子吧?“众人端起酒杯之时,各自会心的一笑。 杨峥也不好说什么,只有不多言,场上一曲唱完后,原先停留的女子,重新回到了舞台,这些女子本就是一些罪臣的子女,平日里在家也算是大家闺秀,到了教坊司才不得不变成了歌舞女子,但容貌,身段还在,甚至比起当年做大家闺秀的时候,还要妩媚几分,这时候或歌,或舞、或抚琴一曲,总之小小的舞台在来来往往的女子中,好不热闹。 杨峥等人几杯药酒下肚,人人的目光再看台上的女子藕臂舒展,扭动的腰肢,修长的**,以及那翠衣里若隐若现的双峰,目光不再是最初的那么纯洁了,就算是最年长的胡滢这会儿目光也灼热起来。 只不过这些女子都是教坊司的女子,加上他们都是朝廷一品二品的高官,在这样的场面,目光太过灼热,不免有些失去了体统,所以人人心头燥热,面上却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甚至眼里的那点灼热也隐藏得极好。 杨峥看在眼里,暗自感到好笑:“果然是衣冠楚楚,彬彬有礼,让人好生佩服的很?“ 有歌舞助兴,诸人也不好太过冷场,开始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儿,眼看气氛不太欢快,胡滢于永乐五年起连续十四年受朱棣之命在外暗访建文帝踪迹,秘密走访的地方不少,见识自也是众人最广的,此时不知为何想起了早些年听过了一则趣事来,看了看众人神色,觉得有必要活络活络气氛,便自作主张的咳嗽了两声,道貌岸然的道:“老夫前些年去过的地方倒不少,倒也听了不少好笑的段子,今日难得殿下与诸位大人都在,下官自告奋勇的说一个段子可好?” 文人之间说些有趣的段子,并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事实上在当时的风气下十分的流行,所以,杨士奇等人一听说段子,登时来了兴趣,杨士奇抚掌笑道:“本官很久没听过段子了,难得胡大人还有此雅兴,最好不过了?” 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 胡滢端起酒碗喝了一口药酒,想了想开口说道:“前些年,有一个私塾老师教学生念《大学》,先念朱熹的《大学章句序》,念了破句〔破句〕指在不是一句的地方读断或点断。把“大学之书,古之大学所以教人之法也”念成“大学之,书古之,大学所以教人之,……”。让阎王知道了,叫小鬼去把他勾来,说:“你这么爱‘之’字,我罚你来生做个猪。”那个人临走说:“您让我做猪,我不敢违抗,我有个请求:让我生在南方。”阎王问他为什么,他说:“《中庸》书里说:‘南方猪强于北方猪’。”话音一落,众人登时哈哈大笑了起来,杨峥古文功底并不好,一时半会儿有些不明白,一旁的陈芜扫了他一眼,小心的提醒了一番,他才生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来,这段子说到最大的笑点,就是在于古文的礼节,按照:《中庸》原文是:子路问强,子曰:“南方之强欤?北方之强欤?抑而强欤?”)是用“之”字谐“猪”字,这是部分吴语方言的语音,在别的地区就不会引人发笑了。 ps:马致远,字千里,号东篱,(一说名不详,字致远,晚号“东篱”),汉族,元大都(今北京)人,元代戏曲作家。青年时期仕途坎坷,中年中进士,曾任浙江省官吏,后在大都(今北京)任工部主事。马致远晚年不满时政,隐居田园,以衔杯击缶自娱,死后葬于祖茔。写有《汉宫秋》、《荐福碑》、《岳阳楼》、《青衫泪》、《陈抟高卧》、《任风子》六种,以《汉宫秋》最为出名! !! 804章:好一个五更天 众人哈哈大笑了一阵,杨士奇忽然黏着长须沉吟了片刻笑道:“说到段子,老夫也有一个,今日一并说给诸位听听吧?” 杨士奇乃当朝大学士,亲口说段子,众人立即凝神细听。 杨士奇酝酿了片刻道便说了起来,这段子杨峥倒是在前世听到过,说是有一个读书人准备去赶考?﹐他日夜发愁﹐那副怪模样弄得妻子莫名其妙﹒ 她说﹕“瞧你那窝囊样﹐难道男人写文章比女人生孩子还不好受吗﹖” 读书人嘆道﹕“女人生孩子比起写文章来﹐总还是容易些嗬﹗” 女人又问﹕“为什么﹖” 读书人回答﹕“女人肚子里有孩子﹐总是能生下来的﹐而我腹中空空如也﹐怎么能写出文章来呢﹖” 几个段子下来,场上的气氛,的确比起先前要活跃了不少,胡滢偷看了杨峥一眼,忽然干咳了两声道:“殿下素有才学,不如殿下也给我等来一段?” 众人纷纷鼓掌叫好。 杨峥看了看众人,又看了一眼台上,一时倒也想不出什么段子来,本想用宝哥哥的口吻,说出类似男人是泥做的,女人是水做的话来?可自己如今还是太子的身份,说出这么讨好女子的话儿来,丢了男人气概不说,还不免让人笑话,可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段子来,这时听得台上一阵锵锵锵之声,声响如雷,好奇之下,扭头望去,却见台上的众女子开始表演胡旋舞,这种北方的舞蹈极讲究舞技,中间的铁小蝶粉面桃腮,啊婀娜曼妙的舞姿,一下子成了众人的焦点,那一双小脚立在舞台上,灵活的转动,登时舞动如风,好不美艳。 杨峥几杯药酒下肚后,那股药劲上来后,暖洋洋的感觉,让他看台上的几个女子时,目光开始灼热起来,身下的降魔棒以极快的姿势做出了金刚怒目举动来,也就是这么一刹那,脑海里立即想出了一个经典的段子来。 “段子么,孤倒是有一个,只是不便说啊?“杨峥故作神秘的道。 杨士奇、胡滢等人被他掉足了胃口,好奇的道:“可有不妥之处?” 杨峥想到自己这段子若是说出来,得罪了只怕不是一两个人,自不敢言语,虽说眼下他是太子的身份,可也不敢说出来。 杨士奇呵呵一笑,道:“殿下请放心,今日出得你口,入得我耳,断不会被人传了出去,殿下只管放开说便是?“ “我日,入得你耳也不行啊?”杨峥想起自己的段子,暗暗笑了起来。 众人看杨峥模样,心头着实有些好奇,有心想听听这有趣的段子,可人家不说,也不好询问,加上对方太子的身份,除了当今圣上的宠臣杨士奇外,无人喊出声询问,纷纷将目光看向了杨士奇。 台上的舞曲此时似乎进入了**,听得锣鼓喧闹中,众人的铁小蝶的身子时而如雪花般在空中飘摇起来,时而象蓬草般迎风飞舞,那优美的舞姿,那动人小蛮腰,还有那修长的**,以及那俏生生的模样,无不让人着迷。 众人目光灼人,盯着那动人无比的小蛮腰、修禅的**,以及翠衣里若隐若现的所在,谁也没在继续询问杨峥的段子,仿佛刚才的嬉笑根本不存在一般。 杨峥看了台上,又看了看众人,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这段子以我的身份还真不是不好说,不说得罪了皇宫里的那位,偏生身旁的陈芜听了心暗恨吧?还是不说的好,还是不说的好啊?” “殿下,若不方便说,不如说给微臣一人听?”杨士奇忽然收回目光,扭过头冲着杨峥丢出了这么一句。 这时,台上的锣鼓一阵急促了起来,杨峥瞥了一眼台上,见在欢快的曲子里,铁小蝶身形灵动而轻快,那柔软的小蛮腰,修长的**,慢慢的旋转,那一张并非绝世容颜的小脸,此时因为舞曲的运作,而添了几分红晕,随着旋转的舞蹈,开始露出了迷人的魅力,那跳动的双峰,若隐若现,越发有着诱惑力。 杨峥暗暗吞了一口口水,几碗药酒下肚,那种热呼呼的火气在小腹处横冲直撞,这种感觉让人很抓狂,更何况台上的美人身子婀娜,也不免有些燥热。 听了杨士奇的话儿,扭着脸一笑,道:“杨大人真要听啊?” 杨士奇嘿嘿一笑,忽然凑过了身子来,压低声音道:“杨小弟的段子一定有趣至极,若错过了未免太可惜了?“ “这个老家伙倒是有些眼光?“杨峥暗骂了声,左右看了一眼,犹豫起来。 杨士奇身子又凑近了几分,道:“出得你口,入得我耳而已,老夫只想找一个乐子而已?仅此而已!“ “既如此,说你听也无妨,反正也不得罪你?“杨峥心头计较了一番,便附在他耳旁轻声细语了起来。 其实杨峥这段子并非是什么绝妙的段子,只不过是一些无聊的人编排皇帝与太监的一个笑话而已,在前世这样的段子自是随口可说,可在这个君权至上的时代,这样的笑话他还真不敢当众说出来。 “杨小弟快些说来?”杨士奇见杨峥嘀咕了两句,双眼登时一亮,凭着感觉便知这段子很不错,因此怕不急待的催促的起来。 “我日,我与你义结金兰,想来你这个老不死的也不会害我?便说给你听了?”杨峥基于杨士奇的为人,大着胆子说了出来。 “有一个新来的太监怕睡着了听不见皇上的吩咐又怕耽误皇上和娘娘的好事自作主张藏在了床底下。 第二天早上被发现^^^^^^?” 皇上道:“好你个奴才在朕的床底下待了几个时辰?” 太监跪倒在地答道:回皇上的话奴才在chuang下过了五更天。 “你都听到了什么?” 一更天您和娘娘在赏画。 “此话怎讲?” 听您和娘娘说……“来让我看看双峰秀乳。” “二更天呢?” “二更天您好像掉地下了。” “此话怎讲。” “听娘娘说:你快上来呀!” “三更天呢?“你们好像在吃螃蟹。” “此话怎讲?” “听您在说:把tui掰开!” “四更天呢?” “四更天好像您的岳母大人来了…… “此话怎讲?” “奴才听见娘娘高声喊道:“哎呀我的妈呀,哎呀我的妈呀!!! “五更天呢?” “您跟娘娘在下象棋。” “此话怎讲?” 奴才听娘娘说:“再来一炮再来一炮……?“ …… 杨峥压低声音说完,便偷眼看了一眼杨士奇的反应,这老不死听得津津有味,好一会儿才黏着长须哈哈一阵大笑:“好一个五更天,殿下这段子果然有趣,果然有趣,哈哈……哈哈……?” 胡滢等人本被台上的舞曲所吸引,听了杨士奇的一番嬉笑,不免好奇的扭过头来看了一眼杨峥二人,一脸的狐疑神色。 杨峥看众人的模样,心头有懊悔,心道:“这杨士奇的人品只怕是靠不住?“ 此时台上其他几名歌女已经退到了一旁,整个台上伴随着舞曲,唯独铁小蝶一人独舞,此时的她双足并起,脚尖点地,身子如陀螺般转了起来,而在这时,台上的锣鼓声也越来越密集,咚咚咚响个不停,让人心头忍不住跟着跳动起来,铁小蝶的娇躯也随着密集的锣鼓声,越来越快,圈子越转越小,那一身波如蝉翼的翠绿裙摆,此时开始旋转了起来,宛若六月西湖中的一片荷叶,而铁小蝶的迷人的身子,仿佛便是那亭亭玉立的荷花,娇艳无比。 可惜的是,众人并没有多看,先前杨峥的故意掉足了胃口,此时与杨士奇如此什么,再者听杨士奇的欢快的哈哈大笑之声,众人早已认定杨峥的这段子,一定比台上的胡旋舞更有趣,因此人人的目光盯着杨峥,那哀怨,仿佛深闺的怨妇一般,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台上的胡旋舞终于进入了尾声,偏偏尾声比起先前更考较的一个女子舞曲功底,铁小蝶的身子旋转如飞,迷人的曲线在旋转的舞曲里透着诱惑。 此时的她,不经意的将一双漆黑的眸子,扫了一眼台下,见台下的几个看客目光看的并不是自己舞曲,而是那一脸坏笑的杨峥,秀娥微微皱了一下,粉红的小嘴微微嘟了起来:“莫非人家这舞曲,这身子,这脸蛋还不够吸引人?” 旋转了片刻,只见杨士奇哈哈一阵大笑,将嘴巴俯在另一个老头的耳旁,低声细语了一番,那老头本低头喝茶,不知听了什么,忽然“噗”地一口茶汤喷了出去,望着杨士奇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果然是好段子,比老夫的好多了……哈哈——?” ^^^^^^^^^^^^^^^^^^^^^^^^^^^^^^^^^^^^^^^^^^ 第四更了,一万三千字不少了,诸位还等什么,各种求,月票尤为重要,请送上哦,拜托了!下一更咱们天亮再继续! !! 805章:杀人计 欢快的嬉笑声,落在了铁小蝶的眼里,她忽然有些不服气,银牙一咬,**足尖忽的飘忽,双腿jiao叉,右手轻轻放在迷人的小蛮腰处,左手高高地擎起,将那傲人的双峰微微ting起,她的人儿不大,看那鼓腾腾的xiong脯却不小,此时就这么一挺,那薄如蝉翼衣衫立即向前推了一把,如此一来,那凹凸有致的娇躯越发凸显了出来,她咬着红唇,有些羞红着脸色瞥了一眼台下,台上的几人兀自交头接耳了一番,跟着一阵哈哈大笑,欢快不已,无人再看台上一眼。铁小蝶咬了咬牙,脚下一慢,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娇躯,雪白深不见的沟壑,饱满滚圆的双峰,盈盈不堪一握的小蛮腰,还有挺翘的tun瓣,修长富有弹性的yu腿,以及小巧玲珑的玉足,不应该啊……难道这几个家伙都不吃荤?“想到了这种可能,铁小蝶哼了声:“本姑娘还不信了,这天下还有不吃荤的猫儿,更何况是这些老男人?”玉足轻轻一点,身子向前移了几分,翠色的裙摆旋摆如弧,扬起的左手旋转,一条白色的丝带在手指间飞舞,这一刻的铁小蝶仿佛从天而降的七仙女,无比的动人。 “哈哈——哈哈——?”一阵爽朗的哈哈大笑声,响彻整个驿馆。 驿馆虽是为往来的官员安排饮食住宿,但作为官方建筑,性质与平民的住宅不同;各种要求也极多,比如当职别相当的官员在同一驿馆里相遇时,驿馆是这样安排的:“御使到馆,已于上厅下了,有中使后到,即就别厅;如有中使先到上厅,御使亦就别厅”。这即是“庐有甲乙”之意。不仅如此,身为驿馆的馆夫,还需跟着跟着驿馆的地理位置,设置可供不同时段、气候时使用的房间,如柳州的东亭,“乃取馆之北宇,右辟以为夕室。取传置之东宇,左辟之以为朝室。又北辟之以为阴室,作屋于北墉下以为阳室。作斯亭于中以为中室。朝室以夕居之,夕室以朝居之,中室日中而居之,阴室以违温风焉,阳室以违凄风焉,唯有这样才算是合格的馆夫。 但此时一座后院的厢房里,却是无人为其考虑这个,因为住着里面的不是官,更不是官员的家眷,只是红袖招一个青楼头牌而已,可这样的头牌,虽比不了那些官员,但也是红袖招一等一的当红姑娘,再加上隐隐有几分汉王的身影在周旋,这里的馆夫、管事的也不敢轻易得罪,反而小心的伺候起来。 按照驿馆的格局,分为前后院落,前院的主要建筑为堂,堂前为前院入口,左右为两厢。前院是办理接待、通信、运输等事务的场所;后院为宾客下榻之处,似这样舒适干净的典雅小楼,若是换做往日,定是某位朝廷官员住下,如今却是红袖招的头牌,若被世人知晓,不免有些惊讶。 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铁小蝶模样好,身份隐隐透着几分汉王的影子,加上自身能歌善舞,来了不过三日,便获得了过往的官员一致交口称赞,若不是顾忌汉王的身份,早已做了那名大官的暖被小妾,也正是如此,管事们才为了讨好她,将这间舒适典雅的厢房留给她住居。 此时,铁小铁端坐在梳妆台前,开始卸了装束,只是稍作收拾,镜子里面立即映出一个尖尖的下巴,圆圆的大眼睛,挺翘的小鼻,还一张弧形极好的小嘴来,虽不是那种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的绝色美女,但精致的五官,融合在一起,细看之下,便会发现,眼前这幅面容,其实俏媚可人,艳比花娇的动人女子。 铁小蝶望着镜中的自己,想起刚才前院的那场舞蹈,不知为何心头生出一股气恼来,她伸出秀长的玉指,缓缓抚摸着自己光滑的脸庞,喃喃道:“难道我这张脸,怎么就那么没吸引力,为何那朱瞻基从头到尾都不曾看我一眼?” 若是其他女子听到了她这番自言自语的话儿,怕是有羞愧死,这样还不算漂亮,那她们不用活了。 铁小蝶并不知道杨峥就是太子,一个已经被她刺杀过一次的男人,不管这个女子再如何漂亮,如何动人,再看时,也不免担心自己的性命,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说的并非只是被蛇咬而已,被女子刺了一剑也是一样。 铁小蝶以红袖招的头牌混入驿馆,其目的就是奉命刺杀朱瞻基,因为汉王从乐安州送来的消息是皇帝已经病重,大行之日怕是在近日,皇帝一旦大行,对汉王唯一的威胁来自太子,想要给自己的大事,谋取更大的好处,最好的法子就是除掉最大的威胁,太子一死,皇帝势必要重新考虑皇位继承人,到时候汉王大可打着兄终弟及的幌子,给自己制造声望,以汉王在朝中的影响力,夺取宝座虽未必一定成功,但也有七成的把握,所以要试一试。 太子身为国之储君,想要刺杀绝非易事,但老天爷似乎有些眷顾汉王,这个平日里在南京皇宫深入浅出的太子,竟大张旗鼓的来到了杭州,还弄出了不少风流韵事,让密切关注的太子动静的小王爷动了心思。 通过一番密切关注,以及对江南的驿馆度多番打探,小王爷最终选择了这座江南驿馆,三日前通过杨家的关系,秘密让她混入了这教坊司的歌姬当中,她本不相信堂堂的太子会住到驿馆来,直到亲眼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走了进来,让他不得不佩服小王爷的神机妙算。 既是主动送上门,那她也不含糊,父亲的惨死,家门的巨变,让她的心早已冰冷啊如铁,她活着目的就是杀朱棣报仇,如今朱棣已死,他的儿子也行将就木,唯有杀了他心爱的孙子,才能解除她心头的大恨。 按照小王爷的计划是以美色杀人,让她想法子获取太子的好感,从而有侍寝的机会,在太子熟睡之际,好一举刺杀了他,这样既报了仇,也给汉王去了一个大威胁。 这份计划倒也说得过去,故而她今日在歌舞之时,故意冲着太子抛了几个媚眼,不曾想按可恨的朱瞻基,只是扫了一眼,就不曾理会,让她好生气恼。 不过,总算还有收获,就在刚刚退回闺房的时候,馆夫特意前来对她暗示了一番,让她今晚好生打扮打扮,待会儿服侍服侍太子。 她不笨,自知道这馆夫打的是什么主意,却也不动声色的一口答应,这样好的机会,只要是个寻常女子都知道意味着什么,倘若自己拒绝,不满引起人怀疑,所以她答应的很爽快,馆夫很满意的去了。 眼下时候还早,她有足够的时间来打扮自己,她虽长在教坊司,但对自己的容貌,还是有些自信,否则一向眼高于顶的小王爷,当初也不会在诸多的女子中挑选了自己,就凭这一点她就知道自己的容貌要比寻常人美艳几分,而这有时候就是一种武器,而这种武器有时候比刀剑更厉害,更能杀人与无形。 今晚她就要用这种杀人于无形的武器去杀太子。 当然,在这之前,她还需打扮一番,太子虽年轻,见过的女子不少,未必就能轻易的看上自己,所以她要靠装扮。 她开始褪去了身上的翠绿长衫,镜子里立即映出一对雪白丰满的双峰,微微颤抖着,虽不十分壮观,但胜在形状极好,猩红的抹xiong衣下,两点嫣红清晰可见,李嫣儿看着镜中的自己,一张俏脸升起了一抹羞红,妩媚无比。 房中没人,她也不必避讳,径自走到了衣柜前,伸出雪白晶莹的玉臂,取出了一件雪白的薄如蝉翼的轻轻套上,镜中立即出现一个长腿细腰,身段高挑儿的女子,这一袭白衣宽大,袖长,落在了她的身上,竟有几分少妇的韵味,她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就不信你不上钩?”铁小蝶媚眼轻轻眨了一下,一抹淡淡的笑容慢慢溢了出来。 她轻轻落了座,正要给自己涂点风霜,却听得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一个苍老的声音道:“铁姑娘,铁姑娘——?“ 声音不大,但透着小心,铁小蝶嘴角立即溢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笑容透着几分狡黠,几分得意。 “门外何人?” “嘿嘿,是我曹宇?”门外略显苍老的声音道。 木门发出咿呀一声,被打了开来,昏黄的灯光下,映出馆夫的那张略显苍老的脸颊,他扫了一眼铁小蝶,登时双眼一亮:“好一个水灵灵的丫头!” “曹大人请进?“铁小蝶行了一礼,便退到了一旁。 ^^^^^^^^^^^^^^^^^^^^^^^^^^^^^^^^^^^^^^^^^^^^^^^^^ 月末了在即,小景唯有努力更新了,相信诸位都看到了更新榜了,小景一直站着这个位置,不容易啊,有票票,有订阅都莫要吝啬,都送下来哦,今晚四更!咱们继续爆发下去 !! 806章:道貌岸然 …… 曹宇大大方方的走了进来,一双阴鸷的目光恋恋不舍的从铁小蝶身上收了回来,他做江南馆夫多年,平日里见过不少教坊司的女子,也见过不少qing楼中有名的红姑娘,模样比她好看,身段比她好的不是没有,便是才艺也有几个女子比她强几分,可那些女子或多或少缺了点东西,起初她并不明白,直到前两日头一次看到铁小蝶时,立即明白了那些女子缺的是什么——妖娆。 一个女子好看算不得什么,天下美女多了去,可一个好看的女人,骨子里带点妖娆,带点妩媚的就少得多了,难得眼前这女子还长着一颗玲珑乖巧的心儿,这样的女子就少之又少了。 从看了第一眼,曹宇就有些心动了,本想过几日留下给自己享用享用,谁知今日被太子看中了,太子欢喜的女子,就算给他十个胆子,眼下他也不敢动眼前这个女子,不过太子吃过了,那就当另当别论了? 目光狠狠扫了几眼铁小蝶xiong前的轮廓,暗自吞了几口口水,想到再过些时日,这么水灵灵的人儿就任由自己蹂躏,kua下的那活儿立即腾的一下ting了起来,总算是官袍极大,恰到好处的掩盖了其中的尴尬,故作清高的咳嗽了两声道:“铁姑娘,想必你已经知道坐着那位爷的身份,今晚——?“ 铁小蝶面上有些羞红,虽说早有准备,但被人这么说来,还是有些拉不开脸面,一时竟沉吟不语。 曹宇见她红唇紧咬,俏生生的模样,着实让人看着欢喜,目光不免灼热的了起来,将身子微微靠近了些,鼻中吸着淡淡的幽香,不免有些意动起来,再看铁小蝶娇小玲珑的身子,一抹yin笑从嘴角溢了出来:“铁姑娘不必担心,咱们的这位爷模样儿也俊俏的很,你若把他伺候好了,将来的好处可少不了?“ 铁小蝶嗯了声,并没有多说什么,目光却有些厌恶的扫了一眼曹宇,一丝杀意从眼里涌起。 曹宇浑然不觉,一双灼热的目光只顾盯着修长**上,薄薄的裙摆里,那晶莹雪白的yu腿隐隐可见,若不是顾忌日后的前程,以及此时太子还在前院,恨不得立即伸手上前摸上一把,好生揉捏揉捏。 “铁姑娘可是担心那位爷不好伺候?“曹宇目光缓缓游走,最终落在了铁小蝶粉嫩鲜红,且弧度极好的小嘴上,笑吟吟的问。 铁小蝶心里冷哼了声,面上却是升起了一抹羞红,宛若良家小女子一般透着几分羞涩,娇滴滴的道:“人家,人家虽是qing楼女子,可也是卖艺不卖shen,平日里伺候的都是一些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大爷,似这样的爷,人家还不曾伺候,万一这位爷不欢喜,人家不过是低贱女子,大不了被那位爷骂几句而已,可大人,人家怕坏了大人的好事?” 曹宇听着这份柔柔的,娇滴滴的声音,差点骨头没酥了几分,kua下那好不容易疲软下去的活,腾的一下又神采奕奕,让他有些哭笑不得,但火气再大,这会儿也不是发的时候,唯有压着怒火,心头暗赞了声:“这丫头可真是可心的姑娘!”笑吟吟的道:“铁姑娘莫要怕,其实这些大人物反而比红袖招的那些大爷们好伺候多了,他们今日来,不是图姑娘的青春美貌,才艺双全,旁人缺这个,他们可不缺。” 铁小蝶听了这话儿,有些惊愕的看了一眼曹宇,显然没料到这小小馆夫竟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儿来,看样子也并非如外表那么庸俗不堪。 “哦,是么,那请大人多多指点?”铁小蝶乖巧的弯下身子道了一个万福,只是这样一来,那bo颈下面的沟壑不可避免的露出了几分,深不见的,却又雪白晶莹。 这样的诱惑,无疑对男人最有杀伤力,曹宇狠狠吞了几口口水,又狠狠的扫了几眼那深不见的沟壑,恨不得一双眼珠子就这么掉了进去才好,好一会儿才咳咳的两声,做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道:“这些大人物来此地图的就是江南女子的可人儿?“ 铁小蝶有些意外,道:“大人此话怎讲?“ 曹宇难得有机会在美女跟前卖弄一番,哪里还不卖力,嘿嘿一笑道:“不瞒铁姑娘,本官年轻的时候经家人做媒,娶了一房争气,要说我那娘子倒也是个美人,但性子却冷了些,平日里我处理了公务回家,也看不到半分的温柔,本官那时还年轻,直到天下的夫妻都是这般,所以也没觉得那里不好,直到前些年,我因娘子一直无出,才在父母怂恿下,娶了一房小妾,我那小妾是杭州本地人氏,模样并不十分美艳,但难得是温柔可人儿,本官想要吃什么,不用等本官开口,她便给你做好送到了桌前,本官想洗澡,不用吩咐,热水便烧好,试问这样的人儿,那个男人不爱,不欢喜,这样大人物莫不是一样,你啊,待会儿此后这位爷时,机灵些,人家想要吃什么菜肴,你只管给他夹到嘴边,想喝什么酒,你只管小心斟满,必要的时候,再用小嘴送入他口中,嘿嘿,你还怕那位爷不欢喜你么?只要你把他们伺候的周身舒泰,便是日后离开了你,再找旁的姑娘,只怕也会十分怀念姑娘的种种好处。 铁小蝶着实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不入流的小官,竟能有这样的一番感悟,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儿来,不免惊异的扫了他一眼,心道:“看不出的确有些见识?“其实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那些大人物莫不是好的就是女子的百依百顺,骨子里彻底的对他们温柔,用不了几日,便离不开她了,这份道理她心知肚明,却没想这么一个不入流的小官也深知其中的道理,不免有些诧异人而已。 曹宇说了一番,不知是越说越觉得眼前这女子便是那温柔可人的人儿,昏黄的灯光下,映射着她娇柔妩媚的脸蛋,忍不住心头一动:“眼下吃不得,摸两把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动了这个心思,双手便大胆的滑到了铁小蝶柔柔的小蛮腰处,手指轻轻的在蛮腰处,点了一下,虽隔着薄薄的衣物,但那份柔软,仍让他舒服的哼了声,那根如意棒也极为真气的变得神采无比。 铁小蝶有些冷笑的看了他一眼,两道秀眉微微皱了皱,眼里闪过一丝杀气。 曹宇浑然不觉,不知见对方没有拒绝,胆子大了几分,那带着几分铜臭气息的身子慢慢靠了过来,目光落在铁小蝶鼓腾腾的酥xiong上,宽厚的xiong膛有意无意的想去摩擦一下。 铁小蝶秀眉微微跳了一下,鲜红的红唇被雪白的齿贝轻轻咬了一下,凹凸有致的娇躯,不知是紧张,还是气恼跟着颤抖了一下,引得曹宇双眼一亮,忽不在意铁小蝶眼里的不悦,宽厚的xiong膛便倾斜的靠了过去。 “大人,你说的那位爷正在等着人家呢,万一人家去迟了,惹得他老人家不高兴,该如何是好?“铁小蝶不动神色向后退了一步,娇柔的身子恰到好处的躲开了曹宇故意倾斜的过来的xiong膛。 倘若学武的人立即便看得出,一个娇柔的女子,要如此精确躲开一个故意施压的xiong膛,是极不容易的,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不但巧妙的做到了,还不引起人的注意,若没有一身高明的武功,又岂能做得如此不动神色呢? 曹宇正为自己错过那么好机会而懊悔,全然没察觉对方是用一身高明的武功故意避开,无论自己在如何刻意制造机会,对方都能巧妙的躲开,听了铁小蝶娇滴滴的几句话,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差点做了错事,这狐狸精可是殿下看中的人,我若此时染指,无疑是跟殿下抢夺女人,凭自己这点道行,跟送死没什么两样!”摸了一把额头上惊出来的冷汗,忙不迭的道:“铁衣姑娘说得极是,那位爷可不是好惹的主,稍有不慎,你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你还是好生打扮打扮,随我一同去见见那位爷?“ 铁小蝶漆黑的眸子,忽然满脸哀怨的看了一眼曹宇,抖动着曼妙的娇躯,娇滴滴的道:“那位爷可有大人这么会疼人的么?” 这话儿脆生生,娇滴滴的,配上那抖动的娇躯,差点让曹宇不顾一切的扑过去,将这柔弱的身子好生揉入怀中,好好蹂躏一番,那鼓腾腾的所在,恨不得用自己一双大手狠狠揉捏几下,可终究是理智战胜了冲动,扫了一眼铁小蝶xiong前的雪白,吧唧吧唧了两下,笑眯眯的道:“姑娘请放心,你我有的是机会,等来日本官好生疼爱疼爱姑娘?” 铁小蝶娇柔的身子轻轻一福,娇滴滴的道:“那,那人家就托付给大人了,大人你可要说话算话,好好疼爱人家哦?” ^^^^^^^^^^^^^^^^^^^^^^^^^^^^^^^^^^^^^^^^^^^^^^^^ 第二更了,今晚还有第三更,第四更,至于有没有第五更那就要看诸位给力不给力哦,若是订阅,月票都十分给力的话,小景不介意更第五更,第六更,甚至第七更,诸位还等什么,有票票的,有订阅的都送上吧! !! 807章:事出反常必有妖 曹宇艰难的吐了一口口水,嘿嘿一笑道:“就是姑娘不说,本官也会牢记在心的?” 铁小蝶水汪汪的大眼睛扑扇了几下,露出一脸楚楚动人的模样,好一会儿才道:“那奴家就放心了?“ 曹宇哪里见过这等妩媚柔弱的模样,一腔热火早已撩拨得yu火如焚,偏偏看的吃不得,那模样别提有多痛苦。 “姑娘还是早些去吧,莫要让那位爷久等?“ 铁小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里闪过一丝冷笑,小手放在小蛮腰处,轻轻柔柔的道了一道万福,柔声道:“大人,奴家,奴家这就去了,你可不要忘了奴家哦?“ 曹宇重重的“嗯“了声,道:“你去吧,本官定不会忘了铁姑娘的!“ 铁小蝶立即婀娜的去了。 后院的左侧,有一座朱红色的小楼,楼分上下两侧,隐于一片梅花之中,显得有几分神秘。 楼前是一方古池,池不大,难得是一池碧水清澈无比,水畔几丛修竹,显得优雅入胜。 阁楼内灯火通明,杨峥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走了进来,房内几个守候的驿卒,急忙炉火点,上了一壶茶汤,放在炉火上,又将案几上的文房四宝小心的布置了一番,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资治通鉴》、一本《孙子兵法》放在桌前,这才弓着身子施了了一礼,悄然退下。 杨峥今日先与沈公子斗了一番脑力,待来到了驿馆又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儿,药酒不免多喝了几杯,竟有几分醉意,也懒得去理会那些驿卒的离去,径自落了座,正要提起茶壶给自己满上一杯茶汤,却不想茶壶空空如也,唯独炉火上茶汤微微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也不理会茶汤是否烧开,提起茶壶便给自己满上了一杯,一阵白色雾气袅袅升起。 进了这里,他倒也不担心有人加害与自己,况且自己还有一身功夫在,就算是寻常人想要加害也不是那么轻易便能加害得了的,因此他懒得去注意哪些细节,端着茶杯凑过嘴巴重重的吹了几口,便一仰头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一杯茶汤,顷刻便见了底。 他伸手抹了一把嘴巴,这才放下茶杯,皱眉开始思索了起来。 “铁小蝶的突然出现,让他不得不防备,这个女子武功太高,隐藏身后的大人物太过神秘,稍有差池,自己这条小命未必能保得住,但此时他还不确定,铁小蝶此举是否如自己心头所想,万一不是,自己未免有些惊弓之鸟,落在有心人眼里,未免引起怀疑,一时倒也不好轻易下了决定。 独自思索了一番,决定不管铁小蝶此举的目的何在,是不是刺杀自己,小心些总是没错的。打定了主意,眼看天色不早了,随手翻阅了几页《资治通鉴》,将“荆轲刺秦王“看了一遍后,正要宽衣休息,却在这时,听得门外一阵脚步声,跟着一个声音道:”殿下——?“ 杨峥眉头一皱道:“何人?” 门外一阵停顿,跟着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殿下是奴家?” 杨峥心头一动:“好你个妖孽,果然还是来了?” “殿下——?“见杨峥迟迟没有打开房门,门外的铁小蝶又喊几声。 杨峥本不打算让对方进来,可今晚自己的这番举动早已落入了旁人的眼里,倘若此时拒绝,未免与风流潇洒的太子身份有些不符合,况且他一时还摸不清楚铁小蝶此番前来到底为何,常言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决定先看看再说。 一番计较,便走了过去,启开了门栓,本以为这丫头没那么大胆,只是来看看,谁知这丫头的胆子比他想象的要大了许多,木门被打开的那一刹那,杨峥不及细看,先是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跟着一道翠影一闪,一低头,一侧身,房间里立即多了一个水灵灵的人儿。 “谁要再敢对我说明朝女子胆小,打死我也不信?“杨峥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幽灵一般飘进来的女子。 门外,一道黑影与一片翠竹下,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待看到了铁小蝶的人影闪入了杨峥的房间,嘴角微微一笑,身影一闪,幽灵一般闪入了夜色之中。 房间里,铁小蝶笑吟吟的看着杨峥,那尖尖的下巴,水汪汪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以及那无算漂亮,却看着可人的脸蛋,此时在灯光的照耀下,宛若从古画里走出来的女子一般,杨峥长大的嘴巴,吧唧吧唧了两下,忍不住道:“好一个美人儿?” 铁小蝶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得意,这时婀娜的走了过来,娇滴滴福了一下,柔声道:“奴家铁衣见过殿下!” “我日,事出反常必有妖啊!“杨峥看着眼前的动人无比的女子,喃喃自语了声。 “姑娘不必客气,站起说话便是?“杨峥扫了一眼那薄如蝉翼的里面雪白,语气不冷不热的道。 “谢殿下?“铁小蝶很巧妙的将身子微微向下弯曲了一下,才站了起来,如此一来,那微微翘起的tun瓣,修长的yu腿,还有那傲人的双峰无不恰到好处的凸显了出来,“本姑娘还不信了,有男人会对我不屑一顾?” “我靠,一上来就用美人计,长夜漫漫,这未免急了些吧?”杨峥有些贪婪的扫了一眼,那丰满雪白的双峰,不得不说铁小蝶身子看似娇小,这一对双峰却是丰满无比,堪与大小姐媲美。 “不知铁姑娘深夜造访可有要事?”不知底细,杨峥决定先道貌岸然一番。 铁小蝶见杨峥双眼毫无顾忌的扫向自己的胸脯,大胆而灼热,不免脸上一红,待听到这番道貌岸然的话儿,暗暗忍不住骂了声:“这人好生不要脸的紧?” 红着脸,咬了咬牙道:“奴家奉驿馆大人曹大人之命,前来给大人铺床叠被的。” “不是你自己要来的吧?”杨峥暗笑了声,故做惊讶的哦了声,道:“原来如此,如此一来,多谢姑娘了?” “殿下客气了?”铁小蝶急忙回了声,这才站了前来。 刚才娇滴滴的站在一旁,杨峥并没有认真去看,此时走到了跟前,明亮的灯光下,杨峥这才彻底看清楚了眼前铁小蝶的模样。 和数月前相比,此时的铁小蝶清减了几分,不过这样一来,原本娇柔的气氛里,多了几分出尘的味道,月白色的裙摆,恰到好处的露出了领口的一小块肌肤,肌肤雪白晶莹,那若隐若现的沟壑,透着迷人的you惑,一双乌黑而带着几分狡黠的眼神,带着几分冷笑,偏生让人讨厌不起来。 “这狐狸精为了刺杀老子,还真舍得下本钱,只可惜打错了算盘!”杨峥吧唧吧唧了两下,眼里闪过一丝冷笑,目光不在多看,很自然的移了开来,没有半分的留恋。 铁小蝶本是俏脸含笑,一幅含羞的模样,待看到杨峥毫无留恋的移开了目光,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还是忍不住闪过一丝失望之色,灵巧的鼻子里忍不住哼了声。 “哼,想用美人计,可以,老子先谅着你,看你这美人计加如何使?”杨峥坏坏的一笑,独自走到书案旁重新落了座位,翻阅起那本《资治通鉴》继续荆轲刺秦王。 铁小蝶没想到自己这么一个主动送上门的大美女,竟被人谅在一旁,心头又羞又怒,恨不得上前拉着杨峥的脖子,好好问问,自己哪里不好看,就这么入不得你的法眼。 但这话儿,她也只是放在心头想想而已,自是不敢询问,眼看杨峥对自己这么一个大美女,不闻不问不免有些尴尬,正思索如何实行自己下一步计划,趁着太子欲仙欲死的时候,趁机给他下了小王爷交代的毒药。 但人家根本想做柳下惠,这就有些难办,正不知该如是好,斜眼瞥了一眼那床榻上,只见棉被虽已铺好,无奈大男子铺床不免大手大脚不够细心,chuang被铺反了不说,还横着放在哪里,看到这一切,她忽然眼眉一弯,妩媚一笑,盈盈下拜道:“奴家这就为殿下铺床叠被、侍奉枕席,天色也不早了,殿下忙了一天,想必也倦了吧,请殿下kuai衣解带,奴家伺候大人沐浴更衣……?“ 杨峥虽知对方大打的是什么主意,却也不点破,再者,今晚这丫头的这身打扮也着实有些惊艳,不说那妩媚动人的面容,就是薄如蝉翼的衣衫里,微微显露的双峰,就足以吸引他想去抚摸抚摸,先前的那几杯药酒下肚,此时浑身正暖洋洋的,那股似有似无的劲儿,没看到倒也罢了,看到了不免想入非非起来。 ^^^^^^^^^^^^^^^^^^^^^^^^^^^^^^^^^^^^^^^^^^^ 第三更了,今晚咱们继续四更,第五更有没有就要看诸位给不给力了,若是给力,咱们更个五更也不是不可以的,嘿嘿! !! 808章:细心的女子最美 …………(今晚五更了,一万五千的大更新,大爆发,诸位想必满意了吧,那么就送下月票,送下订阅,咱们继续第六更!) 此时的铁小蝶盈盈不堪一握的小小蛮腰,腰间只系着一条白色的丝带,那丝带系得并不紧凑,甚至有些松散,偏生xia身的裙摆却是很紧凑,如此一来,小蛮腰便越发的小巧起来,而那ting翘的小pi股恰到好处的ting翘了起来,滚圆,丰满、两股tun瓣,仿佛是两只熟透的水蜜桃,只需轻轻一捏,便能捏出水来一般,杨峥斜着双眼扫了一眼,便想移开目光,可这事情由不得自己,就好似吃了上瘾的毒药一般,不吃的话就难受无比。 铁小蝶假装整理床被,将自己滚圆、丰满的翘tun恰到好处的展现了在杨峥的面前,她就不相信,这天下还没有人对自己不屑一顾的,就算是太子也做不到。 杨峥的目光再一次看向了那随着上身摇摆,而款款摆动的翘tun,心头不免有些躁动起来:“千万别上当,千万别上当,这个女人是魔鬼!”心里不断的告诫自己,可目光却极为不争气,看了人家翘tun,又用极为灼热的目光扫向了人家修长的yu腿,毕竟是从小习练过歌舞的人,yu腿修长而丰盈,这样的yu腿若是夹个人,那还不腿到擒来。 “我日,在这么下去,只怕明知眼前这丫头是来杀自己的,也要缠绵一番了?”杨峥自言自语的嘀咕了声。 身后的灼热的目光,铁小蝶岂能不知,盈盈一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我还不信了,今日收拾不了你!”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杨峥开始低声念起这段佛经起来。 声音虽不大,但此时夜色已深,窗外月光如华,照射得房间一片宁静,这几声佛法不免落入了铁小蝶的耳朵里。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今日老娘还就不信了,你能忍得住老娘的手段?”铁小蝶嘴角微微一勾,一抹狡黠慢慢溢了出来,一张粉嫩的笑脸,妩媚至极。 铁小蝶飞快的瞥了一眼杨峥,正在整理的棉被的千千素手,慢慢收了回来,那葱一般的指头,忽然就在那宽松的丝带上,那么一勾,本就松散的丝带立即被解了开来,披在娇躯上的那件月白色的袍子,仿佛一道打开的木门,慢慢靠向了两侧,铁小蝶眼眉一弯,小嘴轻轻一勾,透着几分得意,几分羞涩的将娇躯就那么轻轻一抖,那件袍子立即顺着那光滑无比的香肩滑落了下来。 杨峥正默念经书,妄想去掉心头的欲火,无奈经文念了不少,却是毫无作用,急忙端起茶杯想喝几口茶汤,压一压心头的欲火,总不能中了这丫头的圈套,谁知猛的一抬头,便是心头一跳,刚刚遏制的yu火,顿时腾的一下升了起来,胯下的那根降魔棒很配合的做出金刚怒目的举动,他顾不得喝茶,急忙尴尬的拉扯了一下前方的袍子,遮住了最羞涩的所在。 铁小蝶不动声色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暗暗一笑,两只玉足慢慢从月白色的长袍中,走了出来,娇躯慢慢弯了下去,雪白晶莹的玉臂便开始去捡那件躺在地上的长袍。 杨峥双眼立即睁大了起来,呼吸也跟着急促了起来,倒不是他定力太差,实乃眼前的这一幕太过诱人。 去了长袍的铁小蝶上身只有一件tie身小衣,那雪白的bo颈,勾人的缩骨,光滑如玉般的香肩无不吸引着杨峥的眼神,若说这些倒也罢了,杨峥不是没见过美女身子的男人,这身子虽完美,虽也勾魂,但比起大小姐,李嫣儿、沈艳秋还是差了些,他自问还能把持得住,可目光落在了那一对丰满的酥xiong上,心头立即一热,气血上涌了起来。 “罪过,罪过,我怎么说也是个正常的男人,看到这样动人的画卷,有这种想法实属正常?”杨峥暗暗给自己找借口。 “这人也太无耻了?”正弯腰捡长袍的铁小蝶将这句借口的话儿听在耳朵里,忍不住低低骂了声,腰肢越发弯了起来。 这样一来,那饱满的酥xiong立即露出了雪白的一大片,晶莹剔透,便是那两点嫣红,杨峥居高临下,也清晰可见,浑身的燥热立即来得越发凶猛的起来。 “这丫头捡个裙子也这么半天,这不是摆明的you惑我么?也好,左右无事,权当欣赏真人版的画卷了?“杨峥喝了口茶汤,压住心头的火热,点了点头,目光越发大胆的扫荡起来。 一身鲜红的抹xiong小衣,一件绯红色的紧身小库,完美的勾出了女人凹凸有致的完美曲线,难得是这丫头浑身肌肤细腻如绸缎,白如天山的皑皑白雪,若是伸出手指轻轻一捏,仿佛能捏出水来,若说这样倒也罢了,偏生这丫头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精致的小脸上,带着一丝圣洁的笑意,在灯光的映射下,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羞涩,眼神火热而大胆,看似泼辣大胆,偏生毫无动静,让人恨得牙痒痒,又忍不住多看两眼。 “我日,这小妞也真是的,弄得这么xing感,这不是败坏我柳下惠的声名么?让我很为难啊?”杨峥叹了声,双眼却是目不转睛的盯住那跌宕起伏的曲线,狠狠扫荡了几眼,目光灼热而大胆。 铁小蝶等了半响,见杨峥只看不动,心头又是气恼,又是羞涩,还有几分不服气,咬了咬牙粉嫩的红唇,心道:“本姑娘倒要看看,你还能坐到什么时候?”斜眼瞥了一眼宽大的床被,眼帘儿一挑,眸子里渐渐起了烟雾。 她利索的捡起了长袍,玉手就那么轻轻一伸,手中的长袍便落在了chuang榻前的衣柜上,动作轻柔,生出几分柔美之感。 “不愧是练过武的,身子就是柔软?”杨峥喝着茶汤,吧唧吧唧的赞了声。 铁小蝶不动声色的瞥了杨峥一眼,眼里一丝恼怒一闪而过。 “这女子还真是疯狂啊,老子难得这么正人君子一回,你还满肚子意见,非要老子将你rou躏一番才浑身舒坦么,倘若你不是来杀老子,老子倒是乐意这么做——?”杨峥暗骂了几声,依旧端坐着品着茶汤。 铁小蝶眼里的恼怒一闪而过,开始真正的铺装叠被,她很小的时候就听娘亲说过,一个女子最美的时候,不是她抚琴歌舞的时候,也不是她嘘寒问暖的时候,而是夜色降临的时候,为丈夫铺床叠被的时候,因为这个时候的女子最细心?细心的女人便是最美的女人。 这句话铁小蝶一直记在心里,眼下她就要铺床叠被,她相信娘亲说过的话儿,一定是对的,她有信心让这个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打定了主意,她缓缓转过身来,一张精致的笑脸冲着杨峥妩媚的一笑,然后将柔软极好的身子,跪在了chuang榻上,摇曳的灯光下,立即映出了她丰满ting拔的翘tun,因为是跪在chuang榻上,那滚圆丰满的tun瓣,微微起来,在薄如蝉翼的红色xie裤下,是那么的泾渭分明,那一双yu腿更是微微向两侧,倾斜开来,与滚圆丰满的翘tun形成了一道绝美的姿势,杨峥起先还能镇定的喝着茶汤,待目光看在了这动人,偏又让人想入非非的画卷,顿时鼻息咻咻起来,那一口喝下去的茶汤,立即变成了熊熊烈火,开始燃烧着他的身躯。 “看样子这丫头喜欢老汉推车啊?”杨峥自言自语的嘀咕,目光灼热无比。 铁小蝶飞快的瞥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原本先前的身躯,这时轻轻往后推了推,那对丰满的翘tun,随着她娇躯向后挤压,而变得越发挺翘起来,身子微微一颤,那薄如蝉翼的xie裤,便陷入了那一道深深的沟壑当中,微微凸起的翘tun越发凸显了出来,昏黄灯光里,诱人无比。 杨峥只觉这一刻,浑身燥热的厉害,若说这样倒也罢了,偏生那根金刚降魔棒,一早就做出了金刚降魔的举动,却迟迟得不到降魔的重任,其中的愤怒可想而出了,差点没破衣而出。 铁小蝶双眼立即弯了起来,好似夜空中的那一轮弦月,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了下来,嘴角便是一勾,一抹淡淡的笑意从嘴角流淌了出来。 “不信你不上钩?”铁小蝶狡黠的一笑,妩媚无比。 ^^^^^^^^^^^^^^^^^^^^^^^^^^^^^^^^^^^^^^^ 第四更了,时间好在,诸位的订阅给了么,月票给了么,咱们要不哟第五更哦,求月票,求订阅!求第五更!哈哈! !! 809章:不怀好意 ……(双倍月票第一天了,诸位有月票的书友么莫要忘记送上月票哦!) 铁小蝶往桌边扫了一眼,不动声色伸出玉手,轻轻将自己亵裤拉了拉,那陷入沟壑中的xie裤,微微拉了起来,如此一来,薄如蝉翼的xie裤,恰到好处将那一丰满的tun瓣给遮住了,露出了里面晶莹剔透的轮廓来,来一个半遮半掩,yu说还休。 男人都知道,最漂亮的女子不是绝美因为有绝美的外观,而是懂得收敛,所谓收敛最高境界,就是半遮半掩,yu说还休,这样的杀手锏,对任何一个男人都有巨大的杀伤力,就算是柳下惠老人家来,也立刻变成柳下挥舞了!“ 杨峥不是柳下惠,也没打算是做柳下惠,因此,看到眼前这动人诱人的一幕,他决定做一回柳下挥舞也是蛮不错的?“ 他扫了一眼那微微颤抖的翘tun,吧唧吧唧了两下,总算是站了起来,悄无声息地的走了上前。 铁小蝶看在眼里,ting翘的翘tun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抖动了两下,那xie裤立即划过那一条浅浅的鸿沟落入其中,将滚圆丰满的两只tun瓣越发ting翘了起来。 杨峥浑身本就燥热的厉害,再看这两只大水蜜桃,哪里还能忍耐,娘的,当老子是佛祖不成,就这般挑逗,就算是佛祖也忍不住发火的么,不信,你看我家的小金刚已经金刚怒目了…… 铁小蝶似乎浑然不觉,唯独那似笑非笑的眸子,顾盼连连,不经意的瞥了一眼杨峥的身下,虽有衣衫遮挡,但自小长在教坊司这种地方,岂能看不出异样,面上一红,心里忍不住嘀咕道:“果然坐不住了?“ 杨峥盯着那挺翘的翘臀,此时恨不得双手就这么一把抓了上去,一左一右狠狠拍上一巴掌,然后狠狠拥入自己的怀里,来一个别看生面的老汉推车,或者是猴子捞月。 “想要杀我,嘿嘿,我不是要付出点代价?“杨峥坏坏的一笑,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刚才站得远,灯火摇曳,只是看到了大概的轮廓,此时走近了,灯火的照耀下,才发现眼前的这滚圆无比的翘tun越发滚圆起来,那薄薄的亵xie里,仿佛要破衣而出一般,让人恨不得立即伸出去轻轻点一下。 “这丫头还有些猛料啊?这下可便宜了我?”杨峥眼里放出灼热的光芒,一点一点的靠近。 铁小蝶看在眼里,心里既紧张又是羞涩,她长在教坊司,平日里除了要精通音律,能弹琴瑟、琵琶外,一些男女的隐晦之事,耳熏目染之下也知道不少,再者她在小王爷身旁多年,名为主仆,却早已做了夫妻间的那点事情,可那是在你情我愿的情况下,似眼下这般还是头一遭,既有几分刺激,也有些担心。 杨峥可没她那么多的心思,对方既用女色来杀他,那么他也不必客气,趁机占些便宜倒也不错,再者这丫头模样秀美,神采凹凸有致,这样的女子送上门,若不吃一口,妄为男人了? 既是打定了主意,也不在犹豫,一点一点靠了过去。 铁小蝶心头微微感到紧张,面上丝毫没显露出来,仍做出一副专心铺棉被的模样,那模样还看不出真假来。 杨峥看得好笑,心道:“这丫头倒是挺会演戏,明明来杀我的,偏偏装做跟一个贴心的小媳妇一样,只可惜对于不怀好意的女子,我杨峥是从来不客气的。 他一点一点靠近,目光盯着那微微颤抖的翘tun,伸出的大手一点一点的挨了过去,此时她也难得理会铁小蝶看没看到,手指在触摸那翘tun,轻轻点了一下。 铁小蝶娇躯一颤,跟着俏脸一红,想要扭过头来,却是咬着牙,装作没瞧见的模样,很温柔,很细心的再为杨峥整理床被。 “我日,这样都能忍,果然是个极品!“杨峥感到有些意外,不过这样一来,也知道这丫头的杀自己的心该有多大。 “老天爷对人是公平的,付出多少,收获就有多少,这丫头连女儿家最在乎的zhen洁都可以放弃,那足以说明杀自己的心是极大的,如此一来,自己的小心也要多上一分了?” 看明白了这丫头的心思,也微微放下心来,至少在没成就好事之前,自己还是安全的,所以老天爷给了他这么一个机会,他自然要好好把握。 手指只是点了一下,不得不说,虽搁着薄薄的衣衫,但那份柔软,那份少女的弹性,还是十足的,让人摸了第一把,便情不自禁的想要去摸第二把的感觉。扫了一眼假装低头整理棉被的铁小蝶,也不去避讳,大手就那么直接抚了上去。 铁小蝶娇躯一颤,羞红迅速升上了她的脸颊,雪白的齿贝紧紧的咬着粉嫩鲜红的红唇,想要扭过脸来,终究是想到了什么,咬着牙没动。 杨峥嘿嘿一笑,眼里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大手的掌心,顺着ting翘的tun瓣,轻轻的摩擦着,揉捏着,就仿佛一个揉面的师傅一样,揉捏着手中的面团。 铁小蝶面红如火,雪白的齿贝紧紧咬着红唇,却是保持者动人的姿势。 杨峥有些好舒服的哼了声,胯下的降魔棒似乎也有些感应一般,做出跃跃欲试的举动,他看了看那滚圆的翘tun,忽然眉头一动,原本按在铁小蝶翘tun上的两只大手,慢慢滑动了一下,抚摸着两只yu腿的tun股,身子只是轻轻先前靠近了几分,降魔棒立即作出金刚怒目的举动,眼看就要找准妖孽,一棒挥了上去。 “啊——?” 却听得一声惊叫,红着脸的铁小蝶忽然转过身来,这一下太过突然,杨峥正聚精会神的做出降魔的举动,冷不防对方会转过身来,惊异之下,刚要躲开,却不想一下子碰上了茶几,茶几上刚刚从炉火上提下的茶壶,正冒着热气,只听得“哎呦”一声,后退的杨峥,忽然先前了一步,挥舞的双手,不偏不奇,一左一右抓住了铁小蝶的两股tun瓣,那根神采奕奕的降魔棒只是一顶,便顶了进去。 那xie裤薄如蝉翼,被他的降魔棒用力的一顶,立即滑入了沟壑之中,露出了最隐秘的所在。 “我日,这样都可以?”杨峥有些目瞪口呆,不过细细回味,刚才那隔着衣物一顶一下,但那种妙不可言,无比舒服的感觉,仍让他忍不住舒服的哼了一声。 铁小蝶同样目瞪口呆,堂堂的太子竟对她这么一个教坊司的女子,做出这样的举动,未免太不可思议了,而且刚才看他模样,仿佛许久没经人事一样,这样的人还是太子么?“ 杨峥可不管对方惊讶不惊讶,你既来杀我,我趁机占些便宜,也没什么好愧疚的,斜眼瞥了一眼那丰满的翘tun,猛地手腕一紧,猛的对着自己身上贴了上去。 铁小蝶虽早已得到了小王爷的暗示,既是以美人计刺杀太子,那么用什么手段并不要紧,只要结果能达到就好,这些话儿虽没明着说出来,但冰雪聪明的她,岂能不明白,她一心想要为惨死的父亲报仇,用什么手段并不要紧,只要能杀了朱家皇帝,她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但真到了这一刻,她并不能做到这一步,就在刚才杨峥双手抓着自己翘tun,做出那般羞人的动作,她差点没动手杀人,总算是理智告诉她不可冲动,这才按住心头的怒火,有些厌恶的看了一眼杨峥,柔声道:“殿下,这chuang榻奴家已经铺好了——?”说着不着痕迹的将身子扭了一下,避开了杨峥的要害处。 杨峥见对方避开了自己,先是一愣,待想到这丫头的手段,顿时暗自叫了声:“险些忘着这丫头今日来的目的是刺杀我,万一老子这舒坦的时候,这丫头趁机杀了我,那可划不来了?”想到了这里,趁势后退了一步,满脸坏笑的扫了一眼铁小蝶羞红的脸蛋,哦了声:“是么?” 铁小蝶心头暗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一双漆黑的眸子,忽然极其哀怨的看了一眼杨峥道:“殿下刚才坏死了?这样对奴家,奴家好生害怕的很?“ “我日,给老子装,杀人的时候可没见你害怕啊?连这个太子都敢杀?这胆子可不小啊?“嘿嘿干笑了两声道:”是么?“ 铁小蝶谨记今晚的使命,以美人计杀人,刚才对愤怒,这会儿不免有些懊悔起来,刚才杨峥的那份举动,分明是动了那个心思,只要当时自己能忍下那口气,完成了今晚的任务也不是不可能,只可惜——?“想到了这里,再回味起刚才那一幕,顿觉翘tun还有一股酸麻的感觉,忍不住白了一眼杨峥。 ^^^^^^^^^^^^^^^^^^^^^^^ 今晚继续四更么,那就送月票吧,这个很重要的说!至少在未来三天里! !! 810章:不鸣则已 杨峥说了一句“是么“不再多看一眼面前这个诱人的人儿,径自走回了茶几,提壶往茶杯里倒了一杯茶汤,轻轻推到了茶几旁一旁,重新拿起了那本《资治通鉴》,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的,书页正好翻到了陈平用美人计退匈奴的事迹,当年汉高祖刘邦率领大军与匈奴交战。刘邦求胜心切,带领小股骑兵追击匈奴人,不料中了敌人的埋伏,被困在白登山。这时,汉军的后续部队已被匈奴人阻挡在各要路口,无法前去解围,形势万分危急。 到了第四天,被困汉军的粮草越来越少,刘邦君臣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谋士陈平灵机一动,从匈奴单于的夫人阏氏身上想出了一条计策。 在得到刘邦允许之后,陈平派一名使者带着一批珍宝和一幅画秘密会见了阏氏。使者对阏氏说:“这些珍宝是大汉皇帝送给您的。大汉皇帝欲与匈奴和好,特送上这些珍宝,请您务必收下,望您在单于面前美言几句。”使者又献上一幅美女图,说道:“大汉皇帝怕单于不答应讲和的要求,准备把中原的头号美人献给他。这是她的画像,请您先过目。” 阏氏接过来一看,真是一个貌似天仙的美女:眉似初春柳叶,脸如三月桃花;玉纤纤葱枝手,一捻捻杨柳腰;满头珠翠,引得蜂狂蝶浪;双目含情,令人魂飞魄舞。阏氏心想:如果丈夫得到了她,还有心思宠爱自己吗?于是,阏氏说:“珍宝留下吧,美女就用不着了,我请单于退兵就是了。” 阏氏打发走了汉军使者后,立即去见单于,她说:“听说汉朝的援军就要到了,到那时我们就被动了。不如现在接受汉朝皇帝的讲和要求,乘机向他们多索要一些财物。”单于经反复考虑,觉得夫人的话很有道理。 双方的代表经过多次谈判,终于达成了协议。单于得到物质上的满足后,放走了刘邦君臣。陈平因这次谋划有功,后来被刘邦封为曲逆侯。杨峥兀自看着史书上的美人计,铁小蝶却有些坐不住了,她不知这位太子刚刚还对自己十分的敢兴趣,只是这么一会儿功夫,便做出了这般道貌岸然的模样,仿佛柳下惠再生一样,心头又羞又怒,却发作不得。 斜眼瞥了他一眼,柳腰轻轻一扭,大着胆子走了过来,极为幽怨地道:“殿下,夜色深了,你看?” “黑夜风高正是杀人时,这小妞想骗老子去送死,可没那么容易?”杨峥只是不理,故意将书上的那段记载美人计的话儿,大声念了出来:“兵强将智,不可以敌,势必事先。事之以土地,以增其势,如六国之事秦:策之最下者也。事之以币帛,以增其富,惟事以美人,以佚其志,以弱其体,以增其下之怨。如勾践以西施重宝取悦夫差,乃可转败为胜。” 铁小蝶来大家闺秀,平日里倒也诵读了不少史书,这话儿哪里听不懂,想起今晚的举动,警惕的扫了一眼杨峥,秀眉微微一皱,心道:“莫非被他看出了倪端来?可看着不像啊?“ 铁小蝶心头警惕,嘴上却道:“殿下好才学,这般难得的书也能读出来,奴家好生佩服,只是这夜色不早了,殿下要诵读诗书,也许养足了精神,明日一早再诵才好?“ 杨峥嘿嘿一笑:“养足了精神,我看似养足了精神好杀人吧?“ 见杨峥没动,铁小蝶咬了咬牙,又幽幽地道:“殿下为何对奴家这般冷淡,莫非是嫌弃奴家不好看?”这几话说着语气极为哀怨,宛若一个深闺怨妇一样。 杨峥只觉得此刻比窦娥还冤,可心头却没有半分的念头,对方越是如此,越要冷静,否则不免跌入了对方的圈套。 “哦,姑娘误会了,孤只是记得祖父与孤说过,这天下多是“养其乱臣以迷之,进美女yin声以惑之!“孤身为太子,可不敢不听从祖父的教诲?”杨峥道貌岸然的道。 铁小蝶心头暗恨:“这会儿倒是想起祖父的教诲了,刚才那会儿怎么给忘了?”这话儿自是在心里骂上几句,当面却是不敢说的,漆黑眼眸微微转了一下,连带着长长的睫毛也跟着抖动了几下,扫了一眼杨峥,有些幽怨的道:“那殿下可要诵读一晚上的书本么?奴家,奴家……?”杨峥这时早已没了刚才猥琐的模样,道:“亏得姑娘提醒,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诵读一夜诗书倒也不是不可以?” 铁小蝶顿时有些怒气,心道:“若不是本姑娘有心想杀了你,本姑娘岂能便宜了你?” 眼看杨峥捏着书本一副稳坐泰山的模样,不免有些焦急起来,略带嗔意地白了他一眼道:“奴家是来伺候殿下的,殿下如何冷落人家,定是不满意奴家,奴家唯有一死了?“说着微微侧了香肩,语声微带啜泣,不知是几分真切,几分虚假。 杨峥望着那滚落的泪珠,不免叹了声:“真是可惜了,若是长在前世,怕是也个影后的人物,可惜生在了这个时代,两行泪只对着老子这么一个人,未免可惜了些?“ 铁小蝶本以为说了这番话,又留下这么两行泪,好不可怜,只要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就一定会会上前抚慰一番,如此一来,自己也可趁机扑入他的怀中好生痛哭一番,香体入怀,她相信没有那么男人能拒绝得了的,纵然是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也不例外。 只可惜,杨峥双眼盯着书本,从头到尾连看都灭看他一眼,还悠闲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那份风轻云淡的模样,差点没让她吐出一口血来。咬了咬牙,眼看对方纹丝不动,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斜眼见眼前一张椅拦在面前,眼珠子一转,身子只是向前一走,脚步故意一滑,听得哎呦一声,便向杨峥倒了去。 这一次杨峥倒是没有无动于衷,只是身子一挺,站了起来,铁小蝶顿时大喜,猛吸了一口气,将身子轻轻的扑在了他的身上,挺翘的xiong脯立即抵在了杨峥的胸膛上,红着小脸,幽幽的道:“殿下……?” 这一声叫得好不幽怨,杨峥明知对方的计谋,难得美人入怀,也不好推出去,只是那一双大手不知何时丢了书本,极为无耻的一把抓上了那丰满雪白的酥xiong,轻轻揉捏了两下,皱着眉头嗯了声,道:“可惜小了点,要不然可以好好把玩一番了?” 铁小蝶哪里碰到过这般无耻的人,张大着一张嘴巴,漫天没合上,好一会儿才羞涩的道:“殿下坏死了,这么欺负人家?“ “我日,这不是你心头所想么,老子不过是顺应了潮流而已,这女人的话儿,果然信不得?”杨峥心头大骂。 铁小蝶没想到这位殿下不动则已,一动惊人,竟不顾身份,伸手便把玩自己的xiong脯,要说今日她本就以美人计杀人,难免有些不雅的举动,可最气人的便宜被人占了,还被人嫌弃,气鼓鼓的看了一眼自己的xiong口,幽怨的道:“滚圆丰满,哪里小嘛?” 杨峥手法早已经过后世某岛国经典战斗片熏陶,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铁小蝶虽是教坊司中的女子,可这种手段何曾见过,嘤咛了声,鼻息咻咻起来,哪一张粉脸立即升起了一抹酡红,仿佛喝醉了酒一般。 “不知这样,还能不能杀人?”杨峥坏坏的一笑,手指的力道立即大了几分。 铁小蝶轻轻哼了声,一双漆黑的眸子仿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烟雾,眼波流转,似羞似怒的看了他一眼,玲珑的小鼻子咻咻了两声,忽的身子一软,便趁势倒在了他怀中,一双藕臂缓缓伸出,绕过他的脖颈,形成了一道交叉,如此一来,那柔软的身子便彻彻底底的扑在了杨峥的怀里了。 “殿下,天色不早了,奴家侍奉你更衣歇息吧?”铁小蝶呢喃着声音道。 “我日,还能说完整的话儿,看样子手法还是不够好啊?”杨峥嘀咕了声,手指揉捏的力道再大了几分。 铁小蝶娇躯兀自颤抖了起来,眼帘缓缓抬起,羞涩的看了他一眼,呢声道:“殿下,殿下坏死了,人家,人家……嘤……?” “嘿嘿,姑娘要孤怎样呢?”杨峥低头坏坏的一笑,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 铁小蝶娇喘不已,颤声道:“人家,人家要殿下好好疼爱人家嘛?” “嘿嘿,不瞒姑娘,孤只会同人,疼爱么,可不擅长啊?”杨峥不要脸的道。 铁小蝶道:“人家……人家……?” ^^^^^^^^^^^^^^^^^^^^^^^^^^^^^^^^^^^^^^^^^^ 第二更送上,今晚咱们继续四更,月票莫要忘记了,很重要的说,因为我想要那点奖金! !! 811章:气煞我也 “嘿嘿,不瞒姑娘,孤只会同人,疼爱么,可不擅长啊?”杨峥不要脸的道。 铁小蝶道:“人家……人家……?” 杨峥手腕大动,看着怀中喘息的女人,那傲人的双峰,被自己大手轻轻握在掌心里肆意的把玩,柔软圆润,光滑,难得极为坚ting,一张春意动人的小脸,此时已是艳若桃花,便是琼鼻中的气息,也是那么幽香无比,这样的人儿,若不想做点什么,那就不是男人了。 但杨峥还是理智的推开了怀里的柔软,倒不是他多么的正人君子,实则是这个女子太过危险,在没有十分的把握将对方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事情,他从不会去冒险,他不是那种脑子一热,就会冲出去与人大干一场,更不会做出什么冲冠一怒只为红颜的傻事,虽已经做过,但眼下是不会了,所以他推开了怀里的人儿。 铁小蝶似乎有些不相信,这世间还有那个男子轻易的推开了自己,一时竟忘记了羞涩,只是满脸的愤怒,好一会儿才觉察到失态,无限哀怨的道:“殿下……?” “我日,原来这柳下惠也不是好当的,想必当年的柳下惠先生也一定像我这样痛苦吧?”杨峥轻叹了声,根本懒得去理会对方的一脸哀怨,一本正经的道:“孤可不是随便的人,请姑娘自重?” “好一句不是随便的人,刚才怎么不说?“铁小蝶大怒,偏生说不出话儿来。眼看着杨峥嘴角一笑,竟不顾她哭得梨花带雨的哀容,背负着双手稳稳当当走到了茶几旁,一屁股坐了下来,心头那个气恨不得立马冲上前将眼前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碎尸万段,总算是最后一丝理智让她压制着内心的冲动,一举击杀了杨峥,固然是解恨了,可自己也难以脱身,再者小王爷让他给太子下的慢性毒药,只需在回京的路上毒性发作便可,小王爷的指令,她不敢不遵从,眼下唯有忍下这口恶气。 “殿下自不是随便的人,奴家虽是教坊司的人儿,平日里也只是给客人唱些小曲而已,不是殿下想的那样?“铁小蝶一副委屈的模样,在她看来,杨峥那句不是随便的人,无疑是嫌弃她的身子脏,是以这会儿好生解释。 杨峥却笑而不语,低头继续司马公的《资治通鉴》,那幅不屑一顾的模样,还真是让人气恼不已。 铁小蝶红唇紧咬,她作为罪臣之女,出身教坊司,可即便如此,却从未被人如此看清过,无论是那些达官贵人,心里虽厌恶,但看到她的面容,听了她的小曲,看了她的歌舞,或多或少会恭维几句,纵然厌恶她的身份,却如此当面被人无视,还是头一遭,这种被羞辱,被无视的感觉,让她恨得牙痒痒,却奈何不得对方,至少眼下是奈何不得。 “殿下就这么讨厌人家么?“铁小蝶有些不死心的道,目光瞥了杨峥一眼,流露出一丝杀气。 “这女人果然不是天生的杀手,就这么两下就受不了?这未免太小儿科了?“杨峥将铁小蝶的神色看在眼里,心头暗笑。 铁小蝶见杨峥一言不发,心有暗恨,仍没有放弃,道:“奴家常听人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妓,难道殿下就不想……?“ 杨峥一笑,他自明白这句话中含意,在中国古代,那些文人墨客的妻子,心里虽想着讨好夫君,也让夫妻间的那点事情有情趣些,可终究是脸面太薄,或是家教的原因,这些女子偏偏又放不开身段,久而久之,丈夫便觉得夫妻间的事情,并非如书中所说的那般有趣,待进了青楼,这些女子虽不如家中妻子端庄稳重,但只要肯花银子,这些可怜女子,便知情识趣,曲意奉迎,男女间的那点事情立即变得有趣多了,长此以往,家中的妻子在男女之间的那点破事上,还不如青楼女子,铁小蝶的这番话,就是告诉杨峥,她可以给他后院里那些女子不能给的快活?“ 铁小蝶这几句话一出口,顿时有些后悔,她是青楼女子不假,可自小便被小王爷选入了府上,倒也没做那些皮rou勾当,再者,无论是身段,还是模样,情诗书画,诗词歌赋,甚至一身武学都不输给如何人,渐渐心气也高了,似这样的话儿,极少说过,今日若不是被杨峥气急了,是断然不会说出这样没羞没臊的话儿。 杨峥总算极为配合的放下了手中书本,扭过头笑吟吟的扫了一眼铁小蝶曼妙的曲线,嘿嘿一笑,道:“就怕姑娘的手段,还不如孤家的后院?” 铁小蝶一愣,还想说什么,可再看杨峥不屑一顾的眼神,她便知道今晚说得再多,终究是不能让这个男人心动,心头不免恨了起来。 “殿下这是为何?奴家不明白?“铁小蝶挺了挺丰满的酥胸,一脸委屈的道。 杨峥再一次缓缓放下了书本,扫了一眼兀自耸动着双肩的铁小蝶,语气不平不缓的道:“孤说过,我不是随便的人?随便起来不是人,但孤今晚不想随便!“ 铁小蝶轻轻咬着粉嫩的红唇,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闪过火一般的愤怒,久久不语。 杨峥纹丝不动,甚至连看也没看一眼,若说先前还有些躁动,还存着占些便宜的心思,可眼下半分没有,在他看来,一个女子若是连最后的廉耻都不要,就算这个女子长得再如何美丽,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再如何高超,铺床叠被再如何细心,终究是落了下乘,一个这样的女子,是不值得他动花心思占便宜。更何况眼下这个女子的便宜并不好占,天上或许有牛在飞,但绝对没有掉馅儿饼的好事! 铁小蝶彻底的失望,眼前的这个男人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没有半分的**,这是她从未见到过的神色。 “天色不早了,铁姑娘请回吧?”杨峥斜眼瞥了一眼,语气冷冷的道。 铁小蝶咬了咬牙,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喷了出来,若是眼神能杀人,此时的杨峥已经不知死了多少次。 怀着满腔的怒火,铁小蝶粉脸铁青走出了厢房,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回头看了一眼厢房,忍不住低声道:“姓朱的,总有一天我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 夜色如墨,一片漆黑的密林里,一道如鬼魅的人影,这时从一棵树梢上闪了下来,他动作轻盈如猫,身子在高空里轻轻翻转了两下,双足便稳稳落在了一块柔软的草地上,左右看了几眼,便直起身子来,径自迎向了铁小蝶的厢房。 房内,铁小蝶气呼呼的端坐与梳妆台前,她想发火,她想杀人,她恨不得将朱瞻基挫骨扬灰,就在这时,门外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跟着一个声音道:“月落乌啼霜满天?” 铁小蝶一愣,急忙走到了门前,应声道:“姑苏城外寒山寺!“等了片刻,门外喊了声:”江枫渔火对愁眠!“ 铁小蝶立即启开了门闩,木门只是打开了一道狭小的缝隙,但那人身子只是一闪便进了厢房。 厢房一灯如豆,那人也不多看,径自走到了茶几旁,伸手提起了茶壶,自斟自饮了一杯,这才缓缓转过身来。 灯光下映射出他,国字脸、大额头,浓眉、大眼,鼻梁很高,颇有几分梁山好汉的气势,唯独那一双嘴唇薄了些,使得整个人有些阴冷之气。 铁小蝶自来人进来,一言不发,待他喝干了茶汤,这才微微皱了皱眉头道:“你怎么来了?”那人目光在铁小蝶的娇躯上扫了几眼,微微眯起的双眼待看到她鼓腾腾的酥xiong,变得灼热了起来。 铁小蝶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头,将身上的月白色长裙向自己怀里拉扯了几下,恰到好处遮住了自己曼妙的身躯,这才走到了chuang榻旁,翘tun微微一抬,便落了座位,动作轻柔优雅,看的来人眼前一亮。 来人放下手中的茶杯,在桌前的长椅上落了座位,笑吟吟的道:“小王爷派遣我来协助小蝶姑娘?“ “协助?莫非小王爷早知道我此举杀不了朱瞻基?“铁小蝶一脸讶然之色。 来人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 铁小蝶顿时大怒,道:“姓枚的,你小看我?“ 这位姓枚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汉王身边的侍卫,三日前便奉朱瞻坦之命,从旁协助铁小蝶实行美人计,只是当时铁小蝶自信满满,他不便出手,就在刚才看着铁小蝶一脸怒色出了朱瞻基的厢房,便知计划失败,这才献身而入。 “枚某并没有小看铁姑娘的意思,这朱瞻基虽好美色,却是个心有所爱的人,这样的男人,未必肯委身与旁人……?小王爷便是看出了这一点,才让枚某前来协助姑娘?“枚青语气平淡的道。 ^^^^^^^^^^^^^^^^^^^^^^^^^^^^^^^ 第三更了,月票没动静,好失望的很,第四更没动力啊!求月票哦! !! 812章:江山美人 若说枚青的这番话在没遇到杨峥之前说,铁小蝶或许有些不服,天下男人不少,却没几个能爱江山不爱美人的,大多数的君王都想江山美人都要,只可惜,到头来江山没有了,美人也没有了,但眼下她灰溜溜的从杨峥的厢房里被请了出来,这让她再面对这番话的时候,没有丝毫的底气。 枚青眯着双眼瞥了一眼铁小蝶,道:“可是失手了?“ 铁小蝶气恼的点了点头道:“不错,失手了!“ 枚青虽早有预料,但当真听铁小蝶亲口说出来,还是感到有几分意外,冷笑一声,道“想不到咱们的太子爷,还真是个要江山,不要美人的主,倒也配得上他的美名!” 铁小蝶哼了声道:“不过是装模作样的卑鄙小人吧了,何来美名!” 枚青本就是个聪明的人,听了这气恼的话儿,哪里还猜不出铁小蝶那点心思,不动声色的一笑,道:“铁姑娘不必气恼,小王爷神机妙算,早有准备?“ 铁小蝶微微一愣,今日这番用美人计,本以为凭着自己绝美容易,情诗书画,诗词歌赋上的造诣,定能让这位风流的太子乖乖就范,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趁着他熟睡之际,下点毒药,等到皇帝驾崩之日,太子返回京城之时,药性发作,不治而亡,汉王便可趁机制造声势,为自己夺取宝座而做出最有力的一击,谁知,这个看似温良,风流倜傥的太子爷,竟不肯中计,使得精心筹划的美人计功败垂成,正担心回去不知该如何交代,却不想小王爷另有安排,心有惊讶之余,不免有几分不愉快,自己是小王爷身边最亲近的人,似这等重要的事情,竟一无所知。 枚青似乎看出了铁小蝶心头的不悦,微微一笑,道:“铁姑娘莫要误会,小王爷此番寄希望与姑娘,这第二手准备,说起来不过是以防万一而已?仅此而已?“ 事到如今,铁小蝶自不好说什么,沉吟了片刻,道:“小王爷下一步该怎么做?“ 枚青眼里闪过一丝冰冷道:“眼下太子爷是汉王的心头大患,是绝不容活在世上的?” 铁小蝶皱着蛾眉沉吟片刻,冷冷地道:“姓朱的可恶的紧,杀自然是杀得,可我看他狡诈的很,未必那么容易杀?“ 枚青哼了声,道:“刚才我已经打探过,整个驿馆人数并不多,今晚来了不少官员,各种鼓舞应接不暇,戒备有所放松,只要你我小心行事,想要杀朱瞻基倒也不难?” 铁小蝶想了想,今晚的驿馆的确如枚青所言,官员太多,而这些官员又喜好歌舞,驿馆的人数就那么多,多半都已经被调用了,守卫的人员极少,想要杀朱瞻基打哦也不是不可能。想起那羞人的一幕,她眼里闪过一丝杀气,猛的咬了咬牙道:“好,就这么办?” 厢房里,一灯如豆。 杨峥仍旧端坐在茶几旁,一杯、一壶、一炉,一书,一灯使得这件并不十分典雅的厢房凭空舔了几分典雅之气。 灯光下,杨峥仍在看低头看书,只不过细心的人便会方向,他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书面上,反而更多的扫向窗外。 窗外黑月峰高,本看不清楚,但驿馆因为他的到来,破例在门外点了许多花灯,灯火通明,如此一来,夜色虽黑,却也看得远。 杨峥看着一处漆黑所在,一动不动,因为今夜无风,但无风却有叶动,前世影视的经验告诉他,风吹叶落,才是正常,无风而叶动,只怕……?“ “要来了么?“杨峥嘴角微微一勾,一抹冷笑从嘴角溢了出来。 房内灯光摇曳,杨峥扫了两眼,缓缓收回目光,重新落到了书页上,昏黄的灯光映射出书的扉页上四个醒目的小楷刺客列传,内容记载的多是刺客侠士的事迹,其中有四位特别突出,常被人称为“四大刺客”。 他们的信条都是“士为知己者死”。他们以视死如归的气魄和撼动山河的壮举,在历史上留下了自己的侠义之名,使自己的英名万古流芳。 四人当中,以荆轲最为悲壮,专诸最重恩情,聂政最为忠义,然而这三人在杨峥看来,比不上豫让的可怕。 为了报知遇之恩,便于顺利实现报仇的意图,不惜把漆涂在身上,使皮肤烂得像癞疮,吞下炭火使自己的声音变成嘶哑,他乔装打扮使自己的相貌不可辨认,沿街讨饭。就连他的妻子也不认识他了。一个不惜自残自己身子的人,在杨峥看来是最可怕的,这样的人,你根本知道他会做什么,他可不希望汉王派来的刺客是这样的人物。 看完了刺客列传,杨峥合上了书本,站起身来,走到了窗前,看了一眼前方沙沙作响的竹叶,喃喃道:“来的不知是何等人物?” 夜色寂静如水,一轮下炫月不知是被今晚的气氛所感,竟隐在厚厚的云层之中,使得整个夜色漆黑如墨。 不多时,听得风吹夜落之声,杨峥伸手摸了莫胸口,五指轻轻抓了一件硬物,猛一紧。 便在此时,听得一声叫喝,跟着“轰!”的一声,木门被人硬生生的一脚踢了开来,两道黑影像幽灵一样,穿过本就不大的缝隙,两道寒光一左一右向端坐的杨峥刺杀而来。 屋内,灯火迎风而动,变得忽明忽暗。 杨峥剑眉微微一皱,身子并没有立即移动,目光便是看都不曾看来人的两道寒光闪闪的剑芒。 “姓朱的,今晚就是你的死期?”一个女声满是怒气的喝道。 杨峥嘴角一笑,漆黑的眸子只是微微扫了一眼剑芒与自己的距离,待离自己身子不过数寸,原本端坐着身子,猛的向后一仰,两道剑芒一左一右,刺肩而过,杨峥避开了杀招,身子倏然而过,猛的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立在灯光下,笑吟吟的看着杀进来的两道人影,笑吟吟的道:“铁姑娘,孤不过是摸了你的身子而已,用不找刺客来杀孤吧?“ 两道黑影相互看了一眼,左侧的身子娇小的人影,眉宇间涌出一股杀气,怒道:“我不知你说什么,今日是你的死期,快快受死?“话音一落,手中长剑轻轻一番,化作数道剑芒,便像杨峥刺来,剑法端是凶横辣手,功力十足。 “呵呵,铁姑娘,孤知道你恨孤没要你的身子,不是孤不想,实乃孤觉得你的xiong脯儿还是小了些,若是再大一些,孤把玩着舒坦,说不定便要了你,到时候收姑娘做了才人倒也不错,只是可惜了,可惜了?“杨峥笑吟吟的盯着那娇小的身躯,不紧不慢的道。 “你,你找死!“那黑衣女子呼喝了声,剑芒大盛。 “哼,想杀孤,怕是没那么容易?“杨峥冷哼了声,目光一寒,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朴刀。 那朴刀朴实无华,但被他握在手中,却又一股一刀在手天下我有的气势。 旁边的黑衣男子,倪了杨峥一眼,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露出一脸惊讶之色,显然被这股气势所震慑。 那黑衣女子一双秀眸满盈杀机,狠狠瞪了杨峥一眼,漆黑的眸子,竟比深黑夜空的星辰还要亮了几分,手中长剑带着戾气,直刺杨峥胸口。 “铁姑娘,你我好歹也有过肌肤相亲,算是相识一场了,你用不着这么狠心要来杀孤吧,再说了买卖不成仁义在啊,你看孤就舍不得杀你?”杨峥后退了一步,笑眯眯的道,手中的朴刀反手劈出了一刀,刀势并不如凶猛,却贵在巧妙,刀刃只不过轻轻在那女子的剑刃上轻轻点了一下,便轻松的化解了对方攻势。 那女子心头又怒又气,喝道:“你,你胡说,我何时如与你肌肤相亲了?”嘴里说着话儿,手中剑刃却没丝毫的停顿。 杨峥再退,手中的朴刀忽左忽右,与那把长剑纠缠在一起,不多时已攻了数招。 旁边的那黑衣男子并没有立即动手,只是目光盯着杨峥,时而露出迷茫之色,有惊讶,有疑惑,更多的担心。 那黑衣女子的武功本是极厉害的,比杨峥要高了许多,只是不知是不是受到了杨峥不断的言语相激的缘故,心头又气又怒,平日里十成的功力,不发挥不倒八成,几次险些被杨峥削了耳旁的青丝。 “哈哈,孤常听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往日孤还不信,今日算是信了,我只是摸了一下姑娘的胸脯而已,姑娘就这般维护孤,让孤好生感动的很啊?”杨峥反手劈出了一刀,化解了黑衣女子的剑招哈哈大笑道。 “谁维护你了,本姑娘恨不得剥你皮,吃你肉——?”那女子娇声喝道,因为气恼,胸前一阵颤抖,那漆黑的夜行服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极是动人。 杨峥目光扫了一眼那女子的胸前,道:“爱之深,恨之切,姑娘不必多说,这个孤懂的?” ^^^^^^^^^^^^^^^^^^^^^^^^^^^^^^^^^^^^^^^^^^^^ 双倍月票第二天了,咱们还是求几张月票的说,求月票!求订阅! !! 813章:生死一刻 那黑人姑娘漆黑的眸子几乎喷出火来,心头气恼之下,真气行遍全身,手中长剑剑光舞动,竟比刚才还要凶狠了几分,堪堪向杨峥脸面刺来。 “我今日就毁出你这张嘴巴,看你还如何胡言乱语?”黑衣女子说着,秀眉一皱,手中长剑刷刷刷便三剑,一剑连一剑,甚至厉害,直接向杨峥嘴上刺去。 杨峥武功本就不弱,这一年多来,习练刀法从不间断,不说在刀法一道上登峰造极,但也算是一等一的高手,眼看对方剑法厉害,倒也不敢怠慢,双手握刀,同样劈出了三刀,竟也是一刀连着一刀,强劲的刀风,让人呼吸急促了起来。 “当!“ “当!“ “当!“ 一阵兵刃激荡的声响传了出来,寂静的夜晚这样的声音很容易传了出去。 樊忠作为这次护卫杨峥安全的侍卫,本要随身追随,但杨峥见他这几日一路行来,十分的辛苦,家上这里是驿馆,只要不是有人想学陈胜吴广,是绝对的安全,所以樊忠也没有坚持,而是在杨峥厢房下方的一间房舍里睡下了,此时被一阵兵刃的声音惊醒了过来,细听之下,竟是太子房舍里传出来的,顿时大为惊讶,也不及穿戴整齐,套上了一件长裤,提起了朴刀便冲了过来。 此时,房屋内杨峥与那黑衣人兀自打斗,两人本是高手,一个用刀,一个用剑,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旁边的那黑衣人始终皱着美眉头,死死地盯着杨峥不言语,既不动手,也不说话。 那黑衣女子武功高强,剑法招式诡异多变,堪堪刺与杨峥脸面,那手段仿佛与他有着深仇大恨般。 “姑娘,孤只是摸了一把胸脯,看了几眼小屁股而已,用不着这么狠吧,再说了是姑娘主动送上门的,孤秉着不摸白不摸,摸了也白摸的理念,才不得已而为之的,姑娘不会因这个要杀孤吧?“杨峥挥了一刀,笑吟吟的说道,语气看似平和,比起刚才来显得紧张起来。 那女子冷哼了声,喝道:“找死!“剑法一变,更加辛辣无比。 杨峥暗暗心惊,他武功高强不错,可比起黑衣女子来还是少了点火候,刚才一阵猛打,看似没吃亏,实在仗着自己用言语相讥,让对方乱了心境,这才打了一个貌似平手,再打下去,输的那个人一定是自己。 但眼下,也脱身不得,只好见招拆招,你来我往,斗得热闹。 再斗了片刻,黑衣女子终究是女子,气力比起男人终究少了先天性的优势,再者刚才被杨峥言语一番相讥,胡乱的刺杀了一阵,真气耗费了不少,这一番打斗,渐渐露出了疲惫之感,这会儿的招式也慢了起来。 杨峥也不好过,他武功本就比不过黑衣女子,耗费的心神,气力丝毫不少,若不是他性子坚毅,加上这一年多来丝毫不间断的苦练,让自己有着常人无法承受的承受力,才使得打斗了这么久,没有落败,这时招式也慢了下来。 黑衣女子招式虽慢,但眼光却不慢,眼看杨峥露出疲惫之态,手中招式也慢了下来,心头大喜,猛攻了一招,喝道:“喂,你还不来帮忙?” 黑衣人立即应了声,足见一点,听得“刷”的一声,一把极大的朴刀从腰间抽了出来,猛的一声呼喝,手中朴刀堪堪劈出一道霸道无匹的刀光,直接对着杨峥迎面一刀劈来。 杨峥不敢大意,急忙双手握住刀柄,猛一声呼喝,迎了上去,只听得“当”的一声,兵刃相交,强劲的劲风,将桌上的灯光摇摆不定。 腾腾腾,杨峥急速退了三步,方才站稳,有些惊讶的看着对方。 对方似乎也露出了惊讶之色,目光盯着杨峥再看时,不知在想什么,竟忘记了继续攻打。 铁小蝶见杨峥吃紧,顿时大喜,不待杨峥踹口气息,手中长剑一番,挽住七朵剑花来,堪堪向杨峥刺了过去。 杨峥气息翻腾,眼看此一剑刺来,心头暗自吃了一惊,心道:“这丫头还真是狠心啊,怎么说我也是摸过你的男人,那能这么狠心刺杀了呢?”心里虽打趣,身子却不敢慢,脚下一滑侧过身子,正好躲过了黑衣女子的致命一剑。 黑衣女子似没想到杨峥这个时候还能躲开自己的杀招,微微楞了一下,竟忘记了挥剑再杀。 杨峥见状,不及喘息,脚下堪堪走出两步,跳到黑衣女子的跟前。 黑衣女子顿时吓了一大跳,惊呼了声,急忙后退了一步,挥剑斩杀,杨峥哪里给他机会,一手提着朴刀,嘿嘿一笑,魔爪便伸了出去,不偏不弃正好抓在了黑衣女子的胸前,轻轻一揉:“似乎大了些?不知姑娘用了什么法子,可否告诉孤?“ 黑衣女子又羞又怒,想要躲开,无奈杨峥的魔爪死死抓着,一时竟拜托不得。 生死一刻,一招得手,自不会轻易放弃,趁着黑衣女子羞怒之余,猛提了一口气息,右手提起朴刀便挥刀劈来。 黑衣女子胸脯被抓,正羞恼不已,陡见刀光闪耀,心头一惊,一咬牙,一跺脚,身子向后猛的一挣,只听得“噗嗤“一声,胸前的夜行衣,竟被生生的抓下了一块来,露出了里面雪白晶莹的肌肤来。 虽是夜色下,但雪白的挺饱的双峰,仍是清晰可见,杨峥看着抖动的峰峦,暗暗吞了一口口水道:“孤虽知道姑娘对孤有些情义,可这般就着实不应该了,你知道的,朝廷是有体制的,做太子的讲究的可是非礼勿视,姑娘这般与孤,让孤情何以堪呢?“说着摇头叹了声,仿佛做错了一件莫大的亏心事一样。 那黑衣女子当真气的七窍生烟,一颗胸脯随着急促的呼吸声,上下起伏,好不波澜壮阔,一双眸子盯着杨峥几乎冒出火来一般,银牙紧咬:“姓朱的,我要杀了你?“ 杨峥死死地盯着黑衣女子的胸前,嘿嘿一笑道:“姑娘要杀孤可以,可也要穿好衣衫才行啊,似这般怕是不妥了,姑娘难道不怕走光?“ 黑衣女子正要挥剑斩杀,听了这话儿,猛的想起自己胸前,这样光着胸脯是去杀人的确有些不成体统,急忙身子一闪,闪到了一旁,斜眼一看,将床榻上还支起了一块白色的蚊帐,也不及细看,一剑挥去,斩落一块来,便望胸前裹了去,堪堪遮住羞涩之处。 “这么好看的美人,去做什么木乃伊啊?“杨峥嘀咕了声,挥刀便砍。 “还不动手?“黑衣女子正裹着白色蚊帐,不及挥剑,扭头冲着那黑衣男子喝道。 黑衣男子劈出一刀后,听到前院动静,不敢贸然强攻,生怕惊动了院中的护卫,这些护卫虽不足以抵挡,但好汉也架不住人多,一旦架上了弓箭,也不好对付,是以一直守在门前。 此时听得呼喝,眼里杀气一显,挥刀便杨峥劈杀而来,刀法强劲有力,招式辛辣无比,杨峥自问不是对手,不敢硬接,迎了一刀,边挡边在厢房游走。 这厢房本就极大,曹宇为了讨好杨峥,在厢房里除了摆上了茶几,案桌之外,还有两个大小不一的书架,架上放着不少线状版古籍,此时也亏得曹宇有了讨好之意,让厢房里多了这么多的障碍物,让那黑衣人一身功夫腾挪不开,若非如此凭着黑衣人的武功,杨峥自问不是对手的情况下,怕是九死一生了。 饶是如此,还是险些被削去了手腕,惊得一身冷汗。 这时,黑衣女子包裹完毕,手中长剑微微抖动,长剑立即化作一道惊鸿,直接向杨峥刺杀而来。 杨峥仗着厢房里桌椅板凳与那黑衣男子打游击战,勉强还能应付一番,此时见黑衣女子长剑刺杀而来,顿时心慌起来,心头忍不住骂道:“好你个杨士奇,都这般动静了,还不请救兵来,再不来,老子可要挂了?“ 勉抵挡了一刀一剑,顿感手臂酸麻,正要躲避,那黑衣男子似早已料到,身子一跃,跳过一张书桌,凌空一刀劈来。刀法凌厉霸道,杨峥心头一惊,顾不得其他,唯有咬牙迎了一刀。 只听得“当“一声,一阵兵刃相交,火花四射,杨峥腾的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正要爬起来,却不想一声骄喝:”姓朱的,纳命来?“一个人影闪过,跟着一剑刺来,杨峥不及细看,身子就地一滚,堪堪躲避这一剑,正要站起,黑衣女子足尖一点,挥剑再刺。 杨峥咬了咬牙,眼看站不起来,干脆不费气力刀交左手,反手一刀迎了上去,只听得当的一声,杨峥只觉左手一麻,举起的刀刃竟落在了肩头,而黑衣女子已是凌空而起,手中长剑正抵在自己刀面上。 ^^^^^^^^^^^^^^^^^^^^^^^^^^^^^^^^^^^^^^^^^^^^^^^^^^^^ 双倍月票第二天,求几张月票,有月票的书友们可以送下来了,小景感激不尽! !! 814章:天亡我也 若是往日,黑衣女子这般姿势,杨峥少不了顺着那脖颈好好去看看滑至胸前的丰满,但此时命悬一刻,哪还有那个闲心,唯有苦苦支撑,黑衣男子冷笑了声,一声暴喝,手中朴刀奋力扬起,一记“力劈华山“迎头劈来,杨峥暗叫了声:”天亡我也!“也不及细想,右手随手抓起了一张木椅迎了上去,本以为这一刀劈来,单靠这一张椅子只怕是抵挡不住,可眼下也顾不得,权当挡一下。 谁知听得“咚“一声响,黑衣男子刀刃并没有落在自己头上,甚至连那张椅子都没砍下来,不免奇怪,仰头看了一眼,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原来这张木椅看似平淡无奇,实乃用黑黄檀所造,这种稀有树木,长在云南一带,木材质坚硬,结构细致,微香,黑褐色,纹理美观典雅,具有黑色大理石般的瑰丽花纹,入水即沉,烘干后稳定好,是制作家具、茶具茶道、工艺美术品、雕刻品、高档乐器(琵琶、二胡、提琴等)的最优材料,杨峥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随手一抓竟抓住了这种足以当刀用的木头,心道:“老天爷对我果真不错!” 黑衣男子似乎也没料到自己奋力一刀劈下去,竟没能将一把木椅斩落,不免楞了一下,直到是这椅子有什么古怪,一时竟忘记了收刀再劈。 如此好的机会,杨峥岂能错过,猛的吸了一口气,呼喝了一声,左手的朴刀猛的推了出去,这一下奋力而为,力大可不小,铁小蝶终究是女儿家,身子又在空中,接力不得,这一推,竟将其推了出去。 去了一个敌人,杨峥顿感压力小了许多,左手挥刀劈杀,右手竟抓着那木质长椅胡乱挥舞起来。 这长椅木材质坚硬无比,杨峥也不担心被对方劈成两半,如此一来,竟是一块横在胸前挡箭牌,一时迫得那黑衣男子近身不得。 如此这般,三人你来我往,杨峥一手提着朴刀,一手以长椅为盾牌,又是奋力而为,倒也没落下风。 黑衣男子没攻一刀,目光便凝重了几分,再看杨峥的眼神多了几分怀疑,但即使如此,手中的朴刀却没有丝毫的停顿。 如此这般,斗了数十招,杨峥力气耗了大半,招式也慢慢缓了下来。 黑衣男子看出端倪,手中的朴刀攻势越发猛烈,杨峥仗着木椅的坚硬,面前应付了两招,便觉得手臂酸麻得厉害,知道这是力泄的征兆,若再没救兵前来,今晚自己的结局,逃不过一死。 这时,黑衣男子脚下一滑,躲开杨峥的木椅,身子堪堪滑到杨峥跟前,不及回刀劈杀而来,双足猛的一点,将整个身子向他胸口撞来,黑衣男子身子高大,浑身肌肉结实无比,若是往日杨峥未必怕这一撞击,可眼下他已疲惫之驱,自不敢迎这硬生生的一撞,当下身子一侧,想要躲开,却不想那黑衣男子似早有看出了他的招式,冷笑了声,下一刻游至面前,不等杨峥挥舞长椅,左膀狠狠地向胸口撞来,杨峥心头一惊,总算是见机极快,身子向后一仰,借着腰的力道,硬生生的后退了几步,饶是如此,黑衣男子的肩膀还是在他左肩上狠狠撞了一下,这一下好不厉害,杨峥被撞得踉跄横跌,“砰”的一声撞翻了前方一张桌子,一屁股坐在木桌上,再也站不起来。 黑衣男子冷哼了声,对黑衣女子做了一个“杀“的手势,黑衣女子点了点头,扭过脸来,漆黑的眸子里涌出一丝冷笑,望着杨峥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冷笑道:”姓朱的,本姑娘说过,迟早会杀了你!“话音一落,长剑舞动,挽住一道剑花,旋风般向杨峥胸刺去,杨峥浑身气力已用尽,此时动弹不得,眼看剑光闪烁,便向自己胸口刺来,也不免慌了神。 “莫非今日果真是自己死期?”杨峥望着黑衣女子凌厉无比的剑招,忍不住自言自语的道。 就在这时,听得一人喝道:“何人如此大胆?胆敢行刺当今太子?“声如洪钟,身法更是快如闪电。 杨峥正闭目等死,听得这一声呼喊,当真是大喜过望,也不知是从哪儿生出的一股气力,猛的将手中的长椅向前丢了去,听得“当“一声,不偏不弃正好抵在了黑衣女子的剑刃上,险中躲过了这一剑。 黑衣女子一剑没刺中,也不急细看,挥剑再刺,就在这时密集的脚步声,呼喊声自远而近,显然驿馆的护卫回过神来,这会儿正赶了过来。 黑衣男子听得动静皱了皱眉头,今日刺杀太子本就是一件杀头的事情,他并不怕死,甚至也没想过要活着出去,但有时候死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生不如死,身为汉王的贴身侍卫,一旦任务失败,是不能连累主人的,所以他不能死,至少不能在这个时候去死。 整个驿馆的喊叫声四起,前院、后院,左右两侧厢房,甚至南面的下人房,都惊动了起来,江南驿馆并不大,但护卫倒是不少,加上杨峥一行的护卫差不多有五六百人,如此拥挤,才一时没有冲进来。 但樊忠担心杨峥的安慰,顾不得那么多,拼命拥了上来,他本就杨峥下方的厢房里,听到动静,率先冲了出来,再者他武功高强,力道也大,那些拥挤的护卫,被他推送几下,顿时让开了一条小道来。 也亏得他这般赶来,若是再晚一些,今日当真便是杨峥的死期。 黑衣女子第二剑刺来,猛听得“轰”的一声,跟着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子句那么直挺挺的从床榻上冲了过来,一个照面,一言不发,挥刀便砍,刀风呼啸,端是霸道无比,黑衣女子已斗了大半响,气力早已不支,被樊忠一刀劈来,顿时一个踉跄,腾腾腾后退了几步,险些到底不起来。 樊忠一刀劈开了黑衣女子,也不理会,一个健步跳到杨峥跟前,伸手托起杨峥的酸麻的臂膀,焦急的问:“殿下,你没事吧?” 杨峥揉了揉发麻的手腕,道:“你在来迟片刻,孤就要见阎王了?“ 樊忠一听顿时满脸羞愧,随即扭过头恶狠狠的对着黑衣女子喝道:“阁下是何人,好大的胆子,当今太子爷也敢行刺,不怕抄家灭族么?“ 黑衣女子刚刚被樊忠一刀劈过,手腕兀自酸麻不已,听了这话儿不知想到了什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樊忠,冷笑了声道:“抄家灭族,若没了家,何来抄家灭族?” 樊忠微微一楞,显然是不知该如何回答这话儿,只是扶着杨峥哼了声,道:“阁下胆子不小,今日来了,可别想走了?” 黑衣男子见事不好,便有了离去之意,也顾不上说话,一声呼喝,冷声道:“阁下好大的口气,能不能留下我们,只怕你没这个本事?”话音一落,一刀劈了过去,刀风扑面,声势吓人? 樊忠看也不看,冷哼了声道:“雕虫小技?“反手一刀堪堪劈了过去,听得当一声,火花四射,黑衣人哼了声,身子腾腾腾两下,退了开来道:”阁下好高明的武功?“ 樊忠道:“不敢!“话音一落,冷声喝道:”拿下!“ 已经冲进来的数百名侍卫,听得号令“刷“的一下,抽出了腰间的朴刀,白晃晃的光芒立即将厢房映得亮如白昼。 黑衣人眉头皱了皱,对着黑衣女子道:“撤!“ 黑衣女子看了一眼杨峥,咬了咬牙,一跺脚,手中长剑挽住数朵剑花,直接刺向了迎上来的侍卫。 听得一声惨叫,黑衣女子双足就地一点,身子倾斜而起,借着腰肢的柔软撞开一闪窗户飞了出去。 黑衣男子则是看了一眼樊忠,冷声道:“阁下好功夫,日后少不了要讨教讨教?” 樊忠冷笑道:“只怕阁下没这个机会!”话音一落,挥刀便劈来。 黑衣男子并不接招,身子向后一退,退到木门,便要夺路而走,厢房中倒有不少侍卫拉开弓箭,无奈厢房太过狭小,人数不少,一旦放箭未免射杀了自己人,因此在没有命令之前,谁也不敢开弓放箭。 黑衣人刷刷刷连劈了三刀,一刀比一刀厉害,听得几声惨叫,便斩杀了几名侍卫,拥挤的门口立即让开了一道小道。 樊忠倒是想追,又怕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他此行的目的便是护卫太子的安全,只要太子没事,其余这刺客是死是活,无关紧要。因此他扶着杨峥并没有动。 黑衣女子与那黑衣男子冲出了院外,便向那竹林跑去,驿馆侍卫急忙追去,奈何人家武功高强,又如何追的上。 ^^^^^^^^^^^^^^^^^^^^^^^^^^^^^^^^^^^^^^^^^^^^^^^ 第三更了,时间有些赶,我想码出第四更来,所以有些错别字,诸位请多多见谅!好了,不多说了,咱码字去了! !! 815章:最危险的地方 眼看对方冲到了一堵墙下,众人本以为两人不识得驿馆的路,进入了死胡同,顿时人人大喜,纷纷叫嚷着:“抓刺客,抓刺客——?”声响如雷,四面八方的侍卫,纷纷涌了过去。 黑衣男子扭过头来发出一声冷笑,扭头对那女子道:“你先走!“话音一落,伸手到了那女子的伸手,托起那女子身子,用力一推,黑衣女子得他掌上之力,凌空而起,芊芊玉足就在那高高的墙沿上一点,稳稳当当的站住了身子,随后回头看了一眼黑衣男子,道:”我去了?“ 黑衣男子点了点头,并不言语。 黑衣女子也不多言,双臂展开,修长的**忽得弯了下来,听得一声娇喝,纤细的身影便落在前方的密林中,起初仗着火光还能看到一丝身影,不多时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了。 “快,包围起来,他跑不了?“蜂涌而来的护卫不知谁大喊了声,一百多护卫立即分头,将墙的四周团团围了起来。 黑衣男子并不如何慌张,只见他提着朴刀走到墙角的一颗大树下蹲下身来,手中的朴刀忽的甩了出去,众人眼前一亮,再看时,那把朴刀竟在那可大树数米高的所在,没入树中数寸,兀自抖动不已。 黑衣男子发出一阵冷笑。 众人不明所以,忽听得一人道:“不好,快放箭,他要跑!“ 数十名弓箭手立即拉弓放箭,听得梭梭几声,数十只羽箭密雨一般冲着那黑衣男子射杀了过去。 黑衣男子似早有准备,身子一跃,跃上了那棵大树,夜色漆黑,茂密的树叶里,立即不见了黑衣人的踪影。 数十名弓箭手立即失去了目标,听得有人喝道:“快拿灯笼来!“ 几名护卫立即去了,提了六盏灯笼便往那棵大树上照去,数十个弓箭手则是拉满了弯弓,只等那黑衣人一现身,便弯弓射杀。 树叶一阵沙沙作响,那黑衣人仿佛鬼魅一样,不见了踪影。 众人等了片刻,一人道:“给我射!“ 听了号令的弓箭手立即弯弓射杀大树,便在这时,听得一声呼喝,跟着一阵硬物破风的声音,听得哎呦两声,原先提着灯笼的侍卫面容被击中,疼得大叫了起来,昏黄的灯光下,再看那硬物竟是白花花的碎银。 众人顿感惊讶,便在这时,听得一人喊道:“快看黑衣人?“ 弓箭手心头一惊,抬头望去,就见漆黑的夜色里,黑衣男子足尖在那刀面上一点,身子如一一只大鸟一般腾空而起,姿势优美的越过了墙面,许久才听得闷哼一声响,显示对方已经落了地。 “不能让他跑了,给我追?“一人喝道,早有侍卫从正门追了出去,可夜色茫茫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殿下——?“樊忠得知了结果,心头有些郁闷,自己身为太子的护卫,如今太子差点被人刺杀了,自己浑然不觉,还让刺客跑了,这让他这个神机营的护卫情何以堪。 茶几旁,杨峥独坐品尝着茶汤,一脸的淡然,仿佛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不曾发生一样,听了樊忠的这声呼喊,才微微抬起头来厄了他一眼,道:“对方有备而来,樊护卫没抓到人不必为奇?“ 樊忠见杨峥没有怪罪的意思,心里稍稍安定了下来,大着胆子道:“以卑职看,这刺客既知殿下行踪,想来是熟人所为,这驿馆不大,想要查也不是查不出来?“ 杨峥对于刺客是谁心知肚明,自不想去费这个时间,再说了这江南驿馆虽不大,住的官员也不少,一旦搜查起来少不了要惹得这些达官贵人的不满,他们或许碍于自己身份不敢说什么,但背地里骂几句,也不是不可能,他可不想被人问候祖宗,再者就算去查,也未必能差出点什么来,就当被疯狗咬了一口!“ “殿下,殿下——?”这是门前一阵惊呼,一干官员以杨士奇为首,浩浩荡荡的往这里赶了过来。 杨峥皱了皱眉头,有心不想理会,可自己身份是太子,如今被人行刺,若表现太过冷漠,不免寒了这些官员的心,唯有硬着头皮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儿。 众位官员见太子收了自己的问候和关切,顿时放下心来,眼看太子一脸倦容,纷纷抱拳行礼告退。 如此一番折腾,差不多到了五更天的时候,房子才算是安静了下来,唯独剩下杨士奇、胡滢、陈芜四人独坐。 陈芜给三人杯中满上了茶汤,便知趣的退到了一旁,他可不想被这帮文人说成是坏了祖宗制度的人。 也不知是前世有仇,反正大明这帮文人对太监就是没好感,恨不得随时弄死他们才好,前些年洪武爷在的时候可没少整治他们,后来建文帝的时候,方孝孺那帮腐儒对他们也没什么好脸色,好不容易熬到了永乐爷的时候,仗着郑和,狗儿这些太监立下的名头,这些腐儒才算没那么强势,如今永乐爷一死,这些文臣就见不得郑和出使西洋闯下的威名,硬是说服了皇帝取消了下西洋的壮举,前些日子,那些监察御使,打着专纠劾百司,辩明冤枉,提督各道,为天子耳目风纪之司的幌子,可没少弹劾他们,便是郑大人也遭到了弹劾,被皇帝赶到了南京修筑大报恩寺,他虽是太子身边的人,眼下去不敢去触碰这些人的霉头,很知趣的退了开来。 三人喝了几口茶汤,杨士奇看了一眼杨峥道:“今晚的刺杀,殿下可摸清楚了对方是何人所为?” 杨峥心头暗骂老不死的,到会装糊涂,这点名堂以你堂堂大学士的才学,会看不出来。低头喝了一口茶汤道:“若是孤猜得不错,应该是汉王的人?” “汉王的人?”杨士奇眼里闪过一丝喜色,道:“如此说来,殿下在杭州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汉王的眼里了?” 杨峥道:“这般举动,不上头条是很难的?” “头条?”杨士奇微微楞了一笑,一脸惊愕的看着杨峥。 杨峥急忙解释了一番,杨士奇黏着长须哈哈一笑道:“殿下的这词儿,倒也有趣,杭州这番举动不上头条的确不容易?如此看来,汉王还不知咱们的哪一位已经顺利返回京城了?” “可不是么,要不然费那么大的功夫来刺杀做什么?”杨峥没好气的瞪了杨士奇一眼,满脸怒气道。 杨士奇倒也不以为意,眯着双眼想了一下道:“看样子汉王对殿下多有顾忌,这杭州只怕不是久留之地?还是早日返回南京为好?“ 杨峥想着与大小姐生米煮成熟饭的事情,哪里肯就这么回南京,想了想道:“只怕杨大人多虑了?“ “哦?“杨士奇扭过头好奇的看了一眼杨峥,道:”殿下此话何意?“ 杨峥沉吟了片刻,道:“敢问杨大人,若你是汉王,在一次刺杀不成功后,会怎么做?“ 杨士奇道:“自然是毁灭一切不利于自己的证据,不让把柄落于朝廷之手?“ 杨峥道:“不错,汉王此番刺杀与孤,必是有备而来,如今刺杀不成功,杭州就不是他的久留之地,因为他怕孤会顺着刺杀的事情,牵扯到他的身上,因此刺杀不成后,最好撇开嫌疑的法子,就是毁灭一切不利于自己的罪证,然后彻底杭州,如此一来,杭州又岂会是危险之地呢?再者,我等此番的目的,是吸引汉王的注意力,只需孤留在杭州,汉王的注意力就一日不会彻底离开杭州,这样一来,才是对路上的那位有最大的好处?” 杨士奇本就是个聪明的人,刚才只是一时担心而已,思索未免有些疏忽,此时听杨峥说来,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寻常人都常犯的错误,按照正常人的逻辑,自己在杭州被人刺杀,那么,最好,最安全的法子,就是尽快离开这危险之地,让危险远离自己,殊不知,越是危险的地方,反而越是安全,因为当今太子绝不会坐在原地,等着第二次刺杀!“ “殿下心思细腻,微臣佩服?“想明白的杨士奇,抱了抱拳一脸的敬佩。 一旁的胡滢也暗暗看了杨峥一眼,心道:“刚刚经过一番刺杀,还能有这等细腻的心思,这位杨小弟果然不简单,怪不得殿下、杨大人如此看重他?单是这份从容的气度,就寻常人可比?” “既如此,我等便在这杭州再住他几日,迷惑迷惑那汉王倒也不错?”杨峥笑着道。 杨峥道:“就这么定了?” ^^^^^^^^^^^^^^^^^^^^^^^^^^^^^^^^^^^^^^^ 双倍月票倒数第二天,许多朋友不知如何获得月票,这里说一下,1vip会员等级在5-8的用户,当月在主站消费满600阅读币,次月可获得1张主站保底月票;vip会员等级在0-4的用户,当月在主站消费满1000阅读币,次月可获得1张主站保底月票。保底月票每月仅送1张。 2vip会员等级在5-8的用户,当月在主站订阅消费满1300阅读币,vip会员等级在0-4的用户,当月在主站订阅消费满2000阅读币,明天获得一张主站月票,最多不超过5张。 3vip会员给主站vip作品每打赏6000阅读币或单次送礼物金额超过6000阅读币,立即获得一张主站月票,多送多得上不封顶。 各种月票,只能给订阅过的作品投月票。订阅过该作品次日后可对该书投订阅所赠月票(下简称“订阅票”),不含免费章节。新上架作品首章vip章节发布后24小时内不受此限制。 2每月最后3天,用户每投出一张月票,系统将按投两张计算。 注:手机站用户同样可参与月票投票。 !! 816章:国事繁重 皇城的钦安宫是重檐盝顶,位于汉白玉单层须弥座上,坐北朝南,面阔五间,进深三间,黄琉璃瓦顶。甚是壮观,整座殿宇,因位于御花园的中心位置,四周的亭台楼阁不少,最具特色应该算是园内万春亭、浮碧亭、千秋亭、澄瑞亭等名亭,分别象征春夏秋冬四季。万春亭与千秋亭一东一西,都是方形重檐的亭子,上有伞状攒尖圆顶,四面出厦,构成十二角。浮碧亭、澄瑞亭两亭也是一东一西,均为方形,亭南伸出抱厦一座。造型奇特的它建在一座单孔石桥上,石桥下是一池碧水,水中有清雅的睡莲和游动的金鱼,显得极为雅致,而院中青翠的松、柏、竹间点缀着山石,形成四季长青的园林景观,再配上用太湖石叠筑的石山“堆秀”,山势险峻,磴道陡峭,使得整座殿宇气候颇为凉爽,朱高炽身子较肥胖,最是怕热,自从登基后,几乎都在钦安殿避暑办公,一呆就是十天半个月。 最近病了多日的身子,经过太医细心调理,气色好了许多,往日头晕,四肢无力之感慢慢没有了,便是这两日饭食多吃了两碗,让他着实高兴了一番,他自问不是皇祖爷爷那种精力旺盛的皇帝,也不是父王那种雄才大略,凡事都敢做,都敢放手的皇帝,要算的话,勉强算是一个勤恳的皇帝。 大明繁重的国事,从洪武十三年,朱元璋以“擅权植党”罪处死胡惟庸,十年后,又以“善长元勋国戚,知逆谋不发”、“大逆不道”为名,杀死了‘开国文臣之首’的李善长及其全家,并下令肃清逆党,前后受到牵连被杀的人多达三万,至此,淮西集团被一网打尽。 此后朱元璋趁机罢黜了宰相,在杀胡惟庸之后下诏书说:“自古三公论道,六卿分职,不闻设立丞相。自秦始置丞相,不旋踵而亡。汉、唐、宋因之,虽有贤相,然其间所用者中多有小人,专权乱政。今罢丞相,设五府、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等衙门,分理天下庶务,事皆朝廷总之。以后嗣君,勿得议置丞相,臣下此请者,置之重典。”这显然是在为废除中书省和左右丞相寻找借口,他废除丞相的真正原因并不是由于设置丞相就会“不旋踵而亡”,而是在于丞相权力过大,容易造成皇权的削弱。为了加强皇权,朱元璋废除中书省和丞相,“事皆朝廷总之”,就是为了使皇权兼并相权,以便大权独揽,威临天下。明朝政府经过了这样的改变,一切大权都有皇帝掌握,这个看似风光的背后,却又说不出的辛酸,没了宰相,单靠皇帝一人处理国家政务,便是铁打的也吃不消了,朱元璋正是感到国事繁重,才在洪武十五年九月罢四辅官,仿宋殿阁制设内阁,经过永乐一朝,内阁作用慢慢凸显,等到朱高炽登基的时候,由于他的背景,与这些重要的朝廷官员有一种亲密的关系;他与其后继者们不同,经常召见他们进行正式会议,要求在他对重要事务作出决定前在密封的奏章中提出意见或建议。这样,内阁不再是像以前明代统治者之下的不能负责的谘询机构,大学士亲自参加了决策。 饶是如此,自幼身子不好的朱高炽,还是有吃不消,往日做太子的时候,在南京,哪里气候温暖如春,政务虽多,但还能勉强应付,等朱棣迁都北京以后,皇帝大多数住乾清宫,这样一来,皇帝每日的早朝,就要多受一重罪,需要通过前面三座大殿,距离远,就要求皇帝黎明即起,等到太阳出来便散会了。一般做官的大多住宫城外面。早上跑进皇宫有很远的一段路,却得七点以前就要去。到了紫禁城,还得下马,仍准骑马的只有少数几个人。一律须先到朝房,静候皇帝上朝。皇帝出来,天还没大亮,遇到天气寒冷,那时也没有现代防寒设备。火炉很简陋,生些炭火,不过摆摆样子而已。明制一天有三次朝,称早朝、午朝、晚朝,如实则皇帝要三次出面见群臣及民众。明制常朝有两种:一叫御殿,一叫御门。御殿又称内朝,是在大殿内朝会议事。御门是到奉天门。皇帝一天要上朝三次,好不麻烦,祖父马背上得天下,身子骨硬朗,精力旺盛,繁重的国事勉强还可以应付,父王雄才伟略,加上有一帮阁臣辅佐,也足以亲裁庶务,而他自若身子肥胖,行动不便,虽有阁臣帮忙处理政务,却感到力不从心,但一日坐在这龙椅上,他就不曾一日怠慢过,即便是前些时日身子虚弱不堪,他都不曾放下国事,如今身子有了气力,自不在话下。 龙案上放了足足半人高的奏折,这些奏折有内阁帮着处理,写下意见,皇帝不过是批阅而已,但每日几千份奏折,也不是寻常人能批阅得了的,左侧放着他这两日断断续续批阅的数十份奏折,今日若不埋头苦干一番,想要批阅完这些奏折,怕是不可能的。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便凝神提笔开始批阅了起来,翻开第一份奏折,只看了一眼,朱高炽面色便露出了一丝喜色,提笔匆匆写下了意见,便随手放到了左侧,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重新拿起了那份奏折,细细看了一遍,这才彻底放了下来。 其实这怪不得他如此细心,实则这份奏折有些特殊,自从登基以来,朱高炽最关心的是他父亲耗费巨大的种种计划所引起的黎民百姓的财政困境,为此,他登基后,不顾群臣反对,不顾言官频繁上奏折,硬是颁布了几道诏令,取消皇帝征用木材和金银等商品的做法,代之以一种公平购买的制度。免除受自然灾害的人的田赋,并供给他们免费粮食和其他救济物品。面对百姓的频繁逃亡,他专门颁布一份诏令,要逃亡者重返故里,答应免除他们所欠的税,在他们所在地登记后另外还免除两年同样的税和劳役,几道诏令下达后,他兀自不放心,同月,他派了一个以广西布政使周干为首的专门小组去调查某几个府的纳税负担。它们包括应天、苏州、松江、嘉兴和南直隶及浙江的另外四个府,奏折上所言,如他所料的一般无二,自从永乐后期,百姓因无力付税和应付各种征用引起的逃亡,使得人口锐减,朝廷收税也减半,为此,他准备等这份调查结果完整的出来后,开始全国性的减免收税,争取让逃走的人口重新返回来,虽说这样做,少不了被一帮不知百姓疾苦的官员唠叨,但只要能留住百姓,大明的收税才有保障,这才是根本,匆匆忙忙写下了批复意见,放下奏折,重新拿起了一份。 这份奏折入手竟十分宽厚,让他微微皱了皱头,皇帝于国家大事,只做出朱批,但一份奏折太长的话,终究要耗费些时间,而这帮文人,偏偏多有卖弄文采之嫌,之乎者也了半天,却不说正题,让他这个看奏折的人大干头疼,因此一看厚厚的奏折,心头不免有些恼怒。 总算是他性子温和,当下耐着性子打开奏折,只是诵读了片刻,神色便凝重了起来,因为奏折是礼部上了安南国的问题。 安南古称交趾,自汉唐以来,一直是中国的领土,五代以后,方独立成国。元末战乱,安南趁机从中国版图脱幅,一度发兵攻入思明路永平寨,超越元代定界铜柱二百余里,霸占丘温、庆远等五县。等朱元璋取代了元朝成为了中国的新王朝,朱元璋试图建立华夷秩序和朝贡体系,在安南与占城发生战争时派遣使者调停;胡季犛随意废立君主引起了朱元璋的不满,屡次拒绝了安南的朝贡。胡季犛篡位后,畏惧明朝来讨,长期向明朝隐瞒此事。不久胡季犛禅位给了次子胡汉苍,自称太上皇。 当时大明正发生靖难之变,朝廷无暇顾忌安南国,胡汉苍以权理安南国事的称号向刚篡位的明成祖上表,诡称陈朝子孙绝灭,自称是陈朝皇帝之甥,受到群臣的推戴,请求受封安南国王。明成祖怀疑其真实性,遣使前往清化调查,但胡汉苍召集安南群臣联名向明成祖上书,最终明成祖封胡汉苍为安南国王。诏书中并告诫胡汉苍:“作善降祥,厥显有道,事大恤下,往馨乃诚。一时承认了胡汉苍为“安南国王”。 ^^^^^^^^^^^^^^^^^^^^^^^^^^^^^^^^^^^^^^^^^^^^^^^^^^ 三月最后一天了,总要说几句,可不知说什么,这个月刚才统计了下,更新是二十四万,也就是说每天是八千字,这个字数不能说算多,但绝对不少,如今双倍月票最后的时刻,请诸位送几张月票,拜托了! !! 817章:卧榻之侧 此事的转机,是在永乐二年,这天,有一位名叫陈天平的安南人从哀牢(老挝)进入明朝,自称是陈艺宗的儿子,将胡季犛篡位一事告知了明成祖。明成祖派遣御史李锜前往安南调查此事。胡季犛害怕被发觉,派人追杀李锜,李锜成功逃回了明朝并将其全部告诉了明成祖,引起了明成祖朱棣的愤怒。而在胡季犛篡位后,安南趁占城国王罗皑新丧之际曾多次大举讨伐占城。占城国王占巴的赖(越南史料称“巴的吏”)多次向明朝求救,请求明朝讨伐安南,此事立即引起了朱棣警觉,但此时他登基不久,朝中局面不稳,一时没有理会,只是当着胡朝的来使面前,安排陈天平与他们会见,使一众来使都错愕下拜,甚至涕泣,适值裴伯耆在场,向来使责以大义,场面紧张。 明廷于是对越南政局多所干涉,派员查核实情,胡朝明白势不得已,唯有承认责任,要求“迎归天平”。 谁知,朱棣的一步退让,整个胡朝还以为朱棣是怕了自己,就在朱棣登基三年开始不断在大明边境生事,广西省思明土官及云南省宁远州土官向明廷控诉,辖境猛慢、禄州等地被越南所占,让朱棣大为愤怒,有意举兵,却不想大明流传建文帝逃亡海外的消息,朱棣靠不光彩的手段,夺了侄儿的江山,对于自己这个侄儿的死一直放心不下,当年那一场大火烧死的也不知是真假,一听侄儿还活着,哪里还顾得上胡朝,当即派遣胡滢、郑和水陆寻找建文帝下路,郑和与王景弘奉命打造船只,挑选人马,一时整个大明都为下西洋做准备,挑选的人马为二万七千八百多人,分乘二百零八艘船,其中,最大的,长四十四丈、宽十八丈,其次长三十七丈、宽十五丈。当时朱棣认为此为第一要紧之事,面对胡朝的不安分,他只是遣使责难胡朝,要求归还禄州,胡朝便被迫将古楼等五十九村交给大明。 朱棣乃一代强主,自容不得胡朝这等小国的不安分,当年这么做,不过是一时腾不出手来,大明朝先是下西洋,寻找建文帝,亦是宣扬大明国威之举,船队由苏州刘家河(今江苏刘家港)渡海到福建,又从福州五虎门扬帆启航,开始了长达两年多之远航,朱棣不得不把心思放在朝政上。 再是苏州、松州、嘉定、湖州屡遭水患,田土无收。朱棣遂于同年六月二十日命户部尚书夏原吉、佥都御史俞士吉等前往赈济饥民。他告谕道:四郡之民,连年遭受水患,今旧谷全无,新苗未成,老幼嗷嗷,饥馁无告。你们急速前往,督促郡县急发仓粮赈济。与此同时,发粟三十万石,并给饥民牛种。俞士吉至湖州,见该地拖欠税粮六十万石,决心奏陈。然地方官恐获斥责,意欲掩盖真相,乞请士吉以小数上报。士吉毅然说:欺君病民之事,誓不能为!遂如实奏报朝廷,拖欠税粮全部获免。至同年九月,免除上述四处水灾田租三百三十八万石,一时忙得不可开交。 不过要说因这些便让朱棣向胡朝退步,未免太小看了朱棣。他生于战事,与战争极是喜好,之所以对胡朝这等宵小不予理会,那是此时的卧榻之侧,还有一只强大的雄狮在酣睡,此人便是帖木儿帝国的大汗帖木儿。 帖木儿生于撒马尔罕以南的碣石(今沙赫里萨布兹)。其祖先做过察合台汗国的大臣,父亲死后继为碣石的一名封建城主。虽然帖木儿是突厥化蒙古人,骨子里却是波斯人,趁着中原动乱,帖木儿在故乡附近起义。与蒙古人作战时,被打伤成了瘸子。因此敌人称为跛子帖木尔。后来,为了巩固政权,采取婚姻关系,将西察合台汗国后王的公主纳为妻妾,成了察合台汗国的驸马。所以又称为驸马帖木尔,不久扶持侯赛因成为可汗。却在五年后,他杀死情同手足的西察哈台汗侯赛因,建立了帖木儿帝国。 此人野心极大,一直想恢复元朝的疆土,自建立帖木儿帝国后,四处征战,对朱元璋建立大明更是虎视眈眈,奈何当年的大明猛将如云,便是昔日的纵横天下的蒙古铁骑都也败在手中,他一个刚刚兴起的帝国,自不是朱元璋的对手,眼看吞并无望,便行讨好,就在朱元璋建立大明第一年,派遣使者向朱元璋示好。 “洪武……二十年九月,帖木儿首遣回回满剌哈非思等来朝,贡马十五,驼二。诏宴其使,赐白金十有八锭。自是频岁贡马驼。二十五年兼贡绒六匹,青梭幅九匹,红绿撒哈剌各二匹及镔铁刀剑、甲胄诸物。”朱元璋对他极有好感。 到洪武二十七年,帖木儿给朱元璋写了一封外交信函:“洪武……二十七年八月,帖木儿贡马二百。其表曰:‘恭惟大明大皇帝受天明命,统一四海,仁德洪布,恩养庶类,万国欣仰。咸知上天欲平治天下,特命皇帝出膺运数,为亿兆之主。光明广大,昭若天镜,无有远近,咸照临之。臣帖木儿僻在万里之外,恭闻圣德宽大,超越万古。自古所无之福,皇帝皆有之。所未服之国,皇帝皆服之。远方绝域,昏昧之地,皆清明之。老者无不安乐,少者无不长遂,善者无不蒙福,恶者无不知惧。今又特蒙施恩远国,凡商贾之来中国者,使观览都邑、城池,富贵雄壮,如出昏暗之中,忽睹天日,何幸如之!又承敕书恩抚劳问,使站驿相通,道路无壅,远国之人咸得其济。钦仰圣心,如照世之杯,使臣心中豁然光明。臣国中部落,闻兹德音,欢舞感戴。臣无以报恩,惟仰天祝颂圣寿福禄,如天地永永无极。’” 朱元璋根本不了解帖木儿帝国的真实情况,被这封近乎无耻的阿佞颂扬文章深深打动,“帝得表,嘉其有文。“ 第二年,命给事中傅安等赍玺书、币帛报之。其贡马,一岁再至,以千计,并赐宾钞偿之。”实际上,帖木儿帝国与明帝国的版图和国力相差无几,朱元璋也没有经营中亚的计划,帖木儿主动称臣纳贡,年年派使者来华,目的一是刺探明帝国的情报,二是做生意:“盖番人善贾,贪中华互市,既入境,则一切饮食、道途之资,皆取之有司。虽定五年一贡,迄不肯遵,天朝亦莫能难也。” 此后两国交往不断。帖木儿安抚了大明朝,开始征服波斯、花剌子模。到洪武二十五年年征服伊儿汗国和阿富汗;而后北上进攻金帐汗国,所到之处皆是大军凯旋,唯独撒拉伯卡(今伊朗境内)发生外族叛乱,使其一改恢复蒙古帝国光荣之进军方向,将征服目标由蒙古各汗国转向周围各国。帖木尔原来希望恢复突厥帝国的光荣,因此本来皆以各汗国为攻击目标。但在之后却发现到蒙古族不是敌人,其他民族较蒙古族更可能阻碍他的大业。从此以后,他师法先祖成吉思汗的屠城策略,将叛乱之撒拉伯卡屠城,帝国疆土一再变大,望着不输给大明的疆土,帖木儿动了征战大明的念头。 但此时他对大明了解不多,不敢贸然动手,他一面派遣使者继续向明朝朝贡,一面暗暗打探大明的消息,以备日后作战,只是孙子皮尔•穆罕默德在印度河战败的消息,帖木儿帝国与印度圣战提前开战;继而又连续爆发了与奥斯曼土耳其和埃及的军事冲突,“中国圣战”的议事日程因而一拖再拖。 到洪武三十一年,帖木儿听说了朱元璋死亡,朱允炆继位的消息。一年后,燕王朱棣起兵造反,朱允炆派耿炳文、李景隆等将军去讨伐。在帖木儿看来,朱棣仅占有北京一隅以对抗全中国,本来不应该有什么胜利的希望,但战争却久拖不决,充分暴露出朱允炆及其将军们在军事上的软弱无能,当然这与朱元璋晚年大肆屠杀功臣宿将有关。在致巴耶西德的信中,帖木儿表示了他恢复成吉思汗帝国全部疆土的野心。几乎与安卡拉会战同日,朱棣的叛军攻破明首都南京,朱允炆失踪。消息传到小亚细亚,帖木儿立即决定放过手下败将土耳其和埃及,回师中亚,去准备他的中国远征。只有征服蒙古和中国,他才能名正言顺地成为全蒙古的大汗。 这份野心,从帖木儿帝**队进攻奥斯曼帝国,连下数城,兵锋直逼安卡拉的消息传到大明后,立即迎起了朱棣的惊觉,而朝中也不是传出帖木儿帝国的探子流入大明的消息,最让他感到惊讶的是,帖木儿已经有了一张极其详尽的大明军用地图,这张军中地图,是按照帖木儿自己挑选的线路,用骑兵从于阗到北京需要走一百六十一天完成的,这让朱棣敏锐的感到,帖木儿对大明的意图,基于这个对手太强悍,贸然出兵安南,对刚刚稳定下来的大明极为不利,这才使得强硬如朱棣对胡朝种种表现,一直引而不发。 ^^^^^^^^^^^^^^^^^^^^^^^^^^^^^^^^^^^^^^^^^^^^^^^^^ 三月最后一天,手机红文推荐,诸位可以去围观了,另外月票手机也可以推荐,有月票的书友们莫要忘记这个,很重要的说? !! 818章:太平之治 而就在这一年,帖木儿完成了对大明的考察,得知永乐二年十月,“长兴侯耿炳文家,炳文自杀。”十一月,“下李景隆于狱”。耿炳文、李景隆的人品和才能自不足道,但毕竟为降将之首,二人无端得罪,朱允炆旧臣难免人人自危。大明朝局面再度不稳,帖木儿认为攻占大明是最佳的时期,于当年十一月,率军离开撒马尔罕,踏上了“中国圣战”之旅,他先让大军,在冬季翻越白雪茫茫的天水,避免塔里木盆地的酷夏,将帖木儿帝国的大军,推进至锡尔河,与永乐三年, 新年翻越天山,一月推进至伊犁河。二月下旬推进至别失八里(今新疆吉木萨尔县北破城子,位于吐鲁番的东北方,上面的地图标到吐鲁番的西北方是错的,那其实是乌鲁木齐),此处离明帝国西部边界重镇哈密卫还剩大约四百公里,消息传到朝廷,朱棣立即着手准备。 眼看一场大战即将爆发,却不想老天爷帮了朱棣了一个大忙,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从边境传了回来,,帖木尔汗的身子不好,不能喝酒,可大军到达讹打刺后。帖木儿一直在痛饮,不仅是葡萄酒,他还喝了阿拉克烧酒——中东和远东地区的一种烈性酒精饮料,通常从发酵的棕榈汁,大米或糖蜜中提取。在二月十一日晚,阿拉克烧酒突然把他的体温烧起来了,而且越烧越高。亚欧非三大洲最优秀的医生围绕在他的周围,却全都束手无策,七天后,不可一世的帖木儿病死讹打刺大帐中,由于没有正式选定继承人。三子在帖木尔逝世后不久也相继去世;帖木尔两侄子为争夺王位互相厮杀,帖木尔汗国也如成吉思汗建立的蒙古国般分裂为四大势力,而且诸子间还发生斗争,其后由沙哈鲁长子兀鲁伯掌握大部分的实权,让大明平安的度过了这次危机。 去了心头大患,朱棣立即腾出手来,开始着手收拾胡朝,他先派员入越,查探山川道路险要之地,其后挑选将士,准备粮草,做好这一切后,剩下的就是一个借口了。 永乐四年处,朱棣派使节?率领兵丁护送陈天平返回安南。四月正当这一队人马越境进入安南谅山?的时候,他们遭到安南人的伏击,明军不敌,陈天平及部份士兵被俘。陈天平经胡朝审讯後,被“处ling迟罪”。消息送到南京,朱棣闻之大怒,便“决意兴师”。 七月,大明将士正式出师,朱棣亲往龙江饯行,这一天风和日丽,江面上百舸争流,旌旗蔽空,鼓角齐鸣,明军威武雄壮,军容之盛为开国以来所未有。 经过一年激战,胡军溃败,大批兵士溺毙於该处河流,无数船只及军粮沉没,胡氏父子败逃,最终在农历五月十一日在奇罗海口被明军俘获,胡朝灭亡,领土被明朝收复。朱棣下旨称“期伐罪(指胡朝)以吊民,将兴灭而继绝”,并打算对“久染夷俗”的越人“设官兼治,教以中国礼法”,以达致“广施一视之仁,永乐太平之治”。又以陈朝子孙被胡氏杀戮殆尽,无可继承,为了回应当地官吏耆老“原复古郡县”的请求,便将之改名“交址”(又写成“交阯”及“交趾”),依照明朝内地的行政区划模式,设置都指挥使司、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等“三司”。接着,明廷在交址设十五府、三十六州、一百八十多个县,以及五个直隶布政司的州,分辖二十九县,在要地则设十一卫、三所,一市舶司。将之直接管辖,自此安南为大明国土。 但胡朝人心不服,又多次发动叛乱,明军多次出兵安南,虽能评定,但大明官吏不善于安抚,内部又勾心斗角,安南民心不附,安南清化府俄乐县土官巡俭黎利召集各部在兰山会盟,起兵抗明,迅速形成了燎原之势,明军无力镇压,到永乐十四年,朱棣迁都北京,明朝的经营重点逐渐北移,交趾成为一个沉重的负担。 这份奏折极长,朱高炽看了足足有半柱香的功夫,他身子本就不好,仗着这两日多进食,才动了这个心思,此时额头上已溢出了粒粒的汗珠,他盯着奏折仔细斟酌半晌,提笔写出来自己的意见。 对于安南他并没有父王的那份雄心,但父王将龙椅交给了他,身为朱家子孙,祖宗打下的江山却是不能丢的,虽然安南已被合并了几年,但仍没有平定,甚至对大明来说已经是一个负担,但他仍不想安南在自己手中丢掉,所以对于这份奏折提出撤兵的建议,他是断然不会同意的,他更倾向利用安南人去平息安南内部的动乱,最好就承认黎利的合法王位,但这样一来,势必引起满朝大臣的不满,再者眼下这样做时机不成熟,因此对于安南,最好的法子,便是效仿父王对付蒙古的法子,诱降黎利的政策,如此一来,分化胡朝,从而达到以夷制夷的效果,只是这样一来,就需要一个大明官员从中调度,先前交趾动乱,朱棣命黄福去两广治军。动乱平息后,交趾大治,人心悦服,社会安定,经济繁荣,成为明朝有名的新治之邦,黄福声望日高,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安南动乱不堪,需要迅速稳定下来对大明眼下的朝政才是最有利的,而黄福此人有才干不假,为人却过于谨慎,若继续留在安南任市政按察使,只怕与安南眼下的局面毫无用处,他心中属意的人选是荣昌伯陈智,此人是荣昌伯陈贤子,寿州人。前立功为常山右护卫指挥,嗣父爵,为人勇猛,干练,而且年轻,于安南眼下的局面,只怕是大有利?“细细想了一番,写好了自己朱批……?“ 这份奏折写完,他就有些支撑不住了,只好停下来喝一口茶汤,吃了几块蒸儿糕,这种小糕点,南京人传统食品,卖糕人一副挑子,一头盛米粉,一头是小火炉,现加工、蒸熟,热腾腾的。 蒸筒下是泥土做的小风炉,炉膛里燃烧着那劈好的一段段的木柴,炉中熠熠小火始终不熄。米粉放在小盆里,用洁白的纱布盖着,卖糕人都是用蚌壳来铲米粉,是非常刷刮的,蒸糕速度很快,蒸熟一块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这种糕一般有两种吃法,一种是把糖夹在糕中,用干净的小布巾压扁,吃起来香甜可口,也很有咬劲,吃上几个就能填饱肚子;另一种是加糖、油冲泡,调和成糊状,寻常百姓家给孩子和老人吃,朱高炽在被建文帝抓到南京做人质的时候,有幸吃了几块这种糕点后,一直就喜欢上了,到他做太子,如今做了皇帝,还是对这种蒸儿糕情有独钟。 只可惜,他身子肥胖,而这种糕点融入了糖分才好吃,太医建议他不能多吃,他也只有想的时候,会吃上一两块。 吃了糕点,只觉身子好了几分,正要去御花园走走,小太监黄锦悄悄走了进来,怀中揣着一个锦盒,左右看了一眼,才在丈外跪了下去:“皇上——?“ 朱高炽正提笔继续批阅,听了这话儿才抬起头来,只看了一眼黄锦怀中的锦盒,双眼立即一亮,随即放下了手中的朱笔,道:“快给朕呈上来?” 黄锦小心的应了声,从地上爬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锦盒递了上去,朱高炽伸出白皙肥胖的手掌,有些颤抖的接过那个锦盒,有些迫不及待的打了开来,只见锦盒中放着几颗红色的药丸,鲜艳如火,透着有些妖冶的光芒,一股淡淡香味充斥着他的鼻子,让他禁不住的猛了两口。 “这是什么时候进贡的?”朱高炽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黄锦,冷声问道。 黄锦忙磕了一头道:“回禀陛下,这是今早汉王让驿站的人给陛下送来的红丸,这种药丸是用,取chu女初潮之经血,谓之“先天红铅”,加上夜半的第一滴露水及乌梅等药物,煮过七次,变成药桨,再加上红铅、秋石(人尿)、人ru、辰砂(湖南辰州出产的朱砂)、松脂等药物炮制而成。比陛下往日吃的药丸药性要好了许多,汉王说了这药丸对陛下的身子大有好处?” ps:关于帖木儿说两句。帖木儿在世时曾将领土分给子孙,并指定其长孙皮儿•;马黑麻(帖木儿长子贾汗吉尔之子)为嗣君。帖木儿去世后,其后裔立即开始争夺王位的斗争。皮儿•;马黑麻因远在阿富汗,撒马尔罕遂为帖木儿的另一孙子哈里勒所夺据自立为汗。原帖木儿王朝的所有领土,除西波斯以外,都由沙哈鲁统一起来。与此同时,土耳其人、贾拉尔人、土克曼人在西部开始恢复失地。结果,西波斯的帖木儿后裔不久被土克曼人的黑羊王朝所灭,其领土落入黑羊王朝(据有亚美尼亚和阿塞拜疆)和白羊王朝(据有迪亚巴克儿和阿塞拜疆)手中。沙哈鲁的控制区只限于河中、阿富汗和波斯东部。 沙哈鲁命其长子兀鲁伯驻撒马尔罕镇守河中,自己则仍以赫拉特为首都。沙哈鲁当政时,波斯、中亚同中国明朝之间,贡使往来不断,官私贸易十分活跃。但沙哈鲁死后,帝国发生内乱。在争位战争中,兀鲁伯被自己的儿子阿卜拉•;拉迪卜所杀,而后者又被兀鲁伯的亲信杀死。河中地区的政权最后落到米兰沙之孙阿布•;赛义德的手中。而呼罗珊地区则被帖木儿次子乌马儿•;沙黑•;米尔扎的后代苏丹•;侯赛因•;拜卡拉所占据。沙哈鲁的王朝遂一分为二。 1451年,阿布•;赛义德•;米尔扎,将大部分的帖木儿帝国旧地统一起来,击败了东部强敌察合台汗国,并且重新将帖木儿帝国的触角伸向了波斯地区。随后其与盟友黑羊王朝统治者贾汗•;沙赫达成协议瓜分波斯。1466年黑羊王朝君主贾汗•;沙赫入侵白羊王朝,被白羊王朝雄主乌宗•;哈桑击败,应贾汗•;沙赫的要求,阿布•;赛义德。米尔扎也加入黑羊王朝一方参与战斗,最终贾汗•;沙赫与阿布。赛义德。米尔扎相继被乌宗•;哈桑击败,1469年阿布•;赛义德•;米尔扎被俘后为乌宗•;哈桑处死。 阿布•;赛义德•;米尔扎死后帖木儿帝国分崩离析,呼罗珊帖木儿王朝为海塞因米尔扎所统治,其余的帝国分为艾哈迈德统治下的布哈拉,撒马尔罕,hissar(三地在艾哈迈德死后分裂),乌马尔米尔扎统治下的费尔干纳,马赫穆德统治下的巴尔赫和米尔扎乌鲁哈统治下的喀布尔。1500年,术赤(成吉思汗的长子)的后裔昔班尼汗率领乌兹别克族游牧部落攻占布哈拉和撒马尔罕,建立乌兹别克布哈拉汗国,帖木儿帝国灭亡。1501年,乌兹别克汗国灭河中帖木儿王朝;1507年5月,灭呼罗珊帖木儿王朝。河中地区形成由乌兹别克人建立的封建王朝。 但帖木儿的家族并没有因此全部消失,帖木儿的五世孙巴布尔以喀布尔为根据地力图复辟,失败后进入印度,于1526年建立了莫卧儿帝国。从而在一定意义上延续了帖木儿帝国。莫卧尔王朝可以说是印度历史上最伟大的王朝,版图包括整个印度次大陆,具有完备行政统治,各宗教的关系以及中央与地方zhen权的关系较融洽,经济和文化也出现了空前的繁荣。 关于帖木儿对明朝的侦察,据史书所载,贴木儿的确有一张极其详尽的军用地图,按照他自己挑选的线路,他的骑兵从于阗到北京需要走一百六十一天。在突厥斯坦和甘肃、陕西行军,最大的挑战是水源匮乏。军用地图上面标有所有重要的水源,但它们依然难以供应他的大军。因此帖木儿决定:自己先率20万精兵东征,并留一部分士兵沿路屯田,此后从中亚逐年调援兵。兵力不是问题,他的印度之战动用了80万军队,俄罗斯之战30万,土耳其之战超过50万。何况“元时回回遍天下”,新疆、甘肃、陕西、宁夏、内蒙、四川等地的穆斯林和蒙古人也都是潜在的兵源。 !! 819章:进贡的仙丹 朱高炽虽喜好nv色,却也不是一无所知,什么红丸,仙丹云云,多半是糊弄自己的好话,若真有这种东西,自己那个弟弟可舍不得给自己,这种事情他还不是燕王府世子的时候就知道,下面的那些官儿,明的说的将好茶叶送到皇宫,实在是一些次等茶叶,真的好茶叶,大多数在他们家中,这仙丹没准自家那个弟弟已经留下了最好的。 这天下,最好的骗的,不是百姓,而是皇宫里的皇帝,天下人人皆可骗。 朱高炽虽明白这其中的猫腻,但也说不得什么,自从自己身子不适,汉王就让属下一直进贡仙丹,不管是否藏私,这份心意他还是看重,再者,他对这仙丹也的确喜欢,他自小身子弱,与女色一事上,多有力不从心之感,自从服用了这仙丹,身子竟比往日要活跃了些,往日需要爱妃帮忙才能完成的动作,吃了仙丹后,竟能独立完成,这个让他极好高兴。 闻着仙丹散发的香味,朱高炽有些按耐不住伸手拿起了仙丹对着黄锦道:“给朕取水来?” “是!”黄锦应了声,急忙弓着身子去茶几旁提壶倒水。 “陛下水来了?” 朱高炽嗯了身,伸手接过茶杯,开始将仙丹放入嘴中,然后喝了口茶汤,急匆匆的把药吞下去了。 屋内焚香缭绕,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朱高炽眯着的双眼,猛的睁了开来,重新坐在了龙椅上,黄锦看他原本略显苍白的脸色,立即变得红润了起来,似乎一下子健康了许多,不由得暗暗称奇。 朱高炽似乎在回味着仙丹的感觉,坐在龙椅上没动,好一会儿脸上才露出了笑容,轻轻吐了口气,道:“果然是仙药,仙药!”随即又道:“汉王给仙丹的时候,可说过什么?“ 黄锦摇了摇头道:“汉王之说这仙丹是府上一个道长炼制,这丹药来从丹药大师葛洪丹书《抱朴子•内篇》而来,极具神效,陛下只需一日服用两颗,便可延年益寿?“ 朱高炽本不信这丹药有如此神效,不过葛洪此人倒是知道,此人的确算得上是一位丹药大师,伯祖父葛玄曾师从炼丹家左慈学道,号葛仙公,以炼丹秘术传于弟子郑隐。葛洪十六岁时拜郑为师,因潜心向学,深得郑隐器重,此后开始读《孝经》、《论语》、《诗》、《易》等儒家经典,尤喜“神仙导养之法”。自称:少好方术,负步请问,不惮险远。每以异闻,则以为喜。虽见毁笑,不以为戚。后从郑隐学炼丹秘术,颇受器重。谓“弟子五十余人,唯余见受金丹之经及《三皇内文》、《枕中五行记》,其余人乃有不得一观此书之首题者”。 其所著《抱朴子》极是出名,凡事丹药大师,莫不是从中摸索,此书分内、外两篇。内篇二十卷卷,论述神仙方药、养生延年、禳邪却祸之事,总结晋代前的神仙方术,包含守一、行气、导引等,为医药学积累了宝贵的资料;外篇五十卷,论述人间得失,世事臧否,十分的厉害,后世的炼丹名家,多学葛洪。 朱高炽一听得葛洪著作这点,暗暗放下心来,加上此时药力发作,往日病怏怏的身子,浑身的无力的感觉,似乎去了一大半,整个人焕发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神采来,让他感到神奇,一听这仙丹需要吞吃了两颗才见效,又迫不及待的吞了一颗,丹药入肚,那种浑身充满了力量的感觉,让他整个人舒服点了哼了起来。 “这丹药果然对朕的身子大有好处?“朱高炽极满意地点了头,见盒子里还有两颗丹药,便道:“此丹药就放在这里,等朕改日再用?” 黄锦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太监,见皇帝高兴,也十分欢喜,只是隐隐的觉得皇帝的面色,似乎有些不正常,只是那种不正常,他偏又说不上来,听皇帝如此说,也只好应了声。 朱高炽重新落了座位,伸手端起茶汤喝了一口,正要提起朱笔重新批阅奏折,忽觉得浑身燥热的很,某种**在小腹处开始上升,让他暗暗点了点头道:“仙丹果然是仙丹,不仅对朕的身子大有好处,还有这等功效——?” 朱高炽性子虽儒雅,但骨子里却对美se极为喜好,早些年太子之位不稳固,加之父王的强势,让他没多做念想,待父王驾崩后,坐上了龙椅,失去了往日的约束,开始享受这后宫佳丽三千的美yan生活,只是他身子本就不好,加之年纪也大了,每日处理外繁重的国事,想要享受后宫多有力不从心之感,直到吃了汉王进宫的丹药,效果极好,以后每次,总不会忘了丹药,从登基到现在不过十个月的功夫,他差不多吃掉了几十颗丹药了,只不过每次吃完丹药后,chuang上倒是xiong风不减,朝政上却是力不从心了? 这些时日,身子虚弱得厉害,经过太医整治,才恢复了些气色,但太医淳淳告诫,不可再吃丹药,不可女色,太医是为自己身子着想,他自听在耳里,这几日倒也不曾动过这念头,谁知今日看了这丹药,还是有些忍不住,此刻浑身燥热得厉害,那种**也越来越强烈了,也顾不得太医的忠告,放下朱笔,对躬身站在一旁的黄锦道:“今日给朕侍寝的是何人?” 黄锦一听皇帝这话儿便知要做什么,急忙上前翻了翻牌子道:“回禀陛下,是充妃黄氏?” 这黄妃原是安徽休宁的农家女,明仁宗即位,召黄氏家属入北京,赐黄充妃的父亲名黄彦斌,封为正四品指挥佥事,母徐氏封恭人;妃兄黄琮亦以妹贵封为正六品百户,并在父亲年老回乡后袭职。 入宫后知书答礼,温柔贤淑,被朱高炽宠爱,平日里倒也侍奉过他,只是不知为何,差不多一年了,肚皮仍没动静。 听黄锦说起,朱高炽的脑海里立即闪现出那个每次见面羞答答的女子来,想起那娇柔的模样,不觉心头一动,kua下龙柱立即坚挺了不少,那种灼热感竟比平日里还要厉害了几分,让他也不及细想,朗声道:“快宣?” 黄锦应了声,立即闪身出了宫殿,不多时身影入了后宫。 黄氏这一年多来,忧心忡忡,自从入宫也差不多一年了,被皇帝也宠幸过几次,却不见肚皮鼓起来,正在寝宫里唉声叹气,待听得黄锦说皇帝让她立刻去侍寝,顿时大喜,当下沐浴一番,将曼妙的身子洗得干干净净,这才由两个宫娥挽扶着从浴桶里出来,走出来擦干了身子,换上了一身月白色是燕居服,手中持一把圆形小扇,趿着一双软鞋正欲与黄锦赶往钦安宫,忽似想起了什么,黄充妃红着脸又折了回来,从自己梳妆台上取出了一个小盒子,轻轻打了开,顿时一股强烈的香味立即溢了出来,竟比麝香还要香上几分,黄氏显然有些不喜这种香料,微微皱了皱眉头,显得有些犹豫,这种香叫龙涎香是前些时日自己父亲托人送入宫的,这种香料,原是渔民在海里捞到一些灰白色清香四溢的蜡状漂流物,这就是经过多年自然变性的成品龙涎香。从几千克到几十千克不等,有一股强烈的腥臭味,但干燥后却能发出持久的香气,点燃时更是香味四溢,比麝香还香。当地的一些官员,收购后当着宝物贡献给皇上,在宫庭里用作香料,或作为药物。当时,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宝物,请教宫中的“化学家”炼丹术士,他们认为这是海里的“龙”在睡觉时流出的口水,滴到海水中凝固起来,经过天长日久,成了“龙涎香”。这种香料功效极大,活血,益精髓,助阳道,通利血脉。又廖永言:利水通淋,散症结,消气结,逐劳虫。周曲大:能生口中津液,凡口患干燥者含之,能津流盈颊。”黄氏的父王托人还告诉他,这种香料对男人哪方面,极有好处,黄氏心头有些记挂,便暗暗记在了心里。 将香料身子上洒了些,这才随着黄锦出了寝宫,往钦安殿赶去。 ^^^^^^^^^^^^^^^^^^^^^^^^^^^^^^^^^^^^^^^ 今天着实累了一把,更新想来大家是极为满意了,整整一万四千字,除了上架那几日,还真没有这么更新过,码到了这会儿脖颈、腰肢都疼得厉害,写历史的又要查阅不少资料,码字的速度快不了,每次看到时间过得极快,总有些莫名的急躁,生怕过了晚上十二点,今日的更新没送上,这样对不起诸位书友们的厚爱,到目前为止,这个月更新了二十五万字,本想来个九千字的全勤,无奈三月初的十几天因过年,码字不给力,先天性不足,后天努力也跟不上,所以还是差了两万多字,想要码字出来,终究是没这精力,正好放弃了!不过这个结果,相信诸位书友们是欢喜了,因为按照往日比,这个月多更新了整整六万字,嘿嘿,如此一来,诸位是不是该送上月票,送上订阅了! !! 820章:惊心动魄 两颗丹药下肚,朱高炽浑身燥热的厉害,连续喝干了三杯茶汤后,才感觉好了几分,正要闭目小憩一会儿,忽然皱了皱眉,又坐了起来,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刚才那种充满力量的感觉,不复存在,让他不免心慌了起来,他握了握自己的手掌,竟没有半分气力。心头又是惊讶,又是焦急,眼下的他,需要那种生龙活虎的精气神,想到了这里,他目光不由得落在了那锦盒上,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锦盒了,取出了最后的两颗丹药,一仰头便吞了下去。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再一次充满了全身,他看着那锦盒,长长地舒了口气,心道这种仙丹对朕的身子有如此功效,看样子明日须让二弟多进贡几颗了,正想着心事,忽听得一阵脚步声,一个呢喃的声音道:“臣妾见过陛下?” 两颗丹药下肚后,那种暖烘烘的感觉让朱高炽对那点事情十分的渴望,此时见黄氏眉目如画,双眸似墨,一袭月白色的长裙下,那鼓腾腾的胸脯,柳枝般的小蛮腰让他眼前一亮,浑身燥热的感觉,早已让显得迫不及待,急忙走下龙椅上前一把抓了黄妃的小手,颤声道:“爱妃——?” 黄妃平日里见朱高炽莫不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那有这般生龙活虎的模样,心头暗暗惊喜,:“爹爹给了香料果然见效,改日可要托人让爹爹多弄一些才好?” 朱高炽此时心头欲火旺盛,也顾不得客套,拉着黄妃的小手便入了寝宫。 黄妃没想到朱高炽如此心急,心有又羞又喜,任由他拉着入了寝宫,直往那龙床上走去,一旁的丫鬟帮着拉开了锦帐,让二人上了龙床,两个丫鬟正要上前来帮他宽衣解带,却不想他已去了衣衫,仅一身白色睡袍。 两个丫鬟看着模样,心道:“今日的皇帝性子似乎急了些?也不知是不是好事?“ 黄妃亦有同感,只是她道是身上的香料让朱高炽**大起,也没觉察到他面色的可怕,任由他手忙脚乱的去了衣衫,便抚摸了起来。 黄妃红着脸任由他抚摸了一阵,正等朱高炽行周公之礼,却听得朱高炽哼了声,跟着脸上一凉,伸手一摸,昏黄的烛光下,竟是一滴血,猩红如火。 黄妃一见是血,顿时吓了一大跳,失声道:“陛下,你怎么了?“ 朱高炽只觉的头昏昏沉沉的,浑身仿佛要虚脱了一般,迷迷糊糊的摇了摇头道:“无妨,朕刚才只是用力大了些,导致气血上涌了而已,无碍的,无碍的……?“ 灯光下,黄妃这时才看到朱高炽的脸枯黄如蜡,鼻子兀自还在滴血,心头害怕,道:“陛下,你的脸——?“ 此时的朱高炽只觉得浑身毫无气力,头疼的厉害,昏昏沉沉之余,也听不清楚黄妃在说什么,只是将身子趴在黄妃的身上。 黄妃身后抚摸着胸口上的身子,入手滚烫无比,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隐隐觉得害怕,不断的呼唤:“陛下……陛下……?“ 朱高炽仿佛没听见一般,只是大口的喘气不止。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朱高炽忽然大叫了声:“疼死朕了?“话音一落,双手忽然抱着头拼命的打了几下,便是蜷在榻上,巨大的身躯弯成了一道弯弓……?“ 黄妃吓得花容失色,一时竟忘记了呼喊。 朱高炽大喊了几声,弓着的身子忽然一下张了开来,月白色的睡袍下立即多了一片猩红,刺鼻的气味闻知让人呕吐。 黄妃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番变化,竟一时没回过神来,待看到朱高炽软袍之下的一片猩红,才从惊恐之中回过神来,拉开白色帷帐,失声喊道:“快请太医,快请太医,皇帝晕倒了!” 两个丫鬟吓得花容失色,转身就逃了出去,高声叫道:“快请太医,皇帝晕倒了,皇帝晕倒了!” 皇帝晕倒在龙床上的消息,立即如潮水般在宫中传开了,杨荣刚到文渊阁,处理展省官给道里费的事情,这件事在年前,皇帝谕礼部尚书吕震:朝臣在任久,今皆令其还乡展省。有得诰敕者足为家乡之荣。但到家有养祭宾客之费,往还有道理之费。计其在官俸禄给日用之外有余资的颇少。因此,自今还乡展省官皆赐道里等费:公、候、伯、一品、二品赐五千贯,三品四千贯,四品三千贯,五品二千贯,六品、七品一千贯,八品以下五百贯。并著为令。号令一直没下达六部,杨荣昨日提起此事,准备上个折子让皇帝将此事的公文批复下,好颁发朝廷文武百官,正提笔凝神,就见内廷太监王振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急切的道:“杨大人,皇帝昏迷不醒,请杨大人与诸位阁臣速速处理?” 虽早料到这个结果,初听之下,还是吃了了一惊,也顾不得写折子,急急忙忙放下手中湖笔,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太子可知道?” 王振同样左右看了一眼道:“殿下还不知?” 杨荣皱了皱眉头道:“你就不要回钦安殿了?速速赶往驿馆将消息告知太子,让他速速赶往皇宫来?” 王振知道情况紧急,也不多言,应了声,行了一礼,转身便走。 杨荣看着王振渐渐远去的背影,这才急急忙忙的赶到顺贞门(御花园北门),只见到了时,内阁的夏元吉、杨溥等人已经到了,而内廷已经乱成了一团,偶尔听得几声哭泣之声,竟是闻讯赶来的后宫妃嫔,因为太医在寝宫里诊治,若进去的人数太多,怕惊扰了皇帝,所以除了皇后张氏进去了外,其余妃嫔一律在殿外等候,听闻皇帝晕倒的消息,不少妃嫔开始哭泣,一时整个钦安宫前好不热闹。 杨溥等人见杨荣赶来,急忙迎了上去,个人抱拳行了一礼,杨溥左右瞧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可派遣人告知了太子?” 杨荣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道:“已经派王振去了?” 一听有人去,杨溥登时松了一口气,回过头来对着夏元吉等人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其余众人登时会意,人人面上立即松了几分。 杨荣看了一眼兀自哭喊不止的嫔妃摇了摇头,不去理会,只是问杨溥道:“皇上病情怎么发的?” 杨溥刚才来了路上,已经着小太监询问了一番,与皇帝的病情也知道得一清二楚,这时小声的道:“皇帝原本批着奏折,不知何故请小太监将汉王进贡的仙丹吃了几颗,皇帝吃后头疼不止,随后便昏迷不醒,太医们束手无策。 此时天已经中午了,众人等了半响,仍不见诊治的太医出来,不免有些紧张,杨溥看了看里面,又看了看那些哭泣的嫔妃,心头一叹道:“也不知这次陪葬几个?“ 杨溥所说的陪葬,自不是玉器铜器奴隶乐器礼器等工艺品,而是活人,这种用活人陪葬的陋习,是一种残忍而野蛮的宗教行为,每次殉多少人,并无具体执行标准,但有一个大概。墨子曾说过,天子死后,殉葬者多则达数百人,少也数十人,将军大夫级别的,殉葬者多则数十,少则几个。 这种陋习在春秋战国时期极为盛行,秦武公死时,“初以人殉死,从者六十六人”其中有三位良臣跟着殉葬。秦穆公死前就想让群臣和他一道同赴黄泉,一次与群臣饮酒,趁大家喝得晕头糊脑时说:“咱们君臣,生时同乐,死后也要同哀呀。”奄息、仲行、针虎三个大臣不知是死心塌地地忠于穆公他老人家,还是因酒精作怪,乱说大话,竟当场表态,愿随他共死。这一表态不打紧,穆公死后,他们也就跟随他进了陵墓。这种陋习经秦汉后,活人殉葬习俗式微,殉葬多半是偶然的事件,不再是一种制度。 然而,边疆民族入主中原使得活人殉葬死灰复燃,甚至成为制度。辽tai祖耶律阿保机死后,皇后述律平甚至强迫一百多名大臣殉葬。金代女真贵族下葬风俗是不用棺椁但要殉葬,‘死者埋之而无棺椁,贵者生焚所宠奴婢、所乘鞍马以殉之’。活人殉葬以元朝达到高峰。成吉思汗死时,用四十名贵族女子殉葬。成吉思汗之孙蒙兀死时,“送葬之途次,遇人尽杀之,其数在二万人以上。” 大明建立,朱元璋恢复了这种惨无人道的陋习,多用妃嫔陪葬,这些嫔妃担心皇帝身子是真,更多的是担心自己的命运,她们还年轻,谁不想多活几年?” 杨荣心头一叹,这种陋习的确有些不仁,但洪武爷定下的规矩,可碰不得,眼看这些年轻貌美的妃嫔,着实有些同情,但他此时却顾不得同情,杨溥的话儿已说到了殉葬,那足以说明皇帝的身子——?“ ^^^^^^^^^^^^^^^^^^^^^^^^^^^^^^^^ ps:两侧趣事,不算字数,请诸位欣赏而已! 《礼记•檀弓》记载:陈子车死在卫国,他老婆和管家谋划以活人殉葬,两人商量好后,陈子亢来了,他们便对陈子亢说:“子车先生是生病而死的,病人到地下无人伺侯,我们打算以人殉葬。”陈子亢说:“用人殉葬,不符合礼制。他虽然有病需要人伺侯,但应当伺侯他的,有谁能比他的妻子和管家更恰当呢?不用人殉葬就算了,如果一定要用人殉葬,我想用你们二位作为殉葬者最合适。陈子车的妻子和管家大惊失色,再也不提以人殉葬的事。另有个叫陈乾昔的,他病重时把兄弟和儿子召集到床前,吩咐他的儿子陈尊己:“如果我死了,一定要把我的棺材做大,让我的两个丫环夹着我。”他的儿子说:“用人殉葬不合礼制,更何况没听说有谁把殉葬者与死者装在同一口棺材的!”在陈尊己的坚持下,终于未将两个丫环埋进坟墓。 《战国策•秦策》记载,秦国的宣太后与大臣魏丑夫勾搭,并且爱得七死八活。宣太后病重时下令:“我死后,一定要以魏先生殉葬。”魏丑夫得知后,吓得要死。他的朋友庸芮自告奋勇,去劝太后收回成命。庸芮说:“太后,你老人家认为人死后还会有知觉吗?”太后答曰:“当然没有知觉。”庸芮见她入了套,便说:“像太后您这样英明无比的人,明明知道死人是无知觉的,为啥还要让生前所喜爱的人白白送死,把他和没有知觉的死人一起埋葬呢?先王活着时就对你很是不满,如果死人有知觉,那么你带了个男人到地下,先王岂不更加恨你,到那时,你可是悔罪都来不及呀!哪还有什么闲心和魏先生谈情说爱呢?”宣太后听他这么,只好割爱。魏丑夫这才逃得一死。 !! 821章:冰冻三尺 “杨大人是说?”杨荣抬头看了一眼杨溥。 杨溥摇了摇头,他平日里与杨荣交往很深,关系也极好,此时便压低了声音道:“看情境这次只怕不妙了,你我早些做好准备才是,不然朝局只怕要乱一阵了?“ 杨荣有些疑惑,昨日他见皇帝,神色虽不好,却也不是立即要去的模样,本以为还能撑些时日,这样一来,自己也好从容布局,眼下太子已经返回京城,只需布局安排好,倒也不惧那汉王从中做什么手脚,谁知才一日的功夫,皇帝竟病成了这个样子——?“ “一日也拖不得么?“杨荣有些不信的问。 杨溥先前已经问过那小太监,他平日里也诵读医书,对于医理也略懂一二,皇帝身子本就弱,在吃这种仙丹,身子又怎么能承受得了,不病倒才怪呢?“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皇帝身子本就不好,自登基后,nv色过重,如今精损过重,所以太医才让皇上戒燥,戒除女色,可皇帝……?“说到最后,摇头叹了声,不再言语。 皇帝的病情杨荣倒也知道,只是前些时日,见皇帝听从了太医的指导,气色倒也好了几分,不曾想几颗仙丹,竟弄得这般田地,不免也叹了声。 就在两人感叹之时,门前一阵骚动,只见两个太医匆匆忙忙的寝宫里走了出来,为首太医身材高大,年约七旬左右,须发皆白,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感,身后那太医则身材矮小了些,五官端正,若是穿上儒服,倒也是个俊美的书生,两人面色凝重的走了出来。 杨荣与杨溥相识一望,眼里闪过一丝担忧之色,两人急忙迎了上去,道:“孙太医,皇上的病情可好?“ 这孙太医单名一个良,是大唐名医孙思邈的后代,医术精湛,被推荐入都后,经过多年摸爬滚打,在太医院做了太医院提点,是个极为守规矩的人,他没有立即应答杨荣的话儿,而是将手头的药方给了跟过来的一个小太监,让他按着药方去抓药,在大明,凡是宫中传唤太医院侍直的医官入大内看病,都得由御药房太监带领。诊治皇帝疾病,须与太监一起就内局合药,并须将药方连名封记。随之具本开列本方的药性和治疗**,医官、太监在月日下署名,进呈皇帝阅览。奏本既具,即行登记入册,由太监收掌,以凭稽考。煎调御药,太医院官与太监一同监视。以两服药合为一服。煎好后,分别倒入两杯。一杯由主治医官先尝,再由院判、太监依次饮尝;另一杯进皇帝服用。如果配制药品,不依照原方,及未开明药名品味分量或虽开而遗漏舛错的,都将以“大不敬”论罪!皇帝如此,其他如皇太后、太妃、皇后、贵妃、妃、嫔、贵人、常在、答应等诊治疾病,处方用药,传诊宫眷的名位和应诊医官的姓名,都须按规定登记簿册,以备查考。如太监、宫女等有病诊治,也是如此。这个是身为太医的头等大事,他丝毫马虎不得,小心的处理。 杨荣等人似也知道这个规矩,倒没催促,只是在一旁耐心等待。 此时将近中午,五月的北京城已是热得厉害,好在这钦安宫坐落于御花园正中北面,院内遍植古柏老槐,罗列奇石玉座、金麟铜像、盆花桩景,让中午的暑期少了些杀伤力,饶是如此,孙太医还是额头溢出了汗珠。 他从宽大的官袍中拿出一块白色手绢,轻轻在额头上擦拭了一番,这才吐了口气,对着杨荣、杨溥二人抱了抱拳,也不客套,直接入了正题:“前些时日,太医们一向使用固精建中之类的药物,这类药物本就是慢工,旨在调养陛下的身子,恢复精气神,昨日卑职前来瞧了一下,陛下精气神还算不错,若以此下去,卑职不敢说恢复往日的模样,但七八分还是有了,只是今日陛下连吃了四颗红丸,这红丸,是“红铅金丹”,又称“三元丹”,取处女初潮之经血,谓之“先天红铅”,加上夜半的第一滴露水及乌梅等药物,煮过七次,变成药桨,再加上红铅、秋石(人尿)、人乳、辰砂(湖南辰州出产的朱砂)、松脂等药物炮制而成,乃是阴中之阳,纯火之精的丹药,陛下连吃四颗,这身子岂能不坏?如此一来,我等数日细心调制的药效,一日便毁,让人好生气恼?” 孙太医说着重重叹了声,面色显得极为担心,他虽为太医,平日里看似荣耀无比,却不知这荣耀背后的辛酸,随时都可能丢性命,祸连家族,侍候于君王左右,为“至尊”诊治疾病,遇有疑难大症,朝野瞩目,责任极重。可是历来皇帝后妃,大都养尊处优,每餐必膏腴杂陈,脯醢并荐,象这样的生活方式,自然有损健康。身贵体弱,得病便不易治愈,反而责怪太医无能。太医进宫供职,有时须对内府官员、太监等纳以贿金,不如此他们便会从中作梗,处处设置障碍,因此,即使是那些精于歧黄之术的太医,由于多方掣肘,也难以一展身手。有的偶然幸中,医治见功,虽赏赉有加,荣耀异常,似乎可以平步青云,其实未必。甚至恩赐所入,尚不够贿赂之所出。加上宫禁之中,勾心斗角,尔虞我诈,zheng治风云,变幻莫测,有时太医则是首当其冲,难以逃脱。一药误投,生死所系,出了事故,要遭杀身之祸;今日皇帝这身子着实有些担心,若被有心人从中挑拨,他不知接下来的命运会是怎样,容不得他不担心,长叹了口气道:“陛下这身子,想要药物调整,只怕是……?” 杨荣与杨溥虽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可当真到了这一天,不免有些紧张起来,杨荣道:“孙太医之意,莫非皇帝——?“ 孙太医摇了摇头道:“陛下的身子非汤药可医,卑职无能为力——?“说完,孙太医抱了抱拳,便往太医院方向走去,他还要赶着回去开药方,也不好多待。 杨荣送走了孙太医后,转过身来与杨溥说了一会儿话,眼看这些妃嫔在门前哭哭啼啼的着实不像话,便劝说一番,让这些妃嫔各自回到了自己寝宫,等候消息。 等这些妃嫔都离开,已差不多午后了,杨荣与杨溥等了大半天,仍没见里面传出消息,不免心急起来。 也不知等了多久,听得一阵马蹄声,声音来得极快,不多时便到了跟前,杨荣眯着双眼看了一眼,便见一辆马车疾驰而来,马车上坐着一个精壮的汉子,一手提着马缰,一手不断的挥舞马鞭,那两匹骏马便迈开了蹄子飞奔而来。 马车到了跟前,听得马车上那人吁了一声,手腕一用力,臂膀上扎实的肌肉立即凸了起来,两匹骏马嘶鸣了几声,扬起了前方的四肢蹄子,硬生生的停了下来,激起的尘土飞扬。 杨荣看了一眼那马车,与杨溥相识一望,两人各自眼里露出一丝喜色,喃喃道:“总算是赶上了?“ 马车刚停下,帘布就被拉了开来,一低头,一弯腰,从里面走出一个年轻人来,年纪约莫二十五六,一身白色长衫,面如冠玉,丰神俊朗,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微微看向杨荣等人时,流露出一股淡淡的忧伤。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大明太子朱瞻基。 自从安全返回皇宫后,匆匆见了父王一面,由于不敢吐露消息引起汉王的警觉,回京的朱瞻基并没有住在东宫,而是住在城外的会同馆,以掩人耳目。 这会同馆原是北平府燕台驿,其址在元大都澄清坊大街,即后来的王府街东侧。永乐元年,诏以北平改称北京,设置各类“行”中央机构,燕台驿也升格为会同馆。但燕台驿也有供贡使商团开市贸易的功能,其名沿用南京,从贸易功能说,可称乌蛮市,从接待功能说,也可以称乌蛮驿。永乐三年,馆、驿合并,通称会同馆,六年,北京主要宫殿建成,会同馆也改造完成,朱瞻基这些时日,不便出于皇宫,在会同馆读书写字,倒也清闲,唯独担心父王的身子,今日一早听王振前来,便知事态严重,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借用了驿馆的马车,一路赶了过来,刚才进入皇宫的时候,有将士阻拦,他怕停下马车,少不了要一番交涉,不免耽搁了时辰,当机立断让马车上的徐勉挥鞭闯入了宫门,直入钦安殿来,留下王振与那帮有眼不识泰山的兵卒说明。 朱瞻基急急上前,也不等杨荣,杨溥等人行礼,便低声道:“父王身子如何?“ ^^^^^^^^^^^^^^^^^^^^^^^^^^^^^^^^^^^^^^^^^^^^^^^^^^ 第二更送上,今晚保守估计是三更,目前月票榜第八名,马上就要被挤下去了,月初的月票诸位可莫要忘记送上哦! !! 822章:意图不轨 今日前来钦安殿的官员,除了内阁几个阁臣外,其余官员一概都被挡在了门外,就是朱高炽的嫔妃,就在刚才已经被杨荣打发回去了,所以此时的钦安殿前并没有什么外人,杨荣也没什么顾虑,先行了一礼,将皇帝的病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朱瞻基没想到几颗丹药竟能要人命,不免觉得不可思议,同时暗暗咬了咬牙道:“汉王明知父王身子不好,竟还进贡这种丹药,分明是意图不轨?“骂了几声,他又关切的道:“情况如此不好么?” 杨荣点了点头,刚才的孙太医虽说的含糊,但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他,岂能听不出孙太医给出的话儿,点了点头道:“陛下的身子已是汤药无用,只怕——?” “父王——?”朱瞻基眼圈一红,呜咽了声,两颗晶莹的泪珠便滚落了下来。 杨荣、杨溥见状少不了一阵安慰,待朱瞻基情绪安定了许多,杨荣才道:“殿下眼下还不是悲伤的时候,见陛下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朱瞻基点了点头,眼下的确还不到悲伤的时候,他虽是太子,可眼下的局面,还不容乐观,汉王在这皇宫中做了那些手脚,还不得而知,一旦被汉王的人,看出了端倪,对自己,对南京的杨峥多有不便,虽心头悲伤,却也不敢表露出来,看了一眼宫门,想到往日与父王的种种亲情,眼圈还是忍不住红了起来。 又等了一会儿,听得殿门内一阵脚步声,跟着一个小太监走了出来,那太监目光先是在朱瞻基脸上扫了一眼,见这年轻人丰神俊朗,气势不凡,倒也没怎么在意,还以为是哪家皇亲国戚,对着众人行了一礼道:“杨大人,陛下吃了药汤醒过来了,请诸位大人进去!” “皇上醒了?”杨荣大喜,与众人看了一眼,对着那太监道:“多谢公公了?”嘴里说着话儿,却没有动身子。 杨荣在永乐二十二年七月十八日,朱棣在回师途中病逝于榆木川处理得当,使太子顺利地即位,朝局未发生丝毫的骚动。皇帝感念他贡献突出,被晋升为太子少傅、谨身殿大学士兼工部尚书,并食三禄,场上众人官职以他最高,所以这太监才第一个向他行礼,此时见他听了旨意,并未移动脚步赶往寝宫,不免有些好奇。 “杨大人,陛下还等着您呢?”这太监见杨荣没动,还以为没听明白皇帝的口谕,小心的提醒道。 杨荣只是一笑,依旧没用移动脚步。 那太监皱了皱眉头,心道:“这杨荣好大的胆子,皇帝口谕竟毫不理会?”正思索着,却听得一个声音道:“我们进去吧?” 那太监心头一惊,循声望去,见说话之人却是那年轻人,微微楞了一笑,正要询问年轻人姓名,却见这年轻人轻叹了声,一脸愁容的率先走了进去?“这太监一脸的惊讶,更让他惊异的是,年轻人此番举动,场上竟无人吭声,甚至连夏元吉与蹇义这等老臣都没有出声喝止,反而一脸平静的跟在身后,向钦安宫走去。 那太监满脸惊讶的看着年轻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宫门前,露出了沉思之色。 大明的开国皇帝朱元璋是一个十分注重礼仪秩序的人,他登基时就对满朝文武百官说过,“治道必先于教化,民俗之善恶,即教化之得失也。”如果不把教化这个根本抓住,致使“风凌俗替”,“民不知趋善,流俗为恶,国家于长治久安,不可得也”。一个国家,唯有民间的风俗没有坏,朝廷才能长治久安,反之如果民间的风俗败坏了,老百姓都不知道向善,社会流行着坏的风气,国家想要长治久安,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为此,他从建筑、服饰、仪仗,各个方面规定了各种秩序。 这种秩序在他雷霆手段之下,极少有人敢予僭越的,如今虽过了三十年,各种秩序不如洪武爷时,但敢越过杨荣、夏元吉等人的官员还没有过,这年轻人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便是皇亲国戚,在永乐爷的打击下,也不敢如此大摇大摆的越过杨荣等人,除非他是……?“ 那太监想到了这种心头忽的一跳,再看那年轻人的身影,忽然多了几分熟悉的感觉。 “不管是不是,我先看看再说?“那太监嘀咕了声,面色凝重的追了上去。 钦安宫内,朱高炽躺在宽大的龙床上,经过一番整治,头疼的感觉似乎好了许多,只是面色苍白的厉害,呼吸的声音也极大,此时正耐心地等待着什么,身旁还坐着黄妃,正低声哭个不止,往日花容月色的模样也变得难看至极,昨晚的一幕,几乎吓死了她,直到这会儿还有些害怕。 朱高炽扭过头有些无力的看了黄妃一眼,手中颤了几下,黄妃立即将身子前倾,柔软的小手一把拉住了他的手,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哭着道:“皇上……?“ 朱高炽轻叹了声,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心,冲着黄妃点了一下头,黄妃立即停止了哭泣,靠了过来。 朱高炽长长吸了一口气,许久才轻声道:“朕只怕是要去了?” “不,皇上会好的,皇上会长命百岁的?”黄妃哭道,不知为何心头竟生出无比害怕的感觉。 “长命百岁?”朱高炽苦笑了声,这世间若真有长命百岁的人,始皇帝也不会让徐福率领五百童男童女东渡仙岛为始皇帝求取仙药了?可见这世间可没什么人可以长命百岁?“ “不,别人不会,陛下宅心仁厚是千古难得明君,一定会有的?“黄妃急切的道。 朱高炽轻叹了声,却是没在这问题上继续纠缠,沉吟了片刻,道:“你昨日陪着朕,见了朕发病的模样,这宫廷之事传扬不得,等朕死后,你殉葬吧?“ “皇上——?”黄妃大哭。 朱高炽摆了摆手道:“此事就算朕不这么做,按照朝廷制度,爱妃在此期间在宫承幸,无出,一样要殉葬的,你倒不如主动自愿殉葬,如此一来,与你父母兄长只怕是有些好处?” 黄妃痛哭不已,唯有咬了咬牙应道:“多谢陛下恩典,臣妾知道该怎么做了?” 朱高炽轻叹了声,面露出不忍之色,终究是咬了咬牙摆了摆手道:“去吧?” 黄妃又痛哭了一番,这才转身离去,她自知看了不该看的,左右逃不过一死的命运,在皇帝死后,奏明太后张氏,自愿殉葬,并求恩赐父母,以全家族禄爵。太后准许,黄充妃即于当夜戌时三刻自缢殉节。明宣宗即位,追谥皇庶母充妃黄氏曰“恭靖”。 说了一通话,朱高炽便觉浑身虚脱的厉害,头慢慢开始疼了起来,正想眯着双眼睡一会儿,却听得一阵脚步声,跟着一个悲切的声音喊道:“父王——?” 昏昏沉沉的朱高炽听了这熟悉无比的声音,顿时心头一喜,也不知是这声音太大声了些,让他浑浑噩噩的身子竟好了几分,头疼之感也减轻了不少,呼吸也顺畅了几分,心头道:“老天爷对朕不薄啊?” 挣扎着坐了起来,朱瞻基满脸泪痕的走到了床前,一把扶过父王肥胖的身子,悲切的道:“父王,你的身子?” 朱高炽看着眼前满脸泪痕的儿子,眼里涌出了笑意,伸出那只无力的手掌轻轻的抓着朱瞻基的手腕,轻声道:“皇儿,你可回来了,朕一直在等你回来?” 虽只是寻常的一句话,但其中的感情无比的深厚,杨荣、杨溥等一干见惯了生死的大臣,见了这场面也忍不住眼圈红了起来。 “父王——?“朱瞻基喊了一声,看着父王面容枯槁,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朱高炽伸手在朱瞻基头上轻轻抚摸了几下,一脸慈祥的骂了声:“傻孩子好端端的哭什么?“ “父王,你的身子?“朱瞻基兀自痛哭不止。 朱高炽道:“傻皇儿,你记得父王跟你说过么,人总是要死的,无论是你帝王,还是寻常百姓,只要到了那一天,谁也逃不掉的,你不必如此悲伤!“说到这儿,停下稍作喘息了片刻,继续用缓慢的语气道:” 父王继承你皇祖父遗照,继承大统,如今不过一年而已,说来短了些,这也是父王的命薄,没这个福气为大明,为百姓做些事情了,实在愧对父王的信任?“ 朱瞻基哭道:“不,父王没有辜负皇祖父的期望,这一年来父王取消了郑和预定的海上远航,取消了边境的茶、马贸易,并停派去云南和交趾(安南)的采办黄金和珍珠的使团,这一切儿臣都看在眼里,我大明文武百官,百姓都看在眼里,父王此举与我大明,百姓是大大的有利,更不要说,父王赦免建文帝旧臣和永乐时遭连坐流放边境的官员家属,并允许他们返回原处,又平反冤狱,使得许多冤案得以昭雪,这样的仁政,古往今来又有几个帝王能做得出来,父王是古往今来难得的仁君、明君,皇祖父在天之灵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 依旧三更了,一万字啊,不少吧,还等什么,月票,订阅都送上哦! !! 823章:有道明君 朱高炽听了神色动了动,苍白的脸色上露出了满足了笑意,拉过朱瞻基的手,轻轻拍了拍道:“父王能听到你说出这几句话,死也瞑目了?“ “父王,你不会死的?”朱瞻基痛哭道。 朱高炽握紧了朱瞻基的手,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疼爱的神色,轻叹了声道:“傻孩子,父王又不是神,哪能不死呢,你自小聪明,又得到你皇祖父疼爱,这些年父王见你渐渐成熟,处理朝政比父王要强多了,想来大明的天下交给你,你定不会辜负父王的期望吧?“ 朱瞻基痛哭了几声,扬起一张俊美的脸,宣誓般的道:“父王请放心,儿臣决不会辜负父皇的期望,我会象父皇一样,成为一个有道明君,一个有为的天子,受天下百姓爱戴!“ “好,好,父王想你一定能做到?“朱高炽脸上洋溢着激动,原本苍白的脸上显出几分病态的红晕,猛吸了两口气道:”儿臣有这份心思,父王很高兴,只是儿臣还要谨记,每一个朝代,每一个帝王,在他们坐上龙椅的那一刻,无不想着做一个流芳百世的千古明君,但他们做到的却是极少。“ 偌大的钦安殿内一片宁静,午后的阳光透过脸上沉木窗叶照了进来,照在朱高炽的苍白的脸上。 整个大殿只听得朱高炽的声音继续在说:“隋炀帝杨广,登基之初何尝不是这般想的,只可惜听信小人之言,荒yin无度,吃喝玩乐,不理政事,即位后几乎每年征发重役,为营建东都洛阳、开发运河、修筑长城,登基不过十余年,竟调发扰动不下一千万人次,造成天下死于役的惨象,若说这些倒也罢了,偏生他年年远出巡游,每次出游都大肆营造离宫,扰掠地方,浪掷人力物力财力,惹得百姓怨声载道,这难道是他登基之初想看到的么?父王相信不是的?” 还有那宋徽宗,诗书词画均为一代宗师,但是对治国却一窍不通,在宋徽宗统治时代,轻佻治国,大兴土木,以满足他的享受,倦于政事,加上官僚集团趁机大发横财。任用蔡京,童贯等人主政,导致朝政大乱。又对国际形势判断错误,导致金兵南下。到了最后关头居然相信神棍郭京的鬼话,让他率领所谓的“六丁六甲”守卫开封,结果一败涂地,自己被俘虏不说,连带大宋的半壁江山一起断送,这些昏君朕相信他们登基之时,心头也如皇儿这般所想做一个好皇帝,只是有些人懂得爱惜百姓,亲贤臣,远小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开创一朝盛世,成就一代明君,父王希望皇儿谨记这番话,做一个人人爱戴的明君?“ 朱瞻基用力的点了点头道:“父王请放心,儿臣一定不会辜负父王的期望?“ 朱高炽疼爱的摸了摸朱瞻基的乌黑的头发,继续说道:“皇儿心底仁慈,难得是能文能武,父王相信你能说出这番话儿就一定能做得到,但国家大事,不可凭着一腔热血才行,需要诸位大臣鼎立相助才能更加完善?“ “儿臣谨记父王教诲?”朱瞻基已泣不成声。 朱高炽道:“事是做出来的,可不是说出来的,是不是好皇帝,做了皇帝才知道,百姓眼睛是雪亮的,如今他们等待着新君做出一番大作为,皇儿莫要让他们失望才好?记住,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乐以天下,忧以天下,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 “儿臣记住了?“朱瞻基语气坚定的道。 朱高炽说了一通话,面色越发苍白,呼吸越发急促起来,朱瞻基大惊道:“父王你要不要歇息一会儿?“ 朱高炽摆了摆手示意不用,目光缓缓转动落在了杨荣等人身上。 杨荣会意,急忙上前跪倒,哭泣的道:“陛下——?“ 朱高炽勉强从脸上挤出了一丝微笑,伸手有些颤抖的手掌,杨荣急忙上前一把握住,呜咽的道:“陛下,你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朱高炽笑了笑道:“杨大人你算得上两朝老臣了,如今一把年纪了,怎么还看不开呢,若是东里在就不会这么看不开了?” 杨荣面色红一阵,白一阵。 朱高炽轻轻叹了声道:“朕这自幼身子不适,不被父王喜爱,当年常被谗言邪恶所扰,心之忧危,你们仍对朕不离不弃。依赖皇父仁明得蒙保全。我去世后,谁还能知我三人之心呢?”边说边留下了眼泪!” “父王——?”朱瞻基大哭。 “皇上!”杨荣,杨溥、夏元吉等人也人不住泪流满面的大哭起来。 朱高炽擦了擦眼泪道:“朕登基一来,身子身体软弱,不能临朝,一切大事都耐诸位辅佐,说起来,朕要好好谢谢你们才是,如今朕将要去了,皇儿新君,汉王在侧,国家大事就劳烦诸位先生了?” 杨荣等人哭泣道:“万岁天恩浩荡,我等敢不竭尽全力报效国家?” 朱高炽说着目光缓缓扭转过来,看了一眼朱瞻基道:“太子能文能武,且心底仁慈,假以时日是个好皇帝,还望先生多多扶持才是?“ 杨荣以一听登时大哭,忙道:“陛下正值春秋鼎盛,偶染小疾,原无大碍,望安心调养,千万莫说这等话儿??” 朱高炽摇了摇头道:“朕虽也这般宽慰自己,奈何命运如此,朕既更改不得,唯有接受!“ 杨荣等人沉默不语,泪珠顺着脸颊流了一地。 朱高炽轻叹了声道:“朕临朝不足一年,与国事毫无用处,不知日后朕的评价该是如何呢?“这话儿似乎在问杨荣,又似在自言自语。 杨荣想了想,忽然仰起脸来,大声道:“当靖难师起,仁宗以世子居守,全城济师。其后成祖乘舆,岁出北征,东宫监国,朝无废事。然中遘媒孽,濒于危疑者屡矣,而终以诚敬获全。善乎其告人曰“吾知尽子职而已,不知有谗人也”,是可为万世子臣之法矣。在位一载。用人行政,善不胜书。使天假之年,涵濡休养,德化之盛,岂不与文、景比隆哉。” 朱高炽一愣,待听到“在位一载。用人行政,善不胜书。使天假之年,涵濡休养,德化之盛,岂不与文、景比隆哉。”这一句顿面露欢喜之色,道:“朕能得此评价,死而无憾?” “父王——?”朱瞻基再也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 朱高炽温柔的道:“皇儿都是要做皇帝的人,这般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传扬了出去,莫让百姓笑话?“ “皇儿不哭,皇儿不哭?皇儿不让天下百姓笑话?”朱瞻基嘴里说着不哭,眼泪却是止不住的流个不止。 朱高炽点了点头,又道:“朕的寿宫可曾齐备?” 杨荣一愣,虽说早在两个月前,从钦天监哪里得知了皇帝命不久矣消息,可皇帝没死,他一个做臣子的若是先准备了皇帝的寿宫,不被言官参一本才怪呢,此时听皇帝这么问,顿时面为难之色。 一旁的杨溥见杨荣模样,急忙上前道:“永乐皇帝陵墓已修好完毕,请陛下放心?“ 朱高炽摆了摆手道:“朕问的是自己的寿宫。” 杨荣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便是杨溥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朱高炽也不在意,沉吟了片刻道:“朕既临御日浅,恩泽未浃于民,不忍重劳,山陵制度务从俭约。皇儿须谨记?” “儿臣记住了?”朱瞻基应了声。 又交待了一番,朱高炽对着杨荣等人摆了摆手道:“朕还有些话儿要与皇儿说,你等先退下吧?” 杨荣等人忙擦了一把眼泪,从地上爬了起来,对朱家父子躬身行了一礼,这才退了出去。 杨荣等人想着用不了多久,皇帝就要驾崩,少不了一阵唏嘘。 高高的龙榻前,众人全都退了下去,往日留下的几名宫娥、太监也都退下了,朱高炽身子太胖,刚才端坐着说了一通话,早已累得厉害,此时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父王——?”朱瞻基大惊。 朱高炽艰难的从脸上挤出了一丝笑意,道:“皇儿不必紧张,父王只是累了,想躺下休息片刻?” 朱瞻基见父王身子如此模样,还对自己谈笑,心头一悲,眼泪又落了下来。 朱高炽此时已到油尽灯枯之时,他连一点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有些事情,他必须交代,必须要说,所以他猛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神智清醒了许多,才道:“皇儿对自己两位叔叔如何看?” 注解:大意就是说,我这皇帝也没干几天,也没有为人民做出多么大的贡献,没有给人民带来多大的福祉,所以你们也不要劳神伤财了,一切从俭吧。宣宗朱瞻基即位后,遵照朱高炽遗诏营建献陵。 注解二,杨荣所说那番赞扬之词是后来明史上所载,这里先用上了,这话儿并没有吹嘘的意思,朱高炽的确担当得起这几句评语。 !! 824章:克段于鄢 朱瞻基一愣,随即面色凝重了起来,刚才还哭哭啼啼的模样立即去了一般,道:“父王你——?” 朱高炽摆了摆手道:“父王虽身子不好,脑子却没坏,你那两个叔叔的心思如何,父王岂能不知?”顿了顿道:“你二叔常自比太宗李世民,却只有太宗的勇武,却少了他的睿智,气量,若不然当年父王也坐不上这龙椅?” 朱瞻基知道这是父王在交代什么,凝神细听,一言不发。 朱高炽吸了几口气,继续道:“你三叔胆子虽大,也算勇武,却是毫无主见,经过当年那一事便是佐证?” “当年明成祖病重。护卫指挥孟贤等人勾结钦天监王射成及内侍杨庆的养子伪造遗诏,打算毒死明成祖,废太子朱高炽,立朱高燧为帝。总旗王瑜姻亲高以正为孟贤策画阴谋后告诉王瑜,王瑜立刻上告明成祖。不久,孟贤就被逮捕,得伪诏,伏诛,而王瑜就升为辽海卫千户。明成祖问朱高燧:“你做的吗?”他十分害怕,吓得说不出话。但太子极力为他辩解:“这是下人的所为,弟弟一定不知道的。”自此,朱高燧行为日益收敛。“正是如此,朱高炽才在登基后,加朱高燧岁禄二万石,并在洪熙元年四月十六准许就藩彰德府,同时放弃常山左右二护卫。 朱瞻基知晓父王的话儿还没说完,耐心在一旁等待。 果然,朱高炽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皇儿登基后,倘若三弟还安分,没做出出格的事情来,就让他做一个闲散的王爷吧?“ “儿臣明白?“朱瞻基道。 朱高炽点了点头,将身子往左侧轻轻靠了靠,身子的重量全都放在厚厚的锦被上,这才吐了口气,刚才还慈祥的面色,忽的变得凝重起来,沉吟了片刻,道:“你二叔可就不能这么对待了?” 朱瞻基仰起头来看了一眼父王,嘴唇动了动想要说话,却没出声。 朱高炽道:“你二叔的心思,想必皇儿你也知道?” “朱高熙的心思如何,不仅朱瞻基知晓,如今的整个大明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是死去的祖父,当年也早有预料?”听了这话儿,朱瞻基点了点头道:“儿臣知晓?” 朱高炽嗯了声道:“你二叔自比太宗李世民,你可此话何意?” 朱瞻基想了想道:“儿臣知道,唐太宗虽被人称作千古明君,皇位却是在帝都长安城宫城玄武门附近射杀皇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史称“玄武门之变”,不仅如此,太宗还杀李建成、李元吉诸子,并将他们从宗籍中除名,二叔自比太宗李世民,是想效仿他的玄武门之变?杀兄杀弟?“ 朱高炽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只可惜,你这二叔太过无知了些,唐太宗登基后,虽知人善任,从谏如流,整饬吏治;经济上,薄赋尚俭,为政谨慎;亦致力复兴文教,令隋末动荡之局得以稳定下来,被后人称颂,可他的皇位终究是杀兄杀弟,胁迫李渊才做得皇帝?你皇祖父一生雄才伟略,又岂能甘心做李渊?当年你皇祖父选父王继承大统,固然有解缙、杨士奇一干人从中周旋,最大的缘由,还是担心你二叔做了那唐太宗玄武门之举?“ 朱瞻基对当年的争斗印象并不深刻,只是依稀记得自己的那个飞扬跋扈的二叔,仗着靖难立下的军功,仗着皇祖父的宠爱,对自己父王没少用手段,父王就像那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总给二叔欺负,每次看在眼里,少不了有些不忿,如今看来,不是他的父王怕二叔,而是不屑二叔的飞扬跋扈,因为一早就知道,二叔效仿太唐宗起,皇位便已经靠近了自己,不可一世或许是本事,可一味的低调未必就会输,唯有懂得低调的人,才能在高调的时候,彰显高调,这才是真本事?“ 朱高炽看出儿子眼里的惊讶,眼里闪过一丝得意道:“有些惊讶?” 朱瞻基也不掩饰,嗯了声,道:“儿臣一直以为父王是怕了二叔,才任由二叔欺负,如今儿臣明白了,父王这是大智若愚?” 朱高炽呵呵一笑,道:“父王临时之时,能听到皇儿这声称赞,足以瞑目了?” “父王——?”朱瞻基眼圈又红了起来。 朱高炽呵呵一笑,慈爱的拉过朱瞻基的手掌,轻轻握了握道:“你看父王又忘记了!“ “父王你会没事的?“朱瞻基红着双眼道。 朱高炽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儿道:“父王身子如何,父王岂能不清楚,父王之所以留下你,是还有一事放心不下?“ “父王是说二叔?”朱瞻基看了一眼父王道。 朱高炽点了点头道:“你二叔性情凶悍,但作战勇猛,于靖难之役中屡立战功,在武将中威信很高,并曾多次救你皇祖父于危难之际,自持功高,飞扬跋扈才落得如今的下场,却不思悔过,司机作乱,对于这样的人,皇儿该知如何做了?” 朱瞻基迟疑的道:“父王让儿臣——?“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朱高炽摇了摇头道:“你那皇叔再不是,也是你二叔,是父王的兄弟,是你皇祖父的二子,在靖难之中也立下了不少的功勋,倘若你就这么杀了他,满朝文武百官虽不敢说什么,可心里却会骂你无情,再者那些写史的人,还能放过你,你别忘了那些史官是不怕死的?” 这史官不怕死还有一个典故,说是《左传》里讲了这么一个故事:春秋时,齐庄公名光与大臣崔杼的妻子私通。崔杼知道后,便设计杀了庄公,立庄公的异母弟杵臼为君,是为景公。崔杼也自封为相国,飞扬跋扈、专断朝政。但他对弑君之罪十分惶恐,特别是担心被史官记录在史册上,留下千古骂名。于是他下令将专管记载史事的太史伯找来,说道:“昏君已死,你就写他是患病而亡。如果你按我说的意思写,我一定厚待于你,如若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说罢,崔杼拔剑在手,杀气逼人。齐太史抬头看了看崔杼,不慌不忙地拿起竹简,提笔而书。书罢,他将竹简递给崔杼。崔杼接过竹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夏五月,崔杼谋杀国君光。”崔杼大怒,挥剑杀了太史伯。 按当时的惯例,史官是世袭的。于是,崔杼又召来太史的二弟太史仲说道:“你哥哥竟然不听我的命令,我已处决了他,今后由你来接任太史之职。你就写庄公是病死的,不然,那就是你的下场。”他指着太史的尸体,恶狠狠地说。他满心以为太史仲会慑于他的淫威而从命的。可是只见太史仲冷静地摊开竹简,提笔写道“夏五月,崔杼谋杀国君光。”崔杼怒不可遏,又拔剑杀了太史仲。接着他又将太史的三弟太史叔召来,凶狠地说:“你两个哥哥都已经死了,难道你也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吗?如果改变写法,还能有一条活路。”但太史叔平静的回答:“按照事实秉笔直书,是史家的天职。与其失职,还不如去死。”结果还是在竹简上照直而书。崔杼被气得七窍生烟,咬牙切齿,把太史的三弟碎尸万段,令太史季补缺。太史季把竹简摊开来递给崔杼,崔杼一看,依旧是那几个字,叹息一声,让太史季退下。齐国的另一个史官南史氏听说太史兄弟皆被杀害,抱着竹简急匆匆赶来,要前赴后继,接替太史兄弟将崔杼的罪状记载史册,见太史季已经据实记载,才返回去。于是史书上便留下了这样的话:“周灵王二十四年,齐庄公六年,春三月乙亥,崔杼弑齐庄公光于其府……”。 但此刻朱瞻基却没心思去体会这不怕死的史官,而是仰着脸,看着父王,今日父王的这番话,让他明白,却又不明白,想了想试探的问:“父王是告诉皇儿,将来便是要杀二叔,也不要给这些史官留下把柄?” 朱高炽慈爱的一笑道:“说对了一半?“ “一半?“朱瞻基皱了皱眉头,显得有些不明白。 朱高炽面色忽然一凝,神色变得无比凝重道:“郑庄公克段于鄢?郑庄公先封叔段于京,又听任叔段”不度”,”命西鄙北鄙贰于己”,既而”收贰以为己邑”,最后”伐诸鄢”,世人只知庄公的”仁慈”和”忍让”,却很少有人看得出庄公一手策划了这场阴谋,他是有意养成共叔段的恶性。共叔段恃宠恣肆,贪婪愚蠢。他在母亲溺爱下,恣意妄为。在得到京城后,肆意扩大势力范围,并发展到举兵起事,想夺取整个郑国。他的愚蠢表现在他只知“贪”而无一点“谋”。他丝毫不了解庄公已为他布下了天罗地网,让他“自及”,结果只落得“出奔共”的下场。后人只会骂共叔段的“不义,却极少人会说庄公不仁,如今的局面,你二叔便是那共叔段恃宠恣肆,贪婪愚蠢,父王想你做好庄公,你可明白?” ^^^^^^^^^^^^^^^^^^^^^^^^^^^^^^^^^^^^^^^^ 今晚继续三更了,订阅都送下来吧,今天才发现订阅比昨日少了些,莫非诸位对我的更新不满意,那我只好加油了! !! 825章:将欲夺之,必固与之 朱瞻基听得心头惊讶不已:“怪不得父王这些年对二叔如此忍让,便是朝中大臣多次上书言明二叔的不法之事,父王也只是呵斥上书的大臣,往日他总以为父王是顾念兄弟之情,如今看来,父王早已料到二叔对自己不满,有意效仿郑庄公,”养成其恶”的手段,好堵住悠悠之口……?” “兵法有云,逼则反兵,走则减势。紧随勿迫,累其气力,消其斗志。散而后擒,兵不血刃。要想制服、控制别人,在形势未许可,火候未到时,先放任、顺应他,满足他的**,让他表演够,加速向灭亡的道路发展,然后才一举予以彻底打击。这也就是《老子》说的:“将欲夺之,必固与之。” 想当初,太叔段虽有夺权阴谋,却没有公开反叛行为,如果庄公要处置他,必然落个没有兄弟情义的指责,加上母亲从中作梗,弄不好,还有不孝的骂名。所以,他一直沉住气,任属下再三劝谏而不动声色,直到太叔段的反叛行为公开,国母里应外合的阴谋败露,他才一举开刀,而且绝不手软,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这样,既除了心头之患,又师出有名,名正言顺。“ 朱高炽见朱瞻基已然领悟自己的话儿,点了点头道:“此事必须有长远的眼光和超人的耐性,而且还有养虎为患的风险,你须得从容布局,切不可泄露半句,父王看你二叔最近种种迹象,只怕有些举动,你小心应付便是?“顿了顿又道:”朝中大事,你多依赖杨士奇,杨荣、杨溥等人,杨士奇为人以“学行”见长,政务上的事,皇儿多多询问定能得出正确的法子,杨荣谋而能断,老成持重,尤其擅长谋划边防事务。然而由于其恃才自傲,难容他人之过,与同事常有过节,并且还经常接受边将的馈赠,因此往往遭人议论,但无碍大局,边防之事可多询问,杨溥为人处事上有时显得过于谨慎,就连上朝时也总是低头循墙而行。但是像他那样已经取得了内阁重臣地位的人物,这种小心谨慎的举止,又给人一种老成稳重的感觉,此人大可作为百官楷模,儿臣只需重用此三人,定会朝局清明!“ “皇儿谨记?“朱瞻基点了点头道。 父子二人又说了一番话儿,朱高炽长叹了一口气,忽然抓着朱瞻基的手,呵呵笑道:“好了,父王能说的就这么多了,皇儿登基后可要小心应付,皇儿聪明绝顶,父王相信我大明的天下,在你手中一定大放光彩?“ 朱瞻基听父王这番话儿,鼻子一酸,呜咽道:“父王,你,你的身子会好的……” 朱高炽凄苦的一笑,见他神色忧伤,道:“好了,父王这不是没事么,你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你可是太子,被人看见了也怕笑话?” 朱瞻基脸上一红,忙擦了眼泪,道:“儿臣不哭便是?” 朱高炽拍了拍他的手柔声道:“好了,该说的父王也都说了,该交代的也都交代了,皇儿是不是一代明君,日后就靠你自己了!父王累了,你先行见见杨荣他们,我想见见你母后?与她说说话儿。” 朱瞻基起身应了声,擦着眼泪出了殿门。 殿门外一个人影正四处张望,看到杨荣等人走出来,却不见那年轻人出来,微微皱了皱眉头,嘀咕道:“这年轻人的身份着实可疑?” 等杨荣等人身影远去了,隐藏于一块石柱后的人影立即走了出来,看了看杨荣等人的身影,这才扭头脸来,昏黄的灯光下,映出太监黄锦的一张面容来。 今夜因皇帝有旨意,只请杨荣大臣进去,旁人都不可进入皇帝寝宫,就是平日里伺候的太监也不可进入,黄锦想去打探点消息,也进不去,只好在门外等候,刚才他在殿外看到的那个年轻人,神情、模样、气度都十分的非凡,他虽不是个聪明人,但亦看得出那位年轻人不是一般人,尤其是杨荣等人以他马首是瞻,心头就越发怀疑起来,便悄悄的隐藏在门外,耐心的等候,他想看看这年轻人到底是何妨人物,何意杨荣等人对他如此恭敬,便是这皇帝的寝宫,也可以随便进入。 黄家本也是官宦人家,他的祖父还在瑞安做过一方县令,便是他父亲也做了一个主簿,正八品的小官,掌管文书的佐吏,这样的小官放在北京城,南京城,自算上什么,可放在小小的瑞安,主簿也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平日里油水也不少,家境还算殷实,那一年他五岁,正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年纪,也是开始记事的年纪。 他记得那一年,大明开国的皇帝去世了,将皇位传给了自己的孙子,孙儿感觉自己几个叔叔权势太大,对自己造成了威胁,与亲信大臣齐泰,黄子澄等采取一系列削藩措施,决定先削那些力量较小的藩王,于是首先袭执周王朱炆,把他废为庶人,又拘代王朱桂于大同,囚齐王朱炆于京师,湘王朱柏**死。与此同时,也在北平周围及城内部署兵力,又以防边为名,把第四子燕王朱棣的护卫精兵调出塞外戍守,准备削除燕王。 新皇帝以为准备停当了,便秘密下令擒拿燕王,但是没有成功,再加上削藩措施严重威胁藩王利益,坐镇北平的朱棣于建文元年),起兵反抗,随后挥师南下,战事打了四年,出乎意料的是,输的不是燕王,而是新皇帝,建文四年,燕王攻下帝都应天,战乱中建文帝下落不明,或说于宫中自fen死,同年,燕王即位,就是明成祖。 是燕王做皇帝,还是建文帝做皇帝,对于一个仅有九岁的孩子来说,这个根本不是他思考的事情,他仍旧很平常一样,每天吃着冰糖葫芦,然后扑在娘亲怀里撒撒娇,父亲回来的时候,被父亲叫到书房,诵读一遍《论语》,诵错了句子,被父亲打几下屁股而已,生活过得温馨而充实。 可这样的日子,过的并不长久,因为燕王当了皇帝,风水轮流转,当年朝廷的一干大臣如此对待他,如今坐了天下,自要报复,所以燕王在登基不足一年,就在京城(今南京)军民发布公告:固守封地的藩王因左班奸臣挑唆导致骨肉被其残害,所以不得不起兵诛杀他们,以此来扶持江山社稷和保安亲藩。今次拟定的京城奸臣,有罪者人不敢赦免,无罪者不敢诛杀,如若误伤受到牵连又祸及到伤亡,绝非靖难本意。“他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自是看不懂告示,但旁人说的话儿,一个九岁的孩子还是听得懂的,他只知道,燕王这是要杀人。 很快南京城里充满了燕王下达杀人的号令。建文四年六月廿五,朱棣诛杀齐泰、黄子澄、方孝孺,灭其族,翰林院侍讲方孝孺起草诏书,方孝孺说:”死即死耳,诏不可书。”朱棣厉声喝问:”你难道不怕我灭你九族?”方孝孺说:”便诛十族奈何!”言罢拾笔疾书几字,朱棣一看竟是”燕贼篡位”四字,他令人按住方孝孺,以刀抉其口两旁至双耳,投入狱中,接着把方孝孺之外祖父、外祖母、姨表兄弟、岳父、岳母、姑表兄弟、外甥、外孙、本族以及学生的家族,总计十族搜捕入狱,每捕一人便带给方孝孺看,以便在精神上折磨他。最后捕到八百七十三人,全部杀死。十族中被谪戍边的尚不知有多少。 兵部尚书铁铉,被带进皇宫时背对朱棣面向青天,朱棣令其回头,铁铉不睬,被割掉耳鼻,又割了其肉,将肉烧过以后塞入铁铉口,朱棣连问”甘否?”铁铉答:”忠臣孝子之肉有何不甘?”最后被磔而死。 陈迪,城陷时在外督运军粮,返回京师被捕,朱棣即位之日他大骂朱棣篡位窃国,结果,其子凤山、丹山等六人被捉来处以磔刑,刽子手将凤山的鼻舌割下强塞给陈迪吃,陈迪唾向凶手,骂得更厉害,终被凌迟处死,宗亲七百八十人被谪戍边。 刑部尚书暴昭不屈,朱棣先去其齿,次断手足,暴昭骂声犹不绝,至断颈乃死。 左佥都御史景清,因被文帝任为北平参议,调查过燕王动静,谋刺朱棣未果,被抉其齿,然而他且抉且骂,含血喷了朱棣一身,朱棣令剥其皮,碎磔其骨肉于长安门外。 右副都御使练子宁,逮后对朱棣语不逊,被朱棣断其舌,磔死。宗族弃市者一百五十一人,九族之亲被抄灭戍远方者又数百人。 右副都御使茅大方,曾写诗给朱棣的姐夫梅殷表示了和朱棣抗争到底的决心,朱棣即位后捕茅大方至南京,连同茅子顺童、道秦、文生同时处死。 ^^^^^^^^^^^^^^^^^^^^^^^^^^^^^^^^^^^^^^^^^^^^^^^^^^^ 第三更了,今晚就这么多了,天热查了不少资料,心也浮了,感觉码出的感觉很糟糕,为了不将这份坏影响留给诸位,我决定今晚就这么多了,明日看感觉好没好点! !! 826章:身份不一般 右副都御使练子宁,逮后对朱棣语不逊,被朱棣断其舌,磔死。宗族弃市者一百五十一人,九族之亲被抄灭戍远方者又数百人。 右副都御使茅大方,曾写诗给朱棣的姐夫梅殷表示了和朱棣抗争到底的决心,朱棣即位后捕茅大方至南京,连同茅子顺童、道秦、文生同时处死。 大理寺卿相胡闰,穿着孝衣哭着去见朱棣,以示对文帝的怀念。朱棣令换衣,死活不肯,朱棣令力士以铁瓜打落其齿,又将他缢杀,还用灰蠡水浸泡其尸,剥下皮,挂在武动坊。 监察御使高翔,着孝服见朱棣,朱棣怒杀之,籍灭其家产,同族处死,亲戚戍边,对租赁高翔家田产的人,还格外加税,让租佃户世代痛骂高翔。 建文帝大理寺丞刘端弃官逃去,被抓入殿。朱棣问:“练子宁、方孝孺是什么样的人?” 刘端笑答:“忠臣也!” 朱棣问:“汝逃,忠乎?” 刘端回答:“存身以图报耳!” 朱棣狼性大发,命人用刀割去刘端耳鼻,狞笑着问满头血污的刘端:“作如此面目,还成人否?” 刘端骂道:“我犹有忠臣孝子面目,九泉之下也有面目去见皇祖!” 朱棣狂怒,亲手用棍棒把刘端捶击而死。 他本以为这一切与他这样一个九岁的孩童不相干,可他家与户部侍郎卓敬沾亲,那卓敬与建文初年曾秘密上书,秘密上疏说:“燕王智谋绝伦,并有雄才大略,酷似高皇帝。北平地势优越,兵精马壮,金、元即由此兴起。现在应当将他改封南昌,万一有变,也容易控制。事情即将萌发而未行动,那是由于时机未到,而考虑可以行动的时间则要依据形势。形势还未成熟时便不能做出决断,而时机还未明朗便不能给予明察。”上奏到达朝廷,第二天皇上召问卓敬。卓敬叩首道:”微臣所言乃天下至计,愿陛下明察。”但是此事竟被搁置。燕王登基后,卓敬亦被逮捕。朱棣指责他曾建议改封一事,离间骨肉之情。卓敬厉声说道:“可惜先帝没有采纳我的建议。”皇上十分生气,但仍怜惜卓敬的才能,下令将他下狱,派人以管仲、魏征之事相劝。卓敬流着泪说:“身为人臣,只有以死相报。先皇帝曾无过失,忽然被横行篡夺,我恨不得立即死去,到地下去见先皇,你还想让我为你效力吗?”朱棣还是不忍杀他。姚广孝以前与卓敬有隔阂,便进劝皇上:“卓敬之言如果真的被采用,皇上难道还会有今日吗?”皇上这才处死卓敬,并灭其三族,他家也因此收到了牵连,被抄家问斩,而他只因当时年纪还小,此侥幸躲过了这才大屠杀。 可他还是个九岁的孩子,父母亲人被杀,好端端的一个家,只因为与户部尚书沾亲带故,就弄得家破人亡,这对只有九岁他的来说,是一个噩梦,无着落的他每天混迹街头,浑浑噩噩不知年月,直到有一天,有一个鲜衣怒马的人在街头不小心撞了他一下,然后他便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在一个王府里,而且此人是当今陛下的第二子——汉王朱高熙。那是他头一次见汉王,不免有些紧张,汉王只是跟他了说了几句话,后来他知道了,汉王想要找一个合适的人去宫做眼线?“ 他不知汉王要人入宫做眼线是干什么的,但不知为何却没人肯去,他起初不明白,几日后变明白了,汉王让人要的是一个太监,唯有太监才能接近皇帝,才能打探到消息,可汉王固然有权有势,但入宫做太监这样断子绝孙的事情,肯做的人不是年纪大了,便是不堪重用,结果选来选去,一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直到在街头撞倒了自己。 他不过十几岁的年纪,正是好入宫的年纪,而且还是官宦人家,读过书,写过字比给宫中的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太监要强多了,汉王的属意便是让他入宫,他浑浑噩噩直觉的皇帝杀了自己父亲,杀了自己母亲,杀了自己叔叔伯伯,他该入宫找那个人报仇,于是他很痛快的答应了。 由于汉王从中打点,入宫很顺利,且进了尚衣监,负责给皇帝的冠冕﹑袍服﹑靴袜等,由于聪明伶俐,被皇帝所欢喜,前几日个月才被皇帝叫道跟前侍奉,开始趁机打探消息,秘密交给了汉王。 他最近才调入皇上跟前侍奉,并没有见过朱瞻基,并不知道他便是大明的太子,先前见杨荣等人以他马首是瞻心头暗暗留了心眼,后来又见杨荣等人出来,唯独不见朱瞻基出来,便暗暗感到惊讶,皇帝的身子摆明了是不行了,这年轻人若不是皇帝亲近之人,绝不会留下的时间比杨荣这等老臣还要长,动了这个心思,他并没有着急走,而是继续等待,他想看一看这个年轻人到底什么时候出来。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年轻人才从里面走了出来,眼圈红肿,显然是哭过,看那模样似极为悲伤。 黄锦不免奇怪,暗暗跟了几步,却见那年轻人除了宫门,便走向那马车,马车上那汉子这时走了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低声说了两句,便要扶着年轻人进车厢。 黄锦心头对朱瞻基的身份奇疑,却不敢肯定这年轻人是不是自己心头所想,眼看那马车就要往前走,心中也不得要领,迷迷糊糊的跟了上前,忽听得“哎呦“一声,他只觉额头上一软,仿佛撞在一个面团上,下了一大跳,急忙抬头看去。 却听得那声音骂道:“好你个死黄锦,走路不长眼睛么?“ 黄锦看了一眼见眼前这女子眉清目秀,身着一袭翠衣,不知是遇到了什么急事,风风火火的冲了过来,此时上气不接下气,胸前的四两肉兀自颤抖个不止。 黄锦打着胆子扫了一眼那起伏不定的胸脯儿,这才道:“咦,这不是灵儿姐姐么,刚才着实对不起啊?” 这女子是张皇后身边的丫鬟,今日一早张皇后听过皇帝昏倒,急忙来看完,那时候皇帝还没醒过来,等醒过来,皇帝却让她先回去等候,待会儿与她说些话儿,张皇后与朱高炽夫妻情深,见夫君如此模样,本想留下照顾,可皇帝说要与杨荣等人说些要事,大明祖训后宫不可干政,她自不能多呆,便出了宫殿。 回到自己的寝宫等了半响,仍不见皇帝传话儿,不免有些担心,这会儿才让贴身的丫鬟灵儿前来问一下?“ 灵儿这些日子往来钦安殿内,倒也认识黄锦,一见是他,本来怒气冲冲的神色立即缓和了不少,但那地方毕竟是女儿家的重要所在,对方虽是个太监,不算是个男人,可心里上还是有些不适宜,感觉自己吃了亏,哼了声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黄锦正看着那马车,见那年轻人正要上车厢,想要跟上去,可这里是皇宫,若跟上去,未免太显眼了,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灵儿见他没立即回话,不免秀眉一竖,正要趁机呵斥两句,却见黄锦目光死死的盯着那马车,不免好奇的道:“你这太监,不好好在宫中伺候皇帝,胡乱看什么?” 黄锦正看到入神,陡听得这声音下了一大跳,恍然回过神来,见灵儿正满脸怀疑的看着自己,心头一动,心道:“莫不是被这丫头看出了什么吧?”他心头有鬼,自然不能让人看出来,呵呵一笑道:“姐姐说笑了,这宫里头,我哪敢乱看?” 灵儿比起黄锦还要小几岁,却被他一口一个姐姐叫,心头的那点怒气立即消了一般,道:“你知道就好,这宫里头的大人物可不少,可不是你这个小小的太监能看的?” 黄锦自是恭敬着脸色应承了下来,正想着用什么法子去弄清楚那年轻人的身份,凭着感觉,他觉察的那年轻人的身份不一般,这个消息或许对汉王有用。 心里打着这样的主意,目光不自然的扫了马车,此时朱元璋正准备上马车,身子微微侧着,从这个方向看去,正好看到了一张脸,夕阳的映射下,那张脸显得俊美无比。 “真好看?”灵儿忽然轻声说道,脸上露出一抹羞红,不知在想什么? 黄锦听了这话儿,顿时心头一动,道:“是啊,我怎地这般糊涂,这年轻人身份不一般,我不认识,自有认识的人,这灵儿是皇后身边的丫鬟,平日里见的人不少,说不定认识这年轻人,我一问不就知道了么?“ “嗯,的确俊美无比,刚才我便是看这年轻人俊美无比,这才多看了两眼,不小心碰上了姐姐……?“黄锦试探的问。 ^^^^^^^^^^^^^^^^^^^^^^^^^^^^^^^^^^^^^^^^^^^^^^^^^^^^^^^ 第一更,清明节放假事情多了些,所以来晚了,请见谅! !! 827章:生死话别 灵儿却不知对方的心思,见他一个太监也说出这番话来,不免感到有几分恶心,有些厌恶的道:“你一个太监,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黄锦虽不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但也是宫中资深太监,寻常的宫娥定不会这么说话,但灵儿是皇后身边的丫鬟,平日里仗着皇后的身份,可没少对一些太监呼来喝去的,呵斥这样一个太监,并没在意。 黄锦有心想从她嘴里套出点消息,对于这呵斥倒也没在意,仍旧呵呵一笑,道:“姐姐这话儿从何说起?“ 灵儿道:“你女人看男人,就好比男人看女人,乃天经地义的事情,你一个太监看一个大男人,不免有些奇怪吧?“ 这话儿也算是骂人短处了,黄瑟面色变了变,但他想从对方嘴里套出有用的消息,唯有忍下这口气,勉强从脸上挤出一丝笑意,道:“姐姐这话儿说错了,这男人俊美,可不只有女人爱看,好看的男人,男人也是欢喜看的?“ “你还算个男人么?“灵儿沿着小嘴一笑,这句话儿差点脱口而出,总算是她在宫中待了多年,还不至于太过无礼,只是哦了句道:”此话怎讲?“ 黄锦道:“昔日美男子卫玠从豫章郡到京都时,人们早已听到他的名声,出来看他的人围得像一堵墙。卫玠本来就有虚弱的病,身体受不了劳累,最终形成重病而死。当时的人说是看死了卫玠。此即成语“看杀卫玠”的典故出处。唐朝仍有人感叹卫玠之死,诗云“京城媛女无端痴,看杀玉人浑不知。”你看这男人长得漂亮,可不是只有女人喜欢看的?“ 灵儿显然没想到这一个太监还有这等见识,轻掩小嘴咯咯笑了两声,引起胸前一阵颤抖。 黄锦只是扫了一眼,生怕引起对方不快,从而坏了自己的大事。 灵儿笑了一阵道:“那是寻常男子,当然可以不分男女都看了,这人你们男人可看不得?“ 黄锦见她主动见话儿引到这年轻人的身上,不由得暗喜,故意看了一眼那马车,道:“有何看不得的?” 灵儿可不知对方是故意与自己套话儿,兀自笑了声道:“因为他是当今太子,那个男人敢这么看他!“ “当今太子——?“黄锦大吃一惊,虽说心头隐隐的猜出这年轻人的身份,可别人如此说出来,还是大吃了一惊。 “姐姐,莫要胡说了,我可听说那太子数月前,被皇帝派到南京去了,想那南京与这京城,何止数千里,哪能说回来就回来啊?“黄锦一脸不相信的模样。 灵儿呵呵一笑,十分得意的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太子京城去皇后的寝宫给皇后请安,他的面容我可不会认错的,这人可不就是太子么?“ “太子——?”黄锦又嘀咕了声,再看时那马车已开始启动,向着宫门外驶去。“灵儿是皇后身边的丫鬟,平日里见太子的面不少,自没有认错人的可能,而且刚才皇帝明明让杨荣进去,偏生杨荣等人以这年轻人为首,若不是这人的身份是太子,满朝文武百官又有谁有这个分量呢?想到了这个可能,黄锦等人心急了起来,汉王一直以为太子在南京,却不知太子已经秘密返回了京城,如今陛下驾崩在即,此事事关重大,我须得想法子通知汉王才行?“ 灵儿可不知他打什么主意,他今日是奉张皇后之命前来询问皇帝情况,没想到匆忙之余,碰到了黄锦说了这么一番话儿,这时见时间耽搁了,生怕张皇后等得焦急,也难得理会黄锦,小蛮腰一扭,便转身离去,留下兀自发呆的黄锦。 黄锦看了看宫门,又看了看朱瞻基远去的马车,心道:“眼下我暗处,太子在明处,我只需小心些,便是可将消息送出去,但汉王命我打探是陛下驾崩的事情,我若贸然前往,只怕惹得他生气,我须等两日再说?“打了这个主意,并没着急出宫,而是跟着灵儿向钦安宫走去,他要等皇帝驾崩的消息。 灵儿入宫一番打探后,便将消息送给了张皇后,张皇后得知朱高炽已是油尽灯枯,虽早有准备,还是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得知皇帝让她即可去见驾,心里虽悲伤,却也顾不得那么多,领着宫娥便入了宫殿。 见皇帝面色苍白,心头又是一悲,便要哭起来。 朱高炽刚吃过太医开的药方,气色好了几分,但知道自己这身子怕吃太多汤药也无济于事,怕是要去了,听张皇后哭泣,忙挣扎着坐了起来。身旁两个宫娥急忙上前搀扶,面前让他斜靠在厚厚的锦被上,才各自退到了一旁。 朱高炽对着宫娥摆了摆手,众宫娥会意,各自福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爱妃,你上前来——?“朱高炽吸了一口气,缓缓道。 张皇后年过四旬,但本就是貌美如花的女子,入宫后又保养得极好,虽是生过孩子的妇人,却瞧模样不过二十许人,神态端庄、容貌妩媚,此时哭得梨花带雨,款款走到了朱高炽的面前:“皇上……你……?“ 朱高炽自小生性仁厚端重,举止言行沉静有法度,但因身体肥胖不善骑射,走路很不方便,经常要两个人搀扶着走,让朱棣很不喜欢,最终能够继承皇位,一是因为皇位的嫡长子继承制对朱棣是个约束,百官大臣都支持这一制度,朱棣也无法改变;二是人们认为朱高炽娶了个好老婆,又生了个好儿子。朱棣很喜欢仁宗的长子朱瞻基,朱瞻基出生时,朱棣当时还是燕王,据说他梦见父亲朱元璋送给他一个白圭,并且说了一句:“传之子孙,永世其昌!”后来,他起兵靖难,夺得皇位,正好应了这个梦,所以,他最疼爱这个孙子。后来,大学士解缙说了一句:“好圣孙”,就打消了朱棣改立太子的念头,因为他一想,这皇位最终还是传给孙子的。朱棣生前,曾一再明确向臣民表明将来继承朱高炽皇位的,只能是长孙朱瞻基。而高炽的皇后张氏也据说有朱元璋的马皇后、朱棣的徐皇后之风,见识远大而乖巧伶俐,是个贤内助。很得成祖和徐皇后二人的喜爱。朱高炽为太子时,多次被汉王、赵王两位弟弟挑拨离间,又因为体型不好,不能骑马射箭,惹怒朱棣,就命人减少太子的饮食,几次想废太子,最终因为张皇后的缘故而作罢,对于张皇后,朱高炽心里敬重和感激,加上两人一路共患难,相依为命过,感情自比其他妃子要深厚得多,眼看自己时日不多,只想夫妻之间好好说些话儿。 张皇后坐到床榻前,见夫君如此模样,越发心疼起来,泪珠儿忍不住再一次滚落了下来。 朱高炽一把拉过她的小手,轻轻拍了拍道:“傻瓜,朕不过是见父王与母后而已,说起来这是好事,你哭什么?” 不说还好,一说张皇后越发忍不住了,紧紧抓着朱高炽的手腕,泪珠扑簌簌落下,最后干脆呜呜的哭了起来:“皇上,你去了,臣妾可怎么办,臣妾与你相依为命二十年了,你就这么去了,臣妾舍不得啊?” 朱高炽此时叹了声,道:“朕何尝又舍得爱妃你呢,早些年朕身子不适,不得父王喜爱,若非你从中辅佐,朕又岂能坐得这皇位……?” 听皇帝说起往事,张皇后慢慢停止了哭泣,道:“都是一家人,相互帮衬那是应该的,陛下说这些做什么,皇帝能坐天下,那是陛下生性仁厚端重,举止言行沉静有法度,是个难得好君王,这些都是陛下的本事,父王哪能不知?” 朱高炽呵呵一笑,道:“爱妃说笑了,朕能有什么本事?“这话儿颇有几分小孩子谦虚的口吻。 张皇后听夫君口气,不知为何竟嫣然一笑道:“陛下的本事可大了,靖难北平那一战,可不是寻常人能比的?“ ^^^^^^^^^^^^^^^ 你们没让我失望,又是一个月了,不管是三月寒冷,还是四月的酷热,你们都给了小景最大的支持,小景承诺的不会断更,请你们放心,月初只想说一句,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的支持,谢谢一如既往的追随,谢谢你们,每个日日夜夜的等待,每个日日夜夜的守候,每一个订阅,每一张月票,没一个书评,谢谢你们!另外明天就是清明节了,诸位外游踏青的时候,莫要忘记了你们的订阅,你们手中的月票,月初的时候,每一张月票都很重要,每一张月票都足以改变整个排名,所以小景在未来的三天里,一如既往的求票,一如既往的大爆发,一如既往的码字更新,不曾有什么休息的时候,今晚还是三更,九千多字,应该说不算少,能支持的就捧个场,还没买票上船的,也可以买票上船了! !! 828章:大行在即 朱高炽一听张皇后提起这事,原本毫无神采的眼神里,立即绽放出了异样的光彩,整个靖难之役,朱高炽因为身子不便,不能冲锋陷阵,便留守北平,耿炳文兵败退守真定,对此建文帝很不满,命李景隆代替,合兵五十万万直扑北平。当时朱棣正率兵北上收编宁王的军队,北京城守备薄弱。面对这种危急的情况,朱高炽没有惊慌,而是在老将顾成的辅佐下,有条不紊地安排防守力量,制造守城兵器。他自知责任重大,经常到军民中间嘘寒问暖,深得民心军心。每天起早贪黑,睡不过四五个小时。正是在朱高炽的精心安排和鼓舞之下,全城军民齐心,斗志昂扬,并不惧怕李景隆的五十万大军,连夜派遣勇士在半夜里偷入南军军营,放火骚扰。这种做法很有效,南军因此提心吊胆,不能安眠入睡,削弱了战斗力。彰义门一度被瞿能父子攻破,幸亏李景隆指挥无方,让瞿能父子等待大军同入,丧失了扩大战果的时机。朱高炽马上抓住机会,命人连夜提水浇城。时值隆冬,滴水成冰,一夜间修复了城墙,坚不可摧。就这样,在朱高炽的组织下,北京城在数十万大军的猛攻下安如磐石,直到朱棣回军击败李景隆,并与之里外合击,打败了攻城的军队,这一战也是朱高炽在整个靖难中,最亮丽的一笔!不由得他不有几分得意。 张皇后感觉到夫君的神采,抿着小嘴一笑,继续赞扬道:“夫君若没本事,又如何识破方孝孺那腐儒的反间计?“ 朱高炽会心的一笑,神色越发得意了起来。 北平一战后,朱高炽的威望达到了顶点,朱高熙仗着军功,早就对世子的位置虎视眈眈,而朱高燧也暗中勾结太监高俨,监视朱高炽的一举一动,多次在成祖面前陷害朱高炽。方孝孺得知了这种情况,使用反间计,劝说建文帝派人送给燕世子朱高炽玺书,劝诱他依附朝廷。高俨探知这件事,偷偷向朱棣密报,说世子要私通朝廷。朱棣将信将疑,征询朱高煦的意见。朱高煦趁机在朱棣面前诋毁其兄,说朱高炽本来就与建文帝关系很好。幸好朱高炽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没有开启信封,直接命人将书信交给朱棣。朱棣看到书信,才幡然醒悟,暗叹自己几乎误杀世子,从而化解了这场反间计?“这件事,朱高炽没对人说起,但心头却有几分得意,此时夫妻二人说起来,那份得意也难得隐藏。 张皇后看在眼里,心头轻叹了声,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来。 朱高炽借着张皇后的话儿,对昔日的往事回忆了一番心里舒畅了许多,拉着张皇后的手道:“我大明自皇祖父开创基业以来,便战事不断,屡兴大案,虽有皇祖父数十年的休养生息,朝局得以稳定,但靖难一战后,父王登基为帝,手段与祖父同出一辙,屡兴大案,短短数十年,出兵安南、五入漠北,战事连连,加之修建北京,民力凋敝,百姓贫困,朕闻之不忍,自登基后,不顾群臣反对,与民休息,赦免了建文帝的许多旧臣,平反了许多冤狱,废除了许多苛政,停止了父王开始的大规模用兵,朕不敢说这一年来,朕所做的就一定能让天下百姓得到了休息,文化得到了复兴,但朕尽力了——?朕本想做得更好,奈何老天爷不给朕多些时日?“ 张皇后正要安慰两句,却见仁宗面色一阵苍白,身子一阵颤抖,跟着身子一歪,直挺挺地倒在绣榻之上。 这一下来的太过突然,张皇后毫无准备之下,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总算是她胆大,不及细看,伏起身子去看,只见朱高炽已是脸色发白如纸,身子颤抖不已,两眼紧闭,已是不省人事了。 这一下张皇后才彻底慌了起来,拉着朱高炽的手腕,大声喊道:“皇上,皇上——?“喊了几句,不见皇帝答应,方才想起应该喊来太医,忙松开朱高炽的手腕,跑到门前大声喊道:”快来人,快来人啊——?“ 门外的守卫听得呼喊,立即冲了进来,一看皇后如此模样,在看皇上那分明是气息全无,但谁也不敢含糊,忙冲着嚷着去喊值班房里的孙太医。 听到了消息的孙太医却没有急忙去宫殿,而是去了御药房,侍卫不明白,看孙太医去御药房也跟着去了。 这御药房隶属内务府,其具体职责是为内廷采办、储存、配置药品,药房人员并与御医分班侍值。侍值又分宫值和外值,宫值地点在皇帝寝宫旁的御药房,外值则在东华门内的太医值房。外值者为宫廷中的宫女、太监、嫫嫫等人诊病。御药房的御医是从太医院内医术精湛、品行端正的医士以上人员中选拔的,共十名。 御医在进宫之前需在太医院供职六年,有一定的理论基础与实践,并经过三或五年一试、二试、三试合格者,才有资格入选,否则宁缺不补。有时清宫御医也从各省督抚举荐的名医中挑选。御药房所需药材取自太医院生药库,尽管太医院也是为皇室成员服务的医疗机构,但御药房领药仍需按定例付给银两,或令与皇室有关的药商采买。 所购药材一般为生药,入宫后由御药房医生带领下属太监炮制备用。御药房的御医尽管直接为皇帝、皇后诊病保健,但地位并不高,在清代二百多年历史中,最优秀的御医级别也不过七品,至于那些承担宫值的被称为“御药房特简供奉”的医药顾问,待遇则更低,仅仅是“日给御膳,月给素蜡,冬给木炭”。孙太医之所以去这御药房并非当真为了治病,而是推卸责任,皇帝的病情如何,他最清楚不过了,如今这模样只怕是要去了,可贸然进去,万一救不活,少不了被人抓住把柄,骂成了庸医了,而来这御药房里抓点药,以此拖点时间,这样一来,就算皇帝当真大行了,与自己也毫无干系。 让太监抓了几幅药材,孙太医这才急急忙忙感到了钦安殿,一看皇帝模样,便是大行已到了,纵是华佗再生,孙思邈再世也救不活了,但眼下他半分不能说的,在皇宫行医了几十年,前代太医的例子,早已让他学会了如何躲避祸事,这会儿装模作样的拿了拿脉,然后对身旁的太监说些药方。 这些太监都是御药房的当值太监,按照规定皇帝的病情。诊脉时,先由值班的太医院院使或院判诊脉,接着再由值班御医诊脉,之后发表各自的诊脉意见,大家一起拟定一个处方,处方上将药帖连名封记,药方下要写明本方的药性、治疗病证的效果等等。做好了这一切,就是根据药方监督御药煎制,在御药制作时,要有太医院院官和内臣一同监视,做好后每剂药都分成两付,其中一付先要由御医、院判、内臣三人尝过之后,没有问题,才将另一付进献给生病的皇上,这一系列的诊治、制药过程,都要在专门的医簿上做详细的记录,这些记录由所有参与诊治及制药、尝药过程的医官、御医、内臣签名后,加盖“中书省印合缝”,以备查考。如果皇上服用后,治疗效果不佳,这些医簿上记录的相关人等就会招致麻烦,甚至惹上杀身之祸。孙太医是今日的当值太医,自不敢马虎。 身旁的几个太监做出了记录,随后开始煎药,这些人都药物极为熟悉,不多时便送来了药汤。 孙太医与一个太监轮流尝了一遍后,这才给朱高炽喝,朱高炽面白如纸,双目紧闭,勉强灌入的汤药,根本吞不下。 张皇后一看这摸样,顿时冲着孙太医道:“孙太医,皇上他?” 孙太医立即放下药碗,装模作样的给皇帝重新把脉,许久,才对着张皇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呜咽道:“娘娘,皇上,皇上怕是要大行了……?“ 张皇后虽早有准备,但陡然提高太医如此宣告这消息,娇躯还是微微颤抖了一下,嘴唇哆嗦了片刻,才放声大哭了起来,其余众人也纷纷跪倒大哭了起来,一时整个钦安宫内一片哭声。 “娘娘,皇帝一旦大行,还需通知内阁才是?不然这国家大事?“孙太医这时走了过来,擦干了一把泪水,呜咽的道。 张皇后素有女中诸葛的称号,刚才只是一时悲切,才忘记了大事,此时听孙太医提醒,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抬手擦干了眼泪,强忍悲痛大声喝道:“来人?“ 早有侍卫冲了进来,单腿跪地抱拳道:“娘娘——?“ ^^^^^^^^^^^^^^^^^^^^^^^^^^^^^^^^^^^^ 本有些累,可看诸位对小景的支持,还是码出了第三更,九千多字不少了,诸位的月票,订阅莫要忘记送上了! !! 829章:欲擒故纵 张皇后道:“尔等速速赶往文渊阁,将这里的消息告知杨大人,还有告诉杨大人,请他将那人给带过来?“ 这些侍卫不知那人是何人,但想来张皇后吩咐的一定没错,当下一抱拳,转身便去。 从钦安殿回来,杨荣等人并没有回去,而是直接去了内阁当值,皇帝的病情,谁都看得出撑不了几日,生怕有人趁着皇帝大行之时,弄什么变故,所以杨荣正与杨溥、夏元吉等人商议这几日当值的事宜,几人正商议着,就见一个侍卫急急忙忙冲了进来,将钦安宫的事情说了一遍,以及张皇后的话儿也一一说了一遍。 杨荣等人没想到皇帝这么会儿也挨不过去,先是吃了一惊,待回味张皇后那句话儿,杨荣立即道:“杨大人,夏大人你等速速进宫,我这便去找殿下?想来殿下还在驿馆里?“ 杨溥知道事态严重,倒也不敢多耽搁应了声,与夏元吉等人急急忙忙出了内阁,赶往钦安宫。此时天色已大黑,当值的几个侍卫急忙点上灯笼,杨溥随手接过一盏灯笼,当先便走,步伐极快,尽让这个平日里跑腿的侍卫都赶不上,不免感到惊讶。 夏元吉年纪大,走得慢,与那侍卫走在一起,这时才想起刚才忘记问皇帝的情况,颇有大不敬,忙道:“你出来时,皇帝怎么样了?“ 那侍卫道:“卑职只是一个侍卫,听得娘娘的话儿,才进了宫殿,哪敢多看,皇帝的情况,卑职不知?“ 夏元吉点了点头道:“那你进去可从听见皇帝说话?“ 那侍卫想了想道:“不曾,卑职进去的时候,只听得众人哭喊,从始至终不曾听陛下说一句话?“ 夏元吉一听这话儿,轻叹了声心道:“看样子皇上是要大行了?“想了想又道:”这番号令是皇后娘娘下的?“ 那侍卫的道:“不错!” 夏元吉心道:“人都说皇后娘娘来女中诸葛,宫中事情没有不知的,如今看来,这传闻是真的,若不然太子并没有去后宫,皇后娘娘却在皇帝昏迷不醒的情况下,让杨荣请太子入宫,若不是事先猜出了一二,又岂能说出这样的号令来呢?”一番询问后,无人说话,只是急急忙忙赶往钦安殿。 返回了朱瞻基并没有立即睡下,而是坐在茶几旁想着今日父亲的一番话儿,尤其对待二叔的那番话儿,让他惊讶之余,也不得不佩服父王的深谋远虑,二叔素来为皇祖父宠爱,在军中也极有威望,当年虽做出了不法之事,引起皇祖父的不满,才落到就藩乐安州的下场,可这些年来却是一直安分守己,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若贸然处置了他,如父王所言,满朝文武大臣固然不会当面说孤的不是,可背后里少不了要骂孤不仁义,还有那些不怕死的史官,只怕要在史书上记上浓浓的一笔,某年某月,新皇帝无故诛杀汉王朱高熙——?“这些史官的厉害,就算是雄才大略如李世民也袖手无策,任由记下了杀兄杀弟,迫父的恶名,他自不想自己日后声名上留下杀叔的恶名,便是要杀,他也要学那郑庄公一样来一个股擒故纵,不但击败了弟弟,还落得一个仁义的声名?消灭敌人时要善于等待,要有诚心和耐心,这样才会获得成功。其实,‘纵’不是彻底放弃,是稍微松懈一下,而且,打仗的目的是消灭敌人,如果逼得敌人狗急跳墙,垂死挣扎,自己损兵失地,是不可取的。暂时放敌人一马,不等于放虎归山,这样可以最后寻找机会达到消灭敌人的目的。‘擒’和‘纵’看似是一对矛盾,其实并不矛盾,‘擒’是目的,‘纵’是方法。”这个郑庄公可比唐太宗要聪明的多了?“正独自回味着郑庄公的这番话儿,却见杨荣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一见杨荣模样,朱瞻基心头便疙瘩了一下,失声道:“可是父王……?“ 杨荣一路狂走,这会儿气喘嘻嘻,一会儿还说不出话来,左右看了一眼,见茶几旁有一杯凉茶,也不顾身份,抢步上前,一把抓起杯子,一仰头咕噜咕噜几声,将一杯凉茶喝了干净,这才长长的吐了口气,道:“快,快,皇上不行了,殿下快快随我进宫,若是走漏了风声可就不妙了?“ 朱瞻基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主,否则当年不会如此被雄才伟略的朱棣看中,听了杨荣的话儿,心头虽悲伤,但也知眼下还不是悲伤的时候,皇帝大行,局面最为重要,当下站起身来道:“快走!“两人让徐勉重新驾上马车,一路狂奔而去,刚到钦安殿停下马车,就见急急忙忙赶来的杨溥等人赶了上来,众人正要行礼,朱瞻基摆了摆手,面色凝重的道:”诸位大人不必客套,父王病重,快快随孤进宫看父王要紧!“ 众人听太子这般说,便不在客套,以朱瞻基为首进了钦安殿,早得张皇后安排的宫娥,一见众人前来,急忙在前面引路,众人一路穿廊过厅,径自去了皇帝的寝宫。 此时的寝宫灯火通明,却是一片凄凉之色,偌大的龙床上,朱高炽兀自躺着昏迷不醒,偶尔还吐几口白沫,那模样着实有些吓人,但众人都是见惯生死的人,浑然不在意,甚至面色都极少有人变一下。 一个宫娥跪在朱高炽的跟前,小心的用热毛巾轻轻擦拭嘴角吐出的白沫。 一旁的张皇后则是一脸庄重的端坐在龙床的右侧,模样好不雍容大气,只是先前哭过一番,此时双眼还有红肿,俏脸上还有两道清晰的泪痕,她抬起凤目扫了一眼众人,待目光落在了朱瞻基的面色,先是一喜,随后一丝悲伤之意,迅速涌上脸面,一双小手紧紧的抓了抓衣袖,显然是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母后——?”朱瞻基望了一眼父王此时的模样,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其余众人见状也纷纷痛哭不止。 张皇后强忍悲伤,伸手握了握朱瞻基的手掌,道:“傻孩子,父王只是去见你的皇祖父,皇祖母而已,你不必如此悲伤,眼下大事要紧?” 一听大事,朱瞻基立即止住了哭泣,可目光落在了父王的脸上,眼眶里仍旧噙满了泪水。 张皇后轻轻叹了声,道:“诸位大人,皇上怕是要大行了,你们有什么话儿就趁着皇上还能听得到,就给他说说吧?” 场上众人多半是当年就追随朱高炽的人,杨荣在永乐二十二年七月十八日,朱棣在回师途中病逝于榆木川,随从宦官马云等人不知所措,与杨荣、金幼孜密商如何处置。杨荣指挥若定,与金幼孜商议,认为离北京尚远,为防止军心涣散,应秘不发丧。他们用锡铸椑将朱棣尸体收殓起来放在车中,每到一地进膳和平时一样,明军浑然不觉。杨荣和海寿先回京师,向太子报告情况,使得朱高炽顺利坐上皇位。 杨溥就更不要说了,永乐十二年闰九月,成祖北征回师,朱高炽遣使迎驾稍迟,汉王朱高煦乘机进谮,成祖一怒之下,下令将东宫官属全部逮治下狱。这成为继解缙入狱后,立储之争中的第二场大事变。当时只有兵部尚书兼詹事府詹事金忠因系成祖“靖难”旧人而幸未被祸。金忠是个敢于仗义执言的人,他不顾触怒成祖,以身家性命力保太子,才使太子未遭废罢,但是作为东宫宫僚的杨溥、黄淮等人却因此事件而被关入诏狱在狱中,家人供应的食物多次断绝,而成祖的心意也不可预测,随时都有可能死去。这份情义可不是寻常人可比的。 黄淮同样为保朱高炽,在永乐十二年被汉王朱高煦诬陷,入北京诏狱十年。 金幼孜,永乐二十二年,金幼孜随从皇上北征,途中士兵疲惫,皇上向群臣问对策,没有人敢回答。只有幼孜说不宜深入,皇上不听。到达开平时,皇上对杨荣、金幼孜说:“朕梦见神人两次说上帝好生,这是什么兆头?”杨荣、幼孜回答说:“陛下此举,固在于除暴安民。但火烧昆仑,玉石俱焚,望陛下留意。”皇上同意他们的意见,当即命他们起草诏书,诏谕各个部落。军队回到榆木川时,朱棣驾崩,秘不发丧。杨荣到京师报丧,金幼孜护梓宫返回,将消息告知朱高炽,使得他顺利登基。 蹇义,永乐十年,皇上北征回来,因为太子曲意宽宥吕震的女婿主事张鹤参见失仪之过,便怪罪蹇义不进行匡正,将他逮捕,关进锦衣卫监狱。一坐就是几年。 还有夏元吉莫不是当年就追随朱高炽,一心一意的辅佐朱高炽,这些人虽说是君臣,但其中的情义,却是深厚无比,听了张皇后这句话,人人面露悲切之色,杨荣呜咽的走到御榻前磕头。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今晚还是三更! !! 830章:铭感五内 杨溥则是跪地大叫了声:“皇上——?”这一声好不悲切,顿时呜呜的哭了起来。 众人见状也纷纷痛哭不止。 杨溥看了一眼朱高炽,又转头对张皇后道:“娘娘,皇上当真没了救么?“ 张皇后哽咽答道:“太医刚已施救过,汤药无效,皇上——?”说着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一哭众人越发悲切的起来,场上众人杨溥与朱高炽的感情最深,当年为了保护还是太子的朱高炽,不惜枯坐诏狱十年,此时大哭了一阵,挪动双膝到了朱高炽的面前,想起往日柔和的笑容的皇帝,此时这般模样,一时好不悲切,只是喃喃的叫着:“皇上!皇上!” “皇上!” 被杨溥悲愤的气氛所感染,杨荣也忍不住大声喊声,泪流满面。 偌大的钦安殿内一片悲切之声,也不知是这气氛太过压抑,还是朱高炽听到了众人的呼唤,原本一动不动的朱高炽,身子忽然动了一下,紧闭的双眼慢慢睁了开来,看了一眼前面的杨溥,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臂。 杨溥一见等人大事,急忙伸出手臂,一把抓住了朱高炽的手掌,只觉得入手如冰,顿时心如交割,喊了声:“皇上——?” 这一声呼喊,众人顿时都注意到了朱高炽的变化,纷纷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朱瞻基、张皇后急忙上前左右惊喜的喊了声。 “皇上,你醒了?“张皇后哭着道。 朱高炽的确是醒了过来,他微微张了张嘴巴,一旁的杨荣见机极快,左右扫了一眼,眼看桌上有一碗参茶,一把抓起走到朱高炽的面前,舀起一勺子参茶倒入了朱高炽的嘴里,只见朱高炽的嘴唇动了动,跟着喉结上下浮动了一下,那一勺参茶竟喝了下去,杨荣大喜,当下又喂了第二勺。 这一下场上众人越发欢喜起来,谁也不敢出声,就那么看着杨荣给皇帝喂参茶。 朱高炽连喝了大半碗,才长长的吐了口气,面上的气色开始有了些许红色。 众人暗暗松了一口气,目光盯着悠悠转醒的朱高炽。 朱高炽嘴唇动了动,声音极小,张皇后见状,急忙俯下身子将耳朵贴了过去。 众人屏住呼吸,谁也没说话,偌大的钦安宫内一时寂静无比,唯独偶尔传来几声圆润深沉的钟声,让场上紧张的气氛缓和了几分。 张皇后听了一阵,忽扭过脸来,满脸悲切的道:“诸位阁臣请听旨?“ 众人心头一惊,纷纷跪下,大声道:“臣等听旨!“ 却听得张皇后道:“请皇太子朱瞻基接旨。” 朱瞻基正悲切,听了这句话儿,一下子扑倒榻前大声哭道:“父王,你要好好活着,儿臣,儿臣不听旨?” 朱高炽看着悲切的朱瞻基空洞的眼眶里,溢出了晶莹的泪水来,微微冲着他点了点头,嘴唇又动了动。 张皇后银牙一咬,盯着朱瞻基悲切的道:“皇儿,你要父王死不瞑目么,你忘记了你答应父王的话儿,要做一个让人称赞的有道明君,这般哭泣岂不是让父王不安心的去?” 朱瞻基身子一颤,抬起脸来看了一眼父王,又看了一眼张皇后,哭着道:“母后——?” 张皇后面含凄切,柔声道:“皇儿,你父王对你期望极高,你莫要辜负他的期望,接旨吧?” 朱瞻基咬了咬牙,在床榻前跪了下来,悲切的道:“皇儿接旨!” 朱高炽眼里涌出一丝笑意,嘴唇再一次虚动了起来,张皇后附身听了一阵,朗声念叨:“皇儿自幼天资英畅,敬礼大臣,勤恤民隐,素有贤名,皇位自今日起,便有你来做,你要依众大人辅佐,用贤使能,无事怠荒,保守帝业。” 朱瞻基看着朱高炽一脸肃然的道:“儿臣一定不负父王所托,即位以后,吏称其职,政得其平,纲纪修明,仓庾充羡,闾阎乐业。岁不能灾。做一个有道明君!“他声音洪亮,朱高炽听得点面上挤出一丝了笑意。 朱高炽笑毕,又对着张皇后的耳朵嘀咕了一阵,只听得张皇后道:“皇儿且退下!“ 朱瞻基恭恭敬敬的对父王行了一礼,起身站到了一旁。 张皇后道:“诸位大臣听旨!“ 杨荣等人立即长跪在地,恭敬行了一礼道:“臣等听旨!“ 张皇后道:“朕得诸位爱卿鼎力相助,承蒙父王喜爱,将皇位传与朕,朕继承大统,今不足一年,竟得此疾,遽不能起,有负父王付托,皇儿自幼天资英畅,敬礼大臣,勤恤民隐,素有贤名,朕今将其托付诸位大臣同心辅佐,保我大明江山百年基业!朕不愧对列祖列宗,尔等功勋,朕铭感五内!” 众人泪流满面,正要谢恩,便在这时,朱高炽肥胖的身子,忽然急剧的抖动起来,吓得众人大惊,急忙唤来太医。 孙太医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伸手便给皇帝把脉,那脉搏虚弱无比,他明知皇上已经随时就要去,可仍旧皱眉沉吟了一番才转过身来道:“娘娘,陛下只是说了太多话儿,一时精神耗尽了,还请诸位大人退出去,让陛下好生歇息一番?” 众人听了孙太医的话儿,急忙停下要喊出的话儿,各自冲着朱高炽的身子躬身行了一礼,然后又对着张皇后,朱瞻基行了一礼,这才出了宫殿。 一早听了动静的黄锦早已守在门外,见杨荣等人出来一个个低头擦着眼泪,便知皇帝差不多不行了,看了几眼皇宫嘀咕了声:“看样子要去给王爷报信了?” 杨荣等人出了钦安殿直接去内阁,皇帝的身子看样子怕是过不了今晚,如今趁着皇帝还在,太子都在宫中,有些事情需要坐在安排,第一件事自是皇帝的一应丧事礼仪由礼部遵祖制订出方案,呈上皇太子批准执行;第二件事就是新皇帝登基大典,这件事需要众人决定的是新皇帝的登基大典的日期,以及该采用什么的仪式。 朱元璋是开国皇帝,登基是先圜丘告祭礼,礼成,遣校尉设金椅于郊坛前之东,南向,设冕服案于金椅前。丞相率诸大臣、百官望座位跑奏曰:“告祭礼成,请即皇帝位”。 群臣扶拥至椅上坐,百官先排班,执事官举冕服案、宝案至前。丞相、诸大臣奉衮冕跪进,置于案上。丞相等就取衮冕加于圣躬。然后丞相等入班,通赞唱:“排班”。排班齐后,众大臣鞠躬,奏乐。然后众大臣三拜,平身,乐止。然后再三拜,平身,乐止。通赞引丞相至皇帝宝座前,通赞唱:“跪,搢笏”。丞相搢笏,承传唱众官皆跪。捧宝官开盒取玉宝(即皇帝的玉玺)授丞相,丞相捧宝上言:“皇帝登大位,臣等谨上御宝”。然后尚宝卿受宝,收入盒内。通赞官唱:“就位,拜,平身”,百官按通赞指引拜、平身。通赞官再唱:“复位”,引礼官引丞相自西复归原位。通赞官接着再唱:“鞠躬、拜兴、拜兴、平身、搢笏、鞠躬、三舞蹈、跪左膝、三叩头、山呼万岁、再三呼、跪右膝、出笏”等,百官按通赞官所唱步骤做。做完之后,皇帝解严,通赞唱:“卷班”。百官退下,礼毕。具卤薄导从,诣太庙,奉上册宝,追尊四代考、妣,告礼节性社稷。还,具衮冕御奉先殿,百官上表称贺。然后丞相等百官各就位,皇帝穿衮冕升御座,大乐鼓吹至乐止。将军卷帘,尚宝卿捧御宝置于案上,拱卫司鸣鞭,引班引文武百官入丹墀拜位中,向北立。乐作,百官在通赞官的指引下行三跪九拜之礼。贺毕,遣官册立皇后。至此,皇帝登极礼算完成。这样的仪式太过麻烦,建文帝登基时,便不曾采用过这种模式,反而是明成祖登基时,当时礼部就是参照洪武皇帝的仪式而来,等仁宗即时,一切从简,仪式也十分的简单。 刚才皇帝的一番话儿,让杨荣等人心头生出感动,决议好生辅佐太子,既是个新开头,登基仪式自不能太过简单,所以杨荣决议商议一番为好。 众人参照历朝历代帝王的登基仪式,尚未商议个头绪来,忽听得一阵清脆的钟鼓之声,整个北京城,自永乐十八年永乐大钟铸成,朱棣与皇宫边上修建了汉经厂并悬挂起了永乐大钟,汉经厂的钟声延绵不断,曾有“昼夜撞击,声闻数十里,时远时近,有异他钟的说话,平日里杨荣等人可没少听,早已习以为常,此时听到钟声,本不足为怪才是,可听了几声,众人便觉得这钟声和往日的有些不同,往日的钟声清脆连绵,二十三万多字的佛经铸在钟上,击钟一下,字字皆声,等于诵读一遍经文。让人心头生出安逸的感觉,而今晚的钟声却带着急促,听在耳朵里,让人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来,再者这会儿已经入了夜,不是上朝也不是下朝的时候,如此急促的钟声,不免让人奇怪。 ^^^^^^^^^^^^^^^^^^^^^^^^^^^^^^^^^^^^^^^^^^^^^ 第二更了,不知道能不能弄出第三更来,第四更来,目前月票榜上竞争激烈啊,诸位莫要忘记送上月票哦! !! 831章:永乐大钟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均不知这钟声何来。 杨荣走到门前,背着双手看了一眼汉经厂方向,漆黑的夜色里,永乐大钟模糊的影子仍清晰可见。 这口永乐大钟于永乐初年便开始铸造,数千大明工匠在北京城外开的地上挖出十米见方的深坑巨穴,先按设计好的大钟模型,分七节制出供铸造使用的外范,低温阴干,焙烧成陶。再根据钟体不同断面的半径和厚度设计车刮板模,做出大钟的内范。当七个陶制外圈依次对接如七级浮屠之状时,浑然一体的大钟外范便拼装成功了。 这是天衣无缝的操作,纤毫之隙,分厘之差便会引起“跑火”,招致全盘失败。为了承受浇铸的压力并确保足够的强度,外范四周无疑是用泥土填满并层层夯实的。钟钮旁边四处不易觉察的疤痕,泄露了四个浇铸口的准确位置,然后几十座熔炉沿四条槽道排开,炉内大火流金、铜汁鼎沸;地坑里内外模范同时高温预热。当蓄满炉膛的万斛金汤相率奔泻而出后,这口万钧大钟便一气呵成了。整个大钟,钟体光洁,无一处裂缝,内外铸有经文230184字,无一字遗漏,铸造工艺精美,来古往今来第一大钟。 钟于永乐十八年左右铸成,明成祖朱棣非常高兴,他招集大臣商议铸好的大钟应该悬挂于何处。大臣们议论纷纷,其实明成祖的心里早已有了主意,那就是要把大钟悬挂于汉经厂。汉经厂位于紫禁城的边上,属于皇家宫殿群的一部分。明成祖选定汉经厂来悬挂大钟,答案就在于永乐大钟那二十三万字的铭文上。明成祖朱棣戎马一生,虔诚信佛。受父皇朱元璋的影响,朱棣推崇利用佛教来巩固明王朝的统治。他曾下令:每遇重要节日,文武百官都要身披袈裟,像僧人一样撞钟诵经,完毕后再换上朝服。为了方便参拜,皇宫边上修建了汉经厂并悬挂起了永乐大钟。从此以后,汉经厂的钟声延绵不断,响彻整个北京城。 当初大钟铸成之时,不知何故,京城便流传一股永乐皇帝铸造永乐大钟,乃是心头对诛杀建文帝一朝时的忠臣心生愧疚之感,是在忏悔,当时这种说法在京城一地广为流传,不仅许多百姓都信了,便是朝中不少文武大臣都信了这说法,当年他感到十分的可笑。 史上,宫廷政变屡见不鲜,可以说每次政变都是十分残酷的,未见哪个因政变登基的帝王“忏悔”过。勤政爱民如唐太宗当年莫不是发动“玄武门之变”,杀兄弟逼父皇,剪除异己之后登上皇位的吗?然而,他为政大有作为,创造了历史上有名的“贞观之治”,成为大唐盛世的主要开创者,朱棣登基后,对唐太宗的对内以文治天下,虚心纳谏,厉行节约,劝课农桑,使百姓能够休养生息,国泰民安,对外开疆拓土,攻灭东tu厥与薛延陀,征服高昌、龟兹、吐谷浑,重创高句丽,设立安西四镇的手段都都赞许有加,并积极效法,何曾有过“忏悔”,他不仅从未因“靖难之役”而忏悔过,而且恰恰相反,他自始至终认为靖难之役是秉承父王旨意,曾亲口对众大臣说过:““建文中,信任奸回,以残骨肉。朕于其时,迫于危祸,不得已起兵。赖天地祖宗之灵,克平内难云云。”不仅如此,如他在永乐十五年为刻在永乐大钟上的御制《诸佛如来世尊菩萨尊者神僧名经》所作序文中说:“谗言君臣,诬毁善良,所造罪业,无量无边。……今王法所诛皆不忠不孝之人,凶暴无赖,非化所迁。所以拔恶类,扶植善良,显扬三宝,永隆佛教,广利一切。”第二年,他在御制《姚少师神道碑》中又说:“及皇考宾天,而奸臣擅命,变革旧章,构为祸乱,危迫朕躬。朕惟宗社至重,匡救之责,时有所在……内难即平,社稷奠安。”何曾有半分的忏悔?偏偏就那么多人信了? 杨荣望着永乐大钟模糊的影子,一时陷入了对往日的思索当中,此时,永乐大钟钟声绵绵不绝。 杨荣眉头皱了皱,似乎觉得那里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来。 “这钟声好生奇怪的很?往日悠闲散漫,听在耳中,只觉清爽无比,今夜的钟声如此急躁,让人心头好生烦躁的很?“杨溥这时看了一眼杨荣道。 杨荣听得皱了皱眉头,只觉得每听一下这钟声,心头的那种不安的感觉似乎强烈了一份。 就在这时,听得一阵脚步声在门外响起,却是无人进来,不免好奇的走到门前,伸出脖子望了一眼,只见宫中正在行走的宫女,侍卫、太监都神色匆忙,似在忙些什么?却又看不出端倪来。 杨荣正要询问,却在这时,永乐大钟的声音忽的便缓了几分,当当当了几下,透着某种悲伤之意,他皱着眉头默数了一下,竟是九下。他心头一动,忽然想起了什么,惊愕的抬起头看向钦安宫方向,只见原先匆匆忙忙的宫娥、太监、侍卫都停止了动作,寂静的皇宫之中,唯独那口永乐大钟兀自当当当的响个不停。 过了片刻,那片皇宫里,也不是谁先喊了一声:“皇上——?“ 这一声响彻整个皇宫,人人听得清楚,杨荣心头一震,两道热泪立即流了下来,扑通一声向钦安宫的方向跪了下去,俯身磕头。 内阁其他人微微一愣,随即神色一凝,扑通几声,纷纷跪下了下去,杨溥悲切的喊了声:“皇上——?“ 也不知跪了多久,只听得那厚厚的宫门内,传出一片嚎哭之声,声响整个皇宫。 嚎哭之声,从最初的一人,两人,三人到最后无论是宫娥、太监、侍卫,以及当值的太医,官员都跟着嚎啕大哭。 内阁众人也是一片哭喊之声,杨溥泪流满面的看着杨荣,悲切的道:“杨大人,皇上,皇上这就驾崩了么?” 杨荣满脸泪痕的看着沉浸在黑夜中的钦安宫,许久才从嘴里吐出几个字:“皇上驾崩了——?” ^^^^^^^^^^^^^^^^^^^^^^^^^^^^^^^^^^^^^ 《天下有争》算是完结了,这一卷写得有些长,也不知诸位喜不喜欢,但不得不说,这一卷小景的订阅,收藏都跟着长了不少,可见诸位还是喜欢的,这是小景最高兴的事情,下一卷小景取名为《京华烟云雪满天》从清明节开始上传,争取做到每天两更至三更,不断更,不弃坑,让诸位喜欢,最后说一句,已经写了两百多万了,那些还在观望,甚至有意养肥的书友们现在可以上船,可以宰杀了!还记得当初我们说过的话,这条船很长,要上船,早些买票! 最近花了大量笔墨写明仁宗朱高炽的为人,以及为政措施,很多书友看完后,认为我对明仁宗有些夸大了,一个皇帝再能干,也不可能有如此高的评价,甚至不少书友认为,明仁宗的贡献是被后世的文人夸大的,其实并没有什么贡献,对此我务必要说几句。 明仁宗朱高炽是明朝的第三个皇帝,他生于公元1378,卒于公元1425年,终年47岁。他是明成祖朱棣的长子,成祖病逝后继位,在位仅一年就病死。他在1395年被立为燕王世子。生性端重沉静,言行识度,喜好读书。明成祖起兵靖难,命朱高炽留守北京。朱高炽团结部下,以万人之军成功地阻挡了建文帝的大将李景隆的五十万万大军,保住了北京城,我相信许多书友们看到了这里,一定会觉得,明仁宗并非那么没有用,他只是身子不好而已,心胸,用人,识人都可以说是不输给当时的汉王朱高熙的,更别说后来,建文帝听从方孝孺的建议,以书信给朱高炽,许以封王,争取朱高炽归顺朝廷。朱高炽接到书信之后看也没看,原封未动地送到成祖面前,使建文帝的反间计失败。这一点既可以看出朱高炽的聪慧,同时也看出,朱高炽在建文帝的眼里,是个值得拉拢的人,再者,从他接到信后,原封未动地送到成祖面前,还可以看出他对人性的了解,至少对自己的父王,比自己其他的两个弟弟要了解的多。 当然了,若就靠这两点,就说明他对大明有巨大的贡献,未免有些说不过去。《明史》对他的评价是:““当靖难师起,仁宗以世子居守,全城济师。其后成祖乘舆,岁出北征,东宫监国,朝无废事。然中遘媒孽,濒于危疑者屡矣,而终以诚敬获全。善乎其告人曰“吾知尽子职而已,不知有谗人也”,是可为万世子臣之法矣。在位一载。用人行政,善不胜书。使天假之年,涵濡休养,德化之盛,岂不与文、景比隆哉。“这份评价还是算中肯的,因为评价中,并非仅仅说他登基后的十个月功勋,而是将他作为太子时监国时的政绩都算进去了。 朱高炽真正对大明做出贡献,不愧他帝号中的“仁“字,大部分的功勋都归功于他在明成祖朱棣北征或北行,留守南直隶应天府并代行皇权、进行的六次监国,这六次监国长达十六年。 第一次监国永乐六年八月,朱棣下诏称迁都北京,并将于次年去北京,而命皇太子朱高炽监国。同年冬十一月,命丘福、蹇义、金忠、胡广、黄淮、杨荣、杨士奇、金幼孜等兼辅导皇长孙。 次年春正月,敕令皇太子监国。除了文武除拜、四裔朝贡、边境调发的事情转上请行在(北京),其余其他常务都不必启奏,而由太子直接处理。命吏部尚书兼詹事府詹事蹇义、兵部尚书兼詹事金忠、左春坊大学士兼翰林侍读黄淮、左谕德兼翰林侍讲杨士奇辅导监国。而命学士胡广,侍讲杨荣、金幼孜及户部尚书夏原吉等扈从明成祖北上。 同年二月,朱棣离开南京;次月抵达北京。都御史虞谦、给事中杜钦奉命巡视两淮,启奏颍川军民缺食,请发廪赈贷。朱高炽遣人驰谕立即发廪赈贷。此外赞善王汝正每次都向皇太子论说赋诗,朱高炽问杨士奇诗文高低,杨士奇则称诗文只会丧失志气,而读两汉诏令亦可观。其为政简明,平时刻苦与学习。永乐八年十月,朱棣返回南京,朱高炽完成第一次监国。 永乐十一年,朱棣北上北京,皇太孙朱瞻基跟随,命尚书蹇义、学士黄淮、谕德杨士奇及洗马杨溥等辅导太子监国。次年三月,朱棣开始北征瓦刺,同年六月班师,驻跸沙河,太子遣兵部尚书金忠等赍表往迎。 同年八月,朱棣抵达北京,因太子所遣使迎车驾缓,且书奏失辞而大怒,称:“这是辅导者的过错。”汉王朱高煦再次进谗,朱棣于是派遣使者逮捕尚书蹇义,学士黄淮,谕德杨士奇,洗马杨溥、芮善及司经局正字金问等抵达,中途又下旨宽恕蹇义回南京,而黄淮先至北京下狱。此日,杨士奇与金问抵达,朱棣称:“杨士奇姑且宽恕了。我却不能识别金问,你怎么侍奉东宫的?”命法司逮捕询问。之后召杨士奇,问东宫的事情。杨士奇叩头称太子孝敬诚至,凡是出问题的都是臣等罪过。于是朱棣下杨士奇入诏狱。不久,特别宽恕并恢复原职。金问因词语牵连杨溥,杨溥也一同下狱。之后有人问朱高炽:“殿下你知道有人在谗言么?”朱高炽称:“我不知道,只知道做儿子的责任。” 永乐十三年秋九月,直隶盐城县有飓风,海水泛溢,伤民田二百一十五顷。太子命减少田租一千一百七十余石。之后朱棣回朝,结束第二次监国。 第三次监国,永乐十五年春三月,朱棣再次上巡北京,命吏部尚书兼詹事蹇义、翰林学士兼谕德杨士奇、侍读兼赞善梁潜辅佐太子朱高炽监国。同年七月,赐皇太子《务本之训》。太子监国时期,视朝之暇,手不释卷,被服宽博,如同儒者。 同年夏五月,朱棣杀赞善梁潜、司谏周冕。因为当时太子监国,朱棣不时生病,况且北京南京相隔数千里,小人多偷偷依附汉王朱高煦,屡次诬陷朱高炽。而当时侍从监国的大臣,朝夕惴惴不安,人都无法自保。当时有陈千户曾经擅取民财,事情被发现后,太子朱高炽令谪交趾立功。数日后,复念其军功,宽恕了他。于是又有人进谗给朱棣称:“皇上所谪的有罪之人,太子都曲意宽恕了。”朱棣于是逮捕陈千户杀之。并以梁潜、周冕,而一并逮捕下狱,均被处死。 六月,朱棣派遣礼部左侍郎胡濙巡江、浙诸郡,面奏后,朱棣称:“人们都说东宫多有政失,当今抵达京师后,可以多留几天,试图观察一些,然后密奏过来。‘奏’字需要大写,晚上到的时候我就会看的。”胡濙抵达京师后,随朝觐见并记录各种政事,并将其所见到的诚敬孝谨七事写入密疏呈上朱棣。朱棣读后大悦,于是自此不再怀疑皇太子。 永乐十八年秋九月己巳,北京宫殿修成,朱棣命户部尚书夏原吉召太子朱高炽、太孙朱瞻基在十二月终抵达北京。其在离开北京时,拜谒凤阳皇陵,并途径山东,恰遇饥荒,即令布政司发粟赈灾十九年,朱棣回南京,第三次监国结束。 第四次监国永乐二十年春三月,朱棣再次亲征漠北,同年秋九月,返回京师,期间朱高炽再次负责监国。 永乐二十一年五月,常山中护卫总旗王瑜举报,称:“常山中护卫指挥孟贤纠合羽林卫指挥彭旭等,举兵将推赵王朱高燧为主,而计谋不利于上及皇太子的事情。”朱棣命急忙逮捕,遂召太子朱高炽、赵王朱高燧以及文武大臣,朱棣在右顺门亲自询问。当时,朱棣因生病而多不视朝,朝廷内外诸多事悉启奏太子处分。太子往往裁抑宦官侍卫,宦官黄俨、江保尤其被疏斥。黄俨于是每天都在朱棣面前诋毁朱高炽,并与朱高燧素来要好,私下经常勾结。钦天监官王射成与孟贤密,对他说:“观天象,当有易主之变。”。于是众人与山左护卫老军马恕、田子和,兴州后屯卫老军高正,通州右卫镇抚陈凯等密谋,将献毒药给朱棣。待朱棣病死后,即以以兵劫内库兵仗符宝,分兵执府部大臣。高正伪造遗诏,交付给中官杨庆养子,其中包括废皇太子,而立赵王高燧为帝。商议确定后,高正密告其甥王瑜。王瑜力阻不听,于是只好上告。朱棣在看完伪造的诏书后震怒,立即逮捕杨庆养子诛杀,并对朱高燧称:“这是你设计的吧?”朱高燧颤栗无法说话,太子朱高炽则为之解说,称:“高燧必然不会参与这个计谋,这是下面人所做的。”朱棣于是命文武大臣及三法司鞫治,群臣奏孟贤等所犯大逆,且有显实,当一并处以极刑。之后王射成、孟贤等人下诏狱论死。 第五次监国永乐二十一年八月,朱棣再次北征,同年十一月返回京师,期间朱高炽再次负责监国。 第六次监国永乐二十二年三月,朱棣朝议北征。同年四月,诏令太子朱高炽再次监国。同年七月,朱棣在榆木川驾崩,大学士杨荣、少监海寿奉遗命驰讣太子。 六次监国,长达十六年,十六年里能朱棣前后五次出兵蒙古,迁都北京、下西洋、出兵安南,可以说功不可没,在这期间虽有朱高熙、朱高燧多次从中作梗,但大明局面并没有混乱,反而呈现勃勃生机的状态,说永乐盛世有明仁宗的一份功劳并不为过。 登基后,改年号为洪熙,开始了他不足一年帝位,但仅仅一年,做出的事情却是不少,第一,赦免建文帝的旧臣和成祖时遭连坐流放边境的官员家属,并允许他们返回原处,又平反冤狱,使得许多冤案得以昭雪,缓和了自朱棣登基以来的朝廷内部的各种矛盾,从内部让大明朝局稳定。 第二,选用贤臣,削汰冗官,任命三杨(杨荣、杨士奇、杨博)辅政。内阁的三杨辅政在他死后的若干年中继续保持稳定;而内阁虽然有某些缺点,在维持文官政府方面,其作用仍是举足轻重的。 第三,废除了古代的宫刑,停止宝船下西洋,停止了皇家的采办珠宝;处处以唐太宗为楷模,修明纲纪,爱民如子,他下令减免赋税,对于受灾的地区无偿给以赈济,开放一些山泽,供农民渔猎,对于流民一改往常的刑罚,采取妥善安置的做法。使得永乐末年开始逃离的人口,慢慢返回。 第四:科举上规定了取中比例“南六十、北四十”这一制度一直被沿用至清朝。 比起朱元璋,朱棣赫赫战功,他所做的事情并的确不多,但四件事按照史书说,在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大明百姓得到了充分的休养生息,生产力得到了空前的发展,明朝进入了一个稳定、强盛的时期,为后来的“仁宣之治”做出了铺垫,这一点并不是勉强,从后来明宣宗的种种为政手段,多半是延续了明仁宗的路线,可以说,若没有明仁宗这一年所做出的铺垫,明宣宗的十年未必有那么顺,后来的“治世”确实有明仁宗的一半功勋,因为朱高炽在位不足一年,没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赫赫武,但是他的仁慈之政依旧在明代历史里面熠熠生辉,在我看来,尊号中的“仁”字还是名副其实的! !! 832章:大明之福 皇帝驾崩,按照祖制,帝王葬期,有“天子七日而殡,七月而葬”之说。而明代帝后葬期均未行此说,仅皇后有梓宫发引“例不出百日”的记载,皇帝只择吉而葬,或长或短没有定制,但杨荣等人觉得还是依停礼拜仪式,古称“虞礼”。虞礼共有九次,一至七次在路途上举行,八虞在京城之外举行,都由护丧官员主持行礼。九虞礼在皇宫的“几筵殿”举行,嗣皇帝衰服躬亲行礼。九虞礼行过后,神主附享太庙。至此,丧礼才告结束。这样一来,时间上充足,二来眼下还有几件大事尚未定夺,杨荣的提议与众人一说,杨溥等人立即赞同,当下有杨荣以众人的名义,上书给朱瞻基。 刚刚失去了父亲的朱瞻基还在悲痛之中,想父王战战兢兢的做了二十年的太子,好不容易登基为帝,本想做出一番业绩来,不辜负列祖列宗,却不想老天爷如此残忍,竟这么让父王去了——? 心头虽悲伤不止,但父王大行的那一番话儿,让他不得不忍住悲痛开始着手处理国家政务,看了杨荣等人的奏折,也知眼下的局面,如此操办,的确对朝局大大有利,只是皇帝驾崩,按照祖制要即可昭告天下,这样一来,不免让汉王知晓了这个消息,也不知他会弄出什么动静来?让刚刚着手处理朝廷政务的他不免有几分担心,为了稳定局面,这份担心他也不敢太过表现出来,怕被人看做懦弱,父王既将江山托付给自己,自不能辜负父王的信任,他是当朝太子,如今依着父王的遗诏:“ 属纩之後,七日便殡。皇太子即於柩前即皇帝位,依周、汉旧制,军国大事,不可停阙,寻常闲务,任之有司。“(注解一)他是可以算大明的新皇帝了,只是尚未举行登基大典而已,天下尚不知而已。 在杨荣的奏折上,飞快的批了自己意见后,立即派人送到了内阁。 杨荣等人没想到太子的意见来得这么快,往日仁宗因身子不适,奏折送上去,少不了要拖延几日,如今看太子这效力,惊愕之余,点了点头道:“上天对我大明果然不薄啊,新皇帝能文能武,朝气蓬勃,实乃我大明之福啊?” 将太子的批复给众阁臣看了一遍后,开始下达仁宗葬礼的各种号令,皇宫内有内侍着手搭设灵堂、布置宫闱,混堂司开始为皇帝准备丧衣丧服,巾帽局、针工局、内织染局等大明皇亲国戚准备丧礼之服。 内阁大臣,依着官职大小,自今日起轮流当值,其他个府衙不可因皇帝驾崩而耽搁政务,照常办公。 下达完这一切号令,众人又将皇帝驾崩的事情昭告天下的事情商议了一番,为防汉王有所举动,京城各大衙门就地祭奠,藩王亦是如此,不必进京,商议既定,有杨荣按几位阁臣的意思,斟酌词句写好告示,盖上内阁关防。命人送往京城各大衙门,昭告天下!众人忙完了这些事情,差不多天大亮了,早有太监送来膳食,几碗小米粥,几盘栗子糕,几碟宫中的小菜。 几个阁臣都忙了一晚上,这会儿早已饿得厉害,见膳食送来了,当下放下了手中湖笔,开始吃早饭。 杨荣对小米粥倒不怎么喜欢,唯独喜欢栗子糕,这种又叫花糕的点心,是一种在蒸熟的江米上排满整栗子而得名。 制作之时,生栗子去皮蒸熟烂后捣成泥,将栗子泥分成三份,用一份摊开为底层,接着铺一层京糕片,再用一份抹平在京糕片上,再抹一层澄沙馅后,最后一份栗泥抹在最上层,上面用切成小菱角形的京糕片和细青梅丝拼成图案,就成了上、中、下为黄色,中间夹有红、褐两色五层的栗子糕了。吃时,用白糖和糖桂花熬成的糖汁浇在上面即可。色泽艳丽,质地松软细腻,香甜适口,杨荣吃了三块,喝了一大碗凉茶便吃饱了,正要继续处理手头上的公务,却见杨溥一个侍卫在门外道:“弘济大人,府上送来了一些东西,让卑职给您拿进来?” 杨溥哦了声,放下手中的小米粥,从那侍卫手中接过包袱,打开后从里面取出丧服来,只见他去了内阁后的屏风里,换下了身上的官服,出来时已是一身青色的丧服,杨荣等人一见,登时拍了一下额头道:“还是弘济想得周到,我等都忙忘记了?”当下忙喊来门外的侍卫,让让他们各自去各位阁臣家中取来一套丧服来,众人领命而去。 吃过早饭,杨荣、杨溥两人身子还算硬朗,熬了一夜,倒没什么,夏元吉、黄淮等人年纪大了,有些吃不住,杨荣便众人各自回值房安歇,而自己与杨溥二人坐镇内阁,经过刚才杨溥的提醒,杨荣已命人将内阁的院子前后各个楼座门口上的大红灯笼都取了下来,换上了贴着黑色“奠”字的白纱西瓜灯,虽是白昼,但这几盏黑色“奠”字的白纱西瓜灯往上一挂,昔日热闹的内阁院子,立即多了几分肃穆悲凉的气氛。 门外的侍卫一早得杨荣的吩咐,早已在甲胄外穿了件白衫,宫中的太监、宫娥也多是身着白色服饰在宫内行走。 偌大的宫殿内,一片肃穆悲凉。 等到中午的时候,有太监来内阁,告知皇帝的灵堂已经搭建完毕,请诸位阁臣前去看一看。 杨荣喊醒夏元吉等人,胡乱的吃了些东西,整理了一番,这才像皇帝的灵堂走去。 灵堂设在了钦安殿正殿,殿内白色灯笼高挂,素幔白帏,气氛庄重而肃然,清早才得知消息的礼部,在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总算是缓过神来了,将皇帝大行后的礼仪稍作整理,倒也及时拟定了出来。 按照礼部定下的规矩,一共有五步。 第一步小殓:为仁宗皇帝沐浴容颜、括发(头发梳理后挽成鬓)、更换寿衣,并在尸前陈设祭奠物。停尸之所,设就放在仁宗生前住住的钦安殿,唯有这样这叫“寿终正寝”。 第二步大殓:即将仁宗装入棺内。棺前设“几筵”(摆有酒馔等祭奠物的供案)、安神帛(一种丝织物)、立铭旌(状如旗幡,上书“大行皇帝梓宫”或“大行皇后某氏梓宫”字样)。大殓的时间一般安排在小殓的第二天。这一天,嗣皇帝及已故帝王的妃、嫔等宫眷要身着素服前往致奠。在京的文武员及文武三品以上命妇,要连续几天(三天或三天以上),早晨或早晚两次,身着丧衣(成服之前,文武官员服素服,冠乌纱、腰系黑色犀角带,成服后服“斩缞服”,即一种粗布做成而不缉边的孝服),由西华门入宫到思善门(仁智殿院落的门)外哭临。 第三步闻丧,也就是从仁宗驾崩之日起,京城内的寺观各要击钟三万杵,代死的帝后“造福冥中”。京城内禁屠宰十三日。分封在外地的亲王、郡王、王妃、郡王妃、郡主及文武官均于本地面向宫阙哭临致丧,不必返回京城吊丧。 第四步上尊谥,这是在大殓之后,按照皇帝留下的遗照,太子须在群臣的劝进之下择日登极了。新皇帝即位后,除了颁布即位诏书,即应着手为已故帝、后上尊谥。由于故帝、后生前为一国之主,地位之高无上,故上谥时必须打出“天赐”的旗号,即由上天赐给,这叫“秋天而谥”。上尊谥的礼仪也极为繁复,先要由文武群臣集议,草拟“上尊议文”,嗣皇帝亲御宣治门审定后,由翰林院官写出正式的谥册文。然后,由嗣皇帝亲行祭礼将册宝安放于几筵殿。 第六步梓宫发引:民间俗称“出殡”即将帝、后的棺椁由皇宫安葬到陵园之内。古代帝王葬期,有“天子七日而殡,七月而葬”之说。而明代帝后葬期均未行此说,仅皇后有梓宫发引“例不出百日”的记载,皇帝只择吉而葬,或长或短没有定制。如明tai祖朱元璋死后七天即葬孝陵,而光宗死后竟停礼拜仪式,古称“虞礼”。虞礼共有九次,一至七次在路途上举行,八虞在京城之外举行,都由护丧官员主持行礼。九虞礼在皇宫的“几筵殿”举行,嗣皇帝衰服躬亲行礼。九虞礼行过后,神主附享太庙。至此,丧礼才告结束。 这些不过是礼部在仓促之间拟出了丧礼制度,若要往细的指定,这些程序只怕是说起来简单无比,当真要做起来可就麻烦死个人,总算是皇帝驾崩前,留下了话儿,丧礼一切从简,如此一来,有这六步就够应付了。 杨荣等人已经参加过一次皇帝丧礼,对于这些大同小异的规矩倒也知道些,所以并不担心出什么乱子。 注解:意思是我死之后,停七日就可出殡。宗庙社稷还等着治理,国不可一日无主,所以依照周朝、汉朝时的惯例,皇太子可以在我的灵柩前即位,军国大事必须亲自处理,寻常的事务,才由各部门负责。 从这里可以看出,皇帝驾崩后是不会辍朝的,很有可能老皇帝才驾崩,新皇帝就即位了。 明朝大兴汉唐礼仪,应该也是按照这个来执行的。 ps:新的一卷开始了,诸位可要支持哦! !! 833章:开一个好头 礼部下了各种规矩后,才让早已闻讯赶来的大小官员进入殿来,这些官员多半是凄凄惨惨戚戚,一脸的悲容,尚未进门就开始哭泣,纷纷按照礼部指定的礼仪开始行跪拜之礼,六部九卿洋洋洒洒跪了一地上,杨荣看了看众人,与杨溥相视望了一眼,将目光看向了殿外,按照规矩,这个时候太子应该来了,这样一来,他二人好趁机让皇太子入殿成礼!如此一来,也算是开了一个好头?“ 二人看了一阵不见动静,不免有些心急,眼看众人行了礼,哭哭滴滴就要起来,若是太子再不出现,自己虽是太子少傅、谨身殿大学士兼工部尚书,食三禄,也不能阻止众人离去,正暗暗焦急,却听得杨溥喜道:“建安兄,你看,太子来了?“ 杨荣登时大喜,循声望去,果见门外几个太监簇拥着一乘肩舆走来,走在前方的王振率先冲到门前,大声喊道:“皇太子驾到~!” 众官员此时已经起身,正要转身离去,听了这一句,微微感到惊愕,太子这会儿不是在南京么,怎么会在这里?“ 就在众人惊愕之余,那顶轿子已经在门前落了下来,朱瞻基一身孝服走了出来,众人一看果真是太子,惊愕之余,不及细想匆匆奔上前来,撩袍跪下,杨荣与杨溥暗暗松了一口气,各自点了一下头,杨荣面色一悲,一行泪水便滚落了下来,跪在朱瞻基的面前,沉声道:“皇帝已经大行,我大明不可一日无主,老臣请皇太子入殿成礼!” 朱瞻基一脸的悲痛之色,看了一眼殿内正中父王的灵位,强忍着悲痛,一脸肃然的道:“杨爱卿请起,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父王刚刚大行……?“ 众官员刚才陡然见到朱瞻基,心头惊愕而已,此时纷纷回过神来,再看朱瞻基着一身孝服,面色悲切,双眼红肿布满血丝,看样子是回宫有些时日了,心头忍不住想:“太子莫非一早知道陛下会大行,若非如此,怎么皇帝刚大行了,殿下就能及时出现在面前,南京离北京少数也有数千里,若不是一早得到了消息,岂能如此准时的出现在这里?” 众人有了这个心思,耳听杨荣一脸悲切的呼喊,顿时明白了过来,几个官员低声骂了声:“又让这老狐狸抢先了?“ 杨荣在宫中素以观察颜色威名远播,他曾说过“吾见人臣以伉直受祸者,每深惜之。事人主自有体,进谏贵有方。譬若侍上读《千文》,上云‘天地玄红’,未可遽言也,安知不以尝我?安知上主意所自云何?安知‘玄黄’不可为‘玄红’?遽言之,无益。俟其至再至三,或有所询问,则应之曰:臣幼读《千文》,见书本是‘天地玄黄’,未知是否?“被官场人称颂,后来追随朱棣左右多有贡献,这老狐狸的名号,则是在永乐二十二,朱棣在回师途中病逝于榆木川,随从宦官马云等人不知所措,与杨荣、金幼孜密商如何处置。杨荣指挥若定,与金幼孜商议,认为离北京尚远,为防止军心涣散,应秘不发丧。他们用锡铸椑将朱棣尸体收殓起来放在车中,每到一地进膳和平时一样,明军浑然不觉。杨荣和海寿先回京师,向太子报告情况,决定处理方法,使得太子顺利登基,汉王得知情况后,大骂杨荣为老狐狸,自此老狐狸就被传开了。 众人此时已经看出,太子能顺利返回京城出现在这里,杨荣这老狐狸没少从中搞鬼,此时这般模样,只怕是一早就算计好的。 心头暗恨杨荣占尽了功劳,但也不得不佩服他警敏通达,善于察言观色的本事。 朱瞻基似没有准备,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做,好在一旁的礼部尚书吕震在旁,难得表现立功的机会,自不会错过,忙躬身上前,一一说来。吕震虽一把年纪,但记忆力极好,永乐时每次奏事,别的尚书都手拿副本,又与左右侍郎轮番上奏。吕震身兼三部之任,奏章更多,但他都是自己口授奏章,不用侍郎参予。情状复杂,千头万绪,他都背诵如流,不曾有误。他曾扈从朱棣北狩,朱棣见有石碑立在沙碛中,率群臣去读碑文。过了一年,朱棣与文臣谈及该石碑,诏令礼部派官去录回碑文。吕震说不用派,请备好笔纸在皇上面前写出来。朱棣暗中派人去拓回碑文校对,竟无一字脱误,此时将各种繁琐的礼节说来,竟是丝毫不差,朱瞻基在太监海涛以及王振的搀扶下,按照吕震口述,一步一步走了进来,倒也没出什么乱子,朱瞻基走了进去,看到了父王的灵位,一阵呼天抢地的哭喊,闻着伤心,听者落泪,那些刚刚哭过了一干大臣,此时看太子如此模样,也只好跟着又哭了一场。 杨荣等朱瞻基哭得声音沙哑了才上前劝说了一番,悲痛的朱瞻基才停止了哭泣,对着众人说了一番话儿。 众人纷纷跪下行了大礼,重新爬起来,各自交头接耳说着话儿。 杨荣看时候差不多了对杨溥丢了个眼色,杨溥会意,立即走上前对着吕震嘀咕了两声,吕震会意,立即冲着身后的一个官员招了招手,那官员走上前按照礼仪开始唱仪,杨荣与杨溥、夏元吉立即上前立即奏请朱瞻基桌上放在殿中的黄绸龙椅。 众人一看这模样,纷纷跪下请新欢地登基。 朱瞻基看了看百官,又抬头看了那金色的龙椅,轻叹了声将衣衫理正,方才走了上去坐了下来,两手放在大腿上,腰板挺起,双目平视前方,竟是一脸的威严。 杨荣立即走上前跪拜新君前,高呼一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武百官立即回过神来,偌大的钦安殿里立即山呼海啸般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震屋瓦。 入了成礼,接下来新皇帝要遣官告天地宗社。皇帝具孝服告几筵(陈设祭品的桌子,前面列有先帝、神灵的牌位)。”这是仪式的序幕。先要由礼部的官员分别到天坛、先农坛、太庙告知祖先。“至时,鸣钟鼓,新皇帝衮服御奉天门。,这样登基仪式才算正式开始。 朱瞻基在“洪胪寺”官员的引导下,随众官员经过金水桥进入紫禁城。但这时他们还不能进入“奉天殿”,因为皇帝还在奉天门上做祷告,所以,大臣们只能留在午门外的广场上。他们以“文东武西”的方式跪在御道的两侧,等皇帝和各路神仙沟通完毕后从“奉天门”上下来。 朱瞻基浑浑噩噩做好了这一切,从**城楼上下来后,进入“奉天殿”就座,杨荣立即率领文武百官依官阶高低鱼贯进入,对新皇帝上表道贺。 待百官行过大礼后,朱瞻基才抬头让百官起来。 既是见了新君,自有朝廷的规矩,百官立即分成了文武两派,依着官职大小站定。 龙椅上的朱瞻基道:“宣诏书吧?“ 王振立即从一旁走了上前,从怀中摸出黄色的诏书,居高临下的扫了一眼下面的文武百官,登感意气风发,今日这诏书,按照规矩,今日这诏书该是司礼监大太监海涛来当众宣读的,根本不曾轮到他,只可惜海涛不识字,一番打探之下,唯有王振诵读过四书五经,还当过教书先生,识文断字,这份重任自然落在他的身上了。 王振望着脚下一脸肃然的文武大臣,当真欢喜不已,想不到我王振也有居高临下的机会,这种被人仰视的滋味,果然不错。 独自欢喜了一番,这才从一个太监手中接过染黄色的诏书,按照祖制,诏书多用大幅染黄纸书写制成。所谓染黄纸,是将纸放入黄柏树汁浸染至灭白为止,以达到防虫灭菌的效果。诏书纸高约**十厘米,横宽视文字内容长短而定,长者可达五六米,表里二层成长卷式样,虽大却十分坚固,不容易破损。 诏书或作诏令、诏是皇帝在登基、大婚、亲政、殡天、入继大统等宗室要务,与国家重大灾变、重大革新或隆重庆典时,诏告天下所用之文书,统称为“诏令文书”;由于拟旨承宣的机构与功能各有不同,功用、名称便不同,如诰命、敕命、敕谕、敕令、谕令、谕旨、圣旨、圣令、皇令、皇榜、金榜、公榜、册、书、符、檄文等,由内阁拟稿,经大学士定稿进呈,皇帝批阅後,以墨笔楷书,由右至左直写,写在大幅黄纸上,中间及纸张接缝处钤「皇帝之宝」玺。制作完成後的诏书称为「诏黄」,以极其隆重而繁复的礼仪,送至**城楼上宣读,象徵著布告天下。宣诏礼成,由礼部接诏,立即誊写或雕板印刷多份,由驿道分送各地,再由地方官员接诏、宣诏。誊写的诏书,称为「誊黄」,雕板印刷的诏书,称为「搨黄」。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 !! 834章:奉天承运 王振缓缓打开诏书,清了清嗓音,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日。先皇骤崩,归于五行,朕承皇天之眷命,列圣之洪休,奉大行皇帝之遗命,属以伦序,入奉宗祧。内外文武群臣及耆老军民,合词劝进,至于再三,辞拒弗获,谨于今时祗告天地,即皇帝位。深思付托之重,实切兢业之怀,惟我皇侄大行皇帝,运抚盈成,业承熙洽。兹欲兴适致治,必当革故鼎新。事皆率由乎旧章,亦以敬承夫先志。自惟凉德,尚赖亲贤,共图新治。其以明年为宣德元年。大赦天下,与民更始。所有合行事宜,条列于后。钦此!“ 王振念完,场上文武百官再一次跪倒在地上,高声大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震屋瓦,好不壮观。 宣读了诏书,就是向天下告示了新皇帝从今日起登基了,朱瞻基这时又道:“下旨意吧?“ 这一次轮不到王振了,大学士杨荣立即走了上前,面向众人展开了一道圣旨,以新帝的名义大赦天下:见禁囚徒,罪无轻重,一切释放……?“ 众人高呼万岁。 跟着朱瞻基又下了第二道圣旨,尊父王为敬天体道纯诚至德弘文钦武章圣达孝昭皇帝,庙号仁宗。尊母后张氏为皇太后,册封皇太孙妃胡氏为皇后,妃嫔孙氏为孙贵妃,二弟朱瞻埈为郑靖王,三弟朱瞻墉为越靖王,四弟朱瞻垠为蕲献王,五弟朱瞻墡襄宪王,六弟朱瞻堈为荆宪王,七弟朱瞻墺为淮靖王,八弟朱瞻垲为滕怀王,九弟朱瞻垍为梁庄王,十弟朱瞻埏为卫恭王,杨士奇、杨荣、杨溥、夏元吉、黄淮等人也多有褒奖!“ 众人对这种新皇帝登基的大赦天下,群臣褒奖早已习以为常,没什么人露出惊喜之色,反而是众人对龙椅上的朱瞻基此时能赶回来着实奇怪。 场上不乏武将,这些武将平日里与汉王多有联系的,看到朱瞻基正襟危坐的坐在龙椅上,神色威严,便知那个时常自比唐太宗李世民的汉王又输了一招。 朱瞻基神情肃然,耳听杨荣一道一道的圣旨念下去,场上这些官员有点头的,有窃喜的,不少人只是竖着一个耳朵听,却不知自己圣旨上说些什么,冷峻的脸庞上,微微露出一丝怒色。 杨荣将圣旨念完,本想询问皇帝可还有话要说,若是没有便可散朝,却听得朱瞻基面色一冷,随即大声喝道:“徐勉何在?” 今日是仁宗皇帝大行之日,锦衣卫作为宫中护卫,自不可怠慢,徐勉虽为锦衣卫指挥使,今日也亲自上阵指挥,总算是一天下来,没出什么乱子,正站在门外暗暗松了一口气,忽听得朱瞻基一喊,下了一大跳,总算他机灵,一个健步跳了进来,单腿跪在地上抱拳道:“微臣在!” 朱瞻基扫视了眼群臣道:“自今日起徐大人着全部锦衣卫与东厂番子,一同监视场上诸位臣工?” 此话一出,原先还十分寂静的大殿上,立即平地里忽起了一声惊雷,众人纷纷仰起脸来,一脸惊愕的看着龙椅上的朱瞻基。 堂下的徐勉也是一脸的惊愕,让锦衣卫监视百官不是没有,自洪武十五年,洪武爷在全国各地都设立锦衣卫的办公机构,监察文武百官和百姓的言行,昼伏夜出刺探情报,除皇帝外,可以不受任何的节制,直接向皇帝负责,文武百官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在锦衣卫的监视之中,一时洪武一朝大案迭起?“胡惟庸案”、“郭桓案”、“蓝玉案”等大案中,莫不是有锦衣卫的影子,那个时候的锦衣卫也是最为辉煌的时候,只可惜好景不长,随之胡惟庸、李善长等大案结束,锦衣卫的辉煌也随之没落,第一任锦衣卫指挥使毛骧,毛骧制造了胡惟庸死后的牵连大案,最后自己也被朱元璋为了平息众怒而杀头。 第二任是蒋瓛,历史上蓝玉谋反的罪证就是他秘密禀告朱元璋的,蓝玉案之后也被朱元璋赐死。此后到建文一朝都没有常设。 等到明成祖的时候,好不容易锦衣卫靠着靖难一战再显辉煌,却不想出了纪纲这个败类,他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却借机罗织罪名,贪赃枉法,铲除异己。多次伪造诏书,敲诈盐场。又诬陷权贵巨商,借以勒索重金。文渊阁大学士解缙,被他用酒灌醉,脱光衣服,冻死在雪地里。挟势弄权的纪纲野心膨胀,越发肆无忌惮,蓄养了大批武士并私藏大量刀弓甲胄,有不轨之心。永乐五年,纪纲奉命为明成祖选妃时,竟然先选出绝色美人私纳于家中。后来,纪纲被有仇隙的宦官告发,朱棣将他凌迟处死。自此锦衣卫不再得成祖皇帝信任,辉煌不在。 此时听新皇帝让他联合东厂监视场上文武百官,还以为是让自己听命东厂调遣,不免有些不满,锦衣卫这些年虽势微,比不上东厂财大气粗,可让他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听一个太监调遣,脸上不免有些无光,再者,那些太监平日里东厂厂主与皇帝的关系密切,又身处皇宫大内,更容易得到皇帝的信任,对锦衣卫可没少给气受,所以两个部门的关系并不融洽,再者皇帝还赋予东厂督主以监督锦衣卫人员的权力。东厂和锦衣卫的关系,逐渐由平级变成了上下级关系,这也是锦衣卫不喜欢与东厂联合的奥妙所在。 “皇上,我锦衣卫自洪武年建立以来,如今麾下也有十七所,千户、百户、总旗、小旗,校尉、力士也有不少人,足够应付?“徐勉咬了咬牙道。 锦衣卫建立之时,卫所制度已经确立。明朝的军队组织分为卫、所两级,较小的据点设所,形势险要而又关联几个据点的地域设卫,所统辖于卫。全国的军队都编在卫所之内。地方卫所军由当地最高军事机构都指挥使司管辖,都指挥使司又分隶于京师的五军都督府;此外,还有一部分卫所由皇帝直接统率,叫作亲军,又称上直卫,是专门负责拱卫宫廷和皇城的禁军。锦衣卫就是亲军中的一卫,一般的卫只统辖五个所,定额五千六百人,而锦衣卫却辖有十七个所,在籍人数一度达到六万人,除这些人外,锦衣卫还辖有一个经历司和南北两个镇抚司。经历司掌管收发公文。南镇抚司掌管本卫的刑法事务,兼理军匠;北镇抚司专掌诏狱,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活动,任何有可能威胁皇权的官吏军民都在他们的侦缉和惩治范围之内,这就使得锦衣卫的权势极大的同时,人数也不少。 朱瞻基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徐勉,再一次沉声道:“朕是让你统领锦衣卫,东厂监察场上文武百官一举一动,怎么?听不明白?” 场上原本喧闹无比,听了这略带威严的声音,竟是出奇的安静,除杨荣、杨溥、夏元吉等人略微知晓一些外,其余官员皆是一脸的惊愕,望着龙椅上,明明一脸稚嫩,却是满脸威严的新皇帝,竟忘记了说话。 若说先前惊雷,那么此时无疑是比惊雷更响亮的火炮了,不仅仅场上文武百官一脸的惊愕,便是徐勉也是惊愕不已,锦衣卫加上东厂监视文武百官,这样的举动便是永乐爷的时候也不曾有过,如今一向素有仁慈之名的太子登基的第一道指令,竟这般让人惊讶,不过这惊愕只是片刻的功夫,等回过神来,徐勉则是满脸的高兴,锦衣卫自永乐爷对纪纲不满后,锦衣卫便失去了往日宠幸,反而是东厂的那些番子仗着内侍的方便,渐渐被皇帝宠信,起初东厂只负责侦缉、抓人,并没有审讯犯人的权利,抓住的嫌疑犯要交给锦衣卫北镇抚司审理;两者的关系还算平等,可随着皇帝的信任,以及一些太监的肆意打压,锦衣卫竟比不上东厂,让平日里威风八面的锦衣卫着实丢了面子。 若说这些倒也罢了,偏生场公下,设掌班、领班、司房四十多人,由锦衣卫拨给,分为子丑寅卯十二颗,颗管事戴圆帽,着皂靴,穿褐衫。其余的人靴帽相同,但穿直身。 具体负责侦缉工作的是役长和番役,役长相当于小队长,又叫“档头”,共有一百多人,也分子丑寅卯十二颗,一律戴尖帽,着白皮靴,穿褐色衣服,系小绦。役长各统帅番役数名,番役又叫“番子”,又叫“干事”,这些人也是由锦衣卫中挑选的精干分子组成,每每看到那些太监趾高气昂的来锦衣卫挑选锦衣卫得力将士时,他总是一肚子火,有心想改变这种局面,为此这些年来一直勤勉,总算是渐渐获得了皇帝的信任,昔日纪纲留下的恶劣影响,也慢慢消去,正想找个好机会去一去这种局面,想不到老天爷这么快就给了他这个机会,如何不大喜,虽觉得单凭锦衣卫的手段,监视场上不过是五六十人的文武官员卓卓有余,但一想到能统领东厂的番子,这种壮大锦衣卫声名的大好机会,他自不会错过,立即抱拳道:“微臣领旨!” ^^^^^^^^^^^^^^^^^^^^^^^^^^^^^^^^^^^^^^^^^^^^^^ 第三更了,诸位还等什么,有订阅的都送上来吧!月票也要的说! !! 835章:臣死何憾 场上百官这时反应了过来,顿时炸开了锅,你来我往的说来了,这个说皇上,你可不能这么做,这不是要我等老命么,另一个则说仁宗皇帝素来仁慈,从未对我等用过此等手段,皇上你刚刚登基便如此做,岂不是让我等心寒么? 这样的事情,要是搁在洪武爷的时候,众人就算是满肚子怨言也是不敢说出来,便是永乐皇帝的时候,也极少有人敢当场嚷开了,明仁宗为人心地仁慈,平日里不忍心苛刻群臣,久而久之也将这些群臣养成了脾气,皇帝稍有不适,也敢指责,眼看新皇帝做出如此无礼的举动来,那还忍得住,纷纷嚷开了,可说了半响,皇帝最后看皇帝没收回成命的意思,文武百官纷纷将目光看向了御使刘观! 刘观是洪武十八年进士。最初授太谷县丞,授官太谷县丞,因受到推荐升任监察御史。洪武三十年升任代理左佥都御史。后因事获罪被捕入狱,不久获释。出任嘉兴知府,因父亲去世,守丧去职。 永乐元年,刘观升任云南按察使,还没赴任,又拜官户部右侍郎。永乐二年,调任左副都御史。当时左都御史陈瑛为人凶暴狠毒,右都御史吴中为人宽和,刘观在二人之间周旋逢迎,务求让他们双方都满意,人称“难能。 明仁宗继位后,刘观兼任太子宾客,随即又加太子太保衔,给两份俸禄。当时大理寺少卿弋谦多次上书议论政事,仁宗对其奏章絮叨感到厌烦。礼部尚书吕震、大理寺卿虞谦迎合仁宗心思弹劾弋谦,刘观又让十四道监察御史判定弋谦所言欺诳失实,刘观因此被士大夫舆论所鄙视。但又佩服他的作为御史的才干,此时见皇帝如此胡闹,只好让御史规劝了! 刘观本就是个人精,一见众人目光,哪里还不明白众人的意思,顿时面露为难之色。大明言官从洪武一朝起,便被赋予了言官广泛而重大的职权,如规谏皇帝、左右言路、弹劾百官、按察地方等,大凡从朝廷到地方的各级衙门、从皇帝到百官、从国家大事到社会生活,都在言官的监察和言事范围之内。所以,明代言官身份独特,职权特殊,对朝中皇帝,百官都有极大的震慑作用,而身为言官的多是必国而忘家,忠而忘身”正派刚直,介直敢言;学识突出,既通晓朝廷各方zhen务,又能博涉古今。除此之外,还须具备一定的仕途经历,历练稳重;甚至对年龄、出身以及文章、词辩等方面的能力才干之事,这些人在诸多重大问题上都做出过震撼人心的举动,尤以对皇帝的规谏最为突出,后来的皇帝没少挨骂。 监察御史王朴性鲠直,数与明tai祖辨是非,激怒了朱元璋,朱命戮之,其实只想要他屈服;从刑场召回问他改不改,他竟言“使臣无罪,安得戮之?有罪,又安用生之?臣今日愿速死耳。”再押赴刑场,过史馆大呼学士刘三吾记下“某年某月某日皇帝杀无罪御史王朴”。足见其厉害。 嘉靖皇帝迷恋道教,整天装神弄鬼,炼丹制药,以求长生不老,还热衷于填写青词。著名清官海瑞当时还是个户部主事,给嘉靖上了一本万言书,将嘉靖比作夏桀、商纣一样的亡国之君,将嘉靖骂得晕头转向,说“嘉靖嘉靖,就是家尽家尽。”嘉靖暴跳如雷,拍着桌子大喊:“快去把海瑞抓起来,别让这家伙跑掉!”宦官黄锦在一旁说:“启禀万岁,他上疏前就买好了棺木,现正在朝房里等待治罪呢。”嘉靖一听,叹口气接着往下看,最后自言自语地说:“这家伙想当比干,我可不是纣王(比干是纣王的叔父,因多次劝谏纣王被剖心而死)!”只好将海瑞作降职处理。 由于几十年没有人敢对皇帝如此直谏,海瑞备棺上疏的事很快传遍了朝廷内外,天下都知道有个不怕死的“海主事”,百姓都称为“海青天”。 万历时皇帝宠信后宫,弄权误国,朝纲废弛。二十三年九月,景德门遭雷击,巡城御史袁可立上疏针砭时弊:“近年以来,议论兹多,致干圣怒,摈斥不下百十余人。岂言事诸臣尽不可用耶?如使诸臣为济私,孰与缄口持禄,附会保全之为便?使诸臣为市恩,孰与将顺曲从,得君固宠之为愈?使诸臣为沽忠卖直,亦必其人有怀忠慕直之心,耻为依回淟涊之态者。如概弃不用,臣恐謇谔之士不蒙甄录,相率噤口结舌,国家大事谁复为皇上言之1。疏上,夺俸一年。袁可立不为动,再次上疏,矛头直指皇帝:“礼祀不亲,朝讲未视,章奏不以时批答,废弃不皆录用,传造日增,赏罚日滥,非所以尽修省之实。”。袁可立尖锐地指出时局之严峻:“西虏跳梁,播酋负固东海,倭患未熄,中原灾害频仍”,力谏皇帝“亲郊祀,勤朝讲,批章奏,录遗贤,明赏罚,化朋党”。疏上,触怒神宗皇帝,他还抗旨斩杀了万历皇帝的弄臣,皇帝最终于万历二十四年正月初十将袁可立削职为民,沉冤达二十六年之久。“公陟山西道监察御史,数梗言罢归。” 然而,朝中大臣为袁可立鸣冤者十数年不绝,帝皆不听,史称“震门之冤!“ 这些官员认为自己是社稷之臣,所言均为正听,如果皇帝大怒,被贬,被斩,那是光荣的事情,能光宗耀祖,自己的触犯龙颜也能被同僚所敬仰,所以也不怕死。 此时众人将目光看向刘观,目的很明显,他是御使,有纠察皇帝的责任,这是自洪武年tai祖皇帝赋予的使命。 刘观面色有些难看,新皇帝才刚登基就弄出了这么一出,的确让百官有些接受不了,让锦衣卫和东厂联合监视,这手段比洪武爷时还要厉害几分,自己身为御史,这个时候若不站出来说几句,那以后自己在这朝堂之上也不用见人了,可看皇帝这样子,似是下定了决心,自己便是死谏也未必管用,还得罪了皇帝,日后的日子只怕也不好过? 但眼下容不得他做其他心思,御史的使命直言谏诤,所谓“臣言已行,臣死何憾”,唯有硬着头皮上前,一抱拳道:“皇上此举——?” 朱瞻基面无表情的摆了摆手道:“刘大人不必多言,朕主意已决?断不容更改?” 皇帝如此不容情,饶是刘观做了多年的御史,还是头一次碰到皇上连话也不让说,顿时大感尴尬,一张老脸红一阵白一阵,好不难看?“ 众人见皇帝如此,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上前说话。 刘观是御史,是言官,今日若一句话没说,就被皇帝否决了,那么明日他这个御史也不用干了,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皇上今日之举,自古未有也,不知皇帝何故如此?“ 朱瞻基冷冷的看了一眼刘观,对于这些言官,他并没有半分的好感,这些人虽品秩不高,甚至很低,但从皇tai祖开始,为了维护朝廷纲纪,太组皇帝便赋予了言官广泛而重大的职权,规谏皇帝,左右言路,弹劾、纠察百司、百官,巡视、按察地方吏治等。大凡从朝廷到地方的各级衙门,从皇帝到百官,从国家大事到社会生活,都在言官的监察和言事范围内,可谓范围极广,这样的特殊地位,若是在澄清吏治、除暴安民、以及经济发展、边防维护等方面,的确能起着巨大的积极作用,但另一方面,言官的特殊地位,倘若一些言官附势苟全、趋利避害、甚至枉法残民之辈,在朝政的败坏的年代,这些言官为了个人或集团利益,身陷门户,党同伐异,朋比为奸,置国家命运于不顾,对于朝廷的危害也不小,再者这些言官,自以为敢言敢谏、以死而诤,所谓“臣言已行,臣死何憾”,平日里没少生事,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让人好生头疼的很?自己父王脾气好,不过是上朝晚了些,便被这些言官好生疼骂了一番,让他对这些无事生分的言官没有半分的好感。“ “怎么,朕做什么还需刘大人同意?“朱瞻基冷冷的道。 刘观一听皇帝这话儿,顿时心头一惊,忙道:“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吕震对今日新皇帝的举动也颇为不满,我们是朝廷命官,又不是犯人,何须用监视,再者这些锦衣卫神出鬼没的,也不知躲在了哪里,谁知道自己家中有没有锦衣卫的人,这种天天被人监视着,而自己浑然不觉的感觉,的确不服输,本想说两句,可看皇帝如此口吻,那还敢多说什么。 ^^^^^^^^^^^^^^^^^^^^^^^^^^^^^^^^^^^^^^^^^^^^^^^^^^^^^^^^^ 第一更先送上,请围观! !! 836章:士别三日 其他官员亦是心头不服输,可对方是皇帝,新皇帝登基的第一条号令,倘若群臣都反对,不免有些欺负新皇帝的嫌疑,再者,这种事情杨荣、杨溥、夏元吉、黄淮这等老狐狸都不曾啃声,自己何必做那出头鸟,一旦被皇帝不喜,日后少不了给自己穿些小鞋,场上大多数官员多是这样的想法,一阵沉默后,竟无人说话,大殿内寂静无比。 场上杨荣与杨溥等人各自望了一眼,今日来的都是京城四品以上的官员,御史,六科的人也不少,他虽不知皇帝这么做有何目的,但依着他对朱瞻基的性子来看,这位新皇帝身上颇有永乐皇帝雄才和仁宗儒雅的影子,似这样昏君之举是断然不会去做的,而如今这么做了,那只有一种可能,皇帝有什么大事需要诸位官员配合。 想到了这种可能与杨溥嘀咕了几声,杨溥点了点头从班位走了出来,毕恭毕敬的对着朱瞻基行了一礼道:“皇上这么做,定有皇帝的道理,我等该配合皇帝的旨意才是?” 众人素来佩服杨溥的雅望,见他走出来,本指望他能说服皇帝收回这等无礼的成命,谁知却是听了这样的一番话,众人惊讶之余,对杨溥投去了不屑的目光。 杨溥浑然不觉,说完又对朱瞻基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 朱瞻基点了点头,杨溥虽只是说了一句话儿,但足以表明了内阁众人的立场,那就是接受皇帝着锦衣卫与东厂监视群臣的建议,朱瞻基略显苍白的脸上立即升起了一抹红晕,眼里涌出一丝笑意,道:“难得杨爱卿这么深明大义,朕深感欣慰!” 众官员听得心头暗恨,堂堂内阁大学士对皇帝如此无礼的指令,不但不阻止,还挺身支持,倒显得自己这些臣工不通情达理似的,这杨溥什么时候学会拍马屁了,果然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众人心头暗恨,却也无可奈何,一个是皇帝,另一个还庞大的内阁,这形势不用看,也知道该如何做了,纷纷咬着牙应了几声。 站在一旁的王振看着这些平日里不拿正眼看他的文武大臣,竟落得这般下场,感到有些好笑,喃喃自语的道:“原来这些大臣也不过如此而已?“ 朱瞻基眼看众位大臣都答应了,冷峻的面上总算涌出了一丝笑意,今日他之所以要做出这等看似昏庸之举,是有自己的打算,眼下自己返回京城的消息尚未传出去,汉王并不知晓,而自己刚刚登基,局面尚未完全控制,谁也不敢保证,汉王在得知自己登基后,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为了给自己留下掌控朝局的时间,他决定让自己回京登基的消息掩盖起来,可要做这件事,并不容易,毕竟他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登基为帝,就算他三令五申,消息也不免走漏,为此,他决定借用锦衣卫和东厂。 这厂卫人经过永乐一朝后,早已渗入大明各个角落,想要监视群臣的一举一动,再容易不过了,再者,锦衣卫、东厂素来恶名在外,诏狱更是这些官员的噩梦,就算有些官员想要走路消息,也得掂量掂量! 本还有些担心杨荣等人不能理会自己心思,如今看来父王说得没错,这杨士奇、杨荣、杨溥倒是一等一的人才,我只不过有了这个心思,杨荣便能领会,立马做出支持,果然有些过人之处,日后得好好重用才行。 “诸位臣工不必担心,朕只是让锦衣卫监视你们一个月而已?一个月一过,监视自会解除?”朱瞻基淡淡的道,语气里透着一股威严。 “一个月?”这下群臣傻眼了,本以为皇帝不过是刚刚登基,想对诸位臣工摸一下底子而已,玩个三天五载的,哪知竟是一个月,刚刚安静下来的大殿,再一次变得热闹了起来,众人你来我往的说个不停。 这些人倒也不敢对皇帝如何,争论了一番,再一次将目光看向了刘观,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你们言官不是规谏皇帝,左右言路,弹劾、纠察百司、百官,巡视、按察地方吏治么,如今皇帝做出了这般荒唐的举动,怎不见你们言官规谏?目光里多了几分鄙视,刘观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太丢人了,若不趁机挽回些颜面,日后的声名算是坏了,当下也不看朱瞻基的面色,咬了咬牙走上前抱歉道:“皇上的旨意,我等做臣子的自当遵从,只是陛下这么做,可否给诸位臣工说一说?” 众人本就是这个心思,朱瞻基素有贤名,似这等荒唐之事是断然不会做的,再者,就算要行这荒唐之举,总得告诉众人一声,这是为什么,杀人不过头点地,不带这么折磨人的。 朱瞻基也知道自己今日之举多少有些荒唐,若不说明白,用不了几日,自己只怕比那商纣王还要昏庸无道,他可不想以登基为帝,就落下这样的声名,再者,这些人有锦衣卫和东厂监视,也不怕这些人会走漏风声,也有对众人说明之意,听了刘观这话儿,总算是点了点头道:“诸位臣工不必惊慌,朕这么做,实乃是被逼无奈,父王刚刚大行,朕仓促登基,朝局尚未稳固,朕着实有些担心,为此想让诸位臣工帮忙朕保守朕已登基的秘密?“ 此话一出,众人都面露惊异之色,感情不是自己犯了什么错,也不是自己收了礼品被发现了,是皇帝不想自己已登基的消息被传了出去?一片寂静后,大殿又是一片热闹。 杨荣、杨溥等人相识一望,各自点了点头,杨荣心道:“果然如我所料,皇帝这是对自己那个叔叔有防备啊?“ 其实,朱瞻基这番话儿一出口,场上的文武大臣多半已经明白了皇帝的心思,那些不明白的经过场上的诸位大臣一番密语也渐渐明白了皇帝要做什么,最初的不理解,不满,如今竟是人人点头。 场上的众人多少四品官以上,还有不少皇亲国戚,这些人都是从永乐年过来的,对于汉王与仁宗皇帝的那段太子之争都是亲眼见过的,就算没有见过,也听过,当年仁宗皇帝身子不适,留守后方,汉王却是作战勇猛,在武将中威信很高,在战斗中他曾多次救朱棣于危难之际,朱棣也曾许愿说:“努力吧,皇太子身体不好,多有疾病。”?。听了这话,朱高煦的热情更加高涨,在整个靖难中立下了非常大的功劳。? 靖难成功之后,朱棣登上了皇位,但就立皇太子的问题上又出现了犹豫,朱高炽由于仁爱、儒雅,深得文臣们的拥戴,而且他是tai祖皇帝朱元璋亲自为朱棣选择的燕世子,是皇位的合法继承人,在封建社会,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而朱高煦性格颇似朱棣,武勇英俊,在靖难中立下大功,而且朱棣也曾亲自许愿将皇位传给他,就朱棣本人来讲,他是希望立朱高煦的,他觉得朱高炽过于仁弱,将来会遭人胁迫,立太子一事上,一直犹豫不决! 但最终朱棣还是立了朱高炽为太子,因为明朝的内阁制度和汉族的封建社会长幼有序制度在某种程度制约着帝王。而且朱高炽作为世子的时候确实没有什么重大的错误,因此废之无名,很重要的一点是朱高炽的长子朱瞻基敏慧异常,深得朱棣的喜爱,著名的文臣解缙曾经以“好圣孙”来说服成祖,朱棣终于下定了决心,于永乐二年立仁宗为太子。 然而汉王并没有这样屈服,他迟迟不肯就藩,留在京城伺机行动,他先是进谗言使得立储的第一功臣解缙遭到贬黜,几年之后惨遭杀害,然后私养了许多武士图谋不轨,好在杨士奇、徐皇后说服了朱棣削夺了朱高煦的部分护卫,强令他就藩乐安,这段太子争夺才算是告一段落,这些年也不见汉王有什么动作,似乎当真做了一个富贵王爷,但满朝文武谁都不相信当年那个自比唐太宗的汉王真会甘心做一辈子的富贵王爷,他迟早会效仿唐太宗做出玄武门之变的。 场上众人起先不理解,待听皇帝如此一说,顿时人人松了一口气,同时还暗暗赞扬皇帝心思细腻,虽说让锦衣卫、东厂监视自己让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可不这样做,谁也难以保证消息不被送了出去,当年的汉王作战勇猛,在武将中威望极高,自己不会走漏消息,不代表那些与汉王亲近的武将不会说出去,皇帝这样做果然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明白了皇帝的心思,众人纷纷上前表示拥护。 朱瞻基本有些担心那个不知趣的官员会趁机闹事,今日毕竟是自己第一天登基,做出这般无礼的要求,的确有些说不过去,此时看众人一个个拥护,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看样子,我这二叔平日里得罪了人不少啊?” ^^^^^^^^^^^^^^^^^^^^^^^^^^^^^^^^^^^^^^^^^^^^^^^^^^^ 第二更了,今晚能不能码出第三更,第四更就看诸位给力了! !! 837章:列作人间第一香 又下了几道圣旨后,眼看天色差不多了,朱瞻基才站起身来道:“散朝了吧?” 众人忙谢恩各自离去,徐勉立即着手安排,好在宫中的锦衣卫不少,还有不少番子,如今都听他调遣,监视这么一些人,的确是绰绰有余,不多时每一个离去的官员身后都跟上了一个或者几个锦衣卫,那模样仿佛跟押解犯人一样。 杨荣望着身旁的两个身穿飞鱼袍,腰按绣春刀的锦衣卫,威风凛凛的模样,不免感到有些好笑,心道:“我杨荣乡试中第一、会试中第三,殿试中二甲第二,赐进士出身,授翰林编修,如今是太子少傅、谨身殿大学士兼工部尚书,并食三禄的一品大臣,大半辈子不曾与锦衣卫大交道,想不到今日竟要带两尊门神回去,不知会不会吓着家里的那个老婆子?”正要转身离去,忽听得龙椅上的朱瞻基道:“夏大人、金大人、黄大人、两位杨爱卿,你们随朕来懋勤房?“ 五人急忙应了声,急忙跟了上前,朱瞻基正欲转身,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徐勉喊了声:“徐爱卿——?“ 徐勉刚才一番安排,忙得不可开交,这会儿正趁着皇帝转身之时,偷偷的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正松了一口气,猛听得朱瞻基这一声喊,顿时吓了一大跳,今日皇帝的奇怪之举可不少,莫不是又有什么举动吧,急忙上前一步道:“卑职在?“ 朱瞻基皱了皱眉头道:“可安排好了?“ 徐勉听皇帝问话,不敢怠慢将刚才的布置从头到尾细细回忆了一遍,场上皇亲国戚,加上大小官员一个六十几个,锦衣卫派遣了四十个,番子也派遣了五十个,保证六十个人人人都在监视之中,思索了一番,见没什么遗漏,此这才如释重负地道:“启奏陛下,臣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朱瞻基皱了皱眉头,满脸的不悦。 徐勉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眼看皇帝的脸上越来越难看,也不知自己哪儿出了问题,再一次思索了一遍,仍找不出毛病来,不免心头忐忑起来。 朱瞻基看了看徐勉一脸茫然的模样,摇了摇头道:“朕说过,今日到场的大小官员,一律接受监视,徐爱卿难道不是到场官员?“ 徐勉这才惊呼了声,自己忙了半天,竟忘了自己,不免尴尬的道:“微臣这就安排,请陛下放心,微臣一定自我监视?“ 朱瞻基淡然一笑,道:“如此最好了?“说完,转身离去。 身后的杨荣等人立即摸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心道:“这新皇帝还真是个较真的主啊?” 懋勤之名,取“懋学勤政”之意,懋勤殿即为皇帝的书斋雅室,因而呈现的也是儒雅的文化氛围,贮存皇帝御用的图书翰墨、文房四宝,朱瞻基幼小时,曾在这里诵读诗书,甚是喜欢这里,再者这里也是皇帝还经常与儒臣在此谈古论今,作诗赋词、铺纸研墨、挥毫丹青。殿内还收藏历代书画秘本。如《圣教序》帖,苏轼书《金刚经》,宋拓《皇甫碑》、《淳化阁帖》、《兰亭八柱墨迹》、闫立本《孔子弟子图》等,每年秋天,皇帝宣召有关大臣,把那些确实罪大恶极又屡教不改、毫无悔意的罪犯名单呈前,用红笔在其名字下面加勾宣判死刑,然后交给刑部执行。因此这项活动又被称为“勾到仪”,当年他跟在朱棣身边,没少来这里,对这里极为熟悉,今日是登基的第一天,要事来这里相商最好不过了。 杨荣等人跟着朱瞻基进了懋勤房,跟在身后的几个太监、宫娥立即端上几杯茶汤,以及北京时下大蜂糕、果料糖蜂糕、碗糕、花糕、藉糕、榆钱糕、寿桃、小窝头、枣荷叶、银丝卷、肉丁馒头、菠菜篓等特色小吃,满满的摆了一桌子,谁知刚刚落了座的朱瞻基摆了摆手道:“这些都撤下吧,换些江南菜肴,朕要与几位阁臣喝几杯?” 几个太监应了声,那些宫娥,太监立刻将一大桌的小吃给撤得干干净净,便是茶汤也撤离了。 杨荣等人一早就忙着登基,不曾吃些东西,好不容易见这些宫娥上了些小吃,本以为可以好好吃几口,虽不能当正餐,可也能塞塞肚子,却不想皇帝的一句话儿,让慢慢的一桌小吃立刻不见了踪影,不免有些失望,但对方是皇帝,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这时一个太监重新走了上前,手中捧着一套精美的茶具,杨荣眼尖,见里面茶杯、茶壶莫不是青花瓷的,暗暗点了头,心道:“我倒是忘记了,咱们这位皇帝风流俊雅,骨子里还有几分文人气息,好的就是讲究这一口?” 那太监将茶具放在前方的茶几上,然后生火将那青花瓷的茶壶放在了炉火上,那炉火被门外风一吹,里面的炭火顿时旺盛了起来,噼里啪啦一阵,不多时水便沸腾了,那太监动作优雅的提起茶壶,从容的给五个茶杯里注入了滚烫的开水,白雾缭绕,宛如一副好看的画卷。 杨荣平日里喝茶莫不是用大碗,丢几把茶叶开水一冲便可以喝,哪里喝过这等茶汤,不免看得极为认真,一时竟忘记了朱瞻基让他们进来,是有要事相商。 那太监倒了茶汤,几个宫娥立即送到了朱瞻基等人的面前,杨荣闻着茶汤清香无比,迫不及待看了一眼,汤色黄绿明亮,叶底匀嫩晶绿,难得是茶杯中茶叶,上下沉浮、翩翩起舞;或如春笋出土、银枪林立;或如菊花绽放,令人心旷神怡。低头喝了一口,只觉入口甘甜,细细品味一番,齿间竟有一股芳香来,不免暗暗惊讶。 这时,朱瞻基也喝了一口,放下了茶杯看了一眼兀自跪着太监,道:“王先生,你茶汤有些特别,不知是什么茶汤。“ 这泡茶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王振,与朱瞻基一路从南京秘密返回北京,两人朝夕相处,朱瞻基见王振谈吐风雅,见识不凡,便以先生相称,回到北京城后,因陈芜不在身边,旁人也不熟悉,便让王振留在了身旁伺候。 王振听了朱瞻基暗暗有些惊喜,急忙躬身道:“回禀皇上,这茶汤叫mo莉花茶,用茶叶和mo莉鲜花进行拼和、窨制,使茶叶吸收花香而成的茶叶。其茶香与mo莉花香交互融合,“窨得mo莉无上味,列作人间第一香”。 “好一句窨得no莉无上味,列作人间第一香!”朱瞻基由衷的赞扬了声,他平日里喝的茶汤不少,可这般清香甘甜的茶汤还是头一次喝道?低头又喝了一口道:“这茶汤可是先生独创?“ 王振脸红了一下道:“奴才不过是教书匠,可没这本本事?“ 朱瞻基哦了声道:“何以王先生知晓呢?“ 王振道:“早些年奴才游学之时,经过福建恰逢一次茶会,一个叫陈古秋邀来一位品茶大师,研究北方人喜欢喝什么茶,正在品茶评论之时,陈古秋忽然想起有位南方姑娘曾送给他一包茶叶未品尝过,便寻出那包茶,请大师品尝。 朱瞻基没想到这一杯茶汤还有些来历,不免感到好奇,放下茶杯凝神细听。 杨荣等人对这个聪明伶俐的太监也极为欢喜,难得是人家学识也不错,比起宫里的其他太监可有趣多了,再者平日里往来内阁也对他们极为尊敬,久而久之也多了几分好感,此时也凝神细听。 王振见自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心头暗喜,稍作沉吟便继续说了下去:“品茶大师在冲泡时,碗盖一打开,先是异香扑鼻,接着在冉冉升起的热气中,看见有一位美貌姑娘,两手捧着一束mo莉花,一会功夫又变成了一团热气。陈古秋不解就问大师,大师笑着说:“陈老弟,你做下好事啦,这乃茶中绝品‘报恩仙’,过去只听说过,今日才亲眼所见,这茶是谁送你的。”陈古秋就讲述了去南方购茶住客店遇见一位孤苦伶仃少女的经历,那少女诉说家中停放着父亲尸身,无钱殡葬,陈古秋深为同情,便取了一些银子给她,并请邻居帮助她搬到亲戚家去。三年过去,今春又去南方时,客店老板转交给他这一小包茶叶,说是那位少女交送的。当时未冲泡,谁料是珍品。大师说:“这茶是珍品,是绝品,制这种茶要耗尽人的精力,这姑娘可能你再也见不到了。”陈古秋说当时问过客店老板,老板说那姑娘已死去一年多了。两人感叹一会,大师忽然说:“为什么她独独捧着mo莉花呢?”两人又重复冲泡了一遍,那手捧mo莉花的姑娘又再次出现。 ^^^^^^^^^^^^^^^^^^^^^^^^^^^^^^^^^^^^^^^^^^^^^^^^^^^^^^ 第三更了,今晚还有第四更么,那就要看诸位的表现了! !! 838章:禅茶一味 陈古秋一边品茶一边悟道:“依我之见,这是茶仙提示,mo莉花可以入茶。”次年便将mo莉花加到茶中,果然制出了芬芳诱人的mo莉花茶,深受北方人喜爱,从此便有了一种新的茶叶品种mo莉花茶。奴才当时听他们说得奇怪,便暗暗记了下来,这些年也在家中试了不少,才有了今日这mo莉花茶?“ 众人没想到这一杯茶汤竟有这么动人的传说,不免暗暗称奇,再细细品味一番,果有几分异香扑鼻的滋味。 朱瞻基叹了声道:“想不到世间还有这等奇女子,竟做出了这等茶叶来,让人好生佩服的很?”说着看了一眼王振,又道:“王先生不过是参加了一次茶会,便能泡出这等mo莉花茶,让朕好生意外?” 王振忙谦虚的道:“陛下过奖了,奴才笨的很,研究些年,才勉强泡出了这杯茶汤来,让陛下见笑了?” 朱瞻基点了点头道:“王先生过谦了,至若茶之为物,擅瓯闽之秀气,钟山川之灵禀,祛襟涤滞,致清导和,则非庸人孺子可得知矣。中澹闲洁,韵高致静……“禅茶一味”以茶助禅,以茶礼佛,在从茶中体味苦寂的同时,也在茶道中注入佛理禅机,这对茶人以茶道为修身养性的途径,借以达到明心见性的目的有好处,王先生虽未达到这种境界,但亦不远异?” 王振没想到自己一杯茶汤竟能得到朱瞻基如此高的评价,心头欢喜,急忙谢恩。 一杯茶汤下肚,门外一阵脚步声响起,跟着那些宫娥鱼贯而入,人手一盘菜肴,在御膳房的太监指引下,密密麻麻摆满了一大桌子,杨荣等人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一看这些菜肴,食欲大动,若不是顾忌颜面,恨不得立即扑上去猛吃一顿。 宫娥太监来来回回了一阵后,留下了满满一桌菜肴,菜蟹酿橙、鳖蒸羊、东坡脯、南炒鳝、群仙羹、两色腰子,杨荣等人虽吃过不少山珍海味,可这么一大桌子还是头一次见,食欲大动。 朱瞻基早些年跟在朱棣身边,大部分时间在北京生活,南京反而住的少,相对于南京小巧流水,他更喜欢北京的大漠孤烟,可说到吃,他还是喜欢江南的菜肴,尤其是浙江菜肴,自宋室南渡后,帝王将相、才子佳人游览杭州风景者日益增多,饮食业应运而生。其制作精细,变化多样,并喜欢以风景名胜来命名菜肴,烹调方法以爆、炒、烩、炸为主,清鲜爽脆。宁波地处沿海,特点是“咸鲜合一”,口味“咸、鲜、臭”,以蒸、红烧、炖制海鲜见长,讲求鲜嫩软滑,注重大汤大水,保持原汁原味。绍兴菜擅长烹饪河鲜、家禽,入口香酥绵糯,富有乡村风味。主要名菜有“西湖醋鱼”、“东坡肉”、“赛蟹羹”、“家乡南肉”、“干炸响铃”、“荷叶粉蒸肉”、“西湖莼菜汤”、“龙井虾仁”、“杭州煨鸡”、“虎跑素火煺”、“干菜焖肉”、“蛤蜊黄鱼羹”等数百种,每一种莫不是让人回味无穷,在北京的那会儿,他总会让御膳房里弄上几道菜肴品尝。 朱瞻基扫了一眼满桌的菜肴,见菜式小巧玲珑,菜品鲜美滑嫩、脆软清爽,色泽明艳。色香味俱全,满意的点了点头。 旁边一个太监看朱瞻基点头,暗暗拉起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这一桌菜肴可不那么好做,这些年来,宫中多是吃的北方菜,北方的风土人情、体现的就是豪放不羁、干干脆脆,浓厚的情、十足的量、厚重的味,都是北方菜的一大特色,做起来简单,且快捷,而这些南方菜肴,以爆、炒、烩、炸为主,工艺精细,清鲜爽脆为主,不仅如此,还特别的讲究,比如一道龙井虾仁,需以龙井村狮子峰所产龙井茶入味,唯有如此,虾仁里才有一股甘香如兰,幽而不冽,啜之淡然,似乎无味,过后有一种太和之气,弥沦齿颊之间的味道,这样的菜肴花哨极多,还颇费火候,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做出来,不得不让他提心吊胆。 朱瞻基扫了一眼双眼放光的杨荣等人呵呵一笑,道:“富春江鲥鱼,舟山黄鱼,金华火腿,杭州油乡豆腐皮,西湖莼菜,绍兴麻鸭、越鸡和酒,西湖龙井茶,舟山的梭子蟹,安吉竹鸡,都是地道的浙江菜肴,几位爱卿与朕一起尝尝吧?“ 杨荣清早还吃了几块饼勉强还能支撑下,杨溥只是喝了一碗小米粥,白日的一番忙碌,早已饥肠辘辘了,听了这话儿,也不客气,大大咧咧的走了上前,抄起了筷子便大吃了起来。 朱瞻基也不在意,淡然一笑,也开始动手吃饭,众人饿得厉害,这会儿也顾不得说话,先是一顿胡吃海吃,但几人吃起来极有分寸,五人明显的感觉到朱瞻基对桌上的一道‘火踵神仙鸭’,极是喜欢,五人有意无意的都不曾去碰上一筷子。 这道菜肴做起来并不难,将鸭子与火腿脚踵放入大沙锅,加调料密封,用微火焖炖至酥熟而成,食时多用原锅上桌,揭盖后汤汁仍在沸滚,气雾翻腾,异香扑鼻,红艳浓香的火踵,鲜嫩油润的肥鸭,乳白似奶的汤汁,形美味鲜,诱人食欲,是杭州的传统名菜之一。说起“神仙鸭”朔源有因:相传很早以前,人们用沙罐炖鸭,为了保持原汁原味,在沙罐盖的四周糊以薄纸,焚香计时,待三柱香点完,火候恰到好处,食之开胃生津、滋阴补虚,对病后虚弱有较好的疗效。将鸭与火踵同炖,其营养价值与食疗效果更胜一筹,“神仙鸭子”的美名也就不胫而走了。渐渐被文人骚客所趋之若驽。 杨荣等人难得吃上这么一顿丰富的浙江菜肴,都没客气,一大桌子菜肴吃了个干净,才打着咯,心满意足的放下手中的筷子。 王振见这些平日里满嘴直呼之夜的太师、太傅、大学士吃起饭来,比寻常的叫花子好不了多少,暗暗感到好笑,这一刻只觉得这帮高高在上的大学士,尚书大人也不是那么高高在上,至少吃饭的时候和我们大同小异。 朱瞻基吃饭讲究礼仪,所以吃得比较慢,正张大桌子只吃了那一道“火踵神仙鸭“勉强吃了个半饱,一看桌子菜肴被吃得干净,也不好说什么,正要放下筷子,却见是一个宫娥走了上来,送上一碗热气腾腾汤羹上来,杨荣扫了一眼,见,莼菜翠绿,鸡白腿红,色彩鲜艳,滑嫩清香,光看模样便是味道极好,不然也不会放在最后才上。 朱瞻基一看是地道的西湖莼菜汤顿时双眼一亮,这道菜肴用杭州西湖特产的鲜药菜和鸡脯丝、火腿丝永制而成,故又名“鸡火莼菜汤”,此菜鲜莼翠绿,滑嫩清香,鸡丝白净,火丝嫣红,色彩鲜艳,汤清味美,是一道具有杭州风味的浙江名菜,难得是还有“莼羹鲈脍”、“莼鲈之思”的典故,《世说新语•;识鉴》:张季鹰辟齐王东曹掾,在洛见秋风起,因思吴中菰菜羹、鲈鱼脍,曰:“人生贵得适意尔,何能羁宦数千里以要名爵!”遂命驾便归。俄而齐王败,时人皆谓为见机。后人称思乡之情为“莼鲈之思”素来为文人墨客所喜欢。 朱瞻基装了一碗汤,笑着道:“诸位大人这是地道的西湖莼菜汤,不妨尝一尝?” 看着汤汁色泽鲜明,莼菜鲜嫩润滑,脍炙人口,不仅是杨荣,就是杨溥、黄淮、夏元吉等也是食指大动,只是谁都看得出,那碗里的汤汁并不多,若是每人喝上一碗,根本不够喝的,纷纷摇了摇头。 朱瞻基也只是随便说一说,并非真的要五人喝汤,见五人摇头也没继续说话,独自喝了两碗汤汁,算是勉强吃了八分饱,朱瞻基才算是放下了筷子,接过王振递过来的锦帕擦了擦嘴巴,又端起一个宫娥递过来的茶汤漱了漱口,才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了书案旁。 那御膳房的太监,见一顿饭菜没吃什么乱子,又见朱瞻基刚才喝汤的时候,不住点头,一直提着心算是放下来了,正暗暗松口气,却听得一个声音道:“你这奴才,这般没眼力,还不快收拾碗筷?” 那太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扭头一看见说话的竟是王振,惊愕之余,不免有些愤怒,洪武时十二监各设太监一人(正四品)﹐左右少监各一人(从四品)﹐左右监丞各一人(正五品)﹐典簿一人(正六品)﹐长随﹑奉御(无定员﹐从六品)﹐后渐更革。各监的设置和职司为﹕司礼监﹐设提督﹑掌印﹑秉笔﹑随堂等太监﹐及掌司﹑典簿等,王振如今虽是御用监掌司,掌造办御用围屏﹑床榻诸木器﹐及紫檀﹑象牙﹑乌木﹑螺甸诸玩器﹐其仁智殿监工掌武英殿中书承旨所写书籍画册等奏进御前,但他却是尚膳监提督,论级别比王振还要高一点,怎么也轮不到他呵斥。 ^^^^^^^^^^^^^^^^^^^^^^^^^^^^^^ 不多说了,求点订阅,求几张月票! !! 839章:初露峥嵘 “还不快去?”王振见他不动,又出声呵斥。 那太监心头大恨,但毕竟在宫中混了多年,还有些眼力劲,刚才皇帝可没少说王振的好话,看模样对王振极为满意,眼下是形势比人强,只好哼了声,冲着身边的几个太监丢了个眼神,几人会意立马上前收拾桌椅碗筷。 朱瞻基几人坐着喝茶,对于几个太监收拾桌椅板凳浑然不觉,也不知过了多久,杨荣瞥了一眼朱瞻基,放下茶杯试探的道:“陛下留下我等,可是有话儿要与微臣等商议?” 杨荣话音一落,杨溥、夏元吉等人也放下了茶杯,将目光移到了朱瞻基的脸上。 朱瞻基缓缓放下茶杯,点了点头道:“朕的确有要事与诸位爱卿相商?“ 此时,那几个太监收拾了碗筷,正要离开,杨荣目光落在了那蝶盘上,不知为何心头生出“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感觉,呵呵一笑道:”陛下客气了,我等身为臣子,自当尽心尽力辅佐陛下,陛下有事只管说便是?“ 朱瞻基便将自己在南京如何让杨峥冒充自己,自己如何一路返回北京的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便是在乐安州碰上李浚之事也一一说了一遍。 杨荣等人听了极为认真,许久才一脸肃然的看了一眼朱瞻基,斟酌的道:“陛下是担心汉王趁机作乱?“ 一听作乱,杨溥、夏元吉、黄淮心头跳了一下,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大明自永乐皇帝登基以来,编纂《永乐大典》、下西洋、迁都北京,修筑大运河,五出蒙古,三次出兵安南,哪一样放在任何朝代都是一等一的大事,几番下来早已引得百姓怨声载道,若非仁宗登基后,顺应局势,针对朝政的弊病,采取了减轻民困、废除苛政,停息从永乐帝开始的大规模用兵,使天下百姓得到了休息,文化得到了复兴,大明一朝怕是早已流民四起,所以眼下的大明还真禁不起大规模的战乱。 朱瞻基点了点头道:“朕听那李浚所言,汉王已山东都指挥靳荣等以济南为应。又分散弓兵旗,令真定诸卫所,尽夺傍郡县畜马。并设立五军都督府:指挥王斌领前军,韦达领左军,千户盛坚领右军,知州朱暄领後军。诸子朱瞻垐、朱瞻域、朱瞻埣、朱瞻墿各监一军。朱高煦率中军,世子朱瞻垣居守。指挥韦贤、韦兴,千户王玉、李智领四哨。部署已定,伪授王斌、朱暄等大帅、都督,看样子是要对我这个侄儿发难了?“ 杨荣等人素来知晓汉王勇猛大胆,可被永乐皇帝强行赶到青州后并没见有什么举动,再者,当年永乐皇帝也担心自己这个儿子有反义,就藩时,削去他两个护卫,并处在山东乐安州。那离北京很近,一旦听闻有变,朝夕就可以逮捕了!所以杨荣等人对这个已经落魄的汉王并不如何关注,此时听朱瞻基说来,心头暗暗吃了一惊,这才感到事态严重?“ 沉默了一会儿,杨荣道:“陛下是担心汉王趁着仁宗皇帝大行之际,朝廷局面尚未稳定,从而发难?” 朱瞻基点了点头:“不错,汉王素来勇猛,靖难一役立下不少功勋,朝中武将多有支持,再者当年皇祖父对其多宠爱,朝中还有不少大人物投诚,据李浚所言,汉王这次就是想联系朝中大人物,趁着父王大行,来个里应外合?一举夺了皇位?“ “大人物?“杨荣与杨溥各自望了一眼,面露出疑惑之色。 当年汉王在朝中所仰仗的不过是靖难旧臣,以及淇国公丘福、驸马王宁、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陈瑛、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如今过了这么多年,靖难旧臣已多半死去,淇国公丘福、驸马王宁、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陈瑛、锦衣卫指挥使纪纲或战死,或犯下罪行而死,其他人等人多不足为虑,实在一时想不起汉王在朝中的大人物是何人?“ 杨荣等人思索了一阵想不出所以然来,干脆不想道:“陛下这次让锦衣卫和东厂监视群臣只怕不止是走漏消息吧?“ 朱瞻基看了一眼杨荣,哈哈一笑道:“朕知道瞒不过杨爱卿,不错,朕着锦衣卫和东厂同时监视群臣,除了不让群臣走漏朕已经登基的消息外,更大的目的便是从中找出隐与朝中的大人物,唯有如此,朕才能安心! 杨荣点了点头道:“该当如此?“ 杨溥想了想道:“如此说来,汉王确有异动,仁宗皇帝驾崩的消息已经通过告示送了出去,以乐安州与京城的距离,相信用不了几日,汉王便知晓,我等还需早些做准备才好?” 杨荣与军事最熟悉,杨溥话音一落,黄淮、夏元吉等人便将目光看向了他,杨荣皱了皱眉头道:“眼下敌情不明,不能贸然动手,再者仁宗皇帝大行,皇上刚刚登基,朝廷局面尚未控制,人心浮动——?” “杨爱卿所言极是,这便是朕今日留下诸位爱卿的目的?”朱瞻基说着缓缓抬起头,两道锐利的目光扫了一眼五人,五人心头各自一颤,心道:“好锐利的目光!“ 朱瞻基感受到五人对自己目光的敬意,面色露出一丝得意之色,道:“眼下局势未定,汉王如何心思还不知,以朕看来最好的法子就是让汉王以为朕还在南京!“ 杨荣点了点头道:“殿下是想转移汉王的注意力,让他盯着南京,一旦局势有什么风吹草动,陛下也好从容布置?” 朱瞻基赞赏的看了杨荣一眼,道:“正是如此?”话音一落,目光又是一闪,厉声道:“还不止呢,朕听李浚所言,汉王对朝廷的大人物很是看重,想来这个大人物也是朝中数一数二的人物,朕倒是想看一看,此人到底是谁,竟敢如此大胆,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众人心头一颤,还是杨荣最先回过神来,汉王只道太子还在南京,等仁宗皇帝的驾崩的消息传到乐安州,以汉王看,朝廷局面必然是群龙无首,这也是他里应外合最好的时机,殊不知太子已经安然返回京城登基为帝,只需汉王与那大人物一路面,必然被监视在外的锦衣卫、东厂所察觉,到时一举打击汉王,此乃一石三鸟之计,这个年轻皇帝的心思果然不凡,怪不得以永乐皇帝的雄才大略也对他如此看重,看样子这太子还当真是天生的帝王!“ 杨荣细细想了一番,觉得皇帝的这计谋倒是个好计谋,唯独是不知如何将汉王的目光吸引在南京,好让汉王误以为京城的局面还在他的掌控之中,略一沉吟道:“陛下布局周全,微臣心生佩服,只是那汉王除英勇之外,还有几分头脑,当年的太子之争,若非他太过急躁,永乐皇帝有祖宗制度不可违背,这天下只怕是他坐了,南京城的假太子未免骗得过汉王?” 朱瞻基看出了杨荣的担心,嘴角溢出的了一丝笑意,道:“杨大人请放心,此人可靠无比,孤能安然返回京城,正是依着此人之法子,如今两月已过,汉王尚且不知朕已经安然返回,足见他这个假太子做得十分称职?” 杨荣点了点头道:“既如此,不知殿下想怎么做?” 朱瞻基目光闪了闪道:“很简单,父王大行的消息,不日便传遍我大明,乐安州与京城相距不远,以汉王的耳目早该知道了,依诸位看,这个时候汉王会如此做呢?“ 杨荣心思转得快,众人尚未明白,他先明白了过来道:“是太子?”说完又觉得口误,忙纠正道:“是陛下?”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起来,仁宗皇帝虽有十个儿子,但嫡出的唯有长子朱瞻基,而且当年永乐皇帝已经说过,仁宗过后,便传位与朱瞻基,所以仁宗即位后,便立朱瞻基为太子,一旦太子死去,仁宗其他儿子无论是威望,还是人脉都不能与汉王比,到时一干武将从中拨弄,汉王趁机坐上皇位也不是不可能?“ 朱瞻基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一闪即过道:“正是朕?唯有这个名正言顺的太子死了,汉王才可名正言顺的争夺帝位,他在朝中昔日的旧将极多,我那几个弟弟又岂是他的对手?所以,朕不得先他一步下手!” 杨荣道:“汉王的心思,路人皆知,陛下由此顾虑也是应该,只是此事需小心应付,莫要露出了破绽才好?” 朱瞻基道:“这个自然!”说完一笑,道:“朕回京已多日,不见汉王有何举动,反而是南京动作不断,足以说明,南京的杨兄弟并没有露出破绽,朕只需派人让他即可返回京城,以汉王的心思,必然将全部的心思放在了假太子返回京城事情上——?“ ^^^^^^^^^^^^^^^^^^^^^^^^^^^^^^^^^^^^^^^^^^^^^^^^^^^^^^ 第二更了,今晚说不定还有四更,诸位的订阅莫要忘记送上了! !! 840章:寒山问拾得 杨荣道:“果然是好法子,南京与京城相距数千里,无论是水陆一路走来少说也要一月有余,陛下大可利用这段时间,稳定朝局面,着实一个一石二鸟的好法子?“ 杨溥微微皱了皱眉头,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出声。 朱瞻基扫了他一眼,道:“杨爱卿可是有话要说?“ 杨溥立即站了起来,行了一礼,道:“陛下的法子倒是不错,只是微臣有些担心?“ 朱瞻基道:“杨爱卿担心什么?“ 杨溥道:“汉王早有叛逆之心,此番仁宗皇帝大行,实乃上天给他的好机会,以他的为人,想必早有安排,若得知假太子从南京返回京城,少不了有些动作,微臣是担心那位“假太子?” 朱瞻基目光闪了闪道:“成就大事者,不拘小节,杨兄弟聪明无比,想来足以应付?”说着心头一叹,目光里多了几分担心。 杨溥见皇帝如此说,也不好多说什么,心里微微期盼那假太子能逢凶化吉。 众人就这计划又细细商议了一下,最终商议了结果是,为了做出太子当真不在京城的假象,朝廷需派遣一位礼官赴南京迎驾,而先前的况钟敢于任事的担当,给朱瞻基留下了极好的印象,便让况钟担当此事,利用大明驿站的马匹,务必尽快赶到南京,将消息送给杨峥。 大明的驿站是在元朝的基础上建造的,元王朝,由于疆域辽阔,发展交通,强化了驿站制度,这也成为它巩固政权的重要手段。当时的驿站称为“站赤”,实际“站赤”是蒙古语驿站的译音。而“驿站”这一词汇也从元朝开始在汉语中出现(之前只称“驿”)。 朱元璋建立大明后,在元朝驿站的基础上,除开通沈阳至旅顺的驿站外,在其它干线道路上均设置了驿站。这与元代只在两条大干线上设驿站是不同的。在明代还设立了递运所,这些独立与驿站,专门从事货物运输的组织,其主要任务是预付国家的军需、贡赋和赏赐之物。由各地卫所管理。递运所开始设于洪武元年,它的设置,是明代运输的一大进步,使货物运输有了专门的组织。明代陆路运输,基本上是采取定点和接力的方法。因此,递运所除担负驻地指定运输路线的任务外,还要做好海、河运输的集散工作。 驿站使用的凭证是勘合和火牌。凡需要向驿站要车、马、人夫运送公文和物品都要看“邮符”,官府使用时凭勘合;兵部使用时凭火牌。使用“邮符”有极为严格的规定。对过境有特定任务的,派兵保护。马递公文,都加兵部火票,令沿途各驿站的接递如果要从外到达京城或者外部之间相互传递的,就要填写连排单。公文限“马上飞递”的需要日行三百里。紧急公文则标明四百里、或者五百里、六百里字样,按要求时限送到。但不得滥填这种字样。驿站管理至清代已臻于完善,并且管理极严,违反规定,均要治罪。况钟知自己眼下所做的事情,干系重大,也不含糊,凭着兵部给的火牌要了马匹,一路冲着南京狂奔而去。 看着况钟飞奔后去,王振才迅速的转回了身子,急急忙忙感到了朱瞻基的书房,告诉他况钟已出发的消息,正在看书的朱瞻基听了这消息,放下了手中书本,抬头看了看门外渐渐漆黑的夜色,喃喃道:“杨兄弟看你的了?” 刺杀的第二日,杨峥并没有立即返回南京,而是继续留在了驿馆,倒不是他不愿意出去,实则是外面的雨水太大,雨中泛舟固然有些诗情画意,但弄得浑身湿漉漉的也不爽快,再者大小姐已经答应了,改日泛舟西湖,所以他也乐得在驿馆里呆上一日。 只是经过了昨日一番刺杀,杨士奇等人倒也不敢怠慢,樊忠带来的五百将士都开始在四周警惕,一有风吹草动,立即上前查探,弄得偌大的驿馆,连一只鸟儿也飞不进来,让杨峥好生无趣的很,唯有让陈芜准备文房四宝,开始习练书法。 自从假扮了太子,在陈芜的天天说教下,每日都习练书法一炷香,若是有两日不习练,习练还真有些手痒。 陈芜听了指令,除了准备文房四宝之外,还弄来两幅字帖,杨峥与书法倒也有些研究,一看陈芜手中的是张芝的《笔心论》一卷,是大书法家张芝论书法的文章,后世已失传,可以说是书法名帖中的瑰宝,堪比王羲之的《兰亭集序》。 张芝是一个承前启后的大书家,是张奂长子,年轻时就很有操节,虽出身宦门,而无纨绔气,勤奋好学,潜心书法,当朝太尉认为他将来不是文宗,就是将表。屡次征召他出来做官,皆严辞拒绝,故有“张有道”之称。他潜心研究书法,尤好草书,师承崔杜之法,其父张奂为方便张芝兄弟习文练字,着人锻造石桌、石凳、墨池于河边,从此,张芝兄弟以帛为纸,临池学书,先练写而后漂洗再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水为之黑,后称张芝墨池。更将崔杜笔法,烂熟于心,终于摆脱旧俗独创一体,转精其妙,以成今草。字之体势,一笔所成,偶有不连,而血脉不断;字迹气脉贯通,隔行不断。古人谓之:“一笔飞白”,开书法之一代新天地。历代书法大家誉称张芝草书为“一笔书”,尊称张芝为“草圣”。后世从学者如云,王羲之、王献之父子亦受其影响,王羲之曾说:“:“吾书比之钟、张,钟当抗行,或谓过之;张草犹当雁行。然张精熟,池水尽墨,假令余耽之若此,未必谢之。”可见深受其影响,他的七子王献之也是大爱张芝的书法,王献之的《鸭头丸贴》就是继承张芝《八月贴》风格的,可以说王献之受张芝的影响比受其父王羲之的影响大,朱瞻基书法基本上路子是走的赵孟頫的行书,但偶尔也习练张芝的书法,陈芜为了让杨峥将朱瞻基的书法模仿得惟妙惟肖,可没少花功夫。 这卷《笔心论》便是张芝用“一笔书”书写的,又是书法论,对书法的练习是大有好处,杨峥也早就想精研临摹了,这时见陈芜送来,当下也不客气,对着昂贵的宣纸临摹了起来。 张芝的书法,是从民间和杜度、崔瑗、崔实那里汲取草书艺术精华,独创“一笔书”,亦即所谓“大草”,使草书得以从章草的窠臼中脱身而出,从此使中国书法进入了一个无拘无束,汪洋恣肆的阔大空间,从而使书法家的艺术个性得到彻底的解放。而他所创的“一笔书”,“字之体势一笔而成”,“如行云流水,拔茅连茹,上下牵连,或借上字之下而为下字之上,奇形离合,数意兼包”。若不认真来习练,还真不好临摹,杨峥本就喜欢张芝,这一番临摹可谓极为认真,不知不觉竟过了一炷香的功夫。 看着厚厚一大叠的宣纸,杨峥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虽没其神韵,但也似模似样了?” 眼看桌上还有几张宣纸,想了想又提起朱笔在宣纸上一阵龙飞凤舞起来,不多时宣纸上留下了“:“世间有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敬他,不要理他,过十年后,你且看他!”扫了一眼见,见纸张的书法颇有几分张旭的神采,顿感满意。 这时陈芜走过来收拾纸张,看了这两句,微微咦了声,道:“殿下这两句倒有些意思?“ 杨峥呵呵一笑,道:“这可不是孤说的,这么高深的话儿一看就是得道高僧才有的境界?“ 陈芜识字不多,但见识不少,听他说不是自己所说,又诵了一遍,觉得这两句话暗含某种豁达、某种超然、某种大度、某种洒脱,却不是杨峥这样年纪该有的境界,便道:“敢问殿下此句何人所做?“ “好像一个叫寒山子和一个叫拾得的和尚说的?“杨峥随口道。 “寒山与拾得?“陈芜默念了声,随即双眼一亮,道:”我知道了,寒山和拾得原本是佛界的两位罗汉,在凡间化做两位苦行僧。一日,寒山受人侮辱,气愤至极。便有了与拾得的一段精彩对话。人称《寒山问拾得》。“ 杨峥倒是没想到这两句话儿,竟被这么多人知晓,道:“世人很喜欢这两句话么?“ 陈芜这会儿仿佛不认识杨峥一样,一脸惊愕的道:“殿下难道不觉得这两句话儿很精妙?“ ^^^^^^^^^^^^^^^^^^^^^^^^^^^^^ 第三更了,今天大雨家里的小家伙不能出去溜达,所以很是闹腾,只好放弃码字了,来迟了还请诸位莫要见怪,有月票的请送上几张! !! 841章:世间谤我 杨峥倒是没想到这两句话儿,竟被这么多人知晓,道:“世人很喜欢这两句话么?“ 陈芜这会儿仿佛不认识杨峥一样,一脸惊愕的道:“殿下难道不觉得这两句话儿很精妙?“ 杨峥在前世的时候,看那些网络小说,总是看到这两句话儿,久而久之便记了下来,这会儿随手写了一下,要说还真不知这两句话儿好在哪里,看陈芜一脸崇拜的模样,仿佛这两句话儿就是救世名言一样,不免感到奇怪。 陈芜厄了他一眼,见他一脸疑惑的模样,哪里还有昨日在李家侃侃而谈的风范,难得看堂堂的杨大人才子吃瘪,其中的喜悦不足为外人所知,眼看杨峥当真不知,清了清嗓音道:“两位高僧的话儿能流传下来,总有些道理,这两句话儿,依奴才看,妙就妙在给人一种洒脱,大度之感?“ 杨峥有些惊异的看了一眼陈芜,笑着道:“此话怎讲?“ 陈芜似乎难得有这么表现的机会,一张老脸竟因为兴奋有些微红,道:“这世间每个人身边总有些不快,这种不快很多是别人对你的嫉妒、诽谤、讽刺、攻击甚至迫害所造成的。怎样对待别人的恶为(或善意的恶为),怎样摆脱身边的这些烦恼,是我们经常为之头疼的事。于是,有的人明中争斗,结果争的头破血流、两败俱伤;有的人暗中生气,结果气的七窍出血,永世窝囊。殿下如今身在宫中,这种滋味最是明显,想来该有些体会?“ 杨峥一愣,随即想了想,可不是这个道理么。 陈芜见他点头,越发高兴又继续说道:“世间谤我,贱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这种处世方法,既不明争,也不暗斗,而是不斗气也不生气,正起眼走自己的路,相信自己能笑到最后。不瞒殿下,奴才与这宫中这么多年来,摸爬滚打中爬上了今日这位置,这两句话可没少影响我?“ 杨峥细细一想,还真有几分道理,这世间总有那么些人看你不顺眼,想着办法整你、治你、斗你。如果你把心思放在反抗上,那就正好中计了。尤其是身在宫中,各种尔虞我诈,还真用得着这两句话?“细细体会了一番,杨峥也觉得这两句话的确不错。 陈芜道:“听说拾得后来还远渡重洋,来到“一衣带水”的东邻日本传道,在日本建立了“拾得寺”。两人的问答名句在佛教界和民间广为流传,影响甚广呢,那东洋人可喜欢了?” “这样高深的话儿,连这太监都明白不喜欢才怪呢?”杨峥嘀咕了声,两人又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儿,眼看就要到了作画的时间了,陈芜正要去准备,便在这时,听得一阵脚步声响起,跟着樊忠就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自从昨日的刺杀后,樊忠再也不敢离开杨峥左右,任由杨峥说什么,非要守在门外,杨峥无法只好让他这么干了。 “殿下——?”樊忠毕恭毕敬的抱拳行了一个礼,大声喊道。 杨峥手中收拾龙案上笔墨纸砚,闻言只是轻轻抬了眼帘道:“什么事?” “方才李家小姐遣人送来口信?说明日的郊游她与大小姐不去了?“ “不去了,那生米怎么煮成熟饭啊?这个大小姐到底弄什么玄虚?”杨峥有些气恼,好不容易逮住了这么一个机会,哪能就这么错过。 陈芜虽是无根之人,但与男女之是事情知道也不少,听了杨峥如此口无遮拦的话儿,心头暗笑:“这个杨大人还真是个心急的人儿,不吓跑了人家姑娘才怪呢?” 樊忠可不懂这些,见太子面色有些不悦急忙又道:“哦,那送口信的人还说了,不去是因那彭家大小姐昨日感了风寒,正在家躺着呢?“ “风寒?这丫头昨日还好好的,怎就风寒了呢?”杨峥嘀咕了声,摆了摆手道:“孤知道了,你去吧?” 樊忠抱拳回了一礼,不在含糊立即转身就走出了房门。 杨峥放下了手中的朱笔,想了想扭过头对陈芜道:“感了风寒,孤去探望一下不算失礼吧?“ “呵呵,我想那彭家姑娘应该病得不轻,否则殿下相邀,就算是拖着病也该去了?殿下去探望探望是应该的?“陈芜似笑非笑的道。 杨峥知道这老狐狸看出了自己的那点心思,不由得面上一热,好在外面还有一层面膜挡着,倒也看不出所以然来,干笑了两声道:“陈公公说得极是,孤这就是去彭家?对了,公公也随孤一起去吧?“ 陈芜笑道:“那是自然?“ “我日,老子不过随便说说,你还真去啊,脸皮比老子还厚,难怪做了太监?“杨峥骂了声,也不好多说什么,抬脚出了驿馆。 天色尚未黑下来,红袖招就开始忙碌了起来,先是将前两日尚未挂上的大红灯笼挂上,一一一数竟一百多盏,红彤彤的一片,极是好看,天色刚一擦黑,院子里小厮就舞动着灯火将灯笼的火引依次第点燃,明亮的火光立即将偌大的红袖招照得亮如白昼,如此一来,这样靠近西湖的一座三层平坐式的江南小楼,显得十分引人瞩目,若是站在楼上,足以看到动人的西湖夜色。 此时夜色尚未大黑,按说还不是平日里开门做生意的时候,但整个红袖招里里外外都透着一个喜气,哪里平日里站在门前搔首弄姿,轻声笑语的女子们都不见,换成了一帮青衣小帽的小厮在来来回回的忙碌,这里挂上一个牌子,哪里摆上几盆花草,或者是贴上几幅文人墨客的字画,引得不少路人侧目而望,那些身边有河东狮的,一看自家相公瞪着一双贼亮的眼珠子不断望里面张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少不了呵斥,或是扯着耳朵大骂上一阵,引得旁边看热闹的人嬉笑不止。 当然了,不是人人都跟着河东狮的,不少公子携带家眷,摇着纸扇,看着红袖招富丽堂皇的布置,耳听里面一群人在吹弹舞拍、杂剧撮弄,表演暖场,好不热闹,那些公子满脸羡慕的点了点头道:“改日趁着妻子不在,一定要来看看?“ 也有不少人则是一脸好奇的走过去看了看,见里面人来人往,欢声笑语,以及那江南的小曲动人无比,好不欢喜,干脆也不往前走了,摸了摸腰间的钱袋子,足足有三十两,猛的撑开手中的纸扇,嘴里念着也不知哪儿听来的几句酸文诗词,装成一副秀才公模样走了进去。 当然了,红袖招是杭州数一数二的当家青楼,可不是寻常人都能进去的,一些穷苦百姓可不敢进去,只是这里的动静实在太大,又是西湖繁华地段,这些刚刚劳作了一天,吃过晚饭准备去西湖吹吹风,好舒缓劳作一日的身躯,听到了这动静,不免好奇的看了几眼,虽说不敢进去,可这红袖招门户大开,站在远处依然能看到里面载歌载舞,那些动人的姑娘们,扭动着柳枝般的小蛮腰,听着挺翘的小屁股,迈着修长的**来回走到,比起自家婆娘可好看得多了,好生过了一把眼隐。 有热闹,自然就有人冲着热闹去,那些小商小贩一早就知这红袖招这几日要举行一次大的梳拢,所以一早就与红袖招的老板谈好了价钱,在红袖招四周做些小生意,这不,天色尚未黑,这些人的摊位就摆上了,什么西湖牛肉羹、东坡肉、蟹粉小笼西湖,扯着大嗓门开始吆喝了起来,难得是这充满北方沧桑的嗓音与里面江南春雨般的靡靡之音相互融合,竟别有一番滋味,倒也吸引了不少食客。 如此欢乐的气氛,在持续了一炷香的功夫后,才开始慢慢消停了下来,不过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对于那些达官贵人,豪强乡绅,这个时候才是最热闹的时候,一辆辆装饰极为豪华马车便车水马龙一般停在了红袖招的门口,走下一个个衣着光鲜,大腹便便的官家人,乡绅、员外,公子、阔少,大模大样的走进了红袖招,但此时还不是欢乐的时候,所以这些官家人,乡绅、员外,公子、阔少并没有急着喊着自己中意的姑娘,而是三三两两落了座位,喝着小酒,吃着精致西湖时下的瓜果、点心、小吃慢慢等待着欢乐的时刻。 ^^^^^^^^^^^^^^^^^^^^^^^^^^^^^^^^^^ 星期三,事情总是多了些,可恨的是电脑也坏了,不得已只好修一修,如此一来耽搁了时间,这一章原本定下是早上发的,只好等到现在了,虽迟了点,但今晚三更一定会更上,所以请诸位放心了,好了不多说了,咱码字去,月票求求几张! !! 842章:心生倪端 红袖招自从杨家接手后,的确是个大变样,往日的红袖招虽也热闹,但那种骨子里透着某种冷清的热闹,颇有几分神秘的感觉,让人明明感受到那种热闹,却摸不得,看不得,甚至也睡不得,这对于那些一掷千金的商贾,达官贵人来说颇有几分不爽快,杨家接手的红袖招,从里到外透着热闹,喜庆,难得是里面的热闹,欢快让人摸得着,看得见,只要你荷包的银子足够丰盛,这里便是男人的天堂,所以红袖招的声名很快跃居为杭州第一青楼了,每天宾客往来不觉,着实让杨家兄弟狠狠赚了一把,若不是这红袖招做的不是被大部分商贾看不起的青楼生意,杨家兄弟差点没以为自己是沈万三了。 只可惜这样美好的感觉并没有坚持多少时间,自从红袖招开业后,汉王伸手的要的银子比起往日可多了,偌大的红袖招每日也只能勉强应付过去,谁知这几日小王爷也不知是怎么了,要的银子竟在原有的基础上翻了一倍,这下杨家兄弟有些吃不消了,再者看着每日辛辛苦苦挣到的白花花的银两,一大半却要送人,心头不免有些怨言,可人家说得好,将来加倍奉还。 这种话儿听一次两次还可以,听得多了杨家兄弟不免有些不信,好在这些时日,这院子里来了不少官员,也从中听了不少消息,皇帝已经病得厉害,而那太子也不知是怎么想了,迟迟不返回北京,让杨家兄弟对汉王多少有了些心思,说不定将来真有那么一天也说不定,有了这个心思,对于小王爷要的银子,也咬着牙给送去了。 但银子越要越多,红袖招又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聚宝盆,如此大额的银两支持了几日,杨家兄弟渐渐感到不支了,不得已给小王爷说出了苦衷,总算小王爷这回人性了一回,也不知从那儿弄来了几个名妓,给他撑些场面。 一看小王爷送来的女子,一个个水灵灵,眉目如画,眼如点墨,难得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可喜坏了杨家兄弟,一番合计决定在红袖举办一次梳拢来吸引那些达官贵人的眼球,好从他们荷包里掏出大把的银两。 都是男人,而且还是自命风流的男人,杨家兄弟自问对那些有银子的男人的心思极为了解,所以这几日,只是打出了小王爷送来的几个女子声名,并不让他们与那些臭男人见面,这男人的心思都一样,越是看不到的越想看,越是吃不到的越想吃,容易看到的,容易吃到的,反而觉得来得太容易,不怎么喜欢,这一番的效果果然明显,这几日来红袖招的客人,明显比往日多了不少,银子自也是狠狠赚了一笔。 此时红袖招已经坐满了人,这些人一面喝着茶,一面偷偷打量红袖招的四周,甚至几个常客,开始在院子里四处张望起来,希望能看到那几个什么冰山美人的模样。只可惜,杨家似早有准备,偌大的院子里里外外看了一遍,愣是没见一个生面孔,让人失望又多了几分期待。 如此这般,这些达官贵人有些坐不住了,纷纷嚷着要见姑娘,杨家兄弟一看人数来得也差不多,平日里该来的富贵主儿也全都来了,几个其他县的富户也入了场,知道是该露面的时候,当下吩咐了下去。 前院的高台上一直隐藏的屏风立即被人拉了开来,明亮的烛光里,依次站了几个亮丽的女子,环肥燕瘦看着好不惹人眼热,台下叫好之声立即声震瓦舍,偌大的红袖招好不热闹,人人高声大呼什么红藕香残玉簟秋、一骑红尘妃子笑、一代倾城逐浪花、如花朱颜非吾愿“一声比一声高,看着如此激动的大户,杨家兄弟顿时开怀大笑。 与前院里欢闹相比,座落在红袖招后院左侧的一间厢房里却是显得极为冷清,厢房并不大,只是隐藏一片假山,水池、翠竹之中,仿佛想要这里山山水水,花花草草来隔断前院俗世的喧闹一般。 厢房并不大,但收拾得极为干净,几盆花草,几张字画、几张桌椅、一把古琴、一张茶几,书架,屏风,各自收拾的极为恰当,如此一来,小小的厢房典雅之气油然而生。 房间的茶几上放着一把茶炉,炉上的火苗正旺盛,炉火上架着一把精致的紫砂壶,壶中的茶水早已煮沸,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一阵白雾袅袅而起。 一个妙龄女子此时正端坐在梳妆台前,圆盘似的镜子里映出一张瓜子脸来,脸上柳眉宛如月,琼鼻挺翘,小嘴弧形极好,再漆黑的双眸,竟有几分妩媚之气,女子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先是轻轻叹了声,声音不大,却透着某种哀怨忧愁,竟无比的动人,玉手轻轻扬起,解开了发鬓,顿时一头乌黑的长发倾斜了下来,覆盖了整个苗条的后背,若是有个男人看了这一幕,足以人热血如沸。 便在这时,一个黑色的人影一闪而入,来人身法极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在那茶几旁落了座位,摇曳的烛光下骇然映出枚青的脸庞来,他只是扫了一眼那足以让任何男人心动的身影,便不再多看,提起茶壶给自己满上了一杯茶汤,低头吹了吹便一仰头喝了干净。 自始至终,那女子并没有转过身来看枚青一眼,只是从梳妆台上拿起了一支画笔,在自己弯弯的蛾眉上画了两笔,才轻声叹了声道:“我还以你逃不出来呢?“声音柔柔的,听在耳里,顿生如沐春风的感觉。 枚青放下茶杯淡然一笑,道:“单凭那几个侍卫,想要留下我,铁姑娘未免太小看枚某了吧?”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铁小蝶,自昨日刺杀失败后,两人一前一后逃了出来,铁小蝶怕人搜查,不敢躲入小王爷的府邸,思来想去还是躲在红袖招最好,这里人来人往,有什么风吹草动,也好有个信,再者红袖招是杨家的产业,就算有什么变故,也不会连累小王爷。 铁小蝶是小王爷身边的女子,两人的关系旁人未必知道,但杨家的兄弟自然是知晓,哪敢怠慢,这间上等的厢房就给留了下来,铁小蝶也不客气,昨晚就在这里住了下来。 铁小蝶一笑,镜子里立即映出一张妩媚动人的脸庞来,虽只是浅浅一笑,却笑得恰到好处,将那妩媚动人的容颜展现了出来,她满意的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这才缓缓转过身来,一袭连体小衣外,只是罩着一件薄如蝉翼的披肩,如此一来,那傲然挺立的一对酥胸,一如八月钱塘江的大潮,汹涌澎湃。 “没用的侍卫,我看枚侍卫的话儿说大了吧,那太子武功可不弱,比你我虽差了一点,可你我要杀了他,也未必容易?” 枚青倒也不气恼,只是低头喝着茶。 厢房里一时沉浸了下来,唯独前院偶尔传来的欢呼声一波一波的传了过来。 铁小蝶厄了他一眼,道:“枚侍卫莫不是来这里喝茶的吧,这里虽是红袖招,可本姑娘是卖艺不卖身,你找错了地方?“ 被铁小蝶抢白了两句,枚青面上顿时一红,咳咳了两声道:“铁姑娘误会了,我来找姑娘是有一件事想听听姑娘的看法?“ 铁小蝶有些惊愕的看了他一眼,好奇的道:“什么看法?“ 枚青想了想道:“你对昨晚的那个太子如何看?我总觉得那个人有些问题?” 铁小蝶蛾眉微微皱了一下,道:“你不是王爷身边的侍卫,不是见过太子么?” 枚青道:“看我自是看过,不过那个时候他才几十岁而已,不过是一个小孩子而已,如今长大了,未必能认识?” “那你看他相貌与小时候可有变化?”铁小蝶问道。 枚青凝神细想了一会儿,道:“要说这相貌倒是没多大变化,只是比小时候多了几分从容,几分儒雅?” 铁小蝶想起那太子不要脸的模样儿,暗骂了声:“儒雅,我看未必?” “那就是了,一个人的相貌就算长大发生变化,但小时候的轮廓还在,况且你见他的时候,已经十几岁了,模样也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若说相貌没问题,那一定错不了?” 枚青道:“这正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这个太子容貌并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要说是假的,我也不信,可若说是真的,却又些问题?” 铁小蝶道:“有什么问题?“ 枚青道:“当年我见过的太子虽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但知书达理,儒雅而有风度,倒也是个能文能武的人才,但所学的武功也只是强身健体而已,似这般能在你我刺杀之下还能立于不败之地,你不觉得这武功有些怪异?“顿了顿又道:”我打听过了,太子与女色并不好,除了宠爱孙氏之外,倒也不曾听过做出什么荒唐的举动来,如今这太子为了一个江南的女子,这般不顾皇家体统,颇有些奇怪?“ ^^^^^^^^^^^^^^^^^^^^^^^^^^^^^^^^^^^^^^^^^^ 下午一直在改文,主要是和谐的问题,改了整整一下午,本来晚上码字的时间也只能一直延后了,所以这一章来得迟了些,还请诸位见谅! !! 843章:未卜先知 铁小蝶蛾眉蹙了蹙道:“我看未必,太子自小受到永乐宠爱,文韬武略也未必不可,汉王不是身为皇子,武功之高,不用我多说了吧,再者,这女色,我可看过了,那李家的大小姐模样极为水灵,说是这江南第一美女也不为过,太子欢喜也不无不可,你单凭这两点便认定人家太子真假,怎么叫别人相信?” 枚青紧紧拧着眉头,道:“没道理!他的武功早些年我见过,不过是强身健体的把式,纵然这些年有习练,但能达到这种高度,非得苦练不可,太子忙于国事,何来时间苦练武艺,再者,这李家女子固然美艳,可未必就比得上当今太子妃,太子连太子妃那般绝妙的人儿都不屑一顾,岂会为了这么一个江南女子,不顾皇家体统做出这般不顾脸面的事情,我总觉得这个太子似乎有意这么做?“ “你是说太子是故意在吸引小王爷的视线?“铁小蝶忍不住道,这话儿一出口,心头不免突了一下,若是如此,那我们岂不是的一举一动都在太子的掌握之中,可这样不对啊,若是太子早已看穿了小王爷的意图,早就该返回京城才对,而不是停留在江南?” 枚青只是心头有些疑惑而已,并不是认为汉王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太子的掌控之中,听铁小蝶如此一分析,摇了摇头道:“这太子又不是诸葛孔明,有未卜先知的本领,我看这太子怕是还不知朝中的局势,才做出了这般荒唐的举动来?” 铁小蝶点了点头道:“言之有理!”顿了顿又道:“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太子似乎有意在制造动静,让小王爷知晓他人在江南,此事事关重大,我看你还是在打探打探为好?以免坏了小王爷的大事?“ 枚青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听了铁小蝶的话儿,双眼微微眯了一下,道:“若是如此,这个太子怕是有些动作,为了安全起见,这事儿还真得小心打探打探?“自言自语了几句,也不看铁小蝶,站起身来,一抱拳,双足就地一点,如一道鬼魅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厢房内,灯火摇曳,铁小蝶微微看一眼门外,嘀咕了声:“这太子若是假的,那会是谁呢?” 杨峥为了不让人看出端倪,赶往彭家的路上,并没有表现出认识路的模样,而是一路让樊忠拉着行人询问,好在彭家也算是江南大户人家,樊忠询问了几个生意人,便也找到了。 上前递上了拜帖,一听是当今太子前来,除了还在生病的大小姐外,整个府上的上上下下的众人都匆匆忙忙的迎了出来。 “民妇郭氏见过殿下——?“彭夫人领着彭家大小跪在了前院。 杨峥有些时日没见彭夫人,见几月不见彭夫人脸色红晕,悠长的脖颈上的肌肤雪白如雪,动人无比,忙点了点头道:“彭夫人不必多礼,起来说话?” 彭夫人头一次见太子,心里不免有些忐忑,生怕哪里礼仪不到惹得太子不满,此时听太子言语温和,面带迷人的笑意,刚才忐忑的心顿时放了下来,道了声谢,从地上爬了起来。 杨峥目光扫了几眼后,目光便落在了二小姐的脸上,见这丫头清减了几分,比起往日却多了几分灵气,那双漆黑的大眼珠子还偷偷打量着自己,不免暗笑这丫头大胆。 不动神色的瞪了她一眼,呵呵一笑道:“这便是彭家二小姐吧?你好啊?“ “你干什么?“二小姐见杨峥忽然伸出一只漆黑的大手,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下。 彭夫人微微一愣,瞥了一眼杨峥心道:“这太子长在宫中,自小学习各种礼仪,怎么这般无礼!“ 一旁的陈芜看得面色一红,心道:“这个杨兄弟胆子还真大,就算你欢喜人家,这般伸出手去,还不吓跑了人家?“ 杨峥看二小姐模样,再看自己伸出右手,忽然醒悟了过来,呵呵一笑,道:“孤倒是忘了,男女授受不亲了,是孤鲁莽了,还请二小姐莫要见怪?”说完当着众人的面,抓着自己左手轻轻摇了几下。 彭夫人与二小姐看这模样,不知为何脑海里颇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二小姐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看了杨峥几眼,似有些奇怪。 杨峥看出两人的端倪,嘿嘿一笑,道:“敢问夫人你府上可有也叫杨峥的小兄弟?” 彭夫人尚未说话,一旁的二小姐忽然上前,喜道:“殿下也认识那坏人么?” “我日,还是二小姐有良心啊?”杨峥由衷的感叹了声道:“似杨兄弟这样的风流人物,孤哪能不认识呢?” 彭夫人有些迷惑,着实想不明白当今太子为何认识自家的一个下人,不过杨峥的本事还真不少,被太子认识似也不足为奇。 “殿下什么时候见过他的?”二小姐一脸的激动。 杨峥目光侧了一下,正好落在了二小姐的胸前,只见哪里鼓腾腾的好不壮观,轻叹了声:“几个月不见,似乎大了些?” 二小姐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两只小手下意识的挡在了自己胸前,秀眉微微皱起,显得有些愤怒。 杨峥立即尴尬的咳咳了两声道:“就在前两个月!”说完又看了一眼二小姐,笑眯眯的道:“这位杨兄弟是二小姐欢喜的人么?” 二小姐面上一热,看了一眼自己娘亲,忽然咬了咬牙,将胸脯一挺,朗声道:“不错!” 杨峥哈哈大笑道:“二小姐的眼光果然不错,杨兄弟重情重义,人称诚实可靠小郎君,是个不错的好人选?” “殿下也觉得他不错么?”二小姐原先还有些气恼对方无礼,此时一听对方夸奖自己情郎,顿时大生好感,一脸兴奋的道。只是这样一来,胸前的波涛不免再一次落入了杨峥眼里。 杨峥大饱了眼瘾,才吞了一口口水道:“那当然了,不瞒二小姐孤十分欣赏杨家小兄弟,此人日后必大有作为!” 二小姐忽然红着脸道:“我才不要他有什么大作为,我欢喜他是那个这个人,又不是欢喜他有大作为?“ “二小姐这番话儿我想杨兄弟听了一定感动死了?“杨峥笑眯眯道,心头却涌出一股感动来。 二小姐红着脸一笑道:“多谢殿下吉言?” 两人自顾自的说了一番话儿,全然不顾众人还在跪着,彭夫人生怕两人说起来没完没了,忙喝道:“香儿不可无礼?” 二小姐脖子一缩,却是还是冲着杨峥眨了眨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待会儿你可要好好跟我说说那坏人最近的事迹?“ 杨峥做了一个心领神会的举动,看得二小姐一阵疑惑,一阵欢喜,心道:“看这太子的模样这两个月没少与坏人在一起,这些举动一定是坏人说给太子的,可不应该的,这样的亲密举动,坏人不是说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么,为何他说给了太子听了,坏人不守信用?“二小姐心头气恼,再看杨峥时,竟是满脸的怒容。 杨峥没想到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丫头,刚刚还是笑脸相迎,这么会儿功夫却是怒目而对,不免感叹这女子翻脸的速度堪比翻书还快。 二小姐心头气恼,冲着他冷哼了声,不再理会他,让杨峥很是没面子的冲着众人笑了笑。 彭夫人生怕彭香儿的脾气引起杨峥的不痛快,忙道:“殿下此来不知所为何事?” “我日,光顾着调戏二小姐,倒是忘了正事?”冲着彭夫人一拱手道:“孤听说大小姐偶感风寒,特意来看看?” 这两日彭家攀上当今太子的消息在杭州传了个遍,起初彭夫人并不信,可禁不住人多说,彭夫人也不得不信,找来彭双双一问,大小姐又不好说杨峥的真实身份,只好含糊了应了两声,这下彭夫人算是知道传言并不是空穴来风,心头不免担心,生怕那太子不过是看遍了后宫的佳丽三千,看这江南的女子一时图个新鲜,少不了一番说道。 只是任凭彭夫人如何说,平日里极为听话的大小姐,这一次却死活就认定了当今太子,说到最后彭夫人直道是女儿大了,由不得娘了,便也没再说,可心里少不了担心。 此时见杨峥亲自上门来看完自己女儿,心头既是高兴,又是忐忑,高兴这太子听双儿偶感风寒亲自来探望,足以说明自己女儿在太子的心目中并不浅,日后就算跟了太子,也未必会吃亏,忐忑的是,人家是太子,是国之储君,而自己家不过是一介商贾,也不知对方会不会因这个而看轻了自家女儿。 好在太子并没有露出轻蔑的神色,从进来到说话,语气中都透着一股平易近人的感觉,让彭夫人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 第三更了,总算是来了,如此卖力,诸位的订阅还等什么,月票还等什么! !! 844章:从此杨郎是路人 “不知可否方便?”杨峥见彭夫人面色转换,还以为她有所顾忌,又出声询问。 彭夫人“哦”了声,忙道:“方便!方便,民妇这就让人带殿下去?”话音一落,彭夫人目光在众人眼里一扫道:“段誉,你带殿下去吧?” “是!”人群里段誉应了声站了起来,走到杨峥跟前,伸手道:“殿下这边请?” 杨峥点了点头跟着出了前院便往后院行去,一边与段誉说些府上的旧事,许多事情说起来竟比他这个彭家府上的下人还要熟悉,不免有些奇怪,可一想也许是大小姐告诉人家的也不一定,便也没放在心上。 进了中院,杨峥忽然笑吟吟的道:“我听彭家姑娘说,段公子博学多才,最爱做诗逛青楼了,不知最近可有什么诗作?” 段誉大汗了一把,心道:“这大小姐也太口没遮拦了,怎么这也告诉人家?” “殿下说笑了,那是大小姐夸奖小人,殿下可当不得真?”段誉恭敬的道。 杨峥呵呵一笑道:“不会啊,我听大小姐随口念了四句”一蓑一笠一渔舟,一个渔翁一钓钩。一拍一呼还一笑,一人独占一江秋。“这四句可了不得,孤自问做不出来?” 段誉面色一热,嘿嘿笑道:“殿下听茬了,这四句诗的确是我彭家府上的,可不是小人所作?” 杨峥做出一副惊讶的神色,道:“莫非是还另有其人?” “不瞒殿下,的确是,是在下的一个兄弟,姓杨名铮,这四句诗词便是他作的?” 杨峥“哦”了声,道:“这么说来这位杨兄弟还是个雅人?” 段誉对杨峥极为崇拜,这会儿也忘记了人家是太子的身份,将杨峥的光荣事迹一一说了一遍,生怕太子看不起自家兄弟,还将杨峥随口吟唱的几首诗词狠狠念了一遍,这次作罢。 杨峥可没想到这家伙对自己如此崇拜,顿时大感得意,一个劲儿的说诗词作得好,段誉听得大为高兴,仿佛那诗词不是杨峥作的,是他自己作的一样。 两人说说笑笑,便到了大小姐的闺房,段誉不便进去,在门前躬着身子行了一礼道:“殿下请!” 杨峥知道规矩,再者自己与大小姐的那点秘密也不想给外人知道,所以也没强求,独自上了小楼。 尚未到小楼,便闻得寒香浮动中带着淡淡的药味,心道:“这丫头还正病了?“自言自语两声抬脚就走了进去。 闺房里大小姐拖着香腮坐在窗前一张竹椅上,椅子底下用一块柔软的苏州绸缎,桌上放在文房四宝,一只湖笔上的墨迹并未干去,显然是用墨不久,湖笔的左侧,放着一张宣纸,宣纸上画了一副画像,画卷上的男子双眉入鬓,双眼漆黑,鼻梁高挺,显得英俊潇洒,唯独一张嘴角处嘴唇牵动,颇有几分坏坏的模样。 大小姐望着桌前的画像,漆黑的大眼珠子闪了闪,慢慢的溢出了一丝笑意来,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张粉脸微微有了些羞红,鲜红粉嫩的小嘴也轻轻裂了开来,挤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意,只是这笑意透着几分欢喜,几分女儿家的羞涩。 “大小姐——?“便在这时,一个爽朗的声音传了进来。 大小姐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一把将那画卷抓了起来,快速的揉了一个圆球,丢入了桌子底下,紧张的转过身来道:“是谁?“ “嘿嘿,几日不见,大小姐连孤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么?”杨峥笑眯眯丢出了一句。 大小姐俏脸微微一红,道:“你,你来做什么?” “孤听闻大小姐偶感风寒,特来看看?”杨峥不要脸的笑了笑,大模大样走了进来。 “你,你等一下?”大小姐听得声音登时慌了起来,急忙走到梳妆台前开始梳理一头乌黑的青丝。 杨峥嘿嘿一笑道:“已经来不及了,孤进来了?”话音一落,杨峥高大的身影便立在了大小姐的身后。 大小姐惊呼了声,小手掩着小脸道:“你,你讨厌,人家还没梳理?” 杨峥哈哈一笑道:“大小姐这模样,梳不梳都好看!“ 大小姐心头欢喜,放开了小手冲着他瞪了一眼,道:“讨厌死了?” 杨峥看得大小姐似嗔似怒的模样,心头一荡:“刚才只是随口说说,想不到竟成真了,这丫头还真是天生的妖孽啊?“摇了摇头走了进去。 这闺房杨峥倒是来过几次,除了左侧的床榻前多了一个古木书架,倒也没什么变化,轻车熟路的走到了茶几旁落了座位。 大小姐看他大大咧咧的落了座,暗叹“这人脸皮真厚?“三下五除二将头发弄了一个鬃发,露出了雪白的脖颈来,这才在床榻上落了座。 杨峥笑吟吟的扫大小姐一眼道:“怎么样?这相思病可好些了?“ 大小姐一听面上一热,小嘴一扁道:“才不是相思病?我是偶感风寒?“ 杨峥哈哈一笑,道:“可不是偶感风寒么?” 大小姐脸皮终究不如他厚,红着脸哼了声,不理会他。 杨峥先前闻了药味,知道这丫头确实病了,便关切的道:“得了风寒可找郎中看过?可吃了药?” 其实大小姐这风寒并不严重,但彭夫人不放心,一早就找了郎中,又开了药方,喝了药汤出了一身汗,风寒也去了一大半,听他语气关切,大小姐抬起眼帘,漆黑的眸子看了他一眼,很小女人的道:“娘亲叫过郎中看过,药也吃过了?” 杨峥似乎没料到大小姐如此的温柔,微微楞了一下,待看到大小姐温柔的笑容,心道:“我的乖乖,若是大小姐天天这般温柔,还不爽快死了?” 大小姐似有所感,说了这句话儿,眼睛不敢再看杨峥,那扭捏的模样倒也动人无比。 杨峥没想到平日里冷若冰霜,强势的大小姐也会露出如此娇慵的样子,俏脸微红,眼帘低垂,露出雪白的脖颈,一双小手不知在拉扯着什么,一上一下的来回拉扯,这模样仿佛一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秀丽中多了几分别样的韵味。 杨峥嗯了声,道:“可好了些?” 大小姐从鼻腔里嗯了声,仍旧低着头不再言语。 一时闺房里变得安静了下来,杨峥似乎很能适应这种安静,倒也没感到什么不适,提起茶壶个自己倒了一杯茶汤,慢悠悠的喝了几口,目光下意识的看了几眼,恰好看到了被大小姐揉成了纸团的画像,道:“咦,这是什么?“ 大小姐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心头一惊,想要去阻止,却是晚了一步,杨峥已从地上捡起了那张画卷,大小姐立即垂下长长的眼睫,只看着杨峥笑吟吟的打开了画卷,画卷一打开,大小姐的一张俏脸立即热了起来,心越跳越快,脸越来越红。 杨峥眯着双眼将画卷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时而点头,时而摇头,看得大小姐也不知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小嘴咬了咬却是一言不发。 杨峥看了许久,才轻声道:“想不到我如此英俊潇洒,难为大小姐能画得出来?“ 大小姐本来心儿一直突突的直跳,听了这般不要脸的话儿,忍不住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少臭美了?这才不是你?” 杨峥哈哈一笑,道:“是么,可这词儿不知是不是说给我听的呢?” 大小姐还没来得及反应,却听得杨峥大声念道:“公子王孙逐后尘,绿珠垂泪滴罗巾。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杨郎是路人!好一个杨郎是路人啊?大小姐对我的相思还真不少啊?” 大小姐红着脸飞快地瞥了杨峥一眼,正与杨峥目光相接,又飞快的低下头去含糊的道:“谁,谁相思你了?” 杨峥大胆的看着大小姐雪白的脖颈,忽然压低声音叹了声,道:“大小姐有所不知啊,孤自从昨日见了你,便得了相思病,恨不得天天与大小姐见上一面才好,可大小姐这身子这么病者也不是法子,有些相思是要斩断的,若不然会害死个人哦?“ 大小姐哪里听不出这坏人的话中的寒意,狠狠瞪了他一眼,却是不说话。 杨峥扫了她一眼,道:“孤听闻害了相思病的人,最忌讳躲在闺房里了,那样更容易生出病来,反而外出去看看,更有益身心,明日一早,我派人来接你,咱们西湖泛舟可好?” 大小姐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红着脸应了声:“好?” 杨峥嘿嘿一笑,道:“那明日孤就恭候大小姐了?”说完冲着大小姐眨了眨眼,然后将手中的画卷放在桌上道:“大小姐画笔还不错,只可惜这画上的人儿,不及我本人的十分之一,大小姐若看看我,改日咱们找一间雅间,孤保证让大小姐好好看看?“ 大小姐一张俏脸羞得通红,哪里敢看他。 杨峥大为得意的下了楼,与彭夫人等人又坐了一会儿,东扯西拉的说了些话儿,在段誉的引领下,出了彭家大院赶往驿馆,想到明日西湖泛舟,顿觉此行没有白费。 ^^^^^^^^^^^^^^^^^^^^^^^^^^^^^^^^^^^^^^^^^^^^^ 码字很努力,还请诸位送上几张订阅,几张月票! !! 845章:朝廷命官 一干人绕过西湖,眼看就要到了驿馆,却听得前方一阵喧闹,呼呼喝喝中声音极大,杨峥听得好奇,抬头望去,便见为首一人正插着腰对着前方的驿馆指指点点,身后跟着几个魁梧的大汉,却是公家的人。 “发生了什么事?“正走过去了杨峥忽然好奇的问了一句,他声音不大,但为首那人却听见了,扭头一看,神情为之一愣。 杨峥也是一愣,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日在李家被自己教训了一顿的赵海。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好小子,我真找你,想不到你却举动送上门来了?“赵海一脸的得意。 杨峥好奇的道:“找我做什么,莫非赵公子是来还我家杨兄弟的银两?” 一听银两,赵海面色一热,随即怒道:“什么银子不银子的,本公子一概不知,本公子只知道,你昨日羞于了我,今日我要讨回来?” 杨峥不及说话,却听得一个声音道:“赵海兄,昨日羞于你的就是这家伙么?” 杨峥循声望去,只见从那一干官家人里走出一个身着官服的公子来,此人年约三巡左右,生得眉清目秀,若不是左侧脸上长着一颗黄豆般的肉瘤,模样倒也说得过去,此时他正用左手的两根手指轻轻拉扯着肉瘤上的一根乌黑的毛发,一脸傲慢的道。 赵海立即抱了抱拳道:“不错,正是这厮?“ “阁下好大的胆子,连堂堂的赵公子也敢戏弄?”那人盯着杨峥打量了一番,冷笑了声道。 杨峥已经看出这帮人是来找茬的,若说往日是彭家下人的时候,怕连累彭家多少还有几分估计,眼下自己披着当今太子的一张脸皮,除了朱家的那几个子孙,还很没什么人好怕的?“也难得看那人一眼,冷声道:”胆子不大,但恰好比这位大人要大几分?“ 那官家人,见杨峥看也不看自己一眼,顿时大怒,哼了声道:“果然是个难缠的角色,难怪敢对赵海兄无礼了,只可惜啊,今日碰上了本官,本官可赵兄弟那么好说话?来人给我带回去?“大人好大的官威啊,敢问大人本人犯下何罪?”杨峥阻止了一旁愤怒的樊忠,笑吟吟的问。 那官家人见杨峥神态自若,并不害怕“咦”了声,往日寻常百姓见了身穿官服的官家人,莫不是吓得浑身发抖,此人不但不见怕,还十分镇定,不免对杨峥的身份有了些许疑惑,生怕是杭州哪家官家公子,这些人可不是自己能得罪得起的。 杨峥对大明官服多少还是有一点耳闻,朱元璋建立明朝以后,十分重视整顿和恢复礼制。他废弃了元朝的官服制度,上采周汉,下取唐宋,在严格的等级观念指导下,洪武三年便初步制定出一套官服制度。明代服饰恢复了传统的特色,以袍衫为尚。职官朝服,依然承袭古制,用冠冕衣裳。文武官员凡遇大祀、庆成、冬至等重要礼节,不论职位高低,都要戴梁冠,穿赤罗衣裳。官员的品位以服色、冠上的梁数、所持场板以及所佩的绶带作区分,文官衣自领至裔,去地一寸,袖长过手,复回至肘。公、侯、驸马与文官同。武官去地五寸,袖长过手七寸。二十四年定,公、侯、驸马、伯服,绣麒麟、白泽。文官一品仙鹤,二品锦鸡,三品孔雀,四品云雁,五品白鹇,六品鹭鸶,七品鸂氵鶒,八品黄鹂,九品鹌鹑;杂职练鹊;风宪官(即御史官)獬廌。武官一品、二品狮子,三品、四品虎豹,五品熊罴,六品、七品彪,八品犀牛,九品海马。后来又定下,品官常服用杂色纻丝、绫罗、彩绣。官吏衣服、帐幔,不许用玄、黄、紫三色,并织绣龙凤文,违者罪及染造之人,眼前这人虽是一身官袍,却不见上面任何装饰,便知此人官职不大,或许未入品级,耳听他一口一个本官,不免感到好笑:“敢问大人官居几品?” 那人面色一热,道:“本官来本县典史?尚未入品级?“随即又朗声道:”虽如此,却也是由吏部铨选、皇帝签批任命的“朝廷命官”抓你绰绰有余?“ 典史设于州县,为县令的佐杂官,不入品阶,即“未入流”。原本职责是“典文仪出纳”。明清两代均有设置典史,是知县下面掌管缉捕、监狱的属官。典史属于未入流(九品之下)的文职外官,但在县里的县丞、主薄等职位裁并时,其职责由典史兼任。因此典史职务均由吏部铨选、皇帝签批任命,属于“朝廷命官”。这一点倒是不可否认。 杨峥笑道:“好一个朝廷命官,只可惜你这朝廷命官马上就不是了?“ 那人心头一惊,又不甘示弱,胸膛一挺道:“你少糊我,你以为本官是吓大的么,今日你当真本官的面,给这位赵公子赔礼道歉倒也罢了,若不然,休怪本官对你不客气?“这典史姓钱单名一个忠字,平日里与赵家多有往来,一来二去与赵海成了兄弟,昨日得知自己兄弟被人当众欺辱,一时脑热,扬言要给兄弟讨回脸面,这才一路找了过来,对于昨日李家招亲宴会,两人虽也有耳闻,只道是那太子看中了李家姑娘而已,哪里会想到欺负自己就是当今的太子,若是得知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上前找麻烦。 “哼,你好大的口气,本官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钱忠冷笑道。 典史虽是不入流的小官,却也是掌管一县的刑事,手下还是有几个人的,此时被杨峥言语一激也顾不得什么后果,冷笑道。 杨峥对这些打着朝廷的幌子为非作歹的官吏的确没什么好感,冷哼了声道:“有没有这本事,看看不就知道了?”话音一落,对樊忠丢了个眼神。 樊忠对这几个家伙早就看不顺眼,若不是杨峥先前拦着早就动上手了,这会让一步踏出,也不客气,对着赵海便是一拳。 可怜的赵公子哪里想到这世间还有这般野蛮的人,一句话不说上来就动手,还是最猛的那种,冷不防之下,这忘记了躲避,这一拳头结结实实落在了胸口,好不厉害,顿时哎呦了一声惨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抱着胸口大声喊道:“哎呀,杀人了,杀人了?” 钱忠没想到对方当真动上手来,吃了一惊,后退了两步盯着樊忠道:“你,你好大的胆子,刚当街殴打朝廷命官,难道不怕吃官司么?“ 樊忠只是不理,冷哼了声,道:“谁吃官司还不一定呢?“话音一落,一脚踢来。 钱忠一来有了准备,二来做个典史,平日里也习练了些把式,见樊忠一脚踢来好不厉害,顾不得体面,转身就跑,只可惜终究是慢了一脚,樊忠一脚踢在了他屁股上,听得哎呦一声,钱忠被踢得了一个狗吃屎。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打?“爬起来的钱忠抹了一把满嘴的沙子,满脸怒道。 樊忠从鼻腔里冷哼了声,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臂,道:“不怕死的就放马过来?“这语气嚣张至极。 今日跟着钱忠来的一共八个人,都是县衙里的捕快,平日里捕快上街拿人,寻常百姓根本不敢反抗,似这般动手的还是头一遭,一时竟楞住了,待听得钱典史大喊才反应了过来,纷挥舞着拳头冲了过去。 樊忠看也不看,双拳飞舞,他身子高大,力道也是极大,加上武功高强,八个捕快不消片刻,便给打趴下了,人人一脸的痛苦。 “怎么样,钱典史?“杨峥笑眯眯向前走了一步,一脸笑意的问道。 钱典史没想到对方竟这么厉害,心里暗暗有些后悔,今日嘴巴的不该那么快,来趟这趟浑水,可此时事情已经做了,也没有必要后悔,咬了咬牙道:“阁下是什么人,胆敢殴打朝廷命官?” 杨峥面色一寒,冷声道:“似你这等败坏朝廷法纪的人,也敢自称朝廷命官,莫要玷污了朝廷命官四个字?“ 钱忠平日里也凶横贯了,不知为何被他两道厉光这么一扫,厉声喝问之下,竟有些畏惧,迟疑道:“你,你是何人?“ 杨峥哈哈一笑,道:“什么人,足以要你性命的人?“ 钱忠心头一震,总算是他还有几分眼里劲,一看樊忠大步流星的走了上前,那还敢争辩,大声求饶起来。 杨峥心头涌出一股怒色,今日若不是自己用了这张假面皮,拉了一张虎皮,狐假虎威一番,今日求饶的怕是自己了,对这种人在没有半分的怜悯,冷哼了声,道:“这会儿求饶,怕是晚了吧?“ 钱忠越是看他如此,越是害怕起来,求饶的声音也越大了起来。 ^^^^^^^^^^^^^^^^^^^^^^^^^^^^^^^^^^^^^^^^^^ 天冷得厉害,在没有空调的房间里码字,可想而知,如此努力卖力,诸位的订阅还能不送上么! !! 846章:狐假虎威 钱忠越是看他如此,越是害怕起来,求饶的声音也越大了起来。 杨峥也难得理会,从怀中摸出了腰牌道:“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孤是何人?“ 那钱忠本就害怕,再看那腰牌登时磕头如捣蒜一般,道:“小人该死,冲撞了太子殿下,小人该死?“ 杨峥收了腰牌道:“知道该怎么做了?“ 钱忠:“小人——?“ “典史虽不如品,却也是由吏部铨选、皇帝签批任命的“朝廷命官“。尔不思维护朝廷法纪,身为朝廷命官却为非作歹,此等恶行岂能为官,自今日起,这典史的官职你不可在当了?”杨峥沉声喝道。 “小人明白,小人这就辞去官职?“钱忠颤声道。 “还有,看你模样平日里也定是个危害一方的主,那些平日里被你欺辱的百姓,你知道该怎么做了?“杨峥瞥了一眼,语气越发冷了几分。 钱典史忙道:“小人明白,小人一定去负荆请罪!” “你最好说到做到,否则孤的锦衣卫可不是吃素的,小心你的脑袋?”杨峥喝道。 “锦衣卫”三个字仿佛是一把杀人的利刃,钱典史顿时吓得面如土色,不住磕头道:“殿下请放心,小人一定做到,一定做到?“ 杨峥不再理会他,径自走到了赵海的跟前,此时的赵海哪里还有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模样,只是不住的磕头,大喊:“殿下饶命?“ “赵公子是吧,孤听说你最近可欠人不少银子啊?”杨峥笑眯眯的问。 樊忠的那一拳好不厉害,可怜的找公子正疼得厉害,听了这话儿心头又是一疼,豆大的汗珠如雨一般落了下来,用力的点了点头道:“殿下明鉴,小人的确欠了人家银子?” 杨峥“哦”了声,从怀里摸出了一张借据来丢在赵公子面前道:“可是这张?” 赵公子一阵肉痛,还是看了一眼,道:“回禀殿下,正是?” 杨峥道:“那赵公子该知道怎么做了?” 赵公子面上一阵抽筋,一万两银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一次怕是要被老爹打断了腿。 “怎么?赵公子喜欢欠钱不还么?”杨峥笑眯眯问。 “不,不,我还?”赵公子生怕惹恼了杨峥,急忙大喊。 “哦,那这银子?”杨峥继续问。 事到如今,赵公子也只好咬了咬牙道:“小人三日之内,必定凑齐?” 杨峥点了点头道:”很好,这银子么也不用给杨兄弟了,你直接送到彭家吧,交到彭家大小姐的手中,倘若没办到?嘿嘿,你知道的锦衣卫诏狱的厉害?“ 赵公子浑身一颤,忙不迭的磕头道:“殿下请放心,小人一定送到!“ “那就最好了?“杨峥伸手拍了拍赵公子的肩膀,丢下了哪张字据,转身离去,留下一脸痛苦无比的钱典史,赵公子。 狐假虎威了一番,杨峥心情大为舒畅了,当晚狠狠临摹了几遍张芝的《八月帖》,临摹到最后,不得不佩服这张芝的书法,中国文字,从甲骨文到小篆,成熟于秦,促使隶书应运而生。至西汉隶书盛行,同时也产生了草书,可谓“篆、隶、草、行、真”各体具备,但行笔较为迟缓且有波磔的隶书和字字独立、仍有隶意的章草,已不能满足人们快速书写需要,而使书写快捷、流利的“今草”勃然兴起,社会上形成“草书热”。张芝从民间和杜度、崔瑗、崔实那里汲取草书艺术精华,独创“一笔书”,亦即所谓“大草”,使草书得以从章草的窠臼中脱身而出,从此使中国书法进入了一个无拘无束,汪洋恣肆的阔大空间,从而让后世的书法都烙上了自己印记。 无论是王羲之还是王献之、欧阳询、柳公权、颜真卿、张旭、怀素莫不是在书法一途上写下了属于自己个性,才让书法变得更加有魅力。 《八月帖》字数并不多,但临摹起来也颇费些功夫,等到临摹到第四遍的时候,天色已经漆黑如墨,杨峥也困倦了,刚洗好了笔墨,打了个哈气正要美美的睡上一觉,却听得一阵敲门声,陈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殿下,殿下,你睡了么?“ “我日,这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杨峥暗骂了声,道:“尚未入睡?” 陈芜道:“杨大人让奴才来问殿下几句话儿?” “你这狗奴才,老子虽说是假冒的太子,但也是太子不是,你怎么能听杨士奇那老狐狸的话话儿,岂有此理?”心里狠狠骂几声,还是起身打开了木门。 陈芜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走了进来,抱拳行了一礼便开门见山的道:“杨大人知晓殿下明日要与彭家大小姐泛舟西湖,问殿下要不要带些人去?” “我日,老子做的可是要紧事,哪能带带些灯泡给自己找麻烦?这个杨士奇诚心坏自己好事,改日一定要好好找回来?“ “不用了,孤应付得过来?“杨峥没好气的道。 陈芜看他模样,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出了房门。 杨峥又骂了几声,倒头便睡,他没有认床的习惯,加上今日临摹了大半天的张芝的书法,累得厉害,不多时便进入了梦乡。 一夜好睡。 第二日一早醒来,却见阳光已经很高了,暗骂自己贪睡,匆匆洗漱了一番,打开房门就见樊忠走了上前,抱拳道:“殿下,彭家小姐已经在门外等候,末将已将马车准备好了?“ “这么早就来了,看样子这丫头比我还急啊?“杨峥心头得意了一笑,稍作打扮了一番,这才走了出去。 门外果见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停在门外的一颗古树下,马车旁边还有一辆小型的马车,马车旁站着一个女子,模样虽好看,却不是彭家大小姐。 “不是说大小姐已经到了么,怎么来了一个不认识的?“杨峥嘀咕了声走了过去,恰好那女子扭过头来,模样说不上好看,但也算不上丑陋,若是稍作打扮一番,倒也有几分姿色,见杨峥走到了跟前,急忙行礼。 杨峥正要询问,却见马车的帘布一动,跟着从里面露出一张精致的脸庞来,脸如满月,眉若弯柳、一素漆黑的眸子,顾盼之间,宛如秋水盈盈好不动人,挺翘的小鼻下一张粉嫩鲜红的小嘴,好不动人。 杨峥先是呆了一呆,心道:“我的乖乖,这个大小姐还真是不美死个人,不偿命的打算啊?” 大小姐见他双目盯着自己有些呆痴,一双漆黑的眸子立即轻轻一弯,宛若两轮月牙儿,红着俏脸,咬了咬牙道:“你这人,说好了一早去西湖,你看这天?” 杨峥听着这动人无比的声音,心头涌出一股恨不得上前把这可人的人儿涌入怀中好好轻吻一番的冲动,嘿嘿一笑,道:“实在对不住,想到今日要与大小姐泛舟西湖,昨晚有些兴奋了,睡迟了些,起晚了,还请大小姐莫要见怪才好?” “哼,就知道姐姐,人家可没少等啊?”忽然一个甜美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车帘再次一动,又一张俏脸露了出来。 “咦,嫣儿姐姐,你也来了,孤正要去你府上接你呢?”杨峥看着李嫣儿,心头先是一喜,这才开始打量对方起来,今日的李嫣儿显然是刻意打扮了一番,一身月白色的襦衫,曳地长裙,显得高贵又不失淡雅,梳着堕马髻,右手捏着一把圆形扇面,面上正画着西湖全景图,放在鼓鼓的酥胸上,看的杨峥一阵眼热。 她似笑非笑的扫杨峥一眼,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轻轻眨了两眼,道:“你还傻站着做什么,这天色可不早了,待会儿我们还要去小瀛洲呢?要不然可来不及了?“ “小瀛洲?”杨峥心头一动,他前世来听人吹嘘什么“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对杭州极为喜欢,西湖可没少去,这小瀛洲位于杭州西湖中部,是一个湖心岛。小瀛洲相传苏轼疏浚西湖后,在湖中水深处建成三座瓶形石塔,名为三潭,明令从苏堤到这里的水上不得种植菱芡,以防湖泥淤积。钱塘县令杨万里取葑泥作埂,在原三塔处围成一个放生池。三塔毁于明初,至万历年间,有名为聂心汤的钱塘县令,在放生池外筑成外堤;天启年间,三座瓶形石塔也在池南重建起来了,三塔高均在两米左右,呈每边六十二米的三角形。此时的小瀛洲,不仅有环形的堤埂和堤内的放生池,池内又有小岛,环堤自东西有堤与小岛相接,自南北有桥与小岛相连,整体恰如一个“田”字,形成了湖中有岛,岛中有湖的奇景。这个地方建成后,岛荫凝秀,园林精雅,文脉蕴藉,丰姿绰约,名列西湖十景,尤以仲秋时节空中月、水中月、塔中月与赏月人心中各有寄托的“明月”上下辉映、神思遄飞而向为秋游者所必到。但在这个时候,这里大部分的景色尚未形成,比起什么灵隐寺、断桥残雪、苏堤春晓还是少了些魅力,加上又是水中岛屿,在这个交通并不方便的年代,上去的人很少,故而一听去岛上,顿时热血沸腾了起来,我还以为这两丫头会害羞,想不到比老子还大胆,找一个无人的小岛,做些亲密的研究,的确是有益身心啊。 ^^^^^^^^^^^^^^^^^^^^^^^^^^^^^^^^^^^^^^^^^ 第三更了,九千字的大更新啊,诸位请给力哦,若是订阅好的话,咱们在继续更一把! !! 847章:不亦说乎 嘿嘿一笑,目光火热的两人鼓腾腾的胸脯上扫了一眼,笑道:“去岛上好啊,景色美,还没人打扰,做些有益身心的事情,最好不过了,两位姐姐顾虑的果然周全?” 什么有益身心的话儿,旁人听不出来,大小姐与李嫣儿却是熟悉无比,两张粉脸羞得通红,狠狠瞪了他一眼,齐声道:“你无耻?”说完,一拉帘布,遮住了两张惊艳的脸庞。 “我日,难道是我会错意了?”杨峥嘀咕了声,看了看马车摇头苦笑了声。 樊忠在一旁见三人本来还有说有笑的,可眨眼的功夫两女子一副气呼呼的模样,走上前来,低声道:“这两位姑娘这是怎么了?“ 杨峥心头正不爽,道:“我怎么知道,每个女人总有那么几天的?“ 樊忠自听不懂这些话儿,眼看杨峥面色不悦,也不敢多问,跳上马车拉开了帘布让杨峥坐了进去。 马车极大,本想着三人同坐一辆马车,说说话儿,再趁机占些小便宜,一路也有趣,却不想这两丫头竟也驾着一辆马车来,让他好不痛快,直到马车出了驿站,将要驶入西湖地段,心情才平复了些。 此时已是五月时分,昨日又下了一场大雨,得了雨水冲刷,浇灌的花草越发显得清晰脆嫩,偶尔被风吹过来的花香也透着几分清晰地味道,杨峥生了一会儿闷气,觉得实在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生些嫌弃,影响了自己泛舟西湖的心情,拉开了帘布,欣赏沿途的景色。 早上的朝阳映射着沿途的一花一草,什么吐了枝丫的垂柳、石斛、萱草、桑椹、蔷薇,仿佛被披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好不动人,一路看去仿佛欣赏一副动人的画卷一般。一路看下去,倒也不觉得苦闷。 驿馆离西湖并不算太远,驾着马车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便到了西湖了断桥,经过雨水的洗礼,此时西湖湖波如镜,桥影照水,鸟语啁啾,柳丝舒卷飘忽,桃花笑脸相迎。置身堤上,湖光胜景如画图般展开,多方神采,万种风情,任人领略。 杨峥让樊忠将马车停好,这才走下了马车,却见前方大小姐与李嫣儿笑吟吟的走了上来,两人本就是一等一的美人,此时身着常服、手执小扇、乌黑的青丝高高盘起,露出晶莹剔透的肌肤来,宛若一幅优美的仕女图,立即吸引了不少游客频频侧目而望。 “这两丫头也真是的,打扮了这么漂亮,这分明在便宜那些臭男人嘛?”杨峥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一双目光可比他口中的臭男人看得跟多,更大胆。 大小姐、李嫣儿看他如此模样,纷纷抿着小嘴一笑,引得娇躯一阵颤抖,好不动人。 杨峥当然不会错过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目光瞪得比牛眼还大,好在两女子对他早已有了免疫力,只是白了他一眼,也难得理会他。 眼看天色还早,三人决定从锁澜桥附近泛舟西湖去小瀛洲,如此一来就要走上大半的苏堤,大小姐、李嫣儿平日里难得出来,见这西湖景色秀美动人,也想看看,陪着美女看风景的差事,杨峥自然乐意。 三人漫步苏堤之上,阳光从两旁的树枝间洒落堤上,斑斑点点,透着一股暖洋洋的味道,杨峥一身青色儒袍,袍大袖长,被湖面的春风一吹,大袖飘飘好不潇洒,没少引起路旁的大家小姐丫鬟侧目而望,便是李嫣儿也忍不住看了两眼。 这两个月做一个假太子,虽说权势是有了,却也不自由的很,出来不方便,难得今日有这个一个机会,此时闻着淡淡的花香,迎着湖面吹来的冷风,深深的吸了一口,感觉无比的轻松和惬意。 大小姐与李嫣儿同样心情也不错,看着前方秀丽的景色,李嫣儿扭头看了杨峥一眼,道:“这么好的景色,不如我们各自做一首诗如何?“ “吟诗啊,这个我喜欢哦?“杨峥忽然扭过头来,冲着二人嘿嘿一笑,那模样要多猥琐便有多猥琐。 李嫣儿与大小姐各自给了他一个白眼,大小姐道:“嫣儿妹妹,你才学比我好,要不,你先来吧?“ 李嫣儿正有此意,狭长的眸子扑闪了两下,见前方柳树成烟,掩映湖面,风趣横生,想了想轻声念道:“杨柳满长堤,花明路不迷。画船人未起,侧枕听莺啼。“ “妹妹果然好才学,这诗儿作得真好?”大小姐由衷的赞了句。 李嫣儿嗯了声,不置可否的看了一眼杨峥,道:“坏人,这诗儿如何?” 杨峥见这丫头虽是侧过半张俏脸,但柳眉凤眼,琼鼻小嘴,被湖面的冷风吹过的一缕青丝横在脸庞上,那摸样当真比眼下的西湖还要美上三分,喃喃道:“美,简直就是美极了?” 李嫣儿并不知他所言是自己的容貌,还以为说的是自己的诗词,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哼了声道:“算你识货?” 杨峥心道:“都这模样了,哪能不识货啊?” 大小姐听了瞥了一眼杨峥,道:“妹妹,我也有一首词儿,你帮我听听看?“ 李嫣儿似笑非笑的瞥了大小姐一眼,道:“好,姐姐请说!“ 大小姐抬起眼帘看了眼西湖湖面,轻声道:“苏堤度六桥,堤两旁尽种桃柳,萧萧摇落。想二三月,柳叶桃花,游人阗塞,不若此时之为清胜。“ “好词儿?”大小姐话音未落,李嫣儿率先叫好起来。 大小姐瞥了一眼摇了摇头的杨峥,皱了皱眉头,语气冷冷的问:“你摇头是何意,我这词儿不好么?” 杨峥想着今日的目的,那敢得罪大小姐忙道:“怎么会呢,大小姐这词儿以苏堤六座小桥做词眼,又是花又是树的,哪能不好呢?” 大小姐听他嘴里说着好,语气却分明的带着不屑,哼了声:“好便是好,不好便是不好,你不用讽刺我?“ “我日,感情这丫头听出来了?“杨峥暗叫了声不妙,还是硬着头皮道:”大小姐说哪里话,这词儿是真的好,我没讽刺?“ 只可惜,大小姐已先有了恶念,任他再解释也是不信,狠狠瞪了他一眼,跺了跺脚,不在理会他。 李嫣儿看二人模样,沿着小嘴一笑,忽道:“华安,你平日里不是自命风流么,这么好的景色,何不也吟诗一首?“ “吟湿么倒是颇为擅长啊?“杨峥似笑非笑的道。 二人不知他话中何意,但听他语气便知不是什么好话,各自白了他一眼,大小姐道:“若是吟不出,也没关系,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杨峥嘿嘿一笑,道:“什么一次两次,大小姐忘记了,南京的那几晚上,我们可不都在吟诗么,我何曾没吟上来过?” 大小姐一张粉脸涨得通红,哪里料到这坏人会如此无耻,这般不要脸的话儿,也干说出来,狠狠跺了一脚,咬牙道:“你,你再说,我不理你了?” 杨峥嘿嘿一笑道:“那我理你好了?” 似这种打嘴仗的本事,杨峥前世的时候就不知打过多少次,哪里会输给大小姐。 大小姐面红耳赤,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李嫣儿看了看大小姐又看了看杨峥,忽得笑吟吟的道:“华安,你在南京天天与大小姐吟诗作对么?“ “可不是,不亦乐乎啊?“杨峥无限感慨的道,目光爱有意无意的瞧了一眼大小姐。 大小姐粉脸早已因这几句不要脸的话儿,红如早上的朝阳,甚至连脖颈也红了一片,好不动人。 “那你们吟了什么诗啊?“李嫣儿似浑然不觉,继续问道。 “这个啊,还真不好说?”杨峥卖了个关子。 大小姐趁着李嫣儿不注意时,狠狠瞪了他一眼,杨峥嘿嘿一笑,对着大小姐低声道:“吟诗作对哦?” 大小姐俏脸立即绯红如火,再也不敢看他。 李嫣儿却没看见两人眉来眼去的模样,还以为是杨峥故意不肯说,嘟着小嘴道:“有什么不可说的,难道你们还有万事不可对人的秘密不成?” 大小姐脸越发红了起来,头也越发低了下去。 杨峥瞧李嫣儿嘟着小嘴,气呼呼的模样,那饱满的酥胸跟着呼吸上下起伏不定,好不惹人眼热,道:“瞧姐姐说的,那有什么秘密,只是寻常的吟诗作对而已?是不是大小姐?“ “嗯?“大小姐红着脸从鼻腔里嗯了声,不敢言语。 李嫣儿颇有几分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劲头,道:“既是寻常的吟诗作对,那你为何不说?“ 这下杨峥也有些后悔刚才自作聪明的引起了这个话头,这会儿也不知该如何说了,总算是他脸皮够厚,嘿嘿一笑,忽得凑到李嫣儿的身旁,伏在她耳旁,低声道:“好姐姐,这吟诗作对的事儿,你我不是也有过一次么,怎么你忘记了,在我去往杭州古城的那一晚?” ^^^^^^^^^^^^^^^^^^^^^^^^^^^^^^^^^^^^^^^^^^^^ 第一更早早送上,请围观! !! 848章:护花使者 李嫣儿先是一愣,待听到“杭州古城那一晚”几个字,顿时一张粉脸涨得粉红,张着嘴巴看了一眼大小姐,又看了一眼杨峥,好一会儿道:“你们,你们果然吟得一首好诗啊?” 大小姐粉脸仿佛被火烧一般,这话儿哪里还听不明白,此时的她恨不得立即找个裂缝存钻进去才好。 杨峥仿佛没事人一样,冲着惊愕的李嫣儿道:“姐姐,我们很久没吟诗作对了,不如——?” 李嫣儿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跳开了几步,红着粉脸道:“你,你休想——?” “姐姐这就不对了,刚才可是姐姐让我吟诗作对的?”杨峥笑眯眯的走近了一步。 李嫣儿竟有些害怕再一次后退了几步,直退到大小姐身旁,才放下心来道:“我,我那是吟诗作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姐姐,你的话儿好生奇怪的很,吟诗作对而已,想得的当然是诗词歌赋了,姐姐以为我想什么了?”杨峥笑吟吟的道。 李嫣儿又羞又怒,想要反驳什么,却说不出一句话儿来,狠狠瞪了他一眼,干脆不理会他。 杨峥看两人气呼呼的模样动人无比,顿感有趣,望着湖面哈哈一阵大笑。 大小姐看了他一眼,道:“妹妹不要理这人,这人最会胡说八道,我,我才没与他吟诗作对呢?”说着终究有些面热。 李嫣儿红着脸道:“姐姐说的是,这坏人最会胡说了,什么吟诗作对,分明是他胡说的!” 两人说了几句,也不再理会他,大小姐先前那首词儿作的不伦不类,有意想重新做一首,这时见苏堤前方的湖面波光粼粼,岸边新柳如烟,春风骀荡,好鸟和鸣,意境动人,蹙了蹙眉头道:“春晓烟桥景翠低,香风四季染苏堤。红桃绿柳迷人眼,醉舫湖天听鸟啼。” “好诗,好诗,大小姐果然是好才学,这诗词作得真好,看来南京那些夜晚的功夫,总算没有白费?”杨峥笑眯眯道。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道:“要你说这些好听的话儿,这诗儿是我作的,与你有什么干系,什么南京的夜晚吟诗作对,你可莫要胡说八道,不然人家再也不理你了?” “我日,好大的一个威胁啊?”杨峥暗笑了声,道:“大小姐这话是从何说起,这诗乃是不折不扣的好诗,莫非大小姐觉得自己诗儿作得不好?” 大小姐先前本就觉得自己那词儿比起李嫣儿的诗儿少了些底气,这才重新作了一首诗,自然不会承认自己诗儿作得不好,这会儿被杨峥用话儿问住一时还真不知该如何作答。 一旁的李嫣儿看大小姐模样,忙上前道:“姐姐的诗儿自然是好的,我看是这坏人拖拖拉拉,作不出诗儿来,故意在此胡说八道?” 杨峥哈哈笑道:“旁的我杨某人可不敢说大话,这诗儿么,我张口便来?“ “吹牛!“大小姐和李嫣儿同时说道。 被两大美女如此诋毁,杨大人顿感脸面难以招架,恨恨的道:“不就是看景作首诗么,这有何难,两位姐姐请听好了?” 对于他的本事,两人如何不知,刚才不过是被他话儿挤得有些下不来台,才这么随口一说,却不想他当了真。 二人看他如此认真的模样,倒也生出听一听的心思,各自望了一眼,并不言语。 杨峥看二人不言语,心道:“今日我便作出一首好诗让你们听听,也好叫你们知晓知晓,我杨峥风流倜傥的名声可不是浪得虚名的?”一番计较,见前方六桥烟柳笼纱,几声莺啼,报道苏堤春早,心头一动朗声念道:“拂幰莺啼出谷频,长堤夭矫跨苍旻。六桥天阔争虹影,五马飙开散曲尘。碧水乍摇如转盼,青山初沐竞舒颦。莫轻杨柳无情思,谁是风流白舍人?两位姐姐意下如何?” 大小姐与李嫣儿彼此望了一眼,忽得掩唇一笑道:“这诗么,马马虎虎还可以?“ “马马虎虎,我日不能罢,这可是前世大才子王世贞的诗作,难道还入不了两位姐姐的法眼?”杨峥轻声嘀咕道。 李嫣儿却听在耳里,嫣然一笑道:“可不是马马虎虎么,什么长堤夭矫跨苍旻。六桥天阔争虹影,说得好听而已,我看这诗儿,八成是他从哪里听来的?“ 杨峥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心道:“这也看得出来,难道王大才子诗词,这个时候已经流传了,可不对啊,人家不是嘉庆年间的才子么,与现在还相差一百多年才对啊?“ 正疑惑着,却听得一阵嬉笑,扭头一看,原来大小姐与李嫣然早已笑开了。 “好啊,原来你们戏弄我?看我如何收拾你们?”杨峥大怒,张牙舞爪的扑了过去。 大小姐与李嫣儿各自逃开了,嘻嘻笑笑往前方的锁澜桥跑去。 午后阳光洒在西湖的湖面上,映得湖面波光粼粼,好不动人,一条一条的游船如梭,船上不断的有嘻笑声传来,好不热闹。 偶尔几个扮作才子佳人的男男女女立立在船头,望着暖风习习,波光粼粼的西湖湖面,或是抚琴,或是吟诗,好不风流潇洒。 便在这时,一条装扮精致的画舫慢悠悠从苏堤荡了过来,顺着风向正往前方的小瀛洲驶入,画舫的船舱上,一张小桌,桌上一炉、一壶,三只茶杯、一把古琴,还有一个折扇轻摇的年轻公子。 那公子立在船头给身后的画舫留下一道伟岸的背影,此时一直垂下的帘布被一只玉手给轻轻个掀了开来,露出大小姐的一张粉脸来,看了他一眼伟岸的背影,嘀咕道:“没事弄这个背影给谁看啊,我等又不是花痴的女子?” “可不是么,这坏人定是看上了这画舫上的哪家闺秀,才弄得那么深沉,好生讨厌?”大小姐话音未落,旁边又多了一张俏脸,扫了杨峥一眼嘀咕道:“姐姐,你也不管管?” “死丫头,我如何管,我又不是,你可是人家的未婚妻,要管你来管?“大小姐白了李嫣儿一眼,有些酸溜溜的道。 李嫣儿心道:“我这算哪门子的未婚妻,才吟诗作对一次,你在南京可是天天呢?“ “姐姐在南京与这坏人吟诗作对了么,还是你来管管吧?“李嫣儿笑吟吟的看了一眼大小姐道。 大小姐俏脸一红,道:“死妮子,你干取笑我,他去杭州古城的那一晚,你来我彭家与这坏人吟诗作对,别以为我不知道?“ 李嫣儿一张俏脸立即涨得通红,哎呀了声,道:“才一次而已,姐姐在南京可是天天呢,啧啧啧,姐姐可比妹妹厉害多了,那坏人没少折腾姐姐吧?“ 大小姐先是俏脸羞红,跟着脖颈也是红如火焰,伸手在李嫣儿咯吱窝的哈气了一下,道:“好你个李嫣儿敢取笑我,我让你取笑我?“ ”咯咯——?“ 一阵娇笑,李嫣儿道:“姐姐……姐姐……人家不敢了?” “咯咯……不敢了?“ “哼,这次就放过你?“大小姐呵了两下,放下手来,扳着小脸道,想起刚才那话儿,不知为何俏脸有些**辣的,,目光瞥了一眼画舫,登时吃了一惊,只见那坏人不知何时已经转身过来,正笑吟吟的看着两人嬉闹。 大小姐立即收了手,整理了一下,发髻,才道:“笑,有什么好笑的?“ 杨峥讨好的道:“两位姐姐这般可人儿,这一下当真让人生出倾国倾城之感,作为两位姐姐的护花使者,我岂能不看紧一点呢?” “你这人嘴巴最会胡说八道,信了你才怪,这话儿怕是对别的女子也这么说吧?”大小姐毫不领情的道。 “就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刚才也不知看到了谁家的女孩子,对我们理也不理?这会儿来说这些好听的话儿,怕是准备对别家小姐说的吧?“李嫣儿嘟着小嘴,笑眯眯的道。 杨峥大喊冤枉,道:“谁家的小姐哪有两位长得这么好看呢,再说了人家的女孩子未必喜欢听我这些话 儿?“ 李嫣儿掩着小嘴一笑,道:“知道就好!“ 杨峥忙不迭的点头,目光却在那颤抖的胸前,狠狠扫了一眼,几个月不见这丫头的规模似乎又大了几分。 李嫣儿似有所感,漆黑的眸子不着痕迹的瞥了他一眼,见他做贼似的,不免感到好笑,又有几分得意。 大小姐则哼了声,身子挺直了几分。 杨峥急忙收回目光,不动神色的在大小姐的一对波涛上很是停留了片刻。 三人就这么说说笑笑,画舫里倒也不寂寞,时而听得大小姐与李嫣儿的开怀大笑,气氛倒也比其先前好了不少。 ^^^^^^^^^^^^^^^^^^^^^^^^^^^^^^^^^^^^^^^^^^^^^^^^ 星期五事情总是多了许多,码字还是一如既往的努力,其中的辛苦,相信诸位看到了,有订阅的,有月票的莫要忘记个送上了! !! 849章:驷马难追 如此这般,约莫中午时分,画舫才顺风顺水抵达了小瀛洲,除了杨峥的画舫之外,先前泛舟西湖的画舫,并没有一艘前来,杨峥心头暗喜:“果然是一处好去处,待会儿做点什么,道也不怕被人看见。” 动了这心思,再看大小姐和李嫣儿时,目光不免灼热、大胆了几分。 大小姐与李嫣儿各自吓了一大跳,李嫣儿道:“姐姐,这岛上没有狼吧?” 大小姐看了一眼杨峥,道:“谁知道有没有狼?” 杨峥登时大为尴尬,为了打消两人的顾虑,忙嘿嘿笑道:“这般景色宜人的小岛怎么会有狼呢,就算有也是一头温顺的狼?” 李嫣儿笑吟吟的瞥了他一眼道:“何以见得?” 杨峥道:“两位姐姐有见过世外桃源之地出饿狼么?” 两人一愣,随即掩着小嘴轻笑不止,许久才听得大小姐道:“旁的桃源之地怕是没有,不过今日这片桃源之地怕是有了?” 杨峥哪里听不出大小姐话中的寒意,大汗了一把道:“哪能啊,姐姐放心,待会儿我一定让这头狼温柔些?“ 大小姐可不敢接这些荤话儿,轻笑了声不敢言语。 三人将画舫靠近了小岛,由于岛在水中被水浪常年的冲刷,四周已经露出了被水浪冲刷的岩石,显得有些陡峭,对于杨峥这种身手矫健的男子上去自不在话下,可大小姐与李嫣儿毕竟是大家闺秀,要上去还真有些麻烦。 “姐姐,怎么办?“李嫣儿看了一眼,有些为难。 大小姐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岩石上虽有些人工的台阶,可台阶太小,未必能站得住人,再者被水浪冲刷之下,上面已经长满了绿油油的青苔,一看便知攀登不的,想了想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斜眼瞟了杨峥一眼,见他似笑非笑的神情,心头就升起了些许无名的怒火,道:“你这坏人,泛舟西湖是你想出来的法子,如今该如何上去,你还不想个法子?“ 杨峥呵呵一笑,道:“法子么,倒是有一个简单而直接,就怕两位姐姐不答应?“ 李嫣儿道:“只要能上去,什么法子我都答应?“ 这小瀛洲虽少有人来,但景色着实怡人的很,四周笼罩在郁郁丛林下,绿茵茵,碧油油,犹如碧玉盘中闪烁着的一块晶莹翡翠。岛上的环碧山庄格调高洁、典雅。四周碧水环绕,掩映于浓浓的绿荫之中。这里有“小洲、林中、人家”种种景色,游人来此,犹如进入了一个世外桃源,情趣、意境犹然而生,其乐无穷,舍舟登岸,回首眺览,沉浸于迷漫烟雾之中的阮墩环碧犹如蓬莱仙阁,绿荫婆娑、塔影亭亭的不瀛洲似空中花园,隐现于蒙蒙水间,一种飘飘欲仙之感。在这“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的繁华闹市,“羌管弄晴,菱歌泛夜“的喧腾湖上,单字能辟得如此一片静幽逸境界,实在堪称西湖新景一绝。”李嫣儿早就沉迷在其中,一听有法子,哪里还会想那么多? 倒是大小姐看这坏人不坏好意的一笑,嘀咕了声道:“笑得这么阴险,只怕又打什么坏主意?” 杨峥嘿嘿一笑道:“我的法子其实很简单,我用双手托着送两位姐姐上去,以我的力道,拖住两位姐姐应该不在话下?” 这话儿一出,大小姐、李嫣儿顿时脸上一红,这主意的确不错,可一个大姑娘家的让人拖在手中,着实有些不雅,再说了双手还能拖住哪里,自然是两人的小屁屁了?“想到了这里,李嫣儿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屁屁,心儿砰砰砰乱跳了下。 “怎么样?“杨峥笑眯眯的道,那摸样有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无耻!“大小姐与李嫣儿同时骂了声。 “两位姐姐,这就是你们的不是了,我是在帮助你们耶,难道你们不想上这小岛上看一看,我可听说了这岛上好看的景致可不少,不去可就可惜了?“杨峥诱导道。 大小姐、李嫣儿早就看出这岛上的景色宜人,哪里会不想去,可被要这样上去,不免有些犹豫。 “两位姐姐不去啊,那就算了,我们这就原路返回?“杨峥坏笑道。 “谁说不去了?”李嫣儿看他模样,顿时大急,大声道。 “那你们——?”杨峥心里早已得意不已,面上却不动神色的道。 李嫣儿白了他一眼道:“你是故意的吧?“ 杨峥大喊冤枉:“天地良心,我要是故意的,就……?“ “就什么?”李嫣儿不依不饶的道。 杨峥刚想说什么天打五雷轰什么的誓言,这些话儿对一个两世为人他的来说,的确算不上什么,可在这年代可是人人认为最恶毒的誓言。 “嘿嘿,就罚我给姐姐当马儿骑?”杨峥眼珠子一转,扫了一眼李嫣儿饱满的酥胸,干笑了一声道。 “我自家有马儿,谁要骑你……?”李嫣儿忽然醒悟了过来,粉脸立即升起的一抹羞红,咬牙道:“姓杨的,你无耻!?” 杨峥哈哈大笑道:“不愿意骑马啊,那骑牛牛好了,反正一样的?“ 李嫣儿又气又羞,扭过身子道:“姐姐,你看这坏人,他欺负我,你也不管管……?“ 大小姐道:“你们说些荤话儿,将我拉扯进去做什么?“ “姐姐,你……?“李嫣儿没从大小姐哪里得到支援,跺了跺脚赌气的瞪了他一眼。 杨峥看她生气的模样,娇柔可爱,好不开心,哈哈一阵大笑。 此时阳光斜照,透过小瀛洲密密麻麻的树叶洒落在三人的画舫上,星星点点,闪烁不定,杨峥看了看,道:“好了,两位姐姐时候不早了,我们早些上去吧?“ 李嫣儿心头还有气,扭捏着道:“谁要上去了?“ 杨峥道:“姐姐莫要生气了,刚才是我不对,我这就送姐姐上去,绝不占便宜?“ “信你才怪呢?“李嫣儿嘟着小嘴瞪了他一眼道。 “那该如何是好?”杨峥双手一摊道。 其实李嫣儿也知道四周都是岩石面,这个无疑是最好的法子,只是毕竟是一个女儿家,被人这么托着屁股,脸面有些拉不下来,再者被杨峥这么一戏闹,越发不好意思让人拖着,但岛上的诱惑无疑是极大的,眼看天色也不早了,咬了咬牙道:“你,你不许趁机占便宜,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我保证不趁机占便宜?”杨峥一本正经的道,肚下却道:“这么好的机会,不占些便宜,那还是个男人么,我又不是柳下惠?“ 李嫣儿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方才放下心来,看了一眼大小姐道:“姐姐,你先来吧?“ 大小姐一愣道:“为何我先来?“ 李嫣儿道:“你是大老婆嘛,人家可是小老婆呢,要敬重姐姐的好不好?不然被人骂做没规矩的?“ “我日,这么快就大小姐老婆分了,也不问老子同不同意?“杨峥暗自嘀咕,听着有趣,想看看这两丫头到底谁的胆子比较大。 大小姐脸上一人,道:“妹妹快别胡说八道了,什么大老婆,小老婆的,你是我可不是?” 李嫣儿道:“怎么不是啊,你们在南京可是天天吟诗作对,人家才一次而已?” 大小姐顿时面红如火,道:“我才没有呢?“ “姐姐,这可不是你平日的风格哦,彭家大小姐平日里敢作敢当,怎么与人吟诗作对这般推推拉拉的?莫非还有其他的?“李嫣儿睁大的双眼道。 大小姐道:“哪有!“顿了顿头道:”就算我做大的,也未必是我就要先来吧?你看人家大家妇人,那一次不是小的打头阵,最后大的才出来?“ “这个怎么能一样呢?人家不过是大户人家而已,咱么的可是当今太子,你这个大老婆,不做出表率,岂不是乱了规矩?”李嫣儿掩着小嘴一笑道。 大小姐又羞又怒,偏生找不出话儿来说服对方,正生着闷气,一扭头却见杨峥在一旁笑吟吟的看着自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顿时发泄了出来:“法子是你想出来的,你说该怎么办?“ 杨峥看了看大小姐,又看了看李嫣儿,忽然有一种前世妻子与老妈同时落水,你先救谁的问题。 “这个,这个么,要不一起吧?“杨峥尴尬的咳了两声道。 “两个一起?“李嫣儿、大小姐齐声道。 杨峥道:“不错,我一手一个同时送你们上去,想来应该不会有问题了?” 大小姐与李嫣儿彼此看了一眼,齐声道:“好,就这么办?” 杨峥摇了摇头,心道:“这齐人之福果然不是那么好享受的!”看转念一想这样一来也好,一双时候同时拖着两个大美女的小屁股,这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举了。 虽说已经下定了决心,可当真要小屁股放在杨峥的手中,两人还是有些脸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迟迟不肯动身。 ^^^^^^^^^^^^^^^^^^^^^^^^^^^^^^^^^^^^^^^^^ 对于上班族来说,每个星期一,星期五都是最忙的,一个是开头,一个是结尾,今天事情多,能更新三章已是奇迹,请诸位看在小景努力码字的份上,给点订阅,给几张月票,无限感谢! !! 850章:精明过人 杨峥看二人模样,只怕天黑也未必肯迈出第一步,当下也懒得去劝说,走到两人跟前,低声道:“准备好了?我要拖了!“话音一落,一双手同时探出,落在大小姐、李嫣儿的小屁股上,只是轻轻一碰,两人顿时惊呼了声,俏脸绯红,杨峥猛吸了一口气,也不及去感受两张小屁股的柔软,一用力便托了上去。 两人惊呼一声后,总算是反应了过来,羞涩的抓住岛上的枯枝,稍微一用力便上了岛,待站稳了身子,各自迅速看了一眼自己身后,不见了那双大手,这才红着小脸站在一旁。 杨峥头一次做出这么亏本的买卖,摇头惋惜了一番,身子向后了几分,猛吸了一口气,双足在那粗糙的石壁上一点,身子趁势跃起,那小岛并不高,这一跃之下,竟高出了那小道几分,轻轻松松的一落,便稳稳当当的站在了岛上。 这岛平日里游客虽少了些,景色并不差,经过苏轼等官员开发后,先后留下了不少建筑,先是看到了几座先贤的祠堂,随后步入九曲平桥,我心相印亭四座造型各异的亭子,让人走走停停,歇歇看看,或谈笑,或留影,流连观照,饱览美景,而在九曲桥东,隔水与一堵白粉短墙相望。墙两端了无衔接,形若屏风。但粉墙上开启四只花饰精美的漏窗,墙内墙外空间隔而不断,相互渗透。墙外游人熙熙攘攘,墙内却幽雅宁静,咫尺之间兀自大异其趣,让人好生欢喜。 大小姐还是头一次见过这等精致的小岛,早已抛开了往日的顾虑,拉着李嫣儿指指点点,将岛上的榭、楼、台,石桥都看了个遍,若不是体力不及杨峥相信只怕天黑了这两个丫头都不会急。 杨峥心里记挂着大事,对于岛上的景色并不多看,但这岛上榭、楼、台,石桥曲折有致,漏窗空灵深远,花木扶疏,倒影迷离,置身其间,有一步一景,步移景异之趣,纵然不看,也不得不说这里精致不错。 游荡了一番,差不多将近中午了,杨峥感到腹中有些饥饿,三人便找了一个亭子落了座,好歇息一番。 这亭子就在小岛的正东侧,一头是小岛,一头西湖的湖水,修建得倒也别致,当年苏轼疏浚西湖后,在湖中水深处建成三座瓶形石塔,名为三潭,明令从苏堤到这里的水上不得种植菱芡,以防湖泥淤积。钱塘县令杨万里取葑泥作埂,在原三塔处围成一个放生池,杨峥落座的亭子,正是在这放生池旁,池内放有菱芡,此时已是五月下旬,许多菱角已经露出了水面,开着一朵朵红色的小花,远远看上去密密麻麻的一片,倒也好看。 生长在江南的女子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大小姐弯下腰肢,伸出雪白晶莹的臂腕,放在水中轻轻捞上了一把,立即让池水露出了一大片,大小姐把菱根翻开,从中寻找一颗颗红色的果实,虽是五月,但果实也不小,剥开吃上一颗,倒也有一股甘甜,三人各自吃了几个,权当解解渴,待大小姐处理了杂物后,杨峥这才道:“我这就去拿善事,你们谁帮我一下?” 大小姐为彭家生走南闯北,身子骨比起李嫣儿这个大家闺秀要壮实一些,刚才的一番游玩,并不觉得累,见李嫣儿面色疲惫,便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也好!“两人出了亭子,赶往自己画舫。 杨峥跃下小岛,等身子落在画舫上站稳了,这才钻入画舫从中取出今早准备的食盒,递给大小姐,等大小姐接住了食盒,再如第一次一样,借助岩面的力道,跳过上小岛。 两人重新返回小亭,路过一颗大树下,忽地一只野鸟从草丛中飞起,在大小姐的脚下展开双翅,冲上云霄,大小姐冷不防之吓了惊叫了声,一个站立不稳,眼看就要摔倒在地,杨峥严明手亏,一个健步跳了过去,双手伸出,一手搂着大小姐的小蛮腰,便向大小姐前胸抓去,总算是他身手灵活,抓得也恰到好处。 “咦?好大,好软?”杨峥舒服的哼了声,手中禁不住揉捏了一下。 大小姐又羞又怒,道:“你,你还不放开?” “放开?放开你就要摔倒了?“杨峥无耻的道,作为男人哪里不知道自己的大手抓住了什么,这可是老天爷给的机会,若不好好珍惜,老天爷也不会答应,此时的大小姐就那么被他搂在怀里,那俏生生的脸蛋,雪白的脖颈,还有那一对呼之欲出的酥胸,就在眼前随时就可以抹上一把,轻吻一下,这种刺激的感觉,立即让他呼吸急促了起来。 大小姐哪里不知这冤家是故意装糊涂,咬了咬牙,一双漆黑的大眼珠就那么看了他一眼,忽地,眼圈一红,两道晶莹的泪珠就从眼眶里滚落了下来,杨峥正感受着手掌传来的柔软,弹性,冷不丁的见大小姐落下晶莹的泪珠,吓了一大跳道:“咦,大小姐,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一定帮你教训教训他!” 大小姐双眼微微一红,泪珠又顺着眼眶滚落了下来,看了他一眼呜咽的道:“我就这么让你欺负么?” “我欺负大小姐,这话儿从何说起?”杨峥一脸惊讶的道。 大小姐见他还装糊涂,眼神越发哀怨起来,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随便的女子,你便这般欺负我?“ “大小姐这话儿从何说起,在我心目中,你永远是最豪爽,最漂亮、最知道心疼我的大老婆?哪里是什么随便的女子,你莫要怀疑我的眼光好不好?” 大小姐瞧见他表情,眼底闪过一抹惊喜,柔声道:“是真的么?我真的有那么好么?你不是在哄我吧?” 杨峥听得呵呵一笑,看这丫头撒娇的模样,还是平日里极为主见的大小姐么,跟大户人家的小老婆可不是一样的么。 “怎么会呢?我杨峥骗天骗地,骗父母也不会骗大小姐啊,再说了,以大小姐如此的聪明才智,精明过人,我想骗也骗不到啊?“杨峥打趣的道,魔爪却没有丝毫放开的觉悟。 大小姐这会儿已经停止了哭泣,红着脸看了他一眼,低着头心道:“什么骗天骗地,骗父母也不会骗我——人家才不要你骗呢,再说了,就你的那些伎俩又如何骗得了我呢?“ 杨峥道:“可不是,要不怎么说大小姐精明能干呢?“ 一番赞扬的话儿,立即让大小姐的悲伤哀怨少了几分,嗔道:“你这人最会胡说,信了你才怪呢?” 杨峥心道:“说不信还不是信了,这女子果然多是口是心非之辈?” 大小姐见他那魔爪还放在自己酥胸上,不免俏脸羞红,心道:“这人的话儿也不知是真是假,这大手忒可恶了些?” 杨峥可不知道自己大手还抓着人家的酥胸,这会儿轻轻的揉捏了两下,心道“真软,真大,弹性真好?“摸了一阵,见大小姐乌黑的眼珠子盯着自己乌溜溜的转,吓了一大跳道:”大小姐,你怎么了?“ 大小姐哼了声道:“你还不放开?“ “哦?“杨峥灿灿的应了声,收回了魔爪道:”有些情不自禁,大小姐莫要见怪?“ 大小姐哼了声,瞪了他一眼,道:“还不推人家一把?” “嗯!”杨峥回应了声,放在她小蛮腰的大手顺势推了一把,等大小姐稳稳当当的站好了,才道:“我们赶快回去吧,不然嫣儿姐姐可要等急了?” 大小姐见这坏人占了便宜,还跟没事人一样,心头大恨,只可惜我们的杨大人很不给面子的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 大小姐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咬了咬牙道:“坏蛋,大坏蛋,坏死了!” 两人重新回到了亭子里,大小姐打开食盒,食盒一共四层,一共装了四道地道的杭州菜肴,“西湖醋鱼、东坡肉、龙井虾仁、宋嫂鱼羹,大小姐一一取出来放在石桌上,而顶端一个盒盖里,竟有一道苏州的“松江鲈鱼“。让杨峥着实意外了一把。 古时的士绅名流,出门访友,或参加诗社、文社的活动,与至交把酒言欢,常会事先准备一些肴食果品,作为助兴的下酒菜。初春时节,文人士夫出门踏青郊游,也会携带酒菜食物以备野餐。食盒就是专门盛放食物酒菜、便于携带行走的长形抬盒,有木、竹、珐琅、漆器等材质,其中又以木质的居多。尤其是紫檀、黄花梨、鸡翅木、酸枝等纹理细密、色泽光润的硬木,坚固而有韧性,制成的食盒耐磕碰,又具有一定的重量,在挑、提的时候不易晃荡。加之古时的家具多为榫卯结构,硬木在拼接、制作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做工精巧的硬木食盒,不仅可以做到滴水不漏,且能在外观上充分利用木料固有的纹理色泽,给人一种典雅庄重之感,既美观又实用,大小姐这食盒比寻常人用的食盒多了一层底部,底部用铁,内置炭火,上边一层隔水层,如此一来,只要炭火不熄灭,食盒的温度就还在,菜肴也不会冷下去。 ^^^^^^^^^^^^^^^^^^^^^^^^^^^^^^^^^^ 第一更早早送上,请围观! !! 851章:难得糊涂 眼看着五道菜肴热气腾腾的,杨峥对着大小姐竖起了一个大拇指道:“还是大小姐想得周到,不然今日怕要吃冷食了?“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道:“要你说好听的话儿!“ 杨峥顿感尴尬,嘿嘿一笑道:“是!是!“ 摆好了菜肴,三人开始吃饭,杨峥早已饿得厉害,这会儿也不顾及什么太子颜面,眼看第一盘的东坡肉,厚笃笃,福得得,滋润丰满,一张肉皮更是金光灿烂,令人瞧了食欲大开,抄起一双筷子便大吃了起来。 李嫣儿与大小姐终究是女儿家,不喜东坡肉的肥腻,转而吃其他菜肴,杨峥明显的感觉到,这两丫头对最后一道松江鲈鱼情有独钟,你来我往,竟将一条松江鲈鱼吃了大半,不免让他好奇了起来。 鲈鱼头扁平,向后渐侧扁。头部有棱无棘,前鳃盖骨有厮棘,上棘最大,上弯。背鳍连续,有一深凹。口大,上颌略长。颌骨、犁骨及腭骨均具绒毛状齿群,肉质肥美,口味细腻,乃是鱼中精品,杨峥在前世时常听人说起,倒是不曾吃过,此时看大小姐与李嫣儿吃得不亦说乎,忍不住道:“这鲈鱼很好吃么?“ 大小姐与李嫣儿本低头吃饭,听了这话儿,李嫣儿急忙咽下小嘴的米饭,这才掩着小嘴一笑,道:“怎么,你没吃过这鲈鱼么?“ 杨峥见她一脸的笑意,虽是吃饭的模样,却也是动人无比,心道:“何止没吃啊,便是听都不曾听过?” 大小姐听了这话儿一笑,道:“哦,你连这鲈鱼都不知道,我还以为你什么事都知道呢?“ 杨峥道:“我原不过是西湖的一个穷苦百姓而已,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有一口白米饭吃就不错了,哪有什么口福吃鲈鱼啊?“ 大小姐听他语气有几分伤感,本想打趣的话儿没再说出口,伸出筷子将鲈鱼夹了一块,放在他碗中,道:“你也尝一尝!“ 杨峥迫不及待的放入口中大嚼了起来,道:“好吃,果然好吃,还是大小姐对我最好了?“ 李嫣儿笑道:“怎么,姐姐的一块鲈鱼就让你美成这样啊?“嘴里虽说着醋意的话儿,却也夹起了一块放入他的碗中。 大小姐看他吃完,这才解释道:“这鲈鱼好吃不假,可自晋代以前,吃的人并不多?“ “看样子是大有来历啊?”杨峥吃着碗里的鲈鱼说道。 大小姐看了他一眼,道:“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怎么这又不知道了?“ 杨峥吃着鲈鱼含糊道:“我啊是大事精明,这等小事自是能糊涂就糊涂,人生难得糊涂啊,聪明难,糊涂难,由聪明而转入糊涂更难。放一著,退一步,当下心安,非图后来福报也。” 大小姐听他说这些什么糊涂糊涂,哧哧一笑,道:“你这人最会诡辩了,明明不知道的,听你说来似是不屑知道似的?“ “要不,怎么说大小姐了解我呢?“ 大小姐红着脸道:“我才不想了解你呢?“话虽如此,还是耐着心思解释道:”世人爱吃鲈鱼说到底还是因为一个人的缘故,昔日的大才子张翰在洛阳为官,见秋风萧瑟,想起了故乡的雉尾莼和四鳃鲈的美味,就弃官回乡。并写了一首《秋风歌》曰:“秋风起兮佳景时,淞江水兮鲈鱼肥。三千里兮家来归,恨难得兮仰天悲。”张翰之后就在历朝历代的诗坛曲苑中,用“莼鲈”以抒思乡之情或隐归之意,于是四鳃鲈和莼菜一起被诗人词客缀入诗行曲拍,流传千古。“ 此后世人便喜吃鲈鱼了,到了隋朝时即成为贡品,一时珍美。据《南郡记》载,炀帝下江南时,吴人献松江四鳃鲈,炀帝品尝后赞道:“金荠玉脍,东南佳味也。”《太平广记》载:“吴郡献松江四鳃鲈干鲙六瓶,瓶容一斗”;“作鲈鱼鲙,须**月霜降之时,收鲈鱼三尺以下者作干鲙。霜后鲈鱼,肉白如雪,不腥。多为后代文人所欢喜,自从松江鲈鱼名满天下了?“ “什么名满天下,不过是一帮吃了没事干的文人写了两句诗词,打了两句广告词而已?“杨峥大感不屑。 湖滨信步,花木扶疏,步移景异。此地地处西湖水域之中,是领略西湖山光水色的绝妙处,更是观赏苏轼诗中所说的“水光潋滟睛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中的西湖新十景之四“湖滨晴雨”的最佳处,难得身边还有两个绝色美人相伴,红袖添香,光是想想便觉得做个男人实在他幸福了,更何况今日还有另外的目的。 杨峥见三人兴趣都不高,有意活络一下气氛,想了想便道:“我刚刚想了一个笑话,不如说给两位姐姐听听?” 李嫣儿与大小姐也觉得气氛有些冷场,便点了点头,李嫣儿道:“你一个人说倒也无趣,不如我们三人每人说一个,说得好的,给点彩头如何?” 杨峥本就是个骚人,一听彩头登时来了兴趣,目光滴溜溜的在大小姐、李嫣儿身上转了转问:“不知嫣儿姐姐以何为彩头呢?“ 李嫣儿看他目光乱转,哪里还不知道他的心思,眸子一弯,从手中取下一个手镯,道:“就以这个为彩头如何?” 杨峥对什么手镯没什么兴趣,淡淡的道:“你我都是高雅人士,说个笑话本是娱己娱人,如此高尚的事情,怎么能沾上铜臭呢,嫣儿姐姐快快收起来为好,我的双眼见不得这等俗物!” 大小姐瞥了他一眼,道:“那以你之见,以什么为彩头为好?” “哎,这个,这个有些为难,只怕两位姐姐不答应啊?”杨峥望着大小姐和李嫣儿嘻嘻一笑道。 不知为何,大小姐看着他笑眯眯的神色,心里有些紧张,一张俏脸红了红,道:“什么答应不答应的,你尚未说出,又怎知我等不答应呢?” “嘿嘿的,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儿?”杨峥心里暗自赞了声,道:“大小姐既这般说了,我若是再扭捏,那就矫情了不是,以我看这彩头么,就彼此亲吻一口如何?” “卑鄙!无耻!下流!“话音未落,大小姐、李嫣儿齐声骂道。 “我日,不同意就不同意嘛,用不着又是卑鄙,又是无耻的吧,仿佛我做出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一般,我怎么会是这种人呢,充其量也只是个骚人而已?“杨峥大为不满的感叹了一番,道:“你看,我便说两位姐姐不同意了吧?” “你,你这分明是刁难吗?”大小姐道:“我们女儿家哪能这般任你轻薄?” “我日,这小妞太会扣帽子了,不去当官太可惜了,老子还没怎么着,就轻薄上了?”杨峥心里骂了几声道:“这怎么能算是轻薄呢,分明是促进我与两位姐姐的交流嘛,说不定这一番笑话说笑来,我们的感情更深了一些也说不定呢?” 两人那肯答应啊,最后一番讨价还价,谁的笑话不能让人发笑,便罚酒一杯。 杨峥起初不答应,可一想酒后还能不发生点什么,便心怀鬼胎的答应了。既是说笑话,那也有个先后顺序,大小姐自知才学比不上两人,但胜在这些年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平日里也听了许多笑话,便道:“我先来吧?” 杨峥道:“女士优先,一向是我的宗旨?” 大小姐听得好笑:“你这人什么时候女士优先过,偏生在这里说些好听的话儿?” 杨峥咳咳了两声道:“说笑话,说笑话?“ 大小姐难得看他吃瘪,掩着小嘴一笑,那模样当真比三月西湖还要美艳几分,一时看得呆了呆。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沉吟了片刻,开始说自己的笑话,这笑话倒也算是中规中矩的,说是有个秀才年近七十,他的妻子突然生了一个儿子,因为年岁已高才生了儿子,就取名为“年纪”。过了不久,又生了一个儿子,看模样像个读书的,便取名为“学问”。第三年又生了一个儿子,秀才笑道:“这样大的岁数了,还能得子,真是笑话。”于是取名为“笑话”。三个儿子长大后无事可做,秀才让他们进山打柴,等到回来,丈夫问妻子说:“三个人谁打的柴多?”妻子说:“年纪有了一把,学问一点也没有,笑话倒是有一担。” “哈哈,大小姐果然好才学,这笑话倒也有趣?“大小姐的话儿未落,杨峥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李嫣儿也鼓掌叫好。 大小姐红着脸道:“人家才疏学浅,本就不会说什么笑话,这笑话从旁人处听来的,也不知好笑不好笑?“ “好笑,好笑?“杨峥大声道。 大小姐红着脸嗯了声,不再多言。 ^^^^^^^^^^^^^^^^^^^^^^^^^^^^^^ 第二更了,早上起来迟了,所以这一更送得有些玩了,诸位莫要见怪,另外订阅实在太不给力了,不能让咱一边流泪,一边码字啊,那不是咱们的风格不实? !! 852章:层林尽染 杨峥道:“嫣儿姐姐,场上就剩下你我二人了,不知是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李嫣儿白了他一眼,道:“方才也不知是谁说女士优先来着?” 杨峥登时大汗。 李嫣儿看他吃瘪的模样,咯咯一阵大笑,才说了一则从《笑林谐史》上笑话,说是阮文达打了胜伏获得许多兵器,将它们回炉熔解,铸成秦桧夫妇的塑像,让他们双双跪在岳飞庙前面,任由凭吊者唾弃。 秦桧整天弄得满脸是痰,心里自然郁闷,一日趁着没人,骂他老婆道:“咳,仆本丧心,有贤妻何到若是?” 谁知王氏也不是个善茬,当即回嘴道:“啐,妇虽长舌,非老贼不到今朝!“说完不见两人笑,李嫣儿不免有些失望,当初她看这个笑话的时候,可没少笑,本以为这笑话一出,少不了让二人哈哈大笑。 “这笑话不好笑么?”李嫣儿瞪大着一双乌黑的眼眸,看着大小姐与杨峥问道。 “这个,这个……?”杨峥尴尬的道:“嫣儿姐姐,你也知道我才学不高,这般高深的笑话可听不懂的?”嘴上虽这般说,心里却道:“大小姐那话儿还算勉强,你这算哪门子笑话,男人嘛要那么纯洁做什么,又不做柳下惠,这笑话当然要染点色才好听吗?“ 李嫣儿听他这么说,便知自己的笑话不足以引人发笑了,不免有些失望,嘟着小嘴喝一口小酒,嘀咕道:“你学问浅,为何姐姐的笑话你能听明白,分明是偏心嘛?” 接下来就轮到了杨峥了,他先冲着大小姐、李嫣儿一抱拳道:“献丑了!” 两人看他装腔作势,既感到好笑,又感到惊奇,还有几分期待。 “装模作样,还不快说?“李嫣儿道。 杨峥点了点头道:“嫣儿姐姐别急,听我说来!“咳咳了连声道:”有丈夫在厨房杀鸡,待客的妻子喊:鱼煎好了吗?丈夫不耐问:杀鸡煎鱼先干哪个?妻喊:先煎后杀!客惊,妻改口:煎完再杀!客更惊,妻急改口:你煎我杀。家有河东狮,威慑力果然不是一般的强悍啊?“说着摇头看了大小姐,李嫣儿,却见两人笑脸羞红,满脸怒色。 杨峥呵呵一笑,道:“两位姐姐,这笑话虽有些暴力,也不至于让你们怒目而视吧?“ “无耻!“ “下liu!“ 大小姐、李嫣儿齐声骂道。 “难道这笑话不好笑么?还是太暴力了些?”杨峥迟疑的道,大小姐、李嫣儿自然不会告诉他这个无耻的下liu胚子。 杨峥极其苦闷的喝了一杯酒,继续笑话。 大小姐走南闯北,听到的笑话自然不少,其中不乏对世态人情的描摹和悖谬言行的讥讽,妙趣横生,令人忍俊不禁,相对的李嫣儿自小家境优越,听到的笑话也多半是从一本《笑林谐史》虽也博人一笑,却是颇有些吃力,反而不如大小姐的信手拈来听得有趣,如此一来,李嫣儿可没少喝酒。 杨峥两世为人,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看到的,听到了笑话也不少,虽不如大小姐说得自然顺溜,但博人一笑还是能做到的,几轮下来,只喝了两杯水酒,这两杯酒还是因为他的笑话,层林尽染才落了下乘。 又一轮开始,大小姐说了一个极为内涵的笑话,这样的笑话自是引不起良好的笑话,只好被罚酒一杯。 李嫣儿几番失策后,总算回过味儿来,这笑话需文字简炼生动,语言锋利,风趣幽默,结构精巧,具有很强的喜剧效果,细细思索了一番后,勉强说了一段让人能发笑的笑话,她的笑话是这样的。有一个秀才想过河,但苦于没有渡船,所以非常着急。忽然他看见了一只大乌龟,秀才说:“乌龟哥,麻烦你渡我过河去,我作一首谢你过河。”乌龟说:“你先作诗,然后再渡你。”秀才说:“你不要骗我呀,要不,我先吟两句,怎么样?”乌龟说:“可以。”秀才便吟道:“身穿九宫八卦,四海龙王也怕。”乌龟听了,非常高兴,就把秀才驮过了河。秀才过了河,又续了两句:“我是衣冠中人,不与乌龟答话。” 这笑话大小姐率先笑了起来,杨峥也觉得有趣,再说了自己已经让人连喝了好几杯白酒,此时脸蛋红红的,看向杨峥时,那眼神叫一个哀怨,叫一个痛恨,他生怕再让这丫头喝下去,待会儿就不是眼神哀怨了,弄不好挥刀杀人了,对这两个丫头还真不能以常理去看。 李嫣儿难得说出了这么一个让人发笑的笑话,显得极是高兴,一个劲儿的道:“怎么样,我就说小女子的笑话好听吧?” 杨峥与大小姐极为配合的鼓掌叫好。 “下一个是谁了?”李嫣儿笑眯眯的道,神情欢悦。 “嘿嘿,这么急干什么?“杨峥有些不满的说道,随后想了想继续说道:“一个和尚和一个尼姑到庙里避雨,晚上睡在一块!” 大小姐与李嫣儿一听这又是和尚,又是尼姑的,再看杨峥似笑非笑的模样,眉头微微皱了皱,想要呵斥,终究是没喊出来。 杨峥却浑然不觉,继续道:“和尚摸着尼姑的下面说“这是什么?” 尼姑答“这是口棺材”, 尼姑又摸着和尚的下面问“你这又是什么?” 和尚说“这是个死和尚” 尼姑说“不如我们作件好事,把他收殓了吧” 和尚就把“死和尚”放到“棺材”里来回抽动 尼姑说“你不是说这是个死和尚吗,怎么还会动?” 和尚说“他在垂死挣扎嘛” 大小姐和李嫣儿起初还以为这坏人要说什么无耻下流的笑话,待听了片刻,只觉得这笑话虽算得上中规中矩的,却没什么笑料,李嫣儿道:“这算什么笑话,全是死人的东西,什么棺材才,死和尚?全无好笑之处?“ 杨峥长大着嘴巴看了看大小姐,又看了看了李嫣儿一脸惊讶的道:“怎么?你们没听明白?“ “明白什么?“李嫣儿看他模样古怪,忍不住好奇的问。 杨峥噗嗤一声嬉笑了开来,先是哈哈两声,跟着仰天哈哈大笑不止。 大小姐和李嫣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想想这笑话,的确听不出来哪里有什么好笑的,但看这坏人的神情,隐隐的觉得这笑话不是那么简单,只是自己一时没听明白而已。 杨峥只是哈哈大笑不止。 大小姐皱了皱眉头,她走南闯北没少听那些臭男人说些话荤笑话,这笑话说得隐晦,但细细一想便明白其中的含义,大小姐一张粉脸涨得通红,瞪了一眼哈哈大笑的杨峥,扳着俏脸骂了声:“你无耻!“ 李嫣儿一听大小姐怒骂,忙道:“姐姐你听明白了,那给我说说好不好,这是什么笑话嘛,根本不好笑?“ 大小姐脸上一热,道:“我,我可说不了?“ 李嫣儿道:“怎么说不了呢,你不是听明白了么?“ 大小姐狠狠瞪了一眼杨峥道:“这坏人最喜欢胡说八道,这个不是笑话?“ “咦,大小姐这就不对了,我这怎么不算笑话呢,不过是染了色的笑话而已,比你刚才的可要好听的多,是不是啊,大小姐?“杨峥笑眯眯的反驳道。 “是么,姐姐,你快给我说说?“李嫣儿拉着大小姐的小手一脸兴奋的道。 这一下大小姐不仅一张俏脸涨得通红,脖颈也红了一片,红彤彤的一片,甚是妩媚动人。 李嫣儿见三人中,唯独自己没明白,不免有些不甘心,见大小姐迟迟没说话,又催促了起来。 大小姐心道:“这个死妮子还真是没心没肺的,这样的话儿,让我怎么说出口么,都是这坏人不好,说什么笑话不好,偏偏说这等荤笑话!想到这里,忽然心头一动,道:“这个笑话姐姐也只能勉强明白,我可说不清楚,妹妹你还是找说笑话的人解释给你听吧?” 李嫣儿“哦”了声,扭头看了一眼杨峥,道:“姐姐解释不了,华安你解释给我听吧?” “我啊,这个,这个不太好吧?我不擅长耶?“杨峥一脸无辜的道。 大小姐差点没一口血吐不出来,不擅长你还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笑话来,真不知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 “你胡说,这笑话是你说的,你哪能不知道这意思嘛,再说了,你跟大小姐都知道,唯独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诚心欺负我?“李嫣儿气鼓鼓的道,一对波涛上下起伏不定,引得杨峥一阵眼热。 杨峥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看了大小姐一眼,道:“这个么,这个,那好吧,既然嫣儿姐姐如此坚持,我再不说的话,那就是有些欺负姐姐了是吧?我还是说吧?” ^^^^^^^^^^^^^^^^^^^^^^^^^^^^^^^^^^^^^^^^^^^^^ 第三更了,不算晚,但也不算早了,今晚就这么多了,累了早些休息了! !! 853章:天赐良机 大小姐一听他亲自解说,笑脸红红的。 李嫣儿浑然不觉,伸手玉手拍了拍杨峥的肩膀笑道:“这才对嘛,三个人哪有留下一个人不明白的道理呢?” 杨峥忽然叹了声道:“这话儿原本没错,可我怕嫣儿姐姐一会儿会后悔听啊?“ 李嫣儿小手放在胸前的沟壑上一拍,道:“怎么会呢,我李嫣儿虽是一介女流之辈,却也是从不做后悔之事,你啊,放心的说吧?“ “哦,如此最好,那我说了?“杨峥点了点头道。 大小姐小脸羞红,低着头不敢看二人。 杨峥伏在李嫣儿耳旁轻轻嘀咕了一阵,李嫣儿起先还是满脸兴奋,但听到最后一张俏脸也是层林尽染,好不羞红,好一会儿才扭过头来,狠狠白了他一眼,骂了声:“下流!“ “我日,这是什么世道,刚才求人家说的时候,可不是这态度啊,这年头好人不能当啊?”杨峥一脸的委屈。 场上的气氛因为杨峥这个笑话,变得沉默起来,大小姐与李嫣儿各自俏脸羞红的站在一起,模样好不俊俏。 杨峥见气氛有些沉闷,有心再一次活跃起来,便自告奋勇的道:“要不,刚才哪一个不算,我再说一个?” 两人只是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 “我日,老子只是说了一个荤段子而已,又不是十恶不赦,用不着这么对我吧?老子都准备将功补过了?“杨峥恨恨的嘀咕了两声,见两人毫无动静,不免有些气馁,想了想自言自语的道:”有个人娶了一个年老的妻子,坐在床上时,看见她脸上有很多皱纹,所以就问她说:“你有多大年纪?”老妇人回答说:“四十五六。”丈夫说:“婚书上写着三十八岁,依我看来,还不止四十五六,你应该如实告诉我。”答:“实际上已经五十四岁了。”丈夫反复再三地追问她,她都用前边说过的话来回答。上床以后,丈夫更不放心,就巧生一计说:“我要起来盖盐罐子,不然盐就被老鼠偷吃了。”老妇人说:“这倒好笑,我活了六十八岁,从没听说过老鼠会偷盐吃。“说完自顾自的哈哈大笑起来。 大小姐和李嫣儿只是相互看了一眼,竟懒得理会他。 杨峥顿感扫兴,正要就此作罢,忽想起前世听到了一个夫妻的笑话,有些心动的看了两人一眼,轻声道:“一天深夜,有一对夫妻在吵架……?“ 大小姐和李嫣儿微微扭头看了他一眼,杨峥顿时大喜:“有门啊?”继续说道:“夫:好了,别再闹了,三更半夜会吵到邻居。妻强辩道:一夜五更,半夜明明是两更半,为何说三更?争执了一会儿,夫认为妻无理取闹,怒掴妻一耳光!妻大喊:救命啊,三更半夜打死人了!“说道这儿,看了两人一眼,见二人脸蛋红红的,却是没生气的模样,顿时放下心道:“夫:早说三更半夜何必挨打。” 大小姐、李嫣儿先是一愣,随即咯咯笑了起来。 “我日,原来美女喜欢的是荤段子,早知道了老子何必费劲说其他笑话,直接来几段染了色的段子,害得我提心吊胆了一番?”杨峥大为不满。 再看两个丫头先是咯咯的笑,后来干脆放了往日的矜持,肆意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李嫣儿更是笑着肆无忌惮。 “这么夸张?”杨峥着实没料到会有这种效果,一时竟呆住了。 李嫣儿笑了一阵,起先是独自笑,到最后干脆倒在了大小姐的肩膀上嬉笑,嬉笑着嬉笑着忽然面色一凝,笑声戛然而止。 杨峥看了她一眼,道:“怎么了?” 大小姐也感觉到怀里的李嫣儿有些不一样,低头道:“妹妹你怎么了?” 李嫣儿小手放在小腹处,一张俏脸涨得羞红,斜眼看了杨峥一眼,忽然侧过身子,伏在大小姐耳旁一阵嘀咕起来。 “哦,那我陪你去吧?”大小姐瞥了一眼杨峥道。 “我日,有古怪啊?”杨峥看得好奇。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李嫣儿有些脸红的看了杨峥一眼,一手按在小腹处,转身便走。 杨峥见李嫣儿掉头就走,惊愕道:“不至于吧,一个笑话而已不用服气而走吧?”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红着脸没好气的道:“妹妹是去看风景?“ 杨峥一愕道:“看风景,前方的风景有这里好看么,你看这里岛荫凝秀,园林精雅,文脉蕴藉,丰姿绰约,哪里的风景比得了这里?“ “你这人平日里看你挺聪明的,怎么这会儿犯糊涂了?“大小姐没好气的道。 杨峥呵呵一笑道:“大小姐你还知道我么,从来是大事精明,似看风景这等小事,我也难得去精明?” 大小姐被他这自吹自擂的话儿说得嫣然一笑,道:“没见过这么狡辩,嫣儿妹子要前方看一个不能让人看见的风景?” 杨峥不傻,这会儿多少有些明白了过来,看了一眼李嫣儿远去的背影哦了声,无限羡慕的道:“嫣儿姐姐也真是的,这样的大事,也不让我保驾护航,也不知安全不安全?” 大小姐漆黑的眸子飞快的扫了他一眼,掩着小嘴一笑道:“你跟着去了才不安全呢?“ 杨峥汗了一把,正要说是什么,忽然猛的一拍大腿,满脸喜色的道:“嫣儿姐姐这风景怕是要看上一段时间吧?” 大小姐正低着头,听了这话儿有些异样,抬头看了他一眼,红着脸道:“女儿家总要麻烦些?怕是有一会儿?“ “老天果然对我不薄啊?“杨峥嘿嘿一笑,目光开始在大小姐的身上扫了扫,目光灼热而大胆。 大小姐似有所感,脸庞有些发红,如此一来,显得越发妩媚动人起来。 杨峥暗自吞了口口水,我的乖乖,光顾着说笑话,险些将正经事给忘记了,若非嫣儿这丫头有些眼力劲儿,今日险些错过了! “你看什么?“大小姐感到有些异样,红着脸瞥了他一眼轻声问道。 “如此倾国倾城的女子就坐在自己面前,难得是四周无人,且景色宜人,着实是一处隐蔽之地,若不做点什么,那就不是男人了?”杨峥盯着大小姐鼓腾腾的胸脯儿,吧唧吧唧了两下。 大小姐见他迟迟不说话,再一次抬起头来道:“你,你干吗不说话?” 杨峥目光灼热而大胆,道:“我在想一件重要的事情?” “哦,那想起来了么?”大小姐含糊的问。 “我日,这是暗示么?”杨峥心头大动,道:“还没有,不过快想起来了?” 大小姐似有些受不了他灼热的目光,红着脸站了起来道:“那我不打扰你了,我找嫣儿妹妹去,你在此慢慢想吧?“ “我日,你可不能走啊,你走了,我这大事还想个屁啊?“ “哦,那倒是不用,我已经想出来了,现在就说给大小姐听好不好?“杨峥笑眯眯道。 大小姐似有所感,红着脸道:“不用了,我一个女儿家对什么大事从来都不感兴趣的?”说着就要起身走开。 杨峥登时大急,忙一把拉住她的小手道:“要的,要的,其实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不过这事么,一个人倒也完不成,我需要大小姐帮帮忙?“ 大小姐这么一下,被他拉住了小手,感觉自己的一只小手被这坏人的大手紧紧攥住,也不好挣脱出来,红着脸嗔了他一眼道:“你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 杨峥感受着大小姐小手传递的温暖,忍不住赞了声:“好软,好暖和?“ 大小姐顿时飞红,心里扑通扑通乱挑,红唇紧咬沉吟了片刻,道:“你只是要我帮忙而已,拉着我的手做什么?”说着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 “哦,抓住你手了,情不自禁,纯属情不自禁!”杨峥全然没感觉到大小姐眼里的不满,仍旧拉着大小姐的小手,轻轻抚摸了几下,两根手指还大胆的在大小姐的掌心里轻轻捏了两下。 大小姐只觉那揉捏的感觉,让她心跳加快了些,脸蛋热了起来,那种奇怪感觉从心里快速的涌了出来,竟忘记了收回小手。 杨峥瞥了一眼大小姐的模样,嘿嘿一笑,胆子也大了几分,握着大小姐的小手力道也加重了几分,两根手指头轻轻在大小姐的掌心处扣了扣,动作轻柔缓慢。 大小姐咬了咬红唇,身子明显的战栗了一下,动作虽轻微,但却没能逃过杨峥的双眼,心道:“这丫头还真禁不起挑逗?不过这样也好,今日准备不足,还真不适合持久战!“ “你到底有何事?“大小姐有些忍受不了这种让她羞涩的感觉,咬牙问道。 杨峥生怕这丫头心头起了反感,为了极好的掩藏自己的狼子野心,便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大小姐的小手,嘿嘿道:“大小姐难道忘记了,前些时日我与你说过的悄悄话?“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 !! 854章:伤筋动骨 大小姐俏脸腾的一笑红如早晨的朝阳道:“你,你什么时候与我说过悄悄话?“说着眼圈一红,竟险些要落下眼泪来。 杨峥道:“大小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这人平日里虽不擅长说悄悄话儿,可前两日还是给大小姐说过的?” 大小姐本来还有些担心,可见他先是放开了自己小手,又见他与自己的身子拉开了几分距离,刚才的紧张感立即去了一般,吐了口气道:“你胡说,你哪有与我说悄悄话儿?” 杨峥道:“瞧你这记性!你忘记了,在李家我说过咱们要把生米——?” 大小姐一听歌“生米”二字,顿时一脸的羞涩,道:“你胡说八道?” 杨峥却是不理会道:“你看,这是好机会,待会儿嫣儿姐姐回来了,可就不好办了?“说着便走了过去,一把搂过大小姐的小蛮腰,动手动脚起来。 大小姐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杨峥的大手已经蛇一般滑过了那小蛮腰,一路攀爬,轻轻覆上了那一对饱满的峰峦,轻轻揉捏了起来。 直到酥麻的感觉传递了全身,大小姐才回过神来,惊叫了一声,惊慌失措的推了他一把。 这一下来得太过突然,惊慌之下,大小姐的力道也不小,听得“哎呦“一声,杨峥一个踉跄,一头倒在一块巨石上,总算是他身手不错,衣衫刚挨上了身下的石块,他一个侧身,在一眨眼的功夫将自己的后背撞到了石块上。 好在那石块经过多年的风吹日晒,凌角已经被磨平了,才不至于要了性命,饶是如此,这么结结实实的落在石块上,也是疼得厉害,刚从地上爬起,后背就凸起了一块,看样子是红肿了起来。 大小姐没想到自己这么推了一下,竟如此的厉害,吓的花容失色,待杨峥从低声爬起来,才回过神来,一把扑了上前,上下一阵抚摸,关切的道:“你,你没事吧?“ 杨峥心头虽有气,可不好发作,哼了声道:“死不了?” 大小姐听他语气,眼圈一红,可想到自己差点要了他的性命,强忍着眼泪没落下来,柔声道:“你,你的后背?“ “后背怎么了?“杨峥疑惑的道,下意识的伸手摸了一把,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你,你让我看看?”大小姐焦急的道。 “这个,这个不太好吧?”杨峥心头还有几分气恼,不愿意也不用要我的命啊,这可是谋杀亲夫啊?“ 大小姐心头委屈,可他肿得老高的背脊,心儿又软了下来道:“你后背都肿起来了,莫不是伤到了筋骨,让我看看?“ 杨峥起先着实有些愤怒,可听大小姐带着哭腔的声音,又见她一脸的关切,不知怎么的,刚才的那股怒气霎时间消失的干净,看了她一眼道:“没事,不过是擦破了一块皮而已,待我回去洗洗就没事了,放心吧,死不了!“ 大小姐却是摇了摇头道:“你,你还是让我看看吧,不然我放心不下?“ “那好吧?”杨峥心头其实也有些打鼓,刚才大小姐那一下太过突然,他全无防备,若不是他仗着自己身手灵活,躲开自己的要害,这会儿就算不死,怕也不好过,好在他躲开了要害,将一个后背留给了石块,后背上的肌肉结实,如此一来,只是重重的撞了一下,重伤是没有,但毕竟是**对砍石块,疼痛还是不可避免。 “我帮你吧?”大小姐看他面露出痛苦之色,忍不住道。 杨峥点了点头道:“那就麻烦大小姐了?” 大小姐咬了咬牙,强忍着泪珠没落下,走了过去轻轻在他背上摸了两下,虽说大小姐的手指柔软,细腻,可这么一摸之下,杨峥还是忍不住一阵龇牙咧嘴,可想而知,这一下的撞击,并不轻。 “很痛是吧?”大小姐柔声问。 杨峥这会儿已经没了怒气,反而被大小姐如此关切的眼神所感动,呵呵一笑道:“不痛,比起南京与大小姐吟诗作对时,大小姐咬的那一口相比,这不算什么?” 一听“吟诗作对?”大小姐顿时面色一热,吟诗作对第一次不免粗暴了些,大小姐一时疼得厉害,忍不住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此时被他当做笑话来说,如何不脸红。 “一点小伤,没事的,你放心好了?”杨峥似乎觉得自己用两人的那点事情说笑,显得太过轻浮,忙安慰道。 大小姐道:“一点小伤也是上,还是看看为好?”说着,大小姐退去了他的外衣,露出了里面白色睡袍,解开了前面两粒扣子,小手轻轻绕过杨峥后世的肩膀,轻轻一拉,便露出了里面的肌肤来,只见后背上已经被石块装破了一块皮,露出了里面鲜红的血肉来,大小姐看着眼圈一红,忍不住落下泪珠来,轻声道:“都是我不好,把你伤成了这样子!”说着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丫头还真是纯净啊,若不是自己脑海里想着什么生米煮成熟饭的龌龊念头,岂会受伤,说来说去这伤是自找的,这丫头却怪在自己的头上,哎,好一个善良的傻丫头?”杨峥叹了声,扭过头来道:“傻丫头,这个怎么能怪你,明明是我——?” “不,是我不好,若不是人家答应了你,你也不会生出那样的念头来,说到底是不好?”大小姐兀自哭泣。 “我日,早该这么想就好了?“杨峥惋惜的道。 大小姐哭了几声,又得杨峥安慰了一番,情绪似乎好了许多,看着他后背上那高高肿起的一块,伸出小手轻轻抚摸了一下,柔声道:“很疼么?” “我日,我的大小姐我可是血肉之躯,不是钢铁之躯啊,这么硬生生的来一下,不疼才怪呢,我这还是身子素质好的,要是来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没准儿就昏过去了?”杨峥龇牙咧嘴的嘀咕了两声,目光触及大小姐红肿的双眼,忙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来道:“不疼,一点头不疼,不行你看看?”说完,挥舞着双手抖动了两下,只是那种龇牙咧嘴的模样,的确骗不了人。 大小姐看他如此模样,眼圈越发红了起来,道:“你,你心里一定怪我吧?” 杨峥心道:“那是肯定的!”可看大小姐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这话儿终究是说不出口,道:“怎么会呢,你不知道最近在南京当什么鸟太子,被一帮太监供大爷一样供着,我正想找个机会练练身子呢,你放心好了,这点小伤真的没事,过几日就好了?“ 杨峥越是这样说,大小姐越自责了起来,几滴滚烫的水珠便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 “好了,我真的没事?“杨峥心头柔软起来,穿好了衣衫,伸出大手一把拉过大小姐的小手轻轻拍了拍。 大小姐心头一惊,可目光落在他的后背上,不知为何竟没挣扎,红着脸任由他握在掌心里。 “我日,摔上一跤,还有这好处,早知道该早些摔了,也不至于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杨峥心头惋惜道。 “坏人,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让你受伤了?”大小姐红着脸,低着头呜咽的道。 杨峥哈哈一笑道:“能伤在大小姐的石榴裙下,我心甘情愿!” “讨厌——?”大小姐白了他一眼,道:“刚才真不应该伤了的背后?” “那伤哪儿,你该不会让我伤那儿吧,那你岂不是要守活寡,你忍心么?“杨峥一脸惊讶的望着大小姐道。 “讨厌,人家人家是说,刚才就应该伤了你嘴巴,省得你满嘴胡说八道?“大小姐看他的模样,真的没事,心儿也放了下来。 杨峥看着她梨花带雨过后的模样越发动人无比,忍不住心头一动,道:“我可没说话,你看我两的事儿吧,还还需要将生米煮成熟饭,若不然还真有些麻烦?” 大小姐红着脸瞪了他一眼,道:“你平日里鬼主意最多了,帮太子这么大事情都做到了,我就不信,不靠这个,你就不能让娘亲同意?“ 杨峥道:“多谢大小姐夸奖,同意那是一定会同意的,只不过这个见效快,效力高嘛?“ “讨厌——?“大小姐被这句话儿说得嫣然一笑,梨花带雨后的笑容,落在眼里仿佛是雨后的彩虹,说不出的好看,他呆呆望了几眼,吞了吞口水道:”大小姐,你,你真好看?“ 大小姐脸上立即升起了一抹羞红,眼里闪过一丝喜色,嗔道:“讨厌!” 杨峥看大小姐俏生生的模样,尤其是雪白的脖颈,好不诱人,恨不得立即上前将这个娇俏的女子抱在怀里好好轻吻一番,这心思一动,手上也大胆了几分,拉着大小姐的小手轻轻的抚摸了几下,道:“大小姐!” ^^^^^^^^^^^^^^^^^^^^^^^^^^^^^^^^^^^^^^ 第二更了,今晚还有一更,咱们在老时间送上,请围观! !! 855章:相请不如偶遇 “嗯!”大小姐咬着红唇羞涩的低下头去,从鼻子里应了声。 “你的小手真滑?”杨峥无耻的道。 大小姐抬起头白了他一眼,似嗔似怒的骂了声:“讨厌!” 这俏生生的模样,立即让杨峥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身下的降魔棒很不顾脸面的做出了金刚怒目的举动。 杨峥嘿嘿一笑,拉着大小姐的小手又抚摸了一下,大小姐挣扎了两下,想要抽回来,却被杨峥狠狠攒在了手中,动弹不得。 “大小姐——?”杨峥走近了几分,又喊了声。 两人距离不过数尺,鼻子吸着杨峥粗重的气息,大小姐的一颗心儿跳得厉害,一张俏脸绯红如火。 杨峥也好不到哪里去,虽说早已不是什么鲁哥哥了,可与大小姐这种女子做出这等似tou情的勾当,还是头一次,不免有些兴奋,身下的那降魔棒早已不用他招呼,一点一点的冲着大小姐靠了过去。 大小姐眼里飞快的瞥了一眼杨峥凸起的所在,咬着牙红着脸后退了两步。 杨峥正全神贯注的想将身子靠过去,全然没觉察到大小姐后退了两步,跨出的一步登时小了几分,如此一来,身子不免失去了平衡,只听得哎呀一声,杨峥整个人就这么倒了下去。 大小姐吓了一大跳,急忙上前去扶一把,但终究是女儿家,如何扶得动一个男子,惊叫了声被杨峥张开的双臂结结实实的抱在了怀里,倒在了地上。 “老天爷对我不薄啊?”杨峥大喜,虽说这么一拉扯,后背疼得厉害,却硬是咬牙ying挺了下来,将大小姐牢牢的抱在了怀里,这种难得的机会,若再不能好好把握,估计老天爷也不答应。 他生怕大小姐气恼,扬起小手给自己一巴掌,不敢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可自己不动,不代表某一处没有行动。 身下傲然ting立的降魔棒早就做出的金刚怒目的主动,不等他发出号令,已是单枪匹马的杀入了敌营。 大小姐一张粉脸红一阵白一阵,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动了一下,彻底被降魔棒金刚怒目了。 两人就以这种暧昧姿势躺在了地上,四周寂静无声,柔和的阳光透过岸边垂柳的缝隙间洒了下来,星星点点,闪射不定,显得十分的安逸。 也不知是不是被这安逸的气氛所感染,原本急冲冲的杨峥,竟忘记趁机做出进一步的举动来,只是将一张脸颊放在大小姐高高耸起的胸膛上,轻轻摩擦了几下,轻轻叹了声道:“大小姐——?” “嗯!”大小姐应了声,艰难的垂下双眼瞥了他一眼道:“你,你没事吧?“ 杨峥轻轻摩擦了并没有正面回答大小姐的问话,而是问道:“你说要是我们天天都这样该多好都说温柔乡是英雄冢,似大小姐这样的温柔乡,就算给我个大英雄,我也是万万不会当的?” 大小姐促不及防之下,整个人一下子被杨峥抱在怀里,倒在了地上,两个身子就这么贴在一起,杨峥倒是罢了,偏生他身下的降魔棒极其不听话,不时的来骚扰两下,吓得她一动不敢动。 这会儿感觉那根降魔棒动静小了些,才轻轻吐了口气,想要挣扎着起来,身上却没有一丝力气,只能被他这么紧紧抱在怀里,一张小脸滚烫如火,哪里还敢看他,应了声道:“人家,人家没你说的那么好?“ 杨峥搂着怀中这柔若无骨的女子,鼻中闻着对方散发的幽幽的体香,刚刚压制的燥热慢慢开始涌了起来,鼻息渐渐的粗重起来,贴着面具的脸颊重重在那一片高地上摩擦了两下,大半张脸完全沉入其中,才含糊的道:“在我心目中,大小姐是全天下最美的人儿,对我最好的人儿,是我这一辈子一定要娶的人儿……?“ “华安……?“大小姐心头一动,喉咙有些呜咽,一双雪白的臂腕轻轻覆在了他脖颈上。 两个火热的身子越发贴的紧了起来,半张脸涌入那一片高地里,那种丰满挤压出来的感觉,让他差点没舒服的哼了出来,搂着大小姐的双手不免紧了紧:“大小姐——?“ “嗯!“ “我们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好不好——?“杨峥含糊的道。 大小姐迷迷糊糊的嗯了声,道:“好!“ “真的么?“杨峥心里一喜,将半张脸从那片沟壑中,抬了出来,惊喜的问。 大小姐咬了咬牙道:“罢了,我生是你的人,死亦是你的鬼,还能有假么?“ “说什么死啊,我要你永远活着,哦,不对,我们两永远活着,我们一起生儿育女,一起打理彭家好不好?“杨峥惊喜的道。 “好!”大小姐羞涩的应了声。 杨峥忽然嘿嘿一笑,道:“你看生儿育女是件大事,赶早不赶晚,相请不如偶遇,要不今日我们就生了吧?”杨峥望着大小姐欺负不定的胸脯儿,鼻息咻咻的道。 “嗯!“大小姐依旧迷糊的应了,一双漆黑的眸子升起了朦胧的水雾,鲜红脸蛋红艳如火,一张小嘴微微启开,吐气如兰。 杨峥狠狠的吸了一口气,紧紧抱着大小姐香肩的双手开在后背轻轻抚摸了两下,一路向下,终于抚摸上了她的小蛮腰,轻轻解开了腰间的丝带,掀开了外面的裙摆,大手蛇一般的滑了进去。 “华安——?“大小姐娇躯一颤,轻轻喊了声,鼻息咻咻起来。 杨峥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轻轻抚摸了一下腰间的柔软,然后缓缓向上移动,落在了那一片高耸的所在,松开的五指手指,猛的一抓。 “啊——?“大小姐惊叫了声,微微眯起的双眼睁了开来,无比紧张的看了他一眼,脸上无比的娇羞,身子下意识往他怀里挤了几分,似乎要躲开那双作恶的大手。 杨峥嘿嘿一笑道:“傻丫头,这饭还没熟,可得好好煮一下?“ 大小姐浑身已没了气力,羞涩的应了声,便瘫软在他怀里,任由他胡来。 天时地利人和,如此好的机会,杨大人自不会白白错过,正要来一个以天为被,以地为床,胡天胡地一番,却在这时听得有人喊道:“殿下,殿下,殿下……?“ 杨峥吓了一大跳,一下子跳了起来,忘记了背上的伤口,顿时疼得龇牙咧嘴起来:“樊忠这个挨千刀的,上这儿来做什么,这不是摆明的坏我好事么?“ 大小姐一听有人来了,顿时俏脸绯红,慌忙坐了起来,低头一看,自己衣衫去了一大半,露出了胸前一大片,不禁娇羞大嗔道:“哎呀,来人了,这可如何是好?” 杨峥听了这话儿,顿时感到好笑心道:“男欢nv爱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这大小姐平日里为彭家与杨家厮杀都不曾这么慌过,今日却露出了如此的小女人的神态?不过这个时候的大小姐还真好看!” 大小姐见他双目只顾盯着自己看,满脸羞涩的白了他一眼,道:“你这死人都是你不好,害的人家差点没脸见人了,你还不去挡一下?” “哦……?”杨峥这才醒悟了过来,急忙迎了上去。 大小姐看他迎了上去,心头稍微安定了,可生怕一时半会儿拦不住,被人发现,那可羞死人了,当下忍着还有几分酥软的身子,开始整理衣服。 “殿下,殿下……?”声音比起先前还要急了些,也大了些。 “怎么样,穿好了么?”返回来的杨峥低声问道。 “你怎么又回来了?”大小姐含羞薄嗔白了他一眼,好奇的问道。 “给你挡风景啊,这么好看的身子,可不能让别人看了去?”杨峥大言不惭的道,目光盯着大小姐胸前的一片雪白,吞着口水道。 大小姐却顾不得这么多,耳听那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就在附近,心有不免慌了起来,手中的动作快了起来,总算两人刚才还没进入关键的一步,若不然是万万来不及的。饶是如此,身上的衣衫还是被杨峥拉扯了不少,发咎也乱了不少,整理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总算两人这地方偏僻,倒也不容易zhao到,大小姐才从容不迫的穿戴整齐,垂首在一旁,只是这脸颊羞红,发髻上还沾染了不少草木,明眼人一眼便看出两人刚才做了什么好事。 杨峥看了看大小姐道:“怎么样?好了么?” 大小姐哪里敢看他,低着头应了声道:“好了!” 杨峥呵呵一笑,才对着前方道:“何人呼喊?” 只听得正前方的一个声音传来,响如雷鸣:“殿下,是末将樊忠?” 杨峥心头恨他坏了自己好事,语气不悦的道:“找孤可是有要紧之事?” ^^^^^^^^^^^^^^^^^^^^^^^^^^^^^^^^^^^^^^^^^^^^ 第三更来迟了,实在是手头有些事情在忙,还请见谅,另外月中了,好几天不见月票了,求几张月票了!有订阅也莫要忘记了! !! 856章:勿忘我 樊忠并没有听出杨峥语气的不悦,循着声音大步走了过来,他本就离杨峥、大小姐二人不远,几下便走到了跟前,抱拳行了一礼道:“杨大人遣人让末将告诉大人,京城来人了,要殿下速速返回驿馆!” “京城来人了?“杨峥眉头跳了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里涌起,沉吟了片刻道:“可有说何事?” 樊忠摇了摇头道:“卑职不知,不过杨大人派遣的人告诉末将说,京城出大事了,等殿下去处理?” “我这里同样有一件大事要处理?“杨峥没好气的骂了声,可终究自己还披着朱瞻基的面孔,还得顾着体统,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京城必定是出大事了?国事要紧,孤这就赶回去!你速速去撑开画舫?“ “是!“樊忠应了声,抱拳行了一礼,转身便走,从始至终竟没再看大小姐一眼,亏得大小姐羞红着脸站在一旁,心儿砰砰砰乱跳了一阵。 “看样子,这次的大事怕是不小啊?“杨峥叹了声,缓缓转了过身来。 大小姐看那樊忠语气严肃,此时又见杨峥面色凝重,柔声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杨峥点了点头道:“京城来人了,想来太子一定是有什么应付不过来的,要我急着赶回去?” 大小姐面色一凝,道:“大事要紧,从我见你的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个做大事的人,你不要怪我,你去吧?“ 杨峥心头涌出一股暖意,一把拉着大小姐的小手揉了揉道:“你放心,不管我在哪儿我都是彭家的人,都是大小姐口中的那个华安?“ 大小姐心头一甜,道:“我知道?“ “哎,只可惜了?“杨峥忽然一叹。 “可惜了什么?“大小姐好奇的道。 “生米煮成熟饭终究是差了一道火候,看样子只有改日了?“杨峥一脸惋惜的道。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嗔道:“你这人都这时候了,还想着这些下流的事情,你……?“ 杨峥道:“这怎么算是下流的,圣人都说食色性也,难道孔夫子的话儿也有错?“ 大小姐知道说不过他,看了走远的樊忠道:“好了,人家知道你的心思,我等你就是了,难道还怕我跑了不成?“大小姐毕竟是个矜持的女子,平日里哪里说过这等大胆的话儿,一时俏脸绯红如火,好不动人。 “我日,听大小姐说染色的话儿就是爽快啊?“杨峥大感得意,正要说几句话儿,却听得一个声音道:”怕谁跑了?“ 两人循声望去,便见李嫣儿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捏着一束不知名的鲜花走了过来,恰好听到了大小姐这句话儿。 大小姐红着脸不言语。 杨峥哈哈一笑,道:“我要跑了?” “你要跑那里去?”李嫣儿好奇的问。 杨峥道:“你忘记了,我现在的身份是太子,自然还跑回京城了?” “回京城,这么快,你不是说过两日返回南京么,我还与彭姐姐商议,过些时日随你们一起去南京呢?”李嫣儿睁大的一双好看的眼睛看着杨峥道。 “局势有变化,我只怕不去南京了?”杨峥叹了声,他能从李嫣儿的语气里感受到这丫头对自己的不舍。 李嫣儿眼圈红了红,嘟着小嘴道:“那什么时候回来?” 杨峥道:“这个可说不准,眼下的局势未明,我这个假太子可不能光吃吃喝喝不是,若不做好本分,将来如何给你家下聘礼啊?” “我才不要嫁你呢?”李嫣儿小脸一红,扭捏着道。 杨峥哈哈一笑,道:“如今整个杭州城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你不嫁给我,还真没人敢娶你!” 李嫣儿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却硬是咬着牙道:“没人娶,大不了当尼姑好了?” “放心吧,我一定回来娶你的?”杨峥说着拉了拉李嫣儿的小手,又扭头对着大小姐点了点头。 李嫣儿道:“你这人平日最爱胡说八道,信了你才怪呢?” 杨峥明显已经听出了这丫头语气透着淡淡的伤感,偏生要说这些气人的话儿,也不在意,只是走上前,紧紧地握了一下她的小手,柔声道:“你放心,我杨峥对天发誓,一定会回来娶你们的,一定会回来的!” “嗯!”大小姐和李嫣儿各自从鼻腔里嗯了声。 李嫣儿感受着杨峥浓浓的情义,这时才抬起头来,将手中的花儿往杨峥怀里一送,道:“这花叫”勿忘我!“ “勿忘我?好奇怪的花名?“杨峥接过李嫣儿递过来的花儿道。 李嫣儿幽幽的一叹,道:“在我小的时候,娘亲就跟我说过一个故事,说在一片荒芜的原野上,风在吹。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相拥着走在风中。他们的手握着爱。飘动的衣襟荡着情。天是那么蓝,云在轻轻飘。忽然,一朵和天空有着同样颜色的花,在远处轻轻的摇动。女人停止了脚步,她看见了花,看见了那朵不知道名字的花。男人向蓝色走去,他明白女人的心,知道这朵花应该别在她的发髻,他爱她。但是,当男人摘下这朵花时,脚却无法移动,他陷了进去,陷进了沼泽。女人拼命的冲了过来,像风。男人转过身子,摇动着头示意她不要过来。女人站住了,泪,却在脸上奔跑。男人举起了花,微笑着对她说:勿忘我。男人的脸与地面越来越近,手里的花却越举越高。女人跌倒了,双手捂着脸,指缝间滴出的泪,淋湿了原野。风,依旧吹着,吹着女人的泪,吹着男人留在原野的最后一句话。于是,这朵花融进了爱,这朵花有了蓝幽幽的名字:勿忘我……?纵然离开了生命之水、离开生命之光、离开生命之本,它依然美如初、花如故。它在用心灵告诉两个相爱的人,无论海角天涯请不要忘记我,勿忘我,美丽的勿忘我!“ 杨峥心头涌起一股暖意,握了握手中的勿忘我,沉声道:“你们放心,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我在哪里,无论我在做什么,我一定不会忘记了你们,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都是我杨峥今生要娶的人,我一定娶你们!” 这几句话儿并不儿女情长,却是锵锵有声,大小姐听得眼圈一红,晶莹的泪珠儿便滚落了下来,李嫣儿眼里满是惊喜之色,谁不希望自己爱的男人能说出这样的承诺呢。 “嗯,我们会等你回来的!”李嫣儿低声道。 杨峥拉了拉她的小手,忽得转过身来对着大小姐一笑道:“大小姐,你会等我回来么?“ 大小姐双眼已是晶莹的泪花儿闪烁,大为感动,听了这句话儿,忽得破啼一笑,白了他一眼,低下头道:“我们都已经吟诗作对了,我不等你还能等谁?“ “嗯,等我们回来,我们在一起吟诗作对?好不好?“杨峥动情的道。 “嗯!“大小姐脸上滚烫,还是低头重重的嗯了声。 “我,我也要吟诗作对?“李嫣儿忽然小嘴一嘟,胸脯一挺,不满的道。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伸手在她灵巧的小鼻子上轻轻点了一下,道:“那当然了,吟诗作对你知道的,可是我最擅长的,等我回来一定要与嫣儿姐姐好好切磋,切磋?“ 李嫣儿红着脸低着头,有些羞涩的道:“切磋就切磋,谁怕谁,你放心,我一定会做好的?“ 杨峥柔声道:“那当然!“ 三人站着说了一番告别的话儿,眼看天色不早,杨峥看了看手中的勿忘我,又看了看大小姐,李嫣儿竟有些迈不开脚步。 倒是李嫣儿嫣然一笑道:“我的欢喜的男人什么时候是个婆婆妈妈的男人了,你做的是大事,我们帮不上什么忙,但我们绝不会拖你的后退,你放心,我和姐姐一定等你回来?“ 杨峥听了这话儿,哈哈一笑道:“你这张小嘴甜死个人,你说的对,眼下我要做一件大事,可婆婆妈妈不得,天色不早了,我要走了!“ 一句要走了,顿时让李嫣儿、大小姐眼圈一红。 杨峥心头有些饿不忍,可也知道京城来人意味着什么,不敢耽搁,正要转身便走,却见李嫣儿走了上前,张开双臂扑了上来,一把抱住了他,脚尖轻轻一点,一仰头便吻了上来,四瓣红唇一碰,杨峥再也顾不及,一手托过李嫣儿的脖颈,一手搂着他的小蛮腰,痛吻了起来。 “坏人,我永远是你的?“李嫣儿喃喃道,猛的推开了他红着脸,低着头不敢看他。 杨峥道:“我也永远是你的!” “大小姐,你看,我们是不是也要来个吻别?”杨峥笑着看了一眼大小姐道。 “我才不要呢?”大小姐满脸羞涩的道。 “那怎么成呢,你知道的,我这人虽博爱了些,可最公平了,吻别怎么能少了大小姐呢,要的,来,来,咱们好好吻一下?”杨峥不等大小姐答应,霸道的拉过大小姐的小手,将她拥入怀中,一低头,不等大小姐反对,一张大嘴便吻上了那张粉嫩鲜红的小嘴,忘情的轻吻起来。 ^^^^^^^^^^^^^^^^^^^^^^^^^^^^^^^^^^^^^^^^^^^^^^^^^^^^^^^^^^^^^^^^^^^^^^^ 星期一,第一更送上,请围观! !! 857章:长亭外,古道边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分了开来,大小姐眼里既是羞涩,又是欢喜,漆黑的眸子,再看他时,已是泪珠闪烁。 杨峥知道自己再不硬起心肠来走,今日怕是走不了,一咬牙道:“你们等着我,等我处理完了这件事,一定是好好陪着你们!” 两女子应了声,心头既是甜蜜,又有几分惆怅。 正在这时,听得樊忠道:“殿下,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杨峥也不答话,大步走去。 不多时便到了渡口,杨峥身子一跃,便稳稳的落在画舫上,樊忠见他步伐稳健,这一跃之功竟不输给自己,不免微微差异了一下。 杨峥也不看他,缓缓转过身来,看向小瀛洲,全岛笼罩在郁郁丛林下,绿茵茵,碧油油,犹如碧玉盘中闪烁着的一块晶莹翡翠,独不见大小姐和李嫣儿,心头不满有些惆怅的叹了声。 便在这时,听得一声动人的歌声,歌声由远及近,缓缓从小瀛洲深处传了出来。 登孤垒荒凉,危亭旷望,静临烟渚。 对雌霓挂雨,雄风拂槛,微收烦暑。渐觉一叶 惊秋,残蝉噪晚,素商时序。 览景想前欢,指神京,非雾烟深处。 向此成追感,新愁易积,故人难聚。 凭高尽日凝伫。赢得消魂无语。 极目霁霭霏微,暝鸦零乱,萧索江城暮。 南楼画角,又送残阳去。 …… 杨峥一听这般动人的词儿不是李嫣儿还能是谁,心头一暖,再看那已是朦胧一片的小瀛洲,却见一个长亭之上,俏立两道靓丽的身影,被烟雾缭绕,似幻似真,虽看不清楚两人容貌,但杨峥知道这歌儿必定是嫣儿那丫头唱的,感受着词儿带来的淡淡离别的愁绪,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勿忘我,喃喃道:“嫣儿姐姐,我放心,我一定不会忘记你的?” 画舫渐行渐远,朦胧的烟雾里小瀛洲也越来越模糊,那透着几分哀怨,几分不舍,几分惆怅的歌声也停止了下来,杨峥呆呆的看了片刻,却听得樊忠道:“殿下,这湖面上风大,你还是进去吧?” 杨峥点了点头,正要转身钻入画舫,却听得又是一声歌声,歌声与先前那一曲有些不同,若说刚才那一曲婉转动人,却透着悲伤,那么这一曲歌声嘹亮,同样透着生疏,却唱得生疏而紧张。 “一定是大小姐了?想不到大小姐也为我唱歌了?”杨峥心头一叹,一股无名的感动从心里涌了出来,眼圈竟红了几分。 只听得那歌声断断续续的唱道:“隋堤路。渐日晚、密霭生深树。阴阴淡月笼沙,还宿河桥深处。无情画舸,都不管、烟波隔前浦,等行人、醉拥重衾,载将离恨归去……?” 大小姐歌声并不熟练,但今日这般离别,倒也将词儿中的离别的情绪唱了出来,带着淡淡哀怨,让杨峥心头大为感动。 因思旧客京华,长偎傍疏林,小槛欢聚。冶叶倡条,俱相识,仍惯见、珠歌翠舞。如今向、渔村水驿,夜如岁、焚香独自语。有何人、念我无聊,梦魂凝想鸳侣。 …… 杨峥听着这并不动人,却满含情义的歌声,轻轻叹了声道:“想不到大小姐对我的情义竟这般深,若不是有这般离别之苦,只怕我未必知道这份深深的情义!” “樊将军,你知这世间最大的痛楚是什么?”杨峥个叹了声问道。 樊忠正奋力摆弄的画舫双桨,听了这话儿想了想道:“末将对你们这些情情爱爱看不懂,也弄个不明白,不过末将当年来京城的时候,家中的娘子也这般送我,末将当时的那个心啊,也是万分舍不得,恨不得就天天陪在她身边便好,当时末将不明白,这时为什么,后来末将来了京城,见识多了,也就明白了,这就叫离别之苦,明明两个思念的人,却彼此不能在一起,这种苦楚最是难过了?”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樊将军说得太在理了,这离别之痛,果然不是人能承受的?“杨峥轻轻叹了声,再看两眼,只见朦胧的烟雾里,那两道俏丽的身影仍站着不动,仿佛两道望夫崖。 “离别是苦,可离别不就是为了再见么,总比一别永不见面的好,说起来殿下还是幸福的,看这两女子对殿下的情义,怕是让她们等一辈子也会等的,殿下只需尽快处理完大事,早早回来,离别后的欢喜,说起来也是一种幸福?那些文人的词儿不是说过,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过人间无数么?”樊忠一遍摇着双桨,一遍侃侃而谈。 杨峥有些惊讶的看了看樊中,似乎头一次认识眼前这个人一样,呵呵一笑道:“想不到樊将军也能说出这番话儿来?” 樊忠嘿嘿一笑,老脸一红道:“殿下取笑我了,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杨峥笑道:“樊将军这番话儿虽人人都懂,却未必是人人都能说得出来,看来樊将军是深有体会啊?” 樊忠得到杨峥赞扬,心头大喜,面上却是呵呵一笑道:“什么体会不体会的,我只是每次与自家的那小娘子分别时,见她哭得烦躁,才整出这番话儿来,说多了,也就这么想了?” 杨峥呵呵一笑,扭头望了一眼远处那早已模糊的美妙的身影,轻轻一叹,忽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双手放在嘴边,成喇叭状,唱道:“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这首送别的歌曲在前世早已唱了不知多少遍,此时心头充满离别的苦楚,唱出来竟有一股说不出的愁苦。 樊忠是个武将,与文人的那点恩恩爱爱,缠缠绵绵并不了解,平日里也极为鄙视,可听了这曲儿,心头竟也生出一股悲伤之意来,心道:“这曲子好生厉害,竟能勾人离别之苦,再听下去,只怕是要落泪了。“ 嘀咕了两声,抬头看了一眼杨峥,见这个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太子,此时的面上全无半点嘻嘻哈哈的神色,反而是一脸的惆怅,心道:“这女人果然是个祸害,这才几日,就让昔日的太子,变成了一个忧伤的诗人了?“ “殿下,你没事吧?“樊忠有些担心的问道。 杨峥摇了摇头道:“我能有什么事情,只是一时感慨而已?“ 樊忠心道:“这一时感慨,就叹了一路气了,要是感慨几天那还了得?“见杨峥情绪不高,樊中有意想活跃一下气氛,忽的道:”前些年末将在青楼听了一个笑话,如今想来倒也好笑,刚才听殿下说了那么多的话,末将也说一段给殿下听听?“ 杨峥心头着实有些惆怅,听了这话儿心道:“也好,一个大男人总不能沉浸在离别的愁苦当中,听个笑话排解一下也好!“便点了点头道:”樊将军只管说来便是?“ 樊忠难得有这么一次表现的机会,呵呵一笑酝酿了片刻便说了起来。 “某老翁高龄续弦,其子夜往窍听,但闻连呼‘快活’,频叫‘爽利’。子大喜曰:“吾父高年,尚有如此精力,此寿征也。” “我日,这不是染色的段子么,想不到樊将军如此忠君爱国之人,竟也会说这个?”杨峥讶然道。 樊忠道:“殿下此言差异,末将忠君爱国不假,可也不是爱国就不说笑话吧,人家孔夫子还说过,食色性也了?” 杨峥一愣,哈哈一笑道:“倒也是这个理儿?” 樊忠见他神色好了几分,继续说道:“这笑话还未完呢?” 杨峥听得有趣,觉得这笑话比起自己刚才说的要高明了许多,哦了声道:“樊将军只管说来便是?“ 樊忠用力撑开了画舫,此时湖面烟雾朦胧,午后的阳光照射下来,湖面波光粼粼,湖面船来船往,好不热闹。 樊忠道:“再细察之,乃是命妻抓背。” 杨峥先是一愣,旋即便笑哈哈大笑起来道:“好再细察之,乃是命妻抓背,孤还以为那老汉有如此精力呢?” 两人一阵哈哈大笑,笑声在湖面上久久不去。 杨峥哈哈笑了一阵,远远地看了看小瀛洲,也不管岛上两人听不听得到,双手合在嘴边大声喊道:“大小姐、嫣儿姐姐你们多多保重,我一定早些回来!“声响如雷,响彻整个西湖湖面。 远处的小瀛洲上似有所感,大小姐望着渐渐看不到的人影的画舫,喃喃道:“我等你回来……?” ^^^^^^^^^^^^^^^^^^^^^^^^^^^^^^^^^^^^^^^ 第二更了,诸位的订阅还等什么,都送上吧,差不多月中了,月票不见动静,这可不是好现象哦,求月票,求订阅! !! 858章:凶多吉少 画舫在苏堤停了下来,两人上了岸后,樊忠驾着马车一路狂奔,不多时便到了驿馆。 “殿下,你可回来了,杨大人在你的厢房等你?“等待门外的陈芜一看见樊忠的马车,急忙迎了上来。 杨峥“嗯“了声,急急忙忙往自己厢房走去。 门被打开,就见杨士奇、胡滢等人陪着一个人说话,那人双眉入鬓,双目如电,鼻梁极高,;脸上的皮肤成古铜色,脸上虽有风尘仆仆之色,但双目却是神采奕奕,看不出半分的疲倦之色。 “殿下——?”见杨峥进来,杨士奇、胡滢、以及那人也都急忙站了起来抱拳行礼。 杨峥知道自己什么身份,也不好端着架子,摆了摆手道:“我是什么人,诸位心知肚明,不必客气?坐下说话?“ 自杨峥进来,那人便一直打量杨峥,眼里时而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杨峥瞥了一眼来人,道:“这位是?“ 杨士奇呵呵一笑,道:“我险些忘了,我来介绍,这位是礼部仪制司四品郎中况钟?“ “况钟?“杨峥默默念了声,对于什么礼部仪制司四品郎中他并不清楚到底是多大的官职,只是觉得这名字似在哪里听过,有些好奇而已,忽的他一抬头,双眼盯着况钟大声道:“你,你便是人称况青天的况钟么?” 这也不怪杨峥如此大的反应,着实因为况钟的名头在前世太过响亮,昆剧《十五贯》就是歌颂他的事迹,说的是无锡肉铺老板尤葫芦借得十五贯本钱作生意,他对女儿开玩笑说是卖她的身价钱,女儿信以为真,当夜逃走。 深夜,赌徒地痞娄阿鼠闯进尤家,为还赌债盗走十五贯钱并杀死尤葫芦,过后反诬告苏戍娟犯了谋财杀父罪。戍娟出逃后,与不相识的客商伙计熊友兰同行,邻人发现产生怀疑,而熊身上正巧带钱十五贯,于是两人被扭送县衙见官。知县过于执听信诬告,定成娟勾奸夫、盗钱杀父之罪,判苏、熊二人死刑。 监斩官况钟觉得内中有冤,力争缓斩。他详细调查,发现娄阿鼠破绽,继而又乔装算命先生。套出娄阿鼠杀人的口供,最后将娄带回县衙,升堂问罪,澄清了黑白是非,使杀人者伏法,蒙冤者昭雪。“曲中的况钟刚正廉洁,孜孜爱民,在当年可是妇孺皆知,和包拯“包青天”海瑞“海青天”,并称中国民间的三大青天,杨峥倒是不怎么听昆曲,可自家那老头子却是极喜欢,尤其对《十五贯》更是捧为经典,久而久之他对于这个叫况钟的大明官员也十分的熟悉了。 “怎么,殿下听过下官的名字?”况钟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杨峥,他虽说在永乐一朝官声不错,可多做的礼部,什么青天云云,那是听也不从听人提起过?“ 杨峥看众人模样,便知自己有些失态了,总算是他见机了极快,道:“况大人在朝中勤谨廉洁,博识干练,又任劳任怨,极得朝廷赏识,声名早已大显,我曾听人提起过?一时记着了?” 况钟倒也没多想,点了点头道:“多谢殿下记挂?” 杨峥摆了摆手,重新落了座扫了一眼杨士奇等人,道:“如此着急的让孤回来,朝中发生了什么大事?说说吧?“ 况钟本对杨峥有几分看不起,仗着一张面皮狐假虎威,可自杨峥进来后,见他气度,神态均是不凡,又见杨士奇、胡滢等朝中老臣面对他时,隐隐的透着一份尊敬,便见自己那份看不起的心思收了回去,面色一凝,不等杨士奇答话,抱拳站了起来道:“仁宗皇帝已在十日前驾崩了?“ “什么,皇上驾崩了?“虽早有预料,但杨士奇陡然听闻之下,还是吃了一惊,语气呜咽起来,自从永乐二年朱棣选拔他为辅助皇太子的官僚,于是他和后来的皇帝朱高炽结下了难得的师友之缘。无论是汉王猛烈的攻击,还是朱棣的不信任,他都不曾放弃过朱高炽,两人名为君臣,实乃亦师亦友,这份情义自非寻常官员可比,此时听闻朱高炽驾崩,不免悲从心中来,呜呜哭了起来。 这一哭,房间内的气氛顿时有些悲凉,杨峥毕竟没见过这位在前世历史上评价极高的皇帝,自然谈不上什么悲伤,但看杨士奇、胡滢等人面露悲伤之色,他看得出,这并非装出来的,而是实实在在的情义,也没催促。 杨士奇哭了几声后,才擦干了眼泪,凄然一笑道:“让诸位见笑了?“ 杨峥正色道:“杨大人说笑了,此乃忠君之举,何笑之有?“ 其余几人各自点了点头,房内气氛顿时舒缓了许多,杨峥看了一眼况钟,继续问道:“殿下可抵达了京城?“ 况钟道:“拖殿下的洪福,皇上才安然抵达京城,前几日在几位阁臣的主持下登基为帝,眼下朝廷局面还算稳定。“ 一听朱瞻基安全抵达京城,如今已登基为帝,杨峥、杨士奇、胡滢几人彼此看了一眼,眼里显出喜色,同时暗暗松了一口气。 “皇上既已登基为帝,那况大人此行?“ 况钟道:“皇上在从南京放回京城之时,途经乐安州,有御史李浚来报,汉王已约山东都指挥靳荣等以济南为应。又分散弓兵旗,令真定诸卫所,尽夺傍郡县畜马。并设立五军都督府:指挥王斌领前军,韦达领左军,千户盛坚领右军,知州朱暄领後军。诸子朱瞻垐、朱瞻域、朱瞻埣、朱瞻墿各监一军。朱高煦率中军,世子朱瞻垣居守。指挥韦贤、韦兴,千户王玉、李智领四哨。部署已定,伪授王斌、朱暄等大帅、都督等官,只等联合朝中一位大人物,大有趁着仁宗皇帝驾崩之时,发动叛乱?皇上眼下刚刚登基,朝中局面未稳,担心汉王趁机叛乱,局面动荡,所以——?” 杨峥此时心头已明白,朱瞻基虽在杨荣等人的拥护下,登基为敌,但根基不稳,而汉王蠢蠢欲动,一旦汉王发动叛乱,朝中局面必然大变,弄不好重蹈建文帝的覆辙,而眼下汉王之所以迟迟没有出兵,除了没有取得朝中的那位大人物的联系,还有一点就是不知朱瞻基已秘密进了京城,急于以上两点,他大致能猜得出朱瞻基接下来让他做什么?“ “想来我这个假太子的身份,汉王还未察觉,皇上刚刚登基,若是我猜得不错,况大人此番奉命前来是想让我这个假太子返回京城吧?”杨峥目光闪了闪道。 况钟怔了一怔,欣然笑道:“看样子殿下是瞧出来了,难怪卑职出来时,诸位大人都不放心殿下,唯独陛下对殿下信任有加,说殿下一定不负厚望,如今看来,陛下所言并非言过其实。殿下果然不是一般人?“ “我日,一般的人能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杨峥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道:“皇上让我什么时候返回京城?” 况钟道:“皇上已经命锦衣卫、东厂将满朝文武监视了起来,目的很明显,怕朝中百官泄露了消息,但此事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消息迟早会走漏出去,这朝中不知汉王安插点了多少眼线,所以,此事赶早不赶晚,卑职来时,皇上让殿下接到指令即可回京,从南京赶往北京路途少说有千里,只要殿下能成功将汉王的注意里吸引一个月有余,依陛下的手段稳定朝局不是问题,到那时纵然汉王有心要反,陛下也不惧?“ 杨峥点了点头,从前世的资料上得知,朱高熙抵达乐安后,非常埋怨,暗中策划谋反,一方面由其子朱瞻圻在北京窥探朝廷的一举一动,派信使迅速向父亲报告。一方面派遣自己的心腹潜到北京,伺机叛乱。仁宗知道后,反而更加厚待他,写信将朱高煦召回京城,增加其每年的俸禄,赏赐宝物数以万计,仍命其返回乐安。封其长子蟾坦为世子,其余儿子均封为郡王。仁宗死后,太子朱瞻基从南京来奔丧,朱高煦在路中埋伏部队,因仓惶没有成功,他本以为经过自己的改变,这段传说中的大刺杀是不应该发生了,如今看来命运并没有多大的改变,真太子跑了,自己这个假太子却跑不了,刺杀看样子还要重演一次,只是不知自己这个假太子能不能躲得过这一劫!“这样思索了一番,不免有些担心起来,汉王一心一意的谋取皇帝宝座,这些年多番筹划,效果已见端倪,如今最大的隐患莫过于太子,这番刺杀怕是准备已久,如此一来,自己可就是凶多吉少了……?“ 杨士奇等人也暗暗担心,只是事情来得太过伧俗,一时也想不出好的应对的法子,各自低头不语。 ^^^^^^^^^^^^^^^^^^^^^^^^^^^^^^^^^^^^^^^^^^^^^ 第三更了,今晚就这么多了,星期一毕竟要忙一些! !! 859章:虽千万人吾往矣 杨士奇等人也暗暗担心,只是事情来得太过伧俗,一时也想不出好的应对的法子,各自低头不语。 “既来了这个时代,做出了这个选择,那就没什么可后悔的,再说了当年的刺杀,不是说没有刺杀成功么,想来问题也不大?”自我安慰了一番,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平静地道:“况大人一路疾驰而来,一路辛苦了,不如咱们吃几杯水酒,再动身如何?“ 况钟眼里闪过一丝欣赏的神色,冲着他抱了抱拳道:“明知有凶险,还敢前往,殿下果然有胆色?“ 杨峥道:“况大人过奖了,孤既顶着这张皮,那就要做出这张皮该做的事情,咱不能占了好处,不办事,那可不是吾辈的风范?“ 况钟哈哈一阵大笑道:“说得好,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这才是男儿的本色?“ “狗屁的本色,杀的可不是你啊,站着说话不腰疼?“杨峥大骂,哼了声道:”来人摆酒!“ 厢房里本就有就酒桌,几个驿卒鱼贯而入后,留下了满满一桌的菜肴,杨峥居中而坐,依次是杨士奇,胡滢、况钟与樊忠坐在杨峥对面,身后陈芜垂首在旁。 明知躲不过,杨峥索性不去想,当真举起酒杯与众人喝起酒来,几杯下肚后,杨峥才放下酒杯,皱着眉头沉吟了片刻,道:“樊将军!此番前来有多少将士?” 樊忠道:“从南京卑职一共领兵三百,前日追杀刺客死了三个,伤了两个,共有两百九十五名将士?” “两百九十五个,这么少?“杨峥心头一沉,面色有些不好看:”汉王可是有两个护卫,他既有反叛之意,这些年岂能没秘密发展实力,想来兵力保守的估计也有万把人,纵然汉王不敢明目张胆的刺杀太子,排除千儿八百的应该不是问题,单靠这两百九十八个将士怕是不管事啊?再者,汉王此番最大的威胁来自朱瞻基,这番刺杀不可谓不重视,若不准备准备,待到了乐安州被汉王连根拔起,就算皇帝事后知道事情,也怪罪不得汉王,那老子岂不是白死了,就在刚才我还答应大小姐、嫣儿姐姐回来娶她二人,老天爷莫不是让她们年纪轻轻做了寡妇吧?这可太浪费了?“ 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皱着的眉头也紧了紧,眼下的局面很明显,想要吸引汉王的注意力,又能安全抵达京城,需要更多的将士才行?“想了想抬起头看了一眼樊忠道:“樊将军我们还能从其他处弄来将士么?“这话儿虽是冲着樊忠所问,但明眼人一看,这话儿问的却是杨士奇了。 杨士奇想了想道:“这个倒也不难,眼下我们在杭州,大可从县令李卓哪里借一些将士来,这些将士虽比不上神机营的将士,可也算是大明的将士,未必就没有用?” “那可未必,若说北方的将士那好说,这些南方的将士生在这温柔乡里,早已没了当年的血性,剩下的也就是欺负欺负无辜善良的老百姓,指望他们母猪都可以上树了?”杨峥一脸的鄙视。 “不行,老子不能把命交给了这帮毫无血性的将士,那不是回京,而是去送死?”皱着眉头沉吟了一番,忽然眉头一亮,道:“我们怎么把他们给忘记呢?” 杨士奇见他眉头一挑,眉宇间满是喜色,与胡滢各自望了一眼道:“殿下可是想到了将士的出去?” 杨峥道:“不错!” 杨士奇道:“兵从何来?” 杨峥道:“杨大人难道忘记了杭州古城的五千将士?” 杨士奇道:“殿下是说?“ “不错!孤要借他们一用?”杨峥说着站了起来,从怀中摸出令牌递给樊忠道:“劳烦樊将军赶往杭州古城一趟,让张翼速速领两百将士前来?“ 樊忠应了声接过令牌,正欲转身离去,杨峥忽道:“且慢!“ “殿下还有何吩咐?“ 杨峥想了想心道:“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让她也陪着走一趟为好啊?”再一次伸手入怀,从怀中摸出一个女儿家的发簪来,递给了樊忠道“请樊将军去也走一趟日月湾,将这支发簪交给了一个叫沈艳秋的女子,请她务必赶来?” 樊忠应声而去。 况钟与军务并不擅长,但见杨峥布置有序,便是杨士奇、胡滢这等老臣也毫无意义,对杨峥的好奇又多了几分,心道:“怪不得皇上如此看重此人,看他处事不惊的神色,本事倒是不小,说不定能化解这番危机也说不定?“ 重新落座后,杨峥心头的不安去了一大半,端起酒杯道:“来,让我们干了此杯,各自回去休息,明日一早我等一路杀回京城!“ 况钟大声道:“干!“ 杨士奇举起酒杯同样大声道:“干!“ 众人相识一望各自一仰头,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哈哈大笑起来。 要问江南最温柔的地方必是南京的十里秦淮河,大诗人一首《泊秦淮》烟笼寒水月笼纱,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至今让不少文人墨客向往,可要说杭州最温柔的地方,不是鼎鼎大名的西湖,而是最近风头正盛的红袖招。 这个昔日只闻其名的青楼之地,如今成为杭州男人梦寐以求的地方,自从杨家兄弟层出不穷的手段,使得红袖招一跃成为杭州最出名,最温柔的青楼,这里不仅价钱公道,姑娘美艳,难得建筑风格也是江南小桥流水人家的婉转,让进入这里的男人生出自己进的不在青楼,而是真正的温柔乡。 要说这红袖招有今日的规模,今日的声名,还真多亏了杨家兄弟,这兄弟二人,自争夺杭州商会会长失败后,便接受了这座红袖招,最初的红袖招虽也是光鲜靓丽的,但多少透着俗气,如今的红袖招但从外表看来只不过是简单的一栋楼房或几个房间而已。实际上,里面的建筑都是比较讲究的,门前必有杨、柳等树木,窗前一般也少不了流水之景,而且院子里的花卉、水池这些怡情的场所也是必不可少的。姑娘们的雅阁内,陈设是很考究的,绝不寒酸,琴棋书画、笔墨纸砚是必备之物,古董瓷器等摆设也是要有的,床前的屏风等也都是很精致的,让来此地玩耍的男人多了几分儒雅的气息。 若说这些倒也罢了,杨家兄弟也不知从哪儿得知,世人爱的就是才艺双绝的女子,这些女子大多是艺ji,她们卖艺不卖身,她们大多数都是才貌双全的,而且许多人都是才华和气质十分突出的。像鱼玄机、严蕊、薛涛等都是非同一般的风尘女子。她们跳舞唱曲、吟诗诵词与文人墨客相互吟唱,既传出了红袖招的声名,也提高了身价,因此,红袖招的女子也多才艺,那头牌或是红牌姑娘更是才艺兼得美貌的化身,寻常家的青楼,莫不是只要香客花些银子,便可召见,在红袖招头牌的姑娘,可不是人人都能见到的,而且也不是你有钱就能够办到的事情。因为这些得了花魁名誉的青楼女子,一旦成名之后,背后就会有许多有权势有财富的人物作为靠山。一般说来,她们是不会随意见客的。即使有客人有幸见到了她们,也都是客客气气的,不敢对其动手动脚的,可男人天生就是贱骨头,若是得不到,摸不到的越想摸一把,越想得到。 正是掌握了这几样,整个红袖招从当初的冷冷清清,到如今门庭若市,好不辉煌。当然了,水涨船高,名声响彻整个苏杭的红袖招如今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至少普通人一般是进不去的,因为这里的价钱太高,姑娘才学太好,建筑太过风雅,若没有些本事进去了也多被人笑话,寻常的普通人也没人进去,进去的客人的素养是很高的,都是一些社会地位都很高的人,主要以文人士大夫、富商、江湖豪客等为主,其中尤其以文人居多。他们中间有的人是游戏人生、笑傲江湖,有的是寄情于红粉知己,享受温香软玉。这些人袋中多金,腹中有才学,与红袖招的姑娘弹琴说笑,最好不过了,而这些姑娘也是极力配合,要诗便诗,要词儿便是词儿,弹奏吹唱样样满足,让每一个客人走后生出如沐春风之感。日后想来的,第一个自然是红袖招了。 如此循环,许多文人雅士只不过是在那里坐一坐,喝几杯茶,吃几块点心,谈谈心,或是听姑娘唱几段小曲。还有一些喜欢与姑娘吟诗作画,喝酒下棋的,之后就会离开了,并不会怎样粘着不走的,这样一来,银子红袖招赚了,诗词歌赋一旦传了出去,还免费打响了红袖招的声名,让杨家兄弟着实狠狠赚了一把。 ^^^^^^^^^^^^^^^^^^^^^^^^^^^^^^^^^^^^^^^^^ 第一更先送上,请围观! !! 860章:富甲天下 今日的红袖招比起往日来还要热闹了几分,那些小商小贩一早在红袖招的门前开始吆喝了起来,什么薄荷糕,水晶糕、茯苓膏、肉骨头粥,三秋湖蟹肥,蟹肉小笼,蟹黄大包,叫卖声彼此起伏,好不热闹。 红袖招一早也打出了告示,今日的红袖招要举行甚大的梳拢仪式,为红袖招的当家四位才艺双绝的女子梳拢,消息一贴出,早已吸引了无数的骚人墨客、豪门商贾、甚至不少官家人也莫名而来。 因为天色尚早,红袖招内坐着的香客并不多,但门外已经围了不少看客,他们没大把的银子进去,也没有那份才学,更听不懂什么高山流水遇知音,只好在门外观看,将一个红袖招围得水泄不通。 杨家兄弟只好出动了红袖招的看家护院,才面前让围观的众人让开了一条道路,好让那些大户人家的马车,轿子能走近红袖招门前。 好不容易等到夜色落下了帷幕,杨家兄弟立即吩咐将早已准备好的大红灯笼挂了起来,数百盏灯笼高高挂起,立即把红袖招照得亮如白昼,里面的姑娘的轻纱薄面,雪白的脖颈,修长的**,以及隐隐若显的绝世容颜无不让人向往,早就知道杭州人喜欢看热闹,杨家兄弟一早就在红袖招门前搭建了一座小型的高台,台上几个红袖招的女子轻歌曼舞,藕臂轻舒、一颦一笑莫不是透着勾人心神的妩媚,让早已心动的男人,摸了摸腰间的口袋,一咬牙走了进去。 对于那些寻常的百姓,杨家兄弟也早有准备,这些人未必有银子进去,但免费给红袖招做出宣传还是很有力度的,对于这些只看不进的人,杨一峰一早就准备了一套热闹非凡的表演,什么吹弹舞拍、杂剧撮弄,走索的、弄盘弄瓦、吞刀吞火、流星火爆、吹火吞火好不热闹,一阵叫好的声响,很快吸引了众人的看客围观,不少人干脆一收手中的纸扇,冲着众人一抱拳,便入了红袖招。 这一番前戏,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待入夜时分,红袖招内已是宾客如云,不少人根本没了座位,只要站在台前幕后,将偌大的红袖中渲染的热闹非凡。 “大哥,这一次我们只怕又要狠狠赚上一笔了?“红袖招左侧的一处高楼上,一个身着一身华丽衣衫的男子,摇着纸扇望着楼下涌动的人群,笑吟吟的道。 站在他身旁男子额头宽大,鼻梁高挺,若不是满脸阴沉之色,配上身上的一身光鲜的衣着,倒也是个英俊的男子,此时他一双目光阴沉着盯着楼下涌动的人群,喃喃道:“赚是一定的,只是这银子我们得不到了?“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红袖招的老板杨家兄弟。 杨一航冷哼了声,道:“大哥,你说我么辛辛苦苦赚取的银子,为何要拱手送人,送便送了吧,还要受气?汉王的那些官员,哪一个看得起我们,这份鸟气大哥我受够了?” 杨一峰眉头微微一皱,阴鸷的目光越发凶横了起来,道:“受够了也得受着,你我是什么人,你自己心里清楚,难道你想一辈子躲在这里穿着光鲜的衣服?” 杨一航登时不言语,大明自洪武爷南京登基后,以扫除胡俗,恢复礼制为己任,尝谕户部:人皆言农桑衣食之本,然弃本逐末,鲜有救其弊者。先王之世,野无不耕之民,室无不蚕之女,水旱无虞,饥寒不至。自什一之涂开,奇巧之技作,而后农桑之业废。一农执耒而百家待食,一女事织而百夫待衣,欲人无贫得乎?朕思足食在于禁末作,足衣在于禁华靡。尔宜申明天下四民,各守其业,不许游食,庶民之家,不许衣锦绣,庶几可以绝其弊也。“要求四民各安其业,毋事华靡,着眼于社会经济的恢复和秩序稳定,因此商人的地位在大明一朝,可谓是极为底下,之沦为与仆役、倡优、下贱,一些文人墨客更是耻与商人为伍,若说这些倒也罢了,大明在建国之初,为了便于统计人口,在户帖制度基础上建立了黄册制度。黄册以户为单位,详细登载乡贯、姓名、年龄、丁口、田宅、资产,并按从事职业,划定户籍,主要分为民、军、匠三大类。民籍除一般应役的民户外,还有儒、医、阴阳等户。军籍除一般供应军役的军户以外,还有校尉、力士、弓、铺兵等。匠籍,登记手工业户,向政府承应工匠差役以及厨役、裁缝、马、船等。另有灶籍,登记制盐户。黄册的编造程序是,由政府仍把户帖发给各户,每年填报,由地方官核实其丁口、田宅及资产等的变动情况,逐年累计的材料作为十年大造黄册的依据,这样的一本黄册有民、军、匠、灶等籍时,各职业户基本都分属其下,唯独不见商籍,这就是明确打击了商人了,不过这样一来,倒也有些好处,一些商贾,纷纷采取了‘附籍’的方法。小商人或者“变易姓名”或者“冒合匠户”,或其他职业户,如投充军户中的校尉、力士等,以此来逃避商人身份。私底下做着商贾的勾当,他们杨家便是如此,在户籍上他们可是充军汉王府的护卫,用来逃避朝廷的追查。 靖难之役后,永乐皇帝即位后,励精图治,发展经济,提倡文教,采取了许多措施大力发展经济,使得天下大治,随着北京城的修建,迁都北京、下西洋的壮举,农产品的商品化和手工业的发达,在全国已形成庞大的商业网络。永乐年的南京、北京是全国最大的商业城市;西安是西北重镇,南北大运河沿岸,出现了清江浦、济宁州、临清州、天津卫、河西务等一大批新兴商业城市;在古老城市之间及周围,陆续出现了一批新兴的中小城市。民间贸易活动定期进行。州县一级的集事,每月有五六个;乡镇每月有二三个;府城则每日一集;有的地方有药王庙会;淮河以北秦晋以东,各方商贾运送物品,入城为市。在当时对外贸易上,分“朝贡贸易”和私商贸易两种。东南沿海的“海商大贾”和“海湖大姓”的海外走私也很活跃;“漳闽之人,与番舶夷商贸贩方物,往来络绎于海上”。商人地位虽有提高,但祖宗规矩在此,谁也不敢违背,商人赚取了大把银子,却要穿低贱的衣服,却也无可奈何。 杨一航扭头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大哥,毕竟是一世两兄弟,自己的大哥的那点心思他还是知道的,自己这个哥哥有心想改变杨家在世人眼中的地位,做杭州第一家,若非如此,也不会依附与小王爷,只是自古商贾与官员多有来往的没有一个好下场的,陶朱公助越王勾践一战灭吴的大智者范蠡,堪称历史上弃政从商的鼻祖和开创个人致富记录的典范。《史记》中载“累十九年三致金,财聚巨万”,还不是落得一个隐姓埋名的下场。 子贡:孔子高徒,经商致富的能人。《史记。货值列传》载其“废著鬻财于曹、鲁之间”。曾自费乘高车大马奔走于列国,说齐、存鲁、霸越、亡吴。儒家学说后来得以发扬光大、流传百世,其功甚伟,死得甚是凄惨。 吕不韦:战国时期阳翟大商人,史载”往来贩贱卖贵,家累千金”,但一生最得意的一笔大买卖却是:结识秦流亡公子赢异人并资助其回国即位,因功勋被始皇尊称为仲父,任秦国相国,一时权倾朝野,府中食客三千。为了给自己留名,他让府中食客编著了一本《吕氏春秋》,这本书形式统一但内容多样,从而开创了杂家体例。却因寥霭一案他被兔去相职,遣散封地,落得一个饮鸠自杀的下场。 邓通:蜀郡南安人,汉文帝男宠,凭借与汉文帝的亲密关系,文帝把蜀郡严道县的铜山赐给邓通,并允许他铸钱。邓通从此富可敌国。然后结果有如何呢,文帝患痈,因感念他的宠爱与恩德,邓通常为其吸吮患处。文帝闷闷不乐地问邓通:“天下谁最爱我呢?”邓通答:“应该没有比太子更爱您的了。”后来太子进宫问候文帝的病情,文帝要他吸吮患处。太子吸时却面露难色,事后听说邓通经常为皇上吮痈,心里感到惭愧,却也因此而怨恨他了。 几年后文帝死,太子即位,这就是景帝。景帝一即位,首先便把邓通革职,追夺铜山,并没收他的所有家产。可怜富逾王侯的邓通,一旦落难,竟与乞丐一样,身无分文,最后竟应了许负的话,饿死街头。 ^^^^^^^^^^^^^^^^^^^^^^^^^^^^^^^^^^^^^^^^^^^^^^ 第二更了,今晚还有一更,若是诸位给力的话,估计还第四更哦! !! 861章:谋划前程 石崇:西晋著名富翁,其财富来源系任荆州刺史时拦劫沿途客商而得,其财产山海之大不可比拟,宏丽室宇彼此相连,后房的几百个姬妾,都穿着刺绣精美无双的锦缎,身上装饰着璀璨夺目的珍珠美玉宝石。凡天下美妙的丝竹音乐都进了他的耳朵,凡水陆上的珍禽异兽都进了他的厨房。据《耕桑偶记》载,外国进贡火浣布,晋武帝制成衣衫,穿着去了石崇那里。石崇故意穿着平常的衣服,却让从奴五十人都穿火浣衫迎接武帝。石崇的姬妾美艳者千余人,他选择数十人,妆饰打扮完全一样,乍然一看,甚至分辨不出来。石崇刻玉龙佩,又制作金凤凰钗,昼夜声色相接,称为“恒舞”。每次欲有所召幸,不呼姓名,只听佩声看钗色。佩声轻的居前,钗色艳的在后,次第而进。侍女各含异香,笑语则口气从风而飏。石崇又洒沉香屑于象牙床,让所宠爱的姬妾踏在上面,没有留下脚印的赐真珠一百粒;若留下了脚印,就让她们节制饮食,以使体质轻弱。因此闺中相戏说:“你不是细骨轻躯,哪里能得到百粒珍珠呢?”便是这样富家天下,盖因不懂“外不露富”的古训,终为一才妓绿珠破财,最后连命也搭上。他的母亲、兄长、妻妾、儿女不论老少共十五人都被杀害,下场好不凄惨! 大商人沈万三更惨,在修建南京城时,朱元璋命他修筑洪武门至水西门城墙,占整个城墙的三分之一,用掉不少家财。好胜的沈万三提前三日完工,庆功宴上,朱元璋致酒,所作慰问词竟是这样的:“古有白衣天子,号曰素封,卿之谓也。”一个谁都猜忌的皇帝,竟然说自己治下的一个富翁是个民间的皇帝,什么意思?还能有什么意思呢? 有这样的伏笔,致命的一击迟早还是来了,朱元璋将沈万三的儿子沈茂打成蓝党。蓝党指功臣蓝玉之狱,硬指蓝玉谋反,牵连了几万人,沈万三也名列其中,被发配云南,最后落得个客死他乡的悲惨下场。他死了倒也罢了,可怜他的后人,也因他大受牵连,除沈万三充军贵州之外,他的第二个女婿余十舍也被流放潮州。在此之前,沈万三除筑洪武门至水西门城墙外。还以龙角贡献,并献有白金二千锭,黄金二百斤,甲土十人。甲马十匹,建南京廊庑、酒楼等。这次打击不仅使沈家失去了沈万三这个当家人;而且富气也减去了大半,可谓人财两空。不仅如此,沈万三当时被捕时,周庄镇上株连甚多,有尽诛周庄居者之说。幸亏镇人徐民望不避斧钺,台御状至京城:才救下周庄全镇老小。 等到洪武十九年春,“兄至以户役故,缧*赴秋官时伯熙亦获戾京师,适与兄同系狱”。这次沈万三子沈旺的两个儿子沈至、沈庄(伯熙)又为田赋坐了牢,伯熙当年就死在牢中,沈家开始衰败的,但朱元璋并没有就此放过沈万三,洪武三十一年。“奏学文与蓝玉通谋,诏捕严讯,株连妻女,及其仇七十二家,”“洪武三十一年二月学文坐胡蓝党祸,连万三曾孙德全六人,并顾氏一门同日凌迟”,这次沈万三女婿顾学文一家及沈家六口,近八十余人全都被杀头,没收田地,可谓是满门抄斩了。沈万三苦心经营的巨大家业,急剧地衰落了。“沈万三家在周庄,破屋犹存,亦不甚宏大”,沈家大族遭受如此三次沉重的打击,只能家破人亡。对于这些曾经风云一时的大人物,杨一航从心里羡慕,但也从心里的害怕,生怕有朝一日,自己也落了这样一个悲惨的下场,骨子里对于官家人,并无半分的好感,反而有些敬而远之,只是自己这位兄长,一心一意想学那沈万三,做大明第一商贾,才鬼迷心窍的投靠了汉王,这些年充当汉王赚钱的工具,让他隐隐有些担心,可也不好说什么。 杨一峰似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儿有些重了,毕竟是两兄弟,平日里感情也不错,轻叹了声道:“你以为我愿意将大把大把的银子送给汉王么,不怕告诉你,我也不愿意,可这些年我杨家早已与汉王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谁也离不开谁,不管汉王是不是能成功,我们杨家必须跟着走下去了,再者,想要改变我们杨家的地位,这也不是一个机会,汉王为人勇猛异常,在朝中多有威望,经过多年的韬光养晦,已开始着手准备了?”说道了这儿,压低了声音,左右瞧了一眼,道:“宫里传来了消息,当今圣上与数日前已经驾崩了?“ “皇帝驾崩了?”杨一航吃了一惊,话一出口,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过响亮,急忙双手按住嘴巴,生怕祸从口出。 杨一峰瞪了他一眼,继续压低声音道:“皇帝仓促之间驾崩,太子还在杭州,只要小王爷从容布置,除掉了太子,这天下还不是汉王的么,我杨家这些年为汉王瞻前马后,光是银子就足有四百多万,一旦汉王登基,还能少了杨家这份功勋么,到那时你我有官职在身,谁还敢小看我们杨家?” 杨一航听了有些心动,若是能有一官半职,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好事,不但如此,自己再穿些鲜亮的衣服,也不必偷偷摸摸的,坐个轿子也不必趁着天黑了,到那时的确没人小看杨家?至少在杭州无人敢?“ “你看汉王有把握么?“杨一航有些不放心的问。”他虽心动,却也不傻,汉王早些年虽有靖难之功,声名显著,可也做了不少坏事,不说其他杀人放火的勾当,单是诬陷解缙泄露皇上易储的话,致使解缙连坐贬至交趾。之後再次诬陷,致使其死於狱中,就引起天下不少人唾骂,更别说后来在府中私募军士三千馀人,不隶籍兵部;纵容士兵在京师内外掠夺,并肢解无罪的人投江;此外杀死兵马指挥徐野驴,及僭用乘舆器物,惹得京城大小官员大大的不满,这些年在乐安州也安分,私自私造兵器,阴养死士,招纳亡命,及漆皮为船,教习水战等事,将好好的一个乐安州弄得乌烟瘴气,百姓没少骂?这样的一个人,他的确不太看好能坐上王位! 杨一峰双目光芒一闪,看了一眼楼下涌动的人群,沉吟了片刻,道:“有七分的把握,只要除掉了太子,依着汉王的手段\威望,这天下只怕就是汉王了,到那时这杭州就是我们杨家的,那彭家沈家还不得后悔莫及。“ “我明白了?“杨一航面上洋溢着喜色,他虽鄙视官人,但能做一个大明的官员,谁不想呢,点了点头道:”还是大哥的眼光高啊?“ 杨一峰哼了声道:“少拍马屁,汉王起兵在即,想要为日后谋取更大的好处,现在就要把功勋做足了,待会儿你下去混在人群里喊喊价,争取多赚些银子回来,不能每次都送给了小王爷,偌大的红袖招,我们杨家也要打点的?“ 杨一航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楼下的人数已经达到了往日数倍,此时的香客纷纷看着前方梳拢台,这座梳拢台这两日杨一峰命人搭建的,前方为歇山式屋顶,飞檐翘角,庄重中透着秀逸。梁柱之间的雀替均为精致的木雕,艺术价值极高。楼台分前、后两部分,后部是化妆室,雕花矮窗,前部是戏台,正对众位看客,此时烟雾缭绕,大红的灯笼在台上的四只角高高挂起,将偌大梳妆台照得亮如白昼,台上不时的走出一个姑娘,向众人汇报今日诸位姑娘梳洗的状况,听得这个沐浴更衣,哪一个抚琴高唱少不了引起一阵叫好,将整个红袖招渲染的热闹非凡。 待入夜时分,躲在台后的姑娘也开始慢慢走向台前,只是每一次与烟雾缭绕的帘布前站了片刻,众人隐隐的看到那隐藏与帘布身后的曼妙身姿,以及动人的歌喉,琴艺,少不了瞪大了眼睛,指指点点,嘴里叫着什么小仙儿、小翠儿,芙蓉妹妹之类的话儿,引得不知名的看客哈哈大笑不止,也吸引了不少头一次参加梳拢的文人墨客频频张望。 在如此的气氛中,那些姑娘却是迟迟没有路面,为了增加神秘感,她们多半是躲在帘布身后唱着小曲,展现自己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间接的告诉众人,她们可是集美貌与智慧的女子,待会儿可要多出些银子! ps:这一段话不算字数,沈万三从江南巨富到家破人亡,都发生在明朝洪武年间。 洪武六年朱元璋攻苏州城。当时,张士诚之所以能固守苏州达八月之久,是因为得到苏州富民在财力上的支持。作为富民之首的沈万三,当然出力非凡了。城破之后,朱元璋对苏州富民甚至老百姓恨之入骨,采取了一系列报复措施。沈万三是个精明的商人,看到了形势的严峻,只能大拍皇帝的马屁以求得太平。先是朱元璋要建南京城,沈万三就“助筑都城三分之一”,即现今南京城墙的中华门到水西门一段;后来索性想趁热打铁,请求出资犒赏三军,这一下拍到皇帝马脚上。朱元璋大怒,“匹夫犒天下之军,乱民也,宜诛之。”好得马皇后还算清醒,觉得有点过分,劝道:“不祥之民,天将灭之。陛下何诛焉!”沈万三才保住小命,发配云南,最后客死他乡。这是洪武六年的事。 俗语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沈万三家族财产损失大半,家人又发配云南,但家族仍然人丁兴旺,生活照样过得潇洒。就是因为太潇洒了,引出了灭门之灾。 事情发生在洪武末年,沈万三的女婿顾学文,因和一个女子偷情,牵扯到蓝玉案中,致使沈家几乎满门抄斩。这件事在清嘉庆《同里志》中有详尽记载,现简述如下:洪武时,同里镇有陈某者,生有一子,是个弱智。这弱智儿娶妻梁氏,倒是个知书善吟的美貌女子。如此才貌双全的女子,当然名扬四海。这时,周庄沈万三的招赘女婿顾学文,听说后就十分倾慕,常借故雇船往来周庄同里之间。船到同里,就停泊于梁氏居室的窗下。一来二往,顾与梁氏几次照面。顾慕梁之美色,梁羡顾之英俊,只是缺少机会了。顾学文就买通当地恶少,引诱梁夫弱智儿,出门饮酒赌博;又指使梁的邻居——一个老妪,带了新奇的首饰送给梁氏,并用言语挑逗。梁氏本已对顾有好感,于是一拍即合。从此两人频频书信来往。弱智儿懵然不知。其父因在外当差,难得回家,也被蒙在鼓里。只有陈某的兄长,也就是弱智儿的伯父,绰号陈缩头的,隐约听到一些风声,但也苦于没有证据。也是合该事发:梁氏疏于谨慎,竟把顾学文的书信裁开后卷成纸燃放在灯罩下。陈缩头就买通梁氏身边的僮儿,把纸燃偷出,补缀成幅后,寄给在外当差的陈某。陈某看后,明白真相;况且顾学文的信末都盖有松月图章,更是铁证如山了。陈某寻思,仅凭这样一封书信,告到官府,不见得会有什么结果,弄不好反而败坏了陈家的声誉。这时正好蓝玉大案案发。蓝玉是开平王常遇春的妻弟,为朱元璋打天下立下汗马功劳,封为凉国公。江山坐定,蓝玉就恃功骄傲,广蓄庄奴,欺凌百姓。朱元璋怕尾大不掉,狠狠地定了他个谋叛大罪。陈某正愁怎样为傻儿子报仇,见此案发,牵连日广,就趁机诬告顾学文与蓝玉通谋。一牵涉蓝玉案,就不再是什么私情事,立时三刻变成要案。结果,不但顾学文,连同他的父亲和兄弟被杀,连他的妻族,包括沈万三的儿子沈旺在内的一大批人,都杀掉了。梁氏亦被其父逼令自缢。这件事从洪武二十六年起到洪武三十一年才平息。 从此,沈万三家族彻底败落了。 !! 862章:水涨船高 其中的不少香客自是听懂了这些帘布身后的女子暗示,一个个冲着帘布喊:“小仙儿我带了五百两,另一个喊,小翠儿我带了一千两……?”无休止的呼喊,少不了引起了哄堂大笑。 这样的欢快气氛过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才见帘布被缓缓拉开,众人纷纷瞪大双眼望去,却见里面走出一个眉清目秀的汉子,一手提着锣,一手捏着捶笑吟吟的站在了梳拢台的重要,屏住呼吸等候的众人立即开始了一片叫骂声。 那汉子似乎早已知道回是这个效果,倒也不在意,淡然一笑,将手中的铜锣高高举起,右手的锥棒狠狠的敲了一下,只听得“当!当!当!”了三声,清脆的声响立即传遍整个红袖招。 原本喧闹的红袖招随着这三声铜锣声,立即变得安静了不少,那汉子对着众人各自一抱拳行礼道:“诸位官家老爷,各位公子、员外老爷,今日我红袖招举行盛大的梳拢会,希望诸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也跟着吆喝了两声,今日得了姑娘的老爷们,还请怜惜她们……?“ “少罗嗦,快让姑娘们出来?”人群里早已等不及的老爷们大声叫了起来,不少人跟着吆喝,一时声响如雷鸣一般。 那汉子不敢多言,忙摆了摆手道:“请诸位老爷重新落座,姑娘们要出来了?“ 众人一听姑娘要出来了,吆喝叫好了几声后,场上立即变得安静了下来,偌大的梳拢台上的帘布彻底的拉开了,在众人等待下,依次走出了四个姑娘来,个个身着薄如蝉翼的白色素衣,或怀抱琵琶,或双手捏着笛箫,身姿曼妙,模样娇俏、漆黑眼眸顾盼之间满是浓浓的春情。 一阵寂静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跟着人人大喊着自己中意女子的姓名,整个场上的气氛立即活跃了起来。 楼上的杨一峰看着这一切,嘴角微微一翘道:“看样子今晚的银子不少啊?总算能满足小王爷了?“ 杭州自北宋始,实际管辖两浙西路;大观元年升为帅府,辖钱塘、仁和、余杭、临安、于潜、昌化、富阳、新登、盐官九县。当时人口已达二十万余万户,为江南人口最多的州郡之一。经济繁荣,纺织、印刷、酿酒、造纸业都较发达,对外贸易进一步开展,是全国四大商港之一,到赵家王朝南渡后,开始了杭州的鼎盛时期。南宋建炎三年,升为临安府,治所在钱塘。辖钱塘、仁和、临安、余杭、于潜、昌化、富阳、新城、盐宫九县,地域与唐代大致相当,人口急速增长,到大明初,洪武一朝虽重农抑商,但数十年的相对安定、平和的休养生息,到永乐时,社会生产力有了较大提高,工农业大大发展了,杭州作为江南繁华之地,杭州商业并没有出现停顿,借助有利的地势、以及朝廷对江南的大力扶持,杭州的商品市场扩大。棉花、生丝、蔗糖、绸缎、纸张、铁器、瓷器以及各种手工艺品,大部分已成为商品,在市场上广泛流通,有的行销到少数民族地区,甚至远销日本、南洋、南美洲等地。由于农业经济作物的普遍种植和手工业、商业的发展,很多地区对粮食的需要和依赖也日益增加。如苏州嘉定(今上海嘉定)“县不产米,仰食四方”,北京“九门一闭则煤米不通,一日无煤米则烟火即绝”,而“楚中谷米之利,散给海内几遍”。粮食更多地成为流通的商品,有力地排斥了自然经济,逐渐突破封建地方性所造成的封闭状态。 国内外市场的扩大为商人创造了更大的活动空间,商业资本比过去更加活跃。在工商业发达的城镇中聚集着大批商人,其中徽商、西商和“苏杭大贾”又分成各种商帮。这些商人主要从事粮食、丝棉织品、盐茶、木材和典当等业,也有从事奢侈品转贩的,间或也有一小部分商人投资于手工业。这些现象的出现,是商品经济迅速发展的重要标志,也是以前所罕见的。 随着工商业的繁荣,长江和运河沿岸的杭州、苏州、南京、扬州、汉口、芜湖、临清,东南沿海的福州、漳州、广州等以外,还涌现出一大批新兴小城镇,如苏州的盛泽镇、震泽镇,嘉兴的濮院镇、王江泾镇,湖州的双林镇、菱湖镇,杭州的唐栖镇和松江的枫泾镇和朱家角镇等。这些镇市都以丝织业或棉织业著称,其人口构成,不仅有土著居民,更多的是外来商贾、小手工艺者和被人雇佣的手工业工人。此外,以铸铁业和丝织业著称的佛山镇和以商业著称的汉口镇也发展起来,以制瓷业著称的景德镇,在宋元的基础上更加繁荣。今日莫名而来的多是杭州的大户、商贾,这些人都是江南的一些儒生,在经历了“顶了读书二字,没有别样行业,(又恰遇荒年)……竟弄到朝不谋夕的地位”的生活后,不免悟出“那秀才是个吃不饱着不热的东西”之理,因而也不再掩饰追求实利的心态,改为经营生意,甚至甘当店铺从业者,操持簿册账目、执任会计掌事,以解决生计。各地还有一部分士人经商,是为了贴补课业,“诸生中,亦有籍父兄子弟营生,以资课业者”他们既是读书人,经营书铺、字画铺、香铺、花铺、古董铺等。经营这类物品,对他们来说确是其擅长,而且也被时人认为是最雅的生意,没用几年个个成了本地数一数二的富商,这些人无疑是今晚红袖招招待的重要对象,大半的银子来自他们的口袋。而这些人倒也没让杨一峰失望,每次来红袖招,只要姑娘好,出手的银子那叫一个挥金如土、出手豪阔。 正是见证了这些人实力,杨一峰才针对这些人规定了包间,雅座,这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光是这些雅座,包厢今晚就能进账不少,更别说一会儿梳拢喊价了,他相信他精心培养的姑娘一定能卖出一个好的价钱。 这些富商手中有大把的银子,平日里又自命风流,似红袖招这种梳拢的雅事,自要来观赏一番,碰上好的姑娘,买下消遣消遣也不无不可,因此得了消息,早早进了雅间,雅座,这里离梳拢台距离近,还有眼下杭州城最新鲜的水果小吃,美酒佳肴,的确爽得不行。 如此喧闹了一番后,梳拢才算开始,先是一阵接着一阵的炮声响起,更是铜锣大敲了数声,待将众人的目光全部吸引了过去,才见梳拢台上的四个女子各自坐在了四个角落,分左右前后,为首一女子怀抱琵琶,婀娜多姿的走到了台前,冲着众人微微福了一下,浅笑连连的道:“今晚奴家就交给诸位官爷了,可要好好疼爱奴家?“话音一落,立即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和吆喝声。 有人迫不及待的喊道:“五十两!“ 一阵哄堂大笑后,另一个大声喊道:“一百两!“ 又有一个声音道:“三百两!“ 众人哄的一声纷纷惊叫了起来,纷纷望向了那出三百两的人,可场上人头涌动,哪里见那人人影。 众人只好重新将目光放回台上,又不知何人喊了声:“六百两!“ 立即有人跟道:“七百两!” 这边价钱已经喊开了,端坐在雅间、雅座的本地头号富商陈永清不屑的哼了声,倒不是他舍不得出银子,实在是他的眼光太高,台上这女子倒也说得过去,可终究少了点什么,以至于他迟迟没有喊价,决定等等再说。 他不喊,有的是人喊,价钱有最初的七百两直接加到了两千两,对于这个价钱,台上第一个出场的女子是极为满意,至少她已经成功的完成了杨一峰交给了人物,她冲着喊价两千两的男子微微一福,道了声谢,转身便去了后方做了准备,哪里早已为了她准备了洞房花烛夜的一切,她只需等待着出价两千两的男子今晚来破瓜便可。 有了第一个女子的预热,场上的欺负已经被调动了起来,等第二个女子上场时,喊价再不是从一百两开价了,直接升到三百两开始,喊到了最后,竟是比前面一个女子足足高了四千两的价格,这让第二个女子眉开眼笑,这个价格从今日起,只怕要被传为了假话,日后她的身价只怕也水涨船高了。 轮到第三个姑娘走上梳妆台时,价格再一次攀升,直接从五百两开始,由于杨一航在暗中使坏,价格在六千两时,硬生生多喊了四次,竟喊出了一万两的价钱,这可是红袖招从未有过的事情。 ^^^^^^^^^^^^^^^^^^^^^^^^^^^^^^^^^^^^^^^^^^^^^^^^^^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码字的人儿,有订阅,有月票。是不是? !! 863章:是谁箫弄秦楼月 如此好的形势,让坐在了左侧角落的小仙儿喜上眉梢,她原就是红袖招的花魁人选,这些时日也积攒了不少名气,前些时日还请杭州大才子徐有贞给写了一首《千秋岁引》的词儿:风搅柳丝,雨揉花缬。又过了清明时节。新来燕子语何多,老去莺花飞未歇。秋千院,蹴踘场,人踪绝。踏青拾翠都休说。是谁马走章台雪?是谁箫弄秦楼月?从前已是无情绪,可奈而今更离别。一回头,人千里,肠百结。“此词儿经过她一番演唱,已红遍了整个杭州,她自认为自己无论身价、身段、容貌,才艺都是四人当中最好的一个,今晚的价钱绝对是最高的,听了喊叫,她迈着莲足,婀娜多姿走到了台前,不得不说她的确是个极美艳的女子,一颦一笑之间,自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之感,她今日同样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月白色的襦裙,裙摆随步伐飘然而动,透着几分飘逸之感,怀中抱着一把古琴,古琴的琴弦,恰到好处落在了胸前耸起的沟壑中,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诸位官爷、公子、相公你们好?“她的声音柔软而甜腻,仿佛西湖的春雨,绵绵之中透着几分婉转,让人听得如沐春风之感。 一片寂静后,雷鸣般的欢呼声瞬间响彻了起来,望着涌动,以及渴望的众人,小仙儿好看的一双眸子立即弯成了一轮上弦月,对于这次梳拢,她势在必得,早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一颦一笑莫不是动人无比。 叫好声持续了片刻后,从新恢复了平静,小仙儿浅笑连连的先前走了几步,晶莹雪白的玉手轻轻在怀中的琴弦上一勾,听得“铮“的一声,一曲优美的旋律便从指尖传了出来。 台下一片宁静,人人仰着头望着梳拢台,一副认真凝听的模样。 琴声起初婉转,一如江南的春水,涓涓而流,让人心生沉醉之意,待过了前段,琴声变得清新明快、悠扬华美的旋律落在众人的耳朵里,仿佛眼前涌现出一副美丽的景色来,皎洁秋月清辉下的西湖幽静迷人,秋夜景象平和、静谧,晚风轻拂、素月幽静。一潭平静的湖水,映照著一轮皎洁的秋月,碧空万里,波光闪烁,青山,树,亭台,楼阁,在月光下仿佛披上了一层轻纱。整个西湖好像是一个童话世界,让人久久舍不得回过神来。 小仙儿明亮的眼眸,瞥了一眼众人,葱一般的手中,轻轻勾了最后一个音符,优美的琴声在优美的旋律中,走向了谢幕。 场上一片宁静,谁也没说话,众人仿佛沉浸在刚刚琴声展现的优美画面中,迟迟不肯醒过来。 小仙儿明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得意,当初大名鼎鼎的江南才子徐有贞,正是听了自己这首曲子,才屈尊给自己填了首词儿,这帮人虽比不了徐有贞,但她相信,自己这曲儿,他们一定会喜欢的,如今看来,一切在她的预料之中,这一曲过后,她有理由相信,自己的身价绝对是一个旁人打不破的奇迹。 包厢里陈永清点了点头,他原是儒家出身,自他父亲不喜读书,开一个布店,挣起富翁,有盛名。传到他的手中,他以收集、刻印及贩书、买卖字画为业,仗着自身识文断字生意做得极好,渐渐成了杭州富商之一,虽是个生意人,但毕竟是读书出生,平日里也喜好琴棋书画,一听小仙儿将这首《平湖秋月》弹奏的如此之好,顿时动了心思,随口喊了一个“一千两!“ 台下众人这时才反应过来,雷鸣般的欢呼声,众人开始叫喊价格,李永清的一千两刚喊过,另一个直接喊出了“三千两!” 少不了引起众人的一阵惊呼声,台上的小仙儿则是咯咯一笑,明眉皓齿,好不动人。 这就好比一记春药,立即让刚刚安静下来的人群,再一次骚动起来,三千两过去片刻,一人便喊出了“六千两!” “六千两……?” 也不知这个数字太不可思议了,还是才喊了两次价,就有六千两之高,人群里爆发出一阵阵的惊呼声。 包厢里的陈永清冷哼了声,淡淡的丢了一句:“九千两!“ “九千两……?天啊,这价钱太高了吧?”人群里也不知谁喊了声,人人目光循向楼上的包厢。 “看,那不是陈记的陈当家的么,人家可是杭州富翁耶,难怪敢这么喊?”人群里一阵少不了一阵羡慕。 陈永清面露得意之色,居高临下的冲着众人招了招手,立即引起了台下的一阵欢呼。 就在这时,右侧的一个雅间的窗户被打了开来,一个眉清目秀的中年汉子冲着台下丢出了声:“一万三千两!” “一万三千两!” 这一声无疑是一道惊雷,让众人惊讶,又惊呼。 “那不是赵记的赵当家的么,怎么他也来了?”人群里也不知是谁眼尖,喊了声,又引起了一阵轰动。 右侧的雅间中年汉子赵,单名一个斌子,原本年甫弱冠,应童子试不售,遂弃举子业为贸迁之术。始来杭州,开了一个松江绫布,因店中绸缎,花样新奇,与常货不同,价钱比杭州的多四五钱,这些年可没少赚,在杭州一代也是大商贾之意。只是,这两人平日里没少暗中较劲,今日难得碰上这种争夺花魁的好事,自不会相让。 陈永清皱了皱眉头,重新推开了花窗,冷声道:“一万五千两!”喊完,目光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右侧的雅间。 众人目光同样望了过去,便是小仙儿也满怀期盼的望了过去,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恨不得多让赵家公子多看自己几眼,能再将价格太高些,让明日自己的身价也更高一些。 但他失望了,赵家公子雅间的花窗并没有被推开,众人等待了片刻后,也就此作罢。 小仙儿等了半响,却不见赵家公子动静,不免有些失望,可一万五千两的身价,还是让她感到满足,她相信今晚她应该是整个杭州城身价最高的花魁了,明日她的声名必定响彻整个杭州城。 四名姑娘的梳拢已经完毕,杨一峰细细算了一下,竟有三万三千两之多,这还不算今晚的雅间费,雅座费用,其他费用,借助整个梳拢之风,今晚的红袖招必定是爆满,算上这些银子,今晚的红袖招少说也有**万两白银进账,除去今晚要送给小王爷的八万两白银,他们兄弟二人少说也赚一万两,况且这还不算最终极的,因为他还有一个杀手锏没有送出,他相信这个女子出现,今晚的红袖招,只怕要达到二十万两。 随着四个女子退出梳拢台,场上的欢闹明显小了几分,众人更多的谈的是刚才赵家与陈家的挥金如土的手段,不少人一脸的羡慕,但也有不少公子、官员没能争夺花魁而哀声载道,一时台下多了几分不和谐的声音。 就在这时,听得“当“一声,以及恢复寂静的梳拢台上,再一次响起了铜锣之声,让众人心头一震,循声望向台上,但见最先出来的那汉子笑眯眯的冲着众人鞠躬行礼后,朗声道:”我家杨爷说了,今晚梳拢的并不止四位姑娘,还有一位是我家杨爷从京城花重金买来的大家,模样俊美、才艺双绝……保管诸位待会儿见了喜欢!“ 场上众人中,本就有些公子对刚才还没来得及出手展示富家子弟的手段而不满,碍于红袖招背后的势力太强大,面上不敢抱怨,可心里早已骂开了,这会儿一听还有一位,还是京城的大家,顿时来了兴趣,惯于寻常的心里,留在最后的一定是最好的,所以那些不满的公子哥对于刚才没能抢到小仙儿那样的美人一点都不感到惋惜。 “既有大家,还不出来让我们见见,这天可不早了?”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声,立即引起了一阵哄堂大笑。 “人家可是大家,是你说想见就能见的么?”不知谁又说了一句,人群里再一次爆发出雷鸣般的笑声。 便在这时,听得“咚——”的一声清响,声音悦耳无比,若说刚才小仙儿的琴声如江南春雨的话,那么眼下这琴声如唐诗宋词,奔放而婉转,透着几分江南小家碧玉的感觉,只是一声,整个红袖招的喧闹声立即停了下来。 “还真是大家啊,单听这琴声,便如同天籁,不知这人儿该是怎样的动人呢?“众人痴痴的望着那道帘布,喃喃自语道。 许久,才听得一阵热烈的叫好声。 左右两侧的雅间花窗纷纷被迅速推了开来,陈永清、赵斌各自伸长的脖子望了去,只可惜帘布挡住,只能看见一道曼妙的人影,不免有几分遗憾。 ^^^^^^^^^^^^^^^^^^^^^^^^^^^^^^^^^^^^^^^^^^^^^^^^^^^ 第二更送上,请诸位围观了,今晚咱们继续三更,若订阅好的话,咱们四更也是可以的? !! 864章:南国有佳人 便在这时,听得“咚——”的一声清响,声音悦耳无比,若说刚才小仙儿的琴声如江南春雨的话,那么眼下这琴声如唐诗宋词,奔放而婉转,透着几分江南小家碧玉的感觉,只是一声,整个红袖招的喧闹声立即停了下来。 “还真是大家啊,单听这琴声,便如同天籁,不知这人儿该是怎样的动人呢?“众人痴痴的望着那道帘布,喃喃自语道。 许久,才听得一阵热烈的叫好声。 左右两侧的雅间花窗纷纷被迅速推了开来,陈永清、赵斌各自伸长的脖子望了去,只可惜帘布挡住,只能看见一道曼妙的人影,不免有几分遗憾。 琴声过后,一直平缓的帘布,不知是被风吹动了,还是被人推了一下,众人纷纷伸长脖颈,瞪大着眼珠子,望着那抖动的帘布,喃喃道:“这大家可是要出来了么?“ 台下一片宁静,唯有粗重的呼吸声彼此起伏。 抖动的帘布,在众人瞩目中缓缓被打了开来,一道人影缓缓从台后走了上前,曼妙的身姿一经露面,立即让台下的男人疯狂了起来。 那女子虽是一袭素衣,落在她娇柔的身躯上,却多了几分娇柔之美,一阵夜风吹过,吹得衣炔飞舞,耳旁的几缕青丝随风而舞,此时此刻,眼前这女子仿佛一个九天下凡的仙子一般。 寂静的众人并没有看清楚这女子的容貌,只觉得这样的一个侧影也有倾国倾城之美,一阵死一般的寂静后,雷鸣般的呼喊声响彻红袖招。 那素衣女子面上带着一块丝巾,薄如蝉翼,却遮得恰到好处,此时缓缓转过身来,冲着台下已激动万分的众人盈盈一笑。 一阵欢呼声比起刚才还要响亮了几分,不得不说男人天生就是个贱骨头,若是得不到的,看不到的、摸不得越想看一眼、摸一把、甚至得到,素衣女子这一身打扮,既展现了自己娇柔俏丽的身影,又勾起了男人心底的那点想法,不疯狂才怪呢? 便是这是那敲锣的汉子重新走到了台前,冲着众人一抱拳,一行李道:“诸位官爷、老爷、相公,今日这铁大家可是一等一的绝色女子,若不是我家杨爷见诸位平日里光顾红袖招,是断然不会让铁大家出来的,不过今日出来了,这价钱么,嘿嘿上不封顶,价高者得之?” 话音一落,众人纷纷叫好,这些臭男人也觉得这个提议非常之高。 那汉子松了一口气,本来还有些担心这个规矩一出,这些官家的老爷、豪门大户的公子多少有些反感,如今看他们模样,却是比起先前还兴奋,叫喊声更大了几分,不由得暗暗点了头道:“这杨爷果然深知男人本色啊,知道这些有钱大老爷,一旦看到了好看的女子,挥金如土,一点也不稀奇?” “这样才够味道?”人群里不知谁喊了声,立即得到了众人的拥护。 台上的铁大家盈盈一笑,银铃般的笑声,足以让台下一干男人骨头轻了几两。 人人目光望向台上,生怕错过这天仙般的女子每一个侧影,每一个动作。 铁大家走款款站在台上,说了几句,那动人的声音让众人一阵沉迷,只觉得听这样的女子说会儿话儿,也是极好的事情。 等铁大家把话儿说完,众人尚未听明白她要做什么,只是一部分人隐隐的听出来了,铁大家要表演自己进行操劳的《凌波舞》舞曲,今日来的这些人当中,本就有不少人是弃儒从商的文人墨客,学问自是有的,一听《凌波舞》顿时叫好不已,那些暗恨自己没有卖下雅间、雅座的商贾,这会儿很恨不得把前方的雅座上看客一把推开,好让自己欣赏美人的轻歌曼舞的优美舞姿。 这《凌波舞》唐玄宗在洛阳梦见凌波池中龙女请求赐曲,唐玄宗以胡琴奏《凌波曲》,醒而记之,令乐工排练。撩开神秘的纱幕,可看到这样一个事实,精通音乐的唐玄宗作有《凌波曲》,人们视天子为神,故附会出以上的神话传说。 唐玄宗曾在清元小殿举行表演会,让谢阿蛮演出《凌波曲》,为其伴奏的均为高手,宁王(唐玄宗的哥哥李宪)吹玉笛,唐玄宗亲自打被称为“八音之领袖”的羯鼓,杨贵妃玉指弹琵琶。马仙期(宫中乐工)击方响,李龟年(宫中乐工)吹觱篥,张野狐(宫中乐工)弹箜篌,贺怀智(宫中乐工)拍板,这些杰出的演奏家组成的乐队,演奏技艺和水平可想而知了。 谢阿蛮在美妙的仙乐声中,飘然登场,表演独舞,柔软的舞姿,轻盈的舞态,似空中浮云,又似晴蜒点水,表现龙宫中的仙女在波涛上飘来舞去,真可谓“凌波微步袜生尘,谁见当时窈窕身”?唐玄宗看了为之大乐,善舞的杨贵妃也称赞不已,撩起自己的袖子,褪下手臂上金粟装臂环,赠给谢阿蛮作为纪念。算是大唐流传最广的舞曲之一。 众人本就心头痒痒的,此时一听美人轻歌曼舞,喧闹的叫好声立即停止了,偌大的红袖招竟是一片宁静,人人仰着脖子,望着台上,生怕错过了美人载歌载舞的风骚模样,而那些雅间的看客则心头暗动,这《凌波曲》可是十分香艳的,不知能不能看到千年不曾看到的画面。 门外的寻常百姓,可不是这什么舞曲,见台下众人盯着台上看,还以为待会儿有什么香艳的画面,若能看到可就太值了,也伸长了脖子,望向台上。 铁大家似已沉浸在舞曲中,当空旷的舞台上一声琴声、一声悠扬的笛声响起,众人只见铁大家长袖挥舞,腰肢轻轻一扭,翩翩而舞,那柔软的舞姿,轻盈的舞态,似空中浮云,又似晴蜒点水,表现龙宫中的仙女在波涛上飘来舞去,真可谓“凌波微步袜生尘,谁见当时窈窕身”众人等瞪大了眼睛、屏息凝神,唯恐错过眼前足以迷死人的画面。 悠扬的笛声再响起时,只见铁大家腰肢不断的扭动,那藕臂舒展,腰肢扭动,此时此刻,仿佛就是一只鸿雁在空中翱翔,舞姿轻盈美得动人心魄,众人竟忘了呼喊。 便在这时,听得铁大家轻启朱唇,吟唱道:“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华筵九秋暮,飞袂拂**。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越艳罢前溪,吴姬停白纻。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坠珥时流盻,修裾欲溯空。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 歌声婉转动人,仿佛一波春水缓缓而流,不急不缓的打入了众人的心里,让人忍不住被吸引,沉浸其中,去感受千年舞曲的奥妙,优美。当最后一句,琴声、箫声、笛声、羯鼓、琵琶纷纷而起,铁大家罗袖轻舒,娇躯曼转,舞曲翻跃如风,一如九天下凡的仙子,让人不再做出其他念想,双眼只盯着那优美的舞姿。 各种乐器交杂的曲声越来越快,铁大家的舞曲也越来越快,时而踏歌而来,时而晴蜒点水,如疾风劲草,好不优美。 众人就那么痴痴的望着舞台上,恨不得这一刻不眨眼才好。 那些百姓虽没有读书人的文化,可这舞曲儿,看着舒服,那皓腕藕臂,白皙的脖颈,还有那柳枝般的小蛮腰,修长笔直的**,可比自家那黄脸婆要好看十倍、百倍,千倍,那肯舍得离开。 台上的乐声还在继续,一阵激荡的箫声过后,琴声才慢慢变得柔和了下来,低缓而绵长,铁大家的舞曲儿也没有丝毫的停顿,小蛮腰摇摆如柳枝,身姿婀娜,那蒙蒙浓浓的容貌,早已让众人如醉如痴,仿佛望了今夕何夕。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乐声渐渐转慢,铁大家优美的舞姿才慢慢便的缓和下来,随着琴声“锵”的一声,小手猛的一手,小蛮腰猛的一扭,yu腿缓缓收起,刚刚还是“凌波微步袜生尘,谁见当时窈窕身”的翩翩仙子,在这么一刹那收回舞姿,让还沉浸在刚才优美舞姿的众人,有些恋恋不舍,恨不得这一刻永远不要停下来才好。 偌大的红袖招一片宁静,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一人大声喊道:“好!” 众人才回过神来,纷纷叫好起来,雷鸣般的掌声,瞬间响彻红袖招每一个角落。 “哼,不就是小王爷的女人么,有什么了不起的,辛辛苦苦的准备了一场,到头来给他人作了嫁衣?”小仙儿听得台下雷鸣般的掌声以及一波接一波的叫好声,有些不满的抱怨道。今日她可算是卯足了劲儿,想抢夺这个花魁,趁机将自己的名声打出去,却不想到头来还是功亏一篑,过了今晚,众人记住的永远是铁大家的,她小仙儿不过是二流红尘女子而已。 ^^^^^^^^^^^^^^^^^^^^^^^^^^^^^^^^^^^^^^^^^^^^^^^ 第三更了,请诸位多多支持,今晚若是订阅给力,月票给力的话,嘿嘿,你们懂得的,小景从来不吝啬更第四更的! !! 865章:留得青山在 台上叫好声让杨一峰感到有些惊讶,他得意的冲着台上汉子丢了一个眼神。 那汉子会意,极不合时宜的走到了台前,提起铜锣哐的一声响,道:“诸位官爷,铁大家的身价才艺如何,已见过了,现在可以喊价了?” “且慢!”一人喊道:“铁大家的才艺自是没话说,这曲儿、舞儿唱也唱得极好,舞也舞得极好,这身段么自然是好的?”这话儿说得有些露骨,立即引起哄堂大笑。 被一块丝巾蒙着脸面的铁大家缓缓转过身来,朦胧的夜色里,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子狠狠扫了一眼台下说话的人儿,两道凶光一闪而过。 “可这容貌我等还没见过,这般让我等花银子,未免太说不过去了?”人群里那男子盯着台上的铁大家迷人的身姿,嘿嘿笑道。他的雅座十分靠前,自是将铁大家的身段看在眼里,在他看来,这样的女子若是能睡一晚,死了也值得。 “这位爷说笑了,盛名之下,岂能有虚?铁大家乃京城数一数二的大家,这容貌还能有假,自是倾国倾城了?”那汉子笑着道。 “哈哈,这年头什么都好说,就是这倾国倾城不好说了,所谓眼见为实嘛?模样好不好,看了才知道,身段好不好摸了才知晓……?”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不少人附和道:“这话儿虽粗俗的点,倒也说得极有道理,男人本”色“嘛?” 经过几人这么一吆喝,原先忘记的众人这时也开始吆喝着要看一看铁大家的容貌,才肯掏银子?“ 那汉子面色有些难看的看了一眼铁大家,道:“铁大家你看……?“ 铁大家沉吟了一会儿,忽然轻声一笑,笑声婉转动人,落在众人的耳朵里,说不出的舒服。 众人怦然心动,纷纷仰着脖子望向了台上。 铁大家笑了几声,忽伸出千千素手,轻轻将那丝巾一掀,昏黄的烛光下,立即映出一张绝美的脸蛋来,双眉如黛、双目似漆、琼鼻高挺、小嘴鲜红,配上一张狐媚的瓜子脸,让人顿觉此人不该人间有的感觉。 众人痴了片刻,呆了一会儿,才拼命鼓起掌叫好。 前方雅座的文人墨客,则是摇头晃脑的低声念叨:“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铁大家好看的眸子缓缓扫了几眼台下的众人,没到一个方向,欢叫之声立即大了许多,那些文人墨客恨不得此刻的雅座能在近一些。 “这个骚狐狸,还真有些魅力!“杨一峰摸了一把有些干涩的脸蛋,喃喃自语了几声,漆黑的眸子多了几分说不明的光彩。 台上那汉子也呆傻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冲着众人一笑,道:“诸位官爷、公子、少爷这些可以开价了吧?“ 话音未落,一个声音喊道:“我出价八千两!” 一开价八千两,台上那汉子本以为众人多少会露出惊讶神色,却是出奇的人人一脸的平静,几个本地富商还从鼻腔里不屑的哼了一声,那神情似在说:“这般的女子,才八千两,未免太低了吧?” “我出价一万二千两!”刚才那汉子话音一落,另一个声音道。 但这个声音仅仅过了片刻的功夫,就被另一个声音打破:“我出价两万两……?” 此时此刻众人才惊呼了声,两万里破一个瓜,价钱的确有些高,一些本地商贾估摸了一下今晚口袋里的银子,纷纷摇头做出惋惜状,仿佛做了一件极难的决定一般。 但喊价还在继续,雅间里的陈永清居高临下的扫一眼铁大家吹弹可破脸蛋,眼里的光芒变得灼热起来,男人就该将银子花在这样的女子身上,咬了咬牙道:“我出价五万两!“ “五万两……?“ 这下不仅台下众人惊呼,便是杨一峰也有些动容,五万两足以买下半个红袖招,想不到这个被小王爷玩的女子,竟有人愿意五万两的高价,只求一夜承欢,但让他惊讶的还在后面。 “我出家八万两……?“便在这时,右侧的一个雅间的花窗被推了开来,露出了赵斌一张得意的脸。 “八万两耶……?” 台下几个好事人,将赵斌的八万两喊了一遍又一遍,没少引起众人的惊呼。 陈永波冷哼了声,他家与赵家多有生意上的竞争,两人平日里没少争斗,不过他仗着自家父辈打下了殷实的家底,加上自己识文断字,能算会计的本事,这些年多次交手从未输过,今日自也不能输,八万两虽有些高,但陈家还是出得起,再者,梳拢如此大事,夺了花魁也是雅士一桩,明日一旦传扬了出去,于自家生意是极好的宣传,说起来这买卖并不亏,冷笑了声冷声道:“我出价十万两!” “十万两!” 杨一峰差点没咬掉自己的舌头,惊讶之余,面上露出狂喜之色,今晚小王爷要的不过八万两银子,自己只用了一个铁小蝶就完成了任务,也就是说今晚的梳拢,他可以狠狠赚了一笔。 十万两的天价一出,台下的众人惊呼不断,可得子是陈家惊呼声却小了许多,仿佛陈家出这个价格并不算太高。 右侧的赵斌看了一眼台下的铁大家,眼里同样露出灼热的光芒,可让他拿出十万两去买一个女子的一夜承欢,多少有些不愿意,再者他们赵家可比不得陈家有家底,虽在杭州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家,可在底气上终究是比陈家少了底蕴,这也是这两年,两人争夺上他输多赢少的原因。 咬了咬牙给出了自己的底线:“我出价十二万两!“ 众人一阵惊呼,纷纷扭头看向了左侧的雅间,等待着陈家出家,陈永波嘴角眉头皱了皱,显得有些沉吟,毕竟十二万两可不是小数目,自己家底殷实不假,也不能随意挥霍,一时显得犹豫不决。 由于杨家已经给出话儿了,铁大家的身价不限银子,场上众人虽没有那么多银子,可也不想如此动人的一个女子,就那么轻易的落入了一个臭男人的手中,那样不免心有不甘,可若是对手太强,那就不是自己的原因了。 等了一阵,不见陈家喊价,众人既有些失望,也有些期盼。 左侧的雅间的赵斌暗暗松了一口气,十二万两已经是自己的底线,再高的价钱他可不敢喊了,不然回家自家那老头子还不得扒了自己皮。 斜眼看了一眼陈永清,脸上露出一丝得意,斗了这么久,总算让我也赢了你一回了,该明日这件事必定传扬了出去,家里的老顽固免不了骂我几声,可心里未必就不高兴,想到这些,觉得今晚的这十二万两银子花得倒也值了,更别说还有如此一个大美人瞪着自己去疼爱,想着浑身就燥热了起来。 “我出家十万五两!“ 便在这时,陈永清话儿仿佛一记响雷,凭空乍起,让刚刚沉浸的众人,惊讶之余,再一次呼喊了起来。 “陈家出十万两!“ “不愧是陈家啊,十五万两啊?“众人感叹之余,对陈家心生佩服。 左侧的赵斌咬了咬牙,十五两这个价格可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再喊下去家里的老顽固非要了他的命不可?“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算你狠?”赵斌对着左侧雅间狠狠瞪了一眼,伸手拉上了花窗。 楼上杨家兄弟已乐得合不拢嘴,望着台上身姿婀娜的铁小蝶,喃喃道:“这丫头还真是个摇钱树啊,十五万两啊,可以抵得上红袖招大半年的收入了!“ 最后的结果不言而喻了,十五两的天价开了红袖招历届花魁之最,小仙儿虽有些不服,可这价钱自己就算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也达不到,既如此,也只好接受眼下这个既定的事实做了亚魁。 台下依旧是热闹非凡,人人对于刚才的天价还津津乐道,楼上杨一峰细细盘算着银两,好一会儿给小王爷送去,就在这时,一个身着官家服饰的汉子悄无声息的走了上来,四下看了一眼,与杨一峰目光一旁,彼此点了一下头,不动神色的丢过来了一张纸团。 杨一峰不动神色的从手中的银票中,拿出了两张足足有一千两,悄无声息的递了过去,那汉子顺手接过,不着痕迹的抱了抱拳,返身下了楼去。 台下人来人望,那些不用梳拢的姑娘此时已翩然而出,扭动着腰肢在人群里寻找自己往日的熟客,欢声笑语过后,台下的香客慢慢的少了许多,不多时,刚才还人头涌动的红袖招大厅,已变得有些冷清。 “大哥,那个不是驿馆的驿卒么,怎么?他们也想来分一杯羹?”杨一航大怒道。 “少胡说了?他是来给我们送好处的?“杨一峰说完,难得理自己这个没脑子的弟弟,独自走到一盏大红灯笼下迅速的展开了纸条,只是看了一眼面色顿时大变。 “大哥,你怎么了?见大哥面色大变,杨一航吓了一大跳,他跟大哥这么多年,还从未见大哥如此神色。 杨一峰面色变幻了一番,道:“快,拿上银子,随我去见小王爷!“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 !! 866章:日月为明 夜色已深,夜空中一轮月牙弯如镰刀,隐藏在一片茂密的参天古木下,夜风轻轻一吹,茂密之处立即露出了一片空隙,几缕银白色月光立即顺着缝隙倾斜下来,落在了一扇花窗内,将一间厢房映得亮如白昼! 因为得知太子明日一早要返回京城,为了不影响太子的休息,驿馆的馆夫早已下达了命令,今晚任何舞蹈、小曲、音乐统统不可排练,因此偌大的江南驿馆一片宁静,唯独偶尔传来几声鸟鸣,蛙声,颇有几分辛大人的听取蛙声一片,稻花香里说丰年的味道,但房内的杨峥却没有半分欣赏的心情,他独自坐在桌前,似在等待着什么,桌上菜肴已经排满了大半个桌子,知道当今殿下喜欢吃南方的菜肴,馆夫一早从杭州请来一个做绍兴菜的师傅,做了一桌子的绍兴菜肴。什么霉干菜焖肉、糟溜虾仁、清汤越鸡、醉河虾、糟青鱼干、醉蟹等等慢慢一大桌,这些菜肴以淡水鱼虾河鲜及家禽、豆类为烹调主料,注重香酥绵糯、原汤原汁、轻油忌辣、汁味浓重,而且常用鲜料配以腌腊食品同蒸同炖,配上绍兴黄酒,醇香甘甜,回味无穷,尤其是最后的一道“醉蟹”,相传由在安徽作幕的绍兴师爷所创。 当时,淮河两岸蟹多为患,当地百姓却不知食用,庄稼遭害,驱赶无方,十分惊恐。师爷便向州官提议,鼓励百姓捕捉,上交官府,他则备好许多大缸和食盐、黄酒,将蟹烹制起来,然后,到各地销售,绍兴俗称其为“淮蟹”。 “醉蟹”是在此基础上改良而成,经选蟹、养蟹、制卤、浸泡、酸制等工序精制,讲究制作周期、食用时期。特具清香肉活、味鲜吊舌的特点,让人闻之食欲大动,按说看到这样一桌江南的菜肴,只纵使心中有些烦躁不满也该去的干净,这会儿应该是放开大吃才是。 可杨峥自始至终没有动一下筷子,倒不是他对这些菜肴无动于衷,实乃心中那份担心让他食不甘味,过了今晚他便要踏上回京的路途,这一路少不了杀戮,少不了被算计,稍有不慎,便命丧黄泉,最让他不安的是他在明,汉王在暗,这种随时随地被人捏着命运的感觉,让他心生不安,不知这一去能否成功避开这一劫难。 倘若躲不过,自己又该如何应对,饶是他平日自问是个聪明人,这会儿也安不下心来,如何吃得下这一桌子的美味佳肴。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咚咚咚“几声,这声音起初还轻缓,到了后来变得急促了起来,杨峥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起身走到门前,因有月光,不用灯笼也看得见,倒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何人?” 门外一阵沉默,片刻,听得一个声音道:“日月为明?” 杨峥心头一楞,随即满脸喜色,迫不及待的启了门闩道:“沈姐姐,你来了——?” 夜色下,沈艳秋一袭白衣、明眉皓齿、手中提着一把古剑,仿佛从天而降的仙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那么看了杨峥片刻,忽然秀眉一皱,一脸警惕的道:“你,你到底是何人?” 杨峥心知单凭一个朱钗,沈艳秋自不会相信自己就是杨峥,呵呵一笑,不急不躁的让开了身子道:“怎么,才大半年的功夫,沈姐姐便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么?我就是杨峥啊?” “杨峥,你少来!”沈艳秋仍旧一脸的警惕,当初她可是没少刺杀朱瞻基,对于朱瞻基的模样可是清楚无比,一看开门的竟是大明的太子,生怕这是对方的计谋,一时不敢贸然进来。 杨峥自是知晓她的顾虑,笑着道:“傻姐姐,那朱钗乃是你贴身之物,你只送给了杨峥,试问,我若不是他,怎么会让人给你送了这份朱钗来呢?” 却不想不说还好,一说沈艳秋蛾眉一挑,手中长剑刷的一下拔了出来,明晃晃的剑刃便抵在了杨峥脖颈上,厉声喝道:“快说,你把我家的坏人怎么了?为何本姑娘送给他的朱钗会在你的手中?” 杨峥先是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心道:“这丫头动不动就拔剑的性子还真是一点没变,不过看这样子,也是紧张我,哎,被美女关心的滋味还真是让人好生羡慕啊!“感慨了几声,用手指轻轻拨开了剑刃,继续说道:“姐姐不信朱钗,总得相信杭州古城外密林的那一晚么,这朱钗可是沈姐姐亲手送给我的,这些日子我可是时时带在身边呢?又如何舍得送给旁人呢?” 沈艳秋一听杭州古城外的密林,俏脸先是一红,跟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上下将杨峥大量了一番,只觉得眼前这个人儿,除了面上这模样不像外,其他倒是与自己那个坏人有十分的想象。 她迟疑了片刻,道:“你真的是我家的坏人?” 杨峥哈哈一笑,道:“如假包换?“说完,又凑近了几分,低声道:”我还记得兰亭集序店内,有些人可欠了我不少银子哦?“ “讨厌,人家那有欠你银子?”这下沈艳秋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人了,白了他一眼,又红着脸道:“可你怎么?” “哎,这话儿说来就长了,姐姐还是进来坐下说为好?”杨峥慢慢露出了昔日的本色。 沈艳秋瞪了他一眼道:“想得美!“嘴里虽这么说,右脚却迈了进来。 两人在桌旁落了座,杨峥见沈艳秋风尘仆仆的模样,料她也没吃过晚饭,将自己一双碗筷推到了她的身旁,亲自为她夹了一直醉蟹,道:“尝尝,这个可是你最爱吃的?“ 沈艳秋红着眼圈看了他一眼,冲着他甜甜的一笑,也不说话接过筷子便吃了起来,杨峥也不闲着,自斟自饮了一杯,伸手抓了几个虾仁剥开了丢入了嘴里吃了几口,这才将自己与沈艳秋分别后,自己如何被受命为朝廷官职,如何进入南京,又如何假扮了太子,沈艳秋边吃边听,等杨峥将自己说到这几日在李家的重重表现,沈艳秋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顿时让他心里有毛毛的感觉。 “我日,这丫头莫不是吃醋了,待会儿做出什么举动来吧?” 好在沈艳秋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两眼,仍旧低头吃菜喝酒,并没有做出什么古怪的举动来,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说说吃吃,倒也将一桌子菜肴吃得干净,沈艳秋望着空荡荡的菜盘,俏脸微微一红,自从接到了朱钗,她片刻都没停留,一路疾驰而来,腹中的确饿得厉害,本想在他面前重要矜持些,可一看这些菜肴,莫不是自己喜欢吃的,吃了一口,竟再也放不下来,她本就是江湖儿女,性子豪放,吃了几口后,也就忘记了一路上想要展现的矜持了,红着脸瞥了一眼杨峥,见他并没有流露出不满的神色,这才放下心来。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润了润喉咙,才道:“你这么急着找我前来,可是有要紧的事?“ 杨峥叹了声,在旁人面前他还能装一装脸面,做出一番风轻云淡的样子,但在沈艳秋的面前,也懒得掩饰,道:“不瞒姐姐,我让人持朱钗请姐姐前来,就是让姐姐一路保护我,姐姐武功高强,有姐姐在身边,我觉得安心些?” 沈艳秋默默的听着,心头并没有露出半分的鄙视,反而生出一股敬意来,一个男人天不怕地不怕固然好,可偶尔怕一怕也不见得是坏事,对于她这样心有所属的人来说,自己的男人怕一怕,就会多一份准备,多了一份准备活命的机会才能大,她不懂什么朝政大事,什么民族大义,她只是一个江湖儿女,在她眼里,一个男人若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又如何在乎自己身后的女子呢?所以杨峥让她保护他,在她看来这才是真正的男人?“ “我明白!“沈艳秋伸出了小手,轻轻抓住了杨峥的大手。 杨峥会心的一笑道:“我并非怕死,我只是不想这么死,我还年轻,我还有大小姐、二小姐,沈姐姐、嫣儿姐姐、小月姐姐要去呵护,要去照顾,我答应了她们一定要回去的,所以我怕了,我怕这一去,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大小姐、二小姐,沈姐姐、嫣儿姐姐、小月姐姐我再也看不到了,我不愿意见不到她们!“ 沈艳秋嫣然一笑,道:“你放心,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跟着你,哪怕是去死,我也要与你死在一起?” “死在一起,可我不想死耶?”杨峥心头涌出一股感动,伸出双手将她拥入了坏中。 ^^^^^^^^^^^^^^^^^^^^^^^^^^^^^^^^^^^^^^^^ 第二更本一早就码字好了,可系统突然崩盘,来不及保存只好重新码了三个小时了,辛苦啊!求订阅,求月票啊! !! 867章:风萧萧兮易水寒 “讨厌——?”沈艳秋小手轻轻在他胸口上捶打了两下,红着脸道:“你不想死,那我就陪着你活着!” “嗯,活着,我们都活着!“杨峥用力的点了点头,目光里多了几分刚毅。 说了一会儿话,杨峥觉得自己心头那股隐隐的不安舒缓了许多,甚至觉得此去未必就是凶险之路,说不定那汉王根本就没这个意思也说不定,又或者得知了太子已经登基,对于自己这个假太子仁慈的放过一马。 正浮想连连,沈艳秋忽然扬起头来,轻声道:“今晚夜色不错,我想弹琴,你要不要听听?“ 杨峥轻轻拍了拍她的香肩,笑着道:“正有此意?” 当今太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馆夫一早就在厢房里备下了各种乐器,沈艳秋浅笑连连的从他怀里爬了起来,走到床榻前取下了一把胡琴,摆好了架势,纤细的十指在那琴弦轻轻拨弄了一下,听得“铮“的一声清脆迅速打破了夜空的寂静,很快琴弦在沈艳秋十指指头的拨弄下,琴音有由慢而快,阵阵频催,竟让人生出一种大战即将开始的紧张气氛。 杨峥暗暗松了一口气,缓缓眯上了双眼,心思随着沈艳秋的琴声而动,这时沈艳秋用左手琴竹“弹轮”技法奏出颇有力度的轮音,加之先前的渲染,此刻一股强大的力量应运而生,杨峥似看到了将军升帐时那种威风凛凛的情状,让他忍不住双眼猛的睁了开来。 沈艳秋自古低头拨弄琴弦,随着手指飞快的轻拢慢捻一股强大的杀伐之气随着琴声弥漫了开来。 杨峥猛吸了一口气,朝窗外望望但见窗外夜色撩人,那一轮上玄月不知何时绕过了树梢,落在了窗外的上空,夜风兮兮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偶尔一抹清风顺着花窗吹了进来,拂过他的脸面,让他心旷神怡,只觉得在这一刻,一直担着的心竟在杀伐的气氛中,不知不觉的去了干净,仿佛此去的事情也并非自己想象的那般凶险。 回头看了一眼沈艳秋,后者心有所感,抬起头来冲着他甜甜一笑,妩媚无比。 杨峥再一次吐了一口气,开始思索着此去北京的凶险,汉王对皇位窥视已久,如今仁宗皇帝已死,那么能继承皇位的太子就成了他最大的威胁,依着汉王眼下的局面,想要来个兄终弟及,太子是万万不能安全返回京城,既不能抵达京城,那唯一的结果就是死在了路上,这就是他眼前问题的所在,从杭州一路北上,经过的地方不少,汉王若有心除掉太子,这一路上都是机会,自己还真不好防备。 想着入神,不觉又闭上了双眼,就在这时琴声锵锵锵,一声快过一声,那种萧杀之气过后,仿佛是一种安详,让他心头猛的一动。他缓缓睁开了双眼,再继续刚才的想法,汉王虽有一路的机会,可能布置的地方并不多,因为刺杀的是当今的太子,兵力就不少,汉王除非将沿途的官员全部弄在手中,否则依着大明律法,沿途的官员是绝不会让刺杀当今太子这样的一件大事发生在自己官职之下,如此一来,汉王能刺杀自己的机会其实不多,换句话说因为沿途官员还不是汉王的人,自己这一路前行就是安全的,唯有乐安州汉王自己的官职之下……? 想明白了这一点,他忽然有一种兴奋之感,因为原先危险重重北上,此刻看来并非是自己想得那么杯弓蛇影,反而简单了许多,汉王的厮杀也许迅猛,但自己已有三百护卫,家上两百杭州将士,有杨士奇、胡滢等老臣保驾护航,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这一番思索,颇有几分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整个人立即轻松了许多,而这时的琴声也变得婉转动人,抬头看他时见额头上愁云去了干净,也重重的吐了口气,露出了一个动人的笑容。 杨峥也露出会心的一笑。 沈艳秋嫣然一笑宛如三月的桃花,娇艳无比,让三月不知肉味的杨峥心头怦然一动,嘿嘿一笑,道:“姐姐,天色一晚,我们安歇吧?” “锵!”琴声忽起,听得一人嗔道:“讨厌——?“ 去了心头的愁云,又有美人相伴,这一夜自是好睡,第二日一早他就让准备太子回京的仪仗,既然是吸引汉王的注意力,规模自是越大越好,所以从清早起来,樊忠便调配麾下的两百九十五名将士给太子摆出甚大的仪仗来。 按照规矩,皇太子仪仗,洪武元年定:门外中道设龙旗六,其执龙旗者并戎服。黄旗一居中,左前青旗一,右前赤旗一,左后黑旗一,右后白旗一,每旗执弓弩军士六人,服各随旗色。殿下设三十六人:绛引幡二,戟氅六,戈氅六,仪锽氅六,羽葆幢六,青方伞二,青小方扇四,青杂花团扇四,皆校尉擎执,一番摆设下来,竟用了将近一百人,而这些才是导驾,让杨峥着实惊讶了一把。 弄好了旗帜,接下来就是太子的引驾了,从永乐二年起,礼部上言,东宫仪仗有司失纪载,视亲王差少,宜增制金香炉、金香合各一,殳二,叉二,传教、告止、信幡各二,节二,幢二,夹槊二,槊、刀、盾各二十,戟八,红纸油灯笼六,红罗销金边圆伞、红罗绣圆伞各一,红罗曲盖绣伞、红罗素圆伞、红罗素方伞、青罗素方伞各二,红罗绣孔雀方扇、红罗绣四季花团扇各四,拂子二,唾盂、唾壶各一,鞍笼一,诞马八,红令旗二,清道旗四,弩一,白泽旗二,弓箭二十副,其作用是开路,以及保护太子人身安全。 接下来就是太子的卤簿了,卤簿的御车总称“辂车”。辂车之中又分大辂、玉辂、金辂、象辂、革辂、木辂。周代形成定制,后代形制上有一些变化,一直延用到明清。大辂:辂车在殷周时期称大辂,此时的辂车属单辕双轮,中间的车厢称舆,呈左右长方形。明清时的大辂车比上古时代要宏丽精美许多倍。帝王所乘坐的车,如玉辂,以玉装饰,金辂以金饰而得名,还有象辂、革辂、木辂等各有特色,称为“崐天子五辂”,十分豪华,需要二十人来抬。好在明制皇太子的辂车金辂,高一丈二尺二寸有奇,广八尺九寸。辕长一丈九尺五寸。辂座高三尺二寸有奇。平盘、滴珠板、轮辐、轮辋悉同玉辂,华丽而大气,并不需要这么多人,只不过按照东宫的规格,还需在离御座最近的有:拂尘、金炉、香盒各二个。沐盆、唾盂、大小金瓶、金椅、金杌各一个。手执大刀的、手执弓矢的、手执豹尾枪的,各三十人。手执荷殳戟的各四人。侍殿前执曲柄黄盖的一人。执净鞭者四人。在华盖之间,除十匹仪仗的马外,有骑马的卫士千人。总计卤簿上千人,这些自是做不了,只好一直缩水。勉强用了两百九十人做好了这一切。 勉强凑起来的仪仗放眼望去也甚至威武,吸引了不少百姓指指点点。 将近中午的时候,张翼亲自率领两百将士从杭州古城赶来,让杨峥大为高兴,趁着吃饭之时,没少拉着他询问杭州古城的情况,张翼并不知眼前的太子就是自己昔日的兄弟,恪守武将礼节,对杨峥有问必答,得知这二百将士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精兵,精通杨峥独创的鸳鸯阵法,让杨峥更是放心不少。 吃过午饭,前方的仪仗队开始敲锣打鼓,号角声四起,驿馆则是开始放烟火,随着一声声的烟火冲上云霄,吸引无数的百姓观望,得知辂车端坐着便是当今太子,一些大胆的女子没少伸长脖子张望,这些时日杭州盛传李家招亲宴会上种种风流韵事,可羡慕坏了杭州大大小小的大家闺秀,听闻是太子的仪仗,个个急急打扮了一番,恨不得让自己最美艳,最动人的时刻被辂车上的太子看中了,从而实现麻雀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好运,只可惜辂车上的太子只顾着与身边的一个打着青杂花团扇的女子说说笑笑,这般模样没少引起路旁的大家闺秀的不满。 仪仗浩浩荡荡的一路前行,杨峥看了一眼前方的官道,忽然心头涌出一股悲愤之气,朗声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咯咯……?“提得一声娇笑,那个打着青杂花团扇的女子忽然接口道:”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 杨峥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不止,许久才从嘴里吐了句:“好一句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 ^^^^^^^^^^^^^^^^^^^^^^^^^^^^^^^^^^^^^ 最近码字速度不紧不慢,但一路也更新了九千字,不算少,也不多,月票订阅都下降了许多,让我心情着实不爽快了几分,求月票,求订阅! !! 868章:秋风起兮木叶飞 南屏山在杭州西湖南岸、玉皇山北,九曜山东,山峰耸秀,怪石玲珑,棱壁横坡,宛若屏障。因地处杭城之南,有石壁如屏障,故名南屏山。 在南屏山山脚一片茂密里树林里,一户不大不小的宅院,院落横向左右各两间,从外面看不过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四合院而已,但若进了院中,却是别有洞天,假山、池水、古木一样不少,出此之外,位于小院的一座水池旁,建一座小亭,亭旁有竹,翠竹弯如柳枝,随风而动,宛如一副江南小巧流水人家的湖面。 房舍左侧是两间正房,右侧则是两件两间厢房,左侧的厢房粉墙黛瓦、庭院深邃,一派江南小桥流水的婉转。 厢房中摆设简单而淡雅,书架上多是笔墨纸砚,但书很少,偶尔的几本书,也不是一本一本的书籍,却是竹简,还有许多书轴,有帛书,像当下流行的纸书却是很少,虽是如此,却更让人生出一股书卷之气来。 厢房的正中间是一张宽大的书桌,书桌上铺了一捆捆厚厚的竹简,竹简古朴赭黄色,看得出有些年头,竹简有长有短,最长的三尺,最短的只有五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汉隶体墨书,每个字都有拇指盖那么大,竹简的旁边压着一张精致的宣纸,宣纸上早已写满了字,仔细一看,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诗经•国风•秦风•蒹葭》。竟是诗经上的语句,显然这本竹简一本诗经了,《诗经》收集了自西周初年至春秋中叶五百多年的诗歌三八零五篇。先秦称《诗经》为《诗》,或取其整数称《诗三百》、《三百篇》。西汉时被尊为儒家经典,才称为《诗经》并沿用至今。据说春秋时流传下来的诗,有三千首之多,后来只剩下三百一十一首(其中有六首笙诗:南陔、白华、华黍、由庚、崇丘、由仪),后来为方便,就称作“诗三百”。孔门弟子中,子夏对诗的领悟力最强,所以由他传诗。到汉初,说诗的有鲁人申培公,齐人辕固生和燕人韩婴,合称三家诗。齐诗亡于魏,鲁诗亡于西晋,韩诗到唐时还在,而如今世上只剩外传十卷而已,而看这竹简显然是有些年头了,记载只怕不止韩家一家诗了。 此时,一个身着白衣的年轻人翩然而入,他先是在左侧的茶几上将炉火点燃,将一壶茶汤放入炉火上,这才转身走到了书桌前,动作轻柔缓慢的收起了竹简,小心翼翼的放入书架上的一个特制的盒子中收好,随手从书架中抽出一幅字帖,竟是欧阳询书《张翰思鲈贴》。 《张翰思鲈贴》也称也称季鹰帖,记西晋才子张翰故事,张翰是西晋吴郡(今苏州)人,富于才情,为人舒放不羁,旷达纵酒,当时人将他喻为三国魏时“竹林七贤”之一的阮嵇(阮嵇曾为步兵校尉,人称阮步兵),称他“江东步兵”。他追随贺循至洛阳做了齐王的官,但他并不快乐,时常思念江南故乡,一次因见秋风起,乃思吴中菰菜、莼羹、鲈鱼脍,曰:‘人生贵适志,何能羁宦数千里,以邀名爵乎?’遂命驾而归。”他想起了往昔的乡居生活与家乡风物,尤其思念起吴中特产、味道特别鲜美的菰菜、莼羹、鲈鱼脍,于是诗笔一挥,写下了著名的《思吴江歌》: “秋风起兮木叶飞,吴江水兮鲈正肥。三千里兮家未归,恨难禁兮仰天悲。” 书法大家欧阳询感念他的才情人品,写出了这张流传千古的名帖。此贴的书法,字体修长,笔力刚劲挺拔,风格险峻,精神外露。对开有瘦金书题跋一则,是宋徽宗赵佶在赏鉴之余写下的心得。他评此帖“笔法险劲,猛锐长驱”,并指出欧阳询“晚年笔力益刚劲,有执法面折庭争之风,孤峰崛起,四面削成。”年轻人似对这张书帖极为喜爱,小心的将帖子挂在了书桌上的前方的一处挂钩上,年轻人眯着双眼端详了片刻,这才活动了一下手腕,从一旁铺开了宣纸,慢慢墨开了墨汁,猛吸了一口气,开始在铺开的宣纸上临摹起来,欧阳询八体尽能,笔力劲险。篆体尤精,飞白冠绝,峻于古人,扰龙蛇战斗之象,云雾轻笼之势,几旋雷激,操举若神。真行之书,出于太令,别成一体,森森焉若武库矛戟,风神严于智永,润色寡于虞世南。其草书迭荡流通,视之二王,可为动色;然惊其跳骏,不避危险,伤于清之致,临摹他的书法并不容易,需要临摹人秉笔必在圆正,气力纵横轻重,凝神静虑。当审字势,四面停匀,八边俱备;长短合度,粗细折中;心眼准程,疏密敧正,做到这些还不够,还需平心静气,最是忙不得,忙则失势;次不可缓,缓则骨痴;又不可瘦,瘦当枯形,复不可肥,肥即质浊。细详缓临,自然备体,此是最要妙处。年轻人似对欧阳询的书法早有研究,此时写来不急不缓,湖笔挥舞,大修翻飞,颇有几分魏晋风范。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年轻人才将《张翰思鲈贴》写了大半,暗暗松了一口气,正要凝神再写,就在这时,听得门外咚咚咚几声,声音缓慢而轻柔。 年轻人皱了皱眉头,停下了手中的朱笔,喝道:“何人?” 门外一阵沉默后,一个声音道:“小王爷,卑职杨一峰有要事求见?” 这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小王爷朱瞻坦,他平日里自命才学不输给自己堂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总会习练一番,不过除了书法与朱瞻基还有几分比美之外,所谓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不过一干属下碍于权势,往他脸上贴金而已,但他却浑然不觉,每日午后时分,重要临摹名家书帖,这个时候他从不见客。 朱瞻坦皱了皱眉头还是放下了手中湖笔,沉吟道:“进来吧?” 门外的杨一峰轻轻推开了木门,弓着身子走了进来,对于手中的这个消息,他的确有些惊讶,如今汉王成就大事,最大的障碍莫过于太子,一旦太子返回京城,继承皇位昭告天下,汉王纵有心思,也不敢贸然而动,自己为了小王爷忍辱负重了这么多年,难得上天垂怜,给了这个一个机会,眼看做好了这一件事,就足以实现多年的愿望,到时候加官进爵不在话下,多年的忍辱负重也可一扫而空,是以不顾小王爷平日里的习惯,大着胆子走了进来。 朱瞻坦面色有几分不悦,在旁边铜盆中净了净手,才走到了茶几旁,提壶给自己满上了一杯茶汤,道:“这么着急前来,到底有何事?“ 眼看小王爷面色不悦,杨一峰不敢直接说太子回京的事情,先是伸手入怀,摸出昨晚红袖招梳拢后的银两,小心翼翼双手递了上前道:“回禀小王爷,这是昨日红袖招梳拢所得的银两?” 最近汉王频繁活动,所需要的银两不少,不说这些时日宫中山下的打点,就是秘密训练的将士,也需要一大笔银两,更别说这两年修建汉王府邸,每一笔都是银子,父王多次催促银两,此时听到银子,双眼登时亮了一下,接过银票看了一眼,平静的脸上立即露出一丝差异,对于梳拢他倒也知道些,能赚取银两倒也不足为奇,可银票上足足有二十两,这不免让他感到惊讶。 杨一峰见小王爷面露喜色,心头也暗暗欢喜,按照小王爷给的指标,不过是八万两银子,就算是昨晚铁小蝶算是他的人,卖出了整整十五万两,自己送上十五万两就好了,多出的五万两本不该送出来,可昨晚的梳拢大会的确太过成功,前前后后竟赚了整整二十万三万两,这还不算今早收起的一万两银票,可以说昨晚不仅小王爷赚了一把,就是杨家也狠狠赚了一笔。 多送出这五万两银子,倒不是他为了讨好小王爷,而是这个时候的局面,让他想趁机为杨家谋些好处。 汉王有心成就大事,这个时候无疑是最重要的,自己这五万两银子多也不多,少也不少,却对汉王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这样一来,日后汉王当真成就了大事,想起今日的这五万两碎银,也少不了多给杨家几分好处,这就是他从大商人吕不韦资助秦王子楚学来的。 朱瞻坦的面色彻底缓和了不少,伸手做了一个请字后,从茶几上重新翻起了一只茶杯,提壶注入了茶汤,轻轻往杨一峰面前一推,道:“杨公子如此辅佐父王,这份功勋小王铭记在心?” 杨一峰忙谦虚了一番,说了一番应该的话儿。 朱瞻坦点了点头,对于杨一峰近些时日的表现极为满意,先不说他经营的红袖招红红火火,为父王提供了不少银子来源,最主要送来了不少有利的消息,太子在杭州的一举一动,他之所以清楚无比,杨家的红袖招可谓功不可没。 ^^^^^^^^^^^^^^^^^^^^^^^^^^^^^^^^^^^^^^^^^^^^^^^ 第一更早早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 869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等杨一峰喝了一口茶汤后,朱瞻坦才问了声:“杨公子说有重大事情,不知是何事?” 杨一峰放下手中的茶杯,轻声道:“卑职刚刚得到消息,今日一早太子从驿馆出发,返回京城?” “什么,返回京城?“朱瞻坦面色一变,猛的站了起来:”消息可当真?“ 杨一峰道:“卑职利用红袖招的关系,收买了江南驿馆的几个驿卒,他们给卑职送来太子今早离京的消息?“ 朱瞻坦猛吸了一口气,这的确是件大事。“好端端的返回京城做什么,莫非是宫中的那位?“想到这种可能,他浑身颤抖了一下,脸上忍不住涌出一股喜色。 杨一峰不动神色的看在眼里,心头忍不住一动:“看样子,汉王果然在谋划,这下我们杨家出头之日不远了?” “卑职今日一早暗中联络了那驿卒,花了一千两银子才从对方口中得出,朝廷派了一个叫况钟的礼仪官前来,与太子说了什么消息后,大学士杨士奇等人都暗暗哭泣过,今日一早,太子就从杭州古城调了两百将士,连同从南京带来的三百侍卫,急匆匆的往京城赶去?” “礼部官员?”朱瞻坦嘀咕声,忽然道:“莫非是皇帝驾崩了?” 杨一峰虽早已听到了消息,这会儿还还是表现的吃了一惊,低声道:“原来是皇帝驾崩了,怪不得太子会这般着急赶回京城了,原来是急着回去继承皇位了,不知汉王……?“想到了这儿,看了一眼小王爷,见他惊喜过后,脸色迅速恢复了寻常之色,两道剑眉轻轻皱起,拧成了一个川字,沉吟了片刻道:”此事,小王知道了,你且回去,等候小王消息?“ 杨一峰心头有些失望,这些年他为汉王做牛做马为的就是知晓一些汉王成就大事的机密,如此一来日后杨家也算是从龙之臣,可小王爷却始终不肯接纳,每次都淡淡一句应付了事,让他不免有些愤愤不平,但对方小王爷,他纵然有不满足也不好多说什么,弓着身子应了声,退出了房门。 厢房里重新恢复了平静,唯独角落一个香炉里的焚香袅袅而起,透着几分生气。 “太子返回京城,还有礼部官员前来迎接,那么足以说明眼下的这个太子是朱瞻基无疑了,前两日枚青、小蝶刺杀后一番话儿,多少让他有些怀疑,若杭州的这个太子不是朱瞻基的话,那么京城回不回去意义并不大,留在杭州或者南京才是最好,最安全的,他并不蠢,起先听了枚青的一番分析后,他想到了这个假太子故意在杭州弄出如此大的动静,其目的是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好让真的太子从容布局,可如今看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了,因为皇帝驾崩,礼部来了官员,太子要返回京城,这一样一样足以说明,眼下的这个太子是货真价实的……?” 独自想了一番,他忽然举起双手在左侧用力拍了两下,只听得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跟着一道屏风后,走出一个人来。 那人面容清秀,淡眉细眼,若不是嘴唇太薄的话,倒也是个俊秀的人儿,他躬身走到了小王爷的面前,抱拳叫了声:“小王爷……?“ 朱瞻坦摆了摆手道:“坐下说话?“ 那人应了声,在小王爷的对面落了座,沉默不语。 “刚才的话儿,你都听到了吧?”朱瞻坦瞥一眼那人,轻声问了声。 那人道:“卑职听到了?” “有何看法?” 那人皱着眉头想了片刻,道:“不似有假?” 朱瞻坦道:“小王也是这么认为,此人若是假太子,本用不着返回京城,二来,京城也不会派遣礼部官员千里来迎接太子返回京城,如此说来,此人是朱瞻基不假?” 那人道:“可此人既是太子,为何要在杭州做出如此荒唐的举动来惹人怀疑,京城的那些言官可不是吃素的,再者卑职早年在京城,见到的太子在永乐皇帝督促下能文能武,长大后更是彰显出过人的聪颖和机智,数次随明成祖出征漠北,在战场上得到了历练,这样的人,不该做出如此荒唐的举动来,小王爷是不是?” 朱瞻基出生于燕王府一直被徐皇后悉心照料,按照帝王之才培养(明成祖的三个儿子都是在南京长大的,和其他藩王的儿子们一起,这是当时朱元璋的做法,想要孙子们也相处融洽,但效果不好),枚青当年作为护卫,在南京是见过朱瞻基的,这番话儿是他的真实感受,只觉得杭州的这个太子,虽模样长得一模一样,但所作所为却与朱瞻基的身份有些不一样,这才斗胆说出了自己猜测……?“ 朱瞻坦摆了摆手道:“人总会变的,隋炀帝当年史书称:“美姿仪,少聪慧”。开皇八年冬天,隋朝兴兵平南朝的陈,刚二十岁的杨广是领衔的统帅,一举评定陈国。平陈后,进驻建康,杀掉了陈叔宝的奸佞之臣及宠妃张丽华,封存府库,将陈叔宝及其皇后等人带返隋京。班师后,杨广进封太尉。 此后,杨广亦屡立战功。隋文帝开皇十年,他奉命赴江南任扬州总管,与杨素一起平定江南高智慧的叛乱,杨素后封越国公;开皇二十年,他率军北上击破突厥的攻势,立下赫赫战功,当年谁不说谁不说他一代明君,可登基后如何,年年出巡,曾三游扬州,两巡塞北,一游河右,三至涿郡,还在长安、洛阳间频繁往还。每次出游都大造离宫。仁寿(隋文帝杨坚的年号,历时3年余,仁寿四年七月隋炀帝即位沿用)四年十一月,他为了开掘长堑拱卫洛阳,调发今山西、河南几十万农民;次年营建东都洛阳,每月役使丁男多达两百万人;自大业元年至六年,开发各段运河,先后调发河南、淮北、淮南、河北、江南诸郡的农民和士兵三百多万人;大业三年和四年在榆林(今内蒙古托克托西南)以东修长城,两次调发丁男一百二十万,役死者过半。总计十余年间被征发扰动的农民不下一千万人次,平均每户就役者一人以上,造成“天下死于役”的惨象。大业七年隋末民变爆发,从而是大隋灭亡,就是这样的一个“美姿仪,少聪慧“人人称赞的皇帝,谁会想死后连个像样的棺材也没有用上,由萧后和宫人拆床板做了一个小棺材,偷偷地葬在江都宫的流珠堂下。后陈棱集众缟素,为炀帝发丧,备仪卫,改葬于吴公台下,衰杖送丧,恸感行路。可见这人不能以老眼光去看了,朱瞻基年少被祖父宠爱,早早的就被立为皇太子,少年得意,能有今日这番作为并不为奇!“说道这儿,他双眉一挑,眼里闪过一丝厉色,沉声道:”此事,你速速返回乐安州禀告父王,让他早早做好准备——?” “卑职明白?”枚清还想说些什么,可抬头一看小王爷的脸色,嘴唇动了动竟没出声。 朱瞻坦望了望窗外,满山岚翠在蓝天白云得衬托下秀色可餐,遇雨雾天,云烟遮遮掩掩,山峦好像翩然起舞,飘渺空灵,若即若离,西侧的右司马温公”的“家人卦”。摩崖题刻,司马光隶书,“家人卦”纵七尺四寸,横六尺,隶书十二行,行十七字,径五寸。家人:“利女贞,彖曰:家人。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男女正天地之大义也。家人有严君焉,父母之谓也。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妇妇而家道正,正家而天下定矣。象曰:风自火出。家人。君子以言有物,而行有恒。初九,闲有家。悔亡,象曰:闲有家,志未变也。六二,无攸遂,在中馈。贞吉。”清晰可见,他看了许久,才缓缓收回目光,重重的吐了口气,用无比肃容的口吻说道:“太子此行怕是冲着皇城的那把椅子去了,你也知道父王为了这把椅子争夺了多少年,本是举步维艰渡日如年,却不想老天爷垂怜,给了这个机会,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枚清虽是侍卫,可人并不傻,否则这些年也得不到汉王的信任,小王爷的话儿他自是听了出来,显得有些踌躇,好一会儿才道:“小王爷的意思卑职明白,卑职即可动身,想来能感到太子之前,抵达乐安州,将这个消息告诉王爷,以王爷的手段,只要太子抵达乐安州,我们立即挥军杀至。” 小王爷听了哈哈一笑道:“很好,这是老天爷给父王的大好机会,也是我们最后的一步棋,若是成功除掉了太子,父王便可学那宋太宗,兄终弟及,你我也不算白忙一场了?“ 枚青眼里闪过一丝喜色,急忙抱拳道:“卑职明白,卑职这就去!“说完躬身行了一礼,转身而走。 “轰隆——?“ 一声清脆的雷鸣,让朱瞻坦忍不住将目光望向了南屏山的东侧,峰岚处一轮平西的红日,已然渐薄西山,也不知过了多久,忽见一片云生,暮色顿至,不一时,已经隐隐挨近西边的寺阁了;云生日落,片刻之间,“天地异色”,那境界已然变了,谁知紧接着一阵凉风吹来城上,顿时吹得那寺庙的钟声当当当作响,空落落的寺庙,越发显得萧然凛然。 朱瞻坦皱了皱眉头,望了望那风云变化的云空,忽的一叹,喃喃道:一上高楼万里愁,蒹葭杨柳似汀洲。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鸟下绿芜秦苑夕,蝉鸣黄叶汉宫秋。行人莫问当年事,故国东来渭水流…… ps:唐朝时期,诗人许浑考中进士,做监察御史。他在秋天的傍晚登上咸阳古城楼观赏风景,见太阳西沉,乌云滚来,凉风阵阵,于是即兴作诗《咸阳城东楼》:“一上高楼万里愁,蒹葭杨柳似汀洲。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 第二更了,今晚估计还有第三更了,有订阅的,有月票的莫要忘记送上,拜托了! !! 870章:剑走偏锋 这场春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日一早,朝阳万里,四海晴空。 在通往京城的官道上,数百人的仪仗队伍正在缓缓而行,前方引导仪仗浩浩荡荡,好不威武,唯独到了中段却不见皇太子的金辂,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辆华丽的马车,不免让人感到有些好奇。 宽大的马车上,杨峥不时的掀开了帘布松了一口气,辇车是皇家专用车顶的华盖、车尾的旌旗包括流苏均采用了皇家专用的金黄色与杏黄色,车上所有杆头的顶端,包括车辕与旗竿都以龙头装饰;车上分别陈设着一屏风一条案和一扶手椅,屏风和条案上均镶嵌着金丝图案,高贵而文雅;而车的围栏及扶梯的柱头以及装饰花板都是以象牙制成的,柱头上雕刻着祥云,花板是镂空的,纹样简洁大方;辂车的车轮的雕刻与装饰尤其精彩,其中心以象牙雕制成莲花的图案,车轮周围均衡地分布着象牙制成的镂空花图案,并间隔金丝镶嵌,沿着车轮的周长,上下两层密布着的几百粒宝石,更增添了珠光宝气的皇家风范。这样辇车固然坐着舒坦,大气,但自己毕竟是假冒的太子,初始还勉强能应付,坐得久了却是不舒坦的很,不说时时要注意皇家的威严,需要正襟危坐,就是想要打个盹,与身旁的沈艳秋说说笑笑,也迎来了不少人的侧目,显得极为不方便,一咬牙,一跺脚,仪仗队出了杭州城后,杨峥便下令撤掉了一半,各种戟氅六,戈氅六,仪锽氅六,羽葆幢六,青方伞二(华盖),青小方扇四,青杂花团扇四,皆校尉擎执也都更换了干净,这些将士虽是神机营出身,可终究不是锦衣卫,做出这等仪仗面前还能凑合,此时听太子发话,不少人暗暗松了一口气,见此等模样,他干脆连金香炉、金香合各一,殳二,叉二,传教、告止、信幡各二,节二,幢二,夹槊二,槊、刀、盾各二十,戟八,红纸油灯笼六,红罗销金边圆伞、红罗绣圆伞各一,红罗曲盖绣伞、红罗素圆伞、红罗素方伞、青罗素方伞各二,红罗绣孔雀方扇、红罗绣四季花团扇各四,拂子二,唾盂、唾壶各一,鞍笼一,诞马八,红令旗二,清道旗四,弩一,白泽旗二,弓箭二十副等仪仗也撤了干净,自己也不坐什么皇太子金辂,让樊忠寻来了一辆宽大的马车,又喊来杨士奇,沈艳秋一同坐在马车内下下棋,唱唱小曲,一路上倒也不寂寞。 昨日听了沈艳秋的曲子,按照与杨士奇的约定,今日得看两人对弈,这个时候的围棋使用方形格状棋盘及黑白二色圆形棋子进行对弈,棋盘上有纵横各十九条条直线将棋盘分成三百六十一个交叉点,棋子走在交叉点上,双方交替行棋,落子后不能移动,以围地多者为胜。中国古代围棋是黑白双方在对角星位处各摆放两子(对角星布局),由白棋先行,在古代文人墨客,多将围棋视为小战场,把下围棋当作用兵作战,“三尺之局兮,为战斗场;陈聚士卒兮,两敌相当。”因此许多军事家,像三国时的曹操、孙策、陆逊等都是疆场和棋枰这样大小两个战场上的佼佼者。著名的“建安七子”之一——王粲,除了以诗赋名著于世外,同时又是一个围棋专家。据说他有着惊人的记忆力,对围棋之盘式、着法等了然于胸,能将观过的“局坏”之棋,重新摆出而不错一子,为当时的围棋大家。 围棋到南北朝后,由于南北朝时期玄学的兴起,导致文人学士以尚清谈为荣,因而弈风更盛,下围棋被称为“手谈”。上层统治者也无不雅好弈棋,他们以棋设官,建立“棋品”制度,对有一定水平的“棋士”,授予与棋艺相当的“品格”(等级)。当时的棋艺分为九品,《南史•柳恽传》载:“梁武帝好弈,使恽品定棋谱,登格者二百七十八人”,可见棋类活动之普遍。日本围棋分为“九段”即源于此。 杨峥所学的围棋多是从日本本发展而来,取消了座子规则,黑先白后,使围棋的变化更加复杂多变,但基本规则,格局却是大同小异,所以勉强能下上局,但他的棋艺并不高明,勉强算的话,只能算作四段,应付杨士奇这个老狐狸,自不是对手,好在有沈艳秋在一旁指点。 起初他以为沈艳秋的棋力极高,毕竟在古代文人墨客对弈的不少,尤其是在正德后,形成了三个著名的围棋流派:一是以鲍一中(永嘉人)为冠,李冲、周源、徐希圣附之的永嘉派;一是以程汝亮(新安人)为冠,汪曙、方子谦附之的新安派;一是以颜伦、李釜(北京人)为冠的京师派。这三派风格各异,布局攻守侧重不同,但皆为当时名手。在他们的带动下,长期为士大夫垄断的围棋,开始在市民阶层中发展起来,并涌现出了一批“里巷小人”的棋手。他们通过频繁的民间比赛活动,使得围棋游艺更进一步得到了普及。随着围棋游艺活动的兴盛,一些民间棋艺家编撰的围棋谱也大量涌现,如《适情录》、《石室仙机》、《三才图会棋谱》、《仙机武库》及《弈史》、《弈问》等二十余种明版本围棋谱,围棋在明朝可谓是发展迅速,但下了两局后,他发现沈艳秋的围棋并不高明,硬要算的话,只能比自己高一段而已,与杨士奇那老狐狸相比,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但这样两个臭棋篓子,却没有输一盘,不免让他感到惊讶,起初他以为自己高估的了杨士奇的棋力,人家虽是大学士,可毕竟是穷苦人家出生,未必就学了围棋,说不定是半路出家也不说准,对于自己赢了一局,并没有引起他太大的奇怪,但接下来三局,他的局面明明已经处于边缘,却总是莫名其妙的赢了棋局。 这就让他感到好奇了,到了第四局的时候,他一遍下一遍留意杨士奇的棋局,很快他就发现了问题了,他的棋局算得上是剑走偏锋,一路猛杀,出其不意,还算凑合,可只是下了数子后,他的风格就被杨士奇摸得通透,几子下来,对方明明可是赢了局面,却是露出了一个疏忽,让自己趁机大杀四方,最后取得胜利。 他慢慢看出了端倪,却不动神色,继续第五局,这一盘他倒不是一味的厮杀,而是有攻有守,倒也支持了前段,前段已过,他的后劲就显得不足,败局再一次凸显了,本以为对方放水了四局,这会儿多少要挽回局面,如此好的形势下,不可能不大杀四方一回。 但杀到了最后,他想要的局面并没有出现,明明注定败局的棋局,下到了最后总能赢。 这样下棋就有些无味了,杨峥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杨士奇,道:“杨大哥,你这水放得差不多了吧,要是再这样,我可不下了?“ 杨士奇一笑,道:“放水么?“说了这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儿后,重新布局了,杨峥看了看,有些弄不懂他的意图,只觉得这老狐狸似乎在借用围棋对自己说些什么,可要说什么,他却一时半会儿体会不出来。 见他收拾了棋子,只好重新落子,这一次杨士奇一改先前让杨峥先下的固定模式,竟抢先在横盘四角星位上交错放下一枚黑子,杨峥看他下得慎重,心道:“这个老不羞的,总算认真起来了,这样才好玩嘛?“ 他依旧是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落下的白子无不是见人杀人,见佛杀佛,这样下起来着实痛快无比,可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杀到了最后,一盘棋子勉强到了中断,他便感到有些底气不足起来。 杨士奇倒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落子越发沉稳,但凌厉的杀气却展露无遗。 杨峥哼了声,继续剑走偏锋的厮杀,气势汹汹,仿佛片刻便能见对方杀得干净。 棋子到了中盘,杨峥勉强厮杀了一阵,再下十数手,在对方步步为营的围攻下,杀伐的气度当然无存,让他不免焦急起来,落下的棋子不免昏招居多,如此一来,被杨士奇趁机吃掉了不少,刚刚还算勉强保持的旗鼓相当的局面立即落了下风。 杨峥憋了憋嘴巴,有些不甘心,硬着头皮又下了几招,均在杨士奇步步为营招式下,一一被吃掉,至此第五局以他失败告终。 “再来一盘?“杨峥望着棋局,沉声道。 杨士奇望着他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道:“好!“ ^^^^^^^^^^^^^^^^^^^^^^^^^^^^^^^^^^^^^^^^^^ 星期五事情多了些,这一章来得晚了些,请见谅!最后说几声,求订阅,求月票! !! 871章 :孺子可教也 重新洗子,依旧是杨峥执白子,杨士奇执黑子,经过刚才的一番厮杀,他不敢掉以轻心,细细思索了一番才落下第一颗白子。 杨士奇瞥了他一眼,不动神色的点了点头,并不思索就落下了手中的黑子。 少了刚才气势汹汹的厮杀,不但没使棋局变得冷清下来,相反,局上的每一步莫不是杀机四起,比起刚才的轰轰烈烈的厮杀,眼下的棋局更让人紧张害怕。 两人你来我往,棋局慢慢进了中断,杨峥依旧处在下风,可毕竟每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的部署,落子,虽处在下风,倒也不那么难看。 勉强撑过了中段,杨峥暗暗松了一口气,眼下的棋局,只要自己小心的下,赢的机会倒也不是没有,越发细心起来。 如此这般又下了几颗子,眼看这样下下去,自己虽不能赢得局面,却未必会输,说不定还是个和局,正暗自松了一口气,却见杨士奇淡然一笑,手中棋子只是在东侧的角落落下了一颗,只是那么一下,棋局立即发生的大变化,明明开不到杀机棋子,在刹那间危机四伏,自己本以为可以杀一条血路的棋子,也都是四面楚歌的景象,让他惊讶不已。 皱眉思索了半响,同样在东侧的角落里落下了一颗白子,整个棋局似有了活路,正暗暗松了一口气,却不想杨士奇想也不想,随手丢出了一个飞子,听得叮当的一声,杨峥低头一看,刚刚还勉强冲出的活路,立即被对方截断,自己当真有楚霸王四面楚歌的味道。 两人又下十余手,眼看冲杀无望,杨峥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白子道:“果然好手段,这一局我又输了?“ 杨士奇呵呵一笑,看了他一眼,道:“要不,再下一局?“ 杨峥自知不是对方的对手,前面几局不过是杨士奇让着自己,自己的实力与对方相差太大,再下去也是这个结果,摆了摆手道:“不下了,我的棋艺不如你,再下下去还是输?” 杨士奇倒也不否认,淡然一笑道:“你可知你输在哪里?” 杨峥正暗骂这老不羞的也不知谦虚一下,让一让后背,哪里有半分长者的风范,不曾想听他这么一问,顿时楞了一下,皱眉看了他一眼,道:“杨大哥莫不是有话儿要说吧?” 杨士奇赞赏的看了他一眼,道:“杨小弟果然是个聪明人?” “我日,你这话儿都说这明白了,老子再不明白了,那不是跟傻子没什么两样了?”杨峥翻了个白眼问道:“杨大哥与小弟又不是外人,有什么话儿不妨直说,这般绕来绕去,也不怕把人绕糊涂了?” 杨士奇哈哈一阵大笑道:“这天下能绕糊涂杨小弟的人,怕是没出生吧?” 奉承的话儿自然谁都爱听,杨峥也不例外,嘿嘿一笑道:“杨大哥的这话儿虽夸大了些,却也不远矣?” 这一下轮到杨士奇翻了个白眼,这家伙还真不要脸,我不过顺口一说,还当真了。 “马上就要进京了?杨小弟就没什么打算?“杨士奇笑眯眯的问道。 杨峥瞥了一眼杨士奇道:“这就是刚才那几盘棋要告诉我的话儿吧?“ 杨士奇伸出右手轻轻拂了拂颌下的一把长须,点了点头道:“此番杨小弟立下功勋不少,进了京城少不了要封赏,看殿下对你欣赏的模样,留在京城是指定了?” “留在京城,我日,我家大小姐还等着我呢?我可不想让她做望夫崖呢?” 杨士奇并没有理会他的打诨,继续道:“京城可不比杭州,南京?” 杨峥道:“我知道,京城嘛,官多、规矩多,能人多,没事不能乱说话,乱放屁,我没说错吧?” 杨士奇哈哈一阵大笑道:“虽粗俗了些,但理儿还是这个理儿?“ 一旁的沈艳秋红着脸浅浅一笑,趁着杨士奇没注意,狠狠瞪了杨峥一眼。 杨峥伸了伸舌头,做了一个鬼脸,那意思似在说:“下次注意了?“ 杨士奇道:“杨兄弟年纪轻轻,得殿下赏识,又与我交好,进了京城少不了被人妒忌,若君子倒也罢了,若是小人可就头疼了……?” 说道这儿,杨峥总算是明白杨士奇今日想说什么,作为一个在京城混了有些念头,且也混出了模样的老大哥,对自己这个初进京城的小弟,自是有些经验要告诉,说穿了,这就是杨士奇对杨峥的一种保护。 “小弟明白,宁可得罪君子,莫要惹小人嘛?“杨峥张口道。 杨士奇点了点头道:“有时候,并非你不去惹他们就会相安无事,你不找他们,他们却是阴魂不散的跟着你,这个时候你该如何?“ 杨峥想了想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 杨士奇摇了摇头道:“杨兄弟性情豪爽,我相信你能这么说,必也会这么做,可我大明是有法律的,就算你能杀人,这世间的小人不少,难道你遇一个杀一个?” “那该如何是好?”杨峥双手一摊,一脸无奈的道。 杨士奇看了一眼棋局道:“还记得这几盘棋么?” 杨峥面上一红,道:“当然记得,最初的几盘是你故意让我的吧?” 杨士奇点了点头道:“正是!”随即面色一变,盯着杨峥道:“前面三盘我让你赢了,你感觉如何?” 杨峥一愣,随即想了想道:“说实话么?” 杨士奇道:“是!” 杨峥搔了骚头,嘿嘿一笑道:“明知道你故意放水,让我赢了,我赢得还是挺爽的,后来你虽用了真本事,你我对弈了两局,可心里那个恨啊?“ 杨士奇嘿嘿一笑,道:“明白就好?“ 杨峥翻了个白眼,道:“明白什么啊,拜托你说话不要老这么让人猜来猜去的好不好,给个痛快话儿,是死是活吧?“ 杨士奇厄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这么聪明,难道真听不出来,看不出来?“ 杨峥摇了摇头道:“哎,我这人有个毛病,大事上从来是聪明绝顶,小事上么能糊涂就糊涂,杨大哥拜托你还是说明白些?“ 杨士奇彻底无语了,白了他一眼道:“你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 杨峥没好气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皮道:“带着这么一层面具,不厚不行了?” 杨士奇知道再任由他这么说下去,自己非给气得吐血不可,摇头道:“你明知道老夫放水,赢了棋局,还是很开心,久而久之你渐渐习惯了老夫放水的棋局,等老夫再拿出真本事来,你因为前面已经习惯了,慢慢的以为老夫再会放水,却不知老夫已开始要你性命了……这个道理小兄弟难道不懂?” 杨峥想了想道:“先弱后强,麻痹敌人?” 杨士奇黏着长须呵呵一笑,道:“孺子可教也?“ 杨峥白了他一眼,心道:“你这个老不朽的,不过陪着我下了几盘棋而已,什么孺子可教也?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杨士奇道:“对付那些小人,那些实力比你强大的人,一味的躲避不是办法,只要你在朝堂之上,总有碰上的时候,这个时候你还能躲么,不能,那如何是好……?“说到这儿,杨士奇眯着的双眼,目光一闪道:“唯有先示弱,隐藏实力,让他们习惯了你的懦弱,等到真正时机来的时候,才展现其真本事,这个时候……?” “这个时候,他们就算发现自己身边睡着一只猛虎,也无可奈何,因为他们已经变成了一只猫?猫是奈何不得猛虎的?“杨峥目光闪了闪道。 杨士奇双目的光芒内敛了几分,点了点头道:“说得在理!不过那些有些实力的人,大多数还是有些真本事的人,你的举动未必他们看不出来,想要示弱,也不是什么人人能做到的,就好比刚才的棋局,我若不是一开始就放水,你会看得出来么?” 杨峥想了想道:“不会!” 杨士奇道:“这就是了,若被别人一眼看出了你的心思,纵然你一开始就放水,别人心里有数,也不会小巧了你,棋可以这样下,在京城做官可就不能这么做了?” “这是教我做官了么,难道杨士奇看出我能躲过这一劫?”杨士奇不免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杨士奇,并没有立即答话,凭着直觉,他相信杨士奇还有话儿没说完毕。 果然杨士奇眯着双眼看了几眼棋局,缓缓的道:“你明明是要放水,可一开始就全力以赴,让那些人不敢小瞧了你,这个时候他们势必会对你往死里打,等你支离破碎的时候,往日的实力不在的时候,你再一步步相让,决定放水的时候,他们也只道你本事不及,如此一来,他们对你的警惕自然放松,这个时候,就是你壮大实力,他们也浑然不觉,等你发动致命一击的时候,他们只能惊讶,只能惊慌失措,到一败涂地……?” ^^^^^^^^^^^^^^^^^^^^^^^^^^^^^ 月票有些不给力,小景码字也算努力,有月票的书友们,莫要忘记送上了! !! 872章:隔墙有耳 杨峥默默的听着,暗暗点了点道:“这老家伙斗争经验果然丰富无比啊,不过这老头若不是对我极为爱护,想来也不会将这么宝贵的经验告诉我,这份情义还真是让人感动啊?” 杨士奇似沉浸在某种回忆中,嘴角溢出了一丝笑意,深邃的目光透过窗外,望着窗外连绵的山脉,林木茂密,此处景色灿烂鲜妍,无数石峰和洞壑隐于林下的草际,重重叠叠,观古藤满枝、荆棘遍地,使人感到深不可测,真有深山野岙之感,喃喃道:“当年我可不是这么做的么?” 当年明成祖北巡,命杨士奇与蹇义、黄淮一同留守辅佐太子监国。太子朱高炽喜欢文学,赞赏王汝玉,让他以诗法进讲。杨士奇则称:“陛下应当留意学习《六经》,空暇时候则阅读两汉时期的诏令。诗歌乃雕虫小技,不足为学。”太子表示赞同。当初朱棣起兵时候,汉王朱高煦力战有功。朱棣许诺成功后立其为太子。靖难之役结束后,却未曾立他,朱高煦于是很怨恨。朱棣又怜悯年幼的赵王朱高燧,并异常宠爱他。于是汉王、赵王联合离间太子,朱棣颇为心痛。永乐九年,明成祖回到南京,召问杨士奇太子监国的情况。他称太子孝敬,并说:“太子天资高,有过错必知,然后必改。其存有爱人之心,绝对不会辜负陛下重托。”朱棣听后大悦。 永乐十一年遇到日食,礼部尚书吕震请求不要罢免朝贺,礼部侍郎仪智则持相反观点。杨士奇则引用宋仁宗故事力劝,明成祖听后遂罢免。次年,朱棣北征,杨士奇仍留任辅佐太子监国,当时朱高煦开始不断谮言太子。当朱棣北征归还后,太子迎驾迟缓,朱棣气急下把大量东宫大臣黄淮等人下狱问罪。杨士奇之后赶到,被宥免罪。之后召问太子这件事,杨士奇顿首道:“太子仍然和以前一样孝敬。凡是这些迟迎的事情,都是臣等的罪过。”朱棣听后稍微平缓。而其他重臣仍然不断上疏弹劾杨士奇不应当独宥,朱棣遂命其下锦衣卫诏狱,之后释放。正是这一次次的示弱,又让汉王不可轻易得逞,久而久之汉王已经洞察了他的本事,d放松了对他的足够重视,这才有永乐十五年他给汉王致命的一击! 永乐十五年三月,汉王朱高煦因为有罪,改居山东乐安州。朱棣因其所为不法,称其长史史程棕、纪善周巽等不能匡正,皆斥交趾为吏。朱高煦仍然不收敛,在府中私募军士三千馀人,不隶籍兵部;纵容士兵在京师内外掠夺,并肢解无罪的人投江;此外杀死兵马指挥徐野驴,及僭用乘舆器物。朱棣听闻后,在返回南京时候质问蹇义。蹇义不敢对答,坚持称自己不知道。又问杨士奇,杨士奇对答:“汉王最初封国在云南,他不肯去任;之後改为青州,又坚持不行。现在朝廷将迁都北京,他却要留守南京。他的想法路人都能知道了。希望陛下尽早处理,使得其有定所,用父自之恩,能够留下永世之利。”朱棣听後默然,之后起身还宫。过了几天之后,朱棣了解了所有事情,于是削汉王的两个护卫营,并安置其到乐安,想来还真令人怀念啊?“ 就在这时,听得车外一人抱拳道:“殿下,前方百里就是乐安州地界?末将斗胆敢问殿下,我们可要直入乐安州?“ “你爷爷的,乐安州乃去往京城的必经之地,不直入乐安州,还能绕过不成?“杨峥没好气的道。 “直入!“许久丢出了这两个字。 车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樊忠,乐安州是汉王的封地,汉王心思如何,大明人人得知,如今自己护送太子入京城,身为护卫之一,不得有些紧张。 “殿下,汉王——?“樊忠小心的提醒道。 杨峥冷声道:“君父在上,谁敢如此胆大妄为!樊将军不必担心,只管进入乐安州便是?“ “是!“樊忠抱拳应了声。 车厢内杨士奇暗暗点了点头,心道:“能有这份底气,倒也不枉太子选中了你?“瞥了一眼窗外若隐若现的山岚,看似漫不经心的问了声:”你对汉王此人如何看?“ 杨峥心道:“好你个老不羞的,有完没完啊,下完了棋又问问题,我可是让你陪我消遣的,可不是让你来为难考较我的?“ 心里虽暗骂,面上却是一副沉思的模样,好一会儿才道:“这个,这个能说么?议论皇子可是有罪的?” 杨士奇摆摆手,道:“无妨,出得你口,入得我耳,决不让第三人知晓?“ 杨峥白了他一眼,嘟哝道:“在大明一朝,什么出得你口,入得我耳,决不让第三人知晓的话儿还是不要说了为好?“ 杨士奇一愣,随即明白了杨峥的意思,在大明一朝官员的确没什么秘密可言,朱元璋生性雄猜,加强了对大臣的监视。开始时,他派遣一些检校等人暗中侦查大臣的举动,但没有逮捕和审讯的权力。朱元璋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让大臣对自己和大明江山忠心无二,要他们知道恐惧,防止他们营私舞弊、结党乱政。事无巨细,家长里短,都被他知道,这些事迹在洪武一朝可没少发生。 有一次赐傅友德宴,命叶国珍陪酒,并拨付ji女十几人,然后派内官窥伺。叶国珍命令ji女们穿上华丽的服装,自己与ji女混坐在一处。宦官回来汇报,朱元璋命令士兵把叶国珍和妓女锁在马棚里,并削去了妓女的鼻子,叶国珍也挨了几十鞭子,因为叶国珍的行为触犯了朱元璋等级贵贱的思想。 大学士宋濂在家中宴请宾客。第二天,明tai祖朱元璋问宋濂,昨天请了些什么人?做了些什么菜?喝的什么酒?宋濂一一如实回答。明tai祖听了后说:“你说的全对,没有欺骗我。”说完,拿出一张图,宋濂一看,是昨天家中宴请宾客时的座位情况,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你认为朱元璋是如何知道宋濂宴请一事的?宋濂为什么吓出一身冷汗?因为自己已经被皇帝列入了黑名单了! 著名儒士钱宰被征参编《孟子节文》,一日散朝回家,随口吟诗道:“四鼓冬冬起着衣,午门朝见尚嫌迟。何日得遂田园乐,睡到人间饭熟时。”结果第二天上朝,朱元璋便问钱宰:“昨天的诗不错,不过朕没有‘嫌’迟,改作‘忧’字,如何?”钱宰一听,吓得忙磕头请罪,可心头的惧怕无疑是巨大的,自此后听说再不敢在家中吟诗作对,生怕说了犯忌的话儿,被皇帝设的锦衣卫给听去了,少不了获罪。见杨峥如此谨慎,杨士奇沉吟了片刻,哈哈一阵大笑道:“无妨,无妨,纵是隔墙有耳,你是太子,说说自己的叔叔倒也不打紧?“ 杨峥看他模样,今日自己不说出心头的看法是不会放过自己,眼看前方再过百里便是乐安州了,对这位不曾蒙面的王爷也着实有些好奇,不过他对汉王的看法多是仗着前世正史的记载而来,那些所谓的正史大多是以“成者王侯败者寇”的立场记载历史人物,朱高煦作为反叛侄儿的王爷,又不似自己老子一样从侄儿手中夺取了宝座,对于当时的正史来说,无疑是反贼了,好话儿并不多。 《明史》在《朱高煦传》中记到:“洪武时,召诸王子学于京师。高煦不肯学,言动轻佻,为tai祖所恶。及tai祖崩,成祖遣仁宗及高煦入临京师。舅徐辉祖以其无赖,密戒之。不听,盗辉祖善马,径渡江驰归。途中辄杀民吏,至涿州,又击杀驿丞,于是朝臣举以责燕。成祖起兵,仁宗居守,高煦从,尝为军锋。白沟河之战,成祖几为瞿能所及,高煦帅精骑数千,直前决战,斩能父子于阵。及成祖东昌之败,张玉战死,成祖只身走,适高煦引师至,击退南军。徐辉祖败燕兵于浦子口,高煦引蕃骑来。成祖大喜,曰:“吾力疲矣,儿当鼓勇再战。”高煦麾蕃骑力战,南军遂却。成祖屡濒于危而转败为功者,高煦力为多。成祖以为类己,高煦亦以此自负,恃功骄恣,多不法。”这一点算是肯定了朱高煦为靖难所立下的功勋,难得的光辉一笔,但后面再写这位老哥的形象可着实差了很,《明史》《朱高煦传》尽管说“汉王高煦,……性凶悍。……不肯学,言动轻佻”,因此“为(明)tai祖所恶”,只是为人轻浮了些,还不算太恶,可说到正儿八经的形象,“高煦长七尺余,轻走乔,善骑射,两腋若龙鳞者数片”听了好听,细细一揣摩,颇有几分猛张飞的影子,落在后人眼里,堂堂的汉王可不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卤莽的武夫而已,什么私自挑选卫士,又招募精兵3000人,不隶属兵部管辖,纵使他们四处劫掠,兵马指挥徐野驴将他们擒获惩处等等……,这些都是莽夫的表现,杨峥毕竟是来自后世,对于不曾谋面的王爷,也存了先入为主的观念,想了想道:“汉王居功自傲,蓄意制造叛乱,野心极大,却无谋无断、无深图远算之人……?”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 !! 873章:成王败寇 ( ) 杨荣道:“果然是好法子,南京与京城相距数千里,无论是水陆一路走来少说也要一月有余,陛下大可利用这段时间,稳定朝局面,着实一个一石二鸟的好法子?“ 杨溥微微皱了皱眉头,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出声。 朱瞻基扫了他一眼,道:“杨爱卿可是有话要说?“ 杨溥立即站了起来,行了一礼,道:“陛下的法子倒是不错,只是微臣有些担心?“ 朱瞻基道:“杨爱卿担心什么?“ 杨溥道:“汉王早有叛逆之心,此番仁宗皇帝大行,实乃上天给他的好机会,以他的为人,想必早有安排,若得知假太子从南京返回京城,少不了有些动作,微臣是担心那位“假太子?” 朱瞻基目光闪了闪道:“成就大事者,不拘小节,杨兄弟聪明无比,想来足以应付?”说着心头一叹,目光里多了几分担心。 杨溥见皇帝如此说,也不好多说什么,心里微微期盼那假太子能逢凶化吉。 众人就这计划又细细商议了一下,最终商议了结果是,为了做出太子当真不在京城的假象,朝廷需派遣一位礼官赴南京迎驾,而先前的况钟敢于任事的担当,给朱瞻基留下了极好的印象,便让况钟担当此事,利用大明驿站的马匹,务必尽快赶到南京,将消息送给杨峥。 大明的驿站是在元朝的基础上建造的,元王朝,由于疆域辽阔,发展交通,强化了驿站制度,这也成为它巩固政权的重要手段。当时的驿站称为“站赤”,实际“站赤”是蒙古语驿站的译音。而“驿站”这一词汇也从元朝开始在汉语中出现(之前只称“驿”)。 朱元璋建立大明后,在元朝驿站的基础上,除开通沈阳至旅顺的驿站外,在其它干线道路上均设置了驿站。这与元代只在两条大干线上设驿站是不同的。在明代还设立了递运所,这些独立与驿站,专门从事货物运输的组织,其主要任务是预付国家的军需、贡赋和赏赐之物。由各地卫所管理。递运所开始设于洪武元年,它的设置,是明代运输的一大进步,使货物运输有了专门的组织。明代陆路运输,基本上是采取定点和接力的方法。因此,递运所除担负驻地指定运输路线的任务外,还要做好海、河运输的集散工作。 驿站使用的凭证是勘合和火牌。凡需要向驿站要车、马、人夫运送公文和物品都要看“邮符”,官府使用时凭勘合;兵部使用时凭火牌。使用“邮符”有极为严格的规定。对过境有特定任务的,派兵保护。马递公文,都加兵部火票,令沿途各驿站的接递如果要从外到达京城或者外部之间相互传递的,就要填写连排单。公文限“马上飞递”的需要日行三百里。紧急公文则标明四百里、或者五百里、六百里字样,按要求时限送到。但不得滥填这种字样。驿站管理至清代已臻于完善,并且管理极严,违反规定,均要治罪。况钟知自己眼下所做的事情,干系重大,也不含糊,凭着兵部给的火牌要了马匹,一路冲着南京狂奔而去。 看着况钟飞奔后去,王振才迅速的转回了身子,急急忙忙感到了朱瞻基的书房,告诉他况钟已出发的消息,正在看书的朱瞻基听了这消息,放下了手中书本,抬头看了看门外渐渐漆黑的夜色,喃喃道:“杨兄弟看你的了?” 刺杀的第二日,杨峥并没有立即返回南京,而是继续留在了驿馆,倒不是他不愿意出去,实则是外面的雨水太大,雨中泛舟固然有些诗情画意,但弄得浑身湿漉漉的也不爽快,再者大小姐已经答应了,改日泛舟西湖,所以他也乐得在驿馆里呆上一日。 只是经过了昨日一番刺杀,杨士奇等人倒也不敢怠慢,樊忠带来的五百将士都开始在四周警惕,一有风吹草动,立即上前查探,弄得偌大的驿馆,连一只鸟儿也飞不进来,让杨峥好生无趣的很,唯有让陈芜准备文房四宝,开始习练书法。 自从假扮了太子,在陈芜的天天说教下,每日都习练书法一炷香,若是有两日不习练,习练还真有些手痒。 陈芜听了指令,除了准备文房四宝之外,还弄来两幅字帖,杨峥与书法倒也有些研究,一看陈芜手中的是张芝的《笔心论》一卷,是大书法家张芝论书法的文章,后世已失传,可以说是书法名帖中的瑰宝,堪比王羲之的《兰亭集序》。 张芝是一个承前启后的大书家,是张奂长子,年轻时就很有操节,虽出身宦门,而无纨绔气,勤奋好学,潜心书法,当朝太尉认为他将来不是文宗,就是将表。屡次征召他出来做官,皆严辞拒绝,故有“张有道”之称。他潜心研究书法,尤好草书,师承崔杜之法,其父张奂为方便张芝兄弟习文练字,着人锻造石桌、石凳、墨池于河边,从此,张芝兄弟以帛为纸,临池学书,先练写而后漂洗再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水为之黑,后称张芝墨池。更将崔杜笔法,烂熟于心,终于摆脱旧俗独创一体,转精其妙,以成今草。字之体势,一笔所成,偶有不连,而血脉不断;字迹气脉贯通,隔行不断。古人谓之:“一笔飞白”,开书法之一代新天地。历代书法大家誉称张芝草书为“一笔书”,尊称张芝为“草圣”。后世从学者如云,王羲之、王献之父子亦受其影响,王羲之曾说:“:“吾书比之钟、张,钟当抗行,或谓过之;张草犹当雁行。然张精熟,池水尽墨,假令余耽之若此,未必谢之。”可见深受其影响,他的七子王献之也是大爱张芝的书法,王献之的《鸭头丸贴》就是继承张芝《八月贴》风格的,可以说王献之受张芝的影响比受其父王羲之的影响大,朱瞻基书法基本上路子是走的赵孟頫的行书,但偶尔也习练张芝的书法,陈芜为了让杨峥将朱瞻基的书法模仿得惟妙惟肖,可没少花功夫。 这卷《笔心论》便是张芝用“一笔书”书写的,又是书法论,对书法的练习是大有好处,杨峥也早就想精研临摹了,这时见陈芜送来,当下也不客气,对着昂贵的宣纸临摹了起来。 张芝的书法,是从民间和杜度、崔瑗、崔实那里汲取草书艺术精华,独创“一笔书”,亦即所谓“大草”,使草书得以从章草的窠臼中脱身而出,从此使中国书法进入了一个无拘无束,汪洋恣肆的阔大空间,从而使书法家的艺术个性得到彻底的解放。而他所创的“一笔书”,“字之体势一笔而成”,“如行云流水,拔茅连茹,上下牵连,或借上字之下而为下字之上,奇形离合,数意兼包”。若不认真来习练,还真不好临摹,杨峥本就喜欢张芝,这一番临摹可谓极为认真,不知不觉竟过了一炷香的功夫。 看着厚厚一大叠的宣纸,杨峥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虽没其神韵,但也似模似样了?” 眼看桌上还有几张宣纸,想了想又提起朱笔在宣纸上一阵龙飞凤舞起来,不多时宣纸上留下了“:“世间有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敬他,不要理他,过十年后,你且看他!”扫了一眼见,见纸张的书法颇有几分张旭的神采,顿感满意。 这时陈芜走过来收拾纸张,看了这两句,微微咦了声,道:“殿下这两句倒有些意思?“ 杨峥呵呵一笑,道:“这可不是孤说的,这么高深的话儿一看就是得道高僧才有的境界?“ 陈芜识字不多,但见识不少,听他说不是自己所说,又诵了一遍,觉得这两句话暗含某种豁达、某种超然、某种大度、某种洒脱,却不是杨峥这样年纪该有的境界,便道:“敢问殿下此句何人所做?“ “好像一个叫寒山子和一个叫拾得的和尚说的?“杨峥随口道。 “寒山与拾得?“陈芜默念了声,随即双眼一亮,道:”我知道了,寒山和拾得原本是佛界的两位罗汉,在凡间化做两位苦行僧。一日,寒山受人侮辱,气愤至极。便有了与拾得的一段精彩对话。人称《寒山问拾得》。“ 杨峥倒是没想到这两句话儿,竟被这么多人知晓,道:“世人很喜欢这两句话么?“ 陈芜这会儿仿佛不认识杨峥一样,一脸惊愕的道:“殿下难道不觉得这两句话儿很精妙?“ ^^^^^^^^^^^^^^^^^^^^^^^^^^^^^ 第三更了,今天大雨家里的小家伙不能出去溜达,所以很是闹腾,只好放弃码字了,来迟了还请诸位莫要见怪,有月票的请送上几张! 874章:有惊无险 ( )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马车不知不觉的进了乐安州地界,听得樊忠的禀报,杨峥扫了一眼杨士奇道:“不知杨大哥对眼前的局面如何看?” 杨士奇呵呵一笑道:“有惊无险!” 杨峥眼神一闪,道:“何以见得?“ 杨士奇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杨峥道:“直觉!“ 一看这老头说关键的问题就打马虎眼,杨峥心头就气恼,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杨大哥就不怕自己直觉靠不住,丢了性命!“ 杨士奇哈哈一笑道:“丢了性命,我看未必吧,杨小弟的从杭州调来两百将士可不是一般将士,再者,身旁的这位姑娘身负绝技,有这两样保障,我杨士奇的这条老命,阎王只怕不要?“ “我日,这个老家伙不声不响的看出了老子的底牌,果然不愧是老狐狸啊?”杨峥有些气恼的骂了声,却也不得不佩服他的眼光毒辣,他让樊忠去杭州古城将张翼请来,同时带了两百将士,这两百将士都是张翼一手训练出来的,当时弥勒教剿灭后,他将鸳鸯阵法一并传给了张翼,经过大半年的训练,如今的杭州古城会鸳鸯阵法的人数倒也不少,有这两百精兵作保障,再加上将近三百人的神机营将士,弥勒教护法沈艳秋护航,他相信只要不是汉王发动大规模的刺杀,倒也不惧,想不到这点伎俩一早被这老狐狸看在了眼里,怪不得一路上一点都不急躁,感情早就直觉了! 杨士奇将他神色看在眼里,越发得意大笑起来,好不得意。 经过一年多开辟园林,建造假山,共占地二百五十余公顷的汉王府邸在小王爷从江南不远的运送银两下,终于在数月前修建完成了,如今的汉王府整幢建筑坐北朝南,处处殿阁楼台、金碧辉煌。中轴线上的建筑主要有承运门、承运殿、端礼殿、昭明殿等。 庄严的正门点缀着乐亭、表柱、三桥、石狮等皇家建筑,令人感到肃杀之气。接着是蜀王府的心脏——承运殿,该殿为蜀王理政之处,用西南名贵的楠木制成。北面有用楠木制造的蜀王宝座。再后就是蜀王居住之处,建筑十分精巧华丽,园林精致优美,小桥流水,鸟语花香,简直就是人间仙境,但明眼人一看,便看出来端倪,整座汉王宫殿多是模仿皇城而建,其规模,体制已多处超出王府的规格,按明初祖制,王府的规格下天子一等,低于南京及北京皇宫。按周礼“天子五门、诸侯三门”之制,明朝南北两京皇宫设大明门、承天门、端门、午门、奉天门五门,而王府只设棂星门、端礼门、承运门三门。明朝皇宫奉天殿、华盖殿、谨身殿面阔分别为九间、五间、九间,用黄色琉璃瓦、金龙藻井;而王府承运殿、存心殿各为七间(弘治年间所定规制),青色琉璃瓦、窠拱攒顶藻井,等级低于皇宫,而眼前这座王府分明是一座北京城,不说规格,光是内院里的假山的石头是从公里之外的太湖经水陆转运而来,这可只是大明皇帝才有的权力。 此时的王府偏房里,一个中年汉子坐在一张太师竹椅上,虽是六月但北方仍有些凉意,但此人只是传了一件白色单衫,扎实的肌肉凸显着充足的精力,中年人欣面浓眉,鼻如悬胆,嘴唇薄而弧形下垂,显示他并不好相处,一把浓密的胡须被梳理得整整齐齐,倒也英武不凡,此时,他手中捏着一本《孟子》正在皱眉诵读,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孟子》是“四书 ”之一。战国中期孟子及其弟子万章、公孙丑等著。为孟子、孟子弟子、再传弟子的记录。最早见于赵岐《孟子题辞》:“此书,孟子之所作也,故总谓之《孟子》”。《汉书•;艺文志》著录《孟子》十一篇,现存七篇十四卷。总字数三万五千余字,二百八十六章。但眼前这个中年汉子的手中的《孟子》厚厚一本,且书的扉页已经泛黄,看得出这本书有些年头,只要你细心,你会发现,这本《孟子》其实与眼下街上,以及学子手中诵读的《孟子》有些不一样,因为他是宋朝孤本。 所谓的《孟子》宋本,若你是个地道的大明人,一定就会知道,这样的一个孤本是多么的珍贵,寻常的读书人根本买不到,甚至说看不到,出现这样的原因其实不难理解,相比自己的老师孔子的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句名言,什么 “其为人也孝悦。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的言论, 他的学说着实猛烈了些。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之视君为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小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草芥,则臣之视君如寇仇。” “臣弑其君。可乎?曰:贼人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残贼之人,谓之一夫;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 “暴其民甚,则身弑国亡” 这样的仁政,自是不被当权者欢喜,以至于他游历于齐、宋、滕、魏、鲁等诸国,希望效法孔子推行自己的政治主张,前后历时二十多年,他的仁政学说,也人认为是“迂远而阔于事情”,而没有得到实行。最后他退居讲学,和他的学生一起,“序《诗》《书》,述仲尼(即孔子)之意,作《孟子》七篇,比起自己老师的风光相比,孟夫子只能用凄惨形容了,在宋代以前孟夫子的地位并不是很高,甚至有人讽刺孟子还专门写了打油诗:“乞丐何曾有二妻?邻家焉有许多鸡?当时尚有周天子,何事纷纷说魏齐?”自中唐的韩愈著《原道》,把孟子列为先秦儒家中唯一继承孔子“道统”的人物开始,出现了一个孟子的“升格运动”,孟子其人其书的地位逐渐上升。宋神宗熙宁四年,《孟子》一书首次被列入科举考试科目之中。元丰六年,孟子首次被官方追封为“邹国公”,翌年被批准配享孔庙。以后《孟子》一书升格为儒家经典,南宋朱熹又把《孟子》与《论语》、《大学》、《中庸》合为“四书”,其实际地位更在“五经”之上。 《孟子》一书,在汉代就被认为是辅翼“经书”的“传”,和孔子的《论语》并列。至五代,后蜀主孟昶下令将《易》《书》《诗》《礼》《周礼》《仪记》《公羊传》《谷梁传》《左传》《论语》《孟子》十一经书写刻石。《大学》和《中庸》被认为是孔子弟子曾参和孔子之孙子思的著作,这样,《孟子》一书便与孔子及孔子嫡系的著作平起平坐了,其实际地位更在“五经”之上。 元朝至顺元年,孟子被加封为“亚圣公”,以后就称为“亚圣”,地位仅次于孔子,自此才风光了一把,可好景不长,元朝的国运不足一百年,等到朱元璋建立大明后,这位淮右布衣生前没读过什么书,但他知道要使国家长治久安离不开孔孟之道,这是汉以后明以前屡试不爽的历史经验。在刚登上帝位时,他对孔子还非常尊敬。洪武元年二月丁未,朱元璋下诏“以太牢祀先圣孔子于国学”,并派使者到曲阜致祭,使者临行前,朱元璋告诫说:“仲尼之道,广大悠久,与天地并。有天下者莫不虔修祀事。朕为天下主,期大明教化,以行先圣之道。今既释奠成均,仍遣尔修祀事于阙里,尔其敬之。”但看到孟子“?“臣弑其君。可乎?曰:贼人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残贼之人,谓之一夫;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 这位权力欲望极强的皇帝登时感到不爽了, 碍着孟子亚圣的地位,前又有千古一帝的唐太宗者,还以《孟子》为诫,写了《贞观政要》,警示自身与后代。 他对大臣们说:“为君之道,必须先存百姓。若损百姓以奉其身,犹割股以唉腹。腹饱而身毙。若安天下,必须先正其身,未有身正而影曲,上治而下乱者”魏征对他说:“臣闻古语云:“君小舟也;民,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唐太宗也以为可畏,诚如圣旨。 所以说“孟子之道,以民为本;恪守躬行,四海咸服;国泰民安,贞观之治”。 碍于前面帝王如此推崇孟子,朱元璋虽有怒气,可只好勉强忍耐自己,可他并不是一个很能忍耐的人,陈友谅比他强大的时候,他在南京忍耐,待鄱阳湖一战他终于爆发了,不顾兵力不及,亲自部在康郎山驻扎已毕,亲率诸将观察敌阵,见陈友谅战舰首尾衔接,桅樯林立,冷笑一声说:“陈友谅在军事上犯了一个大错误,当年曹操在赤壁就吃了这个大亏,你们看,他们战舰首尾相接,我若用火攻,顷刻之间,叫他们化为一片火海。”一把大火将鄱阳湖染红了天,一代枭雄就此毙命。 张士诚比他强大的时候,他依旧在南京忍耐,元至正二十六年九月,他终于爆发了,以徐达为大将军,常遇春为副将军,率二十万精兵,集中主力消灭张士诚。老朱多计,命二将不要先攻苏州,反而直击湖州,“使其疲于奔命,羽翼既疲,然后移兵姑苏,取之必矣!”须徐达展开总攻,百道攻城,东吴军终于不支,城陷。 张士诚在府邸中闻城溃,对其妻刘氏说:“我兵败且死,你怎么办?”刘氏良德妇人,冷静答道:“君勿忧,妾必不负君。”言毕,她怀抱两个幼子,在齐云楼下积柴薪,与张士诚诸妾登楼,自缢前令人纵火焚楼。 算是报了多年的鸟气。 鞑子比他强大时,他还是忍耐,等待自己足够强大的时候,一举将鞑子赶出了中原,这还不解气,先后进行了八次北伐,打得昔日纵横天下的成吉思汗子孙,数十年不敢踏入大明边境。 丞相胡惟庸嚣张跋扈,他要废除丞相这个庞然大物,他一如既往的忍耐,等到洪武十三年,他以“谋不轨”罪诛宰相胡惟庸九族,同时杀御史大夫陈宁、中丞涂节等数人。 洪武二十三年,颁布《昭示jian党录》,以伙同胡惟庸谋不轨罪,处死韩国公李善长、列侯陆仲亨等开国功臣。后又以胡惟庸通倭、通元(北元),究其党羽,前后共诛杀三万余人,时称“胡狱”。 除掉胡惟庸后,他罢左右丞相,废中书省,其事由六部分理,另设殿阁大学士供皇帝做为顾问,结束了中国的宰相制度,加强了专制皇权。 大将军蓝玉骄傲自满,畜养了很多庄奴,这些人都仗着蓝玉的威势暴虐凶横。蓝玉曾经抢占了东昌的民田,御史查究追问此事,蓝玉真的发怒,赶走了御史。蓝玉一直到北征元军回来时,半夜敲击喜峰关关门,关吏没有及时开门接纳,蓝玉纵容士兵打破关门长驱直入,如此不懂规矩,让朱元璋很是愤怒,先前,tai祖想封蓝玉为梁国公,因他犯错改封凉地,还把他的过错刻在铁券上。蓝玉仍然不知悔改,在侍奉皇上的宴会上出语傲慢。蓝玉在军中擅自罢免和提拔军官,独断专行,皇帝多次责备他。他西征回朝,tai祖让他做太子太傅。蓝玉对位居宋、颍两公之下感到不高兴,说:“难道我不能胜任太师一职吗?”等到他入朝上奏。tai祖往往不听他的,他更加不高兴。 ps:上一章小景说朱高煦有勇无谋,许多网友不服,给我小景列出了不少,小景给诸位看看!不算字数的哦! 高煦,成祖次子。靖难之役,成祖屡危而能转败为胜颇赖高煦之勇略。而仰观俯察今日对高煦之评论,则不外于德于能皆做贬抑之辞,此皆扬恶隐善之害也,洵称书生之见,颇失其真矣。 吾国之惯例,凡德操有阙之士,则其能力亦必为治史者所抑,此高煦其人也;又凡嘉言懿行之士,则其能力亦必为治史者所扬,善善从长,此仁宗其人也。故言之,吾国之历史,多为脸谱历史,泾渭分明,褒贬错置矣,悲夫! 然去此雕琢,纯钩稽史料,两两相较,则仁宗之能万不能与高煦相比。高煦之勇,李靖卫青之比也,纵关张之流,方之亦觉黯然失色矣。而仁宗之勇,则不过庸中佼佼,呼之为名将亦觉过高,欲比诸关张之徒,何可得也? 高煦之略,纵横捭阖,提数十万豺虎之师,白沟河一役,北军赖之得胜。而仁宗之略,难出方寸,自守之徒而已,固守北京,赖众人扶掖,尤几为瞿能所破,比之高煦阵斩瞿能何可得也?平心论之,仁宗所出高煦之上者,唯心术而已。成祖在时,凭心术固守储位,即位之后,柄心术饵高煦以金帛,偷一时之安而已。 诸君如若不信,请看以下事实: 《明史 成祖本纪》:景隆疑有伏,不敢前,高煦救至,乃解。 《明史 平安传》:会高煦救至,乃得免。 《明史 汉王高煦传》:白沟河之战,成祖几为瞿能所及,高煦帅精骑数千,直前决战,斩能父子于阵。 《明史纪事本末 燕王起兵》载:即麾精锐数千突入左掖,高煦率张玉等军齐进。 《明史纪事本末 燕王起兵》又载:使张玉将中军,朱能将左军,陈亨将右军,为先锋,丘福将骑兵继之,马步十余万。 按,此即靖难白沟河之役,高煦统筹数十万大军与南军争胜逐北,成祖赖之得救之事实也。是役也,高煦阵斩瞿能,北军数十万大军赖高煦统筹调度,反观成祖不过指挥数千之众而已,于此,鄙人试做一得步进步之论断:高煦统筹数十万众之能力实不亚于成祖,故成祖敢于生死之役倚赖高煦矣。 《明史 成祖本纪》何福空壁来援,王军少却,高煦伏兵起,福败走。辛巳,进薄其垒,破之,生擒平安、陈晖等三十七人,何福走免。 《明史 平安传》:福开壁来援,为高煦所败。 按,此即靖难灵璧之战,若非高煦败何福,成祖能否生擒平安,实未可知之数矣。 《明史纪事本末 高煦之叛》:江上之战,文皇兵却,高煦适引骑兵至,文皇抚其背曰:“吾病矣,汝努力,世子多疾。” 《明史 金忠传》:帝起兵时,次子高煦从战有功,许以为太子。 按,江上之战,北军兵却,成祖一至于许高煦以太子以求臂助,于此可见高煦之能,已非屑屑矣。 以上皆高煦靖难之役之表现,鄙人考诸诸史,试求仁宗之表现,说详下: 《明史 顾成传》明言:“南军围城,防御、调度一听于成。” 《明史 姚广孝传》:其年十月,成祖袭大宁,李景隆乘间围北平。道衍守御甚固,击却攻者。夜缒壮士击伤南兵。援师至,内外合击,斩首无算。 《明史 徐皇后传》:时仁宗以世子居守,凡部分备御,多禀命于后。景隆攻城急,城中兵少,后激劝将校士民妻,皆授甲登陴拒守,城卒以全。 《明史 永平公主传》:让,舒城人,与袁容同岁选为燕府仪宾。燕兵起,帅府兵执谢贵等,取大宁,战白沟河有功,署掌北平布政司事,佐仁宗居守。 《明史 陈珪传》:还佐世子居守。 《明史 郭资传》:成祖悦,命辅世子居守。 《明史 吕震传》:燕兵起,震降于成祖,命侍世子居守。 以上皆仁宗靖难之役之表现,南军兵围北平,防守调度纯顾成之功也,又兼众人辅佐之功,北平犹几为瞿能所破,吾不敢言仁宗之功堪与高煦相比也。 至此,行文初之策论皆已印证无疑矣。然欲树立高煦之形象【注:即德操有阙,勇略冠世之形象】,犹欠一笔矣。此笔即高煦之叛也。宣宗朝之武功不过两例,征兀良哈及讨平高煦之叛也。征兀良哈宣宗所执之兵不过三千,而平高煦之叛,所动之兵则京营全部之精锐矣。 征兀良哈确为宣宗之武功无疑,然平高煦之叛实不足称道。何也?永乐十四年,成祖削高煦两护卫,则高煦仅存一护卫矣。永乐十五年,成祖徙高煦于山东乐安,则距北京甚近,可朝发而夕擒矣。此皆成祖庙算先定,宣宗不过俯拾前人之余绪而已。然高煦犹能凭五千六百人令仁宗惮不敢发而令宣宗躬执六师者,岂非凛凛神威所使然欤? 为表可信,故胪列以下史料已见其实: 《明史纪事本末 高煦之叛》:原吉曰:“往事可鉴,不可失也。臣见煦命将而色变,退语臣等而泣,知其无能为也。且兵贵神速,宜卷甲韬戈以往,一鼓而平之,所谓先声有夺人之心也。若命将出师,恐不济。杨荣言是。” 《明史 夏原吉传》:原吉曰:“独不见李景隆已事耶?臣昨见所遣将,命下即色变,临事可知矣。且兵贵神速,卷甲趋之,所谓先人有夺人之心也。荣策善。” 按,《明史纪事本末》做高煦命将则泣,正史做宣宗所遣将【注:即阳武侯薛禄】命下则色变。原吉身在京师,从何可得高煦命将而泣?故言之,此为《纪事本末》自相抵牾之辞也,实不足为据,此从正史,即薛禄惮高煦也。又《明史薛禄传》:“靖难”诸功臣,张玉、朱能及禄三人为最,而禄逮事三朝,岿然为时宿将。据此及高煦曾统率张玉,朱能可证高煦之勇略,实在张玉,朱能之上矣。 至此,高煦之能实已表述无疑,纵高煦之德不佳【注:直接无罪之人于江,纵卫士于京城内外劫掠】,然瑕不掩瑜,高煦之勇略实为其世之冠,当可做盖棺之论矣。呜呼!悠悠千祀,间生大将如高煦者,岂非国史之光乎? 875章:绝对的武力 ( ) 洪武二十六年,锦衣卫指挥蒋瓛告发蓝玉谋反,下狱鞫讯后,狱词称同景川侯曹震、鹤寿侯张翼、舳舻侯朱寿、定远侯王弼、东筦伯何荣及吏部尚书詹徽、户部侍郎傅友文等谋反,拟乘朱元璋藉田时发动叛乱。朱元璋遂族诛蓝玉等,并株连蔓引,自公侯伯以至文武官员,被杀者约两万人。朱元璋还手诏布告天下,并条例爰书为《逆臣录》。列名《逆臣录》者,有一公、十三侯、二伯。杀伐可谓极重了。在朱元璋的人生字典里,还没有东边的的东西,无论是枭雄陈友谅、张士诚、还是鞑子他都忍耐后一一收拾,孟子不过是书生,他自不用忍耐多年,洪武五年朱元璋偶览《孟子》,当他看到“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那一段时,不禁勃然大怒,骂道:“使此老在今日,宁得免耶!”当天就下令将孟子逐出文庙殿外,不得配享。并对诸大臣说,如有谏者“以大不敬论”。当时所有大臣均不敢表示异议,只有刑部尚书钱唐不怕得罪皇帝,他再次挺身而出,抗疏入谏,他说:“臣为孟轲而死,死有余荣。”当时朝中大臣都为钱唐捏了一把汗。满腔怒火的朱元璋本想拿钱唐开刀,但见他态度诚恳,坚毅不屈,便放了他一马。 但他似乎低估了孟子的徒子徒孙的力量,此番举动一出,满朝文武登时慌了手脚,大家都是孔孟之徒,皇帝要打压自己的老师岂能答应。 先是国子监的太学生们在午门前跪谏,时刑部尚书钱唐袒露着前胸,用车拉着棺材入大内死谏,当场中了一箭,但钱唐依然大声道:“臣我能够为维护孟子的名誉而死。就是死了也光荣!”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朱元璋终于感到阻力,似乎这个书生想要收拾并没那么容易,眼看着再弄下去,势必引起天下读书人的反对,他的国家还需要这些人来帮着治理,他虽雄才伟略,却也不敢同时与天下的读书人为敌,于是命太医为钱唐医治箭伤。 一看皇帝语气缓和,太学生也不敢太过分的闹下去,大臣们纷纷上本,请求改变旨意,钦天监也说:“荧行于惑。是天要怒的先兆,陛下是不是有些什么政策举措,让上天感到不安了呀?“在各方压力下,朱元璋总算是停止了打压孟子,一年后他下诏称:“孟子辟邪说,辨异端,发明先圣之道,其复之。”把孟子的牌位放回文庙,配享如故。然而,朱元璋对孟子的犀利言论仍耿耿于怀,他怕《孟子》把天下读书人都教坏了,更怕“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思想深入人心,对大明王朝不利,久久不能释怀,思来想去,觉得那些话儿,的确不适合让天下读书人诵读,最好的法子就是删除那些让人大逆不道的言论。 朱元璋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既有了这个心思立即召集大臣商议,起先大臣并不同意,但见皇帝态度坚决,生怕皇帝彻底将孟子给打压了,思前想后终于同意了这个删除孟子部分言论。 洪武二十七年,朱元璋命翰林学士刘三吾等人对《孟子》进行删节。刘三吾揣摸皇上的意思,共删掉《孟子》八十五条“有问题”的内容,几乎占全书的三分之一,并将剩下的内容编为《孟子节文》一书。刘三吾完成删孟任务后,朱元璋立即下诏书,规定“自今八十五条之内,课士不以命题,科举不以取士,一以圣贤中正之学(指《孟子节文》)为本”,自此大明的《孟子》一书,并不是全本,中年汉子手中的书籍是宋版《孟子》,自是有些价值。 中年汉子心神不宁的翻阅了几下,朗声诵读起来:“孟子曰:“仁则荣,不仁则辱。今恶辱而居不仁,是犹恶湿而居下也。如恶之,莫如贵德而尊士。贤者在位,能者在职,国家闲暇,及是时明其政刑,虽大国必畏之矣。诗云:迨天之未阴雨,撤彼桑土,绸缪牖户,今此下民,或敢侮予。孔子曰:为此诗者,其知道乎?能治其国家,谁敢侮之?今国家闲暇,及是时,般乐怠敖,是自求祸也。祸福无不自己求之者。诗云:永言配命,自求多福。太甲曰: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此之谓也——?“ 不知是不是对这番话儿不太认同,还是不喜诵读诗书,诵读了几遍,中年人便有些不耐烦的放下了手中书本,不满的道:“想我堂堂大明宗室、明成祖朱棣次子竟被迫在这里诵读什么鸟诗书,着实可恨的啊?” 中年人声音极大,震得茶几上的茶具纷纷作响。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明成祖朱棣次子,明仁宗朱高炽同母弟,当今太子的叔叔汉王朱高煦。 自从永乐年争夺皇位失败后,他就藩乐安州,对于当年的失败耿耿于怀,一直暗中策划,希望有朝一日能夺回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为此这些年他在乐安州韬光养晦,身边的谋士多说当年他的失败,并非是自己父王偏心,实则是那帮文人太过强大,他们用道统拴住了永乐皇帝,才让永乐皇帝不得不立自己兄长为太子。 这一点,若在永乐初年,他是不信的,他一生勇武,随父亲起兵靖难,累立战功,便是雄才如自己父亲这样的人物,也满脸欢喜的对他说:“我已精疲力竭了,我儿应当奋勇再战。”又抚摸着他的背部道:“努力罢!世子常常生病。”在他看来,天下就该是靠武力去打下来的,为此他参加白沟河之战,并率精骑冲阵,斩杀都督瞿能。后来,朱棣兵败东昌(今山东聊城),大将张玉战死。他率军赶至,击退南军,将朱棣救出,这一桩桩的战功,让他父亲多次转败为胜,终于在建文四年,自己的父亲亲自率领大军,自瓜洲渡江,镇江守将降城,朱棣率军直趋金陵。十三日进抵金陵金川门,守卫金川门的李景隆和谷王为朱棣开门迎降。燕王进入京城,文武百官纷纷跪迎道旁,在群臣的拥戴下即皇帝位,是为明成祖,年号永乐。从父王坐上龙椅的那一刻,他越发相信,这天下是靠强有力的武力是可以征服的。也就是那一刻,他相信他迟早有一天能坐上那个皇位。 可结果并不如他所料,自己那个哥哥体态肥胖,行动不便,总要两个内侍搀扶才能行动,而且也总是跌跌撞撞,在他看来不过是个废物,是没有资格与自己争夺太子之位的,他相信大明的皇位是属于自己的。 可他错了,自己大哥虽是个废物,可他是嫡出,是tai祖皇帝朱元璋亲自为朱棣选择的燕世子,是皇位的合法继承人,皇位应该是自己那个大哥的。 “难道就因为那个废物比自己早出生,这天下就是他的,若是如此,太唐宗又何须发动玄武门之变,做出了杀死了自己的长兄皇太子李建成和四弟齐王李元吉恶事,留下了千古骂名呢,自己的父王又何须发动四年靖难之战呢,自己又何须征战沙场,立下功勋呢?可见这世间,并不是什么都注定好的,唐太宗杀死了自己的长兄皇太子李建成和四弟齐王李元吉,并将李建成和李元吉的一百多名亲信全部诛杀,并将他们的家产没收官府,绝对的武力面前,即便是唐高祖也不得不颁布诏书赦天下,叛逆的罪名只加给李建成和李元吉二人,对其余的党羽,一概不加追究。僧人、尼姑和男女道士都应当依照原先颁布的诏令处理。国家的各项事务,都任凭秦王处置,此后李世民继承皇帝位,是为唐太宗,年号贞观,自此开疆拓土,攻灭东tu厥与薛延陀,征服高昌、龟兹、吐谷浑,重创高句丽,设立安西四镇,各民族融洽相处,被各族人民尊称为天可汗,为千古一帝,自己父王奉天靖难,夺取了侄儿的皇位,这些年设内阁制,五次亲征蒙古,收复安南(交趾),设立奴儿干都司、西北设立哈密卫??,派郑和下西洋,编修《永乐大典》、疏浚大运河、迁都北京,开创永乐盛世,无一人不服,可见这天下靠的武力。 他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也是这样做的,他利用自己在军中的威望,先后结交丘福、王宁军中大人物,还有陈瑛都察院、纪纲锦衣卫这种有力量的人物,对皇兄多番打压,他本以为在如此强大的武力面前,自己的那个皇宫根本不堪一击。 ^^^^^^^^^^^^^^^^^^^^^^^^^^^^^^^^^^^^^^^^^^^^^^^^^^^ 第二更了,月末了,求几张月票,求订阅,看在小景如此努力的份上,诸位都送下来吧, 最近的月票不太给力啊! 876章:一错再错 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了,先是永乐三年,朱棣召解缙入宫,磋商立太子之事。当时明成祖的意思是想立次子朱高煦为太子,但解缙仍直言说:“为长,古来如此。皇太子仁孝,天下归附,若弃之立次,必兴争端。先例一开,怕难有宁日,历代事可为前车之鉴。”朱棣听后面有不悦,对此议犹豫不决。解缙为说服朱棣,只说了一句话:“好圣孙(朱瞻基)!”两人相视而笑。此后朱棣又密问黄淮,淮亦称:“长嫡承统,万世正法。”於是又召问尹昌隆,尹昌隆对答与黄淮相同,朱棣心意遂决最后同意立长子朱高炽为太子,次子朱高煦为汉王,并令解缙撰写立储诏书,以告天下,一句“好圣孙“竟让父王下了主意,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也有些不敢相信,争夺了多年的太子之位,竟凭着一个臭穷酸一句”好圣孙“便尘埃落定,惊讶过后,他开始用武力报复,他要告诉天下人,这天下唯有强者居之,皇位是他的,谁也夺不走。 恰逢朱高炽带领明朝大军讨伐安南,解缙上疏劝阻,朱棣不听。随后讨伐成功,并设置郡县。当时太子虽立,朱高炽表现并不令朱棣满意。此时朱高煦更受隆宠,礼秩超过了嫡亲标准。解缙上疏劝阻朱棣说:“启争也,不可。”朱棣随即大怒,称解缙是在离间骨肉,对解缙很有意见。 永乐四,朱棣赐黄淮等人二品纱罗衣,而独不给解缙。淇国公邱福将朝廷机密”传达延外”,朱高煦却嫁祸解缙“禁中语”五年,解缙又被诬为“试阅卷不公”贬为广西布政司参议。临行前,礼部郎中李至刚因与解缙有宿怨,又诬缙,故即改贬交趾(今越南),命督饷化州。 永乐八年,解缙入京奏事,正遇朱棣北征未归,故只好觐谒太子朱高炽而返。于是朱高煦又乘机进诲言说:“伺上出,私现太子,径归,无人臣礼!”朱棣为此震怒,以“无人臣礼”罪下诏狱。当时解缙已同检讨王到广东去了,一路上,他俩看到赣江两岸旱情严重,便上疏请凿赣江通南北,引水灌田。奏书刚至,朱棣更加愤怒,诏令锦衣卫逮捕解缙入狱。大理寺寺丞汤宗、宗人府经历高得挕18性世罟帷16奚仆跞暧瘛10擦衷罕嘈拗炖、检讨蒋骥、潘畿、萧引高并及御史李至刚等人均连坐入狱。其中高得挕9跞暧瘛16罟帷18炖、萧引高病死于狱中。 永乐十三年正月十三日,锦衣卫都指挥佥事纪纲上囚籍,朱棣见到解缙姓名问:“缙犹在耶?”纪纲用酒将解缙灌醉,而后拖到积雪中埋起来,解缙立刻死了,此时解缙年仅四十七岁。解缙去世后,家中财产被抄没,妻子、儿女、宗族都流放到辽东,他相信在这样强大的武力面前,这帮臭穷酸不堪一击。 但他又错了,永乐十一年,朱棣北上北京,皇太孙朱瞻基跟随,命尚书蹇义、学士黄淮、谕德杨士奇及洗马杨溥等辅导太子监国。次年三月,朱棣开始北征瓦刺,同年六月班师,驻跸沙河,太子遣兵部尚书金忠等齎表往迎。 同年八月,朱棣抵达北京,因太子所遣使迎车驾缓,且书奏失辞而大怒,称:“这是辅导者的过错。” 他抓住机会再次进谗,他相信这一次一定让这帮文人知道知道谁才是这天下之主,在他联合武将多方中伤下,朱棣於是派遣使者逮捕尚书蹇义,学士黄淮,谕德杨士奇,洗马杨溥、芮善及司经局正字金问等一干太子的重臣,他相信这一次这帮臭穷酸该明白谁才是强者。唯有依附自己才是唯一的出路。 但结果是这帮臭穷酸,在自己雷霆之威下,并没有半分的屈服,让他感到吃惊的是一个叫杨溥的人,此人不过是东宫的太子洗马而已,这样一个小官,竟在自己雷霆手段下,是要随时被拉出去杀头的情况下,勤奋读书,从不间断。狱中十年,他把经书史籍通读了好几遍,起初他以为这个叫杨溥的人在装,在吸引人的注意,可数十年他,他毫不在乎,读书不止,这一刻,他明白了,这个叫杨溥的人并不是在装,他实在视死如归,毫不畏惧,在这个人的心中根本就没有害怕这两个字。 他虽然贵为汉王,却也知道,这世间最可怕的事情并不是死,而是一个人日复一日的等待死亡,这种感觉是最可怕的,可这个叫杨溥的人不怕死,也不怕等死,一个连等死才不怕,还会怕自己么?自然是不怕的,可他想不明白,明明他武功高强,相貌英俊、战功也立下不少,甚至连父王都宠爱自己,为何就得不到这些人的拥护,他们亲赴后继的甚至不惜进诏狱,被杀头也要维护那个废物一般的皇宫。 正是不明白,他才带着不计后果的做了许多傻事,先是在府中私募军士三千馀人,不隶籍兵部;纵容士兵在京师内外掠夺,并肢解无罪的人投江;此外杀死兵马指挥徐野驴,及僭用乘舆器物,到后来见父王也对他诸多不满,干脆不顾一切私造兵器,阴养死士,招纳亡命,及漆皮为船,教习水战等事惹得父王愤怒,落得被贬乐安州的下场。 这些年他韬光养晦,对当年之事仍有不明白之处,后来是他的谋士告诉他,那些臭穷酸不怕进诏狱、不怕死、甚至连等死都不怕,是因为他们是读书人,最看重是孔孟之道!为了捍卫他们的道义,他们便是舍弃自己的身子、性命、也在所不惜。 他实在想不明白,不过是两个几百年的老头说了些维护百姓,维护道统的话儿,何以值得这帮读书人抛头颅,洒热血,但前些年的道统之争,他拥有强大的武力,依旧输给了他们,这让他渐渐明白了,道统的可怕,也明白了,想要成就大事,单靠一帮武将是万万行不通的,这天下靠的还是文人,是道统,要想得到臭穷酸的支持,自己必须得是个穷酸,为此从不读书人的他,在谋士的建议下开始诵读四书五经,想读出个景秀文章来,引起那帮文人墨客前来投奔,只可惜他一个勇武之人,诵读四书五经的确有些为难了他,这不差不多大半年了,勉强诵读完了《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上个月也诵完了《论语》收获不敢说没有,但用处的确不大,本想就此泛起,碍于谋士的不断劝说,什么儒学又叫孔孟之道,因为是孔夫子和孟夫子共同的道统,孔子不能离开孟子,孟子也不能离开孔子,一旦分开,也就不是完整的孔孟之道,就是假儒学了!这样是引不起真正的读书人的敬重,也吸引不了真正有才学的人前来辅佐,碍于眼下的局面,他的确需要文人的辅佐,不得不拿起了《孟子》继续诵读,诵读了几篇,便觉得这孟子说的话儿的确不好听,什么“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乐以天下,忧以天下,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就是说,国君对大臣礼貌,大臣也对国君尊敬。若国君视大臣如粪土,则大臣也视国君如无物。“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儿,也难怪皇祖爷爷当年诵读孟子时,忍不住把书一摔,大声说:“使此老在今日,宁得免焉?”那意思是说,这老头要是活到今天,还活得了吗?“正诵读得入神,却听得”轰“一声巨响,登时地动山摇起来,饶是朱高煦平日里胆子极大,这会儿也吓了一大跳,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吐了一口嘴里的尘土,喝道:“发生了何事?“话音未落,又听得”轰“的一声巨响,朱高煦冷不防之下,身子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被震动的茶具立即滚落了下来,不偏不奇正好落在了他的头上,哐当一声摔得粉碎,疼得他一阵龇牙咧嘴,差点没喊出来。 这时,侍卫孙露冲了进来,慌慌张张的道:“不好了,不好王爷了,潘道师的炼丹房塌了?” “什么?”朱高煦大吃一惊,顾不得头上的伤口,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这也怪不得他紧张,这潘天师这些年来,的确为他做了不少事,光是这次进攻的仙丹,让皇兄纵情女色,引得群臣不满,就算是大功一件了,眼下起兵在即,若是潘天师出了什么意外,可得不偿失了,故而也顾不得什么颜面。 ^^^^^^^^^^^^^^^^^^^^^^^^^^^^^^ 第三更了,一万二千字啊,不少了,订阅还能送上么,月票还能送上么,求月票,求订阅! !! 877章:炼制仙丹 “王爷你的头……?“孙露一看朱高煦的头担心的道。 朱高煦满不在乎的伸手摸了一把道:“快说,潘天师如何?“ 孙露见状,不敢多言躬身道:“潘天师今日一早就进了丹房练丹,说是给王爷做延年益寿之用,卑职本在门外守候,就在方才卑职听得轰隆的两声,潘天师的炼丹房就塌了一块,跟着一阵烟雾从丹房里冲了出来,卑职也看不清楚状况,便来告知王爷?” 朱高煦一听这丹药是为自己所炼制,登时心头一热,顾不得体面道:“快,快带本王去看看?” “是!”孙露应了声,率先出了房门,朱高煦立即跟了上去。 丹,是中药的一种剂型,古今许多药方都名之曰“丹”,以示灵验,如天王补心丹、至宝丹、山海丹等。这些方药,主要由动植物药配制而成,与本来意义上的丹毫不相千,只是借用“丹”名而已。炼丹术,又称外丹黄白术,或称金丹术,简称“外丹”,起于战国中期,秦汉以后开始盛行,但真正的炼丹术却起源于秦始皇。 秦始皇终其一生,都对神仙方术抱着疯狂的幻想。 《史记》里记载,秦始皇二十多岁的时候,就迷上了长生药和“真人术”。为了达到修仙的目的,在炼丹方士卢生等人的鼓动下,秦始皇甚至把皇宫搬进咸阳地宫,足不出户呆在里面,一面批阅奏章,一面“接引”神仙,不许外人打扰。这样的记载在史书中留下不少,据说他以水银为陵墓地宫的江河湖海,也很可能暗示着他到死都深信,丹砂水银对帮助他死后继续统治这个“万世”江山有着神奇的魔力,自秦始皇后,炼丹术一直为帝王家所欢喜,最热衷于炼丹术的是西汉的淮南王刘安,他在他的宫中召致了方士千余人修炼金丹和表演特异功能,后来又编写了《淮南子》,还有《淮南万毕术》等著作,但可惜《万毕术》一书现已失传。 淮南王刘安后来因谋反而被杀,刘向抄淮南王的家时得到一部炼黄金的秘书,就自己也去试炼,但一直不成功。汉武帝刘彻是刘安的侄子,也热衷于方士的奇怪表演和炼丹术,他召致了不少特异功能的人进宫,表演成功了就封为将军,甚至把公主下嫁,但骗局一旦被揭露又立刻拉出去砍头。但炼丹术却并没有因此而衰败,反而因为秦皇汉武的热衷,不断的壮大。 等到东汉时期,魏伯阳编著了一部炼丹术的著作《参同契》,这是一本钻研总结了前人大量的炼丹书“火记六百篇”后总结的理论著作,魏伯阳把物质分为阴阳两大类,提出要产生新物质必须阴阳配合,同类物质在一起是不会化合的。他还指出如果是“药物非种、分剂参差、失其纪纲”时,那就会“飞龟舞蛇,愈见乖张”,这实际是炼丹过程中发生爆炸的情况(这正是炼丹家发明火药的前奏),但当时的人并不明白,加上其后的葛洪时代,长生不老药的故事继续吸引了许多皇帝,如魏道武帝拓跋珪于京师设仙坊炼药,太武帝拓跋焘召韦文秀问方士金丹之事和命人入山访仙,徐謇采营炼丹为孝文帝制金丹,实现”延年法”,一时炼丹极为兴盛,经过隋唐,宋元的发展后,先后有炼丹大家葛洪留下《抱朴子内篇》和《抱朴子外篇》。《内篇》讲仙道,《外篇》讲儒术,体现了他的”道者儒之本也,儒者道之末也”的内神仙外儒术的思想,让后世的帝王对炼丹越发迷恋起来。 潘天师的炼丹房就在王府的西侧一座庄园里,因炼丹在修炼活动或过程中显得极其神秘诡异。如认为丹处所的选择,应在人迹罕到、有神仙来往的名山胜,否则“邪气得进,药不成也。”开鼎时,术士须斋戒洁顶冠披道,跪捧药炉,面南祷请大道天尊;再如入山炼,须选“开山月(三或九月)”的吉日良辰;筑坛要烧符篆,炉鼎插置宝剑古镜。如此等等,无一不充斥了极其浓厚的迷信色彩。加上炼丹也有不少未知的凶险,虽是在王府炼丹,丹房的位置却是最外侧,不过是几件瓦房而已,朱高煦闻声赶来的时候,三间瓦房中间的一间房屋顶塌陷了一大块,浓浓的烟雾还不断的从里面冒出来,朱高煦与孙露相识一望,急忙冲了进去。 “王爷乃千金之躯,不可以身犯险,让卑职先行看看为好?”房舍门前,孙露一把挡在朱高煦的身前。 朱高煦看了看塌陷的房舍,犹豫了片刻道:“也好?” 孙露冲了进去,拨开烟雾,便闻到一股刺鼻的药味,捏着鼻子四下看了一眼,见房舍内丹炉、丹鼎、水海、石榴罐、甘蜗子、抽汞器、华池、研磨器、绢筛、马尾罗等洒了一地,那葫芦丹炉的顶盖却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个葫芦身,浓浓的烟雾就是从葫芦身里不断的冒了出来。 孙露对炼丹没什么好感,生怕多呆下去有些不测,呼喊了两声,不见动静,正要转身离去,却在这时听得一声轻微的呻吟之声,那声音不大,但此时四周一片宁静,倒也听得清楚。 “潘天师……?“ 孙露小心的喊了声,那声音含糊的哼了声。 孙露大着胆子顺着呻吟声找了去,却见那房舍的坍塌处,一个葫芦盖斜躺在哪儿,底下躺着一个人,借着照进来的阳光一看,那人面容漆黑,衣衫被灼伤不少,躺在哪儿动也不动,不知是听了声音,才睁开了一双漆黑的眸子,转了转,苦苦挣扎了几下。 “潘天师……?“ 朱高煦的书房里,昏迷了足足一天的潘天师悠悠醒来,听到了动静的王府大小官员都出现了在这里,按照大明祖制,王府只是低于天子一等,府中官员不少,若是都来,这书房虽大,也未必站的下,所以朱高煦只留下了左右长史、典簿、审理正、良医正、良医副等人,加上王府的护卫指挥使司官,竟也有十几个人,此时正围成一圈看着潘天师。 听得动静,朱高煦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并没有移动身子,他是汉王一举一动都须合乎颜面,潘天师不过是府上的天师而已,自己若表现太过热衷,未免引起旁人的不满,眼下可是重要时期,可生不得乱子。 其余官员见汉王没动静,也不好上前说什么,倒是潘天师的两个弟子,见他醒来,一脸的欢喜的冲到了床前,拉着潘天师的手掌道:“师傅,您老人家没事吧,可吓死我们了,您说您要去了,让徒儿如何是好?“ 潘天师似还没醒过来,只是茫然的扫了一眼众人,道:“我,我怎么在这里?“ 他那徒弟忙道:“师傅您真不记得么?“ 潘天师使劲回想一下,喃喃道:“为师好最近诵读葛天师的《抱朴子内篇》中的《金丹》篇,细细研究发现,葛天师书中记有一种“火法炼丹”的法子,这法子包括:煅(长时间高温加热)、炼(干燥物质的加热)、灸(局部烘烤)、熔(熔化)、抽(蒸馏)、飞(又叫升,就是升华)、优(加热使物质变性)练出更好的丹药来,为师便想试一试?“ 葛洪乃是东晋大丹药师,十六岁开始读《孝经》、《论语》、《诗》、《易》等儒家经典,尤喜“神仙导养之法”。自称:少好方术,负步请问,不惮险远。每以异闻,则以为喜。虽见毁笑,不以为戚。后从郑隐学炼丹秘术,颇受器重。谓“弟子五十余人,唯余见受金丹之经及《三皇内文》、《枕中五行记》,其余人乃有不得一观此书之首题者”,后来绝弃世务,锐意于松乔之道,服食养性,修习玄静。遂师事鲍靓,继修道术,深得鲍靓器重,以女儿鲍姑许配。建兴二年,返回家乡,隐居深山继续从事《抱朴子》的创作。该书分内、外两篇。内篇20卷,论述神仙方药、养生延年、禳邪却祸之事,总结晋代前的神仙方术,包含守一、行气、导引等,为医药学积累了宝贵的资料;外篇50卷,论述人间得失,世事臧否,阐明其社会政治观点。全书将神仙道教理论与儒家纲常名教相联系,开融合儒、道两家哲学思想体系之先河。《抱朴子》的问世,对道教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尤其是《抱朴子内篇》中的《金丹》和《黄白》篇中,记载了大量的古代丹经和丹法,勾画了中国古代炼丹的历史梗概,为历代炼丹师所敬重。 “葛天师既有此法,必是极有道理的,为何师傅弄得如此狼狈?“大弟子平日里极得潘天师宠爱,言语也大胆了些。 ^^^^^^^^^^^^^^^^^^^^^^^^^^^^^^^^^^^^^^^^^^^^^ 星期一,各种求,第一更先送上,月末了,月票很重要的说,有的话都送上哦! !! 878章:误打误撞 ( ) 潘天师倒没在意,经过这么一会儿会意,脑子似乎好使了些,叹了声道:“葛天师学究天人,岂会有错!”说到了这儿,长叹了声道:“要怪,只能怪为师心急了些?才弄成了今日这般模样?” 众人听他语气,想来必定还有变故,好奇的听了下去。 只听得潘天师道:“为师按照葛天师的记载,炼制了几日,仍练不出仙丹来,让为师好生着急,这才想起前些时日为师研究大唐药王孙思邈的医术,那《太清丹经要诀》上多有记载炼丹之法,这二人来齐名的炼丹大家,为师想葛天师的丹药中,加入药王的诀窍,说不定能炼出更好的丹药来?” 众人点了点,谁也没感到诧异,那孙思邈自小聪明过人,十八岁立志学医,二十岁即为乡邻治病。他对古典医学有深刻的研究,对民间验方十分重视,一生致力于医学临床研究,对内、外、妇、儿、五官、针灸各科都很精通,有二十四项成果开创了我国医药学史上的先河,特别是论述医德思想、倡导妇科、儿科、针灸穴位等都是先人未有。一生致力于药物研究,曾上峨嵋山、终南山、下江州,隐居太白山等地,边行医,边采集中药,边临床试验,在 药物学研究方面,倾注了大量的心血。从药物的采集、炮制到性能认识,从方药的组合配伍到临床治疗,孙思邈参考前人的医药文献,并结合自己数十年的临症心得,写成了我国医学发展史上具有重要学术价值的两部医学巨著——《千金要方》和《千金翼方》。其中《千金要方》载方5000多首,书中内容既有诊法、证候等医学理论,又有内、外、妇、儿等临床各科;既涉及解毒、急救、养生、食疗,又涉及针灸、按摩、导引、吐纳,可谓是对唐代以前中医学发展的一次很好的总结。而《千金翼方》载方近3000首,书中内容涉及本草、妇人、伤寒、小儿、养性、补益、中风、杂病、疮痈、色脉以及针灸等各个方面,对《千金要方》作了必要而有益的补充。书中收载的800余种药物当中,有200余种详细介绍了有关药物的采集和炮制等相关知识。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书中将晋唐时期已经散失到民间的《伤寒论》条文收录其中,单独构成九、十两卷,竟成为唐代仅有的《伤寒论》研究性著作,对于《伤寒论》条文的保存和流传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不仅如此,他是一位炼丹大家,写了一部叫《丹经》的书,书里面提到一种“内伏硫黄法”,就是用硫黄二两,硝石二两,研成粉末,放在砂罐里。然后,在地上掘一个坑,把锅子放在坑内,锅顶和地面齐平,锅子周围用土填实。再用皂角子三个,用火点着,放进锅内,使硫黄和硝石烧起了焰火。等到焰火刚熄灭时, 在用熟木炭三斤来炒。等木炭烧完三分之一,趁没冷却的时候取出混合物,就叫做“伏火”,对后来的炼丹大家大有帮助。 “那师傅您老人家,怎么发生了爆炸呢?“大徒弟继续问了声。 潘天师道:“为师之是将硫黄和硝石等量研成粉末,放入丹炉之中,又按照孙药王的医书记载,在丹炉之中加入了木炭……?” 场上众人除了潘天师的两个子弟对炼丹有些研究外,略知一二外,其余众人并不明白其中的奥妙,其中一个官员好奇的问:“不过是加入了些木炭而已,怎会发生爆炸呢?“ 潘天师叹了声道:“大人有所不知了,这伏火的方子都含有碳素,而且伏硫磺要加硝石,伏硝石要加硫磺,就能引起燃烧了,只是不知怎么发生了爆炸?“ 众人听得暗暗惊奇,朱高煦却是眉头皱了皱,似在沉思什么,竟忘记了上前来探望。 潘天师刚刚醒过来,尚未看到朱高煦,忙询问自己是如何来到这儿的,待听到是汉王亲临险地救下他,顿时大惊道:“汉王,汉王他没事吧?“ “哈哈,难得天师这般模样还挂怀本王,让本王十分的高兴,天师放心,洪福齐天,小小的炼丹房还伤不了本王?“一个洪亮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赶紧闪开空,只见朱高煦走到了潘春的跟前。 潘春一见朱高煦登时吓了一跳,道:“王爷,贫道,贫道……?“ 朱高煦看他模样,哈哈一阵大笑道:“区区几件房屋而已,大不了重新修建便是,倒是天师来是本王的左膀右臂,不可有事才好?今日之事说不定本王还要感谢天师呢?” “感谢我?”潘天师有些迷惑,一脸不解的望着朱高煦。 朱高煦看他模样,又是哈哈一阵大笑道:“刚才听天师之言,本王细细想了一下,若是本王想得不错的话,天师是在这丹炉之中放入了硫、硝、碳三种药物,这三种药物若是单独放入丹炉,倒也无事,可三种药物放在一起,可以构成一种极易燃烧的药了?“ “一种极易燃烧的药?“潘天师大瞪着眼睛道:“那这是什么东西啊?” “嗯,这个本王也不知?”朱高煦最近诵读了不少书籍,虽不敢自居文人,可见识倒也了多了几分,但让他解释这个,一时半会儿还真说不出来,面色有些难看。 “是火药——?“就在这时,听得一个尖锐的声音道。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门外走进来一个年约五旬上下,额宽脸圆、下巴光滑,淡眉细眼的老者。 朱高煦众人纷纷让开,那老者走到床前,先是对朱高煦躬身行了一礼,然后才道:“丹家对于硫磺、砒霜等具有猛毒的金石药,在使用之前,常用烧灼的办法“伏”一下,“伏”是降伏的意思。使毒性失去或减低,这种手续称为“伏火”。伏火中含有硫、硝,天师加入碳混合点火会发生激烈的反应,发生爆炸是难免的?“ “火药啊!“潘天师想起刚才的一幕心有余悸的道。 朱高煦一听是火药,顿时面色大喜道:“黄公公,真的是火药么?“ 这老者姓黄单名一个俨字,原本是燕王府的内侍官,在燕王府的时候,与燕王世子朱高炽不睦,而与次子朱高煦、幼子朱高燧过从甚密,尤其是朱高燧,黄俨是他的死党,建文初年,燕王朱棣发动“靖难之役”,向南攻打建文帝以图夺取皇位。在朱棣出征之时,史书记载“宦寺黄俨以高燧之幼钟爱也,为媒孽夺嫡之计将为己利,使其党往来稀誉而短帝(朱高炽),又谓帝将为朝廷固守北平以拒父也”。?黄俨不断说世子朱高炽的坏话,而恰在此时建文帝采纳方孝孺之意见,决定采用反间计离间朱棣父子,致书信给朱高炽,答应如果他背叛父亲,便封他为燕王。黄俨得到消息后,抢先向朱棣告密,所幸朱高炽已经派人将方孝孺的来信原封不动地送给朱棣,黄俨的阴谋才没有得逞,但与朱高炽的关系却是越来越恶劣。 建文帝四年,朱棣在南京登基为底,是为明成祖,经过解缙、杨士奇、杨荣、胡滢、杨溥等人的努力,永乐二年,世子朱高炽被册封为皇太子,而朱高煦则封为汉王,朱高燧封赵王。汉王和赵王皆有夺嫡之心,赵王朱高燧允文允武,聪明过人,虽有野心,但深藏不露,故深得成祖喜爱。黄俨亦阿附赵王,随时为他对皇位的觊觎效力。黄俨在永乐年间为司礼监太监,位高权重,期间着实为赵王朱高燧谋取了不少好处。 ^^^^^^^^^^^^^^^^^^^^^^^ 这一章字数少了点,实在是星期一太忙了,根本没时间码字,可又错过了每日更新的时间,放在晚上更,又实在不忍心诸位书友们坐着等,所以先上传这么多了,请诸位见谅。 最后说几句,最近的订阅算一般,不能说可以,比起往日要少了点,但说好的书友们也不少,看着点击,收藏也在涨,让小景着实有些郁闷,难道像那些电影一样,人人说好看,可就是卖不出票房来,虽说历史是小众,但小景写书四年了,一直都致力于小众服务,如今咱们写历史的人太少了,一来,不好写,要查阅大量的资料,二来没钱,历史看得人少,写着写着就没几个人坚持下去了,因为你辛辛苦苦写了一天,说不定得到的订阅,还不够你买一个包子,这就是目前历史的尴尬局面,在三年前,跟小景一路写历史的还有不少,三年后,小景再去问,许多人不写了,更多人的是去了都市,玄幻,因为那些来钱快,好写,码字的速度也快一些,让我很是感慨了一番,不过小景是不会放弃这块阵地的,不是因为小景喜欢这一块,更大原因是有你们在,有你们陪着我一起,虽是小众,但小景愿意一路写下去。 好了,不多说了,有订阅的请送上,有月票的也莫要忘记了,那些还在观望,还在犹豫的也请尽快的上传,送上你们的支持,今晚继续三更,不会少! 879章:误打误撞(下) 朱棣以藩王起兵夺取皇位,曾得到宦官的支持,即位后反对派也多,所以宦官受到重用,有了“出使、专征、监军、分镇、刺臣民隐事诸大权”。黄俨身为朱棣信任的太监,自永乐二年开始就以太监身份,受命与都指挥高得、左通政赵居任等前往,答谢国王李芳远(朝鲜太宗)对明成祖即位的恭贺,赐给他新的诰命和印章,再次封他为朝鲜国王,并让他把逃到朝鲜的建文帝的下属遣返。这是明成祖夺位以后首次外交活动,意义很大。但黄俨个人的表现却是“无礼”,计较礼物,当送给他两匹马时,他竟要求更换其中他认为不好的一匹,这与赵居任的恪守儒家礼法,一再拒收礼物形成鲜明对比,给朝方留下了恶劣的印象,但朱棣对他宠信有加,同年十月,竟再次让他使朝,同行的是几位文职使臣。这次名义上是把冕服、书册等分赐给太上王(朝鲜太zu)、国王、王妃及世子,实际上却是索取阉人(火者)和建文帝时已订购、而朝鲜未交完的马,这次返回大明后仅隔两年,永乐四年,贵为司礼监太监的黄俨,带着韩帖木儿、奇原等几个朝鲜籍的宦官使朝,奉旨求取济州法华寺之铜佛像。黄俨等欲强国王亲迎,并向佛像行五拜三叩礼,以乘机侮辱国王,而且奉铜佛像三座,便要用十五个佛龛,分别装上佛座、火光、莲台、坐具,而且将芍药、牡丹、黄葵等奇花用土种在龛中。造柜用板一千叶,铁六百斤,麻七百斤。佛像火光的三个龛,高阁各七尺左右,内用隔白纸二万八千张,棉花二百斤,担夫几千人。每到馆舍,又以旧厅简陋,要在馆旁另建宽敞的新厅。“所过要索物货,无所不至。小不如意,辄鞭辱守令,州县疲于供付”,引起了朝鲜举国上下的不满。朝鲜太宗国王更是愤怒地说:“黄俨何辱我至此!”此事,朱棣并不知,仅过一年,永乐五年五月,黄俨又使朝鲜,索取前朝鲜tai祖宝藏舍利回京师(南京)供奉。借这机会,黄俨在过开城广利寺时取走观音铸像,并在义州强行卖私货,让恩随行官员大感不满。 永乐六年正月,朝鲜世子李褆到北京朝贺正诞,黄俨受命护送他回国。这次,黄俨传明成祖“恁去朝鲜国和国王说,有生得好的女子,选拣几名将来”的旨意,令朝鲜选贡chu女。于是朝鲜禁止中外婚嫁,设立专门的选处女机构,由黄俨等明朝宦官亲自挑选,得权氏(即权贤妃)等五人,并于十一月以进献“纯白厚纸”为代号,以遮掩朝臣耳目,把她们送入后宫。此事甚得朱棣嘉奖,黄俨越发受到重用。 永乐七年,黄俨与朝鲜籍的宦官监丞海寿、奉御尹凤再次使朝选处女,他说:“去年你这里进将去的女子每,胖的胖,麻的麻,矮的矮,都不甚好。只看尔国王敬心重的,上头封妃的封妃,封美人的封美人,封昭容的封昭容,都封了也。王如今有寻下的女子,多便两个,小只一个,更将来。”同时要求贡马万匹,为明朝明年出征大漠作准备,黄俨前前后后十一次出使朝鲜,给明成祖办了不少不宜委派廷臣的私事,如选处女、要鲜鱼、求佛像等,而他给朝鲜留下的印象非常糟糕,就是一个傲慢无礼、贪婪无耻的小人,只是因为畏惧明廷及事大主义的传统,怕“以一朝之愤,贻百年之患”所以不敢揭发,让黄俨罪行不被世人所知。 返回大明后,他利用朱棣信任的便利,与永乐二十一年发起的针对皇帝朱棣和太子朱高炽的巨大阴谋。这一年五月,明成祖朱棣偶感不适,几日没有上朝。隐忍已久的赵王朱高燧认为夺位时机已至,便联络黄俨等亲信准备行动。正好此时皇太子裁撤宦官,黄俨及另一名宦官江保便经常被太子上疏斥责。黄俨本来就是赵王的党羽,于是陷害太子更加卖力。他一面利用自己是朱棣亲信宦官的机会,变本加厉地进谗言诋毁太子;一面又在外廷散布谣言,声称朱棣不喜欢太子,有意传位赵王。赵王还勾结兴州后屯卫军高以正,制造伪诏,阴谋让太监杨庆在朱棣药中下毒,毒死朱棣后掌管宫中符宝,发布伪诏,废掉太子,自立为皇帝。但此事由于王瑜的告密而失败,朱棣在皇城右顺门亲审朱高燧,朱高燧吓得不敢说话。后因太子朱高炽百般辩解,朱棣最后决定放过朱高燧,但将高以正等人全部处死,但独不见黄俨,让人奇怪。 一年以后,明成祖朱棣死于榆木川,皇太子朱高炽即位,是为明仁宗,派人多次寻访罪大恶极的黄俨,却不见他的踪影,有人说他逃回了朝鲜,有人说他被杀,却想不到他竟一直躲在了汉王府。 黄俨对于众人惊讶的眼神,并不在意,早在永乐二十一年,他与汉王多有接触,从中没少给汉王帮助,所以朱高煦对他极为敬重,永乐二十一年,众人被杀唯独不见他的踪影,实乃他一早就躲入了汉王封地,躲过了朝廷的追杀,此时听朱高煦询问,忙道:“回禀王爷的话,奴才早些年看《太平广记》就有记载丹药爆炸之事?“ “哦,是么,黄公公快些讲来?”朱高煦着实有些兴奋,他如今要起兵,弓箭兵马倒是不少,唯独这火药却是少的可怜,一直迟迟不敢动手,若潘天师当真炼制的火药,那足以解决自己兵马火药的问题,有了火药,再配置些火器,未必就怕了朝廷的神机营! 黄俨应了声说道:“那书中记载,隋朝初年,有一个叫杜春子的人去拜访一位炼丹老人。当晚住在那里。 半夜杜春子梦中惊醒,看见炼丹炉内有“紫烟穿屋上”,顿时屋子燃烧起来。这可能是炼丹家配置易燃药物时疏忽而引起火灾。还有一本名叫《真元妙道要略》的炼丹书也谈到用硫磺、硝石、雄黄和蜜一起炼丹失火的事,火把人的脸和手烧坏了,还直冲屋顶,把房子也烧了。书中告戒炼丹者要防止这类事故发生。 这说明唐代的炼丹者已经掌握了一个很重要的经验,就是硫、硝、碳三种物质可以构成一种极易燃烧的药,这种药被称为“着火的药”,即火药。“ “着火的药?”潘天师大吃一惊,心道:“我不过是瞎捣鼓了几下,竟捣鼓出了火药,幸亏贫道命大,若不然这火药还不得把我炸得粉身碎骨啊?” “原来是火药啊,怪不得这威力这么大?”朱高煦眯着双眼看了看院子里坍塌的房舍,自言自语的道。 “哎呦,我倒是忘了,炼丹练成了火药,那王爷的丹药?“潘天师想起自己此番举动是为了给王爷炼制丹药,如今火药将所有的药材走炸得干净,那丹药自是一起灰飞烟灭了。 “哈哈,天师不必沮丧?“朱高煦一阵大笑,道:”炸了才好,没了丹药,有了火药,这次天师为本王立下了大功劳,等他日本王成了大事,一定不忘天师今日舍身之功?“ 潘天师炼制丹药本就是讨朱高煦欢心的,如今虽没能炼制丹药,却被汉王如此夸奖,心头大为高兴,忙道:“多谢王爷体谅,贫道实在愧对王爷的厚爱?“ 朱高煦摆了摆手道:“无妨,无妨,自今日起,天师大可不必炼制丹药,就按照今日这方子,给本王炼制火药?“ “炼制火药啊?“潘天师想起今天的一幕,眼里闪过一丝惧怕之色,犹豫了片刻,道:”王爷有命,贫道自是要遵从,只是王爷也看见了,今日这一爆炸,贫道浑身可伤得不轻,这火药——?“ 朱高煦道:“天师受伤了,自不能炼制丹药,天师只需记着那方子,回头告诉天师的弟子,让二人代替你老人家炼制便可,若人手不够,本王可以从侍卫中,内侍中调些人手来任由天师调遣如何?“ 潘天师一听不用自己亲自上阵,登时松了一口气,哎哟了两声强撑着起身,从床榻上爬了起来,一左一右的两个徒弟见状赶紧扶住,勉强下了床榻,走了了两步,除了有些一瘸一拐,没有什么不妥之处,走到朱高煦面前行了一礼道:“多谢王爷厚爱!“ 朱高煦摆了摆手,正要说些夸奖的话儿,却在这时,一个侍卫急匆匆的走了进来,附在他的耳旁嘀咕了一阵,刚刚还一脸笑意的朱高煦面色立即大变,低头道:“快,去请军师来书房议事?“ 那侍卫应了声,急急忙忙去了。 “王爷——?“黄俨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朱高煦轻声唤了声。 ^^^^^^^^^^^^^^^^^^^^^^^^^^^^^^^^^^^^^^^^^^^^^^^^^^^^^^^^^^^^^ 第三更了,不多说了,请诸位多多支持,今日发移动,咱历史是小众,没几个银子,咱们的阵地在这里了,还请诸位给给力哦! !! 880章:最是负心人 朱高煦眉头微微皱起,扫了一眼书房,沉声道:“本王今日有要事相商,请诸位早些回去?“ 王府其他官员各自嘀咕了几声,纷纷上前行礼退出了书房,潘天师正有弟子搀扶,勉强走了两步,却听得朱高煦道:“潘天师请留步!“ 潘春平日里倒也参与汉王的议事,但那多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刚才他看汉王面色大变,便知今日这事不一般,且听汉王让请来军师,越发觉得这事情不是自己能参合的,正要随着众官员离去。 “是!“潘天师艰难的应了声,任由两个弟子扶着在床榻上落了座,这才摆了摆手,两弟子立即躬身告退。 偌大的房舍里除了朱高煦外,留下左右长史,典薄、黄俨、潘天师几个心腹臣子,朱高煦背着双手走来走去,显得极为急躁,众人无人敢说话,书房里的气氛一时显得有些压抑。 辰初时分,夏阳高挂,此时刚入初夏,日光虽大,却并不强烈,甚至照在人的身上,颇有几分暖洋洋的感觉。 此时通往乐安州的官道上,一支仪仗走了过来,乐安州属济南府,下辖四县:阳信县、海丰县、乐陵县、商河县,并不什么大地方,平日里难得看到了什么仪仗,上一次看到这样大的仪仗,还是永乐十五年,汉王就封乐安州的时候,沿途的百姓才见识了朝廷的威严。 但毕竟是八年前的事情,随着时光的流逝,这里的百姓差不多都忘了那件事,此时再看到这么大的仪仗,好奇之余,多了几分惧怕,不用沿途侍卫的驱赶,那些胆小怕事的百姓纷纷让开,偌大的官道上不要说马车,便是行人都不曾见过。 仪仗第二段,一辆装饰极为豪华的马车里,杨峥在与杨士奇下了十盘围棋后,自知两人实力悬殊太大,一味的下下去也索然无味,细细揣摩了一番杨士奇的那番话儿后,便转儿与杨士奇谈起了书法。 杨士奇本就是一介文人,大明吏部在选官的时候,对待选官员的外表很在意,也有一本类似于手册的指导文件,你有学问若没有相貌,嘿嘿,不好意思,好官是轮不到你的,若你有才学,长得还不错,恭喜你,大把的前程等着你。 大明的官员相貌的上品首推“国”字脸,这种相貌威严正气,有官威;其次是“目”字脸,这中五官风雅俊朗,有亲和力;最差是“金”字型,上小下大,不过,戴上乌纱帽,倒也能遮丑。所以,有明一朝,能做上大官的,大多是美男子。早年的解缙,李东阳,以及眼下的杨士奇,后来的严嵩,张居正等人都是五官端正,儒雅风流的人物,除了相貌之外,大明朝廷诸皇帝都很喜欢书法。明成祖定都北京以后,即着手文治,诏求四方善书之士,充实宫廷,缮写诏令文书等。明代帝王如仁宗,宣宗也极爱书法,尤其喜摹“兰亭”,神宗自幼工书,不离王献之的《鸭头丸帖》,虞世南临写的《乐毅传》和米芾的《文赋》。所以,朝野士大夫重视帖学,皆喜欢姿态雅丽的楷书,行书,由于士大夫清玩风气和帖学的盛行,影响书法创作,所以,整个明代书体以行楷居多,未能上溯秦汉北朝,篆、隶、八分及魏体作品几乎绝迹,而楷书皆以纤巧秀丽为美。至永乐、正统年间,杨士奇、杨荣和杨溥先后入直翰林院和文渊阁,写了大量的制诰碑版,以姿媚匀整为工,号称“博大昌明之体”,即“台阁体”。士子为干禄也竞相摹习,横平竖直十分拘谨,缺乏生气,使书法失去了艺术情趣和个人风格。但书法之气还是在,选官对书法也是极为看重。 杨士奇不断相貌长得清秀,还写得一手好书法,与杨峥说起书法来,倒也不选枯燥,两人都对东晋书法大家王献之极为喜爱,但两人对他的作品却有不同看法,杨峥喜欢《洛神赋十三行》,认为此贴字用笔挺拔有力,风格秀美,结体宽敞舒展。字中的撇捺等笔画往往伸展得很长,但并不轻浮软弱,笔力运送到笔画末端,遒劲有力,神采飞扬。字体匀称和谐,各部分的组合中,又有细微而生动的变化,字的大小不同,字距、行距变化自然,行世小楷无出其右。 而杨士奇则喜欢《鸭头丸帖》,认为此贴笔锋人纸灵巧而又变化多姿,方笔、圆笔、侧锋、藏锋都有,如“鸭”、“当”两字起笔处是顺着笔锋直接入笔,“故”字起笔是侧锋,“头”、“不”等字与上一字相连,所以是逆锋起笔,但也有以顿笔和藏锋起笔的,如“明、君”等字。字与字之间气脉贯通,连中有断,如第一行“明当必”,第二行的“集当与”笔画连绵,而“佳、明”,“与、君”等字之间重新起笔,调整笔锋,但暗中还是有呼应,,断连结合使整幅字有疏有密,空白灵活。帖中的十多个字曲直结合:横竖较直,有刚劲之美;又有圆转外拓的曲笔,有遒婉之美,用墨巧妙自然,墨色有枯有润,变化丰富。章法上行距很宽,显得萧散疏朗,堪称是一幅不拘法则而又无处不存在法则、妩媚秀丽而又散朗洒脱的草书精品,两人你来我往争论了大半天,仍谁也不服谁。 眼看再争论下去,未免坏了两人的情义,却听得沈艳秋冷哼了声道:“书法再好,也不过是个负心人的男人而已,这样的男人纵然写了千古流传的书法又有什么好推崇的呢?“ 坐在杨峥身边的沈艳秋一头乌黑发丝高高盘起,露出雪白的脖颈,肌肤晶莹如玉,让人恨不得伸手去摸一把,斜阳从窗前斜照了进来,落在了她粉妆玉琢的脸蛋上,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两人只觉得眼前的沈艳秋宛若美玉精瓷,那句话儿就那么不声不响的说了出来,声音却是动人无比。 杨士奇呵呵一笑道:“姑娘的话儿,倒也不错?这王献之虽身负绝世之才,但说到底对郗道茂还是有愧疚的!“ 王献之负郗道茂说起来还有一个典故,当年的王献之风流倜傥,才学高超,不知怎么的就被简文帝女新安公主司马道福给看中了,这司马道福原是嫁与恒温次子恒济,婚后夫妻不甚和睦,但不久恒温病重,欲将大权交给其弟恒冲,恒济与长兄恒熙密谋想要除掉叔父恒冲,事败,恒熙、恒济俱流放长沙,恒温一气之下病情加重,神魂颠倒,白日见鬼,就此死去。 恒济流放,新安公主司马道福自然不会跟着去长沙受苦,便与恒济离婚,回到建康,其时恰逢简文帝已驾崩,继位的是新安公分的弟弟司马曜,司马曜不过是个十多岁孩子,自小没少被新安公主宠爱,登基后对姐姐极为依赖,得知姐姐爱慕王献之,便有意让姐姐嫁给王献之,可派人一打听,王献之已娶了自己表姐郗道茂,两人少年夫妻,情真意重,志趣相投。一时传为假话。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郗道茂与王献之生有一女,名玉润,不久夭折,后无所出,司马曜在得知王献之妻子郗道茂无子,便以此为借口下旨,命王献之休妻。 王献之宦情淡泊,热衷于书画艺术,表姐郗道茂美丽贞静,夫妇二人情趣相近,虽然未育有儿女,但感情浓厚,相约一生相守,并不想休妻再娶,可这旨意是皇帝所下,他想不出别的办法抗旨,便用艾草烧伤双足,自称行动不便,以自残拒婚,没想到新安公主不在乎,声称即便王献之瘸了也非嫁王献之不可。 这下可就不好收拾了,眼看王献之一夜头发白了一半,极爱王献之的郗道茂,为了不使他为难,收拾行装黯然离开乌衣巷,她父亲郗昙已去世,只有投奔伯父,矢志守节,终身未嫁,而王献之被迫娶了新安公主,也是一辈子郁郁寡欢,当年为拒绝烧伤的双足,导致四十岁后行动不便,临终时,天师道首问王献之有何可忏悔的,王献之道:“不觉余事,惟忆与郗家离婚。” 王献之离婚后写给郗道茂的信更让人读之动容—— “虽奉对积年,可以为尽日之欢。常苦不尽触类之畅。方欲与姐极当年之足,以之偕老,岂谓乘别至此!诸怀怅塞实深,当复何由日夕见姐耶?俯仰悲咽,实无已已,惟当绝气耳。” 这件事在当年不亚于梁山伯与祝英台,陆游与表妹的故事,但三人当中,世间的女子多会骂王献之是负心汉,其实这件事在杨峥看来,王献之固然负心了,可多少有些无奈,他若不负心,唯有抗旨,抗旨的下场如何,世人皆知,这样固然保全了声名,可带给了家族的灾难毕竟是大了些,他负了一人,保全了一家,未必是真负心。 ^^^^^^^^^^^^^^^^^^^^^^^^^^^^^^^^^^^^^^ 第一更先送上,请围观请送票票! !! 881章: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车厢内因沈艳秋这句话儿,杨士奇与杨峥各自低头思索着什么,并没有再说话,车厢里立即变得安静不少。 沈艳秋则是狠狠瞪了杨峥一眼,低声骂了声:“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你,你也一样?“ 杨峥大汗了一把,这丫头怎么骂着骂着,扯到老子的身上了,这不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么?“眼看这丫头气呼呼的模样,想着这一路上的幸福生活,不得不去好生解释一番,正要说说几句天下乌鸦虽是一般黑,可我不是乌鸦,而是一只白天鹅,是有白的,绝对的黑不了。 就在这时,马车内猛的晃动了一下,杨士奇冷不丁之下,身子一个踉跄,跟着哎呦一声,不偏不奇正好扑向了沈艳秋。 沈艳秋想要躲开,可马车虽大,排上了桌子、茶几、茶具、古琴、棋具所剩的空间并不足,哪里能躲得开,被杨峥结结实实的抱在了怀里,那一双大手正按在了沈艳秋的鼓腾腾的胸脯上。 杨士奇险些摔倒,但总算他见机得快,身子不过晃了一下,稳稳当当的坐在了坐垫上,斜眼瞥了一眼杨峥的大手,心里啧啧啧了两声道:“这个杨小弟还真懂得把握机会,只可惜了这般辣手,也不知这娇滴滴的女子可受得了?” 沈艳秋被杨峥压在了胸膛下,一张俏脸正与他相对,闻着他粗重的男人气息,再加上那一双魔抓不安分的揉捏了几下,一张俏脸已是绯红如火,咬牙推了他一把,道:“你,你还不快些起来?” “哦——?”杨峥含糊的应了声,趁机爬了起来,只是那一双魔爪不动神色的狠狠摸了两把,才嘿嘿一笑收了回来。 “真大,真软……?” 沈艳秋又羞又怒,狠狠瞪了他一眼,迅速整理了一下衣衫,那绯红的脸颊说不出的动人。 杨峥嘿嘿一笑道:“刚才,刚才纯属误会,你知道的,我这人人称诚实可靠小郎君,最不喜欢吃女孩子豆腐了?“ “噗嗤——?“正在喝茶汤的杨士奇刚入口,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茶汤从嘴中喷了出来,咳咳了起来。 “太不要脸了,太不要脸了——?” 沈艳秋红着脸,有些恼怒的瞪了他一眼,低着头不敢说话。 杨峥咳咳了两声,回头对着杨士奇翻了白眼,道:“说了一句实话而已,杨大哥用不着如此附和吧?” “噗嗤——?” “咳咳——?” 又是一口茶汤喷了出来,杨士奇望着一脸毫无愧疚之色的杨峥,摇头大叹:“世风日下,真是世风日下啊……?” 就在这时,听得车外樊忠道:“殿下,杨大人……?” 杨峥对于刚才的震动好生不满,语气不悦的道:“何事?” 樊忠听杨峥语气不悦,也不敢辩驳刚才已经抵达了乐安州大门了,他忘记了请示,急忙拉住了马缰,导致马车震动,小心翼翼的道:“回禀殿下,我们已经到乐安州了,是否进城?” “到了,这么快?”杨峥心头一跳,与杨士奇相视望了一眼,见他点了点头,便咬牙道:“进城……?” 新建的王府左侧有一个不大的花园,花园的深处几颗参天古木旁,有几间瓦房,白墙红瓦,假山、水池一一围绕,颇有曲径通幽之感。 ^^^^^^^^^^^^^^^^^^^^ 瓦房的东侧厢房门帘大开,隐隐的传来一阵诵读诗书之声,声音不大,却透着洪亮,细细凝听之下,让人心生赏心悦目之感。 厢房陈设十分简单,几架书架,一张书案,书案上摆着房四宝,整整齐齐的放着案牍之内的典籍,书案的正前方挂着一张宋代书法名家米芾的《多景楼诗帖》,贴中笔法苍劲飞动,筋骨雄毅,神气飞扬,刚健端庄中有婀娜流丽之态。其结字多取侧势,为米芾传世大行书之佼佼者,书帖下端坐着一个中年汉子,约莫四十多岁的年纪,双眉入鬓,鼻高脸圆,眼神眼神沉静。风华内蕴,端是一个绝美的男人,让人望了一眼,立即想起了东晋的嵇康来,龙章凤姿,天质自然,萧萧肃肃,爽朗清举,山涛赞美嵇康:“嵇叔夜之为人也,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将崩。”唯独眉宇间颇有几分愁苦之色,让他少了些潇洒之态。 “马者,所以名形也;白者,所以名色也。名形者非名色也。故曰:白马非马。求马,黄黑马皆可致。求白马,黄黑马不可致。……” 声音不大,但透着喜悦,中年汉子似极喜欢《公孙龙子•;白马论》,诵到精彩之处,眉头微微挑起,漆黑如墨的双眼,透着几分神采,眉宇间的那份愁苦之色立即去得干净。 这 白马非马论是战国赵国平原君得门客公孙龙得有趣论题,公孙龙是行名家得代表人物,所谓刑名家,就是以正名辩义,善于语言分析得辩者,而且往往是诡辩者,白马非马论就是一个著名得诡辩逻辑。 当时赵国一带马瘟,大批战马死亡,为了严防这种瘟疫传入秦国。秦就在函谷关口贴出告示:“凡赵国得马不能入关”这日公孙龙骑着白马来道函谷关口官吏说:“你人可入关,但马不能入关。”公孙龙辩道:“白马非马,怎么不可以入关?” 官吏说:“白马是马” 公孙龙讲:“我公孙龙是龙吗?“官吏愣了愣,仍坚持说:”不管白马黑马只要是赵国得马都不能入关。“公孙龙为诡辩名士。这时自然要显示辩才,说道:”马是指名称而言“白是指颜色而言,名称和颜色不是一个概念,譬如说要马,给黄马黑马者可以,但是如果要白马,给黑马给黄马就不可以这证明,白马和马不是一回事,所以白马非马 官吏越听越糊涂。被公孙龙这一通高谈阔论搅得晕头转向,不知该如何应对无奈只好让公孙龙和白马过关去了。 据说这论题被公孙龙提出来后,迅速流传了出去,引起了巨大的洪波,许多名士前来辩难,最精彩,最轰动的莫过于公孙龙与孔穿的辩论。 孔子的六世孙,大名鼎鼎的并自认为聪明的孔穿,为了驳倒公孙龙的主张,找上门去辩论,结果被公孙龙驳得无以应对,吃了败仗。 辩论是在赵国平原君家里进行的。 孔穿对公孙龙说:“向来听说先生道义高尚,早就愿为弟子,只是不能同意先生的白马不是马的学说!请你放弃这个说法,我就请求做你的弟子。” “白马非马”是公孙龙成名的得意之作,要他放弃,那他公孙龙也就不成其为公孙龙了。所以公孙龙回答孔穿说:“先生的话错了。我所以出名,只是由于白马的学说罢了。现在要我放弃它,就没有什么可教的了。”接着公孙龙又批评孔穿的求学态度:“想拜人家为师的人,总是因为智力和学术不如人家吧;现在你要我放弃自己的学说,这是先来教我,而后才拜我为师。先来教我,而后再拜我为师,这是错误的。” 在前哨战中,孔穿已处于下风。公孙龙不愧为一位能言善辩的逻辑学家。他在教训过孔穿以后,又针对孔穿其人,宣传起自己的理论。公孙龙引经据典地说:“白马非马的说法,也是仲尼(孔子)所赞同的。”孔子所赞同的,你孔穿还能不赞同吗? 公孙龙对孔穿讲了一个故事:当年楚王曾经张开[繁弱弓],装上[亡归箭],在[云梦]的场圃打猎,结果把弓弄丢了。随从们请求去找。楚王说:“不用了。楚国人丢了弓,楚国人拾了去,又何必寻找呢?”仲尼听到了说:“楚王的仁义还没有做到家。应该说人丢了弓、人拾了去就是了,何必要说楚国呢?”公孙龙评论道:照这样说,仲尼是把楚人和人区别开来的。人们肯定仲尼把楚人和人区别开来的说法,却否定我把白马与马区别开来的说法,这是错误的。 在前哨战中,孔穿已处于下风。公孙龙不愧为一位能言善辩的逻辑学家。他在教训过孔穿以后,又针对孔穿其人,宣传起自己的理论。公孙龙引经据典地说:“白马非马的说法,也是仲尼(孔子)所赞同的。”孔子所赞同的,你孔穿还能不赞同吗? 公孙龙对孔穿讲了一个故事:当年楚王曾经张开[繁弱弓],装上[亡归箭],在[云梦]的场圃打猎,结果把弓弄丢了。随从们请求去找。楚王说:“不用了。楚国人丢了弓,楚国人拾了去,又何必寻找呢?”仲尼听到了说:“楚王的仁义还没有做到家。应该说人丢了弓、人拾了去就是了,何必要说楚国呢?”公孙龙评论道:照这样说,仲尼是把楚人和人区别开来的。人们肯定仲尼把楚人和人区别开来的说法,却否定我把白马与马区别开来的说法,这是错误的。 末了,公孙龙又做了总结性的发言:“先生遵奉儒家的学术,却反对仲尼所赞同的观点;想要跟我学习,又叫我放弃所要教的东西。这样即使有一百个我这样的人,也根本无法做你的老师啊!”孔穿无法回答。 ^^^^^^^^^^^^^^^^^^^^^^^^^^^^^^^^^ 上一章关于王献之字帖的两个小问题,有读者发言来询问,稍作整理了下,然后注明一下,这些都不算字数的!:“洛神赋十三行”原迹为麻笺本,入宋残损,南宋贾似道先得九行,后又续得四行,刻于似碧玉的佳石上,世称“玉版十三行”。后石佚,至明万历间,在杭州葛岭半闲堂旧址复得,归陆梦鹤、翁嵩年。清康熙间入内府,八国联军攻占北京后,此石流入民间。流传下来的刻本为宋代根据真迹上石的拓本,包括“碧玉版本”和“白玉版本”两种,其中“碧玉版本”较好,它于明万历年间在杭州西湖葛岭的半闲堂旧址出土,wen革前存上海博物馆,现藏北京首都博物馆。白玉版本嘉庆三年毁于乾清宫火灾。 洛神赋是王献之的小楷作品,据说王献之好写洛神赋,写过不只一本。南宋时残存十三行,真迹今已不复存在。最接近真迹的是传贾似道所刻石本,因石色如碧玉,世称“碧玉十三行”。 全帖用墨枯润有致。姜夔《续书谱•;用墨》说:“凡作楷,墨欲干,然不可太燥。行草则燥润相杂,以润取妍,以燥取险。”《鸭头丸帖》两层意思,蘸墨两次,一次一句,墨色都由润而枯,由浓而淡,墨色分明。从而展现出全帖的节奏起伏和气韵自然变化。 “稿行之草”的行草是王献之独创的书体,《鸭头丸帖》又是他行草的代表作。 释文:“鸭头丸,故不佳。明当必集,当与君相见。” 添加解释:从这一帖的语气来看,应当是有人已服用过鸭头丸,但感到效果不好,因此告诉过王献之这个情况,王献之服后,觉得果然如来信所说,所以回信约这位朋友明天聚会并将求教。 此帖原藏宋太宗秘阁,宋亡后为元文宗藏,后赐柯九思,明重入内府,后又从内府散出,万历年间归私人收藏家吴廷,崇祯时藏吴新宇家,清光绪时为徐叔鸿所得。 此帖卷上钤有宣和诸玺:“双龙”“宣和”“政和”等。文后有“天历之宝”大方印,印下有虞集题记云:“天历三年正月十二日,敕赐柯九思,侍书学士臣虞集奉敕记。”以上印玺及款识均为真迹原配。 在后又拼一纸,为宋高宗赵构赞语:“大令摛华,夐绝千古。遗踪展玩,龙蟠凤翥。藏诸巾袭,冠耀书府。绍兴庚申岁复古殿书。”上钤影御书之宝”。再后为北宋人柳充、杜昱观款,明王肯堂、董其昌,清周寿昌等人题跋。 !! 882章:白马非马 中年汉子诵读了一遍又一遍,似有些沉浸在其中,时而皱眉沉思,时而眼神一亮,更多的则是频频点头。 如此这般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中年汉子的两道剑眉忽得微微一挑朗声道:“白者不定所白,忘之而可也。白马者,言定所白也。定所白者,非白也。马者无去取于色,故黄、黑皆所以应。白马者,有去取于色,黄、黑马皆所以色去,故唯白马独可以应耳。无去者非有去也。故曰:白马非马。”可笑世人竟不知白马是马之一种但马并非白马,公孙龙是混淆两名,舍同求异智者一目了然,若依公孙龙论,岂非名士非名士,可惜世人不知,被公孙龙之流所误。 公孙龙说“白马非马”的意思是白马不等于马,而不是白马不属于马。 这体现了真理具有相对性的哲学道理。“是”有“等于”和“属于”两种解释,相对于后一种解释,也就是白马不属于马,“白马非马”是不成立的;相对于前一种解释,也就是白马不等于马,“白马非马”是成立的。------部分不能等于整体,白马不能等于马,所以白马不能是马。 无所谓违背了什么哲学道理,只能说“白马非马”与人们一般的语言习惯不符合。 所谓“‘白马非马’割裂了普遍和特殊、共性和个性”之类的指责本身就没有指责公孙龙建立在“是”是“等于”这个前提上说的“白马非马”,而是指责建立在“是”是“属于”这个前提上的“白马非马”。但是从来就没有人说白马不属于马,没有人在“是”是“属于”这个前提上说“白马非马”。他们只是指责一个假想敌而已。 中年汉子正喃喃自语,却听得一阵飞快的脚步声,跟着一个声音道:“徐军师,王爷有要事请你去书房相商?” 中年人剑眉皱了皱,有些不悦的放下了书本,冲着门外道:“知道了?” 中年汉子叫徐朗,他出生于浙江绍兴府山阴城大云坊的官僚世家,父亲曾经官居绍兴知府,母为侍女小妾,少年时,天才超逸,入徐氏私塾读书,“六岁受《大学》,日诵千余言”“书一授数百字,不再目,立诵师听。”。十岁仿扬雄《解嘲》作了一篇《释毁》,性格豪放,“指掌之间,万言可就。”二十岁时成为生员,虽是如此,可生活并不与愉快,母亲是个婢女,在家中自然毫无地位。嫡母因不能生育,便将他过继了过去,那嫡母倒也是个善良之人,把他当作亲骨肉抚养,寄予期望;但让他想不到的是,这样一个善良之人,却在他十岁那年,将他的生母逐出了家门。幼年夺母,让他性情多少变得有些苦楚,唯有发奋读书,才能排解心头那份苦闷,也正是如此,他的才学越来越好,十五岁那年,便被人列为“越中十子”之一。连当时的名士沈炼曾夸奖他说:“关起城门,只有这一个。”使得他声名大躁,少年成名,如此被人吹捧,不免有些自负自傲,对功名事业充满了向往,然而在科举道路上却屡遭挫折。自二十岁那年一举考中了秀才后,此后一次又一次参加乡试,直到三十一岁,考了四次,始终也未能中举。其间二十三岁时丧妻,从潘家迁出,以教书糊口;第二年逗留南京,因为生活困苦,应当时兵部侍郎齐泰是的邀请,入齐泰府为他做幕僚,洪武三十一年齐泰提任为兵部尚书。tai祖曾经向齐泰问边将姓名,齐泰能一一道出,“历数无遗”。tai祖又问齐泰关於诸图籍的事,齐泰从衣袖中拿出手册进呈,“简要详密”,tai祖很欣赏他。是年朱元璋病危,齐泰受命与太常寺卿黄子澄同辅皇太孙。他也水涨船高,在南京有些声名。 本想再行科举,却不想建文帝即位后,担心诸王兵权太重,与齐、黄计议,决定采取削藩的策略。齐泰等的削藩措施,遭到诸王的反对。燕王朱棣于建文元年以“清君侧”为名,从北平举兵南下。建文帝多次派兵征伐,均为燕兵所败。建文帝不得已,建文元年冬天谪齐、黄二人官职以报燕王,请罢兵,燕王不肯,挥兵益进,建文帝无奈复召齐、黄。齐泰奉召示及至,闻南京金川门已破,建文帝不知所往,即追走广德,复苏兵他郡,意图后举。建文四年燕王攻占南京,登上帝位,改元永乐,将齐泰的叔父齐阳彦、堂弟齐敬等七名亲属执于京师(南京)处死。同年六月五日,齐泰亦被执至京师,不久与黄子澄等同被凌迟处死。其幕府解散。 此时,他已经二十八岁,生计没有着落,加上科举一直不顺,诸事不顺,精神上的痛苦愈演愈烈,竟使他发狂自杀。 他曾九次自杀:一次先以利斧击自己头部,“血流被面,头骨皆折”,幸而不死;又一次似鬼神附体,他以三寸长的柱钉刺入左耳数寸,然后用头撞地,把铁钉撞入耳内,丝毫不觉得痛苦,又不死;后又用椎子击碎自己的肾囊,仍不死。这些残酷、极端的自杀方式,远远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得到的。虽然屡次自杀未遂,但他的“心疾”似乎好了许多,这些年一直游荡南京,过这潦草的生活。 直到前些年,重回家乡游览灵隐寺之时,一位高僧欣赏其满腹才学,劝他学一学诸葛孔明,东晋的谢安,起初他并不明白,但他终究是个聪明人,略一思索了几日,便才知那高僧的好心。 孔明本是琅邪郡阳都县的一个官吏之家,诸葛氏是琅邪的望族,先祖诸葛丰曾在西汉元帝时做过司隶校尉,诸葛亮父亲诸葛圭东汉末年做过泰山郡丞;诸葛亮三岁母亲章氏病逝,诸葛亮八岁丧父,与弟弟诸葛均一起跟随由袁术任命为豫章太守的叔父诸葛玄到豫章赴任,东汉朝廷派朱皓取代了诸葛玄职务,诸葛玄就去投奔荆州刘表。 建安二年,诸葛亮的叔父诸葛玄病逝;汉献帝已从长安李傕手中逃出,迁到了曹操的许县。诸葛亮此时已十六岁,平日好念《梁父吟》,又常以管仲、乐毅比拟自己,当时的人对他都是不屑一顾,只有好友徐庶、崔州平等好友相信他的才干,声名却被传扬了出来 他与当时的襄阳名士司马徽、庞德公、黄承彦等有结交。黄承彦曾对诸葛亮说:“听到你要选妻,我家中有一丑女,头发黄、皮肤黑,但才华可与你相配。”诸葛亮应许这头亲事,迎娶她。当时的人都以此作笑话取乐,乡里甚至作了句谚语:“莫作孔明择妇,正得阿承丑女”,如此一来,却是大大提高了孔明的声名,一时荆州无人不知孔明的大名,但单单做到这一步,但孔明并不满足荆州之地,他拜江东最有名的水镜先生为师,•;独拜床下、跪履益恭),卧龙之名名震天下,甚有传言,得卧龙者,得天下。 其时,刘备依附于刘表,屯兵于新野。后来司马徽与刘备会面时,表示:“那些儒生都是见识浅陋的人,岂会了解当世的事务局势?能了解当世的事务局势才是俊杰。此时只有卧龙(诸葛亮)、凤雏(庞统)。”诸葛亮又受徐庶推荐,刘备希望徐庶引亮来见,但徐庶却建议:“这人可以去见,不可以令他屈就到此。将军宜屈尊以相访。” 刘备便亲自前往隆中拜访,去了三次才见到诸葛亮(史称“三顾茅庐”)。与诸葛亮相见后,刘备便叫其他人避开,对他提问:““现今汉室衰败,奸臣假借皇命做事,皇上失去大权。我没有衡量自己的德行与能力,想以大义重振天下,但智慧、谋略短小、不够,所以时常失败,直至今日。不过我志向仍未平抑,先生有没有计谋可以帮助我?” 诸葛亮遂向他陈说了三分天下之计,分析了曹操不可取,孙权可作援的形势;又详述了荆、益二州的州牧懦弱,有机可乘,而且只有拥有此二州才可争胜天下;更向刘备讲述了攻打中原的战略。这篇论说后世称之为《隆中对》。刘备听后大赞,力邀诸葛亮相助,于是诸葛亮便出山入幕。刘备常常和他议论,关系也日渐亲密。关羽、张飞等大感不悦,刘备向他们解释道:“我有了孔明,就像鱼得到水般,希望诸位不要再说了。”关羽、张飞等便不再抱怨,自此诸葛孔明助刘备转战赤壁,开创大蜀国,形成三足鼎立,流芳百世。 ^^^^^^^^^^^^^^^^^^^^^^^^^^^^^^^^^^^^^^ 事情耽搁了,来晚了,请诸位多多见谅,多多见谅哦,订阅,月票莫要忘记了!拜托了! !! 883章:千载难逢 东晋的谢安的手段与孔明差不多,出身于名门世家,其父谢裒,官至太常。谢安四岁时,名士桓彝见到他,大为赞赏,说:“这孩子风采神态清秀明达,将来不会比王东海(即东晋初名士王承)差。”他在童年时,便神态沉着,思维敏捷,风度条畅,工于行书。 谢安少年时曾拜访名士王濛,与王濛清谈多时,他离去后,王濛之子王修问:“刚才谈话的客人是什么样的大人物?”王濛说:“这位客人勤勉不倦,日后定将咄咄逼人。”当时的宰相王导也很器重谢安,青少年时代的谢安就已在上层社会中享有较高的声誉。然而谢安并不想凭借出身、名望去猎取高官厚禄。朝廷最初征召谢安入司徒府,授任他佐著作郎之职,都被谢安以有病为借口推辞了. 后来,拒绝应召的谢安干脆隐居到会稽的东山,与王羲之、许询、支道林等名士名僧频繁交游,出门便捕鱼打猎,回屋就吟诗作文,就是不愿当官。当时扬州刺史庾冰仰慕谢安的名声,几次三番地命郡县官吏督促逼迫,谢安不得已,勉强赴召。仅隔一个多月,他又辞职回到了会稽。后来,朝廷又征召他为尚书郎、琅玡王友,谢安一概推辞。吏部尚书范汪举荐谢安为吏部郎,也被他写信拒绝。有关部门上疏认为谢安被朝廷征召,历年不应,应该禁锢终身,谢安于是放浪于东部的名胜之地。多次应招而不出山,使得谢安的声名越拉越大,大有“安石不出,如苍生何?“吊足了世人的胃口,终在升平二年,谢万在北伐时不能抚慰将士,又误认为敌军抵达,导致手下士卒惊扰奔溃。谢万单骑狼狈逃还,军士们看在谢安的份上才没有杀他,谢万不久被免为庶人,才使得谢安出山,此时他已四十一岁。 升平四年,谢安应征西大将军桓温之邀担任他帐下的司马,谢安从新亭出发,百官都为他送行,御史中丞高崧对他开玩笑说:“足下屡次违背朝廷旨意,高卧东山,众人常常议论说,谢安石不肯出山做官,将怎样面对江东百姓!而今江东百姓将怎样面对出山做官的谢安石呢!”谢安深有愧色。他到桓温的府第,桓温十分高兴,二人畅谈生平经历,欢笑终日。离开后,桓温对左右说:“你们是否见过我有这样的客人?”后来,桓温去谢安的住处,正碰上谢安整理头发。谢安性情迟缓,许久才理罢,让侍从取来头巾。 桓温制止说:“让司马戴好帽子再相见。”体现对谢安的重视,此后肥水一战,东晋以八万大破苻坚百万大军,使谢安的声望达到了顶点。以总统诸军之功,进拜太保。名震天下。 得高僧指点,他多有领悟,不再行科举之路,先在江浙一带游历,登山临水,并交结了许多诗画之友。永乐十八年,年轻时代的朋友,这时已经做到担负北部边防重任的吴兑邀他北上,他便欣然前往。在宣化幕府的时间不到一年,但留下了不少描写北地风光、民俗和军旅生活的诗文。在写给许多官员的赠序中,他都喜欢议论政事,尤其是关于边防的策略,一时为北方将士欣赏,慢慢的也有了些声名。 此后他返回北京,潜心书画、诗文终使得自己声名大躁,多有京城府衙来相邀,他牢记高僧之言,效仿孔明、谢安,在京城数年,江左第一才子徐朗的声名,竟传到了当朝汉王与赵王的口中,被汉王几番邀请下,他来汉王府效力,如今已有两个多年头了,起初汉王只是碍于他的声名不过是让他在府上掌管文书之类的俗物,但了解他心中所学后,便将让担任府中参谋一职,多为他幕后策划,这些年极受重用。 得知是汉王有要事相商,徐朗也顾不得收拾,眼下时局非常,少有不慎,多年的布局便可一朝尽毁,不可不慎,心头焦急,也顾不得收拾,匆匆出了书房,尾随侍卫而去。 乐安州城门前,杨峥的仪仗浩浩荡荡的进了城门,一路上倒是没遇到自己想象的那种刺杀的场面,但杨峥却丝毫不敢放松,虽说这段历史随着自己的到来,已悄然发生了改变,但谁也保不齐汉王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来,因此自进了乐安城后,心儿就一直提着。 杨士奇倒是一派的优雅,等瓷壶的茶汤沸腾,提起茶壶。将水一一注入早已放置茶叶地越窑青瓷茶盏里。盖上盏盖,待一股淡淡的香气袅袅升起之时,才解开了杯盖,不急不缓喝了一口,那份淡定从容颇的模样,颇有几分未魏晋风流的味道。 “没心没肺就是好啊?”杨峥瞥了一眼杨士奇一脸感慨的嘀咕了声。 声音虽小,但马车并不大,加上沈艳秋就坐在他身旁,这句话自然而然的被听了去,噗嗤一声嬉笑,好不动人。 杨峥忙咳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话语道:“杨大人,依你之见,这汉王会在这么轻易的放过我们么?” 杨士奇眯了眯双眼,放下了茶杯,沉吟了片刻,道:“汉王素有野心,此乃天赐良机,岂能错过?” 杨峥暗暗点了点头,据后世记载,朱高煦的确没有放过这次机会,只是时运差了些,错过了截杀的时机,才落得后来的下场,倘若当真刺杀了朱瞻基,后来的局势就不得而知了。 “杨大哥是说,汉王会在乐安州对我们动手?”杨峥心头紧张的问。 沈艳秋也是一脸的紧张,乐安州是汉王的地盘,当真要动手,怕少不了一场恶战。 杨士奇眯着双眼沉吟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未必!” 杨峥有些受不了他打禅机一样的说话方式,冷哼了声道:“那你是何意?” 杨士奇哈哈一笑道:“此番机会难得,依着汉王冲动的性子,必不会错过这次机会,但乐安州毕竟是他的封地,若太子在乐安州被刺杀,试问天下悠悠之口,会放过汉王么?” 杨峥一楞,的确是那么会事儿,乐安州的确不是刺杀太子最佳地方,一来太子在此地出事,不管是不是汉王杀的,这罪名还要落在了汉王的头上,可谓是没吃羊肉,还惹得一身骚,再者,汉王既有心夺取皇位,眼下正是壮大自己名望的时候,,在乐安州动手杀了太子,就算是他刺杀成功,声名算是被毁了,大明文武百官只怕也不服,基于这个他也不会在自己地盘上动手杀太子,所以乐安州比起其他任何地方,反而是太子最安全的地方。 “害得我担心了大半天,感情这里比任何地方都安全啊?“杨峥拍着胸口自言自语了声,又伸手端起茶几上茶汤喝了一口,朗声道:”好茶!“ “既然乐安州杀不得,而汉王又不会放过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依杨大哥看,汉王会在哪里动手呢?”杨峥喝着茶汤瞥了一眼杨士奇继续问了下去。 杨士奇没有立即答话,皱着眉头沉吟了片刻道:“在乐安州汉王既不能动手,那唯一动手的地方就是在良乡了?“ “良乡!“杨峥心头一动,从前世的记载看,汉王刺杀朱瞻基的地点的确实在良乡,单能看出良乡是汉王刺杀之地,足见杨士奇的不简单。 一番分析后,杨峥也觉得乐安州不是自己的灾难之地,反而是自己的福地,放心不少,但这里毕竟是汉王的地盘,万一杨士奇分析的不对,岂不是丢了自己的小命,为了小命着想,还是做些准备为好,当下细细吩咐了一番,樊忠、张翼等人一一领命,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书房里朱高煦皱着眉头显得心神不宁,刚才侍卫来报,太子的仪仗队已经在乐安州数十里外,即刻就要入城,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数日前黄锦已经送来了消息,自己那个废物兄长,吃了自己进宫的丹药,竟当晚驾崩了,虽早有预料,可真的听到了这个消息,他欢喜之余,竟有几分惆怅,但这份惆怅在听闻太子的仪仗要进乐安城变得荡然无存。 这是上天给自己的机会,他断然不会错过,眼下只要杀了自己这个侄儿,凭着自己的声望,才学,他相信夺取皇位简直是易如反掌,皱眉沉吟了一番,忽得喝道:“来人?“ “末将在!“孙露抱拳走了进来。 “太子如今在何处?“ 孙露道:“回禀殿下,太子的仪仗已进了乐安城?“ “什么?进城了?“朱高煦吃了一惊,随即哈哈笑道:”他倒是好胆色?“ 对于自己这个侄儿,朱高煦是不敢有半分的轻视之心,永乐十一年五日端午节,朱瞻基的表现他记忆犹新。 ^^^^^^^^^^^^^^^^^^^^^^^^^^^^^^^^^^^^^^^ 也许书友们感到奇怪,小景一直都按时按点的更新,极少错过时间点,但今天错过了,倒不是小景懒惰,给自己找借口,实在是小景的电脑太不给力了,小景一直是随时写,写多少上传多少,不留稿,也不存稿,这样看着潇洒,其实挺不好的,因为稍有一点事情,就会没法上传,保证正常的更新。 但小景将近一年了,都保持了下来,可算是奇迹,但今天不行了,说了不是小景懒惰,相反小景为了今天的更新,特意取了个大早,看了一下,早上五点半,我是八点半上班,写三个小时,能写到一张,加上昨晚也将该要查阅的资料差得差不多了,相信今早会有一个好的开局。 嘿嘿…… 一切如小景所料想的一般,经过昨晚做了功课,各种段落都在脑子里,所以我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用手指敲打键盘了,开机、等待着机器启动,看到了熟悉的画面,随后去了一下作家后台,做到这一步一起都完美,然后打开文档,开始动手敲打了,直到这一刻,一切都那么的美好,甚至能说完美,因为资料熟悉,时间充足,休息了一夜,精神充足,思路清晰,剩下的就交给指头了。 指头在键盘上大概敲打了十五分钟,虽只是十五分钟,但我感觉今日的速度明显变得快了许多,心里还暗暗想,若这速度保持了下去,三个小时看能不能码出两更,然后中午在努努力,晚上再加个班,今天来个四更爆发一下。 但圣人常常教导我们,乐极生悲否极泰来的,刚刚欢喜的看着文档上的字数,电脑的画面忽然颤抖了一下,我心头一惊,心道:“这是什么状况,莫非是末日来临了?”正要移动鼠标保存,鼠标竟不能动了,我不及多想,急忙用手中滑动板块,可仍旧不管用,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继续摆弄,这时电脑的画面又抖动了一下,跟着画面一黑,我心里一叹,心里有些憋气,却也无可奈何。 我平息了一下心情,看了一下时间,还不到六点,总体来说,时间还是充足的,而且思路还在,只要给力的话,两章似乎问题不大,我自我安慰了几分钟,然后重新启动电脑,担心的画面没有出现,电脑还是重新启动了,又看到了熟悉的画面。 我轻轻吐了口气,心道:“这不是曹逵论战,不用一而再,再而三,要的是一鼓作气?”因为电脑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我只是当它临时出了状况,所以没在意,迅速打开了文档,熟悉的画面右侧跳出了一个窗口,因为是死机造成的,所以还是会显示,我心里暗暗一喜,心道,莫非是老天爷看我人品还不错,给我一个意外的惊喜,刚才码出的还在,我带着试一试的心态点击了那个小窗口,画面迅速的弹到了那个画面,我迅速滑动着鼠标,想看一看,毕竟刚才只是码了十五分钟,但也有五百多字,文字虽小,也是肉啊。满心欢喜的滑动了最初的位置,看了第一眼,没有,第二眼依旧是没有,我还有些不甘心,以为是电脑在死机后,反应慢一些,所以耐心等待了几秒,再看,依旧没有。 看了三遍确定没有后,心里不免有几分失望,但电脑开启了,时间还充足,思路也还在,所以失望后,并没在意,吸了一口气,重新敲打键盘。 手指依旧飞快,思路也因慢慢打开,变得有些兴奋的感觉,我忽然觉得码字在这一刻,竟有几分畅快淋漓的感觉,心想若是这种感觉,一直保持下去,今晚的更新可就要大爆发了,人在兴奋的时候,精神也会比平日里要集中许多,大脑也运作的快些,就是手指头我感觉都要比平日里快了许多,如此一来,字数飞涨了。 望着一行行的文字,我心里那个欢喜,比吃了蜜糖还要甜。 手指飞快。 文字一行又一行。 时间还在,一切似那么美好。 这一次我不敢大意了,码字半个小时后,我按下了保存键,小小的统计了一下字数,竟有一千二百多。 “欢喜,得意!” 手中继续敲打,速度依旧飞快。 半个小时候,也就是一个小时了,文档的画面已经有一页变成了两页,两页变成了三页,竟有三千六百字。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今晚的更新可要爆发了,书友们一定高兴了。 但古人说的话儿,往日听得没什么道理,今日想来却是大大有道理,我太高兴了,太兴奋了,以至于从不出状况的电脑,再一次颤抖了起来。 我大惊失色,急忙保存。 在星光火石般,我点下了保存键,文档下面立即显示保存的画面,我心里不住的道:“快,再快些!”同时对电脑喃喃道:“再慢些,再慢性,等我保存了,哪怕你天崩地裂,我也不在乎了?总不能让我一天受两次打击啊?“ 但一个人若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画面在抖动了三秒后,一抹黑。 我心头气恼,在这一刻我恨不得将手中的电脑一把丢了出去摔了个粉碎,恨不得再上去踩两脚,才能解除我的心头的怒火。 但我终究不是个暴力狂,况且刚才已经按下了保存,想来还有几分侥幸,说不定早上的辛苦劳作还在,爆发指望不上,至少能保持正常的三更,这个结果虽不能接受,但眼前的情况,只能如此。 带着这个心情,重新按下了电脑的开启键,绿色的指示灯快速的闪烁了一下,画面却没有亮起来。 我有些担心,忍不住拔掉了电源,下了电池,带着焦躁的心情,继续开启。 结果比前面还不如,绿色的指示灯只是闪了下,自己熄火。 这一下的气恼可想而知,又想摔电脑的冲动,可想到里面几部经典的战争片,咬了咬牙道:你丫的,老子忍你!“ 我想着保存了,章节还在,再看时间不过七点多,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去上班,干脆去修一修,不然影响今日中午的码字,那可划不来了。 关闭电源,卸掉各种插头,将愤怒了一早上的家伙装入了袋中,起身出了门。 要说这个时代的生意人,还真是敬业,虽说只有七点钟左右,但修电脑的门竟开了,我心里暗喜,若是小问题,想来不过十几分钟而已,我还可以再码字一小时呢,若在那三千六百字还在的话,嘿嘿,今日的更新也是可观的。 接待我的师傅是一个年轻的小帅哥,打着耳钻、一头黄发遮住了大半张脸,我几乎看不到他的表情。 听了我说的状况,他道:”没什么,可能中毒了,只需重新装一下系统就好?“ 我哦了声,问:”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帅哥头也不抬的道:“十几分钟吧?” 我暗喜,果然如我所料,看来今日的运气还没有倒霉透顶。 “那好,你给我弄一下吧?”我欢喜的道。 帅哥丝毫没感觉到我声音里的欢喜,接过电脑开始捣鼓了起来,我在一旁看,我看他速度挺快,心道年纪就是好,手脚麻利。 十几分钟很快就过去了,那帅哥抖动了一下道:“好了……?” 我大喜,也没多看,一把接过电脑付钱急急往家里赶,因为时间才只是七点半而已,不算太早,也不算太晚,速度若再快些的话,再码出个两千字也不是不可能,加上原先的三千六百字,也勉强可以了,心里这么想,脚下也快了些,一到家,迫不及待的插上电源,按下开机键。 熟悉的绿色指示灯亮了,跟着出现了看了数百遍的画面,听得一阵动人的音乐后,电脑算是开了。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小帅哥手艺不错。 我迫不及待去找我的文件夹,恩,还在,心里再一次窃喜了片刻,点开文档,再一次寻找。 几秒钟,我傻眼,因为没看到我所熟悉的画面,我念念不忘的三千六百字,没有因为我的频繁叨念而留下,反而义无反顾的舍我而去,我心里愤怒,却发作不得。 端坐了几秒后,我才想起朋友所说,丢失的文档会在那里找出来,我开始百度,按照步骤一步一步的找了下去,的确找到了前面数日文档残留的痕迹,心里砰砰砰了几下,心想或许今日的还在呢。 又找到了几秒钟,残留倒是找到了,却没看到我的三千六百字,我不得不骂了声:“你姥姥的?” 既然找不到,那只有继续了,人家孔子晚而喜《易》,序《彖》、《系》、《象》、《说卦》、《文言》。读《易》,韦编三绝。曰:假我数年,若是,我于《易》则彬彬矣。”,我不过是码字三遍而已,算不得什么,我码! 指头重新敲打。 文字一行又一行。 我心头窃喜。 忽然画面重现,一闪两闪三四闪,五闪六闪七八闪,千闪万闪无数闪,落入黑屏终不见……?“ 望着一而再,再而三的画面,我只能一叹,重新起立,拔掉电源,将电脑装入袋中,走入修理店。 !! 为谁辛苦为谁忙 也许书友们感到奇怪,小景一直都按时按点的更新,极少错过时间点,但今天错过了,倒不是小景懒惰,给自己找借口,实在是小景的电脑太不给力了,小景一直是随时写,写多少上传多少,不留稿,也不存稿,这样看着潇洒,其实挺不好的,因为稍有一点事情,就会没法上传,保证正常的更新。 但小景将近一年了,都保持了下来,可算是奇迹了,但今天不行了,说了不是小景懒惰,相反小景为了今天的更新,特意取了个大早,特意看了一下时间,早上五点半,我是八点半上班,写三个小时,能写到一张,加上昨晚也将该要查阅的资料差得差不多了,相信今早会有一个好的开局。 嘿嘿…… 一切如小景所料想的一般,经过昨晚做了功课,各种段落都在脑子里,所以我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用手指敲打键盘了,开机、等待着机器启动,看到了熟悉的画面,随后去了一下作家后台,做到这,可以说一步一起都完美,然后打开文档,开始动手敲打了,直到这一刻,一切都那么的美好,用十全十美来形容也不为过,因为资料熟悉,时间充足,休息了一夜,精神充足,思路清晰,剩下的就交给指头了。 指头在键盘上大概敲打了十五分钟,虽只是十五分钟,但我感觉今日的速度明显变得快了许多,心里还暗暗想,若这速度保持了下去,三个小时看能不能码出两更,然后中午在努努力,晚上再加个班,今天来个四更爆发一下,就当提前给诸位庆祝五一了。 但圣人常常教导我们,乐极生悲否极泰来的,刚刚欢喜的看着文档上的字数,电脑的画面忽然颤抖了一下,我心头一惊,心道:“这是什么状况,莫非是末日来临了?”正要移动鼠标保存,鼠标竟不能动了,我不及多想,急忙用手中滑动板块,可仍旧不管用,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继续摆弄,这时电脑的画面又抖动了一下,跟着画面一黑,我心里一叹,心里有些憋气,却也无可奈何。 我平息了一下心情,看了一下时间,还不到六点,总体来说,时间还是充足的,而且思路还在,只要给力的话,两章似乎问题不大,我自我安慰了几分钟,然后重新启动电脑,担心的画面没有出现,电脑还是重新启动了,又看到了熟悉的画面。 我轻轻吐了口气,心道:“这不是曹逵论战,不用一而再,再而三,要的是一鼓作气?”因为电脑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我只是当它临时出了状况,所以没在意,迅速打开了文档,熟悉的画面右侧跳出了一个窗口,因为是死机造成的,所以还是会显示,我心里暗暗一喜,心道,莫非是老天爷看我人品还不错,给我一个意外的惊喜,刚才码出的还在,我带着试一试的心态点击了那个小窗口,画面迅速的弹到了那个画面,我迅速滑动着鼠标,想看一看,毕竟刚才只是码了十五分钟,但也有五百多字,文字虽小,也是肉啊。满心欢喜的滑动了最初的位置,看了第一眼,没有,第二眼依旧是没有,我还有些不甘心,以为是电脑在死机后,反应慢一些,所以耐心等待了几秒,再看,依旧没有。 看了三遍确定没有后,心里不免有几分失望,但电脑开启了,时间还充足,思路也还在,所以失望后,并没在意,吸了一口气,重新敲打键盘。 手指依旧飞快,思路也因慢慢打开,变得有些兴奋的感觉,我忽然觉得码字在这一刻,竟有几分畅快淋漓的感觉,心想若是这种感觉,一直保持下去,今晚的更新可就要大爆发了,人在兴奋的时候,精神也会比平日里要集中许多,大脑也运作的快些,就是手指头我感觉都要比平日里快了许多,如此一来,字数飞涨了。 望着一行行的文字,我心里那个欢喜,比吃了蜜糖还要甜。 手指飞快。 文字一行又一行。 时间还在,一切似那么美好。 这一次我不敢大意了,码字半个小时后,我按下了保存键,小小的统计了一下字数,竟有一千二百多。 “欢喜,得意!” 手中继续敲打,速度依旧飞快。 半个小时候,也就是一个小时了,文档的画面已经有一页变成了两页,两页变成了三页,竟有三千六百字。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今晚的更新可要爆发了,书友们一定高兴了。 但古人说的话儿,往日听得没什么道理,今日想来却是大大有道理,我太高兴了,太兴奋了,以至于从不出状况的电脑,再一次颤抖了起来。 我大惊失色,急忙保存。 在星光火石般,我点下了保存键,文档下面立即显示保存的画面,我心里不住的道:“快,再快些!”同时对电脑喃喃道:“再慢些,再慢性,等我保存了,哪怕你天崩地裂,我也不在乎了?总不能让我一天受两次打击啊?“ 但一个人若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画面在抖动了三秒后,一抹黑。 我心头气恼,在这一刻我恨不得将手中的电脑一把丢了出去摔了个粉碎,恨不得再上去踩两脚,才能解除我的心头的怒火。 但我终究不是个暴力狂,况且刚才已经按下了保存,想来还有几分侥幸,说不定早上的辛苦劳作还在,爆发指望不上,至少能保持正常的三更,这个结果虽不能接受,但眼前的情况,只能如此。 带着这个心情,重新按下了电脑的开启键,绿色的指示灯快速的闪烁了一下,画面却没有亮起来。 我有些担心,忍不住拔掉了电源,下了电池,带着焦躁的心情,继续开启。 结果比前面还不如,绿色的指示灯只是闪了下,自己熄火。 这一下的气恼可想而知,又想摔电脑的冲动,可想到里面各种资料,这些年写的各种文字,咬了咬牙道:你丫的,老子忍你!“ 我想着保存了,章节还在,再看时间不过七点多,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去上班,干脆去修一修,不然影响今日中午的码字,那可划不来了。 关闭电源,卸掉各种插头,将愤怒了一早上的家伙装入了袋中,起身出了门。 要说这个时代的生意人,还真是敬业,虽说只有七点钟左右,但修电脑的门竟开了,我心里暗喜,若是小问题,想来不过十几分钟而已,我还可以再码字一小时呢,若在那三千六百字还在的话,嘿嘿,今日的更新也是可观的。 接待我的师傅是一个年轻的小帅哥,打着耳钻、一头黄发遮住了大半张脸,我几乎看不到他的表情。 听了我说的状况,他道:”没什么,可能系统瘫痪了,只需重新装一下系统就好?“ 我哦了声,问:”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帅哥头也不抬的道:“十几分钟吧?” 我暗喜,果然如我所料,看来今日的运气还没有倒霉透顶。 “那好,你给我弄一下吧?”我欢喜的道。 帅哥丝毫没感觉到我声音里的欢喜,接过电脑开始捣鼓了起来,我在一旁看,我看他速度挺快,心道年纪就是好,手脚麻利。 十几分钟很快就过去了,那帅哥抖动了一下道:“好了……?” 我大喜,也没多看,一把接过电脑付钱急急往家里赶,因为时间才只是七点半而已,不算太早,也不算太晚,速度若再快些的话,再码出个两千字也不是不可能,加上原先的三千六百字,也勉强可以了,心里这么想,脚下也快了些,一到家,迫不及待的插上电源,按下开机键。 熟悉的绿色指示灯亮了,跟着出现了看了数百遍的画面,听得一阵动人的音乐后,电脑算是开了。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小帅哥手艺不错。 我迫不及待去找我的文件夹,恩,还在,心里再一次窃喜了片刻,点开文档,再一次寻找。 几秒钟,我傻眼,因为没看到我所熟悉的画面,我念念不忘的三千六百字,没有因为我的频繁叨念而留下,反而义无反顾的舍我而去,我心里愤怒,却发作不得。 端坐了几秒后,我才想起朋友所说,丢失的文档会在那里找出来,我开始百度,按照步骤一步一步的找了下去,的确找到了前面数日文档残留的痕迹,心里砰砰砰了几下,心想或许今日的还在呢。 又找到了几秒钟,残留倒是找到了,却没看到我的三千六百字,我不得不骂了声:“你姥姥的?” 既然找不到,那只有继续了,人家孔子晚而喜《易》,序《彖》、《系》、《象》、《说卦》、《文言》。读《易》,韦编三绝。曰:假我数年,若是,我于《易》则彬彬矣。”,我不过是码字三遍而已,算不得什么,我码! 指头重新敲打。 文字一行又一行。 我心头窃喜。 忽然画面重现,一闪两闪三四闪,五闪六闪七八闪,千闪万闪无数闪,落入黑屏终不见……?“ 望着一而再,再而三的画面,我只能一叹,重新起立,拔掉电源,将电脑装入袋中,走入修理店。 想到一早上为谁辛苦为谁忙,不由得一阵苦笑!电脑最终的诊断结果是电板烧坏了,只好换电板,所以今晚的更新会来得晚点,可能不在点上,请见谅,订阅,月票莫要忘记送上了! !! 884章:一统江山日月明 永乐十一年的五月初五的端午节,明廷在东苑举行“击毬射柳”的传统游戏,永乐帝朱棣邀请了文武群臣、周边少数民族和各国的驻明使节以及在京的耆老前来观赏。这一天风和日丽,天气晴朗,参加击毬射柳的亲王大臣被分为两组,皇太孙朱瞻基被安排在第一位。游戏开始,瞻基“弹无虚发”,连连击中,朱棣非常高兴,待人们将游戏做完之后,连忙将瞻基唤到眼前,着实夸奖了一番。他想在文武群臣和外国使节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的爱孙,便微笑着对瞻基说:“今天华人和外国人都来聚会,我出一句上联,你要想法对出下联,然后顿了一下,以朗诵的口吻念道:“万方玉帛风云会。”话声刚落,只见瞻基毫不迟疑地屈身叩头,同时高声对出了下联:“一统江山日月明。”如此精当的对句,顿时赢得了与会者的一片喝彩声,朱棣更是心花怒放。“万方玉帛风云会,一统江山日月明”,爱孙朱瞻基才思敏捷,对仗工整,在群臣和外国使节面前为他脸上增光不少,朱棣高兴地命人赐给瞻基名马、锦绮、罗纱以及外国进贡来的布匹,然后设宴招待了前来观赏的全体人员。 朱高煦看到了这一幕,忽然想起了数年前,自己父王与建文帝的那一幕,当年朱允炆在当皇太孙时,tai祖朱元璋曾出联“风吹马尾千条线“,要他和燕王朱棣以对。朱允炆对曰:“雨打羊毛一片膻。“朱棣则对曰:“日照龙鳞万点金。“朱棣之对太祖较为满意。从中也看出了朱允炆的懦弱、平庸和朱棣的雄心。太祖驾崩后,皇室想了一些方法来巩固朱允炆的皇位。但后来江山终究被朱棣所得。而上面的对联却成为二人命运的谶语。这两幅对联,有着惊人的相视,也就是从那一天起,他内心深处,便隐隐的觉得自己这个侄儿不简单,从未有半分轻视之心。 黄俨等人见朱高煦皱眉不语,倒也没人上前说话,生怕一说话打断了他的沉思。 朱高煦独自想了一会儿,忽然咬了咬牙道:“他这是在向本王做出挑衅,一定是的,乐安州是本王的封地,朝中无人敢来,他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竟想就此通过乐安州,只怕太小看本王的胆色了!本王纵横沙场数载,那一次不是冲锋在前,说到旁的本王或许没有,这胆色本王还真不输给他,今日你既送上门来,本王就让你瞧瞧本王的手段?” “王爷是想——?”黄俨看了一眼朱高煦小心的道。 朱高煦哼了声道:“皇帝已死,太子便是本王成大事的最大障碍,如今他主动送上门来,本王岂能放过他,让府上将士准备准备,本王要亲自率领大军杀将出去,本王就不信了,他朱瞻基有三头六臂不成?还杀不了!” 一听杀当今太子,其余众人面色变了变,潘天师更是吓的面色苍白,战战兢兢的道:“王爷可要三思而行?这太子既敢来,怕是有准备?“ 朱高煦哼了声道:“准备,他就算有再多的准备,来了乐安州也不是本王的对手,要杀他易如反掌?“ 黄俨想了想道:“王爷勇武天下皆知,当年瞿能父子勇猛异常,碰到了王爷,不是一样被王爷给斩杀于马下?“ 朱高煦脸上洋溢着几分得意,当年那瞿能荫承了都督府佥事的官位,后来又被任命为四川都指挥使,在跟随蓝玉渡过大渡河征讨西番部落的战争中立下了战功。后又被任命为副总兵讨伐建昌的叛军酋月鲁帖木儿,在双狼寨大破敌军,勇猛无比,传言无人能敌。 靖难的时候,跟随李景隆北上讨伐朱棣。在攻打北平的战役的时候,和他的儿子率领数千骁勇善战的起兵攻进了彰义门,就在快要取胜溃敌的时候,李景隆嫉妒他的功劳,下命令让他们等候后方大军一同前来,于是便贻误了这千载难逢的战机,使得燕军在短时间内迅速修正补充,终因寡不敌众,瞿能父子率众被迫又退出了北京城。 恰逢当夜天气寒冷,燕军便用水浇在城墙上,不一会水便凝结成冰,等到再次攻城的时候,因为城墙湿滑而未成功,最终,李景隆全军覆没。后来,瞿能跟随李景隆大军驻扎在白沟河与燕军作战,瞿能父子奋勇杀敌,骁悍难当,所向皆为所破。 第二天在此作战的时候,瞿能等人更加骁勇,几乎擒获了朱棣,正在危急时候,朱棣假装召来后续部队来掩护自己,使得南军怀疑而不敢追击,因此朱棣才得以逃脱。天快黑的时候,瞿能等人又率领军队寻找燕军主力作战,同时全军高呼“灭燕”来涣散燕军军心,提升自身士气,一战斩杀燕军数百人。 后来,南军将领俞通渊、滕聚等人又率领军队和瞿能会和,一时间,南军士气大振,大有顷刻间将燕军踏为齑粉的势力和气魄。但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在燕军士气低落,即将溃败的时候,上天将自己的同情降落到了朱棣身上,突然之间,一阵狂风突起,将南军的将旗吹折,在“天人感应”大行其道的那个时候,这对南军的打击是致命的,一时之间,军中为之相视而动,南军即使胜算在握,但此时军心大乱,无心作战,而燕军则是争先恐后,奋勇杀敌,朱高煦则乘机以精骑突出绕其后乘风纵火,挥师猛攻,斩杀瞿能父子及俞通渊、滕聚等将领,李景隆无奈,率领残军败将逃往济南坚守不出,经此一战,朱高煦勇武之名天下皆知。 见朱高煦的面孔上洋溢着得意,黄俨继续大着胆子道:“只是太子非瞿能那等武夫可比,此番他敢前来乐安州,必有准备,王爷若贸然杀将出去,只怕……?“ “怕什么,只要能杀了朱瞻基,这天下迟早是本王的?“朱高煦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多年的军旅生涯,养成了他凡事以杀伐解决。 黄俨心道:“这汉王勇猛倒是勇猛,只可惜太儿戏了些?这太子一路有杨士奇,樊忠护送,还有胡滢那个老狐狸,若是那么容易杀,那就不是朱瞻基了! “哼,本王的侍卫已经打探过了,朱瞻基的此番进京不过五百兵马,且多是杭州的散兵,本王虽只有一支护卫,但杀这些人绰绰有余?” 朱高煦在封为汉王时,便配有三护卫的戎马,可是他一曲赖在京里不肯便藩,三卫戎马一直没给他,后来他四处征战,为大明立下不少功勋,仗着军功他向朱棣要了天策卫,朱棣居然准了,从而有了四支护卫,若不是后来做出了诸多大逆不道的事情激怒了朱棣,一气之下,收回了他的护卫,只留下了当年凭着战功想朱棣要的天策护,这些将士都是随他南征北战的将士,勇猛异常,并不输给京城的三大营,诛杀区区五百将士,简直是易如反掌。 黄俨见朱高煦有些不顾后果,心有暗暗有些担心,想了想道:“此事事关重大,殿下还是等徐秀才来了商议后再做决定?” 黄俨虽是太监,眼光却是极高,寻常的文人墨客根本入不得他的法眼,对徐朗却是极为敬重,对他多才多艺极为欣赏,尤其是他所画花鸟画,兼收各家之长而不为所限,大胆变革,极具创造力。其写意画,无论是花卉还是花鸟,皆一挥而就,一切尽在似与不似之间,对笔下的四时花木,画家运用勾、点、泼、皴等多种笔墨形态,将牡丹之雍容、紫薇之隽秀、竹子之萧疏、霜菊之孤傲、寒梅之挺洁的神韵刻画的入木三分,分别舒展九尺与五尺的梧桐和芭蕉,直冲画外,不见首尾,与密如骤雨的葡萄、虬如蟠龙的藤蔓构成了巨大的张力,充溢在画面中的纵横之气和豪放境界更是前所未有。他的水墨葡萄,串串果实倒挂枝头,水鲜嫩欲滴,形象生动,茂盛的叶子以大块水墨点成,风格疏放,不求形似,让他由衷的喜欢,这几年来,没少为徐朗在朱高煦面前说好话。 一听是徐朗,朱高煦犹豫了下,在乐安州这些年,他的实力能壮大,能得到各方面的支持,徐朗为其从中谋划功不可没,一向眼高于顶的他也不得不说徐朗是个人才,平日里对他的话儿也是言听计从。 犹豫了片刻,朱高煦猛地一挥手,道:“不必等了,此乃千载难逢的机会,本王绝不能错过?”说着缓缓抬起头来,双眼如利刃一般扫了一眼众人,道:“从父王登基为帝的那一刻起,本王就的一直在等这样的机会,但老天爷不公平,将机会给了皇兄,如今本王谋划多年,总算感动了上天,赐本王难得好机会,岂能就此错过,这或许是本王最后的机会,如果这一次我们不能趁机杀了太子,日后只怕难有这么好的机会!” ^^^^^^^^^^^^^^^^^^^^^^^^^^^^^^^^^^^^^^^ 来得晚了,电脑八点半才拿回来,两个小时码出两章来,算不错了是吧,更是如此给力,还等什么,月票,订阅都要啊! !! 885章:天日之表,龙风之姿 “可此乃一等一的大事,如不谋划好,出了披露,王爷便是万劫不复之地,王爷还需三思啊?”黄俨心头焦急,仍在规劝。 朱高煦忽然仰天哈哈一阵大笑,道:“黄公公放心了,对于我那皇兄与侄儿,本王比你了解可多了,他们父子二人素来虚伪,当年本王做了那么多不法之事,父王要贬我为庶人,我那皇兄却是苦苦求情,今日此举,本王若失败了,不过是剥夺了王位而已,死不了?“ 黄俨翻了个白眼,心道:“你是皇家子孙,太子顾忌声名不杀你,可不代表不会杀我们,当年的长史史程棕、纪善周巽皆被斥交趾为吏,如今岂能让你胡来?“ “殿下,太子此番返回京城,必是举朝皆知,王爷在乐安州动手,只怕日后难以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啊?“ 朱高煦哈哈一笑,道:“怕什么,唐太宗玄武门之变杀兄杀弟,千百年来还不是千古一帝,无待本王杀了太子,去了心头大患,坐了皇位,大权在握,减免税收,做些有益于民的好事,天下百姓还不对本王感恩戴德!今日是本王最好的机会,本王岂能错过?“ 黄俨见朱高煦杀意已决,心头暗暗焦急:“今日的确是好机会,可正是机会太好,反而让他感到不安,这个皇太子他当年是见过的,手段、心机不输给永乐皇帝,此番敢光明正大的进入乐安州,必有准备,哪是那么好杀的?“ “王爷,还需三思才好——?“黄俨继续道。 一旁的潘天师也被朱高煦的举动吓了一大跳,他虽知汉王早有反叛之意,可杀太子,乃是杀头的大事,不免有些慌了起来忙道:“殿下,那太子乃是永乐皇帝依立嫡的祖训立下的国之储君,乃是天命所归,王爷贸然动手,只怕……?“ 朱高煦听潘天师这般说,有些不悦的道:“天师当年不是说本王有帝王之相么,怎么,莫非天师当年所言乃胡言乱语?” 潘天师吓了一大跳,当年他在乐安州时碰上了汉王,早已派人将汉王的底细打探得一清二楚,这才对着汉王胡言乱语了一方,当时他只想说得汉王高兴,讨几个赏钱,自是说得天花乱坠,什么王爷身长七尺三寸,美须眉,大口,隆准,日角之象,此天命也"!难得是日角隆准,帝王之相。。“又用汉高祖的事迹忽悠了一番,说吕稚嫁刘邦后,先为农妇,生育了一儿一女,一次,有一老父,在田边路过时,向在田地里干活的吕夫人要水喝,吕夫人给他喝后,老父观看了他的相貌说:”夫人天下贵人”,又看了身边两个小孩的相说:”夫人所以贵,乃此男。”,此女”亦皆贵”。老父走后,刘邦来田中,听到此事后追上老者,老者说:”夫人儿子皆以君相贵不可言。”刘邦连连道谢说:”城如父言,不敢忘德。”后来汉高祖果然得了天下,开创大汉一朝,他的老婆吕后、儿子也因他而贵不可言。 他本以为不过是随口胡说几句,堂堂汉王未必肯信,谁知汉王听他说的一套套的,不知不觉的竟信了,非要追问什么叫“日角隆准,帝王之相。”有什么说法,王爷问话,他一个小小的道士,哪敢不答,只好胡乱说了起来,什么”日角隆准,帝王之相,乃为帝王之品,隆准指的是鼻子丰窿,准头肥大,鼻梁挺直,最好是直上印堂,两眼之间山根部分没有凹陷。这种鼻子,相法上称为伏羲鼻.主大贵. 所谓龙颜,颜当然是头面,龙颜就是龙头的意思了,什么是龙头呢?你看那龙王,他们的额头都是方的,而不是圆的,而且在额头中见有一块隆起的骨头,那叫尺骨,据说龙只有长成了尺骨,才能呼风唤雨,腾云驾雾,隐身藏行,常人的额头,大多是圆的,不是方的,额头方则贵.开国帝王为所谓”真龙天子”,则头面自然与常人不同,额头不但是方的,而且在天庭上有一块方正的突起的骨头。犹如龙王的头骨,相法上叫做伏羲骨,也叫日角,这块骨头越是方大越贵,圆形为次.这就是所谓的"日角龙颜",为帝王之品.很多开国帝王都有这种相貌的.“这一番胡扯,没想到让汉王极为高兴,可有不敢太相信,于是又问:”这面相能否做得准?“ 潘天师本就是靠嘴巴吃饭的主儿,仗着在灵隐寺诵读了几本《麻衣神相》,这会儿眼看好不容易说得贵心动,哪里还不卖力的说一番,便道:“人曰命难知。命甚易知。?知之何用?用之骨体。人命窠于夭,则有表候于夭。”这句话是东汉王充说的,?意思是,人的命运是由天定的,天意怎样,必然在身体上表现出来。 汉王读书不多,先前见潘天师须发皆白,一身道袍之下,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感,再听他师从葛洪葛天师而来,此番一番话儿说得头头是道,早信了八分,便是道:“还请天师说明白些?” 潘天师难得见这么一条大鱼上钩,那肯错过,当下用撇脚的《麻衣相术》继续说道:“相术,把人的五官分为:官禄官,保寿官,监察官,审辩官,出纳官.耳朵为采听官 额头为官禄官.额头饱满光洁,丰隆宽阔者,乃天生贵相?“ 汉王“哦“了声,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上,的确是天庭饱满,不由得点了点头。 见汉王点头,潘天师继续忽悠道:“目长如寸『贵层人上;再看鼻祖……山根、年寿平直。,兰廷丰盈者『生自世宦门厅,中年得智?” 汉王听得心动:“怪不得我早年不得志了,原来老天爷想多考验我几年呢?” 潘天师本就是察言观色的,看汉王模样,便知又信了几分,哪里还不再接再厉:“易经曰:坤卦表示大地,属土,大地生万物,有生生不息之意.鼻子居中央,属于土,故鼻子为财星,主管财运.鼻子越丰隆,准头越肥大,则富有天下!“ “哦,原来是这样啊?“汉王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高挺的鼻子,喃喃嘀咕了几声,想起世人说的耳朵,忙道:”哪耳朵如何?“ 听到这里,潘天师就知道汉王是彻底上钩了,嘿嘿一笑道:“耳垂肥大成珠,则有福!” “是么?”汉王此时已彻底信了。 潘天师那肯错过这样的机会,在汉王迷迷糊糊之际,一锤定音的道:“眉头上半指起,上到发急的白会动脉至,各有一骨头上插,有如两根擎天玉柱,左边一根为日角骨,也叫龙角骨.右边一根为月角骨,也叫月角骨,合成为日月龙虎骨,此骨头长大丰隆,则为开基立业的帝王格.唐太宗李世明就有此相,所谓"天日之表,龙风之姿". 若说先前汉王还有点不信的话,听了这番话儿,那还有不信之里,当下让人重赏潘天师,并将天师一并带回了王府。 此时,潘天师一听朱高煦质疑当年的话儿,那还敢多言,说了几句恭维的话儿,坐在一旁不多言。 朱高煦背着双手来回走动了几下,道:“天师说本王眉头上半指起,上到发急的白会动脉至,各有一骨头上插,有如两根擎天玉柱,左边一根为日角骨,也叫龙角骨.右边一根为月角骨,也叫月角骨,合成为日月龙虎骨,此骨头长大丰隆,则为开基立业的帝王格.唐太宗李世明就有此相,所谓"天日之表,龙风之姿".乃天命所归,杀一个太子,朝廷后继无人,到时候发动咱们的人再次上书制造声势,弄一个兄终弟及,还怕朝廷那帮文武大臣不答应么?” 黄俨摇了摇头心道:“此等大事不信谋士,却信鬼神,真可笑?” “王爷,杀太子只怕不易,还是等徐秀才来商议一番为好?”黄俨不动神色的叹了声,继续劝说道。 朱高煦狞笑一声:“往日要杀太子的确不容易,可今日他自投罗网,进了本王的地盘,杀他可就易如反掌了?“ “可是——?“ 朱高煦挥了挥手打断黄俨继续劝说的势头,道:“黄公公不必多说了,本王心意已决!”话音一落,忽得眉头一挑,喝道:“来人!” “卑职在!“孙露抱拳从门外应声而入。 “立即召集府上勇士?“ “是!“孙露应了声,转身而去。 这些年朱高煦利用王府之便,招募了不少江湖人士,这些人冲锋陷阵或许不行,但个个武艺高强,经过这些年训练,倒也配合默契,用于江湖刺杀,最合适不过了!“ 孙露道:“这些王府从各地招募的江湖人士,流亡人士已有八百之人,其中大部分都是江湖人士,他们武功高强,只要给银子,都是杀人不要命的主,只要王爷一声令下,区区五百神机营将士,不足抵挡!” ^^^^^^^^^^^^^^^^^^^^^^^^^^^^^^^^^^ 第一更送上了,请围观,另外月末了,求几张月票! !! 886章:一妻一妾 众人听那孙露如此一说,倒也报了几分希望,他们不傻,眼下的局面,的确是对汉王有莫大的好处,一旦太子被刺杀而死,朝中无人,汉王身为成祖之子、仁宗之弟,当年靖难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朝中多有人拥护,能登基为帝倒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自己这帮群臣还不是水涨船高,更何况江湖人士的武功如何,比起那些将士,自要高了些,八百对五百,且在乐安州,可谓是天时地利一举刺杀太子也未必不可?“ 朱高煦将众人的目光看在眼里,心里涌出一股得意,心道:“今日本王就让你们看看本王的实力?“ 黄俨暗暗皱了皱眉,虽说这些江湖人士,个个敢打敢杀,心狠手辣!但未必是神机营的对手,再者就这么贸然去杀,成功也好,不成也罢,乐安州的汉王府是无论如何脱不了干系,汉王想要登基为帝,固然要除掉太子,可也需要名声,若名声全无,那帮书呆子可不管你是什么王爷,朱家子孙,怕是要抗争到底了,况且成祖一共四子,皇长子明仁宗朱高炽二子汉王高煦三子赵王高燧、四子高爔,群臣大可拥护三子、四子,未必要拥护汉王!到那时,自己这些人还能有好果子吃?“ 不等黄俨说话,朱高煦忽的目光一闪,嘿嘿狞笑了连声道:“立即着手准备,除掉太子!” 黄俨心头一颤,正要再劝阻,却听得汉王道:“都用江湖人士,这些年,本王大兴土木,少不了与人结怨,封地了有些叛乱倒也正常,误杀了太子,可怪不得本王,要怪只能怪太子来得不是时候了?” “是!”孙露应了声,转身就要走。 便在这时,听得一声喝道:“王爷,万万不可!”话音一落,一个身着一身儒袍的中年汉子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黄俨喜道:“徐秀才……?” 乐安城内,杨峥的马车缓缓而入,由于并不担心汉王会在这里动手,他也懒得去理会城内的动静,端坐在马车内与杨士奇、沈艳秋说着话儿,气氛倒也欢快。 此时杨峥正拉着杨士奇说笑话,起初杨士奇不答应,毕竟自己身份是当朝大学士,又是内阁大臣,若是说些下流笑话被传扬了出去,终究有shi身份,待碍于杨峥不断的劝说,加上马车内若不说点什么,还真不是那么回事,便勉强答应了。 主意是杨峥提出来,自是从杨峥开始,他在前世的时候,染色的笑话没少听,按照他的心思,自是想说些染色的笑话,男人么没点染色的那还是笑话么。 想了想便道:“有一户人家请了一个教书先生,书房和内室很接近。有一天,先生给学生上课,读到“譬如四时之错”一句的时候,给学生解释说:“错,就是轮流、替换的意思。”内室里的女主人听见了,怪先生有意戏弄侮辱她,便告诉了主人。主人也不理解文字的意思,生气地要赶先生走。先生说:“书上的意思就是这样,是你自己不理解,我又有什么罪过。”于是,把学馆迁到厅楼,以避免吵闹。有一天,东家的妻妾在楼下游玩,先生想要撒尿却没地方撒,于是便从墙壁上的间隙处撒了出去。不料,竟淋在了东家妻妾的头上,妻妾非常生气,又告诉了主人。主人因为考虑到前一次错怪了先生,这一次一定要考证一下,看看书上有没有这个典故。于是,他就不停地翻着书本,想要理出事情的头绪来。忽然,他恍然大悟道:“原来在这里,要不然,差一点被你们错怪了。”妻妾忙问:“有什么凭据?”主人回答说:“你们看:施施从外来,骄(浇)其妻妾(见于《孟子•;齐人有一妻一妾》)。”话音一落,他与杨士奇哈哈大笑了起来。 沈艳秋脸上一片绯红,不动神色的瞪了他一眼,低声骂道:“下liu!“ 杨峥缩了缩脖子,心道:“我这还下流啊,更下流的我都没说呢?“拉着沈艳秋的小手,嘿嘿一笑,道:“娱己娱人而已,还请姐姐包涵包涵!要不,姐姐也说一个吧?“ 沈艳秋道:“我,我不会?“ 杨峥哈哈笑道:“笑话而已,姐姐这么聪明的人,哪有不会的?“ 沈艳秋见杨峥满脸的殷切之意,倒也不好推脱,想了想道“那,那好吧,人家也说一个,说得不好,你可莫要见怪?“ 杨峥忙道:“不怪,不怪,姐姐只管说便是?“ 沈艳秋嗯了声,红着脸道:“一官纳了一妾,但惧怕大老婆,不得自由。有一天,当官的发怒说:“我只好向皇帝奏一本了。”不多久,拿着一本黄历,从外面跑回来,对妻子说:“圣旨在此。”妻子听了十分害怕。有一天丈夫外出,妻子打开黄历偷看,见上面写着正月大、二月小,高兴地说:“原来皇帝也有大小老婆。”看到三月大、四月小,说:“倒分得均匀。”看到五月大、六月小、七月大、八月大,以后数月小,便大怒说:“竟然有这样不公道的皇帝,凉爽的日子竟全部分给小老婆享用,为何反把大热的日子分给我!”话音一落,一张俏脸早已绯红如火,杨峥等人早已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杨峥笑着笑着望着沈艳秋道:“姐姐放心,我不会给你分大热日子的!” 沈艳秋小脸滚烫如火,小手轻轻推了他一把道:“你想得美?” “难道姐姐不喜欢凉爽的日子?”杨峥扭过头来一脸的差异。 “你,你坏死了?”沈艳秋大羞。 杨峥看他娇滴滴的模样,好不动人,伸手捏了捏她的小手哈哈大笑起来。 三人笑了一阵,轮到杨士奇说笑话了,杨士奇早些年迫于生计,走南闯北倒也见识了不少地方,笑话倒也听了不少,可那些染色的笑话一来上不了台面,二来,马车内还有一个女子若太过下liu,未免莫不脸面,三来如今的身份也容不得他说太过下liu的笑话,一时倒是筹措了起来。 “莫非杨大哥不会说笑话?”杨峥笑眯眯的道:“杨大哥风流倜傥,可不像不能说笑话的人,莫不是这笑话让人听不得?“ 杨峥翻了白眼,道:“老夫是无不可对人言,哪有你说的那般不堪?“ 杨峥嘿嘿笑道:“我就说嘛,杨大哥那是那种不懂风趣的人,要不然苏兰大姐也不会痴迷与你,等了你将近三十年啊?“ 杨士奇被他说得老脸一红,有些恼怒的道:“你还让不让老夫说?“ 杨峥立即不说话。 沈艳秋掩着小嘴一笑,动人无比。 杨士奇没好气瞪了杨峥一眼,想了想自己的笑话既不能太俗,又不能太过染色,看样子只能从书中找寻了,总算是他博学多才,平日里诵读诗书不少,细细思索之下,还真想出一个笑话来,呵呵一笑道:“今日老夫就给你二人说一个《孟子》中记载的笑话如何?” 杨峥一脸好奇的道:“孟夫子不是圣人么,怎么圣人也说笑话么?” 杨士奇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人家孔夫子还说食色性也呢?孟夫子说几句笑话有什么不对了?” 杨峥知道这个时候的读书人杜孔孟之道有着超乎想象的崇拜,哪还敢多说什么,嘿嘿一笑,道:“我只是好奇而已,杨大哥不必气恼,且快快说来?” 杨士奇见杨峥与沈艳秋一脸的期盼他便讲道:“说有个书生想要娶妾。妻子不高兴,便问他道:“一夫配一妇耳,娶妾见于何典?。丈夫振振有词道:“孟子云:“齐人有一妻一妾。可见妾自古有之矣。” 杨峥道:“孟子书中,的确有这个说法,这个妇人倒也有几分见识?” 杨士奇道:“那妻子不服与道,若如相公这般说来,我亦当再招二书生吃惟世。“为什么?谁允许你有三个丈夫的?,妻子便道:“《孟子》说的呀,“孟子论丈夫有三,曰“大丈夫”曰“小丈夫”曰“贱丈夫”说着不屑的打量:“你么,勉强只能算个贱丈夫。!” 杨峥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道:“有趣,有趣,这妇人话儿虽刻薄了些,却也有几分道理?” 杨士奇道:“杨小弟此话差异,男人说的三妻四妾,不过是戏言而已,纵观古今,那有三妻四妾的,这女子之言实乃有为妇德操?” 杨峥倒是知道,所谓三妻四妾的由来,是指春秋时期,齐国某君主的一段昏话、戏言,传说当年齐国君主立后不决,乃至朝野上下议论纷纷,后来君主戏言称立后三人,而事未成则卒,乃至史官未知其意,言称极贵之人妻确有三:正宫,东宫,西宫此为三妻;四妾是指:家中父母所赐和三妻贴身随侍俾女各一人。 ^^^^^^^^^^^^^^^^^^^^^^^^^^^^^^^^^^^^^^^^^^^^^^^^^^^ 第二更送上,今晚咱们继续三更,请围观,请订阅,请送月票! !! 887章:初入乐安州 所以三妻四妾,只是这位某君主的一段昏话、戏言,并不是真的能娶三个妻子。 后来用三妻四妾,形容男人妻妾众多;和三头六臂一样是形容而已,并不是真的有三个头六个手臂。这女子的话儿,放在二十一世纪,的确算不得什么,放在古代那就是大逆不道了?“ 好在杨峥只是说笑话而已,并没有往这上面深究,附和了几声,又开始说笑话,三人轮流说一个,又轮流笑一阵。再轮流讲一个,再笑一阵,不知不觉已入了乐安城,杨峥哈哈笑了一阵,见两人一脸喜悦,便道:“我还有一个笑话,你们要不要听?“ 二人被气氛所感染,忙点头道:“好,那便再来一个?“ 杨峥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就在这时听得一声呼喝,跟着砰地一声,原本四平八稳的马车立即晃动了一下,这一下太过突然,听得沈艳秋“哎呦“一声,娇躯先前一倾,眼看就要跌倒下去,说时迟,那时快,杨峥左手伸出,一把揽过沈艳秋的小蛮腰,一把将他抱在了怀里,只是马车空间不大,杨峥本来就站立不稳,哎呦一声两人同时扑了下去。 马车听得呼喝声一片,这个喝道:“什么人?“ 另一个喊道:“何人如此大胆?胆敢冲撞太子仪仗!“ 几声呼喝过后,听得刷刷刷几声,显然是仪仗队中的将士都拔出了朴刀,今日这帮将士护送太子返回京城,如今进了汉王的封地,自是人人紧张,不等张翼、樊忠等人吩咐,明晃晃的朴刀已经拔了出来,将杨峥的马车团团围住,生怕马车内遭到了莫名的袭击。 “我日,难道是汉王忍不住当真派兵来刺杀?“想到了这种可能,不免紧张了起来,冲着门外喝道:”张将军——?“ “末将在?“张翼勒住马缰,纵马而来。 “发生了何事?可是有人袭击孤?“杨峥大声道。 张翼道:“情况不明,待末将前方去查看?“ “快去!“杨峥喝道。 一阵马蹄声过,便不见了踪影,杨峥这时才想起自己怀里还抱着沈艳秋,低头一看,这哪里是抱着人家,一双正按在人家噶高耸饱满的胸脯上,整个身子全都压了上去,两个人早已扭成了一团。 杨峥嘿嘿一笑,道:“老天爷还真知我心意啊,怎知道我有这个心思呢?“手掌感受感受到柔软的感觉,忍不住轻轻抓了抓,虽是隔着衣物,但那种丰满挺翘的感觉还是丝毫不差。 “这是第二次了吧,感觉还真不错,怎么摸都不会生厌?“杨峥啧啧啧了几声。 沈艳秋被他抵上了地上,感受到他一双作恶的大手,不禁又气又羞。她有点恼怒地瞪了他一眼,见他正眯着双眼,一脸陶醉的模样,外面情况如何,竟不闻不问,似乎忘了这里还是汉王的封地,心有不免有气又好笑:“这话坏人见了色,连自家性命都不要了?“想到了这个色,是自己,一颗心儿又砰砰砰乱跳了起来,一张粉脸羞红如火。 “你,你还不放开?“沈艳秋红着脸瞪了他一眼,咬牙道。 “咦,原来不是在做梦啊,我说怎么这般柔软,原来是姐姐的……哎,罪过罪过,姐姐知道的,我不是有心的?“ 沈艳秋见他嘴上说着好听的话儿,一双手却没有拿去下去的意思,甚至还轻轻搓揉了两下,那种酥麻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娇躯一颤,咬了咬牙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你再不起来,人家,人家不理你了?“ “我日,好大的一个威胁啊?“杨峥嘀咕了声,眼看这丫头脸色绯红,知她脸皮儿薄,再者车上还有一个杨士奇,也不好做二人的研究,只好摸了一把,从她身上爬了起来,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呼喝声。 只听得樊忠喝道:“瞎了你的狗眼,怎么不知让路?也不看看谁仪仗,惊扰了太子殿下,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这边话音一落,另一边一个声音道:“哎呦,哎呦疼死我了,我日姥姥的,你这个死畜生,等老子回去看不阉了你!哎呦,我的胳膊,我的腿骨啊……?” 这人的声音喊得极大,马车里的杨峥听得清清楚楚,一听这情境,似只是发生了一起交通意外而已,并不是汉王的兵马,顿时松了一口气,掀开了帘布喝道:“何事如此喧哗?” 张翼勒住马缰靠了过来,手中明晃晃的朴刀往腰间一插,抱拳道:“回禀殿下,是一个汉子的牛车冲了进来,撞上了殿下的马车……?” 杨峥“哦”了声,循声望了去,只见一个赶车的把式正在死命的拉着牛,一时也看不清对方的模样,而马车的正前方的地方,一个身材瘦削、穿着儒服的年轻人,抱着自己大腿大声叫嚷,看模样似伤得不轻,唯独那双目光不断的闪烁,盯着马车的帘布,一动不动。 “可有什么损伤?“杨峥看了几眼收回了目光低声问道。 “回禀殿下,除了那年轻人擦伤了腿部外,牛车、以及把式都没有受伤?”张翼毕恭毕敬的道。 杨峥点了点头,心道:“既是交通事故,若就这么走了,对太子的名声怕是有损?”想了想从坏中摸出五十两碎银道:“不要弄出太大的动静来,这个给那读书人,想来也够他的医疗费了?让他莫要在哪儿喊了?” 张翼点了点头:“五十两的确不算少,寻常人家一年只怕也赚不到这么多了?“ “给!“张翼将手中的银子丢了过去:”殿下不与你计较,你拿了银子快些去找郎中瞧瞧,莫要在这里喊了?“ 那书生瞧了一眼马车,顺手接过银子,双手抱拳道了声谢,便挪着身子退了开来。 张翼大手一挥道:“继续前行!“ 五百个将士纷纷收刀入怀,护着马车继续前行,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很快,被众人包围的马车便淹没在人潮之中,再也没有引起任何的波澜。 待马车消失在城门处,原先那个冲入仪仗被伤了臂膀的汉子悄无声息的战了起来,目光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自言自语的道:“果然是太子啊?” 就在这时,刚才赶车的车把式也走了过来,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许久才瞥了一眼身旁的年轻人道:“枚大人可看清楚了?” 这一身儒服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从杭州返回的枚青,而这车把式是汉王府的百户陈刚,此人武功高强,胆大,颇有几分江湖草莽的气息,难得是一身才学也不差。 枚青望着渐渐消失的马车,微微点头,嘴角边露出一丝微笑,道:“虽不是当年那青涩的模样,但是太子无疑了?” “呵呵,想不到太子的胆色倒也不小?当真敢来乐安州,我可听说了朝廷原本要派遣礼部官员来迎接的,那些老不死的,一听要经过咱们乐安州,吓得不敢来,唯独那个礼部司仪官大着胆子去了杭州,说起来真是可笑?“陈刚哈哈大笑道,模样再也不是刚才那副老态龙钟的模样,目she精光,神态威猛,让人望而生畏。 枚青呵呵一笑,道:“咱们的这个太子,十几岁就敢深入蒙古,区区乐安州还能吓得住他?“ 陈刚归为府上百户,平日里知晓的事情也不少,当年朱棣率领的明军与瓦剌军在忽兰忽失温展开了一场恶战。瓦剌马哈木、太平、把秃孛罗三部人马扫境而来,这是瓦剌军的主力部队。明军按照统帅朱棣的命令,排成整齐的方阵;数万名瓦剌骑兵则集结于对面的山顶,双方都较为谨慎。朱棣身着甲胄登上高坡,察看了一下敌方的形势,他决定主动出击。他命令铁骑数人前去挑战,山顶上的瓦剌骑兵分三路冲下山来,马蹄奔处,一片烟尘。待瓦剌骑兵冲到明军阵前时,朱棣命令安远侯柳升指挥将士燃放神机铳炮,烟柱卷着火舌一排排地发射出去,射程内的瓦剌骑兵当时被扫倒了一大片,后面的骑兵被迫拨马退回山上。 朱棣乘机率领精锐铁骑直冲过去,在火铳的掩护下向山上发起进攻。瓦剌骑兵稍加整顿,再次冲下山来,这次的来势比前次更为凶猛,而且摆开了迎战的阵势。宁阳侯陈懋和成山侯王通统辖的部队受命迎击瓦剌军的左翼,却未能奏效,瓦刺左翼阵势不动。都督朱崇和指挥吕兴等人冲到瓦剌军前,连续发射了几排火铳,打倒了许多瓦剌骑兵,但其后续部队很快冲了上来,与明军混战一处。这边丰城侯李彬、都督谭青、马聚、都指挥满都的部队则进击瓦剌军的右翼,双方都拚死作战,战斗更为激烈。马聚受伤,满都力战而死,武安侯郑亨也在混战时中了流矢,被迫退出战场。朱棣从远处了望整个战局,看到敌我双方交错混战,难分胜负,便再次率领大队铁骑直冲敌阵,喊杀之声,惊天动地。人马众多火器成排的明军逐渐占了上风,全线向瓦剌军压来。瓦剌军大败,王子十几人被杀,但瓦剌军具有顽强的战斗力,败退途中仍然聚众复战,明军又是仗着人多势众的优势击败了他们。 ^^^^^^^^^^^^^^^^^^^^^^^^^^^^^^^^^^^^^^^^ 第三更了,又来晚了,诸位请见谅! !! 888章:杀人之法 双方正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朱棣却不见了自太孙朱瞻基,追问左右才知皇太孙被侍卫宦官引导着去追击敌人时,不禁大惊,急忙命人率领部分警卫部队追去,朱棣知道那些蒙古骑兵虽被自己神机营打得打败,可实力尚存,一旦遭遇只怕皇太孙性命不保,当下那还顾得追击敌军,命全军寻找皇太孙。 却说那朱瞻基被侍卫宦官李谦依仗自己的勇武和五百铁骑的护卫,未向朱棣请示就擅自引导着朱瞻基纵马驰向九龙口,追击敌人。由于人少,很快就吸引了瓦剌骑兵的注意,一番查探,得知领兵之人是当今皇帝的孙子,顿时大喜,纷纷回马相聚,围攻朱瞻基企图活捉朱瞻基,要挟朱棣。 双方力量悬殊太大,虽有大明五百铁骑个个英勇作战,但终究是寡不敌众,很快被骑兵给围攻了起来。 双方拼命厮杀,各有损伤,好在这五百常年追随朱棣出兵蒙古,久经战阵,训练有素,自然围成一道铁甲的屏障,将朱瞻基围在中间,然后抵抗瓦剌骑兵的一轮又一轮的冲击,眼看就要支撑不住的时候,朱棣派来的部队赶到了,两股部队合兵一处,簇拥着瞻基飞驰逃离战场。当他们回到明军营前时,朱棣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李谦发起的这次追击,居然使皇太孙的生命安全受到了威胁,他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活下去决不会有好下场,于是便畏罪自杀了。当年这件事在京城多有流传,陈刚也略有耳闻,此时听枚青说起,细细一想,人家连瓦剌的骑兵都不惧,区区一个乐安州还真没有怕的道理!“ 两人又看了一阵,见那马车渐渐往城门处赶去,想来是要出城了,陈刚道:“枚大人既看清楚了,就请速速回去告诉王爷,我么,还是跟上去看看?” 枚青点了点头道:“好,就这么办?”话音一落,不再多言,转身便走。 陈刚看他走去,也不多言走到一处商铺冲着那人嘀咕了几句,那人立即从店铺内牵出了一匹马来。 陈刚拍了拍那马身子,一翻身上了马背,一挥鞭便打马冲着马车赶了去。 书房里,因为徐朗的到来,众人重新落了座位,就是汉王也皱着眉头坐了下来,只是众人面色各异,房中气氛异常沉闷,黄俨松了一口气,独自坐着一旁喝着茶汤,神色淡然。 潘天师似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眉宇间还有几分忧色,也没有说话。 朱高煦看了一眼众人,不急不缓的道:“这是本王最后的机会,本王可不想错过?再说了,此事儿,也没什么好担心的,那太子再厉害,不过是五百将士,本王有的是人马,这里还是本王的地盘,要杀了他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黄俨、潘天师刚才已经劝了一番,这会儿不再说话,纷纷将目光望向了徐朗。 徐朗一身白色儒服,朗眉星目,鼻梁高挺,颌下一把长须被梳理得整整齐齐,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 听了朱高煦的话儿,他并没有立即答话,伸手从茶几上挑起了一杯茶具,提壶给茶杯里注入了茶汤,待淡淡的水雾袅袅升起,他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赞了声:“好茶!“说着看了一眼朱高煦道:”王爷要不要喝一杯?“ 潘天师看了一眼朱高煦,见这个平日里脾气暴躁的王爷,竟一言不发,不免感到惊讶。 徐朗将一杯茶汤喝得差不多了,这才厄了一眼朱高煦道:“王爷要杀太子的想法没错,可不能在这里杀?” 朱高煦心道:“乐安州与京城并不远,出了本王的封地,本王就算有这个心思,怕也杀不了?”忍着心头的不快,道:“徐军师此言何意?“ 徐朗道:“殿下可知道霸王与彭城杀义帝的后果?“ 朱高煦一愣,他虽不喜好读书,但生平最佩服的人一个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霸王项羽,另一个就是唐太宗李世民了,此时一听霸王杀义帝,自是知晓那段事迹。义帝一开始就是作为傀儡被抬上宝座的。义帝名叫芈心,据史书说是真正的楚怀王芈槐的孙子,秦灭六国后,芈心从高贵的“王孙”位置上跌了下来,穷困潦倒成贫雇农了,流落在民间牧羊为生。如果不是项梁项羽叔侄抬举,怕是一辈子也翻不过身了。秦末天下大乱,自陈胜吴广肇始,天下群雄蜂起。秦二世元年九月,原楚国大将之子项梁与其侄儿项羽在会籍起事,为增强号召力凝聚人心,项梁接受范增妙计,找到了流落民间的芈心,把“楚怀王”这个原本属于爷爷的名头安在了芈心头上。一方面“楚怀王”的招牌比较响亮,老招牌对旧臣子还是很有些号召力的。二来透露出芈心也是借用的意思,你不是真的“楚怀王”,“项梁自号为武信君”就是一个重要佐证,你芈心虽被尊为楚怀王,但俺这个武信君却不要你来封。项羽杀掉宋义后将领们有一句话“首立楚者,将军家也”(《史记•项羽本纪》),便露出了端倪。待到项羽杀秦降王子婴、火烧阿房宫后,便公然宣称“天下初发难时,假立诸侯后以伐秦”,更是把一切说了个明明白白。《汉书•陈胜项籍传》有同样的记载,说得也更直白。“怀王者,吾家武信君所立耳,非有功伐,何以得颛主约?”项羽同将领们沟通思想,说这三年来,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冲锋陷阵灭了秦帝国的是咱哥儿们,芈心一点功劳也没有,咱大伙儿把他名义上的地盘分了,都尝尝做王爷的滋味。“然身披坚执锐首事,暴露于野三年,灭秦定天下者,皆将相诸君与籍力也。怀王亡功,固当分其地王之”。“诸将皆曰:”善‘“于是佯尊熊心为义帝,徙于长沙郴县,而暗中令英布等人将其弑杀。 此事没做隐蔽,不知怎么被人给知道了,到汉高祖二年三月,刘邦已定殷国复至修武(今河南修武县),适陈平自楚来降,刘邦获得楚之重要情报,又南渡平阴津(今河南孟县东)至洛阳新城,以备东袭彭城。 刘邦接受洛阳一三老董公“兵出无名,事故不成”。明其为贼,敌乃可服”的建议,以项羽杀义帝楚怀王为口实,分派使者向诸侯传檄宣称,天下共立帝,而项羽竟杀害他,真是大逆不道。愿尽发关中之兵,与诸侯共击项羽,为义帝报仇。 檄文传到各国,立即得到不满项羽的诸侯的响应。魏王豹复书请从,刘邦叫他发兵相助。刘邦使者至赵,赵相陈余,却要刘邦杀张耳,方肯听命。刘邦不忍杀张耳,从兵中寻一与张耳面貌相似的人杀了,割下首级特示陈余,余信以为真,才发兵从汉。另一些诸侯则抱观望态度,不愿为项羽出力。因此,项羽处于十分孤立地位,也为他日后四年苦战,不得人心埋下了祸根。 朱高煦并不傻,徐朗此番言语并不是阻止他杀太子,只是莫要学了项羽杀义帝的法子,弄得天下群起而攻之。“ 徐朗见朱高煦露出沉思的神情,暗暗点了点头,继续道:“太子此番响应帝诏返回京城,天下人人皆知,一旦太子在乐安州遇害,纵然朝廷之上有人辅佐殿下,世人只需以殿下杀太子为口实,朝中诸位大人还能拥护殿下么?” 朱高煦方才只想着杀太子一除眼下的心腹大患,全然不知在乐安州杀太子所引起的后果,此时听徐朗如此说来,登时惊的一身冷汗,颤抖着声音道:“依军师之见,本王该如何是好?“ 徐朗道:“太子乃殿下成就大事最大的威胁,如今上天锤炼,给了王爷消除威胁大好机会,岂能白白错过?“ 朱高煦一愣,道:“军师此话何意?“ 徐朗自从被朱高煦请回王府后,见汉王对他礼遇有加,倒也生出了真心辅佐他干出一番大事来,汉王虽有自大的毛病,但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能懂得结交文人,单凭这一点就足以成就大事,这些年他也是尽心尽力辅佐,如今的汉王实力可不是当初来乐安州的模样了,只要好好谋划,善于经营、把握机会,坐上龙椅也未必不可能……急于这个可能,这些年他帮着汉王不断的组建自已的势力,而且发展异常迅速,隐隐有了与天下一争的实力,当然了这个建立在取得朝中那位大人物的支持?如今有了这么一个好机会,他自不想汉王就此放过,当今的太子算得上雄才伟略,但毕竟威望不够,且没有子嗣,一旦被杀,那就是汉王的机会……? 徐朗细细思索了一番,忽然眉头一挑,道:“卑职是想说,太子可以杀,但咱们不可用霸王杀义帝的法子?”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今晚还有两更,若订阅可以,星期五不介意多码字一章! !! 889章:选官切莫选良乡 “不明着杀……?“朱高煦眉头一挑,眼里光芒一闪,盯着徐朗问。 徐朗点了点头,忽然阴阴一笑道:“太子来乐安州,此乃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杀了太子,不但可以造成朝廷局势混乱,王爷可以趁势而起,就算退一万步朝廷众位大人不同意兄终弟及,王爷大可凭着眼下我们的实力,与乱世中谋取帝业,做一个开国之君?” 朱高煦一脑子想做皇帝的梦,此时被徐朗这么一说,只觉得日思夜想了多年的皇位就在眼前一般,激动的道:“徐军师,你说吧,该怎么做,本王全听你的?” 徐朗眉头一挑,那双好看的星目闪过一丝杀伐之气,此时此刻的他早已不见了往日儒雅风流的书生模样,那浑身散发的杀气,到像是一个上了战场的猛将。 黄俨瞥了一眼徐朗,往日只觉得这徐秀才,写得曲子好听,写的字儿也好看,那画中的墨竹,枝淡叶浓,逸笔草草,竹枝气势劲健,竹叶俯垂含情,虽属竹枝而高洁清爽之气不减,还有那泼墨牡丹,不拘于牡丹的富贵高雅特征,色彩绚烂,以水墨绘之,有意改其本性,其目的是有赋予牡丹清雅脱俗的格调和神韵,所谓“从来国色无装点,空染胭脂媚俗人。”让他极为欢喜,却不想今日竟还有这般杀气,不免愕了一下。朱高煦倒是对徐朗的满脸杀气毫不在意,反而觉得这个时候的徐军师,才彰显军师的范儿。 徐朗目光闪烁如火,脸上洋溢着几分得意,沉吟了片刻,道:“明着杀不行,咱们来暗着杀,用一用当年洪武爷杀小明王的手段?” 当年,安丰受张士诚部将吕珍围攻,韩林儿被名义上尚属大宋政权的朱元璋救出,安置滁州(今安徽滁州),从此受朱元璋挟制。二十六年,朱元璋遣廖永忠接韩林儿至应天(今江苏南京),途经瓜步(今江苏**县南瓜埠),沉之江中,宋亡。肯定是朱元璋手下廖永忠干的,因为事后他自己承认的。但到底是出自朱元璋本人的授意,还是廖永忠为邀功的擅自行动后世存在争议,但世人心知肚明,却没有证据,也不好说什么,也勉为其难接受了朱元璋的说法。 朱高煦不笨,哪里听不出徐朗的用意,太子是要杀的,但碍于声名,不能在乐安州杀,可出了乐安州,杀了太子目的还是一样,即便是日后有人猜疑,那也只是猜疑而已!明白了徐朗的用意,他也觉得自己最初的法子有些鲁莽了些,忙对徐朗一抱拳道:“本王方才多有莽撞之处,还请军师包含?” 徐朗忙回了一礼道:“殿下客气,殿下此举乃人之常情,无须自责?” 朱高煦点了点头道:“依军师之见,本王在何处暗杀为最妙呢?” 徐朗目光闪了闪道:“乐安州前去便是良乡,此地虽是一马平川,却有不少密林,不利于坚守,却利于刺杀,王爷可在此地埋伏,只等太子经过——?”说着,左手放在右手下去,做了一个下切的动作。 朱高煦那还不明白,哈哈大笑道:“军师此番布置果然精妙,良乡乃京都的门户,世人又能想到,本王会如此大胆,敢在京城门外刺杀当今太子……此计甚妙!”说着忍不住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便在这时,一个侍卫走了进来,伏在朱高煦的耳旁嘀咕了几声,朱高煦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不止:“做得好,此事就交给枚青去办?“ “是!“那侍卫应了声,转身便走。 朱高煦目光微微一眯,沉声道:“且慢?“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那侍卫转过身来,毕恭毕敬的道。 朱高煦皱眉想了想道:“此事干系重大,告诉枚清、陈刚小心应付,要做得隐蔽,还有那些江湖人士……?”说着,右手放到了脖颈上,做了一个抹脖子的举动。 “卑职明白!” 朱高煦摆了摆手道:“去吧!“ 良乡是京城的南门户,在正统前是没有城墙,一马平川,无遮无拦,可直奔京城 经历了“土木之变”英宗朱祁镇被俘后,明代的皇帝吸取了深刻教训,于景泰元年便开始修建良乡县城。 到了弘治六年,鉴于军事地理位置的重要,兵部主事上奏,良乡离京城太近了,不能只有土城而无石郭,几十年前就有蒙古铁骑如入无人之境的教训了。现在北方无事,正是修城墙的时候,兵部也肯定了主事的建议是“守土大要”。皇帝准奏。 旧城不过两丈高的土城。又过去几十年,明隆庆中,知县安上达进一步修筑城墙,加高至3丈2尺。顶宽2丈,底宽4丈。东曰迎曦,西曰宝成,南曰就日,北曰拱辰。西门独缺瓮城。又过去大约20年,王道定到此上任知县,有次登临西城门,一看地势,便对旁边的良乡父老说,山洪经常暴发,会出现什么结果? 良乡父老说,会冲泡您的床。 王知县又问,那为什么不修西门的瓮城? 回答说,因为出入京城、迎来送往,走的是东门、南门,脸面上的事当然要修得好看。 王知县叹道,县城那么大,山洪不会只冲泡起我的床,还有那么多的百姓。看来只有我来做了。他拿出自己的俸禄作为资金,让下属组织操办修西门瓮城一事。全城的人都没想到王知县刚上任就能为百姓做这么大的好事,于是青壮年放下手中的农活,学士大夫也支使家里的劳力去修瓮城。 王知县一看来了这么多的人,心有不忍对民众说,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我不能为我的事耽误大家的事。要干每户只出1人,干3天就回去吧! 民众笑着对王知县说,修好瓮城是我们大家的,怎么能是你知县的事呢! 来修瓮城的民众更多了。众志成城。仅用一个月左右就把高3丈6尺、长30多丈的瓮城修好了。几经修葺,良乡成为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各有瓮城的一座城池,把守着京西南,此后良乡越来越显现出它的重要,为出京上任、进京上贡的必经之地。这里的知县可不好当。不仅有迎送之累,还有需索之苦。下属稍有不合意,还会挨鞭子。在这里任过县令的樊巍在《良乡行》里深有感触地述说了在这里为官的经历,最后他感慨地说道:“寄语四方游宦客,选官切莫选良乡。”可见良乡的可怕。 此时一辆马车缓缓而入,显得平稳而缓慢,远处群山环抱,峰峦叠嶂,景色宜人。但一路上欢快的马车里,并没有人拉开帘布观望,便是一路的仪仗将士也是人人面色凝重,张翼、樊忠纵马来回奔跑,将马车紧紧护住,一副如临大敌的气势。 马车内杨峥与杨士奇神色有些紧张,良乡是通往北京的门户,过了良乡,算是到了京城,一旦马车入了京城,汉王就彻底失去了动手的机会,所以良乡是汉王最后的机会,也是杨峥此行最大的考验,容不得有半点马虎。 沈艳秋将一把长剑递给他,道:“待会儿可能有凶险,这个给你防身吧?“ 杨峥哈哈一笑道:“有姐姐在我身边,比什么武器都管用?” “讨厌——?”沈艳秋满脸羞红的白了他一眼,芳心却满是欢喜,能被自己心上人如此信任,看重,那个女子不欢喜,不高兴呢。 “杨大哥,你说汉王会不会来?”杨峥看了一眼杨士奇问道。 杨士奇眯了眯双眼,忽然伸手拉开了帘布,望了一眼远处的山脉,山脉烟雾朦胧,由于隔着远看不真切,看了片刻,他才缓缓收回了目光,道:”此地一马平川,与战事自是不利,但远处的山脉、林木颇多,刺杀最是方便,汉王早有反叛之心,一点会来的?“ 杨峥心头一沉,心道:“看样子是躲不过啊?“ 就在这时,听得几声鸟鸣之声,跟着扑扑扑之声络绎不绝,很显然这是林中的鸟兽受到了惊吓,纷纷逃离的声响。 “来了!“杨峥眉头一皱,下意识的伸手摸向了自己腰间的朴刀。 便在这时,马车一颤,跟着听到了一声弩枢扳动的声音,那声音来得极快,他尚未仔细去凝重,便听惨叫一声,跟着是人群里一阵骚动。 杨峥与杨士奇相识一望,各自心头嘀咕了声:“果然来了?“ “张将军——?”杨峥一声大喝,拉开了帘布,一个健步冲了出来,对方既用上了强弩,那马车因为目标太大,反而成了最危险的地方,所以他抢先冲出了马车,一来给杨士奇减少威胁,二来,场上人数不少,如此一来,分散目标,给自己一种保护。 马车外,呼啸声络绎不绝。 杨峥挥刀斩落了一只强弩,喝道:“张将军,敌人来自哪里?” ^^^^^^^^^^^^^^^^^^^^^^^^^^^^^ 第二更送上了,请围观! !! 890章:有备无患 张翼从军多年,经验丰富,从第一支强弩射来后,立即辨明强弩的方向,强弩多半来自前方山脉下的一片密林里,听杨峥询问,立即让将士用盾牌将他护在中间,这才抱拳道:“回禀殿下,强弩多半来自前方密林?“ 杨峥不知前方为何处,皱了皱眉头道:“前方为何地?“ 张翼看了看道:“卑职并不清楚,不过卑职早些年来时,见密林深处有一处古墓,听金一笑说过,好像是战国时期一位大将军的墓碑。 “乐毅墓?”杨峥吃了一惊,这乐毅是战国名将,其先祖乐羊,居魏国,公元前四百零六年,魏灭中山国,乐羊自封于灵寿,之后中山复国,乐氏后人居中山国,不久赵灭中山,乐毅成为赵国官员,公元前二百九十五年,赵发生沙丘之乱,乐毅又奔燕国,乐毅深知燕王厚爱,公元前284年,乐毅受命联系秦、韩、魏、赵、燕五国兵马进攻强齐,一举攻下七十个城池。立下战功,被封于昌国,号昌国君,后受陷害,又西入赵国,赵惠文王识才,封其为客卿,号望诸君,乐毅一直住在大乐堡村。乐毅剑法、枪法举世奇绝,其在家仍勤学苦练,他一方面报效赵国,多次征战,一方面在家将一身绝艺传给后一代,在大乐堡村的练剑房、磨剑石、磨剑池遗迹仍存,古赵十景之一的“剑池新月”更是一绝。乐毅死后,赵孝成王用玉匣作棺,厚葬他于现存的墓地,后人在墓前刻了石狮、石牌坊,墓地栽了数千株松柏,整个陵园占地三十余亩,墓中栽种的树木不少,经过数百年,已是参天古木,最适合隐藏!杨峥扫了一眼前方密林,冷哼了声道:“看样子,汉王是对孤志在必杀啊?“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密林中一阵巨大强弩破空而至,挟着呼啸的风声,纷纷射向了马车,听得“咚咚咚!”一阵密集之声,秘密密麻麻强弩射中了马车,奇怪的是咚咚咚声响过后,强弩并没有留在马车上,反而纷纷落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杨峥微微楞了一下,却听得杨士奇道:“杨小弟,快些上马车,马车安全无比?” 杨峥道:“杨大哥,你弄什么鬼?” 杨士奇道:“老夫早料到汉王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我们,所以在马车四周安置了铁板,外面再用各种丝绸包上,不露出丝毫的破绽,所以这些强弩嘿嘿是射不进马车的。 “不愧是老狐狸啊,想得可真周到,怪不得要用四匹骏马拉马车,感情是拉钢板啊?“杨峥哈哈哈一笑。 杨士奇亦是哈哈一笑,道:“这叫有备无患嘛?杨小弟你快些上来?” 杨峥摆了摆手道:“兄弟们都在与敌人厮杀,身为主帅,哪能光顾着躲避呢,这个可不是我的风格?” 杨士奇白了他一眼,心道:“明知道老夫不会武功,还这么说,这不是打我脸么?“ 杨峥似看出了他的心思,哈哈一笑道:“杨大哥乃一介文士,安邦定国才是你的专长,这杀人的勾当么,非你所长,你坐在马车里最适合不过了?“ 杨士奇心道:“总管是你还有几分良心?“ 杨峥呵呵一笑,扭头看了一眼前方,只见前方数十个将士,人人提着盾牌,在苦苦支撑,一个倒下,另一个迅速顶上,将杨峥等人紧紧的包围在中间,抵制那一拨又一波的强弩的射杀,而那些没有盾牌的将士,则是挥舞着手中的兵刃来抵挡,可如牛毛细雨的强弩,在没有盾牌之下,又如何躲避得开呢,一个倒下了,跟着又是一个,他们不过二十几岁,还没有成家,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他们本不应该死的,只因为自己是太子,他们便要用自己的身体去抵挡,去守卫自己……?“ 望着那一张张还稚气未脱的面孔,望着他们倒下去还艰难爬起的身躯,望着那一股一股的鲜血,杨峥忽觉得体内热血沸腾了起来,他望着前方的密林,只觉得这一刻,自己若不陪着他们一起战斗,那就不算个男人? 杨士奇似看出了他的心思,皱了皱眉头道:“杨小弟,你可不要做傻事?” 杨峥哈哈一笑,道:“傻事,杨大哥说笑了,你看看他们,还那么年轻,甚至没有自己的老婆孩子,家中还有父母,可他们为了保护我,义无反顾的用自己身子去抵挡羽箭,难道他们不知道害怕,不知道要死人的么,不,他们知道,甚至比你我还要清楚,冲上去意味着什么,但他们没有犹豫,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为了什么,就为了保护他们认为应该保护的东西……,我是太子,虽有被保护的权利,但也有保护他们的义务,今日我决定了,我要与他们一起战斗!“ “殿下——?“ 张翼双眼湿热了,大声喊了声。 “殿下,你不必如此,我们能应付?”樊忠双眼血红,强热着泪水没落下来。 杨峥哈哈一笑,道:“张大哥,樊大哥,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樊忠、张翼似乎不习惯被杨峥称兄道弟,微微楞了一下,张翼道:“那还用说,殿下是我老张见过除了杨峥杨大人外,最有胆色的人,最特别的人!” 杨峥荣哈哈一笑道:“能得到张大哥如此评价,孤死而无憾了!“ 张翼道:“殿下请放心,我们便是死,也绝不会让殿下有事的?“ “不错,我们便是死了,也决不去让汉王动殿下一根头发?”樊忠大声道。 杨峥哈哈大笑道:“什么死不死的,今日我们都要活着,不然京城的那些姑娘还不哭死了?” 众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 刚刚悲壮的气氛立即变得欢快起来,那些奋力抵挡,甚至有些害怕的将士们,被三位主帅了爽朗的笑声所感染,觉得前方的强弩,并不是那么吓人。 三声爽朗的笑声过后,杨峥从腰间拔出朴刀,冲着人群挥舞了几下,满脸杀气腾腾的道:““兄弟们,不要怕,大家都以盾牌护住胸口命根子,强弩杀不了人,都跟我冲上去,杀光他们给我们死去的兄弟报仇!” “报仇……报仇……报仇……!” “刷刷刷!“数百把明晃晃的朴刀被拔出了刀鞘,明晃晃的光芒立即让小密林多了几分悲壮之气。 又是一阵呼啸之声,从密林四面八方响了起来,漫天密密麻麻的强弩,刺破了树叶,刺破晴空,射向了涌动的将士。 几声惨叫过后,杨峥喝道:“张翼何在?“ 听得张翼抱拳道:“末将在?“ “盾牌养护!“杨峥喝道。 “卑职明白!“张翼话音一落,喝道:“爷爷的,不怕死的给老子的竖起盾牌?” “咚咚咚!” 几声过后,两百杭州古城将士立即冲上前,将手中盾牌树在数丈外,依四面八方蔓延开来,迅速形成了一道圆形的防护,密密麻麻的强弩,射在盾牌上,听得当当当之声络绎不绝,仿佛是一曲勾魂夺魄的曲子一般。 只听得杨峥又喝道:“神机营何在!” 樊忠大步上前道:“末将在!” “火铳还击!” “是!”樊忠抱拳应了声,转过身来大声喝道:“爷爷的,火铳给老子狠狠的打,让这帮挨千刀的知道知道我们神机营火器的厉害!“ 被盾牌掩护的神机营将士,立即列阵在前,两百个将士分明是久经训练,迅速摆好了常使用“三段击”战术,此战术分为三排,前一排首先由处于队列第一、三、五、七、九、十一等位置的士兵射击,再由处于队列第二、四、六、八、十、十二等位置的士兵射击。前一排的士兵在每一次射击之后,马上将神机铳递回中间一排的士兵,同时从中间一排的士兵手中接过装好弹药的神机铳。中间一排的士兵一方面负责从前排士兵的手中接过射击之后的神机铳,并向后传递给第三排的士兵装上弹药;另一方面负责从第三排士兵的手中接过已经装好弹药的神机铳,并向前传递给前一排的士兵。如此反复轮换,战斗力十分强大,杨峥还是头一次看神机营的将士作战,见两百个将士有条不紊,心头暗暗赞道:“不愧是神机营,单是这面对大战时的从容就不是寻常将士可比的?“ 对方似知晓神机营的厉害,在这一瞬间,不知道有多少弩箭,射了过来,前方举着盾牌独挡的将士硬是一声不吭,一个倒下,第二个立即迎了上,死死的在前方的盾墙抵住,硬是没让强弩射进来。 如此这般过了一会儿,两百个神机营将士准备完毕,樊忠眯着双眼看了看前方,冷声喝道:“给我打!” “轰” 一声巨响,强大火花立即顺着箭雨落入了对方的树林里,爆炸发出巨大的声响,浓浓的浓烟里,惨叫之声络绎不绝。 ^^^^^^^^^^^^^^^^^^^^^^^^ 第三更了,请诸位多多支持哦,月票一直没动,好紧张,厚着脸皮求几张月票! !! 891章:绝不手软 “给我狠狠的打!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樊忠红着双眼大声喊道。 “轰!” “轰!” 神机营的将士早些追随朱棣南征北战,早已见识了大场面,这等小打小闹的场面,的确没怎么放在眼里,火铳有条不紊的攻打,不得不说这些久经训练的将士打起仗来,很有些水平,火铳每次落下的位置,莫不是对方强弩最密集的地方,几番轰击下,原先从四面八方的强弩密集立即弱了不少。 “看样子对方支持不住了?”张翼大喜。 这次神机营负责保护的太子,一路上准备的火器还不少,加上刚才被杨峥等人的一番渲染,早已热血沸腾,火铳轰击敌人哪里还客气,按照固定的阵型,你来我往轰炸得不亦乐乎,几番下来,刚才的密集立即不见了踪影,一声比一声的惨叫声,差点没盖过炮火,杨峥等人没有半分的同情,对敌人仁慈,那就是对自己残忍,刚才那些无辜的将士就是见证,所以他并没有下达停止的命令。 如此这般又轰炸了一阵,强弩再也见不到半只,只听得林子里一人喝道:”弟兄们跟我杀过去,杀了太子,功名富贵在此一举了?“ “杀!“ 一阵呼喝声过后,茂密的树林里立即冲杀出了一批黑衣人来,他们动作灵活多变,一看便是武功高强之辈,杨峥默默数了一下,差不多有八百之多,个个挥舞着手中的朴刀不要命的冲杀而来,但阵型算乱。 杨峥本还有些担心,可一看对方阵法混乱,顿时松了一口气,心道:“这汉王也真是的,想要杀人也舍不得花点本钱,好歹也彩排彩排,老子虽是个假冒的,可也不是这种散兵能杀的?” “殿下——?”张翼、樊忠靠了过来,张翼眯着双眼道:“这些人步伐轻盈,身手灵活,却不善于了阵型,看样子不是军人了!” “多半是江湖人士?”樊忠点了点头道。 “江湖人士,那感情好啊?”杨峥哈哈一阵大笑,道:“说到单打独斗我们未必是他们的对手,可要说冲锋陷阵么,嘿嘿,他们就不如我们了,今日这场厮杀我们赢定了,告诉将士们,不要给他们客气,将杀两个,绝不留一个,能杀一千,绝不杀八百?” 张翼哈哈一笑,道:“殿下这话儿我喜欢,这样的刺杀才刺激嘛?”话音一落,冲着将士喝道:“不怕死的都给我站起来?“ “刷!“ 两百杭州古城将士动作凌厉的,只是眨眼的功夫,便站了起来,无一人躺在地上。 杨峥暗暗点了点头:“看样子我离开后,张翼没少下功夫啊?“ “很好,鸳鸯古阵都练过吧?“杨峥大声道。 张翼微微愕了一下,侧过脸看了一眼杨峥心道:“这鸳鸯古阵乃杨大哥的不传绝学,殿下从何得知,看殿下神色,似比我还熟悉?“ “练过!“众将士喝道。 杨峥道:“很好,今日咱们就以这鸳鸯古阵迎敌如何?“ “好!“ 众将士又是一阵呼喊。 杨峥再一次点了点头,手中的朴刀猛的一挥,喝道:“随孤杀出去!“话音一落,张翼只觉眼前一亮,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见杨峥挥舞着一把朴刀,风一般杀了出去,直往对面的江湖人士冲杀了过去。 总算张翼反应敏锐,望着杨峥风一般的背影,心道:“这个太子怎么比我这武将还要喜欢厮杀啊?“ “兄弟们随殿下杀出去!“ “杀啊……”,一阵呼喊过后,杭州的两百个将士紧紧跟了上去。 杨峥与张翼冲锋在前,尚未到密林,便跃过两个黑衣人,一言不发,便挥刀砍来,双方一交手,听得当当当几声后,火花四射,杨峥武功不弱,勉强还能应付,张翼武功并不如何高强,被对方内力所迫,腾腾腾后退了几步,险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亏得杨峥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了他,总算没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姥姥的,果然有些门道?”张翼骂了两声,忽然双手握住朴刀,一声呼喝刷了一刀劈出,刀光闪过,夹着一股劲风,只听得“当”一声巨响,那黑衣人闷哼了一声,双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张翼大喝一声,右脚一脚踢出,听得哎呦一声惨叫,那黑衣人身子便飞一般摔了出去。 “好!” 杨峥忍不住赞了声。 张翼嘿嘿一笑道:“让殿下见笑了!” 杨峥哈哈一笑道:“张大哥武功高强,让人好生佩服,可莫要妄自菲薄哦?” 张翼看了看杨峥,只觉得这个殿下着实好说话,又是嘿嘿一笑道:“殿下的话儿,末将记住了?”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又冲杀了两个黑衣人,他也不客气,手中朴刀猛的挥出,朴刀带着一股劲风,听得哼了声,那名黑衣人脖颈硬生生被他砍断,鲜血溅得老高,空气中立即充满了血腥的味道。 “哈哈,痛快!”杨峥哈哈一阵大笑,正要挥刀再杀,却在这时,一道人影闪过,那人影来的极快,几个纵落便落在了杨峥的面前,哼了声道:“殿下果然好刀法?” 杨峥哈哈一笑道:“不算太坏!“ 那黑衣人道:“在下倒想领教领教?“ 杨峥道:“不好意思,我这人从来不跟偷鸡摸狗之辈较量,阁下还是请便吧?“ 那黑衣人静静的看他一眼,忽然仰天一阵大笑,声响如雷:“殿下果然变了不少,说话越来越有趣了?“ “咦,这叶子怎么落了?谁这么无聊,玩这种游戏,我三岁的时候就不玩了?”杨峥仿佛没听到那黑衣人说话一般。 那黑衣人哼了声,道:“找死!”话音一落,一挥手间。长刀带着一阵劲风,便往杨峥胸前砍杀而来。 杨峥见对方刀法凌厉,不敢大意,脚下一滑后退了两步,手中朴刀同时挥出,听得“当”一声,火花四射,杨峥腾腾腾退了几步,手臂一阵酸麻,心头微微惊了声:“好霸道的力道?” 黑衣人有几分得意,道:“殿下的力道也不小?“ 杨峥嘿嘿干笑了两声道:“勉强凑合!“说着看了黑衣人一眼道:”我与阁下有仇么?“ 黑衣人楞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杨峥有此一问,哈哈一笑,道:“没有!” “那为何阁下要杀孤?”杨峥漫不经心的问。 黑衣人似看出了他的用意,冷笑了声道:“杀人未必需要仇恨,权势、金钱、女人、名誉皆可杀人?” 杨峥点了点头,露出一脸深思的模样,好一会儿才道:“言之有理!” 黑衣人道:“明白就好?” 杨峥摸了摸下巴,一脸费解的道:“阁下让孤明白什么?” 黑衣人手中的朴刀紧了紧道:“杀人不需要理由,在下杀殿下同样如此?” “哦!”杨峥哦了声道:“只可惜,阁下未必杀得了孤?“ “杀不杀得了,杀了才知道?“黑衣人道。 杨峥还要说话,黑衣人已经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听得一声呼喝,黑衣人手中的朴刀如狂风一般席卷而来。 “姐姐,救命啊?“杨峥大叫。 便在这时,听得“当“一声,一把长剑,一个倩影翩然而来。 “姐姐,你挥剑的样子真好看?“杨峥提着朴刀,望着沈艳秋笑眯眯道。 沈艳秋俏脸羞红,似嗔似怒的瞪了他一眼,嗔道:“讨厌——?“ 黑衣人双眼眯了眯,盯着沈艳秋道:“姑娘是何人?“ 刚刚还一脸羞涩的沈艳秋,一听了这话儿顿时俏脸一寒道:“阁下当着想知道?“ 黑衣人不知为何心头竟生出几分寒意,却没在继续追问了下去,只是盯着杨峥道:“不管谁来都一样,挡我者死!“ 杨峥一字一字的道:“这话儿正是孤想对阁下说的!“说完冲着沈艳秋一笑道:”姐姐,莫要心软哦!“ 沈艳秋红着脸点了点头道:“讨厌,人家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黑衣人自从沈艳秋翩然而来,目光就一直警惕的注视着她,凭着刚才那一剑,他便知眼前之人虽是个女子,却是个高手。 沈艳秋忽然道“喂,你到底打不打,再不打,本姑娘可要动手了?“手字尚未落地,只听得沈艳秋一声轻喝,手中长剑一翻,挽起了数朵剑花,状如一朵莲花,急急向那黑衣人胸前刺去。 黑衣人双目一收,身子飞快的向后退了几步,握着朴刀的右手手腕一翻,宽大的朴刀宛如一道迅雷迅速劈了出去,片刻之间刷刷刷劈出了三刀,刀光闪烁,声势吓人。 沈艳秋哼了声,剑势不变,直刺对方胸口。 “当!当当!当当!” 一阵清脆的兵器相交之声过后,那黑衣人身子一个踉跄,急速后退了两步,胸前的黑衣已被剑刃划破了皮肉,从里面渗出了鲜红的血色来。 ^^^^^^^^^^^^^^^^^^^^^^^^^^^^^^^^^^^^^^^^^^^^^^^^ 第一更了,诸位请支持,请围观! !! 892章:如沐春风 沈艳秋俏丽的身影,翩然落在了一旁,绝色的容颜,一袭白衣,晨风吹过,衣衫呼呼作响,宛若九天下凡的仙子。 杨峥看着沈艳秋鼓腾腾的胸脯儿,吧唧吧唧了两下道:“原来姐姐杀人都这么好看?” “讨厌——?你在这样人家会分心的?“沈艳秋嗔道,粉脸绯红如火。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 黑衣人眉头皱了皱,伸手摸了一下胸口的血迹,哼了声道:“姑娘果然好手段,在下大意了?” 杨峥道:“你大意的何止这一点?“ 黑衣人恶狠狠瞪了杨峥一眼,道:”姓朱的,你少得意,我们的人迟早会杀了你!“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道:“阁下吹牛的本事倒是比耍刀的本事强多了,你的人未必有那么厉害?阁下不就是个证明么?” 黑衣人显然是觉得受到了侮辱,握住朴刀的紧了紧,忽得一声大喝,挥刀便向杨峥砍来。 沈艳秋岂能让他得逞,双足就地一点,娇躯如一道亮丽的惊鸿翩然而至,手中长剑刷刷刷了三剑,一剑快过一剑,却是连绵不绝。 黑衣人吃了一惊,手下一慢,听得一声惨叫,跟着哐当一声手中朴刀应声而落,黑衣人倒也强悍,竟不捡朴刀,从怀中抽出一把黑色的匕首,挥刀再向杨峥刺去。 “爷爷的,当本太子是豆腐不成?“杨峥呼喝了声,手腕翻起,朴刀化作一道惊鸿劈了过去。 听得“当“的一声,黑衣人后退了一步,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之色,显然吃了些亏,杨峥哈哈一笑道:”孤早说过,阁下吹牛的本事,可比挥刀的本事要厉害多了?“ 黑衣人一言不发,挥刀再刺。 杨峥哼了声,同样挥刀劈杀。 “当!“ 又是一声清脆,双方各自退了开来,黑衣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口,原先被划破皮肉的地方,重新被划破了一块皮肉,鲜红的血液迅速渗透了衣衫,染红了一片。 杨峥笑吟吟的道:“怎么样,孤的刀法可入得阁下的法眼?“ 黑衣人忽的大喝了声,执刀斩了过来,快刀如电,直劈杨峥的面门! “我日,玩真的?”杨峥一脸夸张的模样,仿佛是被对方迅猛如电的刀势所迫,毫无还手之力一般。 刀法越来越近。 刀浪翻滚,让人窒息。 “坏人——?”沈艳秋惊叫了声,身影一闪急急追了上来。 杨峥不住的在退,一步、两步、三步、十步、二十步、三十步,忽的双足用力一站,手中朴刀奋力挥出,刀光如惊鸿,成逆流之势,狠狠迎了上去。 “当!“ 火花四射。 黑衣人闷哼一声,雪亮的朴刀不偏不奇正好插入了自己的右胸,黑衣人有些惊讶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口,仿佛不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嘿嘿——这一刀还不错吧,我可练了好久?”杨峥笑眯眯的看着黑衣人,脸上的笑容仿佛早上的朝阳,让人生出如沐春风之感。 黑衣人咬了咬牙,一字一字的道:“殿下,殿下好刀法?”话音一落,握刀的右手忽的一翻听得“嗖”一声,杨峥心头惊:“不好,暗器!”总算他反应快,顾不得手中的朴刀,身子向后一翻,就那么直挺挺的摔了下去。 一阵尘土飞扬后,一阵“嗦”的声响,两道羽箭从头顶射过,没入身后的密林中,再看那黑衣人却不见了踪影。 杨峥呸呸呸了吐了几口的沙子,满脸怒火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从小到大还没这么狼狈过,被人暗杀不说,到手的鸭子竟飞了,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他哼哼了几声,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也不看挥刀劈杀而来的黑衣人,身子一侧,错过对方的刀锋,右肩猛的一闪,狠狠的撞上了对方的脸面上,黑衣人惨叫了声,杨峥便不再客气,趁着对方站立未稳,照着对方脸面又是一拳头。 又是一声惨叫,杨峥趁机夺过对方的朴刀,不再客气朴刀挥出,刀光一闪,顺着那黑衣人脖颈狠狠砍了下去,那黑衣人连哼都不及哼一声,整个头颅便被朴刀劈落,鲜红血迹噗嗤一声冲上了云霄,空气中立即弥漫着血腥之气,刺鼻不已。 杨峥一手提着朴刀,鲜红的血迹顺着那刀刃一滴一滴的滴在了地上,从始至终杨峥看都没看黑衣人一眼,径自走到了张翼的跟前,沉声道:“战况如何?“ 张翼浑身是血,却是满脸的兴奋,道:“这些江湖人士太不堪一击了,被鸳鸯阵中的将士们杀了一大半?“ “我日,这鸳鸯阵这么厉害?“杨峥倒是有些意外,本以为这阵法只能对付小鬼子,没想到对付武功高强的武林人士也这么有效,其实这鸳鸯阵法,行动方便,长短兼具,攻守兼备,其阵法特性在要求阵法突出单方面用途的古代独树一帜,尤其在抵御不明深浅的外敌时,可随地形和战斗需要而不断变化,只要灵活运用,可不管你是小鬼子还是武林人士,都一样的杀。 “那还等什么?给我杀人啊?“杨峥见鸳鸯阵法如此厉害,顿时大喜,也不顾身份,大叫一声,长刀急挥,便向林中黑衣人砍杀了去。 张翼和一干将士见当今太子如此勇猛无比,人人惊讶之余,哪里还敢怠慢,纷纷挥舞朴刀跟了上去。 十二人为一作战基本单位的阵形,长短兵器互助结合,张翼本担心杨峥不明白阵法原理,正要解说,却见杨峥自居为队长,身旁二人一执长牌、一执藤牌。长牌手执长盾牌遮挡倭寇的箭矢、长枪,藤牌手执轻便的藤盾并带有标枪、腰刀,长牌手和藤牌手。一一排列,竟比自己还有熟练几分,不免感到惊奇,但他不及多想,因为杨峥已经亲自率领古阵杀将了过去,诸位将士大受鼓舞,战力倍增,虽武功比不上对方,但仗着阵法灵活多变,你杀一刀,我补上一枪,你恭我守,倒也杀得那些江湖高手溃不成军,听得惨叫连连,一时之间,八百江湖人士死伤过百,小小的密林里尸体堆积如山。 但杨峥这边也不是没有伤亡,神机营的将士弄枪捣炮是好手,可上阵杀敌终究是少了点火候,再加上不少是新兵,阵型不熟悉,好不容易坚守住了一炷香的功夫,也被那帮江湖人士斩杀了数十个,看着那一个个的年轻的面孔在自己面前倒下,杨峥只觉得这一刻,自己浑身的血液沸腾了一般,脑海里唯一的念头便是杀光这帮可恨的江湖人士,其他将士多有同感,纷纷卖力厮杀。 鸳鸯阵法灵活多变,那些江湖人士武功虽高,却与阵法不熟悉,勉强很熟悉了十二人的大阵法,忽听得张翼、杨峥一声呼喝,阵法有变一阵为左右两小阵或左中右三小阵。当变成两小阵时称“两才阵”,左右盾牌手分别随左右狼筅手、长枪手和短兵手,护卫其进攻;当变成三小阵时称“三才阵”,此时,狼筅手、长枪手和短兵手居中。盾牌手在左右两侧护卫。这种变化了的阵法又称“变鸳鸯阵”,如此复杂多变的阵法,哪里是这帮江湖人士能了解的,几分厮杀下来,四百变成两百,可诸位将士浑身血液已沸腾,脑海里除了杀光这帮江湖人士外,再也想不起来任何的东西,只有一个巨大的声音在呼喊:“杀光他们,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变化的鸳鸯阵中,杨峥不时的指点,呼喊,何时变阵法,何时该狼牙出击,长枪与朴刀如何长短结合,时机把握的极好,两个杭州将士甚至觉得眼前的这个太子竟比自家将军的阵法还要灵活多变些,威力似乎也要强了许多。 常言道:“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今日这话儿用在了这帮将士身上最合适不过了,人人不要命的厮杀,往日那些自称亡命的江湖的武林人士,开始怕了,八百将士在轮番的攻击下,最终只剩下不足五十人,望着吃人一般的将士,五十个黑衣人浑身在不住的颤抖,紧张的看着一步一步逼近的将士。 杨峥望着发抖的黑衣人冷笑了声,忽然一咬牙道:“杀!” “杀了他们!“愤怒的将士大声喊道,鸳鸯阵法立即旋风一般冲了上去,一阵当当当声过后,跟着一阵惨叫声,杨峥一脸冷漠的望了过去,五十名江湖人士顷刻之间,只剩下了十人?“ 杨峥缓缓抬起头,冷冷的看着他们道:“想活命的话,知道该怎么做了?” 十名黑衣人战战兢兢的看着杨峥,仿佛在看魔鬼一般。 ^^^^^^^^^^^^^^^^^^^^^^^^^^^^^^^^^^ 码字这个活计,半点偷懒不得,我偷个懒下午睡了一下觉,看了几场电影,再码字就有点提不起精神来!呜呜,看来以后要再接再厉啊,不能偷懒了,今晚依旧三更,有票票的书友们莫要忘记送上月票哦! !! 893章:手段高明 杨峥一动不动,声音冰冷无比的道:“孤再说一遍,想要活命的话,接下来该怎么做,你们应该清楚?” “我杀了你?”一名黑衣人呼喝一声,挥刀劈来,刀法快如闪电,势如奔雷。 “找死!”杨峥发出一声长吼,双眼血红,手腕一翻,手中的朴刀堪堪劈出一道惊鸿,后发先至,一刀劈在了那黑衣人的照面上,只听得对方冷哼了声,双腿一软,向前扑了下去。 杨峥提着朴刀,任由刀刃上的鲜血一滴一滴的低落下去,那江湖人士虽是亡命之徒,却不曾见过这等场面,顿时扑通一声,纷纷跪在了地上,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我们,我们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正要说话,却听得“嗦嗦!”几声划破晴空,杨峥心头一惊,道:“快,掩护——?” 但终究是慢了一步,只见几只强弩破空而来,速度极快,杨峥长刀猛挥,却依旧于事无补,只听的几声惨叫,九只羽箭穿胸而过,这些江湖人士虽武功高强,面对强弩再高的武艺都毫无作用,纷纷毙命!“ 第二次煮熟的鸭子飞走了,杨峥早已怒气熏天,举目四顾,眼见前方密林里风吹叶动,显然是有人躲在树梢上,居高临下发动了强弩,此时愤怒的他哪里顾得了这么多,喝道:“给我追……?” 张翼、樊忠二人留下一人,忠勇的护卫他身边,其余将士便如下了界的杀神般,呼喊着冲入了密林,寻找那逃逸者,谁都看得出太子愤怒了。 汉王府的书房里朱高煦正背负着双手来回走动,显得有些心神不宁,徐朗等人而已是面露焦急之色,刺杀太子无论成败都是大事,饶是准备充足,这会儿也显得有些紧张。 就在这时,听得门外将士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低声道:“王爷,黄公公来了?” 朱高煦被那将士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给弄愣了,没好气的道:“黄公公,那个黄公公……?” 那将士道:“宫中的黄公公……?” 一听宫中,朱高煦立即明白了过来,眉头一挑嘀咕了声:“黄锦这个时候不在宫中,来这里做什么?莫非宫中有了变故?“想到了这种可能,他身子猛的一颤,道:”快让他进来?“ 那侍卫应了声去了,不多时一阵脚步声响起,黄锦被那侍卫领着穿廊过厅,一路上望着新建的王府,又是惊讶又是担心,也不知这个消息送来晚不晚。 自从上个月得知了太子在宫中的消息后,他一直想循着机会出来将消息告诉汉王,却不想他一犹豫,上次竟忘记了这个消息,等彻底打探清楚了宫中调度的,便是昔日的太子,如今的皇帝,正是朱瞻基时,惊讶之余,想将这消息给送出来,却不想朱瞻基不顾群臣反对让锦衣卫、东厂监视满朝文百官,就是他们这些太监,宫娥也在监视之中,竟出来不得,这消息一拖便是一个多月,昨日好不容易寻着了机会,不分昼夜的赶到了乐安州,要将这个重大的消息送给汉王,希望还不算太晚。 黄锦入了书房,行了跪拜之礼后,便急急忙忙的道:“殿下,太子早在月前返回了宫中……?” “返回了宫中……?”朱高煦被黄锦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给弄愣了,诧异地道:“什么太子返回了宫中,难道本王的刺杀失败,不对啊,就算失败,太子也没那么快的速度……?“ 黄锦一听刺杀,顿如五雷轰顶,心道:“终究是迟了一步,汉王还是动手了!“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道:”殿下,太子已于一个月前返回了京城,早在群臣的拥护下,登基为敌,年号宣德……?“ “什么?” 朱高煦一听如五雷轰顶,呆了片刻道:“返回京城,登基为帝,这怎么可能……?” 黄锦道:“千真万确,奴才已经打探得一清二楚,早在皇帝身子不适的时候,杨荣等人就派出了一个叫王振的太监去了南京,让太子速速赶回南京,太子乔装打扮,一路秘密返回了京城,早在五月就抵达了京城……?” “五月就抵达,那现在这个?”朱高煦不敢相信,也不能不相信,黄景是他安排在宫中的眼线,这些年忠心耿耿,送来的消息都极为准确,他说太子返回京城了,那就一定返回京城了。顿时觉得身子一阵眩晕。 黄锦眼尖,上前一把扶住了他道:“王爷可要小心身子!” 朱高煦猛的挣扎起来,喝道:“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景不敢隐瞒,将这一个月来在宫中打探的消息事无巨细一一说了一遍,当得知太子担心两位王爷有异动,特意留下一个叫杨峥的年轻人假扮自己,在南京坐镇了三个多月?“ 朱高煦本还不敢十分相信,可将前后时间细细一想,又听江南传来的消息,这三个月来太子莫不是四处游玩,似有意让天子人都知道太子还在南京一般,如今想来,这一切不过是在吸引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以为太子还在南京,从而丧失了警惕,此时想来,自己这个侄儿的手段果然是高明! 朱高煦想明白了其中的种种,一张脸变得惨白,场上的众人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太子已经返回京城登基帝,那这刺杀——?“ “姓杨的,你骗得本王好惨,本王要杀了你……?“朱高煦忽然大叫了声,满脸的怒色,因为愤怒,额头上的青筋凸显,模样显得狰狞无比。 徐朗一听大吃一惊,急忙喊住拔腿疾走的朱高煦道?“王爷去不得?去不得?” 朱高煦心头愤怒无比,多年的准备,一朝竟丧,如何不怒,如何不气,愤怒让他这一刻,恨不得立即去诛杀了那个叫杨峥的人,若非是他假扮太子,若非他有意吸引自己的目光,若非他骗得自己团团转,皇帝驾崩后,他便趁着京城新君为立,趁机活动,大事未必不可成,如今新君登基已有一月有余,朝局被控制,自己到头来为他人做了嫁衣,心头这份愤怒可想而知了。 “如何去不得,这姓杨的坏了本王的大事,本王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朱高煦大声喝道。 徐朗叹了声道:“太子既已登基为帝,此事便难以更改,更何况太子已经登基一个月,朝廷局面牢牢的控制在手中,王爷不可轻举妄动,再者,那叫杨峥的年轻人,能假扮太子三月而不被人发现,可见也是个有本事的人,这三个月无论是他坐镇南京,还是泛舟西湖,莫不是将王爷的目光牢牢的锁定在江南,足以说明他对王爷心思早有估计,此时王爷若去杀他,只怕中了他的奸计,不但对眼下局面毫无用处,反而对殿下日后大事,大大不利,若是王爷被人认出,而那姓杨的又活着返回了京城,王爷这刺杀的罪名可也是不小的?” 朱高煦有些心灰意冷的道:“如今太子都已经登基为帝,本王若不去杀了那姓杨的,只怕皇帝也不会放过本王?” 徐朗目光一闪,道:“殿下太过灰心了,眼下局面虽对我等不利,却也不是不可为?“ 朱高煦一怔,颜色便缓和下来,这几年来徐朗步步为他谋划,才有了今日的局面,本事可谓不小,虽平日里性子古怪了些,但他还是极信任和倚重徐朗的,闻言急切的道:“徐军师是说,本王还有机会?“ 徐朗眉头一皱,眯着目光看了窗外片刻,似在思索着什么。 书房里因为这陡然而来的消息,变得有些沉闷,此时更是一片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徐朗缓缓收回目光,点了点头道:“不错,太子可以坐上龙椅,也可以被人拉下龙椅,这样的皇帝还少么,殿下何不想想建文帝?谁说坐上了龙椅,这天下就一定是他的,眼下的局面虽有不利,但只要王爷从新部署,机会还是有的,王爷可鲁莽不得?“ “是啊,王爷如今我们的局面虽不利,可也不是毫无用处,至少山东都指挥靳荣等以济南为应,乐安州下辖四县:阳信县、海丰县、乐陵县、商河县兵马尽为王爷所得,王爷麾下将士指挥王斌领前军,韦达领左军,千户盛坚领右军,知州朱暄领後军。诸子朱瞻垐、朱瞻域、朱瞻埣、朱瞻墿各监一军。朱高煦率中军,世子朱瞻垣居守。指挥韦贤、韦兴,千户王玉、李智领四哨。部署已定,伪授王斌、朱暄等大帅、都督等比之当年的燕王以八百将士的局面,可要好多了,殿下英明神武酷似燕王,咱们只要重新部署,笼络一批大臣,到那时效仿燕王来个奉天靖难,成就大事未必不可……? ^^^^^^^^^^^^^^^^^^^^^^^^^^^^^^^^^ 第三更了,来的迟了些,还是来了,这里求几张月票,求订阅哦! !! 894章:大有可为 朱高煦有些意动,“唔”了一声道:“那姓杨的该如何是好?“ 徐朗道:“太子已登基,再行刺杀对殿下声名有损,稍有不慎被朝廷抓住了把柄,与眼下局面不利,再者,我等计划须得重新部署,眼下不可妄动,姓杨的不过是假太子,与殿下大局无关紧要……?“ 朱高煦想了想觉得徐朗言之有理,道:“这次就便宜了那小子,待本王日后成了大事,绝不轻饶了你,告诉枚青、陈刚停止刺杀?” “是!“侍卫领命而去,不多时又急匆匆的返回,朱高煦皱眉喝道:”何事?“ 那侍卫道:“枚大人,陈大人他们回来了?“ “刺杀成功了?“朱高煦面色一喜,对于这个破坏他大事的年轻人,他从心里厌恶,恨不得亲手诛杀才好。 话音一落,陈刚扶着枚青走了进来,不及细看倒头便拜:“王爷,卑职没用,没能杀了太子,请殿下责罚?“ “没能刺杀?”朱高煦似有些不敢相信,八百江湖勇士,配上强弩竟抵不过对方五百将士,这未免不可思议。 陈刚将今日一战仔细的说了一遍,得知对方用兵之法,皆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徐朗喃喃道:“看样子这个叫杨峥的人倒是个知晓兵事的人,那阵法以十二人为一队,最前为队长,此二人一执长牌、一执藤牌。长牌手执长盾牌遮挡倭寇的箭矢、长枪,藤牌手执轻便的藤盾并带有标枪、腰刀,长牌手和藤牌手主要掩护后队前进,藤牌手除了掩护还可与敌近战。再二人为狼筅手执狼筅,狼筅是利用南方生长的毛竹,选其老而坚实者,将竹端斜削成尖状,又留四周尖锐的枝枝丫,每支狼筅长三米左右,狼筅手利用狼筅前端的利刃刺杀敌人以掩护盾牌手的推进和后面长枪手的进击。接着是四名手执长枪的长枪手,左右各二人,分别照应前面左右两边的盾牌手和狼筅手。再跟进的是两个手持“镗钯”的士兵担任警戒、支援等工作。如敌人迂回攻击,短兵手即持短刀冲上前去劈杀敌人。各种兵器分工明确,每人只要精熟自己那一种的操作,有效杀敌关键在于整体配合,令行禁止,实乃难得的阵法,陈大人兵败倒也不冤枉?” “哼,想不到那小子还有几分本事?”朱高煦哼了声,他与文不行,但与武还是有几分见识,如徐朗所言,他对那鸳鸯阵法颇为好奇,而且对方身先士卒,不可一世的气势,颇对自己脾气,觉得这家伙虽狂妄了点,倒也不失为一个将才! “王爷,我们还要继续杀么?“枚青胸口被杨峥刺了一刀,虽不是致命伤,但伤势也不小,此时说几句话便咳嗽了几声。 朱高煦摆了摆手道:“此人并不是真的太子?“ “不是真太子?怪不得?”枚清眼里闪过一丝悔恨之色,身为汉王的护卫,自是明白眼前这个机会对汉王的意义,想不到竟这么毁了,当初若是自己细心些,若是自己不停小王爷的话儿,再细细打探些,或许就不是今日的局面了?“想到了这里,轻叹了声,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朱高煦心情也十分的沮丧,多年的准备,竟扑了个空,这还不算,原本主动的局势,随着太子登基为帝转为被动,再想动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而且这次之所以有那么多的将士附庸在他身旁,多半是冲着仁宗皇帝身子骨不行,局面尚不明朗,如今太子登基为帝,朝廷局面明亮,为了前途,生计考虑,只怕这下子少不了将士离开。 徐朗看了一眼朱高煦,见这个往日意气风发的王爷,面色有些意兴阑珊之色,明白这位王爷对眼前的局面有些心灰意冷了,其实不止是王爷,府上的黄俨、其他侍卫脸上莫不是露出失望之色,他眼下要做的就是恢复汉王的信心,想了想朗声道:“王爷不必如此悲观,咱们只需收拢朝中大臣,大事便可成?“ “收拢朝中大臣?“汉王苦笑了声,道:”如今太子登基为帝,朝中大臣怕是早已对本王避之不及,何来收拢?只怕往日那些投靠的将士,也会为了生计,前程背叛了本王吧?“ 徐朗一笑道:“王爷眼下局面难道当年的燕王还要差么?”这句话儿说得有些不客气,但朱高煦却没有半分恼怒的意思,他心头微微一动,当年朱元璋确保朱明王朝能够千秋万代地统治下去,一方面加强君主**统治,把军政大权牢牢地掌握在皇帝一人手中,另一方面,想方设法加强皇室本身的力量,其具体的办法就是分封诸王。他把宗室二十五人(二十四个儿子和一个从孙)封为藩王,分驻全国各战略要地,想通过他们来屏藩皇室。朱元璋是这样说的:“天下之大,必建藩屏,上卫国家,下安生民,今诸子既长,宜各有爵封,分镇诸国。”从全国来看,这些封藩主要有两类,一是腹里,二是边塞要地。受封诸王在自己的封地建立王府,设置官属,地位相当高,公侯大臣进见亲王都得伏而拜谒,无敢钧礼。 每一个藩王食粮万石,并有军事指挥权,于王府设亲王护卫指挥使司,辖军三护卫,护卫甲士少者三千人,多者一万九千人。九位边王(辽、宁、燕、谷、代、晋、秦、庆、肃)因有防御蒙古贵族侵扰的重任,所以护卫甲士尤多。北平的第四子燕王朱棣拥兵十万,大宁的第十七子宁王朱权“带甲八万,革车六千”。他们在边塞负责筑城屯田、训练将兵、巡视要害、督造军器。晋王、燕王多次出塞征战,打败蒙元残余势力的军队,尤被重视,军中大将皆受其节制,甚至特诏二王军中小事自断,大事才向朝廷报告。尤其是燕王,由于功绩卓著,朱元璋令其“节制沿边士马”,地位独尊。其中以战功显赫的燕王实力最大。 朱元璋死后,建文帝登基后,感到难以制约诸王,加上诸王拥有军权,对他构成潜在威胁,便与亲信大臣齐泰,黄子澄等采取一系列削藩措施,决定先削那些力量较小的藩王,于是首先袭执周王朱炆,把他废为庶人,又拘代王朱桂于大同,囚齐王朱炆于京师,湘王朱柏**死。与此同时,也在北平周围及城内部署兵力,又以防边为名,把明tai祖第四子燕王朱棣的护卫精兵调出塞外戍守,准备削除燕王,当时为了提防燕王造反,朱允炆派工部侍郎张昺为北平布政使,都指挥使谢贵、张信为北平都指挥使。随后又命都督宋忠屯兵驻开平,并调走北平原属燕王管辖的军队,不得已,朱棣先装病,使惠帝放三子回北平;之后由于属下被朝廷处死,遂装疯。但由于王府长史葛诚叛变,密奏朝廷“燕王装病”。朱棣装疯被发觉,朝廷先后派遣将士包围了燕王府,仅剩下燕王府的八百将士,局面可谓艰难无比,比起父王当年,他如今有护卫三千,郡县四座,兵马上万人,而且眼下的局面,自己在乐安州,距离京城不远,朝廷并没有削藩的意思,说局面的确大有可为并不是空话! “徐军师所言极是,眼下局面虽不利,比父王当年抢夺了,父王当年以八百死士,燕王府一府之地从建文帝手中夺取天下,本王如今有诸位相助,还有一万精兵强将,治下四大郡县,大有可为?“朱高煦频频点头道。 徐朗见朱高煦面色好看了些,暗暗松了一口气,继续道:“只要王爷效仿成祖,这天下不难是王爷,如今的那些宵小之臣王爷留置无用,卑职说的是真正的朝中大臣?“ 朱高煦忽然心头一动,缓缓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徐朗,道:“徐军师之意?“ 徐朗道:“眼下的局势虽不利于王爷,但王爷只需小心谋划,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哦?”朱高煦目光闪了闪道:“此话怎讲?” 徐朗道:“殿下只需拉拢两个人?” 朱高煦眉头一挑道:“什么人?” 徐朗道:“一文一武?” 朱高煦急问道:“到底是何人?” 徐朗目光一闪道:“御史李浚,英国公张辅?” 良乡乐毅墓外,杨峥擦了擦浑身的鲜血,轻轻松了一口气,经过刚才的一番厮杀,将近五百个将士,除了神机营的死伤五十个人外,杭州古城的将士只是伤了四五十个人,倒不是说张翼的将士比神机营要厉害许多,而是张翼出发时因经常操练鸳鸯古阵的原因,人人手中带有盾牌,那八百江湖人士武功虽好,却也不善于用强弩,所以一番射杀,看似迅猛无比,杀人的效果却并不怎么样,整体下来勉强伤亡了一百将士,比起对方的八百江湖人士,这点伤亡的确算不上什么,但杨峥眼里却看不到半分的喜色,望着倒在血泊里的那一百多个将士,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这些人许多还是年不过二十几岁的少年,还没来得及品尝一下美好的人生,就因为这场刺杀而长眠于地下。 ^^^^^^^^^^^^^^^^^^^^^^^^^^^^^^^^^^^^^^^^^^ 第一更先送上,请围观,请订阅,请送月票! !! 895章:初登大宝 他本以为因为自己的到来,历史已悄悄改变,这场前世有名的刺杀或许能躲过去,但一切并不非他所愿,不免感到有些沮丧。 沈艳秋看他神色有些落寞,拉了拉他的手掌柔声道:“你已经尽力了,就不要自责了……?“ 杨峥点了点头,不再看一眼那些尸体,扭头大声喝道:“张翼何在?“ 张翼急忙上前道:“末将在!“ 杨峥道:“这些将士都是为国而死,你好好收起他们的遗骸,随我入京?孤要为他们讨封赏?” “是!”张翼应了声,转身冲着身后的将士喝道:“帮兄弟们收遗骸,要小心收敛,一根头发都不能少,否则的话,军法处置。” 众将士大声应了声,开始动手收敛阵亡的遗骸。 这时,杨士奇走了过来道:“看今日的刺杀汉王对杨小弟是杀之而后快,如此说来杨小弟太子的身份还没有泄露,为了大局着想,我看杨小弟还是遣人返回朝廷,让礼部派人来迎接,如此一来,才不引起汉王怀疑?” 杨峥嗯了声,那就让况钟去吧? 况钟一抱拳领命而去。 杨峥等众人收拾了好遗骸,才看了一眼前方,大声喝道:“走,随孤进城!” 乾清宫名字出自《道德经》:(原文)“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浴得一以盈,侯王得一而以为正。” 在古代皇帝是天子,是老天爷、是昊天的代表,代表着天,而帝王之位极尊,谓之唯一,就是天之唯一的意思,清气上升谓之天,浊气下降谓之地,是故乾就是天,就是清的意思。而道德经里面又有天得一以清,为表示帝王是天地间唯一的、最尊贵的,他的居所故名乾清宫。 乾清宫为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坐落在单层汉白玉石台基之上,连廊面阔九间,进深五间,自台面至正脊高二十余米,檐角置脊兽九个,檐下上层单翘双昂七踩斗栱,下层单翘单昂五踩斗栱,饰金龙和玺彩画,三交六菱花隔扇门窗。 殿内明间、东西次间相通,明间前檐减去金柱,梁架结构为减柱造形式,以扩大室内空间。后檐两金柱间设屏,屏前设宝座,东西两梢间为暖阁,后檐设仙楼,两尽间为穿堂,可通交泰殿、坤宁宫。殿内铺墁金砖。殿前宽敞的月台上,左右分别有铜龟、铜鹤、日晷、嘉量,前设鎏金香炉四座,正中出丹陛,接高台甬路与乾清门相连,甚是雄伟。 此时的乾清宫中,只听得劈劈啪啪的响着一阵阵的纸片声,声音不大,但落在空旷的乾清宫却也是极为响亮。 声音从一张紫檀木长案上传来的,长案上密密麻麻堆了半人高奏折,大小不一,身旁的站着几个太监正低头不停的翻阅奏折,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如此一来,紧张加上高强度的劳作,几个太监一个个满头大汗,却连擦汗的功夫都没有,都在全神贯注翻阅奏折上,每翻阅了一个,必有为首的一个太监,恭恭敬敬的递送了上去,端坐在龙案前的朱瞻基手中提着朱笔,不时的勾勒着,速度快捷而优雅,但太监海涛可就优雅不起来了,自早上被皇帝叫到跟前,帮忙翻阅奏折,这样已经整整一个上午了,双腿由于长时间的战栗,以及有些酸麻了,腰肢因为要弓着,也疼得厉害,若说这些倒也罢了,毕竟只是累一点,苦一点,厉害的皇帝有些奏折,还需要他帮着念一念,看一看,他在永乐年间隶属于御马监,后升为少卿,负责管理饲养马匹,特别是处理向朝鲜求索战马的事务,由于为人灵活,被朱棣信任,先后七次被派遣回朝鲜,最后一次在永乐二十一年八月,他奉谕与礼部郎中陈敬等到朝鲜,这次是应朝鲜国王之请,册封其嫡子为王世子。而明廷更借此机会,再求马万匹。这次海寿不仅像以前一样大收贿赂,收下各类麻布、苎布、人参、方席、寝席、石灯盏、貂裘等物为朝廷争取了颜面,受到永乐皇帝的嘉奖,加上年纪也大了些,此后便留在了宫中,掌管司礼监,可他本身识字不多,让他帮忙念叨奏折,这无疑是让他倍感压力,几番下来,虽出错误,但也觉得身心疲惫。 朱瞻基坐在龙椅上,朱笔飞快的批阅,饶是如此,这番忙碌下来额上竟也溢出了细密的汗珠。但他并没有停下的意思,这些都是父王再世的时候应该批阅的,父王身子不好,一直拖着数月累积下来,竟有数千件之多,他不得不加把劲批阅完毕,对于政务他并不陌生,由于从小就备受祖父宠爱,他很早就开始出阁读书,按照明朝的制度,“大抵皇子生十岁而入学”。皇子读书前,要由皇帝下令先举行一定的仪式,然后才能开读。读书的场所是固定的,一年之中,要选择凉爽、和煦的季节读书,天冷和天热都不能进行。读书的日程也有明确的规定。此外,还要慎重选择讲官,进行专门辅导。读书的方式、方法也很讲究,讲官讲一句,皇子跟着照读一句,或五遍,或十遍,一般是读重于讲。因为是讲官讲,皇子跟着照读,所以这种受教育的活动称为“讲读”,讲官称“讲读官”。 他出阁就学之初,祖父朱棣为他选任了一批颇有才学的高级官员,其中“靖难”功臣、少师姚广孝被任命为朱瞻基的首席讲读官,等永乐六年十一月,朱棣又命太子太师淇国公丘福、吏部尚书兼詹事府詹事蹇义、兵部尚书兼詹事府詹事金忠、翰林院学士兼左春坊大学士胡广、右春坊大学士兼翰林院侍读黄淮、右春坊右庶子兼翰林院侍读杨荣、左春坊左谕德兼翰林院侍读杨士奇、右春坊右谕德兼翰林院侍读金幼孜、司经局洗马姚友直等官员辅导他读书,甚至开始让他留意朝政。 丘福、蹇义等人多是当朝重臣,又是皇太子高炽的辅导官员,并且具有较为丰富的政治与经验。朱棣在敕谕中明确指示这些人:你们的职责是辅导东宫皇太子,太子的儿子也要得到你们的指导与辅助。朱棣这样做的主要目的,是为了从政治上培养和教育他,不仅让重臣们教会他一些为政的经验,还要培养他处理政务的能力,可以说他很早的时候,就已经熟悉朝中政务的流畅以及运转。 到永乐八年,朱棣率军北征,命皇太子朱高炽监国南京(首都);而让皇长孙朱瞻基留守北京,并且命户部尚书夏原吉辅佐他,这是他第一次开始处理大明政务,心头不免紧张,朱棣为了进一步锻炼他,在出征之前,竟批准了由夏原吉等人商议起草的“留守北京事宜”,这个“事宜”实际上是朱棣出征期间北京的临时行政方案。 这个方案显然是根据一年前皇太子监国的方案制订的,方案中规定太子的权限,也就是前一个方案中太子监国的权限。而皇长孙朱瞻基的权限范围,似乎只有中下级文武官的部分人事权,北京诸司日常事务的一些行政权。但实际上随着朱棣迁都北京步骤的实施,北京相应设立了许多行政衙门机构,并逐渐成为大明帝国的另一个政治、军事、经济中心。加上朱棣北征从这里出发,军队的调发,粮饷的转运,以及北京各行政机构的日常事务,使得当时留守北京的政务十分繁重,当时侍奉他左右的侍从看到繁重的政务几乎全都压在留守重臣夏原吉和他的身上,不禁感叹道:留守北京真是太不容易了“可他满不在乎的道:”这有什么,皇祖都有现成的办法,咱们只要照着办就是了,用不着多操心”。此后,他开始着手处理政务,毕竟是第一次,不免有些紧张,好在祖父给他留下了夏元吉随他留守北京,当时的夏元吉被祖父代理吏、户、兵三部长官,并辅佐他留守北京。 夏原吉擅长于财政、行政工作,是位很有才干的官员,当时他可以称为是北京的大总管。每天早上,他到奉天门办公,两旁站立着一些侍卫人员。夏原吉则站在他的身边帮助他处理各机构报告上来的事务,遇有疑问时,他也虚心询问一下夏原吉,夏元吉时而提示他应该怎样裁决,正是夏元吉的细心辅佐,在北京那段时间,他每天熟悉各衙门机构上报的问题和事务,那些该自己批复,那些该送入内阁,那些该快,那些该慢他在北京期间都熟悉无比,此时处理起来,竟丝毫不见慌乱。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今天有点不在状态,所以来迟了些,请见谅! !! 896章:何罪之有 海涛在一旁小心的伺候,对于这位新皇帝,他多少还是了解一点,表面看着好说话,给人如沐春风之感,但内心继承了朱家祖上的几分阴冷,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惹得新皇帝的不高兴,从而给自己招来无妄之灾。 朱瞻基一直平静的脸,这会儿忽得的一变,那两道凌厉的剑眉微微皱起,眉头下一双漆黑的眸子闪着幽幽的光,目不转瞬的盯着手中的奏折,喃喃自语了几声。 海涛平日里善于察言观色,看皇上如此模样,便是皇帝遇到了要思索事了,他是太监,不敢多看,皇帝没问话,更不敢多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永乐皇帝虽重用太监,未必他孙子肯重用,太监不可干政的那块石碑还在,在没摸清楚新皇帝的性子之前,他可不敢去做这个出头鸟。 扫了一眼朱瞻基略显苍白的脸色,飞快的低下了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朱瞻基提起手中的朱笔在奏折上犹豫了片刻,想要落笔,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终究又提了起来。 整个乾清宫一片宁静,唯独偶尔传来的几声永乐钟声在门外不时的回荡,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甚至是呼吸也放慢了些,生怕自己呼吸太重,从而干扰了皇帝沉思。 海涛额头上溢出了一粒一粒的汗珠,他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早些年东奔西跑,没少忙活,身子已经跨了,伺候了一上午,早已头昏眼花,尤其是双脚更是一阵酸麻,却不敢揉一揉,眼看皇帝根本没有出声的意思,只有咬牙苦苦支持。 如此这般又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朱瞻基才重重的吐了口气,扭过头来道:“今日的苏州赋税送上来了么?”声音温柔而动人,却是迅速打破了让人窒息的沉静。 海涛觉得刚才那气氛若再久一些,他只怕要支持不住了,不由得感叹老迈了,听了皇帝的问话,想了想道:“回禀皇上,奴才听人说,今年的江南除了南京多有地震灾害外,其余各地倒是风调雨顺,苏州更是大丰收,听说收成比去年多了五十万石,还有按江南织造局开工良好,今年比去年多生产了二十十万匹丝绸……?不过今日的税收送没送到,奴才还真不知?“ 朱瞻基一听这话儿面色越发不好看起来,海涛看他神色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自己哪里说错话儿了,要说刚才那番话儿,他的确没有乱说,今日一早去内阁传旨的时候,经过班房的是后,听不少官员在说今年苏州的大丰收,其实也谈不上什么大丰收,苏州自古就是繁华之地,洪武帝朱元璋为使农民的衣食等自给自足,便发出了种稻以外,须种桑麻棉的命令,于是丝棉纺织手工业迅速盛行,江南工商业因此也获得了发展。朝廷在苏州在天心桥东设立了织染局,当时分六堂,织机173张,在局匠役667人,专门为皇室生产高档绸缎,每年大致在1500多匹。苏州城东皆机户,以丝织为业。郑和七下西洋,海外贸易逐渐兴旺,也刺激了苏州商业活动的活跃,与扶南(柬埔寨)林邑(越南中部)等国开展贸易。受海外贸易的高额利润刺激,苏州丝织业有了更大的发展,成为江南丝织业的中心,经济发达,早些年受到永乐皇帝迁都、疏通运河、下西洋、五出蒙古等壮举影响,苏州一向赋税较重,才没出现今年的这番局面,所以被人称作大丰收了。 此时顺嘴说了一下,不想皇帝的面色如此难看,吓得噗咚一声跪在了低声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不该乱议论国事,扰乱皇帝心思?“ “何罪之有?“朱瞻基被惊醒了过来,先前只是有些震惊而已,他手中的奏折,正是苏州知府上的奏折,今年明明是个丰收年,税收却是少了一半,这让他惊讶之余,感到有些愤怒?”才有此一问,不曾想竟吓着了海涛,忙安慰了几声,道:“朕还记得洪熙元年欠粮三百九十二万石,怎么今年大丰收,赋税竟积逋高达七百九十万石。松江府父王在时定拨起运米四十五万石,而实纳只有八万石,常州、湖州等府逋欠税粮——光说粮食倒也罢了,为何这江南制造局明明产量惊人,运至京城的却不足朝廷的一半,这些粮食、丝绸都去哪儿,难不成都飞了不成?“ 海涛原本不过是给朝廷喂养马匹的,虽说早些年去了几趟朝鲜,那也只是跟在黄俨下大大下手,并没有增长什么见识,根本就不懂什么经济,一听皇帝这话儿,不知该如何作答。 朱瞻基皱眉发了几声牢骚,才意识道海涛并不识字,自己这番牢骚发得好没道理,摆了摆手道:“南京可有什么消息?“ “还没消息送来?“海涛一听皇帝不再问那些让人头疼的问题,立即松了一口气,抬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小心的道:”内阁还没派人送来消息?“ “况钟去南京也有些时日了吧?“朱瞻基皱着眉头漫不经心的问。 海涛丝毫不敢怠慢,越发小心的道:“回禀皇上,从况大人离开京城到现在,整整四十天了?” “有这么长了?”朱瞻基有些意外,他这时日先是忙着处理父王的葬礼,随后又开始忙着处理父王留下的各种政务,浑然不觉时日,没想到竟过了四十多天,此时才想起,那些文武大臣还在锦衣卫、东厂的监视之下,不免有些担心的问:“文臣可有什么动静?” 海涛道:“回禀殿下,有夏大人,杨大人从中调度,各位大人虽不能回府上,却也照常办公,倒也没什么不适?” 朱瞻基点了点头道:“那就好?“话音一落,又道:”都已经四十几天了,况钟还未回来,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海涛摇摇头道:“不大可能,况大人为人可精明着,再说了还有杨大人呢,这会儿只怕往京城赶了,若是出了事,早就派人向朝廷禀报了?“ 朱瞻基想了想倒也觉得他的话儿有几分道理,可想到了乐安州的汉王,多少有些不放心,道:“此事,朕有些不放心,你去帮朕问问内阁,若有消息立即来禀报朕?” 海涛瞥了一眼朱瞻基身旁高高的奏折,心里打了个寒颤,听了这话儿的顿时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的应了声道:“奴才这就去!”说完弓着身子退了出去,整理了一下身上大红的蟒衣,急急忙忙赶往内阁。 “咦,海公公,您老人家这是要去哪儿呢?”迎面王振走了过来,拱手笑着道。自从去了一趟江南,跟着皇帝装了回老百姓,回宫后王振可谓是春风得意,一个刚入宫不足三年的太监,按说只能当典簿、长随、奉御,如果表现良好,方能被升迁为监丞,监丞再往上升是少监,少监的顶头上司才是闻名遐迩的太监,可谁让人家识字,又进了仁宗的御书房,又被杨荣等人看好,如今更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显然做个太监,在跌份了,所以短短的几个月里,王振的官职变化极快,先是惜薪、钟鼓、宝钞、混堂等四司,如今更是进入了御马监,虽只是个写字人员,但谁都知道,大明宦官共二十四个衙门除去司礼监外,权势最重,最有前途就是御马监了。 朱元璋在吴元年九月设内使监,旋将内使监分为内使、御用二监,秩皆正三品,分掌内使名籍和皇家用度;同时设御马司,正五品,掌御厩马匹。御马司即御马监的前身,其地位虽低于内使监和御用监,却是明tai祖开国之前就设置的第三个宦官衙门,其设置比司礼监的前身内正司、纪事司还早六年,等大明建立后,朱元璋虽对太监多有打压,但对御马监还是极为看重,洪武十七年四月,更定内府诸司职掌品秩,改御马司为御马监,与神宫、尚宝、司礼等监同为正七品。这时距明tai祖诛杀丞相胡惟庸、废中书省、改革外廷官制不久,所以整个内廷机构的设置虽然日趋庞大而健全,但品秩却普遍降低,连“总督各职”的内官监,也只是定为正六品,但实权还,洪武二十八年,朱元璋杀地杀,贬的贬,皇权得以彻底巩固,这个时候,开始腾出手来整治内官了。这年六月,先规定外廷体制:“我朝罢相,设五府、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等衙门,分理天下庶务,彼此颉颃,不敢相压,事皆朝廷总之。”九月,又定内廷机构,将原有的九个监扩充为十一个监,均定为正四品,另有四司八局,宦官二十四衙门的规制基本形成。 ^^^^^^^^^^^^^^^^^^^^^^^^^^^^^^^^^^ 第三更了,看了一整天的资料,码字有些慢,请见谅! !! 897章:步步高升 宦官衙门数量的扩充和品秩的提高,暴露了明tai祖试图通过加强内廷的地位以达到内、外廷相互制衡的潜在意识,为以后明朝政治体制朝双轨制发展铺垫了基础。而取消内官监的独尊地位和十一监品秩平等,又体现了明tai祖“彼此颉颃,不敢相压”的总体设计思想在内廷体制上的实施,也使永乐以后内官监、司礼监、御马监等内府衙门的相互制衡有了法律上的依据。 整个洪武一朝,御马监的职掌也由“掌御厩马匹”扩充为“掌御马及诸进贡并典牧所关收马骡之事”,并进而衍生为军事和财政两大职能。 由于御马监职掌御马,自然有养马、驯马人员,由此产生了一支由御马监统领的禁兵——腾骧四卫及四卫、勇士营。弘治十年十月,兵部尚书马文升在一个奏疏中对明代禁兵的设置情况作了回顾,其中便提到了御马监所统领的这支禁兵:我tai祖高皇帝有天下,法古为治,制兵之法极其周悉。故置十六卫亲军指挥使司,不隶五府,为禁兵。……永乐中,复设亲军指挥使司十二卫。又选天下卫所官军年力精壮者及虏中走回男子,收作勇士,常数千人,俱属御马监,更番上直,委以心腹内外官统领,其盔甲器械俱异他军,自此御马监由管辖养马人员进而统领禁兵始于永乐时;这支禁兵最初的来源,是从各地卫所挑选的精壮之士,以及从蒙古地区逃回的青壮年男子;这支禁兵不属亲军指挥使司所辖的上十二卫(后为二十二卫),但地位显然高于上十二卫,是禁兵中的禁兵;这支禁兵的职责是“更番上直”,担任宿卫。位置不可谓不重,若说这些还不算,这些时日,他与杨荣、杨溥等人熟练后,没事的时候,总是来内阁看看,帮忙打扫打扫卫生,甚至有的时候,他干脆与这些阁臣说些笑话,他本读书识字,早些年也诵读了不少书,混迹三教九流,其中的好笑话自是不少,一来二去,杨容等人觉得这个新来的太监的确不错,乖巧、董事,难得还写得一手好字,说话儿也风趣,便是一向对太监极为厌恶的杨溥也觉得这个太监比其他太监相比,有些与众不同,对他多了几分好感,这才是王振这些时日心情舒畅的所在。 他本就机灵无比,家上早些年诵读了不少史书,从中倒也明白了不少宫中的为官的奥妙,一个太监想要在宫中混,除了获得皇帝的信任外,还需要获得那些大臣门的好感,当年的大太监赵高,不就是既得皇帝信任,又与丞相李斯眉来眼去,才得意掌握朝廷大权,就算是后来的高力士也不是一味的与李隆基好,跟当朝的文武大臣可没少来往,基于以上几位的榜样,他便开始有意的与杨荣、杨溥、夏元吉等几位文武大臣搞好关系,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眼下的局面虽不是很好,但胜在混个脸熟,彼此也没什么恶感,他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与这几位阁臣一定相处得很愉快。 海涛厄了他一眼,道:“皇帝亲自嘱咐的事儿,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顿了顿道:“你这是做什么?” 王振呵呵一笑道:“来给几位阁臣打扫打扫内阁?” 海涛道:“你倒是清闲的很啊?”话音一落道:“陛下身边不能缺人,你进去伺候吧。” 王振心头一动,这又是一个与皇帝加深关系的好机会,闻言立即满脸高兴的道:“是,卑职这就去!“说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红色蟒衣,三下五除二给除得干净,露出了里面一身青衣小帽来,转身便走。 海涛看得奇怪,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王振道:“不是去伺候皇上么,穿着官服施展不开,干活嘛,还是这种青衣小帽实在?” 海涛呵呵一笑道:“你这哪里来的歪理!”说完摆了摆手。 王振躬身行了一礼,急急忙忙的进了宫。 海涛看了一眼王振走远的背影,眼神微微咪了咪,不知想什么,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来,向内阁走去。 乾清宫里,朱瞻基已经让那几个翻阅奏折的太监离去,只剩下他一人端坐在龙案旁,望着眼前的这份奏折思索,很明显苏州的赋税不是太高了,而是朝廷收不上来,说不定人家欺负他这个新君刚刚登基,故意给脸色他看。他虽从小被立为皇太孙,可并不是长在宫中的花朵,相反早些年追随朱棣南征北战,早已见识了大半个大明江山,哪里不知其中的猫腻,苏州自朱元璋起兵征讨张士诚后,因恼恨当年攻打张士诚时,苏州百姓对张士诚大力支持,而且在他死后,苏州至今保留着一个奇怪的风俗,每年农历七月三十晚,古城的大街小巷里就会有星星点点的香烛插在地上,俗称“烧久思香”,据说那天是地藏王生日,张士诚起兵时自称是地藏王转世,而“久思”正是其小名“九四”的谐音,这香便是苏州百姓烧给他的,明祭“藏王”,暗祭“张王”。是为报答张士诚的功德而设,此俗从明初延续。张士诚,踞苏十余年,保境安民,轻徭薄赋,为人民做了不少好事。烧“久思香”,是吴地人民对张士诚的怀念。据说,朱元璋曾因此生疑,命地方官查询,民间谓之为祭祀“地藏王菩萨”。苏州人,怀念张士诚的仁德,每年农历七月三十日,为张士诚烧香,托名为“地藏菩萨”烧香,实际上是烧“久思香”(九四香)。但这事情,终究是瞒不过朱元璋的,勃然大怒后,尽籍其功臣子弟庄田,此后并铲除当地豪强,没收其田产而称为“官田”。按照其家租籍征收税费,于是苏州府比其他各府都重,田租共有二百七十七万石,而“官田”租税即有二百六十二万石,因此苏州赋税一直都是大明最重的,但这是只是对苏州的百姓而已,对苏州的那些商人、大户、官僚这点赋税根本算不什么,苏州自古就是繁华之地,在农业方面,南方相对于北方而言更适合种植农作物,太湖流域的苏州、湖州是重要的粮仓,民间流传“苏湖熟,天下足”谚语。江南棉花、茶树的栽培也有很大发展,江南的丘陵地区开辟了许多茶园,大明的茶税,是按照洪武一朝定下的规矩,商人于产茶之地买茶,纳钱清引,每引茶百斤,输钱二百文,不够一引者,称畸零,给由贴。以后,又定每引茶一道,输钱千文,可贩茶一百斤;茶由一道,输钱六百文,可贩茶六十斤;以后又改令每引一道纳钞一贯,凭引可贩茶一百斤。俟建明以后,遂定官茶、商茶之制。并不算重,而整个大明所需要的茶叶量何其大,尤其是在永乐后,郑和下西洋茶叶、丝绸、瓷器大量销量海外,苏州又是丝织业中心;每年光是丝织业赚取的银子,可想而知了,更别说江南地区的制瓷业也异常发达;浙江哥窑烧制的冰裂纹瓷给人以别致的美感;景德镇成为全国制瓷中心,所产的青花瓷造型多样,花纹优美,畅销海内外,这那一项都足够他们赚取大把的银子,如此算来,当年洪武爷定下赋税并不算太重,可从永乐后期后,苏州的税收却一直都在亏空,到了洪熙一朝,苏州更是拖欠到三百九十二万石,这才几个月的时间,竟超过了这个数字,其中变化如何,他如何看不出来,只是看出来是一回事,该如何解决又是一回事了,往日有祖父、父亲在前方支撑着,他倒不觉得,此时轮到自己当家做主的时候,还是不免有些忐忑不安。 正在思索着,王振弓着身子走了进来,不知是脚步声惊动了朱瞻基,还是朱瞻基这个时候正要歇息,总之目光正好看到了走进来的王振。 “王先生——?”朱瞻基眼前一亮,此时他正想听听旁人的意见,按说这样的事情找杨荣,或者夏元吉更好,但他们终究是外臣,用起来多有不便,再者他刚刚登基,也不想什么时候都去询问杨荣等人,正想独立做一件事,哪里让内阁参合进来,王振识文断字,两人一路返回京城的时候,没少听他说江南的事情,说不定有些别的看法也说不定。 打定了这个主意,朱瞻基道:“王先生,你来得正好,朕有一件事需听听你的意见?” 王振手脚麻利的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挂在墙壁上沙漏,已经倒回来两圈了,显然皇上从早朝过后,就一直在批阅奏折,如今已整整四个多时辰了,急忙走到茶桌旁,提壶倒了一杯茶汤送到了朱瞻基的面前,然后有端来了一份北京灌肠,这种灌肠分两种:一种为大灌肠,用猪肥肠洗净,以优质面粉、红曲水、丁香、豆蔻等十多种原料调料配制成糊,灌入肠内,煮熟后切小片块,用猪油煎焦,浇上盐水蒜汁,口味香脆咸辣。另一种叫小灌肠,用淀粉加红曲水和豆腐渣调成稠糊,蒸熟后切小片块,用猪油煎焦,浇盐水蒜汁食用。灌肠外焦里嫩,用竹签扎着吃,颇显特色。朱瞻基在做皇太子的时候,曾经微服时吃过一次,对灌肠的口感念念不忘,返回宫中后,让人多有准备。 ^^^^^^^^^^^^^^^^^^^^^^^^^^^^^^^^^^^^ 第一更了,请诸位多多支持,月票没长啊,让人好着急啊,有订阅的也麻烦给个订阅哦!拜托了! !! 898章:王振议政 忙碌了一早上的朱瞻基的确又渴又饿,接过灌肠吃了几口,端起茶杯一口气喝干了才觉得饥饿与口渴减轻了许多,不由得赞赏的看了一眼王振,心道:“这个王先生可比海涛那奴才细心多了?” 趁着喝茶这功夫,朱瞻基断断续续将眼前这份奏折说了一遍,王振弓着身子听得仔细,却没有立即答话。 朱瞻基见他不答话,微微皱了皱眉头道:“王先生为何不说话?” 王振道:”“奴才不敢?” 朱瞻基一愣,随即哈哈一笑道:“王先生不必担心,虽说我朝祖训太监不可干政,但那是洪武爷鉴于唐朝宦官权势过大,把持朝政才定下的规矩,王先生又不过是小小的写字太监而已,今日此举算不得干政,你只管言语才是?” 在这宫中混了这么多年,王振自知道洪武爷定下的规矩“太监不可干政”在永乐一朝早已名存实亡,朱棣因靖难时,太监跟着他立下不少战功,忠心耿耿,故视他们为亲信,设东厂,由宦官主持。宦官开始取得出使、专征、分镇等大权,频频下西洋,出使附属国,随处都能看到太监的身影,永乐皇帝在的时候,碍于他的权势,文武大臣多是不敢说而已,洪熙继位的时候,那些御史,都察院开始抬头,敢于干涉皇帝的私生活,虽被皇帝痛打了一顿,但毕竟是开了头,如今新皇帝手段还不知如何,万一是个镇不住那些都察院、御史的主儿,今日多言,来日就是祸端,在宫中天子跟前伺候了这么多年,可不是白伺候的,小心驶得万年船。 朱瞻基对王振的印象极好,若不是陈芜从小跟着他,用得习惯,还不一定让王振在身旁伺候,见他一脸担心之色,呵呵一笑道:“tai祖曾言:”此曹善者千百中一二,恶者常千百。用之为耳目,即耳目蔽,用之为心腹,即心腹病。驻之之道在使之畏法,不可使有功。畏法则检束,有功则骄怨,你既没有揣测圣意,乱用职权,何来干政之说“ 难得有这么好机会,王振早就想表现一番,刚才一番言语,不过是不想日后被那些外臣抓住了把柄而已,此时听皇帝如此说,最后的顾虑早已去得干净,忙磕头道:“有陛下这句话儿,奴才便是被那些言官骂死,也在所不惜了!” 朱瞻基哈哈一笑,道:“不可诽谤言官,好端端的他们骂你做什么?”嘴上虽说得眼里,神色却没有半分的怪罪之意。 王振偷瞟了一眼,立即将提起的心放了下来。 朱瞻基这会儿正想听人说说话儿,好缓缓思路,见他放心便道:“说说吧?” 王振心头虽欢喜,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这样的机会错过一次少一次,下一次不知道还能不能碰上,他可马虎不得,皇帝的事情说大也不大,这些时日他来往内阁,倒也听了几个阁臣在他不注意的时候说起过苏州的情况,之所以出现这种局面,说到底还是洪武爷用典过猛,在他执政的三十一年里,大约有十五万贪官人头落地,全国十三个省从府到县的官员很少能够做到满任,大部分都被杀掉了。“重典治吏”短期有效,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威慑作用逐渐削弱,既得利益阶层不断增多,最后不了了之。正如朱元璋所哀叹的:我欲除贪赃官吏,却奈何朝杀而暮犯!出现“天下繁剧难治之郡”有九,这九个州是苏州、松江、常州、嘉兴、湖州、吉安、开封、温州、琼州。在这些州中,又数苏州更甚,赋税繁重,官员冗多而**,百姓不堪负担。苏州地处要冲,周边驻军很多,驻军的扰民问题也很严重,甚至公开在长江、太湖中抢劫商船,杀人越货。此外,民风奢靡,重享乐、工巧取,妓院赌场遍布大市小镇,地痞恶少结帮团伙,横行城乡,社会风气与治安状况十分恶劣,在这种风气下,苏州就造成了大户及巾靴游谈之士,例不纳粮,纳粮无增耗。椎髻秉耒小民,被迫累年拖扰不定的局面,而想要扭转这种局面说难也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一声竟不敢开口。 朱瞻基倒也不急,身为皇帝眼光自不一般,这奏折的问题,他其实早已看明白,之所以想让王振谈谈看法,不过是想心头的那点主意还不确定而已,想多一个人说说,或许能有些好的建议而已。 约莫过了两盏茶的功夫,王振才吸了一口气,对着朱瞻基行了一礼,朗声道:“洪武初,tai祖定天下官、民田赋,。。惟苏、松、嘉、湖,怒其为张士诚守,乃籍诸豪族及富民田以为官田,按私租簿为税额。而司农卿杨宪又以浙西地膏腴,增其赋,亩税有二、三石者。大抵苏最重,松、嘉、湖次之,常、杭又次之。赋税看似重些,但那是洪武爷鉴于我大明社稷未稳,百废待举,北方又饱经战乱灾荒,国家财政急需该地区支持,他只能采取移民外出、兴修水利、发展手工业等措施扶植生产,又通过临时性的蠲免、降低官田科则、折色等手段进行社会救济补苴说起来,这些号令对苏松一带大大有利,洪武四年,朝廷曾下诏“免江西田租”,其诏曰:朕本农夫,深知民间疾苦。及亲率六师,南征北伐,……皆以中国精锐,屯守边要,艰难万状,朕不忍言。然欲镇安黎庶,必资守边之力,其于科征转运,事宜得已。念惟江西之民,土豪割据,狼驱蚕食,资财一空。归附之后,供给繁重,已九年矣。两浙归附以来,贪官污吏,害民肥己,亦四载于兹。今虽扫除,尚未苏醒。其免今岁秋粮。……事有缓急,故恩有先后。唯尔下民,体朕至意!“苏州等地赋税虽高,高的却是留守的寻常百姓,他们为了完纳苛重的赋税,农夫蚕妇,冻而织,馁而耕,供税不足则卖儿鬻女,又不足,然后不得已而逃——?“说到这儿,王振抬头看了一眼朱瞻基,见他点了一下头露出深思之色。心头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些话儿,这些时日他在内阁听了不少,此时加以自己润色理解,一说便说到了问题的关键。 朱瞻基道:“王先生所言极是,苏、松各郡之民衣食不给,皆为重租所困,民困于租而官不知恤,是重赋而轻人,此举着实对苏州百姓不公,可那些大户只怕未必?“ 王振本就是个机灵的主儿,一听皇帝这话儿哪里还不知该如何说了,急忙道:“陛下说的是,自我朝洪武始,通过迁徙富民、籍没诸豪族及富民田等手段,促使江南地区大量民田向官田转化,直接从土地上以私租额征收剩余产品,该产品兼具地租与赋税两种性质,所以官田税额在数量上要高于民田,抄没官田又高于古额官田。到了明洪武时期,不仅官田数量大幅度增加,而且官田赋额更高,洪武初,令官田起科每亩五升三合五勺,民田每亩三升三合五勺,重租田每亩八升五合五勺,……抄没官田每亩一斗二升。”所有官田都是租给农民耕种的,赋税都需人民承担,因此税负奇重。洪武以后,官田数量极大地超过了民田,民田生产的粮食只占1/15,官田是民田的十四倍,我朝当时全年的田赋收入约三千万石,其中浙江一省大概要征收二百七十五万石,约占全国的1/10;而苏州一府七县竟高达二百八十一万石,超过了浙江六十六县的税额之和。苏州共垦田刘万陆仟零五十六顷,占全国垦田总数的1。1%,而缴纳的税粮却占全国的9。5%,由此可见苏州人民的负担之重,不逃亡就会被困死,然后在我洪武一朝,苏州赋税极重,且尚能按时上交税收,到建文帝即位后曾下诏:国家有惟正之役,江浙赋独重,而苏松官田悉准私税,用惩一时,岂可为定期?今悉与减免,亩毋踰一斗。但其享国日短,成祖践位后改革措施俱废。我永乐帝北征蒙古、南荡安南,遣郑和通使域外,疏浚运河、营建北京,国家军政耗费的增大,使得江南赋税极大,拖欠还不大,如今才过洪熙一朝而已,赋税累积如此之大,这其中固有百姓逃亡,但在奴才看来,多半是豪强猾吏舞文弄墨以奸求利,才造成了如此局面……?“ 王振见朱瞻基没反对,想起前些时候听夏元吉说过,苏州赋税年年亏欠,除了百姓逃亡,豪强猾吏舞文弄墨以奸求利之外,第二个原因就是漕运管理混乱不堪,粮长“大斗进小斗出”;没有固定储粮场所;没有收运记录等弊端,助涨了贪污之风。正是由于管理不清,官吏们才有机可乘,徇私舞弊,贪污成风,敲诈成性,更增加了百姓的痛苦,许多的百姓是饿着肚子种田,冻着身子织布,辛辛苦苦劳作一年,到头来的收入还不够缴税——,又细细说了一遍。 ^^^^^^^^^^^^^^^^^^^^^^^^^^^^^^^ 第三更了,求支持哦! !! 899章:不谋而合 没有固定储粮场所;没有收运记录等弊端,助涨了贪污之风。正是由于管理不清,官吏们才有机可乘,徇私舞弊,贪污成风,敲诈成性,更增加了百姓的痛苦,许多的百姓是饿着肚子种田,冻着身子织布,辛辛苦苦劳作一年,到头来的收入还不够缴税——,又细细说了一遍。 这些情况朱瞻基在南京多有耳闻,但当时他是太子,不便干涉朝政,才没有去理会,如今自己登基为帝,为大明江山,他再也不能坐视不理了,这些时日私自派遣了东厂去调查此事,得到的结果与自己所想的差不多,苏州难以治理,说到底还是那些王侯公孙在作怪……?“ 思索了片刻,抬头看了一眼王振,对于王振今日的一番话与自己心中所想不谋而合,可谓是极为赞赏,只觉得这个太监就是好用。 “以王先生看,此事朕该如何处置为好?“朱瞻基似笑非笑的问,语气倒不像在询问,而是在拉家常。 皇帝想拉家常,王振可不敢真当家常说,好在这事他在内阁来来回回也听了个大概,心中早有了准备,苏州自永乐后,官僚、地主、宦官乘时射利,大肆掠夺官民田地,土地兼并之风慢慢盛行,农民大批破产。于是,中国农村在明初大量逃民尚未还乡复业的情景下,又出现了新的人口流动,农民起义此伏彼起,同时出现大规模的流民运动,农业生产因此受到严重影响,国家赋入无从所出,在这种情况下,想要保障赋役征发,缓和百姓的不满情绪,首先在国家财赋重地江南进行赋役改革,减轻了百姓的一些负担。从而使农业生产又逐渐得到复苏,手工业生产得到较快的发展,同时还要打击贪官污吏,唯有双管齐下才能见到效果,当然了这个可不是他的看法,是人家夏大人前两日不小心说出了口,被他听在耳里,当时只是顺着耳朵一听,想不到今日竟然派上了用场,不得不说老天爷对自己不错,心头虽有了惊叫,却也不敢急于答话,一来这法子若不是明白了其中的奥妙是断然说不出来的,二来,在这宫中祸从口出的事情,养成了他凡是需要三思才好,三人,稍作停顿了一会儿,显得自己对这个皇帝的问话是经过深思熟虑,能在皇帝面前给自己舔上几分好感。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才将自己听来的法子细细说了一遍。 朱瞻基道:“王先生所说之法,朕亦是所想,只是这苏州城陋习多年,想要从根本上解决只怕苦难的很,如今朕刚刚登基,天下尚未大稳,对苏州不可操之过急,朕着实头疼的很?” 听了这话儿王振哪里还不知道皇帝已经有了主意,谨慎的道:“陛下顾虑的是,但苏州不整饬,朝廷赋税难以收回,于朝廷大大不利,陛下初登大宝,倘若不做出整治,只怕天下百姓……?” 朱瞻基点了点头道:“这正是朕顾虑的所在,苏州百姓多疾苦,只怕是盼着朕登基烧上三把火,朕若对那苏州不闻不问,怕是寒了那苏州百姓的心?所以朕决定派遣能干之臣,去苏州整治一番,好让苏州百姓看到了朕的决心……?“ 王振忙道:“陛下英明!“ 朱瞻基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儿,心头的注意早已定下了,此时听王振如此说,不知怎么了,心头一直烦躁的心情,竟平静了下来,自言自语的道:“你说朕派谁去好呢?“这话儿似是问王振,又是自言自语。 王振机灵无比,自是眼观鼻,鼻观心,闭口不言。 朱瞻基见王振没言语,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呵呵一笑,道:“王先生看,朕该派遣谁去好呢?”王振可不想落下干政的罪名,他还有雄心壮志要去实现,哪里就只想做一个御马监的写字太监,他的目标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不,应该是比这个还要高一级的掌印太监,因此这番话儿,他不得不谨慎些,想了想道:“这个奴才不知,不过按照我朝祖制,凡朝廷遇有重大政事,或遇有文武大臣出缺,皇帝必诏令廷臣会议,以共相计议,衡量至当,然後报请皇帝,取旨定夺,其有关政事得失利弊之研商者,谓之廷议;其有关人事升补任用之拟议者,则谓之廷推。奴才觉得这苏州陛下派遣的官儿不如就用这个法子为好?” “廷议“,先生不提醒,朕倒是忘了?”朱瞻基显得很满意这法子,松了一口气道:“此事就这么办吧,劳烦先生给内阁告个信儿,明日一早朕在谨身殿内廷议?” “奴才这就去?”王振应了声,转身便去,不多时身影便消失在宫门外。 望着王振远去的背影,朱瞻基点了点头道:“这太监还是识文断字的好,可以给朕百忧解难,日后可要重要了?” 乾清宫里朱瞻基忙于国事,内阁里也没闲着,大明上上下下的事情,都在这里运转着,杨荣、杨溥、黄淮几人忙个不停,先是巡按御史张政奏陈:百姓先有逃徒,荒废田土,逋负税粮。近奉诏赦宥,令其复业。所有积逋,全部蠲免,欢腾远迩,莫不来归。臣见山西百姓多复愁沮,究其原因,因初逃时,有司惧罪,未申户部,无从蠲免。今来归田,有司仍旧征税。恐交不起逋税而又逃徒。针对此事,宣宗得奏,谕户部尚书夏原吉:大赦之后,何逋不除,岂可谓初未申闻,但要交纳!此乃失信于民。其即下所司,悉予蠲免逋税。内阁负责下达皇帝指令。 其后六月,河南久雨,听说黄、汝二河溢,开封府的郑州及阳武、中牟、祥符、兰阳、荥泽、陈留、封丘、鄢陵、原武九县,南阳府之汝州,河南府之嵩县,俱漂流庐舍,淹没庄稼。又自六月江水大涨,襄阳、谷城、均州、郧县沿江居民,半数被淹,内阁要迅速拟出章程来,好让朝廷各项救灾款项落实到位。 最后一件事是针对皇帝个人的,宣宗朱瞻基以史籍所记前代外戚及臣下善恶足为鉴戒之事,摘录编辑成书,四月十五日辑成,并亲自作序,颁赐外戚及群臣。宣宗告谕道:吾惟治天下之道,必自亲亲始;至文武诸臣,亦欲同归于善。前事之不忘,后世之师。所以于暇日采辑其善恶吉凶之迹,汇为此书,以示法戒。其择善而从,以保福禄。这本书还需内阁做出修改,内阁人数本就不够,杨士奇又未归来,可把杨荣等人忙得够呛,就差没前胸后背了。 眼看快中午了,众人才停下来歇一会儿,杨荣让当值的太监给送些吃的来,几个人吃了些小米粥,正要重新干活,海涛这时走了进来,将刚刚皇帝的话儿说了一遍,杨荣一听,假太子已经抵达了良心,登时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说明皇帝登基的消息并没有走漏,那么足以说明汉王在短时间内弄不出什么大动静,让几个面对着眼前继续恢复的国事,暗暗松了一口气,另一方面,通过这将近一个多月控制,朝廷文武百官在锦衣卫、东厂的监视下,哪里都去不得,唯有在自己班房的办公,短短的一个月里,六部的办事效力竟多了不少,往日拖拉的政事,没有及时处理的,甚至没有到位的事情,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竟做得极好,户部开始统计朝廷赋税,兵部开始着手整顿京城兵马、便工部也开始着手再一次疏通大运河,短短一个多月,竟抵得上洪熙一朝大半年,让几位阁臣喜坏了嘴巴,似乎看到了大明渐渐恢复永乐盛世的画面来。 “来人?”杨荣收回了思索,假太子既到了良乡,按扎朝廷制度,还需要派遣官员去迎接的,可派遣谁去,让他感到有些头疼。 这事本是礼部的事情,可礼部的那些胆小鬼,一听是经过汉王的封地,竟不敢去,好不容易派了一个况钟,这会儿竟找到了理由,打死也没人可去,吕震那个老匹夫更是狡猾无比,偏生这个时候卧病在家,谁都知道这老匹夫是怎么病的,可也说不定,毕竟人家年纪大了,有些病痛也正常,总不能让人家卧病在床还拖着一把老骨头去迎接太子吧,那不是去迎接,而是谋杀朝廷大臣,他虽是大学士,面对那些御史言官也头疼的很。 ^^^^^^^^^^^^^^^^^^^^^^^^^^^^^^^^^^^^^^^^^ 第三更了,今晚就这么多了,很想更出第四更来,无奈星期一,太累了,只好就此歇息了,不知不觉的到了月末最后三天了,往往这三天是检验一本书真正好不好的时候,因为这个时候有月票,有排名,若这一个给力的话,相信月票会有个好位置的,所以小景大胆的求月票,求订阅,莫要忘记了哦!! !! 900章:桃叶复桃叶 其实,不仅是吕震,满朝文武又何尝放松过,要不然这些平日里最痛恨锦衣卫、东厂的清流官员,会在锦衣卫的监视下,无动于衷,就是那些言官也选择了沉默,说到底是他们的心里也害怕,朝廷四品以上的官员,谁都是从永乐年过来的,哪里不知道当年的汉王与仁宗的那番争斗,若不是汉王连番做出了不法之事,未必会落得后来的下场,可靖难一战不过才二十几年,许多人都是亲身经历过,生怕这个时候再来一场叔侄之争,毕竟是谁都看得出,当年的汉王并不甘心从此一后只做一个闲散的王爷,这不符合汉王的性格,便是赵王,也有不少人看得出,未必心服口服,所以京城大小官员都认为仁宗新丧,皇帝年弱,正是汉王、赵王趁机举兵夺位的好时机,这些官儿平日里个个都是人精,得罪了新皇帝未必没有好果子吃,得罪了汉王,赵王那是一定没有好果子吃的,哪敢出头。 一时京城的大街小巷,飞短流长,弄得人心惶惶,守卫部队严阵以待,京师戒严,经过这一个多月,人心才开始安定下来,直到前两日,皇帝以安葬父皇的日期还有一段时间,眼下天气炎热,长期戒严,将士劳苦,让英国公张辅戒严部队全部撤掉。”张辅却对局势放心不下,仍然担心京师会受到威胁,他委婉地对皇帝说:“殿下您还未继承皇位,军卫不能撤掉。”皇帝却说:“天下神器(指皇位)非智力所能得,况祖宗有成命,孰敢萌邪心!”终于下令解除了戒严。这一举动不仅感动和激励了京师将士,朝廷上下文武百官得知这一切,有感皇帝对局面的把握,慢慢放下心来,如今假太子已到了良心,若是能顺利返回京城,这势必对京城的人心的稳定,有极大的帮助,所以杨荣觉得要浓重些才好,在人选上一直犹豫。 这时,杨溥走过来道:“礼部已经派遣了官员,想让吕震那老狐狸去只怕是不可能了,我看此事就让户部尚书夏大人去最合适不过了?” 对于夏元吉,杨荣是从心里佩服的,早年丧父,遂力学养母。以乡荐入太学,选入禁中书制诰。以诚笃干济为明tai祖朱元璋所重。建文时任户部右侍郎,后充采访使。任内政治清明,百姓皆悦服。靖难之役后,明成祖即位,委夏原吉以重任,与蹇义并称于世。是个难得的干练之臣?难得是人家还清廉无比,他自身才学没话说,可在德行上,就比不过人家夏元吉了,因此平日里对夏元吉也极为敬重的?让他去迎接倒也说得过去,一来,夏元吉早些所作所为,在士林中树立的极大的威望,永乐初年,浙西发大水,有关官员治理得不得力,朱棣命夏原吉前往治理,不久又命侍郎李文郁做他的副手,派佥都御史俞士吉带水利书籍赐给他。夏原吉请沿着大禹所开的三江入海的故道,疏浚吴淞江下游,上接于太湖,然后,量地建闸,按季节不同开闭闸门。皇上听从了。夏原吉动用十几万民工,他身穿布衣,徒步往返,日夜经划,盛夏也不张伞盖。他说:“人民很劳苦,我怎忍独自贪图舒适?”工程竣工后回京,他说水虽然已由故道入海,但支流还没有全部疏通,还不是长久之计。 永乐二年正月,夏原吉再次前往浙西,疏浚了白茆塘、刘家河、大黄浦。大理寺少卿袁复做他的副手。不久,皇上又派陕西参政宋性辅助他。同年九月工程完工,流水畅通,苏州、松江一带农田获得大利。永乐三年回京。这年夏,浙西发生严重饥荒,皇上命原吉率领俞士吉、袁复和左通政赵居任前往赈济。他们发放三十万石粮食,并供给饥民耕牛和种子。有人请招徕百姓佃耕大水退后的淤田,夏原吉急速传疏反对。姚广孝从浙西回来,称赞夏原吉说:“他真有上古仁爱之心“大明的百姓的心目中,夏元吉的位置极重,有他去迎接,足以对于眼下浮动的人心,的确大有帮助。 第二点对于稳定眼下北京城的大小官员也有极大的帮助,当年北京城营造成功,却在”第二年,三殿失火,让朱棣心生不安,因此朱棣因三殿失火下诏求直言,群臣大都说迁都北京不便。皇上大怒,杀死主事萧仪,说道:“当初要迁都时,曾与大臣们秘密讨论过,很久才确定下来,并不是轻率决定的。”言官借机弹劾大臣。皇上命他们都跪在午门外辩论。大臣们都骂言官,夏原吉却唯独上奏说:“他们响应诏令而提出自己的意见,没有犯罪。臣等一帮凑数的大臣,不能协同辅佐国家大事,应当有罪。”皇上怒意消了,将双方都宽恕了。有人指责下原吉违背初衷。夏原吉说:“我们这些人任职很久了,虽然言语有失,侥幸皇上能够原谅。如果言官得罪,那损失就不小了。”众人这才佩服,这件事被清流大为赞扬,夏元吉简直是神一般的存在。综合以上两点,有夏元吉去迎接太子,的确是稳定眼下局面的最佳人选。 一番思索后,杨荣夏元吉是最佳人选,一来,有他那么的身份压着,汉王就算想采取行动,估计也有所顾忌,二来,良乡就在京城外,只要夏元吉带领人马赶过去,除非汉王当真要造反,否则绝不会在良乡动手,一番计较便命人给夏元吉送去了消息。 夏元吉也估计到朱高煦若有行动,多半在乐安州,如今假太子已经到了良乡,那说明汉王并没有动手,便少了估计,当下奉命而行,带上了侍卫,赶往良乡。 良乡外,张翼等人将死去的将士一个个清理完毕,杨峥天生对这种战场上的厮杀没什么好感,看了几眼,便上了马车,众人只道他心头愧疚,登觉得这太子太仗义了,谁也没说什么。 沈艳秋见他情绪不高,有心说些话儿让他欢喜,黑白分明的眸子瞥了他一眼,道:“你将来会不会做王献之?” “王献之?”杨峥楞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道:“我倒是想,可没公主看上我啊?” 沈艳秋听他语气,顿时大感不满,小嘴一扁道:“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只会让喜欢自己的女人伤心,痛苦都要女人来承担,自己却是逍遥快活?好不气人?” 杨峥哈哈一笑道:“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假,可也不是人人都不是东西,你看那苏武,可不是一心一意等候自己的妻子,可见这男人还是有好的,再说了,痛苦未必都是女人受,你没看见,那王献之为拒婚用艾草烧伤自己双脚,后半生常年患足疾,行动不便。即便如此仍无济于事,王献之只能忍痛休了郗道茂,想到她没了父亲,没了女儿,现在又没了丈夫,孤身一人,寄人篱下……他被伤心愧疚追随了一辈子,到死也没有原谅自己,还背负负心人的骂名,这份痛苦比起郗道茂可不是要重了几分?“ 沈艳秋只是随口一说,此时被他一份分析,倒也有几分道理,点了点头道:“想来这王羲之的日子也不好过,可为何后来又纳了妾?说到底男人啊,都是喜新厌旧?”说着满含幽怨的看了他一眼。 杨峥对王献之了解也仅此与他的书法以及他与郗道茂悲剧的爱情故事,至于其他的风流韵事,知道的还真不多?“有些好奇的道:”怎么?那王献之还纳过妾?“ 沈艳秋道:“王献之与新安公主成婚之后纳了一妾。妾名桃叶,深得王献之宠爱。《乐府诗集》载,王献之为桃叶作歌,民间传说王献之爱桃叶甚笃。曾为之迎送到渡口,作歌曰: 桃叶复桃叶,桃树连桃根。相怜两乐事,独使我殷勤。 桃叶复桃叶,渡江不用楫。但渡无所苦,我自迎接汝。 据说,桃叶感王郎深情,作《团扇歌》答曰: 七宝画团扇,灿灿明月光。与郎却喧暑,相忆莫相忘。 团扇复团扇,持许自障面。憔悴无复理,羞与郎相见。 桃叶映红花,无风自婀娜。春风映何限,感郎独采我。 今之南京仍存“古桃叶渡”的石碑。风景自然不复旧时。据说在东晋时河岸种满了桃树,起风的时候桃叶桃花落于河上,时人笑谓之“桃叶渡”。后因有王献之在此作歌送渡,此地声名大噪,引得历代文人墨客歌咏不绝。宋人曾极《桃叶渡》:“裙腰芳草拒长堤,南浦年年怨别离。水送横波山敛翠,一如桃叶渡江时。这个你不会知道?” ^^^^^^^^^^^^^^^^^^^^^^^^^^^^^^^^^^^^^^^^^^^^^^^^^^^^ 第一更送上,双倍月票了,请诸位送上月票哦! !! 901章:假戏真做 杨峥看沈艳秋满含哀怨的眼神,嘿嘿一笑道:“这个么,还真不知道,哎,看不出这王献之都一把年纪了,还有这个经历,让人好羡慕啊?” 沈艳秋听他说什么一把年纪,什么羡慕,起初还明白,待细细品味了一番,立即明白了这话中的含义,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们男人都是一样……?“ 杨峥却是大胆的拉过她的小手,嘿嘿一笑道:“哪能一样呢,王献之是风流,而我嚒,不过是博爱了些,我可没负姐姐?“ 沈艳秋面色一红,瞪了他一眼道:“狡辩!“ 两人正说着话儿,忽听得一阵马蹄声,那马蹄声起初还在远处,片刻的功夫竟在耳旁,杨峥与沈艳秋相识一望,心头一惊:“莫非这汉王还不死心,再行杀戮?“ 马车外张翼等人也是一脸的紧张之色,密林的那一战,他们虽赢了战事,但同样也付出了代价,生怕汉王再行什么大规模的厮杀,单靠这点兵力,未必能抵挡得住,但使命所在,还是第一时间拔出了腰间的朴刀喝道:“戒备!” “刷!”的数声,场上数百将士纷纷拔出了扑刀,明晃晃的刀光闪耀在整个密林中,透着几分杀气。 过了一阵,马蹄声又快变慢,听得樊忠喝道:“什么人?” 话音一落,一个略显苍老威严的声音道:“太子少傅、太子少保、户部尚书夏元吉前来迎太子还京,前方可是太子座驾?” “殿下——?”樊忠大喜。 “这么大声,孤早听到了?”杨峥不悦的道,放开了沈艳秋的小手,正要弯腰出来,忽然想起什么,扭过头对沈艳秋嘿嘿一笑道:“姐姐放心,那王献之我是不会做的,不过那李后主倒是可以做做?”说完不待沈艳秋回过神来,立即下了马车,留下满脸通红的沈艳秋骂道:“姐妹都伺候你,想得美?” “下官太子少傅、太子少保、户部尚书夏元吉见过殿下?”杨峥刚走下马车,夏元吉立即抱拳行礼,随行来的官员见夏元吉如此,那还敢多说什么,纷纷抱拳行礼。 杨峥是什么身份自己清楚,那敢让当朝太子少傅、太子少保、户部尚书给自己行礼,忙上前一步,一把扶起夏元吉道:“都是自己人,夏大人太客气了,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好小子,够机灵的?怪不得被皇帝看重做了自己的替身?“夏元吉倒也不客气,他本就是做做样子,一来给群臣看看,二来这里明显发生过战斗,明眼人一眼便看出是何人所为,自己那番行礼的举动,一大半就是做给刺杀之人看的。 双方各自寒颤了几句,夏元吉便向杨士奇、胡滢等人问好,看到众人安然无恙,这才宣布回京。 良乡离京城并不远,不多时便道到了卢沟桥,对于这种桥,杨峥并不陌生,意大利人马可•波罗来过中国,他的游记里,十分推崇这座桥,说它“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并且特别欣赏桥栏柱上刻的狮子,说它们“共同构成美丽的奇观”!他并不觉得夸张,早在战国时代,卢沟河渡口一带已是燕蓟的交通要道,兵必争之地。金朝定都燕京(今北京市宣武区西)之后,这座浮桥更成了南方各省进京的必由之路和燕京的重要门户,从明昌三年后,两侧石雕护栏各有一百四十条望柱,柱头上均雕有石狮,形态各异,石狮多为明清之物,也有少量的金元遗存。“卢沟晓月”从金章宗年间就被列为“燕京八景”之一。因桥身跨越卢沟,人们都称它卢沟桥。望着被风吹得荡漾的卢沟桥,杨峥看了一眼前方朦胧的京城,喃喃了声:“这就是要入京城么?” 杨士奇见他面露惆怅之色,走了过去低声道:“想什么呢?” 杨峥不想让他看出自己心头的惆怅,呵呵一笑,道:“我在想,这京城的青楼是不是要高级些?” 杨士奇哈哈一阵大笑道:“银子么肯定是多一些,不过这女人么,还是江南的女子好啊?“ 杨峥哈哈一笑:“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 一阵大笑声中,一行人走上卢沟桥,进入京城,杨峥回头望了一眼身后,轻叹了声道:“日后的日子怕是没那么逍遥了?“ 一行人过了卢沟桥直往皇宫,沿途极少看到百姓,杨峥看得好奇,心道:“京城怎么说也是国际大都市,怎么这般冷清?”待细细一想,原来是皇帝丧期还没过,天子脚下岂敢有人乱来,一路畅通无阻,不多时便到了皇城只见皇城内,早有人在那里摆好了香案,搭上了帐幕,不少人还面带哭泣之意,杨峥在夏元吉,杨士奇的拥护下,开始走向皇宫,看了这阵势,顿时一楞,心道:“你爷爷的,这弄什么鬼?“ 夏元吉见他模样,忙道:“殿下,今日是仁宗皇帝下葬的前一日?” 杨峥来这个时代这么时间,倒也不是一无所知,这下葬的前一日,也叫“既夕哭。的时间。所谓“既夕哭”走出殡前一日,从黄昏起的哭礼,也就是说,这一日哭过的后,皇帝明日就可以下葬的。 杨峥一听这话儿,登时明白了,这又要自己演一场戏了,虽说自己演了差不三个月的戏了,可那是演太子,耀武扬威的,好不爽快,本以为到了京城,自己就不用演戏了,想不到自己盼星星,盼月亮的京城,竟给自己来了这么一场大戏,不由得苦笑,好在前些年周星驰的《喜剧之王》没少看,这种哭戏还是有几分水准的,不等夏元吉说明,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父王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儿臣还没来得及看你一眼呢,父王啊……?”这一声哭得突然,又好不悲切,场上众人竟被这撕心裂肺的哭声感染,眼圈红红,不少文武大臣低声哭泣了起来。 夏元吉有些错愕,心道:“这入戏未免也太快了些?” 因为要做足戏份,朱瞻基前两日就让人着手安排父王下葬事宜,虽说父王临终时,葬礼一切从简,但朱瞻基还是做足了准备,连续准备了两日,才做好这一切,除了给父王下葬外,更重要的两人要演一场戏,才能让自己真正太子的身份公布在众人面前。 哭了一阵,杨峥才在杨士奇、夏元吉劝说下,停止了悲切,这个时候关闭将近一个多月的宫门缓缓打开,只见门外的大街上,早停满了密密麻麻的轿子、马车。这些车轿上,无一例外的挂着白纱灯笼,上面前写着个大大的蓝字“奠。“ 显然被监视了一个多月的文武大臣都得知了今日是什么日子,在锦衣卫解除监视后,头一次返回了家中,各自沐浴更衣后,穿上了蓝色的祭服感到了皇宫里,一时文武官员,公卿贵戚,也不知来了多少,杨峥只是演戏,可不是来当数学家的,哪里关注这些,只是觉得偌大的皇宫里,密密麻麻都占满了人,人人神情肃穆,无人说话,整个宫殿唯独低低的哭泣声在回荡。 但很快,哭泣之声都没有了,因为是起殡之前,不得出声。否则便会惊扰到死者,那罪名可就大了,所以即便是此时最要哭的杨峥,也没有出声,无人说他的不是。 如此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听得礼部的是官员,大声的唱和了几句,然后一挥手,听得当当当“几声清脆的钟声,不断的回荡的声响立即打破了葬礼的寂静,低低的哭泣声又响了起来,杨峥正想要不要再死心裂缝几句。 却听得杨士奇低声道:“杨小弟,快些跟我来?” 声音虽小,但杨峥毕竟是习练武功,耳力极为敏锐,低头看了杨士奇一眼,也不多问,低着头跟着便走。 因为人多,各种礼仪下,谁也不曾注意到他,他低头跟着杨士奇身后,被一个太监引领着,穿过人众,来到了一道屏风之下,那太监躬身道:“两位大人,陛下请你们进去?” 杨峥看了杨士奇,见他点了点头,趁着没人注意,拉开了屏风,走了进去,这才发现屏风里竟是一个小小的房舍,房舍不大,但布置得极为典雅,名家字画都一一摆列,让人心生一股淡雅之感。 “微臣见过陛下?”杨士奇,杨峥不及细看,倒头便拜。 “两位爱卿请起,此番你们辛苦了?”朱瞻基亲切的看着两人道,说完又看了一样杨峥道:“杨兄弟方才哭得好不悲切,竟比朕还要悲切几分?“ ^^^^^^^^^^^^^^^^^^^^^^^^^^^^^^^^^^^ 今天太忙了,码字的时间不多哦,另外双倍月票第一天了,存了一个月的月票还有没有,有的话诸位莫要忘记送上哦,小景陈恳的求几张月票,呵呵,今晚还有两更左右,第二更先送上哦,订阅请诸位送上! !! 902章:不下山不露水 “仁宗皇帝心地仁慈,心系天下,卑职在南京的这三个月来,时时听江南百姓说起,一时忍不住哭得大声了些?还请陛下恕罪?”杨峥低头道。这几句话马屁话儿,可谓是不显山不露水,说得恰到好处,朱瞻基本就敬重自己父王,听了这话儿,轻叹了声,呜咽道:“杨兄弟何罪之有,父王虽登基不足一年,但靖难师起,父王以世子居守,全城济师。其后成祖乘舆,岁出北征,东宫监国,朝无废事。然中遘媒孽,濒于危疑者屡矣,而终以诚敬获全。善乎其告人曰“吾知尽子职而已,不知有谗人也”,是可为万世子臣之法矣。在位一载。用人行政,善不胜书。使天假之年,涵濡休养,德化之盛,岂不与文、景比隆哉。被世人赞扬也是应该的!朕岂能因你的真心,而责怪爱卿呢?” 杨峥刚才多少有些演戏的成分,这会儿被朱瞻基这么一赞扬,脸色一热,好在他脸皮极厚,加上屏风里光线并不明亮,倒也无人看出他面上的羞愧之色。 朱瞻基说了几句话儿,双眼渐渐湿润了,道:“爱卿能顺利返回,朕甚是欣慰,如此朕方可正大光明的去看父王……?“ 一听这话儿,杨峥知道自己这个假太子的使命算是完成了,心头暗暗松了一口气,也有几分不舍,毕竟做一国太子虽说有不少不自由的地方,但其中的好处的确也不少,这三个月来,他差不多习惯了这种身份,此时让他重新恢复本来面目,不知为何竟有几分舍不得。 “该当如此?“沉吟了一会儿杨峥躬身道。 朱瞻基饶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道:“你初来乍到,想来这京城还没有落脚之处,朕已经命人给你寻了一处院子,此事儿,我已经交给王先生了,待会儿朕出去后,你可卸去面容,恢复爱卿本来面目,跟着王先生出去便是?“ 杨峥点了点头道:“卑职明白!“ 朱瞻基对杨士奇询问了几句,便在杨士奇的陪同下走出了屏风,不多时便听得屏风外一阵撕心裂肺的哭泣声,比起自己刚才还要大了几分,唯独哭声里多了几分真情实意,让人听了忍不住一阵心酸。 “杨大人?”杨峥正听着出神,却听得一个声音从一道帘布后传来,跟着帘布一动,从里面走出一个眉清目秀的太监来,若不是他下巴光滑,杨峥还以为是朱瞻基养的小白脸,那太监虽面前做出一副悲切之意,但眉宇之间的喜色还是清晰可见,让人不免感到好奇。 那太监走到了杨峥面前道“咱家王振见过杨大人,请杨大人快些卸了面妆,随咱家出宫?“ “王振?“杨峥眉头一皱,只觉得这名字好生熟悉,似在哪里见过一般,但他此时也不及细想,因为外面的哭声一遍又一遍,已经告诉他,葬礼已经进入了最后的程序,等皇帝的孝子玄孙哭过后,皇帝的棺木就要被抬走了,若不趁着这会让灵堂人多混乱出宫,待会儿少不了被人盘查。 当下也不多言,对着镜子卸妆,王振从未见过这等易容之法,看得暗暗惊讶,又不方便问,只好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杨峥卸下了朱瞻基的面容,露出了自己的真实面目来。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杨峥卸妆完毕,跟着王振出了屏风,屏风外,仁宗的孝子玄孙,三宫六院哭得几乎断了气儿,几个妃子扑在那棺木上,呼天抢地的好不悲惨,杨峥侧目扫了一眼,见朱瞻基也拉着棺木哇哇大哭,声音已经变得沙哑……?“ 如此这般哭了约莫两盏茶的功夫,才有七十二人将棺木抬出宫门,此时皇室官府倾巢而出,按大明典制,走在最前面的是六十四位引幡人,高举万民旗伞;接着是皇帝的卤薄仪仗队,有一千六百二十八人之多,他们举着各种兵器、幡旗和各式各样的纸扎或绸缎制作的“烧活”,浩浩荡荡,十分威风。抬棺木的扛夫,身穿孝服,每班有一百二十八人,分三班轮流抬送。在棺木后面是全副武装的锦衣卫,然后是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和宗室觉罗的队伍,车轿连绵不断。在送葬行列中,还夹有大批的和尚、道士、尼姑、道姑和喇嘛,他身着法衣,手执法器,不断地吹奏、诵经。整个送葬队伍长达十几里,从北京到陵地,沿途几百里,第段距离还要搭设芦殿,供停灵和送葬队伍休息。这种芦殿也是玉阶金瓦,朱碧交映,十分华丽,杨峥本做好了跑腿的准备,可人家根本不需要,不免苦笑了声,趁着场上混乱,与王振一前一后出了皇宫。 皇宫一片混乱,汉王府却是一片宁静,端坐在上首的朱高煦皱着眉头,嘴唇不住的虚动,看模样是在思索着什么,左右分别坐着徐朗、黄俨、潘天师、陈刚、以及处理好伤口的枚青,因没说话,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朱高煦对于联络英国公张辅深以为然,人家早年随父参加靖难之役,累封信安伯、新城侯。后进攻并占领安南,改交阯,受封英国公,予世袭诰券。此后四次平定叛乱。洪熙元年,明仁宗命其掌中军都督府事务,进封为太师,并支给二职的俸禄。不久,命他所受的太师俸禄到北京仓支给。当时百官的俸米都到南京支取,此举是给张辅的特恩。成祖丧期满二十七日时,仁宗戴素冠、穿麻衣临朝,而群臣都已改为吉服,只有张辅和大学士杨士奇穿戴与朱高炽一样。仁宗叹道:“张辅是员武臣,而他知礼则超过了六卿。”从此更加敬重他。不久命他掌管经筵事务,监修《明太宗实录》。在朝宗威望极高,能得到他的帮助,何愁大事不成,这也是朱高煦一直想要联系的大人物,对这个人,他是有极大的信心的,一来,他当年靖难时,与张玉的关系极好,张辅不得给几分薄面。二来,当年他与张辅是一起长大的,靖难时,他老爹张玉战死沙场后,他身先士卒可没少带着张辅,还救过他几回性命,这是莫大的恩情,虽说这些年张辅奉皇命远在交趾,自己也就藩乐安州,少了些往来,但凭着这些年的情义,他相信只要派人去求张辅做内应,这个昔日的兄弟一定会答应的?可拉拢李浚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是以迟迟没下定决心?“ “这李浚不过是一个御史,不过是文采出众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人物,不知军师何以如此看重此人呢”朱高煦终于安奈不住问道。 徐朗似早有准备,站起身来道:“这李浚比起英国公来的确算不上什么大人物,不过此人恰好是个御史,拉拢了此人卑职可以肯定是说,对王爷日后的大爷是大大的有利?“ 朱高煦道:“本王倒是看不出半分的好处?“ 徐朗道:“御史官是不大,可他身后的都察院,不知王爷以为如何?“ 朱高煦眉头一挑,这个名字太熟悉了,以至于他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明代以都察院为最高监察机关,都御使与六部尚书并称七卿,地位崇高。但也正是因为地位崇高,按明tai祖的敕谕要求,还得作为百官表率,如果真如《明史》中所概括的职责那样:大臣奸邪、小人构党、作威福乱政者劾,凡百官猥茸贪冒坏官纪者劾,凡学术不正、上书陈言变乱成宪、希进用者劾,势必有“搏击”之嫌,失大臣之体,极易为朝廷招怨,一旦弹劾有误,也无回旋的余地。因此,“搏击”之事应让那些地位不高、资历不深、年纪较轻、顾忌较少的官员去干。用明tai祖的话,是应该建立一种“以小制大,以下制上,大小相制,上下相维”的监察体制。基于前代经验,鉴于现实需要,明代建立了一套被称为“科道”的监察系统。 所谓“科道”,指的是吏、户、礼、兵、刑、工六科给事中和都察院的十三道监察御史。六科给事中在明代被称为科官,十三道监察御史则被称为道官,虽然二者系统不同,但地位职责却相近,故合称为“科道官”,也成为“台垣”,御史为台。六科为垣,构成明代纠举弹劾、防止官员敷衍公事、违法乱纪的交叉防线,又由于职在“建言”乃至“风闻言事”,固又统称为“言官”。当年陈瑛掌管都察院,纪纲掌管锦衣卫,正是有言官、锦衣卫为自己保驾护航,他才得以在南京毫无顾忌,才一次又一次的打压自己的皇兄,这段愉快的记忆,让他对都察院一直大有好感?此时听徐朗说起,心头不免激动:“徐军师是说,本王拉拢了此人,便可掌管都察院?“ ^^^^^^^^^^^^^^^^^^^^^^^^^^^^^^^^^^^^^^^^^ 第三更了,若是月票再多几张,或许有第四更了,诸位的月票都送下来吧,我求月票! !! 903章:同流合污 徐朗点了点头道:“不错,李浚此人素有贤明,如今虽丁忧在家,但声名在京城为清流所敬重,王爷若能拉拢此人,依此人的声望、名声若能帮王爷,便可得到言官的支持,有言官的支持,对王爷的声名可是大大有利,将来何愁大事不成?” 朱高煦点了点头,有言官为自己开路,对自己日后成就大事,的确意义重大,说不定能争取更多的官员拥护,到时候与张辅一文一武互为内应……?“想到了这种好处,他哈哈一笑,道:“还是军师考虑得周到,此人的确值得拉拢?” 徐朗见他肯听取自己意见,点了点头,继续道:“王爷可想到法子拉拢此人?” 朱高煦皱眉道:“不瞒军师,此人本王倒也多方拉拢,只是此人油盐不进,一直与本王的关系不太热切,本王好生气恼?” 徐朗眼光一闪道:“此等清流,寻常的法子,自不好拉拢,若不用非常手段,怕是未必肯为王爷效劳?” “徐军师有何妙计?”朱高煦喜道。 徐朗道:“此等清流,一向以洁身自好为荣,想要拉拢他,唯有让他同流合污,方可为王爷所用?” “同流合污?”朱高煦喃喃了声,似有些明白,似有些不明白。 徐朗道:“我派人打探过此人,此人初入太学,后升为监察御史,巡按四川,为家族中敬重,但李家家族颇大,却并不富裕,而此人对官场颇有几分热衷,王爷大可从这里下手?” “如何下手还请徐军师指点?”朱高煦自从见识了徐朗的手段后,对他可谓是极为信赖,此时急忙询问。 徐朗道:“对这样的人,王爷唯有投其所好方可成效,此人既热衷官场,王爷大可理由手中之便,想朝廷奏请此人为察院左佥都御史?” “察院左佥都御史?”朱高煦微微楞了一下道:“都察院,长官为左、右都御史,下设副都御史、佥都御史。又依十三道,分设监察御史,巡按州县,专事官吏的考察、举劾。明代都察院不仅可以对审判机关进行监督,还拥有“大事奏裁、小事立断”的权利,为最高监察机关。左佥都御史可是正四品的官职?论资历、学识似乎都轮不到他吧?” 徐朗道:“正是轮不到他,王爷若将此等官职给了他,试想他对王爷还不感恩戴德,等王爷需要他帮助的时候,想来他也会义不容辞的……若王爷能以此人而控制都察院,那王爷的大业,便如长缨在手可反手缚住苍龙了!” “嗯”朱高煦点了点头:“徐军师所言极是,本王这就派遣去办?“ 徐朗道:“此事倒是不急,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大事需要王爷去办?“ 朱高煦一脸惊讶的道:“更重要的事,莫非是拉旗造反?这个本王喜欢?“ 徐朗正喝着茶汤,听了这话儿,差点没一口喷出来,汗颜了一把,道:“王爷请慎重?“ 朱高煦不屑的道:“这是本王王府,你们都是本王值得信任的人,本王不过说出自己的心头想法而已,有什么大不了?“ 徐朗道:“王爷莫要小看了锦衣卫和东厂的实力,这些年锦衣卫虽被东厂打压,但实力不容忽视,想要在王府上安插个人,易如反掌?“ 朱高煦毕竟是知道锦衣卫的厉害,闻言面上肌肉牵动了一下,忙道:“是本王孟浪了?军师所言最要紧的大事是何事?“ 徐朗道:“新皇帝登基,王爷该如何赶往京城联络英国公?“ 朱高煦眉头一挑,低头沉吟,大明自洪武爷开始,对藩王多有限制,轻易不得离开封地,想要进京城,倒也是个为难的事情?“ 看朱高煦面露为难之色,徐朗一笑道:“敢问王爷,新君登基最想要的是什么?“ “奉天承运了?”朱高煦抬头道。 徐朗道:“正是,如今太子虽登基为帝,人望上还是少了点火候,倘若王爷这个时候,承认皇帝的大统,皇帝对王爷的戒心只怕少了许多,朝中大臣对王爷也会领另眼相看,到时候结交起来,只怕要容易些?” “哼,本王还想奉天靖难呢?你让本王承认他?开什么玩笑?”朱高煦一脸的不高兴。 徐朗似早已习惯了朱高煦的脾气,哈哈一笑道:“不过是让王爷做做样子,并非真的让王爷承认大统?” “这还差不多?说吧,你想让本王做什么?“朱高煦道,他虽不知徐朗到底要做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怕是与联络英国公大有关联。 徐朗道:“卑职听闻王爷数月前去了商河县狩猎了?听说抓了两只灵龟?” 朱高煦正琢磨着联络张辅的事情,忽然听他这么一问,微微楞了一下,才道:“不错,商河县少昊时为爽鸠氏属地。夏禹时为季荝氏属地。夏商东夷九黎蚩尤族居地,奇珍异兽极多,本王于数月前的确抓了两只灵龟?“ “王爷大可从这两只白龟上做文章?“徐朗眼里一闪,透着一丝高深莫测之感。 朱高煦一时没明白,倒是一旁的潘天师道:“灵龟,莫不是上古神龟么,神龟之象,上圆法天,下方法地。背上有盘法丘山,云纹交错以成列宿。长尺二寸,明吉凶,不言而信者是也。古代以龟甲占凶吉,故称龟为神龟。庄子《外物》:“仲尼白,神龟能见梦于元君,而不能避余且之纲。陪陵郡出大龟,甲可以卜,缘中纹似玳瑁,俗呼为灵龟。殿下此乃大瑞之物?“ 朱高煦一惊,顿时有些明白的看着徐朗。 徐朗哈哈一笑:“可不是祥瑞么?“ 什么祥瑞,对于这个朱高煦太熟悉了,这个糊弄人的把戏,被儒学认为是表达天意的、对人有益的自然现象。如出现彩云,风调雨顺,禾生双穗,地出甘泉,奇禽异兽出现等等。据据说周武王进攻商朝时,有白鱼跳到了船里,有火焰降到了武王的房顶,然后化为一只鸟。这些祥瑞,被认为是上帝任命武王为天子的象征。汉朝开国皇帝刘邦,据说他做皇帝时,五大行星曾一字排列出现于天上,此外还有其他许多祥瑞。此后,几乎每一个皇帝即位,都有一些祥瑞出现。以儒者为主体的臣子们,也把发现祥瑞作为自己政绩的表现,向皇帝汇报,因此才有了各种祥瑞的传说。 什么汉高祖刘邦出生前,号称他妈在大泽旁睡觉,梦中与化身为龙的神灵苟合,“已而有身,遂产高祖”。 刘裕出生时有异象,“始生之夜,有神光照室。” 孙权出生前,其母“梦日入怀”。魏文帝曹丕“生时,有云气青色而圜如车盖,当其上终日,望气者以为至贵之征,非人臣之气”。东晋元帝司马睿出生时也是“有光照室,室内尽明”。 类似记载还有很多,隋炀帝杨广出生时“有红光竟天,宫中甚惊,是时牛马皆鸣”。 唐太宗李世民出生时“有二龙戏于馆门之外,三日而去”。 便是本朝,也多有传说,大明永乐十二年,榜葛剌的贡使来朝,他们送来了一种比较奇特的动物,“前足高九尺,后六尺,颈长丈六尺有二,短角,牛尾,鹿身。”动物一上岸,就有好事者大呼:“这不就是麒麟吗?” 在中国古代的瑞兽里,麒麟绝对是稳占头把交椅的畜生,只是麒麟到底是啥玩意,谁也没有个定论。但此时,番外之人进献的畜生,和传说中长角的麒麟岂不就是“一模一样”吗? 于是官员们激动了,翰林院修撰沈度连忙施展生花妙笔写下《瑞应麒麟颂》,这样的瑞兽只有太平盛世才会出现,“臣闻圣人有仁德,通乎幽明,则麒麟出。” 麒麟出,那自己不就是圣人了吗?永乐皇帝心花怒放,他命宫中画师花了一幅《明人画麒麟沈度颂》以传后世。今人终于看到了这只麒麟的真容——就是一头长颈鹿。却被那些臭穷酸说成是祥瑞,大书特书,大写特写,当时只把自己老爹乐坏了,当即大赦天下,这件事让他记忆犹新,暗叫好法子。 一旁的黄俨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他常年走南闯别,见多识广,什么祥瑞根本就不信,不过是几只珍稀动物,已经灭绝的动物而已——,却被人说成祥瑞,不免感到好笑,尤其是皇帝对这玩意仿佛天生就有莫大的好感。“祥瑞”就好比是最好的兴奋剂,他们认为,祥瑞出现是天对皇帝的行为和所发布的政策的赞成或表彰,寓意了政权合法性、政权长久性,那是相当的重要,说白了皇帝不是不知道,这世间恩本就没什么祥瑞,但为了自己声名,或者给自己身上披上神秘的外纱,便也默认了祥瑞的存在,一来二去,凡是新皇帝登基若不弄点祥瑞出来,好像自己就不是名正言顺一样。 ^^^^^^^^^^^^^^^^^^^^^^^^^^^^^^^^^^^^^^^^ 昨晚太累了,第四更没更新,早上补上想来也是一样的,双倍月票第二天了,求几张月票! !! 904章:天下祥瑞 不过,能说得上的祥瑞的,的确也是世间稀罕之物,按照瑞兆分别为大瑞、上瑞、中瑞、下瑞。具体言之,“上瑞”泛指各类动物,例如白狼,赤兔等。那时白毛动物不多见,祥瑞中有“白祥”一词,泛指众多白毛动物,除白狼外,还有白兔、白猿、白熊等。“中瑞”则主要是指各种飞禽,例如苍鸟、赤雁等。“下瑞”则指各类奇花异木及嘉禾等。“杂瑞”则名目繁多:玳瑁、珊瑚、比目鱼、赤鱼、白毛龟、白鱼、神鼎、丹甑、玉瓮、瓶瓮、玉英、玉琮、碗圭、珍圭、玄圭、玉玺、玉印、传国玺及各种玉璧……有动物有器具,不胜枚举,在黄俨看来,这些“祥瑞”并不稀奇──当然,有些不过是极为普通的几株花草而已,被有心人吹捧一番,就是祥瑞了,这一方面说明世人弄虚作假之徒不少,另一方面也说明,世间最好骗的人其实就是皇帝。 “军师想让本王进献祥瑞?”朱高煦皱了皱眉头,在他看来即便是这祥瑞是假的,留给自己也是好的,为何要进献给皇帝,成全他天子之名。 徐朗道:“正是!” “这是为何?“潘天师这会儿也有些迷糊了,这灵龟按照标准可是上等的祥瑞,白白送给了皇帝,还不让天下百姓更加信服皇帝,这可是对王爷的造反大业没有半分的好处。 却见徐朗不换不忙的喝了一杯茶汤后,才道:“眼下的局面,我们三分靠靠武力,七分要靠声望,权谋方才成事!“原本我们不需要如此麻烦,只可惜我们错过了最关键,也是最容易成事的刺杀,如今皇帝登基,天下归心,若没有大的变故,单凭现在我们的实力,不足以与朝廷抗衡。 潘天师不以为然的道:“徐军师的话儿贫道可不敢苟同,王爷眼下麾下有四郡,手中有精兵一万多人,还有山东都指挥靳荣等以济南为应,周边郡县诸卫所也尽数依附,实力也不是算萧!”说着看了一眼朱高煦道:“王爷龙凤之姿,酷似成祖,当年燕王不过靠一府之地,八百勇士夺取天下,与王爷相较,今日的乐安州可谓成算极大?” 众人多有这种想法,纷纷将目光看向徐朗,便是朱高煦也缓缓移过目光。 徐朗依旧不急不躁道:“建文帝当年若不是削齐、湘、代三位亲王,废为庶人。湘王不堪受辱,为保名节举家**;齐王被软禁在南京;代王被软禁在封地大同,两个月后,削岷王,废为庶人,徙漳州,弄得人心浮动,单凭成祖八百勇士,当真能与朝廷数百万大军抗衡么?”府上不少将士都是当年永乐的旧臣,对于建文帝削藩是身有体会,由于建文帝削藩过于急躁,削废并进,激化矛盾。废藩将统治阶级内部矛盾激化为敌我矛盾,给予藩王造反的理由。汉七国之乱、晋八王之乱均非因置藩本身引起变乱,而是中央的削藩引发既得利益者抗争。即使是七国之乱后,汉武帝也不是直接废藩,而是颁布《推恩令》来逐步削减。再者,建文一朝重文轻武,罔顾军事。朱允炆本身毫无作战经验,且因太祖大杀灭元功臣,致太孙能重用者均为文官儒生。以当时外患仍频的明朝而言(明蒙战争直到隆庆、万历年间才逐渐停止),就本身完全无作战经验及兵法素养的惠帝来说,中央没有合适的统兵将领,贸然削藩并非治国良策。后来事实也证明,方孝儒等大臣确无保家卫国之作战能力。而且,削藩的同时,惠帝也进行改制,大幅提升文官地位(如升六部尚书为正一品),造成武将不满,或多或少对惠帝的政策实施有不良影响,到后期许多将领叛逃成祖,多半就是因为朝廷的不公,加上成祖树立了极高的威望,才获得不少官员的辅佐?“ 徐朗见众人默不作声,似有沉思之色,继续道:“如今王爷要的是取得朝廷上下一致的信任,然后从容布局,一旦天下有变,王爷振臂高呼,满朝文武百官纷纷响应,何愁大事不成?“ 朱高煦对于错过了这次刺杀,本有些失望,此时听徐朗一番分析,的确是那么一回事儿,眼下的局面,还真需稳打稳扎,最好是将自己的力量渗透出去,而要渗透实力,唯有取得满朝文武的信任,最后是获取那些文官的好感,往年他重用武将,陈瑛、纪纲等人,这些人虽是能干之臣,可声名太恶了,大大影响了自己的声名,才使得当年的文人一股脑的都去抱了自己兄长的大腿,如今想来,当年着实有些失策,这些文人冲锋陷阵未必或许不行,可动软刀子,可比自己这个大老粗厉害的多,如今天下大定,想要谋取大位,还真得拉拢几个文人才行?再者,大明对藩王多有限制,朝廷不得召唤,藩王不得擅自离开自己的封地,否则便是谋反了,眼下自己需要联络张辅,若不寻个由头进京城,还叹什么联络张辅?所以进献祥瑞,不失为一种好法子?“ 当然了,他能答应除了以上两点外,还有一点,那就是从内心深处,他也觉得眼下自己实力虽强夯,未必是朝廷的对手,便是京城的三大营就难以招架,更何况还有各地据扎的散兵,这些可不是自己能对付得了的,不好好打出自己的名声,拉几个朝廷要员过来,自己那点雄心还真没戏……?“ “进献祥瑞,一来可以获得声名,因为那些文人很看重这个,二来,也有利于在祥瑞的掩护下,拉拢张辅?“他完全有理由相信,有了英国公和他的五军都督府作自己的内应,夺了自己侄儿的皇位,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这一番计较后,他挥了挥手道:“徐军师所言极有道理,眼下本王的实力还不足以抗衡朝廷,为今之计,取得朝臣信任才是关键,这两只灵龟,本王进献了?” “王爷英明?”徐朗抱拳道。 朱高煦摆了摆手,并不在意,若两只灵龟能换来满朝文武百官的信任,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值得一做,顿了顿道:“此乃上天赐给本王的好机会,需要好好利用才行,否则白瞎了本王的两只灵龟?” 徐朗道:“自古进献祥瑞需要贺表才算是完美的进献?” 朱高煦点了点头道:“贺表也不用什么名人,才子写出的妙文,徐军师文韬武略莫不是比那些狗屁才子强多了,此事就交给你办好了?” “卑职正有此意?”徐朗一直顶着王府才子之名,除了黄俨等人见识他的才学之外,其余众人便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多有闲言碎语,此番他也正好展现一番,因此答应的极为爽快。 朱高煦嗯了声,道:“进献是大事,除了王府的长史外,还需派遣几个心腹才行?依军师看,派谁去合适?” 徐朗知道汉王进献是假,真正的目的是联络英国公,想了想道:“此事,还需交给小王爷最为妥当?” “嗯,瞻坦为人稳重,原是最佳人选,只是朝中大臣多有见过他,若是频繁出入英国公府邸,未免惹人怀疑,依本王看,此事还是交给枚青去办,他为人机警,一身武功也不差,难得的是京城能认出他的人极少……?“ 徐朗点了点头道:“如此最好?“ 朱高煦嗯了声,想了想道:“眼下京城的消息还是极为重要,瞻坦也须借这次机会进入京城,好趁机拉拢朝中大臣?杭州就不用管了?” “是!卑职这就去办?“枚青应了声,转身离去。 王府里,朱高煦又各自吩咐了一番,众人抱拳领命而去,不多时王府便恢复了平静。 府外繁星闪烁,将近六月底北方的夜晚还有些热气,但朱高煦浑然不觉,背负着双手望着夜空,喃喃道:“等了这么多年,在此一举了?张辅你可不要让本王失望啊?“ 文渊阁内,焚香缭绕。 朱瞻基雅尚翰墨,书法出自华亭沈氏兄弟,而能够于圆熟之外以遒劲出之。尤工绘画,山水、人物、走兽、花鸟、草虫等无不臻妙。常将自己的画作赏赐给重臣,并于其上书年月及受赐者姓名。在位期间着力经营画院,成绩斐然。 文渊阁内,朱瞻基一身黄色便服,立在碟案后挥笔作画,王振在一旁监磨墨不断,时而扫上两眼,坐在下首的杨士奇黏着长须喝着茶汤,神态一派悠闲。 朱瞻基运笔如飞,不多时画卷便多了一幅画卷,他端详了片刻,又添了几笔,才呵呵一笑道:“王先生,朕这幅字画如何?“ ^^^^^^^^^^^^^^^^^^^^^^^^^^^^^^^^^^^^^^^^^^^^^^^^^^^^^^^ 第二更了,今晚的四更是跑不了了,求几张月票哦,月票是码字的动力啊! !! 905章:三阳开泰 ( ) 王振并不懂字画,但见这画卷以水墨为主,略加淡彩,风格典雅自然,带有文人画笔墨的韵味,颇具大家笔法!“恭敬的道:”回禀皇上,奴才可不会作画,不过奴才看皇上这画卷上笔法清新淡雅,乃有大家风范?“ 朱瞻基今日性情不错,闻言呵呵一笑道:“王先生此言言过其实了!”说完也不看王振,目光望着杨士奇道:“杨爱卿,你来帮朕瞧瞧,这份字画如何?” 杨士奇放下茶杯,走了上前,先是行了礼,这才端详龙案上的字画,画上描绘着母羊与两只乳羊,并以竹树与茶花搭配为衬景。“羊”与“阳”谐音,“竹”与“祝”谐音,所以这张画具有祝贺“三阳开泰”之意。“看了几眼,暗暗点了点头,心道往日听闻太子尤工绘画,山水、人物、走兽、花鸟、草虫等无不臻妙,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又继续端详了一番,见笔法不俗,风格典雅自然,带有文人画笔墨的韵味,点了点头道:“陛下笔法雄厚,画面动静结合,浓淡相宜难得的一幅好画?”顿了顿又道:“更难得画卷的寓意甚是高明,阳与羊同音,羊即为阳。“三阳”即早阳、正阳、晚阳。朝阳启明,其台光荧;正阳中天,其台宣朗;夕阳辉照,其台腾射。均含勃勃生机之意。 “泰’是卦名,乾下坤上,天地交而万物通也。我们见到“泰”,总是大吉利。开泰以“求财”来卜,就是大开财路;以“求婚”来卜,就是大开爱门。 羊,即祥也!如今陛下登基为帝,乃我大明吉祥之照!” 要说这高手拍马屁,极有讲究的,一个成功的马屁要拍到让对方毫无察觉,达到润无细无声的地步才叫拍马屁,此为上等。如果让对方发现了,那这个拍马屁的火候欠佳,如果有旁人在场,拍马者还落得拍马溜须之嫌,为人不齿,那么这个马屁次之。如果拍马没找准对方的需求拍到马脚上了呢?恐怕未能达到效果,还会遭受马蹄的蹂躏,次为下等。杨士奇这个马屁无疑是上等,用三阳开泰来寓意朱瞻基登基可谓是恰到好处,让人浑身舒坦,一旁的王振暗暗叹了声道:“这马屁功夫果然厉害,怪不得人家能做大学士,内阁大臣,二我只能做个写字太监而已,看来还得学啊?” 朱瞻基哈哈一阵大笑道:“好一个三阳开泰,杨爱卿果然眼光老道?” 杨士奇忙道:“陛下秒赞了?”说完,又看了一眼画卷,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出声。 朱瞻基提笔在画卷上落了款,盖“广运之宝”御用玺印,这才瞥了一眼杨士奇,道:“杨爱卿可是有话儿要说?” 杨士奇想了想道:“微臣的确有话要说?” 朱瞻基哈哈一笑道:“父王在世的时候赐杨爱卿玺书以表彰其贤德忠贞,赞扬的正是杨爱卿有话直说之功德,朕虽不敢比肩父王,却也有效仿之意,杨爱卿有什么话儿不妨直说?“ 仁宗在世的时候,杨士奇多有荐言,仁宗在当太子的时候,即仇恨御史舒仲成,即位后欲治其罪。杨士奇说:“陛下即位后,曾下诏忤旨的人都得免罪。如果要治舒仲成的罪,则当时的诏书则无信,众多大臣会因此恐惧。皇上为何不能效仿汉景帝对待卫绾呢?”仁宗于是打消此念头。当时有人称大理寺寺卿虞谦言事不密,明仁宗大怒降其一级。杨士奇为他鸣白,虞谦得以恢复原籍。之后大理寺少卿弋谦因言得罪。杨士奇称:“弋谦是应诏而陈言。如果要加其罪行,恐怕群臣自此都不再说话了。”明仁宗因此立升弋谦为副都御史,且下敕引过自咎。 当时有大臣上书歌颂太平盛世,明仁宗把其示与各位大臣,群臣皆以为然。唯独杨士奇称:“陛下虽然泽被天下,但是靖难所牵连的流徙尚未归乡,战争所导致的疮痍尚未恢复,百姓仍然为温饱担忧。应当继续休养生息数年,太平盛世才可期至。”明仁宗表示赞同,并称:“我对你们至诚,是希望匡正辅佐、纠正错误。但只有杨士奇曾经五次上书,你们等人均无一言。果真朝廷政事毫无错误?天下太平了么?”群臣听后惭愧道歉。同年四月,明仁宗赐杨士奇玺书以表彰其贤德忠贞。此事仁宗皇帝对朱瞻基多有言语,铭记在心,此时看他模样,分明是有话要说,却不知为何沉吟不语。 杨士奇斟酌了片刻,心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仁宗对我信任有加,我岂能辜负他的托付?“想了想便道:”微臣素问陛下书法丹青精妙,臣心中欢喜……?“ 朱瞻基落了座,王振眼明手快,将一杯上等的龙井茶送了过去,朱瞻基低头吹了一口,押了一口茶汤,这才厄了一眼杨士奇,依他对杨士奇的印象,这位阁臣可不是光会拍马屁的主,接下来的话儿,只怕不好听,想了想道:“杨爱卿但说无妨?“ 杨士奇应了声,继续道:“只是微臣看来,书法、丹青于陛下,是末流小技,既然陛下的丹青、书法彻底成熟,便没必要要耗费更多的时间临帖,绘画……?“说到了这儿,抬头看了一眼朱瞻基的反应,见他神色淡然,眉宇间并没有愤怒之色,暗暗松了一口气,对于这位新皇帝的性子,他尚未摸透,也不知爱不爱听自己的忠告,但话儿既已开头了,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咬了咬牙继续道:“天子以德性治全国,艺术之修为,毋需深挚,有需要的领会便可;依微臣之见,艺术修为深挚的天子,史书评价都不高,好比汉成帝、粱元帝、陈后主、隋炀帝、宋徽宗、宋宁宗等人,可以称其为极具才华的音乐家、画家、书法家、诗人,但是,终因他们陷溺艺术,不修朝政,致使国败身亡。天子乃为人主,所要体贴的是全国臣平易近的衣食,那些珠玉文玩,饥不克不及食,冷不克不及衣,固然不值患上天子的亲垂存眷。 “好一句,天子乃为人主,所要体贴的是全国臣平易近的衣食,那些珠玉文玩,饥不克不及食,冷不克不及衣,固然不值患上天子的亲垂存眷。冲着杨爱卿这番话,朕便知爱卿心中忠君之心?“朱瞻基放下茶汤,站起来朗声道。 杨士奇道:“陛下赞誉了,陛下天资睿智,实乃我大明之福,百姓之福啊?” 朱瞻基悠悠一笑,道:“光朕一人睿智也不行啊, 这天下还需杨爱卿这样敢于直言的人才时时给朕提醒才行?不然朕可要沉迷丹青书画了?” 杨士奇心头一惊,忙道:“陛下,微臣……?“ 朱瞻基摆了摆手,似已知杨士奇要说什么一般,打断的他的话儿道:“杨爱卿方才之言乃肺腑之言,朕岂能不知,朕身为天子,当以天下为重,以百姓为重,如爱卿所言,丹青再好,书法再妙,若不能治理好国家,于朕与我大明无益,这画卷、这书法还是少练为好?“ “陛下圣明!“杨士奇躬身道。 朱瞻基呵呵一笑,听杨爱卿一番话,朕受益良多!日后,还请杨爱卿多些直言才是?朕有错改之,无错加冕!“ “微臣惶恐!”杨士奇低头道。 朱瞻基哈哈一笑道:“杨爱卿不必惶恐,父王赐你赐玺书以表彰其贤德忠贞,朕今日也赐你一物?”说着重新走到了书案后,提笔在画上题下“朕惟贤者致治之具肆,即位以来,屡诏有司举德行才智之士,将与共图治道。然林泉岩谷必有远引而不轻出者,朕夙夜念之,不能已也。夫枉己求售,非志士之本心;洁身独善,岂圣贤之中道……?“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然后递与杨士奇道:“这张画朕就赐给爱卿了,愿爱卿谨记今日之举,时时提醒朕……?” 杨士奇大喜,他虽反对皇帝丹青妙笔,但不得不说皇帝这幅《三阳开泰图》画得极好,极具收藏的意义,立即双手接过。 一旁的王振虽不懂画,但也看得出这幅画卷笔墨清晰,极具大家风范,端是一幅不可多得的好画,放在家中时时高挂,还不羡慕死个人。 杨士奇收起了画卷,眼看皇帝坐下喝茶,自己也只好重新落了座位,王振极聪明的重新给杨士奇泡上了一杯茶汤,通过刚才的那一幕,他已经看出,眼前这个不过无事开外的老者深得皇帝信任,这份荣耀可不是自己能达到的,所以多一点殷勤总是没错的。 杨士奇对太监没什么反感,什么太监祸国殃民,那是皇帝太过昏庸无能而已,皇帝若是勤于政务,好好的国家又岂能是一个太监能左右的,所以对王振这样一个极有眼力劲儿的太监颇有几分好感,报以微笑接过茶汤。 ^^^^^^^^^^^^^^^^^^^^^^^^ 《三阳开泰图》图上有明宣宗“宣德四年,御笔戏写三阳开泰图”的署款,以及钤盖“广运之宝”御用玺印,可以知道这是他三十一岁年轻时的作品。这里只是为了体现朱瞻基的多才多艺,诸位书友们莫要喷我了,另外双倍月票第二天了,诸位请送上月票,拜托了! 906章:夫唯不争 王振道:“这是今年进贡的黄山毛峰,陛下特意让杨大人尝一尝?” 黄山毛峰茶,分布在桃花峰的云谷寺、松谷庵、吊桥阉、慈光阁及半寺周围。这里山高林密,日照短,云雾多,自然条件十分优越,茶树得云雾之滋润,无寒暑之侵袭,蕴成良好的品质。黄山毛峰采制十分精细。制成的毛峰茶外形细扁微曲,状如雀舌,入杯冲泡,芽叶徐徐展开,舒放成朵,两叶抱一芽,或悬或沉;茶汤清绿,香气高爽蕴有诱人的兰香,味醇爽口,为当世名茶,寻常人家看一样也是极难。杨士奇博闻强记,自是知晓这茶是何等的精贵,忙起身谢恩。 朱瞻基摆了摆手道:“一杯茶汤而已,杨爱卿不必太过拘束?” 杨士奇应了声,重新落了座。 一杯茶见了底,不见朱瞻基说话,杨士奇有些奇怪,往日他不是没有来过这文渊阁,也不是没有被皇帝单独召见问个话儿,无论是成祖还是仁宗,莫不是直截了当,干干脆脆,似这般按又是欣赏字画,又是品茶的还是头一遭,不免有些忐忑,不知今日皇帝单独召见自己所谓何事,低头喝了一口茶汤,斜眼瞥了一眼朱瞻基,见他低着吟哦什么,似已忘记了今日的目的。 眼看今日自己不开口,这冷场是无法打破了,轻轻咳嗽了声道:“皇上……?”“哦……?”朱瞻基应了声道:“杨大人还有事么?” 杨士奇心道:“分明不是我有事,是你有事才对,可这话儿自不敢说出口?”微微抱拳行了一礼道:“微臣没事,倒是陛下让微臣过来……?” 朱瞻基忽的一拍大腿,哈哈一笑道:“杨爱卿不说,朕还险些忘记了!“ “这是什么记性?“杨峥心里嘀咕了声,面上却是一副无比恭敬的模样,道:“殿下日理万机,忘记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也是应该的?” 马屁无声无息而来,王振又汗颜了一把,他忽然想起早些年说的马屁笑话,一次,孙权见到诸葛恪(诸葛瑾之子),问他:“你爸和你叔(指诸葛亮)谁更牛?” 诸葛恪想都没想,应声回答:“我爸。” 孙权纳闷儿啊:“你叔叔在蜀汉大权独揽,治理国家政治清明,军事上平定南蛮,做了那么多大事,你爹就是东吴一普通官员,你凭啥说你爸牛?” 诸葛恪:“我爸知道该跟着谁干。”王振觉得这诸葛恪的马屁功夫拍得极好,可此时听杨士奇的马屁,才知什么叫一山还有一山高,马屁学无止境! 朱瞻基不置可否的一笑,道:“此事可不算小事?” 杨士奇哦了声,并没有立即接话,反而很自然的选择的沉默,因为皇帝的话儿明显还没说完。 果然,朱瞻基只是停顿了一下,忽然问道:“杨爱卿以为杨峥此人如何?“ 杨士奇瞥了一眼朱瞻基,一时摸不清楚皇帝这话儿隐藏着什么意思,一时不敢贸然作答,想了想道:“此人年纪虽清,能力却极强,有担当……诗词歌赋也不错,还有脸皮也够厚?”说完飞快的瞥了一眼朱瞻基,见他神色淡然,并无不喜之色,暗暗松了一口气,心想:“看样子,杨小弟在皇帝心目中影响还不算太坏?” 朱瞻基眼中露出一丝笑意,却是微微摇了摇头道:“杨爱卿此言差矣,朕观此人,年纪虽轻,见识却不凡,本事也不错,是个人才!老子曰: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朕看此人担得起这句话儿?” 杨士奇闻言暗暗吃了一惊,他在宫中素以文见长,对于这句话最熟悉不过了,此句语出自《老子》,意思是说:不显示自己,不自以为是,因而更显耀突出;不夸耀自己,因而有功绩;不自以为贤能,因而受到尊重;只有那不与人相争的,世界上没有人能和他相争。 这段话充分体现了老子“柔弱胜刚强”的哲学思想。老子所谓“不争”,不是放弃一切,而是要以不争反立于不败之地。后世流布的“难得糊涂”、“吃亏是福”等思想意识,与老子所谓“不争之德”都不无源流关系。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其实是自相矛盾的一句话,无争故莫之争,意思与佛经的如来寂灭众生,其实并未寂灭众生是一个道理,世界上别人唯一不能和你争的就是你的心,只有你自己才能渡自己,只要你不愿意,如来也不能寂灭你,对自己心毫无矫揉造作,对私心,贪念以自然流逝的心态对待,这就是与心无争, 不争,并非没有上进心,而是以柔克刚达到最大的争,争到最大的目标。不去追求战胜别人,才是最大的胜利,从简单的输与赢中跳出来,寻找更大的胜利,战胜自己,这才是真正的上进心。毫厘必争,把自己的后路都争没了,反而争不到。自在圆满,没有了杂念,只要自己不与人不争,则天下没有谁争得过自己。自然天下莫能与之争。 他着实没想到杨峥在皇帝心目中竟有这么高的评价,心头大感欢喜,凭直觉便能感应到,接下来应该有好事了?“ 果然,片刻的停顿后,只听得朱瞻基道:“他此番表现,朕已略有耳闻,小小年纪,能有这般见识、沉稳,可见是个人才,朕初登大宝,正是用人之际,朕决让他做吏部侍郎,兼任神机营武臣,杨爱卿以为如何?” 听了这番命令,饶是杨士奇平日里以沉稳著称,还是吃了一惊,这也不怪他吃惊,自东汉始置吏曹,改自尚书常侍曹,魏晋以后称吏部。隋、唐、五代,列为尚书省六部之首,长官称为吏部尚书。“吏”指文职官员,多是“官吏”齐称,相等于现代的文职公务员。 吏部下设吏部司、司封司、司勋司、考功司,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一直为六部之首,礼部侍郎可是正三品的官职,若说这样也就算了,偏偏还兼任神机营武臣,这官职可不小,饶是杨士奇也有些羡慕?“一旁的王振更是羡慕得不行,心道:“看样子这个叫杨峥的人,在皇帝的心目中地位不浅啊?” “怎么有何不妥么?”朱瞻基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杨士奇问。 杨士奇苦笑了声道:“皇上刚登基,还不知这官场也有官场的规矩?” 朱瞻基听得好奇,哦了声道:“不知有什么规矩?” 杨士奇道:“微臣蒙皇帝信任,如今官至礼部侍郎兼华盖殿大学士,兼兵部尚书算是位极人臣了,可陛下也该知道微臣是如何一步一步熬到这个位置的?“ 对于杨士奇,朱瞻基的确清楚,他与建文年间,明惠帝召集文臣修撰《明tai祖实录》,王叔英以史才推荐杨士奇。之后,他进入翰林,充当编纂官。随后,吏部对进入史馆的文臣进行考试,吏部尚书张紞看到杨士奇的答卷后说:“这不是一个编经人的言论。”于是奏请为第一名。该授吴王府副审理,仍然供其编纂馆职位,这是他的开端,此后成祖即位后,改杨士奇为翰林院编修。不久,进入内阁,参与负责机务。数月后,晋升为侍讲。永乐二年,选拔宫僚,杨士奇为左中允,三年后再升为左谕德。杨士奇为官非常谨慎,回家时从不言公事,即使是至亲都不得听闻。他在明成祖前,举止恭慎,善于对答,谈事有灼见。他人有过失,杨士奇都为之揜覆,开始进入了高官之列,但这一年杨士奇也已经四十岁了,此后一直辅佐太子,等父王继承皇位,升杨士奇为礼部侍郎兼华盖殿大学士,此后又兼任兼任兵部尚书,同食三份俸禄(内阁、翰林院、兵部),算是一品大员了,但杨士奇也有五十九岁了,可谓可到了耳顺之年,从三十二岁的编纂官,到如今的礼部侍郎、华盖殿大学士、兵部尚书足足熬了二十七年!“ 杨士奇继续道:“微臣熬了足足二十七年才有这个位置,朝中比微臣年纪大的人大有人在,试问陛下杨小弟不过二十七岁的年纪,这个时候应该是默默无闻,或是在衙门里当值,打下手的年纪,苦熬资历、人望的时候,陛下让他做吏部侍郎,神机营武臣官,在寻常人看来,可谓是一步登天,这样的高位,也许朝中那些仍苦熬的文官武将一辈子都够不着,这心里的不满只怕也有了几分吧?“ 朱瞻基眯了眯双眼道:“年纪轻就不能高位么,朕听闻甘罗十二岁为相、周瑜三十六岁为大都督,年纪也不大啊,难道杨爱卿以为杨峥的才学不够?“ ^^^^^^^^^^^^^^^^^^^^^^^^^^^^^^^^^^ 第四更了,夫唯不争,月票不可得也,诸位最后的时刻差不多快到了,有月票的抓紧送上哦,小景无限的动力哦! !! 907章:侍读学士 杨士奇呵呵一笑道:“陛下说的那时乱世,用人不拘一格,可如今我大明四海定一,一切都得按规矩来,对绝大多数的官员来说,他们按部就班,一步一步的往上熬,熬到了资历,熬到了人望,熬到了政绩,他们再一步一步的爬上来,吏部侍郎是高位,朝中不知多少人眼热,多少人梦寐以求能得到这个位置……?“说着呵呵一笑道:”所以,陛下让杨小弟年纪轻轻坐上这个位置,大家碍于皇帝的威严,或许不敢说什么,可多少有些非议,只怕非杨小弟所愿吧?“ 朱瞻基露出了沉思的神色,这官场自有官场的规矩,只是他没想到这么复杂,他对杨峥除了欣赏之外,还有更深一层的用意,只想着让他做个高官,然后磨练下,没想到没有资历、没有人望、没有政绩还做不得高官,想了想道:“依杨爱卿看,朕该如何是好?“ 杨士奇道:“杨小弟与兵事上颇有建树,神机营武臣一职倒也合适,这吏部侍郎,再进一步就是吏部尚书了,实在太显眼了。” 朱瞻基也意识到了,年纪轻轻身居如此高位,的确太显眼了,想了想道:“做个兵部侍郎如何?” 杨士奇呵呵一笑道:“陛下为什么一定要让杨小弟进入六部呢,依我看小兄弟性子懒散,六部乃是主管全国行政事务的最高机构。各部置尚书一人,总管本部政务,平日里政务繁多,未必适合杨小弟的性子,依我看陛下不如将他放在一个官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位置上,一来不至于被群臣忽略,二来也不至于太显眼,三来可以熬资历,熬人望的位置的,等将来小兄弟再立下些功勋,渐渐熬上了高位,想来也无人非议?” 朱瞻基眼里闪过一丝异色,心道:“父王与我当年为了这个位置,莫不是耐着性子苦苦熬出来的,太早得到的东西未必就是好东西?”点了点头道:“那杨爱卿的意思?” 杨士奇道:“我看杨小弟多智数,喜功名,凡天文、地理、兵法、水利、阴阳、方术之书,无不研究,尤其是诗词歌赋便是微臣也自叹不如,且见识独特,我看让他兼任太子侍读!为最妙?” 在中国古代,皇家非常重视接班人的培养,小太子或小皇子很小就要开始读书了,虽说是皇家贵子,但毕竟是小孩子,所以难免就会淘气、顽皮,这就有辱斯文,按礼是要受到责罚的,但他有可能是将来的皇上,老师不能骂他、打他,那还得批评教育,就只好训斥他身边的陪他们读书的人,以起到警醒皇子、太子的目的,这样的角色出力不讨好,所以后来就把这样的人或这样的差事叫做“陪太子读书”。也有以下的意思:太子一个人上学读书太闷太寂寞,也需要有同学做伴,所以皇室会为太子找一个人陪读,其目的不是要这个人学得多好,只是给太子做个伴而已,所以人们把充当陪衬的角色叫做“陪太子读书”。这样的官职通常也叫做“太子侍读”。官职不大,但日后的太子登基后,好处不少。所以一直为朝廷文武百官眼热。 一听“太子侍读“四个字,朱瞻基面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比起历史上其他皇帝,他的老婆不算太多,也不算太少,除皇后胡氏,孙贵妃外,还有吴贤妃,何贵妃,赵贤妃,吴惠妃、焦淑妃,曹敬妃,徐顺妃、袁丽妃,诸恭妃,李充妃,何成妃,郭嫔,郭爱,前前后后差不多有十五人,可自成亲以来,他没少辛苦,除了皇后胡氏生下了长女、永清公主,孙氏生下常德公主外并没有生下儿子,如今眼看孙氏、胡后年纪越来越大,让他不免着急了些,这才让赛哈智寻了杨峥,此时一听“太子侍读”不免有些心慌的感觉。 但身居帝位,喜怒不形于色还是能做到的,点了点头道:“太子侍读着实不错,只是朕还没太子,何来侍读,我看就让他做个侍读学士吧?” 杨士奇眼里闪过一丝异色,侍读学士品等为从四品。该官职主要配置于内阁或翰林院,任务为文史修撰,编修与检讨,其上为掌院学士。在这样的位置上,只要好好熬上几年,有了资历,日后想要升官还不是容易得很?再说了如今内阁有杨荣、杨溥、黄淮、金幼孜、陈山、张瑛、加上自己,差不多有七了,根本不需要什么配备人员,所以杨峥这个侍读学士还不得发放翰林院做事,哪里可是个鲤鱼跳龙门的地方?日后杨小弟的前途可不小啊?“ 一旁的王振可是一脸的羡慕,这翰林院可是内阁入门人选啊,这个叫杨峥的年轻人好福气。 朱瞻基心里暗道:“看样子杨士奇是想让他日后进内阁啊,这样也好,如今朝中六部、内阁三公皆是老臣,虽说是忠心耿耿,可毕竟年老体衰,终究有老去的一天,到那时若没有几个年轻臣子给朕撑着这江山,可是大大的不妙,况且朕对他还给予了厚望,让他在哪里锻炼锻炼也不错?“ 一番计较了朱瞻基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明日是官员旬休,杨爱卿辛苦一番,去给他通个气儿,要不然依他的性子,不知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杨士奇暗暗羡慕:“皇帝对杨小弟还真是好得没话说啊?“应了声道:”微臣明白?” 朱瞻基从鼻腔里嗯了声道:“既如此,杨爱卿去准备啊?“ 杨士奇双手恭敬的举起了画卷,道了声谢便出了宫殿。 我国我国的假日制度始自西汉,晋代陆云在《请吴王观书启》中称:“孔子假期玩年,至于韦编三绝。” 三国孟康《汉书注》曰:“古者名吏休假曰告。”“汉律,吏二千石有予告、赐告。予告者,在官有功最,法所当得也。赐告者,病满三月当免。”告,也称急、宁和休假,这种假期一般说来都不固定。据史载,我国现在的“五日工作制”就是从西汉开始。《汉书•郑当时传》载:“孝景时为太子舍人,每五日休沐。在这一天,官员们可以回家,这样看来汉朝的待遇还是不错的。 这种做法一直延续到了隋唐。不过到了唐代,延续了数百年的每五日休一天变成了每十日休一天,即在每月的上旬、中旬、下旬的最后一天休息。唐代永徽三年,国事频扰,朝廷改“五日休沐”为“十日休沐”,此即所谓的“旬休”。据王聘三《古今事务考》载:“永徽三年以天下无虞,百司务简,每至旬假许不视事,以宽百僚休沐。”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官员工作十天才能休息一天,也就是上旬、中旬、下旬各一天。这三天休息时间被称为“浣”,从此假日又有了“浣”的称谓。 这样,一年三十六旬可休三十六天。而且,相对于今天的请假,唐代请假要难得多。当时政府对于“旬休”规定颇为严格,凡三品以上官员,休假前要“告假”,假期满后要到衙门销假,是谓报到。否则,就要扣发一个月的俸禄,甚至罢官。 通常情况下,唐代以后,大多数政府官员们习惯于上午或整天都在官署里办公,傍晚才下班回家。对于京城内的官员而言,如果需要上朝,他们就要一大早先去上朝,然后才到自己的官署办公。而地方上的官员大部分都是和家眷住在一起,前面办公、后面居家。 因此,可以说,放假与不放假也都是一回事。但相对低级的官员,如幕僚,因为地位卑微,是没有官邸的,甚至得离家别子住在官署里或租屋而住。因此,节假日对于他们而言,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宋代待遇稍微差点,但除这些常规假日外,法定的节假日更加丰富。元日(春节)、寒食、冬至各放假七日;天庆节(正月初三)、上元节、天圣节(皇帝母亲生日那天)、夏至、立春、人日、中和节、清明、七夕、末伏等也都放假。这样,一年的法定假日达到了七十四天,加上三十六天旬休日,共一百一十天,和现在的法定节假日总数非常接近。 当然,和今天不同的是,在伦理盛行的封建社会,基于人伦血缘和宗法观念,除了上面的法定节假日外,政府还出台了很多“人性化”的政策:父母住三千里外,每隔三年有三十日定省假(不含旅程);在五百里外,则每隔五年有十五日的定省假。儿子行冠礼时有二天假期;儿女行婚礼时有九天假期。父母亲去世,解官戴孝三年(军职为一百天);亲戚去世,根据关系远近设不等的假期。 可规矩一到了元朝,就大大改变了,元朝的鞑子身子强壮,似乎并不需要什么休息,一年只有十几天休息。 ^^^^^^^^^^^^^^^^^^^^^^^^^^^ 双倍月票最后的时刻了,诸位还等什么,有月票请送上哦! !! 908章:杨家家宴 虽说休息的日子少了点,可毕竟也有十几日,到了朱元璋一统天下,这位仁兄穷苦出生,身子骨也结实,在他看来眼下的官员待遇已经不错了,所以在洪武一朝,官员的“旬休”制逐渐削减甚至取消,全年只保留三个假期,即春节、冬至及皇帝的生辰。具体的是月假三天,加上元旦、元宵、中元(农历七月十五)、冬至等节日可放假十八天,每年休假只有五十多天。但这假期太短了,在实际操作中还是不可行,比如官员与家人两地分居,子女读书问题,奉养老人问题,让人不少官员开始上书朱元璋,鉴于实际情况,朱元璋也适当的做出了调整,才算是解决了问题,不过仍有不少官员不满意,但碍于朱元璋的铁腕手段,没人再敢说罢了。 这项制度作为祖宗制度一直延续了下来,今日是休息日,得了皇帝的吩咐,杨士奇开始着手请客吃饭了,他本想将杨峥请到北京城内最出名的食为天去大吃一顿,可哪里酒席太贵,他虽为一品大员,可也是吃不起的,只好勉为其难改为家中宴请了。 杨士奇住在皇城外西门外,是一处并不大,但也算阔气的四合院,正房是前廊后厦,后边有罩房。东西厢房南边的花墙子中间有一座垂花门,门内是四扇木屏风,东西厢房都有抄手游廊,与垂花门相通。有的花墙子在垂花门两旁,镶上两三个漏窗。 正房与厢房之间,有圆月亮门儿,可以从过道到后院去,有的有过厅,可以穿行。 外院,东西各有一道花墙,中间是月亮门儿,四扇绿油漆的木屏风,红斗方字,东边的是“动壁图书”,西边的是“西园翰墨”。可以从这个门儿到跨院去。南房有穿山游廊,是以山墙开门,接起来的走廊。如此布局,形成了东西南北互相连通的几个院落,从外面看不出端倪,进了里面才觉得这屋子并不小。杨士奇年幼凄苦,家里的人并不多,除了老母之外,家里只剩下自己和两个儿子,还有几个仆人,自从娶了苏兰后,两个儿子便被送回了老家,留下他苏兰几个仆人在京城了。 杨士奇一早就开始如苏兰商议,苏兰能跟着杨士奇,当初杨峥从中功不可没,一直叨念,今日得知当日的小兄弟来吃饭,也不含糊,她当年虽是杭州第一名妓,除了琴棋书画外,还烧得一手好菜,按照杨士奇的吩咐,开始着手做菜肴。 而杨士奇则与仆人杨亮将桌桌椅板凳搬到天井里,高大的老枫树下,把酒言欢,倒也不错,做好这一切,眼看天色差不多了,杨士奇才吩咐杨亮去请杨峥来吃饭,自己则去请胡滢等人,两人各自分开纷纷而去。 北京城的胡同从元代开始就名扬天下,元大都基本上都是三间大四合院的距离。因此后代在中间空地建院,必赖小胡同为出入通道,这样就在许多有名的大胡同中产生了大量无名的小胡同,于是俗语有云:“著名的胡同三千六,没名的胡同赛牛毛”。当然了经过大明数十年的演变,这里的许多胡同许多胡同富有历史意义,如司礼监胡同、恭俭胡同(内宫监变音而来)、织染局胡同、酒醋局胡同、钟鼓司胡同、惜薪司胡同、蜡库胡同、瓷器库胡同等等,都是历代内府太监的监、局、司、库,各衙门所在地,显示了当时皇城的范围。从前众多的衙署也遗留下不少胡同地名,如东厂胡同是明代有名的锦衣卫所在地,是太监残害忠良的地方。南、北太常胡同,是以太常寺而取名。贡院胡同,为明清的考场。许多权贵第宅所在地,也成了胡同名字,如武定侯胡同,为永乐年间功臣郭英的住宅,除了权臣之外,还有一般老百姓名字也成了胡同的名称,如王老胡同、石老娘胡同、宋姑娘胡同,等等,据说这类以贫贱者命名的胡同大大超过权贵者命名的胡同,由此形成了北京独特的胡同特色。 在整个北京北京在以“侯”命名的胡同中,名声最大的当属广宁伯街北面、并距其不远的武定侯胡同。武定侯郭英,洪武十七年封。郭英与朱元璋同为安徽凤阳人,在朱元璋称帝前,郭英就已侍随其左右。朱棣迁都北京后,郭英的后人也迁到北京并建宅第,因武定侯爵位世袭,郭英后人建有府宅的这条胡同遂得名武定侯胡同。 在宽敞的胡同最头上,有一坐坐北朝南的院子,从外面看即给人一种“侯门深似海”的感觉。进入院中,只见左侧是一个古色古香、开间足有三米的垂花门,右面则是绿树一片,高大的古槐遮天蔽日,建在假山石上的一栋方形重檐亭阁掩映于绿荫之中,颇有几分高门大户的感觉。 院中的天井处的一颗枣树下,一个圆形的石桌,四只石墩,垂下的枣枝下,立一俏丽的女子,那女子一手捏着一只小竹签,飞快的在旁边的一只瓷碗里沾了一下,芊芊玉指只是轻轻一卷,便带动了一块肉丝,然后迅速落入另一只手中的面皮中,动作轻盈而飞快,一只混沌便是轻巧的捏好了。 白衣女子让混沌顺着掌心落下,听得彭的一声,馄饨在精致的面粉里滚了一下,便白衣女子岂整齐放在一块木板上,数十个混沌整整齐齐,放眼看上去甚是舒服,只是那白衣女子一双漆黑的眸子并没有望木板上的馄饨看上一眼,反而更多的看向石桌外的一张太师椅上。 石桌不远处,一张太师椅,椅子上斜靠着一个年轻人,那年轻人眉清目秀,一袭月白色的长袍轻轻扣在胸前,颇有几分世家公子的雍容与内敛,年轻公子手中捏了一本《道德经》轻轻吟哦:“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声音不大,却透着几分沉吟,似在沉思。 年轻人吟哦了几遍,眼里闪过一丝异色,老子的这句话儿是在告诉世人,最好的德行就像水:水善于滋养万物而不争功德,能够在众人都厌恶的环境中安居乐业,所以它就接近于道的境界。安守着无人来争、与人无争的善地;心境如深渊一般清明宁静;行为因内心的祥和而对众生充满慈爱;言语因清静无为、不求名利而自然信义卓著;政治上也会因为无私无欲,不刻意追求有为之功而能因循自然地治理;在去除一切私心杂欲,求名取利好大喜功之心后,才能真正把所有的心力专注于办事,从而无所不通;行事也会看清真正应该发动的时机,而且善于把握时机。正由于他不刻意地去争权夺利、争功钓名,所以他既没有来自内心的忧虑、忧郁,也没有来自外界的忧患、忧难。”年轻人似有体会,点了点头后,喃喃道:“做一个水一样的人,只怕不容易啊?” 这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杨大人,自从被王振带到了这处四合院,他已经在这里住了两天,两天里他并没有着急着出去看看沉淀了千年的北京,而是选择在这座典雅的四合院里读读书、喝喝茶、甚至练习练习书法,每次沈艳秋看他认真的模样,总要打趣他两句,每次他都是笑笑并不解说什么。 倒不是他装清高,从这一次帮朱瞻基渡过人生最大的难关,从而局部改了历史,让他的嗅觉敏锐了起来,从朱瞻基在皇宫里对他的态度,以及赐赏他这栋四合院,让他明显的嗅觉到,自己这次来了京城,只怕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 既然是来日方长,看北京城便不急于一时,反而是在京城站下脚跟才是最重要的,京城的局面如何,官场上如何应付,他并不知,所以他要从书中了解,而在他看来,无论是官场,还是朝局,在一切光怪陆离的表象下,唯有哲学能看出本质,而在中国的哲学里,追其根源唯有老子的《道德经》,这两日,他吟哦,诵读,虽不能全然体会,但从或多或少有些领悟,他相信这对他日后立足京城大有帮助。 也不知看了多久,只觉得脖颈有些酸胀,才放下手中的书本,揉了揉脖颈道:“许久没读书,想不到读书竟是那么累,怪不得那些文人墨客动不动什么十年寒窗苦,若非有大毅力,大智慧,这十年寒窗苦,可不是寻常人能受到了的?”杨峥冲着石桌方向笑了笑道。 沈艳秋纤细白嫩的手指转动飞快,闻言白了他一眼,道:“早读下去,可没得吃了?” 杨峥哈哈一笑道:“没吃的,哎,也不知昨儿是谁偷偷的将吃的给我留了下来,姐姐疼我的心思,我哪里不知啊?” ^^^^^^^^^^^^^^^^^^^^^^^^^^^^^^^^^^^^^^^^^^^^^^ 第二更来晚了,请诸位见谅,请送上月票哦! !! 909章:出得厅堂,入得厨房 沈艳秋面上一红,道:“谁疼你了?少臭美了?“ 杨峥喜欢看她红着脸俏生生的模样,笑眯眯的道:“姐姐生气也这么好看?“ 沈艳秋面上一热道:“怎么当了几日的假太子,便学会人家口腹蜜剑了,本姑娘可不吃这一套?” 杨峥委屈的道:“哪有啊,我说的真话嘛,不信姐姐自己去照一照,姐姐现在的模样可比天上的仙女还好看几分?” 沈艳秋心里欢喜,面上却是不动神色的问:“那我问你,我与你家的大小姐,李家县令的女儿,谁更好看?“ “咳咳……咳咳……?“ 杨峥急忙低头咳嗽了几声,道:“都好看,都好看?” 沈艳秋哼了声,低头继续捏馄饨。 杨峥可不想再去触及这么敏感的话头,咳咳了两声道:“我看姐姐最忌一直让我吃馄饨,这馄饨可是有什么含意么?“ 这是纯粹没话找话儿说了,同时也好转移话头,这一招无论是精明如大小姐,还是有着小聪明的二小姐,便是有才女之名的李嫣儿也都被他屡屡得逞,不知不觉的便用上了这一招。 杨峥只是随口一问,本没指望沈艳秋会顺着自己的话头说,却不想沈艳秋不知不觉的上了道,虽还有几分气恼,还是白了他一眼道:“我只是会杀人的妖女而已,哪里知道什么含义,你不是聪明的很么,怎么还有不知道的?“ 杨峥一听这话儿便知这丫头心头的气儿还没消,这个时候可不敢再火上浇油,只好顺着她的话儿道:“姐姐说这些气话儿做什么呢,什么妖女不妖女的,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唯一一点那就是生平最爱妖女了?“ “这才像话嘛?“沈艳秋一遍捏着馄饨,一边红着脸蛋说道。 杨峥汗了一把:“这丫头还真不是一般的强悍,妖女这么光荣的称号,旁人避之不及,她竟以妖女自居,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啊?“ 沈艳秋自顾自的低头忙活几下,看着木板上的馄饨差不多够两人吃上一顿时,一双好看的眸子扫了一眼杨峥,幽幽的道:“我一个弥勒教女子,平日里只知道打打杀杀,没读几句书,可不知道这馄饨有什么含意,只是听人说吴王夫差打败越国,生俘越王勾践,得到许多金银财宝,特别是得到了绝代美女西施后,更加得意忘形,终日沉湎歌舞酒色之中,不问国事。这年冬至节到了,吴王照例接受百官朝拜,宫廷内外歌舞升平。不料饮宴之中,吃腻山珍海味的他竟心有不悦,搁箸不食。这一切西施全都看在眼里,她趁机跑进御厨房,和面又擀皮,欲做出一种新式点心来,以表自己的心意。皮子在她手中翻了几个花样后,终于包出一种畚箕式的点心。放入滚水里一氽,点心便一只只泛上水面。她盛进碗里,加进鲜汤,撒上葱、蒜、胡椒粉,滴上香油,献给吴王。吴王一尝,鲜美至极,一口气吃了一大碗,连声问道:“这为何种点心?”西施暗中好笑:这个无道昏君,成天浑浑噩噩,真是混沌不开。听到问话,她便随口应道:“馄饨。”从此,这种点心便以“馄饨”为名流入民间。吴越人家不但平日爱吃馄饨,我想你我在杭州相识,想来也是喜欢吃这个,便做了,怎么?你不喜欢吃?” “啊——?“杨峥楞了一下,总算是他反应快,嘿嘿一笑道:”哪能啊,姐姐捏的馄饨,馅料讲究,薄皮包馅,味色鲜美,最是好吃不过了,别说吃上一顿两顿了,吃一辈子我也不会腻的?“ 沈艳秋美目一闪,忽然抬起头来盯着他道:“你真的愿意吃上一辈子么?” 杨峥立即胸脯一挺,右手伸向了参天,竖起了三只手指,朗声道:“苍天在上,黄土在下,我杨峥愿意吃沈姐姐一辈子的豆腐……哦,不,是馄饨,若有腻的一日,便五雷轰顶,不得好……?“ “死“字尚未出口,便觉得嘴上一凉,一直小手按了上来,沈艳秋笑吟吟的道:”人家,人家信你便是,不要说什么死不死的,你死了,谁吃我的馄饨?“ 杨峥嘿嘿一笑道:“那倒是?“ 沈艳秋得到了承诺芳心欢喜,捏好了最后一个馄饨,便端着木板走入了左侧的灶房,杨峥也跟着走了进去。 沈艳秋此时仿佛就是一个家庭主妇,手脚麻利的将馄饨放入烧沸的鸡汤锅中煮,待汤再烧沸,馄饨浮起来,即已煮熟,先舀出一些热汤放入盛佐料的碗内,再盛入适量的馄饨,撒香菜段,推到了杨峥的面前,道:“你尝尝!“ 杨峥看了看色香味俱全的馄饨,又看了看沈艳秋因忙碌红扑扑的脸蛋,吧唧吧唧吞了两口口水道:“姐姐你今日真好看?“ 沈艳秋横了他一眼道:“你少来,听你这话儿的意思,往日我便不好看了?” 杨峥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馄饨道:“往日么好看也是好看的,只是不如今日好看?” 沈艳秋道:“有何不同么?” 杨峥道:“今日的沈艳秋已不再是昔日的弥勒护法,而是一个女人,一个能下得厨房,入得厅堂的女人? 我杨峥的女人?“ “讨厌——?“这几句并不甚高明的话儿,却让沈艳秋欢喜不已,狠狠白了他一眼道:”就你会说?“ 两人正吃着馄饨,却听得门前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杨峥吃着馄饨含糊的道:“什么人?“ 门外那人道:“这里可是杨峥杨大人的府邸么?“ 杨峥道:“正是我的府邸?“ 那人道:“小的奉我家老爷来请杨大人去府上赴宴的?“ “赴宴,你家老爷是?“杨峥听得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 那人道:“我家老爷是当今大学士,兵部尚书、礼部侍郎杨士奇!特意让小人来请杨大人前往?” “杨大哥,好端端请我吃什么宴,莫不是鸿门宴吧?”杨峥自言自语的说了两句,门外那人汗颜了一把,心道:“我就老爷性子随和,可不是楚霸王那火爆比起,再说了你也不是高祖刘邦啊?” “能带家属去么?”杨峥想到自己若是去赴宴,留下沈艳秋一个人在这么大的院子里,这丫头平日里在教派里热闹贯了,还真怕她受不住这里的宁静。 “这个,这个小人不知不过,我家老爷性子随和,想来多一个人问题应该不大?”那人小心的道。 一听这话儿,杨峥立即对来人大有好感,嘿嘿一笑道:“老哥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 “我也要去么?”沈艳秋对于杨峥那一句家属很是有些欣喜,红着脸问。 杨峥嘿嘿一笑道:“那当然了,怎么能把姐姐一个人留在家里呢,我们一起去,看看杨大哥给我准备什么好吃的了?” 沈艳秋自小在弥勒教长大,骨子里没寻常大家闺秀那么多的顾忌,闻言点了点头道:“也好,我听说苏大家可是一等一的抚琴好手,我想去看看?” 既是打定了主意,两人各自收拾了一番,便跟着那人出了门,北京城可不是杭州可比的,作为皇帝“龙兴之地”,朱棣迁都前,强令迁入北京的有各地流民、江南富户和山西商人等百姓经过数十年融合,如今早已扎根北京城下了,这些人都是江南的富户和晋商,对北京城的繁荣昌盛可谓是功不可没,加上仁宗登基后,百姓休养生息了一年,如今的北京城可谓是生气勃勃,热闹非凡,彰显天下第一大城的风范。 沈艳秋还是头一次来京城,此时像个小孩子一样东张西望,眼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各种宫殿、庙宇、楼塔以及桥梁,使城市显得非常壮丽,叫卖上络绎不绝,肚、茶汤、炒肝、豆汁、灌肠、焦圈、三鲜烧麦、馓子,你来我往好不热闹,除此之外,还有桃柳浓阴,红翠间错,走索,骠骑,飞钱,抛球,踢木,撒沙,吞刀,吐火,跃圈,斤斗及诸色禽虫之戏,纷然丛集。又有买卖赶集,香茶细果,酒中所需。而彩妆傀儡,莲船战马,饧笙和鼓,琐碎戏具,以诱悦童曹者,好不热闹,三人在人群里穿梭,感受着京城带来的繁华景象,只觉得这一刻作为大明人,心头还是涌起了无限的自豪感。 尤其是杨峥,他从前世得知,大明初社会经济经洪武、建文、永乐三朝的恢复发展,到仁宗、宣宗两朝,出现了社会经济的繁荣。到洪熙时,他效法文景之治的做法,开始了他一系列的改革,废除了古代的宫刑,停止宝船下西洋,停止了皇家采办珠宝;下令减免赋税,对灾区无偿给以赈济,开放一些山泽供农民渔猎,宽待流民。生产力得到了空前的发展,明朝进入了一个稳定强盛的时期,也是史称“仁宣之治”的开端。明仁宗虽然在位时间仅十个个月就去世了,但给大明的强盛做出了开端,等朱瞻基登基后,御驾亲征,平定汉王朱高煦叛乱,安抚赵王,稳定了国内形势。史载:“仁宣之治,吏称其职,政得其平,纲纪修明,仓庾充羡,闾阎乐业,岁不能灾。盖明兴至是历年六十,民气渐舒,蒸然有治平之象矣。在这今日十几年的大明,可是说是大明王朝最强盛的时候,在此后将近三百年的时间里,大明王朝无论多么惨,面临的情况有多么危急,都绝不用女人换取和平,绝不割地赔款。瓦刺大军围攻首都,皇帝不幸被俘……李自成……不论是哪种情况,明朝都不曾认输过。 ^^^^^^^^^^^^^^^^^^^^^^^^^^^^^^^^^^^^^^^^^^^ 最后的时刻了,诸位有月票否,有月票的请送上你们的月票哦,拜托了! !! 910章:俗不可耐 大明的皇帝或许不是最好的,他有爱玩的,甚至更多荒谬的、不上朝的……但从朱元璋建立大明的三百年里,大明皇帝没有一个是软骨头的。正统被俘却决不求饶,隆武战死沙场,绍武被俘,绝食自杀、崇祯皇帝天子殉国……?比起历朝历代的帝王,他们实在是有骨气得多,所以他们才感自豪的说:“我大明一朝,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杨峥独自想着心事,却听得沈艳秋忽的一把拉着他的大手,“啊”一声惊叫,吓了他一大跳,一把拉过沈艳秋惊恐的道:“什么情况,哪里有敌情?” “什么敌情?讨厌?“沈艳秋俏脸一红,嗔怒了声道:”你这人就喜欢趁机占便宜,这里是京城,你还不放开我?“ “京城怎么了,京城就不能调戏良家妇女么?”杨峥嘀咕了声,面上却是一脸的惊讶状道:“姐姐让我放开什么?“ 沈艳秋又羞又怒:“你坏死了?“说着用力扯了扯自己的小手。 “咦,这个是什么,原来是姐姐的小手,我还以为是一块丝绸呢,怪不得这么柔软光滑?“杨峥讪讪一笑,便放开了她的小手。 沈艳秋脸上红了一下,却是伸长了脖子继续观望,她脖颈白皙晶莹,此时伸长着脖子,仿佛一只骄傲的白天鹅,让人恨不得上前抚摸一下才好。 沈艳秋头一次来京城,往日在江南,只听人说京城是鞑子住的地方,早被徐达将军给毁了,破败的很,今日来了京城,才惊觉,京城的繁华比起江南虽多了几分粗矿,但其繁荣比起江南更加大气磅礴,一时东张西望看得好不欢快,此时见一大大帮人围着一个摊位,你来我往的吆喝好不热闹,好奇之下伸着脖子看了一眼,只见卧躺的人胸口上,放一大石,另一人则拿大锤把大石敲碎,她毕竟是女儿家,心头有些害怕,本能的惊叫了声,却不想被杨峥趁机占了个大便宜。 沈艳秋看了一脸的羡慕道:“往日我在江南,以为我这一身功夫还算不错了,如今来了京城,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便是这街头卖艺的,竟能承受如此大的石头,这气功该是练到了何种境界,真让人羡慕……?” “气功,人外有人?”杨峥看得好奇,扫了一眼,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道:“我的好姐姐,你那一身功夫,可厉害着呢,要是真要打起来,他们还不足以抵当你的一刀一剑?” 沈艳秋白了他一眼,道:“胡说,你看这位大叔,这么一大块的石头便可震碎,我是万万做不到的,我哪里是他的对手?” 杨峥觉得眼前的沈艳秋好看又可爱,忍不住伸手拉过她的小手,轻轻揉捏了两下,道:“我的好姐姐,这胸口碎大石其原理在于,所用石头的质量很大,所以其惯性也很大,因此,锤子很快的砸下去,由于惯性,石块的加速度很小,从而对人不会产生巨大的压力,前提是你胸口必须能承受得起一块大石头?” 沈艳秋皱眉想了想,她毕竟是习武之人,有些原理不用人多说,便能明白,此时细细一想,便知杨峥说的是正确的,心道:“这坏人也不知从哪儿知道的那么多,连这个也知道?” 杨峥看他粉面樱唇,低着头沉思的模样,那雪白的脖颈便这么暴露在他面前,好不诱人,手中的小手柔软光滑,轻轻揉捏起来,仿佛抚摸着一块上等的丝绸,让人舍不得放手。 “姐姐,你变得更好看了。”杨峥笑眯眯的道。 沈艳秋却是一片红晕,隐隐带着几分羞涩,白了他一眼,坚决的抽回了小手道:“要你说好听的话儿,你话儿你也对你家大小姐、李家姑娘说过吧?” 杨峥登时大汗,要说这丫头漂亮动人,妩媚起来妖娆如三月的桃花,可吃起醋来也是随时随地,让人大干头疼,但杨峥是什么人,哪里被沈艳秋这么一句话儿给吓倒,嘿嘿一笑道:“你知道的,我这人优点本就不多,保持公平是我最为难得一个优点,我当然要发扬光大了!” “无耻!“沈艳秋骂了声,继续往前走。 杨峥哈哈一笑:“我无耻,我快乐!“引得旁人一阵侧目,几个摇着纸扇的公子,呵呵一笑道:“不知无耻为耻,反义无耻为荣,公子果然是一绝啊!” 杨峥大汗了一把,心道:“这京城果然是什么人都有啊?” 两人继续前走了几步,杨峥笑眯眯的道:“沈姐姐你初来京城,感觉如何?” 沈艳秋白了他一眼道:“你不也是第一次来?” 杨峥一愣,自己前世倒是来了不少次,可毕竟是前世的,五百年前的北京城,还真是第一次来,顿时大感尴尬嘿嘿一笑道:“姐姐说的是!” 沈艳秋看了他一眼,忽的脸上一红,道:“这京城倒也热闹繁华,感觉比江南多了几分粗矿,若是能住下来,倒也不错?”说着瞥了一眼杨峥,脸儿有些滚烫。 杨峥嘿嘿一笑道:“住下来,当然要住下来了,不然我要那么大的房子做什么,等将来我把大小姐,二小姐、李家嫣儿姐姐、小月姐姐都接过来,咱们一起住在这大杂院里,然后赚很多的银子,来一个金钱与美女,姐姐说好不好?“ 沈艳秋初始面色还有些欢喜,待听了什么大小姐、二小姐、李家嫣儿,俏丽的脸色立即一拉,哼了一声道:“庸俗!” “庸俗,难道这个不高尚?“杨峥一脸的疑惑,看沈艳秋气呼呼的模样,心道:”难道是金钱与美女太露骨了点,那来个委婉点的,嗯,说什么好呢,有了美女与野兽这个好点吧?“ 沈艳秋哼了声道:“庸俗不堪!“ 杨峥苦笑了声道:“这怎么又不堪了呢,美女与野兽难道多劲爆的一词儿啊?“ “你,你就不能有点好的想法,竟想些禽兽不如的事情,俗!俗气!俗不可耐!“沈艳秋跺跺脚,冷哼了声。 “我日,竟成禽兽不如了,再不说点人话,怕是要被骂成非人类了?“杨峥汗了一把,呵呵一笑道:”美女与野兽其实也没什么不好,那不还是彰显你们美女么?“ 沈艳秋哼了声道:“我才不愿意跟着野兽先生呢?” 杨峥又汗了一把,正要继续说话,却听得一阵嬉笑声,原来是几个小孩子,正嬉笑的玩耍,人手一只棉花糖,那雪白的棉花被风儿轻轻一吹,还真有几分棉花的味道,沈艳秋看着一群追逐打闹、捉迷藏的小孩子竟迟迟不肯挪步,眼里满是柔情,也不知在想什么? 杨峥看她模样,只觉得这一刻好看极了,忍不住打破这动人的画面,沈艳秋看了几眼,却是轻轻一叹,转过头去,不再看那些孩子,却见杨峥一脸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脸上一红,咬了咬红唇,白了他一眼道:“你看我做什么?” 杨峥背负着双手,笑吟吟的道:“这孩子很可爱吧?” 沈艳秋眼里有几分期盼,很快有闪了闪,从鼻腔里“嗯“了声,道:”是很可爱?“ 杨峥笑意越发玩味起来,沈艳秋只觉得这笑意好不恼人,哼了他一声,转身就要走,可目光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那白绵绵的棉花糖。 杨峥笑吟吟的跟了上去道:“要不,要不,咱们也生一个?“ 沈艳秋一时没明白过来,疑惑的道:“生什么啊?” 杨峥坏坏的一笑道:“当然是小孩了?” “小孩——?”沈艳秋微微一愕,顿时俏脸绯红如火,嗔道:“你,你想得美,我才不要呢?” 杨峥望着已经跑远的孩子道:“你看那些孩子多可爱,肉嘟嘟的,粉嫩嫩的,等他们这大的时候,会叫爹爹和娘亲了吧,到时候围着你转,多幸福,姐姐就不想……?“ 沈艳秋咬了咬红唇,用细弱蚊虫的声音道:“我才不想呢?“ “哈哈,这丫头明明想得很,偏偏不肯承认,女人啊,果然是口是心非居多啊?“杨峥仰天一阵大笑,跟了上前。 “给——?“杨峥忽然将一串雪白的棉花糖递了过去:”你也尝尝,等将来咱们的孩子能吃的时候,你也好给他们买?“ 沈艳秋脸上红了一下,羞道:“我哪里想吃了,再说了我可没想过生孩子……?“ “迟早要生的?”杨峥可不理她,大嘴巴放在雪白的棉花糖里,轻轻一吸,那薄如蝉翼的棉花糖立即被吸入了一大半,吧唧吧唧了两下,赞了声道:“真甜。味道不错,你快尝尝吧。过会儿被风一吹,有了杂质可就不好吃了!” ^^^^^^^^^^^^^^^^^^^^^^^^^^^^^^^^^^^^^^^^^^^^^^^ 第四更了,一万三千字,不少了诸位还有月票么,就差那么几票就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请诸位送下票票! !! 911章:乐于助人 沈艳秋自小在弥勒教长大,教多是男子,平日里讲究的是大碗喝酒,大块的吃肉,何曾吃过棉花糖这种孩童时便该吃的东西,这会儿看杨峥吃得正香,哪里忍得住,哼了声道:“吃就吃怕你不成?”说着伸手接过棉花糖,轻轻吸了一口,那雪白如松茸一般的绵绵的糖丝便吸入了嘴里,淡淡的甜味,带着糖分的芳香,竟是好吃至极,不知不觉的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一串棉花糖并不多,几下便吃完了,沈艳秋显得有些意犹未尽的伸出鲜红小舌头舔了舔,看得杨峥浑身血液沸腾了起来:“这丫头妩媚起来还真要人命啊?” 见杨峥看着自己,俏脸一红道:“你看着我做甚?“ 杨峥嘿嘿一笑道:“我说的没错吧,棉花糖好吃吧?“ 沈艳秋脸上一红,哼道:“一点都不好吃,我是怕你浪费了,才吃了几口。”口气却是虚弱无比。 杨峥嘿嘿一笑,道:“是么,我这里还有一串,不知姐姐还要不要吃呢?“ 沈艳秋将他脸上神色看在眼里,心头暗暗有些恼怒,可看那白白的棉花糖,刚才久违的感觉,立即涌上了心头,竟有些恋恋不舍的看了看杨峥手中的棉花糖,道:“你这人买那么多的棉花糖做什么,浪费了多可惜啊,还是我吃了吧?“ 杨峥“哦“了声,将手中的棉花糖送了上去,沈艳秋一把接过,正要放入嘴中吃,却见杨峥脸上捉黠的笑意,便知自己刚才的那句话儿暴露了自己的心思,面上有些微红,却也不管不顾的吃了起来。 两人边吃边走,走了几步便听有人大喊自己是什么自己的手,能让再浑浊的水便干净,此话儿一喊出,立即吸引了不少人,杨峥看到便是杨家的那个仆人,也伸长的脖子走了过去,好奇的张望。 沈艳秋就更不要说了,生怕错过了,杨峥摸着鼻子笑了笑,心道:“妈的,这不是国际大都市么,怎么竟是一些骗子啊?” 沈艳秋最见不得他似笑非笑的鬼模样,没好奇的道:“这个难道也是好假的?” 杨峥道:“假的自然不是假的,不过是他提前做好了准备而已,他手中有东西?” 沈艳秋道:“我刚才已经看过了,根本没有什么东西?” 杨峥道:“有一种白矾,你看不到而已,他刚才不是说抓了一把盐么,那盐里面就有这个东西,这个东西入了水,缸里的水变得清澈透底了。” 一旁的杨家仆人听得好奇,道:“老朽怎么听得糊涂了呢,还请杨大人指点一二?” 沈艳秋也是一脸的期盼。 杨峥道:“指点说不上,我这人素来乐于助人了!” “脸皮真厚!”沈艳秋嘀咕了声。 杨峥听在耳里,面上一热,好在杨家那仆人也没看见,旁人也不认识他,呵呵一笑道:“这种白矾被研磨成粉末后,与盐混入在一起,那汉子抓一把盐放入水中,其实将白矾放入了水中,这种东西,入水后水中那些特别小的泥土和灰尘,由于重量很轻,所以它们不容易沉淀下去,在水中“游荡”,使水变得混浊。而碰上白矾后,水中的尘土便被明矾“捉”住以后,一起下沉到缸底了,水自然变得清澈无比了?” 沈艳秋本也不信凭着一双手能让浑浊的水便清澈,此时听杨峥说来,暗暗看了他一眼,心道:“这坏人也不知还有多少本事没被挖掘出来!” 杨家那仆人叹了声道:“若不是杨大人说来,小人只怕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奥妙,这些太可恶了,竟在这里蒙骗老百姓,若不是大人说明,小人也被骗了呢?“ “想不到杨家人还这么有正义感啊?”杨峥呵呵一笑,道:“算不得什么,骗人的把戏,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不会长久的?“ 杨家那仆人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听得刚才那净水的汉子惨叫了声,两人循声望去,却见沈艳秋不知何时闪了进去,不动神色的挪开了那汉子赖以净水的白矾,骗人的把戏立即被揭穿,没少被围观的百姓喝骂,几个愤怒的百姓甚至捡起石头丢了起来,那汉子偷鸡不成蚀把米,额头上被石头击中,惨叫了声落荒而逃。 三人看得一阵哈哈大笑。 三人走走停停,差不多中午的时候,才到杨士奇的门前,只见门前已经停靠了几辆马车,显然今日宴请的并不是自己一人而已,而且人家早就来了。 杨家那仆人率先进去禀报了几声,只听得几声爽朗的笑声后,杨士奇、胡滢、徐勉走了出来,杨士奇道:“杨小弟,你可让我们好等啊?“ 杨峥忙抱拳道:“实在对不住,对不住了,下官步行而来,让诸位久等了?“嘴里说着话儿,目光却人群里扫了一眼,见三人身后,竟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杭州匆匆见上一面的于谦,忙道:”于谦兄也来了?“ 于谦比上一次在杭州清瘦了些,不过双目却是越发内敛了些,对着杨峥一抱拳道:“杨兄弟,好久不见了?“ “站在外面干什么,今日难得老夫请客,大伙儿可莫要客气才好?“杨士奇见众人彼此介绍了一番,又看该来的客人都到了,忙安排就坐。 众人嘻嘻笑笑往里走,经过天井时,便见苏兰一袭白衣款款而出,对众人行礼。 杨峥差不多一年不见的苏兰,面色红润了不少,看样子这一年来可谓心情舒畅,呵呵一笑道:“苏姐姐这一年过得可好?” 苏兰面色一红,正要说话看了一眼他身旁的沈艳秋,轻轻一笑道:“原来是杨兄弟啊,咦,这是彭家姑娘么,怎么模样变了?” “咳咳……?”杨峥顿时难受了起来,恨不得自己打一下自己臭嘴,心道:“好端端去说这话儿做什么,这不是找罪受么?” 好在苏兰也不是小气的人,看他面色难看,掩着小嘴一笑道:“这位姑娘长得可真俊,杨兄弟你好眼光啊,捡来吃喜酒的时候,可莫要忘了奴家哦?“ 杨峥斜眼瞥了一眼沈艳秋,见她面色羞红,并没有生气,暗暗摸了一把冷汗,冲着苏兰感激点了点头道:“这个是必须的!“ 两人说说笑笑,气氛一时融洽了起来,苏兰便撇过他,直接拉着沈艳秋到了一旁说着女儿家的私密话儿,杨峥松了一口气,正要去天井外,却见于谦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自斟自饮,显得有几分落寞。 “想不到咱们的名族大英雄也有不被待见的时候?“杨峥一笑,走了过去:”于谦兄为何独自一人坐着喝闷茶?“ 于谦与他熟悉,没那么多拘束道:“只是口渴罢了,可不是杨兄弟口中所言哦,不然杨大人听了,可要怪下官不知礼数哦?“ 杨峥哈哈一笑道:“岂会,杨大哥在家中设宴,将于兄弟请来,那就你当做自己人了,岂能因为这么一句话儿儿怪罪呢?“ 于谦对杨士奇颇为尊敬,嗯了声,两人继续说着别后一年来的种种,杨峥倒也不隐瞒,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他本就是善于说故事的人,这番经历又十分的奇特,说起来自然是精彩无比,于谦听得暗暗称奇,轮到于谦说自己的时候,轻叹了声缓缓说了起来。 从于谦的口中的,杨峥得知这位前世被人无比推崇的大英雄,读书也不是一流的读书人,在永乐十九年在殿试中“以策语伤时,当轴者置之三甲第九十二名”,按照大明的规矩,一甲三名例授翰林院掌修国史的史官,状元授修撰,榜眼、探花授编修。二、三甲进士中的优秀者经选拔进翰林院读书进修,即为庶吉士。选拔庶吉士是明朝的一项创举。洪武十八年三月,朱元璋以诸进士“未更事俗,优待之,俾之亲政于诸司,给以所出禄米,俟其谙练政体,然后擢任之。其在翰林院、承敕监等近傍衙门者,采《书经》‘庶常吉士’之义,俱称为庶吉士。其在六部及诸司者,仍称进士。 ^^^^^^^^^^^^^^^^^^^^^^^^^^^^^^^^^^^^^^^^^^ 五一节总想说几句,可想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说一声节日快乐了,从开年后,一直都没好好陪陪家人,难得五一放三天假期,假期不算太短,也不算太长,刚好能与家人相聚几日,所以从今日起,我不码字了,当然了也不会断更,因为存了两天稿子,可以支撑一下,当然了与上个月相比,更细上也许会减少些,但好在咱们能更新不是,所以请诸位莫要见怪,另外五月开始了,咱们有月票的话,莫要忘记送上了,非常的感谢,月初的月票相对于月末来说,竞争没那么激烈,这样的话,咱们可以轻易上榜,也好占个位置,所以求几张月初的票票! !! 912章:天下为己任 ( ) 到永乐二年,朱棣亲自,授一甲曾、周述、周孟简三人官,曾为翰林院修撰,另两人俱为编修。在二甲进士中择文学优等者杨相等五十人及善书者汤流等十八人,俱为翰林院庶吉士,俾仍进学,庶吉士自此专属翰林院,。朝廷给予他们很高的物质待遇,司礼监月给笔墨纸,光禄给朝暮馔,礼部月给膏烛钞,每人三锭,工部就近给他们安排第宅,自永乐后,每一次科举 “或间科一选,或连科屡选,或数科不选,或合三科同选。初无定限”。选拔亦无定制,“或内阁自选,或礼部选送,或会礼部同选,或限年岁,或拘地方,或采誉望,或就廷试卷中查取,或别出题考试,总之入了庶吉士可是一项大大的资本,到永乐后,由翰林院庶吉士再到纂修官、掌院官,最后升至内阁大臣,这是明朝士子最便捷的升迁链。明代非翰林不入内阁,新科进士只要被选为翰林院庶吉士,就有入阁的希望,而翰林院官员只要深藏锋芒、四平八稳,就可以青云直上,于谦不过是三甲第九十二名,这样的成绩,断无留在翰林院的可能。 作为进士,殿试释褐后,即由吏部负责考选授职。被选为京官者,先在各衙门观政(相当于今天的实习),然后,按照考评结果正式任命为六部的主事、内阁中书、行人司的行人、大理寺评事、太常寺博士、国子监博士、助教等京官,统称“六部主事和中、行、评、博”。进士选为外官者,共有三种职务:知州、知县和府推官。知州、知县是掌管州、县全部政务的正印官,“推官”负责一府的刑名官员,于谦也被选入其中,永乐二十一年,朝廷命于谦赍金帛出使湖广,从此正式步入了可以施展抱负和才情又充满陷阱的仕途。 于谦此次奉命出使的任务是安抚少数民族,兼犒劳官军,虽说只有二十六岁,可自身的才学,加上自小培养的干练,此番在湖广考察功过,赏罚严明,申明朝廷大义,众心悦服,以廉干著称,也算是赢得了一些声誉。 一年以后,他返京复命,如实将安抚边远少数民族的情况和对当地官员的考察结果汇报给朝廷,并疏劾部分将官贪图功名妄杀无辜之过。朝廷立刻下旨,切责当地将臣对少数民族要善加安抚,不得邀功妄杀,因为声音洪亮,且一脸的正气,这番复命很让朱瞻基看重,特意受命于谦为山西道监察御史,协管左军都督府,在京锦衣、府军右、留守左、骁骑左、骁骑右、龙虎、龙虎左、大宁中、义勇前、义勇后、英武、水军左十二卫,晋府长史司,及直隶镇江、太平两府,镇江、建阳、沈阳中屯各卫,平定、蒲州两千户所,为正七品,但是权限很大。“主察纠内外百司之官邪,或露章面劾,或封章奏劾。在内两京刷卷,巡视京营,监临乡、会试及武举,巡视光禄,巡视仓场,巡视内库、皇城、五城,轮值登闻鼓。”“而(在外)巡按则代天子巡狩,所按藩服大臣、府州县官诸考察,举劾尤专,大事奏裁,小事立断。按临所至,必先审录罪囚,吊刷案卷,有故出入者理辩之。诸祭祀坛场,省其墙宇祭器。存恤孤老,巡视仓库,查算钱粮,勉励学校,表扬善类,翦除豪蠹,以正风俗,振纲纪。凡朝会纠仪,祭祀监礼。凡政事得失,军民利病,皆得直言无避。这是他从未做过的官,加上手中权力极大,一时竟不知如何做好?是以显得有些迷茫。 杨峥默默听完于谦这一年多的经历,看了一眼于谦道:“于兄是担心自己做不好这个官?“ 于谦与杨峥虽只有数面之缘,但对杨峥颇有好感,点了点头道:“不瞒杨兄弟,这监察御史官职虽不大,责任却是不小,于谦年轻识浅,还真有担心辜负了皇帝的信任?” 杨峥点了点,一副理解的模样,忽然问道:“于兄还记得那首石灰吟么?”不等于谦说话,杨峥便朗声吟唱了起来:“千锤万凿出深山, 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浑不怕, 要留清白在人间……?” 于谦没想到杨峥还记得自己这首诗词,有些脸红的道:“让杨兄弟见笑了?” 杨峥一脸正色的道:“于兄说笑了才是,粉身碎骨也毫不惧怕,甘愿把一身清白留在人世间。于兄借用石灰,道出自己以天下为己任,为了社稷苍生不惜“粉身碎骨”的坚强意志和决心。此诗却有坚定不屈的笔意,让人诵之肃然起敬!” 于谦看了一眼杨峥,颇有几分知音的感觉,他从小心怀大志,的确有己以天下为己任,为了社稷苍生不惜“粉身碎骨”的坚强意志和决心。只是很少人能看出来,这么多年过去了,连他自己也渐渐忘记了,没想到杨峥还记得?“ 杨峥笑吟吟的看着于谦道:“于兄既有做石灰的勇气和决心,又何惧区区一个山西道御史呢?” 于谦微微一愣,随即心头开朗了起来,心道:“是啊,我既有做石灰的决心,又何惧一个御史呢,不过是以天下为己任罢了?”想明白了这一点,心情也舒畅了起来,对着杨峥一抱拳道:“多谢杨兄弟指点?” 杨峥哈哈一笑道:“于兄弟客气了,今日就算没有杨某这番话儿,我相信以于兄的为人,也一定会这么做的?” 于谦倒也不否认呵呵一笑道:“话虽如此,可人总有迷茫的时候,杨兄弟那几句指点,可谓是明灯啊?” 两人相识一望,又是哈哈大笑起来。 笑罢,杨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斜眼瞥了一眼于谦,忽然道:“杨某素闻于兄弟才学高绝,今日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一下于兄,不知……?“ 于谦对杨峥颇有好感,闻言道:“杨兄弟客气了,只管问来便是?“ 杨峥点了点头道:“敢问于兄弟对清官怎么看?“ 于谦一愣,显然没想到杨峥会问这个问题,但他涵养极好,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道:“清官自是奉公守法,志向高远;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为民请命的好官!“ 杨峥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又问:“贪官又如何?” 于谦看了杨峥一眼,道:“自是贪赃枉法,不顾百姓,败坏朝政之人?” 杨峥又点了点头道:“我却不那么看?” 于谦道:“杨兄此话何意?” 杨峥哈哈一笑道:“清官或以清廉为恃,犯上非忠,直言强项,君以何名弃罢之?弃罢清官,则民不喜,不喜则生怨,生怨则国危,是以清官多不可用也。…… 这话儿的意思说白了就是清官因操守清廉,无所顾忌,就会梗着脖子批评你,冒犯你。你又能琢磨什么借口来除掉他呢?你毫无理由地罢免清官,老百姓肯定不高兴。老百姓不高兴,就会引起民愤,那国家就危险了。清官大多是刺头,所以不能任用……?” 于谦自小诵读圣人之书,听的都是圣人之言,想的也是做个为天下百姓敬仰的清官,哪里听过这般言语,眉头微微皱了皱,显得有些愤怒。 杨峥瞥了他一眼,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道:“所谓贪官,自是百姓恨得咬牙切齿的官了,可殊不止能贪,必然能干事,不然早周转不走暴露丢官,而且肯定还会审时度势,知道什么钱该拿不该拿,自然也就知道什么事能做不能做,什么话能说不能说,比起那些自命清高的清官,这些贪官可要可爱的多? 于兄不觉得么?“ 于谦那里听过这般惊世骇俗的言语,两道剑眉倒竖,漆黑的眸子盯着杨峥道:“杨兄弟请你慎言?” 杨峥似根本没看到于谦的愤怒一般,继续自言自语的道:“于兄想不想听我说段趣事?” 于谦心头虽怒,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哼了声道:“杨兄请说?” 杨峥见于谦明明心里愤怒,面上却没有丝毫的愤怒,心道看样子这几年的外放也不是毫无用处,至少学会喜怒不形于色了。呵呵一笑道:“在我的家乡,有一个很有才干的人当了大官,他的同年、同乡都欣喜若狂,认为这一下有了靠山,升官发财的机会到了,于是纷纷前来攀援。 ^^^^^^^^^^^^^^^^^^^^^^^^^^^^^^^^^ 出去玩还没有居家码字好,人实在太多了,去西湖看了一眼,四处都是人,那个汗,决定来年的什么五一、端午节、国庆节咱再也不出去了,居家码字了,今晚若一会儿还有精神的话,咱们继续撸出一章来,若是没有,诸位也不要等了,明日看也是一样的,最后说一声,祝诸位节日快乐,五一吃好喝好,同时!哈哈……码字去了,掩面而走! 913章:清官无敌 ( ) 但此人用人用人标准是,贪官不能用,渎职官员不能用,这些人都是肯定要罢免的。他又加一条,庸官也不能用。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也是坏官。他就按这样一个标准整顿,三个月后裁掉三千多官员。当时有一个叫海瑞的清官,此人很有名,为给皇帝上书,他在棺材铺里买好了棺材,并且将自己的家人托付给了一个朋友。然后向皇帝呈上《治安疏》,批评皇帝迷信巫术,生活奢华,不理朝政把皇帝骂了一个遍? 于谦听得暗暗道:“此人胆子到是不小?“ 杨峥继续道:“皇帝读了海瑞的《治安疏》,十分愤怒,把《治安疏》扔在地上,对左右侍从说:“快把他逮起来,不要让他跑掉。”宦官黄锦在旁边说:“这个人向来有傻名。听说他上疏之前,自己知道冒犯该死,买了一个棺材,和妻子诀别,奴仆们也四处奔散没有留下来的,他自己是不会逃跑的。” 皇帝听了默默无言。过了一会又读海瑞的上疏,一天里 反复读了多次,感到叹息,只得把《治安疏》留在宫中数月。曾说:“这个人可和比干相比,但朕不是商纣王。” 杨峥的声音很慢,似是一个年老的长者,在对自己晚辈指点迷津,让他们从自己的话儿中少走些弯路一样。 于谦看了一眼杨峥,眼神闪了闪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声音来。 杨峥继续道:“后来,皇帝死了,海瑞被释放出狱,官复原职,不久改在兵部任职。后来调大理寺任职,提拔为尚宝丞(专门管理皇帝御玺、 印鉴的官员)。” “这官职可够大的?“于谦暗暗道。 “他出来时,恰逢有两位朝中大臣争斗,他被其中一人做了枪使,迫使其中一个大臣丢了官职,将原本好好的朝政弄得有些混乱,而另一官儿感激他帮助,提升升调右佥都御史(正三品),外放应天巡抚。辖区包括应天、苏州、常州、镇江、松江、徽州、天平、宁国、安庆、池州十府及广德州,多为江南富庶的鱼米之乡。属吏害怕海瑞的威严,贪官污吏很多自动辞职。有显赫的权贵把门漆成红色的,听说海瑞来了,改漆成黑色的。宦官在江南监督织造,见海瑞来了,就减少车马随从。 海瑞兴利除害,请求整修吴淞江、白茆河,通流入海,百姓得到了兴修水利的好处。海瑞早就憎恨大户兼并土地,全力摧毁豪强势力,推行“一条鞭法”,安抚穷困百姓。贫苦百姓的土地有被富豪兼并的,大多夺回来交还原主。深受百姓的爱戴,叫他“海青天”,但他强行推行政令气势猛烈,所属官吏恐惧奉行不敢有误,豪强甚至有的跑到其他地方去躲避的。而有些奸民多乘机揭发告状,世家大姓不时有被诬陷受冤枉的人。又裁减邮传冗费,士大夫路过海瑞的辖区大都得不到很好地张罗供应,因此怨言越来越多。搞了几年,当地的赋税减了三分之二,大户人家都跑了。他自己倒是清廉异常,八抬大轿不坐,骑驴子上班,其他的官儿,谁还敢坐轿子,弄到最后,几乎没人愿意替他干活了。 而他似乎永远是和富人作对的,穷人和富人打官司,不管谁有理,海瑞肯定判富人输。如此为官岂不误事?其实,做官也是有学问的,用现在的话说,要总揽全局协调各方。为官一任,弄得鸡飞狗跳,不能兼顾各方利益平衡,虽说是清官,但定非好官。没撤,海瑞只好辞官回家,离别之时,还感叹“举朝之士,皆妇人也”。 于谦初始还当趣事听,慢慢的觉得这不是趣事儿那么简单了,他本就是个聪明人, 只觉得这官儿倒是个好官儿,可自古为官之道,其实是相当讲究的。古人说“公罪不可无,私罪不可有”。这句话,表面上看是对的,即不怕得罪朝廷,不怕受罪;个人操守,则务求清白。其实,深谙为官之道者,似乎都明白公罪是绝对不可以的,而人无完人,各有小瑕,则可不计。仅以道德力量治政,有点理想化了?“想到了这处,目光再看杨峥时,没有半分的嬉笑之意,神色既变得凝重起来,他自小被人称作神童,自有过人的本事,哪里听不出来杨峥此番话儿的用意,这番话儿不过是说给自己听罢了,因此神色也变得认真起来。 只听得杨峥继续道:“他将南京的经济弄得一团糟,很快有给事中说海瑞迂腐滞缓,不通晓施政的要领,应当用南京清闲的职务安置他,皇帝碍于他的声名,下诏书嘉奖了几句,不久有人上书说海瑞庇护奸民,鱼肉士大夫,沽名乱政,于是海瑞被改任南京粮储。 海瑞巡抚吴地才半年。平民百姓听说海瑞解职而去,呼号哭泣于道路,家家绘制海瑞像祭祀他。海瑞要到新任上去,正遇当年他得罪的那位大官掌握吏部,早就仇恨海瑞,把海瑞的职务合并到南京户部当中,海瑞因此遂因病引退,回到琼山老家……?“说到这儿,杨峥看了一眼于谦道:”这趣事如何?“ 于谦正低头沉思,闻言微微愕了一下道:“果然有趣?” 杨峥嗯了声道:“以于兄看,这海青天如何?” 于谦想了想道:“海先生是一个好人,个人清廉而且有气节,实乃百官的楷模,不过……?“ 杨峥盯着他道:“不过什么?“ 于谦被他神色所迫,竟吓了一大跳,暗暗松了一口气道:“不过,这官儿可不是这么做的?“ 杨峥哦了声,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于谦,道:“此话怎说?” 于谦想了想道:“如是要清官,海先生的确算,可他在南京倒是清廉异常,八抬大轿不坐,骑驴子上班,其他的官儿,谁还敢坐轿子,弄到最后,几乎没人愿意替他干活了。 而他似乎永远是和富人作对的,穷人和富人打官司,不管谁有理,海瑞肯定判富人输。如此为官岂不误事?其实,做官也是有学问的,用现在的话说,要总揽全局协调各方。为官一任,弄得鸡飞狗跳,不能兼顾各方利益平衡,虽说是清官,但定非好官。这样的官儿再多,只怕于国于朝廷无益处?“ “说得好,不愧是于谦兄啊?“杨峥暗暗赞了声:”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啊,怪不得他后来能与后来张居正一样,能在大明危难之际,能做到力揽狂澜,但是这份为官的看法,两人有着惊人的相似!“杨峥点了点头道:”于兄所言极是,海先生的确是个好官,但不是一个对朝廷有益处的官儿,这样的清官有一个便好,若是大明王朝人人都如此,只怕会乱了套?“ 于谦点了点头,抬头看了一眼杨峥道:“杨兄弟所言极是!” 杨峥看了看门外的天井,见杨士奇还在忙碌,显然开饭还有一会儿,便道:“趣事儿还没完,于兄还要不要继续听下去?“ 于谦只觉得今日这番话儿虽有些匪夷所思,却不得不说对自己大有益处的话儿,闻言点了点头道:“杨兄请说?“ 杨峥道:“海先生辞官不久,朝中碍于他的清名,不断的有人上书请海先生为官,当时正是也叫张居正的大官当首辅,此人极具才干,闻言后对对吏部尚书说:“海先生是一个好人,个人清廉而且有气节,这都是好的。我现在要选用能臣为朝廷做事,是要选好官而不是选好人。好人就是大节不亏,不贪不懒,做事有规矩。好官不一样,上要让皇帝放心,下要让老百姓得实惠,上下通气才叫好官。” 在他看来,海瑞这个人,做事太极端了。这是为官之人所忌讳的。张居正认为,好人不一定是好官。海瑞只能算是有政德而无政绩。在他秉国的十年里,海先生一直没有被启用?“ 杨峥说完,并没有立即再说话,他将目光看向于谦,这位不久将来能挽救大明王朝的民族大英雄面色凝重,显然是沉吟。 许久才轻叹了声道:“这位张居正的官儿,才是个真正与朝政有利的官儿?“ “能看出这一点,果然不愧是于少保!“杨峥暗暗赞了声,呵呵一笑道:”于谦兄果然好见识,这位大官儿,平生说过“非得磊落奇伟之士,大破常格,不足以弭天下之患。”他秉国的十年里,实行了一系列改革措施。财政上清仗田地,推行“一条鞭法”,总括赋、役,皆以银缴,”太仓粟可支十年,周寺积金, 至四百余万”。军事上任用戚继光、李成梁等名将镇北边,用凌云翼、殷正茂等平定西南叛乱。吏治上实行综核名实,采取“考成法”考核各级官吏,“虽万里外,朝下而夕奉行”,政体为之肃然。能有这种局面,就是他不用空谈误国的清官,而用使用的官员,清官固然不可多得,但对朝廷来说,对百姓来说,那样的官儿再多,毫无用处,反而是那些人品上或许有瑕疵的人,却是为朝廷,为百姓真正做好事的人,这样的官儿才是与百姓,于国家有益处的官儿,这位张大人便用过这样一个官儿?“ ^^^^^^^^^^^^^^^^^^^^^^^^^^^^^^^^^^^^^^^^^^^^^^^^^^^^^^^^^^^^^^^^^^ 第一更送上了,请诸位围观了! 914章:清官如长江 ( ) 于谦抬头看了看杨峥哦了声,道:“劳烦杨兄弟给我说说?“ 杨峥本就有此意,闻言点了点头说起了张居正与韩里奇的那段经典对话?“ 韩里奇是嘉靖三十八年的进士,以此资历,仍在当一个七品县令,在全国一千三百多个县中,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张四维、马自强都是这一科的进士,如今都已入阁当了皇帝身边的辅弼之臣。两相比较,悬殊太大。细究个中原因,才发现症结所在:嘉靖四十二年,韩里奇出任工部分巡佥事,派驻浙江富阳,督收朝廷贡品鲥鱼和茶两样。到任不久,他就发现贡户民众不胜劳扰,往往因为完贡而倾家荡产,便愤而以诗作谏,希望朝廷减贡,因此触怒嘉靖皇帝,被削职为民。直到四年后隆庆皇帝登基,徐阶出任首辅才将他平反起复,调往陕西平凉府任知府。翌年适值大荒,眼见饥民塞道,饿殍遍野,刚当一年知府的韩里奇也顾不得请示,竟私开粮库济赈。韩里奇此举等于犯了国法,按律须得治以重罪。时任首辅的高拱,怜他救了大批饥民,遂从中斡旋,免了他的牢狱之灾,连降四级,调往广西一个县里当九品教谕。万历元年,升了一级,调真定府获鹿县当主簿。万历四年才按例迁升为井陉县令。韩里奇两次事发,张居正都有耳闻,但因不是亲手处理,久而久之也就忘记了。但奇怪的是,韩里奇这么多年从未上折伸冤,或找门路找当道大僚帮忙解决问题。他曾就此事询问过张四维,回答是这么多年来,韩里奇从未给他片言只字。如此一个亲政爱民却又不屑于钻营取巧的官场硬汉,张居正决定路过井陉县时见一见他,却没想到钱普竟把辖下所有的知州县令全都带来这里迎接。因此,他决定提前召见韩里奇。 初次交谈,张居正发觉韩里奇有些拘谨,便尽量和悦一些,缓声问道:“你当井陉县令几年了?”“两年。”“此前呢?”“当获鹿县主簿。”“再往前是在广西一个县里当教谕,再往前是陕西平凉府五品知府。”张居正说着加重了语气,“其实你的经历我都知道,一遭撤官,一遭贬官,都不是为自己,而是为的老百姓。听说平凉府的百姓还为你立了生祠?” 韩里奇这么多年来,从不肯与人谈起过去,眼下首辅谈起,让他颇感意外。他不知道首辅的心思何在,只是支吾答道:“百姓不知朝廷王法,故有孟浪之举。生祠之事,卑职也曾耳闻,早就去函请求拆除。” 张居正不置可否,又接着问:“你在浙江富阳写的那首诗,还记得么?” 韩里奇因此诗而一生蹭蹬淹滞,到死他也不会忘这次“豪举”,但在首辅面前不敢唐突,故搪塞道:“这是十七年前的事了,都记不全了。”“你记不全,我可记得全。” 张居正说着,竟音韵铿锵地吟诵起来:富阳山之茶 富阳江之鱼 茶香破我家 鱼肥卖我儿采茶妇,捕鱼夫 官家拷掠无完肤 皇天本至仁此地独何辜……?” 张居正念得很有感情,在座官员无不肃容而听,特别是韩里奇,一直将此诗当成讳莫如深的往事,如今听首辅一字不差地吟诵下来,不免万分感动,再联想到当年罢官时的种种凄楚,更是百感交集,顿时间已是泪流满面。 却说一直侍坐在侧的钱普,先前见首辅对诗匾产生了浓厚兴趣,心里喜不自胜。却没想到首辅没就这件事谈论下去,而是与韩里奇聊得火热,一股子醋意儿从心里头翻上来,直酸到了鼻管。在真定府这块地方,韩里奇可谓是官场里的一块骨头,从来不肯俯仰随人,就说这次集中起来迎首辅入境,他人虽然到了,却说了不少怪话。钱普素来不喜欢他,却也奈何他不得。五十多岁的老县令,又是快三十年的老进士,资历摆在那儿,轻不得重不得。钱普只知他第一次丢官是因为诗谏,却从来没想到究竟是何等样的一首诗。如今见首辅倒背如流,他顿时从中悟到了一点什么,首辅嘴一停,他立马说道:“这真是一首好诗,可与杜甫的‘三吏三别’相比,为民请命,韩大人功不可没。” “是啊,”张居正颇有感触地接过话头,“如今,大部分官员贪图安逸不思进取,不要说主动为民请命,做一个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好官,即便能做到不扰民害民也就不错了。这些官吏有负于朝廷,像你韩里奇这样的官员,是朝廷有负于你。” “首辅大人……” 韩里奇霍地站起身来,欲表心迹却感到喉头热辣辣的说不出话来,张居正瞅着他,突然高声问道:“韩里奇,我且问你,你对你做过的事情,是否后悔过?” “没有,”韩里奇拭干眼泪,抖动着花白胡子,动情地回答,“卑职出身寒微,深知民间疾苦,能为老百姓做一点实事,则是毕生追求。” “说得好,如果今后再碰到同类事项,你还敢像过去一样,不计个人安危挺身而出么?” “这……”韩里奇稍稍一愣,粗大的喉结滑动了几下,才答道,“如今是太平盛世,皇上天纵英明勤政爱民,首辅敬君子远小人,谅也不会再有陷民于水火的事情发生。” “这倒不见得,”张居正冷冷一笑,神色庄重言道,“蠹官蠹政,如同夏日里的蚊虫,你怎么灭得干净?逮着机会,它就要咬你一口。你现在还在县令任上,你说,在你们井陉县,就没有扰民害民的事情发生?” “……有。”韩里奇苦涩地笑了笑。 “是嘛,怎么会没有呢,”张居正继续言道,“就像我张居正过境,你们大老远跑来迎接,这不但扰了民,还扰了官。钱普,你说呢?” 钱普仿佛突然咬了一只辣椒,顿时面色燥赤,他欠欠身子,不自然地笑道:“咱们这些地方上的蕞尔小官,都想见见首辅,当面聆听教诲。如果首辅觉得不便接见,卑职马上通知各位官员散去。” “好一个钱普,竟想让我当恶人,来都来了,散去作甚?不谷正想见见大家,听听大家替朝廷守土安民的难处,对清明政治,有些什么样的好建议。” 张居正这几句话,又让钱普吃了定心丸,正想接嘴说话,却见张居正又把脸转向了韩里奇:“你还没有正面回答我,倘若再碰到害民扰民之事,你还有没有勇气站出来?” 韩里奇嘴里硬邦邦蹦出一个字:“有!”“好,”张居正一拍官帽椅的扶手:“我离京之前,已向皇上奏明,荐拔你出任工部员外郎,你当年当过五品知府,现在给你四品职衔,也算是朝廷对你的奖赏,你觉得如何?” 事属突然,韩里奇一下子愣住了,呆在那里不知道说话。倒是坐在他身旁的钱普灵醒,连忙伸指头捅了捅他的腰眼,小声提醒道:“还不快谢,还不快谢。” 韩里奇这才如梦初醒,站起身来朝张居正深深一揖,喃喃说道:“卑职感谢皇上,感谢首辅。” 于谦沉默不语,面色变得凝重无比。 杨峥自言自语的道:“贪官如黄河,如果不治理,就会泛滥成灾,使国家有灭亡的危险。清官如长江,如果不加以清理,因为都是河流,同样也会泛滥成灾,国家同样面临类顶之祸。张先生正是明白这个道理,才对空谈清流弃之不用。”说着这儿,看了一眼于谦,道:“于兄高才, 杨某的这番话儿想来对于兄大有帮助?” 于谦道:“多谢杨兄指点!”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道:“不知这位张大人结局如何?“ 杨峥显然没料到对方会这么问,想到两人截然不同的结局,杨峥觉得这个时候,用张居正的例子说说也不错,或许对这位民族大英雄有好处也说不定,轻叹了声道:“这位张先生虽有经世之才,挽救朝政与将倾之际,是个善于谋国,不善于防身的人,被张先生的考成法捆得喘不过气来或是被清丈法削瘦了的大小官吏更是迫不及待,无论正邪现在都是同仇敌忾,张先生死后,只过了半年,那些御史清流便开始弹劾先生,被张先生压制多年来皇帝,看了那厚厚的奏折,不觉脱口而出:“我等这道奏疏已经多时了。”声音冷得渗人,皇帝的目光,利箭般射向了张先生的故乡江陵,次年三月,诏夺张居正上柱国太师,八月再诏夺文忠公谥。 再次年四月,诏令查抄张居正家产。查出金二千四百余两,银十六万两,房产一万余两。他们还说你回乡时居然坐三十二人抬的轿子,前轩后寝,旁有两庑,一路每餐水陆珍馐上百样还说没下箸处,这样的结果,让皇帝勃然大怒,下旨昭告天下,张居正假丈量田土,骚动海内,专权乱政,罔上负恩,谋国不忠。本当破棺戮尸,念效劳有年,姑免尽法。其弟都指挥居易,子编修敬修,子张顺、张书,都着永远戍边。” ^^^^^^^^^^^^^^^^^^^^^^^^^^^^^^^^^^^^^^^^^^^^^^^^^^^^^^^^ 第二更了,请诸位多多支持哦! 915章:点额不成龙 抄家官员还在途中,张宅早已经被当地县令——当初最奉承张居正的地方官——封门,打开看时,已经饿死了十余人。拷问时,长子敬修不堪忍受,自杀。“ 于谦听得暗暗叹了声,道:“张先生为国谋利呕心沥血,却落得这样的下场,让人惋惜,可这位张先生若能以清官的道德标准严于利己,只怕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清官与国固然无用,可与身却是大大的有好处!“ 杨峥不得不承认于谦这番话儿说得极是,清官严于利己,所以海瑞才能如一把倚天剑一样与群雄争锋都不惧,若非如此,一个小小的七品官又岂敢得罪总督胡宗宪,内阁首辅徐阶说到底还是人家底气硬,若是张居正也有海瑞的一半人品,还能遭到清算么?“ “于兄此言大妙,此事世间有几个人能这么做到呢,身居高位而清廉,清廉而为国谋事——?”杨峥喃喃道。 于谦眼里忽然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神色无比凝重的道:“那便从我于谦开始吧?” 杨峥一愣,随即哈哈一阵大笑道:“我相信将来于谦兄就这样的人?” 于谦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杨兄为何如此肯定于某便能做这样的人呢?” 杨峥心道:“身系安危,志存宗社,厥功伟矣”的一代功臣,最终住的是“仅蔽风雨”而已。一四五七年,蒙冤罹难。死时,“及籍没(抄家),家无余赀(资),独正室橘钥甚固,启视,则上赐莽衣,剑器也。这样的人,我不信你,信谁?”哈哈一笑道:“一个能吟出石灰吟的人,为何做不出于国有益的清官呢?” 于谦用力的点了点头道:“杨兄请放心,我于谦若有那么一日,绝不会让杨兄弟失望?” 杨峥道:“我相信于兄会有那么一天的?” 两人这边说着话儿,天井处杨士奇已经摆好了菜肴,招手让两人去吃饭,两人这才结束了这番愉快的谈话,于谦的神色也舒畅了不少,杨峥也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一时也是满脸的喜色。 杨士奇见两人满脸喜色道:“说什么,说的那么欢快?” 杨峥哈哈一笑,道:“没什么,不过是有个青年问禅师:女人为什么换个衣服都那么慢,为什么每次都让男人等的心碎。禅师:男人一生之中最起码有十年时间是浪费了,其中五年是在等女人穿衣服……禅师沉吟不语,青年:那另外五年呢?禅师:在等女小明失恋了,伤心欲绝。问大师:“你了解女人吗?”大师:“略知一二?”小明:“那怎么才能抓住女人的心?”大师:“对于想要离开你的女人,你就是用铁链子栓也留不住!”小明:“那要怎么办?”大师:“得用金链子……脱衣服?“ 此时众人都已经靠了过来,听得好奇便听了下去,待听到最后均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杨士奇道:“果然有几分道理,这女人还真要这么干?“ 杨峥嘿嘿一笑道:“不知杨大哥当初对苏大姐是不是也用这一招?“ 杨士奇咳咳了两声,满脸的尴尬道:“你这臭小子少在这里诋毁老夫,老夫可没你那么下流?”两人说着玩笑的话儿,一大圆桌已经摆了起来,什么豫章酥鸡、五元龙凤汤、三杯仔鸡、瓦罐汤、香质肉、冬笋干烧肉、藜蒿炒腊肉、上饶汤粉、信州腊肠、原笼船板肉、浔阳鱼片、炸石鸡、兴国豆腐、米粉牛肉、金线吊葫芦、信丰萝卜饺、糊羹……满满一大桌,杨峥、于谦多是南方人,一看这熟悉的菜肴,熟悉的味道,顿时情不自禁的吞了一口口水,心道:“总算是吃到了江南菜肴?“纷纷落座。 杨士奇早已换上了一声青色长袍,头戴四方巾,长须飘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因是家乡菜,熟悉无比,落了座便满脸得意指着一道一道的菜肴介绍起来,光是听着众人便觉得好吃无比,介绍到最后,杨士奇忽然嘿嘿一笑道:“要说这道菜肴可是大有来头……?“ 杨峥看了一眼他介绍最后一道菜肴,不过是一道粘糊的粥一般,却被杨士奇说的如此郑重,不买感到好笑,心道:“不过一道粥而已,能有多大的来头,难不成是我朝tai祖皇帝吃过,这个不太可能,人家吃的可是珍珠翡翠白玉汤,虽说是白菜帮子、菠菜叶儿(翡翠),馊豆腐(白玉)和剩锅巴碎米粒儿(珍珠)做成的杂合菜剩菜汤儿。可人家是皇帝吃的,自然是身价百倍了?” 杨峥正暗笑之际,却听得杨士奇笑着道:“糊羹又名福羹,流行于江西一带,每年正月初七吃褔羹,意欲一年福气盈门。据说,当年我朝洪武爷还是大将军没做皇帝时。一次败北让他在路途中又饥又渴。途径一户人家,想讨一点吃的充饥。但这农夫家很穷,于是把剩下的蔬菜、红薯、萝卜、加上一点盐、加上一点水煮了一锅汤给他吃。洪武爷认为这是他一生最好吃的汤。后来朱元璋当了皇帝还时时想起那一顿最美味的汤。于是派人把那农夫找来在做给他吃。天哪,当时的那种汤怎么能做给皇帝吃?农夫把这事告诉了皇宫的厨师。厨师们就想了一个办法。把鸡肉呀、猪肚、鸡肝还有许多山珍海味把它们切碎、加上红薯粉而做成一碗羹给洪武爷吃。于是皇帝又赐给大臣们吃,后来慢慢传到民间。民间就以喜庆的日子时做上一锅羹大家来分享……?“ “洪武爷还真有些来头?”杨峥大汗了一把,既是洪武爷吃的菜肴,作为臣子的,自要尝一下,杨峥吃了一口,虽说看起来不怎么抢眼,但不得不说,香气浓郁,荤素搭配,羹浓味美。的确算得上一道味道极好的菜肴?“ 众人吃吃喝喝之际,杨士奇又介绍了几道菜肴,什么豫章酥鸡、五元龙凤汤、三杯仔鸡等等,多半是有些典故,杨峥可不管这些,只觉得这些菜肴,比起杭州的饮食,口味喜香辣,偏咸鲜,味道重。佐料喜欢多,尤其喜用酱油、辣椒、豆豉等调料,形成独具地方特色的”家乡菜”。吃起来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胡吃海喝了一番后,一桌子菜肴眼看吃了一大半,杨士奇才举起了酒杯道:“诸位可吃好了么?” 杨峥摸了摸肚子,来的时候吃了一碗馄饨,几道菜肴后便吃得差不多了,可他终究是习武之人,食量也比寻常人大了些,这会儿就此放下也不无不可,再吃点倒也吃得下,望着桌上的菜肴没啃声。 于谦食量小,只是吃了几道清淡的菜肴后,便放下了筷子,给自己盛了一碗鱼汤慢悠悠的喝着。 胡滢却只顾低着头猛吃猛喝,也不怎么说话。 杨士奇见众人模样,哈哈一笑道:“我就知道还没吃饱,老夫特意留了一道压轴菜肴,这就给诸位拿出来?” “好家伙,还留了一手,幸亏我没说话,不然可亏大了?”杨峥暗暗道,斜眼看于谦,神色与自己一般无二。 既是压轴菜肴,自是万众瞩目,而在众人看来,能当得起的压轴的菜肴,那一定是珍品中的珍品,不尝一下那就可惜了。 杨士奇去了片刻,不多时手中多了一个雕漆食盘笑呵呵的走了过来,将菜肴放在了桌子上。 胡滢看得好奇的道:“敢问大人,这菜肴可有名字?” 杨士奇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杨峥道:“名字么自然是有的,叫鲤鱼跳龙门?” “鲤鱼跳龙门?”胡滢微微一愣,道:“可是河南境内有龙门,黄河上的鲤鱼?” 杨士奇哈哈一笑道:“胡大人果然好见识,正是黄河鲤鱼?” 杨峥见胡滢一脸的激动,好奇的道:“这黄河鲤鱼很好吃么?” 于谦学识渊博,闻言呵呵一笑道:“此菜取材于“鱼龙变化”的典故,据《三秦记》载:“龙门山,在河东界,禹凿山断门一里余,黄河自中流下,两岸不通车马,每见春季有黄鲤鱼,自海及诸川来赴之。一岁中不过七十二。初登龙门。即有**随之,天火自后烧其尾,乃化为龙。”唐代诗人李白《赠崔侍卿》诗曰:“黄河三尺鲤,本在孟津居,点额不成龙,归来伴凡鱼。”“凡鱼”能变成龙者寥寥可数,跳不过龙门者则有“点额”、“暴鲤”之灾。后世把在科场考试中名落孙山的人说成是“点额而还”。 “原来如此!”杨峥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胡滢心道:“这老头也太没出息了,你已经跳过一次龙门了,用得着这么激动么?”却听得杨士奇道:“凡鱼”能变成龙者寥寥可数,跳不过龙门者则有“点额”,而这些鱼儿极其肥硕健壮,做出菜肴最是好吃了,今日老夫特意做了这道菜肴,就是让诸位尝一尝?” ^^^^^^^^^^^^^^^^^^^^^^^^^^^^^^^^^^^^^^^^^^^^^^^^ 第三更了,请诸位围观! !! 916章:展翅高飞 “想不到杨大哥还会做这道菜肴,倒是让小弟刮目相看了?“杨峥笑嘻嘻的道,目光盯着那食盒,也有了几分期盼。 杨士奇一笑道:“这还多亏了早些年老夫游学,若不然也学不会这山东菜肴啊?早年杨士奇因义父罗性得罪权贵戍边陕西去世,不得不与母回到德安,家境贫寒的他不得不一边教学一边侍母。他游走于湖北、湖南、山东一带教学,在山东学会了这道菜肴,多年没做今日难得展现一下手艺,自是满脸得意,随即唏嘘道:”若不是今日要请杨小弟,老夫还未必肯做这道菜肴,这菜肴听名字就知不好做了,得要快速从鲤鱼的背部开刀,顺鱼脊骨直剥,另一刀从鱼皮下直剥,取出两块鲜鱼肉,切成蝴蝶花刀片,再装回鱼身原处,将鱼头、尾部各插入竹签上,放在两条龙的中间,摆成鲤鱼跃龙门的姿势,然后用筷子剥出活鱼皮下的鲜鱼片,放入已烧沸的鸡汤锅内,盖上锅盖,等锅开时,用勺给每人盛一小碗鲜汤和鱼片,然后将鱼骨架和两条龙全部撤去,除去萝卜墩和竹签,随即刮净鱼鳞,掏出内脏,洗净血污,将鱼架仍放入原盘中。与此同时,给鱼锅内加鸡汤,点燃酒精烧沸,将鱼架、龙身全部放入鱼锅,盖上锅盖,烧开后,再次盛汤,饱尝烧尾风味。想想都麻烦无比!” 于谦听得哈哈一笑道:“如此说来,今日我等还是沾了杨兄弟的光了?” 杨士奇对于谦极为欣赏,说话儿也没那么多的顾忌,嘿嘿一笑道:“虽不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说这是事实?” 杨峥道:“杨大哥也客气了,真不知让小弟说什么好?” 杨士奇一笑道:”不知说什么,那就吃鱼了?“ 杨峥道:“正有此意?“ “那好,老夫开盘了?“杨士奇大声道,揭开了手中的食盒,众人本被他掉足了胃口,纷纷抬头望去,只见食盒之下,鲤鱼在条盘中间,两边有两条金龙,鲤鱼头抬起,似跳龙门之势,极具气势。 众人暗暗点了点头,杨峥心道:“怪不得叫鲤鱼跃龙门了,还真有点那个味道!“ 杨士奇很满意众人惊奇的目光,将手中的食盒盖子给了仆人,随后抄起筷子,却是将那鱼的尾巴对准了自己,众人一愣,杨峥亦是一愣,在前世的时候,他就听人说过一个局长吃鱼的段子,说是有一天周末,按照惯例,单位的人又要聚在一块喝酒。马局长说这是深入基层、联系群众的最佳途径。马局长喜欢吃鱼,在点菜的时候自然少不了点这道菜。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鱼端上来了。 酒店的服务员认识马局长,在往餐桌上放菜时很识相地把鱼头对准他。不待大伙提议,他就豪爽地连喝了三杯鱼头酒。马局长放下酒杯,就开始分配盘中的鱼。 马局长用筷子非常娴熟地把鱼眼挑出来,给他左右两边的两位副局长一人一个,他说这叫高看一眼,希望二位今后一如既往地配合我的工作。两个副局长面带微笑,感动地说谢谢马局长,我们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全力支持您开展工作。 马局长把鱼骨头剔出来,夹给了财务科长,说这叫中流砥柱,你是我们局的骨干,这个自然归你。财务科长受宠若惊,说谢谢老板。 马局长把鱼嘴给了他的“表妹”,说这叫唇齿相依。马局长的“表妹”就抛给他一个源远流长的媚眼,说谢谢马哥。 马局长把鱼尾巴给了办公室主任,说这叫委以重任。办公室主任感激涕零,说谢谢老大。 马局长把鱼肚子给了策划部主任,说这叫推心置腹。策划部主任点头哈腰,说谢谢局长。 马局长把鱼鳍给了行政部主任,说这叫展翅高飞,你是咱们局离局长最近的精英,绝对会步步高升的。行政部主任满脸笑颜,说还望局长多多栽培。 马局长把鱼腚给了工会主席,说这叫定有后福。 分到最后,盘子里只剩下了一堆鱼肉。马局长苦笑着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这个烂摊子还得由我收拾,谁让我是局长呢?“对于酒桌上的文化,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个时代,显然都跑不了,他本以为像杨士奇这样的风骨的人物,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却不想人家还就摆上了。 杨峥眯着双眼看了一眼那鱼尾,呵呵一笑道:“杨大哥莫不是摆起了龙门阵吧?” 杨士奇哈哈一阵大笑道:“老夫便知道瞒不过你,还真被你瞧出了端倪来,这鱼尾你便吃了吧?”说着又伸出筷子,夹出鱼眼和鱼唇递给了胡滢,两人相视一笑,又将鱼翅膀给了于谦,呵呵一笑道:“节庵(于谦的号)是朝廷的栋梁之才,我大明日后的希望,如今有幸辅佐明君,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这两块鱼翅送给节庵,让你为我大明立下不世的功勋!” 于谦对这个“展翅高飞”极为满意,闻言站起身来,抱拳道:“我于谦一定不负大人所望?” 杨士奇哈哈道:“这个老夫相信!“说完,看了一眼杨峥,见他看着鱼尾并不动筷子,道:“怎么,不喜欢吃鱼尾?莫非想吃鱼骨头……?“ 杨峥摇了摇头道:“杨大人说笑了,这“中流砥柱“的担子,我可挑不起来,我看还是给于谦兄吧?” 于谦立马摆手道:“不,不,我还是吃自己碗里的两只鱼翅的好,早些展翅高飞?” 杨士奇哈哈一笑道:“今日这鱼尾杨小弟不喜欢吃,也得吃,这可是皇帝给的指令!” 杨峥吃了一惊,其余两人脸色也有些变了变,皇帝能让臣子吃鱼尾,那足以说明皇帝对这个臣子十分的看重了,于谦虽是一脸的羡慕,但并没有半分的妒忌。 “莫不是又让我再假扮一回太子吧?”杨峥看了一眼碗里的鱼尾,担心的问。 杨士奇道:“你想得美,如今的太子可是皇帝,一国之君可是你能扮的?” 杨峥小声道:“太子还不是国之储君,我不是照样扮了一回,能不能扮还两说呢?”暗暗嘀咕了两声道:“敢问陛下给了小弟何等官职?“ “侍读学士!”杨士奇一笑笑意的道。 此话一出,一旁的于谦登时露出了羡慕神色,便是胡滢那张老脸也是泛着羡慕的光芒。 杨峥对什么侍读学士知道的不多,前些时日听杨士奇提起过,这种官职倒也不小,四品官,放在地方倒也是个大官,可在这京城只能算刚刚入门了,之主要配置于内阁或翰林院,任务为文史修撰,编修与检讨,其上为掌院学士。“ “皇上是想让我入内阁?“杨峥想了想一脸平静的问。 杨士奇倒也罢了,一旁的胡滢正喝着鱼汤,听了这话儿扑哧一声,一口鱼汤喷了出来,区区一个左参将,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个从四品的官儿,既没有进士出身,就想进入内阁,若说这人不是傻子,那就是太异想天开了?“ 杨士奇倒是不以为意,哈哈一笑道:“难得杨小弟有这份雄心,可喜可贺,凭着杨小弟的才学,老夫相信不久的将来,你一定能进入内阁的?” 杨峥只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大明的官员晋升自古有世袭、纳赀、军功、荐举、郎选、恩荫和科举之法,内阁身为明朝行政中枢,到明世宗中叶,夏言、严嵩等人执掌内阁,地位赫然为真正的宰相,亦可压制六部。 因大明阁臣,由于基本上都是文学侍从之臣出身,明朝中叶后官场形成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的局面,除此之外,有明一代对乡试主考官的选任非常重视。通过科举成为获得任官资格的最普遍和最重要的途径。永乐年间以降,能入内阁者几乎均为进士出身,论资排辈成为任官通例,不巧的是,内阁对这个也是十分的讲究,先入阁的是前辈当首辅,后来只能做次辅,地位、权力都可以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而且这个规矩是早你一天入阁就是你的前辈,你就得排在后面,规矩是不能乱的。自己充其量不过是从四品的官儿,还不是进士出生,二十七岁的年纪,想进内阁,想都不要想?“ 于谦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道:“这个杨兄弟还真敢想啊?“ “不是入阁啊,我就说嘛,哪有这么年轻的首辅啊?“杨峥自言自语的道。 胡滢等人那个汗啊,心道:“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啊?“ 杨士奇倒是极为欣赏他的谈笑自如的神色,虽说是说笑,却不让人讨厌,这个在官场极为适用,赞赏的点了点头道:“入阁自是入不了了,不过你可以进入翰林院!“ ^^^^^^^^^^^^^^^^^^^^^^^^^^^^^^^^^^^^^^^^^^^^^ 第一更了请多多支持哦! !! 917章:初生牛犊不怕虎 要说杨峥对大明的其他机构,什么五军都督府,什么十三清吏司、仪制、祠祭、宴飨、精膳四清吏司、营缮、虞衡、都水、屯田四清吏司不知道是什么,但翰林院却是如雷贯耳,而且还知道它的地位十分的崇高。 翰林院可以说,是古代长期存在着一个带有浓厚的文化学术色彩的官署——翰林院。尽管其地位在不同朝代有所波动,但性质却无大变化,直至伴随着传统时代的结束而寿终正寝。在院任职与曾经任职者,被称为翰林官,简称翰林,是传统社会中层次最高的士人群体。 这个特殊的官职,最初从唐代而来,玄宗时,遴选擅长文词之朝臣入居翰林,起草诏制,翰林院因此逐渐演变为草拟机密诏制的重要机构,任职者称翰林待诏。此前,起草诏制本是丞相府属官“中书舍人”之专职,而玄宗以其草诏难以保密且难应急需,从而挑选擅长文学之亲信官员充待诏,以备草拟急诏,兼有撰写诗文、以颂太平之责。开元二十六年,另建翰林学士院,将文学之士从杂流中分出,供职者称翰林学士,简称学士,本身无品秩,以原品入值。从此,“职清地禁,杂流不入”。著名诗人李白、白居易,皆曾供职于翰林学士院。翰林学士初置时,并无员额,后依中书舍人之例,置学士六人。宪宗时,择其中资深者一人为承旨,以统领诸学士。“ “安史之乱”后,战事频繁,翰林学士地位愈发重要,不但在草诏方面分割中书舍人之权,且在得参谋议论方面分割宰相之权。宪宗以后,翰林学士承旨往往晋升为宰相。随着时光推移,翰林学士与中书舍人分工日趋明确。学士负责起草任免将相大臣、宣布大赦、号令征伐等有关军国大事的诏制,称内制;而中书舍人负责起草一般臣僚的任免及例行文告,称外制。二者并称两制,而内制重于外制。宋沿唐制设学士院,也称翰林学士院。翰林学士充皇帝顾问,宰相多从翰林学士中遴选,自此翰林院开始发挥了它真正的作用,有大宋一朝,宰相大多数出自翰林人,这也使得翰林院在官员心目中的重要地位。 朱元璋建立大明后,多数制度继承了大宋一朝,翰林院亦是如此,不过在大明翰林院成为外朝官署,并规定一甲进士三人直接入翰林之制,状元授修撰(从六品),榜眼、探花授编修(正七品);还创立庶吉士制度。所谓庶吉士,就是在新科进士中再行选拔,以《尚书•;立政》篇中所云“庶常吉士”之简称名之,在院学习三年后再试,合格者留院,称留馆,余者外委为他官。但因曾就学于翰林院,世人对不能留馆之庶吉士也以翰林视之。自此,“非进士不入翰林”。而自明tai祖废丞相之后,成祖设内阁,置大学士,与丞相相类。大学士均出自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翰林院成为培育高级文官的摇篮和涵养高层次学者的场所。 进入翰林院的翰林未必就有什么行政实权,但名贵清华,是皇帝的文学侍从,有的还实际上是皇帝的老师,他们所处的位置却很重要,即使那些达官显贵,也是不敢有丝毫慢待。甚至权贵们也不得不敷衍他们。因为他们手中有笔,有皇帝赋予的特殊的发言权,翰林们结成“清流”,看准时机,往往一封奏折,就可撼动甚至摧毁一个强大的权力派系。皇帝更是容许清流们“闻风言事”,即使言错了,也不十分计较,起码是不能杀头的,因为那样就要背个“堵塞言路”的罪名,这是统治者很忌讳的事。 因此,朝中地方大员为了稳定自己的地位,就设法拉拢翰林们。夏天要给他们送“冰敬”,冬天要送“炭敬”。不是真的送冰、送炭,关心他们冷暖啊,就是变相的一种贿赂,送的是白花花的银子,或者银票(就是取钱的支票呀)。不过这种贿赂呢,已经变成一种“你知我知的规矩”,一种官场的“正常来往”,连皇帝也不去追究的。呵呵,那意图啊,就是希望清流们帮他们在皇帝面前说说好话,起码不要找他们的麻烦。可以说,进了翰林院的好处可以说不少,最直接的表现,待诏于院中,以备皇帝召见,陪伴天子下棋、作画、写字并为其占卜、治病。总之,他们各以其专长为皇帝游居宴乐服务,若是被皇帝看顺眼了,嘿嘿,入阁大有可能?因此,进入翰林院可是大明读书人梦寐以求的地方,杨峥倒是没想到皇帝对自己如此照顾,不免有些惊愕。 胡滢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心道:“看样子皇帝还真有点让他进入内阁的意思,虽说他年纪轻了点,可在翰林院磨砺了几年,谁知道将来会有什么结果呢?” 于谦则是一脸的羡慕,不过这羡慕是羡慕不来的,自己虽也是进士出身,可成绩还不算太优秀,想进入翰林院那是梦了,而人家却是皇帝点名进入,那足以说明,杨峥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不低,而且进入翰林院之人,多半文词、经学卜、医、棋、术等都十分的出色,看来这位杨兄弟腹中学问也不简单啊。 众人羡慕的羡慕,赞扬的赞扬,唯独杨峥的一脸荣辱不惊,倒不是他清高,实在是他对翰林院知之甚少,这就是人常说的,初生牛犊不怕虎了。沉默了一阵,问:“皇帝可说让我做什么?“ 杨士奇看他一脸不明白的模样,道:“在我朝翰林院最重要的是经筵典礼,不过这件事一般在八月后举行,现在是七月,倒也不忙,日常工作则是论撰文史、纂修、编辑、校勘实录、圣训、本纪、玉牒及其他书史,杨小弟进去多半是编纂书籍,从洪熙元年朝廷就开始编纂《太宗实录》,不过这事儿已经有人在干了?只怕论不大你?“ 《太宗实录》前九卷是“奉天靖难事迹”,其后记洪武三十五年到永乐二十二年八月事。 洪熙元年五月,明仁宗朱高炽命张辅、蹇义、夏原吉等为监修官,杨士奇、黄淮、杨荣、金幼孜、杨溥等为总裁官,负责纂修《明太宗实录》,如今差不多已经展开了,他不过是刚刚进入翰林院的侍读学士而已,与上面的七人相比,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再者他也没打算去抢人家的功劳?所以杨士奇这话儿他半分想法都没有。 “不过前些时日皇帝准备重新编纂一下《元史》,我看你八成是做个吧?“杨士奇漫不经心的道。 “编纂《元史》?“杨峥大吃一惊,倒也不怪他如此吃惊,在他前世他听人说过,古代翰林院相当于前世的秘书一样,他的作用和权力,因领导对他的信任程度而有所差别,平日里的日常活动,既是履行其处理政事的职能,同时更具有锻炼能力、增长见识的意义。譬如,以皇帝名义颁发的各种诰敕本应阁臣起草,但实际上一般性文件多由翰林代笔,这项工作有助于翰林官适应政务、加深阅历、加强对国家事务的熟悉;对明代历朝实录的编写一般由阁臣领衔,翰林负责实际编修,这项工作加强了翰林官对前朝政典故事的深入了解,算不上什么大事,与那些机关里的工作差不多,每日读书喝茶消磨时间,若有心学习,大可埋头苦读一番便是,若是既不想读书,那也不必怕,反正进了翰林院,不必担心没人结交,朝午晚九的上班,下班后大可吆喝一帮狐朋狗友,吃个便饭,喝个小酒,兴致好的时候可以吟诗作对,说不定灵感大爆发,写出了一首传唱千古的诗作也说不定,这样的日子才是翰林院干的嘛,怎么轮到自己就编纂《元史》呢?” 倒不是他对鞑子有偏见,实则这《元史》编纂起来,可不容易,在按规矩,每次大一统后,新建立的朝代都会给被取代的朝代编修史书,所以洪武元年,朱元璋便下诏编修《元史》,洪武二年二月丙寅(初一),在南京的天界寺(今南京朝天宫东)正式开局编写,以左丞相李善长为监修,宋濂、王祎为总裁,征来山林隐逸之士汪克宽、胡翰、赵埙等十六人参加纂修。明朝初年的著名文学家宋濂是主要负责人。这次编写至秋八月癸酉(十一日)结束,仅用了一百八十八天的时间,便修成了除元顺帝一朝以外的本纪三十七卷,志五十三卷,表六卷,传六十三卷,共一百五十九卷。这次修史,以大将徐达从元大都缴获的元十三朝实录和元代修的典章制度史《经世大典》为基础。 ^^^^^^^^^^^^^^^^^^^^^^^^^^^^^^^^^^^^^^^^^ 第二更送上了,请围观! !! 918章:终身有益 ( ) 由于编纂的时间太仓促,缺乏顺帝时代的资料,全书没有完成,于是派欧阳佑等人到全国各地调集顺帝一朝资料,于洪武三年二月六日重开史局,仍命宋濂、王祎为总裁,率领赵埙,朱右、贝琼等十五人继续纂修,经过一百四十三天,七月初一书成,增编顺帝纪十卷,增补元统以后的《五行》、《河渠》、《祭祀》、《百官》、《食货志》各一卷,三公和宰相表的下卷,《列传》三十六卷,共计五十三卷。然后合前后二书,按本纪、志、表、列传厘分后,共成二百一十卷,也就是现在的卷数。两次纂修,历时仅三百三十一天。 元朝虽不足一百年,但怎么也说也是大一统的王朝,且疆域辽阔,若是从成吉思汗算起,其实时间也不算太短,这样的一个王朝,修的史书竟用了不足一年的时间,其中的记录可想而知了,明显是太仓促了,做得不够细腻,更别说,这本史书是在迎合朱元璋要求的前提下编修的,光是史官就有好几波,宋濂倒也罢了,人家毕竟是正儿八经的文学之士,可朱元璋为了彰显自己求才若渴,征来山林隐逸之士汪克宽、胡翰、赵埙等十六人参加纂修,这些的才学着实让人怀疑,事实证明,《元史》因为时间仓促,编纂人数太多,导致许多不足之处,就资料而言,在长期战乱之后,史籍散失很多,一时难以征集,很难完备,已经收集到的资料,限于翻译条件,也没有得到充分利用。如《元朝秘史》以及元朝的蒙古文典籍、档案等等,都是很大的缺憾。所指出的问题主要是:随得随抄,前后重复,失于剪裁;又不彼此互对,考定异同,时见抵牾。如本纪或一事而再书,列传或一人而两传。同一专名,译名不一。史文译改,有时全反原意。沿袭案牍之文,以致《河渠志》、《祭祀志》出现了耿参政、田司徒、郝参政等官称而不记其名。又据案牍编宰相年表,仅删去其官衔而不予考订,以致有姓无名。 《元史》列传照抄碑志家传之类,取舍不当之处甚多。改写纪年的干支,竟有误推一甲子六十年的情况,使史实完全错乱。史料中没有具体庙号的皇帝,改写时弄错的例子甚多,如将tai祖误为太宗,太宗误为tai祖,宪宗误为世祖,世祖误为宪宗等。纂修人对前代和元朝蒙古族的制度也不熟悉,如宋朝各州另有军号、郡名,《地理志》述沿革,却写成某州已改为某军、某郡之类。又如蒙古各汗的斡耳朵,汗死“其帐不旷”,由后代后妃世守以享用其岁赐,《后妃表》编者竟据此名单列为某一皇帝的妻妾。如此等等。所以清人钱大昕嘲笑“修《元史》者,皆草泽腐儒,不谙掌故”,因此下笔“无不差谬”。清代汪辉祖的《元史本证》指出《元史》中三千七百多余项错误。例如:《元史》中存在有一人两传的缺失,如速不台与雪不台本是一人,完者都与完者拔都是一人,石抹也先与石抹阿辛是一个人,《元史》中都列有两传。再者,译名不一,如八思巴,又译八合思八、巴思八、八合斯巴等。种种问题不胜枚举,让人望而生畏。 便是有明朝第一才子美誉的解缙,在奉成祖皇命的情况下,只是对《元史》做了修改,他写了《元史正误》一书。后来,参加纂修《元史》的朱右又写《元史拾遗》,许浩作《元史阐微》等,都是对《元史》的订正和补充,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如今让自己来修编这样一套漏洞百出的史书,那还不是要了小命,再说了他也不想做个皓首穷经的儒生,这样的工作,一年两年是做不出来成果,万一耗上了一辈子,那可是大大的划不来?如其陷进去,还不如干脆退出来。 此话一出,听得“噗嗤——?“正喝汤的胡滢又是一口鱼汤喷了出来:”这人老子莫非有问题不成?“ 于谦也暗暗嘀咕道:“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这个杨兄弟可好,竟不愿去,这人比人可不是气死人?“ 杨士奇倒是不急不躁的看了一眼杨峥,对这个结果似有预料,心道:“皇帝果然最了解杨小弟的人,竟如此细心到让老夫提前来说一声,若不然等改日在朝堂被这么一拒绝,皇帝该是多没面子啊,呵呵一笑,问道:”杨小弟可是有什么顾虑?“ 杨峥嘿嘿一笑,道:“杨大哥是博学之人,难道还用小弟说明么?“ 杨士奇点了点头道:“《元史》由于编修时间仓促,而且出于众手,使它不可避免地存在许多不足之处,历来就遭到学者们的非难。但杨小弟只看到了坏处,却没看到坏到了极致,就是好处了?” 杨峥实在想不出修出这样一本史书能有什么好处,哦了声道:“这个小弟还真不知?“ 杨士奇哈哈一笑道:“以杨小弟的聪明才智,不是不知,而是不愿意知道而已,《元史》固然有不少缺点,但比起其他正史,因为它多照抄史料,所以保存了大量原始资料,使它具有比其他某些正史更高的史料价值,如元代的十三朝实录和《经世大典》已经失传,其部分内容赖《元史》得以保存下来。《元史》的本纪和志占去全书一半,而本纪占全书近四分之一,《文宗纪》竟多达一年一卷。有人批评它不合定例,不知芟削。然而这种作法却起到保存上述失传史料的作用。列传部分,由于元代史馆的资料就不完备,汉族文人常有碑传可资参考,而一些蒙古名臣往往无从搜寻,因此立传有详于文人,略于蒙古将相大臣的现象。如丞相见于表的有五十九人,而立传的不及一半。tai祖诸弟、诸子仅各有一人有传,太宗以后皇子无一人立传。可是就见于列传的蒙古、色目人而言,其中有一小半人已没有别的史料可供参考,这些都是宝贵的东西,再者,当年纂修者违反了修史的惯例,没有删去儒家学者认为不屑一提的史实。如有人批评“作佛事则本纪必书,游皇城入之礼乐志”。又批评它“列传则先及释老,次以方技,皆不合前史遗规”。但这些保留或增加的内容,正是反映元代一些重大社会内容的史实。此外如《地理志》附录河源、西北地、安南郡县等项,《祭祀志》附国俗旧礼,《食货志》增创岁赐一卷,这都是根据元代实际情况保留下来的重要史料。这些不都是他的好处,凭着杨小弟的聪明才智,只需从这几个方面入手,想要编纂这本史书倒也不是不可能!“说到了这儿,面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盯着杨峥、于谦道:”杨小弟,节庵你们二人虽有大才,但还年轻,在我大明想要做官,年轻可不行,需要熬,慢慢熬,多学多看,在煎熬慢慢熬出资历,熬出水平,等朝廷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就会发现,当年你们不愿意干,不愿意去的地方,才是你们最大的资本,对你们终生有益的东西?“ 杨峥还没从没见过杨士奇如此认真说话,平日里看这老头嘻嘻哈哈,颇有几分老顽童的风范,还以为他性子里根本就没有认真二字呢,却不想这一认真起来,说出的话儿,还真有几分道理,在大明这个论资排辈的官场上,你若没点资历还真不能让人看得起你,而在翰林院做编修工作无疑是最大的资历,因为修前朝史之所以为历代统治者所重视,除了发挥历史的鉴戒功能、寻找治乱兴衰的枢机,以巩固王朝统治的政治需要之外,更重要的原因在于,易代修史也是借以说明新王朝继统合法性的必要手段。为此,历代统治者都把修前朝史作为朝政大事来抓。到唐代,易代修史已经逐渐发展为封建王朝代代遵循的惯例。唐太宗贞观三年,史馆修史制度正式确立。从此之后,封建王朝的易代修史事业有了制度上的保障,每当王朝鼎革之后,新兴王朝往往会开设史馆,招募史才,征集史料,斥资纂修前朝史书。于是,唐修晋史,五代修唐史,宋修五代史,元修宋史,明修元史,相沿不断,使得编修史书也是功勋一件,在盛世无论是对帝王,还是对官员都有莫大的好处,因此杨士奇说是熬资历一点都不为过。 ^^^^^^^^^^^^^^^^^^^^^^^^^^^^^^^^^ ps:这里不是在黑《元史》,综观二十四五史,无论是乱世的史书,比如《三国志》都编修得极好,也极为仔细,唯独元史错误太多,最为仓促,所以后世的学者都元史多不评价,其中的缘由不用我多说了吧! 919章:衣冠禽兽 杨峥还没从没见过杨士奇如此认真说话,平日里看这老头嘻嘻哈哈,颇有几分老顽童的风范,还以为他性子里根本就没有认真二字呢,却不想这一认真起来,说出的话儿,还真有几分道理,在大明这个论资排辈的官场上,你若没点资历还真不能让人看得起你,而在翰林院做编修工作无疑是最大的资历,因为修前朝史之所以为历代统治者所重视,除了发挥历史的鉴戒功能、寻找治乱兴衰的枢机,以巩固王朝统治的政治需要之外,更重要的原因在于,易代修史也是借以说明新王朝继统合法性的必要手段。为此,历代统治者都把修前朝史作为朝政大事来抓。到唐代,易代修史已经逐渐发展为封建王朝代代遵循的惯例。唐太宗贞观三年,史馆修史制度正式确立。从此之后,封建王朝的易代修史事业有了制度上的保障,每当王朝鼎革之后,新兴王朝往往会开设史馆,招募史才,征集史料,斥资纂修前朝史书。于是,唐修晋史,五代修唐史,宋修五代史,元修宋史,明修元史,相沿不断,使得编修史书也是功勋一件,在盛世无论是对帝王,还是对官员都有莫大的好处,因此杨士奇说是熬资历一点都不为过。 “大人的指点,节庵明白了,我会好好做的?“于谦一脸正气的道。 杨士奇移动着目光看了看杨峥道:“杨小弟还是不肯入翰林院?“ 杨峥道:“既是有资历这等好事,去干两年倒也不错,反正编修史书总不能我一个人干?我权当去见见世面?” 杨士奇极为欣赏杨峥不管在什么时候,哪怕是面对汉王的八百江湖勇士厮杀,也是这般嬉笑怒骂的模样,看似洒脱,其实骨子里还是极有担当的人,点了点头道:“你能这么想就好,不过皇帝除了让你进入翰林院外,还让你掌管神机营?” “我日,一上来就是猛料,这么重的担子,也不怕压垮我?”杨峥不满的道。 杨士奇一笑道:“放心,放心压不垮你,皇帝不过是听说了你练军的手段,这才想借你的手,好好练练这帮平日里目中无人的兵痞罢了?” “皇帝倒是看得起我?”杨峥苦笑着道:“不怕我年轻训练不下来这些兵痞?“ 杨士奇哈哈一阵大笑道:“连英国公都佩服的人,老朽相信不会连区区一个神机营也拿不下来?“ 杨峥又是一阵苦笑,道:“看来,这人太优秀果然不得清闲?” 胡滢一口鱼汤差点没再喷出来,总算是他及时忍住了,暗暗叹了声:“这人也太不要脸了,这么不要脸的话儿,亏他说得出口!“ 交代了皇帝交代的大事,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又细细交代了一番,各自喝酒吃菜,好不融洽,这一顿饭也从中午吃到了黄昏,杨峥才带着醉意被沈艳秋扶着走出了杨家的大门,一路上没少趁着被杨峥趁着醉意占了占便宜,有几次着实有些过分,差点没让沈艳秋挥剑的举动,总算是看着他一脸的醉意,忍了这口恶气,杨峥又是得意,又是满足,心道:“原来喝酒还有这个好处,早知道刚才就不必一个劲儿的推了。” 带着酒意,这一夜倒也好睡,第二日天色尚未大亮,就听得有人咚咚咚的敲门,杨峥一看窗外,分明是黑夜嘛,还以为是那个醉酒夜归醉汉走错了门,便难得理会,侧过身子继续睡。 谁知,那敲门上咚咚咚了一阵后,竟再一次敲打了起来,还伴随呼喊声,这一下杨峥确定不是醉汉走错了门,是有人在来找自己了,以为他这时已经听了门外喊叫自己姓名。 杨峥摸索着坐了起来,早已听着动静的沈艳秋已经从另一间厢房里披着衣衫走了出来,手中的明灯立即将屋子照得通亮,杨峥随手从衣橱里拉了一件儒服,套在了门外,又引燃了另外一盏明灯,这才扭头对沈艳秋道:“你去睡吧,天还早着呢,这人是来找我的?” 沈艳秋摇了摇头道:“既醒了,再睡怕也睡不着,我听这敲门声倒是挺急的,莫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吧?我随你一起看看也好?“ 杨峥看她模样,的确不想回去睡,点了点头道:“那好吧?“说完提着明灯便去了前院,启了门闩,一阵冷风扑面,灯火一阵摇曳,好一会儿才恢复了正常,借着灯光杨峥一看,外面果然是漆黑一片,只见门前站着竟是昨日来请自己入杨家家宴的杨家仆人,不免有些意外,道:”杨伯深夜到此,可是有要紧的事?“ 杨家那仆人姓杨,单名一个年字,听了这话儿,扭头看了看门外的夜空道:“都已经五更天了,怎么还夜晚呢?“ 杨峥登时老脸一红,古代把晚上把戌时作为一更,亥时作为二更,子时作为三更,丑时为四更,寅时为五更。五更是最后一更,交了五更,天就快亮了。此时,夜光隐退,署色降临,黑白交替,时光融合,雄鸡高唱,百鸟争鸣。旭日出东方,光芒弥大地。五更天,是一夜最黑的时候,也是最冷的时候。正所谓:夜眠人静后,早起鸡啼先。勤奋的人就是以这种精神求知、做事的,好在夜色下,杨年也没注意到杨峥脸上难得的红色,只是伸手一把拉过杨峥道:“大人快些跟我走,要不然可来不及了?“ 杨峥心里有些吃惊,心道:“什么来不及啊,莫非是杨大哥不行了,可不应该,史书不是记载杨士奇之子杨稷为人傲横,曾经因施暴杀人。之后各位御史相继弹劾杨稷,朝廷商议不予加法,但把罪状给了杨士奇。随后有人再次告发杨稷横虐的数十件事情,杨士奇只能以老疾告辞。明英宗恐怕伤害杨士奇,下诏安慰。杨士奇感恩哭泣,不久忧虑不起。正统九年,杨士奇去世。赠太师,谥文贞,算算还有二十年才是,不会这个时候死啊,莫非是自己来了这个时代发生的改变?“ 杨年见他迟迟没走出来,越发焦急起来,上前一步拉着他便走道:“快快随去金銮殿?“ “不是该去杨家府邸么,怎么去金銮殿?”杨峥大为惊讶。 杨年道:“老爷说了,让我请大人速速赶往金銮殿,好随他一起参见今日的廷推?” 杨峥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弄的大半天,竟是今日的早朝啊?这个杨年话儿也不说清楚,吓我一大跳?“嘀咕了两声,提着灯便往回走。 杨年大急道:“杨大人你这是——?” 杨峥呵呵一笑道:“我总不能穿这一身去见皇帝吧,我倒是没什么,就怕皇帝不满意,杨大哥也不满意啊?” 杨年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忙道:“那大人须快些,一会儿天亮了,可要错过了时辰?“ 杨峥知道这个时候的早朝的确容不得迟到,点了点头道:“放心吧,这天儿一时半会儿还亮不了?“ 进了厢房从衣橱里找出在杭州古城时给发的那件从四品参将服饰,沈艳秋看他要上朝,急忙过来帮忙。 那官服是量身定做的,他身子本就高,相貌也极为英俊,大红的圆领衫,绯色的束腰带,头戴乌纱帽,越发显得玉树凌风。 沈艳秋看得心儿一动,不敢多看他,只是低着头帮他抚平胸前皱褶,杨峥前前后后了几眼,嘿嘿一笑道:“怎么样,是不是有几分衣冠禽兽的感觉?“ 沈艳秋一愣,随即红着脸噗嗤一笑,道:“可不是衣冠禽兽么?“明朝规定,文官官服绣禽,武官官服绘兽。品级不同,所绣的禽和兽也不同,具体的规定是:文官一品绣仙鹤,二品绣锦鸡,三品绣孔雀,四品绣云雁,五品绣白鹇,六品绣鹭鸶,七品绣鸳鸯,八品绣黄鹂,九品绣鹌鹑。 武官一品、二品绘狮子,三品绘虎,四品绘豹,五品绘熊,六品、七品绘彪,八品绘犀牛,九品绘海马。文武官员一品至四品穿红袍,五品至七品穿青袍,八品和九品穿绿袍。所以,当时“衣冠禽兽”一语是赞语,颇有令人羡慕的味道,只是到了后来一些官儿做得坏事太多了,才被百姓骂成衣冠禽兽,渐渐成了骂人的话儿,久而久之竟被流传了下来。 就在两人说话这会儿,杨年又催了几下,杨峥颇有几分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与沈艳秋交代了几句,便匆匆走了出去。 “可以走了么?”杨年心急的问了声。 杨峥心里感到好笑,怎么说也是内阁大臣家里出来的仆人,怎么这般冒冒失失的,皇帝上朝也要到了五更才好,眼下离五还还早着,你急什么。 ^^^^^^^^^^^^^^^^^^^^^^^^^^^^^^^^^^^^^^^^^^^^^^ 第一更了,今天收假了,诸位可以看书上班哦,今晚还是三更吧! !! 920章:群兽乱舞 杨年可不知杨峥心里想些什么,今日老爷告诉他,一定要赶到五更之前,让杨峥感到宫门外,不然误了大事,可没什么好果子吃,见一向温和的老爷,忽然下了这样一道指令,如何不急。生怕耽误了老爷的大事。 “走吧?”杨峥看他满脸焦急之色,不忍心看他焦急的模样,应了声率先出了门。 他初来京城,与京城的规矩知道的并不多,加上家中也没轿子,马车之类的替步工具,本以为靠着两条腿走到紫禁城,却不想门外停了一顶轿子,虽在夜色下,还是清楚的枣红色的轿子,四个轿夫站在门前,他虽不懂大明许多规矩,但这个规矩还是懂的大,大明本不许官员坐轿子去上班的,朱元璋严厉禁止官员坐轿,要求他们继续骑马。只有老人、妇女以及三品以上文官经特许才可以坐轿子。《金瓶梅》这部假托宋朝故事,其实描写明朝风情的小说中,作为武官的西门庆总是骑马;一般文官们则是坐轿;老百姓方面,我们看到,西门庆的女婿陈敬济,一个平头百姓,则总是骑一头“头口”,其实就是毛驴。西门庆的高头大马与陈敬济的猥琐毛驴之间,形成一种强烈的对比。这就是官民身份的对比。 虽然朱元璋强烈禁止一般官员和男性老百姓坐轿子,但是对官员,朱元璋还是极为体恤的,曾经对满朝文武说过:“礼莫大于别贵贱,明等威,今布政司、按察司皆方面重臣;州府县官,民之师率。闻多乘驴出入,甚乖治体。其令官为市马”。这就是说,朱皇帝认为官员上班骑毛驴是有失威严的。但是,明朝的官员,当皇帝给他们买马的时候,他们已经坐轿子了,骑马也是没有威严可言了,虽是如此,但朝臣、命妇等达官显贵乘坐轿子有严格规定,不准逾制。三品以上及京堂官员,轿顶用银,轿盖、轿帏用皂,在京时轿夫四人,出京时轿夫八人;四品以下文职官员轿夫二人,轿顶用锡。直省总督、巡抚轿夫八人;司、道以下、教职以上官员轿夫四人;杂职乘马。钦差大臣三品以上轿夫八人。这些坐轿官员主要指文官,至于武职,虽官至一品也不准坐轿,只能骑马。将军、提督、总兵等年过七旬不能骑马者,要想坐轿也必须事先奏请恩准。一般官员出外长途跋涉则另乘眠轿,即将应用各物置之轿中,可做卧床使用。这种轿子要比普通轿子大一些。官员乘轿出行时还要鸣锣开道,对于开道的锣声也有严格规定。知县出行鸣锣七响,意思是“军民人等齐闪开”;知府出行鸣锣九响,意为“官吏军民人等齐闪开”;一品大员和钦差大臣出行时则鸣锣十一响,意思是“大小官吏军民人等齐闪开”,杨士奇是礼部侍郎兼华盖殿大学士,兼兵部尚书一品朝廷的大员,正是做这等轿子规格,自己一个从四品官若也坐这种轿子,那就有点找死的感觉了?“ “这个有点不符合规矩吧?“杨峥灿灿的问。 杨年道:“我家老爷说了,杨大人迟早要坐的,坐一下也不打紧,再者今日是特殊事,特殊处理?” “考虑得还听周到,也罢,反正杨士奇还有二十年的大权在握,想来也没什么人敢乱咬舌根子了,除非是他不想在官场上混了?”当下一不多言,一低头走了过去,为首的轿夫急忙拉开了帘布,一脸恭敬的让杨峥进去,他们虽是轿夫,可平日里随着杨士奇出入,眼力还是不差的,能被杨士奇如此看重的,还没几个,能用自己的专用轿子来接人,那还是头一次,可见眼前这个笑眯眯,让人如沐春风之感的年轻人,在自家老爷面前身份可不低,他们不想得罪。 “官家的下人就是素质高啊?”杨峥颇有前世坐着宝马去上班的感觉。 轿子从给外面看颇有几分朴实的感觉,可坐进去一看,空间极大、帷帐用料质也是极好,各种装饰都是眼下最流行款式,杨峥颇有几分豪华座驾,小心的将屁股放在了那柔软的座椅上,立即感觉柔软如棉被一般,心道:“怪不得咱们大明一朝,官员坐轿屡禁不止,有这么舒服的轿子,谁愿意去骑马啊,热天热死,冬天冷死,还不能睡个回笼觉,说到底还是享受在作怪啊,正胡思乱想,听得杨年小声的道:”杨大人,去往皇宫还有一会儿,你不妨在里面睡个回笼觉,等到了皇宫小人再喊你便是?“ “小侄正有此意?“嘿嘿一笑道:”多谢杨伯提醒,我知道了。 他还真有些困,再者这四人的轿子颤颤巍巍的,最适合睡觉,走了几步,便听得里面一阵雷鸣般的鼾声。 杨年听在耳里,心道:“这个杨大人心儿倒是挺宽,人家上早朝,莫不是满脸紧张,他倒好倒头便睡,还真有几分风骨?” 也不知睡了多久,只听得杨年在窗前低声道:“杨大人,杨大人快醒醒,到午门了?” 杨峥幽幽醒来,拉开帘布看了一眼,低声道:“天还没亮呢,我再睡一会儿?” 杨年吃了一惊,心道:“这杨大人胆子还真不小,哪有到了午门还继续睡觉的道理!“急忙又喊了起来。 大明从永乐后,基本上是晨曦初开之际上朝,好处不言而喻:“一则圣躬志虑清明,二则朝廷气象严肃,三则侍从宿卫得免疲倦,可以整饬朝仪,四则文武百官不致懈弛,可以理办政务,五则钟声有节,可以一都市之听闻,六则引奏有期,可以耸外夷之瞻仰。一举而众美成具,天下必将称颂圣明”,这样可苦了官员,为了上早朝,不少官员干脆为了方便上早朝在城南择屋而居,“如东、西长安街,朝官居住最多”。 每晨星月未散,即须赶到皇城,由东、西长安门步行入内。 朝廷也知官员早朝辛苦,为方便官员候朝“待漏”,皇城内建有多处朝房,各官在此按品级坐立。作为对近臣的优礼,“近侍衙门,端门内各有(专门的)直房”。右阙门南,是锦衣卫直房;下三间为翰林直房,候朝时,大学士居北楹,众学士中楹,余者南楹。另外端门内左侧有直房五间,又名“板房”,是詹事府、左右春坊及司经局官候朝之所。所以虽是五更天,午门外已经等候了大大小小的官员不少。 午门乃紫禁城正门,辟有三阙,中为御道,不常启,左右二阙供当直将军及宿卫执杖旗校人等出入;又左右两掖各开一门,称为左、右掖门,为百官入朝之门。午门上楼名“五凤”,设朝钟朝鼓,由钟鼓司宦官掌管,提醒上朝,出朝时程。 杨峥看了一眼午门前涌动的官员,虽在夜色下,但看得清楚各种朝服之下,各种奇珍异兽闪来闪去,让人眼花缭乱之感,同时颇有几分“群兽乱舞“的感觉。 尚未下轿子,就见杨士奇、胡滢、况忠迎了上来,三人身后还跟着一个杨峥并不曾见过的中年人,那人丹凤眼、国字脸、鼻子高挺,颌下一把长须浓密而须长,唇红齿白,一身大红袍下,显得英气逼人。 杨峥看了几眼道:“我日,这世间还有比我长得更帅的人么?敢问兄台高姓大名啊?” 众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况钟与他一路上返回京城,对他颇有几分好感,这时忙介绍道:“这位大人姓周,名忱,现在是越府长史!“说着便如数家珍的将周忱简历说了出来。 周忱字恂如,号双崖,江西吉水人。永乐二年进士,选庶吉士。自请进文渊阁,与修《永乐大典》等。授刑部主事,进员外郎。虽有经世才,但浮沉郎署二十年,未得升迁。夏原吉知之,永乐二十二年荐迁越府长史,为人以善理财知名,被夏元吉看重,想在这次廷议,将自己诸位爱将推出去。 “周忱——?“杨峥嘀咕了几声,忽然双眼一亮,道:”你,你就是自创“平米法”。平米的周忱?“ 在前世的中学的时候,历史教科书上多次提到明朝的赋役制度时,总会提到了“平米法”,当时粮食的运输征解是田赋制度中一个十分困难与棘手的问题。当时江南田粮运送北京,有军运,有民运。民运中,运夫百姓的负担相当沉重,“军船给之官,民则僦舟,加以杂耗,率三石致一石,往复经年,失农业。” 周忱与漕运总督陈瑄商议,将江南漕粮兑给漕军运输,具体办法是:民运至淮安或瓜洲水次交兑,然后由漕军运至通州。每正粮一石民运至淮安,加耗粮五斗,运至瓜洲,加耗五斗五升。江南卫所官军就附近仓廒直接运输,另加给过江米二斗,铺垫芦席费五合。这个办法,农民既省费用又便利,漕军也得到了实惠。 ^^^^^^^^^^^^^^^^^^^^^^^^^^^^^^^^^^^^^^^^^^^^^^^^ 第二更了,第三更会来得晚点,请见谅! !! 921章:干练之臣 运输要加耗,鼠雀吃食、水中漂没、腐烂等都会有消耗。所以田粮正项之外,耗米征收是一大负担,也是一大漏卮。最大的问题是“豪有力者只供正额,而一切转输诸费,其耗几与正额等,乃独责之贫民。此耗之不得其平也”。为了改变这种状况,宣德八年,周忱创“平米法”。平米,指正额与耗米两项而言。其办法是:“官民田皆画一加耗。初年正米一石加耗米七斗,计输将远近之费为支拨。支拨之余者存积县仓,曰余米。次年余米多,正米一石,减加耗为六斗。又次年益多,减加耗为五斗。”在平米法的基础上,又建立“济农仓”。济农仓米的来源,其一就是平米支拨后存留的余米,此外,还有丰收年发官钞所籴储存的粮米,以及奏定“京俸就支法”所节省的耗米。据周忱于宣德七年所奏:“先是,苏、松、常三府岁远南京仓米一百万石,以为北京武职之俸。每石外加盘用耗米六斗。然前俸既可以南京支取,独不可以三府就取乎?是岁,减耗米六十万石。”又据《明史•周忱传》,这个就支办法规定,给予就地支取者每俸米一石船价米一斗。所节余部分是耗米每石五斗。另外,在某些县份还有向富人劝借米,清理豪右侵占绝户田租等。济农仓除去用于赈贷贫民耕作食用之外,“凡陂塘堰圩之役,计口而给食者,于是取之;江河之运不幸遭风涛亡失者,得以假借”。“买办纳官丝绢,修理舍、廨、庙、学,攒造文册及水旱祈祷”等都随时支用。这种把田赋的征收与徭役的支出混合使用的办法,实际上开了赋役合征的先河。在明代赋役制度的改革中具有开创意义,为历代史学家所推崇,杨峥那会儿为了应付历史考试,可没少与“平米法”打交道,久而久之就记住了周忱的大名?此时想都不想脱口而出。 周忱一听“平米法”三个字,顿时双眼一亮,喃喃道:“果然是个好法子,大人好才学?“ 杨峥楞了一下,心道:“这法子不是你独创么,难道这个时候还没实施?” 周忱似对杨峥的法子极为欣赏,低头沉思,竟不再言语。 一旁的夏元吉看自己心腹爱将如此不懂得交际,微微摇了摇头,当年因浙西发生洪水灾害,有司治不效,于是命户部尚书夏原吉主持治理。他在《苏松水利疏》中分析了当时本区的水道形势,认为治水关键是疏浚下游河道,使洪水畅流入海。但以往泄水干道吴淞江已严重淤塞,从吴江长桥至夏驾浦一百二十余里的上游段虽可通水,但多有浅狭之处,而自夏驾浦至上海县南跄浦口(吴淞江入海旧口,在今吴淞口之南)的一百三十余里则已是“茭芦丛生、已成平陆”。重新使之通畅,则工费浩大,不如上段着重疏浚东北入江的嘉定县刘家港和常熟县白茆港,下段着重疏浚直通南跄口的范家浜。此外在河口设闸,控制泄水和涨潮,再修理加固围堤,水灾当可得到控制。当年集中了十多万人进行施工,到第二年九月完工。其治理主要工程是由夏驾浦引吴淞江上游水自刘家港入江;开范家浜,上接大黄浦,引淀山湖水自南跄口入海,从而改变了太湖下游泄水道的基本格局,其中周忱帮忙理财,用极少的银两,完成了当年算得上浩大的工程,从此后对这个年轻的后生极为看重。 后来周忱考中进士,选庶吉士。自请进文渊阁,与修《永乐大典》等。授刑部主事,进员外郎,他都默默关注,但此后的十几年里一直没得到升迁,让他感到有些惊讶,对于自己看重的这个后生,腹中的经世才如何不知,一番打探下,才知自己这个心腹为人实在太不善于交际,终日除了摆弄自己的数字外,极少与同僚走动,一来二去,早年的那点声名别人渐渐淡忘了,一直没有得到升迁的机会,难得国家有如此栋梁,夏元吉着实不想让这么好的一个人才给白白浪费了,这才动用自己在官场上的关系,在永乐二十二年,升迁为了越王长史算是升了一级,这一年多了,总算是将自己心中所学展现了出来,得到了朝廷的嘉奖,让夏元吉大为高兴,决定再帮这个后生一把,恰好昨日皇帝招他进宫议事,言起苏松赋税的问题,江南官田重赋,是明代经济财政中一个十分特殊的现象。沉重的负担,迫使农民大批逃亡,国家税源减少,拖欠严重。苏州府,从永乐二十年至洪熙元年欠粮三百九十二万石;松江府,从永乐十三年至十九年不得不免征几百万石。宣德初年,苏州府累计拖欠至七百九十万石,赋税根本征不上来,但江南是朝廷的财赋重地,承担着官僚、勋贵的巨额俸禄支应,今年若再征收不到赋税,怕是官员的俸禄都有莫大的问题,皇帝起初的意思是下诏减轻官田税额,身为户部尚书,自不愿意皇帝下达这份指令,一来户部银两并不多,二来,江南赋税虽重,但江南自古便是鱼米之乡,尤其是从郑和下西洋后,带动着苏松一带贸易往来,可没少赚取银子,那些官僚、大户手中银两可不少,三来,眼下的局面,朝中多方用钱,户部若减少江南一带的赋税,日后只怕越发支持,因此他建议皇帝派遣一个官员去治理为好。 皇帝也有此意,二人一番商议合适人选,夏元吉便想到了周忱,这么多年的宦海生涯,倒也磨练了他的性子,沉稳、干练,难得是这些年除了编修《永乐大典》外,于理财上竟比自己这个户部尚书还要厉害几分,让他动了这个心思,当下与皇帝推荐了周忱,但让一个长史去巡抚江南,总督税粮毕竟不是小事,除了朝廷廷议外,还需三位内阁认可。内阁七位阁臣,黄淮老迈,金幼孜自上月始已丁忧,张瑛刚刚入阁,还做不了主,所以内阁说到底还是杨荣、杨士奇、杨溥三人说了算,杨荣、杨溥已见过周枕,对他交口称赞,今日他特意领着周枕来见见杨士奇,一来让他有个准备,二来也是想让周枕能入杨士奇的法眼,若日后真去了江南,也好做事些?“ 一行人说说笑笑,杨峥忽想起前世周枕去了江南才开始名扬天下的,看了这个老实巴交的理财家一样,心道:“真不知这样的一个人,是如何在江南那种复杂的局面里,弄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来,还一举解决了江南的赋税问题!“正嘀咕着,忽听得周枕抬起头,盯着杨峥道:”我朝每年赋税运输要加耗,鼠雀吃食、水中漂没、腐烂等都会有消耗。所以田粮正项之外,耗米征收是一大负担,也是一大漏卮。最大的问题是“豪有力者只供正额,而一切转输诸费,其耗几与正额等,乃独责之贫民。此耗之不得其平也,杨大人的法子,果然是个好法子,将正米及耗米合计,科则重的加耗少,科则轻的加耗多,据此规定平米则例,再以平米则例算出应征米粮和银两数额。如此一来,朝廷户部、百姓的赋税两不误,大人实乃天才?“ “我日,这法子不是你创的么,怎么成我的发明了?”杨峥微微一愕。 却听得周枕道:“这法子虽好,却也有些麻烦,需要漕运相助,否则怕也不少实施?” 杨峥一怔,随即不得不佩服这家伙的确是个干练之臣,因从前世文字记载,周枕去江南后,首先便是解决了漕运问题,当时江南田粮运送北京,有军运,有民运。民运中,运夫百姓的负担相当沉重,“军船给之官,民则僦舟,加以杂耗,率三石致一石,往复经年,失农业。”周忱与漕运总督陈瑄商议,将江南漕粮兑给漕军运输,具体办法是:民运至淮安或瓜洲水次交兑,然后由漕军运至通州。每正粮一石民运至淮安,加耗粮五斗,运至瓜洲,加耗五斗五升。江南卫所官军就附近仓廒直接运输,另加给过江米二斗,铺垫芦席费五合。这个办法,农民既省费用又便利,漕军也得到了实惠。“ 两人正说着话儿,忽听得杨士奇道:“以杨小弟看,这平米之法用于何地最好?” “当然是江南了?“杨峥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杨士奇道:“这是为何?“ 杨峥还真不知道,想了想道:“我素闻周大人博学多才,这个问题么,还是让周大人来回答吧?“ 杨士奇一愣,随即哈哈一笑道:“杨小弟果然是个聪明人?” ^^^^^^^^^^^^^^^^^^^^^^^^^^^^^^^ 第三更了,今晚就这么多了,请诸位多多支持了! !! 922章:事无巨细 杨士奇一愣,随即哈哈一笑道:“杨小弟果然是个聪明人?” 夏元吉暗暗点了点头,捻着颌下长须道:“这小子,还有几分眼光!”当初有荐周枕为郡守的,夏元吉并没有答应,对推荐者说:“此常调也,安足尽周君?”这话儿的意思,一郡太守,根本不用周枕这样的大才,他的目标正是江南,这个想法,他极少与人说起,没想到杨峥只是见了周枕一面,竟能一语道破江南,让他颇有几分意外的同时,也不得不暗叹他的眼光不错。 杨士奇也有心考较考较这个被夏元吉极力推荐的人才,听了杨峥言语道:“也好,周大人你说说吧?“ 此时天色仍漆黑一片,好在四周点了不少灯笼,将午门照得亮如白昼。 周枕似早有准备,如墨的眸子闪过一丝亮光,听了询问不急不慢,他早些年做过县令、知州、知府等官职,只要认识他的人都知道,周忱这个人有个习惯,就是平日里总随身带着一个记事的笔记本,对每天发生的事情,不分巨细大小,或者重要与否,统统详细的记录下来,即使每天天气的阴晴风雨,周忱也绝不放过,而是把手下汇报的每一个具体情况都一字不漏的记录,很多人对周忱此举非常的不理解,认为此人思想似乎有问题,作为一个巡抚,哪能事无巨细事必躬亲呢,这样还不把人给活活累死;再者,假如每件事大人都要亲自过问并详加记录下来,那还要那么多官员当差干什么呢,岂不浪费国家的俸禄? 但是周忱并不这样认为,他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待他,也并不向人们解释自己这样做的原因和好处。但是只要他在任上一天,他就把每天发生的事情和手下人对他所讲述的情况以及他亲自向老百姓所了解的事宴一一记录在案。直到有一天,江南有一个县的人前来报告说,一艘从远方运来的粮船突然遭遇风暴,被大风给吹跑了,所运的粮食也全部落到大海里了。其实一船粮食并不重要,江南这个地方,最富产的就是粮食,不过要知道那可是朝廷征收的官粮,如果丢失,事情的严重程度不是个人所能承担的。周忱早听说有人通过各种途径侵吞国家的财物和粮食,但一直苦于找不到突破口查处那些徇私舞弊的犯罪者,这次的粮船事件让周忱灵机一动,他顿时想到此事大有蹊跷。周忱就召集了所有的管理人员。然后把那个报告粮船丢失的人提来大堂问话,周忱让他说出粮船是哪天丢失的,是上午还是下午,当时究竟天气如何,刮的是东风还是西风,海上有多少船只在航行等等。那人就依照周忱的提问一一做了回答,而且回答的非常迅速和圆满,丝毫没有停顿。周忱翻开记事本,查看自己所记载的当天的天气以及海上船只的出航情况,结果那人回答的全都对不上。这个时候,那个人才知道自己的事情败露了,就立即跪下来招认了自己贪污粮船的犯罪事实,还主动招出了同伙以及其他以权谋私的官吏,众人这时才明白周忱每天记载那些日常琐事究竟有何用处,从此对他大加佩服起来。这也足以说明,他这些年平日里是下足了功夫,他为人看似木讷,并不傻,甚至可以说极为聪明的一个人,哪里不知道这种机会十分的难得,他先冲着杨峥点了点头,不动神色的道了声谢,然后才对杨士奇道:“江南乃鱼米之乡,既是平米之法,自是江南最好!”顿了顿又道:“平米之法,最适合的是水路,江南各大水系众多,只需河道畅通,这平米之法便可使用?“ 虽只是两点,但杨士奇暗暗点了点头,大明公侯禄米、军官月俸都来自南京户部,而苏州、松州百姓转输到南京,每石均加费用六斗,这样一来,无疑是加重了百姓的负担,倘若用这平米之法,只需奏令各府支给,与船价米一斗,其余的五斗,以官钞所购,放入仓,一来可以为朝廷节省粮食,二来百姓也减轻了运输上的损失,可以说是一举两得之法,而江南支持着大明一半的赋税,平米之法,的确最适合江南?“ 夏元吉本有些担心杨士奇有些看不上木讷的周枕,此时见杨士奇频频点头,顿时松了一口气,心道:“看样子,这几年的官宦生涯,让恂如(周枕的字)成熟不少啊?这下我算是放心了?” 场上气氛因这个话题而变得欢快起来,便在这时听得一阵悦耳的钟声,钟声显得急切,杨峥头一次入宫,好奇的张望,却见杨士奇开始在身上噼里啪啦了一阵,整理了一下官袍这才向午门走去。 走了几步,见杨峥还有发愣,忙又走了回来道:“别看了,上朝了,错过了时辰,可不是好玩的?” 杨峥“哦”了声,与杨士奇并排着走向午门,趁着这档口儿,杨士奇急忙将这早朝的各种规矩说了一遍。 这些规矩早在洪武二十四年定了下来,当时朱元璋以礼部言“朝廷之礼,贵于严肃,而近者文武官入朝,往往争趋竞进,品级紊乱,高下失伦,甚非所以明礼法、振朝纲也”,乃规定入门次第:将军先入,次近侍官员,次公侯驸马伯,次五府六部,又次应天府及在京杂职官员。不如仪者,从监察御史及仪礼司(鸿胪寺前身)纠劾,经过永乐后,守在午门的锦衣卫干脆巡视朝廷官员,照依资次续进,敢有搀越挤拥者,许纠仪官擒奏发落。”杨峥没想到入个门都有这么多的规矩,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众人集合到了门前,杨士奇与他嘀咕了几声,便匆匆分了开来,因为文武分两班入朝,文由左掖门,武由右掖门。入内后,先于金水桥南依品级序立,候鸣鞭,各以次过桥,诣奉天门丹墀,文为左班(东班),武为右班(西班),在御道两侧相向立候,称为“起居”。杨峥如今还是从四品的神机营左军参将,算是武将,自不能跟他一同入门,好在武将领头的是英国公张辅,两人匆匆照了面,杨峥倒也不怕走错,跟着大队人马进入便是,一路上果见许多侍卫,用一双火眼金睛盯着入门的官员,看着前方深深的庭院,杨峥颇有几分进去再也出来不来的感觉。 午门外,文武官员忙着默记着入门的规矩,生怕出一点错误,而皇宫内也是一片忙碌,自从朱棣迁都北京后,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仿照南京皇宫修建了奉天、华盖、谨身。朱棣御新殿不到百日,三大殿却遭雷击引起火灾,大火熊熊,势不可挡。学府秘阁邻近三大殿之一的奉天殿(即今之太和殿)亦被殃及,其时,大学士杨荣率领三百名勇士将御书、图籍抢运至东华门外,幸未被毁。而明成祖朱棣却十分惶恐,认为这场大火是老天对他的惩罚,起火当天就到太庙和社稷坛祭祀,祈求祖宗和上天保佑。但是上天和祖宗并未保佑朱棣的一片“忠心”,在这场大火之后的十几年时间内,宫内几乎年年失火,让朱棣很是不安,权以奉天门为听政之所,大明的三大殿可以说自那场大火后,数十年不曾被皇帝光临过,如今,新皇帝登基,竟要在金銮殿举行廷议,这可忙坏了一帮太监,因为这里平日里皇帝不怎么来,差不多一年多了没理会了,灰尘不免多了些,桌椅板凳不免乱了些,甚至还有不少字画都破败了些,今日可是新皇帝头登基的头一次廷议,意义自然非凡,命令下达下来,王振就开始安排人打扫了。 金銮殿在故宫的中心部位,是故宫三大殿之一。建在高约两丈高的汉白玉台基上。台基四周矗立成排的雕栏称为望柱,柱头雕以云龙云凤图案,前后各有三座石阶,中间石阶雕有蟠龙,衬托以海浪和流云的“御路”。殿内有沥粉金漆木柱和精致的蟠龙藻井,上挂“建极绥猷”匾,殿中间是封建皇权的象征——金漆雕龙宝座。太和殿红墙黄瓦、朱楹金扉,在阳光下金碧辉煌,是故宫最壮观的建筑,也是皇宫最大的大殿,多年不用,其中的忙碌可想而知了,好在皇帝也知道这三座大殿的状况,今日又是关乎天家脸面的问题,所以派的人手着实不少,二十四局的太监都来了,从门前一直开始打扫,饶是人多,也从一更天开始扫到了三更天,然后在陈芜的指挥下,将今日皇帝要用的卤簿、仪仗、灯具围帐等摆设齐全,如此到了四更天,在王振的带领下,开始在填补墙壁的字画了,总算是赶在了四更天结束时候,将一切打扫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丝毫看不出多年没用的影子,看着处处都焕然一新的金銮殿,众太监虽累得厉害,心有倒也有了几分自豪感。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哦! !! 923章:耀武扬威 ( ) 这时陈芜急急忙忙的走了过来,一脸焦急的道:“怎么样,准备好了么,皇帝可要早朝了?”王振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一脸喘嘘道:“还好,还好,算是弄好了,不过还请陈公公看一看?“ 王振算得上是陈芜一手提拔的,他对这个识文断字,机灵无比的下属极有好感,点了点头道:“那咱家就看看?” 王振做出了请的姿势,领着陈芜里里外外看了一遍,见殿内都打扫得干干净净,便是皇帝髹金雕龙木椅也被居中法摆设,这个宝座样子与平常座椅不大一样:有一个“圈椅式”的椅背,四根支撑靠手的圆柱上蟠着金光灿灿的龙。底座不采用椅腿,椅撑,而是一个宽约一丈,,进深三十多寸的“须弥座”。通体髹上黄金,显得富丽堂皇又气势威严,却是最难摆设,他本担心王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会出什么纰漏,这才急急忙忙的赶过来看一看,却不想结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上几分,点了点头道:“好,你干得好,回头这功劳给你记上一笔?“ 王振心里暗喜,嘴上却道:“什么功劳不功劳的,咱们做奴才的可不是对主子尽心尽力么,做这点小事就要功劳,那我成什么了?“ 刚才的话儿,陈芜不过是随口一说,却不想引出了王振这番话儿来,对他越发另眼相看起来,道:“好,好,做了好事不留名,难得,难得!“ 王振本就是个机灵的主,这陈芜从皇帝做太子时,就跟着,数十年下来,两人的感情可谓深厚无比,如今太子登基了,陈芜自是水涨船高了,其地位比起大太监海涛还要高上几分,有这样的人儿,哪能不太好,嘿嘿一笑道:“说起来,这一切都是陈公公从中指点的好,若非如此,小的们头一次做这样的大事,哪能做得这般是有条不紊的,要说这功劳啊,还是陈公公的功劳最大?“ 边上的几个太监也都是见风使舵的主儿,听了王振这话儿,纷纷点头表示功劳是陈芜云云,只把陈芜说得一张老脸乐开了话儿,心道:“这个王振还真不错?“又吩咐了一番,才道:”你们也忙了一大半夜了,前边值班房里我让人给你们准备了点心,都去吃点吧!可被都累坏了,一会儿廷议还有得忙呢?“ “小的谢过陈公公?”王振急忙道了声谢,他们从一更天就开始忙碌,肚皮还真饿得厉害,听了这话儿,纷纷往值班房里跑去。 却听得一个尖锐的声音喝道:“干什么,活儿都干完了?”声音不大,却透着威严,众人不免心头一动,伸长脖子望去,只见海涛扳着脸走了过来。 众人喊叫了声:“倒霉!” 海涛如今掌管司礼监算是二十四局中头号太监,况且人家也不知怎么的,就入了张太后的法眼,在宫中极有地位,陈芜地位虽也不低,又是皇帝的贴身太监,论人望、论地位两人差不多,张太后对他也是极为宠爱,所以两人在这宫中可以说是半斤八两,海涛因为不能识文断字,为人也呆板了些,仁宗皇帝倒也罢了,朱瞻基琴棋书画样样皆通,自是对海涛颇有几分不喜,陈芜从南京返回后,去皇帝身边当值的自是陈芜了,这些时日皇帝甚至有心将东厂交给陈芜掌管,让海涛不免心中妒忌,海涛本就不是个心宽的人,妒忌之余不免有些恨意,两人平日里一碰上,难免互相看不对眼,你来我往的各自斗上一斗。 王振这段时间在宫中混得如鱼得水,加上他本就聪明伶俐,哪里看不出来这两大太监明争暗斗,就个人而言,他比较欣赏陈芜,嬉笑怒骂不行于色,难得是人家肚子里的学问也不差,被皇帝信任得无以复加,自从南京返回,被皇帝先赐名”王瑾”,又将宫女两人赐之为夫人,让人好不羡慕,反而是海涛,年纪也不小,为人毫无城府,最主要的肚中毫无学问,不过是仗着仁宗时立了点小功劳,而被仁宗皇帝信任,才在这里耀武扬威,虽说谁都讨厌他,可人家地位,身份摆在了哪儿,自己一个小小的写字太监,可不敢去说什么。 陈芜平日里就有些看不上海涛,大字不识几个,偏偏凡事都喜欢指手画脚,一副老大自居的模样,让他很是不爽,两人在京城的时候,虽有些摩擦,但一个是服侍皇帝,一个是跟着太子,地位不可同日而语,那时候的陈芜处处被海涛压上了一头,如今太子登基为帝,昔日的太子贴身太监,变成了司礼监御马监太监的他,比海涛的地位并不低半分,颇有分庭抗礼的味道,两人的关系从陈芜返回后,皇帝不再让海涛伺候,还将自己麾下的御马监给了陈芜,海涛心里就不痛快,如今又见皇帝赐名”王瑾”,又将宫女两人赐之为夫人,羡慕中不免有几分怒气。 两人本就彼此看不顺眼,如此一来就彻底不痛快了,海涛恨陈芜夺走了自己在皇帝心目中的位置,又夺去了自己御马监,而陈芜则觉得海涛毫无本事,却占据高位,有心取代他,更是很不得让海涛离开才好,不过两人虽彼此看不顺眼,但毕竟也是三朝老臣,各种争斗早已看了不少,如今新皇帝性子看似温和,实则是及有主见的主儿,若是两人闹得太过分,皇帝一怒之下,两人怕也没什么好果子吃,所以两人平日里的争斗也多半是明争暗斗,在二十四衙门里各自收买自己的心腹,形成分庭抗礼的局面,只是对于王振,两人都极为欣赏,有意拉拢,也不知什么愿意,王振迟迟没有表态,游离与两人之外,却没让两人讨厌,这不得不说他手段比起最初的进入皇宫高明了许多。 此时海涛瞪着一双大眼睛,虽是对这王振说话,目光却是盯着是陈芜。 陈芜自然知晓对方是冲着自己而来,冷哼了声,瞪着瞪着一对小眼,毫不客气的道:“海公公此话何意?” 海涛最看不惯便是陈芜仗着皇恩盛气凌人的模样,冷哼了声道:“皇帝马上便要廷议了,你让太监们都是吃东西,此举何意?” 陈芜冷笑道:“何意,不过是吃点东西吧了,我皇仁慈,这些太监们从一更天开始忙碌,我让他们去值班房吃些东西好像不为过吧,海公公不让他们去,果然是好大的官威啊?” 海涛脸上大变,虽说如今洪武爷时给太监定下的规矩宽松了不少,可太监还是有些顾忌,万一做得太过分,落入了那些外臣的眼里,尤其是那些清流的眼里,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海涛虽是宫中的大太监,可这些年来从不敢以官威自居,怕的就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那些清流的耳朵里,此时听陈芜如此说,如何不怒,面部抽搐几下,阴声道:“我不过是让他们不要去吃饭,因为一会儿便是皇上廷议的时候!殿里没人可不像话?”说到了这儿,阴冷的看了一眼陈芜冷笑了声道:“倒是陈公公,仗着皇帝宠信,在这里发号施令,好大的胆子?“ 陈芜刚才不过是好心让这些干活的太监去吃个早饭而已,若不是你来干涉,这会儿只怕吃饱了回来了,再说了,吃个饭扯上皇上干吗,一番话儿下来,让陈芜满腔的怒火,哼了声道:“海公公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不知海公公意如何为?“ “你——?“论吵架的功夫自不是陈芜这等老狐狸的对手,说了个你再也说不出话儿来,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忽听得王振哎呦了一声道:”我说两位公公你们这做什么,都是给皇帝当差的,非要弄成这样么,再说了,今日可是皇帝廷议的大日子,若是被那些外臣看到了,还不笑话死?“ 海涛、陈芜微微一愣,刚刚各自怒目而对的局面立即平息了下来,两人虽各自不满,但在对外廷方面心思还是一致的,那些清流文人,仗着自己诵读了几句圣人之言,平日里根本不把他们这些太监放在眼里,私底下更是骂他们更是不堪,不仅如此,一旦太监稍有异动,立即 引起了那些清流的攻击,皇帝迫于群臣的压力,不得不对太监是以惩罚,弄到最后苦不堪言,所以内廷里太监,无论官职大小,地位如何对外臣莫不是恨得咬牙切齿。 要说出现这种情况,倒也不能全怪那些文人对太监痛恨,实乃东汉,大唐的太假留下了声名太坏了。 ^^^^^^^^^^^^^^^^^^^^^^^^^^^^^^^^^^^^^^^^^^^^^^^ 查阅了不少资料,又看了几遍,花费的时间不少,本来码字的时间就不多,如此一来,竟耽搁了一个小时,这里请诸位见谅了,另外月初的月票也是很重要的,有月票的莫要忘记送上哦! 924章:互不对付 先说东汉,东汉皇帝都是年幼即位,其中最小的殇帝即位时刚满百日,桓帝即位时年龄较大,但也不过十五岁。每当小皇帝上台,因其年幼无知,国政往往操之于母后之手,而母后当权又往往依赖于外戚,从而造成外戚专权的局面。当皇帝长大成人后,自然想亲政收权,而这必然形成与外戚之间的利益冲突。在皇帝与外戚的斗争中,皇帝因幼长深宫,势单力孤,所能依靠的大致也就是朝夕相处的宦官,而这些宦官也不是什么好鸟,帮助皇帝除掉了外戚,却趁机把持了权势,比如东汉时的大宦官侯览、苏康、管霸,他们帮皇帝除掉了外戚后,同样盘剥百姓、任人唯亲。宦官们的亲属及其党羽占据了从中央到地方的各级官职,而大多数太学生及地方儒生的仕进之路由此被堵塞,朝政日趋黑暗,时人称:“举秀才,不知书,察孝廉,父别居。寒素清白浊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如此一来,自是激起了不少清流的鄙视,等到永康元年,汉桓帝死后,窦太后及其父窦武迎立汉灵帝即位。当时灵帝年仅十三岁,窦太后临朝称制,大将军窦武与太傅陈蕃扶持左右。窦武与陈蕃都对宦官专权深恶痛绝,因而密谋铲除宦官。在窦太后的支持下,他们杀死了在朝中专权宦官管霸、苏康二人。窦武还曾计划除掉大宦官曹节等人,但因事机不密被宦官们知悉。曹节等人见势不妙,急忙率人入宫劫持汉灵帝和窦太后,并假传圣旨,派兵捉拿窦武。窦武慌忙避入军营。宦官曹节、王甫等人纠集千余兵马围攻窦武,最终斩杀窦武及其宗亲、宾客,窦太后随之被囚禁。陈蕃得知曹节等宦官矫诏捕杀窦武的消息后,不顾年老体弱,召集属吏和学生八十余人持刀冲入承明门,正被捕杀窦武回宫的宦官王甫遇到。陈蕃因寡不敌众而遭杀害。 窦武、陈蕃被害后,宦官自行封赏、加官晋爵,完全控制了东汉的朝政。灵帝即位之初年少无知,重任宦官。成人后又耽于享乐与敛财,宦官们投其所好,朝政之混乱与**可以想见。宦官侯览的母亲及其家人在其家乡山东无恶不作,山东名士张俭上书弹劾。气急败坏的侯览指使无赖朱并诬告张俭与同郡二十四人结党,图谋造反。不明所以的灵帝下诏追捕张俭等人。张俭逃亡途中受到了多人的收留然后成功出塞。宦官们借此大肆捉拿张俭党人,凡是帮助张俭逃跑的人都被列入党人的行列,受牵连者甚众。 其后宦官把持下的东汉统治更加黑暗。朝臣上书指责宦官图谋不轨,昏庸的汉灵帝竟不知何为“不轨”。在灵帝身边随时侍从左右的中常侍有张让、赵忠等十二人,举其大数称“十常侍”。他们参预览阅朝臣章奏,把持朝政,而灵帝却心甘情愿地受制于宦官,公然觍颜称:“张常侍(张让)乃我公,赵常侍(赵忠)乃我母。”皇帝与宦官一道盘剥百姓、卖官鬻爵,朝政日益**,最终酿成了东汉末年的黄巾大起义, 与东汉相比,唐代的官宦比汉代有过之而不及,一批批的宦官逼宫弑帝,专权横行,无恶不作。大太监李辅国在唐玄宗年间入宫做了太监。后因尽心侍奉太子李亨而成为太子的心腹。唐玄宗天宝十四年,“安史之乱”爆发,叛军所到之处,望风披靡,直逼京都长安,唐玄宗仓皇出逃。太子李亨奉命在后安抚百姓,安土重迁的百姓们希望太子留下抗击叛军。李辅国以国家大义劝说太子留下抗敌,太子遂与玄宗兵分两路,北上灵武。李辅国又劝太子迅速称帝,以安民心。公元七百五十六年,太子李亨即位,是为唐肃宗,遥尊唐玄宗为太上皇。肃宗为人性格懦弱,此刻见李辅国忠心拥戴,便视其为左右臂,赐名“护国”,后又改名“辅国”,把军政大事都委托于他。 肃宗取玄宗而代之是战时的需要。天宝四十年,唐玄宗回到了长安。起初过着无所事事,但尚算自由的生活。肃宗与李辅国都怕玄宗复位,因此在肃宗的默许下,李辅国对玄宗步步紧逼。初则把玄宗喜欢的三百匹马收回大半,仅留下十匹;继则强令玄宗迁到皇宫内宫,留下几个老弱病残之人伺候玄宗;然后又把对玄宗忠心耿耿的心腹太监高力士流放,强令玄宗的亲信官员陈玄礼致仕。这样,彻底成了孤家寡人的太上皇唐玄宗在寂寞、凄凉中走完自己的一生。肃宗曾数次想看望重病中的玄宗也因李辅国的阻挠而未成行。李辅国权势之大由此可以想见。 李辅国大权在握,天下大事几乎全决定于李辅国,朝臣所奏之事往往先经他手然后才告知肃宗。为了更准确地了解朝中大臣的动向,李辅国还专门派几十人负责监督官员的一举一动。对于不顺从的官员加以严厉打击。李辅国根据自己的好恶处治全国的讼案,并以皇意相标榜。地方上的节度使也是李辅国一手委派。李辅国权倾朝野,宰相及朝中大臣想见皇帝都须经过李辅国的安排,皇帝的诏书也需要李辅国的署名才能施行,群臣不敢提出不同意见。李辅国出行时,气势之大无与伦比。出于对李辅国嚣张权势的敬畏,宗室贵人也以“五郎”尊之,当时的宰相李揆更称李辅国为“五父”。也有一些正直之士不耻李辅国的行为,宗室李岘多次对肃宗陈说李辅国的违例行径。肃宗虽有所警觉,但在李辅国的操纵下,还是把李岘贬官出京。一手遮天的李辅国企图做唐朝的第一位宦官宰相。此举遭到了宰相萧华的激烈反对。李辅国怀恨在心,多次在皇帝面前诬陷萧华,并威逼皇帝用自己的亲信元载取代了萧华的相位,最终将萧华逐出京城。 李辅国之所以为所欲为,还得益于与肃宗皇后张氏的勾结。张皇后与李辅国内外相应,控制政权。他们对不利于自己的人,无论是高官还是显贵都是除之而后快。肃宗的次子建宁王李炎聪明过人,尽心辅佐太子广平王李豫,深得皇帝的欢心。心胸狭窄的张皇后与李辅国多次在皇帝面前中伤建宁王,诬蔑建宁王心怀不满,准备谋害太子。昏庸的皇帝竟然下诏赐死建宁王。 李辅国与张皇后的狼狈为奸是为了各自的利益。但两个都想大权独揽的人是不可能永远和平相处的。在肃宗病重期间,李辅国与张皇后终于在决定由谁继承大宝的问题上发生了尖锐的冲突。李辅国支持太子李豫登基,而张皇后素与太子有隙,因而暗中策划越王继位,以便于自己将来继续插手政局。张皇后密谋杀掉太子,其阴谋被李辅国的同党发现,李辅国等首先把太子保护起来,然后冲进皇宫,抓获了越王及其支持者百余人。张皇后逃入重病中的肃宗寝宫,被李辅国抓住。肃宗因受到惊吓而当天死亡。李辅国趁此混乱时机,将张皇后、越王及参与者一并斩首。太子李豫在李辅国的拥戴下即位,是为唐代宗。 代宗上台后,因念其拥立之功,册封李辅国为司空兼中书令,李辅国终于实现了他的宰相梦。李辅国气焰更加嚣张,他曾对代宗皇帝说?“大家但内里坐,外事听老奴处置。”,实际上让代宗把军国大事都托付于他。这一举动自然引起了代宗的不满,但由于李辅国掌握军权,代宗只得忍气吞声却奈何不得,其后,继而有逼宫弑帝的俱文珍与王守澄、经历六代皇帝的仇士良、人称皇帝之“父”的田令孜以及唐昭宗时的权阉杨复恭、刘季述等人。这些人个个都是生前显赫无比,死后臭名昭著的大宦官,无不是做出了祸国殃民之举,加上迫害不少读书人,久而久之,这些乱账也比文人的笔,算到了宦官的头上,经过历代史书的宣扬,在中国这个以史为鉴的国度里,太监这个声名总算是臭名远扬,尤其是天下读书人,对这些没了尘根的不男不女着实没什么好影响。 读书人看不上太监,太监也一样看不起这些读书人,在他们眼里,这些比自己多了个东西读书人除了读了几句圣人之言之外,并不自己好多少,太监里有坏人,那饱读诗书的文人堆里也没少好东西,精忠报国的岳王爷没实在金兵的手中,倒是死在了秦桧的手中,可见这读书人东西到是全了,心儿可不是黑得很。 ^^^^^^^^^^^^^^^^^^^^^^^^^^^^^^^^^^^^^^ 第三更了,今晚就这么多了,弱弱的问一声,诸位的月票还有么,已经在榜末了,求月票! !! 925章:有事早奏 如此一来,在大明就有了一个奇特的现象,文人与太监,就好像上辈子结了怨的仇家一样,相互看不上眼,文人恨不得将这些太假赶出紫禁城,而太监恨不得这帮文人全死光了才好,你来我往的争斗了几十年,互有胜负,却是谁也不能对方置于死地,这样的结果,让饱读诗书的文人大为不满意,利用手中的史笔,将东汉、大唐的太监之乱大书特书,让后来的统治者时时警惕,皇天不负有心人,经过无数的文人墨客大书特书,终在洪武爷登基后鉴于前朝太监干政得太厉害,对宦官管理较严,规定宦官不得识字,压低其官阶,禁止其兼外臣的文武职衔,并悬铁牌于宫门上,明示不许干政的警戒,不仅不允许干预朝政,更不能与官吏串通一气,甚至连置产业的权力也没有。这个结果让文人门大大扬眉吐气的一回,本以为这下那个挨千刀的太监,算是彻底没戏了,可好景不长,不过数十年,靖难一战,永乐皇帝登基,宦官渐受重用。先后派李兴使暹罗(今泰国),郑和下西洋,侯显使西域,王安等督军营,马靖巡视甘肃。永乐十八年,又增设东厂,委任宦官主持,专门侦察刺探臣子民众情形。这样,宦官可以出使、专征、监军、分镇以及刺探臣民隐情,大权在握,竟比那些饱读数十年诗书的读书人还要厉害,尤其是太监郑和,不仅在靖难中立下赫赫战功,六次下西洋,为大明立下石碑“去中国十万余里,民物咸若,熙嗥同风,刻石于兹,永示万世”永乐五年九月初二回国,押陈祖义等献上,陈祖义等被问斩?。施进卿被封为旧港宣慰使。旧港擒贼有功将士获赏:指挥官钞一百锭,彩币四表里,千户钞八十锭,彩币三表里,百户钞六十锭,彩币二表里;医士,番火长钞五十锭,彩币一表里,锦布三匹,这一桩桩的战功,让多少读书人汗颜,眼看着太监的势头一天比一天大,不少文人开始担心,他们想上书,想恢复洪武爷太监不的干政的祖训,无奈永乐皇帝太过强势,一次次的屠刀,终于让这些饱读诗书的文人害怕了,于是永乐一朝,谁也没跟太监过不去,他们在忍,他们相信,总有一天,洪武爷的祖制会再一次重现。 他们忍耐并没有等太久,仁宗登基后,文人便怂恿着皇帝取消了下西洋,昔日威名赫赫的大太监郑和却被赶到了南京修大报恩寺,宫中的太监多半都开始收敛,甚至在他们的影响下,皇帝已经开始着手调整永乐皇帝多项政策,恢复太监不得干政也是其中之一。这一切让太监们有些不知所措,在不知道新皇帝心思的同时,他们可不敢去得罪那些杀人不见血的外臣。 王振的一番话,彻底让两人失去了争吵的兴趣,彼此看了一眼,冷哼了声,同时喝道:“看什么看,还不去准备,一会儿耽误了皇上廷推,小心脑袋?” 两大大太监发怒,威力可想而知,下面的小太监各自缩了缩脖子,哪还敢啃声,便是刚才已经准备迈出脚去吃饭的太监,也缩回了手脚返了回来,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陈芜看了一眼海涛道:“这里就交给你了,皇帝哪里我还要去看着呢?“ 海涛哼了声,道:“放心吧,这里有我出不了事情,倒是你在皇帝身边伺候,可要小心点?“ 陈芜面色缓和了不少,拱了拱手道:“谢了!我去了!“ 海涛冷哼了声,不再言语,转身冲着偷看的小太监喝道:“那龙椅上这么多灰尘,还不去给咱家再擦上一遍?“ 那些累得够呛的太监,一听了这话儿顿时有些不满了,心道:“你斗不过人家,也不该拿我们出气啊?” “少说话,多做事?”王振走了过来,低着头呵斥道。 那几个太监立即吐了吐舌头道:“多谢王公公提醒?” 王振摆了摆手道:“都是在宫里当差的,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以后还需诸位多多照顾才是?”众太监道:“王公公所言极是,王公公人儿这般好,又能识文断字的,若是你做了那秉笔太监,该有多好?“ 王振灿灿一笑,心道:“迟早有那么一天的?“看了一眼走过来的海涛,立即换了另外一幅嘴脸道:”你们胡说什么,海公公劳苦功高,这些年为朝廷,为陛下立下不少功勋,实乃我等的楷模,我对海公公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众人一愣,齐声道:“太不要脸了?” 王振面色一热,却听得海公公哈哈一阵大笑道:“好一句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读书人果然就是不一样,说的话儿真好听?”说完冲着王振点了点头道:”难得你这么有孝心,以后跟着咱家,咱家绝不会亏待了你?“ 谁都知道海公公是整个皇宫内最有权势的太监,能得到他这样的承诺,那是何其的荣幸,那些刚才还笑话的太监,听了这话儿,恨不得刚才那话儿是自己说的才好。 海涛笑罢,忽然面色拉下脸来,呵斥周围看热闹的小太监道:“再不好生干活,也打断你们的腿!” 下面的人各自缩了一下脖子进了金銮殿,重新擦拭龙椅,海涛则是看了一眼王振道:“王公公可否愿意陪着咱家四处看看?“ 王振是个机灵的主儿,在这宫中他早已摸出了一套规矩,对付这样的大太监要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样才能让这些大人物另眼相看,他原本不信,可无论是陈芜,还是海涛似乎都吃这一套,久而久之他这些人话鬼话儿也顺其自然的说了出来,眼看海涛一脸兴奋的样子,自然知道这话儿算是说到了点子上,这下好处只怕不少,忙抱拳道:“奴才愿随海公公前往?”海涛哈哈一笑道:“很好,很好!”连说了两个很好,便摔先走向紫禁城,王振急忙迎了上去。 紫禁城从修建后,便分为外逞和内宫,外迂兰大殿中。离着内宫大门乾清门最远,却是离谨身殿着最近。过了乾清门,才是内廷的乾清宫、坤宁宫,这两大宫殿分别是,“皇帝寝宫、以及皇后寝宫。 此时乾清宫内,朱瞻基正在穿戴龙袍,大明的皇帝只用衮冕,废除其余五冕,为十二旒冕十二章服,用于祭祀天地、宗庙、社稷、先农、册拜、正旦、冬至、圣节等场合。今日是他头一次住持廷议,意义非凡,所以这件龙袍是缂丝织造。以黄色的绫罗为主,上绣龙、翟纹及十二章纹。明代的龙,形象更加完善,它集中了各种动物的局部特征,头如牛头、身如蛇身、角如鹿角、眼如虾眼、鼻如狮鼻、嘴如驴嘴、耳如猫耳、爪如鹰爪、尾如鱼尾等等。在图案的构造和组织上也很有特色,除传统的行龙、云龙之外,还有团龙、正龙、坐龙、升龙、降龙等名目,甚是威严,朱瞻基在数十个太监的梳理下,将这一身龙袍穿得整整齐齐,他满意的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欣面朱唇,虎目浓眉一身龙袍下,显得相貌堂堂,好不威严,朱瞻基打量了几眼,对自己不满意的地方稍作整理了一下,这才点了点头道:“出去吧?” 陈芜应了声道:“冲着门外喝道,皇帝摆驾金銮殿!” 听得门外一声接过一声的呼喝,声响如雷,不多时乐起,陈芜弓着身子小声提醒道:“皇上,该出去了?” 朱瞻基点了点头,扭头看了一眼宫门外,也不知在想什么,转身便走了出去。 陈芜急忙跟了上去,身后的几个太监不敢怠慢,也急急追了上去。 一看皇帝出来,锦衣卫力士张五伞盖、四团扇,联翩自东西升立座后左右;内使二人,一执伞盖,立座上,一执“武备”,杂二扇,立座后正中。天顺后,执伞、扇力士移到金水桥南夹立,只留座上之伞及夹武备二扇;座上之伞,遇风劲时也撤去。 到了金銮殿,朱瞻基走上龙椅后,忽听得按一阵鸣炮之声,鸿胪寺“唱”入班,这时等在金銮殿外的文武官员,分成左右两侧,文以杨士奇为首,武以张辅为,一文一武齐头并进御道,过了御道,再排班。此时文官“北向西上”,武官“北向东上”,行一拜三叩头礼,是为“大班”。公侯、驸马、伯自成一班(勋戚班),居武官班前而稍离。 众人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声响震动瓦舍。 朱瞻基抬了抬手,道:“诸位爱卿平身?” “谢陛下!”众人又是高呼了一声,众人这才站定。 朱瞻基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陈芜,陈芜会意道:“有事早奏!” ^^^^^^^^^^^^^^^^^^^^^^^^^^^^^^^^^^^^^^^^^^^^ 第一更先送上,今晚估计依旧是三更了! !! 926章:这个事儿好累 ( ) 按照朱元璋定下的规矩,一切政事皆理于公朝,为“不废务”,即便恶劣天气,也很少免朝。洪武三年,“敕百官自今入朝遇雨雪,皆许服雨衣”。就连“各庙忌辰”,也照常朝参,只是改服浅淡色衣服,不鸣钟鼓。如遇大丧,皇帝则“视事于西角门”。 载洪武二十八年所定各府部衙门“合奏启事目”,达一百八十四款,除了选举、盘粮、建言、决囚、开设衙门等大事,以及灾异、雨泽、囚数等类奏事项,还有许多像“收买牛支农具”、“追赃不足家属”之类的杂事。凡涉及“军中机密事情及守卫门禁关防等事”,许官旗军人“径奏”;民间词讼,也往往“实封闻奏”。 有司所守之事,亦须一一面请,就连守卫皇城官军搜检出被盗内府财物,也要引到朝门,由皇帝亲自发落。可谓“烦渎”至极。像明代皇帝这样,亲坐朝门,一切庶政,不分轻重大小,样样过目亲理,这是前所未有的。而事岂能持久?但tai祖定制又不准变,这实际上已埋下了后世朝会走向虚应故事,“名”存而“实”亡的隐机。特别是宣德以后,早朝决政方面的内容不断萎缩,上朝不过趋拜行礼,其性质便与大朝、朔望朝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杨峥只是四品武将的官职,在武将里面,并不算大,占的位置也不显眼,眼看着金銮殿上六部九卿事无巨细一一说来,皇帝一一做出解答,看到他连连摇头,世人都说做皇帝爽,看到的不过是皇帝大权在握,后宫佳丽三千,衣食无忧的生活,却不知皇帝也有累的时候,尤其是明代的皇帝,自从朱元璋废丞相后,君主集相权和君权于一身,达到前所未有的君主集权巅峰,这种情况看似不错,其实累的厉害,即便是朱元璋、朱棣这等雄才大略的皇帝,也不得不在废除丞相后,设置内阁,可见做皇帝并不舒坦,偏偏那么多人想做,真不知那朱高煦若是造反成功了,当真做了皇帝,会不会后悔当年没有做一个闲散的王爷来得舒坦。 胡思乱想了一阵,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朱瞻基道:“杨大人廷推开始吧?” “总算入正题了?”杨峥嘀咕了声,生怕旁人看出自己的懒散模样,立即做出一副认真凝听的神情。 所谓的颋推,凡朝廷遇有重大政事,或遇有文武大臣出缺,皇帝必诏令廷臣会议,以共相计议,衡量至当,然後报请皇帝,取旨定夺,其有关政事得失利弊之研商者,谓之廷议;其有关人事升补任用之拟议者,则谓之廷推。虽说是群臣推荐官员,但明初的皇帝还是有决定权的,最厉害的还可以用中旨任命高级官员,内阁有票拟权,是说阁员收到奏章或准备发出的草诏后,在面上贴一张纸,写上自己的意见呈送给皇帝,由皇帝批红正式生效,其实和唐宋中书舍人(中书省的几名中层干部)“五花判事”很类似。而各部门在收到内阁发出的文件时,就以票拟上的批红为生效的依据。按说这不是法定工作程序,但正由于明朝没有明确法定工作程序,人们自然而然就要去寻找,就找到了票拟批红这个程序。某天谁接到一份诏书,没有票拟,皇上直接批红。那对不起,这就只能算是皇上您的私人书信,不能算政府公文。其实这也有个学名:中旨。那问题的关键就来了,如果职能部门收到中旨,该怎么办? 其实明朝人有现成的例子。宋太宗在雍熙北伐中,绕开宰相直接和枢密院制定作战方案并直接指挥前线将领,便是犯了擅发中旨的忌讳,后来差点被弄得下不了台。而在绍兴北伐中,首相秦桧以朝廷名义发出撤军的诏令,宋高宗却发中旨要求诸将继续进攻。诸将均奉诏撤军,只有岳飞奉中旨继续进攻。结果大家都知道,岳飞免官下狱,甚至死在狱中。尽管众所周知此事是秦大汉奸弄权,但从法理程序上讲,他还真才是有理的一方。此事给了后人一个血淋淋的教训——如果奉中旨不奉诏令,皇帝最多丢下脸,奉旨的人就算是民族英雄,也难逃丢官甚至丢命的下场,皇帝也保不了你。那你说,如果你接到中旨尤其是与朝廷诏令相违的中旨,该奉旨还是该封还?但大明初期皇帝一般不会动用这项权力,因为这个对于皇帝有意义,对被中旨的官员却是毫无意义,甚至有些丢人。 要说明朝的文人,那绝对是有骨气的,但凡是个大官若不经过廷推的,还真没几个会接受,在他们看来,这是皇帝对自己能力的侮辱,所以综观整个大明,除了在正统年的徐有贞外,没有人接受皇帝的中旨,弄得最后皇帝也觉得这个中旨颇有几分嗟来之食的味道,久而久之,中旨就好比是聋子的耳朵,纯属摆设了,只需涉及朝廷高官,皇帝多半会按照规矩廷推。 今日首先要廷推的吏部侍郎黄宗载等十五人清理天下军伍的任命,这件事早就送到了内阁,碍于仁宗皇帝身子不适,一直压着没动,如今新皇帝登基,此事自是重中之重了,盖因当时军伍缺额严重,而各州县又多欺隐,兴州军士范济进京奏言,让朝廷早早派遣官员去查探,朱瞻基从诸多奏折中理出了这件事,决定趁着今日一起给解决了。 经过一轮廷推后,结果是让黄宗载等分别前往各地清理。其后定“清军例二十四条”,并将遣京卿给事中御史清理天下军伍定为常规。黄宗载赴浙江;户部侍郎郝鹏赴湖广;刑部侍郎樊敬赴扬州、淮安、凤阳、庐州、滁州、徐州;俞士吉赴应天、太平、池州、宁国、安庆、广德、和州;吴廷用赴江西;北京行部侍郎金庠赴北直隶;都察院副都御史李素赴山西;大理寺卿汤宗赴山东;少卿严升赴镇江、常州、苏州、松江、徽州;李谦赴广东;施礼赴河南;寺丞张宗琏赴福建;艾良赴四川;通政使司右参议何怀辉赴广西;鸿胪寺丞张人实赴陕西。对于这个结果,朱瞻基多少有些不满意,倒不是别人,正是这个吏部侍郎黄宗载。 要说吏部侍郎黄宗载也颇有几分传奇色彩,此人性子比较急躁,能做事,却在关键的时候总是少了魄力。 他在永乐初年,被推荐任为湖广按察司佥事。巨奸宿猾之徒,多被贬戍到铜鼓、五开之间,暗中把持官吏生杀之权。黄宗载放榜历数他们的罪行,说:“如果不改,一定要依法处治。”众人不敢违抗。武陵多军籍,百姓家庭担心与他们联姻,徭役赋税将转到自己身上,所以男女到了四十岁还不婚嫁。黄宗载以理劝说他们,他们都领悟了,一时结婚的有三百余家。邻县也仿效,风俗遂变。皇上朱棣征他到文渊阁修《永乐大典》。书成之后,黄宗载得到赏赐,回到任上。后来他总管制造海运巨舰数十艘,事情办成了而百姓并没有受到骚扰。皇上车驾北征时,向湖广征兵,使者因贪婪凶暴而误了期限。黄宗载因不弹劾,被贬为扬青驿驿夫。此后多年不用,直到朱棣想用一个御史,忽想起被自己呵斥的黄宗载,细想之下,觉得此人虽性子急躁了些,大事糊涂,小事精明,但作为御史还是尽职尽责的,便重新起用黄宗载为御史,出去按察交趾。当时交趾刚被平定,州县官员多用两广、云南的举人以及愿意往远方任官的岁贡生员,他们都不善于安抚。黄宗载于是说:“有关官员都不称职。如果等九年以后再废黜,恐怕政治会更加废弛。请求对任职二年以上者,巡按御史和布政、按察二司调查核实上报。”朱棣赞同他的意见。他回来后,行李萧然,不带交趾一物。尚书黄福对人说:“我在这住了那么久,所接的御史多了,只有黄宗载识大体。”后黄宗载祖母去世,他被召回任事,改为詹事府丞,才算是留在了京城,朱瞻基早些年跟在朱棣身边最久,对朝廷官员的秉性多有了解,他怕黄宗载在清查清理天下军伍犯了糊涂,有些担心,大杨荣、杨士奇都大力推荐此人,对于这两人阁臣的眼光,朱瞻基自不会怀疑,便也答应了。 处理了这件事,众人松了一口气,朝堂上的气氛也热烈了许多,接下来就开始廷推巡视江南的官员了。 巡视江南毕竟不是小事,推的也是三品大员,朝中各种关系复杂,所以大家你来我往竟推了半天,一直没个定论,这个说江南的是难治之地,朝廷应该派一个大员去管理,却不说该派谁去。而那些说出名字的官员,多半才能不够,又被众人给否决,一时纷纷扬扬好不热闹。 ^^^^^^^^^^^^^^^^^^^^^^^^^^^^^^^^^^^^^^^^^^^^^^ 第二更了,请围观了! 927章:不世天才 杨峥听得大干头疼,心道:“天天听这些大臣门争吵,这滋味可不好受,也难怪明朝中后期的皇帝多半不早朝,不廷推,谁愿意一大清早的起来,就听一帮大老头吵架,还劝说不得,这不是给自己添堵么。 杨峥瞥了一眼朱瞻基,见他脸上没有半分的不悦神色,相反凝听得极为仔细,甚至有几个官员不顾仪态的骂人的话儿,他都没放过,偶尔嘴唇轻轻一勾,露出一抹谁也看不懂的笑容。 杨峥点了点头道:“怪不得人家是千古明君啊,单是这份能凝听的风度就足以让人敬佩啊?“ 如此这般争吵,也不是过了多长时间,还是蹇义率先站了出去,恭恭敬敬道:“禀皇上,依微臣愚见,江南的整治事关我大明的赋税,京城安稳,如今的江南沉娿难治,少有不慎只怕酿成江南局面的不稳定,所以微臣以为,眼下的江南派遣的官员需要大手腕,大魄力,一方面整治江南吏治,另一方面还需对江南经济多有了解的官员,如此双管齐下,才可将江南稳定下来?“ 杨峥正站着不耐烦,忽听得说话之人声音洪亮无比,不免来了精神,一看见一个满头白发的官员正慷慨陈词,不免来了精神。 朱瞻基微微点了点头道:“依蹇爱卿看,这江南的官员派谁去合适呢?“这话儿虽是在问蹇义,却是对众人所说,因为刚才的廷推半响没结果。 众人面色有些难看,无人应答。 却听得蹇义道:“依微臣看,礼部仪制司四品郎中,况钟勤谨廉洁,博识干练,又任劳任怨,做这江南知府是极合适的?“ 蹇义说完扫视了一下身后的众人,蹇义本就是永乐重臣,在当年的太子之争时,拥护仁宗皇帝有大功,仁宗登基后念蹇义辅佐监国时的旧劳,对他尤为倚重。他首先进封蹇义为少保,赐给冠服、象笏、玉带,并享受二职俸禄。蹇义又历升为少师,受银章一枚,上刻“绳愆纠缪”。其后,又赐给他玺书说:“先前朕监国时,卿以先朝旧臣,每天在左右侍候。两京刚建,政务正繁,卿劳心焦思,不顾身家,前后二十余年,多次挽救危难。朕继承大统后,卿赞佐治理,毫不松懈,而且更加恭谨。这些朕都深念不忘,兹以自己之意,创制‘蹇忠贞印’一枚赐予爱卿,望卿藏于家中,传给后世,知道朕君臣共济艰难,共同做出了成就。”当时只有杨士奇也得赐给“贞一”印和敕书。不久命蹇义和英国公张辅以及夏原吉一同监修《太宗实录》,在朝中的威望,可以说出了夏元吉,杨士奇外无人可以比肩,此话一出,那些争吵的声音顿时小了不少。 当然了,众人不争吵一方面是迫于蹇义的威望,另一方况钟的声名的确响亮,自从二十四岁被县令俞益选用为礼曹吏员。九年任满后又被荐至礼部,经永乐帝面测抉用为礼部六品主事。在九年的任期中,由于他勤谨廉洁,博识干练,又任劳任怨,极得朝廷赏识(仅永乐帝的奖赐就有三十一次之多),升为仪制司四品郎中是个大大的清官,这样的一个官儿谁敢去说什么,能说什么,况且那况钟极受礼部尚书吕震的重视,又迎会太子立下大功,谁会傻到去说他的不是。 见众人一阵沉默,朱瞻基微微点头,左右看了一眼:“蹇爱卿的举荐,诸位爱卿可还有看法?” 场上一阵沉默,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人吭声。 朱瞻基似很满意这个结果,微微颔了颔首道:“胡爱卿,你意下如何?“ 胡滢道:“况钟此人精明能干,与江南复杂的局面,的确是最佳人选,蹇大人的举荐,微臣毫无意见。” 有了蹇义和胡滢的举荐,众臣自不能说什么,但这样举荐之功,可是人人要沾上一点,于是纷纷附议起来,一时气氛十分热闹。 朱瞻基似极喜欢在这样的气氛下讨论国事,英俊的脸盘上洋溢着笑意,让人心生好感,他抬头看了一眼众人,道:“三位杨爱卿可有人选?” 杨士奇、杨荣、杨溥各自彼此望了一眼,各地点了一下头,三人虽在一起的日子并不多,在在内阁里早已形成了独特的默契,凡事朝廷用官,多以杨荣为首,所以三人各自点了一下头后,杨荣走了出来,恭敬的道:“况大人倒也是个难得的干练之臣,只是江南之地,陈娿难治,除了整治吏治之外,最主要的是提高朝廷在江南的赋税,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同时也能充盈我大明国库,微臣以为要整治江南,除了大刀阔斧整治吏治外,更需要的是江南的经济改革,江南自古便是大明赋税之重,如今还不如山东、大同等地,这其中不乏有官员不顾朝廷大计在胡作非为,但微臣这些年江南的赋税上累积欠下朝廷的赋税来说,只怕不单单是官员的问题,微臣听闻越府长?史周忱以善理财知名,且干练精明,实乃治理江南的最佳人选?” 朱瞻基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江南的赋税是大明国库的主要来源之一,对大明安稳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让他不得不是看重,此时皱着眉头想了想,忽得双眼一亮,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两道锐利的目光在众位臣子的脸上一一扫过,忽地目光停留在一个熟悉的人影上,嘴角一笑道:“杨峥……?” 声音不大,却足够威严,场上除了杨士奇、张辅、胡滢、夏元吉熟悉杨峥外,其余官员则是头一次听说这个名字,不免好奇的在人群里寻找,想看看是何方神圣,竟能引起皇上如此呼喊。 杨峥正迷糊,听了这话儿,才有些脸热的从队伍里走了出来,心道:“我一直很低调的说,弄那么高调做什么?” “微臣在!”杨峥恭恭敬敬的应了声。 众人听得声音纷纷望去,见他眉清目秀,一身大红官袍下显得卓尔不群,不少人暗暗点了点头,又见他对答皇帝声音洪亮,不卑不亢,好感越发多了几分。 杨峥可没想那么多,抬头看了一眼朱瞻基道:“不知皇上叫我可有什么事么?“ 这话儿问得有些大胆了,但朱瞻基似熟悉他的性子,丝毫不以为意,微笑的道:“杨爱卿,刚才杨荣大人与蹇大人的争论,你可听清楚了?“ 杨峥歪着脖子想了想道:“好像听清楚了?“ 众官除了杨士奇、张辅、胡滢好不见怪外,其余官员都觉得不可思议,当今的皇帝虽说性子温和,可身为臣子的,竟用这样的口吻问皇上,这在大明还是头一次,纷纷侧目看朱瞻基,奇怪的是朱瞻基那张英俊的脸上并无半分的怒气,反而微微一笑,这下让众官有些惊异的,不少官员甚至有些妒忌,这家伙什么来头,看那官袍也不过是从四品的小官嘛,凭什么让皇上另眼相看? 杨峥可不知众人奇怪的想法,只觉得自己在这一刻,被这些官场上的老油条,盯着看得浑身不舒服,心道:“老子果然不是天生当官的料,不,应该说是小官,若是做个内阁首辅,用这样的口吻说话,这些官员还觉得奇怪么?“ 朱瞻基看他神色,微笑着道:“你可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两位大人声音洪亮,说得具体,再没有比这个听得更明白了?“杨峥笑眯眯的道。 众臣听他摇了摇头,这家伙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四品官儿,这么不懂礼数,这是碰上了皇帝的性子好,若是在洪武爷的时候,不被拉出去吃廷杖才怪呢? 朱瞻基点了点头道:“你既听得明白,那对两位的卿家的看法,可有什么意见?” 此言一出,众人觉得惊讶,微微抬头看了一眼皇帝,见皇帝并不似说笑,皇帝竟将杨大人与蹇大人的朝争让这么一个从四品官的小官来说看法,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这家伙是在扮猪吃虎,是个不出世的天才,我大明将近百年了,除了出了一个解缙外,还真没听说过有什么天才?“ 就在众官员惊讶,议论,妒忌之时,杨峥歪着脑袋想了想道:“两外大人在如此大事上,能做到以天下为己任,忠心为国,实乃我大明之福,皇上之福?“ 朱瞻基点了点头道:“杨爱卿、蹇爱卿乃三朝老臣,自能齐心同力忠君爱国?” ^^^^^^^^^^^^^^^^^^^^^^^^^^^^^^^^^^^^^^^ 今晚事情多了,码字都不够时间了,这一章字数少了些,还请诸位见谅了,明日咱们补上了,好了不说了,诸位看书,莫要忘记订阅了,有月票的书友们也可以送上一票,月初新鲜出炉的月票还是很重要的说,一票足以改变排名哦,目前的排名不靠前啊,求诸位大力声援哦! !! 928章:齐心同力 ( ) 就在众官员惊讶,议论,妒忌之时,杨峥歪着脑袋想了想道:“两外大人在如此大事上,能做到以天下为己任,忠心为国,实乃我大明之福,皇上之福?“ 朱瞻基点了点头道:“杨爱卿、蹇爱卿乃三朝老臣,自能齐心同力忠君爱国?” 此话一出,蹇义倒是一脸正色,并不觉得愧疚,反而是杨荣面露愧疚之色,蹇义为人忠厚,但过于周慎。 杨士奇曾在朱棣面前对蹇义说:“为什么过于忧虑?”蹇义说:“恐怕因为卤莽而留有后患而已。”皇上对两人的意见都赞同。杨荣曾诋毁蹇义。朱高炽觉得杨荣不正直。蹇义叩头说道:“杨荣没有别的意思。 如果左右有诬陷杨荣的人,愿陛下慎重考察。”朱高炽笑道:“我本不信他的话!“此事经过皇帝之口,杨荣也知道了始末,自从对蹇义心生愧疚之感,此时听新皇帝这话儿,不免脸热了起来。 “说说吧,两位爱卿的看法,你意下如何?”朱瞻基温和的问了声。 众官则是露出满脸的羡慕之色,看皇帝如此神色竟将这个姓杨的与杨荣,蹇义两位大人提到了同样的地位,这家伙有什么本事,竟能让皇帝如此另眼相看。场上唯独吕震、刘观一脸不屑,想要说什么,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朱瞻基,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 杨峥道:“这个么,这个还不好说呢?” 朱瞻基似看出他的顾忌,大声道:“金銮殿上只有国事,没有私事,杨爱卿但说无妨?“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皇上竟出言维护这家伙,这不是摆明的告诉杨荣、蹇义两位大人,今日无论这姓杨的说了什么,只能算是国事,不能算私人恩怨,私下不可报复!“ “这家伙飞黄腾达指日可待。”这是此时众官员心头唯一的想法。 杨峥道:“这样啊,那感情好,我可要说了?” 朱瞻基道:“说吧!” 杨峥想了想忽然问道:“微臣家乡里流传过一句话儿,不知皇帝想不想听一听?“ 此话一出,不仅朱瞻基微微楞了一下,众官员也跟着一愕,这说的是国事,好端端的扯你家乡做什么。 场上唯独杨士奇一脸笑吟吟的看这杨峥,这一路上两人早已对彼此熟悉无比,他才不相信杨峥在这样重大的场面,说什么家乡话儿,这话儿必定是有深意的。 “想来杨小弟这话儿必是十分的有趣,皇上听听也无妨?“杨士奇笑呵呵的道。 此时众人彻底晕了,这家伙什么时候与杨士奇称兄道弟了! “怪不得这么嚣张啊,原来是有后台啊?” “微臣也觉得杨大人的家乡话儿,必是大有深意的话儿,微臣也想听一听?”就在众官员惊讶与杨峥与杨士奇的关系时,忽听得一直沉默不语的英国公张辅大声说道。 这下人群里立即炸开了锅,这小子果然是个厉害的人物,竟连英国公也与他有关系,怪不得这么嚣张了,有这一文一武保驾护航,还真有嚣张的资本。 朱瞻基微微一笑道:“嗯,什么话儿,杨爱卿只管说来?“ 杨峥可没想到杨士奇、张辅会给自己支持,看了一眼张辅,只见那家伙不动神色的竖起了一个大拇指,那神情再明显不过了:“好小子,我可是在顶呢?“ 杨峥有些哭笑不得,不过看众人的神情,再不说那句话儿,不被皇帝呵斥,也会被这些家伙的眼神给杀死! “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杨峥想了想大声道。 这话儿众人显然是闻所未闻,听所未听,原先有几个饱学之士,一听什么家乡的话儿,一定是什么粗俗不堪的话儿,还想等他说出来,好戏弄一下趁机展现自己的学问,如今一听这话儿,顿时傻眼了,心道:“莫非这话儿是那本典籍里面的,我为何没诵到?” 一阵窃窃私语后,朱瞻基皱了皱眉头,显然是有些不理解,出声道:“杨爱卿的家乡话儿,着实有些特别,朕一时听不明白,还请杨爱卿解释一下?” 众人本以为自己听不懂,却不想皇帝也听不懂,几个幸灾乐祸的官员脸上立即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心道:“这家伙光顾着卖弄,这话儿连皇帝都听不明白,这下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吧?“ 杨峥点了点头道:“这话儿也不是我家乡的话儿,实际是一个叫德意志联邦普鲁士王国外国人说的,陛下一时听不明白,倒也不足为奇?“ 众人哦了声,若说在永乐一前,众人听到一个外国人,少不了要露出惊奇几分,但永乐后,明成祖朱棣命三宝太监郑和从 太仓的刘家港起锚(今江苏太仓市浏河镇),率领两百多艘海船、两万七千多人远航西太平洋和印度洋拜访了三十多个包括印度 洋的国家和地区,曾到达过爪哇、苏门答腊、苏禄、彭亨、真腊、古里、暹罗、榜葛剌、阿丹、天方、左法尔、忽鲁谟斯、木骨都束等三十多个国家,早已知道在大明以外,还有不少国家,他们那里虽比不上大明国土辽阔,美丽富饶,但也出产香料,染料,宝石,象皮,珍奇异兽等等,所以并没特别惊讶。 朱瞻基哦了声,不再言语。 杨峥则是继续道:“上层建筑的性质不直接决定于生产力而决定于生产关系,有什么样的经济基础,便会产生什么样的上层建筑。上层建筑的根本性质取决于它的经济基础的性质。在封建制经济基础上建立起来的是封建主专政的国家和以地主阶级思想为核心的意识形态……?” 众人听这一大段不明所以的话儿,人人看着他露出一脸茫然的神色。 朱瞻基皱着眉头想了一阵道:“杨爱卿,你说简单些,朕有些听不明白?” 杨峥心道:“你听得明白才怪呢?”点了点头道:“这段话儿的意思,用我大明的话儿说,经济基础决定了统治社会的那些人是什么人,而统治社会的那些人决定了上层建筑是什么样子,想要治理好江南,还需要从经济上治理,江南的那些官儿、商贾、百姓说到底还是了那些银子,倘若朝廷掌握了他们的经济,那些官儿还不乖乖的听话么?” 这话儿一出,众人立即明白了,你看看我,我看看,虽觉得这话儿有些过于大胆,当细细一想,倒也有几分道理,江南一直都是富庶之地,那些官儿、商贾敢这么糊弄朝廷,说到底还是为那点经济,倘若江南的经济在朝廷的手中,江南的官儿还真弄不出什么动静来。 一阵沉默后,听得刘观哼了一声道:“若按杨大人的话儿说来,江南的吏治不需要整治了?“ 杨峥道:“这话儿倒也是,这位叫什么大人来着?“ 众人本一脸的严肃,听了这话儿不少人禁不住“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气氛登时缓和了不少。 “这个家伙胆子还真不小啊, 敢开御史刘大人的玩笑?当真活得不耐烦了?”一个官员小心的道。 “御使怎么了,人家可有内阁做靠山,还有英国公也跟他眉来眼去的,哪里会怕一个都察院?”另一个官员低声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妒忌。 刘观面色铁青,哼了声道:“本官都察院刘观?” “哦,原来是刘大人哦,失敬失敬!“说着大大方方的伸出手来。 刘观却是冷哼了声,并没理会。 众官本以为这下算是有好戏看了,却不想杨峥极不要脸的将左手伸出,双手握住在刘观的面前晃动了一下,道:“大人的大名如雷贯耳,下官早有耳闻。” 众官员看他如此模样,各自心道:“这人好生不要脸!” 杨士奇则呵呵一笑,心道:“这刘观的涵养,竟还比不上杨小弟,难怪在御史上多年不能进迁了?“ 杨峥双手晃了几下,满脸笑意的道:“我听闻刘大人是进士出身对吧?”自从隋炀帝大业年间始置进士科目。唐亦设此科,凡应试者谓之举进士,中试者皆称进士。唐朝时以进士和明经两科最为主要,后来诗赋成为进士科的主要考试内容。元、明、时,贡士经殿试后,及第者皆赐出身,称进士。且分为三甲:一甲三人,赐进士及第;二、三甲,分赐进士出身、同进士出身。自此进士便是天下读书人值得炫耀的资本,刘观于洪武十八年考中进士,授官太谷县丞,因受到推荐升任监察御史。洪武三十年升任代理左佥都御史凭的就是个进士这个资本,平日里也没少在同僚面前炫耀一番,闻言面上露出一丝得意,哼了声道:“老夫乃洪武十八年考中进士,可是货真价值的东西?” ^^^^^^^^^^^^^^^^^^^^^^^^^^^^^^^^^^^^^^^^^ 第一更先送上,请诸位围观哦,今晚还是三更,请放心!订阅也很重要的说! 929章:治标不治本 ( ) 杨峥却是一叹,道:“那一定是当年的试题太简单了,不然怎么堂堂一个进士,连下官那么简单的话儿也听不明白,着实让人好笑?” 刘观面色大变,怒道:“姓杨的,你此话何意,谁听不懂话儿?” 杨峥双手一摊,丝毫没被刘观气势汹汹的模样给吓到,冷笑道:“刚才下官只是说了句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而已,何时说过不要整治吏治了?”说着再一次看了刘观一眼,道:“大人偏偏一口一个吏部整治,这不是听不懂话儿是什么,也不知道你当年的功名有没有水分。” 刘观面色红一阵白一阵,偏偏反驳不得,对方刚才还真没说在江南不用吏部治理的话儿,嘴唇嗫嚅了几下,却说不出话儿来。 杨峥冷哼了声道:“你爷爷的,一个御史而已,老子连当朝的大学士都不惧,还能怕了你不成?” “这个杨小弟还真是不认输的主?“杨士奇见他没吃亏,呵呵一笑。 龙椅上的朱瞻基也是微微一笑,能将当朝刘大人驳得哑口无言,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呵呵一笑道:“那杨爱卿倒是说说,眼下的江南局面该如何是好?“ 杨峥想了想道:“回禀皇上,下官虽说过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但没有说不要吏治,相反,一个好的经济基础,更需要政治清明,江南的局面离不开这两样,刚才杨大人与蹇大人推荐的人选,在下官看来是合情合理的,况大人精明干练,为人且任劳任怨,实乃一等一的清廉之臣,这样的人犹如一把倚天剑,江南的局面非得用况大人这把倚天剑扫除一切障碍!“顿了顿,一旦吏治清明,江南所需的就是恢复经济了,周大人善于理财,也是不错的人选,吏治,经济需要两手抓,两手都要过硬才行,否则江南的局面不过是治标不治本而已?” 朱瞻基点了点头,江岸的局面的确如杨峥所言,两手才能过硬,否则江南的局面,治得了一时,治不了一世,非他所愿。 “杨爱卿,你意下如何?“这话儿却是问向杨士奇。 杨士奇想了想道:“杨小弟之言句句在理,与江南的局面大大有利,微臣以为此法最好不过了?” “ 蹇爱卿,你还有何意见?”朱瞻基冲着杨士奇点了点头,扭头对蹇义问道。 蹇义为人谨慎,细细想了一番,觉得杨峥这番话儿的确比自己考虑得周全,嗯了声道:“老臣无意见!“ 此话一出,其余众人便是想说出什么反对意见,这会儿也不好多说什么,纷纷看了杨峥,心道:“这家伙年纪轻轻,本事到是不小,先驳了刘大人,后讨好了蹇大人,杨大人,又让皇帝同意了这事,可谓面面俱到,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朱瞻基没想到自己为之头疼的江南人选,就这么解决了,心头暗笑:“这个杨峥,还真是朕的福星啊?“点了点头,朗声喝道:“陈芜,拟旨!” 陈芜恭敬的在一旁站立,朱瞻基眉头一挑道:“仪制司四品郎中况钟,秉心方直,律己清严,习知礼仪,处事明敏,才堪大用,升为苏州知府……,越府长史周忱善理财,勤谨廉洁,博识干练授工部右侍郎,奉命巡抚江南,总督税粮。钦此!” 众人齐呼:?“皇上英明。”唯独杨峥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却是看了一眼朱瞻基没出声,恰好朱瞻基目光望来,略一沉吟道:“杨大人可是还有话要说?” 杨峥咬了咬牙道:“回禀皇上,下官以为陛下的这道圣旨,若是再迟个三年五载的,会更好?” 朱瞻基听得奇怪,道:“杨爱卿此话何意?” 众人明明听他提议此举,此时又让皇帝推迟三年五载下圣旨,纷纷感到好奇,将目光望了过去。 杨峥想了想道:“无他,江南局面,自我朝洪武爷始便一直难以治理,如今数十年过去,只怕越发陈娿难治,陛下刚刚登基,便对江南行改革,稍有不慎只怕会前功尽弃,以下官愚见,江南的局面最好讲究个循环渐进,我听闻江南田粮运送北京,有军运,有民运。民运中,运夫百姓的负担相当沉重,“军船给之官,民则僦舟,加以杂耗,率三石致一石,往复经年,失农业。可见江南的漕运也并不好,陛下大可先从漕运下手,一旦江南漕运清明,一来免去了江南百姓江南漕粮困难,二来,陛下也可趁机对江南的局面,做出深入的了解,日后改革起来,也会事半功倍?从而一举解决江南的赋税问题?” 朱瞻基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在南京住了数月,与江南运河的情况了如指掌,苏州,松江一带的漕运的确如杨峥所言,百姓运输粮食,成了大麻烦,运输要加耗,鼠雀吃食、水中漂没、腐烂等都会有消耗。所以田粮正项之外,耗米征收是一大负担,也是一大漏卮。最大的问题是“豪有力者只供正额,而一切转输诸费,其耗几与正额等,乃独责之贫民。此耗之不得其平也,这也是江南赋税多年亏欠的最大问题之一,此时细细想来,先前的决定,的确有些急躁了些!“ “杨大人以为如何?”这话是文杨士奇的。 杨士奇道:“ 江南的局面的确急不得,依微臣看杨小弟此举最为妥当,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江南局面之所以多年没有得到解决,说到底是朝廷对江南的局面不了解,而河运在江南乃是重中之重,从此处入手,最好不过了,老臣同意杨小弟的提议?” “微臣也同意!”杨荣也道。 朱瞻基看了一眼蹇义、夏元吉两位老臣,道:“两位爱卿觉得如何?” 蹇义、夏元吉同时道:“臣等同意!” 朱瞻基没想到此事有形成了如此统一的意见,不免感到高兴,点了点头道:“那好,朕便从江南运河着手,只是这人选,朕该选谁为好?” 话音未落,杨士奇道:“微臣举荐陈瑄为漕运总督,总领江南漕运!” 这陈瑄乃是一介武人,为人骁勇,熟知兵法,善骑射。洪武年间屡次从征西南,累功迁四 川行都司都指挥同知。明惠帝(朱允炆)建文末年,迁右军都督佥事,命总舟师严守江防。等到燕王朱棣大军到达时,以舟师迎降。朱棣即位为明成祖后,封其为平江伯。成祖永乐元年任总兵官,总督海运,共输粮四十九万余石,乃建百万仓于直沽(今天津市东塘沽与大沽间),并成天津卫(今天津市),后改掌漕运。永乐九年与丰城侯李彬统浙、闽兵捕海寇,功勋卓著,但人家虽是武将出身,却是为官有道,重视民生,改善河道,开清江浦(今江苏省淮安市清浦区)导淮安(今江苏省淮安市淮安区)城西管家湖水流入淮河,并浚深徐州(今江苏省徐州市)至济宁(今山东省济宁市)河道,兴筑沛县(今江苏省沛县,位徐州市西北)至济宁南旺湖长堤;开扬州(今江苏省扬州市)白塔河通往大江(即长江),筑高邮(今江苏省高邮市,位高邮湖东岸)湖堤。自淮河至临清(今山东省临清市)按水势设闸四十七处,使漕运畅通无阻。此举被朝廷多次嘉奖,满朝文武没有不敬重的,此时被杨士奇提起,群臣纷纷附和。 朱瞻基点了点头道:“如此最好不过了,杨大人的提议,朕准奏了!“ 众官员各自松了一口气,气氛比起刚才立即舒缓了不少,群臣交头接耳说着今日早朝的话儿,多半是说自己的。 眼看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杨峥也懒得继续听下去,退到了自己刚才站的位置,继续扮猪吃虎。 众官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各自揉了揉有些酸麻的膝盖,按照往日规定的时间,今日的早朝应该是到了尾声了,所以不少人甚至在等着皇帝那句散朝的话儿,但等了半响,龙椅上皇帝一本正经,似没这个意思,不免感到奇怪,议论之声又起。 朱瞻基蹙着眉毛,看了一眼群臣,道:“朕还有一件事,需与诸位爱卿商议一下?” 众官一听皇上还有事情相商,纷纷恢复了刚才的从容。 只听得朱瞻基对杨士奇道:“杨大人此事便有你来说吧?” 杨士奇点了点头,转过身来走了出来,目光在群臣脸上扫了一下,忽然朗声道:“原神机营参将杨峥,年轻有为,堪为栋梁之材,今被皇帝提拔为侍读学士,掌管神机营!” 杨峥正迷迷糊糊,听了这话儿,嘀咕道:“这个皇帝也是,这么一个见不得人的官儿非等弄出人人皆知,让吏部下到旨意不就完了,这下可好,丢人丢到家了?” 此时,若是满朝文武百官此时得知他心里的想法,不气死才怪。 ^^^^^^^^^^^^^^^^^^^^^^^^^^^^^^^^^^^^^^^^^^ 第二更了,请围观! 930章:万万不可 杨士奇话音未落,人群里立即炸开了过,区区一个从四品的参将,一个年未满三十的少年郎,竟就进了翰林院,还掌管神机营,这未免太离谱了吧?“ 一阵喧闹后,刘观便大声道:“皇上,万万不可”。 其他官员如吕震,张瑛、陈山等人也齐声大呼不可,胡滢早已从杨士奇口中得知皇帝的态度,所以站着并没有动,杨荣、杨溥两人在这样的事上,从来以杨士奇马首是瞻,站着没动。 夏元吉倒是觉得杨峥的眼光不差,见识也不错,这个官职虽说有些荒唐,但自古取才不拘一格,倒也不是不可以,点了点头也没言语。 此时蹇义想了想道:“皇上,我朝早有定制,官员晋升有世袭、纳赀、军功、荐举、郎选、恩荫和科举之法,这位杨大人无论是威望、能力、资历不足,却掌荣升为侍读学士、掌管神机营,这只怕与祖宗制度不合,还请陛下三思才行?” “不错!”刘观大声道:“侍读学士在我朝从来都是饱学之士担当,此人年纪轻轻,毫无学识,如何做得了这侍读学士,再者微臣敢问一句,杨大人是哪一样的进士!”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众官员的不满,翰林院成为外朝官署,并规定一甲进士三人直接入翰林之制,状元授修撰(从六品),榜眼、探花授编修(正七品),所有有那么一句,“非进士不入翰林”。而自朱元璋废丞相之后,成祖设内阁,置大学士,与丞相相类。大学士均出自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翰林院成为培育高级文官的摇篮和涵养高层次学者的场所。场上的不少官员,都坐着入阁的梦,却苦于没有进入翰林院,不得不断了自己梦想,如今倒好,这小子也不是哪里入了皇帝的法眼,竟让他年纪轻轻进入翰林院不说,还做了侍读学士,地位仅次与翰林院学士之下,如何不激动,一时百官不少人反对。 而作为当事人杨峥起初还不以为意,甚至却觉得一个小小的侍读学士而已,实在用不着这样劳师动众,就在刚才还觉得有些丢人呢,待看到众人的反应,顿时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用得着这样跟打了鸡血一样么。 朱瞻基一看众人的模样,心头有些不高兴,可眼下不是洪武爷、成祖爷朝纲独断的时候,他还真不敢引起了群臣的公愤,可话儿已经说出去了,再收回来面子多少有些难看,看了一眼刘观道:“以诸位大人之见,这侍读学士是不能给了?” “正是!”刘观仗着自己四朝老臣,脖子一扭朗声道。 朱瞻基有些不悦,哼了声道:“有何做不得?” 刘观听皇帝语气不悦,心里也有些担心,可如今满朝文武百官都看着他,他平日里名声不太好,这会儿若是就这么妥协了,日后还不被那些清流看不起,想了此处,咬了咬牙道:“按照规矩,这侍读学士,莫不是进士出身,这位杨大人既不是进士出身,自是做不得这侍读学士?” 朱瞻基道:“一个进士而已,算不得什么,杨大人情诗书画,不在朕之下,朕不是也没考进士,还不是一样当了皇帝,区区一个侍读学士,凭着杨大人的学问,有何做不得?” 刘观对刚才一事还耿耿于怀,因此看到杨峥心里就来气,哪里愿意他做了侍读学士呢,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抱拳道:“请皇帝三思?” 要说明朝的那些清流有时候着实让皇帝头疼的很,他们仗着自己能“规谏君主”,有时候甚至是皇帝一点小小的毛病,便一个接一个进谏,如果皇帝大怒,被贬,被斩,那是光荣的事情,能光宗耀祖,自己的触犯龙颜也能被同僚所敬仰,所以,很多时候,这些清流未必就是为了朝廷,为了皇帝,而是为自己的名誉所做,有真知灼见的不多,基本都是扯淡,为出名,偏偏皇帝杀不得,所以有明一代,皇帝多半都不怎么待见清流。 此时,朱瞻基就有一种恨不得杀人的举动,因为在刘观跪下的那一刻,御史、言官的清流,一个个的跪倒在地,连连磕头,也不知那个率先哭了起来,如此一来,哭声立即一片,让好好的早朝,变成了哭丧会,若说这些倒也罢了,偏偏那些人号啕大哭不算,还捶胸顿足地说新皇帝登基应以祖宗规矩为重,如此滥授恩赏,非明君所为。 朱瞻基毕竟只有二十几岁,又是刚刚登基为帝,哪里见过这等场面,顿时有些慌乱,可目光触及刘观得意的神色,一股怒气从心里而起,怒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这天下是你们的还是朕的,朕不过是提拔一个侍读学士而已,怎么?还需问你们一个个都同意不成……?” 这几话儿声如洪钟,在整个金銮殿上响彻不已,朱瞻基苍白的脸上杀气腾腾,好不吓人。 还别说一声喝骂,还真让那些清流左右为难,他们是言官、是御史,有规谏皇帝,左右言路,弹劾、纠察百司、百官,巡视、按察地方吏治的权利,可没有让谁做皇帝的权利,若是那样他们的声名可就臭了,这可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所以一看皇帝愤怒的脸色,甚至大有被胁迫的神情,刚刚还在哭闹的清流们,立即停止了哭闹。 吏部尚书蹇义一看众人闹得不像话,忙呵斥道:“你们做什么,胁迫皇上么,还不退下!” 蹇义四朝老臣,在朝中威望极高,众人对他极为佩服,听了这话儿纷纷站了起来,停止了哭泣。 刘观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嘟哝了声道:“杨大人并非进士,如何做得侍读学士?” 蹇义一看朱瞻基面色极为难看,生怕这位皇帝一时怒火之下,指不定做出什么举动,急忙喝道:“刘大人,请你慎言!” 刘观看了一眼朱瞻基,见皇帝面色铁青,恨不得杀人,他心里吃了一惊,他今日此举一来是看不惯杨峥,二来是想趁机给自己平日的声名添点花,三来也是看看新皇帝的性子,他是御史,可不想做什么不怕死的御史,还有大把的好日子等着他去过,哪里肯为了一个无名小卒而丢了自己性命,是以,听了蹇义的话儿,不敢再言语。 蹇义哼了声,这才面色有些难看的转过身来,对着朱瞻基行了一礼道:”陛下请息怒,微臣还有话要说”。 “说吧!“对蹇义这样有功于社稷的功臣,朱瞻基心头虽愤怒不已,却还要保持着必须的尊敬。 蹇义点了点头道:“杨大人年纪不过三旬,才干品德也不得而知,加上又不是进士出身,百官难免误会了 陛下,不过百官自有百官的理,还请皇帝莫要见怪?“ 几句话儿说得合情合理,朱瞻基也不好说什么,忽然目光一抬道:“杨爱卿意下如何?“ 杨士奇昨日已经知道了皇帝的心思,自然明白皇帝这会儿问自己是想取得自己的支持,微微思索了一下,便不动神色的点了一下头道:“侍读学士不过是文职而已,平日里也不过是编纂史书的工作,是不是有进士来做也没什么,但群臣既有不服,以微臣看不如陛下当场出题,让不服者与杨大人一起考较一番,倘若杨大人当真才学不够,皇帝便依了百官,这侍读学士另择人选,倘若诸位文武大臣比不过杨大人,那这侍读学士的位置,想来诸位也没话可说了?“ 朱瞻基眉头一挑,道:“好法子,就这般,朕今日就在这金銮殿上来一场殿试,考的便是我朝八股文,不知诸位臣工意下如何?“这话儿虽是问群臣,目光却是看向刘观。 八股文有多难,那是有固定格式:由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部分组成,题目一律出自四书五经中的原文。后四个部分每部分有两股排比对偶的文字,合起来共八股。旧时科举,八股文要用孔子、孟子的口气说话,四副对子平仄对仗,不能用风花雪月的典故亵渎圣人,每篇文章包括从起股到束股四个部分。其所论内容,都要根据宋代朱熹《四书集注》等书“代圣人立说”可不是什么人都写出来的,当年他一声头悬梁,锥刺股才一举中了科举,从而扬名天下,在他看来,这个叫杨峥的年轻人不过是一介武夫而已,懂什么八股文,能诵读完四书五经就不错了,待会儿正好看他出丑!“细细想了一番,便朗声道:“如此最好!” 众人见杨士奇如此说,刘观也答应了,哪还有反对的,纷纷点头附和。 唯独杨峥嘀咕了声道:“老子好歹也是个当事人,怎么也问问我答应不答应吧,怎么能替我决断了呢?“ ^^^^^^^^^^^^^^^^^^^^^^^^^^^^^^^^^ 第三更了,诸位可要送票票,送上订阅哦! !! 931章:小人得志 朱瞻基见众人毫无意义,涨得通红的面色既涌出了一丝喜色,道:“好,此事就这么定了!“ 众臣听了皇帝再次发了话,便知此事已经是更改不了,顿时也不再高声反对了,金銮殿里立即回复了平静。 朱瞻基有些兴奋,他骨子里多少有些文人性子,对于传闻中的殿试是莫名的向往,只是他是太子,未来的大明的皇帝,无缘殿试,但骨子里向往还是让他对殿试有着莫名的好感,本以为自己的殿试少说也要登上一两年,却不想这么快就来了,虽说考较的只是一个人,但好歹也是殿试不是。 殿试又称:“御试”、廷试”、“廷对”,即指皇帝亲自出题考试。会试中选者始得参与。目的是对会试合格区别等第。殿试为科举考试中的最高一段,显庆四年,唐高宗亲自在大殿上开科取士,由皇帝亲自监考选拔人才,是科举史上第一次“殿试”,此次殿试规模不大。载初元年,武则天即将称帝,她亲自主持考试,各地精英云集洛阳,考生有上万人之多,连续考了几天。这次殿试给世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于《资治通鉴》干脆抹杀了唐高宗主持的那次殿试,称殿试是武则天开创的。但成书更早的《旧唐书》记录了唐高宗的这次殿试:(显庆)四年春二月乙亥,上亲策试举人,凡九百人,惟郭待封、张九龄五人居上第,令待诏弘文馆,随仗供奉。此后成了常例,明代后,殿试分为三甲。一甲三人,称状元、榜眼和探花,赐进士及第;二甲若干名,赐进士出身;三甲若干名,赐同进士出身。二、三甲第一名皆称传胪。传胪大典后,新进士在保和殿参加朝考。朝考试卷分为三等,一等第一名称朝元。 进士中一甲三人,殿试后立即授职,状元授翰林院修撰,榜眼、探花授翰林院编修;其他进士,按殿试、朝考名次,分别授以庶吉士、主事、中书、行人、评事、博士、推官、知州、知县等职。“ 金銮殿上除了杨峥与朱瞻基外,多半都是参加了殿试,因此并不陌生,一听皇帝要在金銮殿上举行单独的殿试,既有几分好奇,又有几分还念。 如此准备了一番,朱瞻基想到了什么,忽然看了一眼刘观道:“今日这主考官便有你来做可好?” 人群里立即一阵惊呼,不少官员一脸的羡慕,谁都知道做主考官的好处,但刘观却是满脸的不高兴,若是寻常的科举,能做主考官倒也能得到不少好处,他至少能成为那些学子座师,将来在朝堂上,获得好处着实不少,可眼前这个姓杨的,明显不会对自己感恩戴德了,说不定心里早已对自己怨恨不已,哪里还能高兴得起来,不过这样也好,自己也不用客气,出一道最难的题目也不错。 按照规矩,题目有皇帝指定的大臣密议八条中圈出四道为题。策文不限长短,一般在两千字左右,起收及中间的书写均有一定格式及字数限制,特别强调书写,必须用正体,即所谓“院体”、“馆阁体”,字要方正、光园、乌黑、体大。从某种角度来看,书法往往比文章重要。殿试只一天,日暮交卷,经受卷、掌卷、弥封等官收存。至阅卷日,分交读卷官罢人,每人一桌,轮流传阅,做上五种记号,得其中最优最多者为佳卷,而后就所有卷中,选最优秀的十本进呈皇帝,钦定御批一甲第一、二、三名即为状元、榜眼、探花,一甲三人称“进士及第”,又称“三鼎甲”。二甲若干人,占录取者的三分之一,称“进士出身”,二甲的第一名称传胪。三甲若干人,占录取者的三分之二。最后由填榜官填写发榜,但今日显然用不着这样,众人知道这时皇帝为了让众人信服杨峥有这个才学进翰林院,才特意让刘观考较一下杨峥,并非真的殿试。 刘观并不相信杨峥会作出什么八股文来,只与自己几个亲信微微商议了一番,便了有了题目。 “皇上,微臣已有了题目?”一番讨论后,刘观走出队列朗声道。 朱瞻基哦了声,道:“那请刘大人当众说出题目吧?“ 众官虽不是参赛人,但心头还是涌起莫名的兴奋,不少人没能参加当年的殿试,这会儿也带着感受的心情,在绕首祈盼。 刘观应了声,略一沉吟朗声道:“微臣的题目”【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 此话一出,金銮殿上立即议论起来,这题目语出《论语•述而》。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子路曰:“子行三军,则谁与?”子曰:“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必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这段话儿倒也不难理解,孔子对颜渊说:“用我呢,我就去干;不用我,我就隐藏起来,只有我和你才能做到这样吧!”子路问孔子说:“老师您如果统帅三军,那么您和谁在一起共事呢?”孔子说:“赤手空拳和老虎搏斗,徒步涉水过河,死了都不会后悔的人,我是不会和他在一起共事的。我要找的,一定要是遇事小心谨慎,善于谋划而能完成任务的人。”这段话儿杨峥在中学那会儿倒是熟读数十遍,倒也熟悉,这题目的确不难,孔子在本章提出不与“暴虎冯河,死而无悔”的人在一起去统帅军队。因为在他看来,这种人虽然视死如归,但有勇无谋,是不能成就大事的。“勇”是孔子道德范畴中的一个德目,但勇不是蛮干,而是“临事而惧,好谋而成”的人,这种人智勇兼有,符合“勇”的规定。说到底这题目,是让学子用圣人之言,阐述圣人的自身看法而已,明白了题目,脑海里在开始转动起来,要说这八股文他还真诵读了几篇经典的篇章,前世那会儿常听人说起什么金榜题名,好心之下,对古代的状元怀着极高的崇敬之情,背诵了几篇,细细思索了一番,嘴角便溢出了一丝笑意:“看样子就用它了?” 众人议论一番后,有人说这题目太难,有人说题目太简单,更多的则是将目光看向了杨峥。 金銮殿上一时变得极为安静,龙椅上的朱瞻基眉头微微皱起,这题目他自问一时半会儿还不知从何下手。 场上唯独杨士奇一脸的平静,这题目说难倒也不难,说容易倒也容易,在他看来,依着杨峥的才学,就这题目做出一篇八股文来,并非不可能的事情,脸上反而显得平静。 “杨大人,你可以开始了?”刘观冷笑了声,故意将提醒的语调太高了几分。 本来还低头沉吟这题目的官员,听了这题目也纷纷抬起头看,看向了杨峥。 “小人得志?”杨峥冷哼了声,脸上却是洋溢着淡淡的笑意,那笑意仿佛一抹春风,让人顿生如沐春风之感,从队列中走了出去,对着众人拱手行了一礼,他相貌本就英俊无比,此时一身大红袍映衬下更是面如冠玉,玉树临风,立即赢得了场上不少人的好感。 做好了这一切,这才转过身来,对朱瞻基拱了拱,朱瞻基点了点头道:“杨爱卿,这题目你可有信心?” 杨峥朗声道:“这个微臣倒是不知,不过勉强可是试一试?” 一听这话儿,朱瞻基登时放下了心来,道:“如此甚好!” “杨大人磨磨蹭蹭,莫非是做不出文章来?”刘观冷哼了声,大声道。 杨峥对这家伙没有半分好感,心里暗骂,面上却是笑吟吟的道:“不过一篇八股文而已,下官张口便来?” 刘观冷哼了声:“蛤蟆打哈气,口气大不小?八股文乃以圣人之言,文章就四书五经取题,内容必须用古人的语气,绝对不允许自由发挥,而句子的长短、字的繁简、声调高低等也都要相对成文,字数也有限制。 开始先揭示题旨,为“破题”。接着承上文而加以阐发,叫“承题”。然后开始议论,称“起讲”。再后为“入题”,为起讲后的入手之处。以下再分“起股”“中股”“后股”和“束股”四个段落,而每个段落中,都有两股排比对偶的文字,合共八股,故称八股文。其所论内容,都要根据宋代朱熹《四书集注》等书“代圣人立说”本官为官多年,还从未见过能随口吟出八股文来?“说到这儿,又是冷笑了声道:“本官好意提醒杨大人,八股文可不是吟诗作对,张口便来?” 杨峥哈哈一笑,道:“刘大人没见过,并不代表没人这么做过,八股文固然难,可掌握了其中的奥妙,比起吟诗作对可要简单多了?”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哦,小景码字辛苦,需要动力哦! !! 932章:七步成文 刘观可不信什么八股文比吟诗作对还要容易,冷笑道:“如此最好不过了,本官就洗耳凝听了,杨大人才学高超,定不会让本官失望?” “才学高超谈不上,不过比起刘大人怕要高那么一点?”杨峥毫不客气的反驳道。 刘观面色变了变,咬牙道:“如此最好不过了?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 杨峥道:“我倒是想换了刘大人,只怕刘大人舍不得?” 两人打着讥讽,却是面带笑容,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怒气,众人暗暗惊讶,尤其对杨峥更是好奇,若说先前的那番凑对是惊鸿一瞥的话,那眼下面对向来左右逢源的刘观不落下风,那可就不简单了,这会儿甚是许多人已经开始相信杨峥能八股文如吟诗作对一般,吟唱出来。 一番争论后,刘观眼看没占到半分的便宜,反而失了身份,眼里闪过一丝怒色,道:“杨大人天色不早了,陛下与诸位官员还等着你的八股文呢?” 杨峥嘿嘿一笑道:“不劳刘大人操心,下官这就作来?”话音一落,竟先前走了一步。 众人一听开始吟唱八股文,纷纷抬头,正好看到杨峥踏出第二步。 “莫非学曹植七步成诗不成?”众人一阵嘀咕。 杨士奇捻着长须一笑:“这个杨小弟还真会吸引人的目光,这下怕又是一段佳话了。” “哼,装模作样?”刘观冷哼了声,他可不信,有人能七步内做出一篇八股文来,杨峥这么做,不过是弄点虚头罢了。 第二步踏出,杨峥轻轻叹了声,面对众官朗声念叨:“圣人行藏之宜,俟能者而始微示之也。“ 此句一出,众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这一句虽没什么大问题,但太过平淡了些,几个甚至摇了摇头。 刘观则是哼了声,低声道:“不是人人七步能成曹子建的?“ 杨士奇暗暗点了点头道:“此句开头不凡啊?“ “嗯,以圣人说话,倒也合乎题意?“杨荣沉吟道。 杨峥似对众官的议论之声,好无所觉,又踏出了一步,才猛吸了一口气,高声念道:“盖圣人之行藏,正不易规,自颜子几之,而始可与之言矣。 故特谓之曰:毕生阅历,只一二途以听人分取焉,而求可以不穷于其际者,往往而鲜也。迨于有可以自信之矣。而或独得而无与共,独处而无与言。此意其托之寤歌自适也耶,而吾今幸有以语尔也。 回乎,人有积生平之得力,终不自明,而必俟其人发之人有积一心之静观,初无所试,而不知他人已识之者,神相告也,故学问诚深,有一候焉,不容终秘矣。 回乎,尝试与尔仰参天时,俯察人事,而中度吾身,用耶舍耶,行耶藏耶? 汲于行者蹶,需于行者滞,有如不必于行,而用之则行者乎?此其人非复功名中人也。 一于藏者缓,果于藏者殆,有如不必于藏,而舍之则藏者乎,此其人非复泉石中人也。 则尝试拟而求之,意必诗书之内有其人焉。爰是流连以志之,然吾学之谓何。而此诣竟遥遥终古,则长自负矣。窃念自穷理观化以来,屡以身涉用舍之交,而充然有余以自处者,此际亦差堪慰耳。 则又尝身为试之,今者辙环之际有微擅焉,乃日周旋而忽之,然与人同学之谓何,而此意竟寂寂人间,亦用自叹矣。而独是晤对忘言之顷,曾不与我质行藏之疑,而渊然此中之相发者,此际亦足共慰耳。 而吾因念夫我也,念夫我之与尔也。 惟我与尔揽事物之归,而确有以自主,故一任乎人事之迁,而只自行其性分之素。此时我得其为我,尔亦得其为尔也,用舍何与焉?我两人长抱此至足者共千古已矣。 惟我与尔参神明之变,而顺应无方,故虽积乎道德之厚,而总不争乎气数之先,此时我不执其为我,尔亦不执其为尔也,行藏又何事焉?我两人长留此不可知者予造物已矣。 有是夫,惟我与尔也夫,而斯时之回,亦怡然得默然解也。“ 场上一片宁静,唯独杨峥高亢的声音在金銮殿上回荡,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纷纷瞪大着一双牛眼看着杨峥,只觉得不可思议。 “世间还真有人能七步做出一篇八股文来?“人群里不知谁嘀咕了声,换取了一片附和声。 “好!做得好,做得好?“率先回过神来的朱瞻基大声叫好,下面的众臣子,不管是认识杨峥的,还是不认识的杨峥,待这篇八股文出来,算是彻底服了他,也纷纷叫好起来。 “这个杨小弟,还真是能给人意外啊?”杨士奇捻着长须点了点头,一脸的笑意。 最高兴的莫过于朱瞻基了,这人是自己提出来,这主意是大臣出的,如今七步作出一篇不错的八股文来,算是大大给他长了一回脸,呵呵一笑道:“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杨士奇道:“杨大人此文,磅礴大气,以圣人口吻发挥,实乃一篇绝佳的八股文?微臣毫无意义?“ “微臣也无意义!“杨荣紧跟其后。 杨溥也道:“微臣无意义!“ 夏元吉抱拳道:“老臣无意义!“ …… 朱瞻基面上的笑容越来越多,最后干脆落到了刘观的脸上,道:“刘大人还有何话说?“ 刘观面色有些难看,他人品虽不加,可当年的进士还是凭着真本事考出来的,学问自是有的,这片八股文按照孔夫子的意思,模仿孔夫子的口气进行发挥,随所发挥的内容相当多,但发挥的内容却极有深度,需有一定的生活阅历和思想水平才能写得出来,靠死记硬背“四书五经”是不行的,难得是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部分衔接的极好,是一篇难得的八股文,他自问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写不出这样的八股文来?可让他就这么认输,多少有些不愿意,却也难以从中找出毛病来,毕竟人家的八股文并没有什么明显的错误,硬来的话,未免让满朝文武百官看不起,思索了片刻,想起杨峥中股的部分,眼里闪过一丝喜色。 中股按说本没什么问题,但杨峥用的是圣人的口吻,说的话儿却是自由发挥的,按照殿试的规矩,考试的文体形式主要是时务策,也就是所谓策论。即皇帝根据当时政治形势的需要,向应试者提出有关问题要他们回答,请他们提出对时政问题的意见。这种考试现实性很强,而应考者在答卷中议论也比较自由,但这样并不是代表没有根据的,他需要学子们既要引经据典、借鉴前朝的历史,又要联系现实、勇谈个人的创见。也就是考核你运用经史来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这才算是殿试,杨峥这篇文章只能算是绝佳的八股文,却不能算时务策,从一点入手,倒也说得过去。 想到了这一点,刘观满脸的得意,对着朱瞻基一抱拳道:“微臣不服?“ 朱瞻基眉头一挑,他今日已一让再让,本碍于第一次廷推,不好将群臣的关系弄得太僵,毕竟这天下还需要他们来帮着治理,所以才压着怒火,同意杨峥接受殿试考验,如今这篇八股文当场吟出来,无人不服,哪里想到刘观竟如此不知趣,哼了声道:“刘大人有何不服?“ 刘观似对皇帝的怒气早有预料,也不见他如何担心,不慌不忙的道:“微臣敢问皇上,我朝殿试,学子考的可是八股文?“ 朱瞻基一愣,随即明白了刘观的话中的含意,大明因八股取仕不假,可真到了殿试这一层,考出来的状元、榜眼、探花和其他多名进士,大部分人是要做官的,是要进入国家的各级政权机构的,是要为国家百姓干实事的。这就不是模仿圣人的口吻,念几篇八股文就可以解决的,这个时候需要的用圣人之言与当下时局结合,让学子发挥自己的看法,简单的说就是,试的考试既注重理论又注重实际,尤其重视应试者运用理论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皇帝在出考试题目、向应试者提问题的时候,一般都是关于治理国家的实际问题。殿试的考试所以叫做“策对”,就是要应试者根据皇帝的提问,提出治国平天下的“对策”。策者,政策也,治国的方法也。 这样也决定殿试考试的内容是严肃的,不再需要模拟圣人之言大谈之乎者也,而是怀抱治国之志、恤民之情上考场答卷子的。杨峥这篇八股文模仿圣人的口吻,发挥倒是发挥了,说的却是圣人的教诲,与朝廷时务毫不沾边,刘观说不服,倒也不是无端的放矢。 ^^^^^^^^^^^^^^^^^^^^^^^^^^^^^^^^^^^^^^^^^^ 第二更了,诸位请订阅哦,莫要忘记月票哦,那个也很重要的说! !! 933章:帝王之心 这样也决定殿试考试的内容是严肃的,不再需要模拟圣人之言大谈之乎者也,而是怀抱治国之志、恤民之情上考场答卷子的。杨峥这篇八股文模仿圣人的口吻,发挥倒是发挥了,说的却是圣人的教诲,与朝廷时务毫不沾边,刘观说不服,倒也不是无端的放矢。 众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该说什么,纷纷将目光看向了此事的建议者蹇义,蹇义显然也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果,要说他对杨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作出一篇这样的八股文来,还是极为欣赏的,但欣赏归欣赏,让他同意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武将为侍读学士,他是万万不会答应,这倒不是他有什么私心,相反正是毫无私心,才越发不愿意杨峥进入翰林院,做这个侍读学士,这个位置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请,正是清楚,他才怕自己让杨峥进入了翰林院,做了这个侍读学士,让天下读书人以为,大明的翰林院并非需要真才实学就能进入,这种风气他是万万不能开的,当然了,若对方当真才华横溢,那另当别论了。沉吟了片刻,斜眼看了一眼杨峥,道:“杨大人的八股文倒是做得极好,不过刘大人的话儿倒也有些道理,科举为国选材,可不是单凭几句圣人之言就此作罢,这样吧,既是殿试,那就有皇帝再出一题,杨大人若能做出策论来,微臣便立即下达吏部文书,让杨大人进入翰林院,做侍读学士可好?微臣可以保证,这绝对是最后一题?诸位尽可放心。” 蹇义话音一落,众人将目光纷纷望向了杨峥,见他脸上并不不悦之色,心里也暗暗为之赞赏,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当着满朝文武百官做出两篇八股文,这其中的难度如何,在场诸人都是清楚地很,本因为杨峥会不服,却没想到对方竟是一脸的平静似乎早有预料一般。不看好的觉得他是在装腔作势,看好他的则认为是心里有底气,所以场上因为蹇义的一番话儿议论纷纷,好不热闹,唯独当事人一脸的默然。 朱瞻基皱了皱眉头,有心不答应,可蹇义这番话儿倒也有几分道理,也不好就此作罢,看了一眼杨峥,道:“杨爱卿,蹇大人的提议,你意下如何?“ 杨峥呵呵一笑,伸手不打笑脸人,蹇义虽也有几分为难的意思,可人家态度极好,而且说的话儿也合情合理,杨峥对他颇有几分好感,呵呵一笑道:“既是蹇大人的话儿,微臣焉有不从之理?不过蹇大人的话儿说出来,可要算数才好,不然这场上诸位大人可不少,下官虽有几分才学,也架不住诸位如此的无理取闹了?“ 杨士奇一听这话儿顿时一笑,心道:“这个杨小弟还真是个不肯吃亏的家伙,这一句话,便把将人家刘大人给捎带上了,无理取闹,果然是狡诈之辈,这第二题未必能难得住他!“ 朱瞻基似对杨峥这几句话极为欣赏,微微点了点头道:“说得好,今日给你做主了,这第二题绝对是最后一道!“ 杨峥急忙道:“那多谢皇上了?“ 既是皇帝出题,旁人也参合不得,唯有静静等待着朱瞻基的题目,大殿里一时显得极为寂静,几个大臣低声交谈,也是声音极轻。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朱瞻基皱起的眉头忽然舒展了开来,朗声道:“有了,朕刚刚登基为帝,真不知该如何施政,不如就请杨爱卿以“帝王之政和帝王之心”为题吧?“ 此题一出,众官便议论起来,杨士奇眯着双眼想了想,道:“这题目倒也不容易。想写出好的文章,只怕有些难度?“ 蹇义点了点头道:“皇帝果然没有徇私,否则也不会出得这般难?” 唯独刘观一脸的得意,他不信有人能在一天内做出两篇精才艳艳的文章来,这题目一看就不简单,比起自己方才的题目,难度大的不是一心半点?“ 而杨峥则是一脸的无奈的模样,那神情似哭似小,毫不奇怪。 “我已经做好了放弃了准备,没想到老天爷竟开这种玩笑,要说这八股文他的确诵读了十几篇,可人家刚才已经说了不能用八股文了,得用策论文,这个他自问做不得,他本就无心什么翰林院,侍读学士,只等朱瞻基题目出来,自己加装思索一番然后给皇帝一个面子,说自己才疏学浅,难以担当大任,这官儿大臣们爱给谁给说,只要不给自己就好,哪里想到朱瞻基竟出了这个题目!“ 按说朱瞻基出这个题目并不奇怪,谁也规定皇帝不能出这个题目,可这题目一出来,杨峥就高兴了,因为在前世的时候,他看了叫赵秉忠的殿试卷,俗称状元卷,而不凑巧的人家的题目正是《问帝王之政与帝王之心》,而很不巧的是这篇名垂千古的状元文,他在一个下雨天背了下来!“ 众人看他表情,还以为他对不上,不少人开始摇头惋惜。 朱瞻基有些担心的看了杨峥一眼,试探的问:“杨爱卿可能应对?” “哦,这题目么,倒也不难?”杨峥回过神来,沉声道。 “哼,口气大不小,我倒要听听看,你能应出什花儿来?”刘观哼了声道。 杨峥难得理会这等令人望之生厌的人,缓缓踱了几步,对着朱瞻基行了一礼,道:“微臣献丑了?” 朱瞻基正怪题目出得太难,有些懊悔,见杨峥如此神情,不知为何竟放下心来,点了点头道:“杨爱卿不必多礼,只管说来便是!” 杨峥便不再多言,同样走出了七步,便站定面对众人朗声道:“臣对:臣闻帝王之临驭宇内也,必有经理之实政,而后可以约束人群,错综万机,有以致雍熙之治;必有倡率之实心,而后可以淬励百工,振刷庶务,有以臻郅隆之理。 立纪纲,饬法度,悬诸象魏之表,着乎令甲之中,首于岩廊朝宁,散于诸司百府,暨及于郡国海隅,经之纬之,鸿巨纤悉,莫不备具,充周严密,毫无渗漏者是也。何谓实心?振怠惰,励精明,发乎渊微之内,起于宥密之间,始于宫闱穆清,风于辇毂邦畿,灌注于边疆遐陬,沦之洽之,精神意虑,无不畅达,肌肤形骸,毫无壅阏者是也……?“ 一口气说得太快,杨峥停下来吐了口气,再看众人,人人一脸的惊讶,便是刘观也是满脸的愕然,盯着杨峥一脸的不可思议。 杨峥冷笑了声,在众人惊讶的表情中,继续大声念叨:“实政陈,则臣下有所禀受,黎氓有所法程,耳目以一,视听不乱,无散漫飘离之忧,而治具彰;实心立,则职司有所默契,苍赤有所潜孚,意气以承,轨度不逾,无丛脞惰窳之患,而治本固。有此治具,则不徒驭天下以势,而且示天下以守,相维相制,而雍熙以渐而臻。有此治本,则不徒操天下以文,而且喻天下以神,相率相勖,而郅隆不劳而至。自古帝王,所为不下堂阶而化行于风驰,不出庙廊而令应于桴答,用此道耳。厥后,崇清净者深居而九官效职,固以实心行实政也。 后世语精明者,首推汉宣,彼其吏称民安,可为效矣!而专意于检察,则检察之所不及者,必遗漏焉,故伪增受赏所从来也;语玄默者,首推汉文,彼其简节疏目,可谓阔矣!而注精于修持,则修持之所默化者,必洋溢焉,故四海平安所由然也。 盖治具虽设而实心不流,则我欲责之臣,臣已窥我之怠而仿效之;我欲求之民,民已窥我之疏而私议之。即纪纲法度灿然明备,而上以文,下以名,上下相蒙,得聪察之利,亦得聪察之害。实心常流而治具少疏,则意动而速于令,臣且孚我之志而靖共焉;神驰而慑于威,民且囿吾之天而顺从焉。凡注厝、规画悬焉不设,而上以神,下以实,上下交儆,无综核之名,而有廉察之利。彼汉宣不如汉文者,正谓此耳。 洪惟我tai祖高皇帝,睿智原于天授,刚毅本于性生。草昧之初,即创制设谋,定万世之至计;底定之后,益立纲陈纪,贻百代之宏章。考盘之高蹈,颍川之治理,必旌奖之,以风有位;浚民之鹰鹤,虐众之枭虎,必摧折之,以惕庶僚。用能复帝王所自立之,称联之理政务尚综核者,欺蒙虚冒,总事空文。人日以伪,治日以敝,亦何以继帝王之上理,后隆古之休风,而称统理民物、仰承天地之责哉? ^^^^^^^^^^^^^^^^^^^^^^^^^^^^^^^^^^^^^^^^^^^^^^^^^^^^^^^^ 今晚就这么多了,查看资料费了好长时间,码字来晚了,还请见谅,另外月票,订阅都很重要的说,请送上! !! 934章:姜还是老的辣 恭惟皇帝陛下,毓聪明睿智之资,备文武圣神之德,握于穆之玄符,承国家之鸿业,八柄以驭臣民而百僚整肃,三重以定谟猷而九围式命,盖已操太阿于掌上,鼓大冶于域中,固可以六五帝、四三王、陋汉以下矣!乃犹进臣等于廷,图循名责实之术,欲以绍唐虞雍熙之化,甚盛心也!臣草茅贱士,何敢妄言?然亦目击世变矣。顾身托江湖,有闻焉而不可言,言焉而不得尽者。今幸处咫尺之地,得以对扬而无忌,敢不披沥以献! 臣闻:人君一天也,天有覆育之恩,而不能自理天下,故所寄其责者,付之人君。君有统理之权,而实有所承受。故所经其事者,法之吴天。用是所居之位,则日天位;所司之职,则日天职;所治之民,则日天民;所都之邑,则日天邑。故兴理致治,要必求端于天。今夫天,幽深玄远,穆然不可测也;渺茫轻清,聩然莫可窥也。而四时五行,各效其官;山岳河海,共宣其职。人人沾浩荡普济之泽,在在蒙含弘广大之休。无欠缺以亏其化;无阻滞以塞其功者,盖不贰之真默,酝酿于大虚,不已之精潜,流衍于无极,故实有是化工耳。 然则人君法天之治,宁可专于无为,托以深密静摄哉!是必有六府三事之职司为实政者;人君宪天之心,宁可专于外务,强以法令把持哉?是必有不贰不已之真精为实心者。 粤稽唐虞之世,君也垂裳而治,贻协和风动之休;民也画象而理,成《击壤》从欲之俗。君臣相浃,两无猜嫌,明良相信,两无顾忌,万古称无为之治尚矣!而询事考言,敷奏明试,三载九载,屡省乃成,法制又详备无遗焉。盖其浚哲温恭,日以精神流注于堂皇;钦明兢业,日以志虑摄持于方寸。故不必综核,而庶府修明,无事约束。底成古今所未有之功,乾坤开而再辟,日月涤而重朗。盖以实心行实政,因此实政致弘勋。 其载在《祖训》有曰,诸臣民所言有理者,即付所司施行,各衙门勿得沮滞,而敬勤屡致意焉。列圣相承,守其成法,接其意绪,固有加无坠者。至世宗肃皇帝,返委靡者,振之以英断;察废弃者,作之以精明。制礼作乐,议法考文。德之所被,与河海而同深;威之所及,与雷霆共迅,一时吏治修明,庶绩咸理,赫然中兴,诚有以远绍先烈,垂范后世也。 今我皇上,任人图治,日以实政,望臣工矣!而诞谩成习,诚有如睿虑所及者。故张官置吏,各有司存。而越职以逞者,贻代庖之讥。有所越于职之外,必不精于职之内矣!则按职而责之事,随事而稽之功,使春官不得参冬署,兵司不得分刑曹,此今日所当亟图者也。 耻言过行,古昔有训,而竞靡以炫者,招利口之羞。有所逞于外之靡,必不深于中之抱矣,则因言而核之实,考实而责之效,使捷巧不得与浑朴齐声,悃幅不至与轻浮共誉,又今日所当速返者也。 巡行者寄朝廷之耳目,以激浊扬清也。而吏习尚偷,既使者分遣,无以尽易其习。为今之计,惟是广咨诹、严殿最,必如张咏之在益州、黄霸之在颍川。斯上荐剡焉,而吏可劝矣。教化者,齐士民之心术,以维风振俗也。而士风尚诡,即申令宣化,无以尽变其风。为今之计,惟是广厉学官,独重经术,必如阳城之在国学、胡瑗之在乡学,斯畀重寄焉,而士可风矣。 四海之穷民,十室九空,非不颁赈恤也,而颠连无告者,则德意未宣;而侵牟者有以壅之,幽隐未达;而渔猎者有以阻之,上费其十,下未得其一。何不重私侵之罚,清出支之籍乎?四夷之内讧,西支东吾,非不诘戎兵也。而挞伐未张者,则守圭纨绔之胄子,无折冲御侮之略;召募挽强之粗才,暗驰张奇正之机。兵费其养,国不得其用,何不严遴选之条,广任用之途乎?民氓之积冤,有以干天地之和,而抑郁不伸,何以召祥?则刑罚不可不重也。故起死人、肉白骨、谳问详明者,待以不次之赏;而刻如秋荼者,置不原焉,而冤无所积矣。天地之生财,本以供国家之用,而虚冒不经,何以恒足?则妄费不可不禁也。故藏竹头、惜木屑、收支有节者,旌以裕国之忠;而犹然冒费者,罪无赦焉,而财无所乏矣。 盖无稽者黜则百工惕,有功者赏则庶职劝,劝惩既明则政治咸理,又何唐虞之不可并轨哉!而实心为之本矣!实心以任人,而人不敢苟且以应我;实心以图政,而政不至惰窳而弗举。不然,精神不贯,法制虽详,无益也。 而臣更有献焉:盖难成而易毁者,此实政也;难操而易舍者,此实心也。是必慎于几微,戒于宥密。不必明堂听政也,而定其志虑,俨如上帝之对;不必宣室致斋也,而约其心神,凛如师保之临。使本原澄彻,如明镜止水,照之而无不见;使方寸轩豁,如空谷虚室,约之而无不容。一念萌,知其出于天理,而充之以期于行;一意动,知其出于人欲,而绝之必期于尽。 爱憎也,则察所爱而欲近之与所憎而欲远之者,何人?喜惧也,则察所喜而欲为与所惧而不欲为者,何事?勿曰屋漏人不得知,而天下之视听注焉;勿曰非违人不得禁,而神明之降监存焉。 一法之置立,曰吾为天守制,而不私议兴革;一钱之出纳,日吾为天守财,而不私为盈缩。一官之设,曰吾为天命有德;一奸之锄,日吾为天讨有罪。盖实心先立,实政继举,雍熙之化不难致矣,何言汉宣哉!臣不识忌讳,干冒宸严,不胜战栗陨越之至。臣谨对。“ 不得不说这篇文章长了些,但杨峥记性极好,硬是一字不差的背了下来,待诵读完最后一个字,不用看众人表情也知道众人是什么摸样,谁让自己诵读的是状元的孤本呢,这份才学,可不是吹出来的,他极为满意的看了四周一眼,见除了杨士奇、胡滢、杨荣、杨溥等人纷纷点头不止外,其余众人还在沉浸在他的策论之中,尚未回过神来。 杨峥得意的一笑,老子不给点真才实学,当老子是放牛娃呢。呵呵一笑,盯着刘观问道:“刘大人,下官这篇策论可还入得你的法眼么?”看着刘观吃瘪的模样,他心里那个爽啊,叫你为难我,老子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八股文,什么才是策论,要不然整天以为自己考中了一个进士,眼睛翘到天上去了,以为地球离了你们就不转了。 刘观面色极为难看,方才说人家取巧,人家毫无怨言,如今人家在这样难的题目下,作出了这样一篇的策论来,让他在不服,只怕他答应,皇帝也不答应了。 见他不吭声,杨峥得意笑了笑,转过身对着蹇义道:“尚书大人,你以为如何?” 蹇义一本正色的道:“杨大人这片策论其核心内容定纲立纪,颁布法规法令,并作为各种文件之首发到全国各地,让各级官吏有法可依、有所遵循,让天下百姓知法守法、依法办事。难得是杨大人还很好提出天人合一,这才是本官最为欣赏的所在?“ 杨峥楞了楞,心道:“不给说点好听的,能入皇帝的法眼么?”在古代皇上就是天,天有覆盖养育大地之恩,但上天又不能自理天下,故寄托给一个有责任心的人,这就是皇上,因此,皇上的位置就叫天位,所掌管的职责就叫天职,所统领的百姓就叫天民,所居住的城市就叫天邑。赵秉忠在他答卷里认为,皇上的一切权力都是上天授予的。因此,皇上对一种法规的制定是为天守护制度,一分钱的出纳是为天守护财产,一个官职的设置是为天任命有德之人,一个奸邪的除掉是为天讨伐有罪之人。总之,皇上的一切思想和行为都是代表上天的。这就是说,皇上就是天,天就是皇上,看到了皇上就是看到了天,他把天和皇上完全合二为一了。在一般人看来,天的权力是至高无上的,谁也没有能力、也不应该去阻挡和改变上天的造化之功。皇上既然就是天,人们就应该俯首贴耳地顺从皇上,顺从了皇上就是顺应了天意。这种天人合一的思想自然被皇帝喜欢了,不然也中不了状元!“眼看对方在这么一会儿功夫,便看到了这篇策论的重点,心头也暗暗佩服人家的才学,心道:”看不出这老头一把年纪了,还有这等本事,果然是姜还是老的辣?“ ^^^ 这张状元卷是赵秉忠1598年根据万历皇帝出的殿试题目《问帝王之政与帝王之心》用一天时间答写的。文中,他论述了帝王与百姓、政策与法治、法制与德制的关系。他一反“草民”、“贱民”之说,明确提出了“天民”的观点,将皇帝君主与平民百姓置于上天面前的平等地位,其法制、德制以及廉政对于安抚民心、稳定社会有重大作用。整篇文章文笔流畅,气势磅礴,观点鲜明,主题集中,说理透彻,一气呵成,是一部难得的治国安邦的好文章,至今仍有可取之处,这里特意给诸位看看! 臣回答:我听说帝王亲临统治国家,必须有切实可行的治国办法,而后才能约束臣民,日理万机,才能获得繁华太平的治理;必须有倡导和率领国家的切实可行的治国思想,而后才能够磨练和激励百官,振兴改革各种事务,才能达到非常兴盛的治理。 什么是切实可行的治国办法?就是要立纲纪,要颁布法规制度,悬挂在皇宫大门两侧,置放在法令条文之首,张挂于朝廷宫闱各处,散布于各级官府,发送到天涯海角,上下纵横,大小区域,莫不具备,处处严密,丝毫没有疏漏的地方。什么是切实可行的治国思想?就是要振奋懈怠懒惰的人,激励精明能干的人,发自于内心深处,起之于细微之间,从朝廷宫中开始,风行到朝外各地,灌注到边疆角落,波及各处,天下臣民的精神意志,无不畅达,肌肤形骸,到处都没有堵塞的地方。 切实可行的治国办法实行了,则官员有法可循,百姓有法可治,人们看到的听到的都一样,视听不乱,没有散漫乱离的担忧,用以统治的国家机器就可彰显作用;切实可行的治国思想树立了,各职权机关就能配合默契,贫苦百姓暗自信服,意志统一,法度不乱,没有繁琐懒惰的祸患,用以统治的根本就坚固了。有这样的国家机器,就不是空有驾驭天下的势力,而且能昭示国人守住天下,上下相互维持制约,太平盛世就逐惭达到了;有这种从根本上的治理,就不是只是用法令条文来操控天下,而且能振奋臣民精神,大家相互竞赛和勉励,一个兴盛的社会就不劳而至。自古的帝王们,不下宫室台阶但其所为却能迅速风行于天下,不出宫殿之门其命令却能像鼓声应答那样得到响应,就是用的这种治国之道呀!到后来,崇尚清净的帝王深居宫中而百官效忠职守,就是用切实可行的治国思想推行了切实可行的治国办法呀。 后世人谈起精明的帝王,首推汉宣帝(刘询),他治理时官员称职,百姓安宁,可谓治理有效了!但他却又专意于检察,那么检察不到的地方,必有遗漏,靠造假得赏的人也就随之而来了;后世人说的深沉静默的帝王,首推汉文帝(刘恒),他简约节制,不巧立名目,可谓是政策宽缓了!而他又特别注重修养持重,这种修养持重思想潜移默化,发扬光大,所以四海平安的社会就出现了。 国家机器虽设而切实可行的治国思想行不通,那么皇上想要责备官员,官员却已经窥视到皇上的懈怠而效仿了;皇上想要求民众,民众却已经窥视到皇上的粗疏而私下议论了。即使国家的纲纪、法度明确制定了,而上面只有空文下达,下面只用虚假相对,上下互相蒙骗,虽然得到明察之利,却也受到明察之害。治国思想畅通而国家机器又不疏忽,就能把想法迅速变成命令,臣民会信任皇上的意志从而平安无事;心神向往又慑于威力,民众就局限在皇上的天地之中而顺从。一切规则、法律都完备但不运作,上边以精神统辖,下边用实政管理,上下相互儆戒,就会没有反覆查核之名,而有详细考察之利。那汉宣帝不如汉文帝得说法,正是反映这个道理! 尊敬的我朝tai祖皇帝(朱元璋),他的聪明才智为上天所授,刚毅品性由生性决定。在国家草创初期,他就创建制度设制谋略,定下万世之大计;天下安定之后,进一步立纲纪、陈法度,为百代留下了恢宏章程。对在考盘(地方名)之崛起,颍川之治理中表现优秀的官员,都进行表彰和奖励,以此作为风范鼓励各地学习;对榨取民众的鹰鹯猛禽,虐待民众的猛虎野兽,必须挫败和折服他们,以警惕众多官吏。(假如)用那些善于揣摩帝王心思回复的人、善于处理政务喜欢反覆查对的人,就会搞虚假欺;恭敬的皇帝陛下,您有天生的聪明睿智之资质,具备文;我认为:皇上就是天,天有覆育大地之恩,却不能自理;皇上要按天的法则治理天下,宁可专心于顺应自然的变;像回到唐尧、虞舜的时代,皇上不费力气地治理,给了;《祖训》记载说,那些臣民有道理的建议,就要交给管;当今皇上陛下,任人图谋治国,日日实行切实可行的治;耻于言谈而的人、善于处理政务喜欢反覆查对的人,就会搞虚假欺骗,常会收获一纸空文。人一天天变得虚伪,治理一天天变得混乱,这怎么能继承帝王的那些至高无上的理念,发扬古代那些美好的风气呢?又怎么说能统领万民万物、仰承天地赋予的责任啊! 恭敬的皇帝陛下,您有天生的聪明睿智之资质,具备文武圣明之道德,掌握着严肃而美好的玄色令牌(权力),承担着国家的鸿大基业,手握驾驭臣民多种权柄从而使臣民整肃,多次出征安定边疆从而让九州臣民俯首听命,已经手握太阿宝剑,鼓起冶炼之炉,这就可以高于五帝、胜过三王、藐视汉以下的各代帝王了!但您仍然让臣等来到朝中,谋取循名责实之术,欲继承唐尧、虞舜、雍熙皇帝时的风气,这是多么盛大宽广的胸怀啊!我是草茅卑微之人,怎敢妄言?但我也是亲眼目击了世态变化啊!只是身在江湖远离朝廷,有想法却不可说,能说点又不能尽性呀。我今天有幸身处离朝廷咫尺之地,得以畅所欲言而无所顾忌,哪敢不披肝沥胆以献给皇上! 我认为:皇上就是天,天有覆育大地之恩,却不能自理天下,所以把它的责任寄托给君王。皇上有统领国家的权力,也实有所承受于上天。因此所经办的事情,其办法就来自广大无边的天。所居的这个位置,就叫天位;所掌管的职责,就叫天职;所统治的民众,就叫天民;所设置的城邑,就叫天邑。所以复兴理论达到天下大治,必须要求天来审正。而如今那上天,幽深玄远,美好但不可测量;渺茫淡清,模糊而不可窥探。而四季(春夏秋冬)五行(金木水火土),各效力于自己的官位;山岳河海,都显示自己的职责。人人接受浩荡普济之恩泽,处处蒙受含弘广大之福禄。没有因欠缺吃亏而求其改变的,没有因停滞阻塞而阻挡其功效的,这唯一的真谛默默酝酿于太空之中,取之不尽的精华暗暗流衍于无穷无尽,这就是大自然固有的创造力。 皇上要按天的法则治理天下,宁可专心于顺应自然的变化规律,托付于严密冷静的整顿!这就必须有各级各类职能部门为之推行切实可行的治国办法;皇上要按天的法令统一民心,宁可专心于身外的事务,用强大有力的法令来把持政权!这样就必须有些一心不停、真诚精明之人为之推行切实可行的治国思想。 像回到唐尧、虞舜的时代,皇上不费力气地治理,给了臣民亲睦协调、若沐春风的欢乐;百姓也把法规条文张挂在象魏上而懂道理,形成了唱着《击壤》歌随心所欲玩乐的风俗。君臣相互通彻,两无猜疑;贤明善良的人相互信任,两无顾忌,万世称颂的无为之治就实现了!同时考核言行,陈述奏章,公开考试,如此经历几年,多次试验即可成功,法制就又详细完备起来而没有遗漏了。这样多用智慧而又温和谦恭,日日把这种精神灌注到官署大堂之中;作风严明而又兢兢业业,天天用此意志引导人的精神,所以不必反覆稽查而官府都能开明,无事烦扰。做出古今所从未有过的功绩,乾坤重辟,日月增光。这就是用实心推行了实政,用实政建立了伟功呀。 《祖训》记载说,那些臣民有道理的建议,就要交给管这事的机关施行,各级官府不得阻挡,而且恭敬地多次表达这个意思。后来诸位圣王们都相互继承,遵守这个固定的法则,接受了先人的建议,只有加以发扬而没有丢弃这一原则的。到了明世宗(朱厚熜),让委靡不振的人知返,用英明的决断振奋他们;看到被废弃的人,用精明的手段激励他们。制定社会规范和道德规范,振兴礼乐,议定法律。道德所覆盖的,与河海一般深;威力所达到的,像雷霆一般块。一时吏治昌明,众多业绩皆有条有理,国家赫然中兴,这确实是上承于先烈,下 垂于后世啊的功绩呀! 当今皇上陛下,任人图谋治国,日日实行切实可行的治国办法,希望群臣奋进呀。而今人多放纵成习,的确如明智的人所顾虑到的那样。所以要设置官吏,各司其职。对超越职权逞能的人,就以“越俎代庖”来讥讽他。因为愿做超越职权之外的事,必有不精心于职权之内的事!这就要按照职权做其负责的事,再根据所做之事考核其功绩,使春天的官不得参与冬天的公事,管军事的不得再分管刑事的事,这就是现在要亟待解决的问题。 耻于言谈而敏于行动,这是自古就有的训导。对那些竞相奢靡撒谎吹牛的,就让他们得到舆论的羞辱。那种称心于外表奢耻的人,必不能有深沉远大的胸怀!所以要从言论考核他的实际,再从考核查究他的工作实效,使敏捷灵巧的人不得与糊涂迟钝的人获取同样的名声,使诚实的人不得于与轻浮的人得到同样的荣誉,这又是当今所应当迅速恢复的做法。 巡察的官员是朝廷寄托的耳目,目的是激浊扬清。而官吏已养成了苟且偷安的习惯,即使把官员分别派遣下去,也不能完全改变他们的这种恶习。当今之计,惟一的办法是广泛咨询,严把首尾,必须像张咏在益州、黄霸在颍川那样。上级推选官员严格了,下面的官吏就好规劝了!教育是整治并规范民众的心术,以维护和振兴好的风俗习惯。而民风中还存有欺诈、虚伪的东西,即使一再下令宣布改变,还是不能让这种风气全部改变。当今之计,惟一的办法是广泛磨砺培养治学官吏,推崇经学儒术,必须像阳城在国学、胡瑗在乡学那样,给予他们以重托,民众就可以教化了! 全国的穷苦民众,十室九空,不是没有颁发赈济和抚恤。社会上还有穷困不堪而投告无门的人,那么德政就未能有效显示。贪污牟利者能蒙混,是下面的民意未能上达。渔猎钱财的人能够截留赈资,国家花上十分,下边得不到一分。为何不加重对秘密贪取者的惩治,而罚他个倾家荡产呢?四方少数民族内部互相倾轧,应付了西边应付不了东边,不是不想动用军队。而征讨还没开始,守着宝玉的那些富贵出身的纨绔子弟,没有抵御敌人欺侮的谋略,召募了一些挽弓射箭粗鲁毛糙之人,暗地里随便用一些作战方法。国家用军费养着他们,该用的时候不能用。为什么不严格遴选条件,广开用人之途径呢?民众当中的积冤,关系国家的和平安定。而抑郁之气得不到伸张,怎么能招致吉详世道?所以刑罚不可不重用。审判定案时把案情问得明明白白的人,能让蒙冤的人起死回生,应待以好的奖赏;而刑法繁细如秋日之荼,不轻易宽赦,这样就没有什么积冤了。 天地所生的财产,本来是供国家用的。而对虚报冒领无正常规范,国家怎能长久富足?对胡乱浪费不可不禁止呀。所以对那些连竹头、木屑都积攒和爱惜的人,对收支有节制的人,应该表彰他们富国裕民的忠心;而对那些仍然在冒领浪费者,治罪无赦,国家的财产就不贫乏了。对没有功绩者予以贬斥,则能让百官得以警惕;对有功者予以奖赏,则能让许多在职者得以勉励。勉励和惩罚明确,政治上就显得有条有理了,又怎么能不与唐尧、虞舜时的美政齐名呢!切实可行的治国思想是根本啊!用切实可行的治国思想任用人,人就不敢用苟且偷安的态度应付皇上;用切实可行的治国思想谋划国事,国事就不至于因人的懒惰而不振兴。不然,人的精神不贯通,法制虽然详细健全也无益。 我还有建议奉献给皇上:我认为难以成功而且容易毁坏的,就是切实可行的治国办法;难以掌握而容易丢掉的,就是切实可行的治国思想。这就必须于细微之处谨慎,于局部小事防备。不必在明堂上听政,就可决定民众的意志和谋略,使臣民庄重如面对上天;不必在宣室(宫殿名)行致斋礼,就可约束民众的精神和思维,使臣民凛然如对师保(古时教导贵族子弟的官)。使内心澄彻,如明镜止水,照到的地方没有看不见的;使方寸之地豁然开朗,如空谷虚室,约来的人才没有不能容纳的。 一种想法萌生了,知道这是出于天理,就要让它如期见于行动;一种心愿出现了,知道这是出于个人的**,就要让它如期灭绝殆尽。在爱憎感情上,察觉到所喜爱的人就想靠近他与察觉到所憎恨的人就想远离他,这算什么人?在喜惧态度上,察觉到所高兴的事就想去做与察觉到惧怕的事就不想去做,这算什么事?不要说屋漏了外人不知道,而天下人们的眼晴和耳朵都在注意着;不要说还没违法就不被禁止,而神明降下来监视着每个人的生存。 一种法规的设立,是皇上在为天守护制度,而不能私自议论兴起或革除;一分钱的出纳,是皇上在为天守护财产,而不能私自增加或减少;设置一个官职,是皇上为天任命有德之人;除掉一个奸邪,是皇上为天讨伐有罪之人。这就是切实可行的治国思想首先树立起来,切实可行的治国办法就继而奏效了,雍熙皇帝时的社会风气就不难达到了,还说什么汉宣帝呀!我不知道什么是忌讳,斗胆冒犯帝王之威严,不胜恐惧,谨慎作答如上。 !! 935章:难能可贵 蹇义评论了一番,忽的话风一转,道:“文自是难得的好文章,不过本官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杨峥对他本就有几分好感,此时听人家说话一脸的正气,那分明是毫无死心的官儿,忙道:“大人只管问来便是,下官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蹇义颔了颔首问道:“敢问杨大人,这明世宗来何许人也?本官从未听过?“ 杨峥一愣,心里哎呦了声,这赵秉忠可是万历年间的状元,在他的状元卷中,字里行间都显示了他对历代帝王的敬慕之心。像唐尧、虞舜、汉文帝、汉宣帝、明tai祖、明世宗等,赵秉忠都给以很高的评价。他忠于历代帝王,更忠于当朝神宗皇帝,他千方百计建议皇上采纳切实可行的治国办法和治国思想,目的就是让百姓安居乐业,国家出现和谐兴旺的局面,他一时不察,便也背诵了出来,难怪这些家伙疑惑了。面色红了一下,道:“不满,这明世宗乃我家乡流传的一位帝王,被人戏称世宗?“ 蹇义道:“可是明君?“ 杨峥想了想道:“明君算不上,不过位早期英明苛察,严以驭官,宽以治民,整顿朝纲、减轻赋役,对外抗击倭寇。后期虽然不上殿,然而依然牢牢掌控者朝廷官吏,可以称得上是位有作为的皇帝。“ 蹇义道:“那就是了,杨大人这片文章中,所赞都是历代明君,让人好生羡慕的很,唯有效仿明君,方可成为明君?此文大妙!“ 杨峥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心道:“这明世宗可算不上明君,在位期间,爆发“壬寅宫变”,几死于宫女之手。此后世宗移居西苑,首辅严嵩专国二十年,残害忠良,杨继盛、沈炼等朝臣惨遭杀害;吏治败坏,爆发多起农民起义,长城北方蒙古鞑靼俺答汗寇边,倭寇更是横行,这样的皇帝若算明君,只怕让人汗颜了?“ 众人见蹇义这等老臣都赞扬这篇文章,那足以说明这篇文章是好极了,不禁对杨峥的才学又是敬佩又是羡慕。 杨士奇走过来笑着道:“杨小弟,你又让老夫惊讶了一把,这两篇八股文足以当后世的状元文范文了?“ “不错,此文论述了帝王与百姓、政策与法治、法制与德制的关系。难得是杨小弟一反“草民”、“贱民”之说,明确提出了“天民”的观点,将皇帝君主与平民百姓置于上天面前的平等地位,其法制、德制以及廉政对于安抚民心、稳定社会有重大作用。整篇文章文笔流畅,气势磅礴,观点鲜明,主题集中,说理透彻,一气呵成,是一部难得的治国安邦的好文章,对我朝科举行文规范,可是大大有好处?“杨士奇身后的杨荣大声道,原先他对杨士奇如此看重杨峥感到有些奇怪,待杨峥先前对江南的那一番见解,心头便觉得这位年轻人虽年纪不大,见识不凡,有得知他在江南的种种,觉得这个年轻着实不错,这才与杨士奇一起力挺杨峥。 “四海之穷民,十室九空,非不颁赈恤也,而颠连无告者,则德意未宣;而侵牟者有以壅之,幽隐未达;而渔猎者有以阻之,上费其十,下未得其一……?“忽听得一个吟哦之声,杨峥扭头一看,只见杨溥正眯着双眼,捻着一把长须低声吟哦,一看这神情,便是这位大人还沉浸在杨峥这篇文章当众了,心里不免嘀咕:”这个赵秉忠还真是有一套,这文章写得这么好,倒是大出乎老子意料之外啊?“ 杨溥吟哦了一阵,忽然双眼睁开,两道锋利的眸子射在杨峥的脸上,杨峥是什么人,早已修炼得金刚不败之身,哪里会被他这么两道眼光所迫,面上神色不变,甚至看不到半点波澜。 杨溥看了一阵,面上涌出了一丝笑意,颔了颔首笑道:“杨大人年纪轻轻,竟有这般见识,这篇文章紧紧围绕改善吏治这个主题,鎔经铸史、对偶排比、虚实并举地阐述了要“立实心”、“举实政”以及“以实心行实政,因以实政致弘勋”的关系。何谓“实政”?以“立纪纲,饰法度”,就是建立典章制度,整顿法制,以法治国。何谓“实心”?以“振怠情,励精明”,也就是使懒惰懈怠的人精神振作,使精明强干的人更加勤奋勉力。并主张两者结合并用,互相补充。能看到这一点,倒也罢了,难得是杨大人能同时提出,“以激浊扬清,重私侵之罚,清出之籍,妄费不可不禁也,犹然冒费者,罪勿赦也。”即对浪费、侵吞国家资财的贪官污吏要严加惩罚,要没收他们的财产,直到法律制裁。这才是最朝政最大的好处?此文难得可贵,难得可贵啊?“ 众人惊讶不已,杨溥在朝中一向朴实正直,廉洁好静,没有城府。个性恭敬谨慎,每次上朝,都顺着墙跟走。大臣们论事时争辩不下,有的甚至口出秽言,他都能平心静气地处理,大臣们为之叹服。众官甚至都以得到杨溥一句赞扬为荣,哪里想到竟会对杨峥如此不吝赞扬,那足以说明这文章是千好万好了?“ 杨峥对赵秉忠这篇优秀的八股文也仅限能背诵下来,说到理解根本谈不上,此时听杨溥一番分析,心道:“这么一篇文章里,竟说了这么多的治国之道,果然不简单啊,怪不得能被皇帝点为状元了!” 眼看场上诸位大臣一一点评,都是交口称赞,龙椅上的朱瞻基显得极为高兴,哈哈一笑道:“这是朕诵读过最好的状元之文章了,杨大人果然是天纵之才啊,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连做两篇精才艳艳的八股文,让朕好生佩服,朕决定了,杨大人的这两篇文章有礼部录了,交由内阁发给六部,也让大明文武百官,各位学子参详参详,看看什么才是状元之才?” 杨峥心头那个汗啊:“这动静未免太大了些吧,这可不是我写的耶?” 朱瞻基可不知他的想法,只觉得今日的朝政十分的有意思,呵呵一笑道:“刘大人,你可还有话儿要说?” 刘观面色一变,这篇文章无论算八股文,还是算策论都是一等一的文章,他虽不愿意杨峥进入翰林院,但不得不说人家的文章做得着实漂亮,自己若再昧着良心说话,怕得罪不是皇帝,还是杨荣,杨士奇、杨溥了,甚至是蹇义了,他为人精明无比,岂能做出这等众叛亲离的事情来,咬了咬牙心道:“便宜你这小子了?” “臣无异议?“咬了咬牙朗声道。 朱瞻基微微点了点头道:“既然群臣无异议,那杨大人进入翰林院,掌管神机营的事情就这么定了,请吏部尽快发文昭告天下!“ 蹇义等人立即领命。 杨峥没想到自己不过是背诵了两篇八股文,竟有这种效果,不免感到好笑。 既然群臣都无意见,此事也就定了下来,今日的廷推也算是圆满结束了,随着陈芜一声退朝,众官才各自三三两两的退了出去,杨士奇本想拉着杨峥一起走,但他是内阁大学士,前些时日又不在内阁,如今返回了京城,杨荣、杨溥自是不放过他,不等朝会结束,便拉着他直往内阁去了,甚至连与杨峥说一声的机会都没有。 杨峥浑浑噩噩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见整个金銮殿里已经没了人,除了几太监、宫娥在擦拭着地板,整个大殿里已是看不到一个身着官袍的人,杨峥这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殿已经大亮的天空,心道:“感情这是退朝了,老子还以为这些大人都去办公去了?“摇头笑了笑,便也走出了金銮殿,正要往午门走去,却听得一个声音急切的喊道:”杨大人,杨大人请留步,杨大人请留步!“ 杨峥好奇的扭过头来,却见是前两日才见过的王振,忙拱手道:“王公公你怎么来了?“ 王振对杨峥颇有好感,只觉得这个年轻的大人骨子里总是对他透着几分尊敬,虽也是寻常的礼仪话儿,但并不像其他文人那般骨子里高高在上的感觉,就是冲着这一点,他对杨峥也是极为恭敬,呵呵一笑道:“咱家这是奉皇命来了?“ “皇命?”杨峥惊讶道:“可是皇上要见我?“ 王振点了点头道:“大人果然聪明的很,皇上刚刚退朝,特意让咱家来请杨大人,看样子是想和杨大人说会儿话?“ 杨峥点了点头心道:“替你担了那么的风险,不慰问慰问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既是皇帝召见,那咱们赶快去吧?免得惹得皇帝不高兴?“杨峥道。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订阅今晚太不给力哦,请订阅! !! 936章:风住尘香花已尽 “嗯,好!“王振一脸小意的应下,便带着杨峥赶往传心殿,两人一前一后,杨峥望着王振匆忙的身影,很难想象这个并不伟岸,甚至有些矮小的身影会是开创明代太监专权先河的人物,对于王振,杨峥并没有太多的恶感,说到底不过是诵读了几句书,然后仗着皇帝信任,把持了些权利而已,然后趁机打压了不少看不顺眼的文人,弄得百官怨恨,再在土木堡一战,让英宗亲征,从而被后人永远钉在了十字架上,留下了千古骂名,但王振是不是土木堡的罪魁祸首,历来被后来学者争论,首先,《明实录》的记载则突显了其“实”的一面,即也有一些关于王振的正面记载。如对于廉能之人时有引进,先是向皇帝进言,时任两淮都转运盐使司同知(副职)的耿九畴“此人廉介,众所通知”,建议补为空缺的两淮都转运盐使(正职),后是推荐刚直有才干的山西布政司左布政使(一省之最高行政长官)石璞担任工部尚书。对不尽职的官员亦毫不姑息,建议皇帝给予严惩,以儆效尤。 正统六年,掌管国家钱粮的户部官员刘中敷、吴玺、陈瑺等人因处理蒙古使臣的朝贡事宜玩忽职守,被王振检举,并最终予以严肃处理。 明代陆容撰《菽园杂记》记载:宣德年间,朝廷经常派宦官外出寻求花木鸟兽等玩物,骚扰民众。自从王振掌管内廷之后,“悉禁绝之,未尝轻差一人出外,十四年间,军民得以休息……”王振的处事才能也不乏可称道的地方。《明史纪事本末》记载:正统四年,福建一位名叫廖谟的官员打死一名驿丞,驿丞是阁臣杨溥的乡邻,那名官员是阁臣杨士奇的老乡。杨溥主张将官员处死以偿命。杨士奇则想判处那位官员因公事杀人而予以轻微处置。两人争议不定,就请当时执政的太皇太后张氏裁决。当时在场的王振认为二杨都是因为乡邻缘故给出了不尽合理的处罚,偿命太重,因为公事而处理的话太轻,应该给予降级处分,太皇太后觉得很有道理,就依从了他的建议。如此处理,抛开私念,秉公执法,所以能为太皇太后接受,并显示了自己处事的才能,使得他在后来能够逐渐参与到政事中来。 王振掌权时,乐于接纳富有治国经验的三杨杨士奇、杨荣、杨溥等人的意见,每次奉命到文渊阁咨询政事时,三杨跟他讲话,他都是恭敬地站着接受。曾经问三杨他家乡中是否有可以来京师任职的才干之士时,三杨推荐博学多才的薛瑄,王振则将他“召为大理少卿”。对三杨百年之后的接班人问题也多有考虑,且征求他们意见,对他们推荐的陈循、高谷、苗衷等人也是“欣然用之”。此外,王振对有才识的官员亦多有敬重,吏部尚书魏骥声望显著,王振尊敬地称他为“先生”,两人会见的时候,魏骥只送王振“帕一方”,他也不计较。当时在江南地区担任巡抚的周忱勤政爱民,王振对他也极为赏识。可见王振,未必就那么十恶不赦,至于说在于军情紧急下,他还要叫皇帝从大同驾幸他的家乡蔚州,在家乡人面前炫耀。快到蔚州时,他又忽然想起部队和马匹会踏坏家乡的庄稼,改道北上去了宣府。从而导致明军仓促应战,英国公张辅,泰宁侯陈瀛,驸马都尉井源,平乡伯陈怀,襄城伯李珍,遂安伯陈埙,修武伯沈荣,都督梁成、王贵,尚书王佐、邝埜,学士曹鼐、张益,侍郎丁铉、王永和,副都御史邓棨等,皆战死,明英宗盘而坐,不久被俘,大明从盛转衰?而王振也留下了千古骂名。 但这个骂名明英宗并不承认,据《万历野获编》补遗卷一中有一则故事:英宗刚复辟,便为王振招魂以葬。第二年,广西参政罗绮,因听说英宗还在宠太监,用上好的香木为王振行衣棺葬,便取笑不尊,于是被英宗下狱禁锢。又过了一年,智化寺的住持然胜又请皇帝为王振赠谥,也就是要说法,这个活儿交给了礼部,想必也是办了。天顺六年,然胜说,原有的赐经赐谕,也就是皇上给的礼物和题词都丢了,想再要一份,以告慰王振在天之灵,英宗二话没说,又答应了。作者说:“盖振之罪,上通于天,而英宗之宠眷生死不替。”连作者明代人都无法理解,只能用“异哉”二字来感叹了。 这件事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想来,英宗北狩一年,冷宫六年,应该反省,但是,仍没有将命运之厄与王振相联系。在英宗的脑子里,土木之败,责任不在王振。那么,这个责任在谁呢?自然是他这个皇帝了,正是明白了这一点,所以后来才会对王振的无限怀念,称王振『引刀自刎』,並建衣冠冢葬以『蟒衣玉带』、『撰碑颁勅』、『以旌忠义』。 就在杨峥望着这个并不伟岸的背影细细胡思乱想之际,却听得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跟着迎上了一个小太监,那太监手里捏着一张,红着脸急冲冲的走了上前,一把拉过王振,低声道:“王公公,你快给我看看,这诗如何?” 王振点了一下头,转过身来看了一眼身后的王振,道:“杨大人请稍等片刻?” 杨峥也有好奇,便点了点头道:“无妨,王公公只管帮忙便是?” 王振道了声谢,这才接过那太监手中的纸张,低声念了起来。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zéměng)舟,载不动许多愁……?“ 杨峥凝听了两句,便是这是《武陵春•风住尘香花已尽》是宋代女词人李清照所创作的一首词。此词上片极言眼前暮春景物的不堪入目和心情的凄苦之极;下片则进一步表现其悲愁之深重,并以舴艋舟载不动愁的新颖艺术手法来表达悲愁之多。全词充满了“物是人非事事休”的痛苦和对故国故人的忧思,写得新颖奇巧,深沉哀婉,自然贴切,丝毫无矫揉造作之嫌,饶有特色。此词借暮春之景,写出了词人内心深处的苦闷和忧愁,塑造了一个孤苦凄凉环中流荡无一的才女形象。不知这小太监为何要王振看这样哀怨的诗词做什么。 只听得王振诵读了几遍,一言不发,那小太监满脸期盼问:“王公公,这诗儿不好么?“ 王振叹了声道:“这诗儿是前朝一个中年孀居后所作,当时这位妇人丈夫已病故,家藏的金石文物也散失殆尽,这女子孑然一身,又恰逢国难,在连天烽火中飘泊流寓,历尽世路崎岖和人生坎坷,处境凄惨,内心极其悲痛,所以这诗儿不免悲苦了些,我说给你听听:“恼人的风雨停歇了,枝头的花朵落尽了,只有沾花的尘土犹自散发出微微的香气。抬头看看,日已高,却仍无心梳洗打扮。春去夏来,花开花谢,亘古如斯,唯有伤心的人、痛心的事,令我愁肠百结,一想到这些,还没有开口我就泪如雨下。 听人说双溪的春色还不错,那我就去那里划划船,姑且散散心吧。唉,我真担心啊,双溪那叶单薄的小船,怕是载不动我内心沉重的忧愁啊!“ 杨峥听王振这番分析,竟是十分的准确,不由得多看了王振几眼,心道前世只记载王振只是能诵读诗书而已,哪里想到竟有这般见识,这分明是个大家嘛?“ 那太监听王振一番说辞,顿时摇头道:“这词儿不好,这词儿不好,小翠儿听了还愿意跟我好么?“ 王振哈哈笑道:“这词儿倒也说不得不好,只是情绪过于哀怨愁苦而已,你啊,不懂诗词可不要乱说?” 那太监一脸讨好的道:“那是,在这宫中有谁不知道公公才学告绝,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乃我内廷人人敬仰的才学之士,连皇帝也喊公公一句王先生?” 王振的才学在内廷还能充充数,可放在外廷,那就算不得什么,当年他正是科举无望,才引动自宫入了皇宫,此时被这小太监这般吹捧,若是没人倒也罢了,偏偏身后还有个杨峥,一张从未红过的老脸,没由来的红了一下,扭头对杨峥道:“让杨大人见笑了?” 杨峥不以为意的道:“那位公公倒也没说错,王公公的才学,的确是高明?”这几句话儿倒不是恭维,单凭刚才能见李清照的词儿分析得如此透彻,若没有些才学,是万万做不到的。 王振本还有些脸红,待看到杨峥脸上并不是恭维的神色,神色便也自然了,对杨峥的好感又都多了几分,拱了拱手。 ^^^^^^^^^^^^^^^^^^^^^^^^^^^^^^^^^^^^^^^^^^ 放心这里绝不是给王振正名! !! 937章:金风玉露一相逢 “公公,你才学好,要不给小人写一首诗可好?”那太监一脸期盼的道。 王振似有些意动,道:“词儿么倒是有一首,这首你拿去给小翠儿,咱家保管她欢喜?“ 那太监与那小翠儿是一对菜户,这两日正是那小翠儿的生日,这太监也不知送什么好,听说小翠儿喜欢缠绵悱恻的词儿,可他大字不识一个,哪里会诵什么词儿,花了一番功夫才从其他太监手中弄了这么一个词儿,只是那太监也不识字,不知自己的词儿好坏,他不放心之下,想到了王振,这才拦在这里来询问,先前一听是中年中年孀居后所作便有几分不喜,再一听什么志同道合的丈夫赵明诚早已逝世,自己只身流落金华,眼前所见的是一年一度的春景,睹物思人,物是人非,不禁悲从中来,感到万事皆休,无穷索寞。因此她日高方起,懒于梳理。“欲语泪先流”,虽觉得感人肺腑,可终究是个伤心的词儿,哪还有半分喜欢的神情,他一心一意想弄个词儿讨好小翠儿,听这词儿不好,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忽想到王振可不是有学问之人,问他要首词儿,那还不讨得小翠儿的欢心么?“打定了这主意,哪里肯放过王振,此时一听王振说有词儿,当真心花怒放道:”王公公,你可要帮帮小人,小人以后为你做牛做马了?“ “说什么胡话,咱们是给皇帝当差的,分什么彼此呢?“王振呵斥了声。 那太监倒也不惧,嘿嘿一笑道:“王公公就是会说话儿,要不怎么说王公公才学高呢?“ 王振极喜欢人称赞他的才学,闻言面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道:“这词儿,你可听好了,咱家就说两遍,你好生记着,待会儿念给小翠儿听效果更好?“ 那太监不识字,自是不会写字了,正有些担心,一听自己念的效果更好,心头大喜道:“多谢王公公指点?“ 王振也不多言,眯着双眼沉吟了片刻,朗声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不得不说,此时的王振声音带着沧桑,还颇有几分痴情男子的语调,那小太监跟着身后叨念了几遍,便也能记了下来,道:“小人虽不知这词儿何意,不过听着挺好,比起刚才的词儿可好听多了,王公公不愧是大家,这下小翠儿定会欢喜了?“ 杨峥心道这还用说,这词儿原是借牛郎织女的故事,以超人间的方式表现人间的悲欢离合,古已有之,如《古诗十九首》中的“迢迢牵牛星”,曹丕的《燕歌行》,李商隐的《辛未七夕》等等。宋代的欧阳修、柳永、苏轼、张先等人也曾吟咏这一题材,虽然遣辞造句各异,却都因袭了“欢娱苦短”的传统主题,格调哀婉、凄楚。相形之下,秦观此词堪称独出机杼,立意高远。寥寥几句,将抒情、写景、议论融为一体。意境新颖,设想奇巧,独辟蹊径。写得自然流畅而又婉约蕴藉,余味隽永。历来为情场上泡妞必备的法宝,焉能不好?“杨峥此时在看王振,没由来心头一叹:“太监不可怕,就怕太监有文化啊!” “你可记住了?”王振板着脸问,丝毫不在意那小太假的奉承语气。 那小太监点了点头道:“这词儿倒也好记,小人记住了?” 王振让他当面诵读了一遍,见果然是一字不差,这才点了点头道:“你去吧?我要带杨大人见皇上呢?“ 那太监得了词儿,早就想去给小翠儿展现展现,只是碍于刚刚从人家这处得了词儿,转身便走,多少有些不礼貌的成分,一直碍着颜面,没有立即就走,此时听了王振这话儿,倒也不客气,行了一礼,转身便走。 “让杨大人看笑话了?“王振看着那小太监走远,这才转过身来冲着杨峥道。 杨峥摇了摇头道:“王公公此言差矣,刚才公公的词儿最合适不过了,若公公不是明白了秦观词中的精髓,又岂能这般纯熟,那小太监的话儿,倒也不是全都是奉承,公公的确担得起内廷才子的美誉?“ 王振得他一番夸奖,心头欢喜不已,慢道:“杨大人说笑了,说笑了?” 杨峥望着此时一脸兴奋的王振,心道:“这个便是日后明朝第一太监么,看着不大像啊?“ 两人说说笑笑,便进入传心殿的范畴,大明故宫的建筑依据其布局与功用分为“外朝”与“内廷”两大部分。“外朝”与“内廷”以乾清门为界,乾清门以南为外朝,以北为内廷。故宫外朝、内廷的建筑气氛迥然不同。外朝以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三大殿为中心,位于整座皇宫的中轴线,其中三大殿中的“太和殿”俗称“金銮殿”,是皇帝举行朝会的地方,也称为“前朝”。是封建皇帝行使权力、举行盛典的地方。此外两翼东有文华殿、文渊阁、上驷院、南三所;西有武英殿等建筑。 传心殿位于紫禁城东南隅,在文华殿东侧,院落由南向北分别由治牲所、景行门、传心殿三座主要建筑组成。殿后有祝版房、神厨、值房等附属建筑。其中治牲所坐南朝北,为倒座房,景行门和传心殿皆南向。治牲所夹东西墙而建,面宽五间,进深三间,屋面为两坡硬山式顶,覆黄色琉璃瓦,两山面饰琉璃博风,铃铛排山脊,脊首为仙人,依次排列龙、凤、狮子、天马、海马5种珍异,其后为截兽。景行门面宽三间,仅于中部明间开门,黄瓦悬山式屋顶露明五花山面,饰旋子彩画,脊兽规制与治牲所相同。门之北即全院主建筑——传心殿,亦面宽五间,进深三间,黄瓦硬山式屋顶。殿后祝版房、神厨各三间,值房五间。 传心殿是皇帝御经筵前行“祭告礼”的建筑。“经筵”是专为皇帝研读经史开设的讲席,一般于每年春季的二月至五月和秋季的八月至冬至间举行,逢单日设讲,酷暑、严寒时节辍免。开讲期间由学识广博的大臣轮流侍讲,精选名篇阐释其义,为治国理政提供借鉴。传心殿的规建始于清代康熙朝,殿正中设皇师伏羲、神农轩辕位,帝师陶唐、有虞位,王师禹、汤、文武位,皆南向。殿东周公位,殿西孔子位。祭礼所用祭器与帝王庙等制,其中正位九案:爵各三,铏各一,均用铜;笾各二,用竹;豆各二,用铜;篚一,用竹;尊三,用铜。朱瞻基喜欢这里的寂静,平日里早朝后,多半会来这里诵读诗书,演习名家字画,所以这里站了不少侍卫。 王振在门前让杨峥站定后,急急忙忙跑了进去,不多时出来道:“杨大人,陛下说了,以后只要你进宫了,便不用通报,直接进入面圣!“ “直接进去啊,这样不太好吧?“杨峥张了张嘴巴,心道:”没事对我这么好,让人心里不踏实啊?“ 王振道:“陛下说了话儿,怕是没事吧?“ 杨峥嗯了声,怀着忐忑走了进去,殿内的摆设并没有特别之处,除了几张桌椅外,四周都是一排排的书架,配上墙壁上的名家字画,颇有几分古色古香的味道。 朱瞻基一身黄色便服,居中而站,手中提着一只朱笔,正在作画,身旁站着两个太监正小心的伺候。 杨峥走了近前,不及细看,倒头便拜:“微臣杨峥见过吾皇万岁万岁万岁!“ 朱瞻基头也不抬的丢出了一句:“不必拘礼,起来说话!“ 杨峥道了声谢,见朱瞻基没放下御笔,也不多言,垂首站在一旁,位置不偏不奇,正好看到了朱瞻基龙案,只见朱瞻基正在画一鼠踞坡石上,石旁野草丛生,坡上瓜藤攀缘竹枝而上,硕果挂枝。瓜叶、果实用没骨法,小鼠毛不用细笔勾,而用浓墨淡墨涂擦而成,简率之中又见生动秀逸之气。坡石吸取书法笔意,使该图别开生面,韵味无穷。看得杨峥暗暗点头不止。 朱瞻基画得极为认真,每一笔都细细揣摩了一下才落笔,以致于这幅仅仅画了几只老鼠,苦瓜却花费了半柱香的功夫,这才松了一口气,提笔在画卷的右上方自题[宣德丁未,御笔戏写],上押朱文[广运之宝]一印。丁未年,朱氏二十八岁,一行正楷小字,写好了这一切,彻底放下了手中的朱笔,旁边的两个太监立即将玉盆送到了他的面前,朱瞻基净了净手,这才落了座位,看了一眼杨峥忽然问道:“杨爱卿对御史上奏折劝说朕放弃书画一道,有何看法?“ ^^^^^^^^^^^^^^^^^^^^^^^^^^^^^^^^^^^^^^^^^^^^^^^^^^^ 第二更送上了,请围观! !! 938章:春秋鼎盛 杨峥不知朱瞻基为何在早朝后单独留下自己,正想问个明白,没想到对方先发制人,碍于对方是皇帝,问话也不能不答,想了想道:“在士大夫们看来,皇帝喜欢乐曲,恐怕将来会滑入贪图享受的深渊中。因此,一些专门负责纠察朝政的言官们就纷纷上疏,劝说皇帝不要耽于声乐,而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修养身心之上,这个本没错,只是……?” 朱瞻基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道:“只是什么?” 杨峥道:“只是他们并不知道,皇帝除了处理政务外,还有自己的爱好,寻常人家百姓还有几分特别的嗜好,更别说是帝王了!” 朱瞻基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从自己做太子时,便有御史劝说他不要耽于声乐,而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修养身心之上,起初他还能接受,可时间长了,他着实有些厌恶那些言官,只觉得这些人大多是吃饱了没事找事,吟诗作对,琴棋书画与政务又有什么冲突呢,李后主、宋徽宗荒废了朝政,那是他们不知轻重,试问国家都灭亡了,诗词歌赋再好也没用,所以他素来以国事为重,唯有空闲时间,才吟诗作画,偏偏引起了那帮言官的批评,让他好不气恼,却也不好表现太过强硬,因为那些言官没准正想借这件事出人头地呢,所以他对言官的劝谏虽不以为然,却也不以为忤,只是尽可能地避免来自士大夫们的批评。杨峥这番话儿不免让他有同感,是啊,朕是皇帝不假,可真就不能有自己的嗜好么?“ “说得好啊,若是满朝文武百官若是都能如杨爱卿这般想,那朕的耳根子只怕要清净多了?“朱瞻基呵呵一笑道,没了龙椅上威严,朱瞻基还是挺随和的,让人不知不觉的放松了拘束。 杨峥呵呵一笑道:“到那时只怕皇上怪罪言官不能尽忠职守呢?“ 朱瞻基一愣,随即哈哈一笑道:“是这个理儿!“ 群臣二人你来我往的说了几句,气氛便融洽了起来,朱瞻基冲着杨峥招了招手,示意他前来,道:“你看看朕这幅字画如何?“ 杨峥先前已将画卷看得清清楚楚,这幅三鼠图轴是很有意趣的写意画,看到图中机敏可爱的老鼠,使人忘记了鼠类可憎可怖的一面,再者老鼠一胎多子,苦瓜等果实里面也有很多种子,因此将它们作为繁育能力最强的动物和植物,所以朱瞻基这幅画卷的寓意最明显不过,求子。 “皇上以此画寓意,皇室不兴“!杨峥低声道。 朱瞻基摆了摆手,身后的两个太监知趣的退了出去,朱瞻基轻叹了声道:“朕后宫倒也不少,只是多年来不曾有子嗣,让朕很是担心?”说着饶有深意的看了眼杨峥道:“朕这才让赛哈智找了你?你可明白这是为何?” 杨峥只觉得脑子有些短路,呆呆的看了一眼朱瞻基,许久才道:“微臣,微臣有些不明白?” 朱瞻基哈哈一笑道:“你不是不明白,是不敢明白吧?” 杨峥的确不敢明白,从最初赛哈智找到他,然后让他推迟一年进京城,给一个什么人做儿子,他当时以为赛大叔不过是说着玩的,并没有在意,等了进了京城,也没见什么人找自己,心里越发相信赛大叔是给自己开玩笑的,如今听皇帝这语气,显然赛大叔说的这个儿子,是给当今皇帝做的,因为一年前,朱瞻基还为登基,所以赛大叔才让自己一年后进京城……?“ 朱瞻基看他模样,呵呵一笑道:“怎么样,答应么?“ 杨峥惊讶道:“答应,答应什么?” 朱瞻基道:“给朕做儿子啊?” 杨峥一脸惊讶的道:“陛下快快收起这些话儿,微臣可见不得这等话儿,不然要晕菜的?” 朱瞻基哈哈一阵大笑道:“怎么你怕了?” 杨峥摇了摇头道:“这是寻常人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偏偏落在了我的身上,说明上天对我极为眷顾,我何惧之有,只是……?” “只是什么?”朱瞻基盯着他看了一眼,见他在听到这个惊世骇俗的消息后,并没有如自己想象那样惊愕,暗暗点了点头道:“就这处变不惊的心境,倒是和朕有几分想象!” 杨峥道:“只是,这件事根本行不通,既是行不通的事情,微臣自然不怕了,再者,皇帝你春秋鼎盛,日后会有子嗣的,用不着微臣,所以微臣相信这只是陛下与自己开的玩笑而已?” 朱瞻基起初的确有这个想法,可登基后看到了言官的厉害,便知此事的确行不通,加上这些时日,他春播夏种虽还没看到结果,但想日后生出子嗣来,也不无不可,所以对于让杨峥做自己儿子的事情,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并没有当真?此时听杨峥这么说,忍不住打趣的道:“若是朕非要你做呢?“ “这个,这个么,微臣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微臣不过一介侍读学士,陛下要微臣死,微臣抵抗便是大逆不道,唯有伸长脖子等候陛下的屠刀了?“杨峥似笑非笑的道,神情异常平淡。 倒不是他故意装成这样,因为按照前世的记载,朱瞻基是有两个儿子的,只是时辰未到,人家尚未生出来而已,自己一个外人,不到最后一步,是绝不会让自己染指那个宝座的,既如此,又有什么好怕的。 朱瞻基听他这么说哈哈一笑道:“你放心,朕不会杀你的?” “多谢陛下不杀之恩?”杨峥甚是机灵,急忙谢恩。 “你倒是机灵!”朱瞻基赞了声道:“你当真不愿意做朕的儿子?“ “这试探是不是可以结束了?“杨峥有些鄙视的嘀咕了声,随即一本正经的道:“儿子,还是陛下自己生吧,微臣是万万不会做的,不过做个朋友们,倒是可以的?” 朱瞻基眉头一挑道:“做个朋友,皇帝也有朋友么?” 自古至今,皇帝是绝对的“高处不胜寒”的孤家寡人,所以是不需要朋友的,所以朱瞻基才对杨峥这个提议大感兴趣。 杨峥道:“当然了,在微臣的家乡,就流传着皇帝与一个叫韦小宝的有情故事,陛下要不要听一下?” “快说,快说!“朱瞻基大喜,迫不及待的道。 杨峥只好请出了韦爵爷与康熙的故事了,他本就善于说故事,而韦爵爷的故事又是天下所有男人的最爱,朱瞻基听韦爵爷帮康熙完成了一件又一件看似不能完成大事,而两人的关系当真是古今第一人了,心头不由得羡慕道:“这故事可是真的?“ 杨峥心道:“这故事自是假的,哪有人敢与皇帝真做朋友的,即便是韦爵爷,最后还不是取得了军事和外交双重胜利,凯旋而归,封妻荫子,权势与荣华达到顶峰后,被皇帝逼着去剿灭反清的天地会,天地会众弟兄要他继承师父陈近南的遗志,担任总舵主,继续与满清作对为敌,弄得忠义难以两全,只好弃官而逃。他打着回乡探母名义,领着七个老婆回到扬州,与母亲韦春花会合,隐姓埋名,择地而居。康熙见韦小宝久不回京,着即派人四处查找,又亲自六下江南寻访。但终是石沉大海,杳无音信,自此世上不复有奇人韦小宝矣。自己不及韦爵爷万分之一,敢于皇帝做个朋友才怪呢?“ “嗯,是真的,我家乡人人都知道这故事?想来不会有假了?”杨峥大言不惭的道。 朱瞻基嗯了声道:“你是说你与朕也要做这样的朋友?” 杨峥心里暗叫哪能啊,嘴上却道:“微臣是这样想的?只怕陛下不愿意?”这话儿说得有些大胆了。 岂料朱瞻基却是哈哈一阵大笑道:“你小看朕了,朕自问不比那康熙差,如何与爱卿做不得朋友?” 杨峥欣喜道:“这么说,陛下是答应了?” 朱瞻基道:“这个自然,不过此事么——?” 杨峥嘿嘿一笑道:“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朱瞻基点了点头道:“很好!”想了想又道:“那韦小宝虽没什么本事,但着实算得上一个难得的朋友,希望朕与爱卿也有这样的一段佳话?“ “韦爵爷果然是无敌的?“杨峥心里嘀咕了声道:”这个自然,微臣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相识一望,各自哈哈大笑起来。 此后,杨峥又说了些韦爵爷与康熙的故事,直到天色将近黄昏了,才出了宫,领着他出宫的依旧是王振,王振从南京返回北京后,被朱瞻基赏识,也有了在皇帝身边伺候的权利,伺候了这么久,还从未见过那个臣子在皇帝的书房里呆上这么久,不免对杨峥多了几分羡慕,一路上没少说恭敬的话儿。 ^^^^^^^^^^^^^^^^^^^^^^^^^^^^^^^^^^^^^^ 看到许多网友留言才知道今日是母亲节,心里咯噔了一下,还没给母亲打电话,一看十点多了,只好发个短信了,这里祝全天下妈妈节日快乐,也祝咱妈节日快乐哦! !! 939章:皇帝也下田 杨峥也一路应承着,倒也不冷落了王振,如此一来,王振倒觉得这个杨大人与别的大人有些不同,是个值得交往的官儿,而杨峥觉得这个时候的王振是个不错的太监。 两人说说笑笑出了皇宫,杨峥没有去翰林院,而是直接回了家,他如今是身兼两职,况且皇帝在传心殿里已经说好了,让他先将神机营整顿一番,这些天子骄子,自从永乐年后追随永乐皇帝取得了一系列的战功后,这些天之骄子颇有几分目中无人的意思,这些年没少胡作非为,这倒也罢了,平日里也极少操练,早已不复当年英勇,朱瞻基不得不让杨峥好好整顿,对于武将与文人,杨峥倒是乐意与武将在一起,至少武将没文人那么多的花花肠子,所以一口答应了,况且趁着整顿的幌子,他将张翼、金一笑、许枫也从杭州调了过来,于杭州古城一样,金一笑负责阵型,张翼负责训练将士,这两人都是有经验的老手,训练倒也顺手,只是神机营的将士大多是京城的痞子,训练起来还是遇到了不少难度,没少抱怨,杨峥只好尽量的安抚,最后动了前世名将戚继光的撰写了两部重要兵书,即《纪效新书》和《练兵实纪》。这两部书是他练兵打仗的经验总结,也是他训练军队的教本,在军事学上有很高的地位,被收录《四库全书》,占军事著作的十分之一,两人都是识货之人,一听这书中的法子,便迫不及待的去试一试,这一弄竟是两个多月,杨峥也跟着前前后后忙了两个多月才歇了下来,期间杨士奇来过几次,让他抽着空闲儿去一趟翰林院,给那些庶吉士上上课,自从他在金銮殿上诵出了两篇绝佳的八股文,他的声名已在偌大的京城里传开,甚至一些好事的说书人,干脆见他的在金銮殿上的事迹编纂成故事在说,那种穿凿附会的事情也不知哪儿来的那么多,什么力挫刘大人,什么英雄救美,最后什么佳人三难都出来了,杨峥起初只是一笑置之,谁知到最后越演越烈,竟什么三笑留情都给编纂出来,让他哭笑不得,干脆难得理会,带着沈艳秋去了一趟八达岭的长城上,好好游玩了几日,这才回到了自己府上。 当然了除他出名了外,他的好友当今皇帝也是大大的将声名给打了出来,事情是这样的,朱棣自被朱棣带在身边,朱棣为了让他了解如何带兵打仗,锻炼他的勇气,每次远征归来经过农家,朱棣都要带朱瞻基到农家看看,让皇太孙了解农家的艰辛,让他以后作一位爱民的好皇帝,久而久之,朱瞻基便养成了关心民间疾苦的习惯,登基两个多月,经常去民间私访,当然了了,这种绝不是隋炀帝、乾隆皇帝那种下江南的方式,他微服出访,不讲排场,不向地方摊派,不给地方增加负担,每次只带侍卫出行。 这天,他去遏陵,回来时路过昌平(今北京昌平区),看到农田里有几个老农在很辛勤地干活,见那老农浑身是汗,有些不忍心,便叫身边侍卫叫了一个农民过来问话,询问为何他们如此勤劳耕作,估计这位农民不知道他的身份,所以说话儿也毫无顾忌,老农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道:“我们春天耕种,夏天耕耘,秋天才能收稻子,如果任何一个时候偷懒,这一年的生活就没有着落。连田租也交不起,要养活老婆孩子,只能每天不停地干活了。” 朱瞻基叹了口气,他这才明白,这些人这么拼命的干,根本不是为了他的江山社稷,只是要活下去而已。 朱瞻基看了看田地里农民那总也直不起的腰,感触良多。回到皇宫,朱瞻基连夜写了一篇文章,把他的经历描述了一番,发给各位大臣,他动情地说道:“百姓如此辛苦,才能谋生,我们怎能不爱惜民力啊。” 但朱瞻基的文章起的作用不大,好景不长。据朱瞻基派人明察暗访的结果是:大臣们每顿饭大多十多个菜,但又吃不完,浪费惊人。于是朱瞻基和大臣于谦一起,密谋出一个“下田耕地”的主题实践活动。 第二天一上朝,朱瞻基按照确定好的路线,带领朝廷文武百官,浩浩荡荡地带到了京郊的农地里。 到了田埂旁边,朱瞻基也不说话,自顾脱掉龙袍,挽起袖子,拿起事先派人堆放在田埂里的一把镰刀,走进田里,弯下腰身,收割起水稻来。大臣们一看,都纷纷拿起镰刀跟着皇帝干起农活来。大臣们开始以为皇帝干农活只是意思意思,没想到朱瞻基一干就是四个多小时,大臣们个个累得满头大汗。有的大臣官袍也没来得及脱,但又不好起身,只得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第二天,朱瞻基传旨下去,要宴请百官。这次宴请很特别,每人面前放了十道菜,还有一碗饭,这十盘菜很贵重,有燕窝、银耳、鹿肉,雁肉等。 满朝文武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有人动菜,朱瞻基带头吃菜,文武百官一想,既然皇帝有令,那就吃吧,于是便开始大吃。 吃了一个多小时,大臣们实在吃不下去了,朱瞻基看到大臣们面露苦色但还在往下吞咽时,便说道:“既然吃不了,就不要再吃了。”话一说完,大臣们都放下筷子,朱瞻基又说道:“大家看一看,自己还剩下多少菜,饭量大的,两盘也足够,剩下的可就浪费了,我听说在座的每餐不少于十个菜,每餐都有浪费,我们如此铺张浪费,对得起每天劳作却吃不饱的老百姓吗?我下令,从今以后,大臣一日三餐,按老祖宗的规矩办,四菜一汤,不得超过五个菜,每餐五个菜你可以自由调配,大臣总算是明白了皇帝的苦心,要勤俭节约,体谅老百姓的辛苦,此事也不知怎么被传扬了出来,一时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都说当今圣上有汉文帝的遗风。 当年汉文帝在每年春耕时节,他就亲自率领满朝文武去乡下帮助农民干农活、“忙双抢”。 有的大臣担心:“朝中无人、如果有人乘机叛乱,那该怎么办?”文帝说:“如果朝中所作之事深得人心,是不会有人反叛的。即使有人反叛,会因不得人心最终会失败的,所以我们不要担心。” 汉文帝不仅自己亲自下田耕作,而且还要求皇后、皇妃在皇宫的园地开荒种桑养蚕,其中宫女见皇后如此,哪还敢偷懒,一个比一个勤快,为全国广大农民妇女做了好榜样。 文帝率大臣下田耕作,而且每年如此,究竟是何道理?原来文帝即位时,农业苛捐杂税重,没有生产积极性,结果政府连税收都收不上来,为调动农民生产积极性,文帝对此采取两项措施:一是减轻税负;二是身先士卒,做出样子。 皇帝亲自下田耕作,在当时老百姓看来,是盘古开天地,于是这条新闻迅速在全国疯传,有百姓说:“皇帝都种地了,我们还愣着干什么,赶快下地啊!”农民积极性空前提高。而汉文帝也被世人称作明君,这样一来,朱瞻基明君的声名迅速在京城传开了,杨峥是从沈艳秋口中听过了此事,并没有感到半分奇怪,因为朱瞻基本就是千古明君,明君自有明君的风范。这个旁人是羡慕不来的。 八月的阳光已经不那么毒辣了,一大早,杨峥便亲自搬了竹榻端坐在院中的一颗大枣树下乘凉看书,他依旧看的是《道德经》,沈艳秋则是捏着混沌,要说这《道德经》虽不过五千字,但句式整齐,大致押韵,为诗歌体之经文。读之朗朗上口,易诵易记。体现了中国文字的音韵之美。如“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二章)、“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三章)、“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四章)、“其政闷闷,其民淳淳”(五十八章)。这些词句,不仅押韵,而且平仄相扣,有音韵美,也有旋律美。朗诵经文,是一种美的享受,在音韵之美中体味深刻的哲理,让人不知不觉的平静了心儿,心儿一平静下来,多半就有了倦意,尤其是在八月这种酷暑的尾巴上,一棵枣树,一张竹榻、一壶清茶、一本古籍,身旁在站着那么一个俏丽的美人儿,没有倦意才怪。 低声叨念了几遍,那越来越沉的眼皮儿终究是忍不住合了下来,手中的书卷也从指尖滑落了下来,沈艳秋放下了手中的活儿,看了他一眼,脸上洋溢着一种居家女人该有的满足,她轻轻的走过来,收起了书卷,然后转身进了房舍,手中便多了一块锦被,将其轻轻搭在杨峥腰间,然后风一般的离开了。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 !! 940章:谋杀亲夫 ( ) 杨峥并没有睡熟,锦被落入腰间他便醒了过来,只是双眼沉重,一时不愿意睁开而已,眯着的眼缝里,他看着沈艳秋去了外面的长袍,露出里面宽大的月华色的长裙来,然后将裙摆轻轻撩起,往腰间轻轻的束起,衣袖也卷了起来,露出了晶莹剔透的白手腕,走到另外一颗枣树下,站好了身形,鬼鬼祟祟地扭过头看了眼杨峥。 这番举动,不免引起了杨峥的好奇,也不知这丫头这身打扮想要干什么,要离家出走也不应该,这些时日,两日住在一起,可没少上交公粮啊,对她也是温柔体贴,自问这个时代男人该做的他都做了,超越这个时代没有做的,他也都做了,所以离家出走,杨峥打死都不会相信,再说了这丫头什么都不带,也不想要离家出走的样子,心里有了疑惑,干脆闭了眼装睡。 沈艳秋看了几眼,微微听到了鼾声,才放下心来,又左右看了一眼,这才伸手到了腰间,玉手轻轻一拉,只听得“呛”一声响,玉手中竟多了一把寒光宝剑,阳光下,显得寒气逼人。刚刚有些羞涩的沈艳秋便握住宝剑的那一刹那,神色为之一变,英姿飒爽中,带着几分阴冷的杀气。 杨峥暗暗吐了口气,心道:“这丫头好些时日没练剑了,怕是憋坏了吧?” 握住宝剑的沈艳秋,似忘记了杨峥的存在,凝神抬起,就在数丈外的枣树下练了起来,寒光闪烁,呼喝之间,各种招式一一展现,不得不说此时的沈艳秋才是最美的时候,无论是冷漠高傲的面容,还是略带杀气的眼眸,都美得动人心魄,杨峥静静的看着,那长剑起初舞动甚慢,后来越来越快,连绵之中招式变得凌厉无比,那身法迅捷得像只灵猴儿,玉臂舒展,身形错落,好不动人,看到最后不禁暗暗叹服,往日他虽知道沈艳秋剑法高强,但那是碍于她是弥勒教护法的身份,本能的觉得她武功高强,直到此时,如此近距离看她展示每一招每一氏,莫不是无比的奥妙,让他佩服惊叹之余,不免用自己的武功去印证,勉强能抵挡数十招后,便应付不下去,这才明白自己与人家的功夫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亏自己平日里还以高手自居。 杨峥不动神色的看着,而沈艳秋也忘我的演练,脸上的神情慢慢有最初的冷漠,多了几分柔和,甚至有些喜色,那一种许久不曾有过的感觉,让杨峥心头一动。 这一套剑法招式并不多,来来去去不过六六三十六式,但沈艳秋习练了一遍后,竟有些事舍不得放下手中的长剑,扭头看了一眼杨峥,见杨峥双眼紧闭,似不曾察觉,暗暗松了一口气,再一次展示起来。 “这丫头还真是个武痴啊,练武都不要老公了?”杨峥悄悄站起来,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他本是习武之人,落地无声并不难,更何况沈艳秋练剑练得极为认真,根本不曾想到他会醒来,对他的到来毫无察觉,这时,玉手一扬,手中长剑画出一道惊鸿,状如一朵莲花,狠狠刺了出去,招式狠辣迅猛,让人避无可避。 “好剑法……?”杨峥忽然叫好起来。 “谁……?”沈艳秋大吃了一惊,身子一侧手中长剑化作一道惊鸿,狠狠刺来。 冷不丁之下,杨峥吓了一大跳,他没想到沈艳秋变招会那么快,吃惊之余,来不及细想,喊了声:“谋杀亲夫了?”脚下一滑,跟着哎呦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好不狼狈。 沈艳秋一剑刺出也吓了一大跳,待听到那声“谋杀亲夫”哪里还不知道来者何人,想要撤去剑招,无奈剑法已老,眼看就要刺上去,总算是杨峥见机的快,狼狈的躲过了这一剑,此时看着杨峥坐在地上拍着胸口儿,不禁有些脸红,像一个做错的事情的孩子,眼里甚至可以看见委屈的泪珠。 杨峥看她这般模样,心头不忍,拍着屁股从地上爬了起来,笑吟吟的道:“我的好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谁知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沈艳秋忽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道:“坏人,我,我不好……?” 杨峥知道这丫头刚才是吓着了,忙走过去拉着她的小手,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笑眯眯的道:“傻姐姐,什么好不好的,我这不是没事嘛,再说了,刚才也不是你的错啊?” 沈艳秋却是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庞倔强的道:“不,是我的错,我差点……?” 杨峥看这丫头自责的样子,心里竟也有难受起来,说到底沈艳秋自小在弥勒教长大,平日里性子也活泼好动,加上对武学一道极为欢喜,平日里没少花费些时间来习练,自从跟着自己来到了京城,却甘愿做了一个居家的女子,这样的日子非她所愿,碍于对他的情义,才一直刻意压制,可一日两日倒也罢了,一月两月终究是有些忍不住了,今日见他睡着了,加上又无事可做,才一时手痒练起了剑法来,却不想……?“ 杨峥见她满脸的泪珠,伸手轻轻给她擦去了脸上的泪珠,笑道:“傻姐姐,我又不是暴君,不过是习剑而已,只管练便是,这般偷偷摸摸的你也不嫌累啊?“ 沈艳秋本也想跟杨峥说说,可她见这京城的女子,大多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便是那些妇人,莫不是相夫教子,她生怕自己打打杀杀的模样,让杨峥心里厌恶自己,忍着一直没说,今日难得有些空闲,杨峥又睡着了,才迫不及待的习练了起来,哪想被杨峥看到了不说,还差点误杀了他,心里那份自责可想而知了。 “坏人我是不是很没用?“沈艳秋扬起小脸,楚楚可怜的问。 “怎么会呢?“杨峥笑眯眯的道:”姐姐不止长得漂亮,还能做好吃的馄饨,比寻常的女子可强多了,哪里没用了?“ 沈艳秋本有些担心,听了这话儿,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擦了一下眼睛里的泪珠,忽然咬了咬牙道:“比彭家姑娘,李家姑娘如何?“ 杨峥汗了一把,怎么绕来绕去,又绕到了这上面了,莫非我这辈子还跳不开这个问题么。 “这个,这个不能这么比较,大小姐为人精明能干,善于经商,李家姑娘聪慧博学,善于做个才女,姐姐么……?”说到这儿,他故意买了个关子。 “人家,人家怎么了……?”沈艳秋忽然忸怩地捉着衣角窘问道。 杨峥看着这丫头担心的模样,好不羞人,忍不住伸出手指在她灵巧的小鼻子上点了一下道:“姐姐么,妖娆多姿,还能捏混沌,最适合做,做妖女了?” 沈艳秋一愣,忽然扬起那张精致的小脸,盯着杨峥道:“你,你刚才的那话儿是真的么?” “哎呦,不好这丫头是弥勒教出身,最忌讳人家说她是妖女了,这下麻烦大了?”杨峥嘀咕了声,便开始装糊涂道:“什么话儿,我刚才说过话儿么?“ 沈艳秋咬着红唇,漆黑的眼眸扑闪了两下,道:“嗯,你刚才说了,我最适合做妖女?“ 杨峥大汗,正想用什么话儿解释,却听得沈艳秋咬了咬牙道:“你,你说得没错,我便是喜欢做妖女……?” 说道妖女两个字,终究是女儿家,一张俏脸羞得通红,好不动人。 “恩,我自喜欢妖女了?“杨峥大言不惭的道。 沈艳秋红着脸嗔了声:“讨厌!“又道:”妖女要舞剑,你也喜欢么?“ 杨峥嘻嘻一笑,不以为然地道:“不就是舞剑么,舞就舞了呗,咱家没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顿了顿忽然压低声音道:“姐姐你是不知道,你舞剑的样子有多美,我都看得忍不住动心了?” 沈艳秋白了他一眼,嗔道:“讨厌,要你说好听的话儿,等日后李家妹子,彭家姐姐来了,只怕就没那么好看了?” 杨峥狂汗了一把,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有些记仇,对大小姐和嫣儿姐姐,那可是念念不忘啊?“ “哪能啊,姐姐舞剑的模样,永远是最漂亮的?“说完,急忙岔开话题道:”姐姐以后舞剑不必躲躲藏藏了,这院子倒也不小,改明日我在后园开出块地来,你以后天天舞剑,我就在一旁看着好不好?“ 沈艳秋俏脸一红,小嘴忽然一嘟道:“不好!你,你也要练?” 杨峥嘿嘿一笑道:“我可不是天天练剑么?” 沈艳秋大窘,瞪了他一眼道:“你,你少胡说,你什么时候练剑了?” “没练么?”杨峥忽然伸出手掌在自己脑门上重重的拍了一记,道:“你看我这记性……?”说着眼珠子在沈艳秋凹凸有致的娇躯上一扫,道:“要不,咱们现在练练……?” 沈艳秋收起长剑,红着脸道:“我,我才不要呢?”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941章:随机应变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两人重新走到了枣树下,杨峥伸手拉过沈艳秋的小手,将她的身子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沈艳秋有些脸红的忸怩地作势挣扎了一下,但被杨峥手腕轻轻一用力,便在他怀里落了坐,道:“你,你今日不去军营么?“ 这些时日,杨峥为了训练神机营,每日天不亮就去了军营,晚上才拖着一脸的疲惫回来,沈艳秋已经习惯了他每日早出晚归,似这般悠闲,还是头一遭,才有此一问。 杨峥感受着腿上的柔软,舒服的哼了声,大手极不老实的揽住了沈艳秋的小蛮腰,趁着她不注意,一路攀爬了上去,摸到了那处柔软的所在,五指轻轻一抓,贴着她耳朵道:“去军营做什么,家里有这么好看的妖女还不够我看的,去军营看那些大头兵多没意思啊?” 沈艳秋虽长在弥勒教,但终究是女儿家,大白天的酥胸被坏人如此抚摸在手中,一张粉脸登时滚烫滚烫,轻轻按住那一双做坏的大手,咬着红唇道:“现在可是白天呢,你不怕人看见……?” 杨峥嘿嘿一笑,双手拨开了沈艳秋的小手,紧紧的握住了那一对柔然,轻轻搓揉了两下,那一对本就鼓胀的柔软,立即变得傲然挺拔起来,虽隔着衣物,但依旧能极好的感受到手掌里传递而来的弹性,柔软。 “不是白日我还不摸呢?“杨峥厚颜无耻的道。 沈艳秋毕竟是女儿家,见这坏人如此没脸没皮的,哪里受得了,翘臀一抬,便要逃开,如此好的机会,我们的杨大人岂能让倒手的鸭子飞走了你,五指忽轻轻一捏,中指与大拇指在那两团柔软上轻轻一弹。 弹指神功的威力,素来是杨大人的一绝,不管是大小姐还是二小姐,还是李嫣儿,莫不是败下阵来,沈艳秋虽是弥勒教护法,一身功夫出神入化,但到底还是个女儿家,只要是女儿家没有不怕杨大人的弹指神通的,所以沈艳秋刚刚抬起的翘臀,又乖乖的坐了下来,鼻腔里轻轻哼了声,一张小脸重新倒在了杨大人的怀里,杨大人摸着那鼓腾腾的柔软,鼻中闻着那淡淡的幽香,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眼神儿也热了起来。 “沈姐姐,我们回屋吧?“杨峥盯着沈艳秋吹弹可破的脸蛋,嘿嘿笑道。 沈艳秋哪里不知道这坏人打什么主意,一张小脸早已臊得不行,想要挣扎站起来,却是浑身没了气力,唯有任由那坏人抱着自己身子,走向了左侧的厢房。 杨大人心里那个得意,恨不得就这么喊两声才好,便在这时,听得一阵脚步声,跟着一个尖锐的声音喊道:“杨大人,杨大人,你可在家么?我是王振啊……?” “王振……?“杨峥楞了下,这家伙不在宫中里给皇帝好好当差,怎么出宫了。 身为皇帝身边伺候的太监,按照宫中的规矩,是不能轻易出宫的,所以杨峥一听王振,不免有些惊愕,心道:“莫不是皇上有什么事吧?“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儿,咬了咬牙道:”沈姐姐,你先去洗白白,待会儿你家相公再来找你!“ 沈艳秋幽怨的看他一眼,红着脸应了声,从怀里退了出来,低着头红着脸进了左侧的厢房。 “杨大人,皇上也来了?“没听到立即的应答,王振干脆将皇帝的旗号也打了出来。 “我日,怎么皇帝也出宫了,幸亏老子刚才没冲动,若不然被撞见了可就坏了我人称诚实可靠小郎君了声誉了?“杨峥暗自嘀咕了声,伸手摸了一把汗珠,整理了一下衣衫,迎了上去。 刚赶到门口,就见十几个身着飞鱼袍,腰挂绣春刀的彪壮汉子跳了进来,左右看了一眼,分别站在两侧,其中竟是大半年不见的高航,高航显然也看见了他,只是飞快的冲着他眨了眨眼,算是打了招呼,杨峥知他有军务在身,不便说话,暗暗点了一下头,算是回礼。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只见几个侍卫拥护下,走进来一个身着一件淡色长袍,长袍下一双羊皮短靴踩在地面上咯吱咯吱作响,腰间那一块紫色的玉佩,被阳光一照,发出幽幽的紫色光芒,好不诱人,再看来人的相貌,长眉入鬓,双目如电透着威严,高挺的鼻子下一张红唇紧紧的抿着,一头乌黑的头发,紧用一根玉簪别着,衬托着身姿欣长伟岸,来人进了房舍,抬头扫了一眼四周,漆黑的眸子才落在了杨峥的脸上,望着一脸惊讶的杨峥,忽的哈哈一笑道:“怎么,杨爱卿不欢迎朕来寒舍么?“ 杨峥微微一愣,忙道:“皇上说小了,微臣只是一时太过惊喜,才呆住了,皇上能来微臣的寒舍,那是微臣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哪能不欢迎?“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道:”来就来,非得挑这个时候,这不是诚心坏我好事么?“ 朱瞻基哈哈一阵大笑道:“我就知道杨爱卿不是这样的人嘛?“ 杨峥暗暗汗了一把,急忙施礼道谢。 朱瞻基摆了摆手道:“朕既出宫了,那及不要摆弄这些虚头巴脑的礼节了,看着怪累的!” 杨峥正担心自己礼仪不周到,听了朱瞻基这话儿顿时松了一口气,道:“那微臣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果真简单的行了一礼,便请朱瞻基进了院中。 两人在院中坐下,早已闻声赶出来的沈艳秋奉上了两杯两杯茶汤,已经眼下北京的瓜果小吃,慢慢放了一桌子,朱瞻基赶了半天路程,已是口干舌燥,也顾不得这茶汤热不热,端起来喝了两口,才轻轻吐了口气,看了杨峥一眼道:“杨爱卿,朕与你是朋友对不对,朕有事情是可以与你说的,对不对?“ 杨峥一脸正色道:“当然了!陛下与微臣可是康熙与小宝?那是生死之交!“ 一旁的王振一脸的羡慕,心道:“这个杨大人果然是好福气,竟与皇上成朋友了,往后的好处只怕不少?“ 朱瞻基忽然摆了摆手,王振立即会意,冲着身后的几个锦衣卫丢了个眼色,众人便退到了门外,唯独王振恭敬的站在一旁。 杨峥看了一眼朱瞻基,见他眉头紧锁,分明是有烦心事,倒也不着急着问,这种事情为头当事人最为清楚。 朱瞻基酝酿了一会儿才道:“朕有一件烦心事?让朕好生为难,今日特意来说给杨爱卿听听,让你个朕拿个主意。” 杨峥吓了一大跳,心道:“帮皇帝那主意,这事若是被那些言官知道了,少不了要被弹劾一番。但皇帝既然来了,自己也不好让皇帝不说,只好随机应变了?” “陛下请说!”杨峥缓缓的道。 朱瞻基嗯了声,道:“朕知道你和那些书呆子不一样,你又是朕的朋友,朕也不避讳你!朕想废除皇后——?“ 此话一出,饶是杨峥平日里胆子不小,也忍不住吃了一惊,一脸茫然的看着朱瞻基,许久才道:“此乃大事,陛下可同杨大人等人商议过?” 其实朱瞻基本没想废除皇后,那胡氏虽贵为皇后,但她为人忠厚善良、天性贞一、举止庄重、无媚顺态。而且她也没有生育儿子,只有两个女儿顺德公主和永清公主,因此并不得宠。宣宗最宠爱的女人孙贵妃,也只生有一女,没育儿子,两人本是半斤八两,但这几日那孙氏在耳旁不断的吹枕边风,起初朱瞻基还能坚持,可他实在对孙氏情意无限,被孙氏哭哭啼啼了几番后,便动了心思,本以为这事情倒也不难办,那胡氏身居皇后之位,却没有子嗣,用这个理由废除皇后,倒也不是难事。 当时脑子一热便答应了孙氏,孙氏心头欢喜,自是极力奉承,这一夜好不快活。第二日朱瞻基白着手废除皇后的事宜,此事虽说是皇帝家事,但终究是大事,须得满朝文武的同意才行,他先召见大臣张辅、蹇义、夏原吉、杨士奇、杨荣商议,称:“我年过三十未有儿子,现在孙贵妃有子,母从子贵,古亦有之。但皇后宜何如处置?”於是列举胡皇后多次过失。杨荣倒也好说话,说:“废掉皇后即可。” 朱瞻基没想到自己的臣子如此通情达理,登时大为高兴,忘乎所以之下,又问了声:“废后之事在以往有惯例么?” 蹇义称:“宋仁宗降皇后郭氏为仙妃。”这话儿听着好听,但朱瞻基明白,蹇义实则并没有同意,而是在用宋仁宗废除皇后一事提醒他。 ^^^^^^^^^^^^^^^^^^^^^^^^^^^^^^^^^^^^^^^^ 每个星期一,休息两天后,事情总是要多一些,这不晚上加了个班,把工作处理掉了才开始码字,来晚了些,还请诸位多多见谅,另外月票,订阅都要哦,这个星期没推荐,一直在伤心着呢? !! 942章:废后风波 ( ) 朱瞻基熟读典故,自是知前朝这件大事,据《宋史》记载,仁宗有段时间非常宠幸尚美人、杨美人,而这两位也很不识趣,自以为有皇帝撑腰,尾巴就翘上天去了,对郭皇后也不待见,好几次因为一些小事而发生争执。有一天尚美人当着郭皇后的面,向皇帝说郭皇后的坏话。身为后宫主人的郭皇后怎能容忍,于是,冲上前去给尚美人一个耳光!没想到仁宗到两人中间去劝架,不小心一巴掌就落到了仁宗皇帝脖子上。郭皇后又是留着指甲的,顿时在仁宗脖子上留下几道血痕。仁宗此时不过二十四五岁,年轻气盛,加上又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还有不少太监宫女看着,这脸丢大了。仁宗大怒,登时血往上冲,但仁宗生性仁慈,于是强压怒火,愤愤离去。 若此时发生在寻常人家,或许三五天之后也就放一边了,可是在宫廷,一个巴掌仅仅是宣告一场轰轰烈烈的废后运动的开始。 首先发难的当然是尚美人和杨美人。两人和郭皇后一向有过节,而一旦郭后被废,两人极有希望取而代之。此时郭后竟然当众打伤了仁宗皇帝,那还得了,虽然说皇后是一国之母,可皇帝对皇后依然是丈夫,是君上,是不可冒犯的上天,就算是在民间,那也是“夫为妻纲”。何况又是打在脖子上,让仁宗皇帝有何脸面面对朝廷大臣,面对天下臣民。仁宗皇帝必将成为本朝,不,是古今第一可笑之君王。试想,听到自己的两个女人如此说,仁宗皇帝情何以堪? 第二个跳出来的是吕夷简。吕夷简是仁宗朝极有权势的一位宰相。早在刘太后辅政期间,吕夷简就深受重用。而在刘太后去世之后,仁宗想清除一些刘太后的党羽,而建立自己的班底,于是和当时担任宰相的吕夷简商议。回宫之后,仁宗和郭皇后说起此事,郭皇后说:吕夷简就唯独没有阿附太后吗?只是他那人,一贯奸猾,善于应变罢了。仁宗一听记在心上,随即罢免了吕夷简。而吕夷简向来和仁宗皇帝的亲随太监阎文应关系很好,一打听竟然是郭皇后在背后搞鬼,心中嫉恨。 吕夷简四月罢相,之后,宋仁宗听说,正因吕夷简的进言,自己的生母李宸妃才能按照皇后的礼仪安葬,对吕夷简非常感激,那年的十月就恢复了吕夷简的相位。此时,一个巴掌引发的风波发生了,吕夷简不可能错过这样的机会,于是向仁宗进言废后。而阎文应更让诸位大臣看看仁宗皇帝脖子上的伤痕。一时之间,大臣议论纷纷。有人义愤填膺,以为天子受辱。有人大声抗议,以为皇后无错。 此时仁宗皇帝的决定就最为重要了。 在挨打之初,仁宗皇帝当然想废后,可之后的天,以孔道辅、范仲淹为首的十多位朝廷大臣纷纷上书,抗议废后,以为郭后无大过,废后伤国本。可最终仁宗还是决定废掉郭皇后。 一切只因为,仁宗皇帝对郭皇后的怨恨由来已久。 郭皇后是平卢军节度使郭崇的孙女,家底可谓深厚,而且是刘太后当年亲自选中。当初有位张美人也参加了选后,仁宗皇帝非常宠爱,可是刘后不喜欢,仁宗文弱年幼只能依从母后。而刘太后手腕强硬,在历史上有宋朝武则天之称,然史书记载对仁宗非常关爱。在母亲的阴影下生活的少年仁宗,也想自由的呼吸,真正做一回君王。虽然不敢公开对抗母后,可对于刘太后选择的郭皇后却一直冷淡。加上郭皇后年幼无知,仰仗刘太后的宠爱,多番干涉仁宗,不许仁宗和其他妃嫔亲近。一旦刘太后去世,积压的怨恨就在仁宗心中盘旋。而郭皇后此刻的一巴掌,就成了引发连环轰炸的导火线。 终于,仁宗决定不顾朝臣反对,下旨废后。在诏书上当然不能提打了自己一耳光的事情,而是说郭皇后入宫多年,却没有生育,自愿进入道观忏悔。一场风波暂时被压制下去了。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也不算太过。可之后,仁宗竟然默许他人毒杀郭后,隐然成为杀死自己第一任妻子的凶手。 有一天,仁宗在后宫走着,看到郭皇后以前坐的肩舆(轿子),想起了自己和郭皇后少年相识的种种往事,心有不忍,于是写了一首词让人带给废黜的郭皇后。两人诗词唱和,让仁宗更加感动。当仁宗表示要召见郭皇后的时候,郭皇后却表示,只有在召集百官正式恢复皇后的身份,才能再次和仁宗相见。 郭皇后有点贪心了。而这些举动也立刻引来了力主废黜郭后的宰相吕夷简和太监总管阎文应的恐慌。一旦郭后复位,仁宗皇帝自然没事,可吕阎二人,必然死无葬身之地。不久之后,郭皇后生了点小病,仁宗皇帝让阎文应带了御医去给郭后看病。阎文应逼迫御医改换药材,故意加重郭后的病情。之后郭后暴死。曾经有于是王尧臣怀疑死因,要求检查郭后的饮食记录,但仁宗不准许。一段泼天大案,再次生生被压制下次。 虽然仁宗心念郭后,可既然已知阎文应、吕夷简和郭后有生死之仇,却依然派阎文应去探视郭后,而郭后暴死,疑点重重,却置之不理,虽然没有亲手行凶,和杀妻无异! 仁宗心中本对郭后心存愧疚,为何之后后如此冷酷?只为郭后贪婪。当仁宗发出邀请,若郭后以情动之,徐徐图之,或许还有望回归宫廷。可郭后不知进退,竟然以恢复皇后之位要挟,难免让仁宗又想起当年刘太后的压抑和郭皇后往昔的跋扈,一瞬间,满腔柔情化为冰水,郭后死因,从此种下。 而之前提到的尚美人和杨美人,也没有什么好下场。此时宫中以杨太后为尊,在一个巴掌引发的风波之后,杨太后以两位美人魅惑仁宗,使仁宗身体虚弱,以至耽误国事为由,下令将两位美人赶出宫廷,并强迫她们出家。两位美人哭哭啼啼,哀告仁宗,仁宗也没奈何。阎文应这个太监此时也跳出来,给每人一巴掌,痛骂说,你两个卑贱的宫婢还想说什么!想见尚杨二美人平时目中无人,连太监总管阎文应也同样不放在眼里。此时被贬,受其奚落,也是自然。 朱瞻基听蹇义用这件事说话, 心头不悦,冷哼了声道:“朕不是宋仁宗!”仅仅一句话,便让蹇义不敢多言。 朱瞻基转而问张辅、夏原吉、杨士奇为何不说话。杨士奇表示对:“臣对於皇后,犹如孩子侍奉父母。现在皇后是母,群臣是子,为子的岂敢讨论废母!”朱瞻基遂问张辅、夏原吉,两人仍然规避称此为大事,容其详议。 这样的事情最怕详谈,一叹少不了要弄得沸沸扬扬,皱着眉头说:“此事不能给外面所谈论么?”蹇义称:“这是自古就有的事情,还有什麽可讨论的!”杨士奇遂争论道:“宋仁宗废郭后,孔道辅、范仲淹率台谏等十数人入谏而被黜,至今史册均称贬,何谓无议!”随后众人争论不休,於是退下。杨荣、蹇义对夏原吉、杨士奇说:“皇上有此志向很久了,不是我们臣下能够阻止的。”夏原吉称:“但应当商议处置皇后。”杨士奇称:“今我听到皇上所称的皇后过失,均非应当废后的罪过。”于是众人商议不决。 如此一来,朱瞻基有些不悦了,可此事还需取得内阁同意才行,唯有耐着性子在第二日再次召见杨士奇、杨荣到西角门,问商议结果。杨荣从怀中取出一纸,列出皇后过失二十事,均为诋毁,称:“以此可以废后了。”宣宗看了其中两三件事后,就艴然变色道:“你们这样诬陷,难道宫庙无神灵就看不到了么?”对杨士奇说:“你怎麼看?”杨士奇答道:“汉光武帝废后,诏书曰:‘异常之事,非国休福。’宋仁宗废后,后来非常后悔。希望陛下谨慎。”朱瞻基不悦,于是命两人退下。 这几日便也没在提此事,但此事也不知被谁走漏了风声,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跟让他气恼的,是那些闻风而动的言官,竟连夜上了奏章,表明自己的态度,竟是清一色的用“汉光武帝废后、宋仁宗废后说事,若说这样倒也罢了,毕竟还有几分建设性的意见,可有些言官干脆大骂此举是昏庸之举,是商纣王,是隋炀帝!“ ^^^^^^^^^^^^^^^^^^^^^^^^^^^^^^^^^^^^^^^^^^^^ 星期二,上个星期诸位都不给力,没有推荐,这个星期可要给给力哦,不然咱们如何上榜呢,各种求哦,订阅,月票莫要忘记了!拜托了! 943章:废后风波(中) 言官一出动,其他的文武官员也开始上奏,大家态度鲜明,那就是不同意皇帝废除皇后,这个说皇帝是天子,如同百姓之父。那么皇后就为民之母,要行母之道,恩慈待人,不可轻废?“ 另一个则说:“君无戏言,君仁臣忠。作为一个皇帝,必须要言而有信,这是为君之道。 废立皇后都是国家的大事,不是儿戏。如果没有正当的理由,如犯罪,无德等,不可以随便废黜。 前有列祖列宗,后有千秋史册。不仁不义,天理不容,人心难服啊,更有甚者,干脆拿出朱棣当年选胡氏的事来说,当年朱棣为皇太孙朱瞻基主婚,却选胡善祥为妃,孙氏只能居侧室为嫔,此事永乐一朝老臣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此时也被这些群臣用来反对废除皇后的借口……”一时整个紫禁城好不热闹。 起初朱瞻基还能安抚几句,一些年纪大的言官倒是好说,纷纷停止了劝说,那些年轻气盛的,也不知是那根筋搭错了,见皇帝不收回废除皇后的皇命,竟不请自来,纷纷跪倒了午门外,呼天抢地的大喊,事情到了这儿,就闹大了。 朱瞻基没想到自己刚刚登基就发生这样的事,而这些言官实在可恨,竟在午门前哭喊,这让他好生气恼,可对这些言官又发作不得,只好让太监收了他们的奏章,然后告诉他们回去等候便是。 谁知这些言官吃了雄心豹子胆,非要皇帝来午门前,当着他们的面儿,亲口做出承诺。 一听这个要求,朱瞻基自是勃然大怒,他本就有心废后,如今不过是看群臣闹得沸沸扬扬,才收敛了几分,但收敛并不代表怕了,只是一直委婉的手段而已,想不到这些家伙如此不知趣,竟要求皇帝亲口承诺,他是皇帝,金口玉言,岂能轻易承诺,自是不答应。 得知皇帝不答应,那些大臣更是离谱,奏折一本一本的往上送,午门外跪着的人越来越多,还有许多文武大臣。 这下朱瞻基更怒了,但他怒归怒,还没失去理智,知道这些言官可不能轻易的打杀,弄不好自己想要的结果达不到,还弄得一个号昏君的声名,所以他只是让太监去收了他们的奏折,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 本以为这下这些言官该走了吧,但他显然是低估了这些言官的毅力,他们奏章是送上了,但人却是没走。 不得已朱瞻基再一次下了圣旨,让太监王振去传旨,说:“让他们先回去,此事他会与内阁好好商议的?“ 谁是王振回来说,那些言官不答应,非要皇帝亲自去对着百官言明此事,否则便在午门外长跪不起!“ 常言道,佛也有火,更何况是人,朱瞻基虽说好说话,但也不是没脾气的人,如此低声下气了几次,群臣竟一点面子都不给,当时就火冒三丈,要把那些大臣给轰出去,总算是在王振、陈芜二人的劝说下,压住了火气,可那些群臣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费尽心思写的奏折,皇帝看也懒得看一样,还发下话儿,他们习惯跪就让他们跪个够好了!“ 皇帝发了话儿,自然没人敢劝说,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朱瞻基处理了政务,一看天色,差不多黄昏了,想来那些文官武将也该回去了,他便让王振去看看,还剩下多少人?“ 谁知结果让他更是恼火,人数一个没走不说,还多了十几人,黑压压的跪在那里,叫嚷着让皇帝给个话儿。 朱瞻基一听还跪着,脑袋登时有些大,一时也没了主意,又不想找杨士奇等人商议,想来想去竟想到了杨峥,一早也不顾午门外的嚎啕,干脆带着王振几个侍卫溜出宫来,来个眼不见为净。 杨峥默默听完朱瞻基的苦水,忽然在这一刻,他想起明朝后期的两次争斗,第一次是嘉庆年间的大礼仪之争,做了荒唐皇帝十余载的正德皇帝走到了生命尽头。然而三十一岁的他并无子嗣,经过首辅杨廷和的挑选和皇帝批准,由其堂弟远在湖北安陆州的藩王朱厚璁(火字旁)即位,就派大臣去迎接他。在嘉靖从湖北进北京时,就与朝臣们就欢迎仪式的规格发生了争执。在封建社会,皇帝家族的传承脉络必须特别清晰,嘉靖皇帝既然做了皇帝,就得要求他和前面的皇帝具有直系亲人关系,于是以首辅杨廷和、礼部尚书毛澄为首的群臣认为朱厚熜应该首先过继给已故的明孝宗做儿子,然后再继承皇位。因此他们便要在北京城外搞一个“皇子过继和太子受封”的仪式,然后让朱厚熜以太子身份走东安门入宫。但朱厚熜认为诏书上写的是让自己来当皇帝,不是来当太子的,而且朱厚璁为人特别孝顺且认死理,本来他亲生老爹已经死了,自己过继给叔叔也没啥,不过他认为自己就是兴献王的儿子,不是弘治皇帝的儿子,怎么也不肯变通。在朱厚熜的坚决反对下,张太后和大臣们让步了:先继位再说。于是,朱厚熜从大明门入宫,随即登基做了皇帝。 但嘉靖年纪虽小,可为人却是极为聪明,登基为帝后,那就是天下之主,所以在三天后,?就让礼部议自己父亲的庙号问题,朱厚璁的意思是将自己的父亲立个皇帝号,然后将父亲牌位从老家移到京城的太庙中,跟祭祀其他先祖一样祭祀自己的父亲,按说此举也属正当,在本朝也有先例。朱元璋尊称生父朱世珍为仁祖淳皇帝,朱建文称朱标为兴宗孝康皇帝,这些都是生前并没有做皇帝,在后世子孙为皇帝的情况下所上的一个尊称,为的就是行使礼仪上的方便。 嘉靖皇帝的提议被杨廷和驳斥回来,杨廷和认为“为人后者为之子”,既然朱厚璁继承了人家的皇位就应该成为别人的子嗣。杨廷和还举了两个例子,汉哀帝没有子嗣,将宗室陶王之子过继过来立为太子,宋英宗没有子嗣,将濮王之子过继过来将来继承大统。而且杨廷和还指出,孝宗作为成化皇帝子嗣中的大宗不能绝嗣,所以必须将其他小宗过继过来继承大宗子嗣。杨廷和的这一说法实际上不攻自破,因为孝宗这一宗绝嗣后,朱厚璁这一宗自然就继承了大宗。 皇帝觉得杨廷和的话有问题,但受制于自身学识和雄辩能力有限,嘉靖皇帝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事情就这样僵住了。 事实表明一个人的雄辩能力非常重要,它能够让你掌握话语权,让对方承受巨大的舆论压力,从而不攻自破。但是雄辩需要你找准对方的破绽,从而一击而中,这就需要你有丰富的知识,特别是要熟知历史典故,从历史的案例中寻找突破口。 张璁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弘治十一年的举人,正德十六的进士,其间相隔了二十三年,张骢都这样坚持过来了。张璁中进士时正处在正德与嘉靖两个王朝交替间,此时他正在礼部实习,当皇帝与杨廷和正在斗法的时候,张璁上了一道《大礼疏》。 张璁是一位对礼仪颇有研究的人,对《周礼》、《仪礼》、《礼记》涉猎较多,杨廷和的**与跋扈终是招致有的人不满,张璁将杨廷和的漏洞一件件挑了出来,件件打在了杨廷和的脸上。 这篇《大礼疏》从五个方面指出了杨廷和的错误。首先,张璁说不让皇帝认生身父母有违孝道;其次,汉代陶王的儿子,宋代濮王的儿子都是在汉哀帝、宋英宗还在世的时候就过继来的;另外,嘉靖皇帝是按照宗法制伦序继位,跟孝宗皇帝没有关系;根据宗法制中“长子不得为人后”的原则,皇帝作为他人长子也不能过继给其他人为子;最后张璁又说统与嗣不同,继统没必要继嗣,昔日汉宣帝以汉昭帝侄孙的身份继承大统,也并没有过继给汉昭帝一说。 张璁的这篇《大礼疏》上奏上去,嘉靖大喜,尤如拨云见雾一般,他高兴的说道:“此论一出,吾父子必终可完也。”此疏虽然传至杨廷和那里,但杨廷和并不买账,他虽然斥责张璁“书生焉知国体”,但杨廷和本人却难以提出令人信服的辩论,其后虽然在他的示意下给事中、御史纷纷上书要求治张璁的罪,但舆论的天平已经向嘉靖倾斜,皇帝已感到底气足了。 对峙双方仍在僵持的情况下,张璁又写了一道奏疏,名曰《大礼或问》,张璁在这道奏疏里重点从“统与嗣”方面对自己的观点再详细的论证了一番,而且还附有许多前朝的例证。张璁的这道奏疏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礼部侍郎王瓒竟也为所动,杨廷和试图让人去阻止张璁,而张璁绕过内阁直接将这道奏疏从左顺门递进了通政司,《大礼或问》在帝国引起的震动已经超过《大礼疏》,退休在家的前三边总制杨一清竟也读了此文,杨一清给吏部尚书去信道:“张璁此论即使孔孟在生也无法改之。” ^^^^^^^^^^^^^^^^^^^^^^^^^^^^^^^^^^^^^^^^^^^ 第二更了请围观,请订阅哦! !! 944章:废后风波(下) 真是“檄文如箭”啊!“文章值千金,扭转乾坤看我行。”读书人的作用在这一刻毫无异议的表现了出来。 到如今,文臣只好做出退让,同意称嘉靖生父为本生兴献帝,母亲为本生兴献后,但不加“皇字”,皇帝还须称弘治为皇考,实际上嘉靖认了两位父亲,但与弘治之间并无过继关系,只是一种称呼。这种结局只能是双方各退一部,嘉靖以保全父子关系而获得暂时的胜利。 但他显然是低估了大明言官的力量,一时的失败并不足以让他改变初衷,内阁首辅公杨廷和开始了人事调动。他将张璁调任南京刑部主事,让其远离朝廷,同时将上书支持自己的云南巡抚何孟春调任吏部侍郎,离职的御史林俊任命为工部尚书。杨廷和此举的确不妥,虽然他的理由冠冕堂皇,但身为内阁首辅行宰相之事,的确是违法行为,因为帝国没有赋予他以及他的内阁那样的权力。现在看来,杨廷和的确有欺负人的意味,他更想通过这场大礼仪事件将年轻的皇帝纳入官僚的掌控之中,而不是像正德那样脱离了掌控。 同样嘉庆对眼下的安排也大感不满意,他是个孝顺的人,要的不仅仅是群臣承认自己的父母,而是要给自己的身生父亲上一个完整的称号,那就是有着庙号、尊号、谥号一共21字的完整称号,而且他的牌位也要从湖广移到太庙中,供奉在正德之前,弘治之后,这是朱厚熜的最终想法。但大臣们不答应,所以他还要继续争斗下去,而要展开争斗,那就需要有人上书,第一次争斗后,他的人马基本上都被老狐狸杨廷和给调离了内阁首辅杨廷和当然知道皇帝最终要干什么,但杨廷和依然位高权重,羽翼未丰的嘉靖皇帝只好与其周旋。皇帝希望有人上书重提此事,然后他再顺水推舟。年轻的皇帝在与杨廷和的较量中仍然处于劣势,皇帝下到内阁的诏书几次被杨廷和驳回,久而久之嘉庆对杨廷和这种飞扬跋扈的手段大为不满,暗中策划言官弹劾杨廷和,不久兵科给事中弹劾杨廷和曰:“昔日钱宁、江彬专权纳贿不去追究,先皇自封威武大将军不去追究,如今却要为皇帝对生身父母的一称呼在这里争,实在是欺国”。这一招可谓是极为厉害,杨廷和立即被打中了要害,杨廷和知道这次是哑口无言了,唯有提出要辞职,类似的伎俩杨廷和已经搞过一次。上次辞职导致一百多名官员上书挽留,嘉靖也知道自己刚刚登基,朝政还需要杨廷和住持,一旦他批准杨廷和的辞职,将会引起朝局动乱,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所以他并没有同样杨廷和的辞呈,甚至为了为了安抚杨廷和,嘉靖帝将这位上书的给事中下到诏狱中,虽是如此,但谁都看得出皇帝已经对杨廷和愤怒了,清算迟早是要给的。 这事情并没有等太久,?嘉靖二年内廷宦官上报宫内开支紧蹙,要求派宦官去江南催促织造,皇帝命杨廷和起草谕旨,杨廷和拒不起草,还责问皇上难道要跟几个邪佞共治祖宗天下吗? 嘉靖不似前几任皇帝,他孤傲而倔犟,眼见杨廷和不合作,他绕过内阁直接颁发了旨意。这下惹恼了杨廷和,杨廷和又提出辞职,这次皇帝再没有挽留,而是直接批准了杨廷和的请求,并以杨廷和不守臣道给杨廷和做了总结。 杨廷和既已离开,嘉靖搬倒了这个礼仪道路上最大的绊脚石。与此同时,在南京的张璁也没有闲着,在这两年时间,张璁认识一个叫桂萼的人,这人跟张璁在礼仪之争上的观点一致,同时俩人还注意联系一些观点相同的人,最终他们是要组成一个小团体。经过两年的准备、酝酿,两人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嘉庆三年的新年刚过,桂萼的奏书就来了,他指出皇帝应该称孝宗为皇伯考,称自己父亲为皇考,并在后面附上其他人的联名。大议礼之争中挺皇派说的话总是说到了嘉靖的心坎上,很多嘉靖想说却不知该如何说,或者不适宜说出来的话都由这些臣子们总结出来。 杨廷和已去,南京支持自己的官员已经形成气候,宗室和勋贵也开始倒向自己,自己不是再像正德十六年那样孤军奋战。此时的皇帝以为再无阻碍,但此时的明王朝早已形成官僚一体,这不是杨廷和一个人的问题,也不是一派官员的问题,皇帝要面对的是全天下的官僚。 这次在京的官员们纠集了二百多人抵制皇帝,失去了杨廷和在前面当挡箭牌,皇帝将独自面对群臣,场面面临失控的局面,皇帝急调张熜、桂萼帮他打仗。嘉靖此举令在京的官员们担忧起来,他们害怕张、桂二人进京增加皇帝这边的力量,便对皇帝退让一步,也就是在在皇帝继续尊称弘治皇帝为皇考的情况下允许皇帝称自己生父为皇考,眼见文官退让一步,嘉靖也退让了一步,这样,皇帝在这场争斗中又前进了一步。 本来准备进京大干一番的张璁和桂萼在凤阳这个地方接到让他们返回南京的旨意,原来在嘉靖得到允许更改父亲称号的同时,文官们上书要求禁止张璁、桂萼进京,虽然皇帝不想这么做,但既然自己的要求已经部分得到满足,也只好同意文官的请求。张璁和桂萼却并不打算就这么回去,他们的理想一直是想进京跟这些官员们大干一场,于是两人在凤阳继续上书,要求皇帝去掉对生身父母“本生”的称号,因为“本生”二字就意味着生身父母比弘治矮了一头。 眼见张、桂二人不愿意停手,皇帝也意识到此事不宜停下来,应该趁热打铁继续推进,便命令张、桂二人继续进京。嘉靖三年五月,张、桂二人终于抵京,随即被皇帝任命为翰林院大学士,两人开始放开手脚正式大干,张璁和桂萼先给群臣拟了罪状,说他们欺君罔上,然后大骂杨廷和等人,引起群臣不满,以杨廷和儿子杨慎为首的一批翰林学士们打算趁张璁、桂萼进宫的时候将他们二人围殴致死,结果是张璁、桂萼提前得到消息躲在武定侯郭勋府上几天几夜不敢出来,至此这件事情已经波及整个大明。 嘉靖三年七月,嘉靖帝召见群臣于左顺门,宣诏生母章圣皇太后去“本生”二字,更定尊号曰:“圣母章圣皇太后”。这完全更改了嘉靖元年的诏谕,使群臣惊诧异常。 为决心维护考孝宗的礼法,礼部侍郎朱希周上疏,指出嘉靖帝更定皇考之举“不足取信于天下”。六部、九卿、詹事、翰林等官员,相继上疏抗争,皆被留中不发。为避免官员们纠缠,嘉靖帝宣布罢朝,斋居文华殿。尚书金献民、少卿徐文华见此情景,倡言于群臣:“诸疏留中,必改孝宗为伯考”。大学士杨廷和之子修撰杨慎言道:“国家养士百五十年,仗节死义,正在今日。”编修王元正、给事中张(左“羽”,右“中”)遂留朝内文武群臣于金水桥南,曰:“万世瞻仰,在此一举。今日有不力争者,共击之!”吏部右侍郎何孟春、少卿徐文华复相号召,于是九卿二十三人,翰林二十二人,给事二十一人,御史三十人,以及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大理寺等共二百二十九名朝廷命官,俱赴左顺门跪伏,高呼“高皇帝(tai祖朱元璋)和孝宗皇帝”,力谏嘉靖帝考孝宗。 由于朱厚熜的支持,议礼派的队伍也在不断扩大,双方的斗争也日趋激烈。经过几回合的你来我往,终于爆发了“血溅左顺门”事件。由于议礼派逐渐占据上风,护礼派群臣决定集体向皇帝进谏。嘉靖三年(七月,包括九卿二十三人,翰林二十人,给事中二十一人,御使三十人等共二百余人的庞大队伍,集体跪在左顺门外,大呼明孝宗。哭声,喊声震天。刚上完朝正在吃早饭的嘉靖忽然听见外面乱糟糟的,便让人去打听,得知百官前来请愿,便让宦官劝百官们回去,宦官们的劝说毫无效果,局面从清晨一直持续到午后。 嘉靖一怒之下,命太监将跪伏官员的名字全部录下,并逮捕了丰熙、张(左“羽”,右“中”)、余宽、黄待显、陶滋、相世芳、母德纯等为首的八人入狱。然而这并未能制止群臣的伏谏。杨慎、王元正撼门大哭,百官也伏哭不止,哭声震动宫阙。嘉靖帝大怒,又命逮马理等一百三十四人入狱,从而终止了左顺门跪伏事件。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了!订阅不给力的说! !! 945章:皇帝的爱情 此后,嘉靖帝决心从严处理参加跪伏左顺门的官员。他首先下令追捕逃匿的官员,前后逮捕各司官员共二百二十人。其次,对丰熙等八人严刑拷讯,并充军边疆。对四品以上的官员俱夺去俸禄,五品以下的官员一百八十余人予以廷杖,杖死者有编修王相等十七人。其三,再次宣诏尊父兴献帝为皇考恭穆献皇帝,并上册宝,将兴献皇帝主位自安陆迎至宫中,奉谒奉先、奉慈二殿。其四,嘉靖七年夏六月,对谏争大礼议的诸官进一步追夺。已罢官的大学士杨廷和被斥责“为罪之魁”,削籍为民;诘已故尚书毛澄“不能执经据礼”,林俊“著论迎合”,各夺生前官职。大学士、尚书蒋冕和毛纪、乔宇、汪俊等虽已致仕退休,也被夺职;斥吏部右侍郎何孟春“鼓舞朝臣,伏阙宣呼”,“情犯特重”;吏部郎中夏良胜“胁持庶官,望遂邪志”,“酿祸独深”,俱发遣原籍为民。嘉靖帝还命礼部将此诏谕揭示承天门(即今**)下,以为诸司官员警省。左顺门跪伏事件,以嘉靖帝的考生父不考孝宗而结束。这件大礼议之争事件前后延续了十余年,看似是皇帝赢了,其实往后看是输了,大明自嘉庆后,首辅专权和内阁纷争,使朝廷政治相当混乱。不仅使嘉靖、万历时期的政治应有的连续性中断,造成了王朝士大夫之间党同伐异之风,使君臣关系畸变恶化,也就是说大明君臣的关系,不再是温和了,而是相互不信任的,这对一个朝廷来说是致命的,这一点与万历年间的国本之争差不多,当时有两派分别拥护皇长子朱常洛与福王朱常洵(郑贵妃所生)争夺太子之位。朝廷大臣按照明朝册立长子为太子的原则,大多拥戴皇长子朱常洛,向明神宗建议立长子为太子,然而明神宗不喜欢宫女所生的朱常洛,却加倍宠爱郑贵妃,并且有意立郑贵妃的儿子朱常洵为太子,却受到大臣与慈圣皇太后极力反对。由于明神宗迟迟不立太子,令群臣忧心如焚。朝中上下也因此分成两个派别,大明的党派之争可以说在嘉庆、万历后演变的极为激烈,所以前世不少学者都说大明亡与党派之争,其实是大有道理的。宣宗废后的局面看似温和,稍有不慎同样可以酿成左顺门事件,这样的局面杨峥自然不想看到,他虽一直浑浑噩噩的,也没想着来改变什么,但骨子里还是希望大明一朝代愈来愈好,并不希望大明的朝政陷入毫无意义的争斗,所以在听完朱瞻基的叙述后,他并没有立即回话儿,而是细细思索了片刻道:“不知皇上有没有听过这句话儿?“ 朱瞻基今日除了来找个人诉诉苦外,还是想找个妥善之法,毕竟自己刚刚登基,就闹出这么一出戏来,也非他所愿,此时见杨峥说一句话儿,眉头微微一挑道:“什么话儿?“ 杨峥道:“年轻的时候因为眼界没那么宽,看的事情也没那么全面,不免做了几件错事,可当你回头再去看看,其实当年的错事,是可以不那么做的?” 朱瞻基何等聪明,自是从这话儿里听出杨峥是在劝说自己,不免有些不悦道:“你也觉得朕不该废除胡后?” 杨峥道:“这个是皇帝的家事,微臣不便插嘴,不过微臣倒是觉得,陛下刚刚登基,朝局还不算稳定,若是陛下这个时候行废后之举,只怕是被有心人给利用了?” 朱瞻基心头一动,看了一眼杨峥,道:“你是说汉王?” 两人既是朋友,杨峥也没什么避讳,点了点头道:“不错,陛下你想啊,陛下想废后不过是跟内阁几位大臣说了一下,杨大人都是老成持重之人,此事在没有定论之前,是断然不会告诉群臣的,试问群臣是如何知道的,这其中会不会有汉王的人在作怪呢?” 一说到国事,朱瞻基的面色立即恢复了沉稳,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是,此事只怕是汉王在搞鬼,不然那些言官是万万不能知道的,眼下如何是好?” 杨峥哈哈一笑道:“此事倒也好办,朝中的言官之所以如此对待陛下,不过是觉得胡后为人温和淑静,素来与陛下相敬相爱,这么毫无理由的废除,有些不符合祖宗规矩而已?” “这个朕何尝不知呢?”朱瞻基轻叹了声道:“我朝从tai祖爷到父王,从无废后一说,到了朕这儿,却做出了这样的举动,群臣有些情绪朕也是可以理解的,常言道平常百姓家休妻还得妻子犯了七出之条才能写下休书,况且还是朕废后,更加需要理由服众。” “这不是挺明白的么,那怎么还要废后呢?”杨峥有些不明白的问。 朱瞻基面上一红,忽然仰起头问杨峥道:“你可真心爱过一个女人?” 杨峥一愣随即明白了,道:“陛下是为了孙妃吧?” 朱瞻基点了点头道:“自从我十岁那年第一眼看到了孙爱妃,心里就落上了她的影子,竟再也离不开她了?” “十岁,这绝对算是早恋了,父母不遏制才怪呢?”杨峥暗自嘀咕道。 只听得朱瞻基继续道:“我们就在皇宫里一起长大,几年来如同兄妹一样青梅竹马,都认定自己将要与对方结为夫妻,那一刻,朕觉得这一辈子,只要娶这一个女人就足够了?”说到这儿,朱瞻基轻轻一叹,道:“只可惜,朕那时候还是个孩子,还做不得主,皇祖爷爷原本答应我,在朕选妃的时候,一定选中孙爱妃坐朕的正室,朕那时好开心,只想着快快长大,然后娶了孙爱妃?“ “用不着这么着急吧!“ 朱瞻基似乎沉浸某种幸福当中,英俊的脸上慢慢洋溢着淡淡的笑容,看得杨峥心头一叹道:“谁说皇宫里没有真正的爱情,你看那唐明皇与杨玉环,大周后与李煜,洪武爷与马皇后,永乐爷与徐皇后,哪一对不是深情的伉俪,便是眼前这个朝气蓬勃的年轻帝王,何尝不是一个深情的男子!“ “那时朕还太年轻,不知道有些时候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尤其是帝王的婚姻?皇祖爷爷虽疼爱朕,但不得不为朕的将来考虑,竟改变了主意,给朕另行选了胡氏我为妃,朕左右不得,只能勉强接受一个朕不喜欢的女人成了朕的嫡妃,而朕一心想要迎娶的“妹妹”孙氏却只能充当姬妾,成为“皇太孙嫔”。从那一天起,朕便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自己喜欢的这个女人正正当当的一回,所以朕在登基后,一直迟迟没有册封皇后,因为在朕的心中,母仪天下的这个宝座是应该给朕最心爱的女人,而不是那个朕不认识的女人,朕本以为这一次,朕君临天下,可是做一回主人,可以让自己心爱的女子得到她渴望已久的东西,但朕又错了,朕虽不喜欢胡氏,但她毕竟是成祖钦定的太孙妃、仁宗钦定的太子妃,是毋庸置疑的原配嫡妻,他没有别的选择。他只得将皇后的凤冠戴到胡善祥的头上,将心爱的孙氏封为“贵妃”。这是他不能容忍的,当他看着心爱的女子满脸委屈的时候,他不顾一切了,一定要让孙爱妃与胡氏有同等的地位?“ 杨峥点了点头,按照明初的定制,册封皇后时,授皇后以金印金册;皇贵妃以下只有银册印章而没有金宝。然而在册封孙贵妃的时候,宣宗坚决要赌这口气,一定要让孙氏享有与皇后同等的待遇。宣宗的母亲张氏这时已是太后,孙氏自幼由她抚养长大,对于宣宗和孙贵妃之间的情形,再没有谁比她更清楚的了。这位被称之“女中尧舜”的太后,在理政时恪守先朝规制,但这件事上终于没有忍心让儿子难过,她答应了宣宗的要求。 于是,大明王朝施行了几十年的舆服规制到这里发生了改变,孙贵妃成为明朝第一位得到金册金宝的皇妃。 朱瞻基眼里涌出一丝喜色,继续说道:“朕虽做到了这一切,但还是不够的,朕要让她坐上皇后的位置,从而母仪天下,朕知道她喜欢这个!“ 杨峥汗颜了一把,心道:“这叫什么事啊!就因为人家喜欢,你就要废后啊,这不是欺负人么?”这话儿他也只是在心里说说,嘴上可不敢说出半句。 朱瞻基说了半天,忽然扭过头道:“所以朕必须要废后?” 杨峥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一个男人嘛,不喜欢大老婆,嫌弃大老婆碍眼,当然想一脚踢开,好与小老婆卿卿我我的,是个男人都理解的。只是,你是皇帝,这皇后可不是说废就能废的,你想废,人家大臣还不同意呢?“ ^^^^^^^^^^^^^^^^^^^^^^^^^^^^^^^^^^^^^^^^^^^^^^^^^ 一点事情耽搁了,第一更来晚了,请诸位见谅! !! 946章:明月照大江 “你说朕要废个后怎么这般难呢,那些大臣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非要逼着朕给他们承诺,你说,你说朕这承诺能给么,能给么?”朱瞻基说着说着面色渐渐起了怒气,语气明显有些发泄的味道,看样子为了这废后一事,他也没少吃苦头。 杨峥淡淡一笑道:“其实这事情皇上没错,大臣们也没错?” 朱瞻基一愣,道:“那是谁的错?” 杨峥道:“谁也没错,错就错在陛下生在了帝王家,你看微臣就没这个烦恼了?” 朱瞻基一愣,随即哈哈一笑道:“不见得吧,朕可听说了你的红颜知己可不少啊,就没有一个最喜欢的?” 此话儿一出,左侧的厢房立即动了一下,杨峥有些心虚的咳嗽了声,道:“这个么,皇帝有所不知了,我这人吧,没什么优点,唯一的有点就是博爱了!只要是我喜欢的女人,嘿嘿,那都是我最爱的?“ 朱瞻基一愣,忽然哈哈一笑道:“好一个都是最爱,就怕杨爱卿言不属实啊,你打着朕的旗号在李家与李嫣儿眉来眼去,此事朕可是清楚无比,你还敢说那李家姑娘不是你的最爱?“ 此事在江南传得沸沸扬扬,而朱瞻基贴身太监陈芜就是见证人之一,朱瞻基能知道江南的事情,并不奇怪,杨峥斜眼瞥了一眼左侧的厢房,忽然大声道:“李家小姐自然是我最爱,不过其他红颜知己么,微臣也是爱煞的?” 朱瞻基一笑,也不再继续追问,话题一转重新回到了废后一事上:“眼下的局面,你是局外人,你给朕说说,朕该如何是好?” 杨峥道:“此事,陛下可与孙贵妃商议过?“ 朱瞻基倒也不瞒着他,点头道:“朕意识到了废后的难度,便私下与孙贵妃进行商议。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朕想要借“皇后多年未曾生育”为理由废掉胡皇后,可一想到孙贵妃也没有产下过皇族血脉,这样的理由恐不能服众,所以暂时不想打这个理由,如此一来,还真找不到理由,那胡氏自进宫后,性子沉静,端庄贤惠深得群臣上下交口称赞,也不知怎么的,就入了张皇后的法眼,对其照顾有加,让他的废后大业困难重重,不得已才找来杨士奇等人商议,透透口风,哪里想到惹得群臣如此大的反应。 杨峥想了想道:“为今之计,是要与群臣修好关系?“ 朱瞻基一听这话,想起这两日被群臣逼迫的情境,气不打一处来,重重的哼了声道:“修,怎么修,你看他们的样子,那有那么做大臣的么,亏他们口口声声说什么三纲五常,这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节奏么,我看是反过来才是真的?“ 杨峥听皇帝说这么赌气的话儿,暗暗感到好笑,心道:“看样子那些言官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竟让一个刚刚登基的皇帝生出这种感觉来,可见这皇帝也不是事事都能如意的?“呵呵一笑道:“以微臣看,这关系倒也不难修?” 朱瞻基厄了他一眼道:“怎么说?” 杨峥道:“陛下可看到过那些教书先生是如何对付那些调皮捣蛋的学生么?” 朱瞻基身为皇家龙子龙孙,平日里叫他们诵读诗书的先生,莫不是以德服人,哪里容得他调皮捣蛋,闻言摇了摇头道:“不曾见过!” 杨峥道:“那些教书先生素来讲究一尺定课堂,可课堂上学生总会有那么几个调皮捣蛋的家伙,这些家伙不仅胆子大,不怕老师的戒尺,被老师发现了责骂之时,甚至还有不少歪理,说得振振有词,让老师很是恼火,如此一来,老师少不了要动用戒尺了……?” 朱瞻基听得有趣道:“那调皮学生老实了么?“ 杨峥一笑道:“非但没老实,反而越来越拧巴了,老师越打,学生越拧巴,到最后一个打来一个拧巴,关系也弄得越来越紧张,自此,那老师看学生越看越不顺眼,有事没事少不了几把戒尺,学生心头也不服,变着法儿与老师作对,找老师麻烦,久而久之,老师教不好书,学生也没学到本事……?“说着看了一眼朱瞻基,道:”陛下可明白了吧,眼下陛下与群臣的关系,可不是这调皮学生与老师的关系么,陛下刚刚登基,也不想君臣关系弄得那么紧张吧,再说了,陛下既是下定了决心要废后,最终还需要群臣同意,这关系若是弄得他拧巴了,说到底对我大明可没半分的好处。“ 朱瞻基露出了沉思的神色,似有所动,要说这个时候的大明,群臣的关系还是很和睦的,朱瞻基刚刚登基,也不想为了这件事弄得群臣关系太过紧张,所以听了杨峥这番话儿,不免有些异动,问道:“朕该怎么做?” 杨峥故作神秘的一笑,道:“这个很简单,常言道”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冈。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不管敌人如何强猛、如何凶恶,尽可当他是清风拂山,明月映江,虽能加于我身,却不能有丝毫损伤。然则如何方能不损我身?唯有他自狠来他自恶,我自一口真气足了“ 朱瞻基说到底终究是个聪明人,杨峥这番话儿虽说得俗气,但里面的意思,他还是听明白了,那就是自己废后,离不开群臣的支持,既如此唯有先与群臣的关系缓和,才好做出废后这件大事来,否则君臣关系紧张,不免被有心人所利用?这个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想明白了这一点,冲着杨峥点了点头道:“你这个朋友朕总算是没白交,这法子虽慢了些,但眼下也只能这办了?” 杨峥道:“此乃我大明之福啊?” 朱瞻基哼了声,道:“你少拍马屁,朕不过是怕那汉王利用此事对朝廷不利而已,可不是怕那帮言官!“ “皇帝乃天下之主,怎么会怕区区言官呢?“杨峥心里暗自嘀咕,嘴上却干净利索的回答了声:“这个自然?” 事情既有了计较,朱瞻基也不便在外面多逗留,若是被那些御史知道了,又不知该将自己编排成什么昏君了,当下拍了拍身上落下的枣叶,站起身来背负着双手朝院外走去,刚到门前,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扭过头来问:“若是群臣仍不答应朕废后该如何是好?“ 杨峥嘻嘻一笑道:“微臣听说胡后身子一直不好,身子不好如何能担负大明皇室的延续,陛下大可在胡皇后得病期间,对其进行劝导,让她明白自己体弱多病,管理后宫力不从心,且皇家血脉需要继承,进而劝其自动退位。微臣听闻那胡皇后毕竟是深明大义之人,听到这样的劝说想来也会成全陛下的,如此一来,陛下既能让心爱的女子得到她想要的东西,又能缓陛下与群臣的关系最是好不过了?不过,还请陛下念在胡后毫无过错的份上,对他多加照顾才是?” 朱瞻基道:“这个自然,朕只是为了偿还对心爱女人多年的心愿吧了,岂非是那无情之人,胡氏朕会善待的?”说完便转身出了院门。 仅此一番谈话后,返回宫中的朱瞻基先是独自在文华殿召见杨士奇,将杨峥的法子说了一遍,然后问杨士奇这般处置可妥当。杨士奇见皇帝铁了心要废除皇后,知道此事无可挽回,也只好同意,便问:“胡皇后与孙贵妃相处如何?”朱瞻基说:“非常和睦亲爱。但是我看重皇子,而皇后病重不宜子,故欲正其母以区别。现在皇后生病多月,贵妃经常看望,慰藉甚勤。”杨士奇进言道:“现在可趁其生病,而劝导其辞让皇后位。于是进对都为礼仪,而恩眷亦不衰。”宣宗颔首表示赞同。几天后,宣宗再次召见杨士奇,称:“你所说的主张非常好,皇后欣然辞职。孙贵妃不接受,太后亦尚未听辞。然而皇后仍然坚持辞去。”杨士奇道:“若如此,希望皇上您对待两位相同。当年宋仁宗废郭后,而对郭氏恩意加厚。”宣宗赞同并说:“我不会食言的。”于是此议论遂定。 宣德三年二月,宣宗令皇后胡善祥上辞位表,退居长安宫,赐号静慈仙师,而册立孙贵妃为皇后: 皇后胡氏,自惟多疾,不能承祭养,重以无子,固怀谦退,上表请闲。朕念夫妇之义,拒之不从。而陈词再三,乃从所志,就闲别宫。其称号、服食、侍从悉如旧。贵妃孙氏,皇祖太宗选嫔於朕。十有馀年,德义之茂,冠於后宫。实生长子,已立为皇太子。群臣咸谓《春秋》之义,母以子贵,宜正位中宫。今允所请,册妃孙氏为皇后“。 而宣宗之母张太后怜悯胡废后,经常召居清宁宫。内廷朝宴,张太后命胡废后位居孙皇后之上,孙皇后亦为此经常感到不快,却也无可奈何。 ^^^^^^^^^^^^^^^^^^^^^^^^^^^^^^^^^^ 第二更了,求订阅哦,求月票哦! !! 947章:千古谏臣 胡氏无过被废,天下人听后为之同情。数年后,宣宗亦感到后悔,曾自我解嘲道,“这是我年少冲动所为啊。“ 等正统七年,一向怜悯胡废后-的张太皇太后去世,胡废后痛哭不已,次年亦去世,明英宗以嫔御之礼葬至金山?。土木之变中,明英宗被俘,孙太后命郕王监国,明景帝即位后,尊其为上圣皇太后。当时英宗在迤北,孙皇太后亦多次寄御寒衣裘。英宗归朝后,被景帝幽禁于南宫,孙太后数次省视。此后石亨发动夺门之变,首先密告孙太后,得到许可。英宗复辟后,上徽号曰圣烈慈寿皇太后,此为明朝宫闱徽号之始。天顺六年九月,孙太后去世,英宗尊谥曰孝恭懿宪慈仁庄烈齐天配圣章皇后,合葬景陵,祔太庙。而英宗生母,竟无人所知? 孙太后去世后,钱皇后对英宗说:“当年胡皇后贤而无罪,废为仙师。其死时,人们畏惧孙太后,其殓葬皆不如礼。”於是劝其恢复原位。英宗问大学士李贤,李贤表示赞同,并称:“陛下此心,天地鬼神实临之。然臣以陵寝、享殿、神主俱宜如奉先殿式,庶称陛下明孝。”天顺七年,英宗追諡尊胡皇后为恭让诚顺康穆静慈章皇后,修陵寝,未祔太庙。这自是后话,这里不多说了。 总之经过杨峥的一番劝说,加上内阁的几位阁臣从中调度,朱瞻基登基初年的这件废后大事算是慢慢的平息了,对于午门外的那些群臣,起先仍要皇帝做出承诺来,仍跪着不起来,朱瞻基派出太监骂了几次,可这些言官根本不信没有卵蛋的阉人,继续跪在午门外,弄得朱瞻基大为恼火,对着太监道:“朕身为天下之主,难道自己的家事还做不得主么,朕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我大明早日诞下龙子么,早定国本么,这点心思过分么?” 这话儿是对着太监说的,宫中的太监自是向往着皇帝,闻言自然连连摇头道:“不过分,陛下的家事岂是这帮外臣能干涉的,再说了胡娘娘身子不好,也不能承载大明的兴亡,陛下这么做是为了大明兴盛,为了大明的将来着想,目光深远?岂能是这帮无知的外臣能体会的,他们只怕不是来劝说陛下的,是来博取自己声名罢了?” 朱瞻基本来只是随口说说,可禁不住这些太监的添油加醋,而且他着实有些恼怒这些书呆子,老学究在搞不清楚状况下胡乱的上奏章,毫无理由的对他的家事指指点点,若说为了朝政倒也罢了,可有些官员分明是趁机来获取千古留名的,他们甚至想用此事激怒自己,让自己动用廷杖的权力,如此一来,他便可将千古骂名留给了朕,而自己却成了千古谏臣!“ 想到这些,朱瞻基心头就满是火道:“他们都想做魏征?想得美?” 一旁的王振忽然眼里光芒一闪,低声道:“魏征不过是世人美化的而已,唐太宗可不喜欢他?” 朱瞻基对身旁这个无比机灵的太监极为欣赏,闻言哦了声道:“朕只听过因那魏征直言进谏,辅佐唐太宗共同创建“贞观之治”的大业,被后人称为“一代名相”,魏徵死时,李世民非常伤心,并为此废朝五天。追赠魏徵为司空、相州都督,谥“文贞”。 李世民下诏厚葬魏徵,但魏徵的妻子裴氏以魏徵生平生活简朴朴素,豪华的葬礼不是亡者之志为由拒绝。裴氏只有小车装载魏徵灵柩,李世民召文武百官出城相送,并亲自刻书碑文。 魏徵死后,李世民经常对身边的侍臣说:“用铜镜可以端正自己的衣冠,以古史作为镜子,可以知晓兴衰更替,以人作为镜子,可以看清得失。我经常用这样的方式防止自己犯错,但现在魏徵去世,我少了一面镜子。魏徵去世后朕派人到他家里,得到他的一页遗表,才刚起草,字都难以辨识,只有前面几行,稍微可以辨认,上面写道:‘天下的事情,有善有恶,任用善人国家就安定,任用恶人国家就衰败,公卿大臣中,感情有爱有憎,自己憎的就只看见他的恶,自己爱的就只看见他的善。爱憎之间,应当审慎,如果爱而知道他的恶,憎而知道他的善,除去邪恶不犹豫,任用贤人不猜忌,国家就可以兴盛了。’遗表的大意就是这样,然而朕思考这事,自己恐怕不能避免魏徵所说的这些过错。公卿侍臣,可以把这些话写在手板上,知道朕有过错一定要进谏的,足见对魏征的喜爱,这二人的君臣关系,更是千古君臣的优秀典范,王先生此话何意?“ 王振似早有准备,不慌不忙的道:“皇上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朱瞻基素知身边的这个太监着实有几分才学,听了这话儿好奇的扭过头来看了一眼王振道:“王先生此话怎讲?“ 王振道:“李世民和魏征,千百年来,这二个明君与诤臣之典范情谊,合作之默契,诸多之佳话,在历史上广为传颂并被称道至今,成为后世君臣竭力仿效的楷模!“说到了这儿,他话音一转,道:”可魏征死后不久,李世民就下令砸毁魏征墓碑呢?这只怕不该是明君与诤臣之典范情谊该做的事吧?“ 朱瞻基嗯了声,并没有言语。 王振斜眼瞥了一眼朱瞻基,见他面色凝重,一副认真凝听的样子,顿时大喜,他本就是教书先生,说这种历史典故,最是那首,稍微酝酿了一下,说道:“要说这件事还得从大唐政治说起,那魏征固然有才华,可未必就比得过房玄龄、杜如晦等人,更何况魏征还是太子李建成的人,这样一来,魏征能被李世民重用,其中的才学只怕不是最主要的,而对皇位的需要反而占了大头?“ 朱瞻基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露出了深思的神色,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杀兄屠弟,夺取皇位后,却是竭力招揽东宫旧臣,而这其中最显眼的莫过于魏征了,说到底魏征能被李世民重用,还是因为李世民的皇位需要他? 当时大唐才刚刚建立,经过玄武门之变,虽说诛杀了兄长李建成,弟弟李元吉,顺利登上了皇位,但李建成毕竟是当时的太子,手中的实力还是不小,散布各地,归顺的隋朝旧臣以及各路起义的将领一未必都真心归顺,说内忧外患并不为过,而刚刚平息了一番内乱,而这个时候刚刚建立的大唐王朝再也禁不起更多的内乱,对于刚刚登基为帝的李世民来说,内部安定才是第一要务,所以他必须要能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在这种情况下,太子李建成的旧臣无疑是他最要争取的力量,一来,收服了李建成的旧部,可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趁机传播自己的美名,二来也让各方还在观望的余党也加入进来,基于这两大好处,李世民才选中了魏征。 魏征是馆陶(今属河北)人,从小丧失父母,家境贫寒,但喜爱读书,曾出家当过道士。隋大业末年,魏征被隋武阳郡(治所在今河北大名东北)丞元宝藏任为书记。元宝藏举郡归降李后,他又被李密任为元帅府文学参军,专掌文书卷宗。 唐高祖武德元年,李密失败后,魏征随其入关降唐,但很长时间没有得到重用。第二年,魏征请求去河北劝降,被批准。于是他来到黎阳(今河南浚县),劝李密的黎阳守将徐世绩归降唐朝。不久,窦建德攻占黎阳,魏征被俘。窦建德失败后,魏征又回到长安,被太子李建成引用为太子洗马,礼遇甚厚。 武德五年,刘黑闼勾结突厥寇犯山东。魏徵见李建成虽然是嫡长子,但是功绩不如李世民,于是建议李建成去请战立功。李建成听从魏徵的建议,擒斩刘黑闼,平定山东。 武德九年,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事变,将李建成、李元吉等诛杀。李世民听说魏徵以前经常劝谏李建成把李世民安排到别的地方去,李世民派人把魏徵带问道:“你为什么要离间我们兄弟?”魏徵回答说:“太子要是按照我说的去做,就没有今日之祸了。”李世民见魏徵说话直爽,没有丝毫隐瞒,于是赦免魏徵,并用魏徵为詹事主簿。从而开始了一段千古君臣假话。 但世人都忽视魏征的身份,魏征出生馆陶(今属河北)人不假,可他身后站着是河北巨鹿魏氏,从北齐以来就是山东士族中的一个名门望族。 ^^^^^^^^^^^^^^^^^^^^^^^^^^^^^^^^^^^^^^^^^^^^^^^^^^^^^ 最后一更了,也是最后一更了,诸位请围观,请送上订阅,咱们明日继续三更一万字!好了不多说了,继续码字去了! !! 948章:第一雄主 这样的一个大名门望族,对于内忧外患的大唐帝国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而魏征正是他们的代表,可以说李世民能重用魏征,一方面是安抚了李建成、李元吉的旧臣,另一方面也是趁机拉拢河北的士族支持,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大的原因,那就是当年魏徵在武阳郡丞元宝藏帐下为官。元宝藏起兵响应瓦岗李密,元包藏给李密的奏疏都是魏徵所写,李密见魏徵非常有文才,于是召见魏徵,魏徵献上壮大瓦岗的十条计策,但李密不用。 大业十四年,王世充袭击仓城被李密击败,王世充转攻洛口,又被李密击败。魏徵却对长史郑颋说:“李密虽然多次取得胜利,但是兵将也死伤了不少,瓦岗又没有府库,将士们取得战功得不到赏赐。还不如深沟高垒,占据险要,与敌人相持,待到敌人粮尽而退时,率军追击,这才是取胜之道。洛阳没有了粮食,王世充无计可施就会与我军决战,这时我们却不跟他交战。”郑颋对魏徵的话不以为然,说这是老生常谈的。魏徵说了一句:“这是奇谋深策,怎么是老生常谈呢。”拂袖离去,他在瓦岗军中虽不如秦叔宝、程咬金出名,但也是他们其中的一份子,拉拢这样的一个人,可以说是对山东、河北、甚至李建成、李元吉最好的信号,让他们安分守己,不在兴风作浪。 当然了有好处,当然也有坏处,比如贞观初年,河北一带原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的旧属因玄武门事件搞的人人自危,李世民派魏徵前往河北进行安抚。路上魏徵正好碰见太子千牛李志安、齐王护军李思行被押往京城,魏徵让将二人释放,仍旧任命官职,这样河北太子旧属才会相信李世民是真的要赦免他们,按照当时李世民的意思,这两人是万万不能放的,可咬牙听了魏征的建议,这是因为他需要安定。 又如长乐公主李丽质因长孙皇后所生,李世民对她特别钟爱,将她许配给长孙无忌之子长孙冲。贞观六年(旧唐书魏徵传为贞观五年)开始准备嫁妆,唐李世民对众臣说“长乐公主,皇后所生,朕及皇后并所钟爱。今将出降,礼数欲有所加”。大臣纷纷表示“陛下所爱,欲少加之”,于是进言请求双倍于永嘉长公主,李世民欣然同意。然而魏徵对此表示反对。因为永嘉公主乃是长乐公主的姑姑。此举逾越了礼制。李世民回宫把此事告诉了长孙皇后。长孙皇后得知此事后感叹魏徵能“引礼义抑人主之情”,并对他大加赞赏。特地派人前去赏赐给魏徵绢四百匹、钱四百缗,并传口讯说:“听闻你正直,现在见识到了,希望你一直保持,不要改变”。在李世民并未有所表示的时候,长孙皇后直接对魏徵加以赏赐,并暗示自己会给予支持,可谓给魏徵注入了强心剂。也正是因为有长孙皇后这样的靠山,魏徵的正义直谏才会这般顺利。?不久魏徵晋升爵位为郡公。这就直接干预皇帝的家事了,若不是顾忌魏征的身后的实力,以及大唐还禁不起战乱,李世民岂能让一个外臣干涉自己女儿的婚事,可见这段是千古君臣关系是多重利益下才促成的,其中李世民的忍耐可想而知,也就注定了后来的爆发。 此后,李世民实行均田制与租庸调制,“去奢省费,轻徭薄赋”,使人民衣食有余,安居乐业。大力奖励学术,组织文士大修诸经正义和史籍;在长安设国子监,鼓励四方君长遣子弟到来留学。此外,又屡次对外用兵,经略四方,平东tu厥、定薛延陀、征高句丽、联姻吐蕃、和高昌,使唐之国威远播四方,大唐初年的内忧外患的局面彻底改变,在强大的力量面前,魏征所起到的作用也越来越有限了,这一点这从他对魏征任用的官职以及从贞观十年后就不再理会魏征就可以看出。他只是为了自己的皇权利益而不得不任用魏征,苦苦忍受魏征的进谏。以至于李世民多次忍无可忍,在不同的场合忿忿地说出“早晚有一天要将魏征杀头”、“我恨不得杀了这个乡巴佬”等话来,到最后干脆将魏征赶去修史了,对于许多的建议,也不曾理会。 贞观十六年,魏征染病卧床,李世民下令把为自己修建小殿的材料,全部为魏征营构大房屋。不久,魏征病逝家中,李世民亲临吊唁,痛哭失声,并说:“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我常保此三镜,以防己过。今魏征殂逝,遂亡一镜矣。” 同年二月,李世民命阎立本画二十四功臣像置入凌烟阁,魏徵位列第三。 不久之后,侯君集以谋反罪被处死,杜正伦被罢免,魏徵曾经向李世民推荐这两人,说他们有宰相之才,魏徵又拿自己前后的谏辞给史官褚遂良,李世民知道开始怀疑魏徵是不是侯君集一党的。于是手诏取消衡山公主(后来被封为新城公主)与魏徵长子魏叔玉的婚约,此时李世民隐忍了多年的怒火,已经开始涌起,差的不过是一把导火线而已。 这根导火线很快就来了,他听闻魏征每次进谏,都把他的奏章抄录一份副本,送给由他亲口举荐的史官褚遂良留存。这下算是彻底点燃了李世民的怒火,玄武门之变李世民杀兄屠弟,逼父让位,这就像永乐皇帝夺了自己侄儿的皇位一样,无论建立了什么样的文治武功,心里总会隐藏着这份痛,所以永乐皇帝才被迫杀了不少人,迁都北京,甚至是下西洋,这份苦楚,当年的李世民也是一样,为了抹杀这份篡位的举动,他甚至破坏规矩,干涉修史,篡改史书,多次向史官询问起居注上都写了些什么事,甚至强索起居注,一定要亲自看一看才放心,这么做就是让自己的光辉形象,在后人看来多了一份同情,谁知平日里口口声声大公无私的魏征竟背着自己做出了这种事情,这无疑是在博取自己的清名,那么这样一来,他魏征是千古忠臣,自己这皇帝是什么,是商纣王,是杨广么,是可忍孰不可忍也,李世民压制多年了怒火,像火山一般爆发了,亲手砸烂了魏征的墓碑,儿女亲事自然也一并告吹了。 此后李世民又修复了墓碑,但这只是李世民为自己的光辉形象又添抹了一层重重的浓厚靓彩而已,并非想为魏征平反。贞观十八年初,李世民东征高丽失败后耳边重又响起自己大言不惭地批评魏征的话,感觉十分丢面子,不得不对群臣说出了“如果魏征在,决不会让我有今天”的反省话,他一边承认错误,一边又下令重修了魏征墓,并且让魏征的儿子承袭了国公的爵位。李世民的真正用意是修复了自己的面子,重塑了自己的纳谏惜臣的明君形象而已!说到底,魏征与唐太宗各自借着对方成全了自己而已? 王振说了半天,看了一眼皇帝的脸色,大着胆子道:“奴才觉得宫门外臣便是大唐的魏征,他们虽没有山东士族、也没有庞大的姓氏支持他们,但我大明朝的文武百官可不少,他们彼此团结在一起,这股力量可就不小了,陛下虽贵为天子,说到底还是一个人而已,又如何是这满朝文武百官的对手,所以他们才有恃无恐?” 朱瞻基听到皇“皇帝只有一个人“的时候,面容微微跳动了几下,显然是被王振这句话儿牵动了某一处的心神,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可自洪武爷的时候,都是这么过的,也未见那些外臣如何跋扈?“ 王振大着胆子道:“奴才有一句话儿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瞻基眉头一挑道:“讲来!” 王振道:“奴才斗胆问陛下,洪武爷的手段如何?” 朱瞻基一愣,想了想道:“洪武爷以淮右布衣,诛陈友谅,灭张士诚,收方国珍,一举将鞑子赶出中原,解救我汉人与水火之中,英明苛察,严以驭官,宽以治民,整顿朝纲、减轻赋役实乃雄才大略之主!” 王振点头道:“tai祖以聪明神武之资,抱济世安民之志,乘时应运,豪杰景从,戡乱摧强,十五载而成帝业。崛起布衣,奄奠海宇,西汉以后所未有也。惩元政废弛,治尚严峻。而能礼致耆儒,考礼定乐,昭揭经义,尊崇正学,加恩胜国,澄清吏治,修人纪,崇凤都,正后宫名义,内治肃清,禁宦竖不得干政,五府六部官职相维,置卫屯田,兵食俱足。武定祸乱,文致太平,tai祖实身兼之。至于雅尚志节,听蔡子英北归。晚岁忧民益切,尝以一岁开支河暨塘堰数万以利农桑、备旱潦。用此子孙承业二百余年,士重名义,闾阎充实。至今苗裔蒙泽,尚如东楼、白马,世承先祀,有以哉!乃当今第一雄主?奴才斗胆问陛下,我朝可有外臣如此胁迫洪武皇帝?“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了! !! 949章:需要一个盟友 朱瞻基愕了一下,事实上朱元璋出身贫苦,从小饱受元朝贪官污吏的敲诈勒索,所以,他登基后在全国掀起了“反贪官”运动,矛头直指中央到地方的各级贪官污吏。 他的对贪污六十两银子以上的官员格杀勿论。当他发现御史宇文桂身藏十余封拉关系拍马屁私托求进的信件后,立即派人对中央各部和地方官府进行调查。结果显示从上到下贪污**现象极其严重,他龙颜大怒,立即诏令天下:“奉天承运,为惜民命,犯官吏贪赃满六十两者,一律处死,决不宽贷。”并称:从地方县、府到中央六部和中书省,只要是贪污,不管涉及到谁,决不心慈手软,一查到底。 其次,从自己身边“高干”开刀。明初的中书省下属吏、户、礼、兵、刑、工六部中,由于大量留用元朝的旧官吏,以及一些造反起家的功臣。他们有恃无恐贪赃枉法。朱元璋对这些官员进行惩处,丞相胡惟庸窃弄威柄、构结祸乱、动摇宗祏、屠害忠良、心迹俱恶,被他以“枉法诬贤”、“蠹害政治”等罪名,当天处死胡惟庸、陈宁等。同时肃清逆党,词语相连,被诛杀者达三万余人。于是做《昭示奸党录》,布告天下。此案株连蔓引藉辞穷追其友好,包括开国第一功臣韩国公李善长等大批元勋宿将皆受株连,牵连致死者三万余人,史称胡惟庸案,此案杀得满朝文官胆寒,自此废丞相,权交六部。 大将军蓝玉多次统领大军,也多次立功,朱元璋对其优礼有加。蓝玉便日渐恣意骄横,蓄养了许多庄奴、义子,乘势横行霸道。蓝玉曾强占东昌民田,被御史查问,蓝玉大怒,将御史赶走。 蓝玉北征南返时,夜抵喜峰关,守关官吏没能及时开门接纳,蓝玉便纵兵毁关,破门而入,皇帝闻知,很不高兴。 又有人说他与元主的妃子有私,致使元妃羞愧自杀,皇帝为此切责蓝玉。当初,朱元璋本欲封蓝玉为梁国公,因蓝玉有这些过失,便将梁字改为凉,并命人将这些过失刻在世袭的凭证上。蓝玉犹不改过,侍奉皇上酒宴时口出傲语,军中将校升降进退,大权操于他一人,朱元璋多次责备他。蓝玉西征返回后,被封为太子太傅,蓝玉不愿位居宋、颍两公之下,说:“我难道不能做太师吗!”此后上奏言事,朱元璋大多不采纳他的建议,蓝玉越发怏怏不乐。 洪武二十六年,锦衣卫指挥蒋瓛告发蓝玉谋反,下狱鞫讯后,狱词称同景川侯曹震、鹤寿侯张翼、舳舻侯朱寿、定远侯王弼、东筦伯何荣及吏部尚书詹徽、户部侍郎傅友文等谋反,拟定乘朱元璋藉田时发动叛乱。正在巩固和加强中央集权的朱元璋深感不安,以谋反罪将其逮捕下狱,并被剥皮实草,抄家,灭三族,并株连蔓引,自公侯伯以至文武官员,被杀者约一万五千人。为警诫群臣,朱元璋手诏布告天下,并条例爰书(中国古代的一种司法文书。)为《逆臣录》。史称“蓝玉案”。 经过连番杀戮,满朝文武百官无人敢质疑皇帝,更别说今日这番作为了,想起这一祖上的荣耀,朱瞻基额头的青筋跳动几下,显然是有些沮丧,叹了声道:“王先生你说朕这个皇帝是不是做得太失败了?“ 王振摇了摇头道:“陛下此言差异,洪武爷从乱世中杀出整个大明天下,手段不可不雷厉风行,便是永乐皇帝亦是如此,他们是开国皇帝,对付那些飞扬跋扈的文臣武将不得不这般做才可巩固皇帝权位,陛下身处盛世而登基为帝,若效仿洪武、永乐两位祖宗的手段,不免让天下官员寒了心,少不了便宜了汉王?“ 朱瞻基眉头一挑道:“难道因为朕不是开国之君,便任由这帮文臣欺负不成,朕想做李世民不假,可也不想时时被“魏征”胁迫……?“ 王振眼里闪过一丝光芒,脸上洋溢着兴奋的光芒,迟疑了片刻,道:“皇帝乃天下之主,岂能让一帮文臣欺负,只要稍用些手段,便可左右这些文臣武将?“ 朱瞻基双眼一亮,道:“王先生可是有了主意?“ 王振点了点头道:“正是?“ 朱瞻基大喜道:“王先生快快讲来!“ 这一刻王振颇有几分指点江山的味道,隐藏在心底多年的宏愿似一点一点的在实现,让他竟生出几分不真实的感觉,好一会儿才道:“在奴才看来,这些文臣能做出这等胁迫皇上的事来,除了他们胆大妄为之外,与那魏征一样是读书人,用圣人的文章来指责陛下,倘若陛下身边也有这样一批读书人,他们引经据典,能将那些外臣的话儿反驳回去,让他们再也不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试问他们还敢如此理直气壮的来无门外质疑陛下么?“顿了顿又道:“世人多愚昧,陛下只是一人而已,纵有千百般理由,又如何斗得过那些读书人呢,他们沽名钓誉,以道德文章指责陛下,到头来成全了他们的清名,却将这污水,脏水留给了陛下,世人不明,久而久之陛下纵是千古明君,只怕……?” 朱瞻基心头大动,他性子温和不假,可骨子里还是有几分血腥,当年永乐皇帝不过是被迫夺了侄儿的江山,却被那些读书人大骂特骂,若不是当年方孝孺,黄子澄这些自命清高的读书人,永乐皇帝又岂会一次一次的举起屠刀,落得一个杀人魔君的声名呢,反而是方孝孺,黄子澄、铁铉等人个个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成就了千古忠烈的美名,说到底永乐皇帝不过一个人而已,而读书人则有千千万万,可不是皇帝孤家寡人能比的,所以皇帝在道德上这个天平上从根本上是失衡的,如今王振的一番话儿,无疑是提醒了他,一直以来,读书人之所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皇帝,因为他们从小书熟读四书五经,熟悉圣人的典籍,在圣人的言论、文章的外衣下,指责皇帝,使得皇帝不得不接受他们的指责,若如王振所言,自己身边也有这样一帮读书人,他们也懂得四书五经,以圣人之言,道德文章为朕辩护,让道德的天平倾向与朕,朕还怕他们指责么?“ 朱瞻基脸上洋溢着兴奋地光芒,仿佛老天爷给他打开了一扇窗一般,让他看到了更多,更远的天空,他开始低头沉思起来,王振这法子虽说是个好法子,但实施起来却不容易,皇帝固然是天下之主,拥有整个天下,但能用的人却极少,因为天下的官员大多数都是读书人,他们可以帮皇帝,但用起来未必顺手,再者,皇帝住在深宫,用外臣有诸多不便,所以王振的想法虽好,却也是一头的困难,除非这个人既诵能读圣人之言,又住在宫中,且对皇帝好无用威胁,唯有如此,皇帝才可放心使用?“ “这样的人有么?”朱瞻基眉头闪了闪,忽然内心深处一动,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王振:“有这样的,那就是太监?” 王振还从未没被皇帝如此看过,心头微微有些忐忑,大着胆子叫了声:“皇上……?” 这一声皇上立即让朱瞻基从刚才的想法中惊醒了过来,他重重的吐了口气,看了一眼王振,忽然又摇了摇头道:“不行,洪武爷早已定下规矩,太监不得干政,身为朱家子孙,又怎么能坏了祖宗的规矩呢?“ 王振看皇帝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有些莫名奇妙,可聪明的他不敢说半句话,谁知道那句话儿打断了皇帝的思路,惹来了杀身之祸,在大事未成之前,他可不想死。 便在这时,一个太监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低声道:“皇上,外面的大臣……?” 朱瞻基吃了一惊,双眼里寒光一闪,道:“大臣怎么了?” 那太监显然是被朱瞻基冰冷语气吓了一大跳,原本颤抖的身子越发颤抖起来,结结巴巴的道:“午门外的群臣快要冲进来了,他们要,要陛下给个承诺?“ “混账……?“一听这话儿朱瞻基顿时大怒,喝道:”那些侍卫是死人么,你们是死人么,让人欺负到家了,都不知道反抗么?“ 那太监满脸委屈的道:“奴才,奴才正是来请示陛下该如何是好,那些官儿可都是言官呢?“ “言官……,好一个言官,以为朕不敢治了他们么?“朱瞻基怒道:”你速速前往,调集锦衣卫、东厂番子给朕抓人,谁敢闹事,便抓了谁?“ “是!“那太监应了声,立即带着口谕集合了一百多个东厂番子,又去了锦衣卫处要了一百多个锦衣卫,总共两百多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午门外。 ^^^^^^^^^^^^^^^^^^^^^^^^^^^^ 今天下了一整天的雷阵雨,雷声滚滚,电脑一直不敢开,对于一个天天码字的人来说,忽然停了下来,还真有些不习惯,只好冒着雷声继续码字了,今晚三更,请支持,请订阅! !! 950章:读书人的骨气 “是!“那太监应了声,立即带着口谕集合了一百多个东厂番子,又去了锦衣卫处要了一百多个锦衣卫,总共两百多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午门外。 午门外的言官已经跪了差不多一整天了,一直不见皇帝来回话,不免有些焦急,纷纷沙哑着嗓子,嚷着侍卫把门打开,让他们面见皇上。 那些侍卫看到这些气势汹汹的言官,哪里敢打开宫门,任由门外如何叫嚷,里面的该喝酒的喝酒,该谈天的谈天,对门外的呼喊充耳不闻,一来二去让这帮大胆的言官愤怒了,他们竟不要命的撞击宫门,这下侍卫害怕了,他们不是没见识过这种场面,洪武八年,茹太素上疏奏事,言词有所触犯,朱元璋大怒,把茹太素叫来当面责问,并在朝堂施用杖刑。茹太素是明代第一个受廷杖的朝臣。洪武十四年,朱元璋又将工部尚书薛祥廷杖致死。永乐以后这种场面越来越多,皇帝大多数施行廷杖,本以为皇帝这次也会廷杖几个人,所以并如何担心,如今这些官员一个个都不要命的撞门,侍卫们这才慌了,又迟迟不见皇帝的旨意,这才被迫打开了宫门,那些言官立即跪在宫门前大哭大闹了起来,这下可吓着侍卫了,急忙向宫中回报。 此时,接到了朱瞻基旨意的太监,带着锦衣卫,东厂番子,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那些侍卫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吓了一大跳,心道:“怎么来这么多人,难道是要将场上的每个人都廷杖一回,新皇帝的手段果然不一般?“ 诸位大臣好不容易听得宫中传出了动静,纷纷抬头张望,却见出来的不是皇上,却是锦衣卫与东厂的人,对于这些人饶是这些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心里也有些犯怵,一时不知这两大恶神出来做什么。 那太监插着摇杆,走上前来对着群臣道:“陛下让你们回去,否则莫要怪锦衣卫和东厂对你们不客气?“ 诸位大臣多半都是为了自己的声名而来,并未为了什么废后的事,一听锦衣卫和东厂这话儿,登时感到有些害怕,生怕这些折磨人不偿命的锦衣卫抓了自己进了诏狱,那可是神仙都怕的地方,名声固然要紧,可能少吃一点苦头也是不错的,所以那太监话儿一落,立即有不少人站了起来。 那太监冷笑,心道:“我还以为个个都是薛祥呢?“ 那薛祥倒也是个猛人,早年跟从俞通海归降朱元璋,后为水寨管军镇抚,屡次立功。洪武元年,招降河南反叛。朱元璋任其为京畿都漕运使,分管淮安。其在任上大兴筑堤,修建自扬州到济南数百里的运河。后山阳、海州民乱,驸马黄琛捕治,后薛祥会审释放了很多无辜民众。其治理淮河八年,得到百姓爱戴,当其考满回京述职,百姓纷纷烧香祝愿其回来,或立肖像祭祀。 洪武八年,授工部尚书,负责监造凤阳宫殿。次年,朱元璋改行省为承宣布政司,薛祥任北平布政司,治行称第一。后为胡惟庸所厌恶,以其营造建筑扰民,而贬为知嘉兴府。胡惟庸案爆发后,胡被诛杀,薛祥恢复工部尚书。朱元璋问其:“谗臣害汝,何不言?””。对曰:“臣不知也。”次年,薛祥因连坐被杖死。死时硬是一声不吭,让人好生敬佩。 眼看自己呼喝起到了效果,那太监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这下可以给陛下交代了?”嘀咕了两声,又看还有几个在观望,便大声道:“来,把他们给抓起来,待会儿让他们尝尝锦衣卫诏狱的味道。” 那几个被就有些犹豫,一听这话儿顿时面色大变,纷纷想要站起来,可跪得时辰长了,双腿竟不听使唤,哆嗦了一下便倒了地上,如此一来,装上了前面一个,前面再撞前面一个,立即带到了一大片。 那奉旨的太监看得大笑:“这些文人看着挺硬气,却不经吓,这么两下就趴下了,没有这个胆色,就不要来午门!” “你,你都抓起来?”你太监喝道。 早有侍卫上前抓起了那两人,那两人本就怕,一看自己被锦衣卫给抓了,若是去了诏狱,不死也要脱层皮啊,顿时吓得大哭起来。 这一哭,其他人也心中害怕,几个担心的也跟着哭起来。 眼看午门又要爆发一阵哭天喊地,忽听得一人喝道:“敢问公公,你为何抓我人?”这人声音不大,却甚是有威严,洪亮的声音竟盖过了那些哭泣之声,霎时让场上众人为之一震。 那太监也微微楞了下,自从洪武爷用雷霆手段制造了胡惟庸案,蓝玉案、大规模的清洗和株连。胡、蓝两案,前后共杀四万人,这还不算,还利用“剥皮揎草”的残酷刑法处置贪官,采取挑筋、断指、断手、削膝盖等酷刑。“剥皮揎草”刑法,就是把那些贪官拉到每个府、州、县都设有的“皮场庙”剥皮,然后在皮囊内填充稻草和石灰,将其放在处死贪官后任的公堂桌座旁边,以警示继任之官员不要重蹈覆辙,否则,这个“臭皮统”就是他的下场。这种举措震慑了一批官员,早已杀得这帮文臣武将吓破了胆色,大明初的铮铮铁骨早没了,到了永乐一朝,方孝孺诛十族、景清的瓜州蔓杀得这帮读书人没了胆色,从永乐后还没见过这个有种的人物,此时听得这一声呼喝,不免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只见那官员,欣面细目,眉清目秀,不过四旬的年纪,一把长须梳理的整整齐齐,一双漆黑的眸子,盯着那太监好不威严。 那太监微微有些害怕,插着腰道:“皇帝说了,你们上奏的事情他心里有数,用不着你们指手画脚,特意让咱家来告诉你们一声,沽名钓誉的事情还是少做,皇帝他可不是昏君,你们最好是立即消失,谁若胆敢不走,惹怒了陛下,让锦衣卫全部将你们抓走了!”说完看了一眼黑压压一片里,几个挣扎着站起来官员,眼里闪过一丝冷笑,道:“进了锦衣卫诏狱意味着什么,你们比咱家更清楚,切莫为了一点虚名,把自己搭进去了,再说了皇帝年轻气盛,大怒之下,不知会做什么,不想因为此事连累亲朋友好的,听了咱家的话儿,就赶快离开午门,该干吗干嘛去!“ 这番话儿连糊带吓,怎么说也能起一点效果,至少能吓退一半。 但他显然是低估了这些文人的骨气,他们的确不少人是为了声名而来,但也不得不说许多人是为了废后一事而来的,皇帝刚刚登基,便想废后,若不加以制止,任由皇帝的性子胡来,那还了得,朝局少不了要动荡一番,再说了胡后毫无过错,在这帮清流中印象极好,到时候那孙贵妃,背地里不知被多少清流骂做狐狸精,所以他们更不能让皇帝废后。 那太监一看除了几个胆小的走了之外,其余众人竟跪着没动,不免楞了一下,好一会儿道:“你们,你们还不走?不怕吃廷杖不成?” 却听得刚才那官员道:“皇帝没做出承诺,我们为何要走!” 这太监有些不懂了,跪在这里大半天了,不怕杀头,不怕进诏狱,甚至连廷杖也不怕,就是为了要皇帝一句承诺,这些读书人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这太监没读书人,不认识字,也不知什么忠义,在他看来,在这世上还有比听皇帝重要,比自己活着更重要,为了这个什么虚名,什么功名利禄不要也罢。殊不知这就是太监为什么千年来,得不到公平的评价,他们没读书,不知礼义廉耻,无法明白读书人来说,有些东西永远比活着,比功名利禄要重要的多了,为了这个他们甚至不怕进诏狱,不怕廷杖,不怕杀头,便是株连九族也在所不惜,所以他们敢义无反顾,前仆后继! 见自己的话儿没起到效果,那太监还想再说什么,但目光落在了众人的脸上,看到的是一脸的不屑,甚至是冷笑,这太监能在宫中混,自然也有些眼里劲,从他们的眼里看得出来,这些人是不会因为自己几句恐吓就会离开的,冷哼了声道:“算你们厉害,可你们莫要忘记了,陛下的耐心是有限的?” 人群里除了几个年轻的御史神色变了变,其余众人平静如水,仿佛没听到这句话儿一样,依旧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大人,我们还要跪下去么?”一个年轻的御史颤声问道。 ^^^^^^^^^^^^^^^^^^^^^^^^^^^^^^^^^^^^^^^ 第三更了,外面雷雨阵阵啊,码字着实有些担心,生怕一雷下来,烧了咱的电脑啊,家人催了几下,不得不码完这一章后准备关机了,嘿嘿咱们明天继续了! !! 951章:沽名钓誉 前面的一个老御史一脸正色的道:“当然,你没听那太监说么,皇帝以为我们是沽名钓誉之徒,今日若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就坐实了“沽名钓誉之徒”那往后我们言官的脸面还要不要,这是第一要紧的事情,再说了皇后本就没错,只是不会讨皇帝欢喜才被皇帝冷落,我们此举也是仗义之举,如今弄成这样,再不硬ting下去,如何收场?“ 那小御史吐了吐舌头心道:“说到底是跪在这里,最要紧的还是为了脸面!” 那太监见自己如此被群臣无视,面上有些挂不住了,冷哼了声道:“来人啊,将他们姓名官职一个个都记下来,待会儿留给皇帝发落?“ 几个锦衣卫立即动手,对于这些事情,没有比锦衣卫更拿手的,不消片刻的功夫,场上将近一百个御史官职、籍贯、姓名、甚至祖上三代都记录得清清楚楚,要说事情做到了这份上了,碰上个识趣的官员,定会默默离开,但言官们不会,那太监甚至见这些原本脸色平静的官员,脸上开始洋溢着喜悦,那神情甚至巴不得这件事激怒了皇帝才好,对于锦衣卫记录姓名,唯恐落下了自己姓名,不少人争先恐后的上报自己的姓名。 那太监哪里见过这等场面,顿时有些慌了起来,喝道:“你们,你们再不走,再不走,休怪咱家不客气了,咱家可是奉皇命办事,抓了你们也不算触犯国法?“ 谁知不说还好,一听这话儿那些言官脸上的笑容越是欢实,这把这太监气的够呛:“好,你们等着瞧?” 那太监留下这一句狠话儿,气呼呼的转身进了朱红色的宫门。 望着那太监远走,几个年轻的言官有些坐不住了,今日的场面闹得那么大,刚才那些锦衣卫又将姓名给记了去,不免担心皇帝降罪,永乐年间的杀戮才不过几年而已,这些官儿生怕再来几次屠杀,他们还年轻,可不想为了点虚名,带上自己的妻儿父母,朋友老师,他们还年轻,想要声名还有大把的时间去博,未必要利用这一次,所以有几个年轻的官儿,思索了一番,偷偷的站了起来,趁着谁也没发现他们,想要转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忽听得一声呼喝:“不许走!”声响如雷,那几个偷偷站起的年轻官员,顿时吓了一大跳,双腿下意识的一软,重新跪了下去。 “鲁大人,你说皇帝会答应我们的请求么……?”身旁的一个年轻的御史望着前方的朱红大门有些担心的问。 被叫做“鲁大人“的官儿,叫鲁穆,是永乐四年经殿试赐进士出身,平时在家中,布衣素食,不入州府之门。将要进京选授官职,州府官吏送给他路费和物品,鲁穆说:“我将要入仕,还没有为众人谋利,竟先危害州里吗?”没有接受。除授御史。仁宗监国,鲁穆多次上密奏言事。汉王官吏校尉多违法干坏事,人们敢怒而不敢言。鲁穆上奏章弹劾,没有答复,而由此刚直名声震动朝廷。 后来,鲁穆迁任福建佥事。清理冤案错案,打击豪强。有一个泉州人李某,调动官职赴广西上任,他的姻亲富人林某,派遣仆人在途中用毒酒把李某毒死了,并霸占了李某妻子。李家族人到官府告状,衙门收受了林某的贿赂,竟判告状的李家族人有罪,把他关进监狱,时间已经很久。鲁穆明察暗访,弄清了真相,立即把杀人夺妻的罪犯林某逮捕归案,判罪正法。漳县人周允文没有子嗣,便过继一个侄子为后,晚年妾生了一个儿子,周允文把家产分了一份给侄子,并嘱托他照料妾生的小儿子。后来周允文去世了,侄子便说小儿并不是叔叔骨血,把他赶出门,夺取全部家财。妾于是到官府告状。鲁穆召集县中父老及周氏宗族,预先把妾生小儿和一群儿童混在一起,然后叫大家辨认,大家都指认出这个小儿同周允文相像,于是判侄子把夺取的家产归还给他。民众都称为“鲁铁面”。时杨荣主持国政,杨府家人犯了法,鲁穆依法治罪,一点不宽贷。杨荣称赞鲁穆正直贤能,把他推荐给朝廷,担当都察院御史,禀公执法,吏不容奸,在清流中甚有威望,此时他面色凝重的看了一眼前方朱红的大门,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仗义死节,就在今日,皇后毫无过错,皇帝却听信小人之言,行那废后之举,我等身为监察御史,岂能不仗义死节!” 身边的那官员叫王翱,盐山人,永乐十三年在北京参加会试,成为贡士。当时成祖朱棣想定都北京,并任用北方的士人。王翱两试都是上等,朱棣非常高兴,特地召见他,赐给饮食,改任庶吉士。永乐十七年,被任命为大理寺左寺正?。永乐十九年,因父亡故,王翱回乡守制,三年后回京。?永乐二十三年,被降为行人。 朱瞻基登基后,因杨士奇的推荐,王翱升任御史。当时官员有罪,不问轻重,都允许赎罪复职。王翱请对犯贪污罪的官员,只许赎罪,不许复职,以惩治贪污。明宣宗采纳他的建议,开始声名显赫,最为世人津津乐道的还是他不徇私情。他的女婿贾杰在近畿为官,王翱的夫人多次把女儿接回来,贾杰很愤怒地说:“你的父亲掌管选官之政,把我调到京师,易如反掌,怎么就不烦路上往来?”夫人听到后,找机会求王翱。王翱大怒,把书案一推,打伤了夫人的脸部。贾杰终于不得调。 王翱的孙子王辉因王翱的功勋入国子监,将参加秋试,把印卷给王翱看,王翱却说:“你确有真才实学登第,我怎么忍心埋没你的才学!可你若遇到糊涂主考中选,却误了另一个寒士的前程。你吃得好穿得暖,何必强所不能呢,来希求非分之想呢!”将他的卷子撕碎烧了。这两件事在士林中传得极广,也大大提高了王翱的声名,他今日从御史刘观口中得知皇帝要废后之举,便找到了同为御史的鲁穆商议,谁知尚未商议出结果来,就听说许多御史已经积聚到了午门,要求皇帝收回废后的皇命,他二人只好也跟着来了,如今这局面弄到了这般天地,他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大人的话儿虽不错,可皇帝始终未出面,再者废后的事情,皇帝也从未对朝臣说过,我们这么做未免有些胁迫的皇上,万一皇帝没废后的心思,我们岂不是……?“王翱低声道。 鲁穆其实也有同样的心思,闻言想了想道:“王大人忘记了我们的职责么?“ 王翱大声道:“规谏皇帝,左右言路,弹劾、纠察百司、百官,巡视、按察地方吏治……?“ 鲁穆点头道:“不错,我大明言官自洪武爷赋予权力起,大凡从中央到地方的各级衙门,从皇帝到百官,从国家大事到社会生活,都在言官的监察和言事范围内,所以这决定了我们使用权力时大可风闻奏事!” 王翱一愣,随即面露一丝喜色,大明言官的确有风闻奏事的权力,所谓“风闻奏事”的意思是,不论他参劾任何人,都不必讲什么证据,捕风捉影莫须有,道听途说都可以,这样一来就算是弄错了,倒也没等什么损失!朝廷许多御史就是利用这一点,参与朝堂争斗,瞧谁不顺眼只管上奏本参他便是,参准了那是本事,参不倒最多名誉受了点影响外,皇帝并不怪罪,因为大明从洪武爷开始,言官奏事不必为自己的言论负责,无论编出的罪名多么离谱,辱骂的言辞多么激烈,皆不加罪,有这条祖宗法令在,言官根本不怕皇帝当真会发怒。 王翱起先还有些担心,这会儿听鲁穆一说明,一直提着心儿总算是放了下来,如今这局面虽大了些,但只要皇帝还守祖宗规矩,今日的局面就算闹得再大也不怕,看了一眼前方的朱红大门,心道:“怪不得前代言官都望这里跑啊,原来这里不仅有一个叫尊颜的东西,还是一个成全声名的地方……?” 身后的一些年轻言官可不知这个规矩,碍于鲁穆的威严,不敢逃走,可心里着实害怕,只希望皇帝能从朱红的大门里走出来,早些给了承诺,好让他们早早离去,回家吃个饱饭,洗个热水澡,然后再好好的睡上一觉,什么狗屁纳谏,往后死也不会干了! 宫殿里,朱瞻基兀自在思索,王振积聚读书人的法子,无疑比杨峥的法子好太多了,身为皇帝,又岂能时时为了缓和关系,时时迁就大臣呢,他性子虽温和,但骨子里却还是有几分洪武爷,皇祖爷爷霸道的气场,这天下是他朱家,没道理让他一国之君受臣子胁迫!因此他需要改变这种局面,而这样的局面,需要一个足够与天下读书人抗衡的势力出现,这样的人唯有太监。 ^^^^^^^^^^^^^^^^^^^^^^^^^^^^^^^^^^^^^^ 第一更送上,请诸位围观了,另外莫要忘记订阅了! !! 952章:帝王的警惕 大明的太监只是皇帝传声筒,太监没有后代是对皇权产生不了危害的,用他们来抗衡文官是最好不过的,可史书上太监干政带来的祸乱,让他不得不警惕,他虽觉得史书多有夸大之处,但并未没道理,太监依附皇帝,一旦掌握了与文人一样的兵权,难保一些太监不会动了心思,汉代的太监不是掌握皇帝的生死么,唐朝的太监比汉代更为离谱,堂堂一国帝王,废立皆有太监说得算,大太监宦官俱文珍在德宗去世后,因中风而半身不遂的唐顺宗继位。顺宗不甘心受制于宦官,他内靠嫔妃,外靠翰林学士王叔文及著名的士大夫韩泰、柳宗元、刘禹锡等人,试图通过改革克服德宗朝因宦官专权而造成的弊政。改革触及到了宦官的切身利益,当朝权阉俱文珍联合其他宦官坚决反对。俱文珍先是想法让顺宗取消了王叔文进宫议事的权利,然后密谋把支持王叔文的唐顺宗逼下台。 当时太子李纯有意早登帝位,俱文珍等宦官与李纯合谋,日夜聚集在顺宗周围,气势汹汹地逼其让位。身体本来很差的顺宗惧于俱文珍等人的逼迫,只得把军国大政交给太子。俱文珍还不满足,他把翰林学士召到金銮殿,逼迫他们起草诏书,由太子即位,尊唐顺宗为太上皇。只做了七个月皇帝的唐顺宗就这样被俱文珍逼宫退位了,实乃滑天下之大稽,更可恨的是,太子李纯即位后,称唐宪宗,俱文珍因有拥戴大功而备受重用。忘乎所以的俱文珍不仅对百官为所欲为,对手下的宦官也毫不留情。不少宦官因为与其稍有摩擦即被处死。宦官们对俱文珍又恨又怕,宪宗也不满俱文珍的居功擅权。此时正值担任监军的俱文珍因不请示朝廷而擅杀东川节度使李康而引起众怒。朝野上下竞相指责俱文珍专横独断、目无君主,宫中的宦官也群起攻击。俱文珍渐渐失宠于宪宗,不久死去,大宦官吐突承璀、王守澄继之而起,那唐宪宗也是个无能之主,眼看对付不了宦官,继而开始追求生活上的奢侈腐化,拒纳忠谏,还诏求方士,奢求长生不老。不断服食丹药的宪宗变得暴怒无常,动辄痛责身边的宦官。宦官们朝不保夕,人心惶惶。以王守澄为首的部分宦官既为了自保,更为了谋求更大的政治资本,密谋杀死宪宗,策立太子李恒继位。 元和十五年,王守澄指使宦官陈弘志将宪宗闷死在中和殿,对外则宣称宪宗因服金丹毒发身亡。然后王守澄拥立太子李恒即位,是为唐穆宗。自王守澄之后,宦官挟制君主乃至弑君立君,一凭于己,故而史曰:“自元和之末,宦官益横,建置天子,在其掌握,威权出人主之右,人莫敢言。”此乃令人发指的行径,偏生帝王家奈何不得,即位的唐穆宗是一个昏庸无能、耽于享乐的皇帝,军政大权悉交于王守澄及其亲信。穆宗时的宰相多是投靠王守澄之徒,也无所建树。才短短几年,穆宗因病而死,其子李湛即位,是为唐敬宗,王守澄又有拥立之功。敬宗只有十五岁,把政务交给权臣处理,每天与宦官们玩乐。当时朋党之争甚多,但每一派要取得胜利都必须先争得王守澄的支持。 唐敬宗玩心甚重,除了击球游乐之外,还喜欢在宫中“打夜狐”,即半夜捉狐狸。穆宗年纪轻,精力旺盛,经常连续几昼夜玩耍而无倦意,伺候在旁边的宦官们稍不遂他心意便会受到严惩,弄得这些宦官叫苦不迭。此时,以刘克明为首的一派宦官也嫉妒王守澄的权势,希望用换新君的方式得到皇帝的宠爱,进而取代王守澄的地位。公元826年,敬宗半夜猎狐归来与宦官们喝酒。酒酣之后,敬宗起身上厕所,突然灯烛全灭,刘克明等人趁黑暗之机把年仅十八岁敬宗杀死,矫诏让绛王即位。 刘克明以为大功告成,开始做专擅朝政的美梦了。可王守澄岂是等闲之辈?他联合亲信宦官,调集神策军把刘克明一伙全部杀死,迎立江王李涵即位,是为唐文宗。王守澄身具三朝拥立之功,官居骠骑大将军、右神策中尉,权力之高无以复加。唐文宗上台虽然得力于王守澄的拥立,但他对王守澄及其亲信的跋扈行为深恶痛绝。文宗使用以毒攻毒之策,利用王守澄与仇士良两个宦官集团之间的矛盾,成功地夺取了王守澄的兵权,赐其自尽。 唐文宗在诛除王守澄后,也曾想乘机一举诛灭仇士良为首的宦官。文宗的宠臣李训与郑注经过密谋,决定在皇帝率文武百官欣赏甘露之时把仇士良集团一网打尽。但因事情败露,仇士良等宦官趁乱劫持了文宗,并立即展开了血腥的报复,皇宫内血流成河,官吏被杀者千余人,李训家被劫掠一空,李训、郑注都被杀死。京城的无赖们也趁火打劫,整个长安鸡犬不宁。没有参预事变的丞相王涯等人也被处死,其亲属皆被杀死。这一事件,史称“甘露之变”。此后,仇士良视唐文宗如同傀儡。史称“自是天下事皆决于北司,宰相行文书而已。宦官气益盛,迫胁天子,下视宰相,陵暴朝士如草芥。” 开成五年,文宗病重,诏命太子监国。仇士良知道消息后,竟闯入宫中,声称:“太子年尚幼,且有疾,请更议所立。”随后不顾朝臣的反对,假传圣旨把太子降封陈王,立文宗之弟李炎为皇太弟。文宗死后,仇士良扶持李炎上台,是为唐武宗。 唐武宗是在仇士良的一手操纵下继位上台的。他倒也晓得感恩图报,上台后即加封仇士良为楚国公,但他身为皇帝,自然不满于仇士良的专权。见惯了宫中勾心斗角的仇士良看出了武宗的心思,于是主动提出告老还乡,武宗乐得顺水推舟,立即应允。不久,仇士良病死了,有人趁火打劫,告发他有不法行为,结果从他的家里搜出了数千件兵器。武宗一怒之下剥夺了他的爵位,没收其财产。据说,他家的财产用三十辆车子,运了一个多月还没有运完。 仇士良历经六朝,专权达二十余年,史称其“挟帝有术”。这些大宦官,莫不是得到皇帝的宠信,从而将皇帝生死废立掌握在手中,挟天子以令诸侯,将朝政弄得乌烟瘴气,天怒人怨,太监之祸患为历代帝王所忌讳,这也是洪武爷定下太监不得干政的警戒,若朕提拔了这些太监,会不会给朝政带来祸端?”朱瞻基细细思索了一番,颇有些犹豫不决,忽然仰面道:”王先生,以你看朕若重用了太监,会不会给朝政带来大唐的祸端呢?” 听了这话儿,王振面上露出一丝尴尬,毕竟自己还是个太监,这话儿无疑透着皇帝对太监的不信任,但他终究是不再是刚进宫懵懂的太监,什么都不懂,如今的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该做,甚至什么时候给自己造势,他都能很好的利用,眼下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想了想道:”回禀皇上,以奴才看不会?” 朱瞻基哦了声,道:”此话怎讲?” 王振没有立即答话,而是沉吟了片刻,道:”奴才早年诵读史书,见那唐书上说上元中,以北衙军使卫伯玉为神策军节度使,镇陕州,以拒东寇,以中使鱼朝恩为观军容使,监伯玉军。及伯玉入为羽林帅,出为荆南节度使,朝恩专统神策军,镇陕。广德元年,吐蕃犯京师,代宗避狄幸陕,朝恩以神策军迎扈。及永泰元年,吐蕃犯京畿,朝恩以神策兵屯于苑中。自是,神策军恒以中官为帅。建中末,盗发京师,窦文场以神策军扈跸山南。及还京师,赏劳无比。贞元中,特置神策军护军中尉,以中官为之,时号两军中尉。贞元已后,中尉之权倾于天下,大唐初年,太监只是门阁守御,庭内扫除,廪食而已,稍有不轨便遭到严厉的惩罚。中宗复位后,韦后当政,为了扩大内朝权势,发展阉人势力,并授予宦官品爵。中宗还派宦官外出监军,开唐代宦官监军的先河。同时,各派宫廷政治势力为了窥测上意,探听消息,纷纷巴结拉拢宦官,自此太监权力慢慢变大,等唐玄宗李隆基后,宦官至五品以上的即达三成,大太监高力士立下首功,被提升为内给事;后来又在诛杀太平公主一事中立下功劳,被提升为右监门卫将军、知内侍省事,成为宦官中的第一人。李隆基对高力士极为信任,四方奏请皆先省后进,小事即专决,即地方上报的书信、文件、奏章,高力士阅后拣重要的让玄宗过目,而一般的政事可以由高力士自行决定、处理,不必报知,这就开启了宦官处理国家政务的先例。 ^^^^^^^^^^^^^^^^^^^^^^^^^^^^^^^^^^^^ 第二更了,还有一更,请诸位围观! !! 953章:有教无类 当时,高力士可谓权倾朝野,皇太子李亨称他为二兄,其他的亲王、公主称高力士为阿翁,李隆基经常不叫他的名字而叫他将军以示尊宠,其他人可想而知。不过高力士虽然显贵,但是权势还不是很大,朝政始终还是掌控在皇帝和大臣的手中。唐玄宗李隆基为了防止宫廷内外大臣、将领、外戚交相结纳,采取了进一步削弱外朝、集权内廷的政策,并开始任用身边亲信宦官预政领军,如开元初,他就曾派宦官杨思勖领兵征讨安南之乱,功成后封杨思勖为辅国大将军。安史之乱使唐肃宗猜忌武将亲信宦官。安史之乱是宦官发展的重要转折点。安史之乱发生后,唐肃宗李亨因强藩作乱、险亡其国而开始对武将妄加猜疑,宦官则大受宠信,开始内掌军队,外监诸将,其权力从内廷向外朝逐步延伸,从间接向皇帝进言干预朝政到直接把持军政要职,最终形成了专权格局,碰上了李隆基这样的雄主,尚且还能镇得住,到了大唐后期,设神策军护军中尉二人、中护军二人,全由宦官充任,统率左右神策军、天威军等禁军。宦官掌握禁军便由此成为定例。本来皇帝是想用宦官来监军,控制武将,避免尾大不掉的情况再生祸乱,但没想到的是,宦官监军却带来了新的灾祸。由于宦官典军制度化,使其势力达到左右朝政、制驭百官的程度。可以说,大唐的宦官能左右皇帝,皆因拥立有功而权力增大。后来又直接掌握了兵权,宦官开始有恃无恐的干政,皇帝不得不依靠太监。” 朱瞻基听得暗暗点头,大唐太监干政得厉害,的确是因太监掌握兵权,皇帝与文臣对抗,也只能依靠太监,久而久之,那些太监便因帮皇帝而拥有大功,如此一来,权力、地位,兵权都有了,左右皇帝也就不在话下了。 只听得王振继续道:“到我朝洪武爷鉴于唐朝,宋朝太监统领兵权,才定下了太监的不可干政的规矩,这个规矩在奴才看来,只是让太监不得掌管兵权罢了,其他权力还是可以被太监利用的,如《明实录》记载:洪武年间的宦官曾多次被派出传达诏令、汇报军情、观兵阅胜、犒劳将士、监视大臣、察访官吏;核处天下税课、市易马牛,甚至出使周边少数民族及高丽、安南等地。洪武十五年实行的半印勘合制度,使得宦官居然凌驾于朝官之上,因为它规定了外延及王府重要政务都必须到内府勘合的内容。可见太监并非不可干政,此后永乐皇帝登基,太监才开始参与政事,但多也出使、专征、监军、分镇、刺臣民隐事等,并没有掌管军权,即便是郑公公六下西洋,也不过是内侍官而已?” 朱瞻基双眼闪了闪,他不得不承认王振说的是实话,鉴于唐朝太监掌管军权后带来的影响,不管是太zu定下太监不得干政,还是皇祖派遣太监下西洋,都有一条不曾动过,那就是不给太监兵权,没了兵权的太监,说到底就是皇帝的一家奴儿,皇帝信任的时候可以影响国政,升罢官员,虽然可以使天下沸腾(一旦失去皇帝的信任则死路一条,而且宦官根本不掌兵,权力也由各部门互相牵制,即使手中最恐怖的特务权力,在东西二厂外也有锦衣卫与之相亢,锦衣卫都指挥使却不是宦官。所以根本没有威胁皇权的可能,威胁,凌驾大臣倒是极有可能,如此一来,用起来也比那些外臣要放心的多。 若说先前还有些犹豫,那么经过王振这一番分析,启发,朱瞻基那点犹豫的心思彻底放开了,太监既不能威胁皇权,那皇帝何必放着不用呢,一旦这些太监也能读书写字,通晓典故,掌握圣人之言,等朕再碰上今日这等事情的时候,无须朕出面,只需派出身边的太监,让他们与那帮让人生厌的文官斗一斗,朕只需从中点拨便可,想到了这种好处,他眼里闪过兴奋的光芒:“对,就这么干!用太监来平衡那些大臣,省得他们老仗着人多欺负人,朕倒要看看到底朕的太监多,还是你们这些清流多!“兴奋了一阵,朱瞻基扭头对王振道:“王先生,你说太监如何才能与文人一样熟悉圣人之言呢?” 王振想了想,眼里光芒一闪,道:”这个容易,陛下可以让宫中的太监读书?“ “读书?”朱瞻基一愣,随即一喜道:“对啊,朕怎么没想到呢,太监识文断字了,也通晓圣人之言,朕身边不是积聚了一帮读书人呢?如此一来,朕还用得着怕那帮清流么?” 想到了这一点,朱瞻基脸上洋溢着兴奋,片刻的功夫,又黯了下来,让太监读书人,如何读,还需要老师,这可是个麻烦事。 王振似看出了朱瞻基的难处,躬身向前低声道:“陛下要让太监读书并不难?” “哦——是么?”朱瞻基扭头看了一眼王振,有些意外的道。 王振道:“据奴才得知,司礼监下有职掌古今书籍、名画、册叶、手卷、笔、砚、墨、绫纱、绢布、纸剖,还有书籍、佛、道藏、蕃藏的经厂,平日里宫中的太监么,多不识字,对古今书籍、名画、册叶、手卷多有毁坏,陛下可以此为借口,在司礼监下设一个太监学堂,提督太监为最高负责人,由掌司具体负责,下设“年长有势力”者六至八名为学长,负责处理日常学习、管理事务,这座学堂与那些读书人的学堂一样,选宫中的小内监入学!识文断字,并不难?“ 朱瞻基道:“怕就怕那些大臣不同意?” 王振道:“这也不难,一来,宫中的经场需要有学识的太监去管理,外臣不好说什么,再者,陛下大可让内学堂与地方学校一样,小内监入学也要拜拜至圣先师孔子的牌位和认课的词林老师,还要准备一份由手帕、白蜡、龙挂香组成的礼品,作为学习的束修(学费),如果暂时没有财力,还可以借贷,以后加倍偿还,如此一来,太监学的圣人之言,那些文官素来有教无类,自没有话说!” 朱瞻基点头道:“好一个有教无类,此举甚好,只是这课程,老师可有些麻烦,宫中的太监多不读书识字,便是勉强认识,怕也不通晓圣人之言,历代典故,又如何能帮朕呢?” 王振似早有谋划,想了想展颜一笑道:“陛下不必多虑,既是拜了孔圣人儒家的经典自是可以诵读了,课程大可以:《百家姓》、《千字文》、《神童诗》、《千家诗》、《孝经》等等启蒙读物,以及当时士人所习四书:《大学》、《论语》、《孟子》、《中庸》,再有就是习字,即“号书”。当然了,光是这些还是不够的,那些外臣大多熟读历史典故,陛下还可设置如《通鉴节要》、《大学衍义》、《贞观政要》之类的书籍让太监们学习如何以史为鉴,好效忠陛下!“ 朱瞻基嗯了声,觉得这法子倒也不错,《百家姓》、《千字文》、《神童诗》、《千家诗》、《孝经》等等启蒙读物可以让太监识文断字,《大学》、《论语》、《孟子》、《中庸》可以让太监明白圣人之言,《通鉴节要》、《大学衍义》、《贞观政要》则可以让太监知晓朝代更替兴衰,不至于太过乱来!“ 王振见朱瞻基点头,胆子顿时大了几分,继续索道:“至于老师,奴才当年便是教书出身,可以勉强试一试,不过奴才的学问自是比不上那些大学士,翰林院的进士们,所以……?“ 朱瞻基本就聪明绝顶,如何不知明白王振的话中之意,想要让太监牵制文官,那就需要将太监提到与文官一样的高度才学,而文官多半是自小熟读诗书,从这一点上太监是先天性不足,便是想要追赶,多半是不可能的,那唯有从老师上下手,动用好的师资力量这样才能逐渐缩小差距,从而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想了想,大手一挥道:“这个好办,平日里那些翰林编修也多半无所事事,朕可命翰林院编修、检讨、修撰等有学问的人担任教习,这样一来,还怕他们不能提高他们的学问么?” 王振大喜道:“如此甚好!” 朱瞻基目光闪了闪,忽然两道厉光在王振的脸上扫了一眼,那眼光如刀如剑,吓得王振差点没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吞了一下口水,紧张的道:“陛下……?” 朱瞻基面色凝重道:“朕将此重任托付给你,你可莫要让朕失望?” 王振吓了半死忙跪倒在地道:“奴才一定竭尽所能,不让陛下失望!” 朱瞻基嗯了声,并没有让王振起来,继续说道:“那些外臣素来对太监多有不满,内书堂还需定下规矩才好,也好让外臣看看,这太监并非不可读书?” 王振大声道:“这个奴才早已想好了两条规矩。” 朱瞻基道:“哦,说来听听!” ^^^^^^^^^^^^^^^^^^^^^^^^^^^^^^ 第三更了,请送上订阅哦,月票也要的说! !! 954章:我的柔情 王振道:“第一,只有每月的初一、十五和节令始可停学放假,其余无论寒暑,均须入学读书。 第二,每日学习,“凡背书不过,写仿不堪,或损污书仿,犯规有过者,词林老师批数目,付提督责处之”。轻者由学长用特制的木尺打手掌,重者罚跪,再重者要面向孔子牌位直立弯腰,双手扳着两脚成平衡才行,若双膝弯曲,学长会用界方没头没脑地一顿暴打。罚站弯腰的时间以一柱香燃完为准……?“ 朱瞻基心道:“这个规矩倒也不错,比起读书人还要刻苦几分,想来那帮翰林学士,若是看到了这场面,也不会多说什么?” 又商议了一番,便定下了这件大事,只是此事毕竟又违背祖宗规矩,让朱瞻基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便在这时,原先奉命而去的太监急急忙忙的返了回来,哭着道:“陛下,陛下……?” 朱瞻基面色一沉喝道:“何事?” 那太监哭着道:“午门外的那些文臣听了奴才传达的圣旨,非但不离开,还……?“ “还怎样?“朱瞻基喝道。 那太监抹了一把泪珠,呜咽的道:“还说今日陛下若不出去给他承诺,他们便不离开!“ “好!好!不离开,那就不要走了?“朱瞻基大怒的道:”你去,把那些沽名钓誉之徒给朕抓起来,他们不是不走么,锦衣卫的诏狱有的是让他们离开的手段!“ 那太监张大着嘴巴望着皇帝,迟疑的道:“真的抓么?“ 朱瞻基怒道:“朕的话便是圣旨!“ 那太监应了声,匆匆忙忙的去了。 望着那太监离开的身影,朱瞻基怒气未消,狠狠的道:“王先生,内学堂就交给你了,你尽快给朕办起来!” 王振大喜,这可是露脸的机会,朗声道:“陛下请放心,奴才一定不负陛下所托!”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大事,一直持续第二年六月才结束,最终的结果却是不尽人意,皇帝固然没输,却也做出了承诺,在未来的一年里,若皇后再不能为大明诞下太子,废后之举,还需进行,而看似取得胜利的言官也没好果子吃,先是进了诏狱被锦衣卫狠狠伺候了一番,折磨得差不多的时候才在内阁的运作下,被放了出来,随后作为首要人物,鲁穆任都察院御史,出巡江北、两淮等地,远离京城,二号人物王翱受命准备巡按四川,其他人员或多或少都受到了打击,所以整个京城,这大半年的时间里,闹得沸沸扬扬。 对于这些事情,杨峥并不知情,他除了每日训练神机营外,连翰林院都不曾去过,好在皇帝给了他旨意,他也不担心那帮言官乱嚼舌根子,每日下班后便坐在天井的枣树下,看沈艳秋习练剑法。 自从得到了批准,沈艳秋也没了顾忌,除了每日闻鸡起舞外,每日的黄昏也要舞上几下,当然了,有时候看得心痒痒,杨峥也没少与之对练,只是两人的实力相差太大,打了数月,杨峥还不曾赢过一次,一来二去,也就失去了兴趣,还不如端坐在枣树下,喝着茶汤,看着美人舞剑来得赏心悦目。 沈艳秋倒也不迫他,每日自顾自的习练,如此一来,数月后剑法大涨,心头着实欢喜了一日,此时舞罢每日必修的招式,方才凝神静气的收了长剑,瞥了一样枣树下的杨峥,走了过去。 杨峥急忙站了起来,忙不迭的递上干净的毛巾,然后将一盆热水端到了天井上,沈艳秋黑白分明的眸子闪了深闪,接过毛巾,在脸颊上擦了一下,然后开始在热水里搓了几下,清晰脖颈。 待她清洗干净了,杨峥又笑吟吟的将一杯上等的西湖龙井茶递了上来,道:“出了一身汗,喝杯茶吧?“ 沈艳秋不客气的接过茶汤喝了一口气,方才扭过腰肢在天井旁的一张竹榻上落了座,瞥了杨峥一眼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有什么事?“ “看姐姐说的,给自己心爱的女子送给丝巾,端盆热水、泡一杯热茶那还不是心甘情愿的,怎么说是献殷勤呢!“杨峥笑嘻嘻的道。 沈艳秋粉嫩俏脸闪过一丝似笑非笑的神色,继续喝着茶汤。 杨峥看了她一眼,嘿嘿一笑道:“姐姐,你看这屋子是不是大了些?“ 沈艳秋不置可否的嗯了声,便没有接下文。 杨峥有些气恼的继续道:“你看平日里我去办公了,你一个人在家,对着这么大一个房舍,是不是有些寂寞?“ 沈艳秋慢兹兹的喝着茶汤,斜愕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有事儿?“ 杨峥立即坐直的身子,大声道:“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儿,只是看姐姐一个人寂寞的很,陪姐姐说会儿话儿而已?“ 沈艳秋双眼眯成了一道弯弯的月牙儿,极为动人。“嗯,那说吧?“ 杨峥颇有几分被打败的感觉,耐着性子继续道:“我不在家的时候,姐姐不想找个人儿说说话儿?“ “这个想倒是想……?“沈艳秋迟疑道。 “想就对了?“杨峥忽然大喜道:”姐姐要不要我给你找几个人来陪陪你,这样的话,平日里我出去了,你也有人陪着你……?“ 沈艳秋双眼越发弯了起来:“最好是来三个对吧?“ 杨峥没觉察到这语气有些酸味,笑眯眯的道:“可不是,四个人儿不禁热闹,玩什么也有人凑啊?” “嗯,听起来很不错?”沈艳秋似笑非笑的道。 杨峥道:“何止不错,简直美妙了,你看你不想练剑了,想找个人说说话儿,有人陪你说话儿,你想打马吊了,嘿嘿,四个人刚刚好,你说你想出去逛逛街买件新衣裳,还有人给你错参谋,出主意,可不是好得很?” 沈艳秋嗯了声道:“好是好,可我若跟她们动手了,你会帮我么?” “这个,这个么,好端端的打什么架呢?”杨峥面色一红,躲闪的道。 沈艳秋不依不饶的问:“若非要打呢?” 杨峥汗了一把,看了一眼沈艳秋,心道:“这丫头莫不是看出什么了吧?嗯,先稳住了她再说了?“ “这个么,当然是帮姐姐了,你也知道的,姐姐可是我的小心肝,小宝贝,小乖乖,平日里只有我欺负,那能被别人欺负,还有没有王法?“杨峥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 沈艳秋双眼不再是月牙儿而是一道细细的缝隙,偏生那两道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十分的好看道:“这话儿算数么?“ 杨峥拍着胸脯道:“当然算数了,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了,姐姐忘了,你家相公可是人称诚实可靠小郎君,哪能说话儿不算数,这不是坏了我的名头么?“ 沈艳秋哦了声道:“若是彭家大小姐,李家姑娘,这话儿也算数么?“ 杨峥心头一惊,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沈艳秋,迟疑的道:“这个么,当然了!” “真的!”沈艳秋笑吟吟的道。 “嗯……?”既然认了,自是要一认到底了。 沈艳秋忽然咯咯一笑道:“你忘了,本姑娘可是弥勒教的妖女,不但会打架还会杀人的,万一我看着不顺眼,杀了你的大小姐,二小姐、李家姑娘,你不会怪我的吧?“ 杨峥心里咯噔了一下,心道:“我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这丫头可是在弥勒教长大的,心狠手辣那可是她一贯的作风,还真保不齐这丫头动了杀心,杀了大小姐、二小姐、李嫣儿……?” 沈艳秋见他迟迟不说话,扬起一张精致得极致的脸蛋,似笑非笑的道:“怎么,怕了?“ 杨峥嘿嘿一笑道:“怎么会呢?姐姐是弥勒教的人不假,可那是在认识我以前,如今可不是了?姐姐现在可是我杨峥的妻子,什么弥勒教,什么妖女那是对姐姐的污蔑!” 沈艳秋本来笑眯眯的,听了这话儿,忽然瞪大着一双漆黑的眸子,盯着杨峥,许久才道:“你刚才说什么?” 杨峥道:“我刚才说了,姐姐可不是什么弥勒教妖女,而是我杨峥喜爱的妻子,什么弥勒教,什么妖女那是对姐姐的污蔑!” 沈艳秋忽然眼圈一红,两滴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道:“你,你真是这么想的?” 杨峥一愣,立即明白了沈艳秋的心思,她骨子里虽高傲,其实对于自己弥勒教妖女的身份,极为敏感,这个词儿也只限于杨峥喊喊,若是换做了旁人早就一剑刺了过去,可以说,弥勒家的身份,一直是她心底忌讳,如今自己不但不嫌弃她的身份,还承认他是自己的妻子,立即打破了她的心房,不感动才怪呢? ^^^^^^^^^^^^^^^^^^^^^^^^^^^^^^^^^^^^^^^^^^^ 昨晚大台风,吹断了网络,所以昨晚没码字,要说这人还真不能懒,早上本想七点起来码字的,谁是听得呼呼的台风呼啸,又多睡了一会儿,这一睡直接到了十点半了,早上的码字计划就这么泡汤了,下午还有点琐事,看来只好晚上码字更新了,有月票,有订阅的都莫要忘记了!各种求的说! !! 955章:六月的天 他轻轻拉着沈艳秋的小手,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旁,往自己怀里拉扯,沈艳秋俏脸红红的,咬了咬红唇,翘臀微微一抬便坐入了他怀里,虽隔着衣物,杨峥仍能感受到哪里传递的柔软与弹性,舒服的哼了声,一脸的陶醉。 沈艳秋红着脸,将脸颊轻轻的贴在他胸口,柔声道:“有你这句话儿,我心满意足了,你把她们都接过来吧?“ “真的么?“杨峥大喜,忍不住身子一抖,那根降魔棒很不争气的做出了降魔怒目之状。 “嗯!“沈艳秋与他耳鬓厮磨了这么久,哪里不知道那是什么,红着脸应了声,越发将小脸儿贴在了他心口。 杨峥还有些担心的问:“姐姐不会一怒之下……?“ 沈艳秋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我倒是想杀了她们,只可惜我再也不是弥勒教的护法,而是你的妻子,怎么能再杀人呢?“ 杨峥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这丫头能这么想就对了!”鼻子闻着沈艳秋身上传来的阵阵体香,不免心猿意马了起来,身子微微一抖,降魔棒立即金刚怒目了,沈艳秋冷不防之下,惊叫了声,红着脸道:“你坏死了!”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双手忽然将沈艳秋拦腰抱起,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么,我的小乖乖,小可爱,天气如此之好,我们是不是……?” 沈艳秋大羞道:“我才不要,我不要!” 杨峥大笑道:“由不得你了!”抱着柔软的身子进入了左侧的厢房。 六月的北京城,就像被一团火时时在烤着一般,让人热得浑身透不过气来,白日倒也罢了,便是到了夜晚还是热得厉害,城墙上都烫得厉害,便是那床榻睡在上面也是热乎乎的,让人说不出的不服输,街上的杨柳卷着叶子,院子里各种花儿都低着头,透着一丝倦意,偶尔有一丝风吹来,也是热乎热乎的,那些狗儿则躲在大树底下伸长着舌头,大口大口的散着燥热,偶尔送出几声犬吠也是透着一股无力之感。 街道看不到行人,倒不是说这座天下第一城不繁华,实在是外面散发的热气太过吓人,人们宁肯在屋里呆着也好过出来被热浪包围,至少屋子里还有从井里打上冰凉的井水,地窖厉害有存着的冰块降温消暑,因此偌大的北京城,行人少得可怜。 就在这时,一顶小轿顶着烈日飞快的穿过几天毫无人烟的街道,往砖塔胡同赶去。要说这砖塔胡同在元代是大大的有名,元人李好古的杂剧《张生煮海》中找到佐证。在剧的第一折中张生与龙女定情后,家童凑趣,与龙女的侍女梅香**。家童云:“梅香姐,你与我些儿什么信物!”侍女云:“我与你把破蒲扇,拿去家里扇煤火去!”家童云:“我到哪里寻你?”侍女云:“你去那羊市角头砖塔胡同总铺门前来寻我。”足证元大都城里,已有砖塔胡同。但让世人铭记这条胡同,还是靠一个叫万松的老人。 万松老人本姓蔡,名行秀,河南洛阳人。十五岁时在河北邢台的净土寺出家当了和尚,后来云游四方,在河北磁县的大明寺继承了雪岩满禅师所传的佛法,专攻禅学。以后又重返净土寺,建万松轩居其中,故自称“万松野老”,而世人则敬称其为“万松老人”。万松老人博学多才,精通佛学,讲经说法透彻警人。他来到燕京,其身处空门、志在天下的胸怀受到了当时金章宗的极大赞赏。后来元朝定都北京时,元世祖、重臣耶律楚材慕名而来,投身门下,参学三年,万松老人平时给世祖讲经说道,告诫他要以儒治国,以佛治心,切勿乱施暴政,祸国殃民。世祖深深地记住了这些话。每至闲来无事,万松老人常常席地而坐给世祖弹琴吟曲。三年后,世祖为了纪念这种师徒之情,将宫中承华殿的古筝和“悲风”乐谱赠给了万松老人。老人圆寂后,人们为他建了这座朴素别致的砖塔。紧靠砖塔北侧的街巷也随之而得名“砖塔胡同”。 但不知为何,此塔渐渐无人问津,不知何年,有人倚塔造屋,外望如塔穿屋而出,再以后居住于此的人开起了酒食店。“豕肩挂塔檐,酒瓮环塔砌,刀砧钝,就塔砖砺,醉人倚而拍拍,歌呼漫骂,百年不见香灯。”砖塔胡同本就靠这座塔的名气渐渐被人熟知,如今塔无人问津,这条胡同可想而知了。 四位轿夫不时的抬头张望,他们已经在街道走了整整一个上午了,蒸笼一样的京城,让四人有些透不过起来,若再不到目的地,四人怕是要丢了轿子,虽说得罪了轿子了官家老爷吃罪不起,可这么活活的热死也非四人所愿。 轿子里官儿似有所感觉,不时的拉开了帘布看看,只是外面的热气实在热得厉害,只看了几眼,一张略显肥胖的脸蛋立即溢满了汗珠,那一身大红色的圆领官袍已经湿去了一大片,显然轿子里也并不好过,他眯着双眼看了几眼胡同,自言自语的道:“这个小王爷也真是的,北京城那么大,偏偏选中了这个无人问津的地方,这不是找罪受么?” “老爷,是否歇一歇?”为首的轿夫有些吃不消,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哀求的道。 “是啊,老爷,这天儿太热了,我们有些吃不消了?”其他三个轿夫也哀求起来。 “歇什么歇?耽误了大事,你们吃罪得起么?还不给我快走?”那官员关上车窗。伸手摸摸面颊,竟然有潮湿的感觉,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滚圆肥胖的脸颊仿佛被雨淋了一般,黏糊糊的。 四个轿夫各自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轻叹了一口气,低头继续前行。 好在街道上还栽种了不少杨树,因多年无人问津,竟长得比其他街道还要高大了几分,四人靠着树荫处慢慢前行,倒也能支持,如此这般也不知走了多久,却见前面的街道上少了许多杂草,抬头望去,便见在前方不远处,有一座四合院,四合院前方数丈外的街道都被水儿洒了个通透,被两侧的风儿轻轻一吹,竟有几分凉丝丝的感觉,是个轿夫各自看了一眼,心头拥出一丝喜色,奋力走向那有些泥泞的街道。 如此这般又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可看见一排排的杨树深处,露出一张朱红的大门来,从门前可以看到里面栽满了古树,不知是洒上了水儿的缘故,院子里的古墓竟透着几分雨后的清晰之感,尤其是已一族一族的翠竹,随风而动,一股清澈心扉的凉爽之感从四人心底涌起。 “老爷,可是这家院子?”为首的轿夫停下脚步,扭头轻声问了声。 帘窗再一次被一只白皙的手掌给拉开了,露出了那官员肥胖的脸,他似乎也觉察到这里的凉爽,猛吸了一口气后,又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才开始张望起来,前方的四合院很大,足足是他家中的两倍,院中各种古木比比皆是,让整个院子透着春日般的凉爽,难得是一簇一簇的翠竹都穿插得恰到好处,一些不知名的花儿,盛开其间,让这个院子颇有几分春意盎然之感,这对六月的北京城来说,绝对是一处理想的住处。 “想不到这条破败的胡同里,竟还有这等院子?”那官儿嘀咕了声,又眯着双眼看了几眼,开口道:“进去吧?” 四个轿夫闻言大喜,这里无疑是歇息的最佳住处,不等那官儿放下帘布,便迈开了步子飞快的走进了院子。 院子门前并没有什么护栏之类,唯有两个家丁打扮的人儿左右两侧站立,看见轿子走来,其中一个家丁喝道:“什么人?“ 轿中的官儿伸出那张圆脸对着那家丁模样的人儿,喝道:“速去告诉你家主人,就说京城一个姓刘姓官儿来找他?“ 那家丁上下打量了一下轿中的官儿,不敢多言,转身便进了院子,不多时便不见了人影。 四个轿夫难得有这么好的歇息之地,倒也不急着进去,只觉得这样的日头下,若能在这样的地方多站一会儿比坐在自己家里还要凉爽几分,因此四人一听让等候,并不显得十分焦急,若不然依着他们堂堂都察院刘观的轿夫,岂能任由一个家丁呵斥。 那家丁出了没多久,便喘着粗气跑了回来,先前的凌人的气势,顿时去了一大半,换做了一脸的笑容,恭敬的走到轿子跟前,抱拳行礼道:“我家小王爷请刘大人进去!“ 轿子传出嗯的一声,四个轿夫会意,这是自家老爷发话了,不敢怠慢,吆喝了一声,便向那大门走去。 ^^^^^^^^^^^^^^^^^^^^^^^^^^^^^^^^^^^^ 刮台风网路一直不稳定,调整了一下午没弄上,只好去了一趟网吧给诸位上传了!请送上订阅哦! !! 956章:有辱斯文 两个家丁急忙奔了过去,搬开了放在门前的障碍物,以便让轿子好抬进去。 若说外面还看不出什么,进了院子里,那才叫别有洞天,假山、水榭、亭台一样都不少,难得是一花一草莫不是经过精心设计,透着章法,配上几间错落的粉墙黛瓦的房舍,竟让人产生几分错觉,这里是北京城还是苏州城呢。 那几间粉墙黛瓦的房舍四周被一簇簇的翠竹围绕,数丈高的翠竹,不少已经被茂密的枝叶压弯了腰肢,正好落在了粉墙黛瓦之间,让整个房舍若隐若现,透着几分神秘之感。 四个轿夫只觉得这院子怎么看都好看,怎么看都看不厌,奔波了大半日的燥热,疲倦迅速消了大半,让人说不出的舒坦。 轿中的刘观则捻着长须暗暗点了带你头,这院子布置虽没有江南的小桥流水人家之感,但比起眼下的北京城大多数的庄园,这里就显得清静幽雅,让人眼前一亮。 这时从东侧的一处房舍里走出来一个清秀的小厮,走到刘观跟前极有礼数的抱拳行了一礼,道:“我家小王爷在东侧的厢房等候大人,请大人随小人进去?“ 刘观嗯了声,前面的轿夫急忙将轿子微微倾斜,刘观低头弯腰便出了坐轿,跟着那小厮穿过一条长廊,绕过两簇翠竹,便进了东侧的厢房。厢房并不大,用湘妃珠帘隔着,刘观刚靠近,便觉得一股淡淡的凉意从房中袭来,让人好不惬意。 “微臣都察院左都御史刘观见过小王爷——?“珠帘外刘观恭敬的道。 里面一阵沉默,许久才听得一个声音道:“刘大人不必拘礼,进来说话!“ “谢小王爷!“刘观道了声谢,用手拨开了珠帘,带动了一阵响动,一侧身走了进去。 若说刚才外面还是有些热气的话,那进了房舍里,那就是彻底的凉爽了,阵阵的凉意扑面而来,让人燥热了大半个上午的刘观狠狠的吐了口浊气,这才开始大量起房舍来,布置极为简单,除了几排书架外,便是各种文人字画,一张竹黄的小床,几张桌椅,就再也看不到其他的装饰品,但看上起却是极为舒服。 厢房里并不见有人打扇,却见东侧的有凉风吹进,他知道这房舍一种供人消暑的“凉屋”。“凉屋”通常傍水而建,采用类似水车的方式推动扇轮摇转,将凉气徐徐送入屋中,或者利用机械将水送至屋顶,然后沿檐而下,制成“人工水帘”,屋子里自然会凉快起来……?“ 就在刘观打量之际,忽听得一个声音从一道屏风里传了出来:“这么酷热的天气,刘大人赶了半天路,先喝一碗酸梅汤降降暑期!” 屏风里的声音不紧不慢,透着一股优雅,话音一落,早有一个小厮捧着一碗酸梅汤走了进来,递给了刘观。 酸梅汤是老北京传统的消暑饮料,在炎热的季节,多数人家会买乌梅来自行熬制(也有用杨梅代替乌梅),里边放点白糖去酸,冰镇后饮用后,消食合中,行气散淤,生津止渴,收敛肺气,除烦安神,常饮确可祛病除疾,保健强身,是炎热夏季不可多得的消暑茶汤,刘观顶着炎炎烈日前来,出了一身大汗,早已口干舌燥得厉害,闻言也不客气,接过小厮送来的酸梅汤一趟头咕噜咕噜几声喝了个底朝天,顿感浑身的燥热去得干净,说不出的舒服。 便在这时,那屏风里的声音再一次传出道:“废后一事可有进展?“ 一听问话,刘观急忙放下碗,摇了摇头道:“皇帝已经下了指令,看皇后与孙贵妃谁先诞下龙种,再行废后之举?” 屏风里一阵沉默后,忽然语气提高了几分道:“怎么会这样?” 刘观叹了声道:“此事说来也奇怪,皇帝本一心一意的要废了皇后,好立下与他青梅竹马的孙贵妃为皇后,下官从小王爷这儿得到消息后,便连夜鼓动了言官上书,一切与小王爷所料,那些清流一听皇帝要废后,竟不要命的上书,还闹到了午门外,逼着皇帝做出承诺?“ 屏风里哼了声道:“这些清流个个都想留名青史,这样好的机会,自不过错过?” 刘观呵呵一笑道:“小王爷说得极是,那些腐儒最喜欢做这种毫无益处的事情,这不,在午门跪了整整一日,惹得皇帝也大怒不已,派遣锦衣卫将鲁穆、王翱等人给抓了起来?” “皇帝既是愤怒,为何不见了动静?”屏风里冷声问道。 刘观道:“这事说来下官也十分的好奇,当日的情景,陛下亦然下了决心废后,到最后却是用两位娘娘的肚皮说话,陛下从未喜欢过皇后,用肚皮说话,只要皇帝不去皇后的寝宫,那皇后便是再能干,只怕也生不出皇子来,这一手不得不说高明?” 屏风里一阵沉默,许久才道:“可知皇帝见了什么人?” 刘观想了想道:“皇帝之前召见过内阁的几位大臣,商议废后一事,但此事毕竟是大事儿,再说了那皇后也没什么过错,内阁岂敢答应,此后,皇帝倒没见皇帝召见过谁……?” “莫非是皇帝自己想出来的?既有了这个高明的主意,皇帝大可一开始便用上,不必将局面弄得如此难看,才不得已为之,可见这主意并不是皇帝自己想出来的,他的背后还有一个高明的人啊?“屏风里小王爷似自言自语,又似对刘观言语。 刘观点了点头道:“小王爷的分析极有道理,下官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前些时日,下官暗暗打探了一下,皇帝在当日出了一趟皇宫,见了一个人?“ “谁?“屏风里的声音明显变得紧张起来。 刘观道:“当今侍读学士杨峥!” “又是他!”屏风里冷哼了声,语气透着一丝愤怒。 刘观不知道小王爷为何用了一个“又”字,语气还如此愤怒,心道:“那姓杨的小子什么时候得罪了小王爷了?” 屏风里说完了这句话儿后,沉默了一阵,许久才叹了口气,低声道:“小王本想利用这件事,让新皇帝名声扫地,想不到功亏一篑,实在可惜?” 刘观面上并没露出惊讶的神色,事实上最初用皇后这件事做文章,他就觉得必败无疑,这些会日,他通过观察,当今皇帝虽刚刚登基,却是个极有主见的人,处处透着精明,再者内阁杨士奇、杨荣、杨溥那三个老狐狸处处帮衬着,光靠言官是绝对取不到什么成果,如今的言官经过洪武、永乐一朝,早就没了胆色,这不,被皇帝送入诏狱一吓,便立即丢了攻势,哪里还有洪武时期的不要命的死谏传统,利用言官的作用并不大!但这个道理小王爷是不知道的,当初他也不知是怎么就鬼迷心窍的,一时收了汉王的重礼,说是重礼一点不为过,一幅《清明上河图》可是无价之宝,若非如此,凭着他今日的身价,地位银子他根本不愁,也不至于答应做了小王爷的内应是,正思索之际,却听得屏风里声音再一次响起:“小王听说,皇帝开始在皇宫了设置太监学校了?” 刘观心头微微一惊,这事情也是这两日才从宫内传了出来,他这个都察院左御史也是在今日一早才知道的,听小王爷的口吻,似比自己还早些知道,看样子这宫中,着实有不少汉王的眼线!也不知皇帝身边有几个?“ “小王爷果然消息灵通,下官今早才听说皇帝命那王振司礼监下,设置内书堂,提督太监为最高负责人,由掌司具体负责,下设“年长有势力”者六至八名为学长,负责处理日常学习、管理事务!“说到这儿,刘观一笑,道:”可笑的是,那小内监入学也要拜拜至圣先师孔子的牌位和认课的词林老师,还要准备一份由手帕、白蜡、龙挂香组成的礼品,作为学习的束修(学费),如果暂时没有财力,还可以借贷,以后加倍偿还。真是有辱斯文!“ 屏风里并没有就刘观这话儿多说什么,沉默了片刻后道:“不知刘大人对此事如何看?“ 刘观闻言并没有立即答话,而是凝神想了想道:“此事看似是皇帝为了提高太监的政务水准而为,实则是通过为废后一事做准备?“ 屏风里哦了声,帘布微微一动,道:“此话怎讲?“ ^^^^^^^^^^^^^^^^^^^^^^^^^^^^^^^^^^^ 今晚就这么多了,上传这一章的时候才发现,五月已经过了一大半了,也就是说五月还剩下两个星期了,目前月票榜上还排在最后一位,这可不是好现象,所以在这里陈恳的求几张月票,这个时候的月票,虽不能一票顶两票,但一票足以改变战局,因为大家相差的并不多,你一票,我一票就能排名上前有些,所以求诸位送新鲜出炉的月票! !! 957章:各显神通 屏风自始至终都是默默的听着,只是偶尔屏风动了一下,显示着里面的那个人还在,刘观喝了酸梅汤继续说道:“等仁宗登基后将文渊阁大学士杨士奇、杨荣、黄淮等进秩,并进杨荣为工部尚书,从此入文渊阁者都相继进尚书秩。这样一来,正五品的大学士兼有正二品的尚书衔(后来又进正一品),具备了符合执政大臣的品级。于是,首席大学士即所谓首辅实际上具备丞相的职能,只是没有丞相的名义而已,天下文官以内阁为首,这股力量如何,不用下官多说,小王爷想必也能想象得到!” 屏风里嗯了声道:“从内阁到六部多半是读书人,一旦形成了气候,这股力量足以让皇帝头疼?” 刘观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所以皇帝想做什么事,文官都要管,从我永乐时,文官就想重新夺回失去的相权,所以他们不断的想要限制皇帝,这样一来,皇帝不免心头有些担心,若是雄主倒也罢了,倘若是东汉时的少主,那整个朝政岂不是都被文官所控制……?” 屏风里停顿了片刻,朗声道:“你是说皇帝让太监读书,其实想利用太监对抗文官集团!” 刘观笑道:“可以这么说,自古帝王治国,除了以天下为己任外,还需要一种平衡朝堂的手段,否则即便是皇帝,也是做不出什么事来的?” 屏风里哦了声,并没有接话。 刘观继续道:“文官实力强大,必然引起皇帝警觉,如此就需有人制衡约束,而皇帝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唯有利用身边的太监了,他们要的只是权利,必须靠着皇帝赋予的权利对抗文官集团,这样一来,朝政在争斗中保持了一种平衡,皇帝只需从中把握天平便好!今皇上睿智果敢,自不愿意看到文官壮大,所以及时的重用太监,依下官看皇帝这么做,说到底还是想平衡内阁制度?“ 屏风里嗯了声,自从朱瞻基登基后,皇帝与内阁的运转上,他首创了“票拟”和“批红”制度。即内阁拥有“票拟”之权,便是代皇帝草拟各种文书,大部分是政务奏请文书的批答。它可以是先与皇帝共同讨论,作出决定后再草拟成文字,更多的是内阁先拟好批答文字,连同原奏请文书一起送皇帝审批。皇帝用红笔在奏章和票拟上批答,称为批红。对票拟内容不同意时,皇帝可以加以改动或发还内阁令其拟,称为“改票”。 在这几道工序完成后,还有最一道。即“盖玺”,任何文书必须要盖上玉玺有具有法律效力,这大家当然都知道,而负责掌玺的并非皇帝本人,而是司礼监掌玺太监。由于皇帝不可能事必躬亲去处理国家事务,而且又不信任内阁的大臣,便让最亲信的太监掌握审批政务的最后一道门槛,而这些太监多半不识字,根本发挥不了皇帝想要的作用,这次废后一事上,文官只是通过言官就让皇帝手忙脚乱,内阁还没参与,其他六部也只是观望的态度,若是全都参与其中,就算皇帝也无能为力,所以他继续太监帮自己,让太监读书,学习典故,这是平衡朝堂的第一步,而分权给太监则是第二步,皇帝只需从中做出掉和,便可在博弈中取得胜利,因为太监的权力来自皇帝,他们必须依附皇帝。 两人这一番分析后,暗暗佩服朱瞻基的用心,好一会儿才听得屏风里道:“我朝太监与文官势不两立,自洪武爷开始,太监都不得干政,永乐爷虽得到重用,不过是厂卫之权而已,算不得干政,如今皇帝公然设置内书堂,让太监读书识字,参与政要,如此违背祖宗制度之事,那些文官岂能答应?” 刘观道:“答应自是不能答应,只是……?” “只是什么?”屏风里那人道。 刘观道:“只是经过废后一事后,我都察院元气大伤,未必能起到作用?” 屏风里那人道:“此事违背祖宗大事,皇帝面对可不仅仅是你们都察院,内阁、六部未必都肯答应!“ “哦,小王爷此话怎讲?“刘观双眼亮了一下,若是单靠都察院的确难以与皇帝较劲,毕竟皇帝手中还有东厂,还是锦衣卫,这些人可不是吃素的,当真惹怒了皇帝,让锦衣卫、东厂将自己的都察院一并给端了,那可得不偿失了。 倘若有内阁、六部参与,那就不怕了,皇帝纵然会愤怒,也未必敢公然与内阁争斗,都察院从中谋取些好处也未必不可,再者退一步说,纵然皇帝愤怒了,敢与内阁较劲,倒霉的是内阁,自己的都察院未必会有事,此举可以说,对都察院毫无害处。 屏风里那人继续道:“内阁拥有“票拟”之权,便是代皇帝草拟各种文书,大部分是政务奏请文书的批答。它可以是先与皇帝共同讨论,作出决定后再草拟成文字,更多的是内阁先拟好批答文字,连同原奏请文书一起送皇帝审批。皇帝用红笔在奏章和票拟上批答,称为批红。对票拟内容不同意时,皇帝可以加以改动或发还内阁令其拟,称为“改票”。一旦太监强大起来,看皇帝的势头,这改票的权力大有放任给太监,如此一来,太监大可凌驾内阁,六部之上,试问那些内阁大臣、六部官员会让一个太监在他们身上作威作福……此事,你都察院只需想从中引导,剩下的就交给内阁了,以内阁想壮大文官集团,势必不会答应此举,到时候少不了一番争斗,那时刘大人左右都察院,趁机上书,若是皇帝一怒之下,痛打都察院,如此一来,势必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从而君臣离心离德,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刘观细细想了一番,觉得其中大有利害可循,的确是壮大都察院的好法子,便躬身应道:“ 下官遵命。” 屏风里那人又道:“此事干系重大,可要小心行事,日后有何变化,你大可来此地,小王再告知与你!“ 刘观又应了声,不再说话。 “此事干系重大,刘大人还是早些回去准备,小王就不多留了!“屏风里轻飘飘的丢出了这么一句。 刘观这才回顾神来,倒不是他不知趣,实乃这房舍太过舒服,让他有些舍不得离开,总想再带一会儿,等日头小一些,再回去,可人家根本就没有留客的意思,也不好多待,起身抱拳道:““是,卑职告退。” 刘观记忆力极好,也不用小厮指引,穿廊过厅便出了厢房,正要出朱漆大门,却听得一个小厮喊道:“刘大人请留步?” 刘观看了看院外的日头,心头直有些发憷,听了这小厮的喊叫声,登时大喜,心道:“莫非是小王爷让这厢房里多待会儿?” 却见那小厮气喘吁吁的走出来,将手中一个包装极好的盒子递给了他,道:“我家小王爷说了,刘大人喜好书画,这幅前朝张择端的《金明池争标图》特意让小的拿来给刘大人,好让刘大人回家欣赏欣赏。 刘观这些仗着都察院着实收取了不少银两,银两一多就觉得没意思,他毕竟是个读书人,有了银子的读书人,不免有些艺术追求,而在众多的艺术领域里,他不喜好诗词,也不喜欢听小曲,更别提是什么小说,话本了,他唯一的嗜好就是字画了,而众多的字画当中,他唯独前朝宋朝张择端的画卷,以及赵孟頫的行书,这事情也不知怎么被小王爷得知了,前些时日送了他期盼依旧的《清明上河图》,让他着实欢喜了一阵,这也是让他下来决心,答应帮助小王爷利用都察院刻意将朱瞻基废后一事弄大,起初他还有几分担心,可此事都过了大半年,不见有人追究,他的胆子也大了起来,这些时日与小王爷联系也频繁了起来,从中获取的好处也不少,赵孟頫的几幅字画他都有收藏,起初他怕小王爷弄些赝品来,特意找个师傅鉴定了一番都是真迹无疑,如此一来,他办事也卖力了许多,此时一听是张择端的另一幅画卷,登时大喜过望,道:“小王爷太客气了,下官怎么好意思收呢?“ 那小厮呵呵一笑道:“我家小王爷说了,区区几幅字画算不得什么,刘大人不嫌弃才好?“ 刘观忙道:“不嫌弃,不嫌弃!“话音一落,一双手迫不及的伸了过去。 那小厮有些鄙视的笑了一下,将字画递了过去。 刘观也不多看,抱了盒子便拱了拱手出了朱漆的大门,是个轿夫见自家老爷出来,又看了看日头,心里有些不情愿,有心想等一等,可一看自家老爷兴冲冲的模样,那还敢多言语,只好放下轿头让刘大人上了轿子,随着一声吆喝,四人冒着正毒的日头,咬牙走了出去。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拜托了! !! 958章: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 ) 轿中的刘观开始思索着如何将皇帝让太监读书这件事儿,引到分夺内阁大权的事上来,这事儿要说只是一句话儿的事,但杨士奇那个老狐狸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而且那家伙为官多年,也没什么把柄,只要他不上当,此事未必就可行,可小王爷想要通过此事挑起内阁与皇帝的争夺,从而带动六部,以及天下文官卷入其中,造成群臣离心离德的局面,这一招不得不说有些狠毒,但此事未必能成功,第一当今皇帝看似是新君,但其心思、手段可不是建文帝能比的,第二杨士奇、杨荣、杨溥也不是方孝孺、齐泰、黄子澄不知政务的腐儒,相反他们对你政务能力极强,皇帝让太监读书从而干预政事,他们或许会反对,可未必会为了夺权,造成皇帝与天下读书人离心离德的局面,因此小王爷的计划虽好,目的却不好达到……?不过此事成不成功,他并不在意,朱家谁做皇帝都一样,他不过是跑腿的,如此头疼的事,不想也罢!他细细揣摩了一番,才想起手中的画卷,忙打开欣赏起来,这幅画卷描绘北宋京城汴京(今河南省开封市)金明池水戏争标的场面。画面苑墙围绕,池中筑十字平台,台上建军圆形殿宇,有拱桥通达左岸。左岸建有彩楼,水殿,下端牌楼上额书“琼林苑”三字。 池岸四周桃红柳绿,间有凉亭,船坞,殿阁。水中龙船屑楼高阁,人物活动于楼内外;龙船两侧各有小龙舟五艘,每艘约有十人并排划桨,船头一人持旗;另有数只维游其间。书面左,下两侧的苑墙内外,人群熙来攘往。全图约有千余人,虽然人物微小如蚁,但仔细观察,比例恰当,姿态各异,神情生动,颇具艺术魅力,素来被文人雅士喜欢,在士林中张择端的画卷那就是无价之宝,如今这位大画家一生的两幅画卷都在自己手中,让他心里不免有几分得意,一路欣赏下去,当目光触及左下角的粉墙上有楷书小字“张择端呈进”五字款,顿感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也罢,冲着这几个字,本官就为你走一趟内阁,事情成不成,就看天意了!“说完,拉开了帘布,喝道:”别回家了,去内阁!“ “喂,坏人,你行不行,再不行的话,我可不伺候了,热死我了?“杨家的四合院里,沈艳秋满脸香汗的冲着天井下正在忙碌的身影问道。 那身影不断的变幻,烈日下同样是一身的汗水,月白色的短衫已经被汗水湿透了一片,听了这话儿,那身影嘻嘻一笑道:“行不行,昨晚姐姐不是试过了么?“ 这话儿有几分调戏的味道,沈艳秋终究是女儿家,一张粉脸立即涨得通红,哼了声道:“不要脸!“ 那忙碌的身影哈哈一声大笑,忽然扭头道:“好了!” 沈艳秋立即惊喜的道:“真的?” “我什么事情骗过姐姐?”那身影站起身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道。 沈艳秋哼了声,却是打趣的道:“你骗人家还少么?” “这一次绝不会骗你了?你也来感受感受?“那身影吐了口气,一脸舒服的道。 沈艳秋看了看对方一脸舒服的模样,忍不住走了过来,只听得呼呼几声,哪一个半人高的拨风机器竟转动了起来,阵阵的凉风,顿时去了一半身上的凉爽。 “这个叫什么,你怎么做到的?“沈艳秋大喜道。 那身影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杨大人,自从北京进了六月,我们的杨大人就开始捉摸着制作降温的工具了,埋头一番研究后,总算从古籍中找出了 “叶轮拨风”的大型纳凉器具,其取凉效果非常可观。据《西京杂记》卷一中就有这样的记载:“长安巧匠丁缓作七轮扇,大皆径丈,相连续,一人运之,满堂寒颤。”这段文字过于简练,我们无法得知这种“叶轮拨风”的详情,想象中它的拨风原理应该是利用叶轮的旋转形成风源,即在巨轮上安上七个叶片,一人摇动手柄,七个叶轮飞速旋转,空气被搅动起来产生凉风。当然这种大型设备一般人消费不起,皇家贵族才享用得了。但碰上了我们的杨大人,经过数日的准备,琢磨,反复实验,总算是取得了一些成果,今日打算让沈艳秋感受感受,从早上一起来便开始捣鼓了,不得不说这个东西看着简单,真要捣鼓起来也是极不容易的,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通过运作,将七片轮扇安了上去,然后利用水能的转换,将这个古代的科技一举给推动了起来。 呼呼的凉风,让沈艳秋好不凉爽,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侧目看了一眼杨峥道:“你这人还真让人看不透,平日里看你吟诗作对,还以为你只知道书上的事儿,没想到这个也懂,你到底有多少本事没有展现出来啊?“ 杨峥哈哈一笑道:“这个么,不好说!要不,再给你展示一样?“ 沈艳秋已经来了兴趣,闻言立即惊喜的道:“什么?“ 杨峥道:“还记得刚才给你说的黄瓜么?“ 沈艳秋点了点头道:“你是说胡瓜!“ 黄瓜原来不是中国内地的蔬菜。汉朝时,张骞奉汉武帝之命出使西域,从“胡人”那里带回来许多好吃好看好玩的东西。这些好东西也从宫廷流传到了民间,在内地推广开来,黄瓜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黄瓜起初被称为“胡瓜”,它和大蒜(葫)、芫荽(胡荽)、芝麻(胡麻)、核桃(胡桃)、蚕豆(胡豆)以及石榴、葡萄、无花果等很快在中原地区落地生根了。到了隋朝,一次厨子给隋炀帝端上一盘菜,隋炀帝问是什么菜名,厨子说是凉拌胡瓜。隋炀帝很不高兴,即令将胡瓜改名为黄瓜。从此,才有了黄瓜这个名字。 明朝初期,有一年的寒冬腊月,身为皇帝的明tai祖朱元璋突然觉得吃什么都没胃口,他只想吃黄瓜。于是,宫里立刻派太监四处寻找黄瓜。最后,终于在京城的一条小巷里看到一个人在卖两根新鲜的黄瓜。但两根鲜黄瓜的价钱却是两百两银子。 太监嫌贵,那人说不买就算了,他要自己吃。说着,那人拿起一根黄瓜,三两口就吃完了。太监一看,急忙乖乖地掏出了一百两银子。卖黄瓜的人说,现在一根黄瓜也要卖两百两银子。 太监刚想说话,那人又拿起剩下的唯一一根黄瓜,要把它往嘴里送。太监只好又乖乖地拿出一百两银子,买下了那根黄瓜,拿回去给朱元璋吃,那会儿黄瓜也算是稀缺之物,如今经过数十年的栽种改良,黄瓜不再是皇宫里的人才能吃的,就是寻常的百姓也能在夏季吃上一根清脆的黄瓜了!沈艳秋不知他好端端提起黄瓜做什么,不免好奇的问:“你又想做什么?” 杨峥嘿嘿一笑道:“姐姐最近不是老抱怨脸上肌肤干燥么?” 沈艳秋心儿一跳,急忙伸手摸了一把脸颊,心道:“很明显么!“ 杨峥得意的一笑,道:“不瞒姐姐,在我家乡有个方子,能让这黄瓜美容,姐姐这干燥的肌肤立即就变得光滑如水?”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纵是妖女也不例外,闻言一把拉过杨峥的臂膀,道:“你快说,快说是什么方子,我试一试?“ 杨峥微微愕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哎呦一声道:“疼死我了?“ “哎,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抓得太紧了?“沈艳秋大窘,面色一红随即骂道:”都怪你了,你有方子也不早说,明明知道人家,人家很在意的嘛?“ 杨峥哈哈一笑道:“现在说也不晚啊?“ 沈艳秋道:“那你还不快说!” 杨峥按照前世女友学来的黄瓜美容法,细细的说起来:“黄瓜去皮,然后捣成汁水,再加入一直鸡蛋,把蛋白和黄瓜汁混到一起,加上一点滴白醋,调匀后,涂于眼部,然后闭眼养神一盏茶的功夫。清洗干净后,用手轻轻按摩眼部肌肤,不可大力,因为眼周肌肤特别脆弱就可以了?” 沈艳秋哪里听过这样的方子,一脸不可思议的道:“这样就行了么?” 杨峥见她一脸不信的感觉,当下也不含糊,随手找来一个黄瓜,然后先用水泡一会儿,去除残留农药。用削土豆皮用的那种削皮刀把黄瓜削成片,很薄很薄的那种,随后便要往沈艳秋的小脸上贴上去!“ 沈艳秋有些紧张的道:“你,你要想做什么?”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道:“让姐姐见识见识你家相公的黄瓜美容法!” 沈艳秋顾盼生姿的白了他一眼,嗔道:“讨厌……?“却是极为顺从任由他将薄薄的黄瓜片儿贴在了俏脸上,那黄瓜已经被杨峥贴得很薄很薄,贴在脸上不会掉下来,不多时一张俏脸上,满是黄瓜,那模样倒也有趣。 沈艳秋有些担心的问:“这样可以么?“ ^^^^^^^^^^^^^^^^^^^^^^^^^^^^^^^^^^^^^^^^^^^^^^^^^^^^^^^^^^ 第二更送上,请诸位围观了,两天假期结束了,明日又要上班了! 959章:清水出芙蓉 杨峥哈哈大笑道:“相信你家相公吧,只要一盏茶的功夫,姐姐就会感到一个不一样的自己!”沈艳秋心头虽有些忐忑,可听他说得如此动人,不免有些心动。 一盏茶的功夫并不长,搁在前世也就是一支烟的功夫,杨峥便开始动手取下贴在沈艳秋脸上的光滑,先从额头开始,然后是两边脸颊,沈艳秋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心头不免忐忑,这个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弥勒教护法,竟是一动也不敢动,杨峥取下最后一片黄瓜,拍了拍手道:“好了,你摸一下看看!” “这样就好了么?”沈艳秋不相信这美容之法会是如此的简单,她虽长在弥勒教,但平日里也听过不少女人美容的法子,什么在温水中加放一勺杏仁油,拌匀,放入柔软棉质的小毛巾,让它吸满水分后,趁温热敷在脸上,直到湿度降低,重复浸温水、敷脸的步骤数次,让皮肤做到简单的桑拿。杏仁油能使皮肤软化,变得柔滑,温热感有助于舒缓皮肤,以便让皮肤更好的吸收,从而让几肌肤水嫩,还有一种是把淘米水煮沸,放入鹿角胶让其融化,再加入糯米熬成粥,粥就变成半透明固体,很像美丽的香皂,将这“香皂”晒干,待用。再取桃仁、杏仁、黑豆、白芷、白蔹、白及、白术、白茯苓、沉香、皂角及少许麝香,全部研成末,洗澡时用“香皂”蘸药粉涂抹全身,可以使皮肤幼滑白嫩,身体芳香不散。这些法子,她倒也用过几次不甚理想,便省去了这个麻烦,好在她天生丽质,家上又在江南倒也没在意,可不知是不是因为来了京城的缘故,这几个月来,她觉得脸上比起往日少了些光滑,手上的肌肤也显得要粗糙了些许,身为女儿家不免有些焦急,可一时找不到什么好法子,前些时日她去了一趟市集,无意中听到几个贵族女子谈话说的正是美容的法子,用什么砒霜,她当时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正女子想不开,哪知细听之下,才是自己孤陋寡闻而已,这砒霜虽是一味毒药,却也是洁肤的方子,只是终究是毒药,对身体极是有害。让她想都不想。后来又听人家说用东瓜子仁、橘皮、桃花,研末服用,用桑叶煎汁洗脸也可起到美容的效果,只是效果不慎显著,而那些什么龙脑、檀香、珍珠拌膏效果好是好些,可这些东西要价足以吓死人,她自是用不起,最后干脆想都不想了,那知道今日杨峥仅用了一根黄瓜而已,就能起到美容的效果,多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看杨峥一脸信誓旦旦的模样,让她不得不信,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脸蛋,只觉效果极好,肌肤显得水嫩了些,让她不免有些惊喜道:“真的有效果,你是怎么做到的?“ 杨峥扬了扬手中的黄瓜道:“就靠它了,不过这个效果可不是最佳,最佳的效果是将鸡蛋清,搅和在一起,洗脸后擦在脸上,每天再你练剑的时候贴在脸上,等练完了剑法,再用清水洗干净,每日一次,用不了多久,你的肌肤就是清水出芙蓉了?” 若说杨峥这番话儿先前说,沈艳秋一定以为他在吹牛,可看了这轮叶,再摸了摸自己水嫩的脸颊,只觉得这坏人的法子好得不行,简单而有效,最关键的还是实惠,哪还有不信的道理,看他一脸得意的模样,本一脸惊喜的她,立即扳着脸道:“这个法子么,听起来马马虎虎,本姑娘权当试一试!“ 杨峥嘿嘿道:“姐姐尽管试!“ 两人站在院子里纳凉说着话儿,冷不防听得一个声音道:“杨大人果然好快活!“两人冷不防之下,吓了一大跳,杨峥喝道:”什么人?“ “杨大人是咱家王振!”王振同样被杨峥陡然的拉开的架势吓了一大跳,急忙自报家门,生怕杨峥一怒之下一拳头打了下来,他本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如今又做了太监,浑身的气力也没几两,哪里受得起杨峥铁一样的拳头。 “王公公,怎么是你啊,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杨峥一脸好奇的收起了拳头道。 王振看他拳头没有落在自己身上,暗暗松了一口气,道:“咱家进来可有一会儿了?看杨大人与令夫人说话儿旁若无人,一时没舍得打扰!” 杨峥倒没什么,一旁的沈艳秋则是俏脸绯红,蛾眉一挑露出一丝喜色,瞥了一眼杨峥,见他竟也不说些什么,顿时一个小心儿砰砰砰乱跳了起来:“天啊,他都不解释,难道是把我当成了……?“ 杨峥可不知沈艳秋的心思,侧目看了一眼门外,见除了王振以外,并不见多余人来,有些好奇的道:“不知什么风把王公公给吹过来了?‘ 王振似乎很喜欢杨峥这个轮叶,站在轮叶下让自己凉爽了一下,这才走到天井的石墩上落了座位,杨峥提起酸梅汤给王振满上了一碗,王振也不客气,咕噜咕噜几声喝得干净,这才一擦嘴巴道:“咱家今日是专程来找大人的?” 杨峥感到有些意外,看了一眼王振道:“公公找我可是有事?” 王振点了点头道:“杨大人想必听说了吧?”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儿让杨峥有些摸不着头脑,想着这两日闹得沸沸扬扬的废后之事,疑惑的道:“公公是说皇帝废后一事?” 王振摇头道:非也,非也,此乃朝政之事,咱家去理会做什么?“ 这下杨峥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实在不明白自己还有什么事情值得王振来找自己,满脸疑惑的望着王振。 王振看他不明白道:“咱家是问杨大人没听说这几日皇上命在下筹办内书堂的事情?“ “哦……?“杨峥恍然大悟的哦了声,这事倒是听说过,只是当时觉得让一个太监读书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若不是皇帝放权,未必就能干政,明世宗的时候,人家太监还不是照样读书,也没见明世宗一朝闹出什么动静来,大太监陈洪、李芳莫不是被压制的死死的,可见让太监读书并不是祸端,皇帝需不需要太监,那才是最主要的,因此他并没有太过理会,此时听王振提起,嗯了声道:”本官倒是有所耳闻?“ 王振大喜道:“不知杨大人对此时如何看?“ 杨峥想了想自己若公然支持太监,那就是与朱元璋的家法抵制了,明日一早立马被那些言官的吐沫星子给淹没死,可对于太监读书他从心里上没什么反感,不能因为人家诵读了几本书,就说人家有干政的心啊,这岂不是本末倒置么,再说了读书的太监也不全都没好处,看人家大太监冯保,若不是读书《清明山河图》这样的旷世宝宝贝能留下里,指不定被人一把火给烧了。 见杨峥迟迟没应答,王振眼里闪过一丝失望,道:“杨大人也觉得咱们太监不该读书?“ 杨峥呵呵一笑,心道:“此时公然支持不得,只好含糊一下了!“想了想道:”王公公错了,咱们都是皇帝的臣子,一切听皇帝的,皇帝让咱们读书,能不读么?“ 王振一愣,杨峥这话儿虽是搬出了皇帝做挡箭牌,但说得有几分道理,这天下本就皇帝的,皇帝让他们读书,他们能不读书么!可以说此话大秒!“哈哈一阵大笑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 笑了几声,王振道:“今日咱家找杨大人,正是为此事而来?“ “我日,莫非让老子支持你们诵读诗书吧,不是老子不肯啊,实在是日后你们的声名太臭,我可不想跟着你们遗臭万年啊?“杨峥正嘀咕要不要答应,却听得王振道:”此事儿皇帝虽让奴才办起来,可一来皇帝没正式下旨意,二来,那些咱家实在找不到人?所以只能来求杨大人了?“ “求我,求我做什么,我不过侍读学士而已,官小言轻,只怕帮不上公公的忙吧?”杨峥笑吟吟的道。 王振轻轻叹了声道:“杨大人说笑了,侍读学士四品官,已经不小了,况且咱家找杨大人本就不是冲着杨大人的官职而来?” 这下杨峥有些奇怪了,扭头看了一眼王振,见他神色有些落寞,看样子这些日子没少受到打击。忍不住问了声:“不知公公找我所为何事?” 王振道:“咱家想请杨大人做我们内书堂的老师?” “做老师啊,这个我不擅长啊?”杨峥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王振道:“杨大人说笑了,那一日在金銮殿上七步成文的事迹,咱家听说了,那文章做得可是连当朝学士都敬佩的很,这份学问让我等羡慕不已,再者内书堂的太监多半不识字,高深的也诵读不了,咱家与皇上商议过了,就以《百家姓》、《千字文》、《孝经》、《大学》、《中庸》、《论语》、《孟子》,其功课:背书、号书、判仿为主,以杨大人腹中才学,教他们诵读这些是绰绰有余,还请杨大人莫要推辞才好?” ^^^^^^^^^^^^^^^^^^^^^^^^^^^^^^^^^^^^^^^^^^ 第三更了,求各种支持,拜托了! !! 960章:闭门不见 杨峥可不想得罪这个未来的大太监,倒不是他怕了太监,实则是宁愿得罪君子,莫要得罪小人,虽说此时还看不住王振秉性如何,但前世的历史能将他定为大明第一权臣太监,想来也错不了,而前世的史书上更是对其恶行,整人的手段大写特写,让他不免有些警惕之心,看了一眼王振,并没有立即作出应答,而是呵呵一笑道:“本官有个问题想问一下公公,不知公公方便不方便?” 杨峥一直对他极为恭敬,王振也是个知趣的人,闻言忙笑道:“杨大人客气了,只管问便是!”杨峥嗯了声,沉吟了片刻道:“据本官所知,我朝才学之士不少,不说几位大学士,便是六部,翰林院都有不少学问高过本官之人,此等事情公公何以……?” 王振眼里闪过一丝落寞之色,重重叹了声道:“自我朝洪武爷定下,不许内侍识字,以防其干预政事,但未见只准用文盲为内侍的规定,太监从来都是文官眼里必须防范的祸端,这样的人是绝对不能读书识字的,因此,他们一听咱家想要请他们来当老师,先是将咱家骂了一通,有的干脆闭门不见……?” 杨峥几乎能想象得出王振吃闭门羹的情景,要说大明文官的确有忠烈,有可爱的一面,但也有不少盛气凌人的,尤其是那些才学之士,仗着自己满腹经纶,平日里已是无法无天了,更别说那些六部的高官了,一个太监去请他们来教书,能给什么好脸色看,杨峥有些气愤的道:“这些人太目中无人了,洪武爷虽规定内侍不得识字,可那不是老黄历么,我朝永乐皇帝,许教官入内教内侍读书,选内使十岁上下者二三百人学习。自此以为常制,选翰林官四员为教习,内宫遂多通文墨,这不是明摆着事实么,这些读书人何意抱着成见不放呢?” 王振难得听到一个支持自己的人,颇有知音之感,重重吐了一口浊气,道:“杨大人,你知道么,咱家逐一拜访了大小官员少说也有百来位,他们不是说内侍不得识字,便是以洪武爷的规矩来打发咱家,似杨大人这般与咱家坐下说话,为太监鸣不平的还是头一个,咱家不知该说什么好?”王振说着说着,竟流下了眼泪来。 杨峥心道:“看摸样倒也吃了不少苦头啊!”忙道:“王公公说笑了,本官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王振道:“可满朝文武没见一个肯为我们太监实话实说的人,这也怪不得他们,实乃我们太监的名声太臭了,自东汉、大唐、北宋给那些读书人留下影响太坏了,他们瞧不起我们是应该的,可太监里就没有报复,没有理想,就没有好人么,你看那高力士追随李隆基,平定韦后之乱,诛杀萧至忠、岑羲等人有功,破格授官银青光禄大夫,任内侍同正员。开元初年,兼任右监门卫将军,执掌内侍省事务,忠心耿耿,与唐玄宗不离不弃,被誉为“千古贤宦第一人”。可这天下文人皆因诗仙李白的缘故,只记着力士脱靴,大肆嘲弄,让好生气恼!“ 杨峥暗自一笑,这话儿倒也有几分道理,当年,李白来到长安,有人把他推荐给唐玄宗,唐玄宗在金銮殿召见他,封他为供奉翰林,要他在宫在写诗作文。 有一天宫中牡丹盛开,唐玄宗带了杨贵妃,在沉香亭饮酒赏花。唐玄宗忽然想起了李白,想叫他写几首歌词助兴,就派人把他召来。这时,李白正在酒店中喝得烂醉如泥。人们把他扶上马背,送到宫中,用冷水洗他的头。等酒意稍解,李白提起笔来,一下子写了《清平乐词》三首颂扬杨贵妃和牡丹花,诗句优美清新,唐玄宗和杨贵妃高兴极了。 李白虽然经常参加宫廷宴会,但他蔑视权贵,并不把皇帝和皇帝身边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放在眼里。 有一次,他在宫中喝醉了,竟伸出了脚,对坐在身旁的宦官高力士说:“给我脱掉靴子。” 高力士一时不知所措,只得给李白脱下靴子。当时,高力士权力很大,四方的奏事都要经过他的手,文武百官没有一个不巴结他,他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这件事使他很愤怒,决定找机会报复李白。 杨贵妃爱吟李白的《清平乐词》,正巧高力士也在一旁,他故意说:“我本以为贵妃受了李白的侮辱,一定对他恨之入骨,没想到你这么爱他的诗!”杨贵妃吃惊地问道:”李学士怎么会侮辱我呢?” 高力士说:“诗中不是有‘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两句吗?”杨贵妃说:“对呀!”高力士又说:“汉朝宫廷里的赵飞燕,出身歌女,后来虽然立为皇后,但作风不正最后还是被贬为庶人,李白将赵飞燕跟您相比,不是把你看得太下贱了吗?” 杨贵妃听了高力士的话,也对李白恼怒起来,这以后,唐玄宗几次想任命李白官职,都被杨贵妃阻止了,这些话儿并不见诗书,但不知怎么传了出来,天下文人对那高力士大肆诋毁,久而久之,将原本一个千古贤宦第一人说成了大奸臣,其实依着高力士当时的身份地位,要是真不去脱那个鞋子,纵然是唐玄宗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而他去脱了,这一方面其实说明高力士识大体,但硬是被文人说成是小人所为,还百年来一直不断流传。不免让人感到好笑。 王振说了半天,不知是触动了心境,又是一叹道:“还有我朝的郑公公,文韬武略领皇命六下西洋,壮大我朝声威,让万国来朝,此等功勋,满朝文武有几个人能做到,可永乐皇帝一去,多年的西洋壮举,硬给那帮文人塞上了劳民伤财之举,造人唾骂,这天下嘴巴是读书人的,笔是读书人的,他们未必骂皇帝,骂太监么,那还不是容易的很,偏生我们太监不识字,千百年来就落了这么一个下场了?“王振说完,冲着杨峥一笑,道:”所以如今我们太监要读书,要识字,他们自不肯答应了!“ 杨峥不得不承认王振说得极有道理,太监名声千百年来那么臭,除了太监本身的确做了不少坏事外,也有不少是被那些文史官所污蔑的,留下了千百年的骂名,殊不知,太监也有好人的,偏被那些读书人一竿子打死了,多少有些不公平:“王公公所言极是,但这些只是世人的看法,只要自己心中无愧理那些做啥?” 王振道:“多谢杨大人指点!“顿了顿道:”不瞒杨大人,咱家已经不敢去敲文官的门了,特意来请杨大人,还请杨大人坐这第一个老师可好?“ “我日,做第一个老师,这不是要我背负骂名么!“杨峥心里嘀咕,刚想拒绝,可一看王振一脸期盼的神情,多少有些不忍心,想了想道:”公公也知道,我的学问么没有,若是公公让我去做老师,我是万万做不来的,不过给公公们上几堂课还是可以的?“ 王振本不抱什么希望,一听顿时大喜道:“咱家代宫中的诸位太监谢过杨大人了?“ 杨峥摆了摆手,一时也不知自己这个决定是错还是对,但既决定的事情,无论是对是错,他都决定试一试,也许这个时代因为自己的到来,会发生些许改变也说不定。 两人又说了一番话儿,眼看暑气没那么重,王振才喝了一碗酸梅汤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杨峥目送着他离开,立马转身返回了书房,沈艳秋看他模样,掩着小嘴一笑道:“不过让你做老师而已,用不着高兴成这样吧!” 杨峥笑道:“我这哪里是高兴,我这是要恶补四书五经啊,不然怎么为人师表呢?”说完又冲着沈艳秋一笑道:“娘子,今晚为夫要通宵看书,不能侍奉娘子了,还请娘子体谅身为男人的不易啊?” 沈艳秋正与他说笑,猛听得这句话儿,除了骂一声讨厌外,哪里再敢多言。 当晚我们的杨大人头一次用功诵读了一夜的四书五经,等天亮的时,倒没记住多少,心里不免有些忐忑,但昨晚诵读的《千字文》、《百家姓》倒是记住了大半,今日第一次当老师,先诵读几遍千字文便也是了,反正又不是一辈子当老师了。打定了这个主意,便难得在四书五经上计较,出了房门,便见前方枣树下,一道靓丽的身影在来回走动,竟是沈艳秋挽起了皓腕,在低头瞒着身子,如此一来,那修长的**,挺翘的翘臀莫不是呈现在杨峥面前,让他小腹处好一阵躁动。 “这丫头,明知道自己相公定力差,还弄得这么**……?”杨峥一边小声嘀咕,一边不声不响的走了过去。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哦,另外莫要忘记订阅哦! !! 961章:刹那间芳华 ( ) “姐姐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杨峥站在沈艳秋的身后,笑眯眯问。 冷不丁之下,沈艳秋吓了一大跳,一看是杨峥面上了立即一红,支吾的道:“没做什么?” 杨峥瞥了一眼那土壤,见一小块的土壤已经翻开了,几株野草也被拔得干净,暗暗点了点头,心道:“看这摸样是想种点什么了?“也不点破,哦了声道:”那姐姐慢慢弄,我这就去宫里了?“ 沈艳秋一听他要走,立即显得有些焦急,玉手伸出一把拉着他道:“你现在不能走,你还没给我说这个该怎么种呢?“ “种什么?“杨峥好奇的问,目光却是落在了沈艳秋的脸上,也不知这丫头是运动过了,还是昨日的黄瓜美容起了效果,那张脸蛋儿未施粉黛,却是红如骄阳,美得令人目眩,还有两截雪藕似的皓白玉腕,不免让人心动。 “种黄瓜……?“沈艳秋红着脸,俏生生的道。 杨峥嘿嘿一笑道:“,尝到了我黄瓜美容法的厉害了吧!“ 沈艳秋红着脸点了点头,昨晚被杨峥这么一说,便动了心思,再后来那黄瓜的效果如此明显,不免有些心动,所以也想种点黄瓜,好给自己美容所用,她虽对自己的美貌颇为自负,可再好的容颜,也只是刹那间芳华而已,今年她已经十九了容颜也开始走下坡了,再不保养保养,难免日后被热嫌弃,动了这个心思,这不一早就开始摆弄了起来,只是她很少摆弄农活,勉强将土地翻晒了一番,杂草也去了,可再怎么弄就不得而知了。 美人相求,杨峥怎好拒绝呢,嗯了声道:“让你家相公种黄瓜,也用不着抓着我不放啊?“杨峥笑着道。 沈艳秋一听,红着脸松开了素手道:“谁让你那么讨厌,明明知道人家不会弄,不肯帮忙也罢了,还说要走,人家才这样抓住了你嘛?“ 杨峥伸手在她小鼻子上轻轻挂了一下,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好了,那农具给我吧?” 沈艳秋正要递给他农具,忽想了一下道:“还是我来吧,你在一旁告诉我怎么弄就好了?“ 杨峥今日要进宫,便穿上了一身大红官服,这种衣服穿上倒是气派又好看,可脱下来也麻烦无比,再者干农活少不了要弄脏兮兮的,到时候入了宫还不被人笑话,便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 沈艳秋立即从他身旁跳了过来,伸手捋了一下耳边的几缕鬓发,道:“说吧,接下来该怎么办?” 杨峥看了一眼那土壤翻了翻了,也只是表面一层,其实并没有达到翻土的效果,便道:“这土壤还需再翻一翻?” 沈艳秋倒也不含糊,挽了挽袖子弯下腰肢摆弄起来,如此一来,杨峥居高临下看着她动人的背影,那薄如蝉翼的长衫,当真是个千娇百媚啊,让杨峥刚刚压下去的欲火,立即腾的一下升了起来,这样倒也罢了,偏生这丫头就那么弯下腰,那翘臀滚圆滚圆的,就好像两个熟透的水蜜桃一样, 只要轻轻一碰,仿佛能滴出水来一般,杨峥忍不住心头一跳,心道:“这丫头不是故意的吧?” 正暗自嘀咕着,忽见沈艳秋回过头来,杨峥哪敢多看,忙转过了眼去装出一副看风景的模样。 沈艳秋道:“你看看这样可以了么?” 杨峥心头有鬼,咳咳了两声道:“好了,那好,你将黄瓜种子撒上!” 沈艳秋“哦”了声,忙从腰间掏出一个小包来,包中放着正是几粒黄瓜种子,她小心翼翼的将种子倒在了手掌上,然后一粒一粒的撒了下去,杨峥看着她挺翘的翘臀,心头立即痒痒了起来,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沈艳秋正全神贯注的种着黄瓜,不曾防备杨峥走近了些,顺着那菜地一点一点往后移动,不偏不弃,那丰满的翘臀正好低在了杨峥退下,沈艳秋只着一层薄薄袍衫,那柔软的弹性让他忍不住心头一荡,只觉得这一刻,这种感觉柔软美,就想着伸手去摸一把,颤抖的大手一点一点的伸了过去,那种刺激的感觉,连带着心不禁怦怦地跳起来,全身的触觉神经一下子提了起来。 “摸一把,应该问题不大吧?”杨峥自我感觉的嘀咕了声,伸出的大手,手掌抵在那柔软的所在,那种美妙的感觉,滚圆、柔软、有弹性……?“ “加点劲儿似乎没什么问题吧?“杨峥暗暗的想,手掌的力道大了几分,更圆了,更软了……,咦这轮风怎么就一点风都没有呢? 沈艳秋浑然不觉,将手中的黄瓜籽一粒一粒的放了下去,待种完了转过身来道:“你看这样可以了么?“ 杨峥正浮想翩翩,忽觉手掌上一挺,那柔软数近了少许,心头一惊咳咳了两声道:“好了,盖上土壤,洒些水?” 沈艳秋“哦”了声,正要再次蹲下去覆盖土壤,洒水,却见杨峥满脸汗水,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头顶轮叶,心道:“这风儿挺大的,怎么这坏人还一脸的汗水呢?” 杨峥哪敢多呆急急忙忙的出了门,刚到门口,句听得一个声音道:“杨大人,杨大人……?” 杨峥听着声音熟悉,扭头一看,却见王振一头大汗的迎了上来,杨峥忙拱手道:“王公公,你这是?” 王振道:“咱家这不是来接你么?”说着王振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道:“杨大人咱们上轿吧?“ “上轿!”杨峥微微愕了一下,这才看到前方停着一顶小轿,几个壮汉正站在一处树影下等待着:“公公,这不太好吧?” 王振又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笑道:“应该的,应该的,杨大人可是我们书堂第一位老师,我们做这些也是应该的?” 杨峥还想说什么,却听得什么王振道:“杨大人你看这天儿也不早了,我们还是早些去吧,宫中的内侍兄弟们还在等着大人给他们上课呢?“ 杨峥看了看天色,的确不早了,再说了自己冒着被天下言官参奏的风险,享受这点好处,似乎也是应该的,这么一嘀咕,心里也踏实了,对着王振抱了抱拳道:“那杨某就不含糊了“ 王振拱了拱手,做一个请的姿势。 两人上了轿子,那轿子并不豪华,甚至有些破,但在这么热的天儿,有这么破轿子比起顶着烈日去宫中要舒服了多,一路摇摇晃晃,也不知走了多久,那一顶轿子停了下来,杨峥才拉开了帘布。 宫门外,大大小小的太监早已站了不少,黑压压的一片,倒是把杨峥吓了一大跳,道:“王公公,这是何意?” 王振道:“宫中的内侍兄弟们听说今日杨大人来授课,心头欢喜,这不自己要求来宫外迎接大人?” 这倒有些出乎杨峥的意料之外,古人重视老师这个他多少有些知晓,可这般礼遇还是头一次,初始应付的那种心理,立即去得干干净净,只觉得这一刻,若不好好为人师表,实在有些辜负这些太监的厚望了! 此刻大门已开,没有门卫,王振道:“杨大人,我们进去吧?“ 杨峥嗯了声,整了整衣袍,跟着王振进了大门。内书堂设在文华殿东庑,一行人一路上穿堂过厅,绕过一座座的宫殿,才在一处水榭旁边听了下来,只见此举绿树成荫,花草相伴,假山水池一样不少,环境倒也优雅,唯独几间房舍有些破旧,看得出多年没有翻修了,与这里优雅的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王振笑道:“让杨大人见笑了?“ 杨峥哈哈一笑道:“王公公说下了,杜甫还说过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呢,这厢房可比杜诗圣的草堂强多了?” 王振见他不在意,登时大喜,指引着杨峥进了厢房,其实这厢房只是从外面看起来破旧了些,里面毫不含糊,雕龙画凤一样没少,难得是与新房之门一样,门之内稍南有松树十余株者,炎炎夏日,厢房里却是阴凉阴凉的,绝对是个读书的好地方。 杨峥与王振说说笑笑走了进去,只见里面已经摆好了一张大案对着数排整整齐齐的书桌,桌上的书本文具也是整整齐齐,而端坐在大小太监竟有二十个,都是毕恭毕敬的,等待这老师来授课。 杨峥没想到这辈子还有如此被人敬重的时候,一股自豪之感有然而生,而那些太监也多是伸长着脖子在打量着,他们年纪有大有小,大的看起来比杨峥还要年长,小的却只有十几岁样子,桌上放着的书却是《三字经》和《千字文》,是有少数几个年长的太监,书桌上放着一本《论语》、《尚书》的,正低头慢慢诵读,那声音不大,但听起来却是极为悦耳,在这样的炎炎夏日里,的确是难得的享受。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还有一更,有订阅的捧个场哦! 962章:书中自有黄金屋 杨峥与王振说了几句,暗自吸了一口气,然后带着忐忑走到了那走到大案后端坐下来,正酝酿着要不要说点什么,却见王振一脸恭敬的走了上前,手中多了一个小铁板,铁板上整整齐齐去的摆放着文房四宝,王振高高举到杨峥的跟前。 “王公公这是……?“杨峥有些不明所以,该给我把戒尺才对,给我文房四宝做什么。 王振道:“是这样的,这书堂虽不像样子,但好歹也是座学堂不是,门上哪能没对联呢,所以咱家想请杨大人给赐个对子,待会儿咱家好让人贴上,一来也让书堂有个样子,二来杨大人才学高绝,也好让内侍兄弟们见识见识大人的学问?“ “我日,一来就考我啊?“杨峥大骂,眼见堂下二十几个太监个个伸长脖子看着,也不太好推辞,笑答:”既如此,那本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从容提起了湖笔,一旁立即走来两个小太监,从铁板上展开了洁白的宣纸,将四个角落按得死死的,好让杨峥落笔。 杨峥想了想,要说给学堂题对联,他还真能写出几个来,前世的时候没少去什么学院,对联没少看,这会儿细细思索了一番,心头暗自嘀咕声:“就它吧!”说完,从容落笔,众太监见他落笔从容,不多时宣纸上便多了一幅上下联,早有识字的太监高声念了出来:“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众太监不识字,但在宫中混了这么多年,见识还是有的,这上联将读书声和风雨声融为一体,既有诗意,又有深意。下联有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雄心壮志。风对雨,家对国,耳对心,极其工整,特别是连用叠字,如闻书声琅琅,与眼下太监的心情,以及这学堂的主旨颇有几分相识,立即不少人纷纷叫好起来,那些太年长的太监,原本见这个老师长得眉清目秀,齿白唇红,对其学问颇有几分怀疑的神色,如今见他在须臾之见,便写出这等才学的对联来,哪还敢对其学问有所怀疑,人人心头多了几分敬佩之色。 王振没想到杨峥随手一挥,便写出了这么一副大气磅礴的上下联来,细细品读之下,对其中劝勉读书人要以救国为己任的意思更是大为敬佩,当下便让人立即将这对子贴在了学堂的正门上。 经过刚才小露一手,杨峥明显感受到堂上众人眼里的崇拜,便知自己这第一下立威算是成功了,当下重新走到案台前。 二十几个内侍,此时见我们的杨大人眉清目秀,齿白唇红,一身大红袍穿在欣长的身躯上,显得那么合身,就在哪儿一站,举止有度,一看就是知书达理之人,必为书香门第出身,哪有不敬佩之理。 堂下的气氛因为杨峥小小展示了一把,立即变得安静无比,倒是让杨峥有些紧张起来,他虽是头一次为人师表,倒也知道一个课堂上,气氛太过安静就显得沉闷,沉闷下学生的听课的效力也大大打折扣,所以中学那会儿老师总会想法子将课堂的气氛弄得活跃起来,一来学生在轻松的魂环境下,反而掌握的东西还要多一些,所以对于杨大人的第一堂课,他还是想轻松的气氛下进行,微微沉吟了片刻道:“授课之前,我给诸位公公说个笑话可好?“ 这些小太监早就对他一脸的崇拜,这会儿不管他说什么都会点头答应的,二十几个太监齐齐嗯了声。 “积极性蛮高的嘛?“杨峥嘀咕了声,其实他并不知道,这些太监其实都来自穷苦人家,生计较难,穷人家子弟做太监最多,他们自小没读书,吃过苦,反而比一般的读书人还要渴望读书识字,前些年碍于洪武爷规矩,一直没机会,经过永乐一朝后,太监地位虽有些提高,也有不少太监被皇帝选中去读书,但毕竟是少数,让他羡慕的同时也无可奈何,如今只要你年轻,只要你肯学、就能像天下读书人一样,诵读诗书,凝听圣人之言,遵循圣人的教诲,这份难得的机会,让宫中每一个太监都满怀渴望,对老师不免多了几分敬意。 杨峥微微吸了一口,扫了一眼堂下规规矩矩的太监,朗声说道:“有个秀才年近七十,他的妻子突然生了一个儿子,因为年岁已高才生了儿子,就取名为“年纪”。过了不久,又生了一个儿子,看模样像个读书的,便取名为“学问”。第三年又生了一个儿子,秀才笑道:“这样大的岁数了,还能得子,真是笑话。”于是取名为“笑话”。三个儿子长大后无事可做,秀才让他们进山打柴,等到回来,丈夫问妻子说:“三个人谁打的柴多?”妻子说:“年纪有了一把,学问一点也没有,笑话倒是有一担。”这笑话本就简单好笑,立即引起了一堂哄笑。 一个太监道:“先生,你这笑话从哪里来的?“ 杨峥道:“我是从书中看来的?“ 那太监问道:“书中还有这等有趣的笑话么,学生还以为书中都是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这种深奥难懂的治国之道呢?“ 杨峥笑道:“古人不是说过么,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锺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男儿若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只要你会读书了,认识字了,书中不仅有这样的笑话,还是各种各样的道理,让我们如何做人,如何做事,甚至从中还能找到自己理想,然后为之奋斗,总之会读书了,就会发现,书中还有一个美妙的世界!“ 这些太监哪里平日里听到了多时呵斥,哪里听到过这样的话儿,人人一脸的向往,期盼,恨不得杨峥能多说一点。 杨峥看好不容易欢快的课堂,从新恢复了寂静,忙道:“这里还有一个笑话,你们要不要再听一听!“ “老师请说,我们愿意听!“几个年轻的太监,大着胆子道。 杨峥淡淡一笑,随口道:“有个男子登上厕所,隔壁厕所先占有一女,女子碰巧掉了手纸,于是说:“如果有知趣的把手纸给我,我愿意做他的妇人。”男子听后,马上把自己用的手纸,从厕所的壁缝中递给女子。女子揩净后就走了。男子叹气说:“亲事虽定了一头,可是这一屁股债,怎能揩得干净?” 这样染色的笑话,众太监平日里倒也听了不少,本以为这样的笑话儿,那些读书人是不屑说不屑听的,哪知老师竟当着课堂上说了出来,惊愕之余又是一阵叫好之声。 一个太监问:“老师,这也是书上的么?” 杨峥呵呵一笑道:“这个么可算不得书上的,是为师提家乡老人说的,今日权当给你们娱乐娱乐而已!不过书中未必没有,所以啊,会读书了就什么都有!“ 一个太监感叹了声,道:“不满先生,咱家小时候正是听人说读书须得头悬梁,锥刺股,经书中多是枯燥无味的大道理,才一横心进了宫做了太监,若是早些碰到了先生,只怕也不会进宫了,怎么也做个读书人,考秀才、靠举人、来个金榜题名时……?“ 众人被那太监的且气氛所感染,纷纷点头。 杨峥已经不知不觉的融入了老师这个角色当中,闻言笑了笑道:“那是你畏惧艰难,可不要找借口哦,再说了科举若不下苦功夫,也是考不上秀才、举人的,否则天下读书人那么多,为何年年中的就那么几个人呢,可见读书也是要下苦功夫的,当然了,读书也未必需要死读书了,我们可以从书中读取一些对自己有用的东西,比如圣人教给我们的道理,我们细细体会,也可自身去实践印证,久而久之,你也许会发现,自己的心境豁然开朗了,见识也广了,能从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东西!“ 众人哪里听过这样的教学,只觉得这一刻脑袋有些梦,偏生觉得这话儿大有道理。 “先生,那我们怎么样才能达到这种境界呢?“一个太监问道。 杨峥呵呵一笑道:“这个简单,等你们学会了读书后,慢慢去体会,去感受!久而久之,你就能从中悟出属于自己的大道……不过这个时间会很长,每个人的领悟能力不一样,也许是一年,两年,甚至是一生,但无论是什么时候,只要你肯学,肯悟,就一定能从中学到属于自己的东西!” “那敢问先生,我们要悟的是什么呢?”前方几个太监问道。 ^^^^^^^^^^^^^^^^^^^^^^^^^^^^^^^^^^^^^^^^^^^^^^^^^ 第三更了,请诸位围观,另外莫要忘记订阅了,月票也要哦! !! 963章:天下兴亡 杨峥想了想这些太监日后多半是侍奉在君王左右,若能培养他们敢为天下先,倒也不失为功德一件,想了想道:“敢为天下先!” “这个不是读书人人才要做的么,我们是太监,也能这么做么?”杨峥此话一出,不少太监立即吆喝了起来。 杨峥一本正色的道:“当然!孔夫子都说过对待教育,要有教无类,这话儿的意思,就是无分贵族与平民,不分国界与华夷,只要有心向学,都可以入学受教。” “既是圣人的话儿,那一定没错的?”众太监点头道。 杨峥苦笑了声,孔子“有教无类”思想的理论基础是其“众生一体都有善性”的理论。子曰:性相近也,习相远也,“性相近”说明了人皆有成才成德的可能性,而“习相远”又说明了实施教育的重要性。正是基于“人皆可以通过教育成才成德的”的认识,孔子才作出了“有教无类”的论断。 儒家认为人可以为神、上帝。儒家相信人毕竟有体现至善、上通神明、天人合一的可能。孟子认为:人人皆可以为尧舜;人之趋善,如水之就下。人有天生的善端,本此善端,便可成德、成圣。荀子认为:途之人可以为禹,正是基于这个道理,杨峥才会答应王振来此授课,因为他觉得这些太监未必就是天生的坏人,他们只不过在特定的环境下,有些甚至被人利用了,倘若自己能将一些道理慢慢传授给他们,未必就不能达到理想的效果,说到底太监只是比起读书人只是少了点一样东西而已,为人的道理、为人处世又不需要那样东西,孔夫子正是明白了人皆可以通过教育成才成德的”的认识,才作出了“有教无类”的论断,而经过上千年的历史历程来,这一点得到了充分的证明,孔子弟子三千来自鲁、齐、晋、宋、陈、蔡、秦、楚等不同国度,这不仅打破了当时的国界,也打破了当时的夷夏之分。孔子吸收了被中原人视为“蛮夷之邦”的楚国人公孙龙和秦商入学,还欲居“九夷”施教,充分体现了孔子的教育主张。孔子弟子有来自贵族阶层的,如南宫敬叔、司马牛、孟懿子;也有很多的是来自平民家庭,如颜回、曾参、闵子骞、仲弓、子路、子张、子夏、公冶长、子贡等。而平民教育更能体现孔子“有教无类”的精神实质,今日此举不过是延续圣人优良传统而已,动了这个心思,再看台下二十几个期盼的眼神,越发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正确,只是碍于日后太监干政太过不像话,决定在课程上还是需要多一点阳光的东西,所以想了想道:“敢于天下先,不仅仅是读书人的要用一身去实践,与诸位公公也是如此,你们常伴君王左右,更要时时刻刻去体会作为大明的子民,这个国家就是你们一份子,需要你们为它的繁荣,为它的昌盛,发光发热……?“不知是不是受到气氛所感染,杨峥觉得自己此时此刻还真有几分为人师表的模样,再看台下太监,人人一脸凝重,竟听得十分认真。 杨峥颇有些欣慰,继续说道:“圣人老子说过我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这话儿是什么意思呢?”略一停顿后,道:“我有三件法宝,执守而且保全它:第一件叫做慈爱,第二件叫做节俭,第三件是不敢居天下人的前面。 有了慈爱所以能勇武;有了节俭,所以能大方;不敢居天下人的前面,反而能得到天下人的爱戴。”老子是告诉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坚持的东西,只要这个东西对朝廷,对君王,甚至是天下百姓有意义的好事,都可以坚持,可以去为之努力,等你真正做到那一天,你会发现许多的事情,因为当年的坚持、努力而变得有意义无比!“ 台下一片宁静,唯独二十几双眼睛显得明亮又有神。 片刻,一个太监道:“先生,似我等残废之人,能坚持什么,能做些什么呢?” 杨峥面色立即变得严肃无比,从容的道:“诸位公公身居帝王身侧,平日里的言行举止,莫不是对帝王有莫大的影响,所以你们要做的很简单,通晓大义,努力让你们侍奉的君王,体会臣民的苦楚,去努力做一代受人爱戴的君王,使得天下归心,这便是你们当下要的头等大事……,也是你们一身要去悟的道理!” 其实杨峥这番话儿有些凌乱,甚至有些言不对题,但一来,这些太监多半不识字,便是勉强能读书识字,也不通晓大义,所以杨峥这番凌乱而不失激扬的说教,竟起到了极好的效果,内堂下二十几个太监莫不是人人露出沉思的神情。 杨峥并没有打断他们的沉思,而是在一旁耐心的等待,他这番话儿未必是多大的道理,但至少让他们明白,身为太监一样可以做出敢为天下先的事情来,关键是你们要不要去做,该怎么样去,是去违背自己良心,还是本着自己良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太监叹了声道:“往日咱家以为兴国安邦的事情,从来都是读书人的事情,我们做太监,生来就是伺候人的,只要好好伺候主子就好了,什么黎明百姓,什么天下兴亡,与我们何毫无干系,今日先生的一番话,犹如当头棒喝,我们并不比那些读书人差多少,国家的兴衰荣辱,黎明百姓兴亡困苦的都与我们有莫大的干系,身为大明的子民,不仅仅只是将主子伺候好了便罢了,我们也该对天下做些什么才不枉来此人家走一遭?” “说得好,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杨峥忍不住喊了声。 这一句话无疑有莫大的感染力,这些太监一直因为自身的残疾,觉得这个朝廷与自己毫无关联,兴也罢,亡也罢,都不是自己该想,该去管的事情,今日杨峥这这堂课,无疑给了他们莫大的触动,原来他们也是这个国家的一份子,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从而多了几分主人翁的自豪感来。 杨峥没想到自己第一堂课竟起到了这样的效果,不免生出了几分骄傲来,看了一眼天色,方才记起今日的课程还没上,当下重新走到了案台上,朗声道:“天下不早,我们开始授课吧?“ 众太监立即正襟危坐,恭敬的翻开了《千字文》,有些忐忑的瞪着杨峥传授他们向往已久的文章。 杨峥也恭恭敬敬的在正位上落了座位,朗声道:“今日我们从《千字文》开始,如何?“ 众人说好。 杨峥这才猛吸了一口气,目光一扫,准备授书,昨日他特意从书中看了一下古代私塾先生如何授书的,授书(上书)又分三个小阶段。第一个阶段叫“点书”,就是学生拿着书,翻到要学习的这一页,教给先生。先生给他点出句读。古代点句读有专门的工具,比牙签略粗略长一些,一般是木制、鸡骨制、铁制的,也有高端的象牙制的。一头粗一头细,两头都有一个圆圈。用它戳上印泥,往书中断句的地方一盖,就是一个圆圈,表示句读。通常小圈表示逗号,大圈表示句号。也有小圈表示逗号和句号,大圈表示这个字用得好的。但一般评点精彩会用朱笔在字旁点一个点。点书这一节,如果学生年龄大,会句读了,就会是自己点好给先生修改。第二个阶段,叫“读书”,就是先生范读,学生跟着读。一句一句地模仿。我们采录的情况,一般先生是读三遍。也有读六遍的,也有读两遍的。第三个阶段,教“讲书”,就是先生要讲解。讲解简单的、学生那个年龄段可以理解的意思,就是串讲。尤为重要的,是讲故事。那么一天授多少次书?一次授多少书?这些都是因人而异的,由于今日是第一堂课,而且这些太监多半都是不识字,所以他才决定从《千字文》开始,一来,这个比较简单好理解,二来,昨晚一夜的效果,也就是这篇文章还记得一字不落,再者,也没什么人拿着文章找他画圆圈,所以理所当然的从读书开始了。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馀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台下的太监立即按背着手,摇头晃脑的拉长音大声跟着诵读了起来,这《千字文》全文为四字句,对仗工整,条理清晰,文采斐然,加上语句平白如话,易诵易记,诵读起来也是朗朗上口,杨峥只是传授了三遍,其中不乏记忆力好的太监,已经记了下来,诵读之声也慢慢小了些。 ^^^^^^^^^^^^^^^^^^^^^^^^^^^^^^^^^^^^^^^^^^^^^ 第一更先送上,请围观!今晚还是三更莫要忘记订阅! !! 964章:冒天下之大不韪 待三遍诵读完毕后,便有太监开始举手了,按照私塾的规矩,学生上完了书,要回去背。背会了,要给老师检查。什么时候背会?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觉得背会了,就举手告知先生,于是再次上去。所以是学生掌握着学习进度。一次授书的内容并不多,像开蒙的时候,一般就是十个字左右,像“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就是一次授书的内容,到大一点,就到二三十个字。到学馆,一次一般也不会超过一百字。一天上多少次书?我们采录到的,最多的一位先生,是一天十次。他说,我小时候是神童啊,一天可以上到十回书啊。那么别人呢?他说,一般也就三四次,也有甚至一天就一次的。可见,大概上午一次下午一次,或者上午两次下午两次,是比较正常的情况。一天的学习内容,在几十字到一两百字之间。这个进度,现在看起来好像很慢,可是您算算,这是每天新学的内容,就按一天一百字,一年就是三万字,十二到十五年的私塾学习,就至少积累了三五十万字,等掌握了基础,再读史,好的也要背过。此外,天文地理、农业水利、医卜数术、拳理兵书,都要涉猎。琴棋书画、文武双全,这才能算是个文人。所以说,古人文人能背过几十万字到几百万字,决非虚言。古代教育没有课本,都是读原著,整本读。第二步,是背书,学生下去自己复习。复习的内容不仅仅是典籍本身,还包括典籍的注疏,和老师的讲解。古人授课的第三步,叫复讲。复讲就是学生背好书后,举手告知学生,于是再次上去先生那里,要检查。检查通过,就可以再次上书,所以是学生决定着学习的进度。那么什么是复讲呢?是不是老师再讲一遍呢?不是。是学生讲!老师刚才怎么讲给你的,请你再复述一遍。什么才叫真学到了本事?就是能讲给别人听。这些太监虽没读书,但自小耳熏目染之下,这套规矩早已熟悉,举手后几个便将课本放在了杨峥的面前,然后恭敬的坐下,轻声道:“先生,学生头一次读书,待会儿若是不好,还请先生指点?“ 杨峥嗯了声,并没有古板着脸色道:“我明白!“ 那太监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头一次诵读诗书不免有些兴奋,刚才诵读了几遍后,便觉得自己能背诵下来,这会儿细细一想,又觉得忘记了,可屁股已经落了座位,断然没有回去的道理,背着手,摇头晃脑的拉长音大声背诵起来。起初几句背得十分流利,但到了‘空谷传声虚堂习听祸因恶积福缘善庆尺璧非宝寸阴是竞……?就开始有些吃力,再勉强背诵了大半,等到了‘都邑华夏东西二京背邙面洛浮渭据泾宫殿盘郁楼观飞惊……?“就彻底记不住了,磕磕绊绊了几句,便一脸愧疚之色……?” 杨峥看他模样,轻轻一笑,适当的提醒了一句‘升阶纳陛弁转疑星右通广内左达承明既集坟典亦聚群英……?“那太监登时面色一喜,高声诵读了起来,整篇《千字文》背得勉勉强强,但杨峥也不得不佩服他的记忆力极好,合上书本给他细细讲解了一番,那太监才一脸诚惶诚恐的退了下去。 不多时又一个太监上前,起初几句还算勉强,待过了一半后,便红着脸不肯声了,杨峥看他一脸的羞愧,忙安慰道:“你能在这么短的功夫,记住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还差二十八句,再去诵读几遍,便可背出来了!” 那太监本以为杨峥少不了要呵斥几句,听如此温柔,惊愕之余,面露喜色,用力点了点头道:“老师请放心,学生一定好好诵读的!” 杨峥摆了摆手,那太监恭敬的从案台上拿起课本,然后弓着身子退到了一丈外,恭恭敬敬的自己座位上,继续诵读《千字文》而刚才那个太监背诵完毕后,并不在诵读《千字文》,而是从怀里摸出一本《论语》来,诵读了几句,便结结巴巴起来,杨峥有些意外,本以为这些太监跟前世一样,今日诵读什么,明日再诵读什么,所以他今日也只准备了《千字文》可一看人家太监竟诵读《论语》起来,一时颇有计划被打乱的感觉,其实私塾这是杨峥不太古人的教育方法,相对于前世,古人的教育才算是真正做到因材施教,因人而异。比如同时十来个学生,不但可以分别按不同程度读不同种类的书,比如三个读启蒙读物、《三字经》、《千字文》这类书的,两个读《论语》的,两个读《孟子》的,三个读《诗经》的,两个读《左传》的……都可以同在一个老师的教导下、一个房间**同高声朗读。同时同读一种书的学生,教师也可以按他们不同的智慧,不同的记忆力,理解力分别读不同数量、不同进度的内容。一般都以“句数”计算,即每天老师大体规定读多少句生书。当时读的书,都是没有标点的。老师教学生读生书时,用朱红毛笔点一短句,领读一遍,学生读一遍,到一完整句时,画一圈。如《论语》开头“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老师在“子曰”边点一小点,领读“子曰”,学生也跟“子曰”,然后点读“学而时习之”,然后圈读“不亦悦乎”,学生均跟着照读。这就是老师教学生读书,也就是所谓句、逗之学。一般人如此读书,皇子也如此读书,在这种环境下,所有的学生都在利用休息的时间、走神的时间、玩的时间来潜移默化地学习,利用潜意识学习,利用预习,利用量的积累所产生的加速度,让学生在不知不觉中学会了四书五经,这不得所是一种教育智慧。 就在杨峥走神的时候,又有两个太监来背诵千字文,杨峥细细凝听,然后一一讲解,整个上午就在听千字文,讲解千字文中度过,等二十几个太监差不多都能背诵了千字文,这一堂课算是结束了,杨峥拖着有些疲惫的步伐走出了学堂,早在门外等候的王振立即恭敬的送上了一杯冰酪”这种前世的冰激凌,其实是由果汁、牛奶、冰块等调制而成,最早在前朝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当年的大旅行家,马可•波罗来中国时,受元世祖赏赐,幸福地品尝到了当时的皇家冷饮“冰酪”(它由果汁、牛奶、冰块等调制而成)。后来,马可•波罗把“冰酪”的制作技术带回意大利。意大利对这一技术严加保密三百年后,被法国人出高价买走,此后不知怎么的又传到了英国。英国人改造后,制出了前世常吃的“冰激凌”。在这样的天气里,能吃上一口这样的冰激凌的确不错,杨峥也不客气,风卷残云了一番吃得干净,这才抹了抹嘴巴,颇有些意犹未尽。 王振看他吃完了,抬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道:“今日多谢杨大人了,咱家这就送大人出去?” 杨峥摆了摆手道:“算不得什么,不过是传授了一篇《千字文》而已,这个依着公公的才学也能传授!” 王振倒也没否认,点了点头道:“《千字文》咱家自能传授,可那些道理非咱家能说出来的,不瞒这些年咱家也一直在思索,为何咱家当年授课如此不讨人喜欢,直到听了今日杨大人的课堂,咱家才明白,能传授诗书并不难,难的是能从让学生从诗书中明白有用的道理,这一点正是咱家做不到的!” 杨峥谦虚的道:“公公客气了,本官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可没公公说得这么好?” 王振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等发生深思的话儿,咱家自问说不出来,杨大人张口便来,这才是大学问,大智慧!“ 杨峥被他这一番赞扬颇有些不好意思,好在他脸皮厚,呵呵一笑也不再多说什么。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望宫门外走去。 尚未到宫门前,就听得一阵喧闹声,起初还听不真切,待离得近了,断断续续听得什么:祖宗规矩?什么太监不得干政之类的话儿,杨峥不傻,哪里不知这些言官在做什么。 王振看了一眼午门外黑压压跪着的大小官儿,轻轻一叹道:“杨大人说句公道话儿,我们太监就这般诵不得诗书,认不得字么,为何这些言官这般放不过我们呢?“ 杨峥苦笑了声,这个问题他可不敢作答,今日来给太监授课已经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若再胡乱说了一通不合时宜的话儿,只怕不用过今晚,那些奏折就有厚厚一叠落到了皇帝的龙案上,倒不是他为自己脸上贴金,实在是大明的这些言官没事找事的本事太强,他可不想祸从口出,冲着王振摇头苦笑了声道:“太监能不能读书,我说了不算!“说完看了一眼午门外跪着黑压压的大小官儿道:”他们说的也不算,皇帝让你们诵你们敢不读么?“ ^^^^^^^^^^^^^^^^^^^^^^^^^^^^^^^^^^^^^^^^^^^^^^^^ 第二更了,请围观,请订阅!月票也莫忘记了! !! 965章:指手画脚 王振一愣,随即哈哈一笑道:“可不是么,这天下终究是皇帝的!” 两人说说笑笑出了宫门,于午门外不再多看一眼,不多时便那声音也渐渐听不到了。 御书房里,朱瞻基正低头批阅奏折,半人高的奏折要在今日批阅完毕,所以他没有片刻的功夫偷懒,身旁站在两个太监在轻摇纸扇给他消除暑气,虽说宫中有冰块去热,但还是有点风儿比较凉爽一些。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朱瞻基才微微抬起头来活动了一下有些酸麻的脖颈,一旁的陈芜立即弓着身子上前,小心的揉捏着朱瞻基臂膀,而另一个太监则小心的将一碗冰镇酸梅汤端了上来,朱瞻基用另一只手接过酸梅汤咕噜几声喝了个干净,才皱着眉头道:“那帮言官还没退走!” 陈芜对那些言官没什么好感,闻言哼了声道:“还没呢?” 朱瞻基一听脸色有些难看,哼了声道:“这江山到底是他们还是朕的!“ 陈芜小心的道:“这天下自然是陛下的!“ “天下既是朕的,为何朕做不得主?”朱瞻基没好气的道。 陈芜小心的揉捏了皇帝的臂膀,这话儿他可不敢多议论,万一被有心人听到,那可是干政,虽说从永乐年开始,谁也没拿洪武爷定下的规矩当一回事,可规矩毕竟是规矩,真要有人使坏,这规矩也能致命。 朱瞻基看他低头不语,有些不耐放的道:“为何不说话?“ “奴才不敢说!“陈芜小声的道。 “讲!“朱瞻基大声道。 “陛下让奴才说,便是那些大臣们要了奴才的命,奴才也要说了?“陈芜一脸正色的道。 “说什么胡话,好端端的他们要你性命做什么,再说了,是朕让你说的,你有什么好怕的?”朱瞻基大声道。 陈芜恭敬的道:“是,是奴才糊涂了!“顿了顿继续道:”依奴才看,那帮言官倒不是不知道这天下是谁的,相反他们比谁都清楚,陛下不过是要废后,这说到底是陛下的家事,可他们依旧要指手画脚,陛下想要让太监读书人,他们依旧拿出祖宗规矩来干涉,陛下不过是喜爱玩一下蛐蛐,他们还是要来干涉,他们这么做,未必是为了陛下,也未必当真为了天下黎明百姓……?“ “他们是为了自己吧?”朱瞻基冷笑了声,前些时日那老农说的话,他还记忆犹新。 陈芜倒也不否认,点了点头道:“天下读书人不好,能入史书的就那么几个,他们若不弄出点大动静来,又如何能名垂千古呢?当年魏征尚且逃不过一个“名”字,更何况是这帮腐儒呢?为了这名,他们他们抓着陛下的小毛病,陛下的家事,不断的做文章,大肆宣扬,将陛下的私事弄得天下人人皆知,试想若他们当真个个精忠报国,个个为了大明的江山,断然不会做出让君父被天下人唾骂的事情来,但他们做了,说到底他们是为自己那点声名,你想打他,那还是成全了他,当年李时勉李因正义直言被打,可是一件光荣的事,奴才听说,那李大人被仁宗皇帝痛打一番后,不但毫无悔意,还洋洋自得,深以被打为荣呢?“ “岂有此理!“朱瞻基有些怒不可恕的骂了声,又看一眼陈芜,有些委屈的道:”朕问你们,朕废后可有错?“ 陈芜摇了摇头道:“皇后身子弱,多年无子嗣,常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寻常人家都可循着这条理由休妻,更何况陛下归为天下,子嗣承载天下臣民的希望,此举奴才看来,毫无过错!” 朱瞻基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又道:“朕让太监诵读诗书可有错?“ 陈芜想了想道:“太监虽未内侍,可也是大明的臣子,也许为陛下分担政务,陛下让太监诵读诗书,除了让他们明白道理,熟悉政务外,说到底是让他们以史为鉴,更好的恪守本分而已,此举奴才看,并无过错!“ 朱瞻基面色缓和了几分,继续说道:“你再说说看,朕勤于政务,为大明繁荣昌盛日以继夜的批阅奏折,只是在闲暇之余斗斗蛐蛐,这也有错么?“ 陈芜闻言摇头道:“一点都没错,这天下那个没点爱好,那些读书人就没有么,若没有那天下的青楼酒肆为何那么做,为何天下的贪官那么多,可见人人都有爱好,奴才听闻在民间,便是那些做苦力的长工每天休息的时候,也会杀几把象棋,玩几把骰子,让身心愉悦!可惜,这些腐儒只知道将目光盯着陛下的身上,弄不清楚状况就胡乱劝谏,这可不是为了陛下,为了百姓!“ “嗯,想让朕做这个冤大头,朕可没那么傻?他们不是习惯跪么,那就让他们跪着好了?”朱瞻基气呼呼的道。 陈芜嘴皮子动了动,想说什么,可看了看朱瞻基的脸色,却是没出声。 但朱瞻基从小有他伺候长大的,两人主仆数十年,彼此早已无比了解,斜眼瞥了眼陈芜道:“有什么话儿不妨直说,别吞吞吐吐的,祖宗的规矩是要遵守,可也不用太死板!” 陈芜应了声,继续道:“这天儿热得厉害,那些腐儒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身子骨儿弱得很,万一跪坏了身子,这帐怕是要算在了陛下的头上了?” 朱瞻基对这些言官着实头疼得很,打不得,骂不得,颇有些不知从何下手的感觉,瞥了一样陈芜道:“你有什么好法子?” 陈芜道:“奴才小时候家中的巷子里,有一条疯狗,奴才很怕,这条疯狗不但喜欢咬人,还是乱咬那种,模样凶横,奴才又斗不过,所以一直不走那条巷子,可有一天,奴才不得不从那条巷子走……?“ 朱瞻基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引起了陈芜的一段往事,不免有些好奇,凝神细听。 陈芜继续道:“奴才当时心想,难道要让那条疯狗咬死么,我只不过是想过一下巷子而已,又没得罪它,再说了,难道因为怕一条疯狗,我就永远不走这条巷子么?“ 朱瞻基眉头一挑,陷入了沉思。 陈芜瞥了朱瞻基一样,继续说道:“当然不行了,让了一时,让不了一世,再说了人怎么能怕一条疯狗呢!奴才自己给自己打气,抱着与疯狗决斗的心走入了巷子……?“ “可是碰到了那条疯狗?“朱瞻基扭头问道。 陈芜呵呵一笑道:“碰是碰到了,可那条疯狗再也不能咬人了?“ “哦……?“朱瞻基应了声道:”莫非被人给杀了?“ 陈芜笑道:“非也,父亲知道奴才怕那疯狗,早与疯狗的家人说了,养狗的那户人家,只是拿着一个牢笼,将那疯狗关了起来,试问在一个笼子里的疯狗,如何再来咬人呢?“ “哈哈,哈哈,不错,疯狗关入了笼子,就好比老虎去了爪牙,的确咬人不得?那邻居果然是个高人啊,竟想出这样的法子,朕也可以借用用一用了,这帮言官可不是一条疯狗么,朕骂不得,打不得,正不知该如何办,却不想陈公公给朕想出了这么一个好法子,朕不骂他们,也不打他们,只需将他们关入锦衣卫的牢房里,关他个几年……?“有了法子,朱瞻基面上立即多了几分笑容,冲着门外喝道:”来人!“ 一个太监恭敬的走了进来道:“陛下……?“ 朱瞻基看也不看,道:“你去,带领宫中的侍卫,将那些沽名钓誉的家伙给抓起来,全都放入锦衣卫的牢房,他们不是要名么,朕就成全他们。 那太监正是先前处理废后的太监曹吉祥,闻言面色颤抖了一下,那些言官张牙舞爪的模样,留给他的印象实在太深刻,竟有些不敢去。 “还不快去?”朱瞻基喝道。 “是!”曹吉祥身子一颤,急忙领命而去。 看着曹吉祥渐渐远去的身影,朱瞻基才松了一口气,继续批阅奏折,书房里立即变得安静了下来。 陈芜看了一眼朱瞻基,嘴唇动了动道:“皇上……?” 朱瞻基皱了皱眉头道:“有话儿直说!” 陈芜应了声道:“奴才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朱瞻基正批着奏折,闻言眉头一拧,放下了手中的朱笔,道:“此话怎讲?” 陈芜道:“陛下先前废后一事,只与内阁的三位杨大人,还有夏大人、杨峥杨大人提起过,这五位都是精忠报国之人,依奴才看是绝不会将陛下打算废后之事宣扬了出去……?” “嗯!”朱瞻基从鼻腔里重重的嗯了声,道:“你是说有人在故意这么做?” 陈芜道:“陛下没告诉群臣,三位阁臣、夏大人、杨大人都不会说,此事本应该无人知道的,但群臣却知道的,从而带动了言官,让大明天下人人得知陛下要废后,此事倒也罢了,如今陛下设置内学堂,让太监读书,此事陛下尚未昭告天下,按说群臣不应该知道,可三位阁臣尚未说话,这些言官竟跳了出来,不得不让人感到怀疑?“ ^^^^^^^^^^^^^^^^^^^^^^^^^^^^^^^^^^^^^^^^^^^ 第三更了,今晚就这么多了,请诸位多多支持哦! !! 966章:势单力薄 ( ) 朱瞻基不是没有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想,只是他每日的政务太多,一时忙忘了而已,此时经陈芜提醒,立即心头一跳,想到了这一个人来:“看样子,这皇宫里汉王的耳目不少!“ 陈芜道:“耳目倒是其次,这些言官才是让人怀疑的地方?两次大事,陛下都秘而不宣,偏生他们知道,却是次次来午门闹事,弄得天下人人皆知,奴才觉得,这些言官故意这么做!” “故意这么做?”朱瞻基道:“这是为何?” 陈芜想了想道:“这个奴才不得而知了?” 朱瞻基目光闪了闪,忽然双眼一脸,脸上怒气加重了几分,怒道:“朕知道了,这帮言官在败坏朕的声名,让天下人觉得朕是商纣王,是隋炀帝,好,好^?”朱瞻基连说了几个好,忽然仰天哈哈大笑了起来。 “皇上,那该如何是好?”陈芜一听心慌了,他对朱瞻基忠心耿耿,哪里容得这帮大臣诋毁自己皇帝。 朱瞻基道:“这个容易,让锦衣卫查一查,朕倒要看看是那个臣子在这里败坏朕的声名!” 陈芜点了点头:“锦衣卫的手段若要真心查一件事,的确不费事。” “来人!”朱瞻基喝道。 “皇上……?“徐勉弓着身子快速的走了进来。 朱瞻基冷声道:“查一查!看看到底谁这么大的胆子?“ “是!“徐勉立即应声去了。 看着徐勉远去的背影,朱瞻基才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道:“陈公公该是朕作画的时辰了吧? 陈芜面色有些难看的看了一眼那些奏折,自从朱瞻基登基后,凡朝廷重要文书,由内阁拟定批答文字,以墨笔写于票签上,送请皇帝批准,称票拟,亦称票旨、条旨或调旨。这实际上就是代拟好“御批”的稿本,供皇帝采纳。“各衙门章奏留送阁下票旨,事权所在,其势不得不重。”但是,内阁的“票拟”终究不过是给皇帝提供参考的初步意见,最后的拍板定案仍决定于皇帝的御批(当时叫做“批朱”)。内阁权力的有无及大小,内阁实际地位的高低,也主要表现在所拟“票拟”被采纳的程度上。 所谓票拟,便是代皇帝草拟各种文书,大量是关于六部、百司各类政务奏请文书的批答。它可以是先与皇帝共同讨论,作出决定后再草拟成文字,更多的是内阁先拟好批答文字,连同原奏请文书一起送皇帝审批。由于票拟要比以往各朝辅佐君主处理政务的制度更加细致、周到,特别是过去(如唐宋)草拟下行诏令和审核上行奏章的机构,有中书,有门下,有翰林院,比较分散,明代全都归口于内阁,这就给大多数中主单纯倚靠内阁票拟,自己可以不怎么关心政事,提供了极大方便。其结果便是:表面上宰相废去,皇帝直接指挥六部、百司政务实际上多半依靠“票拟”定夺,皇帝的意志和权力受到内阁诸臣的左右限制,这么做倒也不错,皇帝与内阁各有分工,只可惜是大明的皇帝,除了洪武爷是亲力亲为外还没几个人吃得消这种繁重的政务,以永乐爷那等雄才大略的帝王,也设置了内阁,放手内阁,后面的仁宗体弱多病,对内阁的依赖越来越严重,奏折基本上送到了内阁,饶是如此皇帝花费的精力也不少,朱瞻基对政务倒可以应付,只是这样一来,少了丹青笔墨的功夫,他着实舍不得,所以平日里也没少让陈芜代为批阅奏折,唯独重要的大事亲力亲为吧了,如此一来皇帝的空闲功夫便多了不少,可以尽情的丹青画卷,只是这样一来,可苦了陈芜,他虽能通晓笔墨,也能看得懂这些千篇一律的奏折,但他书法一途上还是差了点火候,按照规矩,批红须遵内阁票拟字样,只是字迹有偶误者,方得改正,这可就要了他的老命了,每批阅一份奏折,莫不是要模仿大半天的字体,偏生这些内阁大学士,笔法飘逸多变,模仿了数遍,仍不伦不类,可算吃了不少苦头,因此一看这厚厚的奏折,面露畏惧之感。 朱瞻基却是浑然不觉,只吩咐了一声,便命人摆好笔墨纸砚,提笔挥毫起来。 内阁里,杨士奇、杨荣、杨溥、陈山四位个阁臣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偌大的内阁再无其他人,便是平日里在门外值班的侍卫也看不到。 四人唯独杨士奇在奋笔疾书,其余三人各自喝着茶汤看书,一派悠闲。这倒不是欺负杨士奇,四人当中杨士奇以文采见长,平日里内阁的批阅建议写在纸上并贴在各奏疏的对面上这项工作都是交给他来做,其余三位阁臣杨荣负责兵部政务,杨溥则多半是用人方面的,而陈山则是提供建议,四人分工明确,配合默契,所以内阁的气氛倒也融洽。 约莫两盏茶的功夫,杨士奇轻轻吐了口气,将最后一道奏折的建议写完,这才抬头看了一眼三位同僚,低声道:“皇帝此举,你们怎么看?“ 三人各自抬头看了一眼,最终杨溥与陈山的目光都落在了杨荣的身上,杨荣沉默片刻,道:“皇帝只怕是有意为之?“ 杨士奇眉头一跳道:“这话怎么说?” 其余两人也没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儿弄得有些好奇,各自将目光看向了杨荣。 杨荣轻叹了声道:“皇帝虽年轻,但手段却是无比成熟,经过这次废后,言官如此不顾一切的胡闹,皇帝被迫没能废除胡后,可言官张牙舞爪的模样,怕是落在皇帝眼里!心里不免有些想法?”顿了顿又道:“自我朝洪武爷以胡惟庸案件罢丞相,革中书省,并严格规定嗣君不得再立丞相;臣下敢有奏请说立者,处以重刑。丞相废除后,其事由六部分理,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可皇帝终究是一个人,天下的事情那么多,皇帝也处理不过来,洪武爷不得不在洪武十五年设置仿宋制,置华盖殿、武英殿、文渊殿,东阁诸大学士,又置文华殿大学士以辅导太子。秩皆正品。……大学士特侍左右,备顾而已,等成祖时,选拔翰林院官员人值文渊阁,参与机密事务的决策,内阁制度正式确立……?” 杨士奇等人本就是经历洪武、建文、永乐三朝的老臣,对这些事情虽没能亲自经历,但也知晓,但此时仍旧默默的听着杨荣细细道来,谁也没出声,但谁都知道杨荣绝不会说废话。 杨荣继续道:“仁宗登基后,,升士奇为礼部侍郎兼华盖殿大学士,我为太常卿兼谨身殿大学士,阁职渐崇。,其后你我二人迁尚书职,虽居内阁,官必以尚书为尊,内阁无论是地位、权势都大大提高,当今圣上登基后,又授予内阁大学士替皇帝批答大臣奏章的票拟权,如此一来,我内阁虽无宰相之名,实有宰相之权,依着当今皇帝的聪明睿智,岂能任由这等趋势继续发展下去,所以我觉得皇帝此举,只怕是别有用意?” 杨士奇微微点了点头,内阁这两年权势的确大了不少,逐渐形成了大臣的“奏章”,阁臣的“票拟”,皇帝的 “批红”,三足鼎立的状况,而朝中的大臣都是读书人与内阁大臣多是故旧、门生如此一来,三足鼎立的局面,其实早已被打破,内阁可以说占了大头,而皇帝孤家寡人势单力薄,为了平衡朝政局面,不得不拉拢太监了?让太监读书只怕是为了针对内阁而来?“ 陈山道:“这几日我可听说了,皇帝已经有意培养宫中的太监批阅奏折,那陈芜可没少代陛下批阅奏折!“ “看样子皇帝让太监读书用意不简单的,如今言官这么一闹,让皇帝重用太监之心日益重了些?“杨溥皱眉头道。 杨士奇叹了声道:“这些言官让内阁也感到头疼,前两日刘观来内阁言明皇帝让太监诵读诗书之事,刘观虽闪烁其词,但目的却是很明显,让内阁支持都察院反对皇帝篡改祖宗规矩,不得太监读书识字,杨士奇觉得此事事关重大,还需好好商议才好,谁知刘观竟拂袖而去,第二日一早将皇帝让太监诵读诗书的消息传了出去,那些言官一听这消息,纷纷上书,见皇帝不理会,又闹到了午门外长跪不起,声势竟比前几个月废后还要壮大了几分,让杨士奇着实捏了一把汗,不得不着急其他三位阁臣商议此事该如何解决,三位怎么看,内阁是支持皇帝还是支持都察院呢。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天是五二零了,准备一整天不码字了,陪着老婆出去逛逛,请诸位见谅,但三更还是会送上的! 967章:力不从心 ( ) 三人各自沉默,皇帝摆明了是拉太监入伙打击内阁,一旦太监形成了气候,不说汉唐太监之祸端还历历在目,便是本朝的洪武爷定下的规矩内阁也不好向天下读书人交代,更别说了太监干政后,内阁的诸多不便,按眼下程序,内阁大臣的建议是写在一张纸上,贴在奏章上面,这叫做“票拟”。而皇帝 用红字做批示,称为“批红”,这样只要皇帝对内阁信任,那么内阁权势就不亚于昔日的宰相,想要做些事情倒也不是不可以的,可太监读书识字后,皇帝必然对其重用,一旦 “批红”的大权落到了司礼监,那么内阁就要仰仗的司礼监办事了,即使有抱负也难于施展开来,心头自是不乐意!“ 杨溥道:“我tai祖深惩前代宦寺之弊,命内官不许识字。永乐以后,此令虽不行,但也没见皇帝组建学堂,此事可马虎不得!“ 杨荣点了点头道:“弘济所言甚是,司礼监中不乏聪明伶俐的太监,若能够粗通文墨,或是能够通古晓今,拟旨援笔立就,皇帝勤于政务倒也罢了,倘若皇帝沉湎酒色玩乐之时,皇帝便会让侍候左右的司礼监太监替他批复奏章,如此一来,大权可不就被太监窃取,到那时我等虽有心,怕也无力了!“ 杨士奇嗯了声道:“此事的确不容小视,我看我还是进宫一趟,找皇帝说说吧!” 其余三人点了点头,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唯有希望皇帝能秉承洪武当年定下的规矩,取消这个决定。 既有了决定,杨士奇也不含糊,将政务交代了一番后便赶往皇宫,但在这之前,他必须劝退了言官,否则指不定皇帝一怒之下,做出了荒唐的决定,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午门外,曹吉祥领了旨意,带着数十个锦衣卫浩浩荡荡的出皇宫,赶往午门,经过上一次,他对这些言官着实头疼,按照他的意思,这些只会胡乱骂人的言官全杀了才好,可自己又不是皇帝,这想法也只好想想。 众言官已经跪了大半天了,这样炎热的夏天,暴晒之下,苦头可想而知了,一听大门打开,登时大喜,不管是跪着的,还是躺着的,还是哭着的纷纷抬起头来,目光清一色的看向前方的宫门。 曹吉祥大模大样的走了出来,老远便看见了众人期盼的目光,不知为何竟有几分得意,原先那点不安立即去了一大半,心道:“原来,你们也有不安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们个个都是李时勉呢?” 黑压压的百来个言官等了大半天,没想到没等到皇帝,竟等出来了一个太监,还是最令他们厌恶、讨厌的太监,失望之余几个胆大的破空大骂起来,一些胆小的,则看他身后威风凛凛的锦衣卫,东厂番子,心生畏惧,不敢多言。 曹吉祥哼了声,喝道:“你们听着,皇帝有旨意给你们!” 众人一听有旨意,顿时躁动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全然忘记了曹公公的存在。 曹吉祥面色有些难看,可也发作不得,喝道:“怎么,你们想造反不成,还不接旨!” 众人这才慌忙迎接旨意。 曹吉祥看着前方脚下跪着黑压压的一片官员,心头冷笑了声道:“皇帝说了,设内学堂一事,乃内廷之事,外廷不得干涉,朕念你们不知情,今日之事,不予追究,立马给朕消失,倘若谁再敢逗留,朕虽打不得你们,骂不得你们,但不代表朕惩罚不得你们……?”说完看了一眼前方跪着的言官,冷声道:“圣旨都听明白了,诸位大人都别在这里闹了,还是赶快走吧,这天儿也怪热的,若是热出个好歹来,那可划不来了!”本以为经过上一次的打压,听了自己这番告慰的话儿,这些官儿还不乖乖的站起身来离开,可低头一看,黑压压的一片,竟一个也没走。 曹吉祥心头暗骂了声,喝道:“你们到底明不明白,再不走咱家可要动粗了?” 场上一片寂静,无人啃声,亦是无人站起来。 曹吉祥又说了几遍,起初还有人给他回敬几句,待几句话儿后,这帮油盐不进的言官,干脆不理会让,任由他自说自话,如此一来,那模样儿就滑稽了。 曹吉祥是个太监不假,可只是少了卵蛋而已,脸面还在,前些时日因为这些言官,没少被皇帝痛骂无用,如今再无功而返,少不了要骂上一顿,日后在宫中哪还有威信可言,咬了咬牙道:“你们,你们真不走!”一连问了三声,竟是一片沉默。 这下曹吉祥彻底火了,既不给我脸面,我又何须给你脸面呢,喝道:“你们,你们欺人太甚?” 一百多人竟同一时间给了他一个轻蔑的眼神,可怜的曹公公哪里受这等轻视,他是太监不假,可在宫中也是司礼监这等有前途的衙门里干活,平日里走到哪儿不是被人尊敬的叫一声曹公公,似这般被人直接无视还是头一遭,一张老脸顿时挂不住了,咬牙哈哈一笑道:“好,好,你们有骨气,来人啊,给咱家抓起来!” 这些官儿似乎早遇到了曹公公会来这一招,没人惊慌,数月前的一幕与眼下差不多,鲁大人、王大人的英雄形象还在他们脑海里挥之不去,士林中莫不是赞扬两位大人不畏强权,再说了两位大人不过是进诏狱走了一个过场,如今官儿可没少升,所以今日一看曹公公还是这般手段,不少官儿还暗暗有些欢喜,这可是大出风头的好机会啊。 “抓就抓,怕了你不成!”一个年轻的官儿恶狠狠的道。 “对,我们可是言官,皇帝杀不得我们,东厂还敢杀了我们不成?”另一个官儿立即附和。 场上立即变得热闹了起来,你喊一声“孔曰成仁,那个喊一声,孟曰取义,更多的好官儿,则是大喊仗义死节,就在今日”如此一来,好不容易被压制的场面,立即火爆了起来,曹吉祥哪里想到自己几句话儿,竟引起这帮人如此的反抗,恶狠狠的道:”好,好,你们要想进诏狱么,咱家今日就成全你们,不怕告诉你们,皇帝已经说了,今日抓进去的人,进去容易,出来可就难了!“ “不用吓唬我们,我们不怕!“一个官员冷声笑道。 曹吉祥哈哈大笑道:“一年不怕,两年、三年、五年如何?皇帝说了,谁若不走东厂奉旨抓人,抓起来的统统送到诏狱,关上五年,皇帝既不打你们,也不怕骂你们,只是将你们关起来,关多久不得而知了?“ 这话儿果然厉害,场上众人多半是从这声名而来,皇帝若是打也好,骂也好,甚至是杀头也罢,唯独不能关起来,一年两年还能有人记着你们,可五年十年那就不得而知了,所以一听曹吉祥的这番话儿,众人面色大变,有几个甚至想趁乱溜走,却被人一把抓住,喝道:“此时万万不可临阵脱逃,自我朝洪武时起,只听过有打言官的,有骂言官的,可曾听过关言官的, 皇帝这么做,不过是在吓唬我们,再说了,今日我等有百来人,自古便有法不责众,皇帝便是抓了我们迫于压力,也会放了我们!“ “不错,今日之事谁敢临阵脱逃,天下人共唾弃!“另一个太监大声喊道。 本蠢蠢欲动的众人立即安静了下来,几个胆小的言官不得不打消了逃走的念头,陪着大伙儿继续闹腾下去。 曹吉祥没想到这帮言官如此不知趣,冷笑了声道:“你们太高估你们了,你们以为人多皇帝就不责罚么,别忘了,我朝的洪武爷时,宰相胡惟庸谋反,涉嫌人员可不少,谁都以为洪武爷法不责众,可结果如何,杀胡惟庸、陈宁等。同时藉辞穷追其友好,包括开国第一功臣韩国公李善长等大批元勋宿将皆受株连,牵连致死者三万余人,大将军蓝玉一案,杀的人就更多了,有族诛一公、十三侯、二伯,牵连被杀一万五千多人,你们这点人,觉得比胡惟庸、蓝玉如何?“ 众人面色大变,可不知是心里在作怪,还是在yin挺,竟是没有一个人离开。 曹吉祥哈哈一阵大笑,忽然大声喝道:“来人,给我将他们都抓起来,记下姓名、官职、籍贯,交给皇帝发落!“ “是!“早有番子在一旁等候,闻言纷纷扬起牛筋绳、铁锁链,开始套人了。 众官员一见动真格的,心里有些慌了,可让他们就此低头,又十分不愿意,今日若低了头,那明日都察院、言官可就声名扫地了,日后还如何在朝廷上立足呢,是以人人害怕,但无一人离开。 “要抓便抓,我们不怕!“有官员不知是害怕还是给自己打气,大喊了声。 这一声倒是得到了不少人呼应,一时场面再一次变得躁动了起来。 曹吉祥喝道:“抓人!“ ^^^^^^^^^^^^^^^^^^^^^^^^^^^^^^^^^^ 第二更了,请围观,请订阅了! 968章:螳臂挡车 东厂番子应声抓人,刚抓了几个,其他官儿竟冲着皇宫内大哭大喊了起来,眼看就要闹得不可开交,便在这时,听得一声低喝道:“住手!”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威严。 曹吉祥吓了一大跳,扭头一看,见午门前站着一个身材欣长,面容清瘦的官儿,一身大红官服在炎炎烈日下,耀眼无比。 “首辅大人——?”曹吉祥喊了声,急忙迎接了上去。 众人本在闹腾,听这一声呼喝,再看午门外那人,顿时大喜,纷纷喊道:“杨大人……?” 杨士奇大步走了过来,看着闹得不成样子的言官面色不好看,如今这局面弄成如此被动,说到底都是这帮言官坏了事,这会儿哪有什么好脸色,冲着为首的言官狠狠瞪了一眼,这才对着曹吉祥道:“曹公公,你们这是做什么啊?“ “哼,这个老狐狸还会看不出来,做什么当然是奉命抓人了?“曹吉祥暗自嘀咕了声,当然了这话儿他也知道在心里说一说,他可不敢在当今阁老面前露出丝毫的不敬之意,不说人家是三朝老臣,就是这身份地位也是相差甚远,哪敢有丝毫的怠慢,忙道:”不瞒阁老大人,这不是诸位大人闹得太不像话了么,皇帝让咱家来请他们回去,可您看看他们一个个掘得跟驴似的,任凭咱家怎么劝说就是不肯回去,还在这儿大哭大闹,皇帝正在批阅奏折呢,你说诸位大人在这里闹,不是舔给皇上舔赌么,咱家这才动了粗,如今阁老大人来了真好,您老人家德高望重,您快给说说,让他们早些回去,这么点事情,就这么闹下去爱也不好看!“ 杨士奇虽对太监没什么好感,但眼前这个曹吉祥的一番话儿还是极有道理,皇帝登基还不足一年,这些言官已经闹了两次午门,若不是当即皇帝还算仁慈,还能有好果子吃,这些言官却不知好歹,大吵大闹,皇帝本就担心被文官欺负,这下可好,直接将皇帝推给了太监?“心头气恼归气恼,他也不敢说什么,这些言官闻风而动,平日里连皇帝都敢骂,那还会将自己这个阁老放在眼里,所以只是冲着曹吉祥点了一下头,道:“草公公放心,老夫便是为解决此事而来,还请公公高抬贵手,将他们给放了,不然在闹腾下去,激怒了皇帝,公公也吃不了兜着走不是?” 曹吉祥细细一想,皇帝让自己来抓人是不假,可这些官儿看似柔弱,抓起来倒也麻烦,人数还不少,万一弄出什么变故来,皇帝哪儿倒也不好交差,便嗯了声,道:“既是阁老大人开口了,咱家哪能这般不知趣的,这人我肯定是放了,不过阁老可要让他们离开才好,不然咱家可交不了差!” 杨士奇点头道:“公公放心,绝不会让你为难的!” 曹吉祥点了点头道:“那最好不过了!”说完摆了摆手,那些东厂番子立即松开了抓捕的几个言官,几个胆大的官儿还恶狠狠回敬了几眼,低声骂了声:“死太监,臭太监,望之不似人身,相之不似人面,听之不似人声,察之不近人情。”这话儿就有些毒了,这就是骂太监长得臃肿,弯曲,好似长了瘿结,鼻子里呼呼作响,如同牛和猪一样,因此不像人的身体;他们长着男人的颊骨却不是男人,没有胡须却不是女人,虽然面如美玉却没有一点生气,因此不像人的面容;他们的声音好像儿童一样稚细却不清脆,好像女人一样尖细却不柔媚,你说它嘶哑但又能成声,你说它如猩叫但又能成人语,因此不像人的声音;他们可以很爱人,也能下毒手害人,当他们怜悯你时流涕而语,而当他们憎恶你时,则斩杀如草,因此不像人的感情。太监本就因为少了样东西,最忌讳旁人这么骂,这几句话一出,不仅是曹吉祥满脸的愤怒,便是二十几个东厂番子也面露愤怒之色,杨士奇暗暗摇了摇头,言官令人讨厌不是没有道理,他们素来以清流自居,什么事情都闻风而动,行弹劾之举,偏生一张嘴极为厉害,平日里骂人也极其难听,久而久之言官不招人喜欢了。 这些言官平日里耀武扬威惯了,哪里受到这样的侮辱,骂了几声还不过瘾,另一个官儿笑道:“王大人,我有一上联,给你对一对如何?“ 那叫王大人的官儿揉了揉有些发麻的双脚,呵呵一笑道:“刘大人只管说来便是?” 那刘大人眼珠子一转,呵呵笑道:“我这上联是小翰林,穿冬装,执夏扇,一部春秋可读否?” 此联一出,那位王大人哈哈大笑,道“好联,我对老太监,生南方,来北地,那个东西还在吗?“话儿刚落,立即迎来了哄堂大笑,众人纷纷叫好不止。 曹吉祥气的面色大变,伸手指着几个官儿道:“你,你们,你们太过分了!阁老大人你看看!” 杨士奇就要说话,就听得这时一个人道:“王公公,昨日咱家也有一上联,说于你听听可好?” 众人本哄堂大笑,听得声音纷纷望去,却见前面走来俩个太监,为首一人浓眉大眼,鼻梁高挺,若不是下巴光滑如女子,众人还以为是个老学士呢,。另外一人则是个中等身材,圆脸淡眉,一双三角眼看向众人时,透着几分鄙视,两人缓缓走里。 曹吉祥一见两人立即迎了上去,抱拳道:“陈公公,王公公,你们怎么来了!”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陈芜与王振,陈芜却是没理会曹吉祥的请安,而是笑眯眯的看着王振。 王振呵呵一笑道:“陈公公请说!” 陈芜道:“你听好了我这上联是螳臂挡车,暴虎凭河,匹夫何堪言勇——?” 众人心头一惊,这上联倒也有几分气势,他们总以为太监不识字,陡然听到这么有气势的对子,不免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只听得王振呵呵一笑道:“这对子倒也简单,:奴婢对蚂蚁沿槐,蚍蜉撼树,愚者妄自称雄。公公以为如何?” 陈芜想了想连连点头道:“好,对得工整!” 王振忙道:“公公过奖了!” 陈芜这时才看了一眼曹吉祥,道:“吉祥不来一对么?” 曹吉祥这会儿明白了过来,感情这是回骂那帮文人,嘿嘿一笑道:“奴婢以为两位公公把我给忘记了,既然两位公公由此要求,奴婢也试一试?“说完,搔首弄姿了一番,朗声道:”我对,蝉不知雪,蝼蚁得志,小人何时告退,不知两位公公可否满意?“ 众官员不傻,哪里听不出这幅对联其中暗含的意思,上联以螳臂挡车,说的便是一个典故,说春秋时期,有一次齐庄公乘坐马车去打猎。马车正在前行,走着走着发现道路上有只小虫子向车轮扑来,只见它气冲冲地舞动着两只前腿,好像在挥动着两把大刀,阻挡车轮前进。 齐庄公看见这么小的虫子,竟敢向比它身子大好多倍的车轮搏斗。他马上命令车夫把车停住。便问道:”这是只什么虫子,有这么大的胆量?” 车夫回答说:”这是一只螳螂,这种小虫子只知道向前冲,不知道往后退。它根本不衡量自己到底有多大的力量。你看,车辆距离很近了,马上就被辗着了,可是它仍站立不动,不让车辆前进。它往往轻视对手,真是不知量力。”而王振的下联,亦是如此,到了第三联则是暗指浅薄之人,得到一点的知识、有一点学问,就目中无人!你们这一些小人,还不快点消失在我们面前?“是对刚才他们的怒骂极好的反击,众官员心头既是惊又是愤怒,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言语。 曹吉祥一看陈芜、王振登时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惊喜的问:“两位公公,你们来就好了,小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陈芜嗯了声,表示自己知道了,这才走到了杨士奇跟前抱拳行礼道:“阁老……?“ 杨士奇同样回礼,两人在南京数月,关系极好,这会儿也不客气,陈芜低声道:“皇帝已经有些怒了,这些闹得太不可开交了,杨大人你看?“ 杨士奇低声道:“陈公公放心,老夫这就是去劝说他们退出去,不过还请公公暂时退到一旁为好,不然老夫可不好劝说?“ 陈芜不满的道:“阁老大人也觉得我们的太监很可怕么?“ 杨士奇对于太监恶感是有的,但说多大的恶感也谈不上,闻言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陈公公说笑了,你我在南京数月,同舟共济,怎么还说这等话儿呢?“ 陈芜对杨士奇的印象也不坏,老城稳重,难得是还有一颗忠君爱国之心,闻言点了点头道:“既是阁老这么说了,那咱家退下便是?“ 杨士奇道:“多谢是公公理解?“ ^^^^^^^^^^^^^^^^^^^^^^^^^^^^^^^^^^^^^^^^^^^^^ 第三更来晚了,请诸位见谅了,各种求哦! !! 969章:祖宗规矩 陈芜也不多言,冲着王振、曹吉祥点了点头,王振笑着点了点头,还不忘冲击对杨士奇抱了抱拳,而曹吉祥则是一脸的不满,嘟着嘴巴道:“陈公公,你可是宫中的祖宗,难道还怕了杨士奇不成?“ “掌嘴!“陈芜厉声喝道。 曹吉祥微微一愕,但还是仰起手来在自己左侧的是脸颊上拍了一记,道:“小人知错!“ 陈芜哼了声道:“杨士奇是三朝老臣,当今大学士,阁老,就冲这个,你我就该尊敬他,再者了,此事皇帝也不想闹大,若不是杨士奇来,任由你胡作非为,闹得不可开交,这些文官的厉害你还不知道么,到时候众人给你安插一个太监干政的罪名,你看皇帝会为了你得罪天下读书人么?“ 曹吉祥吓了一声冷汗,这事情他虽说是领旨而来,但只是抓人而已,可这些官儿,哪能那么好抓,到时候少不了要动武,一旦打坏了这些官儿,那可真不好收拾了,如此一来,自己还有好果子吃,少不了被皇帝推出来当替罪羊那可就划不来了,这可是从洪武爷就留下的传统,锦衣卫指挥使毛骧制造了胡惟庸死后的牵连大案,最后自己也被朱元璋为了平息众怒而杀头。 第二任是蒋瓛,历史上蓝玉谋反的罪证就是他秘密禀告朱元璋的,蓝玉案之后也被朱元璋赐死。 第三任是明成祖时的纪纲,永乐十三年,他将《永乐大典》总裁官解缙置于雪地冻死。永乐十四年,因为支持汉王夺嫡被杀。他可不敢保证今日若是弄得不可收拾,皇帝会如何收拾他!“ 一旁的王振则看了一样杨士奇低声道:“公公,若是杨士奇也劝服不了他们,该如何是好?“ 陈芜眼里光芒一闪,哼了声道:“那就不要怪我们不留情面了!皇帝忌讳这些文官的飞扬跋扈,他们越是这么闹腾,对我们越有利!“ 王振眉头一闪道:“公公说得是!“ 三人退到了一旁,那些番子见状也纷纷退到了数丈外,默默的看着场上的一切。 杨士奇轻轻叹了声,心道:“我怎么碰上了这些油盐不进的玩意?”说归说,还是顶着炎炎烈日迎了上去,这些文官虽飞扬跋扈,那也只是冲着太监,一看到杨士奇谁也不敢言语,场上立即变得安静了下来,但也有不少年轻不知趣的言官在兀自抱怨太监干政,骂人之类的话儿。 杨士奇哼了声,两道厉光在众人面上一一扫过,这些言官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是皇帝也敢上去骂几声,可不知为何被杨士奇这两道利剑一样的光芒一闪后,心头竟虚了起来,各自显得不安。 为首的王大人嘟着嘴道:“阁老,你刚才也看见了那些太监是多么的飞扬跋扈,若是让他们读书识字,少不了要干政,到时候还不骑在我们头上耀武扬威的!” “是啊,我朝洪武爷早有定下规矩,宦官不得读书识字﹐不得御外臣冠服﹐不得兼外臣文武衔﹐官秩无过四品﹐并将“内臣不得干预政事﹐预者斩”的禁令铸成铁牌﹐悬置宫门。皇帝这么做,不是坏了祖宗规矩么?” 有两人一开头,其余众人纷纷吆喝起来。 对于这些言官,杨士奇虽感头疼,但斗争的经验却是丰富无比,这些人多半是不通政务,不懂人情世故,甚至不懂以大局为重,但有一样好处,那就是这些人的品德多半都没什么话说,因为明代选用言官需具备三个条件,一是“必国而忘家,忠而忘身”;二是必须正派刚直,介直敢言;三是学识突出,既通晓朝廷各fang政务,又能博涉古今。除此之外,还须具备一定的仕途经历,历练稳重;甚至对年龄、出身以及文章、词辩等方面的能力也有具体的要求。所以他们才无所畏惧,无论你多大的官儿都干弹劾。对付着这些人,硬的不行,软的也不行,因为他们油盐不进,性子还倔强,对付他们得就得说出让他们顺服的理由,这样可以说是对付言官的唯一法宝,当然了辩论的是时候,你若是能辩得他们哑口无言,那也是一种法子,但这种法子杨士奇可不敢用,他自问学识不错,可毕竟只是一个人,这里可有一百多个言官,双拳难得四手!所以决定说大局,轻轻叹了口气道:“这些话儿诸位可莫要乱说,眼下的事情还没坏到哪一步,你们就这么闹腾下去,也不是解决的法子不是,万一皇帝恼怒之下,一怒之下让太监读书识字,怎么着你们还要一直这么下去不成?” 众人素来佩服杨士奇,加上这两年来,杨士奇、杨荣、杨溥住持内阁,诸多政策都是想着天下老百姓,堪称贤明,是以这一番话儿说来,不少人份纷纷点头。 “可我们不这么做,难道任由皇帝坏了祖宗的规矩么?让太监读书识字么?“为首的王大人大声道。 “是啊,太监不可读书识字,这可是我朝洪武爷定的规矩,那牌子可还在呢?”另一个官儿道。 其余众人更多好的吆喝。 杨峥心道:“祖宗的规矩早就坏的不能坏了!按照祖宗的规矩,内阁还只是品秩为正五品的官儿,其主要权力只是顾问而已,哪有今日这等权利……?“这话儿他也只敢在心里嘀咕嘀咕,可不敢说出来,道:”话儿虽没错,可祖宗规矩规矩,只适应祖宗那会儿,你看我朝永乐年间,皇帝不是开始重用宦官,并且设立专门的学校,让宦官读书学习,帮助皇帝日常工作。永乐元年,内宫监李兴奉敕往劳暹罗国王。永乐三年,遣太监郑和率舟师下西洋。永乐八年都督谭青营内有内官王安等,又命马靖镇甘肃、太监马骐镇交趾。永乐十八年间,设立东厂,由太监头目掌握,你们看这些太监了出使、专征、监军、分镇与刺探敌情可不是功不可没么,当今圣上不过是延续了成祖时的规矩而已,说起来不算破坏了祖宗规矩!“说完看了一眼众人,见那王大人还要说话,忙道:“再说了,你们这么闹腾,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法子,只能让事情越弄越糟糕,最终喜坏地可是这些太监,他们恨不得你们这么闹腾下去,激怒了皇帝,让皇帝厌恶你们,以为你们这是在逼宫!试问,皇帝对你们放心么?” “逼宫……?”饶是这些言官天不怕地不怕,听了这个词儿还是忍不住心头跳了一下,要知道这可是大逆不道的。 “阁老大人,您老说该怎么办?”那王官儿有些担心的问。 “总算服软了?”杨士奇暗暗松了一口气,道:“此事不可鲁莽,我们要阻止那是对的,可不能选择对抗,因为那样只能让事情越老越大,弄得皇帝颜面尽失,皇帝必然为了维护天子的权威,拉拢了太监,那时太监趁机提出读书,皇帝纵想松手,也会因为你们的胡闹不得不支持启用太监的决定。 那王姓官儿道:“那阁老说该如何是好?“ 杨士奇轻轻一叹,看了一眼皇宫朱漆的大门,道:“你们以后可不能动不动就来午门闹一闹,午门的是干什么的,你们比老夫清楚。“ 众言官微微一愣,午门是紫禁城的正门,也是皇宫的最庄重的门面,所以是皇帝颁发方。皇帝在立春赐春饼;端午日赐凉糕,重阳日赐花糕。农历十月一,颁发次年历书。每年腊月初一,要在午门举行颁布次年历书的“颁朔”典礼。遇有重大战争,大军凯旋,要在午门举行向皇帝敬献战俘的“献俘礼”,同时也是处罚大臣的“廷杖”也在午门举行,从成祖爷的时候,这规矩就一直延续了下去,万一真激怒了皇帝,来一次廷杖,那玩意可是掌握在侍卫的手中,是残废,是死可全在皇帝一句话,谁能不怕! 见众人不说话,杨士奇道:“此事还未定下来,你们还是早些回去吧?不瞒你们老夫就是为此事而来!“ 为首那王大人微微点了点头,道:“好,那就交给杨大人了,我们回去!“ 场上的众人先前就被番子给吓唬了一番,然后又给杨大人一句“逼宫“给吓唬了,早就想走了,听了杨士奇这话儿立即抱拳行礼退了出去,那王姓官儿道:“那一切就看阁老大人了?” 杨士奇点了点头道:“老夫会尽力而为了,你们早些回去!” 得到了承诺,那些官儿跪大半天,又被烈日暴晒了大半日,这会儿是你搀扶我,我搀扶跌跌撞撞的走出了午门。 望着众人远去的背影,杨士奇摇了摇头,走到陈芜等人跟前抱了抱拳道:“多谢三位公公通融?”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 970章:人尽其才 陈芜瞥了他一眼道:“应该是咱家感谢阁老大人才是,若不是大人及时赶到,这场面还不知道该如何收拾呢?” 杨士奇心道:“你们三大太监都出来了,这场面还能收拾不了么!”这话儿自然不能在嘴上说的,只是点了一下头,道:“公公客气了?” 陈芜见他一身大红官服道:“杨大人这是?” 杨士奇道:“进宫见一下皇上?“ 陈芜嗯了声,一旁的王振还要说什么,看了一眼陈芜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杨士奇拱了一下手,道:“老夫还要见皇上,就不呆了,今日之事多谢三位公公了?“ 陈芜道:“杨大人客气了,客气了!“ 杨士奇便不再多言,整整了衣衫,转身往皇宫走去。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王振低声道:“陈公公你说皇帝会改变主意么?“ 陈芜双眼微微一眯,摇了摇头道:“咱们的万岁爷,看似柔软,骨子里却是个极有主见的人,这帮言官如此闹腾,皇帝心里早已厌恶,你放心吧,洪武爷的规矩一去不复返了,咱们太监也该出人头地了!”说完,看了一眼杨士奇离去的方向,也整理整理了衣衫,跟着走了上去,王振、曹吉祥立即追了上去。 御书房里,焚香缭绕。 朱瞻基站在龙案旁,手中一支朱笔随意的勾勒画卷,身旁站着两个太监,小心翼翼的侍奉笔墨纸砚。 杨士奇端坐在下首,慢慢的和这茶汤,弥漫的焚香里,君臣一派安详。 也不知过了多久,朱瞻基才放下了手中的朱笔,道:“杨大人今日是为了朕在宫中设置内书堂一事来的吧?” 杨士奇也不否认,点了点头道:“我朝洪武爷早定下规矩,宦官不得读书识字﹐不得御外臣冠服﹐不得兼外臣文武衔﹐官秩无过四品﹐并将“内臣不得干预政事﹐预者斩”的禁令铸成铁牌﹐悬置宫门,陛下让太监读书识字,有违祖宗规矩!” 朱瞻基朱笔没停下,闻言只是皱了皱眉头道:“太监不得干政,朕自是懂的,但朕只是让他们诵读诗书而已,明白圣人之言,体会圣人之意,从而与诸位爱卿一样,行忠君爱国之举,此举朕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杨士奇道:“可祖宗的规矩……?“ 朱瞻基淡淡一笑,道:“祖宗有规矩是不错,可有些规矩也需要变一变才好,当年洪武爷鉴于汉唐太监干政,操纵皇帝生死,才定下了这规矩,如今我大明经过洪武一朝、建文、永乐、洪熙四朝,各种规章制度早已深入人心,太监只管东厂,并不涉及兵权,非汉唐太监可比,朕想当年皇爷爷便是明白了这个道理,才在靖难后,对太监畀以重任﹐先后派李兴使暹罗(今泰国)﹐郑和下西洋﹐侯显使西域﹐王安等督军营﹐马靖巡视甘肃。永乐十八年﹐又在锦衣卫之外增置东厂﹐委宦官主持﹐专门侦伺臣民(见厂卫)﹐宦官开始取得出使﹑专征﹑监军﹑分镇以及刺探臣民隐情等大权,让太监人尽其才,为大明兴盛繁荣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功勋。 杨士奇心里十分的明白,大明洪武皇帝定下那套规矩,其实从他死了之后,就没多大的效力,这倒不是后来的子孙多么的不孝,而是朱元璋定下的那套规矩,很多的事情对朝政根本就不适用,这些不身居高位是看不到,也想不到的,就比如大明的户部税收,虽说朱元璋一心体恤民力,登基之后就出台各种优惠政策,田赋定到最低,新垦土地更免三年徭役,匠籍制度下的工匠们,更给改善生活,给予补贴,但基于他对户部认识不够彻底,空印案”的发生,起自明朝开国后一项财政制度:明朝地方官每年都要到京,向户部汇报是年的财政账目。地方官的财务报表,必须要和户部审核的完全无误,这样才算过关。 这看似是个简单的事,但放在当时,却极其折腾人:明朝财务制度极严,户部和地方的财务报表,哪怕有一个地方核算的不对,就要重新造册申报。造册倒还好办,盖章却是难题。地方官造好图册,在地方上盖好印章,等到了京城核对,一旦发现有错,就要再回到任地,重新造好册后再盖章,然后再跑京城,这就等于脱裤子放屁,官员折腾不说,那些老百姓也跟着遭殃,被折腾的久了,好些机灵的官员,也就想出了办法。公章当然不能带到京城,但可以先拿公章,预选盖好几个空白图册,带到京城备用。一旦发现有错,就可现场办公修改,容易倒是容易,这样一来,弄虚作假的也就多了,这也是大明的国库为什么数字永远大于银两了,一碰上战事,国库总会缺银子。 再比如,对于海禁,在明代以前,中国历代王朝并未实行过海禁,特别是宋元时期的海外贸易发展到了很高的程度,宋代与五十多个国家和地区有贸易往来。宋王朝疆域狭小,又兵额庞大,单靠农业税无法维持巨额财政支出,逼得宋朝政府将目光投到商业和海外贸易上,宋高宗就说:“市舶之利,颇助国用,宜循旧法,以招徕远人,阜通货贿。”因此宋王朝采取了一系列保护和招徕外国海商的措施。到了元朝,统治者更是采用重商主义政策,鼓励海外贸易和对外出口(在特定时期也曾禁止私人出海贸易,为时甚短),其市舶管理和征税制度愈加完备,再加上中外海商“其往来互市,各从所欲”,所以元代的海外贸易发展到一个新的高度,海外贸易所带来的收入在国家财政收入中占了很大的比例,成为元王朝的“军国之所资”。因为积极发展海外贸易,可大明建立后,为彻底消除海禁的隐患,他强制实行移民政策,于洪武二十年逼迫浙江舟山岛城区和镇外两里以外的居民和其他四十六座山(岛)的居民徙迁内陆。在执行这一政策过程中,其罔顾百姓财产、性命的野蛮性随处可见,比如硬性规定迁移以三日为期,岛上居民一时难以在规定时限内筹集到那么多船只,只好“编门户、床箦为筏”,淹死者很多。明初在沿海负责军事的是信国公汤和,他移民时则规定:“午前迁者为民,午后迁者为军!” 尤堪慨叹的是,“明祖定制,片板不许下海”,朱元璋的这些思想和措施都被立为“祖训”,要后世子孙奉行不渝。在朱元璋身后,海禁到永乐年才慢慢有些松弛,但始终未废除,可以说对大明的壮大又是一个重大影响。 最为重要的是朱元璋对商业的那一套就更行不通了,从汉唐到两宋,商人的地位还是在不断上升的,商业在国民经济的重要性,也越来越高,到南宋时,甚至已经取代农业,成为国库的来源之一,南宋疆土不及大明一半,却是养活了比大明还要多的人,在后期抵抗鞑子铁骑五十多年的战事,可以说南宋的商业功不可没,即便是鞑子朝廷,也对商业极为重视,可朱元璋建立大明后,由于自身的认识不够深刻,在与刘基讨论怎样减轻百姓负担时,说:“今日之计,当定赋以节用,则丨民力可以不困;崇本而祛末,则国计可以恒舒。”认为,节省开支可以减轻老百姓负担,使其不致陷于贫困;“崇本祛末”则国家财政可趋宽裕。洪武十八年九月,更说:“人皆言农桑衣食之本,然弃本逐末,鲜有救其弊者。先王之世,野无不耕之民,室无不蚕之女,水旱无虞,饥寒不至。自什一之途开,奇巧之技作,而后农桑之业废。一农执耒而百家待食,一女事织而百夫待之,欲人无贫,得乎?朕思足食在于禁末作。”把商业视为农业发展的严重障碍。抑商之意溢于言表。为此,他不惜定下种种规矩。 第一防止商人队伍扩大,千方百计阻止农民经商。苏、松、嘉、湖、杭五郡地狭人稠,“细民无田以耕,往往逐末利”,洪武三年,“令五郡民无田产者在临濠开种”。采取移民屯垦的方式阻断无田农民的经商之路。如果说,这种方式尚有较温和的仁政色彩的话,那么,在他晚年便散发着一股“血腥味”了。洪武二十四年,太原府代州繁峙县令上奏:本县有农民三百余户外逃,累岁招抚不还,乞令卫所追捕。朱元璋览奏后,谕户部:百姓安土重迁,假使衣食足给,岂肯轻去其乡?听其“随地占籍”,“若有不务耕种,专事末作者,是为游民,则逮捕之”。若离乡农民不务耕种,专营商业,则视为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之人,准予逮捕。用暴力把农民重新赶回田园,不允许他们离开土地。使商人数量被限制在一定范围内。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 971章:三思而行 第二,规定商人低下的社会等级。士农工商是中丨国古代居民的等级序列,商人位居最低层。统治者为别尊卑,明贵贱,实行居民按等级消费的办法。不同等级的居民在居住房屋的高低、大小,衣服的质料、样式上都有很大的不同。朱元璋建明后,以扫除胡俗,恢复礼制为己任,承袭了这一制度,洪武十四年(令,“农民之家许穿绸纱绢布,商贾之家止许穿绢布。如农民之家,但有一人为商贾者,亦不许穿绸纱”连番的打击下,大明初年的商业可以说是汉唐宋后最差的,但这种规律毕竟不是人为的改变就能改变的,经过朱元璋大力肃贪,发展农本经济,大明的经济大为发展,尤其是经过永乐六次下西洋,大明的商业再一次兴盛发展起来,但按照祖宗规矩,商人是贱民,堂堂大明从商业中获得的好处竟微乎其微,商业税收一直没能确定下来,明明可以充盈大明的国库的好机会,却碍于祖宗规矩,一直提不上日程来,每次看到那些商人依托各种户籍,从事经营活动,且因为国家不能对他们的正常经营提供保护,便只能托庇于地主豪强,官员贵胄,早与他们结成了利益共同体,朝廷想收商税,却毫无根据,如此一来,祖宗规矩反而成了商人的一大保障,让朝廷也奈何不得!这便是祖宗规矩的悲哀。虽说祖宗规矩种种的不适应,但对于朱元璋的两个规矩却是大为支持,第一个以历史教训为鉴,规定后宫、外戚、亲王(把非太子的儿子分封到各地)不得干政,这条规矩无疑是正确的,后宫多是女人除了武则天这位特例外,她们没有政治素养和才干,也不方便抛头露面。所以只能依仗其父兄,以及背后的家族,久而久之朝政便乱了,汉代刘邦后的吕后便是如此,大明皇后马氏勤于内治,史书记载宋朝的皇后大都比较贤良,马氏就将宋代的家法汇编成册,让后妃们朝夕攻读。正是由于马皇后的这一措施,使得明朝的皇后贤惠的占了大多数,也很少出现外,戚,专,权的局面,可以说洪武爷这条规矩无论是建文帝,还是永乐,洪熙都继承的很好,更别说为防,外,戚,专,权,制定出了“公主俱选庶民子貌美者尚之,不许文武大臣子弟干预”的律法。规定驸马须从平民或低,级,官,吏,家,庭中选取,而且子弟被选中的人家,近亲中便不能再出仕为官,即使已经做着官的也得退休回家,驸马终生只拿俸禄而不能为官,这项规定可以说极具远见。第二个就是太监不得干政了,杨士奇对太监并没有多大的偏见,甚至觉得这些太监都是可怜人,但作为一个阁臣,与朝局而言,太监是个不稳定因素,开国皇帝多半都勤于政事,所以朝政也清明,各种规矩是都遵守,在各种秩序、规章制度遵守的情况下,国家必然是往好的方向发展,加上开国皇帝多半从杀伐走过来,善于借鉴前朝史书,必然对后宫、太监多有防备,而后来的皇帝就未必能保证了,他们自幼长在宫中,没亲眼见过后宫、太监干政的局面,加上皇帝自幼,一切就由宦,官照管。宦,官照管皇帝的日常起居,熟悉皇帝的性情习惯,是皇帝身边唯一的亲信。当皇帝长大成人,要求拿回本来就属于自己的政,治,权,力的时候,必然地同企图继续专,权的外,戚,集,团产生矛盾。在同外,戚,集,团的斗,争中,宦,官也就天然地成为皇帝的盟友。于是,在宦,官的协助下,皇帝夺回了政,权。夺,回,政,权之后,有功的宦,官“遂享土地之封,超登公卿之位”,国,家的权,力便落到了这写有功的宦,官手中。然而,当皇帝死去,新君继位,宦,官由于政,治,身,份,卑,贱而不能辅,政,于是又有新的外,戚上台。这种外,戚,宦,官轮流专,权的局面,无论是东汉,还是后来的大唐差不多如此,所以防止太监干政是极有必要的,这也是他为何明知皇帝是有意在培养太监,也执意来劝说了。 “话虽如此,可内外臣僚,莫由亲接,所与居者,唯阉宦而已,陛下雄才伟略,自能驾驭太监,可陛下以后呢,一旦太子年弱,所信任者唯有太监,此时太监趁机把持朝政,岂不是东汉之祸端?“杨士奇大声道。 朱瞻基朱笔未停,听了杨士奇的质疑,并没有立即应答,而是问了句:“杨爱卿觉得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句话儿如何?“ 杨士奇一愣,没想到皇帝竟突然来了一句这么没头没脑的话儿,不过默默念了声,到觉得这话儿倒也有些意思。 朱瞻基抬头瞥了一眼杨士奇,不等他答话,自顾自的道:“有亡国,有亡天下。亡国与亡天下奚辨,曰:易姓改号谓之亡国,仁义充塞而至於率兽食人,人将相食,谓之亡天下。 魏晋人之清谈何以亡天下?是孟子所谓杨墨之言至於使天下无父无君而入禽兽者也。昔者嵇绍之父康被杀於晋文王,至武帝革命之时,而山涛荐之入仕,绍时屏居私门,欲辞不就。涛谓之曰:”为君思之久矣。 天地四时犹有消息,而况於人乎一时。”传诵以为明言,而不知其败义伤教至於率天下而无父者也。夫绍之於晋,非其君也,忘其父而事其非君。当其未死三十余年之间,为无父之人亦已久矣,而汤阴之死何足以赎其罪乎?且其入仕之初,岂知必有乘舆败绩之事,而可树其忠名以盖於晚也。 自正始以来,而大义之不明遍於天下。如山涛者既为邪说之魁,遂使嵇绍之贤且犯天下之不韪而不顾。夫邪正之说,不容两立,使谓绍为忠,则必谓王裒为不忠而后可也。何怪其相率臣於刘聪、石勒,观其故主青衣行酒而不以动其心者乎?是故知保天下,然后知保其国。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自从曹魏正始以来,大义不明的情况已经遍及天下。像山涛之流既然是异端邪说的罪魁祸首,于是使嵇绍这样的贤人都去冒天下之大不韪而无所顾忌。邪和正两种评价截然相反,二者不可并行不悖。假如认为嵇绍是忠,那么就一定认为王裒是不忠才可以。否则如何能责怪那些晋代旧臣相继着去侍奉刘聪、石勒,眼看着他的故主晋怀帝身穿青衣贱服为人行酒而无动於衷呢?因此,首先要知道保天下,然后才知道保国家。保国家,是位居国君和臣下的那些统治者所要考虑的;保天下,即使是地位低贱的普通百姓都有责任,这个道理朕懂,天下的读书人也能懂,太监懂么?未必,因为他们不识字,所以他们不知国之荣辱兴衰,但他们也是朕的子民,难道就因为太zu皇爷爷一句太监不可干政便剥夺了他们明白天下兴亡的道理么?“顿了顿,朱瞻基继续道:“这天下是朕的,朕让太监明白兴亡的道理朕做错了么?“ 杨士奇嘴唇动了动,他不知皇帝从哪儿弄来了这么一篇让人无法反驳的文章,他纵有满腹才学,也反驳不得天下兴亡这个四个字,否则那是居心叵测了!“轻轻叹了声道:“皇帝既如此说,微臣也不好说什么,不过历朝历代对太监多有防范,并非没有道理,微臣请陛下三思而行?” 朱瞻基点了点头道:“杨爱卿请放心,这个朕会三思而行的?”作为帝王,他眼下固然需要太监,但也不是盲目而为,宦官身份特殊,极易形成专权局面,但一个宦官需要掌权,还是需要几步的,第一步,必须是皇帝掌握大权的时候才能做到这一步,否则皇权旁落,太监纵能干政也无济于事,第二步,太监与文官一样,也是需要资历、人望以及皇帝的信任,所以能干政的太监多半是在关键时刻帮助皇帝夺取或巩固皇位立了大功时,宦官便以功获宠,以宠掌权。第三步,一个王朝能出现太监专权的局面,多半是中后期,如东汉中后期后,多由幼主临朝,政权多落人皇太后为首的外戚之中。皇帝成年后,不甘于外戚专权局面,便依靠身边的宦官发动政变,这样,宦官在皇帝支持下形成政治集团而操纵政权,大唐则是中期开始的。安史之乱后,宦官因拥立有功而权力增大。后来又直接掌握了兵权,宦官开始有恃无恐的干政,连皇帝也任其摆布。这个时候,要么是帝王年幼,要么是皇帝感到权臣或地方势力日渐膨胀,皇权受到威胁时,便利用内朝宦官来分割外朝相权,或控制地方势力,宦官逐步操纵军政大权,形成了专权局面,这种局面他当然不愿意看到,所以他对太监读书也控制的极为严格,第一让由翰林学士教导宦官研读《百家姓》、《千字文》、《孝经》、《大学》、《中庸》、《论语》、《孟子》,其功课:背书、号书、判仿,目的是想通过读书,让太监从中明白国家大义,忠于国事才是首要,第二点,眼下的局面,一旦太监开始参与政务,那么朝廷就分为内廷、外廷,机构上完全对称。外廷设有内阁加三法司,内廷则设有司礼监加东厂、锦衣卫。作为机构的延伸,外廷还有外派的地方总督、巡抚,而内廷也有派驻地方的镇守太监、守备太监等。这样一来,内廷外廷之间就能从朝廷到地方实现层层的相互制衡,单凭一人的话,任凭你权力多大都难以将触角伸及朝廷内外的。 作为太监,他能实际掌控的也就是整个内廷,对于制约于他的内阁和三法司,他就算贿赂也不可能收买到全部人,再者,这样做的奥妙还有一个重点,那就是内阁和司礼监都设有正副职位,谁正谁副随时决定于皇帝,表面上这两职位是属同一阵线的,实际上它们在部门内部也能起到权力制衡的作用。这样一来,一个宦官如果要绝对地获得朝廷权力架空皇帝,除非他能完全控制了内阁和三法司,以及直属内阁的地方封疆大吏--能做到这样简直是痴心妄想,很简单,人心难测,明白了这一点,就不怕太监读书了,汉唐的宦官之所以,能把皇帝的立废生死都操于自己手中,那是手中掌握兵权,这一点tai祖皇帝鉴于汉唐的太监干政,所以早就做了安排,国初权力由皇帝、文官、武将、公侯分割,根本没有宦官的份,成祖即位后才掌握权力,但是与之前的几个阶层互相牵制,不过是最低下的一级而已,说到底太监并不参与军权,手中所掌握的力量,也不过是厂卫(东厂、锦衣卫、西厂),但由于政制上的原因,宦官毕竟不是厂卫的真正主子,真正的主子是皇帝,所以大明的太监必须有皇帝的信任才能为所欲为,事实上还只是皇帝的家奴,其余官员畏惧他们,事实上是畏惧给予宦官权力的皇帝。一旦皇帝不再信任这些宦官,只需一道圣旨就足以让太监死无葬身之地,既如此,他何不重用这个对自己毫无威胁的人抗衡另外一个时时对自己有威胁的官僚呢?“ …………… 注解:天下兴亡翻译:自古以来,就有亡国的事,也有有亡天下的事。如何辨别亡国和亡天下呢?那就是:易姓改号叫作亡国;仁义的道路被阻塞,以至于达到率领禽兽来吃人,人与人之间也是你死我活,不分输赢不罢休,这叫作亡天下。 魏晋人的清谈为什么能够亡天下?原因就是孟子所说的杨朱墨翟的学说使天下人目无父母,目无君上,从而堕落为禽兽了。以前,嵇绍的父亲嵇康被晋文王所杀,到晋武帝建立晋朝时,山涛推荐嵇绍入朝做官,嵇绍当时隐居在家里,想推辞不去。山涛对他说:”我替您考虑很久了。天地间春夏秋冬四季尚且有相互更替的时候,更何况人生短暂的一世。”人们把山涛的这些话作为名言加以传诵,然而不了解他这话败坏了仁义,伤害了教化,竟至使天下人目无父母。嵇绍对於晋王朝来说,晋王朝的国君并非他的国君,但他却忘了自己父亲被晋文王杀害,而去事奉并非他的国君。在他活在世上的三十多年之间,他作为目无父母之人已经很久了,那么在汤阴以死效忠又如何赎回他的罪过呢?况且当他最初入朝做官的时候,他哪里知道晋王一定会发生兵败之事,而自己竟能树立忠名使晚节完美无缺呢! 自从曹魏正始以来,大义不明的情况已经遍及天下。像山涛之流既然是异端邪说的罪魁祸首,于是使嵇绍这样的贤人都去冒天下之大不韪而无所顾忌。邪和正两种评价截然相反,二者不可并行不悖。假如认为嵇绍是忠,那么就一定认为王裒是不忠才可以。否则如何能责怪那些晋代旧臣相继着去侍奉刘聪、石勒,眼看着他的故主晋怀帝身穿青衣贱服为人行酒而无动於衷呢?因此,首先要知道保天下,然后才知道保国家。保国家,是位居国君和臣下的那些统治者所要考虑的;保天下,即使是地位低贱的普通百姓都有责任。 !! 972章:匹夫有责 朱瞻基也不知是不是运笔到了最后的关口,只见他额头微微皱起,笔法转动的越来越慢,待最后绕过了哪一点时,方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这才看了一眼杨士奇道:“太监读书的事,朕心意已决,杨爱卿就不要多说了!“ 杨士奇能侍奉三朝君主,自有他的过人之处,从皇帝刚才的态度上,他已经看出,太监读书这件事上,皇帝已经下定了决心,说到底皇帝是对文官集团感到了威胁,想趁机加入太监来平衡朝政,看出了这一点,也就明白今日就算自己说破了嘴巴,也无济于事,既如此,何必多费口舌,想了想道:“皇帝既下了决心,微臣自没话说,可此事事关祖宗规矩,如今天下皆知,微臣担心有人趁机兴风作浪,到时候也不好收拾?“ 朱瞻基闻言眉头皱了皱,自从废后一事后,这些言官似乎被人操作一样,针对自己不说,没事动不动来午门跪上一段,哭上一段,本来一件不大的事情,却经过他们这一闹,天下皆知,皇帝的脸面早已给他们丢了精光,让他心里一直窝着火器,其实凭着他的聪明,也不难猜出,有人有意用这两件事做文章,用意很明显,他甚至能猜到此人是谁,但在没撕破脸之前,为了朝廷的颜面,他选择了不动神色,此时听杨士奇说起此事,他放下了手中的朱笔,轻轻吐了口气,道:“杨爱卿对此事如何看?“ 杨士奇道:“此事不可操之过急,需稳定才好?“ 朱瞻基心头也是这么想的,他怕事情闹得太大,自己与朝廷的脸面都不好看,所以才迟迟没有将设置内书堂的事情昭告天下,只是让王振督办,目的就是不让这件闹得太大,等收拾了那个人,再做出准备?“ “爱卿言之有理,设置内书堂一事,朕会押后的,不过那些言官太不像话了,杨爱卿身为阁臣,怕是要管一管!”朱瞻基语气有些冷漠的道。 杨士奇应了声,心头却是暗暗一叹,皇帝虽没明着说什么,但皇帝的语气却是很明显,废后一事、加上这一次,言官如此嚣张跋扈,已经让这位年轻的皇帝感到了威胁,这引起了他的警觉,同时也引起他的不快。所以对他这个内阁大学士多少有些不满,倘若再这么发展下去,自己这个内阁大学士还能不能做下去,那就看皇帝的心情了,想到了这一点,他心中升起一丝异样来,往日只觉得这个年轻的皇帝性子温和,办事沉稳,如今看来他错了,皇帝性子温和不假,但骨子里还是有些杀伐之气,废后一事上就足以看出,他虽没有立即废除皇后,可意图很明显,只是碍于刚刚登基,不可操之过急,所以选择了隐忍,却将反对自己的言官外放,调离了权力中心,可以说废除皇后只是时间的问题,但是这一点,他就应该看出,眼前这个皇帝既有自己父王的儒雅,也有祖父的杀伐之气,而这样的帝王却是最难伺候,因为他们权利欲太强,稍有不慎便引起他们的不满,明白了这一点,杨士奇就知道自己在汉王这件事上过多担心了,这位年轻的君王早以成竹在胸了。 接下来,杨士奇也不知自己说了些什么,好像说了些不好边际的话儿,又好像说了些国事,直到天黑的时候,才起身出了皇宫,手中的那副字画,竟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八个大字,他自然明白皇帝的意思,宫中设置内书堂已经不可更改的事情,将这八字真言让那些言官看一看,听一听,想一想,别再来闹腾了,否则朕性子虽温和,可你们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闹腾,朕可要不客气了。”这几句话儿可以说是恩威并施了,杨士奇轻轻叹了声走进了内阁值班房。 虽已入夜了,但杨荣、杨溥、陈山等人还是耐心等待,见杨士奇有些落寞的走了进来,杨荣、杨溥立即放下手中的政务,便是正在看书的黄淮也放下了手中书本,站起身来迎了上去。 三人围了上来,杨荣道:“怎么样,皇帝改主意了吗?。 杨士奇摇了摇头缓缓道:“皇帝是铁了心要太监读书了,老夫已经尽力了!” 三人听了这话儿,各自面上露出了一丝失望之色,一旦太监读书,那将意味着从此以后,内阁恐怕要与太监争权了,想到了这种可能,杨荣便有些怒色道:“杨大人,咱们不能让皇帝这么做啊,历朝历代太监干政的可不少,我等沐受皇恩,可不能在这件事上马虎,不然将来太监祸乱朝政,我们怎么对得起先帝的嘱托呢?” “老夫也想皇帝改变主意啊?“杨士奇轻轻摇头叹了声道:“说话跟你们说吧,这两次言官如此胡闹,已让皇帝感到了威胁,再者朝局慢慢稳定,皇帝也不再是太子了,他是天子,天下之主,又岂能让言官威胁呢,此事就不要多说了,眼下只是让太监诵读诗书,还不算太坏,而且我看皇帝暂时也没有让太监干预政事的意思,此事我们不可与皇帝对着干,若是激怒了皇帝,内阁与皇帝闹得不可开交,不免让其他人钻了空子,眼下的朝局稳定为第一,若不想再生出什么事端来,最好打消在此事上的纠缠?” “可祖宗规矩?”杨荣道。 杨士奇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若事事按祖宗规矩,今日的内阁也该取缔了,可如今的内阁早已不是皇帝私人顾问那么简单了,已经是没有宰相之名的宰相了!“ 杨荣立即不说话。 杨士奇道:“此事还需慢慢进行,只寄希望皇帝能明白太监读书所带来的危害,才能让皇帝改变主意了,要是皇帝看不到,而太假诵读诗书后,的确有益于朝政,我看我们还是放弃这个念头吧?“ 杨士奇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再说下去也没什么结果,陈山道:“此事我们怎么与六部的官儿交代,他们可全都寄希望与我们呢?若是知道了这个结果,怕是少不了要戏弄一番?” 自从内阁权利日益大了起来后,六部虽有些不满,但无奈形势逼人,内阁有“票拟”的权利,比起六部更能让皇帝信任,从永乐后期、洪熙年,内阁职权渐重,渐渐有了统帅六部的趋势,,成为皇帝的最高幕僚和决策机构,更让人气恼的是,自从杨士奇、杨荣、杨溥这三个老狐狸进入内阁后,皇帝对内阁更是倚重,这一年多来,形成了更为完善的政务流程:全国大大小小的奏章,甚至老百姓给皇帝提出的建议,都由通政使司汇总,司礼监呈报皇帝过目,再交到内阁,内阁负责草拟处理意见,再由司礼监把意见呈报皇上批准,最后由六科校对下发,让六部官员不爽的同时,也暗暗较劲儿。 比如,内阁有票拟权,内阁比六部更接近皇帝,部权便在不同时候、不同程度上为内阁所侵。但是,内阁毕竟不同于中书省。从制度上说,六部不必听命于内阁,而内阁则“凡百政事,非下部必不可行,不能行”。于是内阁借位尊势崇而力图控制六部,六部则钻内阁没有法定地位和权力的空子,力图摆脱控制。 因而阁部经常争权,尤其是争夺人事权,常常也是憋足了劲,你争我夺,如今内阁却在祖宗规矩这事上败下阵来,少不了让那些闻风而动的六部笑话,若不给出足够说服的理由,少不了有些摩擦,万一弄出了乱子,无论是朝政还内阁都不好看。 杨士奇心里有些烦躁,内阁缺乏法定的地位和权力,只是政务的辅助机构,通过票拟、修旨来辅政,这样也决定了内阁想要做点事情,就必须得到六部的支持,六部也是明白了这个道理,平日里也对内阁多有不屑,说起来这只能怪内阁的权力还不够影响六部,若是唐宋宰相,今日的局面还需给六部一个交代么,轻轻叹了声道:“此事倒也不难,皇帝在我临走时,给我留下了一句话儿,就用这话儿打发六部吧,让他们不要再生事端了!” 杨荣等人各自望了一眼,四人中以杨士奇学问最好,他说能此话儿说服六部,那足以说明这话儿的说服力,不免有些好奇起来,杨荣道:“什么话儿?“ 杨荣从怀中掏出条幅,递给了杨荣,一旁的杨溥立即上前,两人恭敬的拉开条幅,黄淮大声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这话儿能说服六部么?”杨荣有些担心的道。 杨士奇看了一眼黄淮道:“黄大人,你怎么看?” 黄淮想了想道:“这话儿倒也有些意思,不过一时老夫还真不好理解其中的精髓?”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 973章:无往不利 ( ) 杨士奇道:“有亡国,有亡天下,亡国与亡天下奚辩?曰:易姓改号,谓之亡国;仁义充塞而至于率兽食人,人将相食,谓之亡天下……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 这下黄大人能明白么?” 黄淮点了点头道:“好一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皇帝是想用这八个字立威啊,有八个字在,谁还敢说什么呢,太监不是男人不假,可也是我大明的子民,对国家兴亡也有大责任,陛下让他们的读书,正是明白这个道理,陛下果然不愧为陛下啊,这八个字可让人反驳不得,否则那是居心叵测了 !” 杨士奇点头道:“不愧是黄大人啊,能将皇帝的心思理解这么透,让老夫好生佩服的很?” 黄淮摆了摆手道:“杨大人说笑了,陛下已经将意思说明白了,老夫能明白这点并不算什么,倒是陛下能写出这样的话儿来,那才让老夫佩服啊?” 杨士奇道:“这话儿可不是皇帝说的?” 黄淮道:“那是谁说的?” 杨士奇道:“老夫刚才出来的时候,稍作打探了一番,这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八个字,是杨峥杨大人说的?” “杨峥?”众人一愣,黄淮叹了声道:“果然是后生可畏啊,半年前的那两篇八股文老夫还记忆犹新,想不到不过才几日,再一次听到这般让人惊讶的话语,这个杨大人心中的才学,着实让人佩服?” 杨士奇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这个小弟还真不是一般人,这八个字真言,送给皇帝可谓是一把尚方宝剑了,皇帝用它开路,可谓是无往不利了! “哼,佩服什么,这话儿倒是有些道理,可这话儿被皇帝当做了让太监读书的利器,我等反驳不得,让人气恼的很?“杨荣哼了声道。 “如今怎么办,将这话儿送给六部,那帮书呆子可不管这些了?“杨溥有些担心的问。 “那还能怎么办,皇帝心意已决,再闹腾下去,皇帝还以为是我们内阁怂恿文官逼宫呢,我看啊,这话儿既是皇帝给的,那还是有一定的震慑力的,再说了这八字真言,也不是无端的放矢,大明的江山荣辱还真不是靠我们几个内阁大学士能左右的,得需要天下的百姓,文官武将、太监共同努力才行,如今皇帝不过是让太监诵点诗书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杨荣摆了摆手道。 “话虽不如,可太监终究不是我们的人,终日陪伴在皇帝身边,洪武时内侍不读书,不识字,干预不了政事,一旦太监诵了诗书,那就可不一样了,皇帝若有意培养,日后可就是我们的一大劲敌啊,不得不防啊?“杨溥道。 “哈哈,这个简单!皇帝不是让太监读书么,宫中读书识字的太监不过司礼监而已,看他们平日的批阅的奏折,就知道才学如何了,皇帝让内侍读书,这老师可不得从外廷选么,外廷能做老师的是什么人,还不是翰林院的那些编修罢了,他们可是正儿八经我们的人,只需好好利用,未必就不能将太监培养成读书人,熟知历史荣辱兴衰,未必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也说不定了!”黄淮笑道:“再说了,我大明的读书人最注重是什么,师生关系,等我们的人做了太监的老师,教他们诵读圣人之言,明白圣人的道理,难道还怕他们不尊师重道,我看,让太监诵读点诗书倒也没那么可怕?” 杨荣暗暗点了点头,这样想来,倒也有几分道理,但这毕竟是大事,所虑的可不是眼前的这点利益,而且皇帝千方百计的让太监诵读诗书,绝不是想让外廷与内廷一条心,那样皇帝就彻底成为孤家寡人了!这是皇帝绝不愿意看到的,所以太监绝不会成为外廷的人,反而是皇帝用来限制外廷的人,只是眼下还没达到这一步而已?“ “这样行么?”杨溥看了一眼杨士奇自言自语的道。 杨士奇轻轻叹了声,道:“内阁因缺乏法定的地位和权力,只是政务的辅助机构,通过票拟、修旨来辅政,但大学士的票拟最终要通过皇帝的朱批,可老夫听闻皇帝已经开始有意的让司礼监秉笔太监掌章奏文书,这样一来,人主怠荒,深居内宫,不亲政事,不见大臣,又把太监当作心腹委以重任,朱批便由秉笔太监处理。司礼监便凌驾于内阁之上,内阁权力仅止于票拟。无论皇帝亲自掌权或者是假手于司礼监代批,大学士只能承旨办事,由是司礼监便趁机窃柄专权。明之阁臣即使有理想,有主张者,也必须先勾结宦官不可,否则一切政事都受到宦官阻梗,不能上达皇帝……?”说到这儿,重重的叹了声道:“如今只能希望皇帝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想让太监诵读诗书而已……?” 杨荣等人本就是干吏,哪能不明白这个道理,黄淮让太监因师徒的关系,将太监变为自己人,这个想法虽好,可太过理想化,不说太监与读书人千年来互相仇视的情绪,便是皇帝也不会答应,太监读书识字最终的演变,就是成为皇帝左右外廷的工具罢了!“ 四人唉声叹气了一番,最后的结果还是再想其它法子,眼下须安抚六部的情绪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八字真言还是从内阁发了出去,起初六部人员多有不服,可在杨士奇、杨荣等几位大人的大力安抚下,加上这八字真言的意义下,官员们终于勉强答应不再上书。但也有几个不怕死的,仍具在无门外闹腾了一番,这一次朱瞻基没在客气,让锦衣卫、东厂番子迅速出动,迅速抓了闹事的官员,不打不骂,直接关入了锦衣卫的监狱,并定下了五年的牢狱之灾。 六部的官儿大多数是吃了十年寒窗苦才中了科举,做了官,一听闹事的官员要吃五年的牢狱之灾,哪还有人敢闹事,这样一来,闹得沸沸扬扬的让太监诵读诗书的事情也就这样平息了下来。 第二日一早,皇帝下了旨意,命令大学士陈山教习之,由翰林学士教导宦官研读《百家姓》、《千字文》、《孝经》、《大学》、《中庸》、《论语》、《孟子》,其功课:背书、号书、判仿,旨意一出,立即引起了议论四起。 这次议论的不再是太监诵读诗书的问题,而是皇帝让大学士陈山授课,陈山是洪武二十七年,登进士,历任始兴、奉化教谕。预修《永乐大典》。擢吏科给事中。为朱瞻基帝师,仁宗时为左春坊左庶子。升户部左侍郎,宣德中,为户部尚书兼谨身殿大学,让当朝皇帝的老师做太监的老师,这一方面看出皇帝让太监诵读诗书的决心,另一方面也看出了皇帝对此事也是极为看重的,如此一来,议论之声可想而知了,可也只是说说而已,因为昨日内阁送来的八字真言,让众人不敢轻举妄动。 这番争斗,我们的杨大人不得而知了,若是得知皇帝用自己留下的八字真言说服了内阁,说服了六部,从而坏了祖宗规矩,让太监诵读诗书,指不定要苦笑一番,但此事终究是没有进入他的耳朵里,他纵然有些去打探,打探也没那个心思,因为前两日他接到了新任礼部尚书胡滢的命令,他这个侍读学士要去翰林院上班了,就在三个月前,老尚书吕震祭祀太庙时设斋,在西番僧人住处饮酒,大醉而归,当晚死去,所以他的好日子也倒头了,翰林院是什么地方,那是读书人精英的地方,让他去上班,那不是打脸么,为了不至于死得太难看,这几日他莫不是躲在书房里熟读四书五经,经过今日的苦读倒也有了些感悟,尤其是《论语》中的孔子那绝对是《论语》描述的中心,“夫子风采,溢于格言”;书中不仅有关于他的仪态举止的静态描写,而且有关于他的个性气质的传神刻画。此外,围绕孔子这一中心,《论语》还成功地刻画了一些孔门弟子的形象。如子路的率直鲁莽,颜回的温雅贤良,子贡的聪颖善辩,曾皙的潇洒脱俗等等,都称得上个性鲜明,能给人留刻印象。孔子因材施教,对于不同的对象,考虑其不同的素质、优点和缺点、进德修业的具体情况,给予不同的教诲。表现了诲人不倦的可贵精神。据《颜渊》记载,同是弟子问仁,孔子有不同的回答,答颜渊“克己复礼为仁”(为仁的表现之一为克己复礼,有所不为);答仲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就己与人之间的关系,以欲施做答,欲是个人的主观能动性之取舍,施是个人主观能动性的实践,用好心坏心来说,要防止好心办坏事,就要慎施。)答司马中“仁者其言也讱”。颜渊学养高深,故答以“仁”学纲领,对仲弓和司马中则答以细目。又如,”孔子答子路:“又父兄在,如之何其闻斯行之!”因为“由也兼人,故退之。”答冉有:“闻斯行之。”因为“求也退,故进之。”这不仅是因材施教教育方法的问题,其中还饱含孔子对弟子的高度的责任心,而其中的篇目更是包含广阔,对于一个初入官场的人来说,绝对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喝下去后,不知不觉得到了一次升华,杨峥这几日觉得自己无论是身心、还是眼界似乎宽了些,至少没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思!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次提升,至少接下来做什么,往日不知道了,现在是知道了,那就是做最大的官儿,找最漂亮的女子,然后给这个大明朝带来点改变,此生便足以了。 ^^^^^^^^^^^^^^^^^^^^^^^^^^^^^^^^^^^^^^^^^ 第二更了,有订阅么,有的话都送上吧! 974章:光明正大 这几日,沈艳秋也没闲着,从接到礼部是指令后,她便试着做一件官服,只是她平日里舞刀弄枪还行,拿起绣花针做衣服非她所长,做了几日不见效果,最后不得不请来专业人来府上赶制了,除此之外,如今的杨峥身份是侍读学士,正儿八经的四品官儿,该有的仪仗也需要有,虽说在这个北京城里,四品官儿只算是入门的官儿,可好歹也入了门,该要的门面就不能少,依着杨峥的性子没必要那么折腾,每天退着去皇宫也不算什么丢人的,可沈艳秋非要安排,杨峥也乐于接受,于是府上就多了几个轿夫,多了两个护院的。 第二日一早,沈艳秋便拿着新做的大红袍子让杨峥先试一试,若是不合适还可以改一改,杨峥没法子只好丢了《论语》在古井下试一试新袍了,不得不说这文官的袍子比起武将来,穿起来就是舒服了,高圆领、大袖,少了武将那些衣衫繁琐,更让他满意的胸前的孔雀比起什么武将猛兽可要好看多了,再束上素金带的确比武将的服饰要好看了几分,望着沈艳秋眼里的闪射的亮色,杨峥就知道自己这身衣服是极合身了,嘿嘿一笑,口是心非的道:“是不是太招摇了点!” 沈艳秋哪里还不知道他什么心思,掩着小嘴一笑道:“不喜欢啊,那改日再穿吧?“ 杨峥脸上一红道:“哪能啊,怎么说也不能沈姐姐的一番心血不是,穿,怎么能不穿呢,再说了,又不是偷来抢来的,是皇帝给的,不断要穿,还要光明正大的穿才好!“ 沈艳秋似笑非笑的道:“那就好好穿吧!“ “嗯“杨峥应了声,开始穿戴官服,最后亲自带上了乌纱帽,不得不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一身官服穿在身上,还真有几分当官的气势,赞扬了几句,心道:”怪不得天下人挤破了脑袋想当官啊,就这衣服穿在身上也比寻常百姓的衣服好看不少!“ 两人站着说了一会儿话,吃了一碗水煮馄饨,便坐上了四人的轿子赶往礼部,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杨峥的轿子就礼部衙门门前落了下来,杨峥从轿中走了下去,向门前的守卫报了姓名,官职,门前的侍卫不敢怠慢,忙进去通报。 不多时,胡滢一脸笑意的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几个年轻的官儿,按说他不过是一个侍读学士,本不需要礼部尚书亲自来迎接,派个侍郎就算是很给面子了,但杨峥不是一般人,不说两人本就相识的关系,就这大半年的功夫,声名可在京城响当当的,先是殿试上的两篇状元的八股文,足以让满朝文武刮目相看,年纪轻轻就被皇帝亲点为侍读学士,若说这些倒也罢了,前些时日给内学堂题的对联,经过那些太监的宣扬,早已人人皆知的地步,这两日从宫中传来的消息,说什么皇帝的八字真言就是杨峥给提出来的,几把火燃烧下,杨峥就像前世的明星一样,人人皆知了,唯独当事人不知道罢了。 “杨大人这么早就来了,老夫还以为你还要一会儿呢?“胡滢笑吟吟的道。 杨峥拱手回了一礼,笑道:“都说新官三把火啊,我一个侍读学士,可不敢去触这个眉头,只好早些来了?” 胡滢为人性子豪爽,闻言哈哈一阵大笑道:“有火也不敢冲着杨大人烧啊!” 杨峥也不知他这话儿带着几分玩笑,几分真切,忙道:“胡大人这么说可折杀下官了,您老还是公事公办吧?” 胡滢哈哈一阵大笑道:“好,好啊!“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一个年轻的官儿道:“大人,这里日头大,还是请里面叙话吧?” 胡滢一拍脑门道:“你看老夫,说着说着都忘记了!“忙侧过身子来道:”杨大人请里面说话吧!“ 杨峥可不敢居大,呵呵一笑道:“大人请!” 胡滢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杨峥是如能如何也不会进去的,也不客气转身便向礼部衙门走去。 众人也跟了去,杨峥冲着众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也跟着走了进去。 众人都积聚在礼部的签押房里,胡滢忙让人泡了茶汤,待众人落了座后,来回的小官儿立即奉上了凉好的茶汤,一时偌大的签押房里满是咕噜之声。 这么热的天,杨峥也渴得厉害,见众人都喝得滋溜响,也不含糊咕噜咕噜几声,便将一杯茶汤喝得干净,这才觉得暑气凉了许多,众人放下了茶杯后,胡滢这才笑呵呵的道:“今日让杨大人前来,非老夫本意,只不过杨大人也看到了,礼部按照规矩为考吉、嘉、军、宾、凶五礼之用;管理全国学校事务及科举考试及藩属和外国之往来事。礼部下设四司,明清皆为:仪制清吏司,掌嘉礼、军礼及管理学务、科举考试事;祠祭清吏司,掌吉礼、凶礼事务;主客清吏司,掌宾礼及接待外宾事务;精膳清吏司,掌筵飨廪饩牲牢事务。四司之外,清设有铸印局,掌铸造皇帝宝印及内外官员印信。会同四译馆,掌接待各藩属、外国贡使及翻译等事,所需要的人数可不少,可如今这院子里就这么几个人,人手少得可怜,老夫不得已想皇帝请来了杨大人,还请杨大人莫要见怪才好?“ 杨峥淡然一笑道:“胡大人客气了,下官作为侍读学士,本该来报道的,只不过前些时日奉命整顿神机营,一时抽不开身,说起来还是下官请胡大人莫要见怪的为好?“ 两人各自谦虚客气了一番,胡滢道:“难得杨大人如此体谅,老夫就放下心了?“ 杨峥明知道这老狐狸说的是客套话儿,可还是忍不住信了几分,心道:“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明明满嘴的假话,听起来却跟真的似的,信了你才怪呢?“ 这次杨峥可误会了胡滢了,他为人精明不假,可自从在南京相处了两个多月后,对杨峥的才学人品是大大的欣赏,而与皇帝的关系多少也知道点,所以这番话儿也并非都是虚情假意。 如此客套了一番,胡滢道:“杨大人初来乍到,想来还不知道翰林院与礼部的关系,老夫这里给你说一说?“ 明代的翰林掌院都是由礼部尚书兼任,负责起草皇帝诏书,管理史册、文翰、考议制度、详正文书等。大凡编修实录、玉牒、史志、六曹章奏,皆可奉皇帝之命而统承之,可以说权力不小,杨峥侍读学士,掌讲读经史,说白了就是负责给翰林院的那些天之骄子上上课,活儿倒也不累。 但胡滢怕他初来乍到,不明白自己的职责,不厌其烦的给他说了大半天,最后才总结性的道:“今日让杨大人来主要去给最近选入的庶吉士上上课,被让他们一整天一副天之骄子的姿态!“ 杨峥听了半天淡淡一笑道:“胡大人是让下官去打压打压他们的气焰,好让他们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是吧?” 胡滢猛的一拍手掌道:“要说杨大人聪明呢,老夫可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见他明白,胡滢又说了一些规矩,眼看天差不多中午了,胡滢才道:“好了,本官就不留你了,那帮天之骄子正等着你呢,你啊,还是早些过去看看为好,咱们是老交情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 杨峥应了声,出了礼部,四个轿夫急忙上前,杨峥摆了摆手,因为刚才胡滢已经告诉他了,翰林院就在礼部衙门西边,并不远,这么点路程坐轿子的确有些不像话,自己不过是四品官儿,在这京城王侯将相的地盘上,的确算不得什么,万一那个言官看着自己不爽,参奏一本,那些人就好比是前世的娱乐记者,闻风而动,让人头疼的很。 杨峥还是第一次来礼部衙门并不熟悉路上,好在有一个侍卫引领,那侍卫引领着他穿廊过厅,也不知走了多久,才听得那侍卫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一脸恭敬的道:“大人,翰林院到了!” 杨峥心头一动,心道:“到了么,这可是天之骄子的地方啊,从唐代开始就是出人才的地方,李白,苏轼、方孝孺、张居正哪一个不是响当当的人物,让人好生敬仰的很啊?” “大人……到了……?”那侍卫见他迟迟没动身,有些疑惑的又喊了几声。 ^^^^^^^^^^^^^^^^^^^^^^^^^^^^^^^^^^^^^^^^^^^^^^^^^^ 花费了一些时间找资料,不得不说这个及耗费时间,但不管怎么说还是送来了第三更,今晚就这么多了,咱们明日继续,另外月末了,月票排在第十名了,算是最末尾了,有月票的书友们可以送上几张哦,没有月票的,只要花费了一千三百个阅读币,系统就送上一张月票,所以嘿嘿,你明白的,订阅后就可以送票票了! !! 975章:水者载舟,水者覆舟 杨峥大感尴尬的应了声,这才抬头看向前方的翰林院,只见一座空落落的院子里坐落在山水之间,那扇朱红的大门,显得异样闪光,门头上的翰林院三个正楷大字,苍劲有力,一看就是出自名家的手笔,与这外面的光鲜相比,里面就不那么好了,首先偌大的院子里没看到一个侍卫,甚至门卫都不曾看到,唯独参天古木不少,杨峥与那侍卫就这么走了进去,一路张望起来,那侍卫看样子平日里没少来翰林院,这会儿殷勤的给杨峥一一介绍,什么左侧为土谷祠,右侧为昌黎祠,昌黎祠里面还有什么状元碑,跟西安大雁塔的状元碑是一模一样的,都记着状元的名字呢,让人好生羡慕的很。 杨峥一路上倒也听得津津有味,进了前门,绕过左右两祠堂,眼前陡然一亮,前方多了一个开阔的院落,院内古木参天,绿树成荫,不仅有亭台楼阁等古典建筑,而且山环水抱,湖泊相连,堤岛穿插,风景宜人,端是个好地方。走在里面,炎炎夏日,竟感不到丝毫的暑气,杨峥心道:“怪不得天下读书人都挤破脑袋想进入翰林院了,这里不仅承载着天下读书人的骄傲,更是围观者升迁的阶梯,难得是这里环境还如何优雅,这样的地方,不向往才怪呢?”那侍卫依旧在喋喋不休的为杨峥介绍,道:“大人有所不知了,这里因是读书人的地方,所以一直拥有格外清静雅致的氛围。大树、青草、古楼、鸣鸟,身在其中,好体会读书的乐趣,所以翰林院虽也是衙门,可这里秉承了前人的经验,这里气氛极为松散,平日里都是这些读书人在一起说说笑笑,或者诵读诗书什么的,若是朝廷有事儿就由侍读、侍讲两位学士在授课的时候,跟大家说一说,没事的时候,就各自不相干了,所以这里虽说是衙门,但官僚儿不那么重,也是平日里最冷清的衙门,当然了你若想埋头学问这里是好地方。顿了顿四下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即使这样,权贵们也不得不敷衍他们。因为他们手中有笔,有皇帝赋予的特殊的发言权,翰林们结成“清流”,看准时机,往往一封奏折,就可撼动甚至摧毁一个强大的权力派系,所以平日里巴结他们的官儿可不少呢?” 杨峥点了点头,无论是什么年代,昏君也好,明君也罢都容许清流们“闻风言事”,即使言错了,也不十分计较,起码是不能杀头的,因为那样就要背个“堵塞言路”的罪名,这是当权者很忌讳的事。 因此,一些地方大员为了稳定自己的地位,就设法拉拢翰林们。夏天要给他们送“冰敬”,冬天要送“炭敬”。不是真的送冰、送炭,关心他们冷暖啊,就是变相的一种贿赂,送的是白花花的银子,或者银票(就是取钱的支票呀)。不过这种贿赂呢,已经变成一种大家心知肚明的规矩,一种官场的“正常来往”,连皇帝也不去追究的。呵呵,那意图啊,就是希望清流们帮他们在皇帝面前说说好话,起码不要找他们的麻烦。所以说翰林院是清水衙门,那就有些言过其实了。杨峥没想到这个侍卫竟知道这么多,点了点头也不阻止,继续问了声:“翰林院平日里就让学生诵读诗书么?” 那侍卫难得有这么也表现的机会,那肯放弃,抱拳一笑道:“若是诵读诗书,那该去书院才对,这翰林院是衙门,可不是光读书就好了,不然日后那些天之骄子如何有资历去做官儿!” 杨峥嗯了声,道:“言之有理!” 那侍卫听杨峥点头附和,大为高兴继续道:“这些翰林腹中学问高,可一时半会儿又做不了官,朝廷只好让他们编书修书整理书,一般都是年初时学士分配任务,然后每月一问进度,每季一次考察,只要能按时完成就行,没必要非得坐班,这也是翰林院看起来比较冷清的原因了!” 杨峥嗯了声,自从隋唐科举制发明后,这种是教育制度和选举制度相结合的产物。其核心是通过考试以选拔官员,以制度的形式保障并促进社会成员规范化地垂直流动。此制尽管有其种种欠缺与不足,而在当时社会条件下,却不失为一项较为公正的选材制度。它在很大程度上打破了用人制度上的血缘、地缘局限,确立了以文化为本位的标准,成为与社会上根深蒂固的官本位、金本位并行的另一标准。科举制度给无数栖身社会下层的民间士子带来了出头的希望,为其扶摇直上提供了可靠的阶梯。诸多寒士终日苦读,以期博得金榜题名。历代王朝统治者则藉此网罗到大批知识精英,既提高了统治效能,巩固了统治,也消弭了民间可能孕育的躁动与不满,在延长王朝寿命,缓解统治危机等方面发挥过重要作用。在科举制的发展过程中,翰林院逐渐成为文化层次最高的官僚机构。自唐代创翰林学士草诏并应奉文字之责后,靠科举而晋身者的比例逐渐增加。宋代,科举制度与翰林院制度接轨。至明代,翰林院成为外朝官署,并规定一甲进士三人直接入翰林之制,状元授修撰(从六品),榜眼、探花授编修(正七品);这样一来,积聚在翰林院的都是一等一的才学之士,他们固然有才学,却在这样的小院子,眼界不免小了几分,所以在明初就有许多人,趁着翰林院不忙的时候,多去游山玩水,美其名曰游历天下、增长见识……,实际上不过是几个文人在一起伤春悲秋一番吧,然后拿出几首诗词来意yin一下,与民间疾苦毫不了解,这也造成了许多翰林院的才学之士在身居高位后,除了风花雪月,沽名钓誉外,对百姓,对朝政毫无贡献,说到底就是他们没有从政经验,不知民间疾苦,对政事难以提出切实可行的措施,与他们相比,反而是那些一步一步从基层做上来的官儿,他们学问虽不及翰林院,但一步一步从基层爬上来的,懂得人情世故,懂得民间疾苦,各种措施也往往是对症下药,他们才是真正对朝政有莫大贡献的人……? 两人又走了一阵,那侍卫这时伸手指了一下,道:“西院为读讲厅,是侍读、侍讲学士办公的所在,东院为编检厅,是一众编修检讨们呆的地方。一听是自己办公的地方,不免怀着好奇看了一眼,不得不说这地方好真不错,荷花、绿地、浮桥、池塘、亭台应有尽有,再配上哪一栋二层的古典小楼,隐藏与一片翠竹之中,宛若一幅优美的山水画!杨峥暗暗点了点头,正要想去看看,可一想自己今日来,可是要给那帮庶吉士上课的,便打住了这个念头,便道:“胡大人不是说这里还有一个侍读学士么,你领着本官去见见他吧?” 那侍卫应了声,便带着杨峥想右侧走去,不多时便到了一栋古典小楼前,杨峥正要进去,却听得里面有人道:“是故知保天下,然后知保其国。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好文章,好文章啊……?” 杨峥一愣,这不是我前两日给陛下的《日知录》怎么传到了这里了?“ 那侍卫见他迟疑,忙道:“大人有所不知了,里面的大人姓王单名一个直字,人如其名,性格严肃庄重,不随便言笑。到和别人交往时,却恭敬温和,他做官的时候,每次遇到不如意的事情时,喜欢诵读古人的诗来自我宽慰。一天,有一个新任的给事中想要干挠选法,王直就说:“偶然题作木居士,便有无穷求福人。”御史有说吏部选举免官不合适的,他就说:“若教鲍老当筵舞,更觉郎当舞袖长。”他读的诗大都切中要点,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杨峥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听里面道:“天下大事的兴盛、灭亡,每一个老百姓都有义不容辞的责任;而国家之事的兴亡,保护国家不致被倾覆,是帝王将相文武大臣的职责,与普通百姓无关,这话儿对也对,也不对,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者载舟,水者覆舟,这保家卫国可不是帝王将相文武大臣的职责,老百姓也是有责任的?“杨峥正听着出神,不知是因脚步声惊动了王直,听得里面道:”门外是何人?“ 杨峥微微一愣,心道:“这样能听得到么,这是什么耳朵?“忙道:“侍读学士杨峥!” ^^^^^^^^^^^^^^^^^^^^^^^^^^^^^^^^^^^^^^^^^^^^^^^^^^^^^^^^^^^^ 第一更送上了,请围观,下面还有两更! !! 976章:班门弄斧 屋内一片宁静,片刻,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跟着木门咿呀一声被打了开来,王直爽朗的声音道:“不知杨大人驾到,下官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其实两人的官职是一般大小,不过杨峥占了一个神机营参将的便宜,所以在官职上稍微高了那么一点点,听得声音抬头一看,见面前站这一个脸颊方正,胡须很长,仪表雄伟的中年汉子,手中捏着一本古籍,正打量着杨峥。 王直,字行俭,号抑庵?,江西泰和(今江西泰和县澄江镇西门村)人,祖上是东晋太傅王导后代?,与金溪王英齐名,被时人称为“二王”,按其居住地称王直为“东王”。永乐二年(进士。授修撰。历事明仁宗、宣宗二朝,累升至少詹事兼侍读学士,如今差不多已经大半年了,他头一次见杨峥,见对方如此年轻,不免有些惊讶,一时竟忘记了说什么。 杨峥则是笑着行了一礼道:“王大人好啊!“ 王直这才回过神来抱拳行了一礼,这才道:“大人稍等片刻,下官这就去是召集其他人?” 杨峥不想弄得那么轰动,再说了他还想趁机对那些庶吉士考察考察,所以摆了摆手道:“大人不必客气,这一次本官是微服私访!“ 王直性子本就随和,再说了这里面住着的都是天之骄子,一时半会儿是也着急不起来,谁知道他在哪儿吟哦去了。 “那大人进来说话吧?“王直做出了请的姿势。 杨峥也不客气,身子一侧走了进去,里面空间不大,但里面多是一排一排的书架,架上多是一本一本的古籍,有的甚至足有半人厚,杨峥走过去看了一眼,有的甚至已经写下了细细的笔记,看得出这里的书籍并非用来做摆设,下足了功夫。 王直见他看书籍,笑着道:“下官自做了这翰林院侍讲学士,平日里要考察古事,草拟诏书,编写纂集,记载注录的事,所以平日里也多看了些书!让大人见笑了!“ 杨峥摆了摆手道:“王大人说笑了,常言道活到老,学到老,王大人已经满腹学问,还如此爱学习,实乃让本官汗颜啊?” 王直对自己的学问还有几分自信,闻言倒也没做出什么解释,两人就此坐落,杨峥见书桌上放着一本厚厚的书籍,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书稿,都用夹子一本一本的夹着,瞟了一眼,见多是训录、方志、野史、神道碑、墓志铭、行状、别传等原始史料,以宗室戚畹、勋爵、内阁、六卿以下各官分类标目,杨峥看得有些好奇道:“王大人这是在编书吧!” 王直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杨峥道:“不瞒杨大人,下官的确是与人编纂一本书,收集的是从洪武至宣德一朝的训录、方志、野史、神道碑、墓志铭、行状、别传等原始史料,以宗室戚畹、勋爵、内阁、六卿以下各官分类标目,无官者以孝子、义人、儒林、艺苑等目分别记载的体例编辑,从大臣到地方官吏,几乎莫不有传。大多数人物传记,都注明引述之书。该书搜罗甚广,所以做了这些功夫?”顿了顿又看了一眼杨峥,道:“杨大人年纪轻轻便做了侍读学士,以你看,下官这样编纂可有不妥之处?“ “好家伙,一来就考我啊?老子可不是被吓大的?”杨峥嘀咕了声,出乎意料的道:“不妥之处有两点,不知王大人想不想听一下?” 王直微微一笑,略带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道:“杨大人只管说来,下官乐意说道!” 杨峥微微一笑道:“敢问王大人这书可是我朝的实录?” 王直道:“不错,正是《国朝文选》?“ 杨峥哦了声,道:“那本官就说了!“ 王直点了点头道:“大人只管说来,下官洗耳恭听!“ 杨峥道:“第一点,既是《国朝文选》那该是我大明一朝而已,我大明如今不足百年,王大人编纂的不过是洪武至宣德,这国朝二字还是去了吧,以本官看大人编纂的时间不放再长一些,大可百年以上为好?“ 王直嗯了声道:“言之有理!“ 杨峥继续道:“这第二点就是大人这本书了,本官方才看了一下,大人诸多史料来自稗官野史?” 王直道:“写这样的文章,少不了这些?” 杨峥道:“若大人立志只是写一本知趣文选,稗官野史倒也不无不可,可大人编修的是《国朝文选》本官以为征引庞杂,而碑文、墓铭往往阿谀死者,稗官、野史多有不妥之处,王大人且想想司马公如何编纂《资治通鉴》,当初司马公征引史料极为丰富,除十七史外,所引杂史诸书达数百种。书中叙事,往往一事用数种材料写成。遇年月、事迹有歧异处,均加考订,并注明斟酌取舍的原因,以为《考异》。《通鉴》具有相当高的史料价值,尤以《隋纪》、《唐纪》、《五代纪》史料价值最高。不仅如此,司马公精心定稿,统一修辞,故文字优美,叙事生动,且有相当高的文学价值,历来与《史记》并列为中国古代之史家绝笔。于叙事外,还选录了前人的史论九十七篇,又以”臣光曰”的形式,撰写了史论一百一十八篇,比较集中地反映了司马公的政治、历史观点。对历史上有关图谶、占卜、佛道等宗教迷信,采取了批判的态度,是史学思想的重要进步,自成书以来,历代帝王将相、文人骚客、各界要人争读不止。点评批注《资治通鉴》的帝王、贤臣、鸿儒及现代的政治家、思想家、学者不胜枚举、数不胜数。作为历代君王的教科书,对《资治通鉴》的称誉除《史记》外,几乎都不可以和《资治通鉴》媲美。大人当以司马公为榜样,以详细的史料,优美的文笔编纂出一本独一无二的国朝文选才是!“ 王直本见杨峥年纪轻轻的,有些瞧不起他,等听他在这么一会儿功夫,能看出这本书的关键,不免感到意外,意外的同时更多的敬佩,当下整理了一下衣衫毕恭毕敬的道:“大人教训的是,下官铭记在心!“ 杨峥摆了摆手道:“本官也只是随口说说,当不得真的,说到底编书还是靠大人拿主意!不过是本官看来,一本史书首要的立意,立意要大气,其次是史料,要详细,惊得起岁月的检验,再者就是结构了,结构要宏伟,最后一点是文笔了,能做到这几点,才算是一本完整的史书吧?” “下官受教了!”王直毕恭毕敬的道。 杨峥道:“王大人满腹才学,想来比本官可懂得的编书了,我就不班门弄斧了,还是去看看那些庶吉士吧?“ 王直对他算是彻底的服了,闻言忙站起身来道:“大人说笑了,大人刚才的那些话儿,可比下官更懂得编书呢,今日能有幸听大人一席话,荣幸之至!“顿了顿道:”下官这就陪大人去看看那帮庶吉士!“ 两人出了小楼,王直带着杨峥穿堂而过,竟直接去了后堂,后堂的院子极大,左右两排古典房舍相对排列,然后居中一堂朝南,这里除了皇帝偶尔兴趣来这里看看准备的,除此之外并不作何用途,而对面的则为藏书库,平日里这些翰林们可以在这里随便查阅历朝历代的典籍,当然了这里也是那些编修编纂史书的地方,杨峥要编修的《元史》可以在这里完成,除这些外,靠近东南方向还有一栋别院,哪里绿树成荫,一花一草莫不是精心设计,更难得是亭台楼阁,假山水池一样不少,各种景色建筑配合起来,颇有几分江南小桥流水人家的感觉。 这里同样没看到什么人,偶尔传来阵阵爽朗的嬉笑声,当然了也有不少琅琅的书声,杨峥扭头道:“看样子这帮庶吉士倒也好学,这琅琅读书声好不悦耳。” 王直苦笑了声道:“大人是初来,等过些时日大人就不会那么说了?” 杨峥听得好奇哦了声,道:“听王大人口吻,这帮学生平日里没少为难与你啊?” 王直叹了声道:“为难倒是没有,可大人也知道,这帮庶吉士都是天之骄子,肚中的学问并不下官差多少,他们缺少的是历练,所以平日里下官授课的时候,少不了被他们刁难了!“ 杨峥想到自己马上也要去授课,忙问道:“王大人可说来听听!本官也好准备准备?” 王直呵呵一笑道:“那倒不用,大人年纪虽轻,学问却是极好,应付这帮庶吉士还是绰绰有余的?” 杨峥一听此话,便知这些庶吉士的为难多半在书本上,比起自己在前世,什么桌椅上投胶水、抽屉里放蛇、放老鼠之类的实在太小儿科了,刚刚提起的警觉之心立即放了下来,只听王直说些授课的趣事。 这王直担当侍讲学士已有大半年了,被刁难的事情倒也不少,头一次授课的时候,问了一个学生‘忠孝’之义何解?” ^^^^^^^^^^^^^^^^^^^^^^^^^^^^^^^ 第二更送上了,请围观,请订阅! !! 977章:细羽家禽砖后死 这本是个极为简单的问题,谁知那学生不只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大声道:“所谓忠孝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谓之忠;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谓之孝!”这番解释倒也不错,可他见学生一脸的得意,又说了句道:”若老师让你去对当今圣上行忠孝之举,你该如何做?“他本是打压一下那学生的得意,谁知那学生说了声好,起身就走了。王直并非让学生去对皇上尽忠,不过心头也想看看他是如何为自己解围的?于是静观其应对方法。不一会儿,那学生回来了,重新落了座位。 王直便问道:“你怎么回来了,没尽忠啊?” 那学生洋洋得意的道:“不瞒老师,学生刚才想跳河尽忠,正在这时碰到屈原了,他不让我死!”“此话什么意思?”“我去到河边,正要往下跳时,屈原从水里向我走来,他说:‘蒋谦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呢?我那时跳河自尽,是因为当时楚怀王昏庸地能;而你现在,听说是开明盛世啊!这样吧,你先回去问一问皇帝,看他说是不是昏庸无能,如果说是,你再来跳河,我等你!’这样,我就回来问老师了,不知我朝皇上可是昏庸之主!” 王直听后哪敢多言,但心里也不得不说人家聪明绝顶,辩才无碍,他能巧妙地为自己找到一个解脱困境的依靠:屈原。借屈原之语,给老师设立窘境,指出,“如果老师承认当今圣上昏庸,我就去死。”王直当然不会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儿,除非活得不耐烦了,如此一来,蒋谦很自然地把自己以“死”中解脱出来了。假借他物,“他物”无论是言语还是实体,都要在此时此刻具有一定的权威性,有震撼力。“ 若说这个也罢了,前些时日他发现一个学生在墙上挖一深洞,养了一只小山雀。一天那学生悄悄的来喂鸟,让他给看见了,他一时心动就在墙上写一上联:细羽家禽砖后死;那鸟儿也不知是怎么就死了,等那学生再来喂鸟时,发现鸟已经死了。心中疑惑时看见墙上的对联,断定是他所为,就续写了下联:粗毛野兽王先生。他见到大为恼火,认为这是辱骂先生,于是执鞭责问那学生。谁知那学生从容不迫的解释道:我是按先生的上联套写的。有“细”就有“粗”,有“羽”就有“毛”,有“家”就有“野”,有“禽”就有“兽”,有“后”就有“先”,有“死”就有“生”。所以我就写了:粗毛野兽王先生,如果不这样写,请先生改写吧。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好的下联,只好扔下教鞭拂袖而去。 杨峥听得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这帮庶吉士倒也有趣,让人好生期待啊!“ 两人说说笑笑,除了这些机智上的为难外,更多的才学上的较真,杨峥起初觉得这些庶吉士还有些用处,听到最后慢慢的感到有些担忧,说白了这些天之骄子,平日里仗着自己的才学过人,加上又不愁日后做不了高官,慢慢养成的自大骄傲,个个老子天下第一的姿态,这样一日两日倒也罢了,可长久下去,不免养成了目中无人习性,对他们来说可是没有办法呢的好好粗,怪不得胡滢让他来杀杀风气了,一来自己与他们年纪差不多,而来都是高才,他们是庶吉士,而自己已经是朝廷四品官了,他们的文章做得好,自己也有两篇优美的状元文章,所以自己来打击打击他们的自尊心就顺理成章了。就在他沉思的这么一会儿,听得王直道:“大人到了!“ 杨峥心头一惊,只见前面一座房舍里,几十个学生做在一起,有的坐在座位上诵读四书五经,有的临摹书法,也有的是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也有的在宣纸上挥笔疾书不知在写字,还是绘画,更多是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讨论着,时而爆发出雷鸣般的笑声。 “看不出这里的气氛还挺活跃的么,看样子一个个朝气蓬勃的,也用不着用人打击了吧?这不是催促我大明未来的希望么?”杨峥不住的嘀咕。 王直看他满脸的兴奋,那模样和里面的庶吉士的神情差不多,心道:“还是年轻好,就是有激情啊?“ 杨峥看了一阵道:“这些都是庶吉士么?“ 王直道:“嗯,都是永乐十九年的进士,除了朝廷授状元曾鹤龄为翰林院修撰,榜眼刘矩、探花裴纶俱为编修;在二、三甲中择卫恕、陈融、温良、姚本、张恕、万硕、黄澍、杨鼎、王连、李学、吴得全、朱子福、王振、蒋谦、韦昭等为庶吉士,隶翰林院;其余进士令还乡进学,以待用。“ 杨峥哦了声,道:“这么几年都自我感觉良好,不自大才怪呢?“ 不动神色的走了进去,王直正要进去,杨峥却是一把制止了他:“我先去看看,王大人看在外面看看就好?“ 王直不知他弄什么鬼,心头虽好奇,还是忍着没走进去,而是在一旁观望。 杨峥先前在外面因热得厉害,脱去了官袍,此时只穿了一身月白色的儒服,慢悠悠的走了进去,倒也没引起旁人的注意,只是刚想走近那帮激烈争论的人群时,迎面走过来两个男子,前面的一个,唇红齿白,生得十分的满洒,后面的一个,体态微胖,但也是眉清目秀,一派玉树凌风。 那两人一见杨峥,为首一人道:“这位大人可是来观战的?“ “观战,大人?这样都能认出来?”杨峥吃了一惊,心道:“老子什么时候这么出名了?” “既是来观战的,便早些进去他们已经开始了?”一听这话儿杨峥便知自己多想了,庶吉,亦称庶常。其名称,源自《书经•立政》篇中“庶常吉士”之意。是翰林院内的短期职位。由通过科举考试中进士的人当中选择有潜质者担任,目的是让他们可以先在翰林院内学习,之后再授各种官职。情况有如今天的研究生见习生。一般没有品级只给个七品的待遇但是由于属于储备干部又是个很有前途的职位曾经号称储相,所以这些自大的家伙,也彼此以大人相称了! 听明白了,杨峥应了声,不免对观战好奇起来,拉着为首那公子道:“敢问大人怎么称呼?“ 为首那公子见他眉清目秀的,又是一脸和气道:“下官免姓温,单名一个良字?”说完指着身后的同伴道:“这位是姚本大人!” 姚本收起了扇子,对着杨峥深深做了一辑道:“下官姚本这厢有才礼了。” “读书人就是礼多啊?”杨峥叹了声,忙回了一礼,潇洒的一笑道:“下官杭州杨峥,见过两位大人!” 温良道:“原来是杭州才子失敬失敬!” 杨峥又客套了一番,才道:“不知两位大人刚才说的观战是怎么一回事?” 姚本一听这话儿,有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道:“大人既是来观战,何意不知此事呢?” “知道才怪呢?”杨峥没好气的嘀咕了声,面上一笑道:“是这样的,下官不是前些时日去了趟苏州城,今日方才返回来,这不刚进了院子,就被打发这儿来了,可不是不明白情况么?”翰林院因是清水衙门,平日里也没什么来约束,这些翰林门平日里编修完了自己分内的事情后,有些才学之士会选择出去走一走,看一看,美其名曰体验生活,其实说白了,就是在翰林院呆腻了,打着为国为民的幌子公费旅游一番而已。 果然,此话儿一处,温良、姚本立即露出一脸明白的神色道:“原来是这样啊,难怪大人不知道了?”说着便说了起来。 原来这翰林院的虽都是国家栋梁,天之骄子,可因为地域不同,分为不同的派别,苏州、安徽文化兴盛,进入翰林院的学子不免自大了些,平日里瞧不起山东、江西、杭州等地方学子,可江西、杭州学子也觉得自己很不错,见不得苏州、安徽那些学子腐儒的模样,一来二去你不服我,我也不服你,可光靠嘴巴喊喊是没用的,最好真刀实枪的比试比试,江西、杭州也觉得唯有如此方能彰显自己的才学,如此双方就定下了每月比试一场的规矩,每次都会有大量学子来观战,参战,杨峥没穿官服,年轻有与这帮庶吉士差不多大,这时进来自然而然的被当做了来观战的学子了。 杨峥哦了声,道:“如此说来倒也有趣,下官可要去好好看看?” ^^^^^^^^^^^^^^^^^^^^^^^^^^^^^^^^^^^^^^^^^^^^^^^^^^^^^^^^^^ 第三更送上了,请诸位围观了!另外月底了,有月票的书友们莫要忘记了手中的月票哦! !! 978章:乐意奉陪 温良道:“那当然了,我杭州文化兴盛,岂能输给那些安徽的学子,杨大人是杭州人氏,待会儿可要好好帮杭州打气才好?” 杨峥一本正经的道:“这个当然了,怎么说也是南方人啊,哪有帮安徽、苏州的道理!“ 温良道:“那大人快去吧,他们差不多已经开始了,我们还要去请几个去!就不打扰你了?” 杨峥道:“两位大人请!” 温良与姚本各自抱拳行了一礼,便各自去了。 望着两人退去的背影,杨峥轻轻一叹,道:“这就是我们的大明朝么,怎么那么喜欢窝里斗啊,就不能和平相处一点么,大家怎么说都是大明人,还分什么彼此呢?” 此时前方传来不少吆喝声,杨峥听得好奇,便走了过去,只见二十多个身着大明庶吉士官服的学子,分成两派,围着一张大桌子,彼此怒目而视,四周已经围着了不下二十个学子,有年纪轻的,也有满头白发的,各自神色凝重,看着彼此。 杨峥走近时,正好听的左侧的江西学子道:“大战的规矩,想来诸位也知道,在下就不在这里多说了?“ 苏州、安徽的学子淡淡一笑道:“我当然知道了,就请出题吧?” “我靠,这么快就干上了,血性还不少啊?”杨峥有些意外,受到前世的影视剧的影响,大明的文人多半是唯唯诺诺的范儿,没想到现实中的大明文人全部是这么回事,先说那些文官个个都是硬骨头,有血腥的读书人,就是眼前这帮庶吉士也让人刮目相看。 江西、杭州的学子道:“那我们不客气了?”顿了顿道:“曾大人还是你先来吧?“ 被叫做曾大人的学子,年约四旬上下,五官精致,配上一把长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感,闻言看了一眼对面的首座的汉子道:“往日直接对对联,一来有些烦躁,二来也不足以彰显江西、杭州学子的才学,所以今日本官换了一种玩法!不知刑兄可敢应对?” 这位被称作刑兄的学子,名叫刑宽,说起此人就不得不说他回诗讽刺太守的事迹,此事在翰林院流传极广,据说邢宽准备进京应考。邢宽在府学的成绩还是挺有名的,但在乡试中的成绩并不太妙。一天,知府在同人议论这些举子们谁有可能中进士时,说到邢宽,针对邢宽乡试中的表现,顺嘴来了这么一句:“邢宽啦,就像一瓶不酸的醋。”意谓看着像,其实并没有真本领。讥笑邢宽水平不高,未必能考得上。这话很快传了出来,邢宽听到后,对他刺激很大。他更加努力勤奋,并发愤,俗话说,不吃馍头争口气,自己一定要考出个好样子来。没想到这一考竟然考中了状元。一个人在逆境中,任何一种非难都会给自己留下不可磨灭的记忆,一番欢庆过后,他想到那位曾瞧不起自己的太守,于是写了首诗让人带给他。“邢宽只是旧邢宽,朝占龙头夕拜官;寄语黄堂贤太守,如今却是鳌牙酸。”“点龙头”喻指被点为状元,“黄堂”,在前面我们说文天祥讽刺留梦炎诗时曾见有“黄扉”,在古代,人们认为黄色能镇住火灾,一般尊贵人家或官府厅堂都涂上黄漆。这里借颜色指代官厅,我说你这个坐在大堂上的贤太守啊,你有眼不识泰山,我邢宽不是考状元了吗。一个“贤”,构成反讽。鳌牙本是虫子咬人的牙,用来形容太守的牙,当年你咬得我好痛苦啊,如今你该感到酸溜溜了吧。最后一句很是巧妙,不仅语意自然贴切,而且对应当年太守讥刺自己的那句话。不是不酸吗,你该尝到苦头了吧。此事在翰林院极为名气,刑宽因是状元,被推举为安徽的学子代表了,闻言冷笑了声道:“曾大人不必客气,既是比才学,自不能千篇一虑了,刑某平日里最喜欢这种挑战了!” 这位叫曾大人的也不是简单人物,乃是江西泰和县澄江镇西门村状元坊曾家人,北宋农学家曾安止后裔,姓曾,名鹤龄,永乐十九年的状元,他年少时与其兄曾椿龄一起主攻《尚书》。二十岁出头,他就与曾椿龄参加明永乐三年乡试,兄弟同科考中举人。次年本拟趁热打铁,同兄长一道进京会试,但考虑到父母年迈,身体欠佳,放心不下,便主动留下来侍候父母,放弃赴京参考的机会。其兄曾椿龄会试时,考中进士,被选为庶吉士。 本来曾鹤龄打算参加下一届科考,不料曾椿龄得病不起,英年早逝。因此,上要赡养父母,下要供养兄长的遗孀、幼子和自己的妻子,一家重担全落在曾鹤龄一人身上。他不得不再次放弃应试的机会。再往后,父亲去世,守孝三年,里里外外都得由他一人操持,更分身不得。待到侄子长大成人,他已近“不惑”之年,但他还是辞别老母,赴京参加永乐十九年会试,此时离他中举已经十六年了。主持会试的考官是本县的杨士奇,他赏识朴实之作,看了他的卷子后十分高兴,就取在前列,而后通过殿试而大魁天下。 曾鹤龄状元及第后,历官翰林院修撰,甚有声名,被江西、杭州学子推为学子之首。 此时闻言呵呵一笑道:“如此最好不过了,曾某还怕刑宽兄不敢迎战,到时候用刑法克制呢,那就大大不好玩了?” 众人哈哈大笑,杨峥有些莫名其妙,推了推身旁的学子,道:“这句话儿很好笑么?“ 那学子面色有些惊奇的看了他一眼,道:“啊,这等笑话大人竟不知么?“ 杨峥看他一脸鄙视的神色,很想问一句:“你爷爷的,泡妞你知道么,奔驰宝马你知道么,鄙视你!” “哎,下官常年没出来行走,倒是没听说过,还请大人给我说道说道?”杨峥陪着笑脸道。 那学子仍旧是一脸的鄙视,道:“也不知你是怎么进入翰林院的,不会是那个官员的亲戚吧!” 杨峥嘿嘿一笑,也不做解释。 那学子似看他还是江浙一带的学子,耐着性子说了起来,原来这刑宽能做状元是靠名字得来的,据说当年殿试结束后,原拟取孙曰恭为第一,那时文字都是竖行排列,当他看到这个名字,突然感到很刺眼,这后两个字连起来不就是一个“暴”字么,再把整个名字连起来读,特别是凤阳老家土话,不是很像“行暴”么?他越看越不爽,心里越不耐烦,只好往后翻,嗨,“邢宽”跳了出来,那时人们对对子都有一种先天的敏感,这两个名字不正是意义相反的一对,他不再翻,朱笔停了下来,如释重负地感叹道:“孙暴不如邢宽。”邢宽就这样成了状元。而且朱棣还亲自在榜首写下了邢宽的名字,以示郑重与恩宠。在御点了这个状元过后,朱棣开始亲征来犯的阿鲁台,六月,明军到达答兰纳木儿河一带,却不见阿鲁台的影子,只好班师,恰此时朱棣病了,且很快一命呜呼。于是邢宽成了朱棣永乐时期最后一位状元,此事流传出来后,不少人羡慕,可羡慕的同时不免要讽刺几句,久而久之,这段话儿就在翰林院传开了,谁看这位状元公不爽快,就嬉笑两句,刑宽为人厚道,加上自己这状元的确来得有些不正道,每次也不好说什么,久而久之,也难得理会,当不理会,并不表示,心头没有气恼,曾鹤龄当着众人的面如此提起此事,那就多少有些伤了情面,刑宽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是不是靠名字,比试过就知道了。 曾鹤龄也觉得地自己刚才的话儿有些过了,可让他当众认错终究是不愿意,点了一下头道:“如此最好不过了?“顿了顿道:”今日我们先比试一下无情对,不知刑大人意下如何?“ 刑宽道:“下官乐意奉陪!” 场上唯独杨峥不懂什么无情对,又冲着身旁的那学子低声道:“这位大人,这无情对?” 那学子很是鄙视的看了一眼杨峥,早已将他当做那位高官的子孙照顾进来的,有些不耐烦的解释道:“所谓无情对,又名羊角对,是一种新的文字游戏,这种游戏它的特征是要求字面对仗愈工整愈好,两边对的内容越隔得远越好。还规定即兴属对,不能拖时间;比如上联:三星白兰地。下联:五月黄梅天。其中字字相对,而且上联指酒名,下联指天气,互不相干,是无情对的典范。这种文字游戏,大多为信手拈来,偶然得之,但绝非“拉郎配”、“乱点鸳鸯”所能成功,对句也必须有完整的意思,而且出其不意,方能妙趣横生,却又回味无穷。算是比较难的一种游戏!”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 !! 979章:龙游浅水遭虾戏 杨峥露出了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落在那学子的眼里,越发像是被‘照顾’进来的,越发轻视了起来。 杨峥倒也不恼,继续问道:“这位大人,这里不是庶吉士大战么,怎么来的都是状元啊?“ 那学子心里虽鄙视,但还是说道:“光是庶吉士没多没意思啊,再说了庶吉士人数不少,比来比去也没显示不出来输赢来,唯有状元、榜眼、探花加上当年的庶吉士一轮一轮的比试才能有输赢嘛?“ 杨峥又是哦了声,就这么会儿功夫,场上的比试已经开始了,曾鹤龄出了一个上联,是一句诗“树已半寻休纵斧”,对面的刑宽也不甘示弱,以“果然一点不相干”,众人立即叫好,另一人则对以“萧何三策定安刘”。上下联中“树”、“果”、“萧”皆草木类;“已”、“然”、“何”皆虚字;“半”、“一”、“三”皆数字;“寻”、“点”、“策”皆转义为动词;“休”“不”、“定”皆虚字;“纵”、“相”、“安”皆虚字;“斧”、“干”、“刘”则为古代兵器。尤其是刑宽的对句,以土语对诗句,更是不拘一格。看得出来,这刑宽当年的状元虽是占了名字的光,但腹中的才学并不差。 杨峥看得有些摇了摇头,心道:“大明培养了数十年的人才,就是为了在文字上占些便宜么!“ 第一轮结束,按照无情对的规则,信手拈来,刑宽算得上略占了上手,江苏、安徽的学子顿时叫好起来,江西、杭州一带的学子,则是一笑,并不急躁,这种文字游戏可不是占了一时就能赢的,因为谁都知道,这种游戏通常都是先易后难的,所以他们并不急躁。 曾鹤龄道:“刑大人果然好才学,曾某佩服!“ 刑宽虽是状元,但也知道眼前的曾鹤龄才学丝毫不输给自己,并没有掉以轻心,抱拳道:“过奖,过奖!“ 双方重新开始,这一次轮到是刑宽出题,只见他略一沉思,吟道:“欲解牢愁唯纵酒——“ 曾鹤龄想了一下接道:“兴观群怨不如诗——“ 众人都是识货之人,纷纷叫好起来。只是这一番比试算是不分上下,只好重新出对,一个庶吉士道:“天地不仁,视万物为刍狗!“ 安徽那边立即对道:“祖宗无德,遗诸位似蠢猪——?“对子一时激烈了起来,你来我往好不热闹,起初杨峥还觉得有些几分意思,待听多了就觉得这帮天子骄子,纯粹是吃饱没事找事。 双方你来我往了好不热闹,只是能进入这里来的才学都不差,一时输了,片刻的功夫,又赢回来了,所以对来对去竟不见输赢。 这时邢宽道:“曾大人,这无情对我等也领教了,你们赢不了我们,我们也赢不了你们,接下来不如改为回文对吧?“ 曾鹤龄道:“乐意奉陪!” 双方约定,以回文对重新比试,所谓的回文联就是回文形式写成的对联,既可顺读,也可倒读。不仅它的意思不变,而且颇具趣味。 曾鹤龄先出对,稍一思索道:“客上天然居——” 邢宽想了一下接道:“居然天上客——“ 众人叫好,杨峥也觉得这对子颇有意思,上联是说,客人上“天然居”饭馆去吃饭。下联是上联倒着念,意思是没想到居然像是天上的客人,明明是一句话儿,却是两个意思。 这时,邢宽道:“人过大佛寺——“ 曾鹤龄也不甘示弱,接口道:“寺佛大过人——“ 众人哄堂叫好,这时倒也没人敢轻视邢宽的状元之才了,要知道若肚中没有学问,这些对子可不是随口能应得出来的,而邢宽那边庶吉士也对曾鹤龄的才学暗暗敬佩,心道:“状元果然不是虚的?“ 就在双方各自佩服这会儿,听得邢宽道:“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竟是上下联合为一联,难得是竟也对称。 众人纷纷将目光望向邢宽,只见邢宽皱了皱眉头,朗声道:“人过大佛寺寺佛大过人——?“ “好!“众人哄堂叫好,杨峥也暗暗点了点头,这两个对子的确算是难得的回文联了。 这时江苏的庶吉士道:“邻居爱我爱居邻——“ 杭州的庶吉士毫不示弱,随即对道:“鱼傍水活水傍鱼——“ 双方又诵读了几对,仍没分出输赢来,这时苏州的庶吉士道:“这般分不出输赢,非要弄出一个难的方可?“ 杭州的庶吉士素来看杭州不顺眼,随即道:“对,需要更难的才能彰显我们的学问来!” 苏州的庶吉士道:“好,那咱们比一比叠字联?” 杭州的庶吉士道:“比就比,怕了你不成!” 苏州的庶吉士道:“你们听好了,这上联“雨雨风风,暖暖寒寒,处处寻寻觅觅——”。 杭州的立即不示弱,其中一人道:“莺莺燕燕,花花叶叶,卿卿暮暮朝朝——” 杨峥虽鄙视这帮天子骄子,但不得不说他们的学问的确是好,这对子把天气和季节的变化以及鸟语花香融为一体,语句含义丰富深长。该联读来声韵铿锵,读后频增游兴,使人犹如陶醉于春夏秋冬四季冷暖交替变幻和莺歌燕舞万木争荣百花吐艳的美景之中,别具诗情画意,若没有才学还真玩不出这种花样来。 双方也各自叫好不止,等众人安静了就轮到杭州出对子,其中一人走上前朗声道:“行,行,行,行行且止——” 苏州庶吉士立即应道:“坐,坐,坐,坐坐何妨——” “好!好!”众人叫好不止,杨峥也心生佩服之意,这对子联语声情并茂,富有很强的节奏感,难得是还有几分人情味,算得上一个好对子,能在这么激烈的气氛下,双方还能注重这一点,足见这些人平日里是下了死功夫! 轮到苏州庶吉士出题:“风风雨雨,寒寒暑暑,满满潺潺,潇潇洒洒——” 这对子倒有几分为难,杭州的庶吉士略一沉吟后,一人站出来道:“这有何难,我对岁岁年年,朝朝暮暮,恩恩怨怨,憩憩悠悠——” 上联写流水部分全用水旁,随着一年四季风雨寒暑自然气候的变化,水流或急或缓,永不停息;下联写心态部分,全用心字旁,时代转移,人世沧桑,人与人之间的种种恩怨,就不要去多计较了,对此不妨一笑了之。整联用叠字,构思巧妙,堪称佳对。众人自然叫好不止了。 一番又一番的比试,偏生双方才学各自不分上下,就这么算了,双方多少有些不甘心,一个庶吉士道:“对联既分不出高下,不如吟诗词如何?“ 杭州的庶吉士道:“怕了你们不成,我这里就有一首现成的,有水也是溪,无水也是奚,去掉溪边水,加鸟便是鸡(鸡)。得志猫儿胜过虎,落魄凤凰不如鸡——” 苏州庶吉士顿时大怒,这帮挨千刀的竟敢骂我们,一个庶吉士立即冷笑了反驳道:“有木也是棋,无木也是其,去掉棋边木,加欠便是欺。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这些庶吉士腹中学问不少,吟诗作对实在太小儿科了,一时你骂我,我骂你,好不热闹,眼看在这么发展下去,双方指不定要打起来,忽听得一声喝道:“都别说了,你们不是要分出胜负,这个简单,我倒是有一个法子?”这声音洪亮而有威严,立即让喧闹的众人安静了下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年轻约莫二十好几的年轻人站在不远处,一身月白色的儒服,一头乌黑的发丝仅用一个玉簪别在头上,面如冠玉,唯独那一双目光不知为何扫向众人时,透着凌厉的威严,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曾鹤龄与邢宽彼此看了一眼,曾鹤龄站起身来抱拳道:“这位大人是?“ 这位翩翩佳公子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杨大人,眼看双方你来我往这种无聊的游戏,忍不住呼喝了声,本没想到震住场面,却不想效果超乎自己的想象,这帮天之骄子竟被自己更震住了,不免有几分窃喜。 场上最为惊讶的算是刚才给杨峥回答问题的杭州庶吉士了,哪里想到这个被照顾进来的庶吉士竟有这份本事,一时张大着嘴巴,忘记了喝上。 “下官杨峥,是杭州庶吉士,今日也是来观战的,刚才看诸位这么比下去,只怕比到明日早上,也分不出胜负来,比到最后,只怕还是伤了和气,所以才何止了诸位,说起来是鲁莽了些,还请诸位见谅!“ 曾鹤龄见他气度不凡,虽没穿官服,但神色淡然,倒也不敢轻视他,抱了抱拳道:“原来是杨大人,下官曾鹤龄刚才听杨大人说有法子让双方分出胜负来,不知是真是假?“ 杨峥道:“自然是真的,男子汉大丈夫讲究个言出必行,说出的话儿犹如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的道理!” 曾鹤龄点了点头,众人则是头一次见到杨峥,不免窃窃私语了起来。 邢宽道:“不知杨大人的法子,现在可以说了么?“ ^^^^^^^^^^^^^^^^^^^^^^^^^^^^^^^^^^^^^^^^^^ 第二更了,求订阅,求支持,另外今天才发现,手机上还有个推荐位置,诸位可以去看看!手机上也可以送票票,订阅哦! !! 980章:两全其美 杨峥点了点头道:“当然了!“说完看了一眼四周,见自己成功的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心里暗自得意了一把,心道:怪不得这些人个个想出头啊,这种滋味倒也不错!” “我看诸位都是多年的好友,又同为状元,庶吉士,若为了这点小事大打出手,不仅伤了彼此的情面,传扬了出去也不好看,再者若是弄到了朝廷上,激怒了皇帝,我想大家也是既不愿意的?” 众人点了点头,曾鹤龄道:“正是如此!” 杨峥道:“可今日这比赛双方准备了多日,若不分出胜负来,想来诸位也不答应是也不是?” 邢宽看了一眼曾鹤龄道:“正是!” 杨峥一笑道:“下官正是明白了诸位的心思,所以才相处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不会让诸位打起来,又能让诸位分出身负来?” 曾鹤龄冷哼了声道:“世间还有这等好的法子么?本官倒是有些好奇?“ 杨峥淡淡一笑,道:“我这法子倒也简单是,你们双方可以从中退出一个才学过人的人来,然后与我比试,出什么题目,可以是琴棋书画,也可以是其它,然后苏州的庶吉士推出的才学之士,如下官比试一番,看看在第几关赢了我,若是第三关上赢了我,而杭州的却在第二关上赢了我,那就是杭州的赢,反过来就是苏州赢,不知这法子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想了想,觉得这法子虽有些荒唐,但在眼下来说,也不失为一种好法子,纷纷叫道:“此法甚妙!” 杨峥又看了一眼曾鹤龄、邢宽道:“两位大人意下如何?” 曾鹤龄道:“笑道:“妙极,妙极!” 邢宽点头道:“果然是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这样既公平,又让诸位不伤了和气,难得是还能分出胜负!着实是个好法子!” 杨峥道:“既如此,那你们双方推选参赛人选吧?“ 杭州的道:“曾大人乃当今状元,我们就推他了?” 苏州的也不甘示弱道:“邢大人是成祖爷御笔点下的状元郎,我们也推他了!” 邢宽与曾鹤龄各自面露喜色,倒也没含糊,各自冲这众人抱了抱拳道:“多谢诸位厚爱,我等绝不辜所托!“说完有冲着杨峥道:”杨大人你与谁先来!“ 杨峥想了想道:“既是三人,那不妨一起来吧,如此一来,输赢也看得清楚些,如何?“ 两人本就有这个意思,闻言点头道:“正有此意!“ 杨峥道:“那好,我们先比什么,两位大人先出题吧?“ 曾鹤龄想了想道:“且慢,曾某还有一事不明?” 杨峥道:“曾大人请说?” 曾鹤龄道:“杨大人这法子倒是个好法子,只是若我们二人都赢不了你,那该如何?” 众人一阵惊呼,要知道这两人可都是当今鼎鼎大名的状元郎,这世间比诗词歌赋的还有状元郎比不过的人么?“ 曾鹤龄目光盯着杨峥,并不为所动,杨峥点了点头道:“这还是个事儿,这个好办,若是两位大人都比不过我,那只能说明两位大人的才学尚未学到家,日后这种学问论战么,还是取消为好,大家多花点精力想想,该怎样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如何?” 这话儿若说曾鹤龄、邢宽二人说出来,众人还能信服,毕竟人家是天下状元,可这话儿杨峥来说,不管是曾鹤龄、邢宽觉得不服,便是苏州、杭州、江西、安徽、山东的庶吉士也是人人不服,觉得这小子太过狂妄。 这也难怪,这帮庶吉士都是经过一层又一层的考试,从科举中脱颖而出,成为天之骄子, 万人挑一的状元,可谓是人中之龙、天之骄子,其荣耀、其显赫、其尊贵,简直登峰造极,应该是众人羡慕的人,而不是被人如此贬低,如何不气愤,不少人纷纷喝骂起来。 杨峥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并没有如何紧张,其实说到底他是有意为之,这些人固然有才,但真正称得上一流人物的却又屈指可数、凤毛麟角了。状元中有真才实学、卓有建树、众所周知的有王维、柳公权、陈亮、吕蒙正、王十朋、文天祥、张孝祥、翁同合等十来个人。他们是中华民族骄傲的人杰。然而,状元整体来说,却是名不符实的,其中的大多数虚有其表,相当平庸,甚至是只识几个字的白痴状元、草包状元,考试也未必能把一个人的学识水平测验出来,诗写得好,八股文做的好,未必就会做官。状元不如进士,进士不如落第举子的现象常常发生,何况状元大多是钦点的,皇帝老儿的学识水平与爱好,直接影响被点状元的素质。他们录取状元多凭自己的爱好和心情,没有一个客观标准去衡量,或以貌取人,或以名字好而被看中,不少真才实学的人被排除在外。士子争名求禄的习性却也形成了社会的阴暗面。科场作弊现象司空见惯,如夹带、冒名顶替、买枪手、窃取或买试题等层出不穷。有钱的高中,没钱的名落孙山。 可见状元的录取,并非全是秉公取才。这也是为何历代状元反而不如名落孙山的人了,杨峥今日此举就是趁机打击打击这帮目中无人的天之骄子,所以眼神里也满是挑衅的神色。 曾鹤龄呵呵一笑,忽然掉头道:“邢大人,你怎么看?” 邢宽为人性子古怪,哈哈一阵大笑道:“杨大人这话儿听起来,有些狂妄了,可人生难得狂妄一次倒也不错,若我与曾大人都不是杨大人的对手,还有什么颜面继续弄什么文斗呢,就以杨大人所言!” 曾鹤龄也是这般想,点了点头道:“好,就这么办?” “我日,老子还以为你们抱着状元牌坊不放呢,看来你们还没自大的天下无敌呢?”点了点头道:“那好,两位谁先出题!” 邢宽道:“曾大人乃永乐十九年的状元,怎么说也是前辈,还是曾大人先来吧?” 曾鹤龄倒也不客气,略一想了想道:“自唐宋元后,有唐诗宋词元曲,而我朝洪武爷登基后,以对联名扬天下,这第一题还是从对联开始吧。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杨峥与邢宽道:“也好!“ 曾鹤龄想了想道:“早些年,本官去了一趟江心寺,见有一上联,这第一题就以它为上联吧。”雾朝朝,朝朝朝,朝朝朝散——?“ 此联一出,众人开始嘀咕起来,不多时房舍里登时热闹了起来,曾鹤龄看了一眼杨峥道:“杨大人,你对出下联吧?“ 杨峥一笑,并不如何惊慌,这对子在前世初中的时候就被人拿来对过,那会儿觉得此联,的确是个不错的对联,含义深远,构成意境。以叠字、谐音、顶真等手法,利用汉字中一字多间、多义的特点,巧妙地写下这副名传千载的绝妙佳联。联语生动地描绘了瓯江的雄浑气象,大江东注,孤屿竦峙。难得是上联读法也奇特,那会儿很是着迷了这种对联,等后来明白了这种读法,倒也不觉得这对子如何难对,慢慢也就忘了,没想到了一朝穿越五百年后,竟还能碰上这对子,不免感到好笑。 众人见他只是笑,却不言语,还以为他对上不上,不少人开始说起了风凉话,看他的样子腹中也没多少学问,怕是连这对子如何诵读也不知吧!“ 此话一出,立即引来了一阵哄堂大笑。 杨峥轻叹了声,忽觉得有些悲哀,堂堂的大明培养的数十年的人才,竟是这等自大的角色,不知是大明的悲哀,还是这些才子的悲哀。 “杨大人可有了下联?“曾鹤龄轻声问道。 邢宽看了一眼杨峥,这对子说难也不难,但要对上也不容易,若不明白其中的诵读的奥妙,便是想破了脑袋也是对不上的,一时竟对杨峥露出了一丝同情之色。 杨峥点了点头道:“这上联倒也不难,若是我没读错的话,此联该是雾朝朝,朝朝朝,朝朝朝散!“ 众人嘀咕声立即小了几分,曾鹤龄笑道:“能读未必能对得上!“ 杨峥道:“那可不一定哦!“话音一落,朗声道:”潮长长长长长长长长消——,不知曾大人觉得还可以么?“ 杨峥的声音不大,但此时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这一句人人听得清清楚楚,有人一笑道:“这便是下联么,对仗好工整哦?“ 曾鹤龄淡然一笑,道:“果然有些意思!“ 第一轮算是不赢不输,接下来轮到邢宽了,他看了一眼杨峥,见他虽身着儒服,但气度不凡,倒也不敢小瞧了他,略一沉吟朗声道:“君子之交淡如——?“ 此联一出,杨峥冷笑了声,这家伙玩隐字联,略一思索,便有了答案,呵呵一笑道:“:“醉翁之意不在——?“ ^^^^^ 王十朋题浙江省温州江心寺,一段小故事:据传王十朋当年他到临安(杭州)赶考,路过永嘉府(温州)时,既想少花钱又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便到瓯江的江心屿上中川寺投宿。寺里方丈有势利眼,一见到王十朋衣衫破旧,心中先是有几分不快。王十朋作揖说:“我是乐清县赴考的举子,乞求一宿。” 方丈胸中有点墨水,听说是文士相求也不便拒绝,便说:“贫僧也爱文墨,不知公子能题诗作对否?” “不敢,十朋略知一二。”王十朋说。 “那好,敝寺山门尚需楹联一副,请公子补壁。” “啊呀,在下才疏学浅,不敢,不敢。” 辞让间,方丈以为他真的不会,便冷冷地说:“既不肯赏玩,敝寺也不便留榻。” 王十朋心里一怔,知道和尚刁难,就顺口说:“既然如此,请命题。” 方丈不懂平仄,抬头看看云天,低头看看潮水,便说:“就以‘云’和‘潮’为对。”说毕,叫小沙弥取来笔墨。王十朋不假思索,立即书成: 云朝朝朝朝朝朝朝朝散; 潮长长长长长长长长消。 方丈一看,无法读通,十分气恼地说:“我看你冒充斯文,你平生认过几个字!” 王十朋心里好笑,忙说:“师父莫怒,听我读来: 云,朝朝,朝朝朝,朝朝朝散; 潮,长长,长长长,长长长消。” 原来,“朝”与“长”可以两读、两解。上联二、四、五、七、九这五个“朝”字,都读成“zháo”,解释为早晨或白天。其余的读“cháo朝”,是朝见、朝拜、朝向的“朝”。下联三、六、八这三个字,都读为“zháng涨”字同间同义。其余的与“cháng”字同音同义。王十朋读破,联文的意思便成为: 云,早朝,日日朝,早朝早散; 潮,长涨,常常涨,常涨常消。 方丈一听,这才脸红,但气并未消,还摇着头说:“不过如此,若是高才,再作诗四句,每句都要同一偏旁。” 王十朋想,和尚分明是嫌我贫困,有意刁难。和这等人计较什么。他没加多想,便提笔一挥而就: 浙海江深波浪流,心思恚想怨悲愁; 客官宵定寒窗宿,达道逍遥远近游。 老和尚上前一看,没地方可以挑剔的。可仍不甘心,还想来刁难,但苦于头脑平庸,想不出什么高招,便十分不情愿地嚷了一声:“阿弥陀佛!”只得把王十朋让进了榻房。此联用词奇特,别出心裁,几种读法,含义深远,构成意境。以叠字、谐音、顶真等手法,利用汉字中一字多间、多义的特点,巧妙地写下这副名传千载的绝妙佳联。联语生动地描绘了瓯江的雄浑气象,大江东注,孤屿竦峙。上联读音“潮”的“朝chao2”和读音“涨”的“长zhang3”字,在联中作动词,指来临和增长。上列断句按“三三四”断句。意思是:从海上飘来的白云如同虔诚的朝觐者,每天早晨都接踵而来,又迅速地散去——天上的云彩啊,时常涌集,时集时散;浩荡江潮随着大海的脉息起伏,频频地涨漫上来,又缓缓地消退下去——瓯江的潮水啊,不时上涨,常涨常消,循环往复、生生不息的自然现象,通过联语的简洁概括,文字、声音的巧妙安排,似乎别有一番意味。此联结构独特,匠心独具,初看令人费解,细品却别有情趣。说明这里纯粹是说明一下,不算字数,正文的三千字已经送上,所以不要喷我了!) !! 981章:子谓伯鱼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呆了一下,他们都是饱学之士,这出句系俗语“君子之交淡如水”中藏去“水”字,对句则是《醉翁亭记》:“醉翁之意不在酒”中隐去“酒”字。纯朴友情,尽在对中。 这一问一答恰好构成一副对联:『君子之交淡如;醉翁之意不在。』 上联出自《庄子&#8226;山水》:“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下联出自欧阳修《醉翁亭记》:“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却是绝配,不得不说对得极好,众人这才惊觉,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还有些才学!“ 曾鹤龄也是点了点头道:“杨大人果然好才学,第一轮算是不相上下,可好?” 杨峥心道:“你爷爷的,你们出对子,老子对对子了,这难度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你竟信口雌黄说是不相上下,果然不愧是状元之才啊?”不过他今日主旨是趁机打压打压这帮天之骄子的气焰,所以也难得计较,便道:“嗯,曾大人言之有理!” 曾鹤龄老脸一红,不敢在这上面继续多说,想了想道:“对子比过了,下面该是诗词了吧?” 杨峥嗯了声,道:“正是“! 曾鹤龄道:“这次邢大人先出题吧?“ 邢宽对杨峥一直颇为警惕,觉得这家伙摆明了来者不善,说不定是众人当中的一匹黑马,趁机拿自己这个状元郎做垫脚石呢,所以这一题可不能便宜了他,想了片刻,道:“诗词多没兴趣,不如来个有趣的如何?“ 杨峥今日就是不管什么诗词歌赋,来什么杀什么,所以根本不在乎的道:“也好,邢大人只管出题便是?“ 邢宽听他口气极大,从鼻腔里哼了声道:“看你口气挺大,待会儿就知道厉害!“心里虽嘀咕,但杨峥刚才露出了一手,倒是让他不敢小视,想了想道:”难得今日诸位都在,也算是一喜庆之事,不如就比个酒令如何,谁若搭不上来,就算输如何?“ 曾鹤龄觉得这酒令多少有些俗气,但这会儿去打断,怕旁人以为他怕二人,便应了声道:“也好,只是这规矩须得说明!” 邢宽道:“这个当然了,下官这酒令是个雅令!” 杨峥对酒令并不陌生,所谓的雅令,得先推一人为令官,或出诗句,或出对子,其他人按首令之意续令,所续必在内容与形式上相符,不然则被罚饮酒。行雅令时,必须引经据典,分韵联吟,当席构思,即席应对,这就要求行酒令者既有文采和才华,又要敏捷和机智,所以它是酒令中最能展示饮者才思的项目,历来被文人雅士所欣赏。 曾鹤龄一听是雅令,才暗自点了点头道:“总算没辱没了身份!” 场上众人对这个也不陌生,纷纷窃窃私语起来,不少人更是绕首祈盼。 邢宽沉吟道:“起个什么酒令好呢?” 想了一阵,他突然拍掌笑道:“好,好,好就以他为酒令了!“说完扭头脸来,脸上一脸的得意,对着杨峥道:”咱们这酒令就来个四书令,以四书句叠塔,可好?“说完看了一眼杨峥,那意思很明显,若是不行的话儿,早些认输。 杨峥淡淡一笑,所谓四书令,就是以《大学》、《中庸》、《论语》、《孟子》四书的句子组合而成的一种酒令,这种酒令在文人宴上,四书令大行其时,用以检测文人的学识与机敏程度,邢宽是状元,平日里诵读四书五经可谓是极为熟悉,行这种酒令自是对他大大有利。 一听是这种酒令,四周便静了下来,人人望着三人,等待着邢宽出酒令。 邢宽呵呵一笑道:“我就出个“鱼”字,曾大人、杨大人可以跟着后面接下去如何?“ 曾鹤龄、杨峥二人点了点头,众人则是暗暗心惊,要说这种四书令翰林院倒也流行,从四书中搜出带鱼字的句子,并有字数要求,只需好好接下去便可,而这种酒令不能任人有太多的想象,因为有字数选取,这样一来,就小有难度了,若对四书五经不熟悉的话,还真应付不来。 邢宽道:“鱼!”说完目光便望向了曾鹤龄,曾鹤龄向前走了两步,道:“史鱼。”“史鱼”出自《论语﹒卫灵公”:“直哉史鱼!”。史鱼,春秋时卫国大夫,以直谏著名。众人一听登时大声叫好。 曾鹤龄说完笑吟吟的看着杨峥,起初他对邢宽以酒令为题,颇有些不屑,此时听来,其实这酒令比起诗词更能考验人的真功夫,诗词歌赋固然难,可只要是经过科举,经过八股文的熏陶,诗词歌赋其实并不难,反而是这些看起来难以入得大雅之堂的酒令更难一些,因为饮酒行令,不光要以酒助兴,有下酒物,而且往往伴之以赋诗填词、猜谜行拳之举,需要行酒令者敏捷机智,有文彩和才华,如今的酒令品种更加丰富,可谓五花八门,琳琅满目。举凡世间事物、人物、花木、虫禽、曲牌、词牌、诗文、戏剧、小说、中药、月令、八卦、骨牌,以及种种风俗、节令、无不入令。若没有真才华,是万万应付不过来的。 杨峥哼了声,心道:“老子四书五经未必有你们熟,可这种酒令,怕是难不倒我”!淡淡一笑随口道:“子谓伯鱼。“ 众人哦了声,此句出自《论语》,乃是孔子劝诫伯鱼不读诗经如同面对墙壁而无法前进的句子。 邢宽嗯了声,斜眼瞥了一眼杨峥,觉得这个年轻人肚中学问,着实有些不简单,想了想道:“交隔举于鱼!“这一句,出自《孟子》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那篇。这句指交隔在贩卖鱼盐时是被周文王发现,并委以重任。 曾鹤龄想了想道:“我对昔者有馈生鱼吧!“出自《孟子﹒万章上》。昔者有馈生鱼于郑子产,子产使校人畜之池。校人烹之,反命曰:”始舍之,圉圉焉,少则洋洋焉,悠然而逝。”子产曰:”得其所哉!得其所哉!”校人出曰:”孰谓子产智,予既烹而食之,曰:得其所哉!得其所哉!”故君子可欺之以方,难罔以非其道。(注解一) 又轮到了杨峥,众人目光都看向他,经过两次的比试,无人再敢小看他了,甚至不少人目中露出羡慕的神色。 杨峥不慌不忙的道:“数罟不入洿池,鱼。“出自《孟子梁惠王上》。指捕鱼不要用细密的网,意在不要赶尽杀绝。“ “好,好!好!杨大人果然好才学!“邢宽由衷的敬佩道。 杨峥道:“客气了!“ “曾大人到你了?“邢宽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曾鹤龄,那意思很明显,自己虽是个状元,说到底多少占了名字的光,而曾鹤龄则不同,可是正儿八经的状元郎,若在这里输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后生,不免被人笑话。 曾鹤龄哪里不知道他话中之意,冷哼了声并没有接话儿,而是侧目瞥了一眼杨峥,道:“说鱼虽好,却没什么花样,我这里有一个有趣的酒令,不知杨大人可否试一试?” 杨峥心道:“你爷爷的,怕了就直说啊?“略一沉吟道:“曾大人不必客气,只管说来!” 曾鹤龄听他口气极大,心头不悦,可先前的两轮比试,倒也小看不得,点了点头道:“前两日我诵读《四书》破有所得,今日不妨就从中找出一个字有四个音,然后用《四书》句子做引证可好?“ 众人叫好,杨峥亦是点了点头。 曾鹤龄道:“这令么既本官所出,这第一令便有本官先来!“《四书》浪‘射’字倒是四个音:‘射不主皮’,神夜切;‘弋不射宿’,音实;‘矧可射思’,音约;‘在此无射’,音妒。”说完看了一眼邢宽。 众人叫好声中,邢宽低头沉吟了片刻,忽然抚掌笑道:“我也有了,《四书》中有个‘行’字:‘行已有耻’,音衡;‘公行子’,音杭;‘行行如也’,音(上竹下亢);‘夷考其行’,下孟切。”众人又叫好不止。 杨峥一笑道:“这有何难,我听说《四书》中有一个‘辟’字:‘相维辟公’,音壁;‘放辟邪侈’,音僻;‘贤者辟世’,音避;‘辟如登高’,音譬。‘顿了顿看了一眼曾、邢二人不等众人道:”我记得好像还有一个从字也是吧,从吾所好’,墙容切;‘从者见之’,才用切;‘从容中道’,七恭切;‘从之纯如也’,不知可对?“ 曾鹤龄与邢宽二人面色有些难看,但不得不佩服对方的才华,各自抱拳道:“杨大人果然好才学?本官佩服?” “哼,那还不是理所当然的么?”脸上却是一脸的笑意,抱拳点了点头道:“客气了,客气了不过是侥幸而已?” ^^^^^^^^^^^^ 注解:从前有人向郑国子产赠送活鱼,子产命校人养在池中,校人把鱼煮了,回来说:“刚开始那些鱼看起来很疲累的样子,过一会就变得自由自在的了,迅速地往池塘深处游去了。”子产说:“算是找到了应该到的地方,找到了应该到的地方啊!”校人出来就说:“谁说子产智慧?我既然已经煮熟了吃掉,他还说:“找到了应该去的地方啊!”所以对君子可以用恰当有道的方法来欺骗他,但却很难用不道的方法来迷惑他。 !! 982章:借问酒家何处有 众人没想到几番下来,堂堂两个状元郎竟没能将对方给难住,不免感到好奇,一直在观看的庶吉士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曾鹤龄与邢宽各自看了一眼,面色有些难看,对方的才学的确出乎两人的意料之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是邢宽最先反应过来道:“我看我们还是比比诗词吧?” 曾鹤龄心头一惊,道:“是啊,这家伙不是状元,那就说明这家伙的八股文还没学到家,诗词歌赋,定比不上我们了!”若是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前些日子,做出两篇八股文,被满朝文武树立为天下读书人范文的八股文,怕是打死也不会在诗词上了。 “还是我先来吧?”见曾鹤龄有些走神,邢宽朗声道。 曾鹤龄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道:“也好!” 杨峥始终一脸的笑意,仿佛对方出什么题,都足以应付一样,那种不可一世的模样,让人恨得牙痒痒,偏有无可奈何。 邢宽道:“今日我们考较的可不是吟诗作对,而是断句,不知杨大人可敢应否?“ 杨峥点了点头道:“无妨,无妨!邢大人只管出题便是?“ 邢宽哼了声,道:“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我想请杨大人断句把原诗变成一首小令?“ 众人低头吟哦起来,除了几个庶吉士快速领悟了外,其余众人根本找不到阀门,却见杨峥哈哈一笑,道:“这个有何难,邢大人听好了,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好!好,断得好!”不等杨峥话音落地,一些识货之人纷纷叫好起来。 邢宽轻叹了声,道:“大人才学让人敬佩,邢某自叹不如?” 众人又是一阵哗然,却听得曾鹤龄道:“邢大人这么快就认输了,未免太早了些吧?” 邢宽摇了摇头道:“下官学问浅薄,自问难以与杨大人比肩,下面就看曾大人了?” 曾鹤龄早已收起了轻视之心,这时呵呵一笑,道:“不瞒杨大人前些时日,下官看了一场有趣的案子,不知杨大人有没有兴趣听听?“ 杨峥道:“这可是考题之一?“ 曾鹤龄道:“正是!“ 杨峥哦了声,道:“那曾大人请说吧?“ 众人也对这案子颇有几分好奇,纷纷停止了喧闹,凝神细听曾鹤龄说案子,一时房舍里变得极为安静。 曾鹤龄轻轻咳嗽了两声,道:“话说这北京城里,有一个有一个富翁,只有一个女儿,到了六十岁时,才又生了一个儿子,取名为「非」。“ 众人一听心道:“六十岁还能生日子,这富翁倒是好体力!” 杨峥也是一脸的羡慕,心道:“不知我六十岁的时候,还有没有这份健康与体力!” 曾鹤龄可不知众人想什么,继续说道:“富翁害怕自己死后,家产都被女婿夺走,於是写了一封遗书,分别交给儿子和女婿。遗书上写著:「六十老儿生一子人言非是我子也家产田园尽付与女婿外人不得争执」。” 众人这时才恍然大悟,心道:“果然不是案子那么简单了,还是有考题啊?”纷纷将目光看向杨峥。 杨峥眯着双眼,一副全心全意听案子的神色,众人暗暗点了点头,各自心道:“不说这家伙才学不怎样,单是这份从容镇定就非我等能比的。 曾鹤龄瞥了一眼杨峥,眼里闪过一丝怒色,继续道:“富翁死后,女婿果然并吞了家产,只留下一间小房子给富翁的儿子。几年后,富翁的儿子长大了,要向姐夫要回家产,两人争执不下,便告到官府里。” 众人听得好奇,纷纷看向曾鹤龄,无人言语。 唯独曾鹤龄的声音在道:“女婿理直气壮的说:「岳父遗书上写得很明白:六十老儿生一子,人言非是我子也,家产田园尽付与女婿,外人不得争执。」县令拿过遗书,仔细推敲,却把家产判给了富翁的儿子……?”说到了这儿,他瞥了一眼杨峥道:“敢问杨大人,你对这案子怎么看?”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道:“这个么,倒也简单的很,曾大人不妨听我来断断案如何?” 曾鹤龄道:“正有此意!” 杨峥笑着道:“我若是那这县令,定会这么判,「六十老儿生一子,人言『非』,是我子也。家产田园尽付与,女婿外人,不得争执。」不知曾大人可否满意?“ “断得好,断的好啊!这个杨大人果然好才学,好才学啊?”众人呼呼叫好。 杨峥极骚包冲着众人拱了拱手道:“过奖了,过奖了,其实这算不得什么,算不得什么!“说完看了一眼曾鹤龄道:”两位大人,我们还比下去么?“ 曾鹤龄面色有些难看,几番下来,以两个状元之才,却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给耍了一把,素来心高气傲的曾鹤龄很有些不服气,但他为人涵养极好,道:“杨大人才学下官佩服,可杨大人未必就赢了我等,说起来,这个多少有些不公平!“ 杨峥出乎意料之外的没有反驳,而是哦了声点了点头道:“曾大人言之有理,下官的确算不上赢了两位大人,这样吧,你们出了来来往往,一共四道试题,下官以一对二,就两道试题,倘若两位大人能答出来,刚才的话儿就当下官没说了,若是答不出来……?“ 曾鹤龄道:“本官明白!从今往后我再不参加文斗?” 杨峥摇了摇头道:“不是你,是这里的所有人!学术交流自然是好的,可因地域不同,从而形成地域争斗,这就不应该了?说到底苏州人也好,杭州人也罢,都是我们大明人,朝中积数十年的时间,让你们诵读诗书,通晓圣人之言,为是选拔真正有用的人才,而不是为了在这里终日文攻武斗,我想你们也有理想,也想为大明朝做一番事业,既如此,那该将更多的时间,花在为百姓,为朝廷,哪怕是为了自己也好,你们就更应该利用朝廷给你们的好环境,好地方好生历练,多看、多学,这世间要学的东西还很多,你们是天之骄子不假,可因为是骄子,便目空一切,未免辜负了你们当初头悬梁,锥刺股数十年苦读了吧!“杨峥说这一番话,声音并不大,但刚才一番挑衅,早已让众人对他充满了好奇,所以说话的人极少,杨峥这番话儿人人听得清清楚楚,这些天之骄子平日里走到哪儿莫不是被人高看一眼,说的是奉承的话儿,哪里被人这般指责过,偏生这番话儿极有说服力,许多人回想起自己当初的梦想,更多的人则是回想起当初彻夜苦读,父母含辛茹苦的景象,面露愧疚之色,无人言语,房舍内一时变得极为安静。 许久才听得曾鹤龄道:“杨大人若想教训人,只怕早了些,这题目还没出完?“ 杨峥心里有些恼怒,哼了声道:“急什么,一道试题而已,下官张口便来!“话音一落,也不管曾鹤龄难看的面容,道:”听好了,我的试题来了?“ 众人只看他应对曾鹤龄、邢宽的试题,出题目还是头一次,不免好奇的伸长脖子绕首祈盼。 曾鹤龄、邢宽二人知道这是自己最后挽回脸面的机会,哪敢怠慢,各自凝神细听,生怕听漏了题目,经过刚才的几番较量两人早已对他收拾起了轻视之心,神色格外的凝重。 杨峥道:“传说古希腊的国王,想制一顶与泰尔的王冠一模一样的纯金王冠,便召见一位高明的首饰匠,向他说明了旨意,并如数让他称走了黄金。 要说永乐派郑和六下西洋也不是一点作用没有,至少让大明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员眼界开阔了不少,在听到杨峥说希腊时,并没有流露出太大的惊讶。 杨峥继续道:“过了一段时间之后,首饰匠如期将王冠交来,外表金碧辉煌,确实与泰尔的王冠完全相同,重量也恰如取走的黄金。国王按照自己原先的许诺,给了首饰匠重重的奖励。 但是那个首饰匠的举止行动像个骗子,被取去的黄金会不会偷换下来而掺进了别的金属?面对这个金色的王冠,国王的心一下子冷了!但是不把王冠熔化,又怎能判定黄金中是否掺了假?这么美丽辉煌的王冠,又怎么舍得再熔化?国王被这个难解的疑团日夜缠绕,寝食不安,终于卧病不起……?“ 最后,他召见了一个叫阿基米德的人。阿基米德是当时最著名的智者。国王把这个难题交给了他:必须检验王冠是不是纯金制造,却又不准损坏王冠的一丝一毫。阿基米德苦思冥想,把所有想到的办法,都作了尝试,然而仍不能揭开王冠的秘密,今日我这题目就是请两位状元郎想法子检验检验这王冠是不是纯金制造?“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 983章:教训状元郎 此话一出,众人开始低头吟哦了起来,不多时摇头声一片,要说这些人平日里除了诵读四书五经外,会玩什么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外,对数学、天文、历法、军事、测量、农业和水利根本是一窍不通,据算是动的也是实一知半解,更别说是物理、化学这种高难度的科学,又哪里明白呢? 约莫过了半句香的功夫,仍没见人有人上前,杨峥笑着看了一眼四周,见除了曾鹤龄、邢宽等人外还在苦苦思索外,其余众人早已放弃了,更有甚至则是摇头不跌。 “不给你们点猛料,还以为老子天下第一呢,状元郎又如何,这也只能证明你的八股文写得好,并非你的才学高人一等!事实上,中国科举史上,曾经涌现了数以百万计的举人和十多万名进士,而作为这个庞大知识分子群体之巅峰的“状元”郎,则是屈指可数。据考证,自唐高祖武德五年的第一位科举状元孙伏伽(山东德州人)开始,到清光绪三十年最后一位状元刘春霖止,在这一千二百八十三年间,科考的榜数为七百四十五榜,共产生了五百九十二名状元,加上其他短命政权选考的状元以及各代的武状元,中国历史上总计可考的文武状元为七百七十七人。中国古代社会,从庶民百姓到达官显贵,无一不坚定地认为:“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读书的直接功利目的就是入仕。自孔老夫子起,“学而优则仕”成了亘古不变的知识分子的奋斗之路。因而,苦读寒窗数十年,为的就是金榜题名,为的就是以文入仕,为的就是跻身宦臣,光宗耀祖。状元及第,不但是天下读书人的毕生追求,而且在百姓心目中也具有“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的巨大殊荣。一旦殿试第一,马上就由吏部考试任其官位,或翰林院修撰,或著作郎、秘书郎,或掌修国史,或做天子侍讲,从此也就步入了凶险难卜的仕途,开始了宦海沉浮荣辱的漫漫人生。他们中的相当一部分人,老其一生,终于登上了显赫的高位。如唐代,姓名可考的状元一百四十七人,事迹可考者二十九人,其中就有五位宰相、八位尚书一级的官员,这个结果并不算好,比起孔子的教学质量其实好不了多少,在这七百多位状元郎中,不乏平庸之辈。为数不少的人高中状元后,一事无成。他们性格怪僻,饮酒成癖,穷困潦倒,暮年凄惨。 如唐代昭宗光化二年状元卢文焕,穷苦之极,连顿酒也喝不起,可谓够可怜的了。还有许多状元,为官一任,了无政绩,终生平平。更有甚者,投降叛军,诬陷谄媚,被史书称为“奸邪小人”。如投降金兵、助纣为虐的北宋状元莫俦。此等状元,无以入史,难留清名,可称状元中的不肖败类。在状元科考中,有时也并非全凭真才实学,有的人就是靠走关系或是偶然原因高中状元的。唐代就有“许愿状元”牛锡庶、“自荐状元”尹枢、“相扑状元”王嗣宗等,从其绰号即可见其为人。状元裴思谦则更为恶劣,唐文宗开成二年,礼部侍郎高锴知贡举,主持科举考试。他标榜公正,宣言杜绝请托。裴思谦凭与赫赫有名的大宦官左神策军中尉仇士良的关系,要求高锴让他当状元。当时,文宗皇帝是个傀儡,仇士良权倾朝野,裴思谦怀揣仇士良的信,公然对高锴说:“裴秀才非状元不放。”高锴沉思良久,自知无力相抗,不然马上就会大祸临头,只好无可奈何地把裴思谦录为状元。天下动乱,皇权旁落之时,貌似公正的科考常常难脱权宦重臣的掣肘,成为宫廷政治的玩偶,这不能不说是科考状元的悲哀。当然了也有不少有真才实学的,比如宋太宗太平兴国二年的状元吕蒙正,幼小时就被父亲赶出家门,随母流落龙门山,栖居山间石窟中。元代杂剧名家关汉卿的《吕蒙正风雪破窑记》,便是以吕蒙正的贫寒生活为素材创作的戏剧。孤贫寒酸的吕蒙正,依靠自己的天赋才智和刻苦学习,三十一岁大魁天下,四十二岁位居宰相。成为两朝辅弼,万众景仰。各朝历代,都有像吕蒙正这样的状元郎。他们成为庶民百姓通过科举之路出人头地的幸运骄子,但说到作为并不多见,就是文学艺术上有较高成就者了无几人,很少有人步入大家之列。他们身为状元,诗赋词文,无所不通,往往都有诗书传世,有的甚至著作等身。然而,其中的绝大多数人自高中之后,从此潜心仕途,无意文字,热衷于官场得意,专注于富贵得失,已经无心无力对文学艺术加以执著探索。七百多位状元中,除杨慎、柳公权等几位获得较高的成就外,大多数人都文绩平平,难传千秋。状元难入大家之列,而大家又很难高中状元。唐宋两代两百六十五名状元中,苏轼等八大家,李白、杜甫等大诗人,无一人摘取状元挂冠,这不得不说是中国科举的一种奇特现象,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但在杨峥看来,其实这并不难理解,状元作为天下科举第一人,一旦站在这个高位上,不但自己觉得自己了不起,世人也觉得他们了不起,对他们不乏赞美之言,朝廷也是给他们高官厚禄,可以说在中了状元后,自己陶醉自己,四人呵护着自己,朝廷照顾着他们,久而久之他们就像仲永一样,少年神童因后天父亲不让他学习和被父亲当作造钱工具而沦落到一个普通人了,今日杨峥就是要趁机打击打击这帮天之骄子,让他们明白,一个状元,一庶吉士实在没什么了不起的,你们只不过比旁人多诵读了几本书,写好了一篇被人称颂的八股文而已,若增加后天的学习,最终是成就什么大事的。这一番思索又去了半柱香的功夫,仍没见有人应答,曾鹤龄、邢宽也是眉头紧锁,苦苦思索。 “可有人现出来如何做了?“杨峥笑眯眯的道,那神情落在曾鹤龄的眼里,满是轻蔑,可这题目他还摸不出头脑来,咬了咬牙道:”这题目我等做不出来,杨大人未必也做不出来吧?“ 杨峥冷笑了声,道:“曾大人此话差异,这题目既能出来,自是能做出来,曾大人做不出来,未必他人便可做不出来?” “哼,叫你们整日的吟诗作对,让你们整日的琴棋书画,老子今日就是要让你们长长见识,这世间除了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外,还有天文、还有历法、还有物理、还有化学、还有自然,省得你们以为做了个状元,便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了!”杨峥冷哼了声,好生嘀咕了声。 又等了一阵,仍没人应答,杨峥便知道这道经典的物理题是没人能做出来了,心头不免有些失望,这就是大明培养了数十年的天之骄子么,不过是一帮只会吟诗作对附属风雅的书生了上,这样的才子在盛世倒也罢了,若在末世,靠他们救国,怕是打水漂了!“ “可有人想出来了?“杨峥再一次询问。 众人各自沉默,不少人竟脸红的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曾鹤龄也是摇了摇头,自己贵为状元,一直以为才学高绝,很少有什么难题能难住自己了,却不想,人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黄毛小子,不过随便弄出了一道试题,自己这个堂堂状元郎,却连取巧的门径都摸不着,这诗书怕是白读了。 “没人能想出来么?“杨峥又问了一眼,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心道:”还算有点羞耻心,不算太坏!“ “曾大人,邢大人既是无人应答,那刚才你二人说过的话儿,可要算数了?“杨峥盯着二人道。 邢宽道:“且慢且慢,杨大人且荣我等再想一想?” 杨峥本就不急,呵呵一笑道:“无妨,无妨,那我就再等半柱香的功夫如何?” 邢宽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说完此话,便不再多言,低头沉思起来。 杨峥见他额头皱起了一道一道皱纹,甚至有不少汗水,便知道对方是真在思索问题,只是自隋唐科举后,天下读书人皆以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为主,自然科学根本不曾接触过,这种物理题目不会做其实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杨峥志在给他们上一课,所以好不同情,半柱香的功夫很快就过去了,邢宽额头上的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落了下来,两道剑眉拧成一个川字,却是没有想出答案来。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 984章:愚公移山 许久,才重重的吐了口气,道:“这题目,我等做不出来,还请杨大人赐教!“ 杨峥见二人神色多了几分陈恳,刚才的骄傲之色去了一大半,暗暗点了点头心道:“看样子效果明显啊?看你如此虚心求教的份上,告诉你们也无妨!“沉吟了片刻,道:“这个叫阿基米德的人接到了国王的命令后,他忘记了饮食、睡眠,忘记了洗澡、治病,痴痴迷迷,连梦中都叨念着:“王冠……国王……首饰匠……银子……金子……”几个星期以后,阿基米德蓬头垢面,妻子把他赶进了浴室里。当阿基米德浸入水中之后,突然感到自己的体重减轻了,只要轻轻用力,身体就能浮起……此时,他满脑袋的仍是王冠……国王……首饰匠……金子……银子……。身体一会儿沉下,一会儿浮上,浴盆的水位也一会儿升,一会儿降…… 阿基米德忽翻身跳起,大声高呼:“有办法了,有办法了!”连衣服也没穿,光着身子直向王宫奔去,路上留下一条湿漉漉的足迹……夫人这回可真着急了,嘴里嘟囔着”真疯了,真疯了”,便随后追了出去。街上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都跟在后面追着看。“ 众人听得惊奇,窃窃私语起来,邢宽好奇的道:“莫非这答案就在这水中?” 杨峥由衷的道:“邢大人不愧是状元之才啊,你猜的不错,答案就在水中?” 众人越发好奇起来,明明要的是黄金的重量,怎么答案就在水中呢?“他们思索不得,不得不将目光看向了杨峥。 曾鹤龄因为杨峥刚才赞扬邢宽有状元之才,面色有些难看,有心想不去听,可心头又十分好奇这道古怪试题的答案,冲着杨峥哼了声,还是凝神细听起来。 “就这会儿了,还放不下那点状元架子的,脸面果然是个害人的东西!”杨峥摇了摇头,轻叹了声继续为众人解开谜底,只听得他道:“原来,阿基米德由澡盆溢水找到了解决王冠问题的办法:相同质量的相同物质泡在水里,溢出的水的体积应该相同。如果把王冠放到水了,溢出的水的体积应该与相同质量的金块的体积相同,否则王冠里肯定掺有假。 阿基米德跑到王宫后立即找来一盆水,又找来同样重量的一块黄金,一块白银,分两次泡进盆里,白银溢出的水比黄金溢出的几乎要多一倍,然后他又把王冠和金块分别泡进水盆里,王冠溢出的水比金块多,显然王冠的质量不等于金块的质量,王冠里肯定掺了假。在铁的事实面前,金匠不得不低头承认,王冠里确实掺了白银。烦人的王冠之谜终于解开了。“场上的众人随不曾接触过自然科学,但说到底他们是大明的精英人才,此时经过杨峥细细的讲解,不少人开始已经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不断的赞扬阿基米德睿智,唯独曾鹤龄冷哼了声,道:”不过是一时取了巧而已,算不得什么?“ 杨峥知道让这些状元郎承认自己不如别人,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好在他并不着急,呵呵一笑道:“这么说来,曾大人是不服了?“ 曾鹤龄自小便有神童的美誉,如今更是众人羡慕的状元郎,天之骄子,却不想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给压了一头,心头不免有些不服气,道:”要我服也可以,除非杨大人再出一道试题比过,否则刚才的话儿恕难从命!“ “我日,比不过就耍赖,这也是状元郎的本事么?“杨峥似笑非笑的嘀咕了声,道:”也好,刚才下官就说过,今日出两道试题,言而无信,其人何立!“这话儿似有所指,曾鹤龄面上一热,却是冷哼了声。 “少磨蹭快些出题吧?”曾鹤龄瞪了他一眼道。 杨峥笑了笑道:“这第二题可要容易的多,曾大人可要听好了?” 曾鹤龄哼了声道:“少废话!” 杨峥摇了摇头道:“诸位大人也不妨听听看,下官这道试题该如何解答?” 众人欣然应允,杨峥点了点头道:“解决了金子问题后,国王又遇到了一个问题,他有一条大船,这条船是赫农王为埃及国王制造的,体积大,相当重,因为不能挪动,搁浅在海岸上已经很多天了,国王便找来了阿基米德道:”你是天下第一聪明人,你一定有办法能将这条大船给运到海上,此事就交给你了!“说到这儿,杨峥就像一个说故事的老师一样,笑吟吟的看了一眼众人,道:”诸位你们说说,阿基米德怎样才能将这大船推到海呢?“ 众人立即低头思索,曾鹤龄则有些头疼,恼恨的瞪了杨峥一眼,心道:“这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怪胎,满肚子稀奇古怪的题目,这下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心头虽暗骂不已,却也不得不开动脑筋思索起来,这船体积大,相当重不能移动,那只能用人力了,可这样的一条大船,该要多少人力啊?“ “此题倒也容易?”曾鹤龄忽然朗声道。 众人本在低头沉思,好不容易听到有人应答,好奇之下人人抬起头来一看是曾鹤龄,各自点了点头心道:“果然是状元之才了,这等古怪的题目也会,好生让人佩服?” 杨峥也有些意外,心道:“莫非是自己看错了,这家伙其实是个文武皆修的高手,也懂杠杆原理!”其实中国古人不乏科学家,墨子就曾对平面镜、凹面镜、凸面镜等进行了相当系统的研究,得出了几何光学的一系列基本原理。他指出,平面镜所形成的是大小相同、远近对称的像,但却左右倒换。如果是二个或多个平面镜相向而照射,则会出现重复反射,形成无数的像。凹面镜的成像是在“中”之内形成正像,距“中”远所成像大,距“中”近所成的像小,在“中”处则像与物一样大;在“中”之外,则形成的是倒像,近“中”像大,远“中”像小。凸面镜则只形成正像,近镜像大,远镜像小。这里的“中”为球面镜之球心,墨子虽尚未能区分球心与焦点的差别,把球心与焦点混淆在一起,其结论与近现代球面镜成像原理还是基本相符的,所以他惊讶之余,不免也有些期待。 “哦,曾大人既有了答案,不妨说说看?”杨峥扭头问道。 曾鹤龄道:“这有什么可说的,这船体积大,相当重不能移动,唯有用愚公移山的精神了,把挖开那海滩便可?” “愚公移山?”杨峥顿时大失所望,哼了声道:“法子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只是曾大人准备几代人将这条船移回大海呢?“ 曾鹤龄老脸一红,但觉得自己这法子虽是笨了点,但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除此之外,未必就有什么更好的法子,脖子一硬道:“本官的法子虽需要耗费些时日,可是不失为一种好法子!“顿了顿道:”我看杨大人未必有比这个更好的法子?“ 杨峥摇头苦笑了两声,缓缓向前踱了几步,笑着道:“曾大人想知道更好的法子么?“ 曾鹤龄哼了声道:“杨大人只管说便是?本官不相信世间还有比这个更好的法子?” 杨峥有些苦闷,都骄傲成这样了,可见这些年状元郎见他祸害成什么样了,难怪中国七百个多状元郎能成就大事业的就那么几个了,就冲着这固执的态度,还能有什么长进,大明危矣,长叹了声道:“有没有好的法子,曾大人可以听听看!” 众人本叽叽喳喳个不停,一听杨峥这话儿立即安静了下来,目光纷纷望向杨峥,邢宽看了一眼曾鹤龄又看了看杨峥,低声道:“曾大人只怕是要输了!“ 杨峥稍作酝酿了片刻,他有意让众人听到阿基米德的法子,所以声音比起刚才要大了些,只听得他朗声道:“阿基米德接到这个任务后,先叫工匠在船的前后左右安装了一套设计精巧的滑车和杠杆。然后又叫一百多人在大船前面,抓住一根绳子,他让国王牵动一根绳,大船居然慢慢地滑到海中……?” 众人哪里听过这等法子,惊讶之余,却弄不明白这船如何被滑入海中的,碍于脸面,却又不好意思发问,只好将目光看着杨峥。 “曾大人这法子如何?“杨峥没理会众人,笑吟吟的盯着曾鹤龄问道。 曾鹤龄道:“并不见得有多么的高明!“ ^^^^^^^^^^^^^^^^^^^^^^^^^^^^^^^^^^^^^^^^^^^ 今天有些忙碌,所以来的迟一点请诸位见谅,另外本书要制作听书了,不喜欢看书的书友们有福了,可以下载听书了,合同已经邮寄出去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有好消息,呵呵,咱们耐心等待着了,第二更会在老地点送上! !! 985章:坐井观天 “哦,是么?”杨峥自言自语的道:“阿基米德在求学的时候,从埃及农民提水用的吊杆和奴隶们撬石头用的撬棍受到启发,发现可以借助一种杠杆来达到省力的目的,而且发现,手握的地方到支点的这一段距离越长,就越省力气。由此他提出了这样一个定理:力臂和力(重量)的关系成反比例。这就是杠杆原理,为此,他曾给当时的国王亥尼洛写信说:`我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随便移动任何重量的东西;只要给我一个支点,给我一根足够长的杠杆,我连地球都可以推动。那条大船便是他用杠杆推动的第一个”地球“。说到了这儿,他轻轻一叹,语气竟有些沙哑:“其实,其实,这世间除了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外,还有许多我们没有见过的,甚至想都没有想过的东西存在这个世界上,就说阿基米德他利用水的浮力,测出国王的金冠真假,这个叫物理,除此之外还有化学、自然科学、地理学、心理学、经济学,几何学,大家有没有想过,这些学问更能壮大我们的学识,眼界,还能壮大我们的国家,你们有没有听过,科技才是第一生产力……?”杨峥心头话儿很多,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饶是如此,这番话儿说出来心头还是有着莫名的兴奋感,不求人人都成科学家,至少有那么一两个成也可以的?“ 场上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也怪不得他们惊讶,实在是杨峥的这番话儿太过让人惊讶,什么物理学、化学、自然科学、地理学、心理学、经济学,几何学哪一样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竟让往日热闹沸腾的房舍变得安静无比。 曾鹤龄、邢宽两人面色有些难看,他们是状元,自问熟读四书五经,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也精通,如今又是状元,怎么也算是最有才学的人吧,可今日在这家伙面前,自己那满肚子的学问占不到半分的便宜不说,还从他嘴里听出了这么做闻所未闻的学问,便是刚才说的杠杆定理,什么水的浮力,他嘴上不服,心里却是佩服万分,惊讶之余却忘记了质疑。 曾鹤龄、邢宽两人面色有些难看,他们是状元,自问熟读四书五经,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也精通,如今又是状元,怎么也算是最有才学的人吧,可今日在这家伙面前,自己那满肚子的学问占不到半分的便宜不说,还从他嘴里听出了这么做闻所未闻的学问,便是刚才说的杠杆定理,什么水的浮力,他嘴上不服,心里却是佩服万分,惊讶之余却忘记了质疑。 寂静的房舍里,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落在杨峥的身上,仿佛看怪物一样看着他,好一会儿一个庶吉士走上前道:“杨大人你说这些学问,真的能保家卫国么?”杨峥循声望去,见面上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后生,望着杨峥时,满脸的崇拜,仿佛他才是这翰林院独一无二的状元郎一般。 杨峥一本正经的道:“当然了,你还记得我刚才说的阿基米德么?” 那庶吉士点了点头道:“记得!” 杨峥道:“他就是掌握了物理学、数学、几何学、力学家,静态力学和流体静力学才做出了一次又一次保家卫国的壮举!” “真的么,你能给我们说说么?”那庶吉士小声道。 “是啊,杨大人你给我们说说阿基米德罢,我们想听听他如何保家卫国的!”众人也齐声道。“也好,我就趁机在给你们上一课,不然你们坐井观天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我大明还有什么希望可言!若是能改变大明读书人的认知也是个不错的壮举!”打定了这个主意,脑海里将前世伟大的阿基米德的故事好好整理了一遍,好在那会儿他还对物理学感兴趣,没少阿基米德、牛顿的力学事迹,所以这会儿说起来,倒也不费什么力气,便将阿基米德利用杠杆原理制造了一种叫作石弩的抛石机,能把大石块投向罗马军队的战舰,或者使用发射机把矛和石块射向罗马士兵,凡是靠近城墙的敌人,都难逃他的飞石或标枪……以及造了巨大的起重机,可以将敌人的战舰吊到半空中,然后重重地摔下使战舰在水面上粉碎的光荣事迹说了一遍?为了增加真实感,他还重点说了一下阿基米德利用镜子聚光退敌的光辉事迹,这些科学事迹本就极具煽动性,加上他有意给众人上一课,所以说起来不免夸大了几分,众人听得如醉如痴,纷纷赞扬阿基米德简直就是个天才。 杨峥趁机道:“其实这些并不难,只要掌握了物理学、数学、几何学、力学家,静态力学,然后好好思考,这些东西你们也可以制作出来的?” 众人还没应答,就听得杨峥继续大声道“大家想过没有,也许你们诵读一辈子的四书五经,能将四书五经倒背如流,可于国于民又有多大的用处,比起那些杠杆、镜子聚集光线、抛石机么更有用么,我看未必,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说到底终究是小道,诗词吟的再好,书画写得再好又如何,不过是给我大明舔了几个诗人,几个画家罢了,于国于民有何好处,然而化学、自然科学、地理学、心理学、经济学、几何学、物理学……等等就大为不同了,我们可以利用他们制造更先进的武器,当敌人攻击我们的时候,我们可以用它来保家卫国,我们还可以用它们帮助百姓改造农田,制作更简单,更省力的农具,帮助他们提高获得更大的丰收,让他们丰衣足食……,你们说说看,这些重要不重要……?” 杨峥一口气说完,竟浑不觉得气喘,目光再看众人满是羡慕,满是惊讶的目光,便是邢宽等人也是不例外,心头大干得意,忍不住重新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这个世界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有用的东西也很多,我们不该将目光只停留在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上,那样只会让我们目光变得短小,不重视实际,沉浸在文人墨客勾勒的美好景象中,这样对己对朝廷没有半分的好处,你们身为天之骄子,大明一等一的人才,难道不想给大明制作出几件保家卫国的先进武器么?“ “想!”众人想都不没想,忍不住大声道。 杨峥对众人的这份表现大为满意,点了点头道:“很好,那么我们该怎么做呢?”吊足了众人的胃口,杨峥嘿嘿一笑,道:“从现在起,我们要开始学习科学,掌握科学,让科学丰富我们的大脑,让科学让我们身体力行,让科学帮助我们强大我们的国家、百姓,成为世间一等一的强国!” “好!”众人较好不跌,许久一个庶吉士道:“这些科学我们可以从哪里学到?”杨峥道:“问得好。在我们古代就有不少科学家,他们以自己细心观察,坚持不懈的努力,以及远大的目光,创造了辉煌的成就,比如《大戴礼记》中的一篇,后来单独成册流传。据考证,正文只有四百多字。就天文知识来说,它按十二个月的顺序记述了每月的星象,如早晨和黄昏出现在南方的星星,北斗柄的指向,银河在天空的位置,太阳到了恒星间什么地方等。此外还有每月的气象、物候以及应该做的农事和政治活动。例如:“正月,启蛰,……鞠则见,初昏参中,斗柄悬在下,……”这里“鞠”和“参”都是星名,“斗柄”就是北斗七星组成勺子形的把子。这部书是否夏代的历书,学术界还没有定论,但它至迟在春秋时期已经成书,而且根据书中反映的天象等情况,这便是最早的天文学,还有墨子,他老人家,本身不但是一位手艺高明的匠师,而且他还深入到科学领域之中,做了一系列的科学研究和科学实验工作,取得了许多重大的成就。同时,墨子重视科学技术并不是为科学而科学,他把科学技术与自己的政治主张紧密地联系起来,用科技知识来充实和丰富自己的学说,并以之作为兴利除害的有力武器,为自己的政治主张服务。他之所以能够止楚攻宋,除了他杰出的雄辩才能外,更主要的是由于他掌握着当时最先进的守城器械,在楚王依仗公输般的攻城器械,坚持要攻打宋国时,墨子便当着楚王的面与公输般演示了攻防器械和战术,经过九次交锋,公输般的攻城器械和战术都被墨子一一挫败,公输般的攻城器械用完了,而墨子的守城器械却还绰绰有余,这才迫使楚王放弃攻宋的计划。如果墨子不掌握科学技术,那么不管他如何擅长说理和论辩,也是无法阻止楚王攻宋的。这一事例,反映了墨子善于运用科学技术来为自己的政治主张服务。公输般为当时的名匠,但他在墨子面前相形见绌,这也反映了墨子科技造诣之高深,除此之外,还有,《周髀算经》、《九章算术》、《孙子算经》、《五曹算经》、《夏侯阳算经》、《孙丘建算经》、《海岛算经》、《五经算术》、《缀术》、《缉古算机》数学巨著,北魏时期,地理学家郦道元的《水经注》,通过为古书《水经》作注,以《水经》为纲,全面而系统地介绍了水道流经地区的自然地理和经济地理等诸方面的内容,是一部历史、地理、文学价值都很高综合性巨著,北宋科学家沈括《梦溪笔谈》,这些都是科学,包含了天文学、地理学、数学、物理学、化学、还有光学,他们都是前人积累的丰富经验,我们只要用心学习,细心观察,敢于用实验检验真理,不那么坐井观天,那么迟早有一天,你们就是我大明的阿基米德,将会成为科学巨人,受到万世敬仰……?“ ^^^^^^^^^^^^^^^^^^^^^^^^^^^^^^ 第二更了,请诸位多多支持哦,各种订阅莫要忘记送上了! !! 986章:一盏明灯 一阵沉默。 偌大的房舍里,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无人说话,呈现一片可怕的寂静。 在这帮天之骄子,平日里只知四书五经的读书人来说,读好四书五经才是他们第一重要,他们以为这世间除了四书五经外,再没什么其他,如今听杨峥说来,原来这世间除了四书五经外,还有物理学、数学、几何学、力学家,静态力学许许多多的科学,然而他们竟丝毫不知,这对他们无疑是一个重磅炸弹,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头晕目眩,掌握了这些学问,竟可以制造杠杆,利用平衡,撬动地球,利用滑轮可以使一艘大船回归大海,可以在地上来的时候,制作先进的武器保家卫国,这些他们往日闻所未闻,今日却听人从嘴里说出来,还是那么真实,原来他们不知道的还有那么多?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啊!“ “科技从来都是强大国家的最有利的武器!”杨峥挥动着手臂,激动的道,为自己这番演讲做出了最后的总结。 明明说了,可心头却有些悲伤之感,事实上中国的科技一直很强大,我们的古人从远古时代原始积累,春秋战国奠定基础,两汉、宋元两次**,中经魏晋南北朝的充实提高和随唐五代的持续发展,至明万历以后虽比诸同时期的西方已经大为落后,但仍有缓慢进展,也出现了一系列集大成的著作,传统科学思想从高峰走向总结。综观整个发展历程,十六世纪以前的中国科学技术一直处于世界领先地位。传统科学思想和科学技术的突出成就正是我国古代的科技先驱辛勤耕耘、善于观察、长于思索、勇于探究,注重整合、联系实际的产物,闪耀着我们中华民族智慧的光辉,对世界文明作出了巨大的贡献。马克思就曾经指出:“火药、指南针、印刷术这是预告资产阶级社会到来的三大发明。……总的说来变成科学复兴的手段,变成对精神发展创造必要前提的杠杆……然而,从明朝后期,中国人开始坐井观天,夜郎自大,在世界第一次工业革命后,西方开始完成了从工场手工业向机器大工业过渡的阶段。工业革命是以机器取代人力,以大规模工厂化生产取代个体工场手工生产的一场生产与科技革命,而中国却错过了这一改变世界进程的大舞台,说到底还是中国古人太注重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上,慢慢忽略了往日所取得的成就!他本想多说一点,可怕说得太多,效果适得其反,再者,什么工业革命,什么蒸汽机,什么飞机大炮,就算自己说破了天,这帮书生未必能明白,这种事情唯有慢慢去影响,去改变……?“ 不只是因为说得太多,还是这帮庶吉士展露出迷茫的眼神,让他竟有一丝丝惆怅之感,他茫然来到这个时代后,起初不过是想找几个美得冒泡的妞,然后在感受感受作为古代男人的地位,也不枉穿越了一回,可事实上他还是做不到这一点,经过这几年的生活,感受啊,他已经慢慢喜欢上了这个时代,就像一个谈情说爱的男子一样,总想着自己所喜欢那个女子,再完美一些,为了这份完美,他甚至不惜动了做些改变的想法,可一直不知从哪里下手,直到看到了这帮庶吉士,他仿佛看到了希望,对,就是通过他们改变大明!“他仿佛一个在海上迷茫的舵手,忽然在浓浓的烟雾里找到了一盏明灯一样,迫不得己驾着自己小船驶了过去,前面如何,他并不得知,但至少他可以肯定,划过去未必就不是出路! 正在沉思之际,忽听得一个声音道:“这些我们倒也知道,只是你说的化学,物理学、力学、几何学我们没听说过,我们要学的话,能很快掌握么?“ 杨峥抬头看去,问话的还是刚才那个庶吉士,不由得对他颇有好感,点了点头道:“科学可不是那么好掌握的,就拿这个几何学来说,学习几何学和学习一切科学一样,是没有什么捷径可走的。学习数学,人人都得独立思考,学习几何学人人可以提高逻辑思维能力,但这些就像种庄稼一样,不耕耘是不会有收获的。在这一方面,你们虽是天之骄子,可在学习科学上和普通老百姓是一样的。是没有捷径可走的,要学就必须要下苦功夫才行!“ 众人哦了声,满脸失望之色,一个庶吉士不知是刚才没听明白,还是压根就没听,这会儿又问:“学科学有什么好处么?“ 杨峥有些无力感,心道:“敢情老子刚才的那一番演讲白说了!“但想到大明未来的希望,还是耐着性子道:”学习科学本不该抱着功利念头去学习,这样怕学得不够精益求精,说着话锋一转道:“不过科学的好处可不少,至少可以让我们的工业发达,造船技巧以及冶炼锻造技巧十分的高明,还可以是多制出一些先进的武器保家卫国……?” 曾鹤龄在一旁听了许久,眼看本该属于自己瞩目的目光,别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给抢了去,心里不免有些不爽,又听他一直鼓吹科学,将这帮庶吉士迷得五魂三道的,若这么下去,自己这个靠着真刀实枪的状元郎只怕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这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所以狠狠哼了一声道:“都是些雕虫小技而已,那阿基米德学的倒是不少,除了能为国王称量称量皇冠,拉拉大船外,也没见得什么了不起的,哪里比得上我们我们的四书五经,圣人之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都在里面,我大明立国也有五十多年了,没学什么数学、物理、化学还不是照样将鞑子打得溃不成军,说到底是杨大人说得什么自然科学是,哪里比得上我们大明的四书五经……?“ “胡说八道?这种鼠目寸光的状元郎?”杨峥一听这话勃然大怒,冷笑了声道:“曾大人如此看不起科技,那么下官敢问曾大人,我朝神机营是如何作战?“ 曾鹤龄身为状元,倒有些才学,平日里对兵士也有了解,闻言冷哼了声道:“神机营创建后,常同五军营、三千营一起,随同皇帝亲征。作战时的布阵原则是:“神机铳居前,马队居后,前锋要疏,后队要密,锋疏则达,阵密则固”,战斗开始后,“首以铳摧其锋,继以骑冲其坚”。这一作战原则,是朱棣鉴于永乐八年(率军亲征漠北大败阿鲁台一战后总结的经验。当时,朱棣命军队以神机火器为前锋,“铳发,声震数十里,每矢洞贯二人,复中傍马,皆立毙-----斩其王以下百数十人”。在此战后的永乐二十一年,朱棣第四次亲征漠北时正式提出了这一作战原则。这是对神机营与骑步兵协同作战的高度概括。总的要义是:作战开始后,三者要互相协同,发挥总体杀敌作用,神机枪炮兵列于全阵之前,各射手之间要保持一定的距离,以便填装弹药,实施轮番射击,摧毁敌人的前锋;待敌阵溃乱时,后队的密集骑兵,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冲击敌军本队,追歼败逃之敌。。朱棣的论述,总结了明军神机营与步骑兵协同作战的新战术,这种战术主要利用枪炮与冷兵器的杀伤距离远近的不同,多层次地杀伤和消耗敌军,达到最后歼灭全部敌军的目的。因此神机营的参战,使古代以步骑兵为主的野战方阵战术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杨峥点了点头道:“曾大人果然好学问!“ 曾鹤龄面露得意之色,却听得杨峥继续问道:“那下官再问曾大人,蒙古鞑子怕的可是神机营还是神机营的枪炮?“ 曾鹤龄神色为之一愣,单论战力神机营并无优势,但永乐年间,成祖创建神机营后,配备火器种类齐全,火器应用率高,在当时的条件下火力十分强大,蒙古鞑子怕的并不是神机营,而是神机营将士手中的火器?“ 见曾鹤龄不说话,杨峥冷笑了声道:“曾大人饱读诗书,应该知道自我永乐创神机营后,多次跟随皇帝出征,用手中的厉器——铜火铳作战。神机营的铜火铳作战时,列于阵线前列,各炮队之间有一定间隔,便于装填炮弹,可以轮番齐射,用炮火摧毁敌人阵地,蒙古鞑子怕的不是我大明的军队,而是大明的先进的武器,若非如此,素来善战的蒙古鞑子未必就怕了大明,敢问曾大人这些四书五经中可有记载,人不能睁眼说瞎话,曾有一位先哲说过,军中一经用车用锐,虏人不得恃其勇敢,虏马不得态其驰聘,弓矢无所施其劲疾,刀甲无所用其坚利,是虏人长技尽为我所掩。我则因而出中国之长技以制之,战事如此,天文地理、海航、医学哪一样不是在科学的推动下,向前发展,而曾大人的目光却只盯着四书五经,未免与自己状元的身份不符吧?”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请送上订阅哦! !! 987章:三百六十行 杨峥这番话儿一出,众人各自惊讶,纷纷将目光从杨峥的脸上移到了曾鹤龄的脸上,想看看他做出什么反应。 曾鹤龄面色有些苍白,自己自当了状元郎走到哪儿不是被人高看一等,却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黄毛小子眼里,不过是个鼠目寸光的人,这份怒气如何受得了,怒道:“你,你敢侮辱我?” 杨峥冷笑道:“大人未免太高看自己了,我只是说了一番实话而已,何来轻视之说,倒是曾大人,你无视无数先人的为壮大我大明而埋头钻研的人,他们或许没有曾大人那么好的文采,有没有大人这等好相貌,更没有大人状元郎的头衔,但他们为强大我们大明所做出的贡献绝不比曾大人差,四书五经固然是好,可一味的沉迷其中,以为凭着几句圣人之言,写好一手八股文,便可无视科学,恕我直言,不过是一个腐儒而已,纵然有些贡献,不过是几首诗词而已,几张字画而已!“ 曾鹤龄一张英俊的脸颊,因为杨峥这番话儿涨得通红,大声道:“杨大人口口声声科学,若科学当真这么厉害,何意古往今来,不曾见懂科学的人出登堂拜相,入朝为官?哼,说到治理国家,靠的就是四书五经!“ 杨峥忽然轻声一叹道:“真正的科学家就像一个在田间耕作的农民,他们利用手中掌的学问,埋头研究,制造出了一件又一件的推动历史进城的东西,桌椅板凳,火药、指南针、活字印刷书、造纸术,这些都是他们输送给天下的收成,他们不屑做官,甚至是懒得做官,一个官儿做得再好又能如何,不过是留下点虚名而已,远比不上他们给世人,留下一张桌子,一件衣衫,一个药方、一把农具、一把火器,一张纸、一支毛笔来得实在,他们用多少个日日夜夜辛劳和智慧,对机械的不断发明、创造、革新,大大推动了生产力的发展和社会的进程,让一个国家稳定繁荣强大,当外敌来的时候有火器可以抵御,当灾难来的时候,有工具可以使用,这一切一切一个官儿能做得到的么?“ 曾鹤龄面色越发难看,想要继续反驳,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杨峥继续道:“常言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曾大人得了状元,不过证明大人的八股文写得好而已,仅此而已,若大人便以为什么都知道,那就可悲了!” 这番话儿若从一个先哲口中说出来倒也罢了,偏偏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黄毛小子口中传出来,未免让人感到好笑,偏此时的房舍里的是几十个大明的天之骄子,无一人说话,人人面露出深思,这番话儿看似荒唐,却是大有道理,尤其是那一句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科举中了状元、做了榜眼、做了探花郎,做了庶吉士,不过是证明了你会读书而已,仅此而已? 寂静的沉默后,曾鹤龄忽然看了一眼杨峥,道:“敢问杨大人,你是那一年的庶吉士?“ 这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议论,纷纷将目光看向杨峥,满是疑惑之色。 杨峥道:“我不是庶吉士?“ “啊——?”众人发出一声惊叫,有吃惊这家伙大胆,更多的则是惊讶于这家伙连庶吉士都不是,竟懂得这么多,学问比状元郎还要好。 “阁下,好大的胆子,不是庶吉士敢私闯翰林院?”曾鹤龄大怒道,他的确有些怒了,他本是高高在上的状元郎,被人所仰视,走到哪里都被人呵护着,没想到今日冒出了这么一个小子,才学不在自己之下倒也罢了,偏生弄出了这么几番话来,好像自己十年寒窗苦考了个状元郎是多么大的罪过而已,加上最后一番话儿,摆明的戏弄他,让他心里大大的不爽,此时哪里还有半分的客气。 杨峥不慌不忙的道:“我虽不是庶吉士,可这翰林院还真不是闯的?” 曾鹤龄冷笑道:“笑话,我朝非成绩优异者,不可进入翰林院,违令者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杨峥对这个状元着实没什么好感,冷哼了声道:“若是侍读学士可否入得?“ 曾鹤龄一愣,瞪大着一双眼睛看了看杨峥,忽然哈哈大笑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侍读学士职在为皇帝及太子讲读经史,备顾问应对,素来为德高望重的才学之士担当,杨大人年轻轻轻,这玩笑未免开大了些?“ 杨峥哼了声道:“玩笑么?若说本官就是皇帝亲口授予的侍读学士呢,这个还是玩笑么?” 曾鹤龄面色变得有些难看,杨峥的神色告诉他,这一切不是玩笑,这是真的。 忽然有人道:“我想起来了,皇帝登基的时候,行了一次殿试,据说有一个叫杨峥的年轻人,当场做了两篇状元文章,对,状元文章……?” 此话一落,又有人道:“他不是那个写出了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对联的人?” “不对,还有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人群里开始喧闹了起来,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说出杨峥的光辉事迹,众人慢慢相信了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年轻的英俊男子,就是他们新任老师。 曾鹤龄面色更为难看,他编修官,负责编纂记述,算是侍读学士的下属了,想起了两人刚才的不愉快,心里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场上一阵骚动后,杨峥一笑道:“今日便是杨某给诸位上的第一课,目的就是告诉你们,这世间并非只有四书五经,还有你们不知道的学问,一样可以陶冶你们的情操,实现你们心中的梦想,只要你们肯学,肯下功夫,学好他们并不难!” 众人一阵沉默,不少人暗自点了点头,显然是心头所动。 这些人说到底都是天之骄子,所谓响鼓不用中敲,杨峥也难得多说,冲着众人拱了拱手,正要转身离去,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转过身来看了一眼曾鹤龄道:“曾大人……?“ 不等杨峥说完,曾鹤龄郑重的一抱拳道:“大人请放心,自今日起翰林院不再文斗?“ 杨峥点了点头道:“小斗怡情,大斗伤情,只要你们把握好度,我并不反对是文斗,其实我更多的希望,日后你们可以将文斗改为在科技上的探讨,说不定更有益处?“ “下官谨记!“曾鹤龄道。 杨峥嗯了声,缓缓走出房舍,在门外等候多时的王直急忙迎了上来,走到跟前将大拇指一竖道:“真有你的,这帮状元、榜眼、探花、庶吉士平日里仗着才学过人,平日里谁也没放在眼里,想不到大人一出手,便让他们心服口服,大人这手不简单,不简单啊?“他刚才虽没进去,但杨峥如何用科技的事迹,将一帮平日里目中无人的庶吉士说得哑口无言,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心生佩服,便是那番话儿他也是听得心生佩服。 “王大人说笑了,本官只是说了几句实话而已,算不得什么?”杨峥谦虚的道。 王直摇了摇头道:“可不只是几句实话,以下官看这可是发自肺腑之言,大人其实还是想他们明白,这世间除了诗词歌赋外,还有物理学,还有化学,还有一种叫科学的东西,掌握了这些,一样可以实现心中的理想,一样可以富国强兵对吧?” “就知道瞒不过你?”杨峥摇头苦笑道。 “大人对这帮庶吉士可是下了苦心,只怕他们未必明白大人这番心意啊?”王直看了杨峥道。 杨峥道:“为师者要做的是将自己所知道的传播自己的学生,他们能领悟多少,这个得看他们的造化了,他们都是天之骄子,迟早有一天会明白的?”杨峥毫不在意的道。 王直一楞随即弯腰对着杨峥重重的行了一礼道:“下官受教了!” 杨峥说说笑笑便出了翰林院,杨峥正要去往自己办公的地方瞧瞧,却见王振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四处张望一看到杨峥,顿时大喜,急切的喊道:“杨大人,杨大人……?” “王公公,你怎么来了?”杨峥有些意外。 王振跑得满头大汗,这会儿不及擦一把喘着粗气道:“皇上命咱家来请你速速入宫议事?” “皇上可有说何事?“杨峥看王振神色紧张,忍不住问道。 王振摇了摇头道:“咱家可不知,不过看皇上神色似乎是件大事儿?“ 杨峥道:“还有什么人?“ 王振道:“咱家奉命出来的时候,三位杨大人已经到了皇宫门外,此外还有夏大人,蹇大人也都派人去请了!“ “他们都出动了,看样子事情的确不小?”杨峥嘀咕了声,也不敢怠慢转身冲着王直抱了抱拳道。 ^^^^^^^^^^^^^^^^^^^^^^^^^^^^^^^^^^^^ 今天儿子半岁,不准备码字了,待会儿回去溜达溜达,不过诸位可以放心,三更会送上,请订阅,请围观! !! 988章:再见祥瑞 杨峥点了点头道:“王大人请放心,本官一得了空闲,定会来翰林院的!“说完不再多言,与王振急急忙忙的赶往皇宫而去。 王直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一脸羡慕啧啧啧了两声道:“年轻人人就如此被皇帝看重,不知我王直什么时候也有这份恩宠呢?“ 两人一路上倒也不敢耽搁,出了翰林院便直往御书房赶,刚到门前,就见陈芜迎了上来道:“杨大人你可来了,陛下与诸位大人都在等着你呢?“ “就等我一个,这阵势也未免太大了些?“杨峥有些意外,看了一眼前方巍峨的皇宫,不敢多想加快脚步走了进去。 御书房里,朱瞻基端坐在龙椅上,两侧分别坐着杨士奇、杨荣、杨溥、夏元吉、蹇义、黄淮,各自面色凝重,而在书房的正中央,一个年轻的官员正用洪亮的声音念道:“臣谨按图牒,再纪道诠,乃知白龟之群,别有神仙之品,历一千岁始化而苍,又五百年乃更为白,自兹以往,其寿无疆。至于链神伏气之征,应德协期之兆,莫能罄述,诚亦希逢。必有明圣之君,躬修玄默之道,保和性命,契合始初,然后斯祥可得而致。恭惟皇上,凝神沕穆,抱性清真,不言而时以行,无为而民自化,德迈羲皇之上,龄齐天地之长。乃致仙麋,遥呈海峤,奇毛洒雪,岛中银浪增辉,妙体搏冰,天上瑶星应瑞,是盖神灵之所召,夫岂虞罗之可羁。且地当宁波定海之间,况时值阳长阴消之候,允著晏清之效,兼昭晋盛之占。顾臣叨握兵符,式遵成筭,蠢兹夷狄,尚尔跳梁,日与褊裨,相为犄角。偶幸捷音之会,嗣登和气之祥。为宜付之史官,以光简册,内诸文囿,俾乐沼台。觅草通灵,益感百神之集,衔芝候辇,长迎万岁之游……?” 众人各自点头不止,杨士奇眯着双眼,捻着长须微微颔首,许久才道:“文字,俪语奇丽,运笔如神,挥洒自如,有如神工巧铸,鬼斧默运,虽经锻炼而成,却似率然信口。音节美与文情美达到了高度统一,堪称声文并茂的佳作,只怕唯有唐之骆宾王的《代李敬业讨武曌檄》可以媲美了?” 蹇义起初听说不过是一篇阿谀奉承的表文而已,写得再好也不过是那几句话儿,所以并没有在意,此时听杨士奇将其与唐代骆宾王的《代李敬业讨武曌檄》,不免吃了一惊,当年于武则天光宅元年,为起兵扬州反武则天的徐敬业作《代李敬业讨武曌檄》,这篇檄文立论严正,先声夺人。将武则天置于被告席上,列数其罪。借此宣告天下,共同起兵,起到了很大的宣传鼓动作用。据《新唐书》所载,武则天初观此文时,还嬉笑自若,当读到“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句时,惊问是谁写的,叹道:“有如此才,而使之沦落不偶,宰相之过也!”足见当时这篇檄文的蛊惑性是多强,杨士奇竟说这篇表文堪比骆宾王,不免好奇起来。 此时那年轻官员换了原先的奏折,重新打开了一篇奏折,高声念道:“成祖第二子,汉王朱高煦《代再进白龟表》……?“ 蹇义有了杨士奇的评语,不敢再轻视,认真凝听起来,只听得那官儿大声继续念道:“窃惟白龟之出,端为圣寿之征,已于前次进奏之词,概述上代祯祥之验。然黄帝起而御世,王母乘以献环,不过一至于廷,遂光千古之册。岂有间岁未周,后先迭至,应时而出,牝牡俱纯,或从海岛之崇林,或自神栖之福地,若斯之异,不约而同如今日者哉!兹盖恭遇皇上,徳函三极,道摄万灵。斋戒以事神明,于穆而孚穹昊,眷言洞府,远在齐云,聿新玄帝之瑶宫,甫増壮观,遂现素麋于宝地,黙示长生。雌知守而雄自来,海既输而山亦应,使因缘少有出于人力,则偶合安能如此天然。且两获嘉符,并臣分境,皤然攸伏,银联白马之辉,及此有救,玉映珊瑚之茁。天所申眷,斯意甚明。臣亦再逢,其荣匪细。岂敢顾恤他论,隠匿不闻,是用荐登禁林,并昭上瑞。双行挟辇,峙仙人冰雪之姿,交息凝神,护圣主灵长之体……?” 场上一片宁静,杨士奇等人仿佛沉浸在这两篇优美的文字当中,就是蹇义也是一脸赞扬之色:“想不到世间还有此等文笔之人,却为汉王所用,实在可惜了些?” 蹇义声音不大,但众人都有同感纷纷点头附和,杨士奇叹了声道:“看来,这番手笔是出自此人之手了,汉王怕是不好对付了?” 龙椅上的朱瞻基面色平静,始终一言不发,这两只白龟是前几日送入京城的,当时听说是祥瑞,的确有些惊喜,派了陈芜亲自去观看了一番,得到的消息是千真万确的,登时大为高兴,他刚刚登基不足一年,虽仗着杨士奇、杨荣、杨溥、夏元吉、蹇义、黄淮等老臣定力相助,以及杨峥在杭州两个多月的拖延,让他成功的度过了父王驾崩后的危机,随着局势的稳定,他听从杨士奇等老臣的建议,各种有益于百姓的政令也都及时下达,内阁送上的奏折也按时批阅,一年时间虽不长,却也收到了好的效果,首先是朝政稳定,其次永乐后期的各种农民逃亡的百姓慢慢开始回归,其次是君臣关系还算和睦,大明已经初具气象,但毕竟是刚刚登基,尤其自己想废后事情经过言官一闹,闹得天下皆知,这次内书堂读书也是沸沸扬扬,让他好不苦恼,却不想汉王如此及时的送上了祥瑞。 对于这种东西,他身为帝王自是不信的,但他不信,并不代表着百姓不信,世人皆知若君王无道,天降灾异,若君王有德,天降祥瑞以褒奖,所以历朝历代多有祥瑞出世。 汉高祖刘邦出生前,他的母亲“尝息大泽之陂,梦与神遇。是时雷电晦暝,太公往视,则见蛟龙於其上。已而有身,遂产高祖”。 光武帝诞生时,时有赤光,室中尽明”。此外,还有嘉禾出现,“一茎九穗,异于凡禾,县界大丰,故名光武曰秀”。 孙权出生前,其母“梦日入怀”。魏文帝曹丕“生时,有云气青色而圜如车盖,当其上终日,望气者以为至贵之征,非人臣之气”。东晋元帝司马睿出生时也是“有光照室,室内尽明”。 类似记载还有很多,隋炀帝杨广出生时“有红光竟天,宫中甚惊,是时牛马皆鸣”。 唐太宗李世民出生时“有二龙戏于馆门之外,三日而去”。 宋tai祖赵匡胤出生时“赤光绕室,异香经宿不散,体有金色,三日不变”。 宋真宗出生前,“五星从镇星聚奎”。 宋英宗生时,“赤光满堂或见黄龙游光中”。 宋神宗生时“群鼠吐五色气成云”。凡此种种,莫不是向世人宣告自己的与众不同,自己是君权神授罢了。 这种鬼把戏,他本以为自己不会在乎,却不想当汉王的两只白龟送入宫中,他上前一看,果见两只白龟,神态安详,缓慢地在水中游动,龟盖上的八卦图案清晰可见,不免心头一动,他很小的时候,就听人说过,在他出生的那天晚上,他的皇祖父当时还是燕王的朱棣曾经作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的父亲洪武帝朱元璋将一个大圭赐给了他,在古代,大圭象征着权力,朱元璋将大圭赐给他,并对他说:“传世之孙,永世其昌”。朱棣醒来以后正在回忆梦中的情景,觉得十分吉祥。忽然有人报告说孙子朱瞻基降生了。朱棣马上意识到难道梦中的情景正映证在孙子的身上。他马上跑去看孙子,只见小瞻基长得非常像自己,而且脸上一团英气,朱棣看后非常高兴,忙乎:“此乃大明朝之福也”。这件事对朱棣下决心发动靖难之变有着很大的作用,自此以后,他就对龟有着天生的好感,如今又见这两只货真价实的白龟,心头登时大乐,当即沐浴焚香,迎接了两只白龟入了宫中,但他并没有因为这两只白龟而丧失了对汉王的警惕。 虽说在七月初的时候,汉王遣人陈奏利国安民四事,他对侍臣说:“永乐年间,皇祖(朱棣)经常对皇考(朱高炽)和我说,这个叔叔有异心,宜防备著他。然而父亲对待他非常好。像今天所说的话,果然是出自真诚,则是过去想法已经革除了,不得不顺从啊。”於是命有关部门执行,仍然写信感谢他。但这些只是做做样子,汉王的心思如何,他比谁清楚,所以他不得不让内阁一起好生议一议,该如何处置此事?” “于大人,辛苦你了,你先歇息一下?”朱瞻基抬起头冲着正大声朗诵的表文的年轻官儿,这官儿不是别人,正是于谦,朱瞻基因喜欢他凑对声音洪亮甚是喜欢,便时常让他伴君左右,于谦应了声,挨着杨溥身下落了座位。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 989章:功亏一篑 朱瞻基目光对众人一扫,道:“众位爱卿对此事如何看?” 话音一落,杨荣道:“汉王居心叵测,此举只怕是看陛下刚刚登基,使出的迷惑手段吧了,陛下可莫要上当?“ 杨溥道:“杨大人所言极是,陛下可莫要上当?“ 朱瞻基嗯了声,忽然抬头看了一眼杨士奇道:“杨爱卿,你怎么看?“ 杨士奇轻叹了声道:“汉王这一手果然厉害,接下来只怕不好办了?“ 众人一阵沉默,汉王有反意从成祖的时候,满朝文武都知道,可那时候成祖还在,后来太子顺利继承了皇位,而汉王也就藩乐安州,护卫有三卫变成了一卫,加上从永乐后期,这位王爷倒也那安分守己,没闹出什么动静来,若不是仁宗驾崩后,汉王一连串的动作,朝臣似有些忘记了这个王爷,如今重新被皇帝提起,众人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这些年汉王并没有安于甘心做一个富贵的王爷,他还是有些动作的,从皇上在乐安州带回来的消息,足以惊艳了所有朝臣,原来这个王爷在不知不觉中拥有了如此多的人马,嫣然是朝廷的一大隐患了。 朱瞻基心头也有些苦恼,父王驾崩时,让他效仿郑庄公对付共叔段的手段来对付自己这个叔叔,这手段本是极好的,在父王有意的培养下,汉王的各种恶名已经彰显了出来,招募死士,暗中联络大臣,这还不算听说还暗中扶持不少土匪,修建的王府一切按照北京城紫禁城的规模,被人称作是皇宫,严重逾制不说,还在里面蓄养亡命之徒,打造兵甲、日夜训练,早已引起了不少人的密保,这些锦衣卫早已打探的一清二楚,但他刚刚登基,在局面尚未打开的时候,他并不向对自己这个叔叔动手,更重要的一点,汉王虽多有逾制行为,但并无证据,乐安州等地也无人上告,若贸然出兵,道义可不再他这一头,所以他选择了忍让,他相信只要汉王有反意,迟早会有败露的时候,等那时候朝廷大军征讨,师出有名,也不怕天下悠悠众口。 如今汉王不断没有兴风作浪,还在月前陈奏利国安民四事,迫使他不得不对群臣说出了那番话来,眼下再送上白龟,做出祥瑞之举,他心知汉王是在打什么主意,可以美化自己,而这正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一旦让天下百姓都相信了汉王是忠于朝廷,那父王与自己筹划的多年的计划即将落空,一切须重新布置了,这种结果早有解决藩王的他是万万不愿意看到的。 杨士奇的一句话,立即让众人心头一动,是啊,汉王此举可谓是向天下人示好,一次两次倒也罢了,次数多了,谁也不敢保证天下百姓不会相信汉王的把戏,关键是朝廷准备了多年的计划就要落空了,在没找到新办法对付汉王之前,还这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殿里因杨士奇的这句话,便的无比的沉默。 便在这时,陈芜快步走了进来,恭敬的道:“陛下,翰林院侍读学士杨峥杨大人求见……?“ 一听杨峥的名字,朱瞻基眉头一喜,道:“快,快让他进来!“ “是!“陈芜应了声立即去了。 朱瞻基暗暗松了一口气,刚才自己询问的问题着实有些棘手,加上汉王这几手的确做得漂亮,听说朝中不少人已经开始为汉王说好话,可以说这个结果大出众人意料之外,便是杨士奇、杨荣这等老狐狸也一时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眼下要做的,就是给他们一点时间,好好思索可以说杨峥这个时候来得最是时候。 自从半年前的大殿上,杨峥当场吟出两篇惊艳的八股文后,夏元吉、蹇义、杨溥等人对杨峥的才学,影响都极好,皇帝此时召见他并没有引起众人的惊讶,甚至觉得理所当然。只是汉王毕竟是大事,杨峥才学惊艳不假,那只是在八股文上,似汉王这等军国大事,若没有几十年的沉淀,还真未必能想出什么法子来。 夏元吉看瞥了杨士奇,见他面色沉静,并无惊喜之色,便知道这一切并不是他安排的。 场上谁也没说话,一时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陈芜已将杨峥带了进来,重新穿上大红袍的杨峥,显得玉树凌风,杨士奇还是头一次看他穿这种大红官服,不由得暗暗点了点头:“这个杨小弟,还真是天生当大官的料,也不知日后穿老夫这身官服会是个什么样子?“ 杨峥走上前,不及多看跪下磕头,“翰林院侍读学士杨峥叩见皇帝陛下,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声音洪亮,迅速冲淡了御书房中压抑的气氛,朱瞻基暗点了点头,心道:“这个杨峥,来得还真是时候!“ “杨爱卿不必多礼,起来说话!“朱瞻基微微一笑,不等杨峥谢恩,听得他又道:”杨爱卿今日的课题甚是有趣,朕还不知道这天下除了四书五经六艺外,竟还有物理、化学、科学的东西,改日等朕空闲了,杨爱卿也与朕说说?这科技如何兴国?“ “是!”杨峥毕恭毕敬的应了声,翰林院的所作所为能被皇帝知道他并不奇怪,本来还有些担心,自隋唐科举后,唐宋元明莫不是以科举笼络天下人才为国效力,大明以四书五经为科举题材,自己身为侍读学士,却公然提出科技兴国,多少与洪武爷的规矩有些不符合,正担心皇帝不喜,此时听了朱瞻基这几句话儿一颗心儿顿时放回了肚中。 这时,杨士奇呵呵一笑,道:“这课儿倒也有趣,改日我等也去听听看,看能不能增长点见识,日后也弄个聚集阳光,大败鞑子兵?” 杨士奇此话一出,立即引得众人哄堂大笑,今日杨峥在翰林院的第一课,早已引起了骚动,不少官儿才知道这时间还有一种杠杆定理,有一种浮力,什么科技,投影等等,好奇之余,也对杨峥年轻轻轻便知道这么多的稀奇古怪的东西感到敬佩。 蹇义尤其对翰林院流传阿基米德利用镜子反光挫败敌军的事迹大感兴趣,这时也顾不得气氛压抑,乐呵呵的询问了起来。 杨峥立即解释起来,什么反光说到底是利用抛物镜面的聚光作用,把集中的阳光照射到入侵叙拉古的罗马船上,让它们自己燃烧起来。罗马的许多船只都被烧毁了,但罗马人却找不到失火的原因。直到九百多年后,有位科学家按史书介绍的阿基米德的方法制造了一面凹面镜,成功地点着了距离镜子四十五米远的木头,而且烧化了距离镜子四十二米远的铝。所以,许多科技史家通常都把阿基米德看成是人类利用太阳能的始祖。众人听得将信将疑,但细细一想,又觉得有些道理。 经过这么一段小插曲,御书房里的气氛登时缓和了不少,朱瞻基笑道:“你可知朕今日找你前来,所为何事?” 杨峥正色道:“陛下,保家卫国,匹夫有责,我虽不知陛下召见微臣所为何事?但愿为陛下分忧!” “说得好!“朱瞻基哈哈大笑道。 杨士奇、杨荣等人则是一阵汗颜,杨荣心道:“这家伙脸皮也不知有多厚呢,这种不要脸的话儿,这家伙张口就来,当真不要脸至极?“ 杨峥脸皮极厚,可没觉得这句话儿哪里不要脸,所以不没感到异样。 趁着这会儿功夫,坐在末位的于谦将事情的大致情况说了一遍,杨峥嗯了声,忽然走了上前,看了看那两只白龟,他在前世的时候,从听人说,什么白龟系伏羲定都淮阳后,从蔡水得之,凿池蓄养之,仰观于天,俯察于地,中观万物,根据天地变化取象龟图,绘出八卦,他一直以为是文人墨客的想像,此时见了白龟,不免好奇,细细看了起来,那两只白龟,晶莹剔透,身上的纹理,当真与伏羲氏所画先天八卦出奇地一致,龟盖中央有五块,象征金、木、水、火、土“五行”;龟盖中央周围有八块,象征八卦的乾、艮、震、巽、坎、离、坤、兑;龟盖外围有二十四块,象征二十四节气,腹底十二块,俗称“地支”,象征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龟爪象龙,胫下有“人”字,看得暗暗惊奇,心道:“世间还真有这种乌龟啊?“ “杨大人,你以为此事该如何是好?“朱瞻基忽然问道。 杨峥啊了声,没有立即应答朱瞻基的话儿,而是反问道:“回禀皇上,就在刚才微臣还在想一个问题?” 朱瞻基一愣,心道:“这家伙也太不靠谱了,军国大事,如此儿戏?”但他与杨峥相处的日子也不短,倒没觉得他如此胡来,想了想道:“想到了答案了么?” 这般哑谜的问答,让蹇义、夏元吉等人大干头疼,偏生又插不进嘴,只好看着两人继续说听不懂的话儿。 ^^^^^^^^^^^^^^^^^^^^^^^^^^^^^^^^^^^^ 第三更送上了,今晚就这么多了,五月最后几天了,咱们月票很危险的说,求几张月票啊!有月票的书友们莫要忘记哦! !! 990章:盛世辉煌 杨峥摇了摇头道:“这答案微臣怕是想不出来,唯有陛下能解答了?” 朱瞻基“哦”了声,道:“杨爱卿不放说来与朕听听?” 杨峥嗯了声道:“微臣在想,世人常祥瑞是吉兆,所以才被儒家认为是表达天意的、对人有益的自然现象。如出现彩云,风调雨顺,禾生双穗,地出甘泉,奇禽异兽出现,所以唯有天平盛世才会出现祥瑞?” 朱瞻基嗯了声道:“的确如此,儒学认为,这些现象出现是天对皇帝的行为和所发布的政策的赞成或表彰,所以大凡盛世非凡人物都会有祥瑞出现,所以周武王进攻商朝时,有白鱼跳到了船里,有火焰降到了武王的房顶,然后化为一只鸟。这些祥瑞,被认为是上帝任命武王为天子的象征。汉朝开国皇帝刘邦,据说他做皇帝时,五大行星曾一字排列出现于天上,此外还有其他许多祥瑞。此后,几乎每一个皇帝即位,都有一些祥瑞出现?” 杨峥哦了声,又故作深沉的问:“微臣愚昧,还有些不明白,什么是盛世、盛世的标准是什么呢?” 朱瞻基倒也好脾气,并没有半分的恼怒神色,继续道:“所谓盛世,即国家从大乱走向大治,在较长时间内保持繁荣昌盛的时期!” 杨峥点了点头道:“微臣读书不多,皇上能否说明白些?” 此话一出,众人各自为他捏了一把冷汗,杨士奇摇了摇头心道:“这个杨小弟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哪有臣子如此拷问皇帝的,这不是大不敬么?” 蹇义有些看不下去,刚要出言呵斥,却见朱瞻基摇了摇头示意他无妨,呵呵一笑继续道:“也罢,朕今日就给你做一回老师便是?” “多谢陛下了?”杨峥恭恭敬敬的道。 朱瞻基哼了声道:“你听好了,朕就以东汉为例,大唐为例。先说东汉,光武帝刘秀中兴后,以“柔道”治天下,采取一系列措施,恢复、发展社会生产,缓和西汉末年以来的社会危机。建武二年至十四年颁布六道释放奴婢诏令。建武十一年,连下三次诏令,规定杀奴婢者不得减罪;炙灼奴婢者依法治罪;免被炙灼的奴婢为庶人;废除奴婢射伤人处极刑的法律。恢复西汉较轻的田税制,实行三十税一。遣散地方军队,废除更役制度,组织军队屯垦。简政减吏,裁并四百多县。放免刑徒为庶民,用于边郡屯田。建武十五年,下令度田、检查户口,加强封建国家对土地和劳动力的控制。加强中央集权,对功臣赐优厚的爵禄,但禁止他们干政;排斥三公,加重原在皇帝左右掌管文书的尚书之权,全国政务经尚书台总揽于皇帝,在地方上废除掌握军队的都尉。种种措施,使得国内在短短十年内就超越了西汉三世治理的程度,天下罕见的安定,甚至北族也都不敢南犯(当初汉武帝时期不过是讨伐两次,匈奴损失大而已,别人照样南犯),光武时代结束时,官府的存钱甚至有的绳索已经腐烂,史称光武盛世,再说大唐,开元年间,唐玄宗李隆基,采取了一系列积极的政治经济措施,加上广大人民的辛勤劳动,唐王朝在各方面都达到了极高的水平,国力空前强盛。社会繁荣促进了人口的大幅度增长,在“开元盛世”期间,唐代人口增长到五千二百九十余万人。唐代的商业亦十分发达,国内交通四通八达,城市更为繁华,对外贸易不断增长,波斯、大食商人纷至沓来,长安、洛阳、广州等大都市商贾云集,各种肤色、不同语言的商人身穿不同的服装来来往往,十分热闹,史称开元盛世!“ 杨峥“哦“了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蹇义见他神色看在眼里,摇头嘀咕道:”这家伙也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让人好生气恼的很!“ 杨士奇摇头苦笑了声,这个杨小弟还真是古灵精怪的很,又不知在搞什么鬼。 御书房里随着杨峥哦了一声,重新恢复了平静,杨峥看了看那两只晶莹剔透的白龟,忽然开口道:“敢问皇上,你觉得我大明如今可是盛世?“ 蹇义有些看不下去了,喝道:“杨大人你到底有完没完,今日陛下让你来是商讨军国大事,可不是来给你询问问题的?“ 杨峥一脸无辜的道:“不瞒蹇大人,下官正是在商讨军国大事呢?“ 蹇义怒道:“老夫虽年纪大了,可还没到老眼昏花、耳聋驼背的地步,你这哪里是商讨军国大事?明明是在向皇帝问问题?” 杨峥看着蹇义气呼呼的模样,着实有几分可爱,倒也没气恼,继续用无辜的语气道:“下官这几个问题,正是军国大事的一部分,你也知道的,下官愚钝,不问清楚了,如何讨论军国大事,孔子老人家还说过不耻下问呢?” 耍嘴皮子,蹇义虽是老官僚,可那里是他的对手,几句话下来,气得翻了白眼,偏生反驳不得,没好气的道:“那好,你说是军国大事,你倒说说看,你有什么看法?” “这不是在与皇帝讨论么,蹇大人你啊,不是耳朵被,是眼睛没看清楚而已?”杨峥笑眯眯的道。 朱瞻基等人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蹇义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想要发作,可看了看朱瞻基就此作罢,哼了声不再说话。 杨士奇生怕二人关系弄得太僵,日后不好看,板着脸色拿出了大学士独有的威严,喝道:“杨大人你想说什么,就快点说,别兜圈子了!“ 杨峥摇头叹息了声道:“阁老大人,非是下官故意兜圈子,实在是下官好奇而已,多了几句而已!” 杨士奇有些无语,哼了声道:“好了,你就快说吧!” 倒是朱瞻基好奇的道:“不知杨大人好奇什么?” 杨峥做了一辑,道:“微臣好奇,盛世标准是什么?” 朱瞻基想了想道:“自古史家便有公论,能称盛世者,必须达到六条,一曰国泰、二曰民安、三曰国富、四曰民足、五曰国强、六曰文昌,这六条才是判定盛世与否的标准!” “原来如此!“杨峥点了点头,又道:”那微臣斗胆问一句,我大明眼下可是盛世?“ 众人一愣,似乎有些明白杨峥的话中的含义,还是杨士奇反应快,朗声道:“一个全盛的盛世若没经过几代君王的励精图治,是不会轻易出现的?开元盛世前有李世民一手打造的贞观之治,又有贞观遗风巩固,到开元年间,李隆基又励精图治,任用贤能,经济迅速发展,使得天下大治,社会经济繁荣,政治清明,人口增多,国家财政收入稳定。唐朝进入全盛时期,正是由于开元初期君臣一体,上下同心,全国经济迅速繁荣,迎来了“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的开元盛世。我大明虽有洪武励精图治,又有永乐盛世的辉煌,按说应该有一个盛世,可靖难四年,六下西洋、五次出兵蒙古,迁都北京城,编修《永乐大典》、疏通大运河,这一桩又一桩的大手笔,大大消耗了我大明的国力,比不上开元盛世?” 杨士奇说得含蓄,事实上自永乐后期,随着朱棣南征北战。耗费巨大的军事组织、北方的京城和漕运制度仍必须维持,各种赋税已经让江南的百姓负担不起,开始大量的逃亡,为了供养京师官员及军队,又组织南粮北调,修浚运河,开凿会通河,大量征调民夫,农民徭役负担沉重。加上水、旱灾害,瘟疫流行,群众生活十分艰难。山东、河南等地的群众到了吃树皮、草根维持生活的地步。“民食草实为食。”永乐十七年,“山东、河南、山陕诸处饥荒水旱相仍,至剥树皮,掘草根……老幼流移,颠踣道路,卖妻鬻子,以求苟活,山东更是爆发了唐赛儿白莲教起义,可以说这一连串的大手笔,让大明国力大伤,离盛世甚远。 众人点头附和。 杨峥却不依不饶的道:“杨大哥所说比不上开元盛世,小弟是不是可以理解,我大明眼下还不是盛世呢?” 杨士奇面露尴尬之色,颇有些不好说。 却听得朱瞻基道:“眼下的大明还不符合盛世标准,不过朕相信迟早有这一天的?“语气竟是无比的自信。 众人眼前一亮,便是杨峥也点了点头:“不愧是雄主啊,这话儿说得就是大气”。 “既不是盛世,那汉王私自进贡祥瑞,此乃何意?”杨峥淡淡的丢出了这一句。 杨士奇一愣,朱瞻基也面色一凝,杨荣、杨溥等人各自望了一眼,心道:“是啊,不是盛世,汉王去进贡祥瑞,这可是欺君之罪?“ ^^^^^^^^^^^^^^^^^^^^^^^^^^^^^^^^^^^^^^^^^^^^^^^^^^ 第一更送上了,请围观,请订阅哦! !! 991章:日月照龙舟 “你是说汉王欺君?“朱瞻基有些弄不明白,眯着双眼问了声。 杨峥摇了摇头道:“非也,这祥瑞来真祥瑞,可见圣上圣德,泽被四方,黎民安居。皆感皇恩,方才出现上古白龟,但微臣想说的是,祥瑞是祥瑞,盛世是盛世,汉王明知我大明尚不是盛世,却以盛世名义进献祥瑞,实乃居心叵测也?“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杨士奇大声道:“不错,是不是盛世,后人会有公断,可不能因为出现了两只上古白龟,就说是盛世,这是欺骗,其中险恶着实令人怀疑?“ 朱瞻基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汉王此举果不坏好意!“顿了顿又道:“依诸位爱卿看,此事朕该如何处置为好?” 杨士奇等人各自看了一眼,一时没想出什么好法子,各自沉默不语,忽听得杨士奇道:“杨小弟,你兜了这么半天圈子,不是只想告诉陛下,汉王居心叵测那么简单吧?你对此事有了计较对不对?“ 其实杨士奇也不能确定杨峥对此事有了计较,但皇帝问话,一干重臣也不能不答,不得已才由此一问。 杨峥嘿嘿一笑道:“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杨大哥也?“ 杨士奇没好气的道:“少废话,既有了计较,还不快说来?“ 蹇义没想到杨峥兜了半天圈子,还真是为了军国大事,想起刚才的针对,一张老脸有些燥热起来。 杨峥应了声道:“汉王此举很明显,一来取信于皇帝好掩盖自己那点心思,二来也麻痹天下百姓,给自己树立一个忠君爱国,终于朝廷的王爷形象,可以说用两只乌龟换取了这两点可不亏?” 杨士奇各自点了点头,蹇义道:“杨大人言之有理,汉王心思本是路人皆知的,可自从陛下成功登基后,便开始收敛了不少,这大半年来,先后利陈国事,且多是对百姓有利的事情,摆明是趁机树立自己的威望,此时明知我大明尚未开船盛世,却进攻祥瑞,用以取信陛下,用心不可不说险恶无比?“ 朱瞻基面色凝重,他不是没看到汉王这大半年的举动,只是碍于父王留下的道义,让他不得不耐着心思对汉王多加赞扬,封赏也是极其丰厚,本想汉王只是一时的试探而已,那知用心如此险恶,不免有些焦急起来。 “朕该如何做?“朱瞻基冷声道,面色从容而镇定。 杨士奇、杨荣、杨溥看在眼里,暗自点了点头,心道:“难得皇上这个时候还能从容镇定的询问处理之法,这才明君该有的风范?“ 对于这位年轻的皇帝,杨士奇、杨荣等人莫不是寄托了美好的愿望,从登基后的大半年来看,这位年轻的皇帝的表现让众人大感满意,此时见他面对自己父王都感到棘手的汉王时,还能表现如此镇定从容,人人大感欣慰。 朱瞻基这话儿虽是向众人询问,目光却是盯着杨峥,杨峥倒也不惧他的目光,想了想道:“此事倒也不难,汉王如此大费周章的弄什么祥瑞,说到底是掩饰他的那点想法,让皇帝与天下百姓相信他一个好王爷罢了,倘若有人让他真实的嘴脸提前暴露在陛下面前,你猜他会怎样?” 杨士奇道:“这个还用说,当然是行那大逆不道之举了?” 朱瞻基眉头跳了下,双目闪射出两道厉光,盯着杨峥道:“杨爱卿有什么法子?” 杨峥道:“这法子倒也是简单,当年大唐的李家就用过!“ 朱瞻基眉头一挑,盯着杨峥道:“大唐李家?“ 还是杨士奇反应快,失声道:“杨小弟说的莫非是谶言?” “谶言?”朱瞻基心头一动,露出了沉思的神色,所谓谶言是巫师或方士等以谶术制作的一种隐语或预言,作为吉凶的符验或征兆,又称谶语、符谶、符命,素来一向来多用于政治斗争中,具有宗教神学色彩的政治宣传心理学,以此为谋求权力者或已登上权力宝座的统治者大造舆论,从而收服具有传统天命观的民众,证明其权力的合理性。谶纬神学在西汉末年的哀、平之际大兴,王莽与刘秀就分别利用图谶、符命,作为“改制”与“中兴”的合法依据。在这些事件的推波助澜之下,到了东汉后,遇到改朝换代,或是一些反贼兴兵作乱之时,多有流出,如如太平道的“苍天当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如魏晋南北朝时“老君应治,李弘应出”的谶语等。这些谶言的背后,莫不是兴兵作乱之举,只不过比起李唐的“桃李章,这两个谶言算不得什么,隋大业九年、十年,隋炀帝杨广,接连杀了手下大将鱼俱罗、董纯、吐万绪等人。此时,京城谣言四起——“桃李子,有天下”“杨氏灭,李氏兴”“杨花落,李花开;桃李子,有天下”的民谣更是成了流行歌曲,到处传唱。民谣皆曰“李子结实并天下,杨主虚花无根基。”,又曰“日月照龙舟,淮南逆水流,扫尽杨花落,天子季无头。”,此为“李氏当为天子”之兆。“方士安伽陀劝杨广杀尽天下姓李的人,杨广虽然没有采纳,但对于姓李的人,已是疑神疑鬼。李浑应了“李氏当为天子”的谶语,杨广便指使宇文述诬告他谋反,杀了李浑家族三十二口,其余全部流放岭南,弄得人人自危,有一个叫李玄英,从谶言中得出了结论:当今皇帝与皇后,回不来了,会死于扬州;蒲山公李密会得天下。所以他想尽一切办法,从东都洛阳逃出来,投靠李密。当时许多人,象李玄英一样,认为李密就是这个神秘谶言里的桃李子,能得天下。 后来,半路上杀出了一个李世民,统一中国,扫清群雄。在没有见到李世民之前,李密也认为天下之大,舍我而谁?老子天下第一!但看到李世民之后。“不觉惊服,私谓殷开山曰,真英主也。”;那个时代最著名的谶言:李氏当为天子,坊间街头传言《杨花落,梨花开》,暗喻大隋杨氏江山当灭,而李姓真主必取而代之!”随得验证。到这时人们才终于恍然大悟:原来这个“桃李子”并不是指的李密,而是指的李渊父子。尤其这个“桃”字,乃是“陶”字的谐音,而陶唐又是上古时期尧帝的别名(尧是帝喾的次子,也就是黄帝的玄孙。他最初封在“陶”,后来又徙到“唐”,所以才称为陶唐氏)。李渊的爵位是唐国公,自然这喻指就非常明确了。这个谶言,因成就了大唐,历来被人称奇。 朱瞻基皱眉下想了一下道:“诸位大人如何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户杨士奇做答道:“杨小弟这法子的确是个好法子,谶言若在乐安州散开,一来可以试探一下汉王,若是他真有谋反之意,势必会重视谶言,二来也让百姓重新审视这件事,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朱瞻基道:“朕也是这般想法,只是此时如何散播还需要筹划?“说着瞥了一眼杨峥,心道:”你小子倒是说句话儿啊,这主意是你出的,该怎么做,总得拿个主意吧?“ 杨峥嘿嘿一笑道:“这个么,倒也容易?” 朱瞻基双眼一亮,心道:“总算你有些默契?”顿了顿又道:“杨爱卿此话怎讲?“ 杨峥看了一眼那两只白龟道:“汉王如此大费周章的送来了祥瑞,陛下若不个给点表示,未免让人心寒了,陛下可以写一篇文章,再弄点上面虚头巴脑的东西派人给汉王送去,然后趁机散播谶言,等到了乐安州的时候,估计谶言也传播的差不多了?” “嗯!这倒是个好法子?“朱瞻基点了点头,又问:”谶言说些是什么好呢?“ 杨峥面露难色,道:“这个微臣不太擅长,还是交给诸位大人吧?“ 杨士奇暗暗点了点头,心道:“年轻轻轻便懂得与旁人分享功勋,实属难得啊?“ 朱瞻基略有深意的看了杨峥一眼,眼里赞赏的光芒一闪而过,随即抬头看向杨士奇道:“杨大人,你看用什么谶言好呢?“ 杨士奇胸中所学虽广,但历朝历代谶言不少,贸然让他想出一个谶言来,还不是随口能说出来的,一时陷入了沉默。 这时杨荣道:“李家以桃李章为谶言,汉王素来以李世民自居,这谶言就这两句如何:“忽见红光起。八双牛来力量大。日月同行照天下,日光闪闪上高楼——如何?“ 众人一愣,八双牛来力量大。日月同行照天下,日光闪闪上高楼,暗含朱高煦三个字,的确算得上一则谶言?“ 朱瞻基点了点头道:“也好,就这四句?“顿了顿又道:”此事派谁为好?“ 话音未落,众人目光纷纷看向杨峥,杨峥见众人目光有异,咳咳了两声道:“你们知道的,唱这样的歌谣,我可不擅长,陛下还是另择贤明吧?” 朱瞻基哈哈一阵大笑道:“这事还没有比你合适的人,就这么定下吧?” …… 谶言在古代历朝历代都有,择取了几个有趣的说诸位看看! 一,亡秦者,胡也。(秦) 史书记载:始皇三十二年,”巡北边。”秦始皇到秦国的北方边境巡视。当时燕地一个很有名的方士卢生,受始皇之命,入海求仙回来,碰到秦始皇。他向始皇帝献出一册图书,书上说:”亡秦者胡也!” 秦始皇一统中国后,信神仙之说,他认为自已灭了六国诸候,中国境内已经没有对手。而生活在中国北方的胡人,秦国可能的、最大的威胁!所以始皇下令:”蒙恬统兵三十万北击于胡,略河南地!”始皇让他手的大将攻取了北胡灵州、夏州、胜州。为了一劳永逸地强化北方的防御,始皇下令在边境上,修筑了象征中国的万里长城。 秦始皇有”巡国”的喜好,有事没事,喜欢到外乱逛。始皇三十七年,他巡”至平原津”时,生了重病。但他很怕死,君臣没有人敢说陛下要死了,如何按排后事。到始皇确实病得不行,始皇才命上写”玺书”,赐给太子扶苏,目的十分明确,是要让扶苏回来接他的班。但如意算盘却给一个叫赵高的家伙打翻了。 赵高是秦始皇皇宫里一太监,曾经做过始皇的二子胡亥的老师。他说服了丞相李斯,扣留了始皇给扶苏的”玺书”。复赐令扶苏自尽。另立始皇二子胡亥为帝。最后历史上最强大的秦国,就被胡亥和赵高给葬送了。 卢生于秦始皇三十二年,给秦始皇带来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的图谶:“亡秦者胡也”。只十多年时间,秦就真的亡了,但秦始皇理解错误,不是亡于北”胡”。而是亡于“家胡”(亥)!在>里也说到,后来汉人郑玄认为:”胡者,胡亥,二世之名也。秦(始皇)见图书,不知此人名,反备北胡!”以至于断送了大秦大好的江山。”亡秦者,胡也。“就成了中国历史上一个弄假真的谶言,后人多有人传说。 二.病已当立(汉) 汉孝昭帝元风三年正月,汉王朝发生了两灵异事件。 第一,“泰山有大石自起立。”泰山是古时天子进行封禅之地,对于当时地汉王朝来所有人来说,既神秘、又神圣。却发生了“大石自起立”这一灵异事件,让许多人不得其解,又惶恐不安。 第二,“上林有柳树,枯僵复起,虫食叶成文:公孙病已当立。”上林是汉皇家林园,一般人进不去。但管理园林的官员却发现,一株枯了许多年的柳树“复起”。枯树复起,奇特,不奇怪。这树说不定是没有死透,现又逢春,营养合适,所以能逢春再发。但奇就奇在,这树上的虫儿,居然能把树叶吞食出文字形状,且读之成句:“公孙病已当立”。这可就是太神了。 当时有许多人都在猜测,汉昭帝下令,“弘妖言惑从,诛之”。 五年之后,孝昭帝元平元年,昭帝崩,无嗣,没有儿子。权臣霍光等议立昌邑王刘贺。但刘贺“荒yin无行,失帝王礼宜,乱汉制度”,所以只做了二十七天皇帝,就让霍光他们给废了。再立之人,果名“病已”! 这个病已,一,出自故废立之家。病已是武子废太子刘据之孙。刘据被人陷害,其“三男一女,及诸妻妾皆遇害”。独此孙系于长安狱中。大臣丙吉“哀皇孙无辜”,所以想尽一切办法,保全皇孙。 二,“当有匹夫为天子”。病已虽出自故太子之家,但到他时,皇家的所有资源,都已清零。丙吉救出他后,送给他外婆扶养。成年后,掖庭令张贺是故太子旧臣,思太子之恩,想以孙女妻之。张贺的弟弟张安世说:“曾孙虽为太子之后,但现在是庶人,能足衣足食在活下去,就不错了。又何必让孙女去跟他受苦啊?”贺乃止。连一小小的掖庭令的弟弟,都不把他当回事,病已这个匹夫,也确实是当到家了。 后因孝昭无嗣,昌邑荒诞,历史的偶然,给了他刘病已机会。只不过,病已不是眭弘所说的姓公孙氏,他也姓刘。眭弘错解了虫食文“公孙”之意,“公”是指皇家。虫食文“公孙病已立”,按后来应验的结果看,就是“公(皇家)孙病已立”。 这一谶言,正史里也做了记载。病已被立为帝时十八岁,“泰山石自起立”、上林出现“虫食文”时,他是十三左右少年,没有可能是他让秦山大石“自起立”,也不可能跑到皇家上林园里,却伪造虫食文。以当时刘病已的处境,首先知道太子还有一个孙子病已的人少而又少;或有知道者,从掖庭令张贺弟张安世,不愿自已侄孙女许配给病已这件事上看,也没有人敢冒着砍脑袋的危险,跑到上林园里去伪造什么虫食文。再者,或许能伪造虫食文,但想让枯柳复起,却也不是容易做到,这事有点怪蹊跷,可以算是中国历史上第二个神秘的政治谶言。 三,牛继马后 司马懿当政之时就有代魏之心,当时有一本流传很广的谶书叫《玄石图》,上面记有“牛继马后”的预言,司马懿又请星象家管辂占卜子孙运势,管辂占卜的结果与《玄石图》不差毫厘。司马懿不解何意。后来他位居丞相之职,权倾天下。他手下有个将领叫牛金的,为他出生入死,立下殊勋。司马懿忽有所触,想起“牛继马后”的预言,心里十分忌讳,怕牛金将来会对子孙不利,就派人请他赴宴,酒中下毒,牛金为人坦荡,没有提防之心,“饮之即毙”,就这样稀里糊涂地送了命。司马师不解,问道:“牛金对父亲忠心耿耿,奈何杀之?”司马懿训道:“谶书有预言,马后有牛,不毒死牛金,子孙将有后患啊!” 司马懿自此以为,牛金已死,子孙便可高枕无忧坐享福贵了,殊不知世事难以预料。司马懿的孙子司马觐袭封琅琊王后,其妻夏侯氏被封为妃子。夏侯氏人很风流,没多久就与王府也叫牛钦的一个小吏勾搭成奸,后生下了司马睿。 此即史书所言,司马睿并非皇族血脉,而是琅琊王府小吏牛钦的儿子。只是因为有“牛继马后”的传言,导致了战将牛金被冤杀。后人遂戏谑地称司马睿为牛睿,比如明朝思想家李贽,就直称东晋为“南朝晋牛氏”,而不称司马氏。 四,桃李子,得天下。 《资治通鉴》记载,隋文帝称帝之初,有方士安伽拖言:“李氏当为天子。”他劝文帝“诛尽海内凡李姓者。” 隋文帝这个人,不是太”迷信”,但关于江山社稷的大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自此以后,他把李姓之人,都当作替在的隐患对手。 但没有冒天下之不违。诛尽天下李姓之人。他把李姓贵族、大臣们,在大脑里筛选了多遍,列出几个重点防范的对象。其中一名叫李浑的大臣嫌疑最大,杨坚认为,李浑就是“李氏当为天子”的“应谶”之人。杨坚到也实在,他开诚公布地和李浑谈了话,对李浑实话实说,希望李浑能解决自已。《资治通鉴》说:“帝疑其名应谶,幸而告之,冀其引决。”李浑却装聋作哑,没有自决。文帝宠臣宇文述伺知上意。诱李浑的儿媳文氏上书,诬告她的老公公谋反。隋文帝诛杀了李浑全家。事后,他感动地对宇文述说:“我宗社几倾,赖公获全耳。” 李浑死后,李氏得天下的谶言,并没有消失。民谣《桃李章》说:“桃李子,得天下;皇后绕扬州,宛转花园里。勿浪语,谁道许?” 一个叫李玄英的文化人,在研读了《桃李章》之后,预言了三件事。一,桃与逃偕音,逃亡的李姓之人,会得天下。二,皇帝与皇后,迷转于扬州,不得返都。三,“勿浪语,谁道许”,是”密”的意思。他最后得出结论:当今皇帝与皇后,回不来了,会死于扬州;蒲山公李密会得天下。所以他想尽一切办法,从东都洛阳逃出来,投靠李密。 当时许多人,象李玄英一样,认为李密就是这个神秘谶言里的桃李子,能得天下。 后来,半路上杀出了一个李世民,统一中国,扫清群雄。在没有见到李世民之前,李密也认为天下之大,舍我而谁?老子天下第一!但看到李世民之后。“不觉惊服,私谓殷开山曰,真英主也。”。”李氏当为天子”,随得验证。这一谶言,可谓中国历史上第三个,神秘的政治谶言。 五.女主昌。 李世民继位之后,左武卫将军、武连县公、武定人李君羡,在玄武门值班时,常碰到一件奇怪的事儿,“太白屡昼见。”太白星常常出现白天。 李君羡把这事汇报李世民。李世民问太史令李淳风,李淳风为此事卜了一掛。结果:“女主昌。”女人会作皇帝。李世民当时没太在意,因为当时,“女人称帝”话题,如同“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可笑。 过了不久,李世民读一本叫〈〈秘史〉〉的小册子,〈〈秘史〉〉说:“唐三世之后,女主武王代有天下。” 所谓三人市虎,同样的预言李世民听了两次,不能不在意。所以〈〈资治通鉴〉〉记载:“上恶之。” 一次宫内大宴群臣,行酒令,要求群臣以乳名相称呼。到李君羡,李君羡小名五娘,李世民大笑,他说:“有你这样强健的姑娘吗?”群臣也哄堂大笑。 ^^^^^^^^^^^^^^^^^^^^^^^^^^^^^^^^^^^^^^^^^ 笑过之后,李世民突然想起,李淳风掛言“女主昌”,李世民理解,应是一个名字里有“女”的男人。李君羡小名五娘,此一验也;“唐三之后,武氏有天下。”君羡为左武卫将军,封地武连县,是唐武定人,而且他的工作岗位又是在玄武门。谁能比他更武? 更况且君羡有勇有谋,深得群臣拥戴。所以宴会之后,〈〈资治通鉴〉〉记载李世民“深恶之。” 没多长时间,李世民找了一个理由,贬李君羡为华州刺史。到华州后,李君羡与一个叫道信的布衣,交上了朋友。道信这个人,好佛,练习过气功,会气功里的辟谷术。《资治通鉴》记载:“有布衣道信,自言能绝粒,好佛法,君羡深敬之。”御史说李君羡与妖人通,想谋反。李世民查都没有细查,就诛灭了李君羡和他全家。李君羡到死都没有明白什么回事儿。 李君羡死后,李世民问李淳风:“《秘史》所云,信有之乎?” 李淳风说:“臣观星象,据臣推测,代唐之后,已经陛下宫中,三十年后,当代李自立。李姓子孙,可能要受大难了。” 李世民听了李淳风话后,大恐。他说:“联杀尽所有疑似者,如何?” 李淳风说:“天之所命,王者不死,陛下强施杀戮,只能搭进一些无辜者!而三十年后,其人已老,或许多了几份慈悲心怀,为祸或浅。如陛下幸能杀之,老天再生一更加怨毒之人,届时李姓子孙,无遗类也!” 李世民只能叹息作罢。后,武则天作了中国历史上第一女皇,应验了:“女主昌。”“唐三代之后,武氏代有天下。”之谶言。 六,索得娘来忘却家,后园桃李不生花。猪儿狗儿都死尽,养得猫儿患赤瘕。 南唐的最后一个君主叫李煜,人称李后主。李后主统治南唐时,喜欢吟诗填词。一日,他听见近侍来报,说都城金陵的街头有一群儿童传诵着一首莫名其妙的童谣:索得娘来忘却家,后园桃李不生花。猪儿狗儿都死尽,养得猫儿患赤瘕。 李后主一听便知,这不是文人所作的诗词,而是一首神秘的谶谣,只是他无法破译这里面所包含的有关未来的信息,便不再费神思索,而继续写诗填词去了。 据古代史书《南唐近事》所载,这首童谣所“预言”的事竟“验若合符”。事情是这样的:李后主喜欢吟花讽月,自然喜欢美人坐怀。他娶了一位美妃周氏,接着又把她扶为皇后。自娶了周氏以后,李后主便与她形影不离,拥美饮酒,对花赋诗,完全把国事忘到九霄云外。这就是诗谣所“预言”的“索得娘来忘却家”,娘指娘子,这里指周后。就在李后主耽于酒色之时,北方的王朝北宋取代了后周,正在厉兵秣马,准备统一全国。公元975年,北宋大军攻克金陵,俘虏了李后主,灭南唐,李氏从此绝统。这就是歌谣里所预言的“后园桃李不生花,猪儿狗儿都死尽,养得猫儿患赤瘕”。后园桃李,指李氏后代,不生花指绝统。猪儿狗儿是中国古代的两种生肖,与地支亥和戌相对,指戌年和亥年。都死尽,指戌年和亥年都过完。公元975年灭南唐时,正是乙亥年过完的时候。猫儿患赤瘕,猫子眼瞎,比喻看不见南唐的未来了。至此,童谣里所“预言”的事都“应验”了。 七、莫逐燕,逐燕日高飞,高飞上帝畿。 朱元璋死后,由他的嫡长孙继承,建年号为建文。建文帝年少嗣位,锐意革新,鉴于藩王权势日大的局面,决心采取削藩措施。他先废除了周王、湘王柏、齐王、代王桂几个势力较小的藩王,然后把矛头对准了势力最大、手握重兵的燕王朱棣。 朱棣是朱元璋的第四个儿子,为人枭雄有谋。朱元璋为了抵御蒙古入侵,便把他封到北平做燕王,节制北方诸军。此时,当他发觉建文帝将对自己削藩时,便表面装疯,暗地厉兵秣马,准备叛乱。 就在剑拔弩张的紧要关头,一个疯道士出现在街头,他边跳边沿着街头唱:”莫逐燕,逐燕日高飞,高飞上帝畿!“ 建文元年六月,燕王护卫百户倪谅告发燕王谋反的计划,建文帝当即下令北平诸军合围燕王府第。燕王诱杀了北平左布政使和都指挥使,攻占了北平城,继而挥师南下,号称“靖难”以清君侧。灵壁一战,建文帝军队溃散殆尽。 建文四年六月,燕王军队攻克南京,建文帝下落不明,朱棣遂继位登基,当上了梦寐以求的皇帝。百姓想起疯道士唱的谶谣,并进而断言“莫逐燕”的燕,指的就是燕王。“高飞上帝畿”,指的就是燕王将入据京城,登上帝位。但他们或许不知道,当燕王君臣正在举杯庆祝胜利之时,那位散布谶谣的疯道士,也许正在里面开怀畅饮呢!。 谶言还有不少,这里就不一一多说了,只是觉得这几个有趣,说给诸位听听,权当一乐了! !! 992章:卒然闻变 杨峥大为不满,可朱瞻基哪里容得他说话,站起身来摆了摆手道:“此事,就这么定了,等朕拟好了奖赏之物,择日杨爱卿一同送往乐安州,趁机将那谶言给散播了出去,也算是功劳一件?” “我日,早说嘛,有功劳这还差不多?”杨峥嘀咕了声。 众人一阵大笑,问题解决朱瞻基大为高兴,他已好几日没有丹青,正要让众人退了出去,好笔墨丹青,却听得杨士奇道:“陛下且慢?” “杨爱卿还有何事?“刚刚站起来的朱瞻基只好重新落了座。随口问道。 其余众人也是一脸的茫然看着杨士奇,杨士奇不慌不忙的道:“杨小弟这谶言倒是个好法子,只是那汉王一介武夫,未必能理会其中含义,未必当一回事?微臣也有一个法子,可以与杨小弟的法子双管齐下?” “哦,杨爱卿有何法子,快快说来?”朱瞻基连忙问道。 杨士奇沉吟了片刻,道:“微臣听闻汉王颇信道士,此事还需从此处下手?” 汉王信任道士的事情倒也不是什么秘密,有锦衣卫的密探,知道这一点并是难事,朱瞻基想了想道:“杨爱卿打算怎么做?” 杨峥也有些好奇的道:“是啊,你该不会是让我假扮道士吧,那个玩意我可不会?” 杨士奇哈哈一阵大笑道:“微臣正有此意!” “真的假的?”杨峥大惊。 杨士奇用力的点了点头道:“自然是真的!”顿了顿又道:“杨小弟放心,这道士用不着你来假扮,你的任务是散播谣言,道士么,自有老夫来做了?” “还别说,杨大人穿上道袍,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这道士非你莫属了?”杨峥一听不用自己假扮道士,登时大为高兴,大拍马屁。 杨士奇似有些受用,黏着长须呵呵一笑对朱瞻基道:“请陛下恩准微臣随杨大人一同去往乐安州?“ 朱瞻基本还有些担心单凭一首谶言难以取得理想的效果,此时听杨士奇也前往,顿时放下心来道:“也好,杨大人足智多谋,去一趟乐安州也好,此事就这么办吧?“ 杨士奇、杨峥立即上前领旨。 一件大事辕门解决,朱瞻基暗自松了一口气,正要摆手让众人退下,就在这时,听得“轰隆“一声巨响,跟着大地抖动了一下,头顶上的木屑哗啦啦的落落个不停,杨峥道:”这古代的建筑质量也太差了,豆腐渣工程,一个雷声都震动成这样,若是来个地震那还了得?“正暗自嘀咕着,又是一声”轰隆“,声响比起刚才那一声还要大了几分,整座御书房似要塌下来一般,只听得一人尖叫道:”皇上——?“ 杨峥吓了一大跳,抬头望去,只见刚刚还站着的朱瞻基差点没一个跟头栽倒在地,杨峥大吃一惊,总算他反应快,一个健步上前,虽摇摇晃晃,却是十分及时,双手刚刚伸出,便扶住了朱瞻基的身子,两人一屁股倒在地上。 也亏得是杨峥及时,若不然朱瞻基这么迎面倒下,就算不死,额头也要少了一大块,心惊未定的朱瞻基大大吐了口气,道:“杨爱卿你救了朕一命?“ 杨峥不及说话,又是轰隆一声响,杨峥便看见高高在上的龙椅倒了下来,他浑身一个机灵,使劲的揉了一下自己双眼,口中道:“我日,这龙椅也太不耐用了,这么两下就倒下了,谁还敢做龙椅?” 就在下一妙,接连的轰隆声,让他惊呆的不是那龙椅倒塌,而是御书房屋顶灰尘开始扑扑簌簌的落下,那座看似稳固的御书房,似乎就要倒下一样,这一次他终于看清楚,是的,房屋是要倒了,不是自己的眼花,这一切是正的,这一刻整个脑袋嗡的一下,彻底清醒了过来,因为他终于明白这轰隆声是什么了……?“ “发生了何事——?“朱瞻基在杨峥身后,探出脑袋大声喊道。 除了阵阵的轰隆声,以及颤抖的大地,不断是倒塌的桌椅板凳声,无人回答。就在何时,一阵带着哭腔的声音不住的喊道:“皇上,皇上……?“ 朱瞻基没好气的道:“朕还没死,快说发生了何事?“ 进来的是陈芜,听了这话儿,顿时松了一口气,正要回话,忽一个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到底是发生了何事,快告诉朕?“朱瞻基大喊。 “是地震皇上,地震?“杨峥总算是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手扶起朱瞻基,一面大声喊道:”诸位大人地震来了,这房子太危险了,大家快快出去!“ 话音一落,脚下的地面一个起伏不定,杨峥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时没爬起来,只听得御书房的屋顶木屑哗啦啦的落个不停,里面的桌椅板凳倒了一地下,朱瞻基哪里见过这等景象,吓的面如土色,哆嗦着道:“这该如何是好?“ 杨峥毕竟是来自二十一世纪,虽说在二十一世纪各种专家预言的地震一次都没准过,但你不得不说,他们宣传的知识还是挺管用,至少他此时知道,不少大震震前数小时至数分钟,少数在震前几天,会产生地声从地下传出。有的如飞机的“嗡嗡”声;有的似狂风呼啸;有的象汽车驶过;有的宛如远处闷雷;有的恰似开山放炮,地震带地声的分布很广,高烈度区更为突出。按灾区群众经验说根据地声的特点,能够判断出地震的大小和震中的方向,“大震声发沉,小震声音发尖;响的声音长,地震在远方;响的声音短,地震在近旁。”刚才的轰隆声是从远方而来,也就是地震并不是完全在紫禁城一带,那么威力也小了许多,只要好好把握机会,逃出去也不是不可能,经过前世影视剧不但的渲染,他对从地震中如何逃生,还是多了几分这个时代没有的从容,眼看杨士奇等人不知所措,急忙大喊:“杨大哥,地震逃生法则“卒然闻变,不可疾出,伏而待定,纵有覆巢,可冀完卵。”这意思说,突然发生地震时,不要急着向外逃,而要躲避一时等待地震过去,还是有希望存活的。这“伏而待定”,高度概括了紧急避震的一条重要原则。 杨士奇等人毕竟是大人物,初始尚未惊慌,等杨峥几声大喊后,立即从容的下来,各自站在原地不动,让自己身子尽量站稳,不至于被滚动的桌椅板凳砸伤,杨峥见众人各自稳定了,这才暗自吐了口气,回身看朱瞻基,见他面色苍白,急忙挣扎着占了起来,一把扶住他道:“皇上,不要怕?“ 朱瞻基勉强从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道:“朕哪里怕了……?“ 杨峥听得好笑,心道:“不怕,你身子抖什么,嘴唇哆嗦什么,都这时候了,还死要面子活受罪!“ “杨大人,该如何自救,你给大伙儿说说吧?“杨士奇扶着一把椅子,大声道。 杨荣道:“是啊,杨大人刚才听你语气,似对这地震颇有研究啊,都这个时候了,逃命要紧,你知道什么,就一股脑的都说出来吧,我们好参考参考?“ 杨峥嗯了声,觉得两人所言倒也有些道理,这御书房虽一时半会没塌下,可毕竟是木结构的房屋,刚才几番震动下,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了,若不想办法出去,是死是活还真不知道呢。 “那我说你们听,你们可要好好听了?“ “好!“杨士奇大声道。 此时地震轰隆声不断,杨峥不敢耽搁,大声道:“迅速抱头、闭眼、蹲到桌子底下。地震一停,迅速有秩序撤离,撤离要迅速!“杨峥话音一落,杨士奇等人立即蹲在地上,便是朱瞻基也迅速蹲了下来。 “轰隆!“ 一声巨响,脚底下的地面上下起伏不定,梁柱终究是承受不住了,发出清脆的声响,木屑扑扑簌簌往下落,朱瞻基紧紧的抓着杨峥的臂膀,道:“杨大人现在该如何是好?“ 杨峥心里也紧张万分,但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沉稳,他咬了咬牙道:“再等一下?“ 众人虽不知他的自信来自哪里,却没人说设么,各自蹲在原地不动,轰隆声连续响了三声,终于停了下来,杨峥立即大声喊道:“都起来了,冲出去!”话音一落,一手扶着朱瞻基一边大喊,一边往外冲。 蹇义、夏元吉都是一把老骨头,跑了几步,便跑不动,杨峥见状忙道:“陛下,你快些跑,我去扶扶蹇大人?” “好!”朱瞻基毕竟年轻,自小学武,克服了最初的恐惧后,立即镇定了下来,眼看宫门在前,立即大步冲了过去。 ^^^^^^^^^^^^^^^^^^^^^^^^^^^^^^^^^^^^^^^^^^ 最后三天了,月票还有没有,有的话请送上你们宝贵的一票,很重要的说! !! 993章:绝地逃生 杨峥心里也紧张万分,但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沉稳,他咬了咬牙道:“再等一下?“ 众人虽不知他的自信来自哪里,却没人说设么,各自蹲在原地不动,轰隆声连续响了三声,终于停了下来,杨峥立即大声喊道:“都起来了,冲出去!”话音一落,一手扶着朱瞻基一边大喊,一边往外冲。 蹇义、夏元吉都是一把老骨头,跑了几步,便跑不动,杨峥见状忙道:“陛下,你快些跑,我去扶扶蹇大人?” “好!”朱瞻基毕竟年轻,自小学武,克服了最初的恐惧后,立即镇定了下来,眼看宫门在前,立即大步冲了过去。 杨峥也顾不得那么多,一个健步跳到蹇义面前,双手伸到他的咯吱窝下,用力架起了对方,相互扶着向宫门走去,此时震动比起先前要小了许多,但地震的威力还在,扶着蹇义走了几步,差点没一头栽下去,总算他武功底子极好,硬生生的稳住了身形。 “杨大人,我走不动了,你不要管我了,你快些逃命去吧?”蹇义喘着粗气道。 杨峥道:“蹇大人说什么胡话儿,不到最后一刻,可不能轻言放弃!” 蹇义想了想道;“杨大人说得极是,让杨大人见笑了?” 杨峥道:“大人说哪里话,面对危险,哪有不怕的道理,只是危险再大,总好过活下去不是?你看震动一会儿又要来了,咱们还是抓紧逃命吧?“ “好!“蹇义应了声,挣扎着站了起来,也不知从哪儿涌出了一股气力,两人就相互搀扶着向宫门外冲去,一路上杨峥负责推开挡住去路的桌椅板凳,而蹇义则辨明方向,俩人头一次配合,却也配合默契。 几人气喘吁吁的冲了出来,尚未来得及踹口气,就听得身后咯吱咯吱了几声,杨峥大叫了声:“不好,御书房要塌了,诸位快些散开!“ 众人不及多想,各自躲开,这时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偌大的御书房顷刻间塌下来,登时烟雾弥漫,木屑、瓦片、尘土飞舞,激起的烟雾迅速的弥散开来。 “皇上——?皇上——?”一阵哭泣声,弥漫的烟雾里,陈芜大声喊道。 此时偌大的紫金城里,处处都是轰隆的声响,到处都是烟雾迷茫,到处都是呼喊声,一时之间,往日雍容,大气的紫禁城仿佛在这一刻变成了人间地狱一般。 迷茫的尘土中,杨峥大声咳嗽了几声,强热着泪水没有落下来,大声道:“握住口鼻,不要深呼吸,向逆风方向跑?” 朱瞻基等人不及多想,纷纷按照他所言,双手握住口鼻,呼吸虽不畅通,但也避免了灰尘被吸入进去,加上逆风而行,不多时烟雾越来越少,等彻底离开了御书房,众人才敢慢慢松开口鼻,大口的呼吸。 如此这般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轰隆声慢慢变小了许多,那种地动山摇的感觉也似乎停止了,只是偶尔房屋倒塌发出的声响,还是让众人吓了一大跳,这样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连房屋倒塌的声响也听不到了,众人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但一时摸不清楚情况,不敢贸然按走动。 四周唯独听着不少哭泣声,以及侍卫来回走动呼喊的声音,这声音若是往日让人好生恼怒,但此时落在众人的耳朵里,却是那么的温馨。 就这么站了一盏茶的功夫,听得一人喊道:“皇上,皇上你在哪儿……?”声音里带着哭泣之声,显得十分的紧张。 “朕在这里……?”朱瞻基大声道。 听得回应,淡淡的烟雾里,立即迎来了一阵骚动,只见陈芜领着一帮东厂番子急急忙忙走了过来,陈芜一见朱瞻基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皇上……?” 众人被气氛所感染,颇有几分感伤。 陈芜大哭了声道:“奴才,奴才担心皇上……?” 朱瞻基点了点头,从他十岁的时候,陈芜就一直跟着他,两人名为主仆,其实还有一份亲情在里面,所以地震发生的时候,陈芜一听皇帝在御书房,登时大为着急,亲自率领东厂番子来寻找,一路上也顾不得危险,见朱瞻基安然无恙,竟忍不住哭了起来。 “好了,朕没事了?”朱瞻基低声道。 陈芜立即停止了哭泣,道:“皇上,这是怎么回事,把奴才给吓死了?” “这是地震?“说完轻轻一叹道:”这是老天爷对我朕不勤于政事的惩罚?“朱瞻基有些感伤的道。他刚刚登基不久,就发生这种事情,不知天下臣民该如何看自己呢?心里不免有些担忧起来。 杨峥见他神色黯然,忙宽慰道:“皇上此言差矣,地震又称地动、地振动,是咱们居住的地方,在运动的时候,快速释放能量过程中造成振动,期间会产生地震波的一种自然现象,在我们的脚下,每天要发生上万次地震。其中绝大多数太小或太远以至于人们感觉不到;真正能对人类造成严重危害的地震大约有一二十次;能造成特别严重灾害的地震大约有一两次。人们感觉不到的地震,必须用地震仪才能感觉到,所以这可不是上天对陛下的惩罚,陛下可莫要自责,当务之急,还是救灾要紧!” 此话一出,朱瞻基、杨士奇、夏元吉等人才回过神来,这地震来的这么迅速,连御书房都给震塌了,寻常百姓家的房屋可想而知了,再者,自己这次能逃出来,说到底是有杨峥在一旁的正确引领,寻常百姓在没人引领的情况下,情况可想而知了,就在这么一刹那的功夫,朱瞻基立即恢复了他作为君王应该担起的责任,眉头一挑,大声喝道:“锦衣卫何在?“ 闻声赶来的徐勉立即跨步上前,抱拳朗声道:“卑职在此!“ 朱瞻基道:“立即查清楚状况,速速来报?“ “是!“徐勉躬身领命,转身便走。 眼前情况未明,朱瞻基也做不出什么指示,只好站在一旁等候。 陈芜见这里风大,灰尘多,加上哭喊之声络绎不绝,低声道:“皇上这里危险,还是回宫吧等候吧?” 朱瞻基看了一眼杨峥,犹豫的道:“杨爱卿,你看?” 杨峥对地震比这帮古人可了解的多,这种灾难来势凶猛,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要没有余震,其实就不怕了,四下里感受了一下,道:“皇上请放心,灾难已经过去了?” 朱瞻基听他如此说,这才重重吐了口气道:“诸位爱卿随朕去文渊阁吧?” 众人躬身领命,尾随朱瞻基赶往文渊阁,一路上仍看到不少房屋出现倒塌,不少将士被掩埋,哭泣,但他们在看到皇帝来时,仍是强忍悲痛,躬身行礼。 朱瞻基轻声一叹,也不知该说什么,继续向前走。 文渊阁,位于北京市故宫东华门内文华殿后,坐北面南,阁制仿浙江宁波范氏天一阁构置,朱元璋“始创宫殿于南京,即于奉天门之东建文渊阁,尽贮古今载籍”。此即文渊阁建阁之始。明成祖迁都北京,仿南京已有规制营建北京宫殿,北京宫中的文渊阁随之建成,整座宫殿用于藏书,所以在修建时极为坚固,此时并不见任何破败的痕迹,甚至瓦片都不曾毁坏一片,朱瞻基还是头一次来文渊阁,自从在承载藏书、编书功能并用作“天子讲读之所”的同时,文渊阁还是阁臣入直办事之所,并随着明代政治的发展,逐渐演变成为事实上的秘阁禁地。明初,朱元璋为强化皇权,诏罢中书省,废臣相。为处理纷繁国事,又不至妨碍**集权,乃仿宋制置殿阁大学士,定华盖殿、武英殿、文华殿、文渊阁、东阁大学士各一人,于翰林及六部官员内择取。朱棣继位,以“初定内难,四方之事方殷”,特“命侍讲解缙、编修黄淮入直文渊阁。寻命侍读胡广,修撰杨荣,编修杨士奇,检讨金幼孜、胡俨同入直,并预机务”。时成祖“每退朝还宫,遇有几务须计议者,必亲御翰墨,书荣等姓名,识以御宝,或用御押封出,使之规画。荣等条对,用文渊阁印封入,人不得闻”。文渊阁因此而有内阁之称,早有侍卫整理好了龙椅,朱瞻基居中而坐,杨士奇、杨荣等人分列而座,杨峥与于谦坐在末位,待众人落了座位,朱瞻基才下达了各项指令,内阁杨士奇则按照程序发出指令,命六部人员去办。 ^^^^^^^^^^^^^^^^^^^^^^^^^^^^^^^^^ 今天有点悲催,为什么呢,因为咱们的奖赏,被隐藏了,为什么呢,说咱们的书染色了,要说咱们还没有染色,可人家说给隐了就隐了,我还能咋办呢,只有悲催的修改了,能不能改完就不知道了,不过咱们不能因为这个而断更了不是,因为断更是可耻的,是不要的,所以我不断更了,可惜我的订阅,可惜我月票奖励,可惜大家看的不爽!种种都有,欲哭无泪啊! !! 994章:大明户部 …… 如此这般,过了大半个响午,等到黄昏时分,门前迎来了一阵骚动,奉命而去的徐勉等人纷纷返回,按照皇帝号令的六部人员也各自来了文渊阁,户部尚书夏元吉经过属下的奋战了一炷香的功夫,终于对这次地震做了伤亡统计,眼下当仁不让的做出总结:“宣德元年八月,京师地震自西北起,飞沙扬尘,黑气障空,不见天日,人如坐波浪中莫不倾跌。未几,四野声如霹雳,鸟兽惊窜。是夜连震三次,平地坼开数丈,得胜门下裂一大沟,水如泉涌。官民震伤不可胜计,至有全家覆没者。午刻又大震动如前。内外官民,日则暴处,夜则露宿,不敢入室,昼夜不分,状如混沌。朝士压死者积尸如山,莫可辨认。通州城房坍塌更甚。空中有火光,四面焚烧,哭声震天。有李总兵者,携眷八十七口进都,宿馆驿,俱陷没,止存三口。涿州、良乡等处街道震裂,黑水涌出,高三四尺。山海关,三河地方平沉为河。真亘古未有之变,举朝震惊……?“ 夏元吉声音不大,但足够响亮,偌大的文渊阁一阵沉默,许久才听得朱瞻基叹了声道:“皆因朕躬不德,以致阴阳不和,灾异示警!“ “皇上,此乃天灾,并非陛下的过错?“杨士奇大声道。 朱瞻基摇了摇头道:“虽是天灾,但朕登基之初,便有此等事发生,朕也脱不开干系,朕心意已决,明日下罪己诏昭告天下?“ “陛下——?“杨士奇还想说什么,朱瞻基摆了摆手道:”还是说说该如何救灾吧?“ 杨士奇应了声,低头思索。 夏元吉道:“启禀陛下,锦衣卫将士已经打探清楚,京城内外,军民房屋,多有倾倒,无力修葺,恐致失业。压倒人口,不能棺殓,良可悯恻。作何加恩轸恤,速议以闻。仍通行晓谕,咸使闻知。” 朱瞻基道:“准奏!” 杨荣道:“当务之急,是尽快在各地开设粥厂,发放“仓库银米赈济”。 朱瞻基道:“准凑!“ 蹇义道:“此番灾情严重,微臣建议根据灾情命户部、工部、遵根据“地震倾倒房屋,无力修葺者,官家给银四两。民间房屋,每间给银二两。压倒人口,不能棺殓者,每名给银二两。” “该当如此?”朱瞻基沉声道:“此事就交给户部办吧?” 夏元吉面露出为难之色,他从建文年间就开始掌管户部,大明因长期对鞑子多有防范,加上北方战线极长,所以从洪武时,大明的户部支出,很大一部分是为了供应北部边疆地区,防备北方的鞑子入侵,这种方式到了永乐时有所改变,朱棣以天子守国门,五次出兵蒙古,边疆隐患大大解除,可永乐出兵动则数十万,兵马粮响花费不少,更别说大明所在的九边建立了大量的防卫体系和大规模的驻军。 这些人数从永乐初年就一直在增大,到永乐后期已是一个庞大的数字,人数一多,军饷问题也就凸显出来了。大明应付军饷主要采用几种方式:屯田;民运;京运。屯田主要是军屯,但永乐以后大量屯地被私人占据,军屯的收入也就急剧减少。民运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但边关一带的土地也比较贫瘠,民运一般是将粮食从数百里之外运到边地去。后来这些负责民运的人也嫌麻烦了,或者是跑掉了或者是雇佣专门的商人处理这件事情。再到后来民运也行不通了,就不得不依靠朝廷拨款,才能拿着银子到边关附近买粮食再供应当地的军队,可以说这个占了大明户部的大头。 而大明的税收,多来自苏松一带,江南的赋税收入占了明代财政收入的很大一部分,所以江南的税收得起来,朝廷的财政收入就多一些。苏州府一府的财政收入往往比一些偏远地区的布政司(省)的收入还多。南直隶地区的财政收入之所以如此之多,就是所谓的“江南重赋”,官田的租额要远远高于民田的赋。其实官田和民田都是私人占有的土地,只是历史上官田是宋末贾似道收购的宋代的国有土地,其地租很高,到洪武的时候就延续了原来的租额,起初江南百姓还能应付,等到了永乐后期,朱棣编修《永乐大典》、出兵安南、六下西洋、迁都北京城,五出蒙古,疏通大运河,这一系列的大手笔,花费的银子不少,而这些赋税多为江南的百姓身上,久而久之,江南百姓不堪重负,是很多官田就因为天灾或者重赋等原因被抛荒或着以“飞洒”“诡寄”等方式隐匿了。这样一来官员为了达到“原额”就不得不将多余的赋税摊派到其他的土地上。如此循环下去,官方掌握的土地越来越少,剩余的土地不得不承担更多的赋税。长此以往是容易出问题的,而且朝廷也很难收的起税了,从永乐后期,户部的就逐渐困难了,之所以成祖能在位期间,维持重重大手笔,除了江南百姓大力支持外,郑和下西洋外,更多的是采取了一些措施来鼓励军屯的生产。设下定额,并规定指挥使的成绩与生产情况挂勾。减免了一些军屯的租赋,这一时期的军屯生产达到了明朝的顶峰,大大超过了洪武朝,使得政府财政收入大大增加,并且保证了军队的军饷供给。 明朝的农业赋税收入就主要来源于田赋和军屯租。永乐时期的这两项收入都超过了洪武时期,但此后就开始走下坡路。永乐朝的田赋收入大大减少,难以维持,洪熙后,下西洋被取消,江南富户拒绝缴税的事件,加上安南多次叛乱,仁宗为了平息民间的怨气,又降低了不少收税,户部能收到的银两就更少,虽说仁宗后不比永乐年间的大手笔,但户部已空虚,实际上已经没什么银子了,可以说这次的地震来得不是时候。 朱瞻基见夏元吉不吭声,不免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夏元吉素来是识大体,眼下发生了这么大的灾难,正是问户部要银子的时候,身为户部尚书却不表态,多少有些说不过去,微微沉吟了片刻道:“夏爱卿,此事事关重大,户部赈灾银两可要及时送至才好?” 夏元吉面色有些难看,忽的一咬牙道:“陛下,此事微臣恕难从命?” 此话一出,不仅朱瞻基有些意外,就是杨士奇、杨荣等人也感到意外,唯独蹇义轻叹了声。 朱瞻基有些不悦的道:“夏爱卿何出此言?” 夏元吉脖子一拧,一副豁出去的模样道:“启禀陛下,非微臣不知轻重缓急,实乃户部没有银子?” “户部没银子?”朱瞻基微微楞了下,他虽作为帝王,平日里不理会户部,但也知道大明赋税低,皇祖爷爷在的时候,大手笔一直没停过,且大明早有定制,天下财赋供京师粮四百万石,而各处王府禄米,以及天下官员俸禄,这些年来能维持这等局面,可以说户部已尽了最大的努力,户部的确是没银子了?“ 一阵沉默后,朱瞻基轻叹了声道:“户部还能拿出多少银两?“ 夏元吉想了想道:“二十万两!“ 朱瞻基道:“以你看这次赈灾所需银两会有多少。” 一旁的户部侍郎早已算好了银两,这时走上前朗声道:“若依陛下方才所奏,共需十二万两白银?” “十二万两?还好,还好?”朱瞻基暗自松了一口气,道:“天灾等不得,银两夏大人还是尽快拨了吧?” 夏元吉面色有些难看,道:”陛下这银两是宗室俸禄和百官的俸禄,给了天灾,只怕?“ ^^^^^^^^^^^^^^^^^^^^^^^^^^^^^^^^^^^ 这一章少了点,实在是有原因的,得知今日被隐了,心情一直提不上来,而又得知必须将不能用的词儿,不能写的暧昧,都要一并改了,咱么的书才能活着重生,为此小景只好一章一章的看我文文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两头都兼顾,为此不得不先去改文了,不然难以重见天日啊,可咱们的文章是三百万了,后面的倒也罢了,前面的还真不知道,自己写了那些不能写的词儿,不能说的话儿,其中的苦楚,想来诸位也该明白了,所以今晚的更新就这么多了,本来是想在月底好好爆发一下,可碰上了这事儿,估计爆发是没希望了,咱得努力改文,否则咱们永远被关在小黑屋里,情何以堪啊,相信大家也不希望看不到咱们的逍遥吧,为此最后的三天更新上,还是请诸位多多见谅,实在没书看的时候,咱们还有几本老书,可以先过过瘾,等缓过了两日,咱们继续前进,好了不多说了,咱们去改写文了,悲剧啊,呜呜……呜呜…… !! 995章:大明户部 夏元吉面色有些难看,道:”陛下这银两是宗室俸禄和百官的俸禄,给了天灾,只怕?“ 朱瞻基眉头一挑,自从明朝建立以后,明tai祖朱元璋在与其谋士们总结历史上治乱兴衰的经验时,一致认为,宋朝和元朝之所以灭亡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主弱臣强」,朝廷得不到宗室藩屏,於是以前朝为鉴,决定建藩,于公元洪武三年开始,分封诸皇子为亲王,并规定一套严格的封藩制度。这一制度被明朝历代皇帝奉为万世不变的祖训,自此在全国各地封了包括自己二十五儿子(第二十六子朱楠幼殇,未封王),与侄孙朱守谦,在内的二十六个王,在边疆的藩王可以主持地fang军务。但靖难之役燕王朱棣夺位后,强化中央集权,藩王不得干涉地fang政治军事事务,不得擅自离开封地,结交地方官员,导致“有明诸籓,分封而不锡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这样的好处倒也不少,至少这些藩王不用想着登堂入室,可坏处也有不少,这些大明藩王各种权力虽被限制,可毕竟是货真价实的天潢贵胄,按照规矩,皇子封亲王,授金册金宝,岁禄万石,府置官属。护卫甲士少者三千人,多者至万九千人,隶籍兵部。冕服车旗邸第,下天子一等。公侯大臣伏而拜谒,无敢钧礼。亲王嫡长子,年及十岁,则授金册金宝,立为王世子,长孙立为世孙,冠服视一品。诸子年十岁,则授涂金银册银宝,封为郡王。嫡长子为郡王世子,嫡长孙则授长孙,冠服视二品。诸子授镇国将军,孙辅国将军,曾孙奉国将军,四世孙镇国中尉,五世孙辅国中尉,六世以下皆奉国中尉。这样一来,经过洪武、建文、永乐、洪熙几十年的繁衍,宗室人数已经是开国时的好几千倍了,而这些人都需要朝廷来养,不得不说是让朝廷头疼的地方,延续在洪武末年,藩王的俸禄甚至超过了大明的军用,所以在洪武二十八年,tai祖诏以官吏军士俸给弥广,量减诸王岁给,以资军国之用。乃更定亲王万石,郡王二千石,镇国将军千石,辅国将军、奉国将军、镇国中尉以二百石递减,辅国中尉、奉国中尉以百石递减,公主及驸马二千石,郡王及仪宾八百石,县主、郡君及仪宾以二百石递减,县君、乡君及仪宾以百石递减。自后为永制,但毕竟是减少,不是废除,所以让后来的皇帝十分的头疼,碍于祖宗规矩,他们不得不慎重考虑这件事,加上藩王叛乱也不是没用,所以在朝中皇帝与户部多是 致力于削减这方面的开支,虽然不能大张旗鼓的削藩,但也可以做些手脚,比如只要亲王、郡王无子,一死就会除藩,犯了罪也会被直接贬为庶民除藩,减少俸禄,那些可以就藩的可以拖延几年,因为按照祖宗规矩,在没有就藩的藩王就不用俸禄,可是这些法子终究是杯水车薪,用多了不免引起不少藩王的不满,不时的听到宗人府里有人骂骂朝廷,甚至不少王爷大哭大闹,皇帝也没办法,毕竟是自家的兄弟,皇帝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任由这帮人出出气,毕竟这样的事情,多少是朝廷做得不对,拖欠苛扣禄米的事情,换了谁都会大骂几句,往日这么做倒也罢了,可眼下是万万不能这么做的,第一自己刚刚登基,藩王对自己多有不服,万一闹得太过过分,这些王爷一怒之下,来个鱼死网破都投靠了汉王,这可是一件大大不利的事情,让他不得不重新考虑,想了想道:“除了削减宗人府的俸禄外,可还有其他法子?” 夏元吉摇了摇头道:“能想的法子,微臣全都想了?” 对于夏元吉的话儿,朱瞻基从不怀疑,因为夏元吉的人品无可挑剔,从建文时,充任采访使。巡视福建时,所过郡县乡邑,都检查吏治好坏,询问百姓疾苦。人们都很高兴和敬佩,到永乐后,这份品行没有半分的改变,有一次夏原吉巡视苏州,婉谢了地方官的招待,只在旅社中进食。厨师做菜太咸,使他无法入口,他仅吃些白饭充饥,并不说出原因,以免厨师受责。 随后巡视淮阴,在野外休息的时候,不料马突然跑了,随从追去了好久,都不见回来。夏原吉不免有点操心,适逢有人路过,便向前问道:“请问你看见前面有人在追马吗?”话刚说完,没想到那人却怒目对他答道:“谁管你追马追牛?走开!我还要赶路。我看你真像一条笨牛!”这时随从正好追马回来,一听这话,立刻抓住那人,厉声喝斥,要他跪著向尚书赔礼。可是夏原吉阻止道:“算了吧!他也许是赶路辛苦了,所以才急不择言。”笑著把他放走。 有一天,一个老仆人弄脏了皇帝赐给夏原吉的金缕衣,吓得准备逃跑。夏原吉知道了,便对他说:“衣服弄脏了,可以清洗,怕什麼?” 又有一次,侍婢不小心打破了夏原吉心爱的砚台,躲著不敢见他,他便派人安慰侍婢说:“任何东西都有损坏的时候,我并不在意这件事呀!”因此他家中不论上下,都很和睦的相处在一起。为官几十年如一日,不仅是他,满朝文武百官没人不钦佩他的人品。 “其实还有一个法子?“夏元吉不知想到了什么,咬牙道。 朱瞻基面色一喜道:“夏爱卿快快说来?“ 夏元吉道:“这法子微臣有些说不出口?“ 朱瞻基哦了声,有些意外的,正要询问,一旁的蹇义却是叹了声道:“若是老臣没猜错的话,夏大人的法子是削减官员的俸禄,同时减少藩王的供奉,好渡过这次难关?” 此话一出,在场的官儿面色有些难看,大明的俸禄从洪武时,就一直不高,文武官岁给禄米、禄钞之制,“制赐百官公田,以其租入充俸之数。公、侯、省、府、台、部、都司内外卫官七百六十人,凡田四千六百八十八顷九十三亩,岁人米二十六万七千七百八十石”。按照这个标准,就是做到了一品的官儿俸禄也是少得可怜,根本不足以维持一大家子生活,所以不少人明着暗着都会收取一些额外的东西,比如大户人家求他们办事的时候,顺便收点良田,地契什么的,当然了也有人收取银两的,那多半是下人在做,他们最多不知情而已,如今一听减少俸禄,心头不免一跳,当然了这些也只是少数清廉的官儿,大多数的官儿,只要有门路,其实那点俸禄,根本不放在眼里,比如都察院御史刘观就不差钱。 杨峥倒是领了几次俸禄,不过他一来在彭家的时候,利用大小姐招亲宴会赚了不少,加上四品官儿俸禄,还是双份,用于自己与沈艳秋的生活倒是够了,所以对俸禄没什么概念,但见众官儿一个个跟杀人父母一样,不得不跟着露出愤怒的表情。 “皇上,此事只怕行不到,朝廷官员的俸禄一直太少,许多官儿都是靠着这点俸禄过日子,俸禄减半的话,群臣怕是活不下去?“一个官儿抱拳道。 朱瞻基哼了声道:“活不下去,朕虽没做官儿,但对官场的规矩也不是一无所知,当官的俸禄是少了些,可你们未必靠着那点俸禄过日子吧,朕可听说不少聚敛滥征,加耗杂派,层出不穷。”说着一脸愤恨道:“这可是一笔不少的银子?” 在场的众人除了杨溥、于谦、等人面无愧疚之色,其余官儿或多或少面色有些难看,沉默不语。 “皇上,俸禄减半怕是行不通,不说文武百官不答应,就算是答应了,与灾情怕也是杯水车薪?“ 朱瞻基最近着实对言官有些怕了,今日虽迫于无奈,才动了这个心思,可一想到言官的奏折,不免头疼的,闻言面色一喜,道:“杨爱卿可有什么好法子?“ 杨士奇皱眉思索了片刻,道:“百官俸禄减半,与灾情只是杯水车薪,少有不慎,难免引群臣的不满,加上宗人府,与眼下局势只怕大大的不利,依微臣看不如让宗人府与百官一同,纳援吧?“ “纳援!“ 众人各自嘀咕了声,杨峥见刚才还怒视汹汹的官儿,在听了这两个字,人人暗自松了一口气,就是朱瞻基也面色好看了几分,不免有些意外,拉了拉一旁的于谦,低声道:“于兄,这,纳援是什么,为何这些官儿都松了一口气呢?“ ^^^^^^^^^^^^^^ (………………星期六,事情总也做不完,十二点多了我才回来吃饭,刚准备上传一下,网络又不知怎么坏了,只好匆匆吃了几口午饭,急匆匆的出了大门,找到了一家网吧,这才给诸位送上这一章来,下面还有两章不会少,时间应该会在平常的那个时间段里,所以诸位放心围观,另外星期一啊,若是没有月票,面子很难看啊,还请诸位赏几张月票,也好让榜上有名,月票相差不大,多是一票两票之间,你的一票就是改变名次的关键!可莫要忘记送上,另外为了网站要求,对这一章进行了大规模的修改,不得已而为之,请诸位书友么见谅,你也知道的,最近有多严,咱还要写下去,只好泪奔的修改啊,已经修改了两天了,从前天晚上十二点开始,不敢有丝毫的马虎,觉得擦边的我就立即修改,可谓是花了不少精力,但人的精力从来是有限的,我为了咱们江山重见天日,不得不做出大规模的修改,如此一来,码字的时间就少了,因此在更新上就少了许多,这里说明,请见谅!) 另外今天是三十号了,也就是五月的倒数第二天了,按照往日我一定会让诸位送上月票,或者是一更接一更的更新,用爆发来换取月票和订阅,但这个月,我想说的是无语二字,一来书被隐藏了,还是在最后的三天,必须改稿,如此一来,没有月票奖励,没有订阅,没有更新奖励,没有保底奖励,甚至连手机订阅也没有了,辛辛苦苦奋战了一个月,得到的却是这种结果,我的苦楚,可比诸位大多了,这些倒也罢了,我还需将我的书从头到尾看一遍,然后找出不合时宜的章节,一章章的找出来,再一章章的修改,这可比码出一章来花费的时间更大,谁都知道当初写的时候,可能是自家状态啊,如今过了这么久,再想去写,去改还真没那个感觉,这样一来花费的时间就更久了,我需要将章节从前一章一章的看下去来,看如何改才能让其保持连贯,否则改得乱七八糟,想来诸位也不答应了,这就是决定了这项工作需要时间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从前日期,每天改五张,看二十章,之所以这样,是为了找点感觉,要不然还真不知如何下手。 要改的不少,如今差不过已经该了十几章了吧,准备趁着月末这三天将大部分的做一个修改,一来是为了不让以后麻烦,二来也能算是对整个书的大致方向做一个调整,毕竟历史中的一些暧昧不能写了,咱们只从从官场,从大事件着手,原先定下的大纲也需要好好调整一下,说到这里大家会觉得怎么跟下围棋一样。 的确是跟下围棋一样,一步错,步步错啊,不得不进行苦逼的改稿中,未来的几天里,咱们不会有大规模的更新,至于逍遥江山能不能重见天日,这需要看这次修改的效果了,希望能附和要求,让咱们的江山,早些见天日,这几日诸位就当是养肥了,等放出来就可以一口气看完了,好了不多说了,改稿中! !! 996章:大明户部(下) 于谦笑了笑道:“想不到杨兄弟也有不知道的时候,这可是新鲜事?“ 杨峥呵呵一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人家孔圣人也有不知道的东西,何况我一个凡人?“ 于谦对他影响极好,打趣了两句,便耐心给他解释道:“所谓的纳援就是让百官捐出一部分薪俸给户部,好让户部渡过危机,等来年户部好转了,再返回来给百官?“ 杨峥哦了声:“怪不得众官儿的面色好看了许多,比起俸禄减半,虽说自己要拿出来一部分,可这部分是可以收回来的,而俸禄减半谁知道减半到什么时候,万一皇帝减着减着习惯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了,再者,纳援给出的银子也不多,只需从官员的每个月的薪俸中直接扣除,压力一时没那么大,容易接受些?“ “这的确是个好法子?“杨峥点了点头。 于谦附和道:“法子是不错,可每个月扣除也是一种压力,我朝的官儿俸禄本就少得可怜,本不足以养活家人,那些大官儿有门路,有手段或许不计较这点俸禄,可那些无权无势,克己守法的好官儿,这点俸禄就是他们全部的生活的指望!“说着轻声一叹道:”你知道么,我曾经亲眼看到过,江浙一些下等官吏,他们没手段,没权势,为了生计,不得不另想他法,他们做了小贩,下田做了农民,去书局做抄写员,做什么的都有,心思花在了这上面,还能为朝廷多想么,为百姓多想么,不能,而那些大官儿更多的是利用手中的权力捞些银两,过些与自己身份相称的日子,所以这法子是个法子,又不是一个好法子?好的是百官可以有周旋的余地,不至于活不下去,不好的是,朝廷沦落到要靠纳援来缓和灾情,不免让群臣人心浮动,再者此风气一开,日后群臣少不了为了这点俸禄与朝廷离心离德了?“ 杨峥与其中的奥妙不太明白,不过是这意思还是明白,这就好比自己给大公司打工,辛辛苦苦的工作了一个月,轮到了给工钱的时候,却不给足工钱,不免心头不爽,少不了要骂几声,下次干工作的时候,也许是应付了,长此以往的话,哪还有什么感情。 杨峥看他眉头皱起,忙安慰的道:“只是一时罢了,过了这段时间也许就好了,大明的户部虽苦难,但还不至于拖欠这点俸禄!” 于谦叹了声道:“但愿如此吧?” 这片两人说着话儿,那边朱瞻基已经定下了调子,这次灾情严重,户部的银两只有那么多,本着先大家,后小家的思想,大明上下尽量节流,削减中央地方各衙门经费,以‘纳援’的名义,直接扣发官员薪水以及藩王的俸禄,同时皇帝也下达了指令,后宫的胭脂水粉的费用也一并减少,皇帝的善食也采用纳缓之法,减少到四菜一汤了,这样做虽说群臣、藩王多少有些不满,但灾情就在眼前,又有皇帝亲自带头,百官也不好说什么,再说了那些大官儿也不是靠着这点俸禄生活,所以朱瞻基估计叫骂的声音应该不多。 要说这一手的确厉害,百官虽不满,可也发作不得,人家皇帝都放弃了锦衣玉食,吃糠咽菜,我们做臣子的还能说什么,所以第二日号令出来后,除了少数几个不识时务的小官儿关着门在家骂了几声外,倒也没弄出什么大的动静来,倒是那些藩王有意见了,这也怪不得人家,百官减少俸禄每月抽取,人家人口少,吃饭的人少,加上手中有权力,也能从中捞点好处,那点俸禄算不得什么了,藩王就不同了,亲王的固定工资,即禄米,每年就有一万石,郡王是两千石,镇国将军一千石,辅国将军八百石。其他的各类爵位,更都有数额规定,累积下来,本身就是个天文数字。另外还有每年不固定的各色赏赐,有时候甚至比固定工资还多。所以这么一纳缓,可不是一点小数字啊,再说了王爷只是比皇帝第一等,府中护卫还是有不少的,不像寻常的官儿,俸禄少了可以咬咬牙,勒紧裤腰带就能过下去,藩王可不行了,他们没有什么额外的收入,可以说靠着这些俸禄过日子,少了一毛钱那也是不行的,所以皇帝的圣旨下了后,百官反而没闹腾,各地的藩王闹腾起来,不过他们可不敢冲着皇帝闹腾,但这主意是户部出了,所以这些藩王没少找户部麻烦。 从命令下达了第二日,户部已经被各大藩王的人马骚扰过几次,厚厚的奏折已经上了一大堆,纷纷称杨士奇、夏元吉为奸佞小人,人人得而诛之,弄得杨士奇、夏元吉等人叫苦不得,偏生发作不得,眼看再这么闹腾下去,不是办法,最后内阁与户部商量,最后做出决定,这股风气毕竟不是长久之计,需要规定一个数目,以及一个时间才可稳定人心,当下就上书给皇帝。 眼看藩王闹腾的厉害,朱瞻基也怕汉王趁机活动,不得不下了一道旨意说明,纳援只是进行一年,等来年户部有了银两,立即发放百官已经藩王的银两,绝不拖欠,皇帝如此发话,藩王便是满肚子的意见也不好多说什么,纷纷称赞皇帝厚道,就是百官也对皇帝此举大为赞扬,这样一来,可苦了杨士奇、夏元吉二人,主意是两人出的不假,可命令是皇帝下的,你们倒好,不敢找皇帝闹腾,找我们也就吧了,怎么皇帝一句话儿就成好人了,他们却成了奸佞小人,心头那个气啊,却也无可奈何,谁让人家是皇帝,这事儿还真就不敢去皇帝哪儿理论,只好背负这个骂名了! ^^^^^^^^^^^^^^^^^^^^^^^^^^^^^^^^^^^^^^ 经过这么一段小插曲后,户部拨银十万两,酌量给发,三日后,朱瞻基亲自遣员到县放赈,每户银一两。九月十五日,又给压毙之男女每名棺殓银二两五钱,并将本年钱粮豁免,灾情才算是稳定下来,让群臣着实松了一口气。 如此天灾,自是有人忧愁,有人欢喜了,塔砖胡同虽是多年的老胡同,却是极为坚固,在这次的大地震中,没受到丝毫的影响,建在胡同的别院,自是毫发无伤了,一顶四人的青色小轿,快速穿过了胡同,停在了别院的门前,守候在门前的侍卫上前看了几眼,便急忙打开了院门,让那顶小轿进入。 进了别院,小轿在一处枫树下停了下来,此时正值八月,那枫树红叶层林尽染,特显秋意浓浓。 轿帘一掀,从里面走出一个中年汉子来,那汉子一身藏青色的长袍,面色黝黑,手中一把画着金海湖的全景图,随意摇了两下,抬头看了看头顶上枫红,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好一个枫叶如火?这个小王爷倒挺有诗情画意的?”说完,便沿着林间小道,向正厅走去。 “去,告诉小王爷一声,就说都察院刘观有好消息告诉他?”这个眉清目秀的中年汉子不是别人,正是都察院御史刘观,自从与小王爷有些往来后,只要朝廷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就会往这儿走一遭,倒不是说他与小王爷有多么的亲近,而是看上了人家出手阔绰,每个人都有点爱好,刘观也不例外,他除了爱银子外,最喜欢就是名家字画了,早些年可没少因为这个获罪,总算他为人机灵无比,手段高明,加上位高权重,倒也没被人抓住什么把柄,久而久之胆子也大了些,一来二去开始收取了银两字画,也不知这事儿怎么就被小王爷给知道了,一年前派人给自己送了一幅张择端的画卷,他虽知道小王爷的那点心思,可画卷的确太珍贵了,让他明知道对方的心思,还是一头栽进来了,慢慢两人的接触也就都多了,每次小王爷都没让他失望,当然了,他也没让小王爷失望了。 那侍卫进去了片刻后,急急忙忙的走了出来,躬身道:“我家小王爷正在沐浴,让刘大人在书房稍等片刻。” “这个小王爷还真知道享受?”刘观摇了摇头,当下移步向书房走去。 后院的一件厢房里,朱瞻坦正眯着双眼,将整个身子沐浴在投满了花瓣的浴桶里,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即便是天子脚下,也沐浴如初。 两个身姿婀娜的侍女一左一右给他擦拭着身子,那柔软的小手在雪白的肌肤上,红着脸慢慢搓揉,也不知在想什么,厢房里雾气缭绕,香气弥漫,让人忍不住多呆一会儿。 听得侍卫的报告,朱瞻坦立即睁开了双眼,他虽喜欢享受,但不会因此荒废大事,相反他长长因为大事而放弃了享受,此时他冲着两侍女道:“更衣!” “是!” 两侍女应了声,开始帮他擦干身上,为他穿上月白色的内衣,外着一件青色的长袍,袍子是用焚香熏过的,还带着淡淡的香味,此外还有一条深绿色的玉腰带,穿上这一切,侍女开始为他盘起头发,用玉簪别起,在配上那精致的五官,此时此刻的朱瞻坦倒不像一个小王爷,而是江南那户人家的清华公子,显得卓尔不群,两个侍女偷偷的看了一眼,立即面红耳赤,也不知想什么,迅速的低下了头。 收拾妥当,朱瞻坦从侍卫手中接过一把纸扇,哗啦的一下撑开,轻轻摇了几下,这才走出了厢房,那侍卫立即跟了上去。 书房里,刘观听得动静立即站了起来,抱拳迎了上去:“小王爷……?” 朱瞻坦摆了摆手,看了一眼书房左侧的角落的沙漏,道:“哟,都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刘大人还没吃饭吧,不如在这里吃个便饭如何?“ 刘观本有此意,闻言呵呵一笑道:“既如此,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朱瞻坦呵呵一笑道:“刘大人说哪里话,一顿便饭而已,又算得了什么呢?“说完冲着旁边的侍卫丢了眼神。 那侍卫会意,不多时热腾腾的盆儿糕、白水羊头夹烧饼、煎灌肠、羊肉杂面、甑儿糕、炒肝儿、清蒸炉肉、板栗金塔肉、四喜丸子、紫酥肉、清酱肉、元宝肉等北京吃食,刘观是河北雄县人,自小就好北京这一口,尤其是好吃甑儿糕,这种吃食,吃的时候,需要吃的人备有火炉和水锅。一般是铜制小蒸锅,蒸屉系一木模,其形似甑(小花盆状),底是活的,中间凹下。制做时凹底内放少许大米面,加糖少许,再用大米面将凹处填平,上撒青红丝、玫瑰、瓜子仁等果料,加盖蒸熟。熟后将木模放短棍上顶出。北京人有“甄儿糕上笼——一屉顶一屉”的歇后语。此糕由上边看是六角形的,底部却是圆的,很小,一口可吃一个,味道偏生极好。 此时一看,顿时食欲大动,对着小王爷笑了笑,也不客气用筷子夹了一块糕点,然后用一小碗装了一碗羊肉杂面,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朱瞻坦虽算是北京人,可毕竟在江南待了多年,骨子里还是喜欢江南美食多一些,眼看众多的北京菜肴,并没什么食欲,只是让人装了小碗炒肝儿,别小看这一小碗的炒肝儿,做起来可不简单,这种名叫炒肝儿实为烩肥肠,并不需要“炒”。前人打油诗云:“稠浓汁里煮肥肠,交易公平论块尝,谚语流传猪八戒,一声过市炒肝香。”沿街叫卖的小贩则喊:“炒肝儿,香烂哪!”最早的炒肝儿是用猪心、肝、肺、肠煮制,不勾芡,当时流传这样一句俚语:“炒肝不勾芡——熬心熬肺。”现已改为勾芡,而免去了心、肺,只选用肝尖、肥肠。做法是将煮熟切好的肝片、猪肠倒入沸水锅中,下入酱油、蒜泥、高汤等,勾芡后烩制而成。汁水晶透,味道醇厚,与烧饼、包子同吃最佳,朱瞻坦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碗筷,唯独剩下刘观闷头大吃起来,不多时桌上就见了底,这才一抹嘴巴,哈哈一笑道:“让小王爷见笑了?” 这时侍卫端上了茶汤漱口,刘观笑着接过揭开盖子,一仰头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净,竟不知杯中茶汤是上等的龙井茶,一旁的侍卫看得连连摇头不止:“牛嚼牡丹!“ 刘观丝毫没觉得异样,吧唧吧唧了嘴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肴,又看了看小王爷的碗道:“小王爷吃的很少啊?“ 朱瞻坦道:“小王食欲不佳?吃得少?” 刘观哈哈一笑道:“小王爷若是听了下官今日送来的消息,一定很高兴?” 朱瞻坦眉头一挑,面色不改,只是哦了声,道:“刘大人此话怎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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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观打开了茶杯,这一次他不再想刚才一般一仰头咕噜咕噜喝得干净,而是低头抿上了一口,眯着双眼,轻轻摇晃了一下,道:“好茶,好茶汤啊,这种茶汤只怕是皇上一年也好喝不上几回,想不到能在小王爷这里喝到这等绝品好茶!“说完吧唧吧唧啊两下,大声道:”好茶,好茶汤啊?“ 这下轮到朱瞻坦有些意外,微微眯着双眼看了一眼刘观,道:“大人莫非知道这是什么茶?” 刘观哈哈一笑,道:“若是下官没猜错的话,这茶该是福建失传名茶龙园胜雪吧?“ 朱瞻坦微微一愣,还是不动神色的道:“何以见得?” 刘官瞥了一眼小王爷,心道:“这个小王爷倒是风流潇洒,只可惜为人还是浅薄了些,有什么好东西就藏不住啊?”心头虽这般想,面上却是恭敬之色,轻声道:“龙园胜雪”产自福建,是宋朝时期三十八款名茶之一。据说北宋徽宗西好风雅,宫廷里的斗茶活动非常盛行。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为了满足皇帝大臣们的喜好,御茶的征收名目越来越多,制作也越来越精致。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北宋宣和二年,漕臣郑可简创制了一款可以说是旷世绝品的新茶,把前面的大小龙凤团都给比下去了。说到这儿,低头抿了一口茶汤,吧唧吧唧了两下继续说道:”这茶是取“银丝水芽,精制而成的。当时人们将北苑茶叶分为“紫芽、中芽、小芽,三个等级。紫芽,即茶叶是紫色的,制作御茶时,紫芽是舍弃不用的;中芽,即一叶一芽,也就是现在所称的“一旗一枪”一般名茶都是这个档次;小芽,是刚长出的茶芽,形状就像雀舌、像鹰爪,雨前中的上品,便是这个档次。 而小芽中最精的,状若针毫的才被称作“水芽”要把本就价值千金的小芽再行挑拣,只取其心一缕,用珍器贮之。清泉清之,才能的到光明莹洁,若银线然的“银丝水芽”用其制成方寸团茶,仿有小龙蜿蜒其上,号龙园胜雪。此后名扬天下,到我朝的时候,洪武爷虽喜好这种茶汤,但这种茶汤制作却是极耗费银两。据说每斤计工值四万,造价惊人,洪武爷认为此茶来奢华之茶,不忍心如此耗费人力财力,将此茶汤列为了不进贡之品,只征西湖龙井,安徽峰茶,这等绝世茶汤,因没了出路,慢慢也成为历史,几乎销声匿迹,等成祖爷后,此茶才被人提起,又出现在进贡的贡茶之中,但这种茶汤毕竟是太花费银两,寻常人家也承受不起,虽名为龙园胜雪,却是名不副实而已!“ 这番侃侃而谈,让朱瞻坦感到有些意外,龙园胜雪他倒是知道北宋漕臣郑公可简始创为银丝水芽。盖将已拣熟芽再剔去,只取其心一缕,用珍器贮清泉渍之,光明莹洁,若银线然。其制方寸新銙,有小龙蜿蜒其上,号龙园胜雪。”大家可以想象,用旷古未之闻的银丝水芽,精制而成的龙园胜雪,其奢侈程度有多惊人!时人称:“茶之妙,至胜雪极矣,每斤计工值四万,造价惊人,专供皇帝享用。”郑可简因此而受到宠幸,官升右文殿修撰、福建路转运使,专营北苑茶事,却不知这茶汤还有这么多的曲折历史,惊讶之余,不免多看了一眼刘观,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往日小看了这个家伙,呵呵一笑道:“刘大人隐藏得好深啊?“ 刘观哈哈一阵大笑,脸上涌出一丝得意,又低头喝了一口茶汤,吧唧吧唧了两下道:“非是下官隐藏得深,而是下官故意这么做?“ 朱瞻坦哦了声,道:“大人此话怎讲?“ 刘观道:“当今圣上文才武功古今少有,为官者何必去抢他的风头呢?再说了,朝廷之上,还有杨士奇夏元吉等人,此二人的你不是不知道,只有笨人才在皇帝面前卖弄学问,所以自从圣上登基后,那些才学之人虽然颇得皇上赏识,却很少得到晋升,我想原因就大概与此吧!” 朱瞻坦微微楞了一下,这番道理还是头一次听好所,不过细细一想倒也有几分道理,他平日里也自问风流潇洒,学问不差,最见不得旁人在自己面前卖弄学问,以此类推,皇帝只怕也是如此。 “如此说来,这当官的还是不要学问的好,比如那杨峥,连个进士都不是,却做了神机营参将、侍读学士?可比那些饱读诗书的官儿升迁得快多了?“ 刘观摇了摇头道:“非也,非也,那姓杨的,虽不是进士,但胸中学问不差,若要说的话,那是博而杂学,这才是最厉害的?“ “哦,此话怎讲?“朱瞻坦疑惑的问。 刘观道:“为官者身上带一个官,第一要务自是做一个官了,而不是做个学问的人,但我大明是以科举取仕,那么为官者,可以学可以无术,但不能不博啊。学而不博那叫没见识!尤其是身居高官者,站在皇上面前没见识,皇上问你吃,你不明白,皇上问你喝你不知道。这就叫没见识。如果这样的话,用不了三天就给你大发了!” “刘大人言之有理,言之有理了!”朱瞻坦由衷的赞道:“只可惜,我们什么也不懂,怕是做不了皇帝的宠臣了?“ 刘观一笑道:“下官就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这些年才做干练之臣,而不做宠臣了,咱没那个博闻强记的本事,何必硬着脑袋往里面冲呢?殊不知宠臣外的官儿也是不错的?” 朱瞻坦哈哈大笑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今日听大人一席话,当真是茅塞顿开啊?“ 刘观笑道:“小王爷过奖了,小王爷过奖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喝了一会儿茶汤,这才开始说正事儿,刘观便将宫中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其实宫中的事情,朱瞻坦倒是从黄锦、小翠哪儿知道些,但一个是太监、一个是皇后的婢女,所得的消息也有限,比不上刘观这等二品大员,加上人家手中掌管都察院,所知道的消息面之广就不是黄锦、小翠所能比的,此时听说杨士奇、夏元吉提出纳援,群臣以及藩王的反应,不免暗暗窃喜,皇帝刚刚登基就发生大地震,若是有心利用,这无疑是对父王的大事大有帮助,二来,让百官与藩王纳援也大可从中利用,若能争取百官与藩王的支持,何愁父王大事不成?“ 心头欢喜,面上却不动神色的看了一眼刘观道:“刘大人以为眼下的局面可好?” 刘观道:“小王爷既让下官喝了这龙园胜雪,来而不往非礼也,下官若不说点什么,有些对不住这绝品好茶汤了!“ 朱瞻坦道:“刘大人说笑了?” 刘观摇了摇头道:“都这个时候了,下官也就不与小王爷兜圈子了,朝中问题的确不少,但在下官看来,一共有三件事,若是小王爷能抓住这三件事,想要做点什么倒也不难?” 朱瞻坦心头猛的跳了几下,按住心头的喜悦,道:“大人请说!“ 刘观道:“第一皇帝刚刚登基,局面虽说控制了,但先有废后,后有违背祖宗规矩,让太监诵读诗书,如今有纳援,文武百官意见极大,若能从中利用,造成百官与皇帝离心离德,其中的恶果,不用下官多说想来小王爷也知道?“ 朱瞻坦嗯了声,其实他这次来京城,目的便是趁着皇帝立足未稳,造成群臣与皇帝离心离德,然后趁机壮大父王的声名,只可惜效果不甚理想,杨士奇、杨荣、杨溥、夏元吉、蹇义、黄淮等人都是老城谋国之臣,自朱瞻基登基后,先后下了各种利国利民的旨意,慢慢让皇帝控制了局面,若非刘观从中策划了废后一事,太监读书一事,文官有了意见,局面还未见得能从中得利。 “这个小王明白?”朱瞻坦点了点头道。 ^^^^^^^^^ 最后一天了,也就会最后的时刻来了,请诸位多多支持,今晚还是继续爆发,目前的月票榜上第六名,但小景依旧十分的忐忑,毕竟与上一名相差太大,与后面一名相差不过五票,不到最后一刻,小景不知道能不能上榜,唯有请诸位送下手中的月票,将差距拉开,如此这般,我才敢放心啊,果断的求几张月票。 !! 998章:好一个老狐狸 刘观继续道:“就是眼下的这地震,若得不到控制,一旦让灾情蔓延开来,皇帝虽有些仁义之名,只怕也罩不住!”顿了顿又道:“再者我大明户部从永乐末年就在出现财政赤字,所收取的赋税还不足以支撑,朝廷一味的降低税收也不是办法,江南的税收若不收上来,嘿嘿,皇帝就是再能干,再仁义也是白搭!” 朱瞻坦双眼越来越亮,这些事情,他平日里根本想都想不到,此时被刘观说起,不免心境开阔了不少,连连点头不止。 刘观继续道:“第三点,就是皇帝今年已有二十八岁,皇室却没有子嗣,小王爷若想做些什么,只需皇帝生不出子嗣来,你也知道这可是大问题,咱们未必看重,可那些文官可是看重的很,加以利用也不是不可?“ 朱瞻坦点头道:“小王铭记!“ 如此说了一通,刘观这才停下喝了一口茶汤,望着窗外被风拂动的翠竹,自言自语的道:“下官今日说这么多,一来是感念小王爷对下官的厚爱,二来,最近朝廷似对下官有些怀疑了,让我不得不慎重些,所以今日怕是下官最后一次与小王爷见面了?“ 朱瞻坦道:“小王明白,刘大人放心,今日的义举,小王铭记在心,他日定有厚报?“ 刘观哈哈一阵大笑道:“这是你们朱家的事情,下官可不想参合,下官这么做,不过是爱小王爷的字画罢了?“ 两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送走了刘观,朱瞻坦眯着双眼一动不动,也不知想些什么,直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慢慢走近了,他才重重的吐了口气,收回了眼光。 “父王哪里可有派人来?”朱瞻坦并没有回头,轻声问道。 “嗯,枚侍卫来了京城?”走进来的那人道。 朱瞻坦嗯了声道:“刚才的话儿你也听到吧,你怎么看?“ 那人道:“眼下局势对王爷大大有利,大可利用?“ 朱瞻坦道:“这可是老天爷在帮父王啊,此番若不成功,我怕……?“ 那人道:“小王爷让卑职做些什么?“ 朱瞻坦想了想道:“将京城眼下的局面以最快的速度,送给父王!” “是!”那人抱拳应声。 “且慢!”朱瞻坦沉声喝道:“这帮清流着实有些手段,你告诉父王,那个叫李浚的,抓紧拉拢!日后的局面可少不得这帮清流!” “卑职明白!”那人应了声,转身就走。 “父王,此乃老天爷帮忙,可莫要在错过了!“朱瞻坦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喃喃道。 说到砖塔胡同,就不能不提到万松老人塔,此塔建造十分精巧。塔身分内外两层,外涂白色,东、西、南、北四面设券门,其余四面辟棂窗(假窗),窗由大方砖雕刻而成,万松老人塔塔心和外层之间形成八角形环廊,犹如大塔中包着一层小塔。回廊两侧设有二十五个壁龛,龛内有壁画或泥塑像,回廊顶端有雕花砖天花板,并加彩绘,刻制精美细腻。在塔座基主壁龛内,以及各层回廊的砖壁上,嵌有许多碑刻和名人题咏,沿各层砖质梯阶顺级而上,可达塔顶。凌塔顶远眺,平原纵横阡陌,太行峰峦蜿蜒起伏,城市村落,河流道路,历历在目。笔者曾数度登临,每每生发出“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的切实感受。万松老人塔从始建至今,已有整整一百多年的。在长达百年的风雨剥蚀中,此塔经历了十几次地震,但古塔仍巍然耸立,便是这次大地震也安然无损,此时的一座偏殿里,几个锦视玉带的中年男子,围坐在桌前,心不在焉的喝着茶汤。 为首一个汉子身材高大,古褐色的面容显示着他健康的体魄,此时他一双眼睛望着窗外一动不动,从这里望下去,不仅可以看到巍峨的北京城楼,便是不远处的塔砖胡同也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大人,轿子出来了?“站在塔前的窗户侍卫低声道。 为首那人心头一动,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径自走了过去,居高临下的扫了一眼,果见一定青色的小轿穿过狭小的胡同飞快的走着:“可看清楚了,里面坐着的是刘大人?“ 窗前那人道:“卑职看得清清楚楚,正是刘大人!” 为首那人瞥了一眼前方的别院,喃喃道:“想不到出卖皇帝的竟是刘大人?” 为首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锦衣卫指挥使徐勉,窗前的是千户高航,其他几个也是锦衣卫百户、千户,自从太监读书那件事后,徐勉就奉皇命彻查此事,他先是发动锦衣卫对京城密切关注,发现宫中除了一个太监,一个宫女在特定日期里去一个塔砖胡同,起先只是密切关注,后来发现除了一个太监、宫娥外,还有一顶小轿,便密切关注起来,这两个月多来,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让他查出了这太监名叫黄锦,宫娥名小翠,而这位顶小轿更是一个大人物,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经过一番思考,便将手下的人手安排这座万松老人塔里密切关注,总算查出了庐山真面目。 “大人,现在怎么办?”高航低声道。 “锦衣卫密切关注了这么久,总算是有些成果,可以复命皇上了,只可惜没抓着刘观的把柄,有些可惜了?”徐勉道。 “只要在花费些时辰,不怕找不到把柄?”高航道。 徐勉轻叹了声道:“话虽如此,可对方毕竟是都察院,如今的局面,只怕不好下手?“ 高航一愣道:“大人此话何意?” 徐勉叹了声道:“那屋子的是什么人,你该知道?” “小王爷!”高航道。 徐勉点头道:“不错,汉王的心思如何,你我清楚,皇帝也清楚,此事若是闹得太大,都察院与汉王联手,势必对皇帝不利,对我大明不利了?” 高航道:“可这刘大人?” 徐勉道:“此事不是我锦衣卫能左右的,交给皇帝定夺!” 高航看了看那顶小轿,颇有些挫败感,便宜这个老狐狸了,真气人!“ 徐勉一笑道:“不必气恼,当今圣上睿智过人,未必就能放过刘大人!“ 高航一愣,随即点了点道:“此话在理,皇上睿智未必就斗不过这个老狐狸!“ 徐勉一笑,道:“好了,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见皇上!“ 高航道:“卑职领命!“ 谨身殿内,高高早朝过后,文武百官各自散了去,杨士奇、杨荣正要返回文渊阁,却见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道:“两位杨大人,皇上让你们速速去文华门?” 杨荣与杨士奇相识一望,杨荣道:“皇上可说有什么事?” 那太监摇了摇头道:“皇上只让奴才来告诉两位杨大人一声,陛下在文华门等两位大人?” 杨士奇、杨荣不敢怠慢,忙赶往文华门。 “微臣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岁!”杨荣、杨士奇急忙行礼道。 朱瞻基摆了摆手道:“两位爱卿不必多礼,坐下回话?”早有太监搬过来两张座椅,杨荣、杨士奇紧挨着破股坐下来。 “皇上招老臣前来,可是有要紧事?”杨士奇单刀直入的问。 朱瞻基眯着双眼望着前方,早上刚刚升起的朝阳红艳如火,染红了大半个紫禁城,鲜红的光晕似给紫禁城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听得声音,朱瞻基收回了目光,对他们说道:“祖宗那时,朝臣们都谨慎自守,近来却贪浊成风,这是为什么呢?” 这话儿有些莫名其妙,但杨士奇毕竟是杨士奇,微微沉吟了片刻回答道:“永乐末年已经有这种情况了,只是如今更为严重而已。” 杨荣也跟着说道:“永乐时,在奢侈排场方面没有超过方宾的。” 朱元璋想了想问道:“今天谁是最严重的?” 杨士奇与杨荣各自看了一样,杨荣回答说:“刘观。” 朱瞻基眼里闪过一丝怒色,又道:“谁可以替换刘观的职务?” 这下杨荣、杨士奇知道皇帝要干什么了,对于刘观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两人早有耳闻,早些年还能做些实事,自从仁宗继位后,刘观兼任太子宾客,随即又加太子太保衔,给两份俸禄。当时大理寺少卿弋谦多次上书议论政事,仁宗对其奏章絮叨感到厌烦。礼部尚书吕震、大理寺卿虞谦迎合仁宗心思弹劾弋谦,刘观又让十四道监察御史判定弋谦所言欺诳失实,刘观因此被士大夫舆论所鄙视。 ^^^^^^^^^^^^^^^^^ 今晚要回家了,所以准备的时间太多了,因为回家的日子比较长,手头上的工作需要交接下,这样一来,就没时间码字了,从早上到现在都没空闲过,待会儿还要去弄一番,今晚能不能有第二更,我会通知的,大面会在火车上,哈哈,月末的月票很重要,有月票的书友们莫要忘记了月票,一切拜托了 !! 999章:人心浮动 这下杨荣、杨士奇知道皇帝要干什么了,对于刘观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两人早有耳闻,早些年还能做些实事,自从仁宗继位后,刘观兼任太子宾客,随即又加太子太保衔,给两份俸禄。当时大理寺少卿弋谦多次上书议论政事,仁宗对其奏章絮叨感到厌烦。礼部尚书吕震、大理寺卿虞谦迎合仁宗心思弹劾弋谦,刘观又让十四道监察御史判定弋谦所言欺诳失实,刘观因此被士大夫舆论所鄙视。 当时没有禁用官妓的规定。宣德初年,官员们宴会聚乐,争相推崇奢侈,歌妓挤满宴席之中。刘观私下接受贿赂,那些御史们也都贪污放纵无所顾忌,让整个都察院风气大坏,早有撤换之意,碍于对方的身份,以及言官不便出手而已,想不到皇帝也有这个心思,二人登时大喜,杨荣道:“微臣以为通政使顾佐,此人公正廉洁而有威望,所任过的官都有风采,任京尹时,政治清明,弊病尽革,有他担任都察院左都御史最为适合了?“ 对于顾佐,朱瞻基倒有些印象,此人建文年中了进士,被授予庄浪知县。端午节时,守将集合官僚校尉,因顾佐是文士,便故意为难他。顾佐拿起弓箭一发中的,守将拜服。 永乐初年,他入京任御史。永乐七年,明成祖朱棣在北京,命吏部选有才华的御史赴行在所,顾佐被选上了。他奉命招抚庆远府蛮人,到四川总督采运木材,随从北征,巡视关隘。升为江西按察副使,又被召回任应天府尹。他刚直不挠,吏民敬畏而服从,把他比作包拯。定都北京后,他改任顺天府尹。权贵人物觉得他在任不方便,命他出任贵州按察使。 洪熙元年,顾佐被召回任通政使,的确有些手段,难得是还有威望,但都察院左都御史可不是靠威望能担当的,而且还是接替刘观的官职,没有些魄力只怕做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皱了皱眉头道:“此人能胜任么?“ 杨士奇这会儿已经明白了皇帝的心思,想了想道:“皇上若是担心,可以升他为右都御史,并赐给敕书奖励劝勉,命他考察各个御史,有不称职的将其撤职,如果御史出缺,他可保举人员送吏部补选,此人公正廉洁而有威望,必能达到皇上要的效果!“ 朱瞻基默默不语,道:“刘观如何安排?” 杨荣想了想道:“刘大人担当都察院多年,朝中党羽不少,贸然处置他,怕是引起人心浮动,尤其是眼瞎地震刚刚发生,陛下还是三思才好?” 朱瞻基叹了声,道:“若不是眼下局面不利于朕,朕怕引起人心浮动,又何必如此为难呢?不过此人是不能留在都察院了,不然朕这京城怕再也没有清流了?” 杨士奇点了点头道:“此事的确不好贸然出手,不过也不是不可为?“ 朱瞻基眉头一展,道:“杨爱卿可是有了主意?“ 杨士奇急忙道:“微臣也不知算不算!微臣听闻刘观有一子,此人平日里仗着老爹的官位,飞扬跋扈,做的坏事倒是不少,我等只需从此人下手,弹劾刘观倒也不难?“ 朱瞻基嗯了声,道:“这的确算个好法子,此事就有劳两位爱卿了!” 杨荣、杨士奇立即领命。 朱瞻基看了一眼杨士奇道:“杨爱卿可准备何时动身?“ “怕就是这两日吧?“杨士奇躬身道。 朱瞻基道:“此事事关重大,杨大人可要小心应付!” 杨士奇点头道:“微臣明白!” 朱瞻基摆了摆手,两人各自抱拳行了一礼,这才躬身退了出去。 四合院里,沈艳秋有一下没一下的翻挖着土地,自从尝到了黄瓜美容的效果后,她每日习练剑法后,总会摆弄摆摆弄这块土地,但从昨日起,她的注意力就不在这块土地上,往日只用了半日的功夫就足以翻开的土地,头一次用了差不多两日,仍没见翻开,手中的农具走过来,走过去,却不见带上一片土地。 “你这次要去多久?”许久她才扭头问了声。 “差不多就三五天吧,等任务完成了,咱立即就回来?”天井的太师椅上,杨峥眯着双眼,享受着早晨朝阳的沐浴。 “我听说那汉王是个危险人物,你一个去会不会有危险?”沈艳秋又问。 杨峥道:“危险肯定是有的,不过你知道的你家相公从不怕危险?“ 沈艳秋看了他一眼,有些气恼的道:“危险哪有不怕的道理,你啊,也不知道爱惜些自己,你,你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人家……?“ “放心吧,你家相公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再说了我可舍不得让这么漂亮的娘子为我守活寡,那不是害人么?“ “想得美,我才不会?“沈艳秋红着脸道。 杨峥也不争辩,忽然目光落在了沈艳秋的翘臀上,狠狠扫了两眼,上前一步,一伸手拦过她的小蛮腰,沈艳秋俏脸一红,却没有拒绝,两人重新坐回了太师椅上,沈艳秋依偎在他怀里,轻叹了声道:“你非去不可么?“ 杨峥听出了这丫头的不舍,将怀中的柔软无骨的身子往怀里揉了揉,此时还是八月份,暑期还在,身上的衣衫本就单薄,这么一揉,宽厚的胸膛立即感到一阵柔软,忍不住轻轻哼了声,道:“傻丫头,你家相公如今也是朝廷的官儿了,拿着朝廷俸禄,自要给朝廷办事了,皇帝都下了旨意,哪能不去啊!” “可人家,人家不想离开你嘛?”沈艳秋终于坦露了心中的不舍。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将怀里娇躯用力往怀里揉了揉,让那一对柔软彻底挤压在自己的胸膛上,这才说道:“傻丫头,咱们的日子还长着呢,等你一百岁了,牙齿掉光了,头发都白了,变成了一个老太太了,才拉着我的手儿说这句话儿才对嘛?” 沈艳秋一愣,随即扑哧一声嬉笑了起来,小手轻轻在他怀里捶打了一下道:“讨厌,你才牙齿掉光了,头发都白了呢?“ 杨峥道:“对,对,我牙齿掉光了,头发都白了,然后拉着姐姐的小手,轻声道:“姐姐咱们下一世还在做夫妻?” 沈艳秋红着脸道:“讨厌,这一世还过呢?就想着下一世,想得美?“ 杨峥嘻嘻一笑道:“似姐姐这么好的人儿,哪能爱一世就够了呢,要爱也爱个生生世世才对嘛?” “嗯!”沈艳秋羞红着小脸一笑,柔软的娇躯主动的往他怀里挤了挤压,那柔软的所在立即让杨峥舒服的哼了声。 “你这人也不知是不是嘴巴抹了蜜糖,竟说些好听的话儿,这话儿跟你的大小姐也过说吧?” 杨峥汗了声,这丫头的记仇的本事也太厉害了吧,都这个时候了,还能记着这事,不得不让人佩服。 “姐姐怎么能说这话儿呢,大小姐自有大小姐的好,沈姐姐也是独一无二的,这话儿我只是对姐姐一人说起,算是我们之间独一无二的情话儿,哪能说个第三个人听呢?”杨峥大言不惭的道。 沈艳秋欣喜一笑,柔软的身子又挤了几下,仿佛要揉进杨峥的身体里一般:“不管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喜欢这话儿?” 杨峥心道:“这么不要脸的话儿,那不喜欢么,佛也感动了?” “喜欢就好,以后啊,我们还要说更多的情话儿?”杨峥笑眯眯的道。 沈艳秋温顺的点了点头,一张小脸因为欢喜变得粉红,模样可爱中又带着几分妩媚,那一对规模不小的柔软,挤压在一起,虽搁着衣物,但那种美好的感觉,还是让他呼吸立即变得急促了起来,那双原本轻轻搂着小蛮腰的大手,立即变得不老实起来。 感觉那双不安分的大手在游动,沈艳秋红唇紧咬,扬起羞红的小脸,飞快的瞥了他一眼,便将羞红的脸颊又埋入他怀里。 这种羞答答的模样,越发让杨峥浑身感到燥热起来,游动的大手,一路攀爬,终于攀上了那一对峰岚,五指轻轻一抓,便握得结结实实。 沈艳秋惊叫了声,娇躯一颤,跟着将小脸往他怀挤了挤压。 “想不到这丫头温柔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的温柔啊?“杨峥大喜,握着峰峦的大手轻轻搓揉了起来,嘴巴凑到沈艳秋滚烫的耳边,悄声道:“姐姐,我看你也累得厉害,不如,不如我抱你回房休息会儿可好?” 这么露骨的话儿,沈艳秋哪里听不出来这坏人打什么主意,偏生不忍心拒绝,嘤咛了声,不敢抬头,小脸涨得通红,拼命往他怀里钻,许久才以细如蚊蚋的声音道:“这么不要脸的话儿,亏你说得出口,人家,人家才不累呢?“ ^^^^^^^^^^^^^^ 道说几句了,月票无论是月初还是月末都很重要,个人觉得月初的月票比月末来得更重要,因为月初竞争没那么激烈几张月票,几十张月票都可以在榜上待一天,用编辑的话儿说月票榜是一个推荐多在这个榜单上呆一天,你就多一天推荐,我要推荐,所以我要月初的月票!上面这段话都是免费! !! 1000章:温故而知新 杨峥嘿嘿一笑道:“姐姐不累么,我怎么觉得姐姐累得厉害呢?“嘴里说着话儿,一双大手却是好不老实的游动起来:“姐姐,可是累了?” 沈艳秋小脸羞红,娇躯也情不自禁的燥热了起来,咬着红唇苦苦忍耐道:“人家不累?” 杨峥不慌不忙,望着沈艳秋嘿嘿笑道:“我的好姐姐,你真的不累么?” 沈艳秋哪里禁得起他这般询问,紧要的红唇终于松了开来,低声道:“好吧,人家,人家累了,你还不快些松手!“ 杨峥忽然故作惊讶的道:“松手,松什么手?“ 沈艳秋又羞又怒,扬起小脸白了他一眼,道:“你,你坏死了!” 杨峥哈哈哈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 “讨厌——?“沈艳秋娇嗔了声,再也忍不住轻轻嘤咛了声,那娇艳欲滴的模样,让杨峥心头一动,随即大胆的盯着这丫头道:”我的好姐姐,我们这就回屋休息可好?“ 沈艳秋心中羞涩,却是红着脸从鼻腔里嗯了声,那模样诱人至极。 杨峥哪里还忍得住,大吼了一声,便冲进了左侧的闺房里。 芙蓉帐暖,被翻红浪,一黑一白两道人影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只是也不知谁打赢了谁。 这一场休息,差不多到了午后的时候才停止,沈艳秋坐在梳妆柜前,面含羞涩,从铜镜中看了一眼回头呼呼大睡的杨峥,眼里满是柔情,她将长衫一件一件系好了,然后将一头乌黑的青丝高高盘起,露出了雪白晶莹的脖颈,镜中的自己眉如远黛,目如春水,好不动人,她情不自禁想起刚才那坏人说的情话儿,一张小脸忍不住燥热了起来。 “咦,天亮了么?“就在这时,杨峥睁开了双眼,很自然的看向了梳妆台前的沈艳秋,那一袭白色的长衫下裹着一个怎样的动人的娇躯,回想起刚才那曼妙的一切,忍不住又吞了口口水:”我的好姐姐,你真好看?“ 沈艳秋俏脸一红,扭头瞪了他一眼,只是这扭身的那一刹那,那隐隐不堪一握的小蛮腰,傲然挺立的一对小白兔,将曲线玲珑的美妙展现无遗,杨峥双眼盯在那傲然的所在,情不自禁多看了两眼,自言自语的道:“我的好姐姐,这么会儿功夫,小白兔似乎大了许多,难道我的手掌还有这个功效么?那以后我可要好好给姐姐的小白兔好好按摩按摩?“ 沈艳秋嗔道:“你,你坏死了!“ 杨峥下了床榻走到了她的身后,抱住她的杨柳细腰,轻笑道:“坏点好啊,不然怎么做禽兽!“ 沈艳秋噗嗤一笑,道:“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我的夫君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可不是什么禽兽?“ “ 我日,这丫头说情话儿还是好听?”杨峥忍不住心头一荡:“不是最坏的男人么?” 沈艳秋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不是?” 杨峥嘿嘿一笑,道:“那可未必哦?”说着一双大手绕过那小蛮腰,轻轻抚上了一对小白兔道:“你看,这不是坏男人么,好男人那会干这个?”话音一落,伸出的两根指头,在那小白兔的鼻头上,轻轻点了下。 这一下力道可谓轻到了极处,偏生你有着四两拨千斤的功效,沈艳秋娇躯一颤,忍不住轻啊一声,浑身酥软,险些倒在了他怀里,急踹了一口气,才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大坏蛋,坏死了?” 杨峥哈哈一笑道:“可不是大坏蛋么!”手中的力道又大了几分。 沈艳秋哪里想到这坏人如此无耻,刚刚已经……这会儿还这么炙热,登时感到紧张起来:“你,你莫不是?“ 杨峥嘿嘿一笑,手指的力道一点一点加大,沈艳秋早已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弥勒教护法了,面对如此不要脸的咸猪手,浑身早已没了力气,嘤咛了声道:“你,你这个大坏蛋,坏死了!” 这话儿不说还好,一说杨峥立即响起了杭州古城的那一晚,嘿嘿一笑,低声道:“还记得这个么,我们好久没试一试了,孔夫子他老人家说过,对待学习要时常温故方能知新,我的好姐姐,要不,我们也发扬发扬孔夫子教学的精神,温故知新?” 沈艳秋哪里听过这等不要脸的话儿,一张粉脸早已羞红如火,想要推开这坏人,偏生浑身没了气力,斜眼看了这坏人一眼,心里一叹道:“罢了,罢了,都已经是他的人了,爱怎么样,就怎样吧?” 这么一副任人采摘娇滴滴的模样,任何男人见了都忍不住了,杨峥大手一用力,正要将柔软重新抱起来,便在这时,听得一个声音道:“杨小弟,杨小弟,你在么?” 杨峥天雷已经勾上了地火,兴致高涨,加上这丫头难得如此温顺,正要与这丫头做个课间操,好好运动运动,听得这声音哪还敢心动过,尤其是那脚步声已经充耳可闻,显然对方已经进了院子,杨峥这才想起自己光顾着做运动了,竟忘记了关好门帘,不免有些感叹的道:“看样子以后做事要细心啊!“ 沈艳秋被他抱在怀里,正是一副任人采摘的模样,待听到喊叫声,顿时啊的一声惊叫,道:“有人来了?“ 杨峥正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笑吟吟的道:“你听错了,哪里有什么人,来,来,咱们继续温故而知新?“ 沈艳秋哪里肯依啊,伸手挡住了他继续作恶的大手,道:“你忘了我可是弥勒教的护法,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屋子里明明来了人,还不止一个呢?“ “真的假的?“杨峥故作惊讶的道,大手继续作怪,同时嘿嘿一笑,道:“你忘记了,你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弥勒教护法了,是我杨峥的小宝贝,小乖乖?来,咱们温故知新,就不信,那些人如此不知趣?“ 沈艳秋对他什么小宝贝,小乖乖很少有免疫力,小脸羞红,却是满脸的喜悦道:“讨厌,人家才不喜欢呢?“ “不喜欢,难道姐姐欢喜小可爱?“杨峥大手在丰满的柔软处,轻轻点了一下。 沈艳秋立即啊了一声,娇躯微微一颤,鼻息咻咻起来,极为妩媚的瞪了他一眼,道:“坏死了?” 杨峥哪里见过这丫头如此娇嗔怒放的模样,欲火大起,正要有所行动,却听得刚才那声音道:“杨小弟,你在里面么,我们要出发了,杨小弟……?” 若说刚才这声音还在远处的话,那现在就在门外了,饶是杨峥大胆也吃了一惊,心道:“这个老不朽的,来得也太不是点了?不知道人家有做课间操的习惯么?“ 沈艳秋挡住了他作怪的大手,也不知从哪儿生出了一股气力来,一把推开了他道:“人家都进来了,你还不快走开?“ 杨峥哼了声道:“怕什么,老夫老妻的,人家都是过来人,比我们熟悉?“ “讨厌……?“沈艳秋骂了声,开始整理衣衫。 这时那声音道:“杨小弟,杨小弟你在里面么?“ 杨峥正要答应,却听得那人道:“别装了,我来了好一会儿了,你们温故知新也该有个头啊?这都什么时程了?还不出来,耽搁了大事,小心老夫到皇帝面前参你一本?” 杨峥吃了一惊,心道:“这老不朽的竟听墙角,好生无耻的很,幸亏老子刚才定力好,不然被这老家伙听去了,日后少不了被他笑话?” “都是你不好,人家以后还在怎么见人呢?”沈艳秋一听这话儿,一张粉脸涨的通红,后面的话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出来,她虽是弥勒教护法,没大家闺秀那些破规矩,可一个女人,与自己相公的亲密话儿,被人听了去,自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杨峥哈哈一笑,大手趁机捏住了她的小手,轻轻揉捏了两下道:“怕什么,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要是怕吃亏,大不了我们下次也抽着点去他家听回来,凭着我们两人的武功,这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沈艳秋脸红了一下嗔道:“我才不要呢?” “那我一个人听好了,多听两次,把你的也听回来,等回来再说给你听听,你放心绝对没我们的精彩?”杨峥大言不惭的道。 沈艳秋哪还敢继续听下去,红着脸一言不发。 杨峥看着她娇滴滴的模样,哈哈大笑道:“这有什么,不就是听一下,再说了是他先听我们的,我们这么做勉强只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顿了顿又道:“再说了,你我两情相悦,偶尔被人听一回才正常呢,要不然人家还以为我们是假夫妻呢?“ 沈艳秋脸红如血玉,这坏人当真是什么话儿都敢说啊,偏生还有几分歪理,让人反驳不得,只好低着头不说话了。 可这样子落在杨峥的眼里,那可就要人命了,正要不顾羞耻的继续课间操运动,听得门外的声音道:“我说杨小弟你有完没完啊,风花雪月来日方长,等办完了正经事,老夫上奏皇帝,给你放假半个月,你在家爱咋折腾,咋折腾,老夫管不着,也不想管,可眼下不是要去办正经事么,你啊,还是想出来吧?“ ^^^^^^^^^^^^^^^^^^^^^^^^^^^^^^^^^^^^^^^^^^^^^^^^^^^ 今晚就一更,请见谅! !! 1001章:儿女情长 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杨峥也不好意思继续躲在厢房里恩恩爱爱了,再说了沈艳秋也不让啊,只好满脸不悦的上前启开了门闩,正要走出去,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回头笑眯眯的道:“姐姐忍耐几日,等你家相公办完了事情,咱们温故而知新?” 沈艳秋小脸绯红,可看着杨峥一本正经的模样,轻轻嗯了声,道:“人家……人家,人家洗白白等你?” “我日,这让不让人活啊?”杨峥险些有些站不住,堂堂的弥勒家说出如此动人的情话儿,不要人命才怪你。 杨峥重重的吸了一口气,道:“嗯,洗白白,多洗几次,你家相公就回来了?” 沈艳秋点点头,拉住他的手道:“你此去也要小心,不然人家……?“ 杨峥伸手在她鼻梁上轻轻点了一下,道:“知道了,你家相公还要回来温故而知新呢?“ 沈艳秋嗯了声,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了他的大手,道:“你快去吧,莫要让人家等得着急了?” “我日,坏老子好事,多等一会儿也是活该?”杨峥骂了声,走了出来,就见古井的太师椅上,端坐着一老头,须眉长发,一把胡须随风而动,浑身的仙风道骨之感便是瞎子也能看出,这可是前两日杨峥按照后世张三丰气质,面容,精心设计,不得不说杨士奇的文人气息,欣长的身子配上张三丰的面容,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感,这会儿连他也疑惑这老头就是张三丰了。 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去了,一看杨士奇那贼眉鼠眼的眼珠子在乱转,杨峥就气不打一处来,这老家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摆明了算好了点儿听chuang戏,你倒是舒坦了,可老子不舒服啊!“ 心头正愤愤然,早已听得动静的杨士奇立即扭头看了一眼,一看杨峥的面容,立即嘿嘿一笑道:“小兄弟对不住了,老夫也不知道你与弟妹还有这种爱好,打扰了,还请见谅哦?“ 杨峥正借此发发火,谁知这老头先来了一个认错的态度,又是一脸赔笑的模样,可谓是态度极好,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不是,加上这老头与自己关系,心头的那股怒气顿时消得干干净净,道:“杨大哥说哪里话,这种事情,一日不温故也不打紧?“ 杨士奇哈哈一阵大笑道:“杨小弟不愧是杨小弟,这话儿我喜欢!“ 杨峥嘀咕道:“你姥姥的,你当然喜欢了,痛苦的可是老子好不好?哎,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不是因别人的痛苦而高兴!“ “杨大哥,怎这般急?”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杨峥这才想起正经事来,忙出声询问。 杨士奇一听正经事,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立即去得干干净净,不急不行啊,眼下京城这局面,稍有不慎,怕是难以应付了,尤其是诸王闹得最凶了,不少人更是开始喊朝廷有奸佞之臣了,要清君侧了。 杨峥暗暗点了点头,当年朱元璋在南京登基后,认为元朝之所以经常发生宫廷政变,主要原因是没有立太子,因此他一称帝就要解决这个问题。他还看到当元末农民起义四处爆发的时候,元王朝在各地缺少强有力的藩卫。有鉴于此,洪武三年他就作了封藩的安排,即把各个小儿子封到各地当藩王。他为了不使天下人感到他私心太重,在封藩前还特意作了一番表白:“天下之大,必建藩屏,上卫国家,下安生民。今诸子既长。宜各有爵封,分镇诸国。朕非私其亲,乃遵古先哲王之制,为久安长治之计。”封诸子为王的目的在朱元璋正式诏谕中也有叙述:“考诸古昔帝王,既有天下,子居嫡长者必正位储贰。若其众子,则皆分茅胙土,封以王爵,盖明长幼之分,固内外之势者。联今有子十人。前岁已立长子为皇太子。爰以今岁四月初七日,封第二子为秦王、第三子为晋王、第四子为燕王、第五子为吴王、第六子为楚王、第七子为齐王、第八子为潭王、第九子为赵王、第十子为鲁王、使孙为靖江王,皆授以册宝,设置相傅官属。凡诸礼典,已有定制。于戏!众建藩辅,所以广盘石之安;大封土疆,所以眷亲支之厚。古今通谊,朕何敢私!”这样做好处自然不少,为此朱元璋对此颇自得,强调封藩关系大明江山的安危,“建藩辅,所以广磐石之安”。“封建诸子,期在藩屏帝室。”“为长久之计,莫过于此。”不仅如此,朱元璋还给诸王以一定的典兵之权,护卫甲士少者3000人,多者至19000人,在诸王的王国中,不仅置文官,还设武将。朱元璋宣称:“朕封诸子颇殊古道,内设武臣,盖欲藩屏国家,备侮御边,闲中助王,便知时务。所以出则为将,入则为相。”但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的“长久之计”不但没有起到“藩屏国家”的作用,反而给了他后代不少的心思,因为他定下的藩王规矩中,其中有一条若是朝中有奸佞之臣,封王是可以清君侧的,正是这条规矩,才让藩王有了起兵的借口,他死后, 朱允炆即位,史称他为建文帝。建文帝接受了大臣齐泰、黄子澄等的削藩建议,着手进行削藩。而盘踞在北平的燕王朱棣,对此极为不满,他打着“诛杀齐、黄,清君侧”的旗号攻入南京,自立为帝,年号永乐,即明成祖,可以说这条借口,对当时的朱棣极为有利,当然了除了这一条隐患之外,更多是抱负,这个抱负直到明朝灭亡都不曾摆脱过,当然了这是后话,朱瞻基怕这些藩王动了清君侧的心思,一发不好收拾,而在诸王之中,汉王的威望高,且有实力,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只好让杨士奇、杨峥等人早些赶往乐安州制造混乱拖住汉王了,自己好腾出手来,收拾眼下的局面。 明白了皇帝的心思,杨峥自不好怪罪杨士奇了,朗声道:“杨大人这就是等我一下,我收拾就走!“ 杨士奇道:“应该的?“ 杨峥立即去了东侧的厢房,见沈艳秋在帮他收拾东西,什么黄瓜,跌打酒,什么兵书满满一大包,不免有些哭笑道:“我的好姐姐,你这是做什么,人家是去搞破坏的,可不是去旅游的,带着这么一大个包裹,好像搞不成什么破坏吧?“ 沈艳秋看了一眼那满满的包裹道:“多么,我怎么觉得还不够似的,你这个枕头还没带上呢?” 杨峥笑了笑,一把拉过她的小手,将她拉入了怀中,双手毫不客气的掀开了衣衫的一角,滑了进去,在光滑的肌肤上慢慢游走,道:“我知道姐姐这是在心疼我,你放心好了,我会早去早回的,等我回来,咱们洗白白?“ 沈艳秋红着那脸应了声,便伸出一双臂膀来,绕过他脖颈用力的将他抱住了,红着脸道:“人家等你?“ “我日,说这话儿还让我走么?“杨峥手上一用力,也将她紧紧的揉进了怀里,那小白兔所在,用力的挤压着自己的胸膛,感受那里的柔软,他恨不得转身回去告诉杨士奇,什么乐安州,什么社稷,什么王图霸业与自己何干,我只想在这一刻,好好疼爱自己怀里的这个女子。 沈艳秋似感受到杨峥的情绪,搂住他脖颈的臂膀也越发紧了起来,滚烫的小脸靠在他胸口,红着双眼,呜咽的道:“坏人,你一定要早些回来,人家,人家会想你的?“ “嗯,坏人会的?“杨峥也有些感动,喉咙里有些堵塞起来:“你放心,不过几天的功夫,你在家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书不定你那天双眼睁开,坏人就站在你面前了,嘿嘿,到那时我们再做些有益于身心健康的运动好不好?“ “好!“沈艳秋用细弱蚊虫的声音道。 杨峥猛吸了一口气,艰难的让自己身子离开沈艳秋道:“人常说,久别胜新婚,等我回来了那种感觉,岂不是很美妙?“ 沈艳秋嗯了声,人就不舍,身子软软地瘫倒在他怀里,仍旧抱着死死的。 “想不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弥勒教大护法,竟是如此儿女情长,着实有些意外?“杨峥嘀咕了声又说了些话儿,沈艳秋才依依不舍的放他离开。 离开的时候,杨峥甚至有返回去的冲动,可眼看一旁杨士奇焦急的眼神,只好咬牙作罢,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四合院。 刚准备翻身上马,却见一道靓丽的身影急速迎了上来,杨峥一看不是沈艳秋还是谁,心道:“这丫头还正是恋恋不舍啊,看来这男人的魅力太大,也是一种罪过?“放弃上马,走了回去,也不顾一旁的高航,杨士奇笑话,伸手拉过沈艳秋的小手道:”不是说好了么,你不来送我么?“ 沈艳秋眼圈红红的,眼里满是深情款款,那摸样看的杨峥一阵心疼。 “人家,人家就想再多看一眼么?“沈艳秋红着脸,嘟着小嘴道。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了! !! 1002章:浅情人不知 沈艳秋眼圈红红的,眼里满是深情款款,那摸样看的杨峥一阵心疼。 “人家,人家就想再多看一眼么?“沈艳秋红着脸,嘟着小嘴道。 杨峥也不怕人家笑话,嘻嘻一笑,道:“别说一眼了,看十眼,百眼,千眼都是可以的,等我回来,你家相公让你看个够!“说到这儿,忽的凑到她滚烫的耳旁,低声道:”姐姐的我也要好好看看!“ 沈艳秋“嗯“声,道:”我等你!“ 杨峥用力的捏了捏她的小手道:“嗯,我会早些回来的,你回去吧,别送了,不然我可真走不了?“ 沈艳秋道:“看你那点出息样儿?”嘴上虽这么说,面上已经乐开了花。 当着杨士奇、高航的面也不好太做出过分的举动,又安慰了两句,一咬牙,扭头便走,再也不敢回头。 三人人翻身上马,正要离去,沈艳秋走到他身旁,低声道:“你,你要敢与其他女子鬼混,我,我便再也不理你了?” 杨峥汗了一把,心道:“这丫头还真有性格啊,敢这么威胁自己老公?不过我喜欢?“嘿嘿一笑,道:” 我的好姐姐,我这是去办大事,可不是去游山玩水,再说了,那乐安州穷乡僻壤的,就算有女子,也没姐姐这般温柔美丽了!这个姐姐大可放心?“说完低声道:”姐姐放心,我,每日会想上姐姐三十遍的?“ 沈艳秋小嘴一嘟道:“三十遍不够?“ 杨峥嘿嘿一笑道:“当然不够了,我没算晚上了!“ 沈艳秋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也会想你的?“ 杨峥嘿嘿一笑,不再说话,但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那就是当然了,必须的。 眼看两人话别完毕,杨士奇才道:“杨小弟,你看这天色不早了,什么话儿等回来再说吧!“说完,扬起马鞭狠狠在马屁股后抽了一鞭子,坐下的那匹黑色的骏马立即嘶鸣了一声,迈开四肢蹄子飞奔了起来。 杨峥看了一眼沈艳秋,道:“好姐姐快些回去,我很快就回来的?“说完,与高航各自挥舞着马鞭飞奔而去。 三人三匹骏马纷纷赶往卢沟桥而去,夕阳的余晖中,杨峥回头看了一眼,见那道靓丽的身影,依然站在门前,一手扶着门沿,依门而亡。 高航看得好生羡慕,道:“这沈家小姐对杨兄弟的感情让人好生羡慕的很啊?“ 杨峥叹了声,道:“不瞒高大哥,小弟的心也不舍啊,这么好美人儿,谁不想陪在身旁风花雪月啊?“ 高航摇了摇头道:“这就是我一直不予人谈感情了,再伤人了,说到底还是那些青楼女子来得痛快,咱们只谈钱,不谈情!” 杨峥极为鄙视的道:“庸俗!” 高航哈哈一阵大笑道:“我等可不是个俗人么,在这红尘里打滚,人啊,还是俗点好,什么白娘子与许仙,梁山伯与祝英台,这都不是我这等俗人能玩的?” 杨峥刚想反驳,可想想这话儿虽俗气的很,却也有几分道理,像梁山伯与祝英台那样的爱情,高尚是高尚,可没几个人能吃得消,所以千百年来,也只有一个梁山伯,一个祝英台、一个白娘子、一个许仙、一个陆游、一个唐婉了!“ 两人正说着话儿,忽听得声琴弦轻响,一阵悦耳的歌声由远及近,缓缓传了过来,只听得一个声音吟唱道:“长相思,长相思。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长相思,长相思。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 “这丫头也真是的,非要怕离别的气氛弄得那么**,这就是想忘记也忘记不了了?“他无奈地摇头苦笑,回头看了一眼,渐渐模糊的视线中,那个俏丽的身影还在门前。 高航轻轻一叹道:“真好听,只可惜不知啥意思?“ 杨峥觉得这家伙有些煞风景,便细细说了一遍,这词儿是宋朝晏几道所写,上下片均以“长相思”迭起,上片言只有相见才得终了相思之情;下片言由于不得相见,相思之情无处诉说,以浅情人不能理解自己的心情反衬自己一往而情深。词的上片,一气流出,情溢乎辞,不加修饰。“若问”两句,自问自答,痴人痴语。要说“相见”是解决“相思”的唯一办法,这纯是痴语,痴心,可是,小晏却认认真真地把它说了出来,正是如黄庭坚《小山词序》所云“其痴亦自绝人”。 结句非同凡响,抒写了比相思不相见更大的悲哀。“说似谁”,犹言说与谁、向谁说。纵使把相思之情说了出来,那浅情的人儿终是不能体会。浅情是深情的对面,多情的小晏却总是碰到那样的人,可是,当那人交暂情浅,别后又杳无音信,辜负了自己的刻骨相思时,词人依然是一往情深,不疑不恨,只是独自伤心而已。下片四句,以“浅情人”反衬相思苦恋之情,无奈和遗憾。此时此刻被沈艳秋唱出来,还真说不出的惆怅,杨峥轻轻叹了声,不敢回头,自己的心情如何是自己清楚,这一回头怕是走不了。 两人策扬鞭策马出城而去,不一会儿便到了良乡,过了良乡就是乐安州了,三人骑得都是快马,一路上也 没多少阻碍,入夜时分差不多到了乐安州的地界,杨峥对这里的一切不太熟悉,见杨士奇纵马扬鞭,便也不多问,等彻底入夜了,才见杨士奇勒住了马缰,杨峥与高航急忙勒住马缰,杨峥道:“杨大哥,我们该如何入城?” 杨士奇哈哈一笑道:“入城何难?”说完伸手入怀,从怀中摸出两个路引来,递给高航与杨峥。 借着月色,两人各自看了自己的路引,一个叫杨清风、一个高明月,身份竟是道童,杨士奇呵呵一笑道:“暂时委屈你们给老夫做弟子了?“ 杨峥尚未说话,却听得高航道:“能给杨大人做弟子是下官的福气?“ “我日,这太不要脸了吧?“杨峥看了一眼高航,夜色下高航面色一红,嘿嘿一笑就此掩饰过。 杨士奇道:“记住了,你们既是我弟子,可不要在大人大人的喊了?“ 高航道:“弟子明白?“ “我日,入戏挺快的嘛?“杨峥大骂。 杨士奇又嘱托了两人,才道:“我们入城吧?“ 两人各自应了声,三匹高头大马就这么走向了城门,本以为进城要费上一番功夫,谁知,高航不动声色的递上了几张银票后,三人准备的路引都不曾看一样,便挥手让三人入了城池。 杨峥摇了摇头道:“汉王手下都这等货色,不败才怪呢?“三人入了城池,杨峥就开始捉摸起来,自己的那谶言该如何散播,按说这种谶言最好的传播自然是儿童了,可这乌七八黑的上哪儿去找什么小孩子,只要明日好生去打探一番了,看哪里有私塾、然后买些糖果,好将谶言传了出去,正胡子乱想着,却见杨士奇勒住了马缰,径自走向了一家酒家。 杨峥正想着入城后,三人该如何分头去打探,冷不丁的见杨士奇停了下来,好奇的道:“师傅,我们这是做什么?“ 杨士奇道:“做什么,当然是做正经事了?“ 杨峥看了一眼左右,不知是不是入夜了的关系,城内的行人很少,与北京城、南京城、苏州城、杭州城的繁华夜景不可同日而语,越发疑惑的道:“做正经事,师傅为何去酒家呢?我们不该是去打探后,好散播谣言么?”最后一句压低了声音才说出来的。 杨士奇呵呵一笑,道:“做正经事也要吃饭啊,你肚子不饿啊?” 一说到吃,杨峥顿觉得肚中饥饿无比,这才尴尬的道:“不说倒是忘记了,这一路飞奔而来,还真得厉害?” 杨士奇道:“可不是么!”顿了顿左右看了一眼,忽然压低声音道:“杨小弟,老夫且问你,这天下,什么地方消息最好传出去?“ 杨峥眉头一挑,知道这老头是有想法了,想了想道:“学院、酒家、青楼!“ 杨士奇道:“不错,你那谶言大可从这酒家开始了?“ 杨峥一拍手道:“我怎么没想到呢?“ 杨士奇哈哈一笑,道:“你啊不是没想起来,是根本没去想?“ 杨峥被他说中了心思,也不好争辩,干脆不言语。 三人一前一后向前方一座酒家走去,正要询问却见那小儿急急忙忙的迎了出来,满脸歉意的道:“几位客官可是要来住店的?“ 杨士奇点了点头道:“给我们一间上房,随后再给来些好酒好菜?“ 本以为那店小二听了这话儿还不是满脸堆笑的将三人迎接了进去,谁知那店小二一脸歉意的道:“三位实在对不住了,小店已经打烊了,招待不了三位了?” 高航道:“你放心,我们多出些银子?” ^^^^^^^^^^^^^^^^^^^^^^^^^^^^^^^^^^^^^^^^^ !! 1003章:十年一觉扬州梦 店小二道:“一看三位就是从外地来的,不知咱么乐安州的规矩,在我们这儿酒家入了夜就打烊了?三位对不住了?“ “这么早打烊?这是谁定下的规矩啊?”杨峥抱怨道。 那店小二有些尴尬的道:“汉王!” 杨峥与杨士奇、高航各自看了一眼,心道:“这汉王定下的规矩倒也奇怪?”奇怪归奇怪,可人家打烊了,三人饥肠辘辘的,赶了大半个下午的路程,早已人困马乏的,就像吃点热菜热饭,然后再洗个热水澡,再美美的睡上一觉,哪里料到竟是这种结果,不免大干失望。 杨峥道:“敢问小哥,除了酒家外,可还有什么地方能吃上热饭,睡个囫囵觉?“ 那小二哥想了想道:“在乐安州这个点还在经营的话,只有一个地方了?“ 三人一听还有地方营业,登时大喜,高航迫不及待的道:“什么地方?“ 店小二伸手往前方一指道:“只有那里了?“ 三人顺着小二哥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一条街道的主干道左侧一片林荫之处,一动三层小楼隐藏在树荫之中,淡淡的红光从里面照射了出来,将那条街道照得亮如白昼,三人刚才只想着喝酒吃菜,竟忘记了看一眼哪里。 杨士奇道:“那是什么地方,莫非是乐安州的哪家大户人家?“ 店小二听了这话儿噗嗤一声嬉笑起来,道:“道长太会说笑了,你没见那树荫下站着几个女子,是什么地方,还用小的多加说明么,大家都是男人,哪有不知道的道理?“ 杨士奇一愣,随即看了那树荫下,果见站着几个花枝招展的女子,不由讶然苦笑了声,道:“原来是qing楼的姐儿,贫道眼拙了?“ “这江南春可是咱们乐安州用不打烊的地方,三位爷想要吃好喝好玩好,睡个好觉,哪里就是你们最佳去处了?“店小二说完,冲着三人拱了拱手。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那江南春,一听名字就觉得这家qing楼韵味儿不错,更何况眼下的情况,也容不得三人多想,杨峥道:“怎么样,去不去?“ 杨士奇道:“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就是去个qing楼么,又不是没去过,再说了,咱们是去办正经事,去,必须去?“ 杨峥立即竖了一个大拇指道:“师傅说的极是,咱们是去办正经事,这qing楼啊,还真必须得去?”统一了意见,三人便拉着马缰掉头去江南春了。 不得不说整个乐安州也就是这座江南春算入得三人的法眼,几株翠柳、几蔟翠竹、将一栋三层的小楼隐藏其中,楼阁并不大,显得精巧有余,气派不足。但经过能工巧匠的双手,安置在这等优雅的景色当中,倒也有江南水乡的景象,只是太过隐藏了些,若不是这里的灯光足够量,门前的几个qing楼女子足够花枝招展的,还真看不出这是一座qing楼。 其实细细一想,颇有道理。北京城也也是如此:东富西贵,南贫北贱。东城区多富商街市,西城区多达官贵人。南城本是外城,贫民聚集,烟花柳巷如八大胡同,都在那里。北城则因是皇帝迎接出征将士归来之地,抓获少数民族俘虏,皆安置得胜门内外,至今有回子营旧称,故有贱字,qing楼虽说自古便有,但终究是贱民的生意,虽有盐商骄奢yin逸,“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重重传说,但这些文人墨客一面向往的同时,不断的吹捧,可面子又要做得道貌岸然,捐个功名,附庸风雅,刻个诗集送人。自然光天化日之下不肯与风尘女子为伍,若出门即见得丽春院老相好,嗲声唤官人,岂不尴尬?至于夜间灯红酒绿,那就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的事情了,所以自古青楼虽在繁华之地,却不得不带着几分隐字之意。 见三人走过来,早有一个脸上扑着厚粉的女子一脸笑意的走了过来,搔首弄姿的道:“三位爷可是要进去耍耍,我们这里的姑娘可是一等一的美人儿,保管你们来了第一次就想来第二次,来了第二次就想第三次……?“ 这女子长得模样还算可以,只是年纪大了些,脸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此时搔首弄姿的模样,让人心里颇有些不舒服,三人有些看不下去了,杨士奇看了一眼杨峥道:“杨兄弟,你说怎么办吧?“ 杨峥道:“这个老不羞的都到了这会儿害起羞来了,早干嘛去了!“ 杨峥还没说话,一旁高航笑迷迷的看了一眼那女子,嘿嘿一笑道:“师傅,师兄,我看这里的货色还不错,不如我们也进去看看,别忘了今晚除了这地儿,可没地方吃吃喝喝了?更别想睡觉了?” “就是,就是,还是这位小哥的眼光高啊,我们这里的姑娘可是一等一的货色,都是从西湖,扬州、苏州买来的,保三位爷满意?“那女子一听高航这话儿,登时大喜自吹自擂的同时,不忘给高航丢了几个暧昧的眼神。 杨峥与杨士奇看在眼里的,登时浑身鸡皮疙瘩起来,杨峥骂了声:“好一对gou男女!“便道:”的确不错,要不我们也去看看?“ 杨士奇道:“那便看看!“ 那女子一听登时大喜,道:“这就对了嘛,一看三位都是有才学的读书人,读书人不逛qing楼,如何写得出妙笔生花的文章呢,你看人家大诗人杜牧,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你们听听,这诗句多好,还有那柳郎,自春来,惨绿愁红,芳心是事可可。日上花梢,莺穿柳带,犹压香衾卧。暖酥消,腻云,终日厌厌倦梳裹。无那!恨薄情一去,音书无个。早知恁么,悔当初、不把雕鞍销。向鸡窗、只与蛮笺象管,拘束教吟课。镇相随,莫抛躲,针钱闲拈伴伊坐。和我,免使年少光阴虚过……你们听听,这词儿可不是写得极好,你们啊就该多来来!“ 三人有些惊愕,没想到眼前这女子竟是个雅人,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那女子见三人表情,面露几分得意,哼了声道:“怎么,以为我们qing楼女子都是庸俗之人么,你们读书人的那点学问我们也会,不然怎么让你们提高素养,找到灵感呢,是吧?这位小哥哥?” 杨士奇与杨峥登时一阵汗颜,不过这女子话儿虽俗了点,但说的大致没错,在词的黄金时代中,词乃是文人学士最喜用之文体,词乃是与文人学士相依傍的歌ji舞女的最爱唱的歌曲。宋代的青楼ji女不仅是文人词家永不枯竭的创作源泉,而且在宋词的音律、传播上也都作出了重要的贡献。在某种情况下,可以说是妓女们催生了一个个词人的灵感、一个个文人的艺术生命。此话或许并不为过。 宋代的青楼ji女,尤其是歌ji为颇有文化的群体,她们斡旋于词客骚人左右,常常在文人即席赋词之后演唱新词侑酒,浅吟低唱,耳濡目染,也学会了填词的技法,不少歌女文思敏捷,应宾客要求能立就新词,成为词苑中令人瞩目的一支新军。 如名ji琴操,隶杭州乐籍,和苏东坡、秦观等著名词人时有酬唱。《能改斋漫录》卷十六记载,有一人在西湖闲唱秦观的《满庭芳》,错吟其中之句为“画角声断斜阳”。琴操在旁纠正说:“画角声断谯门,非斜阳也。”那人便将她一军,戏问能否将全首词改为“阳”字韵。琴操当即吟道:山林微云,天连衰草,画角声断斜阳。暂停征辔,聊共饮离觞。多少蓬莱旧侣,频回首,烟霭茫茫。孤村里,寒鸦万点,流水绕红墙。魂伤当此际,轻分罗带,暗解香囊。谩赢得,qing楼薄幸名狂。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有余香。伤心处,长城望断,灯火已昏黄。“ 机智的反应,灵动的才华,可见一斑。《事文类聚》引《泊宅编》:苏子瞻以龙图阁学士、知杭州日,有妓琴操,颇通佛书,解言辞,子瞻喜之。一日游西湖,戏语琴操曰:“我作长老,汝试参禅。”琴操敬诺。子瞻问曰:“何谓湖中景?”对曰:“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何谓景中人?”对曰:“裙拖六幅萧湘水,鬓锁巫山一段云。”“何谓人中意?”对曰:“随他杨学士,鳖杀鲍参军。”操问:“如此究竟如何?”子瞻曰:“门前冷落车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琴操受了苏东坡的点拨,彻悟禅机,遂削发为尼。 ^^^^^^^^^^^^^^^^^^^^^^^^^^^^^^^^^^^^^^^ 第一更送上了,请围观,最近为了适应这种规律,不得不做出修改了,过一段时间就好了,请诸位耐心等待我,我也在存稿中,所以更新请放心,后面会爆发的! !! 1004章:金风玉露一相逢 名ji聂胜琼,资性慧黠,颇有文才。李之问到京师后,见而悦之,遂与其相好。杨湜《古今词话》载:李将行,胜琼送之别,饮于莲花楼,唱一词,末句曰:“无计留君住,奈何无计随君去。”李之问十分感动,又留住一段时日,遂别。没几天,聂胜琼作一词以寄之,名《鹧鸪天》曰:“玉惨花愁出凤城,莲花楼下柳青青。青尊一曲阳关调,别调人人第五程。寻好梦,梦难成,有谁知我此时情?枕前泪共檐前雨,隔个窗儿滴到明。“ 李之问在途中得到此词,藏于箧间。抵家后为其妻发现,只好以实相告。其妻不但不吃醋,反而因其词清健真切,而出资将她娶回为妾。这首词历来评价比较高。《历朝名yuan诗归》评曰:“寄别之作,语气流畅,不落俗别”。至于词中“枕前泪共檐前雨,隔个窗儿滴到明”之句,更被不少人推崇为千古绝唱。这些青楼女子大多才学惊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各种舞蹈全都会跳,会填词作赋,能写书法,能画梅兰竹菊,许多更是以才学名动一方,吸引着文人墨客前往,而他们自古关系也最为密切,他们惺惺相惜,彼此相依。士人最懂得怜香惜玉,柔情蜜意,而妓女最能赏识玉郎才子,吟诗诵词,出色的才学,为文人墨客提供了精神上的愉悦和wei藉,带来了萦绕心怀的灵感,让他们文学的康庄大道上流传了一篇又一篇动人的篇章。 于是我们读到欧阳修写的纤纤玉手:“玉指纤纤嫩剥葱”;白居易写眼睛:“回眸一笑百媚生”;李白的:“一枝红艳露凝香”;宋玉:“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还有秦观“xiao魂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漫赢得qing楼,薄幸名存。”中国历代chang风大盛,那是才子佳人欣赏与被欣赏的时代,李白、白居易、苏东坡、秦观、柳永等墨客骚人哪一个不是风月中人?吃花酒只是更增其一份潇洒飘逸,也许,面对红粉佳人的轻松能让文人们找到更多的灵感与ji情,试想,没有了李香君,能有《桃花扇》?没有了琵琶女,又哪来的《琵琶行》,没了张好好,又怎么会有杜牧的《张好好诗》呢,正是无数文人墨客的渲染,经过后人不断的粉化吹嘘,仿佛天下的好诗句,好词儿,好曲子莫不是与qing楼女子耳鬓厮磨一番,才能名扬天下似的,这无疑助长了读书人逛qing楼风气,而楼中的女子,为了吸引更多的文人墨客,也有意的进行这方面的训练,一来二去,还别说还真有不少的好诗词流传了下来。 就在杨峥沉吟这档口,那女子已做出了请的姿势,道:“三位爷进去吧?你看,我们的姑娘早就恭候多时了?” 事到如今倒也不好不进去,三人点了一下头,以杨士奇为首先后走了进去,刚走进去两步,杨士奇忽然一把拉着杨峥低声道:“这可是个好机会,待会儿莫忘记了?” 杨峥哪里不知道这老不羞说什么,点了点头道:“师傅放心,我可不是见色忘了办大事的人,你放心好了?“ 杨士奇嗯了声,放下心来走了进去。 这栋小楼,显然是按照江南水乡的建筑特点而建造,整个房屋坐北朝南,注重内采光;以木梁承重,以砖、石、土砌护墙;以堂屋为中心,以雕梁画栋和装饰屋顶、檐口见长。 一进院正房常为大厅,院子略开阔,厅多敞口,与天井内外连通。各种房舍嫣然有序,南侧的房子为门楼。北策的房多为楼房,天井更深但更小些。屋顶铺小青瓦,室内多以石板铺地,仿佛为了适合北京干燥而沉闷的气氛,这里的门窗多要大一些,偶尔几缕清风吹进来,竟有说不出的舒服之感。 那女子见三人进了小楼,这才大声喊了声:“姑娘们,快些下楼来,有客人到了?“ 杨峥三人相识一望,各自苦笑了声。 杨士奇饿得厉害,冲着高航丢了个眼神,高航会意忙笑嘻嘻的走到那女子面前,伸手在她翘tun上摸了一把,笑眯眯的道:“老bao子,我家师傅与师兄赶了半天路,饿得厉害,你这里可有好酒好菜,快些给我们弄些来,长夜漫漫爷们吃饱了,才有好气力消遣姑娘不是!”说完从怀中摸出了一张足有十两的大钞票,不动声色递了过去。 那女子一看银票登时双眼一亮,又听高航说吃饱喝足后好消遣,那就是要夜宿这里了,登时大喜,孟浪的冲着高航咯咯一笑,道:“瞧爷说的,咱们江南春可是乐安州最出名的qing楼,谁不知道我们这里除了姑娘好,就是吃食好,三位爷先坐下喝茶汤,吃食片刻就到?” 高航似乎极喜欢这女子的翘tun的手感,又伸手摸了一把,这才道:“这还差不多?” 三人在一处靠近窗户处落了座位,桌椅都是江南水乡的那种藤椅,对于赶了半天路,坐了半天马背的三人来说,这种椅子无疑是最好的舒缓pi股的疲劳感,三人忍不住同时舒服了哼了声,杨峥这才好奇的看了一眼道:“高大哥,你常去青qing楼吧?方才看你熟悉的很啊?“ 高航面上一红,道:“去是常去了,你也知道的,咱可不喜欢你们那些缠缠绵绵的腔调,什么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这些我可受不起,可我也是个男人不是,不谈情,不说爱,只谈睡觉,这种好事唯有qing楼了?“ 两人摇头大笑道:“这话儿虽粗了些,可也有几分道理,不谈情,不说爱,只谈睡觉这事儿还真只有青楼女子能给了?“ 三人说笑了一番,这时几个小厮开始上菜,什么松鼠桂鱼、清汤鱼翅、响油鳝糊、西瓜鸡、母油整鸡、太湖莼菜汤、翡翠虾斗、荷花集锦炖,生煎、津津豆腐干、松子糖、玫酱粽子糖、西瓜子、虾籽鲞鱼、枣泥麻饼、方糕、定胜糕、海棠糕、梅花糕、猪油年糕等。竟是一桌子苏州菜肴,和苏州小吃,看样子这江南春还真致力于打造江南的风味。 苏州素称鱼米之乡,“鱼鲜虾蟹”、“粳糯稻米”便是苏式食品的主调。它的烹调和制作技艺历经代代名厨师因袭与发明,至今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境地,素来有声名。 三人饥肠辘辘,难得看到这么一大桌子苏州菜肴,也不客气,立即风卷残云起来,不多时吃了一大半,如此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杨峥、高航已吃饱喝足,唯独杨士奇还在慢慢吃着苏州最为让人津津乐道的苏州名菜,亦称锅巴汤。此菜特点,虾仁玉白鲜嫩,锅巴金黄松脆,番茄红润酸甜。锅巴油炸后盛在荷叶汤碗内,并浇入沸油,另用虾仁、番茄烹制成卤汁,上桌时先端上刚氽好的锅巴,随后将一碗卤汁趁热倾入锅巴碗,顷刻间,锅巴咝咝裂响,香扑鼻,声入耳,色悦目,味乐口,四趣相得益彰,一直被人喜欢,杨士奇最好的就是这一口,吃起来没玩。 两人看他如此,也不好站起来,只好继续吃起来。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杨士奇总算是吃完了这道地道名菜,才对着那小厮道:“都收了吧?” 两个小厮应了声,各自上前将桌上瓦瓦罐罐收拾了一番,杨士奇才优雅的龇牙道:“吃饱喝足了,该做事了?“ “师傅,你有什么好法子?“高航左右看了一眼低声道。 杨士奇瞥了一眼四周,见这不大的三层小楼,客人倒是不少,低声道:“杨小弟,此地人多口杂,小兄弟的谶言是时候散播了?“ 高航道:“不错,不错,这是个好主意!” 三人会心的一笑,杨峥道:“你看夜色还早,不如我们听个小曲吧?” 杨士奇道:“不错,不错,听个小曲!” 三人的话儿早已落入了那老鸨的耳朵里,顿时笑吟吟迎了上来,笑道:“三位客官骨果然是好雅兴,我们这里的姑娘个个才艺双绝,唱个小曲是拿手的!”说着便挥手道:“快,快快去请小兰兰下来,给三位客官唱个小曲?” 那小厮立即转身去了,那老鸨走到三恩面前满脸堆笑的道:“三位客官有幸了,这小兰兰可是前两日从苏州过来的名家,唱曲最拿手了,待会儿三位爷可要好好听听?“ “哦,是么,既是大家,那快快有请?“杨峥大声道。 那老bao伸手拍拍了两下,喧闹的人群立即变得安静了下来,正在喝酒,或嬉闹的众人,纷纷抬头望去,只见前方一处台阶出,一个女子在两个丫鬟拥簇下,缓缓走了出来,怀中抱着一把古琴,面容姣好,端是个既好看的女子。 ^^^^^^^^^^^^^^^^^^^^^^^^^^^^^^^^^^^^^^ 改文中,请见谅! !! 1005章:红酥手,黄藤酒 众人的目光立即被吸引了过去,杨峥也不例外,高航更是不堪,唯独杨士奇面不改色的道:“想不到这江南春还有这样的人儿,杨小弟你那谶言只怕是要落在她的身上了,待会儿就看你的了?“ 杨峥做了一个明白的意思。 那女子走到三人面前,左侧的丫鬟立即将一把藤椅下落了座,右侧的女子,则是小心的将一张木桌搬到了小兰兰跟前,摆好了古琴,众人都这么默默的看着场上的三人,谁也没说话,便是平日最为嬉闹的醉汉这会儿也停止了嬉闹。 “娘的,这年头还真有范儿?“杨峥感叹了声,却见小兰兰缓缓站起身来,对着杨峥三人轻轻一福,随后重新落座,十指千千素指轻柔的放在了琴弦,手指轻轻一勾,登时悠扬的琴声响起,声音优雅婉转,宛如江南小桥流水人家,让人心头一动,尚未回过神来,轻声忽地一变,如一个小女子在倾诉,唱着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让人心头涌出淡淡的哀伤之感。 小楼一片宁静,唯独琴声在不断的回荡。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如黄莺般的歌声响起:“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邑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莫、莫、莫。 歌声动人而带着几分淡淡的落寞之意,竟将这曲子唱得极好,高航摸了一把泪珠,道:“唱得真好?“ 杨士奇道:“好一个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邑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啊,想当年陆游失去的爱人的心酸怕也不过如此吧?“ 这曲子说的是一个凄美的故事,在民间传唱的程度不亚于梁山伯与祝英台,说的是大诗人陆游与表妹唐婉的凄美爱情故事,当年金人南侵,陆游常随家人四处逃难。这时,他母舅唐诚一家与陆家交往甚多。唐诚有一女儿,名唤唐婉,字蕙仙,自幼文静灵秀,不善言语却善解人意。与年龄相仿的陆游情意十分相投,两人青梅竹马,耳鬓厮磨,虽在兵荒马乱之中,两个不谙世事的少年仍然相伴度过一段纯洁无暇的美好时光。随着年龄的增长,一种萦绕心肠的情愫在两人心中渐渐滋生了。 青春年华的陆游与唐婉都擅长诗词,他们常借诗词倾诉衷肠,花前月下,二人吟诗作对,互相唱和,丽影成双,宛如一双翩跹于花丛中的彩蝶,眉目中洋溢着幸福和谐。两家父母和众亲朋好友,也都认为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于是陆家就以一只精美无比的家传凤钗作信物,订下了唐家这门亲上加亲的姻事。成年后,一夜洞房花烛,唐婉便成了陆家的媳妇。 从此,陆游、唐婉更是鱼水欢谐、情爱弥深,沉醉于两个人的天地中,不知今夕何夕,把什么科举课业、功名利禄、甚至家人至亲都暂时抛置于九霄云外。陆游此时已经荫补登仕郎,但这只是进仕为官的第一步,紧接着还要赴临安参加“锁厅试”以及礼部会试。新婚燕尔的陆游留连于温柔乡里,根本无暇顾及应试功课。陆游的母亲唐氏是一位威严而专横的女性。她一心盼望儿子陆游金榜题名,登科进官,以便光耀门庭。目睹眼下的状况,她大为不满,几次以姑姑的身份、更以婆婆的立场对唐婉大加训斥,责令她以丈夫的科举前途为重,淡薄儿女之情。但陆、唐二人情意缠绵,无以复顾,情况始终未见显著的改善。 陆母因之对儿媳大起反感,认为唐婉实在是唐家的扫帚星,将把儿子的前程耽误殆尽。于是她来到郊外无量庵,请庵中尼姑妙因为儿、媳卜算命运。妙因一番掐算后,煞有介事地说:“唐婉与陆游八字不合,先是予以误导,终必性命难保。”陆母闻言,吓得魂飞魄散,急匆匆赶回家,叫来陆游,强令他道:“速修一纸休书,将唐婉休弃,否则老身与之同尽。”这一句,无疑晴天忽起惊雷,震得陆游不知所以。待陆母将唐婉的种种不是历数一遍,陆游心中悲如刀绞,素来孝顺的他,面对态度坚决的母亲,除了暗自饮泣,别无他法。迫于母命难违,陆游只得答应把唐婉送归娘家。 这事情要是搁在后世怕是没有那个丈夫会答应,可在崇尚孝道的南宋,陆母的这番话儿还真容不得拒绝,若陆游不答应,那便是不孝,这种罪名可大可小,陆游只能含泪遵从了母亲的话儿,就这样,一双情意深切的鸳鸯,行将被无由的孝道、世俗功和虚玄的命运八字活活拆散。陆游与唐婉难舍难分,不忍就此一去,相聚无缘,于是悄悄另筑别院安置唐婉,陆游一有机会就前去与唐婉鸳梦重续、燕好如初。无奈纸总包不住火,精明的陆母很快就察觉了此事。严令二人断绝来往,并为陆游另娶一位温顺本分的王氏女为妻,彻底切断了陆游与唐婉之间的悠悠情丝。 无奈之下,陆游只得收拾起满腔的幽怨,在母亲的督教下,发奋读书,在将对表妹的一番情义化作发奋读书的动力,还真被说效果极其明显,三年后,陆游二十七岁离开了故乡山阴,前往临安参加“锁厅试”。在临安,陆游以他扎实的经学功底和才气横溢的文思博得了考官陆阜的赏识,被荐为魁首。 试获取第二名的恰好是当朝宰相秦桧的孙子秦埙。秦桧深感脸上无光,于是在第二年春天的礼部会试时,硬是借故将陆游的试卷剔除。使得陆游的仕途并没那么顺畅,也让陆游心思多了一份失落。 礼部会试失利,陆游回到家乡,家乡风景依旧,人面已新。睹物思人,心中倍感凄凉。为了排遣愁绪,陆游时时独自倘祥在青山绿水之中,或者闲坐野寺探幽访古;或者出入酒肆把酒吟诗;或者浪迹街市狂歌高哭。就这样过着悠游放荡的生活。在一个繁花竞妍的春日晌午,陆游随意漫步到禹迹寺的沈园。沈园是一个布局典雅的园林花园,园内花木扶疏,石山耸翠,曲径通幽,是当地人游春赏花的一个好去处。在园林深处的幽径上迎面款步走来一位绵衣女子,低首信步的陆游猛一抬头,竟是阔别数年的前妻唐婉。在那一刹间,时光与目光都凝固了,两人的目光胶着在一起,都感觉得恍惚迷茫,不知是梦是真,眼帘中饱含的不知是情、是怨、是思、是怜。此时的唐婉,已由家人作主嫁给了同郡士人赵士程,赵家系皇家后裔、门庭显赫,赵士程是个宽厚重情的读书人,他对曾经遭受情感挫折的唐婉,表现出诚挚的同情与谅解。使唐婉饱受到创伤的心灵已渐渐平复,并且开始萌生新的感情苗芽。这时与陆游的不期而遇,无疑将唐婉已经封闭的心灵重新打开,里面积蓄已久的旧日柔情、千般委屈一下子奔泄出来,柔弱的唐婉对这种感觉几乎无力承受。而陆游,几年来虽然借苦读和诗酒强抑着对唐婉的思念,但在这一刻,那埋在内心深处的旧日情思不由得涌出。四目相对,千般心事、万般情怀,却不知从何说起。这次唐婉是与夫君赵士程相偕游赏沈园的,那边赵士程正等她进食。在好一阵恍惚之后,已为他人之妻的唐婉终于提起沉重的脚步,留下深深的一瞥之后走远了,只给陆游留下来无数的惆怅,也不知是心头所想,还是上天垂怜这对有情人,清醒过来后的陆游,循着唐婉的身影追寻而去,来到池塘边柳丛下,遥见唐婉与赵士程正在池中水榭上进食。隐隐看见唐婉低首蹙眉,有心无心地伸出玉手红袖,与赵士程浅斟慢饮。这一似曾相识的场景,看得陆游的心都碎了。昨日情梦,今日痴怨尽绕心头,感慨万端,于是提笔在粉壁上题了一阙“钗头凤“。流传后世。 就在杨峥感叹这一对有情人辛酸爱情时,听得琴声又是一变,若说刚才是黄莺的话,那眼下就是杜鹃了,只听得那略带悲切的声音唱道:“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晚风干,泪痕残, 欲传心事,独倚斜栏, 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声寒,夜阑珊, 怕人询问,咽泪装欢, 瞒、瞒、瞒。 杨峥听着无比悲切的声音,脑海里竟两百多年前,那一对因不能相守而彼此伤心的男女,这首合词是两人匆匆一别后的第二年,那一年秦桧病死。朝中重新召用陆游,陆游奉命出任宁德县立簿,离开了故乡。第二年春天,唐琬再一次来到沈园,徘徊在曲径回廊之间,忽然瞥见陆游的题词。反复吟诵,想起往日二人诗词唱和的情景,不由得泪流满面,心潮起伏,不知不觉中和了一阙词,题在陆游的词后,唐琬是一个极重情谊的女子,与陆游的爱情本是十分完美的结合,却毁于世俗的风雨中。赵士程虽然重新给了她感情的抚慰,但毕竟曾经沧海难为水。与陆游那份刻骨铭心的情缘始终留在她情感世界的最深处。自从看到了陆游的题词,她的心就再难以平静。追忆似水的往昔、叹惜无奈的世事,感情的烈火煎熬着她,使她日臻憔悴,悒郁成疾,在秋意萧瑟的时节化作一片落叶悄悄随风逝去。只留下一阙多情的《钗头凤》,令后人为之唏嘘叹息。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 1006章:美有瑕疵 随着随后一句“怕人询问,咽泪装欢,?瞒、瞒、瞒。“歌声戛然而止,要说这小兰兰的确将这两首词中的情感把握得很好,陆游的惆怅、失落,唐婉的无奈,落寞都唱得极好,所以在最后一个琴声散出后,众人兀自沉浸在其中,久久不能自拔,直到小兰兰站起身来,对着三人轻轻一福,柔声道:”让三位客官见笑了?“ 众人才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杨峥看着疯狂的人群,苦笑得摇头,追星不管是后世还是古代都一样。 高航一脸猪哥的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 杨士奇则是看了一眼杨峥,道:“杨小弟看你了?” 杨峥正沉浸在歌声当中,听了这话儿才回过神来,暗道:“险些忘了大事?”眼看小兰兰婀娜的身影就要离开,也不知是心急,还是有意的,大声道:“姑娘请等一等?” 小兰兰还以为是那个无奈的公子想提出点要求,平日里自己唱曲后,这种情况也没少碰到过,所以并没有理会,莲步轻移,往二楼走去。 “师兄,这样的人儿,今晚你可莫要与我争夺了吧?”高航一看杨峥模样,心头有些着急,自从小兰兰婀娜的走了出来,高航心儿就砰砰砰乱跳了几下,再看哪一张虽未必是倾国倾城的容貌,但颇有几分味道的感觉,饶是久历花丛的老手,也不禁动了点心思,是以一见杨峥表现的如此焦急,登时紧张起来。 杨峥也懒得解释,眼看小兰兰就要上楼,忽然心头一动,道:“姑娘的曲子好听,破绽却不少?”这声音不大,但他有心让小兰兰听见,暗暗运了几分内力,是以场上虽喧闹不止,却是人人将这句话儿听得清清楚楚。 刚刚还喧闹的声音立即变得安静无比,人人目光纷纷看向了杨峥。 杨峥全然不理,目光死死的盯着那走动的背影,心道:“一个如此爱惜自己歌声的人,想来应该会虚心接受吧?” 果然,那曼妙的身影忽然戛然而止,那道靓丽的身影在摇曳的灯光里,慢慢转过身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眸子,在人群里扫了扫,最后落在了杨峥的脸上。 杨峥笑吟吟的盯着对方,那模样颇有几分玩味的神色。 杨士奇暗暗点了点头,这下有好戏看了。 小兰兰定定的看了杨峥几眼,见这人神色虽玩味,但仪表堂堂,没有一般公子的那种娇贵气息,只是眼里的那一抹笑意,让人好生恼怒。 小兰兰心里暗自恼怒,脸上却做出笑容,忽然婀娜多姿的走了下来,走到杨峥的面前,冲着他轻轻一福柔声道:“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杨峥呵呵一笑道:“姑娘误会了,在下可不是什么公子,我不过是一个道童而已?“ 众人原先看他模样俊俏,面对众人愤怒的眼神,却是毫无惧色,还以为是位管家的子弟,谁知是一个道童,微微错愕之下,立即引起一片哗然。 小兰兰也有些意外,但她毕竟是见识过人,见他面对众人愤怒的神色,却毫无惧怕之色,便知这个道童也不简单了。 水汪汪的大眼睛又看了他一眼,道:“兰儿愚昧,有些不明公子所言,不知公子可否说明白些?” 杨峥笑眯眯的道:“这个不难,不过在下有一个请求,想请姑娘答应?” 小兰兰还未答话,一旁听着的众人立即不满了,一个汉子大声道:“兰儿姑娘,你可莫要上当,这家伙望之不似好人,姑娘这般容貌就不多说了,单说刚才的《钗头凤》歌声婉转,琴声柔美,在下看来姑娘无论是相貌、歌喉、琴技都已到了登峰造极完美无缺,我从来没听过这般美妙的曲子!” 另一个人也到:“是啊,姑娘的曲子实在太好听了,可称得上是当世之大家啊。” 小兰儿巧笑连连,那模样越发动人起来,冲着众人轻轻一福道:“诸位过奖了,抚琴唱曲乃雕虫小技,岂能当得大家,诸位莫要说笑了?“ 刚才说话那人道:“兰儿姑娘谦虚了,我等可不是说笑,刚才之言句句发自肺腑,不信姑娘可以问问在坐的诸位?“ “刚才兰儿姑娘的歌声可好听?“ 众人立即齐声道:“好听,太好听了,从未听过这么好听的曲子?“ “诸位谬赞了。”小兰兰嘴上谦道,脸上却隐隐有几分骄傲之色,这些年走南闯北,自己的相貌,歌声、琴技莫不是被人吹捧,似今日还是头一次。 自始至终杨峥没有说一句话,倒不是他故作清高,而是这个时候根本没轮到他说话,既如此何必自讨没趣。 小兰兰听了一通众人的夸奖之言,这会儿才发现忘记了正主儿,忙侧过身来瞥了一眼杨峥,道:“这位公子尚未告诉妾身,妾身刚才的曲子有何不妥之处?“ 杨峥看了一眼四周,见自己已经成功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心里暗暗得意了一把:“这让人太有魅力,终究还是好事,至少散播谶言简单多了?“ “呵呵,姑娘的琴亦是好琴,曲也是好曲……?“杨峥笑眯眯的道。 众人听了半响,却是等了这几句,为首那人正要呵斥,却听得杨峥冷笑了声道:“只是这曲子么,还有两处破绽,若是姑娘能把握,这曲子么……?“ 众人听得这家伙说得似是而非,偏偏又十分的好奇,除了刚才说话那男的冷哼了声,其余众人则是一脸好奇看着他。 “哼,兰儿姑娘,这家伙摆明了是信口雌黄,想趁机与姑娘说说话儿,姑娘的曲子,琴声天下无双,那是一个小小的道童能明白的?兰儿姑娘不必听他信口雌黄?“刚才说话那人终究有些忍不住出言呵斥。 杨峥笑眯眯的看着小兰兰道:“兰儿姑娘怎么看?“ 小兰兰有些好奇的看着杨峥,雪白的齿贝轻轻咬着红唇,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听了杨峥这话儿,瞥了他一眼,道:“我相信公子不是信口雌黄,小女子的这曲子虽好,未必就是天下无双,若公子看出了破绽,烦请公子指点一二?“ 杨峥哈哈一笑道:“姑娘这态度可比某些人有素养多了!“这话儿虽没说明,但人人都听的出来,话中略有所指。 刚才说话那人心头极为不爽,可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哼了声,扳着个脸。 小兰兰掩着小嘴一笑,心道:“这道童倒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儿,看这摸样,怕真是看出了我曲中的破绽?“ “请公子指点?“小兰兰又是一福道。 杨峥嗯了声,道:“指点那是必须的,不过我这人吧,素来是不做无用之功,刚才我已经说过了,除非兰儿姑娘答应我一个要求?“ “兰儿姑娘,不可答应,这家伙摆明了是那胡搅蛮缠的?”刚才说话那人喝道。 小兰兰眉目顾盼,看了一眼杨峥,忽然展颜一笑,道:“好,我答应公子便是?” 众人“哦“了声,一脸的惊讶,不过这惊讶之色,很快便变成了嬉笑之声,只听得一人嬉笑道:”这个道童倒也机灵,竟想到了这法子来接近兰儿姑娘,只是这种龌龊的想法,怕是实现不了了,兰儿姑娘的曲子,怎么会有破绽呢,这家伙分明是在故弄玄虚嘛?“ 对于众人的议论之声,杨峥充耳不闻,冲着小兰兰说了一声“爽快!”顿了顿道:“刚才我细细听了姑娘的歌声,歌声虽完美,但也不是一点瑕疵也没有……?” “公子不必客气,只管说来便是?”小兰兰巧笑连连,那摸样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两人此时的距离极近,如此好机会杨峥也难得客气,双眼狠狠在那丰满的所在来回扫荡了几眼,暗自吞了几口口水道:“既如此,那在下就直说了?“ 小兰兰有些厌恶的点了点头道:“公子请说!“ 杨峥道:“敢问兰儿姑娘可嫁过人?”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这道童也太无礼了,哪有这样直接问人家女孩子这样的问题呢?这不是让人难看么。 小兰兰面上一红,有些恼怒的瞪了杨峥一眼,咬牙道:“没有!” 众人哦了声,不少人面露惊喜之色。 杨峥也哦了声,不顾人家女孩吃人的眼神,继续道:“那敢问姑娘可有心爱的人儿?” “啊……?”众人惊呼。 杨士奇笑着摇了摇头道:“这个杨小弟还真直接啊?“ 这下小兰兰彻底有些愤怒了,有心想发作,可想到自己的身份,终究是忍住了怒火,哼了声道:“公子说笑了,我等来低贱之人,哪有爱人的资格?“说到最后语气,竟有几分悲伤。 ^^^^^^^^^^^^^^^^^^^^^^^^^^^^^^^^^^^^^^^^^^^^^^^^^^^^^ 改文改得厉害,所以更新会减少,请诸位见谅了,有订阅的话,还是送上哦,多谢了! !! 1007章:美中不足 杨峥一叹,道:“姑娘此言差异,真正的爱情,并不是轰轰烈烈,而是趋于平淡,爱也是没有尽头的,所以在爱情里,没有年龄的限制,没有区域的限制,没有国籍的限制等,一旦确定,那就是彼此的唯一,爱了就是爱了,没有任何外界的搀杂,是快乐也是痛苦,是幸福也有悲伤。,爱的真谛在于每个人心里对它的理解,那种神圣有着不可侵犯的护照,有着不可熟读的美好,一旦确立便是每个人的生命。每个人的理解不同,最终的结果在在即的心里,爱或不爱,都是在心里,说出来的只是每个人心中的一种感受而已,我想陆游与唐婉便是明白了这个道理,才在彼此分开后,如此痛苦,落寞!“ 众人一愣,小兰兰亦是一愣,有些惊讶的看这个道童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儿来。 杨峥继续道:“若爱分贵贱,那白娘子一定不敢爱许仙,若爱分身份地位,那司司马相如一定不敢与卓文君私奔了?”说着顿了顿道:“姑娘技艺极为高超,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但正是姑娘心头对爱有了生分,才让这首曲子听起来,少了几分味道?” 众人一听说正题了,忙凝神细听。 高航在一旁听得好生着急,好不容易逮住了机会,忙道:“这是为何?” 杨峥道很简单,兰儿姑娘没成亲不知成亲的喜怒哀乐,没想心上之人,自不知思念心上人的苦楚,这两首曲子,看似唱得极好,实则没有体会陆游与唐婉那种彼此相思无奈的愁苦,说通俗点,也就是说兰儿姑娘没恋过爱,没成个亲,无法更细腻的把握那种情绪,所以这曲子好听是好听,只能算是靡靡之音,却难以让人从中获取更深一层的感触。“ 高航似懂非懂的看了他一样,道:“爱情的魔力真有那么大,能让一个曲子达到这等效果?“ 杨峥哈哈一笑道:“这个么等你找到了相爱的女子,自然就知道了?” 高航一听连连摇头道:“可别,什么情情爱爱,想来便头疼,这种高级的东西,我还是不碰为好。” 众人起初以为杨峥会胡言乱语一番,可这番话儿听下来,倒也有几分道理。 “嗯,这家伙倒也不是胡来,还真是那么回事儿,兰儿姑娘的那曲子好听是好听,可听了便忘,可不是少了几分情感么?” 小兰兰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杨峥,不知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道:“公子看出的不止这一点吧?” 杨峥倒也不否认,道:“兰儿姑娘果然好眼里!” “请公子一并说了吧?”小兰兰咬着红唇盯着他道。 杨峥嗯了声道:“主要一点就是姑娘只能唱前人的曲目,这些词儿早已被前世大家唱过不少,姑娘多少有些模仿的痕迹,可以说姑娘的歌声无疑完美无瑕的,可因唱的前人的曲调,难免放不开,所以少了点新意,听起来少了耳目一新之感,让人一听既忘?” 这番话儿对一个女子来说未免重了些,但细细一想,的确是如此,不少人开始佩服这个道童的见识,这本是个极明显的错误,但偏生众人浑然不觉,只觉得这曲子好听,琴声也优雅,人儿更是美艳,便觉得这曲子便是完美无缺了,殊不知这只是表象,是禁不起推敲的。 小兰兰沉思了一阵,一言不发。 杨峥继续道“兰儿姑娘若想歌声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话,其实也不难,融入感情,唱原唱的小曲,配上姑娘的无双的琴艺、婉转的歌喉,绝世的容貌,说是登峰造极也不为过?” 小兰兰默默的听完杨峥这番话,也不由得有几分佩服。诚如杨峥所言,她的歌声里的确有这些硬伤,因曲子是前人所做,所以她不得不延续,如此一来就可以模仿了,少了融入,歌声虽也神似,也只是神似而已,如果说从这一点上来说,杨峥这两点意见,可谓是说到了她的心坎上,但她毕竟是江南春的头牌,平日里素以自己容貌、歌声、琴艺三绝笑傲整座江南春,如今只是唱了一首小曲,却被人批得体无完肤,不免有些沮丧,可偏生反驳不肚,一时脸上时红时白,沉吟了片刻,狠狠瞪了杨峥一眼,却是一言不发。 杨峥今晚能否成功的将谶言传播出去,全靠小兰兰,自然不肯放过她,淡淡一笑,故意的问道:“兰儿姑娘,在下所言,可有道理?” 小兰兰面色有些难看,想矢口否认,众目睽睽之下也做不出这种事情来,况且场上人数不少,刚才的话儿各自听到了耳朵里,早有了各种想法,在这种情况下,还真容不得她不承认,咬了咬牙道:“公子眼光独到,看到旁人所不能看的地方,小女子深感佩服!“ 杨峥摆了摆手道:“好说,好说!既然姑娘承认我说得对,那刚才答应我的要求,可以实现了么?” 众人又是“啊”了一声,有人小声道:“这小子果然是色心不死啊?敢打兰儿姑娘的主意?” 另一个道:“这么绝色的人儿,没心思才怪呢,不过这小子还真有几分见识,刚才的那话儿说得还真准!” 众人一片议论声中,小兰兰却是面色有些难看,虽说她长在qing楼,本就不是什么干净女子,可也算是个tou牌姑娘。平日里也只有她挑选客人,被她挑中的客人,莫不是刻意的奉承着,久而久之,骨子里也有了几分傲气,似这般当中被人如此要求,还是头一次,不免又羞又怒,可刚才自己已经答应这个请求,反驳不得,脸上神色一阵幽幽变幻,忽地猛松了一口气,目光盯着杨峥看了看,咬牙道:“公子所言兰儿心服口服,不知公子有何种要求?” 此话一出,众人一阵惊呼。有羡慕的,有愤怒的,更多是则是大为不满的骂道:“这个好一个姑娘,竟被这小子夺了去,便宜这小子了。” 杨峥笑吟吟的站了起来,一双漆黑的眼眸子紧紧的盯着小兰兰,不得不说作为头牌她的相貌的确可以,脸如满月、眉如远黛、双目似漆、琼鼻小嘴,配上高高盘青丝,足以让任何一个来了qing楼的男人心动不已,更何况身姿曼妙,一身绿色的长裙轻轻束缚在腰肢上,很好的将那柔软的腰肢给凸显了出来,使得眼前的小兰兰,未必是倾国倾城,但不得不说别有一番风味,作为qing楼女子,算是难得可见的。 小兰兰感受对方的目光带着侵略性,一一在自己身子扫荡,虽说她是个qing楼女子,早已习惯了男人略带玩味的目光,可毕竟是在自己小房子里,在这等人多口在的地方,还是头一次,不由得后退了一步,轻咬的红唇,抬头幽幽的看了杨峥一眼,漆黑的眼神里满是幽怨,如此一来,那模样越发楚楚动人起来。 “不知公子有何要求……?”许久,她颤抖着声音道。 “哦?”杨峥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仿佛是刚刚才回过神来,不由得让众人一番鄙视,一个人骂道:“色鬼?” 另一个道:“好一个色中饿鬼?” 第三个则道:“岂止,你看他那眼神,恨不得吃了小兰儿,简直就是个se中禽兽嘛?” 杨峥哪里知道自己在打量对方时,身份已经变幻了几次,若是知道,怕是哭笑不得。 “这个,这个还真不好说呢?”回过神来的杨峥笑眯眯的道,神态更是放肆,眼神越发大胆。 小兰兰身子微微一颤,脸色有几分苍白,美目在杨峥脸上扫了一眼,却是咬了咬牙道:“公子……公子请说便是,小女子既是答应了公子,无论公子什么要求,小女子都……都答应?” 杨峥哦了声,笑嘻嘻的道:“什么要求,都答应呢?“ 小兰兰脸色苍白如雪,但性子高傲的他,硬是咬了咬牙道:“不错,都答应?” 杨峥赞赏的点了点头,心道:“一个弱女子,在这种环境下,还能有这份高傲,也算不容易?” “嘿嘿,我最喜欢什么都答应了?”杨峥无耻的一笑,目光盯着小兰兰,却是迟迟没有说出自己的要求。 小兰兰见杨峥一双目光只是在自己身上看来看去,却是迟迟不说要求,不免有些恼怒,可她是见识过无数场面的玲珑人儿,心头虽怒,面上却是一脸的笑意道:“公子,你快些说你的要求,可不要盯着人家看?人家有些含羞?” 此话一出,众人惊呼了声,对杨峥的鄙视越来越重了,什么se中饿鬼,什么se中禽兽仿佛不足以形容眼前这个人一样,愤怒之余又多加了几个名号,只可惜我们的杨大人充耳不闻。 ^^^^^^^^^^^^^^^^^^^^^^^^^^^^^^^^^^^^^ 继续修改中,所以还请诸位耐心等待几日!另外错别字不是不能发现,而是必须用啊,不然找不到词儿,请见谅! !! 1008章:磨刀不误砍柴工 小兰兰见杨峥一双目光只是在自己身上看来看去,却是迟迟不说要求,不免有些恼怒,可她是见识过无数场面的玲珑人儿,心头虽怒,面上却是一脸的笑意道:“公子,你快些说你的要求,可不要盯着人家看?人家有些含羞?” 此话一出,众人惊呼了声,对杨峥的鄙视越来越重了,什么色中饿鬼,什么色中禽兽仿佛不足以形容眼前这个人一样,愤怒之余又多加了几个名号,只可惜我们的杨大人充耳不闻。 刚才说话的那男子有些看不过去了,他一直对小兰兰有些想法,可弄了半天,人家不搭理他,眼看杨峥如此无礼,顿时怒不可恕的喝道:“你这道童,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兰儿姑娘无礼,你活得不耐烦了?” 小兰兰也是恼怒的看了杨峥一眼,神情大为不满。 杨峥对这种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人,实在没什么好感,双目一瞪,盯着那男子冷笑道:“阁下是不是话多了些,我与兰儿姑娘,眉目传情似没有碍着阁下吧,若是阁下看不下去,早些离去便是,倘若再多言,莫怪道爷不客气了?”话音一落,双目如电,盯着那男子看了看。 那汉子本想呵斥,不知为何触及杨峥射出来的目光,竟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要说出的话儿,硬生生的吞了回去,看了看杨峥冷哼了声,不再多言。 杨峥哼了声,目光重新落在了小兰兰的脸上,那模样有多猥琐就有多猥琐,场上众人心头恼怒,却见原先那汉子不言语,也没人敢啃声。 小兰兰心头暗恨,嘴上却道:“公子,你这样看着人家做什么,有什么要求你说啊?” 此话立即引起一阵哗然。 杨峥道:“兰儿姑娘由此要求,在下再含糊,就有些不男人了是吧?” 小兰兰登时大怒,明明是你盯着人家不放,怎么成了我的要求,这人怎么这般不要脸,但眼下她还真发作不得,唯有咬着牙道:“公子说得是,小女既已经答应了公子,岂能言而无信,公子有什么要求请说吧?” “既有兰儿这番话儿,我算是彻底放心了,刚才我犹豫要不要提条件呢,想不到兰儿姑娘这么善解人意,那我就不客气了?”杨峥极为不要脸的道。 众人一片哗然,一个人道:“这人,这人太不要脸了?” 另一个骂道:“何止不要脸,就没见过这样的?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家兰儿姑娘,陈宁兄,你也不管管?” 原先说话的那男子就叫陈宁,对杨峥的所作所为早就看不下去了,这会儿得到了大家的拥护,胆气为之一壮,喝道:“来人,这家伙摆明了是来捣乱的,你们还不把他给轰出去?” 江南春的几个小厮早就看杨峥不顺眼了,碍于老鸨没发出命令,不好动手,这会儿听陈宁言语,又见众人如此热情高涨,颇有跃跃欲试的气势。 “我看谁敢?”高航一听顿时怒不可知,站起来大声喝道,他常年在锦衣卫当差,又是千户之职,平日里自有一股威严,这一站一声呼喝,颇有气势,几个胆小的竟下了一大跳,刚刚还吆喝的声音也小了些。 高航虎目一一在众人脸上扫过,道:“你们这些人,人家兰儿姑娘都不曾发话,你们着什么急,再说了,我家师兄先前已言明在先,尔等休得呱躁?“ 众人一愣,陈宁也是一时无语,杨峥与小兰兰刚才的话儿,两人已经听得清清楚楚,还真不干众人的事情,再说了人家正主儿都没法,自己一个外人还真不好干涉,哼了声,无人言语。 杨峥对着高航点了点头,表示了谢意,这才对着小兰兰道:“姑娘可准备好了么?“ 小兰兰咬了咬牙,忽然仰起小脸瞪了他一眼道:“公子说吧,兰儿准备好了?“ 杨峥看她模样,禁不住有些佩服她,都这个时候还能说出这番话来,可见心气儿是极高的,点了点头道:“姑娘放心,我的要求不难?“ 小兰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道:“我愿赌服输,不管公子有什么有求我答应?“ “都答应,什么要求?这个还真让人不得不多想点什么呢?”杨峥自言自语的道,目光禁不住在小兰兰的一对大白兔上狠狠扫了两眼,嘿嘿一笑,那模样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小兰兰有些厌恶的瞪了他一眼,一言不发。 杨峥又嘿嘿干笑了两声,走近了两步道:“想不到兰儿姑娘如此守信,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对守信的女子一向有特别的好感,那今日我就不客气了?” 按说小兰儿也是个见惯了风月的女子,可不知为何看到杨峥一脸的坏笑,心头砰砰砰了几下,有些害怕,瞪了他一眼咬了咬牙道:“多谢公子夸奖,这是公子应该得到的,不必客气?” “这小妞还真惹人怜爱啊?“杨峥暗笑道。 高航在一旁看了有些不忍心,忍不住道:“师兄,你不会是真有那种无礼的要求罢,你看人家楚楚可怜,太过分的要求,我看还是算了吧?“ 小兰儿听得心头一动,一双楚楚动人的眼眸子感激的看了高航一眼,心道:“这人与人的差别怎么那么大呢?“ 杨峥嘿嘿一笑道:“师弟说哪里话,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哪能就这么轻易的算了呢,知道的人还好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师兄禽兽不如呢?“ 高航大汗,哈哈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既然如此,小弟不打扰了?” 杨峥道:“这才对嘛,待会儿我们一起欣赏便是了?” 高航一双眼睛睁大,狐疑的看了杨峥,好半天才迟疑的道:“一起!“ 杨峥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兰儿姑娘不是说了么,今日我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她尽量满足我的?“ 高航大汗了一把,道:“师兄,这个,这个不太好吧?“ 杨峥道:“没什么不好的?一起玩玩而已!” 这番话儿小兰兰一字不落的听在耳里,心头隐隐有几分害怕的感觉,他不会是真的要提出那种要求吧,我答应还是不答应!“ 这番话儿,不仅仅是小兰兰听得清清楚楚,一群看热闹的众人,也就几个人听得清楚,心头暗自摇头苦叹:“世风日下,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子,亏得这家伙想得出来,哎,有兽性没人性啊?“ 场上一阵喧闹,各自对杨峥如此不要脸的话儿,愤怒不已,偏是敢怒不敢言。 陈宁满脸怒气,有心想出头,可一看高航高大威猛的身材,以及刚才展示的怒气,哼了声,不敢言语。 杨士奇则是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心道:“这个杨小弟,什么时候都是那么有趣,这非凡之想只怕是要落空了?“ 高航有些看不懂,重新落了座位,压低声音道:“师傅,你说师兄会不会真的提出非分的要去,两个人多难为情啊?“ 杨士奇呵呵一笑道:“你这个师兄,有时候心里想什么,我这个做师傅的还这不知道,这种要求么,有也正常,没有也不稀奇,你啊,随时做好准备吧?“ “要做准备啊,那就是了?“高航嘀咕了声道:”这叫什么事儿,哪有这样的习俗啊,又不是唱十六天魔舞。 眼看万众期待,杨峥也不好继续拖了下来,向前走了两步,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盯着小兰兰一对大白兔上看了看,嗯,还是挺有料的!“ 两人距离不远,场上虽喧闹,但这句话儿还是落到了小兰兰的耳朵里,心头不由得一紧,小手紧紧的攒了起来。 “公子,你到底有什么要求,快些说吧了?”这语气里有些怒色,也有些担心。 杨峥却道:“不急不急,这种要求需要酝酿,酝酿,如不然不好玩,兰儿姑娘不尽兴,反而不美了,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嚒?“ 小兰兰为之气恼,偏生发作不得。 场上的议论之声越来越大。 也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杨峥的那双眼睛不住的在小兰儿身上扫荡,那灼热的眼神,让小兰兰心头万分的紧张,呼吸不免急促了些,如此一来那一对活泼好动的大白兔,随着呼吸波浪起伏,说不出的诱人。 如此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夜色越来越撩人,而江南春的客人也越来越多,经过一些看客的渲染,什么小道童大战花魁等等,早已引起了好奇者的心,往来的看客将整座江南春的大厅挤满了,无数双的眼球,在看场上的杨峥与小兰兰。 小兰兰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酥胸起伏不定,好不诱惑,杨峥则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偶尔目光飞快的扫了一下,越来越多的人群,才与杨士奇彼此碰上了一眼,双方彼此露出了会心的一笑。 ^^^^^^^^^^^^^^^^^^^^^^^^^^^^^^^^^^^^^^^^^^^^^^^^ 第二更了,请诸位多多支持! !! 1009章:填词唱曲 “我说道童哥哥,你到底有什么要求,到是说啊,这么拖着也不是事儿,我们还等着看好戏呢?”一个看客有些忍不住的催促道。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跟着第三个,第四个……? “看样子诸位激情高涨啊,在下若太拖下去,可就对不住大家了?”杨峥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小兰兰,笑着道。 此时,小兰兰已经认定了他要提出非分之想的要求,也不知是放弃了抵抗,还是看到了场上的众人,神色竟没刚才那么惧怕了,抬起头看了一眼杨峥,猛的一对欢实的大白兔对着杨峥道:“公子说吧,什么要求小女子都答应你?“ 杨峥点了点头:“这丫头还真有种啊?“ “嗯,有兰儿姑娘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说完顿了顿,声音忽然提高了些,盯着小兰兰一字一字的道:”我想……要……?“ 众人神色为之一怔,刚刚还喧闹无比的大厅,立即变得安静无比,人人的目光盯着杨峥,一动不动,似怕错过了什么精彩表扬一般。 小兰兰咬了咬牙,一言不发。 杨峥嘿嘿一笑,却是不再说话。 终于有人沉不住气了,忍不住道:“你想要什么,倒是说啊?“ 杨峥汗了一把:“我日,怎么比老子还着急啊?是你想要,还是我想要啊?” “我说了我想要么?”杨峥忽然耍起了无奈来,众人大为鄙视的切了声,一个人道:“公子不厚道了,刚才你明明说了你想要兰儿姑娘嘛,怎么能这样耍兰儿姑娘呢?“ 杨峥哦了声,忽然一笑,道:“公子可能听错了,我刚才是说我想要兰儿姑娘唱歌小曲?“ “唱小曲——?“众人惊呼了声,人人一脸不可思议的神色看着杨峥。 便是小兰兰也有些觉得不可思议,她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不想酝酿了大半天,竟是这个结果,不免有些哭笑不得,同时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这人坏死了,真是个大坏蛋,坏透了!“ 高航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重重的吐了口气:“这个杨兄弟,就喜欢弄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来吊人胃口,不过没提出那种恶心的要求,总算还有些识趣!“ 场上唯独小兰兰最为解脱,一听是唱曲儿,一颗心早已放了下来,只是担心杨峥反悔,不等众人说话,抢先道:“不知公子想听什么曲子,小女子这就唱给你听?“ 杨峥呵呵一笑道:“只怕在下的曲子,姑娘还真唱不了?” 小兰兰眼里闪过一丝骄傲之色,道:“公子说笑了,小女子虽歌声有瑕疵,但这些年还真没有唱不了的曲子?公子只管说来便是,小女子自当做到!“ 杨峥哈哈笑道:“不瞒姑娘,在下想听原创曲子,姑娘能作得到么?“ 小兰兰本对自己歌曲有着绝对的骄傲,可一听这话儿,顿时有些愤怒,可愤怒中又有几分失落,她自问歌声、琴艺、相貌不输给任何一代名ji,可这天赐作曲儿,却一直是她的弱项,一直没填出什么好曲子来,这些年也一直翻唱前人的曲子,好听是好听,终究不是自己的曲子,少了些韵味,一直是她心头的憾事,她曾也尝试着学习,可一首好词儿具体而言,要依乐段分片、依词腔押韵、依曲拍为句、审音用字、选声择调,其目的则是为了能够适合歌妓的歌唱。这就促使词人“倚声填词”时,不仅力求文辞优美,且更要兼顾音律谐婉,这就非他所能及的,所以一听杨峥这话儿,顿时叹了声,摇了摇头幽幽的道:“公子还是另换个曲子吧,我自己没做曲子?唱不得?” 高航不明状况,见小兰兰楚楚可怜的模样,有心想帮帮忙,便走上前道:“不就是唱歌小曲么,兰儿姑娘,你就唱个十八墨吧,这个师兄平日里最喜欢听这个了?”这话儿声音不大,但众人刚才的目光都停留在杨峥与小兰兰的身上,所以这话儿却是人人听得清清楚楚。 “十八墨……?” “十八墨……?” 众人你一声,我一声,纷纷叫嚷了起来,也不知谁大声开唱了起来:“紧打鼓来慢打锣,停锣住鼓听唱歌。诸般闲言也唱过,听我唱过十八墨。老板听了十八墨,不花银两墨不着。老头听了十八墨,浑身上下打哆嗦。小伙子听了十八墨,抱着枕头喊老婆。 一墨呀,墨到呀,大姐的头上边呀,一头青丝如墨染,好似那乌云遮满天。哎哎哟,好似那乌云遮满天。 二墨呀,墨到呀,大姐的眉毛边,二道眉毛弯又弯,好像那月亮少半边。哎哎哟,好像那月亮少半边。 三墨呀,墨到呀,大姐眼上边呀,两道秋波在两边,好似葡萄一般般。哎哎哟,好似葡萄一般般。 四墨呀,墨到呀,大姐的鼻子上边呀,大头朝下,小头朝上,好像一座小金山。哎哎哟,好像一座小金山。 五墨呀,墨到呀,大姐的耳朵边,两个水饺一般般,还有一对大耳环,哎哎哟,还有一对大耳环。 六墨呀,墨到呀,大姐的肩上边,两个肩膀……,我越墨约越喜欢。哎哎哟,我越墨约越喜欢。 七墨呀,墨到呀,大姐的胳膊弯,好像小河弯又弯,如同牛梭一般般。哎哎哟,如同牛梭一般般。 八墨呀,墨到呀,大姐的咯吱窝。摸来摸去喜死我,好像喜鹊垒的窝,哎哎哟,好像喜鹊垒的窝。 九墨呀,墨到呀,大姐的脊梁边,并分的麒麟在两边,我越墨越喜欢。哎哎哟,我越墨越喜欢。 ………… ………… 庭中的男子大多数都是常狂qing楼的主儿,对这种yan词没有几个不会的,这种曲子多为小调,特别容易上口。内容直白,却充满了生活的情趣。有人唱着它卖梨膏糖,有人唱着它干农活,也有人用它改善着夫妻生活。汉人喜欢,少数民族也很喜欢,所以第一人开了头,其余众人纷纷接了起来,一时偌大的江南春只剩下一片十八墨了。 杨峥哭笑不得,他平日里喜欢这种调儿不假,可没唱个,被高航这么一说,顿时臊得满脸通红,怒道:“去你爷爷的,我什么时候喜欢个,唱个?“ 高航张大了嘴巴,以不可置信的神色,望着杨峥道:“没唱,前两日我还听你唱了呢,兰儿姑娘,你就唱这个吧,我家师兄就好这一口?” 小兰兰面色有些难看,她虽说是个qing楼女子,但也是这里的头牌,身份地位极高,平日里唱的也多是晏几道、柳永、李清照的词儿,似十八墨这等yan词还真没唱过,红着脸道:“公子,能不能换首曲子?这曲儿兰儿不曾唱过,不会唱?” “啊……十八墨都不会啊?这可不好办了?“高航有些意外。 杨峥嘿嘿道:“唱不得好,唱不得好啊,不瞒兰儿姑娘,咱是个正经人,哪能唱这等俗气的曲子,今日我是让姑娘唱一首我自己做的词儿,不知姑娘可否愿意?“ 小兰兰是平日里没有填词做曲的本事,不得已唱前人的曲子,做梦都想有人给自己填词作曲儿,也学寻常名ji配上琵琶、笙、笛、拍板等乐器相伴,自己载歌载舞,达到歌舞一体,声情并茂,悦人耳目,接受者(受传者)得到精神上的享受,只可惜这些年遇到的公子不少,也有不少为其做了词儿,谱了曲子,可不是才学不够,就是曲子不够应景,总之种种原因,一直求曲不得,可以说这个早已成了她心头多年的宏愿,陡然闻之,立即惊喜,也不知人家能填出什么样的词儿来,竟是一味的相信了,刚才的羞涩早已去得干干净净,勇敢的望了杨峥一眼,眼中泪光闪动,竟冲着他轻轻一福道:“小女子多谢公子成全?“ 众人本以为这家伙会唱个艳曲儿什么的,却不想竟是让人家唱歌词曲儿,不免失了兴趣,可看小兰兰满脸欢喜,一对大白兔不断的起伏,那俏生生的模样,竟在这一刻别样的迷人,那种mei人的风yun,竟是往日不可见,原先打算离开的看客,不知为何竟停下了脚步,等着看杨峥做出什么样的曲子来。 杨峥今日此举就是为了这一下,所以格外用心,首先自己那谶言是万万不能提前说出来的,不然小兰兰不答应,就是众人也失去了效果,所以这第一曲,必须要一个好开头,曲子就必须惊艳。 要说这好听的曲子,他倒也有不少,后世的时候,大清第一词人纳兰容若的《饮水词》可没少看,随便挑几首来也足以应付,可人家毕竟是相国的儿子,词儿虽好,未必知道人家qing楼女子的心声,怎么说还是少了几分真情实意,想要人家为自己办事,多少也得给人家拿出点真情实意来,一时不免苦苦思索起来。 ^^^^^^^^^^^^^^^^^^^^^^^^^^^^ 说几句,不是不知道错别字,只是不能用,再者后面的不写,你们应该明白的,所以请见谅,就为了咱们将错别字发扬广大吧!哈哈…… !! 1010章:雕虫小技 眼看众人焦急,而自己又尚未来得灵感,心头大为焦急,便道:“这曲子还在酝酿当中,做出的词儿也需要配上姑娘的歌喉才是,就请兰儿姑娘再唱一曲听一听?” 小兰兰看他如此认真,越发高兴起来,颔了颔首道:“公子慢慢想,小女子这就付琴唱一曲?”说完,便走过去重新落了座,一双媚眼再看自己琴声时,多了几分期盼,此时窗外吹进来一阵清风,风吹叶落,也吹动了小兰儿青丝,漆黑的发丝随风而动,说不出的好看,小兰兰就在这时十指开始舞动,她的手指晶莹修长,很适合弹琴,片刻一曲动人的琴声便在江南春响了起来,琴声稍作酝酿了片刻,小兰兰红唇轻启,开口唱道:“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这是大词人柳永的《蝶恋花,伫倚危楼风细细》,此词上片写登高望远所引起的无尽离愁,以迷离的景物描写渲染出凄楚悲凉的气氛;下片写主人公为消释离愁决意痛饮狂歌,但强颜为欢终觉无味,最后以健笔写柔情,自誓甘愿为思念伊人而日渐消瘦憔悴。全词巧妙地把飘泊异乡的落魄感受,同怀恋意中人的缠绵情思融为一体,是一首极好怀人词作,小兰兰唱得倒也不好,但终究不是曲中人,少了几分韵味,众人起先已经过杨峥的点拨,此时细细听来,不得不佩服杨峥的见识过人,因为全词最妙的就是紧拓“春愁”即“相思”,却又迟迟不肯说破,只是从字里行间慢慢展现出一些消息,眼看要写到了,却又煞住,调转笔墨,如此影影绰绰,扑朔迷离,千回百折,直到最后一句,才使真相大白。在词的最后两句相思感情达到**的时候,戛然而止,激情回荡,又具有很强的感染力,小兰兰在这一点上就少了那份鲜明的感染力,颇有几分面前应付的感觉,可谓是极为不美。 一曲唱罢,鼓掌还是不少,比起第一曲终究还是少了些人,小兰兰已知道自己毛病在哪儿,见众人的反应,倒也没羞涩之意,站起身来冲着众人轻轻一福,道:“让诸位见笑了?“ 曲子刚刚唱完,杨峥忽的拍了一下后脑道:“有了,有了!就他了,这首曲子保管兰儿姑娘喜欢?” 众人听得惊呼,纷纷将目光落在杨峥的面上。 杨峥道:“兰儿姑娘,你听好了,这词儿来了!” 小兰兰心儿一动,神色变得无比认真的看着杨峥,只听得杨峥大声道:“莫攀我,攀我太心偏。我是曲江临池柳,这人折了那人攀。恩爱一时间……?这曲儿如何?“ 众人低头吟哦了起来,一时吟哦之声络绎不绝。 小兰兰一双乌黑的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杨峥,拧起的眉头越来越重,渐渐形成了一个“川“字,这曲子并不难理解,”生活里,什么树是你攀他也折的?柳树。什么人是你侮他也辱的?ji女。当柳枝被攀折的时候,你听到柳树的哭泣了吗?当ji女被人轻视的时候,你听到她们内心的痛苦哭诉了吗?“短短几句,却在一片质言明语而直陈其情的“豪爽”形象下,细细想想,短短小令,何尝不是字字血泪! 曲江池,唐代长安城南非皇家宫苑而供所有人游乐的场所。曲江池四周,沿池环岸植柳,遍布馆舍妓院。多少唐人笔下的曲江池,都是追欢逐乐、纸醉金迷、楼船锦绣、繁华竞奢的场所!可是,那些曲江池畔妓女们内心的痛苦,又有几个人想过?有人只看到他们“昨日下泪而送旧,今日红妆而迎新”,说这是“chang楼之本色”。不错,是“恩爱一时间”。但是:是她们不愿有专一而长久的爱情吗?不是!她们只是一个物品罢了,她们已经被剥夺了爱与被爱的权利!唱此词者,她正是深深了解这一点。 曲江池畔的柳,任人攀折。折柳赠人者总美其名曰:“折柳相送,柳者留也”,表示一种眷恋深情。但那柳枝的命运如何呢?没有哪个接过柳枝的人会把柳枝永远保存,走出几步就扔了!那些有余钱、有余闲去惹草攀花折柳逛ji院的人,有几个会专一爱上某ji女,直至千方百计将她赎身、与她结为夫妻过一生的?比凤毛麟角还少!绝大多数还不是扔几个臭钱做一场戏么?所以这ji女才会以柳枝自比,痛苦的说出:“攀我太心偏!”“恩爱一时间!”她知道得很清楚,这些公子王孙大人老爷们的花言巧语哪怕是信誓旦旦,也都和他们口袋里的银子一样:肮脏而绝对没有忠诚。短短几句,可谓说出了这些qing楼女子的辛酸,这些qing楼女子说到底都是可怜女子,虽做的是卖笑的营生,可有多少真心愿意这么做呢,说到底还是生活所迫,在她们内心深处,又有几个不想过着正常女子一样的生活,可生活的残酷,让她们早已没了尊严,便是想一场欢爱,到头来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已,这世间的男人不少,可柳郎又有几个呢,此词儿一出,不仅仅是小兰兰,就是楼上的几个女子,也勾起了诸般心思,想起了自己的落魄遭遇,想到伤心处,几个已经偷偷抹起了眼泪来。 庭里说到底是男人多,明明觉得这词儿有些暗骂男人的意思,偏生这词儿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染力,让一大帮男人里,也不少人起了同情之心。 小兰兰愣了半晌,方才幽幽叹了口气道:“公子这词儿可算是说出了我们青楼女子的辛酸,小女子替诸多的姐妹谢谢公子了?“ 杨峥摆了摆手道:“姑娘不必客气,不过是一首词儿而已,算不得什么,关键是姑娘试试看,看能不能唱,否则一切都是白搭?” 一听唱曲,小兰兰立即心头一动,目光盯着那把古琴,也不知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缓缓伸出修长的十指,在琴弦上飞快的舞动起来,动人无比的琴声便响起在大厅里,琴声透着悲切,透着不满,透着自怜,仿佛一个顾影自怜的女子站在河边对着河水呢喃而语,又仿佛是一个饱尝人间冷暖的妇人,在感叹世间的薄凉无情,闻之让人为之落泪。 大厅里一片宁静,便是寻常最爱胡闹的汉子也停止了说话,默默的听着这琴声。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琴声便缓,淡淡的哀伤倾泻而出,一直低着头咬着牙的小兰兰开口清声唱道:“莫攀我,攀我太心偏……?“ 只是开了头,众人便是心头一动,歌声中一股欲哭无泪的感觉立即萦绕在众人心头,便是那些没心没肺的男人,这会儿也忍不住发出轻叹了声,一时偌大江南春里弥漫这一股挥之不去的悲伤之意。 只听得小兰兰继续唱道:“我是曲江临池柳,这人折了那人攀。恩爱一时间……?“三句时,不知是心头体会,那种无奈、那种不被人重视,那种渴望欢爱一场的感觉,瞬间有这三句爆发了出来,配上琴声的效果,当真将这首小曲子唱得悲伤万分,闻之泪流不止。 一曲完毕,场上一片宁静。 许久才听得一声叫道:“好曲子,好曲子啊!“ 有了第一声,便有第二声,跟着第三声,片刻的功夫,江南春里一片叫好之声,唯独小兰兰与自己一干姐妹人人叹了声,这简简单单几句话,仿佛有了无穷的魔力,瞬间便勾起了她们的伤心事,一曲唱完,早已双目含泪,几个伤感的女子,则抹着眼泪哭了起来,模样好不悲伤。 “公子高才,兰儿佩服万分?“小兰兰叹了声,这才想起这写这曲儿的人来。 杨峥摆了摆手道:“雕虫小技而已,算不得什么,倒是姑娘刚才那琴艺、歌声堪称完美,这才是让人好生刮目相看的很?“ 小兰兰其实从众人的表情里已经看出了效果,往日她弹琴唱曲,这些看客虽也大声叫好,但多少透着奉承的味道,似这般真心实意的还是头一次,想起来不免有些好笑,红着脸道:“公子,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公子……?“ “姑娘喜欢这曲子吧?”杨峥似看透了小兰兰的心思,乐呵呵的道。 小兰兰被他说破了心思,脸上露出一丝羞涩道:“嗯,不知可以么?“说着一双大眼睛满是期盼的看着杨峥,那模样有多动人就有多动人。 杨峥呵呵一笑道:“不瞒姑娘,姑娘就是不说这话儿,我也打算将这词儿送给姑娘呢?这曲子也只有姑娘能唱出其中的精华来!”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 !! 1011章:似水流年 小兰兰本有些担心,可听了这话儿,顿时大喜,欢快的笑了起来,她本就眉目如画,此时又是满心的欢喜,笑容中带着几分柔意,几分娇羞,着实让人心头大动。 美女就在眼前,不看那就不是男人了,所以趁着这会儿功夫,杨峥狠狠的扫了几眼,尤其双眼盯着那一对欢实的大白兔,毫不客气,引得不满之声一片。 小兰兰这会儿才惊觉,娇羞的惊呼了声,侧过了身子,但一双美目还是忍不住看了杨峥一眼。 这娇滴滴的模样,落在众人眼里,无疑是两人眉来眼去了。 杨峥可没想到其他,眼看自己这曲子引起的效果还不错,大感满意,与杨士奇对视了一眼,彼此点了点头,心领神会的开始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兰儿姑娘曲子唱得这么好,我也就不找别人了,不瞒兰儿姑娘,今日一共填了三首曲子,本想找三个人好好唱一下,可刚才听了兰儿姑娘的歌喉、琴艺,可谓是出神入化了,得了,今日我也不找别人了,就一并送了兰儿姑娘吧?”杨峥盯着小兰兰欢实的大白兔笑眯眯的道。 小兰兰本有些羞涩,可终究是爱过音乐大过大白兔了,一听还有两曲,顿时舍弃了身前的一对大白兔了,惊喜的靠近了两步。 杨峥立即感受到大白兔的欢实可爱,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心道:“看不出来,这丫头的一对大白兔还很欢实,刚才也不知是怎么隐藏的?” “你当真愿意把这些曲子都让我唱么?“小兰兰半是期待,半是欢喜的问。 杨峥笑道:“姑娘说哪里话,我虽是个道童,但也知道一诺千金,说过的话泼出去的水,怎好不算数呢,这三首曲子都送给兰儿姑娘?“ 小兰兰大喜,忽然想到了什么,目光在杨峥脸上扫了一眼,也不只是故意的,还是没察觉,竟是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 那一对活泼好动的大白兔,立即变得无比的欢实,杨峥暗自吞了吞口水,心道:“也不知是真是假?“ 小兰兰看他模样,脸上泛起红晕,掩唇轻笑间,身子微微贴了上前,那一对大白兔立即变得活泼起来,欢实的节奏,让人眼前一热,道:“公子如此厚爱兰儿,兰儿无以为报,若是公子有什么要求,只管,只管说来便是!“ 此话一出,众人惊呼。 一个看客吧唧吧唧了两天道:“这小道童果然没安好心啊,还是打兰儿的主要?“ 另一个道:“可不是么,不过这是人家兰儿姑娘主动提出来的,你还别说这家伙还有几分才学,知道用小曲打动兰儿姑娘,比起我们送大把大把的银子强多了!“ 原先那个叹了声道:“谁说不是呢,哎这人比人气死人啊?” 杨峥暗自吞了吞口水,不得不说这兰儿还是有些看头的,总算他心中记挂今晚的任务,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道:“兰儿姑娘说笑了,兰儿姑娘乃是天仙般的人物,若是凭着三首曲子,便有如此不要脸的想法,岂不是让兰儿姑娘见笑了,姑娘请放心,这曲子是在下送给兰儿姑娘的,没什么要求?” 小兰兰叹了声,道:“公子如此厚爱小女子,让小女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杨峥哈哈一笑道:“若是兰儿姑娘心头非要给点报酬的话,也不无不可啊?“ 众人一听这话儿,顿时有人道:“看,看狐狸终于露出了他的尾巴了,刚才还说什么没什么要求,这么快就所要报酬了?“ “这家伙摆明了是欲擒故纵嘛,你看他刚才那般不要脸的模样,如今却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摆明了没安好心嘛?“另一个看客愤愤然道。 “哼,这样的男人最可恨了,希望兰儿姑娘莫要上当才好了?“ 另一个道:“哼,怕是很难,你看兰儿姑娘已经被他鬼把戏给骗得动了心,这不,这么快就给迷上了?“ 就在两人议论纷纷之时,小兰兰红着脸,看了他一眼,紧咬的红唇轻轻启开,道:“不知公子要什么报酬?“ 杨峥看这丫头惧怕的模样,仿佛自己当真是那两人说得如此不堪一般,呵呵一笑,道:“兰儿姑娘请放心,在下可没什么龌龊的念头,只是想请姑娘唱完在下的这三首小曲后,给我与我的师弟、师傅来一段十八墨就好了?” 此话一出,众人一愣,小兰兰亦是一愣,随即轻掩小嘴一阵娇笑起来,那娇滴滴的模样,引得杨峥很是吐了几口口水。 “可人家不会唱耶?”小兰兰轻咬朱唇,眼神脉脉的看了杨峥一眼,含笑的道。 杨峥哈哈一笑道:“不会没关系,这个我熟得很,改日如姑娘不嫌弃,咱们一起探讨探讨如何?” “看!看!看吧,贼心不死啊?”人群里一阵惊叫。 小兰儿咯咯一笑,含情脉脉的看了杨峥道:“好啊,有公子帮忙,这曲子人家一定会唱的很好!”这语气透着几分娇羞,几分期待、在旁人看来啊,颇有几分郎情妾意一般,不少人顿时大为不满。 杨峥哈哈大笑,道:“有桂昂这句话儿,在下就放心了,改日我一定与兰儿姑娘好好探讨探讨,今日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将剩下两曲一并唱了吧?” 小兰兰起先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待听他当真想将三首曲子一并送给自己,心里欢喜的同时,不免多看了几眼杨峥,只觉得眼前这个道童与旁人有些不一样,同时也期待第二首曲子到底是个什么样。 “公子请了!”小兰兰轻轻福了一下道。 杨峥清了清嗓子,故作深沉的道:“我念了哦!“ “念吧,念吧,别磨蹭了,大爷还有正经事要办呢?”人群里一人喊道,此话一出,立即引起了哄堂大笑。 小兰兰面色一红,斜眼瞥了一眼杨峥,见他面色如常,心道:“这个道童果然不一般呢?” 杨峥酝酿了片刻,方才开口道:“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众人本是看热闹,待听了这词儿,心头一动:“好曲子,这家伙还真有些才学?” 杨峥只开了口,小兰兰便心头一动,姹紫嫣红、春光明媚,却无人欣赏,陪伴它的只有断了的井栏,倒塌的短墙。良辰美景尤在,自己的一腔春愁无处排遣;赏心乐事却不知在谁家谁院?时光一天一天流过,清晨,朝霞喷薄而出,黄昏,晚霞在一片暮霭中淡去,一切都在云蒸霞蔚之中,雨是丝丝缕缕地来,烟是一片一片地吹……好一幅秀丽清新的江南风光图。所有的这一切美好春光。但在这样一个被关在深闺中人眼中只能触发怀春惜春的感伤惆怅之情。 听着让她不由得联想到了自己的美貌青春正在悄然逝去,自己仿佛是一只被圈养的龙种之鸟一般,短短的几句,竟让她心头涌起莫名的向往,却又有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感伤,这词儿为何那般感伤呢,偏生又这般好听呢?“听了个开头,心头微动,便想着如何与那琴音相合了,不多时便有了计较。 这一切杨峥看在眼里,心道:“这丫头的琴艺还真不是盖的,差的就是好曲子罢了?“微微颔了颔首,继续道:”遍青山啼红了杜鹃,那茶糜外,烟丝醉软。那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的先,闲凝眄,听生生燕语明如翦,听呖呖莺声溜的圆—— 众人起初以为是一首缠满悱恻的艳曲,抱着听听看的心态,在听他吟唱,待听了几句,便觉得这曲子不仅词儿美得很,便是淡淡的忧伤,也让人想多听一会儿,是以偌大的江南春,竟没有一个人走。 “这个杨小弟果然是高才,这曲儿一出,怕是要唱些日子了?”杨士奇眯着双眼,捻着长须低声吟唱了几句,由衷的赞扬道。 高航是个粗人,听不明白其中的好坏,不过看众人模样,便知道这曲子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杨峥继续唱道:“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姐姐,和你那答儿讲话去……?” 小兰兰一直凝神细听,这等曲子算是可遇不可求的,所以听得格外用心,此时听到‘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这一句时,不免心头一动,自古以来,“良辰”、“美景”、“赏心”、“乐事”被称为“人生四美”。南朝宋?谢灵运《拟魏太子邺中集诗八首序》:“天下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四者难并。自此后,没有那个女子不喜欢这天下良辰美景的,正待细细思索,又听到‘你在幽闺自怜’等句,心头一叹,这曲子算是唱出了她们心头的渴望,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莫不是她们向往的境界,不知不觉中竟痴了!“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 !! 1012章:莫迟慢,怕罡风 众人似也被曲中的意境所感染,偌大的江南春竟变得安静无比,唯独杨峥一人在唱:“湖山畔,湖山畔,云蒸霞焕。雕栏外,雕栏外,红翻翠骈。惹下蜂愁蝶恋,三生锦绣般非因梦幻。一阵香风,送到林园。及时的,及时的,去游春,莫迟慢。怕罡风,怕罡风,吹得了花零乱,辜负了好春光,徒唤枉然,徒唤了枉然……?“ 众人越听越觉得这曲儿好听不行,让人听了第一句,便想听第二句,一时大厅里竟鲜有人说话,人人都默默的听着曲儿,生怕错过了一般。 小兰兰一直用自己琴声与这曲子默默融合,起初尚且还能融合,待听到最后,发现这曲子一个人根本唱不了,而靠琴声也满足不了这曲子的要求,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会儿杨峥吟唱道:“这一霎天留人便,草藉花眠,则把云鬟点,红松翠偏。见了你紧相偎,慢厮连,恨不得肉儿般和你团成片也。逗的个日下胭脂雨上鲜。我欲去还留恋,相看俨然。早难道好处相逢无一言,行来春色三分雨。睡去巫山一片云。夫婿坐黄堂,娇娃立绣窗。怪她裙钗上,花鸟绣双双。宛转随儿女,辛勤做老娘……?“不等唱完,众人便纷纷叫好起来。 杨峥也暗暗吐了口气,心道:“看累死我了?“ 小兰兰似沉浸在曲子当中,竟浑然不觉,嘴里低声叨念道:“花鸟绣双双。宛转随儿女,辛勤做老娘……?“也不知想些什么,竟痴了。 杨峥倒是没想到自己随口唱两句,竟有这等效果,不过细细一想便释然了,人家汤显祖可是西方的莎士比亚,《牡丹亭》可是中国戏曲史上浪漫主义的杰作,人家老汤通过杜丽娘和柳梦梅生死离合的爱情故事,洋溢着追求个人幸福、呼唤个性解放、反对封建制度的浪漫主义理想。杜丽娘是中国古典文学里继崔莺莺之后出现的最动人的妇女形象之一,通过杜丽娘与柳梦梅的爱情婚姻,喊出了要求个性解放、爱情自由、婚姻自主的呼声,并且暴露了封建礼教对人们幸福生活和美好理想的摧残。《牡丹亭》以文词典丽著称,宾白饶有机趣,曲词兼用北曲泼辣动荡及南词宛转精丽的长处。明吕天成称之为“惊心动魄,且巧妙迭出,无境不新,真堪千古矣!” 汤显祖在该剧《题词》中有言:“如杜丽娘者,乃可谓之有情人耳。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亦可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这样的曲子,不引起轰动才怪呢? “兰儿姑娘,这曲子如何?“杨峥笑着问。 小兰兰幽幽一叹道:“公子大才,此曲子语言浓丽华艳,意境深远。小女子深感佩服?只可惜这曲子小女子唱不了?“ 杨峥一愣,道:“姑娘何出此言?莫非是在下这曲子不好?” 小兰兰摇了摇头道:“非是公子的曲子不好,实则是这曲子不是我一个人能唱的?” 杨峥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道:“是在下忘记说了,这曲子实则是一个戏剧,极有讲究,有旦、末、净、丑四种角色,旦角又分为正旦、外旦、小旦、大旦、老旦、搽旦、贴旦,主要是女优来唱。末则包括正末、小末、冲末、副末、外末、副末,主要由男优来唱。净是丑角和喜角,杂是除了以上三类之外的演员。兰儿姑娘,只需唱旦角的词儿便好,其余的姑娘只需记下来,日后碰上了合适的人儿,便可演练一下就好?” 小兰兰对这曲子是极为喜爱,生怕自己唱不得,此时听杨峥这么一说后,登时放下心来,当下心头默默记下了旦角的曲子,细细揣摩了后,与自己的琴声相互辉映,不多时便唱了一大段来,心头大为高兴,也不等杨峥答应,手中轻轻一勾,一声优美的琴音响起,只听得小兰兰便展开歌喉唱了起来。 不得不说曲子好,歌声也好,就是琴声也是极好的,如此一来,一首完美的曲子便唱了出去来,眼下虽是大明朝,可戏剧的市场还是蛮大的,刚刚准备走的看客,听了这曲子,纷纷有折了回来,认真凝听了起来。 一曲唱罢,小兰兰满脸的兴奋,她相信今日这两曲,用不了多久名动乐安州,就算日后去了江南,这两首曲子怕也是一等一的好曲子,想到这一切都是杨峥给的,一双美目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杨峥一副正人君子模样,目不斜视。 小兰兰咯咯一笑道:“这人也太坏了,刚才那样紧逼,这会儿又这样,真不知在打什么主意。不过这写曲子的本事,还真是没话说。 “曲子,兰儿可还满意?”杨峥笑着问道。 小兰兰用力的点了点头,嗯了声道:“两首曲子都是极好的曲子,兰儿非常满意?“ 杨峥道:“满意就好,那咱们第三首曲子吧?“ 小兰兰看了杨峥一眼,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好!” 经过前面两曲子的渲染,众人早已对第三曲满怀期待,一时江南春人满为患,杨峥呵呵一笑道:“兰儿姑娘听好了?” 小兰兰嗯了声,道:“公子但说无妨!” 杨峥与杨士奇各自点了一下头,朗声道:“忽见红光起。八双牛来力量大。日月同行照天下,日光闪闪上高楼……?” 这词儿一出,众人微微一楞,便是小兰兰也有些模糊,这词儿毫无新意不说,便是修辞也极为简单,便是深意也毫无!“ “公子,这便是第三首曲子么?“小兰兰以为杨峥故意说着玩,好奇的又问了声。 杨峥点了点头道:“是啊,怎么这曲子不好么?“ 这一下轮到小兰兰有些意外了,刚才两曲子可谓是精才艳艳,怎么这会儿功夫,竟唱着的是这等毫无水准的曲子,不由得大干奇怪,可这话儿也不好说。 “兰儿姑娘,你唱唱看,看好不好听?”杨峥催促道。 “这曲子……?”小兰兰有些犹豫,可想起刚才人家为自己奉献了两曲,这曲子虽谈不上好,可自己若不唱,未免有些……?“ 想了想便拨动了手指,虽说对这曲子不看好,但还是极为认真的勾勒的琴弦,轻声吟唱了起来。 这曲子虽不怎么样,但在她精心的调制下,竟别有一番滋味,加上朗朗上口,一曲唱下来,不少人开始跟着哼了起来。 杨峥与杨士奇彼此望了一样,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意,这散播谶言的任务算是达成了。 小兰兰又唱了几遍,这才收拾起琴弦,冲着杨峥轻轻一福,柔声道:“今日多谢公子了?“ 杨峥摆了摆手,心道:“还不知道谁谢谁呢?“ “兰儿姑娘客气了,几首曲子而已,算不得什么?“ 小兰兰不再多言,看了杨峥一眼,又对着众人福了一下,这才返身上了二楼。 场上众人见没什么好看的,也纷纷散了开来,但此时入夜未深,所以江南春还是一片热闹繁华,杨峥那三首小曲经过小兰兰的一番渲染,彻底在人群里传开了,不时的听人吟唱,杨峥好生得意了一把,他相信明日汉王的谶言就会从这青楼里传遍整个乐安州,包括汉王府邸。 “杨兄弟,你真厉害,竟想到了这法子散播谶言,若是我就想不到了?“ 杨峥呵呵一笑道:“可不是我想出来的,是杨大哥想出来的才对?“ 杨士奇道:“话不能这么说,若不是杨小弟两首好曲打动了那兰儿姑娘,咱们也没那么顺利?” 高航点了点头道:“不错,杨兄弟,你刚才那首曲子可真好听,尤其是第二首,那听得真是让人好生喜欢……?” 杨峥道:“过奖了,过奖了,不过随口吟唱了两句而已,算不得什么?” 杨士奇瞥他一眼,道:“不对吧,老夫刚才听第二首曲子词儿华丽,意义深远,可不是随口能吟唱的,这其中可没有什么趣事儿?” 听了这话儿,杨峥不得不说这个老狐狸厉害,当下便将这曲子如此来的一一说了一遍,二人哪里听到过这等奇闻,纷纷叫好。 正手舞足蹈,忽听得“哎呦”一声:“疼死我了?“话音未落,又听得一人喝道:”什么人?“竟是高航站了起来。 杨峥、杨士奇侧目望去,只见一个汉子跌倒在三人面前,那汉子显然有些醉意,跌跌撞撞中跌在了高航的身上,出于本能,高航一脚踢了出去,正中那人屁股上,那人冷不丁被踢了一脚,顿时大叫了起来,正要跳起来喝骂,可一看对方人高马大,关键人家那一双眼神甚是吓人,嘀咕着骂了声,拍了拍屁股,正要离开。 忽听得:“可惜了!” 那汉子哼了声,并没在意,继续往前走,却听得一个声音道:“可惜了,正值壮年了,可惜了?”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订阅莫要忘记了,月票莫要忘记了! !! 1013章:仙风道骨 “师傅,你说啥?”另一个声音道。 刚刚准备离开的那汉子骂了声神经病,正要离开,却听得那人道:“太严重了?“ “师傅你到底说啥?“ 这下那汉子有些走不了,没好气的回头看了一眼,见刚才三人中为首那老者正盯着自己,须眉白发,还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这汉子觉得有些好笑,心道:“这都什么事儿?“也难得理会,却听得那老者道:”可惜了年纪轻轻的?“ 那汉子狐疑的看了一眼身后的三人,想问点什么,终究是摇了摇头,举要离开。 “师傅,应该告诉他~~~不告诉这事儿,危险~~~?” 那汉子又回头看了一眼,那老者歉意的一笑,道:“没事儿,老道看出点问题来,我弟子不让我说,你啊,也不能信,你走吧,没事儿,呵呵……?” “什么有事没事的,这老道士有些毛病不是?“那汉子骂了声,抬脚就要离开。 “哎,再准备可就晚了?“那老道又是一叹。 这下那汉子有些忍不住了,猛的扭过头走了上去,喝道:“你这老道士,你怎么回事,神神叨叨的,还让不让人走路啊?“ 那老道士呵呵一笑,一派仙风道骨,不急不躁的道:“好汉别激动啊,老道这不是看出点问题来么,我这弟子不让说,可老道不说心里又有些过意不去,这才纠结,没事儿,你走吧?”那汉子哼了声,道:“被你师徒二人这里神神叨叨的,我还能走么,你不是看出了点问题么,那行,你给看看吧,到底是什么毛病?” 那老道士不是别人,正是杨士奇,见那汉子如此说话,面色一喜,与杨峥相识一望,各自眼里闪过一丝不让人察觉的冷笑,这可是两人一路上想好的招式,本想找个酒家好好用一用,不想酒家没去成,换做了江南春,不过从刚才谶言的效果来,还是蛮不错的,杨士奇这才动了心思,一路上杨峥没少说什么大忽悠的事情,这才有了刚才一幕。 杨士奇见这汉上了当,捻着长须呵呵一笑,道:“好汉既如此看得起老道,那老道今日就给好汉说道说道?说得不好请好汉莫要见怪?“ 那汉子有些不耐烦的道:“少来,你既有本事,又怎么会有说不出来的时候,说吧!” 杨士奇点了点头道:“那请好汉写个字儿吧?” 那汉子摇了摇头道:“我不会写字?” 杨士奇哦了声,道:“哪也无妨,好汉随便说点什么,老道便能知道你家里出了什么事?“ 那汉子眉头一挑,道:“真的假的,我还不信了?” 杨峥立即道:“这位大哥,你啊,还真别不信,我家师傅是陈抟老祖的再传弟子,陈抟老祖可听说过么?” 要说在这民间,最出名的出了诸葛亮、关羽、张飞、赵云、岳飞外,就是陈抟老祖了,这位老祖宗的本事如何,在民间可是直逼诸葛亮的人物,说起来有这种效果,全拜他与宋tai祖的重重传说,据说当年他隐居华山时,碰上碰见一位老者肩挑箩筐,两只箩筐中各坐着一个男孩,当老头从他身边经过时,他大呼一声:“天下由此定矣!”高兴得差点从驴背上掉下来。此后逢人便说,那老头一肩挑了两盘龙。那老头,便是赵匡胤的父亲。 如此辗转了也不知多少年,宋tai祖在河南地面闯了祸,官府派人四处捉拿,他就偷偷地溜过潼关,来到陕西,进入华阴地面。当知道官府捉拿的危险已悄然离去时,他才觉得腹内空虚,四肢无力,实在是一步也挪不动了。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华山的陈抟老祖正在华山脚下恭候着他呢。 陈抟老祖扮成一个卖桃老汉,挑着桃筐,栏在华山路口。赵匡胤走一步,歇一步,又饥一渴,又困又乏,心里正盼着遇见个卖吃渴的,好吃一个饱哩,谁知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他老远望见两筐鲜桃,又红又大,顿时脚上来了劲儿,于是就一鼓作气跑了上去,不问三七二十一,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不一会,两筐鲜桃便所剩无几。 吃罢桃,赵匡胤将嘴一抹,横下扁担,依着萝筐,倒头便睡,还不时地把他那双自大臭脚伸进陈抟老祖的怀里。 陈抟老祖也不唤醒他,就在一旁悄悄地等着。一直等到日落西山,赵匡胤才醒来。可是他扛起盘龙棍,扭头就走。陈抟老祖连忙拦住说:“你这位壮汉,吃了我的桃,还躺在我的扁担上睡了一觉,睡醒了分文不讨,连个谢字都没有,扭头便走,讲不讲理呀?” “要钱?要什么钱?多少钱?”赵匡胤从来就不懂得吃了东西还要付钱。 陈抟并不生气,仍然心平气和地说:“得了,我看你也付不起,就要你一文钱吧。” 赵匡胤一听哈哈大笑,想这老头好生奇怪,两筐桃子才要一文钱,就慷慨大方地说:“好,一文钱就一文钱。”可是,他在身上摸了半天,连一文钱也没有摸出来,不由羞得面红耳赤。 陈抟老祖一看,一文钱难倒了英雄汉,忙找了个台阶给他下:“没有钱不要紧,只要你陪我下一盘棋,赢了我,就算你付了桃钱。”赵匡胤心想,别的我不会,下棋赌博我可是行家,我不光要赢桃钱,还要让你连家里的桃树都输个精光呢? 头一盘,赵匡胤赢了,他越发得意,硬要来第二盘。陈抟老祖说:“你还了桃钱,也就罢了。天色已晚,我要回家呢。”赵匡胤急忙拉住道:“别忙老头,下一盘棋我还要赢你家的桃树呢。”陈抟老祖哈哈一笑说:“要是你输了呢?”赵匡胤说:“我就赌这根盘龙棍。” 谁知第二盘还没走几步,赵匡胤就败下阵来。陈抟二话不说扛起盘龙棍直奔华山而去。赵匡胤岂肯认输。跟在后面连喊带叫:“再来一盘,再来一盘!”就这样喊着叫着,等他追上陈抟时,已来到了东峰下棋亭。 此时明月当空,天宇如洗,山空谷静,万籁俱寂,只有清风徐徐吹来,山峦隐隐如黛。赵匡胤从未体味过如此美妙的情景,直觉得身处境外仙天,不由一阵阵如幻如痴。直到他发现坐在石桌对面的已不再是卖桃老汉,而是一位白发飘髯的老道长时,才想起自己是追着卖桃老汉来再杀一盘的。 陈抟老祖指着眼前已摆好的棋盘说:“你追着来是想再赌一局,不知这次用什么作赌注?”赵匡胤知老者不是凡人,早已从心里佩服了许多。他知道自己身上空空如也,盘龙棍已输给对方,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拿什么作赌注,只好信口说:“我赌华山!” 陈抟老祖正等着这句话呢,他当然满口应允,还说:“空口无凭,要写个文约为证。”赵匡胤想,华山又不是我的,输了就输了,立个文约又有何妨。陈抟老祖早就预备好笔墨纸砚,写了文约,还让赵匡胤压了指印,然后才坐下下棋。下了三盘,赵匡胤输了三盘。陈抟老祖高兴地说:“华山真的属我道家了?”赵匡胤却耍赖说:“山是道家的山,树是皇家的树。”陈抟一听此话,连忙跑倒口呼:“谢主龙恩!”赵匡胤不知这位道长为何行起君臣之礼,正想问个明白,陈抟老祖说:“壮汉身有九五之尊,日后便知。” 赵匡胤知自己有天子之位,信口开河输了华山,日后定遭世人谴责,心中悔恨,忙去抢夺文约。不料陈抟老祖轻轻一口气,文红就飞过谷涧,贴到棋亭对面三凤山的石壁上去了。 赵匡胤知自己欲赖不成,就请求陈抟指点迷津,早日成就立国大业。陈抟说:“周世宗柴荣正在潼关招兵买马,征集良将,何不去投?”听了陈抟的指点,赵匡胤立即下山直奔潼关,随了柴荣。到后来终于“陈桥兵变,黄袍加身”,成了宋朝开国皇帝,史称宋tai祖。 赵匡胤卖华山的故事虽属民间传说,甚至被演绎的神乎其神,然而却给华山留下了下棋亭、文约石、猴子观文约等景观。据说游人站在东峰仔细观望,文约上的草体字迹还依稀可辨呢?这种事情自是传说,但这样的传说,文武百官未必会信,老百姓却是深信不疑,所以一听是陈抟老祖的再传弟子,不免有几分疑惑,一双眼睛在杨士奇的脸上滴溜溜的乱转了几下,不得不说还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那汉子哼了声,道:“既如此且相信了你,我倒要看看,你这个陈抟老祖的再传弟子,有何本事?” 杨士奇呵呵一笑,有没有本事,好汉一试便知。 ^^^^^^^^^^^^^^^^^^^^^^^^^^^^^^^^^^^^^^^^^^^^^^^^^ 第三更了,诸位的订阅,诸位的月票莫要忘记了! !! 1014章:初显身手 那汉子道:“爽快,我听人说了,陈抟老祖能预知过去未来,你且说说我家中有何事?” 杨士奇道:“能预知过去未来不假,可也的好汉说点什么,老道才能从中窥视天机不是?“ 那汉子想了想心道:“这话儿倒也有几分道理,人家宋tai祖还有三下象棋,才被陈抟老祖看出了帝王之相,这老头看模样,还有几分见识,我且听他说些什么?”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我就试一试?” 杨士奇点了点头道:“该当如此?“ 那汉子往四周看了看,正好见一个汉子手中提着一只牢笼,牢笼里有一只麻雀,便道:“我就以这麻雀请道长看一看?“ 杨士奇也不看,捻着长须,眯着双眼道:“是死是活?“ 你汉子道:“生死不知?“ 杨士奇点了点头道:“所谓“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任何一个字,都各具头尾,各有结构。测字的方法万变不离其宗,不离这八卦相生的原理,然后生生化化,变幻万端,根据求解人所问之事来推演。雀者,可为少、佳,以对关法完整地说,乃少年佳人……?“杨士奇说到这儿,故意顿了顿道:”我看好汉家中近日怕是有女子吃官司了?“ 那汉子心头吃了一惊,道:“何以见得?“ 这下便是杨峥也觉得有些奇怪,张着嘴巴,看着杨士奇,更别说一旁的高航了。 杨士奇道:“老道方才不是说过了,雀者,可为少、佳,以对关法完整地说,乃少年佳人?” 杨峥道:“师傅说出是女子,不奇怪,这吃官司如何能看得出来?” 那汉子也是一脸的好奇道:“不错,这个道长是如何看出来的?” 杨士奇哈哈一笑,道:“很简单,刚才好汉不是说了么,生死不知,天底下能让一个少女生死的地方,除了官家还有谁有这个本事了,所以老道断定是吃官司了?” 那汉子面色阴晴不定,许久才他了声,道:“道长真乃神人也?” “真的假的?“杨峥睁大着一双眼睛,满脸的不信,测字是什么东西,他清楚无比,那不过是掌握了汉字的规律,然后才弄些小把戏骗骗人而已,根本没那么神奇,所以压根就不信杨士奇是算出来的,没准是瞎猜出来的,可没想到对方这个神情,那足以说明,刚才杨士奇说的是千真万确的了,让他角儿有些不可思议起来。 杨士奇暗自得意了笑了笑,测字很早就有,在古代,出现了文字崇拜。早在几千年前的商周时代,人们就利用甲骨来占卜,虽然它所依据的是龟甲灼纹而非文字,但仍可以把它视作文字.崇拜的起源不仅文字的起源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而且文字本身也被赋予了某种神秘的力量,或者蕴含着命运的枢机,或者预示着神鬼的意志。人们便解拆字形,以预测吉凶和决定宜忌趋避。于是测字术产生了。后人认为,汉字象形的根本和古人追求天人合一是测字来源的根本。 在汉字几千年发展过程中,测字被很多风水看相之家结合自己的方法被发扬光大,其中流派众多,方法不一。测字有多种方法?。但无非两种:第一,根据字体本身。根据字本身形状或者拆字,也有在九宫格把字拆分各个单位的方法,附会其意以求吉凶。第二种方法便是数理法,类似于算卦排盘,利用阴阳五行八卦之数来测算吉凶,所以并不是什么糊弄过的人把戏,那些江湖神算子,不过是掌握了点皮毛,便装神弄鬼而已,久而久之也坏了测字的声名,让人感觉这些测字的就像是糊弄人的把戏而已,其实刚才他就是很好的利用了雀字的含义,然后利用九宫格推演了一遍,倒也猜得**不离十,他能有这个本事,还是多亏了早些年的贫穷日子,那一段日子虽穷苦,但也是他人生最好的经历,为了生计他不得四处教书办学堂,有时候没书可授的时候,为了生计,不免要摆摊测字了,可这种活儿也不能糊弄人家,败坏了声名,不得已将《周易》研究了一番,虽没有登堂入室,但当一个测字先生倒也是个合格的,早些年可没少在摆摊测字,后来做了官,这个技术性的活儿才一直没做,但本事还在,大了应付不来,似这种还是足以应付的。 那汉子听了这话儿面色有些难看,他本随口问问而已,可没想到对方竟真能说出**不离十来,一时竟有些呆住了,他的确有些麻烦,他家中有一个儿子,已经到了谈婚论娶的年龄了,为此他甚似着急!一天,他让管家去百里方圆十分出名的大媒人——邻村的孔秀才家,请孔秀才务必为儿子物色一个“靓姑娘”为妻,有意中者,即书信告之,事成之后必有重谢!不几日,他收到了孔秀才的信,信上说:“某家姑娘长得漆黑似的头发没有麻子身材不大周正若有意可择日成婚”。 他看着这封书信,十分高兴,心想孔秀才给儿子找了一个“小家碧玉”,很是中意!他一边打发管家去重谢媒人孔秀才,一边亲自去找人掐算,选个“黄道吉日,美时良辰”,为儿子大办喜事! 这事情倒也定了下来,双方都是欢喜,等了些日子,这一天,终于来到了!他家也算是殷实之家,儿子成亲,自不可马虎,他家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族中掌门、亲朋好友、商号总管、佃户代表,该来的都来了,好几百号人呐,好热闹,好气派!在他家正屋,喜娘及伴郎簇拥着新郎、新娘拜完天地后被送入dong房!婚宴开始,大家都很高兴,最高兴的是他了,什么能比看到自己儿子成家立业更值得高兴的了,为你他特意把儿子叫到宴席上,让他给族中长辈、亲朋好友等客人敬酒致谢!这三敬两敬,四陪五陪,最后把新郎喝了个酩酊大醉!回dong房后合衣睡了一夜,第二天,直至太阳?一杆子高才醒来。洗嗽完毕,才想起新娘子,转身一看,她仍顶着大红盖头坐在那里。心想,到现在连新娘子是什么模样还未看见,随手拿起喜尺将盖头只这么一揭,把新郎给惊呆了!差点喊出了声!定了定神,转身直奔父母的堂屋而去。 儿子找到了依靠,作为父亲的自是高兴,为此第二日与夫人早早的起来,准备等着儿媳妇斟茶,谁知和夫人,听了儿子对新娘子如此这般的叙述后,立刻慌了神,在儿子的陪同下来到新房,只这么一看,连急代气,差点昏了过去!接着大骂孔秀才不仁不义,不得好死。。。。。还嘟嘟啷啷地说要拉孔秀才去见官! 谁知那秀才根本就不怕,面对自己大吼大叫,竟当着他的面,将自己写的那番话儿当场念给他听了,某家姑娘,长得漆黑似的头发,没有麻子,身材不大,周正若有意可择日成婚”。这差点没把他给气死,偏生反驳不得,一怒之下,就领着儿媳妇打官司,可不是这个老道士所言一般无二么,一时不由得惊呆了。 “道长,你说得真准,以您老看,我该如何是好?“那汉子态度立即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语气透着恭维。 杨士奇似满意,呵呵一笑道:“老夫刚才不是已经说了么?“ 那汉子一愣,杨峥也是一愣,高航道:“师傅,您老糊涂了吧,你只是说了人家有佳人吃官司,可没说什么解救之法啊?“ 杨峥道:“是啊,师傅,您糊涂了吧?“ 杨士奇道:“为师方才不是问过,是死是活么?“ 杨峥想了想道:“不错?“ 杨士奇道:“刚才这位好汉如何说的?“ 那汉子倒也机灵,道:“生死在别人手中掌握着。“ 杨士奇笑道:”这不解了么,这官司都掌握在别人的手中,好汉只需从中周旋,结局么想来不用老道多说了?“ 那汉子倒也不是个蠢人,听了这话儿,心道:“是啊,我怎么忘记了,这秀才可以断句,我也可以啊?”想到了这里,顿时对杨士奇连连道谢起来。 这一下立即引起了旁人的注意,等那汉子满脸喜色的站起来,立即迎了一个汉子,一把拉着那汉子道:“兄弟,怎么样,这道士测字准么?” 原先那汉子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准,太准了,我活了这么大,还没碰到过这么准的人,这道士是陈抟老祖的弟子假不了,兄弟,你有什么事情,不妨问问,莫要错过了才好?“ “兄弟说笑了,我能有什么问题,不过是好奇而已?“这汉子冲着原那汉子抱了抱拳,待对方走远,又看了一眼杨士奇,越发觉得这老道士越发仙风道骨起来,不待对方走远,几步走了上去,一屁股落了座位。 ^^^^^^^^^^^^^^^^^^^^^^^^^^^^^^^^^^^^^^^^^^^^^^^^^^^^^^^^^ 第三更了,待会儿还有一更,诸位莫要忘记送上订阅哦!拜托了! !! 1015章:字中乾坤 三人本就是为了这次任务而来,其目的一是散播谣言,二是为了吸引汉王的注意力,最好在乐安州打出神算子的名声来,好吸引前来,然后趁机巩固他的造反的心思,给朝廷制造口实,所以这会儿要的就是声名,而声名这东西,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多热好。 “这位小哥可是测字?“杨峥笑吟吟的问。 这汉子姓吴,单名一个高字,是江苏人,自从永乐迁都北京后,常年在河北一带经商,这两日接到家中寄来的家书,说母亲就那几天了,可这两人也是他生意最火的时候,想拖两天回去,可又怕母亲等不及,见不了最后一面,一时犹豫不决,刚才听杨士奇说得头头是道,不免信了几分,也想让对方给自己指点一下迷津。 听了杨峥的话儿,吴高点了一下头,道:“嗯,刚才道长神算子吴某看到了,心头佩服,也想试一试?“ “哦,那五两银子?“吴高话音未落,杨峥忽然道。 “哦,明白,明白!“吴高倒是个有钱的主儿,闻言立即掏出了五两银子递了过去,杨峥不动神色收到了口袋里。 一旁的高航看得吧唧吧唧了两下,心道:“这个杨小弟,还真是不放过任何捞好处的机会,不过这样也不错!“ “既是来测字,那就请吴小哥写个字儿吧?“杨峥收好了银子,将一杯茶汤递了过去,因为不是自己的地盘,也没有笔墨纸砚,只好用茶水代替了。 吴高嗯了声,伸出手指在茶杯里点了一下,然后想了想,顺手写了一个“柴“字,写好看了一眼一脸高深莫测的杨士奇,道:”劳烦道长给我看看?“ 杨士奇一直眯着的双眼立即睁了开来,高航忙将一杯茶汤递了过去,杨士奇嗯了声,接过茶汤喝了一口,才摇了摇头道:“公子家中可是有丧事?“ 吴高一愣,道:“何以见得?“ 杨士奇指了指桌上的“柴”字,道:“全都在字上,‘柴’字,上面为两个‘火’字,这是蜡烛,中间象一个台子,是灵台的形状,下面是个‘木’字。是棺材啊。”我看公子还是早些回去为好,不然为了钱财而错过了见面的机会,钱财乃身外之物,亲人才是最要紧的?“ 吴高一听,立即抱拳道:“道长真乃神人也!“说完不再多言,立即出了江南春,往家中赶去。有了两个活生生的例子,江南春立即轰动了起来,场上的人数不少,心头有事的还真不少,一阵议论后,一个年轻的公子落了座,不等杨峥说话,丢出了五两银子,谁知话音未落,一直没说话的杨士奇道:“公子问的是功名利禄,五两银子怕是少了些??“ 这公子姓谢,是乐安州一户大家的公子,平日里读也算用功,年轻轻轻就中了秀才,眼看这到了八月,科举到了,不免有些踌躇,听杨士奇测字如此准,也想来试一试,闻言又从怀中摸出五两银子丢了个过去道:“道长,这些觉得可以么?“ 杨士奇瞥了对方一样,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这些人还真是好骗啊?“嗯了声道:“马马虎虎吧?” 一听杨士奇满意,谢家公子立即松了一口气,他身上的银子不过二十几两,除去今晚的花费,也就是十几两的碎银,再多还真给不起。 “公子请写字儿吧?”杨士奇捻着长须道。 谢家公子想了想,伸手入茶杯,在桌上写了一个“因”字,询问乡试能否考中,杨士奇看了看,忽然哈哈一笑,道:“恭喜公子,贺喜公子了!“ 谢家公子本有些担心,一听这话儿,顿时大喜道:“道长这喜从何来?“ 杨士奇道:““国内一人,你是今科的第一名啊!还不值得贺喜么?” 此话一出,谢家公子登时大喜,身旁与谢家公子同来的朋友听了这话儿也跃跃欲试,说:“我也用这个‘因’字请您给推算一下。” 杨士奇嘿嘿一笑,道:“公子该知道规矩?” 那公子微微楞了一下,才明白了过来,道士追求是天人合一?,和自然融合在一起,测字预测本身违背了自然法则,所以需要被算命的人付出相应的代价来弥补对自然法则违背,这个规矩也一直流传了下来,那公子头一次测字,自是不懂,闻言才伸手入怀,从怀中摸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来,丢了个过去。 杨峥一把接过,心道:“想不到这测字这么有市场,该明日回家研读研读易经,这可比当官强多了?“ 见杨峥收了银子,杨士奇才睁开了眯着双眼,扫了一眼桌上的“因“,轻轻叹了声,跟着摇了摇头道:”这次考试恐怕没你的份了。但以后会遇到思科,很有希望飞黄腾达。“ 那公子一听无望,先是心头一惊,待听得后面一句,登时面色转欢快起来,事实上这三年来,他的确没怎么读书,对这次的把握不大,不过学问终究是有的,只需认真苦读三年,他相信中个举人应该不难,所以一听杨士奇的后半句,顿时佩服杨士奇算得准,但同时也有些好奇,同一个字而已,何以差别那么大呢? 不仅仅那公子一脸的好奇,就是其余众人也是满脸好奇,一脸期盼的望着杨士奇。 杨士奇呵呵一笑,伸手指了一下谢家公子,道:“他的‘因’,是出于无心,而你的‘因’是出于有心啊!” 众人哦了声,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 这时旁边这时还旁边这时还站着一个公子,听得好奇,从怀中摸出十两银子丢了过去,道:”小可也请道长测个字儿?“ 杨士奇道:“公子不必客气,只管写字?“ 那公子看了看,忽然的撑开了手中的纸扇,扇面上写着李白一首《树中草》的诗句:鸟衔野田草,误入枯桑里。客土植危根,逢春犹不死。草木虽无情,因依尚可生。如何同枝叶,各自有枯荣。那书生看了看,伸手指着“草木虽无情,因依尚可生。”两句中的‘因’字说:“我也用这个字请您给测一下这个“因“字吧。” 三人测同一个字,这样的事情,无论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足够引起人的注意,一时江南春的看客人人好奇的伸长脖子观望。 杨峥与高航各自看了一眼,心道:“明日这神算子的名头,只怕是要传遍整个乐安州了?“ 那书生见杨士奇迟迟不说话,不免有些焦急了起来,道:“道长为何不说话?“ 杨士奇捻着长须,沉吟了片刻,才叹了声道:“公子的扇子刚才指到了‘因’字中间,是‘困’象啊!恐怕你要做一辈子穷书生。”那书生面色一黯,想要说什么,却是嘴唇动了动,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众人看他模样,越发觉得杨士奇是神仙一般的存在,顿时你挤我拥的好不热闹,杨峥等人没想到会这么轰动,还以为要在乐安州呆上几个月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见了效,看样子用不了两日就足以回去了,如何不高兴。 又是一轮的测字后,整个江南春再也没人不相信杨士奇不是老神仙了,连带着杨峥等人也沾光,被人喊成了小神仙,人人嚷着让杨神仙给测测字,眼看就要弄得一发不可收拾了,杨士奇最后干脆大声道:“今日老道已经说了太多的天机了,不能再说了,若是诸位还想找老道测字的,明日一早在这江南春对面大槐树下,老道摆摊测字如何?” 众人还在叫嚷,看样子飞要今晚测字,杨峥三人不过是打出口碑,又不是靠这个养家糊口,那能这么来,杨峥摆了摆手道:“诸位,诸位,今夜天色不早了,诸位来这江南春做什么的,不用在下多说了吧,咱们花了银子,可不能这么白白浪费了大好的晚上不是,常言道,春xiao一刻值千金,我师父老人家也不想坏了众位的好事,所以改为明日大槐树下,来测字的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只需吟唱今日兰儿姑娘第三首曲子便可获得一次测字的机会,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来江南春的多半是来xun花问柳的,这样的晚上错过了可惜,再者这里要的银子可不少,许多人是好不容易才来一次,比起祸福相依,还是寻欢作乐来得重要的多了,所以听杨峥如此说,纷纷点头,反正人家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今日明日也无妨,可那些姑娘可不会等我们了,叫嚷了一番,各自退了去。 “杨小弟,你太厉害了,竟能想到用汉王的谶言来作杨大人测字的敲门砖,这法子也只有你想得出来啊?”高航由衷的赞了声。 杨峥摆了摆手道:“一举两得而已,算不得什么,说起来还是杨大人厉害,这测字一个比一个准?让人好生佩服?“ ^^^^^^^^^^^^^^^^^^^^^^^^^^^^^^^^ 第一更先送上,请围观,请订阅哦! !! 1016章: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高航道:“可不是,如不是跟在大人身边,我还真以为是陈抟老祖来了呢?“ 三人又说了一番话儿,眼看天色越来越晚,高航道:“两位杨大人,你看我们今晚住哪儿呢?” 杨峥看了一眼杨士奇道:“要不,咱们就住在这里得了,我看这里气氛也不错,吃得也可以,还有这么多姑娘可以看?“ 杨士奇摆了摆手道:“若是你我吴官职在身住在这里倒也没什么不妥,可你我官职在身,又是奉皇命而来,若留在这江南春,将来少不了被言官参奏一本?“ 一听言官,杨峥、高航登时大干头疼,看了一眼四周,杨峥道:“既住不得,那就走吧?“ 杨士奇、高航彼此看了一眼,各自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杨峥付了银子,就要离开,却听得高航猛的拍了一下脑门,忽然压低声音道:“可惜了?“ 杨峥听得好奇道:“可惜了什么?莫非高大哥舍不得离开?“ 高航摇了摇头都道:“那倒不是,为兄只是可惜了刚才没听到那首梦寐以求曲子?“ 杨峥好奇的问:“什么曲子,让高大人如此魂牵梦绕的?” 高航面露尴尬的一笑,道:“不怕两位大人笑话,高某平日里去这种地方的日子也不少,可除了喝花酒外,还没听过qing楼的姑娘唱十八mo呢,实乃生平一大憾事?” 杨士奇与杨峥相识一望,各自哈哈大笑起来:“这个还不简单,这里面的姑娘,除了那个小兰兰外,怕是人人都会唱了,你想听还不容易的很?“ 高航摇了摇头道:“那可不一样,十八mo虽说是一首人人都会唱的小曲,可谁唱不一样了,这些姑娘能唱倒是能唱,未必好听了,你说那小兰兰唱起这十八mo来,会不会有些不一样?让人好期待啊?” 杨峥哈哈大笑道:“我的高大哥你真是不知让小弟说你什么好,说你粗人吧,偏上还这么讲究,一个十八mo谁唱还不一样?” 高航有些难为情的搔了搔首,道:“让两位大人见笑了?” 杨峥呵呵一笑道:“高大哥说哪里话,男人本色嚒,这小兰儿唱曲子的火候你也看到了,唱十八mo模样怎么样,不用多想也能想象得出了?那是一定很让人期待的?” 高航哈哈一阵大笑,道:“不错,不错!” 三人说说笑笑,眼看就要离开了江南春,却在这时听得一个声音道:“三位客官请留步?” 杨峥三人没在意,谁知那声音又道:“三位客官请留步?”这下三人听得清清楚楚,不免好奇的扭头看了一眼,便见庭院前站着一个模样清秀的人儿,那人儿正笑吟吟的看着三人。 杨峥看了一眼认出了是小兰兰身边的丫鬟,好奇的问:“这位姐姐可是喊我们?” 那女子被他一声姐姐叫的脸上一红,还是咬着牙点了点头道:“是啊!” 杨峥与杨士奇、高航相识一望,三人各自脸上涌出一股自豪感来,高航正要说话,却听得他大言不惭的叹了声道:“男人太有魅力果然不是一件好事,高大哥你说说看,小弟都如此收敛了,为何还有如此受欢迎了?” 高航那个汗啊,心道:“这家伙也太不要脸了,人家分明是喊我们三人嘛,这家伙弄得人家姑娘就是看中了他一样?” 那女子不知是不是觉得这话儿太无耻了,沿着小嘴咯咯一笑,道:“公子说话真有趣,我奉我家小姐之命,请三位上厢房坐一坐?” “请我三个啊?“杨峥汗颜了一把,道:”姐姐也真是的,早些说嘛,害得人家以为……?“ 那女子又是一阵娇笑,引得三人好不人眼热,高航压低了声音道:“杨兄弟,你说这兰儿姑娘会不会是感谢你,特意请我们上去唱歌十八mo啊?“ “这家伙想十八mo想疯了吧?不过想想,的确有这个可能?”呵呵一笑,道:“也不是没这种可能啊?” 高航立即惊动了起来,道:“啧啧啧,当红的花魁唱十八mo,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啊?” 杨峥白了他一眼,道:“高大哥这话儿说错了吧,该是兽血沸腾才是?“ 高航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高航道:“不愧是杨兄弟,这话儿简直说道了哥哥的心眼里去了?“ 三人说说笑笑跟着那丫环身后,穿过大厅,向楼上而去。 这会儿夜色正浓,大厅里倒也没多少男人,见三人跟着小兰兰的丫鬟身后,登时议论纷纷起来,不少人更是满脸的羡慕,心道:“这三个家伙,也不知谁那么好运气,成为这冰清玉洁的花魁的入幕之bing,这人比人还正是气死人啊?“ 当然了也有不满的人,这些平日里没少为小兰兰来江南春,不要说登堂入室了,便是见上一面,也是花了大把的银子,那厢房还没去过,没想到竟被这三人后来居上了,可也没法子,谁让人家曲子唱得好,字儿也测得准,便是武力值,这场上怕也没人比得过他们,眼看着三人登堂入室,却也奈何不得,只好叹了口气,将心头的不满撒在怀里的姑娘身上了,惹得一阵娇笑不已。 小兰兰作为江南春的头牌,待遇自不是寻常的女子可比,她的厢房在东头,是一间大屋子,屋子里还有一间小房,收拾的干净清幽,屋内檀香袅袅,各个角落花草不少,显得淡雅而又幽静。 三人在外屋等候了片刻,让那丫鬟进里屋通报,不多时那丫鬟气喘喘的跑了出来,低声道:“小姐让你们进里屋去?” “进里屋啊”三人各自望了一眼,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话儿。 里屋比外面小不了多少,布置上除了与外面的干净清幽外,墙壁上多了些字画,虽不是什么大家字画,但也多是一时的才子画卷,还有不少诗作看得出,平日里这里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了?“ 杨士奇与杨峥也算是文人墨客了,一路看了下去,除了几篇诗作还算入得法眼外,其余多是无病呻吟,手法上,词语上虽算得上好手,可诗词中没什么深意,装装门面还可以,用来传唱,那就丢人了。 走走看看,便到了里屋,那丫鬟道:“三位请先坐一下,我这就去我家小姐出来?”话音一落,婀娜多姿的去了。 三人在圆桌旁落了座位,圆桌上除了茶杯之物外,还有一本桃红色的小笺,杨峥与高航没见过,有些奇怪,高航道:“好漂亮的小笺?不知是在呢么做成的?“ 杨士奇道:“这个叫薛涛笺,是唐代才女薛涛自贞元初被罚赴边回,即退隐于成都西郊之浣花溪甚久。浣花之人多业造纸,但篇幅较大,不便写作小诗,她在成都浣花溪采用木芙蓉皮作原料,加入芙蓉花汁,制成深红色精美的小彩笺,后世流行之红色小八行纸,薛涛笺也。多用于写情诗情书,表达爱慕思念之意,在女儿家中极为流传。“ 高航哦了声道:“这薛涛是什么人?“ 杨峥对于薛涛倒也知道些,这女子准确的说一个官家小姐,八岁那年,薛郧在庭院里的梧桐树下歇凉,他忽有所悟,吟诵道:“庭除一古桐,耸干入云中。”薛涛头都没抬,随口续上了父亲薛勋的诗:“枝迎南北鸟,叶送往来风。”那一年,薛涛不过**岁。她天分很高,让父亲又喜又忧。 薛郧为人正直,敢于说话,结果得罪了当朝权贵而被贬谪四川,一家人跋山涉水,从繁华的京城搬到了遥远的成都。没过几年,他又因为出使南诏沾染了瘴疠而命丧黄泉。那时薛涛年仅十四岁。母女俩的生活立刻陷入困境。薛涛不得已,凭借“容姿既丽”和“通音律,善辩慧,工诗赋”,在十六岁加入乐籍,成了一名营ji,与韦皋,元稹有过恋情,后来脱乐籍,却是终身未嫁。与刘采春,鱼玄机,李冶,并称唐朝四大女诗人。卓文君、薛涛、花蕊夫人、黄娥并称蜀中四大才女,是个极有才华的女子?在后世声名颇高!“ “哦,原来也是个qing楼女子了,怪不得能发造出这等好看的信笺来?“高航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弄得杨峥与杨士奇有些哭笑不得。 “咦,有字呢?“高航随手翻了一页,惊讶的大叫。 出于好奇,杨士奇与杨峥低头看了去,只听得杨士奇念叨:“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高航一听,道:“这个是对联么?“ 杨士奇道:“是一个上联?“ “咦,怎么不见下联啊?“高航有些好奇的翻阅,见这信笺上写了大大小小的字,唯独这一页上就这一上联,忍不住喊了起来。 ^^^^^^^^^^^^^^^^^^^^^^^^^ 本只想陪着儿子睡一小会儿,谁知一睡从两点直接到了六点,汗颜了一把!抓紧码字!抓紧! !! 1017章:月井万年,月影万年 杨士奇自诵读了这上联,眉头便皱了起来,看样子是在思索,杨峥、高航立即不言语。 过了片刻,听得杨士奇摇头叹了声,道:“这对子好生古怪的,老夫也对不上?“ 高航对于杨士奇的学问还是知道的,人家可是一才学闻名天下,这样一个对子,还不是手到擒来,那知道杨士奇竟对不出来,不免诧异的道:“这对子杨大人也对不上,未免,未免太难了吧?“ 杨士奇叹了声,道:“不瞒你说,这对子老夫还真摸不清楚门路?“ 高航道:“怪不得这里没下联啊,敢情是对不出啊?“ 杨士奇见杨峥一言不发,问道:“杨小弟可能对上?“ 杨峥在前世的时候,倒是听过这上联,这联的绝妙之处在于多重理解,多重意境:第一、“望江楼”既可以理解为“望-江楼,”为动宾短语,也可以理解为名为“望江”的楼,是名词短语;第二、“望江流”既可以理解为“望-江-流”,也可以理解为“望江-流”,还可以理解为“望-江流”;第三、“望江楼上望江流”中,“望江楼”和“江流”都是实实在在、经多年沧桑而一刻不变的景观,与后面的“千古”相呼应;第四、“江流千古”可以理解为“江-流-千古”,也可以理解为“江流-千古”;第五、“江楼千古”,“江楼”虽仅指江边的楼,但用“江”这个名词来修饰“楼”这个名词,词义悠远;第六、“楼”和“流”押韵,顺口。总之,不同的理解能让人充分领略到动与静的结合,古与今的承续,所以百年来,这对子一直无人能对得上,但旁人对不住,未必他就对不上。 听杨士奇这么一说,呵呵一笑,道:“不瞒杨大哥,小弟还真有一下联?” “哦,说来听听?”杨士奇素来知晓他的才学,闻言双眼一亮,这上联如此之难,下联也必定十分的有趣,所以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高航也在一旁不断的催促。 杨峥嗯了声,略一沉吟道:“映月井,映月影,映月井中映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杨大哥以为如何?“ 杨士奇低头念了念:“映月井,映月影,映月井中映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望江楼和映月井皆为戏中出现的实景,即戏里有一座望江楼和一个映月井?好,好对子了,杨小弟你绝了?” 高航看不懂什么,但听着下联好听,又听杨士奇如此说,也跟着叫好。 杨峥呵呵一笑道:“这等古怪的对子,那是我这等人物能对上的,我是听来的,两位大哥莫要恭维错了?” 杨士奇与高航素来知晓他的才学,以为他是谦虚,才故意如此说,倒也没在意,呵呵一笑,杨士奇道:“听谁说的,老夫不知道,不过老夫是听你口中说的,那便是对上的?” 杨峥汗了一把,心道:“这样也可以?这个老不朽的比老子还不要脸啊?“ 三人正在说笑,这时一个丫鬟走了进来,给众人斟茶送水,三人喝着茶汤,高航道:“这位姐姐,为何兰儿姑娘还未出来?“ 那丫鬟道:“我家小姐正在梳洗打扮,请三位公子稍等片刻?“ 三人哦了声,高航一听梳洗打扮,顿时双眼一亮,压低声音道:“打扮一番好唱十八mo,这个兰儿姑娘倒也有趣?” 杨峥汗了一把:“这个高大哥还对这十八mo,念念不忘了!” 三人坐着无聊,只好继续看信笺了,信笺上除了一些稀奇古怪的对子之外,更多的则是诗词了,看样子这时平日里小兰兰将平日里夜宿的公子诗词、对子都记录了下来,所以才有了这各种各样的诗词。 信笺并不厚,家上是诗词歌赋,所以用不了多久一本信笺便看完了,正抱怨这丫头还不出来,就在这时,听得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杨峥与高航武功高强,耳聪目明,高航低声道:“出来了?” 三人抬头望去,只见前方,珠帘掀开,几个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为首那人,身姿婀娜,正低着头,饶是如此,那秀美的模样儿还是落在了三人的眼里。 高航吧唧吧唧了两下,低声道:“杨兄弟,你们文人有句诗儿怎么说来着?” 杨峥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高航摇了摇头道:“不对,不对?” 杨士奇道:“可是这四句,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高航惊喜的道:“对,对就是这个,你们看,她容貌服饰是如此美艳动人,以至连白云和牡丹也要来为你妆扮,春风骀荡,轻拂栏杆,美丽的牡丹花在晶莹的露水中显得更加艳冶,这种美真像仙女一样,只有在西王母的瑶台才能欣赏你的容颜。。。。” 杨峥、杨士奇各自一望,顿时大汗了一把,杨峥看了一眼,这小兰兰似是刚刚沐浴过,秀发高高盘起,小脸羞红,低着头露出了雪白的脖颈,别说,还真有几分仙女的神采,不过要说多美丽,倒也没达到高航所说的那般?“ “让三位公子久等了?“小看看水汪汪的大眼睛珠子,巧笑连连的在三人脸上扫了一眼,然后红唇轻启,柔声说道。 高航道:“这声音真好听,不知一会儿唱十八mo是个什么滋味?“ 杨峥与杨士奇登时大汗:“这家伙还真不要脸!” 屋里的气氛立即变得有些尴尬,杨峥只好冲着小兰兰嘻嘻笑了声,算作掩饰了刚才的尴尬,小兰兰本就是风尘女子,骨子里虽有那么点傲气,但毕竟这么多年了,那点傲气早就算了,况且说这点染色的笑话,也算不得什么,对三人淡然一笑,并不在意,婀娜着身子在一旁落了座位。 三人对这丫头将自己请入自己闺房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要说找入幕之bing,找一个就够了,也用不着三个啊。 等了半响,也不见这丫头说话,高航有些沉不住气,问道:“姑娘让我等来闺房,实在让我有些受宠若惊,只是不知姑娘请我们三人来,可是有话要说?”其实他是想说有曲子要谈,可看了对方一副仙女般的打扮,那句话儿竟说不口。 小兰兰点了点头道:“算是吧?” 杨峥听这话儿有些不爽,心道:“什么叫是吧,好歹也是少中青三大帅哥来捧场,说话弹曲那是必须的,还嫩推辞不成?” “哦,不知姑娘有什么话儿要与我们说呢?”高航好奇的继续追问。 小兰兰目光闪烁,看了一眼杨峥,道:“小女子请三位来,一来是想谢谢这位公子给了我三首好曲子,二来,也是有几句话儿想问问这位公子?” 杨峥心道“搞了半天是想找我的,既如此,让我一个人上来不就完了,非弄得这么兴师动众,想做点什么,也不好做了?” 小兰兰盯着他看了几眼,似乎看出了他心头的龌龊,捂唇轻笑了笑:“这人看着一本正经,想不到一肚子的坏水啊?“ 杨峥却是笑道:“哦,原来姑娘是找我谈话儿,这个在下不太擅长呢?“ “哦,是么,那公子会擅长什么?“小兰兰听得好笑,忍不住道。 杨峥道:“这个么,可不好说哦,谈谈情,恋恋爱什么的,关键的时候推到最拿手了?“ 一旁的高航登时汗了一把,心道:“这杨兄弟还真敢说啊,这样的荤话儿就这么当着女孩子说出来,也不脸红。也不知兰儿姑娘会不会生气。”斜眼看了一眼小兰兰,见她只是掩着小嘴轻笑不止,那模样哪有半分的生气的样子。 “我日,这样也行,早知道,我就直说了?”高航惊讶的同时,满是后悔。 小兰兰掩着小嘴轻笑道:“公子的兴趣倒也有趣?“ 杨峥盯着小兰兰的欢实的大白兔上扫了几眼,嘿嘿一笑道:“可不是有趣,圣人也好这一口?“ 这下不仅仅是小兰兰满脸羞红了,便是身边的丫鬟也是低着头,红着脸不敢言语,心道:“这人儿还是刚才唱那般好听的曲子的人么,这话儿……?” 高航、杨士奇咳咳了两声,高航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心道:“这个杨兄弟,还真是大胆,这么大胆的话儿,就这么对人家说了,奇怪啊,这兰儿姑娘好像不怎么生气,莫非好这一口,我得酝酿酝酿了?” 这种笑话虽有些不要脸,但只要把握得好,在适当的气氛里说那么两句,不但不伤大雅,反而给人此人十分风趣的感觉,小兰兰不是不懂这些荤话儿,只是这话儿说得恰到好处,又十分的隐晦,心头明知道这坏人没按什么好心,可就是生不气来:“你这人油嘴滑舌,让人好生讨厌,不过那曲子么还写得真好?” ^^^^^^^^^^^^^^^^^^^^^^^^^^^^^^^^^^^^^^^^^^ 第三更了,一会儿第四更看能不能码出来哦,若是能码出来,咱们一定送上,若是不能,就请诸位多多见谅了! !! 1018章:逐燕日高飞 杨峥道:“兰儿姑娘客气了,我不止曲子写得好,好多事情都做得好,兰儿姑娘要不要见识见识?” 小兰兰瞥了他一眼,一双大眼扑闪了两下,红着脸道:“好啊!就怕公子不敢哦?“ 杨峥汗了一把,嘿嘿一笑道:“兰儿姑娘果然好坏啊,想用激将法,我可不上你这当。” “我倒是想上,人家不让啊?这人比人的差距,咋那么大呢?“高航摸着额头上的冷汗道。 小兰兰轻轻一笑,狠狠瞪了杨峥一眼,这一眼里隐有几分嗔意,配上那姣好的容貌,饶是杨峥还是忍不住心头一跳,这丫头暗示不行,竟明目张胆的来啊,老子还真不吃这一套!“哈哈一阵大笑道:“兰儿姑娘你不是找我们上来有几句话儿要问么,你看夜色不早了,你还是早些文吧,问完了,我们也好回去睡觉了?” 小兰兰见他果真不上当,不知为何心头竟有几分失望,她虽是一介风chen女子,可好歹也是江南春的头牌,再者琴棋书画倒也精通,平日里过往的才子、公子莫不是捧着她,若是她丢个媚眼,早就骨头都轻了几两,这家伙倒好,话儿都说的这么隐晦,竟不上当,心头虽气恼,却也对他另眼相看了些。 杨峥可不知对方的心思,自顾自的问话儿。 小兰兰娇嗔道:“怎么这么快就生分了,刚才唱曲的时候,公子可不少那样哦?“嘴里说着话儿,脸上的神色还带着几分薄怒,又有几分羞意,落在眼里,还真有一番风味。 “这丫头弄得这么哀怨,好像老子怎么你了一样?“呵呵一笑,道:”做曲子么,自有做曲子的模样了,让兰儿姑娘笑话了,实在对不住了,咱们还是听姑娘说话吧?“ 小兰兰脸色几分薄怒,嗔怪的看了他一眼道:“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用得着人家的时候,便对人家甜言蜜语,笑脸相迎,用不着人家了,哼……?“ 杨峥心头一惊,心道:“莫非这丫头看出了什么?不应该,老子做得这么隐晦?”心头虽疑惑,面上却是呵呵一笑,道:“兰儿姑娘这话儿从何说起,那三首曲子我可是诚心送给姑娘,哪有什么利用啊,我看姑娘一定是误会了?” 小兰兰脸上似笑非笑的看杨峥一眼,偏生那笑容却是动人无比,沉吟了一会儿才道:“是么,三首曲子都是好曲子么?” 杨峥心头一惊,看了一眼小兰兰,道:“可不是,怎么莫非兰儿姑娘觉得那里有什么不妥么?” 小兰兰道:“曲子自是好曲子,第一首,第二首,兰儿从事歌姬这么多年,从未听到过这么好听的曲子,公子能将这两首曲子送给小女子,小女子感激不尽,不过这第三首曲子么?” 杨峥心里咯噔了一下,心道:“不好,这丫头还真是看出了什么来了?” “第三首曲子怎么了?”杨峥干笑了两声问。 杨士奇、高航也是满脸的惊讶,两人不傻,小兰兰说了这么大半天,语气里想说什么,两人还是他听得出来的了,再说了这曲子本就是给寻常老百姓听得,谈不上什么深度,这丫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文学素养不差,第三首曲子如何听不出来。 小兰兰看了杨峥一眼,道:“三位公子,明人之前不说暗话,这第三首曲子是什么曲子,想必三位心知肚明,想来该是三位对小女子说点什么才是?” “我日,果然被看出来了?”杨峥心道,但他并不慌乱,这丫头既将他们三人找来,那就足以说明,这丫头没想着将这件事给捅出去,也就是说从他们三人进入这间闺房里来说,这第三首曲子还是有商量的余地。 不过他不能被人家这么轻轻一吓就什么都说了,所以仍旧干笑了一声,道:“姑娘说什么,在下有些听不明白?” “对,对,我也听不明白?”高航附和道。 小兰兰似乎早已看出三人会用这把言语,掩着小嘴轻轻一笑,忽然低声道:“莫逐燕,逐燕日高飞,高飞上帝畿……三位不会忘记了这则谶言是怎么来的吧?“ 此话一出,三人就这知道这丫头是看出了其中的奥妙了,否则也不会用燕高飞这则谶言来说事了,当年朱元璋驾崩后,由他的嫡长孙继承,建年号为建文。建文帝年少嗣位,锐意革新,鉴于藩王权势日大的局面,决心采取削藩措施。他先废除了周王、湘王柏、齐王、代王桂几个势力较小的藩王,然后把矛头对准了势力最大、手握重兵的燕王朱棣。 朱棣是朱元璋的第四个儿子,为人枭雄有谋。朱元璋为了抵御蒙古入侵,便把他封到北平做燕王,节制北方诸军。此时,当他发觉建文帝将对自己削藩时,便表面装疯,暗地厉兵秣马,准备叛乱。 就在剑拔弩张的紧要关头,一个疯道士出现在街头,他边跳边唱:“莫逐燕,逐燕日高飞,高飞上帝畿!“ 建文元年六月,燕王护卫百户倪谅告发燕王谋反的计划,建文帝当即下令北平诸军合围燕王府第。燕王诱杀了北平左布政使和都指挥使,攻占了北平城,继而挥师南下,号称“靖难”以清君侧。灵壁一战,建文帝军队溃散殆尽。 建文四年六月,燕王军队攻克南京,建文帝下落不明,朱棣遂继位登基,当上了梦寐以求的皇帝。百姓想起疯道士唱的谶谣,并进而断言“莫逐燕”的燕,指的就是燕王。“高飞上帝畿”,指的就是燕王将入据京城,登上帝位,这则谶言在当时流传极广,便是眼下仍有不少人记得,此时这丫头用这个谶言,那是告诉杨峥等人,第三曲子的那点小把戏,本姑娘已经看出来了,少在这里装大尾巴狼。 杨峥尴尬的笑了笑:“姑娘既然看出来了,我也明人不说暗话,这第三首曲子的确是一首谶言?” 虽早有准备,小兰兰还是吃了一惊,她虽是一介风chen女子,但谶言是什么她还是明白的,这种东西,在史籍记载和民间流传中,都显得神秘玄妙,似有灵验,历朝虽久禁而不衰。既然谣谶是古代预言家、方士及方士化的儒生和政客为了各种目的所制作的,那么他们一定会通过种种途径令其流传,并让它披上神秘的外衣,以吸引公众的注意,引起他们对未知命运的关注,稍有不慎,便有杀头这祸?让她隐隐的担心起来。 “公子为何如此,小女子自问没得罪三位公子,为何要如此害我?“小兰兰面上露出一丝怒色。 杨峥呵呵一笑道:“公子此言差矣,此曲儿是谶言不假,可也是曲子不是,既是曲子,姑娘为何唱不得?“ 小兰兰一愣,这谶言的确是一首曲子,虽说比不得上杨峥的第一首,第二首,但也不算太差,这曲子唱起来,朗朗上口,好听还好记,杨峥这么说,还真有几分道理。 “话虽不错,可这曲子?“小兰兰还是有些担心。 杨峥道:“兰儿姑娘不必担心,你当它是曲子,它便是一首好曲子,你当它是谶言,那自是谶言了?“ 小兰兰虽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杨峥这番话儿既有道理,哼了声道:“这么说来,这曲子我还得唱了?“ 杨峥道:“不但要唱,还要大唱特唱?” 见她疑惑的眼神,杨峥呵呵一笑,忙解释道:“谁都知道谶言是什么,姑娘刚才已将曲子唱了出去,这曲子朗朗上口,想必已有不少客人记住了,若是姑娘突然不唱了,不免让人感到怀疑,所以此曲子姑娘不但要唱,还要多唱,唯有如此,众人才不会将谶言与姑娘联系在一起,说起来,这才是最佳撇清的姑娘的法子?” 小兰兰哼了一声,道:“这么说来,这曲子本姑娘还非唱不可了?” 杨峥颔了颔首道:“正是!” 小兰兰道:“你们就不怕有人听出来,对我不利,人家可是个女孩子呢?” 一听这话儿,杨峥顿时松了一口气,在明知是谶言的情况下,还能用这种口吻说说话,那足以说明,对方并没有将这谶言当一回事儿,这么做,不过是一时气愤而已。 事实上杨峥猜得大致不错,初始看出这曲子有些想谶言,她的确有些紧张,可仔细推敲这曲子后,其实这谶言配上自己的琴艺,歌喉实则是一曲动人的曲子,只要自己唱得好听,还真没人能将这曲子当做谶言了,当然了除了饱学之士了,那就不得而知了,这也是她并不担心的所在,只是气恼杨峥等人耍了她一道而已。 ^^^^^^^^^^^^^^^^^^^^^^^^^^^^^^^^^^^^^^^^ 第四更还是赶上了,诸位有福了,手中还有订阅,还有月票的莫要忘记送上哦,眼下一票也十分的重要哦! !! 1019章:琴为心声 “姑娘只是唱个曲子而已,谁会对姑娘不利呢?“杨峥笑眯眯的道。 小兰兰知道对方说的是实话,其实她心头也清楚,这第三首曲子虽看似是谶言,若当成曲子唱,其实也算不得什么,除非有心人,否则还真不知这就是谶言,说她没什么凶险,其实并没说错?“但自己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被人算计了,心头多少还是有些气恼,哼了声道:”有没有凶险,我如何不知道,否则的话,刚才我也未必肯唱,我只是气恼公子明着耍我嘛?” 杨峥嘿嘿一笑道:“这是在下的不是了,这里给姑娘赔不是了?” 小兰兰白了他一眼,道:“兰儿也不是那种不知道知恩图报的人,今日公子的三首曲子,第一首,第二首实乃一等一的好曲子,公子分文不取的送给了我,这份情义,我自不能忘记,帮公子唱一首谶言倒也算不得什么,说起来还是我得了好去,这样吧,明日我继续唱几遍,算是感谢公子的赠曲之恩了。 杨峥倒是没想到这丫头会这样想,微微楞了一下道:“兰儿姑娘找我们三人上来,便是要告诉我们这番话么?” 小兰兰点了点头道:“是啊,不过也是想问问你,哪能这样算计我嘛,人家好歹也是女孩子啊?”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道:“兰儿姑娘说得不错,是在下莽撞了,既然兰儿姑娘如此通情达理,来而不往非礼也,这第三首曲子,我一并给兰儿姑娘吧?” “公子还要赠曲么?”小兰兰脸上洋溢着兴奋。 杨峥道:“莫非兰儿姑娘信不过在下?“ 小兰兰道:“公子说哪里话,今日的两首曲子小兰兰喜欢的很,兰儿也知道公子是才学之人,这曲子一定名曲?” 杨峥道:“既知是名曲,那兰儿姑娘该欢喜才是?” “是啊,兰儿姑娘,我这个师弟旁的本事没有,吟诗作对,写曲子的本事是极高的,他说给你曲子,那一定是极好的,你啊,还是快些取琴来为好?” 谁知这一次小兰儿的态度却是极为坚决,道:“公子的曲子虽好,终究是公子的,不是兰儿的,不瞒公子,今日请公子来,便是为了向公子请教如何作曲?还请公子指点一二?“ “这个么?”杨峥嘿嘿一笑:“感情这小妞,根本就不是为了谶言而来啊,害得自己担心了大半天?” “公子不愿意么?“看杨峥面色,小兰兰有些担心的问。 杨峥哈哈一笑,道:“怎么会呢,我与兰儿姑娘素不相识,姑娘都愿意帮我,于情于理,我又怎么能拒绝这点要求呢?” “这么说,公子是答应了?”小兰兰大喜道。 杨峥点了点头,道:“姑娘先别高兴太早,想要作曲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咱们得先说道说道?” 小兰兰道:“公子请说便是,这个兰儿明白?” 杨峥嗯了声,道:“那好,我就不客气了,姑娘曲子的毛病,先前已经说过了,这里就不用我多说了,至于姑娘最重要的一点,想必姑娘也看出来了!“ 小兰兰轻叹了声道:“公子是说小女子模仿前人的唱曲吧?“ 杨峥点了点头道:“不错,兰儿姑娘的琴艺固然高超,但一味的模仿前人,没能推陈出新,这样的曲子,想来姑娘也觉得腻烦了吧!“ 小兰儿幽幽叹了声道:“公子所言极是,前人的曲子虽好,可终究不是自己的,唱多了不管是谁就难有新鲜之感了?“ 杨峥道:“姑娘才学高超,想要做个曲子其实并不难?“ 小兰兰听了这话儿却是面上一红,道:“公子说笑了,这曲子何其难,凭我这点才学,又如何能做出名曲来呢?“ 杨峥一笑道:“姑娘此言差矣,谁规定才学不高的人就不能作曲子了,只要肯做、想做、这世间就没有作不出的曲子!“ 小兰儿叹了声道:“话虽如此,可诸多大家阵列于前,我只怕作不出那么好的曲子,反而遭人笑话?“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道:“兰儿姑娘可知道我是怎么样作出曲子的么?“ 小兰兰脸上一喜,道:“愿闻其详?“ 杨峥道:“脸皮厚,心要狠?“ 话音未落,一旁的高航便笑了起来道:“杨兄弟,这不是你pao妞的六字真言么?怎么你作曲儿也能用?” 杨峥被人当众说破了要害,难得老脸红了一下,嘿嘿一笑道:“误传,误传而已!” 小兰兰掩着小嘴一阵轻笑,道:“公子不必解释,小女子明白的?” 杨峥道:“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咱们还是来说说这脸皮要厚的要诀,脸皮厚的人,自是不怕被人笑话,如此一来,又怎么会担心自己的曲子作不好呢,再说这心要狠了,唯有对自己狠的人,才能对一切事物狠心了,作曲是个苦力活儿,若不心狠,又如何坚持得下去呢?” 小兰兰目光闪了闪,方才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多谢公子指点,兰儿明白了?” 杨峥继续道:“当然了,除了脸皮厚,心要狠外,最重要一点兰儿姑娘一定要记住,琴为心声,说到底,咱们唱曲,弹琴说白了,是为了愉悦自己,首要目的就是相让自己高兴,唯有这样才能让旁人高兴,老子早就说过,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个道理想来不用我多说,你能也明白吧?” “琴为心声?“小兰兰嘀咕了声,忽然对着杨峥轻轻一福道:”公子一语点醒我梦中之人,兰儿一直觉得这唱曲儿便是取悦别人,却不知好听的曲子,总会先打动自己,唯有如此,方能打动别人,这个浅显的道理,兰儿却一直不知,实乃惭愧?“ 杨峥摆了摆手道:“我也只是随口说说,行不行就看兰儿姑娘自己领悟了?“ 小兰兰似对这一番谈话很触动,不时的嘀咕什么,刚刚热闹的厢房立即变得安静了下来。 高航有些受不了这种安静,便道:“我看夜色还早,不如咱们请兰儿姑娘为我们唱一曲吧?“ “我日,这家伙还真渐渐不忘十八mo啊?“杨峥大汗了一把,正要说什么,却听得高航道:”兰儿姑娘,你会唱十八mo吧,要不,要不给我们唱一曲?“ “嘎!“ 杨峥手中的红色信笺立即落了地,正在喝茶的杨士奇一时没能忍住,一口茶汤喷了出来。 屋中的气氛立即变得尴尬起来,小兰兰面色羞红,咬着牙,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道:“公子,公子很喜欢听十八mo么?” 高航叹了声道:“喜欢倒是谈不上,只不过是老听人提起,就想听一听,兰儿姑娘会唱给我们听的对不对?” 一阵沉默。 许久,才听得一阵悠扬的琴声响起,跟着听得一个娇柔的声音缓缓吟唱道:“一墨呀,墨到呀,大姐的头上边呀,一头青丝如墨染,好似那乌云遮满天。哎哎哟,好似那乌云遮满天。 二墨呀,墨到呀,大姐的眉毛边,二道眉毛弯又弯,好像那月亮少半边。哎哎哟,好像那月亮少半边。 三墨呀,墨到呀,大姐眼上边呀,两道秋波在两边,好似葡萄一般般。哎哎哟,好似葡萄一般般。 …… 乐安州离北京并不远,所以北京强大的地震,汉王府也受到了震动,但好在汉王府新建不久,加上又是按照京城的规模修建,所以受到的地震影响并不大,除了震倒了几座亭台楼阁外,偌大的王府就没有其他的损失了,对于这个结果,让朱高煦很是高兴了几天了,当然了,出了这个外,最近王府的好事不少,在徐朗的策划下,先是利用祥瑞做文章,将两只白龟送到了北京城,让皇帝大为高兴了一番,尤其是这两日京城的不断传来皇帝嘉奖的消息,让他高兴的同时,也对自己这个侄儿放松了些警惕,两只白龟就能骗得团团转的人,的确不配做自己的对手。 除此之外,他还听说,经过祥瑞事件后,百官已经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不断如此,自己陈述的四件事,也被群臣赞扬,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让他乐的合不拢嘴,要知道,大明朝的官员似乎与他不对付,从永乐年间开始,一直就没好转过,不管是在他得势的时候,还是在他失事的时候,那些文官儿似乎从来没正眼瞧过自己,这些硬骨头想要得到他们的认可,他不知花了多少心思,可就是一直没有下效果,如今可好,在两只白龟的影响下,四件与自己毫无害处的事情作用下,这些官儿竟为自己说好话儿起来,这可是他做汉王二十多年来头一遭,不由得他不兴奋,这几日为此大摆筵席,好生犒劳了一番王府的大小官儿,可以说整个王府因为这两只白龟,四件对自己毫无坏处的事情,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欢乐。 ^^^^^^^^^^^^^^^^^^^^^^^^^^^^^^^^^^^^^ 来迟了请见谅!下面还有两更会来得早些,所以请支持哦! !! 1020章:气壮山河 不仅如此,在从朱瞻坦送来的消息,北京大地震,户部没银子赈灾,竟动用了各地藩王的俸禄以及文武百官的俸禄,弄得朝廷上下满是怨言,这个消息无疑是锦上添花了,他正愁没什么理由联络各地的藩王,想不到老天爷主动送给了自己这个机会,这几日动用王府所有的力量,开始频繁的与各地藩王接触,这些藩王经过建文帝,永乐一朝早已不复当年的地位威严,但手中的护卫还是不少,能争取几个来,与自己大业是有莫大的好处,当年自己父王可不就是争取了七十叔才从建文帝手中夺取了江山么,如今的这局面,与当年的形势颇有几分相似之处,让他不得不对此事重视起来,所以这些时日,整个王府也是一片忙碌。 今日难得有这个空闲,他干脆不去理会政务,反正这些时日老天爷对自己不还不错,好消息不断,各种部署也慢慢展开,他相信只要合适的时机,自己还是大有作为的,为此今日他特意让人从南京请来了几个厨子,为自己做了一桌南京菜肴,他虽在北京长大,但在南京待过的日子不少,算起自己做人质,到汉王他在拿进的日子比北京还要长一些,对于南京的菜肴,他是由衷的喜爱。 在他看来“南京菜”如同一位貌美端庄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让人赏心悦目、倾心不已,这种美包括三方面内容:一是江鲜,以长江四大名旦(鲥鱼、鮰鱼、刀鱼、鲅鱼)为代表;二是南京郊县的名菜组合,**头道菜、溧水阿婆鸭、高淳老街香肠、江浦老豆腐、东山老鹅等;三是传统南京菜的创新,将“炖生敲”、“炖菜核”等名菜进行变化,既保留特色又创新口味。四是南京地方特色原材料的烹食吃法,典型的如水八鲜(鱼、藕、水芹、莲蓬、茭白、茨菰、菱角和鸡头果)、旱八鲜(芦蒿、茭儿菜、豌豆叶、荠菜、枸杞头、马兰头、菊花脑和苜蓿头)。这是北京菜不能比的,所以在他的王府里,金陵的厨子是必不可少的,管家也知道他好这一口,对南京的厨子格外优待,一早听了他的吩咐,早就将一桌南京菜做好了,此时丫鬟们鱼贯而出,不多时满满的摆了上一桌子,色香味俱全,颇有赏心悦目之感。 众人菜肴当中,朱高煦喜欢的有三样,第一样是南京烤鸭,这种烤鸭讲究皮酥肉嫩,肥而不腻。但是真正的行家,却十分挑剔店里奉送的那一兜红卤。店里鸭子烤得好不好,大抵看看卖相便可以揣测出来,但老卤对不对味,却非得口舌亲尝方知。南京人的口味喜好小糖醋,讲究略甜微酸,鲜咸适度。调制这样的味汁,功夫不比烤鸭差。明炉烤鸭,鸭腔子里面必得灌水。外烤内煮,一旦鸭肉熟了,这一包汁水也鲜透。趁热把酒酿蜜卤倒进汤汁,浇上糖色、米醋、精盐,考究起来加一滴酱油都不算本事,端出去的红汤老卤才叫地道。 南京烤鸭大多都是街头明炉烤制,另配汤汁,回家浇在切好的烤鸭里。食用时不似北京烤鸭卷饼蘸酱,直接就着饭就下去了,汤汁很考究,有松仁、瓜仁、芝麻以及各种调料,香气四溢。大冰少时吃烤鸭,就极爱这种调料,往往鸭子吃完,将汤汁拌上一大碗白米饭,吃的极香……,朱高煦极好这一口,平日里重要吃上两口,第二样就是鲜蒸鲥鱼,这同样是江苏地区汉族传统名菜,属于苏菜系,鱼身银白,肥嫩鲜美,爽口而不腻。食时,若再蘸以镇江香醋和姜末,更是别有风味。此菜为江南三味之一,而这道菜肴,以鲥鱼闻名天下,这鲥鱼一是“憨”,二是“猛”,三是“娇”。捕捉鲥鱼时,把丝网挂在江水之中,鲥鱼一触到网,就头顶鱼网,不再后退,一动不动,束手就擒。大概它十分爱惜鱼鳞,怕鱼鳞擦掉,所以苏东坡又称它为“惜鳞鱼”;鲥鱼性情猛勇暴躁,而且鱼鳞锋快,游击迅速,其它鱼类碰到它,就会被它腹下的棱形鳞划破,所以又称“混江龙”;鲥鱼娇嫩,离水即死,而且只要一变质,就是一啄糟,故又名“糟鲥鱼”。吃起来别有风味,除此之外,什么鸭血之类的也喜欢吃上几口,等一桌菜肴摆好了后,朱高煦这才落了座位,一个太监立即小心的满上了一杯杜康,然后才举起双手,放在左侧的肩膀处,轻轻的拍打了两下,跟着一阵脚步声响起,一道屏风被掀开,数十个宫娥,侍卫走到了大厅,各自冲着朱高煦行了一礼,朱高煦点了点头,伸出筷子夹了一块鸭肉,放在嘴里细细嚼了几下,才含糊的道:“既来了,就开始吧?” 领头的一个侍卫应了声,便转身道:“乐起!” 听得“咚!咚!咚!”几声鼓声后,各种音乐立即伴随着鼓声而去,刚刚站立的侍卫,迅速的退开,使得整个舞队的左面呈圆形,右面呈方形;前面模仿战车,后面摆着队伍,队形展开像簸箕伸出两翼、作成打仗的态势。随着鼓声激烈,左右的是侍卫里呼喝的厮杀起来,气势甚是壮观。 这舞叫《秦王破阵乐》即《秦王破阵舞》,又名《七德舞》是唐代著名的歌舞大曲,最初乃唐初的军歌,公元六百二十年,秦王李世民打败了叛军刘武周,巩固了刚建立的唐政权。于是,他的将士们遂以旧曲填入新词,为李世民唱赞歌:”受律辞元首,相将讨叛臣。咸歌《破阵乐》,共赏太平人。””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主圣开昌历,臣忠奉大猷;君看偃革后,便是太平秋。” 李世民登基后,亲自把这首乐曲编成了舞蹈,再经过宫廷艺术家的加工、整理,成了一个庞大的、富丽堂皇的大型乐舞。在原有的曲调中揉进了龟兹的音调,婉转而动听,高昂而且极富号召力。同时有大型的宫廷乐队伴奏,大鼓震天响,传声上百里,气势雄浑,感天动地。这个歌舞使百官看了都激动不已,兴奋异常。现在在表演这个舞蹈的时候,连外国的宾客都禁不住跟着手舞足蹈。中华民族鼎盛时期的象征,果然气势不凡。朱高煦平日里以太宗李世民自居,对太宗独创的《秦王破阵舞》极为喜爱,空闲时总会让侍卫演练一番,但王府终究比不上皇宫,加上这舞蹈气势宏大,所需人数不少,操练也繁琐,为此不得不减少人数,让徐朗稍作了改正了一番,在王府中眼帘,否则这小小的王府,是如论如何也演练不了这种大型无道。 舞蹈随着鼓声不断演变,各种战场的厮杀活灵活现,朱高煦戎马一生,对诗词歌赋没什么兴趣,但对战事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此时看左侧一方在右侧与前侧的厮杀下处于弱势,忍不住大喊道:“快变阵,从前方出击,各个击破?” 左侧的侍卫正处于右侧与前方的包围下,疲于应战,此时汉王大喊,为何那人喝道:”听王爷的?“话音一落,率领侍卫当真沿着前方厮杀。 前方与右侧虽相互围攻左侧,但一来没有相互呼应,二来前方人数太少,并不足以应付左侧强势的攻打,所以眼看左侍卫厮杀,纷纷溃逃,如此一来,左侧去了右侧的臂膀,双方一对一,右侧实力本不如左侧,而此时左侧得汉王指点,数十个侍卫连番变阵,右侧没了前方作为呼应,立即疲于应付,不消片刻便被左侧的侍卫杀得大败。 朱高煦见左侧的将士大获全胜,登时哈哈大笑,道:“昔日,李世民亲制《破阵舞图》,对舞蹈进行加工左圆、右方,先偏、后伍、鱼丽、鹅贯、箕张、翼舒,交错屈伸,首尾回互,往来刺击,以像战阵之形。舞凡三变,每变为四阵,计十二阵,与歌节相应。令吕才依图教乐工一百二十人﹐披甲持戟﹐执纛演习﹐定名为“七德之舞”。凡宴三品以上的官员及“蛮夷酋长”,于玄武门外奏之。擂大鼓,声震百里,气壮山河。后用马军两千人,引队入场,尤为壮观,今日本王不过数十人,没有马军,没有鱼丽、鹅贯、箕张、翼舒之队形,却依旧杀得气壮山河,可见这舞曲的厮杀,不在乎人多人少了?“ 那太监急忙道:“这是因有王爷指点,若非如此,左侧的将士又如何能杀出这样的气壮山河的气势来呢,可见王爷用兵,比秦王李世民要厉害的许多?“ ^^^^^^^^^^^^^^^^^^^^^^^^^^^^^^^^^^^^^^^^^^^^^^^^^^^^ 第二更了,还有两更,请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 1021章:日月同行照天下 朱高煦虽对自己军师才能颇为自负,平日里也以秦王李世民自比,但也不是毫无所知的人,大唐的天下可以说李世民一手打下来的,先后率部平定了薛仁杲、刘武周、窦建德、王世充等军阀,这些人物可都是一方霸主,哪一个都不比自己差,说自己军事才能高过李世民,不说别人觉得好笑,就是他自己也觉得脸热,瞪了那太监一眼,道:“胡说八道,本王不过是在靖难中为父王立了些许小功劳而已,如何比得过太宗李世民,你在胡言乱语,休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那太监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正暗自懊悔,才听得汉王这番言语,小心的应了声,那还敢胡言乱语。 朱高煦又说了几句,跟着对舞曲做出了些指点,这才重新坐下吃饭,就在这时,一个侍卫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走到朱高煦身旁,伏在他耳旁一阵嘀咕了声,好一会儿才听得朱高煦道:“有这种事情?“ 那侍卫应了声是。 朱高煦眉头跳了一下,冲着身旁的太监摆了摆手,那太监会意,躬身行了一礼,才对大厅里诸位多侍卫,丫鬟丢了个眼神,众人立即躬身行了礼退了出去,偌大大殿里,唯独剩下朱高煦与那侍卫。 朱高煦眉头一挑道:“什么时候的事?“ 那侍卫道:“怕是两日了,卑职留意到乐安州这两日,大街小巷男女老少都在唱这首曲子?” 朱高煦喃喃了声:“忽见红光起。八双牛来力量大。日月同行照天下,日光闪闪上高楼……?这曲子有些怪异?“ 那侍卫看了一眼朱高煦欲言又止。 朱高煦看在眼里,道:“有什么话儿只管说来?” 那侍卫道:“卑职听人说这是谶谣?“ “什么,谶谣?“朱高煦吓了一大跳,这种东西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年的燕高飞他可是历历在目。 “这歌谣如何在乐安州出现?”朱高煦皱着眉头道,他隐隐的感到有些不安,他虽不读书,但并未什么都不懂,歌谣这种东西,稍有不慎就是杀身之祸,眼下正是自己成就大事之际,忽然出现这种东西,由不得他重视起来。 那侍卫道:“这个卑职不知?” 朱高煦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想不出任何端倪来,但心头那股不安的感觉,却是在听了这歌谣后越来越强烈,想了想道:“快去请徐军师来?” 那侍卫想了想道:“军师虽知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但歌谣这种事情,军师未必知道,卑职以为,此事王爷找潘军师为好?“ “对,本王怎么糊涂了,这种神秘玄妙的东西,还是天师最拿手,快,随本王去找天师?“朱高煦催促道。 自从上一次丹药炸了鼎后,潘天师的炼丹房被炸毁了,不得已从王府内部迁移到了外部,相对于内部的富丽堂皇,外部更多是诗情画意,但有好处自然也有坏处,这里风景虽好,但地方有限,所以整个炼丹房并不大,只有三间粉墙黛瓦的瓦房,房舍坐西朝东,掩映于苍松翠柏之中,倒不像一个丹房,反而像是结庐而居世外桃源,但里面的东西可一样不少,丹炉、丹鼎、水海、石榴罐、甘蜗子、抽汞器、华池、研磨器、绢筛、马尾罗等等,放了一屋子,两个弟子正在一旁配置药材,按照规矩,炼丹在修炼活动或过程中显得极其神秘诡异。如认为丹处所的选择,应在人迹罕到、有神仙来往的名山胜,否则“邪气得进,药不成也。”开鼎时,术士须斋戒洁顶冠披道,跪捧药炉,面南祷请大道天尊;再如入山炼,须选“开山月(三或九月)”的吉日良辰;筑坛要烧符篆,炉鼎插置宝剑古镜,才算是炼丹,但这里显然是不可能做到这一步,所以潘天师也没那么多的讲究,能完成汉王交代的任务就万事大吉了,什么须斋戒洁顶冠披道,跪捧药炉,面南祷请大道天尊;再如入山炼在他眼里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此时的他正背负两手,皱眉思索,神态悠闲,他身材本就欣长,此时身着宽袍大袖,头结道髻,一袭青色道袍随风而动,倒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风范。 此时他正捻着长须思索了什么,过了片刻,才朗声道:“伏硫磺法,是用硫磺、硝石各二两,研成粉末放入锅内一;蒋用皂角三个引火,硝石、硫磺那起火燃烧节火熄灭以后,用生熟木炭兰斤拌炒,到炭消去兰分之一时为止!“话音刚落,就听得大弟子清风道:”师傅这样行么,最近我们可没少炼啊,自从师傅上一次炼出了火药外,就再没响过,是不是法子弄错了?“ 潘天师哼了声,道:“你懂什么,这孙思邈的《千金方》已记载,硝石、硫磺、木炭混在一起,极易起火爆炸,炸塌丹房,伤及人群,几经改进和完善,黑色火药便脱颖而出!人家是大家,岂能有错!“顿了顿又没好气道:”这火药是那么好炼制的么,没有千百次的实验,岂会成功炼制火药?“ 大弟子看师傅满脸怒色,哪敢多言,忙应了声道:“师傅说的是?” 这时二弟子明月道:“师傅,我听说唐朝的时候,有个名叫清虚子的,在“伏火矾法”中提出了一个伏火的方子:“硫二两,硝二两,马兜铃三钱半。右为末,拌匀。掘坑,入药于罐内与地平。将熟火一块,弹子大,下放里内,烟渐起。”他用马兜铃代替了孙思邈方子中的皂角,这两种物质代替碳起燃烧作用的。要不,我们试一试这个?” 潘天师也没什么主意,自从上次无意中发生了大爆炸,被徐朗、黄俨等人说成是炸药后,他便担负起王府的火药炼制,可炼制了多日,他从葛洪一直到孙思邈都不曾成功,眼看耗费的银子不少,时间不少,火焰不见成效,不免有些担心汉王的责怪,听了二弟子这话儿,立即点了点头道:“也该,改明日咱们试一试这个法子?“ 师徒三人正在这儿研究火药配方,那侍卫便领着朱高煦走了进来,一听汉王亲自来丹房,潘天师心头一紧,急忙迎了出来。 经过上次丹房火药事件后,朱高煦对这丹房倒也有些恐惧,不敢轻易进去,潘天师只好领着他往丹房不远处的一座小亭子走去。 那亭子建在离丹房不远处的花园里,贯几间大小不一的旁室,使小馆曲折,绿意四周,前后芭蕉掩映,竹柏交翠,风乍起,万竿摇空,滴翠匀碧,沁人心脾。 三人落了座后,清风明月奉上了茶汤,便垂首在一旁,潘天师生怕朱高煦询问火药进展,心头有些紧张,一时没说话。 朱高煦则是心头思索此事该如何处理,一时也没说话,小小的亭台里气氛立即变得压抑。 过了好一会儿,潘天师觉得这么不说话也不是办法,只好一五一十的将最近的丹药进展说了一遍,本以为朱高煦多少会表示些愤怒,谁知他却是摆了摆手道:“此事天师慢慢炼制,不急于一时,眼下本王有一件大事需要让天师帮本王参详参详?” 潘天师一听不是询问火药的事情,顿时懊悔自己如此沉不住气,但既是说了,而汉王又没有怪罪的样子,顿时放下心来,道:“王爷请说!” 朱高煦便将谶瑶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潘天师听得极为认真,待听得到最后眼神也眯了起来,细细将那四句曲子叨念了一遍,道:“王爷可知这曲子是何意?” 朱高煦一介武人,平日里通文墨不多,所以觉得这曲子有些怪异,但还没从中看出端倪来,此时听潘天师这么一说,心头一惊,道:“莫非天师看出了什么?” 潘天师点了点头道:“这曲子细细推敲的话,便是王爷的姓名?暗含叛乱之意?” 朱高煦听了这话儿吓了一大跳,他有叛乱之心不假,可眼下的局面,他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所以一听之下,心头惊讶万分,好一会儿才道:“此歌谣可对本王不利” 潘天师想了想道:“据本座所知,歌谣最怕有三种?” 朱高煦道:“哪三种?” 潘天师道:“第一种史谓童谣乃荧惑星为小儿造谣。”于是方士、儒生、政客等,便大量制造谶谣,通过儿童之口散布出去,以造成一种天意使然的架势,无论是谁成了小儿口中歌谣,必然引起世人对他的猜测与不信任,所以此歌谣最是可怕?” 朱高煦点了点头道:“这种说法,他倒也听说过,西周宣王时,在都城镐京(今西安西南)的大街上,有一群儿童边走边喊:”檿弧箕服,实亡周国。“ ^^^^^^^^^^^^^^^^^^^^^^^^^^^^^^^^^^^^^^^^^^^ 第三更了,诸位还等什么呢,莫要忘记订阅哦! !! 1022章:世外高人 恰巧宣王的车马从这里经过,当他听见“实亡周国”时,心头猛地一紧,当即下令将街上卖檿弧箕服的全部抓起来杀掉,然后忧心忡忡地驱车回宫了。原来,檿是野桑树,弧是射箭的弓,檿弧也就是野桑木做的弓;箕服,箕是一种草,服是装箭的袋子,箕服就是用箕草编的箭袋。宣王以为童谣所指是那些卖檿弧箕服的人,他们的弓箭将会灭掉周朝,所以尽杀之。 当时有一对正在卖檿弧箕服的老年夫妇,见王宫卫士满街抓人,连忙拼命地往城外逃去。在郊外的路上,他们发现有一个被丢弃的女婴,觉得可怜,便抱了起来,往褒部落奔去。他们这一抱不要紧,却使上述童谣终于“应验”。所以历来,小儿嘴里的歌谣最为当权者忌讳?“ 潘天师继续道:“第二种,就是碑谶。铭文石刻是谶谣传播的另一大形式。谶谣在先秦、秦汉时就已出现,当时还没有纸张,因此保存谶语的最佳方式当然就是石刻,而其中又以王家碑谶最让人胆战心惊。 唐文宗大和中年,王璠fán被任命为丹阳县令;他上任伊始,便决定挖壕沟以固城防。某日挖出一块石碑,王璠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山有石,石有玉; 玉有瑕,即休矣。 王璠fán百思不得其解,问众人皆不懂。过了几天,一位白髯老叟说:“这是不祥之兆!预言的是王家四代之事。王公的祖父名,璠fán生础,这就是谶语所说的‘山有石’之意;础又生了王公,这就是‘石有玉’的含义;王公又生了儿子瑕休,是‘玉有瑕即休矣’的含义。‘休’亦含绝义;看来,王公要绝嗣了。”说完,飘然而去。 大和九年,权臣李训谋诛宦官,命王璠fán为太原节度使,令其召募爪牙。但不久李训事泄被杀,王璠fán逃回长安,当夜被禁军捕获,全家老幼尽数被杀,王家至此绝门。“ 朱高煦嗯了声,石碑的形式传授的谶谣,显示出浓烈的神秘性。其预言之神异,也让人惊诧莫名。而且此等歌谣,比之于童谣,更具有神秘性。儿童传谣还可见到传播者,而碑铭传谣则根本见不到传授谣言的人,所以最为神鬼莫测,也是最为人忌讳的歌谣。 潘天师道:“第三种题壁,即把谶谣题写在墙壁上,让过往行人观看传诵,以提高谶谣流传的范围和速度。传谣者尤其喜欢将谶谣题写在寺庙道观的墙壁上,因为寺庙道观本身就给人以神秘之感,所以将谶谣题于寺观之壁,可以增加人们的迷信程度,借人们对佛祖或天师的崇信之念,加深他们对谶谣预言的迷信。 据宋王《默记》卷中载:北宋哲宗绍圣三年,时彦考中状元,授官江东小曹,乘舟赴任途中遇上大风,不得已乃系舟于山下小港。时彦借机登山散步,但见布满荒草荆棘的山顶,坐落着一座小寺,一老僧健步下山迎接,见时彦施礼道:“来者是时状元吧?”时彦大感意外,自己没通报姓名,又没带侍从,且小寺又不在路口,老僧何以知自己来此?老僧见其疑惑,便解释道:“小寺佛殿后壁上有人写了两行小字,说:‘某年月日,时状元到此。’所以知你到来。”时状元至殿后,扫去壁上积尘,果如僧言。另外,旁边有一行小字,记题壁年月,竟是时彦生前之事。时彦益感惊诧,尽扫壁上积尘,又出现一行谶语:“此去十三年,官终四品。”后来时彦果然死于吏部尚书任上,正好是四品,且距见题壁时间正好是十三年。可以说,题壁谶谣及其应验,与文人的好奇和游戏心理不无关系。 题壁传谶,与儿童传谣,有异曲同工之妙,而在神秘性上有过之而无不及,同样让人惊恐莫名。“说了大半天,潘天师觉得口干舌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继续道:”这歌谣只怕是有心人从小儿嘴里散播出来的,目的怕是对王爷不利,王爷可要小心为好?“ 朱高煦如何不知,眼下他好不容易利用祥瑞事件,向天下百姓,以及大明文武百官证明,自己不过是想做个富贵的王爷而已,并没什么问鼎天下之心,眼看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谁想这个时候弄出这么一个歌谣来,这歌谣无论是真是假,只要传到了京城,依着朝中杨士奇、夏元吉、杨荣这帮老狐狸,还会放过自己,只怕又要趁机弄出什么动静来,眼下大局未定,还真不易弄出动静来,所以歌谣一出,让他不免慌乱了起来,这个时候最想要就是听取旁人的意见。 只可惜潘天师炼丹还行,让他对付这种歌谣,非他所长,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亭台里一时显得有些压抑。 这时潘天师的大弟子清风看了一眼朱高煦,又看了一眼师傅,犹豫了片刻,道:“王爷,师傅,弟子有句话儿不知当说不当说?“ 潘天师正愁不知该说什么好,好不容易听到一个说话的,顿时大喜,没好气的瞪了清风一眼,道:“没出息的东西,这都是什么时候,有话儿直说,吞吞吐吐的成何体统?“ 朱高煦对潘天师极为信任,连带着他的两个弟子也信任有加,听潘天师如此说,点了点头道:“清师傅但说无妨!“ 清风难得有这么一次露脸的机会,登时大喜,道:“弟子听说史籍所载谶语,所涉对象不外是朝代更迭和帝王将相等所谓‘贵人’,因为在史家看来,只有这些人或事才有资格享受谶语这一类的‘待遇’,草芥小民,无关大局,谶语怎么会涉及他们?所以才有李唐的桃李子,得天下。武周的女人昌两大歌谣,王爷是成祖第二子,又被封为汉王,可不是贵人么,贵人成就大事前,有些歌谣未必就是坏事,依弟子看,眼下王爷倒是不必急着去弄清楚这歌谣从哪儿来,而是找个高人指点迷津才是最要紧的?“ 朱高煦微微一愣,心道:“是啊,这歌谣有好也有坏,当年的李唐、武周不是依着歌谣成就了一番大事么,本王如今起兵在即,这歌谣却出现在用乐安州大街小巷,如这清风所言,未必是坏事!“思索了一番,道:”清风道长所言极是,歌谣的出现未必是坏事,不过也未必是好事,王爷还真需找个高人指点一二才可安心?“ “只是这高人多半是可遇不可求的,可不好找啊?”朱高煦叹了声道。 清风难得有这么一次露脸的机会,还没挨骂,不免大喜,胆子也大了几分,上前一步道:“王爷,弟子倒是知道一个高人?” 朱高煦道:“清风道长知道,此人行者名谁,在何处?” 清风斜眼瞥了一眼潘天师,见师傅老人家的脸色不太好看,便知自己这个小气的师傅有些气恼了,忙道:“是这样的,这些时日,师傅老人家一直忙着炼制火药,所需的药材,多有弟子从外面购买,所以弟子这些时日经常出入乐安州的大街小巷,还别说真碰上了一个高人?” 朱高煦与潘天师来了兴趣,道:“还有这种事情,此人是什么人,有什么本事?” 清风道:“此人是一个道士,身边还跟着两个弟子,本事么摆摊测字?” “江湖术士?”朱高煦大失所望,潘天师也有些气恼自己这个弟子不争气,说了大半天,竟是个江湖术士,恨不得骂上一句:“你的脑袋是给驴踢了?” 谁知清风不依不饶的道:“那道士可不是一般的江湖术士,阴阳八卦,天地五行样样精通,尤其是测字没有不准的?” 潘天师哼了声,道:“不过是骗人的把戏?” 清风平日里极听潘天师的话儿,对他也是极为尊敬的,从不敢顶嘴,但今日清风一改常态,用无比坚定的语气,道:“师傅,此人可不是寻常江湖术士,用些骗人的把戏,此人是有真本事?” 这些朱高煦来了兴趣,道:“清风道长何以如此肯定,此人就是本王要找的高人呢?” 清风道:“不瞒王爷,这道士摆摊不过两日而已,弟子这几日出入王府,便看这道士,起初弟子也像师傅一样,觉得这道士不过是骗人的江湖术士而已,可第一日过去弟子就不那么看了?” 朱高煦越听越奇道:“此话怎讲?” 清风道:“第一日,清风听说两件趣事?“ 潘天师这下也来了兴趣,道:“什么趣事?“ 清风正担心师傅不高兴,见他开口询问,登时大喜,忙道:“第一件事,就是有个老妪因儿子生病多日,卧床不起,又没钱请医吃药,隔壁鄰居说:“何不去找个测字的算个命吧!”于是老妪拄着拐扙来到那道士的摊前。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哦! !! 1023章:指点迷津 朱高煦越听越奇道:“此话怎讲?” 清风道:“第一日,清风听说两件趣事?“ 潘天师这下也来了兴趣,道:“什么趣事?“ 清风正担心师傅不高兴,见他开口询问,登时大喜,忙道:“第一件事,就是有个老妪因儿子生病多日,卧床不起,又没钱请医吃药,隔壁鄰居说:“何不去找个测字的算个命吧!”于是老妪拄着拐扙来到那道士的摊前。 那道士请老人坐下,问明来意说:“算八掛命,铜板五十,抽签测字,只要铜板五枚。”老妪说:“那就测个字吧1那道士拿来一个装有纸卷的签筒,轻轻地摇了摇,然后请老人从筒中抽取出一个纸卷。那道士接过纸卷,放在桌上,慢慢展开,仔细一看是个“鱼”字……?“ 清风说得慢,但这事儿一来有趣,二来带着几分惊奇,立即吸引了朱高煦与潘天师的心思,两人同时问道:“后来如何?“ 清风将前日听到了趣事,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才继续道:“那道士对那老人“鱼”字头,“久”字差一捺,中间是个“田”,其中又有个“十”字,下面是水…,正在此时,见一个壮汉担着滿滿的一担水迎面走来,那道士便道:“鱼儿田中十天内得水,鱼儿与入了水,肯定有救。便对老人说:“不用担心,你儿子不用多久,十天之内定会好的。”老妪付了钱,道了谢,高兴地走了。 朱高煦听到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有找不出毛病来。只听得清风道:“就在此时,有一妇人因丈夫得病,也来给丈夫算命,她站在那道士的身后,眼睛看准那张“鱼”字签,没等那道士摇晃签筒,急忙抢上前去抽取到这张“鱼”字签。那道士不慌不忙的先唤妇人坐下,然后打开“鱼”字纸签,此时正好一只黑猫从桌底下穿过,那道士只是瞥了一眼那鱼字,便对妇人说:“你丈夫一定病得不轻吧!”妇人点点头,表现出极为伤心的样子。那道士叹了声说:“情况不妙,不过明日一早,就会死的。”妇人听了,指着那倒是破口大骂:“你这算命人,好不知趣,刚才那位老妇抽到“鱼”字时,你说她儿子十天之内会好。而我也抽到“鱼”字,为什么就会死呢?” 朱高煦等人也听得好奇,道:“是啊,同样是鱼字,两人判词为何不一样呢?“ 清风有几分得意道:“人家是高人,自有高人的说法!”得意的一下,继续说道:“只听得那道士说,此一时,彼一时吗。”过路人一听吵架,都来围观,弟子也去看了,骂声愈来愈烈,围观者也愈来愈多。人群中有一位大声说:“不用吵了,等明日一早后见分晓吧!” “结果死了么?”朱高煦问道。 清风点了点头道:“原先那老妪的儿子只是伤风感冒,不到十天自然好了。而妇人的丈夫得了急症,又没得到救治,果然第二日一早一命呜呼。就此这道士的名声在乐安州算是打响了?弟子看这道士有趣,这两日出入王府的时候,没事总去看两眼,若说前一日,那些都是弟子道听途说,那昨日可就是弟子亲眼所见?” “哦!你看到了什么?“朱高煦对这个道士倒有几分好奇,这些江湖术士有假的是不错,可世外高人也不是没有,如那李淳风自幼聪慧好学,博览群书,尤其精通天文、历法、数学、阴阳学无所不精,是一等一的高人,所以听了清风一番言语,对他口中的道士倒也有信了几分。 见汉王询问,清风越发得意起来,继续说了下去:“那道士也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总之他的测字摊位正好在乐安州城中的老字号药店“济世堂”,药舖老板姓张,名叫张济世。张老板见那道士将算命摊摆在自已的药店门前,觉得遮挡了药店的生意,若世人得了病,听他胡说八道,谁还来买我的药,这不分明是与我过意不去吗,但又不便直接驱赶。于是他走到算命摊前,对那道士说:“道长,你把自已说成神算,我到要领教,你算命到底有多准?” 那道士似早有预料,不慌不忙的道:“店家严重了,你这是要算命,还是要测字?“ 张济世本就是来找麻烦的,自然没好话说:“我只要你算一算今天一天我能卖到多少钱的药?如果算不准,那就请你从我门前搬走吧。” 那道士倒也不急,道:“财气时运,捉摸不定呀,但是我可以算到你在某一个时刻点上卖多少钱的药。” 张老板想了想,也行。于是他给了那道士五十个铜钱,写了一个字儿!“ 那道士只看了一眼,便道:“今日午时三刻,你可卖五十枚铜钱的药。” 清风说了大半天,早已口干舌燥,这会儿也顾不得那么多,端起茶桌上的茶汤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抹了一下嘴角,吐了口气,继续说道:“张老板回到柜台内坐下,眼睛直盯着对面墙上的挂钟,心想只要时钟一到十二点,就立刻叫那道士滚蛋。 那道士不慌不忙在摊位上与弟子下棋解闷,弟子看得好奇,就等了下去,这日头眼看快要到正午了,那道士一点都不急,都是把弟子急的不行,如此这般又等了片刻,眼看午时三刻就要到来,就在这时,迎面走来一位老汉,那老汉火急火燎的的走进了药堂,进入药堂的时刻,正是午时。那老汉济世堂药店柜台前,把袋里的五十个铜板全都放在柜台上,对张老板说:“老板,给我抓五十个铜板的中药。”这位张济世老板刚要起身来撵那道士,那里想到还真有一个来买药的。他无可奈何地问:“你要买什么药?”罗老汉说:“消消邪火的药。”于是张老板就给抓了连翘1钱、大黄2钱、玄明粉1钱、黄芩1钱、黄连1钱、薄荷8分、羌活8分…然后包好,给了老汉。等出来的时候,那道士分毫不差的说出了这老汉的药物,这下张老板彻底服了,弟子也服了!“ 朱高煦仿佛听天书一样,觉得这道士有些不简单,心道:“莫非当真是天佑本王,给了这歌谣,还派一个高人来给本王指点迷津?”可想想觉得那里不对劲,可那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看了一眼一旁的潘天师,道:“天师,你看此人如何?” 潘天师对世间还有如此人物,早就心生敬仰,这会儿恨不得立即去见识见识,听了朱高煦这么问,想了想道;“王爷这事儿可大可小,而此人倒也有几分真本事,说不定就是王爷要找的高人,我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妨去看一看!” 朱高煦本就心动,闻言便点了点头道:“也罢,本王就去看看,这位高人的本事,若真是高人,请他指点一二也好坐在这里胡乱猜测!” 潘天师师徒三人立即道:“王爷英明!” 既要出王府,自是要打扮一番,朱高煦打扮成一个世家公子,他本相貌英俊,身材欣长,此时一身宽大的儒袍,头戴四方巾、手中捏着一把纸扇,倒是个十足的读书人,而潘天师则扮作一个管家的模样,倒也模样十足,至于清风明月,两人则做了跟班。 一行人出了王府,也不带侍卫,朱高煦乃天下第一勇将,这小小的乐安州倒也不用担心安全,所以潘天师并不惧怕。 乐安州虽不如京城,但好歹也是离京城不远,这些年他做汉王的时候,无论是自己的父王,还是自己兄长,对自己还算不错,所以小小的乐安州倒也比起其他地方繁华些,一路上琳琅满目,好不热闹,耍猴戏的、卖新鲜桂花的,各色小商贩都在沿街叫卖。挑剃头担子的、扛磨刀凳儿的也是你来我往,朱高煦平日里在王府,极少出来,今日难得出来一下,看大这等繁华景象,倒是感到有些意外,心道:“想不到这乐安州如此繁华,若在这里做一个富贵王爷,似乎也不错!”这个念头刚刚闪出,立即摇了摇头道:“本王明成祖朱棣次子,明仁宗朱高炽同母弟。徐皇后所生,靖难中立功无数,这天下本就是自己的,若不是那帮文人从中捣鬼,本王也不会沦落到此,此时该是在金銮殿上龙椅上,接受天下臣民的膜拜才是,便是繁华,这小小的乐安州再繁华又如何比得上京城的繁荣呢?“ 他正想着心思,却听得清风道:“少爷,这片请?那测字的在西街?“ 朱高煦忙收起了心思,跟着众人身后赶往西街而去。 ^^^^^^^^^^^^^^^^^^^^^^^^^^^^^^^^^^^^^^^^^ 第二更了,今晚依旧是三更,有订阅的,有月票的莫要忘记送上,好了不多说了,码字先! 。 !! 1024章:冬来寻诗风雪里 西街是乐安州的繁华街道,也是店肆林立的街市,因离京城较近,又是通往北京的必经之路,所以沿途的商铺多是绸缎、珠宝店,再多一点的就是瓷器、笔墨纸砚了,彼此叫嚷倒也热闹,再往里面点,就是一个大药堂,整个建筑设计古朴雅致,富有江南亭园特色,布局,别具一格,高墙大门,气象凝重,在乐安州算是独树一帜的,在这条繁华的街道上十分的醒目,在药堂前方不远处,一个测字摊位就摆在了哪里,三个道士一字儿排开而坐,倒也醒目,为首那人一派仙风道骨,正围眯着双眼,做出闭目养神之态,而左右两个道士,左侧的年轻些的,则滴溜溜的一双眼珠子,不断的四处张望,嘴里不时的嘀咕道:“想不到这了乐安州不大,好看的妹子可不少啊,此行倒也不错啊?” “嗯,你看那个女子,容貌姣好,身姿也不错,站在这么一群人里还真是好看无比啊?“右侧的一个身材高大,满脸猥琐的汉子啧啧啧的道。 “皇上派我们来可是来办正事的,不是让你们来看漂亮女人的?”中间的那个道士听了左右两侧的道士的混账话儿,终于忍不住呵斥的道。 两人立即伸了伸舌头,缩着脖子收回了双眼,左侧的道:“这都四天了,歌谣都传了出去,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可听说了那汉王可是不读书人的,不会是听不懂这歌谣吧?“ “胡说!“中间的那老道士喝道:”汉王不读书不假,可也不是毫无所学,当年诗词可没少写,这几句简单的歌谣岂能看不明白,你们也太小看汉王了,能让徐辉祖,让永乐皇帝喜爱的人能是个草包么,别忘记了当年若不是解缙、杨溥、杨荣等人努力,如今坐上皇位的可是他,你们若以为他被贬谪乐安州就小瞧了,他就大错特错了?“ “师傅,瞧您说的,我们小瞧谁也不敢小瞧汉王啊,当年他的事迹,可是相当的响亮,没点本事还真做不出这番功勋来!“左侧的道士道。 右侧的道士立即应合道:“不错,不说汉王的文采如何,就是他那一身英勇,可是天下无敌的,弟子就十分的佩服?” “既知道,为何还如此不正经?”中间的那道士,面色缓和了几分道。 左侧的道士道:“这不是等得心急了嘛,随口说两句么?” “可不是么,这都四天了,若那汉王当真有了反意,这个时候也该有所行动了!”右侧的道士也跟着应了声,忽然仰起头看了一眼那老道士,压低声音道:“师傅,你看杨兄弟的歌谣经过小兰兰连日的演唱,如今大街小巷人人可以开口吟唱两句,按道理说这乐安州就这么大,韩王府就离我们不远,那汉王不应该发现不了这歌谣的,为何没了动静呢?”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士奇、杨峥、高航三人,自从江南春与小兰兰达成了协议后,小兰兰卖力的演唱了两日,这曲子本就是朗朗上口,又是头牌花魁所唱,那些在江南春胡天胡地的男人记住了回家吟唱了几句后,被家中人学了去,你唱几句,我唱几句,就像前世的流行歌曲一样,这才两日的功夫,乐安州大街小巷,人人吟唱这首曲子,疯狂程度不亚于前世邓丽君的江南小调。 杨士奇瞥了一眼高航,没好奇的道:“你想说什么?“ 高航道:“弟子是想说,这杨兄弟的曲子肯定是传到了汉王府,但汉王却没来,是不是师傅您老人家的声名不够响亮,汉王不知道啊?“ 杨士奇面色一红,道:“胡说八道?你去这街上打听打听,有谁不知道神算子杨铁嘴的厉害,哼,汉王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不说前两日在江南春的里表现,就是这两日的表现,你们不是亲眼目睹么?” 这话儿一出,杨峥与高航立即各自掩着小嘴一笑,道:“师傅,您那把戏偏偏旁人也就算了,我们可是算业内人士,话儿就不用说得太明了吧?” 杨士奇脸上一红,道:“什么鬼把戏,你莫要诋毁为师?” 高航道:“师傅您老人家忘了,弟子可是锦衣卫出身,什么鬼把戏都逃不过弟子的法眼?不说前两日那两个妇人的鱼,其实你动问西问,掏出了人家的话儿,然后拆字了,倒也说对了意思,可则药堂的老板,嘿嘿,师傅你还觉得是你测字测出来的么?“ 杨士奇一张老脸红得通透,好在多年的官宦生涯,不悦神色一闪即过,道:“你倒是说说看,老夫如何弄些小把戏的?” 高航嘿嘿一笑,道:“师傅,这个不太好吧?” 杨士奇道:“没关系,你只管说来便是?” 高航道:“真说啊?” 杨士奇哼了声,道:“少罗嗦,让你说你就说便是?” 高航道:“前面两位妇人就不多说了,后来的那位老汉师傅还认为是自己测字神功么?“ 此话一出,杨士奇哼了声,不说话了,事实上他能算出药堂里卖出的药物,说到底还是做了些手脚,话说昨日午时,眼看午时三刻就要到了,却不见有人来买药,不免心慌了,这地段是闹事,又离汉王府不远,最适合引起汉王的注意,所以是万万走不得,正愁没法子可想,却不想走来了一个老汉,他当真是大喜过望,连忙招呼老汉坐下,老汉说:“昨晚家里的毛驴不见了,请先生指点迷津,畜牲究竟去哪?”一听这话儿,他登时灵机一动,对老汉说:“天干物燥,邪火冲天,毛驴可能找水去了。”他立即拿出刚刚装有五十枚铜板的钱袋交给老汉说:“你赶快拿这五十枚铜钱,午时三刻时到后面的药舖买五十个铜板的降火排火的药,压压邪火,毛驴自然回家。”他反复叮嘱,一定要把袋里的钱全数买药花光,一点不剩才行。老汉推托不要,他看时辰差不多了,忙说:“时辰来不及了,等你找回毛驴再来谢我。”老汉只好接钱道谢。 这位老汉姓,很忠实地听从他的指教,一分不差的在午时三刻准时来到济世堂药店柜台前,把袋里的五十个铜板全都放在柜台上,对张老板说:“老板,给我抓五十个铜板的中药。”这位张济世老板刚要起身来撵杨士奇的,那里想到还真有一个来买药的。他无可奈何地问:“你要买什么药?”罗老汉说:“消消邪火的药。”于是张老板就给抓了连翘1钱、大黄2钱、玄明粉1钱、黄芩1钱、黄连1钱、薄荷8分、羌活8分…然后包好,给了老汉。如此一来,他也解围了,当时杨峥与高航恰好不在,他本以为这事儿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被高航看出来,不免有些诧异。 高航似看出了杨士奇的心思,道:“其实这事儿可不是弟子看出来的,是那老汉告诉杨兄弟,杨兄弟分析出来的?” “那老汉将这事儿告诉了杨小弟?这是怎么回事?“杨士奇好奇的看了一眼杨峥道。 杨峥正无聊的欣赏着对面的街道,要说这乐安州的街道,比起京城虽小了点,可四处都弥漫着一股子风雅。一些商铺儿,虽说不大吧,但收拾的极为干净,加上房屋结构都倾向与江南的建筑风格,所以这些家挨家的小铺子,小虽小了点,却是韵味十足,若是细心的看,还有几分江南古风的味道,尤其是那些牌匾,在杨峥看来十分的有趣。 杨峥知道,在古代大凡宫室殿、庙堂、亭台、楼阁、馆舍、商铺等等,都镶嵌着匾额与楹联,精辟的内容与高超的书法相映生辉,堪称中国传统文化瑰宝,而这种风气经过朱元璋的渲染,氛围越发浓厚起来,这些牌匾多是书法名家的手笔,这个是轩那个斋的,匾额下的门帘上却是用红色的纸张贴着一幅又一幅的对联,这些对联谈不上如何出众,但胜在风趣透着韵味,难得是与店铺的营生都极为切合,杨峥一时兴起,便一家一家的看了下去,第一家为剪发铺子,左右两侧门帘上贴着的是:“磨砺以须,问天下头颅几许?及铎而试,看老夫手段如何……?“ 杨峥看得一笑,这对子如此霸道,也不知谁还进去。 第二家一个小酒馆,坐落在一片枫叶深处,幽林僻径,酒香弥漫,门帘上对联,在杨峥看来是最有意境的,上联是:“翘首迎仙踪,白也仙,林也仙,苏也仙,今我买醉湖山里,非仙亦仙。下联:及时行乐地,春亦乐;夏亦乐,秋亦乐,冬来寻诗风雪里,不乐也乐——?”此上联句句有“仙”,下联句句切“乐”,酒家“仙乐”的字号自然巧妙地嵌入其中,浑然天成,风趣自然。此外,妙引诗人白(白居易)、林(林逋)、苏(苏东坡)入联,不仅为下联的饮酒行乐寻诗作铺垫,而且还透着一股儒雅之气,杨峥看得心头一笑道:“生意不好才怪呢?” ^^^^^^^^^^^^^^^^^^^^^^^^^^^^^^^^^^^^^^ 第三更了,九千多字,晚上若是时间足够,咱们继续更新,各种求啊,也要支持的是吧! !! 1025章:银笺染处淡云生 自第三家开始连着三家,似是同一个掌柜的所开,金色的招牌下,分别写着“笔、墨、纸、砚”,四个金色大字,同样每一家匾额下,都有一幅相应的对联,笔联曰:“五色艳称江令梦,一枝春暖管城花。”此联取“梦笔生花”之典,可谓妙趣天成。还有一笔店联云:“一气呵成凭运腕,五更梦处顿生花。”与此联有异曲同工之妙。 纸联“纸上纵毫万水千山,雪中缀景百态多姿。”此联写出了纸的妙用。还有一联如数家珍,罗列了纸的许多名贵品种:“俪翠骈红,巧传十样;更黄匀碧,贵重三都。”上联中“十样”是说的名目,联末的“贵重三都”是巧借“左思《三都赋》出,人皆竞抄,以致洛阳纸贵”之典。全联内蕴丰富,堪称佳句。 砚联有联曰:“笔势染来虹气现,砚痕干处月轮开。”笔有神,砚亦有神,一个带来“虹气”,一个引来“月轮”,说的都是绝妙的笔砚造就出了绝妙文章和书法。我国书法家向来崇尚纯静的修养方法和坚、平的行为规范,有一以砚喻人的格言联曰:“以纯为体,以静为用;如玉之坚,如砥之平。”恰似砚台一样沉稳。 墨联联曰:“玉霞磨来浓雾起,银笺染处淡云生。”用浓雾淡云作喻,俗中见雅,把名墨的特色和用墨者的乐趣表现得极富情韵。 四联趣味各异,却是难得的好联,杨峥正看着有趣,冷不丁听杨士奇询问,不得不有些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心道:“这么小小的一个巷子,竟也有这等行家,看样子这乐安州倒也是个好地方?” “杨小弟,听高大人说,昨日找我老夫测字的那老汉又回来了?跟你说了什么?“杨士奇心头着实有些好奇,急忙问道。 杨峥心道:“还能说什么,当然说你骗人的把戏了?”这话儿他自是不好说出口,只好将那老汉回来找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原来,那老汉拿着药,兴高采烈地回到家中,对老伴说:“赶快给我熬药,人家高人说,吃了中药,消消火,畜牲自会来的。”于是老伴赶紧将药拿进厨房,洗好药罐,打开药包一看,中药里竟有一小条花蛇皮,心想,这怎么能吃,就顺手将蛇皮扔掉了。再将中药倒进罐中,装满凉水,放在温火上煎熬,熬了两个时辰,已到午后六点,罗老汉一口气喝完了中药,苦不堪言暂且不说,肚子里一阵阵的不舒服,这也难怪,人本来没病,喝了泻火的药那有不拉肚子的,一拉肚子,必上厕所。 那老汉家住在一个四合院内,院内有四户人家,院内的公共茅厕刚好在隔壁鄰居的前头,要上厕所必须从鄰居家门口经过。 再说这老汉的毛驴就是被隔壁鄰居王老二昨晚偷走的,准备第二天晚上悄悄地拉出去卖掉。王老二好容易等到天黑,他叫老婆在门口望风,此时她见门外悄然无声,就招呼老二牵出毛驴,老二刚要牵出,就见老汉急忙向这边跑来,咀里还不停地说:“不得了,要拉出来了。”老二夫妻俩赶快缩回屋内,吓得半天不敢吱声…又等了好一阵子,老二妻子又去望风,见屋外无人,只是一片漆黑,又叫老二牵出毛驴,刚要牵出,又见一个人影急冲冲地边跑边说:“不得了,又要拉出来了。”老二夫妻俩又赶紧缩了回来…就这样来回折腾了好几回了。老二妻子对老二说:“人家知道你偷驴啦!你呀!尽做这种缺德事,人家是给咱们留面子,才不把事情捅破,还人家吧!”天快亮时,他们就把毛驴放了出去。 那老汉闹了一夜的肚子,无精打采地走出门外,突然发现自已的毛驴就在眼前,他喜出望外,忙唤老伴出来观看,老俩口不停地抚摸着毛驴的骔毛,高兴得泪流满面。嘴里不停地说:“那位道长算得可真准,可真准啊!”那老汉摸着摸着,好象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就对老伴说:“驴身上的套子呢?”老伴恍然大悟说:“啊!记起来了,我熬药时把一条蛇皮扔了,如果连蛇皮也熬药吃了,那驴套也一定不会少的。”二老彻底对杨士奇服了,今日一早便来道谢,恰好摆摊的时候,杨士奇不在,那老汉只好找到了杨峥好一通感激,一来二去,杨峥也就昨日发生的事情套出了个**不离十,加上一猜测也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禁不住高航的询问,也就说了。 杨士奇听完一张老脸涨的通红,可有不好说什么,唯有狠狠瞪了杨峥一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坏了老夫神算的名头,回去再找你算账?” 三人这边说着话儿,朱高煦则顺着街道走了过来,他极少出来,眼看这街道上一片繁华景象,心头也着实高兴,与潘天师边走边看,正看的不亦说乎,听得前面的清风道:“公子,管家,到了——?” 朱高煦抬头望去,见那摊旁坐着三个道士,居中的那老道士宽袖大孢,须发皆白,面容清瘦,坐在那儿神色安详,还别说真有几分仙人的风骨,暗暗点了点头道:“都说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看来这位道长就是这样的高人了?” “公子,我们去看看吧?”清风有些迫不及待的道。 朱高煦点了点头,正要抬脚走过去,却听得潘天师道:“公子且慢?” 朱高煦听得好奇,扭头道:“潘管家,你这是?” 潘天师道:“这年头江湖术士装神弄鬼的太多,谁知这个是不是假,不如让我去试一试,公子在一旁观看,若真如清风所言,是一代高人,公子才出来也不无不可?” 朱高煦一听这主意不错,点了点头道:“还是天师谨慎,好,就这么办?”得到了首肯,潘天师忽的从怀里摸出了一块紫玉丢了出去,恰好落在了一处当铺边上,听得当啷一声,立即引起旁人的主意。 “天师,你这是?”朱高煦满脸不解。 潘天师道:“不这样去试一试,如何知道他是不是高人?” 朱高煦一愣,随即明白了潘天师的用意,哈哈一笑,道:“妙极,妙极!” 潘天师对着朱高煦抱了抱拳,便抬脚走了过去,那摊位不大,只是一张八仙桌,桌上摆放着几本古籍,以及文房四宝,还有一钵盆花,听得动静,摊上三人除了那道士外,一左一右的两个道童正捧着一本古籍在诵读什么,走了过去细细凝神一听,却是:“一妖来始,界转鸦杈,祭神青脑,祸小马念,师五除扫,幡斋解果,过鼠还魂。”潘天师听得不明所以,这句子怎么这么奇怪,不曾听过啊。正在沉吟之际,那两个道童似听得动静,左侧的道童扭头一看,便看见了潘天师,立即放下书本,满脸笑嘻嘻的道:“这位可是要测字?我喊来我师傅?” 潘天师看这摊位透着古雅之意,心头已经信了几分,见这道童又眉清目秀的,越发有了好感,道:“小道士先别忙,你们刚才诵读的是什么?” 那道童道:“哦,师傅让我们诵读仓颉书?客官可是听说过?” 潘天师摇了摇头道:“没听过,这书很厉害么?“ 那道童呵呵一笑,道:“当然厉害了,我们现在认识的字,可都是从这本书中来?” 潘天师听得惊奇道:“此话怎讲?” 那道童倒是好耐心,道:“仓颉造字客官该知道吧?” 潘天师点了点头道:“仓颉有四目,仰观天象。因俪乌龟之迹,遂定书字之形。造化不能藏其秘,故天雨粟;灵怪不能遁其形,故鬼夜哭。是时也,书画同体而未分,象制肇创而犹略。无以传其意故有书,无以见其形故有画,天地圣人之意也。” 那道童道:“客官好才学,这本书叫仓颉书,就是当年仓颉创的二十八个,“一妖来始,界转鸦杈,祭神青脑,祸小马念,师五除扫,幡斋解果,过鼠还魂。”它的大意为:“一群妖魔刚来到,树上乌鸦满天飞;割青宰羊祭山神,念经消灾骑马归;五位经师施法术,做斋完毕魂幡回,消灭鼠精魂归位。”从译文看《仓颉书》实际上是对一次祭祀活动的记录。但师傅说了,这天下芸芸众生,管你是玉皇大帝,如来佛爷,上至九五之尊,王公贵戚,下至芸芸众生,只要能开口说话的,就离不得仓颉。这二十八个就是咱们汉字的祖先,人生际遇,祸福都在其中,唯有弄懂了它们才能从中窥得玄机奥妙!“ 潘天师听得暗暗心惊,心道:“果然是高人啊,连小小的道童也能诵读仓颉书了,看来这一趟王爷是找对人了?“ 那道童睁着一双大眼睛,笑眯眯的看着潘天师,道:“客官可是来测字的?” 潘天师这才恍然惊醒,道:“对!你快去请你师傅出来吧?“ 那道童应了声,转身便去了。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请送上月票! !! 1026章:故弄玄机 一直端坐的道士这时眯眼看了一眼,与那道童说了几句话儿,便走过来。潘天师见他果然是一派仙风道骨,心头也发信了清风的话儿,心道:“看样子清风没说话,这道士还真是个高人,此等人物可遇不可求,我先测一下自身前途为好?“ 动了这个心思,不好急于表现出来,便笑呵呵的道:“道长的测字可准?“ 那道长面色一沉,道:“客官不妨去打听打听,看看这乐安州里有谁说我测字不准的!“顿了顿又道:”客官若不是来测字的,请回吧!“ 潘天师看他模样自负的很,越发信了几分,这年头越有本事的人,越是自负。 “道长说笑了,老夫千里迢迢前来,就是循着道长侧个字儿,这点迷津?哪能不测呢?”潘天师笑着道。 那道长面色好看了几分,微微拱了拱手道:“既如此,那请客官报这字儿吧,一来看看老道的本事,若若说得不准,你出门便可将老道这摊位给砸了!“ 听这道长这么一说,潘天师越发放下心来,道:“既如此,那老夫就写字了?“ 那道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潘天师想起不远处的朱高煦还在观望,便在道童递过来的纸上写了一个“赏”字,那道士看了几眼,呵呵一笑问道:“客官可是丢了东西不是?” 潘天师道:“何以见得?” 杨士奇道:“赏”字上头一个“小”(?)字,底下一个“口”字,这件东西很嘴里放得,必是个珠子宝石。“ 潘天师心道:“宝玉可不是放在嘴里的?”心头暗暗惊讶,面上却不动神色的道:“道长说笑了吧?” 那道士道:“赏”字底下的“贝”字,拆不成一个“见”字。可不是这东西“不见”了吗?因上头拆了个“当”字(注,此前曾拆过“当”字),若是老道算得不错的话,客官丢的东西应该在当铺里去找!“ 潘天师这些是彻底服了,道:“道长如何看出来的?” 那道士眼里闪过一丝冷笑,道:”赏”字加一“人”(“亻”)字,可不是“偿”字?只要找到当铺就有人,可不是偿还了吗?” 尽管潘天师此时也是个道士,弄的炼丹,但平日里多少懂一点阴阳,此时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个老道士当真是断字如神,心头的那点心思越发迫切起来,冲着那道士一抱拳道:“道长好本事,老朽佩服万分!“顿了顿又道:”今日老朽前来,除了找回宝玉外,还给朋友测个字儿,还请道长方便?“ 那道士道:“这个好说,敢问客官朋友是测字,还是算卦?” 潘天师道:“我朋友不太相信卦象,还是测字吧?” 那道士道:“那请客官写字吧?” 潘天师点了点头,接过湖笔,就在这会儿,那道士看了一眼前方,不动神色的冲着身后的两个道童丢了个眼色,那两个道童会意,不动神色的走到了摊位前,右侧的弟子只是扫了一眼,便不着痕迹的点了一下头,那道士立暗暗松了一口气,嘀咕了声道:“总算来了?” 就这当口儿,潘天师写好一个“笋”字,便放下了手中的湖笔,那道士侧过身子端详了片刻,才轻摇了一下手中羽扇,道:“客官这朋友问什么?” “问前程?”潘天师心头一动,脱口而出。 那道士点点头,把“笋”字看了一会儿,又眯着双眼,把潘天师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忽然一笑,道:“这字儿怕不是客官的朋友问的吧?” 潘天师心头一动,道:“难道这也看得出来,果然是高人,高人行事果然不一般啊?”嘿嘿一一笑,道:“不瞒道长,这字儿的确不是老朽的朋友所测,是老朽想给自己问个前程,可刚才已测了个字儿,再问怕道长厌恶不是?” 那道士似乎看出了潘天师的心思,并没在意,而是自言自语的道:“我说么,这字儿分明不是代朋友来问前程的么?” 潘天师被那道士吊起了胃口,加上事关自己前程,不免性急地说:“道长,这字儿可好?“ 那道士看了又看,道:“字儿倒是个好字儿?“ 潘天师道:“怎么说,可隐藏前程?“ 那道士似没想到对方如此心急,不动神色的笑了一下,道:“此“‘笋’字上有两个‘个’字,一个‘尹’者宰相也……?“ 潘天师心头本事没多少,但野心不小,一直梦想着位极人臣,此时听这字中隐含自己所想,心头大动,正要细细询问,却听得那道士忽的摇了摇头道:“只可惜……?“ 潘天师心头正高兴,陡然听得这三个字,心头骤然一紧,急道:“可是有变故?“ 那道士眯着双眼一笑,道:“一个宰相,但君不开口,有什么办法。要想拜官,必须是新君,而客官这字儿,则是君不成为君。试问不是大明君,如何分封客官是宰相呢?” 潘天师心头暗暗心惊:“汉王是大明的王爷,可不是新君,想不到这道士竟连这个也看得出来,果然厉害!”经过连番试探,他对眼前这个老道士可谓是佩服无比,但碍于身份尽量不让对方看出自己心头的惊讶,反而故意显得漫不经心地说道:“道长这话儿说得对也不对,不过这字儿测得的确不错,听起来倒也不错,不过听道长这话中之意,似还有话儿没说话吧?“ 那道士微微一笑,对方故意掩饰,但他毕竟是见多识广,况且测字之人讲究眼光八路,耳听八方,眼前之人的神色哪里又瞒得过他?而对方的口吻已经透着折服的味道,斜眼瞥了前方一处酒馆除,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自言自语的道:“大鱼儿终于要上钩了!“ 潘天师见这道士迟迟没说话,不免有些疑惑抬头看了这道士一眼,道:“道长为何不说话?“ 这道士道:“刚才老道已说了,客官的前程系在一人身上,而此**福如何,还需本人亲自来测字,老道方可断言?“ 潘天师对这句话儿不太满意,可对方神色从容,言之有物,从头到尾没有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让潘天师不敢多言,看了一眼八仙桌上的“笋“心头微微一动,一个宰相,系一人,看样子想要知道这前程如何,必须让王爷也来测个字儿了?” 这道士一言不发,捻着长须,一脸笑呵呵的模样,好一会儿才问道:“敢问客官,这两字儿解得如何?” 潘天师正想着心事,听了这话儿才回过神来,呵呵一笑,道:“不愧是神算子,老朽佩服?” 这道士眯着双眼不动神色的一笑,道:“客官说笑了,说起来这可不是老道士的本事,是咱们仓颉字儿造得好,祸福相依都隐藏其中,老道士只是窥视了其中的奥妙而已,算不得什么?” 潘天师听这道士如此谦虚,越发觉得是世外高人,从怀中摸出十两银子递了过去,笑着道:”多谢老神仙指点,一点意思,还请笑纳!“ 这道士也不多言,收了银两,便转身走到了前方太师椅上,落了座闭目养神起来。 潘天师看了几眼,自言自语的道:“高人啊,高人啊!“说完,闪身出门,扬长而去了。 街道的左侧有几家小酒馆,大多隐与一片红枫之中,此时正值深秋,枫叶如火,随风而落,煞有秋意。 为首的一家小酒馆虽是三瓦房,但胜在环境优雅,门前的一副对联:筵前青幛迎人,当画里寻诗,添我得闲小坐处;槛外杨柳如许,恐客中买醉,惹他兴起故乡情。“寥寥数字,勾勒了一副优美的画卷青幛飘飘,杨柳依依,如诗如画,闲来无事,情愿醉在其中;而主人却担心酒香醉客会徒惹乡愁。联语情趣盎然,工整细致,颇具匠心,让人忍不住走了进去。 此时朱高煦、清风、明月三人围桌而坐,酒家见三人衣着华丽,尤其是朱高煦一副世家子弟打扮,倒也不敢怠慢,白水羊头、爆肚、白魁烧羊头、芥末墩子等几样北京风味小吃,便上了桌,虽比不上北京城的品种繁多、用料讲究、制作精细,但面向也极好,三人又要了一壶女儿红,围着小圆桌边吃边喝。 朱高煦毕竟是皇家子孙,吃惯了锦衣玉食,这种街头吃食,终究是吃不来,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清风、明月倒是觉得口味正好,可人家王爷在,也不好甩开了吃,勉强吃了几筷,见朱高煦不动筷子,便知对方是吃不惯这种街头吃食,便道:“公子,我看师傅老人家回来怕是有一会儿,不如咱们叫个曲儿吧?“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依旧是三更,万字大更新! !! 1027章:一曲好相伴 朱高煦嗯了声,道:“也好!“ 清风招了招手,早有一老一少喜滋滋的走了上来,看样子父女两人,不知是不是生活的艰辛的缘故,那老者模样比实际的年纪显得要苍老了许多,那女子则是二八年华,模样虽谈不上倾国倾城,但胜在五官精致,一身红色长衫穿在身上,倒也有几分清秀的模样,怀中抱着一把琵琶,羞涩站在父亲的身后。 那老者走了过来,弓着身子道:“三位客官,不知想要听什么曲儿?“ 清风自从目光见了那女子,目光便直了直,心道:“想不到这王府外,还有这等女子,往日怎么没发现啊?” “我们都是粗人,也不知什么曲子好听,你随便来一段,好听就行?“朱高煦朗声说道。 那老者“哎“了声,扭头对那女子道:“丫头,你看唱什么曲子好呢?”听这老者的语气,两人虽是父女,但那少女显然比父亲要有主意的多,她扑扇着一双大眼珠子,看了看朱高煦三人,道:“要不就唱张大人的曲子吧,读书人都喜欢那曲子?” 那老者点了点头道:“好!好!好!“连说了三好字,便不再多言,退到了一旁,开始调制手中胡琴。 那少女子则搬过来一把圆凳,蛾眉微蹙,凝神片刻后,只见她伸出芊芊玉指,轻轻在怀中琵琶上一拨,听得锵锵锵了两声,一股磅礴之音顿时倾泻而出,那女子这时才微微启开红唇,高声吟唱道:长淮望断,关塞莽然平。征尘暗,霜风劲,悄边声。黯消凝,追想当年事,殆天数,非人力;洙泗上,弦歌地,亦膻腥。隔水毡乡,落日牛羊下,区脱纵横。看名王宵猎,骑火一川明,笳鼓悲鸣,遣人惊……?“ 这女子虽是女声,但声音不疾不徐,却也有别样的感觉,此词儿为感时抒愤,充满爱国激情。上片铺写江淮宋金对峙形势。“平”、“悄”,见边防静寂无险可守。“追想”贯以下六句,回溯靖康之难,感叹中原沉沦。“隔水毡乡”,谓强虏一水之隔,近在咫尺,呼应首句,折入现实。“区脱”、“宵猎”、“骑火”、“笳鼓”,状敌方演武临边,有声有色,虎视眈眈。与上文“悄边声”适成对照,这女子却是极好的将这份感叹唱了出来,朱高煦本只是听个小曲打发一下时间,却不想这女子的歌声,竟别有一番滋味,当下忙收起了心神,认真凝听起来。 只听得这女子玉指再次拨弄了几分,琴音为之一变,开口道:“念腰间箭,匣中剑,空埃蠹,竟何成!时易失,心徒壮,岁将零,渺神京。干羽方怀远,静烽燧,且休兵。冠盖使,纷驰鹜,若为情。闻道中原遗老,常南望、翠葆霓旌。使行人到此,忠愤气填膺,有泪如倾……?”唱得激荡起伏,将心中那份不平之气彻底唱了出来,尤其是倾诉壮志难酬的忠愤,从一个“念”字领起,感念无地用武,岁月不居一层,朝廷休兵主和一层,遗民盼望恢复一层,末后收拢到志士的忠愤泪水,唱得荡气回肠,朱高煦、清风明月三人好半响才回过神来,忙大声叫好起来。 那女子收起了琵琶,走到三人面前,盈盈一福,道:“小女子唱得不好,还望三位客官见谅!”声音柔柔的与刚才唱曲的的声音判若连人。 朱高煦嗯了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却不知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道:“唱得很好,这词儿做得好,曲子也唱得好,当赏!“ 一句“当赏“说完,一旁的清风早已知趣的从怀里摸出五两的银锭丢了过去,那老者上前一步,双手一抄,便将银锭抄在了手中,一看竟是五两之多,心头登时大喜,他们父女二人,平日里也给人唱曲,多是十几文小钱,也有好心的客官,看他们曲子唱得好,多给了一些,大多数一两银子罢了,似这五两的纹银还是头一次收到,不免心头大喜,躬身千恩万谢起来。 那女子也再一次盈盈一拜,就要退下,却听得朱高煦道:“姑娘是常在乐安州唱曲么?“ 那女子却是摇了摇头道:“不,奴家原是京城人士,往日里多在京城虽父亲给客官唱小曲?” “哦,京城人士,那为何?”朱高煦的话儿虽未问完,但意思很明显,京城乃是大明国都,自古繁华之地,你一个唱小曲的,不在那里好好唱你的小曲,来我乐安州这个小地方做什么? 那女子轻叹了声,不知是不是曲子唱得多了,一声轻叹也似有了感情,朱高煦只觉得让人心头一紧。 只听得这女子道:“客官有所不知了,自八月的地震,京城破败零落,早已不堪繁华之地,如今的京城百姓便是吃一口饱饭也困难,还有谁有心思听小曲呢?所以小女子不得不如父亲死辗转乐安州了?“ 北京大地震,朱高煦早收到了消息,但并没觉得灾情如何严重,此时听这女子说来,暗暗吃了一惊,心道:“本王本因为我那好侄儿,故意弄得个纳援,迷惑自己而已,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多想了,这京城竟困难成这般田地,连一个唱曲的姑娘也活不下去……?”想着,想着心头便高兴起来:“京城如此模样,可不是本王举大事的好时机?”想到了这里,觉得这曲子是如此的动人。 就在这时,潘天师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清风急忙对那父女二人摆了摆手,两人再一次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潘天师走到桌前坐下,不及说话,伸手便抓起了桌上的一杯茶汤,一仰头咕噜咕噜几声喝得干净,这才吐了口气,伸手抹了一把嘴角,道:“公子,高人啊?” 朱高煦眉头一挑,急切的问:“当真有这么厉害?“ 潘天师点了点头,便急急忙忙将刚才自己测的两字说了一遍,朱高煦听得觉得不可思议,自言自语的道:“世间还真有这等高人?“ 潘天师道:“往日我也不信,不过今日我信了!公子,我听说这道士一日只测字五个,微臣已测了两字,还有三字,我看我们还是早些过去吧?” 朱高煦应了声,让清风算了酒钱,四人便出了酒馆,赶往那道士的摊位而去。 四人的到来,早已落入了那老道士的眼里,便是身旁的两个道童也是一脸的喜色,左侧的道童道:“师傅的把戏倒也不是全糊弄,你看这不是把堂堂王爷给引来了么?” 右侧的道童嘻嘻一笑,道:“那可不是,要不然皇上还他老人家来这是非之地啊?”这道童说完,瞥了一眼那酒馆处的父女二人,道:“那两人是你们锦衣卫吧?” 左侧的道童嘿嘿一笑,道:“被你看出来了?” 右侧的道童道:“这点障眼法,也就是骗骗这些王爷,哪能那么凑巧唱一首小曲,还碰上了一个王爷?” 左侧道童一笑,道:“常言道,无巧不成书嘛,再说了,皇帝让我们三人办差,你与大人都立下了大功,咱锦衣卫也不能落了下乘被人笑话不成?” “嗯,就你会说!“左侧的道童骂了声,正要转身离去。 右侧那道童忽然笑嘻嘻压低声音道:“杨兄弟,刚才那曲子你也听见了吧?人也看到了吧,怎样?” 左侧的道童道:“曲子么是个好曲子,歌声、琴声比起小兰兰差了那么点,不过做个卖唱的就大材小用了?模样么?”说到了这儿那道童故意停顿了一下,道:“也是可以的?” 右侧的那道童一听,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左侧的道童瞥了他一眼,道:“是你的相好?” 右侧的道童正得意,听了这话儿,差点没一个踉跄,嘿嘿一笑道:“这你都看出来了?你怎么比师傅老人家还厉害!” 左侧的道童道:“世间的狗nan女,脸上都是你这幅表情,我想不看出来也难啊?” “那是……?”右侧的那道童点了点头,忽然回过神来,道:“我说杨峥,你怎么骂人呢,谁是狗nan女了?“ 左侧的那道童只是一笑,道:“高大哥,我问你,你若遇到了疯狗怎么办?“ 右侧的那道童楞了一下,显然不明白自己这个兄弟,好端端怎么问起了这个问题来,沉吟一阵,开口道:“人遇疯狗,人自然不能怕狗,该当一脚将踢开才是。” “果然勇敢,不愧是锦衣卫出身啊,小弟自叹不如啊?“左侧的道童由衷的赞了句。 右侧的道童面上一红,道:“说笑了,说笑了!“忽然道:”不对啊,杨兄弟,你一身武功,比我还要厉害几分,区区一条疯狗而已,何时轮到你怕了?“ ^^^^^^^^^^^^^^^^^^^^^^^^^^^^^^^^^^^^^^^^^^^^^^^^^^ 第三更了,请围观,请订阅! !! 1028章:鱼儿上钩 左侧的道童道:“一条疯狗我当然不怕了,不过我怕遇到三种结果?“ 右侧的道童有些奇怪,心道:“一条疯狗而已,最多是挥刀斩杀了,一条结果而已,何来三种结果呢?“ 左侧的那道童笑嘻嘻的道:“可不是么,我也是听人家说的,小弟这里给高大哥解释下!“ 右侧的那道童?正要应声说好,可见自己这个小兄弟林得诡异,他心中隐隐升起些不对劲的感觉,心道:“这家伙不会是骂我吧?可一条疯狗,如何骂人?”心头奇怪,不免多了几分好奇之心。 只听得左侧的拍手笑道:“我听人说了,这三种结果很有趣,你听听是不是这个理儿:一是你输了,你连狗都不如,二是你们打平了,你和狗一样;三是你赢了,恭喜恭喜,你终于超过狗了,敢问高大哥你是哪一种呢?“ 右侧的那道童搔了搔首道:“这个,这个还真不好选?“忽然咦了声,道:”好你个杨峥,有绕着弯儿骂我呢?“ 左侧这道童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杨大人,只见他嘻嘻一笑,道:“哪有啊,我只是说出了三种结果让你选而已,哪里是骂人呢?” 右侧的道童也不是别人,正是咱们的锦衣卫千户高航高大人了,高大人面色一沉,道:“这三种结果是人能选的么?” 杨峥双肩微微一耸道:“这个小弟爱莫能助了?” “你……?”高航满脸怒色的说了一个你字,却也找不到话儿反驳,便在这时听得那喝了声,道:“好了,别闹了,鱼儿上钩了!” 这老道士也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内阁大学士,当今礼部侍郎、兵部尚书杨士奇杨大人了。杨士奇这话儿,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威严,杨峥与高航忙收起了玩笑,又做回了刚才的道童。 便在这时,门前一阵脚步声响起,朱高煦一马当先的走了进来,场上除了杨峥外,杨士奇、高航都见过这位大名鼎鼎的王爷,唯独杨峥是第一次见,不免斜眼打量了一眼,见这位王爷身材欣然,面目清秀,并非什么燕颔虎须,豹头环眼,声若巨雷,势如烈马猛张飞模样,不免感到好笑,本来么,人家老朱家的相貌就不错,朱元璋更是一表人材,五官端正,相貌堂堂,偏生有人将他说得奇臭无比,说到底就是朱元璋杀人如麻,除了残害忠良,还得罪了不少文人,文人怀恨在心而借此泄恨,于是根据传说中的描述,故意夸张其面部缺点,丑化朱元璋,把本来相貌就一般的皇帝画得更加糟糕了。但这理由并不很硬实,因为朱元璋是汉人,是他赶走掘陵盗墓,无恶不作的外族,推翻了给民间带无尽痛苦的元朝,至少老百姓应该很尊敬他的,怎么可能充许这种丑化大救星式英雄人物的画像流传下来?再说,明朝的典章是很严厉的,当年到朱元璋孝陵前割猪草都可能被逮起来的,这种画放在家里,哪该是什么罪?别说画,想都不敢想!所以各种朱元璋杀画师的说法根本胡编乱造,根本是清朝有意丑化朱元璋。 朱高煦坐下来也不用什么寒暄,看了一眼杨士奇,道:“本公子听说道长相术精湛,今日特来请教!“ 杨士奇不动神色的一笑,心道:“正担心你不来呢?”随即朗声道:“几位既知道老道的本事,那就请坐吧?“ 朱高煦觉得这老道士口吻大了些,但见对方须发皆白,双目炯炯有神,的确有几分仙气,他虽不读书,但平日里这些仙人的故事听过不少,陈抟、张三丰的事迹可没少听,所以对眼前这老道越发恭维了起来,问道:“道长可是专门测字?“ 杨士奇道:“老道别无所长,唯有对字儿颇有好看,也能窥视其中的奥妙,所以只测字儿,不算卦?” 朱高煦道:“测字儿好啊,今日本公子就是找道长测字的?” 杨士奇道:“那客官算是找对人了,老道没别的本事,但这测字儿么,还真没人比得过老道的?敢问客官是先想问什么?“ 朱高煦想了想道:“问吉凶?” 杨士奇嗯了声,道:“那好,请客官写个字儿吧?” 杨峥早就乖巧的将笔墨纸砚递了上来,朱高煦望着雪白的宣纸,凝神了片刻,便在雪白的纸张上刷刷几笔,写了一个“人“字,道:”请道长给看看?“ 杨士奇眯着双眼将那“人“字看了几眼,忽的又将朱高煦上下看了一遍,道:”客官是什么的,方便说么?“ 朱高煦尚未答话,一旁的清风不乐意了道:“你不是老神仙么,该是无所不知才是,怎么反过来问我家公子呢?“ “就是,道长若有本事,就该从这字儿中看出我家公子是做什么的,这么明白的问,是什么意思,敢情这几日测的字儿都是问出来的?“清风话音未落,明月立即不甘示弱的抢过话头道。 朱高煦本想随便说点什么,可一听清风明月的话儿,觉得也有几分道理,况且他对这老道士的本事还有几分怀疑,这会儿也想看看对方的本事,所以并没有吭声。 这点心思如何瞒得过杨士奇的双眼,他瞥了一眼朱高煦道:“这么说来,客官是想考考老道了?” 朱高煦一笑,并不作答,算是默认了。 杨士奇倒也不在意,道:“既如此,那老道就有话直说了?” 清风见朱高煦没有呵斥自己,正得意,胆子也大了几分,道:“本该如此?若不足以拿出我们信服的本事,我们怎么知道道长所言是真是假,这年头别的没有,冒充江湖术士的可不在少数……?“ 杨士奇呵呵一笑,道:“是不是冒充的,一会儿便知!“ “哦,是么,那我们拭目以待了?“明月接过话儿道。 朱高煦的确有意看看杨士奇的本事,所以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干脆来个默认。 杨士奇微微一笑,道:“从客官写这个字儿,老道可以断定,客官不是一般人?“ 朱高煦眉头一挑,不动神色的问道:“何以见得?“ 清风与明月则相互望了一眼,各自心头一惊。 杨士奇伸手指了指雪白的宣纸上的“人“字儿,白纸上一个人,谓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试问公子可不是一般人么?” 清风明月越发心惊起来,只听得杨士奇又道:“客官身边又站着个二人,合起来就是一个位字,所以说,客官你是个有位子的人。” 朱高煦心头暗暗惊讶,但还是不动神色的道:“道长果然是好本事的人,那敢问道长,在下是个什么位置?” 杨士奇眯着双眼一笑,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么,我大明自洪武爷废除丞相后,在朝中就不曾有过……?“ 朱高煦听了这话儿,正要反驳,却听得杨士奇又道:“朝廷虽没有,但地方却有,此地为乐安州,乐安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想来公子心知肚明,就不用老道多说了吧!“ 杨士奇说完,便不再多言,重新坐回了太师椅上,摇着羽扇,眯着双眼一副似睡非睡的模样, 朱高煦还好,清风明月已是惊得合不拢嘴,生怕自己神色被对方瞧了去,坏了王爷的大事,急忙扭过头去。 朱高煦心头也是万分惊讶,这道士虽没将话儿说明白,但其中含义已说得再明白不过了,朝中没有宰相,所以没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而地方却有,那只有大明的藩王了,洪武祖制皇子封为亲王都授予金册金宝,年食禄米万石。其护卫“少者三千人,多者至万九千人”。但这只是就一般情况而言,像北边防御蒙古的几个藩王,所统兵上都超过此数。例如在大宁的宁王“带甲八万,革车六千”。这些藩王的府第、服饰和车旗等,“下天子一等”,公侯大臣见了他们都要“伏而拜谒”。在大明王朝的确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而此地乐安州,那就最明显不过了!“细想了一下,也不得不佩服这老道士的厉害,心头的那点怀疑彻底去得干干净净。 杨士奇早已将朱高煦的神情看在眼里,此时笑呵呵的看了他一眼,道:“公子,老道这字儿测得还可以么?” 朱高煦道:“对也不对!”他生怕对方一恼之下,说破了自己的身份,忙岔开了话题,道:“今日在下问的吉凶,可不是身份?” 杨士奇道:“一个字儿只能问一事,刚才的”人“字,公子本可问吉凶,但公子却问了身份,所以这字儿就不能再用了?” 朱高煦点了点头道:“那在下就再写一字儿吧?” 杨士奇道:“笔墨伺候!” 杨峥早已乖巧的将笔墨纸砚推了上来,朱高煦看了看,眉头一动,落笔在纸张上些了一个“子”字。请道长指点?“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哦! !! 1029章:大吉大利 杨士奇看了看,正要作答,只听得前方街道上传来一阵米贩子“卖米?”的吆喝声。方玄闻言,当即笑道:“恭喜公子,此行大吉,必获厚利。” “何以见得?”心头一跳,但见对方不假思索,脱口便大吉,不免存疑。 “公子适才摸得‘子’字。子者,鼠也。巧值米贩经过,子鼠遇米粮,真是千载难遇之大吉大利,公子不必迟疑,放心去做,必有所得?“杨士奇捻着长须道。 朱高煦心头一惊,随即大喜起来,心道:“眼下局面果然对自己有利!可什么日子,能成就大事,本王还不得而知,今日难得碰上这么一个高人,不妨就此询问一番也好?”打定了这个心思,便道:“道长吉言在下铭记在心,他日若如道长所言,必定重谢!“说完从怀中摸出一个金锭来,放在了桌上。 此时正值黄昏,阳光斜照,落在了那金锭上,金光闪闪,好不晃眼,杨士奇瞥了一眼,这金锭足足十两,心道:“这个汉王出手果然阔绰!“ “老道多谢公子了?”杨士奇道了声谢,也不客气,收起了那金锭。 一旁的杨峥看得吞了吞口水,心道:“这个王爷也不知是不是脑残,这明显的瞎编嘛,一个”人“字,写空白的纸上,摆明了是一个”囚“字,还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日后有你苦头吃的!可惜了这五两黄金啊,早知道这金子这么好赚,也用不着这老不朽出马了,小爷足以应付?“ 正抱怨,却听得朱高煦继续道:“不瞒道长,今日来还想问一件事,不知道长可否方便?“ 杨士奇呵呵一笑,道:“老道定下规矩,一日五字儿,先前给一位客官测了两字,刚才又给客官测了两字,还有一字儿,难得公子这么大方,老道今日也大方一回,便将这最后一字儿一并送给了公子吧?“ 朱高煦大喜,道:“在下多谢道长?“ 杨士奇哈哈一笑,道:“公子不必客气,你给的测费可不少,老道也不能占你的便宜不是?请公子说事儿吧?” 朱高煦明的想问起兵之事,可这事情不能明着问,想了想道:“是这样的,我家孩子诵读诗书的事情,还请道长给选个日子?‘ “我日,让他选日子,脑袋没坏掉吧?这下我算是知道这位大名鼎鼎的王爷,为何失败了!“杨峥嘀咕了声,斜眼瞥了杨士奇一眼,见这老家伙双眼已经开始放光,生怕他露出了破绽,忙咳嗽了两声。 杨士奇本就是个聪明绝顶的人物,一听这咳嗽声,立即回过神来,心道:“差点露陷了!“咬忙摇了摇羽扇,重新做回了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来。”还得请公子写个字儿。” 朱高煦点了点头,皱眉想了想:“自己迟早是要让天下臣民朝拜的,不如就写个”朝“字吧” 心有所动,大笔挥舞写了一个“朝”字,杨峥在一旁看几笔勾勒,心头暗自赞了声:“这厮虽是一员武将,可一手笔法,着实不错,力道、笔法老道,假以时日,说不定是一代名家!” 朱高煦写好后,看了一眼,道:“请道长指点!” 杨士奇装模作样的看了几眼道:“老道斗胆问一句,这位公子,是不是当今汉王殿下?” 朱高煦虽知对方已经从字儿里看出来的,但对方不动神色不问,他也乐意装糊涂,没想到对方此时竟这么明明白白的问了出来,不免有些惊讶,一时竟忘了说话,可对方这么问,又让他十分信任起来,想了想道:“道长为何有此一问?” 杨士奇道:“公子的字儿已经告诉了老道公子的是身份?” “这老不朽,又开始忽悠了?”杨峥吧唧吧唧了两声,嘀咕道。 朱高煦道:“何以见得?” 杨士奇伸手指了一下纸上的“朝”字,道:“朝“根据隶定字形解释。形声。字从月,从卓(变形),卓亦声。“卓”本指太阳在东方升起,引申指新王室登台。“月”指太阳东升之初,月亮还留在西方地平线上,尚未隐没。“月”代指“旧王室”。“卓”与“月”联合起来表示“日月相推(新日推送旧月、旧月推送新日)是谓‘明”。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朱高煦,道:“所以老道才推断公子身份,加上方才”人“字已得知公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此时加上这个”明“字,所以不难猜出公子的身份来!” “道长果然不愧是高人,这字儿说得还对?不过咱们问的是吉日,请道长快快指点?“朱高煦不动神色的道。 杨士奇道:“朝字,去掉双十,便是‘明‘字,而’明‘又一日一月组成,所以公子要问的日月,就在朝字的双十,所以应该是个双日,如今是八月,今日是八月一日,再过九日便是十日,正好成双,所以公子所要的黄道吉日,便是八月初十!” 杨士奇话音一落,朱高煦默默叨念了几声,便暗暗记在了心头,站起身来对着杨士奇一抱拳,道:“多谢道长指点,他日待我家孩子诵书有成,一定不忘道长指点之恩?” 杨士奇摆了摆手道:“好说,好说!”顿了顿:“此事事关重大,公子还是早些回去准备吧?” 朱高煦嗯了声,抱拳带着清风明月离开摊位,扬长而去。 朱高煦一行人离开杨士奇的摊位后,立即返回到了王府,正要找来徐朗商议起兵大事,却听得内侍来报,说是陈刚已从京城返回,要见王爷,他心头一跳,这陈刚是自己放在京城,打探眼下局势的,这去了没两日,怎么就回来了呢,心头好奇不及多想,便道:“让他进来!” 那内侍转身便去了,不多时便听得一阵说话之声,跟着陈刚走了进来,不及行礼,朱高煦便道:“陈大人,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是京城有什么大事么?” 陈刚四下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宫中黄公公被抓了,还有贵妃处的小翠儿也被抓了,听说刘观大人也被皇帝交恶,要调离都察院了,小王爷让末将速速赶回来,说去了一个太监啊,一个宫娥倒也罢,这些人皇帝去掉了,咱们可以再培养,可那都察院可并不容易培养了,如今刘观一去,我们在都察院可就什么人了,朝廷也没人敢给王爷说话,日后王爷成就大事,只怕不利,小王爷让末将回来,告诉王爷,那个李浚大有妙用,王爷可要抓紧抓住此人,听说皇帝有意要重用此人了?“ 朱高煦没想到自己安插在宫中的眼线,不过才数月的功夫便被去掉了,心头一阵心疼,不过陈刚的话儿倒是不错,那些宫娥、太监说到底终究是低贱之人,除了能从宫中送出点消息外,倒也没多大的作用,而都察院就不同了,不仅可以对审判机关进行监督,还拥有“大事奏裁、小事立断”的权利,为最高监察机关,最关键的是十三道科道官儿,这些官儿可不少,掌握了他们,为自己说话,对自己的大事可谓事半功倍,所以一听刘观被皇帝厌恶,不免担心起来,问道:“皇帝有意谁掌管都察院?“ 陈刚道:“顾佐?“ 一听这个名字,朱高煦面色登时一黑,此人为官刚正,被人比作北宋的包拯。若他掌管都察院,还有自己好果子吃么!“顿时大急道:“快去打探清楚,那李浚如今可在家中?” 陈刚道:“回王爷,下官已经让人打探清楚了,此人还有一个月便丁忧结束,王爷可要抓紧,不然错过了此人,都察院便再也没人给王爷说话?” 朱高煦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说完,冲着门外喝道:“来人!”一个太监立即弓着身子走了进来,冲着他喊了声:“王爷!“ 朱高煦道:“本王让你准备的东西,可准备好了?” 那太监道:“回王爷,准备好了?” 陈刚听二人对答,心道:“原来王爷早有准备,害得我好一阵担心?” “呈上来!”朱高煦道。 那太监应了声,回头冲着身后喝道:“还不快呈给王爷!” 一小太监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毕恭毕敬的捧着一个小本子,高高举起,走到了朱高煦的王座上。 朱高煦一把接过,看也不看便丢给了陈刚道:“将这个送给他,想来他不会拒绝本王的好意?“ 陈刚接过一看,竟是一叠簿册,不免好奇,正待打开,却听得朱高煦道:“不用看了,这里是十顷良田的契约和簿册,你将这个送给他,本王就不信他不答应为本王所用?“ ^^^^^^^^^^^^^^^^^^^^^^^^^^^^^^^^^^^^^^^^^^^^^^^^^^^ 一点事情耽搁了,请见谅,今晚依旧是三更,现在送上第二更了!晚上咱们老时间,老地点! !! 1030章:好大的手笔 陈刚心头一惊,顷良田的契约这可是大手笔,他为官多年,也不过是数十亩田而已,这王爷为了拉拢一个御史,竟举手便以十顷田相赠出,这种大手笔还真是不一般人能做得出来,其实陈刚也知道,这不过是投献而已,这种风气在洪武之初,面对洪武爷的雷霆手段,倒是无人敢动这个心思,永乐后,偶尔有之,一旦被朝廷查出来,也是被治罪的,所以这种风气并没有流行,直到永乐后期,这种风气才在朝廷大官之间慢慢流行起来,到了洪熙年间,碍于皇帝性子柔和,许多官儿一直秘密进行这种风气。 所谓的“投献”,在投献一方,有“妄献”和“自献”两种;在“纳献”一方,有皇族、戚畹、功臣和官绅。“妄献”,系指庶民田地被“奸猾之徒”妄称为“己业”或“无主闲田”奉献给权豪势要;“自献”,系指庶民将自家的田地无偿地奉献给官豪势家,而本身沦为庄佃、佃户或奴仆。 “投献”而“纳献”,表面上两相情愿,但在虚伪面纱掩盖下的是当官的仗着权势,对穷苦百姓的无情剥夺而已,其中尤以皇室、亲王、外戚、勋臣最是厉害,大明皇帝名义上,对大明的土地有绝对的支配权利,而亲王、勋戚享有田土受赐权。朱元璋建国不久,即赐亲王、勋臣、公侯、丞相庄田,又赐百官公田,以其租充禄。后来,由于“诸勋臣所赐公田庄佃多倚势冒法,凌暴乡里,诸功臣不加禁戢”,因此于洪武二十五年“给公侯岁禄,归赐田于官”。但是中叶以后,不仅恢复了赐田制度,而且越演越烈,“或赐或请不可胜计”。勋贵们受赐的“公田”,载在“金册”,并不报官入籍,享有免除税粮和差役的特权。 虽说经过洪武一朝的法律宣扬,法律条文上也有明确的规定,赐田以外的田土(一般称为自置私产),应与“齐民一体当差”,但由于贵族的权势,法律很难执行。勋贵“私田”“不肯与民一体当差”的弊病,这种弊端在洪武一朝就有发现,为了避免这种弊端,朱元璋在洪武初年的《大明令》禁止投献:“凡民间赋税,自有常额,诸人不得于诸王、驸马、功勋、大臣及各衙门妄献田土、山场、窑冶,遗害于民。违者治罪”。 洪武五年《戒敕功臣铁榜》也严禁“功臣之家受诸人田土,及朦胧投献物业”,规定“凡公侯之家,除赐定仪仗户及佃田人户,已有名额报籍在官,敢有私托门下,影蔽差徭者斩”。 此后,又在《大明律》重申:“若将互争及他人田产妄作己业朦胧投献官豪势要之人,与者、受者各杖一百,徒三年……若功臣初犯免罪附过,再犯住支俸给一半,三犯全不支给,四犯与庶人同罪”。朱元璋是个细心的人,他怕这些法律不够完善,而百姓也不得知,所以他在自己亲自制定的律法《大诰》中严加禁约,迫于他的手段,这种风气在洪武一朝得到了很好的遏制,可世间的事情无绝对,就好比朱元璋不希望太监干政,可大明后期嫣然是太监帝国,就好比他一直希望六部对皇帝负责,不设宰相,可后期的大学士已俨然以宰相自居,所以他不希望朝廷有投献之风,只可惜天不遂人愿,这种风气,从永乐后便开始露出了端倪,永乐忙于修北京、编修《永乐大典》、下西洋、出兵蒙古、迁都北京城,对法律条文上的诸多松弛,以至于后期,皇亲国戚、朝廷高官胆子越来越大,开始“广收民田为己私业,而阴以势力把制,使有司不得编差征税”。因此洪武一朝体现的弊端,也慢慢凸显了出来,因王府、勋贵的所有田产都享有优免一切粮差的特权,所以一些无力耕种的百姓,便将土地奉献了出去,因是自愿的,所以皇帝也不好制止,如此一来,原来百姓的田地,便转变为钦赐田地。受献者在没有任何支付的情况下,不仅获得了土地所,所以永乐后期,不仅仅是皇亲国戚做这个营生,便是朝廷的大小官儿也这么做,慢慢就形成了一股风气。 而在这股风气中,那些百姓,庶民土地所有权的被剥夺,给他们造成了无尽的苦难,没了土地,他们可以不必向朝廷里徼纳税粮;但被投献之后,却要向新的所有者缴纳苛重的籽粒、地租,并且由自耕农降为庄佃、佃户或奴仆。若说税收倒也罢了,无论是有田还是没田,总要上交,可服役就比较麻烦了他们必须一身二役,要同时对朝廷和纳献者承担各种服役,可谓苦不堪言,其实不仅如此,部分百姓、庶民为了逃避重役而“自动”投献的那部分农民来说,虽然摆脱了朝廷差役,但替代的是对贵族官豪的封建义务和更强的人身依附,其艰难处境同样不会得到什么改善,而这样一来,对于那些没有投献的百姓来说,天下赋税这么多,而纳税的人却是变少,如此一来,负担急剧加重,这也是到明中期后,一直困扰大明的一个重大问题,因赋税和差徭是朝廷赖以存在的两大经济支柱。但是由于大规模的土地兼并,国家控制的土地和民户锐减,以至形成“邑无王民”,“皆乡官之户”的严重局面。这种局面从后期的弘治就被许多有忧国之士指出,比如弘治年间,太常少卿李东阳疏称:“臣窃见甸畿等处奸民恶党竞指空闲田地以投献为名,藩王世家辄行陈乞,每有赐予,动数百顷。得请之后,标立界至,包罗村落,发掘坟墓……夫天地之物,固各有主,生齿既众,地岂有遗。故凡以空闲为请者,皆欺也。朝廷虽屡颁禁令,俞允继之。投献者谪罚相仍,陈请者终于得地……(今后)陈请者无效,则投献者自止,占籍之民庶不罹兼并侵夺之害。” 嘉靖初年,大学士夏言也指出:“近年以来,皇亲侯伯凭籍宠昵,奏讨无厌,而朝廷眷顾优隆,赐予无节。其所赐土地多是受人投献,将民间产业夺而有之。” 户部尚书李敏所云:“臣等切惟帝王之治,惟在谨其法令之行而已。先王之世,信赏必罚,法若尽一,是以令出惟行,而人不敢犯。后世治不如古,禁奢侈则害于近戚,限内产则妨于贵家,于是令出而有不行,去玩而不知畏。今日之事,弊之甚而害之大者,莫有如求讨庄田一事……仰惟列圣深知前弊,节降敕旨戒谕,禁革至严且切,奈何近年以来,讨求庄田章疏络绎不绝……既得陇复望蜀者比比皆然,下夺小民之利,上亏公道之赋莫甚于此。所以然者,诚以禁求讨,求讨者有时而得恩;禁投献,而投献者有时而脱罪。以是,为官者不知之足,而为其下者,全无忌惮也”。这些忧国忧民的有志之士,早已看清楚了投献身的危害,这种风气,其实就是皇亲贵族凭恃受赐田地特权掠夺土地。恩赐不停,投献不止。赐田和优免特权的存在,是产生投献在制度上的根源。妄行投献的“奸人”则藉此攀附权势,邀功取赏。他们以贵族为“护身之符”,投充校尉、家人、庄头,“凭陵官府,苦害军民。从而肥了自己,而害了国家。 其实这种危害,从弘治皇后的后,大明历代皇帝都明白这个道理,因此几乎每代也都要颁发禁令、禁律,有的甚至十分严厉,却没得到了实际的效果,到明末的时候,土地兼并成风,终酿成李自成等人农民起义,当然了这是后话,这里咱们且不多说,重新回到主题,陈刚没想到朱高煦出手如此阔绰,不知为何,心头有嫉妒,自己一直跟着汉王,这些年鞍前马后,可没少做事,也没见汉王如此阔绰过,这李浚不过是个御史而已,竟得到良田十倾,不免有些不是味儿。 朱高煦似看出了他的心思,道:“陈大人,你为本王鞍前马后,这份功劳本王自是知晓,待他日本王成就了大事,本王一定重重有赏,绝不比这李浚差了!” 这话儿无疑是一颗定心丸,陈刚大喜,道:“末将领命,这就把这个给李浚送去!” 朱高煦点了点头道:”你去吧?“ 李家在乐安州也算是大户人家,族中人口也有四十多口人,族中弟子除了诵读诗书外,其余众人多从事务农,日子并不宽容,但也不紧吧,在乐安州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大户人家,加上家中出了李浚这号人物,所以在乐安州倒也没人小看了李家。 ^^^^^^^^^^^^^^^^^^^^^^^^^^^^^^^^^^^^^^^^^^^^^^^^ 第一更先送上请围观,请支持,请订阅! !! 1031章:人丁忧伤 李家在乐安州也算是大户人家,族中人口也有四十多口人,族中弟子除了诵读诗书外,其余众人多从事务农,日子并不宽容,但也不紧吧,在乐安州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大户人家,加上家中出了李浚这号人物,所以在乐安州倒也没人小看了李家。 李家坐落在乐安州东侧的街道上,是三合院前面有加门房的四合院,整个院子“目”字形的称为二进院落,房舍不算太大,但也不算太小,大大小小房舍竟有十五间之多,按照四合院的规矩,三进院落,第一进院是垂花门之前由倒座房所居的窄院,第二进院是厢房、正房、游廊组成,正房和厢房旁还可加耳房,第三进院为正房后的后罩房,在正房东侧耳房开一道门,连通第二和第三进院。在整个院落中,老人住北房(上房),中间为大客厅(中堂间),长子住东厢,次子住西厢,佣人住倒座房,女儿住后院,互不影响。所以陈刚与两个侍卫,独自去了厅堂。 一番通报后,族长李珣率领李家大大小小的男女老少迎了出来,陈刚毕竟是汉王的人,又是百户,所以族长不敢怠慢,忙让人沏茶,送上点心。 不多时几杯清茶,几样北京城的瓜果端了上来,李珣请陈刚入座,双方互相礼让了一番后,陈刚按照汉王的吩咐,先将李浚夸奖了一番,什么文采风流,少年英雄等等说了一大堆,说到最后道:“王爷说了杨,说李大人是乐安州的少年才俊,素来有贤名,理该受到重用,为此王爷特意向朝廷推荐,希望李大人能进入都察院,只是碍于李大人丁忧在身,朝廷才没了回应,如今李大人丁忧期限将至,王爷特意让下官来慰问,聊表心意。” 李家难得出了这么一个人物,自是人人宠爱,此时听陈刚如此夸奖,王爷也爱惜其才学,登时人人满脸喜色,李珣道:“陈大人言之有理啊!” 陈刚将他神色看在眼里,嘴角轻轻一勾,心道:“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御史而已,瞧你们得意的样儿,也不害臊!”这些话儿,他可不敢说出口,眼下王爷对李浚极为看重,而且说服李浚投靠汉王府也算他功劳一件,他可不想将这件事办砸了,毕竟谁也不会跟功劳过不去。 双方又说了一会儿话,眼看气氛差不多了,陈刚才对着身旁的侍卫丢了个眼神,对方会意,捧着一叠簿册走了上前。 陈刚接过账册道:“王爷得知李大人丁忧之期将至,无以为贺,这里是十顷良田的契约和簿册,王爷特意让下官给李大人给送来?” 李珣心头一惊,十顷良田的契约和簿册,这份贺礼未免太重了些,李家虽是乐安州大户人家,所得良田也不过才四倾,这王爷一出手就是十倾良田,让他有些错愕?“ 倒是一旁的儿子李道满脸热切之色,看了一眼那账册,低声道:“父亲,这个可是王爷送的,若不答应,驳了王爷的面子,只怕对我李家不利啊?“ 李珣为人厚道,但不失精明,自己的侄儿,虽说有些才需,官职在这乐安州也不算太小,可毕竟是三年的丁忧,一切还需从头再来,谁知道朝廷会给个什么官职,而这王爷却如此重视,却在丁忧之期将至之时,送上这么一份大礼,隐隐的让他觉得此事有些不妥,一时没有去接那些账册。 李道见父亲有些为难,道:“爹爹,此事与四弟有观,不如去听听四弟的意见,让他拿个主意?也好过爹爹在这里胡乱猜测?” 当真是一句话惊醒梦中人,李珣立即一笑,道:“是啊,这事情毕竟与浚儿有关,此事还需他他来办?” 陈刚此行的目的,本就是为了让李浚投靠汉王,若正主儿都没见着,就送出了这么一份大厚礼,不免有些办事不利之嫌,再者,他相信,没有人面对这份厚礼,而不心动的,所以他也乐于去见一见李浚,便道:“也罢,本官就随李族长一起去见见李大人,打扰之处,还请族长莫要见怪才好?” 李珣道:“陈大人说哪里话,我正担心大人不肯去呢?” 两人彼此客套了几句,便开始动身,按照丁忧的解释,丁,当也。”是遭逢、遇到的意思。据《尚书&#8226;说命上》:“忧,居丧也。”所以,古代的“丁忧”,就是遭逢居丧的意思。“遭逢居丧”时,儿女们会忧伤,会居丧,会遵循一定的民俗和规定“守制”,这显然比单纯“人丁忧伤”包含的内容要广泛得多。“丁忧”,体现了古人对文字运用的炉火纯青。丁忧期限三年,期间要吃、住、睡在父母坟前,不喝酒、不洗澡、不剃头、不更衣,并停止一切娱乐活动。李浚这三年来,早就在山上搭了一间草棚,平日里诵读诗书,除了有两个仆人照料之外,再无他人。 此时李浚正在诵读诗书:“「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也;所求乎臣,以事君,未能也;所求乎弟,以事兄,未能也;所求乎朋友,先施之,未能也。庸德之行,庸言之谨;有所不足,不敢不勉;有余,不敢尽。言顾行,行顾言。君子胡不慥慥尔……?”身旁的一个书童模样的年轻人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听到了这儿道:“少爷,真好听,这是什么书儿啊?” 李浚闻言呵呵一笑,道:“这书叫《中庸》是道德准则和自然法律。读书人必须要诵的?” “哦,书童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 李浚看了一眼这个陪伴了数十年的书童,道:“你想读么?” 那书童脸上一红,道:“想是想,可稚儿笨得很,怕诵不会,少爷还是先给我说说这书儿吧,等我明白了意思,看难不难才决定要读不读好不好?” 李浚呵呵一笑,道:“读书可不能有畏惧艰难的情绪!” 那书童吐了吐舌头道:“可我觉得这读书便是天下最难最难的事情了?” 李浚道:“瞎说,这天下的事情是没有困难和容易之分吗?做了,那么困难也变得容易。不做,那么容易也变得困难。人们做学问有困难与容易的之分吗?去学,那么困难也变得容易;不学,那么容易也变得困难。 四川边远的地方有两个和尚,其中一个贫穷,另一个富有。穷和尚对富和尚说:“我想要去南海,怎么样?”富和尚说:“你凭借什么去?”穷和尚说:“我一个水瓶和一个饭碗就足够了。”富和尚说:“我多年来想要雇船顺流而下,还没能够去成呢,你凭借什么去!”到了第二年,穷和尚从南海返回,把(达到过南海)这件事告诉了富和尚。富和尚面有惭愧之色。 四川的西部距离南海不知道有几千里的路,富和尚不能到而穷和尚到了。一个人立志求学,难道还不如四川边远的地方的和尚吗?因此,聪明与敏捷,可以依靠但也不可以依靠;自己依靠着聪明与敏捷而不努力学习的人,是自己毁了自己。愚笨和平庸,可以限制又不可以限制;不被自己的愚笨平庸所局限而努力不倦地学习的人,是靠自己努力学成的……?“ 那书童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少爷懂得真多,这些话儿说起来真好听,这么说还要肯下功夫,我也能诵读诗书了?“ 李浚点头道:“当然了?你看穷和尚凭一个水瓶和一个饭碗就去了自己想要去的地方,途中艰难可想而知了,可人家不怕艰险就是去了,这读书也一样,你啊,只要用心诵,用不了多久,你啊,就会喜欢读书了?” “真的是这样么?”那书童问。 “你家少爷我天资愚笨,赶不上别人;所以我每天持之以恒地提高自己,等到学成了,也就不知道自己愚笨与平庸了。有些人天资聪明,超过别人;能力也超过别人,却不努力去发挥,即与普通人无异。孔子的学问最终是靠不怎么聪明的曾参传下来的。如此看来聪明愚笨,也不是一场不变的,你啊,只要肯用心学,就一定学得好的?”李浚循循诱导道。 那书童想了一会儿,终于咬了咬牙道:“那好吧,少爷教我读书吧?” 李浚点了点头,正要教书童诵读这篇《中庸》,就在这时,陈刚等人走了进来,那书童一看有人进来,忙道:“少爷,我不读书了,我去招呼客人了?” 李浚摇了摇头苦笑了声,放下了书本,也起身走了出来,只见门外大伯,以及兄长等人都积聚在此,除此之外王府的陈刚也在。 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似乎已明白对方来此地的用意,正想着待会儿如何拒绝,却见陈刚抱拳迎了上来,道:“李大人好久不见啊!” ^^^^^^^^^^^^^^^^^^^^^^^^^^^^^^^^^^^^^^^^^^^^^^ 第二更了,请围观,请订阅! !! 1032章:左右抉择 见对方辑礼,他也不好多问,忙回了一礼,道:“不知陈大人来此有何贵干?” 陈刚一听李浚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心头有些不悦,这座乐安山虽不算太高,但路却不好走,他跟在李珣众人身后走了大半个响午,却是这种待遇,若不是对方是汉王眼下必须重用的人,他当场就没什么好脸色,但眼下他不得不忍气吞声的道:“王爷听说李大人丁忧期限将至,特意遣下官来探望探望!我看我们还是去屋中说话吧。” 对方抬出王爷,李浚不好多言,便道:“陈大人请!” 陈刚也不客气,一马当先入了草棚,草棚虽简陋,但甚是宽敞,陈刚见东侧的房舍里,堆满了密密麻麻的书籍,不少书籍上还贴了不少标签,表示已诵读过,有的则是已解读,心头暗暗赞了声,心道:“这家伙为人虽傲了点,不过倒也真是有学问的人,怪不得王爷如此重视此人?” 众人落了座,那书童沏了茶汤送了上来,陈刚等人走了大半天的山路,早已渴得厉害,这会儿也不客气,抓起茶杯咕噜咕噜一阵喝后,才一抹嘴巴将汉王交代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一听朱高煦送给自己良田十倾,不免有些意外,同时也皱了皱眉头,有意想退回去,却见族长李珣不动神色冲着自己丢了个眼神,虽不知何意,但过激的话儿倒是没出来。 陈刚看他模样,顿时放下心,心道:“这些御史平日里以清流自居,骂人的时候,人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想不到在这丰厚的投献面前,还不是与我们一般无二!“骂了几声,当下将的田契、簿册留下,并道:”李大人,这是汉王的一点心意,你可莫要推辞,王爷说了,大家都是自己人,你李家是大家族,这点薄礼原本算不得什么,等他日成就大事后,必有厚赏,希望李大人能明白,另外这些良田,王爷过两日就派人来办理田产交接、佃户籍册也一并转来。” 李浚想要推辞,可看李俊眼色,也不好多说,眼睁睁看着陈刚留下田册契约离开了。 见陈刚离开,李浚有些迫不及待的道:“大伯,你这是?” 李珣看了一眼陈刚走远的背影,道:“里屋说话!” 茅草屋一共两间,所谓的里屋其实就是李浚睡觉的地方,除了一张木床外,一张八仙桌外,两张椅子外,别无他物。 两人就两张椅子下落了座,不等李浚开口询问,李珣率先开口道:“你大伯虽不是朝中人,但对朝中事也略有耳闻,汉王在你丁忧期限将至之期,前来摆放,目的如何,大伯还是能看得出来?“ “大伯……?“李浚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这个平时老实的大伯。 李珣道:“不瞒你说,这汉王送的厚礼着实有些让人心动,十顷田绝不是小事,我们李家经营多年,不过才四倾田产,突然多出这么多田产,咱们家族的地位,毫无疑问在乐安州首屈一指?“说到了这儿,李珣看了一眼窗外道:”可咱们不能因一时的贪婪,而毁坏了一个家族,你说是不是?“ 李浚道:“侄儿不明白?” 李珣笑了笑道:“不,你明白的,汉王平日里对你不闻不问,如今你丁忧之期将至,汉王却派人来送如此大的厚礼给我们,这些些田契、簿册自是留不得?“ 李浚奇道:“伯父既知留不得,为何不让我送回去?” 李珣道:“送回去?你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要为我们考虑,考虑吧,这汉王的心思如何,整个乐安州百姓都已经知晓,而你有是朝中官员,汉王对你一直有拉拢之意,若你这么拒绝了汉王,依着汉王的心思,他会放过我们李家吗,所以伯父才让你收下来?” 李浚道:“伯父既知道汉王心思,更该知道在我朝我朝洪武皇帝,当年定下,谋反、谋大逆、谋叛乱等为“十恶”重罪;专门增设“奸党”这一罪名;增设“交结朋党紊乱朝政”、“交结近侍官员”等大罪,今日我们收了汉王的厚礼,虽可夺过汉王的迫害,可他日汉王谋反失败,我们李家一样是个死啊?” 李珣道:“这个伯父自然也知道,这也是伯父让你不必收下汉王重礼的原因之一?” 李浚听这话儿,便知道自己这个伯父还有话儿要说,当下忙凝神细听,果然听得李询道:“汉王的心思,乐安州百姓虽知,可朝廷不知,伯父虽是一介百姓,但也知道国之大意的道理,伯父让你收下厚礼,一来是不引起汉王的注意,二来,这两日你可佯为应诺,托疾不往,然后带着这些厚礼赶往京城,向朝廷揭发汉王谋反之事,如此一来,方可对得起朝廷,对得起李家!” 李浚道:“可族人?” 李珣道:“这个好说,有我来说服他们!” 李浚本就有这个心思,一直担心伯父与族人不答应,方才迟迟没动身,如今听伯父如此说,顿时大喜,对着李珣道:“侄儿谢过伯父体谅?” 李珣摆了摆手道:“这些客套话儿就不必说了,我们李家也算是大明的人,如今看着汉王有叛乱之心,岂能坐视不理!“ 两人又说了一些细节,于当晚李珣召族众共谋,商议的结果都同意李珣的意见,至此,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当晚李浚喊来了妻儿老母,交待自己的后事,妻子吓得不行,问他是怎么回事,他也不隐瞒,便将此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妻子心头虽佩服他的忠义,可前途太过危险,便道:“咱们,咱们不当这个官儿,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汉王被朝廷给治罪了,我们再回来行么?“ 李浚拉过妻子的手,道:“你家相公一辈子没做好什么事情,唯一的事情,就是诵读了数十年的圣贤之书,成了朝廷的人,如今朝廷有难,自应挺身而出,以死报国,怎能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而置朝廷而不顾呢!” 李妻面色一红,知道夫君心意已决,也不再说什么,当晚他遣散了所有的下人,安置好家人,告别妻子,带了一个书童,准备赶往京城,不过去京城之前,他还要去一趟济南,请都指挥使靳荣发给符验以便进京告变,但都指挥使靳荣早就与汉王有约,是断然不会给兵符的,所以他必须化妆,还有化名,经过一番准备,李浚化名王刚赶往济南,靳荣起先倒是没有发看出端倪,但他毕竟见过李浚,而对方要的又是兵符,不免起了疑心,打发他走后,便给汉王去了一个口信询问了一番,汉王一早收到了密报,登时大怒派人将李家团团围住,派遣进去搜查后,果然不见了李浚,得知他还没走远,立即派李刚去追,追上之后,格杀勿论!可终究是晚了一步,李浚连夜纵马狂奔,在汉王得知消息的时候,差不多已出了乐安州地界,陈刚的人马不得不继续追了上去。 “我日,总算是回来了?想不到我们这次的任务完成得这么顺利?“良乡处,三匹骏马慢慢踏入了良乡地界,过了良乡就算是京城了,所以马上的三人显得有些高兴,若是我们细心点,便会发现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们无比熟悉的铁三角,大学士杨士奇、锦衣卫千户高航以及我们的杨大人,经过多日的筹划,无论是谶言,还是扮作道士测字,唱曲儿都将朝廷要他们送达的消息都一股脑儿的送给了汉王,甚至连汉王造反的日期都个定下了,这次的任务可以说是千百年来,完成得最为圆满的,让三人从心里的感到高兴。 “这次立下了大功了,杨大人你最想得到什么赏赐?“高航笑吟吟的问。 杨士奇心情也是极好,闻言想了想道:“老夫倒是不想要什么赏赐,只希望陛下能给老夫放点假,好让老夫回家看看那孽子!” 杨士奇老来得子,对儿子杨稷,可谓是百般宠爱,加上这些年,杨士奇身居高位,数十年不曾回家过,对儿子的情况一概不知,直到前些时日,本省藩司、臬司、郡守、县令等各级官员,出巡时不知听了什么传闻,或多或少在杨士奇面前提起过他那个儿子的种种恶行,杨士奇爱子心切,自不喜欢有人说自己的儿子不是,况且这些都是一面之词,让他心头怀疑这些人所言不实,即写信给儿子,告诉他“某官说你做哪些坏事,若有此事应改过。” 杨稷接到父亲的信,就回信说“某官在某地如何枉法,儿子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曾当面指责他,他心怀不满,所以才诬蔑儿子。”杨士奇相信儿子的话,从此凡说他儿子不好的话,他都不想听。有些奉承他的人,总找机会在他面前说他儿子的好话,说他儿子如何如何行善积德,他听了信以为真,心里挺高兴。于是,他再也听不到有人说他儿子的坏话,杨稷之恶不复闻矣。 ^^^^^^^^^^^^^^^^^^^^^^^^^^^^^^^^^^^^^^^^^^^^^^^^^^^^^^^^^^^^^^ 第三更了,诸位还等什么,有订阅的都送上吧! !! 1033章:汤武再世,必定有伊吕 可那个杨稷有老爹撑腰,胆子也越来越大,还有点有恃无恐的味道,手段也也来越残忍,在当地引起强大的不满,那些受杨稷祸害的人,不断向官府控告杨稷的恶行,这些事多少传到了内阁,杨士奇慢慢也有些怀疑,所以才动了回家看看的念头。 “杨大人这个愿望只怕难以实现,如今京城地震灾难还在,安南战乱不断,汉王谋反在即,朝廷是片刻少不得大人去住持大局,皇帝那会舍得方您回家看儿子呢?” 杨士奇也知自己这个愿望不好实现,呵呵一笑道:“只好想些别的了?” 高航道:“只怕如此!”说完又扭头对着杨峥道:“杨兄弟你呢?” “我啊,简单啊,老婆孩子热炕头啊?”杨峥大言不惭的道。 高航哈哈一阵大笑道:“杨兄弟这个想法倒也别趣,不过也是最实在的?” “可不是!”杨峥赞同的点了一下头,看了一眼高航道:“高大哥这次也立下功勋不少,不知有什么愿望?” 高航正要说话,忽听一阵马蹄声,那马蹄声初始在远处,不多时便到了跟前,隐隐约约的听得有人喊道:“站住!站住!”跟着“嗦“的一声,羽箭划破长空的声音。 三人各自一望,高航眉头一皱,道:“难道是我们的身份被汉王识破了,派人来追杀我们了?“ 杨峥正要答话,便听得前方两匹骏马急速而来,马背上的两人书生打扮,各自将身子紧紧的贴在马背上,手中的马鞭,不断的催打,可怜的坐下那两匹战马虽也是良驹,可也不知没命的敢了多少路,这会儿已是筋疲力尽,在马鞭没命的催促下,这时嘴边已全是白沫,猛地里前腿一软,跪倒在地,终于支持不住了倒地不起,马背上的那书生,似没有准备,一下子被摔下了马背,好在前方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若不然这么摔下来,不死也残废了。 左侧的马背上的书生听得声响,回过头来,忽见那马缰到底,大吃一惊,大声道:“少爷,少爷……?“ 被摔下马背的那书生一声不吭的从地上爬起来,虽有草地,但脸颊上还是划破了不少血口,不少地方流出了血迹来,那书生竟顾不得擦,翻身拉起马缰,不住的催促道:“畜生快些起来,畜生快些起来……”。 可怜的那马儿早已脱力,哪里起得来,任由那书生胡来扯着马缰,却是纹丝不动。 左侧的那书生道:“少爷这马儿不成了!” 那书生看了一眼那马儿,轻轻叹了声,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嘀咕了声:“来得这么快?” “少爷勒住马缰,驰到少爷身旁,道:”少爷快些上马,若不然被他们追上了,可就麻烦了,前面就是京城了,他们是汉王的人马,未必敢进京城!“ 那少爷嗯了声,翻身而起坐在了背後鞍上,前面那书生道:“少爷坐好了么?“ 那少爷嗯了声,催促道:“快些走,不然被他们追上了?“ 那书生嗯了声,双腿一挟,扯起马缰。坐下的良驹立即四蹄翻飞,向前奔驰。 “咦,好像不是来追我们的?“高航皱眉道。 杨峥道:“好像不是?“ 杨士奇道:“可后面的好像是汉王的人,你说这主仆二人会是什么人呢?“ 高航道:“汉王追杀的人,那一定就不是汉王的人?“ “言之有理!“杨峥与杨士奇点了点头道。 高航难得有这么一次被两人同时认可,登时信息大涨,道:“我们要插手么?“ 杨峥看了一眼杨士奇道:“杨大哥怎么看?“ 杨士奇眯着双眼看了一眼前方,那书生的马儿虽神骏无比,但一路奔跑下来,也累得厉害,这会儿背上再多了一个人,可想而知了,被主人催打的了一阵,速度便慢了下来,再跑了一会儿便也支持不住,嘶鸣了一声前腿一软,也倒了下来。马背上的两人再一次被摔了下来,竟是一时半会儿没爬起来。 “眼下情况不明,我们先看看再说?“杨士奇眯着双眼道。 杨峥、高航各自点了一下头,勒住马缰静观其变。 这时一阵吆喝声有远而近,激其的灰尘中,为首一个汉子一马当先冲了上来,身后跟着十几个汉子,人人手中提着明晃晃的朴刀,刀光闪耀十分的耀眼,坐下的数十匹也是一等一的良驹,偏生还有十几个匹骏马紧跟其后,看样子对前面的两人,是志在必得,必须追上不可。 “这两人到底是什么人,竟让汉王的人如此紧张?“杨士奇皱着眉头嘀咕道。 “少爷,少爷他们追上来了?“草丛里,年轻的那书生率先爬了起来,惊慌的喊了声自家少爷,扶着他站了起来。 那少爷经过两次从马背上摔下来,脸上已经擦破了不少,几块完整的地方早已被血迹所覆盖,他听了这话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飞扬的尘土中,已经看得清楚对方的面貌了,他咬了咬牙道:“咱们今日不能全死在这儿,不然对不起朝廷,对不起家族了,他们要的是我,童儿,你答应我一件事!“ “少爷,你……?“那个被叫童儿的仆人似乎知道自家少爷要做什么,颤声道。 那书生道:“这里有一封信,是少爷我写了这些年汉王造反的证据,你现在带着它赶往京城,无比将这份信呈给皇上!记着一定要给皇上!否则少爷我,死也不会瞑目的?“ “少爷……?“那仆人虽笨了点,这会儿似乎也明白了自家少爷要做什么了,他是要在这里留下来,直到那些人追上来,杀了他为止?” “少爷,这不可以的,我们一起走吧?”那仆人哭着道。 那书生摇了摇头道:“我是朝廷的人,现在知道汉王造反的秘密,他们要的是我,若一起走,只怕走不了多远,被他们抓死,杀了倒也罢了,可朝廷不知汉王要造反,我身负皇恩,岂不是愧对朝廷多年的栽培,所以你不能死,还要坚强的活下去,将汉王造反的事情告诉皇上,让朝廷有所准备!我就算是死也死得其所!“ 那仆人还想说什么,却听得那书生喝道:“还不快去,你想让少爷我死不瞑目么?“ 那仆人看了一眼自家少爷,忽然咬了咬牙,忽然整好衣冠,郑重地向爱那曙书生作揖行礼,然后大步离去。 那书生看着仆人离去的身影,轻轻叹了声,道:“童儿,你保重!“ 那仆人,听了这句话,再也忍不住泪水立即落了下来,却是不敢回头,生怕这一回头就再也走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一直追赶的众人追了上来,为首的那汉子见那书生还在,且一脸的狼狈,登时齐声大呼起来,为首那人道:“快围起来,别让他跑了!“ 十余人立即纵马围了上来,为首那汉子勒住马缰慢悠悠的走了上来,盯着那书生喝道:“李浚,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背叛王爷,当真获得不耐放了!“ 面对为首那人恶狠狠的喝问,李浚毫无惧色,冷笑了声道:“陈大人说笑了吧,里,李某自始至终都是朝廷的人,不曾依附过汉王,何来背叛,倒是王爷,身为洪武子孙,不思报销国家,却趁着京城天灾之际,一心想谋反,实乃居心叵测!” 陈刚哈哈一阵大笑道:“老天爷都给北京城大地震了,这足以说明我家王爷是汤武在世?” 李浚亦是哈哈一阵大笑道:汤武再世也需要伊吕。” 陈刚哼了声道:“你放心,“汤武再世,必定有伊吕!” 李浚哦了声,忽然看了一眼陈刚,道:“阁下是伊吕么?”不等陈刚答话,又道:“有伊吕,还怕没有伯夷叔齐吗?”听到这句话,陈刚登时满脸涨的通红,他虽是一介武夫,但对方这几句话儿是能读得明白,世上没有敢造反的人吗?!” “有造反的人也需要一个得力的帮手。” “有人敢造反,就一定会有得力的帮手!” “即使你有得力的帮手,但朝廷一定会有忠臣!”陈刚面色有些难看,忽然冷笑道:“李浚你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可怪不得陈某了?” ………… 说两句:杨士奇溺爱自己的儿子,可不是我胡编乱造的,据明人李贤的《古穰杂录》和焦竑的《玉堂丛语》,都记有杨士奇晚年的这一悲剧。杨士奇在京城为官长达四十年余年,提拔官员数以百计,但没有提拔自已的儿子杨稷,也没有给他在京城谋个肥差,这一点做得极有正气,举国上下交口称赞。然而,他儿子尽管没有做官,尽管远居老家江西泰和县,却与一般平民百姓大不一样。不仅衣食无忧,日子过得挺滋润,而且身为宰相公子,自然受到不少人的追捧和奉承。只是这位风光的**不能约束自己,又加上眼前没有其父的监督,渐渐变得不安分起来。他仗着老子的权势威望,胆大妄为,横行乡里,公然犯下了几宗人命案。 杨稷的恶劣行状,所在府县及巡察官员早已耳闻,只是投鼠忌器,不便下手。可杨士奇却蒙在鼓里。于是有人便将杨稷“暴横”乡里的实情告诉他,他听后大吃一惊,旋即又“反疑之”,不相信儿子会犯下如此大罪。照说,既然怀疑此事真假,就应该派人或责成当地官员进行追查,可他却只是写信给儿子,说有人反映你在乡间胡作非为,望你检点自己,“果然,即改之”。言下之意,是说如果真的如此,就不要再犯了。这就像今天某些官员包庇犯事的子女亲属一样,来了一个既往不咎,下不为例,不了了之。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早已劣根成性的杨稷岂是一封书信所能挽救的?杨稷见父亲并无责备之意,更加肆无忌惮,倚势作恶,愈演愈烈,把个四乡八邻闹得沸沸扬扬。 这时,吏部尚书王文瑞风闻此事,建议杨士奇以回乡扫墓为名,借机了解实情,杨士奇这才决定亲往家乡探查。杨稷知道父亲回乡,作了精心布置,他在每个驿站内安排亲信为自己“唱赞歌”,又亲自老远跑到百里之外去迎接。父子相见,杨士奇看到儿子“毡帽油靴,朴讷循理”,一副农民装束,衣着朴素,忠厚老实,极明事理,全不像传闻中的恶煞形象;而且满耳听到的都是别人夸他如何贤明如何友爱的话,心里非常满意。到了儿子家里,见是一片萧条,没有奢华陈设,杨士奇就更放心了。叙谈之中,杨稷谎称自己是为了乡里乡亲讨公道,阻止地方官吏的横行不法,才得罪了他们,遭到诬陷;又说还有人是出于忌恨父亲功名太盛,权势太大,便借故诽谤自己来损害父亲的名声。杨稷巧言令色,一番作秀,杨士奇竟信以为真,还以为儿子受了天大的冤屈。 杨士奇返回京城后,从此便不信其子会有恶行,听到有阿附奉承者夸赞其子的“善”就非常高兴,这样一来,谁还敢对他据实相告?于是“子之恶不复闻矣”,他再也听不到有关他儿子的真实情况了。作为内阁首辅,杨士奇一向贤能廉明,处事待人心如明镜,为什么轮到对自己的儿子就看不清了呢?显然,他是为“溺爱”所蔽,才在观察和处理问题时出了重大失误。因为溺爱,必然护短,而护短则无异于纵容,如此天平倾斜,又怎么能得出正确的判断?《古穰杂录》上说杨士奇“泥爱其子”,这“泥爱”一词用得极精警,不正表明他爱得一塌糊涂吗?亲子之爱人之常情,但一旦超过道德法律底线,陷入“泥爱”的泥潭,爱到是非不分、善恶颠倒的程度,再明智的人也会变得昏聩糊涂,杨士奇成为一位糊涂父亲,正是“溺”令智昏的结果。 后来,杨稷变本加厉,害了人命数十,民愤极大,朝廷不得不将其逮捕法办。直到杨稷被关入京城大牢,杨士奇才知儿子的确作恶多端,罪不容诛。此时杨士奇已经77岁,风烛残年,如梦方醒,悔恨交加,羞愧难当,可惜为时已晚矣。朝廷见杨士奇病得不能起床,不忍心给他以大的刺激,便来了个“法外开恩”,决定在杨士奇病死后再处决杨稷。一年之后杨士奇一死,杨稷就被绑赴法场,处以斩刑。可以说,杨稷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但对杨稷的溺爱和放纵,误子又误己,不能不说是杨士奇一生中最为失败的事。 对今天的为官者而言,不是自己奉公守法、洁身自好就行了,还要管好自己的子女亲属,管好自己的身边人。要知其短,制其短,律之严;不要护其短,纵其短,失之宽。就这一点来看,杨士奇晚年的悲剧堪为明鉴。 !! 1034章:不战而屈人之兵 李浚哼了声,道:“你放心,本官不会怪你,因为本官知道,你的下场一定比本官要惨得多?” 陈刚心头一跳,忽然仰天大笑道:”那可未必!“话音一落,喝道:”还不动手!“ 早有两个汉子抡起朴刀冲杀而来,李浚一动不动,他只是一个书生,根本不懂得杀戮,眼看对方朴刀砍来,明知是个死,也难得是去躲避,眼看这一刀就要劈杀而来,便在这时听得一声呼喝,跟着两声马蹄声响起,一片丛林中,一左一右两匹骏马疾驰而来,马背上的两个汉子同样人手一把朴刀,刀光闪耀,只听得左侧的汉子一刀劈出,速度极快,汉王这边的侍卫,尚未来得及反应,李浚听得“嗤的一声,那汉子的朴刀便是刺入汉王的侍卫胸口,刀刃被拔出来,鲜血直喷,那侍卫哼都不及哼了一声,便到底气绝。 这一下突变来得太快,不禁陈刚长大着嘴巴看着冲杀而来的两汉子,就是李浚也有些错愕,难道他不是来杀我的么。 “杨兄弟,这一刀怎么样?“左侧的汉子收刀在汉王侍卫的马背上擦了擦,满脸笑意的道。 “还行吧,要不,你看看兄弟的?”另一个汉子,说汉子不准确,应该是一个翩翩佳公子,但却没了那股奶油之气,反而多了几分英武之气。 “那好!”左侧的汉子哈哈大笑。 右侧的佳公子不再说话,只是轻喝了一声,一体马缰,身子一跃而起,足尖就在那马背上一一点,整个身子便凌空而起,手中朴刀刀光一闪,仿佛一道闪电,又似一道惊鸿,只是眨眼的功夫,听得两声惨叫,汉王那边的侍卫便有两人落下马背,就此气绝,而那翩翩佳公子的身子却是稳稳当当的坐回了马背上,一脸如沐春风,那模样谁会相信,就在刚才一眨眼之间,挥刀斩杀了两人呢?“ “高大哥如何?“那翩翩佳公子笑着问。 左侧的汉子点了点头道:“快、很、准,难得还很好看,堪称华丽一刀,比我的强啊?“ 右侧的公子眼里闪过一丝得意,随即抱了抱拳道:“高大哥过奖了?“ 两人自问自答,全然没将场上的数十个汉王的侍卫放在眼里,偏生谁也没觉得这两人没这个能力。 直到这会儿陈刚才反应过来,盯着二人喝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人,胆敢管我家王爷的事情,活得不耐烦了?“ 右侧的那公子呵呵一笑,道:“高大哥,这人说什么?“ 左侧的那汉子道:“他说他好像是什么王爷的狗腿子,说我们得罪了王爷之类的话儿?“ “哦,什么王爷?“右侧的公子继续问道。 左侧的汉子道:“好像是汉王?“ 右侧的公子听了这话儿,忽的叹了口气,道:“这人只怕是假冒的,我可听说你汉王素有贤王之名,就是前些时日,还上了好几道利国利民的奏折呢,这样的贤王怎么会纵容王府侍卫胡乱杀人,还追到了京城?” 左侧的汉子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拍着双手道:“杨兄弟所言甚是,这人一定是打着汉王的声名,在此为非作歹了,既让我锦衣卫碰见了,那就不能不管了?“ 右侧的公子道:“可不是,你们锦衣卫素来管这种事了,那就交个高大哥了?“ 左侧的那汉子笑道:“好说,好说!“ 两人一问一答,一说一笑,落在了陈刚、李浚的耳里,心头已引起惊涛骇浪,各自张大嘴巴半天没合上,只不过两人神情却是截然不同,李浚是欢喜,陈刚则是惊鸿。 “咦,杨兄弟,你说万一他们真的汉王的人,那我把他们杀光了,汉王怪罪的起来,该如何是好?”左侧的汉子举起的朴刀,正要舞动,忽然想起什么,又勒住了马缰扭头问。 “真是汉王的人马,那就更好办了,你想啊,那汉王素有贤名,他的这些手下却来京城杀人,这不是等于谋反么,若是皇帝知道了,将这罪责算到了汉王的头上,你说会怎么样,我猜汉王一定会了撇清关系杀了这些属下,你帮他杀人,指不定心头多感激呢啊,怎么会怪罪你呢?”右侧的公子笑眯眯的道。 “那倒是!”左侧的汉子点了点头,忽然勒住马缰看了一样陈刚道:“对不起了,算你们倒霉了!” 陈刚大惊,两人的话儿虽有几分恐吓的味道,可保不齐汉王真会这么做,所以他一听对方是锦衣卫,心头就萌生了退意,人没杀到,大不了说没追到,可要是这个档口激怒了锦衣卫,汉王的事情,让皇帝知道了,皇帝会如何处罚汉王他们不知道,可汉王会如何对待他们,他可是心知肚明,所以不待对方动手,彼此丢了个眼神,众人会意,各自一勒马缰,双腿猛的一夹马肚子,狂奔而去。 “高大哥,不好这帮兔崽子要跑了?快追!“右侧的公子大声道。 十分奇怪的是,左侧的汉子并没有催动马背,而是一动不动,倒是坐下的亮驹很合适宜的嘶鸣了一声,立即引起了一阵尘土飞扬。 等那数十个侍卫彻底远去了,一阵爽朗的大笑之声,响彻树林。 好一会儿才听得左侧的汉子道:“读书人就是厉害啊,直到今日我高航算是明白了什么叫不战而屈人之兵了!”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高航与杨峥,刚才两人不过是玩了一场心理战而已,杨峥料定对方惧怕锦衣卫的身份,加上两人各自露出了一手,以两者互相结合,才吓退了这帮侍卫,如不然两人武功虽高强,对方人数也不少,加上都是久经训练的王府侍卫,当真动起手来,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杨峥呵呵一笑,道:“凡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孙武老人家早就告诉我们了,只是高大哥不爱读书而已,所以才不会用吧了?” “我一个锦衣卫诵这些玩意做什么,我又不上战场?”高航浑不在意的道。 两人正说着话儿,却听得李浚走上前道:“在下李浚多谢两位救命之恩!” 杨峥摆了摆手道:”是他们自己走的,我们算不得救人?“说着看了他一眼,道:”你可是从乐安州来的?” 李浚道:“是,下官御史李浚?”刚才两人的对话,他可听得清清楚楚,这两人分明是朝廷命官,加上刚才两人斩杀汉王的侍卫,足以说明与汉王毫无关系,所以这才大胆相告。 “他们追杀你所为何事?”杨峥继续问,刚才的话儿他们断断续续听了些,但毕竟隔着远处,听不真切,所以才有此一问。 李浚正色道:“面见当今圣上,奏陈汉王反情。” “阁下胆子不小啊?“杨峥赞扬了声。 李浚面色不改道:“多谢两位大人相救,此事事关重大,耽搁不得,下官就此别过!“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有个性!“杨峥赞了一声,道:”李大人,我们也进京城面见皇上,一起走吧,这样也快些?“ 李浚有些担心,高航看他神色,哈哈一阵大笑,道:“李大人信不过我们,总该信得过当今大学士,礼部侍郎、兵部尚书杨士奇杨大人吧?“ “杨大人?“李浚心头一惊。 “不错,他也在这里?”话音一落,杨峥道:“杨大哥出来吧,事关朝廷大事?” “喊什么喊,不都走着么?”一个爽朗的声音从一片竹林里传了出来,跟着一个精神烁烁的老者走了出来,不是杨士奇还能是谁?“ 杨士奇之名,名扬天下,李浚自是听过,当年在太学的那会儿还见过杨士奇几面,虽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但当年的模样还记得,忍不住道:“你,你真是杨士奇,杨大人?“ 杨士奇没好气的翻了翻个白眼道:“这种事情还能冒充么?“ 听他口吻,李浚算是松了一口气,自从打算离开乐安州赶往北京城面见皇上陈情汉王谋反之事,他的心一直就提着,一来怕自己还到京城就没杀了,汉王的谋反之事,朝廷一无所知,二来是自己头一次做这么重大的事情,其中的压力也让他不敢有丝毫松懈,到这会儿遇到了自己无比信任的人,一直提着心算是彻底放了下来,当下一抱拳道:“监察御史李浚想参个人?” 杨峥听得好笑:“这家伙还真是直来直去啊?” 只听得杨士奇道:“你是御史,参人是你们的本事?说吧,你想参谁啊?“ 李浚一字一字的道:“成祖之子,仁宗之弟、当今圣上之叔汉王朱高煦!“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这个月的月票也莫要忘记了! !! 1035章:我心无畏 饶是杨士奇早有准备,听了这话儿还是忍不住心头一跳,杨峥、高航则暗自嘀咕了声:“太他娘的有胆色了!“ 杨士奇毕竟是杨士奇,多年官海生涯早已让他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看了一眼李浚,道:“你想参他什么?” 李浚道:“汉王贪婪无厌、刚愎自用、强占民居,司机接纳朝臣,修建王府堪比皇宫,使得乐安州百姓怨声载道。“ 杨士奇似有些不满,冷冷的道:“单凭这些只怕没什么作用?” 李浚道:“这个卑职知道,如果仅仅是荒淫残暴,我也不会冒着汉王追杀的危险来京城了?” “哦,这么说,汉王罪行还不知这么多了?“杨士奇似是而非的应了句。 李浚道:“当然了!“说着面色凝重了起来,道:”卑职身为御史,虽在丁忧期间,但卑职一直在查探汉王的罪行,刚才所说不过是表面想象,这些年汉王以修建王府为名,强行将乐安州的铁匠、皮匠入府。实际上在打造兵器、甲具!“ “哦……?“杨士奇哦了声,眼里闪过一丝喜色。 只听得李浚继续道:“不止如此,汉王还暗中收买了不少江湖亡命之徒在王府,且暗中勾结了济南、山东各地都指挥使,其居心拨测可见一斑。“ 杨士奇眼神越来越亮,盯着李浚道:“你是说汉王想要谋反?“ 李浚道:“不错!“ 杨士奇道:“你参王爷谋反,若没有证据,私自参奏当朝王爷,这可是离间皇家骨肉亲情,当年叶伯巨就是榜样?” 洪武九年,因天象出现异常情况,旧世称为星变,封建社会人们认为是上天示警,标志着国有大难或天下有不平之事。朱元璋遂下诏,要天下人士上书朝廷,指出政治得失或不公之处,提出批评或建议。伯巨读诏书后决心针对朝廷得失,上书指明关乎国政典宪的一些大弊端,劝谏皇帝。对朋友们讲:我认为”当今天下所能造成大祸患的有三件大事,两件事容易看清但爆发迟,一件事难以看清却爆发早,即使皇帝不下诏求言,我也有心上书言明,何况皇帝明白下令要人们大胆直言,我决心上书奏明所看到的问题。”遂起草《奉诏陈言疏》,疾呼”当今之事,所过者有三:分封太侈也,用刑太繁也,求治太速也。”批评朱元璋错误地对待有知识者和文人。看到伯巨的奏疏,直斥其忌,气得大叫:”小子间吾骨肉,速速逮来,我要亲手将他射死!”于是派官兵星夜奔驰,将伯巨解往南京。抵京后朝中大臣才知其言引起帝怒,有心保护,由丞相趁朱元璋高兴时上奏伯巨逮到,并请求让刑部审讯治罪,朱元璋同意。伯巨被关在刑部监狱,受尽虐待,活活饿死。“ 这件事在大明一朝人人皆知,李浚自然知道,但他此时面色一正,朗声道:“当然有证据,说着从怀中摸出一份奏折来,奏折上陈列汉王的卫队不仅严重编,还在民间蓄养了许多死士,还大肆收买土匪流民,不仅如此,约山东都指挥靳荣等以济南为应。又分散弓兵旗,令真定诸卫所,尽夺傍郡县畜马!这些都是确凿的日期,人物姓名,可谓是确凿的证据!杨士奇大喜。 只听得李浚道:“若说他修建王府倒也罢了,可修建的比皇宫还要富丽堂皇,王府还设有龙椅,龙袍?这些用意,若不是想谋反,那是什么?“ 杨峥这时道:“嗯,看样子咱们这位汉王还真是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 李浚道:“不仅如此,卑职听说他在王府让潘道士炼制火药,不臣之心昭然若揭了,大人若不及时让皇帝知道,只怕到时候酿成大祸。” 杨士奇看着手中的奏折,多半是准确的时间,人物记录,的确对眼下的局面大大有利!“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汉王的不臣之心昭然若揭了,这奏折可要让皇帝早些知道才好,你随老夫一同进京城,面见圣上!“ 李浚大喜,他本来是凭着一股忠义来京城,京城那么大,他一个御史,纵然有证据,也不一定能见到皇上,他早就听说汉王在朝中有大人物,谁也保不准自己这个奏折能递上去,此时一听杨士奇的话,如何不喜,朗声道:“多谢大人成全?“ 杨士奇摆了摆手道:”既让我碰见了,自然不能不管!况且汉王造反,也不是小事,身为内阁大学士可脱不了干系!“话音一落,翻身上马,李浚没了马匹,只只好与高航同骑一匹骏马了,好在这里是良乡,用不了多久就能到了京城,所以两人坐一匹马,也不担心累死了坐下良驹。 一路无话,第二日一早就到了京城,杨士奇等人离开的时候,京城地震刚刚发生,如今才不过了六七日,本以为京城该是一片混乱才是,可出奇的京城一切竟然有序,皇城四周也支起了不少粥棚,灾民也不全是面黄肌瘦,衣不zhe体,不好房舍都在修建,三人面面相觑,心道:“不应该啊,这不是地震了么,怎么看着不像啊?“ 就在三人疑惑之时,却见一个官儿迎面走来,那人面如重枣,身才欣长,正是户部商户夏元吉,沿途的官员看到他,纷纷拱手抱拳,脸上透着尊敬。 “杨大人,你们回来了?“夏元吉一抬头便看到了杨士奇、杨峥几人。 四人也忙迎了上去,杨士奇不及细说道:“夏大人果然好手段啊,才几日不见,大人竟有北京城焕然一新,老朽佩服佩服!“ 夏元杰面色一红,道:“杨大人说笑了,这可不是我的功劳?“ 杨士奇一愣,道:“不是你,还能有谁?“杨士奇之所以这么说,那是心头佩服夏元吉身上的才学,做户部这么多年,为朝廷赈灾的事情可没少干,可谓经验丰富,这次地震灾难虽不小,但北京城刚刚新建,牢固异常,倒也没酿成不可估量的灾难,二十万两银子虽少了些,应付眼前的灾情,还是勉强凑合,所以他看到这幅场景,首先想到了就是夏元吉了。 夏元吉叹了声道:“说起来惭愧,老夫做了这么多年的户部尚书,为大明赈灾也不下于数十场,可竟比不上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杨士奇一楞,心道:”那个年轻人有这么大的本事?“ 夏元吉似看出了他的心思,道:“这个人,你也认识?” “我也认识?”这下杨士奇有些疑惑了,他认识的年轻人不少,可说到才干,除了杨峥、于谦外还真没什么人入得他的法眼,可杨峥跟着自己一起去了乐安州,根本没这个机会,那么只有于谦了。 “夏大人莫非说的是于谦?”杨士奇疑惑的问。 夏元吉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于谦。都说自古英雄出少年,往日老夫还不信,这七日来我是信了?” 杨士奇被他吊起了胃口,顾不得军情紧急,忙催问了起来。 夏元吉与他是老交情,这会儿也不隐瞒,原原本本的将此事说了一遍,原来灾情发生的时候,按照原先拟定的方案,夏元吉把太仓中的存粮都搬出来了,谁知堂堂大明太仓两米不足五万石,想要立马让南方运粮草,根本是不可能的,所以这点粮食根本就是杯水车薪,这可愁坏了夏元吉,要知道这京城的灾民可少,若靠这点粮食,一天就算是施粥,也只能勉强支撑了些时候,可眼下是八月,天长得厉害,可总不能让他们喝粥啊?所以夏元吉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候,于谦提出了一个方案,他说这里的灾民不少,若走寻常路,只怕求了一时,求不了一时,所谓授人鱼不如授人以渔,他提出这里的灾民不少,不如将灾民按照个州县,宗族分成数百保甲,然后将这些灾民,分到各州各县让各州各县帮忙救助,这样一来,京城的压力就小了许多?“ 杨士奇点了点头道:“这的确是个好法子,见灾民分到州府分别赈灾,就可以改变以前聚民城郭,疫疾、死亡的人数也就少了,而且也减少了京城粮少的压力了,不过这次地震不小,各州各县的灾民也不少,未必肯答应?” 夏元吉道:“可不是么,可那个于谦还真是有法子,他率领人前往京城各大州县劝说京城的大户人家捐献粮食,起初那些大户不答应,可禁不住他多次劝说,什么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什么灾难面前,大明子民需要舍小家,保大家,不然大家没了,小家也难以保全,一来二去竟劝服了那些大户、富户不少人出银出粮,几日下来,竟有五万石之多,这些粮食加上太仓的粮食,不仅仅能解决灾民吃粥,就是一日吃上一餐白米饭也没问题了,所以京城才有这样的局面。” !! 1036章:救时宰相 杨士奇道:“我大明经过连年的大手笔,如今国力空乏,但富户巨室中,却穰穰满家、是该让他们出力的时候了,不过这个于谦还真有法子?” 杨峥在一旁听着暗道:“当然有法子了,人家可是未来的救世宰相?这点小事解决不了,如何保卫北京城?“ 只听得夏元吉道:“还不止呢,那些大户人家粮食不少,可谁还嫌弃自家粮食多不成,所以出钱出粮也少,但灾民不少,为了减少压力,于谦还提出让这些灾民入住大户人家府上,大户人家只需提供衣食住行就好!“ “那些富户可不傻,这样没好处的事情,怕是不答应吧?“杨士奇老于世故,早已知道这些富户是无利不起早,这么积极,朝廷肯定是答应了什么。 夏元吉呵呵一笑,道:“就知道瞒不过你,其实也什么,这些灾民不过是因为灾难而丧失了家园,没了住处,没了食物,可他们大多数都是健壮的良民,这些富户田地可不少,平日里的农活多事用佃户,他们的工钱高,富户用起来也不方便,而这些灾民就不同了,他们本是农活好手,加上天灾,让他们没了家,富户不过是给他们衣食住行,等来年来春了帮他们耕种偿还,这些富户哪能不答应?“ 杨士奇点头不止道:“好主意,的确是个好主意,也不知这于谦是怎么想出来的?“ 这时高航道:“就不担心这些灾民吃饱喝足了后,来年开春的时候跑了么,到时候这些富户找朝廷,岂不是一个大麻烦?” “高大哥,什么时候想问题这么周到了,竟能想到如此关键的一步?”杨峥打趣的道。 高航道:“往日不是有你与杨大人在么,我不如你们聪明,所以也懒得去想了,今日这不是听得有趣么,就随口问了句!” 夏元吉道:“放心,他们跑不了,朝廷早已将他们按宗族编成保甲吗?形成连坐法,你说他们还会跑么?” “这一招果然够厉害,估计这下没人敢跑了?”高航吐了吐舌头。 “想不到这于谦年纪轻轻,竟能顾虑得如此周全,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杨士奇也由衷的赞扬了声。 “可这些灾民是做什么的,看他们的样子,似不像是送去给富户人家的?”杨士奇看了一眼,那些在皇城脚下四处走动的灾民问。 夏元吉道:“你没看出他们的异样?” “异样?“杨士奇眉头一皱,再看了一眼,阳光下见这些灾民果然有些不一样,他们个个都是孔武有力,身材高大,甚至不少人还在习练武功,呼喝声中,透着一个自信,疑惑的道:”到底在弄什么鬼?“ 夏元吉哈哈一阵大笑道:“没想到被人称作老狐狸的杨士奇,也看不出这是做什么的?“ 杨士奇没好气的道:“老夫只是个狐狸而已,可不是神仙?说吧,这到底是在弄什么鬼?” 夏元吉道:“皇上听说了于谦的方案后,觉得不仅富户可以用这些灾民,朝廷也可以这么用,与杨荣、于谦、英国公张辅一番商议了后,为了解决京城的灾情,也为了更好的安置这些灾民,皇上做出了一项英明的决定?” 杨士奇、杨峥、高航、李浚听得没好气的道:“夏大人你老就不要卖官司了,快说吧?” 夏元吉灿灿的一笑,道:“其实这法子前朝也用过,就是募民为兵” “募民为兵?”杨士奇喃喃了声,大明自朱元璋统一全国后,采纳刘基建议,立军卫法,在全国建立卫所,控扼要害。中央设大都督府。洪武十三年改为五军(即中、左、右、前、后军)都督府,为最高军事机关,掌管全国卫所军籍。征讨、镇戍、训练等则听命于兵部。遇有战事,兵部奉皇帝旨意调军,任命领兵官,发给印信,率领从卫所调发的军队出征。战争结束,领兵官缴印于朝,官军各回卫所。这种统军权与调军权分离和将不专军、军不私将的制度,旨在保证皇帝对全**队的控制,而这些卫军主要来自随朱元璋起义的“从征军”、元朝和割据势力投降的“归附军”、因犯罪而被谪发的“恩军”以及抑配民户入伍的“垛集军”。“垛集”原是军伍缺额时抑配民户补充军伍的一种办法,朝廷颁行《垛集令》后成为卫军的主要征集方式。按《垛集令》的规定,民三户为一单位,其中一户称正户,出军丁,其余为贴户,正军死,贴户丁补。永乐以后,正户与贴户的壮丁轮流更代为军。军民严格分籍。当军之家皆入军籍,称军户,属都督府,不受地方行政官吏管束,优免一丁差徭,身份和经济地位都与民户不同。军户固定承担兵役,父死子继,世代为兵,并随军屯戍,住在指定卫所。若军户全家死绝或逃亡,由官府派员到原籍勾补亲族或贴户顶替,称为“勾军”或“清军”这个制度经过洪武一朝、建文、永乐后慢慢有些松弛,而且这些人因为有户籍在身,许多还是世家子弟,所以永乐后期战斗力并不强,这也是朝廷一直想要解决的问题,只是皇帝刚刚登基,各种事物太多,一直没能顾上这一茬,没想到这次天灾,竟让皇帝下了这个决心,心头暗暗有些惊喜道“皇帝答应了么?” “这么好的法子,皇帝也不傻,哪能不答应!”夏元吉白了杨士奇一眼,忽然压低声音道:“眼下京城局面如何,皇帝比谁都清楚,趁机招募这些人,加以训练,可是一支强大的生力军,日后……?” 杨士奇眉头一挑,如何不知道夏元吉这话中的隐晦,募兵制与世兵制比较起来,有更大的好处,募兵有挑选的余地,完全有条件选择青壮年。募兵的薪饷比卫所军高出一倍甚至几倍,管理得好,可使士兵安心服役,军队比较稳定。募兵没有卫所军携带的家属拖累,更适合于东征西戍,机动作战。募兵来自百姓,兵虽丰富,缺额可以随时募补,保持军队满员;不需要可以随时裁减,节省军费。总之,募兵制比世兵制更有利于建立一支能征善战的精锐部队,眼下汉王谋反在即,皇帝自然想要一支能征善战的军队,可以说这次趁机募兵可谓是一举三得,明白了这一点,不动神色的问:“皇帝准备招募多少?” 夏元吉伸出了四个指头道:“四万!需要选拔灾民中之强壮悍勇者为编入大明军队!“ 杨士奇道:“这次京城灾民不少,从中挑选四万将士的确不算太多,这些强壮彪悍从灾民中选出来,一来为朝廷所用,二来,那些灾民少了这些人,生事的人就少,朝廷也好管理,可以说这是一举两得的法子!” 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这次地震,造成京城粮食绝收,庐舍荡然。至该年年底和第二年上半年,灾区出现大范围的饥馑状况,大批灾民因饥病死亡,不少地方官员纷纷上奏折,要求蠲免当地原应缴纳的赋税,朱瞻基派遣查清楚后,一律准奏,同时他带头率百官捐献宫中用度赈灾,并恳请太后、皇后及后宫尽力捐款,以缓解赈灾经费不足之困,总算是应对及时,加上君臣上下一心,总算是安然度过了这次天灾,如今内阁、六部都已经从赈灾中调整了过来,开始着手国事了。 杨峥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虽说其中很少说到朱瞻基,但这次赈灾能取得这样的效果,可以说他的作用是不可忽视的,从户部拨银两,从同意于谦的方案,招募灾民充当将士,可以说每一步,都离不开他的身影,也可以说这次赈灾最大的功臣不是于谦,也不是夏元吉,而是朱瞻基,是他在幕后听取了群臣的意见,一步一步让这场天灾缓和了过来,单单从一个皇帝能做到这一点,就足以了不起! 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眼看天色差不多了,杨士奇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件大事没处理,便对着夏元吉抱了抱拳,带着杨峥等人入宫面见皇帝,看着前方巍峨的宫门,想着即将到来的叔侄大战,心头不免紧张起来。 汉王府内,朱高煦正在凝听陈刚的汇报,当得知没能杀掉李浚时,朱高煦登时勃然大怒,大声骂道:“饭桶,都是一群饭桶,本王养你们有何用?“ 陈刚不敢说话,任由朱高煦劈头盖脸的大骂。 朱高煦骂了一阵,这才停了下来,早有太监将一杯茶汤递了上来,朱高煦端起茶汤喝了一口,竟是越想越气,猛的听得“哐当”一声,将手中的摔了个粉碎,溅起的茶汤溅了他一脸,他也不擦一下,这摸样倒是把一旁的太监和跪在地上的陈刚吓了个半死,生怕这个脾气暴躁的王爷一怒之下杀了自己。 唯独一旁的潘天师不断的劝说:“王爷别记,别急啊,贫道倒是觉得这样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朱高煦一怔,尚未说话,听得潘天师道:“王爷忘记了昨日那道士的话儿吗,王爷吉日在八月十日,既有这么一日,这会儿让皇帝知道又何妨,这天下早就是王爷的,这些年王爷招兵买马、积蓄实力,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效仿永乐起兵靖难故事,自取天下而代之?如今天随人愿,是该王爷露脸的时候了?” ^^^^^^^^^^^^^^^ !! 1037章:困兽犹斗 朱高煦为人虽不聪明,但并不傻,自己父王当年能靖难,说到底是被建文帝削藩逼的走投无路,若反抗朝廷,下场比任何一个藩王都要惨!而眼下自己并没有走到哪一步!再者,当年方孝孺、齐泰、黄子澄等人手段太狠了,堂堂的洪武子孙,齐、湘、代三位亲王,废为庶人。湘王不堪受辱,为保名节举家**;齐王被软禁在南京;代王被软禁在封地大同]?。两个月后,削岷王,废为庶人,徙漳如此一来,弄得人人心寒,这也让天下群臣对父王多了几分同情,道义上不至于那么被动,这也是为何父王在奉天靖难后,仍有许多人支持,当然了最重要的一点,建文一朝重文轻武,罔顾军事。朱允炆本身毫无作战经验,且因tai祖大杀灭元功臣,致太孙能重用者均为文官儒生。以当时外患仍频的明朝而言(明蒙战争直到隆庆、万历年间才逐渐停止),就本身完全无作战经验及兵法素养的惠帝来说,中央没有合适的统兵将领,贸然削藩并非治国良策。后来事实也证明,方孝儒等大臣确无保家卫国之作战能力。而且,削藩的同时,惠帝也进行改制,大幅提升文官地位(如升六部尚书为正一品),造成武将不满,或多或少对惠帝的政策实施有不良影响,或多或少投靠父王,以上三点,他都没有,所以一听潘天师之言,还是有些犹豫! 潘天师看他神色,继续道:“眼下京城天灾**,人心浮动,而王爷英明神武,若趁机发难,大事可成也,否则,等京缓过劲儿来,那可就不好办了?” “王爷,天师说的及是?眼下可是王爷最好的机会,枚大人已经去了英国公的府邸,依着英国公与王爷的交情,助王爷成就大事,那还不是义无反顾的事情么,到时候王爷与英国公里应外合,夺取了本该属于王爷的皇位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么?“ 这两日经过那些歌谣,以及杨士奇的忽悠,朱高煦有点相信自己是天命所归了,可谋反毕竟是大事情,他虽平日里胆大无比,可真到了下定决心的时候,还是禁不住有些害怕,此事容本王想想再说?“ “王爷,咱们想在可时间想啊,王爷多耽搁一天,京城的灾情就缓和一天,人心就对王爷不利,等朝廷缓过神来,试问朝廷得知李浚还会放过王爷么,别忘了,王爷当年可是差点夺了皇位,杨士奇、夏元吉等人可是恨王爷入骨,他们会这么轻易放过王爷?“潘天师继续劝说道。 朱高煦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当年就是杨士奇、夏元吉、杨荣等人怂恿父王,才让自己失去了太子之位,从而失去了那张椅子,对于这三人他恨之入骨,此时被潘天师提起,一股恨意立即涌起心头,忽然的一拍巴掌,喝道:“好,本王已筹划了这么多年,等的就是今日,李世民、父王,那个靠谋反登上皇位的,他们可做得,本王如何做不得?“ “王爷英明神武,一定能成功!”潘天师想着那高人所说的话,自己这个宰相,还需正主儿正名,这正主儿可不就是汉王么,既如此,我就让他正名了便是? 陈刚等人也是纷纷附和,让朱高煦本有些不确定的心,慢慢放了下来,觉得筹划了这么多年,是该见真章的时候,况且那道士也给他定下了八月初十的吉日,他对那道士无比的相信,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坐上那个宝座,既如此,何必拖拖拉拉呢?“ 当下令指挥王斌领前军,韦达领左军,千户盛坚领右军,知州朱暄领後军。诸子朱瞻垐、朱瞻域、朱瞻埣、朱瞻墿各监一军。朱高煦率中军,世子朱瞻垣居守。指挥韦贤、韦兴,千户王玉、李智领四哨。部署已定,伪授王斌、朱暄等大帅、都督等官择日出兵! 众人大声吆喝,这时一个心腹有些担心的道:“王爷,此等大事,是不是找徐军师来商议一下?“ 朱高煦猛的一拍脑门道:“本王怎么把他给忘记了,忙挥手道:”快,快请军师来?“ 那心腹急急忙忙出了府邸,赶往徐朗的府邸。 这几日徐朗太忙了,自从被汉王看重做了这个军师后,虽说汉王平日里少不了刚愎自用,有勇无谋,但这份知遇之恩,让他还是尽心尽力的为其谋划了一番,这些时日,他忙着联络乐安州四周的兵马,甚至一些土匪他都按照召集了起来,秘密训练,兵甲各种造反的用具也都打造了起来,若不是他如此尽心尽力,按照规矩,汉王府邸的原额护卫旗军不过三千人马,想要夺取天下,简直痴人说梦,但经过他这些时日的有意拉拢,招募,如今的汉王府邸的兵马已有了两万多人,这还不算仪卫司校尉六千六百余名!在加上济南等地相约的兵马,如今的汉王府邸差不多有了四万多人,这些虽不能如朝廷相比,但兵贵在精,不在人多,况且汉王已经派人联络了英国公,他手中的兵马可不少,所以未必怕了朝廷,李世民当年靠府上十八学士夺取大唐天下,永乐靠府上八百勇士从建文帝手中夺了江山,如今他们有四万人马,还有英国公作为内应,只要好好筹划,未必就不可夺了天下,这也算是一展生平所学,独自思索了一番,便走到了书桌旁落了座,随手从书架上抽了一本《孙子兵法》细细看了起来,这几日研究行军布阵,越发觉得这本书的妙用,所以不管有多忙,有多累,雷打不动的看上几页《孙子兵法》,今日要诵读的《军争篇》的最后几句,《军政》曰:“言不相闻,故为之金鼓;视不相见,故为之旌旗。”夫金鼓旌旗者,所以一人之耳目也。人既专一,则勇者不得独进,怯者不得独退,此用众之法也。故夜战多金鼓,昼战多旌旗,所以变人之耳目也。 三军可夺气,将军可夺心。是故朝气锐,昼气惰,暮气归。善用兵者,避其锐气,击其惰归,此治气者也。以治待乱,以静待哗,此治心者也。以近待远,以佚待劳,以饱待饥,此治力者也。无邀正正之旗,无击堂堂之阵,此治变者也。 故用兵之法,高陵勿向,背丘勿逆,佯北勿从,锐卒勿攻,饵兵勿食,归师勿遏,围师遗阙,穷寇勿迫,此用兵之法也……?“这几句话儿凭着他的才学,理解起来并不难,也就是说孙子在告诉后人,一个将士进了战场,最好用语言来指挥,听不清或听不见,所以设置了金鼓;用动作来指挥,看不清或看不见,所以用旌旗。金鼓、旌旗,是用来统一士兵的视听,统一作战行动的。既然士兵都服从统一指挥,那么勇敢的将士不会单独前进,胆怯的也不会独自退却。这就是指挥大军作战的方法。所以,夜间作战,要多处点火,频频击鼓;白天打仗要多处设置旌旗。这些是用来扰乱敌方的视听的,而对于敌方三军,可以挫伤其锐气,可使丧失其士气,对于敌方的将帅,可以动摇他的决心,可使其丧失斗志。所以,敌人早朝初至,其气必盛;陈兵至中午,则人力困倦而气亦怠惰;待至日暮,人心思归,其气益衰。善于用兵的人,敌之气锐则避之,趁其士气衰竭时才发起猛攻。这就是正确运用士气的原则。用治理严整的我军来对付军政混乱的敌军,用我镇定平稳的军心来对付军心躁动的敌人。这是掌握并运用军心的方法。以我就近进入战场而待长途奔袭之敌;以我从容稳定对仓促疲劳之敌;以我饱食之师对饥饿之敌。这是懂得并利用治己之力以困敌人之力。不要去迎击旗帜整齐、部伍统一的军队,不要去攻击阵容整肃、士气饱满的军队,这是懂得战场上的随机应变。 所以,用兵的原则是:对占据高地、背倚丘陵之敌,不要作正面仰攻;对于假装败逃之敌,不要跟踪追击;敌人的精锐部队不要强攻;敌人的诱饵之兵,不要贪食;对正在向本土撤退的部队不要去阻截;对被包围的敌军,要预留缺口;对于陷入绝境的敌人,不要过分逼迫,以免困兽犹斗,正看着,忽听得门外喊道:“徐大人,徐大人你在么……?” 徐朗皱了皱眉头,并不想理会,可听门外的语气似有些焦急,忍不住道:“何事?” 那人急切的道:“王爷,王爷他要起兵了!“ “什么?“徐朗面色大变,顾不得研读《孙子兵法》,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侍卫道:“王爷,王爷听了潘太师的劝说,准备起兵了,你快去看看!” ^^^^^^^^^^^^^^^^^^^^^^^^^^^^^^^^^^^^^^^^^^^^^^^^ 端午节快乐,第一更送上,请围观! !! 1038章:孟浪之举 “为什么不早些说?“徐朗大骂了声,也顾不得那侍卫急急忙忙的冲了出去来。 眼下的汉王的确有了实力造反,可眼下时机尚未到最有利的哪一步,第一英国公的消息尚未传来,二来,祥瑞造成的影响还未达到理想的地步,也就是说先前的汉王美好的形象尚未获得世人的认可,也就是说眼下的汉王没有民心,一个没有民心的藩王想要夺取天下简直是痴人说梦,这也是他为何迟迟压着汉王不让他轻举妄动,一心博取声名的原因,想不到自己的一切良苦用心,汉王竟丝毫不明白,只听了一个臭道士的几句吹捧,便竖起了谋反的大旗,这不是胡来么?“一路想来,心头怒火几乎要燃烧了起来,几乎是冲进了朱高煦的府邸。 “军师,你来得很好,本王已经决定奉天靖难,需要军师从中谋划……?“朱高煦听得动静,扭头笑道。 经过潘天师一番游说,朱高煦最终的不安彻底去了干净,自己既是英明神武,如今府上也有四万兵马,还有济南作为内应,京城的英国公,他相信,只要自己奉天靖难的消息一经传出去,凭着自己在朝中的威望,还不一呼百应,夺了朱瞻基的宝座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语气不免透着几分欢快,却不想一句话儿说出去,并没听到徐朗的回答,不免有些意外,侧头看了一眼徐朗,见他面色不好看,一双目光仿佛能吃人,心头有些不悦,心道:“本王如今虽是王爷,可用不了多久,就是皇帝,你这是什么意思?给脸色本王看么?别忘记了,你当初落魄的时候,是本王收留了你!”想到此处,他有些不悦的看了他一眼,道“徐军师,这是何意?” 徐朗心头大怒,见朱高煦满不在乎的样子,越发气得气得脸色铁青,哆嗦着道:“奉天靖难是多大的事情,王爷也不与群臣商量,就这么盲目的桶了出去,敢问王爷你是怎么想的?” 朱高煦听这语气不善,心头也有恼道:“这不是商量过了,本王筹划了多年,想干什么,军师难道不知道么?” 徐朗道:“卑职自是知道,正是知道才觉得王爷此举,实乃大错特错?” 朱高煦哼了声,也恼了,大声喝道:“大错特错,本王倒也想听听看,本王哪里错了?” 徐朗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朱高煦一番醒悟都没有,喝道:“你一错不懂忍耐……?” 一听忍耐二字,朱高煦立即大怒的挥断了徐朗的话儿,冷笑道:“忍耐,嘿嘿,你从进本王府邸,除了让本王忍耐,你还做了什么,你想让本王忍到了什么时候,本王已经忍了这么多年,父王在的时候,你让我忍到父王驾崩,等父王驾崩的,你让我忍耐皇兄,这些倒也罢了,如今朱瞻基那小子都登上皇位了,你还让本王忍,本王问你,你是不是又要本王忍到我这位好侄儿驾崩啊?” 这话儿透着不满,落在旁人了耳朵里,却是颇有几分玩笑的味道。 但场上无人敢笑,就是平日里最无所顾忌的潘天师也是一脸的严肃,更别说其他人,而那些刚刚听说汉王谋反消息的心腹则是从心里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担心来,谋反那是大罪,他们身为王府的护卫,不管有没有加入,也脱不了干系,万一失败,等待他们的下场是什么,他们比谁都清楚。 徐朗被朱高煦这么冷言冷语的嘲讽了一番,竟一时忘了说话,自己这些年为汉王的谋反大业,尽心尽力,不敢说呕心沥血,也算是鞠躬尽瘁了,想不到落到了他眼里,自己这些年,不过是做了一件事,一时心头什么滋味都有,脸色一阵惨白,呆如木鸡的看着朱高煦,好一会儿脸上才慢慢转红,跟着一脸的铁青,他死死的盯着朱高煦看了许久,忽然中风了一样跳了起来,指着朱高煦的鼻子,道:“自古成就大事者,莫不是能忍常人不能忍,做常人不敢做的事情,才能寻得机会,夺取天下,无论是汉高祖,隋文帝,还是李世民,还是我朝永乐皇帝,莫不是如此,可王爷你呢,有勇无谋,刚愎自用,有大志却无大才,心胸狭小,这样的能成就大事么?” “你说什么?”朱高煦面色一黑,他一直自拟李世民,唐太宗李世民那是什么人物,虚心纳谏,厉行节约,劝课农桑,使百姓能够休养生息,国泰民安,开创了中国历史上著名的贞观之治的完美人物,他起初还有些自知之明,只说自己军师上比得过李世民,可禁不起属下爱的吹捧,渐渐也觉得自己是唐太宗李世民附体了,这些年来,何曾被人如此辱骂过,竟一时呆住了。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骂王爷?”潘天师最先反应过来,大声喝道。 这时朱高煦才回过神来,颤抖着声音道:“你,你好大的胆子,敢如此辱骂本王,当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了你么?” 徐朗冷哼了声,道:“王爷当然敢杀了我,王爷连谋反这种大事都敢做,杀卑职这么一个无名小卒,还不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朱高煦微微楞了一下,显得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徐朗,道:“你既知道本王什么都敢做,为何还要骂本王?“ 徐朗面色缓和了不少,听了这话儿,竟叹了声道:“当年徐朗落魄,是王爷慧眼识珠,看中了卑职,让卑职进入王府,辅佐王爷,这份知遇之恩,卑职一直不敢忘,所以这些年,卑职愿意追随王爷左右!“顿了顿又道:”王爷的心思,卑职岂能不知,可王爷此举……实在该骂,卑职不骂王爷,又能骂谁呢?“ 朱高煦面色有些难看,额头上的青筋一鼓一鼓的,似乎彻底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能力,但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竟出奇的没有暴怒,只是瞥了一眼徐朗,道:“军师说本王该骂,那本王请军师说说本王哪里做错了,让军师如此喝骂?” 徐朗神情一时变得十分的落魄,似乎谋划了多年的事情,竟在一朝被毁了一般,好一会儿才叹了声道:“眼下的北京城虽有地震,皇帝也屡屡坏了祖宗规矩,引起群臣的不满,可王爷莫要忘记了,群臣只是不满,并没有愤怒,单是这一点,王爷眼下就不是起兵的时候,若是王爷在能忍耐下去,依着当今皇帝的性子,再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情来也不是不可能,王爷从中收拢都察院,趁机收拢群臣的心岂不是对王爷的大事多了一份把握,再者,皇帝如此胡闹,一次两次群臣还能忍受,可次数多了少不了要与群臣离心离德,王爷是成祖第二子,当年靖难时也立下不少功勋,威望已经足够,若等群臣久积成怨,成就大事岂不是容易些?“说道了这儿,也不等朱高煦反驳,道:”再者夺取天下可不是小事,如不筹划周详了,但凭一时之勇又岂能成就大事,王爷封地乐安州,离京城不过数百里之地,朝廷若有意讨伐王爷,朝廷大军朝闻夕到,一旦将乐安州包围了,王爷该当如何,这些王爷可曾想过,还有王爷联络都指挥使,当真是真心归顺么,王爷起兵可曾唤他们来府上商议商议,况且如今英国公是否答应与王爷里应外合,尚未可知,王爷如此草率的竖起了大旗,万一英国公不答应,与王爷相约的都指挥使都不答应,王爷又该如何是好?这一切的一切王爷可曾想过。 谋反乃是大事,涉及无数人的性命,岂能不慎之又慎,这一切王爷都不曾有详细的筹划,却迫不及待的竖起了奉天靖难的大旗,这不是有勇无谋是什么!“说着这儿,也不看朱高煦的面色,继续道:”纵然王爷等不及,想奉天靖难,夺了大位,也不是不可,王爷是藩王,名不正而言不顺,你没见当年成祖爷夺取天下的结果么,就算如此,王爷也需找个理由,好名正言顺,获取天下臣民的归心才是,这些看似没用,则是大大有用,可王爷如何,以为有这四万将士便是李世民附体么,别忘记李世民发动玄武门兵变,可是有天策军在手,还有十八学士相助……?王爷以为这四万将士是那些天策军的对手么,谋反此等大事,徐图缓进才是最紧要的,唯有谋划周全,方可放手一搏才可有成功的可能,否则,自古至今,藩王不少,成功者,为何只要成祖?“ 徐朗不住的说,说到最后也不知愤怒,还是激动,吐沫星子满天飞,偏生这个时候,谁也没人觉得他无礼,就是潘天师也觉得这番话儿说得言之有理,一声不响的看了一眼朱高煦,低声道:“王爷,我们有些孟浪了?“ ^^^^^^^^^^^^^^^^^^^^^^^^^^^^^^^^^^^^^^^^^^ 第二更了,第三更会来得晚点,请诸位见谅!今天端午节,收到了不少的祝福,这里不一一回复了,忙着带老婆孩子外出,现在更新,还没来得及围观的,请围观!另外祝大家端午节快乐 !! 1039章:三思而后行 朱高煦原本铁青的脸色慢慢缓和了不少,他为人鲁莽是鲁莽,但并不蠢,自己的实力如何,也心知肚明,所以徐朗这番话儿说到最后,第一个醒过来的是他,看着徐朗道:“军师,军师,本王不该如此急躁,本王错了,你看眼下这事情该如何是好……?“ 徐朗一句话不说,脸上冷得可怕,他真想一走了得,可那份知遇之恩,让他狠不下心来。 朱高煦似乎看出了徐朗的心事,忽然面色一沉,喝道“潘天师!“ 潘天师吓了一大跳,徐朗的一番分析,让他心头燃起的豪情立即去了一半,这谋反的事情还真不是人干的,稍有不慎就可能身首异处了,心头正有些害怕,猛听得朱高煦的这一声呼喝,浑身一个激灵,颤声道:“王爷……?“ 朱高煦面色铁青喝道:“你带着侍卫出去,本王想与徐军师单独说话?“ 一听这话,潘天师登时放下心来,忙不迭的抱拳道:“是,卑职这就出去!“说完冲着身旁的侍卫丢了个眼神,这些人也不是傻子,早就看这里的气氛不对劲,生怕王爷将那火器发泄到自己的头上,早就想走了,这会儿看了潘天师的眼神,哪里还肯多留,片刻的功夫退得干净。 偌大的府邸里,唯独剩下朱高煦与徐朗,朱高煦坐着,徐朗站着,两人彼此看了一眼,谁也没说话。 房间里的气氛一时变得十分压抑。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朱高煦站了起来,径自走到了徐朗的面前,忽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徐军师,你无论如何可要帮帮本王?“ “王爷,你这是?“徐朗大吃一惊,连忙后退了一步,扶起朱高煦。 朱高煦叹了声,若说先前他还有些气恼徐朗的无礼,但一番话下来,怒气早已化作了担心,谋反可不是大事,弄不好是要灭九族的,他虽是成祖的子孙,当今圣上的叔叔,可在谋反的事情上,他可不相信自己那个好侄儿,能有建文帝的好心,让他不得不慌了起来,纵然他心头如何不愿意,但不得不说,徐朗的本事的确是值得他低下高贵的头,从地上爬起来,苦涩的道:“这次本王的确是孟浪了些,不该如此心急,提前起兵对本王的大事没有半分的好处,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到了北京城,再者李浚手中有本王的证据,迟早朝廷会知道的,本王想如其任人宰割,不如先下手为强,这才一时糊涂了,刚才军师的一番痛骂,彻底把本王给骂醒了,军师说得对,谋反是大事,须得慎之又慎,最要紧的是师出有名!还请军师看在本王认错的份上,多多指点本王?“说着看了一眼徐朗,他为人虽鲁莽,性子也算暴躁,但眼光还是有的,徐朗为人博学多才而重义气,这也是当年他看中徐朗的原因之一,一个时时造反的王爷,身边的确需要几个忠心不二的人,否则单靠他一个人是成就不了什么大事的。见徐朗虽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样,但自己的这番话儿还是一字部落的听在耳朵里,心头暗暗松了一口气,眼下的局面,可不是他能应付的,所以这个时候的他,必须放低姿态。 沉吟了片刻,继续道:“一旦朝廷知道本王的心事,以杨士奇、夏元吉那帮老匹夫的手段,一定不会放过本王的,不瞒徐军师,本王如今方寸已乱,但知道若是不能尽快竖起大旗,到时候等朝廷的大军前来,本王也是个死,如今那样死得窝囊,不如豁出去,放手一搏,也许还有成功的机会!” 徐朗听了这番话苦笑的摇了摇头,这汉王将谋反之大事,当做冒险来玩,却没有必胜的信心,主帅如此,何况是其他的将士。 朱高煦说完,等待着徐朗的答复,见对方一言不发,仿佛根本不曾听说自己那番话儿一样。 朱高煦登时有些愤怒了,他是高高在上的汉王,何时这般低声下气过,即便是当年面对自己父王的时候,也是趾高气昂,哼了声道:“答应不答应,军师给句痛快话儿吧?” 徐朗眉头一皱,汉王的语气不满,他如何听不得出,幽幽的看了一眼朱高煦,道:“自古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徐某既是进了王爷府邸,自是尽心尽力辅佐王爷成就一番大事,只需王爷日后不可如此鲁莽,多些耐心,徐某自是追随王爷左右?” 这番话儿,朱高煦听在耳里,有些不悦,可眼下形势比人强,心头有火气也不好发作,道:“军师请放心,本王自今日起,一切听军师安排?“ 徐朗道:“王爷不必如此,卑职只是希望王爷三思而后行,并非要王爷听卑职的?” 朱高煦道:“只要军师辅佐本王,本王便是听军师的也无妨!只是眼下该如何是好,还请军师多多指点?” 徐朗知道自己只要不走,就得尽心尽力的辅佐朱高煦,否则自己别无他路,眼下的局面虽不利于汉王,但也不是不可为,这些年的准备,也能派上用场,再者北京地震灾情严重,加上朱瞻基登基之初,废皇后、让太监诵读诗书,坏了祖宗规矩,引起群臣不满,尤其是这一次,为了赈灾,让百官与藩王纳援,已引起群臣与各大藩王的不满,这些都可以利用,一番思索后,道:“眼下第一要务为自己正名?” 朱高煦眼下毫无头绪,听徐朗这么说,道:“如何正名?” 徐朗道:“此番北京地震赈灾,皇帝听信杨士奇、杨荣、夏元吉、蹇义等人的提议,以纳援为名,剥夺文武百官与藩王的俸禄,王爷大可以此为借口,竖起清君侧的大旗!” 朱高煦双眼一亮,他满脑子只想着效仿自己父王,从侄儿手中夺了江山,却忘记了清君侧这面大旗,朱元璋当年设计大明帝国的时候,其中有一条,是关于“靖难”的。为了保证朝廷的正常,如果出现奸臣乱政的情况,藩王可以带兵入京勤王,以“清君侧,靖国难”。朱棣抓住了这点,发动了“靖难之役”。不过tai祖的成法里面还有一条就是皇帝先召唤藩王,藩王才能起兵,且成功铲除奸臣后要五日之内离京。当年朱棣就是用了这条借口,从而让许多王公大臣投靠了他。 “军师言之有理,本王这就是去办?”朱高煦双手拍了一下,满脸喜色道:“这可是最好的借口?” 徐朗道:“且慢,既是借口,那就要做足!” 朱高煦哦了声,道:“军师还有什么想法?” 徐朗眼里闪过一丝冷笑,道:“仁宗皇帝违背洪武、永乐年的制度,给文臣诰敕封赠,大可利用,而当今年圣上,不顾京城地震灾难,修修理南巡席殿等这些都是过错,王爷可以派遣一个勇猛果敢赶往京城,利用此等借口,要朝廷诛杀奸佞之臣,然后给京城公侯大臣写信,例举仁宗、宣宗皇帝错事,获取各大藩王的支持……?” 朱高煦大喜,道:“妙极,妙极啊,军师此法不仅让本王有了起兵的借口,还趁机收拢京城王公大臣,实乃一举两得,本王这就是去吧?” 徐朗道:“等一下?” 朱高煦道:“军师还有什么主意?” 徐朗道:“敢问王爷,我大军该如何取?” 朱高煦想了想道:“乐安州离京城最近,而眼下京城地震,人心浮动,自是攻打京城?” 徐朗却是摇了摇头道:“此举大大不妥?” 朱高煦道:“有何不妥?” 徐朗道:“北京地震不假,可王 爷别忘了,可王爷别忘了,北京城刚刚新建,牢不可破,王爷以为单凭四万兵马能攻下北京城么?再者,我大明的京军为全国卫军的精锐,平时宿卫京师,战时为征战的主力。洪武初年,京军有四十八卫。成祖迁都北京,京师接近前线,京军多达七十二卫,并正式成立了五军、三千、神机三大营。这些将士可是蒙古鞑子也望而生畏,王爷府上的将士,比得过蒙古鞑子?“ 朱高煦摇了摇头道:“那以军师之见,本王该攻打何处?” 徐朗目光一闪,沉声道:“济南!” 朱高煦眉头一挑,喃喃道:“济南城?”对于这座城池,朱高煦可谓记忆犹新,当年靖难四年,父王所向无敌,所到之处,南军莫不是望风而逃,唯独这济南城没有攻下,这也是父王靖难四年唯一的一次败仗,当年,铁鉉坚守济南。他指挥济南军民突击加固城防,严阵以待。朱棣将济南围定之后,先令人将一封劝降书用箭射进城内。铁鉉收到劝降书后,也叫人射到城外一信。朱棣打开一看,见是《周公辅成王论》一文。原来铁鉉以此劝他效法辅佐侄子治理国家的周公,不要违背明tai祖旨意,忠心辅佐惠帝。朱棣见劝降不成,遂令攻城。燕军攻势甚猛,但多次强攻均被守城军民击退。燕军架起云梯攀城,铁鉉便令士兵往云梯上浇火油,引火焚烧;燕军炮火将城墙轰破,铁鉉便令士兵用帐篷裹上草席塞在破损处,同时加紧抢修。燕军竭尽全力,仍攻不下,朱棣便准备扒开黄河大堤,引黄河水灌城。为了减少济南百姓的损失,铁鉉决定以诈降之计,诱杀朱棣。 ^^^^^^^^^^^^^^^^^^^^^^^^^^^^^^^^^^^^^^^ 第三更了,请诸位围观! !! 1040章:拥有天下 一天,城西门忽然大开,一千多军民涌出城去,跪在燕王马前哭诉起来。他们对朱棣说:“我们误会了大王的本意。大王发兵除奸,是为了国家,可我们却误认为大王要荡平济南府。我们不想再打仗了,决心向您投降。请大王暂且退兵,明日大王可亲自入城受降,我们将设盛宴迎接大王。”朱棣信以为真,便叫大軍后退,准备翌日进城受降。 第二天,燕王在城中派来迎接的向导接引下,率轻骑自西门入城。当朱棣一行刚刚进人城门时,向导高喊一声:“千岁驾到!”刹那間,從城门上突然落下一块大铁板,朱棣坐骑的头被铁板砸烂了。朱棣落马,惊魂稍定之后,知是中计,忙夺过随从的马,掉头便逃。城头上管吊桥的土兵赶紧拉吊桥。桥还没来得及拉起,朱棣便已抢先过了护城河,逃之夭夭了。 朱棣回营后,怒火中烧,非要拿下济南不可。他调来数门大炮,日夜轰城。由于炮火猛烈,城墙多处被毁,济南危在旦夕。铁铉又施一计,他叫土兵制作一些明tai祖朱元璋的大灵牌,分别插在城墙破损处。朱棣见城上有父皇灵牌,不便再用炮轰。铁铉趁机组织人力修补城墙,继续固守。燕军久攻不克,兵土无心久战,在围城三个月后,朱棣终于引军退走了。铁铉见燕军撤走,又率军出城追击。燕军无心恋战,大溃而去。 建文三年,朱棣东山再起,鉴于上次济南城下惨败的教训,此次朱棣率军绕道南下,经灵壁、宿州,最后攻下金陵(今南京),足见济南城的可怕。 只听得徐朗道:“不错,济南成城池坚固,自我大明洪武年以砖石重修的。城周长十二里四十八丈,高三丈二尺,阔五丈。来一等一的坚固之城,其次,济南位于山东省中西部,南依泰山,北跨黄河,背山面水,分别与西南部的聊城、北部的德州和滨州、东部的淄博、南部的泰安和莱芜交界,领历城、章丘、邹平、济阳四县及棣、滨两州,棣州治厌次(今惠民县),辖厌次、商河、阳信、无棣厮县;滨州治渤海(今滨州市),辖渤海、利津、沾化三县城内百姓富足,王爷占领济南城,攻可取,退可守,一举两得,再者,济南都指挥使与王爷有约,济南城攻打容易……?”说到这儿,徐朗总结的道:“所以卑职以为王爷第一战攻打济南最好,不仅让王爷跳出乐安州,还可借此一战壮大将士信心!然后在徐徐图谋,一举占领山东,打开北京的门户,从而夺取北京城拥有天下!“ 朱高煦双目闪射着兴奋的光芒,道:“一切听军师安排,第一战就夺济南!“ 北京城宣德门外,英国公张辅的府邸里,一灯如豆,一张书桌旁,一本《孙子兵法》已被他来来去去的翻阅了几遍,却是一个字也看进去,这倒不是他不喜欢看书,而是今晚他的心头着实有一件事情好生为难的很,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去处理。 灯火摇曳,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后,屏风被掀了开来,一个容貌姣好的女子,手中端着一杯茶汤走了进来。 “相公……?“那女子走了过来,轻声唤了声。 “哦……?“张辅应了声,皱着的眉头看了一眼那女子道:”放下吧?“ 这女子是他的二夫人吴氏,他一共有三个妻子,原配李氏,生子张忠(骑马摔残疾)与婢女魏氏生子张杰,生女三,长嫁黔过公沐晟,二嫁仁宗贞静敬妃,三嫁清平伯吴英,张辅副室吴氏,生子懋,生女嫁宣平王朱永,而这三个妻子中,他唯独喜欢这吴氏,倒不是说她的容貌是三人中最好的,恰恰相反,吴氏是三人容貌最不出奇的,但却是三人中最善解人意的,你渴了,她就能及时的送上茶汤,你冷了她也能及时的给你送来温暖来,就是你苦闷了,她会说了趣事儿给你解解闷,总之,他的这位侧室是个妙人儿。 吴氏将他最喜爱的雨花茶汤送到了跟前,见张辅无动于衷,眉宇间的神色也没有好上半分,便知道自家相公遇到了烦心的事情,她看了看,忽然眼珠子一转,冲着张辅甜甜一笑,道:“老爷,妾身近日可听了几个有趣的笑话,要不,妾身给老爷说说,也好给老爷解解闷?“吴氏说完,一脸殷切的看着张辅。 张辅这个时候,着实没什么心思听笑话,可也不好辜负了吴氏的一番心意,便点了点头道:“好,你说吧?“ 吴氏见他答应了,眼里闪过一丝喜色,想了想道:“话说有一尚书,一侍郎,一御史恰凑一处,文人天性,说笑文字,任意挥洒,正得意时,见一狗徐徐走来,幽默从此开始:“尚书说:是狼(侍郎)是狗?”尚书即是以此句骂了侍郎,说侍郎是狗。 侍郎也是百里挑一的文字好手,岂甘下风,略一沉吟,道:“大人数十年的书是白读了,竟不识得狗与狼!狗与狼有不同者二:其一观其尾,下垂是狼,上竖(尚书)是狗。”呵呵,老爷你说说,侍郎怎么机灵呢!“说到这儿,斜长的眸子,看了一眼张辅道:”老爷,你猜猜看,接下来,那御史该怎么说?“ 张辅苦笑了声,这笑话他倒是听过,这会儿道:“我猜,这御史不晓事,所以就问:“那这其二做何解释啊?” 侍郎抬头一笑,缓缓道:“狗与狼不同之其二则是,狼只吃肉,而狗则遇肉。”吃肉,遇屎(御史)吃屎。哈哈哈哈,如此面已! “呵呵,老爷你真聪明!”吴氏掩着小嘴一阵嬉笑,她模样虽不是最好,可这一阵嬉笑,倒也别有一番风韵,但今日的张辅却没了欣赏的心情,眉头依旧紧皱。 吴氏看了一眼丈夫,见丈夫眉目丝毫没舒展,又低头思索了一阵,道:“妾身还有一个,相公没事,也一并听了吧?” 张辅点了点头道:“你说吧?” 吴氏应了声,在脑海里衡量着有趣的笑话,好一会儿才道:“这是妾身听人说的,说有个庞振坤和几个秀才进京赶考,路上,遇到一家饭店。饭店门外的牌子上写着“明天吃饭不要钱”。大家觉着很奇怪,又都跑累了,就一同住店歇息。 谁知第二天,店老板照样来要饭钱。庞振坤问:“牌子上不是写着明天吃饭不要钱’吗”?老板说:“是呀!写的是明天不要钱,今天怎么不要?”大家听了,才知道店老板玩的是骗人的把戏。” 秀才们赶考回来,又路过这个饭店,大家说什么都不愿再来住了。庞振坤却说:“不妨再住上几天,饭钱我全包了。”大家相信庞振坤有主意,就都住下了。老板见来了这么多客人,便殷勤招待。“ 第二天,店老板来结胀,庞振坤说:“急什么,我们还要住下去,明天再给吧!”过了一天又来结账,庞振坤还是那句话,老板也不敢逼着要。今天等明天,明天等后天,就这样,十多天过去了。 店老板终于沉不住气了。这天,他焦急地问庞振坤:“你总说明天给钱,何时才有个尽头呢?”庞振坤不紧不慢地说:“店家门口不是写着明天吃饭不要钱’吗?我们就等着这一天哩!”你说这秀才聪明不聪明,竟能想到这样的法子来捉弄那店家,那店家也真坏……?“吴氏在一旁说个不停,却不见自家相公回应,不免有些失望,但她是个知趣的女子,平日里丈夫是个极为开朗的人,她耍着小性子说些笑话,趣事儿,丈夫总会陪着自己哈哈大笑,似今日这般还是头一遭,不免轻轻挨了过去,柔声道:“相公,你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儿,可不可给妾身说说?” 张辅扭头看了自己这个侧室,有些心动,毕竟这件事关乎全家的命运,的确应该与她们说说,再者,自己这个侧室,平日里还这有些主见,说说也好。当下便将自己的烦心事说了出来,原来,昨日府上来了一个客人,说是客人也不算对,因为他是汉王的侍卫,是奉汉王之命来找他的,让他帮一个忙?“ 他与汉王有些交情,当年靖难的时候,两人随父王四处厮杀,一来二去就有了些情义,燕王登基后,他曾经也支持过汉王作太子,但最终选择了太子,对此,他并没有只言片语的责怪,这份情义,倒是让他感到有些意外,后来,汉王争夺太子失败,被贬谪乐安州做了一介藩王,而他也去了安南,十多年两人再也没见面,甚至书信都不曾来往过,他甚至以为两人这辈子就这样了,可让他没想到的,汉王并没有忘记他,竟让他帮一个大忙,这忙大得离谱,让一向果敢的他也有些犹豫起来。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 1041章:一滴蜜糖 汉王让他帮忙联络靖难旧部,然后与乐安州的他里应外合,效仿成祖皇帝,夺了侄儿的江山,他并不觉得汉王这是在开玩笑,事实上这些年他身在安南,但朝廷的大局,还是密切的关注,汉王有谋反之心,他不是不知道,他甚至连汉王暗中收买了军中那些将士他都心知肚明,但他只是冷眼旁观,并没有干涉,倒不是他纵容,实则这事情他不便干涉,一边是昔日战场的兄弟,一边是自己必须要忠心的皇上,让他左右为难,他不想背叛朋友,又不想对不起朝廷,所以一番衡量后,他选择了眼不见心不烦,根本就不凑过去。 但今天汉王的人来了府邸,他知道这是汉王逼着他表态了,可他能表态么,可不表态,他又该如何呢? 也许压抑了一日,这番话儿说出来,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之感,闭着双眼,重重的吐了口气后,才伸手拉着吴氏的小手,道:“你说说,为夫该如何是好?“ 吴氏默默的听了半响,忽的嘻嘻一笑,道:“我家相公素来英明睿智,怎么今日犯起糊涂了?这么点小事,你看你为难成什么样子了?“ 张辅有些意外的看了吴氏一眼,惊讶的道:“这,这还是小事么?“ 吴氏掩着小嘴一阵咯咯大笑道:“可不是小事!”说完冲着他眨了眨眼,道:“相公想不想听听妾身的看法?” 张辅正想找个人说说,听了这话儿,忙不迭的点头道:“想!” 吴氏道:“不过人家想先说个故事,你必须认真听完,妾身才说我的看法,你答应不答应?” “说故事,刚才不是说过了么?”张辅道。 吴氏平日极受他宠爱,妖娆的骨子里,胆子也比其他两个夫人大了些,此时小嘴一嘟,轻轻拉着他的臂膀,轻轻摇晃了两下道:“刚才是刚才嘛,你到底听不听啊?” 张辅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自己这个妻子平日里多有主意,说不定这故事还有几分用意也说不定,便点了点头道:“也罢,你说吧!” 吴氏见他答应,斜长的眸子里满是喜色,红嘟嘟的小嘴忽的凑到了他脸颊上,轻轻点了一下,道:“这才乖嘛?” 张辅一愣,随即苦笑的摇了摇头,自己这个妻子妖娆是妖娆了些,可冷不丁的来这么一下,还别说,让人颇有兴奋之感。 “现在总可以说了吧?”张辅哭笑不得道。 “说就说嘛,你催什么嘛?”吴氏嘟着小嘴,有些不满的道,这么好的气氛,也不表示表示,简直就是根木头。 骂归骂,可心头还是爱煞了眼前这人儿,哼了声道:“那我开始说了,你可要挺好了,说不定这件小事的答案就在这故事中哦?” “真的假的?“张辅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真的假的,听了不就知道嘛?“吴氏冲着他翻了白眼,一脸的不满。 张辅苦笑的摇头了摇头,开始认真凝听吴氏的故事。 吴氏酝酿了片刻,用极其温柔的声音说道:“有个旅客在沙漠里走着,忽然后面出现了一群饿狼,追着他来想要群起而噬。他大吃一惊,拚命狂奔,为生命而奋斗。 就在饿狼快追上他时,他见到前面有口不知有多深的井,不顾一切跳了进去。“ 张辅本只是无疑听听,待听了这几句,心头一动,心道:“我眼下可不是这个旅客么?“ 只听得吴氏继续道:“那口井不但没有水,还有很多毒蛇,见到有食物送上门来,昂首吐舌,热切引项以待。 他大惊失神下,胡乱伸手想去抓到点什么可以救命的东西,想不到竟天从人愿,给他抓到了一棵在井中间横伸出来的小树,才把他稳在半空处。于是乎在上有饿狼,下有毒蛇中,不过那人虽陷身在进退两难的绝境,但暂时总算是是安全的。“ 张辅轻叹了声:“他还有地方可躲,可我躲也无处可躲啊?“ 吴氏瞥了一眼丈夫,见丈夫在低头思索,嘴角轻轻一勾,继续用温柔的声音说道:“就在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刻,奇怪的异响传入他的耳内。他骇然循声望去,魂飞魄散地发现有一群大老鼠正以尖利的牙齿咬着树根,这救命的小树已是时日无多了。 就在这生死一瞬的时刻,他看到了眼前树叶上有一滴蜜糖,于是他忘记了上面的饿狼,下面的毒蛇,也忘掉了快要给老鼠咬断的小树,闭上眼睛,伸出舌头,全心全意去舔尝着那滴蜜糖。“ “舔蜜糖……?“张辅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个旅客在这等情况下,竟选择了这样的一条路,不免有些惊讶,可细细一想,这的确是最佳的一条路,既可以不管前面的饿狼,也不顾井中的老鼠,置身事外的品尝蜜糖的甘甜……?” 吴氏沉吟了片刻,继续道:“人只要活在这世上,少不了前面遇狼,后面遇老鼠的遭遇,可很少有人品尝得到这“蜜糖”的美好滋味,因为他们混浊的眼里只看见凶猛的“狼”和狡猾的“老鼠”,对近在咫尺的蜜糖却视而不见。其实这滴蜜糖就在我们轻柔的呼吸间生长着。它是那样甜蜜,那样真切,就像是一颗炙热的心,燃烧着对生命最热切的渴望,蕴藏着对人生最真切的感悟:珍惜即刻的美好,随缘即是福……?” 张辅听得“随缘即是福“几个字,心头猛的一动,道:”是啊,我早年随父参加靖难之役,累封信安伯、新城侯。后进攻并占领安南,改交阯,受封英国公,予世袭诰券。此后四次平定叛乱。洪熙元年,掌中军都督府事务,进太师,已是位极人臣了,还能要什么呢,纵然是汉王夺了天下,我也不过是多了几分头衔而已,可如今该有的朝廷都已经给了我,我何必再去追逐呢,蜜糖就在眼前,我又何必错过,去左右选择呢?“想到这里,忽然爽朗的一阵大笑,伸手拉着吴氏,笑道:”你啊,你还真是老爷我的福星啊?“ 吴氏一看丈夫眉开眼笑,就知道他从这故事受到了启示,眼里闪过一丝得意,道:“老爷过奖了?” 张辅伸手在她灵巧的鼻子上点了一下,道:“你啊,就是太聪明了?” 吴氏俏脸一红,白了他一眼,道:“相公既做出了选择,那汉王的人怎么办才好?” 张辅刚刚还一脸的笑意,就在这一刹那的功夫,立即变得严肃无比,道:“随缘既是福,你家相公可要好好珍惜,你放心吧,你家相公知道该怎么做了?” 吴氏也不多问,低头一笑,忽然妩媚的看了他一眼,红着脸低着头道:“那老爷,还看书么?” 张辅一愕,再看吴氏的模样,那还不知道她的心思,哈哈一阵大笑道:“看自是要看的?” 吴氏一听,眼里立即闪过一丝失望。 “不过吗,少看一晚上也不打紧,是吧?”张辅忽然笑眯眯的问。 吴氏俏脸立即闪过一丝喜色,嗔怒的白了他一眼,道:“你,你讨厌?你爱看不看?问人家做什么?“ 张辅哈哈大笑道:“娘子都说了随缘即是福,为夫可要好好珍惜这送上门的缘分,你说是不是?” 这样不要脸的话儿,吴氏哪里受得了,一张小脸羞红如火,低头不语。 张辅看得有趣,忽的放下书本,伸手拉过她的小手,道:“你看,夜色不早了,我们是不是随缘啊?” 吴氏脸上一热,但还是看了他一眼,见丈夫目光灼热,心头欢喜,用力的嗯了声,算是答应了。 张辅哪里还客气,伸手一拉,便将吴氏拉了过来,吴氏轻嗯了声,就任由跟着他进了厢房。 这一夜好睡。 第二日一早,张辅起了个大早,先诵读了几遍《孙子兵法》,随即一杯清茶,一张太师椅,与后院的天井下,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如其说是闭目养神,不如说是应付眼下的情境,经过昨晚吴氏一滴蜜糖的开导,他已彻底放下了左右为难的局面,如今他看的不再是饿狼与老鼠的问题,而是蜜糖,经过衡量,汉王显然是给不了他蜜糖,既如此,自己又何必送入狼口,所以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汉王已经失去了这个盟友。 就在这时,管家走了上前,恭敬的道:“老爷,酒宴已经摆好了?” 张辅哦了声,猛的睁开了双眼,看了一眼远处的朝阳,朝阳如火,照在脸上让人感到温暖,他喃喃道:“这样的温暖,汉王能给我么,怕是不能吧……?”自言自语了几句,猛的一转身,大步走进了府邸。 ^^^^^^^^^^^^^^^^^^^^^^^^^^^^^^^^^^^^^^^^^^^^^^^^^^^^^^^^^^^^ 第二更来得晚了点,端午节事情多了些,还请诸位多多包涵,另外月末了,月票莫要忘记送上哦! !! 1042章:世态炎凉 张辅是英国公,岁禄三千石,给予世袭诰券,明仁宗朱高炽即位后,他掌中军都督府事务,进封为太师,并支给二职的俸禄,所以府上并不缺银子,府邸也修建得比别的府邸大了些,整座张府占地近顷,按照北京四合院而建,为五进院的组合方式,这种院落通常为“前堂后寝”式。第一进院与三进院相同,第二进院是对外使用的厅房和东西厢房,之后再设一道垂花门,在厅房和这道垂花门之间形成第三进院,垂花门之后为正房和厢房所在的第四进院,是主院,进入里面,颇有几分“庭院深深深几许”。庭院越深,越不得窥其堂奥。 今日的宴席,就在左侧的院子里举行,这里本就是一处雅致精美的园林建筑,所以处处假山、回廊、鱼池、花草。甚是典雅,一颗古树下,一张圆桌,一桌子北京城时下的菜肴。若是你细心的话就会发现,还有几样南京的菜肴,然后两双碗筷,一壶上等的杜康老酒,菜肴似是刚刚出炉,还冒着热气,袅袅升起,配上四周的山山水水,宛如一副绝美的山水画! 张辅直接走了进去,桌旁早已坐着一个年轻人,谈不上俊秀,但也也不难看,正四处大量房舍里的一草一木,听得动静,急忙收回了目光,往门前看了一眼,只是一眼,就立即站了起来,毕恭毕敬的道:“卑职见过国公!” 张辅摆了摆手道:“枚侍卫不必客气,都是自家人,坐下说话!”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汉王朱高煦派来的联络人枚青,自前些时日送祥瑞来京城后,他便没有回去,这些时日可是走遍了京城各大王侯府邸,这些人当年汉王得势的时候,与他称兄道弟,恨不得把命都给了王爷,可如今才不过十几年的功夫,就忘记了当年的兄弟情分,有的甚至一听汉王府上来的,干脆说不认识,连门都不开,更多的则是以生病为由,干脆不见,什么兄弟,我呸……? 短短数十天,他可算是品尝了世态炎凉,心里暗暗发誓,将来王爷若是登了大宝,今日这些人的嘴脸一定好好说给王爷听听,正是带着这种想法,他来了英国公张辅的府邸,本以为一定吃的闭门羹,或者干脆找个理由不见糊弄过去,但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英国公的大门不仅开了,而且府上的人对他也恭敬,让他暗叹世间毕竟还有兄弟情义的,今日一早,府上的管家来告知他,英国公要宴请他,这让他多少有些意外,依着张辅今时今日的地位,本不用理会他这个王爷府上的侍卫,可人家对他不仅礼遇有加,还把他当做一家人,心头感激的同时,对王爷交代的大事多了几分把握。 两人重新落座后,张辅开始提起酒壶给枚青满了一杯酒,枚青虽是汉王心腹之意,在府上也极被重用,可堂堂一个国公,亲自给自己倒酒,这种礼遇还是头一遭,眼圈不免一红,道:“国公,这可折杀小人了?“ 张辅眼里光芒一闪,自今日下定了决心后,他就觉得此人不能久留了,可这人昨晚在自己府上睡了一晚,这件事他相信若是皇帝日后想要查起来,依着锦衣卫,东厂的本事,并不难查出,所以这个人一时半会儿还杀不得,杀不得,又放不得,为了自己的“蜜糖“他,只好宴请了,先从对方嘴里问些话儿来,再把此人交给朝廷,就算日后皇帝查起来,也好交代这一晚的时间做了些什么。 打定了主意,才有了这一幕,呵呵一笑,道:“枚侍卫说笑了,咱们又不是那些文人墨客,没那么多的客套!这酒该怎么喝,怎么来才算尽兴不是?” 枚青说到底还是个武将,虽在汉王身边待了数十年,但一来朱高煦是武将,骨子里弄不来文人的那套七七八八的花花肠子,二来,他不过是一个侍卫,又如何比得过张辅久历官场,早已练就了百毒不侵的面孔,所以客气了一番,见对方在坚持,便信以为真了。 张辅有意从对方嘴里套些话儿来,可他毕竟是久经官场沉浮,心情再迫切,也没有丝毫的表现,可谓是不显山不露水,丝毫不谈汉王之事,只是喝酒说笑,几番酒肉下来,一壶上等的杜康酒就见了底,张辅不动神色的冲着管家丢了个眼神,那管家会意,不多时又送上了一壶杜康酒来。 一时天井下,杯来杯往,好不热闹。 眼看着两壶杜康酒见了底,枚青的舌头也渐渐大了几分,张辅也开始含糊了起来,这才开始说正题。 枚青有些头昏脑胀,但此番前来的任务还是记得清楚,眼看张辅也是一脸的醉意,这才放下心来,开始说话:“国公,可知道卑职此番前来府上是作何目的?” 张辅含糊的道:“你我是一家人,我在京城,枚大人来京城,顺道来看看老朋友,还能有什么目的!” 枚青一听越发放下心来,心道:“英国公果然是重情重义,汉王这次的大事可成也!” “国公错了,卑职可不是专程来看国公的,是我家王爷让卑职来府上,说请国公帮个忙?”枚青睁着一双醉意朦胧的双眼,盯着张辅道。 “不就是做个内应么,多大点事情,凭我与王爷的关系,自是帮忙了?”张辅满嘴酒气的道。 枚青面色一喜,要说先前他未必肯信这话儿,可在北京城一个多月来,饱尝人情冷暖后,再看张辅让他不得不对这话儿信了几分,胆子也大了些,便道:“王爷能有国公这样的兄弟,实乃是王爷的福气!“ 张辅满脸通红,仿佛已经醉了道:“什么福气不福气的,王爷与我有旧,找我帮忙那是看得起我,哪有不帮之礼!“这话儿半真半假,要说这世间最让人相信的话儿不是真话,也不是假话,而是半真半假的话儿。 枚青彻底信了道:“卑职代王爷谢国公了?“ 张辅含糊了声,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一会儿道:王爷做的大事,光靠我做内应可不行啊,王爷若没动静?“ 杜康的酒劲儿上来后,枚青的舌头开始大了起来,话儿也多了起来,听了张辅这话儿,似生怕他不答应,又看了他一眼,见他醉醺醺的模样,胆子便大了几分道:“国公请放心,我家王爷雄才大略,早已做好了准备,就在卑职来京城之时,已经已与山东都指挥靳荣等约定一起谋反,又联络了天津、青州、沧州、山西等地的都督、指挥作为策应。公开发放刀箭、旗帜,掠夺周边郡县的马匹。设立五军,即前后左右中五路军,由指挥王斌统领前军,韦达统领左军,千户盛坚统领右军,知州朱恒统领后军,朱高煦的儿子们各监督一路军,朱高煦亲自统领中军。世子朱瞻坦居守乐安,指挥韦弘、韦兴,千户王玉、李智带领四哨兵马,部署已定,朱高煦任命王斌、朱恒等为太师、都督、尚书官职,只等国公这里做出了回应,我们就好动手了?“ “这汉王动作好快?“张辅吃了一惊,但多年宦海生涯,早已让他不动声色的含糊了声,道:”王爷有这等手段,那就好办了?“顿了顿,瞥了一眼枚青道:”王爷兵马如何?“ 枚青这会儿彻底放松了警惕,继续道:“王爷这些年造军器、铸火器,籍州民丁壮为兵,破州县之狱,出死囚而厚养之,以为死士;还在周围州县召集无赖勇士,赐以银币,将他们编成行伍,授以旗号,练习武事;汉王还暗结山东都指挥靳荣等为助,旁近卫所及有司官员亦多趋附,算起兵力来也有四万多人?“ “四万多?”张辅心头又是一惊,面上却不改道:“四万多,依王爷的雄才武略,打到京城是绰绰有余了?”枚青道:“四万人马,岂能与京师抗衡,不过有了国公的辅佐就不一样了,说起来此事成败还在国公的手中?” 张辅端起酒杯来喝了一口,说句实话,虽早有准备,但听了这番话儿,还是心头大动,四万人马,又联络了天津、青州、沧州、山西等地的都督、指挥作为策应,若真如枚青所言,那汉王的人马的确不少,只要好好运筹帷幄,夺取天下也不是不可能的!“ “王爷,准备直接攻打京师么?“张辅漫不经心的问。 枚青道:“我家王爷原准备大京师的,不过军师似不同意,就在前日卑职收到消息,徐军师让王爷先攻打济南,从而占领山东,在图京师?“ ^^^^^^^^^^^^^^^^^^^^^^^^^^^^^^^^^^^^^^^^^^^^^^^^^^^^^^^^^^^^^^^^^^^^ 第三更了,今天感冒得厉害,仅剩下的一点存稿全部送上了,请诸位多多见谅,多多送上月票哦! !! 1043章:繁华背后 张辅心头倒吸了一口气,若说先攻打京师,那不免感到好笑,京师经过永乐一朝的修建,北京城早已固若金汤,别说京城的三大营,还有锦衣卫、东厂等番子,兵马少说也有二十几万,四万人马就想夺取京师,简直吃人说梦,可夺取济南城就不一样了,按照枚青所言,济南都指挥使与汉王有约,那么汉王夺取济南就容易得多,加上济南城,城高墙厚,十分坚固,以此为根基,在徐徐图谋也不是不可能!“ 正思索着该如何收场,却听得枚青道:“如今王爷万事俱备,就等国公一句话儿了?“说完目光便盯着他。 张辅知道对方这是在逼自己表态了,人家已经交出了底,自己在这里光说不练,可不能让人放心,自己必须拿出点东西来。 明白了这一点,张辅一点都不含糊,伸手入怀,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了,道:“这是武军都督府的令牌,所有的兵马,将士见牌须得听取号令,今日我便将它交给王爷了,也算是我的心意?“ 枚青大喜,毫不含糊的接过了令牌,道:“卑职代王爷谢过国公了,他日事成之后,定不负国公今日相助恩情?“ 张辅含糊的一笑道:“枚大人说哪里话,我与王爷的交情,说什么谢不歇的,你拿着这令牌,早些回去,京城人多口杂,莫要坏了王爷的大事?“ 枚青本对此番任务没报多大的希望,人家已位极人臣,就算帮了王爷登上了九五之尊,也不过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好处改变不了多少,万一失败了,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依着今时今日的张辅未必肯冒这个险,可没想到最不被他看好的张辅竟是爽快答应的人,让他惊喜之余,不免有些疑惑的感觉,生怕这一切不是真的,直到手中握着令牌,他才相信眼前这一切是真的。 当下收好了令牌,对着醉意朦胧的张辅一抱拳道:“多谢国公了,卑职这就告辞了?“ 张辅似乎喝醉了,含糊的应了声,没在多话。 枚青不在多留,转身便出了英国公府邸,看着枚青消失的身影,那管家才从一颗大树后走了出来,轻轻唤了声:“老爷……?” “哦……?”刚刚还醉意朦胧的张辅立即应了声,抬起来头来,两道深邃的目光立即闪射一道慑人的光芒,脸上再无半分的醉意,他盯着枚青模糊的身影,低声道:“可派人跟上了?” 那管家小心的应了声道:“阿发早已跟上了!” 张辅点了点头道:“知道该如何做了?” 那管家道:“老爷请放心,此人跑不了!” 张辅眼里光芒闪了闪,又看了一眼那道已经看不见的人影道:“尽快拿回令牌!” “是!” 那管家应了声,弓着身子退出去。 北京是以一条纵贯南北的中轴线为依据进行布设的。外城南边正中的永定门,是这条中轴线的起点,皇城后门——地安门以北的钟鼓楼,则是这条中轴线的终点。 全城最宏大的建筑和场景都安排在了这条中轴线为基础,在其两侧作有机的布置和组合,其周围再部署以低矮,青灰色的四合院。而挨着皇城则有一片热闹非凡街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棋盘街,因为这条街道太过繁华,所以不少文人墨客留下了诗句,其中以“棋盘街阔静无尘,百货初收百戏陈。向夜月明真似海,参差宫殿涌金银。”四句最广为流传,棋盘街是元朝的繁华之地,朱棣迁都北京城后,将元代大内的太液池之东做出了修改,才修建了今日的北京城池,整座皇城虽说在元大都的基础上修建的,但整个模式却是按照南京皇宫,所以整个北京城的规模与气派可不是元大都可比的,而棋盘街作为老字号的街道,在新的皇城里,却散发了新的生命,可谓是百货云集”,由于“府部对列街之左右”,“天下士民工贾各以牒至,云集于斯,肩摩毂击,竟日喧嚣”,一派热闹景象。这显然是位置居中,又接近皇城、宫城和政府军、政机关,来往人多,商业自然繁荣,南北两廛,凡珠玉宝器以逮日用微物,无不悉具。货随队分,人不得顾,车不能旋,阗城溢郭,旁流百廛,喧喧哗哗,一片芳华之象。 枚青酒量并不差,一瓶杜康酒下肚,只不过是一时酒劲上头,过了那个劲儿也就没事了,这会儿出了英国公的府邸,上了街道,被冷风一吹,立即清醒了过来,摸了摸怀中的令牌,他顿时放下心来,心道:“我得赶快返回乐安州才是,不然怕夜长梦多啊?”心里有事,也顾不得这繁华的街道,什么酒肆、药堂、古玩店他都没看上一眼,却不知左侧的一个酒肆里,一扇窗户迅速被打了开来,一个满脸凶相的汉子飞快的瞥了人群一眼道:“是他么?” 另一个身材矮小,却透着一股恭维的汉子道:“不错,就是他!” 那凶横的汉子又看了看,这才端起了桌上的一碗烈酒,咕噜咕噜了几声喝得干净,伸手摸了一把嘴角的酒泽,低声道:“兄弟们干活了?” 窗户后面桌上的几个汉子闻声立即站了起来,各自丢了个眼神,走出了酒肆。 “哎呦……?”摇摇晃晃中,那一脸横肉的汉子走了出去,冲着枚青走了过去,枚青想着心事,倒也不曾察觉,待心生察觉,对方已经欺身到了跟前,正要行动,却见那汉子只是在自己怀里撞了一下,便退了开来,瞪着一双醉眼,骂骂咧咧的道:“爷爷的,怎么走路的……?” 枚青皱了皱眉头,明显是对方撞了过来,对方还得理不饶人的骂人,若是往日或者是在乐安州,此时的他立即一拳头挥了过去,可眼下是京城,他不敢贸然动手,况且他还身负重任,不便与之纠缠。 咬了咬牙道:“对不住了,对不住了,请见谅!”说着伸手入怀,从怀中摸出了一锭银子丢了过去道:“这点小意思,算是在下给这位兄台配个不是?” 那汉子微微一愣,伸手一抄,将那银子抄在手中,轻轻放在手中抛了抛,又回头看了一眼枚青,道:“兄台好阔气,我喜欢,相请不如偶遇,就冲着兄台这份阔气,我张亮请兄台喝一杯可好?“ 枚青微微一笑道:“对不住兄台,在下还有要事?” “哎,这天下的事情是做不完的,也不差那么一时半会儿,和几杯水酒,交个朋友耽搁不了事,走!走!”张亮说着便伸手来拉扯枚青,力道竟是不小。 枚青有些警惕的看了一眼对方,并不为所动。 张亮见他没动,忽然眼里闪过一丝怒色,道:“怎么,兄弟瞧不起张某,在下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在这棋盘街也算是一号人物,刚才是看兄弟有几分好感,想请兄弟喝杯水酒,交个朋友,想不到兄弟竟如此不给面子。” 枚青看了一眼张亮,他这番话儿刚说完,对面立即走来了几个汉子,个个面露凶相,枚青武功高强,本也不惧,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况且这里是街头上,离六部并不远,万一闹腾起来,不免引起了刑部的注意,眼下他的身份,还真进不得衙门。 咬了咬牙道:“既如此,那多谢张大哥了?” 张亮见他答应,伸手在他肩膀上重重拍了一记,哈哈一阵大笑道:“这样就对了嘛,走,走喝酒去,喝酒去!”说着拉着枚青就走进了酒肆。 酒肆并不大,几张桌椅、一个柜台,四面的墙壁上,挂着不少诗词歌赋,也看不出出自何人之手,但门前的匾额上“轩辕酒居”四个金色大字,却是苍劲有力,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左右两侧上下联倒是气势迫人“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一行人进了酒肆,一个小儿立即迎了上来,将几人迎到了酒肆最显眼的位置,几碟北京城时下的特色小吃,一坛女儿红很快就送了上来,张亮一手拍开了酒坛的封盖,一股酒香弥漫开来,张亮给他倒了一碗,道:“相请不如偶遇,难得碰上兄台这么豪爽的人,这第一碗酒我敬你!” 枚青不敢多措推辞,不情不愿的端起酒碗干了一碗! 一碗酒下肚,张亮便打开了话头,不着边际的说了起来,枚青耐着性子听了起来,原来这张亮先前是那个大户人家护院,可他嫌弃那东家罗嗦,便辞去了护院,在街上做了个小混混,没想到混了几年,倒也混出了点名气,最后被一个贵人看中了,参了军,在属下也做了也十夫长。 ^^^^^^^^^^^^^^^^^^^^^^^^^^^^^^^^^^^^^^^^^^^^^^^^^^^^^^^^^^ 第一更先送上,请诸位围观,有月票的莫要忘记了! !! 1044章:皇帝早朝 枚青听得有些好笑,嘴上不得不附和道:”原来是十夫长大人,失敬失敬!“ 张亮显得很高兴,不断的与枚青喝酒,枚青倒也来者不拒,不多时一坛女儿红见了底,枚青这才起身抱拳道:“张兄弟这他天色也不早了,在下着实有事,等改日兄弟我理好了琐事,定来此地陪哥哥喝酒可好?“ 张亮哈哈一阵大笑道:“如此甚好!“说完,冲着他摆了摆手。 枚青便抱了抱拳与张亮就此别过,出了酒馆,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本来还有些担心对方另有所图,看对方如此模样,似乎真的只想找个人喝酒而已,亏自己还一脸的紧张,想想竟有些好笑,伸手在话中摸了摸,忽然面色一变,随即身子一侧,一个健步跳到了那酒肆当中,一言不发的走到张亮的面前,冷声道:“拿来?“ 张亮正低头喝酒,听得声音才抬起头来,一看是枚青急忙放下碗道:“哟,枚兄弟啊,你不是有要事么,怎么要事办完了么,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枚青依旧铁青着脸色,盯着张亮道:“把东西交出来?“ “东西,什么东西?“张亮左右晃了一下,满脸好奇的问。 枚青脸色有些难看,道:“我劝张兄弟最好把东西交出来为好?“ 张亮哈哈一阵大笑,道:“枚兄弟说的可是这个东西?”不知什么时候,张亮已经伸手入怀,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来。 枚青眉头一挑,道:“交出来?“ 张亮将令牌看了看,忽然重新将腰牌放入了怀中,道:“不好意思,这令牌可不能交给你!“ “找死!“枚青大怒,一拳挥出,速度极快,但他快,张亮也不慢,身子一侧便避开了这一拳了,大声喝道:“还不动手?” 话音一落,早有两个汉子跳了出来,一左一右丢出了两个绳索,绳索不偏不弃正好绑在了枚青的手腕,脚腕上,两人各自对望了一眼,一声轻喝,同时用力,枚青冷不防之下,便跌倒在地,尚未来不及爬起来,忽然后面又冲上来几个人,把他死死的按住,两个汉子一左一右拿出铁链子把他绑得死死的。 枚青喝道:“你们,你们是何人?凭什么拿我?” 张亮这时笑眯眯的走了过来,玩着手中的令牌,道:“什么人,当然拿你的人了?“ 枚青道:“大人只怕是看错了人,在下并未得罪诸位?“ 张亮笑道:“想不到汉王怎么排这么一个傻乎乎的人出来,这世间没有得罪就不能找茬么?这只怕是天下第一等的笑话了?” 枚青盯着张亮看了一眼,咬牙道:“你们,你们是英国公的人?” 张亮呵呵一笑,道:“还不算太笨!”说着上前踢了一脚,喝道:“带走!” 枚青挣扎着道:“我要见国公,我要见国公!”忽然一块不免塞了过来,跟着一只黑色布头套住他头上用力一笼,早有两个汉子推送他走出了酒肆,一群看热闹的人,立即指指点点,张亮阴沉着脸走了出去,喝道:“看什么看,没见过锦衣卫办案的,再看把你们一并抓起来,送进锦衣卫监狱!” 要说这锦衣卫的声名还真是好使,这些寻常百姓获取不知道当朝谁的官儿最大,当今皇上有几个老婆,但锦衣卫是什么人,人人清楚无比,所以张亮这话儿一出,围观的人群里立即去了一半,几个胆子大的汉子还想看,可一看张亮冷笑的模样,也低着头让了开来,偌大的棋盘街,竟出奇的让开了一条道来,几人押着枚青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棋盘街。 谨身殿上,群臣在议论纷纷,此前朱高煦频频向朝廷奏求品物,前两日又遣使来求驼、马,宣宗命赐给骆驼四十峰、马一百二十匹,又遣太监杨瑛给汉府送去袍服和衣料。这两批使者出发后,有另拨公差回来的使臣对宣宗说:“汉王反迹已彰,汉府护卫官军四出劫夺,百姓惊惧。”偏生皇帝当时说:“朝廷待汉王,无所不及,按理说不应遽尔呀!“当时就有大臣让皇帝莫要掉以轻心,可皇帝就是不听,却不想,这才数日就有李浚参奏汉王谋反一事,着实打了一下皇帝的脸,而那些无所事事的言官似乎一下子找到了事情做了一般,纷纷弹劾汉王谋反之事,到了今日,山东都司、布政司、按察司(即“三司”)以及所属府州县及真定等卫奏报纷纷而至,状告汉王在乐安城中造军器、铸火器,籍州民丁壮为兵,破州县之狱,出死囚而厚养之,以为死士;还在周围州县召集无赖勇士,赐以银币,将他们编成行伍,授以旗号,练习武事;汉王还暗结山东都指挥靳荣等为助,旁近卫所及有司官员亦多趋附,请皇帝早作准备!“ 众人本以为这连番弹劾,皇帝该拿出了霹雳手段,趁着汉王还未形成气候,趁早做出部署,为此,不少将领一早去了兵部主动请缨,带领神机营乐安州,可谁知满朝文武百官人人都在为国为民,偏生皇帝老人家就是不相信,这可着急坏了满朝文武,生怕皇帝做那建文帝,靖难之役又重演一遍。 鉴于群臣的反应,内阁顶住压力让皇帝召见群臣与谨身殿商议汉王谋反一事,刚刚开了个头,礼部、工部、甚至昔日的武将多言汉王一事需要尽快解决,否则酿成大祸,一时你一言,我一语商讨的好不热闹,仿佛这一刻汉王的兵马已经兵临城下了一般,也不知争吵了多久,才听得朱瞻基喝道:“够了!” 这一声声音不大,却透着威严,争吵群臣立即惊讶的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当得知这声音来自皇帝,有惊讶的,有错愕的,也有一副理所当然,总之什么神情都有,杨峥难得看着一抹,不动神色笑了笑:“咱们的皇帝可不是人人都能欺负的主儿!” 毕竟是皇帝发话,群臣再大胆也不好说什么,整个谨身殿里立即变得安静无比,朱瞻基吐了口气,扫了一眼群臣,最后目光落在了杨士奇的脸上,道:“杨爱卿你怎么看?“ 众人将目光看向杨士奇。 杨士奇不紧不慢的道:“老臣看,汉王谋反一事,多是风言风语,难以让天下臣民心腹?“ 群臣不及说话,朱瞻基又道:“夏爱卿你如何看?” 夏元吉道:“老臣同意杨大人的话,谋反是大事,汉王是当今陛下之叔,陛下素来对汉王敬重有加,汉王岂会做出如此荒唐之时,此时须得从长计议?“ 群臣哗然,可杨士奇、夏元吉二人都是老臣,此话一出,本就有些不信的官儿立即附和起来。 朱瞻基还要说什么,忽听得一个太监来报:“陛下,英国公在殿外求见?“ 朱瞻基眉头一皱,也不知想什么,沉吟了片刻道:“传!“ 那太监身子一侧,对着殿外喝道:“传英国公进见!“ 刚刚安静的群臣再一次喧闹了起来,英国公平日里极少上朝,而此人与汉王有旧,也不知说不是听到了风声,来给汉王做说辞的? 而另一些官儿则看了一眼皇帝,露出沉思的神色,心道:“怪不得皇帝、杨士奇、夏元吉都不承认汉王谋反,此等大事若没有英国公承认,这天下的军队还能调动么?” 英国公一身官服,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在丈外跪拜在地上,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岁!” 英国公在朝地位超然,平日里不少官儿只听其名,不见其人,此时纷纷伸长着脖子观望,见他英武不凡,不少纷纷点头不止。 杨峥也瞟了一眼,心道:“历史上说张辅会来表明清白,不会就是这个时候吧?那可是及时雨啊?”其实杨峥一早就看出,皇帝与杨士奇、夏元吉几个老狐狸在什么仁义的把戏,汉王谋反,说到底除了御史李浚的一份奏折外,其余多是道听途说,算不得什么证据,若单靠这点去攻打汉王,难以让天下臣民信服,所以皇帝在等,在等待更多汉王有利的证据,从仁宗开始就有意的效仿宋庄公,可以说这些年汉王有多少罪证,他们比谁都清楚,这场叔侄大战,皇帝要的是大义,可不是莫须有! “国公不必多礼,起来说话!”朱瞻基语气不急不缓的道。 “谢陛下!”张辅行了一礼站起身来道。 “国公今日上殿可是有什么事?”朱瞻基皱眉问。 众人纷纷看向张辅,自从仁宗后,众人就极少看到他上早,今日主动前来,那一定是有件大事,更多的则是猜测与汉王有关! 张辅道:“不瞒皇上,微臣此举前来,为汉王谋反一事而来?“ ^^^^^^^^^^^^^^^^^^^^^^^^^^^^^^^^^^^^^^^^^^^^^^^^^ 感冒得厉害,所以来晚了,请诸位见谅啊! !! 1045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此话一出,群臣哗然,朱瞻基与杨士奇、夏元吉、杨荣等人相视看了一眼,有些不明白张辅的用意。 好一会儿才听得朱瞻基道:“国公此话何意?“ 张辅当下将汉王派枚青来府上劝说联络旧部,与其里应外合一事说了一遍,众人本有些不相信,可一来英国公在朝中地位超然,人品更是出众,素有说一不二的美誉,二来,英国公与汉王素来有旧,汉王此举也不是不可能?“ 朱瞻基其实一直怀疑英国公张辅就是汉王的大人物,只是一直没有证据,所以一直对他多有警惕之意,如今听他说来,一来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二来这样的结果着实没想到,群臣几人各自又惊又喜,有英国公力证汉王谋反,那天下还有谁不相信汉王谋反的事实呢?“ “国公可有证据?“朱瞻基压着内心的喜悦问道。 “有!“张辅说完,从怀中摸出一份奏折来,道:”这是枚青的供词,汉王这些年在乐安州城中造军器、铸火器,籍州民丁壮为兵,破州县之狱,出死囚而厚养之,以为死士;还在周围州县召集无赖勇士,赐以银币,将他们编成行伍,授以旗号,练习武事;不仅如此,汉王已与山东都指挥靳荣等约定一起谋反,又联络了天津、青州、沧州、山西等地的都督、指挥作为策应。公开发放刀箭、旗帜,掠夺周边郡县的马匹。设立五军,即前后左右中五路军,由指挥王斌统领前军,韦达统领左军,千户盛坚统领右军,知州朱恒统领后军,朱高煦的儿子们各监督一路军,朱高煦亲自统领中军。世子朱瞻坦居守乐安,指挥韦弘、韦兴,千户王玉、李智带领四哨兵马,部署已定,朱高煦任命王斌、朱恒等为太师、都督、尚书官职,随时准备起兵!“ 群臣哗然,朱瞻基很高兴,沉声喝道:“呈上来!“ 早有太监毕恭毕敬的将张辅的奏折呈了上去,朱瞻基不及细看,却听得张辅道:“启奏陛下,微臣还有人证!” “人证?“朱瞻基大喜,若说张辅的话儿,足以让天下臣民心腹,可比起汉王自己的人来,终究是少了力度。 “哦,是什么人?”朱瞻基眼里闪过喜色,今日张辅给他的惊喜实在太多了。 “汉王的侍卫枚青!”张辅沉声道。 “带上来!”朱瞻基大喜,只要这个人证开口说话,他相信汉王谋反的事情就落实了,自己父子二人多年布的局也完美收官了。 张辅应了声,转身冲着殿外喝道:“把人带上来!“ 众人纷纷扭头张望,便见张家府邸的两个侍卫押着一个汉子走了上来,那汉子面容憔悴无比,被五花大绑被带了上来,场上的官儿不少昔日与汉王有旧的人,立即认出来了,惊叫道:“枚青,汉王府的侍卫,我认识他!“ 这么一喊,再没人怀疑这人不是汉王府邸的侍卫了,不少人则是低声道:“汉王果然派人来了?看样子那些御史倒也不是捕风捉影了!“ 群臣议论纷纷,枚青却是阴沉着脸,可一双目光触及到了张辅立即浑身打了一个寒颤,显得无比的害怕。 这也难怪,昨日他被张亮等人抓住,一路上被人塞着口舌,想要喊什么也喊不出来,转眼就去了一个院子。 他本为是英国公的的府邸,就算英国公不答应,也不至于要了他的性命,所以他并不担心,但他错了,他压根就不是去了英国公府邸,而是直接去了锦衣卫的诏狱,这里是什么地方,他比寻常人最清楚不过了,锦衣卫自设立以来,就开始按照皇帝的意思私下打探军情民意,凡是有一点对皇帝不利的言论都逃不过他们的耳目,当地的官吏也不敢随便过问他们的事情。只要流露出对他们的不满,都有可能被抓去受刑,而一旦被特务们抓去,那就是九死一生,最轻也要落个残疾的下场。他们常用的刑具有十八套,什么夹棍、脑箍、拦马棍、钉指等等都包括其内。其中有一项刑罚叫做“杖刑”,特务对于“杖刑”的执行非常有讲究,对一般的犯人行刑官只说“打着问”,意思是不必太重;要求打重一些的,就说“好生打着问”;要求狠狠打,不论死活的就说“好生着实打着问”。一般来说,只要犯人被抓进来,18种刑具都要受过一遍。和锦衣卫有密切关系的一种刑法,叫“廷杖”,即殿廷上杖责进谏触怒或有过失的大臣,以提高皇帝的威权。洪武年间,公侯如朱亮祖(死有余辜),大僚如工部尚书薛祥等,都是受廷杖致死的。相对于杖刑、夹棍等刑罚,厂卫不常使用的几大酷刑可就令世人不寒而栗,在几大酷刑中,刷洗、油煎、灌毒药、站重枷能把人折磨得死去活来,生不如死。他心头心头虽惧怕,但也知道这些刑罚,不过是摧残身体,只要挺过去了就没事了,所以他并不如何惧怕,但他错了,他在锦衣卫的诏狱里呆了片刻后,张亮与那锦衣卫的千户说了什么,他便被重新蒙上了双眼,塞上了口舌,他被拉了出去,一路上没人跟他说话,没看到一丝的亮光,那种感觉有多难受,唯独身临其境才感觉得到,也不知走了多久,一阵套在他头上的罩子被掀了开来,他尚未来得及让自己的双眼适应了眼光,他的头套重新被戴上了,跟着他的手脚被困住了,他被人像拖死猪一样被拖了起来,双手在地上摩擦的感觉,让他疼得咬牙切齿,却喊不出来。 他有些怕,不知道这些人想用什么样的酷刑对待自己,他想看看外面的阳光,甚至能大喊大叫也好,但这一切都是奢望,他能做的就是竖起了耳朵在听,可很快他就发现,在双眼看不到的情况下,听声音更要人命,他不知道那些声音是针对自己的,那些声音自然的声音,整个院子里无人说话,这种安静的感觉,让他几乎要疯掉。 也不知拖了多久,抓住他的双手忽然松了开来,他被重重的丢在了地板上,坚硬的地板摔得他眼冒金星,头疼欲裂,却是一言不发。 终于有人说话了:“不错,还是个硬骨头,不过我们锦衣卫最习惯硬骨头了,这样整人才有意思?” 他有些愤怒,这些人竟以用酷刑折磨人为人生乐趣,实在可恶的很,他想要骂人,可嘴巴被塞住,只能呜呜两声。 说话之人根本不曾理会他,转过头对张亮道:“张大哥,你来我们锦衣卫的诏狱也不少,可知道我们锦衣卫最厉害的酷刑是什么?” 张亮嘿嘿一笑道:“这些年也见识不少,可真正厉害只见过夹棍刑。,算起来,应该是这种最厉害吧?“ 那锦衣卫摇了摇头道:“张大哥所看到的这种酷刑算不得什么,不过是用杨木做的两根夹棍,在离地五寸许,中间贯穿铁条。夹人的时候,将犯人脚固定,上面快速束紧绳子,再用一根棍支牢足底,使犯人不能动,接着用一棍大杠,长约六七尺,从右边猛力敲击犯人的足胫,受刑者顿时就会痛昏死过去。虽也算是酷刑,但在锦衣卫的诏狱就算不得什么?“ 张亮本就是个猛人听得好奇,道:“莫非还有更厉害的?” 那锦衣卫道:“张大哥以为我们锦衣卫就这点本事?“ 张亮道:“怎么会呢,锦衣卫素来是藏龙卧虎之地,若能这点手段,国公又怎么会让我将这人交给锦衣卫审讯呢?“ 那锦衣卫似有些得意,道:“我们锦衣卫除了张大哥所言的夹棍之好,还有一种曰琵琶!不知张大哥听过没有?” 张亮摇了摇头道:“不曾听说过,怎么很厉害么?“ 那锦衣卫一笑道:“所谓琵琶,自是琵琶骨了,每上百骨尽脱,汗如雨下,死而复生,如是者二三次,荼酷之下,何狱不成。”每次用刑下来,囚犯哀声震壁,血肉溃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惨毒难言。所以,当时人一下诏狱,就魂飞汤火,而一旦能从诏狱转送法司,竞觉得不啻于天堂之乐。“ 张亮吞了一口口水道:”果然厉害,听着就让人胆寒?“ 枚青也暗暗心惊,这锦衣卫的酷刑竟还有这么多,看样子今晚怕是要尝试这种酷刑了。 那锦衣卫大为得意。 张亮道:“兄弟是想让这家伙尝试这酷刑么?“ 那锦衣卫却是摇了摇头道:“这琵琶虽也厉害,但大毅力之人,倒也能挺过去,我看这家伙骨头硬着呢,这道酷刑只怕不足以让他开口说话。“ “那该如何是好?“张亮大急。 ^^^^^^^^^^^^^^^^^^^^^^^^^^^^^^^^^^^^^^^^^^^^^^^^^^^^^^ 第三更了,今晚就这么多了,感冒得厉害,咱头疼欲裂,早些休息了! !! 1046章:恐惧莫名 那锦衣卫大笑道:“放心,我们还有一套更为厉害的酷刑,待会儿这家伙保管什么都会说的?” 张亮一听道:“那最好不过了,今日我也开开眼界?” 那锦衣卫道:“也好,就让张大哥见识见识我们锦衣卫的手段!”说完便对着身后两个属下丢了个眼神。 两人会意,立即走上前重新拖起了他,跟着身子凌空而起,随即重重的落了下来,疼得他几乎喊出来,但凭着感觉,他应该是躺在了一块巨石上。 一阵沉默后,一个声音道:“再问你一遍,你说还是不说?“ “咳咳……”一个锦衣卫伸手取下了他口里的东西,他不及说话,便大声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哼了声道:“少罗嗦,落在你们手里,要杀要剐请便,想要小爷说话,想都不想要?” “哦,希望你一会儿还能这么说?”那声音赞赏的点了点头,跟着重新在他嘴里塞上了布团。 这时立即有一个锦衣卫上前,狠狠在他肚子上踩了一脚,骂道:“你爷爷的,拽什么拽,老子在这锦衣卫诏狱里,见过不知比你还要硬的汉子,他们最后哪一个不是哭着,喊着求饶说出了心头的所有秘密。 “就是,我家大人看你还年轻,想让你少吃些苦头,想不到你这没良心的东西,好心当成了驴肝肺?“说了几句有冲着他身上狠狠踢了两脚,这些人平日里与人酷刑打交道,对人体的构造,最清楚不过了,这两脚看似不经意,实在踢在了要害处,却又不足以致命,但那种钻心的痛苦,还是十分的厉害,饶是他一身的武功,这会儿也忍不住狠狠的咬着嘴里的布团。 另一个锦衣卫道:“少跟他废话,待会儿让他们知道知道我们的手段,就知道我们的厉害了?到那时,他就像狗一样求着我们,你想问他什么,他都会说的,放心好了?” “不错,不错!” 两人你来我往的说了一番话儿,枚青以前在汉王府里听说过,这是锦衣卫的一种心理攻势,心理薄弱的人,很快就招供了他们想要的答案,只可惜他们小看了我,今日他们对我的伤害,等他日汉王兵临城下,荣登大宝,我枚青一定十倍的奉还。 两人叨叨絮絮的说了一通,却在这时听得一人喝道:“说什么说,还不动手!” 两人立即停止了说话,这时又听得一个声音道:“枚兄弟,看在你请我喝酒的份上,老哥劝你最好是招了,免得遭受不必要的酷刑,这种刑法,老哥看着都替你担心呢?” 枚青从鼻腔里哼了声,十分的轻蔑。 张亮呵呵一笑道:“老弟既非要走一遭,那老哥只好祝你好运了!”说完并不再说话。 屋内立即变得安静无比。 但枚青的恐惧却是越发浓重了,他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是怎么样的酷刑,是镣刑、棍刑、拶刑、夹棍刑,还是琵琶、剥皮、抽筋……想到这种可能,他心里就变得十分紧张,身子竟不争气的一阵阵的颤抖起来。 他想再听到有人说话,可他侧着耳朵听了许久,却没有一点的动静,甚至连人的呼吸声都听不到……,他心里紧张起来,他们这是要做什么,为何迟迟不对我用刑,难道他们决定放了我,这个念头只是一刹那,便被他否决了,英国公费这么大的心思,抓了自己,又将自己送到了诏狱,再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绝对没那么好的心,放了自己,唯一的可能,使他们在想更残忍的酷刑来对待自己。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一个声音喊道:“姓枚的,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还是不说?“ 枚青心头虽惧怕无比,可仍旧咬牙哼了声。 因为房屋里没有任何声音,所以这哼的一声极为响亮,他相信那些人听到了。 果然没多久,就听得刚才说话的声音道:“好,有种!老夫就不信你能硬气到底!” 话音一落没多久,就有两个汉子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汉子掀开了他手腕的衣服,他心头一惊,心道:“他们要做什么,莫非是剁掉我的手脚?” 还没来得及多想,只觉得手腕上一阵疼痛,跟着几滴水一样的东西一滴一滴的顺着手腕滴落了下来? 他知道这是血,心头有些奇怪道:“锦衣卫这么多酷刑竟不用,这搞的是什么名堂?” 这时,听得那张亮道:“我说锦衣卫兄弟,这是什么酷刑,就放这么几滴血,就好了,这也太便宜这家伙了吧?“ 枚青也有些不明所以,心道:“莫非这些家伙看自己是汉王的人,特意对自己优待?“ 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想错了,这些人不是优待,而是更狠毒。 只听得那锦衣卫哈哈大笑,道:“张兄弟,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我们锦衣卫最新发明的酷刑,可厉害了!“ 张亮不屑的道:“我可没看到厉害在哪里?“ 那锦衣卫道:“嘿嘿,张兄弟你是不了解这酷刑,你想象若是一个人胳膊了手腕,鲜血咕咕流出。直到流完为止。在这寂静漆黑的房子里,你说会是个什么感受?“ 张亮不知是害怕,还是被这锦衣卫阴森森的语气所感染,身子竟下意识的抖动了一下,颤声道:“我虽不知道,不过这滋味只怕不好受?” 那锦衣卫嘿嘿一笑道:“枚兄弟,对不住了,你慢慢享受!我们走了?” 枚青心头一紧,想要说话,却不想嘴巴被塞着,只能含糊的呜呜。 那锦衣卫一阵大笑,身后又在他手腕上摸了摸,道:“一道血口似乎不足以震撼,多给两道好了?“ 枚青觉得手腕一凉。然后刺痛。便听到血滴落在桶中的滴答声,声音不大,却是十分的清脆。 房屋里很快就一片宁静,他只觉得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感从心里涌起,血液顺着手腕一滴一滴的滴落,那种流动的感觉让他莫名的害怕,他想挣扎,想要呼喊,但偌大的房屋里,没有任何的声音,唯独血液滴落的声音十分的响亮。 如此这般,过了也不知多久,一阵轻微的脚步响起,跟着一个声音在他耳旁低声,道:“不错,不错,已经流了一小碗哦……估计再流半柱香的功夫,身体里的血液也就流干了,别说我没提醒你,到那会儿你就算想要招供,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死了?” 刚才的一幕让枚青彻底感到害怕了,什么汉王,什么功名利禄都不如尽快得到解脱,所以他一听这话儿,顿时呜呜的起来,起初是几声,最后是拼命的呜呜。 那锦衣卫大笑,道:“枚兄弟可是要招供了!” 枚青只是呜呜。 那锦衣卫看了他一眼,忽然道:“既然枚兄弟这么不合作,那在下也爱莫能助了!”说着摇头叹了声,便要走出去。 刚才的那种恐惧的景象立即涌上了枚青的心头,他生怕对方一去,就不再回来,吓得呜呜大喊了起来。 “枚兄弟,你可是要招供?”那锦衣卫笑吟吟的道。 枚青呜呜大喊,期间根本就不曾停顿,那锦衣卫哈哈大笑道:“这样吧,你要说答应招供了,就呜呜两声,若是不答应呢,想继续尝一尝这滋味,就三声可好?” “呜呜……?” “枚兄弟可是要招供?“那锦衣卫笑吟吟的问。 “呜呜……呜呜……?“枚青大喊。 那锦衣卫立即伸手去了他嘴里的布团,顾不得说话枚青就大口大口的喘气起来。 “说吧!“那锦衣卫道。 枚青哪敢隐瞒,将汉王这些年来所作所为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出来,他还怕对方不信任自己所言,便汉王许多的私密事情也说了出来。 那锦衣卫默默听了半响,才大声道:“好了,松绑吧?“ 立即有两个锦衣卫解开了他的绳索,看那速度仿佛两人就在他面前一样,让他竟有些疑惑的感觉,他吞了吞吐沫道:“我既已经说了,你们是不是该解开我的双眼?“ 话音一落,一只手伸了过来,只是轻轻一拉,便扯掉了他头套,重新看到阳光的感觉,竟是那么的好,这一刻他仿佛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手腕完好无损,根本不曾有半分的伤害。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大为惊讶。 “哦,没什么,只是在你的手腕上滴了两滴水而已?“那锦衣卫呵呵一笑。 “那滴血的声音?“枚青大怒。 那锦衣卫伸手一指,道:“那不是滴血的声音么?“ 枚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角落的一处,放着一个漏斗,那滴血的声音,正是从那漏斗里一滴一滴的滴出来的。 “你们,你们骗我?“枚青大怒。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今晚依旧是三更,莫要错过了! !! 1047章:滴水之刑(上) 那锦衣卫忽然目光一闪,道:“枚兄弟莫不要不知好歹,若不是我做了这番手脚,只怕你的血这会儿早已流干了,说起来,你得感谢我才是,若是枚兄弟想再去尝尝这种味道,在下倒是十分乐意奉陪?“ 枚青打了一个寒颤,刚才那一幕简直是一个噩梦,恐惧的噩梦,哪怕是死也不愿意在受这种折磨。 见他不吭声,一旁的张亮大为得意,这时走上前道:“我说锦衣兄弟,你怎么知道枚兄弟受不了?“ 那锦衣卫道:“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叫滴水刑,可是大有名堂,流传千年,多少比他硬气的汉子都受不了……?“他说着见张亮一脸的不信,继续道:”这滴刑在表面上看来无比柔和,实际上却惨酷到无以复加……?“ 张亮看了看那沙漏的水,有些不以为然的道:“一滴水而已,能有多大的威力,锦衣兄弟,你莫要吹牛了?“ 那锦衣卫平日最怕别人不相信自己的手段,这时便将这滴水刑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原来这滴刑的发明来自一个奴仆意外的疏忽。有一次纣王正在庭中散步,一个奴仆给纣王奉茶,他第一次侍候纣王,心中十分害怕,看到旁边兽正手中牵的豹子,更是紧张得手脚发抖,不小心弄洒了一点,有一滴水滴在了纣王的袍子上。他吓得连忙放下杯子匍匐在地,连一口气也不敢出,只有身子在发抖。 纣王的眉头稍微紧了一下,随后就马上舒展开来。他笑了,不同于其他虚情假意的笑,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被灵感击中后满足的微笑。 他拂了拂袍袖,非常大度地把颤栗不已的奴仆扶了起来,柔声对他说:没关系,我不会将刀剑加于你身,你给我的,我会加倍赐还给你。左右皆称颂商王的宽宏大量。 商王接下来宣布了对这个奴仆的处置方式:让水滴持续不断地滴在他的头顶上。奴仆认为自己大难不死,磕头如捣蒜,眼泪都流了出来,扶在地上的双手还在发抖。左右侍从都夸赞商王的英明和宽容。只有一旁的刑官——商王总是喜欢随身携带得力的刑官,执行他那些不期而至的灵感——只有这名刑官知道,这将是一个漫长的、结果难以预料的刑罚。 而在纣王眼中,这些人的随声附和,显然说明他们对这个惊人的创意缺乏起码的认知,只能说明他们都是一群白痴,而真正的聪明人,一定会对这个创意佩服得五体投地。被这样一群白痴所环绕,以至于前无古人的创意无人激赏,他心里感到些许遗憾。 但是他知道,等到他们看到结局的那一天,他们一定会恍然大悟,从心里生发出对他的由衷敬佩。为了看到这群天真的白痴在那个时刻的表情,他对刑官耳语,叫他把另外三个人的名字都记下来。 刑官为了忠实地实施这个滴水的刑罚,精心设计了一个装置:在一个方形底座的四角,四根立柱支撑起一块坚硬的木板,木板正中有一个巴掌大的圆洞,犯错的奴仆坐在底座中间一把舒适的“窄床”上,头顶的正上方正好从圆洞里面露出来。 奴仆的头被固定住不能动弹,四肢却能自由活动,但是由于头顶硬木板的阻挡,自己够不到从圆洞里面露出来的头顶。头顶上面悬着一个水桶,桶底凿了一个小眼,让水慢慢滴在犯人的头顶上。刑官每天早上往桶里加水,一桶水一天恰好滴完。这个装置没有一点锋刃,实现了纣王刀剑不加于身的诺言。 执行刑罚的最初一段时间里,犯错的奴仆甚至有些莫名其妙,因为除了脑袋不能动弹以外,这个过程与他过去的生活相比简直是享受:他坐在柔软舒适的椅子上——他一辈子都没坐过那么舒服的东西,刑官反而像奴仆一样伺候着他,每天给他端来管饱的三餐饮食,在他需要便溺的时候给他换上马桶——他这辈子这才头一次用上马桶,细心地给他增减衣服,确保他不会着凉或者受热,帮他仔细地擦洗身体以免他染上什么不洁之病。他恍惚间觉得这简直是贵族的生活,他问刑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刑官一声不吭。“ 众人听得越发鄙视起来,尤其是张亮心道:“我就说什么,什么酷刑,分明是一种享受嘛?” 枚青听了却是皱了皱眉头,心道:“难道刚才那种无尽的恐惧是一种错觉,莫非我真的如此i不禁吓?” 那锦衣卫似乎看出了两人的心思,倒也不点破,继续道:“纣王不时来探访这个犯错的奴仆,每次都带着当时在场的另外三个人,那些人和这个奴仆一样一脸不明所以。看着这群白痴茫然的表情,商王心里已经不再遗憾,取而代之的是更加令人兴奋的期待——当他们终于发现这个刑罚的意义并且受到震撼的时候,一定会给商王带来巨大的满足感。 半个月之后,犯人感觉到头顶有一点异样,也许是一直在滴水已经感到麻木的原因吧,那异样的感觉并不明显,要仔细体会才能觉察得到。“你的头皮已经泡软了。”刑官叹了口气。犯人听了有些不安,但是也不觉得会怎么样:“泡软就泡软吧。” “你头顶的头发开始往下掉了。”又过了将近一个月,刑官严肃地告诉犯人。纣王和他的随从也在场,随从们和犯人都感觉到事情不太简单,脸上那种轻松的表情一去不返。 当行刑人告诉犯人,他头顶的头发快要掉光的时候,犯人感觉到头顶有点疼了,那种痛不再像以前那样隐隐约约,他吃饭嚼东西的时候更可以明显感觉到。事实上,他头顶那块的头皮已经完全软烂,胀得又白又厚,并且在水滴的作用下开始裂开、剥落。看到这种情形,随纣王到访的随从们一言不发,纣王心里得意起来。“ 张亮这时候觉得这刑罚不那么简单了,再看那锦衣卫时眼里满是惧怕之色。 枚青更是浑身颤抖。 唯独那锦衣卫的声音还在说道:“浸透了水、快要剥落的头皮开始腐烂,招来了苍蝇。刑官一边驱赶苍蝇,一边每天熬制药汤加入水桶,以阻止头皮腐坏。在水滴极其缓慢而轻柔的冲刷下,头皮一块块脱离了天灵盖,露出白花花的颅骨。犯人已经痛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了,他问刑官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他实在受不了了。刑官无奈地说这个事情谁都没有经验,谁也回答不了他的问题。” 听到这儿枚青面色苍白,嘴唇哆嗦的厉害,因为刚才他就是这种感觉,那一滴一滴的水仿佛永远没有头一样,他不怕任何酷刑,唯独这种永无天日的等待最是受不了! 场上一片沉默,其他锦衣卫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有趣的刑罚,听得津津有味,唯独听到了这儿,浑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只觉得这一辈子若是碰上了这种酷刑,还不如直接死掉。 那锦衣卫很满意众人的表情,继续道:“水滴开始缓慢地侵蚀和冲刷犯人的头盖骨。刑官加入的药汤起了作用,伤口没有发炎腐烂。刑官还会仔细寻找褥疮的苗头以便及时施药。犯人身体健康,头脑清醒,毫无障碍地感知着这漫长的愈演愈烈的痛苦。 这时候天气已经变冷,为了防止结冻,刑官忠实地守候在犯人身边,把牢房用柴火烤的温暖舒适。日复一日,犯人的头盖骨越来越薄,痛楚也越来越剧烈。犯人开始嚎叫,终日呻吟不止。 他忍不住发狂撕扯自己的衣服,捶打自己的胸膛,把胸口抓出一道道血痕。他拼命地抓挠头顶的木板,结果只是把自己的指甲全都掀翻。前来观察的随从们看到这时已经心惊胆战,纣王的嘴角含着得意洋洋的微笑,他知道他们以为这就是最惨的地方了,这只能说明他们依然还是一群白痴。 为了防止自残,刑官不得不把犯人的双手绑到背后。为了继续保持他身体健康,刑官给他的手上了药,在他嚎叫不止的时候,给他嘴里插上漏斗灌进菜粥。刑官仔细观测着头盖骨厚度的变化,小心预测着头盖骨被水滴击穿的时刻,他知道这是对商王来说非常重要的时刻,绝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张亮面色惨白,嘀咕道:“这太他妈残酷了,这可是生不如死啊!“ 枚青则是吐了口气,心道:“幸亏我识相,否则尝试这种刑罚,生不得,死不得,当真不值得!” 那锦衣卫的声音并没有停下来,继续说了下去:“直到第二年一个大雪纷飞的黄昏,这个时刻才终于迫近了,刑官请来了商王和他的随从们。 ^^^^^^^^^^^^^^^^^^^^^^^^^^^^^^^^^^^^^^^^^^^^^^^^^^ 第二更也送上了,请围观,请订阅哦! !! 1048章:滴水之刑(下) 犯人的嗓子已经喊哑,只能发出一种鬼魂般的空洞干枯的吼声。他的嘴唇已经被自己咬得稀巴烂,面部因为缺少睡眠而没有血色,身体看上去却还健康结实——这是行刑人小心调理的功劳。人们看着水滴一下下打在雪白的晶莹润泽的头盖骨上,那块头盖骨的厚度并不一致,离水滴越近的地方头骨越发透明,能隐约看到下面粉红色的东西。 牢房里出奇地安静,所有人都屏息静气,连犯人幽灵般的吼声也微弱下去,只有浅浅的水滴声嗒嗒不绝。终于,随着极其细微的一个碎裂声,犯人剧烈地抖动并发出一声长啸,水滴打碎了头盖骨上最薄的部分,击穿了犯人的头骨,粉红色的大脑露了出来,头骨薄而细小的碎片,被继续落下来的水滴推进了犯人的大脑。水滴开始击打犯人的大脑了,犯人的颤栗表明他正承受着更酷烈的痛苦,而这痛苦还不知要持续到何时才能终结。 “杀了我吧!”犯人嘶哑着吼道,“杀了我吧!” 官向商王汇报说,水滴会慢慢滴穿、搅乱大脑,让犯人在剧痛中慢慢变成一个痴人,然后慢慢死去。他无法准确估计这要花多长时间,不过可以肯定会比滴穿头骨的时间要短,“大概到开春或者夏天的时候吧。” 商纣王转向随从们:“你们觉得怎么样?” 没有人敢说话。 “说话!”纣王忽然大声喝道。 胆子大一些的兽正说,这实在是天下最绝的刑罚,亘古未有,我等有眼无珠,今天才见识到…… “放屁!”商纣王笑着说,这只是天下第二绝的。商王继续给行刑人颁布命令:给这群白痴上滴刑,滴水速度要放慢一倍。 随从们有的惊得说不出话来,有的趴在地上嚎叫大哭。 商纣王指着犯人说,对他来说,这只是天下第二的刑罚,因为他起初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你们已经目睹了这一切,对你们来说,从第一天起,你们的心中就会充满恐惧和绝望,然后慢慢走上痛苦的绝境;所以到这个时候,对于所有的后人来说,这个刑罚才真正创造完成,成为最残酷的刑罚……?“ 牢房里一片宁静,谁也没说话,但那种骇人听闻的恐惧还是让几个人打了一个寒颤,枚青更是面色苍白,他知道自己没有遭受这种折磨,的确是锦衣卫开了天恩,他甚至有些想抱着那锦衣卫好好感谢一番。 那锦衣卫很满意众人的表情,笑了笑道:“这种酷刑前两日我们诏狱也研究出来了,特意用了诏狱里最硬气的汉子试一试,谁知人被带到了诏狱后,我们破布捂住嘴,蒙住眼,然后用沙漏一滴一滴滴水,起先这些人与纣王的那犯人一样,浑不在意,可过了一晚上,这三个最硬气的汉子,竟全都大哭受不了,全部招供,那一刻我们问什么,他们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 院子里没人说话,明明觉得不可思议,偏偏每个人心头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惧怕之意,生怕自己吃这种绵绵无绝期的酷刑。 那锦衣卫看了一眼枚青道:“枚兄弟,接下来该怎么做了,不用我多说了?” 枚青哪敢说个不字,明知道今日所言,用不了两日就会传到乐安州,可他还是毫无保留的全都说了出来,比起这种永无止境的酷刑,什么王爷,什么功名利禄早已变得不重要的,他甚至暗恨自己为何不早些招供,若早些也不用听这么骇人听闻的酷刑。 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在张辅的眼神注视下,他没有丝毫的隐瞒,汉王在宫中安插了那些眼线,收买了那些大臣,府上有多少人马,山东、青州那些指挥使与之有约,一五一十的全说了出来,这时锦衣卫也送上从乐安州密报,朱瞻基低头将那份密报看完,脸上显出一种果然如此、但颇为遗憾的神色。 许久才轻叹了声,道:“这些都调查清楚了么?” 锦衣卫指挥使徐勉道:“回禀皇上,一切都调查清楚了,从这两日内各地送上的消息看,汉王的确和山东的部分将领有来往,府上也确实有大量的人马出入?” 群臣在此哗然,不少人议论纷纷起来。 朱瞻基看了一眼杨士奇、杨荣、杨溥道:“三位阁臣大人,怎么看?” 三人彼此看了一眼,各自点了一下头,最后由杨荣走出来作答:“雅回禀陛下,请恕微臣直言,汉王自永乐年争夺太子失败后,一直心有不甘,这些年早有谋反之意,如今陛下刚刚登基,北京地震,汉王有此番举动,并不足为奇?” 朱瞻基“嗯“了声,道:”可汉王是朕皇叔,这些年也是恪守藩王本分,未必会谋反?“ “皇上仁慈,可眼前的罪证一桩又一桩,都显示着汉王有谋反之意,他频繁联系山东的武臣,可能是想先取山东。他当年的旧部不仅是四散各地,大多数人在京城,他为了谋反,派人来京城游说京城文武大臣,此举更是说明他谋反心意,皇上切莫因一句皇叔而错看了汉王的心思?”杨荣继续大声道。 群臣这时也纷纷上奏。 朱瞻基看了看,忽然目光落在杨峥的脸上,道:“杨侍读你怎么看?” 杨峥正打盹,并没有听见群臣的争吵,不过是刚才张辅、枚青等人所言倒是听得清清楚楚,看朱瞻基的不为所动的模样,就知道这位皇帝对眼下汉王罪证并不满意,毕竟这些都是群臣再说,而乐安州毫无反叛之意,于大义来说,的确少了点火候,想了想走上前,抱拳道:“依微臣看,汉王这些年在乐安州城中造军器、铸火器,籍州民丁壮为兵,破州县之狱,出死囚而厚养之,以为死士;还在周围州县召集无赖勇士,赐以银币,将他们编成行伍,授以旗号,练习武事;不仅如此,汉王已与山东都指挥靳荣等约定一起谋反,又联络了天津、青州、沧州、山西等地的都督、指挥作为策应。公开发放刀箭、旗帜,掠夺周边郡县的马匹。设立五军,即前后左右中五路军,由指挥王斌统领前军,韦达统领左军,千户盛坚统领右军,知州朱恒统领后军,朱高煦的儿子们各监督一路军,朱高煦亲自统领中军。世子朱瞻坦居守乐安,指挥韦弘、韦兴,千户王玉、李智带领四哨兵马,部署已定,汉王任命王斌、朱恒等为太师、都督、尚书官职,随时准备起兵!或许是真……?“ 群臣点了点头,朱瞻基却皱了皱眉头。 杨峥一笑,接着道:“不过,此事还需调查清楚才好,汉王是当今皇叔,且与国有大功,这些年在乐安州安分守己,素有贤王之名,未必会有谋反之心?“ “胡说八道,都私自训练兵马了,堂堂一个藩王府上兵马有四万,还在府上炼制火药,联络山东诸位指挥使,这些倒也罢了,还妄图说服英国公,联络昔日军中旧部,里应外合,这不是谋反是什么?“蹇义不等杨峥把话说完,大声喝道。 杨峥倒也不急不恼,心道:“你爷爷的,我不过是顺着皇上的意思而已,用不着这么激动吧,看你这老家伙的样子,倒是希望汉王造反啊,真不知你安的是什么心?“ “尚书大人先不要急躁,且杨侍读把话说完,朕相信他不是胡乱言语之人?“朱瞻基这时出言道。 皇上帮忙解围,群臣里不少人一脸的羡慕之色,同时也好奇杨峥还会说什么。 杨峥道:“蹇大人所言么也是极有道理的,不过么此事,未必是汉王本人而为,我可听说了,汉王的儿子多有谋反之意,未必不是他儿子打着汉王的旗号在行谋反之举,陛下仁义,本着绝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但也不可冤枉一个好人的理念治理天下,自是不希望冤枉的汉王,所以微臣以为,此事还需好好调查一番,若那汉王当真谋反,陛下在行仁义之举,想来天下百姓也不会说陛下的不是了?“ 群臣一愣,虽觉得这话儿有些诡辩,可不无这种可能,一时反驳不得。 朱瞻基点了点头,略有深意看了杨峥一眼,心道还是知道我的心意,随即又道“依杨侍读之见,朕该如何处理这事?” 群臣微微有些错愕,有些不免白的看了一眼朱瞻基,又将目光纷纷看向了杨峥,谁也没说话。 杨峥想了想道:“眼下局面未明,陛下大可下一道旨意,派人送到乐安州,一来借此机会可以看看乐安州情况,汉王是否真有谋反之心,第二若汉王没有此意,皇上也可借此机会,训诫汉王,若是处理好,怕是可以避免这一战?“ 此话一出,立即有群臣不满了,蹇义道:“皇上万万不可了,汉王派心腹来京城游说英国公,拉拢旧部,足见其心,若陛下耽搁了军情,怕是于朝廷不利!“ ^^^^^^^^^^^^^^^^^^^^^^^^^^^^^^^^^^^^^^^^^^^^^^^^^^^^^^^^^ 第三更了,今晚就这么多了,有支持的都莫要忘记送上哦! !! 1049章:再去乐安州 这时黄淮也道:“是啊,皇上,仅仅联络山东等地的武臣就可以定汉王谋逆之罪,陛下大可先发制人,发兵征讨。此人觊觎皇位久矣,留之后患无穷。” 朱瞻基轻叹了声,也不知想些什么,沉默了片刻,道:“非朕不想发兵,只是汉王毕竟是朕之皇叔,若在证据不明的情况下,发兵攻打,岂非陷入朕不易,再者,天下才刚刚平静了几年,朕,朕实在不想大动兵戈,让天下百姓再受战火之苦了?” “皇上仁义实乃天下百姓之福,只是汉王之心,陛下不可大意,还是早做准备才好?”黄淮道。 朱瞻基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即扭过头道:“杨爱卿,以你看,杨侍读的法子可行?” 杨士奇想了想道:“回禀皇上,杨大人此法子倒也是个好法子,这天下刚刚太平几年,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最好不过了!”顿了顿又道:“此法一来,可以摸清楚乐安州的情况,让天下百姓知道汉王是否有谋反之意,二来,亦可警告汉王,让其收敛兵戈之心,于天下百姓大有好处,可谓是一举两得的法子?” 朱瞻基嗯了声道:“夏爱卿你以为如何?” 夏元吉想了想道:“微臣同意杨大人之见,此法子的确可行!” 朱瞻基点了点头,目光扫视了群臣,道:“诸位爱卿可还有意见?“ 张辅看朱瞻基神色坚定,本想说些什么,嘴唇动了动,终究是没说出口,唯独黄淮道:“陛下,汉王为人英勇善战,切莫掉以轻心?“ 朱瞻基只是一笑,眼里闪过一丝冷笑,道:“此事朕心头已知晓,黄大人不必多言,还是说说派遣谁去乐安州合适?“ 刚才还群臣激昂的大殿,立即变得鸦雀无声,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谁也没上前应答。 朱瞻基皱了皱眉头,就在这时听得杨士奇道:“微臣倒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朱瞻基道:“何人?” 杨士奇道:“翰林院侍读学士杨峥?” 杨峥正在打盹,这些朝政大事可不是他这个小小四品官能左右的,所以说了自己该说的,就靠在一根柱子上打盹儿的,好等朱瞻基与群臣商量出了结果来,好散了早朝,正迷迷糊糊之际,听得有人说自己的名字,不免有些好奇,待看众人的目光,心道:“不过是大了个墩,用不着这样吧?” 正想笑笑糊弄过去,却听得朱瞻基道:“杨侍读?” 杨峥有些迷糊,这时一个官儿轻轻推了他一把,低声道:“杨大人,皇上叫你呢?” “皇上喊我,喊我做什么?”杨峥有些迷糊,看了左右一眼,看众人眼神里竟有几分同情的神色,心里有些奇怪,正在这时,听得朱瞻基的声音道:“杨侍读……?“ “微臣在……?“杨峥不及细想,急忙应了声。 只听得朱瞻基道:“杨侍读群臣敬佩你文武全才,特意推荐你去一趟乐安州,不知杨侍读可愿意?“ 杨峥还未说话,就听得朱瞻基道:“朕听闻杨侍读忠君爱国,此等有益于朝廷之事,杨侍读定不会推辞了,此事就这么定了吧?“ “皇上英明!“群臣急忙呼喊。 杨峥一脸惊愕的看着众人,心道:“你爷爷的,这样也行!“ 随即朱瞻基写了一封信,派司礼监太监侯太送给汉王,信中说:“昨护卫余丁枚青来言,说叔父有督过朝廷之举。予诚不信,怀疑是小人离间,不可不告。” 要说这封信,可有些深意,朱瞻基用了“督过朝廷”这一委婉的说法。既表示:我不信,这一定又是小人离间(——离间这个词已出现得太频繁了)!书末愈笃情谊,说我皇考仁宗的至亲,只有汉、赵二位叔父,我自即位以来,对叔父如何,神明可鉴。但今小人离间,军民惊疑,朝廷略为之备,也是没有办法。昔日皇祖(朱棣)宾天之初,也有小人造诬罔离间之言,赖皇考与叔父同气至亲,彼此无疑,小人奸计竟不能行。今此辈又欲离间我叔侄,惟叔父鉴之,国家之福,亦宗室之福也。“ 群臣见皇帝早有安排,纷纷感到惊奇,可这会儿也不好多说什么,随着皇帝一声退朝,各自退了去。 杨峥可没想到自己从乐安州返回不久,又要去一趟乐安州,心头正不爽,却听得王振恭敬的走了上前,道:“杨大人,皇上请你去弘德殿叙话?” 杨峥心头大干不满,可皇帝有请,他也不好不去,只好跟着王振赶往弘德殿,进去的时候,除了自己之外,杨士奇、杨荣、杨溥、张辅、夏元吉等人早到了,见他来,杨士奇等人各自冲着他点了点头。 杨峥急忙回了一礼,在杨士奇身后落了座,然后低声道:“杨大哥,皇帝召见我等来此,可有什么事?“ 杨士奇道“多半是为了此番下旨去乐安州一事?“ 一想到乐安州,杨峥就有些不悦,可既定的事儿,再冲着杨士奇发火也改变不了事实,所以干脆咬牙接受了。 杨士奇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道:“就算我不推荐你,皇帝也会让你去乐安州?“ 杨峥道:“何以见得?“ 杨士奇道:“法子是你提出来的,而满朝文武昔日多与汉王有些关联,在这个紧要的关口,你觉得陛下会信任他们么?“ 杨峥一想,觉得这话儿颇有几分道理,刚才的怒气顿时去了一半,只怪自己多嘴多舌,议论什么朝政。 众人说了一会儿话,听得一阵脚步声,跟着屏风被人拉开,朱瞻基一身便服走了进来。 众人以杨士奇为首,纷纷行礼。 朱瞻基摆手落了座后,双眼扫了一眼众人,最后目光落在了杨峥的身上,轻叹了声道:“杨侍读,此番乐安州一行,事关我大明安危,你可谓是责任重大,你莫要辜负了朕的期望?” 杨峥一笑道:“皇上言重了吧,微臣不过是送个圣旨而已,谈不上什么责任重大?” 朱瞻基的目光在他身上看了许久,好一会儿才低声叹了声道:“不瞒杨侍读,此番朕让你去乐安州可不仅仅是为宣读朕的旨意?” 杨峥奇怪道:“那皇上让我做什么?“ 朱瞻基目光一闪,道:“你一定要查探清楚了?“说着这儿稍作停顿了片刻,道:”朕绝不相信皇叔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你可明白朕话中的意思?“ 杨峥嘿嘿一笑道:“有点明白,又有些不明白,微臣不知道陛下是让微臣查出汉王谋反,还是……?“ 杨士奇等人各自一笑,这个杨小弟,还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皇帝为了拔出汉王这颗眼中钉肉中刺,都准备了多少年,岂会不希望汉王谋反?“ 朱瞻基目光一闪,盯着杨峥似笑非笑的道:“杨侍读觉得呢?” 杨峥吓了一大跳,那还个继续问,立即长跪在地,恭声道:“请皇上放心,微臣一定尽心尽力办好皇帝交代的事情,绝不负皇上所托?“ 杨士奇暗暗松了一口气,还算识相。 朱瞻基则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既知道朕的用意,想来该知道怎么办了?“ 众人本以为杨峥这次会乖乖的应一声,谁知他不急不躁的道:“皇上,微臣虽顶着侍读学士的名头,可你也知道,咱们根本就没正经的读过书,皇帝的话儿还能明白,这事情可就不知道怎么办了,本想两眼一抹黑,胡乱的办一下,可皇帝说了这事儿事关皇帝名节,汉王的忠诚,微臣可不敢乱办了,万一办错了,皇上不希望汉王谋反,可人家禁不住龙椅的诱惑,就是要扯起大旗,占山为王,到时候皇上不满意,治罪与我,我岂不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所以微臣才学浅薄,不足以担当如此重任,这事情吧还是交给旁人来办比较妥当,比如杨士奇杨大人、杨荣杨大人都是合适人选,皇上还是再考虑考虑?“ 这一番牢骚的话儿,场上众人如何听不出来,杨士奇、杨荣二人更是有些哭笑不得,心道:“这人还真是记仇啊?这么快就开始抱负了?“ 朱瞻基也是一笑,道:“此事你放心大胆的去做,做得好这功劳自是你的,办得不好么?“说到了这儿稍作停顿了一下,道:”算是朕识人不明可好?“ 众人这时才听出了味儿来,感情这家伙不是胡搅蛮缠,而是趁着这空儿,将责任推得干净,不管成功如否,都没坏处,这家伙果然是个人精。 杨峥嘿嘿一笑,道:“皇上瞧你把话儿说得,微臣是那样的人么,旁人不知道,陛下还不知道么,为人素来忠君爱国,从来是哪里需要哪里搬,别说是乐安州了,就是刀山火海,只要陛下一句话儿,微臣也是只身前往的!“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 1050章:指点一二 “不要脸,太不要脸了?“杨荣、杨溥、张辅等人一脸惊讶的望着杨峥,心头暗想:“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不要俩的人儿呢?” 杨峥却是浑然不觉,扭头看了一眼众人道:“怎么,诸位大人觉得我说得不对?” 众人哪敢多言。 杨峥轻轻一叹道:“哎,诸位大人何必如此呢,你们也知道的,我众人一向如此,什么赞美的话儿就不要说了,自家兄弟客气干啥?” 众人彻底石化。 朱瞻基看他一脸得意,偏偏还那么大义凛然的神情,倒也佩服这家伙这股不要脸的劲儿,呵呵一笑道:“杨侍读的忠心,朕从来就没有怀疑过,这办事能力么,也没让朕失望过,所以,你放心,你只需大胆的去办,功劳是你的,这过错么自然是朕的,你意下如何?” “这个么,马马虎虎能接受吧?”杨峥大言不惭的道。 众人暗呼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怪胎。 见他答应,朱瞻基显得很高兴,随即想了想道:“此去或许有些危险,你有什么要求?“ 杨峥想了想道:“此事事关重大,微臣想让陛下答应我三个条件便可?” 朱瞻基看他神色变得凝重,便知道他已经开始考虑这件事了,在这一点上他十分的欣赏,点了点头道:“你只管说来便是?“ 杨峥正色道:“第一,此事皇帝既是交给我了,我如何做,旁人不得干涉?“ 朱瞻基想了想,若想要达到理想的结果,此事还真不多旁人多加干涉,点了点头道:“好,朕答应你!“ “第二,这一路去的人,须得听我的,什么手段,什么法子,都不得有任何异议?”杨峥继续道。 朱瞻基道:“朕准了!” “第三件么,微臣想借用几个锦衣卫,当然了高航是必须人选之一?除此之外,微臣再没其他要求了? “杨峥大声道。 朱瞻基道:“这个也准了!“说完对着屏风道:”侯公公,杨侍读的话儿,你刚才可都听见了?“ 屏风里立即走出一个人来,抱拳道:“奴才听明白了,此去乐安州奴才一定听从杨大人调遣!“ 朱瞻基满意的点了点头,众人又说了一番话儿,多是国事,哪里该如何处理,哪里该减免赋税,哪里该调遣官吏,杨士奇、杨荣、杨溥加上张辅各抒己见,几番下来,一些棘手的问题也迅速处理,杨峥插不上嘴巴,但听得出,这些意见都是有利于百姓,有利于大明,心头暗暗点了点头,宣德一朝能被称作盛世,是离不开眼前这幅画面的,君臣融洽,政务从善如流,国家蒸蒸日上,大明在他们手中达到了鼎盛,而自己竟也有幸参与其中,不知不觉的多了几分自豪感来。 商议了国事,朱瞻基便让众人退了,杨峥与侯太商议,赶往乐安州一事,越早越好,所以准备收拾一番就出发,杨峥因离家有些时日,临走之时要给沈艳秋告别一声,所以与杨士奇一同走了。 出了宫殿,杨士奇看了他一眼,道:“此番前往,杨兄弟心头可有了计较?” 杨峥摇了摇头道:“一点头绪都没有?” 杨士奇想了想道:“汉王已派人前往京城联络英国公,其心已反,所以杨兄弟此番前往,倒也不难?” 杨峥双眼一亮道:“还请杨大哥指点?” 杨士奇道:“如今的局面,满朝文武百官都相信汉王已有谋反之心,便是皇上也信了?但汉王毕竟是当今皇上的叔叔,早些年又有战功,若是单靠这些捕风捉影的话儿便认定汉王谋反,少不了引起了朝中藩王的不满,皇帝刚刚登基,眼下又发生地震,眼下的局面最是人心浮动不得,所以皇上才在早朝上,一直不相信汉王谋反,杨小弟此行,只需从寻找汉王谋反的罪证上下手,让汉王不得不反,那是那些藩王也不是多说什么,皇帝也可下定决心收拾汉王了?“ 杨峥苦笑了声道:“这不是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么,明知道汉王有谋反之心,却要面子,不立即动手,非要人家竖起了大旗,出兵攻打,才好名正言顺的去收拾,收拾完了对天下说:“看,非朕不容忍皇叔,实乃他咎由自取!” 杨士奇呵呵一笑,道:“是这个道理!” “这可真麻烦?”杨峥丢了句。 杨士奇道:“可不是!”顿了顿又道:“从今日早朝的消息来看,汉王的谋反的心已定,若是老夫的测字还有效果的话,怕在这两日了,你可不能出事啊!” 杨峥看他脸上的关切真心实意,便知道他对自己是真关心,不免心头有些感动,心道:“这老不朽也真是的,弄得这么紧张干什么” 伸手拍了拍他肩膀,道:“放心吧,你还不相信我,这事儿我一定办好的?” 杨士奇道:“杨小弟的本事,我自然知道,这不是看这两日形势有些紧张么,汉王谋划了多年,还真保不住他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你还是小心些为好?“ 杨峥嗯了声,道:“放心吧,我会的!“ 两人又说了些话儿,便到了杨峥家门前,杨士奇知道他呆不了一会儿,也就不进去了抬手告辞了,杨峥也不矫情,推门走了进去,听了动静,正在天井下美容的沈艳秋睁开了双眼,待目光落在了杨峥的身上,先是一喜,随即啊的一声跑了开来。 杨峥摇头苦笑,又不是没见过,用得着这么夸张么。 不多时沈艳秋重新跑了出来,一脸惊喜的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得不说,这黄瓜美容的效果还真不错,这才几日不见,这丫头的小脸嫩得跟刚出炉的豆腐一样,轻轻一捏,似乎能捏出水来,杨峥笑眯眯的走了过去道:“这不是刚回来,不过我只能待一会儿了,还要去一趟乐安州?“ 沈艳秋先是一喜,待听又要走,立即有些不高兴,小嘴一嘟道:“这皇帝也真是的,哪有人刚回来又让人出去的?“ 杨峥呵呵一笑,伸手拉过他的小手道:“皇帝不是见你家相公魅力大么,你去隔壁的诸位大人,看皇帝有没有这么优待他们?“ 沈艳秋任由他拉着小手,轻轻靠在他肩膀上柔声道:“没见不过i这么不要脸的,也不怕人笑话?“ 杨峥呵呵一笑道:“笑话就笑话,我哪儿管得了这么多啊?” 沈艳秋咯咯一笑,忽然幽幽的道:“你这次又要去几日啊?” 杨峥想了想道:“怕有些日子?” 沈艳秋面上露出不舍之色,看了他一眼,想要说什么,却没出声。 杨峥捏了捏她的小手道:“想一起去么?“ 沈艳秋眼眸里立即涌出一丝喜色,扬起那张精致的小脸惊喜的道:“我,我也可以跟着一起去么?” 杨峥伸手捏了捏她精致的小脸蛋道:“当然可以了,我可舍不得把这么漂亮的妻子,放在深宅大院里?” 沈艳秋咯咯一笑道:“讨厌,什么深宅大院,弄得人家是深闺怨妇似的?” 杨峥呵呵一笑,道:“你不是怨妇,你啊,是……?”说着贴在了她耳旁一阵窃窃私语起来。 沈艳秋起初还咯咯笑,待听完登时俏脸羞红,白了他一眼,道:“讨厌,人家才不是呢?“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眼看天色不早了,沈艳秋收拾了几件东西,两人便锁了房门,正要赶往皇宫,却见高航已经拉着两匹战马在门外等候,而侯太则是代表皇上去乐安州宣旨,乘坐的是轿子,轿子在数丈外等候,听得声音从轿子里伸出半个脑袋来,冲着杨峥点了点头算是行礼,杨峥同样回了一礼。 高航道:“今日是八号了,汉王若当真有谋反之心,也就这两日了,所以我们要做些什么也就这两日了,若不抓紧点,此去好去,怕是不好回啊!” 杨峥呵呵一笑道:“高大哥放心,去了咱们一定能回来,你没看见我把你弟妹给带来了么?” 高航对于沈艳秋的本事早心头佩服,这时叹了声道:“有弟妹一同前往,我这心头也有底了?” 三人说了一会儿话,眼看就要到了中午,也不多言,各自翻身上马,沈艳秋对杨峥一声一声弟妹,一张小脸因为欢喜涨的通红,阳光下显得格外动人。 三人混在侯太的队伍里倒也不十分的显眼,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京城,赶往乐安州。 约莫天黑的时候到了良乡,杨峥与高航、侯太商议,宣读旨意,断没有晚上的规矩,所以众人决议在良乡住一晚,第二日天不亮赶往乐安州,侯太早知道自己此番前来,不过是友情出演,真正的主角是杨峥,当下哪敢反对,哼哈了一番,便定下了这事儿,好在此番前来的侍卫,多是锦衣卫,对于这种在城外夜宿一晚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当下烧火做饭,砍断树枝做床榻,忙得不亦说乎。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哦,有月票的莫要忘记送上月票哦! !! 1051章:乐安风云(上) 沈艳秋往日在弥勒教的时候,似这种情况没少过,所以她的经验可谓丰富,先找来树枝,找一块平坦的地方,然后将树枝四个方向固定,再找来一些柔软的松枝,铺在里面,这样一来既避免了让身子接触地面,又利用了松枝的柔软,晚上再烧上一堆火在旁边,既浪漫又舒服。 杨峥倒是头一次在这种夜晚生活,还有些担心自己睡不着,可在身子一触及那柔软的松枝,立即舒服的哼了一声,觉得这床榻比起家中的床榻还要舒服了许多,一躺下便舍不得起来,众人看到如此模样,纷纷大笑。 他脸皮厚,倒也不觉得什么,沈艳秋毕竟是个女儿家,还是头一次与这么一大帮男人相处,被他们这么一取笑,登时一张粉脸涨得通红,那模样有多人就有多动人,杨峥看得心头一动,竟有些情不自禁的拉过她的小手,便想拥入怀中,这么多的眼神望着,沈艳秋就算是再大胆也不敢了,狠狠瞪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重新铺床,斩落柔软的松枝,就在杨峥不远处的一侧,和衣躺下了。 杨峥知道这丫头害羞,倒也不勉强,反而觉得这种时而让这丫头害羞,倒也有趣。 众人说说笑笑倒也热闹,杨峥很久没体会这种生活,耳听着众人说些染色的笑话,以及也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趣事嬉笑之余,也不知什么时候睡了去,这一睡竟十分沉,只觉得天快亮的时候,身旁多了一丝温暖,他似有所觉,大手伸开便将那一丝温暖结结实实的抱在了怀里,这一睡差不多天色大亮他才醒了过来,低头一看,沈艳秋缩在他怀里,睡得宛如一个初生的婴儿,也不知做了甚么好梦,嘴角一直微微地翘着,带着精致的小脸上洋溢着一抹甜美的笑容,此时此刻早已没了平日里弥勒教护法的威严,仿佛就是一个一尘不染的婴儿,那浅笑连连的小脸,整齐而细密的睫毛,被晨风轻轻吹拂时微微抖动,呼吸平缓而安详,显得无比的动人。 杨峥就这么静静看着,脑海里回忆着两人从兰亭集序相识,再到红袖招的相知、到杭州古城的相恋,到如今的相伴,这一路走来,并没有什么惊心动魄,更多是两人的一个眼神,一个微笑,甚至一句话儿便感受彼此的那份爱慕之意,如今这一路走来,两人彼此相约白头到老,破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正想着出神,那柔美的笑意慢慢的荡漾了开来,杨峥再看时,那长长的睫毛便抖动了一下,不及杨峥收回凝视的目光,就见一双狭长的眸子轻轻睁了开来,一动不动的盯着杨峥,一言不发。 杨峥有些难为情的咳嗽一声,有些尴尬地道:“哦,见没醒,正想着喊你呢?没想到惊醒了你……?“ 沈艳秋轻轻坐起,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道:“是想喊我,还是想看看我?“ 杨峥大囧,咳咳了两声道:“这个,这个好像两样都有吧0 沈艳秋促狭的一笑,也不点破,从容的站了起来,正要洗漱,杨峥忽然想起来什么,嘿嘿一笑道:“沈姐姐我记得你昨夜似乎是睡在那儿吧,怎么天亮的时候到了这儿,莫非是你夜间谁错了地方?“ 沈艳秋小脸滚烫如火,很是恼怒的瞪了他一眼,嗔道:“你,你讨厌!“说完逃也似的跑开了。 杨峥难得看堂堂弥勒教护法害羞的模样,顿时心情大好,哈哈大笑了一阵。 等天色彻底亮了,众人收拾妥当重新出发,良乡离乐安州并不远,众人所乘的多是良驹,没多久便可望见乐安城,与两日相比,整座城池明显戒备严了许多,城头上成群结队地兵士警戒巡逻,来往的行人百姓多有搜擦,甚至规定多少里之内,不得靠近,杨峥与高航各自看了一眼,心道:“看样子,汉王是准备动手了。“ 侯太还是第一次来乐安州,原先在朝中早已听了不少汉王谋反的事情,心头本就害怕,若不是身负皇命,打死也不会来乐安州了,看了杨峥一眼,道:“杨大人,眼下如何是好?“ 杨峥看他吓得厉害,心道:“这皇上是什么眼神,竟派了这么一个胆小如鼠的人来打探情况,这不是诚心添乱么?“ “侯公公不必担心,你是奉皇命来传旨的,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两军交战还不斩来使呢?“杨峥生怕侯太吓破了胆子,坏了大事忙安慰道。 高航也道:“是啊,汉王谋反一事不是尚未明朗么,汉王还不至于对公公动手,公公请放心好了?” 一番安慰下来,侯太放心不少,率领众人进入乐安州。 由于一路有朝廷的圣旨,加上众人也出使令牌,乐安州的守将虽感到惊讶,但也并没有做过多的阻拦,一行人进了城,直奔王府。 汉王府邸经过修建,如今是处处殿阁楼台、金碧辉煌,在乐安城内十分显眼,杨峥等人几乎没询问,就直接找到了王府,杨峥还是头一次看新建的汉王府,不得不说这里的百姓喊为皇城的确有几分道理,整个王府坐北朝南,庄严的正门点缀着乐亭、表柱、三桥、石狮等皇家建筑,令人感到肃杀之气。 侯太嘀咕道:“这那里是王府,分明是紫禁城嘛,单凭这一点汉王这谋反的嫌疑就去不了掉了?” 杨峥本看不起这个死太监,可听了这话儿又觉得这太监胆小是胆小了些,可还是有几分见识,按照明朝藩王的王府规模,这位汉王早已越礼了,被人说成谋反可不是冤枉他。 门前戒备森严,数百人的侍卫在门前来回走动,人人手中武器戒备,气势上倒也不容小视,侯太本有些胆怯,可看到杨峥、高航鼓励的眼神,又摸了摸怀里的圣旨,陡然生出一股豪气来,率先走到门前。 早有侍卫上前喝道:“什么人?” “司礼监太监侯太奉旨前来给王爷传话?“侯太打着胆子大声道。 那侍卫倒也不是一无所知,一听司礼监心头先是一惊,将侯太上下打量了一番,又与身旁的侍卫低声嘀咕了几句,才走上前喝道:“容我去禀报我家王爷!“说完,见手中的兵器递给了身旁的侍卫,转身便向王府跑去。 明代亲王府的规模非常大,是紫禁城的缩小版,四周同样围绕高大的城垣和四个城门,其性质相当于所在城市的内城。中路建筑的布局与紫禁城相同,即三大殿,亲王府三大殿分别为承运殿、圜殿、存心殿。其中承运殿是最大的一个,相当于紫禁城的奉天殿,承运殿的规制,按《大明会典》所载为面阔七间,青绿色琉璃瓦覆顶,墙柱涂以红色。“宫殿窠拱攒顶、中画蟠螭、饰以金。边画八吉祥花。”殿中亲王宝座“用红漆金蟠螭。帐、用红销金蟠螭。”承运殿殿基为汉白玉筑,高六尺九寸,分为两层。但整个汉王府明显越出了许多,比起京城的大殿太和殿还要气派了许多,原先的太和殿面阔占满整个月台,改建后,宽度只和月台前凸部分丹陛宽度相当,进深也相应缩小,导致整个建筑前移,柱础和柱径也被缩小,屋顶的琉璃瓦从头样瓦,缩小为二样瓦,与眼前的承运殿相比,竟暗色了几分,对于这座殿宇,朱高煦是很喜爱的,所以平日里总会在这里处理公务,但今日他没这个闲心了,一来京城已经传来消息,英国公根本不顾什么兄弟情义,捆了枚青上了金銮殿,告知了他谋反的事情,如今不过才一日的功夫,大明上上下下无人不知他要谋反,弄得他十分的被动,不仅如此,这两日他派出的密探,竟探不出朝廷的任何消息,只知道京城的地震在有效的控制,那些藩王也没有继续闹腾,甚至文武百官的纳援也开始停止了,京城的那些大户竟是献粮献银,种种迹象都对他的局面十分不利,所以这两日的心情着实不好,若说这些倒也罢了,今日一早青州、沧州等地原本联系妥当的军马纷纷反悔,表示追随他的风险太大,不参与这场叔侄大战,让他愤怒之余,不免有些担心。 王斌是这些人马的主要联络人,谋划了这么多年,竟是这样一个结果,他如何不怒,也不顾王斌这些年的努力与忠心,命人将他找来,狠狠劈头盖脸地责骂了一顿,正训着,却听得一个太监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大声道:“王爷,王爷……?” 朱高煦喝道:“喊什么喊?” 那太监知道这两日汉王的心情不好,本不想去触及这霉头,可眼下这件事,容不得他犹豫,一咬牙道:“朝廷,朝廷来人了?” ^^^^^^^^^^^^^^^^^^^^^^^^^^^^^^^^^^^^^^^^^^^^^^^^^^^^^^^^ 第三更了,天热得厉害,诸位早些看完,好休息哦! !! 1052章:乐安风云(中) 朱高煦正骂王斌,听得这一句话吓了一大跳,口中正呵斥的话儿顿时滞住,与王斌彼此对视了一眼,才惊觉回过神来:“来了多少官兵,共有几路人马?是什么人领头!“ 那太监狐疑的看了一眼朱高煦,好一会儿才道:“回王爷的话儿,一共十二人,一路人马,有一个叫侯太的太监领着!” “吁……?“ 朱高煦松了一口气,随即狠狠瞪了那太监一眼,道:“你瞧清楚了,没有官兵?” 那太监在殿外的侍卫送来的消息,奴才也怕他们看错了,特意去了一趟殿外看了一下,确实没有朝廷官兵。“ 朱高煦似还有些不放心,想了想道:“你确定只有十个侍卫,一个太监?” “嗯,奴才亲眼所见!”那太监语气无比坚定的道。 朱高煦又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一直以为他天不怕地不怕,靖难四年中,无论是东昌大战,还是济南的大战,还是攻打金陵,哪里没有他的身影,他就是李世民第二,这天下早晚是他的,他何惧之有。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一直在积极谋划,父王让他就藩乐安州,他忍了,在这巴掌大的地方励精图治,从最初的一无所有,到如今有了自己王府,有了四万人马、有了争夺天下的资本,甚至有了坐龙椅的机会……?“他每次想到这一切,总觉得自己不会怕,可事到临头了,他才发现自己心头还是有些惧意的,可自己怕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那个皇位本该属于自己的,这个天下本该由他来执掌的,所以他要争夺,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王爷,是否让他们进来?“那太监可不知道汉王在想着心事,很不知趣的喊了声。 朱高煦被这一声给惊醒了过来,看了一眼那太监,又看了一眼自己这王府,心道:“是啊,我我怕什么呢,这天下不该属于我的,那道长不也是说我会成为九五之尊么,父王当年不也是凭着北京一府之地,八百死士靖难四年,夺了建文帝的江山么,本王勇猛天下无双,如今有四万兵马,又有山东诸位都指挥使追随,何惧之有!何惧之有……?”想到了这一切,一股豪气陡然从心里升起,他冷声喝道:“让他们进来,本王倒想看看我那好侄儿到底弄什么鬼?” “是!”那太监应声而去。 “王爷,我们是不是要准备一些才是,常言道有备无患,若是朝廷有什么举动,我们也好应对不是?”王斌低声都。 朱高煦哼了声道:“不用了!”说完冷笑了声,道:“你当本王的王府是什么地方,几只阿猫阿狗,谅他们也耍不出什么手段来,你刚才不是听说了么,没有人马,是我那好侄儿让他的奴才给本王送信来了,若当真有人来剿灭本王,纵不是张辅亲自领兵来,最不济也会派薛禄率领大军前来把本王这座王府围得铁桶一般那才放心,否则凭本王的勇武,一般宵小哪里是本王的对手,如今既无千军万马来,那足以说明,朝廷并没有派遣人来,本王何惧之有!“ 王斌先前是吓糊涂了,此事细细一想倒也是这个道理,点了点头道:“王爷英明,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朱高煦本想攻打济南城,一来徐朗的建议还是让他很有认同感,济南城城池坚固,当年他父王如此英雄,都没啃下这块硬骨头,有了济南城再图山东,如此一来,北京城的门户算是打开了,只要自己徐徐图谋,夺取天下只是时间的问题,而自己有了山东,则进可攻,退可守,也算是一举两得了,可青州、沧州等地的兵马纷纷与他翻脸,而济南指挥使也送来书信,两人已毫无关系,这样一来,他原本的优势就去了一大半,贸然攻打济南城的话,未必能攻打得下来,若仓促不能下,朝廷大兵已到,他将腹背受敌,首尾狼狈,所以一时犹豫不决,听了王斌这话儿,想了想道:“你继续赶往济南城,与那些指挥使再说说,等将来本王夺了天下,今日的相助,本王定不会亏待了他们!“ 王斌想了想也只有与此,抱拳行了一礼,转身边去了。 朱高煦看他去了,这才对着身旁的一个侍卫道:“去,让军师速速前来?“ 那侍卫应了声,也离去。 朱高煦则居中而坐,等待朝廷的来使。 杨峥等人被他太监一路引领着进了王府,众人还是头一次进汉王府邸,眼看一路上建筑十分精巧华丽,园林精致优美,小桥流水,鸟语花香,简直就是人间仙境,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杨兄弟,这汉王府邸可逾越了不少?我刚才看到那照壁,可比京城的要阔气了许多啊。” 杨峥笑道:“人家有意谋反,还在乎照壁的大小么?” 高航一愣随即点了点头道:“那倒是?这座王府可不是皇城么?“ 两人低声说着话儿,一路穿堂过厅,也不知走了都就,只听得前面领路的太监,转过身道:“诸位大人到了,这就是王爷的府邸,你们进去吧?“ 杨峥闻言抬头望去,见前面这座府邸占地极广,前面竟是一座花园,花园里人工开凿的一亩不大水池,池中水清澈无比,数百条锦鲤在池中来回游荡,好不清闲,而四周则是亭台楼榭,杨柳桂花,微风扫过,竟有淡淡的幽香之感。 “这个汉王倒是挺会享受的,看这样子就是当了皇帝,怕也是个贪图享受的昏君了?“杨峥暗自嘀咕道。 “站住!“众人正看得起劲,却听得一声呼喝。 冷不丁之下,把众人吓了一大跳,抬头望去就见两个侍卫,一左一右站在门前,恶狠狠瞪着来人。 侯太显然是没见过这等阵仗,吓得哆嗦的道:“咱家司礼监太监厚太,奉皇命来见王爷……?” 就在这时,屋内一个声音道:“让他们进来!” “我日,这架子不小啊,不是应该来跪迎圣旨么?”杨峥与高航彼此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 杨峥忽然想起什么,对高航道:“高大哥,你不是要嘘嘘么?” 高航一愣道:“嘘嘘?” 杨峥急忙丢了个眼神,高航立即会意道:“不错,不错!涨得我痛死了?“ “敢问这位差大哥,这府上哪儿有茅厕啊?在下今日一早怕是吃坏了肚子,这会儿疼得厉害?”高航捂着肚子满脸的痛苦。 那侍卫看了他一眼,见神色不似有假,又听是朝廷来的,倒也没多疑,伸手一指道:“那后院花园有一处茅厕,你去吧?” 高航捂着肚子正要前往,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转过身来,对那侍卫一笑,道:“忘了没带手纸,不要意思啊?”说完伸手拉了一把杨峥,压低声音道:“金刀玉玺都已经准备了,该写点什么吧?” 杨峥嗯了声,伏在他耳旁嘀咕了几声。 “这样也行?”高航差异的道。 杨峥道:“当然了?”说完又对身后两个锦衣卫道:“你们不是一路上嚷着要上茅厕么,一块儿去吧,待会儿见了王爷,要尿出来了,那可丢了我们锦衣卫的脸!” 两个锦衣卫早已受到了他的嘱托,哪里还不明白这是什么,各自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去了。 侯态看了杨峥一眼,压低声音道:“杨大人我们这么做,不太好吧?” 杨峥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莫非公公还有更好的法子?” 侯太微微一愣摇头道:“咱家一个太监,哪有什么好法子?” 杨峥道:“既如此,那就听我的?” 侯太还想说什么,可想起临走时皇帝的话儿,便点了点头道:“好吧,不过此事还请杨大多加小心才是?” 杨峥道:“放心好了,我会的?” 进了府邸,只见朱高煦居中而坐,坐下那把王座竟比京城的那把龙椅还要大几分,杨峥看得不免好笑,这个汉王倒是不忘什么都压京里一头啊,只可惜这把终究不是京城的那把龙椅,无论做得再大,也是王椅而不是龙椅了? 朱高煦一身衮冕,见侯太双手捧上圣旨,竟傲倨不拜敕,向南面坐,许久才冷冷的道:“侯公公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侯太见汉王如此模样,心头有些害怕,竟没想对方礼仪不周到,当中展开圣旨间皇帝的话儿一一说了出来。 谁知话音一落,朱高煦大声说:“我怎麼会负朝廷啊!靖难之役时,如果不是我死力付出,现在燕还是燕的事情恐怕还尚未可知。父王听信谗言,削我护卫,让我迁徙到乐安。朱高炽只给我金帛饵我。现在朱瞻基又拿祖先事情糊弄我,我怎么还能没有动作?“话音一落,忽然双手放在左肩处,用力鼓了几下,只听得咚咚咚几声,刚刚还十分安静宽敞的王府,立即从四面八方冲进了许多人来,人人手中捏着武器,对杨峥等人怒目而视。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支持哦! !! 1053章:乐安风云(下) 沈艳秋看了杨峥一眼,见他并不动声色,便放下心来,对方人是不好,可凭着她们二人的武功,杀出去也不是不可能,至于这个太监、这些锦衣卫是死是活与她无关。 朱高煦见侯太吓得面无血色,十分的得意道:“侯公公,本王不怕告诉你,本王已约山东都指挥靳荣等以济南为应。又分散弓兵旗,令真定诸卫所,尽夺傍郡县畜马。并设立五军都督府:指挥王斌领前军,韦达领左军,千户盛坚领右军,知州朱暄领後军。诸子朱瞻垐、朱瞻域、朱瞻埣、朱瞻墿各监一军。朱高煦率中军,世子朱瞻垣居守。指挥韦贤、韦兴,千户王玉、李智领四哨。部署已定,伪授王斌、朱暄等大帅、都督,官职可不比京城的少,有这些人马,士兵战马怎麼不可洸洋天下埃你速上报朝廷,把奸臣都捆绑过来,再谈我所要的事情。” 杨峥听得好笑,什么速上报朝廷,把奸臣都捆绑过来,这家伙的口吻倒是大得吓人,只可惜是纸糊的而已,一戳就破,这种人给他留面子,却是给脸不要脸!” 侯太大为惊恐,原先还以为汉王谋反只是说说而已,如今看来汉王是真的要谋反了,这么多人马,朝廷能打得过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杨峥看着侯太的模样,着实为朱瞻基找来这么一个胆小如鼠的家伙感到可悲,眼看朝廷的面子都丢光了,自己再不站出来说些话,该明日这事情传到了京城,那些早就存在看好戏的文武百官,还不笑破了肚子,微微定了定神,走上前道:“王爷此举怕是大大不妥吧?” 朱高煦对眼下的表现很满意,眼看对方吓得魂不附体,正要就此离去,冷不丁的站出一个人来,人不住瞥了一眼,见此人神色淡然,迎上自己的目光,并无一丝一毫的惧色,不由得暗暗称奇。 杨峥就那么站在哪里,并没有立即答话。 堂上的欺负立即变得有些怪异,杨峥看着朱高煦,朱高煦看着杨峥,彼此都没说话,也没人移开目光。 忽听得一人喝道:“放肆!“说完一步上前,挥刀劈杀而来,刀法凌厉无比,看得出是一位好手。 杨峥看也不看,待那把朴刀离自己身子不过数寸,才出手、拔刀,劈刀,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只听得“当“的一声清脆,火花一闪,挥刀那人冷哼了声,腾腾腾后退了几步,手中朴刀竟把捏不住,哐当一声跌落在地。 “找死!“ 其余将士登时大怒,早有两个千户重新挥刀劈杀,杨峥盯着朱高煦的脸,不为所动。 “住手!“ 忽听得一声呼喝,声响如雷。 刚刚挥出的两把朴刀硬生生的停住了离杨峥数寸外的地方,其中一人道:“王爷,此人好生无礼的很,若教训教训朝廷还以为我们王府怕了他们?“ 朱高煦摆了摆手道:“本王自有分寸?“说完又看了一眼杨峥,道:”阁下好胆色,好刀法,可否告知本王姓名!“ 杨峥道:“下官姓杨,单名一个峥!“ “杨峥?“朱高煦念了两遍,忽然面色一变,一双眼睛狠狠将杨峥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你就是杨峥!“ 杨峥道:“怎么,王爷认识我?“ 朱高煦冷笑道:“阁下在金陵城的手段果然高明!本王佩服的紧?” 杨峥倒是没想到自己在金陵的一切,被朱高煦给查清楚了,倒是有些意外,拱了拱手道:“彼此彼此,良乡外,王爷的手段可也不低啊?” 朱高煦仿佛要吃了他一般,偏生杨峥脸上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越发恼怒起来,冷笑道:“你既知良乡外是本王所为,就该知道此番来本王的府邸,回是怎么样的结果?” 杨峥只是“哦”了声,道:“这个下官还真不知道,不过我知道我不会去王爷的结果回是怎样,我倒是一清二楚?” “哦,是么,本王倒是好奇的很,不知本王不放你回去会是怎么样的结果?杨大人倒是说说看?”朱高煦笑吟吟的道,只是那一口白牙下,面容显得有几分狰狞。 杨峥似没看见这恶狠狠的面容一般,淡淡的道:“皇上对王爷素来敬重,自登基一来,莫不是对王爷尊崇有加,王爷这大半年来,也表现的极好,所以皇上一直不相信王爷有谋反之心,这些时日,王爷的恶名想来不用我多说了吧,什么汉王这些年在乐安州城中造军器、铸火器,籍州民丁壮为兵,破州县之狱,出死囚而厚养之,以为死士;还在周围州县召集无赖勇士,赐以银币,将他们编成行伍,授以旗号,练习武事;不仅如此,汉王已与山东都指挥靳荣等约定一起谋反,又联络了天津、青州、沧州、山西等地的都督、指挥作为策应。公开发放刀箭、旗帜,掠夺周边郡县的马匹。设立五军,即前后左右中五路军,由指挥王斌统领前军,韦达统领左军,千户盛坚统领右军,知州朱恒统领后军,朱高煦的儿子们各监督一路军,朱高煦亲自统领中军。世子朱瞻坦居守乐安,指挥韦弘、韦兴,千户王玉、李智带领四哨兵马,部署已定,汉王任命王斌、朱恒等为太师、都督、尚书官职,随时准备起兵!这些罪证早就通过李浚、枚青之口送到了皇帝的耳朵里,更别说山东各路指挥使,布政使、就是王爷乐安州的官儿,也有不少对皇上送上了奏折,王爷种种的恶行,眼下除了王爷之外,只怕天下人没有人不知道了的,就是眼下皇上派遣我等来王爷的府上,朝廷的文武百官,天下黎明百姓的眼睛都看着,卑职不相信王爷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我们不利,所以这种虚张声势的把戏,王爷还是收起来为好?” 杨峥的声音不大,但场上的众人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朱高煦面色不断的变幻,自从让李浚逃走了后,枚青说服张辅失败后,这种不利的局面,他倒是想过,只是没想到山东、乐安州各路都指挥使都送上了消息,而且自己府中的动静,竟全部落入了对方的眼里,可以说杨峥此番名义上来打探虚实,实际上就是让寻找朝廷出兵的借口,倘若此番打探,自己当真谋反,那么文武百官、天下百姓势必就唾弃自己,自己那个好侄儿,便可理直气壮的杀叔,从而不用背负杀叔之名,单从这一点上,自己的这个好侄儿,可比建文帝强多了,当年的建文帝若是有这份心计,又何必逃亡海外呢?“ 就在朱高煦沉吟之际,身旁的侍卫早已看不下去了,喝道:“你少糊人,若是朝廷当真什么都知道,何不派兵马来呢,只派了你们几个不曾器的废物来,就算我们杀了你们,朝廷也未必知道?” 朱高煦轻轻一叹,这正是自己那侄儿的厉害之处,明知自己要反,却不派兵攻打,反而在天下百姓明知自己要反的档口,派遣这么几个人来,目的很明显,当今陛下是仁义的明君,绝不会做出杀叔的举动来,除非自己这个叔叔不顾声名,不要脸面,当真反了朝廷,否则自己还真不敢把这几人怎么样?“ 明白了这一点,朱高煦有些后悔没听徐朗的建议,如今的局面对自己不利,并非是自己布置不妥当,而是大义不在自己这一边,当年的建文帝还有削藩的举动,弄得天下人心惶惶,加上黄子澄、方孝孺等人的手段太激烈,弄个藩王太过凄惨,到父王起兵的时候,无论是朝中大臣,还是天下百姓对父王还是有几分同情的,所以父王被迫起兵的时候,许多人还是支持的。 可自己的局面就不同了,削藩经过建文帝,永乐一朝后,藩王早已没了洪武一朝的各种权势,对朝廷也构不成多大的威胁,朝廷也没必要削藩,想要建文帝一朝的那种局面根本不可能出现,这也是他谋划了多年,成功不大的原因了,因为人心思定了。 “是不是糊弄人,王爷可比阁下清楚多了?是吧?王爷?”杨峥看着朱高煦仍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这坏人这模样还真是让人受不了?”人群里的沈艳秋看着杨峥这幅模样,感到有些好笑。 朱高煦恨得牙痒痒,却不得不承认杨峥所说的话儿有几分道理,哼了声道:“方才多有误会,还请杨大人多多见谅?“ 杨峥嘿嘿一笑道:“不瞒王爷,下官也是这么想的,王爷素有贤名,那会做这种掉脑袋的事情呢?“ 事到如今,朱高煦也只好应承下来:“不错,不错,还是杨大人看得通透!“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 1054章:诡异的夜晚 杨峥不置可否的看了一眼堂上的各路千户指挥使,道:“可惜他们看不透啊?” 朱高煦嗯了声,道:“还不退下!你们想陷本王于不义么?“ “王爷——?“指挥使韦贤大叫道:”王爷可莫要上了这厮的当,我等追随王爷杀了出去,奉天靖难,夺了皇帝位也不无不可?“ “胡说?”朱高煦大声呵斥。 可韦贤仍不依不饶的大叫:“王爷,王爷……?” “住嘴……?”朱高煦大喊。 “王爷,末将愿意追随王爷杀出去!”韦贤仍大喊。 “王爷,你这部下所言,可是王爷的心思?”杨峥似笑非笑的道。 朱高煦面色一黯,忽的转过身来喝道:“给我把恶棍拿下!莫让他玷污了本王的贤名!“ “王爷……?”门外的侍卫轻轻喊了声,有些不敢下手。 “怎么本王的命令没听到么?”朱高煦眉头一跳喝道。 “是!”看王爷如此愤怒,几个侍卫呼的一声扑上去,将韦贤打到在地抓了起来,众人一看想要说什么,可看朱高煦的面色,谁也不敢上前,眼睁睁的看着侍卫将韦贤给绑了。 那韦贤仍大喊:“王爷,你可莫要被这狗贼给骗了,王爷……?“ 杨峥看了一眼挣扎的韦贤冷笑,道:“王爷有这等忠心耿耿的猛将,怕是打回京师也绰绰有余了?” 朱高煦心头一惊,一咬牙喝道:“你们还看着干什么,这厮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恶棍,竟在本王府邸里满足胡言乱语,坏了本王的声名!还不给本王拉下去好好痛打一顿?” “王爷……?”众人惊呼:“万万不可啊!” “有何不可的,此人如此可恶,不打难以解除本王的心头之恨!”说完扫了众人一样,喝道:“谁敢再多言,下场与他一样?“ 众人登时心头一惊,再看朱高煦眼里多了几分惧色。 杨峥似笑非笑的叹了声道:“此番前来,皇上就对下官说过,说王爷皇考仁宗的至亲,只有汉、赵二位叔父,朕自即位以来,对叔父如何,神明可鉴。但今小人离间,军民惊疑,朝廷略为之备,也是没有办法。昔日皇祖(朱棣)宾天之初,也有小人造诬罔离间之言,赖皇考与叔父同气至亲,彼此无疑,小人奸计竟不能行。今此辈又欲离间我叔侄,惟叔父鉴之,国家之福,亦宗室之福也……?“说着伸手抹了一把不知从什么时候,挤出的两滴泪水动情的道:”今日一见,王爷果真如此啊,实乃我大明之福啊?“ 这么不要脸的话儿,换做旁人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但杨峥是什么人,一番话儿说得也不知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朱高煦明明恨得牙痒痒,却不得不配上一脸的笑意道:“皇上过奖了,本王也是朱家子孙不是,这心自是向着朝廷!“ 杨峥点了点头道:“王爷的心思,下官看到了,也体会到了,王爷放心,下官一定会如实禀报皇上的?“ 朱高煦道:“一切仰仗杨大人了?“ 杨峥道:“好说,好说!“ 双方有说有笑,谁也没看出两人先前还是剑拔弩张,朱高煦道:“杨大人难得有机会来本王府上,今日本王特意让人准备了酒席,就杨大人喝上几杯如何?“ “我日,这不会是鸿门宴吧?“杨峥嘀咕了声道:”王爷请我喝酒,那有不喝的道理,只是王爷你也知道,咱么读书人身子骨弱得厉害,这一路上颠簸,差点没让我的骨头架子给散掉了,这会儿浑身疼得厉害,只想找个地方好好躺着休息休息?“ 朱高煦哈哈一笑道:“瞧杨大人说的,本王这王府虽不大,但睡觉的地方可有的是,杨大人若不嫌弃,不妨在府上住上一晚?” 杨峥道:“正有此意?”说完与朱高煦相识一望各自哈哈大笑了起来。 府上给安排地方在左侧花园二楼的一间空房,此处居高临下,倒也是个好地方,透过窗户,甚至能看清楚王府的一举一动,就算朱高煦有什么动作,也能提前知道。 此时夜色已深,月色下,朱高煦的厢房大门一直紧闭,也不知在弄什么鬼,唯独门上的两个硕大的红灯笼高高挂起,泛着淡淡红光,映射的朱红的大门,十分的显眼。 “相公,你说王爷会放过我们么?”沈艳秋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杨峥道:“你家相公让汉王丢了这么大一个面子,依着他的性子,岂会放过我,今晚你我可要警惕些?” 沈艳秋点了点头。 窗外的月色慢慢被乌云覆盖,寥寥几颗晨星透过云层微微闪射光芒,配上王府的大红灯笼高高挂,倒也明亮,奇怪的是偌大的王府竟听不到一点声音,显得有些诡异。杨峥侧过窗户看了看花园,自言自语的道:“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 “相公,你在等高大哥么?”沈艳秋低声问。 杨峥点了点头道:“此番任务能不能顺利完成,就看他了!” 沈艳秋看杨峥神色凝重,也暗暗担心起来。 整个王府寂静得可怕,夜风吹过后,府外的几盏灯笼随风摇摆,也让灯火变得忽明忽暗,便在这时,几个人影迅速闪了进来,只是隔着远,加上星光并不灿烂,杨峥看不真切。 沈艳秋瞥了一眼,低声道:“那会是高大哥么?” 杨峥只是看着,一言不发。 沈艳秋也没在问,解了腰间的长剑,小手轻轻绕过他的腰背,就那么靠着他厚实的肩膀上。 那人影来得很快,不多时便上了二楼,此时灯光明亮,杨峥只是扫了一眼,暗暗吐了口气,低声道:“他回来了!” 话音一落,脚步声便在门外响起,跟着门声响起。 “什么人?“杨峥轻声喝道。 “山高皇帝远!“门外那人低声道。 杨峥嘴角一勾,露出了一抹笑意,打开了房门,高航闪过身子走了进来。 杨峥仍伸出脖子四下看了一眼,这才关了门,低声道:“怎么样?” 高航点了点头道:“按你的要求,都埋下去了,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杨峥看了一眼窗外,道:“再等等!” 沈艳秋不知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见他二人神色从容,也不便多问。 三人开始歇息,忙了大白天,不说还真累得厉害,但杨峥丝毫不敢马虎,今日虽是头一次与朱高煦见面,但他仍能感觉到对方骨子里恨意,凡事小心这是他不知不觉中养成的习惯。 “今晚太他娘的诡异了?”高航有些受不了这种气氛。 “诡异么,哪里诡异了?”沈艳秋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杨峥的身旁,狐疑的看了一眼窗外,并没看出什么不妥来。 “诡异倒是没觉得,只是太静了些,偌大的王府,这么安静可就有些不对劲了?”杨峥望着王府那两盏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自言自语的道。 “我倒是觉得静点好,若是一直都这么静下去该多好啊?”沈艳秋忽然柔声道。 杨峥伸手搂过她,轻轻在她肩膀上拍了拍道:“会有那么一天的?” 沈艳秋美丽的俏脸上立即涌出了无限向往的神情,自言自语的道:“真的有那么一天么?” 杨峥道:“相信我,会有那么一天的?“ 沈艳秋嗯了声,正要说什么,却听得高航摸着鼻子道:“我可听人说了,平静背后都是孕育着风暴的,难道你们喜欢风暴么?“ 此话一出,高航立即觉得自己多嘴多舌了,因为他立即看到了沈艳秋杀人一样的目光,这个女人是什么身份,他可任何人都清楚无比,哪敢迎上那目光,灿灿一笑,道:“我是说眼下,眼下!“说完看了一眼杨峥道:”杨兄弟,你觉得呢?“ 杨峥看了窗外点了点头道:“高大哥说的没错,平静背后,往往酝酿着狂风暴雨,小心为好!” “哪里有什么狂风暴雨,你们是朝廷的人,汉王还敢杀了你们不成,在说了,就算他敢动手,凭我们三个人的功夫,逃命倒也不难?”沈艳秋看着窗外道。 “傻丫头,我们武功虽好,也架不住人多,火器厉害啊,再者这里是王府,人家的地盘,未必能逃得出去?”杨峥沉吟道。 “那该怎么办?“沈艳秋皱了皱眉头道。 杨峥盯着那两盏大灯笼,沉吟了片刻道:“眼下唯有先下手打破这份平静,看看汉王到底弄什么鬼?“ “不错,汉王谋反之路人皆知,今日这番话儿,若是传到皇帝的耳朵里,势必对他不利,所以他必然不会让我们活着回京城?“高航道。 “正是这个道理!所以我们要提前动手,让汉王谋反的心思尽快让天下人知晓,如此陛下交代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杨峥道。 ^^^^^^^^^^^^^^^^^^^^^^^^^^^^^^^^^^^^^^^^^^^^^^^^^ 第三更了,今晚就这么多了,请支持,请围观! !! 1054章:金刀玉玺 “我们要怎么做?”沈艳秋皱着眉头问道。 杨峥摸着鼻子诡异的一笑,道:“这就要看高大哥的?” 高航嘿嘿一笑道:“可别,要说还是杨兄弟想得妙,若非你一早有准备,眼下的这局面还真不好应付!” 杨峥道:“过奖了!”说完看了一眼窗外的王府大院道:“我看是时候亮出我们的底牌了?人手可都安排好了?“ 高航一看他神色,便知道到了动手的时候了,嘿嘿一笑道:“早已安排妥当,那些埋下的东西都是十分的醒目,相信一会儿见了,一定吓死汉王那个老匹夫了!” 杨峥嘿嘿一笑道:“那就好了!“ 高航道:“现在就动手了么?“ 杨峥面色凝重的道:“不错,现在就动手!晚了怕没机会动手了!” 杨峥看了一眼沈艳秋满脸的好奇,道:“想问什么,问吧?” 沈艳秋道:“你们,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杨峥哈哈一笑,伸手指着高航的手中的包裹道:“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么?“ 沈艳秋要茫然摇头:“你不说我哪里知道?” 杨峥道:“高大哥,这事儿怕是你一个人也完成不了,待会儿少不了要沈姐姐帮忙,你现在可以给他看看?” 高航嗯了声,打开了手中的包裹,只见,里面却是数个捆扎的紧紧、一包一包的,大小各异,有的重,有的轻一些?“ “这是什么?“沈艳秋看的好奇。 杨峥一字一字的道:“火药?” “什么,火药,相公,你要炸王府么?”沈艳秋大吃一惊道。 “我日,不愧是我家娘子啊,胆子就是比寻常女子要大些!”杨峥笑了笑道:“暂时还没这个想法?” 沈艳秋见自己猜错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缩了缩脖子,灿灿一笑道:“那你们这是做什么?” 高航道:“逼汉王造反?” 沈艳秋微微一愣,但她毕竟是聪明人,略一思索便也明白了其中的奥妙,道:“高大哥不会是埋了什么吧?” 高航嘿嘿一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杨兄弟让我埋了几把金刀玉玺而已,若那汉王真有心谋反,这些东西对他来说算是好东西?” 杨峥嘿嘿一笑道:“那倒是!”顿了顿又面色立即变得凝重起来:“高大哥看你了?“ 高航看了看窗外,用力的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办,不然我也走不了,谁知道汉王那个老匹夫会不会放过我们了?“ 杨峥道:“你武功高强,身手灵活,只需将火药点燃,然后炸出咱们埋下的金刀玉玺便可,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高航道:“我明白!“说完,不再多言,将手中的火药,往怀里一放,身子一侧,便如一道鬼魅一般,没入霭霭暮色中,只是几个纵跃,便不见了踪影。 “是不是谋反,接下来就知道了?”杨峥看着窗外自言自语的几声。 朱高煦的书房不大,除了些他喜爱的兵器外,并没有多余的东西,唯独左侧一个照壁却是显得极为耀眼,寻常人家为了装饰点缀院落,也会在院落一进门处的正对面,修建一个影壁,也即是一堵砖墙。在正对大门的这一面,一般都有花卉、松竹图案或者大幅的书法字样醒目地放置影壁正面。上书“福”“禄”、“寿”等象征吉祥的字样。也有一部分影壁,绘上吉祥的图案,如“松鹤延年”、“喜鹊登梅”、“麒麟送子”等等,给四合院内制造了一种书香翰墨的气氛。也有的农家,采用“五谷丰登”、“吉祥如意”、“福如东海”的字样或图画。这种影壁,设在大门之内的迎门处,有的是单独建筑的,有的是镶在厢房山墙上的。影壁,也称照壁,壁身都为正方形,四周用砖雕装饰,中间的方块为书法或者绘画。照壁分为基座和壁身两个部分,除去给庭院增加气氛,祈祷吉祥之外,照壁也起到一种使外界难以窥视院内活动的隔离作用,但这座照壁明显不是这个作用了,整座照壁由彩色琉璃砖砌成,两面各有蟠龙九条。如果仔细查看,照壁的正脊、垂脊、筒瓦等处还雕有许多小龙,栩栩如生,各具姿态。若是有御使看到这一幕,必定会参上一本,但此时没御史有那么的大胆子,敢来王府看这座九龙照壁。 朱高煦在照壁前看了看,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条黄色手绢轻轻擦拭着照壁上的每一条龙,动作轻盈而细心,北京城也有一座这样的照壁,叫九龙壁,其设计与装饰或明或暗地蕴藏着象征皇权和天子之尊的九五之数。因为九是阳数的最高数,五是阳数的居中数,所以九五之数就成了皇权和天子之尊的代表,自从这种王府修建成功后,他就让人在自己书房里建造了这座九龙壁,每日这里擦一擦,坐上一坐,感受着九龙壁带来的天子之气。 也不知,擦了多久,他才重重的吐了口气,照壁上的九条龙经过他的擦拭,在灯光的映射下,泛起阵阵的光芒,一种凝重的气息扑面而来,朱高煦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收起了黄帕,伸手端起茶几上的茶汤喝了一口,道:“今晚之事军师有何高见?” 声音不大,但在空旷的书房里,竟是十分的响亮,听了问话,茶几的一处角落里,才动了动,因为照壁的映射,那一处的灯光全被覆盖了,显得漆黑无比,但只要你细心,还是会发现,哪里竟坐着一个人,那人一袭白色儒服,正低着头摆弄着一块紫玉,紫玉被他反复抚摸后,变得无比的光亮。 许久,才听得这人道:“眼下的局面是王爷联络山东的兵马还需要几日,在没攻下济南城之前,王爷还是不要让他们活着返回京城为好?” 朱高煦对徐朗这个态度有些不喜,不过不得不承认他的话儿是极有道理的,眼下的局面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首先自己那点心思,王府的动向都被朝廷知道得一清二楚,再者,原先与自己约好的各路指挥使也临时反水,最让他想不到张辅的不给情面,让他的谋反大业举步维艰,这还不算,经过徐朗一手谋划的良好局面,也被他亲手给断送了,如今整个大明朝,都知道他要谋反,就算他此时放弃,自己那个好侄儿也不会放过自己,当真是进不得退步的,唯一的结果,只好咬牙搏一把。 虽没了张辅的里应外合,攻打京城成了幻想,但父王当年仅靠北平一府之地,夺取天下无疑是给了他榜样,如今他有整个乐安州,手中兵马四万,良将不少,夺取天下也不是不可能,只需一步一步做好,他相信这天下还是他的。 “嗯,这一点本王同意,那个姓杨的坏了本王的好事,本王岂能这么轻易的放过来,此事本王已让人准备了,绝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王府!“朱高煦面色阴冷道。 徐朗叹了声,也不知这一声叹的是什么,只听得他朗声道:“那姓杨的是个人物,此人能在王爷的威严之下,不卑不亢,还能借着王爷的手段,狠狠教训韦千户,心思可谓细腻,先前王爷的那番话儿,他面不改色,可见是个有胆有识的人物,若让此人回去,势必对王爷眼下的局面极为不利,反而是那个侯公公,此人胆小如鼠,王爷大可利用!“ 朱高煦应了声道:“军师所言极是,那姓杨的的确是个人物,有胆有识,若非如此,良乡一战,本王几乎可成了大事,此人不除难消本王心头之恨,至于那个侯太,此人就交给军师去办了,只要他回到京城不乱说话,这份情义,日后本王少不了给他!“ 徐朗应了声道:“卑职知道了?” 此时夜色正浓,两人商议了一番后,朱高煦看了看窗外,正要催促属下动手,却在这时听得“轰!“一声巨响,跟着又是一声,冷不丁之下,朱高煦、徐朗彼此吓了一大跳,徐朗道:”王爷,杀一个侍卫而已,这般动静是不是太大了?“ 朱高煦也楞了楞,今日他安排了人斩杀杨峥是不假,可也只是安排了几十个刀斧手而已,可没弄什么火药啊,听了徐朗这话儿,不免有些狐疑,随即骂道:“那帮挨千刀的,杀个人,竟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这哪里是杀人啊,分明是要拆本王的府邸么?“ 正骂着,一个太监急急忙忙冲了进来了,颤声道:“王爷,王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朱高煦正在火头上,狠狠瞪了那太监一眼,喝道:“慌什么慌,出什么大事了,不就是杀了几个朝廷的侍卫么?“ 那太监可不止王爷说什么,眼看朱高煦一脸的火器,着实不想去碰这么霉头,可不说,待会儿受到的处罚只怕是更大,咬了咬牙道:“王爷,朝廷的那几个侍卫也在院外!” “是死是活?”朱高煦喝道。 ^^^^^^^^^^^^^^^^^^^^^^^^^^^^^^^^^^^^^^^^^^^^^^^^^^^^^ 第一更了,今晚或许是四更,诸位多多支持,多多围观! !! 1055章: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那太监道:“卑职来的时候,他们的脑袋还在脖子上好端端的,正对王爷的花园指指点点?” “没死,那这么大的动静是弄什么鬼?”朱高煦疑道。 “这个奴才不知,不过好像是出事了,府上的将士一大半都出动了?”那太监咬牙继续说道。 朱高煦与徐朗各自看了一眼,隐隐的觉得这事儿有些诡异,徐朗道:“王爷,我们还是快去瞧瞧,莫要让那姓杨的给跑了?“ “不错!“朱高煦应了声,甩开了步伐走了出去,他是武将出身,步伐极大,走起路来如风一般,徐朗与那太监只好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来了王府的花园,这座花园不小,一花一草都是按照北京城那座皇城设计的,所以极为讲究,一山一水,一亭一台,一花一草莫不是配合得相得益彰的,平日里朱高煦在处理完公务后,会在这儿小歇一会儿,对这座花园是极为满意的,可此时眼前的景象,着实让他不敢多看,那些奇花异木东倒西歪的,不少还露出了鲜嫩的根茎,几个亭台楼阁也都是残壁,就连他最喜欢的水池,也惨不忍睹,这里本有不少锦鲤,如今看到的莫不是被炸得惨不忍睹,就是剩下的两条也吓的够呛,不住的在水池的来回游荡,早已没了往日的恣意悠闲,朱高煦看得自己心爱的花园,这般景象当真气得一佛升天,大声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场上一片沉默。 过了片刻,韦达走了上前,面色有些难看的唤了声:“王爷……?“ 场上的人数不少,朱高煦一时没看到杨峥等人,所以脸色还不是十分的难看,看了韦达上前低声道:“人都给杀了?“ 韦达面色有些难看的摇了摇头道:“王爷,这事儿有些怪?“ 朱高煦一听这话儿,面色一沉,道:“什么意思?” 韦达道:“卑职与诸位将士,正要行动,忽听得院子发生爆炸之声,以为是王爷给的信号,所以我们冲了出来,却看到姓杨的早已在院子里,然后让人在花园里查看什么?” 朱高煦一听没杀掉杨峥等人,还暴露了自己的心思,面色变得难看至极,目光在人群里瞥了几眼,便见杨峥正看着花园里涌动的侍卫,神情专注,心头一动,道:“他们在弄什么鬼?“ 韦达正担心自己任务没完成,少不了被朱高煦责罚,正暗自担心,却不想朱高煦如此一问,登时大喜,忙道:“卑职也不知,不过这事儿透着古怪,卑职是听得爆炸声,才冲了进来,那姓杨的,似乎早就猜出我们回来似的,早就在院子里等候,而且……?“ 朱高煦眉头一挑道:“而且什么?“ 韦达道:“而且卑职冲入院子的时候,那姓杨的已经开始让人四处寻找什么,方位准确,所以卑职以为,这暴躁声,未必不是这姓杨的弄的鬼?“ 朱高煦脸上神色变化了几下,本以为对方是砧板上的鱼肉,任由自己宰割,如今看来,事儿不是那么简单了,对方不但看破了自己心思,看样子似乎早有准备。看了一眼徐朗,道:“军师,你怎么看?” 徐朗道:“看样子多半是这个姓杨的在弄得鬼,我们且想看看再说?” “姓杨的,竟敢炸我的王府,不杀此人难消我心头之恨?”朱高煦咬牙切齿的道。 “放心,此人绝不能让他活着回去?“徐朗眼里闪过一丝杀气,如今他与汉王算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要多考虑些,自从今日白日杨峥的那番表现,他便认定了此人不简单,所以汉王动手杀此人,他并没有阻拦,既然脸色撕破,手段就变得不重要了,只要有效,等你功成名就的那一天,人们关注的是你成功的光环,谁还在乎你的手段,李世民,宋太宗手段光彩么,可他们坐上了王位,谁敢说说什么呢。 朱高煦还从未见过徐朗用这种口吻说话,心头登时放下心来,在众人的拥簇之下,走了上前。 “咦,王爷你来了?“杨峥其实一早就看到了朱高煦的身影,却装模作样的装作没看见,等朱高煦走到面前,才故意喊了声。 朱高煦哼了声,道:“杨大人这是弄什么鬼?“ 杨峥忽然一脸的惊讶道:“王爷你不知道么?“ 朱高煦心头一跳,疑惑的道:“知道什么?“ 杨峥轻轻叹了声道:“王爷你实在是太不小心了,就在昨晚府上突然来了个黑衣人,给卑职丢了一个纸团,纸团上说王爷,已经着急人马,随即准备杀卑职……?“ 朱高煦面色一红,喝道:胡说八道,本王一直奉公守法,岂会做出这等残杀朝廷命官之事,这一定是诬陷?“ 杨峥叹了声道:“王爷英明,卑职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没有理会,可那黑衣人的纸团上还说,王爷有谋反之心,王府便有证据,卑职一时好奇之下,便下王府想来找王爷问一问,却不想听到了这一阵阵爆炸之声,跟着看到这位猛将兄领着白日见到的诸位兄弟,人手一把朴刀,冲着卑职冲杀来,如非王爷及时出现,卑职这条小命只怕要埋在王府了?“ 朱高煦一张老脸涨的通红,狠狠瞪一眼韦达,猛的喝道:“竟有此等事情,本王一无所知,韦将军,此事你作何解释?“ 韦达忙道:“王爷容禀,卑职这么做实乃是听到这爆炸之声,以为是胆大妄为之徒,谋害王爷,这才率领将士们冲杀进来的,让杨大人误会了?“ 杨峥嘿嘿一笑道:“是误会么?这个韦将军心知肚明了?“ 韦达面色有些难看,伸手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斜眼看了一眼朱高煦,见他狠狠瞪了自己一眼,显然是对自己这番表现极为不满意了。 “误会,一定是误会了,府上有谁不知道,杨大人是本王的贵客呢,岂敢在杨大人面前舞刀弄枪的?“朱高煦打了个哈哈道。 杨峥也不想将此事说破,顺着朱高煦的话儿一笑,道:“不瞒王爷,其实卑职也是这么想的?” 一旁的韦达听了这话儿,差点没气得吐血,是这么想的,方才怎么不说,这分明是耍我嘛。 杨峥微微一笑,看了一眼韦达,那神色分明再说:“老子耍的就是你!” 就在这时,高航满头大汗的走了过来,冲着杨峥一抱拳道:“杨大人,哪里有东西?“ “哦,有东西,什么东西?“杨峥板着脸问。 高航唯唯诺诺的看了一眼朱高煦,道:“卑职,卑职不敢说?“ 杨峥登时大怒,喝道:“混账东西,有什么不敢说的,那黑衣人分明是冲着本官而来,说起来是本官连累了王府,本官不查探清楚,如何向王爷交代,如何向皇上交代,你想陷本官与不义么?“ 高航道:“卑职不敢,只是此事兹事体大,大人还是亲自去看一看吧?“ “哦,兹事体大,那是要看一看?“杨峥哦声,态度忽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朱高煦见他刚才还厉声喝骂,只是片刻的功夫,脸上神色便是一脸的温和,微微感到有些诧异,这人的脸变得也太快了吧,都赶得上变色龙了。 “王爷,要不,要不,我们一起看看?“杨峥嘿嘿一笑道。 朱高煦只觉得这笑容看起来有些诡异,可自己也不好在一个侍卫面前示了气势,哼了声道:“看看也无妨!“ 杨峥眼里狡黠的一笑,与身后的高航彼此丢了一个会心的笑意。 高航发现的东西就在王府水池的一棵参天古木下,古木被火药炸了一个大坑,露出了新鲜的根茎,不少根茎被炸得粉碎,新鲜的土壤下,一个黑色包裹下,被挖了出来,数十个侍卫围着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见朱高煦、杨峥等人走来,纷纷退了开来,朱高煦走了上前扫了一眼,喝道:“这是何物?“ 杨峥喝道:“还站着干什么,还不拿上来给王爷看看?“ 不等诸位侍卫反应过来,高航一个健步上前,掀开那黑色包裹,众人只觉眼前一亮,低头看去,只见包裹里放着两把金刀,跟着露出一个玉玺,此时虽是夜色下,但府上灯火通明,人人清楚的看见那玉玺的底部“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篆字。 “金刀玉玺?”杨峥喃喃嘀咕了声。 “金刀玉玺?不是皇宫才有的么,王府的府邸怎么会有金刀玉玺?“高航跟着嘀咕了声,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任何人听见。 朱高煦有些莫名其妙,可一听“金刀玉玺“心头也跳了下,这些时日,他倒是暗中用上等的好玉打造了一块玉玺藏在府上,只等将来自己夺了侄儿皇位自己拿来用,哪想到这里出现金刀玉玺,他虽不惧,但也知道这个时候出现这个,着实有些麻烦。 ^^^^^^^^^^^^^^^^^^^^^^^^^^^^^^^^^^^^ 第二更了,还有两更哦,求支持哦!求围观哦! !! 1057章:栽赃陷害 “王爷,这金刀玉玺……?”杨峥似笑非笑的问。 朱高煦感到有些头疼,但眼下还真翻脸不得,只好陪着笑意道:“这个,这个……?” “我家王爷素来奉公守法,乃是一等一的贤王,府上岂会有这种大逆不道之物,这分明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王爷,王爷岂有谋反之心,杨大人明见才是?” “王爷,这里还有一物?”这时一个侍卫喊道。 “呈上来?”朱高煦感动有些头疼,但眼下不得不这么喊。 “王爷,你不介意让卑职先看看如何?”杨峥笑眯眯的问。 朱高煦道:“杨大人想看便看,此事与本王无关!” “哦”杨峥故意将声音拖长了几分,让朱高煦好生厌恶,咬了咬牙,恨不得立即击杀了眼前这个令人讨厌无比的家伙。 杨峥接过那侍卫送来的物件,竟是一道圣旨,皱着眉头打开,朗声念叨:“汉王高煦,天命所归,靖难夺位,即日登基,金刀为记,玉玺为凭?王爷?这……?” 朱高煦面色白一阵红一阵,道:“杨大人,这摆明了是有人陷害本王,本王若有谋反之心,又岂会让人知晓此等重要之物?” 杨峥点了点头道:“听起来,也不无道理,只是王爷你有没有谋反之心?” 朱高煦面上一热,尴尬的道:“当然没有了,本王是朱家子孙,岂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举?” 杨峥嗯了声道:“如此说来,此事的确是有人栽赃王爷,王爷放心,卑职返回京城一定如实禀报的,皇上聪明睿智,定会明白王爷一片赤诚之心的?” 朱高煦道:“如此一切就仰仗杨大人了?” 杨峥虚假的道:“王爷客气了,似王爷这等忠君爱国的王爷,岂会做出对朝廷,对朱家,对百姓不利的举动来,这就是栽赃陷害?“ “是,是,杨大人所言极是啊,栽赃陷害?“朱高煦陪着笑容道。 “不过,此事兹事体大,卑职得尽快禀报皇上,所以王爷府上怕是不能多多叨扰了?“杨峥皮笑肉不笑的道。 “国事要紧,国事要紧!本王理解!”朱高煦干笑了两声道。 “王爷果然是个体贴的王爷了,既如此,我等这就告辞了?”杨峥毫不客气,一抱拳道。 这下轮到朱高煦感到有些意外,眼里闪过一丝恨意,面上却道:“这天还没亮,国事也不急于一时,杨大人不妨在府上歇息一晚,明日一早,本王亲自送你们出去可好?” “王爷实在太客气了,我等就是个劳碌的命,怕是没这个福气享受啊,不瞒王爷京城的言论可对王爷大大不利,卑职早些回去,也好给王爷说说话儿,让那些官儿知晓知晓,我大明的汉王不断终于皇上,忠于朱家,还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王爷……?”杨峥大言不惭的道。 一旁的高航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心道:“我什么时候能达到这等境界,就心满意足了?” 朱高煦干笑了两声,道:“既如此,那本王就不多留了?“ 杨峥抱拳道:“王爷客气了?“说完,喝道:”弟兄们,我们走!“ “是!“ 混迹在人群里的锦衣卫迅速退了出来,跟在杨峥身后,大摇大摆的走出王府,这会儿高航才吐了口气,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道:“吓死我了,我以为这个老匹夫不会放我们走呢?” “你那金刀玉玺做得那么真,他能不放我们走么?”杨峥似笑非笑的道。 “还别说,那金刀倒是马马虎虎,那玉玺么倒是挺真的,想不到这小小的乐安州,竟有人有这等本事?“高航兀自叹了声。 话音未落,一旁的沈艳秋立即咯咯笑了起来,道:“高大哥,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 高航看她笑得有些诡异,看了一眼杨峥,低声道:“杨兄弟,那玉玺可是有什么纰漏?” 杨峥摇头苦笑了声道:“何止纰漏,简直丢人?” 这下高航可不服了,道:“杨兄弟,你把话儿说清楚了,这玉玺哪里有问题啊,我看真得很啊?” 杨峥见他真不知道:“沈姐姐,你来告诉他吧,让他也长长见识,别下次再弄这么一个丢人现眼的玉玺了?” 沈艳秋妩媚的一笑,道:“高大哥,金刀玉玺么,那金刀还马马虎虎,这玉玺着实丢人了?” 高航本有些不信,可看两人神色,便知这玉玺的确是大有问题了,道:“还请弟妹多多指教指教?” 沈艳秋被他一句弟妹叫的心花怒放,轻掩小嘴好一阵嬉笑,这才道:“自秦始皇统一六国后,曾令玉工雕琢过一枚皇帝玉玺,称之为“天子玺”。据史书记载,此玺用陕西蓝田白玉雕琢而成,螭虎钮,一说龙鱼凤鸟钮玉玺上刻文是丞相李斯以大篆书写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传国玺自问世后,历代相传,以作为“皇权神授、正统合法”之信物。嗣后,历代帝王皆以得此玺为符应,奉若奇珍,国之重器也。得之则象征其“受命于天”,失之则表现其“气数已尽”。凡登大位而无此玺者,则被讥为“白版皇帝”,显得底气不足而为世人所轻蔑。此玉玺一直为秦朝所以,到秦末战乱,刘邦率兵先入咸阳。秦亡国之君子婴将“天子玺”献给刘邦。刘邦建汉登基,佩此传国玉玺,号称“汉传国玺”。此后玉玺珍藏在长乐宫,成为皇权象征。西汉末王莽代权,皇帝刘婴年仅两岁,玉玺由孝元太后掌管。王莽命安阳侯王舜逼太后交出玉玺,遭太后怒斥。太后怒中掷玉玺于地时,玉玺被摔掉一角,后以金补之,从此留下瑕痕。王莽败后,玉玺几经转手,最终落到汉光武帝刘秀手里,并传于东汉诸帝。东汉末,十常侍作乱,少帝仓皇出逃,来不及带走玉玺,返宫后发现玉玺失踪。旋“十八路诸侯讨董卓”,孙坚部下在洛阳城南甄宫井中打捞出一宫女尸体,从她颈下锦囊中发现“传国玉玺”,孙坚视为吉祥之兆,于是做起了当皇帝的美梦。不料孙坚军中有人将此事告知袁术,袁术闻之,立即扣押孙坚之妻,逼孙坚交出玉玺。后来袁术败死,“传国玉玺”复归汉献帝。所以真正的玉玺,少了一角的,高大哥的玉玺四角齐全,底部的那个瘦金大字,可不是玉玺该有的,汉王若真心谋反,岂能用这么一个假的玉玺呢?” 高航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怪不得杨小弟,死活不肯拿出那玉玺,只是拿出诏书啊,感情是这玉玺太假了,你说那汉王会看出来么?” 杨峥道:“只怕早看出来了?” 高航奇道:“看出来了,还放我么走?” 杨峥目光一闪,道:“只怕是不好走啊?” 高航一愣,立即知道了杨峥的意思,在王府自是不好动手,眼下朱高煦毕竟还没到翻脸的那一刻,在王府杀了朝廷的侍卫,传了出去,只怕对自己不利。 杨峥道:“这一战怕是硬仗,可要小心些?” 高航、沈艳秋各自点了点头,面色也便变得无比凝重。 “王爷,我们就这么放他们走了?”韦达看着杨峥等人消失的身影咬牙道。 朱高煦看了一眼大树下的金刀玉玺,哼了声骂道:“岂有此理,朱瞻基那小子,竟派这个小子来诬陷本王,哼,既如此,本王便随了你心愿,韦将军,你们立即召集人马,随本王挥军北上,活捉了朱瞻基那小子,本王要将他碎尸万段!” “王爷息怒!我方粮草未齐,兵员未足!如果贸贸然出兵,恐怕胜算不高。最好暂时忍让,等王大人回来再说?“徐朗大吃一惊,急忙劝住。 朱高煦道:“军事所言极是,眼下还不是贸然出兵的时候,不过这姓杨的是万万不能让他活着返回京城的,这金刀玉玺就算不是本王埋下的,到了京城怕是人人皆知了!” “王爷所言极是,卑职早有准备?”徐朗眼里闪过一丝杀气,盯着杨峥远去的背影道:“良乡第一次杀不了,那我们不妨再杀一次?” 朱高煦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好,咱们再杀一次?韦将军此事就交给你了?” 韦达道:“卑职明白!” 天差不多亮的时候,杨峥一行人已出了乐安州,一直提着的高航摸了一把冷汗道:“杨小弟,我们这算是逃出来了么?” 杨峥也有些迷惑,不过今日此举,依着朱高煦的性子是绝不会放过自己的,想了想道:“不到京城,此事怕是还有变数,大家不可放松警惕?” ^^^^^^^^^^^^^^^^^^^^^^^^^^^^^^^^^^^^^^^^^^^^^^^^^^^^^^^^^ 第三更了,这个点了,我继续去码第四更了,今天是星期五,明日不上班了,可以吃点,所以熬夜的诸位可以围观了! !! 1058章:丛林厮杀 高航素来对他极为佩服,看他神色凝重,再一次吩咐了一番,此番跟着来的不过是十六个锦衣卫,虽说都是锦衣卫里一等一的好手,可对方若真想杀自己,这点人数还是不管用的,唯有打起十二分的小心,方有活命的机会。 眼看再行半日便可抵达京城了,众人的心也慢慢松懈了几分,高航心道:“看样子这汉王是没准备杀我们了?” 就在只是一群鸟鸣,跟着马蹄声四起,那马蹄声起初在数丈之外,片刻的功夫便到了耳旁,杨峥与高航、沈艳秋两人各自看了一眼,三人眼里闪过凝重的神色,从马蹄声的声音来看,对方的人数不少,而且此处是一片开阔之地,最利于厮杀。 所有的锦衣卫都有些紧张的想四周张望,只听得脚下微微颤抖,晴空的日头下,并不看到一丝一毫的人影,但宿鸟惊飞,足以说明敌人来了。 高航吞了吞吐沫,压低声音道:“我们怎么办?“ 杨峥满色一沉,勒住马缰道:“朱高煦此番杀我们必然是大批人马,我们人少,须以逸待劳,看看这里有什么山头,居高临下?“ 高航勒住马缰看了一眼四周,道:“此处唯有那座乐毅墓了?“ “去乐毅墓?“杨峥沉声道。 乐毅并不远,众人纵马而去,不消片刻便至,杨峥翻身下马,纵身跃起,跳上乐毅墓碑上,低声念了声:“乐将军打扰了?多多见谅!“说完便认真观察敌情来人,数丈外数百匹战马疾驰而来,只是为首之人,显然不懂领兵之道,尚未形成合围之势,暗自吐了口气,扭头道:“人数不少,今日只怕难以逃脱,不过我们不可全部死去,须有人活着回去将此事告诉皇帝,否则我等赔上了性命,怕也不值得?” 高航点了点头道:“此人须武功高强,头脑灵活,还需见得皇上,杨小弟我看就你回去吧?” 杨峥心头一动,这个高大哥对我还真不是一般的好,感动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怎么行,汉王此番可是冲着我来的,我哪有走的道理,再说了舍弃兄弟而去,可不是我的风格,我看高大哥你去吧?” 高航立即面色一沉,道:“你我是兄弟,你不能舍弃兄弟,我又如何舍弃得,我高航是断然不会离开你们的,要死死在一起?” “对,要死死在一起?”其余锦衣卫大声喝道。 “万万不可,皇上对王府一无所知,我等可不能全都死了?怎么也要回去一个,我看要不这样吧,高大哥率领弟兄们随去,我一人留在这里迎敌?“杨峥低声道。 “还有我,我死也要与你死在一起?“沈艳秋忽然一把抓着他的手道。 杨峥轻轻点了他的小鼻子,道:“死不死还不一定呢!“ 沈艳秋却是紧紧的抓着他的臂膀,语气坚决的道:“我不管,你去哪儿,我去哪儿,你别想丢下我?” 杨峥捏了捏她粉嫩的小脸道:“知道了!” 高航道:“我们都不想回去,可不回去对不起皇上的信任,陈海刀!“ “卑职在!“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应声而来。 高航道:“汉王府上的一切,就有你率领两兄弟返回京城,如实的告诉皇上!“ “大人,卑职想跟大人一起?“陈海刀道。 “少废话,此事就这么定了?“高航不容置疑的喝道。 陈海刀还想说什么,高航武断的挥手道:“此事不必多说,就这么定了,趁着敌人尚未来之前,你们带领两个弟兄,速速赶往京城!“ 陈海刀亦知高航说的言之有理,可让他就这么走,着实有些不情愿。 “走!“高航喝道。 陈海刀咬了咬牙道:“杨大人,高大人你们定要活着回来,你们交代的任务,我绝不辜负你们的所托?” “废话少说!快些走!“高航看了一眼前方渐渐出现的人群大声喝道。 陈海刀勒住马缰一咬牙喝道:“弟兄们我们走!“ 早有两名锦衣卫勒住马建走了过去,三人望了一眼杨峥等人,猛的一咬牙喝道:“驾”。三匹骏马立即绝尘而去。 “杨兄弟,对方人数不少,单靠我们这些人只怕是难以抵挡,不如设些障碍,也好减少死伤?”高航看了一眼前方升起的尘土道。 杨峥道:“你有什么好法子?” 高航从怀中摸出几捆长短不一的火药,道:“只有这么多了,可以利用一下?” 杨峥看了看道:“也好!“说完,便对身后的将士道:”三人为一组,多挖深坑,买下火药,也可设绊马索、石一类的东西。总之以最有利的地形,造成最大的杀伤,可明白!“ 众人应了声,这些都是锦衣卫的精英人物,平日里构造防御工事也都是好手,不多时前方一片空旷的草地上立即多了些深坑,沟壑,以枯枝败叶掩盖,而高航留下的火药也埋了下去,做好这一切,差不多半柱香的功夫,马车终于近了。 听得前方的健马的嘶叫,杨峥做个手势低声道:“来了,隐蔽!“ 十几个锦衣卫干净利落的退回了山丘之上,就在这时,数百名的敌军便出现了,为首之人正是韦达,他扫视了一眼,喝道:“探马,可打探清楚了?“ “回禀将军,打探清楚了,他们就在了前方!“为首的两个探马道。 韦达看了看四周,喝道:“围起来!“ 数百匹骏马立即飞腾了起来,不多时便把乐意墓团团围了起来,杨峥不得不承认,这么一合围,那股杀气油然而生,竟让他感到有些害怕,低头看了一眼高航等人,见他们也是颤抖不已。 两人相识一望,彼此苦笑了声。 沈艳秋将小手轻轻伸出,捏了捏杨峥的大手,力道竟比任何时候都重了几分。 一阵沉寂后,包围的几百匹战马忽的倏地一阵蹄声,马匹竟一分为四,分左右前后四个方向,向杨峥的乐毅围攻而来。 “杨小弟怎么样,要出动出击么?“高航压低声音问。 杨峥摆了摆手道:“别急,对方还不清楚我们的人马,眼下这只怕是在刺探,否则对方这么人马,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 高航嗯了,随即吩咐诸人各守岗位,没有命令不可轻举妄动。 四路人马沿着前方平旷之地,一点一点冲向了乐毅墓,对方显然很小心,进攻的速度并不快。 但杨峥等人仍感到强大的杀气四面八方的拥来,各自压着心头的恐惧,耐心等待。 如此这般,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高航低声道:“他们来了!“ 杨峥抬头看去,果见四队人马两两合并,左右包抄往乐毅的墓围攻而来。 “高大哥看你的?“杨峥打了个手势,低声道。 高航点了点头,身子一跃,宛如一道惊鸿,闪了出去,就在乐毅墓前方一丈的地方,从怀中掏出了火折子,点燃抛了出去。 众人只见一道亮光一闪,尚未来得及细看,就见那两队正冲刺的队伍,忽的一声嘶鸣,跟着轰隆几声,火花四射,为首的两排敌军登时被炸得人仰马翻,而后面受到了惊吓的马匹也乱了阵脚,不是跌落坑洼之中,便是被上坡上的树木给把弄坏了马蹄,马背上的将士坐立不稳,纷纷跌落马背,而后面则是没弄清楚状况,不少人被前方的马匹连番撞击,不少人纷纷从马背上滚落下来,如此连反应下,竟也有数十人被马蹄踩死,踩伤,而原先的阵型也就此溃乱。 一试身手,既取得如此效果,众人心头登时欢喜不已,刚才的恐惧感立即去了一半。 杨峥暗暗点了点头,这一举能成功,可以说火药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加上对方不知自己还有火药,贸然前来,才造成了如此的伤亡,接下来可就不那么容易对付了,不过对方显然也有了顾忌,冲杀的速度明显缓慢了下来,杨峥也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是绝不能硬碰硬的,最好的法子就是利用地形打游击了,当下命令诸位将士移到乐毅的后面,重新做些军事防备,利用四周的石块,四周一花一草,做好迎接敌人的第二轮进攻。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四周一切看的清清楚楚,藏身与墓碑后面的杨峥等人,几乎能听到对方说话的声音。 如此缓慢的搜查了一番,韦达勒住马缰走了出来,四下看了几眼,挥舞着手中的朴刀道:“大家不用怕,他们是在虚张声势,我们的人马是他们的十倍,二十倍,杀光他们是绰绰有余,杀了他们我们好回去跟着王爷起兵靖难,将来封王拜相指日可待……?” 这几句话极有感染里,百里人立即跟着吆喝道:“杀光他们,杀光他们……?“ 高航道:“杨小弟,现在怎么办?” ^^^^^^^^^^^^^^^^^^^^^^^^^^^^^^^^^^^^^^^^^^^ 第四更了,赶到了这个点了送上了,星期五的晚请诸位多多支持哦!多多围观哦! !! 1059章:大干一场 杨峥知道对方是不放过自己了,眼下这局面,唯有死战了,不过能以有限的力量消灭更多的力量,这才是他的目的,否则单凭自己这么几个人,虽未必为惧怕,但一番打斗下去,只需对方稍微动点心思,自己累也给累死了,最后还不是任由宰割,这种局面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想了想道:“《握奇经》上说,”游军之形,乍动乍静,避实击虚,视赢挠盛,结陈趋地,断绕四经。”简而言之,就是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进我退,敌退我追。遵循合理选择作战地点,快速部署兵力,合理分配兵力,合理选择作战时机,战斗结束迅速撤退五项基本原则的作战方式,叫做游击战。” 高航微微露出沉思的神色,好一会儿才叹了声道:“杨小弟,往日我只以为你吟诗作对厉害,武功也是极厉害的,可没想到你对打仗也这么厉害,这法子看似简单,却是在人数不利于敌军的情况下,最有利的反击,你年纪轻轻竟能想到这一点,不简单啊?” 杨峥汗了一把,灿灿一笑,道:“这可不是我想出来的,在我家乡早有人这么打了,我只是看多了,才想到了这一步而已,算不得什么?” 高航虽将信将疑,但眼下也顾不得多想,急忙将他的话儿向下下面传达了一遍,然后等待着杨峥的号令。 此时敌军已经慢慢包围,杨峥从地上摸了一把石子,看准了韦达的马匹,忽的一声呼喝,手中石子尽数打出,石子专打马眼,那马匹吃痛,顿时嘶鸣了一声,向后退去,恰逢后面的敌军冲杀进来,立即引起了几匹马匹的碰撞,听得咚咚咚几声,两个汉子从马背上落了下来,混乱中也不知是被马蹄踢中的纷纷大喊大叫,好不凄惨,高航等人看到对方如此凄惨模样,纷纷叫好不止,却是不敢喊出声来,敌人的实力可不容小视,在没有足够的力量之前,还是不要暴露的藏身之处为好。 韦达没想到杨峥等人如此神出鬼没,一出手竟折杀了不少人马,而自己竟连对方面都没碰上,这才想起军师徐朗的话,此人狡猾无比,不好对方,此时想来竟是如此的正确。 眼看对方利用石子打马眼,韦达立即命人纷纷下马,然后将人分成四队,左右前后是个方向发动攻击,这样一来,每一队的人马不多,又不是骑马,所以并不惧,对方利用石子,造成被马匹踩踏伤亡,四队人马以乐毅墓为中心,刚才虽吃了大亏,可也摸清楚了对方大致位置,四队人马小心翼翼摸上斜坡,两两互为琦角,倒也安全。 高航压低声音道:“怎么要杀出去么?” 杨峥道:“游击战中,有一种战法是以破坏敌方重要军事目标为主的一种战法。也称破袭战。破击战的目标,通常是敌方的交通运输线、后方补给系统、指挥通信系统和重要技术兵器基地等。目的是为了造成敌方交通瘫痪,指挥失灵,补给困难,力量削弱和精神紧张。进行破击战,必须有周密细致的组织计划和充分的技术准备,以出敌不意的方法和行动实施之。眼下的人数少说有三百人,是我们的数倍,单靠我们力敌,只怕是杀不光他们,所以最好的法子是迷糊对方,然后一举击杀韦达,造成对方群龙无首的局面,才可有脱逃的机会?” 高航点了点头道:“杨兄弟所言极是,此事就交给我吧?” 却不想杨峥却摇了摇头道:“高大哥的武功,眼光自是没话说,可要在三百人当中斩杀敌军将领首级,只怕有些难度吧?” 高航倒没觉得他的言语是贬低自己,事实上刚才的话儿,他也是一时冲动,凭他一人之力,在三百人敌军里取对方上将首级,还不一定办得到,所以杨峥此话一出,他也没反驳,而是低声问:“那该如何是好?“ 杨峥一笑,道:“你不行,我不行,但有人行?“ 高航道:“哦,你我身边还有这等人物?是谁啊?” 杨峥忽得扭过头道:“沈姐姐看你的了?” 沈艳秋冲着他一笑,小手又拉了他一下柔声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杨峥道:“姐姐从未让我失望过?” 沈艳秋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一愣,随即一张粉脸涨的通红,嗔道:“讨厌,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不正经?” 杨峥一愣道:“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再一看沈艳秋羞红的脸蛋,以及双目春意盎然,哪里还不知道这丫头理会错了自己这话儿,登时拍了一下沈艳秋的小手,道:“沈姐姐,天地良心,这会儿我可正经的很?” 其实这话儿一出口,沈艳秋也知道自己想岔了,一张粉脸涨得通红,可话儿说出去了,也不好收回,只好咬着牙耐下去了。 高航见俩人在这种气氛下,还能说说笑笑,不禁佩服两人胆色过人,看了一眼渐渐围攻过来的三百人,道:“弟妹的武功虽是一等一的高手,可一来对方人数不少,二来,那韦达为人狡猾,身旁有一干将士护卫,若不能一击致命,只怕有些困难?” 沈艳秋道:“我不怕,我这就去取了他的首级来?“ 话音未落,却被杨峥拉着了小手道:“慢来,慢来,你若是有什么闪失,我去哪儿找这么好的老婆,这人是要杀的,可咱们也不能丢了性命不是?” 高航听他话儿,似有什么主意,道:“你是不是有了计较?” 杨峥道:“计较是没有,不过么想要杀人也未必要去敌军阵中啊?” 高航有些迷糊,看了一眼沈艳秋,对方同样一脸的茫然,心道:“这个杨小弟的想法还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啊!” “哎呀,都这个时候了,你啊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高航催促道。 杨峥呵呵一笑,拉着沈艳秋的小手轻轻抚了两下,忽然问道:“沈姐姐平日里可用暗器?“ 沈艳秋道:“暗器倒是学过,不曾用过?“ “学过就好,学过就好?”杨峥轻轻拍着自己手里的小手,感受着掌心处的柔然,道:“你平日里用什么暗器?“ 沈艳秋微微一愣,这可把她给问住了,她武功极高,加上在弥勒教中,身份地位超然,杀个人本是极容易的事情,虽能用暗器,却极少用,支支吾吾的道:“都可以吧?“ 高航这时也听出来了,杨峥是想用暗器杀人了。 “石子行么?“杨峥继续问。 沈艳秋有些迟疑,暗器倒是用过,飞刀、柳叶刀、银针都用过,可说到石子,还真没用过,摇了摇头道:“没用过?“ 杨峥道:“其实这个不难,你只需将力道贯入石子之上,然后就是眼光、时机、力道的把握了,你武功高强,又练过暗喜,待会儿我与高大哥给你制造机会,你只需好好把握,杀了韦达,敌军群龙无首,我等的危机必然可解除!“ 沈艳秋想说自己没什么把握,可看到杨峥信任的眼神,还是用力的点了点头道:“那你小心些?“ 杨峥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好了?“ 这时,高航低声道:“别说了,他们来了?“ 杨峥抬眼看去,只见三百多人以及成了包围之势,韦达在数十人的保护下,不断的指挥使,看着模样,似乎想大干一场。 高航道:“怎么办?“ 杨峥想了想,眼下的情况,唯有寄托沈艳秋一击即中方可解除危险,不过在此之前,得冒冒险,当下低声道:“没有别的法子,让兄弟们准备,待会儿出其不意的冲杀出去,目标是韦达身旁的侍卫?好给沈姐姐腾出位置来?“ 高航连忙答应,自去交代身后的锦衣卫。 众人已经安奈了多时,如不是顾忌对方人数多,早就冲杀出去了,此时听高航如此说,人人摩拳擦掌,随时准备冲出去大开杀戒。 四面八法的敌军,已经开始两两上前,颇有几分岸八卦阵法的味道,气氛立即变得紧张起来。 杨峥虽看似镇定自若,可看到对方人马当真攻杀而来,心头还是忍不住狂跳了几下,这可是一场生死之战,生死只在一线之间。 眼看敌军已在眼前,杨峥的心脏不争气地狂跳了几下后,忽的冷喝道:“兄弟们杀!“ 十几个藏身于草丛矮树后的锦衣卫,人手一把朴刀挥舞的冲杀了出去,杨峥一马当先,与高航一左一右,宛如两头下山的猛虎,刀光所在之处,皆是惨叫连连,转眼间便斩杀了数十个。 ^^^^^^^^^^^^^^^^^^^^^^^^^^^^^^^^^^^^^^^^^^^^^^ 昨晚四更,今晚咱们继续,月底说好了要爆发就一定爆发,咱们的人品在这里,嘿嘿,你们的订阅,月票准备好了么,好了就送下吧,期待哦! !! 1060章:穷寇莫追 要说这些王府的侍卫,倒也不是那么没用,只是一来,刚才的惊吓还在,二来,杨峥出其不意,这才被对方杀了一个措手不及,但毕竟是久经训练的将士,片刻的惊慌后,四面八方的将士开始回笼,后面的将士则利用长矛,朴刀声援,打开的缺口片刻的功夫,慢慢成合拢之势。 杨峥一眼便瞥见了数丈外的韦达,大声喝道:“弟兄们随我杀出去!“ “好!“数声呼喝,登时士气为之一振。 杨峥与高航两把朴刀,两人武功既高,此时又是生死搏斗,无论是力道,还是准头都比平日里还大、狠、准了许多,刀光剑影之中,鲜血横飞,刚刚合拢的阵型再一次被打破,杨峥不及细看,低声道:“高大哥,这里交给你了“话音一落,不及多想,身子一跃,越过几个敌军的头顶,手中朴刀翻飞,听得两声惨叫,便解决了两名敌军,他身子稳稳落在圆圈外,不及多想,提刀便冲韦达攻杀而去。 韦达倒是没想到杨峥等人如此凶横,看他浑身鲜血,双目泛起杀气,朴刀舞动,不知为何,竟有些惧意,忙高声喝道:“放箭”,护在他四周的王府侍卫,立即弯弓搭箭,劲箭立即像雨般往他射杀而来,虽说只有数十人,但看得出这些人都是弓箭好手,数十把羽箭竟没有片刻停顿。 杨峥不及多想,手中朴刀翻飞,只听得叮叮当当声络绎不绝,也不知劈落多少支羽箭,只觉得自己右手手臂一阵酸麻,劈落的力道,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好几次险些被对方射中了脸面,总算他身法灵活,险之又险的躲过。 “给我射杀他,他不行了?”韦达大喜,挥舞着朴刀大声叫嚷。 杨峥也不知哪里来了一股气力,猛喝了一声,手中朴刀翻飞如花,就想韦达扑杀而去。 韦达大惊,喝道:“弓箭,弓箭!” 刚刚弱下去的弓箭立即再一次变得凶猛起来,杨峥咬牙劈落了些,眼看就要近了些,忽的肩头剧痛,跟着他个踉跄,险些跌在地上,心头大吃一惊,低头一看,竟是自己左肩被流箭给擦伤,只是对方的力道太大,自己冷不丁之下,被这股力道给推了出去,险些站立不稳。 “杨小弟……?”高航大惊,手中朴刀翻飞,正要冲杀过来,却被后来的将士给围了起来。 “坏人……?”又是一声惊叫,只是这一声喊得的时候不对,正值韦达等人欢呼,所以杨峥并没有听到。 “哈哈,姓杨的不行了,你们去,给我杀了他?取下他的首级!”韦达大声道。 早有两个侍卫冲了上来,杨峥猛吸一口气,硬生生的站住了身子,一声大喝,手中朴刀劈出,听得一声惨叫,率先冲杀而来的侍卫,立即被他一刀斩落了头颅,这一刀太快,以至于那侍卫的身子在头颅飞起后,竟还握着朴刀向前走了两步,才轰的一声到地。 他不及细看,反手又是一刀,耀眼的刀光闪耀,宛如一道惊鸿,后发而至的那侍卫,只是哼了一声,被杨峥一刀洞穿了胸口,如此凶横,登时让冲杀而来的侍卫大为惊讶,眼看着杨峥向前杀来,越发惊讶,纷纷挺刀举戟,上前劈杀,杨峥满脸杀气,一人一刀,刀光所致,必有敌军倒地,这是他习练刀法后,头一次这样杀人,竟没有丝毫的生疏之感,眨眼的功夫就杀了四人。 韦达的那些侍卫没料到对方如此凶悍,惊讶之余,这才想起结阵厮杀,只可惜杨峥没给他们机会,手中朴刀翻飞,一路砍杀,他武功既高,此番杀人又志在活命,一时当真是人当杀人,佛挡杀佛,四五十人的侍卫,竟被他一口气杀了十几人,如此一来,阵型大乱。 杨峥心道:“好机会!” 韦达没料到世间有人会如此凶猛,惊讶之余,纷纷催侍卫上前抵挡,而自己拉过马头正要退走,如此机会在前,杨峥哪能让他这么走了,一声呼喝便要回到斩杀,无奈数十个侍卫纷纷上前,长枪朴刀纷沓而来,他不得不挥刀应付。眼看着韦达勒住马缰就要离开,心头暗暗焦急,这可是大好的机会,一旦错过,再想有这么个机会,那可是千难万难了。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踏木而来,身法极快,几个纵然便掠过众人的头顶,翩然而来,那人影一声叫喝,双足在一个敌军头顶上轻轻一点,身子再一次跃起,手中一把长剑,疾挥而来,剑法凌厉狠戾。 几个敌军将士一看大吃一惊,急忙挥刀前来,但那剑法太过凌厉,朵朵剑花扫过莫不是惨叫连连,杀退了前方三人,身子再一次跃起,一个筋斗便掠过的敌军将士,再一个回旋,手中长剑舞动,剑花飞舞,端是俊美无比。 这一下突变,以至于敌军将士都忘记了上前,那人影一声呼喝,猛提了一口真气,发足便追向韦达,韦达见对方如此厉害,心头大惧,一提马缰,纵骑急驰。他坐下马匹倒是一匹良驹,这一催,立即马蹄翻飞,飞奔而去,那人影提气猛追,终究是人力有限,眼看两人距离越来越远。 便在这时听得杨峥大汗,道:“沈姐姐石子!用石子!“ 正人影不是别人,正是沈艳秋,她原本躲在草丛里,可看着自己情郎危险重重,哪里还躲的住啊,看着机会不错,便一跃而起,杀了上前,总算是她来得是时候,杨峥打开的局面,还在,也不算太坏。 杨峥这一提醒,顿时啊的一声,身子一跃而起,手中摸出五颗石子,一声呼喝,奋力向韦达投了出去。 五颗石子犹似流星赶月般飞去,杨峥看得明白,竟忘记了挥刀劈杀,险些被敌军将士砍伤,他有些恼怒的,一刀劈出,对方哼都不及哼一下,倒地而亡,此时再看那是石子,只见那石子仿佛长了眼睛一般,正中韦达后背。 听得闷哼了声,韦达的身子立即落下马背,高航等人看得心惊肉跳,到此时才叫了声:“好啊!” 而敌军则是大急,纷纷涌去,高航立即大喊:“韦达死了,韦达死了!” 那些锦衣卫也都是聪明之人,哪里不知道这是扰乱军心的法子,纷纷大喊:“韦达死了,韦达死了,我们冲出去杀光他们,杀光他们!“ 正在围攻的敌军将士闻言大吃一惊,扭头张望,果然没看到韦达的身影,而他的护卫也纷纷丢盔弃甲,潮水般退去。 高航与诸位锦衣卫趁着这空挡,人人大喝一声,手中朴刀翻飞,片刻便斩杀数十人。 敌军军心已乱,不知该进还是退,犹豫间,杨峥、高航、沈艳秋三人分为左右中三路人马,各自挥刀劈杀,三人武功既高,此时下手毫不容情,片刻的功夫就留下了三四十敌军尸体,敌军大为惊讶,这时不知谁喊了声:“韦将军已死,我们快些逃走!“ 这声音无疑给溃不成军的敌军指明了方向,顾不得杨峥等人,纷纷丢了武器,没命的逃走,片刻的功夫,白来敌军将士便消失得干干净净。 “穷寇莫追?“杨峥杀了一阵,急忙喊道。 众人都已累得筋疲力尽,听了这话儿,也顾不得什么修养,一屁股坐了下来,大口的喘气,有几个身上挂了彩,浑身全是伤口处流出的鲜血,这时又咬牙爬了起来,彼此用手中朴刀,忍着剧痛把箭伤割开,再敷上药膏,用衣衫包好。 杨峥肩膀只是被擦破了皮肉,算不得什么大伤,但耐不过沈艳秋的说道,也只好退去了肩膀的衣衫,任由她敷了药膏,重新包裹了一遍,这才落了坐下。 高航取出食物,丢给了众人,然后提着水壶送到了杨峥的身旁,递给了他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需尽快离开才好?“ 杨峥点了点头接过水袋猛喝了一口,道:“告诉弟兄们,吃饱喝足后,不管多累,身上的伤有多重,都必须离开此地!“ 高航应了声,又转身去对十几个锦衣卫一一吩咐一番。 做好这一切差不多到了午后,众人各自相搀扶着站了起来,向京城的方向走去。 北京城内,侯太从乐安州返回的消息立即传开了,满朝文武大臣都期待这次巡视乐安州的结果,所以一早就在宫门外等候,其中不乏武将,而在众多的武将中,阳武侯薛禄的到来,无疑引起了众人的猜测。 ^^^^^^^^^^^^^^^^^^^^^^^^^^^^^^^^^^^^^^^^^^^^^^^^^^^^ 今天太热了,有些受不了,加上儿子太过闹腾,一直没时间码字,所以来得晚了点,请诸位见谅,明天就是双倍月票的第一天了,从今晚起就开始求月票了,诸位有月票的莫要忘记送上哦,这里万分的感谢!每个月总是有些紧张!期待着月票! !! 1061章:万事俱备 阳武侯薛禄从洪熙元年,开始掌左都督府,加太子太保,掌以道德辅导太子,予以世袭铁券,任总兵官。 此后不久,率师巡开平、大同边。”在巡边期间,正遇到南侵之敌,薛禄当即率军迎战,在赤城(今河北境内)大松岭一带大败敌军。以此获功,加俸禄五百石。在朝中地位仅此于英国公张辅,此番从边疆返回朝中,也怪不得众人会猜测,有人认为这是皇帝要对汉王动手了,因汉王素来勇武过人,满朝文武武将中,唯独薛禄有勇而好谋,谋定后战,战必胜。纪律严明,秋毫无犯。善抚士卒,同甘苦,人乐为用最是厉害,是对付汉王最佳的武将,当然了也有人猜测这是皇帝担心汉王攻打北京城,特意让薛禄回来保驾护航的,反正城门外,自薛禄的出现,各种猜测就没断过,但谁也没说出个结果来。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城门才被打开,众将士鱼贯而入,等到了谨身殿,才发现早有人在殿前站着了,杨士奇、杨荣、杨溥、张辅、夏元吉、蹇义、黄淮等人都在,还有从乐安州返回的侯太等人,还有几个锦衣卫。 殿中气愤有些怪异,众人默默走了进去,行了大礼后,各种小消息也就传了出来,据说是刚刚返回的侯态对皇帝大说汉王的好话,皇帝不信,唯有继续问此番汉王说了什么,谁知不敢说话,皇帝说:“侯太有二心”。 没多久,又回来了三个锦衣卫,见了皇帝后,将汉王在乐安州的一举一动全都说了出来,原来汉王在乐安州约山东都指挥靳荣等以济南为应。又分散弓兵旗,令真定诸卫所,尽夺傍郡县畜马。并设立五军都督府:指挥王斌领前军,韦达领左军,千户盛坚领右军,知州朱暄领後军。诸子朱瞻垐、朱瞻域、朱瞻埣、朱瞻墿各监一军。朱高煦率中军,世子朱瞻垣居守。指挥韦贤、韦兴,千户王玉、李智领四哨。部署已定,伪授王斌、朱暄等大帅、都督等是千真万确之事,不仅如此,汉王府的规模堪比紫禁城,更为离谱的是,侯太奉皇命赐书汉王,问起谋反事情。汉王却是傲倨不拜敕,向南面坐,大声说:“我怎麼会负朝廷啊!靖难之役时,如果不是我死力付出,现在燕还是燕的事情恐怕还尚未可知。朱棣听信谗言,削我护卫,让我迁徙到乐安。朱高炽只给我金帛饵我。现在朱瞻基又拿祖先事情糊弄我,我怎麼还能没有动作?你看我的兵营,士兵战马怎麼不可洸洋天下埃你速上报朝廷,把奸臣都捆绑过来,再谈我所要的事情。”侯太非常恐惧,只好唯唯诺诺,最后还是杨侍读与汉王针锋相对最后迫汉王痛打其属下,才算是挽回了朝廷的颜面,就在昨晚,杨侍读在汉王府种种包围的下,从汉王府邸里搜出了金刀玉玺来,汉王一怒之下,在杨大人从乐安州卑鄙的派人截杀,只放回了胆小如鼠侯公公返回了京城,在返回来的锦衣卫官员介入后,侯太如实陈述。皇帝对侯太的此番表现大为不满,已下旨,等这件事处理后,对侯太重重处罚0这小道消息被传得有鼻子有眼见,仿佛这些事儿都是他们亲眼所见一样。 如此这般也不知说了多久,朱漆的大门被打开,群臣立即鱼贯而入,按照各自的班次站定, 刚刚站好,就听得陈芜的一声唱喏,大殿里马上安静下来,文臣武将各自站定,等皇帝坐定,群臣一起跪伏在地,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朱瞻基坐在了龙椅上,略带沙哑的道,情绪显得不高。 满朝文武齐声道谢,恭恭敬敬站起身来,无人说话。 朱瞻基抬头看了看满朝文武百官,点了点头道:“今日早朝,有重大朝政要与众卿商讨。事关汉王朱高煦谋反一事,此事想必诸位多有耳闻,朕不本不想相信,可罪证在前,让朕不得不相信?” 满朝文武百官虽早已料到今日早朝之事,必然与汉王有关,但听皇帝如此主动的说起汉王谋反一事,还是头一次,一时群臣议论纷纷。 朱瞻基扫了一眼群臣道:“杨爱卿,今日所议为何事?“ 杨士奇自右侧第一位出列,恭敬道:“启禀皇上,今日早朝,共有三件事情需要与群臣商议决定?“ 朱瞻基哦了声,道:“杨爱卿只管说来!“ 杨士奇道:“其一,汉王朱高煦谋反之事经过杨侍读秘密查探,已经证据确凿,乐安州已造就皇城,更埋下金刀玉玺,此乃谋反之举,今日便是请陛下早些定下出兵乐安州事宜?“ 杨士奇的话音一落,群臣各自议论开了,这时左侧的第二列一个汉子走了出来,抱拳朗声道:“陛下汉王谋反之心已是昭然若揭,陛下还需早些发兵为好,兵贵神速!“群臣起先没察觉,此时听得声音,再看其面容,不少人登时惊呼了起来,此人乃是武安侯郑亨,这也怪不得群臣惊呼,实乃郑哼身份太过显赫。 郑亨生在武将世家,父亲郑用,洪武时,积功升为大兴左卫副千户。郑用请求退休养老,郑亨承袭其职。洪武二十五,郑亨应募携带檄文去谕示鞑靼,到达斡难河。回来后,升为密云卫指挥佥事。 真正让他声名显赫的还得从靖难说起,燕王起兵后,郑亨率所部投降。真定之战,郑亨率先登城,进升为指挥使。袭击大宁时,至刘家口,诸将准备攻关,朱棣担心守关官兵逃往大宁报告,增加防备,于是命郑亨率劲骑数百,卷旗登山,暗至关后,断其归路,然后强打猛攻,将守关者全部捆绑起来,然后突至大宁,此战极为难打,但郑亨出色的完成了任务,更是一战成名,从此燕王军中多了一员猛将,而郑亨也进升为北平都指挥佥事。他趁夜率军击败郑村坝守军,西破紫荆关,攻取广昌、蔚州,直抵大同。又回战白沟河,追击至济南,进升为都指挥同知。郑亨进攻沧州,驻军北门,在东昌扼住陆运道路。战败,收集散兵,回军深州。第二年,郑亨战于夹河、藁城,略地至彰德,耀兵河上。然后回军驻扎完县。第二年,他随军攻破东立、汶上,驻扎小河。战败,王真战死,诸将都想北还,唯独郑亨与朱能不能同意。入京城后,郑亨历升为中府左都督,被封为武安侯,食禄一千五百石,并给予世袭凭证。他留守北京。当时其父郑用还在,与郑亨一样封爵。 此后多有战绩,名动天下,永乐八年,朱棣北征,命郑亨监督运输。出塞后,郑亨率领右哨,追击并打败本雅失里。大军与阿鲁台相遇,郑亨率众先冲,大破敌军。论功时,郑亨为诸将之首。这年冬天,他仍出外镇守宣府。十二年,郑亨又随军北征,率领中军。忽失温之战,郑亨追击敌军时中飞箭而退,又与大军破敌军。二十年,郑亨又随军出塞,统领左哨,他率领一万士兵,修筑龙门之路,让大军能过,在屈裂击败兀良哈。郑亨率军运送辎重返回,再败追踪的敌寇,仍驻守开平。朱棣共五次出塞,郑亨都在军中随行,足见其地位。 仁宗即位后,郑亨镇守大同。洪熙元年二月,仁宗向各边地总兵官发制谕及将军印。郑亨佩征西前将军印。他镇守边地时,垦田积谷,使边备完固,从此大同很少有寇贼之患。但郑亨镇守大同多年,朝中多少年没见过他了,想不到今日竟出现在朝廷之上,如何不惊讶。 其实细心下,群臣发现,今日的朝堂比往日的人数多了不少,尤其是武将,往日难得一见的公侯纷纷露出了面容,起初众人没注意,随着一个个的武将纷纷发言,群臣在慢慢回过神来,自从汉王谋反的消息传到了京城,短短几日,朝廷也做出了不少的布置,八月初二,皇帝就给内阁下两下指令,涉及军内人事调整,一是召征西前将军镇守大同武安侯郑亨还北京,二是升行在左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冀杰为右都督。 八月初三,又升都指挥佥事韩雍、陈敬、王彧为都指挥同知,府军前卫指挥同知张玉为都指挥佥事,同日宽宥了原镇守宁夏被御史弹劾的保定伯梁铭之罪并恢复其爵位。 ^^^^^^^^^^^^^^^^^^^^^^^^^^^^^^^^^^^^^^^^^ 第三更了,不少书友问我这一卷什么时候完结,下一卷叫什么,一直没准备,今日特意看了看,这一卷竟写了八十多万字了,不算少了,而且天下有争也到了结束的时候,所以下一卷会在这个七月初完结,下一卷暂时还没想好,请耐心等待,最后说一句,求几张月票! !! 1062章:只欠东风 八月初四,又明确以汉王反叛的原由,派指挥黄让、内官谭顺等前往淮安,会同总兵官平江伯陈瑄镇守,并带敕书告诉陈瑄:“或有寇盗窃发,即与军卫有司同心戮力固守城池,遣人驰奏”。同日召永平等处总兵官遂安伯陈英赴北京,令以边务付都督陈景先提督,并升隆庆左卫指挥使李勇为都指挥同知,指挥使韩镇、大宁前卫指挥使郭斌为都指挥佥事,金吾右卫指挥佥事也兰不花为指挥使,羽林前卫指挥佥事范贵为指挥同知,金吾左卫正千户王兴、金吾右卫正千户海答为指挥佥事;让苏贵接替其老病的父亲苏翱任行在府军后卫指挥佥事。这一天还做了一件在非常时期才做的事,那就是命行在刑部、都察院北京行部,将所有因犯罪被拘押的武职人员的案情上报。 到了第二日,朱瞻基就亲自斟酌了五百二十名指挥、千户、百户级别的犯罪武官的案情,除少数犯有当时属不赦之重罪者外,其余全部赦免,让他们回归原职,并明确尚未归案在逃者一样对待,当时除了少数人看出皇帝要对汉王动手外,其余众人直道是陛下刚刚登基,此举还在稳固军心。 但接下来的几番动作,就是北京城的顺天府的衙役也有了感觉,因为在八月初五,皇帝特意指示户部尚书夏原吉,让其向京师各卫扈从并留守官军迅速发放当年八至十二月的本色俸米。可以说朝廷悄无声息做出各种朝征讨汉王的准备,不足为外人知道吧了。 就在今日,皇帝还破格提升告发朱高煦谋反的乐安籍监察御史李浚为行在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外,除此之外,封右军都督府左都督费瓛为奉天翊卫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崇信伯,食禄一千一百石,子孙世袭指挥使,赐诰券冠服,追封其三代及妻,命指挥芮勋及守居庸关军士,严守关隘屯堡,不可懈怠。或有警急,即遣人驰奏,一切边务必与附近总兵官协谋审处,毋慢毋忽;不仅如此,还将案情重大的犯罪武臣外,其他一律赦免,并命令三法司将关在监狱中“徒罪以下”的军旗校尉将军力士一律赦免,这一番一番的举动,群臣还是看出了一些端倪来,但谁也不敢说破,毕竟汉王谋反已经是铁一般的事实,大明文武百官,天下黎明百姓,通过这短短几日,整个大明大街小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些官儿一个个比猴儿还要精明,哪敢言语皇帝的心思,个个沉默不言。 听了郑亨的话儿,朱瞻基哼了一声,沉吟道:“对于征讨汉王一事,诸位有何意见?” 群臣互相看了一眼,虽看出了皇帝的心思,可皇帝这话儿又没有太过明确,群臣低声讨论了一番,就是没人说话。 这时,又一个武将从列中站出,恭恭敬敬道:“禀皇上,依微臣愚见,汉王既已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举动,早是天怒人怨,陛下征讨乐安州,乃是民心所向之举,所以微臣以为,陛下大可定下时日,发兵攻打乐安州,评定藩王,也好安定天下百姓之心?“说完之人声音洪亮,众人正低头窃窃私语,冷不丁听到这么洪亮的声音,纷纷抬头看去,见站出来的说话的是阳武侯薛禄,纷纷点头附和。 朱瞻基微微点头,左右看了一眼:“薛爱卿方才提出的建议,诸位爱卿有何看法?” 武将中有走出一人来,抱拳道:“薛将军所言句句从大局出发,评定藩王不仅是天下黎明百姓的心声,便是我等武将也希望我大明安宁,汉王一日不征讨,天下便一日不得安宁,微臣请陛下以天下苍生为念,以大明社稷安定为主,发兵征讨乐安州,微臣不才,愿意做陛下征讨乐安州第一先锋!” 群臣循声望去,说话之人竟是英国公张辅,有了两大军方首脑人物发话,身后的一干武将纷纷附议起来,一时气氛十分热闹。 朱瞻基眼里闪过一丝喜色,与张辅、薛緑二人彼此叫唤了一个众人不易察觉的眼神,此番征讨,可不是他皇帝一句话儿的事情,需要军方配合才好,而军中多是朱高煦的旧部,让他不得不依靠张辅、薛緑、郑亨等三朝老将来配合了,目前的情况来看,效果还算不错,如张辅所言,昔日追随朱高煦的旧部,如今都老了,有了家世,儿孙满堂,早已没了昔日的风范,根本不愿意跟朱高煦谋反,他们更多的愿意是告老还乡,陪着家人,安享晚年,什么功名利禄到了他们这把年纪,早已看得淡了,家人反而变得无比的重要。有了这个牵绊,朱高煦根本就联络不到什么旧部。 如此结果,让朱瞻基一直提着的心暗暗松了一口气,略显朝气的脸上,升起了一抹健康的红晕,他看了一眼文臣众人,道:“三位杨大人,你们意下如何?” 杨士奇、杨荣、杨溥三人早有分工,军事上的事情素来以杨荣为首,所以三人听了皇帝这话儿,彼此看了一眼,杨荣走上前道:“英国公此言,微臣甚是赞同,汉王谋反一事,朝廷一日不发兵,天下百姓便一日不得安宁,我大明君臣之心,也一日不得上下一心,如此对我大明的安定大为不妙,所以微臣赞同英国公之言,早日发兵乐安州,还我大明天下一片安宁!” “好,说得好!”杨士奇大声道:“微臣杨士奇赞同杨大人此言?” 杨荣这番话早已说出了众人的心声,大明自靖难后,先是修筑北京城,然后是下西洋、编纂《永乐大典》,出兵蒙古,修筑北京城,迁都北京,这一桩接一桩的大事,虽看似光鲜无比,可这光鲜的背后,是年复一年的大运作,可以说从永乐登基后,大明的天下,百姓没有真正安定过,如今人心思定,是该给他们安定的时候了,而杨荣这番话儿无疑是说出了每一个人的心中所盼,所以人人议论纷纷。 “微臣也赞同杨大人……?”杨溥朗声道。 “微臣陈山也赞同!” “臣等也赞同……?” 议论纷纷的文臣总算是反应了过来,纷纷上奏附和,一时好不热闹。 朱瞻基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大殿上此起彼伏的赞同声则表明了群臣意见,超提高必须出兵征讨乐安州了,想到了父子二人谋划多年的大事,终于要付诸行动了,一时竟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只是一闪即逝,很快,他就恢复了帝王的威严与冷峻,只听得他沉声喝道:“王振,拟旨!“ 略一沉吟道:“汉王高煦蓄反心非一日,非恩德所能驯者,今朕顺文武百官,天下黎明百姓所请,择日发兵乐安州!还我大明和平安宁!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岁。”群臣齐声高呼,声响如雷。 朱瞻基大大松了一口气,第一件事如此轻易的解决了,多年的的谋划总算是初见成效了,解决了这第一个难题,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看了了一眼杨士奇道:“杨爱卿,朝议继续吧?” 第一件事如此顺利的取得了群臣的一致认同,杨士奇同样松了一口气,对下面的事朝议也多了几分把握,略一沉吟道:“今日早朝第二件大事,就是商讨如何平叛,朝廷讨伐的将帅问题?” 此话一出,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大殿立即变得热闹了起来,众人议论纷纷,不过多是英国公张辅、阳武侯薛禄、以及从大同返回的郑亨等人。 而三人听了这个提议,也纷纷摩拳擦掌,颇有大干一场的架势。 其余武将也是一脸的兴奋,人人望着朱瞻基等待着他下旨意。 朱瞻基扫了一眼众人道:“都说说吧,朕派谁为征讨大将军合适?” 张辅道:“回禀陛下,微臣愿意亲自为将,征讨乐安州?” 此话一出,大殿上立即一片哗然,英国公是大将张玉之子,早年随父参加靖难之役,累封信安伯、新城侯,此后取代朱能征战安南,永乐五年安南平定。计算府州四十八个,县一百八十个,户三百一十二万。设交趾布政司,将其土地内属于朝廷,此等功勋可是无人能比,永乐六年夏,张辅整军回到京师。朱棣论功行赏,在奉天殿赐宴招待他,并赋写了《平安南歌》,进封他为英国公,岁禄三千石,给予世袭诰券,此后多次征战安南,多有功勋,无论是声望还是功勋、地位眼下都是当朝第一人,征讨乐安州倒也是个合适人选。 ^^^^^^^^^^^^^^^^^^^^^^^^^^^^^^^^^^^^^^^^^^^^ 第四更了,准备再去码一更,如此给力诸位还等什么,手中的票票莫要忘记了,手中的订阅也莫要忘记了!各种求啊! !! 1063章:准备征讨 群臣在议论了一番后,纷纷附和,就是蹇义、夏元吉这等老臣也表示赞同,如此一来,群臣更是激昂,大声支持张辅为征讨大将军。 朱瞻基对张辅主动请缨心头很高兴,其实他心头也认为征讨乐安州张辅、薛绿为最佳人选,两人都是当时名将,都立下不少功勋,声望、能力都是无人能比,朱高煦虽是天下勇武之将,但素来是有勇无谋,二人也未必不能征讨,正要点头,却听得另一个声音道:“末将薛禄也愿意亲自为将,征讨乐安州?” 群臣又是一阵惊呼,薛禄早年在北平从军。建文元年,燕王朱棣起兵靖难,薛禄随军夺取北平九门。真定之战时,薛禄生擒左副将军李坚,因功升任指挥佥事。此后,薛禄随朱棣援救永平(今河北卢龙),攻克大宁(今内蒙古宁城)、富峪(今河北平泉北)、会州(今河北平泉西南)、宽河(今河北宽城),并回军北平,进封指挥同知。尤其是建文三年,燕军大战滹沱河,右军退却。薛禄策马驰援,前后冲阵数十次,大破南军,追击至夹河。单家桥之战时,薛禄被南军大将平安生擒,但他奋力挣脱绳索,拔刀杀死守卒,飞驰而回,又继续作战,终于击败平安。此后,薛禄又攻破顺德(今河北邢台)、大名、彰德(今河南安阳)、西水寨,生擒都指挥花英,此战时到今日,还被人提起,可见其声望之大。此后,多追随永乐皇帝出兵塞外,或建造北京城,立下不少功勋,这两年也没闲着,掌管左军都督府,加封太子太保,镇守边塞,又因擒获敌寇有功,增俸禄五百石。后来,仁宗给镇边众将颁发将军印。薛禄被任命为镇朔大将军,巡视开平,到达大同边塞,俨然是军中二号人物,为将智勇兼备,常事先筹划,用心之至,以夜继日。故所向成功,未尝败北,所以此言一出,众人的欢呼声也不小,尤其是杨士奇对其评价极高,此时也点头附和。 朱瞻基对这两大爱将能主动请缨大为欢喜,正要下达旨意,却听得杨荣道:“皇上,微臣有话要说?“ 朱瞻基道:“杨爱卿不必多礼,只管说来便是?“ 杨荣道:“微臣以为,此番征讨乐安州,陛下大可亲征?“ 此言一出,众人立即哗然,人人纷纷将目光扫向杨荣,一脸的不可思议。 朱瞻基也微微楞了一下,显然被杨荣这个大胆的意见吓了一大跳,他虽有心征讨自己这个叔叔,可并没有御驾亲征的意思,一来这样太危险,二来,朝中有良将,也无须自己御驾亲征。张辅立即站出来反对道:“万万不可,陛下刚刚登基为帝,朝中人心尚未稳定,不可轻易领兵外出,万一有意外,我等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 众人纷纷附和。 张辅继续道:“现今我朝兵多将广,末将不才,却也愿意领兵征讨乐安州?“说到了这儿,看了一眼杨荣,道:”诸位莫要忘记了隋炀帝三征高丽?“ 此话一出,众人一愣,朱瞻基也是一愣,隋大业八年,经过一年战争准备的炀帝御驾亲征,并下讨高丽檄文,有曰:“高丽小丑,迷昏不恭,崇聚勃碣之间,荐食辽东之境。。。。。。朝觐之礼,莫肯躬亲。。。。。。,无事君之心”。各路汇集到涿郡的隋军人马已达一百一十三万之众。旌旗千里,《隋书》称:“近古出师之盛,未之有也。”隋军第一路人马出发四十天,涿郡的队尾才走完,隋炀帝的御营就绵延八十里之长。杨广出师前曾训示要:“今者吊民伐罪,非为功名。诸将或不识朕意,欲轻兵掩袭,孤军独斗,立一身之名以邀勋赏,非大军行法。公等进军,当分为三道,有所攻击,必三道相知,毋得轻军独进,以致失亡,凡军事进止,皆须奏闻待报,毋得专擅。”炀帝以此宣扬天朝大国的威仪仁义,体现圣天子出征,有征无战的风范,虽有如此声势,但在辽东城高丽军几次与隋军交战失利,就闭城固守。隋军猛攻,辽东城垣塌陷,高丽守军眼看守不住了,便高悬白旗投降。攻城将领既不敢擅自受降,又不敢乘势攻下城池,只得飞马急报杨广,等到诏命回营,守军已把缺口修复,继续抵抗。如此再三,竟久攻不下。右翊卫大将军来护儿率水军进入高丽,在距平壤六十里处大破高丽军,便挑选四万精锐甲士欲孤军直下平壤,不料中了高丽军的埋伏,士卒生还仅几千人。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率三十五万大军过江征战,在高丽军不间断的诈败、诈降的“游击战”中,士卒疲惫不堪,在萨水遭高丽军四面八方合围,幸存者仅二千七百余人,数以万计的军用物资丢失殆尽。杨广的首次盛师亲征遭遇惨败。 大业九年正月,杨广第二次兴兵亲征高丽。他对侍臣言:“高丽这个小虏,竟敢侮慢我隋朝上国,如今朕拔海移山也能办到,何况这个小虏呢!”二征高丽,因高丽军的顽强抵抗,再加上“后园起火”:礼部尚书杨玄感兵变与大规模的农民起义,迫使杨广鸣金收兵,无功而返。 第二年春,杨广下诏再度征发全**队,分百路并进第三次征伐高丽。来护儿大败高丽军,率军逼金平壤。高丽王高元恐惧,便故伎重演,派遣使者向杨广乞求投降,并把与杨玄感一同谋反后叛逃高丽国的斛斯政,用囚车押送给隋军。杨广大喜,便令前军班师回朝。当时,来护儿欲抗命一举拿下平壤、活捉高元。他对部下说:“大军三次出征,未能平定高丽,劳而无功,我感到耻辱。”而且,当时高丽军确实已经没有多少战斗力,隋军完全能一举荡平高丽。但皇命难违,来护儿为顾及左右随军将领的身家性命,只好受诏班师。杨广三次亲征高丽,既未彻底征服高丽,又劳民伤财,激起民愤,引发国内风起云涌般的义军起义不断,四年后,隋文帝亲手打造的大好江山,便随着杨广一起葬送了,若当时不是杨广一心御驾亲征,三次高丽未必会输。 要知道经过三次大隋的征讨,高句丽同样虚弱不堪。高句丽屡遭隋军剽掠攻击,自己又主动毁坏稼禾,实行坚壁清野,虽顶住了隋军进攻未致亡国,但三年不种稼穑,野无青草,举国饥荒,亦举动困弊,难以招架。此时,来护儿率水军泛海先于辽东半岛登陆,占领了高句丽的毕奢城(今辽宁大连市北),但水军副总管周法尚则在进军途中遇疾而亡,死时遗言以未能亲见灭高句丽而遗憾。高句丽举兵迎战来护儿军,被击败,来护儿于是勒兵将转攻平壤,高丽王高元震恐,连年守土作战已人疲马乏,战争捣毁农田三年颗粒无收,全国大饥无力再战,于是遣使执送隋叛臣斛斯政于辽东城(今辽宁辽阳市)下,上表乞降。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一意孤行誓死攻下的高句丽的隋炀帝,竟下令隋各路大军停止进攻,接受高句丽降款,并遣人持节往来护儿军中,诏其率水军回师。来护儿刚打了胜仗,一雪前次平壤战败之耻,且水军随船带粮有运输条件,士卒士气较高,对战争前景持乐观态度。接到回师诏令,来护儿大为不满,即召集部众喊:“三度出兵,未能平贼,此还也,不可重来。今高丽困弊,野无青草,以我众战,不日克之。吾欲进兵,径围平壤,取其伪主,献捷而归”。不肯奉诏,上表请战。长史崔君肃认为诏命不可抗,来护儿激愤地说:“吾在阃外,事合专决,岂容千里禀听成规,俄顷之间,动失机会,劳而无功,故其宜也”。这番话儿说得很明显,那就是好不容易获取胜利,突然退兵太轻率,表示宁可获罪也要擒得高元,况舍此成功机会,今后就不会再有了。可以说这是一个比较中肯的建议,而且来护儿和于仲文都堪称大将,文武全才,足以独挡一面大将,倘若当年隋炀帝不御驾亲征,只需从中布置,将战争之事交给来护儿和于仲文,结果也许会是另一番景象也说不定。 场上众人多是熟读史书之人,自是熟知这段史记,沉默一阵后纷纷反对,其中一些御史叫的最为欢实,更有人更是骂杨荣这是祸国殃民之举。 此时的大殿上俨然是集市上的菜市场,纷纷上言,不过难得的是众人的态度还算鲜明,那就是坚决反对皇帝御驾亲征,有些年轻的甚至论起来袖子,大有谁让皇帝御驾亲征,便要动手打人的姿态。 朱瞻基没想到群臣有这么大的反应,加上自己一时也有些犹豫,杨广三征高句丽的下场,才过去几百年而已,他可不想让祖宗的江山,在自己的手中,变得烽烟四起,民不聊生,他还想开创大明盛世,成就一代明君,可不想因为自己这个叔叔而断送了自己的雄心壮志?所以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但他总算是了解杨荣的人,知道他不会冒出这么一个主意后,没有准备,想了想对杨荣道:“杨爱卿,你还有何话要说?” ^^^^^^^^^^^^^^^^^^^^^^^^^^^^^^^^^^^^^^^^^^^^^^^^^^^^^^^^^ 从五月二十九号就开始在审核当中,所以很多书友们在那几天是不断的询问,我一一作出解释,也有不少人书友则是谩骂了,说什么的都有,最初的几天,我的确有些气恼,也找了编辑,编辑让我改,出奇的是我很温顺的听从了,花费了三天没日没夜的改,那两天恰好是周末,往日我会陪着孩子出去溜达一下,但那个周末从头一天晚上开始,我就将我的文从头到尾的翻阅了一遍,一千多张,翻阅起来也不容易,然后再从中找出认为词儿不合时宜的,这个活儿可想而知了,但我竟没有一丝的气恼,这个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若是在这之前,我一定会任性不管不顾,你爱看,你爱藏,有你去,但从逍遥江山开始后,我内心的那点烦躁不知什么时候去得干净,就连妻子也说我慢慢变得温和了,这不得不说是一个了不起的改变,好了有点罗嗦了,那天从下午五点,一直找到了十一点半,找出了四十多章,然后一点一点的从原稿中摘出来,重新用一个文档,因是一张一张的独立文章,所以我先看了一遍,发现那些不合时宜的词儿,还是有一点,但并不严重,但也有的段落,着实不能用,可贸然删除,修改,又怕上下文不连贯,所以我不得不将前面的章节先看个五章,然后再酝酿着修改,那些词儿可以用上去,那些段落要删除,删除后,该怎么写,这都需要花费心思去想,去揣摩,这其中的苦楚不为外人道,有那么一小会儿想要任性的放弃,可想到这一年多来,我天天更,诸位天天看,一路追随,每一个订阅、每一个收藏,每一张月票,莫不是对我默默的支持,每每想到这些,总是忍不住在想最初在江山的话儿,这一所历史的游轮,只要还有油的,就要继续往前开,没有中途停下的意思,况且这轮游船已经让不少的书友们上了船,为了你们也不能让他中途停下来,急于这个想法,加上写了一年多的文,着实有些舍不得,所以每天仍继续码字,上传,虽然你们暂时看不见,但我相信,你们终会有看见的一天,这个时候权当存稿吧,带着这个心思,心态既比往日还要好一些,那两天我从头到尾的修改,四十多章修改起来,竟比码字还要累,需要反复的看,上下看,然后才能做出修改,但我硬是咬牙坚持了下来,枯燥的两天中,我迎来了星期一,满怀欣喜的给了编辑,等待着编辑将咱们的江山放出小黑屋,在漫长一天的等待中,编辑给留了言,修改不通过,还有些词儿要做做出大删除才行,在听到这个消息,我以为我会很恼怒,出奇的是,我很平静,然后重新打开了我的文档,将我修改的文章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然后又试着删除了一些,不急不缓,颇有隐士的风范,一天后,我细细看了一遍,然后等待第二日,好不容易等到了编辑们上班,满怀欣喜的发了过去,等到下午的时候,答复可以是可以,但审核要时间,所以一个字,还是要等。 结果已经是最坏,我并没有意外,只好对前来问的书友们说明情况,书友们纷纷表示谅解,然后是耐心等待,从六一后,到现在差不多是十几天了,虽每天看不到我的文,但我没有就此放下来,每天上午上班,中午回来码字两小时,晚上三小时,一天六千字,不多不少,思路好的时候,精力旺盛的时候,或许会九千字,但因为看不到,我每天更新一章,没了往日的更新量,码字上也少了压力,所以日子过得还是蛮舒坦的,一天几个小时,多余的时间,陪陪妻与儿子,看看书,练练字,惬意而散漫,就这样等了几天,五号的时候编辑给我来了信息,然后将我的原稿要过去看了两天,然后细心的给我划出了不能出现的词儿,然后建议从哪方面改,我一一作出了修改,不足之处编辑一一指点,经过几天的酝酿,总算是有了一点进展,然后是编辑好心,大包大揽的承包了给我修改的任务了,每天几章,下午定时发送,到今日一早算是放出了一小半了,对于等待了多日的诸位来说,这可是一个好的开始,而且更新的章节,也全都放出来了,这样一来,储存了几日的稿子,诸位就有得看了,而我这几日也小小存了几万的稿子,准备开始爆发了,嘿嘿,好了,啰啰嗦嗦的说了大半天,多余的话儿就不多说了,既然是恢复了,咱们就恢复了样子,更新上自然会给力,但咱们从五月月末就没有求月票了,没有求订阅了,所以咱们大更新的时候,诸位请诸位将保底月票送给我哦!一切拜托了!月票涨的缓慢,有些焦急啊,请诸位书友们,兄弟姐妹,看客们,如果有票票的话,请送上一票,您的一票对我,对江山是莫大的帮助,也是对这段时间更新的上肯定,一切不多说了,尽在更新中,请投票,谢谢!今天是双倍月票第一天了,诸位有月票的话,都送上哦,咱们继续四更的大更新,绝不含糊! !! 1064章:初生牛犊不怕虎 杨荣仿佛睡着了一般,直到皇帝问话,双目才猛的睁了开来,露出两道厉光来,对着朱瞻基微微一拱手道:“皇上以为自己比隋炀帝如何?” 此话太过大胆,群臣又开始议论起来。 张辅哼了声,倒也没立即反驳。 朱瞻基面色有些难看,隋炀帝这个人有些不好评判,说他是昏君毫不为过,在位期间,年年出巡,曾三游扬州,两巡塞北,一游河右,三至涿郡,还在长安、洛阳间频繁往还。每次出游都大造离宫。仁寿四年十一月,他为了开掘长堑拱卫洛阳,调发今山西、河南几十万农民;次年营建东都洛阳,每月役使丁男多达两百万人;自大业元年至大业六年,开发各段运河,先后调发河南、淮北、淮南、河北、江南诸郡的农民和士兵三百多万人;大业三年和四年在榆林(今内蒙古托克托西南)以东修长城,两次调发丁男一百二十万,役死者过半。总计十余年间被征发扰动的农民不下一千万人次,平均每户就役者一人以上,造成“天下死于役”的惨象。最终酿成天下大乱,直接导致了隋朝的覆亡,而他本人也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可说他是昏君,也不尽然,他“美姿仪,少聪慧”。刚二十岁的杨广是领衔的统帅,真正挥全军的是高颎,在前线作战的是贺若弼和韩擒虎等名将。平陈后,进驻建康,杀掉了陈叔宝的奸佞之臣及宠妃张丽华,封存府库,将陈叔宝及其皇后等人带返隋京。班师后,杨广进封太尉。平陈之后因为隋朝政策有所偏差,江南各地叛乱,为大隋的建立,立下赫赫战功。 登基后,营建东都,整座洛阳城规模宏大,周长五十余里,分为宫城、皇城、外郭城等三部分。宫城是宫殿所在地,皇城是官衙所在地,外郭城是官吏私宅和百姓居处所在地。外郭城有居民区一百余坊,另有丰都市、大同市、通远市等三大市场,庄重而不失威严,建成的洛阳城,南对伊阙,北倚邙山,东逾瀍河、洛水纵贯其间,分外郭城、宫城、皇堀、东城、含嘉仓城、园壁城和耀仪堀,规模宏大,布局有序。宫城皇城偏隅郭城西北的独特的布局和整齐的划一里见方的里坊布局建制而在中国都城建设历史具有重要的历史地位。隋炀帝修建洛阳城,具有统治国家的战略考虑。到五代、北宋时仍在使用,曾是全国经济文化中心,可谓功不可没。 此后,开凿大运河,以都城洛阳为中心,分为三大段,南抵余杭(杭州),北达涿郡(北京),全长两千七百公里。中段包括通济渠与邗沟。通济渠北起洛阳,东南入淮水。邗沟北起淮水南岸之山阳(今江苏淮安),南达江都(今扬州)入长江。南段名江南河,北起长江南岸之京口(今镇江),南通余杭(今浙江杭州)。北段名永济渠,南起洛阳,北通涿郡(今北京城西南),这条汇集南北的大运河,事到如今,已千年,仍是碧波荡漾,造福天下。 开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科举制,即位之初,便着手恢复了被杨坚废除了的国子监、太学以及州县学。“教习生徒,具为课试之法,以尽砥砺之道。”奉命视察各州的专使除了其他任务外,还要发现有模范行为、文才出众和学有专长的人,经过考察,再把他们送往京师,为国所用,这种重才学品质而不重门第,削弱了门阀大族世袭的特权。“百官不得计考增级,必有德行功能,灼然显著者,擢之。”“魏、周官不得为荫。”为选拔下层优秀知识分子提供了极好的机会。科举制扩大了官吏的来源,为大批门第不高的庶族地主知识分子参政提供了机会,“大者登台阁,小者任郡县”;科举制把读书、考试和做官紧密联系起来,提高了官员的文化素质;科举取士把选拔人才和任命官吏的权力,从地方豪门世族手里集中到朝廷手中,为朝廷所用,此举可谓是共在千秋,我大明不是也以科举取仕么?“ 朱瞻基将这位留下千古骂名的帝王细细思索了一番,若抛开他不体恤民力,造成天下大乱,导致大隋江山飞灰湮灭,单单凭着这些功勋,除了千古一帝秦始皇,以及我朝永乐皇帝可比拟外,还真没敢有人与他相比?“ 思索了一阵,朱瞻基叹了声道:“朕自叹不如?“ 众人有些惊讶,纷纷抬头看向朱瞻基,见他脸上神色凝重,便知这话儿并非谦虚之言。 杨荣道:“陛下谦虚了,隋炀帝承文帝余业,海内殷阜,若能常处关中,岂有倾败?遂不顾百姓,行幸无期,径往江都,不纳董纯、崔象等谏诤,身戮国灭,为天下笑。”?“隋炀帝纂祚之初,天下强盛,弃德穷兵,以取颠覆。颉利近者足为疆大,意既盈满,祸乱斯及,丧其大业,为臣於朕。叶护可汗亦大强盛,自恃富贵,通使求婚,失道怙乱,奄至破灭。陛下虽无如此不世功勋,但陛下体恤民力,爱民如子,单凭这一点,杨广就不如陛下!眼下天下人心思定,陛下若能御驾亲征,让天下百姓看到陛下为安定天下,而扫除动乱的决心,必定能够一举击败朱高煦。” 朱瞻基心有所动,但御驾亲征非同小可,不可轻率,看了一眼杨士奇道:“杨爱卿,你意下如何?” 杨士奇想了想道:“微臣小时候看到野牛与猛虎争斗,猛虎凶猛异常,野牛自不是对手……?” 群臣听得有些奇怪,皇帝问的是御驾亲征的事情,怎么说起了猛虎与野牛的事情来,一时议论不断,唯独了解他的杨荣、杨溥、张辅、夏元吉、蹇义并不觉得这是荒唐之言,人人面上露出深思之色。 朱瞻基有些好奇的看了杨士奇一言,并没有出言呵斥,凭着他对杨士奇的了解,杨士奇不会如此不分轻重。 杨士奇继续道:“那些大野牛知道猛虎的厉害,平日里也极少去招惹他,可那些小野牛就不一样了,因没见过猛虎的厉害,所以无论是比自己大的猛虎,还是比自己小的猛虎,都毫不畏惧的扑上去厮打。“ “哈哈,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朱瞻基哈哈一阵大笑道。 杨士奇道:“陛下所言极是,起初微臣也是这么想,可后来发现不是!“ “哦,是么?“朱瞻基显然被引起了好奇心。 群臣也慢慢有些回过神来,不过议论之声仍不断。 杨士奇点了点道:“是啊,那些猛虎并不怕小野牛,他们怕的是野牛群,每次小野牛去与猛虎厮打的时候,野牛群总会在一旁守护,而猛虎以畏惧野牛群而不敢对小野牛下毒手,反过来小野牛也因有了野牛群的呵护,毫无畏惧,即便是比自己大的猛虎,也敢上去撕咬!”说到了这儿,杨士奇稍作停顿了一会儿,目光在群臣脸上扫了一眼,最后落到了朱瞻基的脸上,双目直视着他道:“小野牛正是明白身边有大野牛的呵护,从而毫无畏惧,如果陛下能御驾亲征必定会给征讨乐安州的将士带来极大的鼓舞,必定人人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牛犊了,而汉王也会因陛下御驾亲征而有所顾忌,不敢下手,其他指挥使也有所顾忌,不得不投鼠忌器,到时候我朝廷大军,直捣黄龙,平定乐安州指日可待!” 众臣现在才明白杨士奇在打皇帝御驾亲征的算盘,不过细细一想,倒也有几分道理,出奇的是没人反对。 此时人人目盯着朱瞻基,大殿里一片宁静。 眼看皇帝迟迟没说话,为人急躁的夏元吉有些等不下去了,这时走上前,朗声道:“皇上忘记了李景隆的事吗!” 此言一出,众人一楞,朱瞻基更是一愣,随即脸色便变得难看起来,当年燕王起兵,师至河北滹沱河地区。燕王在中秋夜乘南军不备,突破雄县,尽克南军的先头部队。继而又于滹沱河北岸大败南军的主力部队。建文帝听到耿炳文军败,根据黄子澄的推荐,任李景隆为大将军,代替耿炳文对燕军作战。 李景隆本是纨绔子弟,素不知兵,”寡谋而骄,色厉而馁”。九月,李景隆至德州,收集耿炳文的溃散兵将,并调各路军马,共计五十万,进抵河涧驻扎。当朱棣侦知李景隆军中的部署后,笑着说,兵法有五败,李氏全犯了,其兵必败无疑,这就是政令不修,上下离心;兵将不适北平霜雪气候,粮草不足;不计险易,深入趋利;求胜心切,刚愎自用,但智信不足,仁勇俱无;所部尽是乌合之众,且不团结。为了引诱南军深入,朱棣决计姚广孝协助世子朱高炽留守北平,自己亲率大军去援救被辽东军进攻的永平,并告诫朱高炽说:”李景隆来,只宜坚守,不能出战。”朱棣还撤去了芦沟桥的守兵。 ^^^^^^^^^^^^^^^^^^^^^^^^^^^^^^^^^^ 双倍月票战已经打响,诸位有月票的请送上你们的月票,拜托了!今晚的更新可能一万五,所以诸位可以放心的送上月票! !! 1065章:最佳人选 朱棣本只想试一试,却不想这一招竟凑了效果,李景隆听说朱棣率军赴援永平,就率师于十月直夫妻像趋北平城下。经过芦沟桥时见无守兵,禁不住欢喜,说:不守此桥,我看朱棣是无能为力了。这时朱高炽在北平城内严密部署,拼死守卫。李景隆则号令不严,指挥失当,几次攻城,皆被击退。南军都督瞿能曾率千余精骑,杀人张掖门,但后援不至,只好停止进攻。又因李景隆贪功,要瞿能等待大部队一起进攻,错过了时机。燕军则因此得到喘息,连夜往城墙上泼水,天冷结冰,待到次日,南军也无法攀城进攻了。 朱棣解救永平之后,率师直趋大宁(今内蒙古宁城西)。大宁为宁王朱权的封藩,所属朵颜诸卫,多为蒙古骑兵,骁勇善战。朱棣攻破大宁后,挟持宁王回北平,合并了宁王的部属及朵颜三卫的军队,自此朱棣实力大增,辗转几日后,朱棣带着这些精兵强将于十一月回师至北平郊外,进逼李景隆军营。燕军内外夹攻,南军不敌,李景隆乘夜率先逃跑,退至德州。次日,士兵听说主帅已逃,”乃弃兵粮,晨夜南奔”。可以说若不是建文帝以李景隆为主帅,朱棣未必能如此顺利的取一场又一场的胜利。 这一场大溃败,却没让李景隆从中受到半点惩罚,反而受到黄子澄的力荐,再一次担任主帅,第二年四月,李景隆约武定侯郭英、安陆侯吴杰,再一次合军六十万人自德州分兵两路,大举北伐,两军会战于白沟河(今河北雄县境内),李军又大败,燕师克德州。李景隆退守济南,如此的大溃败,朝廷精锐就此丧失,就这样也饭桶,建文帝再昏庸,也不可能再重用了,九月以盛庸代李景隆,李景隆兵败还京,方孝孺骂他”坏陛下事者,此贼也。”众臣怒拳相向,要求就地正法,建文帝终究顾忌亲情不忍加害,可却不知自己的仁慈,反而没获得李景隆的忠心耿耿。 建文四年,朱棣兵临长江,总掌舟师的都督佥事陈碹,在率众支援主将盛庸途中,反节降燕王,使燕军顺利渡江。 当时的京师应天府(今南京)经过数十年的精心修筑,城墙坚厚,防守严密。燕王兵临城下,也不敢贸然进攻,于是先派先锋刘保率骑兵干人前往朝阳门等侦察,再用攻心为上的战术。他命人请来其兄朱标妃常氏到军中,向寡嫂诉说兴兵靖难的原因;又用箭射入一封给弟妹的信,以图分化瓦解京师防守,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当时,负责防守金川门的是朱元璋第十九子谷王朱穗、曹国公李景隆。此门在“宝葫芦”形南京城的顶口,位于神策门和钟阜门之间,面对长江,最为冲要。当朱穗、李景隆登城望见燕王的麾盖时,立即打开城门迎接燕军入城,京师遂陷落。此时“宫中火起,帝不知所终”,“燕王遣中使出帝后尸于火中,越八日壬申葬之”,“或云帝由地道出亡”金川门之变,宣告了建文朝的终结。朱棣登上帝位,即改元永乐。而一手导致了这样的结果的,就是罪魁祸首李景隆了,想到了这里,朱瞻基面色有些难看起来,自己虽说不是建文帝,可自己眼下的情境,如当年的建文帝一般无二,叔叔朱高煦早年战功赫赫,很会带兵,永乐朝被封乐安之后,就从没有放弃武力夺取政权的野心,终于机会来了,父王病逝,自己刚刚即位,国家动荡,皇帝年轻,正是造反得好时机,于是经过精心的准备后也像祖父一样扯起了“清君侧”的大旗,矛头直指五朝老臣夏原吉,谁敢保证这军中武将不是下一个李景隆呢,若如此自己怎么对得起祖父的信任,父王的嘱托呢?“ 想到了这些,朱瞻基惊得一身冷汗,随即大声道:“夏爱卿所言极是,汉王毕竟是朕的皇叔,早年为国立下大功,朝中诸将难免有所顾忌,为了表示朕为求天下安定的决心,也为了激励前线的士兵,朕意已决,御驾亲征,无需再议。” 张辅还想劝说,可看皇上刚毅的神色,便知多说无益,不再多言。 下了决心,朱瞻基苍白的脸上竟多了几分兴奋之感,他早年备受祖父宠爱,祖父为了栽培他,也不忘亲自教导,永乐中期以后的远征漠北,祖父总是将他带在身边,让他了解如何带兵打仗,锻炼他的勇气,所以对于战事,他并不陌生,反而有些熟悉。 眼看着皇帝兴奋的模样,群臣也举得杨荣这个提议倒也不错,再也没人反对。 不过皇帝亲征毕竟不是小事,需要计划周详,一番讨论后,终于做出了种种安排,先是敕遣指挥黄谦,同总兵、平江伯陈瑄防守淮安,防止其南逃。并令指挥芮勋守居庸关,令法司尽弛军旗、刑徒等跟随出征。同时,命定国公徐永昌、彭城伯张昶守皇城;安乡侯张安、广宁伯刘瑞、忻城伯张荣、建平伯高远守京师?。命丰城伯李贤、侍郎郭璡、郭敬、李昶督军饷;少师蹇义、少傅杨士奇、少保夏原吉、太子少傅杨荣、太子少保吴中、尚书胡濙、张本、通政使顾佐扈行;阳武侯薛禄、清平伯吴成为先锋,只待皇帝去了祖庙告知了汉王的罪行,便随皇帝御驾亲征。 眼看两件事轻易的解决,杨士奇、杨荣、杨溥、夏元吉暗自松了一口气,就是朱瞻基也暗暗吐了口气,看群臣的模样,对汉王谋反一事上,上下齐心,心头不免有些欣慰。 “杨爱卿,第三件事也一并商议了吧?”朱瞻基吐了口气后看了一眼杨士奇道。 杨士奇点了点头道:“第三件事倒也简单,皇帝御驾亲征,该让谁留守?” 此言一出,朱瞻基有些头大,他成亲已有数年,后宫的妃子也不少,这些年倒也努力,可只生了几个公主,那太子却是迟迟不见踪影,为此他没少被那些言官职指责,他自知理亏,平日里一般不往这事儿上去想,与群臣商议国事,从不言及此事,可今日这局面,让他不得不面对此事?“ 殿上的群臣早已议论开了,按照大明祖制,皇帝南巡或御驾亲征,多有太子留守皇城,所以成祖五次出兵漠北,都是当时的太子朱高炽监国,前后共六次,长达十几年,在这十好几年里,朱高炽在此职务上的表现赢得了他的老师们——大部分为翰林学士——的尊敬,并得到了宝贵的实际行政经验,为后来登基治理国家积累了宝贵的经验,一直被群臣津津乐道,此番按照规矩,皇帝御驾亲征,本该是皇太子留守皇城,代为处理政务,可皇帝没子嗣,所以让群臣多了几分猜测。 朱瞻基虽对此事大干头疼,但自己决议御驾亲征,这个问题就必须解决,扫了一眼群臣,目光最终落到了杨士奇的脸上,道:“杨爱卿,你对此事怎么看?“ 此事今日一早在内阁里,杨士奇就同杨荣、杨溥、甚至夏元吉商议过,皇帝眼下并无子嗣,留守人员必须从仁宗皇帝其他儿子中安排了,好在仁宗皇帝儿子倒是不少,而其中郑靖王朱瞻埈早在明宣宗登基前,封张皇后之命处理了政务,所以杨士奇属意是郑靖王朱瞻埈。 郑靖王朱瞻埈是明仁宗朱高炽庶第二子,明朝第一代郑王,乃李贤妃所出。朱瞻埈于永乐二十二年十月十一被封为郑王。明仁宗崩逝时,张皇后命令朱瞻埈和他的弟弟襄王朱瞻墡监国,直至明宣宗即位,在朝中倒是有些影响力,只是为人个性暴厉,数次杖打打死人,品行上不为群臣所喜欢。 商议的四人中,杨溥较为中意明襄宪王朱瞻墡,朱瞻墡永乐二十二年封。庄警有令誉,但此人也有个毛病,那就是好吃,且广为交友,平日里为了吃没少耽误事情,而且骨子里少了些担当,做个朝廷大员倒是绰绰有余,可要为一国之君,就少了些魄力,所以不为杨士奇、杨荣等人看重,但一番商议后,四人还是决定朱瞻埈与襄王朱瞻墡共同监国,一来两人是亲兄弟,感情深厚,纵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商议着来,二来朱瞻埈有魄力,但性子急躁,朱瞻墡则沉稳谨慎,两人彼此配合,就是极好的搭档。 此时杨士奇点了点头走了出来,朗声道:“皇上,微臣以为,朱瞻埈与襄王朱瞻墡为人沉稳,谨慎,乃留守京城最佳人选?” ^^^^^^^^^^^^^^^^^^^^^^^^^^^^^^^^^^^^^^^^^^^^^^^^^^^^^ 第三更了,整整一万二千字了,还有一更了,今晚说好的一万五千字绝不会放鸽子的,诸位有月票的莫要忘记了! !! 1066章:落单的人 众人对朱瞻埈与襄王朱瞻墡共同监国的提议还是很满意的,纷纷点头。 朱瞻基心头也属意自己这两个弟弟,闻言点了点头道:“杨大人所言极是,朱瞻埈与襄王朱瞻墡留守京城,朕也放心不少,不过京城还有地震之灾,少有不慎对京城的局面大为不利,单靠朱瞻埈与襄王朱瞻墡只怕不够稳妥,还请杨大人在斟酌些官员来为好?“ 杨士奇早有准备,道:“回禀皇上,微臣与诸位大人议出了一份留守人员名单,请陛下过目!” 陈芜早就知趣了走了下来,双手接过杨士奇手中的名单,毕恭毕敬的送到了朱瞻基的面前。 朱瞻基快速的扫了一眼,见名单上列有,定国公徐景昌、彭城伯张昶、安乡伯张安、广宁伯刘湍、忻城伯赵荣、建平伯高远、广平侯袁容、武安侯郑亨、都督张昇山、尚书黄淮、黄福、李友直协同赞辅,暗暗点了点头:“这份名单可谓文武兼备,武有定国公徐景昌、彭城伯张昶、安乡伯张安、广宁伯刘湍、忻城伯赵荣、建平伯高远、广平侯袁容、武安侯郑亨、都督张昇山,文有尚书黄淮、黄福、李友直协,且多是谋国之臣,顿时放下心来,正要放下名单,忽的想起了什么,又将名单看了看,却是没有,立即蹙着眉毛问道:“杨爱卿,这名单中是不是漏了个人呐?” 杨士奇微微楞了下,这份名单当时他是与杨荣、杨溥、夏元吉、蹇义四人一同商议定下的,四人各自看了一遍,可以说绝对是没有遗漏,此时听皇帝问,不免有些好奇的道:“启奏陛下,臣并无遗漏”。 朱瞻基再一次将名单看了一遍,名单上的人数虽不少,大大小小的官儿,加起来也足足有两页纸,但他自问还没到两眼昏花的地步,快速的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却是没有自己想要看到的那个名字,有几分不悦的道:“杨大人再想想,是否遗漏了一个人?” 杨士奇被朱瞻基如此说,弄得心头也有发毛,暗自将名单默默在心里回忆了一遍,他记忆力极好,这么一会儿功夫,便将名单回忆得丝毫不差,这时坚定的道:“回禀皇上,微臣并无遗漏?” 朱瞻基却是不依不饶的道:“不对,杨大人你却是遗漏了一个人?” 这下杨士奇有些奇怪的,众人也觉得不可思议,杨士奇素来以精明干练见长,在政务上从未出错,似这等小事情不该出现错误才是,可皇上的神情,又不似说谎,一时议论之声不断。 杨士奇也看出了朱瞻基不是胡言乱语,想了想道:“微臣愚钝,不知遗漏了谁,请皇上明示?” 朱瞻基道:“翰林院侍读、神机营参将杨峥,杨爱卿忘记了他吧?” 杨士奇微微一愣,随即不得不说自己疏忽了,可也不算自己疏忽,杨峥不过是翰林院侍读、神机营参将说到底是四品官儿,这次留守的莫不是王侯将相,便是文官儿也是一品、二品,所以根本没想到杨峥?“此时听皇帝提起,便知道皇帝要重用自己这位小兄弟了,心头既为他感到高兴,又为自己的疏忽感到自责,忙道:”皇上明鉴,杨侍读为人忠勇有加,年轻有为,堪为栋梁之材……?“这几句话说儿说来,若是换做平常,杨峥还没去乐安州,没有锦衣卫的大肆渲染,大殿上站着的文武百官早就不服了,年纪轻轻就是四品官,还要怎样,可今日没人说了,一来人家两次潜入乐安州,做旁人不敢做的事情,还在那样的情况下,成功的搜集的汉王的谋反的罪证,不断如此,还面对汉王的咄咄逼人,成功的维护了朝廷的威严,此等胆气,此等机智,这样的人物不算年轻有为算什么。 朱瞻基道:“杨爱卿既知杨侍读堪称栋梁之才,为何要遗漏了他呢?” 杨士奇道:“回禀皇上这是微臣的疏忽,不过此事也怪不得老臣,杨侍读如今只是翰林院侍读、神机营参将四品官儿,微臣……?” 这话儿虽没说的太白,但潜台词谁都听得明明白白,不是我故意遗漏他的,是他的官衔太低,我没法记住啊……?“ 朱瞻基哦了声,盯着名单看了看,名单上的确如杨士奇所说,为首的定国公徐景昌,乃是徐增寿之子,自己的表叔,彭城伯张昶更是厉害,是当今皇太后的张氏的兄长,也就是自己的舅父,安乡伯张安、广宁伯刘湍、忻城伯赵荣、建平伯高远也是侯爷以上的官职,就是广平侯袁容也是驸马都尉,是永安公主的丈夫,是自己的姑夫,有这些人在前,杨峥一个四品的侍读学士,神机营参将的确上不了台面,也怪不得杨士奇不把杨峥放进去,在这些人面前,一个四品官儿还真办不成什么事儿,明白了这一点,又看了一眼名单,道:“杨侍读两次潜入乐安州,为国立下功勋,朕素来是赏罚分明,就,就给他个平安侯吧?“ 此话一出,群臣哗然,就是杨士奇也是一脸羡慕,这个杨小弟好运气,这么年纪轻轻就做了侯爷,也不知羡慕多少人啊! 朱瞻基的话未落,蹇义立即就走上前,高呼道:“皇上,万万不可”。 群臣本有意见,可此话儿毕竟是皇帝说的,这一年多来,朱瞻基威严日浓,亲自做了决定的事情,还容不得百官更改的,所以平日里也没人敢去触这个眉头,心头虽不满,却无人说话,此时见蹇义说话,人人胆子登时大了些,一时户部、工部、兵部、吏部尚书、侍郎纷纷上前抱拳道:“皇上,这不符合规矩?” 朱瞻基冷声道:“规矩,无非是世袭、纳赀、军功、荐举、郎选、恩荫和科举之法吧?“ 蹇义道:“不错,上面无论是那一条,杨侍读都不够,且资历不够,年龄太轻?” 朱瞻基有些不悦道:“资历,你们不给他资历,他如何有资历,年轻太轻,年轻轻轻就有有胆有识,为朝廷做的事情却不少!”说到了这儿,又哼了声道:“科举,满朝文武百官,谁敢说自己所写的八股文能超过杨侍读的两篇状元之文?“ 朱瞻基厉声喝问,满朝文武百官细细一想,也不得不说杨峥的确有些本事,那两篇八股文,便是如今细细诵读起来,也是满脸的敬佩,更别说这次在乐安州的种种表现,让满朝文武百官既羡慕,又有些妒忌,被皇帝这么一问,竟无人应答。 朱瞻基道:“朕治理国家,不拘一格降人才,只要是人才,无论是年轻,还是年迈,朕都会重用,为国立下功勋,朕都会封赏,这平安侯就这么定了吧?“ 杨士奇觉得杨峥年纪轻轻,太早做了公侯不太好,一来遭人妒忌,二来,如此年轻便位极人臣,少不了养成骄纵之气,这时便走上前道:“皇上不拘一格降人才,赏罚分明满朝文武百官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无规矩不成方圆,杨侍读年轻有为不假,可官位太高,对他终究不是好事,我看这侯爷还是改一改吧?“ 杨士奇这番话儿入情入理,朱瞻基也怕杨峥位极人臣,养成了骄纵之气,可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想了想道:“既如此,朕便收回这道旨意,不过杨侍读为国立下功勋不假,赏罚还需分明,朕就让他掌管翰林院,做个翰林掌院吧?“ 人群涌动,皇帝虽说收回了旨意,可这翰林掌院也让人眼红不已?“有几个胆子大的官儿,想要说点什么,可一看皇帝模样,嘴唇动了动竟不敢说话。 杨士奇倒是觉得凭着杨峥的才学,做这个官儿倒也绰绰有余,而且品级提高了些,做起事情来也方便了许多,点了点头道:“陛下英明!“ 众官儿素来以杨士奇为首,听他如此说了,纵然有些不满,这会儿也不敢说什么了。 朱瞻基见群臣同意,登时大喜,忙道:“既然诸位爱卿没意见,那此事儿就这么定了!“ 顿了顿又道:“另外,着杨峥在朕御驾亲征期间,留守京城,应付朝政往来事物,老臣黄淮、黄福从旁协助?“ 众人刚刚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听得朱瞻基这番话儿,登时人人长大着嘴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龙椅上的朱瞻基,这太不可能了吧,皇帝没子嗣,要御驾亲征,着令皇弟留守国倒没什么,可杨峥不过是个臣子,却留守监国,还要让黄淮、黄福这等老臣从旁协助,皇帝这是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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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城门外的将士立即人人动容,不少人嘀咕道:“实在是我辈的楷模啊,连堂堂的汉王,当今皇帝的皇叔都乖乖服输,这样的人,不是英雄,谁是英雄呢?” 杨峥苦笑,自己不过是让人埋了几把金刀而已,怎么一转眼成了英雄呢,这英雄也太好当了吧?“ 正说着话儿,却听得前方一阵脚步声,跟着一顶小轿停了下来,帘布一掀,王振笑吟吟的走了下来,目光在看到杨峥后,立即迎了上来道:“杨大人……?“ 杨峥道:“王公公,你怎么来了?“ 王振道:“咱家奉皇上之命,特意来此迎接杨大人进宫的?“ “我日,这也太急了吧,我还没回来呢?”杨峥有些不满的道。 王振看他神情,便道:“杨大人不必担心,皇上只是听说你回来了,想寻你入宫问个话儿,交代些事情而已,呆不了多久?“ 杨峥知道自己的心思被王振看穿了,也难得解释,道:“既如此,那就走吧?“ 早有两顶小轿迎了上来,王振道:“杨大人,高大人请吧?“ 杨峥与沈艳秋交代了几声后,便与高航一左一右上了轿子,王振等两人坐好,喊了声:“起!“ 两顶小娇便平稳的被抬了起来,四平八稳的赶往皇宫。 今日的皇宫变得十分的热闹,因为皇帝御驾亲征要去太庙祭拜列祖列宗,将汉王的罪行告知列祖列宗,这可忙坏了宫中的太监,自昨日得知了消息,就开始准备,总算是在天亮之前,做好了这一切准备,没出现披露,朱瞻基用过早膳之后,便穿上祭服,在群臣的拥护下,赶往太庙。 北京的太庙,始建于明永乐十八年,占地二百余亩,是根据中国古代“敬天法祖”的传统礼制建造的。天花板及廊柱皆贴赤金花,制作精细,装饰豪华。太庙是皇帝举行祭祖典礼的地方,大殿两侧各有配殿十五间,东配殿供奉着历代的有功皇族神位,西配殿供奉异姓功臣神位。 大殿之后的中殿和后殿都是黄琉璃瓦庑殿顶的九间大殿,中殿称寝殿,后殿称祧庙。此外还有神厨、神库、宰牲亭、治牲房等建筑。太庙以古柏著称,树龄多高达数百年,千姿百态,苍劲古拙。甚是雄伟。 君臣跨过七座座单孔石桥,就到了金水河北为太庙主体建筑,有内围墙环绕。它的南门称戟门,以门外原列戟一百二十杆作为仪仗而得名。戟门的屋顶曲线平缓,出檐较多,戟门内在中轴线上布置的前殿、中殿、后殿三座大殿,前殿和中殿建在一个三层的土字形汉白玉石台基座上,前殿是皇帝祭祀时行礼的地方,为九间,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殿前有月台和宽广的庭院,东西两侧各建配殿十五间,分别配飨有功的皇族和功臣。朱瞻基在这里只是稍作了停留,便进入了中殿。这里供奉历代帝后神位,面阔九间,是黄琉璃瓦单檐庑殿顶。中殿东西两侧各建配殿五间,用以储存祭器。后殿供奉世代久远而从中殿迁出的帝后神位,面阔九间,黄琉璃瓦庑殿顶,形式和中殿基本相同。中殿和后殿之间有墙相融。在太庙总体设计中,以大面积林木包围主建筑群,并在较短的距离安排多重门、殿、桥、河来增加入口部分的深度感,以造成肃穆、深邃的气氛。大殿体积巨大,坐于三层台基之上,庭院广阔,周围用廊庑环绕,以取得雄伟气氛。此外,大殿内檐彩绘以香黄色为底色,配简单的旋子图案,加强了建筑物的庄重严肃气氛,朱瞻基独自进去后,先是念上了一段祭文:“孝玄孙嗣皇帝瞻基,敢昭告于列庙皇祖考妣太皇太后:节序流迈、时维孟秋。气序若流、时当孟夏。气序云迈、时维孟冬。谨以牲醴庶品、用荐时祫之礼。以申追慕之情。伏惟尚享。随后对着列祖列祖陈述汉王朱高煦的罪行,自己迫不得已御驾亲征。” 做好这一切,朱瞻基当即落实了北京的防备:命定国公徐景昌、彭城伯张昶(专守皇城,安乡伯张安、广宁伯刘湍、忻城伯赵荣、建平伯高远分守京城各门。命广平侯袁容,京城每门增官军五百人,兵马司各给军士百人,委官率领昼夜巡逻。同时命丰城侯李贤、侍郎郭琎、郭敦、李昶等督饷运。并进一步明确让两个皇弟郑王朱瞻埈、襄王朱瞻墡居守北京,由广平侯袁容、武安侯郑亨、都督张昇山、尚书黄淮、黄福、李友直协同赞辅。随后公开向大营五军将士发布敕书,宣布汉王“谋为不轨,图危宗社”的罪名,进行了战前总动员,随即公布按以下条例先行厚赏将士和官员——“公,白金(按:即白银)五十两、钞三千贯;侯,四十两、二千贯;伯,二十五两、一千贯。都督,十两、四百贯;都指挥,八两、三百贯;指挥,六两、二百贯;千户卫镇抚,五两、一百贯;百户所镇抚,四两、五十贯;旗军校尉力士,二两、二十五贯。自都指挥以下,悉加绵布二匹。扈从文职六品以上,所赐例如武职,七品以下银二两、钞五十贯”。同日,最终确定了跟从亲征的文臣人选,“命少师蹇义、少傅杨士奇、少保夏原吉、太子少傅杨荣、太常卿杨溥参预机务,赐鞍马,给铠胄、弓剑扈从”,如此全数动用平时在朱瞻基身边被合称为“三杨蹇夏”的所有五位最重要的谋臣,另外还带上了太子少保吴中,尚书胡濙、张本,通政使顾佐等人,并再次祭拜太庙,才返回皇宫,刚刚进书房,就见王振急急忙忙的走了过来,告知杨峥高航返回的事情。 朱瞻基命王振将二人带来御书房,在彻底听取了两人的说词后,又将自己这番安排告知了杨峥。 杨峥可觉得自己留守有什么好惊奇的,正好可以将大小姐等人接过来,所以很坦然的接受了这种结果。 倒是高航微微有些惊讶,只是皇帝既有此安排,他也不便多说什么。 ^^^^^^^^^^^^^^^^^^^^^^^^^^^^^^^^^^^^^^^^^^^^^^^^ 第五更了,两万的大更新了,存稿全部奉献了,诸位还等什么,月票请给力的送上,咱要月票,要订阅,这个在未来的三天十分的重要,有的话,请送上!咱感激不尽! !! 1068章:检阅大军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才算是告辞,等返回家中的天差不多黑了,等第二日一早,杨峥就听得朝廷不知有旨意传出,首先让张辅、薛緑整顿兵马,北京城的三大营的兵马自是此番征战的首选,所以号令一下,三大营兵马立即被整顿了起来,跟着皇帝又对留守人员一一告诫了,另一方面皇帝又下了一道奇怪的命令,京城大小事务,多有翰林院掌院与两位皇弟协商处理,若相持不下之时,以杨峥的建议为准,按说这个指令也没多大意思,无非是确定了三人的领导地位而已,可在文武百官看来,却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因为皇帝出巡或者御驾亲征,素来是太子或皇弟留守,如今杨峥不断留守,手中的权利还在两位皇弟之上,不禁让所有人对杨峥为何如此获得皇帝信任感到奇怪。 就在百官揣摩之际,皇帝总算是明白大家的好奇心,下了一道旨意说明了下,说这是与内阁的几位大臣商议做出的决定,可圣旨出来后,不曾见内阁杨士奇、杨荣等人出来澄清事实,所以不少官儿,坚持认为陛下根本没与什么内阁商议,这是陛下独自决定的,只是为了说法好听点,才弄了内阁阁臣,话儿都说到了这份上,几位阁臣那敢多言,不然直接承认了这个事实不就好了,也用不着百官猜测。 当然了比起这道消息,京城的官儿更关注留守的两位王爷的看法,谁知期待了半天,两位王爷表示遵循皇帝的旨意,三人共同留守京城,必要的时候,可以一切听从杨峥的,这让绕首祈盼了一日的文武百官大为失望,同时对杨峥的来头越发好奇起来。 这一番的举动闹得沸沸扬扬,让整个紫禁城里满是欢快,等到了九日的早上,满朝的文武百官才发现,比起今日一早,昨日的沸沸扬扬只能算是一个小小的前奏,今日才算是大场面,从永乐末年,就不曾看到这个这样激动人心的场面,因为当今皇上要检阅三军,这个消息一经传出,偌大的北京城立即就像沉寂了多年的冷水,忽然沸腾了起来,人人奔走相告,天色刚刚大亮,承天门赶来看热闹的百姓,将整个皇城围得水泄不通,好不热闹。 锦衣卫与东厂的番子不得不摈弃前嫌,携手维护京城的治安,各大城门的将士也多是严守以待,生怕这些热情过度的百姓,冲了皇宫,惊吓了皇上,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早朝的一过,英国公张辅便命令接受检阅的三军将士积聚在承天门外,承天门始建于明朝永乐十五年,最初被称作“承天门”,有“承天启运”、“受命于天”之意。当年的承天门是紫禁城的正门。明成祖朱棣决定迁都北京后,便派蒯祥等著名的匠师分工负责皇宫建筑群的设计和施工。永乐十八年皇城正门竣工,沿用唐代皇城正门旧称“承天门”。此门为黄瓦飞檐三层楼式的五座木牌坊,牌楼正中悬挂着“承天之门”的匾额,十分的壮观,张辅选择在这里集合兵马,一来,这里是京城的正门,在这里整治兵马,可彰显大明将士威武,二来,承天门前有一个硕大宫廷广场,广场东、西、南三面都修筑了宫墙,使广场封闭起来,并在东、西两翼和南端凸出的一面,各开一门即长安左门、长安右门和正南方的大明门,足以容纳数十万兵马。 承天门外,将士密密麻麻,人头涌动,这次出兵除了京城的三大营外,还有不少边军、南军合计十万兵马,在承天外一字排开,兵马、战车、粮草也一一排列,毫无威严,京城的百姓,已经多年没有看到过如此大场面了,往日只听说大明兵强马壮,不曾见过,今日亲眼所见,才算是相信了这话果真不假。 此时朝阳斜照,让承天门外的空气变得有些暖洋洋的,但场上的十万将士,却是人人一脸的肃然,各路参将、千户、百户纷纷巡视呵斥,少有动作不顺的将士,立即遭受到呵斥,一时场上还算热闹。 眼看时候差不多了,张辅立即下了指令让将士们就地整治旗幡、刷洗战马、给甲胄上油,将兵刃磨光;号令一下,数万将士立即有条不紊的开始做着这一切,围观的百姓看着大为兴奋,纷纷叫嚷道:“这才大明将士的风范。” 如此这般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听得皇宫一道道的宫门被快速的打开,跟着太监尖锐的声音通过一道道的宫门传了出来,偌大的广场上,激动的不仅仅是寻常百姓,就是场上的将士也纷纷动容,尤其是京城的三大营,他们当年追随永乐帝南征北战,自从永乐帝驾崩后,他们就再没有露脸的机会,今日难得有这么一次,哪敢有丝毫的疏忽,个个昂首挺胸,争取将最雄健的军姿留给皇帝和京城的百姓。 一声声的唱诺过后,听得震天动地的三声大炮,原本热闹非凡的人群里慢慢变得安静了下来,来回走动的参将、千户、百户也飞马狂奔呵斥提醒,众将士哪敢怠慢,立即jing神抖擞的举着戈矛,摆出了平日里认为最帅气,最威武的军姿,而那些负责安全的锦衣卫和东厂番子,这时也快速的出动,他们早就在城门外设置了警戒线,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人人鲜衣怒马,人人腰悬绣春刀,十分的威严。 这时又是一声唱诺:“皇帝摆驾承天门?” 声音一出,场上立即涌动,而场上走动的参将、千户、百户立即站在各自的队伍前列、手按剑柄,挺立不动,等待着皇帝的检阅。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只见最后一道朱漆宫门内,一个身着黄色龙袍,头戴金冠,在一干锦衣卫的拥簇下,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门外的锦衣卫、东厂番子立即人人戒备,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都认真执行了起来。 这大半年来,京城的百姓倒是听说了不少这皇帝的趣事,什么喜欢射猎、美食、斗促织(蟋蟀),什么爱民如子,年轻轻轻就被永乐帝带去参加第二次远征蒙古的战役,登基后励精图治等等,对这位新皇帝早就充满了好奇,这时都想一睹帝容,一听皇帝出来,人群里登时变得骚动起来。 一旁的张辅则是暗暗有些担心,生怕涌动的人群吓着了这位年轻的皇帝,可看朱瞻基面带笑容,一脸的从容,登时放下心来。 朱瞻基本想穿上一身金灿灿的龙纹甲胄,可内阁几位阁臣说什么京城百姓和这些将士想看的就是皇帝穿龙袍,带金冠雄视天下的气势,他听从了几位阁臣的建议,今日一早,特意穿上了一件常服,此服饰以缂丝织造。以黄色的绫罗为主,上绣龙、翟纹及十二章纹,前身的龙图案,它集中了各种动物的局部特征,头如牛头、身如蛇身、角如鹿角、眼如虾眼、鼻如狮鼻、嘴如驴嘴、耳如猫耳、爪如鹰爪、尾如鱼尾等等。在图案的构造和组织上也很有特色,除传统的行龙、云龙之外,还有团龙、正龙、坐龙、升龙、降龙等,完美中透着天子该有的威严,在几个宫娥的穿戴下,又让人拿着铜镜照了几次后,确定最展现皇帝威严后,才在锦衣卫的拥簇下走出了皇宫。 不得不说,这服饰还是选对了,因为他看见,涌动的人群,有人指着他的龙袍上的图案大声叫道:“快看,那就是当今圣上!” 人群里立即爆发一声又一声的呼喊,让他着实风光了一把,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来挥舞了一番,如此一来欢呼声越发大了起来。 朱瞻基自登基一来,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大场面,心头得意的同时,越发觉得今日这阅兵算是对了。挥舞了一番,这才对张辅道:“开始吧?” 随着皇帝这一声开始,钟鼓楼上率先撞响了钟鼓,随行的锦衣卫立即点燃了炮竹,一时好不热闹,朱瞻基大步流星的走上了金碧辉煌的巨大辂车,左右两侧的锦衣卫,东厂番子,以及随行的将士纷纷上前,将皇帝护卫在中间。 巨大的辂车而动,所到之处,早有百姓惊呼道:“快看,那是当今圣上!”这些百姓不知道皇帝老人家的性子如何,只知道见了皇帝是要行大礼的,随着这一声声的呼喊,场上不少百姓纷纷跪下口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 六月的倒数第二天了,今天更新依旧是两万字,算是彻底大爆发一下吧,虽累得厉害,但只要诸位的月票给力的话,咱还是觉得累得舒坦,累的高兴,好了不多说了,咱们码字去了,月票就靠诸位了!请给力! !! 1069章:九五之尊 朱瞻基何曾看过这等场面,登时满脸的兴奋,许久才道:“诸位百姓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众人连声称谢,声响如雷。 闯过一个个的关口,朱瞻基巨大的辂车在承天门外一处专门为今日设置了高台,台高数丈,站在此处,大可扫视全场,朱瞻基下了马车,由四名锦衣卫,四名东厂的番子护卫下,登上了高台。 场上大大小小的官儿,将士、百姓纷纷跪下行礼,口呼万岁万岁万万岁!场面甚至宏大。 朱瞻基居高临下的扫视了一下全场,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诸位都平身吧!” “咚!“ “咚!” 一声的锣鼓声迅速响起,早有侍卫前来告知,检阅仪式正式开始,早有两个将士将长蛇一样的炮竹送到前方,随着前方将士一声呼喝:“开始检阅!” 火花四射,咚咚咚声络绎不绝,伴随着场外胆子小的百姓的惊呼声,此时此刻的承天门外,已是热闹非凡。 约莫过了两盏茶的功夫,炮竹算是点放完毕,英国公走上前,下达检阅正式开始。 已经等了大半天的将士,听了号令纷纷冲杀起来,虽说场上众人明知道不会是真厮杀,可看到刀光剑影,喊打喊杀之声,还是让不少人心头振奋,尤其这些将士没冲杀一次,口中大呼:“保家卫国!”这种带着磅礴的气势,落在百姓的耳朵里,竟有说不出的感染力,那些围观的热血男儿,个个都是血脉贲张,跟着大声喊道:“保家卫国,保家卫国……?” 朱瞻基也是满心激动,看着冲杀不断的将士,看着满腔热血的百姓,那咚咚咚的站鼓声,还有那响亮的“保家卫国”的口号,无不让人热血沸腾,此时此刻的他恨不得也脱去龙袍,换上一身铠甲,随着这些将士厮杀一番才好,也不知看了多久,朱瞻基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厮杀的将士,由衷的叹道:“我大明有如此奋勇杀敌的将士,乐安州此行何愁不平呢?” 这声音不大,但一来,朱瞻基站得高,二来就在刚才张辅已让互相冲杀的将士,停止了下来,所以此时场上是一片宁静,皇帝的这几句话儿人人听得清清楚楚,每个人在看朱瞻基的神色里,多了几分期盼。 也不知是谁高喊了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岁!” 寂静的人群才开始反应过来,纷纷大呼万岁,朱瞻基情绪也受到了感染,动情的道:“朕一定不负诸位的期望,还我大明一片安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也受到了感染,纷纷高呼万岁,声音竟是久久不去。 在海啸般的呼喊声中,朱瞻基正要走向高台,却见张辅走过来,抱拳道:“陛下,神机营的诸位将士请陛下看一场军演?“ 一听军演,朱瞻基眼前一亮,还是神机营,这次征讨乐安州可以说大部分是靠神机营了,他只听神机营的威名,具体如何厉害,还不曾见过,今日有这么机会见识一番也不错,便点了点头道:“也好,朕也想看看我大明神机营的威力如何?“ 张辅点了点头道:“陛下,这里日头太大,陛下可上城楼观看?“ 此时虽说已经入了秋,可秋后的日头还是厉害的很,刚才被气氛所感染,朱瞻基并不曾察觉,眼下被张辅这么一提醒,才觉得这日头热得厉害,便点了点头道:“也好!“在八个锦衣卫的拥簇下,朱瞻基走下台去,然后乘车上了承天门的二楼。 整个承天门城楼高十丈,最下面是汉白玉石的须弥座,座上为高三丈多的红色墩台,以每块重达九十多斤的大砖砌成。墩台上的城楼大殿东西宽九间、南北深五间,用“九、五”之数,是取帝王为“九、五”之尊,至高无上的含意,城楼内所用木材大部分是楠木,六十根红漆巨柱排列整齐,柱顶上有藻井与梁枋,绘着金龙吉祥彩画和团龙图案。地面铺的全是金砖,屋顶的正脊与垂脊上装饰着螭吻、仙人、走兽;甚有气势,城楼上早有太假布置好了桌椅板凳,一壶上等的碧螺春,刚刚泡了下去,桌上放着京城眼下最流行的小吃,瓜果,甚至还怕皇帝不爱吃,特意让宫中的御厨做了一道莲子羹,用食盒温热着,只等皇帝看得饿了好吃上两口 朱瞻基登上了城口后,舒舒服服的坐在华盖下,等待着神机营的表演。 神机营自建立之初,就担负著“内卫京师,外备征战”的重任,是朝廷直接指挥的战略机动部队。平日里的训练也多半是武器操练,以及阵型的配合,在军中威望极高,俨然是京城军营之首,但朱瞻基并不未见过,所以这会儿充满了期待,不仅是他,就是场外的百姓也是伸长的脖子绕首期盼。 神机营人数不少,好在这承天门外的场地不小,但也不担心演练不开,随着张辅一声令下,准备完毕的神机营将士立即从队伍中走出了三千将士,人手火铳和鸟铳,这种武器,其形体和口径都较小,一般筒内装填铅弹和铁弹等物,其射程仅数十步至二百步,为神机营最常用的武器,跟着迅速布置阵型,按照神机营作战时的布阵原则是:“神机铳居前,马队居后,前锋要疏,后队要密,锋疏则达,阵密则固”,战斗开始后,“首以铳摧其锋,继以骑冲其坚”。这一作战原则,是朱棣鉴于永乐八年(率军亲征漠北大败阿鲁台一战后总结的经验。当时,朱棣命军队以神机火器为前锋,“铳发,声震数十里,每矢洞贯二人,复中傍马,皆立毙-----斩其王以下百数十人”。在此战后的永乐二十一年,朱棣第四次亲征漠北时正式提出了这一作战原则。这是对神机营与骑步兵协同作战的高度概括。总的要义是:作战开始后,三者要互相协同,发挥总体杀敌作用,神机枪炮兵列于全阵之前,各射手之间要保持一定的距离,以便填装弹药,实施轮番射击,摧毁敌人的前锋;待敌阵溃乱时,后队的密集骑兵,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冲击敌军本队,追歼败逃之敌。。朱棣的论述,总结了明军神机营与步骑兵协同作战的新战术,这种战术主要利用枪炮与冷兵器的杀伤距离远近的不同,多层次地杀伤和消耗敌军,达到最后歼灭全部敌军的目的,朱瞻基居高临下,看得甚是清楚,见这些神机营的将士快速的摆好阵型,然后嘶鸣一声,竟从队伍中冲出一对精锐来,为数两千多人,个个身强力壮,弓马纯属,在马背上翻腾腾挪,好不快活,引得围观的百姓纷纷叫好不止。 朱瞻基正暗自奇怪张辅弄什么鬼,明明是神机营的军演,怎么又涌出了三千营的骑兵来了,这支军队,和之所以叫三千营,是因为组建此营时,是以三千蒙古骑兵为骨干的,当然后来随着部队的发展,实际人数当不止三千人,三千营与五军营不同,它下属全部都是骑兵,这支骑兵部队人数虽然不多,却是朱棣手下最为强悍的骑兵力量,他们在战争中主要担任突击的角色,也是大大的有名,正好奇,却听得人群一声惊呼:“快看,神机营的将士要冲三千营射击了!” “什么?“朱瞻基大吃一惊,猛的抬头看去,只见场上长达百丈的射击线上,神机营的将士正望火器里上足了弹药,只等张辅一声令下,便会毫不犹豫的开始厮杀,而那些三千营的骑兵似乎并不害怕,反而还有些兴奋感觉,不少人在马背上吹着口哨,大声欢呼。 “快去让英国公速速来见朕?“朱瞻基满脸惊讶的道。 “是!“一个锦衣卫飞也似的去了,不多时张辅快步走了朱瞻基的跟前,正要抱拳行礼,朱瞻基摆手了摆手道:”张爱卿,你这弄的是什么鬼?“ 张辅似早会料到这种结果,倒也如何慌乱,道:“微臣正在组织神机营的演习?“ 朱瞻基道:“朕自是知道这是演习,可让神机营的将士射杀三千营的骑兵,这不是胡闹么?“ 张辅道:“皇上误会微臣了?“ ^^^^^^^^^^^^^^^^^^^^^^^^^^^^ 最近不少人在问,为什么好多章节没显示,为什么精彩的去掉了,这都不是我能左右的,咱们写书的,精彩的部分,人家认为不该出现,所以给隐藏了,甚至有些清水因写了几个字眼,也必须修改的,其中的苦楚就不多说了,一个码字的人,最痛苦的是什么,自己写出的东西,却不能按照自己的要求出现,为此,我不得不调整写法,甚至大纲我都改了两遍,这份艰辛不用多说想来诸位也明白了,后面的文大多以朝廷争斗为主了,所以某些方面,诸位还是莫要期待了吧! !! 1070章:好一个误会 朱瞻基道:“误会,朕亲眼所见,何来误会?“ 张辅道:“孙子曰:主孰有道?将孰有能?天地孰得?法令孰行?兵众孰强?士卒孰练?赏罚孰明?吾以此知胜负矣。哪一方的君主是有道明君,能得民心?哪一方的将领更有能力?哪一方占有天时地利?哪一方的法规、法令更能严格执行?哪一方资源更充足,装备更精良,兵员更广大?哪一方的士兵训练更有素,更有战斗力?哪一方的赏罚更公正严明?通过这些比较,我就知道了胜负。神机营与三千营齐名,平日里也相互看不对眼,多有比较,微臣正是以此来比较,看看到底是神机营厉害,还是三千营的骑兵厉害,此番征讨乐安州非同儿戏,微臣乞丐胡来?“ 朱瞻基听了这话儿,觉得也有几分道理,便道:“就算如此,可这般厮杀,若是伤了将士性命该如何是好?“ 张辅道:“陛下仁慈,实乃我大明万福,这些将士手中的弹药多半是经过改造的,大在马背上,人身上,只会很痛,却不足以致命?“ “哦,还有这种事情?“朱瞻基有些不可思议,随即放下心来道:”既如此,那就开始吧?“ 张辅应了声,走到城楼前,朗声喝道:“开始!“ 话音一落,那些三千营的将士立即欢腾了起来,来回穿梭,便冲向了神机营的将士,看那样子竟是丝毫不怕对方手中火器,倒是把一旁观看的百姓吓得半死,这里距离这么短,且没有任何的障碍物躲避,一旦被神机营的火器打中,那是绝对难以活命的。 也有些百姓担心神机营的将士来,这里的距离不过百丈,而三千营的多是蒙古骑兵,他们年纪在四十以下,身长在七尺五寸以上,体魄健壮,超过常人,擅长骑射,矫捷灵便,进退周旋,敢于”登丘陵、冒险阻、绝大泽、驰强敌、乱大众,只要号令一下,迅速冲击过去,也许不等神机营反应过来,对方手中的长矛、狼牙棒、绳套就已经要了他们的性命,所以神机营想要活命,唯有在三千营尚未冲杀至面前的那一瞬间快速射杀敌人,而这等精确,可不是轻易能做到的,需要眼里、时机的把握,还有那一瞬间的灵敏,可以说这场较量看似对神机营有利,其实优势在三千营这边。 这会儿朱瞻基也看出了端倪,道:“张爱卿,神机营可有这个把握?“ 张辅道:“陛下请放心,神机营这些时日的习练,在杨侍读的训练下,比任何一支队伍都可苦?“ “杨侍读还有这等本事?”朱瞻基有些意外。 张辅道:“杨侍读的本事可不少,待会儿陛下还可以看看?” 朱瞻基道:“好,朕倒要好好看看了?” 这是冲杀已经开始,蒙古人实行百户、千户制全民皆兵,军官世袭。他们“上马则备战斗,下马则屯聚牧养”战时自备武器装备出征,和平时期则是普通牧民。为了保证军队的战斗力,蒙古人往往通过大规模的围猎来锻炼部队,对于儿童也从小就专门训练他们骑马射箭的能力。加上有成吉思汗,木华黎,速不台,拖雷等出色的战术家指挥。蒙古人成为当时世上最强大的军队,征服了前所未有的广大领地。在东方消灭了宋、金、西夏,在西方打败了花刺子模,征服了俄罗斯草原,打败了西方联军,一直打到多瑙河边。这也是蒙古骑兵能纵横天下的根本原因之一,往日这些人只知道蒙古骑兵厉害,也多是听说,今日见这些骑兵在马背上翻阅腾挪,动作纯熟得如同树上的猴子,心头已佩服,再看他们挥舞武器,数百丈的距离片刻便至,人群里登时叫好声一片,更多的则为神机营的将士担心了,速度这么快,能来得及开动火器么。 朱瞻基此时也是这般心思,斜眼看了一眼张辅,见他神色淡然,似乎不以为意,便知这神机营定是有极大的把握,否则是断然不会在朕,在京城百姓的观看下,做出毫无把握的事情,只是这样一来,心头越发好奇起来。 就在众人为神机营捏一把冷汗的时候,许多的百姓则是连连摇头不止,谁都看得出,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对付蒙古骑兵,无疑是痴人说梦,但很快他们发现不可思议的一幕,那些神机营的将士,迅速转换了阵型,数千人,分成前后三排的,且相互错开,在听到马蹄声响起的那一刹,所有的神机营将士,立即开始装填弹丸并迅速推到了出去,更让人奇怪的这三千将士,真正开枪的只有一千将士,其余将士则是三个人一组,让其中射击精度最高的士兵充当射手,其余两个则负责枪弹和火绳的装配工作。众人看到了这一幕渐渐露出了深思的神情。 这时骑兵已经开始冲刺,不得不说这些成吉思汗的子孙只要上了马背,天下无敌,丝毫不是假话,数百丈的距离只是片刻的功夫便到了近前,围观的百姓,甚至还没看清楚,就见那些骑兵已经挥舞着手中的狼牙棒,长矛向神机营挥杀而去,不少人更是惊呼了出来。 然后不可思议的一幕还是出现了,只听得一声火器声响起,跟着啪啪声响个不停,那些看上去去势汹汹的战马群,立即收到了火器的阻挡,不少人纷纷从马背上落下地来,但这些蒙古骑兵甚是强夯,前方的将士落地,丝毫不影响后方的将士攻击,仍凶横的挥舞着狼牙棒劈杀而来,速度竟没有丝毫的减弱,单从这一点上,让人不佩服实成吉思汗的子孙,事实上成吉思汗及其剽悍的将领在战术战法上从不因循守旧。蒙军最常使用的作战方法是在轻骑兵的掩护下,将部队排成许多大致平行的纵队,以一条很宽的阵地线向前推进,各主要部队间由传令兵传送消息。当第一纵队遇到敌人主力时,该纵队便根据情况或停止前进或稍向后退,其答卷部队仍旧继续前进,占领敌人侧面和背后的地区。这样往往迫使做人后退以保护其交通线,蒙军趁机逼近敌人并使之在后退时变得一片混乱,最后将敌人完全包围并彻底歼灭。当发现非主力敌军后,附近所有的部队均以此为目标实施突击。这时,有关敌人的位置、兵力、运动方向等全部情报都被迅速送往总指挥部,估后再转给各野战分队。 如果敌人不多,则由靠得最近指挥官立即率部迎战。如果敌人规模太大,无法马上吃掉,那么蒙军主力便在骑兵掩护部队的后面迅速集结,然后高速前进,在敌人还来不及集结兵力的时候就将其分别击溃。标准的蒙军战斗队形是由五个横队组成,每个横队都是单列的。各横队之间相隔很宽的距离。前两个横队都是重骑兵,其余为轻骑兵。 在这五个横队的前面。另外还有一些轻骑兵负责侦察、掩护。当敌对双方的部队越来越靠近时,位于后面的五列轻骑兵便穿过前两列重骑兵之间的空隙向前推进,经过仔细瞄准后向敌人投射具有毁灭性力量的标枪和弓箭。接着,在仍然保持队形整齐的情况下,前两更重骑兵先向后撤退,然后轻骑兵依次退后。即使敌人的阵线再稳固,也会在这种预有准备的密集箭的袭击下发生动摇。有时光靠这种袭击就能使敌人溃散,不必再进行突击冲锋,那么样就下令让轻骑兵撤退,由重骑兵发起冲锋。命令的传送方式是白天采用信号旗和三角旗,夜晚则采用灯光或火光。作战时,各个骑兵队靠得很紧。但是如果位于中央的部队已经跟敌人交战,那么两翼部队便向侧翼疏开,绕向敌人的两侧和后背。在进行这种包抄运动时,常常借助烟幕、尘土来迷惑敌人,或者利用山坡或谷地的掩护。完成对敌人的包围后,各部即从四面八方发动攻击,引起敌阵大乱,最后将敌人击溃,这是蒙古骑兵常用的战术,今日也极好的发挥,众人不禁为神机营的射手捏一把汗,再去看他们时,却见他们的阵型丝毫没有乱,仍是最前排的士兵。单膝跪下,呈跪姿射击状:中排的士兵弯下腰,在射手射击之后,由第二名士兵接过火枪并从前端装入火药,捣实之后装入枪弹。第三名士兵同时从后方调整火绳的位置,将扳机移至原位,然后把火枪递给射手,从而实现不间断射击,就在众人惊呼之余,密集的枪声再一次响起,宛如惊雷一般连绵不绝。 ^^^^^^^^^^^^^^^^^^^^^^^^^^^^^^^^^^^^^^^^^^^^^^^^^^^^^^ 第四更了,请围观,请送上月票,咱们今晚继续六更新,嘿嘿! !! 1071章:不可思议 众人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只见冲杀而来的蒙古骑兵,在这般连环的射击下,轰然倒下一大片,这也难怪骑兵再快,也快不过火器,况且这一千多名神射手,无须自己装弹药,只需以固定的姿势摆在那里,接过火器便可连绵不绝的射杀,不精准才怪呢? “好!”朱瞻基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实战场面,而且是神机营一举挫败了蒙古骑兵,立即大声叫好起来。 而那些围观的百姓,甚至是其他围观的将士,则是一脸的不可思议,人人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仿佛刚才的那一幕不是真实的一样,可烟雾缭绕,数千名蒙古骑兵躺在地上,铁一般的事实就在眼前,不由得他们不信,这是怎么做到的。 就在众人惊讶之余,场上的冲击再一次开始,那些蒙古骑兵极为强悍,倒下去后,不少人仍旧飞身上马,纵马继续冲杀,众人的心又被提起来,先前是有准备,眼下这是一片混乱,那些神机营的将士还能抵挡么。 奇迹似乎不容易看到,但今日的大明百姓看了一次又一次,只见烟雾缭绕的广场上,神机营的将士阵型没有丝毫的变化,人人神情专注,听得马蹄声响起,雷霆般的枪声又响了!奔跑中的战马又被箭雨般的炮弹给打到在地,混乱中嘶鸣声络绎不绝,竟比战场还要逼真几分。 众人看得热血沸腾,朱瞻基看着那倒下一片又一片的三千营将士,大声叫好不已。 张辅则是吐了口气,心道:“总算没丢脸,不然还真不好交代?” 三千营的指挥使则是一脸不相信,这时也顾不得颜面,道:“国公,这怎么可能,这么短的距离,这么快速的射击,没有迅速装填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你,你……?“他一连说了两个你字,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盯着那一动不动,仿佛一棵青松一样神机营将士,想从中看出端倪来,可除了阵阵的白烟,却是瞧不出任何的端倪来。 朱瞻基也十分的好奇,这时扭头道:“张爱卿,这是你发明的吧?“ 朱瞻基为人聪明绝顶,虽只是看了一会儿,但也看出了些倪端来,神机营真正最具威力的时候是在明朝初期,平定南方(云南)的将领沐英首先在使用火器对付叛军大象等野兽兵种时有感于火药装填速度太慢而改进的一种战术射击方式。?具体是由三人为一个小组,先由最前面的火枪手射击,然后退至队伍后方专心装填弹药,由第二名士兵上前开火。三人交替装弹、开火,使原本射击一次需要一分钟甚至更久的火绳枪效率提升三倍!但这法子仍需要耗费许多时间,朱棣组建神机营后,这个问题一直没有改变,所以在征讨蒙古时,仍需要骑兵从中掩护,可今日的神机营装弹的速度明显快了一辈,而且在这么短的距离里,成功的阻击了蒙古骑兵的冲击,若不是从中做出了调整是万万做不到这一点的?“ 此时,楼顶上几个将士纷纷将目光看向了张辅,张辅扫了一眼楼下,喝了声道:“神机营火枪退下,炮兵准备演练!” 众人对他神机营创造的神奇十分的好奇,等他吩咐完,迫不及待的询问起来,张辅倒也不藏私,道:“皇帝目光如炬,这神机营的战法的确做出了变动,不过这不是微臣的功劳?” 众人奇怪道:“国公说笑了吧,这神机营一直是你掌握,今日有这般战绩,不是你的功劳还能有谁?” 张辅苦笑了声,道:“神机营参将杨峥!” “是他……怎么又是他?“众人心里暗自嘀咕了声。 朱瞻基似早有预料,呵呵一笑,道:“说说吧,杨侍读是如何该立下这等功勋的?“ 张辅应了声便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起初杨峥到神机营的时候,不少将士欺负他年纪轻,未必懂得火器,不将他放在眼里,杨峥也不在意,只是在营中挑选一批身强力壮的将士,以及金一笑、张翼、许枫等人,在营中整日练习阵法,装填弹药,众人见了以为是这位年轻的参将大人,不过是好奇神机营的火器而已,一些官儿,不仅不以为意,心中反暗自高兴。这种习练持续了一个多月,众人就发现不对劲,那些见将士开始阻止阵型,开始演练,火器也开始打响,这下诸位将士有些惊奇了,可也只是惊奇。 如此又了几日,杨峥竟召集了营下将士告诉他们要弄一次演习,双方来个切磋,诸位将士早些年没少被人这么对待过,所以谁也没在意,可当日演习一开始,张翼、金一笑等人摆开了阵型,只听杨峥一声令下,就开始射击,他们动作快,装弹迅速,阵型也新意,那些平日里自命不凡的神机营将士立即被打个措手不及,从而一败涂地!自此谁也不敢小看了杨峥!“ 当下杨峥将这新的战法作为训练给明确了下来,经过两个多月的训练,才有了今日的效果,在训练之初,张辅也看不出端倪来,但后来慢慢的就明白了其中奥妙,说到底,这是改变了火枪装弹药的时间,火枪虽然比弓弩威力大,但是火枪射击完后要经过放入火药,放入铅丸(当时真正的子弹并没问世,有的国家甚至用随处可见的石头),从枪管下抽出通条,捣实铅丸和火药,在点燃火绳瞄准敌人,射击完后偶尔要清理枪孔,(若是使用燧发枪则除了瞄准,几乎可以省去这段时间)所以放一枪大约要一分钟,(燧发枪则为半分钟,熟练的只要十五秒左右,而且雨天也能使用)而射击完后的间隔近距离作战的敌人就会冲锋(尤其是骑兵),而火枪队会受到很大的损失。而杨峥用的这法子,其实就是前世的一种著名的战法——三段击,将火枪队先分三排,第一排射击完后第二排射击,第二排射击时则第排和第三排交换位置,到后方装添火药等,第二射击完后再第三排射击,第二排同开始的第一排交换位置,补充弹药,第三排射击完后再由第一排射击这样来会循环间隔的时间大大的缩短了。这样的好处很明显,用此战法可以连续不断的打击敌人的士气,并且可以惊吓敌人骑兵的马匹,而且也大大提高了射杀能力,所以张辅与兵部尚书杨士奇一番商议后,就将这种战法给习练开了,今日头一次就展现如此威力,对杨峥的手段也暗暗心生佩服。 众人多是行伍出身,张辅虽说得简单,但谁都听得出来,这三段射击法的厉害,一来,弥补了火枪射击速度慢的缺点,二来,形成了一种快速持续有效的射击方法,对敌军的杀伤力可谓是大大提高。 “这个杨小弟还真是个人物,这种难得法子都能想出来,有了这样的神机营朕还何惧!” 张辅也看出皇帝满脸喜色,眼看天色还早,便走上前喝道:“车营演练!“ 经过前面神机营与三千营的演练,无论是朱瞻基,还是在场的百姓都热情高涨,人人伸长脖子张望。 大明的火器经过永乐年,已经有飞速的发展,今日的车营,主要是各种炮弹演习,只见安装在架座上发射的口径和形体都很大的火炮,多数筒内装填石、铅、铁等物,俗称”实心弹”,少数则装填爆炸性的球丸,射程一般在数百步至二三里距离,主要用于守寨和攻城,也用于野战、水战和海战。百姓平日里没见过,这时恨不得不能冲上来好好看一下,但一看场上的气势威严,哪还有这个胆量。 这时听得张辅一时令下,各种车营出动,这次演练的战法,同样来自杨峥改造的战法,敌骑进攻,车列方营,鸟铳、火箭、佛郎机轮番施放。如敌不退,火箭车大将军车上的火器齐发。这众多威力较强的火器轮番施放,可以终日不停。这种情况下,敌马惊乱,鲜有不败退的。如敌逼近,附车的步兵分队则出车列成鸳鸯阵,藤牌手在前,次钯手次、长枪手、次鸟铳手与敌人厮杀。然后有秩序地退回车内。如敌败退,则出骑兵进行追击。 以火器为主的车兵,是能有效抗击骑兵冲击的兵种。但已不是“车能胜骑”的就观念运用车兵取胜,它“所恃全在火器”。而装备火炮的车营对骑兵的优势在此显露无遗! 战法主要是以车营为屏障,充分发挥火器的威力来进行防御,而不是主动出击,进攻敌人。在敌逼近时,步兵在火器的掩护下与敌厮杀,在敌败退时,出骑兵进行追击。车营的总的特点是使军队立足于不败,眼看着一辆辆的战车,互相攻伐,却俨然有序,朱瞻基圣心大悦,好生嘉奖了一番。 ^^^^^^^^^^^^^^^^^^^^^^^^^^^^^^^^^^^^^^^^^^^^^^^^^^^^^^ 第五更了,还有两更诸位还等什么呢,送上你们的月票,送上你们的订阅吧!拜托了,双倍月票的第二天,月票是无比重要的,恳求你们的月票! !! 1072章:唐朝古话 这一日京城的百姓也大开眼睛,对皇帝御驾亲征乐安州越发期待起来。 宣德元年八月在经过八月初九一天的紧张准备,审批了广平侯袁容所拟皇帝亲征期间朝中急缓公务的奏报处理程序后,八月初十,朱瞻基就“以高煦之罪,告天地宗庙社稷百神”,然后登上扈从车驾,亲率征讨大军轰轰烈烈地从北京出发,奔山东乐安州而来。 这一天,杨峥送走了皇帝后,直接返回了家中,倒是让群臣着实意外了一把,谁都知道皇帝属意他留守监国,可他竟连签押房都不去,还明确规定,自己年轻见识短,担当不了这么大的责任,遇事可找两位王爷,内阁找黄淮大人,竟将自己身上的胆子推得一干二净,着实让群臣大感失望,可人家是皇帝的宠臣,心头有怨言,也是敢怒不敢言,只好随他去了。 话说两头,这次出兵乐安州,除了先派出的由阳武侯薛禄等所率二万前锋兵马外,京军、边军,神机营,三千营以及英国公张辅、安远侯柳升、崇信伯费瓛等众多五军都督府调动的兵马,竟有十万之多,更有沿途运送粮饷、整修道路所调成千上万兵民,可谓劳师动众,声势浩大。 大军一路上不急不缓,不知是消息放出,还是汉王太过紧张,第一日驻跸通州境内,就“谕丰城侯李贤、吏部侍郎郭琎等曰,军行粮刍为重。寇闻大军出,或有潜伏窥我辎重。尔等严堤备,营中夜不得举火。或闻炮声及人马声,宜静以镇之,不可妄动。”让朱瞻基大为愤怒,下令让大军加速前进,急速行军了几日,八月十九日,车驾至盐山,得到阳武侯薛禄等驰奏“前军已至乐安城下,谁知汉王朱高煦竟大胆的送来信函,约出大军明日出战,这下彻底激怒了朱瞻基,当下不顾尚书蹇义、夏原吉、大学士杨士奇、杨荣等的谏阻,令大军蓐食兼行,总算在这一日夜幕的时候,可见乐安州,依着朱瞻基的性子,本想即可入城,让自己那个好叔叔见识见识自己的胆气,可深知朱高煦善打伏击的英国公张辅、安远侯柳升等提醒:“前军已至乐安,彼知大军在后,或设伏林莽间,伺我不虞。况百里趋利,军法所忌。请少驻,兵广哨望而后进”他不得不让他将士就地歇息。 朱瞻基少年时代就跟朱棣远征蒙古,所以一路上并没觉得不适合,与将士们有说有笑,气氛倒也融洽。 那些将士起先生怕皇帝在军中,所以即便是做些歇息也不敢太过放肆,可相处了几日,发现皇帝的性子也不是那么威严,甚至比他们还熟悉军旅生涯,说起染色的笑话,比他们还要不要脸,渐渐的胆子也大了几分。 这不,刚刚坐下歇息,几个将士就开始说笑话了,这些将士文学并不高,所说的笑话也多是从军营里听来的来,多少带了点色彩,这时只听得一人道:“从前啊,有个人,带他儿子去朋友家作客。到了朋友家,朋友的儿子好热情哦,“嗨,世伯世伯”,就把他们给接进了院子。老爸看见院子里拴了头牛,那个壮啊,就说,“你家这牛好壮哦”。朋友儿子答道:“小小畜牲,何足挂齿?”老爸又问道:“你爸呢?”答到:“去山上和老和尚下棋,今晚在寺里过夜”。抬头看见有幅画不错,问道:“这是什么画”?答:“唐朝古画”。 老爸回去后教儿子说:“你看看人家小孩,多会说话。”儿子不服气,“唏,我也会。 下次别人来的时候,你先别慌出来,在后面听着。” 过了两天朋友回访。朋友问儿子:“你老爸呢?”“小小畜牲,何足挂齿?” “那你老妈呢?” “在山上和老和尚下棋,今晚在寺里过夜”。“啊?!”。 老爸再也忍不住了,跳出来啪就是一个巴掌,“这是什么话?”儿子摸摸脸颊,“唐朝古话”。众人先是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哈哈大笑起来,纷纷叫道:“说得好,说得好,再说一个?” 一个将士道:“我啊就这么一个,下一个该樊将军了?” 这樊将军不是别人,正是百户樊忠,听将士们吆喝,想了想道:“既然大伙儿这么高兴,我便说一个?“ “说一个!说一个!”众将士大喊。 樊忠略一沉吟道:“一个秀才到一间茶棚喝茶,棚里有个尼姑因为经书上一个字不认得,便去请教秀才:”请问这位监生,这个字怎念?“ 秀才一听别人喊他监生,有意炫耀一下才学,便道:”这位和尚,要知哀与衰,监生与秀才,顶儿相同,肚里不同。“ 尼姑一听他竟叫自己和尚,颇不以为然的说:”要知齐与斋,尼姑与和尚,袈裟相同,kua下不同。“ 茶棚中一个端茶的小姑娘听了不禁噗哧笑了出来,两人一齐回头道:”大嫂,您笑什麽?“ 一个未出嫁的小姑娘听他们叫自己大嫂,便很生气的说:”要知好与好,姑娘与大嫂,全身相同,圈儿不同。“ 若说先前的笑话,还算面前的凑合,那么这个笑话就是这些将士想要的,立即哈哈大笑起来,气氛顿时变得融洽不少。 但仅仅两个笑话显然不够,于是意犹未尽的将士又开始喊了起来:“樊将军,你的笑话说得那么好,再说一个呗?” 樊忠平日里与这些将士也极为火熟络,知道这些底层的将士没读什么书,喜好的就是一点笑话了,这几日行军速度明显加快,不少将士累得厉害,这会儿想的就是说几句笑话舒缓舒缓几日来的艰苦,想到了这里,便大手一挥道:“那我就勉为其难,再说一个?” 众人哄堂叫好不止。 樊忠则低头思索了一会儿,便道:“有一个读书人准备去赶考,他日夜发愁,那副怪模样弄得妻子莫名其妙。 她说:“瞧你那窝囊样,难道男人写文章比女人生孩子还不好受吗?” 读书人叹道:“女人生孩子比起写文章来,总还是容易些呵!” 女人又问:“为什么?” 读书人回答:“女人肚子里有孩子,总是能生下来的,而我腹中空空如也,怎么能写出文章来呢?” 众人听完,哈哈大笑不止,好不热闹,也许是这里欢乐声,吸引了朱瞻基,就在这时走了过来,众人一见是皇上,立即停止了嬉笑,纷纷起立,就要行礼。 这一路上朱瞻基都有意与诸位将士打成一片,见众人拘束起来,呵呵一笑道:“诸位将士都说什么,说得这么欢实,也让朕听听?“ 这是樊忠便大着胆子将刚才所言一一说了一遍,朱瞻基听得有趣,也呵呵笑起来了,众将士看皇帝并无架子,个个放下心来。 朱瞻基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重新落了座,这些将士多是穷苦百姓出生,也没那么多的讲究,见皇帝示意,也不含糊,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了。 一旁的陈芜一看这摸样,有意想搬个凳子来,可被朱瞻基用眼神给制止了,只见他掀开龙袍,小心的卷起,将袍角撩起扎在腰间,盘起双腿就落了座,终究是坐贯了龙椅,头一次在这地上落座还是忍不住一阵龇牙咧嘴,好一会儿才适应了过来。 众将士见皇帝如此没架子,胆子也大了起来,开始嚷着说笑话,一个将士不会说笑话,只好面前用了一段家乡了段子,什么老婆是瓜,情人是花,?累了吃瓜,闲了赏花,?俸禄种瓜,奖金养花,?吃瓜别想花,陪花勿念瓜,?没花还有瓜,瓜曾也是花,既然有了瓜,何必再惹花,用心雕刻瓜,瓜也能雕成花……?“ 众将士起先不答应,可看皇帝笑得牵引后仰的好不欢快,才算放过了那将士,那将士则是大大松了一口气,这一幕又没少引起众将士的欢喜。 一个接一个的笑话说开了,场上的气氛也彻底放开了,这时不少将士则是纷纷将目光看向了朱瞻基。 朱瞻基看了看左右,呵呵一笑,道:“看摸样朕也要说个笑话了?” 众将士纷纷点头,不少人更是满心期待。 朱瞻基道:“朕说个什么笑话好呢?对了,就是它了?“ 众将士本满心期待,此时听朱瞻基如此神情,越发好奇起来。 朱瞻基先是哈哈一阵大笑,随即说开了:“话说一日曹操和刘备喝酒论英雄。二人小酌了几杯,刘备忽然放了个响屁,十分尴尬。正窘迫时,只听身后关羽坦然地说道:“诸位莫见怪,屁从羽(雨)中来!” 关羽话音刚落,一旁的赵云跨前一步,道:“诸位莫见怪,屁从云中来!” 赵云刚刚说罢,张飞又接着叫道:“方才一响屁,屁是飞来的!” ^^^^^^^^^^^^^^^^^^^^^^^^^^^^^^^^^^^^^^^^^^^^^^^ 第六更了,决定再发一更,诸位如此给力,你们的月票还等什么,请送上吧,我等着你们轻轻送上月票的那一刹,是咱码字的动力啊,今晚说不定还有第八更哦,咱豁出去了,只求月票哦!好了不多说了,请送票票! !! 1073章:大开眼界 众将士一听是自己熟悉的三国,顿时来了兴趣,此时听到此处,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朱瞻基似也觉得有趣,继续说了下去:“曹操对此事深有感触。送走刘备等人后,曹操对部下们说道:“刘备的属下,一见主公有个闪失,都争先恐后抢着承担和弥补,真可谓忠心耿耿。此事要是轮到尔等,能够办到吗?” 众人都忿忿不平,均想:“不就是个屁事,这有何难!” 过了几天,曹操又请刘备喝酒,席间他想放个屁,看看部下反应如何。憋了半天,终于硬憋出个小屁。众人早已等候多时,听到“咕”的一声,大将许褚连忙抢先喊道:“屁是褚(猪)放的!” 侍中王朗紧跟着说道:“屁是朗(狼)放的!” 曹操一听瞪起眼来,其他人以为曹操嫌自己缓慢,都抢着往自己身上揽,夏侯敦争着道:“屁是敦(蹾)出来的!” “不对!”徐晃听了大声反驳,“屁是晃出来的!” 荀攸说道:“屁是攸(悠)来的!” 满宠说道:“屁是宠(冲)来的!” 蒋济说道:“屁是济(挤)来的!” 郭图说道:“屁是图(吐)来的!” 钟繇说道:“屁是繇(摇)来的!” 接着。。。。 …… 牛金:“屁是金(金)的!” 曹洪:“屁是洪(红)的!” 张南:“屁是南(蓝)的!” 。。。。。。。。。。。 曹操早已面红耳赤,正要发怒。 谋士郭嘉嚷道:“都不对,都不对!大家说的不对!”。。。。。不愧是我排名第一的军师。曹操暗暗想到。 郭嘉接着说道:“屁是嘉(夹)出来的!” 听了这里,众将士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甚至有几个将士大声叫好不止,场上的气氛彻底放开了,一阵嬉笑后,这些将士胆子也大了不少,一个将士大着胆子问:“皇上,我听说那汉王勇猛神武天下少有,平日里也以唐太宗自比,手下的将士也不少,您就不怕么?“ 朱瞻基哈哈大笑道:“怕,朕自然是怕的,不过朕有你们这帮忠心耿耿的将士为朕守卫江山,朕就不怕了?“说着重重的叹了声道:“汉高祖刘邦当初封刘濞为吴王,就说其有反相,到汉景帝时果然反了。永乐年间,我皇祖父说朱高煦存有异志,不宜给他大的封国,将他安置在乐安,今天也果然反了。然而当年吴王刘濞反叛,是有汉景帝杀掉其太子,还有晁错要推行削藩作为前因,而我对诸位亲王都非常厚待,对汉王,更因为他是皇父的至亲,待遇尤其厚重,他为什么还要反呢?” 这些将士多是穷苦出身,可不知道这些是是非非,他们只知道眼前这个皇帝很有趣,跟着他总会没错的。 唯独樊忠想了想道:“汉王蓄反心非一日,非恩德所能驯者。” 朱瞻基点了点头道:“樊将军所言极是!“顿了顿又说道:”以将军看,汉王下一步该如何行动呢?“ 樊忠抱拳道:“卑职不敢说?” 朱瞻基哈哈一笑道:“你等都让朕说笑话了,还有什么不敢说的,直言无妨,朕不会怪罪你们?” 此话一出,众将士少了顾虑,胆子也大了些,一个将士道:“乐安城小,若汉王有图谋之心,必是先取济南以为巢穴,哪里城池坚固,易守难攻,从而占据山东,虎视京城?“这将士说完立即引起了一片叫好之声。 朱瞻基只是一笑,并没有说话。 另一个将士看皇帝如此神情,想了想道:“我看汉王当年不肯离南京就藩,今日若起兵,必引兵南去,攻占南京城。” 此话一出,立即有人反驳道:“南京城池坚固无比,又是我大明的陪都,哪里的兵马可不少,想要攻打南京可不容易,再者乐安州离南京数千里之遥,攻打南京光是粮草就不好运送!”此话一出,立即不少人点头应答。 朱瞻基一言不发,只是面带微笑。 众人猜了一会儿,始终不见皇帝应答,渐渐失去了兴趣,一个将士大着胆子问:“依皇上之见,汉王会攻打何处呢?” 朱瞻基双眼精光一闪,道:“以朕计之不然。济南虽近,攻之未易下。况大军将至,彼何暇攻城?彼所集土民及护卫军父母妻子皆在乐安,肯弃之走南京乎?”众人纷纷点头不止。朱瞻基继续道:“朱高煦勇武不假,可为人临事狐疑不决,外为夸诈,中心实怯。今敢猖狂为此,一则轻朕年少且新立,众心未附;二则料朕不能亲出,必遣将来讨,彼得以危言厚利诱之,以侥幸成事。今朕亲征,其新聚之众已胆落,又敢出战乎?况天下无事无故弄兵,以毒生灵天地,祖宗岂容之。大军一至即成擒矣。” 众人纷纷点头称善,这一晚朱瞻基的兴致极高,与众人说说笑笑到了深夜,方才去休息,第二日天色尚未大亮,大军便往乐安州赶去,如此又行了几日,一路上朱瞻基不再是皇帝,而是一个活跃气氛的将士,每次歇息之时,便亲临将士与歇息的将士说说笑笑,毫无架子,几日下来,军中的将士多对这位新皇帝心生好感,只觉得这样的皇帝若不能拥护,难道非得去拥护一个暴戾的王爷么? 到了八月十七,大军抵达兴济县时,前方的将士抓住了几个外逃的乐安州将士,细细打探一番,果然如皇帝所料,汉王的兵马并未离开乐安州,消息传出,全军上下对朱瞻基的英明大为佩服,纷纷高呼万岁,士气大震。 乐安州,王府里。 朱高煦最近很不顺,自从让杨峥等人逃离了乐安州后,他便预见到朝廷会派遣兵马来征讨了,所以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学了自己的父王,扯起了靖难的大旗,以朝中有奸佞举兵讨伐,可几天下来,结果甚是不能让人满意,首先自己朝中的动向,乐安州的探马竟打探不出,而青州、沧州等地原本联系妥当的军马也迟迟不见踪影,那些原本答应的都指挥使,这会儿也找种种借口躲着不见,让他大为愤怒,原本按照徐朗的计划,先夺济南城也不敢立即着手,一来,各路都指挥使此时仿佛不认识他一样,贸然出兵一旦济南城攻不下,而朝廷的大军攻打乐安州,他将面临腹背受敌,首尾狼狈,这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因此这几日府上一直都在争论,好他好生烦躁的很。 今日派出的探马总算是大探出一些消息了,朝廷果然如他所料派薛禄为征讨先锋,这个薛禄早年随军夺取北平九门。真定之战时,生擒左副将军李坚,因功升任指挥佥事。此后,随朱棣援救永平(今河北卢龙),攻克大宁(今内蒙古宁城)、富峪(今河北平泉北)、会州(今河北平泉西南)、宽河(今河北宽城),并回军北平,进封指挥同知。说起来,也算得上一员猛将,可比起朱能,张玉、丘福来,还是少了些气候,自己连他们都不惧,何惧一个薛禄,所以他才派人送出战书,约明日在城外一战,他相信凭着眼下的实力,打败薛禄并不是难事,一旦薛禄战败,自己的声名大震,往日那些纷纷依附与自己的各路指挥使也都会再一次投到自己的怀抱里,等那时候占领济南城,从而夺取山东,挥军南下夺了南京城,从而占了大明半壁江山,再一步一步稳打稳扎,夺了朱瞻基的宝座,正想着入神,忽听得一阵脚步声,跟着一个声音大叫道:“王爷,王爷……?” 朱高煦眉头一挑,喝道:“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王斌,他顾不得朱高煦的呵斥,大声道:“王爷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朱高煦喝道:“王大人你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么小,一个薛禄而已,何必如何惊慌?” 王斌道:“王爷错了,卑职刚刚得到消息,皇帝,皇帝御驾亲征了?” “什么?“朱高煦正端坐在刚刚制作的龙椅上,听了这话儿险些从龙椅上一个跟头栽倒下来,好一会儿才道:“你,你说什么?” 王斌道:“皇帝,皇帝他御驾亲征了,十万大军已到了乐安州了,王爷,王爷我们怎么办?“ 朱高煦盯着王斌道:“这,这不可能,不可能,朱瞻基那小子,不是派遣薛禄征讨本王么,怎么御驾亲征了?“ 王斌道:“皇帝怕薛禄与王爷有旧,学了那李景隆,亲自来征讨王爷了?“ 朱高煦这下彻底慌了,好一会儿才道:“还请徐军师?“ ^^^^^^^^^^^^^^^^^^^^^^^^^^^^^^^^^^^^^^^^^^ 多的话儿不说了,今晚是两万三的大爆发,这种开始第二次了,诸位的月票也要如此给力的说哦,不多说了,咱困得厉害,睡觉去了! !! 1074章:自绝死路 徐朗双眼通红,自从朱高煦竖起了靖难大旗,他便一直为其谋划,可效果确一直不理想,先是各路指挥使纷纷倒戈,再者就是汉王的犹豫不决,乐安州地方太小,不足以行图王之举,他属意的是济南城,然后是山东,从而席卷天下,可朱高煦却是迟迟不肯发兵,以至于错过了好时机,等朝廷大军前来,再行攻打济南城,得不偿失了,饶是他平日里机智百出,此时也有些慌了。 听了朱高煦的召见,急急忙忙赶来,尚未进门,便见朱高煦散步并作两步走了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急切的道:“军师,军师,你可要想想办法……?” 徐朗还从未见过朱高煦如此惊慌,不免吃了一惊,道:“王爷何事如此惊慌?” 朱高煦道:“刚刚得到消息,狗皇帝御驾亲征乐安州了?” “什么,皇帝御驾亲征?”陡然听到这个消息,徐朗也暗暗吃了一惊,看样子朝廷是对扫除汉王志在必得啊,从这几日朝廷的布置来看,朝廷显然对乐安州也早有准备,否则来的不会如此迅速。 “来了多少人马,除了狗皇帝外,还有什么人?”徐朗猛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下心神大声问道。 不知是被徐朗镇定的神色给感染,朱高煦也平息了少许,恢复了往日的王爷,但语气仍颤抖不已。 “来了十万兵马,出了狗皇帝外,少师蹇义、少傅杨士奇、少保夏原吉、太子少傅杨荣、太子少保吴中、尚书胡濙、张本、通政使顾佐扈行;阳武侯薛禄、清平伯吴成为先锋……?” 徐朗眉头迅速凝了起来,该来的人都来了,皇帝这是要彻底扫除汉王了?“ “本王该如何是好?“朱高煦着实慌了,皇帝御驾亲征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随军十万,自己岂能是对手。 徐朗对朱高煦如此沉不住气大干失望,可眼下顾不得说什么,低头思索了一番,道:“昔年,秦攻赵阏与(今山西和顺)甚急,诸将慑于道远险狭,不愿领兵往救,赵奢认为此种战势犹犹如“两鼠斗于穴中,将勇者胜”,遂受命为将率军救阏与。以攻其不备的方略,西出邯郸十里即滞留不进,就地筑垒,造成不敢与秦交战的假象,并借秦间之口使秦军难料赵军意图,反以赵军为怯弱。随即卷甲疾行二日一夜赶至距阏与五十里地,严阵以待秦军,并抢先攻占北山高地,以有利地形发动反攻,大败秦军,解阏与之围,今日王爷的情况与昔年赵国相同,皇帝御驾亲征,王爷唯有如此亲率领大军去取济南城,乐安州城小不利于大战,取了济南才能坐拥雄关力拒王师,我等还有一线生机?” 一旁的王斌也道:“徐军师所言极是,朝廷只知我等会固守乐安州,十万大军势必会围观乐安城,趁此机会王爷,亲自率领府中将士,以王爷的勇武,夺取济南城也不是不可,等夺下济南城池,再据城而守,狗皇帝人数虽多,只要攻不下济南城,迟早是要退兵的,等那时王爷声威大震,各路指挥使,朝廷各方大臣势必会重新归顺王爷,王爷只需谋划得当何愁大事不成?” 朱高煦点了点头道:“两位大人所言极是,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容本王想想?” 王斌急道:“王爷一旦错过时机,将无以为拒,请王爷早早定夺?” 朱高煦神色有些犹豫不决,道:“此事本王已知晓,容本王细想片刻!”说着摆了摆手。 王斌与徐朗相视一望,各自轻轻叹了声,摇头出了朱高煦的府邸。 朱高煦眉头紧皱起,神色显得无比犹豫,一会儿觉得徐朗所言极是,一会儿又有些担心,若济南城久攻不下,自己腹背受敌,到那时四海虽大,却没有自己落脚之地,正犹豫不决之时,听得身旁伺候的太监道:“王爷,此事何不找个局外人看看?” “局外人?”朱高煦眉头一挑,猛的抬起头来道:“此话何意?” 那太监有些害怕的道:“徐军师、王大人将身价性命投靠王爷,所图莫不是丰功伟绩,荣华富贵,双眼所看也都是局中事,况且两人心头所图,未必会全心全意为王爷着想,反而是那些局外人,他们身无牵挂,毫无所图,看得反而比徐军师、王大人要深一些,远一些……?“ 朱高煦双眼一亮道:“本王怎么忘了?那个老神仙?快,快请潘天师来?“ 潘天师这几日也是大大的不顺,自从那老神仙给自己测了字儿,他心里就一直七上八下的,老神仙说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全在汉王的身上,唯有他反了朝廷,自己才算是有了出头之日,所以这几日汉王彻底反抗朝廷他出力不少,他本以为汉王是天命所归,只需竖起了大旗,必定是所向披靡,用不了多久,攻下了京城,夺了狗皇帝的宝座,君临天下,自己也来个封王拜相,可理想很美好,现实却骨干的很,先是济南城的各路指挥使纷纷脱离汉王,然后是朝廷派遣大军,如今靖难的大旗也竖起了有数日,天命所归的汉王竟乐安州都没打出去,让他大感失望,对他那个什么高人心生怨恨,可如今上了贼船也只好一头走到底了,只希望那老神仙的话儿能仙灵了。 正胡思乱想,听说汉王找自己,倒也不敢怠慢,眼下局势虽不明朗,可也没有坐拥天下的机会,昔年燕王凭北平一座燕王府不是杀出重围,从而夺取了天下,坐了龙椅,成了永乐大帝么,汉王酷似永乐皇帝,未必就没这个可能,想到了这里,脚下也加快了许多。 “天师,那世外高人可还在乐安州?“不等潘天师问话,朱高煦急急忙忙的问。 “在才怪呢?“潘天师心里嘀咕了一声,自从那次测字后,他听弟子清风说过,那位老神仙不知所踪,当时他也不在意,似这等人物,从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自己能遇见,那可是天大的福分,哪能奢求人家天天呆在乐安州,再说了不见了才是高人的表现,所以潘天师对极为高人不见了踪影并没有在意,可没想到朱高煦还记着倒是有些意外,看他神色有些紧张,犹豫着道:”王爷,高人从来都是来去无踪影,贫道也不知,不过小徒最近倒是结识了一个测字的,倒是挺准?“ 一听高人不在,朱高煦顿时双眼满是失望之色,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潘天师倒是个察言观色的主儿,看朱高煦神色有异,小心的问:“王爷可是碰到了什么烦心的事儿?“ 朱高煦全然没了主意,什么高人不高人的,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找个人听自己说说话儿,顺道给自己点主意。 潘天师是自己的心腹,这些年来都置身事外,也算是个世外之人,或许他能给自己点主意也不错。 打定了主意,朱高煦倒也不隐瞒,见徐朗与王斌的打算都说了一遍,潘天师听完,心道暗暗惊讶,没想到眼下的局面,竟到了这种地步,再一听攻打济南,顿时摇头道:“不可,万万不可啊王爷,此乃自绝死路?” 朱高煦本就没了主意,听了这话儿道:“天师何出此言?” 潘天师道:“王爷用兵自问比永乐皇帝如何?” 朱高煦一愣,他虽自命勇武天下第一,就是自己父王也比不上自己,可那只是为了给自己制造声势而已,事实上他无论是勇武,还是军师才能都比不过自己的父王,父王早在就藩燕京北京时,多次受命参与北方军事活动,两次率师北征,曾招降蒙古乃儿不花,并曾生擒北元大将索林帖木儿,其才能初现,此后靖难一路挥军南下,无论是耿炳文、李景隆、平安、盛庸等当时名将,莫不是败在了他的手中,更别说此后五次出兵蒙古,哪一次不是打得蒙古鞑子望风而逃,可以说自己父王的军事才能,自己是不及万分之一,吐了口气,道:“本王不及父王?“ 潘天师嗯了声,道:“敢问王爷当年永乐皇帝如何攻打济南城的?“ 一听这话儿,朱高煦立即看了潘天师一样,迟迟没说话。 潘天师道:“还是我来来说吧?”潘天师轻轻吸了口气,说了开来:“当年朱棣认识到济南在战略上的重要性,夺取济南,进可南下金陵(今南京),退可以划黄河而割据。因此,他督促北军筑长围,昼夜攻击。铁铉依仗济南城池高大,拼死抵抗,并在夜间派出少数人马焚毁北军的攻城器具。朱棣见硬攻不克,就射书入城促降,希望铁铉像其他投降的守将一样,放弃抵抗,归降北军。但铁铉不为所动,反把城中儒生高贤宁作的《周公辅成王论》射回朱棣,劝其效法周公,忠心辅佐建文帝。朱棣当然不会做周公,见铁铉拒降,只得继续攻城。 ^^^^^^^^^^^^^^^^^^^^^^^^^^^^^^^^^^^^^^^^^^^^^^^^^ 地一更送上,请诸位围观,双倍月票第三天了,各种求,月票最重要了! !! 1074章:一片混乱 当这场攻守战已持续了近三个月而济南城依然固若金汤时,朱棣急了,决定以水淹城,逼迫铁铉等守军投降。城中军民很害怕,铁铉却说:“不用担心,有妙计可破,用不了三天燕王就得退兵。”铁铉用的是诈降计,他派军民千人出城迎请燕王入城,说:“奸臣不忠,让大王风霜露宿,忧心社稷。谁不是高皇帝的子孙,谁不是高皇帝的臣民?我们愿意归附。只是我们东海之民不习兵戈,见大军压境,以为是来攻杀我们的,没有体会到大王安定天下的本意。恳请大王命令军队后撤十里,您先单独入城,我们一定夹道欢迎。”燕王朱棣一听,面露喜色。连月的攻战不息,真是太苦太累了,现在终于可以入城了,岂不令人高兴。却不知铁铉已在城门上方置放大铁板,就待朱棣入城时将其击毙。不知是计的朱棣果然仅率少量亲信入城,刚进城门,铁板自上急落,因城门楼上士兵放铁板稍早一会,只砸伤马头,未伤着朱棣。朱棣知道上当,换马而逃。事先埋伏好的士兵跳出拦截,守城士兵急忙收挽吊桥,眼看吊桥就要被挽起,朱棣策马飞奔,才捡回性命。回营后,恼羞成怒的朱棣下令加紧攻打济南城,连续用火炮轰击城墙。眼看城池危在旦夕,铁铉机智地让守城将士将朱元璋的神牌悬于城上,燕军投鼠忌器,不敢再用炮轰击城池。铁铉乘机将城墙修补牢固,又不断派出小分队出城骚扰燕军。朱棣围城数月不下,将士疲倦,南军援军又即将赶到,忧心忡忡,不知如何是好。他的谋士道衍劝他撤回北平休养后再南下,朱棣只好撤军北返,铁铉与盛庸见燕军后撤,便从后面一路掩杀并收复德州。“说到了这人,潘天师稍作停顿后,继续道:“永乐皇帝雄才伟略,自靖难起兵莫不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却独在济南城吃了败仗,可见这座城池的坚固!” 朱高煦有些不服的道:“那都是铁铉的功劳?如今的那些都指挥使可不是铁铉?“ 潘天师呵呵一笑,道:“他们不是铁铉,可王爷也不是永乐皇帝了,再说了当年的永乐皇帝手下可还有王爷,丘福、朱能、张玉这等当世猛将,王爷麾下除了王爷才堪一用外,可有张玉、丘福、朱能这等人物,王爷别忘了,济南城里没铁铉不假,可济南城还是济南城,王爷舍弃了乐安州而攻打济南城,万一久攻不下,王爷可就进退不得?那该如何是好?” 朱高煦心头也是这般想,闻言道:“那潘天师看,本王该如何是好?” 潘天师也没什么主意,可人家王爷这么问,也不好不说,想了想道:“王爷还记得那位道长说得话么!“ 朱高煦道:“当然记得,说本王乃天命所归,就是未来的皇帝?” 潘天师道:“那王爷还相信这位道长的话儿么?” 朱高煦心头其实并不怎么相信,但听潘天师的口吻,似有了计较,便点了点头道:“那位道长仙风道骨,想来是不会骗本王的?“ 潘天师心道:“骗的就是你?“嘴上却道:”王爷所言极是,那道长是陈抟老祖的传人,自不会骗王爷,他说王爷是天命所归,那王爷定是天命所归了,既如此王爷何不据守乐安州,抗拒王师,有老天爷的照顾,王爷若能一举挫败王师,这天下还不是王爷的么?“ 朱高煦双眼一亮,忽的朗声道:“是啊,本王乃是天命所归的真命天子,占据哪里不都是一样么,乐安州被本王经营多年,城池坚固,以此据守,挫败我那侄儿也不是不可能啊!本王哪儿都不去了,就在乐安州抵抗王师!” 潘天师道:“王爷英明!” 此番谈话,让朱高煦信心大涨,当即告知徐朗,王斌二人固守乐安州,得知这个结果,徐朗与王斌同时说了句“竖子不足为谋!“便再没行劝阻。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几句汉王的好侄儿朱瞻基了,自从大军开将要抵达乐安州的时候,关于汉王的消息就一直没断过,先是汉王所立的五军及统领人员并将“择日出兵”外“没过多久,又传来消息,最初与朱高煦有约靳荣先往取济南,然不得按察司布政司官之心。继闻大军已出,遂不果行。朱恒、力言宜引精兵趋南京,得南京大事成矣。军师徐朗、王斌则言汉王攻打济南,汉王却不从,到了这一日末,又有一个消息传来,说汉王起初听说朝廷遣薛禄将兵,喜曰,此易制也。及闻皇上亲征,始有惧心。” 群臣听了这一路的消息,纷纷佩皇帝的先见之明,都说皇帝精于料敌,贼不足平矣。“朱瞻基心头也大为高兴,本对自己这位叔叔的几分警惕之心立即去了一大半,这一日正要差前方打探消息的锦衣卫-问话,却见樊钟急急忙忙的走了过来,说乐安州有个叫陈庭的护卫来投诚?” 朱瞻基一听这个名字,嘴角一笑,随即喝道:“带上来!” 不多时一个精壮的汉子被押了上来,推推送送中,陈庭被踢了两脚,可神色并无愤怒的模样,他看了一眼朱瞻基,不等樊忠推送,双腿便一跪,大呼:“吾皇万岁万岁万岁!” 朱瞻基点了点头,随即对樊忠等人摆了摆手,那意思很明显,朕要单独见他。 樊忠有些不放心,可看了看皇帝的神色,嘴唇动了动还是退了下去。 “将军,我们真的退下去么,万一那护卫伤了皇帝怎么办?“其中一个将士低声道。 樊忠瞥了一眼陈庭,又看了看朱瞻基,他虽是个百户,可不傻,汉王自就藩乐安州后,就不曾来过北京,更别说汉王的那些护卫了,而此人竟认得皇帝,单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人感到奇怪,更被说皇帝的模样,显然是认识陈庭,此事稍加推测的话,就能明白了,这陈庭其实是陛下的人,否则又岂会在这个时候来投诚了。 “放心吧,皇帝没事的?“樊忠匆匆扫了一眼,便不在多看,大步流星的退了下去。 龙座旁,陈庭仍跪在地上,朱瞻基似并没有让他站起来的意思,慢条斯理的喝着碧螺春,等一杯茶汤见了底,才垂下眼帘扫了一眼,陈庭道:“起来说话?” 陈庭谢了恩,艰难的站了起来。 朱瞻基皱了皱眉头喝道:“陈公公……?” 陈芜立即应了声走了上前道:“皇上……?” 朱瞻基道:“给松绑?” 陈芜微微楞了一下,看了一眼陈庭显得有些犹豫:“皇上,这样,这样怕不妥吧?” 朱瞻基哈哈一阵大笑,道:“陈公公放心,他不会伤害朕的?” 陈芜在朱瞻基身旁多年,早就知道自己这个主子是个极有主见,极有自信的人,从不做出没把握的事情,无论是金陵城不顾风险返回北京城,还是如今御驾亲征,这一切莫不是在绝对的把握下完成的,所以他没再有丝毫的担心,上前解开陈庭的绳索。 “多谢皇上……?”陈庭轰动了被绑着的双手,谢恩道。 朱瞻基摆了摆手,并没在意,事实上樊忠猜得没错,陈庭就是一年前,他秘密安排去了乐安州的锦衣卫,负责监视汉王的一举一动,此时及时出现对眼下行动有莫大的帮助,喝了最口的一口茶汤,朱瞻基才问了声道:“汉王府什么情况?“ 陈庭道:“回禀皇上,汉王得知陛下亲临乐安州已经方寸大乱,不顾军师徐朗攻打济南城的建议,准备死守乐安州对抗王师?“ “固守乐安州?”朱瞻基听到这个消息,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的心情在这一刻,的确不错,起先他对这个叔叔着实有些顾忌,他为人虽有勇无谋,却是一员猛将,只要谋划得当,凭乐安州眼下的兵力,攻下济南城,从而占据山东,进可攻,退可守,在图王图霸业也不是不可,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他果真不去济南城,也不去南京,竟选选了一个最没有活路的乐安州,这让他如何不开怀大笑。 一阵大笑后,又细细询问了一番,陈庭都一一做出了回答,朱瞻基大感满意,当即封了官并给予了丰厚的赏赐,并让他马上带着榜文转回乐安晓谕民众,等王师抵达乐安州时,莫要造成城中混乱。 陈庭领命而去。 ^^^^^^^^^^^^^^^^^^^^^^^^^^^^^^^^^^^^^^^^^^^^^^^^ 第二更了,昨晚两点半小孩发高烧,不得不去了趟医院,一直忙道早上九点半,然后上班到这个点,也不知是不是月末了,事情总是多了不少,做起来总也做不完,心里担心着今晚的更新哦,呵呵好了不多说了,请诸位多多支持,多多送上月票! !! 1076章:据城死守 如此行了一日,八月十五,车驾驻跸静海独流镇时,朱瞻基先派人传敕,提醒打前锋的阳武侯薛禄等,“大军去贼境日近,宜严切堤备,振扬士气,以为先声。今发哨骑五百与尔相接,遇有声息及军中一应机务即驰奏”。八月十六驻跸流河驿时,又命崇信伯费瓛率兵去加强前锋部队,又怕前方将士对汉王的身份有所顾忌,特意嘱咐费瓛,让他转告诉薛禄他们,“汉王朱高煦以反为名,拥乌合之众,有识者心不附之。此坐成擒耳。“怕军中将士不理解,朱瞻基特意让大学士杨士奇将东汉初年光武帝刘秀手下的建威大将军耿弇,横扫张步的事迹说了一遍,耿弇少年时期以勤奋好学著称。常见郡中岁终举行郡试,讲武练兵,由衷爱好,因而学习骑射,喜好兵法,后来天下大乱,耿弇便投靠了光武帝刘秀,封建威大将军、好畤侯。此后,耿弇败延岑、平齐鲁、攻陇右,为东汉的统一立下赫赫战功。 在奉光武帝之命扫平张步之时,命令军中不得妄自侵掠,到达剧县城下,必须等到张步到了才发起进攻,以激怒张步。张步听到后大笑说:“以尤来、大彤十多万众,我都就其营而打败他。今天耿弇兵比他们少,又都疲劳,有什么可怕呢!”于是与三弟张蓝、张弘、张寿及大彤大帅重异等率兵到临淄大城东,欲攻打耿弇。耿弇先出淄水,与重异相遇,故意示弱以盛其气焰,回兵小城,陈兵城内。张步气盛,直攻耿弇营地,与刘歆等大战。耿弇登上王宫的坏台观看,又自率精兵从侧面突击张步兵阵,大破张步。战中,飞矢射中耿弇股部。次日早晨,耿弇又勒兵出战。陈俊对耿弇说:“剧贼兵强盛,可暂时闭营休养士卒,以等待皇帝到来。”耿弇说:“天子将到,臣子应杀牛洒酒以等待百官的到来,反而还要以贼虏来麻烦君上吗?”于是出兵大战,自清晨至黄昏,再次大破张步军,杀伤无数。耿弇知道张步兵困将退,预先设置左右两翼伏兵以待。到深夜,张步果然引兵退去,两翼伏兵奋起纵击,追到钜昧水,**十里死尸相连,收得辎重两千多辆。张步回剧县,兄弟各自分兵散去。“ 几日后,刘秀亲自到临淄劳军。群臣大会,刘秀盛赞耿弇,并将其与韩信相比。不久,耿弇再次追击张步。张步逃到平寿,脱去上衣身负斧锧请罪于军门。耿弇送张步到行辕,而勒兵进据其城。后来。耿弇再引兵至城阳,收降五校余党,平定齐地,凯旋回京。 费瓛等人再不知皇帝心思,听了这典故,多少也明白了皇帝的心思,此番须得悉心协力,共灭此贼,不必顾念汉王身份。”彻底明白了皇帝的心思,费瓛等人登感放心,纷纷领命而去。 再说乐安城里,自下定了决心固守乐安州,朱高煦还真有几分王爷的模样,今日天色尚未大亮,他便一身戎装出现在城楼上开始对众将士下达各项指令:“诸位将士听本王号令,城池上各位将士要轮流巡视,若有情况需及时禀报,再者,城中其余人马需要加强戒备,严守乐安城每一道城门。 一旦发现敌情,立即飞报诸位将军,本王自会亲自率领兵马前来营救,还有城楼上,滚木擂石,也要准备,这些东西,可比羽箭的杀伤力多了,万一来敌军来袭,不及射杀,大可依此为武器。 朱高煦说了一阵,王斌等人则将一条条的指令传了下去,各个城门的将士纷纷领命而去。 如此过了两日,倒也没发生战斗,朝廷的大军只是在城池外游动,并没有立即攻城,可消息慢慢就传递开了,说薛将军不攻打乐安州,不是怕了汉王,而是等待陛下亲临,皇帝御驾亲征的消息,城中百姓并不知晓,自今日一早消息传来后,城池立即骚动了起来,不少百姓,城中大户开始坐不住了,他们可不想谋反,只是迫于汉王的淫威,才不得不呆在城池中支持,如今皇帝亲自御驾亲征,那还有活路么这个时候,唯有出城与汉王撇清关系,才能活命,所以今日一早,乐安州句开始变得骚动起来,不少百姓纷纷要出城,可汉王明确规定,非常时期,城池百姓、大户不得出城,以免朝中人马趁机攻了进来。 可这些百姓、大户哪里管这些,纷纷涌向城门,大声嚷着要出城,几个阻挡的将士更是被愤怒的民众给大伤,眼看如此情况,城池将士哪还敢阻拦,只好飞报汉王。 朱高煦大干头疼,可眼下不得不做出处理,他在王斌的陪同下走出了王府,早已奉命巡视的将士,开始赶往城门,朱高煦看了城门前涌动的人群,心头有烦躁,立即命令道:看看是那些人在闹事,还有立即查出是谁散播不利于本王的消息,本王要严惩不贷?“ 王斌道:“眼下是安抚百姓要紧,若不加以安抚,任由这些人闹动起来,稍有不慎,只怕不好收拾,再者,我们能不能坚守乐安州,还需他们的粮食、银子支持,这都需要王爷好好处理此爱好?“ 朱高煦站在远离城门的一颗大树下,看着城门前人头涌动,少说有几千人,不少人已经愤怒了,稍有不慎,还真不好收拾,可任由他们这么闹下去,也不是办法,自己的士兵可是用来死守城门的,可不是来对付他们的,想到了这里,眉头又皱了起来,低声道:“速速调集人手,梳理他们!“ 王斌却是一脸的苦相,道:“王爷这个只怕不好办?“ 朱高煦猛的回过头,双目如电扫了一眼王斌道:“什么意思?“ 王斌叹了声道:“我城的将士不过一万多人,乐安州城门不少,每一个城门都要死守,人手已经不够,再抽调人手,万一被薛禄得知,率领大军攻城,将士们怕守不住城门?“ 朱高煦面色有些不好看道:“那该如何是好?” 王斌看了一眼前方涌动的人群,叹了声大:“此事只怕还要王爷出面才能解决?“ “什么,你让本王去处理这种事情?“朱高煦一脸惊讶的盯着王斌问。 王斌道:“正是,王爷乃成祖之子,当今皇上的皇叔,于国有大功,只要说话定会让百姓信服,到时,我们趁机在百姓中,征召一批壮丁,作为王府的预备队,除了维护城内治安,还可充足将士,由卑职亲自率领,补充各道城门兵员不足的问题?王爷意下如何?” 朱高煦思索了一阵,说道:“眼下也只能这样试试看了?“说着又看了一眼涌动的人群,叹了声道:”幸亏狗皇帝的大军还没到乐安州,不然本王也不能保证这些百姓能听本王的劝告了?“嘀咕了两声,又想了想道:“皇帝御驾亲征的消息,唯有本府邸的人才知道,你派人去查一查,看看是谁在背后捣鬼,不然人心再次浮动,本王还真不知道说什么了?” 王斌应了声道:“王爷请放心,卑职这就去查探!” 朱高煦点了点头,提着马缰向城门走去,早有人员一路喊开了,涌动的百姓对王爷还是有一种天生的畏惧,几个胆大的汉子,这会儿也停止了呼喊,纷纷扭头看向朱高煦。 朱高煦今日一身戎装,他神采极高,加上久居高位,自有一股上位者的威严,此时在诸将士的拥护下,来到了城门前,对着城池的百姓说话,他并不擅长这个,可为了疏散百姓,也只好耐着性子说了一通,起初还能知道自己说些什么,说到最后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直到口干舌燥,才停了下来,到一颗大树下歇息。 不多时,手下将士来报,涌动的百姓开始退去了,那几个闹事的大户也各自退了去,城门之危解除了。 朱高煦暗暗松了一口气,同时心头却也暗暗有几分窃喜,心道:“往日父王是说我勇武有余,而智谋不足,今日这舌战群儒的功夫,怕是孔明再生未必有这个本事?” 正暗自得意,徐朗走了上来,面色十分难看。 朱高煦心头有些不喜,但眼下可是片刻少不了他,道:“军师如何这般模样,莫非是薛禄攻城了?由本王坐镇,他可没这个胆子?“ 徐朗轻轻叹了声:“都这个时候了,汉王还如此夜郎自大?“ 见徐朗不说话,朱高煦耐着性子又问了声,徐朗这才将手中的奏折递了上去,朱高煦没好气的问:“这是什么?“ 徐朗道;“户部的统计的数据?“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最后一天了,有月票的抓紧送上哦,咱们大更新,大爆发好了!呼呼……码字了! !! 1077章:城在人在 朱高煦心头有些不喜,但眼下可是片刻少不了他,道:“军师如何这般模样,莫非是薛禄攻城了?由本王坐镇,他可没这个胆子?“ 徐朗轻轻叹了声:“都这个时候了,汉王还如此夜郎自大?“ 见徐朗不说话,朱高煦耐着性子又问了声,徐朗这才将手中的奏折递了上去,朱高煦没好气的问:“这是什么?“ 徐朗道;“户部的统计的数据?“ 朱高煦一听户部心头登时咯噔了一下,自家家底如何,旁人不知,他可是心知肚明,当年洪武爷,为了防止藩王作乱也制定了很多措施如:不许亲王同时朝觐,只能一个亲王来朝,平安回到封国后,派人以书信方式报给其他亲王,才能来朝;而且进京朝觐时,留京时间不过十天左右,即遣返封国,以防止藩王与朝臣的勾结。又规定:亲王王子要入侍,这更是含有人质之意。后来又规定:王府废除王府的相傅,升长兄司为正五品,长史由皇帝亲自选派,若王有过,则诘问长史,即长史有监督、规劝藩王之责。到了洪武后期,藩王虽有藩号,但已是列爵不治民,分封不锡土,食禄不治事;王国文官由朝迁选派,犯法时依律审判;王国百姓有侮慢王的,亦要解京审问明白然后才能治罪,以防止王对封地内官民的控制;经济方面则删除了王府若有兴建工程,有司即时由王所居的城中市户差付,不得稽延这条;亲王的岁禄亦减为万石,大多数的藩王,不能向西汉藩王那样拥有自主的经济独立权,他们多半是靠手中的庄田赚取银两,而藩王的庄田分为两种,一种是皇帝给的。一种是自己花钱的。 皇帝赏赐给藩王的庄田,面积很大,也不用交税,但实际上收入很少。因为这些田地实际上是由地方官吏控制和征收的。每亩地地方官一般可征收得0。3-0。5两银子,但只交给藩王0。015-0。03两,地租收入绝大部分都被这些文官和当地大地主豪强们给瓜分了,藩王得到的并不多,他作为成祖的第二子,加上为国立下不少战功,封底倒也不少,差不多有两万顷,仁宗皇帝登基后,也给了些奖赏,擦不多有三万倾田地,这样的待遇在藩王当中绝对是第一位的,除了每年需要向朝廷交银两五万两外,剩下就是自己了,这种经济来源一直汉王府邸的主要来源。 当然了除此之外,藩王还有一种获利的法子,那就是自己花钱去买,或者自己花钱去开垦的民田。这些地是必须照样交税的。但每亩地,藩王可将每亩0。3-0。5两银子地租都收入囊中。但是,这种地必须和官僚大地主争夺竞价,才能买得到,因此各藩王手里的数目相当有限,但他经营乐安州多年,早些年就开始出钱就近围垦,经过差不多五年的努力,如今差不多有四万顷良田,除了朝廷的五万两银子,这些年他每年可以到手的银子约莫七万两左右,这对于一个藩王来说,绝对不算少,这还不算自己每年的俸禄,按照洪武爷定下的规矩,朱家任何一个后代,只要凭着朱字号的出身就可以终身领取工资。朱元璋将自己的二十多个儿子统统封为王,他们的后代可以按照血统的亲疏得到不同的等级,从亲王到郡王再到将军、中尉等等,每个等级对应一定的待遇。这些工资也是从国库里出的。亲王的年薪仅大米部分就高达每年五万石,是国家一品大员的五十倍,至于其他的布匹等收入就更多了。这仅仅是工资部分,还有各种赏赐,除此之外,藩王的嫁娶、丧葬、建房、装修、仪仗等所有生活费用都可以通过向朝廷汇报,朝廷给予批准后,便可得到大笔的银两,这次修建汉王府邸,他可没少向朝廷要银子,不知是自己皇兄对自还有几分情义,竟给了三万两之多,着实让他大大意外了一回,所以这些年来,他府上的银子可不少,按说足够他应付,可自己为了谋划大事,没少用银两,且汉王府邸规模甚大,堪比皇城,单靠三万两白银是修不下来,几年下来,府上的银两并不多,这也是他为何堂堂的汉王,不敢给城中大户脸色看,因今日这场战事,还需要他们来支持。 “还有多少?“朱高煦紧张的问。 徐朗叹了声道:“王爷这些年用度大了些,又修建了王府,除去府上的开销用度,所剩不多,这几日,城内一万多兵马吃喝拉撒睡,府上的那点粮草,银两不足以维持,如今皇城没围攻,外面的粮草运送不进来,今年的粮食已经收了,使得府库也丰盈了些,可这样也维持不了多久,一旦被朝廷知道我们的粮草不多,银两不够,不用攻城,只需将我们死死围住,用不了几日,我们的将士也会饿得没了气力,放弃了死守,到时候城池再坚固只怕也没用了?” 一听还未维持几天,朱高煦悬着的心倒是放了下来,这些年他为了收买人心,自就藩以来,对乐安州的百姓还算不错,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乐安州这几年在他的治理下,也是年年丰收,不少富户都囤积了不少粮草,眼下是同舟共济的时候,他相信凭着他的什么声望,让那些富户支持些日子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朝廷的兵马人数不少,所消耗的粮草不少,最是持久不得,所以只要自己有凉粮草,依着城池坚守,最后的胜利就是自己的。想到了这里,道:“王大人放心,我们的粮草不多,朝廷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这两日必定会攻打我乐安州,我等只需死守,撑过了这些时日,时日一长,狗皇帝久攻不下,必然不会长久僵持,到那时候局面就对我们有利了,再者我大明的皇帝可不轻出宫,狗皇帝御驾亲征一两日还行,时日一长必然不会放心朝政,势必会返回朝廷,留下薛禄,此人虽也是个能将,可还是容易对付,那时本王再亲自率领我乐安州将士出城迎敌,必能取胜!“ 徐朗虽也觉得朱高煦这番话儿分析得到有几分道理,可堂堂一个造反的王爷,事到临头,不思如何迎敌杀出去,反而缩在城中固守,且将希望寄托在城中大户富户,未免有些让人大失所望,再者,皇帝亲自率领十万大军来扫平乐安州,岂会轻易撤离乐安州,否则王师师出无名,皇帝如何向天下臣民交代呢,所以别人回退,皇帝的十万大军是绝对不会撤退的,朱高煦却寄希望皇帝退兵,单凭这一点,汉王的造反大业必败无疑了。 “王爷未免太低估了朝廷的决心了,此番皇帝御驾亲征,其决心入如何王爷难道还看不出来么,王爷还是做好长久坚守乐安州的准备吧?“徐朗叹了声。 对于徐朗的这番话儿,朱高煦十分的不满,可也不好说什么,自己是王爷不假,也不能什么事情都有自己去干啊,这向大户要粮的事情,还想让他去给那些大户富户说道说道,谁知却他听了这番话儿,语气不悦的道:“这个就不劳军师费心了,本王自有计较,军师还是替本王想想一会儿该如何向城里那些大户要粮为好,朝廷不是弄了一个纳援么,本王不需要什么纳援,你只需告诉那些富户,本王就是昔日的子楚,只要他们效仿大商人吕不韦,以粮草助本王守城,他日本王兵临城下,荣登大宝,今日之恩情绝不敢忘!“ 徐朗轻叹了声道:“奇货可居,如今的这局面,还有这种可能么,王爷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吧!”这些话儿,他自不敢说出来,只能应了声,算是答应了这个任务。 朱高煦见徐朗神色有些不高,忍不住道:“徐军师不必太过担心,昔日我父王以一城,挥天下,以千百就尽之卒,战百万日滋之师,蔽遮江淮,从而夺取天下,本王今日的局面可比父王当日好多了,父王能夺取天下,本王有何不可!“顿了顿道:”本王今日之举,不过是效唐之张巡,一旦能守城成功,这天下还有本王不敢去的地方吗,到那时别说济南城,就是得了北京城又何妨?“ 徐朗定睛看了看朱高煦,见他神色刚毅,不似说谎,没由来的多了一股豪气,朗声道:“王爷说的是,是卑职多虑了,不管成败如何,我等只需死守乐安州,必能有出头一日?“ 朱高煦欣然道:“说得对,只要我乐安州君臣上下同心同德,死守它个一年半载,狗皇帝就是兵马再多,气势再旺,又能如何,最后还不是为本王所败,本王今日再次起誓,愿与诸位将士死守乐安州,人在城在,人亡城亡!” “人在城在,人亡城亡!“徐朗大声道。 ^^^^^^^^^^^^^^^^^^^^^^^^^^^^^^^^^^^^^^^^^^^^^^^^^^^ 第四更了,请围观,请送上你们的月票,拜托了最后一天了!各种求啊! !! 1078章:柳暗花明又一村 大军经过九日的急行,朱瞻基亲自率领的大军终于抵达了盐山县,此地在商、周、战国时期称“饶安邑”,意为“其地丰绕,可以安人”秦始皇六年“赵将庞攻齐取饶安”即指此地。秦时此地称“千童城”,“始皇遣徐福将童男女千人入海求蓬莱,置此城以居之,故名。”汉高祖五年于此置县称“千童县”。汉灵帝改千童县置,治今旧县镇,属渤海郡。北魏熙平二年后为沧州治,等西晋武帝泰始元年,司马炎做皇帝时高成县改为高城县,属冀州渤海郡。南北朝时北齐天保七年文宣帝高洋将章武县、西章武县撤消并入高城县,隋唐后改为盐山县,此地位于沧州市东南部,东临渤海、北倚京津、南接山东,是“两省”(河北省与山东省)“三市”(沧州市、德州市、滨州市)的中心,素有“冀鲁枢纽”、“京津门户”之称。朱瞻基见大军连续行军数日,人人脸露疲倦之色,便听从了杨士奇的建议,让诸将士在此地歇息一日,明日一早一口气赶往乐安州。 号令连番下达后,十万大军便就地安营扎寨,开始烧火造饭,朱瞻基做一天御驾,也累得厉害,这会儿在大帐里任由陈芜捏着手脚,便在此时雅,一个将士来报,阳武侯薛禄的前军已至乐安城下,随时准备攻打城池,朱瞻基一听,立即召集群臣商议,最红不顾众文臣武将的谏阻,立即命令大军向乐安发起急行军,军令如山,军中将士虽累得厉害,可看人家皇帝也没歇息,倒也没人抱怨,如此行军,傍晚时分,大军便过了庆云,夜色降临的时候,大军不负众望总算是抵达了阳信,阳信乃是乐安州属县之意,过了阳信就是乐安州了,大军歇息了一夜,第二日拂晓大军就进抵乐安城北了,算是正式进入了乐安州了。 十万大军潮水一般涌入了乐安州,立即惊动了整个乐安州,刚刚恢复平静的乐安州城再一次变得热闹了起来,不时的有叫喊之声传了出来,朱瞻基端坐在御驾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城里的一切,许久巍然一叹道:“这一战不知又要死伤多少无辜的百姓啊?“ “呵呵,微臣倒是有一法子,让朝廷不费一兵一卒夺了乐安州?”尾随而来的杨士奇同样望着城池笑呵呵的道。 朱瞻基素来知道杨士奇之能,并没有觉得他说了大话,反而问道:“杨爱卿有何妙计?” 杨士奇望着城池一笑,伸手入怀,摸出一副面具来道:“妙计在此了?” 朱瞻基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爱卿是说再当神仙?” 杨士奇道:“正是如此!” 朱瞻基道:“只怕汉王未必肯信爱卿之言?” 杨士奇道:“陛下请放心,微臣自有法子让他信了微臣!“ 朱瞻基道:“既如此,那朕就……?“ 杨士奇点了点头道:“微臣定不负使命!“ 处理了城门之乱的朱高煦返回王府,尚未来得及好好歇息,饿了大半天的肚子早就不真气的咕咕叫了起来,立即吩咐侍卫去准备吃食。 乐安州城的粮草不多,但少了谁的吃食,也不会少了汉王的吃食,此时朱高煦的书房里,一个侍卫刚刚从乐安街里买回了一桌丰盛的下酒菜,虽说比起平日里的奢华少了些色彩,可眼下的乐安州,能买到一桌地道的豌豆黄、象鼻子糕、馓子麻花、麻团、焦圈、面茶、杂碎汤、豆汁等京城小吃,可以说算是难得了,这些平日里小吃浮摊。摊主们支个布棚,亮出字号,摆上条案、长凳,有的索性把肩挑的担子或手推独轮车找个地儿,庙里一停,边安炉边坐锅,锅旁摆上调料罐、碗筷,这就拉开了“阵势”准备开卖:“豆面糕来,要糖钱!”、“滚糖的驴打滚啦”……庙会上的小吃、茶食等是最受欢迎的食品。年糕、灌肠、煮羊霜肠、扒糕、凉粉、爆肚、茶汤等小吃品种在食摊上应有尽有,可如今整个乐安州只怕也找不到十个这样的人,倒不是他们没粮食做,而是做了多半会碰上城池内巡视的将士,这些人可不讲什么公平,吃干抹净不给银子是常有的事情,尤其是这两日,军中开始限制粮草,这等想象越发明显,所以再也没人卖这种小吃了。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人都不会买,战事虽能让人家破人亡,可也能让人大发其财,比如城中的那些大户,他们有钱有粮,眼下的战况,便是汉王也不得不仰仗他们伸出援手,所以对于他们的利益,汉王可不敢有丝毫的毁坏,早已下达了各项指令,明确保护了城中的不少大户生意,即便是将士吃饭,也要按菜肴付银子。 汉王的侍卫这会儿能买到这桌子菜肴,就是去了城中大户张记的店铺上买的,若非如此,岂会有如此齐全的吃食。 朱高煦吃菜好南京菜肴,可说道吃小吃,还是吃北京城的小吃来的有味道,此时看着满满一桌,顿时食欲大动,端起一碗面茶吃了起来,刚刚奉命走进来的盘天师也是许久没看到这等丰盛的小吃,双目一亮,不等朱高煦说话,一屁股便落了座。 面茶,既小米面、糜子面掺一起熬成糊状的流食。喝面茶很讲究吃法。不用筷、匙,真正的“吃主”是一手擎碗,嘴沿着碗边转着喝。据说,这样是为了每口面茶入口都能品到麻酱和芝麻盐的香味。面茶之魅力不仅是品米面、芝麻盐之美味,更在于它养人的功效和“茶”之油润的口感。豆面糕的雅号叫驴打滚儿。在早做豆面糕用黄米面加水蒸熟,再上豆沙馅卷卷儿后,再滚粘些炒熟黄豆轧成的面。吃起来那种滚烫、芳香的口感保你瘾性大发,朱高煦喜好这一口,平日里总会吃上一碗。 而潘天师不太喜欢吃这种稠糊的东西,他更倾向喝豆汁,北京城头熬出的豆汁儿之精妙在于酸、甜、瞍。喝时就着浇了辣椒油的细咸菜丝儿,配上焦黄酥透的焦圈,感觉之自如“得味在酸咸之外”。两人各自喝了半响,眼看彼此的一碗面茶,豆汁见了底,潘天师才看了一眼朱高煦道:“王爷,还记得前些天给王爷测字的那个老神仙么?” 朱高煦正喝着面茶,这种面茶不用汤匙,不坐着,用嘴唇吸噬,碗在手中转着,喝完碗净如洗。一碗面茶,上边放两勺果子蛋,真是别有一番滋味,这也是让人无限回味的原因所在,听了潘天师这话儿,朱高煦停止了吸噬,抬头看了潘天师一眼,好奇的道:“怎么,那老神仙还在么?“ 潘天师道:“嗯,听说回来了?“ 朱高煦双眼一亮道:“此话当真?“ 潘天师嗯了声,就在今日一早回到了乐安州,贫道的大弟子清风今日一早还测了一字,嘿嘿还是那么灵验?“ 朱高煦一言不发。 潘天师道:”眼下局面,王爷不妨请他来府上测一字儿,就算不知真假,也可指点迷津!“ 朱高煦有些心动,道:“这样可以么?” 潘天师道:“聊胜于无吧,说不定得他指点,还能柳暗花明又一村也说不定呢?” 朱高煦点了点头道:“不错!可这老神仙骨子清高,未必肯来啊?“ 潘天师呵呵一笑道:“王爷放心,他来了?“ 朱高煦一愣道:“什么,来了,他这等人物,怎么会来王府?沾染俗气?” 潘天师嘿嘿一笑道:“这等人物也有追求的,只不过是不是我这等俗人追求的功名利禄,王图霸业罢了?” 朱高煦奇道:“那他们追求什么?“ 潘天师道:“自然是位列仙班了?“ 朱高煦点了点头,这世间的确有那么一些由此想法,不然也不会有《列仙传》了!天师是怎么说服他来王府的?“ 潘天师道:“王爷忘了贫道虽是个俗人,也是个炼制丹药的,在丹药一途上还是花费了些功夫,那道长虽是道教众人,却不会炼制丹药,而想位列仙班,法子不好,可最好的法子,就多为食用神果仙花,金丹妙药和神泉。巴人赤斧,能炼丹砂和硝石,服之身轻,而毛发尽赤。赤须子,秦穆公时人,主鱼吏也,好食松实,齿落再生,发堕再出。赤将子舆,黄帝时人,不食五谷而吃百草,至尧时为木工,能随风上下,日行百里,一岁十易皮,后仙去。,唐尧时人,槐山采药者,本人好食松实,形体生毛,两目正方,行走如飞,能逐奔马。以松子送尧,尧无暇服用。时人服之,也获长寿。犊子,少采松子伏苓服之至数百年,时壮时老,时好时丑。商丘子胥,汉高邑人也,好收吹竽,年七十不娶妇亦不老,但食术与菖蒲根,饮水而已!不饥不老,三百余年……?贫道以丹药诱之,自然来了?“ ^^^^^^^^^^^^^^^^^^^^^^^^^^^^^^^^^^^^^^^^^^^^^^^^^^ 第五更了,还说什么,都更新一万五了,咱们还在继续,那么你们的订阅,你们的月票还等什么,该送下来的都送下来吧,咱等待着! !! 1079章:天狗食日 朱高煦对于神仙的修炼法子,倒也听说过不少,比如因神仙以气为形之本,故服气是修养要法。服气,即吐纳之法也。彭祖,“帝颛顼之孙,陆终氏之中了。历夏至殷末,八百余岁。常食桂芝,善导引行气”。邛琉则因“能行气炼形,煮石髓而服之”,结果得到成仙。 再比如行善积德;木羽之母尝助产儿,一儿产下便开目,视母大笑,母大怖!暮梦大冠赤帻者守儿,言此儿司命君也,当报汝恩,后母生木羽,至十五岁,夜有车马来迎之,呼“木羽!木羽!为我御来!”遂俱仙去。 而更多的则是有时除自己修行外,还需得人点化或异人相助,如服闾,常止莒,往来海滨。寓祠中遇三人,令担瓜数十颗,使瞑目。及觉,乃在方丈山上。后往来莒,取方丈山上珍宝珠玉卖之,久矣。后年貌更壮,不知所终。吕洞宾,武后时两举进士不第,四十六岁时,其父强命赴试。至长安酒肆,遇钟离权祖师以黄粱梦点化之,授予长生之术。初居终南山,后权又传以上真秘诀。吕祖既得道,乃游历天下,行化度人,后乃升仙去。女丸,陈市上沽酒妇人也。作酒常美,遇仙人过其家饮酒,以素书五卷为质。丸开视之,乃养xing交接之术。乃更设房室,纳诸少年饮酒止宿。三十年颜色更少。仙人复来,与之俱去,莫知所之。《列仙传》中所叙述的成仙方法,虽未必是真的,但历来被一心想成仙的道士们奉为经典,所以潘天师此言倒也不是没可能的。 “既来了府上,本王就再测几个字儿?“朱高煦猛的一口吸干了碗中的面茶,接过身旁太监递过来的手绢,轻轻擦拭嘴巴道。 潘天师也一仰头喝干了碗里的豆汁,扯过身上的道袍擦了擦,道:“我这就去请他来?“ 朱高煦嗯了声,道:“把这里收拾了?” 那侍卫利索的收拾着桌面,刚刚收拾完毕,潘天师便领着一个仙风道骨的道长走了进来,朱高煦一看,正是前些时日测字的那个老道,脸上的神色立即拉了下来,没好气的哼了声道:“道长别来无恙啊?” 这道长不是别人正是杨士奇,他是今日一早奉命进了城,重新摆上了摊位,然后利用锦衣卫的眼线,很自然的让潘天师的弟子清风看见了,再施展测字的本事,糊弄的清风回去将这消息告诉了潘天师,经过潘天师的引荐,自然而然的进了王府,眼看朱高煦面色不悦,杨士奇倒也不在意,呵呵一笑,拱手道:“拖王爷的洪福,老道吃得香,睡得安稳!“ 朱高煦冷冷的道:“你吃得好,睡得安稳,本王可吃不着,睡不安稳了,当日道长可说了本王可是要成就大事的?本王正是信了道长所言,才行此等大逆不道之举,你再看看本王今日的局面,哪有半分君临天下的样子,道长分明是糊弄本王,你可知罪?” 面对朱高煦的喝问,杨士奇并不动色,当年的朱棣兵临天下,气势何等威严,他都不曾怕过,何况是一个去了势的王爷。 杨士奇摇了摇头道:“自是不对的?”话音一落,不等朱高煦问话,继续说道:“贫道问王爷,在见王爷之前,贫道可见过王爷?” 朱高煦道:“没见过!” 杨士奇道:“这便是了,当日贫道不认识王爷,不过是凭着王爷写的字儿,测出了王爷的身份,然后又给王爷测出了黄道吉日,怎么能算是糊弄王爷呢?” 朱高煦不听还好,一听更气恼道:“你说过,本王会成就大事,如今本王问你,本王的大事何在?” 杨士奇不慌不忙的道:“王爷不是在做大事么,贫道也没算错啊?” 朱高煦大怒道:“本王说的可是王图霸业?” 杨士奇哦了声,忽然道:“王爷现在做的不是王图霸业么?“ 朱高煦气急,却也奈何不得,忽的喝道:“来人啊,把这个妖道给本王拉出去杀了?“ “王爷……?“潘天师大急。 杨士奇却纹丝不动,等府外的侍卫冲了进来,才道:“且慢!“ 朱高煦眉头一挑,喝道:“你还有什么话儿要说?“ 杨士奇淡然一笑,道:“王爷是否再容老道给王爷再测一字儿?若是老道是胡言乱语,王爷再杀我也不迟啊?“ 朱高煦本只是装腔作势吓唬吓唬杨士奇,好让他露出本来面目,可如今看他镇定的模样,对当日的测字儿越发相信起来,哼了声道:“谅你也弄不出什么花样来!本王就给你的这个机会,你若有一句说错了,本王让你不得好死?” 杨士奇道:“王爷放心,贫道来之前已经给自己测了个字儿,今日贫道死不了?“ “哼,少胡说八道!“朱高煦喝道。 杨士奇也不在意,道:“请王爷写个字儿吧?“ 早有侍卫送上了笔墨纸砚,朱高煦接过湖笔,想了想写了一个“春“字,朱高煦毕竟是武将出生,平日里极少写字,写这个“春”字时,上面的头写得有些大,下面的“日”字小了些。杨士奇看了看,叹了口气说:“春乃四季之首,国泰民安之相也!” 朱高煦一听,眼下的乐安州哪里还有什么国泰民安之相,正要呵斥一派胡言乱语,又听得杨士奇重重的叹了声,摇了摇头道:“只可惜,可惜了?” 朱高煦好奇的道:“可惜什么?“ 杨士奇道:“可惜‘日’字太没了光彩,若非如此,王爷又会落得如此下场呢?“ 朱高煦听他所言,低头看去,此时一抹阳光斜照了进来,那光芒不偏不奇,正落在了“春“字的上头,下面”日“字果真没有半分的光彩,心头一动,不露声色的道:”你杀糊弄人,不过一个“日“字没了光彩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杨士奇道:“可不是老道大惊小怪,王爷此番王图霸业不显,正是这”日“字无光在作怪?” 朱高煦听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心头已经信了几分,可终究是拉不下颜面来,一旁的潘天师十分的机警,忙问了声:“还请道长指示?” 杨士奇叹了声道:“此等天机,老道本来是不能多说的,不过看在天师给老道丹药的份上,今日就告诉王爷也无妨?” 朱高煦等人被他勾起了好奇心,这会儿之盼望他快些说出下文,哪里还敢说话。 杨士奇瞥了一眼朱高煦,见这个刚才还不可一世的王爷,这会儿如此温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从嘴角溢了开来,装模作样的捻了捻颌下的长须,道:“天师也是道教众人,贫道敢问天师,日头在何时没了光彩?” “乌云密布!”潘天师想了想道。 杨士奇道:“乌云密布不过一时,等风吹云散,日头的光彩还要鲜艳几分?” 潘太师“哦”了声,又苦苦思索了起来。 朱高煦也低头不语。 殿中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压抑,杨士奇淡淡一笑,并不多言,转身走到了一张太师椅上,落了坐,眯着叔双眼闭目养神起来。 还是潘天师最先想起来,惊喜的道:“道长,贫道知道了,贫道知道了,是天狗……?“ 潘太师一说,也不知是怕不吉利,竟硬生生的将后面的两个字儿给吞了回去,朱高煦立即急躁了起来,道:“天师有话不妨直说,到底是什么?“ 潘天师看了看朱高煦咬了咬牙,道:“是天狗食日对吧?“ “天狗食日?“朱高煦也吃了一惊,在古代科技不发达,自然知识和知道得不多,并不知道太阳比月球宽四百倍,离地球也是四百倍远。由于对称的缘故,月球的暗影,也就是落在地球表面的阴影,宽度正好可以遮住整个太阳。太阳光球完全被月亮遮住,原本明亮的太阳圆盘被黑色的月球阴影遮盖。然而,也只有在日全食发生时才可能用肉眼观测到模糊的日冕。日全食只在月球位于近地点时发生,此时月球的本影锥长度较月地之间距离长,本影锥才能扫到地球表面。由于太阳的实际体积比月球大很多,所以日全食通常只能在地球上一块非常小的区域见到,因为月亮的本影对太阳来说只是一个小点。在阳光照射下,月亮和地球在背向太阳的方向拖着一条影子。月亮扫过地面,产生了日食。日食必发生在朔日,即农历的初一。月亮钻进地影,造成了月食。古人而是简单的认为天代表大自然,太阳在大自然里有着最崇高的地位,皇帝称为天子,则意指其为上天派来管理人民的。既然天代表皇帝的父亲,它会透过太阳表面上的现象来警告其地上的代理人--皇帝,明示他做错什么事情、有什么事情要小心等等;于是,透过各种征兆呈现出来,日食就是一个常被利用的状况。根据古书避镇殿记载,汉朝每当发生日食时,皇帝就不到大殿做早朝,而到偏殿旁的小殿进行早朝,并且一切从简,所以一听天狗食日,不仅是朱高煦吓了一大跳,就是潘天师也有些害怕,目光不住的在朱高煦的身上扫来扫去。 ^^^^^^^^^^^^^^^^^^^^^^^^^^^^^^^^^^^^^^^^^^^^^^^^^^^^^^^^^^^^ 第六更了,怎么样厉害吧,最后一天,咱们说过要爆发的,如今开始爆发了,咱们的月票都莫要忘记了! !! 1080章:属相为狗 朱高煦被他看得有些发麻,道:“你看我做什么?“刚问了声立即明白了过来道:”本王可没做什么有损德行的事情?“ 潘天师嗯了声,将目光看向杨士奇,道:“道长,你可得解说解说啊?“ 杨士奇猛的真开了双眼,道:“王爷不瞒你说,你天庭饱满,地角方圆,天生是帝王之相,可可眼下是有人压着你的光芒,让你出不得头啊?“ 朱高煦喝道:“是谁?“ 杨士奇目光一闪,道:“王爷是日,是天,能压制王爷的自然是这个狗了?“ “狗?”朱高煦此时彻底信了杨士奇的话儿,猛的冷声喝道:“去,查一查,看看本王府上谁养了狗,都给我杀了?” “王爷,这府上好像没人养狗啊?“潘天师皱着眉头道。 “对啊,本王的府上可没人养狗,道长这次你测错了吧?“朱高煦盯着杨士奇道。 杨士奇哦了声道:“是么,莫非这府上没人属狗的?“ “属狗?“朱高煦微微楞了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杨士奇道:“王爷属相!“ “本王属相龙?“ 杨士奇哦了声,开始掐指算了算,忽然笑吟吟的对着一旁的潘天师问道:“天师,你说说,龙属相配什么属相为好?” 潘天师毕竟是道门中人,自然知道演变成“六冲、六和、六害、三刑”,合,就是合就是合得来,冲、害就是不好。自己查: **:子与丑(鼠与牛)、亥与寅(猪与虎)、戌与卯(狗与兔)、酉与辰(鸡与龙)、申与巳(猴与蛇)、午与未(马与羊)。 六冲:子与午(鼠与马)、丑与未(牛与羊)、寅与申(虎与猴)、卯与酉(兔与鸡)、辰与戌(龙与狗)、巳与亥(蛇与猪)。 六害:子与未(鼠与羊)、丑与午(牛与马)、寅与巳(虎与蛇)、卯与辰(兔与龙)、亥与申(猪与猴)、戌与酉(狗与鸡),按照五行相生: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五行相克: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生肖: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五行:水,土,木,木,土,火,火,土,金,金,土,水?属龙五行属土,木克土,属龙和属相兔相克。属龙忌配属相狗、兔,不能和睦终世,破坏离别,不得心安。这些潘天师熟悉无比,看了一眼朱高煦道:“狗!” “若狗与龙相伴会如何?”杨士奇继续问。 潘天师道:“灾害垒起,钱财散败,一生艰辛,事与愿违。” 朱高煦本没在意,可一听:“灾害垒起,钱财散败,一生艰辛,事与愿违。这句话儿,双目登时冒出凶光来,咬牙道:”本王如今落得这个局面,竟这属狗的人给害的,天师,你可知道府上何人属狗?“ 潘天师尚未答话,忽听得朱高煦盯着他道:“天师属相是什么?“ 潘天师看朱高煦吃人一眼的目光,吓了一大跳道:“回禀王爷,贫道属相马,与王爷的属相不相冲?” 朱高煦又道:“那何人属相为狗?” 潘天师想了想道:“贫道,贫道记起来了前些时日,军师不是让王爷打发到贫道这里帮忙炼制火药么,贫道当时随口问了几句,徐军师的属相好像是属狗的?” “军师真是属狗么?”朱高煦有些怀疑,可又不得不信。 杨士奇这时道:“王爷,灾害垒起,钱财散败,一生艰辛,事与愿违。这可都是属狗给王爷带来的,若非如此,单凭王爷的雄才大略,这些年何愁一事无成呢?说到底是天狗吃了日头的光芒……?“ 朱高煦本就常以李世民自比,本以为自己竖起靖难大旗,便可横扫天下,夺了狗皇帝的宝座,可自己谋划多年,尚未出得乐安州,便迎来了朝廷的十万大军前来围攻,让他心头本就有些疑惑,此时听杨士奇这几句话,眼里立即闪过一些怒色道:“道长说的是,本王才比李世民,竟夺不了天下,可见是这个属狗的可恨至极!可徐朗这些年为自己忠心耿耿谋划,让他有些怀疑?“ 这时潘天师道:“王爷若非天狗食日,依着王爷的勇武,此时还会在这乐安州么,只怕早打紧了京城,夺了天下,坐上了龙椅君临天下了?“ 朱高煦心头一动:“是啊,若不是天狗食日,我有天命所归,何至于落得今日这般田地呢?说到底这一切都是……?” 正思索着,潘天师道:“王爷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眼下的局面,可容不得这般犹犹豫豫,须得早些做出计较,不然等朝廷大军来了,我们可就没有出路了?” 朱高煦心头一动,随即咬了咬牙道:“本王知道了?” 就在这时,一侍卫飞身来报,道:“王爷,不好,不好了?” 朱高煦心头一紧道:“何事如此惊慌?” 那侍卫道:“皇帝,皇帝亲自率领的十万大军已经抵达乐安城下了……?” “十万兵马都来了,你可看清楚了?”朱高煦大吃一惊,乐安州不过是座小城,十万兵马不用攻打,就是围也能将整座城池,也能将整座城池围得跟铁桶一样,自己靠着这点兵力,又如何能抗衡呢?“ “王爷,天狗食日?“潘太师小心的提醒道。 朱高煦双目凶光一闪,心道:“徐军师你到底是不是那天狗呢?“正思索着要不要下定决心,忽听得门外徐朗的声音道:”王爷,王爷……?“ 朱高煦尚未来得及回过神来,徐朗便走到了面前,不及行礼道:“王爷,朝廷,朝廷大军来了,乐安州怕是守不住了,不如放手一搏,攻打济南城池?”自从得知朱高煦放弃攻打济南城池,徐朗心头就十分的不乐意,乐安州城池虽然也坚固,可毕竟城池太小,不足以抗拒天下,再者,乐安州距离北京城太近了,一旦有变化,朝廷立马可以派遣大军来,而济南城就不同了,不但城池坚固,还备考整个山东,山东自洪武年始设立山东布政使司明初光复时,山东“多是无人之地”,政府奖励人民垦荒。南直隶的徐州道、太仓道、颍州道,由山东管理。至洪武二十六年,耕地面积有七千二百四十余万亩,是北宋时期的两倍,在大明除北京城、南京外,在没有比这更大的耕地,更何况,永乐皇帝迁都北京以后,京杭大运河沿线的济宁和临清由于漕运的发展而繁荣起来,若能占据山东,无论是财力、粮草,还是兵力都能得到更大的补充,夺取天下也不是不可能,所以这几日他着实着急,可人家是王爷,身负统帅之权,那容得自己多言,这两日忙着给王府筹备粮草,总算是凭着自己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几个富户献些粮草,细细算了一下,若是都能集中起来,还有几十车粮草,若能凑合着吃,倒也能坚持十几日,可就在昨日,他听说朝廷大军快要抵达乐安州了,本来他昨日想劝说朱高煦放弃乐安州,率领城中一万多将士,凭着他汉王的勇武,未必就不能夺了济南城,到时候趁机大乱了狗皇帝计划,可谓是一举两得,谁知汉王死活不听劝,让他无可奈何,今日一早城外人头涌动,他便知朝廷大军抵达了,眼下的局面虽大坏,却未到最坏的一步,朝廷大军连夜而来,人困马乏,而且乐安州太小,容不下朝廷的十万兵马,所以在没有摸清楚乐安州状况之前,朝廷的大军是不敢轻易下达攻城的指令,这样一来,就给了朱高煦机会了,趁着朝廷大军人心未稳,一举破门而出,趁机杀出去,那可是另外一番局面,不过这需要当年项羽破釜沉舟的决心罢了,他心知汉王没这份心思,正犹豫着要不要进行劝说,恰好黄俨、王斌、韦达等人找自己商议此事,一致觉得此举可行,让他劝说劝说汉王。 他琢磨了一阵,觉得事到如今,汉王或许能听自己的,所以便借着朝廷大军抵制乐安州这个机会,前来劝说。 谁知朱高煦根本不容他说话的机会,只是盯着他问了句:“你属啥的?”? 饶是徐朗聪明绝顶,这会儿也有点晕,稀里糊涂的道:“回禀王爷的话儿,卑职不太明白王爷话中的意思?“ 朱高煦不及说话,一旁的潘天师道:“没听明白么,王爷问军师的属相?“ ^^^^^^^^^^^^^^^^^^^^^^^^^^^^^^^^^^^^^^^^^^^^^^^^^^ 第八更了,两万四,今晚决定三万大更新,不更新到绝不罢休了,好了不多说了,最后一天了,最后的时刻了,月票都送上,订阅也莫要忘记了,这个都变得无比的重要了,咱们晚上的时间不是很多,掩面码字去了,各位看得过瘾,莫要忘记了,你们的支持哦! !! 1081章:心生退意 徐朗还是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问了自己属相来,狐疑的看了一眼朱高煦道:“回禀王爷,卑职属相为狗?“ 虽然早就知道,可毕竟不是徐朗亲口说出来的,此时听他亲口说出来,心头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徐军师啊,不是本王对不住你,要怪就怪你的属相不好,夺了本王的光彩,让本王有了今日这局面……?” “王爷……?”徐朗还要说话,却见朱高煦摆了摆手道:“军师无需多言,你退下吧,本王还有要事与天师相商!“ “王爷……?”徐朗还有些不死心,继续喊了声。 只可惜朱高煦已经不给他半分的机会,喝道:”退下……?“ 徐朗心头一震,抬头看了看朱高煦冷清的脸色,咬了咬牙道:“王爷,眼下的局面,唯有放手一搏……?“ “徐朗……?“朱高煦喝道:”退下!“ 徐朗就那么看着朱高煦,忽然轻叹了声,一言不发的退了下去。 毕竟是有些感情在,朱高煦面前硬着心肠呵斥了几句,当看到徐朗退去的身影,还是有几分惆怅的感觉。 潘天师趁机道:“王爷,徐朗这么一走,压在王爷头顶的天狗去了,王爷还不得光芒万丈!” 朱高煦叹了声道:“但愿如此”! 这一日便这么过去了,朝廷的十万大军并没有攻打城池,朱瞻基亲自指挥十万兵马,以张辅、薛禄为首,壁其四门。将整个乐安城围得铁桶一般,这种巨大的压力下,城池将士慢慢开始出现了溃逃,不少将士干脆举起了白旗投诚而去,得知这个消息,朱高煦大吃一惊,他为人虽不善于谋略,但毕竟是武将出身,对于敌对双方,尤其是守城的一番,最忌讳城池内人心浮动,将士溃逃,此等风气若不加以制止,用不了几日,城中将士的人心就会散了,城池也死守不了几日,所以他连夜查探了各道城门,将那些司机逃走的将士抓了起来,就地斩首,虽血腥了些,但这是不得已的办法,只好这么做了。 第二日,王斌来劝说,这样围而不打对自己最为不得力,朱高煦细细一想,倒也有几分道理,当下亲自率领太师王斌等乘城举炮。大军四门神机铳炮垒发,除了火药不太灵光外,每一炮均是震如雷霆,让他大感满意,眼看着城门下的薛禄等人环聚城堞,顾望股栗,迫于皇命在身,不敢隐退,难得看到这种局面的,登时心情大好,继续让将士居高临下的轰打,他就不相信炸不死这些人,这一日从清晨一直打到午后,如不是火药供应不少,他恨不得炸他个几日。 城门下朱瞻基的人马人头涌动,不少人似围着一个大树下,在争论什么,朱高煦不用看,也知道那是朱瞻基御驾的所在,有心想攻击,无奈自己手下神机统射程不够,只好作罢。 大树下,朱瞻基端坐在御驾上,从这儿足以看清楚城池的状况,便是朱高煦的模样也看的清清楚楚,十几年没见,自己这个皇叔倒也没什么长进,勇猛有余,智谋不足,便是刚才身为统帅,不去作战指挥,竟亲自上城楼上捣鼓神机统,不免让人感到好笑。 “皇上……?“张辅喊了声。 “将士可有伤亡?“朱瞻基问道。 张辅道:“反贼的火药威力不够,看似架势挺大,却没什么杀伤力,将士除了受伤外,伤亡并不大。” 朱瞻基道:“那就好,告诉将士们,此番咱们围而不攻?” “皇上英明!”张辅应了声,领命而去! “徐勉!”朱瞻基一声冷喝。 徐勉立即上前,单腿跪地道:“卑职见过皇上!“ “安排锦衣卫敕谕朱高煦,朕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能耐?“朱瞻基双眼了精光一闪,盯着前方的乐安州冷声道。 “是!“徐勉应声而去。 乐安城内,朱高煦今日的心情不错,王师是不少,可多是乌合之众,在神机大炮的轰击下,竟毫无还手之力,这下总算是见识见识了本王的厉害了吧,朱瞻基你那小儿,还不退兵滚回京城。 正洋洋得意,却见一个侍卫急忙走了进来,断腿跪地抱拳道:“王爷,锦衣卫送来皇帝的敕谕?” 朱高煦哼了声道:“这等把戏,当年的方孝孺、黄子澄等人可没少玩过啊,想不到我的好侄儿,父王的好圣孙,也不过如此嘛?呈上来!” 那侍卫将手中敕谕小心的送了上去,朱高煦大大咧咧的打了开来,随即递给了身旁的太监,道:“念!” 那太监这些时日跟着黄俨,倒是认得不少字儿,闻言尖着声音道:“朕先前有人说你反了,朕还不信,等看到你的奏折,“知王志在祸生灵,危宗社。朕兴师问罪非得已也。”并质问“王,太宗皇帝之子,仁宗皇帝之弟。朕嗣位以来,事以叔父礼,不亏毫发。今何为而反耶?”那太监尚未念完,朱高煦就冷哼了声道:“好一个事以叔父礼,不亏毫发,你们父子二人都是小人,若果真真心对待本王,就该让出皇位,让本王君临天下!“ 那太监与侍卫各自吓得面无土色,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儿,万一传了出去,可是要诛灭九族的。 朱高煦骂了几声,喝道:“继续念!“ 那太监又朗声念了起来:“今朕师已压境,王能悔祸,擒所倡谋者来献,朕与王削除前过,恩礼始终。王不失为宗藩,而子孙永保封国,善之善者也。王如执迷,甘与小人同死生,或出兵拒敌,或婴城固守,图侥幸于万一,能终保其无虞乎。乌合之众,少有不利,大军乘之,即成禽矣。或麾下以王为奇货,执以来献,至此之际,王何以施面目。朕虽欲保全不可得也。王读书知古,今转祸为福一反掌之间,其审图之。”这几句话儿朱高煦倒也听得懂,皇帝是说了两个例子,让自己选。 其一说的是西汉初年的赵王张敖,张傲本是赵王张耳之子。秦末随父参加陈胜、吴广起义,曾封成都君。汉高祖五年,张耳去世,张敖袭爵赵王,娶汉高祖长女鲁元公主,威望极高,渐渐了有了二心。 汉八年,皇上从东垣回来,路过赵国,赵王献上美人,厉王的母亲得临幸,怀有有身。张敖不敢进入宫内,为厉王的母亲建筑外宫居住。之后贯高等人在柏人县馆舍的夹壁墙中隐藏武士,想要拦截杀死他,放到隐蔽的地方。皇上经过那里想要留宿,心有所动,就问道:“这个县的名称叫什么?”回答说:“柏人。”“柏人,是被别人迫害啊!”没有留宿就离开了。 汉九年,贯高的仇人知道他的计谋,就向皇上秘密报告贯高谋反。于是把赵王、贯高等人同时逮捕,十多人都要争相刎颈自杀,只有贯高愤怒地骂道:“谁让你们自杀?如今这事,大王确实没有参予,却要一块逮捕;你们都死了,谁替大王辩白没有反叛的意思呢!”于是被囚禁在栅槛密布而又坚固的囚车里和赵王一起押送到长安。审判张敖的罪行。皇上向赵国发布文告说群臣和宾客有追随赵王的全部灭族。郎中田叔、孟舒等,都自己剃掉头发,用铁圈锁住脖子,装作赵王的家奴跟着赵王来京。” 贯高一到,出庭受审,说:“只有我们这些人参予了,赵王确实不知。”官吏审讯,严刑鞭打几千下,用烧红的铁条去刺,身上没有一处是完好的,但始终再没说话。吕后几次说张敖因为鲁元公主的缘故,不会有这种事,皇上愤怒地说:“若是让张敖占据了天下,难道还会考虑你的女儿吗!”不听吕后的劝告。廷尉把审理贯高的情形和供词报告皇上,皇上说:“真是壮士啊!谁了解他,通过私情问问他。”中大夫泄公说:“我和他是同乡,一向了解他。他本来就是为赵国树名立义、不肯背弃承诺的人。”皇上派泄公拿着符节到舆床前问他。贯高仰起头看看说:“是泄公吗?”泄公慰问、寒暄,像平常一样和他交谈,问张敖到底有没有参予这个计谋。贯高说:“人的感情,有谁不爱他的父亲妻子呢?如今我三族都因为这件事已被判处死罪,难道会用我亲人的性命去换赵王吗!但是赵王确实没反,只有我们这些人参予了。”他详细地说出了所以要谋杀皇上的本意,和赵王不知内情的情状。于是泄公进宫,把了解的情况详细地作了报告,皇上于是赦免了赵王。 ^^^^^^^^^^^^^^^^^^^^^^^^^^^^^^^^^^^^^^^^^^^^ 双倍月票最后的三个小时了,双倍月票还请莫要吝啬送上,一张月票足以改变战局,咱们期待你们的改变,期待你们的支持,期待你送上一张张新鲜出炉的月票!感激不尽了! !! 1082章:世外桃源 皇上赞赏贯高是讲信义的人,就派泄公把赦免赵王的事告诉他,说:“赵王已从囚禁中释放出来。”因此也赦免贯高。贯高喜悦地说:“我们赵王确实被释放了吗?”泄公说:“是。”泄公又说:“皇上称赞您,所以赦免了您。”贯高说:“我被打得体无完肤而不死的原因,是为了辩白赵王确实没有谋反,如今赵王已被释放,我的责任已得到补救,死了也不遗憾啦。况且为人臣子有了篡杀的名声,还有什么脸面再侍奉皇上呢!纵然是皇上不杀我,我的内心不惭愧吗?”于是仰起头来卡断咽喉而死。就在这时,他已经在天下闻名了。朱高煦虽读书不多,但这层话儿的意思倒是听得明白,张傲因为谋刺汉高祖刘邦一案而失掉王位和封国,罪谋本来是赵国之相贯高所为;皇帝这是明示他,可以将自己谋反的罪行向属下推脱罪责,还是有回旋的余地,不得不说这番话儿,的确起到了攻心的作用,自这几日的局面来看,他想要夺取天下,着实不可能,心头也有些动摇,若不是王斌等人在一旁苦苦劝说,他未必能走到这一步,另一方面,自己谋划了多年,就这么放手着实有些不甘心,再说了自己就算放shou,狗皇帝未必肯放过自己,前车之鉴,建文帝对待他的叔叔可是毫不手软,若不是父王奋起反抗,下场只怕比周王。齐王更惨。 自己连番谋反他们父子,狗皇帝岂能轻易饶了自己,正是明白了这个道理,才一直苦苦死守。可皇帝这番话儿倒也不是没道理,自己毕竟是成祖之子,仁宗之弟,当今圣上的皇叔,若能找个人将罪责都承担了下来,皇帝为了显示自己的仁义,未必就不肯放过自己,不过后半生的日子可就没那么好过了,皇帝不杀自己,囚禁自己还不是轻而易举,自己堂堂大明汉王,岂能走一步。 “士可杀,不可辱!”朱高煦暗暗的想,可脑海里又禁不住想皇帝的这话儿有几分真假。第二个同样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淮南王父子谋反的事情,这时儿朱高煦原本并不知道,可这些年了为了笼络那帮文人,着实诵读了不少史书,这淮南王的事情,还真的从刘邦说起,汉高祖刘邦共生有八个儿子,刘安的父亲刘长是他的第七子,在“西楚霸王”项羽败亡后,刘邦在齐王韩信、韩王信、淮南王英布、梁王彭越、衡山王吴芮、赵王张敖和燕王臧荼等诸侯王的“劝进”下,由“汉王”摇身一变而成了汉王朝的“皇帝”,完成了由秦到汉的历史性过渡。汉王朝建立后,朝廷与各诸侯王的矛盾很快便浮出水面,各诸侯王纷纷举兵叛乱。 汉高祖六年,淮南王英布率兵反汉,年老体弱的刘邦抱病亲率大军迎战,并最终将英布击败。此后,在大大小小一系列针对诸侯王的平叛战争中,刘邦得出了一条“经验教训”———各诸侯王之所以会与中央政权离心背德,关键的原因就在于他们都不姓“刘”。于是,刘邦开始将诸侯王分封给刘氏的宗室子弟,到他去世时,总共有九位刘氏子弟被封为诸侯王,其中刘长“接”了英布的“班”,被父亲立为淮南王。淮南国共领有九江、衡山、庐江和豫章四郡,都城在寿春,就藩之地可比朱高煦的乐安州大多了,足见被刘邦的喜爱。 但历史有时候总是很奇妙,比如后来的发展表明,刘邦总结出的这条“经验教训”实在是荒唐透顶得很,被他亲自册封为诸侯王的刘氏子弟,随着羽翼的丰满和势力的膨胀,又很快走上了英布等异姓诸侯王的老路,他们不仅“跨州兼郡,连城数十,宫室百官同制京师”,甚至公然与朝廷分庭抗礼、“叫起板”来。汉文帝即位没多久,济北王刘兴居便举兵反叛;眼看着兄弟们一个接一个的谋反,淮南王刘长也开始动了心思。 这个刘长的生母赵姬原是赵王张敖的姬妾,当年刘邦伐韩信经过赵国时,赵王将赵姬献给了刘邦,赵姬在和刘邦一番巫山**之后竟有了身孕。后来张敖叛乱,赵姬受牵连被捕,她在生下刘长后愤而自杀。由于有了这样的出身,刘长从小便养成了不太正常的心理,在被立为淮南王后,他更是将这种变态的心理发展到了极致,平素为人傲慢,骄横无比。到汉文帝时,刘邦的儿子们大多已不在人世了,剩下的只有汉文帝和刘长,因此,刘长做起事来更是骄纵妄法,无视朝廷的各种典章制度。比如他因为怨恨大臣辟阳侯当初没有替生母赵姬辩白,甚至用袖中藏着的一把铁锥,亲手将辟阳侯杀死。刘长不仅在淮南国内不用汉法,而且还自己任命起各级官员来,小小的淮南国,俨然成了不在汉王朝统治下的“世外桃源”。 暗中筹备了几年,刘长谋反的心思,越来越大,他先是暗地里派人与太子启等勾结,并打算联合闽越人和匈奴人联手叛乱,这手段与今日的朱高煦颇有几分相似,只是他比朱高煦还不如,自己的大事尚未开始准备,很快便被朝廷发觉,他本人也被捉拿到了京城。汉文帝因念及兄弟之情,并未依法处刘长极刑,而是将他废爵流放蜀郡。刘长在发配途中绝食而死,死时不过二十五岁,死后被谥为淮南厉王。刘长死后,淮南国被取消,收归朝廷管理。 这事情影响不大,加上汉文帝文人仁慈善良,对自己这位兄长也极为尊敬,两年后不知怎么想起了刘长这个自杀了的弟弟,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便下诏将刘长四个年仅七八岁的儿子都封了侯;几年后,有人提议刘长的几个儿子都长大了,汉文帝想起昔日的愧疚之意,于是再次下诏,将原来的淮南国一分为三(淮南、衡山和庐江),分别封给刘长的三个儿子,其中长子刘安承袭了父亲的爵位,出任淮南王。 这刘安倒是个妙人,似并不喜治国岸边,甚至连自己这个王爷的位置也是极不喜欢的,终日读书鼓琴,著书立说。由于爱贤若渴,礼贤下士,淮南国都寿春成了文人荟萃的文化中心。刘安和众门客著成《淮南子》(又名《淮南鸿烈》)。《淮南子》有《内篇》二十一篇、《外篇》三十三篇、《道训》两篇,二十余万字。又著诗歌《淮南王赋》八十二篇、《群臣赋》四十四篇、《淮南歌诗》四篇、《淮南杂星子》十九卷、《淮南万毕术》。内容涉及政治学、哲学、伦理学、史学、文学、经济学、物理、化学、天文、地理、农业水利、医学养生等领域,包罗万象,是个大大的才子,加上为人好黄白之术,召集道士、儒士、郎中以及江湖方术之士炼丹制药,最著名的有苏非、李尚、田由、雷被、伍被、晋昌、毛被、左吴,号称“八公”声名大显,天下人谁都知道淮南王是个贤才。 但很快,有人发现事情其实不是这样的,刘向表面无心政务,喜好读书鼓琴,著书立说,实乃是迷惑朝廷,他所制下的淮南“无为而制”,对道家思想加以改进,不循先法,不守旧章,遵循自然规律制定了一系列轻刑薄赋、鼓励生产的政策,善用人才,体恤百姓,使淮南国出现了国泰民安的景象。刘安也声名显赫,被天下百姓所拥戴,声望颇有战国孟尝君的美誉。 但这一切不过是刘向刻意为之的,他真正的目的是要谋反,他有个女儿名刘陵,聪敏,有口才。淮南王喜爱刘陵,经常多给她钱财,让她在长安刺探朝中内情,结交皇上亲近的人,凭着这耳目,刘向深得皇帝信任,皇上赏赐淮南王几案手杖,恩准他不必入京朝见。淮南王王后名荼(tu,图),淮南王很宠幸她。王后生太子刘迁,刘迁娶王皇太后外孙修成君的女儿做妃子。淮南王策划制造谋反的器具,害怕太子的妃子知道后向朝中泄露机密,就和太子策划,让他假装不爱妃子,三个月不和她同席共寝。于是淮南王佯装恼怒太子,把他关起来,让他和妃子同居一室三月,而太子始终不亲近她。妃子请求离去,淮南王便上奏朝廷致歉,把她送回娘家。王后荼、太子刘迁和女儿刘陵受淮南王宠爱,专擅国权,侵夺百姓田地房宅,任意加罪拘捕无辜之人。 ^^^^^^^^^^^^^^^^^^^^^^^^^^^^^^^^^^^^^^^^^^^^^^^^^^^^^^^^^ 六月只有最后两个小时了,月票还不是很靠前,诸位还等什么,咱等你的月票了,我的更新已经三万多字了,咱还在继续了! !! 1083章:负荆请罪 两年后,太子学习使剑,自以为剑术高超,无人可比。听说郎中雷被剑艺精湛,便召他前来较量。雷被一次二次退让之后,失手击中了太子。太子动怒,雷被恐惧。这时凡想从军的人总是投奔京城,雷被当即决定去参军奋击匈奴。太子刘迁屡次向淮南王说雷被的坏话,淮南王就让郎中令斥退罢免了他的官职,以此儆(jing,井)示后人。于是雷被逃到长安,向朝廷上书申诉冤屈。皇上诏令廷尉、河南郡审理此事。河南郡议决,追捕淮南王太子到底,淮南王、王后打算不遣送太子,趁机发兵反叛。可是反复谋划犹豫,十几天未能定夺。适逢朝中又有诏令下达,让就地传讯太子。就在这时,淮南国相恼怒寿春县丞将逮捕太子的命令扣下不发,控告他犯有“不敬”之罪。淮南王请求国相不追究此事,国相不听。淮南王便派人上书控告国相,皇上将此事交付廷尉审理。办案中有线索牵连到淮南王,淮南王派人暗中打探朝中公卿大臣的意见,公卿大臣请求逮捕淮南王治罪。 淮南王害怕事发,太子刘迁献策说:“如果朝廷使臣来逮捕父王,父王可叫人身穿卫士衣裳,持戟站立庭院之中,父王身边一有不测发生,就刺杀他,我也派人刺死淮南国中尉,就此举兵起事,尚不为迟。”这时皇上不批准公卿大臣的奏请,而改派朝中中尉殷宏赴淮南国就地向淮南王询问查证案情。淮南王闻讯朝中使臣前来,立即按太子的计谋做了准备。朝廷中尉到达后,淮南王看他态度温和,只询问自己罢免雷被的因由,揣度不会定什么罪,就没有发作。中尉还朝,把查询的情况上奏。公卿大臣中负责办案的人说:“淮南王刘安阻挠雷被从军奋击匈奴等行径,破坏了执行天子明确下达的诏令,应判处弃市死罪。”皇上诏令不许。公卿大臣请求废其王位,皇上诏令不许。公卿大臣请求削夺其五县封地,皇上诏令削夺二县。朝廷派中尉殷宏去宣布赦免淮南王的罪过,用削地以示惩罚。中尉进入淮南国境,宣布赦免淮南王。淮南王起初听说朝中公卿大臣请求杀死自己,并不知道获得宽赦削地,他听说朝廷使臣已动身前来,害怕自己被捕,就和太子按先前的计谋准备刺杀他。待到中尉已至,立即祝贺淮南王获赦,淮南王因此没有起事。事后他哀伤自己说:“我行仁义之事却被削地,此事太耻辱了。”然而淮南王削地之后,策划反叛的阴谋更为加剧。诸位使者从长安来,制造荒诞骗人的邪说,凡声称皇上无儿,汉家天下不太平的,淮南王闻之即喜;如果说汉王朝太平,皇上有男儿,淮南王就恼怒,认为是胡言乱语,不可信。 淮南王日夜和伍被、左吴等察看地图,部署进军的路线。淮南王说:“皇上没有太子,一旦过世,官中大臣必定征召胶东王,要不就是常山王,诸侯王一齐争夺皇位,我可以没有准备吗?况且我是高祖的亲孙,亲行仁义之道,陛下待我恩厚,我能忍受他的统治;陛下万世之后,我岂能事奉小儿北向称臣呢!” 淮南王的种种举动,引起了汉武帝的警觉,恰逢他强力推行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统治思想,而刘安推崇的“无为而治”的道家学说无疑给了他借口,当下对刘安一番打压,此番举动,让刘安大为愤怒之余,也害怕国中密谋造反之事败露,想抢先起兵,但他的谋士伍被认为难以成事,于是淮南王再问他道:“您以为当年吴王兴兵造反是对还是错?”伍被说:“我认为错了。吴王富贵已极,却做错了事,身死丹徒,头足分家,殃及子孙无人幸存。臣听说吴王后悔异常。希望大王三思熟虑,勿做吴王所悔恨的蠢事。” 但刘安心意已决,对谋士说:“男子汉甘愿赴死,只是为了自己说出的一句话罢了。况且吴王哪里懂得造反,竟让汉将一日之内有四十多人闯过了成皋关隘。现在我令楼缓首先扼住成皋关口,令周被攻下颖川郡率兵堵住轘辕关、伊阙关的道路,令陈定率南阳郡的军队把守武关。河南郡太守只剩有洛阳罢了,何足担忧。不过,这北面还有临晋关、河东郡、上党郡和河内郡、赵国。人们说‘扼断成皋关口,天下就不能通行了’。我们凭借雄据三川之地的成皋险关,招集崤山之东各郡国的军队响应,这样起事,您以为如何?”伍被答道:“臣看得见它失败的灾祸,看不见它成功的福运。”淮南王说:“左吴、赵贤、朱骄如都认为有福运,十之有九会成功。您偏偏认为有祸无福,是为什么?”伍被说:“受大王宠信的群臣中平素能号令众人的,都在前次皇上诏办的罪案中被拘囚了,余下的已没有可以倚重的人。”淮南王说:“陈胜、吴广身无立锥之地,聚集起一千人,在大泽乡起事,奋臂大呼造反,天下就群起响应,他们西行到达戏水时已有一百二十万人相随。现今我国虽小,可是会用兵器打仗者十几万,他们绝非被迫戍边的乌合之众,所持也不是木弩和戟柄,您根据什么说起事有祸无福?”伍被说:“从前秦王朝暴虐无道,残害天下百姓。朝廷征发民间万辆车驾,营建阿房宫,收取百姓大半的收入作为赋税,还征调家居闾左在贫民去远戌边疆,弄得父亲无法保护儿子平安,哥哥不能让弟弟过上安逸生活,政令苛严刑法峻急,天下人忍受百般熬煎几近枯焦。百姓都廷颈盼望,侧耳倾听,仰首向天悲呼,捶胸怨恨皇上,因而陈胜大呼造反,天下人立刻响应。如今皇上临朝治理天下,统一海内四方,泛爱普天黎民,广施德政恩惠。他即使不开口讲话,声音传播也如雷霆般迅疾;诏令即使不颁布,而教化的飞速推广也似有神力;他心有所想,便威动万里,下民响应主上,就好比影之随形、响之应声一般。而且大将军卫青的才能不是秦将章邯、杨熊可比的。因此,大王您以陈胜、吴广反秦来自喻,我认为不当。” 此番忠告,刘安仍旧不听,一意孤行,伍被见自己的谏言得不到采纳,也决定反戈一击,将刘安谋反一事密报给了朝廷。汉武帝正愁找不到刘安的罪行,遂派有名的酷吏张汤前来办案,结果认定刘安谋反属实。汉元狩元年,汉武帝以刘安“阴结宾客,拊循百姓,为叛逆事”等罪名,派兵进入淮南,从刘安家中搜出了准备用于谋反的攻战器械,和用来行诈而伪造的玉玺金印,自知罪无可赦的刘安被迫自杀,而与他串通一气的衡山王刘赐闻讯后,也自杀而亡。但从始至终,汉武帝只是说因其门客伍被促成的。并以“自古小人事藩国,率因自图富贵而陷其主于不义。及事不成则反噬主以图苟免。若此者多矣。”明示汉王朱高煦还可以向属下推脱罪责,有回旋余地和台阶可下。可以说算是仁至义尽了,朱高煦不傻,狗皇帝有给自己披上仁义君王的外衣,所以无论自己怎么做,到了最后的一步,只需找个台阶下,就可以活下来,不过是活得如猪狗一般罢了。 当然了,狗皇帝也不是一味的好言相劝,这道旨意里至少还有一个意思,那就是自己若敬酒不吃吃罚酒,纵是皇帝仁义,免不了兵戎相见,王师有十万兵马,良将无数,而乐安州不过一万多人马,多是乌合之众,岂是王师的对手,到时候城池破败,将士俘获皇叔,纵是朕有意给皇叔一条生路,也要顾及天下百姓以及十万将士的心愿,到时候就由不得朕了?“ “王爷……?“那太监念完了,却不见朱高煦吭声,这才大胆的喊了声。 “啊……?“朱高煦这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那太监,喝道:”什么事?“ 那太监小心的道:“奴才念完了?“ 朱高煦哦了声,忽的道:“天师何在?” 那太监道:“奉王爷命在炼制火药呢?” 朱高煦点了点头显得有些心神不宁,这道圣旨让他有些犹豫,他是行伍出身,除了极少数有父王那样的运气,单凭一座城池,一万多人对抗整个朝廷的,不说眼下自己粮草不多,就是自己粮草足够,被十万大军包围,人心也散了,可一旦自己投降,将会过着猪狗不如一般的生活,这非他所愿,一时不免忐忑不已。 那太监见他神色变化不定,想要说什么却又是不敢。 朱高煦道:“你说眼下本王该如何是好?” 那太监不确定朱高煦是对自己说话,还是自言自语,但还是大着胆子道:“府上不是来了个老神仙么,此事王爷何不找他来测一测,是吉是凶一测便知,王爷也不必如此苦恼了?” 朱高煦双眼一亮,道:“是啊,本王怎么忘了他?快快去请老神仙来?“ 书房里,杨士奇眯着双眼看书房的九龙壁,这道九龙壁无论是规模,还是豪华程度都不亚于京城的那一座,而龙的细腻之处,竟比京城的还要精确几分,可以说这是一座巧夺天工的艺术品,看得杨士奇竟忘了此番来的目的。 朱高煦可没这么好的心情,他心头此时早已是一团乱麻,一会儿是大丈夫就是死,也要死得悲壮,一会儿又想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才有希望,才有东山再起,看那勾践,看子楚,若是他们当初悲壮的死去了,会有后来的春秋五霸、大一统的秦么,一番天人交战,却见杨士奇悠闲在看九龙壁,心头气恼,却又不敢得罪人家,谁让人家是老神仙呢,这不刚赶走了徐朗,去了自己头顶上的这只天狗,就守得云开见月明了,皇帝给自己抛来了橄榄枝,若不然凭着自己这样谋逆的大罪,还有活命的机会,所以对杨士奇可谓是从骨子里敬重,早已忘记了当初人家说过自己是天命所归!“ 两杯龙井茶见了底,朱高煦才有些按耐不住的问:“老神仙,你看本王……?” 杨士奇捻着长须缓缓收回目光扫了一眼朱高煦,故作高深的道:“此乃军国大事,贫道不懂,也不便说,不过老道可是帮王爷测个字儿看看?” 朱高煦正有此意,忙点头道:“如此甚好?“ 杨士奇道:“既如此,王爷请写个字儿吧?“ 早有太监送上文房四宝,朱高煦凝神了片刻,写了一个朋友的“友”字让杨士奇测一下吉凶。 杨士奇端详了片刻,随即又瞥了朱高煦,皱着眉头道:王爷你可不要见怪。这个‘友字很不好啊,它乃是‘反字为首,且上面被一个字儿个压着,您看,眼下皇帝已经御驾亲征乐安州了,这么大的动静,则不意味着谋反者出不了头,王爷先是被天狗食日,错过了最佳的出头之日,如今又被皇帝压一头,眼下怕是对王爷的大事大大不利!“ 朱高煦听后闷闷不乐,看又不想让人看出自己的心思,暗自镇定的道:“仙长测错了,不,是本王自己搞错了。实际上我想拆的字不是‘友字,而是个‘有字,因为音同字不同,所以搞错了,你不妨再替我拆拆看,吉凶到底如何?”杨士奇淡然一笑,随即又摇了摇头,语气竟比先前还要凝重了几分,朱高煦心头咯噔了一下,道:“仙长可是这字儿有不妥之处?” ^^^^^^^^^^^^^^^^^^^^^^^^^^^^^^^^^^^^^^^^^^^^^^^^^^^^^^^^^^^^^^^^^^^^^^^^^^^^^^^^^^^^^^^^^ 杨士奇却是一言不发,只是眉头皱得更加紧了,重重叹了声对他说:“贫道不敢隐瞒王爷,此字儿大为不妙啊!把这个‘有字拆开来看时,它是由‘ナ和‘月拚起来,这不明明是‘大明的天下已经去掉一半了吗?,‘ナ即“大”字少了一捺‘ヘ’;“月”即“明”字少了“日”字旁。殿下想要夺取大明江山,如今这日月都失去了,如何再能夺得江山呢?“ 朱高煦这下子可有些嘀咕了,其实从朱瞻基御驾亲征,他就感觉自己的谋反大业走不长久,可毕竟没到哪一步,他不相信自己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况且这么多年的准备,也让他多少有些不甘心。所以一直不相信最坏的结局,此时听杨士奇说来,心里仰更加蒙上了一层倒霉的阴影。但是他还不肯认输,说道:“仙长莫见怪,我今天有点心不在焉,连续讲错了两次,实际上,我想要你测的是个‘酉字,你再替我看一看?” 这话儿一出,杨士奇立即面色大变,吓了朱高煦一大跳,道:“仙长你这是怎么了?“ 杨士奇面色依旧没丝毫的缓和,道:“王爷有所不知啊,这‘酉字是把‘尊字去掉首尾而成的。‘至尊(对皇帝的称呼)都说不定会去头去脚呢!你可不能随便乱说啊,否则是有灭门之祸的。”朱高煦一听,面孔顿时发白,喃喃道:“本王该怎么办?” 杨士奇看了看惊慌失措的朱高煦。冷笑了声:“这哪有半点李世民的样子,比那陈叔宝好不了多少?” “王爷莫要慌,贫道刚才看王爷落笔,笔法苍劲有力,不似短命的样子,可见在此事上,王爷还有一线生机?”杨士奇一副高深莫测的道。 朱高煦双眼一亮道:“仙长请说?” 杨士奇道:“我听说当今皇上心底仁慈,对王爷也是信任有加,王爷是成祖之子,仁宗之弟,当今皇帝的叔叔,早些年对朝廷有莫大的功勋,此时若能负荆请罪的话,想来还不算太晚?” “负荆请罪?”朱高煦面上神色红一阵,白一阵,自己先是与自己皇兄斗,最终皇兄赢了,坐上了宝座,好不容易熬到皇兄驾崩了,而自己可以效仿自己的父王,来一场靖难大战,从侄儿手中夺取了宝座,做个一个被人称颂的好皇帝,如今看来自己并不是父王,而朱瞻基也不是建文帝,杨士奇、夏元吉、杨荣等人也不是方孝孺、黄子澄、齐泰等人,为了防止;李景隆悲剧再生,皇帝御驾亲征,从哪一方面看,自己都没有夺取天下的希望,想到这里,往日的雄心立即化为乌有。 “真的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么?若是本王率领大军杀出去如何?“朱高煦忽的抬起头,咬牙问。 杨士奇摇了摇头,道:“时机已失去了,况且王爷被天狗食日所压迫,如今更是被皇帝气势所迫,王爷难以出头啊?“ 朱高煦神色黯然了不好,咬牙道:“让本王想想!” 杨士奇倒是不急道:“王爷慢慢想,不过这一线生机在王爷的手中,若是王爷太过犹豫不决,机会错过,便是贫道也无能为力了?王爷可要想清楚了?“ 朱高煦眉头越发紧皱起来。 乐安城外,朱瞻基亲自率领的十万大军感到乐安州后,薛禄便将皇帝围而不攻的号令一一传递了下去,难得不去攻城,将士们自是欢喜,按照指令在乐安州外按扎下十里连营,一眼望去甚是壮观。 朱瞻基对这个气势甚是满意,当下在乐安州城下,扎下营盘。召集众将,商议一直犹豫不觉的大事,那就是乐安州到底要不要攻打? 此番大军前来,军心均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涨,谁都看得出来,攻下这座乐安州并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一来,此番出战的多是神机营、三千营的精锐部队,无论是打攻击战,还是据守战这些将士都能大,反而是乐安州,每个人心里清楚,一是乐安州地方狭小,城池中有效的武器也不多,对朝中大军构不成什么危险,二是双方的兵力悬殊太大,此次出征,朱瞻基亲自率领大军十万,还不算薛禄的先锋两万兵马,以及沿途的锦衣卫侍卫,少说也有十几万,而是乐安州自从起兵以来,原先约定的山东,青州、济南的指挥使答应的兵马都没来,通过锦衣卫打探的消息,城中的兵马不过一万六千兵马,守住乐安州还算面前,可要靠这点人马对抗朝廷的十几万大军,除非孔明再生。三来,一早探知了消息,乐安州的粮草并不多,能支撑这么几天,全靠城内的大户在支持,王府没有多余的粮草,所以张辅等人一些老将,举得皇帝人强马壮,大可对乐安州采取围而不攻的方式,到时候就可兵不血刃的占了乐安州。 但以薛禄为首的一部分将领则认为,眼下的形势,朝廷已有压倒性的优势,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不能采取那么温柔的法子,直接攻城略地,一来可以彰显朝廷的大军的威严,对大明各地虎视眈眈的藩王起到警示作用,让他们别生二心?“ 从心里上,朱瞻基自然是喜欢第一种战略,兵不血刃就能攻下乐安州,除掉心头大患,无疑是每个主帅最想看到的结果,可他最终被薛禄的意见打动,一来,他此番御驾亲征除了征讨汉王外,更大的目的是借此机会,打击打击朝中各地的藩王,自己能兵不血刃的拿下拿下乐安州自是很好,可这样威慑的效果就不大,这才是他被打动的愿意之一。 ^^^^^^^^^^^^^^^^^^^^^^^^^^^^^^^^^^^^^^^^^^^^^^^^^^^^^^^^^^^^^^^ 第十更了,还是大更新,整整三万多字数你们还等什么呢?光是听着就不错了!月票,月票! !! 1085章:一鼓作气 朱瞻基是个意志坚定的人,既是做出了决定,绝没有反悔的道理,当下连番下达了攻城的号令。 一时乐安州城外,神机营的将士开始紧锣密鼓地建造攻城器械,而三千营则是人人亮出了腰间的朴刀。 数千把明晃晃的朴刀,散发着慑人的寒气。 其余将士则是奉命将乐安州围得如铁桶一般,望着城池下这般景象,城池上的将士个个心惊胆战,早有侍卫将这一切送到了王府。 城池自薛禄的先头大军赶到就开始围城,城中的百姓多没有做好战争的准备,所以整座城池在围了五日后,城的情况不再是一片安宁,越来越多的人买不到粮食,越来越多的商铺开始关闭的店门,街道上到处都是游荡的人群,他们多是有气无力,因为买不到食物,不少人已经是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在这狭小的城池里,里面的百姓,大户人家早已失去了最初的镇定从容,城池被围得如同铁桶一样,连一只鸟儿都难以飞出去,若说这些倒也罢了,他们是百姓,这大明的龙椅朱家子孙谁坐都一样,他们不过是继续坐他们的百姓罢了,可眼下的情况,让他们没有田耕,没有饭吃,甚至没得自由,他们开始感到恐惧、害怕了,生怕这种日子要无穷无尽的过下去,所以街道上不少百姓开始嚷着要吃饭,要出城……?“ 汉王府邸里,朱高煦剧中个而坐,两侧的是前军王斌,韦达左军,千户盛坚领右军,知州朱暄领後军。指挥韦贤、韦兴,千户王玉、李智领四哨,以及诸子朱瞻垐、朱瞻域、朱瞻埣、朱瞻墿。人人面色凝重,大厅中气氛极其压抑。 许久,朱高煦长长地叹了口气,沉声说道:“朝廷的大军已经全部抵达了,估摸着这两日便要对本王动手了,乐安城虽坚固,可毕竟城池太小,且城中粮食有限,许多将士每日只吃一顿米饭,体力虚弱,患病者日渐增多,在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城中只怕没可守城的将士了?“ 众人一阵沉默,谁也没说话,这几日的情况,不用人多说,这些奉命守城的将士也都看得一清二楚,的确若是朝廷大军再围攻个几日,这样的情况将会越来越多,而且靠这些富户上交的粮草并不多,勉强还能维持个几日,一旦将士们吃不到米饭,会是怎样的后果,众人各自心头一紧?“ 片刻,王斌扭头对千户李智道:“李千户,如今我乐安州还有多少粮草?” 粮草一事一直是徐朗在管理,可昨日徐朗莫名其妙的被朱高煦叫进去骂了一番后,这事儿就落在了他的头上,他对这粮草并不在行,只是按照徐朗的交代,收取了一些大户、富户人家的粮草,加起来也就是一辆车的光景,其实并不多?想了想道:“若王爷想要死守下去,依着我们的粮草。还能坚持五日?” “五日?”朱高煦心头一动,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道:“眼下我城中粮草缺少,兵员不足,又被朝廷十万大军围攻,此番景象,不知诸位还有什么建议?“ 众人面面相觑,心头各道:“这都是瓮中捉鳖了,除了被人吃点,还能有什么好的建议?“ 王斌道:“王爷,以微臣看,单靠乐安州是无力守城了,现在,必须得集中城中青壮,按照原先计划,末将为前军,韦达领左军,千户盛坚领右军,知州朱暄领後军。诸子朱瞻垐、朱瞻域、朱瞻埣、朱瞻墿各监一军。王爷率中军,世子朱瞻垣居守。指挥韦贤、韦兴,千户王玉、李智领四哨,趁着此刻粮草还能支持 几日,城中人心还在,打开乐安城大门,杀将出去,或许,或许还能缓解眼下危机! 顿了顿又道:“济南,贯通南北,素来是兵家必争之地,王爷须得拿出项羽破釜沉舟的气势来,一举占了济南城,一旦济南城在我们手中,王爷可背靠山东,粮草、兵员绝对的充足,如此一来,王爷就可以有了与朝廷抗衡的本钱,这是我等眼下唯一的希望,所以今日此举,哪怕死人再多,王爷也要带领将士们杀出去!” 其余将士纷纷大声叫好。 朱高煦面色阴晴变幻了一阵,道:“王大人所言极是,一切就依王大人所言,你速速着急将士,随本王破釜沉舟去?” “末将领命!”王斌抱拳而去。 众人也纷纷抱拳各自去准备,偌大的王府立即变得冷清了不少,便在这时一个太监急急忙忙迎了上来,道:“王爷,王爷……?” 朱高煦眉头一皱,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那太监也顾不得那么多,道:“皇帝的手谕?” 朱高煦心头一动,道:”快念!“ 那太监不敢怠慢,打开黄色的手谕,尖着嗓音道:“今山东都司、布政司、按察司及卫、所、府、州、县官邓真等,并尔护卫军校余丁枚青等,民人王土富等五百余人奏尔反逆,朕皆未信。及览陈刚赍至本上,诬先帝遂及朕躬,尔罪著矣。朕以祖宗付畀之重,天下生民大计,亲率问罪之师已至城下。尔不来朝,亦不遣护卫及王府官出见,是负固不服。今以诚心待尔。尔能战则战,不能则诣军门面陈尔情,庶得保全始终。如怙终不受命,城破之日,悔罔及矣。”那太监念完,本以为朱高煦会破口大骂,却没听得声音,不免好奇的抬头看了一眼朱高煦,见识他神色变化,似乎有某种重大决定难以下定决心一般。 那太监越发不敢大意,弓着身子一言不发。 过了许久,朱高煦道:“拿来?” 那太监一愣,随即毕恭毕敬的将手中的手谕递了过去,朱高煦飞快的扫了几眼,目光落在了“如怙终不受命,城破之日,悔罔及矣。”几个字上,久久不去。 城池外,随时候命的神机营、三千营的将士都被张辅、薛禄安排妥当,只等皇帝一声令下便空大城池。 朱瞻基居高临下的扫了一眼乐安州,若说十几日前,他对这场战事尚有几分担心,那么现在彻底的放心了,十万大军将乐安州围得铁桶一般,而自己那个好叔叔竟如自己所料,哪儿都不去,就缩着在乐安州,所以这场战事,从他的大军抵达乐安州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已经赢了这场大战,心头大好的他,高声道:“让汉王见识见识朕的神机营的厉害?” “是!”早已锦衣卫将命令送了出去。 不多时已准备好的神机营,开始发射武器了,这次来的神机营了打好这一战,特意带来了大量的火铳,这种武器筒内装填铅弹和铁弹等物,其射程仅数十步至二百步,虽比不上火炮,但在神机营的精准的射杀下,威力还是不容小视,不多时便听而城内一阵阵的轰隆声,跟着一声比一声还要惨烈的喊叫声。 阵阵的烟雾里,朱瞻基轻轻叹了声道:“这非朕之所愿啊?” 夏元吉道:“陛下该做的已经做了,是汉王没有自知之明,此番攻城也算是给他点教训?” 朱瞻基嗯了声,不再说话。 神机营出动了后,三千营开始攻打城池了,他们的目的并非是攻打城池,乐安城不如北京城、南京城、襄阳城,但毕竟是也是一座精心打造的城池,一时想要攻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所以在经过一番磋商后,三千营攻城的目的,志不在攻城略地,而是给城内的守军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让他们自己崩溃,这种法子是蒙古骑兵惯用的法子,极为厉害。 随着薛禄一声令下,三千营的三千蒙古骑兵立即呼喊着冲杀,气势凶横,可冲到城池下,等待城上守军准备战斗之时,这三千骑兵便如同风一般撤了去,跟着又是一队,如此一个下午,这种冲杀进行了数十次,城墙上的守将均是人心惶惶,也不知那一次是真那一次是假,只好每一次陆续冲上城头严阵以待,可还没来得及动手对方就风一般就撤了,如此仿佛弄得疲敝不堪。 经过一夜的轰炸与冲刺,第二日守军城墙的将士精神明显低了许多,而就这个时候,神机营的火炮,三千营的攻击又开始了,城墙上的守将本以为这不过是重复昨日的画面,竟很少有人前来。任由神机营轰炸、三千营冲杀。 但很快,守城的将士脸色开始变了,因为她么发现这一次的三千营比起先前略有不同,他们手中已经多了弯弓与羽箭,冲杀中羽箭仿佛天空的雨丝一般,射向了城楼上,城中的守将这才惊慌了起来,开始死守自己的岗位,可毕竟是被朝廷大军占了先机,加上神机营一轮又一轮的的火器攻击,城池内的留言开始传递开了。 “不好了,不好了,朝廷大军开始攻城了,城门已经失守了……?“混乱的城中,而不知是谁喊了声。 这一声立即被传了下去,整个乐安州立即人心惶惶。 朱高煦的府邸里,朱高煦、王斌等人面色沉重,今日这个消息他已经收到了,而且神机营的威力,他们也看到的,攻破这座城池只是迟早的事情。 朱高煦道:“诸位眼下军心已经涣散,这城怕是守不得了。本王本想趁机率领府中将士,来一场破釜沉舟,突围而出,然后趁势占领济南城,想不到竟被狗皇帝先下了手,此番我等出去不得,假以时日,朝廷大军只需将乐安州死死围住,乐安城必破无疑,我等个个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诸位说说看,本王该如何是好?” 王斌面色苍白,他对朱高煦犹豫不决的性子着实很生气,若早听了自己的,听了徐朗,坐下了攻打济南城的准备,也不至于有今日,可事到如今,他与汉王可算是同一条绳索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为他出谋划策,略一沉吟后道:“王爷,卑职刚刚巡视城墙,狗皇帝的人马的确不少,可只用三千营、神机营做些无谓的恭敬,所以卑职以为我们大可继续坚守?” 此话一出韦达立即不满了道:“王大人此言差矣,本将也刚刚巡视了城池,敌军将士太多,又有先进的火器,乐安城虽坚固,可未能抵挡得住朝廷大军的围攻,趁着我军将士还在,城中还有些粮草,不如杀出去,便是死也死得痛快?” 一直没说话的韦贤这时道:“城中将士人心涣散,尤其是那些百姓,富户、大户人家听得这炮声,早已成了惊弓之鸟,如今这局面,只需神机营的炮声不断,三千营不断的厮杀,这城池迟早破的?“ 王斌哼了声道:“那又怎么样,难道你让王爷去投诚不成?“ “胡说八道?“朱高煦忽的喝道:”本王是成祖之死,仁宗之弟、岂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说完目光一扫,道:”诸位大人,你们可都是本王的心腹,旁人投降得,唯独你们投降不得,唯有跟随本王杀出去才是唯一的活路!“ 韦达等人忙道:“我等对王爷忠心耿耿,岂有此意,只是忧心狗皇帝如此攻打城池,王爷做何种打算而已,如今王爷心意已决,我等自是追随王爷杀出去?” 朱高煦道:“如此甚好,告诉诸位将士,明日三更造饭,五更准备,随本王破釜沉舟杀出去,杀出一条血路来,只要出了乐安城,这天下有那一处本王拿不下来?“ ^^^^^^^^^^^^^^^^^^^^^^^^^^^^^^^^^^^^^^^^^^^^^^^^^^^^^^^^^^^^^^^^^^^^^^^^^^^^^^^^^^^^^^^^^^^ 众人纷纷称王爷英明。朱高煦摆了摆手,众人纷纷告退,看着众人渐渐消失的身影,一道人影立即闪了进来,跪在地上低声道:“王爷……?“ 朱高煦从怀中摸出一封信笺来,道:“你马上出城,将这个送给狗皇帝?” “是!”那侍卫应了声,立即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整个乐安城已经被朝廷大军死死包围,半夜时分,一道人影飞快的闪下城头,赶往朱瞻基的御座而去。 “什么人?”尚未靠近,便听得一声呼喝,一个身着飞鱼袍、手握绣春刀的锦衣卫跳了出来。 “小人毛峰,是汉王的信使?” 那锦衣卫看了一眼身后,却听得朱瞻基的声音缓缓传出:“信使,汉王让你何来?” 毛峰不敢言语,只是恭敬的将手中的信笺高高举起,一个锦衣卫小心的打开,检查无误后,这才递给了朱瞻基。 借着灯火,朱瞻基打开了信笺,竟是朱高煦投诚之信?信上说愿假今夕与妻子别,明旦躬赴军门归罪”。“ 朱瞻基明亮的眸子在灯火里一闪,道:“此信当真是汉王亲手所写?“ 毛峰道:“回禀皇上,是!“ 朱瞻基又细细看了一遍,朗声道:“你回去告诉你家王爷,若他有意投降,朕念在他早年与朝廷有功勋在,绝不会难与他!“ 毛峰应了声,不敢多待,转身便去了,这一日攻击竟比昨日要小了许多,只是偶尔传来神机营的轰炸声。 朱高煦得知了这个消息,知道自己昨晚的那个信封是起到了作用,暗暗松了一口气,往日他没觉得朝廷是个庞然大物,也没觉得朝廷是不可战胜的,想当年自己父王凭着府上八百勇士、北平一府之地,挥军南下,一路攻城略地,所到之处,南军莫不是望风而逃,那时他便觉得朝廷的军队的大多都是这个样子,自己勇武天下无敌,只要有自己在,这些朝廷的军马还不是吓得夹着尾巴逃走。 可如今看来,这一切是他太过异想天开了,不说京城庞大的兵马,就是这十万兵马,他就难以应付,这几日的围攻,朝廷不急不躁,显然是对自己是志在必得,而自己还能坚守多少日,他不得而知,但他知道一旦城池被破了,他就是想效仿刘安父子也不可得,与潘天师一番商议,他决定投降!将谋逆这份罪责留给城中的将士?决定既定下,便也不含糊了。 第二日一早,乐安州的攻打彻底停止了,朱瞻基端坐在御座上细细品读朱高煦这封信笺,再过半柱香的功夫,就是他与朱高煦约定的时间了,若不见朱高煦出来,攻城则继续。 汉王府邸里,朱高煦有些恋恋不舍的烧去了制作多日的龙袍,然后与妻执手告别,眼看时候差不多了,正要打开城门出城投降,却不想刚一出门,就碰上了王斌,王斌看到朱高煦这般模样,先是一愣,随即立即明白了朱高煦要做什么,整个人差点没崩溃,这算什么,自己与城池中的将士拼死拼活为了死守乐安城出谋划策,身为主帅的汉王不但不思索着如何退敌,却是想着打开城门,这不是让诸位将士一起配上性命么。 “王爷……?”王斌高声道:“常言道,宁一战死,毋为人所擒,王爷是朱家子孙,其能做出如此有辱身份的事情来呢,况且城中将士还有不少,只要我等上下一心,未必就不能守住乐安州,就算守不住到不了一死而已,也算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 朱高煦有些目瞪口呆,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王斌还有这等骨气,心头大为震动,可震动归震动,比起自己的小命,这个根本算不得什么,厉声道:“王大人所言极是,本王惭愧,你放心,城在人在,城亡人亡,绝不投降!“ 王斌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凝重,不似说谎,点了点头道:“但愿王爷能做到?“ 朱高煦将胸脯拍得响亮道:“本王说话自是算数?“ 有些挫败的回到了王府,眼看时候不早了,再不出去,只怕皇帝以为自己诚心不够,到时大举攻城,这座乐安城能支持多久,旁人不清楚他却是无比的清楚,所以此时的他是万分的焦急。 “王爷……?我们可以走间道?”毛峰这时低声道。 朱高煦一听顿时大怒道:“胡说八道,本王乃堂堂汉王,岂能钻狗洞?” 毛峰道:“王爷,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钻个狗洞算得了什么,你看那韩信不是钻过人家的裤裆么,还不是一样做了大将军,封侯拜相……?” 朱高煦有些犹豫。 毛峰继续道:“王爷,时候不早了,错过了约定,城外的十万兵马就攻进来了,到时候王爷再投降,只怕……?” 朱高煦咬了咬牙道:“罢了,罢了,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就从间道出去吧?” 当下两人钻出了狗洞,避开了乐安城的正门,从小道赶往朱瞻基的御座。 御座四周早已被人用帐篷围了起来,做了临时的行宫,虽是临时的,但看桌上的新鲜瓜果,京城的各色小吃,以及一壶美酒,与宫中并没什么差别。 朱瞻基平日里从饮酒,但今日的兴致似乎很高,竟让陈芜给自己准备了一杯花雕酒,轻轻抿了一口,随即,一仰脖子,便把一杯酒一饮而尽,只是看他脸色,郁郁然却不像是开怀模样,接过陈芜递送过来的白色锦帕轻轻擦拭了一番,语气冷冷的问:“汉王可有出来?“ 陈芜恭敬的道:“回禀皇上还没有?“ 朱瞻基面色一黯道:“约定的时间可到了?“ 陈芜早有准备道:“约莫还有一盏茶的功夫?“ 朱瞻基哼了声,盯着乐安城自言自语的道:“那好,朕就等你一盏茶的功夫,去,告诉张辅、薛禄,待会儿再看不到汉王,就一鼓作气攻破乐安州,朕可没耐心在这里耗着?“ ^^^^^^^^^^^^^^^^^^^^^^^^^^^^^^^^^^^^^^^ 总更了十三更,一共三万六千字不少了吧!嘿嘿,月票月票! !! 1085章:人在城在 “是!”陈芜弓着身子去了,大帐里唯独杨荣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朱瞻基双目射出一道精光,盯着乐安州道:“杨爱卿,你说汉王他会来投降么?” 闻言的杨荣也抬起头来,看了看乐安州的方向,道:“一定会?” “哦,杨大人为何如此肯定?”朱瞻基瞥了一样杨荣道。 杨荣道:“汉王勇猛无比,为人可做大将,却做不了统帅,微臣已经听人说了汉王这几日的部署,既没有规划,而且汉王养尊处优贯了,未必能与将士同甘共苦,我大军在一日,汉王内心就慌一日,所以在眼下这局面,只要汉王还想活着,那就一定会来投降的?” 朱瞻基正要说话,忽听得前方一阵喧哗,跟着两道人影迅速走来,朱瞻基眼尖,见为首一人身材高大威猛,颌下一把长须随风而动,每一步莫不是透着皇家的气度,不是大名鼎鼎的汉王还能是谁。 朱瞻基与杨荣各自一望,彼此眼里涌出了笑意,朱瞻基重新满上了一杯花雕酒,一仰头,一口气喝得干净,才朗声道:“果然还是来了?” “陛下,陛下啊……” 朱高煦仆倒在地,老泪纵横:“陛下啊,皇叔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听信了属下奸佞的谣言,学了父王奉天靖难,若非皇上英明,皇叔差点犯了大错……?” 不得不说这一番哭得半分真,半分假,那浑浊的了泪珠仿佛断线的珠子一样,滚滚而落,若是乐安城将士看到这一幕,打死也会相信平日里心狠手辣的汉王,竟也有小丑的一面。 朱瞻基看着眼前这小丑的一幕,一时轻叹了声道:“而今山东都司、布政司、按察司及卫、所、府、州、县官邓真等,并尔护卫军校余丁枚青等,民人王土富等五百余人奏尔反逆,朕皆未信。及览陈刚赍至本上,诬先帝遂及朕躬,尔罪著矣。朕以祖宗付畀之重,天下生民大计,亲率问罪之师已至城下。尔不来朝,亦不遣护卫及王府官出见,是负固不服。今以诚心待尔。尔能战则战,不能则诣军门面陈尔情,庶得保全始终。如怙终不受命,城破之日,悔罔及矣。皇叔既有此心,就该让将士打开城门……?” 朱高煦叩头不止:“陛下,微臣这就去办?“说完,便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来,交给毛峰道:”快,将这个交给王斌,让他打开城门,就说本王已经投降了……?“ 毛峰应了声,闪身而去。 “什么,王爷他……?”城门处王斌面色苍白,不知是这消息太过惊讶,还是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竟屁股坐在了地上,久久不语。 “王大人,王爷既已投降了,我看你也不必苦苦死守了,这城中军心涣散,粮草也支持不了多久,这会儿投降还能让朝廷对你有几分好感,倘若你拒不开门,等十万大军打进来,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毛峰小声的提醒道。 王斌叹了声道:“竖子不足为谋啊,汉王狂妄自大、骄兵慢敌,以致一败涂地,才有今日的这个地步,我早该知道有这一步,哈哈……哈哈……?“ 毛峰可没他那么多感慨,对着城门的将士道:“汉王已经投降,诸位不必做无谓的挣扎,打开城门迎接圣驾吧?“ 众人早已没了主意,此时又听汉王投降的消息,却没见汉王出来喝止,心头又信了几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谁喊道:“王爷既投降了,我们还等什么,我们打开城门迎接圣驾!“ “对,打开城门迎接圣驾!“ 众将士高呼了一声,便是开始打开了乐安城的各道城门,城门一开,城中士气也就算了,只听得哐当一声,也不知谁第一个丢了兵器,跟着带起连锁反应,纷纷丢了武器,只听得哐啷声一片,各道城门被打了开来。 朱瞻基道:“皇叔你与朕一同进城吧?” 朱高煦脸色发白,退了两步,险些摔倒在地上,总算是他还算坚强,咬牙点了点头道:“应当的,应当的!” 说完快步上前,率先向城门走去,城门上的将士人人都看着朱高煦,朱高煦没想到谋划的了多年的结果,竟是这样,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自己既败了那就得承受失败的滋味,咬牙走了进去。 朱瞻基看着朱高煦模样,眼里闪过一丝冷笑,随即对杨士奇、杨荣、夏元吉、张辅、薛禄等人道:“诸位爱卿随朕进城?” 众人齐声高呼:“是!” 自此这场藩王叛乱的闹剧就此落幕,自此到死都没有能力兴风作浪过,大明在未来数十年的时间里在没有藩王叛乱,直到正德年间,宁王叛乱才算是真正意义的大叛乱,这自然是后话。 ^^^^^^^^^^^^^^^^^^^^^^^^^^^^^^^^^^^^^^^^^^^ 话说两头,朱瞻基在乐安州打得热火朝天,杨峥在京城倒是一片清闲,他虽有大权,但对京城的军务并不清楚,所以干脆放权给了两位王爷,内阁则交给了黄淮,黄福,只是非要商议的大事,才去一趟签押房里与诸位留守的大臣商议,而商议的时候,他也只是凝听,很少插话,在凝听的过程中,他会反复比较双方的说辞,然后按照自己的理解,加以前世的文字记载,加以点拨,一件大事便很快获得诸位大臣的同意,如宣宗朱瞻基以史籍所记前代外戚及臣下善恶足为鉴戒之事,摘录编辑成书,在四月十五日辑成,并亲自作序,颁赐外戚及群臣。朱瞻基告谕道:吾惟治天下之道,必自亲亲始;至文武诸臣,亦欲同归于善。前事之不忘,后世之师。所以于暇日采辑其善恶吉凶之迹,汇为此书,以示法戒。其择善而从,以保福禄。“群臣为了两本书的名字,争论不已,最后还是杨峥定下《外戚事鉴》、《历代臣鉴》,群臣才勉强通过,在让内阁发了下去。 又比如巡按御史张政奏陈:百姓先有逃徒,荒废田土,逋负税粮。近奉诏赦宥,令其复业。所有积逋,全部蠲免,欢腾远迩,莫不来归。臣见山西百姓多复愁沮,究其原因,因初逃时,有司惧罪,未申户部,无从蠲免。今来归田,有司仍旧征税。恐交不起逋税而又逃徒。在这之前,朱瞻基让户部尚书夏原吉:大赦之后,何逋不除,岂可谓初未申闻,但要交纳!此乃失信于民。其即下所司,悉予蠲免逋税。“只是这道指令没下去,杨峥听取了双方的争论后,直接让内阁颁布了这道指令,然后派人火速将这道奏折送到了乐安州,不久朱瞻基给的旨意是“尽除开荒田逋税”。与杨峥的意见不谋而合,诸人才对他另眼相看。 杨峥可不管这些,除了有商议之事去一趟签押房,平日里也不去京城,而是带着一干娇妻四处游玩。 自从从乐安州返回京城后,杨峥便派人火速去了一趟杭州,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除了大小姐意外、二小姐以外,其余娇妻总算是安全抵达了,尤其是李嫣儿,在得到了消息后,更是连夜感到了京城,让他好生感动了一番,趁着这些日子自己也没什么大事,干脆带着他们四处游玩,这三个妮子,倒也是肯玩的主儿,起初还能本着矜持,杨峥说去哪里,就去哪里,可玩了三天,三妮子彼此熟悉,胆子也大了些,最后竟提出要去翁山泊,杨峥本没这个闲心,可禁不住小月与李嫣儿的苦苦劝说,也只好答应去湖上住上几日,好在他如今的身份也算是个高官,所以一声吩咐后,不多时就得到了答复,第二日一早,四人便乘着马车赶往了翁山泊。 这翁山泊原为北京西北郊众多泉水汇聚成的天然湖泊,曾有七里泺、大泊湖等名称。后因万寿山前身有瓮山之名,又称瓮山泊。昆明湖是一个半天然、半人工湖.原先这里是西山山麓拱积扇前缘由泉水汇集成的一块沼泽低地.金贞元元年,金定都燕京后,金主完颜亮看中这块凤水宝地,就在此建造金山行宫.到金章宗时,更从西面的玉泉山引泉水注金山脚下,使它成为一处贮水地,称金水河.这就是今日昆明湖的前身.到元代,为增大金水河水量以供应京都漕运之需,水利学家郭守敬导引昌平县白浮村的泉水和玉泉山的泉水入泊.当时金山改称瓮山,湖泊就改名瓮山泊,水面比原先扩大.杨峥毕竟是来自前世,自是知道这翁山泊还有一个动人的名字——昆明湖。 据说白浮村泉水渠道(白浮堰)失修,水源枯竭,瓮山泊面积缩小.清代乾隆时凿深了瓮山泊并加以扩充,成为面积比明代时扩大两倍的巨浸,始名昆明湖.这一命名,是乾隆帝采用的汉武帝在长安都城凿昆明池操练水师的典故.此名沿用至今。 此湖自元代定都北京后,为兴漕运,经水利学家郭守敬主持,开发上游水源,引昌平神山泉水及沿途流水注入湖中,成为大都城内接济漕运的水库。明代湖中多植荷花,周围水田种植稻谷,湖旁又有寺院、亭台之胜,酷似江南风景,遂有”西湖”、”西湖景”之誉。此时正值八月,四周枫树、银杏、合欢、翠竹、法桐等名贵一片火红,万里长城隐现在峰峦叠嶂之间,千顷湖面,碧波荡漾,百船争流。倒也是个好出去。 一块开阔的空地上,几棵红枫零落,以为昨日下过一场大雨,打落了不少树叶,红火的叶子落到了湖中,又被碧波荡漾到了岸边,慢慢形成了一道一道的波纹,随风而动。 杨峥看了看四周,这里地势开阔,难得是身后红枫垂柳不少,留下了一片阴凉之地,虽说已经进入了八月下旬,可午后的日头还是厉害,而在放上一张香妃竹榻,一张茶几,茶几上一壶一炉,炉里放着明火,被风轻轻一吹,发出扑哧扑哧之声,壶中的茶汤偶尔发出咕噜一声,杨峥舒服的将一手枕在脑后,一脚踏着香妃竹塌上,然后单手握着一根竹竿,竹竿的一头早被他丢入了水中,唯独那白色的鱼漂儿在水面上随波荡漾,若是有心人一定会惊叹这该是一副怎样的优美画卷。 趁着鱼儿还没上钩,他干脆眯起了双眼,开始打起盹来,反正那三个丫头一时半会也不知疯道那里去了。 可想睡却是睡不着,从朱瞻基的大军离开京城已经有十几日了,这十几日里他看似浑不在意,其实,心头却是一点不轻松,不说京城的灾情还需他处理,就是每日听六部的奏折就是一件头疼的事情,所以他干脆不闻不问放权了下去,让黄淮等人做主,当然了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不是一无所知。 至少在乐安城方面的战况他还是很关注了,当初让跟朱瞻基约定好了,乐安城的情况都要进及时送上京城,这对安抚京城有很帮助。 朱瞻基倒也说话算话,从出发口,每日让东厂的番子、或是锦衣卫送上最新的消息,因为在京城这几日里,让对乐安州的情况是清清楚楚。 就在昨日,皇帝送来的消息说,经过连番打击,朱高煦已经投降了,就在昨日一早,只身出城后,立即被城外的官军捆绑了押到朱瞻基军帐前,按照祖宗的规矩,这时应该由御史之类的言官来数落朱高煦的滔天罪行了。但人家是皇帝的叔叔啊,骂轻了骂重了都不好交差。皇帝只好随意点名,没想到一点就点出个“乌龙指”来。只见接到任务后的于谦毫不犹豫地大步上前,面对这位昔日位高权重、不可一世的王爷,大义凛然、滔滔不绝地数落起来,且其骂声之洪亮、内容之丰富、条理之清晰、动作之潇洒,直数落得江河为之倒流,天地为之变色(正词崭崭,声色震厉),充分体现了于谦作为“优秀御史”的综合修养及专业水平。可怜的朱高煦在于谦的凌厉攻势下,被骂得抬不起头来,只能趴在地上不停地发抖(伏地战栗),一个劲称罪该万死。朱瞻基同志龙颜大悦,认为于谦同志完全合符后备干部选拔标准,当即下令派其巡按江西,到地方上历练历练,日后有机会再加以重用。得知这个消息,杨峥一笑,知道自己这个好友算是跳出了龙门,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了。 朱高煦被伏后,许多臣子认为朱高煦罪大恶极,按律当斩,但朱瞻基认为就这样直接杀了只身受缚的亲叔父,未免不太合适,最终以“彼固不义,祖训于待亲藩自有成法”而回绝了群臣的鼓噪。朱瞻基一面让人将群臣告发朱高煦谋反的劾章给其看,一面令其写信,召诸子同归京师,并遣其所亲信内侍回到汉王府,慰安宫眷。同时派锦衣卫逮捕了被指认为“同谋”的王斌、王彧、韦达、朱恒、钱巽等数十人。 随后大军入住城池,朱瞻基不知出入什么原因,十万大军竟在乐安州停顿了三日,在这三天里,一是安排阳武侯薛禄、兵部尚书张本及御史给事中等安抚军民,收缴民间兵器。二是于八月二十二日,下令改乐安州为武定州。三是在八月二十三日,以胜利平定了朱高煦的“反叛”,分派官员敕谕在北京居守的皇弟郑王瞻埈、襄王瞻墡代为祭告天地、宗庙、社稷,并分别奏报皇太后、告谕北京文武群臣,同时派员专程送信给自己的另一位叔叔赵王朱高燧,详细通报了自己讨伐朱高煦的原委及过程,并说明了自己对朱高煦“以亲亲之故,不忍弃绝。令同宫眷居于北京,以全始终之恩”的处置方式。同日,下诏让各处动员之兵不必再前进,同时停止了为这次亲征提供保障的粮饷运输,派礼部官员先期出发告拜班师归程所过山川。八月二十四日,在命阳武侯薛禄、尚书张本仍留武定州安抚军民,并设置武定守御千户所,调德州卫前所官军充实其兵员,强化了对乐安一带的守备之后,朱瞻基的征讨大军取道相对来程偏西的乐陵、东光方向,让太监“护送”着朱高煦父子和全部家眷,让锦衣卫官“械系”着所逮捕的所有“同逆者”紧随其后,一路浩浩荡荡踏上了班师归程。 这些消息杨峥虽早有预料,不过陡然听来,还是心情不错,至少大明的一大威胁解除了,接下来的数十年里,大明的百姓可以好好过过日子了,而朱瞻基也继续开创大明的盛世了。独自想着心事,不知不觉的竟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自己鼻子被人捏了两下,想要打个喷嚏,却是打出来,那种滋味别提多难受了,有些恼怒的睁开了双眼,只见映入眼帘是一个绝色的美人儿,手中正捏着一根狗尾巴草,正笑吟吟的看着他,不用多说,刚才的恶作剧就是出自她的手臂了。 “好啊,嫣儿姐姐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戏弄你家相公?”杨峥双手伸出一把抱住了李嫣儿的身子,做出要报复的模样。 李嫣儿不羞不恼,任由他抱着自己的身子,柔软道:“你这坏人,到会享受跑到这儿来睡觉了?丢下人家就不管了?“ 杨峥看着她气呼呼的模样,偏生好看的不行,忍不住伸手在她小鼻子上点了一下,道:“哪里不理你了,这几夜可不是夜夜理会你?“ 李嫣儿俏脸一红,轻咬着红唇道:“讨厌,你明知道人家,人家不是说的这个意思,你欺负我……?”说着眼圈一红,晶莹的泪珠便滚落了下来。 “我日,这眼泪来得也太快了,奥斯卡没请你去演戏实在可惜了?”杨峥嘀咕了声,拉过她的小手,柔声道:“不是你说要去数一数石桥上的狮子么,怎么狮子数完了?” 昆明湖的七孔桥横跨在南湖岛和东岸之间.桥长四十几丈,像一条长虹架在粼粼碧波之上.它系仿著名的卢沟桥之作,桥上每个石拦柱顶部都雕有形态各异的石狮,显得精致、雄伟和美观.十七孔桥东头湖岸上矗立着一座全国最大的八角亭,附近蹲卧着一座如真牛一样大小的铸造精美的铜牛,昂首竖耳,若有所闻而回首惊顾的神态,非常优美生动,原取神牛镇水之意,只要来了昆明湖的游客,莫不是好奇的去数一数,可总是没人能数的清楚。 李嫣儿小嘴轻轻嘟起道:“那么多的狮子,哪里数得过来么,再说了我一个人数,也好生无趣的很?” 杨峥道:“不是还有沈姐姐和小月姐姐陪着你么?怎么能是一个人呢?” 李嫣儿嘟着小嘴,扭着身子道:“这能一样么,他们是姐妹,与我又不是姐妹?人家一个人好孤单的很?” 杨峥惊讶道:“还有这种事情,回头我好好教训教训她们?“ “你可别,不然她们该对我有意见了,话儿也不如我说,我岂不是更可怜?“李嫣儿一把抓住杨峥的手腕道。 “那该怎么办?“杨峥这些有些不知咋办了,初来的那会儿他看三人相处融洽,正说自己的后宫,可比皇宫的后宫要要安静的多,要太平的多,可没想到才几日,就开始生分了起来,着实让他大感意外。 ^^^^^^^^^^^^^^^^^^^^^^^^^^^^^^^^^^^^^^^^^^^^^^^^^^^^^^^^^^^ 七月的第一天了,月票很重要的说,请诸位多多支持,多多送上月票,另外订阅也很重要哦,好了不多说了,咱们更新在,码字去了,今晚继续那么多! !! 1086章:城亡人亡 整整更新了四万字,这是小景码字一来,最大的更新了,不得不说很猛了,求几张月票了,最后的一个小时,也就是月票冲刺的时刻,诸位有月票的话,还是莫要忘记了,另外说一件喜事,名著《安娜·卡列琳娜》算是看完了,可厚厚的一本书,能记住的名字就那么两个,索性还能记住那么一句话儿:“做人啊,只要身体健康,良心清白就好。”看了大半年,就记住这么一句话儿,只能说记忆力太差了,哈哈…………(做了点调整,请见谅,毕竟好多不能写,为了下面的只好如此了!) “是!”陈芜弓着身子去了,大帐里唯独杨荣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朱瞻基双目射出一道精光,盯着乐安州道:“杨爱卿,你说汉王他会来投降么?” 闻言的杨荣也抬起头来,看了看乐安州的方向,道:“一定会?” “哦,杨大人为何如此肯定?”朱瞻基瞥了一样杨荣道。 杨荣道:“汉王勇猛无比,为人可做大将,却做不了统帅,微臣已经听人说了汉王这几日的部署,既没有规划,而且汉王养尊处优贯了,未必能与将士同甘共苦,我大军在一日,汉王内心就慌一日,所以在眼下这局面,只要汉王还想活着,那就一定会来投降的?” 朱瞻基正要说话,忽听得前方一阵喧哗,跟着两道人影迅速走来,朱瞻基眼尖,见为首一人身材高大威猛,颌下一把长须随风而动,每一步莫不是透着皇家的气度,不是大名鼎鼎的汉王还能是谁。 朱瞻基与杨荣各自一望,彼此眼里涌出了笑意,朱瞻基重新满上了一杯花雕酒,一仰头,一口气喝得干净,才朗声道:“果然还是来了?” “陛下,陛下啊……” 朱高煦仆倒在地,老泪纵横:“陛下啊,皇叔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听信了属下奸佞的谣言,学了父王奉天靖难,若非皇上英明,皇叔差点犯了大错……?” 不得不说这一番哭得半分真,半分假,那浑浊的了泪珠仿佛断线的珠子一样,滚滚而落,若是乐安城将士看到这一幕,打死也会相信平日里心狠手辣的汉王,竟也有小丑的一面。 朱瞻基看着眼前这小丑的一幕,一时轻叹了声道:“而今山东都司、布政司、按察司及卫、所、府、州、县官邓真等,并尔护卫军校余丁枚青等,民人王土富等五百余人奏尔反逆,朕皆未信。及览陈刚赍至本上,诬先帝遂及朕躬,尔罪著矣。朕以祖宗付畀之重,天下生民大计,亲率问罪之师已至城下。尔不来朝,亦不遣护卫及王府官出见,是负固不服。今以诚心待尔。尔能战则战,不能则诣军门面陈尔情,庶得保全始终。如怙终不受命,城破之日,悔罔及矣。皇叔既有此心,就该让将士打开城门……?” 朱高煦叩头不止:“陛下,微臣这就去办?“说完,便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来,交给毛峰道:”快,将这个交给王斌,让他打开城门,就说本王已经投降了……?“ 毛峰应了声,闪身而去。 “什么,王爷他……?”城门处王斌面色苍白,不知是这消息太过惊讶,还是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竟屁股坐在了地上,久久不语。 “王大人,王爷既已投降了,我看你也不必苦苦死守了,这城中军心涣散,粮草也支持不了多久,这会儿投降还能让朝廷对你有几分好感,倘若你拒不开门,等十万大军打进来,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毛峰小声的提醒道。 王斌叹了声道:“竖子不足为谋啊,汉王狂妄自大、骄兵慢敌,以致一败涂地,才有今日的这个地步,我早该知道有这一步,哈哈……哈哈……?“ 毛峰可没他那么多感慨,对着城门的将士道:“汉王已经投降,诸位不必做无谓的挣扎,打开城门迎接圣驾吧?“ 众人早已没了主意,此时又听汉王投降的消息,却没见汉王出来喝止,心头又信了几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谁喊道:“王爷既投降了,我们还等什么,我们打开城门迎接圣驾!“ “对,打开城门迎接圣驾!“ 众将士高呼了一声,便是开始打开了乐安城的各道城门,城门一开,城中士气也就算了,只听得哐当一声,也不知谁第一个丢了兵器,跟着带起连锁反应,纷纷丢了武器,只听得哐啷声一片,各道城门被打了开来。 朱瞻基道:“皇叔你与朕一同进城吧?” 朱高煦脸色发白,退了两步,险些摔倒在地上,总算是他还算坚强,咬牙点了点头道:“应当的,应当的!” 说完快步上前,率先向城门走去,城门上的将士人人都看着朱高煦,朱高煦没想到谋划的了多年的结果,竟是这样,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自己既败了那就得承受失败的滋味,咬牙走了进去。 朱瞻基看着朱高煦模样,眼里闪过一丝冷笑,随即对杨士奇、杨荣、夏元吉、张辅、薛禄等人道:“诸位爱卿随朕进城?” 众人齐声高呼:“是!” 自此这场藩王叛乱的闹剧就此落幕,自此到死都没有能力兴风作浪过,大明在未来数十年的时间里在没有藩王叛乱,直到正德年间,宁王叛乱才算是真正意义的大叛乱,这自然是后话。 ^^^^^^^^^^^^^^^^^^^^^^^^^^^^^^^^^^^^^^^^^^^ 话说两头,朱瞻基在乐安州打得热火朝天,杨峥在京城倒是一片清闲,他虽有大权,但对京城的军务并不清楚,所以干脆放权给了两位王爷,内阁则交给了黄淮,黄福,只是非要商议的大事,才去一趟签押房里与诸位留守的大臣商议,而商议的时候,他也只是凝听,很少插话,在凝听的过程中,他会反复比较双方的说辞,然后按照自己的理解,加以前世的文字记载,加以点拨,一件大事便很快获得诸位大臣的同意,如宣宗朱瞻基以史籍所记前代外戚及臣下善恶足为鉴戒之事,摘录编辑成书,在四月十五日辑成,并亲自作序,颁赐外戚及群臣。朱瞻基告谕道:吾惟治天下之道,必自亲亲始;至文武诸臣,亦欲同归于善。前事之不忘,后世之师。所以于暇日采辑其善恶吉凶之迹,汇为此书,以示法戒。其择善而从,以保福禄。“群臣为了两本书的名字,争论不已,最后还是杨峥定下《外戚事鉴》、《历代臣鉴》,群臣才勉强通过,在让内阁发了下去。 又比如巡按御史张政奏陈:百姓先有逃徒,荒废田土,逋负税粮。近奉诏赦宥,令其复业。所有积逋,全部蠲免,欢腾远迩,莫不来归。臣见山西百姓多复愁沮,究其原因,因初逃时,有司惧罪,未申户部,无从蠲免。今来归田,有司仍旧征税。恐交不起逋税而又逃徒。在这之前,朱瞻基让户部尚书夏原吉:大赦之后,何逋不除,岂可谓初未申闻,但要交纳!此乃失信于民。其即下所司,悉予蠲免逋税。“只是这道指令没下去,杨峥听取了双方的争论后,直接让内阁颁布了这道指令,然后派人火速将这道奏折送到了乐安州,不久朱瞻基给的旨意是“尽除开荒田逋税”。与杨峥的意见不谋而合,诸人才对他另眼相看。 杨峥可不管这些,除了有商议之事去一趟签押房,平日里也不去京城,而是带着一干娇妻四处游玩。 自从从乐安州返回京城后,杨峥便派人火速去了一趟杭州,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除了大小姐意外、二小姐以外,其余娇妻总算是安全抵达了,尤其是李嫣儿,在得到了消息后,更是连夜感到了京城,让他好生感动了一番,趁着这些日子自己也没什么大事,干脆带着他们四处游玩,这三个妮子,倒也是肯玩的主儿,起初还能本着矜持,杨峥说去哪里,就去哪里,可玩了三天,三妮子彼此熟悉,胆子也大了些,最后竟提出要去翁山泊,杨峥本没这个闲心,可禁不住小月与李嫣儿的苦苦劝说,也只好答应去湖上住上几日,好在他如今的身份也算是个高官,所以一声吩咐后,不多时就得到了答复,第二日一早,四人便乘着马车赶往了翁山泊。 这翁山泊原为北京西北郊众多泉水汇聚成的天然湖泊,曾有七里泺、大泊湖等名称。后因万寿山前身有瓮山之名,又称瓮山泊。昆明湖是一个半天然、半人工湖.原先这里是西山山麓拱积扇前缘由泉水汇集成的一块沼泽低地.金贞元元年,金定都燕京后,金主完颜亮看中这块凤水宝地,就在此建造金山行宫.到金章宗时,更从西面的玉泉山引泉水注金山脚下,使它成为一处贮水地,称金水河.这就是今日昆明湖的前身.到元代,为增大金水河水量以供应京都漕运之需,水利学家郭守敬导引昌平县白浮村的泉水和玉泉山的泉水入泊.当时金山改称瓮山,湖泊就改名瓮山泊,水面比原先扩大.杨峥毕竟是来自前世,自是知道这翁山泊还有一个动人的名字——昆明湖。 据说白浮村泉水渠道(白浮堰)失修,水源枯竭,瓮山泊面积缩小.清代乾隆时凿深了瓮山泊并加以扩充,成为面积比明代时扩大两倍的巨浸,始名昆明湖.这一命名,是乾隆帝采用的汉武帝在长安都城凿昆明池操练水师的典故.此名沿用至今。 此湖自元代定都北京后,为兴漕运,经水利学家郭守敬主持,开发上游水源,引昌平神山泉水及沿途流水注入湖中,成为大都城内接济漕运的水库。明代湖中多植荷花,周围水田种植稻谷,湖旁又有寺院、亭台之胜,酷似江南风景,遂有”西湖”、”西湖景”之誉。此时正值八月,四周枫树、银杏、合欢、翠竹、法桐等名贵一片火红,万里长城隐现在峰峦叠嶂之间,千顷湖面,碧波荡漾,百船争流。倒也是个好出去。 一块开阔的空地上,几棵红枫零落,以为昨日下过一场大雨,打落了不少树叶,红火的叶子落到了湖中,又被碧波荡漾到了岸边,慢慢形成了一道一道的波纹,随风而动。 杨峥看了看四周,这里地势开阔,难得是身后红枫垂柳不少,留下了一片阴凉之地,虽说已经进入了八月下旬,可午后的日头还是厉害,而在放上一张香妃竹榻,一张茶几,茶几上一壶一炉,炉里放着明火,被风轻轻一吹,发出扑哧扑哧之声,壶中的茶汤偶尔发出咕噜一声,杨峥舒服的将一手枕在脑后,一脚踏着香妃竹塌上,然后单手握着一根竹竿,竹竿的一头早被他丢入了水中,唯独那白色的鱼漂儿在水面上随波荡漾,若是有心人一定会惊叹这该是一副怎样的优美画卷。 趁着鱼儿还没上钩,他干脆眯起了双眼,开始打起盹来,反正那三个丫头一时半会也不知疯道那里去了。 可想睡却是睡不着,从朱瞻基的大军离开京城已经有十几日了,这十几日里他看似浑不在意,其实,心头却是一点不轻松,不说京城的灾情还需他处理,就是每日听六部的奏折就是一件头疼的事情,所以他干脆不闻不问放权了下去,让黄淮等人做主,当然了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不是一无所知。 至少在乐安城方面的战况他还是很关注了,当初让跟朱瞻基约定好了,乐安城的情况都要进及时送上京城,这对安抚京城有很帮助。 朱瞻基倒也说话算话,从出发口,每日让东厂的番子、或是锦衣卫送上最新的消息,因为在京城这几日里,让对乐安州的情况是清清楚楚。 就在昨日,皇帝送来的消息说,经过连番打击,朱高煦已经投降了,就在昨日一早,只身出城后,立即被城外的官军捆绑了押到朱瞻基军帐前,按照祖宗的规矩,这时应该由御史之类的言官来数落朱高煦的滔天罪行了。但人家是皇帝的叔叔啊,骂轻了骂重了都不好交差。皇帝只好随意点名,没想到一点就点出个“乌龙指”来。只见接到任务后的于谦毫不犹豫地大步上前,面对这位昔日位高权重、不可一世的王爷,大义凛然、滔滔不绝地数落起来,且其骂声之洪亮、内容之丰富、条理之清晰、动作之潇洒,直数落得江河为之倒流,天地为之变色(正词崭崭,声色震厉),充分体现了于谦作为“优秀御史”的综合修养及专业水平。可怜的朱高煦在于谦的凌厉攻势下,被骂得抬不起头来,只能趴在地上不停地发抖(伏地战栗),一个劲称罪该万死。朱瞻基同志龙颜大悦,认为于谦同志完全合符后备干部选拔标准,当即下令派其巡按江西,到地方上历练历练,日后有机会再加以重用。得知这个消息,杨峥一笑,知道自己这个好友算是跳出了龙门,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了。 朱高煦被伏后,许多臣子认为朱高煦罪大恶极,按律当斩,但 朱瞻基认为就这样直接杀了只身受缚的亲叔父,未免不太合适,最终以“彼固不义,祖训于待亲藩自有成法”而回绝了群臣的鼓噪。朱瞻基一面让人将群臣告发朱高煦谋反的劾章给其看,一面令其写信,召诸子同归京师,并遣其所亲信内侍回到汉王府,慰安宫眷。同时派锦衣卫逮捕了被指认为“同谋”的王斌、王彧、韦达、朱恒、钱巽等数十人。 随后大军入住城池,朱瞻基不知出入什么原因,十万大军竟在乐安州停顿了三日,在这三天里,一是安排阳武侯薛禄、兵部尚书张本及御史给事中等安抚军民,收缴民间兵器。二是于八月二十二日,下令改乐安州为武定州。三是在八月二十三日,以胜利平定了朱高煦的“反叛”,分派官员敕谕在北京居守的皇弟郑王瞻埈、襄王瞻墡代为祭告天地、宗庙、社稷,并分别奏报皇太后、告谕北京文武群臣,同时派员专程送信给自己的另一位叔叔赵王朱高燧,详细通报了自己讨伐朱高煦的原委及过程,并说明了自己对朱高煦“以亲亲之故,不忍弃绝。令同宫眷居于北京,以全始终之恩”的处置方式。同日,下诏让各处动员之兵不必再前进,同时停止了为这次亲征提供保障的粮饷运输,派礼部官员先期出发告拜班师归程所过山川。八月二十四日,在命阳武侯薛禄、尚书张本仍留武定州安抚军民,并设置武定守御千户所,调德州卫前所官军充实其兵员,强化了对乐安一带的守备之后,朱瞻基的征讨大军取道相对来程偏西的乐陵、东光方向,让太监“护送”着朱高煦父子和全部家眷,让锦衣卫官“械系”着所逮捕的所有“同逆者”紧随其后,一路浩浩荡荡踏上了班师归程。 这些消息杨峥虽早有预料,不过陡然听来,还是心情不错,至少大明的一大威胁解除了,接下来的数十年里,大明的百姓可以好好过过日子了,而朱瞻基也继续开创大明的盛世了。独自想着心事,不知不觉的竟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自己鼻子被人捏了两下,想要打个喷嚏,却是打出来,那种滋味别提多难受了,有些恼怒的睁开了双眼,只见映入眼帘是一个绝色的美人儿,手中正捏着一根狗尾巴草,正笑吟吟的看着他,不用多说,刚才的恶作剧就是出自她的手臂了。 “好啊,嫣儿姐姐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戏弄你家相公?”杨峥双手伸出一把抱住了李嫣儿的身子,做出要报复的模样。 李嫣儿不羞不恼,任由他抱着自己的身子,柔软道:“你这坏人,到会享受跑到这儿来睡觉了?丢下人家就不管了?“ 杨峥看着她气呼呼的模样,偏生好看的不行,忍不住伸手在她小鼻子上点了一下,道:“哪里不理你了,这几夜可不是夜夜理会你?“ 李嫣儿俏脸一红,轻咬着红唇道:“讨厌,你明知道人家,人家不是说的这个意思,你欺负我……?”说着眼圈一红,晶莹的泪珠便滚落了下来。 “我日,这眼泪来得也太快了,奥斯卡没请你去演戏实在可惜了?”杨峥嘀咕了声,拉过她的小手,柔声道:“不是你说要去数一数石桥上的狮子么,怎么狮子数完了?” 昆明湖的七孔桥横跨在南湖岛和东岸之间.桥长四十几丈,像一条长虹架在粼粼碧波之上.它系仿著名的卢沟桥之作,桥上每个石拦柱顶部都雕有形态各异的石狮,显得精致、雄伟和美观.十七孔桥东头湖岸上矗立着一座全国最大的八角亭,附近蹲卧着一座如真牛一样大小的铸造精美的铜牛,昂首竖耳,若有所闻而回首惊顾的神态,非常优美生动,原取神牛镇水之意,只要来了昆明湖的游客,莫不是好奇的去数一数,可总是没人能数的清楚。 李嫣儿小嘴轻轻嘟起道:“那么多的狮子,哪里数得过来么,再说了我一个人数,也好生无趣的很?” 杨峥道:“不是还有沈姐姐和小月姐姐陪着你么?怎么能是一个人呢?” 李嫣儿嘟着小嘴,扭着身子道:“这能一样么,他们是姐妹,与我又不是姐妹?人家一个人好孤单的很?” 杨峥惊讶道:“还有这种事情,回头我好好教训教训她们?“ “你可别,不然她们该对我有意见了,话儿也不如我说,我岂不是更可怜?“李嫣儿一把抓住杨峥的手腕道。 “那该怎么办?“杨峥这些有些不知咋办了,初来的那会儿他看三人相处融洽,正说自己的后宫,可比皇宫的后宫要要安静的多,要太平的多,可没想到才几日,就开始生分了起来,着实让他大感意外。 可细细一想也不难理解,沈艳秋与小月名为主仆,实为姐妹,这么些日子没见面,在一起少不了要亲切有些,而与李嫣儿毕竟没有这份亲切感,久而久之就有些冷落李嫣儿了,而李嫣儿在此地除了杨峥以外,举目无亲,倍感失落也是可以理解的。 “要不,要不,你把双儿姐姐和香儿妹妹都接过来吧?我和她们熟悉,她们来了,我也有个伴儿?“李嫣儿望着他道。 杨峥道:“你以为我不想啊,可大小姐那丫头好面子,送了口信去,非说杭州的生意忙,脱不开身?我有什么办法?” 李嫣儿在他脑门上轻轻点了一下道:“你啊,平日里看似挺聪明的,怎么在这事儿上那么糊涂呢?” 杨峥好奇的道:“我怎么糊涂了,我一样的是送了口信,你不是来了么?” 李嫣儿没好气的道:“那是我彻底爱上了你这个大坏蛋,为了你我什么都不在乎,自然是来了,可双儿姐姐可就不行了?” “哦?此话怎讲?”杨峥好奇的问。 李嫣儿道:“彭家一直靠着大小姐在支撑,这一点你心知肚明,这些年来,她仗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硬是将彭家打理的有声有色,如今也算是杭州大户人家,你派人送个口信,人家姑娘就得千里迢迢的离开自己的家,来到这个举目无亲的京城来见你?想得美?” 杨峥嗯了声,又拉着李嫣儿的小手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李嫣儿道:“双儿姐姐肩上还担负着彭家的生意,你大可从彭家生意着手,这些年彭家的生意在大小姐的努力下,彭家的丝绸店已经开到了南京去了,可谓是远近驰名,你可以邀请大小姐来京城开彭家分店?我想双儿姐姐会来的?“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大小姐因放不下彭家拒绝了我的提议,可为了彭家的生意,总不会不来吧?此事就这么办?“杨峥大喜道。 两人就这么相互拥着说着话儿,此时正值午后,从这里望去,湖面上画舫,载着游客环湖游览,条条小船,乘着游客划桨而航,桥、岛、殿、阁,倒映水中,湖面上生气勃勃。呈现出一幅壮丽的画面,让人心旷神怡,杨峥看着李嫣儿一头青丝高高盘起,露出了肌肤如玉一般的肌肤,此时正用水一般地双眼静静的看着自己,见自己抬头看,也不知是羞是愠,只是呼吸起伏不定,惹得好一阵眼热。 “嫣儿姐姐……?“ “嗯!“李嫣儿颔首嗯了声,轻盈的声音动人无比。 杨峥心头一动,伸手拉过李嫣儿的小手,不咸不淡的道:“你真好看……?“ 李嫣儿飞快的瞥了他一眼,任由他握着小手,红着脸蛋儿道:“你讨厌……?“ 杨峥嘿嘿一笑,正要张开双手,就在这时,前方的石板小路上传来一阵谈笑声,两个俏丽的女孩儿走了过来,老远看见二人,沈艳秋欣然唤道:“相公你们在这儿啊,害得我们还一阵找呢?“ 杨峥心头暗恨,张开的双手很自然的收了回去,咳咳了两声道:“你家相公一直在这儿看京师,你看这湖中景色微波涟漪。西望玉峰宝塔,立于青山之上,北看佛香高阁,处于翠柏之间。远山近水,诗情画意,真是好一幅优美的画卷是吧,嫣儿姐姐?” ^^^^^^^^^^^^^^^^^^^^^^^^^^^^^^^^^^^^ 李嫣儿一张俏脸涨的通红,杨峥刚才想好做什么,她如何看不来,正害羞这家伙会怎么解释,没想到这家伙脸皮比城墙还好,竟无耻的说湖中景色起来。 沈艳秋与小月相视一笑,刚才的一幕,她们可是看在眼里,本以为被自己撞破了好事,这家伙怎么也脸红一下吧,谁知跟没事人一样,沈艳秋登时不服了,咯咯一笑,一双狐媚的眼眸子,在杨峥脸上滴溜溜的乱转了几下道:“我看相公看得不是湖中的风景吧?” 杨峥奇道:“那我看的是什么?” ^^^^^^^^^^^^^^^^^^^^^^^ 沈艳秋咯咯掩着小嘴一阵娇笑,道:“这个只怕要嫣儿妹妹才能知晓哦,对吧?嫣儿妹妹?“ 李嫣儿可没杨峥那种不要脸的功夫,一张粉脸涨的通红,低声道:“我不知道,不知道,对,我不知道?” 沈艳秋看她模样,倒也不忍心继续追问下去,道:“今日是赏风景的,湖中景色也罢,人儿也好,只要是好看的就得看是不是?” 杨峥一鼓掌道:“沈姐姐说得太在理了,不愧是我杨峥肚子里的蛔虫啊?” 沈艳秋大窘道:“去你的,才不是呢?” 四人说说笑笑倒也有趣,加上这湖面的四周长廊蜿蜒曲折,穿花拂柳,联殿通阁,犹如一条彩带.在长廊中漫步观湖,步移景换,变化万千,置身在这样的景色中,还有红袖添香,不得不说人生一大乐事。 过了午后,小月乖巧的从马车上拿下了食盒,四色精致的小菜,二十几张京城的面饼儿,还有几根黄瓜,以及了一壶竹叶青,摆在了杨峥的茶几上,四人坐下开始吃饭,杨峥对这博饼没什么好感,吃了几张便放下不吃,倒是李嫣儿不知是头一次吃着这种博饼,就坐在杨峥的对面,小口地咬着甜软的薄饼,慢嚼细咽,那粉嫩的红唇,沾上那薄饼的饼末,甚是诱人。 杨峥可受不住这种诱惑,正要移开目光,却听得远远的有人高声喊道:“杨大人,杨大人你在哪儿……?“语气吐着焦急。 听得声音,杨峥急忙跳了起来,急急穿上靴子。他刚刚站起身来,就见几个身着锦衣的汉子尾随其后,左右看了一眼,才见一个身着青色的素花长袍,裙摆撂倒腰间,显然是为了方便赶路,他急急忙忙的迎了上来,四下瞧了一眼,先是在沈艳秋脸上滴溜溜的一转乱转,跟着又盯着李嫣儿很是看了一会儿,便是小月也没有放过,直到杨峥走到了跟前,抱拳行礼,这年轻公子才回过神来,先是啧啧啧了几声,随后才一抱拳道:“本王总算知道为何这两日到处找不到杨大人了,原来是躲在这里陪美人啊,不过话说回来,有这样的美人相伴,什么王图霸业不要也罢了?” 杨峥着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耐着性子道:“还算入得法眼,让王爷见笑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奉命留守京城的郑王朱瞻埈,为人性子虽暴躁,但颇为顾全大局,自接到留守的圣旨后,每日按部就班,倒也算说得过去,可没想到他竟然找到这儿来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微臣不知王爷到来,有失远迎啊?“杨峥装模作样的客气了一番。 朱瞻埈笑嘻嘻地伸手在他肩膀拍了一记,道:“少跟本王来这一套,本王最烦这些虚头巴脑的繁文缛节了,麻烦又没什么用?” 杨峥哈哈一笑,趁势收回了拱手礼道:“王爷这话儿可说到微臣的心眼去了,一个人若要尊敬你,自然会从心底尊敬你,未必需要一套又一套的繁文缛节才能表示不是,这些礼节麻烦不说,还让人累得慌?” “哈哈,说得好,说得好啊?本王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志同道合人了?”朱瞻埈大声笑道。 “我日,这么快就志同道合了,要不要拜把子,桃园三结义啊?”杨峥心里嘀咕,也跟着一阵大笑后,这才小心的问:“王爷此番找微臣可是有急事?” 一说到急事,朱瞻埈神色立即变得严肃起来,看了一眼杨峥身旁的三个如花美眷,杨峥会意,冲着沈艳秋道:“沈姐姐,嫣儿姐姐刚才说了,很欣赏你的黄瓜美容**,正想与你讨教讨价呢,要不,你们去前面探讨探讨……?” 三人都是聪明绝顶的女子,哪里不知道相公话中含义,沈艳秋一拉李嫣儿道:“走,姐姐带你去试一试,妹子这肌肤这么好,敷上了黄瓜只怕更粉嫩了,那坏人说了取鲜黄瓜汁加入牛奶、蜂蜜适量,风油精数滴调匀后涂面,半柱香洗净,或将黄瓜洗净切薄片直接贴于脸部,具有润肤、增白、除皱的用……?” 沈艳秋还没说完,一旁的李嫣儿、小月立即惊叫了起来:“真的么?” 沈艳秋道:“去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爱美之心是女人的天性,有了黄瓜美容法子,哪里还在乎这些臭男人,你来我往的热烈的讨论起来,不多时便去了前方的湖畔。 ^^^^^^^^^^^^^^^^^^^^^^^^^^^^^^^^^^^^^^^^^^^^^^^^^^^^^^^^ 请见谅了!今晚就这么多了,咱们明日继续,这两日忙得厉害,大爆发,大更新,怕是要到月末了,好了不说了,咱码字去了!月票,订阅还是很重要的,诸位若是有的话,送上那就万分感谢了! !! 1087章:鞑子进城 杨峥尴尬的冲着朱瞻埈一笑道:“让王爷见笑了?” 朱瞻埈则是摆了摆手道:“哪里,哪里,杨大人夫妻情深,让人羡慕0顿了顿忽然压低声音道:“刚才杨大人娘子所说的什么美容法子,真有那么神奇么?” 杨峥大汗了一把,道:“这个还是看女儿家的本质,黄瓜美容不过是后天的装饰而已?” 朱瞻埈哦了声,忽然又将身子凑近了几分,用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道:“杨大人可还有其他美容法子,可否告诉本王?“ 杨峥大为尴尬道:“王爷,本官的法子可只适合女子,这男人么?“ 朱瞻埈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废话,当然是女子了,本王这么一把年纪了,老皮老肉的,还保养个屁啊,倒是本王的几房美妾平日里在本王耳旁没少说些美容之法,刚才听杨爱卿的娇妻说起,似乎有些效果,所以本王倒要讨教讨教了?“ 杨峥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不瞒王爷,微臣的确些美容的法子,不过需因人而异,可不敢乱说?“ 朱瞻埈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之色,随即道:“有没有一种人人都能用的美容法子?“ “这个,这个……?“杨峥想了想,忽一拍手道:”还别说,还真有?“ 朱瞻埈大喜道:“快说,快说是什么法子?” 杨峥道:“这法子倒也简单,就是取新鲜、纯净、浅色、不易结晶的优质天然蜂蜜,装入一个小碗里,每次洗脸时,先用温水清洗面,然后倒出适量蜂蜜于手掌心,双掌对搓(如果感觉太稠,可用指尖蘸取少量水混合均匀),然后双手在面部向上向外打圈按摩,重点在下述几个部位细致按摩:眼角鱼尾纹处,用双手指肚作环状按摩;额部抬头纹作垂直按摩;鼻冀两侧环状按摩,鼻梁边缘作上下按摩;颈项部位由下而上按摩;耳朵两侧上下按摩;口部四周作八字或倒八字按摩。按摩完毕,用温水清洗干净,涂搽各种化妆品便可好?” 朱瞻埈听得有些将信将疑:“这样可以么?” 杨峥道:“当然了,蜂蜜洗面不仅简单方便,而且美容效果十分显著,坚持七天之后就能明显感觉到面部洁白细腻,自然红润,富有光泽,皱纹减少。使用后肌肤无紧绷感,舒适自然,长期使用,效果尤其明显。蜂蜜洗面还对皮肤过敏、皮肤干燥具有防治效果。同时,每天早晚内服王浆蜜,效果更好。” “哦!”朱瞻埈看他说得信誓旦旦,倒不似是假话,便一一记了下来。 如此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杨峥请朱瞻埈在茶几旁落了座,杨峥提起茶汤给朱瞻埈倒了一杯茶汤道:“王爷不会是来听微臣说美容之法的吧?” 朱瞻埈喝了一口茶汤,道:“知道瞒不过你,今日本王来找你,是有一件事想听听你的看法?” 杨峥哦了声,道:“王爷请说!” 朱瞻埈重新押了一口茶汤,方才打开了话匣子,原来就在三日前, 有一股小势力的蒙古骑兵,大约有五十几人,也不知怎么突破了大同防线,一路烧杀抢夺,便向京城而来,这本来只算是一场小打小闹,每年的秋冬季节总有些蒙古骑兵来边境犯事,这种事情从洪武爷开始的时候就没有断过,所以大明的百姓也都司空见惯了,只以为这一小股蒙古骑兵,指不定是今年的牛羊死了不少,来大明抢些值钱的东西,所以谁也没在意,可这一小股蒙古骑兵,在大同抢夺了一番后,竟一路到了京城来,在北京城外转了一大圈,竟不杀人也不抢夺,仿佛就是来看看北京城一样。 说到了这儿,朱瞻埈吐了口气,继续道:“这些到也罢了,更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今日一早,他本想派留守京城兵马去围剿,可那小股蒙古骑兵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样,竟不见了踪影,此事透着某种诡异,他找黄淮等人商议,口舌倒是费了大半天,也没商议过结果来,这才想到了杨峥,想听听他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杨峥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才道:“五十人在北京城外围了整整转了三天?不杀不抢,这可不是蒙古人的风格啊?“ 朱瞻埈似乎找到了知音一般,猛的一拍大腿道:“可不是么,本王平日里也熟读史书,蒙古骑兵素来惨无人道,昔年成吉思汗攻下不花刺、花刺子模新都城撒麻耳干(今乌兹别克斯坦撤马尔罕)等城,其中对撒麻耳干拥有二十多多万人口的城池杀个一干二净,”尸体相枕,凌乱伏于郊野”。 除了个别年轻漂亮的花姑娘被征军用,其他人包括孩子一律砍头。随后对其余城池也进行了屠杀,当时共计五万蒙古兵,平均每人手刃二十四个百姓之多。共计一百二十万,就像杀猪宰羊一般。 历史上花剌子模人口众多,但经历蒙古战争后竟然整个国家都基本上消失了,屠城之惨烈可想而知。这还不算,你再看看他们灭亡西夏,同样进行了屠城和焚城,他们不仅将兴庆府几十万人全屠并且将焚毁西夏王陵、皇宫、行宫,焚毁西夏文字记录,西夏文明彻底毁灭。此外除屠杀全部西夏皇族,更对整个西夏党项民族进行灭族,大部分党项人被杀,不少部族举族而亡。侥幸存活下来的只得逃亡西藏、云南等地,隐名埋姓,改族易服。 便是攻打我大宋时,蒙古大军继续其残暴贪恋的本性,破坏城市,焚烧建筑,杀人放火,抢劫平民。暴行不断,人民流离失所,许多原本富庶繁华的城镇,空余断垣残壁。而其中最令人发指的还是元江南释放总统嘉木扬喇勒智,他纵容部下挖掘南宋历代皇陵,掠尽珍宝,其后竟将诸帝骸骨,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样不是彰显蒙古人凶残的本性,这些蒙古骑兵倒好,来了我大明竟成了一个不杀不抢的活菩萨,着实让人好生摸不着头脑。“ 杨峥倒是没想到这个看似不学无术的王爷,还能知道这些东西,不由对他刮目相看起来,眯着双眼喝了一口茶汤道:“王爷的意思是?“ 朱瞻埈道:“本王正是摸不清楚才来问问杨大人的看法,杨大人怎么反过来问我呢?“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道:“刚才王爷已经说了,凶残一直是蒙古人的天性,既然是骨子里的东西,有了机会为什么不展露本性呢?“ 朱瞻埈也不笨,想了想接口道:“他们还有更大的胃口?” 杨峥双眼一闪,道:“正是!”顿了顿又看了一眼朱瞻埈道:“看王爷模样,似乎已经派遣了兵马打探吧?可是有了结果?” 朱瞻埈暗叹杨峥的细心,道:“不错,本王虽没碰上那些蒙古骑兵,但此事透着诡异,本王身负重任,马虎不得,早已就派遣了锦衣卫、东厂番子连连出手?经过一日的打探,终于被我们锦衣卫发现了他的行踪?” “他们是那个部的?”杨峥眯着双眼问。 朱瞻埈道:“经锦衣卫打探,这五十蒙古骑兵为鞑靼部的人,数日前化作汉人混入了城内,然后恢复了本来面容,一路直逼京城而来?” “鞑靼?”杨峥自言自语了声,忽的冷笑了声道:“王爷你觉得这个时候的鞑靼有这个实力,有这个胆气敢这么做么?” 朱瞻埈倒也不是不学无术之人,对朝中大事自有耳闻,从永乐八年开始,朱棣亲自率领明军进行北伐。这次北伐,明军在飞云山大战中击破五万蒙古铁骑,蒙古本部的鞑靼向明朝称臣纳贡。 永乐十一年,永乐帝封鞑靼大汗阿鲁台为和宁王。?随后明军一直进入到擒狐山,在巨石上刻字为碑“翰海为镡,天山为锷“。虽然离现有十几年的功夫,鞑靼恢复实力倒也不是不可能,但在永乐二十一年,形势刚刚好转的,鞑靼首领阿鲁台再次率部滋扰明朝边境,朱棣闻悉后决定再次亲征。明军八月初出征,九月上旬,明军到达沙城(今河北张北以北)时,阿鲁台的部下阿失贴木儿率部投降明军,并得知阿鲁台被瓦剌打败,其部已溃散。 明军暂时驻扎不前;十月,明军继续北上,在黄河以北击败鞑靼西部的军队,鞑靼王子也先土干率部众来降明,成祖随即封也先土干为忠勇王,十一月,明军班师回京,这一次彻底击垮了鞑靼部落,在蒙古三部落中,鞑靼因为被朱棣打击得最多,实力反而是最小,而且在对待蒙古的问题上,明朝皇帝一直秉着三个那个弱小,扶持哪一个,哪一个强大打哪一个,前些年,瓦剌部趁机迅速发展壮大,永乐十一年,瓦剌军进驻胪朐河(今克鲁伦河),窥视中原。 ^^^^^^^^^^^^^^^^^^^^^^^^^^^^^^^^^^^^ 这两天儿子病得厉害,不得不陪着他打针吃药,所以码字的时间少了不少,更新若是不及时,还请诸位多多见谅!另外月票,订阅莫要忘记送上了! !! 1088章:中天悬剑 十月,明军继续北上,在黄河以北击败鞑靼西部的军队,鞑靼王子也先土干率部众来降明,成祖随即封也先土干为忠勇王,十一月,明军班师回京,这一次彻底击垮了鞑靼部落,在蒙古三部落中,鞑靼因为被朱棣打击得最多,实力反而是最小,而且在对待蒙古的问题上,明朝皇帝一直秉着三个那个弱小,扶持哪一个,哪一个强大打哪一个,前些年,瓦剌部趁机迅速发展壮大,永乐十一年,瓦剌军进驻胪朐河(今克鲁伦河),窥视中原。 朱棣决心再次亲征,调集兵力,筹集粮饷。于永乐十二年二月,明军从北京出发,六月初三,明军在三峡口(今蒙古乌兰巴托东南)击败了瓦剌部的一股游兵,杀敌数十骑;初七日,明军行至勿兰忽失温(今蒙古乌兰巴托东南),瓦剌军3万之众,依托山势,分三路阻抗,朱棣派骑兵冲击,引诱敌兵离开山势,遂命柳升发炮轰击,自己亦亲率铁骑杀入敌阵,瓦剌军败退,成祖乘势追击,兵分几路夹击瓦剌军的所扑,杀敌数千,瓦剌军纷纷败逃。此役,瓦剌受到重创,此后多年不敢犯边,渐渐不为明朝重视,所以朱瞻埈根本就没往这上面想,此时听杨峥话中之意,微微楞了一下道:“杨大人以为这五十个蒙古骑兵不是鞑靼所为?” 杨峥道:“鞑靼被永乐帝穷追猛打,早已畏我大明如虎,哪还有这个本事,而兀良哈自靖难之役后,明成祖朱棣以三卫骑兵从战有功,把大宁卫之地予兀良哈,大宁等卫内撤以后,三卫逐渐南下,况且我大明还在辽东开东原和广宁(今辽宁北镇)等地设立马市,与三卫市易马匹。尽管三卫时而寇掠明之边地,但总的说来,他们尚能服从明朝管辖,一个在自己管辖之内的奴才,岂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举。” 朱瞻埈皱眉道:“你是说这些人可能是瓦剌的人冒充鞑靼人,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何在?” 杨峥道:“王爷别忘了,成祖皇帝五次出兵蒙古,其中唯有永乐十二年,永乐帝举行第二次北伐,在忽兰忽失温(今蒙古国乌兰巴托东南)击败瓦剌将领马哈木,追至土剌河,马哈木逃遁。瓦剌战败,明成祖诏告天下,自此再没有对瓦剌进行征讨,自此后数年中,鞑靼、瓦剌与明朝之间的关系进入一个相对平静的时期。 他们都与明廷保持了通使、通贡、称臣的关系。鞑靼、瓦剌之间的仇杀则如故。只要他们对朝廷不“逆命”,朱棣一概置之不问。这时明廷在三者之间实处于居高临下的超然地位。瓦剌欲袭鞑靼,先通报于朝廷。鞑靼战败瓦剌,也向朝廷献所俘人马,朝廷则陛赏征战有功者。 鞑靼被瓦剌战败,朝廷则加意抚绥“鞑靼来归者”。瓦剌为鞑靼所败,朝廷亦遣使慰问。鞑靼朝贡有横行于市者,朝廷则送阿鲁台自治。这期间朱棣对鞑靼、瓦剌的政策,真有“以不治治夷狄”之意,以逸待劳,坐收渔利,可朝廷为了拉拢瓦剌对鞑靼的打击,可没少可瓦剌好处,成祖继承皇位之初,即派使臣告谕瓦剌部。 永乐六年马哈木等遣使向明朝贡马请封。七年,其首领马哈木、太平、把秃孛罗分受明封为顺宁王、贤义王、安乐王。三王中马哈木势力最强,虽有永乐十二年的忽兰忽失温的一战,瓦剌损失惨重,可朝廷仍封马哈木的儿子脱歓为顺宁王,此人的野心可比他父王的一点都不小?“ 朱瞻埈也慢慢回过味儿来,点了点头道:“这脱歓的确是个不简单的人物,自继承马哈木的王位后,一味的放低姿态,借着我大明的实力,打压鞑靼,趁机抬头,就在三年前,此人趁着东部蒙古阿鲁台与朝廷关系恶化,被朝廷大军击败,此人竟饮马河(今克鲁伦河)破其众,俘其大量马驼牛羊和部众。饮马河之捷,使瓦剌政治、经济和军事实力得到大大加强,统一瓦剌各部!“ 说到此人,朱瞻埈压低声音道:”本王听说此人本想自立为汗,但因他不是成吉思汗“黄金家族”遗裔,受到部下的强烈反对。于是拥立元裔脱脱不花为汗,并让其管辖阿鲁台旧有部众,居住于呼伦贝尔草原一带;又将己女嫁与脱脱不花为妻,自为太师,居住漠北,直接掌握蒙古的政治、经济实权,实际上是瓦剌第一号人物?不过这些年,此人对朝廷表现的极为温顺,朝廷对瓦剌有什么要求,他也会尽量满足,并没有什么不臣之心?“ 杨峥道:“笑话,蒙古从来与我们大明就不是一条心,永乐八年二月,朱棣率五十万大军,深入漠北,破本雅失里于斡难河畔,本雅失里仅以七骑西逃。明军复东向击破阿鲁台于兴安岭。阿鲁台部众溃散,以其家属远遁,朝廷胜利了,所有才有胜利的资本。 同年十二月癸巳,鞑靼太师阿鲁台遣平章脱忽歹等向明廷表示归诚,且贡马匹。朱棣并不以其曾经“逆命”便拒之。他命“宴劳之”,且赐彩币袭衣。施又向阿鲁台声称:“朕奉天命,为天下君,惟欲万方之人咸得其所,凡有来者,皆厚抚之,初无远近彼此之间。” 只要不再“逆命”,朱棣仍然乐于接受。然而此次阿鲁台的遣使“来朝”,另有他自己的目的。他向朱棣告恕,本雅失里西走瓦剌,并带走了传国玉玺。本雅失里既然号称可汗,传国玉玺又是全蒙古统治权力的象徵,本雅失里西去,使得阿鲁台再难于“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相反,瓦剌的势力则会由于本雅失里和传国玉玺得到加强,鞑靼阿鲁台所争的正是统治全蒙古的宗主权。阿鲁台企图借朱棣之手为他复仇。他甚至声称“元代子孙已绝”,否定本雅失里“元裔”的身份。其意蒙古已无合法的最高统治者了,无论本雅失里还是马哈木等,都无权号令蒙古各部,他又中伤瓦剌说:“瓦剌之人非有诚心归附,彼如诚心归附,当遂献传国之宝矣。” 朱棣虽说:“朕未尝重此宝也。”但对本雅失里和瓦剌的“逆命”必然不能置之不顾,阿鲁台用各种方法向朱棣表示亲近。永乐九年六月,他又遣国公忽鲁秃来贡马,十二月遣彻里帖木儿等来贡马。朱棣自然不会亏待,他不仅厚赐来使,给予马值,而且将洪武中俘入中原的阿鲁台的同产兄阿力台及妹送归。这是什么,他们不过是畏惧我们的强大,借用我们的力量来打击自己的对手而已,说到底他们并不是与我们一条心,等我们疲于征战的时候,他们好趁机壮大自己,这才有了我大明的连番征战。 瓦剌同样想我大明之手打败自己的仇敌。永乐八年,鞑靼被明军打败,瓦剌不禁有点幸灾乐祸。他们希望明军能将鞑靼势力彻底消灭。永乐九年二月甲辰,瓦剌顺宁王马哈木等遣使马哈麻等向明廷贡方物,借机挑拨明廷与鞑靼的关系。马哈麻说:“本雅失里阿鲁台败走,此天亡之也。然此寇桀鹜,使复得志,则为害边境。而西北诸国之使不敢南阿,愿早图之。” 必欲置本雅失里阿鲁台于死地而后快。为了达到目的,瓦剌尽量向明廷表示恭顺,不断遣使入朝。此后成祖出兵鞑靼,大败本雅失里阿鲁台,可结果如何,鞑靼是被打败了,但这段时间,瓦剌的势力却发展起来。永乐十年,马哈木攻杀了本雅失里,立其子答里巴为可汗,从而夺得了“正统”的名号。 若不是瓦剌要称霸蒙古还必须除掉鞑靼这一障碍,只怕也等不上两年了,你看永乐十年五月,瓦剌马哈木等遣其知院答海儿等随指挥观保来到我大明。他们声称“既灭本雅失里,得其传国玉玺,欲遣使进献”,但是“虑为阿鲁所要,请天兵除之”。来使还恃强向我大明提出过分的要求:“脱脱不花之子,今在中国,请还之。”瓦剌部属伯颜阿吉失里等“多效劳力,请加赏赍”。甚至宣称“瓦剌士马整肃,请军器”等等。瓦剌同样想用传国玉玺打动成祖的心,让我大明成为他们消灭的对方工具而已,何时与我们一条心,从永乐来,我大明连年征战,国力日益空虚,造成了大量军费更是悬在我大明头上的一把中天悬剑。 ^^^^^^^^^^^^^^^^^^^^^^^^^^^^^^^^^^^^^^^^^^^^^^^^^^^^^^^^^^^^^^^^^^^ 第二更了,今晚依旧是三更,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方,送上正确的第三章,还请诸位送上你们的订阅,好了不多说了,咱们码字先! !! 1089章:鞑子的意 第一次北征时,就遇到粮饷不足。清远侯王友率军运饷不至,“军士乏食,多饿死者”,朱棣不得不“久素食”,“命以所获牛羊悉分诸将给军食”,甚至“供具减半”。第五次北征,“士卒饥冻,馈运不济,死亡十二三”,杨荣“请以供御之余给军,而令军中有余者得相贷,入塞官为倍偿”,才勉强渡过难关。 永乐北征,第一、二两次用兵均达五十万,第四次三十万,其他两次亦在数十万之数。为了供给这样庞大的军队,几乎需要动员全国的力量。以永乐二十二年北征为例,为供军饷,天下府库,搜索殆遍,“查勘两京及天下库府藏递年出纳之数”,“点勘南京并直隶卫府州系食粮递年出纳之数”,令督山西、山东、河南三布政司,直隶、应天、镇江、庐州、淮安、顺天、保定、顺德、广平、真定、大名、永平、河间十三府,滁、和、徐三州有司造车,丁壮挽运。共用驴三十四万头,车十一万七千五百七十三辆,挽车民丁二十三万五千一百四十六人,运粮凡三十七万石。 永乐二十一年北征,命河南、山东、山西民丁随军供馈饷,“郡邑各遣官率之,惮行者往往为规避计”。由于道路险远,地冻天寒,不少民夫在运粮中冻伤手足或疾病而死。硬生生将一个大好永乐盛世,弄成了国库空虚,饿民遍野,已无力再出兵蒙古了,这个才是蒙古最愿意看到的结果,我成祖皇帝用毕生的精力解决蒙古问题。鞑靼的阿鲁台、瓦剌的马哈木、太平、把秃孛罗,尽管乍臣乍叛,但还是接受了明朝的封号,号称蒙古可汗的,不论是鬼力赤,也不论是本雅失里、答里巴却一直与明廷处于对抗姿态,可也只是归顺状态,并未与我大明一条心,这一点,成祖皇帝也心知肚明,否则也不会有永乐二十年砸坏李凌碑了。 永乐二十二朱棣北征经过李陵城,发现了一通元朝留下的李陵台驿令谢某德政碑。碑阴刻有达鲁花赤等名氏。朱棣深以此为虑。他说:“碑有蒙古名,异日且以为己地,启争端。”命随行的侍读王英往击碎之。以成祖的雄才大略,未能让蒙古鞑子心悦诚服,王爷,以你看当今皇上比成祖如何?“ 朱瞻埈心头暗暗吃了一惊,心道:“这个杨大人爱真是什么话儿都敢外说,就不怕那些言官参你一本?“不过心头也知道,他这是把自己当做了自己人了,冲着他点了点头道:”当今身上聪明睿智,虽登基时日较短,但文治方面或许较皇祖爷爷较为强一些,可武功方面是万万不及皇祖爷爷的?“ 杨峥点了点头道:“王爷所言极是,文皇少长习兵,据幽燕形胜之地,乘建文孱弱,长驱内向,奄有四海。即位以后,躬行节俭,水旱朝告夕振,无有壅蔽。知人善任,表里洞达,雄武之略,同符高祖。六师屡出,漠北尘清。至其季年,威德遐被,四方宾服,明命而入贡者殆三十国。幅陨之广,远迈汉、唐。成功骏烈,卓乎盛矣。然而革除之际,倒行逆施,惭德亦曷可掩哉”。此等赫赫武功,唯有汉之武帝,唐之太宗可比美了!“顿了顿了道:”以成祖如此赫赫武功都不足以让蒙古鞑子真心归顺,当今圣上刚刚登基,又岂有此等影响力,瓦剌在三年前,脱欢乘隙于饮马河(今克鲁伦河)破其众,俘其大量马驼牛羊和部众。饮马河之捷,使脱欢政治、经济和军事实力得到大大加强,瓦剌各部一统,其军师实力只怕不输给我们大明,此番举动意图明显不过了?“ 朱瞻埈点了点头道:“本王起先也疑心瓦剌部,可这些年瓦剌表现得太温顺,就像我大明的一只羊,所以本王倒是疏忽了,此时听杨大人这番分析,这五十蒙古骑兵,只怕还真是瓦剌部落的。“ 杨峥道:“他们不是羊,他们是披着羊皮的狼,当我们大明实力强大的时候,他们伪装成温顺的绵羊,可一旦我们的大明实力不济的时候,他们就一定会露出他们的狼牙来,从永乐后期,我大明数次出兵蒙古,为了供给这样庞大的军队,几乎需要动员全国的力量。以永乐二十二年北征为例,为供军饷,天下府库,搜索殆遍,“查勘两京及天下库府藏递年出纳之数”,“点勘南京并直隶卫府州系食粮递年出纳之数”,令督山西、山东、河南三布政司,直隶、应天、镇江、庐州、淮安、顺天、保定、顺德、广平、真定、大名、永平、河间十三府,滁、和、徐三州有司造车,丁壮挽运。共用驴三十四万头,车十一万七千五百七十三辆,挽车民丁二十三万五千一百四十六人,运粮凡三十七万石。永乐二十一年北征,命河南、山东、山西民丁随军供馈饷,“郡邑各遣官率之,惮行者往往为规避计”。由于道路险远,地冻天寒,不少民夫在运粮中冻伤手足或疾病而死。加上永乐皇帝征安南,下西洋,营建北京宫殿陵墓,再加上一再出塞亲征,国家早已被弄得入不敷出、疲惫不堪了。可以说,我大明的实力早已不是永乐初期了,我相信这一切瓦剌都看在眼里,这也是他们这些年,一直隐而不发,永乐皇帝在的时候,他们迫于永乐皇帝的威望,其雄才伟略,不敢有所作为,待永乐皇帝驾崩,新皇帝登基,大明百废待兴,这个时候,就是他们露出狼牙的时候了?“ 杨峥这番话儿,在大明人人都知道,永乐皇帝好大喜功,征安南,下西洋,营建北京宫殿陵墓,再加上一再出塞亲征,国家早已被弄得入不敷出、疲惫不堪了。因此洪熙、宣德以后不断有人对永乐弊政提出批评。范济谒阙上书,希望“毋以征讨夷狄为意,毋以忿忿不平为念。弃沙漠不毛之地,悯华夏礼义之民。俾妇不霜,老不独,尽力于田蚕,贡赋于上国。边塞无伤痍之苦,闾里绝呻吟之声”不仅朝廷之上如此,便是民间在后期,也多有不满,在民间,朝廷是奖励生育的。丁多可以打仗,可以服役,可以供赋。因而明廷对“一产三男”之家给予格外优待。 但是,永乐时期,由于兵役不止,劳作不休,民间甚至不希望多生男子:“京师愚民有厌多男子,生则弃之不育者。”可见当时民心是如何不满的,单说这些倒也罢了,大明的户部从永乐后期,一直都被庞大的军费给压着一直踹不过气来,洪武的时候,大明的军队全盛的时候,也不过是一百五十万左右,可经过靖难四年征战,到永乐时期,军队不断没有下降,反而提高了不少,竟膨胀到三百一十万人之多,这么庞大的军费负担可想而知,所以不少有见识的群臣多有上奏,如永乐二十年八月户部尚书郭资言:“天下郡县所上永乐十七至十九年实征之数,分豁本色折色……率未完。” 洪熙元年四川双流知县孔谅言,“贡赋应纳税粮外,复有买办、采办等事”,“致有吏曹交通搅纳,巧立辨验折耗之名,科取数倍,奸弊百端,重为民害”,可以说永乐初期开创的永乐盛世,到了永乐后期甚至不如洪武初年,所幸是洪熙经过一年多的调整,如今大明才慢慢恢复元气,可要说比眼下的瓦剌强多少,不但朱瞻埈心里没底,就是皇帝朱瞻基心里也没什么底气。“ 细细揣摩了一番,朱瞻埈越发觉得杨峥言之有理,又问道:“他们既有此意,为何不直接派兵马叩关?派出这五十名骑兵是做何目的?” 杨峥双目一闪,道:“刺探情况?“ 朱瞻埈心中一惊,问:“此话怎讲?” 杨峥道:“很简单,这五十人一路北上,沿途不作出停留,唯独在北京停留了三日,这三日且将京城上上下下走了过遍,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这五十人是趁机打探京城的兵力?” 朱瞻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想了想道:“他们打探我们京城的兵力,他们想做什么,难道……?” 杨峥双眼目光一闪,道:“皇上御驾亲征乐安州,京城兵力带走了十几万,整个京城可谓是外强中干,一旦朝廷大军陷入了乐安州,此时他们在来攻击京城,王爷觉得夺取京城会有几成把握?“ ^^^^^^^^^^^^^^^^^^^^^^^^^^^^^^^^^^^^^^^^^^^^^^^^^^^^^^^^^^^^^^^^^^^^^^^^^^^ 第三更了,请诸位围观了,准备在月中的时候,将这一卷完结掉,下一卷刚好开始了,所以诸位要大力支持哦!咱们期待你的支持! !! 1090章:雄于漠北 朱瞻埈喉咙有些发紧,朱元璋统一全国后,采纳刘基建议,立军卫法,在全国建立卫所,控扼要害。中央设大都督府。洪武十三年改为五军(即中、左、右、前、后军)都督府,为最高军事机关,掌管全国卫所军籍。征讨、镇戍、训练等则听命于兵部。遇有战事,兵部奉皇帝旨意调军,任命领兵官,发给印信,率领从卫所调发的军队出征。战争结束,领兵官缴印于朝,官军各回卫所。这种统军权与调军权分离和将不专军、军不私将的制度,旨在保证皇帝对全**队的控制,京军为全国卫军的精锐,平时宿卫京师,战时为征战的主力。洪武初年,京军有四十八卫。成祖迁都北京,京师接近前线,京军多达七十二卫,并正式成立了五军、三千、神机三大营。 平时,五军营习营阵,三千营主巡哨,神机营掌火器,战时扈驾随征。以后,京军制度累有更易。此外,尚有拱卫皇帝的侍卫亲军,如锦衣卫和金吾、羽林、虎贲、府军等十二卫军,以及隶属御马监的武骧、腾骧、左卫和右卫等四卫营,差不多有二十几万人马,本来这些人马足够捍卫京城足够,可成祖迁都北京后,将皇陵建在昌平,这样一来,本来守卫北京将士不得不分一部分去守皇陵,如此一来,京城的兵力就略显捉襟见肘了,而皇帝征讨乐安州带走的都是京城的精锐,可以说北京城的兵力虽不少,能打仗的兵马并不多,瓦剌这个时候,若真来攻打北京,倒也不是不可能的,想到了这种可能,朱瞻埈怎能不怕。 杨峥见朱瞻埈面色苍白,久久不说话,哈哈一阵大笑,道:“王爷请放心,我大明眼下虽不及洪武初年、永乐初年,但也是一等一的强国,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能欺负的,再说了瓦剌虽强夯,可永乐十二年那一战,咱们对他们的打击也不少,十几年未必就能恢复过来,所以,是我猜错了也不一定?” 朱瞻埈暗暗吐了口气,心道:“但愿是猜错了?“嘴上却是笑道:”杨大人所言极是,本王也是这么想的,那瓦剌虽强,可当年也是受过重创的,再者这些年蒙古三部,你争我夺,可没少争斗,想对我大明用兵,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0 杨峥有些哭笑的点了点头,心道:“再过十六年你就不会那么说了,土木堡一战,瓦剌兵临城下,若非于谦当机立断救国,未必就有了大明朝?眼下的瓦剌虽没这个本事,可谁知道历史会不会改变,也许因为自己的到来,这段历史改变了也不一定啊,所以不管怎么样,做好准备总是没错的,瞥了一眼朱瞻埈道:”王爷,此事可马虎不得, 微臣与王爷担负守卫京城的重则,一旦出行蒙古鞑子攻城,你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若是一不小心再弄出点动静来,你我可就是千古罪人了,别人倒也罢了,那些言官,可都不是吃素的,骂起人来……?“ 朱瞻埈显然吃过言官的苦头,闻言脖子缩了缩道:“杨大人所言极是,以你看如今该如何是好呢?” 杨峥想了想道:“当务之急,就立即着令锦衣卫查清楚那五十骑兵的去向,再者王爷与内阁黄大人商议,以内阁的名义下达指令,严令兵部下达指令,命在京的各营将领皆值守岗位,凡有将士违抗军令者,斩!同时,立即写一份奏折,将京城情况火速派人送到乐安州,让皇帝早日班师回朝……?再者,命令锦衣卫、东厂番子密切关注一切有关瓦剌,鞑靼最近动向,事无巨细统统都要上报,不得隐瞒!“ 朱瞻埈没想到杨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出了这么一套方案来,若是蒙古鞑子真有这个打算,这的确是难得好的预防法子,便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本王回去一定照做?” 杨峥道:“非微臣要这么做,实乃是迫于无奈,微臣与王爷担负守卫京城的重则,凡事还是防患于未燃为好?” 朱瞻埈道:“不瞒杨大人,本王也是这么想的1 杨峥道:“那一切就有劳王爷了?” 朱瞻埈惊道:“杨大人不回京城了?” 杨峥嘿嘿一笑,道:“王爷都看见了,如此如花美眷,如今秀丽景色,王爷就忍心让微臣回去?” 朱瞻埈微微一愣,随即哈哈一阵大笑道:“该当如此,该当如此?” 两人又对防备的细节各自说了一番后,最后朱瞻埈还不忘再一次讨教了美容法子,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杨峥望着朱瞻埈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的道:“但愿我的猜想是多余的?” 八月的北京城还算是炎热,可到了漠北却不是这样了,漠北的春季不像中原那么长,从三月就开始了,到五月才可结束,漠北的春季一直到五月中旬方才天气转暖,树木发芽,草原变绿,好不容易熬到了夏季(七至八月)昼热夜凉,不仅如此,阴雨天和夜晚时天气会骤然变凉,即便是如此,瓦剌人还是喜欢这个忽冷忽热的夏季,因为过了八月,漠北就意味着进入了秋季,这个时候的天气变幻无常,有可能突然变冷,甚至下雪,防护若没做好,少不了要冻死一些羊羔,这些可都是他们一年辛辛苦苦放牧所得财产,就好比汉人种在农田的稻谷一样,到了收割的时候,若是因为天灾而断送了一年的丰收,他们同样痛苦不已。 所以每年的八月份开始,无论是瓦剌还是鞑靼,还是朵颜三卫都会准备入冬的食物和衣服,以免入了秋冬,天寒地冻,漫长的冬天几乎每天都在飘雪,最冷时可以让河流直接不流动,他们的羊羔将会受不住严寒而被冻死,而自己的家族也将面临被饿死的危险,因此在这件事上,整个瓦剌没人敢有丝毫的马虎。 瓦剌先世为“斡亦剌惕”。原居住于叶尼塞河上游八河地区,人数众多,有若干分支,各有自己的名称。 成吉思汗立国时,忽都合别乞领有四千户。与成吉思汗黄金家族有世婚关系,在蒙古国中一直享有“亲视诸王”的特殊地位。元朝被朱元璋赶出中原后,瓦剌以元朝皇室衰微,遂乘机扩大实力,积极参予各派系纷争。在马哈木、太平、把秃孛罗分领瓦剌时,瓦剌实力相当强大,时称“四万卫拉特”。辖境除叶尼塞河上游外,还包括额尔齐斯河上游、科布多东南札布罕河流域等地。 他们为同控制着汗位的东部蒙古贵族分庭抗礼,并进而称雄于漠北,这些年在太师脱歓治理下,瓦剌一面结好于明廷,遣使向明廷贡马。一面又积极同东部蒙古统治集团进行斗争,并趁机蚕食,地盘一点一点扩大,尤其是三年前,太师脱歓乘隙于饮马河(今克鲁伦河)破其众,俘其大量马驼牛羊和部众,瓦剌各个部落重新统一,实力更是跃居鞑靼,兀良哈之上,俨然三大部落之首,着实让瓦剌众将士吐了一口气。 今日已经是八月二十日了,再过十天就要入秋了,天气就冷的厉害,一些刚刚生下来的羔羊,若不尽快处理,一旦入了秋,将被活活的冻死,因此整个草原上,人头涌动,一片繁忙景象,成千上万的牛羊肆意奔腾,尚未枯萎的草木,不时的听到一片咩咩的声响,让人不禁想起了那首歌谣: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来“ 但很快这种宁静画面立即被打破了,一阵马蹄声急速而来,震得不少羊羔纷纷而逃,就是一些胆大的牛羊,也听着了悠闲吃草的模样,纷纷惊恐的仰头张望。 但正在忙活的瓦剌牧民似乎没听到这声音一般,仍旧低头忙碌着自己过冬的食物,这也难怪,自从永乐十二年,其部落首领马哈木于明军在忽兰忽失温(今蒙古国乌兰巴托东)一战后,瓦剌在太师的率领下,就再没有与明军作战了,在他们看来,他们的敌人是明军,只要不是明朝的那个杀人魔王来了,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他们瓦剌人也不怕,这些年这种信念越发根深蒂固起来。 马蹄声来得极快,从远到近似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听了这马蹄声,草原上的牧民们越发放心起来,天下就没有比他们瓦剌人更快更善于骑马的人了,这马蹄声快速而奔放,可不是明朝的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做到的,所以不用多想,这马蹄声就是自己人了。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还是三更,估计会在老时间,老地点了,好了不多说了!咱们码字先! !! 1091章:上兵伐谋 只是这些年来,太师一直都学汉人的什么“无为而治“据说是个叫老子的老头嘴里说出来的,“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而且一再强调无为才能无不为,所以无为而治并不是什么也不做,而是要靠万民自我实现无为无不为。这几年太师很少提出什么改革政见,多半是让将士,牧民们放牧储备粮草,所以瓦剌的草原上,很少听到如此急促的马蹄声。似这样急促的马蹄声还是头一次。 不少牧民出于好奇之心,抬头看了几眼,只见草原不远处,一队全身戎装的瓦剌将士疾驰而来,马背上人人一张足足高出半个人头的弯弓充分显示了他们作为瓦剌人身份。 队伍人数并不多,细细数来,不过五十人而已,马匹分为五个横队,五个纵队,动作整齐划一,甚至连每个人的坐姿都是一模一样,足见这五十人是瓦剌的精锐将士了。 五十人带风一般驰过草原,惊得正在吃草的羔羊喝正在睡觉的懒狗一阵狂叫,但这五十人仿佛没看见一般,风驰电掣一般驶入了前方 在前方与草原接壤地方有一处山丘,山丘与沟壑之间,零零散散的搭建了几个蒙古包,山丘之下却是密密麻麻一片的蒙古包,多半是建在两条小溪之间的狭长台地上,依山傍水而立。也有不少房屋,房屋均由原木筑成,以外观很古朴的小木楞屋为标志,房屋是清一色的尖顶木楞屋,墙体和顶棚用整根原木垒砌、拼接而成,顶部再用木板支撑成“人”字形的尖顶,可防雨防雪,以保证住房的安全。顶棚和屋顶之间形成两头通风的尖阁,是储藏饲料和风干肉品的好地方。屋内家家户户都好像是工艺品陈列馆,炕上铺着花毡,墙上挂着刺绣的帐幔壁毯,地中央为精制的火炉,此时正值黄昏,渐渐升起的雾气中,炊烟袅袅飘荡,牛羊满坡,整个村落立即构绘出了一幅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山水画,让人叹为观止。 五十人的小队伍一路不做停留,风驰电掣一般驰到了小山丘脚下,五十人同一时间了勒住了马缰,五十匹一等一的蒙古良驹,仰天一阵嘶鸣,颇为壮观,为首一人喝道:“下马?“ 五十人动作流利翻身下马,走向了那小山丘最左侧的一个大帐,大帐并不大,但布置很干净,储藏饲料和风干肉品的好地方,却不显得凌乱,地上铺着花毡,墙上挂着一张巨大画幅之外,并无他物,大帐的中央的茶几上,放着一个火炉,炉中的火苗随着大帐的分析,渗透的夜风不断的摇曳,将大帐照得忽明忽暗,那五十人走到了大帐跟前,为首一人立即将右手贴胸,然后弯腰鞠躬,冲着大帐道:“公子……?” 说的竟是汉话,这瓦剌部在成吉思汗立国时立国时,忽都合别乞领有四千户。与成吉思汗黄金家族有世婚关系,在蒙古国中一直享有“亲视诸王”的特殊地位,成吉思汗的子孙入住中原后,瓦蓝的祖先作为诸王,也跟着入了中原,学了不少汉人的文化,元朝皇室衰微后,瓦剌先人,马哈木、太平、把秃孛罗分领瓦剌时,多与明朝叫好,也使得不少人能说汉话,当然了这只是少数人而已。为首那人喊了一声后,许久才听得大帐里一个声音传了出来:“进来吧?”声音越显稚嫩,说的也是汉语。 为首那人伸手掀开帐帘,大步走了进去,身后五十人跟着鱼贯而入。 大帐灯火处,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年端坐在上首位,一身科白长衣,手中捏着一卷书卷,正在低声苦读,对于众人走进来的声音充耳不闻。 那五十人似早已习惯了这种情况,竟是谁也没出声,分成两队各自走到大帐的左右两侧,盘膝而坐。 如此过了一会儿,为首那少年才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抬头看了一眼为首那汉子,跳动的火苗映出他浓眉大眼的面容来,略显淡而薄的嘴唇,微微启开,道:“锡布古台,你可知这几句话的含意?“不等为首那人应答,这少年便朗声诵读了起来,声音沙哑而有力:”夫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修橹轒輼,具器械,三月而后成,距堙,又三月而后已。将不胜其忿而蚁附之,杀士卒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灾也。 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毁人之国而非久也,必以全争于天下,故兵不顿,而利可全,此谋攻之法也。“ 为首那人叫锡布古台是瓦剌第一的神射手,闻言凝神了片刻摇了摇头道:“属下不知?” 为首那少年又将目光扫向了其他将士,大声道:“你们可明白?“ 五十人齐齐摇了摇头道:“我等不知?“ 那少年先是哈哈一阵大笑,随即朗声道:“既然不知,那就给我听好了?这是兵法,是教人们如何打仗,战无不胜的法子,只要你们学会了他,就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打败那些明军,重新夺回属于我们的中原?“ 少年的声音沙哑而有力,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极有震撼力。 锡布古台神色凝重的道:“请公子指教?“ 那少年嗯了声,道:“这话儿的意思,就是说,大凡用兵的原则,使敌人举国屈服,不战而降是上策,击破敌国就次一等;使敌全军降服是上策,打败敌人的军队就次一等;使敌人一个“旅”的队伍降服是上策,击破敌人一个“旅”就次一等;使敌人全“卒”降服是上策,打败敌人一个“卒”的“队伍就次一等;使敌人全“伍”投降是上策,击破敌人的“伍”就次一等。因此,百战百胜,不算是最好的用兵策略,只有在攻城之前,先让敌人的军事能力(包括指挥能力和作战能力)严重短缺,根本无力抵抗,才算是高明中最高明的……?“少年这次是用蒙古语说了一遍,只是语速显得缓慢而低沉,似对这番话儿颇有体会。 大帐里一片宁静,唯独这少年的声音在缓缓传出,灯火摇曳,偶尔炉上煮沸的马奶酒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让整个大帐显得宁静而神秘。 那少年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儿,竟丝毫不气喘,继续和索道:“所以上等的用兵策略是以谋取胜,其次是以外交手段挫敌,再次是出动军队攻敌取胜,最下策才是攻城。攻城为万不得已时才使用。制造攻城的蔽橹、轒辒,准备各种攻城器械,需要花费三个月的时间。构筑攻城的土山又要三个月。将帅控制不住忿怒的情绪,驱使士卒像蚂蚁一样去爬梯攻城,使士卒伤亡三分之一而不能攻克,这便是攻城所带来的危害……?” 众人听得极为认真,那少年似乎很享受这种宁静的时刻,继续说了下去:“因此,善于用兵的人,使敌人屈服而不是靠战争,攻取敌人的城池而不是靠硬攻,消灭敌国而不是靠久战,用完善的计策争胜于天下,兵力不至于折损,却可以获得全胜,这就是以谋攻敌的方法……?“一口气说完,这才稍作了停顿了片刻,再一次说道:”汉子这法子着实是个不错的法子,你们都是一员战将,将来上了战场,说不定要用得着了?“ 为首的锡布古台这时才不满的道:“汉人这法子虽好,可当年的宋人还不是被我们蒙古人给灭了国家,可见这法子也未见得有多好?“ 那少年哈哈一阵大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汉人这法子其实是挺好的,只是汉人的皇帝,臣子不行吧了,若是君臣如我蒙古人一样上下一心,我们蒙古人未必能灭得了宋人?” 锡布古台似有些不同意,不屑的道:“公子太看重汉人了吧?“ 那少年摇了摇头道:“锡布古台你说错了,本公子没有看重汉人,是你轻视了汉人,你想若当年宋人的朝廷没了秦桧这个乱臣贼子,宋朝的皇帝也是个明君,那个叫岳飞的将军就不会死,你想啊,那岳将军熟读汉子这法子,用兵如神,其麾下的军队,更是纪律严明,训练有素,“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金人有“撼山易,撼岳家军难”之语,若非汉人杀了他们,寒了天下宋人的心,宋国也未必那么没用!“ ^^^^^^^^^^^^^^^^^^^^^^^^^^^^^^^^^^^^^^^^^^^^^^^^^^^^^^ 第二更了,还有一更哦,请围观,请订阅哦! !! 1092章:不足为虑 锡布古台还想说什么,那少年挥了挥手,道:“宋人有没有用,书中多有记载,我蒙古骑兵纵横天下,从无敌手,成吉思汗更是一代天骄,在亲率大军自北境长驱深入,攻入西夏至宝义二年七月,末帝李睍出降,被蒙古军所杀。党项所建的西夏国遂亡。只用了一年时间。 而我蒙古人在灭西夏五年后,开始灭亡大金国,我蒙古大军,一站便夺取渭水流域上的平凉、凤翔等城,只用了四年,就将金国版图彻底并入蒙古帝国。而一直羸弱不堪的宋人,从我蒙古蒙古窝阔台汗六年至元世祖至元十六年,蒙古(元)军攻灭南宋,前前后后竟用了四十六年时间,还配上了蒙哥大汗的性命,宋国人厉不厉害可见一斑了。 汉人这法子叫兵法,说的是谋略,谋略不是小花招,而是大战略、大智慧,唯有学会了,领悟了,才会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了?明朝的汉人就是学会了这法子,才在我蒙古人统治中原不过百年的功夫,就将成吉思汗的子孙赶出了中原,至今都不曾夺回属于他们的东西,可见汉人这法子十分的厉害,我们瓦剌想要重显成吉思汗的风光,唯有学习汉人的法子,才能一举挫败他们?“少年的语气低沉带着某种自信。 锡布古台似乎感受了这种自信,嘴唇动了动没再说什么。 就在这时,听得咕噜咕噜一阵响,那少年抬头看了一眼,这才放下手中的书本,冲着锡布古台道:“煮的马奶酒好了,锡布古台给诸位勇士喝上一杯吧?“ 锡布古台应了声,立即起身从炉火上提起炉子,先走到那少年面前,放下一直大碗,将滚烫的马奶酒注满了大碗,这才递给了第二人,依次传递了下去。 那少年端起酒碗喝了一口,吧唧吧唧了两下,似在回味,好一会儿才低声问道:“打探情况如何?“ 锡布古台正要低头喝碗中的马奶酒,闻言立即放下大碗,低声道:“都打探清楚了?这次明朝皇帝听从了大臣杨荣、夏元吉的建议,御驾亲征乐安州,对自己的叔叔用兵?” 那少年闻言双眼闪过一丝喜色,道:“带走了多少兵马?” 锡布古台:“京城三大营,还有不少锦衣卫,以及禁军十万人?“ 少年的双眼越发亮了起来,这次他从父王哪里得知,明朝的边境将领多有调动,原本边境将士调动再是平常不过的事情,可他听说,一直镇守大同武安侯郑亨还北京,连薛禄也返回了北京,不仅如此其他边境将士多有调整,这中诡异的情况,让瓦剌太师脱歓大为紧张,生怕明朝刚刚登基的新皇帝对蒙古有所行动,立即派人潜入大明境内打探了一番,打探回来的消息,却是让脱歓大为高兴,原来新皇帝的一个叔叔要学自己的父亲,夺了侄儿的江山,自己好做个皇帝,在一个叫乐安州的地方起兵了。 大明的皇帝为了对付自己这个叔叔,才对边境能打仗的将士调回京城,好率领大军剿灭自己这个叔叔。 这个消息无疑在瓦剌内部掀起了惊涛骇浪,不少大臣认为,这是上天给瓦剌的好机会,大明那个叫朱棣的皇帝死了,新皇帝登基不足一年又死了,刚刚登基的皇帝,不过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根本不知道如何打仗,再者北京发生地震,人心晃动,这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趁机攻入北京城,夺回属于他们的大都,然后席卷天下,汉人虽多,却最是羸弱,并不为虑。 但也有不少蒙古大人,包括太师脱歓,则认为此次机会虽属难得,可一来大明京城军队不少,二来这新皇帝年纪虽轻,却是勇武之人,北京的地震灾难,也迅速的平息了,就是这次调兵遣将也颇显章法,轻易动不得,最大的愿意,这些年来瓦剌内部争斗不要,又经过了几次大战,人员伤亡不少,并没有得到修整,况且眼下正是蒙古入冬时节,若忙于战事而忽略了过冬的准备,一旦战败,迎接瓦剌的将是不可估量的灾难,鞑靼,巫良哈,还在虎视眈眈,在这两个对手没有消灭之前,不易于明军为敌,当年的马哈木就是如此……?“最终可汗脱脱不花同意了太师脱歓的建议,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但这事情落在了脱歓的儿子也先的耳朵里却不这么想,这少年从小喜欢冒险,眼下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不可错过,决议先用兵试一试,若能顺利攻下北京城,那对瓦剌无疑是大大有利!不过此事事关重大,他也不敢贸然行动,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先是从军中挑选了五十名最精锐的将士,然后交给亲信锡布古台,让他化妆成鞑靼将士,趁机混入了大同内,一路北上,明的是抢劫,目的是趁机刺探北京城内的虚实,好为下一步做出准备。 这少年就是也先,他想了想问道:“眼下北京城还有多少人马?” 锡布古台这番赶往京城也着实花了一番功夫,所以此时不慌不忙的道:“北京城原有二十几万人马……?” 也先吃了一惊,心道:“这么多人马,怪不得父亲不肯轻易出兵了?“但多年养成喜怒不形于色的神色,让人从他脸上看不到任何的动人。 锡布古台继续道:“明朝皇帝征讨乐安州一共带走了十万人马,京城原本还有十几万人马,可皇帝的皇陵要镇守,所以京城的人马并不多,能打仗的少之又少?“ “消息可当真?“也先大喜道。 锡布古台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千真万确!” “那就好!”随即又问:“何人留守北京城?” 锡布古台道:明朝皇帝命定国公徐景昌、彭城伯张昶专守皇城,安乡伯张安、广宁伯刘湍、忻城伯赵荣、建平伯高远分守京城各门。命广平侯袁容京城每门增官军五百人,兵马司各给军士百人,委官率领昼夜巡逻,还让两个皇弟郑王朱瞻埈、襄王朱瞻墡居守北京,由广平侯袁容、武安侯郑亨、都督张昇山、尚书黄淮、黄福、李友直协同赞辅,不过有一件事情很奇怪?“ 也先正听得皱眉,闻言冷声道:“可有不妥?“ 锡布古台道:“大明皇帝让这些人守皇城,却让他们服从一个叫杨峥的人调遣?“ 也先显然也有些不明白,想了想道:“此人是什么人,可有打探?“ 锡布古台道:“嗯,手下从京城抓了一个侍卫问了下,不过那侍卫知道的并不多,此人不过是一个二十好几的年轻人,以为多次前往乐安州,为大明皇帝打探了重要的消息,累积军功做了一个翰林学士,听说文采飞扬,写了几篇状元文章?在京城大大的有名?“ 也先起先以为杨峥是什么大人物,待听到不过是个年轻人,且因为打探消息,被大明皇帝欣赏,登时放下心来,点了点头道:“不过是一介诵读了几篇孔夫子的文章而已,此人不足为虑,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 锡布古台立即站起身来,沉声道:“属下明白,绝不服公子所托?“ 也先应了声,摆了摆手道:“去吧!此事须得小心些,莫要父亲知晓?“ 锡布古台应了声“明白!”五十个将士立即去了。 大帐重新恢复了宁静,摇曳的烛光忽明忽暗中,也先抬起头看了看大帐,自言自语的道:“大明的皇帝一定不会料到,我也先敢趁着他御驾亲征的时候,攻打京城,一旦京城被我们瓦剌占领,父王纵是反对,也会出兵的,我瓦剌如今兵强马壮,未必就怕了那些汉人?”他自言自语了几声,双眼 激动的神色才慢慢的黯然了下去,重新捡起了那本《孙子兵法》低声诵读了起来。 乐安州内,朱瞻基在新建的汉王府里,停留了三天。在这三天里,一是安排阳武侯薛禄、兵部尚书张本及御史给事中等安抚军民,收缴民间兵器,同时听从了杨士奇的建议,为了表示这场胜利,在第三日,下令改乐安州为武定州,同时派遣官员敕谕在北京居守的皇弟郑王瞻埈、襄王瞻墡代为祭告天地、宗庙、社稷,并分别奏报皇太后、告谕北京文武群臣,好让群臣安心,做好这一切,在杨荣、陈山等人的建议下,朱瞻基派遣太监陈芜,以及亲信官员给远在彰德府的赵王朱高燧送了一份信函,信上将自己如何讨伐汉王朱高煦的缘由及过程,并说明了自己对朱高煦“以亲亲之故,不忍弃绝。令同宫眷居于北京,以全始终之恩”的处置方式,这封信函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让赵王去了戒心,也不可否认,其中暗含某种威胁之意,眼看叛乱已平定,朱瞻基立即下诏让各处动员之兵不必再前进,同时停止了为这次亲征提供保障的粮饷运输,派礼部官员先期出发告拜班师归程所过山川。 ^^^^^^^^^^^^^^^^^^^^^^^^^^^^^^^^^^^^^^^^^^^^^^^^^^^^^^^^^^^^^^^^^^ 第三更了,请围观,请订阅,今晚就这么多了,能不能给力些,还要看诸位的表现了! !! 1093章:大义之举 仅过一日,又下了数道指令,先是命阳武侯薛禄、尚书张本仍留武定州安抚军民,并设置武定守御千户所,调德州卫前所官军充实其兵员,好巩固乐安州的兵力储备,必要之时,为朝廷所用,随后,命大军取道乐毅墓的方向,锦衣卫护送朱高煦全部家眷,以及叛乱党羽王斌、潘天师、黄俨等人,准备返回京城。 顺利评定了藩王之乱,朱瞻基心情极好,所以并没催促大军进城,这一日大军抵达跸献县之单桥之时,干旱了多日天空竟然下起了倾盆大雨,让朱瞻基的心情越发好了起来,随即下令大军就地安营扎寨,躲避大雨,这一停竟是两日,在这两日杨士奇、杨荣、夏元吉、蹇义之间却发生了一件不愉快之事。 事情说起来极为简单,大军刚抵达之时,户部尚书陈山立即进言朱瞻基:“眼下大军刚刚征讨乐安州取胜,士气正旺盛,趁着皇帝御驾亲征,应该移师向彰德,袭击赵王朱高燧,这样朝廷就永远安定了。” 赵王谋反之心虽不及汉王,可早些年恃宠,时常做出不法之事,又和汉王朱高煦合谋夺嫡,并诬陷太子朱高炽。永乐七年,明成祖得知其不法之事,大怒,立刻诛杀他的长史顾晟,同时褫夺朱高燧的冠服,幸得太子朱高炽求情才得免。后来明成祖选择国子司业赵亨道及董子庄为长史辅导他,他的行为才稍改善。 可即便如此,永乐二十一年,明成祖病重。护卫指挥孟贤等人勾结钦天监王射成及内侍杨庆的养子伪造遗诏,打算毒死明成祖,废太子朱高炽,立朱高燧为帝。总旗王瑜姻亲高以正为孟贤策画阴谋后告诉王瑜,王瑜立刻上告明成祖。不久,孟贤就被逮捕,得伪诏,伏诛,而王瑜就升为辽海卫千户。明成祖问朱高燧:“你做的吗?”他十分害怕,吓得说不出话。但太子极力为他辩解:“这是下人的所为,弟弟一定不知道的。”自此,朱高燧行为才低调些,可谋逆之心,不是没有,这些年没少与汉王等人活动,所以朱瞻基也有此意,但毕竟是自己的叔叔,在没有罪证的情况下,攻打赵王,不免让天下人唾骂,所以一时有些犹豫不决,恰好杨士奇求见,他便就此事询问杨荣。 杨荣对此事大为赞扬,认为此乃是一等一的好计谋,因为赵王和汉王共谋逆很久,若不趁机捉拿赵王,他日赵王也可能谋反,必定又是一场浩劫,而且赵王此人久居北京,在京城多有故旧,且府上护卫也不少,日后谋反对朝廷多为不利!“ 朱瞻基还是有些犹豫,随即召蹇义、夏原吉,两人也觉得陈山建议极好,可以一试。 朱瞻基便动了心思,这时杨荣有请求先派遣敕令赵王,指责其与朱高煦同谋的罪过,而大军即可赶到自然可擒拿了。“ 朱瞻基想了想觉得此计可行,便同意了。杨荣于是传旨杨士奇草拟诏令,可杨士奇却不同意此举,说:“事情必须属实,天地神鬼怎麼可以欺骗啊!况且敕旨以何为辞?” 杨荣大声说:“这是国家大事,你怎麼能反对?只要命锦衣卫逮捕汉王府的人,说起与赵王府同谋,就是事情的原因,怎麼会担心没有理由?” 杨士奇称:“锦衣卫的责状怎麼可以说服人心?!”杨士奇于是见蹇义、夏原吉,蹇义说:“皇上意思已经定了,大家意思也定了,杨大人怎麼能忽然从中阻止呢?!” 夏元吉也附和道:“万一皇上听从您的主张,现在不去采纳。以后赵王有变,如同永乐年间孟指挥的举动,到时候谁承担罪责?” 但杨士奇不为所动,继续说:“现在这事与永乐年间的不同。永乐年间,赵王拥有三个护卫,现在已经去掉其中两个。况且当时孟指挥所为,王爷实际并没有参谋。不然的话,赵王岂能活到现在?” 蹇义问道:“即杨大人所说,那现在又有何不同?” 杨士奇大声:“为今之计,朝廷重尊属,厚待之。有怀疑,则严防之,亦必须没有怀疑,而国体也可以保持端正了。” 蹇义、夏原吉见他如此,唯有继续对他说:“杨大人所言虽然得当,然而皇上特别信任杨荣的话,不如你们两人先商定下也好。” 杨士奇看两人如此推脱,摔袖而去,当下找到了杨荣商谈:“太宗皇帝(朱棣)只有三个儿子,皇上只有两个亲叔。一人有罪是不可以宽恕,而没有罪的应当厚用,这也是仰慰皇祖在天之灵。”杨荣不肯改变主意。 杨士奇只好找杨溥,杨溥倒是觉得杨士奇之言是大义之举,想了想道:“要想让皇帝改变主意也不难,皇帝素来相信你我,今日我们两人入见皇上,大军必定不能移动。”杨荣听闻杨溥的看法,即要进谏,杨士奇亦接踵而至,门卫阻挡两人不得入见。 此事还是传到了朱瞻基的耳朵里,当下立即召见蹇义、夏原吉二人,两人倒也不敢隐瞒,由蹇义将杨士奇的话说出,朱瞻基心头虽有些不高兴,可也承认杨士奇的话儿有几分道理,当下并没有让大军移往彰德,继续在单桥停留。 话说两头,这一日杨峥正在家中与几位娇妻以对子自娱自乐,输的人今日就要留下给杨大人端洗脚水,外带照顾照顾杨大人多日的要求。 三人起先不同意,可禁不住杨峥的苦苦哀求,最后甚至以最佳的美容法子作为交换,三位女子才算同意了。 对于吟诗作对杨峥是好手,李嫣儿也不错,唯独沈艳秋和小月差了点,可两人又不想弱了气势,硬着头皮答应了。 作为一家的男主人,杨峥自是当然不让的第一个了,想了想便道:“一乡二里共三夫子,不识四书五经六义,竟敢教七**子,十分大胆——?” 三女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开始低头沉吟,李嫣儿毕竟是才女,略一思索便有了下联:“十室九贫,凑得八两七钱六分五毫四厘,尚且三心二意,一等下流——?“说完还得意的看了一眼杨峥,不知想到了什么,俏脸微微一红,双眼冲着杨峥眨了眨眼。 杨峥先是有些茫然,待看到这丫头的神情,哎呦了声:“这丫头不会想到了那件事儿了吧?果然是够下流的?”随即凑了过去,低声笑道:“想要你家相公下流些,待会儿你可莫要对上哦?” 对于杨峥这些胡话啊,不要脸的话儿,李嫣儿早已养成了免疫力,甚至觉得几日不听他说上几句,竟有些想念,大胆的回敬了他一个媚眼,嗔道:“我才不要呢,对子你只管出便是?” 这次的规矩,四人当中,只要对上便轮到下一个人如此类推,四人各自出对子,最后没对出者,就得留下了做些有意身心的活动了。 李嫣儿对出下联,按照规矩,下一联就是她出题了,只见她抿着小嘴想了想道:“图画里,龙不吟,虎不啸,小小书童可笑可笑——?”说完笑吟吟的看着三人。 杨峥呵呵一笑道:“两位姐姐可有了对子?” 沈艳秋白了他一眼,道:“这有何难!”说着媚眼瞥了一眼石桌上的棋盘,道:“棋盘里,车无轮,马无粮,叫声将军提防提防——?” “对的好,姐姐——?”小月叫好道。 杨峥看了一眼小月,道:“小月姐姐叫得这么欢实,莫非有什么打算?“ 小月脸上一红,羞道:“才没有呢?人家,人家也会对的好不好?” 杨峥嘿嘿一笑,随即叹了声道:“我以为小月姐姐最是心疼我了,故意不对对子,好让我晚上有个着落?“ 小月脸红如火,想说什么却是没出声。 这时,沈艳秋道:“我这对子也有了,月儿妹妹坏人的话儿是不是真的,可就看你愿不愿意对上这对子了?” 小月大羞道:“姐姐胡说什么,人家才不是那样的人呢?” 沈艳秋咯咯一笑,道:“不是那可要听好了?” 小月当下神色一凝,有些紧张的看着沈艳秋。 沈艳秋看她紧张的模样,低声道:“月儿妹妹你别怕,这对子你对过的?” 小月才学本有些紧张,听了这话儿,顿时放下心来,冲着沈艳秋点了点头道:“多谢姐姐了?” 沈艳秋冲着她眨了眨眼,道:“莺莺燕燕翠翠红红处处融融洽洽——?” 小月双眼一亮,这对子她的确与沈艳秋一起听人说起过,当时觉得有趣便记在了心里,没想到这会儿用上了,生怕杨峥抢了先,急忙道:“我知道,雨雨风风花花叶叶年年暮暮朝朝——?” “对得好——?”沈艳秋连忙叫好。 ^^^^^^^^^^^^^^^^^^^^^^^^^^^^^^^^^^^^^^^^^^^^^^^^^^^^^^^^^^^^^ 第一更送上,今天停电了,一直没码字,所以来得晚些,还请诸位见谅,月票,订阅都莫要忘记了! !! 1094章:八目共赏 主仆二人各自笑眯眯的看着杨峥,眼神里满是得意之色。 杨峥一笑,倒也不恼,盯着小月道:“月儿姐姐,到你了,你可要怜惜我了,不要出得太难哦?” 小月被他怪声怪调弄得咯咯一阵嬉笑,这才想了想道:“十口心思,思君思国思社稷——?” 杨峥笑道:“月儿姐姐果然是最疼爱我的?这对子果然容易多了?“ 小月满脸羞涩的道:“才没有呢,你对出看看?“ 杨峥道:“这个容易,我张口就来?“ 沈艳秋道:“胡吹大气,对得出来再说?“ 杨峥也不争辩,朗声道:“相公我对八目共赏,赏花赏月赏艳秋可好?“ 沈艳秋满脸羞红的瞪了他一眼,娇嗔道:“讨厌——?”嘴里说着讨厌,神色却是欢喜无比。 杨峥心道:“这女人果然多是口是心非的生物啊,明明心里欢喜,嘴上却叫着讨厌,怪不得人都说”女人说我不要,那就是还要了?“ “都对上了,这下轮到你了?”李嫣儿笑吟吟的道。 杨峥道:“急什么,这次保管叫你们一个个都对不上,今晚来个群魔乱舞!” “说得轻巧,就怕你没这个本事?”李嫣儿一脸骄傲的道。 杨峥嘿嘿道:“有没有这个本事,一会儿见真章了?” 三人还以为他说什么不要脸的话儿,各自面上一热,李嫣儿娇横了他一眼道:“无耻!“ 沈艳秋则是瞪了他一眼,骂道:“卑鄙!”小月干脆低着头跟着骂了声:“下流!” 杨峥一愣,再看三人神色,立即明白了这三女子想多了,哈哈大笑了起来:“三位姐姐想象果然丰富无比,相公我自叹不如啊?“ 三女子这才明白是自己想岔了,三张俏脸“腾“的一下,升起了一片红霞,各自低声骂道:”讨厌——?大坏蛋,坏死了!“ 杨峥大乐,又是一阵大笑。 “你,你拖拖拉拉,莫不是出不了上联吧?“李嫣儿红着脸瞥了他一眼道。 “就是!“沈艳秋、小月立即附声道。 “哪能啊!“杨峥笑道:”寿比南山,山不老,老大人,人寿年丰,丰衣足食,食的珍馐美味,位列三台,台享荣华富贵,贵客早应该来,来之是理,理所当然——?此联如何?“ 三女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自嘀咕了起来。 杨峥打哦也不急,笑吟吟的看着三人,过了一会儿李嫣儿双眼一亮道:“这有何难,本姑娘对福如东海,海阔大,大老人,人面兽心,心田不好,好一个老杂种,终究必死,死无葬身茔地,地起未打莫来,来之后悔,悔之晚矣——?”说完,似觉得一个女子对出这种对子,有些不雅,冲着三人吐了吐舌头,模样甚是可爱。 “不愧为才女啊,这对子都能对上!佩服!佩服!”杨峥由衷的道。 李嫣儿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的神色,哼了声道:“轮到我了?” 杨峥嗯了声,沈艳秋与小月则是满脸焦急之色。 李嫣儿瞥了一眼杨峥,道:“沈姐姐、月儿妹妹,这坏人坏死了,咱们可不能让他得逞!” 沈艳秋、小月纷纷点头。 沈艳秋道:“那妹妹这上联——?” 李嫣儿狡黠的眨了眨眼,道:“放心好了,我这对啊,不难!” 沈艳秋与小月相视一望,各自放下心来,只听得李嫣儿道:“沈姐姐,月儿妹妹你们听好了,嫣儿这上联奈河桥,其奈我何,过奈何,不过奈何——?“ 此联一出,杨峥微微一愣,随即看了一眼李嫣儿,见这丫头面带笑意,竟冲着他眨了眨眼,似乎在说:“看,我都顶你了,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故意的,对故意的,这丫头故意的?“杨峥立即明白了这丫头的用意,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沈艳秋与小月可不知这对子的奥妙,还以为这对子不过简单的对子,低头苦苦思索起来,可越是思索,越觉得这对子不简单,可不简单在哪里,又说不上来。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杨峥嘿嘿一笑,道:“两位姐姐可有了下联,若没有我可要对上了?” 沈艳秋和小月大急,可这对子却怎么也对不上,看了看杨峥又看了看李嫣儿,颇有几分上当的感觉。 杨峥冲着李嫣儿丢了个眼神,低声道:“多谢了,改日好好奖赏你!” 李嫣儿脸上一红,却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杨峥道:“两位姐姐——?” 沈艳秋明知上当,可也知道这对子不简单,她们对不出,杨峥未必能对得上,咬了咬牙道:“我们不信你能对得上……?“ 杨峥哦了声,忽然扭头对着李嫣儿道:“嫣儿姐姐,你觉得这下联如何?三生石,逢三而生,忘三生,不忘三生——?“ ”好联,好联!“李嫣儿鼓掌道。 杨峥笑眯眯的对着沈艳秋、小月道:“两位姐姐以为如何?“ 沈艳秋、小月脸色一片雪白后,又是一片羞红,各自望了一眼,骂道:“你们,你们卑鄙……?” 杨峥嘿嘿笑道:“兵不厌诈,两位姐姐可要好好学习,学习了!” 沈艳秋、小月心头大怒,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狠狠瞪了两人一眼,李嫣儿有些心虚的低头不敢看二人。 杨峥则是哈哈大笑,一脸的满足的道:“好久没这么玩过了,还真有几分期待啊……?“ 沈艳秋、小月大窘,哪敢答话,颜面而走,杨峥哈哈大笑,急忙追了上去:“两位姐姐,你们慢些,我们再说些好听的话儿……?” 左侧的厢房里,一壶茶汤白烟袅袅升起,沈艳秋一身白衣,盘膝而坐,芊芊十指飞快的在琴弦上跳跃,一曲动人的曲子便从指尖流淌而出,琴声婉转动人,仿佛让人站在辽阔到分不清哪里是海岸线的水边,在熏风里望见明月凄楚地随潮涌翻滚而来,好像听不见浪涛的呱噪和海鸟的悲鸣,行云流水般的琴声立即营造了一种不被打扰的安静和美景,仿佛一个诗人在寂静的夜晚,看到了画面优美的春江,江面平静如画,月影倒映,水波涟漪……?美妙的画面让人如醉如痴,忽地锵的一声,琴音袅袅,变幻空灵,霎时间变得激荡起来,似是诗人的诉说,为什么月笼春江千万里,我却望穿了秋水也望不见家舍屋顶的袅袅炊烟!就连江边的芳甸也因为有江流不息的陪伴,惹人妒忌,明月爱慕着春江,却苦于时空蹁跹,一天一地,惟能只知昼夜不知岁月地映照着白水,不离不弃。就如诗人自己一样,望这长水,只期盼能望见家中玉帘后的牵挂——?“ 琴声到了最后,旋律由慢而快,由弱而强,激动人心。宁静的画面再一次被打破,归舟破水,浪花飞溅,橹声“欸乃”,由远而近的意境,落在耳中,竟是久久不能平静,俱在这时,琴声在快速中戛然而止,又回复到平静、轻柔的意境之中,然后便转入尾声。尾声的音乐是那样飘渺、悠长,好像轻舟在远处的江面渐渐消失,春江的夜空幽静而安详,在悠扬徐缓的旋律中结束,使人沉湎在这迷人的诗画意境中…… 沈艳秋轻抚琴弦,似还在沉浸在自己构造的情绪中,轻轻叹了声,这才抬头瞥了一眼左侧的角落。 左侧的角落,一簇芭蕉扇下,一张湘妃竹榻,榻旁一张石桌,桌上一炉、一壶、几只洗得呈亮的景德镇茶杯,成“品“字形排列,几个果盘上放着眼下北京城的瓜果,以及八月节的月饼,重阳节的花糕,豌豆黄、艾窝窝、芸豆糕各色小吃,杨峥斜倚在湘妃竹榻上,正端着碗喝茶汤李,这种特色的北京茶汤,是手工炒制,经过粗、中、细三遍过筛而成,一斤粉经过如此炒制往往只剩六两多。吃时温水调粉、开水冲沏,辅以红糖、白糖、果料、芝麻、核桃仁桂花等佐料,用特制的长柄小铜勺一小口一小口地舀着吃,不可以搅拌,否则就不好吃了,要让白糖向下慢慢渗入茶汤内,这样茶汤才稠而不腻,甜香绵细。 茶汤的由来始于元朝的创始人——忽必烈。当初,元世祖忽必烈为了统一霸业、建立元王朝而征战南北,却不得不被一日三餐没保障所困扰,憋来憋去想出个办法,即把面用牛骨髓油炒熟了带在身上,饿了就用开水冲着吃,如此方便许多,这就是油炒面,后来他手下大臣李秉忠好琢磨,一来二去,发现了糜子米磨成面儿,用开水冲熟了又粘又香,如果能再浇上糖,会更加好吃。于是,他就根据这个发现,做出了美味的茶汤。就连那烧水用的大铜壶也是有讲究的。 ^^^^^^^^^^^^^^^^^^^^^^^^^^^^^^^^^^^^^^^^^^^^^^^^^^^^^^^^^^^^^ 下午一直没电,后来好不容易来了,又没电,外面大雨又不想出门,所以来晚了些,请见谅 ! !! 1095章:海上明月共潮生 壶儿要怎么设计,怎么制作,腔儿里放多少煤,膛里加多少水,还有那壶座儿下面的斤斗板,那可是起着四两拨千斤的作用。每一件装汤盛粉的盆碗,都绝非普通家什。老北京的小吃,之所以能流传深远,除了他自己是诱人的美味,经营之家往往还有着代代相传的精彩绝活。杨峥来京城这么久,就好这一口,这会儿用长柄小铜勺一小口一小口地舀着吃,不时的吹嘘几下,似十分的享受,一旁的小月则微微弓着身子,站在榻前,一把扑扇上下起落,正给他扇着凉风,好不快活,这可累惨了小月,可又不好抱怨,谁让自己输给他了,再说了,自己跟着了他那么久,平日里亲近的机会也不多,有机会的时候,多半出于姐妹情深,让给了沈艳秋,可以说眼下虽累了点,苦了点,好歹也是陪着自己的男人,想着想着,小月也觉得不辛苦了,一双晶莹剔透的小手越发舞动了起来。 杨峥瞥了一眼那白花花的臂膀,忽然摆了摆手,跟着伸手接过了小月的羽扇,道:“好了,扇了这么半天,你也累了,来,吃完面茶?“说完将手中的面茶递了过去。 小月脸上一红,有几分欢喜的看了他一眼,道:“我,不累?” 杨峥道:“傻丫头,扇了这么久,怎么会不累,听话吃了这面茶,然后好好歇会儿,咱们过会儿在说些她们听不懂的话儿?” 小月起先有些不适应杨峥冷不丁冒出的让人面红耳赤的话儿,每次总会脸红一阵,可自从确定了自己的身份后,倒觉得这些话儿每每让人心跳不已,却也让人十分的想念,若是杨峥许久没说,还有几分不习惯。 杨峥将碗递了过去,小月温顺的接在了手掌里,正要离开,杨峥的话儿又来了:“多吃些,待会儿可要耗费些体力?” 小月哪里受得住这样的荤话儿,一张小脸儿涨得粉红粉红,答应不大是,不答应也不是。 就在这时,李艳秋小指一勾,锵的一声,琴声再一次响起,婉转中带着几分哀怨,似是抒发内心深处对丈夫的不满。 杨峥一笑,瞟了沈艳秋一眼,眼看这丫头气呼呼的模样动人无比,那还不知道这丫头的心思,张口就开始拍马屁了:“嗯,好久没听到这么好听的曲子,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如此的夜晚,能听到绝妙的曲子,实乃人生一大快事,只是这么好的曲子,眼下唱太可惜了,等改日咱们泛舟昆明湖,咱们夫妻三人,你抚琴,我唱曲,那才是应了景嘛?眼下夜色已晚,该做些正经事才对嘛?“ 沈艳秋听他说什么泛舟西湖本有些意动,可听了后面一句,登时面色一红,嗔道:“你这坏人,三句就没好话,人家,人家不理你了!“ 杨峥嘿嘿一笑道:“娘子不理会我,相公只好自己凑过去了?“ 沈艳秋娇嗔了声:“讨厌……?“ 杨峥好不在意,径自走了过去,在沈艳秋一旁的落了座位,手臂轻轻绕了过去,落在了她抚琴的位置,沈艳秋与他亲密的日子不短,并不在意,任由他握着。 杨峥轻轻拨弄了两下,道:“今晚泛舟是来不及了,你看这夜色不早了,月亮婆婆都躲入云层了,你看咱们是不是?” 沈艳秋哪里不知道这坏人打什么主意,忽地嫣然一笑,说道:“是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要去黄瓜美容了,月儿妹妹,你去不去?“ 小月急忙放下手中的茶碗,急切的道:“去,去!“ 杨峥一愕道:“什么意思,今晚你们……?“ “哦,险些忘了?“沈艳秋忽然扑闪着一双漆黑的眸子看了一眼可怜楚楚的杨峥。 一脸可怜的杨大人狠狠瞪了她一眼,小声嘀咕道:“可不是忘了么?“ 沈艳秋淡然一笑,忽地道:“月儿妹妹,你留下吧,今晚我就不给留门了?“ 小月一时没回过神来,急切的应了声:“是!“ 话音一落,忽得明白了过来,“啊“了声,张大着一双大眼睛先是看了看沈艳秋,又惊恐的看了看杨峥,一张张开的小嘴迟迟没有合上。 “姐姐……?“许久才冲着沈艳秋喊了声。 沈艳秋缓缓坐了起来,收起了古琴道:“你既跟了这坏人,迟早有那么一天的,我在的话,这坏人怕是放不开手脚,再说了女儿家的这一晚很重要,我就不参合了……?”说完瞥了一眼杨峥,道:“你,你可要对月儿好些,可莫要……?” 杨峥蓦地一怔,看了看沈艳秋,又看了看小月,这丫头有些不争气,一张粉脸却是红霞尽染,连耳根子都红透了,那双小手摆在身前也不是,背在身后也不是,十分的紧张。 杨峥看了有些好笑,随即点了点头道:“姐姐放心,关爱女性一直都是我的风格,我一直致力于将这个风格发扬光大……?“ 沈艳秋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跟着骂了声:“不要脸……?“说完这句话儿,就要转身离去。 杨峥急忙喊住她:“姐姐今晚你也输了,可不许耍赖哦?“ 沈艳秋哼了声道:“你放心,本姑娘愿赌服输,自是不会耍赖的?“ 杨峥嘿嘿一笑道:“那是,那是,有沈姐姐这句话儿,我就放心了,那改日咱们再说些悄悄话儿……?“ 沈艳秋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知道了!就你要求多?” 杨峥道:“悄悄话儿,可不得要求多些?“说完这句话儿,转身拉着小月就往左侧的厢房走去。 小月任由他拉着,一颗心儿仿佛要跳了出来,想说什么,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温顺的跟着他进了厢房。 刚入了门,小月就害羞的挣脱了杨峥的手,像一个做错的孩子一样,拘束的站在角落里,眼角的余光紧张的看着杨峥一举一动。 杨峥看她紧张的模样,觉得有趣的很,走到了圆桌旁,伸手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茶汤,一仰头喝得干净,这才伸手在茶盘上重新翻起一个茶杯来,提壶满上了一杯茶汤,轻轻向前推了一下,道:“喝杯茶吧?” 小月十分的紧张,道:“我,我不渴!” 杨峥看她如此模样,心头涌起坏坏的念头,嬉笑道:“现在不渴了,待会儿可就渴得厉害?姐姐还是喝上一杯为好?“ “啊——?”小月惊慌的叫了声,羞红着小脸走上前,伸手端起那杯茶汤,送到了嘴边,看了一眼杨峥,杨峥点了点头,小月见他神色坦然,微微一笑,让人生出如沐春风之感,顿时放心不少,一仰头将一杯茶喝得干干净净,可她终究是女儿家,平日里可没这么喝茶过,加上心头有时分的紧张,一杯茶喝下去只是急促了些,顿时咳嗽了起来。 杨峥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正想伸出手来,给她轻轻的拍打几下,小月却像一个皮球一眼跳了起来:“坏人,你……?” 陡然这么一下,不仅她自己吓的不轻,就是杨峥也吓了一大跳,吐了口气道:“这么紧张可不行,得放松放松!” 小月也觉得自己太不像话了,看着杨峥道:“坏人,我……?” 杨峥道:“我明白!”说完,重新落了座位,然后看了一眼小月道:“过来!” 小月心头一紧,可看了一眼杨峥,咬了咬牙便捏着茶杯,轻轻走到他的面前,低头垂项,模样甚是楚楚可怜。 杨峥呵呵一笑道:“放心,你家相公不是吃人的老虎,一时半会儿吃不了你?” 小月嗯了声,还是低头垂项,一副可怜的模样,只是神色比起先前好了许多。 “这丫头还是紧张啊,这样可不行啊,待会儿还有什么情趣,得想个法子给她减减压啊?”杨峥嘀咕了声,目光落在了茶几上的茶具,茶碗上,心头一动,笑道:“月儿姐姐,你想听曲儿么?” 小月啊了声,忙道:“坏人,你要唱曲儿么,我去给你取琴来?”说着提起裙摆转身边走。 杨峥一笑,这丫头这模样,走了还能来么,忙道:“不用,不用,你家相公这曲子不用琴也能演奏?” “不用琴弦也能演奏曲子?”小月这下有些好奇了,心头的紧张竟去了一半。 杨峥看她好奇的模样,道:”想见识么?“ 小月嗯了声道:”我去喊姐姐来!“ 杨峥心道:”这丫头还真姐妹情深啊?“见她要走,忙道:”不用了,姐姐跟了这么久,一直想送点东西给姐姐,只是不知送什么姐姐好,今日这曲子就单独唱给姐姐听吧,算是给姐姐的一个礼物如何?“ ^^^^^^^^^^^^^^^^^^^^^^^^^^^^^^^^^^^^^^^^^^^^^^^^^^^^^^^^^^^^^^^ 第三更了,一直断网,不得已现在才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 1096章:巴山夜雨涨秋池 小月脸蛋儿红红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他一眼,竟有些泪珠道:”真的只给我一人听么?“ 杨峥道:“当然了,姐姐不喜欢!” 小月儿心头欢喜道:“我喜欢!”语气竟是无比的坚定。 杨峥呵呵一笑道:“你还没听呢,你怎么知道喜欢,说不定一会儿我唱了,你就不喜欢了?” 小月摇了摇头道:“不,我喜欢!”语气比起先前更重了几分。 杨峥道:“你喜欢就好,那你过来坐下吧,我这就唱你听?” 小月嗯了声,乖巧的在他身旁的椅子上落了座,只是小脸羞红的模样,仍看得出她十分的紧张。 杨峥不再说话,伸手到茶几上的茶具上,利索的翻开了几只杯子,几只大碗,然后跳了两只筷子,准备好这一切,瞥了一眼小月,轻声道:“我要开始了?” 小月顿时大气也不敢出,偷偷的瞟了桌上一眼,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温顺的点了点头。 “这丫头也太温顺了?不过我喜欢!“杨峥嘀咕了声,左手的筷子先是在左侧的碗上轻轻敲打了一下,听得叮咚一下,声音虽轻,但脆而空灵,让人心头一动,小月跟着沈艳秋身边多年,对音乐上的造诣还是不浅的,听了这声音惊讶的抬头看了一眼,心道:”这坏人也不知从哪儿学会了这个?听起来似乎不错的样子!“待想到这是专门给自己演奏的,一颗芳心顿时满是喜悦。 杨峥手中的筷子越来越快,从大碗到茶杯来回转换,叮叮当当的声音清脆而悦耳,让人不知不觉的沉浸在其中,小月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有趣的曲子,只觉得新鲜有趣,清脆而不失空灵的叮咚声,竟比琴声还好听了几分,不知不觉心也放了下来。 杨峥瞥了一眼,见她认真凝听的模样:”还算识货!“这时,手中的两只筷子变得慢了几分,略一沉吟开始说唱了起来:”禀姐姐,小人家住在苏州的城边,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乐无边。谁知那唐伯虎,他蛮横不留情,勾结官府目无天,占我大屋夺我田。我爷爷跟他来翻脸,惨被他一棍来打扁,我奶奶骂他欺骗善民,反被他捉进了唐府,强jian了一百遍,一百遍,最后她悬梁自尽遗恨人间。他还将我父子,逐出了家园,流落到江边。我为求养老爹,只有独自行乞在庙前。谁知那唐伯虎,他实在太阴险,知道此情形,竟派人来暗算,把我父子狂殴在市前,小人身壮健,残命得留存,可怜老父他魂归天!此恨更难填。为求葬老爹,唯有卖身为奴自作贱,一面勤赚钱,一面读书篇,发誓把功名显,手刃仇人意志坚!从此唐寅诗集伴身边,我铭记此仇不共戴天!!!“ 唱到最后,杨峥的动作似乎不输给唐伯虎,小月那里听到过这么惊奇怪异的说唱,先是听得津津有味,待听到什么”谁知那唐伯虎,他蛮横不留情,勾结官府目无天,占我大屋夺我田。我爷爷跟他来翻脸,惨被他一棍来打扁,我奶奶骂他欺骗善民,反被他捉进了唐府,强jian了一百遍,一百遍……?”一张小脸早已涨得通红,哪还敢再多听啊?“ 杨峥学着星爷的模样,重重的吐了口气,含情脉脉的看着小月道:”月儿姐姐,这曲子可好听?“ 小月脸蛋儿红红的,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只是一言不发。 杨峥有些失望,心道:”这么动人犀利的曲子,虽说不至于像华夫人一样头发竖起,但也不至于这般模样吧?“ ”看样子月儿姐姐是不喜欢了——?“杨峥收起了碗筷道。 ”不,不,我喜欢!很喜欢!”小月心头大急,忙道。 杨峥心道:“我就说么,这样的曲子,可是星爷的经典曲目,连华夫人那样的老神经都喜欢,小月没有不喜欢的道理!” “恩,喜欢就好,日后没人的时候,我们多唱唱!”杨峥大言不惭的道。 小月低着头,不敢看他,只是从鼻腔里嗯了声,算是做了应答。 杨峥这时收好了碗筷,目光看着小月低头含羞的模样,有些心动,走过去低声道:”还紧张么?“ ”啊“小月立即惊叫了声,刚刚放下了心儿又提了起来:”不,不紧张……?“ 眼看夜色不早了,杨峥可没那么好的耐心,道:”你看夜色不早了,不如早些就寝吧,明日我还要早朝呢?“ 小月看了他一眼,红着脸咬着牙嗯了声。 杨峥道:”那把身上多余的东西都退了吧?“ “啊……?”小月心头一惊,小小的身子这下也颤抖了起来。 “我日,老子又不是洪水猛兽,用不着这样夸张吧!”杨峥有些不满的嘀咕道。 小月红着脸,低着头,扭捏的捏着裙摆的衣角。 杨峥道:“这么好的夜色,月儿姐姐不会是想在这里开始吧?” “不,不……?”小月大羞。 杨峥嘿嘿一笑,道:”我就说么,小月姐姐怎么比我还大胆?“ 小月一张粉脸涨得通红,骂了声:”讨厌……?”便转过了身子,平缓的肩膀微微颤抖着。 “我日,这样也能哭?“杨峥大吃了一惊,正要上前安慰下,却见小月小手开始舞动的起来,动作轻盈而流利,昏黄的烛光下,那淡淡的朦胧感觉,竟无比的温馨。 杨峥就这么看着,竟有些痴了,甚至忘了眼下夜色不早了。 小月飞快的去了多余的障碍物,朦胧的感觉越发明显了,杨峥猛吸了一口气,吧唧吧唧了两下,一步一步靠了过去。 小月偷偷瞟一眼,咬着嘴唇,红着脸蛋,低头不语,一双小手拘谨的扭捏着,那模样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杨峥早已看得心动不已,那里还继续浪费良辰美景,走过去大手一拦,便托起了小月,大步流星的走向了内房,然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这一夜,夜色温柔如水,这一夜海棠花开,烛影摇红……这一夜巴山夜雨涨秋池,这一夜好不放松……,这一夜守得云开见月明……?” 翌日天色尚未大亮,杨峥就起来了,昨日已经说好了,今日去一趟昆明湖避避暑期,三个女子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经过昨晚的巴山夜雨涨秋池,小月还有些不适应,可毕竟是一大转变,今日起来后,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硬是将自己打扮成一幅小妇人的模样,惹得沈艳秋好一阵嬉笑,可小月却是浑然不在乎,小脸上甚至洋溢着淡淡的喜悦,让沈艳秋着实惊讶的一番。 四人吃过了早饭,作为一家之主的杨峥正要下达出发的号令,却在这时听得门口一阵喧杂的声音,跟着王振就探头探脑的走了进来,老远看着杨峥喊道:“杨大人……?” 杨峥眉头微微一皱,心道:“这家伙不在宫中待着,来我府上做什么?” 王振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正要对杨峥行礼,却见气氛有些不对劲,杨峥的几房妻妾正对自己怒目而视,那模样仿佛有些吃人,王振本就是个察言观色的主儿,一看三女子一身打扮,再看杀人的眼神,那里还猜不出什么意思来,尴尬的一笑,道:“咱家来的不是时候了?” 杨峥哈哈一笑道:”王公公说哪里话,什么时候不时候的,只要王公公愿意来,什么时候都是正经的时候?“ 王振呵呵一笑道:“杨大人这话儿咱家爱听?“ 杨峥不看沈艳秋杀人的目光,依旧对着王振笑着道:“王公公来府上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王振一听伸手在自己脑门上拍了一记,道:“瞧我这记性,光顾着说话,倒是把正经事给忘记了?” 杨峥看他模样有些好笑,觉得眼前这个太监实在不是不久的将来,能权倾朝野,祸害大明的风云人物。 王振道:“郑王待会儿要来府上,特意让咱家来知会一声,怕杨大人出了府邸,待会儿不好找了?” ”王爷……?“杨峥眉头跳了跳,一种只觉得告诉他只怕没什么好事,杨峥把王振请到了客厅,小月利索的送上了两杯茶汤,又端上了一些瓜果,这才退了出去。 杨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与王振一左一右落了座位,各自喝了一口茶汤后,杨峥便问道:”可是朝廷出了什么事儿?“ 王振放下茶杯道:”咱家不过是小太监,那里能过问朝廷之事,若是被那些言官知道了,还能放过咱家……?“ 杨峥没想到王振如此小心,也不好多问,大厅里一时变得寂静起来。 此时杨峥府邸外不远处,郑王的仪仗队正浩浩荡荡的出了京城,往杨峥的府邸赶来。 ^^^^^^^^^^^^^^^^^^^^^^^^^^^^^^^^^^^^^^^^^^^^^^^^^^^^^^^^^^^^^^^^^^^^^^ 楼下在修改线路,所以电一会儿有,一会儿无的,窗外大雨倾盆,一直没出去,所以没码字,更新来得晚,请见谅! !! 1097章:京城危机 大明的王爷仪仗按照规矩,只是低天子一等,按说这样的仪仗队应该是威武才是,可眼下的仪仗队不过是一顶官家轿子,几个锦衣卫而已,在天子脚下,这样的仪仗的确算不得什么,既不能引起百姓的围观,也不能让人肃静,甚至让人回避也不能,除了锦衣卫的绣春刀、飞鱼袍还勉强有几分吓人外,还看不出什么特别来。 可这样的仪仗虽谁也看不上,但在京城看不上有看不上的好处,至少行动起来要快捷的多,从皇城里出来要到杨峥的府邸,依着往日的阵仗怕是要到下午才能勉强抵达,可这样的阵仗就不需要了,速度明显快了一倍还不止,出了京城不过是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杨峥府邸的门前,这会儿王振先来不过是三盏茶的功夫。 听得动静,杨峥早已与王振迎了出来,朱瞻峻一弯腰在两个锦衣卫的护卫下走了进来,看了杨峥一眼,压低声音道:”杨大人可否进去说话?” 杨峥忙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朱瞻峻也懒得客套,当仁不让的率先走了进去。 客厅里,熏香袅袅,几杯茶汤,几碟瓜果、以及眼下的各色小吃摆了一桌子,但场上谁也没多看一眼。 杨峥将朱瞻峻面色有些不好看,低声问了声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朱瞻峻用力地点了点头道:”是啊,发生一件大事?“ 杨峥心头一跳,心道:”莫不是鞑子攻北京了吧,可历史上不是说瓦拉在正统七年么,离现在还有十六年才是啊?莫非是历史错乱了?“正暗自奇怪,却听得朱瞻峻道:”杨大人还记得前两日那些蒙古骑兵么?“ 杨峥心道:”果然是与蒙古鞑子有关?“点了点头道:”怎么此事儿与他们有关么?“ 朱瞻峻道:”正是,那一日本王听了你的建议,做出了种种安排,又派遣锦衣卫、东厂探子打探,总算是有了眉目?“ 杨峥心头一紧道:”怎么样?是鞑靼还是瓦刺的人?“ 朱瞻峻道:”大面积是瓦刺的人,不过……?“ 杨峥道:”不过什么?“ ”不过这五十个蒙古骑兵进了瓦刺地界没错,却没有去瓦刺可汗的大帐!” 杨峥道:“这不奇怪,瓦刺的可汗脱脱不花是个傀儡,瓦刺国真正掌权是太师脱欢,这些蒙古骑兵不去找脱脱不花,并不足以说明什么?” 朱瞻峻却是摇了摇头道:“本王居住北京那么久,这一点岂能不知道,那瓦刺大汗脱脱不花,原本是江陵大君王德寿的儿子,也是沈王王皓的孙子,至正年间被高丽朝廷送往元朝,充当元顺帝的宿卫。脱脱不花通过与元廷的亲密关系成功取得高位,并在四年被册立为沈王。 两年后,由于高丽恭愍王杀死元朝奇皇后的生父奇辙。此后奇皇后与太子爱猷识里答腊一直试图支持脱脱不花归国继位。脱脱不花认为恭愍王没有合法的儿子,策划在恭愍王死后回国并在争位,且在鞑子军中威信极高,只可惜,洪武元年,我大明军队攻入元大都,元顺帝逃往漠北。亲明的恭愍王又在六年后被暗杀,引起高丽王位的争夺。高丽大臣李仁任拥立王禑继位,但安师琦发动叛乱,邀请脱脱不花归国继位。北元也派兵护送脱脱不花归国,但被高丽击败。此后脱脱不花一直留在了元太尉纳哈出的军营里,直到被太师脱欢立为可汗,才算是正式回到了蒙古。 杨峥对这脱脱不花知道的不多,听朱瞻峻说了这么一段,心头越发疑惑起来:”莫非他们没找脱欢?“ 朱瞻峻道:”这真是本王疑惑的地方,那五十蒙古骑士一路去了蒙古大营后,直接进了一个大帐,随后就不见了踪影?“ “大帐?可打探出此人是谁?“杨峥问道。 朱瞻峻摇了摇头道:”锦衣卫朱十三一路追随,只是知道那些骑士对那大帐之人甚是恭敬,至于是何人却不得而知了?“ ”莫非,这瓦刺还有第三号人物?“ 朱瞻峻摇了摇头道:”瓦刺的权柄这些一年,一直被脱欢所掌握,根本没听说过有什么第三号人物?“ 这下杨峥也有些迷糊了,看了一眼朱瞻峻问道:”王爷打算怎么办?“ 朱瞻峻倒也不隐瞒,道:”此事儿透着诡异,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有一点可以看得明白,那就是蒙古鞑子中有人趁着皇帝御驾亲征之际,打我北京城的主意”。 “王爷说的不错?”杨峥想了想到:“不知王爷如何应对?” 朱瞻峻刚才一脸的严肃,听了这话儿则是眉头一展,嘿嘿一笑道:“不瞒杨大人,这个本王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不,今日一早就来找你了,你给本王提点提点?” 杨峥细细这事儿从头到尾思索了一遍,一切似看不明朗,但如朱瞻峻所言,有一点是极为明确的,那就是鞑子有意打北京城的主意了,想到了这里,沉声道:“此事倒也不难,以不变应万变,京城加强防守,另外锦衣卫继续打探,另外此事不必外传,让京城人心惶惶,倒是让鞑子钻了空隙……?” 朱瞻峻一一记在了心里,最后道:“我大明这些年虽不太平了些,可当今圣上雄才伟略,如今汉王之乱已经平定,天下慢慢会变得太平下来,这种情况,蒙古鞑子自不愿意看到,不管这背后是何人所为,本王只需在皇帝返回京城之前,守好北京城就好……?” ”王爷能这么想,实乃我大明百姓之福啊!“杨峥由衷的赞了声,前世的时候看大明影视剧,那些大明的王爷一个个不是酒囊饭袋,就是想着法子谋反,所以对大明的王爷一直没什么好感,可看了朱瞻峻这些日子的表现,其实大明的王爷也不是那么差,只要给他们机会,还是能为朝廷做些事情的。 两人又说了一阵,将各种守护都落实到了细处,朱瞻峻这才站起身来准备告辞。 眼看杨峥面色凝重,呵呵一笑道:“也别太过担心,许是你我杞人忧天了,说不定什么事儿都没有呢。” 杨峥一笑道:“王爷说得是,也许是我们杞人忧天了,什么事情都没有的?” 朱瞻峻说完冲着杨峥拱了拱手,便走了出去,王振急忙跟了上去,看着两人消失的身影,杨峥自言自语的道:“会是杞人忧天么?”也许吧!“ 山西大同在历史上一直是北方中国的中心城市,元初大同仍称西京。至元二十五年改西京道大同府为大同路,隶属中书省河东山西道宣慰使司,管辖一领事八州。一领事是录事司,设在大同。属县有大同、白登、宣宁、平地、怀仁五县。八州为弘、浑源、应、朔、武、丰、东胜、云内。上都路管辖今大同和河北部分地区。顺宁府治所蔚州,领灵仙、飞狐、定安、灵丘,广灵。元改天城为天城县,隶属宣德府。后隶属兴和路。 大明建立后,明洪武二年左副将军常遇春攻取大同,洪武七年改大同路为大同府,隶属山西行中书省。九年改为承宣布政使司。大同府治大同县,辖浑源、应、朔、蔚四州,大同、怀仁、马邑、山阴、广灵、灵丘、广昌七县。宣宁县并入大同县,由于大同素有“三代京华,两朝重镇”之称。所以大同自古为军事重镇和战略重地,燕《北京》云《大同》十六州的云州,是兵家必争之地:“三面临边,最号要害。东连上谷《怀来县》直线与北京距离为二百三十公里,南达并恒,西界黄河,北控沙漠。实京师之藩屏,中原之保障”。曾发生上千次大小战事。大同境东的马铺山是汉代刘邦与匈奴奋战七昼夜的战场;金沙滩(今属朔州界)是杨家将血浴沙场的故址,历来为北京之屏障、全晋北方之门户,且扼晋、冀、内蒙之咽喉要道,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所以历朝历代的大一统的王朝,莫不是无不派名将镇守,既防外来侵略又保京师安危,被誉为“北方锁钥”。 大明实行卫所制,大同镇为九边重镇之一,洪武五年山西行都指挥使司设在大同。永乐七年设镇守总兵官,为镇之最高指挥官,麾下兵马不少,所以鞑子也不敢贸然入侵大同,加上这些年永乐皇帝雄才大略,打得鞑子溃不成军,大同已经多年没见过鞑子了,这里的守军也变得大意了些。 这一日清晨,整个大同烟雾弥漫,偌大的大同府也被笼罩在厚厚的烟雾里,看不真切。 和往常一样,这里的守军等到阳光开始穿过浓浓的烟雾,照射大同府邸的时候,才懒散的赶到城墙上,就在这时,城下一阵马蹄声迅速传来,隐隐的能看到城下有不少人马出现,虽说蒙古人这些年被永乐皇帝的五次出兵打得抬不起头来,但眼下毕竟不是永乐年,谁也保不准鞑子会做出什么举动来,所以城墙上的守军立马走上前喝起懒散的将士镇守城池。 ^^^^^^^^^^^^^^^^^^^^^^^^^^^^^^^^^^^^^^^^^^^^^^ 第二更了,下午来了电,又修好了宽带,这一更算是及时了,不多说了,下面接着去码下一更了!今晚依旧是三更! !! 1098章:杞人忧天 ”王爷能这么想,实乃我大明百姓之福啊!“杨峥由衷的赞了声,前世的时候看大明影视剧,那些大明的王爷一个个不是酒囊饭袋,就是想着法子谋反,所以对大明的王爷一直没什么好感,可看了朱瞻峻这些日子的表现,其实大明的王爷也不是那么差,只要给他们机会,还是能为朝廷做些事情的。 两人又说了一阵,将各种守护都落实到了细处,朱瞻峻这才站起身来准备告辞。 眼看杨峥面色凝重,呵呵一笑道:“也别太过担心,许是你我杞人忧天了,说不定什么事儿都没有呢。” 杨峥一笑道:“王爷说得是,也许是我们杞人忧天了,什么事情都没有的?” 朱瞻峻说完冲着杨峥拱了拱手,便走了出去,王振急忙跟了上去,看着两人消失的身影,杨峥自言自语的道:“会是杞人忧天么?”也许吧!“ 山西大同在历史上一直是北方中国的中心城市,元初大同仍称西京。至元二十五年改西京道大同府为大同路,隶属中书省河东山西道宣慰使司,管辖一领事八州。一领事是录事司,设在大同。属县有大同、白登、宣宁、平地、怀仁五县。八州为弘、浑源、应、朔、武、丰、东胜、云内。上都路管辖今大同和河北部分地区。顺宁府治所蔚州,领灵仙、飞狐、定安、灵丘,广灵。元改天城为天城县,隶属宣德府。后隶属兴和路。 大明建立后,明洪武二年左副将军常遇春攻取大同,洪武七年改大同路为大同府,隶属山西行中书省。九年改为承宣布政使司。大同府治大同县,辖浑源、应、朔、蔚四州,大同、怀仁、马邑、山阴、广灵、灵丘、广昌七县。宣宁县并入大同县,由于大同素有“三代京华,两朝重镇”之称。所以大同自古为军事重镇和战略重地,燕《北京》云《大同》十六州的云州,是兵家必争之地:“三面临边,最号要害。东连上谷《怀来县》直线与北京距离为二百三十公里,南达并恒,西界黄河,北控沙漠。实京师之藩屏,中原之保障”。曾发生上千次大小战事。大同境东的马铺山是汉代刘邦与匈奴奋战七昼夜的战场;金沙滩(今属朔州界)是杨家将血浴沙场的故址,历来为北京之屏障、全晋北方之门户,且扼晋、冀、内蒙之咽喉要道,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所以历朝历代的大一统的王朝,莫不是无不派名将镇守,既防外来侵略又保京师安危,被誉为“北方锁钥”。 大明实行卫所制,大同镇为九边重镇之一,洪武五年山西行都指挥使司设在大同。永乐七年设镇守总兵官,为镇之最高指挥官,麾下兵马不少,所以鞑子也不敢贸然入侵大同,加上这些年永乐皇帝雄才大略,打得鞑子溃不成军,大同已经多年没见过鞑子了,这里的守军也变得大意了些。 这一日清晨,整个大同烟雾弥漫,偌大的大同府也被笼罩在厚厚的烟雾里,看不真切。 和往常一样,这里的守军等到阳光开始穿过浓浓的烟雾,照射大同府邸的时候,才懒散的赶到城墙上,就在这时,城下一阵马蹄声迅速传来,隐隐的能看到城下有不少人马出现,虽说蒙古人这些年被永乐皇帝的五次出兵打得抬不起头来,但眼下毕竟不是永乐年,谁也保不准鞑子会做出什么举动来,所以城墙上的守军立马走上前喝起懒散的将士镇守城池。 这座大同城是大将军徐达所建造,当年徐达、常遇春挥师攻取山西。攻克大同几个月之后,朱元璋北伐灭元之战宣告结束,徐达也成为明朝第一开国功臣。其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徐达坐镇北方,负责军事防务,修筑大同城池。城内的石头巷,据说与徐达也有关系。洪武六年,徐达在督修大同城时,元军进犯,徐达将储备的石条石块运至城内西北角,构筑工事以备巷战,后来军民奋力击溃了元军,为了庆祝此次大捷,便将此处称为石头巷。徐达善于下棋,他在修筑大同城时,其军事布局和城防设施浑然一体,好象一盘棋局,井井有条,是我国历史上罕有的“巍然天镇”。 此后经过周立、年富的不断完善,如今的大同城街巷纵横,格局整齐,里坊通透;城墙上角楼、望楼、箭楼等楼阁环列,间隔而立,高大瑰丽;四座城楼为重檐九脊歇山式屋顶。城墙外瓮城、吊桥、护城河构成了一套严密的军事防御体系。主城城墙的基础是石头砌成的,墙体用“三合土”逐段逐层夯成,外包青砖,矗立于城墙上的楼台建筑物在战争中起到了观察、隐蔽、机动、射击、接应、制高和前线指挥所等重要作用。城墙很高,站在城墙上的任何一个部位,都可以俯瞰全城。 除此之外,在主城外面的城北、城东、城南还各修了一个周长三公里左右的附城,为加强主城的防御力量,在城中心四条大街的交点,树立着一座由四个牌坊连成一体的木结构建筑牌楼,颇为精美,称作“四牌楼”。在明朝的九边中,大同“屏全晋而拱神京”有“金城汤池”的美喻。城西北角的乾楼是城内最高的楼阁,作为“镇城之物”,又称为“镇楼”;还由于它呈八角形,也称为“八角楼”。因为平时游人常常于此处登高览胜,所以又有“镇楼秋爽”的盛誉,可谓是坚固无比,只要城门大门不开,门外的鞑子就休想攻进来,因此城门守将周涛看到么恩外大批人马,并不如何惊慌,只让一个小将上前询问来者何人。 那个小校尉懒散的走到城头,向城下张望了片刻,见浓雾下看不真切来人身份,便懒得多看,直接喝道:“城下来者何人,快快报明身份,否则休怪我家将军不客气了!” 过了片刻,一个声音不急不躁的道:“阁下可是廖琴兄弟么,我是你老兄朱仁慧?” 那小校尉歪着脑袋想了想,道:“我是廖琴不假,可不认识什么朱仁惠!” 城下的声音再一次道:”廖兄弟你再想想,前两日我们还一起玩色子呢,我不是输了你二十两银子么?你忘记了?” 那小校尉正在思索,可一听二十两银子,登时双眼一亮,道:“哦,我记得了,记得了,原来是朱家兄弟啊,我还以为是谁呢,大清早的,你不呆在城内,怎么跑到城外了?” 朱仁惠叹了声道:“别提了,还不是为了给兄弟弄那二十两赌债么,这不,昨晚溜出来找了家赌坊换换手气?” 小校尉倒也没觉得奇怪,城中将士没少出城换手气的,所以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又信了几分,道:“朱哥哥手气可好?” 朱仁惠嘿嘿一笑道:“可不,碰上了几个城中兄弟一起回来了,今日老哥我不但能还了兄弟的赌债,还能再玩几把呢?” “那恭喜哥哥了?”那小校尉也十分的高兴。 朱仁惠这时又道:“劳烦兄弟给我看城门,让我等兄弟好进去睡个囫囵觉,待会儿吃过了早饭,咱们抽着空儿好好耍几把?” 那小校尉这时没丝毫的怀疑,嗯了声道:“朱大哥等着,小弟这就去给你们开门!” 城外一阵骚动,一阵晨风吹过,浓浓的烟雾薄几分,那校尉奋力的打开了城门,喜滋滋的看向门外道:“朱大哥……?” 回答他的是一阵冷笑,随机几枝箭矢射了过来,那小校尉大吃一惊,总算是他还有几分车把式,身子一侧便躲过了箭矢,随机大喝道:“兄弟们快些起来,鞑子,鞑子来了,快些守城了!“ 声音在寂静的清晨显得十分的响亮,城墙上的明军大吃一惊,跟着你一声,我一声呼喊,整座城池骚动起来,守将立即抽出了腰间的朴刀,他常年在边关,鞑子倒是见过不少,可没想到鞑子竟敢攻打大同城池,吃惊之余,总算是还有几分清醒,急忙带着副将周贺登上城楼,亲自查看情形。这一看不禁大吃一惊,此时晨风渐起,浓浓的烟雾被风一吹,顿时散了开来,只见城池下,既有一万多蒙古鞑子,而且都是骑兵,人手一把弯刀,明晃晃的刀光透阵阵的寒气。 周涛惊讶之余到没慌乱,城门虽被打开,可鞑子一时攻打不进来,而整个大同城池上人马也有几万人,对付这一万鞑子倒也不是不能打,况且在大同城池里,形势还算对自己有利!”猛的吸了一口气,喝道:“都给我听着,全军将士利用城池肩骨与鞑子厮杀,弓箭手,火枪手同时攻击!” ^^^^^^^^^^^^^^^^^^^^^^^^^^^^^^^^^^^^^^^^^^^^^^^^^^^^^ 第三更了,今晚就这么多了,明天星期一,要早起,早睡了,请见谅! !! 1099章: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下达了这一番指令,正要转身,忽的刀光一闪,周涛心头一惊,尚未来得及看清楚,只见自己的副将周贺扑了过来,手中的朴刀,不偏不奇正好刺入自己的腹部,一阵钻心的疼痛,让他忘记了呼喊,只是满脸不相信的看着跟了自己数十年的副将,许久才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道:”你……?“ 周贺嘿嘿狞笑了声道:”为什么这么做是吧?“ 周涛双眼瞪大了几分,想要说话,却没了力气。 周贺道:”你不死,我永远只能做副将,无出头之日,被你压着,所以我唯有杀了你,才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你……?“周涛还要说话,却见周贺手臂一用力,朴刀再一次抽出,猛的又刺了一刀。 周涛双手抱着腹部,跟着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冷哼了一声,就此死去。 周贺抽出朴刀,放在周涛的脸上擦了两下,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可不要怪我,要怪只能怪你有眼无珠,让我做你的副将!“ 此时,城外的鞑子迅速攻了进来,为首的一人,一身白衣,举着一把弯刀,呼喝了几声,无数的箭雨先飙射向城头,随即大队的人马冲杀过来。 蒙古鞑子的羽箭天下无双,箭矢所到之处,立即伴随着一阵惨叫,跟着不断有人仆倒,为首那白衣人道:“杀进去!” “是!”众人呼喝了声,手中的弯刀越发舞动了起来。 为首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脱欢之子也先,自从得知京城的兵马情况后,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秘密着急了一万人马,这些人本就赞同此次趁机攻打北京城,所以也先的消息送出去后,立即引来了这批人马的前来,按照也先的想法,攻打北京城,最后是能突破大同,然后一路北上,这样一来,可以造成大明的恐慌,大同素来为大明最重要的边防重镇,兵马也是明朝最多的地方,大同一旦攻下,对北京城的压力可想而知了,对于大同守备如何,也先很早就开始留意,因此用了这条简单不能最简单的计谋,在旁人看来,简直不可思议,可对眼下的大同守将却是最为使用,难得的是今日大雾弥漫,为自己的计划成功多了几分保障。 眼看城门打开,也先大为惊喜,本以为要费上一番功夫,却没想到这么容易,惊喜之余,挥舞着弯刀,一马当先的杀了进去,这一次来的蒙古鞑子都是瓦刺的精锐,人人武功高强,难得是对战法最为熟练,他们的战法是在轻骑兵的掩护下,将部队排成许多大致平行的纵队,以一条很宽的阵地线向前推进,各主要部队间由传令兵传送消息。当第一纵队遇到敌人主力时,该纵队便根据情况或停止前进或稍向后退,其答卷部队仍旧继续前进,占领敌人侧面和背后的地区。这样往往迫使做人后退以保护其交通线,蒙军趁机逼近敌人并使之在后退时变得一片混乱,最后将敌人完全包围并彻底歼灭。当发现非主力敌军后,附近所有的部队均以此为目标实施突击。这时,有关敌人的位置、兵力、运动方向等全部情报都被迅速送往总指挥部,估后再转给各野战分队。 如果敌人不多,则由靠得最近指挥官立即率部迎战。如果敌人规模太大,无法马上吃掉,那么蒙军主力便在骑兵掩护部队的后面迅速集结,然后高速前进,在敌人还来不及集结兵力的时候就将其分别击溃。这种战法看似简单,若没有平日里严格的训练,是难以形成各方面的默契,但今日这一万骑兵正好有这种默契,不仅如此,为了这次战事,他还特意带来了几百人的重骑兵,这些人的威力简直是这些明军的噩梦。 此时随着他一声令下,数百人的重骑兵纷纷呐喊着冲了进去,这些人头戴简易头盔,全身披着盔甲,盔甲通常是皮制的,十分的坚固,根本不怕寻常的刀枪,便是坐下的马匹往往也披有皮制护甲,所以毫无畏惧,他们挥舞着狼牙棒,弯刀,作为先锋队伍毫不惧怕的杀入城中,在一片惨叫声中,城头上的明军才回过神来,一个千户模样的指挥使,指挥着弓箭手、火铳手轮番射击……?“ 但仓促着急的将士,早已被突如其来的蒙古鞑子吓破了胆子,往日的水准十成只发挥到了五成,那里能抵挡蒙古的骑兵,片刻的功夫死伤一大片,那指挥使还算有几分责任心,仍旧指挥将士厮杀,可鞑子进了城池,城墙的作用就失去了效果,单靠一对一的厮杀,这些将士平日里也有训练,可比起蒙古骑兵来,终究是少了些火候,在人数多余蒙古骑兵的情况下,仍被对手杀得溃不成军,那指挥使眼看是守不住了,一把推开自己身旁的校尉,喝道:”快,给北京,给北京报信……?“ ”将军……?“那小校尉一个踉跄后,重新爬了起来,竟是不走。 那指挥使喝道:”鞑子攻打大同城,必是为京城而来,我等虽守不住大同,可不能让京城毫无防备,那我等就愧为大明子弟兵了?“ 那校尉咬了咬牙,看了一眼那指挥使,一转身便上了马缰,从后门飞奔而去。 那指挥使这时才抽出腰间的朴刀,喝道:”将士们,鞑子侵我疆土,随我杀光他们!” “好!” 分散的大明将士纷纷呼喝,纷纷挥刀杀来,但鞑子势头强悍,又是重甲骑兵护航,他们根本不是敌手,但数万将士竟无一人后退,不多时城墙上就留下一具一具的尸体。 “杀光他们!”也先一马当先,望着纷纷倒下的大明将士,眼里闪过某种兴奋。 得到了命令的重甲骑兵继续挥刀猛杀,而轻骑则是利用弯弓射杀,一时城内惨叫声不断,仿佛如人间地狱。 这一痛杀戮直到天明之时方才停止,北京的屏障大同城在这一番杀戮中,被也先轻易的占领了,此时雾气全部散开,将城楼上的一切照得通明,大明的将士尸体随处可见,断旗死马,好不惨烈。 也先看也不看地上的死尸,着急了一万人马,看了一眼北京城的方向,忽的用手中朴刀一指喝道:”随我杀入北京!“ ”杀入北京!“众将士齐声高喊。 一万骑兵纷纷上马,他们动作利索,迅速,片刻的功夫便约上了马背,随着为首一人喝道:”出发!” 一万蒙古鞑子个子提起马缰,奋力在空中挥舞了一下,坐下的良驹各自嘶鸣了一声,便迈开了蹄子往北京的方向飞奔而去。 阳光下,大同城一片凄凉,就在这时两匹战马一前一后驶了进来,为首一人身材高大,浓眉大眼略显威严,身后之人同样身材魁梧,年轻在三十岁上下,但额头一道道的皱纹使得他比实际的年纪要苍老了几分,两人站在城墙上,望着渐渐消失的蒙古骑兵,久久未动。 许久,身后的那汉子道:“太师,这么做会不会太轻率了些,那北京城可是大明的都城,城池坚固,素来有重兵把守,公子只带了一万人马,未必……?” 为首那人目光闪了闪,并没有立即搭话,只是看着渐渐消失的人影,嘴角闪过一丝笑意,许久才道:“未必攻得下北京城吧?” 身后那人脸上微微露出一丝诧异之色,看了一眼为首那人,道:“太师,你……?” 为首这人不是别人,正式瓦刺太师脱欢,身后那人则是知院阿剌,也先的种种举动,并没有瞒过脱欢的双眼,但这位瓦刺最有权势的太师,没有阻止,这让阿刺有些奇怪。 脱欢呵呵一笑道:“很奇怪是吧?” 阿刺倒也不掩饰,点了点头道:“太师既知公子的行动,又知北京城池坚固,兵马不少,为何还让公子?” 脱欢轻叹了声道:”我老了,只怕撑不了几年了,我们瓦刺的大业总得有人继承下去……?“ 阿刺惊道:“太师……?” 脱欢道:“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知院不必多言!“ 阿刺嘴唇动了动没再多言。 脱欢继续道:”这些年我一直低调,趁着明朝动乱之际,先后出兵征服了土尔扈特部落,并让土尔扈特部落作为瓦刺的附属部落,随我们东征西讨,名义上是统一了瓦刺东部,可鞑靼,三卫仍在一侧虎视眈眈,大明之所以敢让任我等四处征战,就是想看到我们内乱!我瓦刺想要真正强大,就必须让三部为一统,这样才能有足够的实力与明朝抗衡了,夺回属于我们的江山!”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另外今晚还是三更,所以不要问我今晚几更了,正常情况下,一般都是三更!不会少的!当然了特殊情况意外,那个时候我会说明的! !! 1100章:平沙落雁 阿刺默默的听着,他知道脱欢的话儿还没说话,眼下并不是自己说话的时候。 果然脱欢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可也先并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年少气盛,有野心,有能力,却少了点耐心,这些年也没吃过什么败仗,我怕我死后,瓦刺交给他,他一味的只知道用杀戮,用武力征服天下,那样的天下并不长久,我大元之所以失去了中原就是杀戮太重,夺取天下并非唯有武力,就是这蒙古各部,这些年我,一面又利用军事征讨、封官设治、联姻结盟等手段才使得我瓦刺日益强大么,如今我瓦刺还要统一乞儿吉思、哈密、沙州、罕东、赤斤、兀良哈三卫等,要让他们置于自己统治之下。又要结好女真各部,使之为其效力,这样一来,我们瓦刺的势力就可东抵朝鲜,西达楚河、塔拉斯河,北括南西伯利亚,南临长城,这才是真正强大的蒙古,而这些也先是不知道的,所以我必须让他吃一次败仗,让他明白这个道理!” 阿刺听到了这儿,轻声叹了声道:”太师对公子可谓是用心良苦啊!“ 脱欢道:”为了我瓦刺的强大,我只能这么做了,以后我不在了,你就靠你时时提醒他了?“ 阿刺立即躬身道:”属下一定竭尽所能!“ 脱欢点了点头,缓缓收回目光道:”走吧,天色可不早了,这会儿可汗也该起来了?“ 阿刺应了声,看了一眼渐渐升起的太阳,调转马头,两匹良驹立即嘶鸣了一声,迈开了蹄子飞奔而去,不多时两道人影越拉越长……?“ 杨峥的府邸里,天井下,朝阳斜照,三个玉一般的人儿各自落了座位,沈艳秋一袭白衣,芊芊素手在琴弦上飞舞,于是优美的曲调随之流淌了出来,琴声空灵动人,落在了众人的耳朵里,仿佛秋天已至,天气渐凉,大雁开始成群结队往南方迁徙。渡黄河,过长江,旷野平沙,芦苇丛丛,常常引来雁阵栖宿。好一幅秋雁戏沙图。 圆桌上杨峥、李嫣儿、小月个子凝神细听,一脸的陶醉,对于这首《平沙落雁》,杨峥并不陌生,前世流传这首曲子是大明的贤王朱权所写,说朱棣靖难成功后,不顾这位十七岁苦苦要求就藩苏州,杭州的要求,硬是将这位王爷的封地弄到了南昌,让十七王爷很是不爽,可人家是皇帝,自己一个没落的王爷也奈何不得,只好将怨恨留在心里,就藩南昌,可心里毕竟是郁闷,这一日恰好听到几声大雁的哀鸣,不知怎么的就引起这位多愁善感的王爷心头的共鸣,朱权立即随着大雁的阵阵鸣唱,微服简出,独自一人悄悄南下,一路从南昌追逐到衡阳。大雁南飞到湘江中游旁的一个小山峰上空时,竟反复盘旋,不再前行。大雁们觉得这里环境优美,气候温暖,不忍再往南飞,便选定在这里过冬。“万里衡阳雁,寻常到此回。”因此,这个小山峰被称为回雁峰,衡阳被雅称“雁城”。回雁峰坐落在衡阳市雁峰区,是南岳衡山七十二峰之首。山峰的侧旁有座美丽的东洲岛,貌如巨舰,日夜飘浮在奔流的湘江中,绿水滔滔,波光粼粼。秋冬季节,江水消退,小岛的南端便袒露出一方很大的平整沙滩。天气晴朗的时候,大雁们总在回雁峰附近的上空列队飞翔,有时排成人字,有时排成一字,十分壮观。雁儿们飞累了,便降落到东洲岛的沙滩上歇息,好一幅平沙落雁的奇观。 朱权完全沉浸在这平沙落雁的情景里,那“秋高气爽,风静沙平,云程万里,天际飞鸣”的壮观与朱权“少年奇才,鸿鹄之志,心如止水,归隐天下”的人生反复碰撞、融和。朱权情景交融,抱琴而立,情不自禁地奋笔疾书,心潮澎湃。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一曲《平沙落雁》已经谱成。朱权兴奋不已,立即抚琴弹奏。曲谱音和韵雅,委婉流畅,隽永清新。《古音正宗》对此曲记叙非常贴切:“通体节奏凡三起三落。初弹似鸿雁来宾,极云霄之缥缈,序雁行以和鸣,倏隐倏显,若往岩来。其欲落也,回环顾盼,空际盘旋;其将落也,息声斜掠,绕洲三匝;其既落也,此呼彼应,三五成群,飞鸣宿食,得所适情,子母随而雌雄让,亦能品焉。” 但这毕竟是传说,真正的《平沙落雁》最早的版本载于明代崇祯七年刊印的《古音正宗》。《古音正宗》上记载《平沙落雁》:“盖取其秋高气爽,风静沙平,云程万里,天际飞鸣。借鸿鸪之远志,写逸士之心胸也。……通体节奏凡三起三落。初弹似鸿雁来宾,极云霄之缥缈,序雁行以和鸣,倏隐倏显,若往若来。其欲落也,回环顾盼,空际盘旋;其将落也。息声斜掠,绕洲三匝,其既落也,此呼彼应,三五成群,飞鸣宿食,得所适情:子母随而雌雄让,亦能品焉。” 按说崇祯七年的时代,正是明朝饱受内忧外患困扰的时代。朱明王朝王祚将尽,天下有识之士无不忧心忡忡。此时刊印《古音正宗》,也许作者另有深意。上面的解题文字意趣昂然,并无半点忧天悯地的情绪在内。也许“借鸿鸪之远志,写逸士之心胸也”两句,正是中心点题之句,以示儒家倡导的“贫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思想。 逸士即隐士,指隐居山林的读书人。孔子云,“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易》曰:“天地闭,贤人隐。”从现实急流中退却下来的文人,在山林、田园中找到了最后的栖身之所。中国自古以来就有“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的说法。中国历代文人及其作品,受中国隐逸文化影响甚深。逸士虽“处江湖之远”,但社会影响力有时并不弱于“居庙堂之高”者。 最早的隐士可以追溯到上古时代,商朝的伊尹曾隐于市肆,周朝的姜尚曾隐于山野。春秋战国时期,各诸侯国隐士层出不穷。汉代以后,隐士的身份已经有了明确的定义,一般指那些不与朝廷合作而又具有一定文化影响力的人。三国魏晋时代是隐逸最盛行的时代,士人“以高隐为贵”,诸葛亮、陆机、王猛、谢安等历史名臣都曾有过隐逸的经历。 真正的隐士应该“只钓鲈鱼不钓名”,但是,渐渐地,自魏晋以降,隐逸却有极端化、世俗化的倾向。隐士中的一些人,他们不但“钓名”,而且“钓利”。他们把隐逸做为获取名誉和功利的手段。也有的当权者,为获得礼贤下士的名声,刻意逢迎隐逸山林的士人,有的甚至不惜以“假隐”充“高隐”。 《晋书&#8226;列传第六十九》记载,隆安二年,东晋权臣桓玄(桓温之子)发动叛乱,把持了东晋朝政。自魏晋以来历代都有隐士,偏偏当时却一个也没有。桓玄觉得很没面子。为获得礼贤下士的名声,他赶紧派人找来了西晋著名隐士皇甫谧的六世孙皇甫希之。先让皇甫希之隐居山林,由桓玄资助各种费用。然后桓玄下召将皇甫希之征为著作郎,但又指使皇甫希之故意推辞不接受,然后桓玄下召封皇甫希之为“高士”。此事传为举世笑谈,时人戏称这种隐士为“充隐”。 另一个极端的例子,见于唐代刘肃编的《大唐新语&#8226;隐逸》。唐时的卢藏用考中进士后,特地隐居终南山中,但他身在山林,心在朝堂。与当时的朝士交往密切,后果以高士名被召入仕,授官左拾遗,时人称之为“随驾隐士”。另一个隐士司马承祯尝被召,将还山,卢藏用指着终南山曰:“此中大有嘉处。”司马承祯慢慢道:“以在下看,这是仕官的捷径啊。”这就是人们所称的“终南捷径”。此时隐逸已成为一条做官捷径了。 士人的隐逸,根据其价值取向,大致可分为儒之隐和道之隐。前者有一定的功利色彩,天下有治则进,天下无道则隐。儒之隐者大都抱有“兼济天下”的抱负。而道之隐则无任何功利目的,通过遁世来使心灵获得最彻底的明澈和宁静。对于那些既有从政经历又有隐逸经历的人来说,其隐逸分为仕前隐和仕后隐,即先隐后仕和先仕后隐。《平沙落雁》所表现的“逸士心胸”中的逸士,虽身处隐逸之地,犹胸怀“鸿鹄之志”,应属于儒之隐和仕前隐。 ^^^^^^^^^^^^^^^^^^^^^^^^^^^^^^^^^^^^^^^^^^^^^^^^^^ 第二更了,继续第三更的码字,不多说了,诸位的月票,订阅都莫要忘记了,小景这里感激不尽了!码字去了! !! 1101章: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真正做到彻底的隐逸,谈何容易。自古以来,象陶渊明、谢灵运一样纯正的逸士少之又少。古代大多数的逸士,或为世情所困,或因言获罪,最终归隐山林,潜居幽庐,也许不过是为世人做出的一种姿态而已。 他们表面上超脱,但内心里也许从未平静过。所以这首曲子的曲中之音和曲外之意,包涵了对怀才不遇而欲取功名者的励志,和对因言获罪而退隐山林者的慰藉。可不是朱权偶然灵感大爆发写出来的。 沈艳秋一曲演奏完毕,看三人如此模样,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今日她素面白衣,晶莹雪白的皓腕在琴弦上游走,甚是吸引人,特别是此时,嘴角含笑,一双漆黑的眸子,顾盼之间明亮动人,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杨峥等琴声彻底停止了,这才缓缓睁开双眼说道:”果然不愧是《平沙落雁》曲子好听,弹的人也不错,我很久没听到河这么动人的曲子了,而且还是美人演奏的!“ 沈艳秋耳听情郎如此赞美,一张小脸立即涌出几分羞红,在照样的映射下,越发显得娇媚无比,娇嗔道:“不过是首寻常的曲子罢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好,你这人嘴巴也不知是不是抹了蜜一样,说出的话儿甜死个人?” 杨峥嘿嘿一笑,忽然眨了眨眼道:”姐姐喜欢听么?“ 沈艳秋脸上的红晕越发浓了起来,瞪了他一眼,却是咬牙道:”人家,人家喜欢听?“ 杨峥就是喜欢她明明羞涩,却有带着几分率直的模样,看起来越发好看,哈哈大笑了几声,道:”姐姐喜欢就好,改明日咱们再找个无人之所,好好说道说道,保管姐姐更喜欢?“ 三个女子早已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年纪,就连知道最少的小月,这会儿也知道自家的这坏人又开始说不正经的胡话了,脸上一热,道:“你这人,怎么说着说着就不正经起来了,讨厌死了?” 杨峥心道:“我可没见你讨厌死了,怕是欢喜死了吧?” 小月似有所感,明亮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吓了一大跳,急忙低头不敢再说话。 沈艳秋娇嗔道:“你就不能好好说话么,好端端的干嘛说些不正经的话儿,好生讨厌的很?” “哦,要正经的,那还不容易?”杨峥笑着说了声道:“我这就给几位姐姐说些正经的?” 三女子看他模样,觉得好笑,可也好奇他说些什么,各自看了他一眼,纷纷抬起头来。 ”三位姐姐,依你们看,这次朝廷剩下的将士是好是坏?”杨峥忽然神色变得十分的严肃,便是那张脸也是威严无比,可谓是正经得不能再正经了。 三人惊讶之余,不免有些恼怒,心道:“这坏人也太能变脸了,我们只是说说而已,谁让你变得这么正经了?“可刚才的话儿是自己说出口的,这坏人这么做倒也没错。 三人心头恼怒,可听了他的话儿,还是忍不住低头思索起来,沈艳秋、小月身居弥勒教高位,对于兵马之事最为熟悉了,李嫣儿是县令之女,平日里也听过不少兵马的事情,没少给李卓出谋划策,所以也不陌生。 杨峥到不是故意这么问,这些时日来,留在京城的张翼、金一笑等人来府上没少抱怨京城的兵马太过不争气,甚至还不如杭州古城的兵马,有心想训练一番,可一直没找到法子下手,没少向他请教,他不是行伍出身,对于训练兵马之事,知道的并不多,因此一时也没什么好的建议,准备好好思索几日,可这事情不是思索就能思索出来,需得找人好好商议才行,今日他本就有意听听三位娇妻的意见,只是被沈艳秋的《平沙落雁》曲给打了岔子而已,此时恢复了正经,自是不会放过了。 三女子想了一阵,沈艳秋道:”京城的兵马有拱卫京城的重则,素来是最强的兵马,在永乐年的确是一等一的强兵,可经过这些年来,强弱太过明显,强的太强,弱的太弱,两极分化的厉害,比如神机营、三千营因为朝廷的重视,加上战绩辉煌,一直都能保持应有的水准了,可其他的卫所怕是没这个水准了?“ 杨峥哦了声,道:”此话怎讲?“ 沈艳秋稍作思索了片刻,道:”我大明实行卫所制,自洪武十六年,洪武爷在全国的各军事要地,设立军卫。一卫有军队五千六百人,其下依序有千户所、百户所、总旗及小旗等单位,各卫所都隶属于五军都督府,亦隶属于兵部,有事调发从征,无事则还归卫所。此法的实行,须有一套能保障军队数目的户籍制度配合,来维持卫所制的运行,这种制度实乃吸取中国历史屯田经验,是一种寓兵于农,守屯结合的建军制度。所以洪武皇帝才会说:”吾养兵百万,不费百姓一粒米。” 杨峥点了点头,大明这种兵制的确有些好处,军户即户籍种类属军籍之户,初期的来源有二,一是元代原本的军户,二是现役军人之户,这在洪武二十一年黄册编造之后更加以确立。军户为世袭,且管理颇严格,除籍十分困难,大致上除非丁尽户绝、家中有人成为高官或是皇帝敕免,是无法除军籍的。尽管如此,日久军户仍日渐减少,庞尚鹏主张:”清查隐占,均平粮额,开垦抛荒最为目前急务”,因此后来有使因犯罪而充军者入军籍之方法,被称作恩军或长生军。这是朱元璋没想到的事情。 沈艳秋继续道:“这法子好处不用质疑,可坏处也不少?” 杨峥听得有趣哦了声,道:“姐姐快快说来?“ 沈艳秋这下彻底丢开了古琴,那皱眉思索的模样,似又是弥勒教那个谈笑用兵的沙场女将了。 “按照卫所制的要求,便是出一丁男赴卫所当兵,称作正军,其他的子弟称作馀丁或军馀,正军赴卫所,至少要有一名馀丁随行,以助其生活,由于军户负担沉重,故多给有田地,且正军免全部差役,而在营馀丁及原籍下的一丁亦可免差役,以保障其生活并供给正军之生活,可这样一来,好坏都一样,不免让人少了那份积极性?” 杨峥点了点头头道:”恩,这就好比一个曲子里唱的那样,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担水吃,可三个和尚就没说吃了,大家都一样,就没什么好坏了?“ 沈艳秋点了点头道:”就是这个道理,不过还不算这个最坏的,最坏的是军丁的分发地点,我大明的将士,只要你不在京城,多半是以距离原籍地遥远且分散的方式,以防止逃兵,但长途的跋涉加上水土不服,给役卒带来不少痛苦。正军服役于卫所,必须带妻同行,以安定生活并生儿育女,每一军人有房屋、田地,每月有固定的月粮,但实际情形则常分配不足,行军时则发给口粮,衣装则须自备,武器则由国家以工匠生产。军士在营,分成守备和屯田二部分,比例不定,按时轮流,屯田固定上交粮食,以供给守备军及官吏,其目标在养兵而不耗国家财力,但明宣宗以后,卫所官侵占军屯田地、私役军士耕种之事,已经常发生,这个目标渐难以达到。 一般正军身死,即以户中壮丁补充,但由于军人生活困苦,逃兵甚多,洪武初年即有逃兵,至洪武三年十一月,逃亡者计四万七九十八人,因此有”根补”、”勾补”等方法。根补即抓回逃军,勾补则由其户中以丁补,但此举既扰民又扰官,亦有军官藉此贪污,迫害人民,使乡里间痛苦不堪。而且逃兵有增无减。这样的军队如何能强大呢?“ 杨峥点了点头道:“这些将士只怕只能用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来形容了?” 沈艳秋道:”不错,眼下的京城的将士,的确可以用这八个字形容?这些将士因不被重视,加上京城自永乐迁都后,繁华不输给江南,少了艰苦之地的磨炼。再加上屯田多受将领吞食,世袭官军逃兵日增、士气低迷、军备废驰,每遇战事,除了人人寄予希望的三千营、神机营外奋勇杀敌外,其余将士思索更多的不是如何杀敌保卫国家,而是想着该如何是逃命,该如何抱住这条性命,好吃个军饷,试问这样兵纵然有十万二十万,又有何用,说到底不过是一群空架子而已?” 杨峥叹了声道:“是啊,兵不在多,在精锐,神机营、三千营兵马并不多,但他们确实大明一等一的强兵,说到底他们人数少,加上训练得当,可谓是人人都是精锐了,反而其他将士,人数不少,却是什么人都有,反而坏了一个良好的军营气氛,反而不如神机营了,久而久之,神机营越来越强,其他将士则越来越弱了,一旦遇到了战事,这些将士只知道逃命,根本不思杀敌报国,这不得不说是大明的一大悲哀。” ^^^^^^^^^^^^^^^^^^^^^^^^^^^^^^^^^^^^^^^^^^^^^^^^^^^^^^^^^^^^^^^ 三更已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 1102章:侃侃而谈 沈艳秋见他神情有些落寞,忙笑道:“其实你啊,也不必太过悲观,这些将士虽不及神机营,三千营,但只要有好的将士好好训练一番,倒也可堪一用,他们本是追随洪武爷的功勋之后,可谓是虎狼之后,骨子里还是有些血气的,差的不过是一个好的带领他们的将士而已,只要在今日的战事里,严肃军纪,朝廷做到赏罚分明,要让他们成为虎狼之师,倒也不难,他们缺的不是强健的体魄,而是一颗自信的心脏而已!” 杨峥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说得好,说得好,这些人的确如沈姐姐所言,缺的不是体魄,而是一颗求胜的心脏!只要他们恢复了他们的士气,给了他们足够的勇气,他们一样是虎狼之师?杭州古城的将士不就是如此么?“ 沈艳秋看了他一眼,道:“那可未必?杭州古城将士其底子不差,还有金一笑、张翼等将士认真操练,所以他们并不算太差。 而这京城,可就不一样了,人人都重视神机营、三千营,对于那些寻常的将士根本不重视,加上这些将士生活困苦,社会位的低落,不少以罪犯充军,使的军人的形象更为低下,久而久之,在这京城之地,只要是个有血腥有骨气的汉子是绝不会去当兵的,能当兵的多是一些游手好闲,烂泥扶不上墙的汉子,这些人紧紧想要靠军纪、训练恢复虎狼之气,只怕是痴心妄想?” “那该怎么办?”杨峥吃了一惊,如今的他也不是初次来京城什么都不知道的官儿,经过这大半年的熟悉,尤其做了神机营的参将后,对于大明的军队还是知道的一些,京城的卫所制的确慢慢在变坏,除了沈艳秋说的几点外,最主要的一点京城将士逃亡的多,一般正军身死,即以户中壮丁补充,但由于军人生活困苦,逃兵甚多,洪武初年即有逃兵,至洪武三年十一月,逃亡者计47986人,因此有”根补”、”勾补”等方法。根补即抓回逃军,勾补则由其户中以丁补,但此举既扰民又扰官,亦有军官藉此贪污,迫害人民,使乡里间痛苦不堪。而且逃兵有增无减。 正统三年,逃亡官军竟达十六万人,这时开始有募兵之举。 正德十四年吏部尚书王琼上疏:”天下都司卫所每岁差去勾军官旗不下一万六七千名,计所勾之军,百无一二到卫。有自洪武、永乐年间差出,到今三十余年,在外娶妻生子,住成家业,通同军户,窝藏不回。” 嘉靖八年,桂萼公布天下兵籍,仅有兵士九十七万。军士的逃亡,除生活上的因素外,与其社会位的低落亦有关,明初因需要武力,故较重视军人,其后承平日久,武力不再重要,军人地位就大为降低,加上以罪犯充军,使的军人的形象更为低下。嘉靖年间,有些卫所逃亡军士达到在籍军士70%左右。至16世纪初,一些卫所的逃亡军士已达其总数的80%,许多边地驻军只剩下一半。 眼下虽没那么严重,但这种势头已经起来了,因为按照卫所制,许多的好处落实不到普通将士的头上,从而人人丧失了积极性,不少将士因为生活困苦从而逃亡,能当兵的的确如沈艳秋所言,要么是得过且过的,要么是烂泥扶不上墙,再者就是那种吃军饷的兵痞,这样的将士,可不是几张胜仗,几条军纪就能改变的!“ 沈艳秋道:”若想要彻底改变一支军队,其实最好的法子,就是对军队进行改制?” “军队改制?”杨峥微微楞了一下。 沈艳秋点点头,沉吟道:“不错,眼下就好比长在人手中一块烂肉,唯有彻底除掉这块烂肉,才能长出新的肉来!“ 杨峥略有思索的点了点头道:“话虽不错,可军队改制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需要牵涉各方面,再者,一个新的兵制取代旧的兵制,自是有些好处,依沈姐姐看,该改成什么样的军队才好呢?” 沈艳秋道:“这个我可不知道?” “我看啊,改成募兵制吧?”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李嫣儿忽然插嘴道:“我曾听爹爹说起过,说大明的卫所制败坏日益严重,边疆侵吞士兵财物,强迫士兵为自己服苦役,因此无人愿当府兵,眼下大明太平,一旦遇到战事,只怕无保家卫国之兵?若是能募兵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杨峥哦了声,双眼一亮道:“此话怎讲?” 李嫣儿想了片刻,道:“我也是听爹爹说的,这募兵制来源春秋战国,那是战事频繁,各国都急需征用将士,最初他们主要面向城市户口,随着战争规模的扩大,农村征兵工作也有声有色了,但征来的人没工资,还得自己解决武器和粮食。 有时候打仗打到半道,天转冷了,还得自己写信给老家,让老娘给做冬衣,让老爹给送过来,真是赔本又赔命啊。打完仗,征来的兵员摸摸脑袋如果还在的话,就各回各家继续从事乡间劳动。 战场上的事,好像梦一场,只把那黄沙战血染过的武器藏在地窖里,希望再也不要拿出来用它。吴起改革了这传统的征兵制,他以苛刻的筛选标准招募士兵,一旦入伍吴起就发给他们工资,成为职业军人,而不是临时征发打完仗就回家。 这些人放下手中的农活出来扛戟,相当于找到一份长期工作,不但拿薪水,还“一人入伍,全家光荣”:全家免去徭役赋税,还赐给土地房屋。所以人人都愿意当兵了……?” 杨峥到没有急着插话,凭着感觉,他觉得李嫣儿的话儿还没说完。 果然李嫣儿停顿了片刻,继续道:“此后,这种募兵的法子一直被朝廷所沿用,这种征用将士的法子很特别,我听爹爹说过,光武帝刘秀取得天下后,就是靠募兵制。 不过那个时候的与西汉有很大区别。西汉募兵制是作为征兵制的辅助和补充,召募的士兵为数不多,但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精勇之士,战斗中往往以一当十,战斗力极强。 而东汉的兵役制度由于以募兵制为主要形式,对于应募对象不再有所要求,因而士兵成分复杂,多以社会散闲人员、无业游民为主,也有农民、商贾、少数民族男子,甚至还有死刑囚徒,如度辽营即是由召募的死刑囚徒组成的,其他各要地屯兵也有不少刑徒。 由这些人组成的军队素质低、战斗力差,而且军纪败坏,加上东汉募兵的主要手段是以财物诱引。最先采用这种手段的是光武帝上刘秀。刘秀初起兵时,因兵少问策于任光,任光建议道:可募发奔命,出攻傍县,若不降者,恣听掠之。人贪财物,则兵可招而致也。 这种想法,影响了东汉历代统治者,为了吸引更多的人应募当兵,他们往往支持、纵容兵卒劫掠财物。而许多应募从军者,也往往意在掠夺他人财物,而无心作战,这样一来,召集的兵马虽多,但战斗力并不强悍!所以历代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并不喜欢用,募兵制?“ 杨峥点了点头,这募兵制的确有不少缺点,其中之一,就是每一个大一统的王朝用募兵制,要么就是内忧外患,要么就是原有的兵制出现了大量的问题,才不得已实行,这也决定了这种兵制是应急性临时招兵。 士卒平日未经军事训练,不习骑射,长期屯兵虽为职业军人,但终身从军,当兵时间很长,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这样使军中存在着大量病老羸弱之卒,战斗力自然日趋低下,所以无论是东汉,还是唐宋后期,募兵制召集的军队无论对外族作战,还是对内镇压反抗,常常胜少负多,每战常负,王旅不振。 而且募兵制还有一个重大的缺点,那就是一旦皇权旁落,募兵制的发展就是一段噩梦了,从东汉来看,各地军政长官纷纷自行召募士兵,组建军队,到东汉末,这些军队均成为他们自己的私家武装,使之得以割据称雄。 与此同时,各地的豪强地主也乘机大肆发展自己的私家武装。豪强地主组织私家武装,早在新莽时就出现了。当时为了抗拒农民起义军,各地豪强地主以军事编制部勒所属的宗族、宾客、子弟和依附农民,组成私人家兵--部曲,或筑垒自保,或骚扰乡里,或拥汉反新。刘秀起家的基本骨干多系南阳、河北拥有私兵的豪强地主,如刘植、耿纯等,他们加入刘秀的军队后,仍保有原来的部曲,死后则由其子继统营众。 ^^^^^^^^^^^^^^^^^^^^^^^^^^^^^^^^^^^^^^^^^^^^^^^^^^^^^^^^^^^^^^^^^^^ 第一更先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 1103章:书自香我何须花 与此同时,各地的豪强地主也乘机大肆发展自己的私家武装。豪强地主组织私家武装,早在新莽时就出现了。当时为了抗拒农民起义军,各地豪强地主以军事编制部勒所属的宗族、宾客、子弟和依附农民,组成私人家兵--部曲,或筑垒自保,或骚扰乡里,或拥汉反新。刘秀起家的基本骨干多系南阳、河北拥有私兵的豪强地主,如刘植、耿纯等,他们加入刘秀的军队后,仍保有原来的部曲,死后则由其子继统营众。东汉建立后,刘秀以优厚的政治、经济待遇,换取这些功臣放弃军权,解散旧部。对其余各地的私人武装,刘秀采取武力镇压与安抚并施的手段,迫使其逐渐转入隐蔽、非常设的形式。 如豪强地主在自己的田庄中,于每年春秋,青黄不接或寒冻将至时,召集依附农民,警设守备,缮五兵、习战射。这种非常设定期召集的私兵,由于在维持封建统治秩序,实现国家镇压方面具有一定的补充作用,因而得到了东汉政府的默许。有时甚至准许地主官僚将其家兵组成正式军队出外作战,如灵帝时,交阯部群贼并起,牧守輭弱不能禁,光和元年,朱任交阯刺史,即从本郡简募家兵从征,会同其他部队,旬月尽定。 东汉末年黄巾大起义爆发时,官军兵源、军费均告匮乏,战斗力又差,无力镇压这场大规模的农民起义。于是东汉政府允许各地豪强组织私人武装,投入镇压,从此豪强地主的家兵成为公开的常设的有组织的私人军队,它们在镇压黄巾起义的过程中起了重要的作用。 但黄巾起义被镇压下去以后,它们迅速转为朝廷的对立面,成为军阀割据混战所依据的重要武装力量,如唐宋后期募兵制专设将领统兵虽然提高了军队的战斗力,但使士兵只知将帅,不知朝廷。募兵逐渐成为了将领的私人军队。 边镇的节度使更掌握了驻地的民政、财赋、刑法权力,逐渐脱离中央,形成地方割据势力。安史之乱中的安禄山便是如此发展而来,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募兵制是极少有当权者肯用的。 不过一个有趣的现象也一直困扰着古代每一个大一统的王朝,那就是每当王朝进入中期之后,原有的兵制基本上无法保证军队的战斗力了。于是,就需要通过用钱募集士兵的方式弥补军队战斗力的不足。因为相比世袭的局部征兵制而言,募集士兵时要经过选拔,所以募集的士兵的平均素质是要高于这些世袭士兵的。 而因为战斗力的差异募集士兵会越来越在军队中占据主体地位。但是这些当兵吃粮拿饷的士兵相比局部征兵制出来的士兵的忠心差异明显,各种哗变,兵变都比率非常高。但是募兵制同时有一个好处,就是募集死士和壮士,多数优秀将领都是通过募兵制的方式进入军队的。 而且还可以针对某个特定目标而募集固定对象而组建军队,比如东晋大名鼎鼎的北府军。所以,要短期内组建一支强大的军队最好的方式就是募兵制了,但是要持续维持募兵制的形式在财政上是非常困难。这就意味着一个奇特的悖论,王朝进入中期,国家开始衰败,财政收入减少,但是靠征兵制的军队质量下降,所以要采用募兵制,同时募兵的规模的越来越大,军费开始越来越大。 这个问题在古代从来都没有解决过。杨峥想要改变兵制,在没有解决这个大问题之前,想都不想要,不说明朝的卫所制度早已深入人心,更是祖宗定下的规矩不可更改,最主要的募兵制所能组建的兵马,多半为朝廷所忌讳,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明朝的皇帝绝不会让将士去碰,后来的俞家军,戚家军之所以能出现,多是明军主力因土木之变丧失殆尽,故四出招募天下义兵。 以戚继光募兵所建之戚家军,俞大猷募兵所建之俞家军,可没少被人弹劾,若非倭寇横行,朝廷需要募兵,戚继光、俞大猷的两支军未必还能组建的起来。眼下的他,只不过是一个参将而已,想要对军队改制无疑是痴人说梦,但内心深处,他总是对这个值得期盼的时代多了几分喜爱,总想为止做点什么,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改变,只要能改变,那要是好的。 沈艳秋等人追随他最久,最是知晓他的性子,见他皱眉不说话,便知道他在思索,所以三人很知趣的没在继续说话,各自做着喝茶。 也不知过了多就,杨峥道:”募兵制不行,那就来个义务服兵役如何?“ ”义务服兵役?“三个女子似是头一次听到这种兵制法,各自看了一眼,一脸的茫然。 杨峥见三女子模样,这才恍然大悟,忙解释了一遍,三人各自思索了一会儿,沈艳秋道:“这法子倒也倒也是个好法子,将服役日子短,定期征兵和退伍,使兵员经常轮换,有利于常备军兵员更新,既可保持军队的兵员年轻力壮,又可储备兵员;同时,也可使更多的人服现役,一旦脱离的兵役,可以自谋生路,算是个好法子,同时也给朝廷增加了收税,朝廷也不用每年大量的军费负担,好处十分的明显,但也不是没有缺点的?” 杨峥没想到沈艳秋这么快就能看出优缺点来,微微吃了一惊,问道:”何以见得?” 沈艳秋眉目一挑,道:”义务服兵役将士的义务负担公平合理。其不足是服役日子较短,很难全面熟悉地掌握复杂的军事技术与装备,一旦碰上鞑子这样强悍的敌人,未必就能比得上募兵制了?“ 杨峥虽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她说得极有道理,义务兵的确不如转业兵那么能熟练军事技术,从而导致不够强夯……?在和平年代或许还可以用一用,可真到了战场,还是募兵制比较实用……?”想到这里,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取舍,正犹豫,忽然又自嘲的笑了笑:“我不过是个参将,操心这些做什么,再说了这兵制的改制,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眼下就算自己有这个心,怕也是来不及了,眼下若真如自己猜测的那样,那么接下来就该先肃明军纪,强化军队战力,好应付鞑子的接下里的动作……?” 正思索着该让张翼、金一笑从何处着手训练京城的兵马,却听得李嫣儿道:“坏人,咱们能不能不要说这些烦心的事儿,难得有这份清闲,该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才对嘛?” “哈哈,好一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杨峥哈哈一阵大笑,道:“冲着嫣儿姐姐这句话儿,今日就不谈公事了,咱们今日就来个牡丹花下死可好……?” 李嫣儿红着脸单浅浅一笑,好看的眸子瞪了他一眼,道:“茶亦醉人何须酒,书自香我何须花。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吟成白雪心如素,最到梅花香也清。昔日浣沙今日恨,玉人如许愿相亲……?”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道:“好一个茶亦醉人何须酒,书自香我何须花。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姐姐倒是会挑选时日,你看这茶汤要怎么喝?“ 眼下朝阳斜照,杨家府邸的天井,古树、美人、香茶,美好的气氛下,三个动人的人儿,不免让杨峥动了些心思,早已将刚才的募兵制玩忘得一干二净,看着李嫣儿一张无比粉嫩的脸蛋儿嘻嘻一笑,道:”要不,去嫣儿姐姐闺房喝上一杯?” 李嫣儿终究是个女儿家,虽说平日里在杨峥面前显得要活泼了些,但那只是没有旁人的时候,如今沈艳秋、小月儿都在,她哪敢与这坏人说那些不要脸的话儿,白了他一眼道:“想得美,几日天色不错,真是喝茶的时,不如吟几首诗词,喝几杯清茶,放松放松也好么?“ 沈艳秋也有些心动,道:“嫣儿妹妹说极是,古人常说但凡饮酒,时节最好是春郊、花时、清秋、新绿、积雪、新月、晚凉;地点最好是花前、月下、竹林、高阁、画舫、幽馆、曲硐、菏亭;这人物嘛,则是高雅、豪侠、真率、知己、故交、玉人、可儿。今日这地点,时节、人儿都有了,是该好好放松放松了!” 杨峥笑道:“放松么,这个我最擅长了,待会儿我可要好好喝几杯了?”说着端起茶杯来与李嫣儿轻轻一碰,听得“叮当”一声响,两人各自一仰头,两杯清茶立即入了肚中,淡淡的茶香,的确让人别有一番滋味。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感激不尽了! !! 1104章:草木在本心 “既是放松饮茶,总得有个题儿吧?不然这么盲目的喝茶,怕是喝不了几杯?“小月道。 杨峥击掌笑道:”月儿姐姐所言甚是有道理,还是定下题儿好,最好弄个彩头什么的最好不过了!“说着一双眼珠子在三人俏脸上滴溜溜的转了转。 三女子本就是极聪明的人儿,哪里不知他这话里的含义,不过这样一来倒也有几分刺激,三人竟彼此看了一眼,竟点了点头,沈艳秋道:”谁答不上来,就给诸人表演一段最拿手的绝活可好?“ 杨峥不及大话,小月、李嫣儿纷纷叫好。 杨峥知道这三个丫头怕自己提出什么非分要求,心头有些好笑,心道:”老子什么时候成了洪水猛兽啊?“眼看三人眼里闪过的狡黠也不好不答应,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我还不知道三位姐姐有什么绝活呢?“ 有了彩头,气氛立即变得紧张起来,李嫣儿道:”该以什么题儿为好?“ 杨峥道:”这个简单,姐姐刚才说过,这喝茶么也需要春郊花时、花前月下、知已玉人,今日这时节虽不对,可花前月下,知己玉人倒是应了景,三占其二,我看题儿就以茶为题吧?“ 李嫣儿三人各自看了一眼,觉得杨峥所言倒也不无道理,纷纷点了点头。 此时朝阳斜眼,落在三人玉一般的脸蛋上,仿佛为三人披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动人无比。 尤其是小月,经过昨夜的洗礼,如今已是妇人的打扮,听了杨峥那句玉人的话儿,不知想到了什么,俏脸羞红,一双明亮而动人的眸子,迅速撇了一眼杨峥,恰好杨峥也笑盈盈的看来,四目一对,小月心儿一阵砰砰砰乱跳,急忙低下头去,一阵清风吹拂,吹过耳旁的几缕青丝,露出晶莹红得通透的耳珠,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杨峥心儿一动,脑海里不知不觉的想起了昨晚的一切,目光立即变得迷离了起来。 小月似有所感,脸蛋儿滚烫,偏生没气力抬头看上他一眼,只是低头不语。 沈艳秋看了看杨峥,又看了看小月,哼了声道:”别看了,还不出题?“ 杨峥大汗了一把,心头骂道:“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不知自家相公会害羞么,也不知给留点面子?” 李嫣儿看杨峥尴尬的模样,轻掩小嘴一阵轻笑不止。 杨峥大为不满的瞪了沈艳秋一眼,这才道:“既有了题眼,这题儿目就好出了,比如猜个茶谜如何?” 李嫣儿想了想道:“好,咱大明是茶的故乡,茶谜是谜语中的一朵奇葩。早在唐代就有以“草木在本心”为谜面的“茶”字谜。如今的茶谜已成为一种独特的茶文化,这题儿就茶谜了?” 沈艳秋点了点头道:”也好,谁先来“。 李嫣儿道:”坏人是一家之主,还是他先来吧?“ 杨峥道:“既如此,那我当仁不让了!” 三女子各自点头。 杨峥稍稍思索了片刻,道:“听好了,这第一谜来了?” 三女子各自凝神,不敢怠慢。 杨峥道:“言对青山青又青,两人土上说原因;三人牵牛缺只角,草木之中有一人。” 这谜面倒也不难,三人各自想了一下,李嫣儿立即双眼一亮,媚眼特意的瞟了一眼杨峥,对着他敲了敲茶几说:“倒茶来!” 杨峥一听这话儿,便知这丫头猜中了,就把她推到太师椅坐下,又亲自给她上茶。 沈艳秋与小月原先还有几分迷惑,到了这会儿算是彻底明白了,这谜底可不就是“请坐,奉茶。” 李嫣儿特意的喝了口茶汤,一双好看的眸子扫了一眼三人,笑盈盈的道:“轮到了我吧?” 杨峥嗯了声道:“按照规矩是到你了?出题吧?“ 李嫣儿想了想道:“在杭州的一寺庙,住着一位嗜茶如命的老和尚,与寺外一食杂店老板是谜友,平常喜好以谜会话。一天,老和尚茶瘾、谜兴大发,就叫哑巴小和尚穿上木屐,戴着草帽去找店老板取一物,店老板一看小和尚装束就迅速给了小和尚一包让他带去,你们猜猜看,店老板给了什么?” 杨峥一愣,心道:“这也算字谜,太简单了吧?” 尚未来得及说,只听得小月道:”我知道,我知道,是茶叶?“ 李嫣儿笑道:”何以见得?“ 小月道:”你看,这个小和尚头上戴着草帽暗合“草”,脚下穿“木”屐为底,中间加上小和尚“人”,组合即是个“茶”字。那店家看了这般打扮,当然是给茶叶了?“ 李嫣儿道:”月儿妹妹果然是聪明可人得很?“ 小月听她赞扬自己,心下欢喜,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杨峥,见他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一张粉脸立即腾的一下绯红如火,刚刚抬起的头儿,再一次低了下去。唯独一双眼眸子不时的往上瞟上几眼。 杨峥看得好笑,道:”月儿姐姐,你脸都快贴在地上了?“ 小月大窘,瞪了他一眼,道:”你,你讨厌……?“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道:”月儿姐姐这话儿有些口是心非吧,也不知是谁昨晚还说欢喜我来着,一辈子都不会讨厌我来着……怎么?“ ”啊……你这人……?”小月羞涩不止,那还敢再多言。 场上的气氛立即变得活跃的起来,沈艳秋道:“月儿妹妹,该你出谜面了?” “哦……?”小月急忙抬起头来,撇了杨峥一眼,道:“山顶一只猴,客人一到就点头。头大项颈小,肚大嘴巴翘。……小姐,你猜吧?“ 沈艳秋笑嘻嘻的道:“果然是好妹子,就知道痛姐姐,这谜底倒也简单,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茶壶吧?” 小月道:“小姐最聪明了,这谜底可不是茶壶么?” 沈艳秋有些得意,此时一阵晨风吹过,恰好吹动了几缕青丝,乌黑的青丝不偏不奇,轻轻划过她如玉地面颊,那迷离的风情,让人眼前一亮。 杨峥双眼闪了闪,心道:“这丫头不就是猜个茶谜么,非得弄得这么**么,这不是摆明了让我分心么,也罢待会儿若真要表演绝活,嘿嘿……?“ 沈艳秋可不知杨峥这会儿有了极度不要脸的想法,轻轻咬着红唇,一缕青丝恰好被咬在了齿边,模样说不出的迷人,杨峥立即呆了呆。 沈艳秋就这么定定的看着远处,漆黑的眸子扑闪了几下,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见她双眼一亮,跟着抬头看了杨峥一眼,红唇轻启,吐气如兰:“我这谜儿有些怪异,你可要听好了,一会儿对不上,那就不好玩了?” 杨峥嘿嘿一笑,心道:“怎么就不好玩了呢,我还打算表演绝活呢,一对三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姐姐放心出吧,这世上还没我猜不出来的谜面呢?” 沈艳秋白了他一眼道:“蛤蟆打哈气,口气不小,这世间的谜面千千万万,我就不信没有难不住的你谜面?“ 杨峥一笑道:”姐姐若是不信,可以试一试?“ 沈艳秋本就是个不服输的主儿,哼了声道:”试一试就试一试怕你不成?“话音一落,道:”你听好了,本姑娘的谜面来了?“ 杨峥嗯了声,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样,让沈艳秋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这时朗声道:” 垂涎(活) 银川(泉) 外孙(好) 热水袋(泡) 草木人(茶) 三岔口(品) 名列前茅(茗) 因小失大(口) 有水就活(舌) 黎明前(香) 分开是三个,合起来无数(众) 巧夺天工(人) 有口说假话,有水淹庄稼(共) 两人团结紧,力量顶三人。(唱) 只要留心,便能知道(采) 一树能栖二十人(茶) 相貌长得恶,六口两只角(曲) …………,每一句猜一个字儿,连城一句话儿,哼,本姑娘就不信,你能猜得出来?“沈艳秋一脸的得意。 李嫣儿与小月则各自皱了皱眉头,这谜面儿的确不简单,若是不能从中摸出奥妙,还真猜不出来,正低头思索。 却听得杨峥哈哈一阵大笑,道:”沈姐姐这谜底可是“活泉泡好茶,品茗口舌香,众人共唱采茶曲……?” 沈艳秋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不可思议的问:“你,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杨峥正要解说,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起,跟着一个太监急急忙忙冲了进来,众人扭头一看,就见王振满头大汗的迎上来,目光在院子里四处张望了下,待看到杨峥时,眼里透过一丝喜色,急忙扯过袖子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这才大声喊道:“杨大人,大事不好了,大同城失守,有数千名鞑子攻入了城中,如今正杀入了北京城,目标直往紫禁城,看样子是要夺我大明皇宫啊,王爷、黄大人正在内阁等着大人,请大人随咱家快快前往?“ ^^^^^^^^^^^^^^^^^^^^^^^^^^^^^^^^^^^^^^^^^^^^^^^^^^^ 就这么多了,请诸位多多支持,感激不尽啊! !! 1105章:大同惊变 杨峥一听大吃一惊,大同是北京城的屏障,素来被大明皇帝重视,明洪武五年徐达依旧城重建大同城,呈方形,周围十三里,高四丈两尺,包砖,设四门,均有瓮城、吊桥、城壕。四门东曰和阳,南曰永泰,西曰清远,北曰武定。四门均建城楼,四角有角楼,城正中有牌楼。不仅城防设计固若金汤,为我**事重镇的典范,而且整体布局如”凤凰单展翅”。 可谓是墙高河深,坚如铁壁,鞑子纵然凶狠,也不敢轻易攻打大同府,所以这些年来,大同府无边无战事,城内也是非常繁富,朱棣迁都后,多次出兵,蒙古鞑子早已没了往日的霸气,如今竟靠着几千人马,竟攻下了重兵云集地大同城,还一路杀到了北京层城下,如此不可思议的一幕,竟能上演?“ 杨峥不及多说,立即起身对沈艳秋三人交代了几句,便大步向门外走去。 王振急急忙忙赶来,八月的北京城还有几分暑气,他一路奔来,早已渴得嗓子冒烟,见杨峥站起身来就走,也顾不得上什么礼节,见茶几上有凉茶,急忙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汤,也顾不上好不好喝,端起仰头咕噜咕噜几声,喝得干净,这才伸手抹了嘴巴,本待还要喝上一杯,见杨峥走远,顾不得再喝,冲着沈艳秋几个拱拱手,也随后跟去。 沈艳秋三人各自看了看,小月担心的问:“两位姐姐,你说坏人不会有事吧?” 沈艳秋瞟了杨峥背影一眼,道:“不过是几千个鞑子而已,依着坏人这本事还能应付不了,在说了,这不是有我们么?” 小月道:“姐姐你想做什么?” 沈艳秋道:“咱们先看看再说了,万一坏人应付不了,我们身为他的妻子,自不能袖手旁观了!” “恩,还是姐姐想得周到?”小月用力的点了点头。 杨峥没想到样的一个结果,牢不可破的大同城池竟被几千个鞑子给破了,这还不算,堂堂的大明京师,竟任由几千个鞑子任意驰骋,这分明是一种挑衅,是顾故意的,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是对自己最大的侮辱了,若不能将这几千个鞑子杀光,而是任由对方在京城烧杀抢掠一番扬长而去,不但朝廷的脸丢光了,就是自己日后只怕也不用在这京师混了,所以他决不能让这般鞑子在京城纵横太久,而且此次前来,还必须要让他们付出惨烈的代价,日后想起这般举动,就要做一场噩梦。 不过这事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万般艰难,不说京城的士气低迷,就是这几千个鞑子,能突破铁桶一般的大同城,足见不是一般的鞑子,必是鞑子中最为精锐的将士,鞑子的厉害,在一个世纪前,那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虽是几千人马,但也不容小视。 正低头思索着,却听得王振到:“杨大人到了!” 杨峥这才回过神来,恩了声走进了内阁。 内阁里,定国公徐永昌、彭城伯张昶;安乡侯张安、广宁伯刘瑞、忻城伯张荣、建平伯高远、郑王朱瞻埈、襄王朱瞻墡、都督张升、山云,尚书黄淮、黄福、李you直都已经落了座,人人面色凝重,一看杨峥来,朱瞻埈立即站了起来,迎了上来道:“杨大人这该如何是好?” 杨峥面色也不好看,闻言道:“王爷不必着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鞑子来了京城,打回去就是了?” 此话一落,就听得哼了声,道:“杨大人好大的口气,这鞑子能突破大同城,可见不是一般的鞑子,必是鞑子的精锐,打回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我京城的兵马虽有不少,可能打仗的却没几个?那什么打回去?“说话的是工部尚书李you直,此人在靖难之役前期,任北平布政司吏,北平布政使张昺与他人密谋逮捕燕王朱棣;张昺之友李you直将张昺给朝廷奏疏草稿偷走,献给燕王;燕王遂逮捕张昺,起兵谋反。 朱棣即位后,李you直官至工部尚书,算是三朝老臣,平日里颇有几分傲慢,眼看杨峥年纪轻轻,不但做了翰林学士,正三品的官儿,如今又被皇帝信任有加,竟让其留守京城,日后的迁前途不可限量,心头不免有些酸味,所以说话不免重了几分。 对这种倚老卖老的人,杨峥也懒得理会,只是冲着朱瞻埈兄弟二人,以及黄淮拱了拱手外,其余众人干脆来个看不见,倒不是他故意如此,而是这些官儿太多了,他不但平日里没见过,就算见过了,这会儿要行起礼来,少不了要费上一番功夫,如此这样不如装作没看见。 场上除了李you直有些不满外,其余众人到没觉得什么,看他进来,彼此抬了抬手,便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朱瞻埈似也没指望这帮老家伙就弄出什么救国之策来,对于他们这般模样,心头虽恨,却也无可奈何,唯有迎了杨峥:“杨大人,眼下该如何是好,这些鞑子十分的厉害,如今就要攻打北京城了?” 杨峥道:“王爷不必惊慌,前些时日让王爷准备的人马可曾准备了?” 朱瞻埈道:“京城的各大人马都在,也几日也加强了训练,至于能不能打仗,本王就不知道了?” 杨峥道:“恩,眼下有兵马就好,鞑子想要攻打京城,需要攻下攻打城门,每一道城门就靠诸位了死守了!” 众人倒也知道眼下是一等一的大事,急忙应答。 杨峥又道:“至于与鞑子周旋的人马,就劳烦王爷以及诸位大人了?” 朱瞻埈有些不明所以的问:”杨大人此话何意?“ 杨峥道:”眼下京城最是重要,所以各道城门的兵马只会增多,不会减少,而诸位将军也需要死守,任何一道城门都不得让鞑子攻破,但光靠守住不是法子,对于鞑子最好的法子就是怎么进来,再怎么打出去?“ 李友直哼了声,道:”蛤蟆打哈气,口气不小,这些鞑子连大同府都能攻破,显然不是一般的鞑子,靠京城的这些老兵伤残的将士,如何能将这些鞑子赶出去,在说了,京城兵马二十几万人,城门可不少,每一道城门少说要一万多人,这样一算少说也要十几万人人马吧,你还哪儿来的人马打退这些鞑子?“ 众人也多有这个想法,只是不便询问罢了,此时听李友直询问,纷纷抬头看了一眼杨峥,满脸好奇之色。 杨峥道:”此事就交给我了,烦请两位王爷将府上的护卫都交给下关,另外各位大人府上的护院也一并交给我,鞑子有多少人马,我们就组建多少人马,好好杀他一场?“ 众人虽不知他有什么法子,可看他神色严肃,纷纷点头应对。 唯独李友直哼了声道:”打仗可不是儿戏,况且对付的是鞑子,万一杨大人不敌,此事可不好交代啊?“ 众人彼此看了一眼,尤其是黄淮等人,这次本就是协助守北京城,责任本不在他们,可这样的大事,万一让鞑子攻下了京城,那罪责还是不小,所以一听这话儿,也忍不住暗自点了点头。 杨峥叹了声,心道:”明朝什么时候都忘不了窝里斗,若非如此,强大的大明朝又岂会被八旗给灭了呢?“ “诸位大人请放心,此间发生了任何事情都有我杨峥一律承担,绝不会连累诸位大人?”杨峥斩钉截铁的道。 “哼,就怕你承担不起?”李友直道。 “能不能承担可不是嘴上说说的,杨某会用实际行动来说话的,若有人在国难当头,还这般不三不四的,休怪本官不客气了?“杨峥盯着李友直冷声道,语气不大,却透着某种威严。 这次留守京城,皇帝已经明确留下了旨意,任何大事都需听杨峥的,众人虽不服,可旨意是皇帝留下的,也只好接受了,此时看杨峥铁青的脸,看样子是真的发怒了,人人噤若寒蝉,无人敢再反对,立即应命从事。 李友直在杨峥的直视下,也只是哼了声,没再说什么。 ”好了,既如此,诸位都开始动手吧,军情紧急,多耽搁一刻,京城就危险一份!“朱瞻埈这时站起来道。 众人点头应答。 这时黄淮道:”此等大事,王爷还需尽快派遣送个信给皇上,乐安城离京城并不远,大军赶回京城倒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朱瞻埈点了点头道:”多谢黄大人提点,本王晓得0 一番吩咐后,各大将士纷纷领命而去,偌大的内阁唯独剩下杨峥、朱瞻埈、黄淮三人。 杨峥刚才所言甚是豪气冲天,可真到了自己挑担子,还是有些紧张,他知道大同城已经失守,对于这个北方的屏障对京城有多大的影响,他心知肚明,如果鞑子不是来攻打北京城,而是占领大同城池,占城而守的话,只怕不好对付。 ^^^^^^^^^^^^^^^^^^^^^^^^^^^^^^^^^^^^^^^^^^^^^^^^^^^^^ 第一更先送上,请诸位围观,好了不多说了,今晚依旧是三更,老时间老地点! !! 1106章:五箭连珠 毕竟大同城城池坚固无比,易守难攻,在没有突破口之前,就算人数再多,也未必攻得进城去,但这般鞑子野心太大,想要趁机攻下北京城,那无疑是痴人说梦了。 一来,对方人数太少,在没有强大的火器前,根本是打不开北京城门的,二来,北京城城池坚固,只要据城死守,胜利还是属于自己的,只是这样一来,京城的百姓就遭殃了,这些鞑子攻下北京城未必能行,残杀京城的百姓还是十分的利索,若是任由这帮人如此胡作非为下去,就算鞑子退了兵,皇帝有意想保住自己,自己也会天下悠悠之口给骂死,所以无论是鞑子来了多少,无论鞑子攻不攻得下北京城,作为留守的官员,杨峥都必须将这般鞑子赶出去,才是唯一的活路。 命令下达后,各大官儿的护院、王府的护卫家丁在片刻的功夫后,全都组建了起来,虽有些参差不齐,但毕竟是护院,护卫素质还算不错,杨峥只是看了一遍后,就全部交给了金一笑、张翼二人。 这二人早已形成的默契,眼下对这般平日里缺少训练的将士,要做的不是抓紧去训练他们,而是让他们听从指挥,所以两人开始整治队伍,这方面两人可谓是轻车熟路,先是金一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细说战场上的听从指挥,号令严明的好处,然后将一条一条的军令说了下去,随后交给张翼操练。 可这些护卫,家丁平日里多在王府、大官府邸懒散贯了,那里还有什么军纪,起初嘻嘻哈哈觉得有些好玩,待听到训练,你推我往,好不乐趣。 张翼面色一沉,喝道:”来人?把这几个不听号令的给我绑了!“ 早有几个侍卫走上前来,绑了几个闹事,那几个人平日里在王府的扬武扬威的贯了,那里见过这等阵势,有些慌了,为首的护卫道:”我,我不服?“ 张翼冷笑道:”你有什么不服的?“ 那护卫道:”你有本事赢了我才能听号令,我可不想听从不如我的将士号令?“ 张翼道:“这么说你是要比试一下了?” 那护卫道:“不错,我想要比试?” 张翼道:“比试什么?” 那护卫脖子一硬道:“比射箭?” 张翼冷笑了声,喝道:“来人,娶本将军的弯弓来?” 早有侍卫送上一张弯弓来,那弓极大,张翼一把接过,张弓搭了五支羽箭。 那侍卫很不屑的哼了声,显然对张翼此举并不看好。 张翼一言不发,凝神静气,只听得嗖的射出一箭,那羽箭不偏不奇正中靶心,众人尚未来得及回过神来,张翼又拉开了弯弓,这一次不再射出一支羽箭,只见剩下的四支羽箭同时被射出,听得嗖嗖嗖嗖的四声,四支羽箭同时射向了对方的靶心,五支羽箭不偏不奇,全都射在了靶心的位置,这下众人谁也不敢小看了。 张翼冷笑了声道:“怎样?” 那护卫哼了声,仍硬气的道:“也不怎么样?” 张翼哦了声,忽然弯弓对着那护卫,手指一拉弯弓,便一箭射杀了出去,那护卫没想到对方如此大胆,登时下了一大跳,尚未来得及喊出来,张翼手中的羽箭真中那护卫的头顶的头盔的。 “这下还可以么?”张翼冷冷的问。 那护卫哪想到对方如此生猛,满脸惊骇的回过头来,盯着张翼道:“你,你,你想要杀人么?” 张翼哼了声,道:“所谓“三令”,一令观敌之谋,视道路之便,知生死之地;二令听金鼓,视旌旗,以齐其耳目;三令举斧,以宣其刑赏。所谓“五申”:一申赏罚,以一其心;二申视分合,以一其途;三申画战阵旌旗;四申夜战听火鼓;五申听令不恭,视之以斧。“三令”与“五申”的原意是教育将士应该在点阵中或军事行动中明确作战守则。如今国难当头,你身为大明的子民,却如此不守军纪,便是射杀了你也不为过!” 那护卫面有愧疚之色,道:“我堂堂七尺男儿,岂能不知国难,只是我听说训练我们的将士,不过是杭州古城的一个低等的参将而已,这才故意如此试一试的,谁知道你有这么厉害的本事,早知道,我何必如此?” 张翼道:”你如今既知道本将军的本事,可还有不服的?“ 那护卫的道:”将军射箭的本事么,自然是极厉害的,可上了战场打仗也不能光靠射箭了,再说了我们的弓马娴熟,未必就比得过鞑子,与鞑子打战得扬长避短,拼的真功夫!不知将军的功夫如何?” 张翼早已看出这人是这帮人的头头,只要降服了他,不怕这些人不守军纪,这些人平日里是王府、朝廷大官儿的护院,本身的本事还是有些,加上在京城,比起一般的将士还是要厉害几分,这也是张翼能耐着性子教训这家伙了,若不然依着他的暴躁脾气,雷霆手段,哪容这人如此撒泼,早就推出去斩首了? ”哦,听起来好像有几分道理,这样吧,今日本将军就破例,给你教训教训本将军的机会?“张翼朗声说道。 那护卫看了张翼一眼,道:”说的是真是假?“ 张翼道:”你去打听打听,我张翼说出的话儿比和尚还要真几分?“ 那护卫道:”好,冲着你刚才的本事,今日就信了你几分,要是待会儿我信了如何?“ 张翼道:”要是你赢了,今日这些军纪权当我没说,任由你们胡来可好?“ ”好!“那护卫道。 张翼愕了他一眼,道:”可要是你输了呢,那该如何?“ 那护卫道:”这个好办,我们这些弟兄一切听将军的,将军说然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绝不含糊?“ 张翼道:”好,这才像个男子汉?放开他!“ 那两个将士立即给他松了绑,那护卫活动了一下手脚,道:”现在可以开始了么?” 张翼点了点头道:“放马过来吧?” 那护卫冷哼了声,倒也不含糊,挥舞着拳头,大叫了一声,便向张翼击了去,仿佛要一拳头将张翼打到在地上一样。 张翼撇了一眼那虎虎生风的拳头,冷哼了声道:“把式到是练了几把,只可惜只是无用的把式,看着虎虎生风,却没多大用处?” “又没有用处,打了才知道?”那护卫大喊道,拳头越发快了些,眼看就要击中了张翼的胸口。 张翼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身子一侧,右手一拳同时击出,竟是后发先至,一拳头打在那护卫的臂弯处,听得“哎呦”一声惨叫,那护卫身子一个踉跄,险些摔了一跤。 张翼道:“怎么样?” 那护卫道:”不怎么样?“说着又是一拳头击来。 张翼冷笑了声道:”太慢了!”话音一落,待那拳头击来,忽然一个闪射,闪到了一旁,一脚踢出,正中那护卫的后膝盖上,力道不小,那护卫显然没料到对方会来这么一手,冷不丁之下,被一脚踢中,登时膝盖一软,身子踉踉跄跄,险些摔了一个狗吃屎,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对方已经一拳头击来,他只是哎呦一声,身子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推了一把,再也站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怎么样?”张翼用脚踩在了那护卫的后背上,笑道:“这下服了么?” 那护卫本想嘴硬说不服,可对方脚上的力道一点一点的加重,那种压迫感让她不得不服,只好含糊的道:“服了,服了!” 张翼立即抬起了右脚,那种压迫感立即松了不少,那护卫大口的喘了口气,再看张翼时,眼里多了几分惧怕之色。 张翼看在眼里,道:“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可算话?” 那护卫道:“这个自然?”说完立即转身道:“诸位兄弟,咱们就听张将军号令可好?” 众人本就以他为首,听了这话儿,自是点头答应。 张翼将此人虽有些鲁莽,但说话算话,却是在诸护卫中颇有几分威望,不免有些好奇,道:“你叫什么名字?是那个王爷府上的?“ 那护卫道:”回禀将军,卑职信杨,单名一个洪字,可不是什么护院,卑职是正正经经的百户?“ 这下轮到张翼楞了一下,道:”百户?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杨洪庐州合肥(今属安徽)人,生于应天府**(今江苏南京)人,其祖父杨政,明初因功成为汉中百户。其父杨璟为南军中百户令,于建文四年“靖难之役”中战死于灵璧。杨洪母亲施氏端谨贤淑,且昭然刚烈,深明大义。对子女则辛勤抚其幼,严教训其长。 永乐元年,杨洪世袭父职,远戍开平(今内蒙正兰旗东北),而后回苏州迎母就养。杨洪每奉命出剿敌寇,其母劝其英勇作战。因此,杨洪对其母敬重异常。当时成安侯郭亮守备开平。郭亮当时一见杨洪甚为喜悦,置之幕下资论军事,深见器重。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送上你们的热情,这一卷差不多就这两天结束了!下一卷准备开启中! !! 1107章:强大的内心 永乐八年四月,杨洪率部随明成祖朱棣北征,经威虏镇、渡饮马洞,追击本雅失里。五月十六日追至斡难河,大败之,本雅失里以七骑逃遁。在这场激战中,杨洪搏杀陷阵,获人马而还,朱棣说道:“真是将才啊!”下令记其名,以待擢用。皇上便下令记住他的名字,这次皇帝征讨乐安洲,他也返回了京城,被安排留守人员,朱瞻埈对他极为欣赏,这几日没少让他帮着操练将士,今日一听杨峥的话儿,便让他也来了。 “既有官职在身就好办了,这些将士就有我们一起训练可好?”张翼倒也没什么架子。 杨洪摆了摆手道:“张将军说哪里话,愿赌服输,我杨洪既然输了,自是信守承诺,这训练还是张将军来吧?” 张翼也不推辞,将手中的弯弓丢给两个将士道:“既如此,本将军也不客套了,今日咱么要的就是铁一般的纪律,待会儿就有金将军给诸位讲解一套阵法,诸位只需照着做就行了,即便是上了战场,只需听到口令,即便是死也要冲,诸位可做得到?“ 众人看了一眼杨洪,很明显那就是让他拿主意。 杨洪道:“这个自然,既当了兵,上了战场哪有怕死的?“ 张翼道:”说得好,文官不贪财,武将不怕死,何愁不能将鞑子赶出北京城?“ 众人心头涌动。 张翼对金一笑丢个眼神,后者会意,立即走上前来,对着众人道:“待会儿我会让诸位操练一下阵法,至于怎么做,待会儿你们只需听我口令便可,不可多问,不可抱怨,练到熟悉为止?可否听明白了?“ ”明白了!“众人齐声高呼。 金一笑道:”很好!下面开始,请诸位将士是十一人为一组,迅速分开?” 这边金一笑、张翼训练各王府,各大官府邸上的护院,护卫以及家丁,这边杨峥也没有闲着,他先与朱瞻埈一同视察了北京城每一道城门,不得不说这次幸亏杨峥的早有准备,每道城门的将士虽算不上大明的精锐,但通过这几日的训练,整个精神面貌焕然一新,加上武器装备都精良,所以看上去倒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攻破的,两人顿时放心不少。 但两人还是告诫了一番,不可轻易打开城门,一旦入了夜按,该点上的火把都需要点上,从城门上能看到下面的人,莫要让鞑子趁机混入了城中。 众人本对他年轻轻轻就担当重任多有不屑,可看他重重安排,倒也有条不紊,心头暗暗有几分佩服。 一番巡视,两人各自安心不少,但接下来的问题是如何打退这般鞑子,并且让对方付出惨痛的教训,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来这些城池的兵马可不敢随便乱动,一旦被鞑子钻了空子,趁机打开了城门,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这些兵马不但万不得已的时候,杨峥没打算用,能用的也只有那些王府、大官儿家中的护卫,护院、家丁了,也不知能不能用,想起刚才夸下的海口不免有些头疼,但又不得不去面对。 见杨峥走向练兵场,朱瞻埈奇道:“杨大人,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杨峥苦笑了声道:“王爷忘了,刚才下官可是立下了军令状,教训教训这般鞑子,总不能不算数吧?” 朱瞻埈哈哈一阵大笑道:“那话儿可没人当真,如今咱们好好守住北京城才是正经事?” 杨峥道:“王爷此言差矣,男子汉大丈夫说出去的话儿,泼出去的水,岂能收回,再说了,鞑子此番前来,分明是趁着我大明内乱来耀武扬威,若是这么你我缩在城中不出,这帮鞑子还以为我们怕了呢,对待敌人,一味的示弱不是办法,唯有打回去,往死里打,不死也要打残了,唯有这样才能让他们真正的怕了?” 朱瞻埈道:“话儿虽不错,可眼下京城里不是没有能打仗的将士么?” 杨峥道:“这世间没有不能打仗的将士,我大明的将士再不济,也是将鞑子赶出中原的将士,能不能打仗,唯有上了战场才知道?” 朱瞻埈显然是没想到杨峥年纪轻轻,还有这么血腥的一面,盯着他看了一眼,忽然道:“难得杨大人有这份雄心,本王就算是豁出去了,这次也跟着你杀一次鞑子?” 杨峥笑道:“如此最好不过了,我怕王爷怕了呢?” 朱瞻埈老脸一红,道:“不瞒杨大人,本王还真有几分怕呢?” 杨峥跟着哈哈一阵大笑道:“可别,王爷若是怕了,下官还不得吓得腿软了,你还是坚强些为好?” 朱瞻埈道:“事到如今,可不要坚强些,咱们还是去看看那些护院被训练得怎么样了吧?” 杨峥点了点头,两人上了马车直奔练兵车。 练兵场上差不多三千的将士被分成十一人一组的练习,这些护院、护卫本就是身强力壮之辈,不少人还有些假把式,之所以出现懒散的样子,不过是许久没上过战场,过贯了太平的日子,往日骨子里的血腥早被磨灭了,今日重新被召集起来训练,不免有些生疏之感,杨峥与朱瞻埈抵达的时候,三千护院虽步伐,厮杀技巧生疏,但号令能做到一致,金一笑每一声的口号都无条件的服从,但从这一点上,已是一大进步。 朱瞻埈看得暗暗惊奇,正要询问,却见杨峥走了上前,听得动静的张翼、金一笑等人立马抱拳行礼。 杨峥摆了摆手看了一眼三千将士问道:“训练如何?“ 金一笑道:”时间太短,只能让他们服从命令这一步了,其他的尚未练习?“ 杨峥点了点头道:”这么会儿功夫,你们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十分的不错了?“顿了顿道:”金将军,你认为什么样的军队才是最强大的?“ 金一笑微微愕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杨峥,想了想到:”武器?“ 杨峥摇了摇头,转身对张翼道:”张将军以为什么才能让一支军队变得无比强大?” 张翼嘿嘿一笑道:”要俺说,一支军队强不强大,那还看将帅厉害不厉害,常言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没有好的将帅,这支军队就没有灵魂,再怎么厉害也厉害不到那里去,你看岳将军的岳家军能有那么厉害,可不就是有了岳将军的这个千古良将么,那赵括被秦军坑杀四十万,说到底可不是赵国的将士没用,是哪个赵括没用才让赵国一蹶不振?” 杨峥不置可否的嗯了声,并没有赞扬,而是继续问道:”依你们看,我朝洪武皇帝为何能夺取天下?” 这下张翼、金一笑彻底有些懵了,可主帅问话也不好不答,况且他们追随杨峥最久,对于他的性子最是了解,知道自己这位老主帅素来喜欢说些奇怪的话儿,可细细体会之下,却是大有帮助?“所以两人还是想了想,金一笑道:”洪武爷雄才大略,又聪明绝顶,夺取天下不稀奇?“ 张翼则道:“要我说啊,洪武爷那是有非同一般的胆识、机遇、野心等,不然天下那么大,群雄那么多,哪能轮到洪武爷坐了天下?“ 两人各自说了自己的结论,便将目光看向杨峥,见他并没有点头,不免有些好奇,彼此看了一眼道:”大人,我们说的可不对?“ 杨峥道:”你们所说的自是对的,可这不是最关键的!“ 金一笑哦了声道:“大人以为什么最重要?“ 杨峥道:”洪武爷当年因没有土地,于是自然灾害一来到,一家饿死饿死,连埋葬父母地方都没有。天下之下,却没有自己父母的安息之地,这是为什么?洪武爷不知道,但他的心却变得强大了不少,此后他去皇觉寺当和尚,出去讨饭,一路上遭受了多少人的白眼,这一路上又是多么的孤独,在这十几年里,洪武爷的心已经饱尝人世冷暖,他的心已经逐渐变得坚硬。 正如一个叫明月的家伙说的一番话儿,什么能使人强大?魁梧的身材?渊博的知识?这些都不足以使人变得足够强大,真正令人强大的是一颗强大的,无畏的心!躯体已经死亡,唯有那颗火热的,必胜的心支撑着他,让他完成他的霸业!一个宗教学专业(他年轻时候的和尚生涯作证)的小和尚,参加工作的时候,竟然专业不对口,选择了和宗教学宗旨完全背离的造反生涯,最后成了政治学专业的高才生! 在那些岁月里,刀光剑影,尔虞我诈,军事斗争,政zhi斗争,派系斗争,权力争斗,无不是他那颗坚硬的心带给他胜利!一支无往不利的军队,势必都有一颗无比的强大的心脏,他们不惧凶险,不怕生死,即便是敌人再强大,也敢于去面对,去厮杀,这样的军队还会怕这几千个鞑子么?“ 杨峥声音不大,但威严中透着几分冷漠,让人心头一动。 ^^^^^^^^^^^^^^^^^^^^^^^^^^^^^^^^^^^^^^^^^^^^^^^^^^^^^^^^^^^^^^^^^^^^^ 第三更了,就这么多了,诸位莫要忘记支持了! !! 1108章:誓死不退 练兵场上因为这几句话儿变得无比的宁静,唯独杨峥低沉的声音还在继续:”眼下,鞑子的意思,想来不用我多说,诸位也看得明白,可知道是一回事,打不打湿另外一回事,打不打得赢又是一回事,鞑子是厉害不假。 可鞑子的人有我们多么,鞑子有我们熟悉这京城么,鞑子有比我们更多的人支持么,没有!他们只有一匹马,一把弯弓,一把弯刀而已,喝我们一样,也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不是杀不死的金刚,一样会死,会流血,咱们一个人不是他们的对手,两个呢,三人呢,甚至是十个,猛虎还架不住群狼的攻击,更何况他们如今早已不是昔日的猛虎了,就算是也是已经落魄的老虎,虎落平阳被犬欺,我们还怕什么呢?“ ”我们不怕?“张翼、金一笑大声道。 “对!我们不怕?”队伍众也不知谁跟着喊了一声,立即引起一片附和。 杨峥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缓和,依旧冰冷如霜,他缓缓抬起头来,伸手一指,午后的阳光灿烂如花,杨峥所指的方向,正是北京城外,阳光下的北京城,无论是昌平天寿山长陵,还是紫禁城宫殿、太庙、太社稷(中山公园)、万岁山(景山)、太液池(今北海、中海)、十王府、皇太孙府、五府六部衙门和钟鼓楼,都看得一清二楚,那辉煌的建筑,那宣和的气氛,甚至惊慌的百姓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杨峥缓缓的道:“你们看清楚了么,哪里是你们的亲人,是你们要保护的人,如今供你们吃,供你们喝,供你们穿的衣食父母!他们辛苦的劳作,无怨无悔的上缴他们的粮食,养着你们就是为了有一天敌人来了的时候,你们能挺身而出保护他们,保护他们辛苦一年的粮食,保护他们的亲人,保护他们的家,你们说,我们能让他们失望么?“ 这样别开生面的话儿,这些护院、护卫平日里那里听过,这会儿只觉得就是上了战场死了也值得,一个个热血沸腾的道:“大人发命令吧,我们绝不会让百姓失望?” “是啊,发命令吧,我们要去杀鞑子,保护我们的百姓,保护我们的衣食父母!” 杨峥望着一个个热血沸腾的护卫,护院道:”这次像个男人,这才是我大明的子民,你们放心,你们今日所做的一切,本官不会忘记了你们,大明的百姓不会忘记你们,皇帝也不会忘了你们……?“ ”这个杨大人还真会说话,不过这话儿还真让人热血沸腾啊?“朱瞻埈暗暗赞了声。 杨峥目光缓缓从众人脸上扫过,一字一字的问:”你们怕死么?” “不怕!文臣不贪财,武将不怕死!既是做了大明的将士,哪有怕死的道理,大人请放心,我们不怕死!”人群大声喊道。 “好,好!”杨峥连说了两个好字,忽得面色一变,变得杀气腾腾地道:“今日就让鞑子也知道知道我们大明的子弟兵,比他们更不怕死,更凶残!” “对,比他们更不怕死!”人群激盎不已。 杨峥趁机道:“所以,这一战许胜不许败!战事一起,你们虚得听从张翼、金一笑两位将军的号令,只能向前,不许后退,百户退,杀百户,百户不退而兵卒退者,尽屠。什长退,杀什长……?” 语气不大,但众将士依旧感到满是杀气腾腾。 杨洪忽然大声道:”若是,若是全军都退呢?“ 杨峥目光一闪,杀气再显,一字一字的道:”杀全军!“ 众将士心头一寒,再看杨峥时,人人眼里多了几分畏惧。 ”誓死不退!可曾听明白!“杨峥轻声道。 ”听明白了!“众将士齐声道。 杨峥仍旧冷声道:”听明白了?“ 众将士心头大动,齐声高喊道:”誓死不退!听明白了!” 杨峥点了点头道:“很好!此等连坐之发,还劳烦王爷告诉全军,谁敢退一步,本官可不管他是皇亲国戚,还是王公大臣,统统杀无赦!” 朱瞻埈道:“杨大人放心,本王一定将大人连坐之法晓谕全军0 杨峥道:”再告诉他们,鞑子不是不能战胜的,想想当年的洪武爷,想想当年的永乐皇帝,他们莫不是把鞑子当成狗一样的打,今日我们也将这群鞑子当成一群野狗,都给我露出狼牙来,能厮的绝不用咬的,能杀的,绝不杀不死的,能杀两个的,绝不杀一个,我们要杀得他们疼的,怕了,等下一次,听到我们的名字,就逃之夭夭!“ ”说得好,本王一定带到!“朱瞻埈大声道,脸上的神情仿佛在告诉杨峥,恨不得立刻去杀几个鞑子出出气。 张翼这时猛的从腰间抽出朴刀,指着皇城外,大声道:“咱们堂堂七尺男儿,还怕什么鞑子兵,今日就跟他们拼了!“ ”对,拼了!“众将士齐声高呼。 这时金一笑也道:“今日让这帮挨千刀的鞑子有来无回!” “有来无回!”众将领们的血性都被激发起来,一个个高声大喊。 杨峥目光扫了几眼,看众将士士气大振,沉声喝道:“张将军!” “末将在”!张翼单腿跪地,抱拳道。 杨峥道:“布阵,出城打野狗!“ ”是!“张翼沉声喝道。 大明的皇城在宫城的外面,周围十八里,有六门;正南为大明门,大明门东转为长安左门,西转为长安右门,东为东安门,西为西安门,北为北安门(清改为地安门)。承天门内东西朝房两旁,布置了“左祖右社”的太庙和社稷坛。这样的布置改变了元朝“左祖右社”远离皇城的布局,使太庙与社程坛紧连着皇宫。承天门前有一条宽阔的御道,两旁有联榴通脊的千步廊,组成“t”字形广场。广场两侧宫墙的外面,左文右武,对称地排列着中央政府的主要官署,从而改变了元大都城内中央衙署分散的布置。 这样,宫前的中央官署和“左祖右社”,宫后的御苑,宫左的皇史宬,宫右的太液池等,都围在皇城之内。如此一来,需要守卫的地方比较多,所以原先定下的守卫将士并不算太多,但北京城毕竟是在元大都的基础上打造而成的,整座皇城十分的坚固,只要粮草充足,将士英勇善战,想要攻下北京城,无疑是痴人说梦话。 也先并没有来过北京城,在他的记忆力,北京城是元世祖忽必烈在在原金中都城址的东北侧兴建的宫城,整个宫城坐落在都城正南方偏西的位置上,以太液池为中心,东岸建有宫城和御苑。西岸建有隆福宫和兴圣宫,以及西苑等。 太液池中,另有两组建筑群,一是万岁山上以广寒殿为主体宫殿,二是建在瀛洲上的仪天殿也就是今天团城的位置。皇城内,在大小宫殿之间,还建有各种储物的仓库、服务机构、办事的衙署等,大而不坚固,攻下北京城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但这一路上他大同、阳和,占领紫荆关。长驱进入北京地区,经过十几日的狂奔,手中的一万多兵马总算是逼近了北京城,眼前的北京城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首先整个北京城大了不少,分为宫城(紫禁城)、皇城、大城,呈”品”字形。壮美的中轴线是整座城市布局的”脊梁”。 主要建筑均设置于南北走向的十六里中轴线上,以府、寺、观、坛、庙及四合院相映衬,两侧建筑多呈左右对称,均匀排列。紫禁城处在皇城、内外城的层层拱卫之中,以”天、地、日、月”四坛相围。庄严瑰丽的宫殿、秀美清新的御苑,防范严密的城门,玲珑典雅的角楼,幽静深邃的坛庙寺观,规格严整的城防,棋盘式街道,命名奇异的胡同、鳞次栉比的四合院,都集中体现了明帝都北京城的总体设计思想和建筑工艺的精粹。 这座巍峨壮美、气势恢宏、千姿百态、金碧辉煌的明帝都,堪称历史文化之名城,世界建筑之瑰宝,不仅如此,这样打造的北京城异常的坚固,想要攻入,唯有打破城池外的大门。 北京城最先修盖的城门并没有记载,可是,北京的老瓦工、老木工,他们常说东直门是北京的第一座城楼,于是便把第一座城楼称为”样楼”,意思是说它是北京其他城楼的样子,据说这座城楼是祖师爷鲁班修盖的,就留下来了一个动人的传说。 ^^^^^^^^^^^^^^^^^^^^^^^^^^^^^^^^^^^^^^^^^^^^^^^^ 今天事情多,忙起来没完没了,一直到了十二点处理完,所以这一更一拖再拖,拖到了这个点上,总体来说是来晚了,不过好在咱们来了不是,今晚依旧是三更,下一更老时间,老地点,不会拖欠!请围观! !! 1109章:兵临城下 不知道是哪一个朝代,哪一年,哪一月,皇帝老儿要修建北京城了,就下了一道圣旨:城门楼子要九丈九高,要盖得楼上加楼,要盖得檐子象飞起来一样。管工大臣召集了全城八十一家包工大木厂(建筑厂),商量这件事。八十一家包工大木厂,也没做过这么大的工程,就又约齐了瓦木作老师傅们,商量这件事,到底人多主意多,没有几天,就画出样子来了。管工大臣瞧了画样,说:”可以吧。”皇帝老儿瞧了画样,说:”就这么修盖吧。” 可是,先盖哪一座呢?管工大臣是有主意的,先盖东面靠北那座城门楼。八十一家包工厂的掌柜的,是赞成这个主意的,他们心里明白:这座城门是地势偏僻的,皇帝老儿永远也不走过这里,就是样子差一点,也不要紧,管工大臣他能交的了差,我们就能赚足了钱。 他们商量好了要修建的那座城门,就是现在这座东直门(东直门元代叫崇仁门,是北京城东面三个门的当中那个门。明初缩进北面城墙五里,东面就剩了两个城门了,这个门就成了东面靠北的一个门,名字也改叫了东直门。按东直门实高三十四米。)修建这座东直门城楼,当然打起拱门着手,拱门起来了,紧跟着砌第一层城楼,第一层城楼起来了。周围二十四根大楠木明柱,中间包着一座四个城楼门,样子是不难看,包工大木厂高兴了,管工大臣心里也美滋滋的。 往下该起升斗(斗拱)了,升斗起来了,怎么瞧怎么觉得东北角高一点,怎么办呢?包工大木厂的掌柜的,赚钱的心盛,告诉工头说:”你们愣上椽子,也许椽子一压,就压平了。”工头心里疑惑,木工师傅也觉得不行,要撤升斗的尺寸吧,做升斗时候,又是按照规矩做的,一分一厘也不差,琢磨不出道理来,只好上椽子吧。椽子钉完了,再瞧,东北角更高了,木工师傅急得直出汗,拿尺量吧,怎么量也都够尺寸,木工师傅想不出道理来,工头也想不出道理来,反正东北角这么高,是没法苫背上瓦的。 大伙儿正在愁急的时候,就瞧有一个壮工(小工),围着这个东北角来回转悠,木工师傅本来心里就烦,工头本来心里就急,都喝叱这个壮工,说:”大伙儿心里正着急呢,你瞎转悠什么!”这个壮工连哼也没哼,一转身直奔了脚手架,噌噌地就上了脚手架,大伙儿都瞧愣了,只见这个壮工到了脚手架顶头上,仿佛忽然一失脚似的,就从脚手架上掉下来了。下面瞧的人,不由地喊了一声:”糟了!”再瞧,这个壮工,并没摔下来,一只脚正正落在东北角的椽子上,跟着一转身,抓着脚手架就出溜下来了。工头正要数说这个壮工,木工师傅也正要数说这个壮工,只见这个壮工,一转身就钻进人群不见了。 大伙儿正在猜想这个壮工:为什么愣冲冲地上了脚手架?为什么掉下来没摔着?为什么一声不哼就走了?大伙儿谁也猜不出个道理来。这时候,有一位木工师傅,忽然惊叫起来,说:”你们快瞧,城楼东北角怎么不高了!”工头和木工、瓦工师傅赶紧过来一瞧,可不是真不高了吗,上面还低了一个脚印哩!大伙高兴了,再找那个壮工,怎么也找不到了。大伙儿说:”这个壮工,一定是鲁班爷。” 城楼盖起来了,可是,那低下去的一个脚印,却始终也没垫起来。大伙儿说:”给鲁班爷留下这点古迹吧。” 对于北京城多余牛毛的城门,也先并不知道那一道城门可以突破,只是凭着感觉选择了东直门。 东直门外,也先正在做出部署,对于攻打城池蒙古人有的是经验,虽说经验并不高明,但这些年几乎攻无不克,主要是得益于蒙古骑兵的快速机动能力,这使蒙古军可以在短时间内突然对敌方个别城池形成围攻,而处于守势的对方则只能分兵驻守各城,这样蒙古军总是可以集中绝对优势兵力个个击破。 眼下他就是做出这样的布置,这次带来的骑兵不少,但想要攻下这种北京城还是不容易的,所以他决定先用三千兵马攻打城池,一旦打开了城门,再用骑兵冲进去,把对方冲散力量,然后找到对方薄弱的地方,发动攻击,这素来是蒙古骑兵最擅长的地方,也是最厉害的地方,他相信他能做得最好,等对方溃败后,再一鼓作气,狠刹猛杀一阵,这样一来,既可以威慑敌军,又能趁机摧毁了对方的有生力量,可以说这套攻击法子,在他眼里是最完美的。让他甚至产生立马攻下北京城的感觉,但感觉毕竟是感觉,眼下的进攻还没发动,胜败就是个未知之数,他虽没将这次留守的明军放在眼里,但毕竟人数上还是不少,万一再来个神机营,三千营什么的,自己这一万多人马,未必能抵挡得住,所以他还是很小心。 此时一匹战马疾驰而来,也先只是扫了一眼,就提马上前道:“怎么样,打探清楚了?” 那人道:“回公子的话,打探清楚了,北京城内也做出了防守,每一道城门的人马少说有一万多人,与我们的兵马相当!” 也先点了点头:“对于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明军打仗素来讲究人多,可真正能打仗的不过是一小部分人而已,一万多人马并不足为虑,倒是北京城坚固的城门让他感到不小的困难,要知道他们的兵马远道而来,粮草也多是抢夺北京城百姓的,虽能以战养战,可一旦明朝的大军返回北京城,十几万大军,还是神机营、三千营精锐,那就不好对付了,所以他能攻下北京城只能在明朝大军返回北京城之前。 这样一来,决定了他攻城的机会不过是就是几日而已,他必须得抓紧时间攻打这座城门,一旦城门被破,进入城内,那一切都好办了! 鞑子的动静,明军也不是一无所知,当看到漫山遍野疾驰而来的鞑子,负责守住的张用立即上报了上去,只不过是他显然是没想到鞑子选择了大冷门,竟攻打自己镇守的东直门,这道门比起其他城门不为人所知,所以平日里极少有兵马选择从这里攻打,因此对于期初被安排镇守这道城门,张用还十分的高兴,甚至有几分庆幸,可眼下看到一字排开杀气腾腾的鞑子,张用只觉得老天爷对自己着实差了些,连这样的冷门都能碰上鞑子,让人好生头疼的很。 张用的情景,也先早已通过探马知道得一清二楚,得知这位守将,飞奔而去,心头对明军越发瞧不起,对自己选择攻打这扇城门大为得意,当下便命令将士准备攻打城门,好一举夺下这道城门,然后趁机攻下北京城,夺回属于蒙古人的北京城。 想到这繁华辉煌的北京城,想到自己是第一个走进去,也先心头就开始震奋起来,要是那些黄金家族知道这个结果,该是怎么样的一副嘴脸呢,是惊喜,还是感叹作为成吉思汗的自子孙而愧疚呢,只怕是两者都有吧,也先想到深处,忽然大喊了一声,道:“诸将士听令,立即攻打城门,夺回北京城!” 他声音不大,但锵锵有力,这些成吉思汗的子孙,早就对辉煌无比的北京城充满了向往,只是这么多年,蒙古人一直被一个叫朱元璋的皇帝打得东躲西藏,被一个叫朱棣的皇帝打得不敢对这座昔日的大都有半分的念想,如今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太师之子,竟带领他们一路北上,抵达了北京城下,看着这座辉煌的北京城,人人早已热血沸腾,听了也先的话儿,人人激动的大喊了声:“杀啊……?”便挥舞的手中的朴刀冲杀了上去。 守门的明军一看鞑子气势汹汹,加上最近听闻鞑子惨无人道的屠城传闻,个个心惊胆战,早没了主意,只能拼命的向下射羽箭。 也先在数丈外看着城墙上胆怯的明军,立即扬天哈哈一阵大笑,笑罢猛抽出了腰间的朴刀,喝道:”明军不足为虑,冲上去杀光他们,杀光他们!“ ”杀光他们!“攻打的蒙古骑兵大声喊道,声响如雷。 城墙的明军越发害怕了,他们不断地射箭,用火器射杀,但这些骑兵早已不是当初的骑兵,对于明军的火器早有了防备,总是能巧妙的避开那些火器的射杀,所以杀伤力并不大,看着汹涌而来的鞑子,不少胆小之人干脆叫嚷着:“鞑子来了,鞑子来了?” ^^^^^^^^^^^^^^^^^^^^^^^^^^^^^^^^^^^^^^^^^^^^^^^^^^^^^^^^ 第二更了,还有一更,莫要着急哦! !! 1110章:大战前夕 也先听在耳朵顿时大喜,道:“明军害怕了,明军抵挡不住了,都给我杀啊?”这下手中的骑兵越发杀的欢实了,纷纷冲向东直门。 经过一番战前动员,又训练的大半日,这三千将护院、护卫总算是有了些模样,虽说比不上神机营、三千营,但只要运用得当,也算是一支能上战场的兵马,得知鞑子攻打东直门的消息,杨峥并没有立即出兵,倒不是他见死不救,而是眼下鞑子的锋芒正旺盛,此时去硬碰硬就是他是常遇春第二,也不是这些鞑子的对手,所以他要避其锋芒。 再者,东直门虽是冷门,但不是豆腐做的工程,城墙上还有一万多人马,一对一靠着城池,也足以抵挡一阵,有这个便利,他自不会听了消息就赶过去与之厮杀一番,而是与张翼、金一笑等人做出厮杀的每一步,确保这三千兵马能一举击退鞑子的围攻。 也先的大队人马终于冲到了城门下,开始着手攻打城门,步兵抬起重木在骑兵的掩护下,一下一下的撞击城门,每撞击一下,城墙立即就多了些羽箭,但这些对于蒙古骑兵来说,算不得什么,除了个别的蒙古骑士死伤外,其余将士并没多大的损伤,他们挥舞着朴刀,用弯弓回射,蒙古人的射法自比这些明军高了许多,听得一片惨叫声后,城墙上的明军不少被放倒,不过这样一来,倒是引起了明军新一轮的攻击,他们火铳突发,当即打死了不少将士。 但这次来的骑兵都是千挑万选的蒙古骑兵,久经战阵,那一排又一排的火器的确让不少鞑子惊慌了一阵,可适应了后,觉得这些火器其实并没什么可怕的,只需用盾牌躲避,就不足以杀人,所以在经过最初的慌乱后,反而激发了他们骨子了的杀气,人人呼喊冲向城门,比起先前的攻击越发凶猛了起来。 城墙的明军虽害怕,可今日杨峥让人传递的号令还在,谁也不敢硬退,只好用羽箭、火铳齐射发来阻挡强敌,但敌人早有准备,杀伤力有限,耳听一阵阵的撞击城门的声响,不少胆小的明军更是胆战心惊起来,羽箭、火铳的准头不免失了偏头,如此一来,给了鞑子喘气的机会,越发汹涌而来。 眼看东直门死守不住,便在这时,城门内便传出杀声阵阵,为首一员小将舞动令旗,催动部下涌向城门。 城门被缓缓打开,这些大出鞑子的意料之外,原本准备撞击的鞑子步兵,竟忘了再一次撞击,尚未回过神来,从城门内冲杀出的明军,挥舞着手中的朴刀开始杀了起来,冷不丁之下,鞑子竟被杀倒了一大片。 城墙上的张用看了一眼,眼看为首的小将一身白色战袍,手中捏着一把纸扇,微风烈烈,颇有几分儒雅的气质,那人看了一眼眼前的鞑子,手中羽扇向前一指喝道:“张翼何在?” 立即从身后走出一个人来,那人浓眉大眼,手持一把大弯刀,模样颇有几分猛张张飞的模样,对着为首那小将一抱拳道:“末将在!” “杀出去!”为首那小将手中的纸扇轻轻一点,冷声道。 那猛张飞抱拳应了声:“诸位兄弟们随我杀出去?” “杀出去”!话音一落,身后的众将士高声喊道,纷纷舞动的刀枪棍棒冲杀了出去。 看到明军从大门里冲杀出来,鞑子并不惊慌,反而各自退了几步,开始摆成了一一对对的,手中的弯刀竖起,就那么看着冲杀而来的明军,仿佛眼前的明军就是一群待在的羔羊一样。 为首的也先冷冷的盯着为首的那小将,对身旁的探马道:“此人是何人?” 那探马道:“此人姓杨,单名一个铮字就是这次留守北京的主帅?” 也先“哦”了声,道:“准备战斗”! “是!”身后的蒙古鞑子将士各自应了声,迅速摆好了阵型严阵以待。 杨峥同样冷冷的看着对方,他早已打探出这次鞑子来了多少人马,多少步兵,甚至这次如何攻下大同城都了解的一清二楚,本以为这次是太师脱欢亲自来攻,却不想为首的将士,竟是一个少年,且不知性命,不免有些好奇,但他并不因此而生出轻敌之心,面色反而越发严肃起来。 双方列阵于前,对方是以三十人为一队,一字儿的排开,并不如何奇特,甚至算不上阵型。 而杨峥则是十二人为一队,最前为队长,次二人一执长牌、一执藤牌,长牌手执长盾牌遮挡倭寇的重箭、长枪,藤牌手执轻便的藤盾并带有标枪、腰刀,长牌手和藤牌手主要掩护后队前进,藤牌手除了掩护还可与敌近战。 再二人为狼筅手执狼笑,狼筅是利用南方生长的毛竹,选其老而坚实者,将竹端斜削成尖状,又留四周尖锐的枝桠杈,每支狼筅长三米左右,狼筅手利用狼筅前端的利刃刺杀敌人以掩护盾牌手的推进和后面长枪手的进击。接着是四名手执长枪的长枪手,左右各二人,分别照应前面左右两边的盾牌手和狼筅手。 再跟进的是使用短刀的短兵手,如长枪手未刺中敌人,短兵手即持短刀冲上前去劈杀敌人。最后一名为负责伙食的火兵。阵法同样奇怪无比。 东直门此时竟没有了厮杀,变得无比的宁静,但谁都看得出来,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旦开始厮杀,必然是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厮杀,是以谁也没说话,甚至呼吸都不敢大声。 杨峥的鸳鸯阵法经过张翼、金一笑等人熟悉后,每一次遇到战事起都会用此阵法应对,此阵法一来简单,而是长短结合,攻防兼备,难得的变化灵活,所以从今日一早开始他们就着手训练这些护院、护卫了,面前让他们熟悉了这阵法,不过能不能应对眼前的这一万鞑子,还是个未知之数,金一笑、张翼二人心头不免紧张万分。 对面的也先毕竟是第一次领导这等大规模的战事,虽说做足了准备,但毕竟是第一次多少有些紧张感,尤其是对方表现的那份从容淡定之感,让他从心头生出一股直觉来,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只怕不好对付。 好在他为这次攻打北京城下足了功夫,便是眼前这阵法没什么名堂,但胜在机动灵活,只需自己挥动弯刀指挥,麾下的将士便能做出迅速的冲杀,只要对方稍微慢了半拍,就会被他的将士迎头而下的弯刀斩落头颅,所以这种阵法,并没有什么花哨,但杀人的效果极好,他相信待会儿定能让眼前的明军吓破了胆子。 杨峥可不知道对方还有这个想法,他现在脑海里担心的是,这三千护卫、护院对鸳鸯阵法的熟练程度,这套阵法自在杭州古城用过后,就没在用过,能不能对付眼前的鞑子,他心头还真没普,不过眼前不得不豁出去打一场了。 其实他过于担心了,作为王府、大官府邸的护院、护卫本身就是将士中的精英,他们平日不仅会结阵,而且对各种阵法极为熟悉,这鸳鸯阵法,采用的一种疏散的战斗队形,除了要求士兵娴熟技术以外,就是充分注意到了小部队中各种武器的协同配合,每一个步兵班同时配置长兵器和短兵器。 在接战的时候,全长12尺有余的长枪是有效的攻击武器,它的局限性则是必须和敌人保持相当的距离。如果不能刺中敌人而让他进入枪杆的距离之内,则这一武器立即等于废物。所以,戚继光对一个步兵班作了如下的配置:队长1名、火伕1名,战士10名。这10名战士有4名手操长枪作为攻击的主力。其前面又有4名士兵:右方的士兵持大型的长方五角形藤牌,左方的士兵持小型的圆形藤牌,都以藤条制成。 之后则有两名士兵手执“狼筅”,即连枝带叶的大毛竹,长一文三尺左右。长枪手之后,则有两名士兵携带“镋钯”。“镋钯”为山字形,铁制,长七八尺,顶端的凹下处放置火箭,即系有爆仗的箭,点燃后可以直冲敌阵。 可以说这阵法摆列起来并不难,后来的戚继光创出的“鸳鸯阵”的战术,也是针对一些淳朴而简单的将士设计的,死他曾明确地指出,两个手持狼筅的士兵不需要特别的技术,膂力过人就足以胜任。 而这种狼筅除了扫倒敌人以外,还有隐蔽的作用而可以使士兵壮胆。抗倭战争中使用的“鸳鸯阵”,是一种以小股步兵为主的战术,目的在于对付海寇并适应南方的地形特点。而蓟州军镇的任务是防御蒙古的大部队骑兵,因而这种在“鸳鸯阵”的基础上发展而成的新技术也就初具了各兵种协同作战的规模。 眼前这些护卫、护院、家丁比起那些义务兵对于阵法的熟悉其实要强多了,只是不听话而已,如今经过张翼、杨峥的训导变得老实了不少,一旦老实下来的护卫、护院其实还是挺可怕的。 ^^^^^^^^^^^^^^^^^^^^^^^^^^^^^^^^^^^^^^^^^^^^^^^^^^^^^^^^^^ 第三更了,今晚就这么多了,请诸位多多支持哦! !! 1111章:昔日的辉煌 张翼勒住马缰站在最前方,喝道:“兄弟们,还记得杨大人的话儿么?” “记得!”众将士齐声高喊道。 “那好,随本将军杀出去!”张翼大喊道。 这边的也先也道:“杀!” 双方一阵呼喊,开始厮杀,不得不说双方都是你死我活的厮杀,谁都明白,胜则得北京城,败则退出北京城,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摆好的阵型的也先大军开始准备厮杀,他们并没有丝毫的害怕,甚至还有几分惊喜,通过刚才的厮杀,他们早已看出眼前的这三千明军根本不足以一提,况且他们早已得到消息,大明的精锐已随着皇帝出城了,城中根本没有精锐的将士,所以眼前这帮将士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能任由他们厮杀了,所以人人挥舞着朴刀拼命的厮杀。 也先此时的想法也如许多的将士一样,在没有大明精锐的北京城,根本不足为虑,眼前这三千大明将士,晒出了这么一个阵型,摆明了不是大明的精锐,他如今所虑的不过是城墙上的那些手持弓箭的射手,他们的队伍虽移动迅速,可碰上这些兵马,势必要厮杀,这时城墙上明军再趁机射杀的话,局面还是对他们不利的,不过这种担心很快他就消失了,因为对方的人马已经冲出了东直门的数丈外,城墙上的射手就算想要用弓箭帮忙,只怕谁也没这个本事,他们可不是蒙古人,用不起那种射程远,力道大的弯弓,因此对于这场厮杀,他的心头已有了七成的胜算,剩下的三成则需要在厮杀中体现了。他相信他精挑细选的瓦刺将士,一定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明军开始急速的冲杀而来,很快与前面的瓦瓦刺将士开始厮杀在一起,他们很快发现,眼前的明军与往日碰上的明军有些不太一样,他们的队伍不再以密集的阵型冲杀而来,而是分成一小股,一小股,中间有足够的距离,让他们的冲杀变得毫无意义,其次这些没十二人为一小分队,看似毫无关联,却是首尾相连,让人一时摸不着头脑。 这一点端坐在马背上的也先也开始注意到了,眼前的这三千明军看似杂乱无章,却有着惊人的配合,十二个大明将士手中的武器千奇百怪,刀枪棍棒之外,还有一个浑身长满刺一样的竹竿,他从未想到竹竿也能作为武器之一。 一番厮杀后,也先还发现,这十二个人,并不是什么十分厉害的将士,甚至不少人根本不懂得上战杀敌,可奇怪的是,只要为首那一人不断的指挥,剩下的十一人都会义无反顾的执行,动作单一却是配合默契,如此的阵法他是头一次见过,一时竟有些惊讶。 这边杨峥也捏了一把汗,头一次用这种这番与鞑子厮杀,心里多少没有底气,况且还是一群杂牌兵,待看到这般将士在张翼、金一笑的指挥下,竟能毫无畏惧的去厮杀,顿时松了一口气,虽说阵法还有些不熟悉,但难得是人人听从号令,这样一来,只要张翼、金一笑喊出口令,鸳鸯阵法的威力还是展现了出来,就这么一会儿工夫,第一批冲杀出去的王府护卫竟能斩杀了二十几个鞑子,这无疑是大大刺激的这些将士的信心,张翼是个善于把握时机的主儿,挥舞着一把朴刀斩杀了一个鞑子,猛的大喊了一声道:“弟兄们,鞑子没那么可怕,随我杀!” 这些护卫往日畏鞑子如虎,如今看这些鞑子,也会死,甚至不少人被自己亲手杀死的,胆色登时大了不少,纷纷跟着呼喝,其他将士受到的感染,士气大为高涨。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也先有些意外,盯着战马上谈笑而坐的杨峥,哼了声道:“雕虫小技就想击退我们瓦刺最精锐的将士,未免太小看了我们瓦刺的将士!”话音一落,厉声喝道:“摆阵,给点颜色他们瞧瞧!” “是!”为首的亲兵应了声了,立即纵马上前,舞动的手中的彩旗,正在厮杀的鞑子立即停止了冲杀,开始变化阵法,跟着彩旗再一次舞动,鞑子再一次厮杀了。 变化的阵法中,鞑子并不急于和明军相遇,而是游走的斩杀明军,但他们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那就是今日的明军与往日的明军有些不同,他们的阵法并不是密集的,他们并不是怕死的,甚至他们都敢于主动挥动着武器上前冲杀,也先若能看出这一点,一定很后悔下达了这番指令。 游走的蒙古将士仗着动作灵活,本以为只需撇开单个的明军,然后挥舞着手中的弯刀,一顿痛杀,迫于他们的手段,这些明军一定会吓破了胆子,到那时一哄而散,他们再留给骑兵厮杀,这三千大明敌军无疑是个死。 可很快他们错了,因为十一人的队伍中,每一个将士同时配置长兵器和短兵器,他们并不知道十一人中,竟还隐藏了一把长枪,这把长枪无疑是这十一人中最有攻击武器,当他们游走于阵型之外,那把长枪悄无声息的刺了出来,在他们毫无防备这下,长枪不是刺破了他们的肚子,便是刺破了他们的胸口,甚至不少人直接从喉咙里刺到了脑后,一时死伤不少。 杨峥轻摇着纸扇,这般长枪是他临时让张翼、金一笑给加的,通过这些时日的研究,他发现整个鸳鸯阵法中,各种武器虽配合十分厉害,可太中规中矩了,若是来个突然袭击,必然给这阵法增添了几分诡异之感,而突然杀出的长枪无疑是具有这个效果,不过万事都有两面性,长枪的好处是突然来那么一下,让人防不胜防,但其局限性则是必须和敌人保持相当的距离。 如果不能刺中敌人而让他进入枪杆的距离之内,则这一武器立即等于废物,这也是为什么戚继光对一个步兵班作了如下的配置:队长1名、火伕1名,战士10名。这10名战士有4名手操长枪作为攻击的主力。其前面又有4名士兵:右方的士兵持大型的长方五角形藤牌,左方的士兵持小型的圆形藤牌,都以藤条制成。 之后则有两名士兵手执“狼筅”,即连枝带叶的大毛竹,长一文三尺左右。长枪手之后,则有两名士兵携带“镋钯”。“镋钯”为山字形,铁制,长七八尺,顶端的凹下处放置火箭,即系有爆仗的箭,点燃后可以直冲敌阵。可以长枪使得这阵法更加完善,杀敌与无形中。 看着一个个鞑子被长枪串成了一个个的冰糖葫芦,杨峥心情大好,手中摇着的纸扇也越发有范儿起来,笑呵呵道:“这个鸳鸯阵法果然是个好东西,不仅能打倭寇,打鞑子也是一把好手啊,看来日后得好好操练才是,说不定也能弄出个无敌的杨家军来?” 对面的也先面色有些不好看,他可没想到这个看似散乱的阵型竟有这般威力,竟能让瓦刺精锐将士死伤这么多,让他心头怨恨之余,早已收起了最初的那份轻敌之心,通过一番观察,他发现这阵法虽厉害,但明军显然是练习不久,不少将士移动生疏,让瓦刺将士有了可乘之机,不过这阵法的杀伤力还是让他头疼。 一番思索后,他决定启用骑兵攻击,一来,蒙古骑兵在常遇春尚未出现之前,一直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取的保障,如今大明徐达、常遇春已死,就是那个最能打仗的永乐大帝也已驾鹤西去,大明再无对抗蒙古骑兵的能人,所以他对瓦刺的骑兵有着绝对的自信。 一阵呜呜呜的号角声响起,跟着一阵阵的马蹄声响起,马蹄声来得极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一队骑兵便越过前面的步兵,直接冲着明军冲杀了过去。 虽说早已没了昔日马上的辉煌,但蒙古人只要上马背,无论是成吉思汗的时代,还是如今瓦刺的时代,绝对是一等一的骑兵,按照蒙古骑兵的战法,整个骑兵在轻骑的掩护下,所有骑兵迅速分成了平行的纵队,以一条很宽的阵地线向前推进,这样方便各主要部队间由传令兵传送消息。 当第一纵队遇到敌人主力时,该纵队便根据情况或停止前进或稍向后退,其答卷部队仍旧继续前进,占领敌人侧面和背后的地区。这样往往迫使做人后退以保护其交通线,蒙军趁机逼近敌人并使之在后退时变得一片混乱,最后将敌人完全包围并彻底歼灭。 当发现非主力敌军后,附近所有的部队均以此为目标实施突击。这时,有关敌人的位置、兵力、运动方向等全部情报都被迅速送往总指挥部,估后再转给各野战分队。眼下的这数千骑兵真是按照这般战法去试一试眼前的三千大明将士。 ^^^^^^^^^^^^^^^^^^^^^^^^^^^^^^^^^^^^^^^^^^^^^^^^^^^^^^ 一个星期又过去了,还请多多支持哦! !! 1112章:擒贼先擒王 杨峥眉头微微一皱,忽然将手中的蒲扇微微向前一指,冷声道:“收阵?” 话音一落,听得咚咚、咚咚、咚咚……’一阵急促的鼓声响起,原先正在厮杀的三千将士立即退了回来,在门前列阵,人人望着远处尘土飞扬的瓦刺骑兵,心头开始紧张起来。 张翼与金一笑各自看了一眼,面上露出担心之色。 杨峥这时问道:“张将军,本官让你准备的东西,可曾准备妥当?” 张翼道:“回禀大人,一切准备妥当?” 杨峥恩了声,忽然又道:“诸位将士心头可还害怕?” 众将士齐声道:“不怕!” 杨峥道:“很好,今日咱们就让这般鞑子见识见识咱们大明男儿的厉害,好不好?“ ”好!“声响如雷。 杨峥忽的沉声道:“弓箭手何在?” 声音不大,却极具威严,在空旷的东直门前人人听得分明,这时只听得城门上一人喝道:“卑职张用在此?“ 杨峥道:“弓箭手准备!” “是!”张用大神道。 一阵响动,从城门里走出一对人马来,人手一张弯弓,背上背着箭偻。迅速穿过三千护院,护卫、列队于阵前,如寻常的一字排开不同,这次的箭队分成数排,每一排之间射手与射手之间错开,不仅如此,每一位射手身旁还单腿跪着一个将士,手中捏着准备好的羽箭,这也是今日一早训练的项目之一,叫—————— 随着一阵低沉的鼓声,刚刚列阵的弓箭手,手持强弓,列于阵前,人人双目盯着前方,聚精会神,心无杂念。 张翼看这些弓箭手单兵素质极高,一直提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嘀咕道:”原来大人早有准备啊,害得末将好生担心了一阵?” 金一笑对于自己这个老搭档,待上了机会总会讥讽两句:“想不到堂堂的张将军也是怕死的主儿啊?” 张翼没好气的哼了声道:“当然了怕了,对方骑兵少说有五千兵马,而我们只有三千人马,还不是骑兵,不怕才怪呢?”说着这儿,又道:“不过若是大人一声令下,末将就是明知是个死,也会杀出去的?”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道:“张将军请放心,你死不了!” 张翼道:“真的么,那太好了,若是就这么死了,那未免太可惜了?” 金一笑哼了声道:“有什么可惜的,既是做了军人,就有随时为国家战死沙场的那一天,你平日里口口声声说什么,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青照汗青。莫不是说说而已吧?” 张翼一听这讥讽的话儿,顿时大怒,骂道:“放屁,放你娘的屁,老子什么时候怕死过,不过是就这么死了,老子连个女人都没尝过,未免有些遗憾而已,可不是怕死,倒是你,哼哼平日里遇到战事就做摆弄什么阵型,莫不是怕死吧?” 金一笑正要怒骂,却听得杨峥喝道:“都别争了,鞑子来了!” 两人心头一惊,抬头望去,果见尘土飞扬中,数千名骑兵真冲锋而来。两人神色为之一变。 “大人,怎么办?”金一笑颤声道。 杨峥却是双目一闪,道:“慌什么,只是骑兵而已,又不是成吉思汗来了,咱们不是有弓箭手么?” 张翼本想附和一声,听了这话儿,差点没咬了舌头,瞪大这一双牛眼,看着前方冲杀的数千名蒙古鞑子兵,而自己身旁不过是一千多名弓箭手,如何抵挡得住这些鞑子兵,再说了对于蒙古骑兵,唯一的破解之法,只能用骑兵对骑兵,徐达、常遇春等千古名将就是这么做,才将鞑子打得溃不成军,就是永乐皇帝,好歹也带上了神机营用火器对付鞑子的骑兵,这个杨大人倒好,竟派出一千个弓箭手,就算这一千个将士,人人是一等一的神射手,也抵挡不住鞑子骑兵的疯狂进攻的啊。 金一笑还以为杨峥不知道蒙古铁骑的厉害,忙道:“大人,这些蒙古铁骑凶横残暴,一旦与他们为敌的敌人,只有死路一条,大人这一千多名神射手只怕抵挡不住鞑子的进攻?“ 站在城墙上的朱瞻埈得知杨峥仅用一千神射手对抗鞑子的骑兵,大吃一惊,这些鞑子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一千人弓箭手如何抵挡得住鞑子的进攻,这个杨峥莫不是疯了不成,快,快,速速传递本王号令,迅速撤会城门内。 “王爷来不及了,你看鞑子的骑兵来了?“刚刚得到指令的护卫正要出发,忽见鞑子骑兵前来,急忙缩了回来。 朱瞻埈一看,果见蒙古骑兵疾驰而来,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弯刀,白光闪耀,人人口中呼喊,配上急促的马蹄声,喊杀声,竟有一股强大的威慑力,朱瞻埈面色大变,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嘴里不住的道:“这该如何是好,这该如何是好。“ 鞑子对面的也先一脸的得意,当得知对方只用了一千弓箭手,登时哈哈大笑不止,身为蒙古人哪能不知道成吉思汗亲手打造的骑兵的厉害,这些骑兵兵都是从当时训练得最好的士兵中选出的。他们从三、四岁开始就被送入戈壁沙漠中的学校,进行严格的骑马射箭训练,因此他们具有驾驭马匹和使用武器的惊人本领。 比如,他能在快速撤退时回头射击跟在他后面的敌人。他们很能吃苦和忍耐严酷的气候条件,不贪图安逸舒适和美味佳肴。他们体格强壮,只要一点点或者根本不需要医疗条件,就能保持身体健康,适应战斗的需要。随时服从命令是他们的天职,人人都能严守不怠。纪律已形成制度,这在中世纪时期别处还未有所闻。 骑兵所用的马匹也经过极其严格的训练。跟欧洲马匹不同,蒙古马不论严冬酷暑都生活在野外,必要时可以连日行走而不吃一点东西,总之具有极强的忍耐力。它们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在最险恶的地形上越过长得几乎令人难以置信的距离,不仅如此,这些骑兵都是身着柳叶甲,这种盔甲制作极为精妙,是他们先制成宽一指长一掌的若干铁片,在每一个铁片上钻八个小洞,然后放置三根坚固而狭窄的皮带作为基础,然后把这些铁片一一放在另一块铁片上面,因此这些铁片就重叠起来,如此一来,再用细皮线穿过上述小洞,把这些铁片捆在三根皮带上。 在上端他们再系上一根皮线,因此这些铁片就很牢固地连接在一起。就这样,这些铁片制成一根铁片带,然后把这些铁片带连接在一起,制成铁甲的各个部分,再用绳索把这些部分连接起来,制成保护人身和马匹的铁甲,这种盔甲,根本不惧普通的羽箭,所以这一千个明军弓箭手落在也先的眼里,无疑是来送死的。 “哼,也好就那个姓杨的见识见识我们蒙古人骑兵的厉害?告诉他们,一个不留!” “是!“身旁的旗令兵立即舞动着手中的令旗。 得到了指令的骑兵越发凶猛起来,马蹄声如惊雷一般,那种地动山摇的感觉,让杨峥也吓了一大跳,他虽知道蒙古人的厉害,可多是从前世的书籍所知,如此面对面的与鞑子交战还是头一次,当听到这地动山摇的马蹄声,以及整齐划一的呼喝声,明晃晃的弯刀,不得不说这些蒙古骑兵给人的威慑力的确十分的强大,他心头也不免有几分害怕起来,可眼下他不能有半分的表现,否则这三千护院、护卫只怕顾不得什么将令,率先逃跑了。 “将军——?“金一笑大声喊道。 杨峥喝道:“听从号令!“ 金一笑看了一眼杨峥,又看了一眼蒙古骑兵,咬了咬牙应了声:“是!” “众将士听令,弓箭手准备!“ 一千多弓箭手心头害怕,可军令如山,尤其是今日一早送来的军令,退一人斩一人,因此谁也不敢后退半步,听到了号令,纷纷张弓搭箭,凝神静气,将目光看向风一般疾驰而来的鞑子骑兵。 飞扬的尘土,蒙古骑兵若隐若现,转眼就到了近前,金一笑喝道:“准备!” 数千名弓箭手立即将弯弓拉满,对准前方尘土。 金一笑看了一眼,大声道:“放箭!” 话音一落,数千只羽箭顿时如纷飞地蝗雨,向冲锋的骑兵射去,这些羽箭极为奋力的,但鞑子的盔甲是用金属打造,羽箭射杀过去,立即听得叮叮叮当当声一片,若不是眼下是双方你死我活的征战,大可找个让人沏一壶茶汤来,边喝着茶汤,边听这动人的音乐声,但无疑是痴人说梦。 一阵箭雨后,蒙古骑兵的速度并没有丝毫影响,依旧风驰电掣一般驰来。 “蒙古骑兵果然训练有素?”杨峥暗暗赞了声,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不要射人,射马!” ^^^^^^^^^^^^^^^^^^^^^^^^^^^^^^^^^^^^^^^^^^^^^^^^^^^^^^^^^^^^^ 第二更送上请送上,大家多多支持哦! !! 1113章:儿戏一回 这些将士都是从军中挑来的一等一的神射手,经过一番训练后,箭法更是一等一的准确,刚才的射杀其实大半射杀到了鞑子,只是被对方的盔甲挡了回来而已,以至于杀伤力极为有限,但如今射杀对方的马匹,这些马匹没有盔甲保护,射杀起来自比人要容易的多,所以命令下达好,弓箭手立即做出了调整,人人对准马头,马眼、马肚子,甚至有些对准了马头。 “放箭!”金一笑再一次下达了指令。 数千支羽箭再一次射出,急速射向冲杀而来的蒙古鞑子,这一次距离近、目标大,还没有防备,战果极好,数千人竟有九成的人射中了对方马匹,不少人更是射入了马匹的头颅,双眼之中,数百匹战马嘶鸣一声,吃痛之下,前蹄一软,扑倒在地,冷不丁之下,不少将士从马背上被摔了下来,这些蒙古将士,自小与马为伍,马匹的变化如何,一清二楚,所以只是一个侧身,便从地上翻了起来,跟着重新翻身上马,再一次对明军发动了冲杀。 杨峥一言不发,唯独双眼目光闪射,也不知在想什么。 张翼则哈哈大笑道:“射得好,射得好,这下还不让他们吃点苦头?” 唯独金一笑面色有些难看,这些骑兵通常备有不止一匹战马,这也是蒙古骑兵具有任何军队都难以比拟的速度和机动能力原因之一,刚才的射杀看似取得不错的效果,可蒙古骑兵的势头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来,反而因为战马的死伤,越发爆发凶横来,速度也比起先前快了许多,这样一来,再想射杀马头、马眼可就不那么容易了,一旦不能成功阻止蒙古骑兵,那么迎接他们的唯有杀戮了。 蒙古骑兵速度变得越来越快,刚才明军射人先射马的策略虽一时奏效了,但他们并不明白蒙古人对马匹感情,这些蒙古战马,看起身材矮小,跑速慢,越障碍能力也远远不及欧洲的高头大马。但是蒙古马是世界上忍耐力最强的马,对环境和食物的要求也是最低的,无论是在亚洲的高寒荒漠,还是在欧洲平原,蒙古马都可以随时找到食物,可以说,蒙古马具有最强的适应能力,蒙古马可以长距离不停地奔跑,而且无论严寒酷暑都可以在野外生存,有人曾说“蒙古马是最接近骆驼的马”。 同时,蒙古马可以随时胜任骑乘和拉车载重的工作,而且,蒙古马在蒙古军队除了作为骑乘工具外,也是食物来源的一种——-蒙古骑兵使用大量的母马,可以提供马奶。这也减少了蒙古军队对后勤的要求。并且,蒙古骑兵通常备有不止一匹战马。这也是中国传统的好马最终全部被蒙古马取代的原因。 蒙古马的特殊优势使得蒙古军队具有当时任何军队都难以比拟的速度和机动能力,所以一个优秀的蒙古骑兵爱蒙古战马,胜过自己的生命,明军的那一番射杀,让不少战马死伤,无疑是激发了这些骑兵的杀气,人人似发疯了一样,挥舞着弯刀,嘴里咬着杀啊,疾驰而来,疾驰之中,这些骑兵不再是横向纵队,为了避开明军的射杀,他们开始有横队变为竖队,每一个队形由五个竖队组成,每一个竖队都是单列的。 各队之间相隔很宽的距离。前两个队为重骑兵,其余三队为轻骑兵,这样一来,可以让自己的目标减小,保护马匹,还能让前方的轻骑兵部队负责侦察掩护,如此在与明军越来越靠近时,位于后面的三列轻骑兵便穿过前两列重骑兵之间的空隙向前推进,经过仔细瞄准后向敌人冲杀,跟着在仍然保持队形整齐的情况下,前两列重骑兵首先向后撤退,然后轻骑兵依次退后。 即使敌人的阵线再稳固,也会在这种预有准备的密集乱箭袭击下动摇。有时光靠这种袭扰就能使敌人溃散,不必再进行突击冲锋。如果纵队指挥官认为预备性袭击已使敌人完全瓦解,那么就下令让轻骑兵撤退。但如果需要,这时就命令重骑兵发起冲锋。 命令的传送白天采用信号旗和三角旗,夜晚则用灯光或火光。作战时,各个骑兵连靠得很紧。但是如果位于中央的部队已经跟敌人交火,那么两翼部队便向翼侧疏开,绕向敌人的两侧和后背。在进行这种包抄运动时,常常借助烟幕、尘土来迷惑敌人,或者利用山坡和谷地的掩护。完成对敌包围后,各部即从四面八方发动进攻,引起敌阵大乱,最后将敌人彻底击溃。这种包围运动是蒙古军队常用的作战方法,而且他们特别善用计谋来实施这种方法。 这种效果立竿见影,大明的这些神射手虽是百里挑一的神射手,但对方如此的配合下,一阵箭雨过后,射杀的效果大大不如前,甚至看不到对方死伤。 金一笑、张翼立即变得紧张起来,纷纷回头看向杨峥,只见杨峥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脸上甚至看不出半分的紧张来,二人素来知道他的能耐,心头不免疑惑起来。 就在这时,听得一阵呼啸声,跟着一阵雷鸣般的喊道:“杀啊!”飞扬的尘土中,五千鞑子骑兵挥舞着弯刀,风驰电掣一般冲杀而来,此时阵型迅速改变,前方轻骑将士迅速退后,后方的重骑迅速上前,一时如钱塘江的大潮一般,汹涌而来。 “大人怎么办?”金一笑沉声道。 杨峥纸扇轻摇,喝道:“慌什么?不是还没杀来么?” “等杀来就晚了?”金一笑急道。 杨峥道:“晚不晚我还不知道么?”话音一落,眉头一挑,目光一闪,手中扑扇一指喝道:“弓箭手退?” 列阵与前的弓箭手立即退了回去,露出了前面一片空旷之地,再一看时,地上多了些东西。 张翼看得奇怪道:“那是什么?” 金一笑道:“你少见多怪了吧,稻草而已?” 张翼道:“这哪儿来的那么多稻草啊?” 金一笑道:“你什么眼神,刚才你没看见那些弓箭手人人抱着一捆稻草么?” 张翼想了想道:“是有那么回事,我还以为是弓箭手为了躲避蒙古骑兵的羽箭呢,感情这是大人早有准备的?”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金一笑道。 杨峥这时道:”军中何人箭术最好?“ 话音一落,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走了出来,抱拳道:“回禀大人,末将石亨人称李广再世,自问箭术还不错?” 杨峥见他四方脸面,身躯高大,胡须及膝,尤其是双臂过人,点了点头道:“很好,本官眼下有一件要事要你来做,能不能击败鞑子,就看你的箭法了?” 石亨道:“大人请放心,末将绝不辜大人所托?” 杨峥道:“很好!你看见了那高高的草垛么?“ 石亨扫了一眼前方的空旷之地,这地不知什么时候,被一对草垛子给堆了起来,形成了一道屏障,他虽不知这有何用,但还是点了点头道:“末将看的明白?“ 杨峥道:“看明白些,待会儿本官会让人给你一把火箭,你只需将火箭射中草垛子便可?” “末将明白!”石亨抱拳道。 杨峥嗯了声,忽的目光一扫,喝道:“张用何在?” 张用上前抱拳道:“末将在!” 杨峥道:“让将士准备火药?” 张翼嘿嘿一笑,道:“末将明白!” 话音一落,冲着身后的众将士喝道:“跟我走!”早有一队骑兵上前,并不见他们手中有任何的武器,只是人手提着帆布袋子,纷纷提起马缰冲向了草垛子。 “放!“张用一声令下。 数百只帆布袋子被丢入了草垛子中,立即形成了一道人工的防御地带。 金一笑道:“大人这是做什么,难道想凭这几百个帆布袋子抵挡鞑子的骑兵,这未免儿戏了些?“ 张翼瞥了一眼那帆布袋子,低声道:“我看未必,你没闻到一股味儿?“ “味儿?“金一笑微微楞了一下,此时一阵冷风吹来,空气中立即弥漫了一阵淡淡的奇怪味道。 金一笑猛吸了一口,眉头皱了一下道:“这味道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问道过?” 张翼没好气的道:“火药的味道,你当然闻到了?” “火药?“金一笑一愣,随即双眼一亮,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这下这帮鞑子有苦头吃了?“ 张翼好奇的问:“什么苦头?“ 金一笑道:“你等着看好戏就好了,大人一早就有了准备,这火药就是为了对付鞑子的啊?这些骑兵虽厉害,可毕竟是血肉之躯,他们不怕羽箭,未必就不怕火药了,事实上火药对付蒙古骑兵是最有效的武器,只要时机把握得好,打得鞑子溃不成军,并不是什么难事?” ^^^^^^^^^^^^^^^^^^^^^^^^^^^^^^^^^^^^^^^^^^^^^^^^^^^^^^^^^^ 第三更了,今晚就这么多了,请见谅! !! 1114章:兵不厌诈 张翼想了想道:“你是说大人是用这些火药对付这些蒙古骑兵?” 金一笑用力的点了点头道:“**不离十吧?” 便在这时,数百名的骑兵用火药将前方堆成了一道人工屏障,杨峥看了一眼,朗声喝道:“骑兵速速撤!” 场上众明军开始回撤,金一笑看了一眼那火药,道:“成败在此一举了?” 众将士刚刚退去,对面的骑兵风驰电掣一般杀了过来,众将士心头紧张,可看杨峥风轻云淡的模样,不知为何人人镇定了许多,一个人道:“这些鞑子也不是那么可怕?” 另一个道:“可不是,今日我还亲手射杀了一个呢?“ 对面的也先将眼前情形看的清清楚楚,待看到明军只是用一些草垛子铸成了一道人工的稻草屏障,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道:“这明军果然如此不堪,想靠这么几个草垛子就能阻挡我们蒙古骑兵,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这个姓杨的官儿未免他天真了,真不知大明的皇帝为何留他守城?“ “告诉将士们,一举杀光他们,夺下北京城!“也先大声道。 “是!“一个将士应了声,立即纵马而去。 “这个杨大人在弄什么鬼?”城墙上的朱瞻埈这会儿也看出了些倪端来,不似刚才那般惊慌。 “哼,还能搞什么鬼,不过是故弄玄虚而已,待会儿碰上了鞑子的骑兵,未必管用,王爷还是早些做好准备才是?”战事经过传递后,早已在北京城传递开了,黄淮、黄福、李有直等人也闻声来到了东直门。 朱瞻埈并不置可否的看了一眼李友直,将目光看向了黄淮,道:“黄大人,你怎么看?” 黄淮历事tai帝、成祖、仁宗、宣宗五朝。官至“荣禄大夫少保户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知制诰国史总裁”。他先后两度主会试,六次参与监国,辅导洪熙、宣德两帝,黄淮治事果断通达,和平温厚。在朝中极有威望,闻言想了想道:“杨大人此番举动老夫也看不明白,不过三位杨大人临走是对老夫说过,杨大人年少有为,识大体,而且处事不拘一格,是个难得的人才,此举我想他必大有用意,我等只需好生看着便能一清二楚了?“ 朱瞻埈笑道:“黄大人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这杨大人为人博学多才,实乃难得的人才,本王平日里也诵读兵书,虽没见过此等阵法,但看杨大人的阵法长短结合,充分发挥了各种兵器的效能,而且阵形变化灵活。可以根据情况和作战需要变纵队为横队,实属难得的阵法,让人好生佩服,此番以弓箭手对付骑兵,成果也不错,我看啊,这些鞑子只怕很难从杨大人手中占到便宜?” 李you直哼了声道:“那可未必,这鞑子的骑兵阵型变化迅捷、冲击有力,单靠几个弓箭手不过是治标不治本而已,这下把鞑子激怒了,你看吧,鞑子的进攻将会变的更加疯狂?” 李you直虽说是文人,但城墙上的众位将士却多有这种感觉,看了一眼城下疾驰而来的鞑子骑兵,心头开始紧张起来。 朱瞻埈对于李you直不断的泼冷水,心头有些不高兴,可对方毕竟是三朝老臣,又是皇帝指定的留守要员之一,也不好多说什么,呵呵一笑道:“反正不管怎么样,本王倒是很看好杨大人?两位黄大人你们呢?” 黄淮看了一眼城墙下,见杨峥神色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似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又想起杨士奇、杨荣、杨缚等人的交代,觉得朱瞻埈的话儿,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点了点头道:“老夫赞同王爷的看法?这蒙古骑兵虽天下无敌,但也不是不可打破的,老夫观这些骑兵来势汹汹,人人心头带着怒气,变得焦躁,此乃兵家大忌,再者,这些蒙古骑兵远道而来,我等将士以逸待劳,优劣如何,一看便知?” 朱瞻埈听黄淮如此说心头大为高兴。 李you直瞥了一眼道:“黄大人未免太看重他了吧,若是他当真知道这些,为何弓箭手后,便急急退走,我看他分明是怕了这些鞑子?” 朱瞻埈看了一眼,不知该说什么,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黄福道:“《韩非子&#8226;难一》:“臣闻之,繁礼君子,不厌忠信;战阵之间,不厌诈伪,君其诈之而已矣。”指用兵作战不排斥运用诡变、欺诈的策略或手段克敌制胜,也指用巧妙的手段骗人。杨大人此举只怕是大有用意?李大人不必给予下结论,我们再等等看就知道了?” 朱瞻埈这下大喜道:“黄大人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此举来兵不厌诈,兵不厌诈也?” 李you直见黄淮与黄福都支持杨峥,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城下,见鞑子蜂拥而至,而城外只不过是一座临时搭建的草垛子,实在看不出兵不厌诈在何处,哼了声自言自语的道:“老夫倒是想瞧瞧,你如何兵不厌诈?” “退!” 城下,杨峥扑扇从容指挥,三千将士立即从容推开,整个空旷的场地上,唯独留下石亨一人弯弓搭箭,做出随时射杀的姿势。 “不好,鞑子已经冲过了草垛子?”城墙上一人喊道。 朱瞻埈、黄淮、黄福心头各自一惊,纷纷闻声望去,果见鞑子已经冲入了草垛子内,期间没有半分的阻挡,黄淮道:“难道杨大人真的没有后手?” 李yoy直有些幸灾乐祸的道:“黄大人这里是战场,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后手?我看这杨峥八成是早萌生了退意,此举不过是吓唬吓唬鞑子而已,可惜啊,纸老虎终究是纸老虎,再做得如何真,也变不成真的老虎,我看我们还是让将士们准备厮杀吧?“ 黄淮正要说话,就在这时听得一声大喝:“射!“ “呼“ 一声呼啸,一团火焰夹杂着一股冷风,迅速被石亨射了出去,火箭不偏不奇,正中一个草垛子,听得“呼“一声,火焰立即冲得老高,迅速燃烧的起来的火焰立即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那些鞑子刚刚冲入草垛子,猛然见火光四射,吓了一大跳,但他们毕竟是久经战场的骑兵,只是稍稍停顿了下,就迅速恢复了阵型,就要冲杀,就在此时,听得”???“轰——”“轰——”一阵比一阵响亮的轰炸声从草垛里炸了开来,巨大的响声,让那些蒙古战马吓得不断的嘶鸣,刚刚整理的阵型再一次被打乱。 城墙上黄淮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一番感慨的道:“这个杨大人还正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不过这手牌出得好啊!“ “这个杨大人还真是,方才吓死本王了,不过这火,这火药来得还真是时候,这下鞑子可有苦果子吃了?”朱瞻埈重重的吐了口气道,刚才他的确吓的不轻,若不是这场大火,他还真得躲起来。 城下一片惊天动地的巨响过后,浓烟滚滚,场上不但看不清楚鞑子的骑兵,就是大明的军队也看不真切,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次的突然袭击,显然对鞑子的打击极大,因为浓烟中,并没有听到先前那种地动山摇的马蹄声,那种强大压迫感也没了。 城墙的众将士并没有看错,杨峥出其不意的来这么一手,对鞑子的骑兵的确造成了巨大的伤亡,有了先前的弓箭手的戏弄,让这群蒙古骑兵杀气腾腾,一心想着尽快冲过去杀光这帮明军,所以来势极快,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冲过了草垛子。 那草垛子半人多高,被一袋袋的火药堆积,对于蒙古骑兵来说,这根本算不上屏障,甚至懒得停留看一眼,便纵马越过了草垛子,一看对方将士就在眼前,哪里还想到草垛子里的埋伏,纷纷纵马狂奔,如此一来,整整齐齐的草垛子立即被马蹄带得四处都是,隐藏于草垛子下的火药也恰到好处的暴露了出来,杨峥一声令下,石亨火箭射入草垛子,这些草垛子本就是好极为干燥的麦草,沾火就着,这帮骑兵甚至没反应过来,燃烧的草垛子立即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爆炸声,立即炸得不少骑兵魂飞魄散,好不凄惨。 也先本想着自己骑兵出马,斩杀三千不堪一击的明军,还不是手到擒来,哪里想到对方竟如此阴险,竟在草垛子下埋藏火药,蒙古骑兵无敌天下不假,可也经不过火药的轰炸,耳听一声又一声的轰炸声,也先恨不得将杨峥碎尸万段才好,这可是五千蒙古骑兵啊,就这一战没了,此番回去父王还能饶了自己。 ^^^^^^^^^^^^^^^^^^^^^^^^^^^^^^^^^^^^^^^^^^^^^^^^^^^^^^^^^^^^^^^^^^^^^^^^ 第一更先送上,昨晚台风来得厉害,断网了,所以今早没更及时更新,请见谅! !! 1115章:一派从容 轰炸声还在巨响,浓浓的烟雾中,蒙古骑兵早已失去了最初的从容镇定,倒是杨峥等人,站在东直门数丈外,默默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人人眼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暗暗嘀咕道:“原来这些鞑子也不是不可战胜的,他们也会中埋伏,也会被杀死,被炸死,被火烧死,甚至被马蹄声践踏而死,他们也不是不能是,他们也和我们一样也是会死的?“这一刻大明的将士才惊奇的发现,这些被神话的蒙古骑兵也不是那么的可怕。 火焰冲天,爆炸一声接一声,那些平日里受到训练的战马,此时却再也不受控制了,那热浪滚滚的火焰,那轰隆的爆炸声,早已吓得那些战马迈开了四只蹄子,拼命的逃走,只想尽快离开这个人间地狱,这些可怜了那些马背上的鞑子兵了,他们本就被这突如其来的火海吓得不浅,待听到轰隆的火药声,四周夹杂的冲杀声,早已不变方向,浓烟中挥舞着武器拼命的厮杀,你来我往,也不知杀了多人,好不容易冲杀出来,这才警觉自己杀的竟是自己的同胞,羞愧之余,只想逃离这个地方,哪还有丝毫的战斗力。 城门前,杨峥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羽扇轻摇,一派从容,这幅模样落在了众将士眼里,人人心头敬佩。 杨峥呵呵一笑,道:“诸位这鞑子还可怕么?“ “一点都不可怕,甚至有些可怜?“张翼哈哈大笑道,其余将士也纷纷点头。表示附和。 杨峥道:“那该怎么做,不用本官多说了吧?” 张翼哈哈大笑道:“这个自然?” 话音一落,张翼喝道:“诸位将士听令!随我杀出去!“ “杀出去!“众将士齐声道。 “咚咚咚……咚咚咚……?“一阵急促的鼓声响起,伴随着这一阵急促的鼓声,三千原地待命的大明将士立即重新摆好了阵型,他们仍是十二人为一小分队,每一队的兵力构造依旧没有丝毫的差别,正前方为队长,其左右两侧是手持标枪的藤牌手,牌手之后为狼筅手二人并列,其后为长枪手四人分列左右两边。 末尾两人为短兵手,每人配备弓箭火铳,在杨峥一声令下,每一个小分队的队长立即走到了队伍的前列,为小分队做出攻击的指挥,经过先前的厮杀,鸳鸯阵法立即熟练了许多,此番厮杀,人人信心大涨,碰上敌人,小队长立即舞动次彩色令旗,十一人中,手持长盾的藤牌手马上上前,将队长和队友护在身后,其余的将士则则紧紧跟进,对鞑子展开了厮杀。 经过火攻,火药轰炸,蒙古骑兵已经不再那么从容了,此时此刻的他们只想尽快离开这个人间地狱,早已没了斗志,可再没斗志的蒙古将士,也不可小视,仍旧挥舞着弯刀斩杀了过来,他们的的动作极快,力道极大,若是单独厮杀,明军自问不是他们的对手,可他们是十二个人,鞑子的弯刀刚刚招呼过来,藤牌手举牌阻挡,隐藏与阵型当中长枪手立即刺杀反击,一把把的长枪,带着出其不意,带着呼啸的声响,刺穿了一个个鞑子的胸口,伴随着一阵阵的惨叫声,明军踩过鞑子的尸体,推动着阵型,继续先前厮杀。 鞑子没想到明军竟还有胆量追击,不少回过神来的鞑子开始舞动着手中的弯刀转身厮杀,于是双方的争斗就此展开了。 盾牌手、长枪手攻击完毕,立即将盾牌竖起,给身后的狼筅兵提供遮蔽。狼筅兵把近两丈长的竹竿开始冲着鞑子横扫,这些浑身长满刺儿的竹竿虽比不上武器尖锐,耐用,但胜在浑身刺儿多,那些鞑子的弯刀一旦砍上了,立即便被毛竹的缝隙给吸引住,稍微慢些的鞑子立即被倒刺钩住,左右拉扯几次,登时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惨叫着满地打滚,还把身后的同伙撞倒。 比起那些刀枪棍棒,蒙古鞑子发现,明军这个阵法最为厉害的其实是这些毛竹,那浑身的刺儿,让人不寒而栗。 经过了毛竹的扫荡,鞑子基本胆寒了,运气好点的能不挂彩,运气差点的莫不是被刺伤了手掌,便是刺破的脸大,这些地方都是软肉,包不住地方,偏生又是最痛疼的地方,一旦被毛竹的刺儿刺中,比起刀枪棍棒可要疼得多,不少鞑子宁愿被明军的刀枪砍伤,刺伤也不愿看见明军刺出的毛竹。 有这种武器,明军自是一路凯歌,十二人组成的阵法各种兵器长短结合,灵活变化,简直是所向无敌,越来越熟悉的明军,开始灵活的运用各种武器的攻击力,待碰上鞑子,想是盾牌手出击,跟着长枪手,再毛竹兵出动,迫使鞑子手忙脚乱之时,左右两侧的长枪手立即露出了他们的真面目,左右上下四路长枪通过时出击,这些护院、护卫多是身负武功绝学之人,刀枪棍棒之法早已习练的无比纯熟,此时在沙场立即展露了效果,配合密切的四人,上下左右四路齐出,让鞑子避无可避,眼睁睁的看着明晃晃的长枪刺入自己的胸口。 可以说这一番刺杀,大明将士毫发无伤,可怜的那些鞑子,不是被刺得个透心凉,就是被斩断了手脚,一声惨叫声,马蹄声,轰炸声,呼呼的北风声,将整个东直门渲染的仿佛人间地狱一般。 城墙上的明军望着眼前的不可思议的一幕,只觉眼前这一切不是真的一般。 对面的也先也是一脸的惊讶,若说先前着了明军的道儿,那是太过大意,可如今五千精锐骑兵损失一大半,就是自己派出的步兵,也遭到疯狂的斩杀,如此让人不敢相信的一幕,便便又是那么的真实,他几乎快要哭了出来,总算是他性子刚强,硬是咬牙挺住了,随即喝道:“吹号,收兵,咱们撤!“ “呜呜……呜呜……?“一阵低沉的号角声响起,正在厮杀的蒙古将士早没了战斗的心思,听得号角声,纷纷溃逃,不少人甚至丢了兵器溃逃,生怕自己逃得慢了,被那浑身长满刺儿的毛竹给勾着,那种生不如死的景象实在太吓人了。 杨峥轻摇着纸扇,许久才从嘴里吐出了两个字来:“收兵!” “呜呜……?”同样的号角声响起,正准备厮杀的明军立即听着了攻击,张翼、金一笑等人虽心有不甘,但也知道这个时候收兵是最为明智的,这鸳鸯阵法配置由于左右对称而名为“鸳鸯阵”。右边持方形藤牌的士兵,其主要的任务在于保持既得的位置,稳定本队的阵脚。左边持圆形藤牌的士兵,则要匍匐前进,并在牌后掷出标枪,引诱敌兵离开有利的防御的位置。引诱如果成功,后面的两个士兵则以狼筅把敌人扫倒于地,然后让手持长枪的伙伴一跃而上把敌人刺死戳伤。最后两个手持锐把的士兵则负责保护本队的后方,警戒侧翼,必要时还可以支援前面的伙伴,构成第二线的攻击力量。 正是这个原因,所以这阵法必须十二人为一个有机的集体,预定的战术取得成功,全靠各个士兵分工合作,不能有个人突出的机会,这就需要将士平日里多加习练,从而达到心意相通、无比默契才行,而要这种效果,没有个一年半载是难以成功的,眼下的仗着这些护院,护卫对阵法的灵活运用,加上队长多是杭州古城的将士从中指挥,才能勉强发挥了鸳鸯阵法的效果,短时间还能应付,一旦时间过长,这些将士因为少了习练,而少了默契,反而露出了破绽,那就不美了。 也先见明军不再追击,也没多想,号角声过后,细细清点了逃回来的将士,一万多精锐竟死伤一大半,如今仅剩下四千多将士,这个结果让也先愤怒之余,有些不甘心,若这样回去了,有何面目面对父王,面对死去的蒙古将士,所以他必须要重新杀回去,赢得这场胜利,夺了北京城。 他看着对面白衣飘飘的杨峥,心里的那股恨意早已让他失去了理智,冷声喝道:“全体将士都下马,以长蛇阵法迎敌?“ “是!“众将士齐声高呼道,虽溃不成军,但气势还在,听了号令,人人迅速摆好了阵型。 所谓长蛇阵,便是就是把军队排列成一长条的阵势并根据情况变化。长蛇阵是根据蛇的习性推演而来,长蛇阵共有三种变化。由此三种变化,长蛇阵运转,犹如巨蟒出击,攻击凌厉。 这种阵法是蒙古人常用的战法,甚是是熟练,只是片刻的功夫,便将队形摆好,人人满脸杀气。 也先咬了咬牙道:“此战只许胜,不许败,可曾明白!” “我等明白!”四千多蒙古将士齐声道。 ^^^^^^^^^^^^^^^^^^^^^^^^^^^^^^^^^^^^^^^^^^^^^^^^^^^^^^^^^^^^^^ 台风太猛,网线坏了,请见谅,只好到了网吧,不少网吧关门了,不得不说台风的厉害! !! 1116章:虽远必诛 也先凝神回望了一眼对面道:“明军的阵法虽奇怪,但将士多是新手,各种变化定没能贯通,尔等只需佩好生配合,杀退他们并不是不可能!” “是!” 也先吐了口气,道;“很好,我们成吉思汗的子孙,是草原上的苍狼,是全天下最善战的勇士,绝不会败给明军的,冲过去杀光他们!” “杀光他们!”喊声震天动地。 对面,张翼扫了一眼,道:“看样子,这次鞑子是真怒了?“ 金一笑道:“能不怒么,一万多一等一的骑兵,被大人阴这么一手,损失了一大半,换做是你也怒了?“ 张翼道:“那倒是!不过么,我绝不会拿自己的将士的性命开玩笑的,鞑子已经连败两场,伤亡过半,再打下去,未必能占多大的好处,我看送死的多?” 金一笑远眺了一眼,目光在鞑子的阵型上看了片刻,面露担忧之色,道:“你可看清楚了,对方的阵法?“ 张翼瞟了一眼道:“长蛇阵法而已,不见得有多厉害?“ 金一笑叹了声道:“你只重将士训练冲锋杀敌,不曾知道这阵法的厉害,这长蛇阵法,初看并不如何惊艳,甚至比不过方圆阵法?“ 所谓方圆阵法便是大将位于阵形中央,外围兵力层层布防,长枪、弓箭在外,机动兵力在内,与优势敌军交战时使用,战术思想:密集防御。方圆阵的队形密集,防御力强,因队形密集限制了机动,缺少变化,敌军败退亦难以追击,攻击性较差。 方圆阵是方阵与圆阵的综合,由多个方阵组成大圆阵,创此法为孙膑,在孙膑兵法中十阵其中一阵,但孙膑本人没使用过,后由赵国赵括最先使用,以二十多万的赵军组成方圆阵,在秦军的包围且已断粮的情况下祭出该阵,秦将白起认得此阵,不敢强攻,只死守长平各要道,赵军死守四十多天,后因粮绝而降。 素来被武将所鄙视,张翼却是对这阵法欣赏有加,此时听张翼话中语气似有贬低方圆阵的意味,顿时双眼一睁道:“方圆阵怎么了,赵括大溃败,那是他纸上谈兵,不会用吧了,若是换做了是我,这阵法定会比他用得好?“ 金一笑也不反驳,道:“依你看鞑子这阵法如何?“ 张翼看对方不接茬,知道是给自己留了面子,也不好多说认真看了一眼对方的阵法,道:“看样子对方将这长蛇阵法演练得极为熟练了?” 金一笑点了点头道:“任何的阵法通过操练,教给士卒进退的规矩、聚散的法度,使他们熟悉各种信号和口令,在战斗时做到令行禁止,协调一致,只有这样,才能发挥整体合力。阵法操练是将乌合之众训练成军队的有效途径。鞑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摆好阵法,做出攻击的举动,可见平日的训练没少下功夫,而这样的队伍最难对付?” 张翼身为军中参将,自是知道将士训练的重要性,闻言眉头皱了一下,道:“那该怎么办,莫不是这阵法不能破吧?” 金一笑醉心阵法,对于各种阵法颇有研究,摇了摇头道:“怎么会,任何一种阵法都有他的弱点,就拿方圆阵来说,他的威力在于防守,而不是攻击,所以只需针对他的弱点,便可破解,当年的秦军正是如此,才大破赵国四十万大军!” 张翼知道在阵法一途上,无人比得过金一笑点了点头道:“那依你看,这鞑子的长蛇阵的弱点在哪儿?” 金一笑双目一闪,道:“这个鞑子主帅也不知什么来头,学了阵法,却是学艺不精?” 张翼道:“此话怎讲?” 金一笑道:“长蛇阵是根据蛇的习性推演而来,长蛇阵共有三种变化。一、击蛇首,尾动,卷。二、击蛇尾,首动,咬。三、蛇身横撞,首尾至,绞。由此三种变化,长蛇阵运转,犹如巨蟒出击,攻击凌厉!两翼骑兵(古代机动能力强的兵种)的机动能力最为重要,所以要破除长蛇阵,最好的方法就是限制两翼机动能力,以使其首尾不能相顾。 所以,最佳的方法就是:揪其首,夹其尾,斩其腰!详细方法就是在我方步兵阵群中设置陷阱,以两个步兵方阵协作阻止对手两翼骑兵运动,使其无法发挥其机动灵活的能力,再以强悍重骑兵为主对其蛇腹步兵发动强悍冲击,使其阵形散乱,无序!一举击溃步兵方阵,将长蛇阵切割成为三块,如此一来,长蛇阵各自为战,无法再以三方配合作战,阵势不攻自破。你看鞑子的阵法少了些什么?“ 张翼听得惊奇,眯眼望去,见鞑子阵法虽好,却少了两侧的骑兵,道:“鞑子竟不用骑兵?“ 金一笑道:“鞑子优势在于骑兵,而长蛇阵法的变化也在于骑兵,鞑子主帅却是弃之不用,可不是学艺不精?” 张翼哈哈一阵大笑道:“如此一来,岂不是便宜了我们?” 金一笑道:“若是杭州古城的将士,你当然可以这么说,可眼下这些护院、护卫可就不好说了?” 张翼道:“他们的确差了点,可论单兵素质的话,他们可比杭州古城的将士强得多了?” 金一笑道:“这个我自是知道,可阵法讲究的是通过操练,教给士卒进退的规矩、聚散的法度,使他们熟悉各种信号和口令,在战斗时做到令行禁止,协调一致,只有这样,才能发挥整体合力,单兵素质再好,也不如一个熟练阵法、听从指挥的将士来的好,大人的鸳鸯阵法便是如此,这些护院、护卫虽一时熟悉了,可习练的时日短,难以形成的默契,一旦长时间运用阵法,未免露出了破绽,我怕……?” “哼,怕什么,这些蒙古已经吃了两次败仗了,士气低落,再说了这长蛇阵也不是那么难以破解,待会儿让将士们速战速决,还能怕了他们不成?”张翼满不在乎的道。 金一笑轻叹了声道:“只能如此了?” 场上三千护院很兴奋,他们头一次发现,原来打败鞑子的感觉是这么的痛快,看着那些落荒而逃的鞑子,人人心头只觉得出了一口恶气,此时低声议论不已,谁也没将对面的鞑子放在眼里。 杨峥看着暗暗皱了皱眉头,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队伍,最要不得就是骄兵,所谓骄兵必败,并不是没有道理的,眼前的这些护院,护卫不过是打了一场胜仗而已,便得意成这样,要是岳家军、戚家军那还了得,但眼下他没有更好的法子,轻摇着纸扇走了过去,目光扫了一眼众人,沉声问道:“解气么?” 众将士听得主帅说话,立即噤若寒蝉,场上一片宁静。 “哼,总算还知道进退?“杨峥暗自嘀咕了声,继续道:”一次的成败算不得什么,战场上胜败乃兵家常事,唯有能笑到最后的将士,才是最后的胜利者,你们看那些蒙古人,他们吃了败仗不假,可你们别忘了,他们还司机赢回战场,一旦他们掌握了战场,我们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被他们杀光,抢光,惨不忍睹,他们是狼……?“ 场上一片宁静,唯独冷风呼啸,人人目光盯着杨峥。 杨峥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们说我们能让他们得逞么?” “不能!”众将士齐声高喊。 “还算有几分血腥?”杨峥暗自松了一口气,道:“那你们说说该怎么办?“ “杀回去?“杨洪大声道。 杨峥道:“不错,就是杀回去,他们是狼,我们就要比狼更狠,更不怕死,唯有杀光他们,我们才能活下去,你们的妻儿,父母,百姓才不会被鞑子欺辱,唯有杀光他们我们的国家才能安定!你们说,能不能杀光他们!“ “能!”呼声比起刚才还大了几分。 望着眼前一个个比狼还要凶残的将士,杨峥这下算是彻底放了一口气,不能在战术上有突破,只好在心里上让他们变得无比的强大了,希望能有些效果。 张翼、金一笑二人趁着鞑子尚未攻打,急忙又将阵法说了几遍,那些变化,那些规矩,什么号令,什么时候什么兵器,什么将士该出击一一说了一边,不得不说这些护院、护卫领悟能力还是要高过那些普通的将士,经过刚才的两场厮杀,此时再细细说了一遍,彼此的体会多了些,若是加以训练,必定是一直强兵。但眼下是没这个时间了。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号角声再一次响起,鼓声比起先前越发密切了起来,经过动员的三千明军,士气得到了不少的提升,也变得谨慎了许多,人人双眼望着前方,紧握手中的武器,不少人甚至叨念的着刚才张翼、金一笑所说的阵法口诀,看样子是准备大干一场了。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 1117章:势如长虹 杨峥有些紧张,鞑子已经吃过一次败仗,损失惨大,此番来攻的话,必然是十分的疯狂,而且看对方阵型移动灵活,平日里没少习练,如此一来,就不那么好对付了,这三千护卫、护院能不能迎接接下来最严峻的考验,他心里着实没什么底气。 也先一直注视着杨峥,待看到他纸扇不再轻摇,阴鸷的目光露出一丝杀气道:“看样子明军主帅已经不行了,这下看你还能玩什么花样。”嘀咕了两声,举起的右手,猛的向下一切,做出了一个杀的动作。 “呜呜……呜呜……?”低沉的号角声重新响起,雨点一样的鼓声也敲打了起来。 摆好了阵型的蒙古将士吆喝冲杀了过去,势如长虹。 对方阵型稍作一动,杨峥也同时挥动了手中的羽扇,号角声、鼓声极为准时的配合着他的动作,三千将士各自吞了一口吐沫,凝神望着对面冲杀而来的鞑子兵。 “去吧,鸳鸯阵法!”杨峥大喊了声。 “杀!” 张翼大喊了声,手中朴刀当空挥动了下,所以的明军立即开始移动冲杀了上去,这是一次毫无花哨的厮杀,双方阵法一交上,只听得一阵当当当兵器相交之声,火花四射,明晃晃的光芒变得耀眼无比,根本没有半分的花哨。 厮杀中张翼大喊道:“保持阵型!“ 刚刚出现混乱的阵型立即从新做出了调整,金一笑、杨洪不时的提醒,总算是让将处于混乱的明军将士拉了回来,而鞑子也不好过,他们本是骑兵,马背上才是他们最擅长的地方,却被当做了步兵,虽说这阵法习练的无比纯熟,但少了骑兵从中侧翼,长蛇阵的三种变化根本没发挥出来,早已被金一笑、张翼带着小分队长驱直入,这二人麾下的将士,个个对鸳鸯阵法习练熟,此时狼筅兵开始展示他们的威力,也不管对方什么来路,只管将手中的毛竹刺杀的出去。 那些鞑子本就对毛竹十分的畏惧,此时纷纷用弯刀劈斩,只可惜毛竹极长,斩断一节,仍是芝麻开花节节高的趋势,让那些鞑子大干头疼的同时,心生畏惧,怎么也突破不了,勉强突破的毛竹,迎接的又是一番刺杀,鞑子说到底不过是比寻常的明军素质高了许多而已,可不是武功高手,哪里能应付这种一环又一环的厮杀,几番下来,竟被刺杀了不少,这下给了明军将士莫大的信心,稍显慌乱的阵型,立即给稳住了。 杨峥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还好,没给老子丢脸啊?” 鞑子变化了半天的阵法,仍旧不能突破防线,不少性子毛躁的鞑子,急得大喊大叫,早已不顾什么阵法,挥舞弯刀乱砍乱杀,尤其是对那些狼筅兵手中的武器,可哪里知道这些狼筅本身就是些大毛竹,就算被砍掉头也一样可以挥舞阻挡,少了重量,越发灵活起来,加上整个队伍也知道这些毛竹的作用,多加保护,如此一来,刀枪棍棒盾轮番与鞑子厮杀,一番下来,鞑子被弄得筋疲力尽,却发现对方根本毫无损伤,士气登时大为低落。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的明军都能如张翼、金一笑等人的小分队,这些护院、护院不过是临时被拉去学习了大半天的阵法,与鞑子厮杀时又细细体会了一番,阵法渐渐熟练,但此阵法变化多,需要十二个队员彼此相互配合,这个没有长时间的训练,根本达不到这个效果,起初还能面前保持阵型,待一番厮杀后,阵型立即溃乱,不少人甚至忘记了该如何去厮杀,一时被鞑子手起刀落,斩杀了不少人。 眼看再这么下去,鞑子刚刚被压制的气势,势必会抬起头来,杨峥暗暗焦急,这时一把丢了纸扇,对着亲兵喝道:“随我来!“ “是!“一队亲兵立即跟了上前。 杨峥也不多话,喝道:“布阵!“ 十一人加上杨峥十二人,正好是一个鸳鸯阵法,杨峥随手提起一根毛竹,走出阵型中道:“杀出去!” “杀!” 十二人齐声喊道,如下山的猛虎一路扑杀了出去,毛竹舞动,各种刀枪棍棒盾随之舞动,动作整齐划一,迅速而猛烈,迎面而来的鞑子将士,不是被刺中了胸口,便是被刺穿了喉咙,一时杀得好不惨烈。 士气正低迷的将士,一看主帅如此生猛,顿时人人振奋,忘记的阵法,重新摆好,继续厮杀。 势头慢慢对明军有利,但鞑子毕竟是久经战场的骑兵,疯狂的厮杀并没有让他们害怕,反而激起了他们更凶横的杀意,人人踏着同伴的尸体,挥舞着弯刀不要命的扑杀过来,变化的长蛇阵更是犹如巨蟒出击,攻击凌厉! 明军哪里见过这等阵仗?纷纷后退,不少人则是纷纷看向杨峥、不知该如何是好。 鞑子这下杀的越发欢实了,手中的弯刀舞动如蛇,好不利索。 杨峥看得大怒,喝道:“击鼓!变阵!“ 一阵鼓声响起,跟着伴随低沉的号角声传了出来,失算的鸳鸯阵法立即纷纷缩靠拢,杨峥扫来了一眼三千将士,竟这么一会儿功夫的竟损失了一半,不过鞑子也好不到那里去,可以说双方的实力旗鼓相当,能不能厮杀下去,就看这些一千多将士对阵法的领悟了,否则他还真不能保证能取得这场胜利了。 “变阵!“ 杨峥大喊了声,刚刚收拢的鸳鸯阵法立即分开,以五人为单位进行布阵,狼筅兵迈步上前,与盾牌并列,形成第一道防线,两名长枪手跟随其后,短刀手殿后,开始独立作,这五行阵法,是戚继光独立发明创造,主要用于狭窄地区的巷战,它的好处在于人少好办事,五个人比十一个人要灵活得多,而且协调性不需要很好,要的是将士的灵活而已,而这一点上恰好是这些护院、护卫的长处,所以阵法一经变化,立即让刚刚颓废的气势转变了过来,面对这五行阵鞑子既不能攻,也不能守,只要被狼筅挂住,顷刻之间就会被长矛刺穿,虽然许多人持刀狂呼,死战不退,但除了身上多几个窟窿,实在没有更多的收获,一番厮杀下,倒也死伤不少。 鞑子没想到人数少了反而更厉害了,惊讶之余,还是悍不畏死的上前厮杀,杨峥也没想到阵法一经变化,效果竟这么好,顿时大喜,再一次喊道:“变阵!“ 号令一出,原先的五个人立即游走,三人或五人为一队,此时,狼筅兵手舞毛竹上前,超越所有同伴,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两名长枪手紧跟在他的身后,盾牌手和短刀手分别站在长枪手的侧方,保护他们的侧翼。阵型在狼筅兵的带领下,开始发动追击。 这是鸳鸯阵的第二种变化,它的名字叫三才阵。主要用于冲锋进攻,或是敌军败退时的追击,对于眼下这种局面最为合适不过了。 也先起先见将士开始占领主导优势,心头正暗自欢喜,可这么一会儿工夫,眼前就生出眼花缭乱之感,那些攻守兼备的阵型变化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完成,惊讶之余,也暗暗佩服,但这种想法只是眨眼即逝,场上的厮杀,让他的注意力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双眼死死的盯着场上的一举一动。 明军阵型不算熟练,但主帅亲自上了战场,士气大振,加上五行阵、三才阵法,人少灵活,威力比起鸳鸯阵法丝毫不差,一番厮杀竟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反而是鞑子的一字长蛇阵,此阵法虽也灵活多变,鞑子更是作战凶猛,组织严密,战斗力不容怀疑,但少了骑兵从旁侧护,长蛇阵威力大为降低,明军更是在主帅的带领下,以强夯之势对其蛇腹步兵发动强悍冲击,使其阵形散乱,无序!一举击溃步兵方阵,将长蛇阵切割成为三块,然后以三才阵法围杀,长蛇阵各自为战,无法再以三方配合作战,好不容易抬起的蛇头立即被打压了下去,死伤不少。 城墙上的朱瞻埈、黄淮、黄福、甚至李友直等人看得目瞪口呆,本以为这是一场必败的战事,却没想到竟靠三千护卫、护院,竟将鞑子的一万精锐杀得溃不成军,那些平日里无敌的鞑子在明军面前,毫无办法,眼睁睁的看着阵型被打散,同伴被斩杀……打到最后,鞑子除了迅速溃逃外,再也没有什么反击的行动了。 看到此处,朱瞻埈重重的吐了口气,场上的鞑子不过一千人马,而明军自从变阵后,几乎没看到什么伤亡,也就是无论是在兵力,还是战力上,眼下的大明将士都要胜鞑子一筹,也就说大局已定了。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今晚还是三更,提前说一下! !! 1118章:一场大战 这样的结果对于负责镇守京城的他来说,无疑是最好的结果,战功上少不了自己的,杀戮却是别人的,此时此刻他对杨峥可谓是由衷的佩服,三千护院、护卫,抵挡住鞑子一万骑兵不说,还正面与鞑子厮杀一场,彻底让鞑子吃了一个打败仗,这种手段,眼下的大明怕是无人能做到。 黄淮、黄福等人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若不是看到落荒而逃的鞑子,他二人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唯独李you直面上有些不悦,不过他终究是大明的官儿,看到鞑子退兵,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再看杨峥时,眼里少了些不平之气。 杨峥也暗暗松了一口气,想不到这些护院、护卫既对五行阵法领悟的能力如此之强,不过是大半天的功夫,五人彼此习练了几遍,竟能有这种效果,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过也亏得这些人领悟能力超过一般将士,若不然他还真不知该如何应对呢。 而对面的也先做梦也没想到,堂堂成吉思汗的子孙,竟也有如此不堪的一天,四千多人,摆出了一字长蛇阵,死伤一大半的情况下,竟没能将眼前这股杂牌明军消灭掉,反而被打得落荒而逃,这种结果从他记事起就不曾有过的,更让他心疼的是这一万骑兵可都是他父王麾下的精锐,如今岸竟被折了一大半,回去该如何给父王交代呢。 眼看将士不断后退,他咬了咬牙,正要撤退,可看着地上的数千名将士的尸体,眼前华丽无比的皇城,心头着实有些不甘心,猛的一咬牙,道:“锡布古台?“ “末将在!“锡布古台抱拳上前道。 “还有多少人马?”也先问道。 锡布古台朗声道:“不足一千人?” 也先咬了咬牙道:“集合人马?” 锡布古台心头一惊,眼下明军士气正旺,兵马也是自己的两倍之多,更别说这奇怪的阵法,单靠这不足以千人的将士,如何能再打。 “公子,我们的人马?” 也先一挥手道:“你放心,本公子自有分寸,汉人的史书里有个叫项羽的人,在大军被围的时候,诛杀了卿子冠军,威震楚国,名扬诸侯。他首先派遣当阳君、蒲将军率领二万人渡过漳河,援救钜鹿。战争只有一些小的胜利,陈余又来请求增援。 项羽就率领全部军队渡过漳河,把船只全部弄沉,把锅碗全部砸破,把军营全部烧毁,只带上三天的干粮,以此向士卒表示一定要决死战斗,毫无退还之心。部队抵达前线,就包围了王离,与秦军遭遇,交战多次,阻断了秦军所筑甬道,大败秦军,杀了苏角,俘虏了王离。涉间拒不降楚,自feng而死。这时,楚军强大居诸侯之首,前来援救钜鹿的诸侯各军筑有十几座营垒,没有一个敢发兵出战。 到楚军攻击秦军时,他们都只在营垒中观望。楚军战士无不一以当十,士兵们杀声震天,诸侯军人人战栗胆寒。项羽在打败秦军以后,召见诸侯将领,当他们进入军门时,一个个都跪着用膝盖向前走,没有谁敢抬头仰视。自此,项羽真正成了诸侯的上将军,各路诸侯都隶属于他。今日本公子此举,正是效仿这位项羽的汉人,告诉将士们此战只需进,不许退!成吉思汗的子孙就算败也要败得像一只狼,而不是一只狗!“ 锡布古台道:“末将明白!“ 一阵低沉的呜呜声响起,刚刚还落荒而逃的鞑子兵,迅速靠拢,不多时便形成了一道圆圈,纷纷将目光看向也先。 也先抽出了腰间的弯刀,道:“我们是成吉思汗的子孙,就是败也要败的光彩,大家放心,明军这阵法虽厉害的,但习练不久,生疏的很,时间一长,阵型必定散乱,我等此刻冲杀上前,必能破阵!” 众蒙古骑兵本就有这个意思,听了这话儿纷纷点头不止。 也先这次一马当先,将手中弯刀一抖,道:“随我杀上去!” “杀!”一阵呼喊,不足一千的鞑子再一次冲杀了上去。 大明此时剩下的将士差不多两千多人,五行阵法后,根本就没什么伤亡,此时看着对面不足一千的鞑子兵,竟觉得有些不自量力,不少人纷纷将目光看向杨峥,那意思很明显,那就是杀吧,杀光这帮鞑子,让他们彻底见识见识明军的厉害。 杨峥眉头微微跳了下,对方人数虽少,但毕竟是精锐,而且对方显然是看出了自己阵法的弱点,再者看对方人人杀气腾腾,颇有破釜沉舟的味道,这样的敌人反而最可怕,当年的大秦军队如此厉害,被项羽破釜沉舟,百二十秦关终属楚,所以越是这样的敌人,越不能小看,盘算了一阵后,沉声道:“击鼓! “咚……咚……咚……。咚……咚……咚……“一阵并不急促的鼓声响起,杨峥等鼓声停后,方才大声道:”以三才阵法迎敌!“ 命令刚落,鼓声再起,咚咚咚,三起三落,张翼立即挥刀喊道:“变阵!“ 众将士迅速移动位置,变五行阵为三才阵,这阵法比起五行阵,最大的好处就是冲锋进攻,或是敌军退败时的追击。好处是减少了组阵的人数。毕竟五个人保持队形,比是个人保持队形要容易得多!而且同样攻守有度。在对付退败周边各的敌军时,反而优势更大。杨峥用这阵法,一来此阵法优势极大,二来也是根据这些将士熟练程度而来,因为人数少,灵活性强,领悟快,经过刚才的演练可以说得到极好的展示,他相信对于此阵法对付眼前的一千鞑子兵是足够了。 号令一下,狼筅兵打头,毛竹舞动如蛇,长枪棍棒神出鬼没,两千大明将士开始对鞑子发动了最后的进攻。 鞑子人人憋足了劲儿想上前厮杀一番,可一看对方还是既不能攻,也不能守,只有被狼筅挂住,顿时心生畏惧。 也先刚才没经历过这场厮杀,此时亲自上阵,一番厮杀后,见这阵法攻守兼备,根本毫无破绽,而且这些明军似对这阵法越来越熟练,游走之余,各种配合竟是十分的默契,原先的那点希望此时也没能出现,他说到底还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在经历如此惨烈的一战后,从希望感到失望,让他差点没崩溃,一阵厮杀后,一千多将士最终没能如愿的打破明军的攻击,反而再一次死伤数百人,鞑子开始溃退,也先咬了咬牙,他虽不甘心,但败局已定,再做无谓的争斗,也只是让更多的将士去送死,所以他大吼了一声道:“退!“ 所剩不多的鞑子开始疯狂的后退,在绝对的溃败面前,鞑子退得并不比明军快,片刻的功夫,便退出了战场。 “追!“张翼大喝一声,一马当先率军追了出去。 金一笑紧跟其后,其余将士受到了鼓舞,立即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口中喊着杀声潮水一般的追了上去。 鞑子不敢有丝毫的停留,在也先的招呼下,纷纷翻身上马,勒住马缰大喝一声,纵马而去,带起的尘土,迅速模糊了明军的视线。 看着败走的鞑子,杨峥这才重重的吐了口气,伸手摸了一把胸口,竟是湿透了一片,显示着他对此战的紧张。 “大人,我们赢了?“金一笑握着朴刀走过来道。 “是啊,赢了!“杨峥自言自语的声,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金一笑道:“若非大人指挥得当,这一战只怕赢不了,这一次我们从正面打败了这些骑兵,从此后蒙古骑兵无敌论只怕要打破了?“ 杨峥哈哈一笑道:“早该打破了!“ 金一笑一叹道:“是早该打破了,可大明的将士少了这份勇气,今日这一战,算是扬眉吐气了,末将相信,至少在一段日子里将士们不会惧怕鞑子了。 杨峥一笑道:“这一战的效果吧!只怕就在此吧!“ 两人正说着话儿,就听得一阵马蹄声,郑王朱瞻埈一马当先,身后跟着黄淮、黄福、李友直等人纷纷赶来,朱瞻埈道:“杨大人本王代替大明百姓,大明文武百官来感谢你,这一战可是惊天地泣鬼神啊!让本王好生佩服的很?” 面对这份赞扬,杨峥倒是表现的很冷静,摆了摆手道:“王爷过奖了,此战并非下官一人的功劳,是全体将士的功劳,是他们不顾甚生死,与鞑子厮杀,最大的功劳是他们,而不是我们,王爷要谢就谢谢他们吧?” 通过这些时日的接触,朱瞻埈倒也知道他的性子,也不在意,呵呵一笑道:“这个是当然了,我已经让黄大人写好了奏折,参战的将士人人皆有封赏,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杨峥道:“这还差不多!“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 1119章:化解危机 由于打了大胜仗,京城危机已解除,紧张的两日的紧张立即回复了往日的热闹,黄昏时分各种叫卖声彼此起伏,一派繁荣景象,仿佛白日的那一场大战不曾发生一样,看得杨峥一阵苦笑:“这京城的百姓适应能力果然强啊,这才结束了战事,这就开始忙碌,让人好生佩服的很啊?“ 一干人回到了皇宫,朱瞻埈立即让人端上了酒席,杨峥等人一战从早上打到了黄昏,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这会儿见了桌上的各种菜肴,哪里还客气啊,一顿胡吃海喝,直到吃了半饱,才收住了筷子。 其他官儿倒也知道他们是今晚的功臣,对于他们此举倒也没什么意见,毕竟人家杀了一万人的鞑子骑兵,在庆功宴上多吃点饭菜也不算什么事儿,所以谁也没说什么,眼看一顿饭菜吃了差不多的时候,朱瞻埈才说了些夸奖的话儿. 杨峥对这些话儿着实没有些好感,喝了几口面茶,含糊不清的道:“王爷被太把话儿说满了,这些鞑子此番吃了这么大的亏,未必肯善罢甘休,单靠京城这些人马根本抵挡不住鞑子,万一鞑子大举进攻,总不能再寄托这样的场面吧,所以王爷还是速速请陛下返回京城此时,再者,此番鞑子能一路攻到北京城,其中必然有不少探子,王爷还是速速动用你的力量,排查一下可疑分子,也好给北京城一个安定,再者鞑子已退,大同城池须王爷立即派人是了解情况,功过需要赏罚,若不然等皇帝回京城询问,只怕你我也不好交代啊?“ 朱瞻埈忙道:“杨大人说的是,本王则就派人去办!其实这两件事本王早已派锦衣卫去做了,大同的情况已经一清二楚,至于皇帝的那边本王也派人送出了消息,想来用不了两日,陛下就可返回京城了吧?” 杨峥道:“如此最好不过了!” 又说了一番话儿,吃了些酒席,这场庆功宴才算是彻底散了,杨峥与朱瞻埈为了防备鞑子再一次袭击,从大战的第二日开始派出京城密切打探鞑子的一举一动,得知鞑子还有大规模动兵的意向,让两人心头万分的紧张,京城也开始加强了防守,而那些王爷,大官的护院、护卫并没有放回去,而是在张翼、金一笑二人的训练,熟练鸳鸯阵法,在如此紧张的气氛中,过了两日,终于接到了锦衣卫送来的消息,朱瞻基的大军已经抵达了北京城。 消息一送回,两人立即松了一口气,肩头的胆子顿感轻了许多,第二日黄昏时分,朱瞻基的大军终于抵达奉天门。 消息传来,朱瞻埈亲自率领留守文武百官感到奉天门外迎接圣驾,大胜而归的朱瞻基满脸喜色,当即亲自祭告天地、宗庙,摆筵向社稷行谒谢礼,群臣也没少高呼英明,可当文武百官目光落在了朱高煦父子的身上,立即不乐意了,要说雪中送炭未必肯有人做,可痛打落水狗的勾当,大明文武百官还是极为乐意的,当朱瞻基嘱告了祖先后,正与询问此番京城危机之时,却听得太监来报,群臣在太和门外跪地不起,要皇帝御门听政。 朱瞻基不知何事,但毕竟是刚刚回朝,怕是这次京城危机出了什么大事,引起了群臣的不满,才来这么一出,不敢怠慢,立即摆驾太和门。 太和门前是一大片广场,内金水河自西向东蜿蜒流过。河上横架五座石桥,习称内金水桥。广场两侧是排列整齐的廊庑,习称东、西朝房,并有协和门(明代称会极门)和熙和门(明代称归极门)东西对峙。东侧廊庑在明代用作实录馆、玉牒馆和起居注馆,西侧廊庑在明代为编修《大明会典》的会典馆。 这里原是是明代皇帝的听政之处,届时门厅内设宝座,皇帝亲临听取大臣奏事,并作出有关决策,这种表示登基的皇帝勤于政务的重要方式叫”御门听政”,这种方式在朱元璋南京开国时即已制定。后迁都北京这种方式并没被朱棣采用,但当时前朝三大殿叫奉天殿、华盖殿和谨身殿。但朱棣御新殿办理政务不到百日,前三殿便遭火灾烧毁。朱棣惟恐”违背天意”而不敢重修,只得将奉天门(今太和门)作为皇帝常朝和听政的重地,并作为祖宗规矩定了下来。 朱瞻基圣驾刚刚抵达太和门,就听得一片呼喊之声,心头有些不悦,可在这种庄严的地方也不好发作,哼了声道:“让他们进来!“ 王振应了声立即尖着嗓子喊了声:“宣文武百官觐见!“话音经过一道道的侍卫传了出去,不多时哭声渐渐小了许多,再过一会儿就不可闻。 按照规矩,御门听政于常规日的凌晨举行。届时午门击鼓,文武大臣列队从午门左右掖门进入,并按品级分列于太和门前两侧。当皇帝御门升宝座之时,鸣响鞭,大臣们行一跪三叩礼后,九卿六部大臣依次奏事或敬呈奏折,由皇帝作出有关决策。奏事毕,御史纠举礼仪,鸣鞭,皇帝起驾回宫,百官退出。朝仪制度极严,众臣不得喧哗、耳语、咳嗽、吐痰等,否则将以失礼从严处理,这套规矩在朱元璋的时候,没有敢有半分的违背,但经过建文帝、永乐、洪熙后,规矩还是规矩,但已比起洪武时松了许多。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来奏事的官员列队在门前广场等候,然后啊、部院官按预先编好的次序,分部门顺序陆续登东阶向皇上汇报,而不是集体一起上前,这样做也体现了工作的专业性并防止了不必要的信息扩散。当然也方便皇帝听得清楚,朱瞻基在龙椅上正襟危坐,龙目这时飞快的扫了一眼,见前来奏事的司法机关,心头暗道:“莫非是杨小弟在朕不在的时候,得罪了这些部堂?“ “诸位爱卿有何事要陈奏?“朱瞻基冷声问道。 话音一落,刑部尚书金纯立即上前抱拳道:“回禀皇上,汉王朱高煦谋危宗社,大逆不道,宜正国典,以为乱臣贼子之戒”。他声音洪亮,这几句话儿说出来,场上的文武百官人人听得清清楚楚,不少人纷纷点头应合。 朱瞻基一听这话儿,先是暗暗松了一口气,跟着心头又涌出一阵惊喜,这金纯是泗州仁信四图应山集(今泗洪县龙集乡应山村)人氏,祖上世代行医,是泗州有名的医道之家。自金纯始,方由其父金文炳令其入学攻读儒书。金纯自幼聪颖,勤奋好学,明洪武二十五年,经乡学、州学以优异的成绩贡(选拔)进太学,在明朝的最高学府里学习儒学经典。 洪武三十年,读完太学后,又以出众的才华被吏部尚书杜泽看中,经杜泽推荐,明tai祖朱元璋封金纯为吏部文选司郎中,从此,金纯步入仕途,(洪武、建文、永乐、洪熙、宣德),任过三部(礼部、工部、刑部)尚书,而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在永乐九年,奉命与工部尚书宋礼负责会通河的治理和黄河故道的疏浚工程。 会通河原是一条古运河,北段即今山东卫河、黄河间的运河故道,中段即黄河、昭阳湖间的运河,南段久已堙塞。该河始创于元至元二十六年,凿渠起自今山东梁山县安山西南,北抵临清,上接济州河引汶水北流,下达御河(今卫河),长二百五十多里,建闸三十一座以蓄水势。河成命名”会通”,南来漕艘无须再远涉渤海,可经此河直达京畿。 后又于元泰定二年,陆续在北起今临清、南至江苏徐州市的运道上,兴建拦河、隘船石闸,此后遂将这一段运道包括安山以北的会通河,安山、桥间的济州河,鲁桥、徐州间的泗水统称为会通河。但因水源不稳定,河道时患浅涩,不胜重载,元朝年间,此河未能发挥作用,漕粮北运仍以海运为主,元朝末年竟废弃不用。到了明朝初年,会通河已淤断三分之一。由于南粮北运要远涉渤海,这对当时国家经济的发展影响很大。 朱明王朝建立后,为了巩固其中央政权,大力发展经济,永乐九年,成祖朱棣命金纯与工部尚书宋礼治理会通河,以畅通运道,缩短南北漕运的路程,打通发展经济的大动脉,确保水路运输正常通行。金纯与宋礼上任后,深入实地,沿途勘察,礼贤下士,认真听取各方面的意见。 在全面考察的基础上,详细分析研究各种意见,最后采用山东汶上县老人白英的建议,筑坝遏水、分流济运、建闸节水,同时建水柜、陡门,以保水源。根据上述方案,经过半年多的奋战,当年七月,会通河故道浚成,使运道畅通,从此,南方漕艘再不用远涉渤海,而由会通河直达北京各地。 从明朝永乐七年到明万历年间漕运全依赖会通河,每年约有四百万石漕运通过此河,会通河成为当时国家经济的大动脉。随着会通河的开通,会通河运道的复成,运河沿途的山东、河南等地区也随之繁荣起来。 ^^^^^^^^^^^^^^^^^^^^^^^^^^^^^^^^^^^^^^^^^^^^^^^^^^^^^^ 第三更了,请诸位多多支持!多多订阅哦!感激不尽哦! !! 1120章:最好的交代 在治理会通河的同时,金纯与工部侍郎徐亨、蒋廷瓒又疏浚黄河故道,使这里的人民免遭洪灾的侵害。 在治理两河过程中,金纯奔波于工地南北各段,风餐露宿,既对朝廷负责,又为百姓着想。会通河浚通,不仅使国家经济得到发展,同时也使百姓安居乐业。为此,金纯得到了明成祖朱棣的信任和重用,同时,也得到当地人民群众的爱戴和崇敬。永乐十四年,金纯被提任礼部左侍郎,时隔两月,又晋升为礼部尚书。山东、河南人民为了感谢和纪念金纯,在开封府禹庙(禹王庙)中设置金纯配亭,进行祭祀,山东汶上县人民专门建祠,祭祀宋礼和金纯。此事在大明一朝影响极大,金纯也被认为是大明朝最有能力的干吏之意。 他倒也不负这个名头,从永乐十九年,明朝国都由南京迁往北京,成祖朱棣为了安定民心,稳定局势,查处贪官污吏,选派二十六名官员,分赴全国各地进行巡察,以慰问军民,查处不法官吏。金纯与给事中葛绍祖奉命巡抚四川。在四川,他们深入百姓中,微服私访,考核审查官吏,惩办贪官污吏,使蜀川得以安定。 在成祖朱棣执政的二十二年中,金纯忠心耿耿,勤于国事,为民除害,使民安乐。以他那忠厚、和平、老成的品性,超然出众的才华、气魄,清正廉洁的吏风及功勋卓著的政绩,博得了成祖朱棣的高度信任,也得到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尊崇。尽管如此,金纯毫不居功自傲,也不愿享受特权。朱棣在位时,曾多次要封赠金纯子孙官爵,而金纯对皇上的”荫恩之意”,一直”坚持不受”,他不愿子孙躺在自己的功劳簿上享受高官厚禄和特权。 永乐二十二年七月,明成祖朱棣亲率兵将征讨犯敌阿鲁台(明东部蒙古首领),班师回京途中,于榆木川(今内蒙古多伦西北)病逝。同年八月,太子朱高炽即皇帝位(仁宗),改年号”洪熙”。先调任金纯为工部尚书,后又改任金纯为刑部尚书。在金纯任刑部尚书期间,他严格执法,认真、公正地掌管刑狱事务,”务宽大以教育为主,慎刑罚以重民命。”同时,严格要求下属官吏,严禁贪赃枉法,不准妄行拷打罪犯,因而在他任职期间,狱中没有一个瘐死(因饥寒或疾病而死)者。 因金纯政绩卓著,仁宗朱高炽加封金纯为资政大夫、刑部尚书兼太子宾客,同时御制封诰六道: 赠封: 金纯祖父金成为资政大夫、刑部尚书; 金纯祖母张氏为夫人; 金纯父亲金文炳为资政大夫、刑部尚书; 金纯母亲丁氏为夫人; 金纯已故妻室王氏为夫人; 金纯继室郑氏为夫人。在朝中威望极好,朱瞻基没想到对汉王谋反一事,竟是他第一个跳出来,不由得惊喜不已,依着他的声望,加上刑部尚书这个头衔,对汉王谋反一事上如何处理是大大的有利。 心头虽欢喜,但面上并没有立即表露出来,看了一眼金纯道:“国家待宗藩具有祖训,朕宗社,大逆不道,宜正国典,以为乱臣贼子之戒,朕不敢有违,朕已命工部专门在西安门内建造一馆室,用以囚禁朱高煦父子妻女。此事就不必再议了?“ “皇上,此时万万不可啊,叛逆之人不分首从,皆得处极刑,才是对祖宗,对天下百姓最好的交代,微臣身为刑部尚书,若对此等谋反之事,不加以追究,如何想天下人交代?”金纯大声道。 “金大人言之有理,我大理寺卿也有此意?”身旁的大理寺卿官员纷纷附和。 都察院也不甘落后,纷纷上奏。 其他被拉来的文武官儿,也是察言观色的主儿,早已看出皇上有些心动,这时可是抢功劳的时候,那会错过,纷纷上奏附合。 “诸位爱卿言之有理,但汉王毕竟是皇室宗亲,此事多是为府上官员所蛊惑,方才犯下了弥天大错,朕已决定囚禁,此事就不必再提了?不过此事除汉王外,其府上官员王斌、韦达、朱恒等人须得好好审讯,等有了结果朕再商议如何?“ 众官儿见皇帝如此说,也不好多言,只好领命而去,不过此事不过三日,刑部就审出了王府大小官儿一干罪行,朱瞻基大怒之下,下令作为朱高煦“逆党”的青州中护卫指挥王斌、乐安知州朱恒、乐安千户所千户盛坚,汉王府典仗侯海、长史钱巽、教授钱常、群牧所百户井盛等六十余人一并处决,只有汉王府长史李默以曾经“谏诤”而免死,被判流放口外。 翌日,九月初十,又处决了同样被指为朱高煦“逆党”的山东都指挥使靳荣及其儿子靳义等。此后,因被卷入此案被杀的还有天津卫镇守都督佥事孙胜、青州左卫指挥史诚、河间卫镇抚温英、德州卫指挥郑兴、镇抚刘志等六百四十余人。连在锦衣卫大狱中被拷问至死的山西都指挥张杰、杨云也被“戮其尸”。 其他因“知而故纵与藏匿叛人”被免死罪发配至边军者一千五百余人,被流放至边境为民者七百二十七人,群臣称赞大快人心。 处置了众官儿后,朱瞻基对此番亲征乐安州的人员按官阶大发赏钱:公三千贯、侯二千五百贯、伯二千贯;都督一千贯、都指挥五百贯、指挥四百贯、千户镇抚三百贯、百户所镇抚二百贯、总小旗将军一百五十贯、军士校尉力士各一百贯。文职官六品以上如武职例,七品八品一百五十贯,九品以下一百贯。 厨役五十贯。病故溺死官军加半倍给其家人。接着又在九月十二“赐随征乐安州还京文武官太师英国公张辅等六千八百五十人宴于奉天门。加赐扈从文武官军旗校人等彩币绢布:公,彩币六表里;侯、伯五表里;都督、尚书四表里;都指挥及文职三品、四品一表里;指挥,绢二;文职五品以下及千百户、镇抚将军、力士校尉旗军绢一;厨役绵布各一”。 九月二十一,又命法司及锦衣卫,将所缉捕的乐安州“同逆”亲属分赏给功臣及三品以上的文臣家中做奴婢,此法命令下达,满朝文武欢庆,高呼皇帝英明。 朱瞻基处事风颇有几分永乐皇帝的手段,要么不做,要么做绝,在第二仰还将原来在乐安附近的军队进行了调防,将青州中护卫分拆到辽东各卫,将原乐安千户所调去了甘肃,算是彻底摧毁了汉王最后一点念想。 两日后,在百忙之中,朱瞻基亲自御制《东征记》,以示群臣,凡朱高煦之罪,已经朝廷不得已用兵的缘故,均详细写入书中,就此昭告堂下,汉王威胁既除,让朱瞻基不免想到了另一个叔叔,可杨士奇的的进言,不再提及进攻彰德(赵王)的事情。 然而,此事不知怎么被言官、都察院知晓,第二日早朝时候,喋喋不休,请求尽削赵护卫,且请拘赵王京师,朱瞻基有了杨士奇的进言,也不好说什么,早朝就此作罢,待群臣散尽了,唯独召见杨士奇。 待杨士奇落了座,朱瞻基倒也不客套,立即问道:“杨爱卿,你看今日一早,谈论赵王之事的官员越来越多了,怎麼办?” 杨士奇对答道:“现在的宗室中,只有赵王是最亲的,应当考虑保全他,不要在被群臣所言迷惑。” 朱瞻基点了点头道:“朕也是这样想的,皇考对赵王最友爱,现在我也只有这一个叔叔,怎麼会不爱。应当思考保全之策。” 杨士奇道:“此乃皇帝英明之举!“ 第二日,朱瞻基将群臣上奏的奏摺,派遣驸马都尉广平侯袁容、左都御史刘观拿著向赵王示出,使其自处。杨士奇说:“如果皇上能够玺书亲谕一封更好。” 朱瞻基倒是觉得这是个好法子,立即派遣袁容去了,袁容等人抵达后,赵王大喜说:“我有救了。”於是呈上护卫,且上表感谢隆恩,至此言官不论此事。 ^^^^^^^^^^^^^^^^^^^^^^^^^^^^^^ 连续下了几天雨,居家带儿子的同时,看了几天《人间喜剧》,难得今天天气好了些,带儿子外出溜达时候,随手买了本王国维先生的《人间词话》,这本书,高中那会儿听过,大学那会儿在图书馆里看过,当时无论是阅历,还是知识面,都远远达不到看这本书的时候,看完的感觉,只觉得这本书很好,至于哪里好,却是说不上来,这种感觉,就好比一个吃惯了中餐的人,突然去吃了一回西餐,吃完后,到底有多少吃,其实自己并不知道的,我当时就是这个感觉,如今将近而立之年的年纪,无论是眼界,还是阅历自不是当年可比,重新再看,方才觉的真的好。 整本书最大的优点,在于王国维先生不同于当时有影响的词话,它提出了“境界”说。“境界”说是《人间词话》的核心,统领其他论点,又是全书的脉络,沟通全部主张。王国维不仅把它视为创作原则,也把它当作批评标准,论断诗词的演变,评价词人的得失,作品的优劣,词品的高低,均从“境界”出发。因此,“境界”说既是王国维文艺批评的出发点,又是其文艺思想的总归宿。 清朝词派,主要有浙派和常州派。浙派词致力纠正明末词流迂缓淫曼的毛病,崇尚清灵,学习南宋姜夔,张炎的词,不愿迫近北宋词人,不师秦观,黄庭坚,只学张炎,其流蔽在于主清空而流于浮薄,主柔婉而流于纤巧。于是常州派词起而纠正浙派的流弊,提倡深美闳约,沉着醇厚,以立意为本,发挥意内言外之旨,主张应有寄托,推崇周邦彦而轻薄姜夔,张炎。这的确使词论前进了一大步。 而王国维的《人间词话》突破浙派,常州派的樊篱,克服两者之弊,有了更进一步的发展。浙派词主清空柔婉,结果导致浮薄纤巧,不真切,王国维的境界说提倡不隔,以纠正浙派词的流弊。他强调写真景物,真感情,要写得真切不隔。这确实击中了浙派词的要害。对于常州派,他反对所有词都必须有寄托的说法,认为并不是有寄托的词才是好词。他指出:“若屯田之《八声甘州》,东坡之《水调歌头》,则伫兴之作,格高千古,不能以常调论也。”并引牛峤等词,称为“专作情语而绝妙者”。他认为,伫兴之作,写情语,写景物,只要真切不隔,有境界,便是好词。这种观点有利于纠正常州派词偏于追求寄托的狭隘见解。 看完最欣赏他所构造的三种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原意:昨夜西风惨烈,凋零了绿树,我独自登上高楼,望尽了天涯路。表达出了一种孤寂和思念的心情。 此一境界,乃对人生的迷茫,孤独而不知前路几何。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原意:思念心爱的人,吃不下饭,结果饿瘦了,衣服越来越显宽,人也越来越憔悴,但是心中没有悔意。表达出了一种深深的不悔思念之情。力追寻。” 投影至人生,第二境界乃有了目标,在追逐的道路上,求之不得之后形容消瘦而却继续追逐无怨无悔。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原意:在人群中寻找了他很多次,突然回头,发现自己要找的人就在那暗淡的灯火那。表达出一种苦苦追寻,在转身不经意发现他的所在的欣喜与豁然。 此境,表明立志追逐的,在足够的积累后,量变成为质变,不经意间已追逐到了。 这里说的词的境界,但细细品味,却又不仅仅是词的境界,有个高僧说过,老僧三十年前未参禅时,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及即至后来,亲见知识,有个入处;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而今得个休歇处,依前见山只是山,见水只是水。一个人的人生之初纯洁无瑕,初识世界,一切都是新鲜的,眼睛看见什么就是什么,人家告诉他这是山,他就认识了山;告诉他这是水,他就认识了水。人说少年读书如隙中窥月,中年读书如庭中望月,老年读书如台上玩月,皆以阅历之浅深为所得之浅深耳,说到底就是境界的不同,境界到了,见山只是山,见水只是水了 !! 1121章:问君能有几多愁 而朱高煦被锁链拴着,囚禁在皇帝在大内专门给他建造的“逍遥城”内,因为皇帝要保全他的性命,加上是昔日威风不可一世的汉王,看管的将士倒也没刻意为难他,仍旧好酒好菜招呼他,甚至还送上了他最爱吃的面茶,到让他觉得这囚徒的日子倒也不错,如此过了两日平静的生活,这一日,他正在酣睡,一阵马蹄声将他惊醒,跟着几个官儿走了进来,负责看守的侍卫早有皇命在身,不敢怠慢,有人上前喝道:“你们什么人,干什么的?“ 为首一人道:“咱家是宫中的太监,奉命来给王爷看些东西,说些话儿?“ 那侍卫一听是宫中的太监,倒也不干怠慢,语气柔和了些:“原来是公公,小人有职责在身,还请公公给个凭证?“ 那太监呵呵一笑道:“这个咱家明白,都是给皇帝办事的,自是要小心为好?“说着便从怀中摸出凭证来。 那侍卫看了一眼,神色立即变得恭敬起来道:“原来是王公公,失敬失敬,公公可还记得卑职么?“ 这太监不是别人,正是王振,他狐疑的看了一眼眼前这侍卫,道:“将军是?“ 那侍卫道:“公公不不记得了,小人马顺啊,一年前,公公进午门的时候,小人还见过公公呢,那会儿小人就觉得公公是个有前途的人,这不才一年的功夫,就是司礼监了,让人好生羡慕的很?“ 这么一说王振立即想了起来,抱拳恭维了一番。 两人说了一番话儿,马顺便让开了道儿,王振又拱了拱手,便带着众人走了进去。 朱高煦早已听得动静,只是不知来的是什么人,他是王爷,只要来的不是皇帝,不管是谁见了他都要低一头,所以也没在意。 王振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逍遥宫,直达朱高煦的房舍里。 逍遥宫不过是一座修建极好豪华的爱四合院而已,除了三进三出的院落外,并不特别之处,比起乐安州的汉王府自是天壤之别,但如今是阶下囚的身份,能有这么一栋别院,还算不错,所以朱高煦很满足,对于王振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有些不悦,可如今身份转换容不得他有太多的不满,再者刚才他隐隐的听到了王振的话儿,是皇帝派他来的,对于自己那个侄儿,他从心里有些畏惧,所以忍着怒气没有发作。 王振看着眼前身材高大,英俊挺拔,身着明黄亲王服色,站在大厅中央的朱高煦,还是忍不住的赞了声:“不愧是帝王子孙,就算是落魄了,这份贵族的气质还是改变不了!让人不敢多看?” “王爷!”王振对着朱高煦抱了抱拳后,喊了声。 “皇上找本王有何事?”朱高煦淡淡的道,语气透着不满。 王振倒也不在意,仍是一脸的笑意,道:“王爷让咱家来王爷看几样东西,还有些事情要告诉王爷?” 朱高煦哼了声道:“有什么都拿出来吧?” 王振应了声,伸手入怀,从怀中拿出一个奏折来,竟是白日朱瞻基昭告天下的《东征记》来,恭恭敬敬的递给了朱高煦。 朱高煦伸手接过,打开扫了几眼,只是几眼面色就不好看,这上面分明是说他公然谋反,他有心谋反不假,可到了最后,识时务投降了,按照祖宗规矩,罪不至死,可一旦做实了谋反的罪名那就是死罪,他可不想死。看到了这奏折,如何不怒。 王振早就看在眼里,不等朱高煦发怒,继续道:“陛下还有一件事情让咱家告诉王爷,王爷是现在听,还是过一会儿在听?” 朱高煦满脸怒气,喝道:“讲!” 王振便这几日朝廷对汉王的处置一一说了出来,当听到皇帝应了刑部金纯、以及大理寺卿、都察院,以及文武百官的要求,将作为朱高煦“逆党”的青州中护卫指挥王斌、乐安知州朱恒、乐安千户所千户盛坚,汉王府典仗侯海、长史钱巽、教授钱常、群牧所百户井盛等六十余人一并处决,只有汉王府长史李默以曾经“谏诤”而免死,被判流放口外。翌日,九月初十,又处决了同样被指为朱高煦“逆党”的山东都指挥使靳荣及其儿子靳义等。此后,因被卷入此案被杀的还有天津卫镇守都督佥事孙胜、青州左卫指挥史诚、河间卫镇抚温英、德州卫指挥郑兴、镇抚刘志等六百四十余人。连在锦衣卫大狱中被拷问至死的山西都指挥张杰、杨云也被“戮其尸”。 其他因“知而故纵与藏匿叛人”被免死罪发配至边军者一千五百余人,被流放至边境为民者七百二十七人时,面色有些难看,皇帝这么做,用意很明显,那就是不让人们对他劳师动众进行的这次亲征有任何质疑,同时也是进一步坐实他的反叛罪名,以证明自己的正确性。如此,罪名定了,同逆也杀了,就容不得他再做任何辩解,也不会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了,如此一来,他的后半生也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终老逍遥城,过着囚禁的生活。 此时此刻,他有些后悔当初没听王斌的劝告,若是战了一场,也未必会这种下场,但世间没有后悔药可吃,如今他也只好接受眼前的现实,做一个囚徒的王爷。 但皇帝似不想他这么好过,因为接下来王振的一番话儿,彻底让他愤怒了,王振的第二段话儿,故意压低了声音,显然是奉皇帝之命来,故意说给他听的,王振道:“皇帝应群臣要求准备追究王爷子嗣的罪行?”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朱高煦浑身一颤,自己那个好侄儿,这是要对自己斩草除根啊,他一生共生有十一子,除第一子朱瞻壑因在永乐十九年八月夭亡,被谥封为懿庄世子外,第二子朱瞻圻,洪熙年间因告发父亲被发配去守祖陵,未封王,第三子朱瞻垣,于永乐二十二年十月被封为汉世子,第四子朱瞻垐,永乐二年被封为济阳王,第五子朱瞻域,永乐二年封临淄王,第六子朱瞻垶,永乐二年封昌乐王,第七子朱瞻墿,永乐二年封淄川王,第八子朱瞻坪,永乐二年封齐东王,第九子朱瞻 ,永乐二年封任城王,第十子朱瞻壔,永乐二年封海丰王,第十一子朱瞻垹,永乐二年封新泰王。皇帝这个时候要追究子嗣的罪行,自己的那些儿子,一个也跑不了。 朱高煦眼中凶光闪现,似是愤怒到了极点,随时准备杀人一样,王振身后的两个随行的侍卫面色大变,纷纷握刀,盯着汉王,生怕他突然发难,杀了王振。 王振却仿佛没看到一般,声调不变道:“王爷可听清楚了?“ 朱高煦瞪大着双眼,死死的看着王振,恨不得一口吞了他,但王振仿佛没看见一般,收起了奏折,转身就要走,留下朱高煦独自一人站在大厅上。 眼看就要走出去了,朱高煦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喝道:“等一下?“ 王振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道:“王爷还有事么?“ 朱高煦盯着王振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双手握住的拳头骨骼咯咯在响,盯着王振道:“王公公,你代本王给皇上带一个话儿,问什么本王都已经答应投诚了,皇帝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王振呵呵一笑,道:“这个啊,这个王爷就不需要问皇上了,咱家就可以给王爷说明白?” 朱高煦盯着王振看了一眼道:“王公公请说?“ 王振道:“王爷可知道那李煜是怎么死的?“ 朱高煦一愣,道:“据《默记》载,李煜入宋后,宋太宗曾派徐铉拜见李煜,李煜对亡国颇有恨意,以至“相持大哭、坐默不言”,太宗闻言不悦。太平兴国三年七夕节,后主四十二岁生日,便在住所聚会后妃,作《虞美人》追思往事、怀念故国,并命南唐故妓咏唱,宋太宗听到后非常愤怒,诸罪并罚,遂赐牵机药鸩杀李煜。牵机药,据说为中药马钱子,性寒、味苦,对中枢神经系统亲和力强,李煜因酒后服药,酒助药性,引起全身抽搐,最后头部与足部相接而死,状似牵机,本王说得没错吧?“ 王振道:“王爷果然好才学,但王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朱高煦哼了声道:“此话怎讲?“ 王振道:“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此首感怀故国,悲愤已极。起句,追维往事,痛不欲生!满腔恨血,喷薄而出:诚《天问》之遗也。“小楼”句承起句,缩笔吞咽;“故国”句承起句,放笔呼号。 一“又”字惨甚。东风又入,可见春花秋月一时尚不得遽了。罪孽未满,苦痛未尽,仍须偷息人间,历尽磨折。下片承上,从故国月明想入,揭出物是人非之意。末以问答语,吐露心中万斛愁恨,令人不堪卒读。通首一气盘旋,曲折动荡,如怨如慕,如泣如诉。这样的词儿,试问王爷,若你是那宋太宗会放心么?“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 1122章:随风而逝 朱高煦想了想道:“本王不知道?“ 王振道:“不,王爷知道,这李煜发出对故国的怀念,他固然没图王的心思,可那些亡国之臣呢,谁保证他们没想法呢?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王爷是归降了不错,可王爷的子嗣不少,王爷的属下不少,谁也不敢保证他们不会是下一个燕王呢?身为帝王,谁不希望卧榻之侧太平呢?” 朱高煦一愣,有些惊讶的看着王振,忽然哈哈一阵大笑起来:“狗皇帝明明要本王的性命,偏偏虚情假意的弄些祖宗的规矩骗了本王,天下帝王多虚假,这点本王不怪他,可本王断子绝孙他日后如何面对我父王?“ 王振道:“皇上要的是江山稳定,只要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陛下就不怕没有脸面见永乐皇帝,倒是王爷,朱家子孙,却不顾国家安危,司机谋反又有何面目见永乐皇帝呢?“ 朱高煦不说话,但谁也知道他想说是什么。 许久,才听他叹了声道:“王公公请你帮本王带个话儿,就说本王求皇帝看在都是朱家子孙的份上,放过本王的子嗣可好?“ 王振道:“这个咱家怕是帮不了王爷,陛下朝纲独断,我一个太监岂敢胡乱言语?“ 朱高煦还想说什么,却听得王振道:“王爷请放心,皇帝已经说了,王爷是皇叔,陛下绝不会杀皇叔的?“ 朱高煦微微一愕,忽然仰天哈哈大笑道:“杀叔之名,狗皇帝让本王活着,不过是想天下人展示他的仁慈的好皇帝吧了,心里何尝不喜欢杀了本王呢?“ 王振这次没再说话,因为朱高煦的确说中了皇帝的心思,轻叹了声道:“王爷能明白那是最好不过了!“说完便对侍卫喝道:”汉王乃是当今陛下的皇叔,如今虽囚禁在此,但陛下仁慈,仍以皇叔之礼敬之,尔等若敢怠慢,小心了脑袋!“ 马顺立即道:“王公公请放心,我等明白!“ 王振道:“明白最好了!“说着转身就要离开,忽听得朱高煦道:”你回去告诉狗皇帝,不要逼人太甚?得饶人处且饶人,否则……?“ 王振看了一眼满脸恨意的朱高煦,王振道:“咱家会给王爷带到的?” 王振倒是失言,返回皇宫后,便将见朱高煦的一举一动说了一遍,朱瞻基对于朱高煦末尾暗含威胁的话儿,大为愤怒,可一时也不敢把他怎么样,皇帝的宝座是一把双刃剑,他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不假,可仍有好多事情他仍不能放手去做,比如惩罚自己的皇叔,只要他还想做个明君,就不能背负杀叔的罪名,这不,这两日,他就接到了叔祖父宁王朱权为朱高煦求情的上奏之后的某一天,他他基内心有些郁闷。 因为叔祖父在这份奏折里,也倚老卖老,公然直接拿宣德元年八月的事情借题发挥,指责自己在一些事情上违背祖制,但他却不能接二连三,再像当年对待叔王一样,也给他戴上个谋反罪名,把这位爷爷辈的有功王爷也“武定”了。作为一国之君,内心窝火却没处撒,如今再听汉王这番话儿,心头的怒火还能小得了,可也只是发发火儿,还真不能把汉王怎么样?“ 这几日,处理了政务,也不知怎么就心血来潮,忽然想起了被自己囚禁的皇叔,当下摆驾逍遥城。 当出现在被锁链绑缚的朱高煦面前时,可以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熟视良久”四字,说明他们之间用眼神对了很长时间的话。一个说:“你这个坑爹的小子竟然如此阴损,说让我解释,却直接把我骗了来绑在这里,硬按上谋反的罪名,还冤杀了那么多人。看你穿着皇帝的龙袍,不过是个衣冠禽兽!” 一个说:“你当年不是挺有能耐么,敢与我争太子位。现在我是皇帝,你再有能耐,却已经成为我的阶下囚。” 一个说:“你这个不讲恩义的东西,当年若不是我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助你皇爷爷打下江山,现在的皇帝还不知是谁呢!哪轮到你这个畜生!” 一个说:“你别嘴硬。现在我就是皇帝,不仅可以把你绑在这里,而且我想什么时候杀你就什么时候杀你,还有你的老婆孩子!” 话说到这里,朱高煦登时大怒,冷不防地伸腿一扫——尽管他带着脚镣,但由于自幼练武,加上把多年的积怨、满腔的怒火都凝聚于这一腿部动作上,一下把不可一世的皇帝朱瞻基摔出老远,跌了个嘴啃泥。 一帮随从赶忙一边按住朱高煦,一边扶起狼狈不堪、恼羞至极的朱瞻基。但朱高煦力大无比,几个侍从用尽全力也按不住他。气急败坏的朱瞻基一边躲闪,一边想起宫殿门外有重达数百斤的消防用大铜缸,立即命几位大力士去抬了一口来,众人七手八脚地把朱高煦反扣在大铜缸之下。 没想到,膂力超常的朱高煦依然能把铜缸顶起,对着周围的人横冲直撞,朱瞻基情急之下,早已顾不得杀叔之名,立即喝令门外的侍卫,将宫中囤积的木炭搬来,把被扣在铜缸里的朱高煦堆埋起来,然后把堆成小山一样的木炭点燃。眼见着炭火熊熊,越烧越旺,青烟弥漫中,大铜缸由最初的剧烈摇晃到慢慢泛红、透亮、塌陷、熔化…… 当年不可一世的汉王就这么化作一缕青烟,随风而逝。 ……………… 今天看了一下,不知不觉第七卷《京华烟云雪满天》已经写了将近两百张,七八十万字,历时三个月,到今晚算是画上了句号,不敢说写得很好,尽力而为,第八卷《醉卧沙场君莫笑》从明日开启,希望诸位喜欢,另外说明下,关于朱高煦的死,这段事情本来是宣德四年的才发生的事情,为了故事的连贯,我提前了,请诸位见谅,再者有一个书友对这位悲情的王爷给我了一点看法,这里也附带一下,不是凑字数,因为字数已经够了。 《明史》对朱高煦怎么死得没有记载,但是在《纪事本末》及《史窃》中均有。 据说有一天,宣宗皇帝闲得无聊,便想起了造反兵败被抓起来了的朱高煦,朱高煦同学可是一点都不乖,这么大人了还玩小孩子的游戏,趁皇帝小儿不注意的时候,勾了宣宗一腿,让宣宗跌了一个大跟头,估计当时朱高煦非常得意的笑了。这可是谁都没干过的也是谁都不敢干的淘气事情,作为手下败将,朱高煦终于赢了一次,绊倒了自己的侄子宣宗皇帝,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但是作为囚下之臣还不老实,还要干坏事,自然是要付出代价、受到惩罚的。 宣宗皇帝摔了一跤,搞的颜面不存,愤怒之余,自然要大大教训这个叔叔才行。于是,叫了一个大力士举了一个三百斤的铜缸压在了朱高煦的头上,但是朱高煦力气大得很,并没有被这个铜缸给压扁、压倒、压碎。朱高煦可是个真正的军人,行伍出身,跟着他老子成祖皇帝戎马沙场,小小一个三百斤的铜缸岂能就压垮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朱高煦?朱高煦昂首挺胸,硬是将这个三百斤的铜缸给顶了起来,这不是驳宣宗的面子嘛,但是朱高煦显然已经视死如归了,不能活得精彩,就要死得轰烈。朱高煦也是一个王者,他有他的尊严,他不能屈辱的再这样活下去,所以,朱高煦并没有求饶,宣宗皇帝命人往铜缸里面加了大量的木炭,然后将木炭点燃,木炭燃烧得很厉害,个把时辰便将铜缸熔化,朱高煦就这样丢了他的性命。 当然,这只是他的死法而已。究其死因,自然是造反所致。逐鹿天下者,命运总是如此,不是成王,就成败寇,败寇的结局往往都是一个字---死!为什么要造反,原因也很简单,只有皇帝才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权力不仅造就**,也引起造反。但是引起对于权力的向往,还是明成祖的一句话。成祖早已立了朱高炽为世子,也就是说,朱高炽是名正言顺的接班人了,按理来讲,朱高煦不应该再存野心才对,但是朱高煦一直跟着成祖造反,骁勇善战,颇得成祖器重,朱高煦本人也算聪慧,心机也颇重,对于权力最高峰自然觊觎已久。 成祖本人显然也考虑过是否要易储,曾私下就易储一事咨询过解缙,解缙从可持续发展的角度给成祖提出了不可易储的理由,成祖考虑到宣宗聪颖仁孝,终于打消了易储的想法。 在建文四年,成祖兵败,欲向建文议和,但恰好朱高煦引北骑至,成祖用手抚摸着高煦的背,并说,“继续努力吧,你是有希望的,世子疾病多多。”从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可以推想出很多的含义。 高煦就凭了这么一句不算允诺的空头允诺,与政府军作了殊死搏斗,终于击退了政府军队。而此时政府军方面陈瑄又来降,燕军一时化被动为主动,渡江追击政府军,最后终于攻克首都,可见,高煦军功赫赫,也都是被成祖给君位继承的可能性引诱出来的。 跟着朱高煦的一班部将,为了自己的利益,自然也纷纷向成祖建议易储立高煦。高煦造反的时候,说道,“靖难之战,非我死力,燕之为燕未可知。…”此言也非虚。只可惜宣宗已经坐稳了位,讨伐叛逆,名正言顺,御驾亲征,天下归心。朱高煦欲再演靖难故事,已不可得矣,逆天而行,终归失败。不过,我觉得,朱高煦虽然失败,也算是个英雄。 !! 1123章:京城八月 阳历八月是北京城最热的时候,这一天,好久没下雨的北京城上空遍布阴霾,似有一场大雨将至,但从早朝到午后,这雨就一直落不下,把偌大的紫禁城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显得有些压抑,就是满朝文武也像霜打的茄子,蔫耷耷的,不仅如此,往日热闹非凡的皇城脚下,也不见了平日里的川流不息,各种叫卖上,呼喊声都停止了,街道上不见进进出出的人群,显得一片空旷,若不是偶尔从六部衙门里走出一些穿着朝服的官儿,整个紫禁城看上去,仿佛是一座死城。 紫禁城内的中轴线上,依次座落着奉天、华盖、谨身三座大殿。此时,巍峨庄严的谨身殿内,朱瞻基身着明黄色的盘领窄袖龙袍,头戴皇冠,手中的朱笔飞快的在勾勒着什么,身旁站着两个太监,一个打开奏折,一个负责大声诵读,主仆三人配合倒也默契,比起外面,这里竟没有丝毫暑气,要说这里有这个效果,还要感谢杨峥杨大人了,自上一次皇帝去了杨家府邸,对杨家避暑的工具大为欣赏,特意让他进宫了一趟,杨大人虽不是工匠,但好歹知道些理念,将自己心头的想法细细说了一遍,然后宫中的能工巧匠,发挥无穷的想象,将偌大的谨身殿制成了一座“凉屋”,采用类似水车的方式推动扇轮摇转,将凉气徐徐送入屋中,或者利用机械将水送至屋顶,然后沿檐而下,制成“人工水帘”,屋子里自然会凉快起来。 这个方法比“人工风扇”和“叶轮拨风”效果好得多,不论从科技角度看,还是从人文角度看,都是一种进步(哪怕后一种的进步是顺带的)。到了明代,“凉屋”的建设进入了一个新阶段,一些文武官儿,在第二天早朝的时候,感受这里的凉意,不少文人大加赞赏,什么霍都别墅,一堂之中开七井,皆以镂刻之,盘覆之,夏日坐其上,七井生凉,不知暑气。”虽有几分夸张,但也说到了点子上。 此时朱瞻基运笔如飞,自从着手处理汉王、赵王两个藩王后,卧榻之侧少了威胁,他处理政务起来,也是越来越纯熟,这不才大半个上午,就将挤压多日的奏折处理干干净净,直到这会儿才腾出手来,柔了柔酸麻的臂膀,一旁的太监急忙将一杯冰激凌送了过去:“皇上,吃个解解暑?“ 朱瞻基看了一眼,道:“这个叫什么来着?“ 那太监一笑道:“杨大人说了这个叫冰激凌,据说是鞑子的时候,有个叫马可波罗的番邦人,来中国时,受元世祖赏赐,幸福地品尝到了当时的皇家冷饮“冰酪”(它由果汁、牛奶、冰块等调制而成)。后来,马可·波罗把“冰酪”的制作技术带回意大利,后来又不知道怎么传到了另外一个国家,那国家人觉得这是个好东西,突发奇想利用冰块,加了些他尝试着在冰中添加一些蜜糖、牛奶和珍珠粉,结果,制成了这个冰淇淋。据杨大人说,吃这个特别的降暑……?“ “是么,这个杨小弟知道的还挺多?”朱瞻基听得好奇,放下手中的朱笔,接过吃了几口,只觉得入口即化,细细品味还有一股淡淡的香甜,难得是冰凉异常,在这样的炎炎夏日吃上一口,的确能起到消暑解渴的作用,点了点头道:“此等解暑之物,也让宫中的妃嫔尝尝!” 那太监道:“回皇上的话儿,老奴已经吩咐过了,今日一早就送去了!” 朱瞻基嗯了声,快速的将手中的冰激凌吃得干净,只觉得浑身说不出的舒坦,点了点头,重新拿起了朱笔,道:“还有几份奏折?“ 那太监看了一眼道:“回皇上的话儿,还有三份奏折?“ 朱瞻基顿时松了一口气,道:“那开始吧?“ 那太监却是没有动,看了一眼朱瞻基道:“皇上,这三份奏折,不需要老奴念,内阁的票拟上说了,这三份奏折,只需皇上看一下便可?“ 对于内阁的票拟,朱瞻基自登基一来,就十分的遵从,闻言放下朱笔,道:“呈上来?“ 那太监恭敬的将三份奏折呈上了御案上,朱瞻基皱着眉头打开,第一份奏折是今年正月完成的御制《帝训》,这份《帝训》是朱瞻基亲自所作,共二十五篇成。其篇为君德、奉天、法祖、正家、睦亲、仁民、经国、勤政、恭俭、儆戒、用贤、知人、去邪、防微、求言、祭祀、重农、兴学、赏罚、黜陟、恤刑、文治、武备、御夷、药饵。宣宗自为序,复题其后以说子孙,目的就是给后世子孙留下帝王指南,按照内阁的意思,尽快颁给皇帝的子女看看,所以这件事只需皇帝过目则好。 朱瞻基点了点头道:“这奏折就按内阁的意见发下去!“ 那太监应了声是,双手接过奏折恭敬的去了。 朱瞻基这时又打开第二份奏折,这奏折倒是一件大事,今年的正月初七,宣宗谕户部申明屯田之法。他说:如今海内无事,军士除按数留一部分守备外,其余应全部屯田种粮。所收足以给衣食,则国家可节养兵费用。而且,军士平日不习劳苦之事,一旦遇到征调,就会畏惧艰难,想法逃避。使他们屯田种粮,服劳役,农闲练武,也就不会产生骄气懒惰的隐患了。由兵部派老成军官提督屯田,又命御史以时巡察。此事已经过了大半年了,效果如何还不得而知,内阁是想让皇帝下道圣旨去问问。 朱瞻基扫了两眼用朱笔批下了“朕已知晓“四个字,便放在了一旁,开始着手打开第三份奏折,只看了一眼,皇帝眉头就皱了起来,就在前几日,钦天监报发生日食,要说这种事情,根本不是皇帝的事情,可在百姓看来,皇帝是天子,以各种自然灾害,都认为是上天对天子的警告,其中又以日食月亏尤甚。 人们认为,天子失德则日食,刑律混乱则月食;为回应天变,朝廷应实施“救护之礼”即”食修德,月食修刑,六所以发生了日食,便被认为是皇帝失德,要举行隆重仪式,击鼓行礼,并纠正错行,也就是皇帝得检讨自己,然后再给上天写一份检查,向老天爷说出自己的错误,好让老天爷不要降罪。 要说这样的事情,本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愚昧的百姓不知道这些自然现象而已,不过也幸亏百姓不知道,若是人人都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皇帝做了什么对不起上天的事情,而是一种自然之像,对天子的敬畏之心也会少了许多,所以历朝历代的皇帝,明知道这是骗人的把戏,却大肆宣扬,说到底就是为了治下的百姓对天子多一份敬畏之心,可此事倒也麻烦,需要皇帝大张旗鼓不说,还要写几篇好得不行的文章捎给老天爷,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写出来的。其中不少大臣也就皇帝是否这么做。 此事在前两日,群臣就已经开始争论了,不少大臣认为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天狗食日而已,不必大张旗鼓,劳民伤财不说,还没什么实际效果,这个以户部反应的最为强烈,而以言官为首一些官儿则认为,这是上天对大明下的警告,皇帝作为天子,必须要做出检讨,否则将会有更大的灾难,双方争论不休,最后将此事推给了内阁,内阁采了一个折中的法子,觉得这事户部所言是言之有理,而言官也是大有道理,中和的话,就是此事不需要大操大办,只需派个人儿写几篇华丽的篇章,然后交给皇帝烧给老天爷就好了,这法子立即获得了户部、言官的一致同意。 事情算是解决了,可人选又引起了争论,这算不上一个讨好的差事,可办好了倒也有些好处,而且不是一般人的能做到的,没有绝佳的文采,是写不来这马屁词儿的。所以争论的也就是那么几个人。 第一人选自是今年的新科状元马愉了,此人临朐县朱位村人,其先祖为汉代马援,扶风人(今陕西兴平),为伏波将军,助光武帝(刘秀)中兴东汉,故马氏至今尚自称为“伏波世家”或“扶风世家”。马援后世散居各地。至宋末,有马近者,为青州府学教授,入元,不仕。避居临朐,遂以为家。近生珍,珍生庆,庆生天驷,天驷生景信,景信生士贤,士贤乃马愉之父也。由近至士贤,六世为儒,多以教书为业,皆有隐德,士贤更被乡里称为善人。 马愉二十岁中秀才,永乐十八年,中山东乡试第三名举人,时年二十六岁,在山东士林中,极有威望,也是当年被看好中状元人选,而马愉也是以此为目标,第二年春欲赴北京参加会试,途中得病,误期,返回。 ^^^^^^^^^^^^^^^^^^^^^^^^^^^^^^^^^^^^^^^^^^^^^^^^^^^^^^^ 第一更送上,一直登陆不上去,只好来了下网吧,试了好多次,算是登上了,新的一卷开始了! !! 1224章:争论不休 …… 蒲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秦中花鸟已应阑,塞外风沙犹自寒。夜听胡笳折杨柳,教人意气忆长安——第八卷《醉卧沙场君莫笑》从今日起就算是开始了,请围观! 今天下午一直登陆不上,星期二的事情又多,好不容易来了趟网吧,弄了半天算是登陆上了,可太过匆忙,根本没检查,不免有些错误之处,不过小景一般不会犯大错误,小的错误还请诸位书友们多多见谅,另外,这是第八卷开头的一章,小景要写得细点,所以做了一个调整,请见谅! 阳历八月是北京城最热的时候,这一天,好久没下雨的北京城上空遍布阴霾,似有一场大雨将至,但从早朝到午后,这雨就一直落不下,把偌大的紫禁城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显得有些压抑,就是满朝文武也像霜打的茄子,蔫耷耷的,不仅如此,往日热闹非凡的皇城脚下,也不见了平日里的川流不息,各种叫卖上,呼喊声都停止了,街道上不见进进出出的人群,显得一片空旷,若不是偶尔从六部衙门里走出一些穿着朝服的官儿,整个紫禁城看上去,仿佛是一座死城。 紫禁城内的中轴线上,依次座落着奉天、华盖、谨身三座大殿。此时,巍峨庄严的谨身殿内,朱瞻基身着明黄色的盘领窄袖龙袍,头戴皇冠,手中的朱笔飞快的在勾勒着什么,身旁站着两个太监,一个打开奏折,一个负责大声诵读,主仆三人配合倒也默契,比起外面,这里竟没有丝毫暑气,要说这里有这个效果,还要感谢杨峥杨大人了,自上一次皇帝去了杨家府邸,对杨家避暑的工具大为欣赏,特意让他进宫了一趟,杨大人虽不是工匠,但好歹知道些理念,将自己心头的想法细细说了一遍,然后宫中的能工巧匠,发挥无穷的想象,将偌大的谨身殿制成了一座“凉屋”,采用类似水车的方式推动扇轮摇转,将凉气徐徐送入屋中,或者利用机械将水送至屋顶,然后沿檐而下,制成“人工水帘”,屋子里自然会凉快起来。 这个方法比“人工风扇”和“叶轮拨风”效果好得多,不论从科技角度看,还是从人文角度看,都是一种进步(哪怕后一种的进步是顺带的)。到了明代,“凉屋”的建设进入了一个新阶段,一些文武官儿,在第二天早朝的时候,感受这里的凉意,不少文人大加赞赏,什么霍都别墅,一堂之中开七井,皆以镂刻之,盘覆之,夏日坐其上,七井生凉,不知暑气。”虽有几分夸张,但也说到了点子上。 此时朱瞻基运笔如飞,自从着手处理汉王、赵王两个藩王后,卧榻之侧少了威胁,他处理政务起来,也是越来越纯熟,这不才大半个上午,就将挤压多日的奏折处理干干净净,直到这会儿才腾出手来,柔了柔酸麻的臂膀,一旁的太监急忙将一杯冰激凌送了过去:“皇上,吃个解解暑?“ 朱瞻基看了一眼,道:“这个叫什么来着?“ 那太监一笑道:“杨大人说了这个叫冰激凌,据说是鞑子的时候,有个叫马可波罗的番邦人,来中国时,受元世祖赏赐,幸福地品尝到了当时的皇家冷饮“冰酪”(它由果汁、牛奶、冰块等调制而成)。后来,马可·波罗把“冰酪”的制作技术带回意大利,后来又不知道怎么传到了另外一个国家,那国家人觉得这是个好东西,突发奇想利用冰块,加了些他尝试着在冰中添加一些蜜糖、牛奶和珍珠粉,结果,制成了这个冰淇淋。据杨大人说,吃这个特别的降暑……?“ “是么,这个杨小弟知道的还挺多?”朱瞻基听得好奇,放下手中的朱笔,接过吃了几口,只觉得入口即化,细细品味还有一股淡淡的香甜,难得是冰凉异常,在这样的炎炎夏日吃上一口,的确能起到消暑解渴的作用,点了点头道:“此等解暑之物,也让宫中的妃嫔尝尝!” 那太监道:“回皇上的话儿,老奴已经吩咐过了,今日一早就送去了!” 朱瞻基嗯了声,快速的将手中的冰激凌吃得干净,只觉得浑身说不出的舒坦,点了点头,重新拿起了朱笔,道:“还有几份奏折?“ 那太监看了一眼道:“回皇上的话儿,还有三份奏折?“ 朱瞻基顿时松了一口气,道:“那开始吧?“ 那太监却是没有动,看了一眼朱瞻基道:“皇上,这三份奏折,不需要老奴念,内阁的票拟上说了,这三份奏折,只需皇上看一下便可?“ 对于内阁的票拟,朱瞻基自登基一来,就十分的遵从,闻言放下朱笔,道:“呈上来?“ 那太监恭敬的将三份奏折呈上了御案上,朱瞻基皱着眉头打开,第一份奏折是今年正月完成的御制《帝训》,这份《帝训》是朱瞻基亲自所作,共二十五篇成。其篇为君德、奉天、法祖、正家、睦亲、仁民、经国、勤政、恭俭、儆戒、用贤、知人、去邪、防微、求言、祭祀、重农、兴学、赏罚、黜陟、恤刑、文治、武备、御夷、药饵。宣宗自为序,复题其后以说子孙,目的就是给后世子孙留下帝王指南,按照内阁的意思,尽快颁给皇帝的子女看看,所以这件事只需皇帝过目则好。 朱瞻基点了点头道:“这奏折就按内阁的意见发下去!“ 那太监应了声是,双手接过奏折恭敬的去了。 朱瞻基这时又打开第二份奏折,这奏折倒是一件大事,今年的正月初七,宣宗谕户部申明屯田之法。他说:如今海内无事,军士除按数留一部分守备外,其余应全部屯田种粮。所收足以给衣食,则国家可节养兵费用。而且,军士平日不习劳苦之事,一旦遇到征调,就会畏惧艰难,想法逃避。使他们屯田种粮,服劳役,农闲练武,也就不会产生骄气懒惰的隐患了。由兵部派老成军官提督屯田,又命御史以时巡察。此事已经过了大半年了,效果如何还不得而知,内阁是想让皇帝下道圣旨去问问。 朱瞻基扫了两眼用朱笔批下了“朕已知晓“四个字,便放在了一旁,开始着手打开第三份奏折,只看了一眼,皇帝眉头就皱了起来,就在前几日,钦天监报发生日食,要说这种事情,根本不是皇帝的事情,可在百姓看来,皇帝是天子,以各种自然灾害,都认为是上天对天子的警告,其中又以日食月亏尤甚。 人们认为,天子失德则日食,刑律混乱则月食;为回应天变,朝廷应实施“救护之礼”即”食修德,月食修刑,六所以发生了日食,便被认为是皇帝失德,要举行隆重仪式,击鼓行礼,并纠正错行,也就是皇帝得检讨自己,然后再给上天写一份检查,向老天爷说出自己的错误,好让老天爷不要降罪。 要说这样的事情,本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愚昧的百姓不知道这些自然现象而已,不过也幸亏百姓不知道,若是人人都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皇帝做了什么对不起上天的事情,而是一种自然之像,对天子的敬畏之心也会少了许多,所以历朝历代的皇帝,明知道这是骗人的把戏,却大肆宣扬,说到底就是为了治下的百姓对天子多一份敬畏之心,可此事倒也麻烦,需要皇帝大张旗鼓不说,还要写几篇好得不行的文章捎给老天爷,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写出来的。 其中不少大臣也就皇帝是否这么做。展开了争论,不少大臣认为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天狗食日而已,不必大张旗鼓,劳民伤财不说,还没什么实际效果,这个以户部反应的最为强烈,而以言官为首一些官儿则认为,这是上天对大明下的警告,皇帝作为天子,必须要做出检讨,否则将会有更大的灾难,双方争论不休,最后将此事推给了内阁,内阁采了一个折中的法子,觉得这事户部所言是言之有理,而言官也是大有道理,中和的话,就是此事不需要大操大办,只需派个人儿写几篇华丽的篇章,然后交给皇帝烧给老天爷就好了,让老天爷好知道皇帝忏悔的心思就好,这法子立即获得了户部、言官的一致同意。 事情算是解决了,可人选又引起了争论,这算不上一个讨好的差事,可办好了倒也有些好处,而且不是一般人的能做到的,没有绝佳的文采,是写不来这马屁词儿的。所以争论的也就是那么几个人。 第一人选自是今年的新科状元马愉了,此人临朐县朱位村人,其先祖为汉代马援,扶风人(今陕西兴平),为伏波将军,助光武帝(刘秀)中兴东汉,故马氏至今尚自称为“伏波世家”或“扶风世家”。马援后世散居各地。至宋末,有马近者,为青州府学教授,入元,不仕。避居临朐,遂以为家。近生珍,珍生庆,庆生天驷,天驷生景信,景信生士贤,士贤乃马愉之父也。由近至士贤,六世为儒,多以教书为业,皆有隐德,士贤更被乡里称为善人。 马愉二十岁中秀才,永乐十八年,中山东乡试第三名举人,时年二十六岁,在山东士林中,极有威望,也是当年被看好中状元人选,而马愉也是以此为目标,第二年春欲赴北京参加会试,途中得病,误期,返回。 注解:历来著文者,皆云马愉为明代江北第一名状元,其实不然,例如早马愉三十年中状元的韩克忠,即为山东武城人。后人不详考,便将江北第一位以制科得状元者为江北第一位状元了)。 !! 1125章:天得一以清 到永乐二十二年甲辰科会试,因守继母孝,又未赴试。期间,刻苦攻读,信心更是大涨,今年年初便来参加参加会试、殿试,一举夺魁,中状元,此科主考为杨溥,副主考为曾(此字上部为”启”,下部为”水”),马愉终生视二人为恩师。这年,马愉三十三岁。此科乃为宣德皇帝登基后的首次开科,俗称龙飞榜。历来科考,大多考试五经,即俗说的以五经取仕。 此次,朱瞻基下诏说:“自古制科,以得人为盛,愿得忠孝士足矣。”故此科乃为制科取仕,为此宣德皇帝出的制策是:“制曰:朕惟礼乐之道,原于天地,具于人心。所以治天下,国家之大器也。盖以和神人以辨上下,以厚俗化,皆由于斯。故圣帝明王,咸所重焉……。 爰及朕躬,获承鸿绪,永惟海宇之广,生齿之繁,化理之方,躬行为要。肆夙夜饬励,恭己思道,罔敢怠宁。诸生学古有年,究于治理。夫合父子之亲,明长幼之序,以敬四海之内,而兵革不试,五刑不用,百姓无患,此盛治之致也。爰始行之,其事何先? 乐由中出,礼自外作,近世大儒又谓其本皆出于一。夫欲安上治民,移风易俗,不考其本可以施之,知礼乐之情能作,识礼乐之文能述,稽诸往古,畴其当之。 昔者,圣人制作之盛极于虞周,况以伯夷后、夔、周公为之辅。仲尼定万世之制,何独取其韶冕欤。夫礼乐之效,致人心之感,则道德一而风俗同;致气和之应,则膏露降而醴泉出。器车马图凤凰麒麟之物毕至,亦理之所必臻欤。朕虚己图治,冀闻至理,其悉陈之,将亲览焉。” 马愉得题后,倾其所学,上下古今侃侃而谈,洋洋二千余言,一气呵成。宣德皇帝览卷大喜,亲批为第一甲第一名,即状元。这是明代开科以来第十八名状元,也是江北第一位由制科考取状元的人,一时声名传播整个北方,就是江南不少文人也闻其声名,据说他的那篇状元之文被大江南北传唱,就是朝中不少大臣也是大加赞扬,所以在朝中呼声极高。 第二人选竟是大名鼎鼎的宁王朱权,要说这宁王倒也是个合适人选,这位皇叔,多才多艺,自经子、九流、星历、医卜、黄老诸术皆具,且戏曲、历史方面的著述颇丰,有《汉唐秘史》等书数十种,堪称戏曲理论家和剧作家。所作杂剧今知有十二种,现存有《大罗天》、《私奔相如》两种。作品和论著多表现道教思想。生平好宏装风流,群书有秘本,莫不刊布之。 加上善古琴,编有古琴曲集《神奇秘谱》和北曲谱及评论专者《太和正音谱》。所制作得“中和”琴,号“飞瀑连珠”,是历史上有所记载的旷世宝琴,被称为明代第一琴。明代有“四王琴”之说,按其顺序和年代的排列为:宁、衡、益、潞。“飞瀑连珠”传世仅一张,制琴人署“云庵道人”。 再者,宁王是名道教学者,修养极高,被改封南昌后,深感前途无望,即韬光养晦,托志冲举,多与文人学士往来,寄情于戏曲、游娱、著述、释道,结交道家第四十三代天师张宇初友善,拜为师,研习道典,弘扬道教义理。朱权于南昌郊外构筑精庐,曾于西山缑岭创建道观与陵墓,成祖朱棣赐额“南极长生宫”。所撰道教专著《天皇至道太清玉册》八卷,也是极有声名,可以说这次天狗食日事件中,宁王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朱瞻基对自己这位祖父辈的宁王多少有些忌讳,早些年请求改封南方。当他要求苏州时,朱棣回答:“苏州属于畿内。”当他要求钱塘时,燕王则说:“先父将它赐给五弟,终无结果。建文帝无道,在钱塘封其弟为王,也未能享受。建宁、重庆、荆州、东昌都是好地,你随意选择吧。” 永乐元年二月,改封南昌,朱棣亲自写诗送行,命朱权以布政司为宫邸,建筑规模毫无变更。不久,有人告发朱权用巫术害人,并且诽谤别人,成祖命人秘密查访,未获证据,于是停止追查此事。从此以后,朱权终日韬光养晦,并建造书斋一间,弹琴读书于其间,因此,朱棣在位期间,朱权未遭祸患。 但朱棣驾驾崩后,仁宗皇帝登基时,宁王仗着是父辈,乃上书说南昌并非他的封国。仁宗回信说道:“南昌,叔父从先皇那里受封已达二十余年了,不是封国,那又是什么呢?” 等他登基的时候,宁王没少有所举动,只是他碍于祖父辈,只要不太没太出格,他睁只眼闭只眼罢了,但这次汉王一事,他竟多有干涉,让朱瞻基大为不满,故而对这位祖父辈的王爷,又多了几分警惕,哪敢让他展露头角。 对于这两位人选,他斟酌了一番,最后竟弃之不用,直接让将此事给了杨峥,若是往日皇帝这么直接,少不了有些人会嘀咕,但这一次出奇的没人啃声,一来,杨峥那两篇状元文章的余热还在,一些不服的官儿找来诵读几遍,也不得不说出一个好字,二来,人家是翰林学士,本身就是才子的象征,再者人家在这次京城危机,自创阵法,以三千临时组建的军队,一举挫败鞑子的一万精锐,名声早已响彻整个京城,文武全才,无人敢不服,就是往日那些嚼舌根的官儿,这次也是彻底服了。 这个结果倒是让朱瞻基大为高兴,当下不多想,随手下了道旨意,让杨峥速速写来一篇《谢神文》来,如今已经过了三日,不曾见动静,内阁才送上了这份奏折来询问。 朱瞻基放下朱笔,道:“王公公,杨大人这几日可送来奏折?“ 王振道:“老奴昨日去过杨大人府上,见杨大人正与极为娇妻商议该如何写,今日不见动静,看样子是还没谢好?” 朱瞻基哦了声道:“这写给上天看的词儿,可不是那么好写,一时半会儿写不好,倒也可以理解,你今日再去看看,告诉他这词儿务必写好,不可操之过急!” 王振应了声。 朱瞻基放下奏折,看了看天色,眼看黑压压的天空,笼罩在紫禁城上头,心里也不免有些担心,但这种事情,可不是他这个皇帝能左右的,叹了声道:“摆驾坤宁宫?” 王振应了声,立即对门外喝道:“皇帝去坤宁宫?” 坤宁宫名字出自《道德经》原文: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而以为天下贞。在古代皇后的地位跟皇帝相对,是天下女性中最尊贵的,皇帝是天,皇后就是地,皇帝是乾,皇后是坤,皇后也是天下间之唯一,皇后的寝宫取自道德经中的,坤得一以宁这一句,故名坤宁宫,同理天得一以清,皇帝寝宫名乾清宫。 自从皇帝不顾群臣反对,非得让孙贵妃入住了坤宁宫,所以大明的坤宁正宫里,住着两个女人,皇后胡氏本就是个与世无争的人,自从一年前那件闹得沸沸扬扬的废后事件后,她越发深入检出了,除了每日去给太后张氏请安,终日就在佛堂里诵佛念经,这才一年的功夫,就将《楞严经》、《金刚经》、《心经》诵读了遍,宫中甚至流传说皇后因为废后一事而心灰意冷,决议佛门,此事最初只是传说,后来慢慢也就是成了真的。 这一年多,朱瞻基一来刚刚登基,忙于国事,难得有空闲,二来,一年前的那份约定,皇后与孙贵妃,谁能生出太子来,谁便可做皇后,因此这一年来,他几乎不曾踏进皇后的寝宫,可以说内心深处早已做了计较。 但他毕竟不是一个狠心的人,况且皇后胡氏为人贤惠,也没什么过错,受到这样的待遇,的确说不过去,此时听到了佛堂的木鱼声,内心深处竟生出一丝愧疚来,不知不觉的走了过去。 紧跟身后的王振看了一眼,心头一动,又看了看四下无人,低声道:“皇后娘娘,你可不要怪我,要怪就只能怪太皇太后不喜欢我了?你是太后喜欢的人,跟着你,我王振永无出头之日?“ 这事情要说起来,王振也是一把辛酸泪,他作为司礼监太监,平日里对宫中的太皇太后,各位娘娘都是极力巴结,也是极力讨好,其他娘娘倒是喜欢他的机灵,见风使舵,唯独张太后对他横竖看不上,时时找他去敲打了一番,弄得在这宫中,他见了张太后如同老鼠见了猫一样,怕得厉害,却也不可奈何,这事情让他好生郁闷了一阵,经过一番打听后,他才明白了其中缘由,原来是自己一次无心之举害了他。 ^^^^^^^^^^^^^^^^^^^^^^^^^^^^^^^^^^^^^^^^^^^^^^ 今晚就这么多了,请见谅! !! 1126章:找个靠山 对于这两位人选,他斟酌了一番,最后竟弃之不用,直接让将此事给了杨峥,若是往日皇帝这么直接,少不了有些人会嘀咕,但这一次出奇的没人啃声,一来,杨峥那两篇状元文章的余热还在,一些不服的官儿找来诵读几遍,也不得不说出一个好字,二来,人家是翰林学士,本身就是才子的象征,再者人家在这次京城危机,自创阵法,以三千临时组建的军队,一举挫败鞑子的一万精锐,名声早已响彻整个京城,文武全才,无人敢不服,就是往日那些嚼舌根的官儿,这次也是彻底服了。 这个结果倒是让朱瞻基大为高兴,当下不多想,随手下了道旨意,让杨峥速速写来一篇《谢神文》来,如今已经过了三日,不曾见动静,内阁才送上了这份奏折来询问。 朱瞻基放下朱笔,道:“王公公,杨大人这几日可送来奏折?“ 王振道:“老奴昨日去过杨大人府上,见杨大人正与极为娇妻商议该如何写,今日不见动静,看样子是还没谢好?” 朱瞻基哦了声道:“这写给上天看的词儿,可不是那么好写,一时半会儿写不好,倒也可以理解,你今日再去看看,告诉他这词儿务必写好,不可操之过急!” 王振应了声。 朱瞻基放下奏折,看了看天色,眼看黑压压的天空,笼罩在紫禁城上头,心里也不免有些担心,但这种事情,可不是他这个皇帝能左右的,叹了声道:“摆驾坤宁宫?” 王振应了声,立即对门外喝道:“皇帝去坤宁宫?” 坤宁宫名字出自《道德经》原文: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而以为天下贞。在古代皇后的地位跟皇帝相对,是天下女性中最尊贵的,皇帝是天,皇后就是地,皇帝是乾,皇后是坤,皇后也是天下间之唯一,皇后的寝宫取自道德经中的,坤得一以宁这一句,故名坤宁宫,同理天得一以清,皇帝寝宫名乾清宫。 自从皇帝不顾群臣反对,非得让孙贵妃入住了坤宁宫,所以大明的坤宁正宫里,住着两个女人,皇后胡氏本就是个与世无争的人,自从一年前那件闹得沸沸扬扬的废后事件后,她越发深入检出了,除了每日去给太后张氏请安,终日就在佛堂里诵佛念经,这才一年的功夫,就将《楞严经》、《金刚经》、《心经》诵读了遍,宫中甚至流传说皇后因为废后一事而心灰意冷,决议佛门,此事最初只是传说,后来慢慢也就是成了真的。 这一年多,朱瞻基一来刚刚登基,忙于国事,难得有空闲,二来,一年前的那份约定,皇后与孙贵妃,谁能生出太子来,谁便可做皇后,因此这一年来,他几乎不曾踏进皇后的寝宫,可以说内心深处早已做了计较。 但他毕竟不是一个狠心的人,况且皇后胡氏为人贤惠,也没什么过错,受到这样的待遇,的确说不过去,此时听到了佛堂的木鱼声,内心深处竟生出一丝愧疚来,不知不觉的走了过去。 紧跟身后的王振看了一眼,心头一动,又看了看四下无人,低声道:“皇后娘娘,你可不要怪我,要怪就只能怪太皇太后不喜欢我了?你是太后喜欢的人,跟着你,我王振永无出头之日?“ 这事情要说起来,王振也是一把辛酸泪,他作为司礼监太监,平日里对宫中的太皇太后,各位娘娘都是极力巴结,也是极力讨好,其他娘娘倒是喜欢他的机灵,见风使舵,唯独张太后对他横竖看不上,时时找他去敲打了一番,弄得在这宫中,他见了张太后如同老鼠见了猫一样,怕得厉害,却也不可奈何,这事情让他好生郁闷了一阵,经过一番打听后,他才明白了其中缘由,原来是自己一次无心之举害了他。 说起这事儿,也不是什么大事,司礼监一直大明重要的内宫官署,有掌印太监一名,秉笔太监八至九名。 在明朝,百官向皇帝上书,要先送内阁,由内阁辅臣做出初步的处理意见,叫做“票拟”,再交给皇帝批阅。皇帝用朱笔在奏章上批示,叫做“批红”。有的皇帝如果不勤于政事,便让司礼监宠信的太监代笔,这就给太监的胡作非为提供了可能性。另外,司礼监的太监还有一个其他部门无法比拟的特权:传达皇帝旨意。有时由秉笔太监记录下皇帝的话,然后让内阁起草,或者由太监口头传达给有关大臣。这天朱瞻基就营造大报恩寺一事给户部去了一道口谕,当时王振负责送去口谕,原本是“朕已知晓,速拨款几个字?“但王振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将这道口谕说成“朕知晓,速速拨款!” 按说这道口谕虽说改了两个字,但意思并没变,而且变得更有力道些,只是此事不知怎么落到了张太后的耳朵里,当时就大为生气,说他这是想要掌权的表现,立即让人叫他叫了过去,狠狠教训了一顿,本来这事儿,是他错了不假,太后是皇帝的母亲,教训他这么一个太监,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这个张太后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就是认准了他王振想要干政,隔三差五的让他去宫中接受教训,弄得他恨不得立即离开这座皇宫,可有舍不得这里机会,唯有咬牙忍了下去。可这样的日子,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一番思索后,觉得想要消除太后对自己的刁难,唯有找到一个靠山,且这个靠山,还需势均力敌,这样一来,就算太后日后发难,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也有个人给自己说说话儿,求求情,有了这个主意,他就开始留心起来。 他本就是机灵的人,一番细心观察后,便将目标锁定在这皇后与孙贵妃的身上,虽说皇帝的妃子不少,可论人缘,论宠爱,孙贵妃自然高人一等,可论威望,论地位,皇后胡氏也是首选之人,一番比较后,他决定投靠了孙贵妃,一来,孙贵妃如今的地位随着宣宗皇帝登基后,水涨船高,已经有凌驾皇后胡氏的势头,再者这个孙贵妃有心计有手腕,很会讨皇帝欢心,而且最主要的是孙贵妃已经有了身孕,从目前来看,所有的好处都站在了孙贵妃的一头,只要皇后没有身孕,那么等孙贵妃生下龙子,日后的地位可就不是太后能撼动的,自己这个时候投靠,可以说是最为明知的,将来自己落难有她帮忙说句话儿,皇帝不会不给这个面子,在反复思索了一番后,他就这么干了。 这一年里,可没少从中将皇帝拉扯到孙贵妃的寝宫里,这一点孙贵妃也心知肚明,对自己这个聪明伶俐的盟友十分的看重,这些时日,没少在皇帝身边给自己说些好话儿。 眼看皇帝就要走进了佛堂,王振急忙道:“皇上,不去娘娘的寝宫么,我可听说了娘娘这两日身子可不舒服的很,这个时候就怕没人陪,皇上,你还是去娘娘寝宫看看吧?皇上与娘娘夫妻情深,说不定娘娘看到了皇上,心情一愉悦,身子骨就好了也说不定呢?” 朱瞻基本只是一时愧疚,才情不自禁的走向佛堂,可不是真的想去,一来不好面对,二来他对这胡氏也的确没什么情感,就算是去了也说不了几句话儿,加上皇后太过端庄了,少了那些乐趣,素来为他不喜,听了王振这话儿,立即回过神来,道:“是啊,朕去做什么,见了面还不是尴尬?” “那摆驾爱妃的寝宫吧?”朱瞻基扫了一眼东院,低声道。 王振应了声,率先在前面带路,那焦急的模样,生怕自己刚才的举动被人看到了,告诉了皇后,落到了太皇太后的耳朵里,那可少不了一顿臭骂,那简直是一场噩梦,只要让人想起,就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不知是心里有愧疚,还是急于看到自己的孙爱妃,朱瞻基没再多看一眼,便转身向孙贵妃的寝宫走去。 听得通报,孙贵妃早已与丫鬟出了门来迎接,孙贵妃模样妖娆,加上身子曼妙,平日里的手段也不错,迷得朱瞻基神魂颠倒,少不了一番努力,好在老天爷对人是公平,前些时日的一番辛勤耕耘,总算是有了些收回,从今年二月开始,就被太医诊断有了喜脉,让整个大明着实高兴了一阵,为此,朱瞻基还特意去了堂太庙,拜了一趟广济寺,对孙贵妃更是呵护有加,如今大半年过去了,这肚子是看天见长,如今差不多是一个圆球了,眼看孙贵妃就要行礼,朱瞻基急忙上前,一把扶起她柔声道:“你看你,都是有了身孕的人了,也不注意些,这些繁文缛节,能省掉就省吧,朕又不怪你?” ^^^^^^^^^^^^^^^^^^^^^^^^^^^^^^^^^^^^^^^^^^^^^^^^^^^^ 第一更先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 1127章:若非一番寒彻骨 孙贵妃本就生的极美,这有了身孕后,除了脸蛋上有些微胖外,眉目之间倒是舔了几分优雅来,让她原本妩媚的脸蛋多了几分母性的柔美,显得越发迷人起来。 此时她并没有理会朱瞻基的唠叨,仍是规规矩矩的给他行了一礼,这才站了过去,任由他握着小手道:“规矩就是规矩,臣妾可不敢仗着身份乱了规矩,若不然明日传了出去,那些言官怕是又要咬舌根子了!” “你这不是怀着身孕么,有些特殊情况也是应该的,朕下想他们会理解的?”朱瞻基轻轻拍了拍她的小手,笑着道。 “最好是这样了?”孙贵妃小嘴一嘟,略大不满的道。 “好了,不要生气了,不然对朕的太子可不好了?”朱瞻基这时目光才落在了孙贵妃滚圆的肚子上,满脸的喜悦。 “哪有这么娇贵?”孙贵妃娇嗔道,眼里也满是喜色。 “皇上、娘娘,外秒风大,进去说吧?”王振这时道。 朱瞻基忙点头道:“朕险些忘记了,快,快进去说话?”说着拉着孙贵妃的小手,便往寝宫里走。 孙贵妃转身之时,一双狭长的凤眼,飞快的扫了一眼王振,心领神会的点了一下头。 王振会意,也暗暗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去。 内廷的中心是乾清宫、交泰殿、坤宁宫,统称后三宫,是皇帝和皇后居住的正宫。其后为御花园。后三宫两侧排列着东、西六宫,是后妃们居住休息的地方。东六宫东侧是天穹宝殿等佛堂建筑,西六宫西侧是中正殿等佛堂建筑。外朝、内廷之外还有外东路、外西路两部分建筑,外西路南部是皇太后居住的慈宁宫、寿康宫,北部除皇太后居住的寿安宫外,还有英华殿等佛堂建筑。 孙贵妃的寝宫在西侧,整个寝宫是仿盛京清宁宫,改原明间开门为东次间开门,原槅扇门改为双扇板门,其余各间的棂花槅扇窗均改为直棂吊搭式窗。 室内东侧两间隔出为暖阁,作为居住的寝室,门的西侧四间设南、北、西三面炕,作为祭神的场所。与门相对后檐设锅灶,作杀牲煮肉之用。 由于是皇家所用,灶间设棂花扇门,浑金毗卢罩,装饰考究华丽。 午后的阳光斜照,偶尔几缕清风透过百花窗吹了进来,带着丝丝的凉气,让人浑身说不出的舒坦。 窗户前,孙贵妃一袭白衣,将本就柔美的模样衬托得越发动人起来,十指浅浅在琴弦上拨弄了几下,立即传出了一片综涂溪流般的琴声,琴声空旷轻灵,透着几分喜悦,娇嗔之意。 孙氏本不会抚琴,可前些时日不知怎么的,心血来潮,非得学琴,作为朱瞻基最为宠爱的女人,这个要求自是该满足的,立即让宫中最有名的大家来传授孙贵妃抚琴,这不,才过了些日子,这琴便弹得似模似样,倒也有几分大家的影子。 她狭长的眸子飞快的瞥了一眼朱瞻基,今日的朱瞻基早已退去了明黄色的龙袍,身着一件黄色玄衣,这种服饰,肩部织日、月、龙纹,背部织星辰、山纹,袖部织火、华虫、宗彝纹,领、褾(袖端)、襈(衣襟侧边)、裾(衣襟底边)都是本色,本就是极为亮丽的服饰,朱瞻基身材欣长,眉清目秀,颌下一把刚刚梳理的胡须,随风而动,威严而不失俊朗,让孙贵妃双眼一阵迷离。 但这一切朱瞻基似毫无所觉,他正眯着双眼,斜靠在御榻之上,似乎是在聆听琴声,放在御榻的双手还不 时跟着琴声轻轻的打着拍子,一副极为享受的模样。 孙贵妃眼里闪过一丝得意,灵巧的手指越发在琴弦上拨弄起来,流水般的琴声涓涓而出,在这样的午后,无疑是一种享受。 眼看一曲《梅花三弄》都快要演奏完了,朱瞻基都不曾睁开双眼看一眼,不免有些恼怒,手指一拨,听得“铮铮”两声,刚才的琴音立即大变。 正在凝听的朱瞻基一听琴音有变,微微楞了下,抬头看了一眼孙贵妃,两人早已心意相通,只是一眼,便明白了爱妃的怒气从何而来,轻轻一笑,道:“爱妃琴音动人,让朕仿佛看到了别样的景象?” 孙贵妃小嘴一扁,气呼呼的道:“你,你骗人,你根本就没听?我知道,是臣妾弹得不好听……?”语气透着几分委屈。 朱瞻基哈哈一笑,道:“谁说的!朕可是一直在听?“ 孙贵妃可不信道:“你倒是说说看,臣妾这弹的是什么,说不出来,那就是皇上骗人?” 朱瞻基故意扳着脸色,道:“胡说,朕来天下之主,金口玉言,岂能骗人?爱妃弹的是《梅花三弄》吧,梅花花开三度,每度都含有不同的韵味。一度开花稀少,欲lu还藏;二度开花大片绽放,满树飘白;三度开花稀落,有绿芽相伴,象征着冬去春来。而在梅花的花期内,一天赏梅花又分早、午、晚三个时间段。早上的梅花含苞欲放,晶莹洁白,幽香阵阵;午时的梅花繁华盛开,灿烂芬芳,笑脸迎人;而傍晚的梅花伴着西斜的夕阳,落英缤纷,景致非常迷人,爱妃这琴声可是美得很啊?” 孙贵妃见他果然是用心听了,面上露出了喜色,随即站起身来,婀娜多姿的走了过来,依偎在他怀里,喃喃道:“人都说了红尘自有痴情者,莫笑痴情太痴狂!若非一番寒彻骨,那得梅花扑鼻香!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看人间多少故事,最**梅花三弄!梅花一弄断人肠,梅花二弄费思量。梅花三弄风波起,云烟深处水茫茫!你这大坏蛋,可不是弄断了人家愁肠?坏死了?“说着略带娇嗔的白了朱瞻基一眼。 孙贵妃本就生得极美,加上平日里保养的极好,此时娇嗔之余,说不出的迷人,自从她有了身孕后,两人就不曾有过好好说话的机会,此时孙贵妃如此模样,早已是心有所动,定定的看着孙贵妃。 孙贵妃与朱瞻基感情极好,这些年也都腻在一起,对于自己这个风流皇帝,哪里看不出他的心思,红着脸看了他一眼,眼波流转,那模样要多迷人就有多迷人。许久才轻喊了声道:“皇上,你看天色不早了,咱们?“ 朱瞻基迷迷糊糊的应了声,双手就伸了出去,忽的手指碰上了一阵柔软,低头一看,竟是孙贵妃滚圆的肚子,顿时吓了一大跳,也立即变得清醒了过来,扳着脸色道:“胡闹,你这个样子,朕哪敢胡来?“ 孙贵妃一脸委屈的模样,可看朱瞻基如此紧张,又有几分欢喜,红着脸,咬着红唇道:“臣妾已经问过宫中的太医了,只要不是头三个月,后三个月,陛下温柔些,还是可以破戒的?“ 朱瞻基微微一愣,对于这种事情,他虽是皇帝,却也不知道,听孙贵妃如此说,着实有些心动,可终究知道此事不可儿戏,看了看孙贵妃迷人的模样,又看了看隆起的肚皮,咬了咬牙道:“不要胡闹了,此事不可儿戏,爱妃可不要胡来,要不然那些言官可少不了要上奏本了,到时候再传扬出去,朕可就是杨广了?“ 孙贵妃本是满腹柔情蜜意,一听这话儿,顿时泄了气,恨恨的道:“那些言官怎么什么事情都管,好生讨厌的很?” 朱瞻基拉着她的小手呵呵一笑道:“还是管的好,要不然爱妃这模样,朕还朕把持不住!” 孙贵妃见他还有心思看玩笑,也忍不住一笑,道:“讨厌,哪有你这样的?“ 朱瞻基倒也不恼,趁势再御榻上坐了下来,孙贵妃趁机拥进了他的怀里,柔声道:“要不,要不,你今晚就去别的宫里就寝吧?“ 朱瞻基心头一动,嘿嘿一笑道:“你不吃醋?“ 孙贵妃闻言立即小手在他怀里轻打了一笑道:”讨厌,人家,人家哪有啊?“ 朱瞻基最喜孙贵妃生气的模样,可爱又不失去风韵,哈哈一阵大笑道:“你说朕去谁的宫里好?“ 孙贵妃知道自己丈夫是什么人,可不是隋文帝怕独孤皇后那样怕自己,再说了自己也没有独孤皇后那善妒的性子,当年的隋文帝和独孤皇后彼此感情非常深厚,文帝为爱妻不置嫔妾、六宫虚设,然而晚年时隋文帝也没克服得了人性弱点。有次他在仁寿宫遇到了尉迟迥的孙女。当年周宣帝死后,杨坚矫诏辅政,马上引发了三总管起兵,势力最大的尉迟迥差点导致杨坚大业失败。 后来,尉迟迥兵败,他的孙女沦为宫女,长大后颇有美色。抚今追昔,杨坚的内心充满了征服者的豪情,就临幸了她。这让一生骄傲自信的独孤皇后遭到毁灭性打击。她悲愤交加,盛怒下杀死了尉迟氏,文帝一气之下“单骑从苑中出,不由径路,入山谷间二十馀里。” ^^^^^^^^^^^^^^^^^^^^^^^^^^^^^^^^^^^^^^^^^^^^^^^ 第二更了,请围观! !! 1128章:昭景云以垂象兮 最后在左右仆射高熲、杨素的劝解下,隋文帝长叹一声,说:“吾贵为天子,不得自由1又调转马头,回到了后宫,独孤皇后也主动谢罪,夫妇俩和好如,自己这个丈夫宠幸自己不假,可也没达到独孤皇后那个地步,他可不想持宠而骄,落下坏名声,想了想道:“你还是去吴氏的寝宫吧,人家都来大半年了,你不去,那些言官只怕又要嚼我舌根子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朱瞻基哈哈一阵大笑,不过听到吴氏的时候,心头忍不住一动,眼里的目光闪了闪,这吴氏本是汉王朱高煦府邸的一位侍女。宣德元年,明宣宗对叔父汉王朱高煦用兵,御驾亲征,生擒了朱高煦父子,汉王宫的女眷按制度被全部充入后宫为奴。在返京途中,宣宗邂逅了吴氏,被她的美貌与聪慧所打动,令她陪伴直到回京。回京后,宣宗将她安排在一个紧贴宫墙的大宅院中,如今大半年过去了,一直忙于国事,倒是忘记了,此时经孙贵妃提醒,这次想起宫中还有这么一个大美人,顿时激动起来。 孙贵妃一看丈夫神色,就知他的意图,心里既有些醋意,又有些庆幸,她一心想当皇后,如今整个后宫里最大的威胁来自皇后胡氏,只要朱瞻基不去皇后的寝宫,对于他来说,其他嫔妃就没什么威胁了,尤其是这吴氏,就算再被皇上宠幸,一个汉王的侍女,也不可能母仪天下的,再者,她前些时日也去看过了这吴氏,是个很识大体的女子,对自己也是极为恭敬的,这样的女子对自己还真没什么威胁,让丈夫去哪里倒也没什么大碍。 只可惜,她的目光还是浅了些,看不清后来的变化,宣德十年,宣宗病重,派人将吴氏母子召进宫,死前正式承认了她们,并托付自己的母亲张太后善待吴氏母子。托孤之后宣宗驾崩。张太后没有食言,封朱祁钰为郕王,并修建王府供他们母子居住。 吴贤妃母子若就此平静地度过一生,也算是有福了。但是土木堡的狼烟改变了历史,也改变了她的命运。 正统十四年,郕王先是奉命在英宗御驾亲征期间担任监国,后来由于哥哥明英宗被俘,其长子才两岁,国无长君,郕王就被推上了前台,在当年八月继承了皇位,庙号代宗,年号“景泰”,遥尊英宗为太上皇。儿子做了皇帝,吴氏母凭子贵,得以和孙氏(宣宗的孙皇后)并尊为皇太后。至此她登上了人生的颠峰。其家属也得以沾光,她的父亲吴安被封为安平伯。这自是后话,这里暂且不说了。 朱瞻基心头大动,便觉得这夜色入的太快了,正想再说几句话儿,便离去,便在这时,听得一阵脚步声,跟着王振的喊声道:“皇上,皇上……?” 朱瞻基立即将孙贵妃扶起来,皱了皱眉头道:“什么事情,这么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一旁的孙贵妃狭长的双眼眨了眨眼,柔声道:“王公公一向办事沉稳,又识文断字,这般急躁,怕是遇到了什么大事吧“ 就在这时王振走了进来,孙贵妃的那番话儿,恰好落在了王振的眼里,心头顿时一动,心道:“我果然没站错边,这么快就有回报了?“ 朱瞻基对王振的印象也极好,刚才的那话儿,只是随口说说,并非对王振有了意见,看王振如此模样,道:“王公公可是有什么大事?“ 王振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道:“回禀皇上好消息,杨大人的《谢神仙》的文章写出来了?“ 朱瞻基一听也大为高兴,急切的道:“在哪儿,快给朕看看?“ 王振从怀里摸出一份奏折递了过去,朱瞻基一把接过,随即一屁股坐在了御座上,随口吟了唱了起来:“伏以三元令节,厘事有经。祗荐洁诚,宗祈祉福。仰庇贶,覃及庶黎。 伏以殊廷外建,嘉节俯临。夙设灵坛,蠲顺祝。冀蒙真圣,垂群黎。 伏以圣真丕冒,品庶具依。当蕃启之盛时,用熏修之故事。仰祈聪直,俯鉴斋精。溥垂庇之仁,申锡寿康之福。 伏以像图夙设,坛席载严。当此岁阴之交,率时禳祝之旧。仰惟庇贶,俯逮黎元。 伏以旱成灾,惧物生之疵疠;祓斋以祷,荷神卷之顾绥。载辟灵场,式陈昭报。尚冀涵濡之施,以终庇之仁。 伏以华岁几终,同云未兆。物将疵疠,咎在眇冲。敢罄斋精,上求嘉应。冀蒙贶施,孚佑含生。 伏以密云作雨,易不时若。蒙神赐,灾诊用除。奔走祓斋,以谢灵贶。祀仪有秩,不敢怠忘。 恭以地职持载,静惟其常。今兹震摇,以警不德。涉河而北,又用惊骚。惟岳有神,芘绥厥壤。祓除祠馆,按用祈仪。请命上灵,冀蒙孚佑。敢忘夤畏,以答眷歆。“朱瞻基摇头晃脑的诵了一遍,觉得这篇文章说也说得过去,词儿也不错,可就是少了些什么,而且十分的空洞,顿时有些不满,这样的文章,不要说今年的新科状元了,就是寻常的进士,只要八股文过硬,还是能写出来的……? 见朱瞻基脸上神色阴晴不定,显然是对这篇文章不满了,心道:“这个杨大人猜得果然不错,这文章皇帝定会因为词藻不满而鄙视,看样子是要拿出第二篇了?” “皇上……?”王振恭敬的喊了声。 朱瞻基正在沉思,听了这声呼喊才回过神来,道:“何事?” 王振道:“其实杨大人还有一篇文章?” 朱瞻基眉头一挑道:“还有第二篇?“ 王振嗯了声,道:“老奴见杨大人的时候,杨大人说了,若是皇帝不喜欢前面的文章,那一定是嫌弃词儿没写好,皇帝不用的话,再拿出第二篇,两篇内容差不多,区别在于词儿上的润色了,因此看了第一篇文章后,对于第二篇文章,只需看词藻华不华丽就好,省得陛下费神思索?” 朱瞻基哼了声道:“他倒是好心,朕还正想看看第二篇的词儿如何华丽?呈上来吧?” 王振再一次伸手入怀,摸出奏折来,递了过去。 朱瞻基正要接过,也不知是坐朝一天累了,刚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对着王振摆了摆手道:“王公公识文断字,你给朕念念吧?” 王振道:“皇上,这不符合规矩吧?” 朱瞻基道:“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让你念篇文章而已,哪儿来的那么多的规矩?” 见皇帝面带怒色,王振不敢多言,打开手中的奏折,稍作停顿后便朗声念了起来:“圣天子即位二有一载,明饬庶治,协和兆民。既正郊祀,既崇庙祀,乃稽古礼,发纶音,尊严父以配帝,开明堂而大享。岁在戊戌,月惟季秋,百物告成,报礼斯&#65533;。 先三日,己丑日正午,天宇澄霁,有五色云气抱日,光采绚烂,熠耀如绮,民瞻呼久之不息。考诸载籍,若烟非烟,若云非云,郁郁纷纷,萧索轮&#65533;,是谓庆云,亦曰景云,此嘉气也。太乎之应,援神契曰,天子孝则景云出游,信斯言也,允符今日之征况!自虞廷歌罢、官纪不述者,阅三千年于兹矣。 恭惟圣上夙秉纯孝,肇兴旷仪,方当庀事之期,即协天心之豫,明德达于惟馨,灵符昭乎有象,式美虞黄之化,维新河洛之章。臣嵩忝备礼官,恭承盛事,谨撰《景云赋》一首,奉纪殊祥,窃附于古诗人颂德陈事之义。赋曰:于明后之御天兮,俨穹窿而下亲。昭景云以垂象兮,光煜郁而纷演。初氤氲其射采兮,倏蓬勃以景焕。恍腾龙以擢形兮,若翔鸾之&#65533;翰。 既霏廓而氛澄兮,亦葩蔚而柯散。俄捧日以昭回兮,&#65533;绕空而粲烂。非烟雾其曷类兮,苞五色而融成。映台观而掩郁兮,独光绚乎紫庭。众&#65533;首以骇目兮,感熙事之无前载。阅坟籍其何祥兮,乃孝德纯至而格天。玉烛辉烁以磅礴兮,光华亘乎九埏。彰圣化之洪庞兮,昭文命于万年。 惟郊祀暨庙享兮,秩百礼而率举。羌明堂之未备兮,圣心郁而未遂。物阜成而曷报兮,荷生成其孰主。皇考渊德以启圣兮,上巍巍而为伍。盍我将而我享兮,父昊天其来子。爰卜吉而告虔兮,神仿佛而延伫。倏嘉悦以生色兮,舒云章而为祥。默无言而示兆兮,旌帝德之辉光。 昔帝尧之沉璧兮,感斯瑞之昭格。虞陈祜以作歌兮,&#65533;荣光之四塞。黄合宫之初构兮,亦发祥而彰德。猗我后之圣神兮,轶遐轨于百王。聿崇礼之肇称兮,纷来籍乎殊祥。粤昔事帝圜丘兮,垂宝露之穰穰。何先后之一揆兮,信感通之不爽也。歌曰:倬彼景云,龙之翔兮。荧荧煌煌,烂天章兮。天心宠嘉,圣孝备兮。圣德广运,望如云兮。临照四方,光八表兮。于万斯年,旦复旦兮。“ ^^^^^^^^^^^^^^^^^^^^^^^^^^^^^^^^^^^^^^^^^^^ !! 1129章:杨氏词话 朱瞻基起初只是眯着双眼,斜靠在御座上,拉着孙贵妃的小手凝听,待听到了最后干脆坐了起来,口里不住的叫道:“好,写得好,写得好,这个杨小弟果然是文采飞扬啊,这样的文采,就算是司马相如再世,也写不出这样华丽的赋来?” 孙贵妃倒是觉得这篇赋除了词藻华丽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是文人写写自己的心境传递给上天,空洞不说,还特别的绕口,这样的词儿老天爷怎么会喜欢呢,可看自家丈夫惊喜的模样,岂敢多言。 朱瞻基听了这一遍,大叫了几声好后,似还有些回味,嘴里喃喃道:“倬彼景云,龙之翔兮。荧荧煌煌,烂天章兮。天心宠嘉,圣孝备兮。圣德广运,望如云兮。临照四方,光八表兮。于万斯年,旦复旦兮。这个杨小弟,还真有几分本事,这样的词儿也能写出来,这下那些言官也不能说什么了,老天爷听到这么好听的马屁话儿,想来也会原谅朕的过错了!” “老天爷看得懂才怪呢?”孙贵妃咯咯一阵大笑。 朱瞻基一愣,随即亦是哈哈大笑起来。 杨家府邸,我们的杨大人自是知道这词儿老天爷根本就听不懂,不要说老天爷,普天之下,这样的词儿又有几个人是真正听得懂的,就是他这个炮制了这篇《景云赋》的作者,还不是一头的雾水,只是诵读得舒坦而已。 这大半年来,杨峥的日子倒是过得不错,作为翰林掌院,除了每日去翰林院巡视一遍,再就是给那些庶吉士吹吹牛,讲解讲解些诗词歌赋,这样的事情本不是他所擅长的,好在他前世将王国维的《人间词话》看了不下几十遍,早将一本书烂熟如胸,用来作为那些庶吉士的教科书是卓卓有余了,所以几个下来,他的课一直在那些庶吉士里评价极高,弄得王振那帮太监来请了几次,对于这帮太监,杨峥可不想走得太近,今日授课,谁知明日会如何,再说了他还年轻,年纪轻轻就是荣登三品官儿,让人羡慕的同时,其实也有些悲哀,一来这固然是皇帝的宠幸,可过了这个皇帝下一个皇帝又如何呢,那个时候,你是两朝老臣,新皇帝势必对你打不得,骂不得,又供不起,最后的下场,多半好不到那里去。 ^^^^^^^ 所以对于王振的几次要求,他都没答应,可也不知谁有心,竟将自己的授课言行,以及对词儿的各种评价整理成了一本书,书名竟叫《杨氏词话》,让杨峥大感意外,据说这书本在士林中已经传开了,往日对于杨峥年纪轻轻,却顶着侍读学士的声名颇有不满,如今这《杨氏词话》一出,就是许多朝中老臣也对其赞扬有加,甚至不少人拿着诗词来府上找杨峥评价,也弄个境界的是什么,对于这种结果,杨峥哭笑不得之余,其实也明白,唐诗、宋词、元曲经过唐宋元三朝的发展后,已经过了巅峰时期,到了大明后,文人喜好诗词不假,也不乏名作,可终究是少了唐宋时的辉煌,而朝中对唐诗宋词多有分歧,而这其中又以宋词最为严重,喜好的主要有浙派和常州派。 浙派词致力纠正宋词流迂缓yin曼的毛病,崇尚清灵,学习南宋姜夔,张炎的词,不愿迫近北宋词人,不师秦观,黄庭坚,只学张炎,其流蔽在于主清空而流于浮薄,主柔婉而流于纤巧。 于是常州派词起而纠正浙派的流弊,提倡深美闳约,沉着醇厚,以立意为本,发挥意内言外之旨,主张应有寄托,推崇周邦彦而轻薄姜夔,张炎。这的确使词论前进了一大步,可毕竟是少了些力度,杨峥所授的《人间词话》突破浙派,常州派的樊篱,克服两者之弊,有了更进一步的发展。浙派词主清空柔婉,结果导致浮薄纤巧,不真切,王国维的境界说提倡不隔,以纠正浙派词的流弊。 他强调写真景物,真感情,要写得真切不隔。这确实击中了浙派词的要害。对于常州派,他反对所有词都必须有寄托的说法,认为并不是有寄托的词才是好词。他指出:“若屯田之《八声甘州》,东坡之《水调歌头》,则伫兴之作,格高千古,不能以常调论也。”并引牛峤等词,称为“专作情语而绝妙者”。 他认为,伫兴之作,写情语,写景物,只要真切不隔,有境界,便是好词。这种观点有利于纠正常州派词偏于追求寄托的狭隘见解。这种见解对于乐于改变眼下这种诗词风气有志之士来说,无疑是难得志同道合之物了,再者王国维的《人间词话》将其文艺观,把多种多样的艺术境界划分为三种基本形态:“上焉者,意与境浑;其次,或以境胜;或以意胜。”王国维比较科学地分析了“景”与“情”的关系和产生的各种现象,同时第一次别开生面的提出了“造境”这种别开生面命题,什么万物皆为我驱遣,“以奴仆命风月”,让人惊讶之余,细细体会一番,也不得不说佩服人家说的是那么回事,从客观的真实受到高度的重视,不仅如此,王国维还提出,“理想派”与“写实派”常常互相结合起来,形成一种新的创作方法。 而用这种方法创作出来的艺术境界,则不能断然定为“理想派”或“写实派”。在这种境界里,“二者颇难分别,因大诗人所造之境必合乎自然,所写之境亦必邻于理想故也。”自然与理想熔于一炉,“景”与“情”交融成一体。王国维认为,这是上等的艺术境界,只有大诗人才能创造出这种“意与境浑”的境界。这种别具一格的说法,让时下的文人墨客感到惊奇的同时,也由衷的佩服,因此不少人对杨峥的这种“造境“极为欣赏,欣赏之余,不免也想来个造境,弄得杨家府邸一时好不热闹。 对于这种热闹,杨峥起先还能坦然应对,可来的人多了,尤其是那些根本写得狗屁不同的诗词也来问境界,就让他头疼了,勉强应付了几次,干脆闭门谢客,日子这才清静了些。 可好不容易应付了这些来“造境“的文人墨客,不曾想一次天狗食日竟引来了写青词的活儿,意外之余,不免感到头疼,这种不问苍生问鬼神的文字,自古一来就十分有市场,所谓青词又叫绿章。因在青藤纸上用朱红色字写而得名,青词本是道教举行斋醮仪式时献给天界神明的章表奏文,以极其华丽的文笔表达出皇帝对天帝的敬意和求仙的诚意。唐代开始,翰林院专门制有《道门青词例》,规定了青词的体例,至此,青词进入官方序列。 青词的真正发扬光大,应该是明嘉靖年间,嘉靖对道教是异常入迷,明代因此出现了李春芳、严讷、郭朴、袁炜等词臣均以“青词”邀宠,官居宰相(大学士),故有是称青词宰相,其中尤以奸臣严嵩最为出名,此人字写得很好,但字写得好不能成为严嵩长期能够把持朝政的理由,严嵩最大的优势是有个好儿子严世藩,严世藩据说长得肥头大耳,似乎还有一只眼睛是瞎的,但他强闻博记,对明朝的官僚体制异常熟悉,甚至某个地方的七品知县的名字他都能记住,也正是这门功夫帮助他顺利的掌控整个明帝国的官僚,卖官鬻爵不在话下。但严世藩最了得的功夫是写青词,据说严嵩能够得到嘉靖赞赏的青词全部出自严世藩之手。正是因为能写这些谀辞,严氏父子极受嘉靖宠爱,直到徐阶将严氏父子斗倒,而徐阶上位的重要手段也是青词这一工具。青词基本上来说没有什么佳作,但大致上文人写写自己的心境传递给上天也算是古代文人的一个发泄渠道。当然,青词作品中也出现过龚自珍的“九洲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这样的佳作,但绝非主流。所以历来为文人所耻,杨峥更是不屑,本以为打死也不会写这种文章了,可人算不如天算,一场天狗食日,皇帝竟中意他来写这种无病呻吟,无人看不懂的词藻,让他苦恼之余,也不得认真思索起来,要说这些全是词藻堆积的空洞文章,他倒也能写,可他毕竟是来自前世的人,勉强靠着初中高中学的文言文,加上一些历史典籍、唐诗三百首,宋词三百首,以及饮水词之类的书籍,混了一个脸熟之外,对于什么直呼之也之类的知道还真不多,让他用词藻去堆积青词,写出来估计不超过二十四小时立即被人破口大骂了,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都不会轻易的写什么鸟青词,只是没想到自己的状元文章,太过出彩,满朝文武百官无人不知无人晓,因此在皇帝的圣旨抵达府上的时候,倒也没惊讶,试着构思了两日,发觉那些东西,的确不是人写的,毫不客气放弃的一番努力,直接盗用了青词宰相的严嵩的成名作,反正在这个时代,出自自己的手笔,那就是自己的,虽说有些无耻,但已经无耻过一次了,不在乎第二次了。 !! 1130章:母凭子贵 严嵩既能靠着给嘉靖写青词发家,青词无论是文笔,还是词藻那都是无人能及的,所以他无耻的应景了一篇,效果着实不错的,因为从第二天起他这篇《景云赋》传遍的整个北京城,就算是京城买混沌面也会念那么一句之乎者也兮,弄得杨峥心头佩服严嵩写青词功力的同时,也有几分得意,不过也不光是好结果,因为这篇青词着实写得太好,朱瞻基龙颜大悦,着实给了好一通赏赐,这下可眼红了不少人,本来杨峥年纪轻轻不过两年的功夫,从一个彭家的低等下人,升起大明参将,才眨眼的功夫又做了让人羡慕的侍读学士,最后因去了一趟乐安州,从四品官儿变为三品官儿,这种升迁之法大明还没见过,更让人羡慕的,这种势头并没有停止的意思,用不了几年,做大明的宰辅也不是不可能,这可着实让人眼红,因此不少人开始说话儿了,说杨大人别的本事半分没有,唯独这不问苍生问鬼神的文章最能写,入了皇帝的法眼,才有了今日的这一身成就。 在这种褒贬的议论声中,世人倒是把杨大人给忘记了,便是平日里来找他询问境界的文人墨客也没再来,让杨大人很是清净了些日子,直到三个月的后某一天这种清净的日子,才被大明的一桩天大的喜事给打破。 这一天,坤宁宫,孙贵妃的寝宫里,朱瞻基正与爱妃说着话儿,经过将近十个月的孕育,孙贵妃的肚子越发滚圆起来,对于一直没有太子的朱瞻基来说,这就是一种希望,对于自己的龙子梦,朱瞻基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无论是国事多忙,奏折再多,他都要亲自来看一看,见母子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 今日早早处理完了公务,朱瞻基就迫不及待的赶到了坤宁宫,因为一早他得到了消息,今日孙贵妃的肚子又动了,太医整治说这是胎动,是腹中的婴儿伸胳膊,蹬小腿而已,无伤大雅,但他还是不放心,急急忙忙赶过来看看,见孙贵妃正拿着一本《杨氏词话》正在津津有味的看,登时焦急的道:“快放下,快放下,你都这样了,还看什么书,好好休息才是?“ 孙爱妃看朱瞻基紧张的模样,心里有些得意,温顺的将手中的书本放在桌上,嗔道:“好了,好了,听你的就是了,臣妾不看就是了?” 朱瞻基见爱妃如此听话,也显得极为高兴,就在身旁的龙椅上落了座,斜眼看了一眼爱妃隆起的肚子,满脸关切的问道:“怎么样?累了么?” 孙爱妃到真有几分疲倦,闻言点了点头道:“好像有点?” 一听这话,顿时面色一扳,有些埋怨的道:“朕都跟你说过了,都是有了身孕的人,就别看什么书了,你要累坏了该如何是好?” 孙贵妃道:“哪有那么娇贵,太医说了,不时的吟诗作对,看看书都肚子里的孩子大有好处?” “胡说,是那个太医说的,让朕知道了,朕绕不了他?”朱瞻基满脸怒色的道。 孙爱妃见朱瞻基果真生气了,忙安慰道:“好了,这不是没事么?” 朱瞻基哼了声道:“没事?没事能累成这样?” 孙贵妃正要说话,忽的干呕了一声,似要吐出来,朱瞻基大吃一惊,道:“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快来人,快来人?” 孙贵妃咯咯一笑,低声道:“快别喊了,臣妾没事?” “你这还没事,不行还是让太医给看看?”朱瞻基一脸的不放心。 孙贵妃红着脸,低声道:“这阵子,不是老吃酸的么,每日这个点儿,胃里要冒些酸水出来……” “哦……?”朱瞻基一脸似懂非懂的模样,又低头看了一眼爱妃,见她神色如常,的确没什么大碍,这才重重吐了口气,放下心来。 “你说这次是皇子还是公主?“朱瞻基盯着爱妃的滚圆的肚子的问道。 孙贵妃面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都说酸男辣女,这次只怕是小皇子了?“ “当真!“朱瞻基大喜,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这下太过突然,孙贵妃不曾准备,冷不丁的被吓了一大跳,跟着“哎呦“一声,一声尚未喊完整,又哎呦了声,这一声比起先前的那一声更凄惨了几分。 朱瞻基大吃一惊,急切的道:“爱妃,你怎么了?“ 孙贵妃已经生过一位公主,经验还算丰富,伸手拉过朱瞻基的手臂,吃力的道:“皇上,臣妾只怕是要生了,快些喊来太医?“说完又哎呦,哎呦的大叫了起来,就这么会儿功夫,已经疼得满头大汗了。 朱瞻基早已失去了往日的从容,大声喊道:“来人啊,爱妃要生了?“ 离宣德二年的年底,还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但北京城里到处一片喜庆之色,紫禁城内更是张灯结彩,礼花绽放,宫里宫外都是一片欢声笑语,上至太皇太后,皇上、下至太监、宫娥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让往日威严而神秘的紫禁城,完全沉浸在一片欢乐之中。 这也难怪,就自月初,大明的孙贵妃在怀胎十个月后,终于生下了一个皇子,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当今圣上登基已有两年,国本没立下,早已是天下百姓的心头一块大病,如今可好了,诞下皇子,江山后继有人了,如何不欢喜,是以整个皇城一片喜色。 皇帝为此先是去了太庙祭拜朱家列祖列宗,随后大赦天下,这才昭告天下,按照民间规矩,诞下后儿童后,有剃发习俗,皇室子女也不例外,宫中设有“篦头房”,有近侍十余员,专门负责为皇子女请发、留发、入囊、整容之事。凡皇子、皇女诞生,到满月剪胎发,百日命名后,便按期剃发,谓之“请发”。皇子女们和民间的儿童一样,将头发全部剃掉,一根不留,“如佛子焉”。皇子平时戴玄青绉纱制作的六瓣有顶圆帽,名曰“爪拉帽”,到十多岁时开始留发,留发一年后,又选择吉日“入囊”,即将头发总束于脑后,纳于特制的囊中,垂在身后。囊宽二寸许,长尺余,冬天用玄色纻丝制作,夏天用玄色纱。直到皇子选婚纳妃时,才择吉行冠礼,以示成人。但当今圣上,显然是等不了那么久,已经昭告群臣,九日后在宫中设宴,宴请群臣,旨意一下,热闹了一日的宫中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好在已有几次,在宫中一些老太监、老宫娥的指点下,王振等人倒也将宴会的场所收拾得妥妥当当的,只等着九日那一天,皇帝在此宴请群臣了。 御书房里,朱瞻基正在作画,不知是因为皇子的诞生,他运笔比平日快了许多,一副《荔鼠图》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就完成了,画卷上角绘一巨石,旁生坚韧耐磨的牛筋草和清韵雅致的劲竹;繁茂的苦瓜藤蔓,攀援竹枝,盘绕而上;一只老鼠踞石欲跃,觊觎头顶上随风微摆的苦瓜——肥厚硕大的苦瓜,在重力的作用下,沉坠坠的;一阵阵清香在微风中飘散,刺激了嗅觉灵敏的老鼠,令它垂涎三尺。作为主角的老鼠,它通体淡墨,其须勾勒精细,笔力强劲;浓墨点睛,炯炯有神,生动异常。整个老鼠栩栩如生,玲珑活泼,它恨不能一口咬下苦瓜——瞧它那副顾盼自如的神态,真的令人过目难忘。 整幅小品妙趣横生,妙不可言,朱瞻基将一只人人憎恶的老鼠描绘得可爱至极,让人忍不住去抚摸一下,身旁的陈芜跟随朱瞻基最久,对于皇帝的心思最是了解,皇帝之所以美化老鼠,是因为他遇到了皇家最大的困惑,即子嗣不旺、当须努力的局面。而老鼠恰恰有超强的生育能力,一胎多子,繁衍昌盛。于是,皇帝运用生花妙笔,化丑恶为美丽,赋予老鼠可爱的形象。图画中,与多子老鼠相映成趣、相得益彰的是种子繁多的苦瓜。一个是动物,一个是植物,它们都有超强的生命力,这预示着朱皇天下,瓜瓞连绵,香火不绝,长盛不衰。可以说意义重大。 陈芜默默瞥了两眼,不知是不是太过高兴,这幅《荔鼠图》笔墨处理比较简洁,画面上鼠体居中,鼠眼正视,其尾水平略曲,重心稳定;鼠体之下,三荔三叶,间隔分布,红绿相间。与《瓜鼠图》中的老鼠比较,这只噬荔者显得有点呆板,甚至忘乎所以,少了几分狡黠,这个他自不敢多言,这幅画卷用意很明显,那就是纪念喜得龙子的幸福时光。同时也寄望以后子嗣繁盛,枝繁叶茂,在这个时候,去指老鼠不好,可没什么好果子吃,伴君如伴虎,在朱瞻基身边多年,陈芜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 朱瞻基画好了画卷,扫了几眼,似很满意,有重新铺好纸张,手中的画笔略一沉吟后,便在纸上游走了起来,朱瞻基笔法纯熟,且多用重笔,使得画卷来得极快,片刻的功夫,画卷上便多了也猿猴,跟着第二个,第三个,从大小,高矮胖瘦来看,应该描绘的是猿的三口之家,母猿爱怜地怀抱幼猿,调皮的幼猿左手搂着母亲的脖子,小猿伸长右臂与树上公猿招呼嘻闹,公猿亦做回应状,而雄猿正攀援在隔溪的树上,摘了一串果子,引逗小猴,充满了天伦之乐。三猿工笔绘成,毛皮质感表现的很真实。 !! 1131章:宫中疑云 山石则用披麻皴画法,涧水环流,野竹丛生,由于水气的因素,远景渐淡,一猿抱儿踞石上,一猿折枇杷枝戏于树间。形象生动华肖,逗人喜爱,树下土坡上,芦荻、小竹、细草丛生,坡下小河流水,这不仅破了坡石的平板,而且使画面富有自然生态之趣之余,还有淡淡的家的味道。 连画两幅画卷,朱瞻基这才停下笔来,满意的看了看,随后道:“陈公公,待会儿你去一趟坤宁宫,将朕的第二幅画卷送给娘娘,算是朕给他的奖赏之一“。 “老奴明白!“陈芜走了出来,躬身应道。 朱瞻基走出御案,在居中的龙椅上落了座,陈芜急忙将一杯上号的人参茶递了过去。朱瞻基一把接过,打开了盖子喝了一口,漫不经心的问道:“赏赐的物件都准备好了么?” 陈芜道:“老奴正要对皇帝说起此事呢!“说着冲着么门外喊道:”快呈上来?“ 话音一落,门外立即走出一个太监来,那太监手中拖着一个托盘,盘中也不知是什么物品,用一块黄色的锦布给盖着。 陈芜不等那太监走上前,一把接过托盘刚刚举起,道:“皇上这是奴才为皇子准备的奖赏,请皇上过目?“ 朱瞻基扫了一眼,伸手掀开了锦布,跟着眼前一亮,竟是金光灿灿的手镯,难得的手镯上吊着一个精致的的玉锁,但见那玉琢得精巧绝伦,虽小巧无比,但光泽鲜明,一看就知不是凡品,更难得的是上镌刻有“富贵长命”的字样,字儿极小,若不是他眼神极好,倒也看不明清楚。 朱瞻基道:“可有什么含义?” 陈芜道:“宋人沈括在《梦溪笔谈》中写道:”金陵人登六朝陵寝,得玉臂之,功侔鬼神”。还有一种叫作”跳脱”的臂环,如弹簧状,盘拢成圈,少则三圈,多则十几圈,两端用金银丝编成环套,用于调节松紧。这种”跳脱”式臂环,可戴于手臂部,也可戴于手腕部。 隋唐至宋朝,妇女用镯子装饰手臂已很普遍,称之为必须臂钏。初唐画家阎立本的《步辇图》、周肪的《簪花仕女图》,都清晰地描绘了手戴臂钏的女子形象。这不仅仅限于宫廷贵族,平民百姓也十分热衷。据史书记载,崔光远带兵讨伐段子章,将士到处抢掠,见到妇女,砍下手臂,取走臂钏。故而手镯有避祸驱邪之意,镯上的锁为祝愿长命的长命锁。 皇子带上此物,便能逢凶化吉,健康成长,不出意外“ 朱瞻基好不容易得到皇子,自然是希望孩子能健康长大,不要再出意外了,听陈芜这么一说,便点了点头道:“此物甚好!“ 陈芜本担心皇帝不满意,此时听皇帝如此说,顿时松了一口气。 朱瞻基想了想又问:“娘娘这次的功劳最大,可做了安排?” 陈芜道:“回禀皇上的话儿,老奴已经按照往日的规矩,送出了赏赐,还给宫中舔了些丫鬟!” 朱瞻基对陈芜的办事能力极为欣赏,也极放心的,此这一次皇子来得不容易,凭着感觉,他觉得自己只怕就这么一个儿子了,所以对于陈芜用寻常的赏赐,多少有些不满,便道:“此子乃朕的长子,与朕大胜乐安州而孕,可谓非比寻常,我看各种制度,赏赐都双倍吧?” 陈芜一愣,看了一眼朱瞻基小声的道:“双倍可就是太子的规格了,这只怕……?“ “太子,此子可不是朕的太子么,你就按太子规格办吧?”朱瞻基漫不经心的道。 陈芜却是内心起了波涛,立长不立贤的嫡长子制度是中国历朝的传统,是儒家确立的国之根本,是代表三纲五常的统治基础。而且,继承人需要得到文官集团的支持,以对抗勋贵,平衡朝中的势力。而文官是儒家门下,自然支持正统观念,眼下这皇子虽是长子,可毕竟不是皇后所生,算不上嫡子,按照规矩是不能立为太子的,况且皇后胡氏还在,又不是不能生育,看皇帝这架势,用意再明显不过了,那就是要废后了。 陈芜虽对皇后胡氏报着同情,但这毕竟是帝王家的家事,不要说他一个太监,就算是满朝文武百官,又有几人敢多言,所以片刻的惊讶后,他立即应了声。 朱瞻基可不知道陈芜肚子里想些什么,想了想又道:“马上就九天了,你让王振好好准备,准备,后迎接百官的朝贺,宫中缺了什么,你直接去内务府,好内务府出了便是?” “老奴明白!”陈芜应了声,立即转身去了。 望着陈芜消失的背影,朱瞻基这才转过身来,看了看御案上的《荔鼠图》,自言自语的道:“朕有儿子了!“ 对于朱瞻基的喜悦,杨峥还没有做父亲,自无法体会到,当宫中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他只是哦了声,算是回应了宫中的喜悦。 但内心深处,还是忍不住想起前世听到传说,这传说主要来宣宗孝恭皇后孙氏,邹平人。幼有美色。父忠,永城县主簿也。诚孝皇后母彭城伯夫人,故永城人,时时入禁中,言忠有贤女,遂得入宫。 传说这位孙贵妃深得宣宗皇帝的喜爱,唯一遗憾的是没有得到皇后的宝座,于是孙贵妃绞尽脑汁总想挤掉胡皇后而自立。机会终于来了,宣宗皇帝的子嗣一直不旺,胡皇后没能为宣宗生下一个皇子,孙贵妃虽然也没能生子,但她想出了一条偷梁换栋的计策,她派人在宫中四处打探看哪位宫女被皇帝临幸后怀有了身孕,于是将找到的宫女藏在秘室之中,与外界隔绝,派专人送饭、照看。然后买通御医,对外号称怀孕,并伪装了许多怀孕的迹象。 由于当时孙贵妃深得皇帝的宠爱,因此无人敢透露半点风声,就这样十月怀胎,宫女顺利产下一子,孙贵妃马上派人将孩子抱到身边,秘密处死了宫女,然后派人立即通知宣宗,自己也装出一幅产后非常虚弱的样子。就这样这个小男婴就成了孙皇后的亲生儿子,而这个小孩就是后来的大明英宗朱祁镇。那会儿杨峥多半是受到书本、影视剧的印象,对这种传说深信不疑,就好像秦始皇是吕不韦的儿子,乾隆是陈阁老的儿子一样,其余仔细一想,这事儿不太可能,明朝的敬事房就不会任由这种事情发生。 敬事房隶属内务府,其最重要的职责乃是管房事,所谓“专司皇帝交媾之事者也”。按其职责分工,皇帝与后、妃的房事都归敬事房太监管理、记录。 据史载,帝、后每新房一次,敬事房总管太监都得记下年月日时,以备日后怀孕时核对验证。皇帝与妃嫔新房,程序则复杂一点。每日晚餐完毕,总管太监就奉上一个大银盘,里面盛了几十块绿牌子(注:据考证,此牌正名叫赍牌,只因常在晚膳后呈进,亦称为膳牌),每块牌子上都写着一个妃子的姓名。皇帝若没有性致,便说声“去”,就意味着皇帝想独自休息;有点意思,则找到心仪之妃名字,把这块牌子翻过来,背面朝上,再放进盘里。敬事房总管记住这个牌子,出来后将牌子交给专门负责背妃子进寝宫(此太监称为驮妃太监)并一直送到龙床上的太监。 届时,皇帝想睡觉则先上床,将被子盖到踝关节处,脚露在外面;那驮妃太监待选中的妃子沐浴罢,并在自己房中脱个精光,随即帮其裹上大披风,一直背到寝宫,再扯去披风,将妃子放在床上。妃子则从可以看出在外的“龙脚”这头匍匐钻进大被,然后才行洞房花烛之夜。此太监和总管退出房外,守候窗外,敬候事毕。为防止皇帝中“马上风”而死,时间稍长,总管就得在外高唱:“是时候了。” 若皇帝兴致高,装聋作哑,则再喊一次。“如是者三”,皇帝就不能再拖延,必须得“止乎礼”,招呼太监进房。太监进去后,妃子面对皇帝,倒着爬出被子。太监再次用披风裹着她,背到门外。总管随后进来,问:“留不留?”皇帝说留,就拿出小本本,记上某年某月某日某时皇帝幸某妃;若说不留,总管就出来,找准妃子腰股之间某处穴位,微微揉之,“则皇帝的龙水尽流出矣”,实施人工措施。人工措施倘不成功,就得补做额外的措施,因为本子上没有记录的房事,做了也是白做。毕竟,是否能够生下孩子,对妃而言至关重要,关乎她将来是否能够母凭子贵的问题。 尽管看起来,这是个不太合乎“人道”的存档制度,但却能有效限制“子孙yin豫之行”。但这个制度在明朝相当长的时期内,此项制度执行甚严。故号称明朝中兴之主的明孝宗,因为未纳皇妃,许多贵族和大臣都极力劝谏,希望他能仿照古制,多设立几个个皇妃,以使子孙孳衍繁盛。当时,孝宗虽然同意,但最后因囿于皇后的限制而未能纳妃。所以历代皇陵中,都葬着许多皇妃,而只有孝宗陵中葬着夫妻两人。这种事是绝无仅有的,所以什么宫娥所生,纯属扯淡了。 !! 1132章:诞下皇子 野史说孙贵妃当时假装怀孕,收养宫女的儿子,宣称是自己的儿子,并将生子的宫女杀害灭口。因为孝恭皇后历经永乐、洪熙、宣德、正统、景泰、天顺六朝,并作为宣德朝的皇后,正统、景泰、天顺三朝的皇太后,和成化皇帝(朱见深)的主要抚育人,清编明史多有诋毁。因为根据当时宣德皇帝年近三十尚无子嗣、宫中上下都关注谁会生育第一个皇子、皇太后张氏依然健在等情况分析,孙氏佯装自己怀孕而控制真怀孕的宫女偷梁换柱的做法,在当时几乎不可能。首先,孙贵妃要先在十月之内瞒过皇帝,再得在分娩之日瞒过张太后,这两点十分难做到,而对毫无疑问地获得了皇帝专宠、并已生下女儿常德公主的孙贵妃来说,也似乎不会置将来可能亲生的儿子的前途于不顾出此下策。况且关联此事之人众多,不可能将关联此事之人一一买通,所以,孙太后盗子之说不成立。 自从得知消息后,就在家中等了九日,这一日一早,沈艳秋急急忙忙的走来,道:“你这坏人,要去宫中赴宴,怎么不早说?“ 杨峥看她一脸抱怨的模样,有些奇怪,低声道:“怎么一大早就气呼呼的,谁惹我的小宝贝生气了?” 一年前沈艳秋对这种羞人的话儿还有些脸红,如今早已习以为常,反而觉得一听不听个两三遍,反而有些不习惯,白了他一眼,哼了声道:“还能有谁,不就是你这个大坏蛋?” 杨峥故作惊讶的道:“沈姐姐这话儿从何说去,这两日我可没少做广播体操的,怎么姐姐对最近的体操运动不满意,你放心,咱晚上回来好好努力努力!” 沈艳秋脸上立即升起了一抹羞红,这一年来与他朝夕相处,哪里不知道这些染色的话儿,狠狠瞪了他一眼,道:“讨厌,人家,人家哪里是那意思,你这个大坏蛋,坏死了?” 杨峥松了一口气,道:“我就说么,这几日姐姐明明对第八套广播体操极为满意,又怎么回……?“ 沈艳秋看他越说越力魄,没好气的道:“少些不要脸的话儿,你会死啊?“ 杨峥看沈艳秋面红如火,颇有几分气恼,顿时心道:“这丫头脸皮儿还是薄了些,若是换做嫣儿姐姐,那会脸红啊?看样子还需随风潜入夜,方能达到润物细无声的地步了,还需努力才行!“ “好了,正经的说话?“沈艳秋哼了声,恢复了神色道。 杨峥道:“姐姐说的是,我这人最是正经了!“ 沈艳秋听了这话儿,差点没咬掉了舌头,心道:“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也不知是怎么长的?“哼了声道:”你这人,明知道今日要去赴宴,就早些说嘛,人家为你准备的衣服,你也好穿着去啊?“ “衣服……?“杨峥微微楞了一下,这才看清楚沈艳秋手中捏着一件衣物。 “你什么时候做的?“杨峥大喜,伸手便拿了过来,是一件月白色的儒服,服饰按照眼下最流行的款式制作的,颜色亮丽,袖袍宽大,眼下穿倒也合适。 沈艳秋见他神色道:“喜欢么?“ 杨峥点了点头道:“喜欢!“ “那你今日穿这个进宫吧?“沈艳秋满脸的期待。 杨峥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绯红三品官服上,胸前补着孔雀,双肩补着斗牛,不仅彰显身份,而且是官服,制作也精良,样式也是他极为喜欢的,听了这话儿有些犹豫,虽说今日是赴宴宫中并没有规定官员必须穿官袍,但这种事情多半是心知肚明的是,所以他一早就穿上了这身绯红的官袍了,倒不是有意显摆,实则没什么衣服好穿。 沈艳秋听他如此说,有几分失望,看了看他手中的衣服,又看了看他身上的官服道:“你刚刚为朝廷赢了一场大胜仗,声望正浓,朝中本就有些人对你不服,你才刚刚坐上翰林院掌院,虽说是个清水衙门,但也是正儿八经的三品官儿,在这皇城脚下,也不算小了,这么快就穿上了新做的官服,不免被人背后说道,常言道,木秀于林,风必催之,这做官儿也是一个道理啊,你年纪轻轻就位居高位,那些读了一辈子诗书,到头来还不如你,再看到你这一身新鲜的官服,会作何感想,我看你啊,还是穿我这一身去吧,既不失了身份,又不会显得张扬,可谓是一举两得?” 杨峥想了想,这话儿倒也有几分道理,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惹得多少人眼热,表面上一番恭维,背后不知道说什么。 “嗯,好吧,那我试一试我家娘子的手艺?”杨峥点了点头道。 沈艳秋娇嗔道:“讨厌!” 重新回到屋中,换了这身月白色的儒服,配上下面的黑色的靴,白布袜,他身材本就欣长,这么一打扮,显得面如白玉、目似寒星,好一个丰神俊朗的世家公子。 沈艳秋看着心儿砰砰砰一阵乱动,只觉得双目有些迷离。 杨峥在镜子前照了几下,舒坦的道:“还是这一身舒坦啊!”沈艳秋打趣的道:“这话儿有些言不由衷吧,这衣服再好,能比得过那绯红的大红袍?” 杨峥哈哈大笑道:“沈姐姐这你就不知道了,这衣服就好比自己的靴,合不合适只有自己知道了,那大红袍么,乍一穿么,的确新鲜,让人穿了还想穿,可穿久了,就没那个味儿了,比起这儒服来少了些随意,所以啊,穿着舒服还是这儒服?” “哼,你啊,就是这张嘴巴厉害,什么话儿到了你的嘴里都跟抹了蜜一样?”沈艳秋笑着道。 杨峥嘿嘿一笑,盯着沈艳秋绯红的脸蛋道:“我这张嘴巴,可不光会说好听的话儿,还会做点别的,姐姐可知道……?” 沈艳秋俏脸立即升起了一抹羞红,狠狠白了他一眼,嗔道:“人家才不知道?” “哦……?”杨峥意味深长的应了声,却是不再说话。 论这种不要脸的功夫,沈艳秋哪里是他的对手,一张俏脸早已绯红不已,骂了声:“讨厌……?”便一转身跑开了,那模样似乎慢一点的话,就遭受莫大的欺负一样。 杨峥看得哈哈大笑,望着那婀娜的身影道:“姐姐,待会儿咱们找个无人的地方,做些嘴巴研究,就我和你……?” 沈艳秋一个踉跄,扭过头来狠狠白了他一眼道:“坏死了,大坏蛋,人家,人家才不要呢……?” 与爱情说了一番话儿,心情舒畅了不少,眼看天色不早了,倒也不敢逗留,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块七巧板和一个大风车来,算是这次的礼物了,自从得知宫中诞下皇子,他就着手礼物了,这个礼物既要别具一格,又不失寒酸,这可苦了他,虽说这个时候的孩子玩具也不少,什么木剑。蹴鞠。女孩子有布娃娃。还有什么铃铛之类的,可自己也不能送一把木剑、一个铃铛吧,所以着实费了一番脑筋,后来还是李嫣儿提醒,皇家的孩子就算是玩具也是考较智慧之类的,有了这个方向,还别说,被他一下子想到了七巧板。 ………… 说两件事:关于明代宗朱祁钰母气身份问题。 关于吴氏的身世,《明史》说是宣宗为太子时的侍女,生儿子当年册封为贤妃,一直住在宫外。 《罪惟录》则指出吴氏本是汉王朱高煦府邸的一位侍女。宣德元年(1,明宣宗对叔父汉王朱高煦用兵,御驾亲征,生擒了朱高煦父子,汉王宫的女眷按制度被全部充入后宫为奴。在返京途中,宣宗邂逅了吴氏,被她的美貌与聪慧所打动,令她陪伴直到回京。回京后,宣宗将她安排在一个紧贴宫墙的大宅院中,并时常临幸。宣德三年(,吴氏生下一子,取名朱祁钰,这就是后来的明代宗(景泰帝)。但母子仍然长期隐藏宫外,至宣宗死前才得到承认。 两种说法差别较大,但在她一直住在宫外这点,记载却是一致的。据此分析,若她是以普通宫女的身份被选入宫,在受宠、育有皇子、有封号的情况下却一直住在宫外,在明朝是非常罕见的情形,因此推测她的身份应该比较特殊,很可能正是罪臣女眷。按封建礼法,这样身份的女人若成为皇妃确实有碍皇室尊严,那么长期隐藏宫外就很合乎情理了。 总之,吴氏得幸生子。宣宗儿子不多,总共只有两个个儿子,可见朱祁钰这个儿子的诞生,他有多么高兴。吴氏的身份也因此得以提高,被封为贤妃,但仍然住在宫外。 明史记载:列传一:吴太后,景帝母也,丹徒人。宣宗为太子时,选入宫。宣德三年封贤妃。景帝即位,尊为皇太后。英宗复辟,复称宣庙贤妃。 《万历野获编》 【外戚封爵同邑】五等之爵。。。如安平伯,则景帝登极,已封故宣庙贤妃吴氏之弟(有误,实际是父亲)名安者,其时贤妃称皇太后,故安循往例,得开茅土。至英宗反正,太后仍称贤妃,安辞爵邑,上准辞,拜锦衣指挥使。。。。。。 。。。。。。至天顺七年,敬妃刘氏薨,上辍朝五日,特赠惠妃谥贞顺懿恭,盖仿文皇诸妃例。然前是天顺五年,宣庙贤妃吴氏薨,上仅辍朝一日,谥曰荣思。妃故景帝生母,景泰即帝位,尊为皇太后,上复辟仍为贤妃,而丧礼仅止此,曾不敢望敬妃万一。上友于素笃,惟此举似有遗憾。。。。。。。 第二件事: 谁是英宗的生母?在这关系到皇家龙脉的大事上本不应成为问题,但英宗的生母的确存在着不同的说法。 孙贵妃说。《明书》、《明实录》等书持此说。《明书》中记载孙贵妃于“宣德二年十一月,生英宗皇帝”。孙贵妃,永城县(今河南永城)人,主簿孙忠女。10岁时,经彭城伯夫人、张太后母亲向成祖推荐,选入内宫抚养。永乐十五年,册封为皇太孙嫔。宣宗即位后,册立孙氏为贵妃。朱祁镇的出生并被立为太子,成为孙氏争夺皇后之位的最重要的砝码。后来太后和诸大臣同意宣宗废掉胡皇后,册立孙贵妃为皇后,应是母以子贵。 宫人说。还有些人认为英宗为宫女所生,孙氏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偷偷抱养宫人之子为己子,而那个宫女却销声匿迹了。《明史稿》记载孙氏“子宫人子,于是眷宠日重”。查继佐《罪惟录》也说孙贵妃“宠冠后宫,宫人有子,贵妃子之”。《明史》中也认同这种说法。 当时人王■的著作《寓圃杂记》里有更加详细的记载: 宣宗胡皇后无子,宫中(一云纪氏)有子,孙贵妃攘为己子,遂得册为皇后,而废胡为仙姑。……英宗立,尊张太后为太皇太后、孙为太后。胡每事谦让,不敢居孙之右。正统七年,太皇太后崩,凡六宫有位号者皆得祭奠,胡不敢与太后之列,惟与诸嫔妃同事。孙太后知而有见谴之意,胡因痛哭而殂。太后命阁下诸臣议治丧之仪,时杨士奇卧病于家,诸臣往问,士奇曰:“当以后礼殓,葬景陵。”问者曰:“此非内中所欲。”士奇遂面壁不答,惟曰:“后世骂名。”诸臣因议以嫔御礼葬。天顺六年,孙太后崩,英宗尚不知己非孙所出,惟皇后钱氏知其详,亦不言。八年,英宗大渐,后泣诉曰:“皇上非孙太后所生,实宫人之子,死于非命,久无称号。胡皇后贤而无罪,废为仙姑。其死也,人畏孙太后,殓葬皆不如礼。胡后位未复,惟皇上念之。”英宗始悟,卒如其言,遗命大行尊崇之典。 据王■的记载,英宗是在他在位的最后一年才从皇后钱氏口中知道自己本是宫人之子,但年长日久,他已无法知道生母的身世和下落(按钱后的说法,英宗生母“死于非命”,从孙贵妃跟胡皇后争宠得逞并进而逼死胡氏的情况来看,这是很可能的),只好把一腔同情寄予被废的胡皇后身上,为她重修陵寝,一切按照皇后的规制办理。钱皇后为什么要替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废后胡氏说话?原来,作为英宗的皇后,钱氏并没有生过皇子,而当时周贵妃却有一子,即后来的宪宗。这种情形跟当年胡皇后无子、孙贵妃有子的情形极其相似。也许正是由于这一情形,使得钱氏深为同情胡皇后吧。钱皇后很幸运,并没有因无子而被废。 !! 1133章: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这种玩具是汉族民间流传的智力玩具。它是由宋代的宴几演变而来的,原为文人的一种室内游戏,后在民间演变为拼图板玩具,它本来的面目是「燕几图」,燕几的意思是招呼客人宾宴用的案几,引发这个点子的人是北宋进士黄伯思,他先设计了六件长方形案几,於宴会时能视宾客多寡适当调整位置,随后又增加一件小几,七件案几全拼在一起,会变成一个大长方形,分开组合可变化无穷。已和现代七巧板相差无几了。 到后来,明朝戈汕依照「燕几图」的原理,又设计了「蝶翅几」,由十三件不同的三角形案几而组成的,拼在一起 是一只蝴蝶展翅的形状,分开后则可拼成出一百多种图形,足以排闷破寂,算得上是一种高难度的游戏之一。 而杨峥制作的这块七巧板,则古人有些不同,他将正方形切割为五个小勾股形,将其拼凑成各种事物图形,如人物、动植物、房亭楼阁、车轿船桥等,可一人玩,也可多人进行比赛。利用七巧板可以阐明若干重要几何关系,其原理便是古算术中的“出入相补原理”。这样一来,可以利用七巧板教导小朋友辨认颜色,引导小朋友领悟图形的分割与合成,进而增强小朋友的手部智能、耐性和观察力。亦可用以说故事,将数十幅七巧板图片连成一幅幅的连贯图画,即可当漫画般说故事给小朋友听。先拼出数款猫、几款狗、一间屋,即可说出一美妙动人的故事,可以说绝对是一款好玩具。 他还怕一件七巧板太过单调,特意制作了一个风车,看起来还不算太寒酸。 带着礼物出了府门,便往宫中赶去,由于是皇帝请客,京城凡是是五品以上的官儿都要去赴宴,所以这一路上,没少碰上什么同僚,不过看人家,不是蓝妮小轿,便是绯色大轿,就是那些官职比不上自己的,也弄了一顶轿子坐坐,再不济也有一匹高头大马,似自己这样走路去皇宫的,他还是头一个。 不过他到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平的,按照他现在翰林院掌院,神机营左军参将,正三品的官儿,按照规矩,可以坐上一顶八抬绿呢官轿,随行的护卫,也可以舔上四个,按照规矩,这种就算是在洪武年,也算是得体的,但规矩是规矩,须得量力而行,一来朝廷没这个规定,二来,养这么几个人,可不是一笔小的开支,虽说从彭家开始,他就赚了不少银子,可比不要的浪费,他还是不想浪费,再者,沈艳秋的那番话儿也不是没道理的,他年纪轻轻就位居高位,早已被人看在眼里,若是太过高调,必然引起不少人不满了,他虽不怕,可也不敢不小心,所以从来京城的第一天起,他就秉着为人低调些总没有坏事,再者自己还没到走不动的哪一步,侧着年轻在这京城里多走走,多看看,所可比坐着官轿子,做官家老爷有趣多了。 正低头急行,忽听得一个声音道:“杨小弟,杨小弟是你么?” 杨峥顺着声音一扭头就看到一顶八人抬蓝色的大官轿,急速走了过来,杨士奇掀开窗帘的一角,冲着他喊道。 杨士奇官至礼部侍郎兼华盖殿大学士,兼兵部尚书,如今你内阁阁臣,当朝一品官儿,这种规格并不算坏了规矩,可见人家也是低调行事。 “这也能碰上你,杨大哥不会是故意跟着我吧?“杨峥打趣的道。 杨士奇让轿夫停了轿子,掀开了帘布翻了一个白眼,道:“你以为你是黄花大姑娘么,老夫还用跟着你,这不是进宫赴宴么?“说着看了一眼杨峥道:”你如今也是三品官了,怎么连顶轿子也不坐,这不是丢我大明一朝的脸么?“ 杨峥道:“这叫什么话儿,不坐轿子就给大明朝抹黑了,我要是坐上木牛流马,是不是就给朝廷长脸了?” 杨士奇倒也不计较,哈哈一阵大笑道:“木牛流马,你还别说,若是你杨小弟坐了,还真是给朝廷长脸,不过这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坐的?” 杨峥还要反驳两句,杨士奇却是一摆手道:“好了,别贫嘴了,这天儿也不早了,老夫这轿子还算宽敞,你也上来作吧?“ 杨峥道:“好意我心领了,这里离宫里也没几步路,我还是退着去吧,再说了,我这三品官儿,坐上你这一品官儿的轿子,怎么说也算是违了规矩,若那个看我不顺眼的再参我一本,我可有理说不清了。 杨士奇知道他说的是实话,看了看他道:“你这是何苦,堂堂三品官儿,自己给自己难受?” 杨峥道:“杨大哥,这你就不懂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可不是找罪受哦?” 杨士奇看他态度坚决,倒也不多说,催着轿子走了。 杨峥继续靠着两只腿继续往前走,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宫门历历在望,而这个时候,轿子也特别的多,什么绿呢、蓝呢轿,四人抬的、八人抬的,两人抬的,有带仪仗的,也有没带仪仗的,有看上去威武的,也有看上去的落魄的,整个皇宫门外,落在他的眼里,立即汇集成了一副人生百态,原本那点不平立即去得干净,心道:“若不是腿着来,哪里看到这等景象!” 不过,这一段路程他也整整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效力可谓不高,等日头开始移到中天的时候,从四面八方汇集的官儿都聚集了在皇城门外,而宫门已经打开了,从门外望去,里面是红毯铺地,金银焕彩,御林森严,宫娥、太监忙忙碌碌,一片热闹,因为没听到皇帝的召唤,众官儿也不敢贸然进去,都积聚在门外说话。 杨峥因没穿官袍,在众多的官儿当中,并不显眼,所以也没人找他说话。 他斜眼瞥了一眼,场上多文官则是围着三杨说话,武将则是围着张辅、薛禄、郑亨等人,文武虽不搭腔,但说的事却是上次皇帝御驾亲征的事情,杨峥没有尾随大军前往,所以对于御驾亲征之事所知并不多,此时听得好奇,不免顺着耳朵听了起来,听了片刻,也就明白了个大概。 原来双方说了是已革晋王朱济熿的事情,这朱济熿是周恭王朱?的第三子,是第二代晋王朱济熺之弟,也是第三代晋王。 洪武十四年八月二十六日生,初封昭德王,因行为不端而不受父亲朱?喜爱,父亲因而宠爱长子朱济熺。朱济熿不喜欢父亲宠爱其兄,可对于父王这份偏爱,他也没法子,唯一的结果就是耐心等待。 好在他等的时间并不长,洪武三十一年三月,晋恭王朱?去世,由世子朱济熺嗣王位。朱济熿作为庶子,受封平阳王,本与晋王之位无缘。但晋王朱济熺为人寡德暴戾,在他嗣位八年的时间里,不断被人告发其罪过,一来二去,引起了皇帝的不满,而这些告讦者中,既有宗室庆成等王,也有府中官校军士匠技,唯独平阳王朱济熿上告较少,给朝廷留下良好的印象。有人认为这些针对晋王济熺的告讦,都是济熿隐在背后挑拨诱导。不管事实是否如此,济熿是最终的受益者。济熺在长年累月的攻讦中终于垮台了,永乐皇帝朱棣因为他过犯太多,将他和世子美圭都废为庶人,而封朱济熿为晋王。 按说事情到了这儿也就该结束了,可多年的压抑,让朱济熿嗣封后,骄恣暴横的本态暴露,他先是向嫡母晋王妃谢氏下毒,更软禁朱济熺及侄子朱美圭,这事儿,被晋恭王宫中老媪入诉朝廷,朱棣知道了废晋王济熺父子被济熿囚禁虐待十年的情况,顿时大怒,可这晋王是自己封赏的,加上当初朱济熺父子的确对自己多有不满,所以对此事只是低调处理,将晋王朱济熿狠狠呵斥了一番后,再在北征途中亲自召见了朱济熺父子,见父子二人着实可怜,朱棣了动了恻隐之心,遂封侄子朱美圭为平阳王。 这个结果让晋王朱济熿大为恼怒,可这是皇帝的意思,他也说不得什么,只好再寻机会报复。 但天算不如人算,朱美圭封王后,朱棣驾崩,仁宗即位,对二人不闻不问,这下可给了朱济熿机会,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两人彼此互相攻讦,经常劳烦朝廷出面调停,弄得朝廷多有怨言,朱高炽也觉得这叔侄二人闹得有些不像话,下旨呵斥了机会,两人倒也收敛不少,但好景不长,仁宗朱高炽登基不足一年就驾崩西去,而刚刚登基的朱瞻基一心巩固局面,加上汉王朱高煦在一旁虎视眈眈,倒也将这叔侄二人忘记。 ^^^^^^^^^^^^^^^^^^^^^^^^^^^^^^^^^^^^^^^^^^^^^^^^^^^^ 星期五有些忙,请见谅!第二更了,还有一更,会晚点! !! 1134章:千年血玉 如此的好机会,叔侄二人哪能错过,总是千方百计将对手摧毁,为此两人斗得不亦乐乎。 但二人的局面,却是对朱美圭大大有利,他本是晋府世子,如果不是受父亲连累,现在做晋王的应该是他。朱美圭的遭遇本来就令人同情,而晋王朱济熿则颇有几分朱棣当年登基的局面,虽坐上了晋王之位,但毕竟是名不正,言不顺,再者为人残暴多变,手段残忍,不免被人鄙视,在舆论上站在了弱势。 而他又不知收敛,明明抢了侄儿的晋王宝座,还不择手段,为了几块滩地与侄儿朱美圭争论不休,动用各种手段加害,弄到最后连心底仁慈的仁宗皇帝都有些看不过去,派人送了一道圣旨。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旨意告诫朱济熿不重同气,无矜恻之心,可惜如此清楚明白的旨意,朱济熿硬是没看明白,手段越发残忍了,这下激怒了朱美圭,这位年轻的王爷立即使出了杀手锏,当即派人去向朝廷投诉,说他父子被废,是被叔叔济熿“诬构”的。仁宗没有替他平反复位,只是劝说他:“兄弟叔侄本同一气,侄于事叔,但尽诚恭爱,当必见念,一切往事不足追”。朱济熿便以为自己这个侄儿,不足恤、不足虑,对他毫无警觉,而对朝廷主持公道,在裁决时稍优于朱美圭,颇怀不满,因为忿怨,经常口出悖逆之语。他又好巫蛊,府中招来一些术士,画符作法,日夜不辏 这些事情弄得太过招摇,有心除掉自己叔叔的朱美圭自然不会错过这等机会,他派人密切关注叔叔的所作所为,将一切都密切记录了下来,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机会,好报一箭之仇。 老天爷并没有让他等太久,宣德元年八月,汉王朱高煦在乐安州谋反,随后朱瞻基御驾亲征,一举扫平了汉王谋反,汉王高煦谋叛遭到剿灭之后,赵王高燧、晋王济熿均被视作其同谋,受到朝臣严厉的纠弹,此等罪责若属实,可是杀头的大罪,一时朱济熿的地位岌岌可危,周围的人开始背叛他,整个晋王府也是人心惶惶。朱济熿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不断的派人上书给朝廷解释。 朱瞻基对这个叔叔还是有几分好感,对于群臣的强烈要求,只是与杨荣等人商议了一下,做出了削减俸禄的处分就此作罢。 但此事却一直没完,从去年的冬天,一直到今年三月,宁化王朱济焕却意外的参与了此事,朱济焕是晋恭王朱?之庶五子,洪武二十年六月壬辰生。永乐二年封宁化王,封地在太原,为人还算老实,但从宣德元年冬天到宣德二年的春天,他亲自以及府中下人数十人,接踵上京首告晋王朱济熿不法,朝廷对朱济熿所知不多,直到这时才知道他毒死嫡母谢氏,与晋恭王侍儿si通、虐待废晋王父子等等,跟着又有晋王府人直指他潜蓄逆谋,与汉王朱高煦同心造乱,意在谋危宗社,朱高煦事败后,深怀忿恨,遣人招致四方妖术之人,以皇上生辰八字潜行魇咒,甚乃诬毁先帝,訾詈百端,且私造兵器,操练军马,将图犯阙云云,还出示了不少证据。 这下群臣不答应了,交章劾奏,要求严处晋王的呼声也大涨。 朱瞻基本就对这些叔叔伯伯辈分的藩王不放心,只是没有罪名不好动手,如今晋王如此荒唐,朝廷正要有了出兵的借口,当下召集兵马,准备再一次御驾亲征。 消息传出,晋王朱济熿十分的害怕,惶恐之余与王府长史商议,决定以退为进,主动上疏辞爵好消除皇帝的戒心。 不得不说这是一招好棋,朱瞻基对这些叔叔伯伯有戒心不假,可戒心多半来自汉王朱高煦、赵王朱高燧而已,以及祖父辈的宁王朱权,皆因这三人都是能征善战的王爷,在朝中威望极高,府上侍卫也多是常年追随的忠心之人,若有反叛之心,的确不好收拾,但成祖位后,开始削弱藩王们的兵力,逐渐剥夺他们的三护卫和带兵权力,禁止藩王离开王府,别说远游,就是出城,也要报请朝廷批准,皇子一到封爵年龄,就必须离开北京,到很远的封地上去,叫做“之国”。晋王朱济熿无论是威望,还是实力都不曾与宁王、汉王、赵王相比,造反根本是不可能的,所以朱瞻基给晋王回复的信中也仅仅说:“叔何嫌何疑,遽有辞爵之言?”表示对这些谣言,并不相信。 但不过几日,朱济焕冒险离开封地,急急忙忙赶来京城告变,说晋王朱济熿已经积聚府上兵马,准备骑兵造反,这下朱瞻基坐不住了, 宣德二年四月,就在宣宗前信发出不到一个月,朝廷便下敕符召朱济熿上京,将其废为庶人,送往凤阳看守皇陵,家属一同居住,搜查晋王府时,除了巫术之外,并没什么金刀玉玺之类的,让朱瞻基大为震怒,细细盘问之下,这里面颇有几分平阳王朱美圭的影子,当下下令,命他将晋恭王妃从晋府迎到平阳奉养,并没有让他承袭王位,晋王之位一直空悬。 此事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杨峥一直居家并不知道,此时听来,细细思索了一番,这事儿其中也不猫腻,那宁化王如此费尽心思的上告朝廷,这其中只怕没点心思,只是这点心思终究没瞒过朱瞻基的双眼,宁愿让晋王之位空虚悬,也不让朱美圭兄弟染指,这无疑是最厉害的一笔。 听了一番趣事,日头差不多移到了中天时,才听得宫中传出来一阵脚步声,跟着一个太监急急忙忙的走了出来,对着众官儿一行礼,尖着嗓音道:“诸位大人,吉时已到,请诸位大人进宫!” 众官儿立即分成文武两排,文以杨士奇为首,武以张辅为首,彼此走了进去。 城门前,这时又走上了三个太监,一左一右各两个,一人拿着朱笔,一人端着礼盘,望着众官儿。 为首的杨士奇从怀中摸了一阵,便将一个物件放在了那雪白的盘子上,听得“叮咛”一声,那太监尖着嗓音道:“大学士杨士奇送翡翠玉镯子一对?”声音悠长而尖锐,迅速在宫门外传递开来。 那边同样也喊了声:“英国公张辅送千年血玉一枚?” 此话一落,立即在群臣引起了一片惊呼之声,杨峥也暗暗吃了一惊,所谓血玉是指透了血进去的玉石,不是指一种天然玉,不管是翡翠、和阗玉,还是黄玉等诸类,只要是真的透了血的,就是血玉。其实血玉是一个不确切的说法,在玉器行和古玩行也很少见有人说“血玉”这个词。 在古玉中有些玉会出现入土后沁入的红色,所以有人把这种红沁叫做血沁。清代古玉收藏家把这种红沁的古玉叫血沁,他们认为血沁是尸体腐血沁入入玉中而成。但是这种说法是不科学的,根据现代科学检测和试验,血在地下很快就会碳化,它不会像无机物那样沁入坚硬的玉体。古玉上的红沁是有土壤中铁元素或者陪葬品中的铁质物氧化分解沁入玉体。一般常见的血沁都成暗红色或红褐色,这都是铁元素致色! 古人自是不知道这种科学的说法,他们认为,这血玉的形成,和尸体有关。当人落葬的时候,作为衔玉的玉器,被强行塞入人口,若人刚死,一口气咽下的当时玉被塞入,便会随气落入咽喉,进入血管密布之中,久置千年,死血透渍,血丝直达玉心,便会形成华丽的血玉。这种东西往往落在骷髅的咽下,是所有尸体玉塞中最宝贵的一个。 按品质定价,少则几千,多则达到百万。如此贵重的物件,如何不让人惊讶,杨峥摸了摸自己怀里的七巧板和大风车,顿感有些寒酸的感觉,可随即一想,这能一样一么,人家,掌中军都督府事务,进封为太师,并支给二职的俸禄,送颗千年血玉也算不得什么,我要是当了这么大的官儿,说不定比他送的还多呢?“ 平复了一番,果然好了许多,就在这时这边的太监喊道:“侍读学士王直送贺礼“九九如意”九盒,所谓九九如意就是用九柄如意为一盒,九盒共八十一柄如意。价值虽比不上千年血玉,但也是极为贵重之物,若说杨士奇、杨荣、杨溥等人倒也罢了,毕竟是人家官大,福利好啊,可这王直四品的侍读学士,比自己这个翰林院掌院可整整低了一级,都送了这么一份厚礼,这下面子可算丢到家了。 ^^^^^^^^^^^^^^^^^^^^^^^^^^^^^^^^^^^^^^^^^^^ 第三更了,来晚了些,请见谅!明天仍上班的书友们可以早起看,不必等了! !! 1135章:忙碌的早上 正犹豫着要不要送点银票,他这次出来,身上还带了一千多两的银票,虽比不上什么翡翠玉镯、千年血玉、九九如意之类的,但也是白花花的银子不是,也好过这个七巧板了。 便在这时,听的那太监道:“杨大人到你了?“ 杨峥哦了声,一咬牙道:“娘的,怕什么,不就是送个礼物么,未必就非要比人家的好不是?“ 在那太监等待的目光中,从怀中摸出七巧板和大风车放在了那在盘子上。 那太监看了看七巧板,又看了看风车,最后目光落在杨峥的脸上,差异之余,没见他再有什么表示,哼了声,仍旧尖着嗓音喊道:“翰林院掌院杨峥杨大人送七巧板、大风车一枚?“ 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这太监的声音竟比刚才要大了几分,悠长了些。 听到声音的官员,无论是大小纷纷扭头看向了杨峥,杨峥面上一热,狠狠瞪了那太监一眼,冲着众人抱了抱拳嘿嘿一笑走了进去。 身后仍传来那太监的唱诺声:“武阳侯薛禄,薛大人送夜明珠一枚?” 杨峥摇了摇头,不在多听疾步而走。 进了宫中,早有太监迎了上,将群臣迎到奉天殿外,自朱棣起都在奉天殿行“大宴仪”,赐百官宴,宣德以后则改在午门举行。当然,这一次可不一样了,大明诞下皇子,自是要隆重,所以朱瞻基决定在奉天殿举行。 杨峥一路跟着那太监赶往奉天殿,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奉天殿前,伸长脖子一看,里面早已坐了不少人,三五成群,嘻嘻笑笑说些什么。 这次的大宴仪的准备工作由尚宝司负责,先在殿上摆好御座,铺上黄麾,金吾卫设护卫官二十四人伺立。 教坊司设九奏乐歌于殿内,设大乐于殿外,舞杂队候在殿外。光禄寺设酒亭于御座西,设膳亭于御座东,设珍羞美味亭(原文是古字,难写,大意如此)于酒膳亭东西侧。 御筵摆在御座的东西一方,皇太子座位于御座东,西向,诸王以次由南而东西相向设座。群臣四品以上在殿内,五品以下在殿外招待,另安排司壶、尚酒、尚食等一班人等伺候。 杨峥是翰林院掌院,正三品官儿,依大明文制武的规矩,他在左侧一桌落了座,由于是圆桌,按照官儿排列,依次是杨士奇、杨荣、杨溥、蹇义、夏元吉、黄淮、胡滢以及六部的官儿,杨峥悄无声息的落了座,众人正说得嬉笑,倒也没人注意。 杨峥也懒得惊扰了众人,四处张望,场上宫娥、太监来来回不停,一片繁忙的景象。 杨峥甚至在人群里看见了王振,他正插着腰,指手画脚的指挥。 自从进了司礼监后,仗着识文断字,王振可谓是春风得意,在这宫中的地位与威望也来越高,而身为司礼监的首位大太监王喜,竟是大字不识一个,与知书达理的王公公一比,自是差了许多。 杨峥与王振离得不远,恰好王振一个回头,目光便看到了他,先是一笑,竟满脸堆笑的凑上来道:“大人,您可好些曰子没来了,学堂的那些兔崽子们可想死你了,说你授课可比陈山陈大人有趣多了,让你什么时候有空闲,再去给他们上一课?“ “王公公这话儿言重了,陈大人洪武二十七年进士。永乐初,任奉化教谕,成祖召入参与编修《永乐大典》。后任吏科给事中,遭父母丧事,守孝期满赴选,拟任广东布政使,皇帝特命留任旧职,主管六科事。不久,给皇太孙教授经书。仁宗继位,任左春坊左庶子,如今任户部尚书,兼谨身殿大学士、文渊阁直阁事、领文学士供职文华殿,任《两朝实录》总裁官,学识渊博,经验丰富,可比我有水平多了!“杨峥笑着道。 王振道:“学识么,人家是大学士自是渊博的,经验人家给皇太孙教授经书,自然是丰富了,按说给我们这帮太监授课,自是绰绰有余啊,可有一样东西,陈大人给不了?“ 杨峥听得奇怪,道:“什么东西?” 王振轻叹了声,道:“尊严?“ 杨峥一愣,立即明白了,文人自古看不上太监,碍于皇帝的命令,不得不耐着性子授课,可你要让他像对皇太子那样用心,那无疑是痴人说梦了!再者文人的秉性,授课之余,少不了对这些太监一番鄙视!久而久之,引起了这些太监的不满了?“ 杨峥道:“尊严这东西,有时候未必需要被人给,更多的时候,是靠自己去争取的?” 王振一愣,随即哈哈一阵大笑道:“杨大人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 “杨大人什么时候再给咱们这些太监授授课,小的们可都盼着你呢?”王振继续问。 “哎,不瞒王公公,自从做了这掌院,我这心思就没在书上啊,哪还有什么心思授课啊,去了怕是让公公们失望,还不如给他们留个美好的念想?“杨峥叹了声,一脸无奈的道。 王振哈哈一笑道:“咱家怎么听着有些推脱之意呢?“ 杨峥道:“王公公说笑了,我这人啊比较懒散,自做了掌院,就更忙里偷闲了,懒散贯了,实在没这个心思,还请王公公见谅!“ 如今杨峥是翰林院掌院正儿八经的三品官儿,官职不算小,而王振不过是司礼监的一个太监而已,两人官职相差不小,杨峥有足够的理由,对王振居高临下,但无论王振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太监时候,还是如今有地位,有威望的司礼监太监,杨峥都是保持着尊重,这一点王振心头虽奇怪,但对于杨峥能尊重他,心头还是十分的感激的。 听他言语,便没再多要求,而是有些抱怨的道:“大人是偷得浮生片刻闲了,咱家可是忙死了?也不知何时才是个头?” 杨峥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这次宴会虽说是尚宝司负责,可这毕竟是皇子的九日宴会,可不是寻常的宴会可比,单靠尚宝司是负责不过来的,所以皇帝便让王振负责了这次宴会的安排。 这事儿看似风光,但真要做起来,也足以把人累死的,一来,这是宫中宴请,宫中上上至亲王,下至王公大臣都要来吃酒,唯恐哪里做的不好,失去了礼数,被人看笑话,惹得皇帝生气。 二来,这次的宴会规模大,除了寻常宴会的冬笋、银鱼、鸽蛋、麻辣活兔、塞外之黄鼠、半翅鸡,江南之蜜柑、凤尾桔、漳州桔、橄榄、小金桔、风菱、脆藕,西山之苹果、软子石榴之属,冰下活虾之类,不可胜计外,本地的烧鹅鸡鸭、烧猪肉、冷片羊尾、爆炒羊肚、猪灌肠、大小套肠、带油腰子、羊双肠、猪膂肉、黄颡管耳、脆团子、烧笋鹅鸡、腌鹅鸡、炸鱼、柳蒸煎鱼、铁脚雀、卤煮鹌鹑、鸡醢汤、米烂汤、八宝攒汤、羊肉猪肉包、枣泥卷、糊油蒸饼、ru饼、nai皮、烩羊头、糟腌猪蹄尾耳舌、鹅肫掌等菜肴,滇南之鸡,五台之天花羊肚菜、鸡腿银盘等蘑菇,东海之石花海白菜、龙须、海带、鹿角、紫菜,江南蒿笋、糟笋、香菌,辽东之松子,蓟北之黄花、金针,都中之山药、土豆,南都之苔菜,武当之鹦嘴笋、黄精、黑精,北山之榛、栗、梨、枣、核桃、黄连茶、木兰芽、蕨菜、蔓菁,不可胜计也。 茶则六安松萝、天池,绍兴茶,径山茶,虎丘茶,光是准备这些食材就要用不少人,更别说还要安排宴会那些人该在哪里落座,那些王公大臣身子肥胖,需要置办大的椅子,那些人不喝酒,那些人不能吃羊肉、猪rou包等等,这一番罗列下来,就不是人干的,更何况这奉天殿里的摆设,也需要大费周章,什么地方摆放古董文玩,鸟雀仙鹤,宴饮器具,名家字画等等,不可错一步,如此大的安排布置,作为主事人不累才怪,这才过了两日,王振就累得跟狗一样,有那么一会儿恨不得就这么倒地不起才好。 好在最忙碌的两日已经熬过来,今日只需安排几个戏班子,在宫中搭建戏台宴演出戏曲,再定几道宫中妇人还看的曲目儿就万事大吉了,若不然他真没空儿说这些话儿。 杨峥笑道:“这事儿咱们不能这么看,公公你看,这么大的事情,本有尚宝司负责,但皇上偏偏让公公来统筹,如今公公居中指挥,调度有方,色色斟酌,安排妥当,将这么大的宴会安排得妥妥当当,一来足见皇上对公公的信任,二来么,公公的能力也通过在宴会展颜了出来,可谓是一举两得,公公辛苦些也值得的?“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星期六了也是月中了,莫要完结月票哦! !! 1136章:凉月满天归思促 王振本就对自己能将偌大的宴会安排得井然有序,暗暗有些得意,拱了拱手道:“杨大人说笑了,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 两人站着说了一会儿话,这时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的走了过来,低声道:“王公公,曹公公说皇帝的御座已经准备好了,可有些不放心,让你却给查看下?”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王振面色一沉,骂了几声,但还是冲着杨峥抱了抱拳跟着那下太监去了。 杨峥直到王振走远,这时才收回头来,只见身边的宾客络绎不绝,各自说笑什么,好不热闹,他见宴席开席怕是有一会儿,正要找个地方去看看,却听得一个声音道:“杨大人……?” 杨峥顺着声音望去,却见前方人群里走来一个人儿,那人身材极高,浓眉大眼,颌下一把白须随风而动,颇有威严,身上绯红色的二品官服极为显眼,看得出这服饰是新作的,他大步走来,道:“杨大人有些时日不见了吧?” 杨峥忙拱了拱手道:“是有些日子没见了?“他见胡滢虽须发皆白,但红光满面,使得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几分。 杨峥倒也知道这其中的奥妙,胡滢在永乐时候,虽官职不低,却一直做着跑腿的事情,找建文帝一找就是十六年,在朱棣临死的时候,才得了一个礼部侍郎,还是南京的,好不容易熬到了朱棣驾崩,不用找建文帝,太子朱高炽登基为帝,召胡濙到北京任行在礼部侍郎。胡濙上书提出十个理由,力言建都北京不便,请仁宗回南京,以节省繁重的南北转运供给费用。仁宗都嘉许采纳了。过后听说他曾有密疏上奏先帝,便怀疑他,最后没把他召来北京。胡濙转任太子宾客,兼南京国子监祭酒。 北京与南京那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成祖迁都北京后,仍然保留了南京的都城地位,并保留了一套中央机构。南京和京师一样,设六部、都察院、通政司、五军都督府、翰林院、国子监等机构,官员的级别也和京师相同。北京所在府为顺天府,南京所在府为应天府,合称二京府。 其实南京六部是不能和北京六部相比拟的.虽然两京六部名称相同,都称吏户礼兵刑工,但是南京的尚书官品和职权都不和帝都北京的尚书们在同一个档次.北京六部尚书可以进入内阁,担当首辅.因此北京六部是帝国的统治中心,而南京六部基本上属于养老院和发配降官的地方,非常没有前途,属于闲职. 南京有全套的政府机构,基本上都是闲职,其中南京兵部尚书一般挂“参赞机务”衔,会同镇守太监和南京守备勋臣共同管理南京的全部事务,一般这三个人中以南京兵部尚书为主,算得上比较紧要。其余南京户部和都察院也有一些职能。胡滢一个南京国子监祭酒,并没有多大实权,本以为这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可一个人的好运来了,挡是挡不住了,朱瞻基在南京时,胡滢多有帮助,登基后,便任胡濙迁礼部左侍郎,仅过了一年,又留他在行在礼部,不久进升为礼部尚书。 这次汉王朱高煦谋反时,胡濙与杨荣等人赞佐宣宗亲征。叛乱平息后,宣宗给他的赏赐很丰厚。今年二月,把长安右门的一座宅第赐给他,拨给两个守门人,赐给四枚银章。胡濙生日时,宣宗在他家中赐宴给他,一时风光无限,人也跟着年轻了几分。 “最近杨大人的《杨氏词话》可是火得很啊,老夫也看了,很是受益?”胡滢大大咧咧的在一旁落了座位。 杨峥见他落了座,也只好坐了下来,桌上不少人看到了胡滢纷纷拱手行礼。 胡滢回了礼,这才回过头继续对杨峥说道:“杨大人的”境界“一说,破有些新意,只是书中说的太浅薄,让人好生苦恼,本想亲自来问问你,可这些时日着实忙得厉害,倒也忘了,今日好不容易碰上了,杨大人可要给老夫好好说道说道?” 杨峥倒是没想到胡滢对文学如此感兴趣,可又一想,胡滢在寻找建文帝十六年里,留心医学,曾与戴思恭讲《内》、《难》诸经,推仲景为医学正宗。著述有《卫生易简方》、《芝轩集》、《律身规鉴》等。《皇明经世文编》辑有《胡忠安奏疏》,乃是明朝大文学家,医学家,只是他早些年寻找建文帝,让人忘记了他在文学上的成就罢了。 场上多半是文人,对于《杨氏词话》也多有耳闻,不少人甚至诵读了几遍,对书中的“诗人对宇宙人生,须入乎其内,又须出乎其外,入乎其内,故能写之;出乎其外,故能观之。入乎其内,故有生气;出乎其外,故有高致。”“诗人必有轻视外物之意,故能以奴仆命风月,又必有重视外物之意,故能与花鸟共忧乐。”看法极为欣赏,此时听了胡滢的询问,纷纷扭过头来观望,就连杨士奇、杨溥、黄淮、陈山等学识渊博之人,也停止了说话,凝神看杨峥说话。 杨峥看众人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脸上,颇有些紧张,境界”说是《人间词话》的核心,统领其他论点,又是全书的脉络,沟通全部主张。王国维不仅把它视为创作原则,也把它当作批评标准,论断诗词的演变,评价词人的得失,作品的优劣,词品的高低,均从“境界”出发。因此,“境界”说既是王国维文艺批评的出发点,又是其文艺思想的总归宿。当时杨峥只是照本宣科而已,并没想到会造成这么大的轰动,连京城说书的人,都能说上几段《人间词话》,这一方面说明大明朝对文化的喜爱,另一方面也说明了在诗词歌赋评论方面,还是缺乏了,不然端端一部《人间词话》也引不起这么大的动静。 眼看是躲不了,想了想道:“境界说起来太过繁琐深奥,要说清楚只怕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想要听明白,最好能有一篇诗作说明最好不过了?” 众人本就有这个意思,听了他话儿,纷纷附和,可这诗词终究是艺术品,不是说来就来的,各自看了一眼,纷纷低头思索。 这时黄淮道:“不用想了,老夫今日作了一首词儿,杨大人听听看?” 黄淮此话一出,众人立即停止吟哦,纷纷叫好。 场上文人不少,但说到学识以及诗词才学上,无论是杨士奇、还是杨溥、杨荣、陈山等人都不如黄淮,他曾多次曾奉敕参与朝廷重大书籍的编修、任总裁等,永乐元年与解缙等奉敕撰《古今列女传》,当年十二月初一书成。永乐元年七月初一,奉命与解缙等一百四十七人撰修《文献大成》(即《永乐大典》的前身)成书于永乐二年十一月十九日。 永乐九年十月十七日奉命重修《高皇帝实录》,被任命为总裁官。 永乐十四年丙申十二月十五日,有三百五十卷之多的《历代名臣奏议》成书,则是黄淮、杨士奇等奉敕,经过多年编录而成的。不过该书刻印装订成书之日,黄淮已被囚在北京锦衣狱中有两年多时间了。 洪熙元年五月初四奉朱高炽敕黄淮参与纂修《太宗实录》被任命为总裁官。 宣德元年闰七月初四奉朱瞻基敕参与纂修《太宗、仁宗实录》被任命为总裁官。 不仅如此,他在被汉王朱高煦诬陷,入北京诏狱十年。出狱后,便着手整理自己于狱中十年所吟作诗文二百四十余题,三百六十四首(篇,约两万八千字)分上下二卷,取名《省愆集》,一时在朝中影响极大,这些年虽没参与编书,但诗词多有流传,为世人所欣赏。 “黄大人客气了?”杨峥拱了拱手道。 黄淮也不多言,沉吟了片刻,道:“帘前鸟,鸣何悲。昔日曾同鸾鹤侣,灵景光中刷羽仪。 饥食紫云英,渴饮瑶池水。有时发雅音,仙韶合宫徵。身被五采章,嘘吸成文理。飞飞长绕蕊珠宫,胡为误落樊笼里。樊笼一已闭,岁月何悠悠。饥渴不复顾,愁思无时休。 岂不闻雍陶开笼放白鹇,凉月满天归思促。何当释此鸟,纵意投林麓。卑不愿逐鹪鹩,高不愿随黄鹄。桑麻蔽野绿盈畴,处处春风啼布谷。“ 话音刚落,人群里立即有人大声叫好起来,杨峥也暗暗点了点头,这词儿虽算不上绝妙的词儿,但文气很宛转,娓娓如诉家常,颇有北宋晏殊、欧阳修之风,的确是可以让人叫好的词作。 ^^^^^^^^^^^^^^^^^^^^^^^^^^^^^^^^^^^^^^^^^^^^^^^^^^^^^^^^^^^^^^^^^^^^^^^^^^ 第二更了,请围观,请订阅,今晚还有一更,会老时间送上! !! 1137章:望尽天涯路 “杨大人,依你看黄大人这词儿,可入得境界?“胡滢扭过脸问道。 杨峥道:“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此等语皆非大词人不能道。然遽以此意解释诸词,恐为晏欧诸公所不许也。“ 也不顾众人沉思之余,继续道:“第一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此句出自北宋晏殊《蝶恋花&#8226;槛菊愁烟兰泣露》,“望尽天涯”正从一夜无眠生出,脉理细密。“西风凋碧树”,不仅是登楼即目所见,而且包含有昨夜通宵不寐卧听西风落叶的回忆。景既萧索,人又孤独,几乎言尽的情况下,作者又出人意料地展现出一片无限广远寥廓的境界:“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这里固然有凭高望远的苍茫之感,也有不见所思的空虚怅惘,但这所向空阔、毫无窒碍的境界却又给主人公一种精神上的满足,这是从“望尽”一词中可以体味出来的。这三句虽然包含望而不见的伤离意绪,但感情悲壮,毫无纤柔颓靡。黄大人以为如何?” 黄淮闻言微微楞了一下,随即一叹道:“我不如也?“ 胡滢也暗暗嘀咕了声道:“这第一境界倒也别致,黄大人这词儿婉转有余,却少了对人生的迷茫,孤独而不知前路几何的疑问,这第一境界是达不到了?“ “那第二境界如何?“这时杨溥听得好奇,忍不住问道。 杨峥继续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语出北宋柳永《蝶恋花&#8226;伫倚危楼风细细》:此一境:词人所忧“春愁”,不外是“相思”二字。词行至此,可知满怀愁绪之所以挥之不去,正是因为他不仅不想摆脱这“春愁”的纠缠,甚至心甘情愿为“春愁”所折磨,即使渐渐形容憔悴、瘦骨伶仃,也决不后悔。 投影至人生,第二境界乃有了目标,在追逐的道路上,求之不得之后形容消瘦而却继续追逐无怨无悔。“ 杨溥将黄淮的词儿默默叨念了一遍,又将自己今日所作的诗词也回味了一遍,自问没达到这个境界,便沉默不语。 “那第三种境界呢?“这次是黄淮亲自问了声,对于杨峥这境界说,他还是第一次听,不过细细听来,觉得也不无道理,所造之境必合乎自然”,虽“虚构之境,其材料必求之于自然,而构造亦必从自然之法,的确有些独特? 杨峥继续道:“第三境界,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语出南宋辛弃疾《青玉案&#8226;元夕》,此一境:寻觅千百次,竟然是在灯火冷落之处发现了那人。人们都在尽情的狂欢,陶醉在热闹场中,可是她却在热闹外。灯火写得愈热闹,则愈显“那人”的清高,人写得愈忘情,愈见“那人”于世间的不同境地,更是在诗人心中的不同境地。 此一境界表明立志追逐的,在足够的积累后,量变成为质变,不经意间已追逐到了。此三种境界,莫不是大诗人所造之境必合乎自然,所写之境亦必邻于理想故也。”自然与理想熔于一炉,“景”与“情”交融成一体。下官认为,这是上等的艺术境界,只有大诗人才能创造出这种“意与境浑”的境界。 若屯田之《八声甘州》,东坡之《水调歌头》,则伫兴之作,格高千古,不能以常调论也。”并引牛峤等词,称为“专作情语而绝妙者”。他认为,伫兴之作,写情语,写景物,只要真切不隔,有境界,便是好词。黄大人这词儿,虽不符合上面三等境界,但写情语,写景物,且真切流露,如诉家常,便是一首难得好词儿?“ 黄淮本对自己这首词儿寄托的希望极高,可听了杨峥提出的三种境界,莫不是能写真景物,真感情者,谓之有境界,自己这词儿确如杨峥所言,意境虽有,却是少了大境界,虽也算得上一手好词,但与大诗人造之境必合乎自然,所写之境亦必邻于理想故也的境界还是有些差距。 黄淮本就是豁达开朗之人,细细品味了一番,越发觉得杨峥这境界不简单,”境界”所要求的正与以形象反映现实的艺术规律相通;既要入乎其内,又要出乎其外;既要有轻视外物之意,又要有重视外物之意,这与作家必须深入生活,又要高出生活的创作要求相一致。杨峥的“境界”说具体地,明确地揭示出艺术境界内在的特殊矛盾,说明了文艺的本质特征。与前人相比,这是一个新的贡献。 文学批评史上,那种只重“言志”“抒情”的论点,偏执一端;那种只重形象,画面的论点,偏执另一端。虽有些道理,但不免是千篇一律,反而是杨峥的这种景多无限,情也说不尽的“境界“给人一种从未有过的新鲜之感,他本对杨峥的欣赏,多来自他写了两篇状元文章,北京危机之时,力挫鞑子一万骑兵,如今再听到他这番别处一格的论述,不免轻轻一叹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看来我们是老了?“语气并没有英雄迟暮的味道,反而多了几分喜悦。 杨峥急忙谦虚的道:“黄大人说笑了,这不过是下官胡言乱语的话儿,当不得真的?“ 黄淮摆了摆手道:“杨大人此言差矣,诗关乎世教,其来尚矣!孔子删定三百篇,以及太师所采,上自宗庙朝廷之雅颂,下至里巷之歌谣,所以扶植纲常,淑正人心,裨益理道,其致一也。 去古即远,风俗日漓,诗之为教,愈趋愈下,甚至以之为谈笑谐谑、流连光景之具。间有杰然而出,力以追复古道为事,虽音节时有不同,其与世教无所戾者,……(黄子贞)一发于诗,词取达意,不规规于藻馈。音节冲和雅淡,不为哇淫;所载之事,率皆日用之常、伦理之正。 凿凿然,如菽栗之充饥,如布帛之致暖,讽之者,皆道以感发兴起,岂非关于世教而有得于古昔诗人之遗意者乎?“ 杨峥一听满口之乎者也,登时头大,可细细诵读几遍,连估带猜,倒也明白了个大概,黄淮看样子比较喜欢大诗人杜甫,在这篇序文中认为作为世教、追复古道之具的诗歌,应当达意即可,音节冲和雅淡,所载之事限于日常之具。主张诗歌创作关乎世教,主冲和雅淡的风格,这种看法的确有几分高明!“ 众人纷纷叫好,杨峥也是由衷的佩服,点头附和,唯独杨士奇面上有些难看。 其实不难理解,这是三篇关于诗词的理论见解,根据序中所言,江阴朱善继、朱善庆兄弟因杨士奇的嘱托,刊刻了明单复注释本杜诗,又得到虞集注本,杨士奇因为之序。当时文炳杨士奇,十分推崇杜诗,从而确立了杜甫诗歌在明代永乐以后诗坛的崇高地位。 这篇序的用意是驳斥所谓虞集注杜律为舍本而求末的观点,否认创作古体诗歌为复古的唯一途径,从而把杜甫的律诗提高到诗学范本的地位,由此,也可以透射出明代诗歌复古的基本思想,诗愈变愈下,复古应当以写古诗,追寻古意为准,这可以说是一大推步,但杨士奇如今是内阁大学士,当朝一品的官儿,碍于他的身份,这些话儿倒也无人敢说,黄淮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让杨士奇面上一热,看了黄淮一眼,低头不语。 桌上的气氛立即变得有些尴尬,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开口说话,黄淮一副坦然的模样,越发让杨士奇有几分气恼,可他毕竟是有气度的人,细细一想之下,黄淮的这番话儿倒也有几分道理,不过他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他偶然间得到杜甫诗的元代注本,以授江阴朱善庆兄弟刻之,并在友人间传播杜诗。杜甫诗歌得到推崇的主要原因是其诗“忠君爱国之意,常拳拳于声嗟气叹之中。” 而这正是所谓“得夫性情之正者”,再者,杜诗诸体兼擅,无体不工,律切精深,沉郁顿挫,被世尊为“诗圣“,对诗人来说,的确有莫大的帮助,不过黄淮的话儿,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所以他只是看了黄淮一眼,并没有不服的味道。 眼看桌上气氛有些压抑,胡滢有心想调节下气氛,眼珠子一转,忽的呵呵一笑道:“今日是来喝酒的,说这些干什么,诗词写得好不好,后人自有评价!我们就不用操心了?” 杨峥哪里不知道王滢的心思,忙接口道:“胡大人所言极是,诗词好不好,我们都没有评说的权力,时间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是不是好的诗词,后人自有公论!“ ^^^^^^^^^^^^^^^^^^^^^^^^^^^^^^^^^^^^^^^^^^^^^^^^ 第三更了,有些晚了,请见谅! !! 1138章:百行以德为首 有了杨峥与胡滢的开头,桌上的气氛好了许多,大家彼此看了一眼,各自一笑,开始低头说话。 这时,杨溥道:“怎么不见勉仁兄……?”话音一落,便见杨荣满脸心事的走了过来。 三杨关系一直极好,杨荣为人性警敏通达,善于察言观色,尤其是在明成祖时最为突出。在文渊阁治事几年里,谋而能断,老成持重,尤其擅长谋划边防事务。人称其“挥斤游刃,遇事立断”,被比作唐代的姚崇。与杨士奇、杨溥二人配合默契,所以一看他脸色不好看,立马关切的问:“勉仁兄你怎么了,怎么现在才来?” 杨荣落了座位,轻轻叹了声道:“一言难尽啊?” “勉仁兄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不妨说出来听听,或许我们能帮帮忙也说不定?”杨溥道。 杨荣听杨溥语气真诚,便也不隐瞒,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杨荣有一妻一妾,妻子刘氏是大户人家,当初迎娶的时候,杨荣没见过,所以不知道面容,等新婚之夜,杨荣为妻子揭开盖头,妻子的丑陋把他吓坏了,拔腿就要跑,结果被妻子一把拽住。 杨荣反问妻子:“女人的四德你有多少?”女人回答:“我缺的只是容貌罢了。读书人要有百行,你有多少?”杨荣答:“我都有。”女人说:“百行以德为首。你好色不好德,怎么能说你都有呢?”女人的话让杨荣很惊讶,对刘氏也多看了几眼,后来事实证明,刘氏模样虽丑了些,可的确是个治家好手,这些年将杨家打理得井井有条,让杨荣很是为当初的决定感到高兴。 但承如刘氏所言,百行以德为首。杨荣好se不好德,过了十几年的平淡夫妻后,杨荣渐渐觉得妻子容貌的确对不起自己,渐渐有了娶妾的念头。 也不知这念头怎么被刘氏知道了,今日一早循着他大闹了一番,好生骂了一番,杨荣对妻子本十分敬重,可妻子无休止的骂了一番,也有些火气,顺嘴说了声:“休妻!”这话一出,顿时让刘氏越发气愤不已,一赌气,哭着跑回了娘家,杨荣看妻子如此不知趣,也是大为震怒,越发坚定了休妻的想法。 听完杨荣的话儿,杨溥反而呵呵一笑,道:“管国公任环特别惧怕老婆。他曾对人说:“老婆有三个时期让你惧怕她。刚结婚时,她端坐在洞房中像尊菩萨。难道有人不怕菩萨吗?时间长了,生了子女,又像护犊的老虎。难道有人不怕老虎吗?待到年老时,脸上打皱像佛经上说的吸人精气的冬瓜鬼。难道有人不怕鬼吗?因为这些惧怕老婆,又有什么奇怪的呢?”顿了顿又道:”嫂夫人性子随刚烈了些,可人家也没把你当做陈季常啊,非要弄得休妻这一步么?我看你吃完了酒后,还是去把嫂夫人请回来吧?“ 陈季常,为人狂放不羁,傲视世间,视荣华富贵为粪土,尽管是官宦之后(其父是太常少卿、工部尚书陈希亮),但他却不喜坐车,不混官场,隐居龙丘。当地人不知道他的来历,就叫他“方山子”。 元丰三年,苏东坡因“乌台诗案”被贬到黄州任团练副使,不期遇上陈慥,两人系成为好友。 陈慥在龙丘的房子叫濯锦池,宽敞华丽,家里养着一群歌妓,客人来了,就以歌舞宴客。而陈慥的妻子柳氏,性情暴躁凶妒,每当陈欢歌宴舞之时,就醋性大发(其实也是可以理解的)。拿着木杖大喊大叫,用力椎打墙壁(当然她不敢打陈慥,否则就会遭到休妻的惩罚),苏轼便写了首诗送给陈季常:“龙丘居士亦可怜,谈空说有夜不眠;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落地心茫然。” 苏轼的本意只是发发牢骚,顺便调侃一下老友。却没想到“苏子文章天下闻”,陈季常从此名闻遐迩,成了怕老婆的典型。河东是柳氏的郡望,暗指柳氏。“狮子吼”一语来源于佛教,意指“如来正声”,比喻威严。后来这个故事被宋代的洪迈写进《容斋三笔》中,广为流传。河东狮吼的典故从此确立,至今仍然是凶悍妻子的形容词。又因为陈慥字季常,后来人们就把怕老婆的人称为“季常癖”。杨溥这么一说,杨荣倒也觉得有些道理,家中的亲自模样虽丑了些,可持家还是一把好手,而且这些年也并无什么过错,除了偶尔有些小心眼外,倒也没什么不好。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杨士奇,道:“勉仁想必知道陶朱公范蠡吧?“ 众人正为杨溥一番话儿叫好,忽然听杨士奇没由头的一问,微微楞了一下,不过众人都知道三杨的关系一直很好,而杨士奇素以文采著称,所以众人微微楞了一下,便安静的听杨士奇说话。 杨荣文采斐然,虽不知杨士奇此话何意,但还是点头说道:“知道,范蠡,协助越王勾践灭吴称霸之后又遁入江湖的智者。在功成身退后,出海去了齐国,在海边耕种为生,父子整治家产,没些年积聚了数十万财产,齐国人听说他有才能,想请他做相国,范蠡以为长久的接受尊贵的称号是不吉利的,广散财产后,只藏着重要珍宝来到定陶,再一次发家致富,积累了数不尽的财产,天下称陶朱公。” 杨士奇大:“你既知陶朱公,想必也知道陶朱公的两个儿子?“ 杨荣嗯了声道:“范蠡在定陶的时候,小儿子出生了,等到小儿子长大的时候,范蠡的二儿子在楚国杀了人,收在监牢里。范蠡得知消息后说:“杀人者死,这是本分。不过我听说千金之子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处死。”就命令小儿子带了千溢黄金(这个单位怎么换算我搞不清,知者解答一下),坐牛车去楚国解救,就要出发时,范蠡的长子拼死拼活的不同意,说家里出了事应该由长子出面搞定,父亲不派我去,这是对我的不信任,说明我不孝顺,我不如死了算。 范蠡给搅得没有办法,只好派长子去,范蠡写了一封信给楚国的故交庄生,让长子带着信直接去找庄生,又再三叮嘱长子,到了后不论任何事情都要任由庄生安排,千万不要与之争执。长子答允出发,又私自带了几百溢黄金。” 众人听得好奇,纷纷嘀咕道:“不是说休妻一事么,怎么又说上了陶朱公的儿子了?” 唯独黄淮、杨溥、杨峥面色不变,偶尔露出沉思的神情。 杨荣继续说了下去:“长子到了楚国找到庄生,发现庄生穷的一塌糊涂,住所利用城墙作为后墙,门前满是杂草。长子按照范蠡的交代,把千溢黄金交给庄生。庄生听明来意,便说:“你现在赶快离开,千万不要逗留,即使弟弟放出来了,也不要问所以然!”然而长子并没有离开楚国,而是用私自带的黄金献给楚国的权贵,以求门路。 庄生虽然贫穷,但廉法正直闻名天下,从楚王以下都把他当老师一样尊崇。至于范蠡送来的黄金,他并不想接受,想要等事成以后归还,表明信誉。庄生对妻子说“这是陶朱公的钱财。如果我病死了,来不及事先交待你,记得以后归还他,不要去动用。”但是范蠡的长子不明所以,以为给这样的人黄金毫无用处。 庄生找了一个适当的时机见楚王,说:“某星宿移动到某个位置,对楚国有危害。”楚王向来相信庄生,问庄生如何是好。庄生说只有做好事才能消除,楚王表示明白了。然后命令使者去将钱财物资的府库严密封起来。 楚国接受贿赂的官员听说消息后惊喜地告诉范蠡长子,说:“楚王就要大赦天下了。”长子不解,官员说:“每次王实施大赦,怕人乘机在大赦前抢劫,所以常常先把府库封闭,昨晚楚王已命令封闭府库了。”长子以为出国即将大赦,他的弟弟自然会放出,那么千溢黄金岂不是白白便宜庄生了?不行,长子立刻去见庄生。 庄生见到长子,大惊说:“你怎么还没有离开呀?”长子十分不客气地说:“当然没有离开!当初是为了弟弟的事情,现在弟弟的罪,大家都知道会自动赦免了,所以特来向先生辞行!”庄生这下明白他的意思,往里面一指说“钱都在里面,你自己拿走吧。”长子拿回财物,心下窃喜。 桌上多是才学之人,起初有些不明白,待故事说到了这儿,渐渐回过神来,心道:“不愧是西杨,说教的本事就是高人一等啊?“ ^^^^^^^^^^^^^^^^^^^^^^^^^^^^^^^^^^^^^^^^^^^^^^^^^^ 第一更先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依旧回事三更,请放心!好了不多说了,咱码字去了! !! 1139章:紫宸开绣筵 杨峥反应快,这会儿也从中品出味儿来了,这事儿看似是在说陶朱公训子,实则还是没离开说休妻的事儿!“ 场上唯独杨荣继续道:“庄生被长子的做法激怒,又去见楚王说:“我上次说星宿的事情,王说要用修德的方法来回报,这当然很好。但现在我在街市上听很多人说,陶有一位富人叫朱公,他的儿子杀了人被囚在楚国,他的家人拿了许多金钱贿赂了王的左右,所以王并不是为了体恤国民而实行大赦,而是因为朱公儿子的缘故!”楚王一听,大怒说:“胡扯!我虽然没什么德行,但怎么会因为朱公儿子的缘故而特别施恩大赦呢?”就命令杀掉了范蠡的儿子,第二天才下达赦免的命令。范蠡的长子最终带着他弟弟的尸体回来。 到家以后,家人都很悲伤,范蠡独自好笑,:“我就知道他一去必然会杀死他弟弟的!他不是不爱他的弟弟,只是舍不得花钱呀!这是因为他年少时和我一起经营,知道谋生的困难,历尽艰苦,所以不轻易花钱。至于小儿子,生来就看见我很富有,坐着好车,骑着良马,去追逐狡兔,哪里懂得钱财是怎样积聚的,所以不会吝惜。我原想派小儿子去,就是因为他能舍弃财物呀!而大儿子是做不到的,所以最后必然杀死他的弟弟,这是合乎常理的,没什么好悲伤!我本就日日夜夜在等着丧车的到来!” 故事说完,杨士奇才接过话儿道:“大老婆就是陶朱公的大儿子,他们在我们吃苦的时候,就跟着我们身边,知道谋生的困难,历尽艰苦,所以往往会顾全我们的大局,从大局出发,而妾侍就是陶朱公的二儿子了,生来就看见我很富有,坐着好车,骑着良马,去追逐狡兔,哪里懂得钱财是怎样积聚的,所以不懂得珍惜,弟妹与你成亲也有二十多年了吧,并无过错,当真休了,怕是后悔的很?“ “是啊,是啊!“这时众人也纷纷劝说。 杨荣本就一时嘴快而已,并非真的要休妻,听杨士奇这么一说,越发觉得自己休妻不是明智之举,便道:“谢谢杨兄指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杨士奇点了点头道:“知道就好了,可莫要做出什么傻事来?“ 杨峥在一旁听得轻轻一叹,杨士奇明白陶朱公的故事却没用在自己儿子的身上不免有些可惜,前世史书记载杨士奇晚年为儿子所累,最后抑郁而死,看样子得找个机会好好与他说道说道了。 正动了这个心思,便在这时,听得一阵响动,跟着一阵锣鼓声,杨士奇是礼部侍郎,知晓礼仪道:“看样子是要开宴了?” 众人闻言,忙正襟危坐。 果然,锣鼓声后,前面走出几个太监,杨峥见过都是宫中负责礼仪的老太监,为首的老太监这时奏请皇帝升座。皇帝走出,大乐立即奏响,待皇帝升座之后,乐止。随后鞭炮鸣响,亲王、公主,等依次上殿。再下来四品以上文武官由东西入,立殿中,五品以下则只能立于殿下。百官行赞拜大礼,礼罢,光禄寺鱼贯而入,大乐再度奏响,行至御前时,乐止。然后光禄寺开爵注酒,首先向皇帝敬酒。敬第一轮酒时,教坊司奏《炎精之曲》。 一曲完毕后,全体官儿立即跪下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教坊司当然也得跪奏。皇帝举杯酒杯,仰头饮了一杯酒,这时乐声再起,众官再俯伏,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岁后,待皇帝让众人平身,众官元这才各就位坐。 杨峥还是头一次参加这等宴会,眼看跪个没完没了,着实不喜欢的很,可看杨士奇、杨荣、杨溥、黄淮老一辈的臣子都毫无怨言,自己的确不好多说什么。也只好耐着性子跪了下去。 不多时一乐声再一次响起,第二轮敬酒开始,这一次教坊司演奏的是《皇风之曲》,乐起,一个教坊司的歌姬高声唱道:“皇风被八表,熙熙声教宣。时和景象明,紫宸开绣筵。龙衮曜朝日,金炉袅祥烟。济济公与侯,被服丽且鲜。列坐侍丹扆,磬折在周旋。羔豚升华俎,玉馔充方圆。 初筵奏《南风》,继歌赓载篇。瑶觞欣再举,拜俯礼无愆。同乐及斯辰,于皇千万年。”声音婉转动人,但此时无人欣赏。当歌声唱了第二遍后,光禄寺为皇帝酌酒,序班酌群臣酒。待皇帝举酒后,群臣亦举酒,歌声才慢慢停下来,杨峥本以为这下算是完了吧,正暗暗松了一口气,就听得乐声再起,这一次是进汤,鼓吹乐前导,光禄寺行至殿外,鼓吹止,殿上乐起,群臣起立,由光禄寺官向皇帝进汤,进罢,群臣复坐,然后序班供群臣汤。 杨峥望着涌动的众人,心道:“这么多人要是一个个的敬汤,怕是要喝到天黑了?” 杨士奇见他东张西望,忙低声道:“杨小弟快别看了,待会儿让东厂的番子看到了,小心凑你一本?“ 杨峥心头吃了一惊,他早已不是昔日彭家的下人,对于大明官场,知道的也不少,宫中的确有那么太监,负责纠察官员的风纪,不少大官儿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被免职了。 杨峥虽对自己翰林院掌院不太看重,可好歹也是一个三品官儿,若是因风纪丢了官儿,脸上也不好看,所以听了杨士奇的提醒,倒也不敢再东张西望。 这时轮到了皇帝举箸,群臣亦举箸,这也有个讲究,叫赞馔。 做到了这一步各种繁文缛节算是完成了,接下来就是舞蹈表扬了,为了彰显这次喜庆的味道,这次王振特意选了一个喜庆的舞蹈叫做《平定天下之舞》,这个舞蹈破有几分大国的气象,是个庞大的、富丽堂皇的大型乐舞。曲调中揉进了龟兹的音调,婉转而动听,高昂而且极富号召力。同时有大型的宫廷乐队伴奏,大鼓震天响,传声上百里,气势雄浑,感天动地。这个歌舞使百官看了都激动不已,兴奋异常,杨峥也有些兴奋,心道:“繁文缛节虽多了点,不过这种场面,还是听震撼的?“ 一曲完毕,场上的气氛开始活跃的起来,等第三轮的《眷皇明之曲》时,杨峥已经看到不少人开始喝酒吃菜了,面上的神情也没最初那么拘谨。 杨峥对这些繁文缛节知道的不多,看众官儿如此,低头看了一眼杨士奇。 杨士奇低声道:“现在是欣赏舞曲的时候,可以随意些?“ ^^^^^^^^^^^^^^^^^^^^^^^^^^^^^^^^^^ 最近《逍遥江山》又开始写胡滢了,不少书友们就开始问,胡滢找了那么多年,到底找到建文帝没有。找没找到,史书没有记载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当年靖难一战,朱棣兵临南京后,宫中大火之后,连明成祖朱棣自己也不相信建文帝真的**而死。《明太宗实录》记载,有一次明成祖对身边的大臣说:“朕于宫中遍寻皇考宸翰不可得,有言建文**时,并宝玺皆毁矣,朕深恸之。”宝玺被焚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残骸呢?建文帝很有可能带着宝玺逃跑了,借着宝玺他就有可能东山再起,这种疑虑与担忧始终萦绕在明成祖心中。 《明史·胡濙传》记载,永乐五年朱棣派遣户科都给事中胡濙,以颁布御制诸书、寻访仙人张邋遢为名,暗中侦察建文帝的踪迹,前后长达十六年之久。所有这些都表明,建文帝有可能逃出宫了,所以朱棣让胡滢开始了十七年的寻找建文帝之路,找没找到,没有史料作证,不好乱说,但诸多资料中,我们从里面的若隐若现的记录可判断出胡滢确已见过建文帝,并向朱棣告诉了实情。 《明史》里说过,朱棣带兵北伐,半夜听到在外十余年的胡滢的秉报立即接见。谈了很久。“漏下四鼓乃出…”。(朱棣)“至是,疑始释…”。 也就是说,朱棣通过这次突如其来的彻夜长谈,才放下了他多年的疑虑。要么是得到建文确实已死的消息,要么就是建文亲口说了不再争夺皇位。总之胡滢应该是见过建文帝的。最主要的是明代关于建文的下落是出奇一致的,认为没死。到了清代也是出奇一致,都说死了。其目的是可想而知了。其实《明朝那些事》里当年明月就是这么说的。我觉得很有道理。胡瀛要是没个确切消息是不赶半夜打扰的,朱棣虽不是暴君,但也是极有威严的,如果不是确认了建文的消息赶来胡话的。依朱棣的性子,岂会饶了他,况且朱棣不会满足“死不见尸”、“死无对证”或“据说”这类话的。唯一可能就是建文还活着,并借胡瀛传信自己无意皇权!所以说,胡滢还是找到了建文帝,这个结果,相信诸位书友们很满意!嘿嘿…… !! 1140章:开玳筵,捧金杯 杨峥哦了声,开始学着那些官儿一样坐着吃酒看曲儿,这次王振为了突出这次宫中的喜庆,准备的舞曲不杀,第三轮一个太监走上前,高声吟唱道:“赫赫上帝,眷我皇明。大命既集,本固支荣。厥本伊何?育德春宫。厥支伊何?籓邦以宁。庆延百世,泽被群生。及时为乐,天禄是膺。千秋万岁,永观厥成。“ 舞曲的节目算是正式开始,第四轮,奏《天道传之曲》,跳《车书会同之舞》。第五轮,奏《振皇纲之曲》,跳《百戏承应舞》。第六轮,奏《金陵之曲》,跳《八蛮献宝舞》。第七轮,奏《长杨之曲》,跳《采莲队子舞》。 第八轮,奏《芳醴之曲》,跳《鱼跃于渊舞》。第九轮,奏《驾六龙之曲》,一个太监唱道:“日丽中天漏下迟,公卿侍宴多令仪。箫韶九奏觞九献,炉烟细逐祥风吹。群臣舞蹈天颜喜,岁熟民康常若此。六龙回驾凤楼深,宝扇齐开扶玉几。景星呈瑞庆云多,两曜增晖四序和。圣人道大如天地,岁岁年年奈乐何……?”舞曲节目算是拉下了帷幕,跟着进膳曲,《水龙吟》:宝殿祥云紫气濛,圣明君,龙德宫。氤氲雾霭,桧柏间青松。龙楼凤阁,雕梁画栋,此是蓬莱洞。 太平清乐曲,《太清歌》:万国来朝进贡,仰贺圣明主,一统华夷。普天下八方四海,南北东西。托圣德,胜尧王,保护家国太平,天下都归一,将兵器销为农器。旌旗不动酒旗招,仰荷天地。《上清歌》:一愿四时风调雨顺民心喜。摄外国,将宝贝;摄外国,将宝贝;见君王,来朝宝殿里,珊瑚、玛瑙、玻璃,进在丹墀。《开天门》:托长生,日月光天德,万万岁永固皇基。公卿文武来朝会,开玳筵,捧金杯……?“ 每一论敬酒,仪式同初轮相同,依样画瓢作一遍。九轮之后,光禄寺收御爵,序班收群臣盏,进汤。到这个时候,估计所有的人都被折腾的饥肠辘辘,胃口大开,终于轮到了进大膳,大乐奏响,群臣起立,谢恩之后复坐,序班开始上菜。 这次的菜肴可不少,米面食包括:捻尖馒头、八宝馒头、攒馅馒头、蒸卷、海清卷子、蝴蝶卷子;大蒸饼、椒盐饼、豆饼、澄沙饼、夹糖饼、芝麻烧饼、奶皮烧饼、薄脆饼、梅花烧饼、金花饼、宝妆饼、银锭饼、方胜饼、菊花饼、葵花饼、芙蓉花饼、古老钱饼、石榴花饼、金砖饼、灵芝饼、犀角饼、如意饼、荷花饼…… 光是肉类,共有数十种:凤天鹅、凤鹅、凤鸭、凤鱼、棒子骨,是整只烧煠进呈;另外,又有烧天鹅、烧鹅、白煠鹅、锦缠鹅、清蒸鹅、暴腌鹅、燌鹅、锦缠鸡、清蒸鸡、暴腌鸡、川炒鸡、白煠鸡、烧肉、白煮肉、清蒸肉、猪屑骨、暴腌肉、荔枝猪肉……这些杨峥平日里见都没见过,更别说吃了,但他如今的身份可不敢放开了吃,好在王振早就告诉他,今日有一道特色菜肴叫‘炮龙烹凤’,是大大有名,他向杨士奇问明了菜肴的所在,也不客气,大口的吃了起来,吃过了,才知道,所谓凤者,不过五色之雄鸡;所谓龙者,直白马肉耳,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除了面类,肉类,还要汤类,什么牡丹头汤、鸡脆饼汤、蘑菇灯笼汤、猪肉龙松汤、猪肉竹节汤、玛瑙糕子汤、肉酿金钱汤、锦丝糕子汤、玺珠糕子汤、木樨糕子汤、锦绣水龙汤、月儿羹。酸甜汤、蒲萄汤、柿饼汤、枣汤、豆汤、蜜汤、炒米汤、浆水、牛奶。后九样是以凉进,属冷饮之类。另外,又有一种饮料叫灵露饮,其制法系天启年间霍维华所献,乃以秔米或糯米、老米、小米同时入甑锅提炼,取其凝结之露水,故名灵露饮,满满一大桌,吃起来颇有几分梁山好汉的味道。 虽说是御膳,但杨峥还是发现,在场的官儿吃得并不多,心头不免好奇,吃了一口灵露饮含糊的问:“杨大哥,他们怎么不吃啊?这些菜肴可不差?” 杨士奇用筷子夹了一块清蒸鹅肉放进嘴里,细细嚼了一会儿,他当然知道这些菜肴不差,宴饮食物原料均是四方珍异,从全国各地水陆远送到京。有的时鲜食物用驿马加急快递。经由御膳房名厨精心烹制,绝对都是绝佳上品,看了一眼杨峥道:“他们不是不吃,是不习惯?” 杨峥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了过来,这些官员多半是南方人,成祖迁都北京后,被成祖一股脑的全都赶到了北京来,生活可以改,习惯却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这宴席丰盛则丰盛,可御膳北方化的情况也已相当明显,馒头、花卷、烧饼、饺子、面片、面条等面食占据了主食的地位,南方的米食在当中反显得并不重要,「清风饭」或许也是偶一食之。大致上,宫膳的主食可以说已经完全北方化了。让吃惯了大米青菜的南方官员自是不喜了。 杨峥吃了一口春卷,心道:“这些官儿正是矫情,若是在鞑子那会儿,有馒头、花卷、烧饼、饺子、面片、面条就不错了,什么大米饭,百样米养百样人,偶尔吃上一顿,还能死得了人不成?” 宴席吃罢,一个太监再一次走上前,高声唱诺:“万方安堵乐康宁,九域同仁荷圣明。千年抚运承天命,露垂甘,河献清,见双岐秀麦连茎,喜灵雪随冬应,睹祥云拂曙生,神与化并运同行!”话音一落,站立四周的太监、宫娥纷纷出动,迅速撤出宴席。 偌大的奉天殿内一片忙碌,这些太监、宫娥训练有素,动作极为迅速,只是片刻的功夫,桌面上的菜肴立即去得干干净净。 杨峥望着一盘根本没动过的精品菜肴,忍不住嘀咕了声:“也不知能不能打包,待会儿找王振问问看?“ 收拾了桌上的菜肴,宫娥立即奉上茶汤,各种瓜果小吃也迅速端了上来。 众官儿开始喝茶聊天了,一杯茶汤落了肚,乐声再一次响起,最后来个舞蹈《百花队舞》。轻歌曼舞之中,光禄寺撤御案,序班撤群臣案。舞罢,群臣分东西北向而座了,杨峥仍与杨士奇、杨荣、杨溥、胡滢这一桌,吃饱喝足后,话儿也多了。 胡滢道:“杨大人最近兵部可有什么新鲜事儿,给大伙儿说道说道吧?“ 一顿酒席的功夫,也不知是不是杨士奇、杨溥的劝说起了效果,杨荣脸色好了许多,听胡滢这么问,歪着脑袋想了想道:“要说有,还真有一事儿?“ “哦,是么?“胡滢立即来了兴趣,寻找建文帝的十六年,让他早已养成了凡事打听,凡事好奇的习惯。 杨荣道:“胡大人不知道么,前些时日四川松潘“蛮”人给朝廷打得溃不成军,本以为这帮人敢学陈胜吴广,起码有些本事,谁知竟是一群乌合之众,朝廷的大军一到,立即就怕了? 宣德二年七月十五日,因四川松潘“蛮”人起事,命都督同知陈怀为总兵官,都督佥事刘昭为副总兵,都指挥同知赵安、都指挥佥事蒋贵为左、右参将,率师前去征剿。四川都司奏言:番人原本没有叛乱的想法,由于千户钱弘听说松潘的官军将被调发去征讨交趾,惧怕去交趾,就谎称番冠来骚扰,应当追捕,以希望免除被调往交趾。而且他还率领官军突然闯入番族住地,逼取牛马,导致番人怨愤。又以大军将前来讨伐相要挟,使番人惊慌逃跑,于是与黑水生番相约一起起事。宣宗命逮捕钱弘等人。这场战事因此还在进行,所以众官儿知道的并不多。 胡滢道:“你快说说,那蛮子是如何怕我大明将士的?“ 杨荣一笑道:“说起来好笑,那蛮人不过是积聚了四千人,便扯起的大旗,占领了四川一郡之地,竟设置统军元帅府、中书省、枢密院以及中央六部(吏、户、礼、兵、刑、工)等军政机构,任手下大将胡汗为太师,林海为领军元帅,陈风为元帅簿书椽。铸有铜印,发行钱币,而匪首更是大胆的自称始皇第二……?” 边上的夏元吉摇头接话道:“这帮人还真不知死活?“ 杨荣道:“可不是么,如今想来还好笑,朝廷派遣了两万兵马剿灭,大军包围了对方的所谓的皇宫,对方皇帝一看朝廷这架势怕了,但又觉得认输太没面子了,所以要与朝廷的将士打一场,可对方兵马只有四千,而朝廷有两万人马,对方竟说这样不公平,要来一场公平的战事?” 众人听到这里觉得有趣,纷纷大笑,就是杨峥也觉得这帮蛮子有些好笑。 ^^^^^^^^^^^^^^^^^^^^^^^^^^^^^^^^^^^^^^^^^^^^^^^^^^^^^^^^ 第三更了,请围观,请订阅! !! 1141章:高人指点 胡滢道:“后来如何,这一战打了么?” 杨荣道:“当然打了,先是准备四千对四千,可对方说陈怀的兵马是朝廷精锐,不可如此决战?便是赢了也没面子?” 杨峥心道:“这蛮子荤是荤了点,似也不傻,这个陈怀只怕是上了当?” 这时夏元吉也来了兴趣道:“陈都督可是答应了?” 陈都督也觉得对方的话儿有些道理,对付这帮杂牌军队,若是四千对四千,赢了也不光彩,当下就以两千兵马与对方四千兵马对决!“ “这不是儿戏么,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人家的人数可是我们的两倍,这能答应么?”夏元吉面露怒色的道。 杨荣呵呵一笑道:“人少有人少的好处,三千越甲可吞吴,陈怀的手中的兵马可不差?“ 胡滢急于想知道后面的结果,这时不断的问:“后来如何,就这么打了么?“ 杨荣道:“那蛮子还以为这次捡到了便宜,四千对两千,两个打一个,自是大喜,可他们嘀咕了陈怀的本事,结果还是杀得大败?“ 这个陈怀,杨峥倒是听说过人,此人是承袭父职为真定副千户。永乐初年,陈怀积功升到都指挥佥事。后随从平定安南,进升为都指挥使,管山西都司事务。后再次随从张辅擒拿安南贼简定,又随从都督费瓛征讨凉州叛人虎保,都有功。明仁宗朱高炽即位后,陈怀升任为都督同知。 朱瞻基登基后,为了征讨乐安州,从边疆调遣不少官员,陈怀取代梁铭为总兵官,镇守宁夏。 当时征伐交趾的官军屡被打败,诏令调发松潘军去增援,将士们都害怕出行。千户钱宏与众人密谋,诈称番人反叛,率兵抢掠麦匝等部落。番人非常害怕,遂造反。他们杀死指挥陈杰等人,攻陷松潘、叠溪,包围威、茂等州。指挥吴玉、韩整、高隆相继失败,西陲骚然。诏令派鸿胪寺丞何敏、指挥吴玮前往招抚,而命陈怀统领刘昭、赵安、蒋贵率数万人跟随他们之后。吴玮等人到达后,贼人不接受招抚。吴玮与龙州知州薛继贤击贼,收复了松潘。陈怀到达后,仍用吴玮为前锋,遂收复了叠溪,降服二十余寨,招抚复业者一万二千二百余户,夺回被掠去的军民二千二百余人,事态平定后,陈怀进升左都督,获掌大量的金币,而吴玮等人的功劳被废去不录。 陈怀留下镇守四川。他在镇时骄纵不法,干预地方行政事务,接受贿赂庇护罪人,侵夺屯田,鞭打折辱佥事柴震等人,多次被言官弹劾。皇上颁敕书斥责他,又将御史王礼弹劾他的奏章拿给他看。陈怀引罪上奏。但皇上置而不问。在朝中倒是成了一段佳话,不过此人打仗倒也有些本事,这次征讨蛮子,表现很抢眼。 “想不到陈都督打仗倒是有些本事,这样都能把蛮子收拾,实乃我大明之福啊?“人群里不少官儿附和。 杨荣哈哈一笑,道:“这个陈怀的确有些本事,那些蛮子见四千将士被打得溃不成军,立即不干了,第二日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四千人马,加上先前兵马,一共集合了六千人马,再一次约陈怀开战!“ 众人听得有趣,又见杨荣这个兵部尚书话儿说得轻松,显然这一仗是打了胜仗,所以谁也没紧张,气氛显得极为融洽。 “这一次战况如何?”这一次问的蹇义。 杨荣道:“结局么差不多,蛮子六千人马,陈怀仍是两千人马,双方一开战,那些蛮子一听是陈怀的人马,尚未开战就丢了武器纷纷开始逃了,这一战仍打得对方溃不成军……?“ “哈哈……哈哈……?“众官儿听得有趣纷纷大笑起来。 夏元吉道:“这次可再加了兵?“ 杨荣笑道:“那蛮子手中的兵马本就不多,被属下怂恿一时闹热的,学了陈胜吴广,六千人马已经是顶了,哪还有人马,彻底被打趴下后,再也没兵马可加了?”说完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杨峥听得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受到前世影视剧的影响,他对明朝的将士评价一直不高,脑海里多是吃败仗的家伙,如今看来,这个时候的大明,军队虽不如大明开国之初那样强悍,但也是数一数二的强队,看那陈怀对付那些蛮子,一对三,若不是军纪严明,训练有素,想要达到这种效果是根本做不到的?“ 众人说说笑笑,气氛极好,这个时候大明虽重视文官,但武将的地位也不低,甚至因为安南、乐安州、蒙古的战事,武将地位还在文官之上,可以说这个时候的大明文官武将是最为和睦的,臣子与皇帝之间也是信任有加,整个大明君臣一派和气,为大明未来的繁荣昌盛做着努力,杨峥这一刻才彻底的觉得仁宣盛世到来,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就在思索之际,猛的听得一声:“皇上驾到!” 心头一惊,忙站起身来与群臣一样抱拳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岁!“ 朱瞻基一身鲜丽的龙袍,在陈芜一干太监的拥护下走了过来,双手托在胸前,杨峥一看便知这就是孙氏诞下的皇子了。 朱瞻基似很高兴,脸上洋溢着喜悦,也没看群臣,直接走上了早已位置准备的龙椅上,也没落座,而是抱着皇子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群臣,道:“诸爱卿不必多里,坐下说话!“ 众官谢了恩,各自落了座。 朱瞻基抱着皇子也在龙椅上坐了下来,只是他显然是第一次抱小孩,双手有些僵硬,加上带着小心,使得整个人看上去紧张万分,少了往日帝王的威严,好不容易将怀里的小孩,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用右手轻轻托起,左手放在龙椅的扶手,暗暗松了一口气,才道:“今日是皇儿的九周,按照规矩今日皇子名字要诸位臣工落实了?“ 这算得上是一件好事,因此朱瞻基的话音一落,众官儿立即低头窃窃私语起来,殿内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朱瞻基扫了一眼群臣继续道:“我皇祖洪武爷,一早定下了规矩,须得以子孙蕃众,命名虑有重复,乃于东宫、亲王世系,各拟二十字,字为一世。子孙初生,宗人府依世次立双名,以上一字为据,其下一字则取五行偏旁者,以火、土、金、水、木为序,诸位臣工有什么好的名字,不妨给朕说说?” 此话一出,群臣纷纷低头思索起来。 朱元璋定下规矩,子孙的姓名,多按五行相生法则: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大明朝的皇帝,除开国皇帝朱元璋以外的,其余十一代皇帝的姓名均依木、火、土、金、水五行相生的原则取名。儿子一辈的名字所含元素,总是被父辈的名字所含元素所生。 朱元璋的儿子朱标、朱棣等,名字中都有一个木旁,孙子这一代也就是第三代朱允炆、朱高炽、朱高燧等,名字中都有一个火字旁,第四代的朱瞻基等名字中都有一个土字底,第五代的朱祁镇、朱祁钰等名字中都是金旁,第六代的朱见深、朱见济等名字中都有三点水,第七代的朱佑樘又是木字旁,第八代的朱厚照、朱厚熜都是火字旁或和火有关(照的意思有火光和阳光才能照亮),第九代的朱载垕是土字底,第十代的朱翊钧是金字旁,第十一代的朱常洛、朱常洵又是“三点水”,第十二代的朱由校、朱由检是木字旁。相当整齐,很有规律。 明朝皇室这么起名,定有高人指点。 那么这个规矩是哪位高人定的呢? 这位高人不大可能是明tai祖朱元璋本人。朱元璋本是一个文盲,早年由于生活所迫还当过和尚,还俗造反后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整天算计这个、琢磨那个,应该没空学文化。 极有可能是老道士刘伯温,大明朝开国能人中,只有他精通阴阳理、善布乾坤策。 巧合的是,名字中含有木字旁的皇帝,帝位一般都不能由本人或后人传下去,都会被旁系的兄弟或外人所取代,尽管取代的原因各不相同。明朝皇帝**有四个以木为名的皇帝,他们分别是永乐帝朱棣、弘治帝朱佑樘、天启帝朱由校、崇祯帝朱由检,其中天启帝与崇祯帝是兄弟。 可惜的是,明朝皇帝的名字取得有个明显的毛病,不然王朝真的有可能会长治久安也未可知。这个毛病就是:五行金与水之间存在脱节。 ^^^^^^^^^^^^^^^^^^^^^^^^^^^^^^^^^^^^^^^^^^^^^^^^^^^^^^^ 地一更,请围观请订阅,今晚还是三更,不多说了,咱们码字去了,时间不早了! !! 1142章:千古所未有也 璋为金,其子该取水名才是,但没有,朱棣他们哥几个取的是木名。所以在金与木之间少了一个五行水,导致五行脱节,引发大事。那就是太子朱标接不了位,太子的儿子朱允炆接了位。 也就是说,朱元璋这个五行金之后,本该接位的五行水缺位而接不了位,反而由五行火坐了江山,这就难怪被闲置了的五行木就要发难了。燕王朱棣借故发兵,夺了侄儿的帝位。为什么是朱棣与皇位有缘?因为同为五行木,但只有他的棣字中还有一点水,棣字右边的隶下有水,所以他这皇帝做得虽然有点晚,最终还是圆了皇帝梦。 这规矩好是好,可有弊端,以子孙蕃众,命名虑有重复,乃于东宫、亲王世系,各拟二十字,字为一世。子孙初生,宗人府依世次立双名,以上一字为据,其下一字则取五行偏旁者,以火、土、金、水、木为序,总共不过二十个字,当年朱元璋生下了二十六个儿子后,以辽王、宁王、燕王、谷王、代王、庆王、肃王等七个藩王,加上内线的秦王和晋王,作为中央的屏藩,所以也称“塞王”,藩王并不多,这二十几个字还能满足,可到了后期,这些藩王的子孙越来越多,封为亲王的83人,封为长公主(明制,皇姑曰大长公主,皇姊妹曰长公主,皇女曰公主,俱授金册,禄二千石,婿曰驸马都尉。亲王女曰郡主,郡王女曰县主,孙女曰郡君,曾孙女曰县君,玄孙女曰乡君,婿皆仪宾。郡主禄八百石,余递减有差。)的80余人,封为郡王至奉国中尉的,则多得不可胜数。据史籍记载,明洪武年间,明宗室人口才58人。到明永乐年间,30年左右增加1倍,达到127人。明嘉靖八年,玉牒所载宗室人口达8203人,100年间增加6倍。 其中第一代庆成王朱济炫生子一百,俱成长,其中长子朱美埥袭封庆成王,余九十九人都封镇国将军,每次聚会,同父兄弟间竟不相识”。由于人口的急剧膨胀,分宅府第遍及城内。以至明嘉靖年间,汾阳籍榜眼孔天胤(朱门外甥)撰《东关建城记》时惊叹:“夫汾编氓十万,城中居者不及什一,而占东郭外者,殆十之三焉。”可见皇室人口膨胀的厉害,至嘉靖三十二年,又增加约1。5倍,达17661人。嘉靖期间,仅河南地区便有亲王5人,郡王80人,将军、中尉、郡主、县主、县君等共1890人,为天下之最。明隆庆三年,宗室人口过18492人。再过26年,到明万历二十三年,见载于玉牒的宗室人口,已达157000余人。估计到明朝末年,宗室人口至少已超过20万人,这大概是世界上繁衍发展最快的宗族,正如当时人王世贞所说,这也是“千古所未有也”。 人数多,单靠这二十几个字来取名,慢慢就不满足了,况且朱元璋还定下规矩,名字还不得重复,这可让大明的子孙头疼了,每次为了给子孙取一个不重复,又好听的名字,可谓是费劲了心思。 按照朱元璋的规矩,东宫拟名曰:允文遵祖训,钦武大君胜,顺道宜逢吉,师良善用晟。秦府曰:尚志公诚秉,惟怀敬谊存,辅嗣资廉直,匡时永信敦。晋府曰:济美锺奇表,知新慎敏求,审心咸景慕,述学继前修。燕府后为帝系,曰:高瞻祁见佑,厚载翊常由,慈和怡伯仲,简靖迪先猷。 朱棣以洪武三年封燕王,后尊为帝系,不得仍列之藩封世次。其得封者二十三王,曰秦愍王樉,曰晋恭王棡,曰周定王橚,曰楚昭王桢,曰齐王榑,曰潭王梓,曰赵王杞,曰鲁荒王檀,曰蜀献王椿,曰湘献王柏,曰代简王桂,曰肃庄王楧,曰辽简王植,曰庆靖王[木旃],曰宁献王权,曰岷庄王楩,曰谷王橞,曰韩宪王松,曰沈简王模,曰安惠王楹,曰唐定王桱,曰郢靖王栋,曰伊厉王[木彝]。朱瞻基是朱棣这一脉的第三代,所以用了“瞻”字,接下来的就是“祁”因此,朱瞻基手中的皇子的名字已经定下了一大半,就差末尾的字了。 朱瞻基文武全才,这名字倒是能取,可又怕取得不好听,所以才动了这个心思。 众官儿沉吟了片刻,不少人开始出主意了,这个说叫:“荣”那个说叫“明”一时好不热闹。 对于这些信口开河的名字,朱瞻基并不满意,摆了摆手,众官儿便安静了下来。 “杨爱卿你看取什么名字为好?”朱瞻基目光看着杨士奇问道。 杨峥刚才喝了几杯水酒,这会儿酒意上头,迷迷糊糊的还以为朱瞻基喊他,也没看到众人的反应,便走了上前道:“这个简单,素来是前人打江山,后人镇守江山,我看这皇子的名字么就叫朱祁镇吧,镇守大明大好的江山!” “嗯,这名字倒也不错!”朱瞻基一听镇守两个字,双眼一亮,不等众人附和,便大声叫好。 杨荣顺嘴道:“给取个表字吧!”按说这种表字,由于特别重视礼仪,所以名、字的称呼上是十分讲究的。在人际交往中,名一般用作谦称、卑称,或上对下、长对少的称呼。平辈之间,只有在很熟悉的情况下才相互称名,在多数情况下,提到对方或别人直呼其名,被认为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平辈之间,相互称字,则认为是有礼貌的表现。下对上,卑对尊写信或呼唤时,可以称字,但绝对不能称名,尤其是君主或自己父母长辈的名,更是连提都不能提,否则就是“大不敬”或叫“大逆不道”,所以便产生了我国特有的“避讳”制度,但也多是官员文人之间,朱祁镇是皇子,不要也罢,可杨荣开口了,朱瞻基便动了心思,纷纷将目光望向杨峥,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名字是你给取的,好人做到底,表字也一并取了吧。 杨峥倒是不慌不忙,想了想道:”这样啊,那就自改之吧,有错必改如何?“ 杨士奇等人也觉得这名字不错,纷纷点头附和。 当然了,这么好的机会,也有不少人满脸的羡慕同时,安生妒忌之意。 定下了名字,朱瞻基显得很高兴,将名字叨念了一遍,觉得这名字的确不错,镇守江山,朕打下的江山,可不是要子孙来镇守么,想到了这里,看了一眼杨峥,心道:“这个杨兄弟,还真是个人才啊!“ 嘀咕了两声,忽又道:“今日诸位爱卿都在,朕还有一件要事要决定!“ 众官不知皇帝要定什么大事,纷纷抬眼望去。 唯独杨士奇眉头皱了皱,似有些明白皇帝的心思。 朱瞻基显得有些犹豫,可看了一眼怀里的孩子,那孩子不过才九天,双眼已经睁开,看着朱瞻基头顶上金光灿灿的头冠,竟在这个时候微微一笑,声音动人,朱瞻基初为人父,对这个孩子又是期盼了多年,心头的那份爱意,立即给了怀中的孩子,看着眼前灿烂无比的笑容,刚才还有几分犹豫的神情立即变得坚定无比:“朕要里镇儿为皇太子,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众官儿显然是没有准备,先是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立即议论的起来。 朱瞻基似早预料到这种结果,这时候反而不急,抱着怀里的皇太子重新坐在了龙椅上,看着群臣争论。 大明立太子素来讲究自古君不立长,国家必有大乱。先嫡后长,这是有个秩序的。都按照这个秩序来,就什么问题都没有。要是皇帝按照个人爱好,想立谁就立谁。那么必定会有人心有不甘。这样就会暗藏祸患。 先嫡后长的制度,到了后来逐渐形成了一种道统观念。成为了所谓的“祖宗的规矩”。所以乱了规矩,那就必定是昏君了,至少臣子们这么认为。所以,一听皇帝要立孙贵妃的儿子为太子,不少人开始表示了不满。 夏元吉最先站了出来,一抱拳后朗声道:“我朝自洪武爷开始,立太子莫不是立嫡的规矩,陛下急于立太子,只怕不合符规矩,况且皇子幼弱,不如……?“ 夏元吉是四朝老臣,在朝中极有威望,众官儿见他说话,胆子也了不少,户科给事中的许侃此时上前道:“皇后还年轻,还可生育,陛下此时定下太子还为时尚早,皇上大可等几年再议此事也不迟?” ^^^^^^^^^^^^^^^^^^^^^^^^^^^^^^^^^^^^^^^^^^^^^^^^ 今天事情着实多了些,先是开会,跟着下乡,根本没机会码字,好不容易回来,网络出了问题,找人来摆弄了大半天,一直拖到现在才送上,请见谅哦!下面还有一更会来的晚点,明日早班的请不要等候了! !! 1143章:奉仙銮,云间斗间 朱瞻基一看给事中插手眉头微微皱了皱,有些怒色,这些不隶属于其他单位,而成为一个独立的机构,由于给事中分掌六部,故称六科给事中。六科的掌印长官都给事中不过是正七品,下有左右给事中为从七品,另还有给事中(从七品)若干,各科人数不同,但六科的权力确实非常大。 “封驳”:即是辅助皇帝处理奏章,“科抄”,“科参”:即是稽察六部事务,及“注销”:注销是指圣旨与奏章每日归附科籍,每五日一送内阁备案,执行机关在指定时限内奉旨处理政务,由六科核查后五日一注销。他们多是顽固之人,认准了死理儿就是不回头,打骂还是成全了他们,让人头疼的很。 朱瞻基哼了声道:“朕年过三十未有儿子,现在孙贵妃诞下皇子,朕为大明江山社稷考虑,早立国本有何不妥?“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某些怒气。 众官儿见皇帝语中带着怒意,便多少能看出皇帝的心思,朱瞻基虽只是登基两年,但威严早已在百官心目中树立了起来,所以几个胆小的官儿,一看皇帝这模样,刚刚想说的话儿,立即吞了回去。 杨荣、蹇义这时凑过来,低声对夏原吉、杨士奇说:“皇上有此志向很久了,不是我们臣下能够阻止的。”夏原吉称:“但应当商议处置皇后。”杨士奇称:“只怕皇上早有了主意?“ 四人嘀咕,却听得许侃继续道:“皇上此举并无不妥之处,只不过自古君不立长,国家必有大乱。先嫡后长,孙贵妃……?” 朱瞻基面色越发难看,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许侃道:“祖宗规矩,朕岂能不知,可如今皇后病重不宜子,故欲正其母以区别。现在皇后生病多月,贵妃经常看望,慰藉甚勤,所以九日前,得知孙贵妃为朕诞下皇子,今日一早,皇后上辞位表,退居长安宫,赐号静慈仙师!”说着将皇后的上表书一一叨念了一遍。 一年前的废后风波,让群臣早有了准备,所以对于今日皇后的此举,并没有多大的惊讶,只是不时的有叹息之声,显然是对皇后的遭遇颇感同情。 朱瞻基面露喜色,为了这件事,他足足准备了一年,当初杨峥给的这个主意,既让皇后退了皇后的位置,又不至于闹得太难看,同时还保全了自己的颜面,可谓是一举三得,所以看到群臣的反应,着实松了一口气,道:“后宫一日不可无主,朕决议册立孙贵妃为皇后!“话音一落,沉声喝道:”陈公公拟旨!“ 陈芜立即躬身上前,接过文房四宝做好了准备。 朱瞻基朗声道:“皇后胡氏,自惟多疾,不能承祭养,重以无子,固怀谦退,上表请闲。朕念夫妇之义,拒之不从。而陈词再三,乃从所志,就闲别宫。其称号、服食、侍从悉如旧。贵妃孙氏,皇祖太宗选嫔於朕。十有馀年,德义之茂,冠於后宫。实生长子,已立为皇太子。群臣咸谓《春秋》之义,母以子贵,宜正位中宫。今允所请,册妃孙氏为皇后!” 顿了顿又道:“自朕奉太上皇遗诏登基以来,凡军国重务,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绪应鸿续,夙夜兢兢,仰为祖宗谟烈昭缶,付托至重,承祧行庆,端在元良。太上皇长子朱祁镇,为宗室首嗣,天意所属,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 群臣见皇帝心意已决,况且皇后亲自下了让贤的表书,后宫之位有孙贵妃继承,按照祖宗规矩,这个小孩也算是立嫡了,所以一番议论后,也不知数高呼一声万岁,群臣便接受了这个事实,纷纷跪下高呼万岁。 两件大事圆满结束,朱瞻基大喜,也不顾群臣抱着小孩就去了后宫,给孙贵妃报喜去了。 群臣除了摇头,也无可奈何。 又吃了一阵,乐声再起,百官行礼曲,《朝天子》:文班武班,欢动承明殿,礼成乐备颂声喧。真咫尺,仰天颜,日照龙筵。风回雉扇翠蕤旋,奉仙銮,云间斗间,五色金章灿。 还宫曲,《万岁乐》:天回北极云成瑞,望层霄,重华日丽。九垓八极乐雍熙,祝圣寿,万万岁。 群臣最后一次行赞拜大礼谢恩,仪礼司向皇帝奏告大宴仪结束,圣驾请回,群臣匍匐恭送待皇帝起身离去后,乐止,大宴仪正式结束。 在民间,妇人诞下孩子一般是要修整一个月左右,这一个月称为“坐月子!”民间是比较讲究的,主要是要照顾好产妇与婴儿的身体,怕闹出月子病来。 坐月子期间,产妇要比平时多加衣服,前额要用帕子遮住,怕受风。坐月子期内,吃食要有节制,尤其是不能食太饱,饱了会伤脾胃,弄成终生不愈的症状。在山西农村,大多给产妇吃小米粥、鸡蛋、挂面、面条,大米与其它食物都很少食用。 坐月子期内,禁止产妇多说话,说多了怕弄成舌疾;禁止产妇干活,怕干多了弄成劳疾;禁止产妇用冷水洗手,怕弄坏关节。同时,禁止生人进入产妇房中,生人进房怕“踩生”,弄成婴儿的疾病。产妇房中,连自己家里人一般也不许进入。只许产妇的母亲、婆婆、丈夫等照料产妇的人入内,连产妇的父亲、公公,都得到产妇足月之后才好见面。 坤宁宫东侧的暖阁里,孙贵妃就依着太医的话儿,开始坐月子,刚刚吃了一碗莲子羹,孙贵妃便觉得有些累了,便躺在床榻上玩七巧板打发寂寞,起初她只是抱着游戏的心态,并不认真,可这七巧板的奥妙就在于其式五,其数七,其变化之式多至千余。体物肖形,随手变幻,竟有说不出的乐趣,玩着玩着便渐渐入了迷。 也不知玩了多久,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孙贵妃心头一动,抬头看了一眼,立即将七巧板放在一旁,迅速站了起来,正要行礼。 “皇后刚刚为朕诞下太子,身子还虚弱,不必多礼?”朱瞻基的声音缓缓传来。 孙贵妃微微一愕,道:“陛下刚才喊臣妾什么?” 朱瞻基哈哈一阵大笑道:“当然是皇后了,从今日起,爱妃就是六宫之主,母仪天下的国母了,你与朕生的孩子,从今日起就是大明的太子,未来的大明皇帝!” 孙贵妃满脸喜悦,当年的两人彼此的约定,经过多年的努力终于实现了,他做大明的皇帝,她做他的皇后,母仪天下,他们的孩子是太子,是大明皇帝,本以为这一切不可能实现,想不到等了十几年,总算是等待了这一天,如何让她不欢喜。 “爱妃,你高兴么?”朱瞻基走了过去,将怀中的孩子递给了太监,伸出手臂拉着孙贵妃的小手。 孙贵妃任由他拉着小手,低着头,红着脸,一双狭长而动人的眸子扑扇了几下,用力的点了点头道:“臣妾很高兴?” 朱瞻基吐了口气,柔声道:“只要是爱妃高兴的事情,朕一定替你办到?” “皇上……?”孙贵妃已经满脸泪光,当初两人不过是儿戏之言,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记在了心上,并不断努力的实现了,这份情义,她如何不明白,都说帝王家无感情,他与她这不是情义,是什么呢?“ 感动了一番,孙贵妃道:“皇后如何安置?“ 朱瞻基叹了声,随即道:“胡善祥退居长安宫修道,由朕赐号静慈仙师,不过一切礼仪还是保持皇后的规格?“ 孙贵妃亦是一叹,看了一眼朱瞻基道:“皇上,臣妾是不是个坏女人?“ 朱瞻基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傻瓜,爱妃怎么会是坏女人了,你若是坏女人,那朕岂不是坏皇上了,再说了你与朕青梅竹马,这是朕给你的承诺,算不上什么坏事?” “可姐姐……?”孙贵妃犹豫的道。 朱瞻基叹了声道:“她是个不错的女人,只可惜不该进皇宫,朕自问对不起她,但也只能如此,往后,你多让人去静宁宫看看她,算是弥补朕的愧疚吧?” “臣妾会的!”孙贵妃应了声,将一张小脸放在朱瞻基的肩膀上,满是柔情。 朱瞻基伸出右手轻轻拦着孙贵妃,目光望着窗外的夕阳,轻轻一叹,自言自语的道:“朕这辈子辜负了你,但愿下辈子能偿还吧!” 哒哒哒……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京城响起,声响如雷,刚刚起来摆摊吆喝的大明百姓登时吓了一大跳,几个来不及躲避的汉子,被这马匹的冲劲一冲,险些摔了一个狗吃屎,总算常年干重活,脚下的功夫还算稳当,摇晃了一阵硬生生的站住了,京城了的百姓,胆子自是大了几分,待回过神来,立即冲着那消失的战马破口大骂起来。 ^^^^^^^^^^^^^^^^^^^^^^^^^^^^^^^^^^^^^^^^^^ 第三更算是赶上了,不得不佩服自己呵呵,好了今晚就这么多了,还没睡的诸位给个支持哦! !! 1144章:八百里加急 只是那马匹飞一般而去,这骂声根本听不到,不免有几分扫兴。 马匹一路飞奔,眼看到了皇城外,几个刚刚交了差事的锦衣卫,揉着迷糊的睡眼,一摇一晃的在官道上走着,因为是清晨,街道上还看到早起的生意人,显得十分的宽敞,就在这时,马蹄声传来,为首的马顺好奇的揉了揉睡眼,看了一眼,并没看到人影,心头嘀咕道:“娘的,见鬼了,明明听到马蹄声,怎么没看到人啊?” 话音一落,就见前面模糊的出现了三个人影,跟着风驰电掣的奔了过来,马顺来不及躲避,眼看就要撞上去了,那三匹战马竟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马顺大吃一惊,在这京城,竟还有这等骑马的人,吓了一大跳,总算是他身手灵活,身子一跃,躲过了马匹的冲击。“ 刚刚准备呵斥,可朦胧中定睛一看,微微楞了一下,薄薄的浓雾中,那三匹战马上,分明写了一个“驿“字,分外显眼。 “是驿站的马,怪不得敢在京师重地如此嚣张了?”马顺嘀咕了声。 “大人,这些驿站的马干吗那么着急,吃一点会死人么?”另一个锦衣卫没好气的骂道。 “你知道什么,你没看到他们是八百里加急么?“马顺瞪了那锦衣卫一眼。 那锦衣卫吃了一惊,低声道:“八百里加急,怪不得这么冲啊?“ 所谓八百里加急那是一等一的急件,不同的级别马匹也不同,在这当中不换马,每到一站换一次,人的吃喝全在马上,当级别达到八百里的时候,基本上是跑死马的结果,往往将消息送到目的地以后,送信人本身如果体质差一些的话,也会因为劳累过度而亡。因此,非到万不得已(这当中最多的是边关告急、大规模的聚众造反)不会用八百里加急送信。若是用了,那必然是最紧要的事情,马顺虽是个小官,但毕竟是京城里混的,见识还是有的,所以立即呵斥了身旁的那锦衣卫的呵斥,以免惹上无妄之灾。 “大哥,你说这有是什么事儿?“刚才锦衣卫望着马顺问道。 马顺扫了一眼三匹战马渐渐消失的地方,没好气的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几匹八百里加急的战马直接进了皇宫,为首三人各地勒住马缰嘀咕了声,便分成了三个方向,第一个方向直接去了皇宫方向,第二个则去了兵部,而第三个则是去了五军都督府。 谨身殿里,朱瞻基正与杨士奇商议最近定下的赎罪之例,这个制度始于先秦。明代以前各朝,一般是对于依照法律应“议”、“请”、“减”者和品官及老幼笃疾、过失犯罪者适用赎刑。 朱元璋登基后,这种制度较为前朝略有改变,主要的赎罪则例有律赎则例、例赎则例两种。 这两种是有分别的,律赎是“律得收赎”的简称,即按《大明律》有关条款的规定赎罪。律赎的规定主要是:文武官吏犯公罪该笞者,以俸赎罪;军官犯私罪该笞者,附近收赎;民年七十以上、十五以下及废疾犯流罪以下,收赎;妇人和习业已成、能专其事的天文生犯徒流罪者,各决杖一百,余罪收赎;家无次丁者犯徒流罪者,自杖一百,余罪收赎,存留养亲;过失杀伤人者,依律收赎;告二事以上情节有某些出入该笞者,收赎。这种规矩,在洪武初期还是可以用的,朱元璋重视律法,但也考虑“明律颇严”,基于“济法太重”和增加国家财政收入的双重目的,“自洪武中年已三下令,准赎及杂犯死罪以下”。 洪武三十年,明tai祖又颁行了《赎罪事例》:“凡内外官吏犯笞、杖者记过,徒流、迁徙者以俸赎之。”同年所颁《大明律》序云:“杂犯死罪并徒、流、迁徙、笞、杖等刑,悉照今定《赎罪条例》科断”。这样,自洪武朝起,赎罪除律赎外,还形成了例赎制度。例赎是“例得纳赎”的简称,即依照各类例规定的赎罪条款赎罪。明代的赎罪方式,一是以役赎罪,二是以物赎罪。役赎是指罪犯向国家无偿提供劳动力,通过承担种地、运粮、运灰、运砖、运水、运炭、做工、摆站、哨嘹、发充仪从和煎盐炒铁等劳役以赎其罪。物赎是指罪犯向国家无偿缴纳一定的财物以赎其罪,其财物可是实物,亦可是货币。 律赎与例赎的区别:一是律赎适用的范围是律典确认的特定对象,例赎则适用于除真犯死罪外的所有罪犯;二是“律得收赎”是赎余罪,“例得纳赎”是赎全罪;三是律赎具有长期稳定性,例的纳赎则因时权宜,经常发生变化。 但由于《大明律》是朱元璋钦定,律赎不能更改,收赎对象又较少,所以自永乐后,赎罪立法主要是制定例赎之例,赎刑范围的扩大主要体现在例赎上,司法实践中赎刑的运作也是主要依例赎之例进行的。因此,在现见的明代的赎罪则例中,以例赎则例居多,律赎则例较少。 这次朱瞻基为了给户部舔点收入,便与杨士奇、杨荣等人商议,定下官吏军民纳米赎罪例:杂犯死罪至笞四十,分十等纳米,从一百石至二石不等,纳米者都减死罪,徒流以下皆免罪。无力纳米者,虽然笞杖,仍久系不释。这样一来,其中的好处,的确可以给户部减少不少压力,二人商议了一番,朱瞻基道:“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改日,内阁拟个章程来,朕看过后,在颁诏天下就好了?” “微臣明白!”杨士奇躬身答应一声,正要转身去办。 便在这时,王振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他看到杨士奇,先是毕恭毕敬的拱手行了一礼,叫了声:“杨阁老……?“ 杨士奇对太监虽没多少好感,但王振还是有些不同,这个太监读书识字,知书达理,为人还十分的情况,关键是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都拿捏得恰到好处,所以内阁里,不论是他,还是杨荣、便是一向对人十分的挑剔的杨溥对王振也多有赞扬,此时看他行礼,也抱了抱拳。 王振似有急事,行了礼后,立即走到朱元璋面前,焦急的道:“皇上,安南送来八百里驿报!” 朱瞻基一听安南下意识的眉头跳了下,道:“快呈上来?“ 王振看皇帝如此模样,便知这事不简单了,不敢怠慢,三步并作两步走了上前,将驿报呈了上去。 朱瞻基伸手接过慢慢启开封口,只扫视了两行,面色立即十分难看。 杨士奇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凭着感觉,他觉得安南这次只怕没好事儿。 朱瞻基看了一遍似有些不相信,又看了一遍,却是久久不语。 王振看皇帝如此模样,有些担心,想要问一下,可又不敢,看杨士奇还在门外,可怜巴巴的喊了声:“杨大人……?” 杨士奇会意折了回了身子,道:“皇上,安南可是出了大事?” 朱瞻基又看了一眼手中的驿报叹了声道:“柳升战败?我大明七万大军全军覆没,安南落入了黎利之手。“ “什么?”杨士奇吃了一惊,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朱瞻基。 朱瞻基将手中的驿报又看了一遍,道:“这是王通送来的八百里加急,不会有假?” 杨士奇道:“怎么会这样?” 要说这事还得从永乐八年二月说起,当时朱棣北伐蒙古大胜,全国欢喜,得知这个情况,安南的陈季扩再派使者请求册封一事。 由于时机把握得好,加上那个使者也是个善于拍马屁的主儿,一番说辞下来,引得朱棣“龙颜大悦”,封陈季扩为“交趾布政使”,掌管司下设十五府、三十六州、一百八十余县,但这个封赏对于一心想求封王的陈季扩大为不满,立即组织了人马发动叛乱。 镇守安南的沐晟无能,无力与之交锋,只能收缩防线,勉强自保。盛怒之下,朱棣于三月再派张辅下安南。张辅到任后即出重手,先斩了此前作战不力的都督黄中,激得军心大振,继而于八月再战神投海,利用小船的灵活性,一大破安南叛军水师,缴获敌船四百艘,攻克陈季扩老巢义安。 永乐十一年十二月,张辅与沐晟合军,同陈季扩在安南老挝交界的爱子江决战。陈季扩动用战象八千头冲击明军。张辅为人谨慎,命令明军神箭手瞄准,“一矢射象奴,二矢射象鼻”,结果群象大乱,反而仓皇回逃,冲垮安南军阵,陈季扩全军覆没。经撒网搜捕,终于永乐十二年一月在老挝蒙册将其全家活捉,至此持续数年的安南简定之乱彻底平定。成功平后,张辅押解陈季扩全家归京。朱棣命原交趾副指挥使李彬接替张辅,督师安南。 ^^^^^^^^^^^^^^^^^^^ 上一章朱祁镇取名的问题,许多书友来问,这里特意查了一下,明朝取名字,自朱元璋后,有他特定的规矩,到大明灭亡,这个规矩一直都在执行! 洪武中,实行皇子封王制度,以固大明江山社稷。朱元璋二十六子子中除长子朱标封为太子,第二十六子朱楠因年幼夭折未封外。北起辽冀,南抵湘桂;东江鲁,西甘川。数百万平方公里的中华大地上,秦愍王朱樉、晋恭王朱棡、燕王朱棣(后尊为帝系)、周定王朱橚、楚昭王朱桢、齐王朱榑、潭王朱梓、赵王朱杞、鲁荒王朱檀、蜀献王朱椿、湘献王朱柏、代简王朱桂、肃庄王朱楧、辽简王朱植、庆靖王朱[木旃]、宁献王朱权、岷庄王朱楩、谷王朱橞、韩宪王朱松、沈简王朱模、安惠王朱楹、唐定王朱桱、郢靖王朱栋、伊厉王朱[木彝]等二十四子全部受封其间为亲王。侄孙朱守谦封为靖江郡王。tai祖以子孙蕃众,命名虑有重复,乃于东宫、亲王世系,各拟二十字,字为一世。子孙初生,宗人府依世次立双名,以上一字为据,其下一字则取五行偏旁者,以火、土、金、水、木为序,惟靖江王不拘太子家。 允文遵祖训,钦武大君胜,顺道宜逢吉,师良善用晟。秦王家:尚志公诚秉,惟怀敬谊存,辅嗣资廉直,匡时永信敦。晋王家:济美锺奇表,知新慎敏求,审心咸景慕,述学继前修。燕王家:高瞻祁见佑,厚载翊常由,慈和怡伯仲,简靖迪先猷。周王家:有子同安睦,勤朝在肃恭,绍伦敷惠润,昭格广登庸。楚王家:孟季均荣显,英华蕴盛容,宏才升博衍,茂士立全功。齐王家:贤能长可庆,睿智实堪宗,养性期渊雅,寅思复会通。 鲁王家:肇泰阳当健,观颐寿以弘,振举希兼达,康庄遇本宁。蜀王家:悦友申宾让,承宣奉至平,懋进深滋益,端居务穆清。湘王家:久镇开方岳,扬威谨礼仪,刚毅循超卓,权衡素自持。代王家:逊仕成聪俊,充廷鼐鼎彝,传贻连秀郁,炳燿壮洪基。肃王家:瞻禄贡真弼,缙绅识烈忠,曦晖跻当运,凯谏处恒隆。辽王家:贵豪恩宠致,宪术俨尊儒,云仍祺保合,操翰丽龙舆。庆王家:秩邃寘台鼒,倪伸帅倬奇,适完因巨衎,骘眷发需毗。 宁王家:磐奠觐宸拱,多谋统议中,总添支庶阔,作哲向亲衷。韩王家:冲范徵偕旭,融谟朗璟逵,亶韶愉灏慥,令绪价蕃维。沈王家:佶幼诠勋胤,恬珵效回瑝,湜源諲晳暐,圭璧澈澄昂。 安王家:斐序斌廷赏,凝覃浚祉襄,恢严颛辑矩,缜密廓程纲。唐王家:琼芝弥宇宙,硕器聿琳琚,启龄蒙颂体,嘉历协铭图。郢王家:伟闻参望奭,箴诲洎皋夔,麒麟馀积兆,奎颖晔璇玑。 伊王家:颙勉諟訏典,褒珂采凤琛,应畴颁胄选,昆玉冠泉金。靖江王家:赞佐相规约,经邦任履亨,若依纯一行,远得袭芳名。谷王家:赋质僖雄敞,丛兴阐福昌,笃谐恂怿豫,扩霁昱祯祥。 !! 1145章:多事之秋 刚刚打下安南朱棣便迫不及待的将张辅调回京城,命亲信太监马奇与督师李彬镇守,这二人一个无能,一个贪得无厌,尤其是,“镇守中官”太监马齐在当地暴虐害民,黎利的小女儿也被马齐拐走,卖到皇宫为奴婢,大大激怒了黎利。 在深仇大恨下,黎利于永乐十六年一月会盟各地安南“土官”举兵。明安南督师李彬无能,加上镇守太监马齐大肆采办珠宝,激得当地民众反抗四起,所以李彬虽然东征西讨“日不暇给”,兵乱却越剿越大,黎利之势越剿越强。消息传到京城,此时张辅正协助朱棣筹谋继续北伐蒙古的事宜,着实走不开身,加上太监马齐欺上瞒下,于是朱棣命令李彬“戴罪征剿”。可怜李彬,之后几年被黎利数次以奇计杀败,损兵无数,在永乐二十年“忧惧而死”。 但此时的大明朝,山东有唐赛儿叛乱,北方有蒙古虎视眈眈,朱棣一时不敢轻易举兵,而黎利正是看准了时机,趁机发动起义,自称“平定王”,盘踞该地与明军对抗。明军征讨数年,还未能将之消灭,便尝试采取利诱策略。 永乐二十一年,明将陈智、山寿等给黎利军送来大批牛、马、鱼、盐,及谷物农器,目的在于招诱黎利。黎利亦派人赠送金银回礼,并暗中作出防范。明军了解到黎利不愿妥协,便扣留黎军来使,此举反令黎利更坚定信念,断了求和的念头,麾下将士发愤,皆誓死战”。 一年后,黎利听从少尉黎只的建议,制定了“先取茶隆(在今越南乂安省),略定乂安,以为立脚之地,资其财力,然后返斾东都”的方略,在越中地区日渐坐大,包围西都,进占顺化、新平等地,明廷也不得不多派兵员赴越增援,等朱瞻基登基的时候,,、陈洽上疏道:“贼虽乞降,内怀诡诈,党羽渐盛,将不可制。乞谕诸将速灭贼,毋为所饵。”朱瞻基大怒,立即降旨切责,陈智、方zheng这才被迫进兵,但败于茶笼州,二人具被削官。黎利起兵后,势力发展很快,转战数省,明军不能制。 消息传来,朱瞻基怕安南做大,当下与杨士奇、杨荣等人商议后,命成山侯王通为征夷将军、都督马瑛为参将领兵五万往援,合马骐原驻军十万进行围剿。 这王通早期继承了父亲王真的职位担任都指挥使,率领父亲的兵马,转战各地,积累了许多战功,官升都督佥事。后来因父亲去世,王通被封为武义伯,食禄一千石,给予世袭诰券,为人也有些本事,便被朱瞻基任命为征夷将军印,率军前往征讨。黎利的弟弟黎善攻打交州城,都督陈浚等人将他击退。综合这两方面的原因,朱瞻基对王通还是给予了极大的希望。 要说这王通为人还是有些本事,只是为人胆子小了些,当时,黎利之弟黎善攻交州城,被明都督陈浚等人打败,十一月王通主力赶到,便分路出击。参将马瑛在石室县破贼。王通领兵与马瑛会合,到应平的宁桥时中了埋伏,官军大溃,死亡二三万人,其中有尚书陈洽。王通受伤回到交州,黎利在乂安听说后,亲自率精兵包围东关。王通气势沮丧,暗中派人许诺为黎利乞求封号,而传檄将清化以南之地划归黎利。按察使杨时习反对,王通厉声呵叱他。清化长官罗通也不肯弃城,与指挥打忠坚守。朝廷派柳升等援助王通,但还没到达。 等第二年,黎利攻交州,王通趁其不备,以劲卒五千直捣其营,大破之,斩首万余级,黎利惊慌退走。明军将领请求乘胜追击,但王通胆小如鼠,敛兵三日不出,几天后黎利声势复振,再围交州,分兵攻陷昌江、谅江,形势急转直下。王通大惧,一面又与黎利联系,允诺代为请求藩封,一面飞章向朝廷请求增兵。 得知战况,朱瞻基立即任命柳升为征虏副将军,充总兵官,保定伯梁铭为左副总兵,都督崔聚为参将,尚书李庆参赞军务,率领步兵十万、骑兵二万出广西攻镇南关,黔国公沐晟、徐亨、谭忠出云南攻梨花关,镇远侯顾兴祖将步骑兵各五万出广西援坡垒关。 这柳升早年随从张辅征交趾,破贼于鲁江,斩杀其首领阮子仁等。后守卫咸子关。贼人进入富良江,船只连绵十余里,横截江面,构建营寨,陆军也有数万人。张辅率领步骑兵,柳升率领水师,夹攻敌人,大败贼兵,俘获伪尚书阮希周等人。又在奇罗海口击败贼人,夺得船只三百艘。他的部下抓获了黎季嫠和他的儿子黎澄。柳升带着露布(未加封的文书)向朝廷奏捷献俘,受到赏赐。部队回来后,他被封为安远伯,食禄一千石,给予世袭诰券,在朝中威望极高,加上早年有征讨安南的经历,满朝文武对他平定安南给予了极大的希望。 宣德二年,六月,有军丁李茂先等三人,抄近路来到京师,说昌江被围,形势危急。朱瞻基授予三人为百户,敕令柳升急速进兵援救,而昌江已在四月被攻陷。九月,柳升才进入隘留关。黎利假托为国人上书,请立陈氏的后代为国王,柳升不启封即上报朝廷。贼人沿途据险列栅,官军接连将其击破,抵达镇夷关。 柳升见贼人屡被击败,颇为轻敌。当时李庆、梁铭都病得很重,郎中史安、主事陈镛对李庆说:“柳将军言辞和脸色都显得很骄傲。骄傲乃是兵家所忌。贼人说不定是示弱来引诱我们。防范贼人设有埋伏,皇上玺书中已恳切告诫我们,公应努力提醒他。”李庆勉强起来告诉柳升,柳升不在意。 到倒马坡时,他与一百余名骑兵先飞驰过桥,后队无法跟进,贼人伏兵四起,柳升陷在泥淖中,中镖而死。这一天,梁铭病死。第二天,李庆也死了。又过了一天,崔聚率兵来到昌江。贼人来得更多,官军殊死搏斗,贼人驱象大战。官军阵势乱了,贼人大喊:“降者不死!”官军或死或逃,没有人投降,全军尽没。史安、陈镛和李宗窻、潘。。都战死,而得知此情况的沐晟,竟不战而逃。先前同黎利私自讲和的王通,此时连战连败,仅存两万残兵,连同数万明军家属百姓,被黎利重兵围困在东都(今越南河内),王通眼看局面不容乐观,当下派出八百里加急送来了最新战况。 得知这个结果,朱瞻基隐隐有些烦躁的感觉,安南在永乐五年开始用兵,如今数年已过,安南叛乱不断,此番七万大军被灭,让他惊讶之余,也有了几分决断!“ 杨士奇看了一眼朱瞻基,见他神色从最初的震惊之中,慢慢回过神来,这才问道:“此事皇上想怎么办?” 朱瞻基道:“明日早朝,朕要与群臣商议此事!” 杨士奇看皇帝神色似有了主意,便也不多言,躬身退了出去,着手准备明日的早朝。 王通兵败,柳升战死的消息很快就在京城传递开了,杨峥听说这消息的时候,差不多是天黑的时候,陡然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让他吃了一惊,倒不是他关心战事,其实他骨子里还是有几分文人气息,蒲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秦中花鸟已应阑,塞外风沙犹自寒。夜听胡笳折杨柳,教人意气忆长安。的军人气概他欣赏归欣赏,但说多喜爱,谈不上,而今日听到这个消息大吃一惊,纯粹是从听到安南这个名字。 自从永乐开始,安南就一直与大明纠缠不清,不过那时正是永乐盛世,大明强盛,加上安南主要是因为胡氏政权多行苛政、民心不附,朱棣应陈天平之请,吊民伐罪,救民于水火,又承诺复立陈氏子孙之贤者,这当然受到了安南人民的欢迎,亦不失为仗义之举,但得胜后自食其言,草率地决定将安南收复,却是明显的失策。纵观中国的历朝历代,安南虽曾多次成为中国领土,但自五代吴权以来,已独立成国,一旦直属中国管理,必然遭到安南各阶层人民的反抗,安南可谓从此进入多事之秋。 这场战争的结果是大虞被明攻灭,安南成为明朝的一部分。此后的二十年时间被称为越南第四次北属时期,亦称属明时期。虽然明朝推行安南与中国同化的政策,将大量的中国文化和书籍输入安南,同时也将大量安南的书籍送往中国。为了争得安南人的支持,明朝任命莫邃、范世矜、杜维忠等安南人为官,与明人一起统治安南。为了获得安南士人的支持,明朝特意出资修葺了陈朝宗室和遗臣的坟墓,并为他们上了谥号,立庙祭祀。这些努力不能说没有效果,但效果不明显而已,在整个大明安南一直处于动荡之中,所以安南也成了大明的一块心病。 ^^^^^^^^^^^^^^^^^^^^^^^^^^^^^^^^^^^^^^^^^^^^^^^^^^^^^^^^^^^^^^ 第二更了,今晚还有一更,请围观,请订阅! !! 1146章:横看成岭侧成峰 几代皇帝都做出了不同的努力,除了朱棣强有力的手段外,仁宗、宣宗皇帝并不强势,最终导致统治了将近二十几年的安南国脱离了中国的版图,对于一个有两世经历的大明人来,这个的确不好受。 “若是能将安南纳入大明版图,这算不算是一种改变?”杨峥忍不住自问了声。 他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时代,起初并不关注这里的一切,只是将自己当做一个过客,看从彭家的一个下人,融入了朝堂,做了大明的一名参将,还莫名其妙的做了几个月的太子爷,如今更是身居翰林院掌院,对大明莫不是多了几分娘家的感觉,总是想让这个国家强大。 虽说从前世早已知道,眼下是大明最好的时期,仁宗“停罢采买,平反冤滥,贡赋各随物资产,陂池与民同利”。下令息兵养民,并停止宝船下西洋,停止皇家采办珠宝等行为。这些做法,使社会矛盾缓和,百姓得以休养生息,生产力得到发展,开启了一个稳定、强盛的时代。明宣宗即位后迅速平定了汉王朱高煦的叛乱,并延续明仁宗的治国理念,实行重农政策,赈荒惩贪,继续重用“三杨”,息兵养民,赈荒惩贪,使明朝天下安定,社会经济迅速发展。仁宣两朝,内阁大学士杨士奇、杨溥、杨荣执掌朝政,多有建树。 他们在位期间政治清明,法纪严明,经济发展,仓廪充实,百姓安居,社会稳定,蔚然有治平之象,形成了明代早期国泰民安的升平景观。后世称之为“仁宣之治”,堪比周朝的“成康之治”、汉朝的“文景之治”。可作为一个两世为人的大明子民来说,这样的一个盛世没有开疆扩土不免是一种遗憾。 “看样子得想个法子将安南并入大明版图了,这个安南作为东南亚的一员,地理位置不可谓不重要,整个东南亚全区由中南半岛及其南端的马来半岛以及马来群岛(又称南洋群岛)组成,共包括越南、老挝,柬埔寨、缅甸、泰国、马来西亚、新加坡、印度尼西亚、菲律宾、文莱和东帝汶等十一个个国家和地区,由于这些国家位于亚洲大陆和大洋洲之间,又沟通着太平洋和印度洋,地理位置十分重要,近代以来更发展成为世界海空运输的一个枢纽之地。其南侧的马六甲海峡,是沟通太平洋与印度洋的咽喉要道,通航历史远达两千多年。它是亚、非、澳、欧沿岸国家往来的重要海上通道,许多发达国家从外国进口的石油和战略物资,都要经过这里运出。 由于海运繁忙以及独特的地理位置,马六甲海峡被誉为“海上十字路口”。 位于马来半岛南端的新加坡,扼守着马六甲海峡的出口处,又地处东南亚的区域中心,地理位置具有特殊的重要性,一向被称为“东方十字路口”。早在西汉的时候,阿拉伯人就开辟了从印度洋穿过马六甲海峡,经过南海到达中国的航线。他们把中国的丝绸、瓷器,马鲁古群岛的香料,运往罗马等欧洲国家。公元7-15世纪,中国、印度和阿拉伯国家海上贸易船只,都要经过马六甲海峡。若是能将越南并入大明,其中在海上的好处不言而喻了……?“ 正想着心事,这时李嫣儿一阵风的闪了过来,看他端坐在天井下,顿时大喜道:“坏人,你尝尝看?“ 杨峥正想着越南附近海域地处太平洋和印度洋的交通要冲,若并入给大明带来什么好处,没听到这句话。 李嫣儿满脸欢喜,见杨峥没什么反应,登时有些不悦,皱眉又喊了声道:“坏人……?“ “哦……?“杨峥回过神来,一看李嫣儿满脸怒气,再看她手中端着一个菜盘,盘中正是刚刚做好的梅菜扣肉,这道杭州菜用连皮五花肉烧好后,再在碗里放上腌制的梅干菜,这样梅干菜扣肉就好了。梅干菜作为乡土菜。秋末冬初,菜园里的芥菜抽了苔,它姆指粗细,顶带花蕾,形如秋萄,脆嫩味甘,杨峥极好这一口,平日里总是唠叨,李嫣儿便上了心,捉摸了一些时日后,李大姑娘今日开始做了。 这菜看似简单,做起来倒也不轻松,她先将梅干菜浸泡一夜,清洗几次去掉泥沙,葱切段、姜切片备用,然后五花肉清洗干净后,加入葱姜、桂皮、八角、几滴白酒,放入砂锅中,以文火慢慢煮,步骤她倒是记着极好,可毕竟是第一次下厨,做起来不免手忙脚乱起来,好不容易将弄出了些样子,满怀惊喜的想让杨峥尝一尝,却看他如此模样,心头登时有些不悦。 杨峥先是一楞,待看到了圆桌上的梅菜扣肉,立即明白了自己犯了多大的一个错误,那还客气啊,抄起筷子,便大口吃了起来。 这梅菜扣肉杨峥在前世也做过,想要让扣肉入口酥烂、肥而不腻的窍门就三步:一煮二煎三蒸一煮,煮的时候,部分的肥油融入汤中,尤其是葱姜、八角等佐料的加入,去腥提香减少了肥腻感。二煎,几乎不放油的锅子,肉皮先向下,小火慢慢煎出多余的油脂,减少了油腻感。三蒸,高温蒸制,梅菜吸收了一部分肥油,多余的油脂也受热融出,前后要两次撇出多余的肥油,做出的扣肉才能入口酥栏、肥而不腻。 李嫣儿这扣肉虽也不错,可毕竟是第一次做,无论是味道上,还是火候上少了力道,所以吃起来有些油腻,望着一大盘的梅菜扣肉,李嫣儿一脸期盼的眼神,杨峥也不好多说,唯有大口吃了下去。 “怎么样?”李嫣儿第一次做,看他动筷子吃,心头万分紧张。 杨峥吃了两块觉得腻得不行,正要打击两句,可一看李嫣儿满脸的期盼,便含糊的道:“顶带花蕾,形如秋萄,脆嫩味甘……?” 李嫣儿心头本十分忐忑,听了这话儿顿时大喜:“真的么?” 杨峥立即放下筷子,拍着胸脯儿道:“我发誓……?” 李嫣儿嫣然一笑骂道:“讨厌,人家信你就是了,好端端的发什么誓?“ 杨峥望着眼前笑吟吟的李嫣儿,宛若一朵刚刚盛开的牡丹花,优雅中透着几分妩媚,心头一动,伸手便拉过她的小手道:“过来,坐这里?“ 李嫣儿俏脸一红,低垂的眼帘看了他一眼,还是乖巧的走了过来,顺势在杨峥怀里坐了下来,那柔软的感觉,立即让杨峥心头一动,忍不住喊了声:“嫣儿姐姐……?” 李嫣儿似有所感,低着头,红着脸轻轻嗯了声,声音不大,却是说不出的温柔。 杨峥最见不得这种妩媚娇羞的模样,呼吸也跟着急促了起来,望着李嫣儿低垂的bo颈上露出雪白的一片,拉着她的小手的大手,忍不住一紧。 李嫣儿俏脸滚烫,却是一言不发。 杨峥浑身热血沸腾得厉害,这里是自家院子,也不怕别人看见,大手飞快的掀开了一块衣衫,闪了进去,一路攀爬,终于抵达了峰岚。 “站在峰顶上看景色,就是爽啊?”杨峥嘀咕了声,攀爬的力道不免大了些。 李嫣儿低着头,红着脸一副ren君采摘的模样,好不动人。 杨峥心头大动,正要继续看风景,便在这时门外一阵脚步声响起,跟着一个公公探头探脑的冲着里面喊:“杨大人,杨大人……?” 杨峥正在发扬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的庐山景色时,猛听得这一声喊叫,吓了一大跳,急忙停止了攀爬,扭头看了一眼,见是前两日在宫中收取礼品的曹吉祥,不免有些诧异,心道:“莫非皇帝嫌弃我的礼品太轻了,来退还礼物?” 正胡思乱想之际,曹吉祥又喊了起来:“杨大人,杨大人……?” 杨峥听他语气有几分焦急,便道:“是曹公公么,进来吧?” 听到回声,门外的曹吉祥松了一口气,躬身走了进来,见杨峥在天井处,急急忙忙的走了过来。 杨峥道:“什么风把曹公公给吹过来了?” 曹吉祥忙道:“不瞒杨大人,咱家特奉皇上之命,来请杨大人入宫参加朝会的?” “朝会?好端端的参加什么朝会的?”杨峥一脸茫然的问。 曹吉祥道:“咱家也不清楚,不过杂家出来时,皇上顺嘴说了一句,商议安南的事情?其他的咱家就不知道了?“ 杨峥哦了声道:“多谢曹公公提醒?”说着轻轻推开了怀中的李嫣儿,站了起来。 李嫣儿红着脸站了起来,还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杨峥呵呵一笑,趁着曹吉祥不注意,凑了过去,压低声音道:“姐姐放心,这风景等我回来咱们找个无人的地方,接着看?” ^^^^^^^^^^^^^^^^^^^^^^^^^^^^^^^^^^^^^^^^^^^^^^^^^^ 第三更了,一万字的更新,可不少了吧,诸位的月票,诸位的订阅呢,莫要忘记了哦! !! 1147章:荷国厚恩 ………… 李嫣儿小脸立即腾的一下红如夕阳,雪白的齿贝紧紧咬着鲜红的红唇,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骂了声:“讨厌,人家才不看……?“ 杨峥嘿嘿笑道:“姐姐不看么,可惜了,看样子我只好找月儿姐姐看风景了?” 李嫣儿听了这话儿,忽的眉头一挑,喝道:“你,你敢……?” “那姐姐可陪我看风景?”杨峥笑嘻嘻的问。 李嫣儿紧紧咬了咬红唇,忽的仰起脸道:“看就看,看谁怕谁?” 杨峥嘿嘿道:“这还用说,当然是我怕你了,俗话说的好,这男人如同一只大黄牛,女人就是一块肥沃的土地。牛越耕越瘦,地越耕越肥。只有累死的大黄牛,没有耕坏的土地……姐姐你说是不是?“ 李嫣儿早已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女子,听了这不要脸的话儿,早已羞红着脸,低声骂道:“你这人好生不要脸?“ 杨峥一笑也不答话。 曹吉祥看着两人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儿,有些好奇,可又不好问,只好等两人说完,这才道:“杨大人,这天色不早了,你看我们是不是?“ 杨峥忙应道:“好,好好……”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府邸,早有一顶轿子迎了上来,杨峥没有坐轿子的习惯,所以对这轿子并没在意,扭头便走。 身后的曹吉祥忙道:“杨大人,杨大人快些上轿子?“ “这不是我的轿子,不瞒曹公公,我没轿子?”杨峥道。 曹吉祥道:“这轿子就是杨大人的?“ 杨峥道:“此话怎讲?“ 曹吉祥道:“皇上听说杨大人没轿子,特意让咱家请了这顶蓝妮轿子送到府上,顺便接大人去上早朝?“ 杨峥哦了声,心道:“既然是皇帝的送的,太客气的话,不免被人说成是装清高了!”嘀咕了两声,也没客气,一弯腰,一低头便上了轿子。 不得不说坐着轿子去上朝会,的确舒服,不说这轿子装饰得极为豪华,就是四个抬轿的轿夫也是精壮的汉子,所以走起来既快又平稳,比其盯着寒风急急忙忙的往皇宫里的确是一种享受,怪不得这么多人都喜欢做轿子啊! 进了皇宫,轿子在曹吉祥的引领下,直接去了谨身殿,杨峥走出轿子时,只见杨士奇、杨荣、杨溥、张辅、黄淮等人都已经到了,见他走来,个人抱拳行了一礼,算是打了招呼。 门外的气氛还算热闹,因安南毕竟是一件大事,群臣还算关心,你一言,我一语,这个大骂王通、柳升无用,哪一个则大骂安南百姓是白眼狼,养不熟等等不一而足。 杨士奇、杨荣、杨溥三人低头交谈什么,整个谨身殿外,竟是比平日里热闹不少。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一阵脚步传来,一个太监高声喊道:“皇帝临朝,百官觐见!” 话音一落,刚刚还骚动的百官,立即停止了说话,迅速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文以杨士奇为首,武以英国公张辅为首走了谨身殿。 谨身殿内,朱瞻基身着红色龙袍端坐在龙椅上,面色阴沉,显得无比威严。 皇帝穿的龙袍,在明朝是没人说得清楚,因为实在太多了。根据不同的用途,龙袍分为礼服、吉服、常服、行服、便服、雨服六类,在什么时间、什么场合下皇帝穿什么衣服有着明确的界定。礼服——在祭祀宗庙、社稷大典、登基大典、大婚及元旦朝贺等重大典礼场合穿用。吉服——正装。规格仅次于朝服。在庆贺岁时节令、婚嫁礼仪、生辰庆典、班师典礼等公务活动场合穿用。在严格意义上,吉服才应该是通称的龙袍,是皇帝最常穿用的服装。 常服——公务装,在非正式场合穿用。行服——旅行装,出巡、行旅途骑穿用。便服——休闲装,日常起居、休闲时穿用。雨服——雨衣,雨雪天气时的罩服所以说真正意义的上的龙袍,也就是这件大红龙袍了,龙袍用缂丝织造。以红色的绫罗为主,上绣龙、翟纹及十二章纹,除了除传统的行龙、云龙之外,还有团龙、正龙、坐龙、升龙、降龙等名目,张牙舞爪的甚有气势。 群臣站定后,纷纷高呼万岁,杨峥也装模作样了一番后,才听得朱瞻基略带沙哑的声音的道:“诸爱卿平身?” 满朝文武齐声道谢,恭恭敬敬站起身来,杨峥虽对安南有些想法要说,可眼下还摸不清楚状况,决定先等一会儿再说,所以此时显得很淡定。 朱瞻基抬眼看了看满朝文武百官后,重重了吐了口气,道:“今日朝会有几件大事要与诸位爱卿商议,此事事关重大,待会儿诸位爱卿可要多多参与才是?” 看朱瞻基这模样,杨峥心道:“看样子,皇帝也有些犹豫不决了,这就好办了?“ 朱瞻基抬眼看了众人,道:“杨大人开始吧?“ 杨士奇应了声走了出来朗声道:“今日早朝一共有两件大事,第一件大事,则是户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知制诰国史总裁黄淮退休的问题!” 官员退休问题,《礼记&#8226;王制》记载“夏后氏养老于东序,养庶老于西序;殷人养国老于右觉察,养庶老于左学;周人养国老于老胶,养庶老于虞庠,自从周朝定下了这个规矩后,历朝历代多有延续,朱元璋登基后,将官员退休制度较前代更加制度化,将退休年龄从前代的七十岁提前到六十岁。 以后的明代皇帝继承了这一规定,并有所发展,明孝宗规定: 有病的官员可在五十五岁冠带退休(依然穿戴退休前的官服,并享有一定的特权)。明代对不愿退休的官员实行勒令退休。如洪武元年朱元璋下令让年老体弱满七十的官吏全部退休。 对于某些从事特殊工作、国家需要其专长的官员则不规定退休年限,这是退休制度中的一种例外情况。当然了退休也有不少好处,除了能回故乡养老,其返乡交通工具和途中费用由户部提供外,回乡后仍列名官籍,享有免税免役特权,地方官府还要派人为其服役。 除此外,还规定:如四品以下官员退休晋级一等,官员退休,其子孙可获荫补资格。有特殊贡献的官员按原俸禄发放,一般官员则多是半俸。所以每年到了退休的年纪,总会有不少大臣乞求退休。 黄淮是明朝内阁初创期间的重臣,历事洪武、惠帝、成祖、仁宗、宣宗五朝。官至“荣禄大夫少保户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知制诰国史总裁”,早在宣德前,就有乞休之意,只是恰逢乐安州叛乱,皇帝敕谕黄淮等留佐郑王瞻埈、襄王瞻墡监国黄淮夙夜在公,待至九月初六日,宣德班师回朝,方归私第,瘵(肺结核)病加重。得太医徐叔拱诊治。病稍缓,奏请辞官还乡,不许。二年丁未三月初,任黄淮为丁未科考廷试读卷官。初夏,黄淮病势严重,虽经太医调治,沉痼仍然难愈。八月初六,由次子黄采进奏《求退致仕疏》称疾辞官,这事情群臣都知晓,所以除了议论之声外,倒也没人出来说话。 杨士奇说完,从手中摸出奏折来递了上去,一旁的王振毕恭毕敬的接过,正要送上去,却听得朱瞻基道:“念!” 王振不敢怠慢,颤抖着双手打开奏折,朗声道:“少保户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臣黄淮,谨奏为陈情事: 伏惟事恩致身,固人臣之当勉;縻禄废职,岂士子之所安。谨敷布其愚诚,冀上干于天听。 窃臣淮自历任以来,荷国厚恩,如天如地。勉竭驽钝,莫报涓埃。比者数载之间,形神羸弱,众疾交攻。手足痿痹,动若拘挛;心胁气冲,痛如刀刺。食下咽而呕逆,言过耳而莫闻。凡若此类,不能殚述。 窃自记犬马之齿,奄逾六旬,所患病症,息则苏,劳即旋覆。顷今年疾势大作,荷蒙圣恩,发医调治。缘臣疾已沈痼,难遂痊愈。虽欲黾勉供职,奈何力不能支。谨疏中悃,令男采赍本进奏。 伏望圣明俯垂矜悯,赐臣扶疾还乡,得终余年,不胜至幸矣!“ 王振声音刚落,朱瞻基便轻叹了声道:“其疾若此,固留之,情有不可‥‥‥。”遣中官赐钞万贯,准黄淮暂还家养疾。” “吾皇万岁万岁万岁!” 众人高呼,杨峥也喊了两声,心道:“这样看来,这大明的官儿日子也不是那么糟,看这已退休,就是遣中官赐钞万贯,怪不得这么多人想退休啊?感情是为了这奖赏!“ 杨士奇没想到第一件事如此容易就解决了,心头大喜,对于这第二件事越发有了信心。‘ ^^^^^^^^^^^^^^^^^^^^^^^^^^^^^^^^^^^^^^^^^^^^^^^^^ 第一更先送上,请围观,今日事情一直多得离谱,码字的时间有限,争取能送上三更,好了多不说了,咱码字先! !! 1148章:如何抉择 自从昨日得知王通战败,柳升战死的消息,朱瞻基就安南是征,是退与杨士奇、杨荣、杨溥、夏元吉、张辅等人商讨过,杨士奇一直力主的“册封安南”之策,户部尚书夏元吉以及英国公张辅拼命反对,张辅更亲自请缨,自请十万兵马,誓一年内讨平黎利。 但近二十年来安南这场“降而复叛”的拉锯战,已让明宣宗君臣厌倦,大学士杨荣的话更一针见血:“国家之安危所系,在北不在南,”终让明宣宗下了弃安南的决心。可这毕竟是一件大事,自永乐二年始,对安南用兵,前后二十年,消灭越南胡朝,改称越南为“交址”(又作“交阯”及“交趾”,当时国境相当于现今的中部及北部),扫平意图恢复陈朝统治的后陈朝势力,建立起府、州、县的直辖方式,采取移风易俗及推行儒学教化的政策,耗费二十年的人力、物力、财力才使得安南并入了大明的版图,如今要放弃,着实有些不甘心,这才有了今日的早朝。 “安南问题必须早日决绝,再这么拖下去,对大明的百姓可是大大的不利!“杨士奇与杨荣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杨荣不动神色的点了点头。 杨士奇面上神色一松,昨晚就安南一事三人除了与皇上商议外,内阁的极为阁臣也商议了一番,大家一致同意朝廷撤兵,这个结果让杨士奇心里又安了几分,此时看杨荣模样,同样点了一下头,这才朗声道:“王通战败、柳升战死的消息,想必诸位大人都听说了吧?” 这件事从昨日黄昏时就在京城传遍了,除了几个老学究外,还真没人不知道这事情,这也说明了文武百官对安南的重视,对皇帝接下来的安排越发重视。 正是因为重视,反而没人急着说话,偌大的谨身殿一片安静。 对于朱瞻基等人的心思,杨峥这个有了两世经历的人,最是清楚不过了,不过此时他没摸清楚状况,也不好胡乱说话,斜眼看了几个跃跃欲试的武将,看样子对于安南他们是想要铁和血来完成了。 朱瞻基没想到事情宣布后,群臣反而安静了下来,微微感到意外,但此事毕竟是一件大事,若不早些解决,的确是个隐患,所以略一沉吟后,重新问道:“对于安南之事,诸位有何意见?” 众人互相打量着,一时也摸不清楚这事情该如何处置,所以谁也不敢贸然发言,就连那些急躁的武将,这会儿也是一片沉默。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人群里才开始有些骚动,一人从武将队中走了出来,恭恭敬敬道:“禀皇上,依微臣愚见,安南自我朝永乐年始,“期伐罪(指胡朝)以吊民,将兴灭而继绝”,三次出兵安南,才将安南并入大明,自永乐后,对“久染夷俗”的安南人“设官兼治,教以中国礼法”,以达致“广施一视之仁,永乐太平之治”。为此,永乐皇帝在安南设“交趾都指挥使司”、“交趾等处承宣布政使司”、“交趾等处提刑按察使司”等官署,将之直接管辖。 前后达二十年之久,安南早已是我大明的疆土,如今反贼黎利利用我大明主力集中在乂安城,其他地点防务薄弱的弱点,攻占新平、顺化等地,形势看似对我大明不利,实则不然,只需我大明君臣同心,我大明仍有夺回安南的余地!“说到了这儿,抬眼看了一眼朱瞻基,见皇上端坐在龙椅上,听得极为认真,便继续说道:”依微臣看,陛下可从两步着手,一方面黎利为人狡猾多变,颇有手段,王通、柳升干练有余,魄力不足,需陛下重新派遣能将,扫除那帮非作歹之徒,平息战事,另一方面,可先施以小惠,出诏安抚,暂息安南百姓……?“ 众人等了半响,好不容易等了一个说话之人,顿时来了精神,纷纷扭头看去,见站出来的就是刚刚的的得胜还朝的阳武侯薛禄。 自从京城危机后,返回京城的朱瞻基大为惊讶,当即让返回京城的武将各自返回边疆镇守,命镇朔将军薛禄于开平(今内蒙古多伦)击败鞑靼。其时,薛禄巡察边境归还,驻在宣府(今河北宣化)。鞑靼进犯开平,一无所获而回,离城三百余里。薛禄率领精兵昼伏夜行,三夜到达朵儿班你儿兀,纵轻骑捣毁鞑靼营地,大胜鞑靼,杀数十人,生擒镇抚、百户等十二人,俘虏男女六十四人,获马八百余匹,牛羊四千余头。师还,鞑靼跟踪其后,薛禄率军奋击。鞑靼从此远遁,此举可谓是报了京城危机的一箭之仇。 此时众人见他说得有些道理,纷纷附和。 朱瞻基皱着眉头想了想道:“薛爱卿此言乃是老臣谋国之言,朕记下了?“ “其他爱卿可还有何看法?”顿了顿朱瞻基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眼问。 话音一落,右侧又走出一个人来,抱拳道:“启禀皇上,我大明永乐中占交趾已二十余年,前后用兵数十万,馈饷达一百余万,而转输的费用不在其内。人力、财力、物力都投入不计其数,不攻下安南实乃愧对死去的将士,愧对开疆扩土的成祖爷!所以微臣同意薛大人的看法?” 众人抬头看去,见是户部尚书夏元吉,夏元吉是四朝老臣,自建文帝时任户部右侍郎,后充采访使。任内政治清明,百姓皆悦服。靖难之役后,明成祖即位,委夏原吉以重任,与蹇义并称于世。成祖后又相继辅佐仁、宣二宗,政绩卓越,百官信服。 此时听他言语,不少人议论纷纷起来,一时气愤十分热闹,唯有杨士奇、杨荣、杨溥三人沉默不语,神色显得有些凝重。 朱瞻基面色也有些难看,左右看了一眼,忽然问道:“杨大人,你如何看?“ 文官素来以杨士奇为首,听皇帝如此说,纷纷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似想看他的意见是什么? 杨士奇似早有准备,倒是不慌不忙,略一沉吟了片刻,道:“我大明插手安南,原本是应安南陈氏之请,出兵惩罚,可谓是正义之举,所以成国公、英国公发兵安南后,能得到安南百姓的支持,夺取安南并不是问题?“ 这段往事,殿内无论老少多少都知晓些,当年,陈朝权臣胡季犛篡位,建立胡朝,改国号为“大虞”。不久后自称太上皇,由儿子胡汉苍即皇帝位。由于前朝陈氏原是向明朝称臣,世世受明册封,凭著篡夺得国的胡氏为免惹起明朝猜疑,便在永乐元年四月丁未遣使赴明,向刚起兵夺位的明成祖声称陈氏“宗嗣继绝,支庶沦灭,无可绍承。臣,陈氏之甥,为众所推”,欲借此声称自己是正统,要求明朝册封。 明成祖派杨渤到越南观察后,当地陪臣耆老跟随他向成祖上奏称“众人诚心推臣权理国事”,明廷一时再没有怀疑的理由,便封胡汉苍为“安南国王”。 谁知这时候,在永乐二年发生了转变,陈朝遗臣裴伯耆到明廷,控诉胡季犛父子“弑主篡位,屠害忠臣”,要求明朝出兵“擒灭此贼,荡除奸凶,复立陈氏子孙” ;八月丁酉日,有一位自称陈氏子孙,名叫陈天平的人,称他的身份本是“陈元辉家奴阮康”,从老挝入明,亦向朱棣诉说胡氏篡位的经过,要求恢复陈氏王位。 其后,明成祖当着胡朝的来使面前,安排陈天平与他们会见,使一众来使都错愕下拜,甚至涕泣,适值裴伯耆在场,向来使责以大义,场面紧张。明廷于是对越南政局多所干涉,派员查核实情,胡朝明白势不得已,唯有承认责任,要求“迎归天平”。 胡朝虽然愿意息事宁人,但两国关系仍然紧张。其后,胡朝所派到明廷的使节,都遭扣留,不许回国。明廷又派员入越,查探山川道路险要之地,以为日后南征的准备。 终于胡氏的重重恶心,引起了朱棣的愤怒,于永乐四年派镇守广西都督佥事黄中领五千士兵,护送陈朝“前国王孙”陈天平回越南,当进入越南境内的支棱隘时,遇上胡军截击,明军不敌,陈天平及部份士兵被俘。陈天平经胡朝审讯后,被“处凌迟罪”。明成祖得悉后大怒,便“决意兴师”。 先后派遣朱能、张辅出兵安南,张辅先用攻心计,列举黎氏罪状,散播于安南民众之间,因此大获人心。而朱棣也趁此机会,一举将安南并入大明的版图? 众人此时听杨士奇说起此时,不明所以,纷纷望着他,无人说话。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还有一更!好了,不说了,码字去了! !! 1149章:罔有战心 杨士奇继续道:“安南人反复无常,当日我大明是”擒灭此贼,荡除奸凶,复立陈氏子孙”可谓是正义之举,安南人拥护我大明,如今我大明趁势剿灭黎氏之后,一举吞并安南,此举多少有些不道义,便引起了安南人的反感,自永乐后期,到眼下各种战乱起义不断,我大明为了应付安南先后投入大明的人力、物力、财力将士死伤无数,与我大明毫无益处,依微臣看,皇上不如趁势撤兵,拟复封安南,如tai祖时自为一国,岁奉常贡。此举即可为朝廷获些好处,又可减少百姓困苦,如今瓦剌实力日益壮大,安南毕竟是小国,不足为虑,唯独这鞑子实乃我大明的心腹之患,陛下不可不防啊?“ 朱瞻基心头一紧,一年前的京城危机让他心头一动,心道:“是啊,朕怎么糊涂了,安南不过一府之地,纵是成一国,又能如何,我大明将士百万,若想征讨随时都可以,反而是这些鞑子,自洪武爷始就是我大明的心腹大患,成祖雄才伟略尚未消灭鞑子,朕若只顾安南而疏忽了心腹大坏,一旦这些鞑子实力大涨,问鼎中原,朕岂不是千古罪人,有面目见列祖列宗!“ 想到此处,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道:“杨大人言之有理,数年以来,一方不靖,屡勤王师,实乃劳民伤财之举,为区区一个安南国,让数百万将士埋尸他国,百姓困苦,朕于心不忍啊,就依杨大人所言!” “不可,万万不可,皇上万万不可?” 朱瞻基话音一落,安静的大殿里响起了反对之声,众人循声望去,却见杨峥不知何时走了出来,抱拳朗声道。 众人一看是他,微微感到有些惊讶,这几年来,杨峥可谓是风头大胜,两篇状元之文,天下人人皆知,京城力挫鞑子一万骑兵,一篇《景云赋》、还是《杨氏词话》早已让杨峥在士林中威望极高,此时听他如此说纷纷议论了起来。 朱瞻基也有些意外,他虽有意撤兵,可昨日蹇义、夏原吉等以为二十年之功,不应弃于一旦的话儿,还是让他有几分犹豫,若不是这次黎利拥兵数十万攻交趾,陈冾战死,王通败走,他也不会走到这一步,最后才不得不同意杨士奇、杨荣的看法,认为蹇义、夏原吉拘牵常见,欲为安南陈氏立后复国,使中国之人皆安于无事的建议。 如今听杨峥如此急切的语气,意外之余,也有几分好奇,朗声问道:“杨爱卿何出此言?” 杨峥:“回禀陛下,二十年之功,岂能因一人而废呢?请陛下三思啊?“ “陛下,杨大人所言极是,今日微臣所闻,那王通胆小如鼠,闻闻升军败没,越加惶惧,忙与黎利议和,出城筑坛,束帛载书,教利立陈暠为陈氏后,订约休兵。其实交趾并没有陈暠,全系王通、黎利,串同捏造,借此蒙蔽明廷。通赠利绮锦,利赂通珍宝,彼此欢宴了一日,议定由黎利遣使,奉表献方物。通亦令指挥阚忠,偕黎使入朝,当由鸿胪寺代呈表章,其词云: 安南国先臣陈日煃三世嫡孙陈暠,惶恐顿首上言:曩被贼臣黎季犁父子。篡国弑戮,臣族殆荆臣暠奔窜老挝,以延残息,历二十年。近者国人闻臣尚在,逼臣还国,众言天兵初平黎贼,即有诏旨访求王子孙立之,一时访求未得,乃建郡县。今皆欲臣陈情请命,臣仰视天地生成大恩,谨奉表上请,伏乞明鉴!这是黎利诈谋,必不可从,当再益兵讨贼,臣誓将元凶首恶,絷献阙下。”一直没说话的张辅这时也道。 张辅四征安南,安南能在永乐初期并入大明版图,他立下不世之功,有人称赞他说:“三征交阯,首功为多。” 而且安南人也最怕张辅,张辅一走,安南人又开始闹事。朱棣已经知道非张辅不能平安南,就干脆让他长期驻守。永乐十三年四月,张辅第四次抵安南。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他先后平复了陈月湖等人的叛乱,恢复了安南安宁。 只是朱棣所用非人,他派往安南的宦官马琪横征暴敛、搜罗珍宝,弄得百姓苦不堪言。张辅曾上疏请求更换马琪,因此马琪对张辅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永乐十四年十一月,张辅被召回。因为马琪弹劾他功高震主,有异志,谋图策划安南独立封王。朱棣听信谗言,以丰城侯李彬代替了张辅。 李彬在安南的威信不高,又不善于安抚百姓,各种矛盾很快激化,各种反抗也此起彼伏,声势逐渐增大。其中尤以黎利影响最大。 黎利出身贫苦,能力出众,优恤百姓,深得民心,被安南人视为英雄。他原是陈季扩的大将,女儿被马琪抢走送入后宫,对明军极为仇恨,开始举兵反叛。百姓群起响应。李彬无力清剿,忧愤而死。 永乐十六年,朱棣见事情闹大,却不愿再用张辅,而是改派荣昌伯陈智南征。明军刚开始取得了不小胜利,但穷途末路的黎利和明军开始开展游击战。陈智才能有限,双方陷入拉锯战。这场战争持续了数年,直到永乐二十二年朱棣驾崩都没有结束,如今安南弄成这等局面,可以说与朱棣对他的猜疑离不开。 这些年张辅虽说没有直接参与战事,但满朝文武百官谁也不敢怀疑他的能力,此时听他如此说,除了那些武将外,不少文臣也点头附和。 杨峥刚才一时心急才喊了这么一声,没想到引起张辅说话,微微感到有些意外,心道:“看样子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同意撤兵安南的,毕竟在大明版图上存活了二十年,哪能这么轻易的分割出去!“ 张辅的话刚落,蹇义、夏原吉,也说是不可轻许。 一时群臣议论纷纷,好不热闹。 杨士奇看了一眼杨荣,杨荣会意上前道:“英国公英才多智,若能亲自率领大军攻打安南,老夫相信英国公能打下安南,只是国公可想过,自永乐后,我大明为何前面两次攻占安南如此顺利,此后多有不顺?“ 张辅道:“安南人反复无常,见我大明皇帝仁慈罢了?“ 杨荣呵呵一笑,却是摇了摇头道:“国公所言差异,建文帝时,安南黎季犛大肆屠杀陈朝宗室,为篡位铺平道路。永乐后,黎季犛改姓“胡”,废黜了陈少帝,篡夺了皇位,建立胡朝;并以虞舜的后代自居,改国号大越为大虞,此后多有暴政,我大明进攻安南之时,以檄文向越人呼吁胡季犛父子的行为是“肆逞凶暴,虐于一国”,并列出胡氏“两弑前安南国王以据其国”、“贼杀陈氏子孙宗族殆颈、“yin刑峻法,暴杀无辜,重敛烦徵,剥削不已”等二十大罪,又称明军的到来是“吊尔民之困苦,复陈氏之宗祀”,使民心动摇。果然,不少越人“厌胡氏苛政,罔有战心”,有助我朝大军前进更为顺利,此举乃民心所向,自是容易得很?“ 场上众人默默沉吟了片刻,暗暗点头附和。 张辅当年亲历战事,对杨荣所言深有感触,不得不承认杨荣说得有几分道理。 杨荣见张辅没辩白,便知道自己这番话儿算是说对了,想了想继续道:“此后,我大明对“久染夷俗”的越人“设官兼治,教以中国礼法”,以达致“广施一视之仁,永乐太平之治”,以陈朝子孙被胡氏杀戮殆尽,无可继承,於是在越南设置交址都指挥使司、交址等处承宣布政使司及交址等处提刑按察使司等官署,将之直接管辖,此举虽看似极好却是不得人心之举,所以安南并没有真正归顺我大明!“ 众人点头之余纷纷附和。 张辅也有些动容,当年明军以正义之师攻下安南,所到之处莫不是受到安南百姓的欢迎,可打了几次,有意将安南纳入大明版图的心思后,明军就带着大国的心态,看待这几场叛乱,对安南百姓多有伤害,当年明军攻入越南的重要城市东都升龙,并大肆掠夺,“掳掠女子玉帛,会计粮储,分官办事,招集流民,的确是残暴不仁,这些举动让安南百姓对大明不再是仁义之师了,而是猛虎了,所以尽管朱棣对胡氏父子十分宽容,只将他们二人及少数近臣关押,胡澄、胡芮等人皆获赦免,然而朱棣的安抚却没有使安南平静下来。仅两年,张辅大军刚刚班师,以简定、邓悉、阮帅等人为代表的安南地方势力就起兵叛乱,攻击盘滩、咸子关,控扼三江府之交通,慈廉、威蛮、上洪、大堂、应平、石室等地安南民众纷纷响应,明朝驻军镇压不力,致使叛乱不断蔓延。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 1150章:老臣谋国 简定起兵后,自称日南王,后为招揽人心,又立所谓陈氏后人陈季扩为大越皇帝,改元重光。陈季扩打着陈氏后人的招牌,得到安南人民支持,可以说后期的仗不好打,与明军在安南不得人心有莫大的关系,杨荣这番话,其实当年他多有体会,他四次征战安南,莫不是得到安南百姓的拥护,若非如此,他绝不会轻易的取得胜利,这次他虽自信能取胜,但有多大把握,他不敢言明?“因此杨荣这番话,竟让他一时不知该如说。 杨荣见张辅没说话,有些得意,继续道:“这二十年来,我大明虽成功的将安南并入大明版图,却从未真心归顺过,之所以我大明能占领安南二十年,说到底是我大明永乐皇帝励精图治,使得大明国富兵强,才使得安南对我大明臣服,说到底无论是陈家、还是黎家对我大明恭训顺服,都不过是畏于我大明之强盛,绝非诚挚效忠。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如今安南民心归属黎利,非我大明所能强求,微臣建议皇帝撤出兵马,还我大明江山安宁!“ “说得好!“杨溥大声道:”皇上,我大明心腹大患在北不在南,杨大人所言乃老臣谋国之言,还请陛下早做决定为好?“ 朱瞻基登基后凡事多以杨士奇、杨荣、杨溥的意见为准,如今见三人意见统一,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听得一个声音道:“皇上,微臣有话说?“ 朱瞻基循声望去,见杨峥再一次从队列中走了出来,便道:“杨爱卿请说便是?“ 杨峥本以为安南这样的大事,有英国公发话了,应该问题不大,可听杨荣这一番话,加上杨溥在一旁吆喝,无论是朱瞻基、还是文武百官多倾向与退兵安南,不由得心急了起来,这会儿也顾不得自己的想法凑不凑效,大胆的走了出来。 想了想后道;“阁老大人之言,不无道理,但也有不妥之处!” 杨荣不等朱瞻基说话,强先问道:“有何不妥?“ 杨峥道:“得民心者,得天下不假,可杨阁老忘记了,安南“安南”之名,最早见于唐高宗永徽六年以后,五府皆隶于广州,长官称为五府(管)经略使,由广州刺史兼任。 唐调露元年所置之安南都护府(治所在今河内)。唐初地方设州、县。岭南四十五州分属广州、桂州、容州、邕州、安南五个都督府。“ 众人一时摸不准杨峥的用意,所以谁也没插话,只是默默的听着。 杨峥继续道:“可见安南自大唐时,便是我中土的属地,既是我中土的属地,我身为大明子民,岂能因吃了一两次的败仗,就丢了这个本该属于我们的属地呢?” 其实后面还有一番话杨峥没说,安南在唐末的时候,静海节度使独孤损被贬职流放与此同时,中国境内藩镇割据,政局混乱,而安南鸿州的曲承裕则凭着他“宽和爱人”的性格及地方豪族身份,受到当地人支持,自称静海节度使,治理安南。唐朝被迫承认既成事实,认可曲承裕静海节度使之职,并加封同平章事。虽然名义上还是唐朝的官员,实际上曲承裕已建立起自主的政权。曲承裕任职不久,便于第二年去世,其子静海军行营司马权知留后曲颢继位。曲承裕越南史称”曲先主“。 后梁贞明三年,曲颢去世,由儿子曲承美袭位,史称曲后主。这段时期在越南历史称为曲家,这是越南地区脱离中国历史的开端。 等五代十国分立,安南隶属于十国之一的南汉治下,为交趾节度使辖地。十世纪前期,交趾节度使杨廷艺叛南汉自立,被部将所杀,其婿吴权继起,击败了前来镇压的南汉水师,越南史称之为吴王,不过吴权既没建国号也没改年号,其势形同唐末的藩镇割据。又过了二十多年,豪族丁氏平定境内纷乱,建立越南史上首个统一政权,史称丁朝。北宋建立后,丁氏政权向北宋称臣,北宋册封其为交趾郡王。不久丁朝大将军黎桓重演宋tai祖赵匡胤的伎俩,篡幼主自立,越南史称前黎朝。 北宋也曾想夺回会安南,无奈力量不如人,加上常受外敌如辽、夏之侵扰,所以变得特别不自信,对边防抓得极严,对“全盘宋化”的安南李朝也只开放边境的钦、廉二州进行贸易,而边官在与安南人贸易时又常常生事,弄得摩擦渐起。到了北宋熙宁八年,宋朝边防军越境侵扰安南地界,安南大将李常杰遂率八万水师渡海攻宋,连陷钦、廉二州,又围邕州(今南宁)四十二天,破城杀官,受害者达十余万人,此后安南一直很强势与北宋成敌对状态,但北宋毕竟是有些实力的,久而久之,也就接受了北宋的册封,成为附属国,此后安南一直排除在中原之外,即便是昔日纵横天下的大元,也没能将起征服,可以说是个奇迹,直到朱棣的出现,有利于中土百年的安南算是纳入了大明的版图里。 这几句话有些说服力,除了夏元吉、蹇义等人点头附和外,张辅那边的武将也是大力吆喝,刚刚恢复寂静的谨身殿再一次便得热闹。 杨荣道:“话虽如此,可此一时彼一时也,昔日我大明兵强马壮,自是不怕安南,如今我大明百姓困苦,北方蒙古兵强马壮,实乃我大明心头大患,若我大明还将人力、财力、物力陷入安南,就算得到了安南又能如何,让鞑子趁机坐大,只怕得不偿失,依我看,黎氏取陈氏而代之,只要作为我大明的附属国,年年朝贡,岂不是更好!“ 杨峥道:“黎利此人反复多变,眼下我大明强势,他自是恭顺我大明,可终究是怀有二心,我大明强则温驯、大明弱则不恭?难道这是杨大人愿意看到的,莫要忘记了,当年北宋可就是鲜明的榜样!“ 这几句话儿极有震撼力,安南在北宋时,还是中原的附属国,可北宋常受外敌如辽、夏之侵扰,国力羸弱,这个时候,安南露出了他的狼的本xing,交趾国李公蕴就取代黎氏而自立为交趾的最高统治者,是为交趾李朝建立之始。交趾李朝从建立到发展,逐渐形成了一个强盛的国家,这个时期,也是越南历史学家最津津乐道的越南(交趾)强盛时期,而这个强盛,并非在经济上,而是他们在这个时期对中原王朝有了进攻的强势。 而此时的中原王朝,是北宋神宗时期,当时的宋朝,北有强辽、西有悍夏,两大敌国时时令宋朝如坐针毡、连吃败仗。宋朝统治者忙与应付北方和西面,而对南方强盛起来的交趾无暇顾及,这也客观上造成了交趾人的侵略企图。 熙宁八年十一月,交趾辅国太尉李常杰集中八万人马,分三路出兵,一路兵在这年的岁末攻下钦州(今广西灵山),一路兵又在三天之后攻下廉州(今合浦),而另一路则直前去攻打邕州(今南宁),在攻破邕州境内的太平、永平、迁陆、古万四寨之后,最后便把邕州城围困起来。 他们攻下钦廉二州的州城后,便展开杀戮,先是北宋的大量军民被杀害,连一些和尚道士也不能幸免。在他们杀死了这些和尚道士之后,夺取了这些人的出家入道的凭证,叫交趾的间谍们换上这些人的衣服,混入一些军事冲要地区去侦察情况。 当北宋王朝闻知钦州已被交趾攻下之后,还下诏给广南西路的经略安抚使司,要它约束受到敌军威胁的各个州军,坚守城池,不要轻易出战。这可见,交趾对北宋所属岭南各州军的侵袭,确实可以称做“乘其不备,出其不意”。既然在北宋还完全是“不备”、“不意”,当然又足可证明,必不能有“明言欲见讨伐”的事了。 钦州城和廉州城,都是在敌兵一到就被攻下了的,邕州的守城者则进行了顽强的抵抗。在邕州境内的四个军寨连续被交趾军攻破之后,北宋的邕州守臣苏缄把州境内的禁军和厢军二千八百人全部集合起来,分别扼守各要害。又募集敢死队数百人,在邕江上迎击敌人,杀死敌兵二百余人,战象十数只,然后就据城而守。用神臂弓射杀攻城敌军的人和象,用火箭焚毁敌人特制的攻城用具云梯和用牛皮做的攻濠洞子等物。前后杀伤敌军一万五千余人,战象不计其数。 后来,敌人采用了土攻法,以囊盛土,堆积在城墙外边,待堆达数万袋时,高达数丈,敌人由土囊蜂拥登上城墙,遂使邕州城在被围攻了四十二天之后,终于在宋神宗熙宁九年正月二十三日被敌人攻破了。城破之后,苏缄先叫他的家属三十六人自杀,然后他本人也纵火**。交趾人进入邕州城后,杀吏卒、土丁、居民五万余人,他们还把邕州城拆毁,用以填塞邕江,手段甚是残忍。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还是三更! !! 1152章:取舍之间 此后蒙古发兵两次攻打,尤其是第三次元朝发江淮、江西、湖广三行省的元朝、汉南军,以及云南兵、海外四州黎兵,分道入侵越南。张文虎等跟随大军从海路运粮七十万石。设置征交趾行尚书省,奥鲁赤为平章事,乌马儿、樊楫总领政事,受镇南王节制。这一次无论是兵力,还是粮草都准备极为充足,从第二日开始攻占,可结果安南禁军守卫泠泾关,兴德侯瓘将兵逆战,用毒箭射击元朝军,元朝军死伤甚重,退到武高关。二十八日,判首上位仁德侯璇在多某湾与元朝军对战,元朝军再次失败,安南军俘获敌军四十人及舟船武器等。 战事以元朝三次侵越失败,此后元世祖仍不希望就此终止对越战争。第二年,元世祖仍打算向越南派兵,但因时间仓卒而未能继续。越南陈朝取得胜利后,随即派出使者入元,请求按前例向元朝朝贡。元世祖亦无心恋战,应允和议,双方便恢复过往的宗藩关系。虽然元世祖在去世前有意以越南国王不肯来朝为口实,再度兴兵侵越,但刚好因他的去世而计划终止,此后元朝多有进攻,却是得不偿失……?“ “看来,这安南果然是块不祥之地啊,朕虽心有不甘,但眼下的局面让朕不得不放弃?“朱瞻基在心头默默盘算了一番,当年成祖应安南陈氏之邀,不得不出兵安南,此后一时心动,便占领了安南,依着张辅强有力的军事才能,四次出兵,灭了胡氏,打击了陈氏,才一举将安南纳入了大明版图。 当时成祖为取得安南的百姓支持,声称为了回应当地官吏耆老“原复古郡县”的请求,便将之改名“交趾”,依照明朝中国的行政区划模式,设置都指挥使司、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等“三司”。接着,明廷在交址设十五府、三十六州、一百八十多个县,以及五个直隶布政司的州,分辖二十九县,在要地则设十一卫、三所,一市舶司。 为了更好的治理安南,明成祖很是下了一番功夫,先是交址人口,采取与中国相同的黄册制度来办理。官府把交址人丁的姓名、年龄和籍贯,记载到簿册,并按这些资料,制成证件,由人丁持有,以备官府查核。若发现某人的证件与簿册所载不符,便须抓去当兵。 明人官府的薄册,会登记交址境内每一里(在乡村,则设立里甲制,以一百一十户为一里,十户为一甲,里有里长,甲有甲首)、一坊(城市)及一厢(城郊)的所有丁数及田数。孤寡残疾者则另用称为“畸零”的簿册来登记。这些簿册又会在卷首绘画地图。簿册编制完毕后,即抄成一式四份,一份黄色封面的交到中央户部,其余三份封面为青色,交给交址承宣布政使司及各府、县保存。每十年更新田丁的数目,这样保证了安南的人口数目,便于收取赋税。 第二点是在赋税经济上,因为安南偏于南方,又是刚刚臣服,所以在统治之初,朝廷对交趾采行多项税务及赋役制度。负责征收的官员,在府州县有税课司、河泊所副使等,另外有本场局使副等名目,永乐十二年,明廷规定交址每亩田征粟五升,植桑沙每亩征丝一两,每一斤丝征绢一匹。明政府又设盐税,交趾人民每月煮盐若干,送交提举司收藏,待承宣布政使司检验后,才可发卖。若私煮或私卖,则会被判罪。可以说这方面还是手下留情了,当然了,也不是一点好处也没有,在开取交趾资源,运回中国。凡是金银矿产,都设官督民开采。在山林地区,令人民寻找象牙、犀角。在海滨地区,令人民到下海采集珍珠。 另外,土产如胡椒、香料,以及珍禽异兽如鹿、象、龟、雀、猿、蛇等,都大肆搜刮,以带回中国,这些东西都是稀有的东西,对于充实皇宫,为郑和下西洋带来了不好好处,但比起大明的投入又算不得什么。 第三点从文教上,从永乐五年,朝廷就在交趾开设学校,访求有在儒学、医术、僧道方面有才能的,都委以官职,并使之教授有关才艺。而在交趾人的学习课程方面,明廷把中国儒家典籍中的《四书五经》、《性理大全》等书颁发给各州县做读本,并派僧道传布佛教、道教。 对交趾的读书人,明廷在占领之初便致力招揽。如在永乐年农历六月癸卯,明成祖向交址总兵官张辅等下令,将该地“怀才抱德、山林隐逸、明经能文、博学有才、贤良方正、孝弟力田、聪明正直、廉能干济、练达吏事、精通书算、明习兵法、武艺智谋、容貌魁伟、语言便利、膂力勇敢、yin阳术数、医药方脉之人,悉心访求,以礼送赴京擢用。” 后来更制定了岁贡生进入国子监的措施:起初规定府学每年两名入选,州学每两年三名入选,县学每年一名入选。后来改为:府学每年一名入选,州学每三年两名入选,县学每两年一名入选。由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及府州县地方官员负责,安排生员在入选后第二年的农历正月一日进京朝觐。至于入选为岁贡生进入国子监的条件,则是“不拘入学年月浅深,择有学行者”。这样做,从根本上,就是想让安南人被大明先进的文化所同化,为此成祖花费了不少心思,如今看来效果并不大。 除以上三个方面外,为了便于管理安南,明廷听从总兵官张辅的建议,从广西钦州地区至东关城(今越南河内)一带,建立驿站系统。于是,明政府于东关城至慈山府嘉林县(今越南北宁省嘉平县)设置马驿;另外,明政府又在至灵县(在越南清化省)、东潮县(在越南海阳省)而到与钦州接壤的万宁府,设置水驿,以便公文传递,更被说礼教方面的没少花心思,可效果并不见得好,整个永乐一朝,安南就反叛不断,各种游击战此起彼伏,让人头疼的同时也无可奈何,明成祖在时,仗着威严,加上大明处于盛世,还能打这场消耗战。 可到了永乐后期,朝廷疏通运河、巩固辽东、宝船出海、迁都北京、出兵蒙古、编修《永乐大典》哪一样都要花大把大把的银子,若不是洪武时候,三十年的休养生息,大明还真禁不起折腾,这种后果到了永乐后期,越发明显了出来,大明在安南连年征战,仿佛陷入了一个无底深渊,大明的将士每年更是在死伤无数,因为战事,加上民心未得归顺,真正能收取的赋税少得可怜,反而是每年要花费大量的内需,年复一年,从永乐五年起,就不曾断过,这种大消耗,无疑是加重了大明百姓的负担,惹得百姓大大不满,终于爆发了唐赛儿白莲教叛乱,大大削弱了大明的国力。 朱瞻基思索了一番,心里也渐渐明朗了起来,虽说这几年,父王与自己一直致力于休养生息,大明实力有所恢复,但这几年北方的蒙古实力大增,让他不得不防,再者前些年藩王留下的祸端,也大大阻碍了大明前进的步伐,可以说,眼下的大明还真禁不住长期的战事。 可明白这是一回事,要怎么做又是一回事,杨士奇、杨荣、杨溥所说的话儿,固然是极有道理,可身为帝王子孙,祖宗打下的江山,却在自己手中丢弃,这个事实多少让他感到有些难看,这不是关乎一个声名的问题,而是一个守成的问题,能不能守住祖宗打下的江山,同样也是考验子孙的一大难题。 朱瞻基一时犹豫不决,群臣看得清清楚楚,此时谁也没说话,大殿一片安宁,但人人的目光却是盯着朱瞻基。 杨峥有些心急,他已经看出来了,对于安南朱瞻基只是厌烦哪里没完没了的战事,并非想就此放弃,若能就此平定,作为一代明君,这样开疆扩土的机会,是断然不会轻易放弃的。 明白了这一点,他想了想觉得自己内心深处酝酿的那个想法是时候该说出来了,略一沉吟走上前抱拳道:“皇上,微臣还有话要说?“ 此时谨身殿内,因为三杨表了态,文武百官不好多说什么,只等着皇帝下决定,因此殿内十分的安静,杨峥这一声呼喊,立即吸引力众人的注意力,纷纷抬起目光看了过去。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的疑惑,杨峥毫不在意,故意将身子挺了挺,看着朱瞻基道:“皇上,安南只能攻,不能退?” 朱瞻基正有些犹豫不决,听了杨峥这话儿,双眼一脸,他素来知道杨峥鬼主意多,听他口吻似胸有成竹,心道:“也好,朕就听听你怎么说?” “杨爱卿此话怎讲?”朱瞻基扫了他一眼淡淡的问。 群臣此时也因杨峥这句话儿,开始议论了起来,原先安静的谨身殿内立即变的热闹起来。 ^^^^^^^^^^^^^^^^^^^^^^^^^^^^^^^^^^^^^^^^^^^^^ 第三更,请围观,请订阅! !! 1153章:功过是非 杨峥道:“微臣小时候,听人说孟姜女哭长城的故事,说秦始皇为修筑长城,劳役繁重,青年男女范喜良(范杞梁)、孟姜女新婚三天,新郎就被迫出发修筑长城,不久因饥寒劳累而死,尸骨被埋在长城墙下。 孟姜女身背寒衣,历尽艰辛,万里寻夫来到长城边,得到的却是丈夫死亡的噩耗。她痛哭城下,十日十夜不止,这段长城就此坍塌,露出范喜良尸骸,孟姜女安葬范喜良后于绝望之中投海而亡……?那时候微臣还小,只觉得这孟姜女是个可怜的人儿,那秦始皇就是个残bao的bao君了,可后来微臣慢慢长大,诵读诗书,明白事理,再听人说起孟姜女哭长城却不难么看了,孟姜女的不幸固然值得同情,看秦始皇的功勋不可抹杀。” 场上众人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不免感到有些意外。 朱瞻基看了杨峥一眼道:“此话怎讲?” 经过刚才的酝酿,杨峥这会儿脑袋也灵活了不少,微微沉吟了片刻,道:“敢问皇上,秦始皇为何要修筑长城?” “自是为了抗击胡人!”朱瞻基道。 秦时指的胡人,就是以后的匈奴。追溯历史渊源,匈奴原本是中华民族的一员。就秦国而言,其早期的建国史堪称一部与胡人的斗争史,中间既有失败的教训,也有成功的经验。秦昭襄王时,胡人威胁到秦国的北部边境,秦国出于东进的考虑,对胡人采取了筑城防守的策略。 战国中后期,胡人的力量进一步增强,他们飘忽不定的作战方式令中原国家头疼不已。赵武灵王以胡服骑射革新武装,在与胡人的斗争中大获全胜。 秦始皇统一全国时,匈奴人逐渐由一盘散沙汇合成一个较为统一的国家,实力又有所增强。匈奴首领称为“撑犁孤涂单于”,“撑犁孤涂”是天子的意思,“单于”是广大的意思,中原人习惯上将他们简称为单于。 当时双方边境相对稳定,秦军与匈奴间没有大规模的冲突。这一方面是因为秦军善战,匈奴人不敢轻易挑衅。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匈奴所处的形势险恶,他们西临大月氏,东接东胡,南面强秦,三面都有强敌存在,匈奴不敢轻举妄动。 按照当时的情势判断,如果秦帝国不主动挑起事端,匈奴是绝不敢轻易南下的。秦始皇是个有雄略的帝王,他早有征伐匈奴之心。始皇二十六年,也就是秦国刚刚完成统一,秦始皇就有意趁热打铁,一举收服匈奴。 他在庙堂之上召集群臣廷议此事,受到丞相李斯的强烈反对。李斯认为与匈奴交战有弊而无利,他分析双方的情势之后,给出了不可攻击匈奴的几条理由: 首先,匈奴居无定所,很难将其制服。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没有城池居住,也没有财富需要保护,根本不怕攻击。 第二,攻击匈奴,大秦将处于两难境地。如果派轻骑兵速战速决,粮草供应问题很难解决;而如果派辎重大兵压境,则部队的机动灵活程度受损,很可能追击不上匈奴。 第三,即便取胜匈奴,结果也是无利可图。匈奴地处蛮荒,经济文化非常落后,对秦国的发展壮大没有多少效益。另一方面,俘获的匈奴民众也不好驾驭,弄不好还是安全隐患。但若将他们杀掉,那更不是天下苍生和陛下所愿意看到的事。 李斯得出的结论是,劳师远征匈奴只会消耗朝廷的力量而没有实际收益,不利于秦国的长远发展。 应该说李斯的分析相当有见地,日后形势的发展也与他的分析有许多吻合之处。李斯是秦始皇最为倚重的大臣,他的观点在秦始皇那里有相当分量。再加上中原刚刚统一,百废待兴,稳定中原局势显然比贸然进攻北方更为妥当,秦始皇只好将北击匈奴的打算搁置下来。 但六年后,胡人的威胁越来越大,秦始皇感到帝国时常受到危机,一番思量后,不顾中原未稳定,确定先消除大秦帝国隐患,他委派能征善战的大将军蒙恬率领三十万精兵强将向匈奴发起了强悍的冲击,一举收复了河南与榆中地区,第二年又收复高阙,直抵阴山及河套地区。匈奴受到沉重打击,他们不仅抵不过蒙恬的攻击,还担心东西两翼受到袭击,最后干脆逃往大漠北方去了。 秦军对匈奴此战,表面上看应该是大获全胜,但正如李斯当年所指出的那样,胡人居无定所,没有不能放弃的地盘,他们随时可以迁移,秦军的胜利并没有多少实质性的内容可言,反而为自身平添了不少麻烦。 匈奴人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战法令秦军非常头疼,为了防止他们的侵扰,秦始皇决定修筑长城。一马平川的地方适合匈奴人骑射行动,修筑城池限制他们的特长不失为一种有效的办法。 修城御敌并不是秦始皇的首创,早在公元前七世纪前后,各诸侯为了抵御对方的进攻,就开始在自己的领地上修筑高大的城墙,这些城墙被称之为长城。战国前后,燕、赵、秦等国为了防御北方游牧民族的袭扰,也相继修建长城。 修筑长城御敌是古已有之的办法,并不是什么创举,但却被秦始皇发挥到极致,对后世的影响极为深远。秦代以后,没有修过长城的朝代寥寥无几。 秦始皇不仅把赵、秦、燕、韩等国的旧有长城连成一线,又增筑扩充了许多部分,形成了长达一万二千华里的万里长城。秦始皇不仅筑长城,还修建了直道。他的想法是,长城可以抵御北方胡人的侵略,保证秦不为“胡”所灭。而直道的修成,可以使秦国的骑兵在三天三夜之内直抵阴山,给“胡人”以致命一击。 在今天看来,长城是一项了不起的奇迹,但在生产力尚不发达的秦代,修筑长城对黎民苍生来说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与劫难,后人也将这件事当做秦始皇的暴政之一。 场上一片沉默,唯独杨峥在不停的说话,这会儿稍微停顿了下,继续说道:“秦始皇这个人虽然不怎么样,但修筑长城的功劳堪与大禹治水相提并论。如果没有长城捍卫中原,中国可能等不到隋、唐、宋、元、明,在楚汉时代就已亡于北狄了,更谈不上汉唐时代的兴盛。因为长城的存在使得中华民族的同化力得以壮大巩固,才能够“虽一亡于蒙古,而蒙古为我所同化;才有了我大明,可以说中国正是用为秦始皇修了长城,才保护了我们中原的先进文化,保护了我们民族不被外族侵略,可当时有几个人会这么看,会这么想,他们的目光只盯着始皇发兵三十万,孟姜女哭断了一段长城,却不想若不是秦始皇发兵三十万,匈奴入侵又死伤多少呢?” 杨峥这番话儿是站在两世为人的立场上说话,无论是目光、还是胸襟自不是当代人可比,尤其是他明确摆明了秦始皇修筑长城的功勋,这让众人感到有些意外,他们自小熟读四书五经,对秦始皇修筑长城一事,一直认为是其暴政之一,而那孟姜女就是秦始皇修筑长城的罪证之一,即便是一些开明的史学家也认为修筑长城是秦始皇残暴的一面,他们敏锐地指出,秦帝国看似解决了北患,但战场上的胜利只是暂时的,秦始皇终其一生,也没有从根本上解决匈奴问题,游牧民族虽然一时被震慑却绝对没有屈服,“灭秦者胡”是他内心挥之不去的痛。长城的防御作用也非常有限,汉唐之所以兴盛不是因为长城,而是其开放的文化与国力的强大。 宋代不是修了长城么,还不是被辽国、金国、西夏、蒙古欺负,所以长城从来就没能挡住北方游牧民族的铁骑,他们始终认为,修建长城是自古以来没有办法的办法,修长城抵御外患是一个怪圈,几乎达到了恶性循环的程度。修长城下的工夫越大,人们对外敌入侵的担心就越强烈,国家的钱财耗费也就越多,部队的战斗力反而更弱。国家没有哪一年不为修长城耗费巨资,但长城的功效与价值却并不能体现出来。长城成了消极防御的代名词,花费巨大人力物力财力修建的长城,因为防线过于漫长,僵化消极的城墙很难抵得住敌人的突然来袭,在他们看来,守国之道,不在修城而在修民。民悦则邦本得,而边境自固,所谓众志成城是也。杨峥如此肯定长城,还是头一遭,一时竟忘记了说话。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今晚还是三更,请支持,请围观,另外今晚是换榜的时候,有些心急啊! !! 1154章:千秋万代 杨峥要了就是这个效果,继续道:“秦始皇乃千古一帝,功勋无人可比,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执敲扑而鞭笞天下,威振四海。南取百越之地,以为桂林、象郡;百越之君,俯首系颈,委命下吏。乃使蒙恬北筑长城而守藩篱,却匈奴七百余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于是废先王之道,焚百家之言,以愚黔首;隳名城,杀豪杰,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销锋镝,铸以为金人十二,以弱天下之民。然后践华为城,因河为池,据亿丈之城,临不测之渊,以为固。良将劲弩守要害之处,信臣精卒陈利兵而谁何。天下已定,始皇之心,自以为关中之固,金城千里,子孙帝王万世之业也。 这样的雄才伟略之主,难道就看不出修筑长城带来的民力大伤,可他毫无顾忌的发兵三十万修筑长城,不是他不知道,而是他明白,他不修长城,不留蒙恬率领大军驻守九原,中国就将再一次被外族入侵,他刚刚打下的江山,将会随时面临匈奴的入侵,中原百姓也会在匈奴的铁骑之下,死伤无数,比起这些,修长城的三十万将士,一个孟姜女实在算不得什么了。 再看同样的隋炀帝开凿“大运河”,将钱塘江、长江、淮河、黄河、海河连接起来,以洛阳为中心,北达涿郡,南至余杭,大大促进了南北经济、文化的交流,此后历朝历代,俱享其功!如此浩大工程,切于在自己手中竞功,不得不让人惊叹。 隋炀帝在位十四年,在短短的十四年中,他创造了别人难以创造的丰功伟绩。武功上,他灭了陈国,文治上,他开创了科举。他修建东都洛阳,迁都洛阳、修通运河、西巡张掖畅通丝绸之路、开发西域、北上击败突厥,南平吴会,北却匈奴,其功勋足以炫耀任何一个帝王,可他依旧大刀阔斧的开凿了京杭大运河,他一生雄才,难道就看不出开凿大运河带给大隋带来的危害,不,他早已看出了其中的危害,但他的目光看得更远,志在千秋万代!只是运气不好罢了!“ 事实证明他的眼光的是准确的,唐朝人说:“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拿杨广修筑大运河的功勋和大禹来比的,事过几百年了,我大明还在用这条运河,这份功勋大不大?“ 这番话儿他在心头着实酝酿了不少时间,此时说来有理有据,既有感染力,群臣多不喜秦始皇、隋炀帝,但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功勋是后人无可比拟的。 杨峥继续道:“人不仅要活在当下,更要看重未来,安南与我大明紧邻,无论是胡氏、还是陈氏、以及现在的黎氏,莫不是狡猾之人,他们迫于我们大明强势,不得不低头,表现温顺,可陛下想过没有,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再强大的帝国也有衰败的一天,在破败的帝国,只要认真经营,也有强大的时候,到时候,我大明该如何,难道也要像狗一样,对安南摇尾乞怜么……?“ “如今我大明经营安南已有二十几年,人力物力财力已经投入了不少,倘若此时撤兵,这一切的好处岂不是归了安南,安南杀我大明将士无数,到头来却得了我大明二十几年的教化,陛下能忍得下这口气!我想便是我大明寻常的百姓,也不会容忍自己养了二十年的儿子,到头来成了别人家的!“ 说到这里,杨峥不再说话,而是缓缓转过身去,两道利剑般的目光,安南黎氏狼子野心,一旦从将安南从大迷宫独立出来,有了安南这块屏障,他们便可对我大明广西、云南虎视眈眈,一旦实力强大,他们便可长驱直入我大明云贵一带,再图谋大明腹地,就算退一步,安南迫于我大明实强,不敢图谋中原,可云贵、广之地日后只怕战乱不断,到那时,陛下又该如何呢,难道也与安南一般,放弃自立为国,祖宗的基业,我们身为子孙的,本身就担负守护的重则,岂能因为一些挫折,便放弃祖宗的基业呢,陛下,微臣不才,愿意领兵平定安南!“ 这番话落地有声,众人闻之为之一振,再看杨峥目光时,多了别样的神色。 朱瞻基轻轻一叹道:“杨爱卿言之有理,祖宗的基业岂能拱手让人,朕虽才不如皇祖爷爷,做不了开疆扩土的一代霸主,但做个守土安民的君王,自问还是能做得到,安南诚如杨爱卿所言,是皇祖爷爷留下的疆土,朕不能因眼下困境,便选择放弃,今日朕一旦放弃安南,他们气焰势必更加嚣张,如此我大明岂非养虎为患,云贵、广西之地随时可落入安南口中,因此朕心意已决,安南一事朕不仅要派遣兵马,更好派精兵强兵,重新夺回安南!“ “圣上英明!”张辅见机极快,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率先跪了下去,高呼万岁。 等群臣反应过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只好跪了下去高呼万岁。 经过杨峥这么一番演说,三杨也不好再抱着原先的意见不放,况且杨峥所言也不无道理,安南紧接大明边界,一旦黎氏有了野心,云贵、广一带必受到牵连,那时麻烦不断,再来征讨,怕是更费事一些,如今局面虽艰难些,挺一挺也就过去了,等评定了安南,好好治理下,收取些好处也不是不可能,安南这些年在成祖的大力治理下,人口增长不少,这可是一大笔的收入,的确不适合给了别人!“ 三杨素来以杨士奇为首,杨荣、杨溥斜眼瞥了杨士奇一眼,见他高呼万岁,便知安南退兵之事做不得数了,看样子要支持出兵才可? 高呼完毕后,杨士奇想了想道:“皇上有此雄心,我满朝文武岂有不支持之理,只是如今大明百姓困苦,而安南反复无常,纵是我大明能平定这次叛乱只怕也麻烦不断啊,微臣请皇上三思啊?“ 杨荣想了想道:“皇上,开疆扩土果然是一桩没事,可皇上别忘记隋炀帝在位十四年,在短短的十四年中,他创造了别人难以创造的丰功伟绩。武功上,他灭了陈国,文治上,他开创了科举。他修建东都洛阳,迁都洛阳、修通运河、西巡张掖畅通丝绸之路、开发西域、北上击败突厥,南平吴会,北却匈奴,其功勋足以炫耀任何一个帝王,可他开凿大运河之时,三征高丽,不知休养生息,不知体恤百姓,最终弄得国破身亡。 得民心者得天下,什么是民心,民心就是百姓,天下对于百姓来说,是让他们吃饱饭,有田可耕,有衣可穿,这才是民心,什么开疆扩土,什么文治武功,他们不稀罕,也不想看,在他们看来,一个好皇帝便是让他们好好活下去,如今我大明经过永乐时的一幢幢大事,多处百姓食不果腹,困苦不堪,陛下再行安南之举,只怕于国不利啊?“ 顿了顿又道:“昔日孟子告诉齐宣王说,商汤王的讨伐军随便到哪里都受到当地人民群众的欢迎,甚至他们不去哪里,哪里的人民群众还会抱怨。这是因为商汤王的军队只杀暴虐的君主,而根本不惊扰百姓,所以老百姓盼他们就像盼及时雨一样。可现在倒好,本来燕国老百姓以为齐国的军队是来解放他们的,所以箪食壶浆夹道欢迎。殊不知却是引狼入室,齐国的军队无恶不作,不幸被孟子言中,成了使燕国人民“水益深,火益热”的侵略者、强盗。这怎么可能使燕国人民容忍,又怎么可能使其他各国的诸侯服气呢?作出分析以后,孟子又直陈意见,要齐宣王悬崖勒马,赶快撤军,避免一场世界大战战火的燃烧。 进也孟子,退也孟子。 不过,不能怪孟子反复无常,而是因为——进也民心,退也民心。眼下安南民心不稳,不易于陛下用兵?还请陛下三思!“ 朱瞻基对安南本就犹豫不定,此时听三杨如此说,心头不免担心起来:“是啊,安南是区区小国,我大明雄狮百万,正要打,自是不怕,可一个安南打了下来,又如何呢,皇祖爷爷雄才伟略用了二十年,仍没能使安南平静,朕不过刚刚登基,能有这个本事么,万一朕打下了安南,朕的将士再陷入无穷无尽的战乱中,百姓生活困苦中,岂不是害了大明?” ^^^^^^^^^^^^^^^^^^^^^^^^^^^^^^^^^^^^^^^^^^^^^^^^^^^^^^^ 今日看柳如是,看到当兵临城下时,柳如是劝钱谦益与其一起投水殉国,钱谦益沉思无语,最后走下水池试了一下水,说:“水太冷,不能下”,柳如是“奋身欲沉池水中”,却给钱谦益硬托住了。于是钱谦益便腼颜迎降了,堂堂礼部尚书郎,气节还不如青楼女子,着实有些好笑! !! 1155章:荆条除刺 杨荣最善于察言观色,看朱瞻基脸上神色变幻,便猜出了他的心思,稍微沉吟了片刻道:“开疆扩土的声名固然好听,可打下的疆土,也要能守住才行?成吉思汗的死孙当年何其辉煌,他们的铁骑所到之处,莫不是攻城略地,打下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疆土,在北方,西起今额尔齐斯河,东至鄂霍次克海。在东部,拥有朝鲜半岛东北部。在西南,包括今克什米尔地区以及喜马拉雅山南麓的不丹、锡金等地,今缅甸东北部和tai国北部。 与汉、唐极盛时期的疆域相比,元朝不仅在面积上大大超过了它们,而且在控制程度上也有过之而无不及。除了吐蕃地区和今新疆东部三个直属于朝廷的单位(别失八里、哈剌火州、哈密力)以外,元朝在全国都设置了行中书省(简称行省),其中包括汉唐时从未设置过正式行政区的蒙古高原以北和辽河下游以北地区。对周围的邻国,元朝都曾进行过军事征服,有的还设置过行政机构。但又如何,不过是维持了数十年的功夫,在这十几年里,鞑子将自家的粮草去维护这些疆土,到头来肥了旁人,瘦了自己,这些国家还是独立了,大元的疆土不过中国一块而已。 鞑子也对安南(今越南)用兵三次,一度占领了安南,并派了达鲁花赤(地方行政长官)去监督行政,但在安南的激烈反抗下,最后不得不撤出。元朝在缅甸设置过缅中行省,存在的时间也很短,这些国家到最后还是独立了,反观鞑子,为了开疆扩土这个虚名,国内连年征战,为了应付庞大的战事,他们加以宫廷廪禄、宗藩岁赐,都需要巨额经费来支持。忽必烈急于解决国用不足的问题,因而日益信用以“理财助国”邀宠的大臣阿合马、卢世荣、桑哥等人主持国政。 这些人如何做的呢,除了向平民百姓增加税收外,别无他法,所以大元的百姓要承担、兴铁冶、铸农器官卖、“括勘”(追还被私人、寺院夺占的南宋公田,起征田赋)、“理算”(追征各地历年积欠的钱粮)、变更钞法等,使国家的收入显著增加。但吏治**,专注搜刮,流于横征bao敛,百姓怨声载道。 而他们为了对外战争,打造东征海船,沿海和江南地区徭役征发日益加重。人民不堪沉重的封建剥削与压迫,纷纷起义。至元二十年,江南各族人民起义凡两百余起,至元二十六年更增至四百余起。在这前后,爆发了广州欧南喜、黎德和福建黄华、钟明亮等人领导的几次规模较大的起义,最终压垮了大元最后的一根稻草,建立不足百年的大元,先后有白莲教首领韩山童、刘福通等人,率教众发动起事,后郭子兴等人也纷纷加入。彭和尚亦在湖北扶助徐寿辉起义,最后大好的江山据此断送,昔日马蹄所到之处,皆是蒙古人的疆土,事到如今如何,不过从哪儿来,会到哪儿去吧,这世间除了漠北,还有那一处是他们的疆土呢?“ 杨荣的声音不大,但人人对安南一事极为重视,因此谁也没开口说话,一时听得清清楚楚。 大殿里,无比的安静,唯独杨荣不紧不慢的声音,继续说了下去:“安南就是一个泥团,在哪里我们大明没有民心,纵然是打下了这场战事,可无休无止的战事,又该如何应付呢?因为微臣以为,对于安南承认其独立,然后加强压力,迫使他们成为我们的属国,年年岁贡岂不是更好,我大明既可获得好处,又可避免无休无止的征战,岂不是两全其美?” 朱瞻基轻轻一叹,在他内心深处已经厌烦了这场无休无止的战事,可杨峥的话儿让他怦然心动,人不能只看当下,要着眼未来,若说这几句话放在数月前,他或许没有这么大的感触,可眼下朱祁镇出生,让初为人父的他,感触颇深,是啊,朕活着的时候,安南迫于我大明的强盛,不敢有所作为,可朕终有死的一天,那时又该如何是好呢? 他脑海里不由得浮现了建文帝与洪武祖爷爷的画面,当年朱元璋注重荆条除刺”理论,太子朱标性格仁厚,对父亲的屠杀功臣很是不满,经常竭力劝谏,朱元璋很是生气,便把一根荆条放在地上,叫太子拾起,太子见上面布满了刺,面露难色,朱元璋乘机教导他恶人就像这些刺一样,我现在在杀人就是除刺,我替你除了刺,未来你这个皇帝才好当啊。更让人担心的事朱元璋选定的太子于洪武二十五年先于朱元璋死去,继承人朱允文年龄既小又满身书卷气,这使得朱元璋更不择手段。洪武二十六年“蓝玉案”爆发,大明开国功臣几乎被诛杀殆尽。曾经与朱元璋出生入死为明朝建立汗马功劳的李善长、蓝玉、傅友德、冯胜、徐达都没有逃过这一劫。蓝玉案的牵涉甚广。 据《逆臣录》记载,“蓝党之狱”有1公2伯13侯,几十位将领被杀,株连被杀者15000余人,“元功宿将相继尽矣”。虽然朱元璋为建文帝除去了心头之患,但是却埋下了另一个祸根,那就是藩王造反,朝廷面临无将可用,后来的事实证明,建文帝当时的担心是对的,他根本不足以驾驭这些藩王,所以才盲目的做出了削藩的重重错误的举动。 可换一个角度想想,若是当年的洪武圣爷爷,目光能远一些,在自己手中一举解决了藩王,还有后来的靖难之役么,自然是没有的,可洪武圣爷爷看到了是藩王戍守边疆,拱卫京师,却没看到藩王也会叛乱,自己留下这个安南,会不会又是下一个藩王呢?“ 心头有了这个想法,越发觉得杨峥的话儿在理:“皇祖爷爷打下了安南,用了二十年治理,朕岂能因为吃了一次败仗便生出懒惰之心呢,眼下的局面虽不好,可咬牙挺一挺也就过了,再说了鞑子眼下忙于内斗,暂时无暇理会我大明,拿下安南眼下是最好的机会!“想到这里,目光一扫,落在了杨峥的脸上道:“杨爱卿,杨阁老的意见,你如何看?此事乃一等一的大事,你不可信口开河,好好想想再说?” 通过这么会儿功夫,杨峥早已有了计较,所以听了朱瞻基的喊叫,并不如何惊慌,同时也隐约感觉到皇帝的语气的变化,似对安南有了计较,只不过是找个台阶而已。明白了这种变化,话儿就好说了。 略一沉吟道:“微臣敬佩杨阁老的肺腑之言,但杨阁老的意见,微臣不敢苟同!“ 朱瞻基双目一闪,看了他一眼,哦了声的道“刚才杨大人的意见你听到了,安南反复无常,纵是我大明派遣剿灭了安南,只怕又要陷入无休止的征战,此事乃我大明一等一的大事,万万掉以轻心不得,朕让你说出看法,你可要胡说才是?” 杨峥见识均不凡,尤其是《杨氏词话》一出,在士林中威望极高,眼看皇帝如此问,无论是文臣武将都来了兴趣,纷纷抬起头看向杨峥,要听听他说出怎样的花儿来。 杨峥早有准备,眼看众人如此模样,竟丝毫不见慌乱,抱拳道:“回禀皇上,微臣不敢苟同并非杨大人的言语是错误的,相反他的看法完全正确,安南人反复无常,黎利更是狡猾无比,对付这样的人,纵然我大明打了这场胜仗,怕是也要陷入无休止的战乱之中……?” 朱瞻基一听这话儿,顿时眉头皱了皱,不明所以。 便是杨荣也微微感到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他,心道:“这小子到底站在那一头的,莫非是临时变卦,可看这小子的模样,不像啊?只怕是阴谋,对一定有阴谋!“ 场上算杨士奇最为了解杨峥,听他这般言语没丝毫的奇怪,心道:“这杨小弟只怕是有了法子了,这下劝皇帝撤兵安南怕是空想了?不过只要法子好,能将守住安南倒也不错?” 杨峥似没看到朱瞻基眼里的不满,继续说道:“但杨阁老只看到了问题的一面,而忽略了另一面!” “果然来了……?”杨士奇目光一闪,自言自语的道。 朱瞻基似也感到了变化,急切的道:“此话怎将?” 杨峥道:“刚才微臣已经说过了,世间的大事不能只看当下,要着眼未来,其实说到底,就是不能只看一件事的坏的一面,而忽略的它好的一面,秦始皇修长城发兵三十万,死伤无数,这是他的坏处,可正是这座耗费了无数人的心血的长城,保护了华夏千年的文明,时至今日它依旧是我们阻挡鞑子最有利的城池,隋炀帝征发淮南民工十多万人修东汉陈登所开的邗沟直道,自山阳至杨子入长江,渠宽四十步,两旁皆筑工整平坦的御道,夹种杨柳。从长安到江都,修建离宫四十多座。 接着,他又下命疏浚汉代屯氏河、大河故渎与曹操所开白沟为永济渠,疏浚春秋吴运河、秦丹徒水道、南朝运河为江南河,整个工程耗时六年,是一条真正利民的大运河,可结果如何,世人的目光盯着是河运带来的灾难,却没看到运河的好处,事实上,隋开运河不仅仅有经济方面的动机,也有政治方面的。 ^^^^^^^^^^^^^^^^^^^^^^^^ 有书友问,何为御门听政,这里说一下,这里不算字数,因为字数已经够了。 说御字 御字,《说文解字》曰:御,驶马也。御字本来的意思是御驶车马。《论语&#8226;子罕》说:执御乎?执射乎?掌驾车,还是掌射箭?后演变为多义词,其中一义是指同皇帝有关事物的敬称。如皇帝的文章称御制文,诗词称御制诗,看书称御览,吃饭称御膳,喝茶称御茶,指示称御旨,宝座称御座,图章称御宝,器物称御器,医生称御医等。总之,就是皇帝亲自参与、亲自主持的意思。 说门字 门,就是门窗的门。永乐帝开始御门听政的门,不是普通的门,而是特指的门,就是奉天门(今太和门)。明朝皇宫分为前朝与后廷,前朝主要是奉天、华盖、谨身三大殿,还有文华殿、武英殿等建筑群;后廷主要是乾清宫、交泰殿、坤宁宫三大宫,还有东六宫、西六宫等建筑群。奉天殿前面的门叫奉天门,这座门位于三大殿的最前端。门前有广场,适合文武百官在此列班奏事。因此永乐帝选择奉天门作为御门听政的地点。 说听字 听字很有意思。现在简化字的听字,看不出它的原来意思。过去繁体字作听,左边一耳一(tin),为形声;右边一直一心,为会意。用今天的话诠释为:君王用耳倾听,听时要直心有德(直心为德)。《史记&#8226;李斯列传》说:秦王乃拜斯为长史,听其言。突出听政,而不是议政、理政、观政。常言道:忠言逆耳,良药苦口。御门听政,贵在一个听字,重在一个听字。君王倾听大臣的声音,应真心听、诚心听、细心听、耐心听、虚心听。这是皇帝正确决策的前提与基础。 说政字 《论语&#8226;颜渊》曰:政者,正也。政字右偏旁为攴,《说文解字》曰:攴,小击也。这是字源学的颇有意思的解释。在这里,政主要是指军政大事、官员任免等。 总之,御门听政一词,通俗地说,御就是皇帝,门就是奉天门(清时移至乾清门),听就是听取各部院官员的奏报,政就是议商决定军国政事。也就是说,皇帝亲自到皇宫奉天门,主持朝廷会议,聆听内阁及各部院大臣的奏报或奏言,进行议商,做出决断,发布谕旨,贯彻实行。 !! 1156章:润物细无声 魏晋南北朝时期是门阀世族大发展的时期,他们的力量相当强大。隋统一后,他们仍依恃其强大的势力,企图与中央政权抗衡。这一尖锐矛盾在江南地区一直存在,使隋政权面临严重威胁,隋统治者要实施对南方的有效统治,贯通南北运河势在必行。同时,北部边境少数民族政权对隋亦是大患,隋王朝派出大量军队驻扎边境,这些军队仅靠屯田是不够的,必须依靠江淮和中原粮饷供应。路途遥远,开凿运河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隋以后的历朝历代,至今日我大明一朝,无论是大一统时期政权,还是分裂时期的政权,都注重运河的疏凿与完善,其动机无外乎经济、政治、军事等方面,充分利用运河漕运。以运河为基础,建立庞大而复杂的漕运体系,将各地的物资源源不断的输往都城所在地,成了中华大地统治者主要手段之一。 运河的修复改道,其缘由亦是现实中运河常常的淤堵以及不同政权的都城位置变化。至元代京杭大运河全线贯通,到我大明京杭大运河成为南北水运干线,我相信再过五百年,这条运河依旧散发他的功效,因此,微臣想告诉皇上,世间的事情都有两面的,杨阁老看到了打下安南后甩不掉的麻烦,从而让大明百姓困苦,此举为我大明着想,这份眼力,这份智慧,让微臣佩服不已。“杨峥说着扫了一样杨荣,见这老家伙一脸的笑意,心道:”看样子,马pi果然是人人喜欢了,不然世间也没那么多的马pi精了。 杨士奇心道:“当着皇上的面拍阁老的马屁,这种不要脸的事情,也只有他做得出来的?” 众人则是汗颜了一把,纷纷心道:“这马屁来得悄无声息,颇有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境界,高人行事果然不一般啊?” 杨峥继续道:“只可惜啊,杨阁老没看到安南的好处?” 杨荣有些不服的道:“什么好处,老夫只看到了我大明将士陷入了无休止的征战,每年朝廷户部为了应付这些战事,不得不将大把的银两投入安南,好处半分没看到?” 杨峥不急不躁的一笑道:“安南地理位置如何,相信不用我多说,诸位都知道了吧!” 众人点了点头:“安南紧靠大明,如能并入大明版图,西南就多了一道屏障,好处自是不言而喻了?” 杨峥这时转过头看了一眼夏元吉,突然问道:“夏大人,眼下安南还有多少人?“ 夏元吉经营户部多年,对人口甚是上心,大明的户籍制度从洪武三年,朱元璋令在全国范围内普查人口。 洪武十四年推行里甲制度。在此基础上,对全国人口按所从事职业,主要分为民、军、匠三类,进行造册登记。以户为单位,每户详列乡贯、姓名、年龄、丁口、田宅、资产等,逐一登记在册。因送给户部的一册,封面用黄纸,故称黄册。按规定,黄册十年一造,每册一式四份,分别上报户部及省、府、县有关机构。这项制度虽在元朝的户籍制度上发展起来的,非常细致,而且户籍制度非常严格,比如有“军户”、“民户”、“yin阳户”、“乐户”等等。各有各的户籍,不得混淆。 除此之外,通过一系列法规和措施的实行,明初还建立了严密的黄册里甲制度。在明代黄册正式编造之前,宋元时期江南很多地区亦有里甲组织,其编制是每100户为一里,选里长1人、甲首10人。明代黄册的编制有所不同,乃是以110户为里。一里之中,推丁粮多者10人为之长,余100户为甲首,分为10甲,每甲1里长辖10甲首,分10年轮流应役。 明代黄册的编制突出了轮流应役,这是一个进步。但与以往的里甲相比,其组织更加严密了。从黄册的登载内容来说,则是将人丁与事产分为两大部分,而每一部分登载,都比历代赋役册籍更为周密详细,《后湖志》说: 谨按黄册所载至为浩繁,其大要则天下之人丁事产而已。人丁即前代之户口,事产即前代之田赋……而今之人丁事产则详备其数而别为两条焉,盖见千古者其辞略,故合而为一行乎;今者其事悉,故分而为二,理固然也。 又,在明王朝统治所及的范围内,包括部分少数民族地区,几乎都按制攒造了黄册。总之,赋役黄册可谓登载详细,组织严密,广泛实施,实为中国古代赋役制度发展的一个高峰。所以大明的人口、税收多少,都是极为清楚,明成祖攻下安南后为了便于管理安南,同样采取了黄册制度,因此人口还是极为清楚的。 听了杨峥的话儿,略一沉吟道:“不少于百万……?“ 杨峥道:“百万人口,若能征收税收,这可是一等一的好处?” 杨荣道:“百万人口,若能镇守税收自是大大的好处,成祖用了二十年治理安南,都不曾收到税收,这好处看得吃不得!” 杨峥哈哈大笑道:“收不到税收,不代表不能收,这点杨阁老同意么?” 杨荣想了想道:“安南人口百万,还不算那些躲入山林的将士,算是来也是个人口密集的国家,若真能收取税收,就算是洪武年的税收,好处也不少?”点了点头道:“这一点老夫承认?” 其实不仅是他承认,场上的众官儿也承认,安南若能顺利收取税收好处的确不少,可这些年安南一直不评定,收取税收成了一纸空文,还谈什么好处? 杨峥继续问道:“杨阁老,下官斗胆问一句,安南最大的问题是治理这一点,阁老大人同意么?“ 杨荣身为三朝老臣,眼光极为老道,安南说到底不是不难打,他们区区弹丸之地,大明雄狮百万,要收拾个安南还是不在话下,可打下了安南,治理却是一大头疼之事,因民心不在,成祖前前后后在安南花费了二十年,带来的结果,还是让大明的陷入了无底的深渊,这也是他劝说退兵的主要原因之一了?闻言点了点头道:“杨大人所言极是,不是我大明打不起这场战事,而是打下了安南,消耗不起长期治理不好的安南……?” 杨峥嗯了声,继续道:“杨阁老,若是我有法子,让我大明打下了安南后,能顺利得到治理,你干不干?” 杨荣看了杨峥一眼,道:“安南历史复杂,人心叵测,不是轻易的就能安抚的,我朝成祖用了二十年不见功效,老夫实不相信杨大人能有什么好法子……?” 杨峥道:“事在人为嘛,成祖用了二十年治理安南,弄成今日这个结果,那是方法不对,凡事需对症下药,才能事半功倍!” 杨荣心头着实不相信杨峥能有什么好法子能治理安南,可杨峥的本事的确不小,让他有些疑惑,犹豫了片刻,道:“老夫愚笨,看不出如何对症下药,还请杨大人指点迷津!” 杨峥摆了摆手道:“好说,好说!” 此时众人也听起了兴趣,纷纷看二人辩论,便是朱瞻基也是一脸的看热闹的神情。 杨峥在人群里寻找了一阵,将目光落在了杨士奇的身上,笑着问道:“杨大哥,有一件事,小弟始终不明白,还请杨大哥帮忙指点指点?” 众人听得好奇,杨峥才学高超,还有不明白了,心头不免对这个不明白的多了几分好奇的心思,纷纷侧耳凝听。 杨士奇一笑道:“杨小弟不必客气,只管问来便是,老夫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杨峥点了点头,跟着拱了拱手道:“有杨大哥这句话儿,我就放心了?”说着眉头一皱道:“小弟想问,都说人心似水,民动如烟,老百姓的心,其实是最好掌握的,他们就像河里的水儿一样,随时随地都在变化,待之善则清,待之不善则浑,只要我们用心去做,方法得宜,让他们归顺我们并不是什么难事,为何我大明平定安南已有二十载,这人心却还不如当初呢?“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尖锐,饶是大学士杨士奇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作答,要说民心如此,大明多少要负些责任,当初大明应陈氏之邀,攻下了安南,可朱棣在管理上不得其法,无可避免的扰乱了安南百姓的生活,加上派往越南的官员,往往以高压控制,使当地人大感困苦,从数次派遣的巡视的官儿送回来的记载上看,“交人(越南人)苦中国约束,又数为吏卒侵扰,往往起附贼,乍服乍叛。” ^^^^^^^^^^^^^^^^^^^^^^^^^^^^^^^^^^^^^^^^^^^^^^^^^^^^^^^^^^^^^ 第一更送上,今晚还是两更,请诸位围观!订阅!! !! 1157章:橘生淮南则为橘 较显著的例子是侵渔当地百姓的中官马骐,连交趾承宣布政使司也无法禁制,“马骐贪暴,洽不能制,反者四起”;“中官马骐以采办至,大索境内珍宝,人情骚动,桀黠者鼓煽之,大军甫还,即并起为乱”,但是朝廷仍不恤当地民情,刑罚严酷,使起事者有增无已。 抗明势力之一的清化蓝山豪族黎利,曾忆述他的起兵,本是不得已地被明人迫出来的:“及其(明朝)贼虐愈甚,民命弗堪,凡有智识者,皆被其害。朕虽罄家所有以奉事之,冀其免祸,而彼害朕之心曾不少恕,义兵之举,朕实出于不得已焉耳。可以说大明在安南二十年里,对安南的治理,的确算得上一个失败。“ 杨士奇叹了声道:“杨小弟问得好,我大明治理安南二十载,民心不获,多是将士以天朝上国自居,其辱百姓,从而让百姓对我大明离心离德,让战事陷入无穷无尽的深渊!” 杨峥呵呵一笑道:“也不见得吧,我可听说黄福黄大人在安南可是很得民心啊?” 黄福的确是个另类,他原始朱元璋的工部右侍郎。建文年间,明惠帝倚任黄福。靖难之役时,朱棣制奸党二十九人名单,黄福位列其中。朱棣攻入南京应天府后,黄福迎附。李景隆指出黄福为奸党,黄福回答道:“臣固应死,但目为奸党,则臣心未服。”朱棣不予追问,恢复其官职。不久,升任为工部尚书。 好不容易熬了这个一个官儿,却在永乐三年,被陈瑛弹劾其不体恤工匠,于是被改为北京行部尚书。次年因事连坐,逮捕入锦衣狱,后被贬为事官。不久,恢复官职,因明军进攻安南,其负责总督军饷。 安南平定后,明朝改安南为交趾,史称安南属明时期。朱棣命黄福以尚书头衔兼任交趾承宣布政使司布政使兼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当时局势初定,战争为止,而事务却更加繁重。黄福随事制宜,使得各事皆有条理。其上疏请求统一交趾赋税,并酌情从轻。并请求沿江设置卫所和驿站,以方便沟通交流。此外开通经常与盐业交易,使得军队储备有所保证。此外以公田补充官员俸禄不足问题。他还请求广州给予二十万石海运补给,均得到批准。此外,他还对交趾地区进行户籍编制、并定赋税、设置学校并安排教师,数次与当地民众宣谕德意,并严谨下属不要扰民。 于是,安南境内得以稳定。当时,朝廷中被贬官员往往被谪交趾者众多,黄福加以拯恤,并选有贤才者共事,于是至者如归。镇守中官马骐等人虐待平民,黄福屡次裁抑。马骐不服即妄称黄福谋反,朱棣查明后不予追问。黄福在交趾任官十九年,离任时,交趾民众号泣相扶送别。 这次,马骐因虐民而激起交阯民变。当时陈洽以兵部尚书代替黄福管理交趾,其屡次上奏乞求黄福回任巡抚。当时黄福正奉使南京,宣宗下敕称:“卿惠爱交人久,交人思卿,其为朕再行。” 于是以工部尚书兼詹事头衔,负责交趾地区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事。而其刚到时,柳升战败而亡,黄福逃走。在到达鸡陵关时,被当地义兵逮捕,黄福欲自杀。交趾叛军拜下哭泣道:“您是交趾的父母官。如果您当时没走,我们这些人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黎利听后亦称:“中国派遣的交趾官员,如果人人都如黄尚书这样,我们又怎会谋反?”于是派人去守护,并赠送白金粮食,送其出境外。黄福在到达龙州后,把所得之财均交公。回去后,担任行在工部尚书。 可以说黄福能从这次战乱中活着回来,靠着就是他这些年在安南百姓心目中的威望,这一点就是黎利也心知肚明,所以才不敢杀了他。 杨峥道:“中官马骐以采办至,大索境内珍宝,人情骚动,桀黠者鼓煽之,大军甫还,即并起为乱,而黄福严谨下属不扰民。于是,安南境内得以稳定,可见治理安南的难点不在打仗,而是民心!民心似水,得民心者得天下,安南之所以屡剿屡叛,越平越乱,就是朝中官员多是贪婪的中官马骐,而不是爱民如子黄福,所以大好的民心不在我们这边,才让黎氏闻风而动,打起仗来如鱼得水……?”杨峥的声音不大,但锵锵有力,众人听得纷纷点头不止。 杨峥仿佛没看见众人的表情一样,目光四顾,最终还是落了杨士奇的脸上,继续问道:“杨大哥你说说看,为什么这民心不在我们这边呢?” 杨士奇轻叹了声道:“这个不难说,大明将士数十万,有好人也有坏人,有守军纪的也有不守军纪的,少不了偷鸡摸狗、白吃白喝,欺凌百姓的勾当,他们或许只是偶一为之,可安南百姓却对我们有了戒心,经过有心人的渲染,人心背向不难理解!“ 杨峥点了点头道:“依杨大哥所说,治理安南最紧要的是人心是也不是?“ 杨士奇想了想道:“是这个理儿?“ “人心最难获,也是最容易获得,只要法子得当,安南的人心就不难获得,我大明取下安南也不是不可?“杨峥似是对满朝文武百官所言,又似是自言自语。 “这个杨小弟,也不是在打什么鬼主意,着实心急的很?”杨士奇嘀咕了声,道:“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若能让安南数百万百姓的心向着我大明,这安南确实可以取下!“说到这儿,轻叹了声道:”只是此事不容易啊,成祖花费了二十年治理,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到如今还不是肥了安南,瘦了我大明,得不偿失,不如舍去!“ 杨峥见杨士奇绕来绕去又绕到了劝说皇帝撤兵安南的问题上,不由的苦笑了声:“这个杨大哥还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好,那我就让你见见棺材!“ “呵呵,确实不容易,可越是不容易的事情,一旦找到了阀门,做起来还是容易的!“杨峥一笑道。 杨士奇听他开口闭口之间都在说治理安南之法,心头为之一动,看了杨峥一眼,道:“杨小弟莫非是有了好法子?” 众人一听登时来了兴趣,他们多是三朝老臣,见识不凡,早已看出安南之所以迟迟不得安宁,说到底就是没有一个治理的好法子,光看开设学校,访求有在儒学、医术、僧道方面有才能的加以教化,解救得一时,解救不了一世,听杨士奇如此一问,人人好奇的扭头张望。 杨峥故意买了个关子,道:“法子倒是有一个,成不成下官就不得而知了?” 杨荣对于他劝说皇帝剑指安南多有不满,刚才一直找不到话儿反驳,此时好不容易逮着了一个机会,自是不客气,哼了声道:“信口雌黄,成祖用二十年尚未不能尽收安南民心,你有什么法子?” 杨峥似没听到杨荣咄咄逼人的质问一样,而是转过身来,对着朱瞻基一抱拳道:“《晏子春秋&#8226;杂下之十》:“婴闻之: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整句大意为:桔子树生长在淮南那一带地方,结出来的果实就是甜美的桔子,但是如果种植在淮北这一边,生长出来的果实就不可入口的枳果了。单名引用可旁证例:本质好的事物、人到了不合适的情景、环境会受影响而发生质变。 安南自秦始皇统一六国以后,派大军越过岭南占领今日越南北部和广西、广东、福建,征服当地的百越诸部族,秦朝在这一带大量移民,设立了三个郡,安南北部归属于象郡管理,自此安南被纳入了中土。 但大秦尚未来得及治理,秦朝的南海尉赵佗在秦朝末年的混乱时期,自立为南越武王(后改称南越武帝),安南在此脱离中土,等到雄才伟略的汉武帝灭南越国,并在越南北部地方设立交趾、九真、日南三郡,实施直接的行政管理,但已是百年了,这百年里,汉朝开疆扩土,独尊儒术,无论是经济、文化、还是军事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并非安南可比。 等北宋时,中土衰弱,安南强大,迫使中国册封李日燇为安南国王,遂改称安南王国。后来李氏王朝男嗣断绝,女儿继位,生子陈日煊,遂转为陈氏王朝,除对中国自称国王外,对内和对其他国家,都称皇帝。陈朝后期,外戚胡季犛当权,建文年废少帝自立,宣称自己是虞舜帝后裔胡公满的子孙,于是改名胡一元,命他的儿子胡汉苍当皇帝,自己当太上皇,遂建立大虞帝国。 ^^^^^^^^^^^^^^^^^^^^^^^^^^^^^^^^^^^^^^^^^^^^ 妻生日,忙着庆祝错过了时间,请见谅,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 1158章: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永乐元年,胡汉苍向明成祖上表,自称陈朝宗室绝灭,自己以外甥的身份被群臣推戴为皇帝,请求册封。 明成祖遣使前往安南调查之后,册封胡汉苍为安南国王。可是,陈氏的一位漏网之鱼陈天平王子,却逃到老挝(寮国),老挝是中国藩属国,把陈天平送到中国。恰巧胡季犛的使节也到首都应天(江苏南京),他们本都是陈氏王朝的故臣,见了陈天平,惊愕下拜,这证实他王子的身份,并无错误。明朝庭向胡季犛责问,胡季犛上奏章谢罪,请求准予迎接陈天平返国复位。 永乐三年我大明派大将黄中率军五千人,护送陈天平回国。第二年,进入安南国境后,沿途欢迎人员,都十分恭顺,黄中的戒备因之大为松懈。当走到芹站(富良江北岸)时,山路险峻,树林茂盛,又逢大雨,忽然间伏兵四起,护送军团错愕之间,伏兵已把陈天平杀死,向南撤退。在陈天平身旁担任护卫的明朝若干高级官员,也都丧生。黄中急集中兵力反击时,桥已被砍断,伏兵在南岸叩拜说:“我们不敢拒抗天朝,但陈天平不过市井小人,不是王子,不得不把他除掉。小国贫乏,不能招待天朝大军,请回,我们国王自会请罪。” 这种戏侮性的流血手段,使中国没有回转余地。四个月后,远征军在名将张辅率领下,进入安南,大破胡季犛的象阵。永乐五年,胡季犛父子被俘,同众多胡朝的文臣武将一起被押送明朝的首都金陵。 胡姓王朝覆灭,陈姓王朝又没有近亲。而安南王国故地从公元前二世纪时起,就是中国疆土。于是,中国宣布撤销安南王国,改称交趾省,管辖十五个府,四十一个州,二百一十个县。这个从十世纪脱离中国而独立的国土,经四百余年的隔绝,再回归祖国。 可不幸的是我大明带来的是腐朽治理。第一是地方官员,大多数来自邻近广西、广东、云南三省区,只不过略识文字,他们冒险深入蛮荒,目的只有一个:发财。第二是宦官,监军太监马骐,是事实上安南军区的太上司令官和交趾省的太上省长,他对人民施展不堪负荷的勒索,仅孔雀尾一项,每年即要一万只。如果数目不足,他就把交趾人逮捕,并残酷地拷打。 安南人无处申诉,最终形成了官逼民反的形势,叛变纷起,遍地战斗。其中最有力的一支是清化府俄乐县(巡检)黎利。黎利最初集结兵力时,交趾省两位副省长(参政)冯贵、侯保,动员军队征讨,本来可能扑灭,但马骐不愿看到他们胜利,而把精锐部队留着自卫,只拨给他们数百名老弱残兵,结果二人战死,黎利的势力途不能控制。一四二六年,安南总兵王通,在交州府应平县宁桥遇伏,死二万余人。 等柳升在倒马坡,也遇伏,柳升战死,七万余战士全部被杀。王通惶恐失措,还没有等到呈报朝廷批准,就向黎利求和,允许退出安南……?“ 杨峥一口气将安南从大秦说到大明,这段史书记载不长,但要说出来还是破费一番功夫,场上众人多是才学之士,与这些史书再是清楚不过,听到此处不免感到疑惑,纷纷抬头看着杨峥。 朱瞻基也是一脸的疑惑,心道:“这个杨小弟到底弄什么鬼把戏?“ 唯独杨士奇、杨荣、杨溥等热面露凝重之色,似有所悟。 杨峥这时呵呵一笑,却是扭头对夏元吉道:“夏大人,你是户部尚书,算术好,你给说说安南真正被纳入中土的时间有多长?“ 夏元吉愕了下,不过他反应极快,似有些明白杨峥的心思,随口道:“不过三百年而已?“ “三百年?“杨峥点了点头道:”我中土发展有多少年?“ 夏元吉这时差不多已经理解杨峥的意图了,这时朗声道:“不算三皇五帝,不算夏商周,不算春秋五霸,不算战国七雄,从大一统的秦朝始,汉晋、隋唐、宋元、算上我大明六十年,差不多有一千五百多年了?“ 杨峥道:“一千五百年,用一千五百多年的法子,去治理一个发展仅仅只有五百年的安南,不乱才怪呢?“ “一个国家因为地理人情、文化程度,彼此的习惯多有不同,雅彼此有了差异,我大明经历隋唐、宋元的辉煌,无论是科技、还是问话,甚至风土人情都比安南强得太多了,想要短短二十年就见安南同化,融入我大明的世界里,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 这番话儿一出,众人算是回过味了来了,各自交头接耳议论起来,气氛还算融洽。 龙椅上的朱瞻基叹了声道:“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今日朕才明白,此话不仅适应橘子,一个国家也同样适用?” 杨士奇对杨峥最为熟悉,此时神色自然,便知他已有了计较,微微思索了片刻,道:“依着杨小弟的意思,我们要站在安南的立场来针对的治理,这想法虽好,只怕不好做啊,我大明经历隋唐、宋元,文化、科技早已是世界前列,让我们去迁就安南,只怕我们同意,百姓也不同意啊?” 杨峥道:“这就是问题的结症,所以我们要对症下药?不巧的是,小弟经过经过几天几夜的冥思苦想,终于想出了一个伟大地构思,或许能解决这个难题?“ 此时众人完全被他提起了兴趣,纷纷伸长了脖子观望。 杨士奇着实有些受不了这种卖关子的谈话法,没好气的道:“看你信誓旦旦的模样,这法子只怕不是几天几夜苦思冥想得到的吧,一早就有想好了吧?“ 心思被人看穿,饶是杨峥脸皮厚,还是老脸红了下,心道:“可不是一早就想好的,这样伟大的构想,没有上千年的沉淀,哪能几天几夜就能想得出来的,你当我是神仙啊?“嘀咕了几声,呵呵一笑道:”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杨士奇道:“这么说,你一早就关注安南了?” 杨峥道:“也没关注,也就这几日吧,不过这伟大的构想么着实有些日子,常言大,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嘛?” 杨士奇有些哭笑不得的道:“好了,别卖弄了,什么法子,快说吧?” 众人本就好奇,便是那些最讨厌议论国事的武将,今日也都听得极为认真,此时更是被勾起了兴趣,彼此听得极为认真。 杨峥嘿嘿一笑道:“好说,好说,我这构想就叫做一体两制,安南人治安南!若是弄得好,不出意外的几十年后,甚至百年后,安南就彻底归我大明了,即便是我们让他自立为王,只怕他们也不愿意!” “真的假的?”那些武将低声道。 杨士奇则是疑惑了下,道:“一国两制,安南人治安南,听起来似乎不错,可自三皇五帝,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天骄成吉思汗都没这么做过啊?” “我日,这是念诗么?”杨峥没好气的嘀咕了声:“做过了才怪呢?” “所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正是没错过,我们才能大胆的试一试?”杨峥自信的道:“不是没做过,是做过了,你们看不到而已!“ “这风险太大了吧?“杨荣担心的道。 杨峥道:“风险与机遇并存,这世间没有永远安全的事情,汉高祖刘邦起义有没有风险,有风险,可若不是这风险,又怎么会有大汉四百年呢,想要安南彻底并入我大明,不冒险试一试,又怎么知道不行呢?” 朱瞻基自从听了“一国两制,安南人治理安南!双眼早已亮了亮,生怕杨峥与杨荣无休止的争论下去,忙道:”两位卿家别再说了,朕有话要问!“ 皇帝开口说话,杨峥与杨荣彼此看了一眼,各自闭嘴。 朱瞻基看了一眼杨峥问道:“一国两制,安南人治理安南,这法子还请杨爱卿说详细些,朕想听明白些?” “看样子有戏啊?”杨峥嘀咕了声,面上早已笑成了一朵花,一旁的杨荣看在眼里,冷哼了声,一言不发。 杨士奇摇了摇头:“这个杨小弟,倒是一个十足的性情中人!” 杨峥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脸上,得意洋洋的冲着众人抱了抱拳道:“让诸位见笑了!所谓的一体两制,安南人治安南,就是有我们扶持的安南王承认我大明的皇帝为主权皇帝,大明与安南为一个整体,安南依旧有安南人自己统治治理,我大明可以提供援助,他们甚至可以拥有完整的司法、经济权益,唯独外交和军事,则有我大明统一搭理,当然了我们也不要那么死板,给点自卫队也是可以的,安南并入我大明后,适当的给些好处也是可以的,两地都是华人,可以自由通商,自由婚配,大明鼓励两地居民相互移居,大明在安南设置的学堂继续举办,同时国家也将优秀人才输入安南,促进两国文化交流,从而做到慢慢同化安南的作用,杨阁老不知这法子如何?“ ^^^^^^^^^^^^^^^^^^^^^^^^^^^^^^^^^^^^^^^^^^^^^^^^^^^^ 第三更了,开始点蜡烛,吹蜡烛许愿了!许愿月末的月票多多,订阅多多,更新多多,总之一切求啊,哈哈!好了不多说了,趁着还有一会儿时间,先码字几百! !! 1159章:天子守国门 杨荣听得有些目瞪口呆,但他毕竟是有见识的人,杨峥这个构想,一体两制,安南人治安南,安南王承认大明的皇帝为主权皇帝,大明与安南为一个整体,安南依旧有安南人自己统治治理,我大明可以提供援助,他们甚至可以拥有完整的司法、经济权益,唯独外交和军事,这种闻所未闻的法子,让人感到不可思议,却又觉得实际可行!“ 细细思索了一番,觉得这法子,的确不简单,比以往的任何一个法子都要好,若按这法子去治理安南,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到那时安南与大明不分彼此,的确用不着再反叛,这法子最大的妙处,一切用温和方式,大明不用陷入无休无止的征战中,可以说是绝妙的法子。想到这里不由的多看了杨峥一眼,心道:“这小子连这样天才的构想都能想出来,果然不是一般人啊!“ 想到杨峥还问自己话儿,立即道:“杨大人这法子的确是个好法子,若能推行下去,的确可以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安南,老夫掌管边防数十年,竟不如杨大人看得真切,实乃惭愧啊?“ 杨峥可不是那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洪水就泛滥的人,杨荣是什么人,他比谁都清楚,这么说,那是真的被这天才的构想折服了。非对自己有什么好感。 那边的武将听了半响,不甚明白,但听杨荣这么说,好歹也知道,三杨一直坚持的退兵安南的计划算是泡汤了,这些武将本就是能征善战的主,能开疆扩土之事,最为热衷,此时听杨峥一番言语下来,就改变了三杨的看法,再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敬佩之色,心道:“这个杨大人看着斯斯文文的,想不到也是个厉害的主儿,几番言语下来,竟能让三杨改变主意,这样的事情,还是头一遭看到!“一想到不退兵,那就是要打仗了,对于打仗这些武将莫名的兴奋起来,摩拳擦掌,似准备随时大干一场似的。 龙椅上的朱瞻基听了杨峥这番话儿,心头暗喜,一国两制,虽保留了安南王室的统治权,还拥有行政管理权、立法权、独立的司法权和终审权,但最主要的军事与外交权却没有了,这可说是算得上一招妙棋,既给了他们希望,又不会让他们的希望太过膨胀,没了军队,没了外交,他们纵然有心反抗,也无能为力,而且这种构想的好处,只要处理的好,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后,安南也就是大明的一部分了,就算别有用心的人有这个想法,只怕是已经融入了大明的安南百姓也不会答应。可以说这法子的确算得上是不费一兵一卒将安南并入了大明,且不会带来无穷无尽的恶性的后果! “这个杨小弟,这样的天才的构想也想得出来,简直是我大明一宝啊?”朱瞻基由衷的赞了声,心头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一直犹豫放弃与进攻之间,放弃安南,这是祖宗打下的江山,自己身为朱家子孙,做不到守土安民,愧对列祖列宗,进攻安南,将会面临无休止的征战,大明的百姓又要面对攻打的困苦,再者北方的蒙古始终威胁的大明,让他迟迟下不了决定如今杨峥这天才的构想,可以说让他少了这两者顾虑,既能开疆扩土,又能减少百姓的困苦,可谓是一举两得好法子。 “一国两制,安南人治理安南,果然是个好法子啊?”朱瞻基重重的吐了口气,由衷的赞了声,这才扭过头来,对杨士奇道:“杨大人,你认为杨爱卿的构想是否可行?” 杨士奇思索了片刻,道:“杨大人之言,虽有些大胆,但自古富贵险中求,这法子倒是可以一试?” 听杨士奇如此说,一直担心的朱瞻基彻底放下心来,还是扭头问了一下杨荣、杨溥。 两人早已看得出,皇帝已是胸中有了计较,哪还敢多言,纷纷抱拳道:“杨大人所言,乃是老臣谋国之言,我等毫无意见!” 难得意见那么统一,朱瞻基显得十分的高兴,道:“朕一直以安南荒远,不如许利,藉息兵争,如见看来是朕目光看得不够远,幸得杨爱卿提出天才构想,才让朕醒悟,安南已是我大明祖宗基业,我大明祖训,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朕身为朱家子孙,岂能做出这等不孝之举,自今日起,朕要行一国两制之举,此事还需兵部告知安南黎氏!” “吾皇万岁万岁万岁!”武将早已喊了起来。 “皇上……?”便在这时,杨士奇喊了声,重新从队列中站了出来:“杨大人的构想虽好,但此事只怕不好办,微臣听说那黎利素有鸿鹄之志,早有问鼎安南的意图,洪熙时,此人听从黎只“乂安险要,地大人众,……略定乂安,以为立脚之地”的建议,向该区步步进迫。 洪熙元年,在安南威望极高,行军期间,黎利得到越南百姓的支持,黎利亦顺势向百姓约法三章,宣布:“民苦于虐政久矣,凡所至州县,秋毫无犯,非伪官(明朝官府)之牛谷,虽甚饥困,不得滥取。”凭着严格的军纪,黎利军所到之处,都得到群众的响应,“相与并力围乂安城(今乂安河兴原县)”。不是个好对付的人,这次他先后打败王通,在柳升抵达安南后,让将士边战边退,将柳升徐徐地引入腹地,并在适当地方设伏。 柳升大意轻敌,只亲自带领一百骑兵追赶黎利军队。到达支棱(位于谅山省)的泥泞地时,我大明将士由于移动困难,黎利的伏军乘机施袭,于是在马鞍山(当地山名,又名倒马坡)击杀柳升,此战微臣细细研究过,手段的确十分的厉害。连番胜利,未免肯答应,这次他派出使节入明,要求册封陈皓为王,陈皓原叫胡翁,是“丐者之子”,“假称陈氏之后”。黎利用他不过是黎利在起义时鉴于“人心思陈,故立之以从人望”,并且“欲籍辞以应我大明而已”。此人的心思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皇上这个时候下诏书,此人未必肯答应!“ 朱瞻基目光一闪,黎利的那点心思,他不是看不出来,无奈王通、柳升误国,他也做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打算,如今有了杨峥这个天才构想,他就不那么看了,听了杨士奇的话儿,冷哼了声却是对杨峥道:“杨爱卿,此事你说该如何是好?“ 杨峥道:“此事太好办了,有道是弱国无外交,这话儿说的就是小的国家没有资格和本钱谈外交。一个国家外交成功是要看双方地位是否平等,特别是在战争时期,你手上有多少筹码就代表你有多少本钱,谈判的本钱。因为在战争时期谁的实力强就是谁说了算,不管你有理没理,打你一顿就得听话了。黎利敢如此无视我大明,说到底不过是仗着打了两次胜仗而已,若我大明再狠狠打一次,彻底摧毁他的那点自信,到那时他们还敢对我大明不敬么!“说到这儿,顿了顿道:”不满皇上,想要让一国两制、安南人治理安南,我大明还需要一场轰轰烈烈的胜仗作为后盾,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对,皇上,黎利得意太久了,是时候给点教训了,不然还以为我堂堂大明怕了他!”薛禄满脸义愤的道。 此话立即引起了不好将士的叫好声,朱瞻基也是一脸的兴奋,猛的一拍龙椅道,倏地立起,略显苍白的脸上,因激动而泛起潮红,他目光扫了扫群臣大喝道:“好一个弱国无外交,黎利仗着打了两次胜仗,便对我大明指手画脚,若让他做了那安南之王,岂非不把朕放在眼里,朕决定了,这场战事,朕打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高声呼喊,声响如雷。 “皇上,这人选?”杨荣趁着皇帝满脸喜色急忙道,他素有察言观色的本事,皇帝如今的神色再明显不过了,撤兵已没指望了,既如此,那就好好打一场,前两次的战败,说到底是用人不当,王通有本事不假,但为人过于胆小谨慎,柳升则骄傲轻敌,最终输掉了两场关键之战,让黎利这等宵小成了气候,这第三场战事,可马虎不得,若再败,大明在安南可就没有立足之地了!由不得他不谨慎! 一听这话,群臣立即涌动了起来,其中以张辅、薛禄、郑亨最为活跃,三人都是当朝老将,战功卓越,难得有这么一个开疆拓土的机会,自是人人都想试一试,因此三人彼此看了一眼,纷纷上前表决心。 朱瞻基略带深意的扫了三人一眼,目光却是有意无意的在杨峥的脸上看了看,这才吐了口气,道:“今日天色不早了,朕也累了,人选一事,三日后再议吧?”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月末了月票很重要的说,请送上票票! !! 1160章:治世之能臣 见皇帝决心已下,众人没再说话,杨士奇看了一眼皇帝又看了一眼杨峥,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终究是没出声。 朱瞻基丢下这句话,也不过众人转身就走,站在身后的王振见皇帝走远,这才扯着嗓子喊道:“退朝!“ 群臣立即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退了出来,这一日算是过了。 众人出得谨身殿,彼此抱拳招呼了声,便各自分道扬镳了,有轿子的上了轿子,没轿子的也上了高头大马,杨峥来的时候是坐着宫中的四人轿,这会儿出了宫,也不知是宫中给忘记了,竟没在派出那轿子,眼看众人走得差不多,杨峥也只好硬着头皮走了,好在他也没坐轿子的习惯,正打算腿着回去,权当散心了。 却听得一个声音道:“杨小弟,杨小弟……?“ 杨峥循声忘去,就见一定蓝呢轿子急速走了过来,杨峥早已不是当初萧家的那个低等下人了,经过这两年的官场熏陶,对于大明的一些规矩还是知道的,大明自从朱元璋的登基后,就在自己的王国里,创出了一种社会体制,这种体制是一个等级森严,条令严苛,管理严格,简朴刻板的世界,打个比方说,就好比是一个规矩严格,秩序分明的传统农庄。 而说到明朝这个“农庄”的规矩,那更是名目繁多,衣食住行,样样都有严格的条令,违规的代价,则更是惨重的,稍微不留神,就很可能是牢狱之灾。 就以穿衣服来说,明朝初期,特别是朱元璋统治时代,是一个穿错衣服后果很严重的时期。明朝社会阶层的划分,不同等级的人群,都有各自穿衣服的规定,一旦穿错,就等于是“僭越”大罪,将被国家处以重刑。后果可谓是极为严重的,所以在大明穿衣服的规矩极其繁琐,从发型到服装无所不包,比如束头,全国的成年男性都要束发,官员要戴乌纱帽,穿圆领袍,着黑靴,士子百姓要戴四带巾,穿杂色盘领衣,不得穿玄黄颜色。教坊司乐工要戴青色顶巾,系红绿帛带,女子方面,普通老百姓的妻子,可以允许戴银质首饰并在上面镀金,耳环可以戴黄金耳环并佩珍珠,镯子则必须佩带银镯子。乐ji要戴银角冠,绝不能和老百姓的妻子穿一样的衣服。 上面的这些规定,只是衣着服饰规定的笼统内容,具体到穿衣的面料,样式,尺寸,颜色上,却更是条令多多。面料上说,王公贵族和职官,有权穿着锦绣绸缎,普通老百姓家只准穿着素衣绸缎,商人更惨,只能穿绢和布,有钱也不能穿绸子。而具体到官员身上,不同等级的官员,穿衣服的规定也是不同的,官员之间身份的差别,主要通过官服上的图案来界定,官职不同,官服上的动物图案也就不一样。文武官员的服装也有区别。 这其中,担负教育任务的教官们,也有特殊的服装,各地教官上任,国家都要赐予衣服,同时学校的训导,也要被赐予冠带。生员们要规定戴软巾,腰系垂带,衣着襕衫。而在生员考取国子监,则要被赐予遮阳帽,即明朝人所说的举人圆帽以示区别。不同的衣服,标志着不同的身份,如果熟悉大明,你在大街上不用问,只凭路人的衣服,就可判断出其身份职业。 除了这些外,饮食上也是大有讲究,这个表现首先就在餐具上,公侯以及一品二品官员,酒盏要用金制,其他餐具用银制,三品到六品官,酒注要用银制,酒盏用金制,六品到九品官,除了酒注和酒盏用银外,其他餐具必须用瓷。在明朝初年的餐桌上,和穿衣服穿错的后果一样,宴会上摆错一件餐具,也同样是要被办罪的。森严的规矩下,明初吃饭,内容也很简单,就算是公侯之家,餐具讲究多,但饮食内容却比较随便,一般也很少有宴会时候请戏班子唱堂会的。老百姓家自不用说,许多老百姓家一辈子也没办过宴会,就算是结婚这样的大事,酒宴上通常也只是五六盘水果,五六盘菜,条件好的家庭,再多个两三盏汤。之所以如此简朴,除了规矩多外,还因明朝开国早期经济疲敝,无论官民都不怎么富裕,节省着过日子吧。 比起吃来,明朝人的住房,同样体现了森严的等级,首先是王府的级别,明朝亲王的府邸,正门,前后殿,四门,城楼,都要用青绿点金装饰,廊房要用青黑装饰。而王府的规格,乃至房间数目,也都有严格规定,亲王如果擅自装修房间,甚至多盖府邸,那可不是闹着玩的,重了可以直接被处以谋反大罪。公主的府邸则又有区分,不能用金色装饰。 官员的住宅,规矩却更多,甚至和穿衣服一样,根据不同的品级都有不同的规定,不但外观上区别很大,甚至房间内部的厅堂以及桌椅摆放,规矩也同样的多。外观构造上,官员的住宅里不许建歇山转角,重栏重栱,不许有彩绘图案。厅堂的房间数量,根据官职的大小也是有严格区别:一品二品官员家的厅堂,规定有五间九架,三品五品的厅堂,规定有五间七架,六品至九品的厅堂,是三间七架,在屋脊门屋的图案上,更有严格的区别,修错了房,画错了图案,对于明朝官员来说,很可能就是一辈子全完蛋。 老百姓的房屋,更是不能超过三间五架,连彩色装饰都更不允许有。同时对于官员来说,这种住宅规定,也是有继承权的,比如某官员官居一品后去世,他的儿女们仍然可以住在一品官员等级的房屋里,同时,如果房屋的图案上,出现了诸如日月龙凤等象征皇权的内容,同样要以谋反论罪。相比于住,明朝人出门的规矩也多,尤其是官场上,官员出行主要是坐轿子,什么样的品级,做什么样的轿子,坐错了同样是大罪。明朝初年出台规定:三品以上的文官准许乘坐轿子,三品以下的官员只准骑马;勋戚、武官不管老少都不得乘轿;违制乘轿、擅用八抬大轿的,要受到严厉惩处。 惩处有多严厉?一次,一位四品官员离开京城办案,偷偷坐了轿子。谁知恰被朱元璋派出的耳目逮到。朱元璋毫不含糊地把那位超标用“车”的官员处死。自此,满朝文武官员再也没有人敢超标用“车”了。不过,虽然明令禁止,但到了明中叶以后,律令松弛,百官不分大小纷纷坐上了轿子。甚至连举人、监生、秀才都坐起了轿子。但这个时候,还是没人敢这么干了,杨士奇官居一品,四人蓝妮轿子,并不算出格,因此在皇城的脚下,显得极为显眼。 正在叫卖的、吆喝的、甚至是行走的路人都将目光锁在了这顶蓝妮四人轿子上,眼里满是羡慕,感叹,这可是我大民一品大员啊,我什么时候也能坐上这样的一顶蓝妮四人轿该是何等的风光。 四人蓝妮轿子直接在杨峥的面前落了下来,杨士奇拉开帘布看了杨峥一眼,叹了声道:“杨小弟也算是三品高官了,走着上下朝,若不是故作清高,那就是个清正廉洁的官儿了,不知杨小弟是那一种人?“ 杨峥哈哈一笑道:“这两种我都不是,没坐轿子,只是不习惯被人抬着走而已,所以清高谈不上,一顶轿子加上轿夫,虽要花上些银子,但这些年我也赚了不少银子,还能养得起,因此当清官也不太可能!“ 杨士奇看了他一眼,道:“看你模样也不想是个做清官的!” 杨峥瞥了他一眼道:“依着杨大哥所言,你认为小弟是做什么的?” 杨士奇目光盯着杨峥看了许久,才叹了声道:“一国两制此等天才构想杜一挥而就,你说说,你什么人?“ 杨峥笑道:“这个,这个小弟还真不知道?“ 杨士奇盯着他道:“治世之能臣!“ 杨峥哈哈一笑道:“幸好不是乱世之奸臣!不然小弟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说完,看了一眼杨士奇道:“杨大哥此番找我是有话儿要说吧?” 杨士奇倒也不含糊,点了点头道:“正是!” “那说吧?”杨峥道。 杨士奇看了看天色,道:“天色不早了,你我兄弟二人好久坐下喝杯水酒,不如找个地方边吃边说如何?” 杨峥今早出来匆忙,也没吃什么东西,上了一早上的早朝,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闻言点了点头道:“小弟正有此意!” 杨士奇道:“上来吧,我们去勾栏胡同?” 杨峥一听勾栏胡同面色微微一变,道:“勾栏胡同?这个不太好吧,我们可是朝廷的官员呢?”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还有一更! !! 1161章:花落花开自有时 杨峥这么说,是因为最近的风头,大明自经过了洪武时的疯狂压制,再经过建文帝,永乐的盛世后,人心开始放得开了,尤其是士大夫放得最开,平日里游山玩水,吃吃喝喝不亦说乎,如此一来,勾栏之业甚是发达。许多达官显贵不问朝政国事,沉溺于歌舞升平、灯红酒绿之中;名流贤达携名ji冶游、郊游寻乐。后来,还出现了研究、评价勾栏的书籍,成为当时的士大夫,达官贵人的游玩指南,而且诗风亦是变得缠绵悱恻,什么“qing楼shao妇悬明榼,软金刺绣罗衣裳。纤歌宛转声绕梁,围屏ya坐飞琼觞。流苏锦帐双鸳鸯,梦魂醉入温柔乡。东风破暖吹红香,落花点点更漏长。游丝飞絮春茫茫,柔肠一寸生秋霜。吴山青青江水绿,燕语莺啼空断肠。什么白头如故,肯把须臾负,缱绻几年余,无日不形随影顾,好时偎倚,病里扶持,比翼鸟、连理枝,难並双心固。 拥衾联臂,细细和伊诉,闇想结交初,经受过许多折挫,钟情在、我辈得常伴多情,烦恼也成huan度。更有甚至,干脆打着洪武的皇帝,一语道破勾栏之意,与人斗,其乐无穷;真千古不易之论也,piao之时义大矣哉!“ 有了这股风气的渲染,大明的勾栏之业立即风靡整个大明,qing楼女子更是满布天下,大都会有数以千计之多,就是穷乡僻壤,也不乏其人。 这股风气,立即引起了有志之士的警觉,上报朱瞻基,朱瞻基虽文采风流,但对感情一事还算忠诚,对于社会上这股风气大为痛恨,有意杀一杀这股风气,只是刚刚登基,国事太多,一时腾不出手来,加上安南一事一直悬而未决,才不得不让这股风气继续存在,不过皇上有整治这股风气的心思,满朝文武百官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前些时日,锦衣卫,东厂的番子闻风而动,在北京的八大胡同大大查探了一番,便是周边地方也没放过,得知勾栏布满京城,朱瞻基大为震怒,立即下令查封了北京和其他大城市的大批勾栏,废除了原有的官ji制度,禁止官员留恋勾栏之地,皇帝的措施果断而不容置疑,将大明两京一十三省经营了数十年的官营勾栏全部革除,严令御史纠察官员德行品性,胆敢违令的官员,必然罢职,永不叙用。而士大夫,也要受处罚,甚至在科考中不予录用。虽说皇帝的意思是表现了出来,但毕竟表现的不甚强烈,只要不是他过分,问题倒也不大,所以大明文武百官也只是左耳进右耳出,小心应付而已,并没当回事。 “吃些酒菜而已?算不得什么?走吧?“杨士奇呵呵一笑道。 杨峥见他如此,也只好苦笑的点了点头上了轿子。 轿子很大,坐在里面极为宽敞,里面甚至放了几个小吃,一壶女儿红,几本书籍,看得杨峥一阵羡慕,心道:“怪不得,大明的这些官儿都喜欢坐轿子,无论大小,只要符合身份,都弄那么一顶小轿,这不仅仅是身份的象征,更是一种享受,试问这样的冷天,轿中温暖如春,几碟小菜、一壶浊酒、几卷书籍,简直就是一种士大夫的生活啊? 就在杨峥打量,轿子已经被抬了起来,虽说坐着两个大男人,但抬轿子的四人人高马大,并不如何吃力,吆喝了一声,便抬着轿子向勾栏胡同走去。 勾栏胡同,《燕京访古录》中说:“勾栏胡同,为元时御勾栏处,中一巨室废第,花园内一小庙,庙内有一铜女像,坐式,高四尺八寸,方面含笑,美姿容,头向左偏,顶盘一髻,插花二枝,身着短袄,楚楚动人。”自永乐迁都北京后,这里就成了烟花问柳之地,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qing楼薄幸名。” 一时大大有名,不过这里烟花之地与江南的青楼略有差别,虽也是烟花柳巷之所所用的青砖,有如达官显贵家的一般模样,故名青楼,也是士子雅集之地。据八大胡同的一些书籍记载,这里一类为头等勾栏,原名叫“堂”,又叫“大地方”。“堂”的叫法,是从明代而来的古称;“清音小班”则是后来出现的南方班头等勾栏的专称。二类为二等勾栏,原名叫“中地方”,后称“茶室”;三类为三等勾栏,称为“下处”;四类为四等勾栏,称为“小地方”,为最末等的勾栏,俗称破窑了! 轿子绕过正街,便到了勾栏胡同,立即人声鼎沸了,各种欢声笑语之声络绎不绝,杨峥虽听说过勾栏胡同的大名,身为男人还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不免好奇的掀开了帘布四处张望起来。 在这之前,他就听说过,在京师有“东富西贵,北贫南贱”,大约按照社会地位划分了住在四九城的人群。“一liu戏子,二流推,三流王八,四liu龟,五剃头,六擦背,七chang,八盗,九吹灰”……五行八作的各色人等,戏子,艺人,qing楼,乞丐,天桥卖大力丸的,都住在南门城外,这儿地段好,人来人往,加上勾栏的帮衬,此地除了皇城的九大城外,最为热闹繁华的地方了。 轿子在勾栏胡同门前停了下来,杨峥急忙走了下来,见前面是一座不大的小楼,似是经过高手匠人的精心设计,却巧夺天工、小巧玲珑之余,多了几分江南小桥流水的意境。 “别发愣了,进去再说!“杨士奇这时也走下了轿子,笑着道。 杨峥嗯了声,抬腿走了进去,不知是不是因为生意太好,门前并没有如江南的红袖招、江南春一样站着女子吆喝,因此看起来,并不像个灯红酒绿的地方。 进了里面,杨峥就不那么看了,外面看起来不大,里面却是大得吓人,首先映入眼帘的一池碧水,碧水的四周亭台楼阁,清一色的垂柳布满池塘四周,青一色的石板小路,蜿蜒曲折,让看贯了江南的景色杨峥,不由得眼前一亮,池塘不大,却将小楼的庄园分成了两半,前后各一半,前面是垂柳碧波,院落花草,后院则是假山水榭了,沿着蜿蜒的小道,进了后院,这里的景色又如前面不同,除了山山水水,花花草草外,就是真正的男人向往的地方了。 杨峥看的暗暗惊讶,心道:“怪不得人家前面看不到人,原来精华都在这里面了,看来这保密措施做得极好啊,有前面这么一个大院子挡着,真有朝廷公差来扫荡,想来这些朝廷的官儿,也能从容的离开,恢复一派道貌岸然了!“想到此处,不由得觉得那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话儿用在大明的官场,最合适不过了!“ 这时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走了上前,看模样白白净净的,举止也斯文,先是对着杨峥抱拳一行李,道:“敢问两位可是大学士杨士奇,翰林院掌院杨峥?“ 杨峥看对方礼仪周到,举止特体,心道:“这京城果然是卧虎藏龙之地,便是这勾栏的小厮也不简单啊!“ 他尚未答话,一旁的杨士奇道:“英国公可来了?” 那小厮一听这话,便知眼前这两人是自己要迎接的客人,点了点头道:“国公爷早到了,在忆江南的厢房里正等着两位大人呢?” “英国公也来了?”杨峥有些奇怪。 杨士奇点了点头道:“英国公有些话儿要对你说!” 杨峥哦了声,不在多问,跟着杨士奇身后大步走去,心头却道:“看样子这话儿**不离十是为了安南一事了?“ 三人入了后院,立即听得一片欢声笑语,夹杂着得意,满足、放肆、甚至醉醺醺的胡话儿,各色的女子在这里行走,与前方的寂静相比,这里的确是男人最向往的地方。 杨峥头一次来这种地方,不免四处张望,就在这时,前方几个门房打了开来,先是传来一阵妩媚的欢笑声,更是那柔媚如水的声音又道:“爷,讨厌死了,下次来,我们就这么办?“ “好,好,爷就喜欢你这妖娆劲儿,下次再给我卖力点,爷少不了你的银子!“另一个男人的声音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满足,几分醉意。 “爷放心,我们勾栏的女子,论美貌比不上苏州、杭州,扬州,可论手段……咯咯,可比她们抢夺了,只要爷欢喜,本姑娘随时奉陪!“原先那女子语气豪迈的道。 “这话儿虽有些武断,不过么,也**不离十了,江南的女子水灵灵倒是水灵灵的,可到了chuagn上,还是少了些味儿,论huan乐啊,还是咱们京城的女子够劲道,够味儿……?“ ^^^^^^^^^^^^^^^^^^^^^^^^^^^^^^^^^^^^^^^^^^^^^^^^^^^^^^^^^ 第三更了,请围观,请订阅了! !! 1162章:郡亭枕上看潮头 那男子一阵哈哈大笑,神情好不得意。 “讨厌……?“那女子骂了声道:”可不是么,若是这京城的官儿,都能想着我们勾栏女子的好,就好了,最可气的是那些官儿,伺候的是我们勾栏女子,嘴里却念叨着江南女子的好,什么“不是爱风尘,似被前身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是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南乡子冯延巳微雨湿流光,芳草年年与恨长。烟锁凤楼无限事,茫茫,鸾镜鸳衾两断肠。魂梦任悠扬,睡起杨花满绣chuang。薄幸不来门半掩,斜阳,负你残春泪几行!” 什么“幸因今日,得睹娇娥。眉如初月,目引横波。素胸未消残雪,透轻罗。朱含碎玉,云髻婆姿。 两眼如刀,浑身似玉,风流第一佳人。及时衣着,梳头京样,素质艳丽青春。善别官商,能调丝竹,歌令尖新。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儿么,京城的臭男人,可没有一个似大人这般感恩的!” 那男人哈哈一阵大笑,道:“要说你们这些勾栏的女子,论容貌、论身段,论身法可比那些江南女子好多了,唯一差的么……?” “讨厌……?”那女子娇嗔了声,似是躲开了那男人的手掌道:“是什么啊?” 那男人道:“江南女子自有江南女子的好,论起修养上,你们勾栏女子还真比不上,比起平康、北里、章台、行院等词更为风雅。作为上等勾栏,那些女子吟诗诵词、弹琴唱曲,不少歌女文思敏捷,应宾客要求能立就新词,比起我们这些饱读诗书的臭男人还要好,别的不说,那李师师你知道了吧?” 那女子嗯了声道:“就是那个将皇帝和大臣都迷得神魂颠倒,丢了江山的那个女子呗!“ “怎么吃醋了?”那男人哈哈一笑,伸手在那女子的裙摆下敲了一记道。 “讨厌……?”那女子一声嬉笑,道:“可不是么,都是女子,差别有那么大么?”这语气透着一股酸味。 那男子哈哈一阵大笑,道:“本质上是有区别的,但要怎么看,你看人家李师师,出落得花容月貌,皮肤白皙,被经营ji院为业的李蕴收养,教她琴棋书画、歌舞侍人。一时间李师师成为汴京名ji,是文人雅士、公子王孙竞相争夺的对象,在仕子官宦中颇有声名,她与宋徽宗的故事也传为佳话,连宋徽宗也闻其名而想一亲芳泽。这样的女子无论是身价,还是声名都大,这男人都是贱骨头,若是这样的女子,越想去尝一尝,可尝过了,未必就你们好……?” 这话儿声音不大,却说得实在,杨峥、杨士奇二人纷纷点了点头,心道:“看样子倒是个欢畅老手了,不然也说不出这样一番话儿来?” 那女子哼了声道:“什么花容月貌,真有那么好看么,我可不信?说不定都是那帮臭文人吹嘘的?“ 那男子道:“是不是吹嘘我不知道了,我也没见过,不过作为天下第一勾栏,想来相貌也差不了,你看宣和二年宋徽宗又去找李师师。为了来往方便,赵佶在张迪的建议下修了条“潜道”直通李家。有一次宫内宴会,嫔妃云集,韦妃悄悄地问赵佶:“是个什么样的李家姑娘,令陛下如此喜欢!”赵佶说:“没什么,只要你们穿上一般的衣服,同师师杂在一起,她和你们会迥然不同,那一种幽姿逸韵,完全在容色之外。”这一点北宋名相晏殊的公子晏几道有词作证。 “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妆罢立春风,一笑千金少。归去凤城时,说与青楼道:遍看颖川花,不似师师好。” 又作《一丛花》词赠李师师:“年来今夜见师师。双颊酒红滋。疏帘半卷微灯外,露华上、烟袅凉口。簪髻乱抛,偎人不起,弹泪唱新词。 佳期谁料久参差。愁绪暗萦丝。相应妙舞清歌夜,又还对、秋色嗟咨。惟有画楼,当时明月,两处照相思。”可见,李师师并不只是容貌美,更重要的是有一种气质美。这一点对男人可是绝对的杀伤力,你们好是好少了些韵味,就好比是包子与大米饭了,包子可以狼吞虎咽,那大白米饭可要细细品味,才能知道其中的香味……?“ “去去,什么包子大白米饭,你们臭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吃干抹净了永远都是别人的女子好?“那女子有些气恼下了逐客令。 那男子看样子是常客,倒也不恼,呵呵一笑,压低声音道:“吃不到白米饭,吃点包子也不错,反正都是吃了,吃干抹净了都一样……”说到了这儿,才压低声音道:“明日你可要好好准备,爷还来!”说完这句,这才一脸得意的走了出来。 杨峥自听那人是个官儿,心头有些好奇,便伸长脖子往里面看了一眼,恰好碰上那官儿走了出来,四人目光一碰,杨峥立即认出了此人竟是都察院的人。 “怪不得担负大明风气的言官都朝廷打击勾栏一事一言不发了,感情这些科道的官儿都是这里的常客啊?” 那官儿似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杨峥二人,微微楞了一下,但也只是楞了一下,随即便恢复了常态,拱手道:“两位杨大人也是来吃酒的?” 杨峥毕竟是第一次来,说是觉得有些不妥,可说不是,自己明明已经进来了,那是睁着双眼说瞎话了,干脆含糊的声,算是应答了。 那官儿一脸理解的神色,冲着二人拱了拱手便转身去了。 杨峥有些担心的看了那官儿的身影,道:“他们可是言官啊,怎么来这种地方,再说了他看见了我们会不会上个奏折参奏我们一本啊?”受到前世的书籍的影响,对明朝的言官他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恶感,担心的问。 杨士奇呵呵一笑道:“你没看到他们也进来么,刚才的那番话而你也听见了,若不是经常来,能说出这番透彻的话儿吗,言官也是人,而且是个男人,不用担心了!“ 杨峥暗自松了一口气,心道:“说得也是,言官不过是一群不开窍的老男人而已,又不是饿狼猛虎,我怕什么!再说了,老子是应邀来喝酒的,又不是来喝花酒的!” 两人各自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绕过两条长廊,一座亭台,才听得那小厮道:“两位杨大人,国公就在里面等二位了!”说完拱手做了一辑,躬身退到了一旁。 杨峥抬头一看,是一座独门独户的厢房,门上一块巨大的匾额,匾额上“忆江南“三个金色大字,笔法苍劲有力,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左右立柱上挂着一对楹联,上联:此地有佳山佳水,佳风佳月,更兼有佳人佳事,添千秋佳话。下联:世间多痴男痴女,痴心痴梦,况复多痴情痴意,是几辈痴人。”一股书卷之气,立即油然而生。 杨峥伸手推开了木门,随着木门打开,听着动静,端坐在里面的英国公张辅立即迎了上来,冲着两人一抱拳,道:“阁老大人,掌院大人了,你们可算来了……?” 杨峥忙还了一礼,这才看到对面还坐着几个人,竟是胡滢、杨荣、杨溥等人。 三人这时也拱了拱手,重新落了座位。 厢房极大,屏风、瓷器、画卷,灯罩一一布置,气度那油然而生,左侧的墙上挂着白居易的《忆江南》,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江南忆,其次忆吴宫;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 如画的风景久已熟悉。太阳从江面升起时江边的鲜花比火红,春天到来时碧绿的江水象湛蓝的蓝草。怎能叫人不怀念江南,江南的回忆,最能唤起追思的是像天堂一样的杭州:游玩灵隐寺寻找皎洁月亮中的桂子,登上郡亭,枕卧其上,欣赏那起落的钱塘江大潮。什么时候能够再次去游玩? 江南的回忆,再来就是回忆吴宫,喝一喝吴宫的美酒春竹叶,看一看吴宫的歌女双双起舞像朵朵迷人的芙蓉。清晨夜晚总要再次相逢。细细品读之下,颇有几分身临江南之感。 众人按照官儿大小落了座位,杨峥官儿最小,坐在末位,英国公是主人翁,坐了首位,其次是杨士奇、杨荣、杨溥胡滢,以及后来的黄淮,众人都是文人出身,张辅虽是武将,文学素养却是极高,刚落下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这时黄淮道:“老夫自今日去便退了,明日便返回温州老家,过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了……?” ^^^^^^^^^^^^^^^^^^^^^^^^^^^^^^^^^^^^^^^^^^^^^^^^^^^^^^^^^^^^ 第一更先送上,诸位莫要忘记订阅了,另外月末了月票莫要忘记送上! !! 1163章:一日看遍长安花 杨峥见他说得一脸淡然,毫无落魄之色,心里点了点头道:“果然有大明士大夫的风范啊?”他前世的时候,温州去的极多,对于黄淮的大名听得也最多,这位大明的阁臣,辞去公务后,於茶山南柳“寿征庵”奉养老父。父子俩“遨游林壑,往来别墅,衣冠伟然,辉映后先,为近世所未有。” 宣德三年戊申秋,庆贺父亲黄性九秩大寿并且自祷身体健康,经江心寺都纲昙旭禅师指点,为弘扬佛法,特捐资舍地择郭公山东麓兴建最胜寺,戊申秋动土,逾年竣工,算是真正做到了隐退的生活。 众人恭维了一番,杨荣道:“今日算是给黄大人送行酒了,黄大人文采斐然,今日这送行酒,若不弄点文采怕是对不起黄大人了!“ 黄淮为人豁达,闻言道:”老夫正有此意!“ 杨士奇道:“诗词乃是黄大人的拿手好戏,我等自叹不如,今日既是吃酒,酒是主题不如来个酒令如何?“ 众人轰然叫好。 杨峥知道这种场面主角不是自己,所以也不必在意,跟着吆喝了两声。 既是酒令,可得有些规矩,否则不好玩了,谁若答不上来,须得罚酒三杯可好!“ 这样的惩罚的确算不上什么,文人墨客多会饮酒,不然也不会有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的豪言状语了,所以杨士奇的话儿一落,六人纷纷叫好。 场上杨士奇的官儿最大,又是首辅,是词令官当仁不让的人选,他嘀咕了声:“取个什么酒令好呢?” 想了片刻,他呵呵一笑,道:“诸位都是才学之士,这酒令么若是简单了,只怕没了乐趣,所以老夫这酒令有些麻烦,须得三句,用《诗经》中的词儿,加一个曲牌名,一首古诗作收,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彼此看了一眼,杨荣道:“黄大人,你看如何?” 黄淮自负才学过人,摆了摆手道:“就这么办吧?” 杨峥是头一次加入这样的圈子,紧张之余,比平日里要听得认真多了,此时一听一个酒令竟有这么多的讲究,什么《诗经》,什么曲牌名、什么古诗,不由得暗暗叹了声,道:“喝个酒而已,用不着这么讲究吧?这不是折磨人么?“心头虽抱怨,面上却不敢有丝毫的不满,斜眼看了一样张辅,见他笑容从容淡定,心头暗暗有些惊讶,出于对武将的偏见,一直觉得武将多半是猛张飞般的武夫,极少懂得文化其实这是一种误解,古代的武将并非单挑,冲锋陷阵的傻张飞,多半是学问都极好的。曹操对夏侯渊说过,为将不是匹夫之勇。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如果靠武斗可以为将,那么将就不为奇了。统率,智谋这些很重要,当然,如果为将不可以怯弱,否则影响士气。总之,为将要有不怕死的心态,但是不应该轻易涉险。统帅第一,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许褚在曹操那不如张辽,周瑜、岳飞、辛弃疾的文化水平不比那个时代任何一个文人墨客差多少,岳飞的《满江红》,辛弃疾的《踏莎行&#8226;庚戌中秋后二夕带湖篆冈小酌》可是文采飞扬。 就这会儿功夫,杨士奇已经开始吟唱酒令了,他才学过人,这样的一个酒令倒也不难,但他还是微微沉吟了片刻,说道:“月出皎分,季女斯饥,是并头月季花——?“ 这酒令的确不错,黄淮等人立即叫好,杨荣道:“谁先来!” 黄淮思索了一下,道:“老夫来吧?” 杨荣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黄淮便道:“洗爵奠斝,手如柔荑,是并头洗手花——?” 众人又是一片叫好声,这下轮到了张辅,场上因他是武将,因此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了过去。 张辅不慌不忙的道:“驾彼四牡,颜如渥丹,是并蒂牡丹——可好?“ 杨荣等人道:”好,好一个驾彼四牡,颜如渥丹,是并蒂牡丹啊?这下伦到我了吧?“ 众人笑着点头。 杨荣早已思索了好了答案,此时脱口接道:“公侯干城,得胜令,醉闻花气睡闻莺——?“ 又是一片叫好声,轮到杨溥了,他呵呵一笑道:“三五在东,一点红,桃花依旧笑春风——?“ 众人轰然叫好。 “杨小弟到你了,你可是我大明最耀眼的文坛后起之秀,两篇状元文章惊天地,泣鬼神,一篇《景云赋》堪比司马相如,这小小的行酒令还不是手到擒来!“ 杨峥道:“这个杨大哥,把我夸得没边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么,司马相如是什么人物,我给人家提鞋都不配!哪敢比肩啊!”这话儿只能在肚子里嘀咕了两声,谁让当初自己一时心动弄了两篇状元八股文呢?自己种下的苦果,只好自己吃了。 嘴上谦虚的道:“杨大哥说笑了,几篇文章而已,算不得什么?” “杨大人谦虚了,老夫研究过你的文章,虽说那篇《景晕赋》所说不知所云,不过写给老天爷看到,能写出那样,已经不错了,老夫看重的是整篇文章的词儿,极铺张扬厉之能事,词藻丰富,描写工丽,散韵相间,老夫素来自负才学,自问写不出如此词藻华丽的文章来,杨大人年纪轻轻,能有这番本事,足以笑傲群雄了!“黄淮一本正经的道,看样子是真的佩服! 杨峥大汗了一把心道:“若是知道这什么赋是一个奸臣所写,不知还能不能得到这番评价!“再一次谦虚了一把,这才将心思回到酒令上,趁着这会儿功夫,他细细在脑海里理了一遍,这酒令儿听起来怪吓人的,可细细思索,找到了窍门,也就简单多了,他略一沉吟道:“今夕何夕,三学士,一日看遍长安花——?” 话音一落,众人叫好不止,杨峥则暗自松了一口气,心道:“娘的,总算是没丢脸!” 一圈下来,倒也没人没对上,所以房里的气氛变得极为融洽,张辅看了看众人,这时才起身走了出去,不知对着门外嘀咕了些什么。 不多时,一阵脚步声,跟着门帘被轻轻推了开来,几个婀娜多姿的妙龄女子,便一阵风一样的走了进来,各自在众人身旁落了座,场上杨峥年纪最小,生得又十分的英俊,自是抢手货,可这些女子极有涵养,心头有那么点意思,这会儿也没丝毫的展露出来,在杨峥身旁的坐下的那女子,一张瓜子脸,淡眉细眼,鼻子挺翘,碰上略带婴儿肥的肤色,活泼中带着几分优雅,她早就听说过,今天来的都朝廷身份极高的官儿。 本以为是七老八十的老匹夫,待看到杨士奇、黄淮、胡滢的时候,的确如此,除了张辅、杨荣两人还算年轻外,其余几个倒也符合她们脑海里想象,可目光落在杨峥的脸上时,她们就不那么看了,一袭宽大的儒服,将欣长的身子完美的衬托了出来,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一双漆黑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只看了第一眼,就想看第二眼了,只觉得眼前这个男子当真比潘安宋玉还要好看几分,潘安宋玉什么样子,她们没见过,估计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难得的是人家是朝廷的高官,有这个金字招牌,这女子便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儿,简直就是骑着白马来的完美王子了,一时媚眼如丝,恨不得把他吞下肚中才好。 其他几个女子也有这般感受,可进来的时候,当家的已经做好了安排,只好落落寡欢的落了座,看着这么一个可人的人儿落到了别人的手里,那种不甘心说不出的难受。 杨峥还是头一遭来这种场所,不免有些紧张,所以眼前的那女子什么摸样,他也没瞧清楚,纯粹给无视了。 其他几人倒也从容,只是不知是人多拘束,还是根本没那个想法,一时让场上的气氛变得有些冷场。 张辅皱了皱眉头,冲着身旁女子丢了个眼色,在这勾栏之地,见人看脸色是最紧要的本事,所以那女子很快会意,摸了一把手中的胡琴道:“诸位官爷,小女子会些琴艺,不如给诸位唱个小曲可好?“ 张辅道:“好,唱个曲儿?唱个曲儿?” 杨荣也不想气氛变得这么尴尬,点了点头道:“既是唱曲儿,那就唱个柳三变的《鹤冲天&#8226;黄金榜上》吧?”话音一落,杨士奇等人也纷纷点头,这首词儿是柳永于大中祥符元年进入京师汴京,时北宋承平日久,都城繁华极盛:元宵,皇帝与民同乐;清明,郊外踏青;端午,龙舟竞渡;汴京风情,纸迷金醉。柳永凌云辞赋,将帝都的“承平气象,形容曲尽”。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 1164章:自是白衣卿相 大中祥符二年,春闱在即,柳永踌躇满志,自信“定然魁甲登高第”。及试,真宗有诏,“属辞浮糜”皆受到严厉谴责,柳永初试落第。愤慨之下作《鹤冲天&#8226;黄金榜上》,发泄对科举的牢骚和不满,恰好仁宗即位后留意儒雅,对此颇为不满。及进士放榜时,仁宗就引用柳永词“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鹤冲天&#8226;黄金榜上》说:“既然想要‘浅斟低唱’,何必在意虚名”,遂刻意划去柳永之名。 宋人严有翼亦载有此事,说有人向仁宗推荐柳永,仁宗回复“且去填词”,并说自此后柳永不得志,遂出入娼馆酒楼,自号“奉圣旨填词柳三变”。因有了这一段典故,加上这词儿是柳永,进士科考落第之后的一纸“牢骚言”,柳永生在一个典型的奉儒守官之家,自小深受儒家思想的系统训练,养成功名 用世之志,然而,他一旦出入“秦楼楚馆”,接触到“竞赌新声”,浪漫而放荡不羁的性格便显露出来,因此,青楼成了他常去之处。科举落第后,柳永沉溺烟花巷陌,都市的繁华、歌伎的多情,使柳永仿佛找到了真正的自由生活。 在宋代,歌ji以歌舞表演为生,其表演效果的好坏,直接关系到她们的生活处境。演出效果取决于演技和所演唱的词,演技靠个人的勤奋练习,而词则靠词人填写。 歌ji为了使自己的演唱吸引观众,往往主动向词人乞词,希望不断获得词人的新词作,使自己成为新作的演唱者,以给听众留下全新的印象,同时也希望通过词人在词中对自己的赞赏来提升名气。柳永落第后,频繁地与歌ji交往,教坊乐工和歌伎填词,供她们在酒肆歌楼里演唱,常常会得到她们的经济资助,柳永也因此可以流连于坊曲,不至于有太多的衣食之虞,给当时的勾栏女子写了不少词儿,因此在勾栏中名气极大,所以一听这首词儿,那几个女子各自点了点头,从容的站了起来,一个抚琴、一个吹笛,就当着众人的面开始吟唱了起来:“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游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词儿是柳永一时初次参与进士科考落第之后,抒发牢骚感慨之作,(宋)仁宗留意儒雅,而柳永好为yin冶讴歌之曲,传播四方,尝有《鹤冲天》词云:“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及皇帝临轩放榜,特落之,曰:“且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 其写作背景大致是:初考进士落第,填《鹤冲天》词以抒不平,为仁宗闻知;后再次应试,本已中式,于临发榜时,仁宗故意将其黜落,并说了那番话,于是柳永便自称“奉旨填词柳三变”而长期地流连于坊曲之间,在花柳丛中寻找生活的方向、精神的寄托,因此这首曲子在当时传唱极广,大多表现了对柳永的遭遇给予了深深的同情,经过百年来流传,这曲子的那份不满早已去的干净,多的是几分对怀才不遇的感慨,眼前这几个女子吹唱弹拉不及江南女子的纯熟,但生疏有时候也有生疏的好处,这首词儿的构思、层次、结构和语言均与柳永其他作品有所不同。全篇直说,绝少用典,不仅与民间曲子词极为接近,而且还保留了当时的某些口语方言,如“如何向”、“争不”、“且恁”等。全词写得自然流畅,平白如话,读来琅琅上口。不独在柳词中,即使在北宋词中,这一类作品也是少见的。这种“明白而家常”,“到口即消”的语言,正是词中之本色,因此生疏些,效果反而更好。 在这个凡有井水饮处即能歌柳词时代,能让一首经过百年来的词儿,还保持原汁原味,反而多了几分别样的味道,杨士奇、黄淮等人纷纷点头不止。 几个女子一看,心头欢喜,急忙唱出了下半段:“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不知是心头感触,还是有意的,唱曲的女子特意把,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多唱了两遍,让本充满同情的味儿加重了些,如此一来,那种淡淡的失意,对功名的不满,对朝廷的不满,透过这一句弥漫的开来。 杨峥仿佛看到刚刚参加科举满脸倦意的柳永,望着那庞大的科场满是失望的感叹了声:“在金字题名的榜上,我只不过是偶然失去取得状元的机会。即使在政治清明的时代,君王也会一时错失贤能之才,我今后该怎么办呢?既然没有得到好的机遇,为什么不随心所欲地游乐呢!何必为功名患得患失?做一个风流才子为歌姬谱写词章,即使身着白衣,也不亚于公卿将相。 在歌姬居住的街巷里,有摆放着丹青画屏的绣房。幸运的是那里住着我的意中人,值得我细细地追求寻访。与她们依偎,享受这风流的生活,才是我平生最大的欢乐。青春不过是片刻时间,我宁愿把功名,换成手中浅浅的一杯酒和耳畔低徊婉转的歌唱——?“ 厢房里一片宁静,众人仿佛都沉浸在曲儿中,许久才听得黄淮叹了声道:“好一句,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当年的柳三变只怕想不到,他一生仕途虽不顺畅,但这种不不顺畅,又恰恰成全了他。正由于他长期仆仆风尘,奔波于三教九流之中,才使他成为北宋独具特色的词人,成为中国词史上具有转折意义和具有深远影响的大词家。他死后,曾得到三教九流,特别是勾栏们的同情和尊重,从传说中的“吊柳七”等活动中,可以看出,他的确获得了“白衣卿相”这样重要的历史地位。这样的地位又有几个人做得到呢?” 自宋代的士大夫一直对柳永的评价不高,但不得不承认的,他一介白衣,能让自己的词儿风靡一时,流播四方,以至有“凡有井水饮处,即能歌柳词“之说。西夏、高丽皆知柳词,若没有些水准,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事实上柳词对宋代词人影响极为明显,沈唐、王观、晁端礼、曹组,万俟咏等人直接学习柳词,形成浅俗一派。黄庭坚、秦观、周邦彦、辛弃疾、姜夔、吴文英、周密、张炎等名家,也多从柳词中汲取营养。苏轼、李清照虽然对柳永颇有微词,但也从不同的角度借鉴了柳词,所以黄淮这句话,并非夸大之言,柳永的确得了“白衣卿相”这样重要的历史地位。 眼看因这股淡淡的气氛,让厢房变得有些压抑,杨荣不满的道:“好端端怎么唱了这首曲子,这柳永的曲子好是好,可太伤感了些,今日难得这般高兴,不如就请黄大人写首词儿唱一唱如何?” 众人也觉得柳永的词儿太过伤感,闻言登时叫好,纷纷将目光望向黄淮。 那几个勾栏女子一听这话儿,顿时人人满脸欢喜,京城虽是卧虎藏龙之地,但毕竟从北宋始一直被辽国、金国、元朝掌握,没有经过大宋一朝的文化熏陶,底气始终不足,比之江南的勾栏少了韵味,这种韵味就是文化,所以在京城,除极少数勾栏虽然自己也能作些诗词,但比起专业水平的诗人文豪来说,自然逊色多多,故而,她们乐意向真正的诗人、文豪们靠近请教,或者干脆请文人墨客尤其是诗词大家帮忙写过曲子好吟唱。 再不济则是已吟唱前代大家的诗词歌赋,最为吃香的白居易,后主李煜、柳永、欧阳修、苏轼、晏殊父子以及秦观、周邦彦了,不过这些人的名气太大,家上你能唱,我也能唱,虽能挣得些小名气,可毕竟不是人家的曲子,大家都能唱,名气就小的多了。所以这些勾栏女子更热衷于那些文人墨客能给自己写过曲子,只要写得好,唱得好,其中的好处不言而喻了。 杨峥身旁的那女子也是满脸喜色,今日她已听说了这些的人身份,可都是大学士,他见杨峥能与这几个官儿坐在一起,想来身份也不一般,说不定也能做个小曲,那样一来,自己的身价可就高了。 对于这几个女子的心思,杨峥心知肚明,宋朝金盈之的《醉翁谈录》中记载:“耆卿(柳永)居京华,暇日遍游妓馆。所至,ji者爱其词名,能移宫换羽,一经品题,声价十倍。”凡是被柳才子诗词文字提及的j勾栏女子无不身价大增,以致当时ji女中流行一句“不愿君王召,愿得柳七叫;不愿千黄金,愿得柳七心;不愿神仙见,愿识柳七面”的唱词。——有了柳大才子的提携,还怕没有大的生意! ^^^^^^^^^^^^^^^^^^^^^^^^^^^^^^^^^^^^ 第三更送上了,请围观,请订阅哦! !! 1165章:心却已无所扰 清代文人沈起凤的《谐铎》中有个故事:扬州勾栏女子葛九因贫穷而zhui入风尘,到南京秦淮河畔,虽然长得很好,然而一直少人问津,正巧有个叫程振鹭的书生,“文奇诗奇”,而且,人很仗义。程书生知道了葛九的身世后很同情,就给她分析“经营状况”不佳的原因,认为她尽管“姿容娴雅”,人长得好,但是不会打广告,没有名气自然不会引起买春者的注意,最后,他认为“惟仗笔墨有灵,插标以高身价,庶几广致多金”,于是,程书生量身定制为她填了首婉转动人的《金缕曲》。 “我亦飘零久!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宿昔齐名非忝窃,只看杜陵消瘦,曾不减,夜郎孱愁,薄命长辞知己别,问人生到此凄凉否?千万恨,为君剖。 兄生辛未吾丁丑,共些时,冰霜摧折,早衰蒲柳。词赋从今须少作,留取心魄相守。但愿得,河清人寿!归日急翻行戍稿,把空名料理传身后。言不尽,观顿首。” 第二天,葛九就把抄写精美的《金缕曲》用画屏装裱好了放在院子最醒目的地方“打广告”,于是一炮走红,“好名者争相传阅”,权贵富商都慕名而来,不到十天,“积金满箧”。可以说,文人在勾栏比一般的商人,贵人、武将要受些欢迎不是没道理的,谁让人家的手中的笔,指不定那天写出了一曲动人的小曲,从而身价百倍呢? 黄淮倒是有这个心思,这些年倒也写了不少词儿,前后前后在朝任官廿年,著有与同僚应酬诗文三卷,计372(篇、首,约5。4万字)取名为《退直稿》。可他为人比较务实,所以他的词儿并不适合吟唱,要唱的话,只有重新填词了,但这种词儿也不是说来就来的,闻言只是呵呵一笑,道:“老夫一把年纪,只怕填来的词儿也不为众人喜欢了,我看这词儿还是让杨峥杨大人来吧,杨大人年纪轻轻,早已是才名在外,是我朝公认的状元之才,这曲子由他来填,再合适不过了?” 众人一听也觉得有些道理,杨士奇道:“杨小弟看样子这事儿还是你来办好,能者多劳了,谁让你本事大呢?” 杨峥一阵苦笑,身旁的那女子则是满脸欢喜,一张小脸因为兴奋而有些羞红,斜长的眸子,不动神色的瞟了他一眼,一颗芳心儿砰砰砰乱跳:“这世间怎么还有这样俊美的男子,不知待会儿会填出什么样的曲子来呢?” “杨大人年少有为,可莫要推辞了!”张辅这时也道。 这下杨峥不好说什么了,要说舔个曲子也不是不可,反正他两世为人,身后多了五百年,杨慎、徐渭、唐伯虎、纳兰容若、郑板桥、曹雪芹,哪一个都是堪称一代此人,随便弄个曲子出来,足以惊艳众人,况且还不担心版权的问题,可那些曲子不是太高雅,就是太过深奥,作为文学讨论还是可以的,唱曲么还是少了些韵味,思索了一番决定还是不用的好。 此时众人的目光都望着他的脸上,等待他的曲子。 他思索了一番,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一挑,道:“诸位如此抬爱杨峥,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众人一听,便知这曲子是有了,杨士奇道:“杨小弟客气了,你才名我等有目共睹,可不是太爱你!” 其余众人跟着点了点头,杨峥身旁的那女子则是满脸欢喜,静待他的词儿。 杨峥道:“我先说明,我这词儿可是我做的,是我家乡一个要饭的乞丐,每乞了钱买酒喝了几口后,总要吟唱两曲子表示感谢,我听得好听,便记着了,今日便说给诸位大人,姐姐听了吧!” 杨士奇等人知道杨峥的才学,听他这么说,那这词儿一定不错,反而那几个女子满脸的失望之色,一个乞丐随口吟唱的词儿,能好到那里去,莫不是糊弄我们,打发我们吧?“想到这种可能性极大,再看杨峥是不免多了几分幽怨。 杨峥淡淡一笑,似没看到那幽怨的眼神一样,伸手端起一杯茶汤喝了一口,才张口吟唱道:“ 红尘多可笑, 痴情最无聊。 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 心却已无所扰, 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醒时对人笑, 梦中全忘掉。 叹天黑得太早, 来生难料。 爱恨一笔勾销, 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 风再冷,不想逃。 花再美也不想要, 任我飘摇。 天越高,心越小。 不问因果有多少。 独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 不求有人能明了, 一身骄傲。 歌在唱,舞在跳。 长夜漫漫不觉晓, 将快乐寻找。 这曲子他说是乞丐唱的,还是骗了他们,当初看林青霞的《东方不败再起风云》时,当看到荧幕前的林青霞一袭轻纱素衣,赤着双足,信手抚琴,烟波流转间,樱唇微启地吟唱那首“笑红尘”,一时,惊为天人。歌儿也顺带着记了下来,时隔多年没忘记,可以说当年的东方不败功不可没,一曲唱完,无人说话。 好一会儿才听得众人叫好,杨峥身旁的那女子起初以为乞丐的曲子,必是庸俗不堪,待听了开头,双眼一亮,这曲子虽是有一个男子的声音唱出来,但隐隐的那股红尘打滚的感觉,女子唱起来或许更好听一些?若能得到这曲子,她相信明日必定轰动整个京师,因激动,一张小脸反而兴奋的通红。 “好一句,“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啊,此曲暗含逍遥洒脱之意,杨大人年轻轻轻竟有如此洒脱的心境,老夫着实佩服啊?”许久黄淮才叹了声,他可不信什么乞丐填的曲子,多半是杨峥不想太过张扬,对于这个年轻人,自从北京东直门一战,便心生好感,故而由此一说。 事实上不仅黄淮不信,就是杨士奇、杨荣、张辅等人也信一个乞丐能有这等境界,正有这等逍遥洒脱的境界,估计也不会做乞丐了。所以对黄淮的话儿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杨峥有些哭笑不得,奇了怪了,这年头说真话还没人信了。 “大人,这词儿……?”身旁的那女子有些焦急,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一旦抓住了,明日就能名动京华,明知这个时候打断客人的说话,有些不礼貌,可名利的诱惑下,让她不得不顾羞涩的打断众人的谈话,将话题扯到这词儿上。 这点小心思杨峥心知肚明,倒也不急着落下,道:“这样吧,这词儿本就是女子所唱了,几位姐姐各自唱一遍如何,谁唱得好,这词儿便送给谁好不好?” 杨峥身边的女子面上一喜,她在众人中素来以歌喉见长,刚才杨峥唱的时候,她便动了占为己有的心思,因此听得格外认真,一遍唱下来,其实已经记住了一大半,只是好与不好,还需人指点罢了,听了这话儿,自是满脸的欢喜。 其他女子也是一脸的欢喜,毕竟这词儿的确是好词儿,词中的那潇洒豁达之意,让人敬佩之余,又多了几分感悟,她们都是红尘里打滚的人精,这曲子好与不好,早已心知肚明,此时听了杨峥这话儿如何不欢喜。 七个女子轮流唱了几段,不知是一时没理解这词儿中的豁达之意,还是少了东方不败的那份潇洒,一曲唱下来,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轮到杨峥身边那女子吟唱的时候,她从怀中摸出一把笛子,先是轻轻吹拂了下,笛声缓缓而出,婉转如夜莺,那种似有似无的效果,正如当日东方不败怀抱胡琴的情境,登时引得杨峥心头一动,目光不由得抬了起来。 那女子似有所感,飞快的扫了他了一样,长笛又吹了几声,这才从旁边女子手中借过一把二胡,轻轻一拉,合着音乐声,微微吸了一口气,跟着轻轻一吐,小嘴一张开,轻声唱道:“ 红尘多可笑, 痴情最无聊。 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 心却已无所扰, 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 声音婉转如夜莺,只听了一声,众人神色便为之一动,那女子此时此刻仿佛也沉浸在美妙的音乐当中,面带微笑,从窗户射进来的光芒,正要落在她瓜子的脸蛋,让整个人儿多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果然是认真的女子最动人啊?“杨峥一叹:”看样子这曲子有了人选了!“ 一曲唱罢,众人仿佛还沉浸在歌声当中,许久才回过神来,纷纷叫好。 便是杨峥也不得不承认,这歌儿即便是东方教主来唱也不过如此了。 “这曲子便送了你吧?“ 那女子一楞,随即大喜,急忙道谢不止。 杨峥知道她的那点心思,也懒得点破,况且她的确是唱这首曲子的最佳人选,便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如此。 ^^^^^^^ 金缕曲,词牌名。又名“贺新郎”﹑“ru燕飞”。亦作曲牌名。传作以《东坡乐府》所收为最早,惟句豆平仄,与诸家颇多不合,因以《稼轩长短句》为准。一百十六字,前后片各六仄韵。大抵用入声部韵者较激壮,用上、去声部韵者较凄郁,贵能各适物宜耳。 !! 1166章:分画疆圻,一统之盛 几个女子重新落了座,没得到曲子的女子少不了失望,可又不敢表现出来,唯独寄希望待会儿几个老家伙也来几首曲子让自己唱一唱。 谁知这时从怀中摸出几定碎银丢了过去道:“时候到了,你们都去吧,让我与诸位大人说说话儿?“ 那几个女子本还以为要陪着诸位官老爷说说话儿,可没想到人家根本没哪个意思,失望之余,又有几分庆幸,再一看那白花花的银子,顿时人人面露喜色,便是刚才没得到杨峥那首曲子的不快也一扫而空了,纷纷拿了银子,道了些谢,退了出去。 杨峥早知道今日这宴会不仅仅是单独为了黄淮践行那么简单了,似还有别的目的,而且多半是为了安南一事,但他早已不是三年前的彭家下人,经过官场的历练,让他学会了,多看少说,必要的时候,甚至听话儿,也只听一半,所以他心头虽疑惑,神色却是淡然无比。 张辅起身对门外交代了几句,不消片刻,门外一阵响动,跟着几个小厮走了进来,行云流水般将手中的菜肴放在了桌上,杨峥只觉好一阵眼花缭乱,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低头一看,好家伙桌上竟满满一桌子江西菜,什么豫章酥鸡、五元龙凤汤、三杯仔鸡、瓦罐汤、香质肉、冬笋干烧肉、藜蒿炒腊肉、上饶汤粉、信州腊肠、原笼船板肉、浔阳鱼片、炸石鸡、兴国豆腐、米粉牛肉、金线吊葫芦、信丰萝卜饺、樟树包面、黄元米果、米粉蒸肉、豆泡烧肉、八宝饭、井冈山烟笋、南昌狮子头、南昌炒粉、南安板鸭、贵溪捺菜、宜丰土鸡,一看菜肴,他就明白了,这是掌握了极为阁臣的喜好了,杨士奇是江西人,黄淮是浙江温州人,杨溥是湖北人,如此一算,还真只有这江西菜才最是合适,想到了这里,不由得暗叹张辅身为武将,竟有这般细腻的心思! 杨峥对江西菜还是有几分好感的,这主要得意于江西菜肴的精致上下了功夫,传统的江西菜肴,取料以地方特产原料为主,配制上讲究精选严实,刀工精细,突出主料,分色配料。 烹饪方法上讲究火工,擅用烧、炒、炖、焖、蒸等法,其中粉蒸是一特色,比如粉蒸肉、粉蒸大肠,须放入酱油、辣椒末、白糖、料酒、葱末、姜末、味精、胡椒粉等,即原汁原味、又香味别具。 在质感上,讲究原汁鲜味,酥、烂、脆,油而不腻,味重偏辣,接近湘菜和川菜体系。其中南昌菜是赣菜菜系的主要组成部分,历史悠久,讲究配色、造型。三杯狗肉、豫章酥鸡与五元龙凤汤等都是菜中精品,藜蒿炒腊肉、瓦罐汤、米粉蒸肉、南昌炒粉、凉拌粉都极具地方特色,素来极为声名。 眼看满满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江西菜,杨峥食欲大动,从早上到这会儿,还没正经的吃过东西呢,早就想抄起家伙海吃海喝一顿才好,可眼下的他毕竟不是彭家那个无人认识的下人,如今的他是翰林院掌院,正三品的官儿,声望日浓,可不想因为吃相丢了面子,所以继续忍耐下去。 好在这种痛苦的忍耐,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听得张辅亲自给众人满上了一杯上等的女儿红道:“今日难得能与诸位大人积聚一堂,实乃我张辅的荣幸,这第一杯水酒就先敬诸位大人了!“说着一仰头,一饮而尽。 杨士奇笑吟吟的端起了酒杯,冲着众人道:“辅国公定兴四履夷境,歼厥渠魁,复我中华数百年之故地,易榛莽田畴,变左衽冠晚,而又建立郡县,分画疆圻,一统之盛,古莫与比,这杯酒水,我们该喝!” 众人本就有这个心思,闻言纷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杯水酒落下了肚子,杨峥知道整题来了,果然张辅笑眯眯的放下了酒杯,目光扫了一眼杨士奇,后者不动神色的点了点头,忽然对杨峥问道:“杨小弟,你对皇上这次派遣征讨的安南的将士如何如何看?“ 杨峥正津津有味的吃一块浔阳鱼片,这道菜肴先将鱼片放入碗中,加鸡蛋清、干淀粉、精盐、味精各少许抓匀上浆;葱姜洗净,葱切段,姜切末;炒锅置中火上烧热,舀入熟猪油,烧至五成热时,将鱼片逐片下锅,煎至两面微黄时,倒入漏勺沥油待用;原锅上火,舀入熟猪油少许,放葱段、姜末偏炒数下,舀入肉汤少许,加味精、料酒、糖、醋、精盐少许,然后倒入鱼片,轻轻颠动炒锅,用湿淀粉勾稀芡,淋入香油才算完成,相传东汉末年东吴名将周瑜屯兵柴桑时,最爱吃柴桑炒鱼片。 他的家庭厨师在周瑜夫人小乔的指点下,按照周瑜家乡庐江人爱好的口味,精心制作出一道柴桑小炒鱼片,并命名为“都府鱼片”。周瑜不但自己爱吃“都府鱼片”,而且用它来宴请亲朋好友,深受宾客的赞美。后来,“都府鱼片”的烹饪技术就从都督府流传到柴桑民间,称为“柴桑鱼片”。唐代柴桑更名为“浔阳”,因而该名肴又被命名为“浔阳鱼片”而闻名江南。 杨峥极好这一口,所以第一杯女儿红下了肚子后,便迫不及待的抄起了筷子,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了,这会儿功夫已吃了大半碗,听了杨士奇问话,这才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道:“英国公刚毅威严,治军整肃,屹立如山。他三次平定交趾,威名远传海外,安南所惧唯英国公也,这人选自是英国公无疑了!“ 众人点了点头道:“张辅四征安南皆大获全胜,大明能在安南立足二十载,张辅功不可没,不仅如此,张辅的确如杨峥所言,刚毅威严,治军整肃,屹立如山,是这次率兵征讨安南的最佳人选!” 张辅看了看众人,心头既有几分得意,也有几分惆怅,他奉命三征安南,均立功不少,尤其是永乐五年的那一战,他再一次出征,先派清远伯王友等人渡过注江,攻破筹江、困枚、万劫、普赖等寨,斩首三万七千余级。贼将胡杜聚船在盘滩江上,在派降将陈封袭击赶走了他,将他的船只全部夺取。于是平定了东潮、谅江等府州。不久,在木丸江击破黎季犛的舟师,斩首一万级,擒获将校一百余人,贼人溺死无数。官军追到胶水县闷海口而还。在咸子关筑城,令都督柳开守卫。 过后,贼人由富良江进兵。张辅和沐晟夹岸迎战,柳升等人率领舟师横击,大破贼兵,斩杀数万人,江水为之赤红,张辅军乘胜穷追。当时天旱,江水浅,敌军弃船上岸逃走。张辅军到时,突降大雨,江水上涨,张辅军遂得全部渡江。五月,到达奇罗海口,抓获黎季犛和他的儿子黎苍,以及伪太子诸王将相大臣等人。槛车送入京师,安南平定。计算府州四十八个,县一百八十个,户三百一十二万。访求陈民的后代,但找不到,便设交趾布政司,将其土地内属于朝廷,仅此一战,让自唐朝灭亡后,交趾沦为蛮服达四百余年后又收入版图。朱棣为此诏告天下,诸王和百官都奉表祝贺。 他仍能记得当时整军回到京师境况,朱棣论功行赏,在奉天殿赐宴招待他,并赋写了《平安南歌》,进封他为英国公,岁禄三千石,给予世袭诰券,他的声望达到了顶点,从那一刻他不再是被父亲光环所掩盖,他是凭着战功,一步一步打出来的英国公。可成一战,败也一战,这一战,战绩太辉煌,满朝文武百官对他更是敬佩有加,这种错觉让他以为只要自己建功立业就可惜了,他是这么想,可皇帝不这么想,辉煌的战绩让他有功高盖主之嫌,生性多疑的永乐,对他也不如以往那么信任,虽说很快安南再一次叛乱,皇帝还是让他出征,但派了太监跟随,战事胜利后,便有人在朝中言他有霸占安南之意,虽说是捕风捉影之事,但皇帝还是下了旨意让他退出了安南,返回了京城,美其名曰是为了备战蒙古,其实他心里明白,皇帝这是对他手握兵权太久不放心了,他虽是武将,却是也熟知历史,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的道理,他自是明白,所以他很知趣的退出了安南,自此二十载没再过问安南一事。 可安南是他一手打下来的,自是不希望看到他脱离大明的那一天,所以在皇帝有意撤兵之时,他才站出来说话,可效果并不好,今日若非杨峥提出的一国两制说服皇帝,这撤兵的命令怕是下了,因此他对杨峥能说服皇帝出兵心里有些感激,但感激是一回事,更大的问题也让他暗暗担心。“ ^^^^^^^^^^^^^^^^^^^^^^^^^^^^^^^^^ 电脑一直出故障,所以来晚了些,请见谅! !! 1167章:无人可比 安南自唐独立后,一直反复,人心最是不稳定,大明经过他四次征战,虽勉强将安南纳入了大明的版图,可二十年来,大小叛乱不断,始终没有评定下来,说到底除了大明的治理法子不对外,最主要的用人不对,这也是他今日宴请众人的主要目的之一,那就是为这次安南找一个合适的人选。 听了杨荣的话儿,张辅摆了摆手道:“杨大人过奖了,末将虽能治军,可安南可不是靠着一场战事就能解决的?而且,末将今年已年过五十了,早已不复当年之勇了,安南人选上,皇帝未必肯用末将了!“ 这话儿说得有些苍凉之意,众人心头一动,彼此看了一眼,其实皇帝的心思,众人也能猜出一二,尤其是杨荣早已看出了倪端,皇帝若真有心要用张辅,今日一早便可确定人选,根本无需三日后再议论,从这种结果看,皇帝在安南一事上的确是另有人选,而此事经过杨峥舌战群儒才让皇帝下定了决心出兵安南,那么人选一事上,十有**是杨峥了,明白了这一点,再看张辅时,心头暗暗多了几分敬佩之色,他自问善于察言观色,可也是此时此刻才大概明白了皇帝的心思,而张辅竟一早就知道了,水平谁高谁低,立马见了分晓,往日只觉得对方是仗着早些年追随父亲张玉的军功,以及皇帝的宠幸,如今看来,对方能封为国公,的确有些过人的本事。 黄淮轻轻一叹道:“国公谦虚了,国公四战安南让安南纳入大明版图,这份功勋无人可比,只可惜啊,国公既还,而黎利孽作,交趾自兹杌捏矣。愚谓当时交趾既平,仍命英国公镇守之,方为得策。如洪武中沐英既平云南,即仍命沐英守之。英殁,仍命沐之子若孙世守之。然后诸夷率服而云南为吾中国有也。何也?西南夷之所畏服者惟沐氏。非他将所能镇压也。今交人所畏服孰有逾于英国者乎?交南三叛,非英总师弗平。英国三召还,而叛乱俱不旋踵复作。夫交人所畏惟英国,视他将固蔑如也。使英国久镇于兹焉,余威震乎殊俗,历二三纪后,庶几世变风移,而交南长为吾中国藩服,与云南齿矣。奈何失此一机,遂使二十二州郡士民复沦异域。不得与云南同沾圣化也,可胜惜哉!”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点头,当年的云南与永乐时的安南差不多,朱元璋在平定中原后,于洪武十四年开始着收复云南,农历九月,以傅友德为征南将军,蓝玉、沐英为副将军,率军三十万征讨云南的元朝残部。 这次如同所有对元的战事一样,依旧是朱元璋亲自安排进军路线,沐英随傅友德等率主力先进逼曲靖。元朝梁王闻讯,派平章达里麻率十万军队前去抵御。沐英等人率领士兵冒着雾前进,迅速到达曲靖。 明军突然出现,达里麻大惊。当时达里麻军列阵白石江一岸,明朝军队在另一岸。傅友德欲即刻渡江,沐英不同意,说敌方已兵陈对岸,扼制水面,这样渡江对自己不利。于是只摆出渡江的样子,临江而立,另派几十人从下流潜渡,到达对岸后鸣金吹角,大造声势,致使这里麻军阵势开始动乱,明朝军队趁机渡江。 沐英让勇猛会游泳的士兵在前面,登岸后与达里麻的军队展开大战。达里麻大败被俘,沐英将二万被俘士兵都放还故乡,明朝军队声威大振,梁王把匝剌瓦尔密闻讯自杀。沐英、蓝玉率兵直逼昆明,昆明不攻自破。盘踞云南的残元势力被消灭。 云南西部大理一带,存在段氏割据势力。段氏世据大理已数百年。大理后面有点苍山,前面有洱海,号称天险。 洪武十五年闰二月,沐英和蓝玉领兵西攻大理。大理段氏聚众守在下关(点苍山有上、下二关,又称龙首、龙尾关)。沐英、蓝玉派遣王弼进攻上关,沐英、蓝玉亲自率兵进攻下关,形成犄角之势;另派一队人马攀援点苍山背后而上,居高临下作为策应。沐英身先士卒,策马渡河,将士在他的后面跟随。段氏不知背后虚实,阵势溃乱,兵败被俘。 攻占大理后,沐英、蓝玉或分兵其他地区,或下谕招降,云南西部大部归附明朝。沐英、蓝玉又取得平定云南西部的胜利。 洪武十五年农历七月,沐英率师返回滇池,和傅友德合兵镇压一些复叛地区。 明洪武十五年农历八月,朱元璋的马皇后病逝,沐英闻讯悲伤过度而咳血。 洪武十五年,农历九月,当傅友德、沐英再次领兵征服一些地区时,土官杨苴散布明朝大军已经班师回朝,纠集了二十万叛军攻打昆明。当时守昆明的是冯诚(冯国用的儿子),昆明城中缺粮,多数士兵生病,形势危急。沐英闻讯,率兵返回昆明,和冯诚合力,打败叛军,守住昆明,稳定了局势,自此云南就纳入了大明的版图。 但朱元璋深知马上打江山容易,要马背上守住江山就不容易了,从洪武十五年大军平定了安南后,朱元璋就着手镇守安南的人选,最初他并不看好沐英,毕竟在那个名将辈出的时代,有徐达、常遇春、朱文忠、冯国用、冯胜、邓愈这些能征善战的老将,沐英并不如何显眼,但沐英也有他的优势,他出生在出生在濠州(今安徽省凤阳县)定远县一户穷苦人家,身世和朱元璋差不多,这年江淮地区爆发红巾军起义,元朝对于红巾军的起事随即展开镇压。由于战事不断,百姓流离失所。沐英跟随母亲躲避兵乱,可是不久母亲就死在逃难的路上。 至正十二年,八岁的沐英流浪到濠州城,被当时的农民起义军将领朱元璋发现并收留,朱元璋夫妇当时膝下无子,就认小沐英为义子,沐英改姓朱,在朱元璋夫妇身边生活。朱元璋夫妇待他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不仅教他识字读书,还教他如何带兵打仗。 沐英倒也没让朱元璋失望,自小随军出征,侍奉朱元璋,不辞辛劳。 至正二十二年,沐英开始担当军事要任。先是被朱元璋封为帐前都尉,参与镇守镇江;后提拔为指挥使,守江西重镇广信(今上饶),第二年朱元璋派水军和陆军取福建,沐英领兵自西进攻,攻破江西福建交界处的分水关,占领崇安,又攻破闵溪十八寨,俘虏陈友定部将冯谷保。又奉命移师镇守建宁,节制邵武、延平、汀州(皆属福建)。声名开始显赫,渐渐被朱元璋重视。 但朱元璋用人,看重才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看重的是忠心,他的侄儿朱文正是一等一的军师将才,却心怀二心,洪都一战后,被朱元璋终生囚禁,云南有宋一带便是大理国,若不派个忠心的人去镇守,心头总也放心不下,为此朱元璋一直有些犹豫。 这一日,朱元璋问朱英(当时沐英跟朱氏姓)说:“朱英呀朱英,你到底是谁的孩子呢?“朱英只是一个劲地回答:“我就是陛下的孩子,深沐陛下和皇后的养育之恩。”朱元璋似乎不肯罢休,还是一个劲地问朱英,朱英却始终磕着头对朱元璋重复刚刚说过的话。就这样来去了几个回合之后,朱元璋一下子笑出了声音来。 最后,朱元璋对朱英说:“你是朕的养子,现在就是不让你恢复原来的姓氏,也不能让你再随我姓朱了。 既然你一直口念深沐养育之恩,就赐你姓沐吧,让你可以永沐皇恩。”自此定下了沐英镇守云南。 不得不说,朱元璋用沐英用的极好,从洪武十四年至洪武二十五年间,沐英一直致力于云南的平定与治理。其间主要的平乱活动有安抚威服曲靖、广南两府之乱,平定浪穹等地变乱,平定土著首领思伦发的叛乱,讨伐平定东川土酋之乱,平定贵州普安、云南临安之变,出兵征讨建昌等地叛乱等,其中以平定土著首领思伦发叛乱之役尤为激烈。朱元璋得知土著首领思伦发蓄意内侵的消息后,命令沐英加强防备,不与敌人轻易作战。后因思伦发频频出兵内侵,危害云南地方,沐英所部官兵遂奉命出兵征讨,期间规模较大的战役主要有摩勒寨之役和定边大战。这些平乱活动奠定了云南边疆统一、稳定的大局。此后沐家时代镇守云南,莫不是遵行沐家祖训,大力发展屯田,解决粮食问题。他把屯田增减情况作为考察官吏政绩的主要依据,使屯田总数超过一百万亩。修水利,杜绝水患;注重商业发展,召集商人进入云南;开发盐井,增加财源,修理道路,保护粮运,使人民安居乐业。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 1168章:一种直觉 后世评价沐家,梁王之忠,已见细评,若明得云南,全出沐英力,而云南人民,亦戴德不忘,终明世二百七十余年,沐氏子孙守云南,罕闻乱事,黔宁之功,固不在中山开平下也。蓝玉与沐英,同事疆场,为明立勋,不一而足。捕鱼儿海一役,谋虽出于王弼,而从善如流,不为无功。自是残元余孽,陵夷衰微,数十年无边患,谁谓玉不足道者?乃身邀宠眷,志满气溢,既不能急流勇退,复不能恭让自全,遂致兔死狗烹,引颈就戮。明虽负德,蓝亦辜恩。藉非然者,玉氏子孙,亦何至不沐氏若乎?前后相照,一则食报身后,一则族灭生前,后之君子,可以知所处矣。 在安南一事上,朱棣用人就不如老爹了,三十二岁的张辅于是临危受命,统军大破安南,在此设立“交趾布政使司”与“交趾按察使司”,使之重回中国版图。张辅后来官封英国公、太师,威名镇安南。只要他在,局面就平稳。可是后来明成祖要北征蒙古,急调他北上。张辅离开后,安南叛乱四起。而且明朝的驻军遇到很大麻烦,“其地有瘴,官军难于服习”。最终局面失控,只能听任安南再度以藩属国身份自立。 可以说是朱棣的一大失误,综观安南归属大明的二十几年里,一直没有像云南一样,获得安定,始终处于战乱当中,这一点无疑是朱棣的败笔,第一,张辅国很快就召回。安南于是叛心复起。当时安南的监军使太监马麟又是个大贪官,收守贿赂,杀辱无辜。终于越南四处叛乱蜂起。张辅还,则叛乱平,张辅又被召回,则叛乱复起。成祖死,而安南乱不能定。 明朝严从简论及安南之失的时候叹息说:明朝失去安南,第一在于不让张辅在安南镇守;第二在于选择守安南的官员贪暴;第三在于群臣根本不切实际地小门小户算计,乱作历史类比,而不看见保有安南的大利。其实黎氏越南不过两代,就内乱不断,安南内部山头林立,莫氏杀黎氏,而阮氏又杀莫氏,根本没有有效抵抗毛伯温的能力。遗憾的是朱棣到死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若安南也与朱元璋治理云南一般,让张辅镇守,只怕景象又是另外一番了,只是历史没有太多的如果。 好在眼下的局面虽坏,但也不是不可作为,只需把握机会,再将安南打造成下一个云南也不是不可能。 杨士奇也有这般感觉,轻叹了声道:“高皇帝开国勋臣,以令闻永世者二:曰徐中山、沐黔宁。中山赐第留都,子孙席先猷,享列爵,称保家之主可矣。黔宁守在荒徼,世有师命,纾天子南顾忧,视中山之裔宴乐饮食相万也。然黔宁在镇,招徕携贰,辨方正俗,使人知朝廷,垦军田一百一万二千亩,使人知所以有生,恩泽远矣。死之日,蛮部君长,号哭深山,及定远继之,历年滋久,记人之善,忘人之过,虽夷裔于法,不忍加诛。将吏非犯大恶,未尝轻戮一人。又何其宽大长者也。其长世也,宜哉!历镇一十六世,二王、一侯、一伯、十公、四都督,家门贵盛,即中山犹嗛焉。况其它茅土中绝,栉风沐尔之泽不祀忽诸君子,是以思继序也0 杨峥最反感这些之乎者也,可人家要说,也不好阻止,不过听杨士奇的口吻,似对朱棣没能采取朱元璋镇守云南的法子感到惋惜。 酒桌上的气氛立即变得有些压抑,张辅倒是没想到众人会为自己不平,惆怅之余,也多了几分洒脱之意,笑眯眯的端起酒杯道:“这些都已经过去了,还说他做什么,今日我们要说的可是这次出兵安南的人选问题,末将也是为此才请诸位喝酒的!” 杨士奇点点头,道:“国公的心思我们明白,只是满朝文武百官,除了你之外,着实没有最合适的人选了?” 张辅摆了摆手道:“杨阁老言重了,常言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怎么能说朝廷没有合适的人选呢!”说着看了一眼杨峥道:“杨大人年少有为,便是最佳的人选!” “我……?“杨峥吃了一惊,他可没有去安南的打算,因此吃惊之余,不知该说什么。 杨士奇点了点头道:“杨小弟的确是个合适的人选,年少有为,北京一战,杀得鞑子溃不成军,大明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威望也有,按说是个合适的人选,只是皇帝……?“ 张辅哈哈一笑道:“皇帝朝气蓬勃,最喜欢年轻人,我看皇帝之所以要三日后再议人选,怕是心中早有了人选?” 杨荣看了看窗外,此时正值黄昏,红彤彤的日落,将天空的云彩照的一片火红,很是好看,竟让他有些舍不得移开目光,听了这话儿才不情愿的收回目光,道:“皇帝英明睿智,只怕如国公所言,有了人选?” 杨峥道:“就算皇帝有了人选,未必是我吧?” 张辅道:“必定是你!” 杨峥道:“何以见得?” “第一,你有剿灭弥勒教、挫败鞑子的战功,可以说是熟知军事,其次皇帝素来对你信任有加,你出兵安南,一旦打下安南,皇帝不会担心你有二心,三来,一国两制的构想出自你之口,你不去皇帝只怕不放心!综合以上,这次出兵你是最佳人选,杨老弟恭喜你了,你要高升了!“ 杨峥本不觉得,可听了张辅这一番分析,还真有几分可能,不免紧张的道:“真有这种可能么?“ 杨荣看看窗外变幻的景色,轻声道:“大有可能,不过这一切还看皇帝的意思!“ “杨小弟,你肩上担负的任务很重啊?安南能不能安定就看你的手段了?“杨士奇笑着道。 杨峥有些无语,皱了皱眉头心道:“早知道提出什么一国两制会惹麻烦上身,当初就不多言了,这可好,一不小心把自己给弄到安南去了?“ “诸位大人,小弟这里弱弱的问一句,你们觉得我有这个本事平定安南么?“杨峥盯着众人,忽然丢出了这么一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出奇一致的点头道:“能!“ 杨峥汗了一把,道:“你们未免他看得起我了吧,我不过是彭家的下人而已,担负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杨士奇道:“杨小弟此话差异,我大明自永乐打下安南,一直在走一个错误的道路,所以在这二十年里,才会出现了数次反复的叛乱,打了好几次仗、死了好多人,到现在这战事还不能停下,说到底是我大明的失误才造成这种局面,杨某之所以要坚持退兵,除了体恤大明百姓外,更大的无奈是没能给安南找一个合适的法子,让我大明的将士不至于古来征战几人回,如今杨小弟找到了,而且在我看来,这是一个天才的构想,这样的构想,唯有天才人物才能完成,而杨小弟就是这样天才的人物,正是皇帝需要的人选?” 杨峥起初有些不相信,自己这些年弄了些名头不假,可打仗不是儿戏,有张辅、薛禄这样的当世名将,他也乐得将前世的好主意说出来,可以说他在安南这件事上,从根本上是充当军师的角色,如今可好,让军师上战场,这不是耍人玩么?目光一一在众人脸上扫过,认认真真的问:“你们觉得我会成功么?” 张辅一字一句道:“若说杨大人没参加今日的早朝,我是不信的,可从今日早朝,杨大人将安南看得很透彻,还提出了一国两制这样天才的构想,我就信了,若说这世间还有一个人能平定安南,那一定是杨大人了?“ “国公未免太高看我了,我可是一次没去过安南,可不会打仗?“杨峥目光闪烁,着实奇怪这些人为何偏偏看重了自己。 张辅道:“但我相信,杨大人一定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国公为何如此相信……这份信心从何而来?”杨峥盯着张辅问。 张辅呵呵一笑,忽然神色变得无比凝重,盯着杨峥道:“我若说是一种直觉,杨大人信不信?“ 杨峥一愣,心道:“这事也能靠直觉?“可看张辅一脸的认真劲儿,不知为何,这句话儿仿佛有了一股魔力,竟他荒唐的点了点头道:”我信!“ 张辅道:“你必须信,不怕告诉你,我的直觉一向很准的,这是军人的一种直觉!我就是靠着这个打仗的?” 若说前面半句还算严谨,后面就是玩笑了,杨峥却有些笑不出来,满脸惊喜的问:“真的假的?” ^^^^^^^^^^^^^^^^^^^^^^^^^^^^^^^^^^^^^^^^^^^^^^^^^^^^^^^ 双倍月票第一天了,求诸位的几张月票,有的话都送上哦,拜托了! !! 1169章:得民心者得天下 张辅道:“当然了是假的,军人的直觉很准这是不错,一次两次或许还能凑效,若想在战场上立于不败之地,靠的是兵马,是将士,是主帅的判断能力!夫将材有九:道之以德,齐之以礼,而知其饥寒,察其劳苦,此之谓仁将;事无苟免,不为利挠,有死之荣,无生之辱,此之谓义将;贵而不骄,胜而不恃,贤而能下,刚而能忍,此之谓礼将;奇变莫测,动应多端,转祸为福,临危制胜,此之谓智将;进有厚赏,退有严刑,赏不逾时,刑不择贵,此之谓信将;足轻戎马,气盖千夫,善固疆场,长于剑戟,此之谓步将;登高履险,驰射如飞,进则先行,退则后殿,此之谓骑将;气凌三军,志轻疆虏,怯于小战,勇于大敌,此之谓猛将;见贤若不及,从谏如顺流,宽而能刚,勇而多计,此之谓大将。“ 杨峥道:“我可没这个本事?“ “不,你有这个本事,只是少了历练罢了!“张辅道。 杨峥听他如此认定,心头也有些打鼓,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道:“我长得就那么像张飞么……?“ 杨士奇看他模样,便知道他的心思,摇头苦笑了声道:“别摸了,这才你领兵安南,怕是**不离十了,你还是多问问怎么打好这一仗才是最要紧的?” 杨峥心头一动,若说先前还不明白这顿饭的意义,这会儿彻底明白了,这顿饭根本就是为自己所设,目的就是让自己了解安南,从而打好这一战,平定安南! 明白归明白,但此事太过突然,一时之下,竟不知该从何问起。 众人似能体会他的心思,谁也没先开口说话,适当的保持了沉默,甚至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杨峥不询问,他们也主动说,寂静的气氛里立即让人暗道有些压抑。 杨峥理了理了头绪,总算从一堆乱麻的问题当中,理出了最紧要的几个问题,想了想道:“依诸位看,这场战事最要紧的是什么?” 听到杨峥开口询问,众人彼此看了一样,杨荣、张辅平日里多于兵事打交道,所以很快就进入了状态,杨荣道:“杨兄弟可看过《三国志》?“ “这问题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杨峥素来知道杨荣为人谨慎,既这么问,自有这么问的道理,应声道:“《三国志》倒是没看过,不过《三国志通俗演义》倒是看过不下十次!” 杨荣哦了声,并没觉的奇怪,《三国志通俗演义》为元末明初的叫罗贯中的落魄书生所写,此书创作上的一个重要特点是依史以演义,作者的创作目的是描绘一部形象化的三国兴亡史,其间总结历史经验教训的意图十分鲜明。小说的叙事起于汉灵帝中平元年,终于晋太康元年,比较完整地叙述了魏、蜀、吴三国兴起、发展及灭亡的历史,加上罗贯中写此书之时,借鉴了编年体史书的编著模式,以三国纷争的历史进程为主线,以王业兴废为焦点,把近百年的历史故事有机地组织在一起。 以写实的态度,比较客观、完整地展现了这百余年的历史过程,其中对历史经验教训的总结,给后人留下了很多启示,因此具有极大的魅力,书成后迅速在江南一带流传了出来,无论是百姓、还是文人墨客莫不是争相誊录,以便观览,是时下最红火的书本。 “那杨大人必定看过诸葛亮七擒孟获了?”杨荣伸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问道。 杨峥嗯了声,没继续说话。 杨荣似也不在意道:“当年,益州郡大姓雍闿趁蜀汉皇帝刘备因夷陵之战中大败,在永安病逝之际,杀死太守正昂,绑架新任太守张裔到东吴,举兵号召南中四郡反叛蜀汉。 同时,越巂酋长高定杀死太守龚禄,自封为王,与牂柯太守朱褒响应雍闿的叛变。只有永昌郡在功曹吕凯、府丞王伉顽强坚守下没有被雍闿叛军攻陷。 孟获是当时南中地区的大姓豪强,深为当地土著和汉人所信服。雍闿反叛后希望南中的少数民族的支持,但各部族酋长皆不服从雍闿。雍闿便招揽孟获,让他游说各部族酋长。孟获于是骗他们说:朝廷想要征收黑狗三百头,而且胸前都要是黑色,还要螨脑三斗、三丈长的断木(斲木)三千根,你们可以拿出来吗?”黑狗、螨脑本来便难找,而其断木(斲木)因十分坚硬、委曲,不可能高到二丈长,当地土著都相信孟获,认为蜀汉政权故意为难压迫他们,因此大感不满,便加入叛军。“ 这事杨峥早在前世的影视剧上看了不下十遍,几乎可以倒背如流,可眼下却不明白杨荣忽然说起了这段典故是为何意。看了一眼众人,竟没有一个人反驳。 这些人都是记过大风大浪的人,在这个时候,没有用意的话儿,所以心头满是疑问,却是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杨荣继续道:”蜀汉丞相诸葛亮决定亲自率军平定南中叛乱。参军马谡为诸葛亮送行时候提出平定叛乱要采取“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的战略,诸葛亮亦接纳此建议,遂分兵三路,他率主力大军,作为西路,从成都由水路出发,进军越巂郡(今四川西昌),讨伐高定;东路又派马忠由僰道(今四川宜宾)出发,进攻牂柯郡(今贵州福泉),攻击朱褒;中路由李恢从平夷(今贵州毕节),攻向建宁(今云南曲靖)。而此时,雍闿与高定发生摩擦,最后为高定所杀,孟获趁机收编了雍闿部众,继续率领南中人与蜀汉交战。“说到了这儿,杨荣看了一眼杨峥,忽然问:“杨大人,依你看,马谡这计谋如何?” 杨峥一愣,想了想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的确是好计谋?“说完心头一动:“莫非这帮老家伙本意让是学诸葛孔明,来个七擒孟获,我倒是想,可没人家诸葛孔明的本事啊?” 杨荣点了点,似很满意,继续说道:“李恢军深入昆明,用计大破益州郡叛军。而马忠军则顺利在且兰打败朱褒,与李恢军会合。另一方面,诸葛亮大军到达南中后数战皆胜,先斩杀高定,然后与其他两路大军汇合。三路大军声势相连,准备迎战孟获。 诸葛亮听到孟获为当地人所信服,便想通过生擒迫使他归顺,从而达到收服南中民心的目的。 命大军渡过泸水,与孟获军战,成功俘虏孟获,诸葛亮带他到营阵观赏,问他觉得蜀军如何,孟获回答他:“向者不知虚实,故败。今蒙赐观看营陈,若祇如此,即定易胜耳。(我之前不知你军虚实,所以才战败。现今蒙赐观看营阵,原来只是如此,必定可以胜利了。)” 诸葛孔明心意在北方,又知道南人叛乱问题严重,便用马谡提出的“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的策略,要孟获心服口服。因此便笑着将他放走再战。诸葛亮对孟获七擒七纵后,仍要继续放他走。 孟获及其他土著首领终于对诸葛亮彻底信服了,不肯离去,孟获说:“公,天威也,南人不复反矣。(您代表着天上的神威,南中人不会再反叛了。)”于是带领蜀汉大军到滇池,与诸葛亮盟誓,蜀军成功平定南中。孟获后来迁为御史中丞。蜀军归还后,因诸葛亮一反两汉以来委官统治、遣兵屯守的惯例,采取“不留兵,不运粮”,重用地方势力,保障他们的利益的政策,任用马忠、吕凯等人采取怀柔政策治理南方,大量起用当地少数族的上层分子,此后南中再没有发生过大规模叛乱。此战可谓是大获成功?“ 杨峥不傻,这会儿听出点味儿来了,眼下的安南颇有几分相似之处,说到底这一次出征,胜还是第二位,获得安南的民心才是最紧要的。 明白了这一点,杨峥冲着杨荣抱了抱拳道:“多谢阁老大人指点?” 杨荣暗暗点了点头道:“好小子,果然上道!“ ”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此次能不能平定安南,人心是关键!杨小弟可要好好把握!“杨士奇补充道。 杨峥点了点头道:“小弟铭记在心!“ 张辅这时道:“杨大人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杨峥心道:“安南这么大,要的可多了?” 众人见他模样,便知道他的心思,各自笑了笑,张辅道:“杨大人是不是觉得心头是一团乱麻,不知该从何下手是吧?“ 杨峥叹了声道:“不瞒国公,下官打了两场胜仗不假,第一次的弥勒教多少有些运气的好因素,第二次的北京城,说到底还是鞑子不够狡猾,咱们大明的火器够先进,再者,当时下了死命令,城在人在,城破人亡,所以将士们个个不要命的杀敌,能打败鞑子我都觉得意外,所以对于打仗我的确知道的不多!“ ^^^^^^^^^^^^^^^^^^^^^^^^^^^^^^^^^^^^^^^^^^^^^^^^^^^^^^^ 第二更先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 1170章:欲速则不达 黄淮笑道:“就是知道你瞎猫撞上了死耗子,我们才包了这忆江南给你指点迷津,不然你以为我们光知道喝花酒啊?“ 杨峥一听这话登时大喜,道:“有诸位大人从旁指点,下官放心多了?“ ”好了,别矫情了,有什么就问吧?“杨溥笑着道。 杨峥一直对杨溥极有好感,听了这话儿,嗯了声道:“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对安南一无所知,我想了解了解安南可以么?“ 张辅轻轻叹了声道:“杨大人实乃天生的将才,的你这次回来,我可要与你好好切磋切磋!“ 杨峥道:“下官一定奉陪到底!“ 张辅哈哈一阵大笑,道:“那我也不客气了,今日就让你学几招?” 杨峥大喜,张辅乃当时第一的名将,又有四次征战安南的经验,若能得到他的指点,此番前往安南必是事半功倍,当下抱拳道:“多谢国公赐教!” 张辅摆了摆手道:“安南是我大明的心头的一块心病,能让大明顺利去了这块心病,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杨峥点了点头道:“国公所言极是?“ 张辅道:“兵法所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身为主帅,不断要了解地方的将士,地形情况,还要了解自己的将士,唯有这样才能做到知己知彼,否则就是盲目了。“ 行家一出手就看有没有,杨峥一听,心道:“果然不愧是名将,不拘泥兵书,一句知己知彼,就要让将帅对敌方做冲锋的了解,还要了解自己的将士,如此才好调兵遣将!做到真正的知己知彼!” 张辅继续道:“杨兄弟年纪虽轻,但先有剿灭弥勒教的经验,又有击败鞑子的壮举,倒也算得上一员合格的将才,只是此番安南非比寻常,只需胜不许败,所以末将才这般唠叨,还请杨大人莫要见怪才好……?” 杨峥正色的道:“国公说笑了,下官不过瞎猫碰上死耗子,侥幸打了两次胜仗而已,安南只怕没那么幸运了,不瞒国公,能听到国公与诸位大人的唠叨,下官心头反而踏实些?” 胡滢叹了声道:“杨大人年纪轻轻,能这么想,实乃我大明之福啊?” 众人纷纷点头。 这下倒是弄得杨峥有些不好意思,呵呵一笑,道:“不瞒诸位大人,下官这是害怕,才想多听点……?” 众人一愣,随即哈哈一阵大笑,张辅道:“你年纪轻,上了战场的次数太少,心头害怕在所难免,总好过不知战事,却盲干的人好多了,须知上了战场,去的可不是你一个人,是数十万,数百万的将士,他们都将身家xing命都jiao给你了,身为主帅不仅仅要打败敌人,为大明开疆扩土,还要保护那些将士,你能害怕,说明你对将士的性命看得中,这样反而更让我们放心,战场上瞬息万变,差之毫厘,便谬以千里,稍有不慎,就是血一般的教训,谨慎些纵使没错的!“ 杨峥点了点头道:“下官明白!“ 张辅看他面色凝重,暗暗点了点头心道:“年纪轻轻不急不躁,还能如此虚心,难得可贵啊!” 杨荣本对杨峥这次立主进兵安南有些不满,可一国两制的构想,又让他心动,此时看他虚心请教的神色,那点不快立即去得干干净净。 张辅继续道:“平定安南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的很,如今的安南,经过我大明二十年的治理,虽说不成功,但也好歹落下了我大明的影子,哪里的百姓,对我大明先进的文明还是向往的,不然黎利也不会拖到现在才能打败王通柳升等人了,只可惜,二十年的功勋竟白白浪费,让人好生惋惜,因此,这次杨大人需要小心对付,一切不必拘泥于形势,仗能胜则胜,若不能胜退一步也不是不可,切勿心浮气躁,否则欲速则不达?” 杨峥点了点头道:“国公之言,下官铭记在心!” 张辅摆了摆手表示不必在意,继续说道:“安南最要紧的是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虽人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却未必人人都能做到,杨大人要打赢这一场战事,从而实行一国两制,说到底最后都需要人心的支持,不然一切都是一纸空文,黎利之所以能乘势一挫再挫我大明,说到底是我大明的官儿这些年,在安南做到太离谱,虽有黄福,李彬等人的极力挽救,但杯水车薪,安南的百姓早与我大明离心离德了,没有民心还谈什么治理呢!”说到这儿轻轻叹了声道:“黎利如今就是活在水里的鱼儿,我大明想要挫败他,关键在断水,没了水的鱼儿,还能活多久!” 杨峥一愣,这样的说法还是头一次听说,不过细细一想,倒也是这个道理,黎利听从黎只“乂安险要,地大人众,……略定乂安,以为立脚之地”的建议,向该区步步进迫。明洪熙元年)行军期间,黎利得到越南百姓的支持,黎利亦顺势向百姓约法三章,宣布:“民苦于虐政久矣,凡所至州县,秋毫无犯,非伪官(明朝官府)之牛谷,虽甚饥困,不得滥取。”凭着严格的军纪,黎利军所到之处,都得到群众的响应,“相与并力围乂安城(今乂安河兴原县)”。虽然该城仍被明军所坚守,但辖下地区,已被黎利占领,短短一年多的功夫,能连败大明精锐,安南的水还真是作用不小!“ 见杨峥露出凝重的神色,张辅点了点头,继续道:“所以杨小弟此去安南,不可急着用兵,先收取民心,一旦民心有归顺,黎利虽能打仗,未必是我大明精锐的对手!收拾起来也就容易了?” 杨荣哈哈一笑道:“可不是么,没了百姓支持,那黎利便是断水了鱼儿,纵有鲤鱼跃龙门的本事,也翻不起什么大浪,要剿灭他们,也就容易些了!” 黄淮道:“可不是,我还没见过断水的鱼儿,能继续活下去呢?” 众人哈哈一阵大笑,原先有些压抑的气氛立即便的欢快了许多。 杨士奇笑着道:“叛乱历朝历代都有,尤其是王朝到了末期,朝政**,皇帝昏庸,从而民不聊生,各路起义风起云涌,而面对这种叛乱的时候,每个皇帝应对的法子不同,但多半是两种法子,其一是国力强大用武力围剿,其二是招安!“ 杨峥细细一想,还真是这个样子。 杨士奇继续道:“武力围剿好处自是不少,武力强盛,恰好有了一个能力的武将,比如岳王爷帮宋王朝剿灭洞庭湖的叛乱,可谓是功在千秋了!“ 南宋时,洞庭湖地区农民军首领钟相起兵反宋,钟相被杀后,杨么等又聚集人马占领洞庭湖区,采取“陆耕水战”体制,继续与南宋朝廷对抗。宋廷视之为“心腹蓄毒”,曾多次遣使招安、派兵征剿,却都是铩羽而归。 绍兴五年二月,高宗命宰相张浚为诸路兵马都督,岳王爷为荆湖南、北、襄阳府路制置使,率领约五万人马前往镇压。岳王爷于三月由池州进军,四月到达潭州。岳王爷首先招降了杨么部将黄佐,又让其回到湖中招降杨么部众,先后来降者两千三百余人。 仅过两个月,等到四月,岳王爷一面继续招降,一面乘机攻打外围营寨。首先命黄佐攻击周伦水寨,周伦败走,部卒被杀死和坠入湖中者甚众,寨栅粮船全被焚烧。接着,岳王爷又让此前屡被杨么打败的任士安出战诱敌,岳王爷事先设下伏兵,待士安精力垂困时,伏兵乃起,四面围击,大获全胜。 如此又过了一月,宋廷命张浚回朝,张浚认为杨么水寨一时难以攻破,岳王爷则向张浚保证:除去从潭州(今湖南长沙)到洞庭来往路程,八日内一定会“俘诸囚于都督之庭”。岳王爷到鼎州,先遣降人杨华为间,入寨潜结杨么属下,诱降义军;同时,置寨列舰,实施军事威胁。六月初二,黄佐受岳王爷命,由岳王爷机密官黄纵随行,赴杨钦营寨招降。结果杨钦率全寨一万余人(其中战士三千余人),乘船数百艘,投岳王爷。岳王爷立即报请朝廷予以封赏。杨钦又为岳王爷劝降了全琮、刘诜等部。 杨么军大部被瓦解,惟杨么、夏诚仍据寨自固。岳王爷知湖区地势艰险莫测,且舟师水战不及杨么车船,遂先遣人开堰闸泄水,放木筏堵塞湖中诸港,散青草于湖面,以滞车船。继以杨钦为向导,率军进围杨么寨。杨么率众突围,力战失利,被俘后处死。夏诚死守其寨,亦被官军攻破。 对被俘人员,有人主张全部杀死,岳王爷以各首领或率众降宋,或已被处置,告诫诸将不得滥杀无辜;凡精壮之士,一律收编入伍;而老弱瘦软、不堪服役者,皆“各给米粮令归田”。这样所得丁壮五六万,被安置归业的二万七千余户,十万余人。缴获船舶一千余只。自此南方安定,让大宋王朝大大松了一口气,这就是围剿的好处,一旦彻底围剿成功,就是永绝后患之举了。杨峥点了点头,低头沉吟了片刻,道:“那招安如何?“ ^^^^^^^^^^^^^^^^^^^^^^^^^^^^^^^ 第三更了,今晚就这么多了,请见谅哦! !! 1171章:世为一方君长 杨士奇道:“招安素来为文人所不齿,但不可否认,在国力衰败,又没有良将辅佐,招安不失为一种手段,比如北宋梁山好汉,就是一例。 招安让梁山好汉们死的死,伤的伤,走的走,所剩无几。如果没有招安,梁山好汉们无疑是在梁山度过一生。打进京城当皇帝就不太可能了。若没有招安,宋江等人虽然不会像招安了那样,死的死,伤的伤,走的走,但他们死后只会被人们说成贼寇、草寇。反过来,宋江等人招安了,虽然基本上被朝廷迫害致死,但是,他们死后就会被人们说成英雄、好汉、忠臣,而不是贼寇、草寇。当然了,这种法子不得已而为之,好处是避免了将士的死伤,国家财力的消耗,但坏处不少,招安的贼人,容易遭奸臣排挤陷害,如宋江之人,破辽国徒劳无功、征方腊兄弟折损,算来都是招安惹的祸。所以招安顺理成章地被读者讨厌,不招安就没这些惨事。那么梁山不受招安会走什么样的路呢?不受招安就得和宋王朝对干到底,梁山干的是造反事业,大宋朝廷不可能睁只眼闭只眼听任梁山自生自灭,必定要出兵征剿,不招安的结果要么是梁山把宋朝消灭,要么是宋朝把梁山消灭。“ 杨峥点点头,深有感触的领道:“是啊,宋江的经历已经足以证明,招安的确有些好处,可害处也不少,如今的安南就像一团乱麻,招安只怕行不通,唯有效仿岳王爷一武力平叛,再以恩宠收获人心,唯有如此,才能算是平定安南!“ 杨士奇叹了声,道:“杨小弟能明白这个道理,今日国公这顿宴席,也不冤枉了!” 胡滢道:“以武力平乱,入渊驱鱼,或能一时成功,却不能一劳永逸,一刚一柔从而刚柔并济才是大道,诸葛武侯七擒孟获,岳王爷平定洞庭湖莫不是如此!这才是大将的风范!” “诸位所言,杨某铭记在心,若当真为安南主帅,必定刚柔并济,一绝后患!”杨峥正色道。 众人点头不止,场上气氛再没有刚才的那么紧张,张辅说话也随意了些,道:“安南的黎利出生清化省梁江蓝山乡的一个豪族家庭。据说,黎利的曾祖父黎诲游经这里时,认为必是佳处,于是定居,三年后发展成可观的产业,从此“世为一方君长”。 到黎诲的儿子黎汀(黎利之祖父)继承家业时,已经是“有众至千余人”的巨贾了,这样的人,趁势打出旗号,说到底所依靠的就是流民,流寇,可不是奏折所说,代天伐明那么简单了,再者此人野心极大,与那陈氏颇有些矛盾,这些杨小弟若去了大可利用,再者安南的百姓与大明百姓一般无二,他们同样不喜欢战事,向往着平定安稳的生活,春能播种,秋能收割,自家的孩子能诵读几本书,三年能科举一次便心满意足了,杨大人若能做到这一切,我相信那些百姓定会跟着我大明走!“ 杨峥听得暗暗惊讶,张辅自永乐十二年被调回大明后,便再没踏足安南,如今十几年过去,竟能把安南的问题看得如此透彻,足见这十几年了,他都有留意安南的一举一动,否则绝不会说得如此之精细,认真的冲着他点了点头道:“国公所言极是,打仗只是手段,治理安南才是根本,所以我们要利用能利用的东西,争取获得安南百姓的支持,有了好处,他们就会趋利而动,不至于与黎利等人有什么瓜葛,这对打击黎利的军心,削弱他们的实力大有好处!“ 杨士奇笑道:“不仅如此,安南山脉极多,这也是我大明久攻不下的愿意之一,少了百姓的支持,隐居山脉的黎利就少了耳目,如此一来,除非终老山脉,否则绝不会是大明精锐的敌手!” 杨峥哦了声道:“小弟谨记!” 杨荣叹了声道:“总之一句话,这次我等支持皇帝出兵安南,多半是冲着杨大人的天才构想,一国两制才答应了,一来,我们希望安南能真的获得平定,好去了我大明的心病,二来,二十年的治理,也该是到了了断的时候,因此,杨小弟若真想让一国两制的构想成功,就不能平而复反!否则不如撤兵!“ 杨溥道:“安南一战,再不能像过去一样,为了战争而战争了,安定比什么都重要!“ 黄淮道:“虽说民心似水,可杨大人若不能拿出真心实意的安抚他们,只怕效果不大!“ 杨峥道:“下官明白,授人玫瑰,手留余香,以真心对人,收到的必是真心,我大明的官儿,也该对安南的百姓拿出十分的诚意来了,否则对不起这二十年来,死去的将士!“ 众人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道:“是该给真心的时候了!“ 这一顿宴席,终于在你一言,我一语中吃完了,杨峥却是吃得一脸的沉重,他看得出这一次满朝文武百官对皇帝出兵安南极为重视,这一方面这对出征的主帅大有好处,一来不必担心有人背后使坏,二来有什么要求能顺利获得支持,一旦战事获得胜利,安南获得永久的平定,那无疑是个人威望抵达顶点的时候,可凡事有好处必然带着坏处,因为满朝文武高度关注,对于他来说,反而是一种巨大的压力,一旦战事稍有不慎,纵有皇帝对自己信任,只怕也免不了晁错的下场,而这个是他对不想看到的,因此出来的时候显得心事重重! 杨峥没轿子,只好重新与杨士奇共坐一轿,杨士奇酒量不高,几杯女儿红下肚后,此时酒意上脸,正眯着双眼斜靠在轿窗上,见他神色凝重,便道:“怎么紧张了?” 对于杨士奇,杨峥也不必隐瞒,点了点头道:“倒不是紧张,只是一时不该如何去做而已,千头万绪不知该如下手?” 杨士奇呵呵一笑道:“你年纪轻轻,就官居高位,如今更是获得旁人梦寐以求的机会,有这种感觉,在所难免,此事刚才已经说过了,我就不多说了,但有一点你须得记住?” 杨峥见杨士奇神色忽然凝重,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郑重的点头道:“杨大哥请说,我一定铭记在心!“ 杨士奇似感酒意上头,伸出双手用手指在太阳穴的地方,轻轻揉了揉道:“人心最容易获,也是最不易获,人情冷暖,说起来四个字,有些人,却是一辈子都不明白,所以我要你在安南的一切凭着良心去做,把安南的百姓当成我大明的百姓,爱护他们,保护他们,让他们在我大明皇恩的沐浴下能丰衣足食!“ 杨峥神色无比凝重的道:“小弟不知能不能做到这一步,但我一定尽力而为?“ 杨士奇缓缓叹了声,道:“圣人以治天下为事者也,必知乱之所自起,焉能治之;不知乱之所自起,则不能治。譬之如医之攻人之疾者然:必知疾之所自起,焉能攻之;不知疾之所自起,则弗能攻。治乱者何独不然!必知乱之所自起,焉能治之;不知乱之所自起,则弗能治。 圣人以治天下为事者也,不可不察乱之所自起。当察乱何自起,起不相爱。臣子之不孝君父,所谓乱也。 子自爱不爱父,故亏父而自利;弟自爱不爱兄,故亏兄而自利;臣自爱不爱君,故亏君而自利;此所谓乱也。虽父之不慈子,兄之不慈弟,君之不慈臣,此也天下之所谓乱也。父自爱也,不爱子,故亏子而自利;兄自爱也不爱弟,故亏弟而自利;君自爱也,不爱臣,故亏臣而自利。是何也?皆起不相爱。虽至天下之为盗贼亦然。盗爱其室,不爱异室,故窃异室以利其室;贼爱其身,不爱人身,故贼人身以利其身。此何也?皆起不相爱。虽至大夫之相乱家,诸侯之相攻国者亦然。大夫各爱其家,不爱异家,故乱异家以利其家;诸侯各爱其国,不爱异国,故攻异国以利其国。天下之乱物,具此而已矣。察此何自起?皆起不相爱。 若使天下兼相爱,爱人若爱其身,犹有不孝者乎?视父兄与君若其身,恶施不孝?犹有不慈者乎?视弟子与臣若其身,恶施不慈?故不孝不慈亡有。犹有盗贼乎?故视人之室若其室,谁窃?视人身若其身,谁贼?故盗贼亡有。犹有大夫之相乱家,诸侯之相攻国者乎?视人家若其家,谁乱?视人国若其国,谁攻?故大夫之相乱家,诸侯之相攻国者亡有。若使天下兼相爱,国与国不相攻,家与家不相乱,盗贼亡有,君臣父子皆能孝慈,若此则天下治。” 故圣人以治天下为事者,恶得不禁恶而劝爱!故天下兼相爱则治,交相恶则乱。故子墨子曰:“不可以不劝爱人”者,此也。“顿了顿又道:“视人之国,若视其国;视人之家,若视其家;视人之身,若视其身。是故诸侯相爱,则不野战;家主相爱,则不相篡;人与人相爱,则不相贼;君臣相爱,则惠忠;父子相爱,则慈孝;兄弟相爱,则和调。天下之人皆相爱,强不执弱,众不劫寡,富不侮贫,贵不傲贱,诈不欺愚,凡天下祸篡怨恨,可使毋起者,以相爱生也,是以仁者誉之。这就是你此去安南要做的?“ ^^^^^^^^^^^^^^^^^^^^^^^^^^^^^^^^ :圣人是以治天下为职业的人,必须知道混乱从哪里产生,才能对它进行治理。如果不知道混乱从哪里产生,就不能进行治理。这就好像医生给病人看病一样,必须知道疾病产生的根源,才能进行医治,如果不知道疾病产生的根源就不能医治。治理天下混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必须知道混乱产生的根源,才能进行治理,如果不知道混乱产生的根源,就不能治理。 圣人是以治天下为职业的人,不可不考察混乱产生的根源。试考察混乱从那里产生,起源于人与人不相爱。臣与子不孝敬君和父,就是所谓混乱。儿子爱自己而不爱父亲,因而损害父亲以自利;弟弟爱自己而不爱兄长,因而损害兄长以自利;臣下爱自己而不爱君上,因而损害君上以自利;这就是所谓的混乱。 反过来说,父亲不慈爱儿子,兄长不慈爱弟弟,君上不慈爱臣下这也是天下所谓的混乱。父亲爱自己而不爱儿子,所以损害儿子以自利;兄长爱自己而不爱弟弟,所以损害弟弟而自利;君上爱自己而不爱臣下,所以损害臣下以自利,这是为什么呢?都是起源于不相爱。即使在天下做小偷和强盗的人也是这样,小偷只爱自己的家,不爱别人的家,所以偷取别人的家以利自己的家;强盗只爱自身,不爱别人,所以残害别人以利自身,这是为什么呢?都是起于不相爱。即使大夫相互侵害家族,诸侯相互攻伐封国,也是这样。大夫各自爱他自己的家族,不爱别人的家族,所以损害别人的家族以利他自己的家族;诸侯各自爱他自己的国家,不爱别人的国家,所以损害别人的国家以利他自己的国家。天下混乱的事情,全都摆在这里了,细察这些从哪里产生的呢?都起源于互相不爱。 假使天下都能相亲相爱,爱别人就像爱自己,还能有不孝的吗?看待父亲兄长及君上像自己一样,怎么会做出不孝的事情呢?还有不慈爱的吗?看待儿子、弟弟及臣子象看待自己一样,怎么会做出不慈爱的事情呢?这样不慈爱就没有了。还有强盗和贼寇吗?看待别人的家象自己的家一样,谁还盗窃?看待别人就像自己一样,谁还害人?所以强盗和贼寇就没有了。还有大夫间相互侵害、诸侯间相互攻伐的吗?看待别人的家族就像自己的家族一样,谁还侵害?看待别人的国家就像自己的国家一样,谁还攻伐?所以大夫相互侵害家族,诸侯相互攻伐封国,就没有了。假使天下的人都相亲相爱,国家与国家之间互相不再攻伐,家族与家族之间不再侵害,没有了强盗与贼寇,君臣父子之间都能孝敬慈爱,像这样,天下就治理好了。 所以圣人既然是治理天下为职业的人,怎么能不禁止互相仇恨而劝导相爱呢?因为天下相亲相爱就能治理好,相互仇恨就会混乱,所以我们老师墨子说:“不能不劝导爱别人。”道理在此。 !! 1172章:兴师问罪 杨峥眉头一皱,随即醒悟了,点了点头道:“夫蛮夷戎狄,气类虽殊,其就利避害,乐生恶死,亦与人同耳。御之得其道则附顺服从,失其道则离叛侵扰,固其宜也。是以先王之政,叛则讨之,服则怀之……?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杨士奇瞥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平静,点了点头道:“兼爱固然重要,但老夫以为,你此去安南首要任务是急着去兼爱,而是整顿军务!” 杨峥一愣,道:“整顿军务?” 杨士奇嗯了声道:“此次黎利聚众三十万与王通峙于交州,分遣别将掠地,所过皆残灭,唯清化守将罗通、指挥打忠壁守,攻之不克,乃独存。次年二月,利攻交州,方来之不备,王通以劲卒五千袭之,大破,斩首万余,走黎利。众将请趁势击之,通怯,不许,敛兵三日,不旬日黎利复振,围交州,陷昌江、谅江。通大惧,乃遣使利,佯允为求封,阴急遣使请益兵于国,实乃可恶之极,将帅如此,手下的将士可想而知了?” 杨峥叹了声道:“蛮疆险远,易动难驯,数年之间叛者数起,柳升以轻敌丧师,王通以畏怯弃地。虽黄福惠爱在交,叛人心折,着实有些麻烦?” 杨士奇道:“麻烦是麻烦,不过我相信杨小弟一定能解决的?” 杨峥看了他一眼道:“杨大哥就这么相信小弟?” 杨士奇忽然哈哈一阵大笑道:“若说别人,我还真不想谁有这个本事,如今的安南大半个江山已经落入了黎利手中,局面如何你我心知肚明,若没有些手段,还真未必能扭转乾坤,但一个能提出一国两制这么天才构想的人,也一定能将这个难题解决,不是么?” 杨峥一愣,随即无奈的哈哈大笑了一阵道:“但愿吧?” 回到家中天色已经大黑,府上除了院中挂着两盏大红灯笼外,再无他物,杨峥看了看三个丫头的闺房,见一片漆黑,便知这三丫头睡着了,便轻手轻脚的去了自己左侧的厢房,烧了壶茶喝了几口,然后烫了脚和衣便睡了,这一夜想着安南的局面,又想张辅、杨士奇的话儿,竟是大半夜没睡着,直到天蒙蒙亮之时,才沉沉睡了去。 也不知谁了多久,听得门外的断断续续的琴声,琴声婉转,不多时一个女子唱道: 红尘多可笑, 痴情最无聊。 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 心却已无所扰, 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醒时对人笑, 梦中全忘掉。 叹天黑得太早, 来生难料。 爱恨一笔勾销。 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 风再冷,不想逃。 花再美也不想要, 任我飘摇。 天越高,心越小。 不问因果有多少, 独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 不求有人能明了, 一身骄傲,。 歌在唱,舞在跳。 长夜漫漫不觉晓, 将快乐寻找。 杨峥迷迷糊糊之间,觉得这歌儿好生熟悉,似在哪里听过,可一时半会儿竟怎么也想不起哪里听过。 起了床榻,走出厢房,便见三女子在天井处嬉笑,沈艳秋抚琴,小月吹笛,而李嫣儿则是手执桃花扇,不用说,刚才的曲子便是她唱的。 “呵,这么早就唱曲了?”杨峥笑着走了过去。 三女子本嘻嘻哈哈唱曲,听了声音,各自回头看了一眼,只是一眼,各自收回了目光,一脸气呼呼的模样。 杨峥微微楞了一下,心道:“这才一晚上没见而已,用不着给脸色吧?“ “三位姐姐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们生气了?“杨峥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走了过去。 沈艳秋哼了声,却是一言不发。 小月看了他一眼,心有不忍,可看了看沈艳秋与李嫣儿愤怒的眼神,那还敢多言。 李嫣儿狠狠瞪了他一眼,不阴不阳的道:“怎么舍得回来了,不是去了勾栏胡同么,那唱曲的小翠儿没把你留下?” “小翠儿,那个小翠儿?”杨峥摸了摸还有些头疼的脑袋,一脸茫然的问。 李嫣儿本还想讽刺两句,可看他模样不似有假,犹豫的看了一眼沈艳秋,低声道:“沈姐姐……?” 沈艳秋狭长的眸子瞥了杨峥一眼,哼了声道:“这么快就心软了,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你忘记了这曲子,还有外面说书的说的,我看未必是假的?” “对,姐姐说的是!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李嫣儿将这一句说得特别大声,脸上则满是愤怒。”你自己做过什么,你自己不清楚么?“ 杨峥被弄得莫名奇妙,道:“三位姐姐,杀人不过头点地吧,你们就算要宣判我死刑,也要告诉我犯了何罪行才是吧?“ 李嫣儿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沈艳秋道:“沈姐姐,他好像真的不知道?“ 沈艳秋也有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犹豫的道:“要不,要不,妹妹你告诉他?“ 李嫣儿脸上一红,道:“月儿姐姐与他最亲近了,这事儿还是有月儿姐姐说吧?我,我可说不出口!” 杨峥看得越发莫名其妙,心道:“你爷爷的,莫非老子做了什么时十恶不赦之事?”细细回想了一遍,最近写篇不知所云的文章,在朝堂上说了几句不知轻重的话儿,除此之外,便是陪着这三丫头下下棋、唱唱曲儿,日子过得还算不错之外,也没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来,用得着这幅表情么。 小月红着脸,低着头却是不说话。 “月儿姐姐,你倒是说句话啊?”杨峥焦急的道。 “人家,人家说不出口嘛?”小月扭捏的道。 杨峥汗了一把,可怜巴巴的望着沈艳秋。 沈艳秋哼了声:“死丫头前两日没见你这么没用呢,怎么一到这会儿你就低头不说话?” 李嫣儿咯咯一笑,道:“前两日,前两日自然不会这样了,有人陪着嘛?” 小月一张粉脸羞红如火,飞快的看了一眼杨峥,低头道:“你们,你们好坏,取笑人家?” 两女子咯咯一阵大笑,最后还是李嫣儿道:“沈姐姐,还是你来说吧?” 沈艳秋哼了声道:“我说就我说,他敢做,我就敢说!” 杨峥心道:“什么叫我敢做,你敢说啊,我做什么了?” 沈艳秋轻轻吸了口气,犹豫了片刻,道:“我,我问你,你是不是去了勾栏胡同?” “是!”杨峥大大方方的坦白,昨日去的,也不好否认。 “哼,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李嫣儿一听这话儿,立即骂了声。 沈艳秋哼了声继续问道:“你可认识一个叫小翠儿的姑娘?“ 杨峥有些明白这三女子气儿从何而来,感情是昨晚去了一趟勾栏胡同的事情被传了出来,这事儿不能否认,也不能解释,否则越描越黑,唯一的法子,唯有大大方方的承认,三人口中的小翠儿,想必就是昨儿坐在自己身旁的女子,便点了点头道:“是有那么一个女子,不过相貌如何我可不得而知,我一眼都没看!“ 沈艳秋冷笑了声道:“满嘴胡话,一眼没看,你能给人家填词谱了小曲儿,如今人家可是说了,这词儿是大明掌院杨峥所作,你们男人就喜欢说假话!“ “还有这事?“杨峥倒是没想到仅仅去勾栏胡同吃了一顿宴席,随口给了一个曲子,竟能惹出这么大麻烦。 “还不止呢?“小月红着脸说了句,立即又低下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刚刚退去的红晕,再一次席卷俏脸。 杨峥听得有趣,道:“还有什么?“ 小月看了一眼沈艳秋,见她点了点头,这才道:“你还不知道吧,你昨晚的事儿,已经传遍了整个北京城了,那些说书了人儿,今日一早就将你昨晚的风流韵事编成了段子,正在勾栏胡同说书呢,听说听的人还不少呢?“ “都说什么了?“杨峥面色不变的问了声,通过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基本上明白了个大概,昨晚的自己随意了丢了个曲子,那小翠儿必定是个有心人,有意渲染了一番,其实这事儿与前世的营销差不多,通过在各种平面媒体,报纸、杂志、广告牌、宣传单等发布广告,选取大中城市曝光率最高的低端投放广告牌广告;在杂志中页或者扉页投放广告;在报纸广告位置以报道的形式出现,达到更好的接受度(广告成分间接隐含);发放活动宣传单,吸引注意力,这种手段虽低俗,但不得不说也是最有效的法子,在这个没有电视,电影、游乐场,综艺节目的娱乐年代,才子佳人,什么冲冠一怒只为红颜之类的传奇故事,无疑是百姓的最爱,元稹与崔莺莺、李师师与周邦彦的故事经久不衰就是证明。 ^^^^^^^^^^^^^^^^^^^^^^^^^^^^^^^^^^^^^^^^^^^^^^^^^^^^^^^^^^^^^^^^^^^^ 第二更了,诸位双倍月票第二天了,月票很是求的说! !! 1173章:江山如画镜中悬 小月红着脸道:“那说书的说,你莫名去了勾栏胡同,一睹“香扇坠”柳翠翠的风采。一走入柳翠翠的房间,只见室内书画古玩陈设有致,别有一番清新气息,与一般勾栏迥异,心头便欢喜。 而柳翠翠娇笑盈盈地请你落了座,立即有诗婢送来清茶果品,此时候你又被正面墙上挂着的一幅大型横幅吸引住了,这是一幅“寒江晓泛图”,寒雪弥漫的清江之上,一叶孤舟荡于江心,天苍苍,水茫茫,人寥寥,好一种悠远淡泊的意境,画上还题有一首诗“:瑟瑟西风净远天,江山如画镜中悬。不知何处烟波叟,日出呼儿泛钓船。”画上没有落款,料非出自名家之手,你大感惊讶,便问道:“此画是何人大作?” 柳翠翠见你对画如此关注,略带羞涩地说:“是小女子涂鸦之作,不足为道。” 你一听是眼前这女子所做,简直不敢相信,这么一个姣小稚嫩的勾栏女子,竟然作出这般神韵的诗画,真令人刮目相看。从这幅画开始,两人越谈越投机,彼此直引以为知己。一个是风流倜傥的翩翩少年,一个是娇柔多情、蕙质兰心的勾栏女子,接连几次交往之后,便双双坠入了爱河之中,缠绵难分,你一时心动,便写下了这首《笑红尘》……?“ 杨峥听得津津有味,只觉得这故事怎么那么耳熟,似哪里听过,却是一时想不起来。 沈艳秋看他如此模样,忽的楞哼了声道:“人都说那柳翠翠歌喉圆润,但不轻易与人歌唱;丝竹琵琶、音律诗词亦无一不通,特别擅长弹唱《琵琶记》,你定是魂牵梦绕吧?”这话儿带着几分酸味。 杨峥正思索这事儿似哪里听过,听到了这话儿,脑海里登时一亮,爷爷的,我说怎么这么耳熟,感情这说的是李香君啊?“ 李香君又名李香,号“香扇坠”,原姓吴,苏州人。她与董小宛、陈圆圆、柳如是等被称为“秦淮八艳”。因家道败落,飘泊异乡在李香君八岁的时候,随养母李贞丽改吴姓为李。是南京秣陵教坊名ji,秦淮八艳之一。她歌喉圆润,但不轻易与人歌唱;丝竹琵琶、音律诗词亦无一不通,特别擅长弹唱《琵琶记》。她与侯方域的爱情传奇,杨峥高中那会儿很是羡慕了一番,谁想到今日自己竟成了这故事的主角,惊讶之余,不免感到好笑。 三女子见他如此模样,越发有气,沈艳秋哼了声道:“果然不是空穴来风,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说着眼圈一红,就要落下眼泪来。 杨峥看她模样,既是心疼,又是好笑,走了过去拉过她的小手,沈艳秋咬了咬红唇,用力拉扯了下,见挣脱不掉,便任由他拉着小手,嘴里不满的道:“你既喜欢那柳翠翠,又何必来哄骗我们……?” 杨峥哈哈一笑,道:“我杨峥风liu不假,可也不是什么女子都欢喜的,三位姐姐都是我一心要守护,爱护的人,岂能让你们受委屈呢?“ 小月小嘴一扁道:“你,你骗人,你若真的欢喜我们,又怎么会……?“ 杨峥道:“又怎么会去了勾栏胡同,认识了柳翠翠,留了一首曲子是吧?” 小月红着脸嗯了声,算是默认了。 三女子都好奇,纷纷抬眼看着他。 杨峥知道今日若不解释清楚,依这女子的性子,只怕日后要在家中打冷战了,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当下也不隐瞒,将昨日早朝的事情,以及自己如何去了勾栏胡同,如何给了柳翠翠小曲,一一说了一遍。 世间的事情是真的总假不了,所以杨峥说完,三女子便信了大半,尤其是沈艳秋、小月二人,早年为了刺杀朱瞻基,在qing楼里呆了几日,对于里面的各种手段极为熟悉,勾栏里素来文人墨客最多了,他们多是失意的才子,或者是落魄的文人,因为遭遇差不多,,所以对彼此的遭遇极为同情,文人用手中的笔写出篇章,勾栏女子则是用歌喉展示,一来二去,诗人每有新诗,词人每有新词,无不希望歌ji们歌唱传诵,让它更快地流传。唐诗宋词中的名篇佳作,经歌ji们的传唱,流向大江南北、长城内外。由于唐诗宋词与勾栏女子们天然配合极为紧密,慢慢就形成了一道特殊的文化,文人墨客通过勾栏女子展示才学,提高地位,反过来,勾栏女子则借用文人的篇章,唱出动人的曲子,从中获取声名,获些好处。 一首好曲子,对一个勾栏女子来说无疑是获取好处的最佳捷径,所以往往有些女子为了一首好曲子,你争我夺好不厉害,杨峥这么一说,沈艳秋与小月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奥妙。 “你这次把持得住,下一次我看未必,那柳翠翠得了你这首曲子,如今是红遍了整个京城,日后你再去,还不百般讨好?“沈艳秋酸溜溜的道,刚才的怒气,早在无形中去的干净。 杨峥听而好笑,堂堂弥勒教护法也会吃醋,若是传扬了出去,还让昔日的弥勒教教徒笑话死了。 “哼,姐姐说得没错,这么一首好曲子,你就这么给了她,下去你再去的时候,还不是要怎么样就怎么样了?“李嫣儿一脸气呼呼的道。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道:“我家的娘子,一个赛一个,貌美如花,我吃都吃不过来,哪还有功夫去偷吃野食?“ 三女子各自一愣,面上一热,李嫣儿瞪了他一眼嗔道:“不要脸……?” 沈艳秋红着脸道:“什么家食野食,难听似了……?” 小月道:“就是,这样的话儿,可别再说了,羞死人了!” 杨峥看得有趣,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姐姐的心思,我全明白,往后我做不说,这下可以吧!“ “卑鄙!“沈艳秋骂道。 “无耻!“ 李嫣儿红着脸跟了句。 “不要脸!“小月红着脸,低着头同样骂了句. “好啊,你们胆子不小,敢骂自家相公,看我怎么收拾你们!”杨峥看着三个粉妆玉琢的娇躯,故意板着脸色,扬起了双手,做了一个挠痒痒的动作,便向三女子走了去。 三女子一看这个顿时面色大变,跟着小月惊叫了声:“坏人,我不敢了……?” “我也不敢了,我再不敢骂了?”李嫣儿娇笑的道。 “我……咯咯……我……咯咯……讨厌,我也不敢了?”沈艳秋红着脸,忍着嬉笑道。 杨峥看了看天色,眼看天色差不多到了中午,这才作罢:“好吧,看你们认错的态度不错,今日就绕了你们,改日咱们专门研究研究……?” 三女子彼此看了一眼,各自脸上一热,却是没反驳。 过了一会儿,李嫣儿道:“你曲子不少,未必就要把这么好听的曲子送给别人,害得人家想唱,可一想是人家的,我就脸红……?” “可不是么,都是你不好了,这么好听的曲子……?”沈艳秋也白了他一眼,这曲子自今日一早听了回来,曲中略带的洒脱之意,让三女子极为喜爱,三人本就是好曲子的人,唱了几遍,竟是越唱越欢喜,可一想到这曲子已是别人之物,心头对杨峥的恼怒不免多了几分。 眼看三女子满是幽怨的眼神,杨峥汗了一把,仰天哈哈一阵大笑,道:“我的三位好姐姐啊,不就是个曲子么,你们要想唱,我随口吟唱几句便是?“ 李嫣儿道:“你可莫要说大话,曲子能是说作就能作的么,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动,故形于声。声相应,故生变;变成方,谓之音;此音而乐之,及干戚羽旄,谓之乐也。……是故其哀心感者,其声噍以杀;其乐心感者,其声啴以缓;其喜心感者,其声发以散;其怒心感者,其声粗以厉;其敬心感者,其声直以廉;其爱心感者,其声和以柔。你看一首好曲子是多么的不容易,若不然,那些勾栏女子也不会凭着一首曲子获得这么高的声望0 杨峥知道李嫣儿说的是实话,古时,人们想把音律记载下来,相互传达、表达。但说的人和听的人都没有一个标准,声音和旋律过耳就不存在了。为了制定音律的标准,传说,古人在昆仑山之阴,用不同长度的竹子,把当中打空,在天气转冷时,埋在接天地之气的山凹,只留一孔以地面平齐,并用竹内薄膜将露出的孔封住。第二年,随着气候转暖,大地积聚的气流开始涌动,一天,聚地气最多的大竹管首先涌喷出地气冲破竹膜,发出“嗡”的一声响,古人就把这定为“黄锺”之声。并用三分损益的方法定出其他十一声,从而制定出十二声律。黄钟生林钟,林钟生太簇,太簇生南吕,南吕生姑洗,姑洗生应钟,应钟生蕤宾,蕤宾生大吕,大吕生夷则,夷则生夹钟,夹钟生无射,无射生仲吕。 ^^^^^^^^^^^^^^^^^^^^^^^^^^^^^^^^^^^^^^^^^^^^^^^ 第三更了,诸位请围观,请订阅哦,双倍月票第二天了!咱们还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哦!有票票的莫要忘记了! !! 1174章:南朝古寺王谢坟 后因昆仑路途遥远,每年气候也有变化,“是故天子常以冬夏至御前殿……陈八音,听乐均,度晷景,候锺律,权土灰,效阴阳。冬至,阳气应,则乐均清,景长极,黄钟通,土灰轻而衡仰。夏至,阴气应,则乐均浊,景极短,蕤宾通,土灰重而衡低。……候气之法,为室三重,户闭,涂衅“隙”必周,密布缇缦。室中以木为案,每律各一,内庳外高,从其方位,加律其上,以葭莩灰抑其内端,案历而候之。气之者灰动。其为气动者其灰散;人及风动者其灰聚。殿中候,用玉律十二。惟二至候灵台,用竹律六十,候日如其历。 《吕氏春秋》载:“黄帝令伶伦作为律,伶伦自大夏之西,乃之阮俞“昆仑”之阴,取竹于塮郤之谷,以生空窍后钧者断两节间,其长三寸九分而吹之,以为黄钟之宫,吹四舍少,次制十二筒……以制十二律……黄帝又令伶伦与荣将,铸十二钟,以和五音。”才算是有了真正的音律,到汉代后,“竹声不可以度调,故作准以定数,准之状如瑟,长丈而十三弦,隐间九尺,以应黄钟之律九寸;中央一弦,下有画分寸,以为六十率清浊之节。”在此明确了律准、旋律的关系。 所以一首好的曲子,需要长时间的打磨,杨峥说张口就来,的确是大话。 “呵呵,别人能不能做到,我不知道,你家相公就有这个本事?”杨峥笑眯眯的拉着李嫣儿的小手道。 李嫣儿还是头一次被他当众拉着小手,脸上一热,低着头道:“人家才不信呢?” 杨峥也不争辩,道:“你还别不信,我这就是唱几句给你听听……?” 三女子听他语气嫣定,不免有些怀疑。 杨峥也不多言,略一沉吟道:“副末毡巾道袍,扮老赞礼上,雨洗秋街不动尘,青山红树满城新;谁家剩有闲金粉,撒与歌楼照镜人? 老客无家恋,名园杯自劝,朝朝贺太平,看演《桃花扇》。(内问)老相公又往太平园,看演《桃花扇》么?(答)正是。(内问)昨日看完上本,演的何如?(答)演的快意,演的伤心,无端笑哈哈,不觉泪纷纷。司马迁作史笔,东方朔上场人。只怕世事含糊**件,人情遮盖两三分。(行唱介)——?” 三女子先是一愣,待细细一听,只觉得这曲儿有淡淡的哀愁,却有让人说不出感觉来,只是静静的回想了下,但觉得这曲子说不出的好听。 杨峥继续道:“流光箭紧,正柳林蝉噪,荷沼香喷。轻衫凉笠,行到水边人困;西窗乍惊连夜雨,北里重消一枕魂。梧桐院,砧杵村,青苔虫语不堪闻。闲携杖,漫出门,宫槐满路叶纷纷……?” 这曲子本就是对回光返照的南明王朝的凭吊,不仅是对三百年大明江山一旦覆亡的伤感,也不仅是对瞬息万变的历史兴亡的慨叹,在这些凭吊、伤感、慨叹的深处,涵蕴着对封建社会“忽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的历史趋势的预感,唱出了衰败王朝的时代哀音!……此时经过杨峥低沉的声音唱出来,竟颇有几分衰败王朝时候,文人心中破败感、失落感、忧患感交织躁动的感伤情怀。 三女子听得没由来的心头一动,沈艳秋轻叹了声道:“好一句,闲携杖,漫出门,宫槐满路叶纷纷,好美的的词儿,好美的歌儿,坏人这歌儿还有么?” 杨峥也略有所感,禁不住继续唱道:“鸡皮瘦损,看饱经霜雪,丝鬓如银。伤秋扶病,偏带旅愁客闷;欢场那知还剩我,老境翻嫌多此身。儿孙累,名利奔,一般流水付行云。诸侯怒,丞相嗔,无边衰草对斜曛……?“ 三女子静静的听着,生怕一说话,坏了这淡淡的伤感的感觉。 天井处,唯独杨峥低沉的声音在唱:“望春不见春,想汉宫图画,风飘灰烬。棋枰客散,黑白胜负难分;南朝古寺王谢坟,江上残山花柳阵。人不见,烟已昏,击筑弹铗与谁论。黄尘变,红日滚,一篇诗话易沈沦…… 难寻吴宫旧舞茵,问开元遗事,白头人尽。云亭词客,阁笔几度酸辛;声传皓齿曲未终,泪滴红盘蜡已寸。袍笏样,墨粉痕,一番妆点一番新。文章假,功业诨,逢场只合酒沾唇。” 一曲唱罢,三女子兀自沉浸在其中,兀自不觉,许久才听李嫣儿叹了声道:“声传皓齿曲未终,泪滴红盘蜡已寸。袍笏样,墨粉痕,一番妆点一番新。文章假,功业诨,逢场只合酒沾唇……坏人从今后,我只怕再也听不到别的曲子了?” 小月道:“往日诵读书籍,听到昔韩娥东之齐﹐匮粮﹐过雍门﹐鬻歌假食﹐既去﹐而余音绕梁欐﹐三日不绝。”后遂以“绕梁三日“等形容音乐高昂激荡,虽过了很长时间,好像仍在回响,总也不相信,今日算是信了,这曲子的词儿太美了!“ 沈艳秋也是一叹道:“往日听元人杂剧,辞则美矣,然不知描写人物为何事。至今日这曲子才知道,世间的曲子竟还有如此动人,让人听了还想在听!“ “坏人,这曲子当真是你所作么?“李嫣儿扭头问道。 杨峥本想说道:“从我口中唱去,自是我作的,可终究脸皮没这么厚!摇了摇头道:”我哪有这个本事,这是我家乡一个失意的文人经过毕生努力,三易其稿,五十二岁那年,才写成了《桃花扇》。一时洛阳纸贵,不仅在北京频繁演出,“岁无虚日”,而且流传到偏远的地方,连“万山中,阻绝入境”的楚地容美(今湖北鹤峰县),也有演出,我在家乡有幸听到过,初始觉得这词儿写得极优美,难得的是这曲子在朝政得失,文人聚散,皆确考时地,全无假借。至于儿女钟情,宾客解嘲,虽稍有点染,亦非乌有子虚之比,一时心动,便记了下来……?“ 三女子默默听了片刻,李嫣儿忽的咬牙道:“坏人,你记得多少,我们要唱这曲儿?“ 杨峥道:“记到是记得,只是曲子比较唱,要唱一时半会儿怕是唱不完?“ “一日唱不忘,那就两日,两日唱不完就三日,只要下功夫,就一定能唱完!”李嫣儿脸上忽然涌出了一股刚毅。 “嫣儿妹妹说得不错,这么好听的曲子,若不流传出去,不免有些可惜了,今日我们有幸听到,可要好好练习练习……?” 杨峥看三女子着实有这个心思,心头也有几分高兴,这《桃花扇》的确算得上难得曲子,若能提前流传下来,倒也不失对大明文化做出了一丝贡献,只是几百年后的孔尚任若得知自己耗费一生的心血被人这么抄袭了,不知会不会气得吐血三升!“ “难得三位姐姐由此决心,我便将这曲子写下来?“杨峥也是一脸的豪情。 三女子顿时欢喜,彼此开始讨论这曲子的词儿,以及优美的意境,那兴奋的模样,倒是杨峥从未见过的。 将这曲子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又唱了几段让三女子各自演练后,杨峥才出了府邸,赶往翰林院。 毕竟是拿着朝廷的俸禄,还是要干活的,好在日头不算太大,一路走走看看,约莫过了午后,才到了翰林院。 这数月来,他往返翰林院与杨家府邸之间,对于这条路程可谓极为熟悉,也不需通报,直接沿着林间小道进了院子,院子里没见什么人,唯独王直正皱着眉头在思索什么,显得有些焦急,不时的望院子外张望着什么,显然是在等人。 “王大人……?”杨峥喊了声。 听得声音,王直他起头,一看是杨峥,先是一愣,随即大喜急忙迎了上来道:“掌院大人你可来了?下官好一阵等啊?” 杨峥讶然道:“王大人找我有何事?“ 王直一听这话儿,眼里闪过一丝喜色,从怀里摸索着一个奏折来道:“这个还请大人留下名字?“ 杨峥道:“这是什么?“ 王直喜道:“今日咱们编修的《元史》算是完成了,这是参加编修的人员名单,请你过目!“ “《元史》?“杨峥微微一愣,随即想起,当初自己进入翰林院就是来编修史书的,可没想到史书没修成,跟着杨士奇去了两次乐安州,随后莫名其妙的做了掌院,这编修的工作就一直没做过,待北京城一战,他基本上之在翰林院里给那帮庶吉士上上课,就不理会其他事物了,什么编修的《元史》早就忘得一干二净,这会儿汪直提起,才记起了这档子事儿,不免有些汗颜,呵呵一笑接过奏折看了一下,除了侍读学士王直外,还有王英,以及历年加入了一些编修人员,七七八八写了不少,唯独首位空在了哪里,很显然是留给自己的位置。 ^^^^^^^^^^^^^^^^^^^^^^^^^^^^^^^^^^^^^^^^^^^^^^^^^^^^^^^^^^^ 说好了,《逍遥江山》今晚爆发,目前状态不错,时间还早,咱们的第三更《江山如画镜中悬》已经送上了,第四更正在敲打中,儿子很乖的睡着了,所以第四更,第五更还是有希望的,咱们这么拼,你们还等什么,订阅,月票都洒下来吧,咱们承受得起!哈哈,目前还在榜上,一个月的辛苦,就看月末的三天了,所以无比的重要,求诸位多多支持哦! !! 1175章:一山一水 翰林院的日常活动,既是履行其处理政事的职能,同时更具有锻炼能力、增长见识的意义。譬如,以皇帝名义颁发的各种诰敕本应阁臣起草,但实际上一般性文件多由翰林代笔,这项工作有助于翰林官适应政务、加深阅历、加强对国家事务的熟悉;对明代历朝实录的编写一般由阁臣领衔,翰林负责实际编修,这项工作加强了翰林官对前朝政典故事的深入了解;而在经筵侍讲中,翰林官又因此而不断熟悉朝廷仪制和国家要政;同时由于经筵讲读而形成的亦君臣亦师生的关系,成为翰林官在院期间或日后为官主政时启沃君心、对皇帝施加影响的重要条件。 此外,翰林官有着更多的亲炙鸿儒、接近权要的机会,又能饱览史料邸报,参加某些重要会议,便于对政局时事获得具体而深入的了解。这些都使翰林学士不断积累政治学识和经验,为日后准备较好的政治素养,因此这个官儿不大,但这类职位在明朝前途光明,较容易升迁为高官,但前提是有政绩,在翰林院什么是政绩,编修史书无疑是最大的功绩了,所以每年的科举后,朝廷总会让那些有才学学子,进入翰林院,编修前朝或者本朝的史书、会典、史稿、好获得升迁的资历。 王直永乐二年进士。授修撰。历事明仁宗、宣宗二朝,累升至少詹事兼侍读学士,在这个位置待了有些年月,早就想挪挪位置,因此这次的编修《元史》格外的用心,他先让曾鹤龄等人将元朝各类典籍从国库中寻出,其中包括《天文》、《历志》、《地理》、《河渠》四志的史料,除此之外,一是实录,二是《经世大典》,三是文集碑传,四是采访。如此耗费了一番功夫后,才着手编修工作,由于成吉思汗建国以前,蒙古人还没有文字,后来借用畏兀儿文写蒙古语,创制了畏兀儿字的蒙古文。 到元朝问鼎中原后,忽必烈又命国师八思巴用藏文创制“蒙古新字”,作为官定的蒙古文。因此蒙古建国前和建国后的一段历史,都是后来追述的,比较简略,也有错误。蒙古太宗(窝阔台)到宪宗(蒙哥)时期编成的史书《元朝秘史》,就是用畏兀儿字的蒙古文写成的。这部史书对了解十二至十三世纪上半期蒙古族历史有重要价值。 元世祖中统二年。由参知政事王鹗建议,忽必烈始设翰林国史院,开始纂辑国史。至元年间,又设立蒙古翰林院,专用蒙古文记录史事。这些机构的设立,使元朝除了元顺帝的“实录”缺失,其他十三帝都有较为完整的“实录”,为撰修《元史》提供了主要史料依据。后来由于元朝末代皇帝元顺帝无实录可据,当年朱元璋为了弥补元顺帝一朝历史,派欧阳佑等十二人为采访官,到北平(今北京)、山东等地,搜集史料,以备续编。但当年编修任务极重,宋濂虽说是饱学之士,但存在不少错误,这还包含不少史料的真假,为此,他们花费了数月功夫,去伪存真,算是得出满意的结论。 另外,历代的《后妃功臣列传》也是《元史》本纪和列传的重要资料来源。 元朝的典章制度史也不少,主要有《皇朝经世大典》(《元史》中的《志》和《表》主要取材于此)八百八十卷、留存至今的《元典章》、王祯的《农书》、郭守敬的《授时历经》等,这些都是修《元史》的重要参考材料。此外,还有些史料杂著,如宋人著的《黑鞑事略》、《蒙鞑备录》、《长春真人西游记》等,这些都是他编修《元史》的材料来源,与原先的史书相比,这次他尽量做得史料丰富,查漏补缺,凭着这个要求,整本《元史》竟花费了原本两倍的时间。 不过慢工出细活这话儿一点都不错,明初编修的《元史》就资料而言,在长期战乱之后,史籍散失很多,一时难以征集,很难完备,已经收集到的资料,限于翻译条件,也没有得到充分利用。如《元朝秘史》以及元朝的蒙古文典籍、档案等等,都是很大的缺憾。所指出的问题主要是:随得随抄,前后重复,失于剪裁;又不彼此互对,考定异同,时见抵牾。如本纪或一事而再书,列传或一人而两传。 同一专名,译名不一。史文译改,有时全反原意。沿袭案牍之文,以致《河渠志》、《祭祀志》出现了耿参政、田司徒、郝参政等官称而不记其名。又据案牍编宰相年表,仅删去其官衔而不予考订,以致有姓无名。对于这类问题,王直并没有盲目的采用,而是听从了杨峥的建议,对需要推敲的地方,先是查阅资料,然后结合史书前后,细细推演,再者进行考证,这些问题都得到了极好的完善。 当然了,这些问题,并不是大问题,最让编修人头疼的莫过于,朱元璋在让人修《元史》时,列传照抄碑志家传之类,取舍不当之处甚多。改写纪年的干支,竟有误推一甲子六十年的情况,使史实完全错乱。史料中没有具体庙号的皇帝,改写时弄错的例子甚多,如将tai祖误为太宗,太宗误为tai祖,宪宗误为世祖,世祖误为宪宗等。 纂修人对前代和元朝蒙古族的制度也不熟悉,如宋朝各州另有军号、郡名,《地理志》述沿革,却写成某州已改为某军、某郡之类。又如蒙古各汗的斡耳朵,汗死“其帐不旷”,由后代后妃世守以享用其岁赐,《后妃表》编者竟据此名单列为某一皇帝的妻妾。如此等等,让他着实费了一番功夫,好在杨峥从中给了提醒,元朝当年的版图极大,大明永乐后,下西洋的壮举中,也带回了不少元朝的史料,虽说多为第二手、第三手的资料,但作为参考,查错补漏大有好处,其中的《地理志》述沿革,却写成某州已改为某军、某郡之类。 又如蒙古各汗的斡耳朵,汗死“其帐不旷”,由后代后妃世守以享用其岁赐,《后妃表》编者竟据此名单列为某一皇帝的妻妾都得到了很好的解决,可以说这本书,其史料除采自正史外,还旁搜《元朝秘史》、《皇元圣武亲征录》、《元典章》、《元文类》和元人文集。特别是第一次利用外国史料对《元史》西北舆地作了补充,其史学价值及在史学史上的地位即由此奠定。此外,该书对旧史中护短或相互歧异之处作了大量的补正。对《元史》的错讹、疏漏多有补正,因此这本书,比起明初要厚实的多。 整本书仍旧采用了正史纪传体例,有本纪十八卷;列传一百二十九卷;表二十卷;志一卷,共一百六十卷。但全书未及修完,实存一百四十六卷。本书内容起讫,不囿于元代,从蒙古族祖先兴起到北元政权衰亡及漠北三大汗国的世系均有记述,在时间和空间上都突破了元史研究的传统格局,是一部以蒙古族的活动历程为纲的史记。本书除引正史外,还采录《蒙古秘史》、《蒙古源流》和拉施德丁著的《史集》、多桑著的《蒙古史》等中外文史料,补充了《元史》以外的许多史实。 并对《元史》纪传中散见的史实进行收搜、考证、充实,自撰自注,纠正了《元史》中不少错误。特别是有关蒙古族的起源、兴起,各部情况及察合台汗国、伊利汗国、钦察汗国的宗室世系、舆地等方面对前史的补正尤多。如《世纪》、《王罕、札木合传》、《乃蛮塔阳罕列传》、《成吉思诸弟列传》等较详细地记述了蒙古族起源、成吉思汗统一漠北诸部等先元四朝史事;《宗室世系表》、《帖木儿传》记录了妥欢帖木尔汗败北、元亡之后,北元政权的衰亡和中亚地区铁木尔帝国的兴衰;《西域传》、《者勒蔑、忽必来、者别、速别额台列传》、《拙赤传》、《巴秃传》、《昔班传》等传中对蒙古兴起后的三次西征、四大汗国的建立过程及其后王事迹都有较详细的记载。 由于作者对东北、蒙古地区有过实地考察,故对蒙古族发源地、西北、东道诸王分地的地理和中西交通“一山一水,皆能知其古地今名,分注纪传中。大足补洪(钧)、魏(源)二家之阙误”(本书《凡例》)。还有些历史事迹,为他书所未载者,如《顺帝纪》所载北京地震,即为《元史》、《新元史》等书所未见。各卷末均有史论,其中不乏精譬、新颖之见,比如分析忽必烈的功过得失,赞扬他“知非汉法不足治汉民,故即位后引用儒臣,参决大政;诸所设施,一变祖父诸兄武断之风,渐开文明之治”。又批评他“惟志勤远略,平宋之后,不知息民。……干戈土木,岁月不休。国用既匮,乃亟于理财,中间颇为阿合马、卢世荣、桑哥之徒所蔽,虽知其皋而正之。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 1176章:天地之所不容 阊阎受患已深矣”(卷八《忽必烈汗本纪》下)。又如作者论曰:“元有中国百余年而亡,逞其一家天下之私,谓二世三世至于千万世可传之无穷也!” 算是做到了现实启发性。总之,该书在中、外文史料的引用和考证上,更将蒙古兴起时平漠北西部数十部和元世祖中叶北藩东藩诸王之叛的情形及元末农民起义领袖各立传以记之,如《赵天麟传》、《郑介夫传》,并分别记载了两人的《太平金镜策》和《太平策》的主要内容,这是《元史》所没有的。列传艺文之下分经学、文学、艺学三科。书中仿《唐六典》与杜氏《通典》格式,采用夹行小注,或补其缺略,或辩其异同。可以说,王直尽量做到了让这本史书达到尽善尽美,如今编修工作已经完毕,是时候验收成果的时候了,杨峥作为掌院,虽说没直接参与编修,但一来是掌院,有把握全局的责任,另外人家提出的意见也帮了编修工作的大忙,于情于理,这编修的第一人选自是要留给他。 当然了凡事都是有两面的,一本史书好不好,人云亦云,万一皇帝不喜欢,自己作为二号人物,也少些责任,所以他才迫不及待的找杨峥。 杨峥没想到自己只是提两个建议,竟获得首席的编修题名,惊讶之余,也有些脸红,灿灿一笑道:“王大人说笑了,这编修的事情,我可没参加,这么加上去,只怕不合适吧?” 王直还想他帮忙担责任呢,哪能让他就这么溜走,笑着道:“杨大人说哪里话,这次的编修能顺利完成,杨大人提出的建议功不可没,再说了这《元史新编》的名字,还是大人给取的,这首功无论如何是大人的?” 杨峥还想推辞,可看王直神色坚决,便知是这事儿是推不掉,再者自己这个翰林院太过年轻,身后若没有些著作,底气还有些不足,想了想也就不含糊,答应了王直的要求。 见他答应,王直大为高兴,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儿,便一阵风似的回到了自己的签押房,准备签名了。 杨峥看着王直渐渐远去的背影,既感到好笑,又觉得自己着实幸运,只是说了几句不着边际的话儿,便得了这么一个功劳,未免来得太容易了些。 眼看天色已经过了午后,给那帮庶吉士上课的时间到了,当下整理了下衣衫,便向课堂走去。 一路上仍旧想着王直给的功劳的事情,不知不觉的便到了课堂前的小道,这条小道原先是泥泞小道,晴空万里还好,一旦碰上下雨天,这里便真成了一片泥泞了,根本没办法插脚。 杨峥上了几次课,沾了双脚泥泞,再也忍耐不了,便让人着手翻修了下,在原先泥泞里铺上青色石子,然后用大块石头密实,再在道路两侧修筑了两条排水沟,将淤积的积水排入前方的水池,经过前世县级大道的改造,才有了今日这条平坦殷实的小道,无论是刮风下雨,还是艳阳高照,都不复昔日的泥泞一片,两侧烟柳掩映,淡淡的阴凉让人浑身气爽。 小道的尽头,先是一座院子,院子左侧就是一座精美的小楼,虽不是动辄占地数亩的园林,但前有院子,后有水榭,左侧更是花草相间,难得一处读书之地。 这样的房舍虽不如京城大户人家的装饰,但能在这样宁静致远的环境里诵读圣人之言,无疑是天下读书人梦寐以求的地方。 杨峥进了前方院子,就能听到朗朗的读书声了,偶尔几个嬉闹的人儿,也是手中捏着一本书,不时的低头说着什么,显然是讨论,不得不说,在这种氛围之下,想要不读书还是不容易做到的。 杨峥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众人的警觉,众人各自低头诵读着什么,就连刚才嬉笑的几个新科庶吉士这会儿也凑了过去,细细研读,不时的叫出好来。 杨峥想到往日这帮庶吉士闻到自己的脚步声,莫不是如狂风扫落叶一般,涌向了课堂,想不到今日竟能达到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境界,这种变化让他意外之余,也有几分欣喜,心道:“看来这些时日的教会,倒也没白费”! “这文章能给我诵读下么?“围观的学子里,也不是谁喊了声。杨峥闻声望去,见是庶吉士张恕、万硕、黄澍、杨鼎、王连、李学等人,又听什么文章,不免有些好奇。 就这会儿功夫,杨鼎从曾鹤龄手中接过文章,看了一眼,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还是念一念吧!“ 众人纷纷叫好。 杨峥听得好奇,也停下了脚步,想听听什么文章,竟能大明天之骄子崇拜到忘记了老师的地步。 杨鼎轻轻咳嗽了声,朗声念道:“代天行化皇上若曰:盖闻仁义之举,要在安民;吊伐之师,莫先去暴。惟我大越之国,实为文献之邦。山川之封域既殊,南北之风俗亦异。自赵、丁、李、陈之肇造我国,与汉、唐、宋、元而各帝一方,虽强弱时有不同,而豪杰世未尝乏。故刘&#19886;;贪功以取败,而赵卨好大以促亡;唆都既擒于咸子关,乌马又殪于白藤海。稽诸往古,厥有明征。 顷因胡政之烦苛,致使人心之怨叛。狂明伺隙,因以毒我民;恶党怀jian,竟以mai我国。焮苍生于虐焰,陷赤子于祸坑。欺天罔民,诡计盖千万状;连兵结衅,稔恶殆二十年。败义伤仁,乾坤几乎欲息;重科厚敛,山泽靡有孑遗。开金场,则冒岚瘴而斧山陶沙;采明珠,则触蛟龙而絙腰氽海。扰民设玄鹿之陷阱,殄物织翠禽之网罗。昆虫草木,皆不得以遂其生;鳏寡颠连,俱不获以安其所。浚生民之血,以润桀黠之吻牙;极土木之功,以崇公私之廨宇。州里之征徭重困,闾阎之杼柚皆空。决东海之水,不足以濯其污;罄南山之竹,不足以书其恶。神人之所共愤,天地之所不容! 予奋迹蓝山,栖身荒野。念世雠岂可共戴,誓逆贼难与俱生。痛心疾首者,垂十余年;尝胆卧薪者,盖非一日。发愤忘食,每研覃韬略之书;即古验今,细推究兴亡之理。图回之志,寤寐不忘。当义兵初起之时,正贼势方张之日。奈以人才秋叶,俊杰晨星。奔走前后者既乏其人,谋谟帷幄者又寡其助。 特以救民之志,每郁郁而欲东;故于待贤之车,常汲汲以虚左。然其得人之效,茫若望洋;由己之诚,甚于拯溺。愤凶徒之未灭,念国步之犹屯。灵山之食尽兼旬,瑰县之众无一旅。盖天欲困我以降厥任,故予益厉志以济于艰。揭竿为旗,氓隶之徒四集;投醪飨士,父子之兵一心。 以弱制强,或攻人之不备;以寡敌众,常设伏以出奇。卒能以大义而胜凶残,以至仁而易qiang暴。蒲滕之霆驱电掣,茶麟之竹破灰飞,士气以之益增,军声以之大振。陈智、山寿闻风而褫魄,李安、fang政假息以偷生。乘胜长驱,西京既为我有;选锋进取,东都尽复旧疆。宁桥之血成川,流腥万里;崒洞之尸积野,遗臭千年。陈洽贼之腹心,既枭其首;李亮贼之jian蠹,又暴厥尸。王通理乱而焚者益焚,马瑛救斗而怒者益怒。彼智穷而力尽,束手待亡;我谋伐而心攻,不战自屈。谓彼必易心而改虑,岂意复作孽以速辜。执一己之见,以嫁祸于他人;贪一时之功,以贻笑于天下。 遂令宣德狡童,黩兵无厌;仍命晟、升懦将,以油救焚。丁未九月,柳升遂引兵由丘温而进;本年本月,沐晟亦分途自云南而来。予前既选兵塞险,以摧其锋;予后再调兵截路,以断其食。本月十八日,柳升为我军所攻,计堕于支棱之野;本月二十日,柳升为我军所败,身死于马鞍之山。 二十五日,保定伯梁铭阵陷而丧躯;二十八日,尚书李庆计穷而刎首。我遂迎刃而解,彼自倒戈相攻。继而四面添兵以逼围,期以十月中旬而殄灭。爰选貔貅之士,申命爪牙之臣。饮象而河水干,磨刀而山石缺。一鼓而鲸刳鳄断,再鼓而鸟散麕惊。决溃蚁于崩堤,振刚风于槁叶。都督崔聚,膝行而送款;尚书黄福,面缚以就擒。僵尸塞谅江、谅山之涂,战血赤昌江、平滩之水,风云为之变色,日月惨以无光。其云南兵为我军所扼于梨花,自恫疑虚喝而先已破胆;其沐晟众闻升军大败于芹站,遂躏藉奔溃而仅得脱身。冷沟之血杵漂,江水为之呜咽;丹舍之尸山积,野草为之殷红。 两路救兵,既不旋踵而俱败;各城穷寇,亦相解甲以出降。贼首成擒,彼既掉饿虎乞怜之尾;神武不杀,予亦体上帝好生之心。参将fang政、内官马骐,先给舰五百余艘,既渡江而犹且魂飞魄丧;总兵王通,参政马瑛,又给马数千余匹,已还国而益自股栗心惊。彼既畏死贪生,而修好有诚;予以全军为上,而欲民与息。非惟计谋之极其深远,盖亦古今之所未见闻。社稷以之奠安,山川以之改观。乾坤既否而复泰,日月既晦而复明。于以开万世太平之基,于以雪千古无穷之耻。是由天地祖宗之灵有以默相阴佑而致然也! 于戏!一戎大定,迄成无竞之功;四海永清,诞布维新之诰。播告遐迩,咸使闻知。“ ^^^^^^^^^^^^^^^^^ 最后两个小时了,一个月的努力就看这一刻了,目前榜上有名,但相差不大,人家努力一把,就追上来了,咱自去年的五月十六日,就不曾断更,风雨无阻,算得上努力了吧,咱都努力,你们还等什么呢,手中还有月票的兄弟姐妹们,请送上你们手中的票票!拜托了—— !! 1177章:方始为学 杨鼎声音不大,但场上众人包括杨峥还是听得清清楚楚,杨峥皱了皱没有,尚未说话,就听得人群里叫好不止。 这是安南这次趁机送来的《平吴大诰》,此文算是告诫安南百姓以及大明的一种诏书,难得是此诏书吸收了中国古代辞赋的简洁写法:例如北宋苏洵的《六国论》中,以秦国为一方,以六国(齐、楚、燕、韩、赵、魏)为一方,展现出战国时代错综复杂的形势,《平吴大诰》亦采用此一技巧,把明军及黎利军之间历时十年的战事,以文约事丰的方式记述出来。但同时,《平吴大诰》对各场重要战役记述得十分具体,一一点明日期,既能通报战况,又营造出捷报频传的效果。 在叙述上,注入个人的情感体验:阮廌参与了黎利的抗明起义,又为黎利代写《平吴大诰》,他在文中透过带有君王口吻的“予”(指黎利),带出其对抗明战争的情感体验。例如文中提到“予奋迹蓝山,栖身荒野,念世雠岂可共戴,誓逆贼难与俱生。痛心疾首者垂十余年,尝胆卧薪者盖非一日。发愤忘食,每研谈韬略之书,即古验今,细推究兴亡之理,图回之志,寤寐不忘”,便是以作者本人的思想感情为基础而下笔,因而读来真实感人。即便是杨峥这个与古文不通文墨的人,也能听出其中的浩然正气,颇有几分宋濂的《明tai祖朱元璋奉天讨蒙元北伐檄文》味道,此文一开始,就揭示“仁义之举,要在安民,吊伐之师,莫先去暴”的除暴安民思想。继而提出“惟我大越之国,实为文献之邦,山川之封域既殊,南北之风俗亦异”,以彰显越人独立行动的合理性。 随后,文章又述及中越间的交战史,先略述吴权击败南汉、宋越熙宁战争、蒙越战争当中越人的战绩,继而提到明朝占领大越国后“连兵结衅”的乱亡时期,控诉明人在越南所作的“欺天罔民”的种种罪恶,体现出儒家的民本思想。 而后再叙黎利发动蓝山起义,抗明建国的艰辛历历在目。但黎利不屈不挠,经过一段拼搏后,其势力不断发展壮大,先后于崒洞之役(崒洞又作&#137767;洞)及支棱之役里取得决定性的军事胜利。结果,明朝政府决定撤兵,黎利势力亦愿意与明军“修好有诚”。文章指出黎利战胜明朝的本质是“以大义而胜凶残,以至仁而易强暴”,也是本文的中心观点。 最后,文中提到黎利为大越国争取到独立复国,实为功劳殊巨,“社稷以之奠安,山川以之改观,乾坤既否而复泰,日月既晦而复明。于以开万世太平之基,于以雪千古无穷之耻”,所以要在这个历史时刻,“诞布维新之诰,播告遐迩,咸使闻知”。总之,通篇文章感情充沛,叙事流畅,正气凛然,文采飞扬,采用对偶、排比等多种修辞手法,兼有很高的历史和文学价值,堪称是一篇杰出的作品。 但细细诵来,,内容有部分夸大失实之处,颇多诋毁大明的味道,身为大明子民不以为耻,竟呼声吆喝对方文采飞扬,不免让他感到有些愤怒。 其实这些人也未必没体会到对方对大明的诋毁,但文人习性难改,被对方文章的优美所吸引了,忘了对方的目的而已,看到了这种结果,杨峥不免有些无奈。 “看来是该做些改变了?”杨峥轻轻叹了声,自从他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时代,日子越久,对这个时代的喜爱就越多,总想为这个时代做些什么,所以他才冒险当太子,冒险去剿灭什么弥勒教,抵抗鞑子,如今谏言皇帝平定安南,他做这些说到底就是在默默为大明做些改变,让这个时代的大明变得更强,更富饶,虽说谁也没逼着他去做这些,这才是最痛苦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无疑是一条充满荆棘的路,但既开了头,便是再辛苦也走下去,翰林院的这些日子,他就有意识做出了改变,他上课不上四书五经,不说朱熹,甚至孔孟之道都极少提起,为此他才以《人间词话》为蓝本,主讲诗词,从而改变大明文风靡靡,不务实的盲点,可以说效果还是显著,他甚至想着从其他几方面着手,彻底改变大明这种追求词藻华丽,言之无物的文风,从而给大明带来一场文艺上的复兴。 为此,他昨日都在思索这个问题,大明自朱元璋登基后,以八股取士,学子必须熟读四书五经,熟知孔孟之道,这样做的后果,不能说不好,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它限制了读书人拥有更大的空间,阻碍了文化的发展,扼杀了人才的培养。许多读书人为了中试,只顾埋头攻读经书,钻研八股,不讲究实际问题。考中做官后,他们大都只关心自己头顶上的乌纱帽如何戴得高,戴得稳,其余其他则极少关心,加上明朝自朱元璋开始,就奉行朱熹“圣人千言万语只是教人存天理,灭人欲”,“学者须是革尽人欲,复尽天理,方始为学”(《朱子语类》卷四)“问:‘饮食之间,孰为天理,孰为人欲?’曰:‘饮食者,天理也;要求美味,人欲也。”的理学,虽说朱熹主张的是明理见性,人为自己的私yu所蒙蔽,所以看不到自己的真实面貌,所以不能体悟到天地之理,要想体验到、找到万事万物的共同之理,就要除去人的私yu。 孟子提出了“尽心”、“存心”、“养心”之学,“尽心”就是要在认识上达到自我超越,“知性知天”;“存心”也便是“养心”,即是养性知天,所以孟子说:“养心莫善于寡欲。”(《孟子&#8226;尽心下》)孔子说:“性相近也,习相远也。”(《论语&#8226;阳货》) 孔子的意思是人有不同,但初始共同的地方很多,但是由于习染性情就变的很复杂多样了,孟子在这个问题上认为人的“真我”是一样的,为什么不同哪?主要是因为人的私欲,所以他提倡要超越“自我”,实现“真我”,这也就是他发挥孔子思想的一个方面,也是他给宋明理学家留下一个可以发挥的地方。程颢提出了“存天理,去人欲”的思想,他和朱熹一样是从“理”上来的。这种学说,发挥的空间极小,这也是自大明后,中国文化上难以取得唐宋的辉煌成就了。 杨峥起初思索从西方的哲学、诗歌、建筑、机械、造船、美学、物理、法学、艺术、药学、数学、天文、修辞、语法上着手,来一场翻天覆地的大改变。 但这种选择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不容易,第一这是一个百科全书氏的改变,没有数十年,甚至是百年的功效是难以看出成果的,再者这个时候文艺复兴才刚刚蔓延,还没形成规模,许多的书籍也没能形成,自己虽仗着两世为人知道些,但终究不是百科全书氏的人物,所以在这个选择上,他着实徘徊了许多时日,最后又想,文艺上功效不能一鸣惊人,不如从建筑、物理、机械这些实用学科入手,这些东西见效快,周期短,一旦实施起来,那些士大夫必然会惊叹。 但很快他就放弃了,自朱元璋登基后后,立即着手大明的户口制度,明朝户籍的分类,即可一清二楚:凡户三等:曰民,曰军,曰匠。民有儒,有医,有阴阳。军有校尉,有力士,弓、铺兵。匠有厨役、裁缝、马船之类。濒海有盐灶。寺有僧,观有道士。毕以其业著籍。人户以籍为断,禁数姓合户附籍。漏口、脱户,许自实,工匠算不得上什么低贱人物,但也不是什么上等人,建筑、物理、机械这些实用学科若真能实施当然会被士大夫暗暗称赞外,更多的视为奇技银巧,那就难登大雅之堂了,所以从根本上,这个选择达不到杨峥要改变大明的要求,这也是他苦恼的所在。 这些时日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该从何处下手,到今日翰林院的这一刻,他仍不知该从何处下手,直到众人对着安南的文章,明明里面有诋毁大明的内容,只因为文词优美,气势不凡,众人便忘记了敌对双方,让他震惊之余,脑海里忽的想起鲁迅早年在日本仙台医学专科学校学习的情景,一天,在上课时,教室里放映的片子里一个被说成是俄国侦探的中国人,即将被手持钢到的日本士兵砍头示众,而许多站在周围观看的中国人,虽然和日本人一样身强体壮,但个个无动于衷,脸上是麻木的神情。 这时身边一名日本学生说:“看这些中国人麻木的样子,就知道中国一定会灭亡!”鲁迅听到这话忽地站起来向那说话的日本人投去两道威严不屈的目光。昂首挺胸地走出了教室。他的心里像大海一样汹涌澎湃。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中国人,一群麻木不仁的看客一一在脑海闪过,鲁迅想到如果中国人的思想不觉悟,即使治好了他们的病,也只是做毫无意义的示众材料和看客。现在中国最需要的是改变人们的精神面貌。他终于下定决心,弃医从文,用笔写文唤醒中国老百姓。从此,鲁迅把文学作为自己的目标,用手中的笔做武器,写出了《呐喊》、《狂人日记》等许多作品,向黑暗的旧社会发起了挑战,唤醒了数以万记的中华儿女,鲁迅被称为名族的灵魂,并不为过。 ^^^^^^^^^^^^^^^^^^^^^^^^^^^^^^^^^^^^^^^^^^^^^ “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德?”昨晚诸位很给力,咱们这一月再战——《逍遥江山》第一更送上,今天还是建军节,竟忘记了,不得不说,我对节日不够重视,呵呵,今晚依旧是三更! !! 1178章:各家所长 医学只能解救病人身体的苦痛,要真正解救自己的民族,首先要救治人的精神,唤醒民众的觉悟,此时的杨峥亦有所感,既然科学上不行,文艺上那种现代的诗歌,这帮自小诵读诗书的士大夫有欣赏不了,唯有思想改变了。 思想除了诗词歌赋外,最能改变的人的认识,就是哲学了,说他能改变,也不是没有根据的,汉字哲,就是折法,表示尺度,不同的折法不同的度量。这是聪明、智力的根本,是指向智慧的路径。哲,古通喆,意谓“旗鼓相当、实力相衡”的意思;学,意谓前人对规律的总结与沉淀,施予后人修习、磋磨。而以产生希腊文明为代表的“西方哲学”,是倾向于探讨研究“人与物”的关系为基础的,以其理性的、辅佐证据的方式归纳出自然界的道理,是以“有知验证未知”的方式开展的;而以产生中华文明为代表的道、是倾向于探索研究“人与人”的关系为基础的,是以“有知探索未知”的方式开展的。这导致西方哲学以其“辅佐证据”的验证方式,在探索“人与自然”中显得匮乏、局限。李泽厚先生说“哲学终结,思想开始”便是此理。也就是说,哲学他它研究的是世界的本源与真理,而本源是朴素存在的,真理普遍适用的——所以不论东西方,一切智者的智慧活动,最后都会升华为对哲学的追求。 这种东西,对大明眼下最需要的。 虽说中国自战国时就不缺乏哲学,百家争鸣时代的,老子、孔子、庄子、墨子、荀子、韩非子、鬼谷子,以及汉代的董仲舒,朱程理学以及后来的王阳明的心学,这些都是中国的哲学,他们的学说丰富多彩,却又各有不同,这也是东方哲学与西方哲学的差别,东方的哲学,广义的形而上学。“就是对人的生活的价值、意义的追求,其内容是对人生的眷恋、感伤、珍惜和了悟。《童子问易·形上赋》回答了哲学是否会“空心化”的问题。 而西方注重实践,因此产生了近代物理学,并一直走在世界的前列。中国注重思想,因此产生了独具特色的中国哲学。如果说西方哲学是根据对身边物质的认知慢慢发展的,中国的哲学一开始就从宇宙去思考,远远走在西方哲学的前面。西方物理学至少要达到对太阳系的探索完成,其哲学才能达到中国古代哲学的水平。(因为西方的哲学源于生活,只有在物质发展达一定程度,思想才会发展。而中国古哲学已经超越了物质,到达了宇宙层面。西方哲学就像一个一边赚钱,一边提升自己思想境界的人,不断提升自己。而东方哲学更像一个已经拥有了千万富翁看破一切的心态但物质层面却没跟上要求) 对于这种认识,诸子百家时代各大家就有了这种认知。 儒家其中心思想乃“仁义”,也就是人与人之间应注重和谐的关系。人际关系以五伦为依归,有一定的规范。对待长辈要尊敬尊重对待;朋友之间要言而有信;为官者要清廉爱民;做人有自知之明,尽份内事,“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统治者要仁政爱民;对于其他人博爱。对待上司要忠诚;对待父母亲属要孝顺;人要有抱负而有毅力。重视追求知识,善于吸取别人的长处推己及人的思想。关于生活工作的人生,小孩子的时候,就倾爱父母;年轻的时候有了女友(恋人),就倾爱恋人;婚后有了妻儿(配偶爱人和儿女),就倾爱爱人和儿女;当官员、公务员(广义地说是职员),就倾爱君主(及或上司)。这种认知学说,建立在“仁政”、“王道”以及“礼制”,其理想是“大同”、“大一统”,其政治学主要阐述君臣关系、官民关系。孔子“君事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孟子“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荀子“从道不从君,从义不从父,人之大行也”,是儒家政治学的代表性主张。 这种主张,更多的表现在现实政治的问题上,所以有出世入世一说,这就是要求统治者和被统治者双方都要承担义务,从理论上说,被统治者有权利反抗不正常承担义务的统治者。“仁政易行”则提倡分清“不能”与“不为”之间的区别,即“不去做”与“做不到”之间的差异。而其“无恒产,因无恒心”也体现了民本思想。儒家的教育目的,在于以发扬人性、完成人格为起点,直至达到建立仁治之国和大同世界的理想。因此,儒家的理想,是成为通才,或者多才多艺而不仅仅是一才一艺,或者在一才一艺基础上能触类旁通,也即专才和通才的结合。 大同社会是儒家思想大道之行的描述,也就是说,儒家思想的经济学,是为了人类理想社会而服务。儒家重义轻利,以义为本,以义导利。尊重利用自然市场经济规律,反对违背破坏市场规律,同时反对操纵市场,但认可“待价而沽”。儒家重理,又提出格物致知。儒家重视科技及在物质上的实用,提出了“用力少,见功多”的原则,并发展出了实学,但同时注重全面的人格发展,反对把人变成物质的工具。儒家形而上学在以后的理学、心学中进行了展开。儒家相当重视编修历史的悠久传统,在杨峥看来,这种哲学并不如西方任何一道哲学差。 当然了,最为杨峥喜欢的还是道家的哲学,老子的一篇《道德经》可谓是包罗万象,这一点历朝历代都有运用,也是在中国运用到极好的哲学之余。 道家起源有一说是有出于史官。道家还有隐士一类的达观厌世者,他们驱使人们以“达观”来解决人生问题。道家的理论奠定于《老子》(又名《道德经》),与《庄子》(又名《南华经》)为主要思想典籍。 道家崇尚自然相处之道,以天为道并顺天而行事,就可消灾解祸。认人类社会中的难题之所以无法解决,皆是因为干预行为过多,故提倡行为上要以无所作为就可以达到无为养息。道家也向往著反璞归真的朴实社会,认为人类对事物不妄加任何人为的作用,回归原来朴素、无知、无虑的境界,人类的纷争和烦恼即可真正的解脱。老子在总体上倾向治国方面,在人生观上,老子主张“清虚自守,卑弱自持。”政治上提出“无为而治”,以无为而无不为。道家由人生观和社会观扩展至宇宙论,提出“道”、“气”、“自然”等哲学概念。道家之一切理论无不是围绕道而展开的。道既是生物之源,亦是生成万物之根本,亦是天地万物之本性,亦是人安身立命之根据,亦为治国安邦之根本方略。 道家强调“游心”,并推崇自由,道家强调“虚心”,并推崇自然。主张要联系性、心、情三者又有所区别。性是指人之先天之本性,突出者为人之先天性之因素;心是指人之内在精神,突出者为人之为人之主体性因素;情是指人之主观情感,突出者为我之为我之情绪感受。有性、有心、有情,故而之为人。道家所追求的人生,即是自然、自在而自由的人生。道家对人之命运,持一种自然的无可奈何的态度。 以这样一种态度来对待一切,来保守心灵之宁静、淡泊与自由。道家对于生死,持一种纯自然的态度。与(今之所谓)道教(传统中国并不区分“道家”与“道教”)之追求长生不老有所不同,道家并不追求长生,道家只追求自由而自在地活着。道家修养论之主旨是致虚守静。老子首倡致虚守静,庄子则将致虚守静具体化为“心斋”与“坐忘”,并进而将致虚守静提升为本体论的高度,而标举“齐物”。 道家哲学是从天道运行的原理为基础,展开以自然为义理的“道”的哲学。天道运行有其自然而然的原理在,道的哲学即在解明此一原理性内涵,而得以提出认识一个世界运行秩序之无定限、无执著,道家哲学发展的社会哲学,认为社会的存在是个客体,人们是在其中生存的主体,所以应该要有其独立自存的自由性,而不受任何意识型态的束缚。基本上道家哲学并不否定儒家的社会理想,但对于社会责任的态度并不默认立场,并更加尊重人类自主性的态度与存在定位。道家相当重视人性的自由与解放。 ^^^^^^^^^^^^^^^^^^^^^^^^^^^^^^^^^^^^^^^^^^^^^^^^^^^^^^^^^^^^^^ 第二更送上,一直有些事情耽搁了,所以来晚了些,请见谅! !! 1179章:各显神通 解放就是一方面是人的知识能力的解放,另方面是人的生活心境的解放,并以修身达观的生活功夫来处理世界事务。道家的社会哲学不是进取的,积极的,因为社会只是天道的过程,而不是目的本身。 道家认为儒家的社会理想是合理的,但不是绝对的,因此基本上并不需要提出一套决定性的社会理想,因为天道变化,本身无所谓绝对的是非善恶之性能,因而道家强调得更多的,是在社会中生存的智慧原理,而且这种智慧必须是能应在任何历史情境的社会之中都行之有效的生存之道,这些可谓最早的也是最璀璨的中国哲学了。 到后来的法家哲学则多有改变,韩非子提倡的“学本黄老”,将“理”与“道”连结再一起,认为“道”是成为万物运行法则。吸取儒家仁义思想,与法家治理之数,产生道法共冶一炉,成为汉朝早期的黄老之治。道家思想的核心是“道”,认为“道”是宇宙的本源,也是统治宇宙中一切运动的法则。也就因为道家的社会哲学不以自己发展规格为主,而强调应对的智慧,因此利于人们修养生息的需求,故而让汉初的黄老之治有了实验的理论基础。同时也安定中国士大夫失意于儒家本位的官场文化仍有发挥的舞台。 道家则自老庄玄虚之说,后来成为两晋大夫竞尚清谈,南朝宋文帝下旨令何彦德创立“玄学”。另外变化为方士神仙之术,自汉朝张道陵以符水禁咒之法成为“道教”之始。 等佛教进入中国后,中国人开始知道人有三世,六道轮回与善恶果报,知生有所从来,死知有所往。具体表现在信三世。佛家认为,世间的万事万物都因缘和合而生,一切都在轮回之中,人有生老病死,天有阴晴圆缺,花开花落,生灭相成。佛教有六道轮回之说,虽然现世作恶而得福得寿,但其业果若不报于现世而将报于来世。因信三世六道,故信善恶定有果报,或报之自身体,或报之子孙,或报之来世。同时还引进了悔罪植福、延寿荐亡、修德禳灾、设供祈愿等观念。 佛陀之学即为佛学,佛学以因果轮回为理论,以五戒十善法为规律,藉以出世解脱为佛家一主要思想﹐以万事无常转变生死痛苦为理论。以无我、缘生、苦空为方法﹐以证得无为自在为目的。为达此目的强调需要出世与解脱,出世就是指必须厌恶世间**,不断自我修练,解脱是在脱离人世痛苦为目的。在大乘佛教根本精神更进一步强调要舍己救世。可以说在秦汉一前,中国的哲学还是大有作为的,各派一展所长,只可惜经汉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中国灿烂的哲学也归为一家,百家争鸣的辉煌时代也就此终结,虽说有大唐的辉煌,那是唐人的包容,善于吸收,从而造就了辉煌。 到北宋后,罢黜百家的坏处也开始显露了出来,北宋诸儒以周敦颐、张横渠、程颢、程颐为大宗,上承儒家经典,讲仁与心性,又讲格物穷理。熙宁三年以后,王安石变法引发党争,二程分别退居洛阳,理学在此后七年或十年达到成熟。 宋朝南渡以后,儒学分为三派——程颢开胡五峰之“湖湘之学”,程颐开朱子之学,也就是程朱理学,代表者乃朱熹;陆九渊则直承孟子而开出心学一派。全祖望评价:“宋干、淳以后,学派分而为三:朱学也,吕学也,陆学也。三家同时,皆不甚合。朱学以格物致知,陆学以明心,吕学则兼取其长,而复以中原文献之统润色之。门庭径路虽别,要其归宿于圣人则一也。” 北宋中叶以后,道学家的声势愈来愈浩大;南宋前期虽然政府几次三番下令禁止,并不能阻挡道学的流行和减削它的声望。南宋以后,只有朱陆二系传续不绝。元明之际,朱学进居正统之位,为中国君主社会后期的官方思想。惠栋在评《毛诗注疏》时说:“宋儒之祸,甚于秦灰。” 这种理学渐渐走入空谈,严重脱离实际,变成以学术为工具博取政治利益的手段。康熙二十一年,康熙帝读了崔蔚林的文章,说“岸然自负为儒者”实在“可鄙”。又说:“伊以道学自居,然所谓道学未必是实。闻其居乡亦不甚好”。康熙说“今视汉宫内,务道学之名者甚多,考其究竟,言行皆背”、“在人主前作一等语,退后又别作一等语”。他曾说:“李光地、汤斌、熊赐履,皆讲道学之人,然而各不相合。”中国的哲学自南宋后,到明初一直停止不前了,正因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使得天下人的思想只在圣人之言上,从而荒废了其他,尤其是唐宋以来的科技少之又少了,可以说儒术发展一千多年,能发展的都已经发展了,在想得道的人少之又少了,更别说科技人才了,他们的思想,认知、了解、甚至掌握这个世界,也变的狭小了,如此一来,整个国家,也因此裹足不前,难以存进。 而西方的哲学在经历千年后,尤其是经过文艺复兴的变化后,可谓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百家争鸣,无论是唯物,唯心都齐头并进,产生了柏拉图、亚里士多德两大泰山似的人物,尤其是亚里士多德在《形而上学》中说:求知是所有人的本性。人都是由于惊奇而开始哲学思维的,一开始是对身边不解的东西感到惊奇,继而逐步前进,而对更重大的事情发生疑问,例如关于月相的变化,关于太阳和星辰的变化,以及关于万物的生成。一个感到困惑和惊奇的人,便自觉其无知,自此形成了形成系统的学科,促使了欧洲的科学大发展。 最主要的是亚里士多德完全是一位百科全书式的科学家,他几乎对每个学科都做出了贡献。他的写作涉及伦理学、形而上学、心理学、经济学、神学、政治学、修辞学、自然科学、教育学、诗歌、风俗,以及雅典法律。亚里士多德的著作构建了西方哲学的第一个广泛系统,包含道德、美学、逻辑和科学、政治和玄学,他虽是是柏拉图的学生,但却抛弃了他的老师所持的唯心主义观点。柏拉图认为理念是实物的原型,它不依赖于实物而独立存在。亚里士多德则认为世界乃是由各种本身的形式与质料和谐一致的事物所组成的。“质料”是事物组成的材料,“形式”则是每一件事物的个别特征。就像是有一只鼓翅乱飞的鸡,这只鸡的“形式”是它会鼓翅、会咕咕叫、会下蛋等。当这只鸡死时,“形式”也就不再存在,唯一剩下的就是鸡的物质。 亚里士多德在哲学上最大的贡献在于创立了形式逻辑这一重要分支学科。逻辑思维是亚里士多德在众多领域建树卓越的支柱,这种思维方式自始至终贯穿于他的研究、统计和思考之中。他在研究方法上,习惯于对过去和同时代的理论持批判态度,提出并探讨理论上的盲点,使用演绎法推理,用三段论的形式论证,正是这个逻辑学,催生一代代追求客官存在的哲学家,科学家,天文学家,给整个欧洲指明了正确方向。 如今的大明,的确需要这样一个百科全书一般的人物去敲打,去指点,才能进一步打破眼下朱程理学的困境,而现在无疑的就是最好的时刻。 他是一个有了主意就会一往无前的人,当这个念头刚刚闪过自己的脑海,趁着众人惊呼敌军檄文的时候,他已经将这一堂课该如何上,怎么说得有生趣,让学生震惊之余,去质疑,去追求,去探索,从而扭转眼前的这幅局面。 “说够了,笑够了么?”杨峥忽然冷声道,他心头气恼,有意让众人听见自己说话,因此,这几句暗含了内力,院子里虽是欢声一片,却是人人听得清清楚楚,众人先是一楞,毕竟这里是翰林院,能敢这么说话的人除了掌院外,就是几个侍读学士了,而掌院极少来前院,且为人温和,加上年纪相仿,所以这些庶吉士并不怕,而王直则是老好人一个,更不会说出这么责备的话儿来,所以众人才觉得惊奇,纷纷循声望去,当目光落在杨峥的脸上时,先是惊喜,随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不知今日的掌院为何一改往日的儒雅,变得有些狰狞。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就这么多了,咱们明天继续了!好了不多说了,码字去了! !! 1180章:峥嵘岁月稠 杨峥依旧板着脸,因为气恼面上神色显得狰狞无比,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许久才道:“敌军都骂到了家门口,你们身为大明未来的希望,诵读敌人的文章,没有半分的羞愧之心,反而轰然叫好,这是身为大明读书人该有的觉悟么!” 这几句话响亮而冷峻,众人原先只是觉得这文章写得好,出于一种欣赏的目光去诵读,至于文章的最终目的,反而忽略了,这时经过杨峥一提醒,这才惊觉这篇檄文的不妥之处,顿时面色一红,人人露出愧疚之色。 杨峥面色缓和了几分,道:“诗词文章终究是小道,一个人若终日沉浸在如何做好文章,如何将词儿构造华丽,就算有所成就,也不会走太远,这就好比一个国家的强大,若只是重视文章,而不注重其他,终究也不会强大太久,一个国家的强大离不开,心理学、经济学、神学、政治学、修辞学、自然科学、教育学、诗歌、风俗,以及律法等一切有利于国家的学问,大唐之所以国富民强,就是他们有包容一切的心脏,有吸收一切的能力,才使得大唐科技,文化都齐头并进,最终缔造了这个世上最强的帝国,如今我大明重文轻武,重文章而轻视科学,才使得小小的安南也该欺负到家门……?” 这帮学子仗着道德文章考中了进士,进了翰林院,可谓是天之骄子,平日里在别人的眼里,是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的文曲星,起初还不以为然,久而久之也就觉得是那么一会事儿,此时被杨峥一骂,顿时羞愧的满脸通红,不少人甚至低着头不敢看杨峥。 杨峥说了一番话儿,心头的怒气一经发泄,神色就缓和了不少,看着眼前几十个庶吉士,探花、榜眼、状元心头也有几分欣慰,老天爷给了自己一个绝好的几乎,自己是翰林掌院,一院之长,若能发挥作用,将自然科学,心理学、经济学、神学、政治学、修辞学、自然科学、教育学、诗歌、风俗,以及雅典法律都悄无声息的融入这些人的脑海里,再通过各方面的努力,比如翻译这个时候的欧洲自然科学,欧洲文艺,取长补短,等他们的认知,不再拘泥于存天理,灭人欲的认识时,那时候不用他多说什么,他相信这些大明的天之骄子,也回去摸索,探索,从而找到了一条正确的康庄大道,如此一来,自己也算是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了。 不过要做到这一切的前提是先让这帮大明天之骄子,从四书五经,从朱程理学的怪圈子里跳出来,而取得这个效果,无疑是需要一场大的手术,而这个手术,就得靠亚里士多德的魅力了,老实说,杨峥心头对理学并不是十分的排斥,甚至对朱熹本人也反感,他融合了儒家、道家、佛家三家学说,开创了理学,能在南宋末年,经过元朝鞑子百年的流传,时至今日,便成了官方的主流学说,无疑还是有极大的魅力,可以说理学最初的形成,最为重要使命是为了回应佛教文化信仰之挑战,因此理学的一个主要特点是把一切外部事务的解决都放在内在的生命和心性上,即都化约为内在的生命问题与心性问题来解决。 也正因为此,一些理学家往往忽视实际问题,简单地认为只要内在的生命问题与心性问题得到了解决,外在的社会政治问题就会自然而然地得到解决。一些走向极端者更是抛弃了儒学的经世传统,日益萎缩在生命与心性的领域内优游涵泳,潜沉玩索。湖湘学派虽然也是一个理学学派,但是,他们没有因为热心讨论“性与天道”而流于空谈,没有因为追求“内圣”而忽视“外王”,而是注重“体用合一”,力求保持内圣与外王、道德与政治的统一。所以,他们对理学内部出现的“多寻空言,不究实用”的倾向展开了批判。 后来不少的有志之士,也看出了这个问题的所在,曾指出“天理人欲”一句,使人知所以保身、保家、保国、保天下之道。而后之学者多寻空言,不究实用,平居高谈性命之际,亹亹可听,临事茫然,不知性命之所在者,多矣。 也就是说,对“天理人心”的内圣追求,是为了“保国保天下”的外王事功。但是许多学者过多沉迷于内圣,只会“多寻空言”、“高谈性命”,结果是“不究实用”、“临事茫然”。这就违背了儒家的经世致用精神。而湖湘学派努力追求“得其体必得其用”,也使得他们能在派别林立的理学学派群中,显示出经世致用的特色。 为湖湘学派形成义理经世相结合的学术风格打下重要基础的是湖湘学派的奠基人胡安国。他用毕生精力研治《春秋》,著有《春秋传》。在《春秋传》中,胡安国反复强调《春秋》大一统、华夷之辨,这主要是针对当时社会中民族矛盾极端尖锐的状况,试图达到加强中央集权、抵御金军、收复中原的现实目的,从而把《春秋》义理的阐发同两宋时期的民族文化复兴运动结合起来。 胡安国的这一治学特点影响了他的后代和弟子们。胡安国季子胡宏虽然终身不仕,但是始终没有忘记经世致用的要求,积极倡导“有体有用”之学,关注由体而达用的政治事功。正如他自己所说的:“口诵古人之书,目睹今日之事,心维天下之理,深考拨乱致治之术”。胡安国养子胡寅所著《崇正辩》也是倡儒批佛的力作,《读史管见》更以理学观点评论历史,以历史事实阐发经书义蕴,均含有匡时济世之意。 为湖湘学派扩大规模做出突出贡献的张栻同样注重经世致用。他与乃师胡宏一样,也要求把内圣的道德精神和外王的政治功业统一起来。在《孟子讲义序》中,张栻提出:“嗟乎!义利之辨大矣!岂特学者治己之所当先,施之天下国家一也。王者所以建立邦本,垂裕无疆,以义故也。”在这里,内圣的修己功夫和外王的“施之天下”是统一的。因此,张栻十分重视当时社会现实所面临的实际问题,对兵政、兵法等军事方面的知识都非常关注,使得湖湘学派的经世致用特色更加突出、鲜明。 张栻的弟子们发展了这种经世致用精神,正如全祖望所评价的:“南轩弟子,多留心经济之学,其最显者为吴畏斋(猎)、游默斋(九言),而克斋(陈琦)亦其流亚云。”特别是吴猎,他把内圣工夫和外王事功统一起来,“非区区迂儒章句之陋”,“而其好用善人,则宰相材也”。可见,由于吴猎能将内圣的“求仁之学”和外王之学很好的结合起来,故被称为难得的经世之才。所以理学在最初是好的,只是发展到大明后,读书人太过追求“多寻空言”、“高谈性命”,结果是“不究实用”、“临事茫然”,形成了一股空谈不务实之风,这股风气无疑对国家的发展,是极为不利的。 打定了主意让众人从理学中跳出来,目的很明显,让天下的读书人,不拘泥一家之言,拥有敢于怀疑,拥有辩证法,走到唯物的正确道路上来,他相信这股风气一旦扭过来,依着大明眼下殷实的底子,重现大唐的辉煌也不是不可能! 打定了主意,他先是在脑海里将亚里士多德的学说,以及平日里的言行都思索了一遍,然后思索从何处入手,毕竟是外来的学问,他也有些担心这些天之骄子排斥,这样的例子可不少,一个儒家与墨家争斗就绵延了上百年。 儒学创始者孔子死后,墨学创始者墨子继起。孔墨两大学派,都产生在东周后期,年代接近。孔子所创的原始儒学,礼乐占主要部分,墨家攻击礼乐,用别一种观点即庶民的观点,发挥仁义学说,成为儒家的反对学派。 墨子生在孔子后,当时宗族制度破坏更甚,多数宗族被消灭,极少数宗族化家为国。逐渐成为地主阶级的士阶层,在社会大变动中,获得政治参与权,可以上升为诸侯师、相。在士阶层下面的庶民,主要是墨子所称“农与工肆之人”,是一种小私有财产者,在社会大变动中,也要求取得一些政治上的地位,借以保护自己的经济利益。他们还没有反抗统治者的觉悟,只是要求“饥者得食,寒者得衣,劳者得息”,过着安居乐业的生活。墨子和他所创始的墨家,就是代表庶民用“上说下教”的妥协方法向统治阶级提出要求的一个学派。庶民是真正从事生产的广大劳动群众,国君贵族要进行战争,不得不对庶民在形式上有些让步,允许他们的代表人说说话,乐于利用他们的代表人仆役般地出死力,墨学因而与儒学同称为显学。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 1181章:老吾老,以及人之老 儒家最高理想是周公相成王。大儒做国君的卿相大夫,小儒给富人办丧事,自己家里人跟着去吃酒饭,过着寄生虫的生活。儒家利益与统治阶级完全一致,两者间妥协合作是很自然的。墨家与统治阶级利益并不一致,统治阶级为了要利用墨家,作暂时的勉强的有限度的让步,墨家对统治阶级则是忠实服务,竭尽心力,成为最驯服的仆役。墨家一方面对儒家猛烈攻击,企图夺取儒家政治上的地位。一方面视死如归地为国君贵族守城御敌,保卫他们的利益,以为这样做,可以取得信任,庶几行施自己的学说。事实却相反,墨家不曾得到卿相行道的机会,儒家虽受攻击,依然为国君贵族所尊重。 但双方的争斗还是你死我活,。儒家主张“亲亲有术(等差),尊贤有等”,严格区别亲疏尊卑,巩固封建等级制度。墨家不反对等级,但反对儒家所说的等级,主张兼爱、节葬、尚贤、尚同。。儒家主张有命在天,寿、夭、贫、富,安、危、治、乱都是不可改变的天命。 墨家反对宿命论,认为天欲义(善政)而恶不义(乱政),鬼神赏贤而罚暴,命是暴王(亡国之君)所作,穷人(怠惰人)所述。 儒家主张繁饰礼乐,教富贵人糜费财物,自己分肥得食。 墨家反对不劳而食,主张节葬、非乐,斥儒者“贪于饮食,惰于作务”。儒家主张穿古衣,说古话,“循(述)而不作”,“仍旧贯,何必改作”。墨家反对保守,主张创造新事物。(多适合建立现代强国的文化) 儒家主张不显谏,待国君问,问小答小,问大答大,不问不言。墨家反对庸言庸行,主张“事上竭忠,……有过则谏”,“务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古人常说“文死谏,武死战”根本就不是儒家的学说,被儒家冒用了)强使国君行有利人民的政事。墨家攻击儒家,与荀子痛斥贱儒很多相同处,不同的是荀子痛斥七十子后学,墨家则直接攻击儒家创始人孔子。 孔子主张复西周之古,按照周礼所规定的等级分配生活资料,这自然是一种空想。 墨子虽也承认贵贱的等级,以为天子、三公、诸侯、卿、大夫下至乡长、里长、家君(家长)各级正长,都是有智慧有威权能统一是非表率万民的贵人,万民则是贱者愚者。 但墨子主张选择贤良为正长,并复大禹之古,要求各级贵人学大禹过着与万民同样勤劳菲薄的生活,放弃剥削的权利。这更是一种空想,永远不会得到统治阶级的采纳。“将求之不得也(不可求得),虽枯槁不舍也(死也要追求)”,墨家就在这个空想的追求中幻灭了。(不可能!天地可灭,墨家幻想建立人类大同的宏愿也不会灭亡,想想现代西方文明,不就是实现了墨家的很多理想吗?) 孔子尊天信命远鬼神,天子得祭天,庶人只许祭户神或灶神,祭鬼只许祭父母。墨子尊天非命信鬼神,主张人无贵贱,都有权祭天和众鬼神。 这些在两家的著作里,多有记载,有个巫马子对墨子说:“我不能兼爱。我爱邹人于越人,爱鲁人于邹人,爱我乡人于鲁人,爱我家人于乡人,爱我亲于我家人,爱我身于吾亲。“(《墨子·耕柱》) 巫马子是儒家的人,竟然说“爱我身于吾亲”,很可能是墨家文献的夸大其词。这显然与儒家强调的孝道不合。除了这一句以外,巫马子的说法总的看来符合儒家精神。 因为照儒家看来,应当爱有差等。 谈到这些差等,孟子说:“君子之于物也,爱之而弗仁;于民也,仁之而弗亲。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孟子·尽心上》)孟子同墨者夷之辩论时,问他“信以为人之亲其兄之子,为若亲其邻之赤子乎?”(《孟子·媵文公上》)对于兄之子的爱,自然会厚于对邻人之子的爱。在孟子看来,这是完全正常的;人应当做的就是推广这种爱 使之及于更远的社会成员。“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孟子·梁惠王上》)这就是孟子所说的“善推其所为”(同上)。这种推广是在爱有差等的原则基础上进行的。 爱家人,推而至于也爱家人以外的人,这也就是行“忠恕之道”,回过来说也就是行“仁”,这都是孔子倡导的。这其间并无任何强迫,因为一切人的本性中都有侧隐之心,不忍看得别人受苦。这是“仁之端也”,发展这一端就使人自然地爱人。但是同样 自然的是,爱父母总要胜过爱其他一般的人,爱是有差等的。 儒家的观点是这样。墨家则不然,它坚持说,爱别人和爱父母应当是同等的。这会不会弄成薄父母而厚别人,且不必管它,反正是要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消除儒家的有差等的爱。孟子抨击“墨氏兼爱,是无父也”的时候,心中所想的正是这一点。 在爱的学说上,儒墨的上述分歧,孟子及其以后的许多人都很清楚地指出过。但是除此以外,还有一个更带根本性的分歧。这就是,儒家认为,仁是从人性内部自然地发展出来的;而墨家认为,兼爱是从外部人为地附加于人的。 也可以说,墨子也回答了孔子没有想到的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人应当行仁义? 不过他的回答是根据功利主义。他强调超自然的和政治的制裁以强迫和诱导人们实行兼爱,也与儒家为仁义而仁义的原则不合。若把第五章所引《墨子·兼爱》篇的话与本章 所引《孟子》论“四端”的话加以比较,就可以很清楚地看出这两家的根本分歧,双方就这些问题,争斗几十年,仍旧不休不止,杨峥有些担心,自己这个西方的哲学,会不会演变成一场意气之争,最后学问没学到,反而因为争斗而伤了和气,丢了原本大好的局面。 但很快他又释然了,亚里士多德去百科全书一般的人物,学问系统,经过后来几百年的发展可以看,除了几个学问被后来的伽利略、牛顿推翻了外,其余的一起都基本上是正确的,尤其是哲学上,他的学说算得上是完善的,只要是正确的东西就不怕别人检验,再者哲学这东西就是需要去辩,越变越明朗,那么自己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各自权衡了一番后,他是决定冒险试一试做出些改变。 院中的庶吉士可不知道他心里已经百转千回过,还以为是掌院大人在生气呢,不免人人心头忐忑。 杨峥看了看,道:“时候不早了,上课吧?” 杨峥讲学的时间并不多,但出奇的被这些庶吉士喜欢,此时听了这话儿,众人先是松了一口气,继而是一阵惊喜,杨峥的诗词讲学,众人还是极为喜欢的,尤其是词的三种境界,更是让人回味无穷之余,也略微做了几首诗词试了一试,除了意境相差太远外,根本就达不到发乎心的境界,因此在备受打击后,对《杨氏词话》越发看重起来,寄希望日后功力深厚之时,也能写上一篇上得境界的词儿来。 此时听杨峥要上课,本能的以为是诗词了,人人欢喜之余,各自神态恭敬了许多。 杨峥早已将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淡然一笑,道:“我刚才说过了,诗词歌赋不过是小道,学得再好,于国于民无大的用处,后主李煜词儿倒是不错,可如何,不会治国,最终国破家亡,自己也被人毒死,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试想若是当年后主,不寄情诗词歌赋,专心治国依着父辈留下的半壁江山,未必就不可作为,可见诗词写得再好,除了满足个人的声名外,与百姓,与朝政有何用呢?”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说话。 好一会儿才有人道:“诗词歌赋于国于民有没有好处,我不知道,不过在我大明除了四书五经,剩下的就是诗词歌赋了,我们不学这些,还能学什么,大人总不会让我们却学习操练兵马吧?” 杨峥听他们语气中对武将颇有几分轻视,心头有些不满,可今日他不想在这方面多做争论,想了想道:“文武之道,一张一弛才是治国之道,大宋过分重文轻武,才落得处处被人欺负的下场,可见文有文的好处,武有武的妙用,一个国家的强大离不开文,也离不武,若没有那些边疆将士死守国门,诸位还能安然坐在这里享受着四周景色的熏陶,诵读着圣人之言么,未必吧?” 众人彼此看了一眼,低头不语,显然是有些愧疚。 ^^^^^^^^^^^^^^^^^^^^^^^^^^^^^^^^^^^^^^^^^^^^^^^^^^^^^^ 今天诸事不顺,咱们明日再说,着实弄得心烦得很!一个字没码,用的是存稿! !! 1182章:窃钩者诛 杨峥扫了一眼,道:“好了,今日本官可不是想与你们做文武的争斗,刚才我说过,一个国家的强大,除了诗词歌赋是远远不够的,还要学习其他去充实,才能让一个国家更强大?” 杨鼎道:“大人,你说吧,让我们学什么?” 杨峥犹豫了片刻,道:“哲学!” 众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曾鹤龄道:“哲学我们早就学过了?” 这下轮到了杨峥一愣,道:“早学过了?不会吧?“ 曾鹤龄能考中状元,胸中的才学可不是盖的,见杨峥一脸的惊讶,当下也不含糊,朗声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人之所恶,唯孤、寡、不谷,而王公以为称。故物或损之而益,或益之而损。人之所教,我亦教之,这可不是哲学么?“ 杨峥微微一愣,随即哈哈一阵大笑,道:“看我都糊涂了,哲学对于这些才子来说,的确是不陌生,《道德经》短短五千字,包罗万象!“辩证方面,老子认为自然界和人类社会都是变动不居的。他观察到天地间万物万事存在着互相矛盾的两个对立面,例如有无、刚柔、强弱、祸福、兴废等等,它们都是互相依存、互相联结的。 认识论老子否认人的认识来源于感觉经验,「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知天道。其出弥远,其知弥少。是以圣人不行而知,不见而名,不为而成」。他还宣扬「涤除玄览」的直观方法,教人们洗心内照。他站在统治者的立场上,反对启迪民智,要人们做到「绝圣弃智」,「绝学无忧」。他认为,「古之善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民之难治,以其智多」。因此,主张「常使民无知无欲」。 社会历史观方面,老子主张「小国寡民,使民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远徙。虽有舟舆,无所乘之;虽有甲兵,无所陈之;使人复结绳而用之」,「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他向往结绳记事的原始社会,认为在这种社会中人民会「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这些无疑是最初的哲学了。 杨鼎道:“还不止呢,你看庄子说,将为胠箧、探囊、发匮之盗而为守备,则必摄缄縢、固扃鐍;此世俗之所谓知也。然而巨盗至,则负匮、揭箧、担囊而趋;唯恐缄縢扃鐍之不固也。然则乡之所谓知者,不乃为大盗积者也? 世俗之所谓智者,有不为大盗积者乎?所谓圣者,有不为大盗守者乎?何以知其然邪?……田成子一旦杀齐君而盗其国,所盗者岂独其国邪?并与其圣知之法而盗之。故田成子有乎盗贼之名,而身尧舜之安,小国不敢非,大国不敢诛,专有齐国。则是不乃盗齐国,并与其圣知之法以守其盗贼之身乎?”“圣人生而大盗起”。“圣人已死,则大盗不起,天下平而无故矣。”“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诸侯之门而仁义存焉”。“绝圣弃知,大盗乃止。擿玉毁珠,小盗不起;焚符破玺,而民朴鄙。掊斗折衡,而民不争”。搞乱六律,销毁竽、瑟,塞住瞽旷的耳朵,天下人才内敛其聪慧;消灭文饰,拆散五采,粘住离朱的眼睛,天下的人才内藏他的明敏。毁坏钩绳,抛弃规矩,折断工倕的手指,天下人才隐匿他的技巧。铲除曾参、史鱼的行为,封住杨朱、墨翟的口舌,排斥仁义,天下人的德性才能达到玄同齐一的境地。人人的**、聪敏、知巧、德性,都内含而不炫耀于世,天下就不会迷乱、邪僻了。“ 众人轰然叫好,杨峥也点了点头,庄子的“道”是天道,是效法自然的“道”,而不是人为的残生伤性的。 在庄子的哲学中,“天”是与“人”相对立的两个概念,“天”代表着自然,而“人”指的就是“人为”的一切,与自然相背离的一切。“人为”两字合起来,就是一个“伪”字。 庄子主张顺从天道,而摒弃“人为”,摒弃人性中那些“伪”的杂质。顺从“天道”,从而与天地相通的,就是庄子所提倡的“德”。 在庄子看来,真正的生活是自然而然的,因此不需要去教导什么,规定什么,而是要去掉什么,忘掉什么,忘掉成心、机心、分别心。既然如此,还用得着政治宣传、礼乐教化、仁义劝导?这些宣传、教化、劝导,庄子认为都是人性中的“伪”,所以要摒弃它。 在庄子看来不滞,就是于自然无所违。不凝滞于任何思想、利益等任何事物,从而达到圣人不凝滞于物的境界。吾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限的生命去极端的追求无穷的知识、利益,而忽略身边一切的美好这是滞碍郁滞的。庄子认为只有不滞于不滞,才可乘物以游心,而不被任何思想,利益所奴役,所累,才是全生。对中国后世哲学、艺术、各宗教经典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作为道家学派始祖的老庄哲学是在中国的哲学思想中唯一能与儒家和后来的佛家学说分庭抗礼的古代最伟大的学说。它在中国思想发展史上占有的地位绝不低于儒家和佛家,历来被天下读书人所喜欢,说他们学过哲学,一点都不奇怪。 有人说话,众人的胆子也大了些,这个默念墨子的哲学名言,那一个则是孔子、荀子、列子、鬼谷子,甚至是孙子都一一道出,一时好不热闹。 杨峥默默听了个遍,中国的哲学大放光彩的实在百家争鸣的时代,到了西汉后,除了宋代后朱熹结合三家之言,形成了新的哲学思想外,还真少有发展,当然了这不算明朝中期的王阳明的心学了,而且这些哲学除了荀子的朴素唯物思想,墨子的朴素逻辑思想,其他的很少往这方面走, 从而造成了中国缺乏了统一的逻辑学,这也是中国古代哲学最大的缺陷。 杨峥之所以选择亚里士多德,在于他的逻辑学很系统,而且逻辑学也的确很有用,对于大明眼下这理学之风是有极大的冲击力。 “诸位都是我大明的天之骄子,熟读圣人之言,本官岂能不知你们熟读哲学名言?但今天本官所说的哲学,既不是孔圣人说的仁,也不是墨家所说的兼爱非攻,当然了更不是道家所说的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了……?而是一门新的学问?” 好奇是中国人的天性,一听不是诸子百家,也不是圣人之言,人人先是惊讶,继而好奇了,曾鹤龄道:“不知大人所说的学问为何物?” 杨峥早有准备道:“逻辑学!” 场上不乏学问之士,但还是头一次听过这么一个词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自摇了摇头,曾鹤龄道:“何为逻辑学?“ 杨峥道:“世乃侈谈虚无,诧为神奇,是致知不必格物,而法象都捐,识解尽扫,希顿悟为宗旨,而流于荒唐幽谬,其去真实之大道,不亦远乎?西儒傅先生既诠《寰有》,复衍《名理探》十余卷,大抵欲人明此真实之理,而于明悟为用,推论为梯。读之其旨似奥,而味之其理皆真,诚为格物穷理之大原本哉,说到底,就是格物!“ 众人觉得新鲜,心头既是好奇,又觉得这门学问有些怪异。 杨峥本担心引起争论,眼看众人只是好奇,并不排斥,心头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大明的文气虽不如大唐那般奔放,善于吸收一切外来的先进文明,但自唐后,南宋科举制度的完善,使得文化考试成了做官的唯一合法途径。“学而优则仕”和“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开始成为读书人信奉的格言。反过来说,政府官员也必须是饱读儒家诗书经典的文化人。这从政治制度上保证了“士大夫”群体必然是一个精英知识分子阶层。 这样,哲学精神的传承有了制度上的保障,“士大夫”这一阶层应该说在宋代正式形成了。 大明读书人在继承了大宋士大夫的精髓之外,还进一步发展,他们绝大多数都怀有“尽忠竭力报效皇恩,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崇高道德使命感。因此,政治是他们人生的第一要务;但同时,他们的文化素养也决定了他们是文学、书法、绘画、篆刻、古董收藏等等中华传统文化的继承者和创造者,吸收先进的文化也是士大夫身上最为显著的特征之一,眼前的这些人说到底都是大明的士大夫的雏形,吸收一个逻辑学还是有这份胆量的。 见没出现自己所想象的场面,杨峥松了一口气之余,也多了几分喜悦,继续说道:“有个趣事儿你们想不想听听看?” ^^^^^^^^^^^^^^^^^^^^^^^^^^^^^^^^^^^^^^^^^^^^^^^^^^^^^^^ 注解:为了对付撬箱子、掏口袋、开柜子的小偷而做防范准备,必定要收紧绳结、加固插闩和锁钥,这就是一般人所说的聪明作法。可是一旦大强盗来了,就背着柜子、扛着箱子、挑着口袋快步跑了,唯恐绳结、插闩与锁钥不够牢固哩。既然是这样,那么先前所谓的聪明作法,不就是给大盗作好了积聚和储备吗?所以我曾试图讨论这种情况,世俗所谓的聪明人,有不替大盗积聚财物的吗?所谓的圣人,有不替大盗守卫财物的吗? 怎么知道是这样的呢?当年的齐国,邻近的村邑遥遥相望,鸡狗之声相互听闻,鱼网所撒布的水面,犁锄所耕作的土地,方圆两千多里。整个国境之内,所有用来设立宗庙、社稷的地方,所有用来建置邑、屋、州、闾、乡、里各级行政机构的地方,何尝不是在效法古代圣人的作法!然而田成子一下子杀了齐国的国君也就窃据了整个齐国。他所盗窃夺取的难道又仅仅只是那样一个齐国吗?连同那里各种圣明的法规与制度也一块儿劫夺去了。而田成子虽然有盗贼的名声,却仍处于尧舜那样安稳的地位,小的国家不敢非议他,大的国家不敢讨伐他,世世代代窃据齐国。那么,这不就是盗窃了齐国并连同那里圣明的法规和制度,从而用来守卫他盗贼之身吗?所以我曾试图讨论这种情况,世俗的所谓聪明人,有不替大盗积聚财物的吗?所谓的圣人,有不替大盗防守财物的吗? !! 1183章:格物致知 众人素来知道掌院大人讲学风趣,善于利用趣事博君一笑,缺嬉笑过后,留给人无尽的思考,这一点颇有几分庄子的做派,因此对于掌院大人的讲学,众人是七分欢喜,三分忧愁,喜的是讲学不是一本正经,也非圣人之言,听起来风趣之余,倒也能学到真本事,见识大涨的,忧的是掌院的见识太过匪夷所思,常常让人跟不上节奏,久而久之,对这些天之骄子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可骨子里又对这些闻所未闻的趣事十分的好奇,因此听了杨峥这话儿,众人先是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最终还是点头应答。 杨峥可不知道这些庶吉士的那点花花肠子,他急于将自己这门学问融入进去,好给大明创造一个绝佳的科学基础,所以一见众人点头,便迫不及待的说了起来。 “据说古代有位残暴的国王,有一次抓到一个反对他的人,一定要将这个人处死。国王虽然心里要将反对者处死,但表面上还装出仁慈的样子:“让上帝来决定这个可怜人的命运吧,我允许他在临刑前说一句话,如果他讲的是真话,那么他将受刀斩;如果他讲的是假话,那么他将被绞死;只有他的话使我缄默不言,那才是上帝的旨意让我赦免他。” 这样的开头,并不算十分的吸引人,不过众人早已习惯了掌院大人讲学,越是平淡的开头,到最后越能起到发人深思的效果,所以众人听了这段不痛不痒的话儿,反而没以往的青松惬意。 场上变得十分的安宁,唯独杨峥的声音继续说道:“在国王这番冠冕堂皇的话语背后,有他的如意算盘;尽管话是由你说的,但判定真假还是由我,所以,该刀斩还是绞死不就是凭我一句话嘛。请你想一想,反对者应该说句什么话,才能救自己一命呢?可能你能够想出来,如果不能想出来的话,我告诉你,反对者说:“我将被绞死。”说到这儿,杨峥扫了眼众人,道:”你们猜猜看,这个国王杀了哲学家么?“ 众人各自看了一样,彼此叹了声:“果然来了!“ 众人低头窃窃私语了一阵,这个说杀了,因为国王根本就是要杀哲学家,说那么多只是一个幌子而已,根本就没有什么真真假假的路。 另一个大声道:“我看是这哲学家太聪明的了,功高盖主么,还能有好下场,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八成是被国王给杀了!“ 这一说话立即引起了众人轰然叫好,杨峥倒也不恼,笑吟吟的看着众人,这一刻竟觉得这帮人是那么的可爱,在没沾染官场的习性,看问题也纯洁了许多,而他也庆幸选择了这个时候对大明做出一些改变。 “有没有路,我们不妨我们运用逻辑推理的知识分析这句话。”杨峥笑着道。 “分析就分析,我还不信了,这个什么逻辑学能分析出花儿来?”杨鼎大声道。 “可不是么!”身旁的张本立即附和道。 杨峥一笑也不呵斥,道:“国王如果判定这句话是真话,那么按照国王的规定,反对者应当处刀斩。然而,反对说的是自己“将被绞死”,因而显然不能算为真话。如果国王判为假话,那么按说假话的规定,反对者将被绞死,但反对者恰恰就是说自己“将被绞死”,这表明他的话是真话。因此,也不能将反对者的话定为假话。由于国王不能自圆其说,为了顾全自己的面子,只好放了反对者。你们以为如何?” 众人听着这一段绕口令的话儿,觉得不可思议,可细细一想,却也不得不承认杨峥所言极有道理。 杨鼎道:“大人,这绕口令一样的东西就是逻辑学么?” 杨峥点了点头道:“不错,这就是逻辑学,你们看,这问题看似很难,可你们只要掌握了这么学问,在理性的认识下,再加以推演,结果就不难而出了,这个世界,我们光凭着感性认识是不够的,为了把握事物的本质,全体和内部联系,感性认识必须上升到理性认识。” 众人头一次听到这种言论,只觉得新意,开始低头沉思起来,不少人更是窃窃私语的交流。 众人中以曾鹤龄才学最好,也是最先反应过来,冲着杨峥一抱拳道:“事物之来发生,随人所知习性喜好。“致知在格物者,言若能学习,招致所知。格,来也。已有所知则能在于来物;若知善深则来善物,知恶深则来恶物。言善事随人行善而来应之,恶事随人行恶亦来应之。言善恶之来,缘人所好也。物格而後知至者,物既来则知其善恶所至。善事来则知其至于善,若恶事来则知其至于恶。既能知至,则行善不行恶也。大人的逻辑学说的是格物致知吧?” 此话一出,众人一愣,心道:“我怎么没想到呢,穷究事物道理,致使自心知通天理。“格犹穷也﹐物犹理也﹐犹曰穷其理而已也。穷其理然后足以致之,不穷则不能致也。”“凡眼前无非是物,物皆有理。如火之所以热,水之所以寒,至于君臣父子间,皆是理。”“格,至也,谓穷至物理也。”“问:“格物是外物?是性分中物?”曰:“不拘,凡眼前无非是物。物皆有理,如火之所以热,水之所以寒。至于君臣、父子之间,皆是理。““格犹穷也,物犹理也,由曰穷齐理而已也。”“物,犹事也。凡事上穷其理,则无不通。那个哲学家不就是,格物致知”辨明事物的轻重、先后、因果、善恶等诸方面,以指导自己的言行思考,从而得出正确的判断!“ 杨峥不得不佩服曾鹤龄的才学,逻辑学与中国的格物致知颇异曲同工之妙,其中也包含“实事求是”精神,但是,其内涵远比“实事求是”丰富。这套道路原先是极为正确的,经过宋朝朱熹整理后,渐渐就变了味儿。 虽然朱熹乃是儒学史上承先启后的一代大儒,但他对于“格物致知”的观点之所以在后世成为主流,并非是因为获得后世儒家学者的普遍赞同。事实上,朱熹学说在南宋当时还因朝廷争斗而被斥为“伪学”,而后世的许多儒家学者也更大力批判朱熹对于“格物致知”的学说观点。但因为朱熹的《四书集注》在元朝中叶就被官方采用为科举取士的应试准则。 而自从明tai祖开始独尊朱熹学说为《四书》上的唯一官方思想权威以后,朱熹学说更是成为明清两代历时五百余年在科举应试上的官方教条观点。因而朱熹在“格物致知”上的观点也就在数百年的官方教条权威下,成为后世社会上的普遍流行观点。所以在清末的洋务学堂中,就把物理、化学等学科称为“格致”,即“格物致知”的简称。这无疑是错得离谱,而源于对“格物”的错误理解,以至于不少人,盲目追求西方所谓的自由,不愿意接受约束,而导致“知而不致”,不求甚解,不可不察!也使得中国宋元以后,科学上很难有发展,不得不说朱熹的理学起了不少的坏作用。 这也是杨峥致力于传递逻辑学的根本目的之一,通过逻辑学,从而掌握理性认识,达到质的飞跃,让人将感性认识所得来的材料加以去粗取精,去伪存真、由此及彼、由表及里的分析、比较、加工和制作,形成概念,并由概念构成判断,由判断进行推理,从而获得对事物的本质、全体和内部联系的认识,其反映形成是概念、判断和推理。思维,首先是人脑特有的功能。 其次,思维是认识阶段上的理性认识阶段的反映活动。举例,一个人的长相、体形、衣着、属感性认识。其特点、性格、能力属理性认识。这也是任何一门科学研究的本源。因为在杨峥看来,无论是天文地理,自然科学,还是社会科学,莫不是建立在前人的认知上,在已有的基础上获得新的学问,伽利略、牛顿莫可以说都是站在了亚里士多德的认知上,才有了后面的成就,如今大明就缺乏这样的认知,所以他才有这个打算。 在欧洲亚里士多德的逻辑学出现后,欧洲的科学,文艺、天文自然科学都爆发了一场又一场的变化,这不完全归功于亚里士多德,但至少他的逻辑学功不可没,完整的逻辑学是可以把任何一门科学都归纳为一门综合的命题,他们辩论,争斗、从而找到真相,在这寻找的过程中,他们找到一个有一个的真理,从而打破了原有的认知能力,促进了新的学问进步,诞生,如此一来,如战国时代的百家争鸣的时代也就渐渐产生,而中国哲学少了这门严谨的学问,加上西汉独尊儒术,罢黜百家的影响,可以说千百年来,百家争鸣的现象永远的留在了战国了,即便是复兴,也少了根基。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哦! !! 1184章:欲其极处无不到也 杨峥此时悄无声息的融入逻辑学,莫不是希望在大明不久的将来,能带来一场文艺的复兴。 他知道在这个时候,由于信仰伊斯兰教的奥斯曼帝国不断入侵东罗马(拜占廷),东罗马人带着大批的古希腊和罗马的艺术珍品和文学、历史、哲学等书籍,纷纷逃往西欧避难。一些东罗马的学者在意大利的佛罗伦萨办了一所叫“希腊学院”的学校,讲授希腊辉煌的历史文明和文化等。这种辉煌的成绩与资本主义萌芽产生后,其优越性与黑暗的比较,使得人们追求的精神境界是一致的。于是,许多西欧的学者要求恢复古希腊和罗马的文化和艺术。这种要求就像春风,慢慢吹遍整个西欧。文艺复兴运动由此兴起。 其实今天的西方世界,其人文精神与国家制度,无非就是古代希腊与罗马时代的复制而已,意大利的文艺复兴时代,除了增加了先进的科学技术外,和古希腊城邦时代没什么区别。也就是说,如果希腊或罗马的时代多延续一些时间,人类会更加进步。这在东西方都是一样的,除非科学技术压倒性的优势,否则高等文明往往会被低等的征服,等到这些低等文明再发展起来,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 日耳曼蛮族进入罗马只会去掠夺财富,就像十字军进入君士坦丁堡和耶路撒冷一样。所谓资产阶级,就是生意人而已,做生意,交换物品,从人类的食物吃不完就已经出现了。这些生意人走遍当时的已知世界,开拓了视野,了解到不同文明之间的差异,明白了世界不是只有一种声音,人文主义复兴已经不可避免,中国文明发展数千年,到大明的时候,可以说已经成熟,差的只是一个切入的机会而已,而他就要给这个机会。 亚里士多德的逻辑学是一个崭新而严谨的新领域,他有严谨的体系,概念和范畴、判断和命题、证明和谬误等等,进行了科学的阐述,可以说逻辑学是一门论证学问的工具,这个问题,亚里士多德也注意到了,所以他将这门学科命名为《工具论》,此后,他将学问的论证,分为‘从个别到普遍的归纳’和‘从普遍到个别的演绎’两个过程。他肯定前者,认为归纳法是有说服力的,也便于学习和使用;但是更着重研究和总结的是演绎推理,并总结了推理的三段论法,简单说便是‘如果甲是乙,且乙是丙,那么甲也是丙。’ 这个看似简单的推导过程,其卓越意义在于,将人的思维推理过程总结成这样一些抽象符号,更便于通过严密的逻辑推理,研究其内在的规律姓;而且他系统地对论证过程中可能发生的谬误,进行了分析和分类,归纳出十三种发生谬误的情况,这对于教给人们进行严谨的思维推理,是具有非凡意义的。 因为通过逻辑推理得出来的结论,是客观且经得起考验的……它既具有经验基础,同时又读力于经验——是依赖于公理、推理规则和定理的客观真理;而且这种真理的本质也是普遍必然的,它揭示的是事物的普遍本质的。 对于欧洲的文艺来说,亚里士多德的逻辑学功不可没,造就了一系列的科学革命,让一直领先的中国,开始落后于西方,可以说正是这场逻辑学带来的功效,他让世人在通过辩论之余,获得对未知领域的真理的认识,以事实说话,无疑是最有力的话语权, 这无疑是更客观、更少争议、更易懂得、更易传承的认识方法,也是科学体系建立的基础,有了这个基础,杨峥相信大明的将来,必然是辉煌的时代。 独自思索了这一会儿功夫,众人已经开始对这个学问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也难怪,杨峥在选择逻辑学的时候,就打上了格物穷理的幌子,而对于朱熹的学说,不管是喜欢的,不喜欢的,都抱着好奇的心里来窥觊一番,而这正是也杨峥要的效果。 “穷究事物道理,致使知性通达至极。“格,至也。物,犹事也。穷推至事物之理,欲其极处无不到也。”“所谓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穷其理也。盖人心之灵,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惟于理有未穷,故其知有未尽也。是以《大学》始教,必使学者即凡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穷之,以求至乎其极。至于用力之久,一旦豁然贯通,则众物之表裏精粗无不到,吾心之全体大用无不明矣。此谓物格,此谓知之至也。”、“故致知之道,在乎即事观理,以格夫物。格者,极至之谓。如“格于文祖”之格,言穷之而至其极也。“ 曾鹤龄大声道:”朱子所说的事物,包括自然界的事物,但主要是社会事物,包括读书和待人接物。比如考察如何孝顺父母,如何忠诚于君主等等。陆九渊和王守仁认为,心既然是理的凝聚,心也就是理,因此,要认识理,不必去考察外界事物!这与大人所言似有不同吧?“ 杨峥笑道:“自是不同,世人皆欲得圣贤之道,然多侈谈虚无,诧为神奇,是致知不必格物,希顿悟为宗旨,而流于荒唐幽谬,其去真实之大道,不亦远乎?本官今日要说的是让你们通过去推理,去伪存真,认清楚事物的本质?” “认清事物的本质?”曾鹤龄的嘀咕了声,忽然抬头问道:“何以见得?“ 杨峥见众人兴趣颇高,最初的担心也彻底放弃了,想了想道:“这个很简单,我们来检验检验如何?” 曾鹤龄问道:“如何检验!” 杨峥道:“很简单,我出题,你们应对?” 曾鹤龄也有些兴趣,点头道:“好!“ 众人也是点了点头。 杨峥想了想道:“本官小时候,碰到一个财主,为人尖刻吝啬,大家背地里叫他“铁公鸡”-------一毛不拔。他每年招长工总是笑眯眯地对新长工说:“在我这里干活管住,到年底还给三十斤白面。不过,一年之中要达到我三个条件,一个达不到扣斤,三个达不到,工钱就扣完。” 众人起初觉得这工钱还是挺不错的,待听到后面几句,登时觉得这老财主还真是人如其名,这摆明的是想要赖掉工钱了,纷纷义愤起来。 唯独少数几个人,在思索着杨峥的用意。 杨峥继续道:“很多人干了一年,得不到一个工钱。 有个聪明强壮的小伙子叫王二,他想治治“铁公鸡”,就到他家当长工。春天刚过,到了梅雨季节。一天刚放晴,“铁公鸡”就叫:“王小二啊!把我房子里的地晒一晒吧!”王二知道这是刁难他,但王二没有被难住。他说:“行啊!”搬来梯子,拿着抓钩上房顶扒起瓦来。 “铁公鸡”急了:“让你晒屋,你怎么扒房?我要扣你的工钱!”王二在房顶上大笑道:“不扒掉屋顶上的瓦,又怎么晒屋里的地?你来试试!”“铁公鸡”瞪了瞪眼珠子,无话可说。 过了一段时间,“铁公鸡”指着院子里的两只坛子,对王二说:“你把大坛子装到小坛子里去。”王二一听,二话没说,把大坛子摔碎,然后把碎片装直了小坛子。 “铁公鸡”心疼地说:“你怎么摔破了我的大坛子?我要扣你工钱!”王二嘲笑地说:“不这样装又怎么装?你来试试!”“铁公鸡”又被将了一军。 转眼快到了年关,马上就要发工钱。一天,“铁公鸡”指指自己肥胖的脑袋问王二:“你说我的脑袋有几斤?” 王二挺有把握地回答:“二斤七两”。 众人此时全然被这趣事所吸引,觉得这财主碰上了这样的一个王小二,简直是老天爷特意来惩罚他的,渐渐忽略了其中的关键。 杨峥的声音并不没停下,继续用低沉的声音道:““铁公鸡”摇摇头说:“不对,二斤八两” 王二立刻跑进厨房拿出一把锋利的菜刀和一杆秤,对“铁公鸡”说:“我说二斤七两,你说二斤八两,到底谁说得对?今天咱把你这颗脑袋割下来称一称吧!”说着,扬扬菜刀,就要动手。 “铁公鸡”吓得忙用手把自己肥胖的脑袋护住,连声求饶,并答应付给王二全部工钱。 聪明的王二,智斗“铁公鸡”三招全胜,诸位说说看,他是怎么做到的?“ 众人这时才醒悟的过来,低头细细思索起来,好不热闹。 ^^^^^^^^^^^^^^^^^^^^^^^^^^^^^^^^^^^^^^^^^^^^^^^^^^ 昨晚的电脑坏了,先是去买电脑,想到码字需要过硬的家伙,所以我一咬牙,花了九千八,还价了三百,买下了苹果笔记本,新电脑码子还是挺合适的,可谁知电脑好了,网线不好,好在我也不需要什么网络,码子码了九点,开始动手修理,修了大半个晚上,才弄好,今天又是星期一,事情多,昨晚睡得晚,辛苦可想而知了,所以求几张票,求些订阅! !! 1185章:进展顺利 杨峥这会儿倒是不急了,他今日的人物是让这些大明的天之骄子知道在朱熹理学外,还有其他的学说,从而给他们打开一扇窗户,给他们的脑海里注入一股新鲜的空气,从而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去发现新的天地。 过了一会儿,曾鹤龄道:“我等愚钝,请大人给我们说说?” 杨峥很满意曾鹤龄的态度,点了点头道:“其实这很简单,这里的每一招都包含着一个充要条件假言推理的肯定前件式或否定前件式:第一招的推理是:仅当扒掉屋顶上的瓦,才能晒屋里的地;现扒掉屋顶上的瓦;所以,能晒屋里的地。 第二招的推理是:当、仅当把大坛子摔成碎片,才能把大坛子装进小坛子里;现把大坛子摔成碎片;所以,能把大坛子装进小坛子里。 第三招的推理是:当、仅当把你的脑袋割下来称一称,才能知道我说得对不对;你不把脑袋割下来称一称及;所以你不能说我讲的二斤七两不对。 这三个充要条件假言推理,帮助王二实现了整治“铁公鸡”的预望,拥有怀疑,然后去依着事物的本来面目,去推理,只要你方法正确,你就会发现,事情的真相只有一个!“ 众人一阵沉默,过了片刻,张本道:“大人仅靠着一个小儿斗铁公鸡的趣事,让我们相信逻辑学,未免太武断了吧?“ 杨峥知道这些家伙都是格了一辈子的物,对朱程理学从骨子里信任,单靠这么一个趣事,的确难以让他们相信,呵呵一笑,道:“这个容易,咱们再来看一个?“ “好!“张本道。 场上这下恢复了宁静,人人的目光都落在杨峥的脸上,竖着耳朵凝听,生怕错过了什么。 杨峥依旧用低沉的声音道:“一群加勒比海盗共五十人,在大海上飘泊多年,积累了很多宝藏,终于有一天船长提议所有海盗分掉宝藏散伙。他说分配方案如下:所有海盗按顺序排列,首先是第一个海盗提出方案,由后面剩下的海盗表决,如果大多数同意,则按这个方案执行,如果不同意提方案的海盗就被扔进大海,以此类推,直到排名最后一位的海盗。海盗们个个都是自私自利互不串通智力相同的家伙,他们同意了这个方案并推举船长第一个提出方案。“ 众人听得暗暗心道:“这个杨大人也不知从哪儿弄来这些稀奇古怪的题目,这样的题目能用格物去解释麽,根本解释不通嘛?” 杨峥可不知道这帮家伙的心头的不满,目光一扫,朗声问道:“你们说说看,这些海盗会答应么?” 众人本就觉得这趣事太怪,又是头一次听说什么逻辑学,根本不及去细想,哪知道这些海盗答应不答应。 一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谁也没答话。 许久才听得曾鹤龄叹了声道:“请大人指点?” 杨峥道:“很简单,排在第一位的海盗船长处境是最危险的,因为他可能是最先被扔进大海的家伙。不过,如果船长提出一个方案被否决,排第二位的海盗则成了最危险的人,因为所有海盗的智力是相同的,如果船长的方案被否,他的方案也同样会被否,就算他自己一分钱不要,后面的海盗也会希望他被扔进大海,这样的话后面的海盗会多分些宝藏。而最后一名海盗则无论别人提什么方案,他都会提出反对意见,因为前面的海盗都被扔进大海的话,所有的宝藏就是他的了。根据这样的逻辑,最后的答案是船长提出一个自己拿走所有宝藏的方案,而除了最后一名海盗,其余的海盗都投了赞成票。根据上文分析,第二名海盗因为怕船长扔下海后,下一个会轮到自已,所以赞成,而第三、第四……直到第四十九位与第二位的想法是一样的,所以也会投赞成票的,你们以为如何?“ 众人细细思索了一番,可不是么,可又想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问题,我们的格物却是格不出来呢?“ 曾鹤龄是状元之才,眼光极高,平日里也是持才傲物,自从杨峥来到了翰林院后,他就遇到了对手,起先总是不服,可败下阵来后,细细思索后,也杨峥的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此时一番思索后觉得这逻辑学虽有朱程理学的格物的影子,但更多的是注重重视观察、分析和推理,刚才那两侧趣事的问题,并不算难事,不过是运用了假设与推理得到了事情本来的结果,明白了这一点,他隐隐约约的觉得,这门学问并不是表面那么简单,若能掌握,的确有莫大的好处,诚如杨峥所言,透过感知,去看清楚事情的本质,这比朱程理学格物更实际,也更务实些!“ “敢问大人这逻辑学该如何学?“曾鹤龄一本正经的问。 听了这话儿,杨峥彻底松了一口气,道:“逻辑学与诸位所学的格物致知颇有异曲同工之妙,依着诸位的殷实的底子,想要学好逻辑学并不难,因为逻辑学就在我们身边,只要你们细心去求真,去观察,然后运用逻辑学的原理,一起迎刃而解了!“ 众人听得迷迷糊糊,只听得曾鹤龄道:“求大人赐教“! 曾鹤龄是状元,在众人心目中素有威严,见他如此,众人也纷纷抱拳道:“求大人赐教!” 杨峥心道:“我还怕你们不学呢?” “好说,好说,所谓的逻辑学便是一个三段论的认识,在运用三段论中,人们可借助普遍的知识思考特殊的知识;如果不通过三段论将普遍只是方面产生错误。就普遍知识、特殊知识这两个不同方面而言,一个人可能既知道又不知道属于同一范畴系列的东西。三段论的普遍前提虽已蕴含特殊的结论,但是通过中词的推论,人们把握了普遍与特殊的联结,发现了原因与根据,就可在推出的结论中获得新知。” 这番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学问,让众人惊讶之余,又满是好奇之心。 杨峥暗自松了一口气,心道:“看样子效果大好啊!”顿了顿继续道:“任何研究和学习知识,总是在一种意义上有已知的东西,在另一种意义上是是获得未知的知识。所以逻辑真理具有相当大的价值,因为它的真理观是客观的,它既具有经验基础,同时又独立于经验,是依赖于公里、推理规则和定理的客观真理;而且这种真理的本质也是普遍必然的,它的是揭示事物普遍本质的。所以逻辑真理观更为重要的意义在于,它为我们认识真理开辟了一条不同于认识论的新途径,即我们还可以通过逻辑获得对未知领域的真理性认识,诸位既有此决心,不瞒诸位,我手中有《工具论》一卷,此书,可使世人明此真实之理,而于明悟为用,推论为梯。读之其旨似奥,而味之其理皆真,诚为格物穷理之大原本哉!诸位若有心,今日好好想想,过几日本官整理好书籍,再来讲学如何?“ “好!“ 众人虽不明白,这逻辑学比朱程理学好多少,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眼前这个叫杨峥的掌院说的话一定是正确的,他说逻辑学有用,那就一定有用,他那就学一学! 杨峥倒是没想到自己切入的这么顺利,欣喜之余细细一想,觉得能这么顺利,说到底还是亚里士多德的逻辑学的魅力所在亚里士多德作为一位百科全书式的科学家,他几乎对每个学科都做出了贡献。他的写作涉及伦理学、形而上学、心理学、经济学、神学、政治学、修辞学、自然科学、教育学、诗歌、风俗,以及雅典法律。亚里士多德的著作构建了西方哲学的第一个广泛系统,包含道德、美学、逻辑和科学、政治和玄学。是许多学科的开创者。与柏拉图不同,他是学科的体系化者;后来许多哲学、科学体系的建立是以他的体系为模式来做的。公元一世纪由亚里士多德学派的安德罗尼柯编辑成书。全书收集了亚里士多德六篇逻辑学著作:《范畴篇》、《解释篇》、《前分析篇》、《后分析篇》、《论辩篇》、《辩谬篇》。主要讨论了命题、范畴、三段论等问题,阐述了证明、定义、演绎等方法。《工具论》主要论述了演绎法,该书为形式逻辑奠定了基础,对这门科学的发展有很大影响。 ^^^^^^^^^^^^^^^^^^^^^^^^^^^^^^^^^^^^^^^^^^^^^^^^^^^^^^^^^^^^^^^^^^^^^^^^^^^^^^^^^^ 第三更了,今晚还有么,肯定是还有的,只要大家给力,咱们不怕更新是不是,好了不多说了,码字去了,争取能码出第四章来!一切拜托诸位了! !! 1186章:学苟知本 该书是亚里士多德的逻辑论文的汇编。逻辑和语言一样,平时感觉不到它有多重要,而只有在思想混乱一团时才感到其必不可少。逻辑是整理思想和知识的框架,没有它,理论和科学都无从产生,曾鹤龄等人毕竟是大明一等一的人才,目光还是有的,逻辑学的好处其实用不着他多说,凭着他们的才学是能体会得到的,这就是大明士大夫的好处,对于学问,始终抱着上下求索态度,而杨峥也得感谢这种态度,正是这种态度,让他以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将逻辑学渗入了这股风气当中,他相信自己今日注入的这股风气,很快就掀起怎么样的风波,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趁着这股风波,尽快整理自己书籍,让风波变成风浪,那时他的目的就也达到了。 好在三年前,他也来这个时代的时候,除了一身另类的衣服外,倒也带了几本那个时代的书籍,比如《金ping梅》啊,《西游记》之类的,最奇怪的竟有几本《范畴篇》、《解释篇》、《前分析篇》、《后分析篇》、《论题篇》、《辩谬篇》的逻辑学的数,还有,《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光学》以及唐顺之、戚继光等兵书巨著,当时没在意,如今一想,也亏得当日带来了,要不然还真不知该如何应付这帮好学的天之骄子。 这一日的风波果然如杨峥所料,他的逻辑学先在翰林院被人四处传说研究,然后短短一天的功夫,就传到了庙堂之上,那些言官平日里诵读就是朱程的理学长大,从而做官,对朱熹的理学可谓是奉为经典,哪里容得别人说三道四的,立即开始弹劾,这个说理为太极,是天地万物之理的总体,即总万理的那个理。 “太极只是一个理字”。太极既包括万物之理,万物便可分别体现整个太极。这便是人人有一太极,物物有一太极。每一个人和物都以抽象的理作为它存在的根据,每一个人和物都具有完整的理,即“理一”。 气是朱熹哲学体系中仅次于理的第二个范畴。它是形而下者,是有情、有状、有迹的;它具有凝聚、造作等特性。它是铸成万物的质料。天下万物都是理和质料相统一的产物。朱熹认为理和气的关系有主有次。理生气并寓于气中,理为主,为先,是第一性的,气为客,为属,为第二性,理就在这儿,无须什么逻辑学让世人明此真实之理,而于明悟为用,推论为梯。读之其旨似奥,而味之其理皆真,诚为格物穷理之大原本哉!认为杨峥的逻辑学是蛊惑之语,不应该让杨峥担任翰林院掌院一职。 另一个则说理依气而生物,并从气展开了一分为二、动静不息的生物运动,这便是一气分做二气,动的是阳,静的是阴,又分做五气(金、木、水、火、土),散为万物。一分为二是从气分化为物过程中的重要运动形态,所以朱子认为由对立统一,而使事物变化无穷。他探讨了事物的成因,把运动和静止看成是一个无限连续的过程。时空的无限性又说明了动静的无限性,动静又是不可分的。这表现了朱熹思想的辩证法观点,动静不但相对待、相排斥,并且相互统一,所以根本不需要什么逻辑学来辩论!“ 最后不少老学究也认为,认为“天地之性”或“天命之性”专指理言,是至善的、完美无缺的;“气质之性”则以理与气杂而言,有善有不善,两者统一在人身上,缺一则“做人不得”。与“天命之性”和“气质之性”有联系的,还有“道心、人心”的理论。朱熹认为,“道心”出于天理或性命之正,本来便禀受得仁义礼智之心,发而为恻隐、羞恶、是非、辞让,则为善。“人心”出于形气之私,是指饥食渴饮之类。如是,虽圣人亦不能无人心。不过圣人不以人心为主,而以道心为主。 他认为“道心”与“人心”的关系既矛盾又联结,“道心”需要通过“人心”来安顿,“道心”与“人心”还有主从关系,“人心”须听命于“道心”。朱熹从心性说出发,探讨了天理人欲问题。他以为人心有私欲,所以危殆;道心是天理,所以精微,天理就在理里面,无须依赖于公里、推理规则和定理的客观真理,所以杨峥的逻辑学不学也罢!“ 在一片的声讨声中,三杨中杨溥有些看不过去,站出来大声道:“科举取士久矣,名儒钜公皆由此出。今为士者固不能免此。然场屋之得失,顾其技与有司好恶如何耳,非所以为君子小人之辨也。而今世以此相尚,使汩没于此而不能自拔,则终日从事者,虽曰圣贤之书,而要其志之所乡,则有与圣贤背而驰者矣。推而上之,则又惟官资崇卑、禄廪厚薄是计,岂能悉心力于国事民隐,以无负于任使之者哉?从事其间,更历之多,讲习之熟,安得不有所喻?顾恐不在于义耳……?“这段话是说,多少年来,科举制沿袭下来,使为学问者都不能免此。然而科举取士的标准,是看其做文章的技艺如何,及是否投有司之所好。这样,它引导人们习尚的只是对技艺的追求和唯利是图的风气。像这样,怎么能不使人“喻于利”,又怎么能不与圣贤的教导背道而驰呢? 所以,为克服这些蔽害,必须提出“立志”。立志,就是不以科场得失为目标,而以“义利之辨”来决定做人的标准;这就是去名利之念,不徇流俗,以圣贤为志,以治平自任。他以为,以这种态度来问学,才得“正学”。否则,“更历之多”、“讲习之熟”,也只能适得其反。 故他说:“为辞章从事场屋,今所未免。苟志于道,是安能害之哉?”“士而有识,是可以察其故,得其情,而知所去就矣。退不溺其俗而有以自立,进不负所学而有以自达,使千载之弊一旦而反诸其正……。”只要为“士”者以义利之辨来决定“去就”,就可使科举的“千载之弊”而得“反诸其正”。 虽说是从南宋心学上支持了自己,但一来,杨溥位高权重的身份,二来杨溥的人品,素来为时人所敬重,他这么声援杨峥的逻辑学,那足以说明,这个逻辑学还是有些好处的,一时反对声音小多了,三来,这段话是南宋理学大家陆九渊所说,此人与朱熹同时,两人都是理学家。陆学直接于孟子的“万物皆备于我”的“心学”,认为“人心至灵,此理至明;人皆具有心,心皆具是理”;“宇宙便是吾心,吾心便是宇宙”;“宇宙内事是己分内事,己分内事是宇宙内事”。他认为人们的心和理都是天赋的,永恒不变的,仁义礼智信等也是人的天性所固有的,不是外铄的。 学的目的就在于穷此理,尽此心。人难免受物欲的蒙蔽,受了蒙蔽,心就不灵,理就不明,必须通过师友讲学,切磋琢磨,鞭策自己,以恢复心的本然。修养功夫在于求诸内,存心养心。具体方法是切己体察﹐求其放心﹐明义利之辨。自称这种方法为“简易功夫”﹐是“立乎其大者”﹐是“知本”﹐是“明本心”。至于读书﹐则最重视《大学》﹑《中庸》﹑《论语》和《孟子》﹐要求联系日用事物讽咏自得﹐反对习注疏章句之学﹐场屋之文﹐以谋求利禄。他和朱熹常相辩难。他们二人有两次会讲颇具影响﹐第一次是在淳熙二年“鹅湖之会”(鹅湖书院旧地﹐在今江西铅山县)﹐朱熹主张先博览而后归之于约﹐以陆九渊的教法太简易﹐陆九渊主张先发明人的本心而后使之博览﹐以朱熹的教法为支离。第二次是在淳熙八年,朱请陆登白鹿洞书院讲堂﹐讲“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朱则认为切中学者隐微深固之疾﹐当共守勿忘。 朱熹晚年曾劝学者兼取两家之长﹐并对陆表示敬意。有人曾劝陆九渊著书﹐他说:“六经注我﹐我注六经”﹐又说“学苟知本﹐六经皆我注脚,此举虽没分出身负,但从南宋后,不时有人质疑朱熹的学说,而朱熹的后人,门人也没能反驳,所以给世人留下了朱熹的学说是大有问题的,杨溥此时引用陆九渊的这番话,用意再明显不过了,朱熹的理学虽是科举必读之物,但也未必全然都是正确的,人家陆九渊早就质疑过,他质疑得,为何杨峥质疑不得这是其一。 ^^^^^^^^^^^^^^^^^^^^^^^^^^^^^^^^^^^^^^^^^^^^^^^^^^^^^^ 第四更算是码出来了,诸位还等什么呢,送上你们的月票,订阅吧! !! 1187章:为善去恶是格物 其二,当年朱熹鹅湖之会上,二陆主张先发明本心,然后加以博览,认为本心之性千古不变,明心功夫终究久大;朱熹则主张通过问学致知的方法,先博览而后归之约。双方各持己见,陆九龄、陆九渊并赋诗明志,讥讽朱熹格物渐修功夫为“支离”,总不免要泛观。这引起朱熹的不满。双方辩论三天,观点始终未得到统一。与会的还有临川太守赵景明,及所邀刘子澄、赵景昭(《陆九渊年谱》),另据《宋元学案》,陆氏弟子朱亨道及其兄朱济道也参加了此会。 关于鹅湖之会的详情,《语录》中有一段陆九渊的回忆,其中说:吕伯恭为鹅湖之集,先兄复斋谓某曰:“伯恭约元晦为此集,正为学术异同,某兄弟先自不同,何以望鹅湖之同。”先兄遂与某议论致辩,又令某自说,至晚罢。先兄云:“子静之说是。”次早,某请先兄说,先兄云:“某无说,夜来思之,子静之说极是。方得一诗云:‘孩提知爱长知钦,古圣相传只此心。大抵有基方筑室,未闻无址忽成岑。留情传注翻蓁塞,着意精微转陆沉。珍重友朋相切琢,须知至乐在于今。’”某云:“诗甚佳,但第二句微有未安。”先兄云:“说得恁地,又道未安,更要如何?”某云:“不妨一面起行,某沿途却和此诗。” 及至鹅湖,伯恭首问先兄别后新功。先兄举诗,才四句,元晦顾伯恭曰:“子寿早已上子静船了也。”举诗罢,遂致辩于先兄。某云:“途中某和得家兄此诗云:‘墟墓兴哀宗庙钦,斯人千古不磨心。涓流滴到沧溟水,拳石崇成泰华岑。易简工夫终久大,支离事业竟浮沉。’”举诗至此,元晦失色。至“欲知自下升高处,真伪先须辨只今。”元晦大不怿,于是各休息。翌日二公商量数十折议论来,莫不悉破其说。继日凡致辩,其说随屈。伯恭甚有虚心相听之意,竟为元晦所尼。(《陆九渊集》卷三十四《语录上》) 回忆中详述了鹅湖之会前二陆相互切磋,意见基本达成一致,以及赋诗明志的经过,略述了会上以陆九渊、陆九龄为一方,朱熹、吕祖谦为另一方讨论三天的过程。陆九渊认为,会上,吕祖谦对他与九龄的意见有虚心听取之意,但其观点竟限于朱熹的影响而不能拓展。 又据《陆九渊年谱》,朱亨道书曰:鹅湖之会,论及教人。元晦之意,欲令人泛观博览,而后归之约。二陆之意,欲先发明人之本心,而后使之博览。朱以陆之教人为太简,陆以朱之教人为支离,此颇不合。先生更欲与元晦辩,以为尧舜之前何书可读?复斋止之。(《陆九渊集》卷三十六《年谱》) 二陆主张“易简工夫”,是以确认先天心性为前提的。其所谓“孩提知爱长知钦,古圣相传只此心”和“墟墓兴哀宗庙钦,斯人千古不磨心”的诗句,都是表明先确立“心”本体,以心为一切道德价值根源的观点,主张由“明心”而扩展到读书问学的。二陆把“心”当作人生代代相传、永不磨灭的道德本体,认为千古圣人只是以心相传,不用传之文字,所以陆九渊更欲与朱熹相辩,以为“尧舜之前何书可读”。这说明他认为朱熹的“支离”,不仅在于方法的不简易,而且在于没有找到道德价值的真正渊源——人心本体。 鹅湖之会后三年,朱熹才和陆诗说:“德业流风夙所钦,别离三载更关心。偶携藜杖出寒谷,又枉篮舆度远岑。旧学商量加邃密,新知培养转深沉。只愁说到无言处,不信人间有古今。”(《陆九渊年谱》)诗中的“只愁说到无言处,不信人间有古今”一句,不仅婉转地批评陆学“脱略文字,直趋本根”(《朱文公文集》卷四十七《答吕子约》十五)的为学方法,也点出了陆氏心学的本体乃“不依文字而立者”。这恰可以看作朱熹对鹅湖之会上二陆所主张的心学思想,及陆九渊“尧舜之前何书可读”这一问题的回应。说明鹅湖之会及会后,朱陆双方都已开始意识到,在工夫问题背后,他们之间还存在着关于本体的分歧。 自此后,两人算是分道扬镳了,陆九渊官位不算显要,学术上也无师承,但他融合孟子“万物皆备于我”和“良知”、“良能”的观点以及佛教禅宗“心生”、“心灭”等论点,提出“心即理”的哲学命题,形成一个新的学派——“心学”。天理、人理、物理只在吾心中,心是唯一实在:“宇宙是吾心,吾心便是宇宙”,认为心即理是永恒不变的:“千万世之前,有圣人出焉,同此心同此理也;千万世之后,有圣人出焉,同此心同此理也。”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往古来今,概莫能外。陆九渊认为治学的方法,主要是“发明本心”,不必多读书外求,“学苟知本,六经皆我注脚”名扬天下,与朱熹的理学分庭抗礼,可以说是一大怪事。 杨溥用陆九渊这番话,间接的道出了这番恩怨,表明当年的朱熹也容许心学的存在,今日杨峥不过是说了一个格物的逻辑学而已,你们如此阻止,莫非你们的学问,比当年的朱熹还要高明。 朱熹是儒学集大成者,世尊称为朱子。是唯一非孔子亲传弟子而享祀孔庙,位列大成殿十二哲者中,在朝中任江西南康、福建漳州知府、浙东巡抚,做官清正有为,振举书院建设。官拜焕章阁侍制兼侍讲,为宋宁宗皇帝讲学。 著述甚多,有《四书章句集注》《太极图说解》《通书解说》《周易读本》《楚辞集注》,后人辑有《朱子大全》《朱子集语象》等。其中《四书章句集注》成为钦定的教科书和科举考试的标准,这些可不是他们能达到的,所以杨溥只用这一番话儿,便让这些言官对杨峥的攻击彻底松了下来。 此事倒是让杨峥感到有些意外,杨溥毕竟是也是诵读四书五经才靠上科举的,这个时候能站出来为自己说话,却还是用心学的理论,这让他感到不可理解的同时,也微微感到松了一口气,足见大明的风气,并非理学一家,还有心学。 心学可推溯自孟子,而北宋程颢开其端,南宋陆九渊则大启其门径,而与朱熹的理学分庭抗礼。至明朝,由明代大儒王阳明发展的儒家理学。元代以及明初以来流行的程颐朱熹一派的理学强调格物以穷理,王阳明则继承宋代陆九渊强调“心即是理”,即最高的道理不需外求,而从自己心里即可得到。王阳明的主张为其学生们继承并发扬光大,并以讲会的形式传播到民间,其中又以泰州学派(又被称作zuo派王学)将其说法推向一个高峰,认为由于理存在于心中,因此“人人可以成尧舜”,“天地虽大,但有一念向善,心存良知,虽凡夫俗子,皆可为圣贤”,即使不是读书人的平民百姓、也可以成为圣人。王学这种“心即理”看法的发展,也影响了明朝晚期思想中对于**的正面主张和看法,由于心即理,因此人欲与天理,不再如朱熹所认为的那样对立,因此是可以被正面接受的,对于杨峥来说,他两世为人,早已无所谓心学还是理学了,但他惊喜的是,大明之初就能有这样一股风气,不免感到高兴。 大明的规矩,被言官攻击的人,需要上个奏折自辩一番,杨峥不想大谈逻辑学的原理,他相信朱瞻基与那些言官虽是饱学之士,未必能看得懂逻辑学的原理,学问这个东西,需要是日积月累,随着认识渐渐多了,眼界开阔了才能达到那个层面,他的逻辑学才刚刚开张,什么三段论说出来,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消化吸收不了,若被那些言官抓住把柄,攻击只怕更猛烈,而他的目的,只想给大明注入一股新的学问,而这门学问是一切科学的基础,所以容不得半点攻击,最主要的他的目的是让人明白,这世间的学问,未必就是朱程理学最好,也并非朱程理学一家而已。 “不论是黑白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急于这个论调,杨峥在上自辩奏折时,特意花费了一番功夫。 当日,奏折的内容就传了出来:“孟子辟杨、墨,至于「无父无君」。二子亦当时之贤者,使与孟子并世而生,未必不以之为贤。墨子「兼爱」,行仁而过耳;杨子「为我」,行义而过耳。此其为说,亦岂灭理乱常之甚,而足以眩天下哉?而其流之弊,孟子至比于禽兽夷狄,所谓「以学术杀天下后世」也。今世学术之弊,其谓之学仁而过者乎?谓之学义而过者乎?抑谓之学不仁不义而过者乎?吾不知其于洪水猛兽何如也! 孟子云:「予岂好辨哉?予不得已也!」杨墨之道塞天下,孟子之时,天下之尊信杨墨,当不下于今日之崇尚朱说,而孟子独以一人呶呶于其间,噫,可哀矣! 韩氏云:「佛老之害,甚于杨墨。」韩愈之贤不及孟子,孟子不能救之于未坏之先,而韩愈乃欲全之于已坏之后,其亦不量其力,且见其身之危,莫之救以死也矣。呜呼!若某者,其尤不量其力,果见其身之危,莫之救以死也矣。夫众方嘻嘻之中,而独出涕嗟,若举世恬然以趋,而独疾首蹙额以为忧,此其非病狂丧心,殆必诚有大苦者隐于其中,而非天下之至仁,其孰能察之?其为《朱子晚年定论》,盖亦不得已而然。 中间年岁早晚诚有所未考,虽不必尽出于晚年,固多出于晚年者矣。然大意在委曲调停,以明此学为重。平生于朱子之说,如神明蓍龟,一旦与之背驰,心诚有所未忍,故不得已而为此。「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盖不忍牴牾朱子者,其本心也,不得已而与之牴牾者,道固如是,不直则道不见也。 执事所谓决与朱子异者,仆敢自欺其心哉?夫道,天下之公道也,学,天下之公学也,非朱子可得而私也,非孔子可得而私也。天下之公也,公言之而已矣。故言之而是,虽异于己,乃益于己也。言之而非,虽同于己,适损于己也。益于己者,己必喜之;损于己者,己必恶之。然则某今日之论,虽或于朱子异,未必非其所喜也。君子之过,如日月之食,其更也,人皆仰之,而小人之过也必文。某虽不肖,固不敢以小人之心事朱子也。“ 这份奏折不仅表明的心境,还直接把朱熹看作了墨子杨子一类的人物,彻底划清了界限,在形式上都分道扬镳了。他敢这么做,除了这番话儿极具说服力外,最主要的是通过杨溥的那番话儿,他倒也看清了,想要让逻辑学不再遭人话柄,最关键的就是让这帮清流无话可说,所以他上奏折除了辩解几句外,还附带了一四句诗词。 “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四句诗词通过朱瞻基的口念出,言官立即闭嘴了,不闭嘴不行,人家先有杨溥说话,傻子都知道,三杨素来和睦,杨溥说话,间接的就是杨士奇,杨荣说话,也就是说,杨峥的逻辑学有内阁的支持,谁敢去动这个眉头。 ^^^^^^^^^^^^^^^^^^^^^^^^^^^^^^^^^^^^^^^^^^^^^^^^^^^^^^^^^^^^ 第一更先送上,请围观,请订阅,月初的月票也是很重要的说,有的话,麻烦诸位送下来!好了不多说了,码字先! !! 1188章: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就这样,这一场逻辑学风波就这样落下了帷幕,而逻辑学通过这场也声名大显,不少读书人都想一窥究竟,为此杨峥只好让人开始印刷了,好在经过宋代后,印刷业还算发达,各种书刊也能印刷得尽善尽美,将亚里士多德的《工具论》足足印刷了数百本才算是满足了需求,然后将最基本的理论细细与曾鹤龄等人说了一番,能不能领悟就非他能人力所为了。 办好此事,不知不觉的三日一过,这一日正是商议出征安南的最佳人选,可谓是人人瞩目,一大早城门外就开始涌动,不少心急的官儿,天尚亮就到了宫门外,等着上早朝了。 而宫中也不含糊,出征安南是大事,从昨日起,皇帝就已经下了告示,今日的早朝要在金銮殿上商议此事,一来祖宗定下的规矩,规矩不可破,二来,金銮殿上商议此事,也彰显皇帝对此事的决心,可皇帝一句话,忙坏了王振等人了。 这金銮殿与全国各地许多宫殿顶上的装饰不同,最明显的地方就是殿顶的正脊和岔脊(亦称“垂脊”)上的装饰,不仅使用了黄彩琉璃瓦制作的装饰物,而且殿顶的岔脊兽是唯一十样俱全的。 脊上的装饰物,名叫“鸱吻”,是用十三块中空的黄彩琉璃瓦件拼成的(古建上称“十三拼”)它是传说中“龙生九子”的一位“龙子”,关于这一龙子,自古有种种传说。一说是由于这一龙子能喷浪成雨故将它装饰在屋顶的正脊两端,取镇火之意;二说屋脊两端的兽俗名为“吞脊兽”,其模样似龙非龙,面朝里,张着大嘴,好像要把整个殿脊吞下去。它的背上还插着一把利剑,只有剑柄露在体外。为什么会这样? 据说是因为这一龙子“擅离职守”,逃回南海而死,死后把它镇于屋脊上;三说是龙王把王位传给了大儿子,可是,龙王死后,老二和老大争夺王位,谁也不肯相让,哥俩最后商量,以吞下一条屋脊来决定胜负,胜者为王。老大自知武艺不如老二,又恐王位被夺,心一横拔出宝剑趁老二吞脊之时,从背后狠刺下去,把老二钉在屋脊上。此后历朝历代,都坚持这个作为金銮殿的装饰物了。 大明也不例外,却略有不同,最前面的是“骑风仙人”,后面的排列顺序为龙和凤与狮子、天马、海马、狻猊、押鱼、獬豸、斗牛、行什。对于这十样形象各异的走兽、各自均有“来历”。“龙”———是一种能兴云作雨的神奇动物,它是皇权神圣的象征:“凤”———属于鸟中之王,取“凤”也是突出帝王至高无上的地位; “狮子”———始传于佛教,《传灯录》载:“释迦佛生时、手指天、手指地作狮子吼云:‘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獬豸———《异物志》中载:“性忠,见人斗则触不直者,闻人论则咋不正者”,它是公正的、象征;“狻猊”又是龙子之一,非龙似狮又似马,因它形象似雄狮,用作镇兽;押鱼是海中异兽,传说它是兴云作雨、灭火防灾的“能手” 斗牛是古代传说的一种虬龙,它是一种除祸灭灾的吉祥动物……宫殿垂脊兽的装饰,是有严格等级区别的,只有金銮殿顶上垂脊兽十样俱全。“中和殿”有七样“保和殿”有九样,其它宫殿垂脊上虽然亦有走兽,但是都要按级递减的,皇帝临朝,这些东西都要擦拭一遍,可把这帮太监累得半死,知道今日一更天的时候,才算是告一段落。 等三更天的时候,王振又开始忙了,先是一一检查了一遍,确定毫无披露后,才将消息传递宫中,负责叫醒皇帝的太监,才开始伺候皇帝穿戴了。 约莫五更天的时候,一切才算是彻底准备完毕,望着城门外鱼贯而入的群臣,王振大大松了一口,看样子是没出什么过错了。 金銮殿上,杨士奇、张辅一文一武,分列左右,引领着六部九卿,几十位四品以上官员,等朱瞻基端坐上龙椅后,纷纷跪了下来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行三叩九拜之的大礼。 朱瞻基扫了一眼,一脸肃然的道:“诸爱卿平身!“ 众官儿谢了恩,这才起身归位,杨峥站在人群里,趁着这会儿扫了一眼朱瞻基,见他神色饱满,尤其是这两年刻意蓄起的龙须,足足有一只手掌那么长,此时被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垂在颌下,凭空增添了几分帝王的威严。 见朱瞻基目光扫来,他不敢多看,急忙垂下双眼,做出一副恭敬的模样。 朱瞻基目光一一在众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杨士奇的脸上,淡淡的问:“杨爱卿,今日早朝可有要紧的事要商讨?” 杨士奇会意,走上前一步,道:“陛下今日早朝主要是商讨一件大事?” 朱瞻基哦了声道:“什么大事!” “我日,不是吧,三日前你定下的,这么快忘记了?”杨峥汗颜了一把,可一细细一想,不应该啊,往日早朝皇帝多半是在谨身殿,很少在金銮殿,进入如此大张旗鼓的,那不是忘了,而是在装糊涂。 杨士奇在官海里沉浮了数十年哪里不知道皇帝这点心思,心里暗笑了几声,重新说道:“三日前,翰林院掌院就安南出兵一事,提出一国两制,安南人治理安南的构想,此法子甚好,陛下当即同意出兵安南,只是这人选上……?” 朱瞻基目光闪烁了一下,不动神色的冲着杨士奇点了一下头,又哦了声道:“朕想起来了,是有那么回事,安南是祖宗的基业,岂能在朕的手中丢弃呢,杨爱卿的一国两制甚好,既能一劳永逸的解决眼下问题,又能保证祖宗基业不失,可谓是一举两得,朕甚是喜欢,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尤其是眼下安南一事,不利于我大明,因此,人选上,还请诸位谨慎些?” “臣等明白!“众人齐声道。 朱瞻基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就开始吧?“ 话音一落,武将那边立即有人上前道:“回禀皇上,安南所惧我大明仅一人而已,而英国公文武全才,实乃最佳人选,末将以为,此番出兵安南,国公乃是最佳人选?“ 武将素来敬佩英国公张辅,那武将的话儿一落,立即得到了一片附和之声,武将的底气粗,又不懂什么庙堂上的规矩,说话毫无顾忌,数十人的声音,大得吓人,朱瞻基文采风流,素来不喜武将的粗鲁,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也不理会武将的附和,扭过头看了一眼杨士奇问道:“杨爱卿以为如何?“ 一听这话儿,杨士奇便知皇帝心目中属意的人选不是张辅了,否则也不会有此一问,暗暗佩服张辅的先见之明,扫了一眼张辅,朗声道:“回陛下。英国公的确是最佳人选,文才武略,满朝文武百官无人能比,可惜年事已高,微臣听闻安南湿气极重,便是年轻的将士也难以抵挡,国公为我朝立下赫赫战功,事到如今,是该安享晚年的时候,的确不易再去安南,所以微臣以为,此次出兵安南还是挑选年轻将士最为妥当?” 此话一出,那些武将立即不满了,张辅是靖难功臣,早年随从父亲力战,任指挥同知,张玉在东昌战死,张辅继承父亲职位。随从朱棣在夹河、藁城、彰德、灵璧等地战斗,都立下功劳。随从入南京后,被封为信安伯,食禄千石,给予世袭诰券。 此后率军征战安南,朱能在军中病逝,张辅取代他统领部众。从凭祥进军,越过坡垒关,望祭安南境内山川,发檄历数黎季嫠二十条罪状。进军攻破隘益、鸡陵二关,取道芹站,击走安南伏兵,抵达新福,四战四胜,早已成了诸武将心目中的神话人物,如今年纪是大了些,可本事还在,哪里容得一帮文人如此诋毁,登时大感不满。 一个有些文采的武将哼了声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廉颇是战国时赵国名将,在被免职后,跑到魏国,赵王想再用他,派人去看他的身体情况,廉颇之仇郭开贿赂使者,使者看到廉颇,廉颇为之米饭一斗,肉十斤,被甲上马,以示尚可用。使者回来报告赵王说:“廉颇将军虽老,尚善饭,然与臣坐,顷之三遗矢(通假字,即屎)矣。”赵王以为廉颇已老,遂不用!“这武将的话儿,再明显不过了,廉颇老是老了,上了战场一样能打仗。 杨溥哼了声道:“杨大人这么说,是爱惜国公,自靖难后,我朝的功勋,还剩几个,安南暑气极重,年轻尚且能抵挡,可国公今年五十多了岁了,你难得忍心让去那蛮荒之地么?” ^^^^^^^^^^^^^^^^^^^^^^^^^^^^^^^^^^^^^^^^^^^^^^^^^^^^ 一点事情耽搁了,来迟了请诸位见谅了! !! 1189章:最佳人选 武将一愣,彼此看了一眼,又见张辅没说话,也不好多说什么。 朱瞻基嗯了声,看了一眼张辅道:“国公,你怎么看?“ 对于今日的局面,张辅早有预料,所以对于朱瞻基的问话,并不如何惊慌,想了想道:“微臣以为,两位杨大人所言句句是老臣谋国之言,微臣这些年年纪大了不少,早些年留下的伤痛也时时发作,的确不适合在领兵出战安南了!我看人选,还是另外选贤吧。” 听完张辅的话儿,朱瞻基嗯了声道:”国公此言差异,当年,你奉皇祖之命讨交趾。交贼堤防,亘九百里。即下桩杆,又刺濠底。辅但令攻,一切不理。去梯附城,火炬齐起。乘贼惊慌,遂入城里。列象拒人,画狮惊靡。统矢再加,半逃半死。生擒(阙)季,捷闻赐玺。再反再平,功已足纪。请立陈孙,圣心称美,依朕看,古往今来,能比国公比肩者,为我大明魏国公徐达尔!“ 此番话儿一出,不仅仅众人感到意外,就是张辅也感到有些意外,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功高盖主,为皇帝所忌惮,所以才屡屡不得重用,如今看来是自己误会了。 “微臣惭愧?”张辅一脸惶恐的道。 朱瞻基摆了摆手道:“国公过谦了,朕此番话绝非夸大之语,朕相信几百年后,后人也一样这般评价国公,朕不让国公去安南,并非不信任国公的才能,相反朕比谁都了解国公的才学,但朕仍不让你去,朕着实怕安南的湿热之气要了国公的性命,二来,这几年来,鞑子虽忙于内斗,但实力却是大大增强,瓦刺势头渐起,朕不得不防备,国公文武全才,实乃不出世的将才,有国公在朝中,对蒙古无疑是一种震慑,于朕而言,是心中有底气!” 这番话儿声音不大,但说的无比的诚恳,群臣位置动人,张辅更是泪流满面,跪倒在地:“陛下……?“喊了一句,再也喊不出来。 朱瞻基也有些动容抬了抬手道:“国公请起!“ “是,皇上……?“张辅仍旧泣不成声,多年的怨气,此时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觉得自己有这样一股哀怨之气,着实不应该,想要说些什么,可终究不知该说什么,唯有在心头暗暗道:”皇上以国士待我,我便是以国士待皇上,我张辅有生之年,定会为大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成想竟是一语成谶,正统十四年),也先入侵时,王振唆使英宗亲征,张辅随行,但不让他参预军政。张辅当时年迈,默默不敢作声。同年,土木之变时,张辅殉身兵难,享年七十五岁。被追封为定兴王,谥号忠烈。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且说,朱瞻基说了一番话儿后,继续问道:“杨大人,你可有合适人选?” 杨士奇赶紧拱手道:“回陛下,臣以为,此番征战安南,此人不仅要熟悉军务,还要有治理之才,所以需要慎重考虑!“说道这儿,扫了一眼朱瞻基道:”微臣斗胆推荐翰林院掌院杨峥作此次出兵安南人选?“ 此话一出,人群里立即骚动了起来,这也难怪,这两年杨峥的风头太响,名头太大,年纪轻轻就做了高官,若说这倒也罢了,偏生人家诗词歌赋极好,难得是还打了两成漂亮胜仗,弥勒教,鞑子,这可不是谁都做得到的,因此杨士奇的话儿一出,众人议论归议论,却没人贸然反对。 杨峥虽一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可看到杨士奇如此光明正大的将自己提出来,还是微微楞了一下,斜眼看了一眼众人的反应,难得是没人骂娘,算是松了一口气。 朱瞻基嗯了声,道:“尚书大人如何看?“这话儿是问杨荣,因为杨荣素来掌管兵事。 杨荣从杨士奇身后走了出来,抱拳道:“杨大人说的是,此番征战安南的确是一件大事,马虎不得,要挑选的须得是文武全才的人物才行,掌院大人年纪虽轻,难得是为人谨慎,有从军打仗的经验,一年前的京城保卫战无论是战术,还是阵法都用的极好,微臣自叹不如,算得上是最佳人选!“ 朱瞻基又问杨溥,得到的回答一般无二,如此一来,三位重臣异口同声,群臣就算有反对意见,这会儿也该掂量掂量了,所以堂上一片议论之声,却是没人出来反对。 朱瞻基点了点头,显然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扫视了一年群臣,问道:“诸位大人以为如何?”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文臣素来以三杨为首,此时多多少少都表示赞同,而武将则是一言不发。 朱瞻基看了看,道:“薛爱卿,你意下如何?“ 薛禄征讨乐安州后,奉命与尚书张本奉命留守乐安。宣德二年,藩王的威胁解除,他又巡视畿南各府,并严肃军纪,不许军士扰民。后来,薛禄再次担任镇朔大将军,北上巡视开平,此后驻扎在宣府(今河北宣化)。 这时,瓦剌进犯开平,撤军时在三百里外扎营。薛禄率精兵昼伏夜行,三天后赶到敌营,派轻骑冲锋,大破敌军。薛禄回军后,见敌军跟踪在后,又将其击败。不久,薛禄被召回京师,此时闻言,想了想走上前抱拳道:“诸位杨大人的推荐,微臣没什么意见,只是安南事上非同小可,稍有不慎,只怕与国不利,因此末将以为,这人选还是在慎重些为好?” 朱瞻基哦了声,道:“薛将军素来知人善任,此番如何说话,想来是有了合适人选了?” 薛禄道:“回禀皇上,微臣的确有了人选?” “何人?”朱瞻基问道。 “南京兵部尚书张本?”薛禄大声道。 众人本以为薛禄会推荐个武将,或者王孙之后,还想讥笑几声,可一听是张本,刚刚还想讥讽的人,立即将口中的话儿吞了回去,偌大的金銮殿上立即变得安静无比。 杨峥微微感到有些诧异,心道:“这张本是什么来历,为何众人这般表情。 张本大有来历,此人在洪武年间,以国子监生被授予江都知县。燕王朱棣的部队到达扬州时,御史王彬据城抵抗,被守将所缚。张本率父老迎接并归降。朱棣因滁、泰二州的知州房吉、田庆成率先归附,便命他们与张本同为扬州知府,偕同现任知府谭友德治理府事。不久他升为江西布政司右参政,此后多次督运粮草。 为官数十载,极为清廉,明成祖朱棣也深知这一点。一次宴请近臣时,在每个人的岸上摆一银器,把这些都赐给在座各人,唯独给张本的案上摆陶器,朱棣对他说:“爱卿号称‘穷张’,银器也没什么用。”张本叩头致谢,在永乐一朝却是极富盛名,只是官儿一直没做上来。 直到明仁宗朱高炽即位后,他被任为南京兵部尚书兼掌都察院事务。被召见时,谈论时政得失,并请严整武备。朱高炽接纳了他的建议,并把他留在行在兵部。 宣德初年,工部侍郎蔡信请征取军匠家属隶属于锦衣卫。张本说:“军匠二万六千户,分属于二百四十五个卫所,为匠的人暂且每家役使一丁。如果全部把他们征来,每家按三四丁计算,为数将近十万。这样则 不但军伍缺少,而且人情惊骇,所以不可行。”皇上朱瞻基称赞张本的意见。 征讨汉庶人时,张本随从,处理军饷。汉庶人就擒后,张本受命安抚他的部众,并登记其余党。回来后,他将军政久弊,jian邪之人通过纳贿得以脱籍,而把平民拉来充实军伍的情况报告了皇上。皇上挑选廷臣四出,进行改正。当时马匹大量繁衍,畿内军民被畜牧所困,张本请到山东、河南、大名等府分别牧养。山东、河南养马自此而始。晋王朱济火黄犯行为不法被削夺封爵,张本奉命将他的护卫军分派到各个边镇,此主意甚好,被朱瞻基采纳,也引起了他的注意。 但宣德一朝,朱棣留下的人才着实不少,张本固然有才,可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很快被朱瞻基忘在脑后,此时被薛禄提起才想起这么一个人来,点了点头道:“此人公正严明,谙熟立法,的确是个合适的人选?“ 众人谁也没接话,大殿再一次变得沉默无比。 朱瞻基似不喜欢这种气氛,微微皱了皱眉头道:“诸位爱卿可还有意见?“ ^^^^^^^^^^^^^^^^^^^^^^^^^^^^^^^^^^^^^^^^^^^^^^^^^^^ 都这个点了,还在码字,可想咱是多么的勤奋,好了不多说了,今晚万字大更行,咱们觉得还是对得起观众的,所以呢,厚着脸皮求几张票票,求些订阅哦,相信诸位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看了一下时间,不算太晚,也不算太早,所以还是奋力码一点,明日可以睡迟点,早上咱起不来哦! !! 1190章:祖宗规矩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就是那些武将也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四周,沉默不语,他们虽不如文官那么会察言观色,但眼前的局势还是看得清楚的,皇帝心头分明是有了人选,再说了这会儿自己的意见还重要么,有三杨、英国公、阳武侯在,也轮不到自己说三道四了,如其浪费口舌,还不如闭嘴不严! 朱瞻基扫了一眼,既然大家没意见,那就按照老规矩吧?“ 所谓的老规矩,便是从洪武时流传下来的廷推了,廷推云者:是乃明代抡选要吏之法,原规定三品以上及九卿(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尚书,都御史〔掌监察百官〕共七卿,再加大理卿〔掌刑名平反之事〕、通政使〔敷教内外章疏〕,是为九卿。九卿乃全国最高政务机关,熟悉国政推行之实际情形。)、佥都御史、祭酒等官员,公推二或三人,由皇帝取决任用,谓之廷推,清初尚采行,後废。盖因明初,各级文官之选用,悉为定制,有如明史选举志:「内阁大学士,吏部尚书,由廷推,或奉特旨,侍郎以下及祭酒由吏部会同三品以上廷推,大常卿(正三品)以下部推,通参以下,吏部於弘政门会选,詹事由内阁,各衙门由掌印,在外官,惟督抚廷推,九卿共之,吏部主之。布按员缺,三品以上官会举。」 廷推之事,实乃遇大臣出缺,由三品以上及九卿、佥都御史、祭酒等官公推二人或三人,报请皇帝圈用,但是皇帝可就名单圈选,亦可不予采用。 明初所推之事,一、议立君立储。二、议建都。三、议郊祀。四、议典礼。五、议宗藩。六、议漕运。七、议边事等等。至於参与廷议之人员,计有六部尚书、都御史、六科给事中、通政使、大理卿及掌道御史等,此乃就一般情形而言,实则参与廷议之人员,要以所议事项之性质内容以为衡量与议人员之依据,全由皇帝依就开议事项内容批示指定以为断。 一听是老规矩,站在朱瞻基身旁的陈芜立即去取来了两颗撒子,给在场的每一个官儿发一枚,然后大声道:“皇上说了,此事事关重大,众位大人好生思索一番,红色是杨峥杨大人,黑色的乃是张本张大人——?”说完冲着一旁的蹇义道:“尚书大人,开始吧?” 蹇义作为吏部尚书,自是当然不让的走上前,从陈芜手中接过两个木盒,然后朗声道:“诸位大人开始吧?” 众人纷纷伸出手来,将手中的撒子丢人木盒中,只听得叮叮当当之声络绎不绝,不多时两个木盒便装了不少,当然了,蹇义也没忘记将自己那一粒撒子投入木盒当中。 做好了这一切,便走上前道:“皇上——?” 朱瞻基看了一眼,道:“杨爱卿,你命人清点吧?” 杨士奇应了声道:“薛将军你就与尚书大人一起清点一下吧?” 薛禄倒也不客气,道:“恭敬不如从命!”说完大步走了上前,便与蹇义一同清点起来。 庙堂上人数一共八十六人,人数并不算太多,所以数起来也极为容易,不多时便了听得蹇义道:“红的撒子四十三,黑色的撒子四十三,双方打平!” “打平!我日,这样也能打平?“杨峥微微楞了下,再看众人的神情多半也是如此。 朱瞻基显然也没料到廷推竟能得出这个结果,诧异了片刻,扭头对杨士奇道:“杨大人你看如何是好?“ 杨士奇想了想道:“事到如今,只有重新再推一次了?“ “再推一次?“朱瞻基低声叨念了声,忽然道:”也好,不过为了便于分出胜负,这一次朕也加入吧?“ “皇上也加入?“众人微微发愣,随即面色变得凝重了,看样子陛下对此事是十分的看重了。 程序一如刚才,建议端着木盒一一从众人面上走过,听得咚咚咚之声络绎不绝,细细一听宛如一首动人的曲子。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蹇义抱着木盒走上前,将木盒递给了陈芜,陈芜双手接过,毕恭毕敬的端到朱瞻基的身旁,让他投下撒子。 朱瞻基望了望自己手中的两颗撒子,毫不犹豫的丢下了自己认为的那一刻。 杨士奇微微眯着的双眼微微一亮。 杨荣暗暗松了一口气。 杨溥则是看了一眼,迅速低下头来。 张辅暗暗吐了口气,腹中道:“果然如我所料!“ 杨峥则摇了摇头道:“看样子是逃不掉了?“ 见朱瞻基投下撒子,陈芜双手接过木盒,重新递给了蹇义道:“尚书大人麻烦你了?” 蹇义点了点头从陈芜手中接过木盒,与薛禄一起开始清点,不多时,听得蹇义道:“红色撒子四十四,黑色的四十三,杨峥胜出!” 场上除了几个情商不够高的官儿露出满脸不可思议的神色外,其余众人对于这个结果并没有太大的惊讶,显得极为平静。 杨峥低着头,在朝班上占好,尽量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心头却有些嘀咕:“让我去安南,这个倒是好说,就当是公费出国旅游一趟了,可总得给个官职吧,不然名不正言不顺,如何统帅三军,如何治理安南呢?” 薛禄瞥了杨峥一眼,又看了朱瞻基一眼,他着实没想到朱瞻基会如此看重杨峥,八十六颗撒子,第一次的比拼已经暗示了双方平手,也就说是张本还是大有希望的,对于安南,薛禄是比较倾向于张本的,人家毕竟在前线督促粮草数十年,战事经验丰富,难得是人家清正廉明,是有名的清官,这样的人去安南是最合适不过了。 而杨峥年纪轻轻,常言道,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杨峥不过是打了两次胜仗,便被众人吹捧成了战神了,这一点让他有些担心他是下一个沈括,再者,这小子年纪轻轻,名头不小,先是顶着状元之才,又弄了个什么《杨氏词话》,如今倒好还整出一个逻辑学来,什么看清楚事物的本质,事物是个什么东西,难道我不会看,还用得着你弄个什么逻辑学来说教么,真是好笑!总之杨峥的重重表现让他心头颇有不踏实的感觉,这才推荐了张本。 杨峥若是知道有人对他的逻辑学如此诋毁,只怕是大为不满,可人家没说出来,他又不是神仙,自然不知道人家肚子里想些什么了。 薛禄对这个结果虽不满,可廷推的结果让他不得不接受,心道:“看样子待会儿在官职上,让张本也插上一脚才好,不给这小子留下一个老成持重的人物在耳旁嘀咕,指不定那天做出让大明后悔莫及的事情来。”打定了主意,便站在一旁看皇帝如何安排。 此时,朱瞻基缓缓道:“杨爱卿,你看此次安排个什么官职好呢?” 杨士奇道:“自永乐五年,成祖设交趾承宣布政使司治交州府,辖交州府、北江府、谅江府、三江府、建平府、新安府、建昌府、奉化府、清化府、镇蛮府、谅山府、新平府、演州府、乂安府、顺化府等十五府、三十六州、一百八十多个县。又置太原直隶州、宣化直隶州、嘉兴直隶州、归化直隶州、广威直隶州等五个直隶布政司的州,分辖二十九县,在要地则设十一卫、三所,一市舶司。后太原直隶州、宣化直隶州分别升为太原府、宣化府;九年末置宁化直隶州;十三年置升华府;降演州府为演州直隶州,一直成为定制,微臣看还是延续祖宗规矩吧?” “承宣布政使司——,我日,这么大的官儿?”杨峥下了一大跳,这两年来,他对官场也熟悉了些,对那些官位名称倒也知道,尤其是这两年的承宣布政使司可是听得太多了,这官职前身为元朝的行中书省,足见位高权重了。 朱元璋攻下集庆之后自领江南行中书省;韩宋龙凤四年在婺州设中书分省,之后每攻掠地方即设行省。明洪武九年变更地方行政区划,将浙江、江西、福建、北平、广西、四川、山东、广东、河南、陕西、湖广、山西诸行省改为承宣布政使司,裁撤行中书省主官行省平章政事与左右丞,将行省参知政事改为布政使,秩正二品;左右参政,从二品;改行省左右司为经历司。原行中书省职权至此分割为三,布政使司专责民政事务。承宣布政使意涵取自“朝廷有德泽、禁令、承流宣播,以下于有司”。自此,承宣布政使司即取代行省,成为地方一级行政区划名称。南京(南直隶)不设承宣布政使司,由中书省直辖,故名“直隶”。 洪武十三年胡惟庸案后撤废中书省,京师(南直隶)及全国十二承宣布政使司直属于六部;布政使品秩改为从三品、参政从四品。十四年增设左右参议,正四品;各布政使司增设布政使一人,成为左、右二布政使。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 1191章:手握权柄 十五年设云南布政司。二十二年定布政使为从二品。建文年间将布政使降为正三品,并裁减为各一人,明成祖恢复旧制。永乐元年以北平承宣布政使司升格为“行在”,撤销布政使司。五年设交趾布政司;十一年设贵州布政司(布政使仅置一人),虽依旧是三品的官儿,可官儿与官儿相比,可就大大不同了,就好比他如今的翰林院掌院,虽说也是三品的官儿,可平日里管的也只是总领侍读学士以下翰林各官,做些论撰文史,再者就是卷写祝文、册宝文(册立、册封后妃)、册诰文(册封王公)、碑文、谕祭文等。此外,纂修实录、圣训、本纪、玉牒及其他书史,或由翰林院承办,或由翰林院派编修、检讨参与纂修。而对书史的编辑校勘,除此之外,稽查史书、录书:六科根据红本辑录的史书(送内阁),录书(存科),为防止“玩忽潦草”,每年派翰林官两人专司稽查。 稍微有点特权的就是每年的直省文武乡试、会试、殿试,这个时候,翰林院掌院学士充主考官、读卷官;顺天乡试,掌院学士充正、副主考、侍读、侍讲以下担任考官。各省乡试,学士以下、编修、检讨以上都可以充任正副考官。会试,掌院学士充任正副考官,侍读、侍讲学士以下充同考官。武科会试,侍读、侍讲学士都可以充任正副考官。也就是每年的这个时候,翰林院才像个衙门,自己这个三品的官儿也算是个官儿,可终究是管不了大事,比起人家承宣布政使司可就差太多了,承宣布政使司为国家一级行政区,是承宣布政使的辖区,简称布政使司、布政司、藩司,不称“行省”,负责一级行政区的民事事务。在正式的文件中,避免使用元朝的“行省”一词,所以在地名下加“等处”布政使司设左、右承宣布政使各一人,即一级行政区最高行政长官。而一省之刑名、军事则分别由提刑按察使司与都指挥使司管辖。布政司、按察司、都司合称为“三司”,皆为省级行政区最高机关;三司首长同秩同阶从二品。可是正儿八经的封疆大吏。只要皇帝信任,那绝对是土皇帝一个了。 想到这种可能,心头砰砰砰乱跳了下,心道:“难得皇帝想让我做做土皇帝的感觉?说句说话,我没试过呢?“ 一听承宣布政使司堂下立即炸开了锅,当然了不是反对,而是羡慕,嫉妒,甚是有那么一点恨意,这也难怪,人家没科举,却是状元之才,年纪轻轻就做了三品高官,若说这些倒也罢了,毕竟这样的事情虽少了些,也不是没有,还能接受,可人家正儿八经的打了两场胜仗不说,还长了一张潘安的容貌,京城的各大勾栏女子可是对他仰慕得很,一曲《红尘笑》早传唱了整个京师了,让同为朝官的读书人心头那个气恼,只恨苍天为什么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杨峥。 杨峥可不知道众人的心思,正想着做个承宣布政使司皇帝会不会给,所以显得有些忐忑,他前世的时候就知道,想要做大事,就必须身居高位,否则一切不过是雾里看花,看着好看,事迹没多大的效果。 综观历史上能做大事,做成大事的,莫不是官居一品,手握权柄,商鞅、张居正不就是这样才做成了千古炳彪的大改革,不过两人下场不太好罢了。 自己不过是想给大明做些改变,查漏补缺而已,想来不会有这样的下场。 正思索着,却听得朱瞻基这时缓缓开口道:“祖宗制度固然是好,可眼下的局面不是祖宗能预料到的,所以此事需要改一改?“说完,目光一扫,看了杨峥一眼,喝道:”杨峥何在?“ 杨峥正神游四海,听了这一声呼喝,吓了一大跳,忙走出来抱拳道:“微臣在此!” 朱瞻基嗯了声,面色依旧严肃无比,沉声道:“一国两制的构想,是你提出来的,依你看,朕该给你个什么官儿为好呢?” “我日,怎么问起我来了,不是有祖宗规矩么?”杨峥暗自嘀咕了声,飞快的抬头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朱瞻基,见他神色严肃,正盯着自己看,心头一惊,心道:“听皇帝的口吻,似不太想让我做这个承宣布政使司,娘的,老子还想着做土皇帝呢,你不给权力,如何去一国两制呢,人家香港还有港督呢,权力可比你的承宣布政使司大多了!” 心头虽这么想,脑子里却是飞快的运转,皇帝不想自己做承宣布政使司,是怕自己权力太大,难以驾驭,而自己的原则是,想要做大事,就必须要绝对的权力,否则一切都是空谈!所以这个权力必须抓在手中。 一番计较,朗声道:“回禀陛下,臣有话要说……?” 朱瞻基道:“杨爱卿请说!” 杨峥道:“常言非常之事,须得非常手段,微臣此去安南有平定安南的众人,所以微臣想问陛下要三样权力!“ 朱瞻基点了点头道:“杨爱卿请说!“ 杨峥朗声道:“第一,安南一切官员的任命权!“ 众人看了一眼朱瞻基,只听得朱瞻基道:“安南乃大明一等一的大事,杨爱卿由此要求并不过分!准奏!” 杨峥继续道:“皇上须绝对的信任!” 朱瞻基道:“此话怎讲?” 杨峥也不客气,扫了一眼对面的都察院的官儿,道:“身在异国他乡,有时候做事情,不免有些不让人理解,可皇帝看不到,只能听到言官的片面之词,那时我等远在庙堂之外,申辩不得,皇帝若不信任我,微臣不好办啊,让将士们流血又流泪的事情,微臣可不干!” 一句让将士们流血有流泪登时让薛禄等人眼前一亮,他们身为武将,对杨峥顿生好感,身为武将,对这句话可是大有体会,自五代十国,兵祸连绵,当皇帝是个高危职业。藩镇节度使在外拥有重兵,一些宿将在中央典领禁军,对于手掌兵权的这些人来讲,过把皇帝瘾是潮流所向。赵匡胤自己就是以殿前都检使这一武将的身份发动兵变,取代后周的,他当然越发明白兵权的重要性。 赵匡胤当了皇帝之后,汲取历史的经验教训,想方设法削夺兵权,并为大宋王朝立下了“重文轻武”的家法。 建隆三年,赵匡胤在太庙寝殿的夹室里立了一块誓碑,其中有一条誓词:“不得杀士大夫及上疏言事者。”《宋史纪事本末》记载,赵匡胤对赵普说:“五代方镇残虐,人民深受其害。朕欲选干练的儒臣百余人分治大藩,即使都贪浊,也比不上一个武人。”在宋tai祖看来,任用文士可能产生的危害远不及武人来得大,更不会像武人那样危及政权的根本。不管赵匡胤的本意如何,随着一系列政策、制度的实施,重文轻武成为了宋人的普遍风气,大明洪武、永乐一朝虽没这个风气,可自洪熙一来,这股风气也开始蔓延开了,那些文官多对武将轻视,去了军中由于不懂军务,偏要指手画脚,最后弄得军中将士束手束脚,很多时候,明明不是作战时机,碍于文官的干预,不得不出战,这样一来,战事的结果可想而知了,可战败的结果,却落得武将品尝,尤其可恨的是那些言官,捕风捉影,乱上奏折,弄到最后,武将多半不是斯死在了敌军的手中,反而是死在了锦衣卫的诏狱里,可谓是为了国家流干了血,又流干眼泪。 这话儿一出言官登时不服了,刘观正要说话,朱瞻基扫了他一眼,忽然道:“准奏!” 薛禄吧唧吧唧了两下,心道:“这个杨大人倒是个机灵人,这话儿听起来得罪了言官,讨好了武将,却不尽然,有了这句话儿,他日言官便是想要捕风捉影,只怕也被人指责有让将士流血又流泪之嫌了,有了这个名头在,他不在朝中,谁还敢胡乱的指责呢,再退一步,皇帝已经准凑,他日就算有些不符合规矩的举动,言官有奏本之心,皇帝想起这句话,八成也不会说什么了?我倒是小看了他!” 杨峥继续道:“第三么简单,我所要的兵马不多,只需杭州古城五千兵马以及京城保卫战的三千将士足以?” “荒唐……?”杨峥话音一落,刘观便大声叫了起来,自从他与汉王有秘密往来,随着朱高煦的叛乱评定,他越发不安起来,可这事情做得隐蔽,未必有人知道,随着时日的流逝,他越发安心起来。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月票告急送去! !! 1192章:自有道理 “我大明征战安南前前后后数十年,用兵数十万,都不曾做到真正的平定安南,杨大人竟大言不惭只需八千人马,不知杨大人是将安南人当做豆腐,还是将自己当做了兵圣孙武了!”刘观讽刺道。 朱瞻基对刘观早有厌恶,若不是锦衣卫的罪证尚未收集完毕,他岂能容忍刘观到现在,不过心头虽恼怒,但这番话儿还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他对杨峥自是百分之百的信任,可八千人马去平定安南,要么就是安南人当真是豆腐做的,要么杨峥就是大名鼎鼎的兵圣了,或许还有这个可能,可很显然这两样都不可能,所以八千人马去评定安南,无疑是痴人说梦了?“ “杨爱卿骄兵必败的道理,虽十分的老套,却也是正儿八经的道理,你可莫要轻敌,那安南人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朱瞻基微微提醒道。 杨峥恭敬的道:“回皇上,这个道理微臣自是明白,微臣这么说,自有微臣的道理,另外微臣还有要求,请皇上答应才好?“ 朱瞻基听他这么一说,这才放下心来,道:“你有何道理,且说给朕听听!“ 杨峥道:“不瞒皇上,微臣本要说来着,是刘大人性子太急,微臣这才没把话儿说完整,还请皇帝恕罪?“ 朱瞻基暗中好笑:“这个杨小弟,还真是不肯吃亏的主儿啊?“ 刘观面上红一阵白一阵,似这等丢人的事情,还是头一次做,此时此刻,他恨不得地上裂开个缝儿,一头钻进去才好,可地上根本没缝,他只好红着脸站在一旁,恶狠狠瞪了杨峥一眼。 杨峥哼了声,对那愤怒的眼神视而不见,对朱瞻基一抱拳道:“常言道,兵不在多,贵在精,想当年陈友谅兵马七十万,我洪武不过二十万,鄱阳湖一战,我洪武爷听从郭兴的建议,用火攻、投石机,烧毁陈军二十几艘楼船舰船,汉军伤亡惨重,我洪武爷趁势克复南昌,部份明军舰队撤出至赣江、长江,仅留部份舰队与陈续战,等待明步军来援完成水陆包围。到了八月二十六日,陈军企图突围退回武昌,在湖口受到明军岸上步兵万箭遮天连发阻截,陈友谅从船舱中探头出来,竟中流矢死,陈军于此再丧两万兵,余兵五十万溃散逃败,可见兵马不在多,在于将帅怎么打了?” 朱瞻基哈哈一笑道:“好一个兵不在多,在于精,这八千兵马朕准奏了!” 杨峥急忙道:“微臣谢过陛下?“ 这时,杨士奇走上前道:“皇上,安南一事不可儿戏,八千兵马再精锐,只怕……?“ 朱瞻基也有这个意思,看了一眼杨峥道:“杨爱卿早有安排吧?” 杨峥嘿嘿一笑,道:“要不,怎么说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陛下也!” 此话一出,场上众人人人打了一个寒颤,各自嘀咕了声:“太不要脸了,太不要脸了……?” 杨士奇摇了摇头:“这个杨小弟,还真会把握时候,还很不要脸!“ 朱瞻基却是很受用,哈哈一笑道:“别拍朕的马屁了,有什么要求只管说吧?” “看样子这句马屁的话儿,还真有用?”杨峥嘀咕了声,随即正色道:“我大明京师兵马不过十几万,除了捍卫京师外,还要镇守皇陵,微臣着实不忍心随我不远万里去往安南,再者,微臣既提出一国两制,安南人治理安南,用的自是安南人才好?” 朱瞻基双眼微微一眯,道:“杨爱卿此话何意?” 杨峥道:“很简单,微臣听说安南还有我大明两万兵马,百姓六万人,加上这些年,被我大明安抚的安南百姓,差不多有十几万吧,既如此,我大可加以利用,一来可以缓解我大明京师的压力,二来,若能用到安南人,对日后的一国两制也是大大的有利!“ “你想怎么做?“朱瞻基眯着双眼思索了片刻,沉声道。 杨峥道:“很简单,微臣想请陛下准许微臣在安南募兵,以微臣所带八千兵马为主心骨,建立一支岳家军!“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就是朱瞻基也微微感到惊讶,募兵制倒是可以理解,大凡朝中虚弱都会采取这个法子,宋朝更是不论禁兵、厢兵,还是南宋的屯驻大军等,一般都采用招募的办法。灾年招募流民和饥民当兵,是宋朝一项传统国策。统治者认为,将壮健者招募当兵后,老弱者就不可能揭竿反抗,这是防止灾年爆发农民起义的对策。招募军伍子弟,也成为宋朝重要兵源。此外,壮健的罪犯也刺配当兵,特别是充当厢兵。在兵源枯竭的情况下,还是可以一用,此法子在元初就开始一沿用,当初鞑子平江南,曾招募勇士组成答剌罕军。答剌罕,意即自在,许以军前所掠人口财物,归其自有。后该军解散,众兵四出剽掠。至元十七年,令江、淮诸路复招集答剌罕军。 直到元代末年,曾在各处多次招募军士。明建文年间,朱棣起兵“靖难”,曾募北平、保定、永平三府民为军,此后这法子被朝廷所沿用,但凡缺兵员,往往用募兵之法补充。此举虽增加了军费负担,但招募之兵战斗力远较军户为高,对于眼下京城兵力枯竭来说,的确是不错的法子,可由此组建一支岳家军,这就不是皇帝所愿意看到的?“ 岳家军以朝廷拨隶为主,加上牛皋、董先等归正(曾在金或伪齐任职,后归宋)将卒,后陆续收编杨幺等部众,吸收山东两河忠义社梁兴、李宝等,汇成大军。飞申明纪律,加强训练,号“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金贵族有“撼山易,撼岳家军难”之语。部队久驻鄂州(治今湖北武昌)、襄阳,世居其地,南宋末年抗击金蒙的将士,犹多其子孙。 与北宋时期的宋军不同,岳家军等派系的内部,军队编制和人事安排自成一体,朝廷几乎不能干涉。朝廷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派监军干涉作战指挥。真正是尾大不掉。 这种体制保证了岳家军的战斗力,同时也是宋高宗的噩梦。宋高宗之所以要指使秦桧杀岳飞,后人多猜测与岳家军不受节制有关,朱瞻基虽是明君,也颇有自信,但让身边出现这么一支岳家军,非己所愿了,岳家军从岳飞于北宋徽宗宣和四年投军,到南宋高宗建炎四年独立成军,因大部分时间是在黄河以北抗金。因此组成岳家军的基础是河北人,“后护军者,本岳飞所将河北部曲”。岳家军中的一些重要将领,也是同时与岳飞参加抗金斗争的,他们成为岳家军的原从将领。 南宋初年社会动荡,政局扰攘,溃兵盗匪遍野。朝廷无力控制各支军事武装,兵将骄悍难制,“诸军动则溃,溃则盗,盗则招,招则官,反复循环,无有穷已”。各武装集团溃散、火并之事常有发生,分合无定势。岳飞素以治军纪律严明著称,他的军队一直比较稳定,许多溃散武装集团纷纷投靠岳家军,成为岳家军中的招降将领,使其队伍不断壮大。 岳家军兵强将强,成为朝廷的一支王牌劲旅,只要边防军情紧急或内地寇盗充斥,必调岳家军应付战事,并拨隶一部分当地军队归岳飞指挥。高宗甚至有时心血来潮,诏岳飞“中兴之事,朕一以委卿,除张俊、韩世忠不受节制外,其余并受卿节制。”有些将领战事结束仍回归本司,但有相当部分兵将则因之编隶岳家军中,成为岳家军中的拨隶将领,从而也壮大了岳家军。 到绍兴五年,岳家军的规模从三万多人的规模增加到十万人左右的规模。这是因为杨幺军的壮丁五、六万人大都编入岳家军,再加上江南西路安抚司统制祁超、统领高道等部(约八千五百多人),和此后增拨的统领丘赟所部(近一千五百人);荆湖南路安抚司统制任士安、郝晸、王俊、统领焦元等部(约一万多人);以及张浚都督府左军统制杜湛改任岳飞统辖的黄州武将知州带来的几千蔡州兵。岳家军以后也大体维持十万左右的数量直到岳飞被女真酋长金兀术、哈迷蚩和汉jina的秦桧所害,这个数目足以让任何皇帝感到不安了,再说了能创建此等战必取,攻必克军队,其首领也必定是一等一的人才,岳家军从岳飞独创于杜充叛变投金起开始算起,转战于建康(现南京)一带、淮东(现江苏西部、安徽东部)、灭曹成、灭杨幺、收拾李横的残局恢复襄汉六郡,终于使得南宋王朝在湖北襄汉六郡固定驻扎下来,仅仅过了五年,便成为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军事组织,其骑兵击败了黑水靺鞨——女真的骑兵。 ^^^^^^^^^^^^^^^^^^^^^^^^^^^^^^^^^^^^^^^^^^^^^^^^^^^^^^^^^^^^^^ 第三更了,今晚就这么多了,眼睛睁不开,累得厉害,早些睡了! !! 1193章:九牛一毛 岳飞的战略领导能力非常出色,可能是历史上汉人中首屈一指的,汉人中能与之相媲美的,只有李世民的唐军了,唐军虽强,但缺乏一个像岳飞一样的奠基人,是很多人努力的结果,功劳很难归到一个像岳飞这样明显的人的头上。东晋的北府兵、李世民的唐军,其战力到几十年后都不行了,朱瞻基自问有能力应付杨峥这样的人物,可几十年后呢,自己的子孙呢,杨峥或许忠心耿耿,可他的后人呢,谁能保证呢,再者此事开了头,不免其他将帅也动了这个心思,到那时满朝都是岳家军,韩家军、张家军、杨家军,唯独没有一支属于皇帝的军队,这把龙一还能做得稳,黄袍加身不是没有过!“ 刘观平日里最善于差言观色,此时看朱瞻基面色犹豫,冷哼了声道:“杨大人好大的胆子,竟想用朝廷的人,组建自己的人马,试问杨大人居心何在?“ 那些言官本就对今日的杨峥大干不满,凭什么这家伙年纪轻轻的,才也有了,名也有了、如今身居高位,还想组建自己的军队,一道道的光环,早已让这帮老学究想说道说道了,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哪里肯放过,纷纷附和刘观此言。 刘观斜眼瞥了一眼杨峥,他与杨峥并没什么深仇大恨,也谈不上什么好感,此时之所以针对他,完全是想抢个风头,自从朱高煦的叛乱被平定后,皇帝对他的疏远之意,他如何不知,所以他必须重新让皇帝重视起来,而让皇帝重视自己最有效的法子,无非是踩人,而这个人必须还是有水准的,有能力,且有名望,能被自己踩的,思索想去,似只有杨峥最为合适了,两场战事,足见其才学,一国两制的构想,可见其能力,而两篇状元文章、《杨氏词话》、《景云赋》一篇一篇的美文,早已让他名望达到了顶点,这样的人物,无疑最适合用来狠狠踩下去了,所以今日的庙堂上,他一反常态,不再温尔而雅,而是表现得咄咄逼人。 就是刚才那几句话儿说得极为巧妙,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岳家军以岳飞统兵虽然提高了军队的战斗力,但使士兵只知将帅,不知朝廷。大名鼎鼎的岳家军成了岳飞的私人军队,这样一支军队纪律严明,训练有素,“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军队,若主帅有了二心,做第二个宋tai祖也不是不可能,所以短短几句话,暗含着巨大的杀机。 场上气氛因为刘观这几句话,立即变得诡异起来。 杨士奇看了一眼朱瞻基,道:“陛下,杨大人忠心爱国,未必有此意,我看是刘大人妄自菲薄了?” 刘观哼了声道:“那可未必,昔日的安禄山没叛唐之前,谁敢说他不是忠心爱国之臣,结果如何,募兵制使士兵只知将帅,不知朝廷。募兵逐渐成为了将领的私人军队。边镇的节度使更掌握了驻地的民政、财赋、刑法权力,逐渐脱离中央,形成地方割据势力。安史之乱中的安禄山便是如此发展而来。 杨士奇还想说话,只见朱瞻基摆了摆手,目光一闪,盯着杨峥道:“朕相信杨爱卿这么做,定有他的道理,杨爱卿你说说吧?“ 杨峥神色如常,似根本没听到过刘观那番居心叵测的话儿一般,闻言走上前朗声道:“皇上,微臣所说的岳家军其实并非也岳王爷那般的军队……?“ 朱瞻基神色不变了哦了声:“此话怎讲?“ 杨峥道:“微臣此番带去了是杭州古城的五千兵马,他们不过是杂牌军队,论战斗力比不过禁军,论人数不过五千人马,算上这次京城保卫战中,从诸位王爷,大人府上的护院,家丁,一共八千人马,敢问陛下,这样的八千人马又如何能与纪律严明,训练有素,“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岳家军比呢?“ 朱瞻基嗯了声,岳家军的军队以牛皋、董先各部义军为主干,后陆续收编杨么等农民军部众,吸收山东两河忠义社梁兴、李宝等,汇成大军。军队纪律严明,训练有素,“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金人有“撼山易,撼岳家军难”之语,可以说与他收编的将士莫不是有莫大的关系,杨峥紧靠一些杂牌军队与一些家丁,这些算不得什么,而且大明军队允许将领招募一定数量的“家丁”,也就是亲兵。将领与家丁之间是主人与奴仆的关系。如此说来,的确不是什么大问题。 刘观显然没料到事情会是这样,由于大明军队允许将领招募一定数量的“家丁”只要不超过皇帝能接受的数量,这些根本不算什么,八千将士,比起岳家军的十万大军,简直是九牛一毛,皇帝自是放下心来。 “这小子倒是有一套?“刘观看了一眼杨峥,心头涌出一股佩服之意。 杨峥神色如常,对于这个问题他一早就请教了鼎鼎大名的戚继光,明白了大明容许招募家丁的人数,才有了这个想法,这样一来,人数不足以引起注意,那么这支军队叫岳家军也好,杨家军也罢,都不会引起朝廷的猜忌。 而这样一来的好处也很明显,拿着朝廷的银子,养自己的家丁,很明显,家丁的待遇远远强于普通的士兵,所以有许多军户和平民甘愿充当家丁。事实上,在明朝中后期,明军将领打仗主要靠自己的家丁。 戚继光的家丁是从浙江西部的矿工中招募的,作风强悍,没有不良习气,再加上戚继光独具一格的训练,所以战斗力很强。 以戚继光的级别,可以拥有数千人的家丁,但实际上他可以以这些家丁为骨干控制归他节制的其他军队,这些军队也可以认为是戚家军的一部分,但有不足以引起朝廷的警觉,可以说戚继光做得极好! 既然不足以构成威胁,朱瞻基便彻底放心了,再看杨峥时,眼里竟多了几分愧疚之色,心道:“他与朕做朋友,始终以真诚相待,反而是朕多有怀疑……?“想到此处,便朗声道:”此要求,朕也一并准奏了!“ 杨峥大喜,忙道:“谢过陛下!” 朱瞻基摆了摆手道:“你一心为朕、为朝廷谋划安南,答应此等要求算是朕该做的,你不必道谢!”顿了顿道:“朕虽准许你去安南募兵制,但安南民心不在,怕是难以募到兵了,而安南少不得兵马,这样吧,朕准许你募兵,建立杨家军,另外从京师调遣人马五万与你,任你调遣可好?” 话音刚落,薛禄立即上前抱拳道:“不可,皇上万万不可啊?” “薛爱卿此话何意?“朱瞻基沉声问道。 薛禄长年戍守边疆,对鞑子的情况最为了解, 尤其是今年的一战,鞑子的战斗力明显强多了,尤其是瓦剌,颇有一统蒙古的架势,让他心头不安,本想趁着这次早朝,想皇帝提一提看能不能让京城精锐调遣一些去边疆,对鞑子做些防范,来日鞑子叩边之时,也好做出应对,却不想皇帝竟发兵五万给安南,京城兵马不过二十几万,除去守皇陵的兵马,用的并不多,这一下就给了五万,那边疆增舔的人马只怕要落空了,想到这里啊,他哪里还顾得那么多,抱拳叫了起来。 朱瞻基道:“薛爱卿有何不可?安南黎利据说有兵马八万,如今我大明除王通手中有兵马两万外,再无其他兵马,朕发兵吴王,算起来也不过七万人马而已,比黎利只少不多……?” 薛禄一叹道:“若说永乐一朝倒也罢了,鞑子被永乐五次出兵蒙古,打得怕了,累了,对我大明畏惧如虎,如今却不同了,鞑子经过数十年的发展,如今实力日益强盛,其中瓦刺更是厉害,这几年四处活跃,马哈木之子脱歓更是频繁对土尔扈特部落,其用意不一般啊?” 薛禄常年戍边对抗鞑子,对鞑子的情况最为熟悉,此时听他说得严重,人人面色有些难看。 自永乐三年,蒙古各部在阿鲁台的率领下出兵攻打明朝。明朝为了挑拨土尔扈特部落(阿木古朗凯王)和阿鲁台太师之间的关系,以达到远交近攻、分而治之的目的。多次派使臣和阿木古朗凯王联系安定边疆之事,土尔扈特部落积极予以支持,使明朝很快打败了阿鲁台的势力。 元朝灭亡之后,土尔扈特部落一直是东西蒙古中一支强大的势力,辉特部的把秃孛罗称蒙古大汗十年,同土尔扈特部落的支持是分不开的。当时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这样说,明朝和东西蒙古,谁没有土尔扈特部落做支持,谁就无法统治全蒙古。明朝和土尔扈特部落共商安定众蒙古之计,在永乐七年封辉特部把秃孛罗为安乐王,封绰罗斯部马哈木为顺宁王,封客列亦惕部太平为贤义王,这就等于安定了整个蒙古族区域。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今晚还有两更,会在老时间,老地点,诸位又票票的都送上哦! !! 1194章:胆大妄为 明朝利用土尔扈特部落稳定了东西蒙古之后,于永乐七年在蒙古族聚居区授官设治,在各地设卫所,在各部落中设都督、指挥、千户长、百户长和镇抚等官制,其均由各部落中的大小封建主充任。土尔扈特部落与明朝建立了正式臣属关系,但这关系引起了瓦剌的不满,但他的部落刚刚经历一场大败,没这个实力,所以也不敢多言。 随着瓦剌实力日益壮大,引起了鞑靼太师阿鲁台的警觉,他为了夺取故元的汗位,推举绰罗斯部的脱欢为代理人,明朝为了西部蒙古的更加稳定,于永乐十六年同意绰罗斯·脱欢承袭其父绰罗斯·马哈木的爵位,封为顺宁王。绰罗斯·脱欢表面上表示忠顺明王朝。 永乐二十二年(初,顺宁王绰罗斯·马哈木第一次同贤义王太平、安乐王把秃孛罗等人一起向明朝政府称臣和选派使者驻扎大都城。但绰罗斯·脱欢等人怕贤义王绰罗斯·太平和土尔扈特部落对明政府真正的忠顺,在明永乐二十二年农历七月,将贤义王绰罗斯·太平杀害。土尔扈特部落随即人马溃散。安乐王把秃孛罗失去控制全蒙古的靠山,也在同年底被绰罗斯·脱欢杀害。 宣德元年,明朝为了用土尔扈特部落钳制绰罗斯·脱欢,又袭爵绰罗斯·太平之子绰罗斯·乃剌忽为贤义王。为此绰罗斯·脱欢大为不满,随即派兵征服了土尔扈特部落,并让土尔扈特部落作为他的附属部落,随绰罗斯部落东征西杀。当时明王朝国力虚弱,无力西顾,只好听之任之,此时在当时也是无能为力,大明在永乐后期,已经处于民力衰败的边缘,又有安南牵制,着实不利于用兵。 薛禄看众人神色,叹了声道:“这些年,我大明一直防守为主,任由鞑子内部争斗,此举看似对我大明有利,实在不然,经过厮杀的瓦剌越发强大,将士也越发好战,对昔日的故土也越发留恋起来,对我大明的敌视之心更甚,若不早做出防备,只怕不好对付……?” 此话一出,众人立即想起了一年前的京城保卫战,鞑子兵临城下,虽说许多人随朱瞻基出兵乐安州,但经过京城的将士的描叙,对当时的情景也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若不是杨峥与郑王及时做出了布置,然后杨峥迎战鞑子,后果如何还真不好说,朱瞻基回来后,倒也派出锦衣卫做出了刺探,得到的消息此事与鞑靼、瓦剌脱不开干系,也派人去呵斥过,但双方彼此不承认,而且态度傲慢无礼,让朱瞻基心里不舒服,只是碍于自己刚刚登基,又连番用兵,于国家没什么好处,这才次隐而不发,但他是个有傲气的人,不用兵那时还没到用兵的时候,所以自宣德二年,他便着手整顿了边疆,派遣薛禄佩戴大将军印,巡视边疆,这一年来,也做了几次大手笔,算是有力的打击了鞑子。 此时听薛禄如此说,眉头皱了皱,一时沉吟不决。 “皇上……?”杨峥看了一眼朱瞻基,轻唤了声。 朱瞻基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杨峥,道:“杨爱卿可是有话要说?” 杨峥点了点头道:“陛下,如今安南局面虽不利,但只要运营得当,还是大有可为,若陛下信任微臣,五万兵马微臣不要,只需微臣所提的八千人马,加上王通的两万人马便足以,况且陛下容许微臣募兵,此举一来,是微臣检验我大明在安南二十年的治理效果,二来也算是增加兵员,微臣获取安南民心的第一步,所以微臣不需要兵马?” 杨峥敢这么说,那是因为他有了组建自己岳家军的权利,八千人马,加上王通的两万人马,再募兵少数,组建三万人马并非不可能,而对这三万兵马他的目的将其打造成戚家军一般军队,相对戚继光的四千兵马,他有三万人足足应付安南局势,倒不是他盲目的自信,在前世的时候,他出于对冷兵器时代的将才的爱爱,特意研究过戚继光的戚家军,整个戚家军于浙江义乌,总兵力四千人,主力是义乌的农民和矿工。 戚家军因为戚继光从而得名,是明朝的一支很有名气的军队,戚家军赖以成名的,是严明的军纪,职业化的训练水平,东亚最先进的装备,百战百胜的战绩和高达十余万级的斩级记录。被誉为“十六世纪东亚最强军队”。 戚家军自成军起,大小数百战未尝败绩。比较有名的大战有:嘉靖四十年台州之役,经新河、花街、上峰岭、藤岭、长沙等战斗,十三战十三捷,斩杀真倭三千余,烧杀溺毙无算;福建之役,总兵力六千,经横屿、牛田、林墩三战,斩真倭五千余级,其中横屿之战是一场精彩的步炮协同作战,先以火炮击沉倭寇战船并轰击倭寇大营,再以突击队强行登陆突破倭寇本阵,斩杀倭寇头领。嘉靖四十二年平海卫,经仙游、王仓坪、蔡丕岭四战,共斩杀真倭两万余,福建倭寇被一扫而空,另于广东剿灭勾结倭寇的海盗吴平,击败吴平手下的海盗三万余人,吴平逃亡海上。 隆庆元年,戚继光及其老部下三千人调往京师,督阵蓟辽,戚家军火枪队易步为骑,成为中国第一支火枪骑兵队。戚继光督阵蓟辽期间编练车步骑营三万。隆庆二年,朵颜部酋长董狐狸率蒙古铁骑三万入寇,戚继光以车营抵挡,自己率八千铳骑突袭董狐狸牙帐,大破朵颜三万铁骑,俘董狐狸侄子长昂,董狐狸仅以身免,逼董狐狸扣关请罪;万历三年,长秃率兀良哈铁骑五万入寇,戚继光又率火枪骑兵队出塞包抄,一口气打垮五万蒙古骑兵,活捉长秃。 自嘉靖三十八年戚家军成军到万历十一年戚继光去职,戚家军击败的敌军总数超过十五万余,这在日久承平的万历中兴时期是很恐怖的战绩。 戚家军的威名并没有因为戚继光的去职而低落,以戚家军为种子的浙兵一直是明后期国防力量的主力,万历朝鲜之役,浙兵首登平壤,立下头功,其中许多人还是戚继光的老部下,如攻克牡丹峰的老将吴惟忠,在前世的评价中,这样的战绩,唯独岳家军足以媲美,可以说是不败的神话! 杨峥选择将这三万兵马打造成戚家军,除了兵力少外,最主要的是戚家军可以复制,相对于岳家军而言,戚家军胜在规模小,依赖主帅的不多,而岳家军更多的靠岳飞,而且岳家军规模大,动不动数十万,训练起来也不容易,所以他选择了戚家军,当然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大的原因,戚继光留下了两样制胜法宝《纪效新书》、《练兵实纪》。 尤其是后一本书这,这本书是戚继光在蓟镇练兵时撰写。此书正集九卷,附杂集六卷。它和《纪效新书》称为戚氏兵书姐妹篇。九卷九篇共二百六十四条,具体篇目是:练伍法第一、练胆气第二、练耳目第三、练手足第四、练营阵第五(场操)、练后附杂集六卷六篇:储练通论(上下篇)、将官到任宝鉴、登坛口授(李超、胡守仁辑)、军器解、车步骑营阵解。书前还冠有“凡例”即“分给教习次第”共十五条,记述了将、卒各自应学习的内容、标准,教材发放办法,督促学习的措施等。 营阵第六(行营)、练营阵第七(野营)、练营阵第八(战约)、练将第九。后附杂集六卷六篇:储练通论(上下篇)、将官到任宝鉴、登坛口授、军器解、车步骑营阵解。书前还冠有“凡例”即“分给教习次第”共十五条,记述了将、卒各自应学习的内容、标准,教材发放办法,督促学习的措施等。对于如何练兵,训练将士都做了详细的记载,内容极为广泛,涉及兵员选拔、部伍编制、旗帜金鼓、武器装备、将帅修养、军礼军法、车步骑兵的编成保结及其同训练等建军、训练和作战的各个方面。 正文一至四卷侧重单兵训练;五至八卷和“杂集”的《军器解》、《车步骑营阵解》讲营阵训练;正文第九卷和“杂集”中的《储练通论(上下篇)》、《将官到任宝鉴》和《登坛口授》等篇记述了将帅的选拔培养、应具备的条件等。可以说在冷兵器时代,是一本集大成的练兵之书。 而岳飞一生倒也留下不少文集,可除了其慷慨激昂的诗词歌赋和散文(即逝后被辑成的《岳武穆遗文》),剩下的就是那本《武穆遗书》了,但惟难以证实出自岳飞手笔,兼以武术为主,并非兵书,加上宋代史书对此书全无纪录、历代兵书亦无收录,故此兵书真伪尚难确认,再者不论这《武穆遗书》是不是兵法,主要的是他手中根本就没有这本书,反而是戚继光的《纪效新书》、《练兵实纪》却被带到了这个时代,这也是他选择戚家军的原因之一了。 ^^^^^^^^^^^^^^^^^^^^^^^^^^^^^^^^^^^^^^^^^^^^^^^^^^^^ 第二更了,请围观,请订阅了! !! 1195章: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有了练兵之法,才能打造一个军队?这是身为将帅的首要条件之一。 有了这个保障,他有敢如此有底气的说出这番话儿来,不然你让他八千人马去评定安南,除非岳飞再世,否则也只有送死的份儿,他好不容易两世为人,哪能这么轻易的送死。 朱瞻基心头正犹豫听了他这话儿,有些担心的道:“这点人马……?“ 杨峥道:“陛下放心,微臣既敢这么说,自有法子!” “陛下,杨大人为人虽年轻,但为人谨慎,从不打无把握的仗,他敢这么说,定是有了计较,我相信他定能平定安南,倒是鞑子不可大意?”杨士奇见皇上神色犹豫,急忙上前抱拳道。 身后的杨荣会意,这时也道:“杨大人所言极是,如今鞑子实力日益强大,朝廷稳定南方这么多年了,是时候将目光稍稍转回北方了。”说着面色沉痛道:“自永乐二十二北伐后,前后四年没有关注鞑子了,鞑子是愈发嚣张起来,自今年起,频繁的越过长城,逼近京城,如果再不给予教训,鞑子只怕以为咱们大明是到大宋朝呢,想捏就捏几下!” 众位大臣闻言纷纷点头,纷纷将目光看向朱瞻基。 朱瞻基神色凝重,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道:“诸位大人言之有理,鞑子是越来越不把我大明放在眼里了,再不给点教训,还以为朕刚刚登基好欺负了!“说完,目光闪了闪,盯着杨峥道:”杨小弟,安南的安定,朕就交给你了!“ 杨峥急忙道:“微臣一定不负陛下所托……?“ 朱瞻基点了点头道:“你为人虽年轻,但办事沉稳干练,朕十分的欣赏,安南交个你朕就放心了!“顿了顿道:”杨峥听旨!“ 众人心头一惊,杨峥也是身子一颤,走上前抱拳道:“微臣奉皇命接旨!” 朱瞻基朗声道:“朕自登基来,锐意进取,既如此,有些祖宗规矩可以改一改,祖宗在安南设置都指挥使司、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等“三司”,如今不合时宜了,事从权宜,朕今日委你为都察院右都御史安南经略,总览安南一切大小事务!“ 此话一出,众人一惊,这官儿也太大了吧,皇帝一句话杨峥便从三品官儿变成了整个八经的二品封疆大吏,而且是军权在手,便做了那安南的无冕之王,怎么不让人惊讶?“ 便是三杨也微微感到惊讶,纷纷抬头看朱瞻基,想说些什么,可看皇上神色坚决,动了动嘴唇,却是没说话。 杨峥倒没如何惊讶,这经略是什么官儿,他倒是知道,这种官名,从南北朝时曾设经略之职,唐初边州置经略使,宋置经略安抚使,掌一路民兵之事,皆简称“经略”。明及清初有重要军事任务时特设经略,职位在总督之上。民国初尚有沿置者。 《旧唐书·裴矩传》:“矩盛言西域多珍宝及吐谷浑可并之状,帝信之,仍委以经略。”明黄道周《节寰袁公传》:“方在司马门时,会老酋死,袁经略遣僧吊赠,公(袁可立)力诋其辱国。” 听得最多的,算是《水浒》中的好多好汉都提到过老种经略相公和小种经略相公。两人是爷俩,父亲是老种经略相公种谔,儿子是小种经略相公,叫种师道。这两人是种世衡的子孙,这种世衡在历史的名望当更响亮一些。种世衡字仲平,洛阳人。 北宋康定元年春,西夏军常袭扰延州(今陕西延安),当时种世衡建议在延州东北两百里处筑城(即青涧城),以强化延州的防御。在守御青涧城期间,与羌民和睦相处,每当西夏军来扰,他已先从当地羌民中获知,就和羌族民兵前往迎击,每战必胜,使边境得安。看来这种世衡深知民族团结的重要作用。 当时范仲淹镇守边关,威镇西夏。西夏人有“范老夫子胸中自有百万甲兵”之称。范仲淹听说种世衡这个人长期在陕甘地区任职,特别擅长和善于同少数民族打交道,而且无论是在汉区还是在少数民族地区他的威信都很高,便在巡视环州时特别召见了他,并且委以重任,让种世衡到环州任职,同时勉励:“世衡素得羌心,而青涧城已固,乃奏徙世衡知环州,以镇抚之”。 种世衡到环州任职后,果不负范仲淹所望,始终恪尽职守,做出许多巩固民族团结,联合羌人同仇敌忾对付西夏的实事。如羌人酋长慕思的部落最强,他常与之交往,彼此之间建立了兄弟一般诚实可信的关系,因而深受慕思的敬重,“由是得其死力”,抗夏保国,坚守阵地,以致夏军不敢进犯。 种世衡也是有功于大宋的重臣,种家世代镇守边关,几乎可以和“杨家将”媲美。种世衡的儿子种谔和孙子种师道都在西北边境出任经略安抚使,也就是书中称的“经略相公”。相公是对地方官员的称呼,比称呼“老爷”亲切。这“经略相公”是军政合一的地方官员,权力比知府、知州大得多。大家看书中鲁达(智深)打死了郑屠后,因为鲁达是“经略相公”帐下的军官,地方官不敢擅自直接抓人,而是先去请示了“经略相公”,得到同意后才敢下文书捉人。 可见当时“经略相公”的权力确实极大,明白了这一点,看了一眼朱瞻基,心道:“皇帝还真信任我啊,有这个权利,我可就是安南的土皇帝了,不过前提能平定安南才行,否则单凭现在王通所掌握的那么点地方,这什么察院右都御史安南经略,也不过叫得好听点罢了!” 想到此处,先是道了声谢,随后道:“微臣原本是彭家的一个小下人而已,素来以为服侍鹏酒家大小姐为终身大事,自从跟了陛下后,陛下让微臣做了参将,如今又做了掌院,更是做了这安南经略,这份知遇之恩,微臣除了尽忠职守做好本分工作外,剩下的就是为我大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请皇帝放心,微臣一定好好经营安南,还我大明一个平定、安稳、忠心的安南,绝不负陛下所托?“ “说得好!“朱瞻基大声道。 众人则是摇头叹了声:“若说这天下才学最高之人,古往今来,还真不好说,可要说这不要脸的人才,大明杨峥只怕古往今来第一人了!” 当然了,每个人的看法不一样,那些老学究听了这番不要脸的话儿,只骂世风日下,让竖子成名,而刚刚登得堂奥的年轻官儿,则是羡慕、嫉妒、还有那个悔恨啊。 杨士奇有些哭笑不得,心道:“这个杨小弟,明明一肚子非要整这么一出,知道的还好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靠着溜须拍马才当上这安南经略呢,到时候如何服众!“ 朱瞻基似乎很喜欢这一番忠心表白,叹了声道:“难得杨爱卿如此中忠君爱国,朕深感欣慰,此番全去安南,杨爱卿除了要为我大明开疆扩土外,还需好好保重,安南固然重要,但在朕眼里,杨爱卿乃是国士无双,比安南更重要!” 这几句话锵锵有力,朱瞻基显然是动了情义,说到最后竟有些呜咽。 群臣那个羡慕嫉妒恨,人人在想:“这老天爷怎么就如此偏爱杨峥呢,一样的男人,一样的官儿,一样为大明尽忠,这人与人的差距就那么大呢?” 这些自然是想不出结果的,除了羡慕嫉妒恨之外,在无他法。 处理了几件大事,朱瞻基心情极好,又处理了几件琐事,这个早朝才算是散朝了。 随着陈芜一声退朝,满朝文武立即分开,彼此交头接耳退出了金銮殿,杨峥与杨溥一同走出了金銮殿,边走边低声说着话儿。 “阁老大人为何要帮我说话?“杨峥望着杨溥轻声问道。 杨溥年纪并不大,但为人谨慎持重,走路甚是沉稳,听了杨峥这话儿,并没有急着作答,而是将伸出的右脚,在台阶上站稳了,这才转过身来,道:“很简单,你在翰林院说的两个故事,老夫听了,并且用理学格物致知是格不出答案的,反而你的逻辑学分析合理,推理更是精妙,有这样的好处,老夫为何要反对?“ 杨峥在前世的时候,从各种影视资料中看到的莫不是朱程理学后,大明官儿固步自封,才落得学术渐渐落后,时至今日,才知道前世的那些的影视剧是多么的害人,大明固然没有唐宋那么辉煌的科技成就,但大明在科技上还是有不少成就的,大明的士大夫从不缺乏睁眼看世界的目光,他们善于学习,引进先进的科技文化,从而缔造了独一无二大明。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 1196章:知行合一 这股风气在明末的时候,表现的最为明显,秀才徐guang启,在家乡和广东、广西教书,白天给学生上课,晚上广泛阅读古代的农书,钻研农业生产技术。由于农业生产同天文历法、水利工程的关系非常密切,而天文历法、水利工程又离不开数学,他又进一步博览古代的天文历法、水利和数学著作。他曾说写文章要先有气势,探究道理到极致,才足以流传千古。 后来,他劝服利玛窦传授西方的科学知识,利玛窦答应了。他用公元前三世纪左右希腊数学家欧几里得的著作《原本》做教材,对徐guang启讲授西方的数学理论。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徐guang启完全弄懂了欧几里得这部著作的内容,深深地为它的基本理论和逻辑推理所折服,认为这些正是我国古代数学的不足之处。 于是,徐guang启建议利玛窦同他合作,一起把它译成中文。开始,利玛窦对这个建议颇感犹豫,因为欧几里得的这部著作是用拉丁文写的,拉丁文和中文语法不同,词汇也很不一样,书里的许多数学专业名词在中文里都没有相应的现成词汇。要译得准确、流畅而又通俗易懂,是很不容易的。早先曾有一个姓蒋的举人同利玛窦合作试译过,就因为这个缘故而不得不半途而废。但徐guang启认为只要肯下工夫,总是可以译成的。在他的一再劝说下,利玛窦也就同意了。 万历三十四年年的冬天开始,开始了翻译工作。先由利玛窦用中文逐字逐句地口头翻译,再由徐guang启草录下来。译完一段,徐guang启再字斟句酌地作一番推敲修改,然后由利玛窦对照原著进行核对。译文里的“平行线”、“三角形”、“对角”、“直角”、“锐角”、“钝角”、“相似”等等中文的名词术语,都是经过他呕心沥血的反复推敲而确定下来的。 万历三十五年年的春天,徐guang启和利玛窦译出了这部著作的前六卷。同年,《几何原本》前六卷正式出版,马上引起巨大的反响,成了明末从事数学工作的人的一部必读书,对发展我国的近代数学起了很大的作用。后来,徐guang启虽然没有能够再和利玛窦一起译出《几何原本》的后九卷,但他又陆续写了许多其他的科学著作。 和同时代的士大夫相比,徐guang启走了一条不同的路。他不像海瑞那样抬着棺材劝说昏君,也不像汤显祖那样沉迷于浅吟低唱。他扎扎实实地致力引进先进的科技——这在当时属于不入流的“术数”,与他所任的崇祯朝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内阁次辅的身份是不相宜的。他生前主持编译的《崇祯历法》,奠定了近三百年的历法基础。有徐guang启的“第一”,能做到这一步,莫不是他开阔的胸襟,以及高人一等的目光,还是骨子里善于学习秉性在作怪,因此对于杨峥对于杨溥这番话儿,并不感到如何的意外。 杨溥又走了一步,斜眼看了他一眼道:“对了,你折子上的那四句诗,似不是说的不是逻辑学吧?” 杨峥不得不佩服杨溥的目光锐利,点了点头道:“不瞒阁老,的确不是逻辑学?而是心学?“ 杨溥似没想到他应承的这么快,倒是微微楞了下道:“此话怎讲?” 杨峥道:“良知是心之本体,无善无恶就是没有私心物欲的遮蔽的心,是天理,在未发之中,是无善无恶的,也是我们追求的境界,它是“未发之中”,不可以善恶分,故无善无恶;当人们产生意念活动的时候,把这种意念加在事物上,这种意念就有了好恶,善恶的差别,他可以说是“已发”,事物就有中和不中,即符合天理和不符合天理,中者善,不中者恶;良知虽然无善无恶,但却自在地知善知恶,这是知的本体;一切学问,修养归结到一点,就是要为善去恶,即以良知为标准,按照自己的良知去行动。 但是有时候人的判断会出现错误,也就是意之动出现了错误,即不能正确地分辨善和恶,把恶当作善,把善当作恶,那么他的良知也会出现错误,从而格物也会误入歧途,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因为此时的心已经被私心和物欲遮蔽了,不是天理,这时就要反求诸己。 努力使自己的心回到无善无恶的状态。 回到无善无恶的状态了,才能有正确的良知,才能正确的格物。 什么是有理,只要格物致知来达到一颗没有私心物欲的心,心中的理其实也就是世间万物的理。 天理不是靠空谈的,是靠格物致知。靠实践,靠自省,即“知行合一”。 心中有天理,无私心,就好比世间有规矩,有规律,有规矩就能丈量世间万物的方与圆。无论有多少方和圆,无论这些方和圆的大小,都能靠格物致知揭破其规律,不然这些规律就是不正确的天理就在人的心中,阁老以为如何?“ 杨溥博学,与陆氏心学也并非不知,但似杨峥这四句真言,还是头一次听到,不免有些好奇而已。 其实这四句真言,所体现是王阳明的心学的最高人生境界,即是“怡神养性以游于造物”,“闲观物态皆生意,静悟天机入穴冥。道在险夷随地乐,心意鱼鸟自流形”的“真乐”或“真吾”状态。这种境界是超凡脱俗,摆脱个人名利毁誉贫富穷达束缚的自由状态。在这种“至乐”境界之中,人与“大化”流行,“逍遥”于“人生山水”之间,实现了社会与自然、理性与感性、美与善相统一,达到了一种活泼泼的怡悦的高度自由的精神境界。 他的良知体验美学值得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好好咂摸体验。在忙忙碌碌前行的道路上,偶一回头,发现先人衣决飘飘,面对蝇营狗苟生活着的人们,早已微笑的将我们宿命的留在艰苦跋涉的道路上,而兀自去追求那种自在清明的圣人生活去了。也只有在这假日,我才能去触摸内心本有的“良知“,王氏的“格物致知”显然对我而言,比朱熹的要亲和受用的多了。 王门四句教阐述了心体、性体和良知在其心学体系中所具有的多重意蕴,指出心、性、理三者的内涵并不如通常所认为的那样是完全等同的,并通过心性“无善无不善”的分析,指出王阳明所说的“至善”是超越道德善恶的不可执之善。最后,通过对本体与工夫之间关系的分析,揭示了四句教所内含的潜在矛盾,指出此矛盾是心学分化的一个重要原因。杨溥虽觉得这心学有些不可思议,可哪儿不对,并说不上来,微微皱了皱眉道:“你说的是逻辑学,却用心学做了幌子,只怕不合适吧?”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道:“阁老的话儿自是没错,可世间的事情,有时候过程不重要,反而是结果更重要,阁老以为呢?” 杨溥低低将这话儿叨念了一遍,哈哈一阵大笑道:“好一个过程不重要,老夫本以为你是个老实本分的年轻人,却不想你小子滑头得很,不过,老夫倒是很欣慰,常言道,做大事者,不拘小节,这话儿谁都明白,为未必能做得到,能做得到的人,又多半是打着这句话儿的幌子,做些不义之举,你小子虽耍了滑头,但用意却是极好,冲着你这番话儿,日后有麻烦事,直言一声,老夫绝不含糊?” “当真!”杨峥心头一喜,这句话儿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就开始后悔了,依着杨溥如今的身份地位,哪有随口说说的话儿,古人将诚信看得极重,所谓千金不如樊哙一诺,杨溥虽不是樊哙,但重视承诺,绝不会比樊哙差,所以这句话儿根本就是废话。 杨溥并没生气,抬头倪了他一眼,道:“看杨大人这神情,似是有事情想要老夫帮忙啊?” 杨峥见他没生气放下心来,嘿嘿一笑,道:“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下官这点心思就是瞒不过阁老大人?” 杨溥哼了声道:“少拍马屁,你的这些奉承的话儿,还是留给其他官儿吧,老夫可不吃这一套?” 杨峥看他虽扳着脸色,但眼角的喜悦还是展露无遗,知道这老家伙还是喜欢这些奉承的话儿,只是不如别人那么善于表露而已。呵呵一笑道:“这可不是奉承的话儿,是真话?” 杨溥道:“什么真话假话,你再不说什么事情,老夫可走了?” 杨峥忙道:“说,这就说!是这样的,我想我离开翰林院后,希望阁老大人接替我的这个位置,继续推进逻辑学?“ ^^^^^^^^^^^^^^^^^^^^^^^^^^^^^^^^^^^^^^^^^^^^^^^^^^^^^^^^ 星期五了,最忙的时候,咱们继续更行了! !! 1197章:高山流水遇知音 杨峥忙道:“说,这就说!是这样的,我想我离开翰林院后,希望阁老大人接替我的这个位置,继续推进逻辑学?“ 杨峥之所以选择杨溥,一来在逻辑学这个事情上,杨溥表现的比较开明,公然支持他,二来自建文帝二年,杨溥登进士第,授翰林编修。永乐初年,任太子洗马,侍奉太子朱高炽(明仁宗)。永乐十二年,因汉王朱高煦诬陷,东宫官属尽遭牵连,杨溥被关进诏狱,在狱中勤奋读书,从不间断。十年之间,将经书史籍通读数遍,学问见识不凡,自永乐二十二年,仁宗即位,杨溥获释出狱,授官翰林学士,仁宗在思善门左侧建弘文阁,在群臣中选择有才学、品行好的人入阁值班。 杨士奇推荐侍讲王进、儒士陈继,蹇义推荐学录杨敬、训导何澄。仁宗授予陈继博士,杨敬编修,何澄为给事中,每天到阁中值班。又命杨溥掌管阁事,并亲自授予他阁印,说:“朕把爱卿留在左右使用,不仅只是为了学问,还想广泛了解民情,以有助于治理国家。你有什么建议要报告,可以密封后上呈。”不久升为太常寺卿,仍兼旧职。数月之间,连授三职,却将弘文阁打理得极好,足见其在学问上建树不凡。 三来,三杨当国已经成历史发展必然驱使,能有杨溥这块挡箭牌,言官也不敢太放肆,况且杨溥为人忠厚恻怛,爱人以德,凡所与处,必辅之于道,不肯苟且阿循,盖非独于馀有切磨之益,朋友资益之者,盖多也,这样的人最适合做学问,综合以上三条,杨峥觉得杨溥是最适合推动逻辑学发展的人。 杨溥背着双手沉吟了片刻,这次抬起头来扫了杨峥一眼,道:“老夫为何要帮你推动逻辑学?” 杨峥一听顿时眉开眼笑了,杨溥这么说,那就是表示想知道这门学问的好处,既想了解,自是有了推动的心思,明白这一点,心头的那份紧张,立即回恢复了平静,只是脸上还是掩饰不住那份喜悦,让杨溥有些好奇的又看了他一眼,心道:“一个逻辑学,用得着兴奋的跟个小孩子似的么?” 杨峥微微沉吟了一番,脑海里思索着如何说服杨溥,如何让他实实在在的感受到逻辑学的好处,这的确不容易说,因为任何一门科学,最最有利的说法其实是时间的验证,而自己的这门逻辑学,偏偏在大明尚未经过时间的洗礼,想要说些好话,都不知从何说起,一时显得有些踌躇。 杨溥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道:“老夫不是迂腐之人,你的这个逻辑学老夫前些日子,倒也看出一些倪端来,你不用说得太深好,就说说,这逻辑学的好处就行了,一门学问值不值得去推广,首先得有用,就好比四书五经能让我们通过诵读圣人之言,获得科举考试,从而金榜题名,名扬天下,高山流水,让我获得知音外,还能想象着高山,想象着流水,你就从这方面给老夫说说……?” 逻辑学太过广泛,杨峥真不知该从何处说起,听了杨溥这几话儿,登时双眼一亮,信道:“我怎么忘记了,我推动逻辑学,不就是因为他是一切知识的工具,为人类认识真理,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么,怎么这会儿糊涂了,反而是个古人看得比自己更远,着实惭愧了一把?“ “阁老大人说的是,我就给你说说?”稍作酝酿了片刻,道:“这逻辑学不能从最直观的感受,它不是直观,也不象几何学的题材,是抽象的感觉表象,而是纯粹抽象的东西,而且需要一种特殊的能力和技巧,才能够回溯到纯粹思想,紧紧抓住纯粹思想,并活动于纯粹思想之中。” 杨溥眯着双眼,认真思索了片刻,道:“能再明白点么?“ 杨峥汗颜了一把,道:“简单的来说,逻辑学所学的内容不是别的,即是我们自己的思维,和思维的熟习的规定,而这些规定同时又是最简单、最初步的,而且也是人人最熟知的,例如:有与无,质与量,自在存在与自为存在,一与多等等。“ 杨溥道:“这些似不值得费力气去研究这样熟习的东西,人人都知道,都成了一种习惯,你花费这个力气去研究这个做什么?不怕别人骂做疯子啊?” “疯子与天才之间,只有一线之隔!”杨峥笑着道。 杨溥似在回味这句话儿,并没有立即答话。 杨峥道:“阁老所言极是,对于这些已经习惯了东西,的确不值得费力气去研究这样熟习的东西,然而,我们可以从另一方面看,对于这些观念,逻辑学去研究、去理解所采取的方式,却又与普通人所业已熟习的方式不相同,甚至正相反。 逻辑学的有用与否,取决于它对学习的人能给予多少训练以达到别的目的。学习的人通过逻辑学所获得的教养,在于训练思维,使人在头脑中得到真正纯粹的思想,因为这门科学乃是思维的思维。——但是就逻辑学作为真理的绝对形式来说,尤其是就逻辑学作为纯粹真理的本身来说,它决不单纯是某种有用的东西。但如果凡是最高尚的、最自由的和最独立的东西也就是最有用的东西,那么逻辑学也未尝不可认为是有用的,不过它的用处,却不仅是对于思维的形式练习,而必须另外加以估价。” 杨溥微微眯起的双眼,忽的睁开了,望着紫禁城外的天空,也不知看什么,好一会儿才哦了声道:“如何估价?” 杨峥的思维似乎顺了些,说话也连贯了些,继续道:“最明了的答复是,真理就是逻辑学的对象。真理是一个高尚的名词,而它的实质尤为高尚。只要人的精神和心情是健康的,则真理的追求必会引起他心坎中高度的热忱。” “哈哈,这个说法有趣,你就不怕人问,究竟什么是真理呢?这些我们都已经认识了,在研究下去未必看到你所说的什么真理吧?”杨溥不时的丢出了这么一句。 杨峥道:“阁老还真是真知灼见啊,这正是逻辑学的弱点啊,不瞒你说,在我们家乡每每一说到这里立刻就会有人提出反问道:“究竟我们是否有能力认识真理呢?” 杨溥道:“就是嘛,都不确定能认识到真理,那还学个啥劲儿。你别看,朱程理学一句简简单单的存天理,灭人yu,那可是其由北宋河南人二程(程颢、程颐)兄弟开始创立,其间经过弟子杨时,再传罗从彦,三传李侗的传承,到南宋朱熹集为大成。人家认为理是宇宙万物的起源(从不同的角度认识,他有不同的名称,如天、道等),而且他是善的,他将善赋予人便成为本性,将善赋予社会便成为“礼”,而人在世界万物纷扰交错中,很容易迷失自己禀赋自“理”的本性,社会便失去“礼”。 人家还认为,由于理是宇宙万物的起源,所以万物“之所以然”,必有一个“理”,而通过推究事物的道理(格物),可以达到认识真理的目的(致知)。 所以如果无法收敛私欲的扩张,则偏离了天道,不但无法成为圣人(儒家最高修为者,人人皆可达之),还可能会迷失世间,所以要修养、归返、并伸展上天赋予的本性(存天理),以达致“仁”的最高境界,此时完全进入了理,即“天人合一”矣,然後就可以“从心所欲而不逾矩”,这时人欲已融入进天理中(灭人yu,不是无yu,而是理yu合一),无意、无必、无固、无我(从“毋”变成“无”),则无论做什麼都不会偏离天道了。你听听人家的学问,处处是大道,不被推广都难,再看你的什么逻辑学,什么是真理都让人看不明白,听得都让人头疼?还研究个屁啊?赶紧回家洗洗睡吧?省得麻烦老夫?“ 杨峥倒也不生气,人家理学根本特点就是将儒家的社会、民族及伦理道德和个人生命信仰理念,构成更加完整的概念化及系统化的哲学及信仰体系,并使其逻辑化,心性化、抽象化和真理化。这使得理学具有极强的自主意识,形成了理高于势,道统高于治统的政治理念,为抑制君权,让中国政治在宋明两朝走向了平民化和民间参政议政提供了理论支持。也使得逻辑化抽象化系统化的伦理道德化的主宰“天理”、“天道”,取代了粗糙的“天命”观和人格神,是中国及世界哲学思想的一次巨大飞越,这一次飞跃经过了数百年的推演,自然是被人熟知了,而自己的逻辑学刚刚起步,差距不用多想也能看得出,而杨溥这么说,其实内心深处对杨峥刚才的一番说辞不满意而已!“ ^^^^^^^^^^^^^^^^^^^^^^^^^^^^^^^^^^^^^^^^^^^^^^^^^^^^^ 第二更送上了,请围观! !! 1198章:真知灼见 杨峥呵呵一笑,并不接过理学的话头说下去,而是重新回归逻辑学上:“真理可不是人人都能发现,都能掌握的,在我们这些有限的人与自在自为存在着的真理之间,似乎有一种不调协,自然会引起寻求有限与无限间的桥梁的问题。上帝是真理;但我们如何才能认识他呢?这种知天求真的企图似乎与谦逊和谦虚的美德相违反。但因此又有许多人发出我们是否能够认识真理的疑问,其用意在于为他们留恋于平庸的有限目的的生活作辩解。类似这种的谦卑却毫无可取之处。 类似这样的说法:“象我这种尘世的可怜虫,如何能认识真理呢?”可以说是已成过去了。代之而起的另一种诞妄和虚骄,大都自诩以为直接就呼吸于真理之中,而青年人也多为这种空气所鼓舞,竟相信他们一生下来现成地便具有宗教和伦理上的真理。 从同样的观点,特别又有人说,所有那些成年人大都堕落、麻木、僵化于虚妄谬误之中。青年人所见的有似朝霞的辉映,而老辈的人则陷于白日的沼泽与泥淖之中。他们承认特殊部门的科学无论如何是应该探讨的,但也单纯把它们认为是达到生活的外在目的的工具。 这样一来,则妨碍对于真理的认识与研究的,却不是上面所说的那种卑谦,而是认为已经完全得到真理的自诩与自信了。老辈的人寄托其希望于青年的人,因为青年人应该能够促进这世界和科学。但老辈所属望于青年人的不是望他们停滞不前,自满自诩,而是望他们担负起精神上的严肃的艰苦的工作。“ “这几句话听起来还像那么回事?”杨溥点了点头。 杨峥受到鼓舞,心境也开阔了些,想了想继续说道:“如果阁老非要问我什么是真理,我只能说真理是什么东西?”意思是说,一切还不是那么一回事,没有什么东西是有意义的,再深一点的一切都是虚幻的——这样一来,便只剩下主观的虚幻了。” 杨溥道:“这个还用你说,我当然知道,你倒是说说,学什么逻辑学,能不能认识真理!” 杨峥道:“真理可不好认识,有一种畏缩也足以阻碍对于真理的认知。大凡心灵懒惰的人每易于这样说:不要那样想,以为我们对于哲学研究是很认真的。我们自然也乐意学一学逻辑,但是学了逻辑之后,我们还不是那样。他们以为当思维超出了日常表象的范围,便会走上魔窟;那就好象任他们自身漂浮在思想的海洋上,为思想自身的波浪所抛来抛去,末了又复回到这无常世界的沙岸,与最初离开此沙岸时一样地毫无所谓,毫无所得。 这种看法的后果如何,我们在世界中便可看得出来。我们可以学习到许多知识和技能,可以成为循例办公的人员,也可以养成为达到特殊目的的专门技术人员。但人们,培养自己的精神,努力从事于高尚神圣的事业,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所以我们对于思维的估价,可以很低,也可以很高。 一方面,我们说:这不过是一个思想罢了。——这里的意思是说,思想只是主观的,任意的,偶然的,而并不是实质本身,并不是真实的和现实的东西。另一方面,我们对于思想,也可以有很高的估价,认为只有思想才能达到至高无上的存在、上帝的性质,而其感官则对上帝毫无所知。说这么说,杨峥生怕杨溥有些理解不了,故意说慢些,可抬头一看对方,见人家正望着自己,道:“怎么停下来了,继续说啊,这番说话,还有几分真知灼见……?“ 杨峥登时汗颜了一把,心道:“我是不是自以为是了,古人的智慧可不一定比前世差多少,咱不能厚今薄古!“点了点头继续道:”我们说,上帝是精神,我们不可离开精神和真理去崇拜上帝。但我们承认,可感觉到的或感性的东西并不是精神的,而精神的内在核心则是思想,并且只有精神才能认识精神。精神诚然也可表现其自身为感觉,但感觉的本身,或感觉的方式是一事,而感觉的内容又是另一事。感觉的本身一般是一切感**物的形式,这是人类与禽兽所共有的。 这种感觉的形式也许可以把握最具体的内容,但这种内容却非此种形式所能达到。感觉的形式是达到精神内容的最低级形式。精神的内容,上帝本身,只有在思维中,或作为思维时,才有其真理性。在这种意义下,思想不仅仅是单纯的思想,而且是把握永恒和绝对存在的最高方式,严格说来,是唯一方式。“ 杨溥听到了这儿,双眼开始露出深思熟虑的智者风范来,他点了点头道:“好像是那么回事儿?” 杨峥心道:“可不是那么回事儿,不然我还费个什么劲儿啊?” 见他停下来,微微愕了一下,道:“这就完了?” 杨峥这才醒悟,道:“我还以为阁老不喜欢听呢?” 杨溥道:“你别那么紧张,你让老夫当这个翰林院掌院,传授逻辑学,总得了解这门学问吧,不然如何服众?” 杨峥一听这话登时大喜,先前还担心人家不答应,如今听这口吻,似有些心动,登时松了一口气,不过也知道自己若还没有些说服力的好处,未必能让杨溥答应。 想到此处,稍微将脑海里的逻辑学整理了一下,继续道:“逻辑学是以思想为对象的科学,也是和思想一样,有很高或很低的估价。有人以为,每个人无须学习逻辑都能思考,正如无须研究生理学,都能消化一样。即使人研究了逻辑之后,他的思想仍不过与前此一样,也许更有方法一些,但也不会有多大的变化。”说到这儿看了一眼杨溥,见他神色无比认真凝重,听得身为仔细。暗暗放下心来。 长吸了一口气,道:“如果逻辑除了使人仅仅熟习于形式思维的活动外,没有别的任务,则逻辑对于我们平时已经同样能够作的思维活动,将不会带来什么新的东西,但逻辑学的好处,对于人来说,思维的知识即使只是单纯的主观活动也是对他很光荣而有兴趣的事。因为人之所以异于禽兽即由于人能知道他是什么,他作什么。而且另一方面,就逻辑作为研究思维的科学来看(思想既是唯一足以体验真理和最高存在的活动),逻辑也会占有很高的地位。 所以,如果逻辑科学研究思维的活动和它的产物(而思维并不是没有内容的活动,因为思维能产生思想,而且能产生它所需要的特定思想),那么逻辑科学的内容一般讲来,乃是超感官的世界,而探讨这超感官的世界亦即遨游于超感官的世界。数学研究数和空间的抽象对象。“ 这种说法就有些深奥了,杨溥虽博学多才,但这种新型的逻辑学,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消化这段话儿,还是有些吃力,只见他眉头紧锁,苦苦思索,好一会儿才道:“你说慢些?“ 杨峥嗯了声,对于古人能理解自己这一套谬论,可谓天才的人物,所以对于杨溥的吃力,他并没有半分的轻视,反而从心里由衷的敬佩,依着他人如今的地位身份,是没必要去理会这种理学以外的东西,但他不但有维护之意,还认真凝听,甚至颇有学习的态度,这种气度可不是寻常人都能有的,单凭这一点,杨峥就觉得眼前的这个身材欣长,走路沉稳无声的老头值得敬佩了。 “好了,你继续说?“杨溥轻轻吐了口气,显然是刚才杨峥的话儿,被彻底吸收了。 杨峥嗯了声道:“认识到比起那单纯形式思维的科学具有更深意义的逻辑学的需要,由于宗教、政治、法律、伦理各方面的兴趣而加强了。从前人们都以为思想是无足重轻,不能为害的,不妨放任于新鲜大胆的思想。他们思考上帝、自然和国家,他们深信只是通过思想,人们就可以认识到真理是什么,不是通过感官,或者通过偶然的表象和意见所能达到。当他们这样思想时,其结果便渐渐严重地影响到生活的最高关系。传统的典章制度皆因思想的行使而失去了权威。 国家的宪章成为思想的牺牲品,宗教受到了思想的打击;许多素来被认作天启的坚固的宗教观念也被思想摧毁了,在许多人心中,传统的宗教信仰根本动摇了。例如在希腊,哲学家起来反对旧式宗教,因而摧毁了旧式宗教的信仰。因此便有哲学家由于摧毁宗教,动摇zheng治,而被驱逐被处死的事,因为宗教与政治本质上是联系在一起的。这样,思维便在现实世界里成为一种力量,产生异常之大的影响。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 1199章:义无反顾 于是人们才开始注意到思维的威力,进而仔细考察思维的权能,想要发现,思维自诩过甚,未能完成其所担负的工作。思维不但未能认识上帝、自然和精神的本质,总而言之,不但未能认识真理,反而推翻了政府和宗教。因此亟须对于思维的效果或效用,加以辩护,所以考察思维的本性,维护思维的权能,渐渐就会发现新的东西,也许是真理,也许是真理以外的东西。阁老你懂我的意思么?“ 杨溥吸了一口气,伸手轻轻擦拭了一下额头上溢出的汗水道:“好像明白了,依着你的说法,,在每个人的意识里,只要他有思想,并考察他的思想,他便可经验地发现他的思想具有普遍性和下面的种种特性。然后正确地观察他的意识和他的表象中的事实,就要求他事先对注意力和抽象力具有相当的训练。在这初步的陈述里已经提到感觉、表象、与思想的区别。这种区别对于了解认识的本性和类别最关紧要。所以这里先将这个区别提出来促使人们注意,以便有助于他们的了解。——要对感性的东西加以规定,自应首先追溯其外在的来源,感官或感觉官能。 但是,只是叫出感觉官能的名称,还不能规定感官所感到的内容。感**物与思想的区别,在于前者的特点是个别性的。既然个别之物也是彼此有联系的,所以凡是感**物都是些彼此相外的个别东西,它们确切抽象的形式,是彼此并列和彼此相续的。是不是这个道理?” 杨峥盯着杨溥看了许久,惊讶的问:“阁老可是听过逻辑学?“ 杨溥白了他一眼,道:“这世间除了你这个疯子,疯子还很多么?” 杨峥一楞,随即醒悟:“是啊,这个时代,除了我被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时代,还真没有人能来的,杨溥显然是没能听到什么逻辑学,但他却能领悟逻辑学,杨峥除了说一句,你是天才外,再也找不到任何的词儿来形容了?“ 杨溥起初以为杨峥在讽刺他,可见他神色淡然,才知这句话儿真心实意的,方才点了点头道。 杨峥则道:“思维之所以作为特殊科学研究的对象的权利,其理由也许是基于这一件事实,即我们承认思维有某种权威,承认思维可以表示人的真实本性,为划分人与禽兽的区别的关键。而且即使单纯把作为主观活动的思维,加以认识、研究,也并不是毫无兴趣的事。对思维的细密研究,将会揭示其规律与规则,而对其规律与规则的知识,我们可以从经验中得来。从这种观点来研究思维的规律,曾构成往常所谓逻辑的内容,不得不说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杨溥赞同的点了点头道:“对思维的细密研究,将会揭示其规律与规则,对其规律与规则的知识加以运用,的确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吧?” “很不错吧,在我们家乡,有个亚里士多德的人,就是这门科学的创始人。他把他认为思维所具有的那种力量,都揭示出来了。我们的思维本来是很具体的,但是在思维的复杂的内容里,我们必须划分出什么是属于思维本身的或属于思维的抽象作用的。 思维的作用,一种微妙的理智的联系,综合其思维所有的内容,亚里士多德,把这种理智的联系,这种思维形式的本身,特别突出起来加以规定,如此一来,使得学了这门学问的人,头脑清楚,有如一般人所常说,也可以教人练习集中思想,练习作抽象的思考,而在日常的意识里,我们所应付的大都是些混淆错综的感觉的表象。但是在作抽象思考时,我们必须集中精神于一点,借以养成一种从事于考察内心活动的习惯。人们可以利用关于有限思维的形式的知识,把它作为研究经验科学的工具?” 杨溥道:“如此说来,这门逻辑学研究逻辑并不是为了实用,而是为了这门科学的本身,因为探索最优良的东西,并不是为了单纯实用的目的。” 杨峥惊喜的道:“就是这个意思,最优良的东西,也就是最有用的东西,上帝说过:“首先要寻求天国,别的东西也会加上给你们。”只有当达到了自它自为的存在时,才可以达到特殊的目的。有了这个目的,学习逻辑学可以习得许多检验推理的正确性的方法,能够更容易地识别推理错误,从而使这些错误不容易在推理中滞留。在这些被识别出的错误中,有些普通的推理谬误,或所谓“自然错误”,是只要把它们充分弄清就很容易避免的。 没有逻辑,而只凭主观感觉的分析是自我盲目的情绪与分析的产物。这种盲目地分析,与逻辑背道而驰。而我们在生活之路中,需要分析各种各样的问题,这些是无法避免的,所以说逻辑与我们的生活是统一的,也是一体的。“说着瞥了一眼杨溥,见他神色变得全所未有的凝重,杨峥也不敢停下来,一口气说了下去:“逻辑是关于正确思维的理论,它必然与人类为伴,渗透在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无时不在,无处不在。因此,我可以说逻辑是人们言语交往的工具,是人们求知的方法,是人们理性的支撑点。 我觉得一个民族,如果没有良好的逻辑思维素质,就不可能有健全、成熟的理性,就不可能积极有效地认识世界,也不可能进行成功的交际。一个没有良好逻辑思维素质的民族,是没有希望的。所以学习逻辑是很必要的,也是十分值得的。不知大人以为如何?” 杨溥久久没说话,也不知在想什么。 杨峥也没急着说话,此时朝阳斜照,透过辉煌的紫禁城,将整座皇城披上了一层金黄的光芒,光芒下,杨溥长须随风而动,额头上溢出的汗水,不时的顺着古铜色的脸颊滴落了下来,落在汉白色的大理石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甚是响亮。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杨溥才重重的吐了口气,缓缓抬起的双眼,扫了一眼辉煌的紫禁城,道:“逻辑学的好处不言而喻,只是此学问想要朱程理学的范围里脱颖而出,只怕不容易啊,弄不好……,你何必如此呢?“ “是啊,我何必如此呢?“杨峥忍不住反问了句,自己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个时代,是大明最好的时代,他通过自己的努力,从一名小小的彭家下人,做了参将,做了侍读学士,翰林院掌院,如今更是一方封疆大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皇帝信任,群臣爱戴,家中更有如花美眷,他大可不必去折腾,可他仍义无反顾的选择了一条折腾的路,明知不好走,却是咬牙走了下去,说是为了声名,似也说不过去,如今的他声名已经超过杨士奇了,在民间俨然后世的风流才子唐伯虎了,何须名声这个累赘之物,为权,他已是安南经略,正儿八经的二品官儿,手握一方生死大权,只需平定了安南,他相信他官儿会再进一步,这一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既不是为名,也不是为财,更不是为权,那是为什么呢,他也常常问自己,却始终没了答案,但在这一刻,他得出了内心深处一直思索答案,他苦苦探索,为了就是大明朝,这样说有些自我感觉的味道,却是实实在在的感觉,因为他知道,在六百年后,西方的科学,天文学、自然科学、美学、文学、医学渐渐超过了中国,而中国却因为朱程理学而限制了思想,错过再一次飞跃的机会,也是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绝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如今有这个机会,不管能不能改变,他都要试一试,这算作是他那这个时代唯一的好处,或许能改变大明的轨迹也不一定,历史虽是天下人创造的,但个别的人还是可以改变历史,影响历史,历史上的秦始皇、汉武帝,成吉思汗,莫不是影响了历史的进程,他虽不是那样大才的人物,但他也有他们没有的东西,那就是见识比他们多了上千年。 他相信能做出一些改变,哪怕是一些小的改变,也比比如这一团死水要好得多,当然了,他不会全盘西化,因为他毕竟是个中国人,他并不认为华夏文明比西方弱了多少,就是现在中华的文明,仍要强得西方太多,若不是日后满清入住中华,一味的闭关锁国,导致中华文明在一团死水里渗入将近三百年,他相信中华的文明依旧是领先西方!他要做的只是通过一种先进的方式,打破眼下的这团死水,给这一团死水注入一股新鲜的水流,从而在再显中华文明的辉煌,哪怕再出现一次百家争鸣也是好的,或者像西方一样来一次文艺大复兴,科技、天文、地理、自然科学,物理学、数学、化学、医学都能得到全面的发展,走上越发正确的道路。 ^^^^^^^^^^^^^^^^^^^^^^^^^^^^^^^^^^^^^^^^^^^^^^^^^^ 第一更了,诸位请围观! !! 1200章:不生不灭 当然了,这一切不过是他的想法,想要将这想法付诸实际,尤其是在这个朱程理学根深蒂固的时代,存天理,灭人欲已经积习已深,人们的想法、认知,不可能一下子扭转过来,甚至会出现认为某种想冲的学说,是一种歪门邪道,从而群起而攻之,他没有西方为了科学献身的精神,所以他选择的是一种温和的方法,这种方法,那就是取得士大夫的认可,让他们潜移默化中,打破理学的认知,从而能认知一条的新的路来,然后通过他们的学生慢慢传递,在悄无声息地的进行了一场文化的改变……? 当然了这番话儿,自是不能对他们说,一来太过匪夷所思,二来,眼下的西方还没抵达自己所说的层面,充其量不过是在酝酿中,因此这个时候,他要做的打破传统,做一个引导者。 “阁老,朱程理学如今多少年了?”杨峥随口问了声。 杨溥正等着他对自己慷慨陈词一番,正想着这家伙会说些什么,谁知道等了大半天,竟是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儿,不过他倒也不含糊,略一沉吟道:“二程曾同学于北宋理学开山大师周敦颐,著作被后人合编为《二程集》。他们把“理”或“天理”视作哲学的最高范畴,认为理无所不在,不生不灭,不仅是世界的本源,也是社会生活的最高准则。 在穷理方法上,程颢“主静”,强调“正心诚意”;程颐“主敬”,强调“格物致知”。在人性论上,朱熹主张“存天理,灭人欲”,并深入阐释这一观点使之更加系统化。二程学说的出现,标志着宋代理学思想体系的正式形成。南宋时,朱熹继承和发展了二程思想,建立了一个完整而精致的客观唯心主义的思想体系。从广义上说,它也包括由朱熹所摄入的北宋“五子”(周敦颐、邵雍、张载和二程)的学说,并延伸到朱熹的弟子、后学及整个程朱的信奉者的思想。由于朱熹是这一派的最大代表,故又简称为朱子学。 程朱理学在南宋后期开始为统治阶级所接受和推崇,经元到我大明,如今算起来也有四百多年了吧?“ “四百多年?”杨峥轻轻叹了声:“若不是自己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时代,这个学说还要在影响四百年,前后八百年的学说,不僵化才怪呢?” 杨峥道:“四百年,杨大人不觉得四百年里,读书人面对朱子的四书五经的时间太长了些,这个世界很大,除了存天理,灭人欲外,还有一门叫科学的东西,有天文学、有化学、有心理学,还有美学、物理学,微积分学,几何学这一切一切的都是学问,而我大明的读书人,却只沉浸在四书五经中,一心只为科举而读书,这于民于国何意呢?” 斜眼瞥了一眼杨溥,见他听得认真,继续说道:“不瞒阁老,下官年轻的那会儿,诵读孔夫子的《论语》的时候,总会有疑惑?” 杨溥哦了声道:“什么疑惑?” 杨峥神色平淡,并没有半分说笑的意思,让杨溥微微愕了一下,神色也变得严肃了几分。 杨峥道:“小时候,诵读孔夫子的名言: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这三名话连起来看,照字面讲,凡是中国人,无论老少,一定都知道。照古人的注解,学问是要大家随时练习它。“不亦说乎”,“说”是古人借用字,就是高兴的那个“悦”字,是很高兴的。假如这是很正确的注解,孔子因此便可以作圣人了,那我是不佩服的,连大龙峒孔子庙我也不会去了。讲良心话,当年老师、家长逼我们读书时,那情形真是“学而时习之不亦‘苦’乎”。孔子如果照这样讲,我才佩服他是圣人,因为他太通达人情世故了。 至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是似通非通的,什么道理呢?从一般人到公务员,凡靠薪水吃饭的,是“富不过三天,穷不过一月”,遇上了穷的那几天,朋友要来家里吃饭,当裤子都来不及,那是痛苦万分的事。所以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惨’乎。”绝不是不亦乐乎。 第三句话“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所谓“愠”,就文字解释,是放在心中的怨恨,没有发出来,在内心中有烦厌、厌恶、讨厌、怨恨之感。那么,别人不了解我,而我并不在心中怨恨,这样才算是君子。那我宁可不当君子,你对我不起,我不打你,不骗你,心里难过一下总可以吧!这也不可以,才是君子,实在是做不到。 根据书上的字面,顺着注释来看,就是这样讲的。可真的是这样么,我看未必吧,但这话儿,经过几百年甚至千多年以来,不但是读书人对四书反感,就是杨大人也有此想法吧!” 杨溥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因为这几句话,经过千百年来,他变成了了宗教的教条,硬性的法律,非遵守不可,毫无发挥可言,甚至不能做其他理解,这对一个读书人来说,无疑是最通过的?“ 杨峥道:“想法不放开,目光永远只能被这些宗教的教条,硬性的法律所禁锢,大人难道想我大明再过几十年,几百年后,还是这种认识么?“ 杨溥对大明忠心耿耿,哪能容忍这种说话,道:“胡说,自然不会了?“ 杨峥道:“那就要从现在起,打破这种宗教的教条,硬性的法律规定,给我大明注入新的空气,而逻辑学是一切学问的工具,是最好的新鲜空气,有了它,我大明经过数十年,数百年后,可以拥有科学,美学、化学、物理学、光学,心理学,甚至建筑上都有极大的发展,到那时候,百家争鸣,处处彰显一片勃勃生机,比起现代的一团死水,阁老以为如何呢?“ 杨溥点了点头道:“若如你所说,打破朱程理学四百年来的教条,呈现百家争鸣的局面,的确是大大有力!只是,这件是太过重大,单靠你我二人只怕……?” 杨峥用无比寂寥的声音道:“阁老,眼下的大明原本就是一个没有门窗的铁屋子。假如这座铁屋子万难破毁,里面又躺着许多熟睡的人们,这些人最终都要被闷死——在不知不觉中由昏睡转入死亡,谁也感觉不到痛苦和要死的悲哀。现在你大声喊叫起来,惊醒了较为清醒的几个人,让他们尽管醒来却依旧无可逃脱,让这些人知道痛苦和将死的悲哀,而你又无力拯救他们,这究竟是仁慈,还是残忍?” 杨溥一愣,显然是在回味着这哲理一般的话儿。 杨峥声音忽得变得锵锵有力:“不是在沉默中爆发,便是在沉默中死亡!大人忍心选择沉默么?” 杨溥正细细体会这番话儿,听了最后一句,先是神色一凝,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道:“好小子,这么快就给老夫下套了!”顿了顿复道:“你可知老夫今年贵庚?” 杨峥眼里闪过一丝狡黠,阁老,字弘济,洪武五年,出生在湖广石首。与杨荣同为建文二年进士,授翰林编修。永乐初年,任太子洗马,成为皇太子朱高炽的东宫僚属,永乐十二年闰九月,成祖北征回师,仁宗遣使迎驾稍迟,汉王朱高煦乘机进谮,成祖一怒之下,下令将东宫官属全部逮治下狱。这成为继解缙入狱后,立储之争中的第二场大事变。当时只有兵部尚书兼詹事府詹事金忠因系成祖“靖难”旧人而幸未被祸。 金忠是个敢于仗义执言的人,他不顾触怒成祖,以身家性命力保太子,才使太子未遭废罢,但是作为东宫宫僚的阁老、黄淮等人却因此事件而被关入诏狱在狱中,家人供应的食物多次断绝,而成祖的心意也不可预测,随时都有可能死去。但阁老却更加勤奋读书,从不间断。狱中十年,将把经书史籍通读了好几遍。 仁宗即位,阁老获释出狱,授官翰林学士。仁宗建弘文阁,命阁老掌阁事,旋即升任太常寺卿。 宣宗即位后,入内阁,与杨士奇、杨荣等人共典机务,因三杨入阁,时人咸称杨士奇有学行,杨荣有才识,杨溥有雅操。又以居所,称士奇为“西杨”、荣为“东杨”、溥为“南杨”。大人从洪武五年出生,眼下是宣德二年,怕是有五十六岁了吧?“ “呵呵,对老夫倒是知之甚深啊?“杨溥倒没感到意外,这些年随着声望、地位的提高,他的这点发迹史,早就被人津津乐道,倒是杨峥最后的一句话儿,咸称杨士奇有学行,杨荣有才识,杨溥有雅操。又以居所,称士奇为“西杨”、荣为“东杨”、溥为“南杨”。他还是头一次听说,不免感到新奇。 ^^^^^^^^^^^^^^^^^^^^^^^^^^^^^^^^^^^^^^^^^^^^^^^^^^^^^^^^^^^ 第二更求支持,求订阅! !! 1201章:新的光彩 杨峥却是大言不惭的道:“孙子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么?“ “好小子,那是兵法,用在战场,可不是老夫这里?“杨溥不满的道,语气却没有不悦。 杨峥忽然神色一震,道:“阁老,这里也是战场?是一场文化战场,不输给任何一场战事?” 杨溥见他神色凝重,忙收起了玩笑的神色,想了想道:“朱子之学,即程子之学。程朱之学,即孔孟之学。若程朱非,则孔孟亦非矣。程朱之学,孔孟之学也。程朱之道,孔孟之道也。学孔孟而不宗程朱,犹欲其出而不由其户,欲其入而闭其门也,可见程朱之学“得孔孟之心传……循之则为君子,悖之则为小人;为国家者由之则治,失之则乱,实有裨于化民成俗,修己治人之要。” 杨峥摇了摇头道:“我听闻,程颐严肃刚正,神圣不可侵犯,甚至不通人情,实为後世所见的“道学脸孔”。在妇女贞操方面,程颐认为:“……凡取以配身也,若取失节者以配身,是己失节也。”有人问程颐先生曰:「寡妇贫苦无依,能不能再嫁乎哉?」,程颐则提出「绝对不能,有些人怕冻死饿死,才用饥寒作为藉口,要知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程氏遗书》卷二十二),后学朱熹在〈与陈师中书〉也同意这样的说法:「昔伊川先生尝论此事,以为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自世俗观之,诚为迂腐;然自知经识理之君子观之,当有以知其不可易也。」可见这想法是多么的可怕,我大明读书人,未尝一日废书’,天天在与圣贤打交道,但读书和立身已经分成两件事,圣贤也就无法感化他了。我想阁老也不想看到这种局面一直下去吧?“ 杨溥叹了声道:“老夫今年五十有六,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算算老夫也快六十而耳顺,都土入半截的人了,你都不怕,老夫又怕什么呢,大不了再坐十年诏狱便是了?“ 杨峥大喜道:“阁老为我大明谋求福利,此等利国利民之事,皇帝只会感激大人的传播文化的恩德,哪里舍得让你老进诏狱呢?“ “你少来,这事儿可不是小事,弄不好进不进去还不一定呢?“杨溥没好气白了他一眼。 杨峥丝毫不生气,道:“大人这么说,这掌院是答应了?“ 杨溥装糊涂的道:“答应什么了?“ 杨峥呵呵一笑道:“大人要不要去翰林院看看?“ 杨溥看了看天道:“你小子一早就有准备是吧,不然也不会选择翰林院开始,那帮庶吉士,这会儿想必已经被你蛊惑了吧?” 杨峥心道:“连你都蛊惑了,更别说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庶吉士了?”心里虽暗自得意,嘴上却道:“哪有,不过是让他们弄了几本书而已?” “哼,知道那帮小子不是你的对手,这么快就开始整理书了,看样子被你小子毒害不少啊?”杨溥没好气的道。 杨峥道:“怎么是毒害啊,我这分明是壮大我大明文化理论罢了,其中的好处阁老不是看出来了么?” 杨溥点了点头道:“的确,好处是不少,但是不是对,老夫还真不知道?” 杨峥忽的一本正经的道:“阁老放心,大明未来的是个什么样子,我未必知道,但这逻辑学一定是未来发展的趋势,我相信他是对的!” 杨溥盯着他看了看道:“老夫虽有些担心,但同意的你的看法,理学在建立之初学流派纷纭复杂,北宋中期有周敦颐的濂学、邵雍的象数学、张载的关学、二程的洛学、司马光的朔学,南宋时有朱熹的闽学、陆九渊兄弟的江西之学,自朱熹接受程颐的思想观点,后加以发挥,建立严密的理学思想体系。他融道家入儒学之中,使儒学蜕变出古代社会的又一经典理论--理学。他提出“天”、”气”、”格物致知”、”知行为一”等一系列重要思想范畴。认为”理”是至高和包罗一切的,故称”理学”。 朱熹所说的”理”,实际上指道理。而且认为”理”是永恒存在的,企图使理永恒化。他还认为理和气不能相离,在哲学上发展了二程关于理气关系的学说,这学说本没有错,但世人多断章取义,加上朱熹广收弟子,亲自讲学,门生遍布各地,有学术成就、在朝廷上建树者颇多,这使朱熹学派成为理学史上最有势力的学派。他是理学集大成者,故而人人言朱熹理学为荣,尤其是徽州。 朱熹曾三度回徽省亲,每次逗留数月,所以徽州从其学者甚众。学行最著的徽州弟子有歙县祝穆、吴昶,休宁程光、程永奇、汪莘、许文蔚,祁门谢琏等等。这些学生,讲学乡里,推崇理学,使徽州成为理学影响最深的地区。南宋理宗把朱熹”存天理,灭人欲”的思想,作为维护封建统治的理论根据加以推崇,追封死后的朱熹为太师、徽国公,亲自为歙县”紫阳书院”题额。从此,程朱理学成为徽州正统的学术思想。 元朝以后,历代封建王朝竭力推崇理学。定朱熹《四书章句集注》为科举考试的依据。徽州学者对程朱理学更是信奉不移,,“是以朱子之学虽行天下,而讲之熟,说之详,守之固,则惟新安之士为然。””凡六经传注,非经朱子论定者,父兄不以教,子弟不以为学”,并在篁墩建”程朱三夫子祠”。当时,徽州”书院林立,以紫阳为大”,紫阳书院被视为传播程朱理学之圣坛。 清代曹振镛称:”自宋、元、明,迄今数百年,江以南之私淑文公,能于学校自表见者,必推我新安”故徽州被称为”理学之邦”。新安理学家,除朱熹及其门弟子外,还有休宁理学九贤,歙县钱时、曹泾、郑玉、唐仲实、姚琏、吴曰慎,祁门汪克宽,黟县李希士。新安理学的主要著作,有解释程朱理学命题的《性理率训讲义》、《太极图书》、《近思录注》,有解释程朱理学命题的《四书发明》、《太极篡疏》、《礼记集成》、《六典撮要》等。这些学说经过我大明,已经是彻底完善了,进入了死胡同,如今读书人只知空谈学问,却不知学以致用,若不加以改变,大明的未来,的确堪忧啊!你的逻辑学到底厉害到如何程度,老夫不曾见过,所以想象不出,但逻辑学能曾强人们的认知能力,从而在认识真理外开辟一条新的出路,从而带动什么化学、物理学、美术学、自然科学,老夫觉得可以试一试……?“ 杨峥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道:“多谢大人成全,下官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大人一定能看到逻辑学的好处?我大明必然在这一股新型的学问下,散发出新的光彩!” 杨溥道:“但愿如此罢!” 两人说着话儿,便想翰林院走去,这几日翰林院一直很忙碌,自从前几日杨峥一番逻辑学大战后,这帮庶吉士惊奇的发现,在理学之外,还有如此精妙的学问,所以在曾鹤龄带头之下,杨鼎、张恕、邢宽等人开始自主的学习逻辑学了,想要学习首先得有书本。 这两日翰林院就在杨峥的指点下,开始从杨家府邸找来了那几本逻辑学著作:《范畴篇》、《解释篇》、《前分析篇》、《后分析篇》、《论辩篇》、《辩谬篇》,花费了两日两夜的功夫,好好研究了一遍,众人本就是聪明绝顶之人,细细研读之下,越发觉得这门学问的厉害,系统的阐述了命题、范畴、三段论等问题,阐述了证明、定义、演绎等方法,感觉这些理论,就好比是语言一样,平时感觉不到它有多重要,而只有在思想混乱一团时才感到其必不可少。较之理学的让人摸不着,看不见,这个让人感觉实实在在,就是身边的东西,十分的有用。 发现了其中的奥妙,众人越发不可收拾,想要将这种风气传了出去,但这种逻辑学并非是理学的东西,他们能接受,其他人未必肯接受,万一引起言官的攻击,管你是逻辑不逻辑,皇帝一句话儿,你是逻辑也不是逻辑了,所以曾鹤龄觉得,在传递这么学问的时候,最好能变通一下。 ^^^^^^^^^^^^^^^^^^^^^^^^^^^^^^^^^^^^^^^^^^^^^^^ 今晚又是三更啊,但订阅却是不太给力,让我着实郁闷了一把,为了咱们的江山,诸位的月票,订阅能雄一把么,所以咱先看看,能否继续第四更,若是过了十一点没来,诸位就不要等了,早些洗洗睡吧!好了,不啰嗦了,咱码字去了…… !! 1202章:大者修身事天 起初,杨峥也有这个打算,只是对于学问,他的确不如这帮庶吉士,加上对古代文学理解不够,所以一直也找不到很好的切入法子,而曾鹤龄就不一样了, 自小熟读四书五经,状元及第后,历官翰林院修撰、侍讲,至侍读学士、奉训大夫。参与编修《成祖实录》、《仁宗实录》,学识极为渊博,在杨峥的潜移默化之下,眼界比其先前开阔了不少,通过这两日的诵读研究,以及结合实际,他发现逻辑学最大的好处就是明确概念。怎么明确?墨子认为:异类不必比,说在量。”如木与夜孰长,智与粟孰多,爵、亲、行、贾四者孰贵?几个概念不同类所用的量也不同。无法比较。但想要比较,也不是不可能,只要定与之比对的量了,而逻辑学就是很好的定下了数量、关系、性质、位置、时间、状况、属有、动作、承受。本体的自身独立存在,而其他九个范畴都必须依赖本体。通过分类,基于这个,他发现,这个逻辑学可以微微修改一下,向格物上靠拢也不是不可能的,这样一来,也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这个想法与杨峥一说,立即获得了杨峥的同意,从今日一早开始,他就开始分明吸收这六本书中的精华,然后加以消化,从而提取公论、十伦论,下编论三段法,是各家关于逻辑问题的论述及对亚里士多德命题、三段论的解释,编辑成书,书最好是上下两册的那种,上策说的是五公论讲概念的种属关系和它的五种特性,解释的方法是按公元四世纪薄斐略所述亚里士多德范畴概念的:“五旌”之说“宗、类、殊、独、依”,即今所谓“属、种、种差、固性、偶性”的烦琐注释来分析的。后五卷的十伦是以亚里士多德范畴为纲,自立体、几何、互视、何似、施作、承受、何居、暂久、体势、得有,即为实体、数量、关系、性质、动作、遭受、地点、时间、状况,综合薄斐略以来“经院派”烦琐学者们的辩论写成的,增进了当时所谓范畴的辩论问题。 下策则是更多是说的是实际问题了,这些问题,加上众人的看法,溶入其中,多余理学格物靠拢,如此一来,这本学问书也算是披上了一件神圣的外衣,日后他人也好接受些。 这想法经过曾鹤龄说出,杨峥就同意了,但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工具论》最主要内容是形式逻辑,其中包括,同一律、矛盾律、排中律、判断、判断形式、三段论等,都是由亚里士多德首先规范的。早期教会是反亚里士多德哲学的,罗马教皇格里哥里九世时代改变了原来的方针,认为可以利用这一逻辑体系来修补基督教神学体系。这部书就是欧洲中世纪融合了亚里士多德逻辑体系的“经院哲学”的代表,对后世的欧洲文艺复兴的影响力是相当持久的。 能不能通过这门学问给大明注入新的活力,说到底除了学问的自身外,更大的则是直观的感觉,领悟了,而这些东西最快的来源地,无疑是书本了,所以对于曾鹤龄让逻辑学披上神圣的外衣,他是同意的,但不能光顾着披上外衣,从而忽视了真正的东西,所以他对这本书的要求极为苛刻,除了维持这部书达辞“艰深邃奥”外,曾鹤龄等人在提炼时需要反复琢磨,字斟句酌,整个提炼过程,要经得起考验,要有“只字未妥,含毫几腐;或片言少棘,证解移时”的一丝不苟的提炼作风,为大明留下了一批逻辑名词,如以直通、断通,及推通来译概念、判断与推论;以明辩,推辩,来译释演绎、归纳;以致知、致明、致用,分别来译科学、理论、实用等,不能局限于五年,十年,甚是二十年,最低限度五十年,再者,提炼之时,需要根据中国逻辑史上的名词名字,结合西方逻辑术语,把物理学译为形性学,数学译为审形学,形而上学译为超形性学,自然科学译为明艺,精神科学译为韫艺,逻辑学译为辩艺、名理等等,总之要准、细、严,否则不用也罢。 曾鹤龄本就是个认真的人,加上在翰林院编修了不好书,对于一本书如何提炼,如何编修,如何彰显内容,极有经验,除了融入了杨峥的几点要求外,还主动的加入了在翰林院编修时的经验,所以提炼这六本书的工作极为严谨。 杨峥与杨溥走进翰林院的时候,曾鹤龄等人已经开始着手了,杨溥随手拿起书稿,见字迹工整,各种理念都一一列出,难的事各种名词与眼下的理学词儿多有挂钩,不禁暗暗点了点头心道:“年纪轻轻,能有这份心思做学问,着实不简单的?” 这时曾鹤龄提着与众人商议提炼的书稿,走了过来给杨峥过目。 杨峥对此事极为重视,自是不含糊,细细看了一番,见提炼的内容并不少,语句显然是经过反复推敲,基本上达到了自己的要求,当然了缺点也是有的,一来这几本书太过深奥,许多需要详细解释的反而没解释,而比不要的多说,一看就明白的理论,却占据了大量的篇幅,对于这一点,他只好继续解说了一番,最后正色道:“此学实乃百学之宗,乃订是非之磨勘,验真伪之砺石,是万艺之司衡,灵界之日光,明悟之眼目,义理之启钥,为诸学之首需者也。诸君之努力,必为广开华夏百学之门,随此书永垂万世!”不可儿戏,我等须得拿出汉宋两代司马公写史书的态度来完善此书,为逻辑学在我大明开花结果,人人都明白逻辑治理,从而探求真理!” “大人请放心,我们定会秉承司马公的精神,严谨著述,反复琢磨,字斟句酌,必须以‘只字未妥,含毫几腐;片言少棘,证解移时’的一丝不苟的提炼这本书,好叫大人满意?” 杨峥摇了摇头道:“你错了,我一人满意,不过是一人懂得逻辑学而已,我要的天下人,至少是天下读书人满意,所以这本书要让天下读书人满意,让他们看出这逻辑学的精髓,看出逻辑学的好处……,你们可明白!“ 曾鹤龄毕恭毕敬的道:“卑职明白!“其他众人纷纷点头。 通过这些时日的接触,以及对逻辑学的研究,这帮年轻人早就退去了往日的那份骄傲,只觉得在掌院的面前,往日的所学根本不足以炫耀,这世间除了每日要诵读的四书五经外,还有哲学、文学、诗歌、建筑、机械、造船、美学、物理、法学、艺术、药学、数学、天文、修辞、语法……?除了大明所处的亚洲外,还有三大洲,七大洋,我们所住居的地方是一个球体上,它有几亿年的历史等等……这一切仿佛一记重拳,打开了他们久久封闭的那一扇窗户,让他们看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世界,他们惊讶,更多是佩服,这一刻他们才明白,原来学好了四书五经,中了状元,中了进士并不算一件什么了不不起的事情,比起掌院大人胸中所学,这一点不错是星火之光而已,因此对这位年轻而博学的掌管大人,人人出奇的敬重。 与杨峥又细细说了一番,这才将手中提炼的书稿重新下发了下去,继续做出斟酌,正要离开,忽想起了什么,又着过身来道:“大人,此书只怕用不了几日便可编织成功,若继续用《工具论》显然是不合适,用《逻辑学》倒是可行,只是我大明不知逻辑久矣,怕是难以吸引更多的目光,所以卑职想请大人取个书名。 杨峥想了想道:“进《穷理学》之书,以明历理,以广开百学之门,永垂万世”,并声称凡“学历者,必先熟习穷理之总学”,“穷理学为百学之宗,谓订非之磨勘,试真之砺石,万艺之司衡,灵界之日光,明悟之眼目,义理之启钥,为诸学之首需者也。我看就叫《穷理学》吧,不知阁老以为如何?“ ^^^^^^^^^^^^^^^^^^^^^^^^^^^^^^ ps:传教士南怀仁见科学技术在中国残败没落,甚至过去明朝已经取得的成果都丧失掉,实在看不下眼去,于是他把过去明朝翻译编写的大量科技著作加以汇编整理,并略微补充了一些他自己的翻译和著作,编成《穷理学》,想呈现给康熙,并加以刊行流传。 就他的这部丛书,这部书本身也不是他的新著作,主要还是明朝翻译出版的书籍的汇集综合,按照他的想法,明朝的崇祯皇帝能热心鼓励赞助的书籍,他现在又加以整理汇总,让康熙过目一下,然后“镂板施行”,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毕竟明朝的崇祯组织人力对西方科技进行有组织有系统的大规模翻译研究(这在后文说明),现在不必要求你清朝再去这么做,那至少把过去已经做好的东西加以整理保存发扬流传,总不是太难的事情吧。然而他,却真的是热脸贴了冷屁股,碰了一个大钉子!被人称赞千古一帝的康熙,在这件事后,却没起到好作用,他也确实呢看了或者说翻了这部书,然后怎么样呢?他就把书很轻松地发还给了南怀仁! 在《康熙起居注》中有这样的记载:“上曰:‘此书内文辞甚悖谬不通’。明珠等奏曰:‘其所云人之知识记忆皆系于头脑等语,于理实为舛谬。’上曰:‘部复本不必发还南怀仁,所撰书著发还。’” 就这样,《穷理学》这套西方科技译著的丛书,就因为康熙的不待见,没有被刊刻,不仅没有刊刻,而且也没有能完整保存下来,只剩下残本,而残本中一大部分都是崇祯元年明代李之藻和耶酥会士傅泛际开始合作翻译的《名理探》。说起来写《康熙起居注》的那些御用的文人们,留下这段记录,本来是想作为康熙如何英明睿智的证据,现在却反成了康熙愚昧的记录,这一点不仅他们想不到,就是康熙只怕也想不到。 说起来,清朝也有机会发展西方科学的,在南怀仁还向康熙介绍《穷理学》和其他科学知识不久,随着清朝国内稳定后。 京师学术活动极为频繁。康熙十七年年,召征博学鸿儒,次年三月,在太和殿御试「璇玑玉衡赋」和「省耕诗」。康熙设立博学鸿词科,在全国范围内选拔了数十名学者,让汉人编修史书,以拉拢箝制汉族文人。「璇玑玉衡赋」竟然是试题之一,颇耐人寻味。璇玑、玉衡通常被看作中国古代的天文观测仪器,这使人联想到,康熙之目的可能是想借此考察汉人的科学修养,这与他的科学兴趣不无关系。此赋影响很大,当时入选的鸿儒,多把此赋收入自己的文集中。 连没有参加考试的梅文鼎,也大约在康熙二十八年到北京之后,拟作长篇「璇玑玉衡赋」,充分体现了其渊博的天文学知识,此赋被争相传抄,一时洛阳纸贵。所以,在某种意义上,此赋对推动历算研究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参加博学鸿词科的学者无人精通历算,可以想见,这次答卷很难令康熙满意。康熙崇尚朱子,又对历算(历算作为实学)颇为重视。清初理学名臣「精研性理,好治经学,而于历数亦多通晓。」究其原因,和康熙之提倡有重要关系。 但这种良好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就发生了观星台事件,这件事说起来有些可笑,事件的主角名叫李光地的科学家,此人是福建人,康熙九年中进士,同年选翰林院庶吉士,康熙十一年授翰林院编修,十四年后任掌院学士。 又八年后,提督顺天学政,此后授直隶巡抚,任礼部尚书,升文渊阁大学士,名声显赫一时。他曾陷入官场之争,虽为官时有升降,但他能投康熙皇帝之所好,致力于学术研究,凡《周易》、音韵及朱子之学,皆有所好,曾奉旨编纂《朱子全书》、《周易折中》、《性理精义》诸书,提倡朱学,甚为得力。清初学术门户之争颇烈,如何在朱、王学说之间作出选择,以迎合时势之需,争论相当激烈。李光地在当时复杂的背景之下,实能揣摩康熙之心理,故深得康熙赏识,以至于康熙有「朕知之最真,知朕亦无过光地者!」之叹。 康熙二十五年春,李光地疏乞终养,请假一年,临走前,康熙特意召见李光地,谈论历算,特别是关于西方天文学,这是康熙和李光地讨论西洋科学的首次记载: (上)又问:「历法日月交蚀、五星留逆、凌犯,古人推得多错,其原安在?」奏曰:「历法不能不差,……即今历极精,然稍久亦当必差,所以要随时修正。」上曰:「古人七政各为度数,所以难于推算。今西洋人打几个团圈,大底三百六十,小底亦是三百六十,就能推算盈缩,这是他一点好处。」…… 上又问:「西洋历法果好么?」奏曰:「其法先行甚精密,臣所取者其言理几处明白晓畅,自汉以来历家所未发者。看来西洋人学甚荒唐,而谭历却精实切当,此乃本朝历数在躬受命之符也。皇上戡平祸乱,功德巍巍,臣不敢赞。即制度文为有两事,足跨前古。」上问:「何事?」奏曰:「历法其一也。又满州十二字头尽合古韵,得天地之元声,亦从来所未及。」 李光地为政之余,除研习朱子外,还对历算颇有爱好,与康熙的问对很有关系。康熙三十年年,梅文鼎到达北京,不久李光地就把他聘入馆中,以梅文鼎为师,网罗爱好历算的学生,形成了清初研究历算的集体,为康熙时代蒙养斋开馆、《律历渊源》的编纂培养了一批人才。他为什么对天文历算抱以如此大的热情,个中缘由,值得深思。让我们先考察李光地和梅文鼎在康熙三十年前后的一些活动。 1670年李光地考中进士,后经清初理学名臣熊赐履(当时任掌院学士)的推荐,得到重用。此后李光地升任掌院学士,这是通向大学士的重要职位。但是到了康熙二十八年五月,李光地却受到康熙批评,被调为通政使司通政使,实权有所下降。为弄清李光地降职之经过,有必要回顾在此前后康熙和李光地的一些活动。令人颇感兴趣的是,李光地的调职,与康熙二十八年,康熙南巡时在南京观星台的活动有一定关系。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康熙二十八年,李光地扈从康熙南巡,二月二十七日在南京,为观测天象,康熙在一班大臣的护拥下到达观星台,李光地也得以随侍。李光地曾生动地记载了康熙在观星台的活动: 己康熙二十八年,上南巡。……予随驾至南京,果见孝感(按:即熊赐履)日中而入,上屏退左右,与语至黄昏始出。上问孝感:「李某学问何如?」曰:「一字不识,皆剽窃他人议论乱说,总是一味欺诈。」上曰:「闻得他晓得天文历法。」曰:「一些不知,皇上试问他天上的星,一个也不认得。」孝感才出,上便卒然上观星台。……既登,予与京江(按:即张玉书)相攀步上,气喘欲绝。上颜色赤红,怒气问予云:「你识得星?」予奏曰:「不晓得,不过书本上的历法剿袭几句,也不知到深处,至星象全不认得。」上指参星问云:「这是甚么星?」答以参星。 上云:「汝说不认得,如何又认得参星?」奏云:「经星能有几个,人人都晓得,至于天上星极多,别底实在不认得。」上又曰:「那是老人星?」予说:「据书本上说,老人星见,天下太平。」上云:「甚么相干,都是胡说,老人星在南,北京自然看不见,到这里自然看得见,若再到你们闽广,连南极星也看见,老人星那一日不在天上,如何说见则太平。」……上问淡人(即高士奇):「李某学问如何?」曰:「不相与,不知。」 在中国古代,老人星的出现,被视为「仁寿之征」,故李光地奏称「老人星见,天下太平」,想借此讨好康熙,而事实适得其反,遭到了康熙的责备。 这段君臣对话表示康熙对李光地已抱有戒心,康熙想从他人口中探听李光地的为人,而熊赐履当时正因母丧在南京守制,故向熊氏打听。熊赐履可算是李光地的座师,而竟在康熙皇帝面前中伤李光地,说明师徒之间已交恶极深。李光地和熊赐履之间的恩怨,《榕村语录续集》亦有记载,称:「孝感(按:指熊赐履)气概亦笼罩人,似不可遽窥其底里,后频造求见,每往必有徐健庵(按:指徐乾学),及见时又不说及学问,及问所疑,又不答所问。」字里行间,流露出对熊赐履的不满。从中还可看出熊赐履和徐乾学关系非常密切。而徐乾学因向李光地递交陈梦雷的绝交书,很可能引起李光地的不快,俩人也可能为此积怨。 康熙南巡时,适逢「天主堂远西天学士」法国耶稣会士洪若翰、意大利耶稣会士毕嘉在南京。洪若翰是法国著名的天文学家,作为路易十四的「国王数学家」被派遣到中国,来华前即以擅长观测享誉法国,康熙二十七年二月到达北京后,曾受到康熙之接见,对洪若翰的成就,康熙已有所耳闻。在南京时,毕嘉和洪若翰还向康熙进献「方物、测量仪器」。 此次南巡,康熙所到之处,屡次召见传教士。据《熙朝定案》记载,康熙在到观星台观测星象之前,已经派侍卫赵昌向洪若翰、毕嘉打听能否在南京见到老人星,他们就有关天文问题作了解答。《熙朝定案》云: (康熙二十八年)二月廿五日,由丹阳陆路至江宁。……廿七日,……侍卫赵又奉旨来堂问:「南极老人星,江宁可能见否?出广东地平几度?江宁几度?」等语,毕、洪一一讲述。侍卫赵即飞马复旨矣。毕、洪因匆遽回答,恐难以详悉,至晚戌初时分,观看天象,验老人星出入地平度数,详察明白,另具一册,于二十八日早送入行宫。 ^^^^^^ 以上记载说明,康熙对「老人星」确切位置所知不多,故有询于洪若翰等人。《圣zu实录》也提及康熙观测老人星之事,以及和李光地的问对,而只字未提洪若翰。更有甚者,据实录所记,康熙懂得「老人星」在天空中的位置,这完全颠倒了前因后果。《圣zu实录》云:(二月)乙丑(二十七日)上幸观星台。……上又披小星图,按方位指南方近地大星,谕诸臣曰:「此老人星也」。李光地奏曰:「据史传谓老人星见,天下仁寿之征」。上曰:「以北极度推之,江宁合见是星,此岂有隐现也?」 康熙在谈论老人星以外,还和大臣谈到了其他天文现象,如「荧惑退舍」、「五星联珠」,以及觜、参在天空位置的先后问题。清初历法改革,耶稣会士改变了传统的觜、参先后问题,但这个问题遭到了一些保守人士的反对,康熙再次提及这个问题,说明它仍然困扰着当时的许多学者,《康熙起居注》详细记述了此事,原文如下: 酉刻,上幸观星台,召部院诸臣前,上问:「汉臣中有晓知天文者否?」皆奏曰:「臣等未尝通晓。」上又问掌院学士李光地:「尔所识星宿几何?」光地奏曰:「二十八宿臣尚不能尽识。」上因令指其所知者。又问:「古历觜、参,今为参、觜,其理云何?」光地奏曰:「此理臣殊未能晓。」上曰:「此殆距星或有谬误。 以观星台仪器测之,参宿至天中,确在觜宿之先。观于此,足证今历不谬矣。」……上又披小星图,案方位,指南方近地大星,谕诸臣曰:「此老人星也。」光地奏曰:「据史传谓,老人星见,天下仁寿之征。」上曰:「以北极度推之,江宁合见是星。此岂有隐现耶?」谕毕,回行宫。是日,上驻跸江宁府。 康熙君临观星台,与李光地等人的问对,显示了自己的博学多识,康熙又借此对汉人进行批评。因此,观星台的君臣之对,康熙已有准备,不过是逢场作戏,并借此炫耀自己的博学,康熙的这种性格,还有多种表现,在此暂不论列。显而易见,李光地等汉族大臣的答复难以使康熙满意,而李光地绘声绘色记录这次问对,可见他所受到的心理打击,绝非寻常。 同年五月,康熙回北京之后不久,就认为:「李光地等冒名道学,自谓通晓《易经》卦爻,而所作文字不堪殊甚,何以表率翰林?」康熙南巡回到北京之后,许多大臣都争向康熙献赋,以表祝贺,而李光地因没有进献,故康熙大为不满,于是将李光地调任通政使司通政使,对李光地来说,打击亦复不小。 康熙十五年,熊赐履曾因内阁票拟事致仕回籍,后寓居南京,在家闲居十余年,以藏书为乐事。康熙二十七年年,以礼部尚书再次受到重用,之后一些汉人官员在康熙面前说熊赐履的好话。次年九月,康熙谈话间论及熊赐履、李光地等人,对汉人奉承拍马的作风深恶痛绝,甚至发出「汉人行径殊为可耻!」的感叹。康熙认为李光地所讲的不过是王阳明的「道学」,而认为熊赐履宣扬的是朱熹的学问,对李光地进行了批评。 《康熙起居注》记载了大学士王熙的奏对:「道学之人当涵养性情,若各立门户,各持意见,互相陷害结仇,何云道学?」康熙则说:「意见若能持久,亦自不妨,但久之彼自变易其说耳。」康熙对汉官阳奉阴违的作法,已经不能容忍,同时也表现出康熙对汉族官员的防范心理。李光地在此之前,徘徊于朱、王之间,康熙二十八年五月,因受到康熙的批评而被撤消掌院学士,使得他在为学宗尚方面作出调整,一改先前的徘徊游移,转而笃信朱学,自此西方科技这股风气就此定下了基调。 与此做对照,我们来看看明朝的崇祯皇帝又是如何。 徐guang启在崇祯二年给崇祯皇帝的奏折中提出“yu求超胜,必须会通;会通之前,必须翻译”,真是斩钉截铁,字字有力!以翻译为手段,以超胜为目标,这是何等气魄,又是何等雄心! 这一个主张得到了崇祯皇帝的全力支持。事实上,明朝的时候,中国民间和官方已经同时展开对西方科技思想书籍的大规模翻译。在徐guang启生前,在明朝朝廷u的支持下,围绕着编写《崇祯历书》而对西方天文数学著作进行了大规模的翻译和引入,这下面会介绍到。徐guang启死后,李天经接任了他在科学方面的工作,不仅继续完成《崇祯历书》余下部分的编写,而且按照徐guang启“yu求超胜,必须会通;会通之前,必须翻译”的原则,在明朝朝廷的支持下,继续组织人力物力进行对其他西方科技著作的翻译。 比如《坤舆格致》是在李天经主持下,汤若望和中国人杨之华、黄宏宪合作翻译,共四卷。原著是德国学者阿格里科拉的《矿冶全书》。《矿冶全书》共十二卷,是欧洲矿冶技术的一部经典著作,书中介绍了各种金属的分离、制取和提纯方法,也详细介绍了各种无机酸的制法,包含有许多重要的化学知识。崇祯十六年十二月,崇祯皇帝批示户部将《坤舆格致》分发各地,“着地方官相酌地形,便宜采取”,只可惜,随着明朝的灭亡,崇祯皇帝的批示没有办法落实,连这本中国朝廷组织中西学者合力翻译的书籍,在清朝统治下也彻底散失,不得不说这是这种类型书籍的必然命运,《天工开物》都会在中国失传,更不必说别的了。 崇祯时期,明朝对待科技持欢迎积极的态度非常普遍,例子很多,举例实在太多了。下面仅仅重点介绍一下《崇祯历书》。 崇祯二年,崇祯皇帝亲笔批准了徐guang启提出的宏大的修历计划,并且要求他“广集众长,虚心采听,西洋方法不妨兼收,各家不同看法务求综合。”徐guang启奉崇祯皇帝旨,在钦天监开设西局,又于崇祯二年,到崇祯七年由徐guang启,李之藻,李天经,先后以以西法督修历法。其间任用汤若望,罗雅谷,龙华民,邓玉函等修成《崇祯历书》共四十六种一百三十七卷。 《崇祯历书》并非如某些人顾名思义想象的那样,仅仅是一部历书。更确切的说,这是一部在崇祯皇帝为首的明朝朝廷的支持下修纂的一部引进西方数学天文知识的大型丛书。在徐guang启“yu求超胜,必须会通;会通之前,必须翻译”这个思想原则指导下,明朝上至皇帝,士大夫,朝廷官员,甚至民间都开始了对西方的数学工程等书籍进行有意识有目标的大规模翻译。 在徐guang启看来,这些工作已经并非仅仅是为了修历本身,他说“事竣历成,要求大备,一义一法,必深言其所以然之故,从流溯源,因枝达本,兼能为万务之根本”说的很明确,最后的目标是能成为万务之根本。《崇祯历书》正是按照这样的目标来编写的,它被分成了基本五目。 第一,法原,这是基本理论,包括数学,天文,宇宙观等各方面的基本理论 第二,法数,这是天文学、数学用表 第三,法算,天文学计算所必须的数学知识,主要是球面三角学和几何学 第四,法器,天文测量仪器和计算工具 第五,会通,中国的传统方法和西法的度量单位的各种换算表。 正是为了实现“一义一法,必深言其所以然之故,从流溯源,因枝达本”,作为基础理论部分的“法原”,占据了最主要最核心的部分,共有四十余卷,占全丛书的1/3。这在中国历代修历法中是绝无仅有的《崇祯历书》采用了西方第谷天体运动体系和几何学的计算系统,引入地球的概念,以及地理经纬度,引入球面三角形,区分冬至点和ri行最速点,引入蒙气差校正,采用黄道圈为基本大圆的黄道坐标系统,采用欧洲通行的度量单位。 在崇祯历书中《大测》、《测量全义》、《割圆八线表》、《八线表》、《南北高弧表》、《高弧表》引入球面三角学和平面三角学,《比例规解》《筹算》引入两种计算工具,和过去徐guang启、李之藻等人翻译的《几何原本》《同文算指》《圆容较义》已经把西方数学中几何,算术,计算工具等基本内容系统传入了中国,而且这些工作中一大部分是在官方有意识的组织下进行。 明亡以后,曾参与编写《崇祯历书》的西方传教士汤若望无耻的把《崇祯历书》修改后,据为已有,改名《西洋新法历书》,献给了清朝朝廷。在当时这本书还是很先进的。 《崇祯历书》在崇祯七年的时候,跟欧洲的天文学差距很小。但是编完之后,两百多年几乎不变。后来清朝修订过几次,补充过零星的欧洲天文学知识,但是实际上我们完全脱离了欧洲天文学的进程。接着两百年,我们几乎原地不动,而欧洲这两百年年天文学发展如火如荼。 《崇祯历书》曾经有一个机会能够让我们跟国际接轨,但是因为清朝对待科学的态度,最终中国仍然失去了这个机会。我们一度跟国际接轨但很快又脱轨,最终等到鸦片战争结束,西方文学第二次大举进入的时候,我们中国人几乎不认识它了,因为我们落后了差不多两百年,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不算字数,纯粹是给诸位看一段小趣事,请见谅!) !! 1203章:落霞与孤鹜齐飞 杨溥想了想道:“天下学问,素来有三种,大者修身事天;小者格物穷理;逻辑之一端别为象数,一一皆精实典要,洞无可疑,其分解掰析.亦能使人无疑。令我皇上之治历,已为全备,其书则有《永乐大典》 共两万两千九百三十七卷、目录六十卷,分装成一万一千零九十五册,全书约三亿七千万字。 凡书契以来经史子集百家之书,至于天文、地志、阴阳、医卜、僧道、技艺之言,备辑为一书,毋厌浩繁!历典光明,可谓及也。然犹有请者。非为加历理之内光,惟加历理之外光。将所载诸书之历理,开穷理之学以发明之。使习历者知其数,并知其理,而后其光发见于外也。今习历者惟知其数,而不知其理;其所以不知历理者。缘不知理推之法故耳。 夫见在《历指)等书,所论天文历法之理。设不知其推法,则如金宝藏于地脉,而不知开矿之门路矣。若展卷惟泥于法数,而不究法理,如手徒持灯篝,而不用其内之光然。故从未学历者,必先熟悉穷理之总学。盖历学者,穷理学中之一支也?《穷理学》好书名啊?“ 杨峥谦虚了一番,两人这才走到一院外的一处水榭, 此处整体位于湖中,由两个小亭和一个双层亭阁组成,飞檐翘角,翠瓦明窗。 亭为上下两层,木窗明镜,舫前有精美的龙凤浮雕。游人登高远眺,景色美不胜收。碧水蓝天连成一片,无边无际,游人置身此地,仿佛进入琼楼玉宇之中,特别是红日坠落之时,湖上飞鸟竞飞,充分体现了“落霞与孤鹭齐飞”的美好意境。 两人进了亭台,在一处石桌落了座,因是翰林院读书的地方,除了安静之外,这里更是长期喝茶吟诗的地方,所以石桌上,有一壶一炉,炉火正旺盛,炉上的茶汤已经滚烫,杨峥伸手提起茶壶,在从茶几上翻起两只瓷杯,将滚烫的茶水注入其中,待两杯注满,将其中一杯推给了杨溥,自己也端着一杯茶汤放在嘴边慢慢顺着茶边缀着茶汤。 杨溥同样喝着茶汤,转动着茶杯,目光落在远处,此时青天碧水,天水相接,上下浑然一色:彩霞自上而下,孤鹜自下而上,相映增辉,构成一幅色彩明丽而又上下浑成的绝妙好图。 杨溥喝了一会儿茶汤才叹了声道:“你还真是想大干一场啊?” 杨峥笑道:“也是该大干一场的时候了,我大明自永乐后,一直没干什么事情,如今有这个机会,若错过了,气不过是太对不起来这世间走了一遭了?“ 杨溥颔了颔首道:“你这《穷理学》怕不是只写给读书人看的吧?“ 杨峥笑道:“就知道瞒不住阁老的目光,逻辑学是无处不在,无处不用,既如此,读书人也罢,寻常百姓也好,三教九流只要能认识字的都可以学,都可以看,都能看得懂?“ 杨溥道:“那你这需要多少书,多少精力去传递啊?“ 杨峥道:“甭管多少了,就算是人人都加入逻辑学,岂不是更好,所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懂得逻辑学的人多了,自会运用,运用的人多了,那认识真理的人也就多了,到那时候,什么哲学、文学、诗歌、建筑、机械、造船、美学、物理、法学、艺术、药学、数学、天文、修辞、语法……也都会有人去尝试,去研究,这样一来,我大明就不会只有一家学问,而是百家争鸣的局面了,这样的局面才是对一个朝廷,对一个强大的时代大有好处?“ 当然了,若是以逻辑学能促动科技的发展,那就更好了,天下有智之士,开动无限的智慧,发明什么蒸汽机那可现在的纺织机厉害多了,一天仿制的布匹,足以抵得上纺织机一年产量,物品多了,百姓再拿出去卖,手中的银子多了,也就能吃得饱饭,买得起布,穿得起衣,这可就是实实在在的实惠,那时候我大明想要不安定也不可能了,阁老不觉得这种局面很美妙么?“ 杨溥似也很崇敬,道:“会有那么一天么?” 杨峥无比坚定的道:“有,人的思想是无穷的,有句话儿不是思想有多远,我们就能走多远,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杨溥惊讶的道:“老夫也算是熟读诸子典籍,孟子》、《老子》、《庄子》、《墨子》、《管子》、《文子》、《列子》、《尹文子》、《韩非子》、《吕氏春秋》都诵读过,可不曾看过这样的话儿?“ 杨峥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道:“不瞒阁老大人,这是下官家乡流传的话儿,我随口说出来的!“ 杨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道:“我就说嘛,圣人哪能说这些不要脸的话儿呢?” 杨峥汗了一把,道:“这话儿很不要脸么?” 杨溥也不回答他,似还在思索那番话儿,尤其是思想有多远,我们就能走多远,隐隐的觉得这话儿有些蛊惑性,可不得不说他说得有些道理,还有若这个逻辑学真能带动什么机器大变化,从纺织机里提高效力,还真是对大明、对百姓大大有利,如今的户部年年拿不出银子,对安南用兵,一方面固然是大明将士死伤无数,另一方面大明的户部拿不出长久将士们的兵饷也有莫大的关系,若如杨峥所言,通过思想的解放,无数聪明才智的人能开动脑筋,钻研科技,从而带动机器的变化,让百姓仿制布匹的增多,那么百姓有了银子,自是肯交税,国库的银子也多了,底气也足了,那还用得着如今这局面么,处处碍手碍脚,不敢彰显大国风范,生怕稍微彰显下,拿不出银子来,万国来朝的场面,有些时日没见到了!“ 想到这里,杨溥看了一眼杨峥,道:“这个机器真有那么厉害么,还是你为了你的逻辑学故意忽悠老夫的?“ 杨峥哈哈一笑,道:“阁老说笑了,逻辑学不过是一切科学的工具而已,他的目的是让在思想上形成逻辑思维能力,敢想,从而敢做,我的学说,并不需要机器去蛊惑人,我这么说是对未来的一种遇见,思想解放了,人们的智慧得到大发展,到那时候,各种学问都慢慢涌显,读书人除了读书科举外,还可科研开发,促进各种学问的融合,机器也必然能带动,新的机器,必然取代老的机器。 当年黄道婆流浪黄道婆重返故乡时,植棉业已经在长江流域大大普及,但纺织技术仍然很落后。她回来后,就致力于改革家乡落后的棉纺织生产工具,她根据自己几十年丰富的纺织经验,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精湛的织造技术传授给故乡人民。一边教家乡妇女学会黎族的棉纺织技术,一边又着手改革出一套赶、弹、纺、织的工具:去籽搅车,弹棉椎弓,三锭脚踏纺纱车,这种新型的机器,虽只是传播了几年,但很快推动当地棉纺织业的迅速发展。在纺纱工艺上黄道婆更创造了新式纺车。 当时淞江一带使用的都是旧式单锭手摇纺车,功效很低,要三四个人纺纱才能供上一架织布机的需要。黄道婆就跟木工师博一起,经过反复试验,把用于纺麻的脚踏纺车改成三锭棉纺车,使纺纱效率一下子提高了两三倍,而且操作也很省力。因此这种新式纺车很容易被大家接受,在淞江一带很快地推广开来。黄道婆除了在改革棉纺工具方面做出重要贡献以外,她还把从黎族人民那里学来的织造技术,结合自己的实践经验,总结成一套比较先进的“错纱、配色、综线、絜花”等织造技术、热心向人们传授。因此,当时乌泥泾出产的被、褥、带、帨等棉织物,上有折枝、团凤、棋局、字样等各种美丽的图案,鲜艳如画。一时”乌泥泾被”不胫而走,附近上海、太仓等地竞相仿效。 这些纺织品远销各地,很受欢迎,很快淞江一带就成为全国的棉织业中心,历几百年久而不衰。时至今日,当地农民织出的布,一天就有上万匹,不仅有数量,还有质量,在民间获得了很高声誉。当时称淞江布匹“衣被天下”,说句不好听的,这也是苏松要比其他地方富庶的原因之一了? 这一点杨溥不可否认当年黄道婆改革机器,对苏松一带的改变,事到如今大明朝的赋税的大头还是来自苏松一带?若真如杨峥所言,思想大解放,人人都可成为黄道婆,那对大明无疑是一件好事!“ ^^^^^^^^^^^^^^^^^^^^^^^^^^^^^^^^^^^^^^^^^^^^^^^^^^^^^^^^^^^^^^ 说坐等台风,坐着坐着就睡着了,从早上十点直接睡到下午三天半,我也醉了!今天的更新,从这一会儿起开始码,希望能码出三更来! !! 1204章:梦寐以求 杨峥看杨溥神色有些动荣,继续道:“你看宋朝,疆土不及我大明一半,人口也比不上我大明,但宋代却是所有朝代最为富裕的时代,宋朝年财政收入最高曾达到16000万贯文,北宋中后期的一般年份也可达8000-9000万贯文,即使是失去了半壁江山的南宋,财政收入也高达10000万贯文。他的百姓土地并不多,可从熙宁十年北宋税赋总收入共7070万贯,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宋朝的赋税靠的不是土地,而是商业,而商业要取得大发展,靠的是什么,请恕我大胆假设,是科技!” “科技才是第一生产力!不知阁老大人对下官这个说法认同不认同?”杨峥瞥了一眼杨溥。 杨溥道:“老夫看未必吧?” 杨峥知道在这个时代,是小农经济的时代,人们看重的是农业,尤其是开国皇帝朱元璋定下了以农为本的调子,后来的皇帝也基本上延续了这种祖宗规矩,不曾改变过,因为压榨百姓的赋税,来提高国库,这个结果,所以大明的国库,也是大一统王朝最穷的一个,在明隆庆五年(国家岁入白银250万两。张居正改革之后的万历28年,岁入400万两(虽然张居正死后人亡政息,但相对在财政上的改革被破坏得较少,而且此时距张去世仅十几年,估计这个数目比张居正当国时期的岁入也少不到哪里去)。 明末天下大乱,在后金和农民起义的两面夹击下,明政府先后增加了辽饷,剿饷和练饷的征收,即著名的“三饷加派”,结果弄得民怨沸腾,烽烟四起。那么这种为时人评为“饮鸩止渴”的做法为国家带来了多少收入呢?大概每年1000万两左右。也就是说此时明朝一年的财政总收入大约是1500万两白银左右。如果我们认为银钱的一般兑换率为1两白银=1贯铜钱的话,那么此时明朝的财政收入仅仅是北宋的不到1/10,南宋的不到1/6,尽管这已经是南宋灭亡的300多年之后,尽管明朝的国土要远远大于宋朝,这足以说明构成宋朝国家财政收入主体的,已经不再是农业,而是工商业了,农业社会已经在开始向工业社会悄悄迈进了。宋朝获得庞大的财政收入并不是靠加重对农民的剥削,而是国民经济飞速发展,工商业极度繁荣,生产力水平提高的结果。作为一个传统的农业大国,对大量小自耕农直接征收农业税一向是国家统治的基础,像宋朝这样的情况实在是绝无仅有,由于大量独立的小自耕农不再是国家生存的根本,宋朝得以采取了与其他王朝迥然不同的土地政策?“不抑兼并”。数千年来,中国传统上一向将土地兼并视作国家大害,千方百计加以抑制。以至于形成了这样一个循环? 朝代开国时重新分配土地,造就出数百万个小自耕农;经过上百年日积月累,土地向少数人手中集中,国家丧失税源,一些失去土地的农民挺而走险;大规模农民叛乱爆发,朝廷崩溃,新王朝建立,重新分配土地。这种做法完全是一种自然经济的产物,它固然可以保证大多数农民都能有一些土地耕种,但另一方面,这种做法也限制了分工,限制了集约经济的发展,限制了工商业的兴起,将中国社会牢牢的捆在自然经济之中。而且,这并不能完全阻止土地集中的趋势,必须每隔一段时间就重新分配一次土地,而每一次对土地的重新分配几乎都要伴随着大规模的战争与破坏。 宋朝的做法却使它得以成功的跳出了这一循环。一方面不抑兼并,使土地能够集约化的经营,并腾出大量剩余劳动力(据估算,当时不足1%的人口占有了全国土地的70%,而每年进入流通市场的土地占全国总面积的20%);另一方面成功的发展了工商业,不仅仅吸收了大量农村劳动力(仅信州铅山的一个铜铅矿就常雇有十余万矿工,日夜开采),更重要的是促进了社会经济,生产力的飞速提高。这不禁让人联想起英国产业革命初期“羊吃人”的现象,社会经济的发展方向是何等相似,不同的只是宋朝的规模要比英国大许多倍,时间比英国早几百年,而人民因此受到的苦难比英国少得多。 获得这种好处的,就是宋朝没有将百姓固定在土地上,而是大力发展商业,加上科技的突飞猛进,大宋一朝百姓的生活水准,始终在一个绝无仅有的高度,以至于到了后期,北宋重臣司马光都抱怨世风奢靡时说:现在的农夫走卒居然也穿上了丝制的鞋子。不少西方学者说当时一位欧洲君主的生活水平还比不上东京汴梁一个看城门的士兵。当来自当时西方最繁华的城市威尼斯的商人马可波罗来到仅仅是吸收了很少一点宋人文明的元朝大都城时,竟然感到眼花缭乱,宛如身处人间天堂。可见当时的宋朝是生活水平是如此之高“。 可这种延续经过元朝后,并没有延续下去,尤其是朱元璋见不得商人穿金戴银,处处限制,加上朱程理学根深蒂固,天下人以读书为荣,理学唯我独尊,原本宋朝创造的良好开端,经过大元一朝,到大明由于朱元璋的局限,科技早已引起不起众人的注意。 “科技是不是第一生产力?阁老不妨听我说一说?“杨峥信心十足的道。 杨溥本就有这个意思,这样的景色里,畅谈学问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因此听杨峥如此说,点了点头道:“也好,老夫倒也听听,这科技如何是第一生产力。” 宋代的科技,可以说是通才科学家如沈括和苏颂代表了宋朝早期科技经验主义的思想。沈括通过精确测量子午圈,发现了地磁偏角的存在,比欧洲早了四百年。沈括还确定出北极星几个世纪运转的位置。这使得海员在航行时利用指南针更准确地确定方向。沈括对地质学也颇有研究。在长期观察奇怪的自然现象后,他阐明了一个地貌学和气候变化原理。根据当时日食和月食的观测情况,他分析出太阳和月亮是球状的,而不是平面的,从而扩展了中国早期天文学家的理论。担任司天监期间,沈括举荐北宋天文学家和数学家卫朴,两人一起运用宇宙学假设,描绘行星运行轨道的变更,包括逆行。在卫朴的协助下,沈括连续每晚三次记录和测绘月亮的运行轨迹,从而修正了关于月亮的运行的误差,这也是他的另一项重要成就。然而不幸的是,当时在朝廷上有很多政敌企图破坏沈括的工作。最终朝廷接受了他们对于太阳和月亮的错误的修正,但只是部分采纳了沈括和卫朴提出的关于行星运行的轨道和变速度的理论。 苏颂是沈括的政敌之一,于熙宁三年完成了一本药物学著作──《本草图经》,其中涵盖了相关的学科的知识,如植物学、动物学、冶金学和矿物学。 该论著包括很多药物应用,如麻黄等。他还是五幅不同的大型星图的作者,他在地图学的大量测绘记录工作解决了宋朝和邻国契丹自辽朝以来一直悬而未决的边界疆土问题。然而,苏颂最大的成就莫过于水运仪象台,上层是机械驱动的浑天仪(天体测量之用),中层是浑象仪(天体运行演示),下层是司辰(自动报时器),元佑三年在当时的首都开封开始动工, 元佑七年竣工。苏颂的水运仪象台在钟摆机械的运用上虽然晚了欧洲安提基特拉机械十三个世纪。但苏颂的水运仪象台却是目前已知的世界上最早的“不中断”链条传送动力的装备,最早的传送机械动力链条由古希腊哲学家费罗于公元前3世纪所发明,在元佑七年他的著作《新仪象法要》中描述了设计要点。 这是宋代极为特质的例子,这两人既是科学家,却又是大宋的官儿,事实上不仅仅是他们,苏轼、欧阳修、司马光这些对宋代文化科技都有极大发展的人,都是朝廷的高官,这也可以说明了宋朝任用了许多具备科学知识的官员,这些人掌握了多个学科的知识,有利于宋朝的管理、军事和经济发展。这些智者如沈括涉及多个领域如数学、地理学、地质学、经济学、工程学、医学、艺术评论、考古学、军事战略、外交等等。他曾经接受一个边境调查的任务,用木头和锯末制作了一个三维的地图来表现山脉、河流、道路等。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 1205章:周而复始 有一次他计算了棋局所有的可能性,还有一次他计算了用限定的人力物力携带食物能支撑的最长战争时间。沈括还提高了漏壶计时的准确性,改进了浑天仪、日晷,他还扩大了的浑天仪的宽度,可以更好观察北极星和其它星球。沈括还做了关于暗箱的试验,只比首位实验者古阿拉伯人海什木晚了几十年,科技正是通过他们得以蓬勃的发展。 而这些发明随着纸币发行,开始推动了宋朝经济的发展和繁荣,对人类文明产生深远影响。与此同时,在另一个世界的伊斯兰黄金时代进入了鼎盛时期,促进了人类的艺术、农业、经济、工业、法律、文学、航海、哲学、科学、社会学、科技各方面的发展,并对这些方面实施改革创新。而原始的资本主义和自由市场在这地方出现,伊斯兰世界发展出市场经济及商家资本主义的雏形,一些人称之为“伊斯兰资本主义”,产于巨大影响。 在海上贸易方面,阿拉伯人垄断了整个印度洋、东南亚市场,如南宋掌控泉州海上贸易大族蒲氏为阿拉伯后裔等等,这些都足以说明科技对宋代的影响力,但杨峥决定不说这些概念的,而是来直观的,好在他对此做足了准备的,略一沉吟道:“宋朝时世界上第一次出现了纸币和银行信用,这项成果,不用我多说,阁老大人也知道其中的好处?“ 杨溥点了点头:“洪武八年由于当时缺铜,于是明洪武七年颁布“钞法”,设宝钞提举司,其下再设抄纸、印钞二局和宝钞、行用二库。并于次年以中书省南京名义发行。 洪武二十二年朝廷又发行小钞五种,即拾文、贰拾文、叁拾文、肆拾文、伍拾文,票面幅面较小。永乐以后印行宝钞仍用洪武年号,且禁止民间用黄金、白银买卖交易。 洪武二十二年前后,纸币时贬时升,江西、福建一带二贯纸钞只能换铜钱五百文,这种宝钞虽有些各种缺点,但不得不说于商业的流通是有极大的好处,大明初年能国库能充盈,宝钞功不可没!“ 见杨溥点头,杨峥暗暗松了一口气,将初中课本上历史知识运转了一下说道:“宋朝时四大发明的三项被发明或是开始得到广泛使用。其中,活字印刷术是宋代发明,雕版印刷术在宋代始大量应用(已知最早的印刷品是中晚唐的“金刚经”卷子);火药和火器在宋代开始大规模使用(第一次在战争中使用火药的记载是在晚唐);指南针在宋代开始大量装备远洋船舶。这些科技带动的好处不言而喻,阁老以为如何?“ 杨溥嗯了声:“活字印刷、火药、指南针在大明可是真切的感受,没有印刷术,各种书籍,尤其是《永乐大典》这种古往今来最大的图书是编纂不出来,没有火药,大明或许也未必能一次一次挫败鞑子,保家卫国,没有指南针,大明六次下西洋,万国来朝的局面,只怕还是个未知之数,可以说正是宋代这些发明,才简介催生了永乐盛世,催生了最强大的帝国! 杨峥继续道:“宋朝除了沈括和苏颂之外,还有许多重要的人物,他们之间的很多人为当时科技的发展和革新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尽管机械传动的记里鼓车自汉朝开始就有应用,《宋史》则比之前的记载提供了一个更加详细而深入的描述。 赤质,四面画花鸟,重台,勾阑,镂拱。行一里,则上层木人击鼓;十里,则次层木人击镯。一辕,凤首,驾四马。驾士旧十八人,太宗雍熙四年,增为三十人。 接下来是内侍卢道隆关于齿轮和传动装置的详细数据。在结束时描述了装置是如何工作的: “其中平轮转一周,车行一里,下一层木人击鼓;上平轮转一周,车行十里,上一层木人击镯。凡用大小轮八,合二百八十五齿,递相钩锁,犬牙相制,周而复始。” 指南车的原理是由车上一个木人指示方向。不论车子转向何方,木人的手始终指向南方,“车虽回运而手常指南”。宋代的记里鼓车和指南车联系在一起。指南车由三国时期机械制造家马钧发明,采用齿轮的原理制作,将复杂的差速齿轮组合在一起,这也是如今所有现代汽车在转向时对旋转的车轮力矩相同,速度不同的原理。这些差速齿轮使机械控制的手指指向固定的方向──南。与指南针采用磁极原理不同。宋代博物学者燕肃,于1027年重新研制出指南车,他的制作方法在《宋史》也有记载。燕肃和沈括及苏颂一样,也是一个通才,精通音律,擅长写诗作画,他还是一位科学家,改进了莲花刻漏,根据自己的海潮理论绘制有《海潮图》,撰写出《海潮论》。在《宋史》的记载中,吴德仁于1107年将记里鼓车和指南车结合在一起: “大观元年,内侍省吴德仁又献指南车、记里鼓车之制,二车成,其年宗祀大礼始用之”,这种车子最大的好处,催生了其他的功业发展。 除此之外,宋朝拥有人类历史上最庞大的帆船舰队和商船队,频繁远航至阿拉伯,东非,印度,东南亚和东亚的日本与朝鲜。宋朝十万户以上的城市由唐代的十余个增加到40个,汴京和临安继长安,洛阳和南京之后成为世界上第4,第5个超过百万人口的城市。 宋朝“汴都数百万户,尽仰石炭,无一家燃薪者” 宋神宗时全国年铸币506万贯,而唐朝极盛的玄宗朝年铸币三十二万贯。 北宋庆历年间,每年商税收入达1975万贯,宋朝商税甚轻,住税3%,行税2%,如以平均2。5%计,则一年纳税商品额即达80000万贯,平均每人8贯以上。 南宋绍兴末年,仅广州,泉州,两浙三个市舶司关税收入即达200万贯,宋朝仅对进口商品征收7%-10%的关税,也就是说每年仅从上面三个市舶司进口的纳税货物即达2000-3000万贯,这样估计南宋人均进出口额当在1贯以上,甚至可能达到2贯或更多。这一切的一切,莫不是与科技有莫大关系,可见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并非一举空话,而是实实在在感受,若没有黄道婆改变纺织机,人们能穿这么好看的时绸缎么,未必罢?“ 杨溥虽觉得杨峥这番话儿有夸大宋代科技作用成分,但不得不承认,宋代的科技的确是给宋代带来了飞跃的发展,不说别的,单说活字印刷术他就有切身的感受,这种有平民毕升发明的活板。其法:用胶泥刻字,薄如钱唇,每字为一印,火烧令坚。先设一铁板,其上以松脂、蜡和纸灰之类冒之。欲印,则以一铁范置铁板上,乃密布字印,满铁范为一板,持就火炀之,药稍熔,则以一平板按其面,则字平如砥。若止印三、二本,未为简易;若印数十百千本,则极为神速。” 活字印刷与雕版印刷降低了成本,增加了印刷品的发行数量。这也就意味着有更多学子可以学习知识,参加科举考试。当年他便是得益这种印刷术,才诵读了不少书,学业大成,若不然他未必能考中进士,位极人臣了,所以杨峥这番话儿,他细细想来,觉着也有些道理,想了想道:“宋代以科技兴国是不假,可人家可没什么逻辑学?”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道:“阁老想错了,逻辑学说到底是一切科学的工具,下官这么做,可不是为了让逻辑学成为理学一样的学问,而是以逻辑学来打破眼下一团死水的局面,从而带动大明科技的发展,达到富国强民的目的”。 杨溥道:“这想法倒是不错,施展起来只怕不容易,如今理学根深蒂固,想要打破这种局面,非十年二十年不可,你可想好了?” 杨峥呵呵道:“大树也不是一天长成的,所谓十年树木,百年育人,理学莫不是发展了上百年,才有了今日的局面,我只需大明好,十年、二十年又何妨?” “你这小子就知道蛊惑人?”杨溥眼里一热,如今的年轻人一门心思的做官,很少能这样想着为朝廷,为百姓做些事情了,就冲这一点,老夫大力支持逻辑学!“ 杨峥道;“如此那下官就多谢阁老大人了?” 杨溥摆了摆手道:“少来,若是数十年后,老夫看不到一点成果,我可要拍着屁股走人的?” 逻辑学是一门工具学问,这么学问只要能打开,就少不了,所以数十年后,他相信,大明的定会出现一个新的场面,这一点他有绝对的自信,用力的点了点头道:“阁老放心,一定能出现你想看到的东西!”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 1206章:先天下之忧而忧 杨溥双眼闪烁:“老夫如今是五十有六,能有幸看到大明的改变,也算是此生无憾了?”说完又看了杨峥一眼,语重深长的道:“老夫诵读典籍,从中也领悟不少,大凡有能力做大事的人,莫不是要经历风风雨雨,你如今是一方封疆大吏,且年轻轻轻便位居高位,身后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看,他们心头有妒忌,有羡慕,也有奸诈,他们就像那隐藏的毒蛇,一旦你露出了破绽,他们必然发动攻击,这逻辑学虽好,想要彻底改变,少不了要面对各种质疑,各种诋毁,你可有把握?” 杨峥正色道:“力微任重久神疲,再竭衰庸定不支。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谪居正是君恩厚,养拙刚于戍卒宜。戏与山妻谈故事,试吟断送老头皮!” “好一句,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你身居高位,愿意为了国家兴盛,不顾利害去做事,这份心思老夫佩服,从今日起,这逻辑学就交给老夫了,不管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只要老夫在的一天,这逻辑学就与你杨峥无关!” 杨峥正陶醉在英雄的意境当中,冷不丁的听了这句话而,先是一愣,然后就明白了杨溥的一番心思了,这摆明了是要保护自己,他的双眼忽然有些湿润,道:“阁老大人何必如此,也许这个逻辑学并不值得你去维护呢?” 杨溥看了看远处的天空,此时暮色渐渐弄了起来,晚霞与孤鹜齐飞的景色很美,让人舍不得收回目光,如此这般看了许久,才听得他叹了声道:“你看这落霞与孤鹜齐飞的画面是不是很美?” 杨峥看了一眼,道:“是很美?” 杨溥道:“可你没觉得它很短暂么?” 杨峥又恩了生道:“美好的东西,总是短暂的?” 杨溥道:“是啊,美好的东西总是短暂的,我还有几十年好活呢,就算有些风雨又算得了什么了,而你不同,你是早上的朝阳,景色还很长,老夫还想多看看你所说的科技第一生产力的场面呢,不出点力怎么能行呢?再说了,你都将大宋的科技说得如此厉害,老夫虽不知道这逻辑学是不是真的如你所言,成了科技的工具,让我对大明的未来充满了希望,既然是希望,自要有人走下去,我已经老了是走不动了,你还年轻,可以走得更远……?” “阁老……?”杨峥有些忍不住,鼻子开始发酸。 杨溥道:“好了,都老大不小了,还哭鼻子,若是被人看见了,成什么话,该有壮士断腕的时候,就不要犹豫,否则你所做的一切,将会付之东流了,此事不要多说了,就这么办了……?” 此时此刻,杨峥不知该说什么好,唯有用力的点了点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杨溥点了点头道:“这才是有做大事的风范!”顿了顿又道:“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欤。噫!微斯人,你既然决定苟利国家生死以,那么就更应该好好保全自己,否则依你如今的身份地位,名声,做个沽名钓誉的文官岂不是更好,既由此雄心,就该有雄心的气魄,否则还谈什么以天下为己任?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看似很不错,可文武之政,布在方策。其人存,则其政举;其人亡,则其政息,又有何用呢?” 杨峥闻言浑身一震,他忽然想起了张居正,这个千古一杰,当国十年,所揽之权,是皇帝的大权。在权力上,张居正隐然已经是皇帝的对立面。张居正去世,皇帝不得不表现出对其的“哀悼”,但他的心底到底是怎样的想法,只有天知道。在张居正死后大概还不到半年的时间里,皇帝是下令抄张居正家,并削尽其官秩,追夺生前所赐玺书、四代诰命,以罪状示天下,还差点剖棺戮尸。他所有的功绩都被否认,所有的荣誉都被剥夺,人亡而政息,张居正在位时所用的大批官员也都被清算,除了一条鞭法保留了下来,其他所有的政策,全部被废除了。。 —条鞭法是中国田赋制度史上继唐代两税法之后的又一次重大改革,是我国税收历史上由实物税向货币税转变的一个标志。它把一切征项包括田赋、徭役、杂税等合并起来编为一条征收,化繁为简;把过去按丁、户征收的力役改为折银征收,称为户丁银,户丁银摊入田赋中征收。可随着张居正一死,大好的局面也随之破坏,自此万历中兴也彻底走上了对立面,若当年张居正的改革,能和商鞅一样,继续下去,想来也清朝什么事儿了?“ 想到了此处,他惊讶之余,不得不佩服杨溥暮光的老辣,这对自己不仅仅是一种保护,更是对大明做一种长久的打算,这才是大智慧。 明白了这一点,他深深施礼道:“多谢阁老的教诲,下官铭记在心,绝不辜负你的期望!“ 杨溥摆了摆手道:“眼下说这种话还为之尚早,到底逻辑学适不适合大明,还需要你努力一番才知道,不过在这之前,老夫接手掌院还有一件重大事情,需要说一下?“ 杨峥毕恭毕敬的道:“大人请说!“ “方才我看了,你的逻辑学不过是六本书而已,这六本书深奥,纵然有曾鹤龄为你润色,但未必人人都能看得明白,因此,在授课时,多讲解实例,这方面你熟悉,趁着还没离开前,多余曾鹤龄说说!“ 杨峥道:“阁老说的是,下官会好好准备!“ 杨溥恩了声,看了一眼前方的景色,端起杯子来,正要低头喝上一口,一看茶汤早已经喝完了,身旁的杨峥甚是机灵,早已提起了茶壶,不等他反应过来,已将浓浓的茶汤注入了杯中,茶是新茶,水是好水,随着淡淡的烟雾,一股清晰的香味,随之飘了出来,杨溥用力吸了一口,开始转动着茶杯,轻轻押了一口,这才道:“还有一件最要紧的事情,翰林院虽不缺人才,但多是常年诵读四书五经的人,说起朱程理学,他们或许头头是道,但逻辑学未必有这个本事,而这逻辑学若要人信服,非得对其熟悉,颇有研究的人不可,本来你是最佳授课人选,无奈你要出征安南,所以在你出兵之前,逻辑学需要好好对曾鹤龄等人传授些知识……?” 杨峥道:“阁老所言甚是,下官会加紧讲解,务必让他们早日对逻辑学熟练。” 杨溥忽然长叹了声道:“我大明虽然人才不少,可风气不如大唐兼容并蓄,且多年诵读朱程理学,早已养成了嘴皮子厉害,动手能力确实极差,这也是我大明科技不及唐宋的地方,如今你既要发展逻辑学,壮大我大明的科技,要找的是几个有动手能力,且脑子也好事的,且能钻研的人才,这才是传播逻辑学最是有利!” 阁老所虑甚是,”这个问题杨峥也在思索,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法子,此时看杨溥也提出了这个问题,不免开始思索起来,逻辑学属于科学的范畴,所以要的人才的确如杨溥所言,既要能脑力思维好,又要能动手的人,肯研究的人,确实很少,但也不是没有,那就是墨者。 在中国的先秦诸子百家中,各家学派对于科学技术多持排斥的态度,而墨家则不然,反其道而行之。 当时墨子创立的墨学在春秋战国时代曾与孔子创立的儒学并驾齐驱,是那个时代博爱众生、救世济困、制暴扶贫、道德重建的重要力量。《韩非子。显学》记载:“世之显学,儒墨也。儒之所至,孔丘也;墨之所至,墨翟也。”吕不韦说:“孔、墨徒属弥众,弟子弥丰,充满天下。”(《吕氏春秋。尊师》)庄子也较为客观地评说墨子道:“不侈于后世,不靡于万物,不晖于数度,以绳墨自矫,而备世之急。”(《庄子。天下》)这些评说都出自与墨子相距不远的名家之口,可信度极高。 但这样的一个人物,生活状态却超乎我们的想像。用某些现代人的标准看,墨子一生活得其实很不“潇洒”。他出身平民,家境并不宽裕,估计也就是一个下岗再就业的水准。后来他因为才华出众,在当时的政治、思想、科技、军事等各个领域都占有显赫地位,有不少王公君主向他求教,有很多人追随他,可以说是比其他诸子只高不低。可他却不懂得利用自己头上的“光环”和别人对他的尊重为自己捞好处,过养尊处优的上等人生活,而是依然与弟子们一道穿粗衣,着草鞋,日夜不休。或游走诸候各国,宣传兼爱非攻的主张;或精研守城之术,为弟子授业解惑;或专注于数理逻辑,培养科学的态度和精神。 ^^^^^^^^^^^^^^^^^^^^^^^^^^^^^^^^^^^^^^^^^^^^^^^ 第三更了,咱们还等什么,有多少订阅都送上吧! !! 1207章:举世无双 墨家的科技思想,与墨子及其弟子丰富的科学实践活动分不开,体现了科学理论与科学实践的有机结合。 墨家学派的创始人墨翟一身兼具经验家、技术家、工匠和科学理论家的素质和品格。他在力学、光学、数学、逻辑学等方面都进行过一定的研究,已经有意识地开展了一些科学观察和实验活动。墨子是手工机械制造的能手,会造车,善造守城器械,熟悉生产技术工艺,有丰富的科学技术知识。 《韩非子&#8226;外储说》记载墨子砍削做出的飞鹰飞上高空,几日不落。《墨子&#8226;公输篇》记载,公输班是当时制造器械的高手,但是在与墨子的比赛中却甘拜下风。墨家成员多为来自社会下层的手工业者,墨子和他的弟子经常参加各种劳动。墨子从世代相传的手工技艺中提炼出数学、力学、光学、机械学等方面的许多科学知识,总结出其中的规律,在中国科学技术史上留下了光辉的一页。 不仅仅如此,墨家主张“兼以易别”,要求“兼士”以“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为己任,注重行道。与孔子一样,墨子也主张”贤人政治“,他认为”国有贤良之士众,则国家之治厚;贤良之士寡则国家之治薄。”由此亦决定者墨家在教育目的上以“兼士”为追求,主张“兼以易别”。对于“兼士”,墨子要求他们必须“厚乎德行、辩乎言谈、博乎道术”以便有“兴利除害”的实际能力,向社会推行“兼爱”主张的本领。尤为可贵的是,墨家的教育目的并非仅让学生去“干禄”,而是重在“行道”。 为了培养“兼士”,墨子除了让学生“修先王之术,通六艺之论”外,还十分注重科学技术和生产劳动的教育,表现出强烈的实用倾向。墨子的理念是:一切说教,一切理论,都必须见诸实行,根本在于实践应用。墨子在教育弟子时,坚决反对只说空话而不务实际的人。所以墨家的弟子不仅脑筋好,而且动手能力极强,可以说是研究与传播逻辑学的最佳人选。 只可惜自秦始皇一统天下后,立即着手焚书坑儒”,诸子百家除法家外,均遭打击,在秦之后,各哲学流派虽有恢复,但经汉武帝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墨家仍被排除在外,进过数千年的发展,墨家已经不见了踪影,退出了历史舞台,若非如此,今日何须自己在这里利用逻辑学,来恢复大明的科技呢?“ 不过从墨者他也想到了另外一股人,来华的传教士。 这股人身上颇有墨者的风范,吃苦耐闹,还有肯钻研的那股劲儿,更大的好处是他们没有经过理学的熏陶,对于逻辑学更容易理解,更容易接受。而且这些传教士对大明的印象一直不错,前世的时候,还诵读了不少优美赞词呢。 什么大明帝国是个地域辽阔的文明古国,中国人自称“大明(tame)人”。全国划分十五个省(明朝改行中书省为承宣布政使司,分其境内为南、北二直隶,十三个承宣布政使司,常称十五省,“每省都要比我们所熟知的欧洲国家为大”。 大明帝国境内有完好的道路网,使城镇相连。路面平整、宽阔,“官道”可容十五人骑马并行。路旁商店林立,两侧绿树成荫,如同罗马时代的宽敞大道一样。有些城市有水道相连,好似威尼斯。北京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市。 明朝人富有建筑才能。建筑用材举世无双,一种用“白土”做成的方块(即砖)坚硬无比,只有用锄才能将其砸碎。一座座邸宅有如庄园。大明帝国最雄伟的建筑就是长城和故宫,长达五百里格(每里格约合5572米),是为防御鞑靼人而修建的,辉煌的紫禁城是大明国王的皇宫。 最出名的莫过于一些传教士回国后,留下的所谓记录最为精彩了。 如“我曾在流往杭州的南京河的一个港湾停留八天,等待数量惊人汇集起来的船只通过。一个砂漏时辰过去,仅数一数往上航行的小船,就有三百艘。那么多的船都满载货物,便利旅客,简直是奇迹。船只都有顶篷,保持清洁。有的船饰以图画,看来是作为游乐之用,不是运货的。 “这个国家人口众多,不仅村庄,连城镇都彼此在望,有些地方河流甚多,屋舍几乎连绵不绝。” “中国人是如此之多,我在那里生活了二十二年,离开时和刚到时一样,拥挤的人群令人惊叹。情况确是这样,绝非夸张,不仅城镇及公共场所(有的地方,如不用力推攘就不能通行),甚至大道上也汇集了大群的人,很像欧洲通常过大节或。群众集会。” “它(指南直隶应天府)有令人惊羡的游乐场所;境内人口众多,村落彼此相接,由三英里接三英里不断。虽然现今因皇帝不驻跸于此而人口减少,各处仍能遇到拥挤的人群,街道难以通行。“ 他们的人体质好,身体壮实,他们是艰苦的劳动者,他们的上等土地用技术开耕,收获丰富,而较差的土地,不管多小,(无一尺未开耕的土地)靠辛勤劳作,他们也终于使它有收成。” “我路过河南,看见有人用三块铁犁,即犁头耕地,走一趟就犁出三条畦。又因土壤宜于我们叫做菜豆的种子,他们把它放进一个固定在犁的顶端的容器,即方盘内,这样,豆种随犁头前进缓缓撤播地上,像谷物随磨斗转动落入磨石。所以耕地和撤播来年期望的谷种,是同时进行的。”描写得几位详细,杨峥第一次诵读的时候,还以为是那个中国人写的,故意夸大之词。 后来才知道这是实实在在的,似这样的描写多不胜数,又如另一个传教士所书,“靠近印度方向的第’一个省是广东省,省城是广州城,省名即由此而来。这个省有’十一座城,包括省城在内,还有八十个带城墙的镇,要在别处,每个镇都会被当作是一座城,因为它们极壮丽,人口繁庶。没有城墙的村镇不计其数(其中不少是相当大的),这些地方人烟十分稠密。” “还可以进一步看到,广东省包括的海南,本身就是一个国家,一因为海南人烟稠密,海岸线有五十里格长,但广东海岸的陆地比〔海南的〕要长许多里格,或者更多。” “郊区很大,人户众多,乃致有的葡人认为它的幅员可跟里斯本的相比,但我和另一些人觉得它要小些,尽管它比城内要大,房屋要多。它人烟稠密,人多到简直难以进入河岸上的城门。进出的人群通常都吆喝吵嚷着叫让道给挑东西的人。” “沿河小城镇无不布满大小船舶。离河半里格多的广州城,船只多到令人惊异,尤其叹为观止的是,几乎整年大量船只从不减少和缺乏,因为如果三十、四十或上百艘的船某天开走,那同样多的船必定再开进来。我的意思是说,数量从不减少或缺乏,尽管有时多点少点,始终都保持一个惊人的数字。而且,开走的船是满载而走,开来的船是满载而来,都接受货物和携运货物。” “在河边观赏那数不清的船,来的去的,扬帆的划桨的,是一件很偷快的事。稻田一望无际,远看似好多张帆的船只是穿过陆地,到你朝船走去,船也朝你驶来,你才看见庞大的船身(除帆外先是什么都看不见),也才看见船驶来的宽阔港湾。” “中国是一个耕地差不多全部开垦出来的国家。因国家人烟稠密,百姓众多,人们是消费者,极好吃喝、穿戴及其他家庭消费,特别是他们是大食客,所以人人都劳动谋生,努力得到好吃的食物,去维持他们的巨大耗费。此外,这个国家中懒人受憎恶,人人讨厌,不劳动者不得食,因为一般没有施舍给穷人的习惯。” “如我所说,由此在印度的若干地方有大片未开垦的土地(注:前面一段话是说印度和占城等地有大片荒野,人们不想耕耘,因为那里的统治者暴君尽可能强征搜刮一切财物,从而无法多劳多得),而在中国则不一样,人人都享受他的劳动成果。所以在中国,一切下种后能收获的土地都开耕了。不宜于谷物的山地,生长着极好的松树林,可能的话也在树间种植豆类。” “在干土和硬地上,他们种植麦和豆,在既多又开阔的水淹低地,他们种植大米;低地有的一年两收或三收。只有在气侯严寒的高山上,不宜于种植,没有开发。这个国家不丢弃任何不管怎样破旧的东西。狗骨头和其他动物的骨头,他们用来制作玩具,代替象牙在上面雕刻,镶嵌在桌子、卧榻及别的漂亮家具里。他们不丢掉任何品种的破布,凡是用羊毛织成的粗细破布,他们就制成细纸。他们用树皮、根茎和破丝绸造纸,在丝绸纸上写字,余下的则用来卷在丝绸幅一中”。 ^^^^^^^^^^^^^^^^^^^^^^^^^^^^^^^^^^^^^^^^^^^^^^^^^^^^^^^^^ 第四更了,诸位还说什么呢,有月票,又订阅都送上吧,咱们可等着呢? !! 1208章:后天下之乐而乐 “人粪都得到利用,用钱收买或交换蔬菜,同时他们把粪便从屋里运出去。因此他们用钱或值钱的东西,使他们的厕所清洁,尽管臭闻全城。他们背着粪经过全城时,为避免臭气,他们把粪装在外表极干净的桶里,尽管桶没有盖,仍显得国家和城镇的清洁。有的城市,这些桶常常有盖,免得熏人。人粪用来施在他们的菜园里,他们说施肥后蔬菜可得到生长;他们把粪搀合泥土,在太阳下烘干。” “和使用人粪相同,他们在各种事情上都用巧劲,不用蛮力,他们用一头牛犁地,把犁制作得可以很好地开耕,虽则畦不及我们的宽。” “这个国家有各种行业的工匠,各种生活必需品非常丰富,而所以如此,是由于人口无数。而鞋子是消耗最多的商品,鞋匠就比其他行业的匠人要多。广州有两条很长的鞋匠街,一条卖高级的丝鞋,另一条卖普通的皮鞋;除这两条街外,城内还分布有很多工匠。” “土地的富饶及其物产的充足“既然如我们所说土地都得到充分耕种,人们尽管是大食客和消费者,仍然勤于谋生。那土地的出产极富庶,食物及维持生活的各种必需品都极其充足,原因在于中国的主要粮食是大米,在全国产量极丰,有很多一年两收或三收的大稻田。 “也有大量的上好麦子,他们用来作面包,那是从葡萄牙人学来的,从前他们食用的是用同一麦子做成的讲。有很多法国豆、和其他豆类,有大量牛肉和类似牛肉的水牛肉,有很多鸡,鹅和数不清的鸭。无数的猪,猪肉是他们最爱吃的,他们把猪肉制成非常奇特的腌肉,当葡人到印度去进行贸易时,就把无数的腌肉运去那里。中国人重视猪肉到把它给病人吃的程度。他们也吃蛙,蛙是养在门口的大水盆中出卖,售卖的人要负责剥开。在极短时间内他们能剥一百只,他们是从背面剥,开个口子从那里把皮剥光。 “鱼非常之多,有好多品种,都很好,市场上从不缺鱼。有很多螃蟹和牡砺及别的甲壳类,都很好,这些在市场上有的是。市集通常设在城门,及犬街的牌坊下,还有如我们先前已提到的在沿大街的有顶盖的过道里,但在这里不卖鱼和肉,因为专一有售卖它们的街道,除非是可以到处售卖活的。” “菜园里有很多蔬菜,如大头菜、萝卜、白菜,及各种有气味韵菜,蒜、葱等等,极其丰富。也有很多水果,如桃、西洋李及我们没有的一种李子,核长而宽,他们用来制成果脯。有很多坚果而且很好,还有很多栗,既有种的也有野的,又大又好,野的比我们的要好,因为他们把壳都去掉,我们的却没有。 他们的城内所有街巷几乎都有饭馆。这些饭馆里有大量烹调的肉食。有很多烧煮的鹅鸡鸭,及大量做好的肉和鱼。我看见一家馆子门口挂着一整只烧猪,任人选择哪一部分,因为整只都清洁地做好。把做好的肉摆在门口,几乎吸引了过路的人。在门口有一盆盛得满满的饭,红红的,做得很好。” “广州沿城墙外还有一条饭馆街,那里出卖切成块的狗肉,烧的煮的和生的都有,狗头摘下来,耳朵也摘下来,他们炖煮狗肉像炖煮猪肉一样。这是百姓吃的肉,同时他们把活的狗关在笼里在城内出售。值得一观的是在城门口,进出的人喧嚣,有的带狗,有的带乳猪,有的带蔬菜,有的带别的物品,人人都叫嚷让道。” “这个地方有一件了不起的事,那就是沿街叫卖肉、鱼、蔬_菜、水果及各种必需之物,因此各种必须物品都经过他们的家门不必上市场去了。” “这个地方在距海二百、三百、四百里格的内陆,有大量的海鱼,以致每天所有市场充斥鲜海鱼,那简直是奇观。但是如果看到他们怎样以下述方式惊人的勤劳去养鱼,那就不足为奇了。要知道的是,在二月末、三月及四月的一部分,大涨潮的时候,大量的海鱼在沿海的河口产卵,因此在河口育出无数的很多品种的小鱼。为了在这个时候捕捞这些鱼仔,沿海岸所有的渔人都汇集在他们的船上,集中的船是那样多,遮盖了海面,都挤在河口。 总之,来自海上的船看见它们还以为那是坚实的陆地,到接近时才发现那是什么,惊讶有那么多的渔船。我听说共汇集了两千艘船,或多点少点,我不能肯定,因为我知道没有人相信我的话。但既然人口那么多,当地的船也不会少,这对那些到过中国并在那里居留过的人说,并非不足信,主要因为沿海县份有无数多的渔人。那末,这些渔人捕捞到大量这种小鱼,放入用桩和结实线网围成的水塘,在那里把鱼养到渔季结束。” “中国人是大食客而且使用很多盘肴,他们同桌吃鱼和肉,贱民有时把鱼、肉煮在一起。同桌用的盘肴,都摆到桌上,让人人可以吃他爱吃的。高贵和文雅的人在交往、谈话和服饰上颇有讲究。百姓则比较粗俗。 这些话儿,即便是在二十一世纪读来也让人十分的愉悦,而似这样的记录来大明的传教士的游记了还有不少,他们惊叹与大明的种种传奇,在这里开始他们的传奇。 早期的传教士多半都掌握必要的知识以论证上帝的存在。《几何原本》的传播就是很好的例子。《几何原本》最为精彩的地方就在于它严密的逻辑体系,传教士学习《原本》的目的就是为了把这种形式逻辑运用的宗教论证中。在传教士眼里科学仅仅只是一种感悟上帝的手段。 如明代后期的传教士利玛窦,他是天主教在中国传教的开拓者之一,也是第一位阅读中国文学并对中国典籍进行钻研的西方学者,他在大明遭遇传教不顺后,采取曲线传教的方针,先向公众开放图书室、展示地图、宣传西方科技等,然后再伺机行事,马上就改变了处境。利玛窦的这些行动不仅吸引了很多平民百姓,而且也招来了很多知识分子,招至大批中国士大夫的亲徕,影响也越来越大。先是瞿太素跟随他,瞿学会并亲手制作了天球仪、星盘。 后来向利玛窦学习数学的人多起来:有知名学者顾起元、知府王泮、著名学者李心斋的儿子及他的两个学生和当时的翰林王肯堂的学生张养默等。 早在徐guang启翻译《几何原本》之前十五年已经有人开始作这方面的尝试了。这个急先锋便是瞿太素。但是,显然这次的翻译不是利玛窦主动和有意识的,是瞿太素为自己学习的方便和显示自己的才学翻译的。翻译的内容也仅是《几何原本》第一卷。 当利马窦要张养默去传播基督教的时候,张说这纯属浪费时间,他认为以教授数学来启迪中国人就足以达到他的目的了。当张养默曾经想要翻译《几何原本》时,也则遭到利马窦的拒绝。但利马窦到京城后发现,如果不向中国的士大夫阶层提供西方科技知识,相互交往就消极,来拜望他的人远不如从前。 徐guang启坚持说“算术者,工人之斧斤寻尺,历律两家旁及万事者,其所造宫室器用也,此事不能了彻,诸事未可易论”,利马窦这才勉强同意了共同翻译《几何原本》的要求。在翻译的过程中,很多中国最高等级的官员和士大夫都参与进来研讨商量,如杨廷筠、李之藻、叶向高、冯应京、曹于汴、赵可怀、祝宰伯、吴大参。其中叶向高在万历三十六年后曾三次担任明朝最高级别的文官——内阁首辅。 万历三十二年,利玛窦在给远东耶稣会会长范礼安的信中说:“我们和京中显贵相过从,其中有大学士、尚郎、侍郎和近支宗室等。给他们讲地球位于宇宙的中央、日月蚀的道理。又给他们制浑天仪、地球仪、绘制世界地图,答复他们无数的质问。从此,他们不能再认为西洋人愚昧无知了。” 到崇祯九年,明朝官员士大夫入天主教者有一等大员十四人,进士十人,举人十一人,生员三百人。 崇祯十三年,明朝宫廷内及皇族宗室奉洗入教者有后妃三人,宫女五十人,宦官四十余人,皇族一百四余人。全国范围内入教的到明末估计可达四、五万人。可见,明末朝野上下已有相当浓厚的崇尚西学、西教的气氛。尽管中西文化的矛盾表现于对待传教士与其传教活动上屡有冲突,但总趋势是西学东渐的程度愈加深入。 ^^^^^^^^^^^^^^^^^^^^^^^^^^^^^^^^^^^^^^^^^^^^^^^^^^^^^^^^ 第一更了,请围观。 !! 1209章:一道传承 利玛窦的成功经历,使传教士们认识到,要想在中国传教成功,必须学习中国的语言文字,并尊重中国人敬天、祭祖、祀孔的礼仪习俗,而“最善之法莫若以学术收揽人心”。于是来华传教士大都是当时西方的饱学之士,在科学上有着较高的造诣,以宣传西方的科学文明作为传教的重要手段。 其中规模最大的一次是法国传教士金尼阁于万历四十八年携入的七千多部书,“金尼阁远来修贡,除方物外有装潢图书七千余部……书籍见顿香山澳,俾一朝得献明廷。”这些书籍中,“除吾人图书馆所习有之人文类、哲学类、神学类、教义类及其他名著外,余所搜医学、法学、音乐类书,亦复甚多,而今日所发明之数学书,则可谓应有尽有。”传教士们一面编译出版,一面还与中国学者合作,直接用中文进行著述,向中国传播西方的自然科学知识。西方的先进火器技术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开始传入中国的,可以说在传播西方先进方面,传教士对大明的发展功不可没,也是最佳传播的人选。 而且这个时候的传教士对大明是极为崇拜,都以留在大明为荣,在他们的眼中,这里大明是个庞大的帝国,在这个大国,……,人们食品丰富,讲究穿着,家里陈设华丽,尤其是,他们努力工作劳动,是大商人和买卖人,所有这些人,连同上述国土的肥沃,使它可以正当地被称做全世界最富饶的国家” “这个国家各地都有大量的糖,这是糖价奇贱地原因。……有丰富地蜜,因为他们喜欢养蜂,连蜡都十分便宜:产量大到你可以装船,甚至船队” “他们产大量的丝,质量优等,色彩完美,大大超过格拉纳达地丝,是该国地一项最大宗的贸易” “那里生产的绒、绸、缎及别的织品,价钱那样贱,说来令人惊异。特别跟已知的西班牙和意大利的价钱相比。他们在那里不是按照尺码出售丝绸以及其他任何织品,哪怕是麻布,而是按照重量,因此没有欺诈。 “在该国有许多河流,人们种植稻米,这是全国人的普通食物和粮食。……他们收获如此之多,以至在米价最贵的时候,你用一个里亚尔钱币可购买一法捏格。” “在不宜耕种的山地,有大量的松树,比你通常在西班牙发现的更大更味美的坚果。在这些树之间,他们种玉米,这些墨西哥和秘鲁印第安人一般的食物。总之他们不留下一尺未种植的土地,……你几乎在全国看不到任何荒地或无收获的地方……所以他们学习中文,学习中国的礼仪文化,甚是不少人在大明做了官儿,而大明的皇帝也对这些传教士极为看重,如万历三十八年,利玛窦病逝于北京,享年五十九岁。其生前信徒已达两百多人。 按惯例,外国人死后都要移葬澳门,但中国人为了纪念利玛窦,上奏朝廷,申请赐地、下葬北京。明神宗破例准奏,亲赐安葬祀费,赐北京西郊“二里沟佛寺,房屋三十八间,地基二十亩,畀葬利子”“立石为文记之”,墓碑由顺天府尹王应麟所立。这年十月下葬时,文武百官都参加了葬礼,非常庄严隆重。意大利耶稣会传教士曾记载,“时有内宦言于相国叶文忠(内阁首辅叶向高)曰:‘诸远方来宾,从古皆无赐葬,何独厚于利子?’,文忠公曰:‘子见从古来宾,其道德学问有一如利子者乎?如无论其它,即其译《几何原本》一书,即宜钦赐葬地。’”内阁首辅如此看重《几何原本》,可见明朝的上到皇帝下到士大夫阶层对科学的重视和不凡的胸襟。这个也是选择传教士作为传播学问的最大好处。 一番思索后,杨峥重重点头道:“不瞒阁老,这些问题我也想了很长时间,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杨溥哦了声:“说说看?“ 杨峥微微酝酿了片刻,道:“想要打破这种局面,唯有懂逻辑学的人才,而我大明人才是不少,却多是理学人才,明显是不够用,既如此我们翰林院可以学习大唐,兼容蓄养,我听说如今的京城里,有不少传教士,这些人才与逻辑学的理解能力,比大明的官儿还要好,我们大可洋为中用……就像元朝的马可波罗一样?” 马可波罗的名头在这个时候的欧洲,随着一本《马可波罗游记》名扬欧洲,但在大明却不是一个十分出名的人,也仅一些大人物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一个意大利的商人,十七岁时,跟随父亲和叔叔前往中国,历时三年多,于1275年到达元朝的首都,与大汗忽必烈建立了友谊。他在中国游历了十七年,曾访问当时中国的许多古城,到过西南部的云南和东南地区。回到威尼斯之后,马可&#8226;波罗在一次威尼斯和热那亚之间的海战中被俘,在监狱里口述旅行经历,由鲁斯蒂谦写出《马可&#8226;波罗游记》,此书在几个月后,在意大利境内随处可见”五年后马可&#8226;波罗逝世前,《马可&#8226;波罗游记》已被翻译成多种欧洲文字,广为流传。 “马可波罗,此人我是倒是听过?”杨杨溥点头道:“在蒙古人当国的时候,倒也做了些好事,传闻此人懂得的东西倒是不少?“ 杨峥道:“西方他们也建立大学,不止教授诗书礼乐,还教建筑、数学、几何、天文、物理、自然科学啊,逻辑学是必学的科目,他们的国家虽不如的大明,但这种百家争鸣的局面,若是一直延续下去,将来他们的国家会发达,工匠的水平很高,他们的人很文明、他们的科技很先进……甚至超过大明?“ 杨溥道:“虽说这话儿有些夸大的成分,但这几年来,老夫也见过几个传教士,他们长得太难看,还不吃米饭,身上的味道简直让人受不了,说话叽里呱啦,如乌鸦一般,但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几何、天文、地理、航海方面的确比我要知道得多,很多东西听起来似乎很系统化了,很多我们认为是奇yin巧术,他们反而更热衷,往日想不明白,如今想来,定是西方的人对科技更喜好些?” 杨峥道:“可不是这个道理么,只可惜我大明的人,还沉浸在天朝物产丰盈,无所不有,原不藉外夷货物以通有无的美好景象中,再过几百年就难说了……?” 杨溥眉头皱了皱道:“这也是老夫担心的地方,逻辑学若不能改变眼下的局面,再过几百年,不是传教士来学习我们大明的先进科技,只怕是我大明要去学习人家了?” “可不是么,在前世的读书人可不是一门脑子的去美国、英国、法国、德国学习什么先进文化,殊不知在数百年前,他们的传教士还是以留在大明为一等光荣?“杨峥心头暗暗嘀咕了声。 “大人不必太担心,我大明的底子还算不错,只要把握机会,好好改造,再让传教士膜拜我们有的是机会……?”杨峥安慰道。 杨溥一愣,随即哈哈一阵大笑道:“可不是么,如今你已经开始着手改造了,机会已经把我了,剩下的就是好好改造了,那些传教士既有这个本事,咱们能利用也得利用?” 杨峥大喜道:“常言说得好,甭管黑猫白猫,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阁老能这么想,着实是我大明之福啊?” “有这句话儿么?”杨溥将这话儿回味了一番,迟疑的问,不等杨峥作答,又自言自语的道:“这话儿虽粗了些,可话粗理不粗!传教士的事情,就交给老夫来办,我尽量说服皇上,给这些传教士留在大明以便利,我相信他们会很乐意留在翰林院的?” 杨峥道:“下官也相信他们很乐意留在大明的?“ “不过这样的传教士可不懂我大明的规矩,倒是有些麻烦?”杨溥皱了皱道。 杨峥点了点头道:“这的确是一件麻烦事情,他们那边信仰的是上帝,所有人都是教徒,而教皇以上帝的代言人自居,权力极大,甚至在各国君王之上。所以他最大的反而是教皇,他们的规矩也不用跪拜……?” “哼,一个教皇尽比国王还大,这成什么话?”杨溥有些鄙视的说道。 杨峥道:“阁老不了解,下官听说,他们那边一早建立了一套严格的等级制度,上帝是老大,《圣经》就是上帝的言论,谁都不可违背,否则,宗教法庭就要对他制裁,甚至处以死刑。所以他们敬畏的不是人,而是虚无缥缈的上帝,就好比我们大明信封玉皇大帝一样?” “哦……?”杨溥有些惊讶的哦了声道:“敬畏上帝而不敬畏国君,这个规矩只怕不好办?”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 1210章:封疆大吏 杨峥道:“这个也好办,那些外国人对大明还是挺迷恋的,在他们的眼里,咱们大明是以孔子的理论来指导的国家,整个国家就和一个大家庭那样亲爱和睦。””统治者是”充满了仁慈”的,老百姓则是诚实而礼貌的。有个老头说:中国老百姓”服从长上,尊敬老人。……中国(即使)农夫与婢仆之辈,日常谈话或隔日会面之时,彼此非常客气,其殷勤程度胜过欧洲所有贵族,所以他们对我大明的皇帝必然是恭敬的,只要阁老大人详细说明他们所信奉的是上帝,而不是君主,三跪九叩的礼仪不行也罢,我大明皇帝仁义,想来也不会在意这套虚头巴脑的东西吧?” 杨溥想了想道:“为了留下那些传教士,看来也只有这么办了?” 两人又将如何留住传教士的细节又细细一边,最后杨峥端起茶杯道:“为了咱们百家争鸣的科技,我们以茶代酒,喝了这一杯!” 杨溥举起了茶杯,目光闪闪:“干!” 出了翰林院天色差不多黑了,杨溥答应接手翰林院,对逻辑学一事顿时上心,决定今晚就留在翰林院里彻夜研究《工具论》,而杨峥出征安南在即,不好多做逗留,对曾鹤龄等人又交代了一番,这才往家赶去。 出了皇城,绕过左侧的街道,眼看到了家门,门前竟停了一定蓝妮小轿,杨峥一眼就认出这是杨士奇的轿子,心头微微感到有些奇怪。 正奇怪,听得动静的侍卫对着轿子嘀咕了几句,那轿子先是动了动,跟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下来,不是杨士奇是谁?“ “杨大哥,你这么晚不回家,嫂夫人不担心么?“杨峥走了过去,抱拳道。 杨士奇没好气的翻了白眼,道:“我的为人,旁人不清楚,你家嫂夫人却是清楚的很,你少担心,倒是你……?” 杨峥正走进家门,闻言道:“我怎么了?” 杨士奇也不客气,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杨家府邸的院子布置算不上典雅,但胜在简洁,天井的四周还种上了不少瓜果蔬菜,一派田园气息。 听得动静的沈艳秋等人,早早走了出来,迎接客人,纷纷见过礼后,就在天井处的石桌上给二人各自满山了茶汤,又看天色不早,又从房中送出了些眼下的各色小吃,彼此看了一眼杨峥,这才退了房内。 杨峥与杨士奇落了座位,上了一大早上的早朝,又在翰林院坐了大半个上午,除了中午在翰林院吃了四菜一汤工作宴后,就再没吃过东西,这会儿正饿得厉害,伸手抓起了一块“红烧牛尾”就啃了起来,这红烧牛尾,原本是陕西传统名菜,早在周朝就是关中人的主要肉食。相传秦始皇统一六国后,一次出巡路上,感到腹中空空,便走进一家餐馆。事有凑巧,此日店里牛肉已卖完,只有一条牛尾,店主人炖在锅里,准备自己食用,此时只得胆战心惊地端出来进献给秦始皇。 谁知歪打正着,秦始皇从来未吃过这样味美的牛尾,不但不怪罪店主,反而给予重赏。此菜后经历代不断改进,在护国寺一带流传了下来,而这护国寺始建于元代。旧时,每月阴历初八有庙市,汇集了京城有名的绝活小吃摊商。据老辈儿人回忆,护国寺庙会最招人的是拿绕世界的小吃浮摊。摊主们支个布棚,亮出字号,摆上条案、长凳,有的索性把肩挑的担子或手推独轮车找个地儿,庙里一停,边安炉边坐锅,锅旁摆上调料罐、碗筷,这就拉开了”阵势”准备开卖:”豆面糕来,要糖钱!”、”滚糖的驴打滚啦”……庙会上的小吃、茶食等是最受欢迎的食品。年糕、灌肠、煮羊霜肠、扒糕、凉粉、爆肚、茶汤等小吃品种在食摊上应有尽有,杨峥平日里就好这一口,所以家中的三个女子总会备上一份,供他过过嘴瘾。 杨士奇看他吃得津津有味,也不客气,喝了一口茶汤,顺手抄起一块大牛尾,撕扯了一口含糊的道:“你如今是一方封疆大吏了,原本不需要我唠叨,可你年纪太轻,老夫着实有些不放心?” 杨峥撇了他一眼,道:“你不放心什么?” 杨士奇道:“你手中的权力!“ ”封疆大吏”四个字,其实组词相当微妙。按照”封疆”二字,其指代的人,乃是”王”,而非”官吏”,但偏偏后面跟着”吏”这个词,那也就是”提示”了它的性质--只是”权力很大”的”官吏”而已,并不是”诸侯王”。从这个词的组合,也能看出中国国家管理制度的演变历史--中央政府既需要发挥地方的主观能动性和充分的”治理效率”,也需要有足够的实力和”法理性质”来钳制地方权力的膨胀,那么也就是”封疆”和”大的官吏”的组合了,毕竟--官吏非皇室血脉,如果妄图篡位抑或独立,从法理以及伦理上,是不得民心的。所以李朝历代对封疆大吏是多有戒心的,杨峥年轻轻轻就是一方封疆大吏,纵然是皇帝务必信任,可其他官儿未必会怎么看,有羡慕的,也有妒忌的,更多的则是找个机会上来踩上一脚,可以说封疆大吏四个字是一把双刃剑,他有着众人羡慕的地位、权力、荣耀,但另一面,他也是最备受人猜忌,最为人不满的权力,杨士奇怕杨峥年纪轻轻,做了这封疆大吏得意忘形,从而不知收敛。 “权力?杨大哥说笑了吧,我这个安南经略,可不是什么封疆大吏,你有见过正儿八经的封疆大吏只能统帅这么点地方么,你有见过封疆大吏只能领兵八千人马,没有吧,所以我这算什么封疆大吏啊?” 这一点抱怨,杨士奇似没听到一般,道:“凭着杨小弟的本事,老夫相信,你这个安南经略会是我大明第一个最有权势的经略!” 杨峥苦笑道:“杨大哥未免太看得起小弟了吧,小弟何德何能有这个本事?“ 杨士奇道:“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你心里清楚,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没推辞这个经略,足以说明你有这个本事收复安南,再者,那个一国两制,你心头没若没有把握,敢随口说说,试问安南一旦评定了,我大明还有谁的权势足以与你相比?“ 杨峥倒也不否认,呵呵一笑道:“若是评定不了呢?” 杨士奇哼了一声,道:“那你等着收尸吧,那些言官可不会放过你,你别看王通在安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次若能返回朝廷,只怕也得进锦衣卫的大狱?” 这一点杨峥并不否认,好端端的一个安南就这么丢了,速来爱惜脸面的言官那能这么轻易的放过,这事儿总不能让皇上来背黑锅吧,所以王通无疑是最佳人选了,顺带上柳升也不错。 两人沉默了一阵,道:“今日老夫来,方才已经说过,不怕你评定不了安南,恰恰相反老夫相信你一定能评定安南,倒是对于你手中的权力,老夫有几句话儿要告诉你?” 杨峥知道杨士奇对自己的关心,道:“杨大哥别客气,只管说便是?” 杨士奇道:“权力这个东西,在没尝试之前,它并不足以吸引你,可真有一日你拥有了它,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不再是虚幻的时候,你就会迷恋它,甚是沉浸在其中不可自拔,那个时候,你只怕……?” 杨峥看得好出杨士奇这是怕自己年纪轻轻在权力面前,走入了歧路,毁了自己,喉咙登时有些发紧,点了点头道:“杨大哥说的是?权力大了,可不是什么人的都能控制自如的?不知大哥有什么秘诀?” 杨士奇看他听进去了,登时大为高兴,豪气干云的道:“老夫在朝为官三十载,与权力看得最明白,想要不迷失在权力中,无他,勿忘初心,方得始终!“ “每个人都有一颗纯净善良的本心,可这世间就像大熔炉,渐渐的就把本心蒙蔽了,尤其在浊世中,坚持一颗纯净的本心最为不易,人要始终坚持本心的纯净善良,才能修成正果,无愧于世无愧于人,内心泰然自若。为官更要如此,才能不迷失在权力世界里!” 杨峥回味了一番,才珍重的点了点头道:”杨大哥的教诲,小弟谨记在心!“顿了顿道:”客有过主人者,见其灶直突,旁有积薪,客谓主人:“更为曲突,远徙其薪,不者且有火患”。主人默然不应。俄而果失火,邻里共救之,幸而得息。于是杀牛置酒,谢其邻人,灼烂者在于上行,余各以功次坐,而不录言曲突者。人谓主人曰:“向使听客之言,不费牛酒,终亡火患。今论功而请宾,曲突徙薪亡恩泽,焦头烂额为上客耶?”主人乃寤而请之!“ ^^^^^^^^^^^^^^^^^^^^^^^^ ps:(纯属给诸位看看,不算字数)有一位客人到主人家拜访,见主人家炉灶的烟囱是直的,旁边又堆有柴薪,这位客人便对主人说:‘您的烟囱应改为弯曲的,并将柴薪搬到远处去,不然的话,将会发生火灾!’主人默然,不予理会。不久,主人家果然失火,邻居们共同抢救,幸而将火扑灭。 于是,主人家杀牛摆酒,对邻居表示感谢,在救火中烧伤的被请到上座,其余则各按出力大小依次就坐,却没有请那位建议他改弯烟囱的人。有人对这家主人说:‘当初要是听了那位客人的劝告,就不用杀牛摆酒,终究不会有火灾。如今论功请客酬谢,建议改弯烟囱、移走柴薪的人没有功劳,而在救火时被烧得焦头烂额的人才是上客吗?’主人这才醒悟,将那位客人请来。”曲突徙薪之恩泽,焦头烂额为上客”:建议改弯烟囱、移走柴薪的人没有功劳,而在救火时被烧得焦头烂额的人成了上客。 !! 1211章:善医者无煌煌之名 杨士奇不及说话,杨峥又道:“魏文王之问扁鹊耶?曰:‘子昆弟三人其孰最善为医?’扁鹊曰:‘长兄最善,中兄次之,扁鹊最为下。’魏文侯曰:‘可得闻邪?’扁鹊曰:‘长兄于病视神,未有形而除之,故名不出于家。中兄治病,其在毫毛,故名不出于闾。若扁鹊者,镵血脉,投毒药,副肌肤,闲而名出闻于诸侯。’魏文侯曰:‘善。使管子行医术以扁鹊之道,曰桓公几能成其霸乎!’凡此者不病病,治之无名,使之无形,至功之成,其下谓之自然。故良医化之,拙医败之,虽幸不死,创伸股维,小弟不才,愿意做这个上宾,再不济做扁鹊之兄……?“ 杨士奇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善医者无煌煌之名。你能这么想,老夫也就放心,你此去不必急着出战,整顿军务为第一要务,其二,收取人心,军务整顿了,人心收取了,凭你的本事,何愁安南不平?“ 杨峥知道杨士奇是经验之言,听得甚是认真。 两人细细说了一番,眼看天色差不多全黑了,杨士奇才起身告辞,杨峥将其送出门外,直到他上来蓝妮轿子,这才返回身来。 正要转身进屋,却见沈艳秋、小月、李嫣儿婀娜多姿的走了出来,三女子各自看了他一眼,李嫣儿无限温柔的看了他一眼,道:“坏人,你真的要去安南么?” 杨峥本想过两日再告诉三人,可看三女子,显然是杨士奇的到来,已经猜出了**不离十了。 “女子太聪明可不是什么好事?”杨峥笑眯眯的道。 三女子一听这话儿,顿时眼圈一红,小月道:“你这次要去多久?” 杨峥道:“皇帝派我去收复安南,你知道的,打江山容易,守江山可不容易,皇帝让我收复安南且评定它,要多久,这个还真不好说,也许半年,也许一年,两年还是有的……?” “那我们跟着你一起去?“李嫣儿咬了咬牙道。 “那怎么行呢,不说行军要长途跋涉,就是安南之地也是酷热多瘴气,蛮荒之地,你们如何能受得了,出了事情,我那里再去找这么好的心肝宝贝,这不是要我的命么?”杨峥笑着道。 李嫣儿脸上一红,白了他一眼,道:“讨厌,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这些话儿?” 杨峥上前一把拉过她,然后伸手轻轻在她粉嫩的小脸捏了捏道:“我又不是一去不……?” “回”字尚未说出口,便觉嘴上一阵柔软,一只小手轻轻覆了上来,只听得李嫣儿柔声道:“别说那个字,你是我的坏人,不管你去多久,去哪儿都要回来知道么?“ 杨峥含糊了声,然后趁机在小手上亲了个吻,李嫣儿脸上一红,缩回了小手,杨峥嘻嘻一笑道:“家里如花美眷,我怎么舍得不回呢,你放心你家相公啊,定会早去早回?“ 沈艳秋忽得轻轻叹了声道:“你这次去那么远,还那么久,身边没个人照顾,怕是不妥当,我看让小月跟着你去吧,这样我们也放心些?” 杨峥道:“让月儿姐姐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此去是去打仗,月儿姐姐可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只怕应付不来……?” 小月道:“要不,让姐姐去吧,她做了弥勒教的护法,武功也好,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帮坏人调兵遣将,当年教主说了,姐姐若不是女儿身,定是一员虎将……?” “就然沈姐姐去吧,有个人儿在你身边,我们也放心些,再说了你带兵打仗,也顾不上写信给我们,有姐姐在身边,也可给我们寄回来只言片语,做个念想!”李嫣儿柔声道。 “听起来似很有道理,那好吧,就辛苦沈姐姐了?”杨峥点头道。 沈艳秋眼里闪过一丝喜色,随机白了他一眼,道:“咱们是夫妻,夫妻相互扶持,相互照应是应该的,你干嘛说辛苦,你是不是嫌弃我了,我知道,我没有嫣儿妹妹知书达理,也没有月儿妹妹那么温顺,更没有彭家大小姐那么能干,也没有彭家二小姐那么对你惟命是从,你一定嫌弃了我对不对?” 杨峥顿感汗颜了一把,要说这女子吃起醋来,还真不管是什么时候,眼看沈艳秋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既感到好笑,又感到好气,道:“你们每个人都是我的心肝宝贝,小乖乖,小可爱,谁也少不了,我怎么会嫌弃你呢,你忘记了,杭州古城的那一晚,我可是到死都忘不了呢?” 沈艳秋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待看他挤眉弄眼,又说什么杭州古城,那一晚,顿时想起了什么,一张粉脸涨得通红,无限风情的白了他一眼,道:“你,你,不要脸!” 杨峥嘿嘿一笑,道:“我那里不要脸了,我是说那一晚,沈姐姐为了我放下了弥勒教的护法之位,这份情谊,我怎么能忘呢,姐姐想到什么了?” 沈艳秋明知道他心里说的是那一晚的韵事,嘴上却这番话儿,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却反驳不得,狠狠瞪了他一眼骂道:“你讨厌死了……?”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道:“放心吧,一切的一切我都会小心的,为了你们,也为了我,我一定尽快回来!“ 三女子重重点了点头,各自依了上来,一家人端坐在天井处说着话儿,由于离别在即,四人说话也都是贴心的话儿,不知不觉的天色差不多了,杨峥看了一眼眼前三个粉妆玉琢的娇妻,笑着道:“你看,今晚……?” 沈艳秋立即站了起来,没好气的道:“我,我是要跟你去的,你还是陪陪月儿妹妹、嫣儿妹妹吧?” 小月与李嫣儿各自脸上一红,心头的小鹿好一阵乱撞,小月才站起来道:“坏人前些日子已经陪着我了,今晚轮到嫣儿姐姐了?” “啊,哪有啊……?”李嫣儿红着脸道。 杨峥哈哈大笑道:“不急,不急,要出兵还有两日,前后都跑不掉的,我可得好好陪陪你们?”说完扫了一眼李嫣儿红扑扑的小脸道:“嫣儿姐姐,你看这天儿不早了,是否……?” “啊,你讨厌……?”李嫣儿大羞,哪还敢坐,急急起身,掩面而走。 杨峥嘿嘿一笑,道:“老夫老妻了,还害羞?看样子平日里课间操还是研究少了……?“ 沈艳秋与小月彼此看了一眼,俏脸上立即一片火热,小月道:“不要脸……?“ 沈艳丽则骂道:“无耻!“骂完,各自转身走进了自己闺房。 杨峥摸了摸自己的脸,自言自语的道:“我很不要脸么?“嘀咕完,扫了一眼三人的闺房,嘿嘿一笑走进了左侧的闺房里。 闺房里,李嫣儿正对着一面镜子梳洗,听得动静,嘴角只是轻轻一翘,装作没听见。 门帘被撩起后,一阵脚步声就传了进来,半人高的镜面在烛火的映射下,清晰的照出了一张英俊的脸盘,那脸不宽不胖,端正的五官在脸上搭配的甚好,再配上嘴角那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对女子来说,无疑是最有杀伤力的面容。 那身影越走越近,额头、眉毛、双眼、鼻子、嘴唇也清晰无比,李嫣儿斜长的眸子狠狠的冲着镜中的男子瞪了一眼,道:“看什么看?再看挖下你的眼珠子?” 镜中的男子嘿嘿一笑,趁机走进了几步,伸出的双手不偏不奇搭在了李嫣儿晶莹雪白的香肩上,手指轻轻点了一下道:“挖下来接着看!” 李嫣儿俏脸羞红,哼了声:“讨厌……?” 身后的男子嘿嘿一笑,忽然大手探了出去,跟着啧啧啧了两声,道:“保养的可真好,姐姐改日可要教教我才好?怎么样这里也保持如此柔软如水?” 李嫣儿从镜中白了他一眼,伸出一节皓腕,在那漆黑的大手上重重拍打了一记,红着小脸道:“去,干嘛!” 身后的那男人的一双大手被狠狠拍掉,并没有气恼,反而显得很高兴,嘿嘿笑道:“老夫老妻了,还能干嘛!” “我怎么知道,你要干嘛?“李嫣儿红着小脸,嘟着粉嘟嘟的小嘴,一脸茫然不知的模样,甚是可爱。 身后那男子有些无奈,可还是笑嘻嘻的道:“小乖乖,小宝贝,你真的不知道么?” 这句话儿仿佛是对付李嫣儿的杀手锏一眼,只见她原本还算白嫩的小脸,立即变得羞红,跟着扭过头来,嘟着小嘴道:“你这人好不要脸,这样的话儿,也能说出口……?” 身后那男人毫不气馁地再度喊了声:“我的小宝贝,小乖乖……?“ “你这人……?“李嫣儿满脸羞涩的做出要打人的姿势:”姐姐还在隔壁呢,改名日还不笑话死人家?“ 身后那男子嘿嘿一笑道:“这个好办,她们今日听去了,改日我让姐姐听回来就是了?” 李嫣儿微微一愕,等回过神来,登时一笑道:“不要脸……?” 身后那男子嘿嘿一笑道:“你看这天儿不早了,不要脸也好,要脸也罢,咱们是不是该把正经事给办了,要不然老天爷也不答应的?” ^^^^^^^^^^^^^^^^^^^^^^^^^^^^^^^^ ps:魏文王问名医扁鹊说∶“你们家兄弟三人,都精于医术,到底哪一位最厉害呢?” 扁鹊答说∶“长兄最好,中兄次之,我最差。” 文王又问∶“那么为什么你最出名呢?” 扁鹊答说∶“我长兄治病,是治病于病情发作之前。由于一般人不知道他是在事先就铲除了病因,所以他的名气无法传出去,只有我们家的人才知道。我中兄治病,是治病于病情初起之时。一般人以为他只能治轻微的小病,所以他的名气只及于本乡里。而我扁鹊治病,是治病于病情严重之时。一般人都看到我在经脉上穿针管来放血、在皮肤上敷药等大手术,所以以为我的医术高明,名气因此响遍全国。” !! 1212章:君似明月我似雾 李嫣儿听了这话儿,脸红如火,昏黄的烛光下,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润泽,煞是好看,身后那男子狠狠看了急眼,显得有些急躁起来。 李嫣儿再一次打落了一只作怪的大手,仍旧不急不躁的说:“管老天爷什么事情?” 身后那男子眼里满是急切之色,可听了这话儿,还是道:“老天爷也要休息,也要日夜交替的,何况是人呢,老天爷若知道,你如此浪费大好的光阴,还会高兴么?” “这么不要脸的话儿,我看普天之下,也只有你杨峥说得出来!”李嫣儿笑着道。 杨峥嘿嘿笑道:“过奖,过奖,天色不早了,咱们……?” 李嫣儿并不为所动,白了他一眼道:“怎么?说说话不好么。” “有什么话儿,明日再说,哪有这个时候说话儿的!“杨峥急切的道。 李嫣儿似乎被这句话儿引起了兴趣,好气的问:“这个时候不说话儿,那做什么?“ 杨峥哦了声道:“这个点儿做的事情可大了,最主要的是人伦大事,这事儿可是大过天的?“ 李嫣儿道:“一边去!少忽悠人……?“ 望着故意刁难的李嫣儿,杨峥有些哭笑不得,可又不得不陪着小心的道:“我哪有忽悠人啊,《孟子。滕文公上》:”人之有道也,饱食暖衣,逸居而无教,则近于禽兽,圣人(按,指舜)有忧之,使契为司徒,教以人伦: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叙,朋友有信。”《汉书。东方朔传》:”上不变天性,下不夺人伦。”宋周密《齐东野语。巴陵本末》:”人伦睦,则天道顺。”你看圣人都说人之有道也,饱食暖衣,逸居而无教,则近于禽兽,这还不是大过天的事情,圣人的话儿,总会没错的,你看……?“ 李嫣儿忽得咯咯一笑,道:“若是孔夫子得知你如此曲解他的言论,怕是要活活气死!“ 杨峥道:“我哪有胡说,人家圣人本就是这个意思嘛?”一边给自己解释,一边手忙脚乱地动手动脚起来,道:“好了,我的好姐姐,什么什么圣人之言,也比不了这会儿,圣人的问题太过深奥,咱们改日挑个时辰,好好研究研究,这会儿还是睡觉要紧,你看为夫的双眼都睁不开了?” “是么,我怎么看挣得比牛眼还大呢?“李嫣儿不依不饶的道。 杨峥抱怨道:“这还不是为了在夜色里把你看得更清楚么?” “油嘴滑舌!”李嫣儿骂了声,这一次没再打落他的手掌。 杨峥立即不客气的起来,不多时便一阵欢快的嬉笑声,宛如一曲动人的歌谣。 也不知过了多久,曲子算是停了下来,寂静的闺房里,才听得重重的一声吐纳,道:“姐姐,你最近的折腾劲儿越来越大了,该不是有了吧?“ “谁折腾了,明明是你好不好?“沉默后,李嫣儿略带慵懒的声音缓缓传了出来。 “我有么?“杨峥伸手摸了摸自己鼻子,忽然嘿嘿一笑道:”刚才可不是我折腾吧?“ “哎呀,你这人讨厌死了,人家不理你了?“ “嘿嘿,那我理你好了?“杨峥坏坏的一笑低声道。 李嫣儿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道:“你讨厌……?“ 安静的气氛里,两人说些不着调的话儿,倒也欢快。 忽然,李嫣儿似想起了什么,忽然转过身来,虽在夜色里,但烛光并没有吹灭,扑闪中,杨峥先是觉得双眼一亮,跟着就舍不得移开了,双手不由自主的伸了过去,攀上了那一片雪白。 李嫣儿俏脸微微一红,灵巧的鼻子咻咻了两下,颤声道:“我忘记与你说了,大小姐来信了?“ 杨峥正玩着起劲,听到大小姐,立即心头一喜道:“大小姐来信了,说什么了?可提到了我?” 对于大小姐,杨峥心里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说不喜欢,那是骗人的,可喜欢这丫头又固执的很,自己也不好强迫她,所以两人从那次南京一行后,倒是淡了些,而他来了京城,脑海里也只有那个倩影以及往日的种种,他也去了两份信儿,让她同二小姐一同来京城,这丫头却以彭家生意忙打发了他,一来二去,他也不好太过催促,这事儿就一直耽搁了下去,本想亲自去迎接下,可这事儿一件接一件,硬是得不到空闲,才让迎接大小姐的事情一拖再拖,渐渐的给忘记了,如今陡然听到大小姐的消息,如今不紧张! 李嫣儿见他神色,幽幽的道:“我还以为你有了沈姐姐、月儿姐姐,将大小姐、二小姐给忘记了呢?“ 杨峥忽得用了一下力,李嫣儿哼了声,娇躯一颤。 “怎么会呢,我们都是我的心肝,我的宝贝,你又见过有人不要自己的心肝,忘了自己的宝贝么,快说吧,大小姐的信儿都说什么了?“杨峥笑着道。 李嫣儿似乎觉得眼前这个坏人是洪水猛兽一样,将身子移开了些,道:“还能说什么,寻常的问好吧了,不过倒是留下了一首诗,我看八成是写给你的!“ “诗,什么诗词,快给我念叨下!“杨峥迫不及待的道,如此一来,手中的力道不免大了几分。 李嫣儿俏脸一红,瞪了他一眼,再一次将身子移开了少许,这才想了想,轻声吟唱道:“ 君似明月我似雾,雾随月隐空留露。 君善抚琴我善舞,曲终人离心若堵。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魂随君去终不悔,绵绵相思为君苦。 相思苦,凭谁诉?遥遥不知君何处。 扶门切思君之嘱,登高望断天涯路。 十三与君初相识,王侯宅里弄丝竹。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再见君时妾十五,且为君作霓裳舞。 可叹年华如朝露,何时衔泥巢君屋? …… 李嫣儿念叨完毕,瞥了杨峥一眼,见他深色凝重,也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才听得他一叹,道:“你好像是明月我好像是雾,雾随着月亮渐渐隐去了,只剩下露珠。 你擅长弹琴我擅长跳舞,一曲弹罢,曲终人散,只剩下心内的拥堵。只因为你对我的一次回眸,让我陷入日日夜夜的思念。魂牵梦绕着你,一点也不后悔,这漫长的相思都是为了你而愁苦。 想思的苦楚,我又去对向谁倾诉?路途遥遥远不知你在何处。抚着门框记着你的叮嘱,登上高处望尽了天涯的道路,杨峥自言自语,似是对自己诉说,又似乎是对李嫣儿诉说。 李嫣儿轻轻一叹道:“我道你忘了大小姐,想不到你一天都不曾忘记了,你还再去封信儿,把大小姐和香儿妹妹接过来吧!“ 杨峥道:“是该接过来了!”说完这一句,也不知想不到了什么,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杨峥便给了大小姐去了一封信儿,将自己这一年多的思念全都说了出来,他相信大小姐看了一定会感动,也一定会来京城的,这一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处理了大小姐的事情,他又话费了一整天的时间,与杨溥、曾鹤龄等人就让传教士进入翰林院的若干细节问题又细细讨论了一番,如进入的名额是多少,如何解决他们的任命问题,如何让他们帮忙翻译西方有用的东西,如天文、地理、数学、物理等书籍,然后是如何通过他们将逻辑学一点一点的讲解出来,这本就是一个复杂而细腻的工作,所以这一日讨论了整整一天,才算有些进展。 等天色完全黑的时候,才算是确定了各种细节,整个翰林院有杨溥接管,一切讲学逻辑学的事情,也有杨溥安排,然后是各种逻辑学书本则有曾鹤龄、邢宽等人研究,遇到不明白处,相互讨论,而传教士除了翻译欧洲有用的书籍外,就是对杨峥留下的《工具论》需要检验的部分按照原理,做出论证检验,做好这一切,差不多到了深夜,杨溥见所有人都精疲力尽了,才下达了回去睡觉的指令。 杨峥虽年轻,可白日讨论逻辑学的问题,多半是他再说,在想,在安排,所以比起旁人要累得许多,杨溥的话儿一落,也顾不得什么脸面,拔腿边走,眼看到了家中,也不洗刷了,赶紧和衣卧在床上,人还真是要累了才好睡觉,这一觉可睡得死沉死沉的,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得有人说话,跟着木门发出吱呀的一声,有人走了进来,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低叹了声,似有不忍之意,跟着他便觉得有一只小手在轻轻的推着自己的身子,力道不大,却也足以让人醒过来,他不想醒过,可这种推送的滋味也睡不着,勉强睁开双眼,就见沈艳秋一脸疼惜的站在自己面前……?“ ^^^^^^^^^^^^^^^^^^^^^^^^^^^^^^^^^^^^^^^^^^^^^^^ 第二更送上了,请围观,请订阅! !! 1213章:千秋功业 “什么时辰了?“杨峥迷糊的揉着一双睡眼问。 沈艳秋有些疼惜的道:“天色还早,只是有人来了府上,说是有事情要见你,我才……?“ 杨峥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道:“这么早谁不睡觉,来此叨扰我的家人?“ 沈艳秋听了这话儿,忽得掩着小嘴一笑,道:“你这人,人家若不是有要紧的事情,何须这么早来叨扰你,你如今可是封疆大吏,正儿八经的二品官儿,不怕得罪了你,没有好果子吃么?“ 杨峥灿灿一笑道:“我这算什么封疆大吏,你有见过封疆大吏被发配到安南的么?“ 嘴上与沈艳秋说着话儿,身子却坐了起来,斜眼看了一眼窗外,果见日头还是刚刚升起,火红的阳光将外面的天空照得一片火红,不由得对来人不满了起来:“这不是天刚亮么,天大的事情,也让人睡个好觉不是,我到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说着就下了床,沈艳秋忙着他穿戴整齐,这才走出了厢房。 就见天井处,高航端坐在石凳上,手中端着一杯茶汤,不时的张望,一见杨峥走了出来,脸上立即露出了笑意,不及放下茶杯,便迎了上来:“杨小弟,不,经略大人?“ 杨峥拱了拱道:“高大哥说笑了吧,你我兄弟情深,我们叫我的,什么经略大人,那是旁人叫的,高大哥还是喊我杨小弟来得舒坦?“ 高航大喜道:“我还以为杨小弟做了封疆大吏,不喜欢我这么叫了呢,不瞒杨小弟,我对什么封疆大吏也是没什么好感?” 杨峥道:“可不是么!” 两人说说笑笑的走到了天井下落了座,杨峥伸手提起茶壶,给高航杯中注了茶汤,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喝了一口道:“高大哥这么早前来府上,可是有什么大事?” 他与高航极为熟悉,依着高航的性子,若没大事儿谁也不会打扰自己,揉着还带睡意的眼袋,道:“说吧?” 高航神色凝重了些,压低声音道:“安南有变?” 杨峥心头一惊,刚刚还略带睡意的神色,一扫而空,盯着高航沉声道:“出了什么事情?” 高航道:“那黎利好生狡猾,见自己的意图送到大明后,迟迟不见恢复,胆子也大了起来,说什么大明不足为虑,只要安南上下一心,足以用武力将大明赶出安南?王通胆小如鼠,一听这消息,竟不准备战事,反而给朝廷上了奏折,言及黎利的厉害,说他不能应对,劝皇帝同意黎利的求和建议?” 皇上一听大怒,骂王通误国误民,着我锦衣卫速速赶往安南抓回王通,最后是杨大人说,眼下的安南不可再乱,王通此人虽胆小如鼠,但在安南多年,又是军中主帅,冒然抓了主帅,军心必乱,最后的倒是便宜了黎利,不如让杨小弟早些赶往安南,一来好收了王通的兵权,二来也可稳定军心,三来也可让黎利太过嚣张跋扈,所以特命我前来了!“ 杨峥此时睡意全无,沉声道:“这个黎利还真是一刻都不愿意消停了,看样子我大明是时候该给他点颜色看看了!” 高航道:“可不是么,我大明自永乐十二年,英国公大败过安南人,这些年不是主帅太没用,就是将士太不把黎利当回事了,竟让他一点一点的壮大,事到如今,尽成了气候,再不给点颜色看看,还真以为我大明就这点本事呢?” 杨峥看高航一脸气愤的模样,道:“高大哥也想安南能纳入大明版图?” 高航道:“身为大明人,谁都并不希望大明的版图能再大点,不怕告诉你,自从朝廷宣布你作为安南经略,不日领兵出战安南,京城的百姓欢喜得不行,不少人甚至在家中将你的画像当做门神呢?说你是大明的周瑜?“ 杨峥汗了一把道:“这些百姓还真能想象!“ “这也足以说明,百姓对你的信任?不瞒杨小弟,我也对你信心十足,我相信只要你能去安南,就一定能为我大明开疆辟土,建立千古功业!“ 杨峥苦笑了声道:“这个时候说这话儿,未免太早了些?“ 高航道:“早是早了点,可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 杨峥也不否认,又问了些安南的问题后,得知自己要的杭州古城的五千将士已经抵达京城后,他也觉得是时候早些出发,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道:“高大哥回去收拾下吧,咱们今日就出发?“ “今日出发?“高航虽早有准备,可陡然听了这个消息,还是楞了下,才回过神来道:”好,我这就去通知金一笑,张翼等人,让他们将军队集合起来?“ 杨峥摆了摆手道:“这个不必,这一次我们先走,张翼、金一笑的八千兵马按照原计划化出发便好!” 高航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道:“你是想微服前往……?” 杨峥道:“眼下情况不明,若等大军一同前往,一来,行军速度慢,耗费时日,二来,动静太大,也让黎利有了警觉,反而不利于眼前的局面?” 高航点了点头道:“而微服……?” 杨峥点了点头道:“正是这个道理!”说完,想起前世看的那些影视剧,不少帝王为了查探下面的贪官污吏,都是采用了这一招,当时看的时候,还觉得这些官儿太傻,皇帝出行了哪能不知道?可临到自己的身上才发现,帝王微服这种事情,还真不好知道,一来那个时候可不是二十一世纪,什么都是透明的,消息也传递的快,所以什么微服根本就不可能,而这个时候,信息不发达,只要不讲究什么排场,微服一下,还是能起到效果的。 “还要通知什么人么?“高航道。 杨峥想了想,这次他一共向皇帝要了三个人,第一个就是黄福,第二个是张本,第三个则是高航,这三人可是大有作用,黄福熟悉安南,有他在,对安南也好具体问题具体处理,而张本则是从永乐开始,就一直负责督促粮草,从未出错,让他把握自己此番的粮草,不至于出现粮草断绝的局面,而高航则是锦衣卫,不说两人多次合作的情谊,就是冲着他如今是锦衣卫千户的身份地位,有他在,负责打探消息也事半功倍,本来他还想要一个帮自己出谋划策的人,可一来对这样的人,他不太熟悉,再者幕僚这种身份,寻常的官儿也不愿意做,倒是那些落魄的书生,反而更有这样的本事,所以没提。 此时听了高航的话儿,想了想道:“你速速告诉黄大人,张大人,让二人速速收拾,随我一同前往!” “我这就去……?”高航抱拳应了声,转身边走。 高航一走,沈艳秋、小月、李嫣儿便走了出来,三个女子双眼红红的,显然是哭过。 杨峥起身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怎么弄得我一去……?” 李嫣儿瞪了他一眼,杨峥立即将后面的两个字儿吞了回去。 “不是说好了,还有几天么,怎么就走了呢?”小月幽幽的道。 杨峥叹了声道:“我也不想啊,这不是军情有变么,你家相公既有心为大明做些事情,那就要认真负责的?当初你们不就是看中了我这一点么?“ 三个女子脸上一红,李嫣儿道:“是了,你最能干了,什么都你干了……?” 杨峥听着这气呼呼的语气,不但没有丝毫的不悦,反而涌出一丝感动,不是爱煞了他,又哪儿来的那么的怨气呢? 他用力吸了吸了鼻子,走上前伸手拉过她的小手,轻轻摇晃了两下道:“你放心,处理完了这件事,我一定在家里好好陪陪你,就怕那时候你嫌弃我了?” 李嫣儿红着双眼道:“我既跟了你,你是乞丐也好,是将军也罢,我都跟着你,绝不会嫌弃你!” “非得弄那么动人么?”杨峥眼圈红了红,呜咽的道。 李嫣儿红着脸不说话,却是用力的拉着他的大手,死死不放开。 杨峥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放心吧!我会尽快回来的?“说完,又看了小月一眼,凑了过去,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等我回来,咱们再好好做些早操!“ 小月一张小脸腾的一下布满了红霞,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的看了他几眼,忽然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嗯,我等你……?“ 这一句“我等你!“差点没让杨峥的骨头酥了几分。 一番话别后,三个女子开始收拾,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除了些书籍外,并无多余的东西,三个女子收拾起来极快,不多时就收拾了两个小小的包裹,放在了天井的桌上。 ^^^^^^^^^^^^^^^^^^^^^^^^^^^^^^^^^^^^^^^^^^^^^^^^^^^^ 第三更了,今晚还有第四更了,诸位的订阅还等什么,月票还等什么呢?都送上来吧! !! 1214章:赶赴安南 “你告诉大小姐,等我回来,一定娶了她!“杨峥望着远去长叹了声,没能看到大小姐,二小姐多少有些遗憾。 李嫣儿道:“我知道了,我会写信儿给双儿姐姐说的?“ 杨峥嗯了声,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沈艳姐姐,我们走吧?“ 三女子虽早有准备,可真到了这一刻,三人的泪珠还是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尤其是李嫣儿哭得稀里哗啦,杨峥只好好一阵安慰才勉强让她停止了哭泣。 两人刚要走,一个人风一般的冲了进来,却是杨溥,他刚刚得到消息,连朝服都不急换上,就赶到了杨峥府上,道:“你这就走了,翰林院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杨峥想了想道:“翰林院交给阁老,我很放心,不过教学除了要过硬的知识水平外,还要活跃的气氛,如此一门好的学问才能通过众人之口传播出去,所以阁老大人接下的重点,便是在翰林院打响逻辑学,这样对将来大大有利,再者翰林院的庶吉士都是才学之士,日后多是大明的官儿,逻辑学通过他们发挥出来,日后的作用只怕更大?“ “这个老夫没明白!“杨溥应了生,看他要出来,刚刚抬起右脚也退了出来,跟着杨峥又走了出来道:” 你放心吧,翰林院一切有我,你的逻辑学老夫一定帮你传播下去!“ “一切有劳大人了?“杨峥用力的抱了抱拳。 杨溥点了点头。 杨峥不再多言,转身又冲着李嫣儿、小月点了点头,这才翻身上马,刚拉起马缰,就听得一阵马蹄声传来,张本、黄福、高航三匹高头大马疾驰二来,见杨峥还在,三人各自松了一口气。 杨峥冲着三人抱了抱拳,扭头对沈艳秋道:“沈姐姐,我们走吧!” 沈艳秋点了点头,提起马缰对着身后的两姐妹用力挥了挥手道:“你们回去吧,别送了,我会照顾好坏人的!” 两女子红着双眼,用力的应了声,便挺住了前进的脚步。 杨峥不敢多看,生怕看多了,一时走不了,一咬牙,用力的呵了声:“驾……?”手中马鞭狠狠在马屁股上抽打了下。 坐下的马匹一阵吃痛,嘶鸣了声,迈开了四肢蹄子飞奔而去。 其他人见状纷纷吆喝,挥鞭打马疾驰跟去。 按照原来的路线,他们先到云南,再从云南的河口县抵达安南。所以五匹骏马沿着官道一路往云南狂奔而去。 大明的驿站工作做得极好,除开通沈阳至旅顺的驿站外,在其它干线道路上均设置了驿站。这与元代只在两条大干线上设驿站是不同的。在明代还设立了递运所,这些独立与驿站,专门从事货物运输的组织,其主要任务是预付国家的军需、贡赋和赏赐之物。由各地卫所管理。递运所开始设于洪武元年,它的设置,是明代运输的一大进步,使货物运输有了专门的组织。明代陆路运输,基本上是采取定点和接力的方法。因此,递运所除担负驻地指定运输路线的任务外,还要做好海、河运输的集散工作。这些驿站在各个朝代虽形式有别,名称有异,但是组织严密,等级分明,手续完备是相近的。 每一个大一统的皇帝莫不是依靠这些驿站维持着信息采集、指令发布与反馈,以达到封建统治控制目标的实现。由于当时历史条件的限制,科学技术发展的水平局限,其速度与数量与今无法相比,但就其组织的严密程度,运输信息系统的覆盖水平也不亚于现代通讯运输。可以说那时的成就也是我们现代文明的基础的一部分。驿站与当今的邮政系统、高速公路的服务区、货物中转站、物流中心等等,都是极为快捷,杨峥等人一路狂奔,遇到驿站便更换马匹,路上的颠簸虽辛苦,但速度也不慢,在第八日的日落的时候,抵达了云南。 云南在大明之初,昆明平定后,朱元璋就按照内地的行政制度,设置了云南布政使司,司府设在昆明。明代还把中庆路改为云南府,府治设在昆明城里,又称云南府城。 为稳定在云南的统治,明朝廷实行了云南历史上规模最大的移民。最早的移民是明朝征滇的三十万大军,后来这些军人大多留在云南,参加屯垦。云南平定之后,沐英又回朝带回了两百五十万移民,后来沐英的儿子沐春又移来三十万万南京人,加上当时征调来屯戍云南的军民,沐春移民不下五十万,才算是中合了这里的人口比例,云南也渐渐汉化。 但在洪武二十一年,陇川土司叛乱,西平侯沐英率军讨伐。其时叛军三十万,驱赶战象百头来战。沐英和将领商议,叛军士气所在,乃中原未见之战象,战象所没有见过的,是中原的火统火器。于是下令在开战的时候神机营的火统火箭一定要作到如满天星斗,络绎不绝地撒向大象。又下令军中,明天作战,有进无退,凡退者全队处决。次日,陇川军蔽野而来,大象被明神机营猛烈攻击,果然奔溃,然而土司军犹然严整不乱。沐英在高处,看见有土司大将某,拼死作战,而土司军以其为气,即命亲兵断此人头来见。土司大将既被袭杀,叛军大溃。沐英于是进围其都而灭之。于是百夷震服。明朝因为云南地区太过复杂,于是世封沐家镇云南,终于建立了对云云南的绝对统治,可以说在这一点上,朱元璋的胆气和目光比起儿子朱棣要准得多。 按照路线,云南有红河州和文山州和安南接壤。其中最为出名的有三个关口,其一,防城港市的东兴口岸,和东兴对面接壤的是安南芒街,其二是崇左市的凭详关,对面是安南的谅山。其三是红河州的河口关,对面没有直接的大城市,这从里出发就要是指向河内,从而抵达安南,然后转到王通死守的交州。 这一日晚霞十分,众人便到了河口县,此地在汉代属牂牁郡进桑县。明代为临安府王弄山长官司地,以瑶族为主题,南面与西面都与安南交界。红河与南溪河在这里交汇,流入越南。河口县城就座落于两河的交界之处一点狭小的坡地上,算得上是个独特的地方。 眼看天色不早,高航道:“杨小弟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找一家客栈入住,休整一日,明日再从这里进入安南可好?” 数日风餐露宿,杨峥身子骨硬朗倒也没什么大碍,可黄福一把年纪了,而沈艳秋又是女子,两人早就面露疲倦之色,想了想道:“也好,就在此地歇息一晚,明日一早赶往安南!” 得到了命令,高航立即找到了一家环境还算不错的酒家,招呼众人过去,众人下马走到了酒家里,将马背上的行李放在房间里,便下了楼来,早有一个壮实的汉子迎了上来,尽穿着的是汉人服饰,让杨峥感到意外。 那汉子先是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阵,杨峥顿时面面相觑。 只见,高航走上前对那汉子同样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阵,那汉子这才看了杨峥等人几眼,躬身行了一礼道:“诸位老爷对不起了,小人眼拙没能看出几位是京城人氏,这里给你等赔罪了?”说的竟是一口的汉话。 高航见杨峥疑惑的模样,道:“这里的人都能说汉话,只是这里来人速来少,所以这里的人都习惯了用自己的语言说话?“ 杨峥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黄福则轻轻叹了声道:“我大明能如此顺利汉化,沐英功不可没啊!” 张本点了点头道:“是啊,洪武十九年,沐英向洪武爷建议:“云南土地甚广,而荒芜居多,宜置屯,令军士开垦,以备储偫。……”这个建议得到洪武爷的批准,谕户部臣:“屯田之政,可以纡民力,足兵食。边防之计,莫善如此……”从此,云南开始了大规模的军屯。在十四年间,共有二十八万一千四百人到云南屯种,给云南耕牛三万余头。 洪武二十一年,南安侯俞通源奏云新附官、军士、田粮、马牛之数。都指挥使司所官:计一千三百一人;军士:六万四千二人;马:三千五百四十五匹;屯牛:一万二千九百九十四头;田:四十三万五千三十六亩;粮:三十三万六千七石。布政使司所属军民凡六万三千七百四十户;粮:七万六千五百六十二石……”这样大的规模,人口繁多,粮食充裕,屯田之效已初见成果,百姓以田为生,这些人有了田地,如何再有心思去叛乱呢,从洪武十六年沐英留镇云南至洪武二十五年沐英逝世,云南屯田至百万余亩之多。大量的汉族军屯戍于云南,开发了云南的土地,沟通了云南各地区之间的联系,我汉人大量的渗透,加上云南之地,耕者有其田,百姓心归大明,所以云南能得意融入大明,当年若成祖效仿洪武治理安南的法子,也不会有今日的黎利叛乱了。“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 !! 1215章:欺人太甚 黄福道:“可不是么,安南人最惧英国公,当年若让英国公留在安南,今日的安南就是云南了!”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一眼杨峥道:“虽是如此,但今日杨大人带着一国两制亲自治理安南,老夫相信,安南会是下一个云南的?” 张本年纪比杨峥大,但听了杨峥一国两制的构想后,对他是大干佩服,听了黄福这话儿,点了点头道:“黄大人所言极是,一国两制,安南人治理安南,这法子的确不错,只要我们能齐心同力,打开局面,让安南变成云南也不是不可能的?” 众人在墙角一桌上落了座,众人赶了一天的路,早已饥肠辘辘,也不管好不好吃,就点了一大桌,这里多是本地人,很少有外来人来吃饭,那汉子一听杨峥点了满满一桌子菜肴,登时大喜,忙不得的去了。 上菜的速度极快,不多时一桌子菜肴就上了桌。 不得不说没有开发有没有开发的好处,至少这里的人淳朴实在,满满一桌子菜肴可不是京城那些小碟可比的,而且那个量一份足以抵挡人家两份,看着满满一桌子菜肴,黄福道:“云南人真实在,不知再过几十年,还有没有这个淳朴……?“ 杨峥吃了一筷子菜肴道:“只怕是没有了?“ 众人点头附和开始大吃了起来,众人本就饿得厉害,这些菜肴味道又不错,喝酒都是大碗,一时颇有几分梁山好汉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气概。 沈艳秋毕竟是女儿家,对于大鱼大肉并没什么好感,唯独对这里的特色菜肴炸春卷情有独钟,一连吃了五块,还意犹未尽,炸春卷是河口有名的一道宴菜,用淀粉制成春卷的衣皮包,包入粉丝、豆芽、精肉末、鸡蛋、花椒粉、食盐、味精拌均匀,将春卷淀粉包衣皮片在释清的酱油水过一下,使之回软,然后放平在大盘子上将适量的粉丝肉馅放置春卷皮中间,包成条形,放置在油锅内用温火油炸,炸至金黄色即可。吃的时候将春卷切成两段,用一片生菜叶将芫荽、薄荷,一小节春卷包成团,蘸辣子蒜末酸醋蘸水食用,味道香脆可口,油而不腻。的确适合女子吃。 如此吃吃喝喝了一番,黄福、张本等人才放下了筷子,杨峥与高航年纪轻,又是头一次吃这样的美味,明明吃饱了,还是再吃了一会儿,这才心满意足的放下了筷子,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茶汤,慢慢消化。 如此坐了一会儿后,眼看天色差不多了,众人就要起身回房,就在这时,听得“砰“的一声,有人猛的拍了一下桌子,喝道:”黎利欺人太甚,王通误国,实乃该杀,想不到我大明自永乐穷二十年的民力,竟成就了黎利这个竖子,可恨,可恨啊?“ 这声音极大,立即吸引了杨峥等人,加上说的是安南的事情,不免太过奇怪,纷纷牛头看了一眼,只见临窗不知何时坐了两个年轻公子,正说话这人二十三四岁年纪,一身儒衫,身材欣长,两肩甚宽,额头宽阔,一对浓眉如墨,二目有神,虽是一身儒生打扮,但听他那语气,却颇有几分书生意气的味道,让人大感意外。 而在对面的同样是一身儒衫,年纪约莫要大几年,估计在三旬到四旬之间,五官端正,配上一张国字脸,一字眉,显得甚是威严,听了对面的书生的话儿,道:“徐坤,这是朝廷的大事,你一介书生,可莫要在乱议论了,若是被人听见了,可不太好?“ 徐坤哼了声道:“皇帝昏庸,若当初让英国公镇守安南,以英国公的手段,还有今日之祸?只怕今日的安南又是一个云南了吧?” 对面的那书生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洪武治理云南,以沐家镇守,却以土司为主,这些土司在其辖区内具有无上权威,为名符其实的”土皇帝”,自设总理、家政、舍巴、土知州、土中军等,朝廷若强大,这些土司迫于压力,还不敢怎么样,可一旦朝廷国势虚弱了,这些隐藏的土司就是大明之患了?” 两人的声音不大,一来这家小店人数不多,显得甚是安静,二来这两人用汉语说话,显得太过特立独行,所以杨峥将二人的话儿听得清清楚楚,从本质上,他并不怎么喜欢朱元璋治理云南的法子,迫于当时的情景,朱元璋采取了唐宋元遗留下来的土司制度,这些土司从唐朝就开始设立,如唐朝在边疆设立竭糜州郡,实行羁縻制度:即在各族首领所辖领域的基础上,飞设置州县,其大者为都督府,其首领为都昔、刺史,皆世袭”,”树其酋长,使自镇抚,以达其以夷治夷”的目的。 土司的疆城,五代时置二十州,包括沉、酉流域的南、北两江。宋初无变化,至淳化以后,南江诸地各自向朝廷入贡,只北江(今永顺、保靖、龙山、古文、花垣等地步保其原地。元代对西南各部族的大姓,因其请而以土司之职。明袭元制,凡结族来附者,均以原官,并加以重用,土司便成为统治王朝倚重的疆吏,甚至同于藩国,虽说他们在经济上表现为”纳贡”与”回赐”。土司必须服从封建王朝的征调。 土司在其辖区内具有无上权威,为名符其实的”土皇帝”,自设总理、家政、舍巴、土知州、土中军等,这种权势等级极为森严,用等级确定权力和地位,主仆之分十分严格。土地按等级分配,土司占有肥田沃土,舍巳头人可分平地。土民只能在山坡上开一块”份地”。 在住房上,土司《纺柱雕梁,砖瓦鳞砌”,舍已头人”许竖梁柱,周以板壁”,土民则”叉木架屋,编竹为墙”,皆不准盖瓦,如有盖瓦者,即”治以潜越”之罪,俗云:”只准家政骑马,不许百姓盖瓦。”讨土司出巡时,仪卫颇盛,土民见之皆夹道拜伏,否则以谴责诛杀勿论也。》土司自称化日本爵”,土民称其为”爵爷”、”都爷”,土司居住的衙署自称为化金挛宝殿”,其宿舍称”婪宫”,其妻要有”三宫六院”,其墓葬地称”紫金山”,其花园称”御花园”,其宗柯称”太庙”。 比起朝廷并不差多少,所以也最是不好控制,一旦有了二心,确实最能造成叛乱,大明后期云贵一地多叛乱,与这个土司制度有莫大的干系。 不过这种法子,从唐宋就开始实行,到元明后,基本上成了定制,因此也没什么觉得有不妥之处,杨峥是两世为人,用二十一世的目光来看,这个土司制度的确存在莫大的隐患,可在大明,这种制度在云贵川一带最省力的法子,在没找到好的法子之前,极少有人对土司制度心存怀疑。因此听到这样的一番话儿,不免有些惊讶,对那书生不免多看了几眼,只觉得对面的书生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那里见过一般。 这时,高航凑了过来,低声道:“你看那书生,可想起他是谁?” 杨峥摇了摇头道:“有些眼熟,不曾想起在哪里见过?” 高航道:“你忘记了,汉王府上,我们见过他”! 杨峥一愣,再一看道:“他是汉王的军师?” 高航点了点头道:“汉王那会儿不是嫌弃他属狗么?” 这么一说,杨峥立即想起了那一茬,呵呵一笑道:“这么说来,他就是那个属狗,倒霉无比的军师了,怎么跑来云南来了?” 高航道:“当日此人被汉王赶出王府后,便不知所踪,想不到在这里碰上,也不知道还认识不认识我们?” 杨峥笑道:“当日,我们可是道童,今日是堂堂正正的朝廷官儿,只怕不认得?” 高航一愣,随即哈哈笑道:“可不是么?” 这时,徐坤道:“纵然有些隐患,只要朝廷还有威严,晾他们也翻不出什么花儿来,再说了土司实力虽强,可朝廷也不是没手段,这些年那些土司老爷还不是可怜巴巴的赶往朝廷,等待皇帝的册封,有这个法子控制,土司还不被朝廷死死的按在手心里,总比成祖在安南的所作所为要好得多了,二十年之功,毁之一旦啊?“徐坤说完,甚是激动,将桌子拍的噼里啪啦作响。 土司职级升降是封建王朝对土司控制的措施之一。新王朝建立后对来归附的前朝土司,首先是定职定位,实际上多数是复职复位。在土司定职定位后,定期(或不定期)进行政绩考核,一般的奖励与参劾有之。 随着职级升降,官司级别名称也随之变动。土司与流官待遇不同,流官可以按时升迁,有罪治罪,子孙不能承袭;土司不能按时升迁,有较大功过的一般就地升降,子孙可以承袭为世官。即使新旧朝代交替,也基本按此原则不变。 ^^^^^^^^^^^^^^^^^^^^^^^^^^^^^^^^^^^^ 一点事情耽搁了,来晚了,请诸位见谅啊,今晚会是四更,有订阅的书友们可要给哦! !! 1216章:狼子野心 升降要有大功大过,结合战事胜败进行。明末曾被调到川东、荆州、房、竹一带镇压农民军的容美土司有“功”,得到“天子嘉其忠勤”的殊荣,由宣抚使晋升为宣慰使,容美属下的椒山、五峰、石梁、水浕四长官,都同时晋升为安抚使;唐崖长官元时有军功于朝,以武略将军授唐崖宣慰使世职,传给儿子,直到洪武四年随廖永忠征蜀失败, 降为安抚使,后又因“多叛”,洪武七年降为长官。 由此可以看出:有大功朝廷则升,有大过于朝廷则降。算起来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手段,但我大明疆土辽阔,皇帝只有一人,若是明君或许能兼顾边疆土司,可若是昏君呢,这些土司在边疆作威作福,而这里的百姓却是受苦受累,他们没有土地,除为土司提供繁重的无偿劳役和当土兵外,还要向土司缴纳或进贡各种实物,有的土司强征滥取,如火坑钱、锄头钱、烟火钱等。 土家族人民深受土司盘剥,其生活的困苦可想而知,从长远看,这种土司制度并不利于大明统治,反而是成祖对安南的处理较为妥当?“对面徐朗皱了皱眉头道:“成祖撤安南王国,改称交趾省,管辖十五个府,四十一个州,二百一十个县,以我大明的模式来治理安南,此法子,从根本上就断了安南人一家独大的局面,只可惜,成祖这想法虽好,实施却是缺陷重重,第一是地方官员,大多数来自邻近广西、广东、云南三省区,只不过略识文字,他们冒险深入蛮荒,目的只有一个:发财。 第二是宦官,监军太监马棋,他对人民施展不堪负荷的勒索,仅孔雀尾一项,每年即要一万只,数目不足时,就对交趾人逮捕拷打,极尽残酷。 交趾人无处申诉,官逼民反的形势完成,于是叛变纷起,遍地战斗,从而成就了黎利,说到底安南上,大明不是用错了法子,而是用错的人!“ 那徐坤却是仰天大笑:“哈哈,徐兄啊,本来小弟速来敬佩你的见识,可今日你这番看法,小弟可就不同意了,这黎利最近的动作,我也听说了,前些年,黎利聚众三十万人在交州与王通对峙,分遣别将四出掠地,所过皆残灭,只有清化一城仍在明军手中,守将罗通与指挥打忠坚守不去,安南兵攻之不克。 第二年,黎利攻交州,王通趁其不备,以劲卒五千直捣其营,大破之,斩首万余级,黎利惊慌退走。明军将领请求乘胜追击,但王通胆小如鼠,敛兵三日不出,几天后黎利声势复振,再围交州,分兵攻陷昌江、谅江,形势急转直下。王通大惧,一面又与黎利联系,允诺代为请求藩封,一面飞章向朝廷请求增兵。 朝廷才让柳升为征虏副将军,充总兵官,保定伯梁铭为左副总兵,都督崔聚为参将,尚书李庆参赞军务,率领步兵十万、骑兵二万出广西攻镇南关,黔国公沐晟、徐亨、谭忠出云南攻梨花关,镇远侯顾兴祖将步骑兵各五万出广西援坡垒关。柳升是当时的名将,他曾参与张辅的南征,随朱棣北征也立有功勋,又平定唐赛儿之乱,负一时之望,朝廷倚为柱石。 可那柳升如何呢,亲自率大军进入隘留关,安南兵沿途据险列栅抗拒,明军鼓勇进攻,连破之,进抵镇夷关。柳升因屡战屡胜,轻视黎利。郎中史安、主事陈镛告诉尚书李庆说:“柳将军辞色皆骄,骄者,兵家所忌。贼或示弱以诱我,未可知也。防贼设伏,玺书告诫甚切,公宜力言之。”李庆其时正好病重,勉强支撑起来去告诫柳升,柳升不听。明军主力进至倒马坡,柳升率百余骑先行过桥,桥突然损坏,后军遂不得进。 黎利伏兵四起,明军大败,柳升陷泥淖中,中镖死。次日,梁铭病卒,又过了一天,李庆亦病死,明军散乱无主。这时,崔聚率军进至昌江,黎利以大军围困,明军因前后受敌,作殊死战,后安南兵又驱象阵来攻,明军遂乱,安南兵大呼:“降者不死。”明军或死或走,无一降者,七万大军全军覆没。 柳升战败之后,沐晟孤军不能再进,也退回云南,安南遂落入黎利手中,王通惧而请和,并私下释放俘虏两万余人并马两万匹,并送黎利使者入朝,请封所谓的陈氏后人陈高为安南国王……“徐坤说了一番,似感口渴,端起茶碗大口大口的喝了几口,才接着道:“那黎朝请封所谓的陈氏后人陈高为安南国王,目的如何,不用我多说,世人皆知了,若是当初朝廷用土司制度,各大土司,为了各自的利益,未必肯与黎朝一心了,朝廷还能有今日的局面,再者,看那黎朝野心不少,若能给个土司世袭,他的目的达到,这战乱还能不平么?” 徐坤的话儿刚一落就听得一个声音道:“放屁,放狗屁!” 声音极大,立即惊动了徐朗二人,两人纷纷抬头,就见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书生打扮老者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几个年轻汉子,以着华丽,一看非富即贵,尤其是左侧的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气度雍容,风度翩翩,颇有几分世家公子的风范。 徐坤道:“老伯,你为何骂人?” 这一行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峥等人,说话的则是黄福。 黄福听了徐坤的话儿,哼了声,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大大咧咧的落了座,道:“那黎利狼子野心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若一个土司真能满足了他,何必要请立安南国呢,他的目的是整个安南,岂是一个小小的土司能满足得了的,年轻人你的见识还是浅薄了些?说话没什么分量!“ 徐坤只是凭着心头一口怒气,在此胡言乱语,与国家大事,他根本没太多的计较,所以被黄福这一番话儿说得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坐在这儿?“ 黄福哼了声道:“一个大明人而已,看到无知的人,忍不住说两句!“ 这徐坤在这云南的地方也有几分名头,他们徐家便是早些年,被朱元璋移民安南的第一批,凭着徐家两代人的聪明和努力,在云南这个瑶族人为主的一亩三分地上,倒也站稳了根基,且与这里的土司还有些情谊,所以在这里还真有几分名头,徐朗自被汉王因为属相的问题,被逐出了汉王府,他料定汉王必败,他日朝廷算账,只怕不会放过自己,便来了这云贵之地,他与徐坤是本家,便来了这河口县了。 今日是瑶族一年一度的盘王节,这节日与中土的中秋节颇有几分相似之处,是瑶族人民祭祀其始祖盘王(盘瓠)的盛大节日,并逐渐发展为盘王节。一般在秋收后至春节前的农闲时间举行,每逢节日瑶族男女老少都要穿上自己民族的节日盛装,聚居在一起唱歌、跳舞,欢度盘王节(跳盘王),除此之外,节日期间,瑶族人民杀鸡宰鸭,男女老少穿上节日盛装,汇集一起,首先祭祀盘王,唱盘王歌,跳起黄泥鼓舞和长鼓舞,追念先祖功德,歌颂先祖英勇奋斗精神。 其次,欢庆丰收,酬谢盘王,尽情欢乐。与此同时,男女青年则开展对歌活动,抓住良机择意中人,徐朗一把年纪,对这种节日着实没什么兴趣,四处看了看,便拉着徐坤来这小酒馆喝上几杯,不曾想引起了徐坤对安南局面的不满,满腹闹骚,引起了杨峥等人的不快。 徐朗见杨峥等人气度雍容,且一口的汉语,而且对安南局面看得如此清楚,顿时眯着双眼一不动神色。 黄福落了座,杨峥等人也坐了下来,这张桌子本不过五个人的桌子,如此一来,就显得有几分拥挤,徐坤面露不悦之色,他徐家在这里算得上是有名号的人,可看对方的架势,模样,必然不差,所以没有贸然喝骂。 杨峥坐了中间位置,正好对着徐朗,抬眼看了一眼这个昔日在汉王府呼风唤雨的军师人物,这才一年不见,便老了许多,好在精气神还在,点了点头道:“敢问兄台可是徐朗?” 徐朗正眯着双眼打量众人,冷不丁的被杨峥这么一问,顿吃了一惊,瞪着一双眼睛看着杨峥道:”你们是朝廷的人吧?“ 杨峥呵呵一笑道:“怎么?我们的身份很好看出来么?“这话儿虽没直接说明身份,其实已经表明的身份。 徐朗是个绝顶聪明之人,他从汉王府离开的那一日,就已料到汉王必败,为了避免汉王的牵连,他才只身来到了云南,这里是荒蛮之地,只要不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他相信朝廷不会来此地抓人的,因此对此举,他甚是放心。 ^^^^^^^^^^^^^^^^^^^^^^^^^^^^^^^^^^^^^^^^^^^^^^^^^^^^^ 第三更了,还有一更会来的晚点,明天早班的书友们可以不必等候!本来准备写点土司的,才知道土司已经是申请为世界遗产了,咱还是不动的为好!哈哈…… !! 1217章:宁可战死,不为人擒 期间他也暗暗打探了一番,一切如他所料,汉王果然不堪一击,开始听说薛禄等率军,攘臂大喜,以为容易对付。后来获悉皇帝御驾亲征,又害怕起来。当时有人从乐安前来归附,皇帝厚赏他们,命其回去晓示其他人。又写信给朱高煦说:“张敖失国,始于贯高;淮南被诛,成于伍被。而今六师压境,汉王你马上交出首倡谋反之人,朕便可免除你的过失,恩礼如初,不然,一旦被擒,有人会将你看成奇货,捆绑起来献给朕的,到那时你就悔之晚矣。” 征讨大军前锋到达乐安,朱高煦约定次日清晨出战。宣宗命大军在寝苌上吃饭,星夜兼程,御驾停留乐安城北,军营堵住乐安四城门。贼军据城而守,王军发射神机铳箭,声震如雷。诸将请求立即攻城,宣宗不许。再下诏谕示朱高煦,可他均不作答。 其时城中许多人都想捉拿朱高煦献给宣宗,朱高煦十分恐惧。便秘密派人到宣宗所驻帐幕,表示今晚辞别妻儿,便马上出城认罪归降,宣宗允许。当夜,朱高煦将兵器及叛逆谋反来往的书信全部焚毁。第二天,宣宗移驻乐安城南。朱高煦准备出城,王斌等极力劝阻说“:宁可战死,不为人擒。” 朱高煦哄骗王斌等重新入宫,然后偷偷从小路出城拜见宣宗。群臣请求将其处以正典之刑。宣宗不同意。只是以弹劾奏章晓示他,朱高煦叩首说道:“臣罪该万死,唯听陛下之命。” 宣宗命朱高煦写信召其诸子,余党全部就擒。宣宗赦免城中守军之罪,协从者也不予问罪。命薛禄及尚书张本镇抚乐安,将乐安改名为武定州,然后班师回朝。 将朱高煦父子废为庶人,在西安门内建造房屋,将他们禁锢于内。王斌等均被处死,只有长史李默因曾进谏而免死,被贬谪至口北为民。天津、青州、沧州、山西诸都督指挥相约举城响应者,事发之后相继被诛,共六百四十余人,那些故意放纵与藏匿反贼而获罪被处死或戍边者达一千五百余人,被编为边民者达七百二十人,而他因早一步离开,竟不在名单之内,让他暗叹汉王不足为谋之余,又有几分侥幸,若非如此,依着汉王的性子,依旧会兵败,自己的下场,只怕与那王斌、潘天师无异了,想到此处,到觉得不算太坏。 只是中土终究不敢回去,如此竟在这地方呆了一年之久,本以为这辈子怕是要老死云南了,没想到该来的始终是来了。 “你们是为了汉王叛乱而来的吧,我跟你们走,我这位本家兄弟,可不知情,你们不必连累他!“徐朗站起身来道。 “读书人还有这份义气倒也难得?“杨峥点了点头:”汉王,汉王之乱不是评定了么,还有他什么事,莫非这里还有汉王余党?“ 一听这话,徐朗暗叫了声糊涂:“汉王之乱已经平定一年之久,此事有皇帝亲自过手,该杀的乱党都已经杀了,这会儿若还有个漏网之鱼,岂不是打皇帝的脸么!“ “徐朗啊,徐朗,想不到一辈子为人算计,到头来却被别人给算计了,果然是报应啊?“徐朗自言自语的骂了几声。 杨峥看他吓的不轻,呵呵一笑道:“许军师不必紧张,我们是朝廷官儿不假,可不是为了军师而来,堂堂汉王已经灰飞烟灭,难不成走漏了一个余党,还能为他报仇不成?” 徐朗虽将信将疑,可杨峥神色淡然,不似说谎,不免有些疑惑,道:“你等既不是为汉王一事而来,何以知晓老朽的名号?” 杨峥看着徐朗一张俊朗的国字脸微微有些变色,嘿嘿一笑道:“徐军师好糊涂,你既知道我们是朝廷官员,便应该知道军师的两篇《进白龟表》吧,这两篇表文,可是大大的有名啊,当今圣上留心文字,凡俪语奇丽处,皆以御笔点出,别令小臣录为一册,本官是对徐军师的大名可是早有耳闻,后来有幸去了一趟乐安洲,在汉王府邸上见过军师的伟岸的英姿,便记住了军师相貌,想不到今日能在这里遇见!“ 徐朗对自己的才学还是听自负的,当日他为汉王撰《进白龟表》、《再进白龟表》、《再进白龟赐一品俸谢表》等并献于朝中,视为祥物,“上又留心文字,凡俪语奇丽处,皆以御笔点出,别令小臣录为一册”,朝中文官武将莫不是对他的文章大为赏识,几篇表文也是名动京城,但凡是京城的官儿没有不知道的,所以,杨峥如此一说,他顿时放下了心来。 但随即又提了起来,常言道:“官字生来两个口,舌头无骨任你拗。这天下最不能信的便是当官的话儿!“ “大人既不是为汉王叛乱一案而来,那学生敢为大人,此番来云南所为何来?” 杨峥笑眯眯的道:“不瞒军师,正是为你而来!” 刚刚放下心来的徐朗立即跳了起来,一双三角眼思思的盯着杨峥道:“大人此话何意?” 杨峥倒是没想到对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微微楞了一下,微微推开护在一旁的沈艳秋,道:“军师太紧张了,我是为军师而来不假,可也不是为汉王一事而来?” 徐朗哼了声道:“大人的话让学生如何相信?“ 杨峥呵呵一笑,伸手指着高航道:“这位大哥如今是锦衣卫千户,若朝廷当真要抓了军师,他为何不动?“ 顿了顿又伸手指了指黄福道:“这位是如今的工部尚书。安南属明时期,任首位交趾承宣布政使司布政使兼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黄福,黄大人……?“ 这下不仅是徐朗满脸惊讶,便是徐坤也是张大着嘴巴,望着黄福,河口县与安南接壤,安南的一切,整个云南,河口县最为清楚,黄福在安南开源节流,努力减轻人民负担,深受众望,黄福在的时候,交趾大治,人心悦服,社会安定,经济繁荣,成为明朝有名的新治之邦,黄福的名声不仅在安南老少妇孺皆知,便是这云南的河口县也是无人不晓,一听刚才呵斥自己的是黄老大人,徐坤藏在心头的那点怒气顿时消失得无隐无踪,惊喜的道:“老大人前来,莫非是为了安南一事?” “此人倒也不算太蠢!”杨峥撇了嘀咕了声。 徐朗心头一动,河口县是安南的接壤支出,从这里入安南最近,再者,当初自己只身前来云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杨峥纵有锦衣卫帮忙,也未必知道,再者,就算是抓自己,带一个锦衣卫就足够了,没必要带上黄福这么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头,经过徐坤的这么一提醒,他顿时放下心来。 杨峥看他脸上变化几番后,终于趋向于平静,便知道他已经看出了其中的奥妙了,道:“想来军师已经看明白了?” 徐朗倒也不含糊道:“明白是明白了一点,但也不太明白?” 杨峥道:“此话怎讲?” 徐朗道:“学生看得出,大人此番前往之地是安南,目的也必然是为了应付黎利一事,否则没必要带上黄老大人了!” 杨峥倒也不否认,道:“的确如此!”徐朗皱了皱眉头,道:“可学生又不明白了,大人既是去安南,为何说是为了学生而来?“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道:“军师在汉王府屡次为汉王献上计策,让本官好生佩服,对军师也心生仰慕之意,此番前来可以说是为军师而来,也可以说不是?一来,本官赶往安南不加,二来本官并不知道军师在此地……?” 徐朗这会儿已经信了杨峥的话儿,但还有些不太明白,看了一眼杨峥道:“学生糊涂,不知大人此话何意?“ 一旁的高航看不下去了,道:“这还不明白,我家兄弟的身旁缺一个出谋划策的人,而军师就是这样的人儿,想让军师做个幕僚?“ “幕僚——?“徐朗默默叨念了声,心头一动,抬头看了一眼杨峥问道:“不知大人如今身居何职?” 杨峥知道这是徐朗对自己的拷问了,要说幕僚,虽不是什么大官儿,却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的,这还得从”官僚”一词讲起。据史料记载,中国古代官场上,向来有一种把各级衙门行政官员通称作官吏或官僚的习惯,其实严格地说,官与吏有区分,官与僚也有区别。商周时代,僚的含义略近奴仆,所谓”僚者,劳也”;入秦汉后,僚又转换成僚属的意思,比如《三国志&#8226;魏书&#8226;王观传》云,王观”治身清廉,帅以下俭,僚属承风,莫不自励”。很明显,这个”僚”就是主官属员的概念,由这个概念对应一那么”僚”字前面又何以加个”幕”字呢?原来”幕”本是帷幄的通称,古代时,天子或将帅率领部队出征,治无常处,就以在野外搭起的帐篷作为指挥部,所谓”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就是缘于此。起先是幄幕被称为幕府,后来高级一点的军政大员官署,也都被叫作幕府了。从秦汉直到隋唐,凡一个方面的军政主官,都有按一定程序自行聘用秘书、参谋、副官性质佐员的权力,这种人就可叫作幕僚了。 ^^^^^^^^^^^^^^^^^^^^^^^^^^^^^^^^^^^^^^^^^^^^^^^^^^^^^^^^ 第四更了,想来诸位也看到了小景的努力了吧,嘿嘿那就送上月票,送上你们的订阅吧!感激不尽哦! !! 1218章:可怜夜半虚前席 此后这种风气慢慢流行,不少官儿身后都集聚一批谋士,帮忙出谋划策,但一个好的幕僚,并不好找,一来官场的风气如此,幕僚是自己花钱聘用,因此又了我做官,你做事之说;又因为你是我花钱雇来的,所以你做事,我放心,也成了”自家人”。幕僚一般都有专门知识,甚至可能是”最新的知识”,在某个专业领域占有许多资料,了解许多情况,他们饱读专业经典,说起来头头是道,写起来洋洋洒洒,出谋划策,无所不能。 但是由于其角色的特殊性,地位的暧昧性决定了其进退荣辱都将取决于是否能取悦在朝者,由此他在进言时便会不言而喻地考虑自身的处境、前程之类,要想做到直言无忌本已很难,加上每个人知识、见识、思想、眼光等的局限性,他们的建议、意见便有了许多的水份,因此对于幕僚,一般的官儿挑选的甚是精细,同样的这样的事情,不止是官儿挑选幕僚,一些有真本事的幕僚,同样也敢于挑选自己的东家了。 高航见徐朗的语气里有些不敬重之意,颇有些不满,但也怪不得他,谁能想到眼前的这个年纪轻轻的世家公子一般的人儿,会是当今安南经略,正儿八经的二品官儿,这可是大明六十年来,头一遭的,放在三国时期,也只有东吴大都督周瑜可以比一比了,而这样一个年轻人儿说出这样的话儿,的确没有什么说服力。 高航哼了声道:“别狗眼看人年低,坐在你面前的便是当今皇帝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命为安南经略的杨峥杨大人……?怎么样有这个资格吧?“ 其实,徐朗早已看出杨峥的身份不凡,但听到安南经略四个字还是吃了一惊,上下打量了一下杨峥道:“大人就是翰林院掌院,写下《杨氏词话》和《景云赋》的杨峥,杨大人?” 杨峥的这些大作,徐朗倒也看过,对于《景云赋》中不是所云的马屁话儿嗤之以鼻,但不得不承认,这篇赋的体制在班固的赋上继承而来,但比班固的赋更宏大、更细致、更有特色。除了像它以前的事类赋一样,铺写东西南北所有以及宫室、动植物等等外,还写了许多民情风俗,什么商贾、游侠、骑士、辩论之士以及角抵百戏杂技幻术等,便是《东京赋》里写礻良祭驱逐疫鬼的大傩、方相等,都有极其生动、具体、绘声绘色的描写。 这些都他自叹不如,难得是这篇赋,逐句琢磨,逐节锻炼,洋洋洒洒,淋漓尽致,比起班固的《两都》,铺陈渲染,更为过之。可以说是下笔绣辞,扬手文飞”,赋在能写到这样,算是长篇的极至了。 他平日里自问才学过人,可要写出这样表现出驰骋想象、体物抒情、铺张扬厉、极尽夸张之能事的特点还是有些难度,更何况,这章篇幅悠长,辞藻更华美,内容也更丰富。 如赋中描写洛阳的宫殿、飞阁、楼榭、湖苑的壮丽宏伟,气魄浩大,真是江山雄峻,城市繁荣,商业发达,物产丰饶,十步一楼,五步一阁,宫阙巍峨,服饰奢丽,湖光山色,奇树异果,描写出极尽奢华艳绝巧夺天工的图景。描写宫殿楼台游苑湖山的富丽堂皇、绝妙幽深、动中有静、静中有动、有点有面、有声有色,竟是一幅全景式的丹青长卷。写景状物,栩栩如生,飞鸟鸣泉,跃然纸上。且聚散有致,层次鲜明,语言清新,言简意赅,显示了艺术技巧上很高的成就。他自叹不如,若说这样的一篇赋也罢了,更让他惊讶的是《杨氏词话》,以他的才学,仍不得不承认,整本书的理论说得极好,境界一说,让人不免想试一试。 杨峥到是没想到自己的文采之名传播到了这荒蛮之地,惊讶之余,“呵呵……军师莫要取笑我……”杨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徐朗摇了摇头道:“我徐朗从不说恭维的话儿,大人的《景云赋》逐句琢磨,逐节锻炼,洋洋洒洒,淋漓尽致,比起班固的《两都》,铺陈渲染,更为过之,学生佩服之至!“顿了顿又道:”大人的《杨氏词话》表面上看与中国相袭已久之诗话,词话一类作品之体例,格式,并无显著的差别,实际上,它已初具理论体系,在旧日诗词论著中,称得上一部屈指可数的作品。甚至在以往词论界里,足以把它奉为圭臬,若是学生没看错的话,这本书影响之远,只怕是大人所料未及的?“ 杨峥心头虽佩服徐朗的看法,《人间词话》的确如他所言,在前世的词论界里,许多人把它奉为圭臬,把它的论点作为词学,美学的根据,影响很是深远。王国维的《人间词话》是晚清以来最有影响的著作之一。但毕竟是人家的东西,也不好太过炫耀,道:“军师说笑了,今日能在此地遇上军师实乃是本官的荣幸,诗词歌赋终究是小道,多谈与国无好处,今日本官可是为了军师而来的?军师觉得在此谈论诗词,不是文帝与贾生问鬼神么?“ 贾谊是西汉名臣,才华横溢,却遭人迫害,被赶出了京城,去了长沙,若干年后,文帝想念贾谊,又把他从长沙召回长安。贾谊到长安后,文帝在未央宫祭神的宣室接见了他。当时祭祀刚完,祭神的肉还摆在供桌上。文帝对鬼神的事感到有不少疑问,就问贾谊。贾谊是怎么回答的,史书上缺乏记载。只知贾谊关于鬼神的见解,使文帝感到很新鲜,听得很入神,甚至挪动座位(当时是席地而坐),凑到贾谊跟前,一直谈到半夜方止。事后,文帝感叹不已地说:“我好久没有见到贾生了,自以为学问赶上了他,现在听了他的谈话,还是不及他啊!”对于这件事,唐朝诗人李商隐很不以为然,写了一首绝句来抨击汉文帝:“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杨峥这么说,话中之意,今日自己不是来问鬼神的。 徐朗看了杨峥一眼,沉声没说话,他平生才学甚高,鬼谷阴阳之学,通晓兵法、长于算计,不论阴谋阳谋都造诣深,且自小就有极高的政治抱负,却迫于科举,一直不得实现,在他落魄的时候,汉王朱高煦找到了他,为了他心头的抱负,他明知道汉王勇武有余,而谋略不足,并不是一个成就大事的人,可自己一肚子学问若这么荒废了,终究非他所愿,不得便入了府中做了一名幕僚,总体来说,汉王对自己还算不错,也给了他实战才华的机会,这些年的一系列的举动,都是他代为谋划,且从来算无遗策,若非汉王耳根子软,不辨是非,也不至于听信了两个江湖术士的话儿,以自己属相的问题,将自己赶出了汉王府,若非如此也不至于落得今日的这般地步。 也幸亏这次属相不好,他才得意从汉王府抽身出来,躲过了这次**,本以为经过这次事情后,自己不会在出山。 可此事没多久,本宗的以为堂叔得知他来云南,路过此地之时特意来看了他,问他心可否静了下来。 他摇了摇头说:“不能平!“ 那堂叔也知道他的本事,见他神色,便说了一段贾谊的事迹,贾谊因群臣攻击,不但不能施展他的才能和抱负,连在西汉朝廷中立足之地也没有了。其结果,被贬出京师,到长沙国去当长沙王的太傅。长沙国地处南方,离京师长安有数千里之遥。当时交通不发达,长途跋涉,历尽千辛万苦,自不必说。更使贾谊难受的,是心中的悲愤。 他有满肚子的学问,心中有远大的抱负,本想辅佐文帝干一番大事业。如今受谗被贬,受到这样的挫折,使他深感孤独和失望。他想到,绛、灌这些大臣们攻击他,还算不了什么,因为他们毕竟是功臣宿将,为汉王朝出过大力;最使他难以忍受的,是邓通这样的人,他有何德何能?只不过是一个善于阿谀媚上的小人,而自己恰恰是因为文帝听信了这样的佞悻的谗言而遭贬,贾谊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怨气。他想到了爱国诗人屈原,也是遭到佞臣权贵的谗毁而被贬出楚国都城,最后投汨罗江而死。他想自己的遭遇与屈原相似,就更加怀念屈原。当他南行途经湘江时,望着滔滔的江水,思绪联翩,就写了一首《吊屈原赋》,以表达对屈原的崇敬之心,并发抒自己的怨愤之情。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依旧是四更,诸位的订阅也要给力哦! !! 1219章:犹鱼之有水也 他写道:……多么不幸啊,遭逢时世不祥。鸾鸟凤凰躲藏奔窜啊,恶鸟高空翱翔。小人显贵啊,谗谀之徒得志猖狂。贤良正直之士处逆境啊,是非颠倒反常。过去有人诬伯夷贪赃啊,反说盗跖廉洁善良;还把利剑当作钝剑啊,却夸铅刀有锋芒!多么不得意啊,先生无故受中伤。国人不理解自己啊,向谁诉说衷肠?凤凰飘然而飞去啊。远离浊世而深藏。 长沙国是当时唯一的一个异姓(非刘氏)王国,从来是安分守法的王国。贾谊到长沙时,正是长沙靖王吴著(吴芮的后代)在位。贾谊当长沙王太傅,事情不多,就有足够的时间来研究学问。长沙虽远离长安,但贾谊以天下事为己任,对朝廷的政治和经济大事,给了极大的关注,遇有机会,就上疏文帝,提出自己的看法和建议。“ 贾谊的遭遇让天下所有人对其感到不平,就连他也觉得皇帝对贾谊太无情了,问鬼神而不问苍生,但堂叔却另有一番看法,文帝二十二年,贾谊在忧郁中死了,当年他才三十三岁。纵观贾谊一生,虽受谗遭贬,未登公卿之位,但他的具有远见卓识的政论和建议,文帝还是比较重视,大略是实行了的;这是那些身居高位而庸庸碌的公卿们所不能比拟的。正如北宋的改革家王安石所说的:“一时谋议略实行,谁道君王薄贾生?爵位自高言尽废,古来何啻万公卿。” 贾谊的进步主张,不仅在文帝一朝起了作用,更重要的是对西汉王朝的长治久安起了重要作用。如景帝刘启时,晁错提出“削藩”政策,是贾谊主张的继续;景帝三年吴楚七国之乱,证明了贾谊对诸侯王的分析的正确性;平定吴楚七国之乱之后,汉王朝就乘机削弱地方诸侯王的力量,使他们仅得租税,而失去了直接治理王国的权力。到了汉武帝刘彻的时候,颁行主父偃提出的“推恩令”,允许诸侯王将其封地分为若干块,分给自己的子弟,从而实际上分散和削弱了诸侯王的力量,这更是贾谊提出的“众建诸侯而少其力”方针的全面实行了。 贾谊关于禁止私人铸钱、由中央统一铸钱的主张,汉武帝时也实行了。可以说,贾谊平生所学其实已经施展了,唯独他没得到应有的官职爵位,所以世人才觉得他的遭遇有些委屈,可细细一想,一个人满腹才学的人,实现了心中所学,再大的遗憾也就不是遗憾了,你胸中学问不输贾谊,若想一展生平所学,就得再出山!“ “敢问大人若学生出山,大人该如何待我呢?”徐朗盯着杨峥道,这一年多,他也不是思索着出山,可寻常的官儿,用不了他心头所学,不一般的官儿又担心他撺掇自己走上不归路了。所以一直没找到值得效忠的人物!“ 杨峥知道这是自己表态的时候,就好比当年的诸葛亮明明一肚子学问,也有合适的机会,可他既不去投奔不仅有军事实力而且有雄才大略的曹操,又不去归依地盘稳固、人才济济的孙权,偏偏选择了刘备,这是为什么呢?《三国演义》说是为了感激刘备的“三顾之恩”。其实,这种解释出自诸葛亮本人。他于刘备死后在给后主刘禅上的《前出师表》中表白说:“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芦之中,咨臣以当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应该承认,诸葛亮的这种“夫子自道”具有一定的真实性,是他选择刘备的原因之一,但是这绝不是主要原因。 其主要原因是:一、作为一个儒生,而且是纯儒,诸葛亮有强烈的正统观念,这一点,是他做出这种抉择的根本原因。刘备是刘氏宗亲,有刘氏血统,属于“正统”,而曹操和孙权,都属于“非正统”,是“乱臣贼子”。诸葛亮进行关系着自己生前命运和身后名声的重大政治抉择时,只可能选中刘备,而不能选中曹操和孙权。 二、刘备又有王霸之雄心和谋略,并享有天下英雄的美誉,深为时人所重,这一点,也不由得诸葛亮不考虑。 三、刘备帐下缺乏真正有才干、有见识的谋士,而他又能礼贤下士,求贤苦渴,苦投其帐下,一是定会受到尊敬和重用,二是能够施展才干和抱负。 四、曹操本人既有武略又有文韬,其智慧,其才干,不仅远高于孙、刘之辈,也高于他诸葛亮;而且曹操帐下已有荀、程昱等一大批满腹经纶和韬略的一流谋士,他们都不逊于诸葛亮。如此,诸葛亮投靠曹操,可能只有坐冷板凳的份儿,不会有什么作为。 孙权年纪虽轻,但武有周瑜,文有鲁肃、张昭等一大批谋士,明智的诸葛亮绝对不会归依孙权,而这样一来,刘备是最佳人选了,所以刘备三顾茅庐,他就出山了,为刘备的蜀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徐朗这么问,那就是摆明了自己的身份地位了,若是只想让自己充当什么幕僚的身份,对不起,爷虽是个落魄书生,肚子的那些学问可不是假的,不怕没人欣赏。 若你真想要用我,可以,那要拿出态度来,当年的刘备还三顾茅庐请诸葛亮,甚至对结拜兄弟关羽及张飞两人说:“我得到诸葛亮的辅助,就好像鱼儿得了水一样,你要用我,总得给个承诺吧,不然让老夫给你出谋划策,当老夫的学问是白菜是吧?“ 徐朗见杨峥听后沉吟不语,神色有些失望,正要拱手拒绝,却听得杨峥道:“你看桌上的菜都冷了,咱们可不可以换上一桌,边吃边聊!” 徐朗有些莫不清楚他的意思,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也好!“ 这小店平日里极少有人来,难得是今日有了两桌,如今再添上一桌,顿时喜出望外,一阵忙碌,不多时便换了一桌子菜肴。 杨峥起身给徐朗满上了一杯水酒,然后给自己倒了上一杯,端起酒杯来,朗声道:“军师对国士无双这个词儿怎么看?” 徐朗端着酒杯,看杨峥没喝酒,也不好将酒倒入口中,沉吟了下道:“收天下之豪杰,有天下之骏雄。故举之如飞鸟,动之如雷电,发之如风雨。莫当其前,莫害其后,独出独入,莫敢禁困,国士无双也?” 杨峥点了点头道:“好一个收天下之豪杰,有天下之骏雄。故举之如飞鸟,动之如雷电,发之如风雨。莫当其前,莫害其后,独出独入,莫敢禁困,国士无双也?若我说,军师以无双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无双待军师,不知军师意下如何?” 徐朗正要喝酒,听了这话儿,猛的站了起来,盯着杨峥道:“大人……?”喊了一句,再也说不出话来,杨峥这句话的分量在别人看来,或许算不得什么,但在徐朗的耳朵里,却是他多年来最想听的话儿,国士无双他自问有这个本事,可这世间是人又有几个以国士无双待他呢?朝廷没有如此,汉王只把他当做狗看,而杨峥这一句话,却是实实在在的让他当了一回人,就了这一句话,他也倾其所有,辅佐他一番。 “大人如此待我,学生绝不会辜负大人的信任……?”沉吟了片刻后的徐朗,对杨峥重重一抱拳,朗声说道。 杨峥点点头道:“有军师这番话,杨某也不虚此行了!”说到了这儿,抄起筷子吃了一口河口烤猪肉,这种肉皮脆肉嫩,色泽金黄,香气诱人,是传统的地方风味佳肴。由于色香味俱全,不仅登大雅之堂,亦可作一般家人佐餐下酒之品。杨峥倒觉得这种说法太过了,端是这肉的皮脆肉嫩,色泽金黄,香气诱人就比起什么名头大得吓人,吃起来却毫无味道的肉香强多了,一口猪肉吃完,才轻声道:“军师既跟了我,那就是自己人,今日我也把话儿说明白,此去安南本官要做一件大事,此事关乎大明的国运,所以只能成功,不许失败,此中的凶险不用本官多说,想来以军师的聪明才智,也能猜出一二?“ 徐朗点了点头道:“自古成就大事者,莫不是与危险同在,学生既已是答应效忠大人,自是与大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区区凶险,学生倒是不怕?” 杨峥哦了声道:“有军师这句话儿,我就放心了?” 徐朗神色却变得严肃了几分,端起桌上的酒杯,猛的一仰头,将杯中的一杯烈酒喝得干净,他显然很少喝这种烈酒,一杯酒下了肚,古铜色的脸庞,立即升起了一抹红色,放下酒杯,看了杨峥一眼,道:“学生大胆,敢问大人,此去安南作何安排?” ^^^^^^^^^^^^^^^^^^^^^^^^^^^^^^^^^^^^^^^^^^^^^^^^^^^^^^^^^^^^ 第二更送上了,请围观!请订阅! !! 1220章: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杨峥正要说话,忽的想考考他,道:“以军师看,本官此去安南该如何安排呢?” 徐朗知道杨峥是在考察自己,并不如何慌张,略一沉吟道:“眼下的局面看似对朝廷不利,实则不然!” 杨峥双眼撇了一眼徐朗,见他这么片刻的功夫,双目炯炯有神,便知安南一事上,他早有思索,因此说话才如此从容不迫。 “军师此话怎讲?“杨峥不动声色的问了声。 徐朗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烈酒,再一次一仰头,一咬牙,一杯水酒一饮而尽,吧唧吧唧了一番道:“很简单,左右局面的是我大明,若我大明仍舍不得放弃安南,即便是黎利与安南百姓约法三章,只怕也难以改变大局?“ 杨峥暗暗点了一下头,从前世来看,宣德三年,朱瞻基迫于大明连年征战,加上主将阵亡,全军败退,黎利再派军大举追击,于是获得大胜。此次决定性的战役,迫使明军不得不议和。 战事大致平息后,明宣德二年十一月,黎利派出使节入明,要求册封陈皓为王。明朝随即封陈皓为”安南国王”,征夷将军王通领兵撤退,整场抗明战事至此告终。独立后的安南依旧是中国的附属国,终大明一朝,都不曾有二心,可见主动权还是在大明,此番局面的确与徐朗所言,看似不利,实则是取与朝廷的态度,若朝廷继续用兵,未必就不可图!能看出这一点,足见徐朗的暮光不浅薄!“ 杨峥点了点头道:“军师之言甚是,如今的局面,的确是取决与我大明!” 见杨峥认可了自己的说法,徐朗颇有几分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觉,也没了顾忌,继续道:“第二点来自黎利?” 杨峥道:“军师能否说明白些,本官愚蠢得很?” 张本、黄福各自看了一眼,心道:“这话儿若是被我大明百姓听到,只怕是认为有人诋毁大明官儿了?” 徐朗没那么多的心思,他一心想向人展示自己心头所学,根本听不出杨峥话中的谦虚,略一思索大声道:“其次来此黎利!” 杨峥知道这只是个话头,下面必然还有话儿要说,所以没急着打断。 果然听得徐朗继续说道:“黎利并非陈氏之后,却有狼子野心,此番趁势遣使入明,争取得到我朝册封为”安南国王”,要求明朝承认黎利是安南实际掌权者,只可惜这点伎俩并不足以迷惑我大明皇帝,皇帝没答应,黎利不得已才找来了一个名叫陈皓的陈氏之后,此人原叫胡翁,是”丐者之子”,”假称陈氏之后”。 黎利拥立陈皓的原因,是由于黎利在起义时鉴于”人心思陈,故立之以从人望”,并且”欲籍辞以应明人”。黎利驱逐明军后,若想要登记为帝,杀陈皓必是第一步,此人大可利用!” 杨峥不得不佩服徐朗的眼光独到,前世所载的文字,的确如此,黎利驱逐明朝王通后,便先杀陈皓,然后登基称帝。关于陈皓的死因,一说是他深知国人不服,遁逃时被朝廷所获,便饮毒药而死;一说是他”潜驾海船而卒”;一说是潜逃时被黎利令人追杀;一说是黎利曾说”我以百战得天下,而皓居大位”,陈皓在惊惶下潜逃,最终被黎利追杀。 但这一步棋子却引起了朱瞻基的注意,却是要求黎利在国内访寻陈朝宗室子孙为王,经过数次使者往还后,黎顺天四年正月,黎利的使者向明廷陈述已”大集国人,遍求陈氏子孙,的无见存”,明廷便只得尊重黎利握有政权的事实,命他”权署安南国事”,又封为”安南国王”,规定黎利每隔三年向明朝贡一次,每次朝贡必铸金人两尊,称之为”代身金人”。 前世学者认为,两尊”代身金人”可能是为支棱之役中被杀的柳升与梁铭两位明将抵命。至于黎利的求封,前世学者作出如下的解释:”因为我国与中国相较,大小悬殊,且孤身只影独处南方,全无羽翼屏障,这样一味敌对抗拒,不肯低下一点,则永无宁日。虽表面上屈居中国之下,但其实内里仍然保持自主,中国人并不干涉我国内政。这也是一种机智巧妙的外交,可使国家获得安定。”这不过是一层好听外衣而已,真正的目的很简单,获取明朝的认可,从而称帝登基!“ 徐朗见杨峥在沉思,并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道:“第三,安南还有可争取的对象,大人此去若能争取哀牢、占人的支持,断了黎利的左膀右臂,大事便可成也!” 杨峥道:“真能这么做么?” 徐朗道:“能!”顿了顿道:“不过很难?” 杨峥翻了个白眼,心道:“你爷爷,你这不是耍我么?“ 但徐朗接下来的话儿却让他感到有些惭愧。 “虽然很难,但我相信大人一定能办成?“ 杨峥道:“我大明穷二十年之功,不曾将安南评定,本官何德何能能做到这一步呢?“ 徐朗盯着杨峥一字一字的道:“因为大人给人希望,希望就是星火,星火虽小,一旦形成,却也有燎原之势……?“ 杨峥盯着徐朗道:“好一个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此去有军师辅佐,平定安南指日可待也!“ 谈完了一番国事,压抑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众人开始吃吃喝喝,由于徐朗刚才的一番表现,不要说高航、沈艳秋对其敬佩不已,就是黄福、张本这种老官僚也对这个落魄的书生好生敬佩,酒桌上不免让他多了几杯。 等一顿酒席下来,徐朗便是满脸的醉意徐坤生怕自己这位本家酒后胡乱说话,得罪了眼前这个经略大人,不等杨峥吩咐,扶着徐朗便上了二楼,早早让他歇息了。 杨峥与沈艳秋是夫妻,自是一间上房,洗漱后,杨峥拉着沈艳秋的小手,却是迟迟没睡去,脑海里思索着徐朗的一番话儿,第一点、第二点,如今在自己的努力,基本上已经实现了,可以说眼下不利于的局面,大大改善,他此去的第一要务,是好好打一仗,获取足够的资本,才能实行一国两制,香港、澳门能顺利实行一国两制,说到底是中国综合实力增强的表现,若非如此,以英国的强硬,未必肯答应被自己占领了百年的香港还给了中国。 但王通的溃败,柳升的战死,七万大军大败,让整个大明的士气低落,想要短时间打赢一场翻身战,倒也不容易,既然硬碰硬不行,那只能来软的,而这一点,只能从徐朗的口中第三点着手,趁着刚才离身的那会儿,他已经从黄福那里了解到哀牢国与占人国的来历! 哀牢国原是云南历史上文明古国之一其哀牢开国君主,据说是有一妇人名沙壶,因到江边捕鱼,触沉水而怀孕,生下十个儿子。后沉木化为龙作人言问”我的儿子何在”?九子惊走,独幼子不去,背龙而坐,因而取名九隆。九隆长大后,雄桀出众被推为王。当时有一妇人,名叫奴波息,也生有十个女儿,九隆兄弟皆娶以为妻,子孙繁衍,散居溪谷。九隆死后,世世相继,分置小王。 据说,遗留在哀牢群山中的傣族(绰号:花腰傣)就是九隆兄弟中的一支。 此后,哀牢国一直游离于中原之外,直到第二任国王柳貌,在东汉永平十二年率众人七十七邑王、五万余户、五十五万多人举国”内附”主动加入中华民族行列,从而使古代保山由奴隶社会一步跨入了封建制的门槛。汉王朝则因势利导,借此机会将郡县治推行到”东西三千里,南北四千六百里”的整个哀牢地,并设永昌郡统一管辖。为彰柳貌内属之功,汉明旁给他颁赐了性质、字体类同于汉武帝所赐”滇王之印”的”哀牢王章”,并举行盛大宫廷庆典。 自此哀牢国一直留存了下来,等明朝的时候,所占之地多半在安南与云南接壤之地,在与明朝交战之时,黎利曾与哀牢交好,哀牢国王兰亨登与之结盟。但在另一名逃亡哀牢的义军首领路文律的挑拨离间下,兰亨登背弃了盟约。永乐十九年十一月,黎利与明军交战时,遭到哀牢的突袭。其后,黎利的一名极为爱重的侄儿黎石,亦遭哀牢军击毙,自此双方结下了仇恨,也算是安南边防不稳固的原因之一了。 而占人则是占婆居民的后裔,柬埔寨的西占人是占人和马来人的混血后裔。他们原来的占语属南岛(马来-玻里尼西亚)语系。在柬埔寨的西占人有数万人口,保留原来的一些社会特点,即母舅的支配地位;但在其他方面已完全与高棉生活方式混为一体,操高棉语。改信从马来传来的伊斯兰教,大明时占了安南中部以南沿海一带,与黎利多有来往,可以说是黎利在安南最重要的依靠之一,要想成功平定安南,这左膀右臂,必须争取过来才行啊。 在chuang榻上思索了一番,心头的底气也足了些,只是该如何去收取哀牢与占人的民心,还需到了安南在做计较了。 一夜好睡,第二日天色尚未大亮,就见高航走了过来,先是对他一抱拳,行了上下级的礼节后,这才压低声音道:“张将军与金将军的八千将士已与昨日出发了?” 杨峥点了点头,锦衣卫的消息网无人敢怀疑,而且算着时日,张翼与金一笑也是时候出发了,所以高航一说,他并没有感到惊奇,低声问道:“到了何地?” 高航道:“昨日出了京城,今日正沿着官道直奔云南而来?“ 我们是否要等两位将军一起来?“高航看了一眼杨峥问。 杨峥摇了摇头道:“眼下的安南一时半会儿还引不起战事,局面对于我们不利,我们需要了解了解才好做出打算,张翼、金一笑八千兵马并不算多,但大军来云南,动静毕竟太大,少不了要引起黎利的警觉,所以我们反而不易等他们!“ 高航倒是明白杨峥的用意,那就是趁着眼下情况未明,微服进入安南打探虚实,好来个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但作为锦衣卫来说,此举太过危险,反而不如跟随大军一同前往,至少大军在,主帅的安全还是可以保障的。 杨峥似看出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道:“大军压境固然是潇洒威武,可你忘记了,咱们此行来的目的是为了大明解除安南的后顾之忧,从而专心对待蒙古人,可谓是任务艰巨,身为主帅,若时时刻刻将自己的性命安全放在第一位,这样的主帅你还能指望他打胜仗么?” 高航摇了摇头道:“好像不能!” 杨峥哈哈大笑道:“当然了不能了,你可知为何岳王爷能常常打胜仗?” 高航道:“难道是岳王爷如杨兄弟一般,对金兵微服私访过?” 杨峥先是一愣,随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道:“当然不是了,岳王爷何等人物,哪能如此偷偷摸摸的?” 高航摸了一把额头的冷汗,道:“可不是,我还从没听说过岳王爷微服私访打仗的,倒是宋朝皇帝微服去qing楼会见歌姬的不少?” ^^^^^^^^^^^^^^^^^^^^^^^^^^^^^^^^^ ps:关于上一章国士无双,不少书友问,这里说一下:萧何用了四个字来评价韩信,叫做“国士无双”。什么叫国士呢?国士就是一国当中最优秀的人才,如果加上无双呢,那就是独一无二的最优秀的人才。 “士”,它就是贵族的成年男子。贵族分四个等级:最高一级就是王,就是天子,第二级就是诸侯,第三级是大夫,第四级是士。天子、诸侯、大夫都有资格加冕,士加冠不加冕。所以,天子、诸侯、大夫是有冕之士,士是无冕之王。国士在古代是不可以乱叫的,除了韩信以外,按《史记》和《汉书》记载,当时的汉朝还有很多的“士”,其中有一些很受人尊敬的,叫做“国士”。 当时社会上的“士”都具有两个方面的特征,那就是绅士风度和侠肝义胆。一个真正的士,如果他是绅士的话,他就有侠肝义胆;如果他是一个侠士的话,他就会有绅士风度。誉为国之栋梁的汉方儒生有一些也被叫做“国士”春秋战国时代人才辈出的“士”阶层经过“文武分途”以后,各自向专门他的方向发展。按春秋战国以前的说法,国士也有对武者的尊称,当时在武士中间,十分重视和提倡“拳勇”、“技击”。每当春秋两季,各地的武士经过长期的刻苦练功后,常常云集在一起进行竞技活动,切磋武艺。 《管子&#8226;七法》记述了当时比武的盛况:“春秋角试,以练精锐为右。……收天下之豪杰,有天下之骏雄。故举之如飞鸟,动之如雷电,发之如风雨。莫当其前,莫害其后,独出独入,莫敢禁困。”这种竞技盛况已有点后世打擂比武的意味了。武术的专门化,便在武士群体中涌现一批武艺超群、勇力过人的英雄好汉。《国语&#8226;赵语》述吴、越两国决战晚,“吴王帅其贤良,与其重禄,以上姑苏。”这里所说的“贤良”,便是指的民间武士中的伎伎者。在战乱频繁的春秋时期,他们被专门选拔出来,充作精兵,社会地位也有所改变,这便是所谓的“国士”。 “国士”,按字面的意思就是指国中的战斗之士,实际上它最初是用来专门称呼被各级统治者从武士中精选出来的勇士的。《左传&#8226;成公十六年》载晋、楚鄢陵之战,晋军将领深患楚军“国士在,且厚,不可当也。这里所说的“国士”,便是指的楚军中精选出来的武士。他们如集结起来,便是一支不可小看的力量。《管子&#8226;小匡》中记载管仲对齐桓公说的话:“君有此教士三万人,以横行天下。”可见其在军事上举足轻重的地位。先秦典籍中出现的“教士”、“贤良”、“俊士”、“材士”“桀杰”,其实指的都是“国士”。 在“众暴寡,强劫弱”的春秋时期,他们格外为权势者所看重。统治者从武士中选拔“国士”,是带有强制性质的。当时诸侯各国都有一整套严厉的推荐和选拔武士的法律制度。齐国的统治者就规定:民间武土“有拳勇股肱之力秀出于众者,有则以告。有而不以告,谓之蔽贤,其罪五”。挑选武士要经过严格的测试,要通过这种测试是十分不易的。 《荀子&#8226;议兵》记载了晋国的贵族魏氏选拔武士的测试方法:“(先)以度(合适的身材)取之。衣三属(上身、髀股、腿足)之甲,操十二石之弩,负服矢五十个,置戈其上,冠胄带剑,赢三日之粮,日中而趋百里。”优秀的武士入选后,“则复其户(免徭役)、利其田宅(不征税)”,并由国家“为异舍”收养,同时“食其父母妻子以为质”。 所以武土成为“国士”后,生活条件虽有所改善,但人身并不完全自由。虽然国士的选拔并不是“士”阶层中的武士自由选择的结果,但它毕竟使武士离开了世代定居的故土,逐渐成为社会上的活跃力量。武士们聚集在一起,打破了以前相互隔绝的状态,便于他们凝聚为一个社会群体。国士的选拔,也促使了各种武术的发展,这种种都为侠的产生创造了良好的条件。、 “春秋之时,天子微弱,诸侯力政”。以五强称霸为高峰的激烈的兼并战争造成了社会的大动荡。政治地图的频繁变更,使得“国士”与国君的固定关系发生了动摇,出现了一种“邦无定交,士无定主”的局面。过去身为“有职之人”的“国士”。如今处于“士之失位”的自由流动状态,于是“国士”也就成为了“游士”的一个重要成份。 郑玄注《周礼&#8226;地官&#8226;师氏》时说:“游,无官司者。”可见所谓“游士”,实际上就是当时民间社会的一种具有自由身份的特殊平民,他们具有一般平民所未能有的特殊技艺——或是专门化的文化知识,或是超群的武艺剑术,因此脱离农耕而具有周游列国、自由流动的特征。其中的“儒士”,有的通过“游说”的方式以致仕,有的通过“游学”的方式以成名。 身为“游士”的武士,他们更为看重的是超越实利的个人荣誉与气节。他们在列国间与同类交游,并通过“游侠”的方式为人解难济困,从而成为活跃于民间社会的“急难足以先后”的“国之豪士”.这便是初始形态的侠。 “国士”这个词是在唐朝以后流传到了日本,后来日本比较崇尚武力,因此武士也可以称呼为“国士”,如果能够战胜敌人,战无不胜的,叫做“无双”,因此也可以理解为“国士无双”“士”本身就是一个很独特的概念。小时候读“二桃杀三士”,受点评的影响,总是读出晏子之诈。后来总算明白点古冶子死前的话“二子死之。冶独生之。不仁。耻人以言。而夸其声。不义。恨乎所行。不死,无勇。”古昔慷慨者无数,所以如此,其实就是在于“自律”。不以环境所动,不为私欲所困,独守其心,往往逆流而行,不能昌顺时势,因之生死无虑,这便是我们这个民族最独特的理想“士”。国士无双,也可以理解为“无双国士”,除了韩信以外,《三国志*周瑜吕蒙陆逊传》,《后汉书*汲黯传》,《汉书*袁盎传》,《清史稿*梁启超传》等等都有“国士无双”的说法。 !! 1221章:半生落魄已成翁 杨峥汗了一把,心道:“这都是什么想法啊!” 高航嘀咕了两声,忽然道:“杨小弟,你说说,岳王爷为何能常胜呢?” 杨峥道:“这个么,好像是身先士卒,行若明镜,岳王爷,每一战,都是身先士卒。官职不高时自不必说,升任通泰镇抚使后,为掩护大队和百姓过江,亲率后卫死拒南灞桥头,挡住金兵唯一去路,此役岳飞身被数十创,岳家军后卫战死无数;直到死前最后一场恶战:郾城之战时,还亲率铁骑突出阵前,都训练霍坚怕有闪失,上前劝阻:“相公为国重臣,安危所系,奈何轻敌!”岳飞回答“非尔所知!”见主帅亲自冲阵,岳家军士气大振,一举击破金兵。 岳王爷首先提出“文臣不爱钱,武臣不惜死,天下太平矣。”,堪称宋代官吏的行为典范。他廉洁避功、直言不讳、不纵nv色、文采feng流、治军严明、战功卓著、尽忠报国……,我想这些才是他常胜的秘诀了?“ 高航听罢点了点头,常胜将军还真不容易,看样子我是做不成什么常胜将军了,我大明也只有杨小弟有这个本事了。 杨峥一个踉跄,差点没一头栽下去,心道:“你爷爷的,只有嫌命长的人才去做什么劳什常胜将军,这么大的一个牌坊顶在头顶上,还不压死个人!” 高航看他模样,好气的问:“杨小弟你怎么了?” 杨峥没好气的哼了声,心道:“怎么了,你爷爷的有你这么吓人的么?“ “天色不早了,我们早些出发吧?“杨峥没好气的丢出了这么一句。 高航叹了声道:“怪不得杨小弟能做常胜将军了,这么迫不及待的去战场,老哥我得好好学学!“ 杨峥狂汗了一把,干脆不理会他。 杨峥一声令下,一行来的众人开始收拾行李,好在知道这次去打仗,行李多了也没用,所以除了几件必要的衣物外,倒也没什么值得可以收拾了,片刻的功夫,众人便在店外集合了,徐朗昨晚喝得不少,此刻头仍有些疼痛,但精神极好,略显苍白的脸上,头一次有了健康的红润,整个人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几岁。 他没什么衣物可以收拾,只是随便问店家要了个包裹,回去装了几本书本,几件破衣而来,当然了,本家兄弟徐坤也偷偷塞了些银两,整个包裹倒也有几分重量。 眼看众人收拾停当,杨峥见徐朗的马匹并不是很好,下了马来,将马缰递给了徐朗,道:“军师平日里要费神局势,身子骨可不能有事,这一路还要颠簸,就乘坐我的马匹吧?“ 徐朗道:“大人这怎么使得!“喉咙已经呜咽起来,他功名不显,常年落魄,早已习惯了别人的冷漠,即便是去汉王府邸做了幕僚,汉王对自己还算不错,可似这样的尊重还是头一次,他是幕僚不假,可无论是世人还是官僚,莫不是将他们当狗看,起先他不满,可社会的无情,人间百态,早已冷却了他的那颗火热的心,不知不觉的也觉得自己就是一只狗,而此刻,他忽然有了做人的感觉。 他一生多智数,喜功名,凡天文、地理、兵法、水利、阴阳、方术无所不精,自负国士无双,可科举的不显,早已让他忘记了什么当初的理想,加上他平素生活狂放,对权势不妩媚,生活落魄之时,除了当幕僚之外,他唯一靠的就是一双画笔,在当世凡前来求画者,便是他经济匮乏时,这时若有上门求画者投以金帛,顷刻即能得之;若赶在他囊中未缺钱,那么你就是给的再多,也难得一画,就是这股风骨,让他这些年来,受了不少白眼。 寂寞之时,也给自己题诗一首《题墨葡萄诗》。 半生落魄已成翁,独立书斋啸晚风。 笔底明珠无处卖,闲抛闲掷野藤中。 此诗回顾自己一生命途多舛,遭遇坎坷,晚年悲苦凄凉,形影相吊,他将自己的悲愤和怀才不遇之感融注于笔端,创造了一幅又一幅惊世骇俗的水墨名画。他笔下的墨竹,枝淡叶,,逸笔草草,竹枝气势劲健,竹叶俯垂含情,虽属竹枝而高洁清爽之气不减。这正是他身处下层,怀才不遇,品格高洁,绝世独立人格的光辉写照。他的泼墨牡丹,不拘于牡丹的富贵高雅特征,色彩绚烂,他却常常以水墨绘之,有意改其本性,其目的是有赋予牡丹清雅脱俗的格调和神韵,所谓“从来国色无装点,空染胭脂媚俗人。”他本以为此生怕是终老此地,一身才学毫无展示的机会,哀叹之余,却也无可奈何。 ,没想到上天对他并不薄,让他在垂暮之年有了这次机会,他知道这是他最后展示自己才学的机会,所以他格外的认真,也格外的兴奋,一扫昔日的颓废,整个人也因为这次机会,变得年轻了不少,但多年的幕僚生涯,早已让他养成了做狗的习惯,陡然做回了人,让他如何不激动呢。 “大人……?“徐朗呜咽,因为激动,整个身子竟开始颤抖。 杨峥盯着他道:“我说过军师是国士无双,我自当以无双国士待之……这马儿你别推辞了!” 徐朗见他心意已决,方才伸出颤抖的手臂,紧紧的抓着杨峥递过来的马缰,望着杨峥转身而去的身影,喃喃道:“你以国士无双待我,我徐朗此生必不负大人的知遇之恩!” 黄福与张本各自看了一眼,轻轻一叹:“这一生徐朗只怕到死都不会忘记今日的这一幕!“ 高航心道:“这个杨小弟果然好手段,送出了一匹马儿,得到了一个国士无双的忠心,这笔买卖……?” 沈艳秋则是美目闪动,众人之中,唯独她知道杨峥送马,不过是不忍心徐朗一把年纪随自己颠簸而已。 一行人上了马匹,随着杨峥一声令下,各自翻身上马,沿着官道直奔安南而去。 此行,杨峥因得了徐朗,加上此地离安南并不远,奔波了多日的心,也放下了不少,一路上与众人轻松随意的说笑着, 气氛倒也融洽了许多,徐朗也渐渐融洽其中,话头也多了不少,出于昔日汉王府的知遇之恩,他还是简单的问了几句汉王的情景。 得知汉王被锁在逍遥城后,还不知好歹,企图伤害皇帝,被活活闷死后,除了一声叹息,再也没说话。 河口县本就与安南接壤,众人又多是日行千里的快马,因此仅仅一日的功夫,便进入了安南地界。 杨峥看天色不早,知道今日是无论如何都抵达不了交州的,勒住马缰回头与众人道:“大伙儿都赶了一天的路,也累得厉害,不如在此地修正一晚,明日一早在去交州!” 高航道:“也好,反正交州离此地也不远,明日再去也不迟?” 黄福年纪大,早已受不得这颠簸之苦,可经略大人不说话,他也不好说什么,再说了此去安南的确是为了军务,他老是老了些,可还不至于那么不堪一击,因此咬牙没啃声,此时听了杨峥的话儿,暗暗松了一口气。 徐朗也累了,但他常年做幕僚,日子过得清苦,加上幕僚有时候也要干些体力活儿,比如翻阅兵书竹简之类的,倒是练就了一副好身板,这会儿累是感到累了,到时还能赶一段路程。 张本与沈艳秋年纪还轻,颠簸一日并无多大影响,可两人听了杨峥的话儿,还是点了点头。 高航得令之后,早已去打探酒家,好让众人歇息吃些水酒。 杨峥等人则是勒着马缰在一旁等待,不多时便听到了高航的呼喊,众人调转马头顺着声音赶了过去。 漆黑的夜里,先是有了亮光,跟着亮光越来越大,又走了几步,众人眼前一亮,抬头看去,只见一片房舍之中,一栋二层小阁楼立在一颗大榕树之下,那榕树极大,树干足足有两个马肚子那么粗,无数的枝干伸向的四面八方,将那栋二层小楼隐于一片树叶之中,透着几分神秘之感。 杨峥骨子里还有几分文人气息,见这酒楼倒也精致,忍不住叹了声道:“风拂烟笼锦旆扬,太平时节日初长。能添壮士英雄胆,善解佳人愁闷肠。三尺晓垂杨柳外,一竿斜插杏花旁。男儿未遂平生志,且乐高歌入醉乡。” 徐朗哈哈一笑,道:“好诗,若再配上一段说书,可就大秒了?” 黄福道:“这个简单!“说完微微一沉吟朗声道:“昔有一名贤,走笔作一篇口号,单说那酒。端的做得好!道是:从来过恶皆归酒,我有一言为世剖。地水火风合成人,面曲米水和醇酎。酒在瓶中寂不波,人未酣时若无口。谁说孩提即醉翁,未闻食糯颠如狗。如何三杯放手倾,遂令四大不自有!几人涓滴不能尝,几人一饮三百斗。亦有醒眼是狂徒,亦有酉毛酶神不谬。酒中贤圣得人传,人负邦家因酒覆。解嘲破惑有常言,酒不醉人人醉酒。但凡饮酒,不可尽欢,常言:酒能成事,酒能败事。便是小胆的吃了,也胡乱做了大胆,何况性高的人?” 众人一听竟是市井流传的《水浒传》的故事,这故事是一个叫施耐淹的落魄官儿所写,此人出生江苏兴化。家境贫寒。童年时随父至苏州。他自幼聪明好学,擅长能诗擅文,才华出众。十三岁时在苏州附近的浒墅关读书。二十九岁时中举人,三十岁赴元大都会试,结果落第。经友人推荐,到山东郓城任训导。在山东他遍搜梁山泊附近有关宋江等人的英雄事迹,熟悉了山东的风土人情。 元明宗至顺二年,施耐庵三十五岁考中进士,到钱塘(今杭州)任县尹。但只当了两年,便因与当道权贵不合,不满官场黑暗,不愿逢迎权贵,愤然悬印回到苏州。张士诚农民起义队伍占据苏州以后,施耐庵投笔从戎,为张士诚的幕僚,这使他熟悉了农民起义军的军营生活和许多起义军首领。后发现张士诚等首领日益骄逸,料日后必败,随后离开张士诚部,随居在常熟河阳山和江阴祝塘一带以教书为生,并潜心创作《水浒传》。 此书因文笔精工,状物肖妙,塑造了一百零百位草莽英雄,书成后在民间广为传阅。朱元璋看到此书后很生气,很快施耐庵被捉,关进刑部天牢。后来在刘基的帮助下,托病就医被释放,由其弟子罗贯中接到淮安暂住养病,并继续整理《水浒传》,经过洪武一朝,此书已达到了人人皆知的地步。 黄福平日里对《水浒传》甚是喜爱,此时随口吟唱了这么一段,并不是什么难事,看到众人如此惊讶的神情才知道卖弄过了头。 好在众人谁也没在意,说着《水浒传》的英雄事迹,走进了那酒家。 门前的大榕树上挂了不少灯笼,杨峥目测了一下,少说也又二三十盏,都是那种大红灯笼,一时将整个酒家照得亮如白昼,杨峥心道:“看样子这酒家倒是舍得花银子,光是这二十几盏灯笼,也要不少银子“! 进了榕树下,目光便不由自主的被眼前的两层小楼所吸引,楼层并不高,赤褐色的木材进行了精密的搭配,配上砖石,颇有几分宋代酒楼的韵味。 ^^^^^^^^^^^^^^^^^^^^^^^^^^^^^^^^ 上一章关于哀牢国:所有关于哀牢国的开始是从一则神话传说开始的,有一妇人名沙壶,因到江边捕鱼,触沉水而怀孕,生下十个儿子。后沉木化为龙作人言问“我的儿子何在”?九子惊走,独幼子不去,背龙而坐,因而取名九隆。九隆长大后,雄桀出众被推为王。当时有一妇人,名叫奴波息,也生有十个女儿,九隆兄弟皆娶以为妻,子孙繁衍,散居溪谷。九隆死后,世世相继,分置小王。到了唐代初期细奴逻的父亲自哀牢避难到蒙舍川,耕于巍山之麓,当地白国王将女儿嫁给细奴逻并让位于他,这便是流传民间的开国神话。据说,遗留在哀牢群山中的花腰傣就是九隆兄弟中的一支。 柳貌,古哀牢国九隆王传人。公元一世纪中叶在位,为保山历史上一位关键时期的关键人物。东汉永平十二年,柳貌率众人七十七邑王、五万余户、五十五万多人举国“内附”—主动加入中华民族行列,从而使古代保山由奴隶社会一步跨入了封建制的门槛。汉王朝则因势利导,借此机会将郡县治推行到“东西三千里,南北四千六百里”的整个哀牢地,并设永昌郡统一管辖。为彰柳貌内属之功,汉明旁给他颁赐了性质、字体类同于汉武帝所赐“滇王之印”的“哀牢王章”,并举行盛大宫廷庆典。 那么“哀牢”是什么?为什么叫哀牢这个名字呢? “哀牢人”的后裔傣族把气味读作“哀”,把酒读作“牢”。如此,“哀牢”就是酒的气味或酒气。其意思为“酒气大”,与今“酒醉包”之意相近。“哀牢”谐音“爱醪”,即为爱酒;哀牢人的嫡系后裔如住今缅甸的“卡拉”称水为“也”,称酒为“啊也”,其中之“啊”是酒气,与近两千年前的“哀”仍相去不远,传承关系十分明显;另外,哀牢人的老邻居“越人”之后——傣族现在说酒为“牢”,说酒气为“哀牢”。正因此,哪个地方酒气大就可称“哀牢”了,因此“哀牢山”一名就可以不在滇西而在滇中南。 “哀牢人”的后裔傣族也有把“哀”作为“老大”的意思,傣族男性的老大一般都叫“哀xx”,那么“哀牢”就应该是一个人名。史籍记载的哀牢国国王世系中也有一个国王叫“哀牢”。 《后汉书·哀牢传》说“建武二十七年(公元51年),贤栗等遂率种人二千七百七十,口万七千六百五十九,诣越西太守郑鸿降,求内属,光武封贤栗等为君长,自是岁岁来朝贡。”“永平十二年,哀牢王柳貌遣子率种人内属,其称王者七十七人,户五万一千八百九十,口五十五万三千七百一十一;西南去洛阳七千里,显宗以其地置哀牢、博南二县。”可见,哀牢是“种人”,即是一个族种。 《史记》里的哀牢国在《史记》里,没有“哀牢国”,也没有“哀牢”字样。可是,在滇西和缅北地带,《史记》里却有地名可查——有乘象国“滇越”,“滇越”之东有“同(桐)师”,“同师”之东有“嶲”和“昆明”,“嶲”和“昆明”之北有“楪榆”。置于现地名之上,“滇越”为怒江以西的德宏、腾冲、龙陵及邻近的缅甸地方,“同师”为怒江以东的保山、昌宁、施甸等地,“嶲”为永平、云龙一带,“昆明”为洱海附近的下关、弥渡、巍山等地,“楪榆”为今大理州北部至丽江。 《史记》的记载:“……滇王尝羌乃留为求道,四岁余皆闭昆明(今云南大理),终莫能通。然闻其西可千余里,有乘象国,名曰滇越,而蜀贾奸出物者或至焉。”滇国已经确认是在滇池一带,从滇池往西千余里,刚好就是今天的保山,即哀牢国。以此推论,“滇越乘象国”即是“哀牢国”。 《史记》里连“夜郎国”也提到了,为什么会没有“哀牢国”或“哀牢”字样呢?按常理,“哀牢”只要是客观存在,他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把哀牢国当成“滇越乘象国”了。 《续汉书》为西晋司马彪所编撰,其中《郡国志·永昌郡》说:“永昌郡,八城,户二十三万一千八百九十七,口百八十九万七千三百四十四。不韦出铁,嶲唐、比苏、楪榆、邪龙、云南、哀牢(永平中置,故哀牢王国)、博南(永平中置),南界出金。” “哀牢王国”出现于释义中,且仅为哀牢一城的释义,因此,仅可认定置哀牢县前,哀牢王住处在彼,即首邑,为部落联盟首领所在。 《华阳国志》乃东晋人常璩所编撰,其中对“哀牢”和“哀牢国”所说甚多。 《南中志·永昌郡》中记述了“九隆”传说、南击“鹿茤”、贤栗归汉、柳貌归汉等,较为系统。 《南中志·永昌郡》说:“永昌郡,古哀牢国。”另说:“哀牢,山名也。”使今之“哀牢山”与古之“哀牢国”关系弄得有些复杂化,今之研究者往往只能强圆其说,却难于服人。 《南中志·永昌郡》明确地说“哀牢”人是“种人”,即一个族种;其国家体系不健全,“分置小王”,如部落长,因此,先归汉的贤栗是“王”,后归汉的柳貌也是“王”,但贤栗所率人口仅一万多人,是小王,柳貌之下有“称王者七十七人”,人口“五十五万三千七百一十一”,显然是个“大王”(部落联盟首领)。 《南中志·永昌郡》说,孝武时,度兰沧水(澜沧江)以取哀牢地,置嶲唐、不韦二县,哀牢转衰,加上柳貌归汉后置了哀牢、博南二县,“哀牢国”就有了一个全貌:“哀牢”地面上一共设了四个县,约为《史记》中的“同师”和“嶲”两个地方。 《南中志·永昌郡》中有一个说法:“其地东西三千里,南北四千六百里。”《南中志·永昌郡》只说哀牢归汉,不说哀牢反汉,故此说法还需论证。 《后汉书》为南北朝时宋人范晔所编撰。书中,《哀牢传》亦有“九隆”传说、南击“鹿茤”、贤栗归汉、柳貌归汉等,并有柳貌归汉后七年,哀牢王类牢即反的记载,显得更为全面和客观真实。 《后汉书·哀牢传》使“哀牢”有了一个完整的形貌:哀牢人住在今保山、昌宁、施甸、永平、云龙等地,没有建立完善国家体系,各部落长均称王,部落联盟首领亦称为王。汉武帝时,取了保山、昌宁、施甸等地,设了嶲唐、不韦两个县,哀牢的元气受伤,因此转衰;永平十二年哀牢王柳貌归汉,显宗以其地置哀牢、博南二县;建初元年,哀牢王类牢反汉;二年,平判。 !! 1222章:四司六局 在唐代以前,饮食店铺大多开设在居民住宅的坊内或山乡交通要道之处,一般都是规模较小的食肆。史料笔记中偶见酒楼,也是规模不大的。而两宋都城汴京(今河南开封市)与临安府(今杭州)却出现了规模宏丽、设备精良的大型酒楼,时人称为“正店”。汴京有正店七十二家之多。 南宋行都临安府的酒楼,大都仿效汴京,重视门楼装潢宏丽与店内摆设精致。无论是官办酒库或是民办酒楼,其规模宏丽者,各有数十家之多,眼前这酒楼显然是继承了宋代的建筑风格,显得灵巧而不失规模。 众人各自扫了一眼,颇有几分好感,彼此点了一下头,抬脚就走了进去。 从外面看,酒楼的规模似不大,但进了里面,才发现有时候双眼看到的未必就能算数,里面的空间足足有外面看起来的两倍大。 桌椅板凳按照特定的空间摆设,墙壁上多是文人字画,不少还是名家手笔,让众人微微感到意外。 里面人数不少,喧闹的声音从杨峥等人进到榕树之下,就略见一般,等进了酒楼,这种喧闹立即充斥耳膜,让人不由得抬头往里面看上一眼。 宽敞的大堂里,人流涌动,唱曲之声,划拳说笑之声,甚至还有不少女子娇笑之声夹杂在里面,使得整个酒楼就仿佛一个热闹的集市。 店家小儿来回穿梭,弓着身子陪着小脸,送酒送茶,几个抱着琵琶,领着一个衣着单薄,柔弱文静的女子,在每一张桌子上打躬作揖,得到客人的许可,便拉开了琴声开始吟唱起来。 “好一个热闹的之所啊?“张本叫了声。 杨峥也点了点头道:“的确热闹?“ 对于酒家,杨峥倒是知道一些,一些官办酒楼(库),因为实力雄厚,资源便利,常有“每库设女子数十人,各有金银酒器千两,以供饮客之用。每库有祗直者数人,名日:‘下番’。饮客登楼,则以名牌点唤侑樽,谓之‘点花牌’。元夕,诸女子皆并番互移他库。夜卖各戴杏花冠儿,危坐花架。然名女子皆深藏邃阁,未易招呼。凡肴核杯盘,亦各随意携至库中。初无庖人,官中趁课,初不藉此,聊以粉饰太平耳。往往皆学舍士夫所据,外人不易登也”。这是官办的好处。 当然了没有一定的实力,是达不到这个要求,只好自己办了,事实上,一些银子多的商人,他们亲手打造的民营大酒楼的豪华,不亚于官办酒楼,著名的大酒楼有熙春楼、三元楼、赏心楼、花月楼、日新楼、五间楼与厨厨、周厨、郑厨、翁厨等十多家,遍布京师城内。 这些民营酒楼,规模较大,经营灵活,服务周全,品位很高。每楼各分小阁类似十余包厢,酒器悉用银,以竞华侈。每处各有四名ji数十辈,皆时妆祛服,巧笑争妍。夏月,茉莉盈头,春满绮陌。凭栏招邀,谓之“卖客”。又有小鬟,不呼自至,歌吟强聒,以求支分,谓之“擦坐”。又有吹箫、弹阮、息气、锣板、歌唱、散耍等人,谓之“赶趁”。及有老妪以小炉炷香为供者,谓之“香婆”。又有卖玉面狸、鹿肉、槽决明、糟蟹、糟羊蹄、酒蛤蜊、虾茸、鳙干者,谓之“家风”。 凡下酒羹汤,任意索唤,虽十客各欲一味,亦自不妨。过卖铛头,记忆数十百品,不劳再四,传喝如流,便即制造供应,不许小有违误。 酒未至,则先设看菜数碟;及举杯则又换细菜,如此屡易,愈出愈奇,极意奉承。 眼前这栋酒楼,轮规模小了点,但店门首彩画欢门,设红绿权子、绯绿帘幕,贴金红纱栀子灯,装饰厅院廊,约一二十步,分南北两廊,皆济楚阁儿,稳便坐席。 此时,灯笼高挂,烛荧煌煌,上下相照,好不雅致。 从大凡入店,不可轻易登楼上阁,恐饮燕浅短。如买酒不多,则只就楼下散坐,谓之‘门床马道’。初坐定,酒家人先下看菜,问买多少,然后别换菜蔬。亦有生疏不惯人,便忽下著,被笑多矣”。可看,这是一家民间的酒家了。 就在杨峥微微楞了楞神之际,人群里才挤出了一个店小二,虽是冬季,但那小儿仍是一头大汗,衣着单薄,踹着粗气道:“小店规矩,大抵店肆饮酒,在人出著如何,只如食次,谓之下汤水;其钱少,止百钱五千者,谓之小分下酒。若命妓,索唤高价,细食全要出著经贯,不被所侮也”。 “如煮酒,或先索到十瓶,逐旋开饮,少顷只饮五六瓶佳者,其余退回,亦是搜弊之一诀也”。 那店小二一口汉话说得还不算太熟练,一番话儿说下来,费了好半天功夫,杨峥倒还罢了,黄福年纪大,早就想去进去坐下喝杯水酒,歇一歇酸麻的双脚,有些不耐烦的道:“行了,你不用说了,我们不会的会问的?” 那店小二一脸无辜的点了点头,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黄福,道:“那客官请进?” 杨峥率先走了进去,跟着黄福,再其他人鱼贯而入,在左侧的一张圆桌旁找到了高航,众人挨着落了座位。 那店小二看众人落了座位,这才凑过来,用不太熟练的话儿道:“几位客官人数不少,不如来个”四司六局“如何?” 所谓四司六局,原是登门操办酒宴的服务机构,这是南宋京都的创新。南宋京都,宴会众多,如春宴、乡会、鹿鸣宴、同年宴、寒食、清明、端午、重阳乃至弥月祝寿以及红白喜事等,连续不断,而且名目繁多。为适应这种需要,京都临安,出现了“筵会假(借)赁”的“四司六局”的新行业。据《武林旧事》卷《赁物》记述,“凡吉凶之事,自有所谓茶酒厨子,专任饮食请客宴席之事。凡合用之物,一切赁至,不劳余力。虽广席盛设,亦可咄嗟(顷旋)办也”。不过这种酒席上的东西,经过元朝百年,大明半个世纪,早已便了味儿,再辗转的安南后,早已成了酒桌上的菜肴了。 杨峥听得好奇,扭过头问道:“何为四司,何为六局?“ 店小儿平日里似对这个词儿解释得几多,听了杨峥的询问,口舌竟是灵活了不少,道:“所谓“四司”,就是帐设司、茶酒司、厨司、台盘司。帐设司,专掌仰尘、录压、桌帏、搭席、帘幕、屏风、书画、画帐等布置、打扫事项;茶酒司,或名宾客司,专管邀宾宴会、送迎亲姻,传语取覆、请坐、斟酒、上食和喝揖等,协助主家招待宾客的事项;厨司,掌筵会时放料批切、烹制菜肴;台盘司,专管菜肴上桌与碗般清洗等项。 所谓“六局”,即果子局、蜜煎(饯)局、菜蔬局、油烛局、香药局和排办局。果子局,负责筹办装点时新水果、南北京果、海腊肥膊等;蜜煎局,供应蜜饯盘果等物;菜蔬局,采办异品菜蔬、时新品味等;油烛局,掌管灯火照明工作;香药局,提供香料龙涎、沉脑、清福异香、香球与醒酒汤药饼儿等;排办局,掌管椅桌与酒扫、拭抹等事。“ 杨峥哦了声,道:“既有这么多的好处,那便点一个试试?“ 店小二大喜,这个菜肴听起来不错,却也是要银子的菜肴,平日里极少有人吃,难得有人吃上一回,如何不欢喜,说了声:“客官请稍等!“便喜滋滋的离去了。 杨峥等人落了座,趁着高航提起茶壶给众人倒茶的功夫,杨峥朗声道:“马上就要去交州了,咱们抓紧时间,把一些事情交代一下?“ 这里虽是酒肆,但因他们是独门独户,说的又是京城的话儿,倒也不怕有人听了去。 众人一听任务,各自深色凝重了几分,高航道:“杨小弟有什么任务就直接说吧,我们这我就去办?“ 杨峥呵呵一笑道:“那倒不用,咱们刚来,也不摸情况,所以进入交州后,第一步是训练兵马,从眼下不利于我们的局面来看,与黎利的一场硬战是少不了,没有过硬的将士,如何打胜仗!“ 众人点了点头,表示是这个道理。 杨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继续道:“第二步从占人、哀牢着手,收取民心,此事就交给了黄大人与张大人了?” 两人抱拳领命。 杨峥又瞥了一样徐朗,见他神色淡然,点了点头心道:“不急不躁,迅速就进入角色,我果然没看错人!”顿了顿道:“至于军师,先做军师吧,等安南评定,咱们再谈具体职务如何?” 徐朗正色道:“一切听从大人吩咐?” 杨峥嗯了声道:“至于消息,高大哥你是锦衣卫,一切靠你了!” 高航道:“这个我擅长,你放心,我们锦衣卫想要探出来的东西,就没有找不到的?” “很好!”杨峥拊掌笑道:“至于我么,就负责下达指令,训练一支能打仗的军队来,再好好打一仗!给咱大明长长脸!” 众人道:“该当如此!”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 1223章:文武才略 又细细说了一番,这才开始喝茶汤,就在这时,听得一阵喧闹,不时的有人叫好,声响如雷。 众人听得好奇,打开百合窗,放眼望去,便见一个老头走了进来,老头须发皆白,步伐却甚是稳健,精神头很好,众人似对他甚是熟悉,见他进来,纷纷叫嚷。 杨峥不急细问,就见那老头冲着众人拱了拱手,道:“老朽献丑了!“说完又用安南语说重复了一遍。 众人纷纷叫好。 那老头呵呵一笑,伸手入怀,从怀中掏出一个古籍往前方的一张长桌子一放,然后在摸出一块刷板”来,那刷板长三四片两寸宽、不足尺长的杜梨木,熏干刨光后,上端打上两只小眼儿,用羊皮绳或细麻绳穿绾起来,组合成类似于“快板”一样的乐器,杨峥一看这个立即知道这老头是干什么的——说书人。 这刷版是说书人的乐器,说书时,将下片牢牢地捆绑在右小腿上,利用脚尖的闪动,带动其煽动发响。此外,说书人在自己的右手虎口上,还要挽上一个小“连花乐”,利用弹拨三弦时的颤动而发响。有了这个莲花乐,弹三弦就有了很别致的声音,顿时显得热闹了许多。 对于说书,杨峥倒有些记忆,听老一辈上说,那会儿他们没什么娱乐活动,一到晚上,听得最多的就是说书了,村里男女老少都要围坐在一孔窑洞里。说书人摇头晃脑,指手画脚,嘻笑怒骂,表情夸张,时而扮男,时而扮女,幽默滑稽,令人目不暇接,啼笑不止。说到**时,场内不时爆发出哄堂大笑,整个窑洞沉浸在一片欢乐之中;说到悲苦时,艺人声音嘶哑,如泣如诉,声泪俱下,听众也往往情不自禁,泪流满面,再加上弦音低沉,似断非断,悲从中来,整个书场无人不悲、无人不恸。小时候,我常常坐在人堆里,听那些盲人艺人说书。前面往往加一段“小段子”,然后才开正本。如《五女兴唐传》、《薛仁贵征西》、《乌鸦告状》等,常常听得我如痴如醉,仿佛身临其境,久久不愿离去。杨峥没经历过那样的场面,但听老人说得对,对于说书人的吃饭的家伙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果然,那老头往那张长桌子里一站,随后将手中的刷版高高举起,噼里啪啦一阵开始说了起来。 “今日咱说的是“李靖代龙王施雨失拜相之缘”。老头朗声道。 安南经过大明二十年的文化熏陶,不少人已经懂得汉人文化,加上李靖是大唐第一名将,名头之响,在唐后的几百年利,无人能比,所以这老头话音一落,人群里立即叫好起来。 那老头面露得意之色,随机端起茶桌上的茶汤喝了一口道:“话说,唐朝卫国公李靖是唐初第一名将,他是隋朝大将韩擒虎的外甥,他的祖父和父亲都是隋朝大官,和隋朝楚景武公杨素向来熟识。李靖“姿貌瑰伟”,从小就有“文武才略”,又颇有进取之心,很受杨素的器重,杨素常指著自己的椅子说:“这张椅子将来就是你坐的。”但是,纵观李靖一生,他为什么只是为将,而未能入阁拜相呢?这还得从李靖代龙王施雨这么一个传说说起。“ 场上立即爆发雷鸣般的叫好之声。 其实这个传说,杨峥倒也听说过,说是李靖少年时代经常到家宅附近的霍山射猎,天色晚了,就住在霍山山脚下的小村庄里。李靖每次都能猎获很多猎物,村子里的人们都很惊异于他的射猎本领。 有一天,天色已晚,李靖还骑着马在树林里搜索,突然发现前面有一群鹿,不禁兴起,于是驱马直追。可是不一会儿,太阳就下山了,林中阴晦不明,不仅鹿群追丢了,连自己身处何方都搞不清楚了。李靖正在茫然不知所归之时,看见树林的尽头有点点灯火闪动,不禁心中大喜,迎着灯火就赶了过去。等到了跟前,只见是朱门大户,围墙峻挺。 李靖离鞍下马,上前叩门,敲了半天,才有一个家丁模样的老者拉开一条门缝,露出头来。李靖连忙抱手一躬,实告自己乃迷路之人,万望予以借宿一晚。老者面露难色,说:“家中的男主人尽皆外出,只有太夫人等女眷在家,恐怕不能允许。”李靖忙再次一躬到地:“万望老人家试着通禀一下。”老者点点头,回身前去禀报。 过了好一会儿才面带喜色出来,说:“本来太夫人不太愿意,可是看天色甚晚,公子又迷了路,最后还是同意让公子借宿一宿。公子请随我来。”李靖忙拴好马,随老者进入前厅,来见太夫人。不一会儿,只见两个小丫环在前引路,一位年逾五十的妇人缓缓而来,只见她青裙素襦,神气清雅,一副士大夫大家风貌。太夫人与李靖寒暄几句,自言几个儿子都不在家,故此才怠慢了李靖。随后,太夫人命家丁为李靖备晚餐并安排客房,还吩咐给李靖送来床席茵褥,衾被香洁,十分讲究。 不想夜半,忽闻宅外急促的叩门声,家丁连忙起来将来人迎至厅内。来人说道:“天符在此。令你家大公子施雨,由此山七里以内,需五更内完成,不可拖延,雨量不可过大。”家人受天符,来人随即离开了。 这时,太夫人也已经起来迎接。家人将天符奉上,太夫人顿时愁眉不展,自言道:“两个儿子都出门在外。行雨符到,是绝对无法推辞的,而且违背了时间期限还会受责罚,即使现在赶去告诉他们,也于事无补了。而家里的仆人又没有这个权力,这该如何是好?”旁边站着的一个小丫环忙走上前道:“今晚借宿的那位公子,仪表堂堂,看起来非寻常人物,可否请他帮帮忙?”太夫人心中大喜,忙亲自来到李靖的卧室外,轻声叩门将李靖叫醒,并请至前厅。 未等李靖张口询问,太夫人就表白道:“不瞒公子,这座宅院非是人宅,乃是龙宫也。我的大儿子目前远赴东海参加婚礼,而小儿子则在送妹妹的途中。刚才,恰好接到天符要我的大儿子前往施雨。要是去通知他,算一下一来一回的行程,恐怕有一万多里路,通知他是来不及了,可是现在又没有人可以替代,所以想烦请你能帮忙代他施雨,不知可否答应?”李靖道:“我乃是一个凡夫俗子,又不能腾云驾雾,如何能够行云布雨呢?不过,如果能够教给我方法,也许我可以一试。” 太夫人大喜,叫马夫牵来一匹青骢马,又命人取来雨器,乃是一个小瓶子,系于鞍前。然后嘱咐李靖说:“公子乘马,不要拉紧马的衔勒,就让马自己行走。每次马在行走间嘶鸣之时,即取瓶中水一滴,滴在马鬃上,切忌不要过多。”李靖唯唯称是。 于是,李靖翻身上了马,青骢马腾腾而行,其足越走越高。李靖很惊讶这匹青骢马奔跑得又快又稳,不自不觉间已经身在云上了。这时,风急如箭,雷霆起于步下。李靖随着青骢马在行走间的每次嘶鸣,就按照太夫人所教,取瓶中水一滴,滴在马鬃上。不一会儿,电掣云开,李靖一看,正是到了自己每次打猎都要借宿的小山村上空,心想:“我平日对这个村子多有打扰,一直不知如何回报,今年天旱无雨,庄稼都快枯死了。现在雨在我手,正好多下些雨水给这个村子,也算是报答吧。”李靖心想只洒一滴可能不够,于是连洒了二十滴。顷刻间,行雨完毕,李靖骑着马回归龙宫。 一进门,发现太夫人在厅中哭泣,李靖大惊失色,连忙上前问是何故。太夫人道:“公子误我呀。本来你我约定每次只洒一滴,你为什么有一次私自连洒二十滴。你知道吗,这一滴可是地上一尺的水。那个村子在夜半变得平地水深二丈,哪里还有人能活呀?我已受到天谴,被杖责八十,背上血痕淋漓。而且儿子回来后还要一并处罚,这可如何是好?”李靖听罢,目瞪口呆,心中大惭。 太夫人又道:“公子是世俗之人,不识**之变,我也无法责怪。只是恐怕龙师来寻,那就麻烦了,所以公子还是速走为妙。这次请公子帮助,还没有报答。山野村居,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就奉赠二奴,你可以都带走,或带一个,请自便。”于是,命二奴出来。一奴从东廊进来,看起来仪貌和悦,神情怡然;一奴从西廊进来,愤气勃然,拗怒而立。 李靖说:“我打猎,要斗猛使力,这个奴仆看起来和颜悦色,别人会以为我也怯懦。我实在是不好意思两奴都要,既然太夫人赏赐,我就取那个怒者吧。”太夫人点头应允。 ^^^^^^^^^^^^^^^^^^^^^^^^^^^^^^^^^^^^^^^^^^^^^^^^^^^^^^^^^^^^ 第三更了,求诸位多多支持哦! !! 1224章:群雄逐鹿 李靖遂上马带着奴仆告辞上路。出门数步,回头再望,原来的朱门大宅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再找自己的奴仆,也不见了。李靖长叹一声,只好自己摸索着向回走。好不容易快走到霍山山脚下的小村庄,这时天也已经亮了,等走近村子,李靖眼前看到的只是一片汪洋,只有村口大树的树梢还露在水面上,人已经都没了。 后来,李靖辅佐李世民打下大唐江山,功盖天下,被封为大将军,但始终没能够拜相。人们说,这就是因为当初李靖没有要下悦奴的缘故。世言:关东出相,关西出将,这不就是东廊悦奴,西廊怒奴所喻吗?而之所以言奴者,其实隐喻李靖当属臣下之象。而李靖当时如果二奴皆取,他以后恐怕会位极将相矣。这故事虽说有牵强之意,但对于寻常百姓来说,这样的趣事最有吸引力,以至于李靖死后,百姓因为他战功显赫,死后经常显灵,为百姓救危解厄,百姓为其建庙供奉,于是到晚唐时候,李靖渐渐被神化了。这老头选了李靖作为说书,可谓是深知说书之道。 果然一番说下来,叫好声比起先前有大不小,一时将整个酒楼渲染的甚是热闹。 这是,那老头开始从怀中掏出一个钵盂来,众人将早已准备的铜钱纷纷丢入钵盂之中,一时叮叮当当好不热闹。 那老头一面收拾铜钱,一面说着谢谢的话儿,杨峥见这老头说书的确有一套,随后摸出了足有五量的银子正要让人送过去,便在这时,听得一阵马蹄声,跟着几个汉子如一阵狂风一样走了进来,喧闹的众人听到动静,好奇的抬头看了一眼,只是一眼,刚刚还喧闹无比的小楼立即变得寂静无比。 “我靠,什么人,比我们锦衣卫还有杀伤力!“高航嘀咕了声,循声望去。 昏黄的灯光下,来人一身皮布罩甲,斜纹布护腰,兰色制式战袍,铆钉战靴,雁翎刀,只是看了一眼,高航立即认出了来人是什么人。 “这不是大明的将士么,他们来这儿做什么,这些人好像很怕他们?“高航嘀咕了几声,声音不大,如其说是在自言自语,不如说是在问杨峥。 杨峥目光扫了一眼那几个大明将士,看他的神色,显然是常来,不等店家小儿引领,直接走到中堂的位置落了座,拍着桌子道:“掌柜的今日本将军口淡的很,再吃你一次四司六局,让后方的弟兄们弄快些,本将军可饿得厉害……?” 台前的掌柜一听这话儿,一脸的肉疼,这时陪着小心道:”军爷,你看你们日日来,吃的都是四司六局“又不给银子,小老儿实在负担不起,这样吧,我让厨房给军爷整几道小菜,军爷喝点小酒,听个曲儿可好?” 那掌柜的话儿未落,为首的那汉子顿时脸色不悦,哼了声冷笑道:“掌柜的此话何意,莫非是不想让我等兄弟喝酒吃肉?“ 另一个将士喝道:“格老子的,我们胡千户能来你这小楼吃顿酒席,那是你们的荣欣,你磨磨唧唧的,莫非是看不起我们么?“ “就是……?“另几个将士立即站了起来,右手开始伸到了腰间,看样子是要拔出腰间的朴刀了。 “这就是我大明的将士么,这不是欺压百姓么,怪不得不得人心啊?“张本气得一脸的怒色。 黄福一叹道:“王通为人胆小怕事,平日里也疏于训练将士,若非如此,区区一个黎利又岂能连败我大明精锐之师呢?“ 杨峥皱了皱眉头,道:“岂有此理,此番到交州,须得好好整顿了整顿了!“ 就在三人说话之际,那掌柜摇头叹了声道:“几位军爷息怒,小老儿这就让人去准备?“ 为首的那将士哼了声道:“这还差不多,有菜无酒,再给兄弟们上一壶好酒!“ 那掌柜的脸上神色立即变的比哭还难看,咬了咬牙冲着店小二点了点头,道“给他们上一壶上等的女儿红!“ “掌柜的,这样怎么行,吃饭给钱乃天经地义的,这些大明将士吃饭不给钱到也罢了,还吃四司六局,喝上等的好酒,你看他们今日来的人比昨日可多了两个,这一壶女儿红怕是不够,这样下去我们这家酒楼还赚钱不赚钱……?” 那掌柜的一脸恨意,狠狠的道:“这些该死的大明人,早就该被赶出去了,真不知道黎将军什么时候打最后一战?” “是啊,若是黎将军的大军来了就好了,我可听说了,黎将军已经派出了使者去了大明,想来以黎将军的英明神武,明朝的皇帝又不是个个都是雄才伟略的永乐皇帝,再说了英国公张辅也老了,怕是打不得仗了,这些明军将士也蹦跶不了几日了?” 那掌柜的回头看了一眼大明将士道:“但愿黎将军能早些将这些人赶出去,不然我这酒楼可要关门了!” 两人正说这话儿,这边的大明将士喝道:“磨磨唧唧的做什么,小心军爷一把火烧了你这酒楼……?” 众人听了这话儿,有几个人分明有了怒色,可看对方人数不少,加上是大明的将士,所以愤怒之余,倒也没人说话,刚才欢闹的气氛,随着这几个大明将士走进来,立即变得压抑不少。 为首那将士似也有觉察,拍了一下桌子道:“他娘的,死沉死沉的弄个什么玩意,说书的,你再给说一段?” 那老头不敢得罪这些当兵的,陪着笑脸走了上来,低声道:“不知军爷想听什么?” 为首的那将士哈哈一笑道:“当然是王婆子贪财忘祸武都头杀嫂祭兄了,是吧?” 身旁的几个大明将士自是听过《水浒传》一听千户要说这一段,顿时纷纷叫好起来。 唯独那说书的老头面露为难之色,他平日里研究是大唐的趣事,这《水浒传》的事迹,他倒也知道些,说的是北宋山东梁山泊以宋江为首的绿林好汉,由被迫落草,发展壮大,直至受到朝廷招安,东征西讨的历程,因为英雄多所以甚受百姓喜欢,但此书并没有传入安南,他也只是平日里从一些明朝人口中听来一些,知道的并不全面,他是靠说书这门本事吃饭,最忌讳的不懂装懂,一旦说错了,被人指责出来,自己这门手艺就算是丢了,砸自己饭碗的事情,他虽是说书人,却也知道这是万万不能干的,所以犹犹豫豫没答应。 为首那将士见说书的如此犹豫,登时面色不悦,一旁的将士则是跳了起来,刷的一声,从腰间抽出了明晃晃的朴刀来,刀光一闪,便架在了那说书人的脖子上:“老东西,活得不耐烦是吧,我们张千户让你说书,那是看得起你,你这么犹犹豫豫的,怎么看不起我家千户大人,哼,看不起他老人家没关系,不知道我手中这把刀看不看得起你?” 那老头面色变得一片苍白,这些大明将士平日里就胡作非为,在大明二十年除了那个黄福的老官儿还不错,又谁还将我们安南人当人看呢,只怕被他杀了也没人说什么。 想到这里,心里便有些紧张,豆大的汗水顺着额头一滴一滴的滴落了下来,看了一眼脖颈上的朴刀道:“军爷说笑了,不是小老儿不想说,实在是军爷说的宋公明的故事,小老儿没看过,不敢说吧,这样吧?小老二给诸位爷说一个虬髯客的趣事可好?“ 这虬髯客是隋末唐初的一位绿林怪杰,当时隋炀帝无道,群雄纷起,据说虬髯客本来也有意与群雄逐鹿,自立为王的,后来听得他的好朋友李靖盛称李世民的才能,说李世民雄才伟略,气度非凡,未来的天子恐怕非他莫属。虬髯客听了,遂与李靖入太原(李世民是当时太原留守李渊的儿子),他在太原也有一位好朋友名叫刘文静,是和李世民相识的。 虬髯客就请刘文静约李世民来见一面。在李世民未来之前,他和太虚观的道士黄衫客下棋等候。这黄衫客也是一位世外高人,恰好也正在刘文静家中作客。 不久,李世民至,不衫不履,褐裘而来,意态扬扬,貌与常异,长揖而坐,便来观棋,神清气朗,满座风生,顾盼炜如!黄衫客一见,落子茫然,登时推枰而起,说道:「此局输矣,输矣!于此失却局,奇哉,救无路矣!知复奚言!」虬髯客也神沮气丧,退入后堂,对李靖道:「此真天子也,难与抗矣!」于是遂把他平生所积的钱财扫数赠与李靖,叫他好好辅助李世民。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依旧是四更,咱们给你,也请诸位给给力! !! 1225章:天下英雄 李靖与红拂目送虬髯客远去,回去以后,清点他家中之物,竟发现还有兵书数册,李靖日夜研究,兵法韬略大大增长。李渊父子起兵后,李靖显示了他的军事才能,帮李渊父子平定江南,建立了大唐。并攻打突厥,活捉颉利可汗,被封为卫国公,红拂自然成了一品夫人。 而虬髯客据说组织了一只兵马,杀入海中扶余国,灭其政权而自立为帝。这般英雄事迹,在天下英雄中,甚是被人敬重,有虬髯客让天下与李世民之说。虽然事隔数百年,但天下英雄对虬髯客还是一致尊崇的。几乎可以说虬髯客在绿林中的地位,就等于孔子在儒家的地位一般。平日里也有不少人要求说这一段,说书生见这几个军中人物,就试探着问?“ 不等为张千户答话,那握刀的大明将士将手一挥,喝道:“听什么劳什子虬髯客,一个扶桑王,能比得过西门庆与潘金莲的tou情么?少罗嗦,军爷让你说西门庆,你就乖乖的说,否则,嘿嘿……莫怪军爷手中的朴刀不长眼睛?” 说书人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为难的道:“军爷,你们来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那次让小老儿说什么就说什么,小老儿何曾说过什么,只是这《水浒传》的趣事儿,小老儿听过不多?怕说少了,惹得几位军爷不高兴……?” 那将士哦了声:“这样啊,那好办,西门庆与潘金莲那妇人tou情的段子可听说过?” 说书人道:“听过些?” 那将士道:“听过就好,咱们想听的就是这段,你把它说两遍,今日就算了?“ 那说书人看了看脖颈上朴刀,只好叹了声,他速来说大唐传奇,说这种低不知廉耻的趣事,还是头一遭,不免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可一看那大明将士的刀,只好叹了声,重新走到那张长桌上,将手中的刷版,用力的敲打了一下,开始说了起来。 场上的气氛,并不算热切,一来,这样的事儿虽有趣,但比起李靖与红佛女、虬髯客的传奇,还是少了些精彩,所以除了几个人吆喝了两声外,其余人则是低头喝酒吃喝,不多时开始有人离开。 而那几个大明将士则是喝着酒,吃着肉,哈哈大笑,听到不对之处,拼命的敲打桌子,道:“不对,不对,这儿应该是西门庆看上了潘金莲的美貌,就拜托王婆帮他撮合他和潘金莲成就了好事……你继续说……?” 那说书人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继续说了起来,说书人自有他的一套本事,不多时就吸引了众人的耳朵,开始凝听了起来。 “哼,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这潘金莲明明是个好女子,经你们这么一说,竟成了千古第一妇人了,我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夫市之无虎明矣,然而三人言成虎了”沈艳秋愤愤的道。 杨峥自小受到《水浒传》、《金ping梅》的影响,一直都认为潘金莲是个yin妇,听沈艳秋如此一说,不免有些好奇,道:“这潘金莲做出如此之事,不是……是什么?” 沈艳秋哼了声道:“事实根本就不是这回事么?” 杨峥好奇的问:“不是这一回事?莫非这潘金莲还是个好女人?”这话儿要是说出去,不被男人骂死才怪呢?“ 沈艳秋白了他一眼,道:“人言可畏,往日我不信,看了《水浒传》算是彻底信了,这武大郎本名武植,山东(今河北)清河县武家那村人。武植虽出身贫寒,但聪颖过人,崇文尚武,中年即考中进士,出任山东阳谷县县令。而潘金莲乃知州家的千金,住在距武家那村不远处的黄金庄。 武大郎、潘金莲二人和睦恩爱,育有四子。武大郎的墓碑铭文就是最有力证据:“武公讳植字田岭,童时谓大郎,暮年尊爱四老,公之夫人潘氏,名门淑媛。公先祖居晋阳郡,系殷武丁后裔,后徙清河县孔宋庄定居。公幼年殁父,与母相似,衣食难济。少时聪敏,崇文尚武,尤喜诗书;中年举进士,官拜七品,兴利除弊,清廉公明,乡民聚万民伞敬之。然悠悠岁月,历历沧桑,名节无端诋毁,古墓横遭毁劫,令良士贤妇饮恨九泉,痛惜武公,以示后人,是为铭记焉。” 铭文中的“孔宋庄”即武家那村。从中不难看出,武大郎虽然出身贫苦、历经坎坷,但绝非沿街卖炊饼的平庸之辈。相反,他是造福一方的父母官;而本是名门淑媛、原本贤良的县令夫人潘金莲却被后世描述成“裁缝家的穷苦女,九岁被卖做家ji”,且以美女dang妇的形象背负千载恶名,遭到唾骂,实在是比窦娥还要冤!“ 杨峥还头一次听说这般不一样的说法,不过细细一想,在前世的时候,倒也听说过武植墓的发掘者依据比例和经验推断,武大郎实际身高应在一米八以上,算的上伟岸。另外,不容忽视的是,武植墓的规模比较大,并且棺木用料是珍贵的楠木,这岂是一般人家所能做到?又岂是一般人所能享有的丧葬待遇? 所以武大郎与潘金莲的真实身份一直被人质疑,最流行的说法,是早年贫苦的武植曾经得到过一位王姓同窗好友的资助,武植做官之后,这位王姓同窗家境败落,便千里迢迢来投奔武植,希望能谋得一个职位。 然而,在武家一直住了大半年,仍不见为官清正廉明的武植提拔他,他愤怒之下便不辞而别。为发泄心中怨恨,他在回乡的路上还四处编造、张贴武、潘二人的各种丑事,极尽污蔑损毁之能事(这或许就是后世各种故事的雏形)。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被不知真相的人越发传的离谱,并且煽风点火,添油加醋,很快,有关武大郎、潘金莲的各种谣言便传遍街头巷尾,且版本颇多,令其声誉遭受极大损毁。而王姓书生回家以后才发现,武植早已为他重修了房舍,并购置了家当。这时,他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无比的懊悔,并发疯似地揭撕自己沿街张贴的污蔑言论,然而,谣言一旦传开,又如何能收回呢? 后世的文学作品,不论是《水浒传》还是《金ping梅》,就文学创作本身而言无疑是非常成功的,其价值和地位在中国文学史上也都举足轻重。但是,为了创作的需要或者剧情的安排,作者都不可能也没必要对这些道听途说的故事蓝本做史学家们一样的确凿考证。于是,在他们取得文学创作巨大成就的同时,也对这些原本用以污蔑诋毁的“谣言”的流传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也成就了武大郎、潘金莲的千古骂名了! 杨峥这边说完,那说书人也开始说武松回来杀西门庆了,不知是听得少,还是根本没听过,说着说着就犯了错误,而那个大明将士,平日里听的就是武松血溅鸳鸯楼的故事,对杀人者,阳谷武松也极为崇拜,因此极为熟悉,一听这说书人说错了,那里能容忍,拍着桌子喝骂不止。 可怜的那说书人,本就知道的不多,又被如此惊吓,那里还有本事说故事,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 那张千户登时不满了,冷笑道:“看来,说书的是对自己不满了,不然怎么不说了?” 另外两个将士立即会意,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其中一个冷笑道:“老伯,你好大的胆子,连我家千户大人的面子也不给,看来不给留下点念想,你是不会记住我家千户的?” “军爷,小老二……?”说书的老头忙解释道。 那两个大明将士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左一右抓住了说书老头,让他动弹不得,跟着缓缓从怀中拔出朴刀来。 一看明晃晃的朴刀,说书人顿时大叫道:“军爷饶命,军爷饶命啊……?” 那将士嘿嘿一笑,道:“放心,军爷不要你的性命,不过你的一对耳朵太不听话,军爷给你留下点念想……?” 这话儿一出,人群里纷纷摇头叹息,说书的人则吓得大叫:“军爷饶命,军爷饶命……?” “高大哥,不要让他们闹得太不像话了?我大明穷二十年之功,没能收服,这些将士可没少出力!“杨峥皱眉道。 ^^^^^^^^^^^^ ps:推荐好友新书,《仙妖tong修》文笔,剧情都很不错的说,值得一看,诸位给力的瞧瞧! 天道初成,万物皆可修。欲修自身成仙,定要随天意而为。逆天意而行修自身者,罪之。天道无情太上无道,无情无道之天控制人妖修行,逆天行之降天罚,若要行逆天事必要做逆天修,天说我有罪,那做罪仙又如何!天要我随之,可命运在我,逆天而顺己道! 辰曦,少年之人,得天地未开秩序未生之妖石却踏上了修仙之路,修道苦旅无涯,仙妖同体之人,又如何于秩序下的天道修自身之道,前路艰险,各种美丽仙子魅惑小妖,带着自己的吃货小宠一路向前,破乱阻者,又如何踏上那修自身而踏天之道?! !! 1226章:无法无天 高航早就看不下去了,他们锦衣卫平日里欺负不假,可欺负的也只是达官贵人,却从不欺负寻常百姓,这说书老头明明一把年纪了,这几个挨千刀的,也不放过,可想而知,这几个人平日里在这一带是如何的作威作福了,这里的民心如何,看场上众人的表现就知道了?所以杨峥话音一落,高航立即应了声,起身提起绣春刀走了出去。 “朗朗全坤,如此欺负人,成什么话,大明的将士的脸都给你们丢尽了?“高航冷声道。 那几个大明将士正按着说书老头,两人力道不小,那老头动弹不得,此时仿佛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吓得浑身发抖,一听有人这么说话,登时仰起头来,大声叫道:“壮士救我,壮士救我!“ 高航道:“老伯放心,有我在,他们动不得你一根汗毛!“ “好大的口气!“一直坐着喝茶吃肉的张千户,这时才抬起头来,斜着醉眼,看了一眼高航,道:”我张道在这一片还没见过这么大胆的,感情这位兄弟是嫌命长,来管老子的闲事?“ 高航哼了声,道:“我大明在安南二十年,不得民心,都是你们这帮不知体恤百姓的混账将士给败坏的,若非如此,今日的安南还有战事么,今日小爷心情好,不与你计较,你速速让你的人把人给我放了,不然……?“ 张道是王通手下的千户,王通为人胆小怕事,加上不善于治军,在军队众人虽服他,却不怕他,王通也知道,所以平日里对这些将士违反些军纪的事情,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久而久之,这帮将士也视军纪为无物了,再加上张道是王通妇人的堂弟,算是主帅的小舅子,这帮人跟着他,更是无法无天了,这些时日听说这座酒楼的四司六局的菜肴不错,便来吃喝了一顿,那知吃了第一顿,就想吃第二顿,加上这里离交州不远,所以每日黄昏时分,张道便吆喝几个兄弟,一起来了! 这大半个月来,无论吃喝,还是戏弄这里百姓,妇人,都不曾有人来指责,就是几个大胆的,强出头的,被他剁了耳朵,砍断了手指后,就再没人上前指责了,因此一时听到了高航的话儿,反而有些好奇。 “哈哈……哈哈……?“张道扬天一阵大笑道:”看样子这事儿你是管定了?“ 高航笑了笑神色从容的道:“可不是管定了么?若是军爷知趣,在下也不想与军爷过不去?“ 张道上下将他打量了一番,见他衣着华丽,汉话说得甚是流利,心下微微感到有些疑惑,自从宣德年兵败后,大明除了王通的将士还在交州外,并没见什么大明人,怎么这里来了大明人,可这会儿他顾不得细细思索,见对方眼里的鄙视,心头好生不爽,大声笑道:“让我放人倒也不难,只要阁下将腰间的玉牌送给小爷我吃吃酒,此事就这么算了如何?” 高航腰间的玉牌是一块紫玉,倒也值些银两,这玉佩他佩戴腰间多年,从未离身子,早已成了他在京城身份象征,哪能轻易给了旁人。 呵呵一笑道:“就怕待会儿你不敢要?” 王道哈哈大笑道:“在这交州的一亩三分地上,还就没有我张道不敢要的东西?你只管拿来便是?”说着就要伸手去娶。 高航本是笑呵呵的,毫无生气的样子,待张道当真伸出来,立即面色一变,说道:“找死!” 话英一落,一脚飞了出去,便向张道胸口踢出。 这一觉力道极大,若是被踢中的胸口,只怕不死也要吐上好大一口血了,总算是张道识货,百忙之中骂了声:“你爷爷的,活得不耐烦了,敢袭击老子?”身子便往后退,总算他从军多年,身手还算不错,慌忙之中,撞倒了桌子,略显肥胖的身子,立即铺了上去,这才躲过了高航的一脚。 其余几个将士听得动静,纷纷扭过头来,一看张道被人打,早已了说书人,挥舞着朴刀便向高航袭来。 便在这时,听得一声呼喝,跟着一道身影一闪,几个大明将士尚未来得及看清楚,便是哎呦几声惨叫,手中的朴刀不是什么时候被人夺了去,冰冷的刀面,结结实实的拍打在脸上,登时一张老脸肿胀了起来,惊慌之中,就见一女子站在说书人的长桌上,手中提着两把朴刀,一身白衣胜雪,冷若冰霜的面容,隐隐的透着一股杀气,偏生好看得不行。 “哈哈,弟妹,多日不见,你的脾气见长啊?“高航又一脚踢了过去,这一次张道避无可避,胸口正中了一脚,立即哎呦了一声惨叫,倒地不起。 沈艳秋道:“高大哥说笑了,实则这几个将士太过混账了,有些看不下去了,这才出手,还请高大哥莫要见怪才是?” 高航哈哈一阵大笑道:“不瞒弟妹,我还正愁没人帮忙呢,你来帮忙最好不过了?” 高航是锦衣卫千户,一身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张道等人人数虽多,却是一干草包,拳脚功夫或许有一些,但怎么也不是高航的对手,他这么说,无非是顺着沈艳秋的话儿说而已。 沈艳秋点了点头,算是应了这个说法。 高航哈哈一笑道:“弟妹,这几只苍蝇好生讨厌的很,还是尽快打发为好?” 沈艳秋呵呵一笑道:“小妹也正有此意?” 二人话音一落手脚并用,立即传来一片哀嚎。 好在二人并不想杀人,所以下手的地方也都避开了对方的要害之处,若不然两大高手同时出手,还有命在。 好不容易爬起来的张道一看势头不对,呼呼呵呵骂了几声,一看沈艳秋冷若冰霜的脸,哪还敢多骂,揉着胸口,吆喝一声,转身就走。 高航与沈艳秋各自点了一下,不再多言转身便回到了自己座位,看二人模样,仿佛刚才的风波根本不曾发生一样。 那说书老头死里逃生,吓的浑身发抖,待看张道等人身影消失不见了,才松了一口气,走上前道:“小老儿多谢壮士的救命之恩?” 高航道:“举手之劳,老人家不必在意,你还是说书吧,对了就说《风尘三侠》吧,这个我家小弟最喜欢听了?” 说书老头听了这话儿,也不在多谢,转身走到自己长桌前,将手中的刷版猛的晃动了一下,就开始说了起来。 场上的气氛经过刚才那么一闹,再一次变得热闹了起来。 这时,那店小二开始给杨峥这一桌上菜,店小二见识了高航和沈艳秋的本事,连大明的千户都敢欺负,顿时对杨峥等人另眼相看,先是说了一堆叽里呱啦的安南感谢话儿,待想明白对方是汉人,又用不太熟练的汉语说了一边,这才开始上菜。 所谓的四司六局并不是店小二说得那么好听,不过是一桌子安南菜,什么如安南春卷、蔗虾、安南烤肉、猪肠粉卷、牛肉河粉、燕窝红白鸭子南鲜热锅一品,酒炖肉炖豆腐一品,清蒸鸭子糊猪肉鹿尾攒盘一品,竹节卷小馒首一品、除此之外,盒子一品、包子一品、小饽饽一品、热锅一品、攒盒肉一品、菜三品、加上安南特色水果,甚是丰盛。 看了这满满一桌子菜肴,杨峥这才知道为何刚才那掌柜一听张道等人要吃四司六局一脸的肉痛,这一桌子菜肴,没个十两银子是吃不到的。 众人早已饿得厉害,看到这一桌丰盛的菜肴,那里还客气,抄起筷子,就是一顿胡吃海吃起来。 安南人是古越人的后代,期间复杂细腻的人文,形成了越南饭食别具一格的风景。安南气候较热,所以安南菜以清淡为主,糅合了中国、泰国、等国的饮食文化,口味相当独特。与其它东南亚料理相比,安南菜口味更显得清爽顺口;与中国菜肴相比,安南菜又多了抹异国口味;与西餐相比,安南菜更善于使用各种香料…… 安南菜是中南半岛国家中最具特色与美味,它比其它菜系更多了一份清爽和精致。它讲究yin阳调和,其菜肴精致、酸甜可口外加一点点的辣,烹调时注重清爽原味,以蒸、煮、烧烤、凉拌为多。油炸或烧烤的菜,会配以新鲜生菜、薄荷、金不换等生吃菜类,去腻下火。所以一般人对安南菜的直接感觉是清爽不油腻,不但色香味兼备,手艺更是细致精巧,颇具文化色彩。与牛、羊、猪相比,鱼类、虾类是他们的主食,青菜水果种类繁多。同时也运用南洋地区特有的香料,如柠檬草、罗勒、薄荷、芹菜及新鲜的莱姆果等,另外还有著名的沾酱鱼露。 ^^^^^^^^^^^ ps:推荐好友的文文,此文文笔纯熟,故事曲折动人,难得的好文,诸位多多支持! 简介:我本来就是微末之人,可是我命由我不由天!左手吞噬,右手惊雷!天要阻我我便吞天!地欲拦我我便噬地! 弱肉强食的世界我杨凡就要从微末的生灵主宰自己的人生! ——一切请看《吞天神帝》 !! 1227章:喜忧参半 众人吃起来没什么不适,登时放下心来,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沈艳秋率先放下了筷子,跟着黄福、张本、徐朗、杨峥与高航则是最后放下筷子,喝了几口茶汤后。 高航道:“杨小弟天色不早了,要不在此地歇息一晚,明日一早赶往交州?”这话儿虽是对众人说,暮光却是看向杨峥。 杨峥喝了一口茶汤,眯着双眼看了一眼窗外,此时虽是入夜时分,但院子里灯笼映得四周亮如白昼,从窗户望出去,几乎能看到远处一花一草,一山一水,朦胧之中,别有一番景象。 杨峥看了片刻,方才收回目光道:“刚才的张道你们也看到了,这样的人只知道欺负百姓,打仗不做走狗就很不错了,对于交州,本官着实有些担心啊?“ 高航与杨峥最久,一听他这话儿,便知道今晚这里歇息的打算是落空,便道:“杨小弟说得极是,这样的将士,的确不能打仗?“ 杨峥道:“所以本官想尽快感到交州,好看看,王通手中的两万将士是如何的不堪一击!“ 黄福道:“也好,早一日去,早一日抓紧训练,他日去了战场,也多了一份胜算!” 众人中,以黄福年纪最大,人家都这么说了,还能有什么意见。 杨峥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说好今晚动身,竟是片刻没再逗留,自己亲自算了账,便翻身上马,一马当先而去。 众人纷纷上马尾随而去。 一夜狂奔,第二日一早,总算是赶到了交州界面,打听到了王通的府邸,众人纵马而去。 交州之地传说是来自虞舜,这位上古的君王,曾到南方巡视,死在苍梧。秦始皇派兵占领岭南地区后,置南海、桂林、象郡三郡。秦末南海郡尉赵佗建立南越国。汉武帝派兵剿灭南越国后,分其地为七郡,设立交址刺史监察各郡(交州的雏形),自此交州一直就是中国之地,直到东汉末年。 东汉末年中原大乱时,交州在士燮的统治下,成为相对而言和平安定的地区,包括今天的广东、广西及越南北部。许多中原人士移入当地,如许靖、袁沛、邓小孝、徐元贤、张子云、许慈、刘巴、刘熙、程秉、薛琮、袁忠、桓邵等。这对于汉人中原文化传入交州有很大的助益。这些交州的人才之后很多到三国各政权中位居高官。交州作为益州、荆州、扬州的南邻而被曹操、刘表、刘备、孙权等势力争夺。 赤壁之战后逐渐形成魏、蜀、吴三国鼎立的局面。 交州一直在吴国与蜀国的治理之下,汉献帝建安十五年,吴国的孙权任命步骘为交州刺史,率兵抵番禺。建安二十二年,步骘把交州州治从广信东迁番禺。 仅过一年,孙权趁刘备西征益州之际,派遣大将步骘为交州刺史。交州成了东吴的势力范围。士燮将儿子收至东吴为人质,并每年贡献当地宝物以维持其政权。孙权加封其为左将军。 七年后,刘备病死白帝城,士燮诱导益州豪姓雍闿反叛归附东吴。诸葛亮平叛继而占领南中之后派李恢领交州刺史,企图染指交州。 不久士燮去世,吴国将南岭以南诸郡以今天广西北海市合浦为界,以北广州,以南为交州。广州治番禺,交州治龙编(在今越南河内东)。辖今越南北部和两广的雷州半岛和钦州地区。 令吕岱、戴良分别为广州、交州刺史,士燮的儿子士徽为九真太守。士徽不服反叛,吕岱带兵攻入交州、九真,之后重新把广州和交州合并。 等蜀汉灭亡之后,次年(魏元帝咸熙元年)交州吕兴等造反,试图得到曹魏的支持,但被很快镇压。西晋继承曹魏之后,通过益州、南中派杨稷等领兵到交州,大破吴军。东吴大都督薛珝、苍梧太守陶磺等率兵击败西晋,重新掌握交州。 吴景帝永安七年),东吴为便于治理,又把南海、苍梧、郁林、高梁四个郡(今两广大部)从交州划出,另设广州,州治番禺,广州由此得名。东吴时期,今广东省境除广州辖下的四郡外,还包括荆州始兴郡和海南岛。 经三国后,交州一直处于动乱之中,直到明成祖时,陈朝君主遭外戚胡氏篡夺,国内混乱,明应陈朝的遗臣请求推翻胡氏政权,永乐十二年明军收复越南。之后明在此进行直接统治,设郡县、置交趾承宣布政使司(行省),在越南推动儒学,交州才回到汉人的手中。 王通自奉命来安南,镇守之地就在交州,这些年大小战事倒也不少,有胜有败,但交州之地一直被他思思的控制在手中,即便是在柳升战死,云南的沐家不敢出兵的情况下,他紧靠手中的两万兵马,仍旧将交州死死的守住。 黎利到是打了不少主意,却没占到什么便宜,最后不得不打和谈的主意,这主意极好,如今的局面,大明想要重新夺取安南,唯有大量投入兵马,银子、粮草,但他已经听说,朝廷已经经不起折腾了,一年前皇帝亲征乐安洲,削藩赵王、山东的白莲教叛乱留下的创伤还没愈合,大报恩寺还在修建,蒙古人不是的扣边,随时都想着入住中原,夺回属于他们的大好江山,可以说从永乐末年开始,大明已经疲惫了,安南无疑是附在大明身上的累赘,皇帝未必有这个心思来料理这里的琐事,正是看明白了这一点,这些年他才随意让黎利折腾,若不然依着黎利的那点伎俩,哪能是他的对手。 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先是黎利听从黎只”乂安险要,地大人众,……略定乂安,以为立脚之地”的建议,向灵山步步进迫?“于三年行军期间,黎利得到越南百姓的支持,黎利亦顺势向百姓约法三章,宣布:”民苦于虐政久矣,凡所至州县,秋毫无犯,非伪官(明朝官府)之牛谷,虽甚饥困,不得滥取。”凭着严格的军纪,黎利军所到之处,都得到群众的响应,”相与并力围乂安城(今乂安河兴原县)”。虽然该城仍被明军所坚守,但辖下地区,已被黎利占领。 由于明军主力集中在乂安城,其他地点防务较弱,黎利便转移视线,攻克新平、顺化等地。 几年下来,黎利已不是当初蓝山乡的毛头小子,而是占领了安南国南部的国土,此后向北出兵东都(今河内)主动出击,不过是一年的功夫,黎利的实力大大增加,在重要战役崒洞之役中,黎利军重挫明军,迫使明朝的军事力量只限于几个被包围的城市,这才让他开始慌了起来,在得知黎利有和谈之意,他不顾手下一干武将反对,坚决与黎利议和,黎利最初亦同意了,让他很是高兴,他想和谈不假,可他在此地镇守数十年,若丢了安南返回国内,那些吃干饭的言官会放过他么,所以他是表面和谈,暗中向朝廷求援,这消息不知怎么走漏了,被黎利得悉后,便继续派军攻击自己镇守的各个驻守城市。 他一面迎战,一面催促朝廷派兵来援助,按照他的意愿,安南打了数十年,人心尽失,而黎利的实力乘机作大,想要消灭这股实力,单靠他是不够的,他心里属意朝廷派遣的将士是英国公,他相信只要一旦英国公出马,迫于他的名头,黎利也不敢乱来,他便可趁此机会,将手中的兵马整顿下,再收回丢去的城池倒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他千算万算,没想到朝廷会派遣柳升做主将来征讨黎利,对柳升他倒也没多大意见,但早些年对此人倒也了解一些,打仗还马马虎虎,却有一个不好的毛病,骄傲自大,他料定柳升未必是黎利的对手。 果然如他所料,朝廷了解到战况不利,便派柳升为主将,率十万军队南下剿乱。明宣德二年九、十月,柳升进入越南,开始攻击黎利军队。黎利得悉后,向部下们指示:”今柳升之来,途路辽远,人必疲劳,吾以逸待劳,蔑不胜矣”,下令军士们边战边退,将敌军徐徐地引入腹地,并在适当地方设伏。柳升到这时仍大意轻敌,只亲自带领一百骑兵追赶黎利军队。到达支棱(位于谅山省)的泥泞地时,明军由于移动困难,黎利的伏军乘机施袭,于是在马鞍山(当地山名,又名倒马坡)击杀柳升。 明军由于主将阵亡,全军败退,黎利再派军大举追击,于是获得大胜。此次决定性的战役,使得大明占领安南所在地方,仅剩下自己镇守的交州,这个结果,忧喜参半。忧的自己的前途,自己奉命来安南时,整个安南还在大明的掌握之中,成祖定下的各种规章制度,这里的百姓还能遵循,虽叛乱不断,但也没掀起多大的风浪,可以说只要处理好,安南还是大有可为的,如今不说成祖定下的规章制度全坏的了,便是大明穷二十年之功,打下的大好局面,也在自己镇守下丢了只剩下这座交州城了,若和谈成功,自己返回大明,怕是少不了遭人弹劾,前途堪忧。 ^^^^^^^^^^^^^^^^^^^^^^^^^^^^^^^^^^^^^^^^^^^^^^^ 第四更了,不少了吧,请诸位围观!订阅! !! 1228章:三千里兮家来归 喜的是自己在如此不利的局面下,还为大明守住了交州,给大明在安南留下了一线生机,若朝廷有心剿灭黎利,以此为根基倒也不是不可能,况且这里还留下了两万兵马,这些可都是资本,冲着这一点,他还有些盼头。 所以,这几日他忧心的很,从签押房里出来,猛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前方的天空,自言自语的道:“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孰知其极:其无正也。正复为奇,善复为妖。人之迷,其日固久。是以圣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老夫此番命运,不知是福还是祸呢?”(注一) 长长叹了声,这才转身入了后堂。 王通这座将军府邸是他来的时候,让人在原有的将军府上改造的,他是北京人,对北京四合院情有独钟,所以让人给改成了四合院。 如今的这座府邸,比起先前扩建了许多,其主要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房方向的房屋各自独立,东西厢房与正房、倒座的建筑本身并不连接,而且正房、厢房、倒座等所有房屋都为一层,没有楼房,连接这些房屋的只是转角处的游廊。这样,整个府邸从高出看来,就如同四座小盒子围合一个院落。 这种院子与南方许多地区的四合院,四面的房屋多为楼房,而且在庭院的四个拐角处,房屋相连,东西、南北四面房屋并不独立存在了。所以南方人将庭院称为“天井”,可见江南庭院之小,有如一“井”,难免使人顾名思义,自这座将军府邸改建成功,他就在没住别的地方。 他绕过一处长廊,一座亭台,便进了后面的院落,这里是他的家眷,他有一妻一妾,生了一个儿子,来安南的时候,朝廷为了让他安心剿灭黎利的叛乱,特意准许他带了家眷,但他怕言官弹劾,也只带了妻子沈氏,以及几个仆人而已,其余一概没带来。 因为不是作长久居住的打算,所以这座后院,并没有花费大把的精力去打造,只是沿着中轴线的方向,修建了一座独门独户的庄园而已,虽说只是简单的修建,但还是看得出用了心,首先房架子檩、柱、梁(柁)、槛、椽以及门窗、隔扇等等均为木制,木制房架子周围则以砖砌墙。梁柱门窗及檐口椽头都要油漆彩画,虽然没有宫廷苑囿那样金碧辉煌,但也是色彩缤纷。墙习惯用磨砖、碎砖垒墙,所谓“北京城有三宝……烂砖头垒墙墙不倒”。屋瓦大多用青板瓦,正反互扣,檐前装滴水,或者不铺瓦,全用青灰抹顶,称“灰棚”,样式可不少。 再加上这院子是从外边用墙包围,都做高大的墙壁,让这座院子显得甚是空旷,院子里沈夫人在院中种下了不少花木,这里几株杜鹃,那里几多牡丹、在配一片修竹花圃,几方假山石,倒也错落有致。 在这样的院子里,白天,院中花草树木,十分美丽,夜里花香,空气清新,晚间家人坐在院中乘凉、休息、聊天、饮茶,全家合乐。家里人在院子里,无论做什么,外人看不见的,这才最是最妙的。 王通绕过一片翠竹,从一条鹅卵石的小道上穿了过去,便见一个上玄月般的小水潭,潭水清澈无比,动中有静,几颗翠绿的水草漂浮在水池中,随着波浪,满满荡漾,让人看了一眼,顿生心旷神怡之感。 偶尔几尾松江鲈鱼在水草下穿梭,这种鱼儿体前部宽且平扁,向后渐细且侧扁。头大,头背面的棘和棱被皮肤所盖。口大,端位。上、下颌,犁骨和颚骨均有绒毛状细牙。眼上侧位,眼间距较狭下凹。前鳃盖骨后缘有四棘,上棘最大,端部呈钩状,翘向后上方。鳃孔宽大。并不适合养在池中来观赏,可沈夫人一日诵读《晋书&#8226;张翰传》,得知才子张翰在洛阳为官,见秋风萧瑟,想起了故乡的雉尾莼和四鳃鲈的美味,就弃官回乡。 并写了一首《秋风歌》曰:”秋风起兮佳景时,淞江水兮鲈鱼肥。三千里兮家来归,恨难得兮仰天悲。”大为感动,不顾王通的阻止,硬是让人将原先池中饲养的锦鲤给抓了起来,然后让人从松江送来了几只鲈鱼放入了池中,自此这一池碧波,便被这松江鲈鱼所占,虽说不是那种观赏型的锦锂,但鲈鱼活泼好动,穿梭与水草荷叶之中,倒也应了那句动中有静,静中有动,倒也别有一番味道。 自从黎利派出了使者去了大明,王通的心情一直不好,一方面他希望朝廷能和谈解决此事,自己可以早些解决这件事,然后返回故乡,另一方面,他又有些担心,一旦和谈成功,安南势必就算丢了,自己返回朝廷,如何面对言官的弹劾,思来想去,也没什么结果,到是把自己的心弄得心烦意乱,便是平日里要细细观看一番的水池今日也懒得多看上一眼,长袖一甩,直接进了内院。 内院比起外面的院子要小了许多,但布置显得要精致了许多,花花草草,好不优美,此时一个身着翠色长衫的女子,姗姗走了出来。 步伐摇曳多姿,手中捏着一柄小小团扇,扇面上画着一副扬州全景图,画上笔法清晰,随着她玉手轻轻一摇,画卷的景色一一展现了出来。 女子显然是刚刚起床,虽略施了粉黛,但还是掩盖不住那股慵懒之意,她捏着小团扇轻轻摇晃了一下,斜长的眸子,扫了一眼左侧院落的一角,双眼登时一亮,经过半个月的酝酿,一年前栽种的一株梅花已是林寒独自开了,这让速来爱梅花的沈夫人如何不欢喜。 尚未走近,鼻中便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香味,让人忍不住多吸几口才好,待到了近前,见那枝干上花朵,多是花复瓣或重瓣,淡黄色或近白色,花心微黄,萼绛紫色,甚是好看,沈夫人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抚了抚了,一人一花,落在了旁人的眼里,宛如一副仕女游春图,动人无比。 沈夫人看了一会儿花,见天色不早了,这才恋恋不舍的长吸了一口,摇着小团扇袅袅地在院子里四处走走,这里是她独自的天地,一花一草都是她精心栽植,在她眼里早已成了她的孩子,看了这个,少不了那一刻,一时好不忙碌。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院子竹林小道上才转来粗重的脚步声,沈夫人只听了一声,便站起了腰,立在迎风之处,伸出雪白晶莹的手指,将额前的一缕青丝轻轻抚到耳旁后,随后轻轻拍打了一下长衫上沾上的灰尘,花噱,这才袅袅的冲着那脚步声迎了上去。 行不过数十步,便到一座水榭,水榭旁放有石桌石墩,桌上茶具一一俱全,沈夫人进入了水榭,在门前将手中的小团扇单手改为双手,然后抬起头,笑吟吟的看着水榭前方的竹林小道。 此时朝阳斜照,淡淡的光润映在沈夫人的脸上,仿佛给她披上了一层淡淡霞彩。 沈夫人已经年过三十,都说任你如花美眷,也抵不过似水流年,但这话儿用在沈夫人的身上,似乎失了功效,明明三十好几的年纪,却是生得格外的粉妆玉琢,雪白晶莹的肌肤仍吹弹可破,娥眉弯弯,双眸如墨,又黑又亮,配上一张鹅蛋脸,一颦一笑,无不透着迷人的味道。 这就好比山间一枚经过岁月洗礼过桃子,变得晶莹剔透,只要轻轻咬上一颗,便能咬出水来。 此时的她双眼微微一弯,小嘴只是轻轻向上一勾,一抹淡淡的笑意,便涌上了脸蛋,自然而妩媚,让人生出如沐春风之感来。 见阳光下的身影落在了自己眼前,沈夫人轻轻道了一福,柔声道:“老爷……?”声音婉转动人,难得是声音里带着江南吴侬软语的音调,虽是说话,听起来却如音乐一般,十分的悦耳。 王通似早已习惯了这种声音,并没有觉得不妥,仍背负着双手恩了声,便大步走进了水榭。 沈夫人待王通落了座,这才收了礼,转身也走了进去,小小的水榭门前,朝阳斜照,衣炔飘舞,立即多了一道娉娉婷婷一个背影,好生动人。 沈夫人入了座,见丈夫眉头紧缩,轻轻叹了声,丈夫虽说身为征夷大将军,但这些年却很少开兴过,每日为了战事,保住这份爵位,而弄得身心疲敝,比起往日,今日的地位,身份是提高了不少,可也失去了往日的欢乐。 ^^^^^^^^^^^^^^^^^^^^^^^^^^^^^^^^^^^^^ 国之zheng策宽松无觉,人民便纯朴敦厚。国之zheng策严酷烦琐,人民便狡邪诡诈。灾祸中倚藏着福祉;福祉中伏藏着灾祸。谁能知晓其中的奥秘呢?没有标准参考。正常的变化为荒诞,良善的转化为邪恶。人们为此感到迷惑,时间已经久远了。所以圣人,动作方正而不生硬,语言锐利而不伤人,语气耿直而不放肆,光明正大而不耀眼。 !! 1229章:秋后算账 沈夫人伸出皓腕,晶莹剔透的玉手提起了炉火上的茶壶,再茶具里翻起一只景德镇瓷器,这套茶具还是她几年前,从大明带来的,如今算算也有三年了吧,想想觉得便觉得不可思议。 将茶汤注入杯中,轻轻的向前推了一下,推到王通的跟前,柔声道:“喝杯茶吧?” 王通应了声,端起茶杯轻轻缀了一口,吧唧吧唧两下,似感到浑身的疲倦舒缓了几分。 沈夫人看了他一眼,刚刚落座的身子又重新站了起来,绕过茶桌,款款的走到了样走到王通的跟前,见他眉头紧缩的模样,便将手中的小小团扇放于桌上,伸出芊芊玉手,十根指头仿佛美玉一样,晶莹剔透,她轻轻的将手指放在王通的太阳穴之上,轻轻按了下去,跟着玉指轻移,一股柔和的力道,从指间轻轻送了出去。 王通眉头轻轻一皱,那股不轻不重,相得益彰的力道,恰是他需要的,多日的烦扰,早已让他的脑门疼得厉害,轻轻揉捏几下,那种疼痛感立即消去了不少。 好一会儿才听他舒服了哼了声道:“有劳夫人了?” 沈夫人皓腕随着指头游走,两张翠色的长袖,随风舞动,好不动人,只可惜王通视而不见。 听了丈夫的话儿,那双玉手再一次轻轻按了一下,这才道:“老爷还在为黎利一事发愁么?” 随着沈夫人的指头游走,王通头疼的感觉立即去了一大半,整个人也精神了几分,听了这话儿轻轻叹了声道:“可不是么,为夫奉命来安南,如今数十载,却留下这座交州城,不知皇帝会怎么想?” 沈夫人道:“还能怎么想,那黎利为人狡猾得很,若不是老爷用计谋稳定了他,只怕这座交州城也未必守得住,那柳升的七万大军不是将死兵投么,大好的城池还不是一并给了黎利,再看老爷,从奉命征讨安南,老爷何时失败多,就是一年前,老爷还以劲兵五千名出其不意直捣黎利军营营,将其击破,斩杀其司空丁礼以下一万余人。黎利惶惧想走。这样的战绩,除了当朝英国公外,也只有老爷能做得到了?“ 王通听了这话儿,脸上微微红了一下,当初他大败黎利,将领们请乘胜急击,他犹豫三日不出,黎利军重新又振作起来。他们树栏栅掘壕堑,四出攻掠,分兵攻陷昌江、谅江,而包围交州城更急,这下他更是害怕,生怕这是黎利的埋伏,便依着交州城的坚固,敛兵不出。 果然,没多久,黎利求和,他将此事报告了朝廷,不久柳升战死,沐晟的部队进到水尾县时无法前进,他担心自己凭两万人马难以抵抗黎利,便不想应战,利用黎利想坐安南王的心思,利诱黎利求和,假装为黎利驰传上呈谢罪表。 为了做得真实,他在十月,大集官吏军民出城,立坛与黎利结盟,相约退兵,并宴请黎利,赠给黎利锦绮,黎利也回赠重宝为谢,这才保住了交州,给大明留下了一线生机。 虽是如此,但这事情还真不能让朝廷的言官知道,交趾内属大明二十余年,前后用兵数十万,粮饷达一百余万,还不包括转输的费用,若就此放弃,的确说不过去,更对不起前后陷入贼人和被贼人杀戮的将士,这也是他心烦的所在,一方面朝廷的态度他不得而知,另一方面,内心深处也不想在自己手中丢了安南这片大好的河山。 沈夫人可不知道他的心思,兀自说道:“老爷短短几年,能做到这一步,可以说是很不错了,可不要太苛求自己,再说了,这个安南是什么情景,朝中诸公比你清楚,除了英国公能打开局面外,朝廷前前后后派遣的将士可不少,成国公朱能、沐家、交趾总兵官丰城侯李彬,荣昌伯陈智、都督方zheng以及柳升,前前后后二十年,结果如何,还不是没打开局面,如今落得这局面,老爷好歹也保住了这交州城,以及北方的城池,能有这样的结果,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朝廷怎么能怪老爷呢?“ 王通夫妻恩爱,虽说大明洪武定下规矩,后宫不得干政,那说的是帝王家,在官宦、寻常百姓家,可没这个规矩,王通平日里大小事情都会在chuang榻上,一点的一点的告诉了沈夫人,因此沈夫人能说出这番话儿,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王通苦笑了声道:“话虽如此,可这安南不是在他们手中丢了,而是在你家相公手中,被那黎利给夺了去,这份账只好算在我头上了,这会儿那些言官巴不得你家相公丢了安南,他们好有弹劾我的借口?最好是让皇帝去了我爵位,最好不过了?“ 沈夫人小嘴一嘟道:“那些整天吃着没事干的,就知道找别人的麻烦,有本事怎么不去问问皇帝,问问死去了柳升,若不是他轻敌,怎会身陷在泥淖中,中镖而死,然后梁铭病死,李庆也死了。又过了一天,崔聚率兵来到昌江。贼人来得更多,官军殊死搏斗,贼人驱象大战。官军阵势乱了,贼人大喊:“降者不死!”官军或死或逃,没有人投降,全军尽没。史安、陈镛和李宗窻、潘都战死,这些可都是当世名将,七万大军,数十名名将就这么死了,若非如此,凭着老爷的本事,又何须示弱贼人,更何况老爷手中还保住了一个交州,单凭这一点,这账就不应该算在老爷的头上?“ 王通道:“不算我头上,那算谁的头上,总不能算在皇帝的头上吧?” 自家院子,也不怕旁人看到,听到,沈夫人说话也没什么顾忌,道:“怎么不能算在皇帝的头上,若非皇帝用人不明,早些派遣英国公前来,这安南还会是今日的局面,相公还用为了如何面对朝廷的言官发愁么?” 沈夫人说着,停止了手指的跳动,转而将一双雪白的小手放在王通的肩膀上,握成了拳头,上下起落,不轻不重的力道让王通说不出的舒服。 沈夫人敲打了几下,继续说道:“就算不能怪皇上,这账目也该算在柳升的头上,他轻敌生死,却连带着七万大军的性命,让朝廷再也派遣不出大军来,才弄成了这种局面,要我看,这最大的账就该算在他头上?“ 王通皱了皱道:“胡说,这账怎么这么算呢,柳将军早年随从英国公征交趾,破贼于鲁江,斩杀其首领阮子仁等。后守卫咸子关。贼人进入富良江,船只连绵十余里,横截江面,构建营寨,陆军也有数万人。张辅率领步骑兵,柳升率领水师,夹攻敌人,大败贼兵,俘获伪尚书阮希周等人。又在奇罗海口击败贼人,夺得船只三百艘。他的部下抓获了黎季嫠和他的儿子黎澄。柳升带着露布(未加封的文书)向朝廷奏捷献俘,受到赏赐。部队回来后,他被封为安远伯,食禄一千石,给予世袭诰券。可谓是有勇有谋,这次兵败安南,不过是一时大意罢了,再说了如今他已身死名败,家中妻儿老小不少,我若再将安南失利的账算在他的头上,那如何对得起他?“ 王通早年与柳升相熟,关系也不错,永乐四年闰七月,“诏以明年五月建北京宫殿,分遣大臣采木于四川、湖广、江西、浙江、山西”,并命“督军、民、匠造砖瓦”“征天下诸色匠作”,选在京诸卫及河南、山东、陕西、山西、直隶等地军士、民丁,“期明年五月俱赴北京听役” 但是,永乐五年北京的宫殿并没有动工兴建。到永乐十四年十一月壬申,明成祖决意迁都北京,“工部奏请择日兴工”,营建北京宫殿。明成祖“以营建事重”“复诏群臣议营建北京”。第二年二月壬申,“命泰宁侯陈董建北京,柳升与他副之”。两人合作还算愉快,到永乐十八年九月,“诏自明年改京师为南京,北京为京师”。十一月,“以迁都北京诏天下”。北京郊庙宫殿,“通为屋八千三百五十楹,自永乐十五年六月兴工”,也是这一次两人建立了还算不错的友谊。 如今柳升生死贼手,他也不想做个落井下石的人,所以这份罪责他没往柳升身上推的打算,听沈夫人这么说,颇有几分气恼。 沈夫人看丈夫面色不善,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儿,本还想说几句,可看丈夫脸上便不再多言,道:“老爷为人宽厚,既不愿意将罪责推到柳将军身上,若那帮言官弹劾于你,你该如何是好?“ 王通叹了声,眉头又皱了起来,道:“我就是不知该如何是好,才这般愁苦?“ 沈夫人道:“要我说,不如去了这爵位,咱们回家做个普通老百姓,凭着我们这些年积攒的银子,也够我们下辈子生活了,也好过你这般担惊受怕?“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月中了月票莫要忘记送上了!拜托了,今晚若是状态好,依旧是四更,请支持! !! 1230章:十里长亭望眼欲穿 王通道:“胡闹,祖宗留下的爵位,岂能在我手中丢掉?“ 大明的爵位,参阅前朝之制,列爵五等以封功臣外戚。后来又革除子、男二爵,只留公、侯、伯三等,并定制:”凡爵非社稷军功不得封,封号非特旨不得予。”明朝爵位分两种,一是只授终身(不世),二是可以世袭(世)。爵位的”世”与”不世”,以军功大小而定,均给诰券。除有军功者外,可得爵号的还有曲阜孔子后裔衍圣公及驸马都尉、外戚等因恩泽受封者,但只是给诰而不给券。与前朝不同的是,明朝的公、侯、伯只有爵号和食禄,并无封邑。 王爵为皇族专享(开国诸大将死后有追封郡王者),皇族封爵均世袭罔替:亲王嫡长子年十岁立王世子,长孙立为世孙,也有封世曾孙的例子;诸子年十岁,则封为郡王;郡王嫡长子为郡王世子;嫡长孙则授长孙,也有封曾长孙及玄长孙的例子;诸子则授镇国将军;孙辅国将军;曾孙奉国将军;四世孙镇国中尉;五世孙辅国中尉;六世以下皆奉国中尉。亲王岁禄万石,郡王二千石,镇国将军千石,辅国将军八百石,奉国将军六百石,镇国中尉四百石,辅国中尉三百石,奉国中尉二百石。由于这种世袭罔替的制度,导致后来出现举国一岁之入不能偿宗室岁禄的局面,远支宗亲将军、中尉甚至有故意犯罪入狱求饱者。 除此之外,就是国公、侯、伯三等爵专授功臣,三等爵只能世袭,也有终身者。明朝的异姓封爵为:公、侯、伯,凡三等,以封功臣及外戚,皆有流有世。功臣则给铁券,封号四等:佐tai祖定天下者,曰”开国辅运推诚”,从成祖起兵,曰”奉天靖难推诚”,余曰”奉天翊运推诚”和”奉天翊卫推诚”,武臣曰宣力武臣,文臣曰守正文臣。受封而领铁券者,为世袭封爵,否则为流爵。袭封则还其诰券,核定世流降除之等。爵位世袭,或降等以袭。公、侯、伯封号分四等岁禄以功为差,可掌参五府总六军,出则可领将军印为大帅督,辖漕纲,但不得预九卿事。 郡公、郡侯、郡伯、县子、县男这五等封爵并不属于明朝建立后的正式封爵体系,系明朝建立前,明tai祖朱元璋给战死的功臣追赠的封爵。王通是金乡侯王真的儿子。因为父亲的缘故,王通得以统领兵马,先后获封爵武义伯、成山伯食禄一千石,给予世袭诰券。这个爵位虽不大,但也不小,他还指望着自己的后人能继承下去,让他去老百姓,还不如杀了他。 沈夫人与王通多年,自己的丈夫什么心思哪能不知道,听了这话儿,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声道:“我也一个妇道人家,这些军国的大事,我也不懂,不过我既是你的妻子,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都会跟着你,即便是朝廷要降罪与你,我也跟着你,只是真有那么一天,你不要瞒着我?“ 王通心头一动,他们夫妻感情一直很好,但沈夫人出身大户人家的女子,平日里娇生惯养,本还有些担心她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可听了这话儿,他忽然发现自己这些年忽略了一些东西。扭过头看了一眼身后,此时朝阳透过身后的大樟树的缝隙间,洒落了下来,落在了沈夫人的身后,也落在了她的身上,淡淡的光润,越发使得沈夫人迷人无比。 王通仰起脸,他今年也不过三十好几的年纪,这个年纪的男人,本该是精神最为旺盛的时候,可自从他继承了父亲的爵位,这些年担任都指挥使,率领父亲的兵马,转战各地,积累了许多战功,官升都督佥事。后来因父亲去世,他被封为武义伯,食禄一千石,给予世袭诰券,为了守住爵位,他不得不奉命四处征战,风餐露宿,耗费心智的生活,早已耗费了他的精神,才三十好几的年纪,却看起来如同一个四十岁的老翁,额头上早已布满了皱纹,两鬓也开始有了白发,十足一个老人,再看自己的妻子,岁月似乎在她的身上看不到痕迹,雪白粉嫩的肌肤,仍充满了弹性,便是从前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也没有生下孩子而变样,依旧保持着柳枝般的纤细,光滑的脸蛋上看不到任何的皱纹,便是那一头乌黑的青丝,也是乌黑油亮,让人好生羡慕。 他相信,眼前的妻子,绝对不输给任何一个妙龄女子。 他轻轻伸出大手拉了一下肩膀上的那只玉手道:“一个人扯进去就够了,何必还要连累两个人呢?“ 沈夫人秀眉一皱,漆黑的眸子看了一眼丈夫的两鬓的白发,轻轻叹了声道:“你忘记了,当初你娶我的时候,我怎么对你说的?“ 王通一愣,随即双眼里闪过一丝亮色,当年的他不过二十好几,刚刚继承了父亲的爵位,先后于永乐七年,总管营建长陵工程。 永乐十一年,获封成山伯,增食邑二百石。 永乐十二年,随从皇上北征,领左掖军。 永乐二十年,随从皇上出塞,兼领右掖军。 洪熙元年,明仁宗朱高炽即位,掌管后军都督府,加封太子太保,那时候的他可谓春风得意,意气风发,颇有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感觉。 也就在那个时候,他娶了妻子沈氏,二人算得上郎才女貌,对彼此都很满意,新婚之夜,沈夫人却在chuang榻之上,说起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事迹,他也不是不同文墨的莽夫,对于这段事迹也知道一些,司马相如自从与才女卓文君成亲后,便过著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不料后来相如为武帝重用,久居京城,看尽名媛美女,竟对文君萌生嫌弃之心。有一天,他给妻子送去了一封「怪信」,并嘱咐一定要带回文君的回信。卓文君盼到了丈夫的来信,欣喜若狂!可是拆开一看,她的心都凉了。原来信上只有冰冰冷冷的十三字: 一二三四五六七**十百千万。 聪明的卓文君瞧见在「万」字之后,少了一个「亿」字,当下心如刀割、泪眼婆娑。因为「无亿」即「无意」也,是丈夫对自己已然「无意」的暗示!下书人又在旁边急催着“大人吩咐,立等下文”,於是,她强忍著悲痛,回了一封「倒顺书」《怨郎诗》给司马相如: 一别之后,两地相思,只说是三四月,又谁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抚弹,八行书无信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相思、千系念,万般无奈把郎怨。 万言千语说不完,百无聊赖十依栏,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中秋月圆人不圆,七月半,烧香禀烛问苍天,六月三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五月石榴如火,偏遇冷雨浇花端,四月枇杷未黄,我欲对镜心意乱,噫!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做女我做男。 司马相如阅信后,悔恨不已,深为卓文君的聪明才智和纯贞爱情所感动,亲迎卓文君到长安。并从此杜绝犬马声色,兢兢业业做学问,终成辞赋一大家。他对这些文人的生死相依的感情多少有些不信,但沈夫人当时说这番事迹的时候,甚是用心,并告诉他,他与她从今日起,就是夫妻,要相依相伴,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而他同样如此,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当时的他,只是以为沈夫人一时心血来潮,让他说着这番话儿,说完后也就忘记了,却没想到妻子在这个时候提起,不免苦笑了声。 沈夫人伸出小手拉了拉王通的手臂,柔声道:“我说过,我们是夫妻,要相依相伴,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你,照顾你,尊重你,接纳你,永远对你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不要说朝廷还没对你怎么样,真要有了那么一天,我一定会追随的?“语气竟是无比的坚决。 王通心头既是感动,又是担心,用力捏了捏妻子的小手,忽然哈哈一笑道:“咱们是不是杞人忧天了些,情况或许还没那么坏,安南从永乐末年叛乱就一直没停过,大大小小的战役不少,死伤的将士也不少,加上朝廷用人不当,才让黎利等贼人成了气候,说起来这里面有我的原因,但更大的原因在于朝廷,相信朝廷会明白我的苦衷的,再说了我这三年来,还保住了交州,也打赢了几场胜仗,总体来说,还不算太差,朝廷那些言官虽讨厌,但这天下是皇帝的天下,可不是言官说得算,朝廷还有内阁,有六部,可见这天下早已不是一官能左右的天下了,为夫在朝中倒也有些亲朋好友,必要的时候,他们定会为我说话,所以咱们的情况未必就那么糟?“ ^^^^^^^^^^^^^^^^^^^^^^^^^^^^^^^^^^^^^^^^^ 第三更了,求诸位多多支持! !! 1231章:胡笳十八拍 沈夫人看了丈夫一眼,嘴唇动了动,似有些话儿不想说,可终究是忍不住,咬了咬牙道:“老爷的话儿虽不错,可那是在往日,往日老爷被封为武义伯,食禄一千石,给予世袭诰券,且身居要职,朝廷大小官儿为了讨好老爷,自是肯为老爷说话,可如今老爷来安南四年之久,让大好的安南落入了黎利的手中,满朝文武百官已看出老爷的局面,还会为老爷说话么,这世道锦上添花人人都会,雪中送炭未必人人都做得到!老爷怕是太乐观了吧?“ 王通知道妻子的这番话是大实话,神色立即变得默然。 沈夫人望着丈夫落魄的脸庞,忽然喉咙一紧,呜咽的道:“这不死不活的局面,难道就没有办法改变么……?“ 王通的眉头紧紧皱起,在形成了一道深深的川字后,又重新舒展了下来,拉过妻子温润如玉的小手,轻轻谈了声道:“如今的局面看似有一线希望,其实是个死局,若是朝廷当真舍了安南,这丢失安南的罪名,老爷如能如何是背定了?” 王通虽不想承认妻子的话,但事实摆在面前,让他不得不承运妻子说的话是正确的,叹了声道:“看朝廷的意思,只怕是要放弃安南了,若是不出意外,也就是这几日就会有人来了,若朝廷撤军,这丢失安南的罪名,怕是要落在我们王家了,到时候怕是要连累你了?” 沈夫人捏了捏王通的手臂道:“我们是夫妻,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还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总之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是不会与你分开的?“ 王通道:“你这是何必呢?” 沈夫人道:“我心甘情愿”!顿了顿道:“难道就一点法子也没有么?” 王通叹了声道:“法子到是有一个,不过还得看运气?” 沈夫人双眼一亮道:“我只听说成事在人,谋事在天,可没听说过什么事情还看运气的?” 王通摇了摇头道:“夫人此言差矣,所谓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一件好事这三样少了一样都未必能成功了,如今的这局面,除非朝廷有收回安南的打算,派遣通着天的大贵人从天而降,挽救眼前的败局,从黎利手中重新夺回失去的城池,你家相公或许还能过了这一关,你说这样的事情是不是可遇不可求呢?“ 沈夫人咬了咬牙道:“是可遇不可求,可老爷这样坐着等待,依着我看,不如派人去朝廷打探打探,对于安南的局面到底是怎样打算的,若是战,老爷手中还有两万兵马,那黎利虽厉害,可未必就是老爷的对手,老爷趁机好好打一场,胜了趁机收回失去的城池,也算是对得起来安南一场,失败了,大不了战死沙场,常言道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咱们也算不负皇恩了!“ 王通道:“夫人所言极是,可不是还没到这一步么?“ 沈夫人知道自己这个丈夫什么好,能文能武,为人也知趣,唯一的缺点,就是胆小怕事,一年前的一战,他明明以五千兵马大败黎利,只需乘机追击,便可大获全胜,却因怕中了黎利的埋伏,按兵不动,这事她早已听府上的将士议论过,只是装作不知罢了,安南如今的局面,丈夫的确有些责任,事情到了这一步,自己的丈夫还在寄托希望朝廷派一个通天的人物来搭救自己,试问,若正是通天的人物,这样的人物,凭什么来帮助一个倒霉的将军呢。丈夫却连这一点也看不透,此去前程堪忧啊!“ 就在王通夫妇在后院里说话之际,几匹战马已经进了交州城,直奔将军府而来。 交州自秦王嬴政统一六国后,”因南征百越之君”,派屠睢率领五十万秦军攻打岭南;经过六年的战事,秦军基本上占领岭南。随即,秦始皇将所夺取的岭南地区,设”桂林、象、南海”三个郡。 南海郡辖境是东南濒南海,西到今广西贺州,北连南岭,包括今粤东、粤北、粤中和粤西的一部分,辖番禺、龙川、博罗、四会四个县(据《汉书》记载),郡治番禺。 汉武帝灭南越国后,分其地为七郡:南海、苍梧、郁林、合浦、交趾、九真、日南,包括今广东广西大部分地区,北至湖南江永县,南至越南顺化的广大地区,交州比起安南其他地方最早经过中原的文化熏陶。 经过数千年的辗转,交州比起中原无论是在文化,经济上,城市的发展上都毫不逊色。 杨峥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还是头一次来安南,所以马匹经了交州城内,就好奇的四处打量。 这里的城池建造,比起中原要矮小了许多,但造型优美,华丽精致,甚至有些建筑所用的砖头上都镂上了一层淡淡彩色,比起中原清一色的秦砖汉瓦还要好看几分。 街道也是十分宽阔,若是看得仔细,你会发现,这里竟比中原的官道还要宽阔几分,只是泥泞一些罢了,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红砖绿瓦十分的显眼,那龙飞凤舞的屋檐,给这座城池增添了几分淡淡的诗意。 杨峥边看边点头,心道:“不愧是经过中原文化的熏陶,这建筑还与中原没什么差别,便是街道的布局也有几分相似的感觉。 因为是清晨,暖和的阳光斜照下,让这座城池的温度迅速升高,各家各户也都打开了门,大人孩子都出来感受阳光的温暖,所以街道上人数不少,他们的脸或是年轻的,或是老迈的,或是愁苦的,或是喜悦的,更多的则是洋溢着对一天美好生活的向往。 各种商铺也开始陆续摆出了货物,各色吃食,各色水果,绫罗绸缎,古玩字画,甚至是不少中原的茶叶也都摆了一个个的商铺,让头一次来的杨峥立即感到一片繁华景象。 一路走一路看,随着人数越多,车马粼粼,人流如织,不时的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一声起落,另一声响起,杨峥虽听不懂,但彼此起伏的声音,仿佛让人置身于一片高亢的音乐之中,经不住多听几下,多看几眼……? “想不到这里也有这么宽敞的道路,不知走多了这样宽敞的官道,再回大明会不会不习惯?”张本同样左右四顾,笑着道。 徐朗道:“那可就成了齐国有南北两道了?” 所谓齐国又南北两条官道,说的是齐国有一条南北官道,有一里多脏泥水路,下雨积水弄得行人很狼狈脏,行人走路不方便就向西踏农田走,不久就走出一条路。农家很难受,就磊了一堵墙堵上,十步一堵,行人躲开墙,向西踩农田更大了,几天后有踩出一条路,农家没法就蹲在田边哭骂,哭一会停一会,无奈路人太多没法,有人告诉他,磊墙的地方已经没有农田了,何不推倒墙成路,让人走,省的行人更向西踏田地,予笑着说:“更有个好办法,把磊墙的土垫在路上,变成平坦大道,不省的人向西磊墙,”过了数日就修好大路,旁边的农田再也没有人走了。 众人一愣,随机哈哈大笑起来,多日赶路的疲倦,因为徐朗这一句玩笑话儿立即去得干干净净。 一干人说说笑笑倒也自在,不多时就听得高航道:“到了?“ 杨峥抬头望去,见一座标准的四合院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前方最幽静的街道左侧,朱红的大门,门头一左一右两座大狮子,门头上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随风而动,不时的露出一个大大的“王”字,远远望去颇有几分庄严的味道。 “想不到在这安南之地,还能看到这么标准的四合院,看样子王将军可在住所上花费了不少功夫!”杨峥点了点头道。 张本还是几分文人气息,对于王通以五千兵马大胜黎利的情况下,不听劝告,按兵三日不动,白白错过了战绩,让卷土重来的黎利进一步坐大,看到了这富丽堂皇的四合院,登时哼了声道:“若能在战场也能这么大气,何愁平不了一个黎利?“ 众人知道他说的是书生话儿,谁也没在意,彼此一笑,便纵马前往。 门前的侍卫听得动静,立即上前呵斥,为了必要的麻烦,杨峥只好亮明自己的身份,不得不说身份地位的确是个好东西,在得知杨峥朝廷派来的安南经略,刚刚还嚣张无比的侍卫,立即变得比鸽子还要温顺,忙不迭的为众人牵过马缰,然后派人进入府邸通报,动作之快,让杨峥等人一阵咋舌。 将军府邸后院,王通与沈夫人说完了话儿,王通陪着妻子在后院一颗古树下练习《胡笳十八拍》,这曲子为汉族古琴曲,据传为蔡文姬作,由十八首歌曲组合的声乐套曲,由琴伴唱。”拍”在突厥语中即为”首”,起”胡笳”之名,是琴音融胡茄哀声之故。表现了文姬思乡、离子的凄楚和浩然怨气。现以琴曲流传最为广泛。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 1232章:笳一会兮琴一拍 唐代琴家董庭兰以擅弹此曲着称。李颀的《听董大弹胡笳》诗中有:”蔡女昔造胡笳声,一弹一十有八拍,胡人落泪沾边草,汉使断肠对客归。”在琴曲中,文姬移情于声,借用胡笳善于表现思乡哀怨的乐声,融入古琴声调之中,表现出一种浩然的怨气。 由于此曲说的是东汉末年,蔡文姬在逃难中被匈奴所掳,流落塞外,后来与左贤王结成夫妻,生了两个儿女。在塞外她度过了十二个春秋,但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故乡。曹操平定了中原,与匈奴修好,派使节用重金赎回文姬,于是她写下了著名长诗《胡笳十八拍》,叙述了自己一生不幸的遭遇。琴曲中有《大胡笳》、《小胡笳》、《胡笳十八拍》琴歌等版本。曲调虽然各有不同,但都反映了蔡文姬思念故乡而又不忍骨肉分离的极端矛盾的痛苦心情。音乐委婉悲伤,撕裂肝肠。也是最难演奏的妻子,沈夫人对此曲练习多年,平日里总是自娱自乐,也不知演奏如何,难得今日碰上王通在家,焉有不演奏之理。 调好了琴弦,沈夫人玉手轻轻拨弄了下,听得锵锵锵几声,一股悲切之意便从琴弦里流淌而出。 王通神色为之一拧,满满闭上了双目,一副凝听的模样。 沈夫人美目顾盼之间,看自家丈夫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免感到有些好笑,轻轻咳嗽了声,便朱唇轻启,气息轻轻一吐,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声音道:“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汉祚衰。天不仁兮降离乱,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干戈日寻兮道路危,民卒流亡兮共哀悲。烟尘蔽野兮胡虏盛,志意乖兮节义亏。对殊俗兮非我宜,遭恶辱兮当告谁?笳一会兮琴一拍,心愤怨兮无人知……?“ 此曲本就以十分感人的乐调诉说了蔡文姬一生的悲惨遭遇,反映了战乱给人民带来的深重灾难,抒写了主人公对祖国、对故士的深深思念及骨肉离别的痛苦感情。 尤其是这第一拍是全曲的引子,概括了作者生逢乱世、沦落异乡的悲惨经历,两个三小节的乐节是全曲的核心音调,全曲的基本曲调均由此衍生而出。第一拍的情绪起伏很大,也为各段音乐奠定了继续发展的基础。第二拍中出现了装饰性的变化音,使情绪的表现相当强烈。直到第十拍,一步步地深化离乡悲情,构成乐曲的第一部分。一时之间,这曲子就像滚滚不尽的海涛,又想喷发着熔岩的活火山,那是用整个灵魂吐诉出来的绝叫,让人好不动人。 王通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动人的曲子,一时痴了,期初还是正襟危坐,待听了几声,忍不住轻轻叹了声,心道:“这曲子凄切哀婉的声音直直的透入人心,高则苍悠凄楚,低则深沉哀怨,也不知当年的蔡文姬忍受了多大的苦楚,才写出了这样的曲子?“ 他那里知道,当年的蔡文姬流落到南匈奴达十二年之久,她虽身为左贤王妻,却十分思念故乡。当曹派人接她回内地时,她又不得离开两个孩子,还乡喜悦被骨肉离别之痛所淹没,其中的酸楚,非寻常人能体会,他能体会出这份酸楚之意,倒也难得。 沈夫人见丈夫听得聚精会神,心有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些时日,她见丈夫莫不是眉头紧锁,短短几日仿佛老了几岁一般,有心让他舒缓舒缓心神,本来舒缓心神最好的莫过于诗词歌赋,可丈夫是个武将,平日里虽也诵读史书,却于诗词歌赋兴趣不大,让他诵读诗书,还不如要了他的性命,思来想去,唯有琴棋书画了,琴棋书画固然是好,却未必是人人都会,至少她就不会什么围棋、书法、丹青,唯独这琴艺上,她还能凑合,这才有了这《胡笳十八拍》的演奏。 唱罢第一拍,稍作酝酿便开口吟出了第二拍“戎羯逼我兮为室家,将我行兮向天涯。云山万重兮归路遐,疾风千里兮扬尘沙。人多暴猛兮如虺蛇,控弦被甲兮为骄奢。两拍张弦兮弦欲绝,志摧心折兮自悲嗟。 越汉国兮入胡城,亡家shi身兮不如无生。毡裘为裳兮骨肉震惊,羯膻为味兮枉遏我情。鼙鼓喧兮从夜达明,胡风浩浩兮暗塞营。伤今感昔兮三拍成,衔悲畜恨兮何时平……?“ 此拍唱出了蔡文姬的心酸之路,沈夫人训练多年,无论是琴艺,还是对蔡文姬当年的遭遇都熟悉无比,此时开口吟唱,活脱脱一个蔡文姬再世,唱到最后,竟不知不觉的融了进去,到是把自家相公给忘了。 王通起初还正襟危坐,待听到后来,被曲调所感染,身心也放开了,便斜靠在长椅上,凝神细听了起来。 也不知听了多久,只听得沈夫人轻声唱道:“十六拍兮思茫茫,我与儿兮各一方。日东月西兮徒相望,不得相随兮空断肠。对萱草兮忧不忘,弹鸣琴兮情何伤!今别子兮归故乡,旧怨平兮新怨长!泣血仰头兮诉苍苍,胡为生我兮独罹此殃……?” 唱到最后,竟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好不凄惨。 王通听得哭声,慌忙醒来,一看妻子满脸泪痕,吓了一大跳道:“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沈夫人呜呜的道:“你说这蔡文姬怎么这么惨,先是随着父亲亡命江湖十二年,随后十六岁时嫁给河东卫仲道,不幸丈夫早死,不过说了一句公道话而已,为司徒王允所不容而被追杀,最终落得为匈奴所掳,身陷南匈奴,为匈奴左贤王妻达十二年之久,并生有两个小孩,虽有魏文帝赎回,可怜的是那两个年幼的儿子却不得不留在匈奴,从此母子天各一方,毕生不得相见,这还不如不回来的好?” 王通见妻子哭得泪流满面,竟是为了文姬归汉“哭得如此伤心,不免感到有些好笑,可细细一想,倒也有几分道理,自己如今的遭遇,如蔡文姬莫不是有相同之处,只不过是自己没留下两子罢了。 见妻子哭得伤心,王通笑道:“那蔡文姬生逢乱世,早年家门不幸,再加上自己一生三嫁,其命运甚为坎坷。也许苦难是产生伟大艺术作品的源泉,正是这些旁人不曾有过的经历,使得蔡琰给后人留下了传世杰作。她的成就,她的才情,丝毫不弱于建安七子。这样的有才情的女子,若是留在了匈奴的莽荒之地,那才叫可惜?“顿了顿,王通复道:“事实上魏武帝派周近做使者,携带黄金千两,白壁一双,要把她赎回来,对于蔡文姬来说是最好不过的,她才情极好,在匈奴蛮荒之地,毫无用武之地,唯独回到中原,才能一展所长。这《胡笳十八拍》若不是归了汉朝,她未必能写出来。 再者,回来后她除了不能与两个儿子团聚外,日子过得并不苦楚,她随魏武帝到了邺城,曹操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又把她再嫁给一个屯田都尉(官名)董祀,这董官儿,倒也是个懂情趣的人,给了蔡文姬一个相对安定的晚年,这对于蔡文姬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 沈夫人本泪眼汪汪,听了丈夫这话儿,倒是停止了哭泣,哼了声道:“什么懂情趣的,若不是蔡文姬求情,他能活下来么?“ 这事儿说起来,倒也有些意思,曹操见蔡文姬可怜,便将她许配给了董祀,哪儿知道时隔不久,董祀犯了法,被曹操的手下人抓了去,判了死罪,眼看快要执行了。蔡文姬急得不得了,连忙跑到魏王府里去求情。正好曹操在举行宴会。朝廷里的一些公卿大臣、名流学士,都聚集在魏王府里。 侍从把蔡文姬求见的情况报告曹操。曹操知道在座的大臣名士中不少人都跟蔡邕相识,就对大家说:“蔡邕的女儿在外流落了多年,这次回来了。今天让她来跟大家见见面,怎么样?”大伙儿当然都表示愿意相见。 曹操就命令侍从把蔡文姬带进来。蔡文姬披散头发,赤着双脚,一进来就跪在曹操面前,替她丈夫请罪。 她的嗓音清脆,话又说得十分伤心。座上有好些人原来是蔡邕的朋友,看到蔡文姬的伤心劲儿,不禁想起蔡邕,感动得连鼻子也酸了。曹操听完了她的申诉,说:“你说的情形的确值得同情,但是判罪的文书已经发出去了,有什么办法呢?”蔡文姬苦苦央告说:“大王马房里的马成千上万,手下的武士多得像树林,只要您派出一个武士,一匹快马,把文书追回,董祀就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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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来的经略?“王通嘀咕了声,朝廷有人来,固然让他欢喜,可再来个柳升,将自己手中的交州也弄丢了,那他可就是罪加一等了,到时候便是那些言官不弹劾他,皇帝也不会绕过他了。 想到了这里,不免有些紧张了起来:“此人多大年纪?“ 那侍卫道:“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为人英俊潇洒?“ 王通暗骂:“本将军要的是一个能打仗的人,长那么好看干什么?” 一时摸不着头脑,显得有些烦躁,这时沈夫人道:“相公,安南的情景,朝廷怕是知道的清清楚楚,这个时候,让此人前来,只怕是有些本事,不管怎样,这个经略相公还是要见一见?” 王通也是这样想:“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希望这个什么安南经略大人,能有些通天的本事,收拾这个乱摊子,你我也好返回大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了?” 王通收拾了一番,便要去见一见杨峥等人,正要出门,忽听得沈夫人道:“老爷,你等一下?“ 王通刚刚伸出去的右脚,重新收了回来,斜眼瞟了一眼妻子,道:“怎么了?“ 沈夫人妩媚的伸手雪白的手指,在耳旁轻轻捋了一下,看了一眼门前的侍卫,压低声音道:“老爷准备在那里见新来的杨大人?“ 王通道:“他是朝廷派来的,自是在府衙了?“ 沈夫人白了他一眼,道:“老爷怎么这么糊涂呢,府衙是朝廷的,在那种地方,即便是见了面,只怕说的也是朝廷的大事,许多话儿是说不出口的,眼下情况不明,老爷若是贸然进了府衙,有什么事情,人家也只能公事公办了,若是对老爷有利的自然不怕,可要是不利的,岂不是有些不好收场……?“ 王通速来胆小,听了妻子这话儿,有些担心的问:“那你说该怎么办?“ 沈夫人狐媚的眼珠子骨溜溜的一转,跟着风情万种的冲着王通一笑,嗔道:“你这人平日里看着聪明的紧,怎么这会儿犯糊涂了,自然是来家中了,你们男人有些话儿也好说,一来,你也可以打探打探口风,朝廷能派此人来,足见此人有些本事,说不定就是帮老爷脱困的贵人也说不定呢?“ 一听“贵人”二字,王通眼前一亮,信道:“可不是,朝廷在这个事儿派遣此人来,的确有些怪异,自己若贸然去了府衙,有些话儿还真不好说?” 想到了此处,对着沈夫人道:“还是夫人考虑得周全啊?这样吧,我这就去迎接他们了,夫人让人准备些下酒菜,再几壶好酒,待会儿我们边吃边说?“ 沈夫人应了声,曼妙的腰肢一扭,婀娜多姿的去了。 将军府外,王通匆匆赶来,老远就见为首一人,一系宽大的儒袍,长袖被晨风吹得呼呼作响,腰间的别着一块紫玉左右摇晃,淡淡的光润,落在明眼人的眼里,一看就知道是块好玉,目光顺着紫玉一路而上,很快便落在了杨峥的脸上,见他面容英俊得一塌糊涂,王通微微皱了皱眉:“不是来打仗的么,怎么弄这个一个世家子弟来,莫非朝廷是想收兵了……?“ 心里暗自揣摩不停,面上却不露声色,走上前抱拳道:“末将王通见过经略大人,不知大人前来,有失远迎,还请大人海涵?“ 就在王通说话之际,杨峥也飞快的扫了一眼王通,见眼前这人身材欣长,国字脸,一把长须随风而动,看模样倒不像一个武将,反而有几分儒者的风范,心道:“怪不得胆子小,根本就没有武将的英雄本色嘛?” 心里虽嘀咕,但看人家抱拳行李,自己也不好端着架子,抱了抱拳道:“本官此番前来,乃是微服私访,将军不知也是情理之中?“ 王通见杨峥说话知书达理,对他的好感多了几分,道:“大人一路奔波,想必是累了吧,这样吧,你看也到了吃午饭到时候了,来得好,不如来巧,贱内在府上准备些了菜肴,还请经略大人赏脸去府上吃个便饭可好?” 杨峥奔波了一晚上,早就饿得够呛,闻言也不客套,呵呵一笑道:“那就叨扰将军了?” 王通道:“大人客气了!” 一行人说说笑笑,便往府邸后院走去,一路上见院中景色秀丽,不亚于江南任何一处,不免有些嘀咕,心道:“怪不得王通大不了胜仗,看这府上装扮分明是文人的气息嘛?“ 说归说,但这些老官场可都是不等神色,装作一副欣赏的四周景色的模样。 绕过前方的水潭,在一处水榭处停了下来,由于是在王通的家,客随主便,所以王通坐了首位,其次是杨峥,黄福以此落了座位。 杨峥先是给王通介绍了一番,黄福等人是老相识,彼此拱了拱手,可听到徐朗,沈艳秋的名字,王通表现的甚是热切,这也难怪,一个是吹枕边风,一个是吹官场风的,不讨好才怪呢?“ 场上其他人到也罢了,徐朗却有些激动,他科场不顺,一直没被人正眼瞧过,即便是进了王府做了军师,也不过是久坐冷板凳,哪享受过这般待遇,感慨之余,竟有些紧张拘束。 斜眼撇了一眼杨峥,见他神情自若,仿佛今日的主人不是王通而是他一样,那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让他心头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大人真的只有二十七岁么,真的是头一次当二品官儿么?怎么一切那么熟练呢?“ 正出神之时,听得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跟着一片翠绿的林间小道里走出一个人儿来,那人儿一身黄色的长衫,手中捏着一把小团扇,一脸笑意的从那深深的翠竹林里走了出来。 所有人在这一刻,忽然想起欧阳修的那首《蝶恋花》来,“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与之不同的那词儿里,写的是美人迟暮,盼意中人回归而不得,幽恨怨愤之情,而眼前的这女子巧笑连连漫步而来,那迷人的笑容,优美的身段,合体的黄衫,精致的小团扇,一切配合得几号,就迎面走来的一一首唐代律诗,凝练含蓄,若说是一首宋词也不无不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婉转动人而不失清雅幽远,自这女子翩然而来,徐朗的目光就没在离开过,他只觉得自己这样盯着人家看,有些不妥,斜眼瞟了一眼杨峥等人,见他们的目光比自己还专注,登时释然了,原来男人都是一样的,这事儿可不管官儿大,官儿小。 ^^^^^^^^^^^^^^^^^^^^^^^^^^^^^^^^^^^^^^^^^^^^^^^^^^^^^^^^^^ 第三更了这会儿撸完了,斜眼瞥了一下时间,刚刚十点二十,离睡觉还有两个小时,也不知道能不能撸出第四更来,若是过了十一点半没有更的话,诸位就不用等了,嘿嘿…… 手机请访问:http:// 1234章:依楼听月最分明 女子婉转而来,众人只觉得眼前的景色仿佛在这一刻,因为她的到来,变得古色古香了些,竟有些舍不得离开。 “如花美眷,富丽堂皇的屋子,还有个手握重权的伯爵身份,人若是在这样的生活待久了,便是英雄也不免气短了,怪不得王通胆小了?“杨峥盯着款款而来的女子扫了几眼嘀咕道。 一旁的沈艳秋却是哼了声,忽然伸出玉手在杨峥的软肉处狠狠捏了一下,低声道:“很好看么?“语气里泛着一股酸味。 杨峥一阵龇牙咧嘴,正要反驳,却听得沈艳秋压低声音道:“她有人家好看么?” 杨峥道:“这个怎么说呢,这女子就像宋词里的柳永,婉转而动人,适合十七八岁的少女,拿着红牙板,唱“杨柳岸晓风残月”;而姐姐你呢,就好比是东坡的词儿了,须要山西大汉,铜琵琶和铁绰板伴奏,唱“大江东去”你们都是人间美词嘛,是分不出的好坏的?” 沈艳秋不依不饶的道:“我若是非要分出高低呢?”这话儿说完,手中的力道大了些。 可怜的杨大人又是一阵龇牙咧嘴,有些讨饶的道:“要说非要分出高低的话,那只能说姐姐比她年轻些,从长远来看,还是姐姐要胜她一筹?” 沈艳秋哼了声道:“算你有良心?”顿了顿撇了一眼那女子,道:“你不需多看,要不然我回去告诉嫣儿、月儿妹妹,对了,还要告诉彭家两位大小姐,到时候可有你受的?” 杨峥汗了一把,忙讨好的道:“一个半老徐娘,我用得找看么,再说了再好看,也不如姐姐是吧?” 沈艳秋侨联一红,白了他一眼嗔道:“讨厌?“ 就在二人细说之时,那女子翩然而来,气氛似乎因为她的到来,立即变得暖和的许多,她斜长的眸子,往四周顾盼了一下,便翩然落在了王通的身旁,柔声道:“老爷,来了这么多客人,也不给奴家说说?“说完,便王通身旁的是石板凳上轻巧的落下了座,动作轻柔而缓慢,让人觉得看她落座也是一种十分愉悦的享受。 王通呵呵一笑,然后将众人一一介绍了一番,那女子听到杨峥年纪轻轻便做过参将,侍读学士,翰林掌院,打过弥勒教,击败过蒙古鞑子,写过状元文章,便是最近流传到安南的《杨氏词花》便是他所书,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道:“这世间还有这样厉害的人儿,怪不得朝廷派他来收拾这个乱局子,还真有些本事,不知是不是相公的贵人了?”心头有这个念想,又多看了几眼,看他一身衣衫并不华丽,落在身上,却是有一股说不出的俊逸之感,尤其是那剑眉星目,配上高高挺起的鼻梁,一张弧度很好的嘴巴,不时的微微翘起,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从这张俊朗的脸上慢慢溢出,让人怦然心动。 这女子倒不是觉得这个男子英俊,她今年已经三十好几了,是一个孩子的母亲,早已过了犯花痴的年纪, 她只是觉得眼前这个男子,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可不同在那里,却又说不上来。 听丈夫说他文采飞扬,尤其是最近诵读了那本《杨氏词话》不免有些怀疑,想了想,也不怕唐突,忽然笑吟吟的道:“这位是杨大人是吧,奴家对大人的《杨氏词话》很是喜欢,最近也诵读了首词儿,不知大人可否给看看?” 这女子的声音柔柔的,甜甜的,带着江南特有的吴侬软语,这种语气最大的特点就是“软”,尤其女孩子说来宛如一首动人的歌谣。 杨峥楞了楞,只觉得这一刹那自己似乎在欣赏一首动人的歌谣,而这说话的女子,仿佛就是那苏州湖中,一叶扁舟,一女子,一系翠衣,笑吟吟的唱着动人的歌儿。 “哦,夫人不必客气,请说来便是?“杨峥微微楞了楞神,规规矩矩的道。 沈艳秋哼了声,刚才杨峥的神色,她可看在眼里,趁着众人不注意,玉手在他软肉处,狠狠的捏了一把。 可怜的杨大人为了保持自己风度翩翩的美好形象,不得不强忍着辣手催肉的折磨。 这女子不是别人,自是沈夫人,她见杨峥一本正经的模样,不免感到有些好笑,一双秋波般的眸子对着杨峥闪了闪,然后对着王通咯咯一笑,娇声道:“老爷,你看?“ 声音依旧柔柔的,黏黏的,轻轻的,仿佛苏州城的两股清泉相互激荡发出的声音,动人无比,那嫣然一笑,明媚皓齿,如同一缕冬日的暖阳,刹那间倾城倾国。 众人呆了呆,杨峥心头也是一动,心道:“想不到这小小的将军府,竟是金屋藏娇之地!怪不得王通打仗不灵光了,有这么样的一个夫人,的确没什么经历去打仗了?都说女人是祸水,往日他不信,可看了沈夫人,他信了,一个女子若美丽到也罢了,若是再温柔,还有些妩媚,这样的女子不是祸水,谁是祸水? 王通眼里满是爱恋之意,柔声道:“你平日里就喜好诗词歌赋的,为夫不懂,难得今日碰上杨大人这样的少年才俊,你试一试也无妨!” 沈夫人咯咯一笑,将手中的小团扇轻轻摇晃了几下,她动作轻柔缓慢,落在人眼里,说不出的优美,让人想起若耶浣纱、碧波采莲这两个词儿来。 小团扇扇了两下,沈夫人柔声道:“那奴家献丑了,还请诸位多多见谅哦?“ 众人抱拳道:“夫人客气了?“ 沈夫人颔了颔,皱着两道柳叶般的眉头微微思索了一会儿,才柔声道:“听月楼头接太清,依楼听月最分明。摩天咿哑冰轮转,捣药叮咚玉杵鸣。乐奏广寒声细细,斧柯丹桂响叮叮。偶然一阵香风起,吹落嫦娥笑语声。不知杨大人以为如何?” 杨峥哦了声,只觉得这词儿倒还算不错,一个女儿家能做出这样的词儿来,实属难得。 可要说达到王国维的境界一说,毕竟还是有些难度,要是人人都能入了境界,那也不必什么后主李煜,柳永、欧阳修、苏东坡、辛弃疾了,就是黄淮也能算了,正是这些大家方可入了境,这境界才有了意义,所以对于沈夫人这词儿他还真不好说。 沈夫人似看出了杨峥的心思,莞尔一笑,道:“大人不必介意,奴家这词儿随口而作,自知难以入境,今日只是说个诸大人听听而已?“ “好一个玲珑透顶的女子?“杨峥由衷的感叹了声。 要说聪明,甚至姿色,沈艳秋、李嫣儿、大小姐、甚是是二小姐都比她要胜过那么一点点,但轮玲珑心思,这些人可就不如她了,这是一种岁月的洗礼,就好比是一壶上等的女儿红,非要在酒窖里,经过十年八年的蕴藏,才能有那个味儿。 杨峥哈哈一笑,道:“夫人既如此说了,那本官若是含蓄,那就是太不够意思了!” 沈夫人咯咯掩着小嘴一笑,道:“可不是么?” 杨峥道:“妇人这词儿,自是好词儿,单单是听月楼取名佳‘听月’二字妙绝,就足以让人不敢小看了!” 沈夫人听了这话儿,微微愕了一下,她起先见杨峥年纪轻轻,看模样不过是二十好几的年纪,却有若此大的名声,如今更是做了安南经略,可谓是正儿八经的封疆大吏。对他的才学,不免有些怀疑,可一听这一句,对他不免多看了几眼,心道:盛名之下,果然不虚啊!“ 这词儿倒也不是她所做,早些年她在随丈夫去福建打仗,当地有个才女,有一次他丈夫的有个有名气的富翁新落成座高楼请这才女的丈夫题写匾名,该女子丈夫据陆游《临安春雨初霁》诗句,“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拟取名听雨楼,却不想,在当众挥毫时误慎写成听月楼。 恰好这时一个秀才路过,取笑的道:自古只有玩月、赏月、踏月之说何来听月之章呢?“ 该女子的丈夫大窘正想重写,不巧的其妻这时过来解围道:听月楼取名佳‘听月’二字妙绝,何须重写。 众人闻言,一脸茫然,只听得这才女笑吟吟道:古人有《听月诗》证:‘听月楼头接太清,依楼听月最分明。摩天咿哑冰轮转,捣药叮咚玉杵鸣。乐奏广寒声细细,斧柯丹桂响叮叮。偶然一阵香风起,吹落嫦娥笑语声。’众人听大惊失声齐声称赞《听月诗》绝妙,她也觉得不错,记忆力极好,便把这词儿给记了下来,这些年没少拿来吟唱,但好在那里,出了杨峥第一个说出来外,其他人毫无所知!单凭这一点,她便是知道,眼前这个丰神俊朗的人儿,倒不是空心的萝卜,人家是有料的。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手机请访问:http:// 1235章:千山万山朝沩山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场上的气氛立即便得欢快了些,说说笑笑,竟是绝口不提安南一事。 这样说笑约莫两盏茶的功夫,沈夫人站起身来,冲着众人微微一笑,道:“诸位大人远道而来,想来也饿了,府上略备了酒席,请诸位大人吃上几杯酒,权当我家相公略紧地主之谊了?“ 王通忙大声附和。 众人看向杨峥,等他下主意。 杨峥呵呵一笑,道:“既如此,那本官与诸位大人客随主便了!“ 王通道:“该当如此,该当如此啊?“ 沈夫人用手中小团扇轻掩小脸咯咯一阵娇笑,跟着曼妙的娇躯一扭,将美好的弧线不着痕迹的展露了出来,看得众人眼前一亮,沈夫人这才迈着小步,款款而去。 宁静的竹林小道,很快淹没了她动人的倩影。 不多时,脚步声再起,几个丫头风一般的穿过竹林小道,将一道一道的菜肴放在了桌上,圆圆的石桌上,立即放满了松鼠桂鱼、响油鳝糊、蟹粉蹄筋、清溜虾仁、汆糟、母油整鸡、太湖莼菜汤、雪花蟹斗、樱桃肉、酱汁肉、薰鱼、(鱼巴)肺汤、三件子、密汁火方、暖锅、枣泥拉糕等苏州菜肴,除此之外,油氽紧酵,半紧酵小笼,半紧酵蟹粉小笼,小笼馒头,绉纱汤包,蟹粉汤包,香菇青菜素包,鲜肉大包,鲜肉中包,豆沙馒头,开花馒头,荷花馒头,寿桃包,秋叶包,素菜烧卖,凤尾烧卖,蟹粉烧卖,虾仁烧卖,金鱼烧卖,鲜肉蒸饺,四喜蒸饺,放了满满一桌,香味四溢。 众人本就饿得厉害,再看这么一桌苏州菜肴,早已食指大动,碍于面子,不好动手。 王通看在眼里,提起酒壶给众人满上了一杯上等的女儿红,道:“诸位大人请?” 众人等的就是这句话,那里还客气,纷纷端上酒杯,彼此酒杯轻轻当了一下,一饮而尽,抄起筷子就大吃了起来。 一顿胡吃海喝,眼看桌子上的菜肴吃了大半,众人才觉得肚皮没那么饿了,这会儿才想起敬酒来,你来我往,将桌上的气氛弄得好不欢快。 王通几次想接着敬酒的时候,问问杨峥此番前来的安南,做何态度,但每次杨峥总是很巧妙的化解了,绝口不提安南一事,弄得他心头七上八下,一顿饭下来,竟是吃得最少,等众人都放下了筷子,彼此说话,他肚里还是空空如也,可一看桌上菜肴,除了后来上的,沈永兴馒头,桂花糖油山芋,桂花糖芋艿,焐酥豆糖粥,桂花鸡头肉,八宝鸡头肉,桂花焐熟藕,鲜肉棕,灰汤棕,白沙棕,绿豆棕,猪油夹沙棕,三角棕,小脚棕,笔棕外,好吃的基本上,已经吃完了,而且这个时候,菜肴再多,他也不好再吃了,只好放下筷子,命人撤了宴席。 府上的丫鬟一阵风后,圆桌立即被收拾了干净,跟着一只茶壶被提了上来,还有一只炉子,一套景德镇的瓷器,一看这架势,谁都知道这是喝茶的时候了,可泡茶的人,茶叶却没出现。 便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翠绿的竹林风吹叶动,莎莎作响,众人好奇的望去,便将沈夫人一脸笑意走了过来,她步伐轻盈,神色从容,一手捏着一把小团扇,一首提着一个袋子,风一般的走来。 有那么一会儿,杨峥忽觉得眼前这女子,仿佛就是前世戴望舒《雨巷》中的姑娘。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的 结着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 丁香一样的颜色, 丁香一样的芬芳, 丁香一样的忧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她彷徨在这寂寥的雨巷, 撑着油纸伞 像我一样, 像我一样地, 默默彳亍(chichu)着, 冷漠,凄清,又惆怅。 她静默地走近, 走近,又投出。 太息一般的眼光, 她飘过, 像梦一般的, 像梦一般的凄婉迷茫。 像梦中飘过。 一枝丁香的, 我身旁飘过这女郎; 她静默地远了,远了, 到了颓圮的篱墙, 走尽这雨巷。 在雨的哀曲里, 消了她的颜色, 散了她的芬芳 消散了,甚至她的 太息般的眼光, 丁香般的惆怅。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飘过。 一个丁香一样的。 结着愁怨的姑娘。 那淡淡的笑容,轻易的步伐,那翠色的竹林小道,仿佛有了她的翩然而来,也都沾染了她的朦胧美感,不知不觉的变得好看了起来,而杨峥觉得,这女子就是雨巷里走出来的姑娘。 原本欢闹的气氛,因为沈夫人的到来,立即变得安静了许多,即便是平日里最不注重个人形象的徐朗,这会儿也微微收拾了下,似觉得若太过邋遢,不免有唐突佳人的嫌疑。 沈夫人款款而来,见众人模样,漆黑如墨的眸子里,飞快的闪过一丝得意,笑吟吟的走了上前,对着众人轻轻福了一福,对着王通道:“老爷,怎么不给诸位大人泡茶呢?” 王通呵呵一笑道:“这不是有夫人么?” 沈夫人又是一笑,道:“既如此,那奴家献丑了?” 王通颇有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嫌疑,呵呵一阵大笑道:“诸位大人,贱内平日里没什么喜好,唯独一个琴艺,茶艺还算不错,今日就请诸位大人品尝品尝!” 美女泡茶,本就是众人求之不得的,所以众人里除了沈艳秋有些不乐意外,其余众人纷纷点头不止。 “我也会,等我回去,我也泡给你喝?”沈艳秋嘟着小嘴道。 杨峥呵呵一笑,道:“我可不吃这种茶汤,我要吃……?”说着冲着她眨了眨眼。 沈艳秋与他生活了这么久,那里不知道他的心思,登时脸色一红,嗔道:“你这人好不要脸,我……?” 杨峥嘿嘿一笑道:“你怎么了,不是泡茶给我吃么?” 沈艳秋自然知道这茶是什么了,哼了声道:“坏死了,我不理你了!” 就在两人说悄悄话这会儿,沈夫人已经落了座,炉上的茶汤这会儿也恰好沸腾了,沈夫人冲着众人迷人的笑了笑,便对王通道:“相公开始吧?” 王通点了点头,将茶具端过去,沈夫人从一旁端来一个空水壶,先将茶汤倒入一些空茶壶之中,这是第一步,叫温茶壶。 众人看在眼里频频点头,尤其是徐朗,才学过人,对于茶艺也颇有研究,眼看沈夫人动作纯熟,步骤有条不紊的,便知在茶道一途上,花费的功夫绝对不小于三年五载。 沈夫人伸出葱一般的手指,在空茶壶肚子上,轻轻点了一下,见温度适中,方才将茶壶水倒入放茶盘之中,淡淡的雾气,袅袅升起,配上这样的紫竹林,画儿一般的女子,一座小亭,几个朝廷官儿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若是一个画家看到,绝对是一幅优美的画卷。 等雾气彻底散开了,沈夫人才从茶具上打开了一个小纸盒,放在鼻子上亲亲闻了一下,然后给众人看了一下,道:“诸位大人,这茶是产自湖南,乃是上等的沩山毛尖,前些年,我家老爷去了趟湖南给带了些回来,一直没舍得喝,后来来了安南,奴家便带来了,说起来也有两三年了,可不是什么新茶,还请诸位大人莫要见怪才好?” 众人哈哈大笑,徐朗道:“夫人有所不知了,这茶就好比是酒,越是好酒,越要放着时间长才好喝?夫人这茶,不要说在这蛮荒之地,贵不可言,便是在产茶的江南,这样的茶便是王公贵族,花费千金也是难以卖到一两!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沈夫人掩着小嘴一笑,诸位大人说笑了,不过一些茶叶而已,哪有那么贵?定是诸位大人顾全我家老爷的面子,才这么说吧。 她的声音揉捻甜美,虽是在抱怨,仍让人生出如沐春风之感,说不出的舒服。 徐朗哈哈一阵大小,道:“夫人有所不知了,这沩山毛尖,产自湖南省宁乡县水沩山的沩山乡。此茶类属于黄茶类。沩山为高山盆地,自然环境优越,茂林修竹,奇峰峻岭,溪河环绕,芦花瀑布一泻千丈,常年云雾飘渺,罕见天日,素有“千山万山朝沩山,人到沩山不见山”之说。山中有唐宣宗(李悦)朝廷宰相裴休修葺——武则天所建“十方密印寺”,为佛教圣地,常年香火不断,寺内鼎盛时期僧侣多达一千余人,便是在倭国,这安南蛮荒之地,也享有崇高声誉,故有“名山、名寺、产名茶”之称。可是绝妙的好茶,能在这样的地方喝到这样的好茶,实乃是一种荣幸!“ 对于这种沩山毛尖杨峥倒也知道,这种茶长在湖南,茶园土壤,为板页岩发育而成的黄壤,土层深厚,腐殖质丰富,茶树久受甘露滋润,不受寒暑侵袭,根深叶茂,芽肥叶壮。远在唐代就已著称于世,因此茶,雨前采摘,香嫩清醇,不让武夷、龙井。商品销甘肃、新疆等省,久获厚利,密印寺院内数株味尤佳……”在日本,东南亚一带大大有名,的确算得上是难得的好茶。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咱们继续三更保底!有月票的诸位书友们请送上你们的月票,到今日看到外面一束束的玫瑰,才知道明天是七夕了,咱也要准备准备! 手机请访问:http:// 1236章:芳香溢齿颊 听徐朗一番夸奖,沈夫人顿觉得脸上有光,道:“是不是名茶奴家就不知了,不过,这茶采摘一芽一叶或一芽二叶,无残伤、无紫叶的鲜叶,经杀青、闷黄、轻揉、烘焙、熏烟等工艺精制而成。其中熏烟为沩山毛尖的独特之处,这个奴家早年见过,的确不凡!“ 黄福这时呵呵一笑,道:“那老夫今日可要好好尝一尝才好!” 众人纷纷大笑。 沈夫人对茶艺有些研究,此时挽起了翠绿的袖摆,露出一双晶莹雪白的皓腕来,那白而淡雅的色彩,让众人心头一动,可非礼勿视,非礼勿言的教条,让众人不敢多看,急忙将目光移到别处。 等再看时,沈夫人已端起了一个木质的勺子,随后小心的装入茶叶,跟着揭开茶壶,一阵白雾缭绕的后,轻轻放入茶壶之中,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又如轻歌曼舞,好生动人。 不知是听了徐朗的一番说辞,沈夫人放入的茶叶,并不多,场上一共八个人,也只是放入了一拇指那么大的茶叶,好在这种毛尖茶叶,色、香、味、形均有独特个性,其颜色鲜润、干净,不含杂质,香气高雅、清新,味道鲜爽、醇香、回甘,从外形上看则匀整、鲜绿有光泽、白毫明显,即便是这么一点,也足够让一壶茶汤香气四溢。 接下来,众人仿佛沉浸在一幅优美的花卷里,沈夫人伸出雪白晶莹的皓腕,两只翠色的长袖随风舞动,越发映得她那青葱玉指仿佛是一朵靓丽的白莲花。精致、干净、剔透。 沈夫人开始冲水、洗碗,斟茶。动作一丝不苟,优雅缓慢,两道娥眉因为关注,微微有些皱起,鹅蛋般的小脸也因为认真而变得凝重,粉嫩的红唇被雪白的贝齿,轻轻撕咬,漆黑而狭长的眸子,扑闪灵动,整个人儿仿佛那就静静的站在那里,做着轻歌曼舞的姿势,让人觉得眼前是一幅仕女图般的画卷。 沈夫人对众人的感觉浑然不觉,她仿佛彻底沉浸在烟雾缭绕茶汤之中,模样时而专注,时而微笑,时而轻叹……? 杨峥看得心头暗赞:“纵然此刻沈夫人不懂茶艺,便是有这样一套姿势优美,表情丰富的画卷,这样的茶汤也是不错的,更何况眼前的这女子,神情专注,动情轻柔而缓慢,不急不躁,显然已甚至茶艺之精髓,这样的女子泡出来的茶汤,还能差么?“ “好了!“沈夫人说完,轻轻吐了口气,跟着道:”诸位大人稍等了,等奴家洒茶,便可品茶了!“ 众人点了点头,表示不在意。 沈夫人提铫对着茶壶开始进行最后一道功勋,杨峥不懂茶艺,看了一眼沈艳秋,低声道:“这是什么名堂?“ 沈艳秋低声道:“你这人,方才人家不是说了么,你怎么没听人家说话儿?“ 杨峥小声道:“我这人一向只听的我喜欢女子的话儿,那些不相干的女子说的话儿,从来是左耳进,右耳出的,那里能记得住?” 沈艳秋咯咯一笑,显得很高兴,低声道:“这叫洒茶,讲究低,快,匀,尽。“低”便是高冲低斟”的“低”。洒茶切不可高,高则香味散失,泡沫四起,对客人极不尊敬。“快”也是为了使香味不散失,且可保持茶的热度。“匀”是洒茶时必须像车轮转动一样,杯杯轮流洒匀,档可洒了一杯才洒一杯,因为茶初出色淡,后出,色浓。“匀”字是委重要的。“尽”就是不要让余水留在壶中。第一冲留一点,二三冲切切不可。洒完以后,还可把茶壶倒过来,覆放在苛垫上,使壶里之水份完全滴出,这是因为只要没有水在,单宁就不能溶解,茶就不会苦涩。” 杨峥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低声道:“这想喝个茶汤,还真不容易,要说我啊,什么酒茶不就酒茶的,直接放些毛尖,再用滚烫的水冲泡一下,比这什么劳什子酒茶来得痛快多了?” 沈艳秋咯咯一笑,道:“你这话儿可莫要被沈夫人听见,不然人家可不依不饶了,花费了这么大半天,还不如你开始冲泡,还不气得半死,再说了,这茶汤可不是冲了就好喝,你啊,不懂就耐心等着看吧?” 杨峥立即不服了,低声道:“苏东坡煎茶诗云:“蟹眼已过鱼眼生”,这就是指用这们沸度的水冲茶最好了。《茶说》云:“汤者茶之司命,见其沸如鱼目,微微有声,是为一沸。铫缘涌如连珠,是为二沸。腾波鼓浪,是为三沸。一沸太稚,谓之婴儿沸;三沸太老,谓之百寿汤;若水面浮珠,声若松涛,是为二沸,正好之候也,《大观茶论》也说:“凡用汤以鱼目蟹眼连锋进跃为度。可见这茶汤啊,还是冲着做最好了?什么功夫茶,有这功夫,还不如做个早间操呢?“ 沈艳秋听了前面半句,正要嬉笑一番,待听了后面的半句,俏脸一红,小手捏着拳头狠狠在他面前挥舞了一下,道:“你,你这人坏死了,你在这样,我不理你了?“ 杨峥嘿嘿一笑,道:“那我理你好了?“ 沈艳秋哪敢搭话,狠狠瞪了他一眼,低头不语。 只是那模样好生动人,让杨峥心头一动,正要再说些亲密的话儿,却听得一声叹息,道:“好了,可以喝茶了?“ 杨峥循声望去,见沈夫人正用手中的香帕轻轻擦着额头上、鼻上溢出的香汗,一张鹅蛋脸儿也因为这一番功夫,升起了一抹羞红,宛如秋日的里红枫,更添了几分娇艳。 “看了沈夫人今日的茶艺,老夫才知道这喝茶还有这么多的讲究?”黄福看着沈夫人一番功夫忙下来,由衷的赞了声。 沈夫人咯咯一笑道:“黄大人说笑了,奴家这点微末的功夫,算不得什么,说起来,这茶艺的确是一门学问,茶道是以修行悟道为宗旨的饮茶艺术,是饮茶之道和饮茶修道的统一。茶道包括茶艺、茶礼、茶境、修道四大点。 《茶艺》是指备器、选水、取火、候汤、习茶的一套技艺;《茶礼》是指茶事活动中的礼仪、法则。 《茶境》是指茶事活动的场所、环境;《修道》是指通过茶事活动来怡情修性、悟道体道。道作为中国哲学的最高范畴,一般指宇宙法则、终极真理、事物运动的总体规律、万物的本质或本源。中国的茶道主要是一个“品”字。品茶不但是鉴别茶的优劣,也带有神思遐想和领略饮茶情趣之意,奴家只能算是入门而已,可达不到黄大人说的境界哦?“ 黄福于茶道所知不多,见吃个茶竟有这么高深的学问,既感到惊讶又感到好奇。这时,沈夫人着手品茶了,杨峥见她只是从茶具中翻出三只杯子,不免感到有些好奇,正要询问,沈夫人已将茶汤注入杯中,递了过来。 杨峥身为安南经略,场上官儿最大,这第一杯茶汤自是敬他的。 他也不推辞,伸出两手的中指和食指,恭恭敬敬的结接过沈夫人递过来的茶杯,入手觉得茶杯温暖如润一般,心头一动,看了一眼沈夫人。 沈夫人似会意,巧笑的道:“这杯子是景德镇的白果杯,最适合用来喝这种茶了?” 杨峥“哦”了声,心道:“一个杯子而已,有何不同?” 这是沈艳秋低声道:“茶杯的选择也有个四字诀:小、浅、薄、白。小则一啜而尽;浅则水不留底;色白如玉用以衬托茶的颜色;质薄如纸以使其能以起香。潮州茶客常以白地蓝花、底平日阔、杯底书“若深珍藏”的“若深林”为珍贵,但已不易得。江西景德镇和潮州枫溪出品的白瓷小杯,也是很好的,俗称为“白果杯”。 至于有的人还讲究什么“春宜牛眼杯,夏宜栗子杯,秋宜荷叶杯,冬宜吊钟杯”,这又未见讲究太多了。不过,用瓷杯,搪瓷杯……这些作为功夫茶的茶杯,都是不很合适,有失“斯文”之道了。“ 杨峥心头暗暗惊讶,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道:“原理如此?”说完,将茶杯轻轻放入鼻翼数尺之地,然后用力虚吸了几下,不得不说,这花费了功夫泡出来的香味,的确不一般,淡而清雅,久久不去。 品茶,要先闻香味,然后看茶汤的颜色,最后才是品味道,一杯茶要刚好分为三口品完。香味从舌尖逐渐向喉咙扩散,最后一饮而尽,可谓畅快淋漓。这就是功夫茶的三个境界———“芳香溢齿颊,甘泽润喉咙,神明凌霄汉”。杨峥先是喝了一口吧唧吧唧了两下,随机又喝了一口,看了一眼茶汤,最后才一仰头,将一杯茶汤一饮而尽,入口滋味浓醇,回甘生津,让他忍不住吧唧吧唧了嘴巴,道:“这茶可有名堂?”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看样子有第四更了! 手机请访问:http:// 1237章:闻香识茶 沈夫人道:“杨大人好眼力,这杯茶名叫昭君出塞,茶谓之饮品中的君子,以茶会友,自有打破人心隔膜,尽情交谈之愿,故取茶有如请友,命名“招君出塞”,也有谐昭君和亲之意。常以三指持杯,又称“三龙护鼎”,且有珍而重之之意了?” 杨峥点了点头道:“怪不得本官喝起来,香气气芬芳浓郁,滋味醇甜爽口。但是这种香味有时并不浓烈,花香的茶一般更幽淡,若有若无,原来是君子之香了?” 待杨峥一杯茶汤喝完,沈夫人接过他手中的杯子,洗刷了一遍,重新注入茶汤,这一次竟递给了黄福。 杨峥有些奇怪,见茶具上杯子不少,却不见沈夫人拿出来,而是始终用三只杯子来回喝茶,正要询问,却听得一旁的沈艳秋低声道:“传统的功夫茶一般只有三个杯子,不管多少客人都只用三个杯子。第一杯茶一定先给左手第一位客人,无论其身份尊卑,无论其年龄大小,也无分性别。每喝完一杯茶要用滚烫的茶水洗一次杯子,然后再把带有热度的杯子给下一个用。这种习俗据说是人们为了表示团结、友爱和互相谦让的美好品德。这沈夫人可是深知茶中三味,连这杯子如何用,该用什么杯子,都能注意到,看来平日下了不少功夫啊?” 杨峥这次算是大长了眼界,就在这会儿,听得黄福道:“好茶,好茶啊,茶汤黄亮油润,香气嫩香持久,滋味鲜爽,回味甘甜,老夫还是头一次喝到这么纯正的功夫茶,不知老夫这杯茶又是什么名堂?” 沈夫人笑吟吟的道:“大人这杯茶叫“闻香识茶”,所谓君子之间,交淡如水,情浓似茗。迎宾之时,多呼一声:“冲壶好茶你食”。静闻茶香,品味的不仅仅是茶的品阶,更是凝聚在茶韵里,沏茶人的一番工夫。闻香,是识茶,更是识人。仿佛沁人心脾的知己,在色泽诱人的暖茶中,静候您的品读。“ “好,一个闻香识茶,好一个君子之间,交淡如水,好茶,好茶啊!“黄福大为高兴,哈哈大笑道。 接着轮到了张本,沈夫人将一杯茶汤递了过去,张本是世家弟子,对于茶汤不像杨峥一样一无所知,眼前的这杯茶汤,茶叶圆条形炒青绿茶。采摘时,需要一芽一叶,经摊放、青锅、揉捻、烘干、筛选、复香制成。分特级、一至四级。唯有这样,才能条索圆滑紧细,毫尖显露有光泽,汤色碧绿明亮,鲜嫩清香,滋味甘醇,所以第一口喝下去,觉得味道醇正,暗暗点了点头道:“果然有些名堂!“待喝了第二口,便是速来对茶汤挑剔的他,也不得不说这杯茶的确不简单,等三口过后,那红齿间留香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大加赞扬,到最后才好奇的问了句:”不知下官这一被有何名堂?“ 沈夫人道:“这一杯名叫“喜逢甘露”。 张本一愣,随机道:“既闻茶香,必思其味。然杯中茶汤尚烫,尊驾莫急,先杯沿接唇,小啜一口,让唇舌慢慢感受这期待已久的茶汤滋润,犹如久旱之初逢甘露。“久旱逢甘露”乃人生四大喜事之首,有工夫品茶也不失为人生一大乐事。果然是好茶啊?” 场上的沈夫人早已笑成了一朵花,便是王通也大感脸上光彩,有意无意的看了一样杨峥,心道:“看来今日要打听的事情,十有**有了眉目?” 三杯茶汤过后,沈夫人重新冲茶、泡茶,然后将第一杯毕恭毕敬的递给了徐朗,道:“徐大人请品茶?” 徐朗平日里坐惯了冷板凳,在王府里既便有了这样的场面,他也难得上桌,更别提喝茶了。 见沈夫人将一杯茶汤递过来,颇有几分惊讶,待看了一眼,见他点头道:“徐大人也尝尝?” 徐朗眼睛一热,虽说只是一杯茶汤,一句话儿,但人家把他当人而不是当狗看,想他徐朗自负才高八斗,却给人做了大半辈子的狗,今儿才堂堂正正做了一回人,早已热泪盈眶了。 沈夫人到是没想到自己一杯茶汤,竟让徐朗老泪纵横,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杨峥轻叹了声,走了过去轻轻拍了拍徐朗的肩膀道:“别哭了,喝茶吧?“ 徐朗呜咽的道:“大人……?“ 杨峥呵呵一笑道:“你看你,我还没对你怎么着,你就泪流满面了,知道的还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官是心狠手辣之人了,你说这不是败坏本官的声明么?“ 众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 徐朗也擦干了眼泪,对着杨峥用的点了点头道:“大人请放心,徐朗绝不给大人丢脸?” 杨峥道:“我知道!喝茶吧?“ 徐朗点了点头,这才接过沈夫人的茶杯,这样的机会他没有,但不代表他不会喝茶,事实上他心中所学不亚于任何人,于茶汤他也多有涉猎,好的茶汤因品种不一,色也各异,或碧如温玉,或暖似琥珀,或深比玄石。茶色又在杯中分上、中、下三层。观杯中茶色,看热烟袅袅而上,萦绕之间,有轻香沁人,如佳人在前,令人欲邀而交之。眼前这一杯茶汤,汤色橙黄透亮,松烟香气芬芳浓郁,无论是色泽,香味都是上上之选,同样分三口喝完,便觉甘霖在口,稍稍一咽,便打开咽喉,热流直奔于深腹之处,烧至丹田,潮有俗语“茶烧烫着腰”。徐朗呵呵一笑道:“好茶,好茶,夫人的茶艺的确不凡,若是下官猜得没错的话,下官这杯茶‘苍龙入宫’吧?” 沈夫人道:“徐大人说得不错,这茶汤的确大人所说?“ 轮到了沈艳秋的时候,不等喝下去,沈艳秋便迫不及待的道:“我这又是什么名堂?“ 沈夫人看了一眼沈艳秋,咯咯一笑道:“这一杯可是大有讲究,口过后,舌已滋润,喉亦舒展,甘露初尝而又滚滚而逝,于是再啜一口,聚于舌内,翻滚而下间,有如温玉在口,散发于口腔之中,令人唇齿留暖,津泽生香,为之温chuang暖玉!“ “一听温chuang暖玉!“沈艳秋脸上一红,斜眼看了杨峥一眼,便低头不语。 杨峥哈哈一笑道:“温chuang暖玉好啊,这个茶本官最喜欢了,沈姐姐,你快尝尝!“ 众人早已知道二人关系,这是笑而不语,谁也没接话。 这样一来,沈艳秋脸上挂不住了,狠狠瞪了杨峥一眼,骂道:“你讨厌死了!”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道:“不管我讨厌不讨厌,姐姐都要这杯茶汤喝了,这可是温chuang暖玉的茶,断然没有不喝的道理!” 沈艳秋恨恨的白了他一眼,可不敢接话,等不得三口,一仰头便将一杯茶汤喝得干净。 场上共有八人,唯有王通与沈夫人没喝酒,沈夫人先是将一杯茶汤递给了自己的丈夫,然后自己也端起了一杯,放在嘴边,狭长的眸子闭目养神了片刻,方才轻轻晃荡了一下手中的茶杯,似感受着茶杯带来的芬香。 如此这般过了片刻的功夫,沈夫人才微微睁开双眼,捧起小杯,慢饮细酌,啜毕还以杯口移近鼻孔,品其香味。功夫茶因杯小,香浓、汤热,故啜后杯中仍有余香,这是一股比从茶汤上溢出的香气更深沉、更浓烈的“山韵气”,“嗅杯”因此为工夫茶所独有的雅趣,沈夫人深知茶中之道,对此最为熟悉了,一杯茶杨喝得差不多半柱香的功夫,才回过神来,一看众人均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粉嫩的鹅蛋脸立即升起了一抹红润,对着众人歉笑道:“奴家一时忘了时辰,让诸位大人久等了,罪过!罪过!”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夫人不必如此,喝茶本是一件平常的生活琐事。但毕竟与一日三餐皆须填饱肚子的吃饭相比,有再高一层的功能需求。而这种基于解决了温饱需求的高层次生理需求通常也演化出更高一层的精神追求。所以,当喝茶并非为了止渴、喝茶并非为了消食去腻时,便是品茶。 品茶要有经验,要有学识,要有修养。品茶要有感觉,要有顿悟,要有心机。当品茶成为时尚,成为艺术,成为文化之后,茶道便是一种积淀着民族生活意识。民族伦理观念、民族精神追求的生活美学了。功夫茶的确不亚于一门高深的学问。如果你懂得”天人合一”的义理,功夫茶圣殿之门便打开着恭迎你入室了。更何况功夫茶,最是讲究,所谓茶之隆情,使其茶艺超凡而“入俗”。 功夫茶的雅趣,让品茶者难得清闲,乐于赋闲。功夫茶的厚韵,蕴含国人苦尽甘来的生活观念,刚才看夫人神情专注,宁静而致远,显然是深知功夫茶之精髓,我等便是多等一会儿,也没什么关系了?“炖了顿道:”倒是夫人的这杯茶汤的名堂,让本官好奇的很啊?“ ^^^^^^^^^^^^^^^^^^^^^^^^^^^^^^^^^^^^^^^^^^^^^^^^^^^^^^^^^^^ 第四更了,累了,要睡觉了,诸位多多支持才是! 手机请访问:http:// 1238章:香消玉蕴 沈夫人本对杨峥年纪年轻才名如此之盛,有些怀疑,此时听了他一番话儿,无不透着智慧,一杯茶汤经过他的口说来,婉转动听,让人不得不佩服。狭长的眸子顾盼之间不留痕迹的看了一眼杨峥,盈盈一笑,道:“让大人见笑了,奴家这杯茶汤名叫:”香消玉蕴。“ 杨峥哦了声道:“怪不得了,二口过后,手中茶宜在第三口喝完。一口乃“喝”,二口是“喜”,三口为“品”,四口便是“呕”了,这是古人造字精妙的体现,也是品工夫茶的工夫所在。三口过后,茶香已充分扩散,遍布于鼻腔、口腔、体腔。但滚烫感也随之而来,霎时间消除了遍体的香味,只存留暖玉流转后不舍的感觉,怪不得夫人如此回味!“ 沈夫人到时没想到他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微微楞了一下,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吃饱喝足了,又吃了一杯难得是功夫茶,杨峥见众人也乏了,正要抱拳说离开的话儿,却听得沈夫人笑吟吟的走上来,道:“老爷,你刚才不是说有些话儿要与大人说么?“ 王通一愣,看了一眼沈夫人的脸,方才醒悟了过来,心道:“看我糊涂的,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哦,不知王将军要与本官说些什么?“杨峥刚刚站起的身子,重新座了回去,这番微服前来,一来是打探这里的虚实,二来,也是想看看王通的表现,从朝廷口口相传的消息,其实说明不了什么问题,而安南从永乐后期,局面就已经不利于大明了,加上马琪等人在安南胡作废为,弄得人心尽失,间接的导致了安南一直战乱不断的局面,成祖死后,安南又没有派出合适的人选,以至于叛乱没有得到很好的管理,让黎利进一步做大,王通来安南后,本有机会收拾这场残局,可他因为胆子小,不顾大局,从而在极为有利的情况下,让黎利占领了南方大片城池,如果说,王通的罪名的话,那就在于不知进取,目光短浅了些,可另一方面,他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还能保住交州以及北方的城池,手中也有两万兵马,从这一点上说,他倒也不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这也是杨峥答应来吃这一顿饭的理由之一了。 王通本来还有些担心,见杨峥落了座,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提着心放下了一半,稍作酝酿了片刻,便将自己这四年多来,在安南的所作所为前前后后说了一遍,在说到自己本以五千兵马大胜黎利时,因怕埋伏,而停止追杀时,一张老脸还是热了一下,斜眼看了看杨峥,见这位年轻的经略大人,并没有不悦的深色,暗暗松了一口气,又见自己死守交州的打算也一并说了出来! 众人默默的听了半响,谁也没说话,张本则有些气恼,可看沈夫人,想起刚才的那杯茶汤,又见杨峥没说话,也不好多言,但脸上的神色好看不到那里去。 徐朗则是皱了皱,心道:“大好的局面,就这样给败了,若是早些让大人前来,这安南只怕早就安定了,他虽然第一次跟这杨峥,但从骨子里觉得杨峥有一种别人没有的成熟,这种成熟平日里看不出来,一旦在大事上,表现是甚是明显,便是此刻,身为安南主帅,在听到这样的一份欲哭无泪的情况,竟没有丝毫的不悦,单单这份风度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沈艳秋看了一眼杨峥,见神色平静,就知道他心头有些怒气,不然这会儿早就骂人了。 沈夫人则是用一双狭长的眸子,左右看了一眼,见张本满脸怒色,黄福则是一脸愤愤然,而徐朗则是一脸叹息,就是高航也微微皱了皱,唯独杨峥脸上神色一如刚才,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让她微微感到有些惊讶。 “这个年轻人要么是什么都不懂,要么就是深不可测!”沈夫人盯着杨峥心里暗暗嘀咕了声。 此时一阵清风吹来,吹得前方竹林小道,树叶哗哗作响,仿佛是一首动人的曲子。 杨峥眯着双眼扫了几眼,从这里看去,鹅卵小道曲径通幽,隐藏与前方的水潭若隐若现,偶尔两尾鱼儿从水面跳起,带起水花四射,迅速打破了水潭的平静。 杨峥看了看一会儿,才收回了目光,虽说早就知道了结果,可亲口听王通说来,饶是他心头平静,也忍不住想骂人来,可此番前来的目的,又告诉他,王通还是个可以利用的人,要忍耐,小不忍则乱大谋,苦苦告诫了一番自己,这才让自己的差点爆发的火焰,忍了下来。 “安南局面如何,我比王将军要清楚的多,所以今日的局面,非王将军一人之罪!”杨峥轻叹了声道。 王通与沈夫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再看杨峥之时,王通有些激动的道:“大人,可安南是在末将手中丢的,末将……?” 杨峥摆了摆手道:“王将军此言差矣,刚才本官已经说过了,安南能有今日的局面,非王将军一人之罪,也有朝廷的失误在里面,王将军固守安南多年,在如此的局面下,还能保持交州不丢,给大明平定安南留下了一线希望,单是这个,王将军足以功过相抵了!” “大人……?”王通再一次喊了声,他虽承认自己有丢安南之罪,可这些年来,安南局面已经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他固然胆小怕事,但也不是毫无才干,在安南四年,他也从意气风发过,可结果如何,该被占去的城池,还是一点不少的被占了,他自问没有张辅的能力,能力挽狂澜,四年时间里,能做的唯有守住交州这一亩三分地,他来的时候是这么想的,这四年来也是这么做的,只可惜,世人并不理解他的苦楚,顶着一个征夷大将军的头衔就非要夺回安南才算是功勋,难道保住自己门前的一亩三分地就不是功劳了么,这个委屈他一直存在心里,身为大将自不便对人说起,而世人似乎也没这么想过,今日杨峥的这番话,直接说到他心里去了,让他生出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觉。 杨峥可不知道自己客官的几句话儿,让王通引以为知己,想了想道:“眼前的局面,想来王将军比本官要清楚些,依你看,本官从何处着手?” 王通这些年倒也思索过,可一直思索不出头绪来,总觉得黎利如今势大,朝廷应该派出张辅来平定叛乱,至于其他,他还真不知该如何办才好?因此听杨峥这么一问,顿时尴尬的摇了摇头道:“朝廷既派大人前来,定是将这平定安南的重任交给了大人,末将一介武夫,也思索不出什么法子来,大人说怎么办,末将惟命是从便是?“ 张本皱了皱眉,身为一方武将,对所守之地,毫无主见,此等人怎么能为帅。 沈夫人则是轻轻一叹:“相公太胆小怕事了?“ 对于自家相公她比旁人自是了解些,说没些本事那是假的,单凭能以五千兵马大破黎利就不是一般人能做的,更何况还能在这种局面下,守住交州,论手段,论将帅才能还是有的,对安南未必就没有自己的看法,这么说,只不过是一时莫不清楚杨峥的态度,提前表明自己的态度而已。这样固然能获得主帅的好感,可一个大将毫无主见,主帅不免会轻视几分。 杨峥到是对王通的态度很满意,他手中只有八千兵马,此番来安南的确需要王通的两万人马,不管王通此话有多少讨好的成分,但能表这个态,总比不配合的好,所以他很满意的点了点头道:“难得王将军如此深明大义,本官甚感欣慰!” 王通心头暗暗有些窃喜,对于杨峥这个新来的经略,他往日没打交到,近日也没走动过,一时还真摸不着此人的喜好,自己如今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局面,万一说出的想法与主帅向左,那岂不是驳了主帅的脸面,再退一步说,就算是与主帅的意见统一了,谁知道人家主帅会怎么想,所以最稳妥的还是什么都不说,而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可谓是一举两得。 “不过,如今的局面不拿出一个主意来,可不行了?既然将军没有主意,那我这个安南经略只好勉为其难,与将军商讨商讨了?”杨峥笑呵呵的道。 王通道:“大人说笑了,大人身为安南经略,有什么指示只管说便是,还商议个啥啊?” ^^^^^^^^^^^^^^^^^^^^^^^^^^^^^^^^^^^^^^^^^^^^^^^^^^^^^ 今天七夕节出去逛了一下,街上太热闹了,一时忘了时间,加上天还不算太热的,所以更新来得迟了些,还请诸位多多见谅了,今晚还是四更,有订阅的,有月票的书友们莫要忘记送上几张票票!拜托了! 手机请访问:http:// 1239章:岂可儿戏 “这个王将军还真是惟命是从啊!“杨峥点了点头,略带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道:”王将军说笑了,军国大事,岂可儿戏,还是商议的好?“ 听杨峥口吻坚决,王通道:“既如此,那末将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杨峥点了点头,等王通落了座后道:“本官年轻,对军国大事所知不多,被朝廷命为这个安南经略,心头也是惶恐的很啊?“ 众人都是官场之人,便是沈夫人这种不在官场的女子,也知道这不过是主帅的客套话儿而已,安南经略这样的封疆大吏,朝廷岂可儿戏,会让一个没什么本事的人来做这封疆大吏,若是真那样的话,那朝廷可就视安南为儿戏了,所以谁也没将杨峥这番话儿当真,默默的不语等待着主帅继续说。 杨峥似很满意众人的表现,心道:“娘的,这样说话的感觉就是爽啊!”微微平复了心头的痛快,继续说道:“本官自奉命以来,对于安南的局面倒也认真研究过,觉得造成安南眼前的局面,一共有三点?” “不知是那三点?”王通有些好奇的问。 杨峥真担心自己碍于自己的身份,不敢接话,那样就成自己唱独角戏了,这种唯我独尊的感觉虽然不错,可独尊多了,也就没趣了。 听了王通的话儿,顿时精神一振道:“第一点,朝廷用人不当?永乐后期马琪等人在安南太过混账,使得安南民心尽失,得民心者得天下,这话儿虽人人都知道,可未必人人都肯这么去做!“ 王通叹了声道:“大人所言极是,马琪在安南的影响的确很坏,末将来的时候,这里的百姓根本就不待见,更别说提供什么线索,情报,相反,我们这边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黎利那边立马就知道,说到底并非我大明将士战不利,实乃民心丢失的太严重了?“ 张本性子急躁,听了这话儿,顿时有些不悦,心道:“这个王通,身为主帅,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推卸责任,主帅如此,手下的将士可想而知了,这些年安南黎利在安南一步一步的做大,这里面固然有马琪等人在安南所作所为的因素,可王通战不利,还是主要原因,此时此时他竟轻飘飘的用一句”非战之利,而是民心丢失便想卸掉肩上的重责,此人着实可恶!“正要呵斥,却见杨峥丢个眼神,张本一楞,刚刚冲到嘴边的话儿,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杨峥道:“王将军所言极是,非战之利,而是民心丢失才间接的导致了今日的局面,所以本官来这里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获取这里的民心?“ “自古明民如水,只怕……?“王通看了一眼杨峥道。 杨峥面色一沉,冷声道:“正是民心似水,本官才要这么做,百姓是最朴实不过的,你对他们好,他们便感恩戴德、铭记于心,时刻不忘报答,同样的你若对他们恶,他们也会仇恨,会反抗,甚至会毁灭了你,陈胜吴广,项羽刘邦,黄巢这些人能顺势而为,莫不是朝廷失了民心,若非如此,昔日不可一世的大秦又如何会二世而亡呢?“ “可眼下的局面,去收获人心,未免太迟了吧?“王通道。 杨峥道:“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大旨意为:早上明白做人的道理,晚上死去也无遗憾了。人之所以为人,要遵守一定的规矩。可是不守规矩的人太多,只是苟活。知道是苟活,死就死了吧。用在朝廷之上,那就是说,如果在一个国家里,一个人早上能达成了一直坚持的理想。实施了自己的政治主张(仁政),那么他就算晚上死去那也是值得的。民心似水,无论是什么时候,只要去做,都不会晚!“ “说得好,朝闻道,夕死可矣!老夫赞同大人的看法,不能因为局面不利于朝廷,而不去做,百姓如水,只要对他们好,不管什么时候都不晚,况且咱们的局面,并非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因此,这民心还是好好收拢,收拢!“黄福抚着长须道。 “下官也同意,黎利能一步一步的壮大实力,说到底还是百姓的支持,若没百姓的支持,他黎利不过是还是一介草民而已,焉能是今日的黎利!“张本道。 见众人表态,王通也不好多说什么,他在安南这么多年,那里还不知道黎利能走到今日,朝廷固然要负上不可推卸的责任,这里的百姓也有莫大的干系,能获取民心,对眼下的局面,的确是大大有利。 想到了此处,便点了点头道:“听大人一番言语,末将茅塞顿开啊,这民心还真是丢不得,咱就听大人的重新收取民心。“ 杨峥道:“难得王将军这么开通,本官就放心了?” 王通笑了笑道:“大人说笑了,咱怎么说也是大明的人,只要对大明有利的事情,末将责无旁贷嘛?”顿了顿又道:“不知大人这第二件事?” 杨峥道:“这第二件事么也简单,就是整顿军纪?”说着看了一眼王通,道:“这个还需王将军大大配合才好?” 王通面色有些尴尬,他手中的军队跟自己四年多了,其中的感情自要深一些,平日里有些作奸犯科的事情,他这个主帅也懒得去计较,一来二去,这些人胆子也大了不少,在交州一带所作所为他也有耳闻,除了做得太过分的,他稍加惩处外,其余的小事情,他也就算了,久而久之,这些家伙也不知怎么摸到了他的尺度,杀人放火的勾当倒也没怎么做,可吃饭不给银子,顺手牵一只牛,一只狗,一只鸡打打牙祭什么的倒是不少,起初他也有些愤怒,可毕竟跟随自己一起打仗的兄弟,自己这些年的功勋,都是靠他们争取来的,所以只是呵斥了几句,也就算了,如此一来,军纪可想而知了,所以一听杨峥说整顿军纪,脸上微微一热,身为主帅,没能养成铁一般的纪律,不免有些不好意思。 见王通一言不发,杨峥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道:“怎么,王将军可是不同意?“ “哦,不,末将也有此意,大人此举可谓是及时雨啊?”王通道。 杨峥对王通如此配合的态度深感满意,他虽是经略,但王通是征夷将军,并不比自己低多少,自己整治的是他的军队,换做旁人多少有些抵触,他却一口答应,冲着这一点,杨峥觉得这个王通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这第三点?”王通继续问了声。 杨峥道:“本官来此之前,早已听闻黎利有精兵八万,不容易对付,而将军不过两万兵马,比起黎利的八万人马还是少了些,所以咱这第三件事么,就是募兵了?” “募兵?”王通惊讶的道。 杨峥到是没想到王通这么大的反应,微微楞了一下,道:“募兵制虽说有些违背朝廷的规矩,但王将军放心,这次前来,本官已将此事凑明了皇上了,皇上已经答应本官在安南募兵的要求,所以还请王将军放心?“他以为王通是惊讶于自己私自募兵,故特做出解释。 却不知王通的惊讶并非如此,募兵虽说在朝廷之初并不为朝廷所用,但大明的也有临时的募兵,只不过这些将士,是应募而来,身虽为兵,仍隶民籍,退伍仍为民。由募兵组成的军队,不像卫所军那样是国家经制,不轻易变动,而往往是随着形势扩编或缩编。募兵完全是战斗部队,而不像卫所军那样,有的担负屯田任务。遇到朝廷兵马不足的时候,也会用一用,一旦战事解决了,朝廷还是以祖宗定下的卫所制为主了,所以杨峥说募兵,他并不如何惊讶,他的惊讶来自于杨峥前面一句话,两万兵马与黎利的八万人马,这样说来,朝廷根本就不会派遣大军前来,让他如何不吃惊,如何不惊讶。“ “末将独胆,敢问大人一句?“王通抱拳道。 杨峥道:“王将军不必客气,只管问来便是?“ 王通犹豫了片刻,还是咬牙道:“敢问大人,此番大人奉命来平定叛乱,不知朝廷给了多少人马?” 杨峥这下总算是知道王通的惊讶来自何处,心道:“盛传王通胆小如鼠,看来不虚啊?“ “八千?“杨峥呵呵一笑,神色淡然,颇有几分风流潇洒的味道。 沈夫人双眼一亮,心道:“此人年纪轻轻,倒也不容小视?“又看了一眼自家丈夫,一听八千兵马,脸色已惨白。 “可是神经营的将士?“王通继续问道,神机营乃京城的三大精锐之一,以一敌百,八千兵马,配上先进的火器,再加上自己两万兵马,打败黎利倒也不是不肯能,当年他们打得蒙古鞑子魂飞魄散,黎利虽厉害,可与蒙古人一比就差太多了。 ^^^^^^^^^^^^^^^^^^^^^^^^^^^^^^^^^^^^^^^^^^^^^^^^^^^^^ 第二更来迟了,今晚七夕人太多,咱碰上了熟人吃吃喝喝了一阵,回来迟了,还请见谅!不过今晚的四更咱还是能保证的,多多支持啊,另外祝诸位七夕快乐! 手机请访问:http:// 1240章:竹篮打水一场空 杨峥微微一笑,跟着摇了摇头。 王通心头一紧道:“可是三千营?“ 三千营组建此营时,是以三千蒙古骑兵为骨干的,如今随着部队的发展,实际人数当不止三千人,三千营与五军营不同,它下属全部都是骑兵,这支骑兵部队人数虽然不多,却是朱棣手下最为强悍的骑兵力量,他们在战争中主要担任突击的角色。有这种将士八千也无惧黎利了!“ 杨峥依旧一笑,摇头不止。 王通心头大感失望,可还是不死心,咬牙道:“可是五军营?“ 五军营是洪武时,朱元璋设大都督府,以节制中外诸军,京城内外置大小二场,分教四十八卫卒。成祖北迁后,增为七十二卫。永乐八年始分步骑军为中军,左右掖,左右哨,称为五军。除在京卫所外,每年又分调中都、山东、河南、大宁各都司兵十六万人,轮番到京师操练,称为班军。十二营、围子手营、幼官舍人营、殚忠营、效义营附五军营中。五军营设提督内臣一人,武臣二人,掌号头官二人,大营坐营官一人,把总二人。各军营设坐营官一人,马、步军队把总各一人。平时操练营阵。皇帝亲征时,答应居中,五军分驻于外,为作战主力。虽比不上神机营、三千营那么功名显赫,但也是大明的精锐,况且骑兵、步兵都有,有八千将士,加以训练,未必就不能一战?“ 看着王通满是期盼的眼神,杨峥忽然有些不忍心打击他,犹豫了片刻,道:“这八千兵马是皇帝给我的死人兵马,以杭州古城五千兵马为主,另外的三千来自朝廷王府、各大人府上的侍卫、家丁、护院,他们可不是什么神机营、三千营、五军营的将士……正是如此,所以本官才要募兵了?“ 王通看了看杨峥,见他神色淡然,便知道这不是在开玩笑,微微楞了楞神,他虽能料到朝廷会不甘心放弃统治了二十年之久的安南,会再派人来,可他想的是英国公张辅,是大明的数十万大军,可不是一个年不过二十十七八的毛头小子,也不是区区临时组建的八千毫无用处的兵马,王通在这一刻,只觉得这一次朝廷太过荒唐,简直是荒唐透顶。 看着王通一脸的沮丧,杨峥道:“王将军……王将军……?“ “末将在……?”王通沮丧的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杨峥,咬了咬牙,仍旧不甘心的道:“大人,你可知道那黎利的厉害?” 杨峥道:“呵呵,不管他如何厉害,也不过是个人而已,是人就没什么好怕的?“ 众人点了点头,黄福心道:“若我大明,人人都如此,何愁安南不平呢?“ 王通只道杨峥初生牛犊不怕虎,心头很是沉了几分,有心想说什么,可一看杨峥自信满满的眼神,不知为何到口的话儿,还是吞了回去,心道:“罢了,罢了,八千就八千,权当见见世面,等他见识了黎利的厉害,或许就不那么自信了,到时候再让朝廷派些人马来,于自己也有莫大的好处?” 有了这个想法,便也不再多言,唯独那份失望之色落在脸上格外的显眼。 “既然将军没什么意见,那我们就着手办啊,眼下的局面需要一场胜仗来保持,而胜仗需要无数的将士来与我们并肩作战,唯有铁一般的军队,才能百战百胜利,所以我们就从训练军纪开始吧?”杨峥说完扫了一眼众人道。 黄福道:“正该如此!” 张本、徐朗、高航纷纷点头附和。 杨峥看了一眼王通,道:“王将军意下如何?” 王通正要说话,便在这是,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跟着一个侍卫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在门外抱拳道:“将军,将军……?” 王通正在失望的气头上,心烦意乱之际,没好气的喝道:“何事?” 王通平日里脾气极好,很少用如此重的语气对将士说话,在军中素有温尔儒雅之称,这也是将士不太怕的原因之一了,那侍卫还是头一次听到王通用如此重的口吻呵斥自己,微微楞了一下,才回过神来道:”张千户与胡东来那老头打起来了!胡老头带着连云十八寨的村民直往将军府而来?“ “什么……?”王通大吃一惊,顾不得杨峥在场,失声道:“连云十八寨都来了?” 沈夫人见自己丈夫如此惊慌模样,觉得有些丢人,走过去拉了拉王通,小声道:“你看你,这模样哪儿像一个大将军该有的风度?“ 王通这才回过神,面上一红,看了一眼杨峥,见对方神色淡然,心头暗叫了声惭愧,忙咳嗽了声道:“说清楚些,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侍卫道:“卑职也知道也不多,不过好像是张千户带着几个属下,去了一趟交州的龙编之地,在一家酒楼吃了些东西……?” “仅仅是吃了些东西,怎么会把连云十八寨都引来了?”王通喝问。 那侍卫有些迟疑,看了一眼杨峥等人。 王通哼了声道:“这是新来的安南经略杨大人,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那侍卫道:“听说,张千户吃了他们的过桥米线、大头菜、甜石榴;狮子糕、燕窝酥、葡萄酒、六果液、玛玉茶、弥勒风吹豆豉、山楂酒、熊胆酒、云雾茶、红河卷烟;元阳的南沙干巴、梯田妃荔枝、芒果、香蕉、梯田红米,还听了小曲,却不给银子……?” “混账东西……?”话音一落,王通忍不住骂了开来。 那侍卫立即不说话。 王通看了看杨峥,见他神色如常,一时有些摸不准他的心思,刚刚还答应人家要收拢人心,如今自己手下做出这种事情,作为主帅,心头不免有些忐忑不安。 “大人,你看此事……?”王通小心的问。 杨峥面上神色没变,但沈艳秋还是看出他眼里在那么一瞬间闪过的怒色,知道他这是刻意忍耐。 杨峥没有直接回答王通的话儿,而是想了想问道:“这连云十八寨是怎么回事?是十八个寨子的总称么?” 王通尚未搭话,一旁的黄福道:“这连云十八寨是一个称呼,并非十八个寨子,而是流落在安南哀牢人的总称,他们最初流落安南的时候,担心人少怕被欺负,就集聚在一起,随着年月的流走,当初的连云十八寨已经非常庞大,人数少说又两万多人,人人英勇善战,即便是黎利也不敢轻视他们,想不到我们的将士,竟敢去得罪他们?这下只怕有些麻烦了?” 龙编在安南河内东,天德江北岸,为交州和交趾郡治所,素来被哀牢国的百姓所聚集,这哀牢国是由最初的哀牢部落发展而成的。随着哀牢王国的形成和不断扩大,国内杂居了许多民族,哀牢民族就不再单指原来的哀牢部族,而包括了哀牢部落在内的所有“国民”。 哀牢国鼎盛时期的人口,仅从有史记载的两次内附统计看,就达到了54660户,571370人,这在当时确实是一个很大的人口数字。 肥沃的土地,充沛的水源,宜人的气候,丰富的矿产,茂盛的林木,种类繁多的动植物,为哀牢人民的生活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 据《华阳国志》和《后汉书》记载,这里“宜五谷蚕桑”,“出铜、铁、铅、锡……”尤多珍奇宝货如黄金、光珠、琥珀、翡翠、水晶、玛瑙……并有孔雀、犀、象、轲虫、食铁貊兽和说话的猩猩等。另外,还有“节相去一丈,围三尺余,受一斛许”的大濮竹等。这里最有名的工艺特产是桐华布和兰干细布,就是优质苎麻细布,其华美有如丝织品中的彩色大花绫锦;桐华布则是用木棉织成的洁白不污的布。这两种布产于哀牢,经蜀贾转手贩运,被张骞误称为“蜀布”,秦汉之际就已远销南亚和中东,被人称为“东方一绝”。 秦汉后,哀牢国也渐渐衰弱,不少人开始流落安南之地,怕被人欺负,才组成了寨子,取名为连云十八寨,当初不过是小小的一个寨子,如今已差不多占了半个交州的连云十八寨,实力不容小视。 “大人现在怎么办?”张本有些急躁的问:“这些人肯定是来兴师问罪的,弄不好,怕是要出乱子?” 杨峥脸上古井不波,并没有立即应答张本的话儿,而是扭头问那侍卫:“来了多少人,十八寨的人都来了么?“ 那侍卫显然是没想到,都火烧眉毛了,杨峥还有兴趣问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微微楞了下才道:“回大人的话儿,一共来了一百多人,听说都是十八寨寨主?“ ^^^^^^^^^^^^^^^^^^^^^^^^^^^^^^^^^^^^^^^^^^^^^^^^^^^ 第三更了,诸位还等什么,都送上吧,今晚还能不能撸出第四章! 手机请访问:http:// 1241章:虽千万人,吾往矣 “一百多个寨主?这该是一个什么寨子?”杨峥嘀咕了声,点了点头道:“这一百多人,可有领头的?” 黄福、张本二人见杨峥神色不变,暗暗点了点头心道:“年纪轻轻,竟能做到临危不乱,实属难得啊?“ 沈夫人看了看杨峥,又看了看自己的丈夫,轻叹了声,自己的丈夫虽是个武将,临事反而不如一个年纪轻轻的文官,不免让她感到有些丢脸。 “回大人的话儿,这十八寨虽都是寨主,但还有个总寨主?”那侍卫道。 “总寨主?”杨峥一愣,总觉得这话儿颇有几分熟悉的味道,忍不住笑了笑。 这笑意正好落在了王通的眼里,皱了皱眉,两人说话这么久,他还真有些看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温和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就是眼下,人家都找上门了,还能笑起来,诧异之余,暗暗嘀咕了声:“这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了,都这个时候了,还有闲心笑,真不知朝廷是怎么想的,竟派这种不知所谓的人来平定安南,朝廷这回的愿望,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总寨主叫什么,如今何在?”杨峥依旧不急不躁的问。 不待那侍卫回话,一旁的王通坐不住了,抢过话儿道:“这总寨主名叫吕同,其祖上便是大名鼎鼎吕凯!“ 说起这吕凯可是赫赫有名的人物,秦相吕不韦后裔——吕不韦擅权获罪之时,秦始皇迁其亲族子弟至四川以代之受过,汉武帝拓边置县,复迁吕氏后裔南越相吕嘉子孙宗族“实之”,故以“不韦”作为县名,意在“彰其先人恶”。 至三国时代,吕氏已成为永昌郡中的豪门大姓,吕凯便是其中出类拔萃的济世之才。而当时剧烈动荡的政治风云尤其是雍闿叛蜀这一突发事件则正好为吕凯一展雄才提供了历史性的机遇。 雍闿强取郡权图谋受阻,于是改变策略,屡次“移檄永昌”,企图煽动吕凯审时附势,另攀高技。吕凯不为所动,为绝其念,他临池挥毫,昂然复函曰:天降丧乱,奸雄乘衅,天下切齿,万国悲悼,臣妾大小,莫不思竭筋力,肝脑涂地,以除国难。伏维将军世受汉恩,以为当躬聚党众,率先启行,上以报国家,下不负先人,书功竹帛,遗名千载。何期臣仆吴越,背本就末乎?……将军不睹盛衰之纪,成败之符,譬如野火在原,蹈履河冰,火灭冰泮,将何所依附?……若能翻然改图,易迹更步,古人不难追,鄙土何足宰哉!盖闻楚国不恭,齐恒是责;夫差僭号,晋人不长。况臣于非主,谁肯归之邪?窃惟古义,臣无越境之交,是以前后有来无往。重承告示,发愤忘食,故略陈所怀,惟将军察焉。——这,便是颇为后世推重的滇文名篇《答雍阎书》。文风高古,义正辞严,其忠诚不夺之志,凛然难犯之色溢于言表。由于吕凯素来“恩威内著,为郡中所信”,故能在危难关头挺身而出,“执忠绝域,十年有余”,并为保境安民立下了卓越功勋,从而声名显天下。 蜀治建兴三年,请葛亮率军南征,节节胜利。大军尚在疾进途中,雍闿与其同谋越叛首高定发生火并并为其所杀,南中酋领孟获接过叛旗,继续作乱。武侯“七擒七纵”心战告捷,方知边郡永昌在叛潮汹涌的危境之中竟能始终孤悬汉帜并确保了一方平安,不禁由衷感叹:“不意永昌风俗敦直乃尔!” 遂十分倚重吕凯,并上奏刘禅,擢吕凯为新置之云南郡太守,封阳迁亭侯;王抗亦封亭侯,为永昌太守。武侯南征,是云南历史上影响极其深远的一件大事,尤其是他“攻心为上”、抚边恤民的良策的确在边地广布了福泽。或许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保山民间至今流传着许多有着“确切”遗迹可证的“孔明故事”。不过据史家考证,武侯南征,并末亲莅保山,而诸多有关孔明的遗迹、轶闻也并非空穴来风——只是其真正的“主人翁”不是武侯本人而是他所倚重的阳迁亭侯吕凯。 譬如,今保山城南有诸葛营”(又称汉营)、“诸葛堰”(俗称“大海子”),其实前者极可能便是吕凯当年保境安民的驻军重地;后者则肯定是吕凯为发展生产“帅厉吏民”修筑的水利灌溉工程。再如有文献说,武侯“深入不毛”,曾“命人教打牛以代刀料”,传播先进的耕作技术,这些善举,保山人至今念念不忘,但究其实,亦当为吕氏所为。新近考古成果表明,“土地沃腴”、“宜五谷蚕桑”的永昌故地到了蜀汉时期,社会经济十分繁荣——汉庄乡汪官营发现的建于蜀汉延熙十六年及其前后的蜀汉古墓群出土的大量陶制冥器:如陶牛、陶狗、陶鸡、陶鸭、陶仓、陶灶等,从一个侧面生动展示了当时保山的社会生活风情:六畜兴旺、五谷丰登,人们衣食足给,安居乐业。 这无疑折射着以吕凯为代表的良吏贤臣注重民生、造福一方的政绩,同时也为吕凯的“恩威并著”于乡里作了个最为直观的注脚。吕凯当了首任云南郡太守后不久,被治下叛乱者所害。由于吕氏深孚民望,其“子孙世为永昌太守” 晋初。吕凯之子吕祥曾“献光珠五百斤”,官署南夷(晋置行政大区,辖域大体相当东汉时的永昌郡)校尉,并归本郡主政,“持节统兵镇南中“。 吕祥之子则于晋元康末年出任永昌太守,适逢世居祖地的闽濮(九隆之族)叛乱,于是被迫将郡治南移千里至永寿(今耿马县境)。自此,永昌(今保山)城便被诸多史书称为“故郡”。而他的后代也一直担任哀牢国的重要职位,即便是哀牢国败落后,这个规矩也没改变多少,就好比如今的人,对陈郡谢家有着独特的情结一样,陈郡谢氏的发迹史就是从淝水之战的谢玄和谢石的丰功伟绩而名满天下,确实,如果没有淝水之战的东晋胜利,中国的历史将改写,华夏汉文明将遭北方蛮族的彻底灭亡。 历史学界也认为,赤壁之战奠定了三国鼎立,淝水之战奠定了南北朝,南朝为隋唐的核心文明奠定基础,可见淝水之战的影响深远。就是这次古代世界著名的淝水之战陈郡谢氏扮演了主角,谢家才从一个普通士族变成了与琅琊王氏并列的最高名门望族,这两族的名望在当时是连五代皇室(东晋,南朝)都比不上的,南朝梁时期,侯景之乱前曾向梁武帝请求和王谢两族联姻,梁武帝萧衍不答应,萧衍说:”王谢门高非偶,可于朱张以下访之。”,侯景很生气,后来娶了萧衍的女儿,可见当时皇族以门第论确实比不上王谢两族的。 虽说后来随着门阀被打破,谢家也没落了,但在世人的眼里,还是以迎娶谢家为荣,这种风气一直延续到现在,都不曾改变过,吕家在连云十八寨就是这样的效果。 明白了其中错杂的关系,杨峥这才开始思索如何解决这件事了,人家弄出如此大的动静,显然是动了真怒,若处理不好,会造成什么的后果,用屁股想一想也知道。 不过有个领头的一切就好办,而且这吕家还是书香世家,未必是个蛮干的人,一番计较后,杨峥这才伸出四根指头,放在太阳穴位上,轻轻揉了揉道:“走吧,诸位去看看吧!“ 众人各自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正要起身,王通却犹豫着道:“大人,这哀牢人野蛮的很,我们还是多带些人马去为好?“ “不用了吧,人家只是来讨公道的,只要我们好好说,未必就不能解决事情,人多反而坏事!“顿了顿,看了一眼王通道:”这世间的事情,有时候不是人多就管用的,昔者曾子谓子襄曰:‘子好勇乎?吾尝闻大勇于夫子矣:自反而不缩,虽褐宽博,吾不惴焉;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今日是我们有错在先,人多何用?“ 王通还想再说什么,可杨峥根本没给他机会,大袖一甩,便去了,身后高航、黄福、张本、沈艳秋紧跟其后,王通看了看,一咬牙道:“罢了,罢了,本将军就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能说服吕海那老头?“ 一干人出了王家后院,便到了将军府的门前,因为整个将军府是按照京城的四合院建造,院子虽不小,但要容下几百人,显然是有些困难。 杨峥到的时候,将军府的正院已是人山人海,数百人在叫嚷,说些听不懂的话儿,不过人人愤怒的神情展露无遗,而将军府邸这边,府上百来人的侍卫也全都出动了,为首的正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张道,此时正挥舞着手中的朴刀,在叫嚷着,同样是一脸的愤怒。 ^^^^^^^^^^^^^^^^^^^^^^^^^^^^^^^^^^^^^^^^^^^^^^^^^ 第四更了,诸位还犹豫什么呢?月票,订阅都毫不客气的送上吧,咱这么努力是不是,七夕最后的时刻了,咱求月票啊! 手机请访问:http:// 1242章:遍地是高手 杨峥一看到此人,眼里就有火,先前在酒家吃饭不给钱,蛮横无理,他看得一清二楚,这才眨眼的功夫又闯出一祸端来,不要说是他了,这种人就是佛也要发火不可。 他有些厌恶的看了一眼嚣张的张道,冷声喝道:“带着你的人,滚到一边去?” 张道正与对面的哀牢人喊着什么,不曾注意到杨峥走来,听了这话儿,才回过神来,冷漠的看了一眼杨峥,只觉得这人有些面熟,却想不起在那里见过,见他气度不凡,倒也不敢大意,哼了声道:“你是什么东西,老子凭什么听你的?” “找打!”一旁的高航骂了声,右手一扬,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打了下去,高航也是恨极了张道的不知军纪,故这一耳光打得极很,加上出手如电,饶是张道这样的壮实的汉子,还是一个踉跄,古铜色的脸上多了一道深深的巴掌印。 “你,你敢打我!”张道大怒,挥舞着手中朴刀就要冲上去。 “住手!”便是这时,王通一声呼喝走了上来,瞪了张道一眼,道:“张道,你想干什么?想造反么?“ “二叔,是这小子……?“张道大声怒道。 王通喝道:“住口!杨大人乃是当今圣上钦点的安南经略,不可放肆,还不见过大人?“说完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张道平日里仗着王通封疆大吏的身份在交州胡作非为贯了,昨日被人教训了一顿,大怒之下,想找回场子,便请了几个兄弟去商议,要商议自然得找个地方边吃边喝才好商议,而在交州出了昨日的酒楼外,唯独连云十八寨的醉香楼最有名气了,所以几个人也不含糊,就去了,点了一桌子菜肴,好吃好喝了一顿,正要扬长而去,却被掌柜的给拦住,要张道给银子。 也不知是吃醉了,还是酒意上了头,张道破口大骂,到最后干脆亮出了自己的大名来,本以为凭着自己这些年在交州胡作非为闯下的名头,这小小的掌柜的还不让自己离去。 谁知人家不予理会,一个劲儿的说什么吃饭给钱,天经地义,不给钱就不能走之类的话儿。 这下张道就火了,昨晚已被人教训了一顿,怒气正没处发泄,一看掌柜的如此不给脸,那里还忍得住,大打出手。 那知那掌柜的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一看对方的架势,也没客气,招呼了一些看家护院的壮丁,就与张道等人打了起来。 要说这张道为人虽不堪,但身手还不错,加上带去的也有几下子,一来二去,竟将掌柜的护院给打到了不少,不等掌柜的再去喊人来,便带着一干兄弟夺路而走,一口气返回了将军府。 本以为凭着自己二叔大明征夷将军的名头,这些人还不吓得要死,哪知道人家根本没将什么征夷将军放在眼里,纠集了连云十八寨各大寨主,一同来将军府邸讨个公道,这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这事儿,张道还没来得及跟自己二叔说,就被人家堵在了将军府邸了,正一肚子怒火,那里想到这是走出来一个年轻人,上来就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子,心头的愤怒可想而知了,可王通的一句话,让他惊讶之余,刚才的那点愤怒立即去得干干净净,这会儿也顾不得脸上的疼痛,噗咚一声便跪了下去,高呼道:“卑职见过大人!“ 身后的几个将士一看张道如此,哪还敢多看,噗通几声,纷纷跪了下来。 杨峥也不看,也不叫他们起来,身子一侧,这才拿起目光扫了一眼对面,人数来得不少,吵吵绕绕,说些听不懂的话,人人面露愤怒之色。 “杨小弟,你看!“杨峥正皱眉思索,该如何解决这件事,却听得高航轻轻喊了声。 杨峥顺着高航的目光看去,就在四面墙壁的一个角落了,坐着两个老头,正在对坐奕棋,一张小圆桌,桌旁一壶一炉,白雾缭绕,显然是茶汤已沸腾,但两老头浑然不觉,盯着棋盘你来我往,吓得不亦说乎。 杨峥心头一动,心道:“看来这两老头便是管事人了,不过这心态还正是让人佩服啊?“ “去看看!“对着高航低声道。 高航应了声,跟在他身后便向那角落走去。 此时双方已经剑拔弩张,见有人走来,纷纷舞动着手中的朴刀,好不吓人。 杨峥面色不改,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身后的高航则按住腰间的绣春刀,跟在杨峥身后,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一步,两步,走了数十步后,人群里也不知是谁,先让开了一个道儿,跟着第二人,第三人,第四人……带起的连锁反应,立即让开了一条小道来,但人人神色却是无比的愤怒。 杨峥暗暗松了一口气,与高航一前一后走到了圆桌前。 那圆桌旁一左一右的两个老头,仿佛没看到杨峥的到来一般,两人各自盯着棋盘,白飘飘的长须随风而动,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 杨峥走到跟前毕恭毕敬地对着两人抱拳行了一礼,道:“两位老先生,在下有一件大事需要与两位说说话儿……?” 两人仿佛没听见一般,便是双眼也不曾移动一下。 高航微微有些怒色,正要上前呵斥。 杨峥道:“无妨,我权当看看两位老先生棋局!” 听了这话儿,左侧的一个年长的老头这次扭头看了一眼杨峥,点了一下头,便不再理会,继续盯着棋盘。 两人落子很慢,每下一步仿佛都要经过漫长的等待。 场上满满安静了下来,唯独风吹叶落,棋盘上落子有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为首的长者哈哈大小道:“好,好,终究是老弟技高一筹啊,这一局老夫佩服,佩服!” 对面的老头呵呵一笑道:“老哥说笑了,刚才若非老哥有意想让,只怕我也赢不了老哥啊?” 年长的老者倒也没否认,忽看了一眼杨峥道:“小娃娃,你觉得老夫这一局如何?” 杨峥看了看抱拳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才道:“棋之道好比山泉,让它顺着山谷自然流淌,行乎当行,止乎当止。你若一味斗力逞巧,三年也脱不了先。两位老先生早已是顺着山谷自然流淌,行乎当行,止乎当止的境界,堪称此道高手!” 年长的老头微微楞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道:“好一个顺着山谷自然流淌,行乎当行,止乎当止。说得好,想不到你年纪不大,却又这般见识?实属难得啊?” 年轻的老头也点了点头道:“师兄,想不到你我二人对弈了一辈子,还不如这个娃娃看得通透,实乃惭愧啊?” 这年长的老头就是吕海,年轻的名叫李涛,两人是师兄弟,加上年岁相仿,同乡同里,都有出生在爱好围棋的家庭,又都受教于同一位老师,这是他们的相同之处。但在起点上,吕海要高李涛那么一点点。 说起来吕海还是占了老爹的光,吕海父亲是个棋迷,直下到家道败落仍未尽兴。可惜棋艺始终不高,只把这一嗜好传给了儿子,吕海三岁时,看父亲与人对弈,便在一旁呀呀说话,指手画脚了。 父亲见儿子与己同好,甚是欢喜,唯恐儿子和自己一样不成气候,当下带儿子拜乡里名手郭唐镇和张良臣为师,棋艺日见长进。不久两位老师的棋力都不及他了。父亲又送他拜山阴著名棋手俞长侯为师,俞长侯棋居三品。有这位名师指点,吕海长进更快,十二岁时就与俞长侯齐名了。 三年后,吕海竟已受先与先生下了。他与先生下了十局,先生完全不能招架学生的凌厉攻势,均败在学生手下。从此,俞长侯不再和他下棋。他十六岁时,便成为连云十八寨的高手,一时无人能敌。 而李涛从小就读于私塾,是个老实、文静的孩子。他父亲是位雅士,擅长诗文书法,也画些兰竹之类。李涛念完功课,便坐在父亲身边,看他抚琴下棋。渐渐地,他对这棋艺发生了兴趣,开始向父询问其中的道理。 父亲对他说:”学琴需要淡雅,而不能繁枝,学棋需要灵益,而不能沾滞。你瘦弱多病,学琴好些。”于是他开始学琴了。不过没过多久,父亲发现儿子对围棋的喜爱甚于琴。 当时,比他年长一岁的吕海从师俞长侯学棋,到十二岁时,已与老师齐名,这使他十分羡慕。父亲便也把他送到了俞长侯门下。 李涛不甘久居人下,他在俞长侯那儿,先生受先三子教了他一年,他便能与吕海争个高下了,其间,老棋手徐星友也曾受先三子与他下过棋。老棋手慧眼识真珠,非常看重这位少年棋手,把自己的棋著《兼山堂弈谱》赠给他。李涛也果然不负厚望,对这本名著认真钻研数年,受益很大。 ^^^^^^^^^^^^^^^^^^^^^^^^^^^^^^^^^^^^^^^^^^^^^^^^^^^^^^^^^^^^^^^^^^^^^^^^^ 第一更送上,耽搁了下,请见谅,今晚还是四更吧!咱不拖欠!你们也要给给力,咱也不能太寒酸了不是! 1243章:滇王之酒 李涛二十一岁时,在湖州遇见了四大家中的梁魏今和程兰如,两位长者都受先与他下了几局棋,李涛从中又悟出不少道理。两年以后,李涛又遇梁魏今,他们同游砚山,见山下流水淙淙,都很兴奋。梁魏今对李涛说:”你的棋已经下得不错了,但你真的领会了其中奥妙了吗?下棋时该走的就得走,该停的就得停,要听其自然而不要强行,这才是下棋的道理。你虽然刻意追求,然而有过犹不及的毛病,所以三年来你仍未脱一先的水平。”李涛细细体会了这番深刻的议论,意识到自己以前好高骛远,走了弯路。从此,他一变往日棋风,终于成为一代高手。 随着棋艺的精益求精,他愈来愈想与自己的师兄一争高下,而吕海也处于高处不胜寒的寂寞之感,正想找一个对手,而自己的师弟无疑是最合适的对手。 二人都是一般的心思,在五十年后,终于迎来了这场比试。 两人在他们的棋艺生涯事,起点基本是一样的。但也略有不同,即吕海自幼天资聪颖,而李涛则“性拙喜静”。由于这一点差异,李涛成为“连云十八寨第一手”的时间,竟比吕海晚了将近十五年。 然而他毕竟赶了上来,终于和师兄站到同一高度。这也说明,天资虽然必不可少,但也并非唯一决定的因素。 两面位大师起点尽管基本相同,但个性和创造性却绝不相同,完全是“分道扬镳”,自成一家。按道理两人同受教于俞长候,耳濡目染,自会受到较深的影响,然而在他们身上和棋艺风格中,他们又自创一格,“雏凤清于老凤声”是艺术家取得成功的第一步。两人你来我往,倒也争斗了不少年,今日这一局,是两人定下的十局的最后一句,前面吕海已经胜了五局,而李涛则是四局,所以这一局决定这对师兄弟谁是连云十八寨第一高手的美誉,因此争斗的十分惨烈,自今日一早下到了眼下,足足大半个上午去了,局面才杀到难舍难分的地步,但吕海毕竟年长一岁,与围棋一道上,领悟要强了一分,在杀得难舍难分之时,本可以一子定下局面,但想到两人争了一辈子,终究是于心不忍,让了一子,才有了不赢不输的局面。 吕海显得很高兴,一双漆黑的眸子,盯了杨峥一眼,道:“你这娃娃不错,观棋不语,还能有些领悟,若不是你是大明的官儿,老夫还正想与你喝上几杯呢?” 杨峥本就是个见缝插针的主儿,一听这话儿,呵呵一笑道:“相聚便是缘分,若非发生今日之事,在下又岂能目睹到两位老先生的风采呢,更何况还看了一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棋局,就是冲着这一点,在下就想与两位老先生喝上一杯?” 吕海看了看杨峥,忽然仰头哈哈一阵大笑道:“有趣,有趣,说得好,冲着相聚便是缘分,老夫今日就请你这娃娃喝上一杯!就不知你这娃娃有没有这个胆量?“ 杨峥微微一笑道:“不瞒两位老先生,在下别的没有,这酒胆还有那么一点点!怕是面前能与两位老先生喝上几大杯了 “哈哈,好,好!“吕海大笑道。 “既如此,那你这娃娃找个地方咱们好好喝上几杯?”李涛道。 杨峥双目扫视了四周一眼,不得不说这两个老头极会挑地方,这里虽谈不上景色优美,但地势高,视野开阔,只需站起来扫上一眼,足以看到场上的一切,难得是不远处的角落里,还有一株梅花,梅香四溢,若能饮酒一杯,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 “我看此地花香鸟语倒也不错,择地不如撞地,这酒不妨就在此地喝可好?“杨峥扫了一眼两人道。 吕海与李涛本就是洒脱之人,听杨峥这么一说,也觉得此地视野不错,点了点头道:“此地也好!“说完,伸手对着杨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小娃娃请坐。“ 杨峥一笑,从容落座。 这是从一侧走上一个人来,送上一个酒坛,三只大碗,便恭敬的退了下去。 杨峥虽说有些酒量,可一看这三只大碗,还是有些发憷,可事到如今,也只有硬着头皮喝了。 吕海利索的拍开了酒坛的封盖,顿生一阵清香扑鼻而来,杨峥耸动了一下鼻子道:“好香的酒啊?“ 吕海哈哈一阵大笑道;“你这娃娃倒也有些口福,能喝到我们连云十八寨的好酒,待会儿可要好好喝上几杯?“ 杨峥点头说好。 说话间,吕海已经倒了满满一大碗,笑呵呵的给杨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杨峥看着满满一大碗的水酒,还真有些嘀咕,可一看人家一脸的真诚,也不好多说了什么,端起碗来,一仰头猛喝了一口,酒入喉咙,香气袭人,还带着淡淡的香甜!“ 杨峥楞了楞,看了一眼碗中的水酒,又喝了一口,味道一如刚才,这,这是米酒,不,是麦酒!怪不得清淡无味了,原来是前世的啤酒啊!“得知了这个发现,他着实欢喜了一番,在古代酒的度数,一般都很低,在元代以前,就是到南宋为止的酒都是发酵酒,度数最多不高过二十;大多是十度以下的米酒,发酵后就过滤而得;故有”李白斗(十升)酒诗百篇”,”绿蚁新醅酒”之类的诗句,像武松过景阳冈喝的那十八碗酒都是二十度以下的,甚至是十几度左右。 《汉书&#8226;食货志》上读到:一酿用粗米二斛,曲一斛,得成酒六斛六斗。事实上,用蘖酿出的酒被称为“醴”,是甜酒,酒精度很低,所以古人才说“小人之交甘若醴”,而用曲酿造出来的才是真正的酒,酒精要重一些,但也只会在十八度至二十度之间,而在前世,所有的酒基本上都是采用了以金元清等朝代推崇的蒸馏酒,而蒸馏酒的制作工艺比发酵酒简单的多,成本很低,同时又可以多产。出于经济考虑,蒸馏酒虽然味道不如发酵酒这么好,但很合算,因为资金降低了,而带来的后果就是我们中国人现在普遍认为自己国家的酒很烈,喝起来不舒服,其实根本原因就是因为蒸馏酒那种高度数的既辛辣,又难喝,味道不美,入口如刀子刮喉咙。这样造成的后果,就是中国的酒,动不动就是五十几度,喝起来味道烈,劲儿足,好喝是不错,可对人的身体也有极大的坏处,反而是这古人的酒,因为经过发酵,度数低,喝起来不容易上头,对人的身体的好处不少。 “怎么样?“吕海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吧唧吧唧了几下,颌下一把长须也随之舞动,颇有几分酣醉的味道。 杨峥轻轻晃荡了一下手中的大碗,让碗中的绿色麦酒荡起了一层层的酒花,这才一仰头一饮而尽。 吕海与李涛彼此看了一眼,纷纷叫道:“好酒量!” 杨峥道:“不瞒两位老先生,可不是在下的酒量好,实则是这酒寡淡无味?” 此话一出,吕海一楞,不等他说话,刚才那送酒的汉子立即怒道:“你这个大明官儿,你可知这是什么酒?“ 杨峥摇了摇头道:“这个在下不知,还请这位大哥指点?“ 那汉子本一肚子火气,可见他说得诚恳,怒气小了些,哼了声道:“此酒名为滇王之酒“,乃是当年,汉武帝派将军郭昌、中郎将卫广以兵临滇,击败劳浸、靡莫诸部落,滇王郭常羌对汉朝表示“臣服”,受汉武帝赐印加封为“滇王”的史实。郭常羌受封“滇王”,大宴群臣,推动了“滇王之酒”造酒坊及其工艺的大发展,滇王之酒香名远播,进贡长安,获汉武帝墨宝:“滇王之酒,味厚醇香”。怎么落了你的口中,确实寡淡无味呢?” 杨峥没想到这酒还有这么一段来临,跟没想到堂堂的汉武帝竟会喜欢喝啤酒,更让他没想到的是,汉武帝竟留下了“滇王之酒,味厚醇香!”的评价,让他惊讶之余,不免也这酒有了几分认识,虽说是后世的啤酒,在这个年代,能有这种口味的啤酒,的确算得上是上等的好酒了?“ “在下随口说说而已,还请这位大叔莫要见怪的才好?“杨峥放下碗筷,冲着那汉子抱了抱拳。 那汉子见他态度好,哼了声道:“无妨,无妨,刚才听你说此酒寡而无味,想来你是喝过味醇浓厚的酒了,不知此酒可有名字,改日我也去尝一尝!“ 杨峥笑道:“喝酒的人,哪能记住名字啊,这是什么酒在下就不得而知了,不过那酒我到是知道一些法子,我看这位大叔也是个懂酒的人,说给你听听也无妨?“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244章: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这汉子不是别人,正是醉香楼的掌柜孟福,要说这醉香楼的一绝,就是他自己酿造的滇王之酒,平日里只在醉乡楼出售,一日不过三百壶,多一壶不买,久而久之,竟在连云十八寨有了莫大的名声,在连云十八寨凡饮者无不称道,酿酒十几年,还是头一次听人用寡而无味来评价!气恼自是不必说,更多的想知道杨峥为何会给出这样的评价!可一听杨峥喝过味醇浓厚的酒,隐隐的有些知道杨峥为何给出了这个评价,但这只是自己的猜测而已,如今杨峥要亲口说出来,他自是非常乐意。 杨峥对于酒虽不甚了解,但毕竟在二十一世纪生活了二十几年,喝了不少酒,对于酒也知道一些,所以他才敢说这个大话。 想了想道:“老哥这酒想来是麦子所酿,倘若发酵长一些,我想这酒的味道只怕还要醇厚一些?“ 孟福神色变幻了一下,这个想法他也不是没想过,只是自己酿制的酒的特性在于清香,味甜,可如若发酵过长,会让这香气毫无特色,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一听杨峥如此说,便摇了摇头道:“此法子虽妙,但未必对孟某的酒有好处?” 杨峥知道这个时候的酒大多数的酒其实并不是靠浓度,而是靠香味出名,所以让孟福去了香味,还不如杀了他,自是万万不会答应,甚至有些鄙视这个法子。 他呵呵一笑道:“这位大哥只怕是理解错误了,在下不才,却也听闻这酒的清香,是从浓香再到凝香的,也就是说,最好的香味是在最后,随着酒曲深度发酵后,再一次提纯,从而达到由淡转浓再至清的效果,这样的酒的香味想来比起老哥的酒来,不会太差吧?” 孟福花费酒中数十年的功夫,与酒一道,可以说在连云十八寨,没人比得过,此时听了杨峥这一番话,登时面色大变,先是涨得通红,随即变得雪白,最后才变回了正常的神色。 沈艳秋一看孟福的神色,便是杨峥这话儿说到了点子上,心道:“这坏人也不知从哪儿知道了这些鬼东西,往日诗词歌赋倒也罢了,今日对这酒也有研究,这家伙肚子到底还藏了多少东西?” 吕海与李泰彼此看了一眼,眼里也有露出惊讶之色,二人虽不会酿酒,但会看人,孟福在连云十八寨的酿酒技术无人能比,这醉香楼的酒也是最出名的酒,若不是对方说到了点子上,孟福绝对不会是这个模样,所以两人再看杨峥的神色多了几分欣赏了味道。 “想不到大明终于来了个管事的官儿了!这下好玩了!”吕海端起碗来喝了一口,嘀咕道。 孟福面色变化了一阵,忽然激动的走上前,一把抓着杨峥的手,激动的摇晃了两下,跟着对着他毕恭毕敬行了一礼,道:“大人,你这法子当真可行?” 杨峥呵呵一笑道:“绝对可行,若是老哥不信,不妨试一试?”说完又觉得这话儿有些过了,古人生产的是发酵酒,这种酒,因为发酵酒制造过程太复杂,而且成本很高,做出来的起初喝起来酒度数不高,但越到后来,后劲很足,喉咙里一条线,直往肠胃里窜,而且越品越香、入口香浓甘醇,回味无穷,但是造价太高,投资成本过大,需要大量的粮食,所以不少掌权者都开始敬酒,减少粮食的消耗,备战备荒。 这是历代历朝禁酒的主要目的,除此之外,防止沈湎于酒,伤德败性,引来杀身之祸,禁止百官酒后狂言,议论朝政。这点主要针对统治者本身而言。禁群饮,在古代主要是为了防止民众聚众闹事。由于酒特有的引诱力,一些贵族们沈湎于酒,成为了严重的社会问题,最高统治者从维护本身的利益出发,不得不采取禁酒措施。 但连云十八寨自然不存在沈湎于酒,伤德败性,引来杀身之祸的顾虑,更多的是来自粮食的浪费,所以让人以粮食试酒,那是对粮食的不敬。 好在孟福没在意,沉吟了片刻,长叹了声道:“孟某以为酒的香味来自发酵初期,却不知香自清而浓,实在惭愧,老弟一言,让孟某顿开茅塞,多谢了!” 杨峥摆了摆手道:“老哥客气了,其实这法子是烧酒酿制之法,随口说出来,还请大哥莫要见怪才好?“ 孟福心头一动,道:“烧酒之法?” 杨峥点了点头,在前世李时珍的《本草纲目》倒也看了不少遍,若不然还真说不出这番话儿来。 孟福嘀咕了一阵,忽然双目露出向往的神采来,走到杨峥的跟前,抱拳道:“不知老弟这烧酒之法,可否告知一二?若有不便之处……?“ 杨峥摆了摆手道:“好的东西,唯有与懂的人分享才有乐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就是这个道理,烧酒之法,也并非什么绝妙,告知老哥也不无不妥!” “老弟……?“孟福没由来的一阵激动,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杨峥呵呵一笑,道:“老哥且听听看!” 孟福神色一凝,应道:“老弟请说!” 杨峥沉吟了片刻,道:“烧酒非古法也。自元时始创其法,用浓酒和糟入甑,蒸令气上,用器凡酸坏之酒,皆可蒸烧。近时惟以糯米或粳米或黍或秫或大麦蒸熟,和曲蒸取。其清如水,味极浓烈,盖酒露也。 暹逻酒以烧酒复烧二次,入珍宝异香。其坛每个以檀香十数斤烧烟熏令如漆,然后入酒蜡封,埋土中二、三年,绝去烧气,取出用之。曾有人携至舶,能饮三、四杯即醉,价值数倍也。有积病,饮一、二杯即愈,且杀蛊。予亲见二人饮此,打下活虫长二寸许,谓之鱼蛊云。“ 孟福一听完道:“这就是烧酒,可有什么好处?“ 杨峥想了想,依稀记得《本草纲目》上似有记载,便道:“烧酒,纯阳毒物也。面有细花者为真。与火同性,得火即燃,同乎焰消。北人四时饮之,南人止暑月饮之。其味辛甘,升扬发散;其气燥热,胜湿祛寒。故能开怫郁而消沉积,通膈噎而散痰饮,治泄疟而止冷痛也。辛先入肺,和水饮之,则抑使下行,通调水道,而小便长白。热能燥金耗血,大肠受刑,故令大便燥结,与姜、蒜同饮即生痔也。 饮之,汗出而膈快身凉;赤目洗之,泪出而肿消赤散,此乃从治之方焉。过饮不节,杀人顷刻。近之市沽,又加以砒石、草乌、辣灰、香药,助而引之,是假盗以方矣。善摄生者宜戒之。按∶刘克用《病机赋》云∶有人病赤目,以烧酒入盐饮之,而痛止肿消。盖烧酒性走,引盐通行经络,使郁结开而邪热散,此亦反治劫剂也。“ “这烧酒果然是个好东西,老夫回去可要好好研究研究!”孟福一脸的兴奋,若不是今日还有要事没处理,这会儿恨不得立即返回醉香楼好好研究这烧酒。 杨峥其实说的不过是前世最简单的蒸馏酒的法子,把经过发酵的原酒,经过一次或多次蒸馏过程提取的高度酒酒液,达到后感,香味都比较前世的酒罢了。 “哈哈,想不到你这娃娃,年纪轻轻,懂得倒是不少!“吕海将手中的一碗酒喝得干净,笑着道。 杨峥急忙谦虚了一番道:“老先生说笑了,在下不过是略知一二而已,算不得什么,比起这位老哥,好比是腐草之光,岂敢与日月争辉!“ “哈哈……哈哈……?你这小娃娃倒是会说话!”吕海大笑道。 一旁王通看着杨峥与吕海这些寨主侃侃而谈,微微谈了口气,心里嘀咕道:“想不到这小子倒也些本事?“ 杨峥是个顺着杆儿往上爬的人,见这吕海性子豪迈,倒也是个好说话之人,有些接纳,端起酒坛给两人各自满上了一大碗酒,又给自己满上了一碗,端了起来道:“饮酒者,乃学问之事,非饮食之事也。何也?我辈生性好学,作止语默,无非学问,其中最亲切而有益者,莫过于饮酒之顷。盖知己会聚,形骸礼法,一切都忘,唯有纵横往复。大可畅叙情怀,而钓诗扫愁之具,生趣复触发无穷……” 这话儿的意思是说,喝酒这件事,应该是在与文友探讨学问的时候才做,而不是在吃饭时当饮料喝。为什么呢?因为我们这些人,天生喜欢学习钻研,不管是工作还是休息,也不管聊天还是沉思,都不会脱离自己的研究领域,总是把学问装在心里、挂在嘴边。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还是有第四更的,咱们还算努力吧,诸位的订阅,月票还等什么,都送下来吧! 1245章: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其中,我们感觉最没有距离且让大家都能得到提升的事情,没有比在喝酒的时候探讨更好了。当三五个文友聚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不会拘泥于古代的礼仪,所有的条条框框都会忘得一干二净,就只剩下在学问的大海中纵横捭阖了。这个时候,我们就可以畅所欲言,顺便在酒席间作诗,让自己忘记不快乐的具体的事情,即使喝醉了,朋友们东倒西歪的情形也会很有趣,我们相互取笑,快乐无穷。 这句话没有具体的语言背景和环境,只是在就事论事,说明喝酒的时候探讨学问,是一件快事。不得不说这话儿说得甚是漂亮,便是素来沉稳的李泰听了这几句话,也是点了点头道:“你这个娃娃挺会说话,比起大明的那些官儿有趣的多了,若是大明的官儿都如你这般,嘿嘿,这安南……?” 杨峥心头一动,嘴上却道:“两位老先生太客气了!在下不过说了几句真心话儿而已,算不得什么?大明比在下有趣的官儿可多了?” 吕海摇了摇头道:“那可未必,我看大明的官儿无趣的倒是不少,有趣的么除了你这娃娃还没见到?” 这几句话从吕海嘴里说出来又大又响,其他人到也罢了,身为主帅的王通则是满脸涨红,偏偏还反驳不得。 杨峥见吕海碗中的水酒去了大半,急忙给倒满,又给自己满上了一大碗,端起来道:“今日在下能看到两位老先生,实乃荣欣之至,冲着这,在下敬你们一碗?”说完也不等两人答应,一仰头将满满一碗酒喝得干净。 两人见他如此豪爽微微楞了一下,两人虽好酒,但不曾这么喝过,看杨峥一仰头就是一碗,从坐下来到现在已经整整喝了三大碗,这一碗的酒量是足足一斤的量,也就是说这么会儿功夫,眼前这年轻人足足喝了三斤的酒量,却是面不红,毫无醉意,不由得咋了咋舌。 一旁的沈夫人狭长的眸子在杨峥身上滴溜溜的转了转,见他在数百人之中,款款落座,一系白衣,与二人侃侃而谈,时而爽声大笑,时而轻声细语,举手投足之间,莫不是透着风雅,便是这喝酒,也是潇洒至极,再看看自己的丈夫,胆小怕事不说,堂堂三军主帅,却怕见两个老头,让人笑话。 “你这小娃娃,这样喝酒可不行哦,要伤身子的?“吕海对这么一个有趣的娃娃心生好感,有意提醒道。 杨峥心头好笑,这酒就是前世的啤酒,度数不过在五度之七度之间,比啤酒的度数还低,他在前世已经是十二瓶啤酒的酒量,这三大碗酒算起来,只不过是热身酒而已!但听吕海语气的关切,杨峥心头大动,道:“多谢两位老先生关心,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请两位老先生成全才好?” 两人虽说今日是为了醉香楼一事而来,但对方主帅只字不提就陪着自己喝了这么的几碗酒,还毫不保留的将烧酒的酿酒之法给了醉香楼,让两人对张道吃白食的事情早已不计较了,只道他是此番开口必是为了张道一事,两人各自看了一眼,彼此点了点头道:“你这娃娃我们看着舒坦,有什么话儿,你就说吧,我们一定答应你?” 这话儿仍有吕海亲口说出,声音洪亮,场上人人听得清清楚楚,黄福、张本、徐朗各自由衷的赞了声道:“杨大人果然好本身,好手段,听这两老头的语气,似乎有意化解这场闹事了!” 张本点了点头道:“看样子是有这个可能了?“ 唯独徐朗叹了声道:“我反而不希望这么解决这场闹事?“ 黄福、张本各自看了他一眼,对于徐朗的本事,这几日两人已经了解不少,从心里感到佩服,所以两人虽是朝廷三品的官儿,而徐朗不过是杨峥身边的幕僚而已,却没生出丝毫的轻视之意,听了这话儿,不免有些好奇的问:“徐军师此话何意?这连云十八寨速来与黎利有些勾结,可以说这些年,黎利能迅速壮大,他们出力可不小,若不化解这场闹事,一旦他们彻底投靠了黎利,我看这交州城怕也是保不住了,没有立足之地,我们那什么去平定安南,那什么去一国两制,那什么给皇帝交代,给天下人交代……?” “是啊,这场闹事还是尽快的化解为好?“黄福显然是同意了张本的见解。 徐朗道:“能化解我大明与连云十八寨的这场闹事固然是好,我只是担心,这场闹事化解的太过容易,反而与我大明的将士不利?” 黄福、张本两人本就是聪明人,聪明人说话是不需要说透的,两人彼此看了一眼,道:“你是说,这些将士会因为大人如此轻易的化解这场闹事,反而胆子更大?更没有军纪?“ 徐朗道:“不错,任何能打仗的军队,莫不是做到军纪严明,赏罚分明,张道仗着自己主帅的堂侄,不顾军中纪律,长期在交州一带吃白食,造成我大明将士不得人心,此人若不惩戒,大人就是做不到赏罚分明,如何服众!“ 张本、黄福彼此一望,彼此点了点头,二人本就担心杨峥年纪太轻,难以让人信服,虽说有朝廷的圣旨,可军中不比其他,若主帅没有本事,做不到赏罚分明,必然会遭到将士们的唾弃,得不到将士的拥护,打仗就成了一纸空文!这让两人如何不急?“ 张本道:“那如今该如何是好?“ 徐朗看了看杨峥,沉吟了片刻道:“此事旁人帮不得大人,唯有看大人了,主帅的威望可都是靠自己打出来的?“ 张本与黄福各自一叹道:“希望大人能明白这一点,不然,要收回这两万将士的心,可就不好办了?” 徐朗盯着侃侃而谈的杨峥,一字一字的道:“我相信大人一定能明白的?” “是这样的,在下觉得两位老先生长得豪气万千,心生佩服,有意想与两位先生攀个交情,一来,也好表达在下的敬仰之情,二来,也免得老先生,老先生的叫,省去了些麻烦,还请两位老先生答应才好?”杨峥笑呵呵的道。 吕海、李泰各自一望,忽然哈哈大笑道:“不满你说,我们早有此意,还怕你这娃娃嫌弃我们老迈呢?“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道:“俗话说得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如今我可是有两宝,再说了,两位如此红光满面,豪气万千的,谁说你们老,我杨峥第一个不答应!“ “哈哈……哈哈……好……好,我们不老,不老!”吕海、李涛彼此哈哈大笑不止,对眼前的这个娃娃是大感满意。 杨峥看火候差不多了,再煽情下去,那就有点过了,端起酒碗亲热的道:“我看两位也大不了我多少,我就叫两位一声哥哥。不知两位先生可答应?“ 吕海、李涛本就是洒脱之人,忘年交这种事情也不是没听过,哈哈一笑道:“也好,也好,就以兄弟相称最妙不过了?” 李涛道:“可不是么,老夫长这么大,还没做过哥哥呢,想不到老了还有这个福气,好,好,就以兄弟相称!” “好手段!”王通由衷的赞了声,他在安南四年,一直想与这两个老家伙攀上交情,谁知人家理也不理,四年了关系不咸不淡,让他好生沮丧,想不到这小子才来了一天,就攀上了这交情,还称兄道弟了,让他这个在交州四年的主帅,情何以堪。 双方认了兄弟,说话也就随意了些,吕海道:“杨老弟你看得吕某,吕某年长你几岁,就做了这个哥哥,既是哥哥,有些话儿可要好好说道说道,你可莫怪老哥啰嗦1 杨峥哈哈大笑道:“不瞒吕老哥,我这人从小就没了兄弟,最想有几个哥哥在耳旁唠叨,今日难得有这个福气,又怎么会嫌弃老哥哥呢?老哥哥有什么话儿不妨直说便是?“ 吕海看了一眼李涛,李涛点了点头道:“既然兄弟不把我们当外人,我们也就实话实说了?“ 杨峥道:“该当如此”! 李涛看他神色一本正经,不似作伪,点了点头道:“杨老弟是大明的官儿,如今是我们的兄弟,按说自家兄弟,这个面子一定得给,今日这事儿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但王通手下的那些将士太不像话了些?“ 杨峥没有立即答话,凭着感觉,他知道李涛还有话要说。 果然,李涛沉吟了片刻,继续道:“要说这打仗的将军,还得说说周亚夫啊,老夫可听说了,当年匈奴进犯边境,文帝为鼓舞士气,亲自到三路军队里去犒劳慰问。他先到灞上,再到棘门,这两处都不用通报,见到皇帝的车马来了,军营都主动放行。而且两地的主将直到文帝到了才知道消息,迎接时慌慌张张。送文帝走时也是亲率全军送到营寨门口。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今晚多更些,请支持了!诸位莫要忘记手中的月票哦,月末来了,狠狠的求票啊! 1246章:脱胎换骨 文帝到了周亚夫的营寨,和先去的两处截然不同。前边开道的人被拦在营外,在告知天子要来慰问后,军门的守卫却说:“将军有令,军中只听将军命令,不听天子诏令。”等文帝到了,派使者拿自己的符节进去通报,周亚夫才命令打开寨门迎接。守营士兵还严肃地告诉文帝的随从:“将军有令:军营之中不许车马急驰。”车夫只好控制着缰绳。到了军中大帐前,周亚夫一身戎装出来迎接,向文帝行拱手礼说:“介胄之士不拜,请陛下允许臣下以军中之礼拜见。”文帝听了,非常感动,欠身向将士们行军礼。 劳军完毕,出了营门,文帝感慨地对惊讶的群臣说:“这才是真将军啊!其他军队简直是儿戏一般。如果敌人来偷袭,恐怕他们的将军也要被俘虏了。可周亚夫怎么可能有机会被敌人偷袭呢?”老弟,你看看人家的将士,再看看王通手下的这些将士,吃饭不给钱,还动手把人给打伤了,我师兄一把年纪,本不想理会这些事情,可不来吧,一来你们闹得太过分,二来,咱们也不好对族人交代不是,所以我们来了,看你是自家兄弟,子沉稳,又是个能说话的事情,这事儿,你说说该怎么办吧?“ 杨峥面上有些怒色,抱拳冲着吕海、李涛抱了抱拳道:“老哥哥说得对,有制之兵,无能之将,不可以败;无制之兵,有能之将,不可以胜。”军法是军队中的刑法,严格执行军法是历代将领的治军宝典。军法的严肃性神圣不可侵,任何人触犯军法都要按律论罪,不得更改。历史上名扬天下的将军们无一不是依据军法,赏罚分明、律己及人的。古代治军法规称为: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斩,从中可以看到,军营中任何一个环节都是严肃谨慎的,否则开刀问斩,绝不含糊。小弟虽初次做了这个主帅,但也明白这个道理,今日之事,小弟知道该如何办了,倒是累得两位哥哥亲自跑一趟,着实有些过意不去了?“ 吕海见他说得诚恳,摆了摆手道:“你我是兄弟,这种话儿就不必说了,张道之事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之所以来,也是怪你们的将士太不像话,不给点教训也是怕他们得寸进尺,如今你我是兄弟,此事自是就此作罢,不予追究,但有一句话儿还是要提醒老弟,大明的军纪该治一治了,不然不管是我们连云十八寨,便是与你们素来还不错的占人,只怕也有些不满了?“ 杨峥毕恭毕敬的道:“老哥哥的话儿,小弟民记在心,定不会忘记!“顿了顿又道:”不过,此事,还请老哥稍等小弟一会儿,小弟定会给两位哥哥以及连云十八寨的兄弟一个交代?“ 吕海道:“老弟,你……?“ 杨峥抱了抱拳道:“请两位哥哥和连云寨的兄弟们,稍等片刻,我这就是还给他们公道!“说完不等吕海说话,一抱拳便起身走到了对面。 一看主帅返了回来,张本、黄福、徐朗立即迎了声去,道:“大人如何?“ 杨峥道:“两位老哥哥仗义,不如追究!” 一听此话,众人立即松了一口气,便是王通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这个杨大人年纪轻轻,办事还是滴水不露,怪不得朝廷能派他来平定安南了!不过他是不是我的贵人,我还需看看!” 杨峥的声音又起,道:“徐军师,将士公然违反军纪,若整饬可有法可依?” 徐朗一听这话立即明白了杨峥的意思,立即上前道:“回大人的话儿,这将士违反军纪,自古便法可依,《尉缭子》。该书公开宣传使用重刑来维持战场以及军队纪律,甚至说:“善之用兵者,能杀士卒之半;其次杀其什三,其下杀其十一。能杀其半者,威加海内;杀其什三者,力加诸侯;杀其十一者,令行士卒。”也就是说至少要能够杀掉士兵10%的,才能使军队纪律严明,令行禁止。 首先是要立法禁止逃亡;其次是要使士兵“什伍相联”,互相保证,有罪连坐;最后要使将领能够立威,有处罚士兵的全权,每一级军官都有处死其下级的权力。《勒卒令》篇说,军阵中以金、鼓、铎、旗为指挥信号,听到擂鼓声就应前进,重重的擂鼓声就表示要发起冲锋,与敌军交战;听到鸣金声应该停止,而重重的鸣金就表示要后退;听到铎声就要注意指挥官的口头命令;看军旗的方向前进,旗左即左,旗右即右。如果不听这些信号指挥的就要处死刑,在阵中喧哗的要处死刑。 其他篇目说作战中每伍如果仅有伤亡而无战功的,说明作战不努力,士兵要全部处死。每一编制单位指挥官伤亡而没有毙、伤、俘对方同级军官的,全部士兵处死,并连坐家属。 而如果主将战死,部下带五百兵以上的军官都要处死,卫队也全部处死,士兵有战功的降级,无战功的罚戍边三年。带领千人以上的军官弃城投降或临阵脱逃的,为“国贼”,本人处死,暴尸示众,其家属没入官府为奴隶,并发掘其祖坟;带领百人以上的军官有这样行为的,是“军贼”,同样要处死、抄家。“徐朗一字一字的道。 场上一片宁静,人人浑身打了个冷战:“这军法也太……?” 杨峥哦了声道:“那这么说来,咱们大明的军法还是太温柔了些,不然这些将士为何公然违反军纪呢?” 他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对王通说话。。 王通面色通红,想要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唯有狠狠瞪了一眼跪在一旁的张道。 杨峥皱眉凝神了片刻,忽然道:“王将军,让张道随我来!” 杨峥说完,也不答话,大袖一甩便进了将军府邸。 虽说是府邸,但看得出这里平日里极少有人来办公,因为四处都布满了灰尘,就是书架上的奏折,以及笔墨纸砚也都落满了厚厚的一层灰,杨峥皱了皱,眼看四周高高的砖墙,将偌大的将军府分成了一块一块的,显得有些压抑,长叹了声喝道:“来人!“ “大人……?“两个侍卫毕恭毕敬的走了进来,抱拳道,刚才杨峥的风采两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心头早已对这位新来的经略大人暗生佩服之意,听了喊声,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杨峥伸手指了对面的墙壁道:“拆了它!“ “大人,这……?“两侍卫微微楞了下,显然是没想到这个经略大人第一道命令竟是拆除将军府的围墙,一时半会儿竟没反应过来。 “本官说话,你们没听到么?“杨峥怒道。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寻来了榔头,对着那高高的城墙,狠狠打了下去。 众人在外面听得轰隆的声响,吓了一大跳,纷纷冲上来前,便是吕海、李涛也派个人前来观望。 待看大浓浓的尘雾过后,露出了一地的砖头,往日天天看到的那面墙壁竟不见了踪影,均感到好奇,不知这个新来的经略大人到底要做什么。 场上唯独徐朗轻轻一叹道:“阮籍为太守,骑驴上东平。判竹十余日,一朝化清风。想不到大人年纪轻轻,竟有此等见识,着实让人佩服?“ 众人一愣,立即明白了杨峥的用意,昔日阮籍要去东平做“行政长官”,这是他一生唯一的一次上班。 慢吞吞地走了快两个月,总算是到了东平县衙。 还未洗一洗征尘,他一脚踏进了县衙,伸长了脖子左看右看。迎接他的人都不知所措。 半晌,他缓缓抬起手来,从牙缝里丢出一个字:“拆!” 于是,经过一番不大不小的工程,县衙内原先被隔开的一间间小房子变成了大通间,彼此照面的房子也都分别扩建了窗户,官员们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小部门一下子成了热闹敞亮的大办公室,俨然一派“写字楼”气派。办公的效率迅速提高,“工作透明度”瞬间加大。 百姓拍手称快。 接着,他又以令人难以置信的效率,将本地的政令典制通通修改一遍,使之简明、宽厚。他还重新调整了一下各部门“领导班子”,并加了几个夜班突击处理了好几宗久拖未决的大案子。 东平的父老永远不会忘记这段脱胎换骨的日子。 十几天过去了,他忽然把笔一丢,登上高阁,俯看了一下新生的东平,满意地一笑。然后,下阁,套驴,扬长而去。 无数的百姓沿街挽留,他拱拱手。众官员前来相送,他理也不理,翻着大白眼径直出城。 他停住驴,抱起葫芦喝了好几大口,轻轻一扬鞭,驴儿健步如飞,一溜黄尘中,传来飘逸的啸声。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247章:一朝化风清 五百多年后,一个仰慕他的大诗人李白写下了几句近似顺口溜的诗,令后人且笑且叹。诗曰:阮籍为太守,骑驴上东平,判竹十余日,一朝化风清。称赞他的这番举动。 但众人毕竟是大明人,那些传说中的事情,也只是听说而已,并没有当真,高高的城墙早已成了他们的各种掩护,在这种掩护下,他们做事情不必太认真, 不必太努力,不必太过勤快,只需有这面高高的城墙在,他们不必担心上司会察觉!早已习惯了这种保护的下大小官儿,一看地上的砖头,微微楞了一下,没了这层保护伞,官府算是整成一个大办公室,让各部门的人都能彼此看到,“使内外相望”。物理空间打通了,人事空间也随之改变,各部门的人互相都看得到,客观上起到了互相监督的作用,谁也不敢偷懒,也不用三令五申监督和考察了。可以说这个新来的经略大人,抓住了管理的关键——透明、开放。单凭这一点,就不得不让人佩服。 “日后的日子,只怕不好过了!”众人各自心头叹了声。 杨峥看着敞亮多的将军府,这才对着门外喝道:“让张道进来?“ 见识了新来经略大人的手段,这些侍卫哪还敢怠慢,一溜烟的去了。 张道还在前面大院里跪着,从得知杨峥是新来的经略大人,又得到了叔叔的暗示,他倒也不敢胡来,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可杨峥先是去看了半天的棋,又与吕海、李涛两老头说了大半天的话儿,算上喝了几大碗酒,拆除将军府邸的围墙,整整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起初他还能坚持,时间一长,双腿就开始麻木了,心理就开始咒骂杨峥了,如此足足咒骂了半个时辰,才等来了两个侍卫出来,张道立即伸长了脖子,道:“韩青兄弟,大人可是让我起来了?“ 为首的侍卫点了点头道:“这个大人到是没说?“ 张道平日里仗着自己堂叔撑腰,在这交州一亩三分地上骄横惯了,那里吃了这个苦啊,正要破口大骂,却听得韩青道:“不过大人让你进去见他?” 张道刚刚要骂出口的话儿,听了这话儿又硬生生的吞了回去,狠狠的瞪了韩青一眼,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尚未站稳,一个踉跄,险些了一个狗吃屎,总算他脚下的功夫还算不错,硬生生的给站住了,含糊的声,伸手揉了揉,待血液流通了这才大步往将军府走去。 看着张道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张本有些好奇的道:“黄大人,你说大人会如何处置他?” 黄福道:“这个还不好说,张道虽不堪,但也是王通的堂侄,若处罚太狠了,不免得罪了王通,王通为人虽不堪重用,但毕竟在安南四年了,别看这些将士平日里目无王法,但对王通还是很信服的,若不然,依着这两万将士如何能在黎利的攻势下,保住了交州!所以,此事只怕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张本点了点头,忽然看了一眼徐朗道:“徐军师,你怎么看?“ 徐朗看了一眼将军府,城墙被打破,少了障碍物,从这里恰好可以看到正堂里的一切,杨峥居中而坐,脸上依旧带着笑意,看出喜怒哀乐,但徐朗还是隐隐约约的觉察到杨峥的怒气,这种怒气并非来自脸上,而是凭着一种感觉。 “必是重罚!“徐朗盯着杨峥一字一字的道。 张本一愣,道:“何以见得?“ 徐朗道:“依法治军!“ 徐朗话音一落、张本、黄福各自一望,再看将军府,竟是点了点头。 听得脚步声,杨峥并没有抬头,仍旧低头喝着一杯沈夫人刚刚送来的茶汤,这杯茶显然不是功夫茶,而是直接冲泡了,汤汁虽不如功夫茶色泽鲜明,但好在味道浓,香气足,喝起来提神的很,最是适合酒后的人喝了。 张道倒也知道今日昨日犯的事情不小,若不是这个新来的经略大人,这事情还真不好办,自己的堂叔官儿虽不小,却是个胆小怕事之人,对于连云十八寨也是一直退让,所以心头对于杨峥还是有几分好感,但一时摸不清楚这位新来大人的心思,倒也不敢大意,走上前毕恭毕敬的跪在地上,抱拳道:“征夷将千户张道见过经略大人!” 杨峥听得声音放下手中的茶杯,摆了摆手,一脸亲切的道:“哦,原来是张将军啊,失敬失敬!本官对将军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啊?想不到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张道这一刻有些恍惚,这个经略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做了这么大有损大明将士的事情,这经略大人怎么好像一点不生气。 接下来,张道更恍惚,经略大人并没有半分的责备之色,甚是连一句重话儿都没说,与自己说话也是满脸笑意,还让侍卫给自己看了座,泡了茶汤。 期初,张道还是心生警惕,对经略大人也是不冷不热的,可一番家常聊起来,他也不知不觉的放松了警惕,到最后经略大人问自己什么,也毫无顾忌的说了,便是这次在醉香楼吃了什么菜,喝了什么酒,也都一五一十的说了明明白白!说完连他自己也感到惊讶,可一看经略大人的如沐春风的笑容,他觉得说了便是说了,这位大人未必会计较这件小事。 两人在将军府唠家常,可把外面的人儿急坏了,尤其是王通,怎么也是自己人犯了军法,自己身为主帅,多少脱不了干系,一时又不知杨峥到底有什么打算,明明与人家称兄道弟了,却让人家留下,让他好生奇怪的很。 眼看张道进去老半天了,仍不见出来,心里好生焦急的很,看了一眼黄福道:“黄大人,你说经略大人,到底要做什么,这都进去半天了,莫不是在里面把人给杀了吧?” 黄福道:“经略大人是做大事的人,岂能做出这种糊涂事来?王将军未免太小看经略大人了吧?“ 王通想想也是,堂堂大明的二品官儿,岂会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就把人给杀了呢,说不定只是教训教训几句给连云十八寨的那两头看看罢了。 这么一想,登时放下心来。 如此又等了一会儿,便见张道一脸笑意的走了出来,对着王通道:“叔叔,大人让进去说话!“ 王通微微楞了一下,道:“大人让我进去说话?” 张道点了点头道:“是啊,大人是这么说的?”顿了顿道:“大人很好说话,叔叔,待会儿可要好好陪大人说话!” 王通这下彻底的糊涂了,可看张道口吻与生态,觉得自己猜测的**不离十,一直提着的心,也彻底放回了肚中,冲着黄福等人抱了抱拳,大步走了进去。 “大人是不是就这么算了?”张本看着满脸得意的张道,忍不住对黄福问道。 黄福想了想道:“我看未必,你没见大人刚才对连云十八寨那两个老家伙说过什么?” 张本低声道:“好像是说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黄福点了点头道:“你想就算大人想要算了,也不会当着那两个老头的面算了吧,那不是说出去的话儿,权当放屁么,再说了,大人此番前来的第一要务便是收获民心,单凭这一点,似张道这样的害群之马,大人也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张本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四周低声问:“可大人为何?” 黄福故作神秘的一笑,道:“暴风雨来临的前夕,越是平静……?” 张本一愣,随即低声道:“大人是说,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黄福笑而不语。 王通进了府邸,四年来,这个府邸他进进出出不少,却从未想到,要将这一面高高的墙壁给拆除,望着眼前豁然开朗的场面,他只觉得眼前为之一亮,心道:“想不到墙壁后的景象,竟是如此开阔,亏我在这里办了四年公务,竟不如人一朝看得明白啊?” 进了正堂,对着杨峥抱了抱拳道:“大人……?” “哦,王将军来了,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来,来坐下说话?”杨峥热情的道。 王通有些忐忑的看了他一眼,有些紧张的在一旁的长椅上落了座。 杨峥脸上的笑容灿烂如花,看不出丝毫的不悦,反而让人生出几分亲近之感来。 ^^^^^^^^^^^^^ 关于上一章的禁酒的问题,古代的酒多以粮食酿造,耗费的粮食不少,所以不少朝代或多或少都有禁酒的指令流传下来。 在中国历史上,夏禹可能是最早提出禁酒的帝王。相传帝女令仪狄作酒而美,进之禹,禹饮而甘之,遂疏仪狄而绝旨酒。曰,后世必有以酒亡其国者。(《战国策&#8226;;魏策二》)在此,绝旨酒可以理解为自己不饮酒,但作为最高统治者,绝旨酒的目的大概不仅仅局限于此,而是表明自己要以身作则,不被美酒所诱惑,同时大概也包含有禁止民众过度饮酒的想法。 实证明夏禹的预见是正确的。夏商的两代末君都是因为酒而引来杀身之祸而导至亡国的。从史料记载及出土的大量酒器来看,夏商二代统治者饮酒的风气十分盛行。夏桀作瑶台,罢民力,殚民财,为酒池糟纵靡靡之乐,一鼓而牛饮者三千人。夏桀最后被商汤放逐。商代贵族的饮酒风气并未收敛,反而越演越烈。出土的酒器不仅数量多,种类繁,而且其制作巧夺天功,堪称世界之最。这充分说当年的纣王是如何的沈缅于酒。 要说纣王倒也是个有趣的人,他将所有的聪明才智都用在了酷刑之上。他为人机智,口才好,所知道的很多;身体力量超过常人数倍,可空手格杀猛兽;用尽聪明拒绝纳谏,以言语粉饰过错。他常在臣子面前炫耀才能,在整个天下大吹声名,认为所有人的本领都差自己很多。但这位如此自命不凡的天子整天在干什么?是在为国事操劳吗?他所在意的,不过是饮酒逸乐,沉迷美色。喜爱妲己,只要是妲己作曲,哪怕是颓废yin荡的靡靡乐歌他也喜欢。 他加重赋税来使鹿台的钱财充实,并在钜桥仓堆满谷粟。大量搜寻奇兽异物,宫廷里到处都是。大肆扩建别墅区沙丘作为养禽种花的游乐场所,并常常捕取野兽飞鸟放置其中。对于鬼神缺少虔诚。很多人一起聚集戏乐到沙丘,酒被当作池水,悬挂rou形成树林,无论男女都在酒池rou林中嬉戏追逐,通宵宴饮。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酒池rou林”。 据说商纣饮酒七天七夜不歇,酒糟堆成小山丘,酒池里可运舟。据研究商代的贵族们因长期用含有锡的青铜器的饮酒,造成慢性中毒,致使战斗力下降。商代的灭亡被普遍认为酗酒成风是其重要的原因。 西周统治者在推翻商代的统治之后,发布了我国最早的禁酒令《酒诰》。其中说道,不要经常饮酒,只有祭祀时,才能饮酒。对于那些聚众饮酒的人,抓起来杀掉。在这种情况下,西周初中期,酗酒的风气有所敛。这点可从出土的器物中,酒器所占的比重减少得到证明。《酒诰》中禁酒之教基本上可归结为,无彝酒,执群饮,戒缅酒,并认为酒是大乱丧德,亡国的根源。这构成了中国禁酒的主导思想之一。成为后世人们引经据典的典范。 西汉前期实行禁群饮的制度,相国萧何制定的律令规定:三人以上无故群饮酒,罚金四两(《史记&#8226;;文帝本纪》文颖注)。这大概是西汉初,新王朝刚刚建立,统治者为杜绝反对势力聚众闹事,故有此规定。禁群饮,这实际上是根据《酒诰》而制定的。 禁酒时,由朝廷发布禁酒令。禁酒也分为数种,一种是绝对禁酒,即官私皆禁,整个社会都不允许酒的生产和流通;另一种是局部地区禁酒,这在有些朝代如元代较为普遍,主要原因是不同地区,粮食丰歉程度不一。还有一种是禁酒曲而不禁酒,这是一种特殊的方式,即酒曲是官府专卖品,不允许私人制造,属于禁止之列。没有酒曲,酿酒自然就无法进行。还有一种禁酒是在国家实行专卖时,禁止私人酿酒、运酒和卖酒。 在历史上禁酒极为普遍,除了以上的需要原因外,更多的还是因为粮食问题引起的。每当碰上天灾**,粮食紧张之时,朝廷就会发布禁酒令。而当粮食丰收,禁酒令就会解除。禁酒时,会有严格的惩罚措施。如发现私酒,轻则罚没酒曲或酿酒工具,重则处以极刑。 …… (字数已经够了,这些不算字数,所以诸位可以好好的围观!) 1249章:于古为义,于今为笑 但王通能坐到这个位置,见识自不是张道能比的,越是能做大事的人,与一般人接触,也总是在外貌上表现出和人很友好,非常合作,嘴里并说尽所有可以说的好听的、善意的话。可是实际上,他的性情和他的表面态度完全相反;他竟是一个非常狡猖阴险,常常使坏主意来害人的人。他虽不觉得杨峥是这种人,但多年的官场生涯,让他隐隐的觉得,此事未必就这么过去了,眼前的这一切,也许就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看王通神色有些紧张,杨峥呵呵一笑道:“王将军也算是上个战场的人,胆子怎么这么小,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紧张什么,今日我只是找你来说说话,没什么意思?“ 王通应了声,神色反而更紧张了,就是一张屁股也不敢老老实实的坐了下去,仿佛那椅子下面长了刺儿一样。 杨峥看他仍旧满脸紧张的样子,心道:“身为主帅,胆子这么小,真不知这四年如何守住了交州!” 杨峥道:“我听说这张道可是将军的堂侄?” 王通一听这话儿,心头一紧,目光甚至有些不敢与杨峥对视,好一会儿才硬生生的道:“是下官远方的一个叔父家的孩子,前些年,家里让他从了军,跟在了我的身边!” 杨峥哦了声,却没有继续往下说话,偌大的将军府上,立即变得沉默起来。 王通似很不习惯这种气氛,看了一眼杨峥,重重的吐了口气,才道:“是下官平日里疏于管教,才酿成了今日之举,是我对不起大人!”巨大压力下,王通有些受不住,先开了口,看了一眼杨峥,见他神色并没有不悦,放下心来继续说道:“不过,张道的所作所为,下官是真的不知道,所以……?“ 杨峥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不出所以然来,似乎根本没在听王通说话一样。 王通心头又开始紧张了,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一滴一滴的低落了下来,落在地板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在空旷的将军府里,显得甚是响亮。 杨峥扫了一眼道:“这个本官自然知道,可将军身为主帅,仅仅用一句不知情难以向本官交代吧?“ 王通心头越发紧了,其实杨峥的语气并不严厉,甚至也没说什么过重的话儿,面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容,这笑容初看很温和,容易让人产生一种错觉,那就是这个主帅是个很平易近人的人,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但此时此刻的王通却没有这种感觉,在他的眼里,眼前的这个如沐春风的男子,算得上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又难以琢磨的人,让人不知不觉的跟着他嘻嘻哈哈,却又在片刻的功夫,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此时此刻,他有些恼恨自己的堂侄给自己惹了个大麻烦!如此面对杨峥,他甚至更愿意面对黎利,至少没有那么大的压迫感。 沉默继续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强大的压迫感,让王通觉得自己必须说些什么,不然他会疯掉,抬头看了一眼杨峥,看到的依旧是哪一张让人迷惑的脸,咬牙道:“大人说的是,此事影响太坏,单凭一句不知情,的确不足以给大人一个交代,这样吧,大人要如何处置,末将绝不干涉,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难得王将军如此深明大义,本官先行谢过了!”杨峥呵呵一笑,那如沐春风的笑容,让王通顿时明白了杨峥的用意,人家等的就是自己这几句话儿,如此一来,才好动手,这些将士虽不堪大用,但速来听信自己,若没有自己点头,纵然他是经略大人,也有些不便,万一弄出兵变,可就得不偿失了。 明白了这一点,心头有些后悔的自己刚才说了那些话儿,毕竟是自己的堂侄,纵然有些不是的地方,自己这个做叔叔的也不好做得太过分!“稍作沉吟,道:”大人也知道,我那堂侄儿本不是来从军的,是得知末将在军中,才半道从戎的,这些年追随末将鞍前马后,倒也立下了不少功勋,他这个千户职位,并非凭着末将的身份得来的,而是靠着自己与敌人厮杀,一步一步打出来的,说起来也算是一条汉子。 只是这几年,做了千户,又有我这个叔叔在军中,胆子也大了些,做出了这些违反军纪的事情来,大人要如何处置他,末将本不敢多说什么,但请大人念在他这些年在军中也立下了不少功勋,从轻发落……?末将……末将感激不尽!“ 杨峥并没有立即应答,而是将目光在王通的脸上扫了扫,便收回了目光,那刀子一般的目光一离开,王通便暗暗松了一口气。 尚未来得及回过神来,就听得杨峥低沉而缓慢的声音道:“昔年,楚国为解救郑国,直接出兵进攻宋国。宋襄公亲自率领宋军在泓水(今河南柘城西北)迎击楚军。宋军先排列好了阵势,而楚军还在渡河,司马子鱼建议乘着敌军在渡河的机会发起冲锋,宋襄公不同意。楚军上了岸,正在排列阵势的时候,司马子鱼又建议赶紧冲锋,宋襄公又断然拒绝。等到楚军排好阵势后,宋襄公才下令冲锋,可是由于宋军实力弱于楚军,结果打了个大败仗,宋襄公自己大腿受了伤,卫队也全部被消灭。 宋襄公带着残兵败将回到国内,宋国人都一致谴责他。宋襄公为自己辩护说:“君子打仗时对于已经负伤的对手就不再伤害,不捉已经有白发的俘虏。古代军队作战时从不乘人之危发起进攻。我们商族是亡国的后代,不能向尚未排列阵形的敌人发起冲锋。” 司马子鱼说:“您不懂打仗。敌人比我们强大,队形混乱不成阵势,这是上天给我们的好机会,乘机冲锋,有什么不可以的?即使是这样还难说一定获胜。而且对方都是我们的死敌,就是老头,抓到就是俘虏,哪里还要管他有没有白头发?我们训练军队就是为了杀敌,为什么不可以多次杀伤敌人?如果不想重复伤害,那就不如别去伤害;要愛护敌人的老年人,还不如索性就不打仗。” 宋襄公由于泓水战役中的负伤,在第二年死去。宋襄公无视战事的变化,拘泥于“不鼓不成列”“不以阻隘”等旧兵法教条,遭致悲惨的失败,实在是不可避免的。这正如《淮南子》所说的那样:“古之伐国,不杀黄口,不获二毛,于古为义,于今为笑,古之所以为荣者,今之所以为辱也。将军身为主帅,却在自己堂侄公然违反军纪之时,不以军法处置,还妄图以人情来说事,将军此举与宋襄公有何不同!“ 杨峥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威严,王通没由来的心头一紧,抬头看了看这位顶头上司,嘴唇动了动,竟说不出话来。 杨峥飞快的扫了一眼,见王通神色虽已信服,可眉宇间还有些犹豫之色,自己要整顿军纪,可离不开他的支持,所以要开这一刀,就必须说服他。 微微沉吟了片刻,继续道:“身为主帅,不先考虑朝廷法度,不顾军纪的松弛,却是想着如何给自己的犯纪的堂侄开脱罪责,这怕不是一个主帅该做的事情吧?”说到这儿,刚刚还是一脸的笑意,此刻变得无隐无踪,便是语气也变得严厉了起来:“王将军是当朝武义伯,食禄一千石,给予世袭诰券,难道朝廷给你的权力,荣誉,就是用来为自己的堂侄说情的么,敢为王将军,你将朝廷,将皇上,将我大明,将我这些年战死在安南的数万名将士放在何处,难道他们没有亲人,没有活下去的权利……?“ “大人,末将惭愧!“王通涨得满脸通红。 杨峥却不不理会他,继续用严厉的语气道:“本官来的时候,朝廷不少人说将军重私情,不顾朝廷利益,镇守交趾一带时,多次被击败,甚至弃城,私自将清化以南之地划给黎利,眼里没有朝廷,没有百姓,没有大明数以万计死去的将士,本官不信,可今日将军着实让本官失望……?“ 王通心头一惊,这罪名可不小,若坐实了,只怕是死罪,想到了这里,再看杨峥时面色露出惶恐之色,道:“大人,末将没有这么做?“ 杨峥哼了声道:“没有这么做,从你嘴里说出来,只怕没有说服力,这张道是你的堂侄,在这交州一亩三分地欺压百姓,不仅仅本官亲眼所见,黄大人、张大人锦衣卫高大哥可都是亲眼所见,如今弄得天怒人怨,敢问王将军,你再说这话儿,还有人信么?“ 王通汗流如雨下,道:“大人,大人,末将……?”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249章:经岁百战 杨峥道:“爱护自己的亲人是人之常情,但在国家利益面前,人情就上不了台面,今日之事,本官权当没看见,没听见,倘若将军这样将人情放在朝廷利益至上,休怪本官不讲情面!“ 王通浑身一颤,道:“末将明白!“ 杨峥看了王通一眼,见他神色惶恐的很,语气便缓和了些,道:“安南是我大明几代人的心血,不能因为一个人而坏了国家大事,这一点希望将军明白?“ 王通惶恐的道:“末将明白!“ 杨峥道:“将军这些年镇守安南,在如此不利的局面下,仍能保住交州这座城池,给大明留下了一线生机,算起来也是功劳不小,这一点本官心中明白,我相信皇上样明白,如今朝廷派我前来,目的便是尽快平定安南,本官年轻识浅,难当大任,还请将军日后多多给予配合才好?“ 王通道:“大人言重了,只要末将能做得到的,绝不含糊!“ 杨峥道:“我就知道将军是个深明大义的人,绝不会为了一丝人情,而不顾朝廷的利益,不顾大明数万死去将士的灵魂!而坏了军中的规矩,丢失了即将获取的民心!” 王通这会儿算是明白了杨峥的用意,这是要自己大义灭亲啊,可话都到了这份上,若是自己不能做到大义灭亲,不说黄福、张本这些官儿会鄙视自己,便说锦衣卫,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将这里的一举一动告诉皇上呢……做大事者,不能因小失大,我岂能会了区区一个张道而得罪经略大人,得罪锦衣卫呢,得罪皇上,得罪满朝文武百官呢?“ 想到了这里,王通道:“末将一切听从大人吩咐?“ 杨峥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此话一出,他便知道这次整治军纪的第一步算是取得良好的开端,接下来就是整治的问题了,他相信自己能做好这一关。 为了彻底安抚王通的心,他用缓和的语气继续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咱们从那里输掉,再从那里赢回来,咱们还是胜利者,到时候将军还担心那些言官的话儿么?“ 王通一愣,这是他多日的一来的困惑,此时被杨峥轻轻说出来,顿时豁然开朗:“是啊,我又没输掉整个安南,不过是输了几次而已,再赢回来便是,到那时候,我还那些言官么?“ “多谢大人指点,末将铭记在心!“王通毕恭毕敬的抱拳行了一礼。 杨峥点了点头道:“将军能明白这一点甚好,但自古打仗,可不是光凭着信心是不够的,还需要将士们铁一般的纪律,才能做到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将军是军人,应该比本官更深有体会吧?“ 王通道:“大人说的是?“ 杨峥轻叹了声道:“安南唯独剩下这座交州城,再没有输的筹码,若此战不能赢,你我不仅头顶上的乌纱帽保不住,怕是性命也难保,言官虽不干活,但嘴巴却是厉害的很,将军也不想去尝尝那种滋味吧?” 王通浑身打了一个寒蝉,言官嘴皮子的厉害,他虽没亲身经历,但这些言官的厉害他是知道的,从洪武一朝始,洪武爷便从制度上赋予了言官广泛而重大的职权,如规谏皇帝、左右言路、弹劾百官、按察地方等,大凡从中央到地方的各级衙门、从皇帝到百官、从国家大事到社会生活,都在言官的监察和言事范围之内。这些人弹劾起人来,可都是往死里弹劾,往日的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一股脑拿来做文章,对于这些言官,他可是从心底里敬畏,一听杨峥这话儿,顿时摇头道:“大人说笑了,末将,末将可不想去得罪那些言官!” 杨峥见王通如此配合,语气彻底缓和了下来,呵呵一笑道:“那些人你可不是你不得罪他们,他们就不会找上门来的。不说旁人,就是将军,这些年在安南也算略有功勋,可如何,还不是一样被那些言官给盯上了,他们弹劾将军未必是为了大明着想,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当然了若是将军能随我一同评定了安南,纵然那些言官胡言乱语,满朝文武百官,天下百姓,皇上只怕也不会去理会这些胡言乱语吧!” 王通哦了声道:“多谢大人指点,末将知道怎么做了?” 杨峥点了点头道:“难得将军能这么想,本官甚感欣慰,但眼下的问题想来将军也知道!” 王通面上一红,这些年军纪松弛,不少将士偷鸡摸狗、白吃白喝、欺压百姓、无恶不作,他并不是不知道,他能带兵打仗,但整治军纪非他所长,久而久之,军中风气已形成,变成了今日这样的一潭死水了,想要整治非得大手笔,大魄力才成,他自问没这个本事,也就放任自流了,如说在安南战事上,他犯了胆小如鼠,那么在军纪上,他放任了将士!言官只需抓住这两点,他就是个死罪!“ 杨峥说着不知是不是动了怒火,道:“就在刚才,你知道么,连云十八寨的百姓们,本对我大明极有好感,他们原先甚至希望大明能迅速平定安南,从此成为大明人,可我们的将士在这里做些什么,偷鸡摸狗、白吃白喝、欺压百姓、无恶不作,让他们渐渐失望,从而对大明再无热情,在他们眼里,这些人就是大明的缩影,他们纵然是成了大明的子民,只怕也要受到他们的欺辱,日复一日,他们对大明的冷淡,随着将士们太不像话,慢慢的变成了愤怒,心里想着的是,怎么教训教训我们,怎么早些让大明的将士从这里滚蛋,好让他们过上安稳的日子,不用再看大明将士的丑恶的嘴脸!” 说道了这儿,又叹了声道:“他们恨大明将士,又没有能力驱赶我们,那么最合适的唯有我们的对手黎利了,说到底黎利能有今日的浩大声势,他固然有些本事,懂得收买百姓,可这其中难道就没有我们大明的将士在推波助澜么,一支能打胜仗的军队,无不是要百姓的支持,铁一般的纪律,若是我们的将士能做到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我们还至于在安南如此艰难呢,区区黎利又何惧之有?“ “大人,都是末将的过错……?“王通此时满脸的愧疚之色。 杨峥摆了摆手道:“将军放任自流固有原因,可这些将士也有莫大的原因,他们都是从各地征调之兵,不但战斗力差,而且军纪极坏,抢劫、欺压百姓、杀人放火比蒙古鞑子还厉害,以致有“贼梳兵篦”的民谣。所以今日的局面,他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速来将军纪不好,当做主帅的事,似杨峥这种说法,王通还是头一次听到,微微惊讶之余,不免有些我好奇的问:“大人准备怎么办?“ 杨峥目光一闪,沉声道:“在我们家乡,有一个将军曾经说过,粤自已未,余参浙军,海夷方炽,行部司马握兵符,征调诸省劲卒及土夷诸军歼倭,而每后期,贼得厌饫去。且苗夷远自不毛,多经城府心腹过师,人不堪其扰,遂有贼梳兵篦之谣。余甚愤之。请练越人以从事,为古昔招吴渡江之士,皆越党也。当道以为迂,诟之力;复有主之者,亦力。先练绍人,仅成军容,终怯于短刀接战,居使之然也。寻有舟山之役,倭仅七百,集天下文武兵将,经岁百战,竟罔功,乃得备习兵家胜败之故。复以义乌尹赵公集邑中良家子,奉司马檄选练。其前绍兵弊习,一切反之,遂以成军。其时将军以编民为百夫长,用是尽歼犯浙之倭。倭谓浙人能战,不比往事调者衍期,可以功劫自由也。土人御倭起于此,倭帆从此避浙矣。” “大人要亲自挑选士兵?”王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杨峥摇了摇头道:“非也,非也,眼下的情况,还不足以做到这一步,我只是要告诉将军,能打仗的军队,将军固然重要,将士同样重要,想要打胜仗还是靠他们?” 王通点了点头道:“军中的这些将士,虽平日里浑了点,但打仗不含糊,若不然单凭这么点军队,末将也守不住交州!” 杨峥点了点头道:“这一点本官自是明白,可一支军队若是一直都这么军纪散漫,固然能打一次两次的胜仗,可能长久么,身为主帅,要的是军纪严明,听从命令,无论打什么仗,他们从来不会拒绝,完全服从,而且不怕辛苦,扎营修城之类的力气活安排给他们干,他们就会尽力去干,且从无怨言。而在战场上,如果敌人退却,他们会主动追击。唯有这样的将士,才能达到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地步,今日的局面,容不得我们失败一次,那么我们要做的就是打一场,胜一场,打得黎利怕了,将军还担心安南平定不了么?”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250章:亡羊补牢,未为晚也 王通道:“大人的一席话,让末将茅塞顿开,往日是末将糊涂了,大人说吧,要做什么,怎么做,末将绝不会含糊!” 杨峥开始笑了,朗声道:“很好!我现在就要将军召集所有的将士,本官要给连云十八寨一个交代!“ “是!“王通应了声。随机又有些担心的问:”大人是要杀了张道么?“ 杨峥撇了他一眼,道:“将军放心,张道这是坏了军纪而已,罪不至死!“ 王通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道:“那就好,那就好!“ “将军速速去吧?人家连云十八寨的人还等着呢?“杨峥道:”今日若不处理好这件事,这些人只怕以为我这个娃娃是来走走过场的,不给他们看看我们的决心,如何收复他们的人心!快去吧!“ 王通抱拳应了声,立即去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前方数叶,轻巧的落了下来,顺利的撒入了将军府邸,刚刚拆除了高墙的将军府,立即显得敞亮无比,杨峥看了看,轻叹了声:“不知这安南的局面,何时能如这将军府邸一样敞亮!” 王通为人虽胆小,但在军中还是有些威望,号令一番传递下去,不多时集聚了万人,在将军府第外空旷的场地上,黑压压的站了一片,加上连云十八寨的围观的百姓,人数竟也不少,放眼望去,竟也有几分壮观。 王通稍作整治了一番,不得不说,这些将士只是平日里放松了,真到了场上,军人的血腥还是激励着他们迅速做好了平日里的训练。 王通点了点头,这才走进了将军府邸请杨峥出来整治军纪,可又担心这位主帅的手段太狠,忍不住抱拳道:““大人……这些将士们平日里虽是浑了点,也做了些对不起百姓的事情来,但打仗绝不含糊,眼下局面不好,将士也不多,还请将军悠着点?” 杨峥哈哈一笑道:“王将军所言本官明白,常言道,能打仗的都不是什么好鸟,好鸟是不会来打仗的,越是平日里胆子大,不守规矩的,越是能打仗对吧?” 王通道:“就是这个理儿,大人能看出这一点,末将就放下心来了?” 杨峥道:“王将军请放心,这一点我明白,咱们今日不是训练将士,而是给连云十八寨一个交代,将军比本官更清楚,失去了这些人,会是什么后果?” 王通点了点头道:“这些人原对我大明极好,早些年,黎利曾与哀牢交好,哀牢国王兰亨登与之结盟。但在另一名逃亡哀牢的义军首领路文律的挑拨离间下,兰亨登背弃了盟约。 明永乐十九年十一月,黎利与明军交战时,遭到哀牢的突袭。其后,黎利的一名极为爱重的侄儿黎石,亦遭哀牢军击毙,可以说哀牢与黎利已是不共戴天之仇,只要我们从中周旋,与我们大明是有莫大的好处,只可惜这些年我们一直忽略了!才让这些百姓投靠了黎利,造成了今日大明不足以应付的局面?“ 杨峥点了点头道:“王将军能看到这一点,本官甚感欣慰,常言道,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如今的连云十八寨只怕与黎利有着各种各样的联系,如果我们再不给他们一个交代,不让他们看到我们的决心,我们的将士还是如以前一样,为非作歹,欺压百姓,没有铁一般的纪律,他们凭什么相信我们能打败黎利,平定安南,给他们一个稳定的安南,一旦我们不能收获这些人心,这连云十八寨的数十万百姓,可就都倒向了黎利,到那时候,我们凭什么来取得胜利,取不得胜利,我们还谈什么平定安南,让百姓如何相信我们能给他们安稳的生活呢?” 王通道:“大人不用说了,末将明白!“ 杨峥点了点头道:“明白就好,那咱们去吧!“ 王通应了声,与杨峥一前一后走出了将军府。 府邸外,杨峥扫了一眼场上整整齐齐的将士,满意地点了点头,忽然朗声喝道:“张道何在?“ 队伍里,张道立即走了出来,抱拳应声道:“末将在此!“ 杨峥恩了声,忽然对着连云十八寨一抱拳道:“吕老哥又要麻烦您老人家了?“ 吕海似看出杨峥想要做些什么,哈哈一笑道:“都是自家人,还说什么麻烦不麻烦?杨老弟说吧,要老夫做什么?” 杨峥道:“借醉香楼的掌柜一用!” 吕海哈哈大笑道:“这个好说!”说完对着孟福道:“孟老弟,杨老弟也算是自家兄弟,兄弟有事相求,咱也不能不帮忙不是,你去吧?” 孟福对杨峥也颇有好感,闻言点了点头,便大步走了出去。 场上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一时也莫不清楚诸位新来的主帅到底想做什么。 唯独王通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张道,不知自己这个堂侄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待孟福走了出来,杨峥又问:“此人孟大哥还认识么?” 孟福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张道,双眼立即喷出火来,抱拳道:“回大人的话儿,此人便是化作灰,草民也认得!” 杨峥恩了声道:“很好!“说完又扭过头对着张道问:”张将军可认识这醉香楼的掌柜?“ 张道抬头看了一眼,忽然咬牙道:“回大人的话儿,末将不认得?“ “你说话,你今日一早在酒楼里,点了金钱云腿,椰香泡椒煎牛柳,红烧鸡棕菌,芫爆松茸菌,傣味香茅草烤鱼,原汁原味的傣味菠萝饭,怒江金沙大虾,高黎贡山烩双宝,大理夹沙ru扇,滇味凉米线,云南春卷数十道菜肴,足足有十几两银子,这还不算三坛老夫亲自酿造的竹筒酒!“ 话音一落,一旁的黄福就吧唧吧唧了两下,道:“可是云南的竹筒酒?“ 孟福道:“正是!“这竹筒酒是楠竹成型后,采用高压微创工艺,将秘方泡制的高粱酒注入竹腔,酒竹共融,酒体充分吸收竹身营养成份。竹,吸天地之灵气,聚日月之精华,经竹体天然净化,基酒中有害成份大大减少。 成品的竹筒酒打开竹筒盖后,醇香的酒气扑鼻而来,令人飘然陶醉,颇有酒未入口人已醉的感觉,在云南以及安南一带甚是有名,醉香楼平日里除了买自己酿造的滇王之酒外,卖得最多,最好的就是竹筒酒了,对于今日一早被张道喝了三大坛竹筒酒还有几分气恼,所以这番话儿说出来,颇有几分愤怒之色。 张道倒也不慌,今日一早得知杨峥的身份,他的确有些担心,可细细一想,加上手下一帮人给出谋划策了一番,在醉香楼这件事上,承认了肯定是没好事,看新来的经略大人的模样,显然是有心整顿军纪了,若是承认了,谁也不敢保证人家会对自己做些什么,而不承认就好说了,常言道,捉贼捉赃,捉jian捉双。’此虽俚言,极为有道。去醉香楼一事,除了自己的几个兄弟知道外与醉香楼的人知道外,其余人并不知道,自己若是一口咬定没有这回事,人家未必能拿出证据来,再者,经略大人是新来的,未必肯为了这么点小事去得罪王通,所以不承认比承认是好得多。 一番计较,还是打定了主意要死不承认,反正这事儿除了那么几个人外,也没什么证据,再说了他们也都吃了,供出了他,那就是供出了自己,他们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所以唯一的人证就是醉香楼的掌柜了,可一面之词,也算不得数。 前前后后思索了一番,并无破绽,张道才不慌不忙道:“这位老哥,你可不要睁着双眼说笑话,我看你年纪到是不大,怎么眼神还不好了呢,末将今日一早起来可是在大帐里诵读兵书呢?半步没离开过,何时去过醉香楼,吃过什么金钱云腿,椰香泡椒煎牛柳,红烧鸡棕菌,芫爆松茸菌,傣味香茅草烤鱼,原汁原味的傣味菠萝饭,怒江金沙大虾,高黎贡山烩双宝,大理夹沙ru扇,滇味凉米线,云南春卷,竹筒酒就更没喝过了!老哥可不要血口喷人!“他下了本钱,所以这番话儿说出来,倒也带着几分委屈,配上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倒也让人分辨不出真假来!” “你,你胡说……?”孟福显然没想到这人会不承认,这种事情又没留下罪证,如何说得清,登时气得面色通红,说了一句你胡说,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张道肚里一阵暗笑,面上却露出丝毫来,用无比委屈的语气道:“这位老哥,末将与你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的,你为何要如此冤枉与我呢,大人你可要为末将作主,莫要让末将为了大明流了血,又流被冤枉的眼泪?” “你,你,你狡辩……?”孟福那里想到此人竟有这样的一番说辞,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将军好雅兴,不知将军在军中诵的是何物?”一直没说话的吕海忽然朗盛问了声。 “是啊,你说你诵读诗书,不知你诵读的是什么书,若是说不出所以然来,那你就是在说谎话!”孟福总算是反应了过来。 ^^^^^^^^^^^^^^^^^^^^^^^^^^^^^^^^^^^^^^^^^^^^^^^^^^^^^^^ 第三更了,咱们更新上可是丝毫不含糊啊,咱们的订阅还能含糊么,好了不多说了,我相信你们的支持,也相信你们对小景的喜爱,今晚还有第四更,咱先不说了,去码子了,不然可要迟了哦!哈哈…… 1251章:亦何恨乎秋声 张道神色并没有如何的慌张,对着杨峥抱了抱拳道:“大人,末将虽是一介武将,平日里却是最佩服北宋的欧阳修大人了,公集三代以来金石刻为一千卷。(《集古录》一千卷,)藏书一万卷,藏金石文一千卷,有琴一张,有棋一局,而常置酒一壶,吾老于其间,是为六一。”即:有一万卷藏书,一千卷藏金石文,一张琴,一局棋常放置一壶酒,我一个老人也在其中,是六个一。读的便是他的诗词文章了?“ 李涛道:“三代而降,薄乎秦、汉,文章虽与时盛衰,而蔼如其言,晔如其光,皦如其音,盖均有先王之遗烈。涉晋、魏而弊,至唐韩愈氏振起之。唐之文,涉五季而弊,至宋欧阳修又振起之。挽百川之颓波,息千古之邪说,使斯文之正气,可以羽翼大道,扶持人心,此两人之力也。愈不获用,修用矣,亦弗克究其所为,可为世道惜也哉!欧阳大人以“道”为内容,为本质,以“文”为形式,为工具。重视道统的修养,提出“道胜者,文不难而自至”的确值得我辈诵读,体会,只是将军一介武将,诵读欧阳大人的文章,不免让人觉得有狡辩之嫌!”顿了顿李涛一笑道:“将军既说是在帐中诵读欧阳大人的诗词,不知是那篇文章,老夫好奇的很,想请将军诵读诵读!” 张道道:“欧阳大人文章不少,末将今日诵的便是《秋声赋》。我这就给大人与诸位寨主诵读一番!“说完,不等杨峥等人答应,便拉开了架势,朗声道:”欧阳子方夜读书,闻有声自西南来者,悚然而听之,曰:“异哉!”初淅沥以萧飒,忽奔腾而砰湃;如波涛夜惊,风雨骤至。其触于物也,鏦鏦铮铮,金铁皆鸣;又如赴敌之兵,衔枚疾走,不闻号令,但闻人马之行声。予谓童子:“此何声也?汝出视之。” 童子曰:“星月皎洁,明河在天,四无人声,声在树间。” 予曰:“噫嘻悲哉!此秋声也。胡为而来哉?盖夫秋之为状也,其色惨淡,烟霏云敛;其容清明,天高日晶;其气栗冽,砭人肌骨;其意萧条,山川寂寥。故其为声也,凄凄切切,呼号愤发。丰草绿缛而争茂,佳木葱茏而可悦。草拂之而色变,木遭之而叶脱。其所以摧败零落者,乃其一气之余烈。夫秋,刑官也,于时为阴;又兵象也,于行用金。是谓天地之义气,常以肃杀而为心。天之于物,春生秋实,故其在乐也,商声主西方之音,夷则为七月之律。商,伤也,物既老而悲伤;夷,戮也,物过盛而当杀。” “嗟夫!草木无情,有时飘零。人为动物,惟物之灵。百忧感其心,万物劳其形,有动于中,必摇其精。而况思其力之所不及,忧其智之所不能,宜其渥然丹者为槁木,黟然黑者为星星。奈何以非金石之质,欲与草木而争荣?念谁为之戕贼,亦何恨乎秋声?” 童子莫对,垂头而睡。但闻四壁虫声唧唧,如助予之叹息。“ 欧阳修的这篇文章,写于五十三岁时,即宋仁宗嘉佑四年。欧阳修晚年虽身居高位,但回首往事,屡次遭贬内心隐痛难消,面对朝廷内外的污浊、黑暗,眼见国家日益衰弱,改革又无望,不免产生郁闷心情。对政治和社会时局心情郁结,对人生短暂、大化无情感伤于怀,让作者此时处于不知如何作为的苦闷时期。所以他对秋天的季节感受特别敏感,《秋声赋》就是在这种背景下产生的。 这篇赋以“有声之秋”与“无声之秋”的对比作为基本结构框架,精心布局,文势一气贯串而又曲折变化,欧阳修从凄切悲凉的秋声起笔,为下文铺写“有声之秋”蓄势;然后由草木经秋而摧败零落,写到因人事忧劳而使身心受到戕残,由自然界转到社会人生,这是“无声之秋”;最后归结出全篇主旨:“念谁为之戕贼,亦何恨乎秋声!”整篇赋议论迂徐有致;章法曲折变化;而语句圆融轻快;情感节制内敛;语气轻重和谐;节奏有张有弛;语言清丽而富于韵律。再士林之中大大有名,若说是一个落第的秀才,此时诵来,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可这样的文章从一介武将口中就让人感到惊讶了。 “读得好!“王通也略同文墨,见自己这个侄儿大大露脸了一回,忍不住喊了声好。 “大人,末将可没有说谎,我是真的在读书啊?“张道抱拳满脸委屈的道。 众人开始嘀咕了起来,不少人也开始叫嚷的道:“我们可以证明,张千户今日一早却是在帐篷里读书!“ 孟福这边也不甘示弱,纷纷说今日一早,张道去了醉香楼,双方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都给我住嘴!”吕海这时一声呼喝,,声音不大,却透着威严,这股威严可不是什么人都有的,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有的,需要经过高位的洗礼,岁月的磨练才有的,吕海二十岁就做了连云十八寨总寨主,如今已四十多年了,可谓是磨练得不能再磨练了,这份不怒而威的威严,早已深入骨子里,无人敢轻视。 场上岁在这这一声立即变得安静无比,即便是一万多的大明将士,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说话。 偌大的将军府邸外,一片宁静,唯独一阵暖风吹过,吹动着树叶哗啦啦的响个不停。 吕海道:“杨老弟,这事儿你如何看?” “还能如何看,张道摆明是吃了人家的菜肴,喝了人家的酒,只是找不到罪证而已?”杨峥嘀咕了声,同时心里也对张道有些刮目相看,刚才他仔细听了一下,欧阳修的那篇《秋声赋》诵读流畅,毫无停顿,若不是平日里诵读熟练,是达不到这种效果的,再说了能不用书本,将一篇文章背诵下来,若不是平日里常常诵读,是根本做不到的,所以最初的恶感少了几分,听了吕海的话儿,呵呵一笑,道:“这事儿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想要断个明白,还需问清楚才行?” 吕海道:“正该如此?此事就交给了杨老弟了,我吕海活了大半辈子了,什么人都见过,杨老弟办事沉稳,区区一件小事,老夫相信杨老弟一定能断得清清楚楚!” 杨峥苦笑道:“吕老哥太看得起小弟了?” 吕海哈哈一阵大笑道:“杨老弟值得老夫高看一眼!“ “既然老哥信得过我,我也不好推辞,这样吧,孟老哥你说张将军去了你的醉香楼,吃了菜肴喝了水酒,这酒么,你看看这天儿,就算是喝了想必说不出所以然来,倒是这菜肴还有几分罪证,呢就告诉我,他主要吃了什么吧?“ 孟福道:“我们醉香楼的菜是极讲究的,选料广,风味多,以烹制山珍、水鲜见长。其口味特点是鲜嫩、清香回甜,酸辣适中,偏酸辣微麻,讲究本味和原汁原味,酥脆、糯、重油醇厚,熟而不烂,嫩而不生,点缀得当,造型逼真,而在众多的菜肴之中,唯独腾冲坛子鸡是独特的,不仅味道鲜美,皮香肉嫩,不煎不炸,别有一番滋味,令人垂涎三尺,胃口大开,难得是有一股我们醉香楼特有的中药香味,这个是旁人所没有的?” 腾冲坛子鸡杨峥有幸在前世吃过,也见过,便是制作之法也知道些,这种鸡肉在明末,清初的时候,很是出名了一阵,由其独特的瓷坛(或特制砂锅)焖制工艺和神秘的宫中药物和融合腾冲当地原材料配制而成的一朵奇芭——坛子鸡(此物因其难制在腾冲也很难吃到)。 要说这坛子鸡就不得不说明末永历皇帝被吴三桂赶得“鸡飞狗跳”逃往缅甸路经腾冲时。虽说是“僵死之龙”,但皇帝的架子还放不下。被腾冲的“大救驾”救了一命后,又想“大快朵巸”。让随同逃缅的御厨在本地寻物做膳以慰龙颜。 御厨慧眼识宝,相中了一户农家放养的在自由刨食长大的土鸡。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选料是非常重要的,不能因降低成本而用饲养的肉鸡。(看来御厨知道几百年后鸡大多是用含激素的饲料喂大的)二、鸡不能太肥也不可太瘦。太肥,出味不均匀,太瘦,易过火,也没吃头,造型也不中看。三、鸡龄以十月上下为佳。四、选鸡要注意鸡皮光洁、完整、如有疤痕,皮下瘀血都会影响外观。 将选好的鸡放血拔毛,去内脏,洗净、晾干。然后,给鸡造型(视鸡的外形来定)再均匀刷上一层蜂蜜即上色。入锅油炸,油量一定要宽松,油温不可太高,鸡皮呈金黄色时捞出。 然后,是焖制,时间最长,分寸不易掌握。焖鸡的坛因是特制的,兵灾之时不易找到,就用腾冲自制的砂锅 再放入卤水。卤水用十余味中草药配成,药不能散装进锅内,要装入纱布袋里,有凉姜、桂皮、草果、干姜等,药非奇珍异果,多为寻常之物,关键在于药量搭配、比例,多少的鸡用多少的药量,是老祖宗积多代人总结下来的经验。药的多少决定了是否跑味,也就是正宗坛子鸡的制作难处。不然何谓宫中秘方。 ^^^^^^^^^^^^^^^^^^^^^^^^^^^^^^^^^^^ ps:欧阳先生(欧阳修自称)夜里正在读书,(忽然)听到有声音从西南方向传来,心里不禁悚然。他一听,惊道:“奇怪啊!”这声音初听时像淅淅沥沥的雨声,其中还夹杂着萧萧飒飒的风吹树木声,然后忽然变得汹涌澎湃起来,像是江河夜间波涛突起、风雨骤然而至。碰到物体上发出铿锵之声,又好像金属撞击的声音,再(仔细)听,又像衔枚奔走去袭击敌人的军队,听不到任何号令声,只听见有人马行进的声音。(于是)我对童子说:“这是什么声音?你出去看看。”童子回答说:“月色皎皎、星光灿烂、浩瀚银河、高悬中天,四下里没有人的声音,那声音是从树林间传来的。” 我叹道:“唉,可悲啊!这就是秋声呀,它为何而来呢(它怎么突然就来了呢)?大概是那秋天的样子,它的色调暗淡、烟飞云收;它的形貌清新明净、天空高远、日色明亮;它的气候寒冷、刺人肌骨;它的意境寂寞冷落,没有生气、川流寂静、山林空旷。所以它发出的声音时而凄凄切切,呼号发生迅猛,不可遏止。绿草浓密丰美,争相繁茂,树木青翠茂盛而使人快乐。然而,一旦秋风吹起,拂过草地,草就要变色;掠过森林,树就要落叶。它能折断枝叶、凋落花草,使树木凋零的原因,便是一种构成天地万物的混然之气(秋气)的余威。秋天是刑官执法的季节,它在季节上说属于阴;秋天又是兵器和用兵的象征,在五行上属于金。这就是常说的天地之严凝之气,它常常以肃杀为意志。自然对于万物,是要它们在春天生长,在秋天结实。所以,秋天在音乐的五声中又属商声。商声是西方之声,夷则是七月的曲律之名。商,也就是‘伤’的意思,万物衰老了,都会悲伤。夷,是杀戮的意思,草木过了繁盛期就应该衰亡。” “唉!草木是无情之物,尚有衰败零落之时。人为动物,在万物中又最有灵性,无穷无尽的忧虑煎熬他的心绪,无数琐碎烦恼的事来劳累他的身体。只要内心被外物触动,就一定会动摇他的精神。更何况常常思考自己的力量所做不到的事情,忧虑自己的智慧所不能解决的问题?自然会使他红润的面色变得苍老枯槁,乌黑的头发(壮年)变得鬓发花白(年老)。(既然这样,)为什么却要以并非金石的肌体,去像草木那样争一时的荣盛呢?(人)应当仔细考虑究竟是谁给自己带来了这么多残害,又何必去怨恨这秋声呢?” 书童没有应答,低头沉沉睡去。只听得四壁虫鸣唧唧,像在附和我的叹息。 (不算字数,第四更了,一万二的大更新啊,诸位还等什么,有订阅,有月票都送上吧,咱是多多益善啊,好了不多说了,都这个点了,等得也不耐烦了,咱这就送上了,不然有人要骂了!哈哈……?) 1252章:打死不认帐 将坛密封,小火四个时辰,封火,再焖三个时辰,共计七个时辰,开封、出坛。在腾冲一地算是一绝,其其色金黄玉润,晶亮养眼,其色纯正持久,不闷不腻,入口细品,皮脆肉嫩骨酥,满口溢香。坛子鸡还因为中药秘方的卤制,有活血舒筋,清肺、健胃之功,尤为适合老人和小孩,杨峥哦了声,并没有继续再问,而是转过头笑吟吟的看了一眼张道:“张将军,孟大哥说你吃了腾冲坛子鸡,你可承认?” 既要否认,那就要彻底,况且眼前的局面,大大有利与自己,这个时候承认,未免太过丢脸了,咬了咬牙道:“大人,刚才你也听到了,末将的确在帐中读书,什么腾冲坛子鸡我可没吃过,不过叫花鸡今日一早到是吃过半只?” 杨峥一声冷笑,心道:“这小子浑虽浑了点,脑子倒也好用,这么一来,就算杨峥找出了吃鸡的罪证来,也不一定可就说这鸡肉是醉香楼的,更何况这已经过了大半个晌午了,什么鸡也被化得干净了?”正是有这个底气,他才感如此硬着脖子,可目光触及在杨峥的脸上,隐隐的总有那么一份害怕的感觉,这感觉也不知从何而来,阳光里,杨峥本没有板着脸,相反脸上的笑容比刚才还要灿烂几分,让人产生恍惚的感觉。 “哦……?“杨峥只是轻轻哦了声,似早已料到张道会是这个选择一般,好一会儿才扭头对吕海道:”吕老哥事儿不好办啊?“ 吕海哈哈大笑道:“以杨老弟的手段,这事儿就没有不好办的,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吧,老夫给你看着?“ 杨峥道:“有老哥哥这句话儿,小弟我就放心了,这事情儿,我这就给办了?” 吕海摆了摆手道:“老弟只管放手去做,我们连云十八寨的兄弟的双眼是雪亮的,谁是好官儿,谁是贪官污吏,我们一清二楚!” 杨峥抱了抱拳道:“既如此,那小弟就动手了?“说完不等吕海回话,面色一沉,刚刚还一脸笑意的面容,在刹那间变得阴沉无比,两道利剑般的目光扫了一眼场上黑压压的将士,忽然朗声喝道:“高航何在?” 高航立即站了出来,抱拳道:“锦衣卫千户高航在此!” 杨峥道:“本官问你,你们锦衣卫大牢里的剥皮酷刑你可会?” 此话一出,人群里立即议论纷纷起来,张道面色微微变了变,咬牙道:“大人莫非是想要屈打成招不成?” 杨峥冷笑了声道:“你放心,本官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走一个坏人,你吃了叫花鸡还是腾冲坛子鸡,本官自会分辨,休得多言!“ 这是高航朗声道:“回大人的话儿,剥皮是锦衣卫第一等的刑罚,剥的时候由脊椎下刀,一刀把背部皮肤分成两半,慢慢用刀分开皮肤跟肌肉,像蝴蝶展翅一样的撕开来。最难的是胖子,因为皮肤和肌肉之间还有一堆脂肪,不好分开。不过这种剥皮太过麻烦,到时另外还有一种剥法,方法是把人埋在土里,只露出一颗脑袋,在头顶用刀割个十字,把头皮拉开以后,向里面灌水银下去。由于水银比重很重,会把肌肉跟皮肤拉扯开来,埋在土里的人会痛得不停扭动,又无法挣脱,最后身体会从头顶”光溜溜”地爬出来,只剩下一张皮留在土里、皮剥下来之后制成两面鼓,挂在衙门口,以昭炯戒。最早的剥皮是死后才剥,后来发展成活剥。“ 高航的声音极大,饶是大白天的,听了这话儿,众人还是觉得背后有股阴嗖嗖的感觉,再看杨峥时,脸上多了几分畏惧之色。 杨峥哦了声道:“如此说来,高大哥是不会这剥皮的酷刑了?“ 高航笑道:“不瞒大人,下官的确不会,不过大人要让下官勉强试一试,自问还是能胜任的?” 场上早已议论开了,一时好不热闹。 “剥皮么?这个到不必?”杨峥呵呵一笑道。 张道神色一缓,暗中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这个新来的官儿胡来,用剥皮之刑来屈打成招,他平日里熟读史书,倒也听过这剥皮之刑的厉害,据说汉景帝时,广川王刘就曾经“生割剥人”,但他怎么个剥法已难查考。三国时吴国末帝孙皓曾剥人脸上的皮。吴亡之后,孙皓降晋,有一天,晋武帝司马炎和侍中王济下棋,孙皓在旁边观战,王济问孙皓:“听说你在吴国时剥人面、刖人足,有这回事吗?”孙皓回答说:“作为人臣而失礼于君主,他就应当受这种刑罚。” 这时,王济的腿正在棋桌下面伸着,两只脚伸到司马炎坐的一边去了,他听了孙皓的话,立即把腿缩回来。这件事说明,孙皓对自己曾使用过剥人面皮的刑罚毫不掩饰,也可以看出,想王济这样有地位的人,听到剥皮之刑也会不由得产生畏惧之感。十六国时期,前秦苻生曾经把一些死囚剥去面皮,让他们唱歌跳舞,借以观赏qu乐。北齐统治者高氏也惯会剥人面皮。侯景从北齐南逃回梁时,高澄命令逮捕侯景的妻和儿子,先剥下他们的面皮,然后用大铁镬盛油把他们煎死。 幼主高恒继承了他的祖父辈和父辈的残暴,经常剥人面皮,亲眼观看被剥者的痛苦之状来取乐,算是最为惨烈的酷刑,他自认为能忍,可面对这样的酷刑,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听杨峥这话儿,登时松了一口气,心道:“只要不是剥皮,小爷可不怕你!” 但这种放松的心情并没有维持片刻,杨峥的下一句话重新让他打了一个寒颤,只听得杨峥道:“剥皮与此事无疑处,不过开膛破肚么还是可以的?” “大人,这……这未免太惨烈了吧?“王通一同面色一变,毕竟是自己的侄儿,还是放不下心来。 “大人……末将已经说过,我吃过鸡肉不假,可没吃过什么醉香楼的腾冲坛子鸡!你单凭这厮一面之词,就对我动刑,这未免太不公了吧?“张道大声道。 那些平日里与张道要好的将士这是也纷纷附和,一声场上一面叫嚷之声。 杨峥面带笑意,仿佛根本没听见场上的叫嚷声一般。 徐朗、黄福、张本等人看在杨峥这般模样,各自叹了声:“能柔能刚,刚柔并济,我总算是知道了三位阁老大人为何如此看重杨大人了?“ 徐朗道:“我大明穷二十年之功,没能让安南安稳,说到底,不是刚了就是柔了,如今大人以柔一刚,平定安南指日可待啊?“ 张本暗暗谈了口气,他以国子监生授江都知县。燕兵攻至扬州时,御史王彬据城坚守,被守将所缚,张本则率领父老迎降。朱棣十分赞赏张本,任命他为扬州知府,不久升为江西布政司右参政。永乐四年,被任命为工部左侍郎,可谓是春风得意,后来虽因奏牍书衔有误,降职为工部右侍郎。但他并不觉得这是自己才学,能力的问题,是自己时运不济罢了,这些年他为皇太子监国,提拔为刑部右侍郎,督北河航运。在任上,不畏权贵,敢于打击豪右奸臣,还亲自到北河视察工作,保证了漕运,船只畅行无阻,由于政绩出色、清正廉洁,深受明成祖和太子的赏识,在士林之中,也是颇有声明,即便是在武将中,因为他多年督促粮草,颇有人缘,可谓是势头看好。 尤其是朱高煦的叛乱,宣宗亲征,拘捕朱高煦父子后,班师回朝。宣宗命他抚缉余众,究查余党。当时京畿一带的军民为养官马所累,他请求分牧于山东、河南和大名诸府。宣宗同意,山东、河南自此开始养官马,减轻了京畿军民的负担。此举使得他的盛名更盛一些,本以为整个京城年轻一辈中,算是他名头最为响亮了,这次从南京返回京城,好好大干一场。 谁知到了京城,四处听到了都是一个叫杨峥的人如何如何,他心头不免有些不服,一打听,人家不过连科场都没经过的人,不过是仗着些小聪明取得了不少的功名。心头对这个叫杨峥的年轻人多少有些不屑,暗暗有压他一头的意思。 可结果却不如他所愿,随着他来京城的日子越长,他听到的杨峥的名字就越多,这些到也罢,偏偏文采风流一样不差,让他好生气恼。 ^^^^^^^^^^^^^^^^^^^^^^^^^^^^^^^^^^^^^^^^^^^^^^^^^^^^^^^^^^^6 星期一比较忙啊,第一更先送上,请诸位围观,订阅,另外月末了,有月票的诸位书友们莫要客气,将手中的月票送上吧,如何投票,请查看月票规则,基本上当月消费了一千三百个阅读币,下个月就有月票,若这个月消费三千估计就有一张了! 1253章:如沐春风 这次的安南一事,他得薛绿的推荐,仗着这些年的功勋,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他也做好了到安南建功立业的准备,可结果却让他大为失望,他到是来安南了,可不是堂堂的安南经略,而是一个负责粮草的官儿,巨大的落差,让他对自己这个顶头上司,有几分看戏的味道,可这一路走下来,让他看法慢慢的改变,无论是胸襟,眼界、手段都不是自己能比的,就说眼前这一幕,他自问能做到柔的一面,却做不到刚的一面,看着杨峥如沐春风般的笑容,他由衷的觉得这次朝廷选对了人,听了黄福、徐朗二人的感叹,用力的点了点头道:“两位大人所言极是,这次的安南有杨大人在,只怕是要平定了!” 三人说话之际,场上杨峥笑道:“公不公平查了才知道!不过本官看你也算是个汉子,常言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将军若做了,本官劝你还是早些承认了,给连云十八寨的兄弟们配个不是,把该给的银子给了,他们未必会计较,可如被本官查了出来,那便是公然违了军纪,你身为军中千户,这违反军纪的处罚,应该比本官清楚吧?“ 张道:“这个自然!“ 杨峥见他毫无惧怕之色,暗暗点了点头,心道:“果然有些傲气,怪不得王通如此维护?” “本官再问你一次,这醉香楼的腾冲坛子鸡你吃了还是没吃?”杨峥盯着张道一字一字的道。 张道看了看杨峥,面上神色一阵变换,显得有些犹豫,可目光落在了孟福的脸上,猛的一咬牙,道:“回禀大人,末将也再说一遍,什么腾冲坛子鸡,末将没吃过?” 杨峥点了点头道:“很好!”忽得喝道:“高航何在?” 高航抱拳道:“卑职在此“。 杨峥朗声道:“开膛破肚,本官要亲自检验检验!“ “大人……?“王通喊了声,刚要说话,杨峥目光一扫,喝道:”王将军,你身为将军,干预上司执法,该是什么罪行,不用我多说了吧?“ 王通咬了咬牙道:“末将明白!“ 场上众人听了这话儿,本有些愤怒,不少人叫嚷,可一看王通如此模样,跃跃欲试的几个军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了声音。 “大人,若末将没有吃该如何是好?“张道盯着杨峥道。 杨峥此时此刻对此人彻底有些佩服了,听到开膛破肚面色不改,这样的人可少见的很,单凭这一点,足以看出他这一身功劳倒也不是全靠着自己叔叔得来的,还有几分真本事?“ 听了这狠话儿,杨峥呵呵一笑道:“这个简单,若是你当真没吃腾冲坛子鸡,本官如何将你开膛破肚,你再用在本官身上便是,本官绝不皱眉头!” 张道看了看杨峥,忽然朗声道:“好,就这么办?” “高大哥,动手!”杨峥目光一寒,喝道。 高航平日里在锦衣卫早已见惯了这种场面,听了杨峥一声令下毫不含糊,从腰间拿出绣春刀便向张道走了过去。 场上立即轰动了起来,不少胆小的如沈夫人更是惊叫了声,一时好不欢闹。 杨峥瞥了一眼孟福,笑吟吟的道:”孟大哥,你看这腾冲坛子鸡是你的独创,有什么味道,你最清楚不过了,是不是吃了,还得你亲自去验证验证才好?“ 孟福只不过是气恼张道吃白食而已,可不想将事情闹得这么大,而且今日还得了杨峥酿酒的好处不说,就是总寨主与他称兄道弟,这点面子就不得不给,摆了摆手道:“大人严重了,孟某只是气不过张将军吃白食而已,只要张将军日后吃饭给钱,今日之事,咱也不计较了,请大人手下留情为好?“ 杨峥摆了摆手道:“孟大哥此言差矣,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吃了便是吃了,咱大明人虽有浑的,但也分好歹的人,这些年你们连云十八寨对我们大明不离不弃,本官铭记在心,说到底这几年是大明对不起诸位,往日的恩怨请连云寨的兄弟们莫要记在心上,自今日起,觉不会有此事发生,若敢有本官定为诸位开膛破肚主持公道!“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场上因为如此冷酷的承诺,人人停止了呼喊,你看看我,我看看,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心道:“为了肚皮着想,咱还是守些规矩为好?” “哈哈,有杨老弟这句话儿,老夫也就放心了,今日冲着杨老弟这番话,老夫也表个态,我连云十八寨的兄弟与大明往日的恩怨一笔购销,从今日起,大明的人无论是谁去了我们连云十八寨,皆以礼相待!”吕海朗声道。 他声音豪迈,又是总寨主,号令一出,连云十八寨的人马,不管是愿意还是不愿意纷纷叫好。 黄福颔了颔首道:“虽是以礼相待,总比互相仇恨的好啊,杨大人这手刚柔并济,效果还是很显著的?“ 徐朗道:“不经如此,又了吕海这句话儿,纵然有些连云十八寨的兄弟,想要与黎利往来,只怕也要有些顾忌,可以说对我们眼下的局面,可是大大有利?” 张本道:“只可惜啊,不能为我大明所用,若不然有了这些人马,我们何惧黎利!” 徐朗道:“别急,慢慢来,大人能让他们对大明以礼相待,也一定能获取他们的心,到那时候也就是黎利兵败的时候了?” 黄福与张本彼此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王通听着吕海的话儿,不免有些尴尬,他来安南足足有四年,一直想要获得吕海的支持,可这老头不要说支持他,背地里没少给自己使坏,如今倒好,杨峥不过是一天的功夫而已,就主动示好,让他这个前任主帅脸皮如何放?“ 要说这吕海态度变化的如此快,一来是看到了杨峥态度的坚决,他们都是人精,最擅长的不是行军打仗,也不是阴谋诡计,而是岁月留给他们看人的本事,杨峥身为安南主帅,可以说他的态度间接的代替了大明朝廷的态度,黎利虽也是个厉害的人物,这些年势力也不小,可真与大明相比,还是少了些气候,这也是吕海一直没有彻底投靠黎利的原因之一了,世间的事情最怕认真,一旦认真了,不管是多么艰难的事情,也都会变得简单了。 安南的局面,从表面看,似是不利于大明,唯有的路撤出兵马,任由黎利做一个安南王,看细细一看,其实不然,大明无论是文化,科技,还是军事力量无疑是当今最强大的国家,若真认真来收拾安南并不是什么难事,但这些年大明前前后后来的将帅不少,却没有一个成气的,不是骄傲自大,糊里糊涂的丢了性命的,就是来趁机捞银子,好发一笔横财,更多的则是得过且过,二十年前前后后,当初雄才大略的永乐皇帝打下的江山,一点一点被黎利蚕食了回去。 这二十年是大明骄傲的二十年,也是大明最不负责任的二十年,他吕海前前后后看了二十年,没有看到一个敢作敢为,且有手段,有决心的人,因此这在二十年里,连云十八寨与大明的关系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太坏,新来的主帅,前前后后都来过几次,也给了些不少信息,可他看不到他们的态度,反而更多是贪婪,昏庸、骄傲、自满,这样的主帅,能留着性命回大明就不错了,平定安南无疑是痴人说梦。 但今日却是不同,杨峥无论是学识,还是见识都不凡,虽年纪轻轻,但浑身散发着坚决的态度,这无疑给了他极大的好感,但凭着一点还不足以给他有投靠之意,可杨峥此时这番举动,无疑是亮明了他的决心,逼得他不得不表明连云十八寨的立场,不过他并不觉得可惜,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让他感到有些不一般,黎利虽狡猾,未必会是他的对手。 听了吕海这番话,杨峥暗暗松了一口气,想要收获民心可不是光给好处就行了,还得拿出自己的本事给他们看看,让他们心里明白,跟着他走下去,出了好处,还有安全,稳定!不受人欺负!“本有些忐忑,如今看来初步的效果算是达到了,苍白的脸上立即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笑容。 “大人,这开膛破肚是真来么?“高航趁着他没说话这会儿,走过来小声问了声。 杨峥眉头一挑,喝道:“高大哥,你当本官说话是儿戏么?“ 高航听得如此冰冷话,微微打了一个寒颤,抱拳道:“卑职糊涂!“说完,舞动了一下手中的绣春刀,自言自语的道:”想不到堂堂锦衣卫千户的绣春刀,不是用来杀敌人的,而是用来给自己人开膛破肚,不知指挥使大人知道了,该做何种感想!“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254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这番话儿声音不大,但从锦衣卫千户的嘴里说出来,无论对谁都是一种巨大的压力,张道胆子是不小,可也没大到,给人开肠破肚检查肠子的地步,早已吓得不轻,期初还寄希望与王通,可冲着王通丢了好几个眼神,这个往日对自己呵护有加的堂叔,今日却是一言不发,他不傻,王通对他如何,他心知肚明,若不是杨峥拿住了王通,自己这个堂叔是绝不会不念及亲情的,眼下一言不发,那么只有一种可能,眼前这个姓杨的已经拿下了自己的堂叔,他平日里的飞扬跋扈来自王通的身份,一旦没了王通这个靠山,他的胆子并不大。 眼看着杨峥一脸坚决的神色,高航晃动手中绣春刀的动作,他开始感到害怕了,猪被开膛破肚他看过,人他也不是没见过,可终究是不是自己的,如今轮到自己了,往日看到的惨状,一一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再看高航手中的绣春刀,那里还忍得住:“大人……?“ 杨峥冷笑了声道:“这天下的事情,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腾冲坛子鸡,本官有幸吃过,味道鲜美,皮香肉嫩,不煎不炸,别有一番滋味,令人垂涎三尺,胃口大开。不过吃的人,大概忘了这坛子鸡,在烹煮之时需要放入卤水。卤水用十余味中草药配成,药不能散装进锅内,要装入纱布袋里,有凉姜、桂皮、草果、干姜等,药非奇珍异果,多为寻常之物,关键在于药量搭配、比例,多少的鸡用多少的药量,是老祖宗积多代人总结下来的经验。 药的多少决定了是否跑味,也就是正宗坛子鸡的制作难处。不然何谓宫中秘方。你吃没吃,本官只需将你开膛破肚,找个中医来闻一闻你肚中之物,便可一清二楚,若你吃了便是公然违反军纪,按我大明律法该是什么罪行,只怕你比本官更清楚!“ “大人,大人,末将罪该万死,末将最该万死——?“张道终于忍不住了,跪倒在地,大声喊叫了起来。 杨峥盯着他冷冷的问:“这么说来,这腾冲坛子鸡你是吃过了?“ 张道此时哪还敢狡辩道:“末将一时糊涂,才做出这种事,还请大人从轻发落?” 高航道:“这么说不用开膛破肚了?可惜,可惜啊,我还想试一试刀呢?“ “哼,身为千户,竟公然违反军纪,你可知罪?”杨峥冷声喝道。 “末将知罪——?”张道颤声道。 杨峥并没有立即宣布罪行,今日他的目的,是通过整治张道给连云十八寨亮明自己的态度,同时也给场上的两万将士来一个下马威,如今这两样目的都达到,开膛不开膛其实已经变得不重要,再者,张道为人虽不堪,但毕竟是王通的侄儿,也不好弄死了他!所以在张道承认了罪行后,微微一犹豫,便对吕海道:“吕老哥,你是这里最年长的,又是连云十八寨的总寨主,你说吧,要怎么处置他!” 吕海是人精,那里听不出杨峥话里头的意思,若真要为了一顿饭菜,杀了一个大明的千户,倒也说不过去,顿了顿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样吧你我各让一步,今日这事儿让张将军将银子给了,再给孟老弟赔个不是,就这么过去了,如何?” 杨峥要的就是这个台阶,呵呵一笑道:“吕老哥这么说,那就是没错的,我这人最喜欢听大哥的话儿了,这事儿就这么办?”顿了顿,忽然转过身去道:“张道身为千户,公然违反军纪,影响之恶劣,直接坏了我大明将士的英明,虽有吕老哥为之求情,但法不容情,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着军棍三十以儆效尤!下次再犯,杀无赦!”说完,两道利光在众人脸上意义扫过,对着数万人将士大声道:“你们听好了,也看明白了,我叫杨峥,自今日起就是你们的新主帅,再有违反军纪,休怪本官以军法处置!你们哪个不服气,只管来找我!“ 众人见他神色淡然,口吻并非严厉,但那份不怒而威的威严,还是让众人为之一凛,无人敢于说话。唯独张道走了上来,看了一眼杨峥,抱拳道:“大人,末将不服!“ 杨峥双眼猛的一睁,狠狠等了他一眼喝道:“你有何不服!“ 张道道:“总寨主明明已经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末将,大人却要以军法处置与我,此乃不公之举,末将不服!“ 张道平日里在军中有不少兄弟,这是丢了个眼神,一帮呼朋狗友顿时会意,纷纷跟着身后叫嚷起来。 杨峥冷哼了声道:“吕老哥绕过你,那是看在本官的面子上,这是人情,本官自可饶了你,可你为千户,朝廷武将,不似以身作则,维持军纪,却做出欺压百姓,白吃白喝之举,这是违反国法,本官以人情饶你开膛破肚,却不能因国法饶你逃避惩罚!”军纪如铁国法如天,本官岂能饶了你!“ 张道愣了一下,脸上现出一丝赧然,但这愧疚之色片刻便过,一咬牙盯着杨峥大声道:“可大人如此下重手,不怕落下口实!” “哦,什么口实!”杨峥冷笑道。 张道:“我们当兵速来以兄弟相待,常言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大人对我们下如此重的手,那便是不将我们当兄弟了?” “对,大人不将我们当兄弟,我们还打什么仗,我看大人想的是升官发财,不将我们这些人当人看,不然为何人家都不计较了,还要下如此重的手!“ 杨峥目光一闪,傲然的扫了一眼在吆喝的众人。 那几人本是张道的狐朋狗友,这次去醉香楼也有他们,生怕杨峥揪着不放,少不了要责罚他们一番!是以这会儿叫的甚是大声!待触及杨峥兵一般的目光,立即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杨峥看了一阵,忽然大喝一声:“荒妙透顶!“ 众人本就有些畏惧,听了这没由来的一声呼喝,登时吓了一大跳,只听得杨峥继续道:“你们违反军纪,藐视朝廷律法,身为大明的将士,却是公然欺压百姓,此等人神共愤之举,若是本官不顾朝廷律法,而轻易绕了你们,今日你我是兄弟,明日杀人放火,丢了百姓,丢了民心,来日上了战场,谁再拿你们当兄弟,放了你们性命?兄弟可不是为了逃避罪责时候是兄弟,上了战场不是!那是什么兄弟,身为主帅要做的不是在将士们不顾朝廷律法的时候,做他们的兄弟,而是让他们守军纪,多训练,能在一场一场的厮杀中活下来,等凯旋的时候,你们能一个个活着回去,看着自己的父母妻儿,看着你们爱了大半辈子,的大明朝,这才是兄弟……?” 场上没由来变得一片宁静,杨峥刀一把的目光再一次扫过,无人敢与之对视。 “高航何在!” “卑职在!”受到了感染的高航大喝一声道。 杨峥盯着张道道:“本官永远都是你们的兄弟,不管你们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今日你违了朝廷律法,本官必须做出惩戒!“说完冷笑了声道:”高大哥,动手!“ “是!“高航应了声,将手中的绣春刀收回腰间,大步流星的从一名将士手中接过一根军棍,试了试走到张道跟前道:”张将军国法无情,请吧!“ 张道倒也不含糊,对着杨峥抱了抱拳道:“好一个国法无情,末将领教了!”说完刷的一声,撕开了身上的盔甲,跟着解开了里面的长袍,露出了那里面结实黝黑的后背来,冷声道:“咱也不是孬种,只管来便是?我张道若皱一下眉头,就不配做个男人!“ “好,说得好!“杨峥赞了声道:”但凭这几句话,本官足以看出张将军也是个有血性的汉子,本官素来敬佩有血性的汉子,今日这三十军棍改为二十!动手!“ 张道哼了声,也不道谢,只是看了杨峥一眼,眼里多了几分不同往日的神采。 高航扬起手中的军棍,道:“张将军我动手了,你可忍着点!“ 张道道:“少啰嗦0 高航哈哈一阵大笑道:“好,好!本官这就是让你尝尝国法的滋味!”话音一落,手中的军棍便狠狠对着那厚实的后背上打了下去。 “啪”! 一棍下来,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张道的后背上,立即多了一条红色的印记。 张道倒也硬朗一声不吭,一万多将士看了这一条红红的军棍印子,却是心头一跳,心道:“还真打啊!“ ^^^^^^^^^^^^^^^^^^^^^^^^^^^^^^^^^^^^^^^^^^^^^^^^^^^^^^^^^^^^^^^^^^^^^^ 东西不收拾不知道,一收拾起来真要命,平日里看不到东西,可七七八八装起来,满满五大箱子还不够,累得我不想搬了! 1255章:忽然一夜春风来 杨峥扫了一眼场上一万多将士,轻轻叹了口气道:“本官并非好杀,难用军法之人,今日此举只是想告诉诸位将士们,身为大明的军人,唯有平日里遵守军纪,敬畏国法,多加训练,才能在战场上打敌人,想要从战场活着回去见你们的父母妻儿,你们只有好好听从号令,才能在战场上少流血,多杀敌,打胜仗,我相信你们都是热血的男儿,我也相信你们热爱家中的年迈的父母,操劳的妻子,以及慢慢长大的儿女,那么就要从今日起,练就铁一般的纪律,少些骄奢之气,来日随我上了战场,多杀敌人,早日平定叛乱,带着战功,带着你们男人热血沙场的骄傲,活着回去见你们的父母妻儿!” 这样别开生面的一番话,立即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人人神色凝重,数万双眼睛就那么看着前方这个白衣飘飘的主帅,早已没了刚才的不满。 杨峥继续道:“冉冉双幡度海涯,晓烟低护野人家。谁将春色来残堞,独有天风送短茄。水落尚存秦代石,潮来不见汉时槎。遥知百国微茫外,未敢忘危负岁华。你们听好了,不管是今日还是来日,你们若胆敢违反军纪,我杨峥一样会以军法处置,绝不容情!“ 场上宁静无比,无人反驳,便是吕海等人也点了点头:“好一句“遥知百国微茫外,未敢忘危负岁华!看来老夫没看错人,这个杨老弟是个人物,这次黎利只怕遇到了对手了!” 这一顿军法下来,场上的气氛顿时为之一变,往日集合之时嘻嘻哈哈的情景不复再见,每个人在看杨峥时,神色多了几分敬意,这些将士都是血性方刚,谁是为了他们,他们心知肚明,其实这些年,他们内心深处也盼望着早日平定安南,早些回到大明,趁着自己还活着能看看自己年迈的父母,操劳的妻子,以及那见见长大的儿女,可这战事打了一年又一年,安南的局面不仅没有得到控制,反而越来越不利,加上主帅多是中饱私囊、目无王法之徒,在此等耳濡目染之下,他们见见也忘记了军纪国法,变得浮躁,每日想的不是去打仗,而是如何躲避战事,如何能活下来,如何能早日结束这里,早些回去!“ 今日杨峥的这一幕,让他们看到了主帅的决心,不说别地,光是这杨大人连王将军的面子也不给,要对张道开膛破肚这一点,就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也不是寻常的官儿敢这么做的,这手段虽惨烈了些,却不是没有效果,唯有这样才能人记着血一般的教训,来日到了战场上,也不至于因为不听从号令稀里糊涂丢了性命,明白了这一点,众人心里变化,望着杨峥的眼神,渐渐多了几分别样的神情。 “啪!“ 场上唯独高航挥舞军棍在继续痛打,每一次噼里啪啦的声响,很有震慑力,张道倒也硬朗,从始至终一声不吭。 杨峥扫了一眼心道:“此人虽浑了点,却没想到是个有血性的汉子,但从他敢于接受这二十军棍,也算得上是一个敢作敢当,是条汉子,单这一点,其他将士就不能比的,这样的人物,用好了就是一把利剑,杀敌只怕是一把好手,看来要花些心思调教一番了!“ 二十军棍打完,高航已是累得满头大汗,抱着军棍走到杨峥的跟前道:“回禀大人,二十军棍已经打完!请大人查看?” 杨峥扫了一眼张道后背,二十军棍早已让血肉模糊了,但张道仍旧保持着姿势,点了点头道:“不必了!“ 一番整顿,已到了黄昏,杨峥又让王通对将士训练了一番,这才拖着有些疲倦的身子返回了将军府,自从得知新任主帅来了后,王通早已命人在将军府不远处的街道上找了一栋小楼,作为杨峥一行人的住所。 要说王通打仗不行,这找房子的本事还是可以的,这栋小楼位于将军府的左侧,从外面看不算太大,四周竹林环绕,水池、亭台楼阁一样不少,可进了里面,确实别有天地,整个院落占地近顷,分前院和东西跨院儿,杨峥身为主帅,与沈艳秋二人占了东侧院落,而黄福、张本、高航、徐朗则坐在了西院。 院子显然是被人拾掇过,四处透着收拾的痕迹,显得干净。 稍作歇息了片刻,杨峥便让人请来了众人,与前方天井处落了座位。 这院子本是安南前朝胡氏的王府,本就处雅致精美的半山腰之处,经过王府的多年的修建,扩建,如今的府邸内是树木林立,假山回廊、鱼池、花草。一样不少,难得是还有一大片的枫树林,此时正值深秋,枫叶红如火,被风轻轻一吹,风吹叶乐,宛如一幅优美的画卷。 除此之外,从今日一早,王通就安排了不少人进来,主要是丫鬟、厨子等一干使唤人员全都调换了过来,免得落得怠慢之罪。 众人刚刚落了座,杨峥刚要说话,就听得一个声音道;“诸位大人忙了半天,还么喝上一口茶汤呢,你啊不累,黄大人、张大人也不累么?” 声音柔柔的,虽不如沈夫人那般黏黏的,但清脆动人,落在众人的耳朵里,宛如一曲江南的小桥流水。 众人心头一动,纷纷扭头望去,只见前面一处芭蕉树里轻掩的木门忽然被打了开来,发出吱呀的一声,迅速打破了院中的宁静,跟着一个身着鹅黄色的长裙的女子,一低头,一哈腰从门里闪了出来,那柳枝般的腰肢,仿佛没了骨头一样,扭动之时,毫不吃力,便是手中的一个藏青色搪瓷茶壶也稳当的在她芊芊玉手上。 女孩子笑盈盈的绕过芭蕉,宛如一道靓丽的风景闪了出来。 众人眼前一亮,便是杨峥也是双眼一亮,喉咙有些发紧。 那女子笑吟吟的沿着鹅卵石的小道,走了过来,高高的粉墙,洗刷的雪白的鹅卵石的笑道,两侧是翠绿的湘妃竹,偶尔几片枫叶飘过,眼前的景象,这女子仿佛就是从唐朝那福绝美的画卷里走出来的一般。 笑容是那么的轻盈,面容是那么的娇柔,步伐轻盈而有力,便是一身并不如何出众的黄色长衫,也变得那么动人,更别说那隐藏的风景,宛如谜一般,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原本寂静优雅的院子,因这女子的到来,立即多了些妩媚,朦胧的味道,让众人的目光忍不住看了上去。 那女子双手抱着一只搪瓷水壶,风一般走来,身后的景色立即因为沾染了她的气息,变得清雅动人!“ 见众人火热的眼神,那女子翩然一笑,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扑闪了几下,一一在众人的脸上扫过,报羞的一笑,最后落在了杨峥的脸上,确实狠狠瞪了他一眼。 杨峥吧唧吧唧了两下,忽然道:“忽然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啊” 那女子正看着他,听了这句话儿,忽的扑哧一声嬉笑了开来,瞪了他一眼娇柔的道:“你这人,讨厌死了,什么忽如一夜春风来,说得难听死了!”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道:“今日的沈艳姐姐,可不是忽如一夜春风来么?“说完还不动声色冲着她眨了眨眼。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沈艳秋,这十几日一路狂奔而来。早已让她忘记了自己女儿身,今日看到沈夫人的模样,差点没让杨峥丢了魂,面上却不动声色,心里早已有了怒气,也有了比较的心思,这不刚刚到了这院子,便丢了杨峥,风一般的去了后院,洗刷了一番,正要出来四处看看,就见杨峥等人已去了前院落了座,眼看府上新来的丫鬟的也不知礼数,只好泡上一壶茶汤,送了过来,那里想到这坏人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了这么不要脸的话儿,一张粉脸涨得通过,哪还敢看旁人。 杨峥看得有趣,呵呵一笑道:“好了,既然来了,那就给诸位大人上一杯茶吧,正好我们也有些事情要说,喝点茶汤好?“ 沈艳秋白了他一眼,这次提着裙裾,直接从杨峥面前走了过去,刚刚洗完澡,衣服上,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让人忍不住狠狠吸了两口,低声道:“姐姐好香啊?“ 沈艳秋红着脸瞪了他一眼,低声道:“讨厌……?“ 杨峥嘿嘿一笑道:“今晚有口服了?“ 沈艳秋大羞,哪还敢多言。抱着水壶,然后给黄福奉茶。 黄福连忙道谢,其余众人也是纷纷抱拳行礼。 待给杨峥倒茶时,想起刚才他的戏弄,沈艳秋有些气恼,趁着众人低头喝茶之时,忍不住将芊芊玉手滑到他腰间的软肉处,狠狠捏了一下。 杨峥一阵吃痛之下,忍不住哎呦一声叫了出来。 众人微微一惊,高航道:“杨小弟,你怎么了?” ^^^^^^^^^^^^^^^^^^^^^^^^^^^^^^^^^^^^^^^^^^^^^^^^^^^^^^^^^^^^^^^^^^^^^^ 第四更了,请围观,请订阅了!咱们今晚搬家,就这么多了,明日继续了!诸位可要给力哦,月末了票票变得十分的重要,求几张票票! 1256章: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杨峥啊了声道:“哦,被什么东西咬了下,不碍事的,不碍事的?” 众人看了看沈艳秋,一脸的会意,纷纷哈哈大笑不止。 沈艳秋羞得满脸通红,狠狠瞪了杨峥一眼,不敢多待,抱着茶壶风一般的去了。 待沈艳秋走远了,杨峥才歉然一笑道:“让诸位大人看笑话了?“ 黄福道:“杨大人说笑了,看你夫妻感情和谐,我们羡慕得很啊?“ 众人纷纷点头不止,经过这么一段小插曲,气氛变得欢快的许多。 杨峥喝了一口茶汤,跟着长长的吐了口气,道“说说吧,诸位对眼下局面有何看法?“ 徐朗沉吟了片刻道:“从今日连云十八寨的态度看,黎利的势力不容小视,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于连吕海这样的老寨主都与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见此人在颇懂得收获民心,卑职以为,想要在打好这一仗,还得在民心上做文章!” 杨峥眉头一挑道:“如何做?” 徐朗道:“这个简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黎利与安南百姓约法三章,咱们也约法三章,黎利发出了《平吴大浩》,咱们也来一个檄文,论写这种文章,我们可是他们的祖宗,还怕写不过他们?” 等民心有些了恢复,大人打蛇打七寸,先断了黎利在百姓中的声望,然后趁机收拢连云十八寨,占人这两股势力,他黎利就算是再有能耐,只怕也是瓮中捉鳖之势!“ “这个听起来似乎不错,可收获民心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再者,此事还需一场像样的战事,若不然,就凭我们占领交州这一亩三分地,只怕不仅你我,便是百姓也不会相信,我们能平定安南,给他们想要的安稳!“杨峥皱眉道。 黄福道:“大人所言极是,如今的局面,我大明的确需要一场战事来提高士气,提高大明在安南百姓的声望,若不然纵然你文章写得太好,话儿说得再好听,怕也无济于事!“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黄福的意见。 张本道:“大人今日算惩罚了张道,亮明了我们的态度,可这些将士惩恶难治,只怕过了两日,恶习不改,没有铁一般纪律的军队是打不了仗的。 徐朗道:“此事在主帅,不在将士!昔日唐太宗问李靖:“黄帝的兵法,后世传说为《握奇文》,或者称作为《握机文》,这怎么讲?”李靖回答:“奇,读音为机,,所以也称奇为机,它们的意思是一样的。按《握奇文》上说:“四方为正兵,四隅为奇兵,中央的剩余兵力即是由主将所掌握的机动部队。” 战场上战机无处不在,应当掌握机动力量,并用来随机应变才是正确的,正兵通常是用以执行国君的总的战略意图的部队,奇兵则是将领按照战场情况灵活使用的兵力。《孙子兵法》说过,平素能严格服从命令的,士兵就会养成服从的习惯。这是按照君主的命令行事的正兵。《孙子兵法》又说:“用兵作战的具体方法不能在事先规定的,国君有的命令可以拒绝执行。” 这是指将帅应变指挥、见机行事而言。大凡将领,只会用正而不知用奇的,那便是保守的墨守成规的将领;只知用奇而不会用正的,那便是俘躁好斗的将领;既会用正又会用奇的,那才是辅佐国家的良将。所以说掌握战机和掌握机动兵力,这两者是不可分开的方法,关键在于学习者能够融会贯通而已。将士不守军纪,说到底是主帅的失败,若王通有岳王爷的手段,今日这两万大明将士,早就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王家军了!何愁黎利不平呢?“ “话虽然如此,可眼下这两万军队,也不是岳家军,咱们除了加紧整顿训练之外,的确是找不到什么好法子?“张本道。 杨峥点了点头道:“玉不磨不成玉,人不打不成器,一支军队若没有铁一般的军纪,想要打一场胜仗,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今的局面容不得我们有半分的失败,所以这两万兵马还需重新整治,加紧训练,告诉全体将士,全军休整两日后,开始从里到外的整治,什么乱胚子,孬种全都从军中除掉,本官要的是一支能军纪如铁,军令如山的军队,此事诸位好好准备!” 众人抱拳领命。 杨峥似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那个什么檄文之类宣传,也不要放过,这檄文么,就有军师亲自操刀了!“ 徐朗一身才学,早就想展示,听了这话儿,立即抱拳道:“请大人放心,学生一定倾其所有,写好这篇檄文!“ 杨峥道:“军师的才学,本官自是放心不过了,不过本官还有两个要求?“ “请大人指点!“徐朗道。 杨峥想了想道:“第一,不要些写得太深奥,要寻常百姓也能听得懂,看得明白?“ 徐朗一听立即苦笑了声:“这个还真有些难?”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道“军师说难那就一定是难了,但难咱也要写啊?” 徐朗应了声道:“大人说的是,卑职定不负大人所托,请大人说第二点?” “第二点很简单,那就是我要军师这篇檄文以小报的形式出现,所以篇幅不需要长,除了揭露胡氏朝廷的重重恶性外,也不要忘了黎利的恶性,诸位不要小看这些小报,只要运用的好,效果可不一般?” 徐朗点了点头,这小报在北宋时期,小报已经可以在市集上公开出售,于是一部分胆大的进奏院及中央各官署的官吏等各色人等便将一些人们迫切想了解的新闻信息编为小报,以朝报形式叫卖街市,当时”隐而号之曰新闻”。作为”邸吏辈为之”的非法的新闻信息载体,小报一直受到朝廷的压制和打击,但始终未因统治者的厉禁而根绝。 据宋徽宗大观四年六月的一份诏书记载:”近撰造事端,妄作朝报,累有约束,当定罪赏,仰开封府检举,严切差人缉捉,并进奏官密切觉察。”可见,大观年间已经出现了民间”小报”这一非法出版物;小报”妄作朝报”,其形式与官方朝报相似;从”仰开封府检举,严切差人缉捉”一语可知,小报主要是从京城(即开封)流传出去,与后来南宋小报的”始自都下传之四方”情况一样;进奏院是当时官方的信息总汇,从”并进奏官密切觉察”一语可知,小报的新闻来源与进奏院信息泄露有关;朝廷取缔它的理由是”撰造事端”,但既是进奏院泄露的新闻信息,因而未必是”撰造事端”、造谣生事,只是所传播的内容有害于封建统治而已;而且,小报的盛行与被屡查而不禁表明,小报的内容必定有一定程度的真实性。 南宋周鹿+粦之《海陵集》中《论禁小报》一文记载得更加清楚:”小报者,出于进奏院,盖邸吏辈为之也。比年事有疑似,中外不知,邸吏必竞以小纸书之,飞报远近,谓之小报。 ”小报的内容,”或是朝报未报之事,或是官员陈乞未曾施行之事”,”或得于省、院之漏泄,或得于街市之piao闻,又或意见之撰造”。南宋的小报”记者”,实际上是”情报贩子”,他们都有公职,一般都是中央各官署的下级官员、大吏的差官和新贵的家人,也有进奏院的官吏。由于他们信息来源不同,有所谓内探、省探、衙探之类,分别探听宫廷、六部和各级官署的内部消息。他们为小报提供情报,完全是为了谋利。但由于zheng局动荡,一般下级官吏和民众很需要这方面的消息,使小报十分走红,甚至奔走相告,”以先得者为功”。 因此,朝廷严禁小报的命令,往往只是一纸空文,足见这种小报的厉害,要说放在安稳的朝廷,这种小报无疑不利于局势,可在兵荒马乱的年代,这种小报就是杀手锏了,因为流动快,消息多是半真半假,用来打击敌人最是有效的手段,一听杨峥这话,徐朗就知道他的意思,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卑职明白!“ 又商谈了一番,众人这才喝茶聊些平日里的琐事,也不知说了多久,见日头差不多偏西的时候,两顶轿子才被抬了进来,几个轿夫甚是熟悉的将轿子抬到了前院的回廊处停下,这里的回廊建筑虽有些江南建筑的影子,但回廊比起江南的幽窒狭窄,要显得宽敞明亮些,只是在细致的地方,少了些江南古色古香的韵味,尤其是墙壁的矮小,壁画也破旧,人走进来就显得有些异样的感觉。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了,咱们今晚继续四更! 1257章: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待轿子停稳了后,帘布被拉开,前面的轿子立即露出一张精致的脸庞来,这张脸庞宛如一股春风,立即让这个幽静的回廊变得温暖了起来。 轿中的女子左右看了几眼,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珠子滴溜溜的一阵乱转,这才扭头对着后面的轿子道:“相公,他们在天井处!“ 身后的轿子嗯了声,里面的人儿,一低头,一猫腰便走了出来,昏暗的光线里,映出了王通的面容来。 王通走到前面看了一眼轿中的女子,道:“我们进去吧?” 那女子应了声,伸出芊芊玉手,一手提了裙摆,一手按在了身前,一低头,如一只灵活的兔子一样跳了出来,冲着王通咯咯一笑,便依偎到了他的身旁,皓腕伸出,绕过王通的臂腕,轻轻一挽,便挽住了他的手臂,笑吟吟的道:“走吧……?” 王通眼里满是柔情蜜意,伸手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头,疼爱的道:“你看你,都是孩子的母亲了,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 沈夫人咯咯一笑道:“人家本来就没长大嘛?“ 王通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二人并排走了进去,此时夕阳斜照,昏黄的阳光将整个院子披上了一层淡淡的荧光。 沈夫人与王通沿着鹅卵小道翩然而来,众人只觉得他身旁的沈夫人宛如一幅画卷,让人的目光情不自禁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走近的王通对着杨峥尴尬的笑了笑,这才抽回了手臂,道:“大人来晚了,还请恕罪?”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道:“这男人啊,一生会遇到两个人,一个惊艳了时光,一个温柔了岁月。王将军是温柔岁月的时候,咱明白的!” 王通甚感尴尬,倒是沈夫人咯咯一笑道:“这话儿从杨大人的嘴里说出来,总是那么好听!” 杨峥笑道:“夫人说笑了!” 众人重新落了座,杨峥依旧是坐了主位,身边依次是沈夫人,王通,黄福、徐朗、张本。 沈夫人正襟危坐,一脸的笑意,一双美目落在杨峥身上时候,似是好奇,似是敬佩,好一阵滴溜溜的乱转,这种被人当做菩萨看的感觉,让杨峥感到有些尴尬,不得不做出目不斜视的举动,以免给众人留下一个好色的印象。 “今日召集诸位来不是为了公事,权当闲话家常!所以诸位有什么话儿主管言语便是?“杨峥笑着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没料到杨峥这次聚会会是这样的一个目的,不过对于黄福等人来说,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十几日的连续奔波,也的确需要喝杯茶汤,找几个志同道合之人,把话家常放松放松!“ “呵呵,老夫正有此意,还是大人想得周到啊?”黄福双手拍了一下,道:“只是该说些什么呢? 杨峥呵呵一笑道:“这个简单,最近本官一直思索一个问题,趁着今日诸位都在,问一问诸位?” 众人听得好奇,便是沈夫人也是一脸的好奇之色,笑吟吟的道:“今日我看大人天文地理,无不知晓,还以为大人什么都知道呢,想不到大人也有疑惑的时候?” 杨峥呵呵一笑懂:“圣人都有疑惑,宪问耻。子曰:“邦有道,谷;邦无道,谷,耻也。”“克、伐、怨、欲不行焉,可以为仁矣?”子曰:“可以为难矣,仁则吾不知也。”何况是本官这个凡人呢?” 沈夫人掩着小嘴咯咯一笑道:“不知大人有什么疑惑呢?” 杨峥轻叹了声道:“近日诵读《史记》每每看到霸王乌江自刎的情景,总是忍不住为之惋惜,想那楚霸王英雄一世,却让竖子成了千秋霸业,每每想来,总也想不明白,今日就想问问诸位,你们说说看,楚霸王羽之神勇,千古无二,为何就败给了高祖刘邦呢?” 要说项羽对女子的冲击力,可比刘邦要有杀伤力的得多,世间流传,秦始皇到会稽游玩,驾大船渡浙江,项羽与项梁一起观看,项羽对项梁说:“秦始皇是可以被取代的。”项梁捂住项羽的嘴说:“你不要胡乱说话,否则会给全族招来祸患。”项梁因此对项羽另眼相看。项羽身长八尺有余,力能扛鼎,才气过人,即使是吴中弟子,也都非常害怕项羽。这样浑身霸气而有魅力的男子,无疑是不少女子向往的意中人,更别说他与美人虞姬的一段缠绵悱恻,却又荡气回肠的爱情,更是俘虏了不少女子的心,不少女子恨不得身边也有这样一个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霸王对自己痴念一生,即便是项羽死后,仍有不少人女子对他十分的怀念,便是大词人李清照也忍不住对这样的一个英雄男子留下了动人的篇章,“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沈夫人此时更是满脸憧憬之情,轻叹了声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只可惜霸王如此英雄一世,却为了面目不肯过江东东,实在可惜了!大人,你说说若是当年的霸王过了江,这天下还会是他的么?” 杨峥不得不感叹楚霸王的魅力大,这都过了上千年了,还这么痴念一片,连沈夫人这样世间少有的女子都绕不过这个弯,不得不让人好生羡慕的很,呵呵一笑道:“这个本官还真是说不了,当年项羽自忖不能脱身,对部下说:“我从起兵到现在已经八年,经七十余战,抵挡我的人都被我攻破,我打击的人都表示臣服,未尝败北,遂称霸天下,现在困于此,不是我不会打仗,而是天要亡我!今日是要决死战了,我要为诸君痛快地一战,必定要胜利三次,为诸君击溃包围、斩将、砍旗,让诸君知道,是天要亡我,非我不会打仗。” 于是他分骑兵为四队,此时,汉军围困数重,项羽对他的骑兵们说:“我为你们杀掉对方一将!”于是他命令骑兵们分四面向山下冲,约在山东面会合。项羽大呼驰下,斩杀一汉将。赤泉侯杨喜追项羽,项羽大喝一声,杨喜的人马俱惊,退后数里!项羽与骑兵分为三队,汉军不知项羽在哪队,就也分三队包围。项羽飞驰而出,又斩杀一汉将,同时杀近百人,再会合骑兵,仅损失两骑,项羽问:“怎么样?”骑兵们钦佩地回答:“和大王说的一样”。 项羽一路逃到乌江,遇见乌江亭长,亭长劝项羽可以回到江东以图东山再起,但项羽以无颜见江东父老为由拒绝,并将自己坐下马赐予亭长。项羽于是下马步战,一口气杀了汉兵几百人,自己也受了十几处的伤。而后挥刀自刎。可见便是过了江,未必能有所作为,但这也是本官心头疑惑的所在,想当年夫秦失其政,陈涉首难,豪杰起,相与并争,不可胜数。 然羽非有尺寸乘埶,起陇亩之中,三年,遂将五诸侯灭秦,分裂天下,而封王侯,政由羽出,号为‘霸王 ’,位虽不终,近古以来未尝有也。及羽背关怀楚,放逐义帝而自立,怨王侯叛己,难矣。自矜功伐,奋其私智而不师古,谓霸王之业,欲以力征经营天下,是何等威风,却五年卒亡其国,身死东城,让人好生疑惑的很,诸位大人都是饱学之士,今日咱们就说说楚霸王如何?“ 落日黄昏,花前树下,还有一位世间少有的大美人,气氛不能不说不好,嘻嘻哈哈了片刻,张本道:“依下官看,项王为人,恭敬爱人,士之廉节好礼者多归之。至于行功爵邑,重之,士亦以此不附。。。。。。项王不能信人,其所任爱,非诸项即妻之昆弟,虽有奇士不能用,平乃去楚。” 杨峥只是一笑,道:“倒也有些道理,却不是全理!“ 黄福眯了眯双眼,道:“秦失其鹿,豪杰竞逐,项羽既得而失之,其咎在烹韩生,而范增之谋不用。假令羽既距项伯之邪说,斩沛公于鸿门,都咸阳以号令诸侯,则天下无敌矣。而羽距韩生之忠谏,背范增之深计,自谓霸王之业已定,都彭城,还故乡,为昼被文绣,此盖世俗儿女之情耳,而羽荣之。是故五载为汉所擒,至此尚不知觉悟,……甚痛矣哉!“ 杨峥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随即扭头对王通道:“王将军你是武将,你对霸王怎么五年而国破身亡,如何看?“ 王通为人除了胆小怕事外,倒也不是一无是处的草包,兵书史书倒也诵了不少,见杨峥询问,倒是认真的想了想道:“若一人之身,兼有英雄,则能长世;高祖、项羽是也。然英之分,以多于雄,而英不可以少也。英分少,则智者去之,故项羽气力盖世,明能合变,而不能听采奇异,有一范增不用,是以陈平之徒,皆亡归高祖。” ^^^^^^^^^^^^^^^^^^^^^^^^^^^^^^^^^^^^^^^^^^^^^^^^ 浸提那搬家累的厉害,码字都不想动! 1258章:棋高一筹 杨峥笑了笑道:“说得好!”说完又道:“高大哥,你怎么看?” 高航道:“卑职也没打过仗,也没读多少书,不过也听过人家说霸王,都是这霸王是有倍约之名,杀义帝之负;於人之功无所记,於人之罪无所忘;战胜而不得其赏,拔城而不得其封;非项氏莫得用事;为人刻印,劧?荒苁冢还コ堑寐福???荒苌停禾煜屡现??筒旁怪??????谩9侍煜轮?抗殪逗和酰?勺??咭玻 杨峥同样点了点头道:“徐军师你说说看?” 徐朗皱了皱眉,却是一眼不发。 众人等得有些心烦,就是杨峥也得有些微怒,正要换个话题的时候,却听得徐朗长叹了声,说道:“项羽之于力尝强矣,以其不知真力之所在,此所以亡。彼项羽以百战百胜气盖于一时,手袭天下以王豪杰而宰制之,自以天下莫能抗也。观其所赖以为资,盖有类乎力者矣。虽然,彼之所谓力者,内恃其身之勇,叱咤震怒足以威匹夫;外恃其众之劲,搏捽决战足以吞敌人而已。至于阻河山,据形便,俯首东瞰,临制天下,保王业之固,遗后世之强,所谓真力者,彼固莫或之知也。是以轻指关中天险之势,燔烧屠戮逞其暴,卒举而遗之二三降虏,反怀区区之故楚而甚荣。.。。。。。惟其知夺而不知其有,此所以亡耳。” 此话一出,杨峥立即大声叫好起来:“军师说得好,想当年高祖进入咸阳后,部下诸将见到秦宫室中的珍奇玩好、金银财宝,不禁眼花缭乱,馋涎欲滴。惊奇之余便肆无忌惮地你争我夺,闹得不可开交。一时间,咸阳城中混乱不堪。一贯好酒及色的沛公以征服者的姿态大摇大摆地走进秦宫室,面对不可胜数的帷帐珠玉重宝和数以千计的后宫美女,也不禁贪婪地想止宫休舍,体验一下做关中王的滋味。好在刘邦手下诸将中还有头脑清醒的人,不断地提醒着他。 比如,樊哙对他说:沛公,你是打算将来统一天下,还是打算占有这些财富,只做一个富翁而已?珠宝玉器和美人妇女都是秦所以亡天下的原因,你怎么能留在宫中呢?应该赶快还军灞上。但刘邦此时正沉迷于胜利之中,根本听不进樊哙的话。张良听说此事后,也对他说:秦为无道,沛公你才得以至此。这和暴秦有什么两样呢?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希望你能听从樊哙的劝告。在樊哙和张良的苦苦劝说之下,刘邦这才醒悟过来,封秦重宝财物府库,还军灞上。 刘邦还军灞上后,便召集诸县父老豪杰,向他们发布安民告示:父老苦秦苛法久矣,诽谤者族,偶语者弃市。吾与诸侯约,先入者王之,吾当王关中。与父老约法三章耳:杀人者死,伤人者刑,及盗抵罪。余悉除去秦法。诸吏人皆案堵如故。凡吾所以来,为父老除害,非有所侵暴,无恐! 且吾所以还军灞上,待诸侯至而定约束耳,高祖此举可谓收获的民心的好手段。 众人各自看了一眼,彼此点了点头,当年刘邦大军入住秦国都城,便听从了谋士的建议,与城中百姓约法三章,如果谁敢于再像陈胜、吴广那样杀死将尉,斩木为兵,揭竿而起的话,那就要被处死。因此,这是保护地主阶级生命财产的法令。其次,命诸吏人皆案堵如故,实际上是保留了秦王朝的行政机构和官员,并使之为自己服务,他们行县乡邑,将刘邦的约法三章传达给乡绅百姓,这一作法从本质上讲保护了关中地主集团的利益。第三,更为直接的是,刘邦当众宣布怀王与诸侯的约定,并刻意笼络人心,一再表示他率军入关是为父老除害,非有所侵暴,便在很大程度上博得了关中地主集团的好感。 于是,秦人大喜,争持牛羊酒食献飨军士,而刘邦则辞让不受,说:仓粟多,非乏,不欲费人。这样一来,人又益喜,他们终于消除了对刘邦的怀疑和戒备,唯恐沛公不为秦王。这样,刘邦在未来与项羽对关中的争夺中,已经棋先一着了。 与之刘邦的约法三章相比,项羽则要失误得多了,在秦朝的时候,为了修阿房宫秦始皇征了多少老百姓,即伤财又伤人,人死了无计其数,也把全国老百姓的心伤了,但是这在项羽大火烧秦宫的时候已经成为既定的事实,而此时刘邦正听从萧何等人的建议,严肃军机,约法三章,深得民心。项羽把这个浪费了无数无数人力物力的秦宫随手这么一烧,烧了三天三夜足见工程之浩大,也把当时民心给烧伤了。。两者一对比,就可知,得民心者的天下,再加上刘邦手下之人才还有其运气之好使得本来在项羽那边的天平倒向了刘邦,才使得无赖刘邦得以建立大汉。杨峥说到最后,总结性的道:“项籍有取天下之才,而无取天下之虑。有一范增而不能用,终国破身死,看似是他做了不少暴行和用人不当,但诸位似少说了一点?” 众人听得迷迷糊糊,只觉得该说的都说了,项羽为人不怎样,但犯了错误也不过一战而已,最大的过错,莫过于输了人心,刚才已说过,还有什么?“ 张本道:“不知大人这一点何所指?“ 杨峥嘿嘿一笑道:“反间计!“ 众人一愣,立即想起了一个人来——陈平,此人以谋略见长。在楚汉相争时,初在项羽手下做谋士。早期被项羽重用,因得罪亚父范增,逃归汉王刘邦帐下。曾多次出计策助刘邦。西汉建立后,任右丞相,后迁左丞相,曾先后受封户牖侯,曲逆侯(今河北顺平东),死后谥献侯。“反间计”、“离间计”,均出自其手。而其中最出名的便是反间计,迫使项羽赶走了范增,这事情说起来,不过是一件小事,范增谋虑见识都不输给张良、陈平等人,被项羽以亚父相称,要离间这样的人,的确不容易,可陈平却做到了。 要说这手段也不是很高明,说是有一次项羽的使者来访,陈平找人故意十分热诚地接待。大鱼大肉之下,又加上美女歌舞助兴,使者也被感动得一塌胡涂,当然礼节性地说出代楚霸王项羽向诸位感谢的话来。谁知招待人员就此突然翻脸,撤下珍馐美女,换上粗茶淡饭,当着使者的面说,我们还以为你是是亚父范曾派来的那,你倒是早说你是项羽派来的呀? 使者回去把这件事一五一十地向项羽作了禀报,头脑简单的项羽当然怒火中烧,就此丧失了对范曾的信任。后来范曾几次直言相谏,更是惹得霸王不高兴,终于被扫地出门。范曾已经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受了闷气,加上背上毒创发作,不久就负气归西。而他一死,项羽的末日也就不远了。这计谋说起来很简单,但因为简单,却十分的有效。 杨峥看看众人,就知道众人已经想起了这段事迹来,呵呵一笑道:“惟观于项王之坑降卒,杀子婴,弑义帝,种种不道,死有余辜,彼自以为非战之罪,罪固不在战,而在残暴也。彼杀人多矣,能无及此乎!天亡天亡,夫复谁尤!实乃可笑,可若当初不是中了人家反间计,驱走了范增,未必会乌江自刎了,可见这个反间计是个好东西,不知我们能不能用一用?” 众人微微一愣,彼此看了对方一眼,再看杨峥时,立即明白了杨峥的意思,王通道:“大人……?”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道:“不错,本官也想用这个反间计?我听闻黎利身边的谋士阮廌十分的厉害,这次《平吴大浩》便是出自此人手笔,若能离间此人,黎利只怕不足为虑了?“ “间者,使敌自相疑忌也;反间者,因敌之间而间之也。如燕昭王薨,惠王自为太子时,不快于乐毅。田单乃纵反间曰:“乐毅与燕王有隙,畏诛,欲连兵王齐,齐人未附。故且缓攻即墨,以待其事。齐人唯恐他将来,即墨残矣。惠王闻之,即使骑劫代将,毅遂奔赵。又如周瑜利用曹操间谍,以间其将;陈平以金纵反间于楚军,间范增,楚王疑而去之。亦疑中之疑之局也。黎利生性猜忌最适合用反间计?“ “徐军师所言极是!”黄福已恢复了一脸色的严肃:“黎利虽是雄才之人,但生性猜忌,用反间计是最合适人选,只是这反间计看似简单,想要用得高明,还需从容布置!“ ^^^^^^^^^^^^^^^^^^^^^^^^^^^^^^^^^^^^^^^^^^^^^^ 第四更了,咱们也不含糊不是,今晚就这么多了,有月票的,有订阅都送上撒,今天累得厉害,不多说了! 1259章:竖子不足与谋 杨峥点了点头,反间计想要取得成功,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其一要充分地利用“反间”来达到获取情报,扰乱敌人的目的。敌人的间谍之所以有被我利用的可能,就是因为很多间谍都是为敌人所给的钱财所驱使,谁给他钱,他就为谁卖命。如果间谍觉得我们给他的钱比敌人给的优厚,那么他就会转而为我们服务。所以收买敌人间谍的主要手段,就是“厚赂诱之”。 其二,分化离间。就是在敌人之间或内部挑拨是非,引起纠纷,制造隔阂,破坏团结,使之反目为仇。敌人内部如果团结一致,就会形成强大力量,难以战胜。分化离间要从心理上,即从根本上把敌人分散开来,这时无论是哪部分遇到危难,其他部分都只能袖手旁观,甚至幸灾乐祸。所以分化离间是一种彻底的分敌之法。做不到这两步,谈不上什么效果,陈平能一顿饭离间了范增,已经充分获取了项羽与范增之间隐藏的矛盾,这种矛盾可以说从鸿门宴上就能看出倪端。 公元前206年,新丰鸿门的那场意义深远的宴会之前,刘邦阵营和项羽阵营各出了一个奸细。这两个奸细后来的结局天差地别。 刘邦阵营的奸细叫曹无伤,是刘邦麾下的左司马,他听说项羽为刘邦先人关而愤怒,料定刘邦不是项羽的对手,就派人去对项羽说:沛公要在关中称王,让秦王子婴做丞相,把秦国所有的珍宝都据为己有。曹无伤想借此得到项羽的封赏。 项羽阵营的奸细叫项伯,是楚国的左尹,是项羽的叔父。他听说项羽要攻打刘邦,连夜跑到刘邦军中,叫他的朋友张良逃跑。张良则告诉了刘邦。刘邦马上向项伯献酒祝寿,并和他定下儿女婚姻。向他说明自己臣服项羽,并约好第二天去向项羽赔罪。项伯回营后马上替刘邦大大美言一番。在这样的氛围中,刘邦第二天才进行了他的赔罪之旅。 在鸿门宴上,项羽一开口就先把刘阵营里献媚于他的内线给拔掉了:他跟刘邦说,主要是你那里的曹无伤跟我说你想在关中称王,要不然我怎么会打你?而项伯则处处维护刘邦,在范曾迫不得已派项庄舞剑,意在刺杀刘邦时,他当场跳出来遮蔽,护得刘邦周全。 一场鸿门宴,刘、项的天下就此易手。刘邦回营后第一件事就是立即诛杀了曹无伤。项伯在项羽阵营则一直高官厚禄,在项羽被灭之后,虽然再未有记载证明刘邦履行了他和项伯当年约定的儿女婚姻,但项伯被刘邦封为射阳侯是确实的事儿。 两个奸细的命运起码说明两点,一是项羽在前期确实没有把刘邦视做势均力敌的对手,他根本瞧不起刘邦,认定自己只要想灭他是随时的事儿。二是他确是个任人唯亲的人,对于他的叔父,他根本没有从两大集团你死我活的斗争角度认识其行为的可怕。 这个时候,我们再回头说说项羽怀疑范增的问题。首先:项羽不可能怀疑范增和刘邦有私情,在项羽阵营,如果要论谁对刘邦最狠、最欲除之而后快,那就是范增;如果要说谁最不可能与刘邦集团暗通款曲,那就是范增。 鸿门宴前,从刘邦如何由贪财好se的混混变为妇nv无所幸、财务无所取的首领分析到刘邦头顶的五彩之气,力劝项羽定要杀掉刘邦。 鸿门宴中,一再举玉玦提示项羽下决心杀刘邦。鸿门宴后,挥剑将刘邦送给他的玉斗劈成两半说:”竖子不足与谋,夺取项王天下的,一定是沛公了。我们这班人就要成为俘虏了!”在其后瓜分天下时,怕刘邦占据关中成大器,给项羽献计,以巴、蜀也算关中的地盘为由,立刘邦为汉王,统治巴、蜀、汉中之地,建都南郑的,也是范增。 在刘邦荥阳求和时反对议和,力主一举歼灭刘邦集团的也是范增。 所以,项羽再没脑子,也不可能怀疑范增和刘邦有si情。那么他怀疑的是什么呢?是什么因素让他几乎是赶走了他曾称为亚父的这位老谋士呢?很简单:他怀疑的是范增的权力超过了他,在外面的威信超过了他。他怕的和不能容忍的是别人误以为范增的决策比他高明,对其属下的掌控力、影响力比他大。就能力而言,项羽确是不弱。勇冠三军自不必提,智谋决断也是不弱。 他对领导他的卿子冠军宋义的判断和处置无可挑剔,在诸多诸侯都保存实力,观望以求拣便宜的时候,毅然率军出击,一仗下来,其他诸侯再见他时就都不敢仰视,只能跪着用膝盖蹭着往前走了。但正是这样的胜利铸就了他的失败。他不认为任何部下哪方面的能力比他强,任何别人干不了的事情只有他出面才能摆平。 一直到最后死到临头了,他想的还是要向人证明他能力超群,只是天要亡他。可以说陈平通过鸿门宴一系列的倪端,看出了项羽与范增之间的隔阂,然后很巧妙的利用了一顿饭菜,同过使者之口,成功离间的项羽与范增,可以说这计策并不高明,但效果却十分有效,让人从心里对陈平的手段感到敬佩。 “世间任何的谋略,都是人制造出来的,黎利性格猜疑多变,大可利用,反间计说难也不难,可若要做的高明,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也是今日谈话的主题,为了尽快平定安南,诸位有什么好的想法都说说吧?” 众人彼此看了一眼,开始低头思索,不多时徐朗抬起头朗声道:“孙子曰:凡兴师十万,出征千里,百姓之费,公家之奉,日费千金;内外骚动,怠于道路,不得操事者,七十万家。相守数年,以争一日之胜,而爱爵禄百金,不知敌之情者,不仁之至也,非人之将也,非主之佐也,非胜之主也。故明君贤将,所以动而胜人,成功出于众者,先知也。先知者,不可取于鬼神,不可象于事,不可验于度,必取于人,知敌之情者也。 故用间有五:有因间,有内间,有反间,有死间,有生间。五间俱起,莫知其道,是谓神纪,人君之宝也。因间者,因其乡人而用之。内间者,因其官人而用之。反间者,因其敌间而用之。死间者,为诳事于外,令吾间知之,而传于敌间也。生间者,反报也。 故三军之事,莫亲于间,赏莫厚于间,事莫密于间。非圣智不能用间,非仁义不能使间,非微妙不能得间之实。微哉!微哉!无所不用间也。间事未发,而先闻者,间与所告者皆死。 (莫亲于间:指没有比jian谍更应成为亲信了。赏莫厚于间:指没有比间谍更应该得到丰富的奖赏了。事莫密于间:没有经jian谍的事更应该保守机密了。间事未发:用间之事还没有开始进行。间与所告者皆死:jian谍和告知用间之事的人都要处死。) 凡军之所欲击,城之所欲攻,人之所欲杀,必先知其守将,左右,谒者,门者,舍人之姓名,令吾间必索知之。 必索敌人之间来间我者,因而利之,导而舍之,故反间可得而用也。因是而知之,故乡间、内间可得而使也;因是而知之,故死间为诳事,可使告敌。因是而知之,故生间可使如期。五间之事,主必知之,知之必在于反间,故反间不可不厚也。 昔殷之兴也,伊挚在夏;周之兴也,吕牙在殷。故惟明君贤将,能以上智为间者,必成大功。此兵之要,三军之所侍而动也。反间计看似不简单,却也也不容易,想要高明,还在找个突破口才行?“ “突破口!”杨峥恩了声道:“不错,是得找个突破口,不然那黎利也不会信啊?只是该如何突破呢?“ 徐朗道:“这突破口并不难,只需要几个人就行?“ 杨峥呵呵一笑道:“军师此言,本官倒也想过,只是本官初来乍到,与安南人生地不熟,去哪儿找人给本官做反间计用呢?” 这时王通心头一动,道:“大人没有,末将有?” 杨峥面上一喜道:“当真?” 王通忽然面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不瞒大人,末将早年与黎利交战的时候,也打过几次胜仗,也俘获过一些黎利的手下,本想好好处置的,后来柳升战死,七十万大军全部战死,云南的沐家又不肯出兵,末将一时孤立无援,便动了诱敌的心思,假意与黎利和谈,然后将其诱到交州,再一举击杀,末将为了取信于他,准备将这一批将士送给他……?” ^^^^^^^^^^^^^^^^^^^^^^^^^^^^^^^^^^ ps:孙子说:凡兴兵十万,千里征战,百姓的耗费,国家的开支,每天要花费千金,全国上下动荡不安,民众服徭役,疲惫于道路,不能从事耕作的有七十万万家。 双方相持数年,是为了胜于一旦,如果吝啬爵禄和金钱不重用间谍,以致不能了解敌人情况而遭受失败,那就太“不仁”了。这样的将帅,不是军队的好将帅,不是国君的好助手;这样的国君,不是能打胜仗的好国君。英明的国君,良好的将帅,之所以一出兵就能战胜敌人,成功地超出众人之上的,其重要原因,在于他事先了解敌情。而要事先了解敌情,不可用迷信鬼神和占卜等方法去取得,不可用过去相似的事情作类比也不可用观察日月星辰运行位置去验证,一定要从了解敌情的人那里去获得。 使用jian谍有五种:有因间,有内间,有反间,有死间,有生间。五种jian谍同时都使用起来,便敌人莫测高深而无从应付,这是神妙的道理,是国君制胜敌人的法宝。所谓因间,是指利用敌国乡里的普通人做jian谍。所谓内间,是指收买敌国的官吏做jian谍。所谓反间,是指收买或利用敌方派来的jian谍为我效力。所谓死间,是指故意散布虚假情况,让我方jian谍知道而传给敌方,敌人上当后往往将其处死。所谓生间,是指派往敌方侦察后能活着回报敌情的。 所以军队人事中,没有比jian谍再亲信的,奖赏没有比jian谍更优厚的,事情没有比用间更机密的。不是才智过人的将帅不能使用jian谍;不是仁慈慷慨的将帅也不能使用jian谍;不是用心精细、手段巧妙的将帅不能取得jian谍的真实情报。微妙啊!微妙啊!真是无处不可使用问谍呀!用间的计谋尚未施行,就被泄露出去,jian谍和知道机密的人都要处死。 凡是要攻击的敌方军队,要攻的敌人城邑,要斩杀的敌方人员,必须预先了解那些守城将帅、左右亲信、掌管传达、通报的官员、负责守门的官吏以及门客幕僚的姓名,命令我方间谍一定要侦察清楚。 必须搜索出敌方派来侦察我方的间谍,以便依据情况进行重金收买、优礼款待,要经过诱导交给任务,然后放他回去,这样,反间就可以为我所用了。从反间那里得知敌人情况之后,所以乡间、内间就可得以使用了。因从反间那里得知敌人情况,所以散布给死间的虚假情况就可以传给敌人。因从反间那里得知敌人情况,所以生间就可遵照预定的期限,回来报告敌情。五种间谍使用之事,国君都必须懂得,其中的关键在于会用反间。所以,对反间不可不给予优厚的待遇。 从前商朝的兴起,是由于重用了在夏为臣的伊尹;周朝的兴起,是由于重用了在殷为官的姜子牙。所以,明智的国君、贤能的将帅,能用极有智谋的人做jian谍,一定能成就大的功业。这是用兵作战的重要一着,整个军队都要依靠jian谍提供情报而采取行动。 1260章:冠冕堂皇 王通忽然面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不瞒大人,末将早年与黎利交战的时候,也打过几次胜仗,也俘获过一些黎利的手下,本想好好处置的,后来柳升战死,七十万大军全部战死,云南的沐家又不肯出兵,末将一时孤立无援,便动了诱敌的心思,假意与黎利和谈,然后将其诱到交州,再一举击杀,末将为了取信于他,准备将这一批将士送给他……?” 对于此事张本略有所知,当初若不是王通胆小怕死,犹豫不出,耽误了战机,让黎利得以反击,安南的局面未必是如今这样艰难,王通是不是诱敌深入,各自心知肚明,听他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不免有些鄙视,冷哼了声,想要说什么,却见杨峥丢了个眼神,他如今对杨峥是敬佩的很,看主帅如此神色,哪还敢多言,到嘴的话儿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王通脸上也是一热,这事情是如何他心头比谁都清楚,人家黎利已占了大半个安南,而他守住的不过是交州等几个偏远的城池,手中的兵马也不过两万人马,什么诱敌深入不过是冠冕堂皇的话儿罢了,斜眼瞟了一眼杨峥,见他神色如常,心头暗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许感激,恢复了神色继续道:“如今大人来了,这事儿自是有大人做主了?” 杨峥仿佛正的信了王通的这番说辞似的,点了点头道:“在如此不利的局面下,王将军还能如此为朝廷思索,实乃我等将士的楷模啊!”顿了顿道:“不知这人如今可还在将军手中?” 王通听了杨峥前面的一番话,以为杨峥讽刺他,可看他神色没有半分嘲讽之意,心头为之一动,正色道:“回大人的话儿,这些人末将还没送出去?” 杨峥忽的一拍大腿道:“很好,突破口就从这这批人里寻找?王将军回去速速将这批人什么职位,什么身份,叫什么,有什么爱好都打探清清楚楚,再对症下药,本官就不相信了,那黎利有火眼金睛能识破这反间计,纵然识破了,咱们什么离间计、美人计、瞒天过海,三十六计一一试个遍,本官就不相信他不上当!“ 沈夫人见杨峥说这番话,神采飞扬,浑身散发着自信,配上那雪白的儒服,俊朗的面孔,俊得一塌糊涂,美目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众人也被杨峥气氛所感染,黄福端起了茶杯,道:“来,来,为了我们的计谋成功,以茶代酒,干了此杯!” “干!”众人也心神激荡,纷纷端起石桌上的茶杯,各自碰了一下,听得当了一声清脆,众人彼此一饮而尽。 找到了突破口,就着手讨论计策的用意了,黄福认为黎利为人虽好猜疑,但为人不失一个雄主,寻常的反间计未必能骗得过他,所以决定用蒋干盗书的计策,这样比较有说服力。 而张本则认为,蒋干盗书不过是那个名叫罗贯中的书生虚构的,历史上不曾有过了,用这样虚无缥缈的计谋,未必能得过黎利,除了这个理由外,更大的理由在于这次的反间计是离间与黎利与阮廌,黎利不读书到也罢了,可这个阮廌却读书人,与汉文化甚是熟悉,罗贯中那一套虚构的东西,对他未必有用,他更倾向韩世忠对金兀术用反间计的手法。 南宋初期,高宗害怕金兵,不敢抵抗,朝中投降派得势。主战的著名将领宗泽、岳飞、韩世忠筹坚持抗击金兵,使金兵不敢轻易南下。 韩世忠镇守扬州。南宋朝廷派魏良臣、王绘等去金营议和。二人北上,经过扬州。韩世忠心里极不高兴,生怕二人为讨好敌人,泄露军情。可他转念一想,何不利用这两个家伙传递一些假情报。等二人经过扬州时,韩世忠故意派出一支部队开出东门。二人忙问军队去向,回答说是开去防守江口的先头部队。二人进城,见到韩世忠。忽然一再有流星庚牌送到。韩世忠故意让二人看,原来是朝廷催促韩世忠马上移营守江。 第二天,二人离开扬州,前往金营。为了讨好金军大将聂呼贝勒,他们告诉他韩世忠接到朝廷命令,已率部移营守江。金将送二人往金兀术处谈判,自己立即调兵遣将。韩世忠移营守江,扬州城内空虚,正好夺取。于是,聂呼贝勒亲自率领精锐骑兵向扬州挺进。 韩世忠送走二人,急令“先头部队”返回,在扬州北面大仪镇(分江苏仪征东北)的二十多处设下埋仗,形成包围圈,等待金兵。金兵大军一到,韩世忠率少数兵士迎战,边战边退,把金兵引人伏击圈。只听一声炮响,宋军伏兵从四面杀出,金兵乱了阵脚,一败涂地,先锋敲擒,主帅仓皇逃命。金兀术大怒,将送假情报的两个投降派囚禁起来。但为时已晚,韩世忠已杀了过来。这计策就是以迷惑对方主帅金兀术为主,而且是实实在在的,可比什么蒋干盗书可靠的多。 但徐朗则认为黎利是武将,阮廌是文臣,要离间二人,不能从阮廌着手,此人文化底子太好,而且干的又是谋士的角色,寻常的反间计的套路,早已烂熟如胸,什么蒋干盗书、韩世忠反间计大败金兀术,未必可行,而黎利就不一样了,此人不过是一个处处仗着自己出身与汉高祖有几分相似之处,处处有模仿汉高祖的影子,这样的人必然读书不多,大可利用,而且这次能不能成功利用反间计离间二人,说到底还是看黎利对阮廌信任程度,若黎利对阮廌信任无比,那么什么反间计、离间计、美人计都是一纸空文。所以他认为,这次的反间计最好是针对黎利展开。 三人都认为自己计策才是最好的计谋,谁也不服谁,一时争论不休,争论到最后,纷纷将目光看向杨峥,那意思再面向不过了,我们都说出了最有利的反间计,你身为主帅也给个话儿。 杨峥看着三人为了一个反间计争斗得你死我活的,忽得哈哈一阵大笑道:“都别争了,本官早已定好了一条计策,就用它了?“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徐朗嘟哝了句:“大人这不是消遣我们么?” 张本道:“可不是么,大人既有了主意,那还让我们出什么主意?” 杨峥笑道:“你们也别委屈了,本官不听听你们的主意,怎么知道自己的主意好呢?” 三人一听这话,心有有些不服气,可看杨峥一脸自信的模样,又经不住有些好奇,黄福咳咳了两声道:“不知大人这主意可否给我们也说说,我们也好参详残参详,看能不能更完善些……?” 徐朗道:“不错,不错,大人说说!” 杨峥惊讶的看了三人一眼,道:“说什么?方才本官不是说过了么?“ “说过了?“张本一愣看了众人一眼,见不仅是自己,就是徐朗、黄福也是满脸的茫然,咳咳笑了笑道:”大人说笑了吧,我们可没听过啊?“ 杨峥双眼睁得更大,道:“不会啊,刚才本官说的时候,你们明明听得很认真,怎么说没听过呢,张大人当面撒谎可不是一个好官儿?” 张本脸上一红,正要在询问,忽听得沈夫人咯咯一笑道:“张大人,杨大人刚才确实说过?” 这下张本更疑惑了,道:“卑职愚钝,还请大人明示!” 杨峥不及说话,沈夫人笑得更厉害,娇躯跟着一阵颤抖,那堪称庞大的规模,引得杨峥好一阵眼热。 沈夫人笑了一阵道:“张大人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奴家问你,这计谋叫什么?” 张本迷迷糊糊的道:“反间计啊“。 沈夫人呵呵一笑道:“是啊,反间计,大人刚才不是说过么?“ 张本一呆,随即反应了过来,望着杨峥道:“大人,你是说陈平巧施反间计离间范增?“ 杨峥摇了摇头道:“错了,应该是杨峥巧施反间计离间阮廌!“ “大人这计谋是不是太简单了?“张本道。 杨峥却是一笑,道:“这时间的事情本就很简单,是你们想复杂了!“说完,站起身来,也不等众人回味过来,飘然而去。 “大人,你的这计谋太简单了,咱么再讨论讨论……?“张本喊道。 “大人……这计谋不好办……?”徐朗身后大声喊道。 黄福黏着长须呵呵一笑:“简单归简单,未必没有用!” 高航与王通彼此看了一眼,摇了摇头道:“这就是文人,头疼的很!” 沈夫人则咯咯一笑道:“这个杨大人还是个妙人,有趣的很!”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天依旧在忙! 1261章:同舟共济 转眼三日便过,今日一早,王通就将杨峥整治的军纪号令传了下去,不得不说这人还是要给点颜色才能改一些臭毛病,往日拖拖拉拉的将士,在听到杨峥集合的号令后,便是平日里最拖拉的张道等人,也在规定的时间赶到了练兵场所,做好了各项准备,整个练兵场弥漫这一股新的风气。 王通看在眼里,苦笑了一阵,低声道:“这帮兔崽子,感情是本将军平日里对你们太温柔了,没给你们颜色看看,才让你们养成的拖拖拉拉的习惯,可这才几日而已,变化也太大了些吧?“ 日头升起来差不多的时候,杨峥才在徐朗、黄福、张本的陪同下,来到了练兵场上,他一身绯红色的二品官袍,这袍子为圆领、马蹄袖、上衣下裳相连属的右衽窄袖紧身直身袍,前后两开裾,领、袖、衣缘俱为石青色,均织片金妆花正蟒、行蟒、江崖海水、八宝云蝠纹。别看这一件袍子,制作起来可不比皇帝的龙袍差多少,首先用云锦妆花织成面料,再经手工缝合而成。“难的是事先必须将整件袍料的样式、纹样、尺寸全部融合在一起,经设计制作后用云锦大花楼木织机一次性织成。”官袍上的锦鸡更是绣得栩栩如生,更衬托得他玉树临风得很。 他背着双手,迈着官步,这二品官袍还是头一次穿,不得不说感觉就是不错,大明的官袍圆团纹,除了龙团纹,还有蟒衣(四个爪的龙)、飞鱼(有翅膀和鱼尾巴的龙)和斗牛(头上有两只弯角的龙),以及麒麟的纹路,穿这一些花纹大红袍的人,都是一、二品到公、侯、伯、驸马以上的高官。他虽不是公、侯、伯、驸马,但年纪轻轻就是一方封疆大吏,官袍上绣着的二品锦鸡,让人好生羡慕的很。 听得动静,王通等人早迎了出来,大明武将缀绣的补子图案为:一品为麒麟,二品为绣狮,三品绣豹,四品绣虎,五品绣熊,六品绣彪,七品绣犀牛,八品与七品相同也是绣犀牛,九品绣海马。杨峥见迎上来的,除了王通一身绣豹外,其余众人,不过是六品绣彪,七品绣犀牛,九品绣海马的一干官儿,知道这些都是军中的千户、白户,忙拱了拱手道:“诸位这么早啊?“ 众人看了看天色,心道:“若不是大人你来,这个点还真是早了些?” 一番寒颤后,众人就要往练兵场上走去,杨峥忽然摆了摆手道:“将士们就让他们自行操练,咱们进大帐说说话儿?“ 众人看了越来越厉害的日头,早就不想去什么练兵场,听了杨峥这提议,顿感满意,王通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杨峥当先一步走了进去,其余众人鱼贯而入。 帐篷兵并不大,但按照蒙古大帐的模式搭建,牢固且能透风,刚刚落了座,王通便命人取了茶汤来,亲自给众人斟茶倒水,其他武将将昔日主帅如此殷勤,越发对杨峥不敢轻视。 待王通茶汤倒满,杨峥端起茶汤喝了一口道:“诸位,今日召集大家前来,除了眼下迫不及待的练兵,整顿军纪外,还有几句话儿要对诸位说说!“ 众人神色凝重,谁也没说话。 杨峥也没有让旁人说话的觉悟,继续道:“如今我们已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为了上对得起朝廷,下对得起在安南死去的无辜将士,以及你们的父母妻儿年复一年的期盼,我希望大家都要好好面对这一次的战事,做到和衷共济、齐心协力——争取早日还安南一片安稳平定的蓝天!“说着目光缓缓滑过众人,一字一句道:“今日愿意与本官同舟共济,誓死杀敌的,杨某心头铭记,待他日安南平定,少不了大家的一份好处,想来诸位也不希望,打了几年仗,毫无建树的回到大明吧,那样该如何面对你们期盼的多年的父母,妻儿呢,所以即便你们不是为了朝廷,不是为了本官,也该为了你们家中年迈的父母,操劳的妻子,以及慢慢长大的儿女做好你们该做的一切!” 杨峥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众人先是一阵沉默,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起身抱拳道:“大人别说了,你的决心,手段我们都看到过了,我们心头佩服的很,愿意跟着大人同舟共济,共谋富贵!” 杨峥道:“很好!既然大家有这个决心,那本官就放心了,咱多的话儿就不多说了,你们都是军中的千户,百户,在战场比我更懂得打仗,更明白一支打胜仗的队伍,需要什么的军纪,什么的训练如今的将士能不能打仗,你们比我更清楚,你们说说吧,该怎么办?” 那些千户百户,先是脸上一红,跟着彼此看了一眼,为首一个叫胡海的千户道:“大人不用说了,我们明白,自今日起严肃军纪,加强训练,争取能人人能杀敌,人人能守军纪!” “好!有诸位将军这番话,杨某就放心了”。杨峥点了点头道:“为了感谢诸位将军对本官的支持,本官今日要敬诸位一杯水酒,一来表示谢意,二来日后的战事,还靠诸位奋勇杀敌啊?“ 众人也是满脸的兴奋,觉得这个新来的主帅,也不是那么冷酷无情,还是有些人情味的,纷纷点头便是同意。 王通这时道:“难得大人有此雅兴,诸位将军也有此决心,不如我们今日就效仿古人纳个投名状吧?“ “投名状?“杨峥吓了一大跳:“纳投名状,结兄弟谊;死生相托,吉凶相救;福祸相依,患难相扶。外人乱我兄弟者,视投名状,必杀之;兄弟乱我兄弟者,视投名状,必杀之。”看了看场上少说也有十来人,若正要杀,不知要杀到什么时候,再说了喝个酒助助气氛而已,弄什么投名状呢,还喝不喝酒啊。 “这个不太好吧,又不是林教头去杀人?”杨峥端着酒杯道。 王通这才想起林教头当初入梁山伯落草为寇被王伦下令纳投名状的情景,再想众人的身份,顿觉有些不妥,可今日他心情不错,见杨峥不满意,倒也不以为意,呵呵一笑道:“这投名状乃绿林的法子,我们是朝廷命官,如此喝酒的确不错,不如就歃血盟誓,喝了这杯水酒如何?” 杨峥不及说话,就听得众人纷纷叫好,可怜的杨大人也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见主帅答应,王通甚是高兴,对着手下喊道:“快取鸡血来!” 早有人转身出了大帐,不多时手中便提了一只大公鸡来,三下五除二,便拔了脖颈出的鸡毛,那公鸡吃痛,发出咯咯的声音,好不渗人。 王通这时一把接过拔好的公鸡,伸手入了腰间,拔出一把朴刀来,明晃晃的朴刀一个照面,那公鸡似有觉察,咯咯的扑腾起来,一时鸡毛横飞,王通也不在意,手起刀落,便剁掉了鸡头,一股腥味立即在大帐弥漫开来,杨峥斜眼瞟了一眼大帐里的众人,人人一脸的兴奋,仿佛跟打了鸡血一样,不免好奇的嘀咕了声:“莫非这帮家伙喝鸡血喝上瘾了不成?” 王通将带着腥味的鸡血倒入一个酒坛中,奋力的摇晃了一下,这才将已经染红的女儿红倒入了一个个的大碗里,然将碗一一递给了在场的众人,杨峥是主帅,很不幸得了最大的一碗,低头看了一眼还漂浮着几根鸡毛的红酒,皱了皱眉头道:“这个,这个是不是太脏了些?喝下去不会闹肚子吧?“ 王通哈哈一阵大笑道:“大人有所不知了,这鸡血酒可是对人大有好处!” 杨峥道:“真的假的!” 王通道:“自然是真的,鸡血性平味咸,具有祛风补虚,活血通络之功。除具补血和解毒的功用外,还能辅助治疗口疮、筋骨折伤。以小麦、鲜鸡血、米酒烹成的“小麦鸡血粥”,具有养心、益肾的功用,将鸡血倒入净器中,再倒入白酒,用竹筷搅匀,加盖密封,置阴凉处。经一昼夜后,用细纱布滤去渣,贮入净瓶中,喝下去后,有补血活血,疏风通络的功效。适用于跌打损伤、筋骨折伤等。军中将士能抵抗安南的湿气,这鸡血酒可是功不可没!” 杨峥到是没想到这鸡血酒还有这等功效,微微惊讶之余,也不得不喝下去了。 杨峥是主帅,主帅不先喝,其余众人,自不好先喝了,眼看着杨峥将一大碗鸡血酒喝得干净,众人这才纷纷叫嚷着喝,喝,将碗中的鸡血酒喝得干干净净,杨峥平日里不胜酒力,再者有些不喜喝这种带着腥味的淡水酒,一碗下去,便不在多喝。 军中将士似对这鸡血酒颇喜好,一碗水酒下了肚,几个兀自还有些没尽兴,看了看杨峥,只好望着那酒坛吧唧吧唧的几下,放下了手中大碗。 ^^^^^^^^^^^^^^^^^^^^^^^^^^^^^^^^^^^^^^^^^^^^^^^^^^^^^^^^^^^^^^^^^ 第三更了,今晚估计就这么多了,请诸位莫要见怪,主要搬新家重新安排,网络之类的还需要重新调整,所以比较会忙一些,更新上,咱没含糊不是! 1262章:仓廪实而知礼节 杨峥看在眼里,感到有些好笑,今日他之所以要这么一番动员,实则是从司马公那里明白了一个道理,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礼生於有而废於无。故君子富,好行其德;小人富,以适其力。渊深而鱼生之,山深而兽往之,人富而仁义附焉。富者得埶益彰,失埶则客无所之,以而不乐。夷狄益甚。谚曰:“千金之子,不死於市。”此非空言也。故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夫千乘之王,万家之侯,百室之君,尚犹患贫,而况匹夫编户之民乎!这段话的意思,是说这天下人都逃不过一个利字,为了安抚军心,让这帮武将能安心训练,他得给点好处,给点承诺,当然这也不是空口说白话,是实实在在的给他们将利说清楚,好让他们安心打仗。 从眼前的效果来看,还算不错,眼看着众人可怜巴巴的望着坛中的鸡血酒,呵呵一笑道:“按照本官的规矩,这军中自是不能饮酒,但今日就破例一回,这坛酒你们想喝就喝了吧?“ 主帅一番话,早已等不及的几个千户,纷纷端起了桌上的酒碗,你一碗,我一碗的喝了起来。 气氛因为酒而变得随意了些,杨峥笑吟吟的看着众人将一坛鸡血酒喝得干净,一个个带着酒气的千户,百户道:“这规矩只有这一次,下不为例了,不然如何打仗!“ 王通几杯水酒下肚,胆气也大了几分,一侧身,一挥手喝道:“弟兄们,大人的话儿,可都听明白了,大人智慧胜我百倍,年轻有为,跟着大人好好打仗,他日一定有所成就,咱们酒也喝了,接下来咱也不能含糊,好好干!” 众人齐声赞同,声响如雷。 杨峥看众人信服的神情,暗暗点了点头,心道:“这王通虽算不上名将,但做一个将军,还算是合格的!单看这些人服从命令的神情,便知是真心实意的?“ 杨峥抱拳对众人拱了拱手,随即正色道:“如此杨某就谢过诸位了!昔日岳家军有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流传后世,我等虽做不到,但身为大明的子明,本官只需你们从今日起,不欺百姓,秋毫无犯,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馀悉除去秦法。诸吏人皆案堵如故!”顿了顿两道利剑般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众人心头微微一震,不敢与之对视。 杨峥一字一字的道:“凡有违抗者,决不轻饶!“ 场上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杨峥冷声道:“诸位可能做到?“ 一阵沉默,场上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片刻,一人道:“我们能做到!“ “对,能做到!“众人纷纷附和。 王通不知是因激动,而是酒气上了脸,一张古铜色的脸涨得通红如血,他走上前用力的抱了抱拳道:“鸡血酒喝了,按照古时的规矩,咱们就跟着大人走,大人有任何调遣,咱们绝不含糊,如有不同心协力者,将天地不容,必杀之!“ “我日,怎么又来投名状!“杨峥有些无语的嘀咕了声,道:”诸位如此看得起杨某,杨某绝不负诸位的期望,好好打造一支军纪严明,能打仗,不负我大明热血男儿的军队来!“ “我等誓死追随大人!”众人齐声高呼道。 “好,好,好啊!”杨峥心头大喜,都说安南的将士是孬种,今日一看,才知并非如此,你们比任何大明将士都要热血,更像个大明男儿!“ 一番慷慨陈词过后,众人仍旧久久不能平静,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才听得杨峥呵呵一笑,道:“都冷却了吧?“ 众人哈哈一阵大笑,只觉得眼前这个主帅有趣无比,说他冷酷无情吧,上任第一天就要当着全军的面,将一个将军开膛破肚,手段,心性不可谓不冷酷,可眼下喝鸡血酒,与众人说笑取乐,平易近人的很,着实是一个妙人!“ “冷却了,大人有什么话儿就直说吧?”众人齐声道。 要说与这些武将说话可比那些文官,要容易的多,至少不用花费那些花花肠子,去揣摩人家话中的含义,这些将士只要看对眼了,那足以掏心窝的说话。 “好,杨某若是再客套,那就虚伪了!”杨峥抱了抱拳道:“今日第一件事,严肃军纪,迅速改善将士纪律松弛的局面,第二,咱们兵马只有两万,人家足足有八万,也就是说,在正常的情景下,咱们一个要杀掉对方四个才能在人堆了活下来,虽说兵不在多,贵在精,可咱们如今还不是精兵,所以要加强训练、提高军队作战的能力,争取能做到悍不畏死的地步!没到这种地步,咱如何打上一场漂亮的翻身仗,如何让黎利看看咱们大明热血男儿的志气!“ 众人默默的听着,这些话儿他们并不是没听过,可往日直觉得枯燥无味,好生没趣的很,可同样的这番话儿,从杨大人嘴里说出来,仿佛有一股神奇的魔力,让人禁不住的听了进去,听到最后,恨不得立即上了战场厮杀一阵才好。 杨峥很满意眼前的局面,暗暗点了点头道:“看样子,这帮人还不至于败坏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之所以有今日这般局面,说到底还是缺乏有效的管理与约束罢了,一旦强有力的手段打出来,这些人加以训练,来日必定是一直精兵强将了! “要做好这些可不容易,诸位将军可要做好了吃苦的打算,同时也要敢做、敢练的气魄,唯有这样才能带动诸位将士!诸位可有信心做好!” “有!”众人齐声应道。 “很好!”杨峥赞了声,扭过脸对高航喝道:“高千户!” “卑职在!”高航按住绣春刀大步上前,抱拳应道。 “眼下是什么时辰了?”高航看了看外面的天道:“怕是快到中午了!” 杨峥点了点头道:“那好,训练的事情,从今日中午开始,这第一日有本官亲自来治一治!” 众人道:“该当如此“! “为了让将士对本官做到号令严明,从今日起,诸位将军要大力配合才是!“ “全凭大人差遣!”众人齐齐起身应道。 杨峥点了点头道:“王将军!” “末将在。”王通沉声应道。 “自今日起,本官命你为军中法纪官,自今日起,负责军中法纪,但凡有人违反军纪,不听指令,无论任何人,一律严惩不贷!“说完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来,递了过去。 这次他身为经略,在安南有一切任命的权力,可以说他这个经略,可是正儿八经的封疆大吏,实实在在的土皇帝!“ 王通有些尴尬的接过令牌,随即转身对众人道:“以后,你们可要老实点,不然本将军可有你们好看的?” 众人一楞,跟着哈哈大笑道:“将军请放心,我等一定严守军纪,绝不乱来?” 王通道:“如此最好不过了!” 杨峥看得好笑道:“王将军在如今的军中,你的事情可以说是算最重,也是最重要的,做一个执法官,要以身作则,还要敢于执法,此外执法官的眼里,只有法律没有人情,没有亲情,无论是谁犯法,一视同仁,便是本官也不例外,将军可要好好做啊?” 王通正色道:“将军放心,末将虽不是个好将军,但做这执法官还是能做的,任何的军队军纪的好坏,不仅是保持军队能否号令严明,做到攻必克,战必取,同时也是得到百姓拥护的关键?” “难得将军能明白这一点,岳家军其所揭旗以“岳”为号,父老百姓争挽车牵牛,载糗粮以馈义军,顶盆焚香迎候者,充满道路,那是他们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金贵族有“撼山易,撼岳家军难”之语。让百姓新心生好感,从而信任,再而爱护,我们身为军人,当以岳家军为榜样!“ 王通抱拳道:“末将明白!” 杨峥点了点头:“将军身为执法官,要做到有法可依,不知将军将以何法为纪?” 这个王通倒是没想过,听杨峥这么说,忙抱拳道:“请大人指点?” 杨峥对军中的法律也不太熟悉,呵呵一笑道:“军师你看?” ^^^^^^^^^^^^^^^^^^^^^^^^^^^^^ ps: 两千六百多年前,辅佐齐桓公成为春秋第一霸主的大政治家管仲说过这样一段话:“王者以民为天,民以食为天,能知天之天者,斯可矣。”在管仲的治理下,当时的齐国经济得到了傲视其它各路诸候的飞快发展,为齐桓霸业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民以食为天”也成为了一句流传千古的名言,特别是在饥荒的年代,这句名言有很强的现实意义。而在改革开放几十年之后,饥饿与穷困逐渐离我们远去,“民以食为天”的现实意义也随之减弱。 汉朝司马迁在写《史记—货殖列传》时引用了管仲的另一段话:“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在如今的形势之下,管仲这段有关经济发展与精神文明建设的论述再次受到关注。有人面对社会上出现的许多怪现象与不良风气发出了“仓廪实未必知礼节,衣食足未必知荣辱”的感叹。 在《管子—牧民》的原文里,这句话是“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史记》在引用的过程中改动了一个字:“则”改成了“而”。古人惜墨如金,用词审慎,我们不要小看这个改动,这里面大有文章。 在管仲所处的时代,周王室建立起的政治秩序仍然存在,但正在走向衰微,而诸候蠢蠢欲动。当时仍然是一个井然有序的社会,社会公约仍然能够对各诸候国的民众形成有效的约束。当时全民的伦理观、道德观尚未受到有效的挑战,对各诸候国而言,“天下”的大环境是相似的,不同的是各国的经济发展水平。所以管仲用了“则”字阐述了“仓廪实、衣食足”与“知礼节、知荣辱”之间的联系。管仲敏锐的政治触觉使得齐国占得了称霸诸候的先机。 而在司马迁所处的西汉武帝时代,环境则大相径庭。经历了史上赫赫有名的文景之治,汉武帝时期的经济发展水平达到了空前的高度。但是,汉武帝元朔五年有个特别的诏书,反映了当时的社会面貌。诏曰:“盖闻导民以礼,风之以乐,今礼坏乐崩,朕甚闵焉。故详延天下方闻之士,咸荐诸朝。其令礼官劝学,讲议洽闻,举遗兴礼,以为天下先。” 在西汉早期,有“一朝两制”的政体结构:即周朝“封国土,建诸候”的传统封建体制与秦朝开创的zhong央集权制并存于汉。而到汉景帝时期,社会高层逐渐认可了中央集权制,着手改革并引发了诸如“七王之乱”的社会动荡。汉武帝时期尽管经济的发展已经达到了空前繁荣的程度,但旧的社会秩序被打破,新的秩序还没建立起来,社会矛盾仍然是突出的。 雄才大略的汉武帝刘彻自己也觉得当时仍然是一个“礼崩乐坏”的时代。我们不难体会汉武帝时期社会发展遇到的困惑:经济发展的势头乐观可喜,但整个社会看起来却总是很不和谐,横竖不对劲。 从这个诏书我们可以知道:汉武帝已经意识到“仓廪实、衣食足”与“知礼节、知荣辱”之间的联系并不是必然的。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仓廪实、衣食足”是“知礼节、知荣辱”的必要条件,而不是充份条件。也就是说“仓廪实、衣食足”只是个前提。 司马迁在写史记时改动了管仲的原话,用“而”字阐述了“仓廪实、衣食足”与“知礼节、知荣辱”之间的联系。从上至下,最高统治者与史官之间的默契反映了当时的高层形成的一种难得的共识,打造了一个至今仍然被人称道辉煌的时代。 1263章:全力以赴 徐朗一听这语气,便知道杨峥这是询问了,思索了片刻道:“不如以《大明律。兵律》为准则可行?” 《大明律》是吴年十月,朱元璋命左丞相李善长、御史中丞刘基等议定律令。十二月,编成《律令》四百三十条,其中律二百八十五条,令一百四十五条。同时又颁《律令直解》,以训释《律令》文意。洪武六年十一月,朱元璋命刑部尚书刘惟谦等以《律令》为基础,详定大明律。次年二月修成,颁行天下。其篇目仿《唐律》分为《卫禁》、《斗讼》、《诈伪》、《杂律》、《捕亡》、《断狱》、《名例》等十二篇。三十卷,六百零六条。二十二年又对此作较大的修改,以《名例律》冠于篇首,按六部职掌分为吏、户、礼、兵、刑、工六律,共三十卷,四百六十条,传统的法律体例结构至此面目为之大变。三十年五月重新颁布,同时规定废除其它榜文和禁例,决狱以此为准。由于朱元璋严禁嗣君“变乱成法”,此次重颁《大明律》后,终明之世未再修订。有变通之处,则发布诏令或制定条例,辅律而行。 其中《兵律》分《宫卫》、《军政》、《关津》、《厩牧》、《邮驿》五卷,共七十五条,此律是有关军戎兵事的立法。对军人犯法科罪较重,除在《名例律》中增立“军官有犯”、“军官军人犯罪免徒流”等律条外,复设此专篇。速来为军中律法,徐朗此时提出,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道:“这个军师果然是个很心人啊,这不是摆明了用重罚么?” 杨峥将众人的神情看在眼里,呵呵一笑道:“诸位也不要紧张,太过残忍的律法,咱们可以绕过,不过不能因为绕过,就可以放松了!“ 众人道:“我等明白!“ 王通大声道:“都给我听清楚了,自今日起,将士们在训练的时候,咱可不是什么兄弟,上下级,我是执法官,只要你们违反了法纪,本将军必是依法办事,所以请诸位规矩些?“ 众人又是一阵抱拳。 杨峥道:“非是本官要将气氛弄得如此严肃,实乃是这些将士已到了必须严肃军纪的地步,平定安南说得好听,做起来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最大的难点不在于我们不能打仗,而是没有民心,试问一个没有民心的疆土,纵然被你打下来,人人思索这反抗,人人想着如何将你们赶出去,这样的疆土要来何意,我们身为大明的子民,在这块疆土上,花费了二十年之功,无数的百姓,将他们的粮食,银两都用来支持朝廷平定这块疆土,可二十年过去了,这块疆土如何,叛乱不断,无数将士尸埋此处,无数的百姓年复一年的将他们省吃俭用的粮食,银两支持这里,如今他们已经支持不起了,我们身为大明的将士,担负保家护土的重则,我们又是如何做的呢? 我们欺压这里的百姓,吃饭不给银子是常事,更别说还做些了其他的打骂举动,让原本属于我们的民心一点一点的推到了敌人那一旁,你们这么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埋在这里的无数将士的尸骨,他们也许是你们的兄弟,朋友,同胞,为了大明他们将性命留在了这里,留给你们生的希望,活着的我们,又有何种面目不好好遵守军纪,好好训练,让自己变得更强,更大呢?” 不知是不是这番话儿抬头煽动性,场上一阵沉默,不少人更是开始抹眼泪,几个感情丰富的干脆呜呜起来。 徐朗摸了一把泪水,低声道:“这个大人也真是的,弄得那么伤感干什么……?” “就是,害得人家都流眼泪了,这要传出去,我还做不做锦衣卫啊?”高航摸了一把眼泪道。 “哭的不止你一个吧,你看看他们,哪一个不是泪眼问花花不语啊?”张本呜咽了声道。 “这个杨大人还真是的,连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也不放过!“黄福摸着眼泪道。 杨峥似乎也被自己这番话儿给感染,说到最后,声音也忍不住呜咽起来,目光一一扫过众人,道:“民心自古是水,咱们自今日起,就要好好将泼出去的水收回来,我们打了这么多年,除了我们的军纪混乱外,最主要的是因民心不在我们这边,才让黎利势力越来越大,你们说说,我们还能继续这么混账下去?“ “不能!“众人齐声呼喊道,声响如雷。 帐外,正在训练的将士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看大帐。 “张将军,你说这里面弄什么鬼?“与张道平日里要好的兄弟胡海低声问道。 自从三日前被痛打了一顿后,张道今日才出现在军中,他身子骨硬朗,那三十军棍虽说下手不轻,但三日已过,涂上的活血化瘀的药汤也开始起了作用,如今的后背除了太过用力时,还感到有几分疼痛外,基本山没什么大碍,此时他正在指挥将士做寻常的厮杀练习,闻言看了一眼大帐,嘀咕道:“谁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胡海道:“我看八成不是什么好事?“ 张道看了看,喝道:“别胡乱猜测,好好训练?“ 胡海应了声,退回了队伍,忽然又想起什么,左右看了一眼低声道:“将军,你说我们那一日在酒楼吃四司六局别被那小子碰到了,去连云十八寨又被这小子给抓了,你说他会不会故意找我们的麻烦?“ 张道这两日也有些担心,可这份担心他也不好表露出来,哼了声道:“哼,不是已经处罚过么,他虽是经略大人,可也不能随意欺负人的,再说了,我张道是那种任由人欺负的么?“ 胡海道:“那是,军中谁不知道将军作战勇猛,平日里更是嫉恶如仇的,那小子才来不过几天的功夫,想要欺负咱们没门!“ 张道还想说什么,眼看大帐微动,心头一紧,他往日天不怕地不怕,那是自己的叔叔在交州这一亩三分地上是地地道道的土皇帝,如今来了个经略大人,官儿比叔叔大,手中权力也不小,还有皇帝特意批准,安南一切官员任命升迁都可出自他的手段,从这一系类的情况来看,这小子不仅权力大,还得到皇帝的信任,自己的叔叔虽也是个什么侯爷,可在安南这么多年,丢了大半个安南,朝廷早就不满,那些言官正等着他会京弹劾,他一个小小的千户,没有靠山,哪能与手握一方大权的封疆大吏对抗,再说了,这小子年纪轻轻,手段可比自己厉害多了,才来第一天,就与吕海那老家伙称兄道弟,连云十八寨都要给他几分薄面,更不用说,他要对自己开膛破肚的残忍手段,一番思索下来,张道开始怕了,人一旦有了畏惧,做事情也就变得小心了些。 胡海看了一眼张道,低声道:“将军,你是不是怕了那小子?” 张道瞪了胡海一眼,道:“胡说八道,我张道在这交州一亩三分地上,四年来怕过谁,这小子不过是经略而已,便是皇帝亲自来,我也不惧!” 胡海道:“我就说吧,将军有万夫之勇,哪能怕那小子!再说了,将军也不是一个人,还有我们这些大把的兄弟呢?” 张道冷笑了声:“兄弟,老子受罚的时候,怎么没见到我的兄弟出头啊?” 胡海尴尬的一笑,道:“那不是还不知道这小子的手段么,再说了我们还以为王将军会说句话呢,没想到……?”顿了顿道:“将军放心,下次弟兄们一定为将军出头!” 张道哼了声却没说话。 大帐里,杨峥继续道:“从今日起,我们要为了死去的将士,为了那些默默支持我们多年的百姓,以及朝廷殷切的期盼,还有无数安南百姓渴望的安稳,好好练习,为了这个,你们做得来也罢,做不来也好,都要做,哪怕是死,是残了都做下去,咱们绝不容许再有第二次失败,否则我们那什么回去见我们父老乡亲,如何面对自己父母妻儿,以及那些死去的将士孤魂!” “我等定会全力以赴……”众人齐声道,已经过这么一番声情并茂的说教,饶是这些武将,也在泪眼汪汪中,接受了这个任务,心道:“大人说得没错,这帮兔崽子,是该好好整顿整顿了,若不然这一亩三地也要丢了,到时候可就真没面目回去见自己的父母,妻儿了!” 杨峥说了大半天的话,早已口干舌燥,也顾不得什么文人礼节,拿起碗来倒了一杯茶汤,当着众人的面咕噜咕噜喝了一个干净,这才继续说道:“光说不练,可不是本官的作风,天色还早,诸位将军,随我去训练将士!” “是!”众人纷纷抱拳应了声。 杨峥一步当先,拉开了帷帐大步走了出去,其余众人紧跟其后,鱼贯而出。 ^^^^^^^^^^^^^^^^^^^^^^^^^^^^^^^^^^^^^^^^^^^^^^^^^^^^^^^^^^^^^^^^^^ 1264章:珍珠为浆玉为醴 听得动静,场上无论是懒散的,还是在说话的,还是在练习的将士,都停止了动作,各自站好了位置,场上立即便得一片宁静,唯独旌旗猎猎作响。 杨峥背着双手来来回回走了一圈,恩了声后,忽然仰起手来,摆了摆手道:“天也挺热的,将士们也辛苦了,都散开休息吧,明日一早训练!” 众人等了半天,却没想到等到了是这样一条指令,微微一愣,王通道:“大人,这天色还早,早说了这都入冬了,将士们晒晒太阳,也暖和些?不如就地训练吧?“ 王通刚刚做了执法官,很有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干劲,见杨峥如此说,急忙提醒道。 谁知杨峥摆了摆手道:“今日就此作罢,让将士们都回去休息吧?“ 王通还要说,却见杨峥摆了摆手,径自转身去了,不得不抱拳应了声,对着场上的两万将士,道:“大人体恤你们辛苦,回去休息吧?” 众人一阵欢呼,纷纷散了开来。 胡海看了看杨峥的背影,嘴角溢出了一丝笑意,走到张道面前低声道:“看来这个什么经略大人也没什么了不起,手段也就那么点了,治军还是不行啊!” 张道哼了声,道:“这打仗的事情,可并不是儿戏,他一个文官懂什么打仗!” 胡海道:“可不是么,看来再过几日,咱们该怎样就怎样了,这小子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了?” “这小子也就是吓唬吓唬人,咱们怕他何来,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了?走,走喝酒去,这两日喝酒没了将军,少了些热闹?“张道另一个弟兄,王贤走上来拍着两人的肩膀道。 张道看了看杨峥远去的背影,他为人看似粗鲁,但有些细腻的心思,刚才他分明的看到杨峥嘴角的冷笑,隐隐的感觉这事情没那么简单。 “大白天的喝酒,恐怕不太好吧,谁知道这小子又会弄出什么幺蛾子?“张道望着杨峥远去的背影道。 胡海哈哈大笑道:“还能有什么幺蛾子,你看他,让我们来训练,还不是毫无头绪的让我们走了,这小子也就那么点手段,吓唬吓唬人!“ “张大哥,你不会是怕了他吧?“王贤看了一眼张道张大着嘴巴问。 “胡说八道什么,我张道什么时候怕过,他不过是经略大人而已,又不是皇帝老子来了,老子何惧?“张道红着脸道。 “这就是了,我还有经过一顿打,张大哥怕了呢?“王贤哈哈笑道。 “好了,别说了,别说了,说那小子做什么,倒胃口,两位哥哥,我家中有一藏了一坛好酒,我请两位哥哥喝几杯?” 王贤平日里速来爱喝几杯,一听好酒双眼一亮道:“什么酒?“ 胡海道:“剑南春,可对得起两位哥哥?” “剑南春……?” 王贤立即吧唧吧唧了几下,拉了拉张道:“走吧,还楞着干什么,这可是你最爱喝的酒啊?” 张道还想推辞,可被王贤一拉,又见场上的将士都已经走开,刚才还满是人的练兵场已空无一人,便点了点头道:“走吧!” 练兵场不远处有一座凉亭,亭子不大,但青砖红瓦,屋檐飞起,配上四周郁郁葱葱的翠竹,红枫倒也是一派景象。 亭子里杨峥居中而坐,身边徐朗、黄福、高航各自落了座,炉火里的茶汤不时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阵阵的白雾袅袅升起。 “大人可不是体恤将士的人吧?“徐朗喝着茶汤漫不经心的丢出了一句。 众人心头也好生疑惑,从杨峥这两日的态度来看,整顿将士,训练将士是迫在眉睫的事情,谁知道好不容与诸位将士喝了鸡血,也获得了他们的好感,准备大干一场,却冷不丁的下了这个命令,饶是跟着杨峥最久的高航也莫不清楚杨峥在动什么心思。 听了徐朗的话儿,众人纷纷见目光都看向了杨峥。 杨峥神色不变,手中换换端起茶杯,慢慢押了一口,眯着双眼看着远处的一处红枫,那枫树叶子已是火红一片,被风一吹,哗啦啦作响后,偶尔几片叶落,颇有几分萧瑟之感。 杨峥仿佛没听见徐朗的话儿一样,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手中的茶杯的茶汤要见了底,这才收回目光,冲着众人一笑,道:“我问你们,一支军队里什么最重要?“ 黄福等人多是文人,与军中之事所知不多,只能想到《孙子兵法》的说法,张本道:“无怒勇全元。胜敌在于物,无物利何图?欲使士卒勇,激怒不可元,欲夺敌财物,重赏励士卒,该是利最重要,所谓兵以利聚,无利则散,应该是利吧?” 杨峥看了众人,见众人基本上同意这个说法,淡然一笑道:“利固然重要,可一支军队光靠利是不够的,还需要以号令严明为首要,试问一支军队若不能做到号令严明,上了战场,那就是一盘散沙,纵能冲锋陷阵又有何用?” 众人点了点头,徐朗看了一眼杨峥,道:“大人是想借今日之举,告诉将士这个道理吧?“ 杨峥呵呵一笑道:“知道瞒不过是军师,是有这个意思?“说完冲着高航道:”高大哥,过了多长时间了?“ 高航看了看道:“差不多半柱香的功夫了吧?想来这会儿将士们都该洗洗睡了?你不会是想……?“ 杨峥先是嘿嘿一笑,随即正色道:“若要打仗,敌人还会问你是什么时辰么?“ 高航道:“那倒是!你说吧,让我做什么?” “告诉王通,全军集合,半柱香不到者以军法处置!”杨峥一仰头将杯中的茶汤一饮而尽,冷声说道。 “是!”高航应了声,转身便走。 不多时,一阵呜呜的号角声响起,声音激昂缓慢,透着几分萧杀之气。 大的集合已开始了,杨峥看了看道:“走吧,我们也去看看,到底有多少人能听从了号令!” 众人点了点头,跟着他身后走向练兵场。 胡海的家中,一桌子云南风味荞丝,金钱云腿,椰香泡椒煎牛柳,红烧鸡棕菌,芫爆松茸菌,傣味香茅草烤鱼,怒江金沙大虾,高黎贡山烩双宝,大理夹沙乳扇,滇味凉米线,云南春卷,户撒过手米线,棒赛撒苤早已摆上了桌,三人你来我往差不多将一壶剑南春喝了大半,脸上也有了酒意。 这剑南春产于四川绵竹。是唐代时人们以“春”名酒,绵竹又位于古代剑南道,故名“剑南春”。这里酿酒已有几百年历史,早在唐德宗年间,有剑南道烧春之名,据唐人所李肇《唐。国史补》中记载:“酒则有……荥阳之土窖春……剑南之烧春。”“剑南之烧春”就是绵竹产的名酒。这酒以高粱、大米、糯米、小麦、玉米“五粮”为原料,产自川西千里沃野,饮山泉,沐霜雪,上得四时造化之美,下汲神景地府之精。千年酿酒秘技精工锤炼,荟萃五粮精华,玉液澜波,香思刻骨,速来为文人墨客喜欢。张道虽为武将,但粗俗的外表下,还有几分文人气息,喝酒除了绍兴的花雕酒外,就好四川的剑南春。 几杯下肚后,三人都有了醉意,这是听得呜呜的号角声,谁也没在意,张道更是晃着酒杯吟哦道:”珍珠为浆玉为醴,六月田夫汗流此。不知春瓮暗生香,蜂为耕耘花作果。一日水沸鱼吐沫,二日眩转春光活;三日开瓮香满城,快泻银瓶不水须发。百钱一斗浓无声,甘露微浊醍醐清。君不见南国采蜂蜂似雨,天教蜜酒醉先生。先生来年穷到骨,问人乞米何曾得。世间万事共悠悠,蜜蜂大胜盟河侯^?” 正吟哦着,号角声呜呜再一次响个不停,王贤停下酒杯,吧唧吧唧了两下,抱怨的道:“这号角好生耳熟啊,莫不是集合的号角吧?” 胡海哈哈一笑道:“管他什么号角声,那姓杨的小子,不是让我们休息么,身为主帅,说出的话儿,还能反悔不成,再说了,那小子白白净净的,一看就不是懂军务的料,理会做啥?” 王贤哈哈一阵大笑道:“不错,不错,理他做什么,还是喝酒来得痛快,来,来,这一辈我敬你!” “来,来!“胡海端起酒碗与王贤碰了一下,听得当了一声清脆,两人各自一仰头,将碗中的水酒喝得干干净净。 号角声响了一遍又一遍,但三人浑然不觉,继续饮酒作乐。 夕阳将练兵场染成了一片鲜红,显得格外耀眼。军营的广场上军旗飘扬,几个方阵的士兵排列整齐,整装待发。杨峥背负着双手与王通等人站在一处高台上,威风猎猎,白色儒服被吹得呼呼作响,颇有几分威严。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了,今晚新地方,新环境,目前宽带还没连接上,咱在网吧给诸位码子上传,呜呜…… 1265章:一而再,再而三 站在杨峥身后的高航看了一眼杨峥,这时走上前,推倒了标杆,放了滴漏里的水,站在高台上向大营外眺望,仍不见人影,扭头冲着杨峥摇了摇头。 杨峥面上蒙上了一层寒霜,一言不发。 一旁的王通看他脸上,走上前来骂了声:“那几个畜生,我这就是找他们,好好教训教训!“ “呵呵,不急!本官也想看看,他们有什么理由听了号角声,却不敢来集合?咱们再等等!“杨峥呵呵一笑道。 王通面色有些难看,更多的是焦急。 如此又等了片刻,杨峥看了看,仍不见 三人的身影,这才道:“高大哥派个人去催催!“ “是!“高航应了声,转身便去了。 一个侍卫立即去了,杨峥看了看日头,道:“咱们不能因小失大,时间可不等人,咱们开始训练吧?“ 众人应了声,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开始指挥操练,检阅军队,宣布军规军纪。 胡海家里,一坛剑南春喝得干干净净,但三人酒意似未去,吕海只好重新搬出了一坛酒来,继续杯来杯往喝得正酣,张道满脸通红地招呼王贤、胡海两人喝,这时门丁来报,说正午已过,门口有士兵来请大人去军营集合。 胡海醉意正浓,一听这话,把手一挥道:“少在老子这里啰嗦,打扰了老爷我喝酒,有你好看1门丁不敢言语。 王贤打着酒咯道:“什么集合不集合的,姓杨的小子就是爱出风头,顶着一个经略的官名,总把鸡毛当令箭,集合就那么重要吗?又不是打仗,再说了,集合了还不是傻站着,还不如这里喝酒来得痛快!” 胡海道:”可不是么,来来,咱们喝酒,管他做什么?“ “当!” 一声清脆,三只大碗重新碰到了一起。 黄昏十分,大营广场上,操练完毕的将士们,依然排列着整齐的方队,在等候双方厮杀的命令。杨峥看着将要落下去的太阳说:”两个时辰过去了,有劳高大哥亲自去一趟,务必告诉他们今日是在做什么?“ 高航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到了胡海的家中,只见里面三人喝得七倒八歪,乱作一团。酒量极好的王贤见高航进来,摇晃着身子指责道:”大胆!你为何擅自闯进?” 高航冷哼了声:“不知死活的东西!大人命令将士的号角声,三位将军可听见了?” 这时胡海也醒了过来,有些不耐烦地说:”我们也是刚刚听到而已,正准备去呢?“ 高航道:“是么,可大人与全军两万将士怎么在练兵场足足等了三位一炷香的功夫呢!“ “一炷香?全体将士?”正在低头酣睡的张道心头一惊,抬起头看了一眼高航道:“你是说,全体将士都集合了?” 高航道:“就差你们三人了,这不,大人让我亲自来请你们呢?” “亲自来请我们三?”张道彻底酒醒了,忽然感到有些害怕。 胡海道:“一次两次没到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们这就去不就完了?” 张道迷迷糊糊,只觉得这一次没那么简单,可胡海、王贤如此,不安的心也放了下来。 练兵场没有一人走来,默默等待,一股萧杀志气弥漫开来。 但杨峥的脸色却越来越不好看,今日他的目的告诉全体将士,服从军令才是最重要的,总体来说,经过前面两日的整顿,效果还是很明显的,大部分将士在听到号角声后,很快走到了练兵场,虽说有拖拉,骂娘的,但至少是按时来了,可张道等人的行为,那便是公然的违抗军纪了,不说前面已有将士去通报,便是眼下高航亲自去了一趟,仍不见踪影,除了识军纪为儿戏外,他再也想不出一个更好的理由来。 “去,派个人去告诉他们,就说本官马上就到。” 便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跟着高航大步走了上前道:“大人他们来了?“ 杨峥面色铁青,冷冷的看了一眼三人,道:“三位好雅兴啊?“ 三人满身的酒气,晃晃悠悠进了军营大门,听了杨峥这声冷笑,除了张道有些紧张外,满脸醉意的王贤、胡海却像没有什么事似的,笑嘻嘻地说:”大人说休息,我们以为大人说的话儿,想来不会反悔,所以陪着张将军、王大哥他们喝了点酒,因而来迟。” 杨峥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气,严肃地说道:”张将军,你可知道,将领在接受命令的那一天,就应该忘掉自己的家庭;到了军队宣布纪律的时候,就应该忘掉自己的父母;拿起鼓槌击鼓作战的时刻,就应该忘掉自己的生命。本官在吹响号角声的时候,你们在做什么,喝酒聊天!哼,你们知不知道,若刚才是在战场,就因为你们不听号令,敌军可能已深入我大营内,从而造成百姓生灵涂炭,无数将士因为你们的迟到,而丧失性命,你们身为大明的将士,却将军中号令当做儿戏,若不加以处罚,本官何以面对诸位将士,何以对得起这两位将士对本官的信任!“说完,扭过头喝道:“王通何在!” 王通咬了咬牙,走上前道:“回大人的话,末将在此!” 杨峥面色阴沉,眼里涌出杀气,问道:”按照军法,将领不按指定时间到军营的,该如何处置?” 王通沉吟了片刻,看了看张道咬牙道:“回禀大人,应当斩首。” 三人本带着几分酒气,并没有觉察到杨峥的略带杀意的口吻,以及场上冷峻的气氛,所以并没在意。 此时听了王通口中的话儿,顿时酒醒了一大半,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场上两万人一脸肃然的神情,这才惊觉事态的严重,还是张道反应最快,噗咚一声,跪在了低声道:“大人,饶命啊,大人卑职再也不敢了,今日是一时糊涂,才喝了些水酒!“ 杨峥一言不发,却将目光看向王通,道:“王将军可知獬豸这种动物?“ 王通为人倒也不是不学无术之人,闻言道:“回大人獬豸传说中的上古神兽,体形大者如牛,小者如羊,类似麒麟,全身长着浓密黝黑的毛,双目明亮有神,额上通常长一角,俗称独角兽。它拥有很高的智慧,懂人言知人性。它怒目圆睁,能辨是非曲直,能识善恶忠奸,发现jian邪的官员,就用角把他触倒,然后吃下肚子。它能辨曲直,又有神羊之称,它是勇猛、公正的象征,是皇帝、“正大光明”“清平公正”的象征。” 杨峥点了点头道:“动物尚且能做到能辨曲直,正大光明”,“清平公正”,更何况是人呢?” 王通微微一愕,随即咬牙道:“末将知道该怎么做了?”话音一落,立声喝道:“来人啊?” “大人……?”早有两个将士迎了上来,抱拳应道。 王通盯着张道:“此三人不听军令,公然违反军纪,按律当斩!但念在三人平日里有功与朝廷,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没人杖责三十,以儆效尤!“ “将军,万万不可啊,万万不可啊!“胡海、王贤见来真的的,登时慌了,对着王通不断的求饶。 眼看张道一言不发,又道:“张大哥,你是将军的侄儿,你给大人说说情,让他放过我们,下一次,下一次我们不敢了!” 张道正要说话,王通冷哼了声道:“尔等违反军纪,不知悔改,妄想说情,本将身为军中执法官,应当秉公理事、公平执法,为国尽力才是,怎么能以私废公,置国法而不顾呢!尔等却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实乃可恨,来人给我拉下去!“ “大人……?“王贤、胡海大喊道。 “大人……?”张道看了一眼二人,有些不忍心走上前道:“末将有话要说?” 王通看了一眼杨峥,见他点了点头道:“说!” 张道:“今日之事与胡海、王贤二人无关,他们是因我才喝的酒,所以请大人不要责罚他们,这罪责有我来担!“ 王通哼了声:“你来担,你担得起么?“ “想不到这小子倒也有几分义气?”杨峥暗暗点了点头,忽然问道:”张将军本官且问你,本官整治军纪,你如何看? 张道想了想,朗声道:“治军贵在严,领军须有威;治军不严,将领无威,军队就不可能有战斗力,而这样的军队是不可能战胜敌人的。从严治军就是要以法治军,树立军法军纪的权威。将领就是要通过严格执法执纪来树立威严,严格执法执纪也是一种守信。大人从严治军、以法治军,对违反军法军纪的,严惩不贷,此举既树立了自己的威信,也教育了将士,从而增强将士们的战斗力,好击退了敌军,早已平定安南!” “说得好!”杨峥由衷的赞了声道:“你既知道军纪的重要,为何还要违反军纪?“ ^^^^^^^^^^^^^^^^^^^^^^^^^^^^^^^^^^^^^^^^^^^^^^^^^^^^^^^^^^^ 第四更了,诸位还等什么,请围观,请订阅吧! 1266章:一撸一撸复一撸 张道:“不瞒大人,往日是卑职懒散惯了,加上在军中出入自由,渐渐就忘记了军纪,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有了第三次,就会有第四次,第五次……?“ 杨峥道:“你就没想过怕?“ 张道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王通道:“若不是大人,今日末将还是不怕?” “好,够坦白?”杨峥赞了声,继续道:“今日之事,本官并非要杀人,只是想告诉你们,军令可不是儿戏,有时候就是取胜的关键!你可明白!” 张道朗声道:“卑职明白!“ 杨峥点了点头,道:“希望你们能正明白”!说完对着王通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依法处置吧?” “是!”王通应了声,喝道:“拉下去“! 不多时惨叫连连,两万将士看到主帅说话算数,治军有方,有法必依,铁面无私,个个精神振奋、斗志昂扬,士气为之一振。 听得王通转过身来,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刚才的操练,再进行五十遍!“ “啊……?“一片哀嚎,刚刚还斗志昂扬的士气立即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去。 杨峥看着两万将士展开厮杀的场面,暗暗不由得舒一口气,心道:“你们可要好好训练,这一仗可全靠你们了!“ 约莫天黑的时候,才回到将军府邸,听得动静,沈艳秋早已迎了出来,看他一脸疲惫的模样,有些心疼的道:“你这人要说我说你什么好,如今也算是正儿八经的二品官儿了,不说坐轿子,这马总可以伾弦黄グ桑磕憧茨愣祭鄢墒裁囱?耍俊 “累着了吧?”看着杨峥脸上的疲倦之色,毕竟是心痛大过埋怨,迅速去了厨房,端上了一盆热水来,放在他脚下道:“泡泡脚吧,会舒服点!”说完也不管杨峥答应不答应,伸手便脱去了他鞋袜,将一双脚丫子放入滚烫的热水中。 今日为了整治军纪,一直忙个不停,他又没有骑马、坐轿子的习惯,什么事都靠两条腿腿着去,一来二去,一双脚丫子早已疼得厉害,这会儿被热水一泡,血液得到了舒缓,让他忍不住哼了两声,沈艳秋看他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心疼,伸手到了浴盆,直接到了他脚底板,慢慢搓揉起来,嘴里忍不住抱怨了开来:“满朝文武百官,二品官儿也不是没有,那个想你一样靠腿走路的,就算你清廉,比竟也是个人不是,这样下去,还不给累死啊,再说了,一个堂堂二品官儿,若是老这样,下面的人不痛快不说,一些好事者,只怕说你沽名钓誉?何必呢,好处没捞着,到是多了一个骂名。你这不是找罪受么?“ 杨峥眯着双眼,感受这份唠叨,呵呵一笑道:“听你的,下次坐轿子回来?这样总可以吧?“ 沈艳秋给他搓好了脚丫子,在一旁的清水里,洗了洗手,将一杯泡好的茶汤,递给他了道:“本来么就要这样么,你说你一个二品官儿,若老是这样,你的那些下属如何想,他们也天天走路不成,面上虽恭维,心里指不定将你骂成什么样了,这二品官儿就要有做些与这个身份相符的事情,这样一来,你的那些属下也不那么拘束,你也能少点骂名,何乐而不为呢?“ 沈艳秋唠唠叨叨个不停,杨峥则是喝了口茶,拿起块茶点慢慢咀嚼,等手中的糕点吃完了,茶汤也喝干净了,浑身的疲倦之色也去得干净,他才收回了脚丫子,冲着沈艳秋呵呵一笑,道:“你这么说到是有些道理,咱好说也是一方封疆大吏,该享受的得享受不是,改明日找个八人大轿坐坐,再弄几个仪仗吧?出门的时候,让前方的锣鼓一敲,行人回避,咱也长长气势,然后这府上么,除了丫鬟,厨子,咱再扩建扩建,这屋子大了些,我平日里不在家,你一个人也怪寂寞的,改日,我让人弄些侍卫来在门前站站岗,对了,最主要的咱不能省了,我看京城的一品、二品官儿,那个不是三妻四妾的,改明日我也找那沈夫人帮帮忙,添他几房小妾,陪你说说话。” 沈艳秋正在石桌上,给他削苹果,听了这话儿,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想得美!“忽然掩着小嘴一笑,道:”旧有放手铳诗一首,嘲姓倪者,录之以供一笑。诗曰:“独坐书斋手作妻,此情不与外人知。若将左手换右手,便是停妻再娶妻。一撸一撸复一撸,浑身骚痒骨头迷。点点滴滴落在地,子子孙孙都姓倪(泥)。你不会有这种想法吧?“ 杨峥嘿嘿笑道:“子子孙孙都姓倪(泥)这可不是个好姓儿?“ 沈艳秋掩着小嘴一笑道:“可不是么?“ “妻妾不行,那就添什么洗衣、采办、对了再弄几个说书、唱曲的人,也给你解解闷!“杨峥笑嘻嘻的与沈艳秋打趣的道。 沈艳秋也知道他是打趣,也乐意这种气氛,咯咯一笑道:“我可听说了,那些京城的大官儿,不算那些小妾,光是老妈子,种花、看院、厨子、轿夫前前后后有上百人之多,你那么点俸禄,能养活他们么?“ 大明官儿的俸禄其实不算太低,往日受到前世一些影视剧的影响,总觉得朱元璋是农民做了皇帝,精于算计,又疼恨贪官,所以给大明的官儿,定了极为低下的俸禄,一来二去他也就信了,如今他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时代,又极为幸运的做了大明的官儿,细细算下来,其实在大明当官,俸禄并不算太低,当然了比其宋朝算是低了。 按照七品县令的工资标准而论,月薪是7。5石大米,年薪只有90石,与一品官员的月薪差许多。但按照《醒贪简要录》的算法,也需要70多亩地、5个农民专门为之生产,光是挑那些稻禾就需要走1000多里地,所以,很难说这个工资标准低得让人无法接受。 若按照现代经济学的评价方式,一般可以用恩格尔系数(食物支出/消费支出总额)来评价一个人的生活水准,系数≤20者为极度富裕、系数20—40的为富裕。照明清时代的通常说法,一个人吃饭每天需米一升,每月需米三斗。中国古代的家庭人口数据则显示,每户平均是4—5人。县令月薪7。5石米,假如其一家是5口人,那么吃饭每月需米不过1。5石,仅占月薪的20%。米是主食,假定其他食物花费与米的价值相同或稍低,那么,按恩格尔系数计算,工资可以使县令一家处在系数≤40的水准,因此他虽然算不上极度富裕,至少也应该处在富裕水平。 这么看来,朱元璋当时制定的官吏工资标准绝不像顾炎武等人所说低得让人无法接受,反而算得上是“重禄”了。再说朝廷一品官儿,按照《醒贪简要录》来算的话,米来自稻谷,加工1044石米需要2620石稻谷。而要生产2620石的稻谷,则需要用田873亩。种田需要耕牛,按一头牛耕地50亩计算,需用牛17头。田间劳作方面的人力花费,按一个人种田15亩计算,需要57个人耕种。收割之后,农夫挑一担未脱粒的稻禾只能出4斗稻谷,所以1044石米需要6550挑。如果从田里把稻禾挑到打谷场是一里路,再回去挑也要走一里路,来回就是2里,这样算下来为了挑担就得走13100里。因此,正一品官员俸禄每月87石米看起来似乎不多,但按照大明当时的物价来算,一石米大约是现在的155市斤,按现在一斤米值2元钱算,一品的官员,一年的工资差不多有三十多万,这份工资不要说是在大明,就算是在二十一世纪,物价飞涨的年代,这份工资也算是高工资了。 按照杨峥如今的地位,一年的俸禄也不少,家中也没什么亲戚朋友要走动,平日里也花不了多少银子,加上在彭家做下人的时候,也赚了不少银子,他若正要奢侈一把,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听沈艳秋故意拿话儿挤他的意思,呵呵一笑道:“能不能养活,你这个女主人还不知道么?“ 沈艳秋哼了声,道:“我可不知道?” 杨峥嘿嘿笑了笑,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小手,低声道:“不知道,那可是我的不是了,好吧,咱们这就回屋里研究研究,免得说我藏私啊?“ 沈艳秋跟他最久,那里不知道这不要脸的话儿是什么意思,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抬头看了一眼四周,见没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骂道:“你要死啊,这样的话儿也能说出口,也不怕人笑话你?“ ^^^^^^^^^^^^^^^^^^^^^^^^^^^^^^^^^^^^^^^^^^^^^^^^^^^^^^^^^^^^^^^^ 第一更送上,请送上,请围观! 1267章: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杨峥道:“笑话啥,咱可没过着那些腐朽的生活,你看我这屋子,除了你还有谁,那些人若真要看到了我,倒是好了,指不定还能成就我的美名呢,再说了夫妻做些研究也没什么好笑话的?“ 沈艳秋白了他一眼,红着小脸妩媚的道:“就你会说!”顿了顿道:“你当真要过着苦行僧的日子,不怕下面那些官儿,说你假清高!” 杨峥道:“我这可并不是假清高,我知识怕!” 沈艳秋有些好奇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怕什么?“ 杨峥呵呵一笑道:“怕的可多了,比如怕娘子不给研究啊?“ “讨厌,都做到了二品大员了,还这么没正经的?“沈艳秋红着脸嗔怒道。 杨峥哈哈笑道:“谁说二品大员非得正经的,你看朝廷的那些一品二品官儿,那个是正经的,那青楼的花酒可没少喝,小妾可没少娶,若高官都要正经,那京城的勾栏胡同只怕要关门大吉了?“ “你啊就是一张嘴巴,说不过呢,那你说说吧,你怕什么?”沈艳秋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 杨峥手腕一用力,将她拉了过来,轻轻的将她涌入怀中,感受那淡淡的幽香,将脸埋在那雪白的青丝里,轻轻吸了一口道:“我也不知在怕什么?” 沈艳秋感受到他的意动,有些羞涩的扭过头来,道:“你,你该不会是真怕我……你那次要研究,我没答应,我……?“ 杨峥忽然仰起头来哈哈一阵大笑道:“我的傻姐姐,说笑的,你还当真的了!“说完叹了声道:”我听闻京城的那些官儿,出则轿子侍卫护卫,家中护院,家丁、仆人不少,日子过得腐朽得不行,我怕我做了这二品的官儿,手中的权力大了,奉承的人多了,有朝一日也过上了这种腐朽的生活,忘记自己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沈艳秋拉着过他的手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吃了山珍海味,就不想再穿粗葛短衣,住了大房子,再住茅草屋,就谩骂命运的不公了,我可不像我的相公变成这样的人!“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句话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不容易,我们样能住茅草陋屋,也好能吃得了粗茶淡饭,这样才能做到问心无愧,身居高位要做大事的人,若不能做品德无瑕疵,得势的时候,固然是万人吹捧,可一旦失势的时候,平日的衣锦绣,乘华车,住高楼可就是要命的东西了,若说我独自一人到也罢了,如今有了你们,身为男人,若不能给自己的女人一个安慰的家,这还算什么男人!” 沈艳秋将小脸埋在他的怀里,轻轻摩擦了几下,道:“你衣锦绣,乘华车,住高楼也好,住破屋,吃粗茶淡饭也罢,我沈艳秋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跟着你去……?“ 杨峥呵呵一笑道:“傻丫头!“说完看了看天色,忽的伏在他二胖,低声道:”咱们现在就去住破房子去好不好?“ “什么破房子,说得那么难听?”沈艳秋红着脸,嗔怒道。 杨峥嘿嘿笑道:“dong房可不是破房子!” “讨厌……?” 一夜好睡,第二日一早,天色刚刚亮,门外就一阵动静,徐朗等人早已在门外恭候多时了。 杨峥昨晚一夜春风得意,比往日起来要晚了些,听了动静,才匆匆洗刷了一番,与徐朗等人一同赶到了签押房。 早有小斯将茶汤奉上,杨峥也懒得客气,端起茶杯了喝一口,才道:“军师这么早来找我,想必是有要事了?“ 徐朗点了点头,在杨峥左侧的一张椅子上落了座,同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润了润喉咙,这才道:“小报已写好了,想请大人过过目!“ 杨峥摆了摆手道:“军师说笑了,这种事情,军师拿主意便是,不用送给我看了,若是我连这点事情都无法相信军师能做好,那未免太瞧不起军师的才学吧了!“ “大人……?”徐朗有些呜咽。 杨峥摆了摆手道:“好了,你也一把年纪了,别动不动就感动,知道的还好,不知道还以为我这个官儿如何欺负你呢?日后谁敢与我共事啊?“ 徐朗灿然一笑道:“让大人看笑话了!“ 杨峥摆了摆手道:“我这人有些怪,寻常的笑话我还不看,我看的笑话,那必然是值得看的笑话,你啊,也不比如此小心翼翼的,我既能用你,自是信任你,再说了你一身的本事,可不是我能比的,什么事情大胆去干便是!若有人敢嚼舌根子,本官给你去收拾他!” 徐朗应了声,目光盯着杨峥看了看,忽然后退了一步,双手抱拳,学着江湖人士的模样,毕恭毕敬的给杨峥鞠一躬。 “军师你这是做什么?“杨峥呵呵笑道:”这还没到过年呢,现在拜年是不是早了点?“ 本以为自己这冷笑话,怎么也能让徐朗笑一下,谁知他家伙跟没听见一样,弄得他好生没趣。 正要询问,却听见徐朗又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道:“士为知己者死,女卫悦己者容,大人如此待学生,就值得学生追随与你,从今日起,学生打定主意跟着大人,大人是高官也好,是寻常百姓也好,学生都誓死追随!“ 杨峥到是没想到自己只不过说了几句暖心的话儿,竟引起徐朗一番表示忠心,意外之余,不免觉得好笑,自己毕竟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对这一套可没什么好感。 徐朗可不知道杨峥的心思,继续道:“请大人收下学生!“神色甚是坚决。 对于幕僚的规矩,杨峥倒也知道一些,这些人说到底就是帮着一些官儿出出主意,算计算计人,一旦事情局面解决了,这些人随时都可以拍着屁股走人了,你付工资,我干活,谁也不欠谁了。 可收下幕僚就不一样了,这样颇有些战国时的四大君子性质,一旦入了府,那就要跟随一辈子的,主帅要他一辈子,而他也要辅佐主帅一辈子,可以说两人就是一条绳子上蚂蚱,一荣俱荣,一损惧损,若不是双方都彼此欣赏的人,是绝不会走这一步,徐朗能抛去文人的那点自尊,甘心追随杨峥左右,那是从心里信任杨峥,愿意鞍前马后,辅佐他一辈子,除了这份情谊之外,更多的是表明了自己诚心。 杨峥放下手中的茶杯,认真思索了一番,道:“军师就不怕将来有一天,我落魄了,没有你施展才学机会!” 徐朗盯着杨峥道:“学生为了功名,为了施展这份才学奔波了一辈子,结果如何,还不是一事无成,若非大人给了学生这个机会,学生只怕老死在云南了,再说了到了学生这一把年纪,什么功名利禄,都已经看破了,只是不想自己这一身才学,随着自己埋入荒山罢了?大人虽年纪,但见识、胸襟、气度都不是寻常人可比,学生相信大人不会落魄到那种地步!“ 杨峥呵呵一笑道:“世事无常,这个可说不准!” 徐朗道:“就算大人落魄了,至少也是在处理安南事情之后,这事少说也要两年,能陪着大人身边施展两年才学,纵然大人落魄了,也不过是去过着采菊东篱,悠然见南山的生活吧了,一切从哪里来,再回那里去,也没什么大不了!” “说得好!就冲着你这一句,我答应了?”杨峥大赞了声。 徐朗道:“多谢大人成全!”说着就要行跪拜之礼。 杨峥忙摆了摆手道:“你我相交贵在知心,这些繁文缛节,不要也罢!” 徐朗也不客气,这种事情本就不是文人擅长的,若不是看杨峥对自己的确不错,他未必肯折了文人的身份,去给一个比自己年轻二三十岁的人行跪拜之礼。 见杨峥这么说,他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但仍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 这一礼,杨峥到是没谦让,过分的谦让,那就有点假了。 两人又说了一番皮外话儿,徐朗便回到了正事上来,从怀中摸出小报,还是递了过去,虽说杨峥信任他,已经说过不用看,但这种事情,他毕竟是第一次干,写文章他是好手,可办这种小报未必拿手,能不能起到效果,他心里有些没底气,所以坚决让杨峥看一看。 对于这次的小报,杨峥比较重视,一来这也是获取民心的一种手段,二来他这次除了在军事上要对黎利作出反击外,舆论上同样不放过,双管齐下,彻底来个大改变,因此在徐朗坚持下,还是接过小报看了一下,双眼登时为之一亮,虽说在前世报纸是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东西,无论是什么样的报纸,都能看到,但如今毕竟是在古代,当官儿见得多的是奏折,什么报纸,小报的还是没见过,此时见手中的这份报纸,与前世的报纸模型几乎是差不多,正面是《安南报》三个正楷大字,笔法苍劲有力,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随后是要闻,多是选印从内阁抄录的谕旨、奏疏和官吏任免消息,除此之外,还有各种花边新闻,于前世的一些娱乐周刊差不多,当然除了这些之外,竟还刊登了一些有趣的官儿,今日的便是永乐年间山东汶上县的知县史诚祖。 ^^^^^^^^^^^^^^^^^^^^^^^^^^^^^^^^^^^^^^^^^^^^^^^^^^^^^^^^^^^ 第二更送上了,请围观,请订阅了,月末了顺道求几张月票的说! 1268章:路人皆知 这史诚祖是解州人氏,他生长在盐池之滨,对朝廷盐法的利弊有深刻的研究。朱元璋洪武末年,史诚祖长途跋涉到南京,以平民的身份拜见朱元璋,陈述自己对盐池利弊的认识,向朝廷提出建议。明朝初年,中国知识分子稀缺,朝廷连地方官都派不齐。朱元璋采纳了史诚祖对盐法的建议后,也看中了史诚祖这个人才,就立即任命他为山东汶上知县。 史诚祖在汶上,没有什么特殊的作为,只是一心一意地为朝廷、为百姓服务。史书上称他“廉平宽简”,也就是在个人品德方面比较清廉,在判断官司时比较公平,对待百姓时比较宽厚,在执政手段上比较简易。在元末战乱之后,天下疮痍未复,国家和百姓都需要休养生息,史诚祖这一套政治措施,很适应时代的需要。所以,在平淡简易之中,史诚祖竟然做出了很大的成绩。 永乐七年,明成祖朱棣从南京起程,巡视天下,一直走到北京。他比较关心地方吏治,就派御史到各地巡察考核,御史后来向他汇报:“汶上知县史诚祖治行第一。” 朱棣便下发了一份表彰的诏书:“守令承流宣化,所以安利元元。朕统御天下,夙夜求贤,共图治理。往往下询民间,皆言苦吏苛急,能副朕心者实鲜。尔敦厚老成,恪共乃职;持身励志,一于廉公。平赋均徭,政清讼简,民心悦戴,境内称安。方古良吏,亦复何让。特擢尔济宁知州,仍视汶上县事。其益共乃职,慎终如始,以永嘉誉,钦哉。”另外还赏赐御酒一坛,金纱衣一件,钱钞千贯。算得上一个能吏,按说这样的一个人,也没什么好说的,更用不着上了这样的花边新闻,可这位老兄很争气,创造了一件历史,此公有循吏之名,活了一百一十五岁可谓是空前绝后,这些到也罢了,偏生这人明明是干吏,却一直在汶上县连续当四十八年知县,真是一朵空前绝后的官场奇葩,如此人物,若不上报纸,那才是奇葩了。 除了这位老兄外,今日上榜的也有不少,杨峥看得有趣,忍不住将整个小报从头到尾的看了起来,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才看到了小报的主题。 一看杨峥翻了一面,徐朗心头一紧,这篇檄文可是按照杨峥通俗易懂,又将大明种种好处付诸纸上,当然了还趁机骂骂胡氏王朝,甚至带上了黎利,这种显山不露水的笔法,一直是他最为得意的,可毕竟是放在报纸上,又是一等一的大事,心头还是有几分忐忑。 杨峥先是眉头一皱,跟着猛的一拍大腿,忍不住叨念了起来:“伏以天讨有罪,聿兴吊伐之师;武功告成,爰举献俘之礼。渠魁尽获,海峤肃清。盖除恶必锄其本根,而绝患宁存乎萌蘖。安南逆贼黎季更姓名胡一元,及子黎苍更姓名胡者,僻居炎徼,负固海隅,豺狼之残孽,蛇虺之遗毒。戕贼国主,潜移陈氏之宗祧;荼毒生民,数犯朝廷之边境。攻围诏使,侵暴邻邦;僭称大虞,窃纪年号。酷刑威众,人怀孥戮之忧;横敛剥民,家被掊克之害。衔冤动地,无辜吁天。 圣恩尝许其自新,狂竖怙终而不改。挤遏天朝之使,贼杀故主之孙。凶甚三苗,舜法岂容于原宥。罪浮征侧,汉兵必事于剪除。臣等恭奉制书,总率师旅,鹰周鹗,先云气而度斗南;貔虎熊罴,挟风威而逾岭表。既破重关之险,飞渡长江,遂拔多邦之城,歼夷群丑。乃乘破竹之势,分遂窜蒿之夷。东都立平,西都亟下。余孽如蚁岂之聚,迅扫于盘滩、困牧;贼党犹爝火之然,扑灭于噜江、仙侣。市廛安堵,郡邑向风,士民上书陈其罪恶者动以千计,土人效顺愿同追剿者何啻万人。乃督舟师,进逼胶水,逐鲸鲵于海口,困虎兕于柙中,暂尔偷生,须臾延命,因驻我师而设备,欲致彼贼以就诛。狂悖犹欲鸱张,丑类仍怀豕突。传报贼众引兵驾象以来侵,愤激诸军鸣剑抵掌而往捕。臣彬臣旭戒行既远,都督柳升警报倏来。贼往入于黄江,船悉来于闷海,遣伪将谢仁鉴等,又于今年三月三十日犯咸子关。 臣辅遂用弩以跃马,督阵以麾兵。调骠骑将军吴旺等领精兵而至前,急击登岸之劲贼;都督佥事柳升等率舟师而力战,奋剿游水之逆徒。歼其群凶,毙其首将,泸水尽赤,长江尸壅而血腥,杀气腾空,终日云昏而雾惨。臣晟率都指挥柳宗等领马步官军水陆夹攻。矢镝雨注,而莫我敢遏;铳刨雷钓,而所向无前。大肆剪屠,余烬溃散,乘胜追袭。由噜江至于黄江,贼党奔逃,获海舰及其战舰。遂振旅于胶水,复陈师于交州,誓殄贼以宁边,当奋身而励众。 四月二十九日,舟师至典臾门,晴久水涸,贼众捐舟而先遁,我军欲进而莫前。俄然云作沛然雨下,水涨数尺,信川祗之效灵,船过千艘,岂人力之能致。不待渡河而冰合,奚劳拜井而泉流。有开必先,庆罪人之斯得,惟动丕应,仰圣德之格天。狐疑犹豫,彼方谋三窟以庇身;雷厉风飞,我不可一曰而纵贼。五月十一日,生擒贼首黎季等。 过师枕席之上,箪食来迎,救民水火之中,室家相庆。宽宥迫胁,招抚流离,奉宣恩命,获遂更生。扫魑魅于炎荒,息妖氛于瘴海。臣辅稽诸载籍,安南本古交州。汉唐仅能羁縻,宋元犹被侵侮。僭窃跳梁,狃于故习,虽知兵而致讨,终叛服而不常,覆载不容,人神共愤。今父子兄弟皆绑缚于辕门,宗族伪官咸生擒于麾下。 自谓蛮烟瘴雨之僻处,历代兵威所不能加。孰知圣德神功之齐天,**全封而莫敢敌。勘定之速,迈三年之克鬼方,俘获而还,陋六月之伐俨狁。雪前代之遗恨,解斯民之倒悬。将士欢呼,知天心之助顺;蛮夷舞忭,信人道之恶盈。是皆圣略渊深,明见万里之外,天威烜赫,坐收三捷之功。 数百种周题舌之民,咸跻寿域;几千里鱼盐繁衍之地,尽入舆图。复隆古之封疆,布中华之礼制。臣等曾无汗血之劳,获申敌忾之志,皆遵成算,得效微勤,平定南夷,克清大憝。献俘而告庙社,仰答神灵;盛醢以赐蛮夷,用昭天宪。聿新万年之治化,永乐四海之清宁,无任欢呼庆忭之至。” “好,好,此文笔法雄健,难得是将我大明仁义之举展露无遗,写得好啊?” 徐朗暗暗松了一口气,道:“大人过奖了?” 杨峥道:“军师你错了,交趾自汉入为郡县,此与番禺、桂林,同归中国,非属彝附庸,谨称职贡比也。 洪武陈氏奉国称臣,率先入贡,tai祖许为外藩,不利土地。及永乐中,黎氏弒主盗国,称帝改元,非徒得罪本国,意实抗衡天朝,俘馘其众,不得云暴,编伍其地,不得云贪也。既分郡县,编置官僚,垂三十年,俨然宇下。一旦匹夫犯顺,遽尔割土加王。嗟乎!是赏叛也,是奖奸也。若曰存亡继绝,则陈乃孤也,以义当立;黎乃贼也,以法当诛。若曰勤民略远,则将立黎利,乃定之矣;若犹未也,不如勿伐,此可谓是句句说到要点上,我相信黎利看了一定会破口大骂,这篇檄文一字不改,就这么发吧?“ 徐朗一听一字不改暗暗松了一口气,又与之说了一些细节,杨峥与报纸的见识,自是比古人要多了些,就版面的排版问题一一说了些,这才最后做了定夺。 徐朗速度极快,当天就排版印刷,虽说这交州比不上京城,有有聚兴、聚升、聚恒、合成、杜记、集文、同顺、天华、公兴、信义等十余家发行店铺,但活字印刷还是传了过来,只是速度比较慢而已,先用土纸和胶泥活字或木活字印刷,日出七八页至十数页一小册,总发行数达万余份,按照杨峥的要求,小报的纸张,多用黄纸封面,有红色套印的”安报“二字作报头,通称黄皮小报。 其内容以记录皇帝起居和大臣陛见情况的宫门钞和常程文书为主,类似官方邸报。当然了,小道消息,通过娱乐版一一道来,尤其是徐朗的这篇文章,更是上了娱乐版最醒目的位置,可以说只要看识文断字,看小报的人,都不能忽视这篇文章。 经过整整一日的忙碌,这份精心制作的小报总算是见了效果,为了便于传播,这次杨峥可是下足的血本,足足印刷了一万份,然后无偿的派人送到了交州各大商铺,尤其是qing楼、酒肆、以及学堂可是传播这种小报的主要地点,如此有序的散播下去,不到天黑的时候,整个交州,差不多人手一份了,一时之间,不管是认识字的,还是不认识字的,谈论多是从交州传出来的小报的消息,而徐朗的檄文更是被人诵读了过遍,一时之间黎利的狼子野心路人皆知了。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月末了双倍月票开始了,诸位的月票都准备好了,莫要忘记送上哦! 1269章:王者不治夷狄 徐朗到是没想到效果如此之好,对杨峥的见识更是佩服五体投地,望着手中的小报,喃喃道:“这下黎利该头疼了?” 乂安出自聂中原的个人昵称,意思是:安定祥和之意,同时也暗指造世之寓。有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乂安之地设始见于安南李朝李太宗时期,时称乂安州寨为安南**政要地,明朝攻下安南后,将该地划为乂安府领二州(南靖州、驩州)八县(衙仪、丕禄、古杜、支罗、直福、土油、偈江、土黄),属交趾承宣布政使司,自从乐二十二年,黎利听从黎只”乂安险要,地大人众,……略定乂安,以为立脚之地”的建议,向该区步步进迫。 于洪熙元年行军期间,黎利得到越南百姓的支持,黎利亦顺势向百姓约法三章,宣布:”民苦于虐政久矣,凡所至州县,秋毫无犯,非伪官(明朝官府)之牛谷,虽甚饥困,不得滥取。”凭着严格的军纪,黎利军所到之处,都得到群众的响应,”相与并力围乂安城(今乂安河兴原县)”。虽然该城仍被明军所坚守,但辖下地区,已被黎利占领。 由于明军主力集中在乂安城,其他地点防务较弱,黎利便转移视线,攻克新平、顺化等地,自从乂安便落了他的手中,数万大军也得以顺利进入了城内,只等着部署完毕后,好对交州发动致命的一击。 乂安城分为南北两面,北面是城市的中心,也是最繁华的街道。南面则是大将军黎利府邸的所在,整个府邸需要穿越一个山洞,洞口极大,位于一座山岚之间,洞内的景色很美,让人目不暇接。由于经历了风雨沧桑的岁月洗礼,战争的痕迹早已荡然无存了,洞内深约半公里左右,刚进去洞不大,再往前走二十米,就豁然开朗,有石凳子,有平台,洞顶有白光照下来,非常的明亮。洞壁上钟乳石闪闪发光,精致、小巧玲珑。前面是一座小桥,潺潺的流水声,发出汩汩的响亮声音,像一首优美动人的歌曲,向外飘扬,美妙无比。 过了山洞,就是新建的将军府邸了,整个府邸占地数百亩,建有前堂后寝、花园三处,三处福”字碑为中心,前有独乐峰、蝠池,后有绿天小隐、蝠厅,布局令人回味无穷。 院中古木参天,怪石林立,环山衔水,亭台楼榭,廊回路转。月色下的花园景致更是千变万化,别有一番洞天。 此时,天色已晚,但在左侧的一间厢房里却是灯影闪烁,房中三人居中而坐,居中的男子,不过四旬上下的年纪,身材欣长,一系月白色的儒袍,细眉方脸,双眉如剑,双目更是炯炯,额角饱满配上高高的鼻梁,竟有一股说不出的威严,此时他的正在把玩手中的一块紫玉,那紫玉玲珑剔透,在夜色下发出淡淡紫光,明眼人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眼下安南城里,大名鼎鼎的平定王黎利,他出身于清化省蓝山乡一个豪族家庭。 据传说说,黎利的三世祖黎诲游经这里时,认为必是佳处,于是定居于此,三年后便发展了可观的产业,从此“世为一方君长”。到黎诲的儿子黎汀(黎利之祖父)继承家业时,已经是“有众至千余人”的巨贾了。 黎利年轻时,明军铁蹄义军踏遍了安南的山河,他参与了陈季扩的反明战争,官至金吾将军。陈季扩失败后,他归降明朝,担任了清化府俄乐县巡检职务。但黎利对明朝的仇恨依然未泯,暗中结交豪强,随时准备起兵造反。 张辅打下安南后,朱棣留下了宦官马琪镇守,此人手段恶劣,更是残暴不仁,使得许多安南人破产,黎利也是其中之一,他用尽家产也难填马骐欲壑,最终被迫走上起义这条道路。 对于明朝统治心灰意冷的黎利,隐居山林,广交豪杰之士,召募流亡群众。于到了永乐十六年农历正月,黎利决定在蓝山起兵反明,自称为平定王,以弟弟黎石为相国。此时,各路义军已经被明军消灭的差不多了。 明军获悉黎利起义的消息,便由太监马骐带兵征讨。马骐搜刮是好手,打仗却不咋地,被黎利成功地引诱到洛水(清化锦水),中伏大败。初尝胜利后,黎利迅速移军至灵山,途中遭到明军追击,被俘获了不少军民及家属,大将范晏也被擒,损失惨重。黎利便率残兵驻扎在至灵山。 此后,仅仅五年的功夫,他以至灵山、蓝山乡等地为为主要据点,多次领兵与明交战。明将fang政和师祐曾多次击败黎利,抓获其将阮个立等。黎利见与明军正面交战不能成功,遂以安南老挝边境为基地,明军退则他进蓝山,明军进则他退入老挝,采取游击战术骚扰明军。 永乐二十年,李彬在任上病逝,朝廷命荣昌伯陈智代任。陈智继续大力征剿黎利,黎利被迫四处流窜,屡次采用伪和的办法,欺骗明军,换取时间。而此时明军中也分歧不断,两位主帅陈智与ffang政,矛盾重重,根本无法齐心协力,再加上监军宦官山寿不懂军事,一意主张招抚,三个人三条心,如何能够剿灭黎利。 永乐二十二年,明成祖朱棣去世,继位的明仁宗朱高炽,以天下大赦,命陈智采取招抚办法,这样一来给黎利喘息的机会。 稍作休整的他,便开始了南征北战的生涯,他利用明军其他地点防务较弱,黎利便转移视线,攻克新平、顺化等地。当时,黎利军已占领了南部的国土(相当于现今越南中部),便向北出兵东都,仅仅又两年的功夫,他在重要战役崒洞之役中,重挫明军,迫使明朝的军事力量只限于几个被包围的城池,此战大胜后,他的声望达到了顶点,如今的安南境内,他黎利的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他也趁此机会,与明征夷将军王通议和,却并不想,此人卑鄙无耻,表面同意议和,暗中向明廷求援,若非他警觉,上了当也未必可知,当下听从了属下建议。继续派军攻击明军的各个驻守城市。 没多久,明朝便派柳升为主将,率十万军队南下剿乱,起初他听闻这个消息,着实有些惧怕,为了迷惑敌人,他假托为国人上书,请立陈氏的后代为国王,并将这份奏折,派人送到主将柳升的手中,谁知柳升不启封即上报朝廷。 他不得沿途据险列栅,与柳升作战,明军实力强大,接连将其击破,抵达镇夷关。柳升见黎利屡被击败,颇为轻敌。当时李庆、梁铭都病得很重,郎中史安、主事陈镛对李庆说:“柳将军言辞和脸色都显得很骄傲。骄傲乃是兵家所忌。贼人说不定是示弱来引诱我们。防范贼人设有埋伏,皇上玺书中已恳切告诫我们,公应努力提醒他。” 李庆勉强起来告诉柳升,柳升不在意。 这消息被得知,当下便设了埋伏,等柳升到倒马坡时,他亲自率领伏兵四起,柳升陷在泥淖中,中镖而死。这一天,梁铭病死。第二天,李庆也死了。又过了一天,崔聚率兵来到昌江,好消息一道一道的送出,让他大喜过望,当下命令手中八万大军迎战,与官军殊死搏斗然后,以驱象大战。官军阵势乱了,他立命人大喊:“降者不死!”官军或死或逃,没有人投降,全军尽没。史安、陈镛和李宗窻、潘。。都战死。此战获得大胜。此次决定性的战役,迫使明军不得不议和。 有了这个本钱,他的要求也大了些,议和的内容之一,便是明朝大军退出安南,而黎利则向大明称臣,作为附属国,这种关系表面上看来是一种以小事大的不平等关系,安南要向大明“称藩纳贡”;受大明的册封,并由大明赐与印玺。而实际上这种宗藩关系只是维系大明和周边各国友好关系的一种形式,并不具有统治和被统治的实质性内容。并且,作为宗主国大明的皇帝,速来以一种“王者不治夷狄,来者不拒,去者不追”的不治主义态度对待外国的、原则上并不干涉藩属国的内政,这也是各大附属国愿意接受的愿意之一了。 ^^^^^^^^^^^^^^^^^^^^^^^^^^^^^^^^^^^^^ 不少书友看了我在古代写了报纸,觉得不可思议,更有书友干脆骂我胡说八道,小景心头着实有些委屈,我在些这本书的时候,就说过,古代许多东西其实都已经存在,只是我们没有去了解,反而用后世的眼光去看,凭着常识去判断,一旦觉得这个东西,按照在自己的常识,不应该是在古代里出现的,便觉得作者是胡说八道,不少人干脆谩骂,谩骂作者到也罢了,可没必要带上人家的父母妻儿,对于这种,小景很有些看法。 事实上,小景是不是胡说八道,咱们先看看再说。 在本书里,杨峥去了安南,为了打击黎利的威望,用了现代报纸的手法,诸位对报纸一词很有看法。 这里说说,报纸最初是叫邸报,作为古代的报纸,最早出现在西汉初期(约公元前二世纪左右)。当时西汉实行郡县制,在全国分成若干个郡,郡下再分若干个县。各郡在京城长安都设有驻京办事处,这个住处叫作“邸”,派有常驻代表,他们的任务就是要在皇帝和各郡首长之间做联络工作,定期把皇帝的谕旨、诏书、臣僚奏议等官方文书以及宫廷大事等有关政治情报,写在竹简上或绢帛上,然后由信使骑着快马,通过秦朝建立起来的驿道,传送到各郡长官。这就是《邸报》产生的背景。“邸”后来成为地方高级官员驻京的办事机构,为传递沟通消息而设。 “邸报”作为报纸的名称即由此而来。现存最早的报纸是如今藏在英国伦敦不列颠图书馆的敦煌唐归义军《进奏院状》,距今已经一千一百多年了。 报纸,从东汉蔡伦发明了纸后,《邸报》已用纸来抄写,从而使《邸报》得到进一步发展,更便于发行和传递。到了唐代,由于驿道的改善,《邸报》的传送就更快了。唐玄宗时《邸报》又称<开元杂报>,采用雕版印刷。记载着某日京僚行大射礼于安福楼南。某日皇帝亲耕籍田,行九推礼。某日皇帝自东封还,赏赐有差等等,已成全国新闻刊物了。到了宋朝《邸报》的发行时间趋向固定,与二十一世的报纸,颇有相似之处。 宋代报纸叫法很多,分别有“邸报”、“朝报”、“邸抄”、“进奏院状”、“状报”等叫法,其中“邸报”是其中最通用的叫法。由于邸报上面刊载的都是当时朝廷的大政方针官员人事变动,因此它的发行一直收到中央的严格控制。而且它的发行是手抄的。宋代周麟之著《海陵集。论禁小报》中说:“小报者出于进奏院,盖邸吏辈为之。 《邸报》比年事有疑似,中外不知,邸吏必竞以小纸书之,飞报远近谓之小报。如曰:‘今日某人被如,某人罢去,某人迁除。’往往以虚为实,以无为有。朝士闻之,则曰:‘已有小报矣!’州郡间得之,则曰:‘小报到矣!’他日验之,其说或然或不然。使其然焉,则事涉不密;其不密焉,则何以取信?此于害治,虽若甚微,其实不可不察。臣愚**陛下深如有司,严立罪赏,痛行禁止。使朝廷命令,可得而闻,不可得而测;可得而信,不可得而诈;则国体尊而民听之。”可见当时的报纸的活跃程度不亚于现代,不仅如此,当时的报纸就是在运营模式上,与现代也差不多,首先,报纸开始采用了标点符号进行断句,并由大儒管宁执笔,写了一篇经过标点符号断句的经文辨义,这一下子挑起了儒生的兴趣。随后,浪潮般的文章涌入《邸报》报馆,各地儒生们纷纷写文章,按自己理解的方式对古籍经文进行断句,并由此引发激烈的争论。 《邸报》有选择地挑一些观点刊登出来,并为作者支付了稿酬,一时间,儒生们争论的兴趣更加浓厚,也因此,标点符号的作用深入人心。随着青州新版古籍典章的推出,这一争论越发激烈。中国历史上消耗了太多的精力在这种考据之争上,在中国,只要一个人对某句经文发明了一种新的断句方式,他就会享有极高的声誉,被尊为一派开山学者。这导致儒生们埋首太玄经,就为了找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断句方式——虽然这种断句对生产力发展,对科技进步毫无作用。历代无数精英前仆后继埋首于经文研究,导致中国的生产力极端滞后,标点符号的使用,虽然不能完全杜绝经文考据,至少,使汉以后的经文不再需要浪费精力。 其次,这种对经文的辨论,还导致了各派学术观点风起云涌,在刘备的“双重真理”观点指导下,各派学术观点并存。他们不再相互攻击,而把精力放在充实自己的论据上。由此,类似于文艺复兴时代开始了,百家争鸣的现象,在“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三百年后,又于青州渐渐抬头。 第三点,不少人开始对报纸上的商机产生了兴趣,如在《邸报》上,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则类似于广告的报道,那是介绍出云新近研发出的一种计时工具——以重锤下落为动力,用齿轮传动的机械钟。这一计时工具的诞生,标志着文明进入了一个新时代。 最后,报纸的目的都殊途同归,如宋代风气开放,报纸也需求量极大,但当时民众对官报有较大不满,一些人便趁机发展了小报,小报传发人为进奏官或中央及省之官吏,传发人以牟利为目的,后来甚至出现了以此为生的传发者。小报内容丰富,多为官报未曾报道的新闻,其内容有真有假,有时甚至竟敢编造皇帝命令和诏书,诋毁朝政,导致了泄密、失实等问题的频频发生,给官方带来不少麻烦,多次被朝廷禁止,但由于其相对官报而言新闻色彩浓厚,并且能够连续发行,是民众获得信息的重要途径,满足了人们打听消息,尤其是小道消息的需要,便利了小道消息的传播,且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民意,因此颇受读者欢迎。小报力求冲破当局的限制,也做了比较大的努力。通过对时事的报道,以及对朝政动荡、战乱连年、民不聊生、朝廷的局面混乱等等都多有报道,如宋高宗绍兴七年,御史胡铨写了一份奏疏,请求“斩秦桧以谢天下”。这自然是重大新闻。被秦桧控制的官报当然不会刊登,而小报照文全发。小报内容的新闻色彩远比邸报浓厚,且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民意,这也是其广受欢迎、屡禁屡出的重要原因。 这种风气,在徽宗大观四年六月诏令:“近撰造事端,妄作朝报,累有约束,当定罪赏,仰开封府检举,严切差人缉捉。”到了南宋,私营的“小报”十分流行。 光宗绍熙四年十月,臣僚上言:“国朝置进奏院于京师,诸路州郡亦各有进奏吏,凡朝廷已行之命令,已定之差除,皆以达于四方,谓之邸报,所以久矣。而比来有司防禁不严,遂有命令未行,差除未定,即时誊播,谓之小报。始自都下,传之四方。甚者凿空撰造,以无为有,流布近远,疑误群听。”由此可知,小报约略起始于北宋末年,流行于南宋,被当时的读者称为“新闻”,可以说,报纸从西汉后,道宋代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种变化体现在利益上,随着读者增加,不少商人看到了小报的利益,随着利益的驱使和职业传发者的出现,“小报”扩大了它的发行范围,不仅限于京都附近,且传遍于州郡,是对当时“小报”发行范围广的描述。当然,印刷术的出现也客观上满足了这一条件。但是,小报虽然是一种比封建官报更具有新闻特征的传播媒介,但其内容仍然没有超出为封建统治阶级服务的范畴。小报没有自己的言论,且受官方查禁,连续发行不能得到保障是它的弊端。因此,其业务仍处于原始状态。但是,小报也有其特定的历史意义,小报的出现,是我国古代报纸业发展的一个重要过程,标志着我国古代报纸由封建官报一统天下局面的终结,是民间办报史的开端。 经过整治的宋代报纸,宋太宗把诸道进奏院合并成一个总的都进奏院,后来直接称为进奏院。中央政府直接控制了进奏院和官方新闻的发布权,所有公开发布的政府文告都要经过进奏院。变成了中央报纸。内容上:抄报内容只是朝政简报,明发上谕和大臣奏章,而没有进奏官自行采写的消息。这种官文书的手抄件便是邸报,又称进奏院状或进奏院报状。朝廷发布更具有权威性,传播速度也快。 管理上:在宋代还形成了一套相当完整的邸报审稿制度。“定本”制度,是我国最早的新闻检查制度,也是为朝廷服务,这种制度,自宋代后一直流传了下去,到明末的时候,活字印刷术已开始用在“邸报”印刷。清初顾炎武说:“忆昔时‘邸报’,至崇祯十一年才有活版。”在西方印刷术还没有传入之前,清朝内阁在京城东华门外设有一个专门的机构“抄写房”。每天由报房派人去那里抄取当天发布的新闻,称“宫文书”,这就是当时清政府发布的“邸钞”的地方。报房人取得抄件后,为了争取时间,即刻排印,除被称为“宫门抄”的朝廷政事、动态的报导和谕旨全部照登外,奏折的数量因较多则加以选用。可以说,这种报纸,你能说它不是现代报纸么? 如康熙三十六年的《邸报》内容为进士题名碑录丁丑科。该报版心为粗黑口(上下均为粗黑线),双鱼尾记号,鱼尾中间写有“题名碑录”四字,无页码。版式为左右双线,上下单线,行间有细黑线行线。 该报记录了上榜进士的姓名和家乡住址,包含丁丑科赐进士及第第一甲3名和赐进士出身第二甲四十名。清朝《邸报》的编辑由官方控制,其内容包括皇帝的起居、言行、上谕等,官吏的任命、升迁等,还有大臣和各地方官的奏折,也有少量偶发的社会新闻轶事,具有一定新闻性,而它无报头、无定式、无期号,与现代报纸虽有不同,但不能否认他不是报纸,也足以说明,我可不是在胡说!“ 1270章:挟天子以令诸侯 当然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大的原因,那就是大明无论是皇帝,还是朝廷大臣,素来喜好脸面,皇帝大臣为了显示自己作为“天朝上国”的富有与大度,总是本着“薄来厚往”的原则,对朝贡者给予大量的赏赐,其价值远远超过朝贡者所进贡的物品,如附属国倭国,明朝也很大方,永乐皇帝对日本国“嘉其勤诚,赐王九章”,随即赐给足利义满“倭国国王”金印一枚,赠送了冠服、文绮、金银、瓷器、书画等贵重物品,允许倭国十年一贡,正副使等可以多至二百人。 同时,允诺倭国商人在江浙进行贸易。足利义满则谦恭地回信,自称“日本国王,臣……诚惶诚恐”,并献上“金千两、马十匹、薄样千帖、扇百本、屏风三双、铠一领、铜丸一领、剑十腰、刀一柄、砚筥一合、同文台一个。”这些好处可不少,再说了如今大明是世界最强大的帝国,便是附属国,便有吕宋、苏禄、合猫裏(猫裏务)、美洛居、婆罗(文莱)、古麻剌朗、冯嘉施兰、真腊、碟里、日罗夏治、旧港、满剌加、苏门答剌、须文达那、三佛齐、柔佛、文郎马神、地闷、西洋琐里、琐里、览邦淡巴、百花、彭亨、那孤儿、黎伐、南渤利、阿鲁、古里、柯枝、小葛兰、大葛兰、锡兰山、榜葛剌、沼纳朴儿、祖法儿、木骨都束、不剌哇、竹步、阿丹、剌撒、麻林、忽鲁谟斯、溜山比剌、孙剌南巫里、加异勒、甘巴里、急兰丹、沙里湾泥、底里、千里达、失剌比、古里班卒、剌泥夏剌比、奇剌泥、窟察泥、舍剌齐、彭加那、八可意、乌沙剌踢、坎巴、阿哇、打回回、白葛达、黑葛达等国分别朝贡。并于旧港设立旧港宣慰司。 这些国家莫不是在大明的庇护之下,虽说要朝贡,但大明的皇帝还算仁慈,有时为了减轻自己的负担,也对各国来华朝贡的时间和规模作出种种限制和规定。虽然有些国家有时不按规定而提前来华朝贡,大明也都给予了热情接待,可以说好处不少。 更何况,当今的大明,矿治、纺织、陶瓷、造纸、印刷各方面,都比以前有了不同程度的提高。丝织品、瓷器以至一些欧洲国家的欢迎,赢得了很高的声誉。尤其是造船业的发达,航海技术的进步(包括罗盘针的使用,航海经验的积累,航海知识的提高),大批航海水手的养成,以及明初工商业的恢复和发展,宋、元以来中国海外贸易的发达,这些技术可不是想要就能要的,作为附属国,就有这个好处,大明以国内手工业品换取各国的土特产品,使各国为中国的精美、完好的手工业品所吸引,从而愿意来中国称臣纳贡,进行贸易活动。中国出口的丝织品和瓷器等,早就在亚非各国享有盛誉。亚非的很多国家早就想同中国发展贸易关系。 只是由于朱元璋“海进政策”,才限制了这种贸易的发展。朱棣取消“海进政策”派遣郑和出使,表明中国恢复了同海外各国的正常贸易。海外各国同时也认为,跟中国纳贡称臣,进行贸易,建立友好关系,是有利可图的事。 安南不过是个小国,如今自己虽取得决定性的胜利,但说到底除了大明用人不当之外,更多是来自大明迁都后,来自北方蒙古的威胁,这才给了他可乘之机,倘若大明当真要教训教训他,单靠他手中的十万大军,未必是明军的对手,所以他更倾向于求和,一来,可以避免战事,保存实力,二来,自己也可从中得到明朝的认同,三来,自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得到交州,得以顺利一统安南大半,四来,大明的那一套治国理念,先进的武器技术无不吸引了他,这些好处,可以说求和大于战。当然了,这个要大看大明的态度,毕竟大明统治安南足足有二十年,未必肯轻易放弃安南,倘若明军执意不和,依着他如今的声望,手中的兵马,倒也不惧一战,这也是他能耐着性子,等待大明的回复的原因之一了。 思索了一阵,他微微抬起头来,炯炯有神的目光,左右扫了一眼,道:“移师升龙,你们怎么看?“ 房舍一左一右还端着两个人,左侧的那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好几的模样,但实际年纪看起来还要年轻一些,生得白白净净的,除了双眼里的神采不如黎利外,外貌与黎利有惊人的相似,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黎利的长子。其生母为郑氏侣。他出生在清化省梁江蓝山乡。在父亲黎利举兵反明的时候,黎思齐也带兵参战过。 宣德二年,黎利拥立陈皓为安南国王,黎思齐任命为侍中。六月,由侍中升为司徒大司马。十一月,黎利与明军将领王通讲和,派遣黎思齐前往明军驻扎的东关城作人质,对于此事他多有不满,迫于压力,不得不去,好在明朝的态度不太明朗,黎利又怕王通使诈,人质一事,迟迟没下文,他也乐得装糊涂,决口不提此事。 此事穿一身月白色的襟直掇,头戴四方巾,腰间憋着一块紫玉,手中捏着一把纸扇,一眼望去潇洒出尘,虽不是十分俊朗的那种,那骨子里的那股潇洒与舒缓的劲儿,颇有几分魏晋风流的味道,让人心生好感。 听父王问话,他将手中纸扇微微转动了一下,忽的噗嗤一声打了开来,扇面上竟是一副苏州全景图,整个画面,以苏州的街道为中心展开,小小的画扇上,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有骑马的官吏,有叫卖的小贩,有乘坐轿子的大家眷属,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问路的外乡游客,有听说书的街巷小儿,有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备。交通运载工具:有轿子、骆驼、牛车、人力车,有太平车、平头车,形形色色,样样俱全,把一派商业都市的繁华景象绘色绘形地展现于人们的眼前,足见画卷这位大家的笔力不凡。 黎思齐轻摇了两下道:“父亲,儿臣以为此举不妥?” 黎利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儿子,目光落在了他手中的那副苏州全景图上,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之色,这个儿子, 由于自幼熟读儒家经书,所近之人多怀理想主义,性情显得温文尔雅,即长皆与宽大著称,并不为他所喜,但毕竟是自己的长子,这些年又跟随自己南郑北镇立下了战功不少,在文人中威望倒是不小,尤其是今年年初,他的大军一举挫败了明朝柳升的十几万大军,趁机收回了大片的城池,使得整个安南除了北方几桌小城外,南方尽速落在了他的手中,一时威望极高,在群臣的怂恿下,他也动了登基为帝的心思,而就在他为登基做准备的时候,自己这个儿子,却请求他放弃此举,并让他效仿中国三国时的曹操,国家尚未统一之时,尽量做到不换皇帝,利用现成的皇帝,而且把这个皇帝客客气气地供奉起来,利用皇帝这张牌来号令天下、号召诸侯,他心头虽不乐意,却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儿子的看法是正确的。当下他命人寻了一个乞丐,”假称陈氏之后”,一方面收买国内人心,另一面也好应付大明,倒也是个一举两得的好法子,此事让他对自己这个长子印象大为改观。 “哦!”了声,道:“此话怎讲?” 黎思齐见父亲肯听自己说话,登时大喜,道:“很简单,自古迁都城,莫不是对其统治有莫大的好处,才迫使各方面的压力,行如此大举,作为都城升龙无疑是最为合适的,但那是在父亲将得了天下之后的事情,眼下是万万不可?” 黎利微微眯了眯双眼,自从打下了大半个安南后,他越来越觉得升龙的好处,升龙是历史的古城,自中国汉武帝设交趾郡,河内便在其范围之中。南朝宋时在河内地区设置了宋平郡,治昌国县。隋朝时改为宋平县,为交趾郡的治所到,唐朝将交州的治所迁往宋平县(今河内),并修筑城池,后来为总管一方的安南都护府,唐朝后期又成为静海军节度使的驻地,经过中国历朝历代的修建,打造,升龙足以媲美任何一座城池。 ^^^^^^^^^^^^^^^^^^^^^^^^^^^^^^^^^^^^^^^^^^^^^^^^^^^^^^^^^^^^^^^^^^^^^ 今天事情比较多,一时半会儿也弄不完,所以更新上比以往要来得吃一些,还请诸位多多见谅,另外月末的最后三天了,有月票的请送上,小景感激不尽! 1271章:万世京师之上都 当然了,单凭这一点,还不足以吸引他,迁都升龙最大的好处,莫过于从声势上获得意想不到的效果,自李朝创建者李公蕴颁《迁都诏》,从华闾迁都至此,定名“升龙”,是为升龙建都之始。李tai祖宣称迁都的目的是“以其图大宅中,为亿万世子孙之计”,称赞升龙地区“宅天地区域之中,得虎踞龙蟠之势,正南北东西之位,便江山向背之宜。其地广而坦平,厥土高而爽垲,民居蔑昏垫之困,万物极蕃阜之丰,遍览越邦,斯为胜地,诚四方辐辏之要会,为万世京师之上都”。随着城垣的加固和扩大,当时的升龙地区已是物产丰饶、交通发达的地区,在此以前所筑之城,均属军事性质的城堡,而李朝定都之后便成为了一座大城市。 升龙(河内)分为内城(市区)和外城(郊区),周长约二十五公里,内城为禁城、皇城和京城所在地。 禁城是皇帝、后妃及其子孙、待从的住地。皇城在禁城之外,为皇帝和朝臣办事场所。京城环绕皇城,是街坊、集市、居民区。李、陈朝时的六十一条街坊都集中这里,若说安南国最为繁华的城池,那必是升龙了,作为一个有眼光,想做大事的人,升龙无疑是龙兴之地。 黎思齐难得有这么个表现的机会,那里会放过,继续道:“升龙自古就是龙兴之地,父王若此时迁都升龙,怕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如今王通还占领交州,大明态度尚不可知,倘若大明心有不甘,再来主战,升龙位于红河三角洲西北部,坐落在红河右岸和红河与苏沥江的汇流处,无论是从南方到北方,还是从内地到沿海,均是必经之地,可谓是军事要地,这样的龙兴之地,必是大明王朝首要占领的所在,父王这些年能一一挫败明军,固然是父王的雄才伟略,可也不乏是我安南国的将士占领了有利的地形之便,一旦大军进入了升龙,地势开阔,没有瘴气弥漫,少了这两层保护,在面对大明的火铳、火炮利器时,怕是无能为力,综上所述,此时迁都升龙,乃大大不利!” 黎利恩了声,心里也暗自佩服黎思齐的见解有几分道理,他长期与明军周旋,甚至击败明军,这与他的用兵之道及安南北部的自然环境有着密切的关系。他用兵设伏出奇,避实击虚,由于在与明军的每次对阵中,明军往往都有着兵员庞大的优势,但同时亦由于行军遥远,军士无法在最佳状态下作战。 他曾经说过:“彼众我寡,彼劳我逸,兵法所谓,胜败在将,不在乎众寡。今彼军虽众,而吾以逸待劳,破之必矣。”因而从蓝山起义开始,他就经常采用回避与伏击相结合的战术。在崒洞之役及支棱之战中,他正是凭著这个战略取胜。除此之外,他对于部下的纪律和团队精神十分重视,故此管理得相当严谨。他曾颁下“军宪十条”,军士们必须遵守,内容是: “军中喧哗。 军中虚惊,妄言祸福,以摇动军情。 临阵闻鼓声,见指旗而佯为不闻不见,逗遛不进。 临阵见止军之旗,闻止军之锣而不止。 闻退军之钲而强不退。 防直不勤,或熟睡不守,离伍潜回。 耽惑女色,私放妻党,而不当军役。 卖放军人及影蔽而不著军籍。 以私好恶而颠倒人之功过。 与众不和,jian恶偷盗。以上十条,犯者斩。“ 这十条很好的保证了将士的战斗能力,但与明军相比,还是有些差距的,这些年他多以灵山、蓝山乡等地为为主要据点,利用这里是层峦起伏、丛林密布的有利地形,与大明周旋,说到底他能挫败大明一次一次的进攻,除了大明在安南的统治天怒人怨外,更是的来自地形带来的好处,所以黎思齐这番话儿,让他有几分认同感,但让他就此放弃,多少有些不甘心,扫了一眼左侧端坐的中年人,道:“阮大人,你怎么看?” 左侧的那人年约四旬上下,但实际的年纪却大了许多,露出沧桑之色,面上不知是太过操劳的缘故,已留下了深深是皱纹,须发微白,一身青色的长衫,头戴一顶黑sè的裘帽,一眼望去,颇有几分落魄文人的穷酸模样,与对面的黎利父子相比,越发显得落魄……?“ 倘若以貌取人的话,这人让在乞丐堆里,也没人多看一眼,可此时他却坐在了安南国最有权势的王府里,那足以说明此人一定有其过人之所在。 听了黎利的问话,此人才换换抬起了双眼,那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忽的因为这双眼神一闪,却多了几分睿智的感觉来,让人不敢小看。 此人姓阮,单名一个廌字,籍贯升龙,生于河东省一官僚家庭。曾仕大虞(即胡朝),永乐五年,朱棣以平讨陈氏叛臣之名遣八十万大军灭胡朝,其父阮飞卿为明军所俘,押往中国流放,阮廌送其父至镇南关(今友谊关)后返回升龙时遭明军逮捕并软禁多年,十一年后,他投奔黎利参加蓝山起义,在战争中建功甚多,并向黎利主张不杀明俘、避实击虚,阮廌协助黎利整齐号令,严明军纪,成功获得越南百姓的支持,便是这次交州总兵王通困守升龙,明朝派柳升、沐晟领十万兵分两路来援,就是他主张围而不打,在援军必经之地支棱(位于今谅山省)设伏。 东路的柳升果然中伏,在马鞍山战死,西路沐晟连夜经老街逃回云南。后明军十万再攻,向昌江进发,又被黎利军大败,溃不成军。王通被迫议和,黎利军最终在长达十年的抗明战争中获胜,有了一统安南的本钱,可以说黎利有今日的局面,阮廌功不可,可若你以为这人只是个打仗的粗人,那就大错特错了,他精通儒学以及通汉文,多有诗文多种行世,文集称《抑斋遗集》。汉文作品有《蓝山实录》三卷、《军中词命集》、《抑斋诗集》、《抑斋舆地考》等,这次的《平吴大浩》便是出自他的手笔,此文“社稷以之奠安,山川以之改观,乾坤既否而复泰,日月既晦而复明。于以开万世太平之基,于以雪千古无穷之耻”,来大骂明朝,虽说颇有不实之处,但不得不承认,通篇文章感情充沛,叙事流畅,正气凛然,文采飞扬,采用对偶、排比等多种修辞手法,兼有很高的历史和文学价值,堪称是一篇杰出的作品,很是让安南人出了一口恶气,而他也因此文,名动安南国。 他皱眉想了想道:“我安南除升龙外,多是用武之地,非可文治,移风易俗,信为甚难。”顿了顿道:“大明虽残暴不仁,但他们的文化却是很先进,他们的那个和尚皇帝就很懂得人才对于夺取政权和巩固政权的意义。早在明王朝建立之前,他就十分重视争取地主阶级的知识分子。以朱升、宋濂、刘基为首的一批儒生在他的帐下效力,备受尊重。为了赶走国内的蒙古人,也为了吸引更多的读书人,朱元璋发布了“设文武二科取士”的命令,要求各级地方官“劝谕敏健秀士及智勇之人,以时勉学。俟开举之岁,充贡京师”。 此后为了笼络更多的读书人为己所用,他又令各府、州、县设立学校。 这国子学是中央一级的学校,建于南京鸡鸣山下,不久改成国子监。国子监设祭酒一人(总领监务),司业二人(分掌六堂,主持教务)。下面分设监丞(管训导),典簿(管总务),典籍(管图书),典馔(管食物),博士(负责分经授课),助教、学正、学录(分别负责管理六堂事务)。在国子监学习的学生统称监生,举人入监的称举监,生员入监的称贡监,官僚子弟入监的称荫监,捐资入监的称例监。此举大大笼络了天下读书人,为大明所用,大明之所以强大,都离不开这些读书人。 王爷是成就大事的人,为了向先进的汉文化学习,改变本民族的落后面貌,就必须迁都到汉族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去,而升龙从李朝公蕴称帝以后,首先把国都从宁平山岳地带狭小的华闾,迁到位于富饶的红河三角洲地区的要冲大罗城,改称升龙,改古法州为天德府、华闾城为长安府。于天德府修建八所寺庙,并立碑记功。在龙城营造宫殿,在城外修建四大寺。李朝迁都升龙城,使其成为政治、经济、文化和军事中心,城内汉字是李朝的官方文字,使用汉字记事、写作、颁发律令。儒家经籍和儒家思想,早已在城内广泛流传,深入人心。因此,李朝也把尊孔、崇尚儒学做为维护封建统治的工具。圣宗时在京城升龙建文庙、塑周公、孔子像及七十二贤人画像,四时祭祀。 ^^^^^^^^^^^^^^^^^^^^^^^^^^^^^^^^^^^^^^^^^^^^^^^^^^^^^^^^^^^^^^^^^^^ 第三更了,今晚还有第四更了,诸位请围观,请订阅哦!双倍月票第一天了,有月票的书友们莫要忘记你们手中的月票哦,拜托了! 1272章:龙盘虎据之势 仁宗时,更是学了汉人的那套制度,首次举行科举考试选拔官吏,那里早已是汉人先进文化集聚的地方,王爷迁都升龙,只需用汉人科举那套法子,以八股取仕,便可收取此地才学之仕为己所用! 黎利能走到今日,眼光自不是寻常人可比,他虽仇恨大明,但不得不承认,阮廌这番话儿是极有道理的,明朝朱元璋,不过是个叫花子,得了天下后,听从了文人的建议,弄了一套八股文,天下读书人能不能考中,主要取决于八股文的优劣。所以,大明的读书人往往把毕生精力用在八股文上。八股文以四书、五经中的文句做题目,只能依照题义阐述其中的义理。措词要用古人语气,即所谓代圣贤立言。格式也很死。结构有一定程式,字数有一定限制,句法要求对偶。八股文也称制义、制艺、时文、时艺、八比文、四书文。八股文即用八个排偶组成的文章,一般分为六段。以首句破题,两句承题,然后阐述为什么,谓之起源。八股文的主要部分,是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四个段落,每个段落各有两段。篇末用大结,称复收大结,可以说极好的笼络的人才,从而为朝廷所用,他有意问鼎宝座,笼络天下读书人,汉人的法子无疑是最好的,而能顺利展开这法子,整个安南除了受汉人儒家文化极深的升龙外,再没有任何一座城池与之相比。 “阮大人言之有理,升龙为汉人文化集中之地,如能一举笼络天下读书人,与国实乃一件好事!”黎利颔了颔首道:“阮大人所虑只怕不仅如此?“ 阮廌点了点头道:“王爷慧眼如炬,卑职甚感佩服,迁都升龙除了文化上的好处外,更大的好处来与王爷的需要?“ 黎利目光一闪,盯着阮廌哦了声,并没有问出声来。 阮廌与他相处极久且深,那里还不知对方的那点心思,略一沉吟道:“王爷是个雄才大略之人,绝不会久与人下,他日做了大事,只怕也不愿仅仅做“夷狄”君王,还要做整个安南的君王。要想做安南人的君王,自然要把国都放在安南国内最为正统的国都所在地更名正言顺。“ “周室迨成王三徙,岂三代之数君,徇于己私,妄自迁徙?以其图大宅中,为亿万世子孙之计,上谨天命,下因民志,苟有便则改,故国祚延长,风俗富阜,而丁、黎二家乃徇己私,忽天命,罔蹈商周之迹,常安厥邑于兹,致世代弗长,算数短促,百姓耗损,万物失宜,朕甚痛之,不得不徙,况高王故都,大罗城宅,天地区域之中,得龙盘虎据之势,正南北东西之位,便江山向背之宜。其地广而坦平,厥土高而爽垲,民居蔑昏垫之困,万物极繁阜之丰,遍览越邦,兹为胜地,诚四方辐辏之要会,为万世帝王之上都朕欲因此地利以定厥居,卿等如何?”。 黎利点了点头道:“国家兴自北土,移居平城,此间用武之地,非可文治……高骈故都大罗城,居天下中,有龙蟠虎踞之势,四方辐辏,人物蕃阜,诚帝王之上都也!” 阮廌的这番话儿很明显,升龙乃是兴王之帝,迁都升龙以获得自李朝后的正统地位,黎利以一介商贾靠着过人的谋略,手段一步一步走到今日这个地位,日后想要做些什么,他心知肚明,而这些都离不开一个“名”字,所以去升龙,还是为了日后大事做准备!“ “这第三点,便是解决粮食供给问题。如今的城池偏北地寒,粮食产量非常有限,而眼下人口日益增多,官吏队伍逐渐庞大,粮食供给问题凸显出来,若不尽快迁都,在没有水陆漕运,交通极不发达,从各地运送到乂安,不仅费时费力消耗多,成本也极其昂贵。而升龙处于北方的中心地带,平原地区,交通便利,一旦迁都四面八方的粮草都可以运送到升龙,纵然是明君再打来我们也不怕,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自古是用兵第一要务,昔日楚汉交兵,汉高祖百战百败,始终不曾困绝,全都因为萧何坐镇关中,安抚百姓,负责兵员和粮饷的筹措与补给,由于几经战事,这时的关中已是满目疮痍,残破不堪,秦都咸阳被项羽放火烧了三个月,已成一片瓦砾。 萧何留守关中后,马上安抚百姓,恢复生产,全力收拾关中的残破局面。他一方面重新建立已经散乱的统治秩序,另一方面对百姓施以恩惠,以定民心。他不仅颁布实施新法,重新建立汉的统治秩序和统治机构,修建宫廷、县城等等。另外又开放了原来秦朝的皇家苑囿园地,让百姓耕种,赐给百姓爵位,减免租税等等。他还让百姓自行推举年龄在50岁以上、有德行、能做表率的人,任命他们为“三老”,每乡一人;再选各乡里的三老为县三老,辅佐县令,教化民众,同时免去他们的徭役,并在每年的年末赐给他们酒肉。 这样,由于萧何办事精明,施政有方,颁布利民法令,农业生产迅速得到恢复,建立了稳固的后方,使得资粮,馈饷不绝,今日败了,明日重新招兵买马,因有军饷,有粮草,很快就组建了一支强大的军队,而项羽却不然,他虽力拔山兮气盖世,却有勇无谋,粮道一直不稳定,后来粮草为彭越、英布所断,资粮匮乏,虽然百战百胜,但垓下一败,落了一个自刎乌江的下场,倘若他当年留守关中,未必就有这个下场了。“ 此话一出,不仅是黎利点头,便是一直对阮廌有些瞧不起的黎思齐也暗暗点了点头,他熟读史书,与这段楚汉之争很是清楚,当年群臣问汉高祖刘邦,是如何夺取天下?项羽又为什么会失去天下?”群臣众说不一。刘邦后曰:“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我不比子房(张良);镇国家、抚百姓、供军需、给粮饷,我不比萧何;指挥百万大军,战必胜,攻必克,我不比韩信。这三个人都是人中豪杰,他们为我所用,所以能取得天下。项羽只有一个范增还不去重用,因此败在我大汉朝的手中。” 不难看出,刘邦认为张良、萧何、韩信是他最得力的功臣,这三人亦被称为“汉初三杰。” 其后,刘邦论功行赏。定萧何为首功,封他为酂侯,食邑最多。诸侯分封完毕,接着是排位次。群臣曰:“平阳侯曹参跟随陛下南征北战,身受余处七十处战伤,攻城略地,功劳最多,应排第一。”刘邦已经压过大家一次,重封了萧何,对排位次的事就不好再说什么,不过他心里仍然认为萧何应该排在第一位。这时,关内侯鄂君曰道:“在楚汉战争中,陛下有好几次都是全军溃败,只身逃脱,全靠萧何从关中派出军队来补充。有时,就是没有陛下的命令,萧何一次也派遣几万人,正好补充了陛下的急需。不仅是士兵,就是军粮也全靠萧何转漕关中,才保证了供应。 这些都是创立汉家天下流传后世的大功劳,怎么能把像曹参等人只是一时的战功列在万世之功的前面呢!依臣之见,萧何应排第一,曹参第二。”鄂君的这番议论,正中刘邦下怀,于是顺水推舟,把萧何排为第一,准许他穿鞋带剑上殿,并封了萧何的父子兄弟10多人,并加封萧何二千户。这样,萧何位列众卿之首,被称为“开国第一侯”,食邑万户。可以说,这与萧何坐镇关中保证粮草离不开的,同时也说明关中之地,比起项羽的彭城可要便利的多,若不然纵然萧何再有能力,也不能做到那样的及时,便捷。 阮廌继续道:“第四,乂安虽也算我安南国的军事要地,领二州(南靖州、驩州)八县(衙仪、丕禄、古杜、支罗、直福、土油、偈江、土黄),但地处偏南,地形多山,气候干旱,气温偏低,不利于农作物的生长,这些莫不是制约的大王进一步发展!“说到这儿,看了一眼黎利道:”若王爷只想一统安南南部,坐镇乂安倒也足够应付,可王爷……?“ 阮廌话虽没说完,但话中之意,黎利如何不知,他虽多次与臣下的交谈中,透露了他想开国的看法。 当时群臣们都认为:”明yin刑虐政,久失民心,帝反其道而用之,以仁易暴,以治易乱,此所以成功之速也。” ^^^^^^^^^^^^^^^^^^^^^^^^^^^^^^^^^ ps:当年商朝传到盘庚这一代,迁都五次,周朝传到周成王这一代,迁都三次。这些迁都的帝王,难道都是为了一己之利,就随便决定迁都的吗?非也!他们迁都,要么是为开疆拓土,要么是为居中镇守,都是为了后世子孙的利益。这样的迁都决定,上合天意,下符民心,只要是利国利民,就行该颁布实施。所以迁都之后才能国家强盛,人民富足。而丁黎两朝的帝王(丁黎二家应该指2个王朝吧)乃是为了自己的私立,不顾天意民心,随随便便就做出迁都的决定,以致劳民伤财,引起社会动荡,气数耗尽,最终国破家亡。寡人耳闻目睹,对此是深恶而痛绝之啊!所以此地不能久居,必须迁都! 迁到哪去呢? 寡人觉得当年高王朝(高王应该指朝代吧)的都城--大罗城很合适,此地幅员辽阔,物产丰富,方向周正,阴阳得宜,正是龙盘虎踞的风水宝地!依寡人看,我大越诸邦,无出其右者!!真是四方聚汇之要地,帝业传承之上都! 所以寡人决定,如此宝地不可错过!就大罗城了!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1273章:攻而必取者,攻其所不守也 而他的看法则是:”卿等所言,固是如此,亦有未尽。本王昔时遭板荡,栖迹蓝山,本欲苟全性命而已,初无取天下之心。及其贼虐愈甚,民命弗堪,凡有智识者,皆被其害。本王虽罄家所有以奉事之,冀其免祸,而彼害本王之心曾不少恕,义兵之举,本王实出于不得已焉耳。”这里隐含他的真实想法出了几个亲信知晓外,其余众人并不明白,此时听阮廌暗含的话儿,如何让他不心惊:“是啊,若只是要安南国南部,乂安倒也足够应付,可要一统安南,势必要占领北方,况且他的雄心可不止如此,占人、哀牢、忙礼州、复礼州可都是他想要征服的地方,哪能区区甘心守住一个南方呢,他自问才学不输给任何人,骨子里素以李朝开朝皇帝李公蕴为榜样。 这李太zu不过北江古法州人士,原是前黎朝官员,曾为前黎中宗黎龙钺、黎卧朝帝黎龙铤效力,卧朝帝任命为“左亲卫殿前指挥使”。 卧朝帝在位期间,多行暴虐,人心不服,而李公蕴则“宽慈仁恕,颇得众心,而掌握兵柄”,便产生“觊觎神器之心,而人亦附焉”。黎景德二年,卧朝帝死后,太子开封王黎龙乍(黎乍)年纪幼冲,卧朝帝弟弟行军王黎明提(黎龙鍉)、定藩王黎明昶(峰州刺史)起兵争立,但都被李公蕴与右亲卫殿前指挥使阮低各率龙兵五百人所歼灭。 祗候陶甘沐便劝李公蕴“主上昏暴,多行不义,天厌其德,弗克终寿,嗣子幼冲,未堪多难”,并利用迷信思想提出“李姓大兴,图谶已见”,坚请李公蕴夺位称帝。李公蕴知道时机成熟,就登基为帝,于是建立李朝,后世称他为“李tai祖”。 tai祖开国后,出兵打击各地反抗势力,于李顺天三年十二月,tai祖亲征演州,仅过一年命太子开天王李佛玛(即李德政)伐峰州、开国王李菩伐都金州。 此后更是用兵不断,亲征占城,以李常杰为先锋,攻陷占城王都,迫使占城割让北部地哩、布政、麻令三州之地,把大越国领土向南扩张到广平和广治北部地区。 便是越西北,也受到李朝的虎视眈眈,经过tai祖的打击,等太宗时,、李佛玛起开始大事“讨伐”牛吼国,不断掠夺人、牛、马象带回升龙,不久李仁宗“擒其洞长魏滂等数百人……而还,单说这也罢了,有了太zu的榜样在前,后继的皇帝也不敢落后,趁着宋朝与辽、西夏发生战争无力南顾之机,不断侵犯宋朝边疆和蚕食宋朝领土。李公蕴于天顺四年在芳林州打败大理军队后,向北向西北扩张,最终占领今永富省、河宣省及北太省等地僚人区,并以其女嫁与甲峒首领甲承贵,封他为谅州知州,大有尽取宋邕、钦二州之势。宋朝一直忍让,认为“交州瘴疠,宜州险绝,若举兵攻取,死伤必多。且祖宗开疆广大,若此当谨守而已,何必劳民动众,贪无用之地!”。 等李仁宗时,李仁宗李乾德派李常杰、宗亶等人领兵十万,大举入侵中国,攻陷钦州(今宁山)、廉州(今合浦)和邕州(今南宁)等地,侵略军所到之处,大肆烧杀掳掠。因邕州地方官苏缄率众顽强抵抗,李常杰率军残酷屠城,居民被杀者“凡五万八千余人”连同钦廉二州“死者几十余万人”,并“俘三州人而还”。 宋朝军队多次南下反击,但最终被越南以持久战击败(越南和宋朝相比国力处于劣势,不占天时,但拥有地力和人和。军事上进行持久战,利用复杂的地形和炎热的气候消耗对手、一般退到红河一线才转入反击),宋朝被迫把广源州、门州、苏茂州、桄榔县等地赐给大越国以求太平。这一系列的事迹,莫不是激励着他也要做一个李tai祖一样的英雄人物,恨不得将疆域扩大到“北边与中国毗连,大体和今天的越、中边界相同,南边以横山(今义静省内)为界与占婆接壤的大安南国,又岂甘心守住安南南部几座城池便算了事呢。 乂安城虽也不错,可要着眼天下,雄霸安南格局不免小了些,不适合作为帝都,而升龙就不一样了,此地“宅天地区域之中,得龙蟠虎踞之势,正南北东西之位,便江山向背之宜,其他广而坦平,厥土高而爽垲,民居蔑昏垫困,万物极蕃阜之丰,遍览越邦,斯为胜地,诚四方辐辏之要会,为万世京师之上都”。况且当年,李朝迁都后,在升龙城里修建宫殿、府库、城隍、城墙、寺庙等等设施,使升龙城具备相当规模。这些年没遭受更大战火,可以说是一统天下的理想都城。 想到了这里,目光一闪道:“阮大人所言极是,升龙有龙蟠虎踞之势,正南北东西之位,便江山向背之宜,其他广而坦平,厥土高而爽垲,民居蔑昏垫困,万物极蕃阜之丰,遍览越邦,斯为胜地,诚四方辐辏之要会,为万世京师之上都”理想的建都场所,李朝便是以此龙兴之地,让百姓安居乐业,农业多年丰收,国库盈余,国家达于富有;军事上执行强兵政策,实行征兵制。大越国国势威严天下,我黎利虽不计,但愿意效仿李朝tai祖,开创盛世安南国!“ “王爷能如此想,我安南幸也,百姓幸也!“阮廌忽然站起身来,对着黎利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大礼。 黎利喃喃道:“皇越陈第六帝……受天眷命,奄有中夏,薄海内外,罔不臣服,蕞尔哀牢,犹梗王化。岁在乙亥季秋,帝亲帅六师巡于西鄙,诸部各奉方物,争先迎见,独逆俸(即哀牢酋名)执迷畏罪未即来朝。季冬,帝驻于密州巨屯之原,乃命诸将及蛮夷之兵入于其国,逆俸望风奔窜,遂降诏班师。希望本王有生之年也能有这样的丰功伟绩。说完,忽的扭过头来,目光在二人脸上一扫,道:“迁都一事就这么多了,升龙龙兴之地,为万世京师之上都,此事就交给阮大人着手准备了,至于大王那里就交给本王好了?” 二人各自应了声,这才转身退了出去。 厢房立即恢复了安静,黎利走窗户前,从书桌上拿起从敌军手中缴来的《孙子兵法》,低声诵读了起来:“攻而必取者,攻其所不守也;守而必固者,守其所不攻也。故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微乎微乎,至于无形。神乎神乎,至于无声,故能为敌之司命。进而不可御者,冲其虚也;退而不可追者。速而不可及也。故我欲战,敌虽高垒深沟,不得不与我战者,攻其所必救也;我不欲战,画地而守之,敌不得与我战者,乖其所之也——?”也不知诵了多久,直过了掌灯时分,他才放下手中书本,抬头看了看窗外,立即起身站了起来,从墙壁上取了一把宝剑,打开了房门,左右看了一眼,便悄无声息的出了门外。 朦胧的夜色映射着他的脸庞的神色,眉头微微皱起,脸上深色肃然,嘴巴紧紧抿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如刀一般,闪射了几下,便走到一颗大树下,将自己的身子隐与一片朦胧的夜色当中,然后就那么静悄悄地站了会儿,见无人来,这才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将腰间的宝剑捏在了手中,悄悄的穿过了山洞左绕右拐,也不知穿过了几道亭,几道长廊,才到了一处庙堂。 庙堂不大,却是学了汉人的建筑模式,由立柱、横梁、顺檩等主要构件建造而成,各个构件之间的结点以榫卯相吻合,构成富有弹性的框架。中国古代木构架有抬梁、穿斗、井干三种不同的结构方式。抬梁式是在立柱上架梁,梁上又抬梁,所以称为“抬梁式”。宫殿、坛庙、寺院等大型建筑物中常采用这种结构方式。 自左起,由照壁、门楼、大成门、大成殿、两庑、崇圣祠、明伦堂等部分组成,若不是对这里熟悉,还真不知该进哪儿好,就算出来也是一件麻烦事。 黎利看样子是常来,只是扫了一眼,便转身往左,进入了大成殿。 殿内烟雾缭绕,灯火明亮,房舍的剧中的地方,高高的挂着一幅画像,画像为两个人,左侧的老者,头戴道冠,身穿道袍,手把拂尘甩在身后。一派仙风道骨之感。 右侧老者,宽衣薄带,一幅谦谦老者的样子。 黎利只是扫了一眼,便知这二人身份,左侧的为道教始祖老子,右侧则是儒家始祖孔子。 ^^^^^^^^^^^^^^^^^^^^^^^^^^^^^^^^^^^^^^^^^^^^^^^^^^^^^^^^^^^ 出兵要指向敌人无法救援的地方,行动要在敌人意料不到的方向。行军千里而不疲困的,是因为行进在没有敌人及其没有设防的地区。进攻必然得手的,是因为攻击敌人不注意防守或不易守往的地方;防守必然巩固的,是因为扼守敌人不敢攻或不易攻破的地方。 第一更来了,请围观,请送上你们的月票! 1274章:停车致仕 画上画着是孔子问学与老子,孔子手中捧有一雁。雁在古代是一种高贵的馈赠礼品,《仪礼.士相见礼》曰:“下大夫相见以雁。”在孔子和老子中间有一小儿,为童子项橐。《战国策.秦策》曰:“项橐生七岁,而为孔子师。”孔子手拉项橐连向其请教问题。画像石下层为一轺车和一匹马。轺车车辕用一根杆支起,马也没有輓系,意为“停车致仕”。 孔子见老子的故事,《史记.老子列传》和《史记.孔子世家》都有记载,孔子向老子问礼,老子送之以言。《字语》载:“孔子谓南宫敬叔曰,吾闻老聃博古而达今,通礼乐之源,明道德之归,即吾师也。遂至周,问礼于老聃焉。”该画像石线条流畅,人物生动,展现了儒家先师孔子和道教始祖老子互敬互学,交流思想的历史画面。尤其是一代宗师的孔子,长途跋涉,虚心求教,谦恭、诚恳、严谨、不耻下问,其治学态度让后世学者感叹和羡慕不已,这二人不仅在大明受到尊敬,在这安南之地同样受人瞻仰。 黎利看了一会儿,才听得动静,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跟着从一阵烟雾缭绕之中,走出来一个黑衣人,那人身材高大,朦胧的烛光里,看不清楚神色,但黑衣里微微凸起的肌肉,展示着来人的强壮。 来人在烟雾里扫了一眼黎利,忽然道:“树根杳杳,禾刀木落。十八子成,东阿入地,木异再生——?“说完盯着黎利一动不动。 黎利缓缓收回目光道:“震宫见日,兑宫隐星。六七年间,天下太平!“ 那人又问:“将军手中为何剑?“ 黎利道:“还朝剑!“ 那黑衣人立即走上前,对着黎利双手一抱拳道:“属下见过主公!“ 黎利摆了摆手道:“就你我二人,不必多礼!“ 但黑衣人并没有放下抱着的双拳,而是毕恭毕敬的又行了一礼,这才算着黎利在一旁的茶桌旁落了座。 黎利将手中的宝剑放在桌上,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大明可有什么动静”。语气不急不缓,唯独双眉皱了皱。 那人靠近了一些,同样压低声音道:“明朝已经派人来了交州!”他说话的语调略显生硬,一句话儿颇费了一番功夫,显然是汉语说得并不流畅! 一听这话儿,黎利眉头抖动了一下,面上神色为之一凝,在忽明忽暗的烛光里显得有几分威严。 “可是杀人王张辅?”黎利吞了一下吐沫问。 那人身为微微抖了一下,显然是被张辅这个名字吓了一大跳,这也难怪,当年的张辅的手段的确有些吓人,虽说不是他们亲眼所见,可听那些百姓,说书的说起来,仍是吓人无比,若是此人来,哪还有好日子过,但他很快又镇定下来,低声道:“听说,柳升战死后,消息传到大明皇宫,张辅见此情状,不顾年迈,主动请缨,愿立下军令状,只需十万军马保证一年内平复安南。大明皇帝有所心动,但以杨荣、杨士奇为代表的群臣已经被这场持续二十多年的战争弄得筋疲力尽,于是便以安南僻远荒芜、人性奸诈为由极力上疏,还说“国家之安危所系,在北不在南”,鼓动大明皇帝放弃安南,不过……?“ 黎利本听得心中欢喜,忽见对方语气一变,心头不免有些紧张,皱眉道:“不过什么?“ 黑衣人道:“不过听说,大明的皇帝本同意与将军议和,可不知为何半路杀出了一个年轻人来,此人力主不能将让大明无辜的将士血白流,不能让大明穷二十年之公就这么白白放弃,硬是说服了大明的皇帝。 宣宗皇帝再三权衡利弊,终于下定决心再一次出兵安南国!“ “再一次出兵?“黎利眉头皱了皱:“此人是什么来头?” 那黑衣人将自己打探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起初黎利还有些担心,可听说新来的主帅不过是二十好几的年纪人,还是个文官,只是靠着写了几篇好文章,获得了大明的皇帝的欣赏,不顾群臣反对做了眼下安南的主帅,登时鄙视的哼了声道:“此人带了多少人马?” 黑衣人道:“总共八千人马,不过人马尚未抵达交州,如今所依靠的是王通的两万人马?” “不足三万的人马?这个叫杨峥的要么就是读书读傻了,要么就是太看不起我黎,想要三万人马剿灭本王,当本王是豆腐做的么?”黎利先是一笑,随即有些怒色,这种不被对手看重的感觉,的确不大好!而且对方还是一个比自己年轻足足二十岁的人。 黑衣人看了看黎利脸上的神色,想起这几日打探的情况,想要说什么,却是没出声。 想了想有些担心的道:“将军,这人是大明朝廷派来的,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黎利嘿嘿一笑道:“本王所虑者张辅也,大明的皇帝放着张辅不用,却派一个娃娃来,何惧之有,此人在厉害,能比得过王通、柳升,再说了大明在安南民心已失,他就算再有本事,又能怎样,此人若是知趣到也罢了,倘若他不自量力,有心想试一试这安南水池的深浅,那么,本王也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才是真本事!“ 黑衣人道:“将军能力出众,优恤百姓,深得民心,如今大半个安南都在将军的手中,兵马也有十万,明朝皇帝竟让这么一个黄毛小子做了安南经略,看来这明朝的气数怕是要尽了!“ 黎利微微颔了颔首道:“话虽如此,但此人还是好生留意为好,明朝的皇帝虽昏庸,可那帮手下却是厉害的人物,张辅、杨士奇、杨荣、杨溥都是老而弥坚的厉害角色,在此等大事上,竟不加阻止,可见这人也未必那么没用,兵法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意思是说,在军事纷争中,既了解敌人,又了解自己,百战都不会有危险;不了解敌人而只了解自己,胜败的可能性各半;既不了解敌人,又不了解自己,那只有每战都有危险。本王征战多年,能有今日靠的便是小心谨慎,此人还须好好留意!” 黑衣人毕恭毕敬的应了声,便退到了一旁。 黎利望着前方墙壁上的画卷,继续说道:“眼下的局面,虽有利与我安南过,但明朝势力不容易小视,此人能被大明皇帝委以重任,未必就如此不堪,还是小心应付为好,如果我们走错一步,日后的局面,你们也知道,只怕是举步维艰渡日如年,大明还容得下我们讨生活么?” 那个黑衣人神色为之一凝道:“卑职等明白,安南的局面不容有失,卑职等便是粉身碎骨,也绝不会让大明再占半点好处,那个姓杨的若是老老实实的议和便罢了,否则,只需将军一声令下,我们立即挥军杀至。” 黎利似很满意黑衣人的表态,淡淡一笑,道:“很好,你们能这么想,本王也就放心了,此人若如你所言,识相的话,本王不想赶尽杀绝,可若不知趣的话,本王虽不喜杀生,倒也不怕破例一回?“ 黑衣人惊喜的道:“将军文韬武略无能人比,亲自出马那小子还能活下去么?“ 黎利似也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摆了摆手。 黑衣人会意,正要隐退,忽的想起了什么一样,又道:“将军……?“ 黎利听语气有异,不免好奇的扫了一眼黑衣人,道:“还有什么事?“ 黑衣人踌躇了片刻,伸手入怀,从怀中摸出了一张小报来,这张报纸是今日一早在交州大家小巷流传的报纸,看势头只怕用不了几日便风靡整个安南角落了,他好奇下也收了一份,细看之下,觉得这小报有些不寻常,上面内容除了新奇之外,更多的是黎利起义军的谩骂,当然了这种谩骂倒也不是无端放矢,比如安南不少将士在征战时,乱杀了不少百姓,也趁机牵走了百姓不少牛羊,这些本是不伤大雅的小事,但在这小报上,就不是小事了,尤其是有名有姓,何年何月,杀了多少人,牵走了多少牛,偷吃了多少鸡鸭鱼肉,颇有罄竹难书的感觉,让他慢慢觉察事情有些不一样。 ^^^^^^^^^^^^^^^^^^^^^^^^^^^^^^^^^^^^^^^^^^^^^^^^^^^ 不知不觉的八月最后一天了,一年过了大半,不都不感叹时间都去哪儿了,这两天一直都在调整,卡文卡得厉害,所以更新上,算是不太给力,但过了这两天,就会好点,所以请诸位莫要担心,另外最后不到两个小时了,有月票的书友们莫要忘记了送出你们手中的月票,小景在这里感激不尽了!好了不多说了,咱码字去了! 1275章:三人成虎 若说这些到也罢了,偏生娱乐板写了一则趣事,说的是黎利寻得的陈氏后人,陈皓原叫胡翁,是“丐者之子”,“假称陈氏之后”。黎利拥立陈皓的原因,是由于黎利在起义时鉴于“人心思陈,故立之以从人望”,并且“欲籍辞以应明人”。这么做的目的,不过是效仿了中国三国时的曹家父子,真正的目的不是解救安南百姓,而是为了自己的狼子野心。为了说更明白,后面更是附带了史载曹家父子是如何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最后又是如何窃取了刘姓的江山!“文章的最后,还说一旦黎利驱逐明军后,必效仿曹家父子杀陈皓,然后登基称帝。关于这一点黑衣人不傻,岂能不知道黎利的心思,只觉得这小报的文章,此时将这种消息一一散播,加以分析,其中的猫腻可想而知了。 最厉害的则是最后一板,朝闻天下,通篇便是以“伏以天讨有罪,聿兴吊伐之师;武功告成,爰举献俘之礼。渠魁尽获,海峤肃清。盖除恶必锄其本根,而绝患宁存乎萌蘖。安南逆贼黎季更姓名胡一元,及子黎苍更姓名胡者,僻居炎徼,负固海隅,豺狼之残孽,蛇虺之遗毒。戕贼国主,潜移陈氏之宗祧;荼毒生民,数犯朝廷之边境。攻围诏使,侵暴邻邦;僭称大虞,窃纪年号。 酷刑威众!开头,以雪前代之遗恨,解斯民之倒悬。将士欢呼,知天心之助顺;蛮夷舞忭,信人道之恶盈。是皆圣略渊深,明见万里之外,天威烜赫,坐收三捷之功。数百种周题舌之民,咸跻寿域;几千里鱼盐繁衍之地,尽入舆图。复隆古之封疆,布中华之礼制。 臣等曾无汗血之劳,获申敌忾之志,皆遵成算,得效微勤,平定南夷,克清大憝。献俘而告庙社,仰答神灵;盛醢以赐蛮夷,用昭天宪。聿新万年之治化,永乐四海之清宁,无任欢呼庆忭之至,结束,痛骂安南胡朝、陈朝的不是,赞扬大明解救安南百姓与水红种种,同时对大明官员在安南种种不利之举,做出负荆请罪之举,可以说整片文章算是做到了面面俱到,难得是以与阮大人写《平吴大浩》的笔法与出一辙,以北宋苏洵的《六国论》为模本,以秦国为一方,以六国(齐、楚、燕、韩、赵、魏)为一方,展现出战国时代错综复杂的形势,此文亦采用此一技巧,把明军及安南军之间历时十年的战事,以文约事丰的方式记述出来,不经如此,文中对各场重要战役记述得十分具体,一一点明日期,既能通报战况,又营造出当初大明来解救安南百姓的义军之举。 如”过师枕席之上,箪食来迎,救民水火之中,室家相庆。宽宥迫胁,招抚流离,奉宣恩命,获遂更生。扫魑魅于炎荒,息妖氛于瘴海。臣辅稽诸载籍,安南本古交州。汉唐仅能羁縻,宋元犹被侵侮。僭窃跳梁,狃于故习,虽知兵而致讨,终叛服而不常,覆载不容,人神共愤。今父子兄弟皆绑缚于辕门,宗族伪官咸生擒于麾下,将英国公张辅与其他将士为了解救安南百姓所遭受的巨大苦楚,以及毫无怨言的付出,可以说这样的文章,便是他这样的义军将士,也莫名的对大明的将士多了几分亲切之感来! 正是有了这样的感觉,让他感到事态严重,生怕黎利不得而知,才打着胆子提起此事。 黎利见黑衣人神色凝重,倒而不敢大意,接过小报,低头便看,这样的小报他还是头一次见过,起初抱着好奇的心思看了什么名士风流,每日一说、娱乐天下,只觉得这小报虽上不了大雅之堂,但这些趣事倒也值得一读,当看完娱乐天下后,神色便慢慢有些不悦,等看朝闻天下的时候,面色变得无比难看,这也难怪,自己的那点心思本就不为人知,如今到好,什么挟天子以令诸侯,什么曹家父子,什么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黎利为人长颈鸟喙,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乐云云?“这些本是不为人知的稗官野史,可通过这小报的一渲染,无疑是扩大的影响,尤其是百姓,不辨是非,对于这种道听途说从来是三人成虎,一来二去,对自己声明,以及日后的大事可是大大不利,让他如何不气恼?” “这,这是何人所为?”黎利气得面色大变,若不是顾忌自己的脸面,这会儿恨不得将手中的这张小报撕得粉碎,才解心头只怒。 黑衣人似有预料,这也难怪,看到这样的煽动性的小报,便是圣人也会大怒,更何况黎利不是圣人,有这番表现可谓是最正常不过了。 “卑职打探过,这小报的笔法是出自一个叫徐朗的人,不过是整个小报的创办,以及取材,如何抄写,可都是姓杨的一手策划的,说这小报是他所为,也不为过!” “是他!“愤怒的黎利,在听到了杨峥的名字的刹那间,变得平静了下来,他忽然又看了看手中的小报,自言自语的道:”庞恭与太子质于邯郸,谓魏王曰:‘今一人言市有虎,王信之乎?’曰:‘否。’‘二人言市有虎,王信之乎?’王曰:‘寡人疑矣。’‘三人言市有虎,王信之乎?’王曰:‘寡人信之矣。’庞恭曰:‘夫市之无虎也,明矣,然而三人言而成虎。今邯郸去大梁也离市场很远,而议臣者过于三人,愿王察之也。’王曰:‘寡人自为知。’于是辞行,而谗言先至,后太子罢质,果不得见。看来此人甚至此道啊,本王到是小看了他!“ 黑衣人道:“那我们怎么办?” 黎利神色彻底放了下来,仿佛刚才的愤怒不曾发生过一般,他惦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小报,呵呵一笑道:“街市是人口集中的地方,当然不会有老虎。说街市上有虎,显然是造谣、欺骗,但许多人这样说了,如果不是从事物真相上看问题,也往往会信以为真的。 三人成虎的故事本来是讽刺魏惠王无知的,但此人能从中学到了这一手,并加以运用,如此看来,此人也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没用,至少他懂得利用谣言来收获人心!”顿了顿,他继续道:“只可惜,他懂得其一,不知其二,然而三人言而成虎。今邯郸去大梁也离市场很远,而议臣者过于三人,愿王察之也。谣言有时的确可以做到掩盖真相的地步,但他忘记了,谣言终究是谣言,是经不起岁月的洗礼,大浪淘沙,淘出的可是沙,而是金子!对于这种谣言,咱们若去反驳,反而是越描越乱,而且咱们有些是见不得人的,可我们也不能任由这种谣言在百姓间流传,民心如水,好得也好失去!“ “一切听请将军吩咐!“黑衣人本就是个机灵人,一听这话儿,那里还不知道黎利已有了应对之法。 黎利看了看手中的小报,道:“大明人有一句话儿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能用这些捕风捉影的东西,我们为何不能用?” 黑衣人道:“将军也要办这种小报?” 黎利道:“不错,阮大人的才学,想来不输给这个叫徐朗的人,再说了,这小子倒是提醒了本王,在大明的皇帝能坐上龙椅的人,多是顺应天意的人,叫做真命天子,本王往日不曾想起来,只觉得本王一旦能将大明赶出安南,便可一脚将陈浩那窝囊废给踢开,如今看来倒不是那么容易了,还是这小子知道厉害,看透了这一点,利用小报,百姓的愚昧无知散播这样的消息,我们或许不信,可百姓却深信,一旦局势稍对我不利,眼下的局面可就举步维艰了,好在这小报本王看到了,既如此,本王既能看到了,岂能容得他猖狂!” ^^^^^^^^^^^^^^^^^^^^^^^^^^^^^^^^^^^^^^^^^^ ps:魏国大臣庞葱(恭),将要陪魏太子到赵国去作人质,临行前对魏王说:”现在有一个人来说集市上出现了老虎,大王相信吗?”魏王说:”不相信。”庞恭说:”第二个人说集市上出现了老虎,大王相信这种说法吗?”魏王说:”我怀疑这件事。”庞葱(恭)又说:”第三个人说街市上出现了老虎,大王相信这种说法吗?”魏王道:”我相信了。”庞葱(恭)就说:”集市上没有老虎是明摆着的事,但是有三个人说有老虎,就变成真的有老虎了。现在赵国国都邯郸离魏国国都大梁的距离比距离这里的街市远了许多,而议论我的人也一定超过三个人。希望大王能考察识别那些人的话。”魏王说:“我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于是庞恭告辞而去,果然很快就有许多谣言传到了魏王耳朵里。后来太子结束了人质的生活,回到了祖国。果然庞恭再也没有见到魏王。 1276章:丹书铁卷 “将军,卑职该怎么做?”黑衣人盯着黎利眼里的狂热道。 黎利望着墙上的画卷,道:“汉人皇帝以真命天子来收买人心,咱不能把这个给忘了。 “高祖,沛丰邑中阳里人,姓刘氏,字季。父曰太公,母曰刘媪。其先刘媪尝息大泽之陂,梦与神遇。是时雷电晦冥,太公往视,则见蛟龙於其上。已而有身,遂产高祖。” “世祖光武皇帝讳秀,字文叔,南阳蔡阳人,高祖九世之孙也,出自景帝生长沙定王发。发生舂陵节侯买,买生郁林太守外,外生巨鹿都尉回,回生南顿令钦,钦生光武。光武年九岁而孤,养于叔父良。身长七尺三寸,美须眉,大口,隆准,日角。” 高祖文皇帝,姓杨氏,讳坚,弘农郡华阴人也。” “皇妣吕氏,以大统七年六月癸丑夜生高祖于冯翊般若寺,紫气充庭。有尼来自河东,谓皇妣曰:‘此儿所从来甚异,不可于俗间处之。 尼将高祖舍于别馆,躬自抚养。皇妣尝抱高祖,忽见头上角出,遍体鳞起。皇妣大骇,坠高祖于地。尼自外入见曰:‘已惊我儿,致令晚得天下。’为人龙颔,额上有五柱入顶,目光外射,有文在手曰‘王’。” “太宗文武大圣大广孝皇帝讳世民,高祖次子也。母曰太穆皇后窦氏。生而不惊。方四岁,有书生谒高祖曰:‘公在相法,贵人也,然必有贵子。’及见太宗,曰:‘龙凤之姿,天日之表,其年几冠,必能济世安民。’书生巳辞去,高祖惧其语泄,使人追杀之,而不知其所往,因以为神。乃采其语,名之曰世民。” “tai祖开天行道肇纪立极大圣至神仁文义武俊德成功高皇帝,讳元璋,字国瑞,姓朱氏。先世家沛,徙句容,再徙泗州。父世珍,始徙濠州之钟离。生四子,tai祖其季也。母陈氏,方娠,梦神授药一丸,置掌中有光,吞之,寤,口余香气。及产,红光满室。自是夜数有光起,邻里望见,惊以为火,辄奔救,至则无有。比长,姿貌雄杰,奇骨贯顶。志意廓然,人莫能测。”你听听,汉高祖、光武帝、唐高祖、唐太宗、便是朱家皇帝那个不是弄些糊弄人的把戏,这些东西不仅文武大臣信了,百姓信了,便是史书也大为记载,不免有些可笑。 但不得不说汉人这套蛊惑人的法子,很有效果,本王往日疏忽了,今日得这小子提醒,也给了应对这小子的法子?“说完对着黑衣人招了招手。 黑衣日走了近前,俯下身子,将耳朵凑了过去。 黎利压低声音一切窃窃私语,黑衣人频频点了点头道:“将军请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黎利又道:“此事需小心谨慎,不可有半分的泄露,否则……?“ 黑衣人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卑职明白!” 黎利恩了声,摆了摆手道:“你去吧!” 黑衣人又抱了抱拳,这才转身闪了出去,不多时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 黎利等黑衣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了,才收回了目光,看了看手中的小报,讥讽的一笑道:“本王到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时光飞逝,转眼便是来年八月,这一日,整个交州城内议论纷纷,青楼、酒肆,便是寻常的百姓家,也都说过不停,据有人传说,说昨日在平定王的府邸里,狂风暴雨大作,夜里伸手不见五指,忽的轰隆一下,天降惊雷,跟着突然天光大亮。有五彩祥云笼罩王爷的府邸,然后一把长剑从天而降,正落入王府的王爷寝宫里,然后便地动山摇。 王爷从梦中惊醒过来后,身体发有异光,形体也很特殊,“日角龙颜,重岳虎顾,舌文八字,项有浮光,身映日无影,两骻骈骨,项上隆起”;并且右手有一天然的“武”字,“能蹈空而行”,让人感觉光怪陆离。平日居住的卧室中常有云气飘浮,人们以为有神仙下凡,都不敢露头,直到天亮时,那光彩被日光所掩盖,雾气也不见了踪影,四周的百姓才敢出来查看,结果一看院了一颗参天大树被硬生生的劈开了人们大着胆子凑过去一看,便见一个足有半个人的高的铁盒,正完好无损的夹在了劈开的树干里,奇怪的是那大树被劈开后,却很好的夹住了这块盒子。 听得动静,黎利命武士下去看,见铁盒上写有文字,不过是斟料似的文字,浑然天成、不似雕琢,却也认不得,黎利让人将铁盒打开,众人先是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那清香众人从未闻过,淡淡的,却让人沉醉而不能自拔,众人越发好奇起来。 然后几个大胆的人,伸长脖子看了过去,里面竟是一个黄色的丹书,金光闪闪,这时有人从中走出,大声道:“:”季秋之月甲子,赤爵衔丹书入于酆,止于昌户。其书云:敬胜怠者吉,怠胜敬者灭……以不仁得之,不仁守之,不及其世。此乃天佑我安南!” 众人觉得奇怪,纷纷点头不止。 这时有大胆的侍卫打开丹书,只见光芒一闪,那侍卫吓了一大跳,但还是大着胆子打了开来,见丹书上有汉家的字儿,便大声诵了出来:“「冬,蝝生。未有言蝝生者,此其言蝝生何?蝝生不书,此何以书?幸之也。幸之者何?犹曰受之云尔。受之云尔者何?上变古易常,应是而有天灾,其诸则宜于此焉变矣。」何休《公羊解诂》注云:「上谓宣公,变易公田古常旧制而税亩,应是变古易常而有天灾,众民用饥,言宣公与此天灾饿后,能受过变悟,复古行,中冬大有年,其功美过于无灾,故君子深为喜而侥幸之。」蝝即虫众,今谓之煌虫。始生曰蝝,大曰虫众。依《春秋》书法常例,书虫众而不书蝝生,因始生之蝝尚未为灾害。而《春秋》变例所以书蝝生者,因宣公于天灾后能反省改过复古制,故孔子为宣公侥幸而书之。 《传》中明言宣公变古易常天应之而有灾,即是天人感应之义。“ 就在众人听得迷迷糊糊之际,那侍卫又大声道:“臣谨案春秋之中,视前世已行之事,以观天人相与之际,甚可畏也。国家将有失道之败,而天乃先出灾害以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异以警惧之,尚不知变,而伤败乃至。以此见天心之仁爱人君而欲止其乱也。……及至后世,yin佚衰微,不能统理群生,诸侯背畔,残贼良民以争壤土,废德教而任刑罚。刑罚不中,则生邪气;邪气积于下,怨恶畜于上。上下不和,则阴阳缪盭而妖孽生矣。此灾异所缘而起也。”这下众人听得明白了,这是老天爷给的暗示!黎将军是上天派下来的,这不,凡灾异之本,尽生于国家之失”。天子违背了天意,不行仁义,天就出现灾异,进行谴责。若“谴之而不知,乃畏之以威”。“天人同类”说,认为“天有阴阳,人亦有阴阳,天地之阴气起,而人之阴气应之而起;人之阴气起,而天之阴气亦宜应之而起。其道一也”。这种说法,以气为中介,认为气具有刑德的作用,“阳为德,阴为刑”。同时,人的道德行为也可以引起气的变化而相互感应,说“世治而民和,志平而气正,则天地之化精而万物之美起;世乱而民乖,志癖而气逆,则天地之化伤,气生灾害起”。这可不是说黎将军未来的天子么,众人便是高呼,可黎将军却制止了,说这事情太过匪夷所思,需找个高人来解说解说才好。 听了这话儿,人群里竟走出一个人来,这人慈眉善目,一身道袍,白发飘飘,自称是道教始祖老子的徒孙,从《道德经》中窥得天道,愿意为将军解除疑惑,黎利见这老者一派仙风道骨,又是老子的后人,自是十分的乐意,便将丹书交给了那老者。 那老者看了看了丹书,又是占卦,又是掐手指,最后吟唱《道德经》,最后咿咿呀呀的一阵才说这天书,是天降大于将军,自古火干木,蛮虫早出,雷早行;土干木,胎夭卵毈,鸟虫多伤;金干木,有兵;水干木,春下霜。土干火,则多雷;金干火,革木夷;水干火,夏雹;木干火,则地动。金干土,则伤五谷,有殃;水干土,夏寒雨霜;木干土,倮虫不为;火干土,则大旱。水干金,则鱼不为;木干金,则草木再生;火干金,则草木秋荣;土干金,五谷不成。木干水,冬蛰不藏;土干水,则虫蛰冬出;火干水,则星坠;金干水,则冬大寒。“而今日将军以一己之力反抗暴明,解救安南数十万百姓与水火之中,有得与上天,故而上天降下异象,让将军得以继承大统!“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277章:三山半落青天外 此事经过这道士一解释,便迅速传开了,一时之间人人对这件异象充满了好奇,不过两日的功夫,黎利的声明安南境内,人人得知,便是目不识丁的乞丐,也知道上天给黎将军降下了暗示。 又几日,黎将军率领一干将士泛舟绿水湖,此湖湖岸四周树木青翠,浓荫如盖。湖水清澈如镜,幽雅娴静,黎将军正要高歌一曲,忽然湖面大动,湖中的鱼儿滚滚而起,跟着湖面大开,正值众人大惊之际,从湖面的水底涌出一直乌龟来,那乌龟大如拳而色如金,上甲两边如锯齿,爪至利,能缘树食蝉,从水中缓缓而来,口中含一把宝剑,那宝剑却是十分的奇怪,只见剑柄不见长剑剑身,但是,在黎将军接过剑柄之后,背面的湖面上却隐隐投下一个飘忽的剑影,剑影只存片刻,就随着白昼的来临而消失,直到黄昏,天色渐暗,就在白昼和黑夜交错的霎那,那个飘忽的剑影又再次浮现出来。扬起的双手划出一条优雅的弧线,挥向旁边一棵挺拔的古松,耳廓中有轻轻的“嚓”的一声,树身微微一震,不见变化,然而稍后不久,翠茂的松盖就在一阵温和掠过的南风中悠悠倒下,平展凸露的圈圈年轮,昭示着岁月的流逝。天色愈暗,长剑又归于无形,远古的暮色无声合拢,天地之间一片静穆。 更为奇怪的影子一般的剑身,上刻”顺天”二字,顺天乃大越国李朝tai祖李公蕴使用年号,此剑显示此等年后,岂不是说黎利将军应顺应天意么?“ 这几件事传得沸沸扬扬,传到最后越传越神乎,说那乌龟又送了一把剑给黎利,并告诉他,这两把剑拼在一起特有力量,黎将军将会凭着这把宝剑打败不少敌军,后来成为皇帝,建立了黎朝。会在十年后的一天,黎利在绿水湖上游船时,突见一只金龟浮出水面,游向船边,向黎tai祖说:”敌军已被打败,请皇上还我宝剑。”话一说完,黎tai祖腰部的宝剑突然摇动,掉到金龟嘴里,金龟于是含着宝剑往湖底潜去。黎tai祖与群臣非常惊讶,以为是神仙现身,把金龟称为神金龟,为了表达对金龟的尊敬。湖名从此被改为还剑湖,种种传闻,通过黎将军的后院天降异象,以及绿湖乌龟赐剑,早已传遍了整个安南。 只可惜,对于这样热闹的传闻,我们的杨大人却是一无所知,这几日一直躲在府邸里阅读朝廷送来的奏折,大半年的功夫,发生的事情还真不少,第一件事,便是年初的时候,宣宗朱瞻基曾谕兵部臣:典兵之职,关系重大。自今凡都司官及卫所正官,必择老诚历练、足为表率之人充任。而人之智愚贤否未易尽知,惟公惟明,方可得人。宜尽心于此。 宣德三年三月二十一日,尚书张本以在安南所见所闻,便往朝廷上了一份奏折,奏中所言:内外年职不下九万余人,有现任、多余有老疾优给、有操备未经任事、有犯罪立功或调除、有亲属袭替。必加清理,才知其详。今拟定选武臣条式付与各官。其条式:一脚急,二状貌,三才行,四封赠,五袭荫。令各具年甲状貌及初从军来历、所建勋劳、得官详、及今有无残疾,仍从亲管官及同僚、同队并首领官保勘回报,取其历练有才智之人擢用,方可得人。宣宗允准,且谕此但可稽其履历,若选将任贤,尤当询察其实。此事经过内阁三位杨大人的支持,这件事迅速便得到了解决,往日军中虚报,老资格的不良风气,顿时为之一改,让他着实松了一口气。 第二件事倒是一件趣事,当年朱元璋不懂什么经济法,设宝钞提举司,下设钞纸、印钞两局及宝钞、行用二库。同年开始印制宝钞。大明宝钞以桑穰为料,其制方,高一尺,广六寸,质青色,外为龙文花栏,横题其额曰“大明通行宝钞”。其内上两旁,复为篆文八字,曰“大明宝钞,天下通行”。下部印“户部奏准印造大明宝钞,与铜钱通行使用。伪造者斩,告捕者赏钱贰佰伍拾两,仍给犯人财产。”大明宝钞共分六等:一百文、二百文、三百文、四百文、五百文、一贯。由于当时政府禁止用银,而大量发行宝钞,导致宝钞很快贬值,流通受阻。 经过永乐一朝后,宝钞的弊端越来越明显,但一来朱棣做的大事太多,洪熙一朝太过暂短,以至于宝钞的弊端明明人人都知道,却无人着手改革,朱瞻基登基后,先是为了巩固皇位,一直腾不出手来,如今藩王之乱已平定,江南在况忠、周枕的治理下,慢慢恢复,可以说如今的大明正处于最好的时候,在没有战事,没有下西洋,没有编修大典籍的情况下,一切都开始欣欣向荣了,年轻力强的朱瞻基开始着手改革了,他以钞法不通,谕户部尚书夏原吉:国家造钞,本以便民交易,何分新旧。吾近闻以前民间用钞,不问残缺,惟字贯稍可辨者皆通引无滞,自户部榜出示以钞样务要明白完全。小民无知,缘此便生好恶,自今为梗。今即停造新钞,在库新钞亦不要支付。拣旧造堪者备赏赍,不堪用者烧毁,如此钞法可通。 于是,宣德三年六月二十八日,命造钞工匠休息,郡县岁办桑粮全部停止,可以说此举,大大有利于大明的国库,以及百姓。 第三件事可以说是一件大事,也是杨峥最为关心的一件大事,自从朱棣迁都北京,虽说已有十几年,无论是从影响力,还是从发展程度,北京的影响力都是与日俱增,但仍有不少人留念金陵,这个说金陵是“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那个说是“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还有说“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更有甚者,干脆说“一带秦淮河洗尽前朝污泥浊水,千年夫子庙辉兼历代古貌新姿。六朝金粉地,十里秦淮河”。 一时迁都金陵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谁知朱瞻挤自小长在北方,对于北方的凛冽与南方的温柔,他更喜欢北京,对于群臣的吆喝,若是两年前,他或许还有些犹豫,可三年京杭大运河的小船里,杨士奇的一番告诫的话儿,以及今时今日,他稳坐皇帝宝座,权势与威望日渐壮大,自是不理会一些不满的意见,但此事不处理,少不了一些人惦记,就在八月十二日命公、候、伯、尚书、都御史、学士商议此事,英国公张辅、吏部尚书蹇义等言:北京既有五府、六部大小衙门,其行府、行部应该革除。宣宗采其议,遂罢行府、行部。改驸马都尉、广平候袁容掌行在后军都督府事,行部尚书李友直改行在工部尚书。诸司仍沿行在之称,自此一锤定音,定下了大明今后两百年的国运直到大明灭亡,都不曾迁都南京。 而比起迁都这件事,接下来的这件事大事,可以说算是惊心动魄了,不知是不是宣德元年御驾亲征乐安洲上了瘾,对于战事一直十分的兴奋,自今年八月得知鞑子不断扣边的消息,与八月十四日,他于奉天门召集公、候、伯、五军都督府都督,告谕道:北寇在每年秋高马肥时必定骚扰边境,近来边境的守备不知情况如何?东北各个关隘都在京都附近,现在农活将结束,我准备趁田猎的时机亲自巡视各个闪隘,整饬军备,你们备齐士卒、马匹,来等候命令。 二十八日,车驾由京师出发,少师、吏部尚书蹇义,少保兼太子少傅、户部尚书夏原吉,少傅、工部尚书兼谨身殿大学士杨荣,行在礼部尚书胡氵荧,兵部侍郎王骥,刑部侍郎施礼,工部尚书吴中,右佥都御史凌宴如,太常寺卿兼翰林学士杨溥,太常寺卿姚友直,大理寺少卿王文贵等人扈从,英国公张辅、阳武候薛禄等分将各兵。宣宗经蓟州(今天津蓟县)至喜峰口(今河北宽城南)外,遇到兀良哈率一万人侵扰边境,遂命西宁候宋瑛、武定候郭玹、半城候李贤、都督冀杰屯兵遵化(今属河北),而自己率领三千精锐骑兵,每人两匹马,带十天口粮,前去迎敌,文臣只有杨荣跟从。三年九月初六傍晚,抵达宽河(今喀喇沁左翼南),与敌人相遇。宣宗亲射其前锋,杀死三人,将铁骑分为两翼夹攻,大胜,斩其首领,获军器马驼不尽其。十五日班师,二十四日,宣帝回到北京。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278章:装神弄鬼 都督陈怀弘,破“番”军,招降诸寨。命山云为总兵官,镇广西、瑶、壮各族,斗争转入低潮。阿鲁台屡为瓦剌所败,东走兀良哈,遣使贡马。此战虽是大获全胜,却让群臣好生担心了一阵,纷纷上奏折,埋怨皇帝视军国大事为儿戏,朱瞻基性子温和,加上又打了胜仗,也懒得与这帮文人打嘴上功夫,最后干脆来个不予理会,仍由这帮文人骂来骂去,一来二去,这些文人也没了脾气,此事就此作罢。 虽说是奏折,可此事细细看来,倒也十分的有趣,也不知看了多久,只觉窗前的日光黯了几分,正要起来点燃灯火,却听得一阵脚步声,跟着一人如风一般走了进来,让人吓了一大跳。 “大人……?“徐朗急切的抱了抱拳喊了声。 杨峥漫不经心的抬头看了一眼,一看吓一跳,徐朗满脸的汗水,大口的揣着粗气,面色潮红,整个人仿佛从火坑走出来的一样,他有些疑惑的看了看窗外,此时已经过了午后,八月的阳光虽有些毒辣,但毕竟是秋后的纸老虎,看着吓人,却什么杀伤力。 “军师,你这是从那里出来的?”杨峥一脸惊讶的道。 徐朗也顾不得擦一把脸上的汗珠,见桌上有放着的凉茶,端起来咕噜咕噜喝得干净,这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道:“出事了?” 杨峥心头一惊,通过这差不多大半年的相处,早已摸清楚了他的性子,为人谨慎沉稳,有担当,平日里便是天塌下来的,也是有条不紊的处理,似今日这样火急火燎的,还是头一次不免感到惊讶。 “出了什么事?“ 徐朗也不多言,道:“黎利那小子可鬼得很,这小报本想恶心恶心他,却不想到是成全了他,这几日整个安南的百姓,三教九流都在传言他的种种异象,声望可是渐增啊!整个安南的百姓早已将他看做了真命天子了!“ 杨峥听得有些疑惑,道:“还有这种事情!“ 徐朗也不多言,将今日听到的种种前前后后说了一遍,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张小报递了过去。 杨峥听得呵呵一笑,也不在意,将手中小报前前后后看了一遍,这小报很显然是模仿了他板块模式了,同样分为朝闻天下,娱乐周记,甚至几个小版块也只是做了内容上的修改,模式却是一字不改,他先从娱乐周记开始看,作为重头戏,百姓关注的稗官野史也从这里而出,所以他看得甚是认真,待看到什么“上谓宣公,变易公田古常旧制而税亩,应是变古易常而有天灾,众民用饥,言宣公与此天灾饿后,能受过变悟,复古行,中冬大有年,其功美过于无灾,故君子深为喜而侥幸之。“的丹书,全然不理会徐朗在一旁看着,仍大笑不止。 待一路看到了朝闻天下,如杨峥办的小报一样,让专门人氏写了一纸文采飞扬的文章,将这些时日所发生的异象加以,种种神话,说什么天和人同类相通,相互感应,天能干预人事,人亦能感应上天。天是至上的人格神,天子违背了天意,不仁不义,天就会出现灾异进行谴责和警告;如果政通人和,天就会降下祥瑞以鼓励,如今天降丹书,湖中有乌龟赐剑,就是天降祥瑞与将军。对于这种把戏,杨峥着实感到好笑,第一点,这种把戏完全套用了中国汉代董仲舒的天人感应了。 对于这样的一个哲学问题,就是所谓“天人相与之际”。这个问题,汉朝人也简称为“天人之际”。这个问题也就是人和自然的关系问题。这确实是哲学所要讨论的一个重要问题。关于这个问题,从先秦以来,就一直进行着争论,到荀况作了一次唯物主义的总结。荀况根据“明天人之分”的原则,比较正确地处理了人和自然的关系,集中地驳斥了宗教神秘主义的天人感应论。董仲舒在荀况之后,又重新提出了这个问题,但他对这个问题却作了唯心主义和神秘主义的回答。从某种意义说,他又复活了古代的天人感应的迷信,同时也是对荀况的天论的一种否定。 但是,董仲舒也不是简单地重复战国时代的有神论的理论,而是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加以改造,并企图给以理论上的根据。天人感应论是董仲舒的哲学体系的核心。上面所讲的关于天的理论和阴阳五行的学说,都是为这种迷信服务的。“天人同类”的观念是董仲舒所宣扬的天人感应论的一个理论基础。他说:“以类合之,天人一也。” 这是说,天和人是同类的,人有什么,天也就有什么;天有什么,人也有什么。人也可以说是天的副本,宇宙的缩影。他说:“天地之符,阴阳之副,常设于身,身犹天也。……天以终岁之数成人之身,故小节三百六十六,副日数也。大节十二分,副月数也。内有五藏,副五行数也。外有四肢,副四时数也。乍视乍瞑,副昼夜也。乍刚乍柔,副冬夏也。乍哀乍乐,副阴阳也。……于其可数也,副数;不可数者,副类。皆当同而副天,一也。” 这是从人的身体的构造方面讲天人同类。他又说:“人之形体,化天数而成。人之血气,化天志而仁。人之德行,化天理而义。人之好恶,化天之暖清。人之喜怒,化天之寒暑。人之受命,化天之四时。人生有喜、怒、哀、乐之答,春秋冬夏之类也。……天之副在乎人,人之性情有由天者矣。” 这是从人的情感意识方面讲天人同类。以上这些说法,都是毫无根据的主观比附。不过,这种比附,在他的体系中都有重要意义。在董仲舒看来,人是宇宙的缩影,是一个小宇宙。反过来也可以说,宇宙是人的放大,是一个“大人”。 他实际上是把自然拟人化了,把人的各种属性,特别是精神方面的属性,强加于自然界,倒转过来再把人说成是自然的摹本。这是一种典型的唯心主义的拟人观的理论。在这种唯心主义的基础上,他宣传天人感应的迷信。这种说法,无疑很对当朝者的胃口,为此,汉武帝采纳丞相卫绾之议,罢黜治申不害、商鞅、韩非、苏秦、张仪之言的贤良。汉武帝此举受到好黄老的祖母窦太后的强烈反对,她于次年借故把鼓吹儒学的御史大夫赵绾和郎中令王减系狱。 儒家势力受到打击,但汉武帝在建元五年又置《五经》博士,使儒家经学在官府中更加完备,过一年,窦太后死,儒家势力再度倔起。元光元年,汉武帝将不治儒家《五经》的太常博士一律罢黜,排斥黄老别名百家之言于官学之外,提拔布衣出身的儒生公孙弘为丞相,优礼延揽儒生数百人,还批准为博士官置弟子五十人,根据成绩高下补郎中文学掌故,吏有通——艺者选拔担任重要职务。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独尊儒术以后,官吏主要出自儒生,儒家逐步发展,成为此后二千年间正统,虽说这样做有不少弊端,在不得不承认,在古代的确是皇帝需要的,为此,不少大一统的帝王,莫不是弄点虚头巴老的东西来表示自己是君权神授,是天命所归,来获得天下读书人的支持。 黎利这一招不能说不妙,但碰上了老祖宗,还是浅薄了些,不要说杨峥根本就不吃这一套,就算是吃,这一套太儿戏了些。 徐朗今日一早也看了这小报,他可不这么看,这些骗人的把戏,看起来毫不起眼,可一人说,两人说就真的,杨峥主张办这张小报的目的,本就是趁机恶心一下黎利,顺便弄点虚虚实实的传闻,让百姓从黎利的崇拜中一点一点淡化下来,这种手段,过程虽慢了些,但效果却是几号,历史上不少人用过这种法子,但如今看来,黎利并不上当,反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打了一个翻身仗,不但将自己的大名成功的散播到了三教九流,还弄了什么天降丹书,乌龟赐剑,什么天命所归,为自己狼子野心做出了有利的作证,如今谁还会去怀疑一个老天爷选中继承大统的人呢,即便这个时候,黎利杀了安南王陈浩,登基做了皇帝,只怕也没人说什么,这让他如何不急?“ “大人为何发笑!”徐朗终于忍不住发问。 杨峥笑罢道:“我笑黎利想法虽好,手段却不高明,处处给人留下破绽?着实让人好笑?“ “大人有法子应对?“徐朗心头一惊,自从他一早看了这小报,便开始思索应对之策,老实说他法子不是没有,但不完善,还需雕琢一番才敢说出口,如今却听杨峥说有应对之法,不免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可看他脸上神色,又不似说谎,心道:“也罢,我且先听听看?”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279章:醉枕美人膝 杨峥倒也不含糊道:“怪异、勇力、悖乱之事,非理之正,固圣人所不语。鬼神,造化之迹,虽非不正,然非穷理之至,有未易明者,故亦不轻以语人也。谢氏曰:“圣人语常而不语怪,语德而不语力,语治而不语乱,语人而不语神。你看连咱们的圣人都不说(关于)怪异、勇力、悖乱、鬼神(这些邪门歪道和不能说明白)的事。咱们怎么还信了?” 徐朗自小熟读四书五经,自是知道孔夫子对神鬼之事的态度,他曾经教育弟子们,对于鬼神要敬而远之,君子当正道在心。如果自己不以正念做主而去崇拜鬼神,那就要为鬼神所制。这和道家的守中,佛家的断妄念是一个道理的。儒家讲究中庸之道,以人道为修行准则。儒家相信有鬼神,但不主张去追求,崇拜。正念若衰,邪念则主。道家修行是求道而非求术,是要道人们明白道术神通终究只是悟道过程中的副产品,不可沉迷。佛家也有这样的思想,佛祖曾经说过,追求神通的人不是我的弟子。三教本质上其实是一样的。只是后来传承过程中因为人的原因而变化了而已。但其中的精髓其实是一致的。杨峥这么一说,他微微感到有些脸红,心道:“看来这圣人之书还要读啊?” “这世间许多事真真假假,看似看不明白,其实多看几眼,必能辨出真假来,一切假的东西,做得再真,也是假的,什么天降丹书,什么乌龟赐剑,不过是陈涉、高祖、玩的把戏而已,要想破解又有很难?” “大人是说……?”徐朗终究是个聪明人,从杨峥字里行间的话儿,多少听出了些端倪。 但杨峥没给他思考的时间,微微冲他招了招手。 徐朗很知趣的将头凑了过去,一双招风耳,贴在了杨峥嘴巴上,只听得杨峥一阵窃窃私语,徐朗一直皱着的眉头便慢慢的舒展了开来。 听到最后,不仅仅眉头舒展,便是那张饱含沧桑的老脸也开始浮上了孩子般的笑容,许久才听得他轻叹了声道:“高,实在是高招!” 杨峥重新坐回了长椅上,嘿嘿一笑道:“他黎利不是姑苏慕容复么,那咱只做张教主了,乾坤大挪移可不是吃素的?” 徐朗一愣,道:“大人,这慕容复是谁,张教主又是谁,乾坤大挪移很厉害么?” “恩,很厉害!”杨峥重重的点了点头。 徐朗哦了声道:“那我这就是去乾坤大挪移!”说完,不等杨峥招呼,便一阵风的去了。 杨峥看着他风风火火的背影,摇头苦笑了声:“这个徐军师,还很不是五十好几的人啊?这么充足的精力,让人好生佩服的很?“ 看了一阵,眼看天色不早了,便收拾了一番,便出了将军府,早已有两个轿夫走了上前,将一顶蓝妮小轿抬了过来,自从听从了沈艳秋的劝告后,他也请了两个轿夫,当然了,那种八人大轿还是没用上。 上了轿子,轿夫吆喝一声,便抬着轿子向杨家府邸走去,好在不远,加上两人年轻气盛,抬着杨峥不多时便到了,听得轿夫低声道:“大人,到家了!“ 杨峥才揉着额头一低头从里面走了出来,对着两人抱了抱拳道:“你们辛苦了!你们这就回去吧?“ 这么一段路,两人说不上辛苦,况且主人家给钱,再说了,人家这么大一个官儿,这样的好事,便是给钱也找不到,所以两人也用足了劲儿,抬起的轿子又快又稳,此时听到了东家如沐春风般的赞扬,登时心头如和了蜜糖一般,望着杨峥飘逸潇洒的身影啧啧啧了两声道:“这个大人还正是干大事的人,对下人都这么细心!”看了一阵,这才抬起轿子出了杨家府邸。 杨峥摇摇晃晃地走进自已的卧室,习惯性的往床上一躺,便舒服的哼了声,开始打起盹来,不得不说沈艳秋是个勤快家庭主妇了,这辈子被她浆洗得干干净净不说,还不知用了什么东西熏过,一躺下去,这被褥软软的还带着股淡淡的熏香,躺在上边中让人沉醉,恨不得就这么一睡不要醒才好。 他抱着被子舒服的哼了声,跟着转了一下,就像一只慵懒的小猫咪,在床榻上偷懒。 这样的被窝,这样的熏香,让人是很有睡觉的愿望,所以他正想美美地睡上一觉,门扉吱呀一声被打开了,跟着一个倩影便走了进来,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杨峥微微睁开眼一看,就见沈艳秋笑吟吟的走了进来,手中端着笔墨纸砚,看他如此模样,微笑的摇了摇头,然后走了过去,伸出雪白的皓腕,将浆洗得干干净净的棉被,轻轻拿起来,然后轻轻落了下去。 一阵柔软熏香的感觉,差点没让他舒服的哼了出来,沈艳秋看了看,雪白的皓腕忽然在杨峥略带倦意的脸上轻轻抚了一下,就在这时,杨峥双眼迅速的眨了一下,跟正一双大手出其不意的伸了出来,不偏不起,正抓脸上雪白的小手,嘿嘿一笑道:“原来沈姐姐喜欢偷偷抚摸我啊?” 沈艳秋脸上一红,白了他一眼,忸怩着身子道:“说得真难听,谁偷窥你了!我只是……?“ 杨峥嘿嘿一笑,手臂用力一拉,便将她拥入了怀中,感受怀里的柔软,道:“只是什么?” 沈艳秋被他拉入怀中,倒也没挣扎,两人难得有这样单独相处的机会,所以她极为珍惜这样的时刻,将一张粉嫩的小脸埋入他怀里,轻轻摩擦了下,这才用小手轻轻在他怀里敲打了一下,道:“只是,好久没这么看看你吧了?“ 这大半年来,杨峥的确忙得厉害,先是巩固连云十八寨的友谊,然后忙着训练将士,再加上这二十年来,大明在安南留下了烂尾的差事,一时让他忙得焦头烂额,有时候忙起来,便是连家也没回,干脆就住在签押房了,他每日有事情可忙,加上还有一帮同僚,所以倒也不觉得,而沈艳秋独自一人在家,每日除了练练剑法,便是种种黄瓜,如今细细想来,自己来到了安南后,还真没好好陪陪她,想到这里,心头顿时涌出一股愧疚之意,抚摸着沈艳秋的小脸道:“让你受苦了?” 沈艳秋扬起一张吹弹可破的小脸,冲着他嫣然一笑,道:“有你在身边,就不苦!” 杨峥眼睛有些湿润,道:“都是我不好了,让你受累了!” 沈艳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道:“我们是夫妻,还说这些话儿干什么,从我打定主意跟着你,只要能在你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 杨峥心头有些感动,加上这样的气氛里,一个美人再怀,若不研究些什么,还真不是个男人。 杨峥侧过身子,便开始动手动脚起来,沈艳秋媚眼如丝,俏脸秀红如火,婴宁了声道:“讨厌,你们男人坏死了……?” 杨峥嘿嘿一笑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当初若你家相公一本正经的,你会看得上么?” 沈艳秋想了想当初的情景,一张俏脸越发红了道:“狡辩!” 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那似嗔似怒的模样,越发迷人,杨峥又不是少林寺的得道高僧,那里还忍得住,嘿嘿一笑,道:“我的小乖乖,小可爱,相公我来了?” “讨厌……?”沈艳秋娇嗔的低骂了声。杨峥嘿嘿一笑,便贴了过去。 “讨厌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安静的卧室里才停止了骚动,听得一声长叹,道:“还真舒服啊,真想就这么醉枕美人膝,一睡不醒啊?” 沈艳秋慵懒一笑,道:“那我还不成了苏妲己,杨贵妃了,红颜祸水了?我可不想要这样的名声,所以你啊还是醒掌天下权吧?“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道:“好一个醒掌天下权,还别说,你家相公还真有这个打算!“ 沈艳秋咯咯一笑,道:“哪有天下权在床榻上掌握的,你啊,还是快些起来吧,不然你的那些老学究,少不了要埋怨人家了?“ 杨峥嘿嘿一笑,忽然伸手狠狠在沈艳秋光滑的臂膀上摸了一把,道:“起什么起,今日我还就不起来了,好好陪陪娘子!“说完又是一拉,只听得沈艳秋婴宁了声,骂道:”讨厌……?“ “啊……?“ “坏死了……讨厌……?“ 又是一顿春风无限好,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再一次变得安静了下来,白色的帷帐里,杨峥头枕在沈艳秋雪白的皓腕上,望了望天色道:“奇怪,这天儿黑得怎么这么快,这还没怎么着,就全黑了……?”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咱们继续努力去,不知道能不能码出第四更来! 1280章:一朝一夕 一旁的沈艳秋白了他一眼,娇嗔道:“你这个死人,还没怎么着……,人家都这样了……?“ “哦……?“杨峥扭头看了一眼,嘿嘿一笑道:”我怎么你了?你就这样了?“ “坏蛋,你这个大坏蛋!”沈艳秋涨红着脸,咬牙骂道,正要挥手欲打,杨峥忽然来一个鲤鱼打挺,一下子站了起来,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忽然叹了声道:“雄风犹在啊……?” 沈艳秋面上一红,秋水般的眸子,飞快的扫了一眼那迷人的腹肌,立即生出眩晕的感觉。 杨峥拉开帷帐,一个箭步跳了下去,这才开始穿戴打扮,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他便恢复了生龙活虎的走到了茶几边上,自斟了一杯茶汤喝了一口,这才开始从沈艳秋的托盘里,拿出笔墨纸砚了,将纸张铺好,然后又起身从包裹里拿出两本书来,昏黄的灯光下,映射书的名目来《练兵实纪》、《纪效新书》,杨峥看了看,然后轻轻拍打了一番,道:“想不到我也有用你们的时候!” 帷帐里一阵窸窸窣窣后,一只雪白的玉手便伸了出来,跟着一张脸,大半个肩膀,再就是那迷人的身段了,沈艳秋一手拉过帷帐,一手轻轻收拢了一下凌乱的青丝,随手将灯台上的灯火给端了过来,轻轻将灯火放在桌上,走回去整理好床榻,这才重新走了回来,低头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书本,一看那厚厚的两本书,一对柳枝般的眉毛不禁皱了皱,似乎有些埋怨杨峥不太爱惜自己的身子,轻轻叹了声,道:“你这官儿倒是越做越大,可这事情似也做不完似的,不是奏折,便是小报,再者就是练兵,陪人吃酒席,你啊,都赶上了……?” “三pei嘛?“杨峥自嘲的一笑,将手中的两本书放在桌上,开始着手吸收这两本书的精华了?” 沈艳秋道:“你看你,在杭州也训练过将士,又剿灭过弥勒教,还是打败过蒙古鞑子,按说应该会练兵,会打仗了,怎么还看书啊,这两书这么厚,等你看望还不得累死啊?” 杨峥呵呵一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打弥勒教那是因为有你对我的无限情谊,若不然我早就死在你剑下了,再者杭州古城的兵马也训练过,而你们弥勒教也都是乌合之众,所以被我剿灭倒也不冤枉!“ “那蒙古鞑子,人家可是一万精锐,你还不是靠三千将士把人家赶回蒙古草原?”沈艳秋不服的道。 杨峥哈哈一笑道:“这个么,还有点技术含量,不过运气太大,一来,当时皇帝御驾亲征,全局上下士气一致,再者,鞑子毕竟统领中原百年,昔日的残暴手段,京城人氏最有体会,所以对蒙古鞑子也是最仇恨,杀气敌人来,也是最不要命,打败鞑子,多少有些运气罢了?” “你啊,就你会说!”沈艳秋心疼的白了他一眼,道:“鞑子再不济,也比这些反贼厉害吧?我就不信,你不看这些兵书,就不能打仗了?“ 杨峥看着她一脸关切的神情,忍不住将她拉入了怀里,刚刚还握着朱笔的大手,一转眼的功夫,便滑入了一片沼泽之地,不急不缓的探索起来,沈艳秋那里想到这坏人刚刚做完了研究,这么快又使坏,一张小脸早已涨得通红如火,此时此刻,恨不得马上就躺在他怀里就好。 杨峥也难得碰上这丫头如此温柔的时候,一颗心儿也有些异动,鼻子中充斥着淡淡的幽香,手下是一片沼泽之地,这种感觉,仿佛就如同喝醉了酒一般,恨不得立即就进入温柔乡才好! 可想着眼下安南的局面,容不得半分马虎,沈艳秋所说的话儿,他不是没这么想过,可安南的局面,既不是杭州的弥勒教,可以围而攻之,也不是北京城下的蒙古鞑子,要的是破釜沉舟,安南的叛乱就如同一块硬骨头,需要慢慢放在水里慢慢的熬,熬出它的枝,熬出它的胆,最后不得不软化,因此对付这样的一根骨头,需要不但的添油加火才行,而王通手中的两万兵马显然不具备这个素质,这才迫使他不得拿出看家本领来,再者,从这些年朝廷与安南的对战上看,明军在两次围剿战中输得很掺。 而从国内增援的明军也被击退,迫使王通不请示明廷就私下和黎利等人讲和,最后明军和官吏撤出安南,“得以回国者8万6千人,被贼拘留截杀者不计其数”(《明史》),这就是历史上的“王通弃交址”。外国一些历史书也有记载,“他们不但包围了在越南的中**队,还打败另一支增援的军队,不过他们很快就表示向中国臣服而转移了中国皇帝的愤怒,而皇帝也认为不要再干涉安南的事为好”。 二十九年的明对安南战争也以安南对明廷臣服而结束,究其这个原因,除了用人不当之外,最大的原因在于安南的地形,安南位于中南半岛东部,北与中国(崇左、防城港)接壤,西南与老挝、柬埔寨交界,东面和南面临南海。地形包括有丘陵和茂密的森林,又因山脉,临海的缘故,使得整个安南山溪峻险、连绵无垠、叛贼潜处其间,就如同当年八路军打游击一样,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满山头的跑,东追则西窜、南捕则北奔,久而久之,早就了明军一直征讨不利了,针对这种情况,杨峥大致方针是堡垒从内部攻破,但自身的本身也要过硬了,否则如何谈平定安南。 为此,他才不惜牺牲每日睡觉的时间,来研究戚继光的这两本书,他的目的很明显,那就是将眼下的这支军队打造成戚家军,军旗所致,就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当然了,要打造一支这样的军队,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这大半年,他已经着手训练,无论是军纪,还是士气都开始高涨了起来,不再是当初军纪散漫,看着就像一盘散沙,落在他的眼里,也有了些军人气息,让他感欣慰。 眼看整顿的目标基本上实现了,他这才懂了打造戚家军的心思,便与王通、徐朗等人商议了一番,准备来点实在的训练。 王通为武将多年,对于训练毕竟是老手,所以不等杨峥招呼,便开始让将士进行日常的练习。 从明朝沿袭下的日常训练主要是练习步射、骑射和枪、炮的射击,以及步围、阵法,并有分操、合操、大会操、大阅制度。京师的各部队中,五军都督府分领在京除亲军指挥使司外的各卫所和在外各都司卫所。凡武职世官﹑流官﹑土官之袭替﹑优养﹑优给等项﹐所属皆上报于府﹐府再转送兵部请选。选定后﹐经府下达都司卫所。首领官之选授和给由﹐皆由吏部。其它如武官诰敕﹑水陆步骑之操练﹐军伍之清勾替补﹐俸粮﹑屯费与屯种之器械﹑舟车﹐军情声息﹐边腹地图文册﹑薪炭荆苇诸事﹐移与相关机构会同处理﹐各府只有统兵权﹐调兵之权在兵部﹐每逢战事发生﹐由皇帝命将为帅﹐调领五军都督府所辖卫所之兵佩印出征。军还即归印于朝﹐兵回卫所。 而日常的训练,则是步军营则专习步射。健锐营主要训练云梯,兼习鸟枪、水战,以及马步射、鞭刀等艺。内火器营变相剥削操练鸟枪、子母炮,外火器营主要营习鸟枪、水战。骁骑营下置鸟枪营、炮营、护炮藤牌营。这些营兵除习骑射外,主要是操枪、炮和藤牌技术。 在京城的各部队的训练,每年按季合操四次。其中不少兵营,每月两天训练骑射,四天训练步射。骁骑营,每月六天习射,由都统以一各官亲临督导训练。每年擐甲习步射四次。前锋营,每月初二、初六、十一、十六、二十一、二十六习步射,每月初九、十四、十九、二十九共四天练习鸟枪。内火器营每月六天习步射、六天习骑射。可以说练习的任务也不轻松。 但杨峥不需要这样的日常练习,在他看来,这些练兵并没有特色,像什么体能、器械操练都是基本功,多半当兵的人都会一点,真正难练的是士兵掌握的团体性,比如古代练兵中,要求兵士能在各队正的带领下,快速在指定的位置到位,队正不但要负责指挥全队战兵,还要熟悉军队中的钟、鼓、旗帜号令。否则,传令后,不执行或执行失误,上了战场,可就是一盘散沙了。 所以,他在看了王通组织的训练后,果断的放弃了这种毫无意义的训练,而是着实戚继光的训练模式了。 但这种训练方式是一百年后,有没有效果,他心头还真没底,为了做到心头有底,他着实研究这两本传世名作了,当然了,为了好生研究,他特意让人将这两本抄写了一卷,毕竟在二十一世纪,这两本还不算太过经典,可在眼下的时代,这两本书可就是宝贝中的宝贝了,不做个备份,着实有些不放心的很。 ^^^^^^^^^^^^^^^^^^^^^^^^^^^^^^^^^^^^^^^^^^^^^^^^^^^^^^^^^^^^ 今天看阅兵了,忘记码字了,又出去玩了一天,所以现在开始码字! 1281章:手无博杀之方 徐朗是最先拿到《纪效新书》的手抄书。这本书是属于戚继光在东南沿海平倭战争期间练兵和治军经验的总结。他在《自序)中说:”数年间,予承乏浙东,乃知孙武之法,纲领精微莫加矣。第于下手详细节目,则无一及焉。犹禅家所谓上乘之教也,下学者何由以措。于是乃集所练士卒条目,自选*亩民丁以至号令、战法、行营、武艺、守哨、水战,间择其实用有效者,分别教练,先后次第之,各为一卷,以海诸三军俾习焉。顾苦于缮写之难也,爱授粹人。客为题曰:《纪效新书》。 此书为十八卷,卷首一卷。具体篇目如下:卷首包括”任临观请创立兵营公移”、”新任台金严请任事公移”、”纪效或问”三篇。正文分:束伍篇第一、操令篇第二、阵令篇第三、谕兵篇第四、法禁篇第五、比较篇第六、行营篇第七、操练篇第八、出征篇第九、长兵篇第十、牌筅篇第十一、短兵篇第十二、射法篇第十三、拳经篇第十四、诸器篇第十五、旌旗篇第十六、守哨篇第十七、水兵篇第十八,共十八篇十八卷。这本书可以说是集合了戚继光多年练兵和治军经验,融合了一代名将的天才智慧。 徐朗本就是军事上的好手,只是苦于没有施展的机会,但没有施展,并不表示不识货,看这书后颇有如梦初醒的感觉,书中的总序中的”公移”紧密结合东南沿海的地形、我情与倭情,论述了练兵的必要性和重要性,提出了一套较为完整的练兵理论和计划。《纪效或问》则对重要问题,尤其是最急需解决的事情进行申明和论辨,以防疑惑不解,他自注说:”柬伍既有成法,必信于众,则令可申。苟一字之种疑,则百法之是废,故历述所急与可辨者,为或问以明之。” 正文十八卷详细而又具体他讲述了兵员的选拔和编伍、水陆训练、作战和阵图、各种律令和赏罚规走、诸种军诫兵器及火药的制造和使用、烽堠报警和旗语信号等建军作战的各个方面,并有大量形象逼真的兵器、旗帜、阵法、习艺姿势等插图。书中还详细记述了戚继光发明的鸳鸯阵,即一种以牌为前导,筅与长枪,长枪与短兵互防互救,双双成对的阵法。以及鸳鸯阵的变体”三才阵”。该阵法组成人数更少,用于冲锋时追歼敌军。这种练兵之法,可谓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难得是这本书语言通俗,”其词率如口语,不复润饰”,结合士卒实际讲道理,情深意切,易学易记,如在《禁令篇》对士卒说:”凡你们当兵之日,虽刮风下雨,袖手高坐,也少不得你一日三分。 这银分毫都是官府征派你地方百姓办纳来的。你在家那个不是耕种的百姓,你肯思量在家种田时办纳的苦楚艰难,即当思量今日食银容易,又不用你耕种担作,养了一年,不过望你上阵杀胜。你不肯杀贼保障他,养你何用?就是军法漏网,天也假手于人杀你。”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兵书。 之所以给予这么高的评价,在徐朗看来,一共有三点,第一在练兵上,《纪效新书》特别强调按实战要求从难从严训练,反对只图好看的花架子。认为”设使平日所习所学的号令营艺,都是照临阵的一般,及至临阵,就以平日所习者用之,则于操一日,必有一日之效,一件熟,便得一件之利。”但从这一点上,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一直军队但凡能坐到这一点的,无不是一支优秀的军队,如岳家军莫不是日积月累的训练,才达到了号令严明的效果,更难得是,兵书上,还不批评不按实战要求的训练方法是”虚套”,”就操一千年,便有何用,临时还是生的。 ”尖锐指出”各色器技营阵杀人的勾当,岂是好看的。”这就道明了训练将士的实质,又是一大进步,再说了人家还说了,”凡武艺,不是答应官府的公事,是你来当兵防身立功杀贼救命本身上贴骨的勾当。你武艺高,决杀了贼,贼如何又会杀你。你武艺不如他,也决杀了你。若不学武艺,是不要性命的呆子。 书中规定:”凡比较武艺,务要俱照示学习实敌本事,真可对搏打者,不许仍学习花枪等法,徒支虚架,以图人前美观。也就说,一支军队纵然武功在高,杀敌也有限,真正厉害的还是军队的整体,重视号令训练,让人惊讶的是,书中对这一点也做出了规定:”各便宜简明号令,合行刊给,各于长夜,每队相聚一处,识字者自读,不识字者就听本队识字之人教涌解说,务要记熟。”要求将士”耳只听金鼓,眼只看旗帜”,”大家共作一个眼,共作一个耳,共作一个心。”重视平时养成训练,认为”操兵之道,不独执旗走阵于场肆而后谓之操,虽闲居坐睡嬉戏亦操也。” 不仅仅如此,书中还认为,训练毕竟与实战有所差别,平日十分武艺,临时如用得五分,便可成功。”开大阵,对大敌,比场中较艺擒捕小贼不同。堂堂之阵,千百人列队而前,勇者不得先,怯者不得后,丛枪戳来,丛枪戳去,乱刀砍来,乱杀还他,只是一齐拥进,转手皆难,焉能容得左右动跳;一人回头,大众同疑,一人转移寸步,大众亦要夺心,焉能容得或迸或退。”若没有深刻的认知,绝不会看得这么远。 第二点特别强调赏罚在治军中的作用,主张赏罚要公正,赏不避仇,罚不避亲,指出:”凡赏罚,军中要柄。若该赏处,就是平时要害我的冤家,有功也是赏,有患难也是扶持看顾;若犯军令,就是我的亲子侄,也要依法施行,决不干预恩仇。” 第三点,重视兵器在战争中的作用,认为:”器械不利,以卒予敌也;手无博杀之方,徒驱之以刑,是鱼肉乎吾士也。”(《长兵篇》)书中以大量篇幅记述了各种兵器的制造、形制、样式、作用、习法等。并对长短兵器的使用进行了较为深入的探讨,认为”长则谓之势险,短则谓之节短。”可以说算是对战事的灵活运用,一本练兵书,能写到如此详细,且用之有效的还是头一个,以前的兵书虽不少,无论是《孙子兵法》、《孙兵兵法》、《八阵总述》、《美芹十论》、《太公兵法》《百战奇略》、《墨子城守各篇简注》、《太公兵法》、《便宜十六策》、《乾坤大略》《太公金匮》、《兵制》等千古名篇,说的多是纲领性的东西,具体如何操作上, 涉及到练兵带兵的要点,但大都讲些精微莫加的纲领提要,至于具体的作法,却是言之无物,这就好比一个绝世的高手,明明有一肚子的本事,却不知该如何教自己的徒弟,最后勉强教了些,不过是自己几成的本事,如此一来,一代传一代,最先的本事慢慢都流失了一大半,到最后什么本事也没学到,这可以说是历代将士的悲哀。 而杨峥这本书,无疑是开创了先河,书中不仅将兵法运用阀门,自己独特的见解,都以为孙武之法,纲领精微莫加矣。第于下手详细节目,则无一及焉。犹禅家所谓上乘之教也,下学者何由以措。于是乃集所练士卒条目,自选*亩民丁以至号令、战法、行营、武艺、守哨、水战,间择其实用有效者,分别教练,先后次第之,各为一卷,以海诸三军俾习焉。顾苦于缮写之难也,爱授粹人,这就说这是一本为将的教科书,书中以理论联系实际、并将多年行军布阵的经验,好不藏私的加以公布,从而达到让后来将帅,可以从中明白,行军布阵的奥妙,这就比那些高深莫测,不知所云的兵书要来得实惠多,加上书中,将练兵的条目,从选丁征兵开始,以致号令、战法、行营、武艺、守哨、并各种地形条件下的战术,用最简单,通俗的话儿说出来,这对于读书少,以及将士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进步。 有了这样的一本兵书,战场上的每一个将士都能心领神会,只需按照书中步骤一一展开,便可迅速让将士们练习,而不是拿着兵书先去揣摩,等领悟了书中的精妙之处,早已是几年后,甚至是几十年以后,这对于一支急着打仗的军队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杨峥的这本书,无疑是缩短了一支军队,从训练到打仗的时间,而且只需需要,无论谁作为将帅,都可以训练一支强大的军队,这才是本书最大的优点。 ^^^^^^^^^^^^^^^^^^^^^^^^^^^^^^^^^^^^^^^^^^^^^^^^^^^^^^^^^^^ 第一更先送上,请围观! 1282章:饿死不掳掠 其实这一点不仅徐朗能看出来,就是杨峥这个军事外行,也能从中看出精妙来,戚家军之所以能与岳飞的岳家军并驾齐驱,成为享誉千古,说到底与前朝的将士还是有极大的差别,岳飞的岳家军以牛皋、董先各部义军为主干,后陆续收编杨么等农民军部众,吸收山东两河忠义社梁兴、李宝等,汇成大军。飞申明纪律,加强训练,号“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金贵族有“撼山易,撼岳家军难”之语从根本上可以看出他的不同,从前的将帅,无论是李世明、李靖、赵匡胤千古名将,在建立一支军队之初,招募的无不是武艺高强,身材高大将士,说到底是追求个人能力,而岳家军,戚家军固然将帅武功高强,但他们军中所有的将士,并不是那些弓马娴熟、以一敌十的高手们,而是身体素质过硬普通百姓罢了,戚家军更是以凶横简称的义乌人为兵,为将,加以训练,便是一支强军。 戚继光曾明确指出,一场战斗的胜败并非完全决定于个人武艺,在一群人和另一群人的战斗中,如果能做到战术组合合理,武器配置完美、配合技术娴熟,哪怕个人能力均低于对方,也会取得胜利。 也就是岳家军与戚家军与前朝名将的最大不同,两人军队在前朝名将注重个人能力的时候,他们更注重的整体的能力,号令严明,军纪严谨,将士训练有素,所以他们的军队,即便是主帅不在了,仍能保持强大力量,如岳家军在岳飞以莫须有的罪名被高宗,秦桧杀害后,岳家军在岳飞死后,岳家军还存在了一段时间,直到宋金议和后,南宋朝廷裁军,才把岳家军正式裁撤。 其中最精锐的”背崽“”踏白“”游奕“等军以及其他的一些精兵被编入重建的国家正规军;”背崽军“甚至被编入了御林军。至于其他的官兵则就地解散。岳家军的官兵大多都是北方人,此时已经不可能回老家了,所以基本上就地安置,生活在了襄樊地区。南宋末年,正是这批岳家军的后裔在襄樊地区与蒙古军血战十余年,保卫了南宋江山。 而戚家军更是厉害,戚继光死后,他的侄子戚金,在戚继光去世后统帅戚家军余部与nu尔哈赤的后金军在浑河战役中血战大凌河,以数千火枪兵击毙满清两白旗两黄旗精锐上万人,后满清以重金收买被俘的明军炮手,发炮轰击明军阵地,戚家军余部在汉jian炮队轰击之下苦撑数日,最终弹尽粮绝,全军覆没。 可以说,这两支名扬天下,又流传千古的军队,莫不是将军队作为了一个整体在练习,如戚家军的阵法,十二人组成个有机的集体,按照预定的战术进退击敌。这个过程要求士兵之间分工合作,很少有个人突出的机会。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能在作战时,配合无间,一种并不见得如何厉害的阵法,在他们的天衣无缝的配合下,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以多胜少的奇迹! 当然了戚继光的这本书还有一个更大的意义,他以个人经验,写下了束伍篇第一、操令篇第二、阵令篇第三、谕兵篇第四、法禁篇第五、比较篇第六、行营篇第七、操练篇第八、出征篇第九、长兵篇第十、牌筅篇第十一、短兵篇第十二、射法篇第十三、拳经篇第十四、诸器篇第十五、旌旗篇第十六、守哨篇第十七、水兵篇第十八,共十八篇十八卷,规范了一支军队训练的章法,使得军队走向职业化,规范化!这一点是千余年来,无人能比! 正是明白了这一点,身为主帅的杨峥,不得不是加以研究,不得不说通过这大半年的阅读,研究,再加以实践,越发体会到了戚继光的卓越目光,以及天才般的见识,才写出了这样的一本兵书来。 沈艳秋见他模样,便知今晚又要大半个晚上了,眼看他一片疲倦的模样,心头越发心疼起来,忽然伸出一双洁白的小手,将杨峥的两只脚掌搬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虽说隔着衣物,但那种柔软还是能感受得到,杨峥心儿一动,道:“沈姐姐,你看我这还有大半的兵法要研习,你看咱们是不是明日再……?“ 沈艳秋一听这话儿,顿时一张小脸骚得秀红,狠狠白了他一眼,道:“你这人想什么呢,本姑娘是那种贪得无厌的人……?“ 杨峥疑惑的道:“难道不是……?“ 沈艳秋哪里不知道他话中的意思,红着脸嗔道:“人家,人家看你一脸倦色,想给你捏捏脚而已,你胡思乱想什么?“ “捏捏脚啊,姐姐为何不早说,我还以为姐姐欲求不满呢?“杨峥大言不惭的道。 沈艳秋红着脸,哪敢搭话,狠狠地在他脚丫子上捏了一把,只疼得杨峥一阵龇牙咧嘴。 沈艳秋不管不顾的搬来了一个凳子,托起他一条腿开始帮他脱起了靴子。 这样一来,杨峥倒也有不好意,嘿嘿一笑,道:“姐姐的手是舞刀弄剑的手,是弹曲的手,是做女红的手,可不是帮我杨峥脱鞋袜的手,还是我自已来吧,这可如何使得?” 沈艳秋哼了声,跟着白了他一眼,说道:“说得好听,我都是你的女人了,难道还计较这双手不成,你啊,就好好的看你的书吧,剩下的交给我吧?“ 杨峥还想挣扎,可看沈艳秋模样,也只好仍有她做了。 沈艳秋将他两只靴子脱掉,又扯开他袜上绳索,葱头般的玉指伸进脚根处,轻轻向下一拉,便将一双白色的袜子给脱了下来,然后抬起他的双脚,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自己的身子微微向后退了一下,让自己的正面正要与杨峥相对,一双玉指便在一双脚丫子上开始跳跃了起来。 这脚底按摩杨峥在前世的时候,就极为喜欢,什么法子也听过不少,最常用的就是按摩师,用无名指、小指第一二指关节各屈曲九十度度紧扣于掌心,中指微屈后插入到被按摩足趾与另一足趾之间作为衬托,食指第一指关节屈曲九十度,第二指关节的尺侧面(靠小指侧)放在要准备按摩的反射区上,拇指指腹紧按在食指第二指关节的桡侧面上,借拇指指关节的屈伸动作按压食指第二指关节刺激反射区。 发力点:靠拇指指关节的屈伸动作带动食指对反射区发力。中指不发力只辅助衬托作用。从而达到按摩的效果,但沈艳秋的手指轻轻一按,杨峥便觉得有些不一样。 倒不是说这手法的不一样,而是在于感受,手指的力道完全是通过穴位传递全身,这种刺激酸麻的疼痛感觉,立即让人忍不住舒服的哼了,可哼过后,全身立即变得舒坦了下来,比起前世,这种手法的确好了不少。 古人认为脚,位于人体的最低层,心脏的最远端,却支撑着全身的重量,负担着人的站立与行走的任务。故这里的血液循环最为不良、养分差、肤温低,使积存毒素不能及时排出体外,而成生病之源。所谓“寒从脚下起”,“人老脚先衰”。 因此在古人看来,脚,虽是生病之源,其实也是治病之位。 i因经络“内连脏腑外络肢节”,是运行全身血气,沟通上下内外的道。通过经络,足部与全身体表、五脏六腑组织成有机的一体,双足成为全身组织器官的缩影。当经络脏腑器官发生病变时,通过经络传递到足底对应反射区;刺激、按摩足部反射区反过来,又通过经络传递到身体的病变部位,从而达到调节改善脏腑、筋骨、气血之功效。 不仅中国古代对脚丫子的重视,便是欧洲也如此,血液细循环的学说流传后,不少医学家认为血液很重要。人体离开血液就会失去生命,而人体中其一脏器与部位若失去血液滋养,则丧失活动。 所以人体中不仅要具有旺盛充足的血液,而且要保持血液的良性循环。血液循环的动力是心脏,但双足是离心脏最远的部位,既使血压很大,让血液循环到脚也是比较困难的,尤其在体内有病变时更是如此。长此以往,不仅影响血液回流,而且还会影响其他脏器的功能。若欲“促进”血液回流,在人体中完成“第二次启动”非脚莫尾。由此证明,足部按摩可增强血液流速,保持血液在体内循环畅通,具有治病、保健的双重功效。 ^^^^^^^^^^^^^^^^^^^^^^^^^^^^^^^^^^^^^^^^^^^^^^ 最近事情比较多,虽说是放假了,但新地方,许多人得重新认识,吃饭喝酒少不了,这样一来,咱们码子字的时间就少了很多,就是上传的时间,也变得很不稳定,这一点请诸位见谅,估计等过了这个月,咱就好了吧! 1283章:犹如源泉之水 因经络“内连脏腑外络肢节”,是运行全身血气,沟通上下内外的道。通过经络,足部与全身体表、五脏六腑组织成有机的一体,双足成为全身组织器官的缩影。当经络脏腑器官发生病变时,通过经络传递到足底对应反射区;刺激、按摩足部反射区反过来,又通过经络传递到身体的病变部位,从而达到调节改善脏腑、筋骨、气血之功效。 不仅中国古代对脚丫子的重视,便是欧洲也如此,血液细循环的学说流传后,不少医学家认为血液很重要。人体离开血液就会失去生命,而人体中其一脏器与部位若失去血液滋养,则丧失活动。所以人体中不仅要具有旺盛充足的血液,而且要保持血液的良性循环。 血液循环的动力是心脏,但双足是离心脏最远的部位,既使血压很大,让血液循环到脚也是比较困难的,尤其在体内有病变时更是如此。长此以往,不仅影响血液回流,而且还会影响其他脏器的功能。若欲“促进”血液回流,在人体中完成“第二次启动”非脚莫尾。由此证明,足部按摩可增强血液流速,保持血液在体内循环畅通,具有治病、保健的双重功效。 中国的中医的脚心按摩,多半是来自神医华佗的《足心道》天地有常道,万物存常性;人体yin阳气,双足藏玄机。阴气运储于脚趾之里,阳气运行于脚趾之表。生命经络,通体脉理,凝聚脚心。生命在两端,人体有四根:鼻为窍根,ru为宗气根,耳为神机根,脚为根中根。两端是为首足,头为统帅,脚为根本。人劳伤骨,足寒伤心,百病从寒起,寒从脚下生,是以华佗著有《足心道》流传与世人,可以说中国的足疗有上千年的文化,比起前世的什么足疗,无论是手法还是力道都要正宗的多。 沈艳秋自小习武,于人的穴位最为熟悉,脚底按摩,说到底来自涌泉穴,这穴位,在人体足底穴位,位于足前部凹陷处第二、三趾趾缝纹头端与足跟连线的前三分之一处,为全身俞穴的最下部,乃是肾经的首穴。 《黄帝内经》中说:“肾出于涌泉,涌泉者足心也。”意思是说:shen经之气犹如源泉之水,来源于足下,涌出灌溉周身四肢各处。所以,涌泉穴在人体养生、防病、治病、保健等各个方面显示出它的重要作用。她利用手指的顶端,将力道一点点的送了进去,如此这般轻柔,慢搓了一阵。听得杨峥舒服得哼了几声,便知道这力道是对了。 两人一个搓揉脚丫子,一个研究兵法,画面倒也不是太猥琐,但也不太好看,摇曳的烛光里,若是有画匠在此地,必觉得眼前是一幅极好的灯下脚底按摩图了。 沈艳秋一边通过手指将力道送了进去,一边轻声说道:“今日还没回来时,高大哥来过一次,说是张将军的人马已经到了,问你什么时候可以训练训练?我见你不在,又不是说,只好说你不在,让他明日再来与你说?“ 杨峥听得眉头一展,跟着松了一口气道:“张翼、金一笑总算是到了,这下我心里有底了,各种训练也可以展开了?“ 沈艳秋有些好奇的道:“难道张将军他们不来,你的这阵法便不能实施么?“ 杨峥放下了手中的书本,舒服的哼了声,道:“那倒不是,只是效果没那么好罢了?“ “这儿我就不明白了,同样是训练,效果有何不同?”沈艳秋有些好奇的问。 杨峥呵呵一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张翼的五千兵马在杭州经过训练后,效果如何通过剿灭弥勒教,与张辅的对战中早已体现了出来,对于自身的感受,将士们比谁都清楚,所以他们训练起来,毫不含糊,好不打折扣!这也是这五千兵马能一直保持绝佳的战斗力的原因之一了?“ 弥勒教虽说已经灰飞烟灭,但说到底也是自己呆过的地方,此时说起,沈艳秋还是有些不服气,哼了声道:“是了,是了,你们厉害了,五千将士对抗我们两万,零伤亡,就剿灭我们弥勒教?” 杨峥听出沈艳秋语气里的不满,哈哈一笑道:“其实弥勒教还是挺厉害的?” 沈艳秋道:“少来!” 杨峥哈哈笑道:“你看我这个主帅都甘心拜倒石榴裙下,这是何等的丰功伟绩啊,什么开疆辟土都比不了的?” 沈艳秋还从未听他如此说,心头欢喜,面上却道:“什么拜倒石榴裙下,我看是我拜倒在你脚下吧?”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也不接话,继续先前的话儿道:“张翼的兵马既然到了,这下可以好好练上一场了?” 沈艳秋看他神情便知他打什么心思,道:“你是想让张翼与这两万将士打一场?” 杨峥点了点头道:“不错,我的这训练法子虽好,但毕竟是说教的,这帮兔崽子没见识过,所以训练起来,不免有些不满了,可若有一场实战的话,效果就出来了,这样一来,训练的法子好不好,这帮兔崽子最是清楚,可以说张翼来得最及时啊?” “你准备一八千对抗两万?这可是你们当初消灭我们弥勒教的人马?“沈艳秋问道。 杨峥摇了摇头道:“八千,你未免太看不起张翼、金一笑他们的,别忘了他们可是我的精锐,早已经受过战场的犀利,若还以八千对两万,我还打什么仗?“ “五千对两万?“沈艳秋抬起头道。 杨峥呵呵一笑,忽然伸出两根手指头道:“两千对两万?“ “两千对两万?人数是不是少了点?万一败了,还不被人笑话?”沈艳秋有些担心的道。 杨峥道:“不少了,你忘记了我五千兵马对抗弥勒教两万,那个时候张翼等人还是一群散兵,不堪中用,如今这五千兵马早已脱胎换骨了,两千人马足矣?” 于杭州的五千兵马,因与自己弥勒教打过一场,所以从骨子里,沈艳秋也多了几分关注,这支昔日的散兵,在经过弥勒教洗礼后,的确算得上脱胎换骨,之所以有这种效果,说到底还是杨峥留下的训练法子好,整个五千人马,按照杨峥留下的兵书,重新经过选人,然后不厌其烦的训练将士的整体,如戚家军的阵法,十二人组成个有机的集体,按照预定的战术进退击敌。这个过程要求士兵之间分工合作,很少有个人突出的机会。经过常年累月的练习,这五千兵马可以说与战事佩服得相当的默契,无论是行军,还是打仗,莫并不是做到配合无间,一种并不见得如何厉害的阵法,在他们的天衣无缝的配合下,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以多胜少的奇迹!杨峥以两千对抗两万,倒也不是空口说把话,的确有这种可能。 而且这一场比试后,诚如杨峥所言,对于眼下的这两万将士无疑是一种极大冲击力,对接下来魔鬼式的训练,无论是从方面来说,都是有莫大的好处。 沈艳秋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按着脚丫子,不知不觉的力道大了些,是人体足底穴位,位于足前部凹陷处第二、三趾趾缝纹头端与足跟连线的前三分之一处,为全身俞穴的最下bu,乃是shen经的首穴。力道轻一些到也罢了,一旦重了,无疑是最疼的,杨峥起初还以为这是古代脚底按摩必经的阶段,所以苦苦忍耐,到最后越来越疼,终于忍不住“啊……?”一声惨叫。 沈艳秋正想着练兵之事,陡然听到这一声惨叫,吓了一大跳,再见杨峥面容,立即明白了什么,吓得高文心慌了起来,手里提着一只脚丫子,手足无措地只是叫:“怎么了?怎么了……?“ 疼痛只是那一刹那,过了一会儿也就好了,眼看沈艳秋手舞足蹈的模样,到是把他吓了一大跳,尤其是见这丫头扁着小嘴儿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又感到有些好笑,呵呵一笑道:“没事,没事,不过是按到了穴位深处罢了,你看你,堂堂一个封疆大吏的老婆,吓得花容失色,若是传扬了出去,还不是被人笑话!“ 沈艳秋刚才的确吓了一大跳,这按摩的法子是她医术上看来的,今日还是头一次施展,不免有些戚戚然,一听杨峥的惨叫,如何不惊慌。 松了一口气,忽的脸色一变,伸手狠狠在杨峥的脚丫子上打了一记,道:“都是不好,好端端的说什么练兵,害得人家分了心,万一有个什么好歹,可如何说好?“ 杨峥哈哈一笑道:“咳,瞧你说的,一个脚底按摩而已,能有什么大事,就算有个好歹,这穴位是肾经的首穴,大不了捏坏了,咱们……?嘿嘿,到时候就是姐姐莫要埋怨才好!” ^^^^^^^^^^^^^^^^^^^^^^^^^^^^^^^^^^^^^^^^^^^^^^^^^^^^^^^^ 第三更了,今晚就这么多了,请诸位见谅了! 1284章:醉生梦死 沈艳秋先是没明白,扑闪着大眼睛望着杨峥道:“咱们怎么了?” 杨峥嘿嘿一笑,心道:“这个傻姐姐,还真傻得可爱!“眼珠子滴溜溜的在她身上一阵乱转。 沈艳秋本就是个聪明人,一看他眼神里的猥琐,立即明白了这家伙的话儿,脸儿一红,嗔道:“你这人……?”说着就起了身来,转身欲走。 杨峥呵呵一笑,道:“与姐姐说个玩笑话儿,怎么姐姐生气了?“ 沈艳秋扭捏的道:“你才生气呢?“ 杨峥笑道:“就是么,我的沈姐姐可是大方得体,胸襟最是宽广了,哪能这么小家子气呢?呵呵,来,来,咱们再研究研究……?“ 沈艳秋红着脸白了他一眼,道:“讨厌,谁与你研究了?” 杨峥也不在意,继续拉着她的小手,轻轻捏了捏:“我的好姐姐,小心肝,小宝贝……小乖乖……?” 沈艳秋那里受得了这种喊叫法,羞红着小脸四下看了一下,跺了跺脚骂道:“你这人……羞死人了?” “很羞人么?”杨峥嘿嘿干笑了声,忽然盯着沈艳秋道:“沈姐姐不欢喜听么?” 沈艳秋紧咬红唇,看了他一眼,道:“这话儿咋一听,有些难听,可听多了,一天再不听几句,还有些想念?” 杨峥哈哈大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从今日起,我可要好好说声几句,免得让姐姐想念?“ “讨厌……?“沈艳秋笑嗔了声。 杨峥看如三月桃花的笑脸,再看看手中的兵书,那里再看得下去啊,拉过沈艳秋的小手道:“小乖乖,咱们进去说点贴心的话儿吧?“ 沈艳秋那里不知道这坏人打什么主意,水汪汪的大眼珠子,滴溜溜的在他手中转了一下,轻掩小嘴笑道:“你不是要当兵圣么,这兵书不看了?“ 杨峥哈哈大笑道:“当什么兵圣,要当我也要当情圣!”说着便将手中的兵书丢在了桌上,开始拉着沈艳秋的小手。 沈艳秋那里还不知道他的心思,幽幽地道:“你堂堂一个封疆大吏,若是被人知道,整日沉迷女眷,还不埋怨死人家!“说到了这儿,忽然声音小了许多:”我听人说,你们男人身子金贵的很,要是研究多来,那里,那里……?“饶是她平日里胆子不小,这下边的话儿,她一个姑娘家不好出口,说到这儿也就咽了回去。 杨峥本就是人精,那里不知道这话中的含义,嘿嘿一笑道:“你放心,你家相公身子金贵着呢,一次两次么,还是没什么大碍的,只是待会儿你不要太过折腾便是了……?“ 沈艳秋一听这话儿,一张粉脸登时涨得如同下蛋的老母鸡一般,盯着杨峥道:“谁折腾了,明明是你没完没了……?” “哎,那还不是看你天天,略带忧郁的眼神么,在我家乡可说了,女人眼神忧郁,那便是想……?”杨峥盯着沈艳秋故意买了个关子,嘿嘿干笑道。 沈艳秋一张小脸有些发烫,明知道这家伙是故意的,可还是忍不住问道:“想什么?” 杨峥嘿嘿一笑,将身子凑了过去,附在她耳旁低声道:“男人?” 沈艳秋腾的一下弹了开来,盯着他道:“你,你胡说,我才没想呢,明明是你想……怎么还说我……?“ 打这种嘴上功夫,杨峥可从来没输过,干笑两声道:“姐姐没想,那今晚咱们……?” 沈艳秋红着脸,咬着小嘴,低头不语。 房屋一时变得静了下来,好一会儿沈艳秋才鼓起勇气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桌上的兵书,咬了咬牙道:“你,你不看书了?” 这无疑是一个绝妙的信号,杨峥立即笑了:“兵书吗,少看一晚也不要紧,那能耽误姐姐的大事呢?“ 沈艳秋骂了声道:“讨厌……?”说完皖了他一眼,婀娜多姿的去了。 杨峥一愣,随机便起了身,盯着沈艳秋动人无比的身子,道:“姐姐你等等我,小僧我这就来了!” 这一夜自是几度风雨,几度春秋了,第二日一早,杨峥还在迷迷糊糊,就听得动静,睁开双眼一看,就见眼前一个动人的身影,在舞动着自己的小手,飞快的在他的一双脚丫子上摆弄着,见他醒了,便道:“昨日的没做完……?“ 杨峥迟疑了下,忽然呵呵一笑道:“姐姐你这话儿好有歧义哦?“ 经过一夜的春风,沈艳秋似对他的这些不要脸的话儿,已有了免疫力,白了他一眼,也懒得理会他。 杨峥见她不搭腔,只好灿灿一笑,忽想起昨日让徐朗准备的小报,看了一眼窗外,见天色不早,却不见有人来,不免有些好奇,道:“对了,今日徐军师可来过?“ 沈艳秋正在做足底按摩的最后几步,听了这话儿有些嗔怒的瞪了他一眼,道:“我一个女儿家,可不知道什么军国大事,你啊还是别问我好了“说着又道:”天没亮的时候,徐军师到是来过,我说你昨晚研究兵书很晚,天差不多亮的时候才睡,叫他等你醒了才来?“说着收起了小手,走到一旁的脸盆里洗了小手又道:”他到是没再来,不过是却留下来一份小报,让我等你醒来的时候,给你看看?“ 杨峥今日看到黎利的小报,虽表现的很镇定,也浅谈了一番对方粗劣手法,但不得不说这种鬼把戏,对老百姓很乖用,从昨日的效果来看,黎利的声望已经达到了定点,虽说昨日他已与徐朗说出了应对之法,但手法多是用于前世的法子,好不好用,心里还真没谱,一听徐朗来过,不由得有些焦急:“他的小报送来了,在哪里,快给我看看?“ 沈艳秋看了他一眼,从茶几上将那份小报递了过去,道:“看把你急的?“ 杨峥接过小报重新躺了回去,不得不说做了脚底按摩后,重新躺在chuang榻上的感觉,说不出的舒服,呵呵一笑道:“这小报虽小,关系可真大,我身为主帅,哪能不着急啊?“ 沈艳秋也懒得与他多说,看他看报,便转身离去。 杨峥迅速打开小报,先从娱乐天下看起,不得不说经过自己当面授计,徐朗已深得娱乐的要点,整个娱乐针对黎利转身弄鬼的把戏,先是针对性的对天降异象加以说明,然后写了一则宋朝皇帝异象的传闻,如宋理宗赵昀,原为宗室远支,沦为平民,机缘巧合,进登帝位。在位期间宠信jian臣贾似道,昏庸暗弱,面对蒙古强敌入侵,终日醉生梦死,为南宋灭亡栽下祸根。他出生时其母梦见紫衣金帽仙人前来拜访,同时室内凝有五彩云气,灿然可观,红光直透室外,如同正午太阳一般璀灿,身体隐隐有龙鳞呈现。门外伴有车马熙攘之声,家人出门看视并无异常,如此三日,声音不散,人皆怪之,说明天降异象未必是明君,说不定是昏君。 而针对什么天降丹书、乌龟赐剑云云,则是用了陈胜王来说明了,当年秦朝廷大举征兵去戎守渔阳(今北京市密云西南),陈胜也在征发之列,并被任命为带队的屯长。他和其他九千名穷苦农民在两名秦吏押送下,日夜兼程赶往渔阳。当行至蕲县大泽乡(今安徽宿州西寺坡乡)时,遇到连天大雨,道路被洪水阻断,无法通行。大伙眼看抵达渔阳的期限将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因按照秦的酷律规定,凡所征戍边兵丁,不按时到达指定地点者,是要一律处斩的。 在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陈胜毅然决定谋划起义。是夜,陈胜悄悄找另一位屯长吴广商议。吴广,阳夏(今河南太康)人,也是穷苦出身,他们虽然结识不久,但已是无话不谈的朋友。陈胜对吴广说:”这儿离渔阳还有上千里路程,怎么也不能按期抵达渔阳了,我们现在的处境,去也是送死,逃亡被抓回来也是死,与其都是死,还不如选择为国家而死,干一番大事业?” 陈胜接着又对时局进行了分析:”天下人已经苦于秦朝统治很久了,老百姓对秦王朝的苛捐赋税、募役刑罚已经到了难以忍受的程度。我听说二世皇帝胡亥是秦始皇的小儿子,本不应继位,该继位的是长子扶苏。扶苏贤能,却被二世无故杀害了。还有一位名人叫项燕,曾是楚国名将,战功卓著,又爱护士兵,很受人爱戴。现在老百姓并不知这两个人是生是死,我们何不以他们的名义号召天下人起来反抗秦朝的暴政呢?”吴广很佩服陈胜的胆略,觉得他的主意符合当时的人心,完全支持陈胜”死国”、”举大计”的决定。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285章:凤鸟不至,河不出 古时候盛行预测吉凶的宗教迷信活动。陈胜和吴广经过一番谋划后,又专门找了一个算卦的卜问吉凶。聪明的卜者知道了他们的用意,便说:”你们的事业能成功,且能为百姓立大功。可是你们把事情向鬼神卜问一下吧”陈胜、吴广听后非常高兴,并从卜者的话中悟出了借鬼神”威众”的启示。 于是,他们用朱砂在一块绸帕上写了”陈胜王(wàng)”三个大字,塞到渔民捕来的鱼肚子里。戎卒们买鱼回来吃,发现了鱼腹中的”丹书”,都觉得惊奇。与此同时,陈胜又让吴广潜伏到营地附近一座荒庙里,半夜里在寺庙旁点燃篝火装作鬼火,模仿狐狸声音,大声呼喊”大楚兴,陈胜王(wàng)”!正在睡梦中的戎卒们被惊醒,十分惊恐害怕。第二天戎卒们交头接耳,都指指点点地看着陈胜。加之陈胜平时就待下属热情和气,便将陈胜的形象跟楚国复兴联系在一起,陈胜在戎卒们心中的威望就更高了。 吴广见时机基本成熟,于是趁两个押送士卒的军官喝醉,故意扬言逃跑,以激怒押送他们赴边的将尉。喝得醉醺醺的两个将尉果然大怒,责骂和鞭打吴广,引起士兵们不满,群起而哄之。吴广奋起夺下一名将尉佩剑将其杀死,陈胜也乘势杀了另一名将尉,趁机拉开了起义的序幕。 这则趣事说得极为含蓄,虽说通篇都没说黎利天降丹书,乌龟赐剑的事情,但陈涉如何一手打造陈胜王的典故,刻意渲染了一番,加上是娱乐头版新闻,效果自是不一样,况且黎利的手法,与陈涉的**不离十,他相信这则娱乐头板一出的话,无疑给了众人想象的空间了,所以他基本上是带着满愿的态度看完了这则娱乐新闻了。 接着则是朝闻天下了,要说徐朗才华的确不一样的很,真对人家什么真命天子,君权神授,人家的言论,人家根本不予你含糊,直接搬出了自己的老祖宗——董仲舒。 这文章写得实在太好,饶是文言文也让人忍不住高声诵读起来:制曰:“朕获承至尊休德,传之亡穷,而施之罔极,任大而守重,是以夙夜不皇康宁,永惟万事之统,犹惧有阙。故广延四方之豪俊,郡国诸侯公选贤良修洁博习之士,欲闻大道之要,至论之极。今子大夫然为举首,朕甚嘉之。子大夫其精心致思,朕垂听而问焉。 盖闻五帝三王之道,改制作乐而天下洽和,百王同之。当虞氏之乐莫盛于《韶》,于周莫盛于《勺》。圣王已没,钟鼓管弦之声未衰,而大道微缺,陵夷至乎桀、纣之行,王道大坏矣。夫五百年之间,守文之君,当涂之士,欲则先王之法以戴翼其世者甚众,然犹不能反,日以仆灭,至后王而后止,岂其所持操或缪而失其统与?固天降命不查复反,必推之于大衰而后息与?乌乎!凡所为屑屑,夙兴夜寐,务法上古者,又将无补与?三代受命,其符安在?灾异之变,何缘而起?性命之情,或夭或寿,或仁或鄙,习闻其号,未烛厥理。伊欲风流而令行,刑轻而奸改,百姓和乐,政事宣昭,何修何饬而膏露降,百谷登,德润四海,泽臻草木,三光全,寒暑平,受天之祜,享鬼神之灵,德泽洋溢,施乎方外,延及群生? 子大夫明先圣之业,习俗化之变,终始之序,讲闻高谊之日久矣,其明以谕朕。科别其条,勿猥勿并,取之于术,慎其所出。乃其不正不直,不忠不极,枉于执事,书之不泄,兴于朕躬,毋悼后害。子大夫其尽心,靡有所隐,朕将亲览焉。 仲舒对曰:”陛下发德音,下明诏,求天命与情性,皆非愚臣之所能及也。臣谨案《春秋》之中,视前世已行之事,以观天人相与之际,甚可畏也。国家将有失道之败,而天乃先出灾害以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异以警惧之,尚不知变,而伤败乃至。以此见天心之仁爱人君而欲止其乱也。自非大亡道之世者,天尽欲扶持而全安之,事在强勉而已矣。强勉学习,则闻见博而知益明;强勉行道,则德日起而大有功:此皆可使还至而有效者也。《诗》曰“夙夜匪解”,《书》云“茂哉茂哉!”皆强勉之谓也。 道者,所繇适于治之路也,仁义礼乐皆其具也。故圣王已没,而子孙长久安宁数百岁,此皆礼乐教化之功也。王者未作乐之时,乃用先五之乐宜于世者,而以深入教化于民。教化之情不得,雅颂之乐不成,故王者功成作乐,乐其德也。乐者,所以变民风,化民俗也;其变民也易,其化人也著。故声发于和而本于情,接于肌肤,臧于骨髓。故王道虽微缺,而管弦之声未衰也。夫虞氏之不为政久矣,然而乐颂遗风犹有存者,是以孔子在齐而闻《韶》也。夫人君莫不欲安存而恶危亡,然而政乱国危者甚众,所任者非其人,而所繇者非其道,是以政日以仆灭也。夫周道衰于幽、厉,非道亡也,幽、厉不繇也。至于宣王,思昔先王之德,兴滞补弊,明文、武之功业,周道粲然复兴,诗人美之而作,上天晁之,为生贤佐,后世称通,至今不绝。此夙夜不解行善之所致也。孔子曰“人能弘道,非道弘人”也。故治乱废兴在于己,非天降命不得可反,其所操持誖谬失其统也。 臣闻天之所大奉使之王者,必有非人力所能致而自至者,此受命之符也。天下之人同心归之,若归父母,故天瑞应诚而至。《书》曰“白鱼入于王舟,有火复于王屋,流为乌”,此盖受命之符也。周公曰“复哉复哉”,孔子曰“德不孤,必有邻”,皆积善累德之效也。及至后世,淫佚衰微,不能统理群生,诸侯背畔,残贱良民以争壤土,废德教而任刑罚。刑罚不中,则生邪气;邪气积于下,怨恶畜于上。上下不和,则阴阳缪而娇孽生矣。此灾异所缘而起也。 臣闻命者天之令也,性者生之质也,情者人之欲也。或夭或寿,或仁或鄙,陶冶而成之,不能粹美,有治乱之所在,故不齐也。孔子曰:“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故尧、舜行德则民仁寿,桀、纣行暴则民鄙夭。未上之化下,下之从上,犹泥之在钧,唯甄者之所为,犹金之在熔,唯冶者之所铸。“绥之斯俫,动之斯和”,此之谓也。 臣谨案《春秋》之文,求王道之端,得之于正。正次王,王次春。春者,天之所为也;正者,王之所为也。其意曰,上承天之所为,而下以正其所为,正王道之端云尔。然则王者欲有所为,宜求其端于天。 天道之大者在阴阳。阳为德,阴为刑;刑主杀而德主生。是故阳常居大夏,而以生育养长为事;阴常居大冬,而积于空虚不用之处。以此见天之任德不任刑也。天使阳出布施于上而主岁功,使阴入伏于下而时出佐阳;阳不得阴之助,亦不能独成岁。终阳以成岁为名,此天意也。王者承天意以从事,故任德教而不任刑。刑者不可任以治世,犹阴之不可任以成岁也。为政而任刑,不顺于天,故先王莫之肯为也。今废先王德教之官,而独任执法之吏治民,毋乃任刑之意与!孔子曰:“不教而诛谓之虐。”虐政用于下,而欲德教之被四海,故难成也。 臣谨案《春秋》谓一元之意,一者万物之所从始也,元者辞之所谓大也。谓一为元者,视大始而欲正本也。《春秋》深探其本,而反自贵者始。故为人君者,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正万民以正四方。四方正,远近莫敢不壹于正,而亡有邪气奸其间者。是以阴阳调而风雨时,群生和而万民殖,五谷孰而草木茂,天地之间被润泽而大丰美,四海之内闻盛德而皆徕臣,诸福之物,可致之祥,莫不毕至,而王道终矣。 孔子曰:“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自悲可致此物,而身卑贱不得致也。今陛下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居得致之位,操可致之势,又有能致之资,行高而恩厚,知明而意美,爱民而好士,可谓谊主矣。然而天地未应而美祥莫至者,何也?凡以教化不立而万民不正也。夫万民之从利也,如水之走下,不以教化堤防之,不能止也。是故教化立而jian邪皆止者,其堤防完也;教化废而jian邪并出,刑罚不能胜者,其堤防坏也。古之王者明于此,是故南面而治天下,莫不以教化为大务。立太学以教于国,设痒序以化于邑,渐民以仁,摩民以谊,节民以礼,故其刑罚甚轻而禁不犯者,教化行而习俗美也。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286章:屈民而伸君 圣王之继乱世也,扫除其迹而悉去之,复修教化而崇起之。教化已明,习俗已成,子孙循之,行五六百岁尚未败也。至周之末世,大为亡道,以失天下。秦继其后,独不能改,又益甚之,重禁文学,不得挟书,弃捐礼谊而恶闻之,其心欲尽灭先圣之道,而颛为自恣苟简之治,故立为天子十四岁而国破亡矣。 自古以来,未尝有以乱济乱,大败天下之民如秦者也。其遗毒余烈,至今未灭,使习俗薄恶,人民嚣顽,抵冒殊扞,孰烂如此之甚者也。孔子曰:“腐朽之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今汉继秦之后,如朽木、粪墙矣,虽欲善治之,亡可奈何。法出而奸生,令下而诈起,如以汤止沸,抱薪救火,愈甚亡益也。窃譬之琴瑟不调,甚者必解而更张之,乃可鼓也;为政而不行,甚者必变而更化之,乃可理也。当更张而不更张,虽有良工不能善调也:当更化而不更化,虽有大贤不能善治也。故汉得天下以来,常欲善治而至今不可善治者,失之于当更化而不更化也。古人有言曰:“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今临政而愿治七十余岁矣,不如退而更化;更化则可善治,善治则灾害日去,福禄日来。 《诗》云:“宜民宜人,受禄于人。”为政而宜于民者,固当受禄于天。夫仁、谊、礼、知、信五常之道,王者所当修饬也;五者修饬,故受天之晁,而享鬼神之灵,德施于方外,延及群生也。“ 天子览其对而异焉,乃复册之曰: 制曰:盖闻虞舜之时,游于岩郎之上,垂拱无为,而天下太平。周文王至于日昃不暇食,而宇内亦治。夫帝王之道,岂不同条共贯与?何逸劳之殊也? 盖俭者不造玄黄旌旗之饰。及至周室,设两观,乘大路,朱干玉戚,八佾陈于庭,而颂声兴。夫帝王之道岂异指哉?或曰良玉不瑑,又曰非文亡以辅德,二端异焉。 殷人执五刑以督奸,伤肌肤以惩恶。成、康不式,四十余年天下不犯,囹圄空虚。秦国用之,死者甚众,刑者相望,秏矣哀哉! 乌乎!朕夙寤晨兴,惟前帝王之宪,永思所以奉至尊,章洪业,皆在力本任贤。今朕亲耕籍田以为农先,劝孝弟,崇有德,使者冠盖相望,问勤劳,恤孤独,尽思极神,功烈休德未始云获也。今阴阳错缪,氛气充塞,群生寡遂,黎民未济,廉耻贸乱,贤不肖浑淆,未得其真,故详延特起之士,庶几乎!今子大夫待诏百有余人,或道世务而未济,稽诸上古之不同,考之于今而难行,毋乃牵于文系而不得骋与?将所繇异术,所闻殊方与?各悉对,著于篇,毋讳有司。明其指略,切磋究之。以称朕意。 仲舒对曰: 臣闻尧受命,以天下为忧,而未以位为乐也,故诛逐乱臣,务求贤圣,是以得舜、禹、稷、卨咎繇。众圣辅德,贤能佐职,教化大行,天下和洽,万民皆安仁乐谊,各得其宜,动作应礼,从容中道。故孔子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此之谓也。尧在位七十载,乃逊于位以禅虞舜。尧崩,天下不归尧子丹朱而归舜。舜知不可辟,乃即天子之位,以禹为相,因尧之辅佐,继其统业,是以垂拱无为而天下治。孔子曰“《韶》尽美矣,又尽善矣”,此之谓也。 至于殷纣,逆天暴物,杀戮贤知,残贼百姓。伯夷、太公皆当世贤者,隐处而不为臣。守职之人皆奔走逃亡,入于河海。天下秏乱,万民不安,故天下去殷而从周。文王顺天理物,师用贤圣,是以闳夭、大颠、散宜生等亦聚于朝廷。爱施兆民,天下归之,故太公起海滨而即三公也。当此之时,纣尚在上,尊卑昏乱,百姓散亡,故文王悼痛而欲安之,是以日昃而不暇食民。 孔子作《春秋》,先正王而系万事,见素王之文焉。由此观之,帝王之条贯同,然而劳逸异者,所遇之时异也。孔子曰“《武》尽美矣,未尽善也”,此之谓也。 臣闻制度文采玄黄之饰,所以明尊卑,异贵贱,而劝有德也。故《春秋》受命所先制者,改正朔,易服色,所以应天也。然则官至旌旗之制,有法而然者也。故孔子曰:“奢则不逊,俭则固。”俭非圣人之中制也。臣闻良玉不瑑,资质润美,不待刻瑑,此亡异于达巷党人不学而自知也。然则常玉不瑑,不成文章;君子不学,不成其德。 臣闻圣王之治天下也,少则习之学,长则材诸位,爵禄以养其德,刑罚以威其恶,故民晓于礼谊而耻犯其上。武王行大谊,平残贼,周公作礼乐以文之,至于成康之隆,囹圄空虚四十余年,此亦教化之渐而仁谊之流,非独伤肌肤之效也。至秦则不然。师申商之法,行韩非之说,憎帝王之道,以贪狼为俗,非有文德以教训于下也。诛名而不察实,为善者不必免,而犯恶者未必刑也。是以百官皆饰虚辞而不顾实,外有事君之礼,内有背上之心;造伪饰诈,趣利无耻;又好用酷之吏,赋敛亡度,竭民财力,百姓散亡,不得从耕织之业,群盗并起。是以刑者甚众,死者相望,而奸不息,俗化使然也。故孔子曰“导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此之谓也。 今陛下并有天下,海内莫不率服,广览兼听,极群下之知,尽天下之美,至德昭然,施于方外。夜郎、康居,殊方万里,说德归谊,此太平之致也。然而功不加于百姓者,殆王心来加焉。曾子曰:“尊其所闻,则高明矣;行其所知,则光大矣。高明光大,不在于它,在乎加之意而已。”愿陛下因用所闻,设诚于内而致行之,则三王何异哉! 陛下亲耕籍田以为农先,夙寤晨兴,忧劳万民,思维往古,而务以求贤,此亦尧、舜之用心也,然而未云获者,士素不厉也。夫不素养士而欲求贤,譬犹不琢玉而求文采也。故养士之大者,莫大乎太学;太学者,贤士之所关也,教化之本原也。今以一郡一国之众,对亡应书者,是王道往往而绝也。臣愿陛下兴太学,置明师,以养天下之士,数考问以尽其材,则英俊宜可得矣。今之郡守、县令,民之师帅,所使承流而宣化也;故师帅不贤,则主德不宣,恩泽不流。今吏既亡教训于下,或不承用主上之法,暴虐百姓,与奸为市,贫穷孤弱,冤苦失职,甚不称陛下之意。是以阴阳错缪,氛气弃塞,群生寡遂,黎民未济,皆长吏不明,使至于此也。 夫长吏多出于郎中、中郎,吏二千石子弟选郎吏,又以富訾,未必贤也。且古所谓功者,以任官称职为差,非谓积日累久也。故小材虽累日,不离于小官;贤材虽未久,不害为辅佐。是以有司竭力尽知,务治其业而以赴功。今则不然。累日以取贵,积久以致官,是以廉耻贸乱,贤不肖浑淆,未得其真。臣愚以为使诸列侯、郡守、二千石各择其吏民之贤者,岁贡各二人以给宿卫,且以观大臣之能;所贡贤者有赏,所贡不肖者有罚。夫如是,诸侯、吏二千石皆尽心于求贤,天下之士可得而官使也。遍得天下之贤人,则三王之盛易为,而尧、舜之名可及也。毋以日月为功,实试贤能为上,量材而授官,录德而定位,则廉耻殊路,贤不肖异处矣。陛下加惠,宽臣之罪,令勿牵制于文,使得切磋究之,臣敢不尽愚! 于是天子复册之。 制曰:盖闻“善言天者必有征于人,善言古者必有验于今”。故朕垂问乎天人之应,上嘉唐虞,下悼桀、纣,浸微浸灭浸明浸昌之道,虚心以改。今子大夫明于阴阳所以造化,习于先圣之道业,然而文采未极,岂惑乎当世之务哉?条贯靡竟,统纪未终,意朕之不明与?听若眩与?夫三王之教所祖不同,而皆有失,或谓久而不易者道也,意岂异哉?今子大夫既已著大道之极,陈治乱之端矣,其悉之究之,孰之复之。 《诗》不云乎,“嗟尔君子,毋常安息,神之听之,介尔景福。”朕将亲览焉,子大夫其茂明之。 仲舒复对曰: 臣闻《论语》曰:“有始有卒者,其唯圣人虖!”今陛下幸加惠,留听于承学之臣,复下明册,以切其意,而究尽圣德,非愚臣之所能具也。前所上对,条贯靡竟,统纪不终,辞不别白,指不分明,此臣浅陋之罪也。 册曰:“善言天者必有征于人,善言古者必有验于今。”臣闻天者群物之祖也。故遍覆包函而无所殊,建日月风雨以和之,经阴阳寒暑以成之。故圣人法天而立道,亦溥爱而亡私,布德施仁以厚之,设谊立礼以导之。春者天之所以生也,仁者君之所以爱也;夏者天之所以长也,德者君之所以养也;霜者天之所以杀也,刑者君之所以罚也。繇此言之,天人之征,古今之道也。孔子作《春秋》,上揆之天道,下质诸人情,参之于古,考之于今。 故《春秋》之所讥,灾害之所加也;《春秋》之所恶,怪异之所施也。书邦家之过,兼灾异之变;以此见人之所为,其美恶之极,乃与天地流通而往来相应,此亦言天之一端也。古者修教训之官,务以德善化民,民已大化之后,天下常亡一人之狱矣。今世废而不修,亡以化民,民以故弃行谊而死财利,是以犯法而罪多,一岁之狱以万千数。以此见古之不可不用也,故《春秋》变古则讥之。 天令之谓命,命非圣人不行;质朴之谓性,性非教化不成;人欲之谓情,情非度制不节。是故王者上谨于承天意,以顺命也;下务明教化民,以成性也;正法度之宜,别上下之序,以防欲也;修此三者,而大本举矣。人受命于天,固超然异于群生,入有父子兄弟之亲,出有君臣上下之谊,会聚相遇,则有耆老长幼之施,粲然有文以相接,欢然有恩以相爱,此人之所以贵也。生五谷以食之,桑麻以衣之,六畜以养之,服牛乘马,圈豹槛虎,是其得天之灵,贵于物也。故孔子曰:“天地之性人为贵。”明于天性,知自贵于物;知自贵于物,然后知仁谊;知仁谊,然后重礼节;重礼节,然后安处善;安处善,然后乐循理;乐循理,然后谓之君之。故孔子曰“不知命,亡以为君子”,此之谓也。 册曰:“上嘉唐、虞,下悼桀、纣,浸微浸灭浸明浸昌之道,虚心以改。”臣闻众少成多,积小致臣,故圣人莫不以晻致明,以微致显。是以尧发于诸侯,舜兴乎深山,非一日而显也,盖有渐以致之矣。言出于已,不可塞也;行发于身,不可掩也。言行,治之大者,君子之所以动天地也。故尽小者大,慎微者著。《诗》云:“惟此文王,小心翼翼。”胡尧兢兢日行其道,而舜业业日致其孝,善积而名显,德章而身尊,以其浸明浸昌之道也。 积善在身,犹长日加益,而人不知也;积恶在身,犹火之销膏,而人不见也。非明乎情性察乎流俗者,孰能知之?此唐、虞之所以得令名,而桀、纣之可为悼惧者也。夫善恶之相从,如景乡之应形声也。故桀、纣暴谩,谗贼并进,贤知隐伏,恶日显,国日乱,晏然自以如日在天,终陵夷而大坏。夫暴逆不仁者,非一日而亡也,亦以渐至,故桀、纣虽亡道,然犹享国十余年,此其浸微浸灭之道也。 册曰:“三王之教所祖不同,而皆有失,或谓久而不易者道也,意岂异哉?”臣闻夫乐而不乱复而不厌者谓之道;道者万世之弊,弊者道之失也。先王之道必有偏而不起之处,故政有眊而不行,举其偏者以补其弊而已矣。三王之道所祖不同,非其相反,将以救溢扶衰,所遭之变然也。 故孔子曰:“亡为而治者,其舜乎!”改正朔,易服色,以顺天命而已;其余尽循尧道,何更为哉!故王者有改制之名,亡变道之实。然夏上忠,殷上敬,周上文者,所继之救,当用此也。孔子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 此言百王之用,以此三者矣。夏因于虞,而独不言所损益者,其道如一而所上同也。道之大原出于天,天不变,道亦不变,是以禹继舜,舜继尧,三圣相受而守一道,亡救弊之政也,故不言其所损益也。繇是观之,继治世者其道同,继乱世者其道变。今汉继大乱之后,若宜少损周之文致,用夏之忠者。 陛下有明德嘉道,愍世欲之靡薄,悼王道之不昭,故举贤良方正之士,论议考问,将欲兴仁谊之林德,明帝王之法制,建太平之道也。臣愚不肖,述所闻,诵所学,道师之言,廑能勿失耳。若乃论政事之得失,察天下之息耗,此大臣辅佐之职,三公九卿之任,非臣仲舒所能及也,然而臣窃有怪者。夫古之天下亦今之天下,今之天下亦古之天下,共是天下,古以大治,上下和睦,习俗美盛,不令而行,不禁而止,吏亡奸邪,民亡盗贼,囹圄空虚,德润草木,泽被四海,凤皇来集,麒麟来游,以古准今,壹何不相逮之远也!安所缪而陵夷若是?意者有所失于古之道与?有所诡于天之理与?试迹之于古,返之于天,党可得见乎。 夫天亦有所分予,予之齿者去其角,傅其翼者两其足,是所受大者不得取小也。古之所予禄者,不食于力,不动于末,是亦受大者不得取小,与天同意者也。夫已受大,又取小,天不能足,而况人乎!此民之所以嚣嚣苦不足也。身宠而载高位,家温而食厚禄,因乘富贵之资力,以与民争利于下,民安能如之哉!是故众其奴婢,多其牛羊,广其田宅,博其产业,畜其积委,务此而亡已,以迫蹴民,民日削月浸,浸以大穷。富者奢侈羡溢,贫者穷急愁苦;穷急愁苦而不上救,则民不乐生;民不乐生,尚不避死,安能避罪!此刑罚之所以蕃而奸邪不可胜者也。 故受禄之家,食禄而已,不与民争业,然后利可均布,而民可家足。此上天之理,而亦太古之道,天子之所宜法以为制,大夫之所当循以为行也。故公仪子相鲁,之其家见织帛,怒而出其妻,食于舍而茹葵,愠而拔其葵,曰:“吾已食禄,又夺园夫红女利乎!”古之贤人君子在列位者皆如是,是故下高其行而从其教,民化其廉而不贪鄙。及至周室之衰,其卿大夫缓于谊而急于利,亡推让之风而有争田之讼。故诗人疾而刺之,曰:“节彼南山,惟石岩岩,赫赫师尹,民具尔瞻。”尔好谊,则民乡仁而俗善;尔好利,则民好邪而俗败。由是观之,天子大夫者,下民之所视效,远方之所四面而内望也。近者视而放之,远者望而效之,岂可以居贤人之位而为庶人行哉!夫皇皇求财利常恐乏匮者,庶人之意也;皇求仁义常恐不能化民者,大夫之意也。 《易》曰:“负且乘,致寇至。”乘车者君子之位也,负担着小人之事也,此言居君子之位而为庶人之行者,其患祸必至也。若居君子之位,当君子之行,则舍公仪休之相鲁,亡可为者矣。 《春秋》大一统者,天地之常经,古今之通谊也。今师异道,人异论,百家殊方,指意不同,是以上亡以持一统;法制数变,下不知所守。臣愚以为诸不在六艺之科孔子之术者,皆绝其道,勿使并进。邪辟之说灭息,然后统纪可一而法度可明,民知所从矣。 老祖宗的天人三策的威力自是不同反响,这三策的厉害之处,在于董仲舒杂揉诸家,加以发展,吸收了阴阳五行学说和对自然现象的比附来详尽论证,将这个学说发展成为天人感应学说。董仲舒认为《春秋》一书记录了几百年的天象资料,所以后世灾异要以《春秋》为根据来解释。他通过援阴阳五行学说解《春秋》考察其中与天灾人事的联系,从而建立起“天人感应”学说。“天人感应,君权神授“是董仲舒天人关系的核心。 董仲舒认为有“天命”、“天志”、“天意”存在,认为:“天者,万物之祖,万物非天不生。”、“为人者天也,人之为人本于天,天亦人之曾祖父也。”、“天者,百神之君也。”、“唯天子受命于天,天下受命于天子” 天是宇宙间的最高主宰,天有着绝对权威,人为天所造,人副天数,天人合一于是天命在论证君主权威的重要性得到了空前提高。把君权建筑在天恩眷顾基础上,君权乃天所授。人君受命于天,奉天承运,进行统治,代表天的意志治理人世,一切臣民都应绝对服从君主,“屈民而伸君,屈君而伸天””(《春秋繁露&#8226;玉杯》)从而使君主的权威绝对神圣化。这有利于维护皇权,构建大一统的政治局面。 天人感应在肯定君权神授的同时,又以天象示警,异灾谴告来鞭策约束帝王的行为。认为:“国家将有失道之败,而天乃先出灾害以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异以警惧之,尚不知变,而伤败乃至。” ^^^^^^^^^^^^^^^^^^^^^^^^^^^^^^^^^^^^^^^^^^^^^^^^^^^^^^^^^ 第一更先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287章:庶人非下侯王非高 这就使得臣下有机会利用灾祥天变来规柬君主应法天之德行,实行仁政;君王应受上天约束,不能为所欲为,这在君主**时期无疑具有制约皇权的作用,有利于政治制约和平衡。 “天人感应”为历代王朝帝王所尊崇,影响深远。天人感应对皇帝的警策作用,据《汉书》、《后汉书》记载,汉宣帝、汉元帝、汉成帝、光武帝等几个皇帝,在出现日食、旱灾、蝗灾、洪灾、地震等灾异时,都下罪已诏。后世帝皇逢灾荒年实行免租减赋、开仓赈灾等措施无不深受天人感应的影响,可以说,董仲舒坦白“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旨在支持政治。他比李斯高明之处就在于:他既不“焚”也不“坑”,而是用文化对抗文化。 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并不是禁绝其它各家的思想和著述,只是在选拔人才和统治思想上不取其它诸家。 他向汉武帝建议要“明教化”、“正法度”,力主实行“德主刑辅”的仁政,希望通过广设学校,来散布儒家道德礼仪,维护儒家地位和君主**政权。“夫万民之从利也,如水之走下,不以教化堤防之,不能止也。”因此帝王君临天下,“莫不以教化为大务”。他建议汉武帝:“立大学以教于国,设庠序以化于邑,渐民以仁,摩民以谊,节民以礼。”(《汉书&#8226;董仲舒传》中董仲舒反对“郎选”、“任子”和“货选”等汉代官吏选拔制度。呼吁:“毋以日月为功,实试贤能为上。量才而授官,录德而定位。提倡建立新的人才拔擢制度。认为设学校以广教化,这是巩固统治的关键堤防。 汉武帝于是从其所议,“立太学,置明师,以养天下之士,数考问以尽其材……。”、“选贤才,举孝廉,郡国岁献二人,著为功令……。”班固曰:“自武帝初立,魏其武安侯为相而隆儒矣。及仲舒对册,推明孔氏,抑黜百家。立学校之官,州郡举茂才孝廉,皆自仲舒发之。” 教育、选官等制度服务于儒家,为儒生进入政治权力机构,参与权力运作,提供了便利条件,儒生逐渐成为政治思想界的决定性力量,有利的维护了儒家的独尊地位,董仲舒还极其推崇《春秋》。认为:“夫春秋,上明三王之道,下辨人事之纪,别嫌疑,明是非,定犹豫,善善恶恶,贤贤贱不肖,存亡国,继绝世,补敝起废,王道之大者也。……。。春秋以道义。拨乱世反之正,莫近于春秋。春秋文成数万,其指数千。万物之散聚皆在春秋………故有国者不可以不知春秋……。《春秋》,义之大者也……。《春秋》,礼仪之大宗也。”(《史记&#8226;太史公自序》),董仲舒认为《春秋》的宗旨是辨是非,正名分。认为孔子是带着政治目的作《春秋》的,《春秋》是孔子仁义道德和政治思想的集中体现。 董仲舒的学说是从维护汉朝的大一统出发的,他援引“春秋大一统”之精义:“《春秋》大一统者,天地之常经,古今之通谊也。”把封建的大一统说成是天经地义不容更改之事。他认为应该损抑诸侯,尊王襄夷,一统乎天子,并使四海“来臣”。这一大篇写出来虽显得啰嗦,但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了,徐朗的用意何在,那就是什么君权神授,什么真命天子,不过是皇帝好糊弄百姓,披上了一件好看的外衣而已,一旦外衣破了,天子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要说这样的话儿,作为一个诵读圣人之书的读书人,是无论如何说不出来的,但他少年成才,此后科举不中,早已看透所谓圣人之言,不过是那些假道学和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伪道士、伪君子,说的好听的话儿罢了。 他曾大胆的指斥那些所谓的道学家们:名心太重,回护太多。“实多恶也,而专谈志仁无恶;实偏私所好也,而专谈泛爱博爱;实执定己见也,而专谈不可自是。”“及乎开口谈学,便说尔为自己,我为他人;尔为自私,我欲利他”,实际上都是“读书而求高第,居官而求尊显”,全是为自己打算,“无一厘为人谋者”。如此口是心非,言行不一的伪君子,反倒不如“市井小夫”与“力田作者”实实在在,干啥说啥(同上)。他还进一步指斥道学家们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假道学,“阳为道学,阴为富贵,被服儒雅,行若狗彘。道学家满口仁义道德,实际上是借道学这块敲门砖,“以欺世获利”,为自己谋取高官利禄,他们“口谈道德而心存高官,志在巨富”。这些话儿可谓是大胆至极,不经如此,他甚至对孔夫子也大加鞭策,比如他认为孔子并非圣人,“虽孔夫子亦庸众人类也”。 孔子没什么了不起的,“耕稼陶渔之人即无不可取,则千圣万贤之善,独不可取乎?又何必专门学孔子而后为正脉也”。人人都是圣人,又何必一定要去学孔子呢?这就把孔子从至高无上的圣人地位上拉下来了。如果一定要将孔子奉为偶像,言行举动都学孔子,那就是“丑妇之贱态”)了。既与这种话儿都敢说出口,自是不怕说一个皇帝呢,而杨峥来与二十一世,孔子是不是圣人,他不知道,不过在他看来,什么真命天子,什么君权神授,自是故弄玄虚了,这篇文章他虽没授意,但效果却比自己授意还要大得多,他相信看了这则朝闻天下,即便是黎利脸皮再后,也不好说什么真命天子,君权神授了? 看着效果甚好,杨峥心头哪个欢喜,本还有些话儿想与沈艳秋好好说说,可看了看天色,也不好再耽搁了,怎么说自己也是军中主帅,若不能以身作则,如何做到号令天下,当下与沈艳秋招呼了几声,便出了门。 刚出门就见徐朗低着头,一脸紧张的走了过来,道:“大人……?“ 杨峥见他如此模样,有些好奇的道:“徐军师,你这是怎么了?” 徐朗忽然双腿一跪道:“请大人责罚?” 杨峥一愣,道:“军师,你这唱的哪一出,我为何要处罚于你?“ 徐朗咬了咬牙道:“属下不听号令,自作主张,写了这么些大逆不道的话儿,请大人责罚……?“ “责罚……?“杨峥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我为什么要责罚你,你说出了实话,真相与良知是这份小报的宗旨,《天人三策》本就是应了武帝的要求罢了,便是董仲舒对汉武帝说过这样一段话“《春秋》大一统者,天地之常经,古今之通谊也。今师异道,人异论,百家殊方,指意不同,是以上亡以持一统,法制数变,下不知所守。臣愚以为诸不在六艺之科,孔子之道者,皆绝其道,勿使并进,邪辟之说灭息,然后统纪可一而法度可明,民知所从矣。你说了实话,为何要惩罚与你,相反这次的小报,做得极好,本官甚感满意,惩罚的话儿就不要说了?“ 徐朗有些意外,看了一眼杨峥,重重抱了抱拳道:“大人请放心,卑职绝不辜负大人的期望?“ 杨峥摆了摆手道:”军师的手段,我自是放心不过了,不过有些不合时宜的话儿,能少说则少说?“ “大人……?“徐朗浑身一颤,刚才的惊喜,早已不见了踪影。 杨峥轻叹了声道:“军师终生为争取个性解放和思想自由而斗争。蔑视传统权威,敢于批判权威。自幼“便倔强难化,不信学,不信道,不信仙释”。甚至认为一个人应该有自己的政治见解和思想,不应盲目地随人俯仰。“士贵为己,务自适。如不自适而适人之道,虽伯夷叔齐同为淫僻。不知为己,惟务为人,虽尧舜同为尘垢豼糠”。便是军师认为要获得个性解放和思想自由,就必须打破孔孟之道及其变种宋明理学的垄断地位,认为孔丘只是一个普通人,他的话并不都是千古不易之理,不能以他的是非为是非,每一个人都应该自为是非。为了打破孔丘提出的是非标准,为此编写了《藏书》和《续藏书》,用自己的是非标准,重新评价了历史人物。不瞒军师,我是心生佩服的?“ “那大人为何?“徐朗有些惊讶,他从晚年开始追求个性自由的,为此,他着实说了些不利自己的话儿,以至于许多人,认为他是疯子,如他说提倡人类平等。认为,按照万物一体的原理,社会上根本不存在高下贵贱的区别。老百姓并不卑下,自有其值得尊贵的地方;侯王贵族并不高贵,也有其卑贱的地方。 他说:“致一之理,庶人非下侯王非高,在庶人可言贵,在侯王可言贱”。这些话儿,那些王侯将相自是不答应,就是那些穷苦的读书人也极少有人同意这种离经叛道的话儿,所以不少人干脆骂他是疯子。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288章:天下惟器而已矣 他也不以为意,这些年越发得厉害,开始对朝廷奉为金科玉律的儒家经典进行抨击,认为儒家经典的六经,如《论语》、《孟子》并不都是圣人之言,是经过后人吹捧拔高形成的,不能当做万年不变的真理。 他反对歧视妇女,当有人说:“妇女见短,不堪学道”的时候,他驳斥说,人们的见识是由人们所处的环境决定的,并不是先天带来的。他指出:“夫妇人不出阃域,而男子则桑弧蓬矢以射四方,见有长短,不待言也。……故谓人有男女则可,谓见有男女岂可乎?谓见有长短则可,谓男子之见尽长,女人之见尽短,又岂可乎?”(他主张婚姻自由,热情歌颂卓文君和司马相如恋爱的故事。 反对理学空谈,提倡功利主义。不合时宜的说了些道学家的丑恶面目,指出他们都是伪君子,“名为山人,而心同商贾,口谈道德,而志在穿窬”,仁义道德不过是掩盖他们卑鄙龌龊的假面具,“本为富贵,而外矫词以为不愿,实欲托此以为荣身之梯,又兼采道德仁义之事以自盖”(同前)。他不同意道学家宣传的“正其义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的说法,认为人类的任何举动都有其谋利和计功的目的。董仲舒“正其义”、“明其道”的宣传,也是以功利为目的的。 从功利的观点出发,李贽主张富国强兵。他批评理学家“高谈性命,清论玄微,把天下百姓痛痒置之不闻,反以说及理财为浊”的行为。他指出:“不言理财者,决不能平治天下”。针对儒家把文武分途,儒者不懂武事的现象,他强调武事重要,认为“知兵之将,民之司命,国家安危之主”。他提倡耕战,认为“务农讲武,不可偏废”,说“盖有所生,则必有以养此生者,食也。 有此身,则必有以卫此身者,兵也”、。针对正统理学家的“存天理灭人yu”的命题,他提出“穿衣吃饭,即是人伦物理”的主张,认为“理”,就在百姓的日常生活当中,可谓是大胆至极,若说这些到也罢了,圣人是死人,教科书已经延续了千年,不会因为他一人的言语而发生动摇,况且他不过是一介布衣而已,说话的分量自是有限,纵然他认为“至道无为”才是最佳的治国良药,认为人类社会之所以常常发生动乱,是统治者对社会生活干涉的结果。他理想的“至人之治”则是“因乎人者也”,顺乎自然,顺乎世俗民情,即“因其政不易其俗,顺其性不拂其能”,对人类的社会生活不干涉或少干涉,可一来人言轻微,二来旁人早已将他当做了疯子看,虽说了多年不合时宜的话儿。 倒也没怎么样,久而久之,胆子也大了些,碰到杨峥后,见这位朝廷二品官儿,年纪虽轻,见识却不凡,好多的见解,甚至比自己还要大胆,他认为“尽天地之间,无不是气,即无不是理也”,以为“气”是物质实体,而“理”则为客观规律。又以“絪蕴生化”来说明“气”变化日新的辩证性质,认为“阴阳各成其象,则相为对,刚柔、寒温、生杀,必相反而相为仇”。强调“天下惟器而已矣”,“无其器则无其道”。由“道器”关系建立其历史进化论,反对保守退化思想。又认为“习成而性与成”,人性随环境习俗而变化,所以“未成可成,已成可革”,而教育要“养其习于蒙童”。 在知行关系上,强调行是知的基础,反对陆王“以知为行”及禅学家“知有是事便休”观点,在为官上反对豪强大地主,认为“大贾富民”是“国之司命”,农工商业都能生产财富。可谓是一阵见血的说出了他想说的话儿,不经如此,他提出的“行己有耻”,即是要用羞恶廉耻之心来约束自己的言行,把“自子臣弟友以至出入往来、辞受取与”等处世待人之道都看成是属于“行己有耻”的范围。 有鉴于眼下诞生的些学人和士大夫寡廉鲜耻、趋炎附势而丧失民族气节,他把“博学于文”与“行己有耻”结合起来,强调二者的关系。他说:“士而不先言耻,则为无本之人;非好古而多闻,则为空虚之学。以无本之人而讲空虚之学,吾见其日是从事于圣人而去之弥远也。”因此,他认为只有懂得羞恶廉耻而注重实学的人,才真正符合“圣人之道”。否则,就远离了“圣人之道”。所以,“博学于文”、“行己有耻”,可比自己的要明确了许多,正是如此,才让他有了知己的感觉。 可听他如此言语,先是感到惊讶,既而有些疑惑,才大胆喊了声。 杨峥缓缓收回目光道:“军师,这世间有些事情,不是认同就一定要说出来,有时候不说出来,或许更好?“ 徐朗道:“卑职愚钝,还请大人指点?” 徐朗摇了摇头道:“军师严重了,能将孔圣人看成寻常人,又岂能是愚钝之人,我之所以不说,是眼下的局面,不容许罢了?” 徐朗似还有些不解。 杨峥继续道:“军师我问你,眼下你我什么最重要?” 徐朗想了想道:“平定安南!” 杨峥道:“不错,平定安南,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尽快平定安南,若因为这些大实话儿引起了那些言官的主意,军师以为如何?” 徐朗心头一惊道:“必然是攻击?” 杨峥道:“不错,那些读书人脑筋死得很,明知道我们这些话儿说的是对的,却为了什么圣人之言,足以将我们往死你整,我虽受皇帝信任,但天下读书人何止千千万万,皇帝岂会为一个我,而去得罪天下人呢?所以这些话儿,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便好,至于其他的非我等能改变,还是不说为好?“ 徐朗道:“大人所率甚是,卑职明白了?” 杨峥点了点头道:“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啊!“他毕竟是来自二十一世纪,有些认知,可不是寻常的人能明白的,难得有徐朗这样一个无论是见识,还是学识上,都与自己有共同话题的,他有很多话,想要跟徐朗好好说说,无奈自己如今身居安南经略,正儿八经的二品官儿,容不得他有这个闲心去探讨这些东西,轻叹了声转身赶往练兵场,早已得到了消息的王通等人,早已将将士们召集在练兵场上。 不得不说,经过大半年的整顿,效果还是很明显的,往日军纪散漫的问题立即得意体现,一声令下,无论是在睡觉的,还是在蹲茅厕的,甚至是在洗澡的,都能已最快的速度冲了出来,而往日经常骚扰的周边百姓的兵痞也没再出现过,就是往日白吃白喝的现象也没有了,不少百姓甚至开始说好话了。 这也难怪,在杨峥雷厉风行的手法下,谁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目无军纪的事情来,他们开始说话不那么粗声大气了,对寻常的百姓,也变得军爷客气了,买东西知道给钱了,也不会再白吃白喝了,更没有敢打人骂人的,转变如此之巨大,不仅仅杨峥大感意外,就是寻常的百姓也有些适应不了,还以为这些人哪根经搭错了。 虽说感到惊讶,但效果还是让杨峥十分的满意,什么是民心,就是让他们看到这些兵痞子的改变,一点一点的体会,从而对他们获得好感,再一次接纳他们,但让杨峥没想到的这些老百姓,很自然的将这份功劳算在了杨峥的头上,可以说短短一年的功夫,杨大人的大名在交州这一亩三分地可谓是如雷贯日,甚至围屋里的山民们,都知道交州的一亩三分地上来了一个厉害的人物,把这些当兵的都管得服服帖帖的,没人再敢欺负自己这些无辜的老百姓,让他们甚是高兴。 这种结果无论是对眼前的安南,还是今后的安南都有莫大的好处,当然了,单凭这一点是不够的,一直军队能遵守军纪,固然是好,可仅仅只是能遵守军纪,这支军队还是没用,所以他要这支军队不仅能遵守军纪,还要能打仗,还得打胜仗。 所以他除了整治军纪外,还要进行残酷的训练,但在这之前,得去去他们身上的傲气。 为此,他特意让徐朗安排了今日这场比试。 随着二人进入了练兵场,气氛为之凝固了起来,唯独呼呼作响的军旗,显得十分的耀眼。 杨峥目光飞快的扫了一眼,颔了颔首,忽然喝道:“张翼何在?” “末将在此!”随着一声呼喝,便听得一个赛过张飞的大汉走了进来,他不过三十好几的年纪,身材魁梧高大,浑身的肌肉仿佛要涨破了衣服一般,一脸的落腮胡须浓而密,显得甚有威严。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依旧是三更! 1289章:力拔山兮气盖世 一身参将军服,配上蹬上油光鉴人的牛皮军靴,厚重而闪着光亮的梭子甲在胸前闪闪发光,这种盔甲在大明只有参将才有这种资格穿的,是有兵部发的,盔甲由几百片甲片密缀而成,交叠后仿佛是一片片的龙鳞,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好不奢华威武,难得是这种盔甲,整个盔甲由九部分组成,从上至下依次是:兜鏊、护耳、护颈、肩甲、身甲、胸部加强甲、前甲、臂甲和腿甲。因为防护到位,加上制作精密,在军中很有市场,不少将士,甚至以能穿上这样的一套铠甲为荣。 自杭州古城剿灭弥勒教后,张翼与金一笑二人算是攀上了杨峥这颗长得最快的大树,短短几年功夫,从最初的千户,升到了参将,可谓是京城最有潜力的将帅之一。 此时大踏步上前,让人眼前一亮,纷纷看来。 杨峥暗暗点了点头:“这个张翼越来越有名将的风范了?到是让人感到有些意外啊?“ “今日的训练,你可有耳闻?“杨峥背负着双手道。 张翼抱拳朗声道:“回大人的话,末将已知晓?“ “哦!”杨峥点了点头道:“心头可有意见?” 张翼想了想道:“回大人的话儿,末将大有意见?” 杨峥皱了皱眉头道:“说来看看?” 张翼道:“末将对人数意见?” “怎么?嫌人数太少?“杨峥厉声喝道。 张翼把头摇成了拨浪鼓,道:“不是的,末将嫌人数太多了,我想问问将军能否再将人数少给点?“ 杨峥似乎再有预料,呵呵一笑道:“将军觉得要少多少才好?“ 张翼歪着脑袋想了想道:“俺们打鞑子用了五千人马,鞑子是一万人,那是对敌人,咱们能杀能打,自是不在话下,这些人都是自己人,能打不能杀,拼得是训练,我们杭州的将士,个个都是从大人手中走过来的,算是经历了刀山火海,对付自己人可不是对鞑子,末将以为人数再少一千人?” “一千人?“杨峥尚未来得及说话,一旁的王通到是吃了一惊,今日这场比试,从张翼的八千兵马进了交州,杨峥就与他商议过了要进行一场比试,王通本也不是一个蠢人,主帅如此做的目的,自是很明显,想通过新来的八千人马激励激励当年这两万人马,让他们变成一支能打仗,能遵守纪律的军队,对此王通自是满意。 虽说他对自己的将士违反军纪也感头疼,可毕竟是自己带出来的兵马,骨子里还是容不得旁人轻视,所以对于杨峥以两人人马对抗自己五千人马的提议,有些不满,但主帅如此说,他也不好多言,况且自己的手下,这些年的确没什么士气,若能被打败,未必就不是一件坏事,便点头答应了。 如今听张翼如此说,让他如何不惊讶,哼了声道:”张将军好大的口气,我王通的兵马军纪虽不行,可打仗人人都是一把好手,想以一千人马对抗我五千人马,未免不太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吧?“ 张翼嘿嘿一笑道:“若非怕你们输得太难看,老子一千人马都不用,直接五百便能杀得你们片甲不留!“ “哈哈……不错……?“杭州古城的将士一阵仰天大笑,跟着附和道。 王通一张脸涨得通红,哼了声道:“胡说八道,五百对五千,十个打一个,张将军未免太看得起你的士兵了吧?“ 张翼道:“看不看得起,打过了不就知道了?就怕侯爷不敢啊?” 王通大怒,道:“胡说八道,我王通虽不是什么名将,但自问打过的仗也不少,我带过的士兵未必就输给了你们?张将军说这样的大话,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么?“ 张翼好不相让道:“侯爷若不信倒也好办,今日不如就由你来带领五千将士,末将带领我的五百兵马,在这练兵场上好好比试一番如何?“ 王通道:“末将正有此意?” 这时金一笑呵呵一笑走上前道:“既是比试,自是有输赢了,若是赢了如何,输了如何?” 王通哼了声道:“这有何难,以军法处置便是?” 金一笑道:“张将军你意下如何?” 张翼哈哈一阵大笑道:“不瞒金老弟,老哥我皮糙肉厚,最近浑身痒得很,真发愁没地方挠挠痒,好不容易碰上了这种好事,我岂能错过?” 金一笑道;“那好,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说完对着杨峥一抱拳道:“大人,你看?” 杨峥呵呵一笑道:“有比试才有进步嘛,良性竞争可是好事,本官乐意支持?” 有了杨峥的首肯,场上的气氛立即变得热闹起来,不少人大着单子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这个道:“五百对五千,这个张将军还真敢说啊?” 另一个道:“你懂什么,我可听说了,这些杭州将士训练可厉害了,杀敌更厉害,连竹子都能杀人,厉害着呢!” 第三个道:“可不是,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第四个道:“管他谁赢谁输,总之眼下有一场好戏可看?” 其余三人一楞,纷纷表示认同。 不远处有一座高台,高台上有小阁楼,该阁楼仿杭州的六和塔建造,兴建在六丈高的石造台基上,八面三层四重檐。阁高十二丈,八面,三层,四重檐。阁内有八根铁梨木大柱,直贯顶部,下有六丈高的石台基。阁上层榜曰“式延风教”,中层榜曰“气象昭回”,下层榜曰“云外天香”,站在此去居高临下,可以将整个练兵场看得清清楚楚。 高楼上,几个侍卫目不斜视的站在四角,杨峥与徐朗、张本等人端坐小楼石桌上,脸上虽是带笑,眼中却透着几分玩味之色,让人对场下的一场比试越发好奇起来。 杨峥扫了一眼场上,两支军队已经各自摆好了阵势,张翼五百人马,在王通的五千人马面前,人数虽少了些,气势却是毫不逊色,隐隐有压制王通的气焰,杨峥看在眼里暗暗点了点头道:“不愧是我带出来的兵,气势上就是不凡啊?” 看了一阵,这才端起茶桌上茶杯,轻轻打开盖子,低头吹了两下,喝了一口,微微一笑道:“不知诸位对台下的这战局如何看?”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立即搭话,五百对五千,在众人的眼里,这即便是武神来,只怕也难以做到,所以对于这场比试,几乎是一面到的情况。 当然了,也有例外徐朗便是其中之一,他与杨峥身为熟悉,今日来的目的就是训练这帮将士,身为主帅却是开口不提训练的事情的事情,反而纵容了将士厮杀,虽说张翼的口气大了些,举动也怪异了些,但看杨峥的模样,对他还有不少的把我。 “大人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已经预知到了结果?”徐朗不免皱眉嘀咕了起来。 杨峥故作神秘的笑了笑道:“军师,你熟悉军务,你说说看,这一场比试谁赢的机会比较多一些?” 徐朗听了这话儿,扫了一眼场下,只见张翼的五百人马已经分成了数队,摆出了一个奇怪的阵法,这阵法他似从来没见过,不过他的目光毕竟老道,这阵法十二人为一作战基本单位的阵形,长短兵器互助结合,有攻有守,毫无破绽,隐隐中,便觉得不简单?“ “孙子曰:“兵不在多而在精,将不在勇而在谋”昔日的霸王项羽虽然“力拔山兮气盖世”,但那只是“勇”,而“勇”仅仅是对一个优秀兵士的衡量标准,作为一个将帅,除了“勇”之外,更重要的是一个“谋”字。刘邦虽然在“勇”上远输于项羽,但在“谋”上却更胜一筹,所以最终的结果是项羽因战败自感“无颜见江东父老”而挥剑自刎于乌江边上;刘邦却成王得天下,张将军看似口气不小,却不是鲁莽之人,且这阵法颇有独到之处,依我看,胜负不可知啊?” “哦?”杨峥有些惊讶的看了徐朗一眼,笑着道:“军师的眼力倒是不错,这阵法名为鸳鸯阵,若配合得当,实有万夫不当之勇!五百兵马对抗五千,听起来似有些不可思议,可未必就不能,孙子的兵不在多而在精,将不在勇而在谋。可谓是说到了点子上了!“ 众人虽不知兵事,但听二人如此说,人人一脸的兴奋,对这场五百对抗五千的比试也充满了期待。 场上,双方已列阵与人前,张翼一马当先,手握一把长枪,威风凛凛的扫了一眼前方的王通,却对身后的将士喝道:“弟兄们可准备好了!“ 一阵沉默后,数百将士立即发出了雷鸣般的呼声:“一切准备就绪?请将军下令!“ ^^^^^^^^^^^^^^^^^^^^^^^^^^^^^^^^^^^^^^^^^^^^ 从今晚起,咱就开始北京之旅了,更新上,咱不敢保证还是往日那么多,但一天一更还是能保持的,所以诸位请见谅了! 1290章: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 王通面无表情的哼了声,同样哼了声道:“弟兄们可准备好了?“ 数千兵士发出一阵哄闹的笑声,却没人作答。 王通不免感到有些尴尬,又喝道:“可准备好了?“ 这些将士平日里虽做些欺压百姓,目无军纪的事情,但对王通还是比较在意的,见主帅如此呵斥,人人神色为之一变,大声道:“一切听从将军号令!” 王通面色好了些,扭头看了看,才轻叹了声,道:“杀!” “杀——”数千兵士一起发出一声整齐有力的呼喊,倒也有几分气势。 张翼摇了摇头道:“五千将士才这么点气势,如何能从气势上压住敌人?看来这些将士还要练啊?“ “准备好了么?“张翼叹息了声,扭头道。 “准备好了“!声音响彻而清脆,干净利落,仿佛空中忽响起一道惊雷一般。 “杀!“张翼依旧淡淡的道。 “杀!“ 一声整齐有力的喊声,仿佛将天际也震动了几分。 五百人迅速融合,整齐划一的杀入了对方。 阁楼里,张本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练兵场上,许久才擦了一下双眼,喃喃的道:“这是怎么回事?“ 黄福、高航、徐朗以及其他参将,千户听得动静,纷纷往练兵场上望去,只见张翼的五百人马组成了一个奇怪的阵法,这阵法由十二人为一队,最前二人一执长牌、一执藤牌,长牌手执长盾牌遮挡倭寇的重箭、长枪,藤牌手执轻便的藤盾并带有标枪、腰刀,长牌手和其他武器,每个人都按照阵法的需要,守好自己在阵法里的角色,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十二人为一整体,在千军万马之中,配合得甚有默契,一时之间犹如入了无人之境。 黄福黏着长须道:“老夫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还没见过这种阵法,着实有些意外?“ 杨峥一笑,心道:“若不是老子莫名其妙的来了,想要见到大名鼎鼎的鸳鸯阵法,怕还得等上百年呢?“ 金一笑扫了一眼台下,脸上洋溢着几分得意的神情,想当初,在军队中受到重视的是个人的武艺,能把武器挥舞如飞的士兵是大众心目中的英雄好汉。各地的拳师、打手、盐枭以至和尚和苗人都被招聘入伍,这样的军队虽能让个人的能力很快凸显出来,但也有一个大的弱点,那就是整体战斗力不强,杀敌有限。 经过杨峥打造的这支杭州将士,让他们明白了一场战斗的成败并非完全决定于个人武艺,而是整体的实力,所以在训练这五千将士的时候,除了要求士兵娴熟技术以外,就充分注意到了小部队中各种武器的协同配合,每一个步兵班同时配置长兵器和短兵器。在接战的时候,全长十二尺有余的长枪是有效的攻击武器,它的局限性则是必须和敌人保持相当的距离。 如果不能刺中敌人而让他进入枪杆的距离之内,则这一武器立即等于废物。所以,戚继光对一个步兵班作了如下的配置:队长1名、火伕1名,战士10名。这10名战士有4名手操长枪作为攻击的主力。其前面又有4名士兵:右方的士兵持大型的长方五角形藤牌,左方的士兵持小型的圆形藤牌,都以藤条制成。之后则有两名士兵手执“狼筅”,即连枝带叶的大毛竹,长一文三尺左右。长枪手之后,则有两名士兵携带“镋钯”。“镋钯”为山字形,铁制,长七八尺,顶端的凹下处放置火箭,即系有爆仗的箭,点燃后可以直冲敌阵。 这种的配置由于左右对称而名为“鸳鸯阵”这种阵法不需要任何能力突出的人,只需熟练,听从号令,依靠阵法,便是一直无往不胜的军队! “这阵法有些奇怪啊?”张本眯着双眼道。 黄福道:“的确有些奇怪,不过还是很厉害的,各种配合相当密切,难怪张将军敢夸下如此海口!看来他的杀手锏就在这阵法里了?“ 一旁其他的将帅见了眼前情形,忍不住眉头轻皱,悄声问道:“这阵法如此厉害,这下将军怕是要吃亏的了!“ “哼,那可未必,我们可是五千人,这阵法虽厉害,不见得能杀光所有人吧?”一个参将道。 另一个道:“可不是,将军打仗的性子你们还不了解么,什么时候见他吃过亏,黎利都不曾有这个本事,张将军虽也是能将,未必就强过黎利吧?” 其余众人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众人说了一阵,重新将目光放到了校场之中。 杨峥心头虽甚相信张翼,但五百对抗五千,十个打一个,还是有些担心,况且这一次的演习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赢了,自然是一举去掉了这两万将士身上的傲气,让他们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安心训练,好处不言而又,可若是输了,坏处也不少,一来长了这帮人的傲气,训练只怕是一纸空文,二来也不是他希望看到的,所以整个阁楼里,唯独他心头显得有些急躁。 他在远处扫了一眼,只见阁楼下,张翼的五百兵马阵型稳健,十二人为一队,密密麻麻,人人一脸的肃然,听到了张翼的一声令下,人人如潮水一般向对面攻去。 五百人人数上虽少了些,但鸳鸯阵法一展开,一时如同猛虎入了羊圈,好一番杀戮。 众人似没看到如此生猛的军队,一时竟忘记了吆喝,只是睁大的双眼看向练兵场的变化。 杨峥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看样子这鸳鸯阵法,张翼是让将士们练得纯熟无比,否则这杀伤力只怕没那么大。“又斜眼撇了一眼对面的王通。 王通虽在张翼的一番厮杀后,有些措手不及,但他毕竟是征战多年,应变能力极快,一盏茶的功夫,便调整了整形,让人变得疏散,一时倒也看不出输赢,况且军中军容严整,并无丝毫乱动的景象,杨峥暗暗点了点头,心道:“看样子,这王通也绝非史书所载的庸人,作为将帅还是有些本事的!“ “大人你说这一仗,张将军会赢么?“高航走过来低声问。 杨峥沉默不语,喟然良久才道:“谁胜谁败,眼下不好说,不过是有一点我是知道的,张将军只怕不会输的?“ 高航一楞,随即笑了起来:“什么不好说,这不是已经说明了么?” 两人正说这话儿,忽听得一人道:“快看——王将军开始攻击了!” 杨峥正与高航说着话儿,听了这声呼喊,纷纷将目光望向楼下的练兵场,忽然发出一阵惊叫,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众人眼光一转,便向校场看去,只见张翼的五百人在五千人的包围之中,迅速杀出了一条血路来,王通的将士根本不能抵挡,那五百将士每十二人依着阵法的变化,挥舞着手中的各种兵器,毫不留情的厮杀,虽说武器尚未开封打磨过,但打在人身上,确实实实在在的,不少将士吃痛之下,忍不住叫喊了起来,更有胆小之人,干脆扑倒在地,被冲杀的将士踩踏,一时哀嚎之声响个不绝。 “看来张将军对阵法的领悟是越来越纯熟,超乎了我的想象,哈哈,好啊?“杨峥由衷的赞了声。 金一笑道:“自从大人传授了这阵法后,张将军可是天天练,日日练习,他麾下的一千五将士,对大人的鸳鸯阵法早已乱熟如胸,若非今日是对自己人,只怕威力还不止如此?“ 其余众人初次见这实战场面,惊讶之余,不免免有些兴奋,一听五百人对抗五千人还是手下留情,登时人人目瞪口呆,心道:“这阵法到底是个怎样的阵法,竟有如此的威力!“ 金一笑则是满脸的忧愁之色,这鸳鸯阵法自杨峥传授后,他与张翼二人以杭州五千兵马为根基,对这阵法加以训练研究,虽说初具规模,但毕竟还有些不足之处,比如“鸳鸯阵”不但使矛与盾、长与短紧密结合,充分发挥了各种兵器的效能,而且阵形变化灵活。可以根据情况和作战需要变纵队为横队,变一阵为左右两小阵或左中右三小阵。当变成两小阵时称、“两才阵”,左右盾牌手分别随左右狼筅手、长枪手和短兵手,护卫其进攻;当变成三小阵时称“三才阵”,此时,狼筅手、长枪手和短兵手居中。盾牌手在左右两侧护卫。这种变化了的阵法又称“变鸳鸯阵”。此阵运用灵活机动,正是应付安南这种山多路窄的地方,但从今日看,这些将士虽对鸳鸯阵法极为熟练,但变化却缺少灵活,无论是三才阵,还是两才阵多有不足之处,让他感到有些遗憾。 ^^^^^^^^^^^^^^^^^^^^^^^^^^^^^^^^^^^^^^^^^^^^^^^^^^^^^^^^^^^^^^^^^^^^^^^ 今天到北京了,北京就不用我多说了,咱先看看有好消息给诸位说说! 1291章:必以全争于天下 但无论怎么说,已经熟练的将士在运用阵法上,效果还是不错,能将五千将士牢牢的遏制住,单凭这一点,这几年来的训练,算是没有白费。 但战场的王通对这个结果可是大大的不满意,本以为十个打一个,按照兵法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毁人之国而非久也,必以全争于天下,故兵不顿,而利可全,此谋攻之法也。 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这话儿就是说,一个善于用兵的人,使敌人屈服而不是靠战争,攻取敌人的城池而不是靠硬攻,消灭敌国而不是靠久战,用完善的计策争胜于天下,兵力不至于折损,却可以获得全胜,这就是以谋攻敌的方法。 用兵的原则是:有十倍的兵力就包围敌人,五倍的兵力就进攻敌人,两倍的兵力就分割消灭敌人,有与敌相当的兵力则可以抗击,兵力少于敌人就要避免与其正面接触,兵力弱少就要撤退远地。所以弱小的军队顽固硬拼,就会变成强大敌军的俘虏。他的兵马十倍与张翼,自是围而攻之了,本以为区区五百兵马,凭着他的本事还不是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扫得干净。 但结果却恰恰相反,自己不但没有秋风扫落叶一般扫除了张翼,反而被对方的五百兵马打得溃不成军,眼看再这么下去,势必会败得一塌糊涂,自己到也罢了,往日自己身后的这帮将士脸面该往哪儿放?想到此处,一声大喝:“张道何在?” “末将在此!“张道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抱拳道。 王通道:“告诉将士们,若想从今日起抬起头,底气足一些,就给老子不要命的厮杀,若不然就给老子低着头,夹着尾巴做人?“ “是!“张道应了声,冲着众人喝道:”都***给老子精神点,好好打一仗!咱丢不起这个人!“ 事实上王通的这帮人倒也不是什么孬种,听了这话儿人人一脸的愤怒,再看张翼等人时,仿佛是一头一头发怒的猛兽,围攻的势头越发急促了起来,奔跑之中队形也慢慢形成,一会儿长蛇阵,一会儿六花阵法,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倒也颇具气势。 杨峥看在眼里点了点头道:“这王通带兵倒是一把好手,看这阵法的迅速,便看得出,这些将士平日里也是经过苦训练,只是单靠这一点想要大胜仗,还是不够的?必须经过冰与火的洗礼,就像不死鸟凤凰一样在投身于熊熊烈火中**,以生命和美丽的终结换取人世的祥和和幸福。同样在**经受了巨大的痛苦后它们才能得以更美好的躯体得以重生。方可获得胜利!“ “大人所言极是,夫至人空洞无象,而万物无非我造。会万物以成己者,其唯圣人乎!何则?非理不圣,非圣不理,理而为圣者,圣人不异理也。故天帝曰:般若当于何求?善吉曰:般若不可于色中求,亦不离于色中求。又曰:见缘起为见法,见法为见佛,斯则物我不异之效也。所以至人戢玄机于未兆,藏冥运于即化,总**以镜心,一去来以成体。古今通,始终通,穷本极末,莫之与二。浩然大均,乃曰涅槃。经曰:不离诸法而得涅槃。 又曰:诸法无边,故菩提无边,以知涅槃之道,存乎妙契。妙契之致,本乎冥一,然则物不异我,我不异物,物我玄会,归乎无极,进之弗先,退之弗后,岂容终始于其间哉!天女曰:耆年解脱,亦如何久。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军队,若不经过烈火的千锤百炼,是走不到哪一步的?大人以三万对抗黎利的十万人马,若不经手火一般的训练,能不能打赢这一场战事,还很难说啊?” 杨峥重重吐了口气道:“可不是,不过我还是有信心!“ 徐朗看了看场上,受到了鼓舞的王通将士,个个不要命的厮杀,那神情仿佛不是在演练,而是在杀敌,不免有些担心:“大人,这样弄下去,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杨峥呵呵笑道:“什么问题?“ 徐朗道:“军队哗变!” “哗变!”杨峥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道:“你以为这军中的将军个个都是宋tai祖啊,来个黄袍加身,若是能哗变到也好了,至少证明他们还有些血性,还有胆气,就怕这一场比试下去,他们更愿意做缩头乌龟!这才是我担心的?“ 徐朗嗯了声道:“大人言之有理,一支能打仗的军队,必是有血性的军队!“ 杨峥道:“可不是么!“ 就在二人说话之际,听得王通一声呼喝:“弟兄们,随我杀过去!“ “杀啊……?“五千将士跟着一阵呼喝,声响如雷,大地仿佛也为之震动了几下。 杨峥与徐朗二人急忙停止说话,将目光纷纷看了过去,只见王通一马当先,指挥着身后的五千将士,从四面八方围攻了过去,因为人数多,加上先前又吃了亏,这一次无论是在气势上,还是在动作上,比起先前无不提高了一个档次,人人如上涨的海潮般汹涌而来。 张翼目光如炬,面对眼前潮水般的将士,似没察觉一般,身后的五百将士,面色不变,默默的看着前方潮水般的将士。 好一会儿,才听得张翼大吼一声道:“退!” 五百将士无人质疑,随着张翼一声令,动作整齐划一的先后退去。 一步……两步……三步……十步……二十步……五十步……? “停!”张翼又是一声大吼。 五百将士无一人多一步,无一人少一步,整整齐齐的站在了张翼的身后。 阁楼上,张本、黄福蔚然一叹道:“若我大明将士人人如这五百人,又岂能让黎利成了气候呢?” 杨峥同样点了点头,眼前的五百将士,在听从号令这一点上,毫不打折扣,但从这一点上,他是大感满意,同时也让王通的两万将士见识了什么叫军队,什么是一个合格的士兵! “杀!“ 张翼一声令下,一动不动的五百将士立即行动了起来,他们动作迅速,鸳鸯阵法随机发生了变化,最初的十二人为五人一组,三人一组,听得张翼一声令下,五百将士立即催动阵法杀入军中,阵法少了人数上的束缚,立即变的灵活了不少,各种武器轮番上场,眨眼之间便已在对手的包围圈里展开了厮杀。 厮杀才刚刚开始,就听得王通那边一片惨叫声不断,许多将士从未见过这种阵法,加上阵法实在灵活多变,鬼神莫测,不经意的便被对方的武器砍中了要害,虽说不是真刀真枪的厮杀,但对方下手却是毫不留情,不是被他们击中的胸口,便是击中了脖子,甚至有些人下手更狠,直接击打命根子,面对下如此重手的自己人,他们还是头一次遇到,不少人在微微惊愕之余,便遭到了毒手,少不了一阵惨叫。 在一片惨叫声中,张翼丝毫没有手下留情,一干长矛刚刚挑起了一个将士狠狠摔了出去,冷声喝道:“变阵!“ 厮杀的五百将士,阵法再变,有二为一,重新变为十二人为一队,进行厮杀。 王通倒也不慢,趁着对方变阵之际,同时大喝了声:“冲上去!“ 身后的将近四千的将士,倒也能做到令行禁止。一听将军下令冲上去,便吆喝了声,人人跟着冲了上去,动作迅速,气势不凡,只是这样的气势,用在对付自己人的身上,不免让人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阁楼上,众人将练兵场上情景看的清清楚楚,人人惊讶于张翼诡异莫变的阵法的同时,对于王通的将士能有这样的一番表现,倒也感到惊讶。 “看样子王将军的将士也不是如此不堪,张将军虽阵法奇特,将士号令严明,但毕竟人数上悬殊太大,单靠五百将士好未必能挡得住王通汹涌的攻击啊!“张本黏着长须,眯着双眼道。 ^^^^^^^^^^^^^^^^^^^^^^^^ ps:无名者说,达到一定境界的人必有空寂灵昧的体验,体验到空境,就不会在意世界万象的事物,万物由我心流出,执万物与我合一,只有圣人能做到!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不掌握这个真理就不能成为圣人,反之,不是圣人也不能知道这个真理,正因为掌握了这个真理才成为圣人,所以圣人与真理契合无间,凡是圣人都不能离开这个真理!这正如般若观照所说的色心不二,相即相离,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的不二之理。 从缘起法的角度来看,万法为空,空为万法,见佛即见法,见法即见空,诸法性空,即成见佛,物我两忘,不一不异。所以通达空境的圣人总是勘玄机于先兆,隐未来于变化,将东南西北上下**统摄一心,过去未来同成一体。古来今往都是一样,穷本极末,没有二致。将浩浩然物我一心,就是涅盘。这就是佛经里说的”不离诸法而得涅盘”。又因为诸法无边,故求得解脱也无尽,由是推知,涅盘之道在于保持契会妙理之”妙契”,有了”妙契”,乃知万法冥然一体的真理。万物与我没有本质的差别,我与万物实质一样,物与我玄妙会通,无极是它们最后归宿。涅盘就是进而不前,退而不后,无始无终,终始不在其间!天女说:耆年(舍利弗--引者注)的解脱也无终始。 1292章:秋风扫落叶 这声音不大,但阁楼上人人看得清清楚楚,除了徐朗有些不同意张本的看法外,其余众人基本上是这个看法,因此张本的话儿一落,众人便点了点头道:“张大人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 张本将目光移到了杨峥的身上,道:“大人怎么看?“ 杨峥目光闪烁,听了张本的话儿,并没有立即搭话,而是伸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这才道:“输赢已定,无须再看?” 张本道:“何以见得!” 众人也伸长了脖子,也是一脸的好奇。 杨峥哈哈一笑道:“很简单,你们可见张将军的将士有少去?” 此话一出,众人微微一愣,人群里有心算极快的人,飞快的扫了一眼练兵场,道:“不多不少,正好五百人!“ 这下众人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了,五百人对抗五千人,打了这么久,竟是一人不少,这未免太诡异了吧? 张本目光落在远处交战的双方身上看了看,听了杨峥这话儿,道:“就算眼下是一人不少,再打下去未必就有这种好运气了?“ 杨峥笑道:“好运气么,未见得吧?张大人可知道他们为了练习这阵法,这种配合每日是怎么训练的?” 不等张本搭话,杨峥又自言自语的道:“他们每日天没亮就洗练阵法的配合,练习步伐的移动,练习武器的运用,练习战事需要的体力,在经过一番非人的练习,他们才有了今日的熟练,张将军为人豪迈,善于战事,既说出了这种话儿,必能赢了这场战事,而且是零伤亡的基础上赢了这场战事!“ “这不太可能吧?“张本有些不相信。 杨峥一笑不再解释,而是将目光缓缓移了下去。 张本见状心头有些疑惑,却也不再多问。 战场的战事便在二人说话之际,开始发生了变化,五百人的厮杀仿佛秋风扫落叶一般横扫了围攻而来的四千兵马,动作之快,攻势之猛,让人咋舌。 “这,这,这……太不可思议了吧?“张本一脸的不信。 其余众人亦是如此。 杨峥点了点头,虽说张翼最初的口吻有些夸大之嫌,但对于鸳鸯阵法的了解,自是无人能比得上他,当年的戚继光以零伤亡的横扫倭寇的时候,那么张翼以五百横扫这五千毫无军纪的兵痞又有什么难的,因此对于眼前的这个结果,他是很愿意看到的,但又有点失望,毕竟这样能打的将士太少了,若是再有个几万人,不要说一个黎利,就算是十个黎利又有何惧呢? 战场上一片宁静,唯独旌旗猎猎作响,偶尔传来一片低低的呻吟声,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声音。 整个场上的气氛显得有些压抑,张翼仿佛一个天神一般,提着一把长矛,立在王通的对面,身后五百将士整齐划一的站在身后,手中的武器还保持着厮杀的状态,只需主帅一声令下,立即便可厮杀。 对面的王通面色惨白,五千对抗五百,以十对一的兵力,竟落了一个惨败,若说败了到也罢了,这样的例子,历史上不是没有,赤壁之战曹操八十三万大军败给孙刘五万兵力,肥水一战,苻坚百万兵马还不是败给了谢安的八万兵马,他们能输,他自也是能输,但让他不能接受的是,五千兵马几乎都阵亡,对方五百兵马却毫发无伤,这种结果太伤人了……?“ “你们……有你们这样演习的么,对待自己的人下如此重的手?“张道忽然走上前指着张翼大声喝道。 张翼似没听到一般,许久才哼了声道:“兄弟,上了战场就不是兄弟,是敌人,对待敌人你们会仁慈么?“ “你……?“张道为之气结,竟不知该怎么说。 “别说了!“王通狠狠盯了张翼眼,忽然一挥手道:”张将军说得对,上了战场,没有兄弟,只有敌人,对待敌人决不能仁慈,今日是我们学艺不精……?怪不得别人!“ 张道还想说什么,却见王通双目瞪了他一眼,道:“少说废话!“ 要说这张道天不怕地不怕的,唯独怕王通,见他脸色铁青,哪敢多言。 场上不时的有哀嚎之声传来,王通面无表情的走上前扫了一眼,喝道:“没死的给老子少哼两句,老子丢不起这个人?“ “真看不出来,王将军还是有几分血性!“张本叹了声道。 黄福看了一眼杨峥,这时走上来道:“大人,比试不过是小事,可若弄得双方仇视那就不好了,毕竟我们还要与黎利对决的,若不团结,只怕……?” 杨峥盯着场上目光一闪,道:“我相信他们能处理好这件事?” 黄福还要说,杨峥已摆了摆手。 场上,张翼盯着王通道:“王将军可有不服?“ 王通哼了声道:“将军以五百对抗我五千兵马,将我将士打得落花流水,铁一般的事实,容不得我不服?“ 张翼哦了声道:“那末将敢问王将军,你败在何处?“ 王通一愣,道:“自是败在将军阵法之下?“ 张翼却没有立即应答,而是缓缓走上前、冷眼望着对面五千伤兵,大声道:“你们好好看看,他们是什么样,你们是什么样,你们说我的将士下手重,难道你们就不重么,你们就不是往死里打么,上了战场,没有兄弟,只有敌人,没有仁慈,唯有胜败,你们如此,我不怪你们,可你们如何呢,平日里不练习,败了却将责任留给别人,身为一个将士,未免太丢人了吧,今日这一仗是我指挥的,让将士们下死手的也是我,你们那个不服气,便冲着我来便是?“ 众人看他一脸正色,威风凛凛,一时之间皆是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事实上刚才双方对阵,他们也没客气,遇到了莫不是往死里打,之所以这会儿要说这样的话儿,实在是输得太过惨白,五百对抗五千,对方零伤亡,这样的战绩到哪儿去说都是一件丢脸的事情,倘若能找点利用,那就不是自己的错了,所以听了张翼此时的喝问,一时无人敢说话,不知是被张翼气势所迫,还是心头理亏,总之张翼这番话儿问出来后,场上立即变得安静了不少。 “哼,就算你说得对,那也是你们先下的手,若当真是杀敌,我们固然是输了,可未必会有这么惨?“张道这时走了上前,毫无畏惧的盯着一眼,接着说道:”张将军,你让手下伤了我们这么多将士,这事情,只怕不能这么算了吧?“ “伤了你们?“张翼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我以五百对五千,却说我下手狠毒,这位千户大人,照你这么说来,我们五百人就该任由你们欺负,这样不算伤了和气是不是?“ 张道脸上一红,道:“我没这么说过?我只是说,你不该让你的人,下这么重的手罢了?“ 张翼双目一闪,盯着张道:“重手么,千户这话儿为何不去给黎利说说,看他们会不会给我们手下留情,看他们会不会觉得对不起我们?“ 张道不知是不是被他气势所迫,后退了一步,道:“那不同,黎利是敌人,对待敌人自是不同,便是杀了敌人也没有错,可我们是你们的兄弟,对待兄弟,你们都下如此重的手,那便是没有把我们当兄弟?对不对?” “不错,你们没把我们当兄弟,我们才输得这么惨,若不然你们是敌人,我们必会杀光了你们!”人群里不知谁先附和起来,立即引起了一片附和之声。 “哈哈……可笑啊……?想我堂堂的大明将士,竟沦落到如此无耻的地步!“说完两道刀一般的目光盯着五千将士一一扫过,一字一字的道:”你们平日里不知训练,不守军纪,在交州一亩三分地上,胡作非为,弄得天怒人怨,如今可好,五千人被我五百人打得落花流水,却不思自身的错处,将罪责推到我们的头上,实乃可笑至极,今日我下令下毒手,便是让你们知道知道,你们是多么的不堪一击,来日上了战场,敌人对待你们可不就是下毒手那么简单了,他们要的是你们的性命,你们说说看,我们是把你们当兄弟么?“ 张道还想反驳几句,忽听得王通大喝一声道:“够了,还嫌不给老子丢人是吧,张将军说得是,人家便是当我们是兄弟,才会对我们手下留情,今日之败,我们不是败给了张将军,是败给了自己,败给了这些年不受军纪,不思训练,不知战事,才有了今日之败,今日败便败了,只是一阵肉痛而已,来日上了战场,我们面对的是敌人,他们会对我们手下留情么,不,他们绝不会,他们就像杀狗一样,再杀我们,那时,我们的父母妻儿又该如何呢?“说完,一转身大声喝道:”张道何在?“ ^^^^^^^^^^^^^^^^^^^^^^^^^^^^^^^^^^^^^^^^^^^^^^^^^^^^^^^^^^^^^^^^^^^^^^^^^ 北京第二天了,准备去长城看看! 1293章: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末将在!”张道大喝一声道。 王通咬了咬牙,解开了身上了盔甲,随后撕开了里面的长袍,露出了还算结实地肌肉,然后从一个将士手中夺过马鞭,随手递给张道道:“本将治军不严,身为主帅,该当惩罚!给我狠狠的打!“ 张道愣了一下道:“侯爷这怎么行,今日之败,罪不在你,是兄弟们征战不利,他日上了战场拿回来便是?“ “是啊,将军……?”身后的将士开始附和。 王通怒道:“少啰嗦,让你打你就打,凡是不听军令者,斩立决1 张道道:“可侯爷……?” “打!”王通厉声喝道。 张道咬了咬牙道:“是!”话音一落,手中的马鞭便刷的一下落了下去,空气中立即听得“刷“一声响,古铜色的肌肤上,立即多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没吃饭么?”王通大声道。 “是!”张道应了声,手中的皮鞭便卯足了力道,狠狠的甩了下去,听得啪的一声,血迹四溅。 “侯爷……?”众人心有不忍,开始喊了起来。 “打!“王通大声道。 “啪!啪!啪……?” 又是几鞭子下来,王通整个后背上立即变成了一道道的沟壑,血肉模糊,倒也吓人。 有些人开始看不下去了,一个人走上前,道:“将军,今日之败,并非侯爷一人之错,我们也有错,不该让侯爷一人受到惩罚,我们也该受到惩罚?” “对!我们也该受到惩罚?”众人齐声道。 说完也不顾王通答应不答应,纷纷走上前,撕开衣衫,露出了古铜色的后背,放眼望去,甚是壮观。 阁楼上的杨峥点了点头道:“知错能改,还算有几分血性!” 张翼嗯了声,但面色不改道:“将骄兵必惰,兵惰战必败,身为将士,今日多练上一日,明日在战场上就多一分胜算,多一分活命的机会,今日我对你们狠,便是将你们当做兄弟,就是告诉你们这两句话的含义!希望诸位能明白!“ 王通咬牙道:“说得好,从此后,我军中必将这番话儿当做军中警语,谁要他爷爷的,再给老子偷奸耍滑,老子第一个不饶他!“ “哎呦……?“话音一落,一马鞭下来,王通仍忍不住发出了声惨叫。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是于心不忍,张道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道:“他爷爷的,从今日起,军中将这番话儿好好背熟了,每日醒悟醒悟,这些年我们到底做了什么!谁他妈敢记不住,休怪老子不客气了?“ “我等明白!“众人大声喊道。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张翼点了点头,说着看了一眼阁楼上的杨峥,二人彼此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张翼大步走上前道:”今日王将军失败,并非将军带兵不力,实乃这些年来,军中兄弟们从上到下都放松了纪律,训练才有今日的结果,如今将军与诸位兄弟都明白了这一点,接下来便是守军纪,勤加练习便可,所以惩罚就到此为止吧?“ “不可,身为主帅,纵容属下违反军纪,惰于练习,酿成今日惨败,岂可轻罚!打,给我狠狠的打!“王通大声道。 “唉哟……?”一鞭子下来,王通还是忍不住惨叫了声。 “这个王通,倒也有点血性,可惜一人有血性还是不够啊!”杨峥自言自语的道。 “是啊,一人有血性不过是一头猛虎而已,猛虎再厉害,终究是抵不过群狼,若是我看错的话,将军这是要将这支军队打造成一群狼吧?”徐朗撇了一眼阁楼下道。 杨峥呵呵一笑道:“知道瞒不过你!” 阁楼下的鞭子仍哗啦啦的抽打,王通古铜色的皮肉,终究见了血色,开始血肉模糊了,众人看得惊心动魄,终于不知是谁忍不住了,走上前道:“将军,今日之罪,不是将军一人之错,我们也有错,要打连我们一起打了吧?” “对,我们也要受到惩罚!”身后一个将士道。 “住口!”王通咬牙粗暴的吼一声,众人素来以他为首,听了这一声呼喝,登时吓了一大跳,纷纷扭头看来,张道道:”将军……?“ 王通龇牙咧嘴的道:“你们说的是什么屁话,一支能打仗的军队,莫不是军纪如山,勤加练习,你看看你们这些年,目无法纪,惰与练习,若不是我平日里再过纵容了你们,你们会是今日这个样子么,这不是主帅的错还是谁的错,打,给我狠狠的打!“ “将军……?“众人眼神开始湿润,呜咽的道:”将军……?“ 王通显然也有些动了情,呜咽的道:“今日的惨败,希望诸位兄弟们牢牢记住,回去后好好遵守军纪,好好训练,咱不求建功立业,但求能为朝廷杀敌,抱住性命回家,见见父母妻儿,往日本将军以为,只要少打仗,就是对你们最大的保护,时至今日,我才发现我错了,身为军人,岂能不打仗,可要从战场上既保了国家,又活了性命,唯有遵从军纪,勤加练习,将自己的将军打造成一支无坚不摧的军队,唯有这样的军队,才能做到这一点,所以今日,本将军要你们知道,一直军队军纪,练习才是最重要的,我身为主帅,却没有做到这一点,说到底是愧对你们,今日的惩罚算不得什么?“ 说完扭头对张道道:“还不动手!” “将军……?”张道有些不忍,喊了声,却再也说不话来,唯有挥舞着手中的马鞭。 偌大的练兵场一片宁静,唯独皮鞭打在后背上噼里啪啦的声响,以及王通咬牙苦苦忍耐的神情。 此时夕阳斜照,使得整个练兵场上多了几分悲壮之气。 “男得将军如此通情达理,末将敬佩将军,愿意与将军一起领一份罪责!”张翼说话大步走了上前。 王通道:“多谢张老弟厚爱,但我既是主帅,便有责任去替兄弟们担当责罚,将军能替我一次,不能替我第二次,说到底,这事儿还得我们自己来。” 张翼哈哈一笑道:“自己来不加,可你我是兄弟,有相互扶持之责,这里面也有我的一份罪责!“说完不等王通反驳,便解下了罩在外面的披风,解开了盔甲的扣子,跟着再取下了头盔,露出古铜色的后背来,走到王通身旁,单腿跪在地上,道:”打吧!“ “这……?“张道有些疑惑。 张翼道:“怎么,不敢打了!“ 张道道:“谁说不敢打了,就怕你受不住?“ 张翼哈哈大笑道:“张道你太小看我张翼了,大人如此艰苦的训练,末将都能走下去,区区一顿马鞭子岂能让我害怕!少罗嗦,来!” “好,那末将也不客气了?”张道狠狠的抽了一鞭。 “啪”。 古铜色的肌肤上立即多了一道血口,虽说早有准备,但张翼还是疼得一阵子牙咧嘴,但很快面上神色便恢复了平静,再也看不出任何的波澜。 张道又咬了咬牙,狠狠给了两鞭子,但张翼面无表情道:“你若是对我手下留情,那便是对不起大人对大家的期望!这话儿一出,立即赢来了一阵好感,不少人觉得这黑面神,模样虽凶横了些,但为人还不错! 张道又打了一阵,慢慢地也就没了力气,到最后一鞭不如一鞭,张翼突然抬头大喊道:“没吃饭吗?力道这么小,当我是豆腐做的不成!“ 张道揣着粗气道:“好,这就给你来点厉害的“!说完,手腕一番,开始加重了力道,一下下高高扬起,重重落下,比起刚才的声音小了许多,但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了,这会儿的力道比起先前来,可要大了不少!” 一顿鞭子下来,古铜色的肌肤开始血肉模糊了,昏黄的夕阳下,好不显眼。 众人见张翼面色不改,腰板更是笔直如苍松,不由得暗暗点了点头:“这人倒也是个有血性的汉子!” 王通也好不到那里去,后背已皮开肉绽了,他身子骨不如张翼结实,加上这几年来,养尊处优惯了,一顿鞭子下来,起初还能忍受,可到了后来,随着皮开肉绽得厉害,慢慢的吃不消了,但他总算还有几分血性,紧紧咬着牙,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一滴一滴的滴到了地上,硬是一声不吭,这副模样配上落日的黄昏,倒也有几分悲壮之色。 场上众人看得一清二楚,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大步走上前道:“我们也愿意受罚!” “对!我们也愿意受罚!“话音一落又走上几个人来。 剩下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道:“我等愿意受罚!“两万将士发出的呼喊,如同惊雷。 “将军……?“张道看了看低声喊了声。 “少废话,给我打!”王通大声喊道。 “是!”张道应了声。 哗啦啦的皮鞭声再一次响起,忽听得噗通一声,两万将士也不知是谁先跪了下来,带起的连锁反应,只听得噗通,噗通之声络绎不绝,偌大的练兵场上黑压压的跪倒了一片。 ^^^^^^^^^^^^^^^^^^^^^^^^^^^^^^^^^^^^^^^^^^^^^^^^^^^^ 第三天了,还在继续欣赏中! 1294章:一赏,一刑,一教 “将军,我等作战不利,不受军纪,不知勤加练习,错在我等,我等愿意接受惩罚!”众人齐声道。 王通咬牙扭头看了看身后,显得有些犹豫不决,看了一眼张翼,道:“张将军,你看……?” 张翼道:“知耻近乎勇,难得诸位兄弟明白这一点,此乃我大明之福,将军之福啊!” 王通感到一阵宽慰,道:“那这惩罚还打不打?“ 张翼神色一凝,朗声道:“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玉之为物,有不变之常德,虽不琢以为器,而犹不害为玉也。人之性,因物则迁,不学,则舍君子而为小人,可不慎哉。将军平日里,便是对他们太好了,舍不得让他们吃苦,经受磨难,才有今日之败,若将军还如此下去,他日上了战场,如何是好?” 王通咬了咬牙道:“张兄弟说得极是,本将平日里总是舍不得骂一句,打一下,才养成了他们目无法纪,惰于练习,若非如此,这安南又岂是这样的局面呢?” 张翼道:“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如今大人来了,我相信凭着大人的手段,我们只需练好了兵马,安南的局面一定能平定!” 王通点了点头道:“说的不错,既如此,那这一顿打还是打了吧!”话音一落,便对张道道:“既是兄弟诚心接受惩罚,本将军便成全了你们,给我好好打!” “是!”张道应了声,丢下了鞭子,对身后的几个将士道:“拿起鞭子,给我打!” “是!” “一、二、三、七十八、七十九、八十……”几个将士,举起马鞭子一鞭一鞭的打了过去,也不知打到了多少,手中的马鞭子,打到最后竟是断了一大截,夕阳里,好不显眼。 阁楼上,徐朗蔚然一叹道:“从今日起,这两万兵马便是一直虎狼之师了,他日大人平定安南,他们必是主力!“ 杨峥却是呵呵一笑道:“看来这一年来,本官倒也没白忙活了,算是见到了效果了!“ 场上两万将士全都跪了下来,人人咬牙默默忍受一鞭一鞭的抽打,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张翼道:“停……?“ 噼里啪啦的鞭子声才算是彻底停了下来,张翼站了起来轻轻合上衣衫,雪白的汗衫立即被身后的鲜血染红了一片,他却浑然不觉,目光一一扫过众人,道:“经略大人说过,圣人之为国也,一赏,一刑,一教。一赏则兵无敌,一刑则令行,一教则下听上。可见赏罚分明才是治军之本,今日诸位的表现,让末将感到欣慰,但末将还是有几句话儿要给诸位说说,惩罚并不是我们的目的,你们要记住,身为军人,唯有平日里多练习,多流汗,才能在战场上少流血,留下性命,上对得起国家,下对得起父母妻儿的数年的守候,我相信经过今日的一战,诸位兄弟也都明白了自己的弱点,接下来该如何办,不用我多说了!等他日你们练习熟练了,追随经略大人,为国建立功勋是何等的荣耀,今日这一战,张某伤了兄弟,着实对不起,但张某从一丝一毫的后悔,因为张某能借此机会给诸位一个教训,让诸位明白如何做一个上阵杀敌的将士,便是被弟兄们埋怨,我也是问心无愧!“ “我等明白,必加紧练习!“众人齐声抱拳道。 张翼道:“很好,接下来,末将的训练可是好不含糊,不知诸位可有信心跟着我习练!“ 张道:“将军只管放马过来便是,我等若有一个退缩,便不是男人!“ 张翼道:“好,很好,明日一早,场外集合,咱们列阵集合!” “啊,明日啊……?”众人一阵嘀咕,这个骂道:“这么快,你娘的,还不快给老子看看,后背打得怎样了,明日还能不能应付!” 这一个道:“还好,还好,还没开花!“ “哎呦,疼死我了!“一个发出一声惨叫,道:”早知道明日一早开始习练,刚才下手就不要那么重了,这下可疼死我了“。 “你鬼叫什么,怎么?这么快就怕了,想用这点伤来逃避明日的训练么,告诉你,你想丢人,趁早回去丢,可别连累我们!”这一个喊道。 “你说什么,我是那样的人么,再说了,不就是个训练么,你看看,人家都能练下来,老子也一定行!”另外一个人大声道,很快又唉哟了一声道:“疼死老子了!” 引得一阵哄堂大笑。 徐朗看着场下一片热闹的气氛,扭头道:“身为经略大人,这么好的气氛,就不想说两句!” 杨峥看着练兵场上一片祥和的气氛,暗暗松了一口气,经过今日这一番实战,他相信这帮将士已经看到了自己的不足,同时也看到了张翼五百将士的厉害,接下来的训练是没什么太大的变动,而这个时候,自己这个主帅,的确适合说两句。 想到这里,他的面上浮现出笑容,不由道:“还比说,我还真该说两句!“ 徐朗淡然一笑,道:“大人可想好了说什么?” 杨峥眼珠子转了转道:“这个还别说,本官还真有些话儿要说!” 徐朗一笑,也不多言,二人一说一笑下了阁楼,听了动静,张翼、王通立即喝道:“全部集合!” 还别说,经过这么一段小插曲,不要说将士们的士气,就是这动作,这听从口令的程度也大大提高了不少,杨峥暗暗点了点头道:“看样子,假以时日,便可一战了!” 片刻的功夫,两万多人已站得整整齐齐了,往日那种稀稀拉拉的情景,立即一去不复返,虽有几个因为后背疼得厉害,龇牙咧嘴,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场上除了呼呼作响的旌旗外,再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杨峥轻轻吐了口气,这种场面才是他想看到的,为了筹划这种场面,他足足花费了大半年的功夫,但在他看来,这个功夫花得值,一场战事,可不是有了兵马就能打,他要考虑的事情可不少,如今一切准备就绪了,缺的就是加以训练了,想到了这里,他猛的吸了一口气,背着双手走上前。 不知为何,场上的众人往日觉得眼前这个白衣票票,模样俊美,笑容如沐春风的经略大人高不可攀,如今看他一步一步走来,竟有些熟悉的感觉,仿佛在这大半年的功夫里,他早已融入了他们当中,成了他们必不可少的一员,再看时,仿佛没那么高不可攀的感觉,反而显得平易近人了许多。 杨峥走上前呵呵一笑道:“怎么,不疼了?” 众人本来气氛有些压抑,听了这话儿,也不知谁打着胆子道:“回经略大人,疼得厉害?” “是啊,大人,可疼了?”另一个也大着胆子道。 有这两个开头,其他人胆子也大了起来,纷纷向经略大人诉说苦楚。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道:“疼才好,疼才让人记得住啊,弟兄们,你们要知道今日的疼,是为了让明日上了战场不疼,所以这点疼,还是早些算不了什么?” 众人听经略大人说话,便也安静了下来,几个大胆还要贫嘴的将士,在张翼王通牛眼的威慑下,哪还敢多言。 杨峥微微酝酿了片刻,道:“诸位都听了,练武不是你答应官家的公事,是你来当兵,杀贼救命的勾当,你武艺高,杀了贼,贼杀不了你,你武艺不如他,他便杀了你。若不学武艺,是不要性命的呆子!“顿了顿又道:” 你们志愿加入朝廷的部队,入得军营门,就意味着你们不再是老百姓。而是我大明朝的一个兵,效忠皇上。听命我杨峥的兵!”说着语带森然道“军法森严,是你们必须遵守的,如果有不愿意的,现在就扒下你身上的皮,换回老百姓的衣裳滚蛋!(不说具体军法,显然不是为了撵人,而是要让他们将来无活可说) “自你们当兵之日,就有饷银可拿,哪怕是刮风下雨,袖手高坐,也少不得你一日三分,但你要记得,这银两都是官府从百姓身上纳来的,你们大半是从北方逃荒过来的,应当吃够了衣领不继的苦,哪怕是当年在家种地,你们也得起早贪黑,面朝黄土背朝天,汗在地上摔八瓣,才能从地里刨出食儿来!若赶上涝蝗灾,一年的收成便打了水漂,你们全家老小就得挨饿。现在不用你种了,官府就白养你全家几年。不过,指望你们在敌人来时,能抵挡一番,你若不肯平时苦练,战时杀敌,养你一干蠹虫何用!“说到最后,声音忽然大了起来:”上了战场可玩不得半点虚的,希望你们在今日的练习里,少点骄横,多点务实,他日上了战场,为国家,父母妻儿,也为自己争取点功业来,诸位说说,你们能做得到么!“ 一阵死一般的沉默,两万将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说话! 1295章:站如松,坐如钟 许久,才听得雷鸣般的声响:“能!”一时地动山摇。 杨峥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很好,想不到诸位有如此的信心,本官这些彻底放心了!“说完扭头对张翼道:”张将军!“ 张翼急步走上前,不知是因为刚才挨了马鞭的缘故,身子与步伐有些不协调,比起往日要慢了两步。 “末将在此!“张翼抱拳道。 杨峥道:“给诸位说说吧,接下来该怎么训练!“ “是!”张翼应了声,便转过身来,面对前方黑压压的两万多将士道:“俺的训练法子,是咱们的经略大人多年苦思冥想才摸索出这套练兵的法子,效果如何,想必诸位也看到了今日的那五百兵马,你们只要勤加练习,也能做到以一当百,以五百对抗五千,创造零伤亡的奇迹!” 众人早已热血沸腾,听了这话儿自是人人叫好。 便是王通也恩了声,杨峥的练兵法子,他一早就看了,总体来说分成五步,第一步:思想教育课,让新兵意识到他们已从一个老百姓,转变为吃粮拿饷的兵,让他们珍惜这种生活。总体来说,经过这么些时日,将士们无论是认识,还是在忠君爱国上,比起往日可要提高了不少,就是往日最不着调的张道等人,也觉得自己身为朝廷千户,拿着朝廷的俸禄,不思杀敌报达国家,却做出欺负百姓的勾当,着实有些羞愧,可以说在无形之中,第一步已经完全融入了将士脑海里。 至于这第二步,叫‘队列军姿课’,就是让他们站如松,坐如钟,行进转向整齐划一。”原本他觉得这个并没什么用,毕竟是上战场打仗,不是绣花,弄这些花架子有何用?“ 可从今日的战绩来看,这些也并非毫无用处,至少让将士们熟悉,各便宜简明号令,合行刊给,各于长夜,每队相聚一处,识字者自读,不识字者就听本队识字之人教涌解说,务要记熟。”要求将士”耳只听金鼓,眼只看旗帜”,”大家共作一个眼,共作一个耳,共作一个心。也就是说,无论你,什么人,上了战场就要听从号令,期初杨峥说的时候,他有些怀疑,可今日看了,让他不得不信了,对方五百人,号令严明,人人听从指挥,齐心一致,自是攻无不克了! 至于第三步,便是‘旗鼓号令课’,教他们闻鼓而进,鸣金收兵,以及军中几十种旗帜的含义,训练毕竟与实战有所差别,平日十分武艺,临时如用得五分,便可成功。”开大阵,对大敌,比场中较艺擒捕小贼不同。堂堂之阵,千百人列队而前,勇者不得先,怯者不得后,丛枪戳来,丛枪戳去,乱刀砍来,乱杀还他,只是一齐拥进,转手皆难,焉能容得左右动跳;一人回头,大众同疑,一人转移寸步,大众亦要夺心,焉能容得或迸或退。所以需要让他们看得懂主帅的每一步旗子,从而明白指令!可以说这一步比较繁琐,这些当兵的人,多半是大字不识得一个,那里认识什么军旗,为此需要反复习练,直到这些旗帜都融入了将士的脑海里,才算作罢。 第四步,‘个人武艺课’,这个比较容易,考校的是个人本事,倒也不难,至于第五步,‘阵型配合课’,这一步无疑是五步法最重要的一步,其目的则是教他们怎么团队配合,尤其是鸳鸯阵法这样的繁琐阵法,若不能达到号令严明,配合密切,威力必然是大打折扣,战斗力也必然下降,所以在练兵之中,杨峥也是最注重这一点了。 当然了,不是五步走下来就完事了,合格不合格,还需要进行一次考核,全部科目合格了,就有重赏,有不合格的,没有赏,还要吃军棍。然后重新循环开始,所以整个练兵法枯燥而无趣,但不得不承认,当真这五步走下来的话,还是十分的厉害的,号令严明,单兵作战能力极高,加上还有一股不怕死的劲儿,这样的将士,不打胜仗才怪呢? 就在他思索这会儿,张翼已面对众人将这五步法说得清清楚楚,众人虽没听得太明白,但明显的感觉到,这法子与往日的操练有些不一样,至少是强度上,难度上,要求上比以往高了许多,虽说如此,但不少人仍满心的期待。 当然了,这样严谨的方法,可不光是对士兵的,对主帅也同样有要求,将帅不仅要有带兵制敌的文韬武略,而且要精通各种技艺,要作士卒的表率;不仅战时与士卒患难与共,而且平时也要处处与士卒同甘共苦。指出:”为将之道,所谓身先士卒者,非独临阵身先,件件苦处,要当身先。所谓同滋味者,非独患难时同滋味,平处时亦要同滋味,而况技艺岂可独使士卒该习,主将不屑习乎?”可以说这一个双向的练兵法子。 张本、徐朗等人听了半天,二人虽不太懂,可隐隐的觉得这法子不简单,徐朗叹了声道:“切实可行的法子,加上好的主帅,我相信假以时日训练,这两万八千人,必然又是一支岳家军了,他日必定是横扫千野了,这下黎利可惨了!” 张本道:“可不是么,平日所习所学的号令营艺,都是照临阵的一般,及至临阵,就以平日所习者用之,则于操一日,必有一日之效,一件熟,便得一件之利。这样日日练下来,收拾黎利自不是在话下!” 杨峥从根本上就是将这两万八千人,当做戚家军来打造,对于戚家军战绩如何,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对于徐朗,张本话儿,他倒也没反驳,只是说了句,路还很长。但二人都是聪明绝顶之人,那里听不出经略大人语中的自信。 宣布完了五步法,张翼又说了一番明日的训练计划,这才让将士离去,杨峥看了看天色也不早,便背着双手离去,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 这一夜好睡,第二日一早,便早早到了练兵场,经过昨晚的准备,天尚未大量,张翼、金一笑二人就着手训练了,按照往日的训练法子,开始第一步站队列了,包括队伍行进转向等等,这一步和二十一世纪的军训差不多,但可容不得出了差错,走错了队列,就不仅仅是拉出去罚站了,那是要打板子的,打完了也不会让你去医务室,还得接着练。 练完队列后,有金一笑传授大家学习号令,包括擂鼓是前进,鸣金是收兵、以及旗帜挥舞的各种意义,如果你不识字,不要紧,金一笑会教你,但一遍两遍还行,超过了三遍,嘿嘿,对不住了,为了保证你下次记住,素来主张赏罚要公正,赏不避仇,罚不避亲,指出:”凡赏罚,军中要柄。若该赏处,就是平时要害我的冤家,有功也是赏,有患难也是扶持看顾;若犯军令,就是我的亲子侄,也要依法施行,决不干预恩仇的金将军,将会让人提着板子,照着屁股狠狠打了下去,直到你哭爹喊娘,发誓一定记住为止。 做好了这两步,第三步就简单多了,该学习武艺了,教官都是从各地选来的武林高手,全部都是练实战中的本事,没有半点花架子,当然了除了练习之外,还有大块的板子,狠狠的招呼。 过了这三步,算是正式进入了两位将军的法眼了,这个时候,他们会根据大家文化程度不同,以及智商的差异性,为保证良好的教学效果,把学习成绩分成九等,定期考核,考核的方式是实战。 规则如下:双方对打,你打赢了,就升级,升一级赏银一分,如果你打输了,就降级,降一级打五棍。这法子虽有些惨无人道,但不得不说效果还是不错,一早上下来,人人精神面貌为之一变,便是听从号令的也变的严明不少。 杨峥看得频频点头不止,他几乎能看到在这种残酷的练习下,在不久的将来,这两万八千的将士,人人练就了非凡的武艺,从而战必克,攻必取的战绩……? 从练兵场回来,杨峥显得很兴奋,开始思考着该如何着手解决的第二件大事了,这件大事其实从他来的第一天就着手准备了,但大半年下来,效果并不是十分的明显,这也难怪,多年留下的阴影,可不是一年半载能扭转过来的,但又不得不去做,好在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哀牢还算凑合,可占人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从来的第一天他就频繁的派人去沟通了,可人家根本就不搭理你,让他好生失望,从黄福去了一趟占人,半年回到交州之地,带回来的消息却让他高兴不起来,大明在安南之地,作威作福的了二十年,不仅仅伤害了安南百姓,便是占人也同样遭殃,所以对于大明,这些占人可没有什么好感,一听朝廷想与他们联合,登时面色不好看,那几个老家伙,差点没让人将黄福等人赶了出去,这种结果,让杨峥大感失望。 ^^^^^^^^^^^^^^^^^^^^^^^^^^^^^^^^^^^^^^^^^^^^^^^^^^^^^^^^ 准备返航了,请多多支持! 1296章:尊世胄,卑寒士 好在他天生是个乐观的人,难受了一两日后,再一次派遣黄福带着礼物去了,不得不承认,大明的瓷器,茶叶、盐巴,的确是个好东西,有了这些东西开头,比起第一次,黄福可谓是受到了贵宾一样的待遇,本以为在这样好的气氛之下,再趁机谈点李国利明的事情,怎么说也算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可结果一开口,对方的脸色就拉下来了,还问这些礼物是不是官府用来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是的话,就拿回去。 面对这种情况,黄福只能说不是,最终的结果是礼物送了,效果却是半分没有,让杨峥大干头疼的很。 今日一早,他就派人将黄福请来了,好好了解了解情况,一举攻克这个难关。 约莫日头偏中的时候,黄福才满头大汗的走了进来,顾不得擦一下额头上的汗珠,便端起茶桌上的茶汤狠狠喝了两碗才一抹嘴巴落了座,道:“这占人好生没道理么?” 杨峥这两日没少听他的抱怨,倒也不以为意,呵呵一笑,道:“又怎么了?” 黄福道:“老夫这半年来在占人花的功夫可不少,虽说效果不大,但也不是没有,那些占人的年轻人倒是对大明很有好感,尤其是听到了黄福对大明京城的描述,满是向往之意,对大明将士的好感也渐渐好了起来,可那些老家伙却是抱着固有的成见,对他们横竖看不上眼,饶是他嘴巴说干了,也无极如实,说到最后,那帮老家伙干脆不客气的让人将他们轰出来,可气人的是,礼物却是一点没落下! 黄福一通抱怨,杨峥倒也不以为意,呵呵一笑道:“能收下礼物便好,就怕他们不收礼啊,收了礼物,一次不行,咱来两次,两次不行,咱来三次……嘿嘿,不怕他们不对我们有好感?“ 黄福道:“好感不是没有,可这帮老家伙很顽固,只怕不那么容易啊?“ 杨峥道:“这几个老家伙很厉害么,为何年轻人都听他们的?“ 黄福道:“大人有所不知了,这几个老家伙是古代占婆王国幸存居民的直系后裔,算得上是高门大户了,在占人的心目中,这几个老家伙就是他们土皇帝,力量空前强大,话事权都掌握在老一辈手里,几个年轻人就算对我大明有些好感,也没多大作用?“ 杨峥点了点头,这种情况在中国可谓是比比皆是,所谓“尊世胄,卑寒士”,对门阀的兴盛起到了推动作用。下品无高门,上品无贱族的等级观念,成为当时社会的主流意识形态。“凡三世有三公者曰膏粱,有令、仆者曰华腴,尚书、领、护而上者为甲姓,九卿若方伯者为乙姓,散骑常侍、太中大夫者为丙姓,吏部正员郎为丁姓”。膏粱、华腴,以及四姓,都是当时登记在册的人,不是显贵便是望族。换言之,普通的老百姓,或者说那些庶族之流根本没资格上户籍册。而“有司选举,必稽谱籍”,出官入仕都按照这个来,这就造成强者愈强,弱者愈弱,于是,在政治舞台上活跃的,便都是这些名门望族,其中的佼佼者便成为大门阀。 这些身份地高位显的功臣,其权势往往不止一代,他们的后世子孙也在这种庇荫之下,通过各种途径,担任朝廷的要职,形成家族、姓氏势力。于是,人们称呼这样的家族为门阀。一些朝代甚至以法律的形式,明文规定了门阀所享有的特权,这就成为了门阀制度。 世族和贵族的定义和标准有分别的,虽然有重复之处,但贵族是以正式的爵位等头衔固定,由国家政权所册立的,可以因为政权迭更或受封者犯罪或不得势而被褫夺,而且有些贵族的定义,只限于受勋者本人(如终身贵族),所以不能以某个人是贵族家庭出身,本人就自动成为贵族。 而世族是社会上以人物的背景而接受和承认,故在君主制中,一些王朝败亡后,旧有的王室和贵族只要没有被屠杀殆尽,并未被新政权册封,但受到民众的尊敬且不须隐姓埋名的话,便可以视为非贵族的世族,而在共和政体中连续超过一代掌握政治、经济、军事实权的家族也常被视为世族。所以世族的繁盛与否,有时会被视为一个地方公民社会的发达程度指标。这几个老家伙,乃是占人的直系后裔,说到底就是占人中的高门了,其力量的确不是这些年轻人一时半会能颠覆的。 黄福接着道:“这二十年来,大明所作所为,年轻一代未必记得住,可那几个老家伙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刻骨铭心的记在了心里,哪能是这点小恩小惠能收买的,你别看这些年轻人看似好像对我大明很有好感,若是那几个老家伙一声令下,照样跟我们反目成仇,没有半点含糊。 杨峥叹了声道;“看样子,这事情果然没那么简单,可咱不能因为这点苦难,就放弃了,那几个老家伙是老顽固不假,可未必就不知好歹,只要我大明真心实意,就是老顽固本官也要给融化了!“ 黄福道:“这个老夫明白,只是这事儿已经进行了大半年了,再这么下去,花费可不少啊,朝廷会不会有意见?“ 杨峥摆了摆手道:“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么点东西,我相信朝廷会理解的,黄大人不必担心!“ 黄福看他神情坚定,暗暗放下心来。 “不过,黄大人所言也有几分道理,送礼物收买人心,自古使然,可也不能盲目的送,咱得讲究点技巧,不然礼物送了,人情却没半分没有,这种亏本的买卖,可不是我杨峥的风格!“杨峥皱眉道:”依黄大人看,此事该如何为好?“ 黄福想了想道:“老夫虽与占人打了不少交道,可这些人都不好相遇,但一旦获取了他们的真心,那他们也是过命的交情,大人这样送礼,未必能打动他们的心,还得来点更实在的?“ 杨峥心里暗骂:“你爷爷的,还有比这礼物更实在的么?“ “黄大人可有什么好主意?“杨峥忽然丢出了这么一句。 黄福倒也不意外,黏着长须想了想道:“我们的心意已经送了过去,只是占人不领情罢了,想要打破这样的局面,唯有老天爷给一场灾难,大人来个雪中送炭,方可化解?“ 杨峥听得苦笑:“哪儿来的那么多的雪中送炭了,老天爷又不是自己家的遥控器,说雪中送碳便能雪中送炭了!“正说着,就听得一阵急急忙忙的脚步声,跟着徐朗满头大汗的走了进来,也不及细看,端起茶桌上的凉茶,咕噜咕噜一阵将茶汤喝得干干净净,这才一抹嘴巴道:”大人,不好了!“ 杨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个都忙得这么厉害!“ 徐朗可没工夫说笑,急切的道:“高兄弟刚刚送来消息,占人发生瘟疫!今日一早死了好些人?” 刚刚还说笑的杨峥,与黄福彼此看了一眼,嘀咕道:“不会那么准吧?”还是黄福反应快道:“发生了什么瘟疫?“ 徐朗所知不多,只知道占人的村落里今日一早爆发了瘟疫,这瘟疫,如暴风雨一般的瘟疫,如飓风一样吹灭万家灯火的大瘟疫,如洪水一样,从森严的军营蔓延到都市乡村的大瘟疫,如幽灵一样,刹那间夺去无数人年轻生命的可怕瘟疫。患病者大多高热致喘,短时间内气绝而死,而所有接触过患者的人,也都会离奇的感染病毒,死亡人从一个、变成十个、很快是一百个,且迅速在占人蔓延,很快又如墨滴在宣纸上化开一般,短时间内,将黑色的恐怖扩散到了占人每家每户。 “这么厉害,徐军师你且说清楚些!”杨峥似也感到事态的严重,瘟疫的厉害,不用说他在前世见了不少,就是在古书上也看了不少,建安二十二年,疠气流行,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或阖门而殪,或覆族而丧。或以为:疫者,鬼神所作。夫罹此者,悉被褐茹藿之子,荆室蓬户之人耳!若夫殿处鼎食之家,重貂累蓐之门,若是者鲜焉。此乃阴阳失位,寒暑错时,是故生疫,而愚民悬符厌之,亦可笑也。”描绘了当疫病流行的惨状,并明确指出:“疠气流行”,并非“鬼神所作”,而是“阴阳失位,寒暑错时”所致。 ^^^^^^^^^^^^^^^^^^^^^^^^^^^^^^^^^^^^^^^^^^^^^^^^^^ 今日下午的火车,到家的时候差不多是晚上六点了,稍作收拾了,便坐在了电脑旁开始码子了,要知道我已经坐了九个小时的动车了,其中的滋味,想来不少书友们都有体会,那比上班还累的,所以今晚就这么多了,咱们明日再继续! 1297章:白骨蔽平原 建安七子之一的王粲在《七哀诗》中也记载:“……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路有饥妇人,抱子弃草间。顾闻号泣声,挥涕独不还。‘未知身死处,何能两相完?’驱马弃之去,不忍听此言。……”是当时凄凉情景的真实写照。据史料记载,从汉桓帝刘志,至汉献帝刘协的七十余年中,记载有疫病流行十七次。疫情连年,民不聊生,即使是士大夫们也未能幸免。如文学史上著名的“建安七子”中的徐干、陈琳、应玚、刘桢也一时俱逝。其惨状可见一斑。所以对于瘟疫,无论是古人还是现代人,莫不是闻之色变。 徐朗想了想道:“高兄弟好像说过,这瘟疫在医书上记载叫一种草原鼠疫病,中医将其称为伤寒,急起寒战、高热、头痛、乏力、全身酸痛偶有恶心、呕吐、烦躁不安、皮肤淤斑、出血。发病时,皮肤常呈黑紫色,故有黑死病之称。 “世间还有这种疾病!”黄福一脸不可思议的道。 徐朗轻轻叹了声:“制造这种病的罪魁祸首,就是肆虐汉朝边庭数十年的匈奴人,为了对抗汉朝的自卫反击,在战场上讨不到便宜的情况下,他们使用了最为极端的方法,将感染了草原瘟疫的牲畜,放在河流水源边,引诱远征的汉军前来喝水。或者是将患病的牲畜,送到汉朝的边城下,这种方法,他们之前曾零星的用过,但是公元前119年汉朝规模空前的大北伐,却给匈奴人施展细菌战提供了绝佳的机会,那些感染瘟疫的汉军凯旋后,瘟疫爆发,在他们的落脚点――定襄――迅速的传播,蔓延到全国。 彼时的中医,并没有特别好的对付伤寒的办法,面对这种从未见过的疾病,中药,望闻问切,保守疗法,统统束手无策,久经考验的医生们,只有坐视着无数人在面前喘息,痛苦的死去,而无能为力。 当时的西汉,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元气未复的躯体,又横造瘟疫的打击,自然是雪上加霜。于是,冷冰冰的史册上留下了无数的记录:山东大疫,关中大疫,河北大疫…… 想不到这种一千多年前的瘟疫,既在安南之地爆发了,让人目瞪口呆。 三人看了看,黄福道:“大人,这可是老天爷给我们的机会,若能把握住,不怕占人不对我们交心啊?” 杨峥也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可利用瘟疫,多少让他有些怪怪的感觉,点了点头道:“不管是不是老天爷给的机会,咱们都要救人!” 徐朗道:“大人所言极是,眼下最重要的是弄清楚治疗这种瘟疫的法子才是最要紧的?“ 杨峥道:“不错,快传随军郎中前来!” 门外的将士应了声,转身便去了,不多时,一阵脚步声在门外响起,那将士在门外通报了一声,得到了答复后,便领着一个郎中走了进来。 那郎中约莫五旬上下的年纪,两鬓斑白,常年在军中奔波劳碌,使得面上多了几分沧桑之色,也不知是在军中见多了官儿,所以进来的时候,见杨峥的时候,不慌不忙的行了一礼,便站在了一旁,神色不卑不亢,到是让杨峥感到有些意外,但这会儿他也没功夫去细细询问对方,将瘟疫细细说了一遍,道:“敢为医生,这瘟疫可有治疗之法?” 郎中听得很仔细,杨峥问话并没有立即应答,而是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道:“回大人的话儿,这种瘟疫昔日汉朝有发生,瘟疫法子多有记载!只需翻出史书,便可应对!“ “是啊,这样的瘟疫,必然死了很多人,这样的大事,岂能没有记载呢?”杨峥暗骂了声糊涂,便着手翻阅史书了。 要说汉朝人就是有个好习惯,什么事情都记载了,比如《史记》、《汉书》之类的,可是记录了不少,三人找来了数十本史书开始翻阅,一时之间只听得签押房里一片哗啦啦之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徐朗道:“找到了,找到了!” “在哪儿,在哪儿?”杨峥大喜与黄福纷纷跑了过去。 只见徐朗手中拿了一本古籍,竟看不出名字来,上面却是清清楚楚的记在武帝时代汉匈战争之后期,由于汉军攻势猛烈,“匈奴闻汉军来,使巫埋羊牛,于汉军所出诸道及水源上,以阻(诅)汉军。”埋牛羊如何能阻挡汉军攻势呢?原来这些羊牛也是被胡巫“诅”过的,汉军触及或食用或饮用过设置牛羊尸体的水源,就会大染疾疫,使军队丧失战斗力。显然,这些牛羊是被胡巫作过特殊毒化处理的“特殊武器了! “虽说这种武器作为官方史书如《史记》、《汉书》未作详述。但《通鉴》记东汉桓帝延熹五年春三月,皇甫规伐羌之战,“军中大疫,死者十之三四。”可知流行疫病对当时军队战斗力影响之大。? 汉武帝时代的名将霍去病,远征匈奴归后,年仅二十四岁就病死了。使他早夭致死的病因在历史上始终是一个谜。但是《汉书》本传记:“骠骑将军登临瀚海,取食于敌,卓行殊远而粮不绝。”他的部队不带粮草,完全依靠掠食匈奴牛羊,则在胡巫施术后,部属必多染疾疫。这位年轻将领一向体魄壮健,剽勇过人。远征归来后,突患暴病而夭折。后世史学家很多人推测,说霍去病就是中了瘟疫而死。 汉武帝后期,国中已数起大疫。由于当时人认为,来自匈奴的胡巫及其诅咒是瘟疫的起源,因此引起武帝对胡巫的警惕。天汉二年秋,下诏“止禁胡巫祠道中者,大搜(捕)。”武帝多次派出专使钦差“直旨绣衣使者”纠察胡巫。这也是引发后来“巫蛊之祸”的来源。?巫蛊之祸,是发生于汉武帝晚年一次严重的宫廷变乱,其直接目标是搜寻和打击致人病蛊的胡巫。但由于扩大化,株连甚多,引发了激烈的宫廷政争,这场变乱最终导致武帝心爱的儿子、储君卫太子刘据之死难。如果究其原因,可以认为这也是由于匈奴搞生物战所间接引发的一次重大政治事变。 匈奴(胡巫)通过疫马和疫畜所施放的瘟疫,当时人称为“伤寒”。这种“伤寒”有两个病征,一是因发高热而苦寒,《黄帝内经》热病篇:“今夫热病者,皆伤寒之类也。”一是患者体有斑瘀(所以称为“伤”),死亡率很高。(所谓“瘟疫”,即瘟病,瘟也是发热的意思。)?由于缺乏有效抗疫手段,自武帝后期开始,从西汉中期直到三国、魏晋的二百余年间,这种流行恶疫呈十年二十年的周期反复发作,频频不已,绵延不断。一个很触目惊心的数字是,中国的人口,直到六百多年后的隋文帝时代,才恢复到六千万人,勉强达到了文景盛世时代的数字,这六百年间,除去战乱,就是瘟疫的肆虐。 找到了样板,接下来就是如何治疗的问题了,好在这种瘟疫在古代不亚于前世的**,所以历代名医莫不是花费了毕生的经历研究,治疗这种瘟疫。 如晋朝葛洪《肘后备急方》对温疫也有论述,认为“伤寒、时行、温疫,三名同一种。……其年岁中有疠气兼挟鬼毒相注,名为温病。”并立“治瘴气疫疠温毒诸方”一章,记载了辟瘟疫药干散、老君神明白散、度瘴散、辟温病散等治疗、预防温疫的方剂。 隋朝巢元方《诸病源候论&#8226;疫疠病诸候》认为疫疠病“其病与时气、温、热等病相类,皆有一岁之内,节气不和,寒暑乖候,或有暴风疾雨,雾露不散,则民多疾疫。病无长少,率皆相似,如有鬼厉之气,故云疫疠病。”并认为岭南地区的青草瘴、黄芒瘴等瘴气也属疫疠病范围。并进一步指出:“此病皆因岁时不和,温凉失节,人感乖戾之气而生病,则病气转相染易,乃至灭门,延及外人,故须预服药及为法术以防之。” 唐朝孙思邈《千金要方&#8226;卷九&#8226;伤寒》立“辟温”一章,记载治疗温疫的方剂。 出于唐朝王冰以后的《素问》遗篇,认为温疫与五运六气变化异常有一定的关系,故有金疫、木疫、水疫、火疫、土疫“五疫”及“五疠”之称。说明古人已经意识到温疫的致病原因不同于一般的六淫外邪,而是一种疫毒之气。 宋代医家张从正《儒门事亲&#8226;卷一&#8226;立诸时气解利禁忌式三》:指出“又如正二三月,人气在上,瘟疫大作,必先头痛或骨节疼,与伤寒、时气、冒暑、风湿及中酒之人其状皆相类。慎勿便用巴豆大毒之药治之。……夫瘟疫在表不可下,况巴豆之丸乎。”对瘟疫的临床表现、治疗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元朝医家朱丹溪《丹溪心法&#8226;卷一&#8226;温疫五》:“瘟疫众一般病者是,又谓天行时疫。治有三法:宜补,宜散,宜降。”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今天事情多啊,一直忙个不停! 1298章:隔行如隔山 即便是大明的医学家,也留下了只言片语,可见古人对瘟疫的重视。这些记录的好处,那就是给后人留下了宝贵的经验,可经验终究是经验,具体用什么法子治疗倒是个麻烦事,常言道隔行如隔山,让他们带兵打仗还勉强凑合,可让他治疗瘟疫,那就是胡来啊,所以三人很自然的将目光看向了那郎中。 那郎中还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将三人则取得法子细细看了一遍,道:“法子简单,及时处理尸体,挖坑集中销毁,撒石灰,燃烧。“说完不再多言。 杨峥道:“看来也只有这样了!“ 当下让那郎中叫法子写好,在由高航亲自从军中挑去精干将士,挑着石灰,艾草,扛着工具浩浩荡荡的赶到了占人所在的村落,帮忙治疗黑死病。 突如其来的黑死病让占人四大长老不知所措,一听大明的将士送来治疗之法,登时大喜过望,率领村庄男女老少数百人前来迎接。 高航也不含糊,将杨峥的法子仔细说了一遍,便招呼人开始挖沟,撒石灰,燃烧尸体,一点都不含糊。 这下就算四个长老再如何冥顽不灵,在族人生死存亡之际,还是表现出了应有的大度,不过要接纳大明,还需要好好谈一谈。 一场瘟疫带回来这种结果,让杨峥有些哭笑不得,但不得不说对于他眼下的局面,却是有莫大的好处,若能重新获取占人的支持,加上哀牢不偏不奇的话,对他接下来的战事可谓是大大有利,所以在占人的问题上,他可谓是用足了心思,难得老天爷也没亏待了他,给了他这么一个表现的机会,经过瘟疫一事,双方总算是放下了往日的成见,开始接触了。 为了彻底俘获占人的心,杨峥听从了徐朗的建议,将那四个长老请下了山,双方面对面,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也好看到彼此的诚意。 消息经过高航送到占人的村落后,四个长老立即同意,并虽高航一同下山,进了将军府邸。 今日的将军府邸,算得上是最为忙碌的一天,下山的四位长老,以及随行而来的汉子端坐在大堂中,七嘴八舌的说些听不懂的话儿,但神色分明是指向了杨峥。 这种尴尬的气氛,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听得一声咳嗽,众人才心头一惊,纷纷回头看了一眼端坐在左侧的老者,见对方眯着双眼,阴沉着脸色,立即都闭上了嘴。少了这些议论之声,大厅立即变得安静了许多。 那老者这时才冲着主位的杨峥抱了抱拳道:“让大人见笑了?“ 杨峥急忙抱拳回了一礼,道:“长老说笑了!诸位长老头一次见我,我又这么年轻,身居高位,不免有些好奇,说几句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那老者微微看了一眼杨峥,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到了他这个年纪,看什么未必都能看得明白,但看人却是一看一个准,他见杨峥虽年纪轻轻,但气度,见识不凡,与往日见的大明官儿有些不一样,从这些礼物,以及这次瘟疫时的帮助,足见对方坦诚,从这一点,老者便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不简单。 老者姓萧,单名一个通字,其祖上也是门阀大户,有郡望之说,比起其它三人,单凭一个姓就足以高出了许多,这也是他在四人当中地位超然的缘由了。 眼看萧通如此重视杨峥,其他几人也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这才坐下叙话儿。 当然了这次答应下山,一方面的确是感谢大明将士这些时日来的礼物,以及这次的雪中送炭,遏制了瘟疫,没有让更多的无辜村民死在瘟疫之中,冲着这一点,他也不得不对眼前这个和颜悦色的大明经略有几分好脸色,但也不仅仅如此,占人所在之地,多是山岚耸立,加上道路不通,日子过得很是艰苦,这些日子,大明送来的盐巴、大米、茶叶、绫罗绸缎,这可都是好东西,更别说什么宣纸了,这些东西早已让年轻人的一辈人对大明满是好感,就是四大长老中,也有两人主张靠近大明,可二十年大明如何作威作福,让四人有些忐忑,加上萧通为人生性正直刚强,一生不屈服于任何人,对于黎利没什么好感,对大明也好不到那里去,一直不动声色,他在村中地位超然,他不松口,众人再说也无济于事,所以这事儿一直拖着。 他本以为,大明只是做些表明功夫罢了,一旦自己亮明了态度,想必这些好处也不会再送来,可一连几个月,东西照样送,黄福也照样来,潜移默化中,萧通也对大明的恶感渐渐小了不少,加上这次瘟疫大明伸出的援助之手,众人让他决定见一见这个传说中的大明经略了,当然了见面倒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为了占人谋点福利,他一大把年纪了,哪能活多少日子屈指可数,他担心,一旦自己这几个老家伙百年去世后,他担心接替自己的年轻一辈子贪图点蝇头小利,而被官府给利用了,他们的基业虽小,好歹也是祖宗留下的,怎么也得延续下去,这个比什么都重要,大明人虽说未必全都是坏人,但好人也不多,而且狡诈多端,让他不得不有所防备。 “大人,此番多谢你们对我们占人的帮助,老朽代表占人谢谢你好意……?”萧通道。 杨峥抱了抱拳道:“长老客气了,常言道,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不是,再说了,占人与我大明本就是一家人,既是一家人,相互帮个忙算不得什么,长老不必放在心上!” 萧通点了点头道:“既然大人如此说,那老朽也就不掖着藏着了,有什么话儿就直说了!“ 杨峥道;“正该如此!“ 萧通道:“今日老朽前来,一来是对大人能伸出援手表示占人的谢意,二来也是想见见大人,看大人是何方人物,能如此真心实意的待我们占人!三来么,也是想与大人商议一个事儿?” 杨峥道:“萧长老别客气,只管说来便是?“ 萧通叹了声道:“大人想来也知道,我们占人所占之地,多是崇山峻岭,外面的人想进来也不容易,里面的人想出去也不简单,所以这么些年来,一直过着自给自足,勉强活下去的日子,可一场瘟疫几乎要了全村人的性命,还误了农事,眼看就要过冬了,各个村的粮食都快见底了,若在没有粮食,只怕要饿死人了,老朽不想刚刚经历完一场瘟疫,再来一场饥荒,所以请大人……?“ “呵呵,不瞒长老,小子正准备让人给山上送些粮草呢,还担心长老不肯收呢?”杨峥笑道。 一听这话儿,不仅仅萧通暗自送了一口气,就是其他几个长老也同样送了一口气,不管这大明的官儿有什么目的,这大半年来,给的好处可不少,这次还帮忙治疗了瘟疫,挽救了村中的男女老少不说,这还给粮食,也不管给多少,有了这些粮食,再掺些木薯面,就能捱到开春,到时候,这漫山遍野都是能吃的东西,还有那藏了一冬的野兽,想来也饿不死人,只要饿不死人比什么都好说! “老朽代占人谢过大人了,只是大人的这些粮草,我们占人一时半会儿怕是还不上……?”萧通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愧疚之色。 杨峥摆了摆手道:“既是送的,又何须你们还呢?再说了,这些年,我们大明的将士也给诸位添了不少麻烦,这些粮食就当是给占人赔罪了!“ “这,这不太好吧……?“萧通有些迟疑的道。 杨峥颇有几分大富商打发叫花子的豪气,一挥手道:“区区十万石粮食,算不得什么,长老不必记在心上!“ “十万石“?萧通倒吸了一口冷气,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杨峥。 其余众人先是面面相视,跟着面露喜色,这就意味着全村男女老少没人能分到两石的粮食,有了这些粮食,这个冬天还吃什么野菜,好好吃大米饭都吃不完。 一旁的徐朗则是嘀咕了声:“出手还真大方,到底这粮食不是自己的!不肉疼!” 杨峥道:“不错十万石,想来足以让占人兄弟过好这个冬天了!” 萧通道:“能,能,大人对我们占人……?老朽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杨峥道:“都是自家兄弟,萧长老客气了!”顿了顿道:“不过萧长老可有想过没,占人人数不足五万,所占之地也不少,为何年年的粮草不够呢?“ 这下子说到了萧通的伤心处,他轻谈了声,道:“不瞒大人,这个老朽也想过,想我占人所占之地连绵数百里,所占山丘也有数十座,便是湖泊、松林也有不少,却年年不够吃,不够穿,其中缘由说来是一把辛酸泪?“ 杨峥哦了声道:“长老不妨与我说说?说不定我能给你想想办法也说不定呢?” ^^^^^^^^^^^^^^^^^^^^^^^^^^^^^^^^^^^^^^^^^^^^^^^^^^^^^^^^^^^^^^^^^^ 第二更了,请围观!请订阅,今晚能不能撸出第三更,还要看看!若是明日早班的请不要等了! 1299章: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自从见了杨峥后,萧通就对这个年轻人极有好感,听他说话亲切,毫无官架子,心头更是欢喜,待听他送上十万石粮食,帮助占人解决这漫长的冬日,心头早就把他当做自己人了,听了这话儿,微微一点头道:“也好,老朽就说于你听听!” 接下来就是萧通一人在说话了,他虽是一把年纪,但记忆力极好,将整个占人之地说得清清楚楚,说到最后蔚然一叹,满是无奈之色。 杨峥听得很仔细,甚至许多的细节地方都不曾错过,占人之所以如此没落,说到底与占人地形有关,此地崇山峻岭,如萧通所言,占地不少,却是贫瘠之地,家家户户虽是勤劳之人,但一年下来,家里的粮食还是不够吃,不经如此,因为多是山岚之地,交通不方面,不要说是商人,便是土匪也懒得去关顾一回,日子过得可想而知了,许多日常生活用品极其匮乏,杨峥这大半年来,能这么快俘获占人年轻一代的心,说到底不是他的本事,是大明的丝绸,茶叶、盐巴,纸张、胭脂水粉打了头阵,若不然,依着占人的团结,这点小恩小惠,又岂能让他们心动。 杨峥想了想道:“都是一个穷字惹的祸啊?” 萧通微微一愣,只觉得这话儿好生有趣,却又说到了点子上,占人这些年之所以壮大不起来,说到底还是一个穷字在作怪,若非如此,昔日辉煌的占人国,又怎么还会落到今日连土匪都不愿意光顾的地步呢。 “大人所言极是啊,一个穷字确实害人不浅啊?”萧通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杨峥道:“长老既知道穷,为何不想想换个法子活一活,说不定日子更好过一些呢?“ 萧通苦涩的一笑道:“这个老朽不是没想过,可我占人可世世代代生在这大山里,出门就是山,进门还是山,想要换个活法,又能换什么呢?再说了世世代代都这么穷过来了,换个法子活,还不是一样的穷,我看穷只怕是我们占人的命吧?“ 杨峥哈哈一笑道:“想不到长老还信这个,着实让小子有些意外,穷是不是占人的命,我看还得改变了才知道!“ 萧通略有深意的看了杨峥一眼,一副漫不经心的问道:“改变,怎么改变?” 杨峥故作神秘的一笑,道:“这个么不瞒长老,小子的确有一个法子,只是不知长老敢不敢试一试?” 萧通盯着杨峥看了两眼,忽然呵呵一笑,道:“不瞒大人,老朽在这山上活了六十年,每日想的就是如何让村民们过上富裕的日子,老朽思索了六十年,都没找到什么好法子,大人才了解我们占人一年而已,能想出什么法子来?” 杨峥道:“这个可不是以年纪长短为界限的,是眼光、是头脑,更多是打破束缚!才能看到山后的东西,长老一辈子住在山中,目光盯着山看,看不到外面,看得再多,想的法子还是离不开山,而小子看得多,又不是山中人,看到东西与长老自是不一样?” 萧通哦了声,道:“不知大人看到了什么?” 杨峥道:“山中缺水、山地贫瘠,机械落后,故而粮食产量低下,虽说能勉强糊口,可一旦天灾**,家家户户日子都不好过啊?” 萧通呵呵一笑道:“说句大人不爱听的话儿! 杨峥道:“长老不必客气,只管说来便是!” 萧通道:“大人看到了这些,老朽也能看到!算不得什么?“ 杨峥哈哈笑道:“看出这个的确算不得什么?可我还看到这山岚之地,还有赭石、丹砂、绿矾,不知这些长老可看到?” 萧通道:“看来老朽还真是老了,想不到咱们占人的贫瘠之地,竟隐藏了这么多东西!老朽惭愧!” 杨峥呵呵一笑道:“长老说笑了,这个就好比爱看风景的人,有人在门前看风景,殊不知她站在门前,落在旁人的眼里,同样是一道风景!” 萧通微微一楞,随机呵呵笑道:“是这个道理,大人以欣赏风景的眼光看我占人之地,自是看得仔细,反而是老夫这个山中人,日日看,夜夜看,竟不如大人精细,说起来惭愧得很?”顿了顿道:“只可惜,这些东西虽好,放在这山中,却成了无用之物,不能给村民带来半分的好处!” “那可不一定哦?”杨峥故作神秘的一笑。 萧通面色一紧,便是喉咙也跟着发干了起来,他盯着杨峥看了看,见他神情不似在说笑,道:“大人可是有什么法子?” 杨峥道:“法子么,到是有一个!” 萧通急切的道:“什么法子?” 杨峥道:“将这些东西运出去!” 萧通先是满脸欢喜,但很快脸上神色又变得落寞起来。 “运出去谈何容易!大人没进山,不知山路之艰难,我听你们汉人有个大诗人写了首诗,叫什么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虽说这诗人的话儿吧,有些夸张,但也不是没有道理,咱们占人的山岚,虽说不及你们汉人的蜀道之难,东西还能运出去,可得花上大把的银子,这东西本不值钱,花费的银子一多,价钱就高了,有没有人买这种东西还很难说,更别说有人来做这种买卖了“。 杨峥呵呵一笑,道:“长老,介不介意小子在您面前说个故事?“ 萧通点了点头道:“大人但说无妨!“ 杨峥道:“在小子家乡流传这样的一个故事,说是有一个让人拍案叫绝的营销小故事某公司创业之初,为了选拔真正有效能的人才,要求每位应聘者必须经过一道测试:以比赛的方式推销100把奇妙聪明梳,并且把它们卖给一个特别指定的人群:和尚。“ 杨峥话儿未落,场上立即有人笑了起来,道:“这怎么可能,和尚又没有头发,要梳子何用,我看出这题的人不是个傻子,就是故意戏弄人了!“ 萧通虽觉得杨峥不会说这么没水准的故事,但心头的想法与众人差不多,卖梳子给和尚,这不是故意找茬么,这样的考验,能有人做得到么?“ 杨峥似觉察到众人的想法,只是淡然一笑,继续说道:“几乎所有的人都表示怀疑:把梳子卖给和尚?这怎么可能呢?搞错没有?许多人都打了退堂鼓,但还是有阿大、阿二、阿三,三个人勇敢地接受了挑战。。。。。。!” “我看这三个人一定是脑袋有问题!“人群不知谁低声嘀咕了声,这一声嘀咕立即取得了众人的附和。 “可不是,明摆着卖不出去,还想试一试?“众人含糊道。 杨峥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用略显沙哑的声音道:“七天的期限到了,三人回公司汇报各自销售实践成果,阿大先生仅仅只卖出一把,阿二先生要好一点卖出了十把,而最不被人看好的阿三先生居然卖出了一千把。“ “这怎么可能!不会是阿三先生自己买了吧?“众人有人嘀咕道。 “不错,谁都知道,和尚没头发,根本用不着买梳子,阿三却卖出了一千把,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众人中,另一人低声道。 众人似都是这个心思,便是萧通也不例外,他皱眉想了想,忽然低声道:“大人,这是何故?“ 杨峥忽然抬起头来,盯着众人笑呵呵的道:“是啊,同样的条件,为什么结果会有这么大的差异呢?公司的头头也有些好奇,就请他们谈谈各自的销售经过。” 一听这话儿,刚刚还嘀咕的声音立即小了许多,显然众人也对这阿三能卖出一千把梳子给和尚感到好奇!“ 杨峥略显沙哑的声音还在继续:“阿大先生说,他跑了三座寺院,受到了无数次和尚的臭骂和追打,但仍然不屈不挠,终于感动了一个小和尚,买了一把梳子。” “哦,原来如此,看来这小和尚心肠还不错,若不然这阿大先生可就丢人了?” “而阿二先生去了一座名山古寺,由于山高风大,把前来进香的善男信女的头发都吹乱了。阿二先生找到住持,说:“蓬头垢面对佛是不敬的,应在每座香案前放把木梳,供善男信女梳头。”住持认为有理。那庙共有十座香案,于是买下十把梳子。” 众人又是哦了声,这个道:“这个阿二先生果然是个聪明人,这样的法子都能想得出来!” ^^^^^^^^^^^^^^^^^^^^^^^^^^^^^^^^^^^^^^^^^^^^^^^^^^^^^^^^^^^^^^^^ 第一更先送上,今晚还是三更,所以还请诸位多多支持,好了,不多说了,咱掩面码子去,最近有些卡文,主要是休息的日子太多了,再码子一时找不到感觉,不过会尽快调整好的,请诸位放心!下一更在老时间送上!诸位莫要错过了!好了不说了,码字先! 1300章:商人载米而来者,舳舻相衔也 “而阿三先生来到一座颇富盛名、香火极旺的深山宝刹,对方丈说:“凡来进香者,多有一颗虔诚之心,宝刹应有回赠,保佑平安吉祥,鼓励多行善事。我有一批梳子,您的书法超群,可刻上‘积善梳’三字,然后作为赠品。” 方丈听罢大喜,立刻买下一千把梳子。公司认为,三个应考者代表着营销工作中三种类型的人员,各有特点。阿大先生是一位执著型推销人员,有吃苦耐劳、锲而不舍、真诚感人的优点;阿二先生具有善于观察事物和推理判断的能力,能够大胆设想、因势利导地实现销售;而阿三先生呢,他通过对目标人群的分析研究,大胆创意,有效策划,开发了一种新的市场需求。由于阿三先生过人的智慧,公司决定聘请他为市场部主管。更令人振奋的是,丙先生的“积善梳”一出,一传十,十传百,朝拜者更多,香火更旺。于是,方丈再次向丙先生订货。这样,丙先生不但一次卖出一千把梳子,而且获得长期订货。“ 场上一片沉默,谁也没想到是这种结果,但又不得不承认,阿三的手段的确高明,便是萧通也由衷的发出一声感叹:“想不到这世间还有这等聪明的人儿?” 杨峥道:“这世间本没有路,走得人多了就成了路,其实这做生意也是一样的,不管多艰难,不去尝试,永远都不会成功的!占人的穷不是穷在地方,而是穷在心智上,只要人人都拿出阿三卖梳子给和尚的聪明,小子冒昧的问长老一声,这占人的日子还会难过么?” 萧通面露出沉思之色,许久才一叹道“若我占人人人是阿三先生,老朽自是不担心了,可大人就没想过,阿三先生买梳子,至少还有寺庙去试一试,而我们占人世代聚居在此,这山中之物,又能找谁去试呢?“ 杨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慢悠悠的道:“若大人信得过小子,我到是可以提供一个给占人试一试的地方!“ 萧通看了一眼杨峥,道:“大人如此待我占人,早已是我占人的兄弟,老朽岂能信不过,只要大人有法子让我占人发家致富,日后大人要我占人做什么,我们绝不含糊!“ “发家致富啊,这个压力很大呢?不过也可以试一试?“杨峥笑吟吟的道。 有了话题,加上彼此恶感已去,气氛便是出奇的好,不知不觉的竟说了大半个晌午的话儿。 眼看差不多到了吃午饭的时辰,杨峥冲着高航点了点头,早已等候在门外的丫鬟,侍卫,一阵风的走了进来,人手一只盘子,仿佛小鸡啄米一样,放在圆桌上,不多时大厅里立即弥漫了一阵香味。 萧通斜眼撇了一眼那圆桌,见有安南春卷、蔗虾、安南烤肉、猪肠粉卷、牛肉河粉等,还有数十道不知名的菜肴,不由得食欲大动,其他人更不堪,口水流了一地。 杨峥呵呵一笑道:“萧长老,我们先吃个饭如何?“ 萧通看了看,有心想要坚持些,可肚皮早已打起鼓来,有些尴尬的道:“既如此,那老朽就不客气了?“ 杨峥一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有这样一帮占人陪着吃,桌上自是不寂寞,杨峥甚至有些梁山泊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感觉,差不多半柱香的功夫,杨峥第一个放下碗筷,跟着萧通等四个长老也放下了碗筷,杨峥对高航丢了个眼色,高航立即会意,请萧通等人直接去了书房。 书房不大,是杨峥来这里后修建的,除了几张文人字画外,以及装饰门面的几本古籍,古玩,整个房子再无他物,高航让人送上了茶汤,给四人各自泡了上一杯,便退了出去。 一杯茶汤约莫喝了大半,才听得脚步声,跟着门帘被开,杨峥与徐朗走了进来,众人正要收回目光时,身后却多了一个人来,那人约莫四十好几的年纪,身材欣长,浓眉大眼,鼻梁很高,嘴唇却是很薄,一看就知道是能说会道之人,不仅仅如此,那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顾盼之间,透着几分狡黠,一看便是生意人、 三人进了书房,杨峥冲着四人抱了抱拳道:“对不住了,让你们久等了!” 萧通道:“老朽也没等一会儿,算不得什么?”顿了顿目光便落在了徐朗身后那人的脸上道:“这位是?” 杨峥呵呵一笑道:“看我,都忘记介绍了,这位姓徐,是咱们大明云南红河县的徐当家的,单名一个晋字!” 徐晋急忙对着四人抱了抱拳,算是行了一礼。 萧通撇了一眼徐晋道:“敢问这位徐老弟可是经商之人?“ 徐晋呵呵一笑道:“回老哥哥的话儿,徐某的确是做些小本买卖,算不得商家!” 萧通哦了声,不再说话,眯着双眼,也不知在想什么。 互相通报了姓名,杨峥见双方还不算熟络,便让人重新沏了茶汤,好让热彼此说说话儿,活跃活跃气氛,谁知效果却是大大不理想,茶汤到是续了两次,可双方彼此只是低头喝茶,彼此都不言语一声,场上的气氛登时变得尴尬无比。 杨峥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唯有苦笑了声,想要说些什么,可看萧通目光不断的在徐晋身上流转,便知对方是在暗中打量彼此,到嘴的话儿,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其实,杨峥猜得不错,从徐晋进来道明了自己商人的身份,萧通就预感到杨峥要做什么,占人将面临怎样的一个发家致富的机会,身为占人的长老,有担负占人延续下去的重任,肩上的责任,自是不轻,让他也多了几分谨慎,杨峥让人续茶的用意,他不是看不出来,只是在没摸清楚对方秉性之前,不轻易透露自己的底细,这是他的一贯风格。 通过三杯茶的功夫,他基本上看出了一个大概,此人是商人不假,但骨子里还有几分文人气息,这样的人,天生做不来,商人重利轻别离的事情来,说到底就是骨子里有几分义气在,与这样的人做兄弟,虽说比不上刘关张,但也差不到那里去,做生意,也不会担心对方吭了自己。 一番打量后,萧通对徐晋十分的满意,这时才放下警戒,冲着对方一抱拳,道:“敢问徐老弟做什么生意?” 徐晋知书达理,平日里礼仪做得极好,见萧通问话,出于恭敬,还是回了一礼道:“做些粮食转运!“ 一听是粮食转运,萧通面上登露出失望之色,要说别的还好,他们占人或许能拿得出来,唯独这粮食在他们占人却是最为少见的,杨峥找一个粮食转运的生意人来,这不是让人卖梳子给和尚么,饶是如此,他仍旧不等神色的问,道:“行情可好?“ 徐晋道:“还不错!“这话儿在旁人听来或许有几分应付的味道,唯独杨峥知道,这是大实话,大明在粮食转运这点上,的确有些称道的地方,颇有几分专业化的趋势,在明代一些地方一跃变为商品粮食出口区,如“江西赣州每年都有大批商品粮输出运往各地,‘自豫章、吴会咸取给焉,两关转毂之舟,日络绎不绝’”,而许多本来粮食可以自给的地区甚至本来是重要产粮区的地区都因为农业人口的流失,以及种植其他可以获取更高商业利润的经济作物而变成粮食进口区。如“前面提到的嘉定地区因植棉业发展,‘邑中种稻不能什一’,加上商业人口剧增,本地产粮不足以自饱,必须仰食四方” “长江三角洲一带是当时桑、棉经济作物和手工业最发达的地步,常思患粮食不足,……区域内调剂甚繁。但整个区域仍有不足,须由湖北,江西,安徽运入,所谓‘半仰食于江、楚、庐、安之栗’。” “县不产米,仰食四方,夏麦方熟,秋禾既登,商人载米而来者,舳舻相衔也,中人之家,朝炊夕负米而入者,项背相望也”可以说粮食转运,虽说辛苦了些,但市场却是不错的,徐晋说还不错,那是说了大实话。 但这世间,总有些怪事,你说真话的时候,人家却是不肯信,可说了假话,人家却当成了宝贝。 此时,杨峥有些苦笑的摇了摇头,心道:“这次萧长老可看走了眼!“眼看对方不知深浅,便道:”徐老哥,你给萧长老说说,除了粮食外,你还做什么,还可以做什么?“ 徐晋应了声道:“回大人的话儿,咱的这粮食是大头主要在江南鱼米之地,不过这年头,你也知道粮食都是稀缺之物,可不好做,所以徐某除了粮食之外,做的事情也多了?” 萧通对粮食不感兴趣,可对其他则是一脸的向往,闻言忙道:“那徐老弟做的可都有些什么?”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301章:心有余而力不足 徐晋这会儿恢复了商人的本色,道:“做的买卖可多了,长老不知在僻远的江西铅山镇上,其货自四方来者,东南福建则延平之铁,大田之生布,崇安之闽笋,福州之黑白砂糖,建宁之扇,漳海之荔枝、龙眼;海外之胡椒、苏木;广东之锡,之红铜,之漆器,之铜器;西北则广信之菜油;浙江之湖丝、绫绸;鄱阳之干鱼、纸钱灰;湖广之罗田布、沙湖鱼;嘉兴西塘布;苏州青、松jiang青、南京青、瓜州青,红、绿布;松江大梭布、中小梭布;湖广孝感布、临江布、信阳布;定陶布;福建生布、安海生布、吉阳布、粗麻布、书坊生布、漆布、大刷竟、小刷竟、葛布、金溪生布:棉纱、净花、籽花、棉带、褐子衣、布被面;黄丝、丝线、纱罗、各色丝布、杭绢、绵捆、彭刘缎、衢绢、福绢。此皆商船往来货物之重者。” 方圆几千里的各种名、优、特产,辐辏汇萃于山陬一隅,这确实很能反映明后期商品的繁茂景象。其它如铁器、瓷品、纸张、食糖……也在由生产它们的原产地源源不断地贩运到全国各地,进入大小城市中的千店万铺,供当地市民消费。 萧通听到这儿,暗暗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能做的生意的确不少啊?“ 徐晋继续道:“不仅如此,咱还做些草药,奇珍异宝的生意,呵呵,要说起来,还真是不少啊?“ 这一番话儿,让萧通放下心来,只要不是粮食,他们占人还真有些东西可以拿出去,比如上面所说的漆布、大刷竟、小刷竟、葛布、金溪生布:棉纱、净花、籽花、棉带他们还真有不少,若也能卖出去,占人的日子也不至于如此落魄。再者,通过这一番交谈,萧通发现,这人看似一副书生模样,但骨子里还是透着几分精明,从他能随口道出这些年所做的买卖,便知是个心细之人,这样的人的确让人放心!“ 萧通道:“徐老弟做了这么多生意,依你看什么生意最好做,盈利最多?” 徐晋道:“这个还真不好说,生意说到底就是从生做到熟,然后买卖交易,才有了生意,什么好做,什么能赚大钱,这个要做了才知道,当然了,还要看看质量好不好,人们喜欢不喜欢呢?” 萧通点了点头道:“依老弟看,这桂皮可能卖个好价钱?“ 徐晋于经商的确有一手,闻言呵呵一笑道:“这桂皮质细、清洁、甜香、味正、呈土黄色,质量最好,可切碎做炒菜调味品;厚肉桂皮粗糙,味厚,皮色呈紫红,炖肉用最佳;薄肉桂外皮微细,肉纹细、味薄、香味少,表皮发灰色,里皮红黄色是上等药物,这个可是好东西,自然能卖,好的桂皮卖给大药堂的话,价钱低不了!“说着看了一眼萧通,道:”长老可是要做桂皮生意?“ 桂皮是占人的特产,在占人山上漫山遍野多得是,要多少有多少,而且还不占地方,这些年之所以没卖出去,说到底多了几座大山的阻挡,少有人来买,才被占人当做了废物,此时听说桂皮能卖之物,且价钱不低,让他心头一喜,道:“不瞒老弟,老朽确有这个心思,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徐晋哦了声,道:“长老这话怎么说?” 萧通叹了声,倒也不隐瞒,将占人的困境说了一遍。 徐晋听完,并没有立即回话,只是低头思索,也不知在想什么。 萧通心有不免紧张起来,占人困境了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有个走出去的机会,而且通过观察,他觉得此人的确是个做生意的料,通过他或许能改变占人的生活也说不定,因此一看他不说话,心头不免有些忐忑。 杨峥看了看二人,将目光落在了徐晋的脸上,道:“徐大哥,成与不成给句话儿吧?” 这徐晋本也是个厉害的人物,生与洪武二十年,生在红河县的一个小地主家庭,因为是长子,家境也不错,父亲还是希望他能读书考取功名,所以从小请了名师,传授四书五经,他本是个聪明人,四书五经倒也学得很快,连老师也赞扬他的文章写得不错,有了这样的肯定,其父很是高兴,安排他科举,他也是自信满满。 也不知老天爷看他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故意给点磨难,第一次科举便名落孙山,三年后又落榜,两次的落榜,让他对科举有些厌倦之意,便向父亲要了一笔钱,说读书无望,不如学些正经的本事来得实在。 其父见他的确再无心科举,倒也没勉强,给了他一笔银子,便不在过问,要说他科举不行,做生意到是有些门道,在一番有利后,他发现无论是在江南,还是在京城,无论是酒肆,还是勾栏,只要有女人的地方,都喜欢一种叫“檀香木”的吊坠儿,这种装饰品据说是因檀在古梵语中有布施之意,檀木具有坚硬的木质,颜色多彩绚丽,能防百毒,长期不朽,还能辟邪解厄,被人们称为圣檀。檀木多长于原始森林之中,聚天地之灵气,被土著供为神木。 檀木还能散发出独特的檀香,芬芳而持久,即可用于制作高档家具及工艺品,还可用于提炼香精。作为最为名贵木材之一的檀木还被制作成众多的佛制品,如檀木佛珠、檀木吊坠、檀木护身符等等,因为檀与佛有着极深的渊源。据《增一阿含经》中记载,佛陀顿悟成佛之后,曾在忉利天为佛母摩耶夫人宣讲佛法长达三个月之久,人们敬仰佛陀,便为佛陀造像,这也是最早的佛像,相传这就最早的佛像就是用檀木制成的。不知怎么被世人一渲染,竟成了人人都喜欢佩戴在身前的好点西。 这东西在唐朝的时候,本就是女子欢喜的东西,可不知怎么,后来一度没落,加上战乱,这种东西一度无人问津,世间也很少有人做这个生意。 可也不知在永乐十八年,发起了一阵什么妖风,这种几乎快要灭绝的东西,忽然兴起了,一时每个女子都以追求这个东西为荣,但这种东西沉寂了多年,当年许多的工匠不是死得死,就是忘了这门手艺,所以市场如此之好,能做的人却少的可怜。 徐晋天生具备生意人的眼光,他明锐的感觉,对这种装饰品如此的追求,并非是那些勾栏女子的一时兴趣所在,而是整个国家的风气在慢慢发生改变,首先是百姓的生活经过洪武一朝的励精图治,已有了很大的改善,家家户户多有些余钱,尤其是江南一带,民风大开,勾栏比比皆是,也就是说大明的百姓,不在是洪武年的勤俭节约了,而是走向奢靡了。 这种风气,从永乐下西洋后,越发明显,西洋诸国,对明朝出品之陶瓷、丝绸、钱币等等,都极喜爱,永乐年间确也利用郑和下西洋之官船,载运这些货品到海外。在返程中,郑和官船亦购买或交换一些中国所缺之香料,染料,宝石,象皮,珍奇异兽等等,这些好东西,大大增长了世人的将士,风气也从永乐后期就渐渐就呈现了出来,主题表现在衣食住行方面,比如当初洪武皇帝定下的各种规矩,都被人打破了,不仅仅百姓僭越,就是朝廷官员也有许多僭越,而朝廷也没加大力度来干涉。 又如穿衣方面,原来只有士大夫才能儒袍,不仅仅百姓可以穿戴,就是商人也可以穿了;优伶、青楼更是遍体绫罗,满头珠翠……这些人若是放在洪武朝的时候,怕是活不过明日,可在永乐一朝,却无人干涉。 再比如,女人的发型和衣饰。没出嫁的姑娘,扎三个小髻,戴金钗,丫环们在头顶上扎髻,穿绢布狭领长袄,下身着长裙。而乐妓不能穿华丽的衣服,只能穿皂色,头上还得戴角冠,如今可好,乐妓那个不是穿着绫罗绸缎,佩戴者金银珠宝,这一桩桩的变化,让他明锐的感觉到,国家的风气已经放开了,追求高端的生活已是一种潮流,而这种吊坠儿,无疑是女子装饰品里最有前景的东西了。 看明白了这一点,他毫不含糊,先是派人打听懂这门手艺师傅,一旦找到,不管要多少银子,都请来,第二步就是大量生产了。 要说他的运气倒也不错,在他多番打探之下,终于在苏州找到了一个会做这种檀木吊坠儿,而且手艺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这可喜坏了他,也不多说上门求见,那师傅见他为人诚恳实在,便答应了。 ^^^^^^^^^^^^^^^^^^^^^^^^^^^^^^^^^^^^^^^^^^^^^^^^^^^^^^^^^^^^^^^^^^^^^^^^^^^^^^^ 第三更了,咱不说了,继续码字去! 1302章:别开生面、独步江南 有了师傅,雕出来的檀木吊坠要卖出去还着实有些费上一番功夫,可他早就看好了方向,要说这大明的官儿还有几分鲜明的个性,要么极端富裕化,要么极端享乐化,随着永乐盛世后,各种风气随之打破,这种风气越发明显起来,读书人通过科举获得身份地位,获得财富,不用与洪武时提心吊胆的做官,这个时候的官儿可以大胆的去做,生活也可以肆无忌惮的享受,因此造就了他们人生追求就是享受再享受,奢靡再奢靡。比如吃,那是不惜千金,珍奇野味无所不用其极。又比如穿,极尽奢靡。再比如业余爱好,有喜欢流连青楼的,也有喜欢混迹戏班的,这两样在明朝开国时期是绝对不允许的丢人事,到了永乐后期,却成了风雅事。 加上这些读书人,为了赋予风雅,常有人喜欢为戏班子写戏,更有人喜欢亲自登台演戏。混迹妓院更是如此,放在明初,官员进妓院铁定是要丢官的。而在明末,官员进妓院,不但是一件风雅事,甚至还是炒作自己的手段,如果能博得某个知名妓女的青睐,甚至抱得美人归,那在官场上的知名度铁定刷刷的涨。所以他的第一笔银子,自是从这些人身上下手了。 而要让这些人甘心花大把大把的银子,可不是什么地方都行,他一早就看中了三块地方,第一是南京,六朝金粉之地,有数不清的名妓优伶,文人墨客,达官贵人,自然是这种吊坠最受欢迎的地反,第二个则是杭州,杭州江流襟带,山色藏幽,湖光翠秀;且,史脉悠远,文风炽盛,鱼米之乡、丝绸之府、文物之邦,宋以后享有”人间天堂”的美誉,向来是文人荟萃的集聚之地,算得上是南京以外最好的市场了,至于第三处,就是苏州了,苏州既有园林之美,又有山水之胜,自然、人文景观交相辉映,加之文人墨客题咏吟唱,使苏州成为名副其实的“人间天堂”,同样也是文人最多的地方,之所以选择这三个地方,除了文人墨客比较多外,更重要的是三地勾栏也是最多的地方,有勾栏的地方,就是生意的地方,一旦这东西在勾栏里引起了轰动,其效果就是三教九流人人都知道了这么一款吊坠儿了,这样一来,从江南迅速波及开来,何愁这生意不赚钱。 有了目标,他利用商人的身份,资助了几场勾栏梳龙大赛,直接捧红了几个勾栏女子,而要她们为自己做的就是佩戴自己的檀木吊坠,这些勾栏女子,本就是天生丽质的美人胚子,脖子上配上这精致的吊坠,无形中多了几分优雅的气质,其他女子见状,纷纷效仿,本只是无心的插一脚,却不想效果却是出奇的好,一时之间三教九流,勾栏茶肆,莫不是谈论他的檀木吊坠儿,生意出奇的好。 为了更获得进一步发展,在打通了勾栏这个市场后,他将目光锁定了那些风流才子了,这些人本身就是官家子弟,加上本身又有些才学,骨子里又喜好游山玩水,尤其是羡慕永和九年,王羲之与友人谢安、孙绰等四十一人在会稽山阴的兰亭雅集,饮酒赋诗,王羲之将这些诗赋辑成一集,并作序一篇,记述流觞曲水一事,并抒写由此而引发的内心感慨。这篇序文就是《兰亭集序》。 并挥写了一篇《兰亭集序》。传扬千古的风流韵事,要说这样的事情,是可遇不可求的,千百年来也只出了一个《兰亭集序》、《滕王阁序》、以及《岳阳楼记》、《醉翁亭》、《赤壁赋》几篇传唱千古的美文了,可这些才子那里管这些啊,在他们看来,自己没本身的才学不输给任何人,之所以没写出流传千古的名篇,那是因为游玩太少,地方太不美,与自己才学相当的人太少的缘故,若是有那么一处地方,有高峻的山峰,茂盛的树林,高高的竹子。又有清澈湍急的溪流,(如同青罗带一般)环绕在亭子的四周,引(清流激湍)来作为流觞的曲水,列坐在曲水旁边。虽然没有演奏音乐的盛况,(但)饮酒一杯,咏诗一首,也足以令人抒发内心深处的情意。 还能写不出震慑古今千古名篇么?基于读书人的这个心思,徐晋算是花了些心思,先是从苏州之地,寻了一处庄园,这苏州之地本就有意蕴深厚的“文人写意山水园”。古代的造园者都有很高的文化修养,能诗善画,造园时多以画为本,以诗为题,通过凿池堆山、栽花种树,创造出具有诗情画意的景观,被称为是“无声的诗,立体的画”。在园林中游赏,犹如在品诗,又如在赏画。他寻得的这处山庄,占地仅半亩,而峭壁、峰峦、洞壑、涧谷、平台、磴道等山中之物,应有尽有,极富变化。池东主山,池北次山,气势连绵,浑成一片,恰似山脉贯通,突然断为悬崖。 而于磴道与涧流相会处,仰望是一线青天,俯瞰有几曲清流;壮哉,美哉,恰如置身于万山之中,全山处理细致,贴近自然,一石一缝,交代妥贴,可远观亦可近赏,无怪有”别开生面、独步江南”之誉。 难得是全园布局是池东为主山,使人有在一畴平川之内,忽地一峰突起,耸峙于原野之上的感觉。山虽不高,却如巨石磅礴,很有气派。 一山二峰,巍然矗立,其形犹如悬崖峭壁之感。其间植以花草树木,倍觉幽深自然。山脚止于池边,犹如高山山麓断谷截溪,气势雄奇峭拔。构置于西南部的主山峰,有几个低峰衬托,左右峡谷架以石梁。站在石梁仰望,仰则青天一线,俯则清流几曲,形成活泼生动的园林艺术空间效果。池在园之西、南,盘曲如带,又有水谷二道深入南、北假山中,蜿蜒深邃,益增变化。水上架曲桥飞梁,以为交通。北面之补秋舫,前临山池,后依小院,附近浓荫蔽日,峰石嵯峨,是为园中幽静所在。环秀山庄凿池引水,富有情趣,使得山有脉,水有源,山分水,又以水分山,水绕山转,山因水活,咫尺园景富有生机。这样的一座庄园,可谓是天下少有。 有了庄园,他便广下英雄帖,凡是进入庄园者,无不为戏剧家、小说家、诗人、音乐家、画家、评论家、哲学家等。他们志趣相投,聚会一堂,一边呷着饮料,欣赏典雅的音乐,一边就共同感兴趣的各种问题抱膝长谈,无拘无束。好不快活。 为了回报徐晋的支持,这些名动天下的才学佳人多是以诗词传唱,而他们的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一个传了下去,没多久他的檀木吊坠名扬天下,世间女子,莫不是能拥有这样的一个吊坠而自豪,他的吊坠儿也在一夜之间产量暴增,获利无数。 自此他的生意算是彻底打开了,这么些年来,随着文人墨客,以及勾栏女子的大肆宣传,他着实赚了不少,可凡事都有个尽头,权无十年盛,花无百日红,买卖也是一样的,檀木吊坠取得巨大成功后,很快引起其他商人的主意,他们虽没有他的手段,但跟风还是能做得到的,加上这种东西,一旦摸索透了也不是什么难事,一时之间,天下檀木吊坠儿产量仿佛就是雨后的春笋一般,疯狂的增长,他因为质量好,加上这些年的口碑还不错,盈利还是不少,可毕竟不如最初的疯狂了,为此他也做出了改变,将雕刻成形,不再是单一的吊坠儿,而是多样化,造型有菩萨、人物、动物等,大小不一,形象栩栩如生。 形象好,价格又公道,便是寻常的老百姓都能买得起,而且这些工艺品选用优质檀香木和楠木,陈设家中,芳香缭绕,不经如此,他还变着花样,雕刻花瓶和首饰盒,一般都用上好檀木制作,木头表面用贝壳镶嵌以山水、花鸟、人物等各种图案,再涂上生漆,打磨得光亮照人,倒也红火了一阵,但毕竟是后劲不足,渐渐也就没落了下来,眼看好运不在,他也试着转运过粮草,但效果并不理想,况且这种买卖太过凶险,并不适合他,这些年也一直在寻找一个新的商机。 经过多年的研究,观察,总算让他找到了,这种新的商机——狗皮膏药!“ 这种膏药与八仙之一的铁拐李大有关联,传说在彰德府(今河南安阳)有一家做膏药的王掌柜,乐善好施,不管贫富,只要生了疮。就给人治,名声不错。一天,王掌柜带了一些膏药去赶庙会,半路碰上了一个瘸腿乞丐,浑身破烂。直冒臭气。乞丐见了王掌柜,伸开瘸腿,腿上长了个小疔疮,请王掌柜给治治。王掌柜一看,取出一帖膏药贴在小疮上,说道:”明天准好。”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还是三更,请放心! 1303章:有朋自远方来 第二天,王掌柜又碰上了瘸腿乞丐,忙问:”好了吗?”乞丐说”不好,疼得更厉害了。”王掌柜揭开膏药一看,果然疮更大了,就说:”我给你换一帖药力大的,再不好,你到我家找我。”于是给乞丐又换了一帖。 到了第三天,一大早王掌柜要出门,刚迈出大门,就见那个瘸腿乞丐在门边等着呢;没等王掌柜开口,瘸子就大骂起来;”你真坑人!彰德府的膏药--净是假货!”王掌柜揭开一看,不得了,腿疮变的碗口大了。王掌拒挺过意不去,说”我再给你配帖好膏药。”说着扶起乞丐走进家去。刚一进院,一条大黄狗扑了过来,咬住了乞丐的腿,王掌柜一看急抄起乞丐手中的木棍,一棍将狗打死。乞丐笑了:”今天有狗肉吃了。” 王掌柜跑到后院,找出几味名贵药材,给乞丐配好了一帖膏药。过来一看,乞丐正吃着烤狗肉,旁边摊着几块狗皮。乞丐接过配好的药,往腿上一按,又拿起一块的狗皮,也捂到了上面。功夫不大,乞丐把狗皮膏一揭,碗口大脓疮不见了,真是神奇。王掌柜接过狗皮膏,感慨万分,”这时瘸腿乞丐忽然不见了,他这才明白是拐仙--铁拐李前来传授仙方。这只是后人以讹传讹的说法而已,事实上,药膏,是中药五大剂型--丸、散、膏、丹、汤之一。在战国秦汉时期出现的医学文献《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经》、《难经》等著作中都有关于膏药的记载。这时的膏药,是猪脂膏之类的软膏。《内经》中记载了一种猪脂膏之类的软膏,称之为”豕膏”,用于涂治腋部小溃疡。 魏晋时期炼丹术盛行,黑膏药已经出现。唐宋时黑膏药的制备逐渐完善,医药大为兴盛,膏药的种类随之越来越多,治疗的范围也越来越广,有的用于跌打损伤的止痛散淤,有的用于脓肿疖子的”抽脓拔毒”,得到广泛使用。 洪武时已经成为普遍的用药之一,而他之所以看中了这药膏,除了前景还算不错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在于他从一个老郎中处掌握了狗皮膏药独特的药方,这药方便是生川乌、生草乌、羌活、独活、青风藤、香加皮、防风、铁丝威灵仙、苍术、蛇床子、麻黄、高良姜、小茴香、官桂、当归、赤芍、木瓜、苏木、大黄、油松节、续断、川芎、白芷、**、没药、冰片、樟脑、丁香、肉桂糅合而成,这些中药制作出来的狗皮膏才算是真正的用于祛风散寒,活血止痛。用于风寒湿邪、气滞血瘀引起的四肢麻木,腰腿疼痛,筋脉拘挛,跌打损伤,闪腰贫气,脘腹冷痛,行经腹痛,湿寒带下,积聚痞块。 让他下定决心做这个买卖,是因为告诉他这个药方的老郎中几年前去世,家中无子嗣,也留下传人,可以说是独一份儿,别的药堂根本做不了,也模仿不,而他的徐家药堂却成了云贵之地的名牌,誉满天下,大明各地的药堂、寺院纷纷前来购买,买卖之好,几乎超出了他的想象。 不过,这狗皮膏药制作虽简单,效果也好用,但唯独这药材难找,云贵之地到是能找到,可这些地方,要价极高,有些药材因为珍贵,要的价格甚至超过了药膏的本身,勉强收购了一些后,渐渐觉得这太不花算,一番商议后,便将目光锁定了占人了,占人所占之地,多是崇山峻岭,山中恰有他膏药所学的药材,而且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收购的价钱也低于大明许多,可有利也有弊,占人有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却少了一条通往山中的道路,没了这条路,货物虽价钱低,可运出来的成本可就不低了,他先前已让人去山中收购大黄、油松节、续断、川芎、白芷极为药材,运至他的药堂,所花费的银两足够他卖出的药膏的几倍,这让他没少心疼。可心疼归心疼,但不得不承认,人家的药材质量好得出奇,分量足,香味浓,药性也足,可以说是制作狗皮膏药最好的药材。 虽是如此,运输的费用的确高了些,让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便在这时,官府里人找上门了,他早年科举两次落榜,对官场透着几分敬畏,加上这些年耳濡目染,对官场之人没有半分的好感。 但很快,他不仅对官府有莫大的好感,还十分的强烈,因为官府一个名叫杨峥的经略大人,给他送来了一个天大的好主意。 杨峥这主意放在二十一实际,并不高明,但在这个时代绝度是蝎子粑粑独一份,利益最大化就是就是指用最少的投入得到最大的收益,确保所有交易在客户与企业之间实现利益最大化。这也是他这些时日来,一直苦苦思索的问题,想不到竟被官府给解决了。 有了这个主意,他立即找到了江南的几家大药堂,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谁知对方也一直被这个问题所困扰,心头思索的就是这个意思,双方一时之间,竟是不谋而合,接下来就好办了,在江南的数十家药堂联合经营,共同收取占人的药材,再共同销售,这样的好处,因为几家联合,无论是人力,物力、还是财力上,都不是一个人能比的,不说别的,就是这运输的费用也是大大降低,况且这占人的山上,可不止仅仅剩下这么点草药,还有许多名贵的五彩花朵,这些可都是生意,对于开开染坊的可是大有好处,在如此巨大的利益的诱惑下,江南数十家药堂立即达成了协议,成立了一个药堂局,徐晋为总局管理者,局内一切与占人的有关的事情,都可全权负责,权力可谓不小。 今日他便是应了杨峥的要求,走进了将军府邸,见来者是占人的四大长老,登时觉得这是难得的好机会,而且听萧通的口吻,似对商人愿意进入山内很是高兴,这让他觉得此行定有收获。 当然了,除了收取药材的降低了成本外,他最大的收获是来自官家,自古一来,官商一家人,而杨峥年纪虽轻轻,但已是安南经略,正儿八经的封疆大吏,如有这样的人物给自己庇护,还愁自己的生意没有销路么。 有了这个想法,对于杨峥的要求自是十分的乐意了,此时再看萧通的态度,越发觉得此行可行。 萧通一听对方愿意进入占人的大山收购药材,而且给的价格也不地,登时高兴,与其他三位长老彼此对望了一眼,三人会意,纷纷站起来,正要对杨峥行礼感谢。 却见杨峥摆了摆手道:“萧长老别急,本官为占人兄弟还引荐了一位商家来,这会儿只怕也到了,萧长老也趁机见识见识吧?” “还有商家!”萧通微微一楞,随机大喜,似这种对占人有好处的事情,自是越多越好,一听这话儿,刚刚战起来的身子又重新落了座。 这是高航快步走了进来,在杨峥耳旁低声了几句,他眉头先是一皱,随机抬头盯着高航:“她,她真的来了……?” 高航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回大人的话,真的来了!” 杨峥忽然神色变得激动起来,哆嗦着道:“都到哪儿了?” 高航道:“就在门外!” “快,快随我去迎接!”杨峥半是激动,半是喜悦的道。 “嘿嘿,早就按照大人吩咐准备好了?”高航一脸会意的一笑。 杨峥狠狠瞪了他一眼,立即大步走了出去,其余众人急忙起身迎了出去,眼看府邸一片骚动,跟着各色的将士都列阵出动,那情景仿佛是皇帝亲临一般。 萧通与其余三位长老彼此看了一眼,其余三人摇了摇头,便是徐晋也摇头表示不知。 众人出了府邸,就见府邸门外停着一辆马车,车帘紧闭,四周站着几个身着家丁服饰的汉子,听得脚步声,人人紧张的抬头观望,可目光一看到杨峥,众人的目光立即有惊恐,变得欢喜,也不知是谁喊了声:“华安……?” “华安……?”另外一个又惊喜的喊道:“真的是你么?我们不是在做梦吧?“ 杨峥看了一眼马车,马车帘布微动,却是不见人出来,不免有几分失望,但随即冲着那些家丁道:“你们不是在做梦,我便是杨峥,你们昔日的同僚!” “真的是华安!”一干家丁中,开始有人高声呼喊了起来。 “听说你做了大官是吧?大小姐和二小姐说你做了大官就不要我们了,是不是这样啊?“一个家丁走上前道。 ^^^^^^^^^^^^^^^^^^^^^^^^^^^^^^^^^^^^^^^^^^^^^^^^^ 第二更了请围观,请订阅!咱不多说了,今晚依旧是三更,还等什么呢?下一更会在老时间!老地点! 1304章: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杨峥尴尬的一笑,道:“怎么会呢,我华安做了官儿再大,还是那个华安,还是彭家府邸上的那个小家丁,可别听大小姐,二小姐胡说?“ 那家丁道:“可不是么,华安到了哪儿,都是我们的华安!“说完压低声音,道:”老实说,你现在做了什么官儿?“ “安南经略?“杨峥笑呵呵的道。 “安南经略是个什么官儿,有县里大么?“那家丁压低声音继续问。 高航还好,一旁的徐晋、萧通等人听了这话儿差点没将嘴里的一口茶汤给喷出来:“拿经略与县令比,这人也算是奇葩了?“ “胡三,你小子别再这里丢人现眼了,经略,天子经略,诸侯正封,古之制也。经营天下,略有四海,故曰经略,大明经略可是掌管一路兵马,可不是区区县令能比的,眼下华安可是正儿八经的二品大员!“ 众人循声望去,见队伍中走来一个翩翩公子,模样俊秀,一身青色的长衫难以掩盖其过人的气质。 “二品官儿,段誉你说的是真的是假的!”那家丁一脸不可思议的看了看杨峥,又看了看段誉。 段誉道:“千真万确!” 那家丁道:“华安,你真的做了封疆大吏了,怪不得大小姐说你做了大官不要我们了?” 杨峥汗了一把,道:“怎么会呢,我华安不会是这样的人?” 那家丁道:“可不是么,华安可一直都是我们下人中的老大,别说是做了封疆大吏,就算是做了皇帝,还是我们的华安!” 杨峥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道:“可不是么,我还是你们的华安!” “那就好,华安,最近我手头紧得很,你做了大官儿,送我些银子花花可好?”那家丁无耻的道。 “这个,这个也不是不可以,可得问问大小姐才好!”杨峥笑吟吟的看了一眼马车上帘布道。 “这样啊,那算了吧?”那家丁有些畏惧的看了一眼马车。 “想不多年不见,大小姐的威力依旧不减啊?”杨峥嘀咕了声,便走到了段誉面前,低声道:“段老弟,里面坐着的可是大小姐?” 段誉见他做了大官儿,还叫自己老弟,而且语气口吻与昔日没什么分别,登时高兴的点了点头道:“恩,我们接到了你的信儿,当天就出发了,大小姐心儿急,一路催我抓紧赶路,这不半个月的路程,才十日的功夫便到了安南,兄弟们可累惨的。 “这个大小姐还真是心急啊?“杨峥苦笑了声,道:”你我兄弟,感激的话儿就不多说了?“ 段誉道:“我们到算不得什么,到是大小姐一个女儿家,陪着我们老爷们如此奔波,辛苦可想而知了,你可要好好对待大小姐?” 杨峥道:“这个还用你说!”说完伸手拍了拍段誉的肩膀,道:“我去见见大小姐?” 段誉嗯了声,便退到了一旁。 杨峥走到马车跟前,此时众人目光都落在了马车上,除了高航等几个了解内情的人不好奇之外,其余众人莫不是一脸的好奇,惊讶与这马车里做着个什么样的女子,能让堂堂的经略大人甘心做他家中的一个下人。 杨峥看了看帘布,忽然道:“我的小乖乖,小心肝,小宝贝……?”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大感尴尬,萧通这些老家伙,那里听过这么不要脸的话儿,咳咳了几句,道:“这个杨大人,还真是……?” 高航、段誉则是满脸的敬佩之色:“这个杨兄弟,果然是大胆啊,这样不要脸的话儿,也敢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怪不得连大小姐千里迢迢的赶过来啊?” 马车里忽然动了动,杨峥登时心头一紧,喊得越发大声起来:“大小姐,我的小心肝,我的小宝贝……?” 马车的帘布终于被拉了开来,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来,不是大小姐还是谁,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一眼杨峥,忽然眼圈一红,几乎要落下眼泪来,两年不见了,她几乎快忘记了这个坏人的模样,可就在这一刻,只是一眼,一句小心肝,往日的种种立即浮上了心头。 “大小姐……?”杨峥声音也有些呜咽的走上前。 大小姐轻轻咬着红唇,一低头,一弯腰,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杨峥立即上前,不有分说的拉上了大小姐的小手,柔声道:“大小姐,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大小姐呆呆盯着他看了半响,忽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小拳头重重砸在他胸膛上道:“你这个大坏蛋,坏人,我恨死你了,我恨死你了,呜呜,我恨你!我叫你两年不理我,我让你两年不回家……呜呜,我恨死你了……?“ 杨峥喉咙有些发紧,忽然用足了全部的力气,将大小姐抱在了怀里,柔声道:“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呜呜……大坏蛋……呜呜,你这个大坏蛋……?“大小姐哭个不停。 杨峥轻叹了声,不顾大小姐的挣扎,将她抱紧在怀里,低声道:“大小姐你抬头看看我……?” 大小姐虽在哭泣,可只是将两年的相思之情一下子发泄出来而已,神智可是清醒无比,听了这话儿,匆匆抬头瞥了他一眼,见这坏人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眼中既有愧疚,又有爱恋,一颗放心儿又是欢喜,又是羞涩,小手狠狠在他胸前打了一拳头,呜咽的道:“我才不上你的当,我不看,不看!” 杨峥忽然伸出手来,一把抓住大小姐的小手,道:“我的小乖乖,你啊还是看看为好,两年没见,你就不想好好看看我么?“ 大小姐微微一愣,是啊,两年没见,我日日夜夜想看的不就是他么,如今见了面,怎么还不看了呢?想到了此处,咬了咬牙,抬起头飞快的撇了一眼,见这坏人目光炯炯望着自己,眼中满意柔情蜜意,不知怎么的看了几眼,竟不敢多看,原本满腔的恨意,立即化为了乌有。 杨峥握着她的小手道:“我杨峥今日便要告诉你,从今日起,我再也不妨会开你,那怕你恨我,怨我,我都不放开你,今日不会,往后也不会,就算是天荒地老,我也要与你在一起!“ 听着这么直白而感人的话儿,大小姐只觉得这两年的相思之苦是值得的,眼看这坏人灼热的目光,一颗心儿没有来的砰砰砰乱跳了起来,虽明知道这里有许多人看着,这坏人未必会胡来,可不知为何,自己的一颗心儿就是跳得厉害,紧张的道:“这么羞人的话儿,你再说两边就不要再说了……?“ 杨峥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了两声,将她的小手往自己怀里拉了两下,将自己的脸庞凑了过去,压低声音道:“只要大小姐喜欢,便是说上一百遍,一千遍我也愿意。” 大小姐望着那张熟悉而又几分陌生的脸庞,浑身急剧颤抖,心脏加速跳动,水汪汪的大眼珠子匆匆撇了他一眼,咬牙嗔道:“你,你讨厌,我才不听呢……?” 杨峥嘿嘿笑道:“不愿意听,那我只好做了?” “做?“大小姐一愣,尚未来得及回过神来,便觉嘴唇上微微一热,跟着一张大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覆了上来,两张红唇微微一碰,那种清凉刺骨的感觉,让她浑身一颤,想要挣脱,偏生浑身毫无气力。 “这个杨小弟还真是大胆啊?“高航、段誉各自喃喃自语道。 其余家丁则是睁大着双眼,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杨峥亲吻大小姐,心道:“这个华安什么时候与大小姐熟到这种地步了!“ “看样子,这个经略大人不仅会做官,会带兵,会做生意,这女人么,也是极厉害的?“萧通颔了颔首笑着道。 “你这个大坏蛋……呜,大坏蛋……你快放开我……?“大小姐心头又是惊讶,又是甜蜜,更多则是含羞,这么多人看着,这人竟如此对自己,若不是心中有自己,何必如此,想到这里,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滴落下来,一双小手拼命地一阵挣扎,想要逃脱开去,却被杨峥紧紧的握在怀中,再也动弹不得。 “你,两年不闻不问,如今又这样,你当我是什么?“大小姐哀怨的哭着道。 “我的心,我的肝,我的脾、我的肾,你就是我的心肝脾肺肾,两年虽不闻不问,可我对你的相思一日都不少,你要不要看看?“杨峥紧紧握住大小姐的小手柔声道。 “我,我……?“大小姐一阵慌乱,不知该说些什么,想起这些年来,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再想起这两年的相思,以及今日这神情的一吻,大小姐芳心早已软化,晶莹泪珠扑哧扑哧的落个不停,好不动人。 杨峥轻轻一叹,伸手擦去了那晶莹的泪珠,轻轻喊了声道:“大小姐……?“ ^^^^^^^^^^^^^^^^^^^^^^^^^^^^^^^^^^^^^^^^^^^^^^^^^^^^^^^^^^^^^^^ 第三更了,还等什么呢?不用我多说了吧! 1305章:一视同仁 大小姐呜咽了声,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头扑到了他怀里,双手紧紧搂住了他的腰肢,再也不肯松开。 感受大小姐无尽的酸楚,杨峥心头也不好受,这会儿也顾不得众人再看,大手顺着大小姐的秀发,落在了她的后背上,轻轻的拍打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大小姐哭了一阵,心头的委屈得意发泄出来,加上杨峥安抚,大小姐才算是停止了哭泣,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却是一片羞红,杨峥心疼不已,轻轻凑了过去,一低头,轻轻在那双眼珠子上wen了一两下。 动作轻柔而满含深情,大小姐只觉得这一刻,自己仿佛是喝醉了酒一样,晕乎乎的,明知道旁边站着不少人,自己身为彭家大小姐,被一个下人又是轻吻,又是fu摸的,还是落了泪,多少有些不雅,可不知为何在这人怀里,就是舍不得离开,哪怕这一刻他再大胆一些,做些羞人的事情,她想自己也未必能拒绝。 杨峥看大小姐平静的下来,但模样还是有些伤感,也不管她答应不答应,一低头将大嘴覆了上去,大小姐先是脸上一热,想要推开,可看他火热的眼神,微微抬起的小手,无力的放了下来,任由这坏人胡来。 两年多的相思都在这片刻的柔情里,大小姐外表冰冷如水,内心却火热的很,一旦软化释放出来,竟比杨峥还要大胆几分,一时之间,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的你来我往,也不知过了多久,大小姐才有些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羞涩的低下头去,这种浪漫的你来我往,不要说大小姐这种古代女子,便是二十一世纪的女子,也没几个抵挡得住,所以杨峥很有信心的看了一眼大小姐,笑眯眯的道:“还恨我么?“ 大小姐俏脸一红,道:“你,你坏死了……?” “哎,真希望刚才那一刻永远停止就好,天地之间就我与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好不浪漫!”杨峥轻轻一叹道。 大小姐似也有些向往,红着脸低着头,也不知想什么,没再说话。 杨峥意犹未尽的看了看大小姐红嘟嘟小嘴巴,笑吟吟的道:“两年不见,大小姐还是那么香甜可口,往后,我可要好好努力努力,争取将流失的两年美味,好好弥补回来,大小姐,你也不要闲着,好好配合哦,刚才的你可是生疏的很啊?” 大小姐没想到这坏人竟当众说这么不要脸的话儿,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想答应又不敢答应,狠狠瞪了他一眼,便将小脸埋入他怀里,伸手小手狠狠地在他胸前打了一下,道:“你这个坏蛋,大坏蛋,生下来便是欺负我们女孩子的么,我讨厌你!” 杨峥嘿嘿一笑,双手准确无误的捉住了大小姐的小手,轻轻捏在手心里,道:“不对啊,刚才谁含糊着说想我了,喜欢我来着?” 大小姐那里再敢让他说下去,咬牙道:“杨峥,我恨你!“ 杨峥丝毫不以为意,只是握住大小姐小手的力道大了几分,仿佛怕大小姐当真就这么走了一般,道:“这世间,没有爱,哪来的恨,有太少人选择的相濡以沫,太多的相忘于江湖,我可不想与大小姐相忘于江湖,所以还是大小姐恨点好啊?至少不会忘记我!” 大小姐喃喃了几句,忽然心里心中又甜又苦,心道:“我既在你心中如此重要,为何这两年来,你不闻不问呢……?” 杨峥似看出了大小姐的心思,轻轻一笑,道:“大小姐,人生在世,恍若白驹过膝,忽然而已。然,我长活一世,却能记住你说的每一话,这两年我虽对你不闻不问,但你说的话儿,你的笑容、你的相貌,我一刻都没有忘记,我今生不会忘记,来生也不会忘记,大小姐,你可明白!” “华安……?”大小姐心头一感动,泪珠儿又落下道:“你别说了,我,我都知道!“ “你爷爷的,你知道老子的心思,还让老子又是哄你,又是亲你,这不是变着法子折磨我么,不过这种折磨法子倒是不错,我挺喜欢!“杨峥无耻的笑了笑道:“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啊!” 大小姐看他模样欢喜,心头又不知怎么想起了这两年来,让听到杨峥的种种传闻,心头有些气恼,白了他一眼,道:“有什么好的,我来了,只怕有些人不高兴吧?“ 杨峥汗颜了一把,道:“怎么会呢,你不知道沈姐姐一直盼望着你们能来呢,是我一直忙着没时间去迎接你们吧了!说起来这事情可怪我!” 大小姐哼了声道:“你少来,只怕是那狐狸精不想我来,施了什么不要脸的手段,让你这两年来对我们姐妹不闻不问,如今我来了,你回去还不知说了多少好话哄骗,如今又拿这些来哄我。” “我靠,这都什么跟什么了?“他虽欣赏大小姐倔强的脾气,但也比较喜欢沈艳秋泼辣的性子,要说今晚带着大小姐回去,沈艳秋要说多生气,肯定是没有的,但小性子还是有一点的,正想着回去如何说服沈艳秋接受大小姐,可不曾想,没大小姐看破了心思,唯独尴尬的一笑,道:”怎么会呢,沈姐姐为人还不错的,我多次与她说起你来,她对你独立撑起彭家重担十分的敬佩,说你是女中gua妇清!“ 话音一落,就见大小姐面色一变,盯着杨峥一声冷笑,道:“好一个gua妇清!果然是你的好姐姐啊?” 杨峥微微一愣,随即醒悟了过来,狠狠在自己的嘴巴上拍了一记,心道:“说什么不好,就是花木兰,卓文君也行,说什么gua妇清,这不是火上加油么?“ 这寡妇清,名叫巴清,秦始皇时期巴郡枳县人,其祖上从商业,开采丹砂,日渐形成了垄断,后等到她继承祖业的时候,他们家族产业已经如雪球般滚得很大很大了,在当时,她成了今天名副其实的商界女强人!继承了祖上水银和丹砂产业,并形成全国性的垄断,后捐巨资修建长城,捐巨量水银修建秦皇墓,……秦皇敬重其人又专门下旨修筑“怀清台”以示褒扬,又誉其为“贞妇”者。这样留给后世的除了商界的女强人外,还与秦始皇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依着大小姐凡事都靠自己的性子,喜欢这样一个gua妇才怪呢?“ “呵呵,你误会了,沈姐姐只是敬佩大小姐和gua妇清一样,有坚忍不拔的性格,还有商业的头脑而已,绝不是说与我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这一点,我可以保证,真的,我以华安的名誉做保证,沈姐姐绝不是那种意思!“ “哼,你少拿什么名誉说事儿,这天下人,名誉或许还值得一信,唯独你的名誉,最是信不得,你的hu狸精,若是真的敬佩我,大可说花木兰,说卓文君都可以,什么gua妇清,一听这名字,就知道狐狸精不怀好意?“ 杨峥大汗了一把,只是说错了一句话儿而已,再说了,这个gua妇清也不错,人长得漂亮不说,还成了天下第一富贵之人,不仅为富能仁,全力以赴搞好劳工福利待遇,积极扶贫济困,还组建了庞大的私人武装保护一方平安,被乡人奉为“活神仙”,并被作为成功民营企业家受到越来越多的人尊崇。 不仅仅如此,封她为“zhen妇”。并感她年岁已高,并念她在乡下孤gua无后,诏她住进皇宫,给以公卿王候的礼遇。从此,巴gua妇清的事迹“名显天下”。 秦始皇按清的遗愿,将其灵柩运回清的家乡,厚葬于长寿龙山寨,在墓地修建高台,并亲笔题写了“情清台”,寄托自己无限的哀思,表达对清的怀念和敬意。这样的好事情,可不是人人都有的,gua妇清也是千年才出来一个的英雄人物,比起什么花木兰,卓文君一点都不差!奇怪的是几乎所有的女子,对这个可怜的gua妇都没什么好感。 “哼,别想着给她说好话儿,本姑娘可不吃这一套?“大小姐重重的哼了声,小手还不忘在他腰间狠狠掐了一把。 杨峥好一阵龇牙咧嘴,道:“大小姐这可冤枉我了,你想想看,你终究是我杨峥的人,沈姐姐也是,就算你不喜欢沈姐姐,这个是不能改变的事实,也就是说你们终究会要见面,我为何要为沈姐姐说好话儿来讨好你,万一你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姐妹,再来穿帮的话,我岂不是里外不是人了?再说了,沈姐姐也好,大小姐也好,都是我喜欢的人,你知道的我为人虽博爱了些,凡是我喜欢的女子,我从来都是一视同仁的,不会厚此薄彼的,即便你是大小姐也是一样的,这一点大小姐应该是知道的?“ 大小姐忽然眨了眨眼道:“你,你,你……真是一视同仁么?……“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306章: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杨峥嘿嘿一笑,道:“有些地方还是不一样的,比如现在,我与大小姐正做些qing白的勾当,其他的姐姐几无福消受了?“ 大小姐面上一红,随即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处处沾花惹草,欢喜的女子多,又舍不得放下,才落得旧人哭,新人笑,说到底都是你不好,也不知你给我们这些可怜的女子灌了什么**汤,让我们心甘情愿为你痴狂!“ 杨峥轻轻叹了声,道:“不瞒大小姐你说啊,这一直是我最大的弱点,不过你放心好了,如今的我已经尽我最大的努力,在改正这个弱点,争取早日能修成正果,不再这么博爱!”顿了顿拉着大小姐的小手轻轻拍一下,忽然压低声音道:“不过话说回来,博爱虽说是个缺点吧,但有些好处,比如,我若是少博的些,那我岂不是只有沈姐姐,再不济,也只有二小姐了,似大小姐这样的如花美眷,岂能落在我的手里,我的人生少了大小姐,可是一件憾事,大小姐的人生若少了我这个博爱的人,怕也少了些乐趣,或许终究有一日,找一个诵读圣贤书的老实人,回到家中,对着大小姐这样如花似玉的大美人,终日对着书本,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我想大小姐也不愿意吧,可见我这帮缺点,也不是一无是处,间接的造就了大小姐了灿烂人生啊!“ 大小姐听多了他的糖衣炮弹,早已有些免疫力,只觉得这坏人的话儿,未必也不对,这个男人若不是处处拈花惹草,到是便宜了沈艳秋那个狐狸精,而自己怕当真如他所言,嫁给了一个终日满口四书五经,存天理,灭人欲的话儿,那还不如一头撞死。 而高航、段誉等人就不同了,只觉得杨大人满嘴的不要脸,却偏偏人家大小姐就吃这一套,汗颜中,满是崇拜之色。 “怎么样?我这话儿说得还有几分道理吧?“杨峥见大小姐面色缓和了不少,心头暗暗高兴,这个大小姐可不是二小姐那么好糊弄,个性十足不说,还很有主见,见识也不凡,这样的女子,放在二十一世纪,活脱脱一个商界女强人,能搞定这样的人物,自己也算是为国家,为社会,为大明的男人做出了表率。 “哼,少来,什么有道理,不过是你的借口罢了,我才不信,没了你,我的人生就惨淡无光!”大小姐白了他一眼,不服的道。 杨峥嘿嘿一笑道:“以大小姐的精明能干,找个夫君么,自也不会太差,可我一比就少了从未经过的欢乐,比如,你的丈夫能想我现在一样对你么,便是刚才的wen,我想也是不敢吧,每日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日子未免单调了些吧!” 大小姐明知道他说的都对,嘴上却不不承认的道:“歪理,歪理!我才难得计较,反正我来了,从此以后,你去哪儿,我去哪儿,你休想再丢下我!“ 杨峥用力的握了握大小姐的小手,道:“从此以后,你可要拉紧我的手,不管多远,多累都不要放手,我都会拉着你,天涯海角我都愿意拉着你,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大小姐心头甜蜜,扬起一张精致的小脸,看着他用力的点了点头。 两人就这么说了半天话儿,浑然不觉得四周还有人,等听到一声咳嗽声,大小姐小脸羞红,急急抢过道:“你还不放开!“ 杨峥奇道:“放开,放开什么!“ 大小姐俏脸一热,心道;“这人也太不要脸了!“ “放开我的手!“大小姐红着小脸道。 “这个不太好吧,刚刚才说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这会儿放开了,岂不是成了陈世美了,还是抓着好?”杨峥大言不惭的道。 听他这么一说,大小姐才恍然想起刚才的誓言,登时面颊生晕,看了一眼四周,低着头羞涩道:“那,那你还是抓着好了?“ 杨峥用小手轻轻在大小姐的手心上轻轻滑动了几下,道:“恩,这事儿我听大小姐的?” 听了这话儿,大小姐差点没一个跟头栽下去,明明是自己说的话儿,怎么一转眼,就成了听我的,这人变脸也太快了吧。 狠狠瞪了他一眼,道:“讨厌,我不理你了?”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也不以为意,这时才扭过头,看了一眼四周的众人,一脸惊讶的道:“你们都在啊,刚才没打扰你们吧?” 高航、段誉等人,便是萧通四个长老,各自面上一红,咳咳咳了几声,心道:“这人太不要脸了?“ “咳咳……?没打扰,没打扰,反而很精彩呢,老夫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还从没看到这么精彩的事情,今日算是让老夫大开眼界啊?“萧通呵呵一笑,带着几分玩笑的道。 杨峥脸皮早已厚如城墙,对这种不痛不痒的话儿,早已见怪不怪了,呵呵一笑道:“精彩吧,这种精彩的节目,一直是我与大小姐最擅长表演的节目,改日若还要表演,请长老务必赏光来看一看,欢迎诸位给些指点,给些意见,咱好精益求精啊?“ 这么不要脸的话儿,登时让大小姐骚得满脸,低着头哪敢看众人,杨峥却是满脸的笑意,仿佛刚才那不要脸的话儿,不是自己说的般。 高航叹了声道:“都说人之贱则无敌,往日不信,今日算是信了,咱们的这个杨大人可是实实在在的贱人!” 经过这么一闹,竟差不多到了黄昏了,杨峥本想继续会谈,可看大小姐以及彭家家丁都是一脸的疲倦之色,便低声问道:“大小姐,你累了么?” 连续数十日的奔波,大小姐又是女孩子,加上两年的相思之苦,一朝化去,的确有些困倦之意,闻言满是柔情的点了点头。 杨峥恩了声,道:“萧长老,你看……咱们的会谈是否明日再继续……?” 萧通老于世故,早已看出这位彭家大小姐是个大鱼,对咱们占人可有大大的好处,常言道,好饭不怕晚,占人都穷了几十年了,也不在乎多等一晚,再说了人家小夫妻久别胜新婚,自己硬拉着人家谈话,也有些说不过去,闻言呵呵一笑道:“杨大人尽管去便是,老夫岂是那种不通人情之人!这一晚上的功夫,咱们占人还是等得起的?” 大小姐脸上有些发烫,越发低着头不敢看众人。 杨峥则是嘿嘿一笑道:“多谢萧长老体谅,改日咱们有了孩子,一定好好跟您老学学?“ “孩子……?“大小姐心头有些惊讶,又是羞涩,小手狠狠在他怀里掐了一把。 杨峥嘿嘿笑道:“咦,大小姐这天儿还没全黑了,你也太着急了点吧?“ “啊……?“大小姐差点惊呼了起来:”这人,这人太不要脸了!“ 众人则是哈哈大笑,萧通道:“两年的相思之苦,一朝得见,急点是好事啊?” “哎!“杨峥轻叹了声,道:”还是萧长老看得通透啊,好吧,咱这就回去?段大哥,跟我走!“ 段誉吆喝了声:“好咧!“便大手一挥,在一片嬉笑声中,向着杨家府邸走去。 杨峥嘿嘿一笑,道:“大小姐天色不早了,咱们也抓紧回去!“ 大小姐一张小脸骚得羞红如火,哪还敢多言,在一片嬉笑声中,低着头任由杨峥拉着小手匆匆赶往府邸。 路上,杨峥问起了大小姐这两年生意如何,二小姐可好,彭夫人可好,大小姐这才恢复了大小姐的风范,将这两年来,彭家的事情,事无大小一一都说了一遍,说到最后,大小姐眼眶微红,鼻子发酸,望着他道:“说起来,若不是前些年,你帮了彭家,我们彭家也不会有今日这般地步,娘亲让我问你,你什么时候再回去?“ 杨峥拉着大小姐的小手道:“彭家是我的家,无论我到了那里,无论我是什么身份,我都会回去的?“ “华安……?”大小姐眼圈红了起来。 杨峥握了握她的小手,道:“二小姐怎么没来啊,我怪想念的很?” 大小姐听了这话儿,哼了声道:“想念你还不闻不问!”说完又道:“娘亲就我们这两个女儿,弟弟又不懂事,我接到你的信儿,香儿是要来的,是我硬不让她来的?“ 杨峥奇道:“这是为何?“ 大小姐哼了声道:“为何,你还不清楚么,你这人风流得紧,处处拈花惹草,香儿又没出来过历练过,若是跟着来,得知你与那狐狸精卿卿我我的,还受得了,再说了娘亲年纪也大了,我实在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中,便让香儿留在了府上了!“说到这儿,忽然抬起头看,瞪了他一眼,道:”香儿不来了到好,若是让她知道了,你为了沈艳秋那个狐狸精,才对我们两年不闻不问,还不伤透了她的心!“说到这儿,不知是心头气恼,还是替自己的妹妹感到不值,很是不满的看了他一眼。 ^^^^^^^^^^^^^^^^^^^^^^^^^^^^^^^^^^^^^^^^^^^^^^^^^^^^^^^^^ 第二更先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307章: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 “大小姐,我的心思你们还不知道么,你与香儿就是我的心肝宝贝,我什么都可以不要,自己的宝贝怎么舍得不要呢,这两年不闻不问,还不是想让我们的宝贝长得更好一点么?以我看,这效果还是不错的,大小姐你看你,比起往日可大了不少?” 大小姐俏脸秀红,迅速的左右看了一眼,见一路跟着的众人都彼此说这话儿,谁也没留意这里,这才伸手狠狠的在杨峥软肉处掐了一下,道:“油嘴滑舌,那里大了?“ 杨峥嘿嘿一笑道:“怎么?大小姐没感觉出来?“ 大小姐红着脸道:“你讨厌……?“忽然扬起小脸道:”我们是你的心肝脾肺肾,那狐狸精是你什么?我可嫣儿妹妹说了,你与那狐狸精可没少卿卿我我?我看不是心肝那么简单吧?“ 杨峥汗了一把,心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怪不得今日的大小姐一脸找茬的姿态,感情是那个丫头出卖了自己,看样子回去要好好震震夫纲了,不然迟早要被这几个丫头欺负到头上。 “这个,不是说了么,我这人为人虽博爱,却是最公平了,沈姐姐是我的女人,自是我的心,我的肝,说起来也就是四分之三了,与你们一样的?” 大小姐却不吃这一套,哼了声道:“你给说清楚些,什么心,什么肝,到底是心还是肝!“ 杨峥狂汗了一把,忽然眼珠子一转,道:“心也好,肝也好,怎么也不及大小姐的心肝宝贝是吧,大小姐,你看我们两年没见,常言道,久别胜新婚,我们是不是……?“ 这就是杨峥的高明处,依着大小姐的倔强的性子,就算他说出再漂亮的话儿来,大小姐有了李嫣儿的先入为主的感受,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唯一的就是转移大小姐的话题,这也算是一种迂回的法子。 果然,大小姐一听这么暗示性的话儿,哪还想到其他,顿时双颊飞霞,一双好看的大眼睛,含情脉脉的看了他一眼,便迅速低下头去,似羞还说的道:“讨厌,你们男人都没有一个好东西,脑子里想着都是怎么欺负我们女儿家,坏死了?” 杨峥看着大小姐风情万种的模样,尤其是那一双含情脉脉的双眼,心头一动,嘿嘿一笑道:“大小姐若不愿意便算了,你知道的,强人所难,一向不是我的风格!“ “哼,是啊,你杨大人如今是经略大人,朝廷的二品官儿,自然用不着强人所难了?“大小姐忽然脸色一变,盯着他冷声道。 杨峥暗骂了声自己糊涂,大小姐性子好强,自己这么说,这不是说大小姐主动追求的我,这对大小姐来说,如何能受得了,眼看着大小姐杀人一样的目光,忙拉了拉她的小手道:“我是经略大人不假,可也是大小姐的华安不是,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大小姐需要,我就是大小姐的华安,永远不变!“ 这么rou麻无耻的话儿,那里是大小姐见过的,登时一张小脸蛋涨得通红,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油嘴滑舌,信了你才怪呢?“ 杨峥嘿嘿一笑,拉着大小姐的小手,左右看了一眼,忽然压低声音道:“我的小心肝,小宝贝,华安我来了?“ “哎呀,讨厌死了,这么难听的话儿,可不要再说了!“大小姐红着脸道。 杨峥道:“真的很难听么。我记得两年前,大小姐可是欢喜的很啊!” 大小姐那里受得了这样一波一波的冲击,早已羞得低头急走,那模样仿佛眼前这个人便是洪水猛兽一样,在其身旁多站一会儿,便要遭受莫大的攻击一般。 急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又停了下来,从怀中摸出了一双麻靴来,看了看道:“这个给你!” 杨峥接过一看,见是麻布靴,微微楞了一下,倒不是他没见过,要知道古代可不如二十一世纪,什么靴都有,这种麻麻布鞋做起来十分的麻烦,他前世的时候,有幸见过这种麻鞋的制作过程,主人五十开外,憨厚,本分。他每年都种麻,不是为了食麻籽油,而是穿麻鞋。秋天的阳光照在这家的院落时,安静,美好。他在门外大树过滤后的点点阳光里,埋头,认真地做一双麻鞋。先把早就编成的麻辫置于一平案上,盘成底,复用麻绳左右穿紧。这时,他抬头,有点木讷地说:”这就叫千层底。这样,走得路长,脚也舒服。”然后,像栽秧苗一样,在鞋底的边上栽上稍粗一些的麻绳,做成鞋帮,一一串起来,再做成鼻梁。 这时,就得用一种清水人名曰楦头的工具,把鞋鼓起来--一双麻鞋的雏形,大抵就出来了--但还远远不够,如同一件精美的艺术品需要不断打磨一样,麻鞋亦然。老人找出一种专门用来编织的钩针,钩出麻花辫鞋面和鞋耳,做工前备染。鞋遂成。 老人老了,但眼睛不花,有着和女人一样精巧的手。他说,做惯了,手哪会生呢!那双有着刀刻般纹理的双手,一挑一钩地完成这些动作时,额角都流出点点汗水。他用袖口一擦,讪讪一笑:”太紧张啦!”平常,他一定是一个人在院落里做的。那一定会更加自如,得心应手。他还拿出家里攒下来的几双麻鞋。有脚尖顶端是红色麻穗的,叫”慈母思亲”;有”单鞭救主”。每种样式,各有寓意,有的甚至还藏着一个远古的故事或者传说呢。想想,古人真含蓄,把所思所想,隐藏在一双鞋里,当时的他便觉得这麻布鞋是世间最好看的鞋,也是最含有深意的鞋子。 没想到在前世的时候,他没收到这样的鞋,到是莫名其妙来到这里,有幸收到这样的一双含有无限深情的麻鞋,让他忍不住有些激动,拉着大小姐的小手道:“这是给我的?”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不给你给谁!“说着看了他一眼,道:”你别看这只是一双麻鞋,可做起来却是不容易的很,制做时,先将大青麻编成辫,然后将麻辫置于平案,立辫状盘鞋底,盘成麻丝紧密的”千层底”,再用麻绳穿紧左右,固定鞋底;最后用编织钩针钩出麻花辫鞋面、鞋耳、鼻梁,组合时用木楦把鞋撑起来,帮梁、鞋耳、鼻梁贯穿耐力麻绳,鞋即成。式样有单边绳网的偏帮子与牛鼻梁,有以绳网代替鼻梁形成圆口秃顶的齐帮底、可谓是耗费了不少时日,便是这一双麻鞋,就耗费了半月之余,所以这双鞋……?“ 杨峥将麻布鞋收在怀中道:“我明白的,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 大小姐看了他一眼,道:“知道就好“! 杨峥扬起手中的麻布鞋,道:“大小姐,那我不客气了?“ 大小姐脸上一红,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咬了咬牙道:“这不是我送的?“ 杨峥呵呵一笑,道:“这里就你我二人,没人笑话!“ 大小姐却是一本正经的道:“这真不是我送你的,是香儿做的,让我给你带来?” “二小姐?”杨峥微微楞了一下,显得有些意外,在众多的女子当中,无疑是二小姐对他最好,也是最为信任他的,但在众人当中,他是最少想起她的,此时摸着手中的麻布鞋,想着二小姐一针一线的缝制,她或许根本就不会,这双麻布鞋说是半个月之久,或许会更久也说不定,都说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其实这几句话用在二小姐最合适不过了,想着想着,不知为何,眼圈便红了起来,用力捏了捏手中的麻鞋道:“二小姐可好?“ 大小姐看了他一眼,见他眼圈微红,神色有几分落寞,道:“香儿还好,唯独有些想念你罢了,等些时日,让她随着娘亲去了京城,再见了你,也就好了?” 杨峥点了点头道:希望早些见到二小姐,好好将这双麻布鞋传给她看看!“ 大小姐轻叹了声,忽然道:“坏人,你说我们这样,会不会太对不起香儿了,你本就属于她的,身为姐姐,却抢她的东西……?“ “什么东西说得这么难听,我是东西么!“杨峥大为不满的道,顿了顿又说道:“其实也不算抢,只能说我这个男人太好了,好的东西,当然是你想要,我也想要了,这个道理,我想以二小姐的聪明才智,一定会明白的,你啊,就不要背着那么重的思想包袱了,再说了,我们的事情,两年前,不是早就响彻杭州城了么,二小姐身为主角之一,哪能不知道这事儿,她可曾骂过你?” 大小姐摇了摇头道:“没有!” 杨峥继续道:“可有打过你?” 大小姐依旧摇了摇头道:“没有!” 杨峥呵呵一笑道:“那不就解了,没骂你,也没打你,这就足以表明我们的事情,依着二小姐的聪明才智,是双手赞成的,大不了是大家一起来嘛?” ^^^^^^^^^^^^^^^^^^^^^^^^^^^^^^^^^^^^^^^^^^^^^^^^^^^^^^^^^^^^^^^^^^^ 第三更了,不说了,你们懂的! 1308章:夕阳无限好 杨峥嘿嘿一笑道:“口误,口误!“随即左右看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道:”看二小姐的领悟程度,一起来的机会还是蛮大的,大小姐,你看二小姐如此理解你,你可不要让她失望哦!“ 大小姐那里受得了这种不要脸的话儿,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什么三人来,我可不会?“ 杨峥道:“不会啊,这个好办,趁着二小姐不在,咱先好好练习练习,改日在给二小姐演习演习,依二小姐的聪明劲儿,我相信在我们亲力亲为的演习下,一定会领悟很快的,到时候我们三人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好不快活,岂不是更好!“ 大小姐似乎被他说描叙的美好景象所打动,自言自语的道:“这样也可以么?” 杨峥道:“太可以了,要不,今晚我们就试一试?“ 大小姐小脸一红,瞪了他一眼,伸手在他腰间的软肉上狠狠掐了一下,道:“想得美?“ 杨峥嘿嘿道:“大小姐这事儿可不是想想的,那是要做的!“ 大小姐嗔道:“讨厌!“说完便掩面而走。 杨峥急忙追了上去,嘿嘿笑道:“大小姐……?“ 大小姐红着脸,低着头轻轻恩了声,并没说话。 杨峥嘿嘿笑道:“你真好看?“ 大小姐脸儿更红,头低得更厉害,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油嘴滑舌,你再胡说,人家,人家便不理你了?“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道:“那可不成哦,在咱们三人行,必有我师焉的计划尚未实现之前,大小姐最好是理一理我,不然修不成正果,我们可就辜负了二小姐的一番美意了!“ “啊,你要死了,什么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你这坏蛋,羞死人了!”大小姐面红如火,再不敢多言,掩面便走。 杨峥看大小姐若面带红晕,虽嘴里说些骂人的话儿,但嘴边却挂着一丝浅浅的笑意,那略带羞涩,又甜蜜的模样,仿佛三月的桃花般,明艳动人,忍不住拉着大小姐的小手,轻轻摩擦了两下,便将她搂在怀中,鼻中闻着女儿家散发出来的淡淡的体香,只觉得心头痒痒的说不出的舒服,恨不得这一刻能做个课间操最好不过了,揉着大小姐盈盈不堪一握的小蛮腰,动情的道:“大小姐咱们要不要研究一下?“ “恩,研究什么?“大小姐被他轻轻揽着小蛮腰,有些迷迷糊糊的哼了声,心里也有些异样的感觉。 杨峥看着大小姐双目如水,眉宇间春意无限,分明是动了情谊,胆子大了些,凑到耳旁嘀咕了声。 大小姐先是娇躯一阵颤抖,跟着满脸羞红的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嗔道:“我,我才不要呢?“ “要的,要的,这都两年了,你就算不可怜可怜我,也要体谅体谅二小姐的苦心吧,如此好的夜色,可莫要浪费才好,不然的话,要遭天谴的?“杨峥嘿嘿一笑。 大小姐忘了他一眼,忽然道:“两年没见你遭受天谴,看样子与那狐狸精没少做研究吧?我可听说了那狐狸精,明眸似水,烟视媚行,举手投足,都是一副江南女子柔情似水的好作派,为人更是纯洁高雅,却又不失野性的魅力。不然的话,这安南一行,你谁也不带上,偏偏将她带在身边,想来是研究透了吧?” “啊……?”杨峥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大小姐,好一会儿才重重的叹了声,道:”大小姐可冤枉我了,要说我与沈姐姐的研究,还真少了点,主要的责任在我,我早就知道大小姐一定会来的,所以这研究的工作,自是留给大小姐一同来才有乐趣不是,不知大小姐肯不肯赏个脸,咱们好好研究下,我可要将这两年的研究工作,一次性研究完!“ “鬼才信!“大小姐红着脸,咬着红唇低声道。 杨峥忽然伸手在大小姐的粉嘟嘟的小脸上,轻轻捏了一下,道:“好啊,竟敢怀疑我的能力,看我怎么收拾你!“ 大小姐对他口头上的警告,早已产生了免疫力,闻言并不如何惊慌,掩着小嘴咯咯一笑,道:“好啊,就怕有人有贼心没贼胆!” “两年不见,这丫头的胆子到是大了不少啊?看来昔日的训练很是有些效果!”杨峥嘀咕了声,眼看大小姐一脸狡黠的笑容,长叹了声道:“看来我有必要是时候给大小姐亮亮我的胆色了……?“说着大手轻轻一滑,便不安分起来,两人此时离得本就近,大小姐见他一脸得意的笑容,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夕阳下,竟有几分狰狞,不由得有几分害怕,颤声道:“你,你想要做什么?” 杨峥叹了声道:“既然大小姐不喜欢我是个有贼心无贼胆的人,为了大小姐,从今日起,我决定做个既有贼心又有贼胆的男人,还希望大小姐多多配合才好?” 大小姐正要说话,忽见杨峥嘿嘿一笑, 使坏的大手,便飞快的从大小姐的小蛮腰处闪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入了大小姐的内部堡垒,大小姐只觉得胸口一凉,跟着心儿一跳,立即回过神来,一张粉脸涨得通红,想要说什么,终究是没出声,只是一脸不相信的看着杨峥。 “恩,两年不见,堡垒内部还是保持的不错,不过按照惯例,身为拥有者,今晚还是要做出合理的检查的!希望大小姐积极配合才是!“杨峥大眼不擦的道。 大小姐呆了呆,忽然”啊……?“的一声惊叫:“姓杨的,你这个坏蛋,大坏蛋……?” 杨峥啧啧啧了几声,道:“大了,大了,又大了不少啊?” 大小姐大惊,道:“不要,不要……?” 杨峥哈哈大笑道:“要的,要的,难得我大胆了一回,大小姐可不要拒绝才好?”说完不等大小姐答应,便要进一步行动,却在这是,听得高航的声音道:“杨小弟,大小姐,府邸到了!” 杨峥嘀咕道:“怎么这么快,老子还没证明胆色呢?“ 大小姐则暗暗松了一口气,娇躯一侧,便逃离了那虎狼一样的战场,她本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这坏人这么大胆,想着刚才的感觉,顿时面上一热,再看杨峥时,不知为何竟有几分失望的感觉。 杨峥似有所感,凑了过去轻轻在她耳旁吹了一口气,大小姐心头一惊,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道:“你,你要做什么?你可不要胡来?我会告诉狐狸精的?” 杨峥嘿嘿一笑道:“沈姐姐最是通情达理的,今晚我可要好好与大小姐练练胆子,我可不想被大小姐看不起哦?” 大小姐那里不知道这坏人的话中的意思,白了他一眼,红着小脸道:“你这人风言风语,我懒得与你说话?” 杨峥在他耳旁嘀咕了声:“有些事情是不需要说的,需要去做的?想不到大小姐竟比我还要明白这其中的道理,着实让人惊讶?” “你,你讨厌,人家才不明白?”大小姐娇嗔道。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拉过大小姐的小手,道:“走,咱们进去吧?天色也不早了,浪费了好时辰,可是要遭天谴的?” 大小姐已习惯了他风言风语,闻言只是脸上一红,并没有往日的羞涩,害怕,杨峥看得暗暗点了点头道:“大小姐,两年不见,你的脸皮见长啊?都快赶上我了?“ 大小姐面上一热,道:“哼,还不是你这坏人不好,整日说些风言风语的话儿,听多了,自是不在意了?“ “哎,既然大小姐不喜欢我的风言风语,看来我要做些改变才是,只是我为人速来风趣,若不说些风言风语,太过正经,还请大小姐莫要见怪才好?“杨峥一本正经的道。 大小姐看了他一眼,道:“好端端的做什么改变,你要说风言风语说便是,人家又没说你什么?“ 杨峥道:“那怎么成,大小姐不喜欢啊?我怎么能做大小姐不欢喜的事情?”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从鼻腔轻哼了声道:“你少来,你做的还少么!”顿了顿又道:“你的风言风语虽讨厌,可几日不听,怪想念的很?” 杨峥嘿嘿一笑,道:“是吧,我就说嘛,大小姐还是喜欢听我说话的,那咱们今晚说个狗,好不好小宝贝!” 大小姐心儿一跳,迅速低下头,红着脸却是轻轻“恩”了声,道:“好!” “哎,能让大小姐主动与我说些风言风语的话,不容易啊,咱可要好好珍惜!”杨峥轻轻在大小姐的小手掌心上,轻轻点了两下。 大小姐娇躯微微颤抖了一下,匆匆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便红着脸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 第一更送上了,请围观,请订阅,咱今晚还是三更,不多不少! 1309章:回眸一笑百媚生 杨峥看她如此模样,则故意说些风言风语,如此一来,两人便嬉笑开了,经过这么一阵嬉笑,大小姐的心儿也放开了,又解了两年的相思之苦,算是心愿得偿,便任由他拉着小手往里面走,反正该来的总要来,该见面的总要见,如杨峥所言,好玩的东西,大家都想玩,大不了三个一起玩,快活,我也快活,倒也不错! 有了这个心思,大小姐底气便走了些,脸上的羞红也不见了踪影,一如往日精明干练的大小姐。 灯光下,杨峥侧目见大小姐,见她神色坦然,隐隐的珠光下,映射出那张精致而自信的脸,看得砰然心动:“看样子,这两年大小姐也成长了不少,不再是昔日,缺乏安全感的女子了!“ 进了府邸,听得动静,沈艳秋早已迎了出来,一看一行人,聪明的她立即明白了这两日杨峥所说的大小姐,倒也没什么不悦,道:“两年不见,双儿妹妹,你越来越漂亮了?“ 这下到时大小姐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微微一红,道:“姐姐取笑我了,再漂亮也比不上姐姐的妩媚动人啊?“ “我日,这么快就交上火了?“杨峥吃了一惊,紧张的看了看沈艳秋,又看了看大小姐,见二人神色坦然,尤其是大小姐面带微笑,如春风拂面,好不动人,而沈艳秋同样目含笑意,那神情落在旁人的眼里,两人仿佛是多年不曾相见的姐妹,就差没抱头痛哭了。 段誉道:“杨兄弟,你果然好手段,依着大小姐如此强势的女子,竟知你金窝藏娇,好不动怒,这本事你可要教教我!” “哎,段兄弟,有些东西是学不来的,比如魅力这个东西,你也知道的,小弟的魅力一直是大杀四方,不要说今日是金屋藏娇了,便是再过分一些,我想大小姐也明白的,不怕告诉你啊,我最近正为魅力太大而大感头疼,唯一要做的便是尽量克制自己的魅力不要外露,仅此而已了?” 段誉见他夸得没边了,嘿嘿一笑道:“常言道,越是风平浪静,越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大小姐如此强势的女人,人家都抢了她姐妹的男人,还能如此平静,这太不寻常了,我看这是暴风雨要发作了,你啊,还是好好展现展现自己的魅力吧?“ 杨峥心头一颤,心道:“娘的,不会大打出手吧。那可就太丢面子了?“ 好在他的担心并没有出现,大小姐与沈艳秋彼此寒颤了几句后,大小姐主动的走上前,拉过沈艳秋的小手道:“姐姐的肤色真好,不知是怎么保持的?“ 沈艳秋道:“这都是那坏人想的法子,什么“回眸一笑百媚生”,亲自给调制了面目,妹妹知道么,我还是头一次知道,用珍珠、白玉、人参适量,研磨成细粉,用上等藕粉混合,调和成膏状敷于脸上,静待片刻,然后洗去。说是能去斑增白,去除皱纹,光泽皮肤,这不每日用一下,效果还真是不错?“ 大小姐忽扭过头看了一眼杨峥,似笑非笑的道:“这面膜就叫回眸一笑百媚生么?” 杨峥心头一动,心道:“爷爷的,说什么不好,偏偏谈什么面膜啊,这不是故意找茬么?” 沈艳秋眼里闪过一思不易察觉的得意,飞快的撇了一眼大小姐,笑吟吟的道:“是啊,坏人说了,这面膜是女人的第二张脸,是女人生命、贞操以外最重要的东西,不好好保养的话不管你是什么样的天生丽质,都难逃岁月侵蚀,最终落得一个黄脸婆的下场,妹妹你知道么,这面膜啊,就是利用覆盖在脸部的短暂时间,暂时隔离外界的空气与污染,提高肌肤温度,皮肤的毛孔扩张,促进汗腺分泌与新陈代谢,使肌肤的含氧量上升,面膜有利于肌肤排除表皮细胞新陈代谢的产物和累积的油脂类物质,面膜中的水分渗入肌肤表皮的角质层,皮肤变得柔软,增加弹性,有个很厉害的皇后,就是常常在脸上涂抹鸡蛋清,蛋清干了便形成紧绷在脸上的一层膜,早上起来用清水洗掉,可令脸上的肌肤柔滑、娇嫩,保持青春的光彩,很是有名的?” 大小姐面上的笑意有些勉强,不咸不淡的应了声道:“姐姐知道的可不少啊?” 沈艳秋摸了摸自己靓丽光彩的小脸蛋,满脸羞涩的道:“其实我也不知这些,是这坏人与我说的,他每天晚上,还亲自给我敷面膜呢?妹妹你是不知道,他的心可细了?“ 大小姐似笑非笑的问:“怎么个细心法?” 杨峥只觉得自己这一刻不适合呆在这里,尴尬的笑了声道:“这个也算不得什么,天色都黑了,咱们改日再研究研究如何?” 大小姐却没听到一般,微微一笑道:“可人家好奇得很,还请姐姐说一说,改日我也要试一试?” 杨峥心头狂汗了一把,正不知说什么好,却听得段誉低声道:“杨兄弟,你可要小心了,依着我对大小姐多年的观察,这是大小姐暴风雨来临的前兆,事情可没那么简单了。 杨峥哦了声,看了看二人,道:“没那么严重吧?“ 段誉摸着下巴道:“以我对女儿家的经验来看,她们实在互相试探彼此呢?” 杨峥鄙视了他一眼,道:“你有什么经验,能有我有经验么,我都看不出来,你能看出什么好歹来,趁早给我闭上你的嘴!” 段誉嘿嘿一笑道:“能经验自是杨小弟技高一筹了,这不,一个下人能让大小姐、二小姐折服,这等非凡的成就,我等可是望尘莫及啊!“ 杨峥得意的道:“既知道,那还不给我闭嘴!“ 段誉看了看大小姐又看了看沈艳秋,笑着道:“杨小弟,别说做哥哥的没提醒你,你是当局者迷,看不清楚局面,依着大小姐的强势,这事情绝不是眼前的风平浪静,波涛汹涌还在后面呢?“ 杨峥心有其实也有这种感觉,只是碍于面子,不敢承认吧了,听了这话儿,道:“你说的是你吧,我杨峥从来不担心这种局面,你啊就心放进肚子里好了?“ 段誉一笑,也不答话。 就两人说话这会儿,沈艳秋与大小姐已经聊到了贴面目的细节上了,只听得沈艳秋笑吟吟的道:“妹妹你是不知道,这面膜贴起来可要小心的很,是坏人每日将面膜对准我的眼部贴入,然后用手指轻压使其紧贴面部,使之慢慢覆盖我的脸上!”说到这儿,沈艳秋轻轻的叹了口气道:“为了让我的脸充分吸收精华成分,每次都要覆上半柱香的功夫,你知道的,我们洗武之人,最怕这种功夫了,亏得这坏人抽出了功夫,每日帮我贴,还说些趣事儿给我听,我才做了一次又一次,不过说起来效果还真是不错?” “我日,这丫头什么时候会编故事了,我给你敷面膜是不假,可没说过什么趣事儿啊?”杨峥嘀咕了声,正要反驳,却见沈艳秋不动声色的扭过头来,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心头一动,看了看大小姐,哪还敢说话。 “是么,姐姐好福气!“大小姐有些醋意的到,趁着沈艳秋不注意,狠狠瞪了杨峥一眼,那眼神里满是哀怨。 杨峥哪还敢多言啊。 沈艳秋成功的将了大小姐一军,心有暗喜,眼看天色不早,众人还等着看好戏,与杨峥面色也不好看,便笑道:“你看,光顾着说话,到是把诸位兄弟给忘记了,诸位赶了不少路,一路上可累坏了吧,快些进来歇歇!” 大小姐心头虽不高兴,可脸面还是要的,闻言便对着一干手下,道:“既是姐姐说话了,那你们进去歇息吧?” “那我们不客气了?”段誉冲着沈艳秋一抱拳,然后招呼了一声众人,便走了进去,临到杨峥跟前,压低声音道:“杨小弟,杨大人,今晚可要小心了!” 杨峥瞪了他一眼,也跟着走了过去,道:“天色都黑了,外面冷得很,两位姐姐都进去说话吧,两年没见,咱们三可要好好说道说道!” 大小姐与沈艳秋彼此看了一眼,各自不动声色的哼了声,避开了对方的目光,大小姐忽然想起了什么,伸手入怀,从怀里摸出了一双鞋来,道:“这个是给你的?” 杨峥见那鞋面的颜色以红、黄为主,鞋口处,用兔毛打点靴口。鞋身则是虎耳、虎眼等镶边,红、黄。白间杂,轮廓清晰,竟是一双虎头鞋,一看这鞋子,杨峥感到好笑,顺手接过,那鞋子,虎头鞋唇,兔毛随风飘动,虎头也有了动感。虎头鞋鞋底肥大,插空纳上九个菱形破花,九个破花称为九颗圆子,意为”九子十成“大虽大了些,却也是生动无比道:“看样子,二小姐的手艺是大长啊,不但能做麻布鞋,还能做虎头鞋,该些时日,一定要好好谢谢二小姐?”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咱不多说了,下面还有一更,老时间送上! 1310章: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大小姐看了看杨峥手中的鞋,道:“这可不是香儿做的?” “不是二小姐做的,那是?”杨峥微微一愣惊愕的看着大小姐,好一会儿道:“该,该不会是大小姐你做的吧?“ 大小姐脸上一红,睥睨了一眼沈艳秋,将身子微微向前挺了挺,道:“不错,是我的做的,你可喜欢?” 杨峥看了看道:“这鞋么?” 大小姐听他口气如此,心头一紧,道:“你不喜欢么?” 杨峥正要说话,却听得沈艳秋冷笑了声,道:“大小姐做生意的本事我到是听说过,也十分的佩服,要说这做鞋么,可就不敢恭维了?“ 大小姐哼了声,道:“是么,我也听说了,沈姑娘杀人,迷惑男人的本事天下第一,小妹自叹不如,也是十分的佩服,这鞋么,我想姐姐怕是懂得不得吧,坏人,沈姑娘可有给你做过一双鞋袜?” 这么浓的火药味,若是杨峥看不出来,听不出来,那他就不是杨峥了,嘿嘿一笑,道:“这个么……?” “哼,一双虎头鞋而已,又有何难,本姑娘既能提剑杀人,还能做不出一双虎头鞋来?”沈艳秋不等杨峥说话,冷哼了声道。 大小姐一听这话就知道沈艳秋没做过鞋了,心道:“总算是找到了压制你气势的把柄了,不然还以为本姑娘好欺负呢?”呵呵一笑,道:“哦,是么,那就请姐姐说说看,这虎头鞋如何做法?” 沈艳秋登时面色一白,气得说不出话来,她在弥勒教身居高位,平日里也是舞刀弄枪的,让她杀人,那自是手到擒来,可让她做女红,还不如要了她的性命,所以从小到大,别说绣一朵花,便是缝缝补补都不曾做过,又如何说得出一双虎头鞋的做法来呢? “呵呵,怎么姐姐说不上来?要不要小妹教教你?“大小姐暗暗有几分得意。 杨峥看在眼里,听在耳里,暗暗摇了摇头,平日里沈艳秋也是极能容人的女子,而大小姐也算是宽厚之人,没想到这两个最大度,最具有大家闺秀的气质的女子,这一见面,却是针尖对麦芒,这着实让他吃了一惊,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劝说。 这时,大小姐盈盈一笑,也不等沈艳秋答应,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道:“姐姐可听好了,一双地道标准的虎头鞋必须全部用手工缝制。从打袼褙、纳鞋底、做鞋帮、绣虎脸、掩鞋口,直到把鞋帮和鞋底缝到一起,一双虎头鞋算是基本竣工了,但还要经过一番装饰,等扎上虎须,缝上带子之后,才算大功告成!” 大小姐虽只是简单的说了几句,杨峥却皱了皱眉头,心道:“没想到这小小的一双鞋,竟有这么麻烦!大小姐白日里为了彭家的生意忙前忙后的,差不多没有什么空闲,唯一的空闲,也只有夜里睡觉时,忙完了一天的大小姐才算是得了空,也就是说自己手中的这双虎头鞋是大小姐牺牲了晚间的休息时间,给自己一针一线做出来的?” 杨峥虽没做过这种虎头鞋,但听老一辈人说起过,做虎头鞋最重要的两步就是做鞋底与绣虎脸了,别看鞋底被踩在脚下,只有走路抬脚的那一瞬间,才能露一下脸,可这鞋底的线花却大有讲究。选线要选择与鞋底颜色反差明显,但还要搭配协调的彩线,彩线一般是由多股细线拧在一起的粗线。由于鞋底比较厚,纳鞋底时还时常会用到针锥,针锥扎孔、大针引线,拉线、紧绳一气呵成。线花还可以纳出各种形状、有斜排列、十字花、菱形,以及能够想象出的各种图案。心思精巧的妇女,总会纳出与众不同、惹人羡美的线花来。杨峥几乎能想象出,烛光里,大小姐一针一线在纳鞋底的模样来,不由得双眼有些湿润。 而绣虎脸同样要花大把的心思,算起来是一种细活,需要先从虎鼻子开始绣起,而后是眉毛、眼睛、嘴巴、牙齿,还有那个大大的”王”字,不一会就在姑娘们的手下显现出来了。最后还要用金色的丝线勾一下边,这样整个虎脸就更漂亮了。虎脸是整个虎头鞋最能出彩的地方,几缕彩色的丝线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张生气勃勃的虎脸,雪白的寿桃鼻,黑洞洞的老虎眼,粉嘟嘟的莲花脸,看着让人爱不释手,却不知这下面花费了大小姐多少的心思,再看手中的虎头鞋,不知为何,竟重了不少。 “大小姐,你……?“杨峥心头激动,竟有些呜咽起来。 大小姐似有所感,微微白了他一眼,道:“傻瓜,一双虎头鞋而已,又不是什么金银财宝?“ 杨峥轻轻一叹道:“往日听人说,什么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这诗人虽然没有描画母亲的音容相貌,但是一位勤劳慈祥的老人形象却清晰可见。这位老母亲头发白了,眼睛花了,脸上满布皱纹,她正默默无语,一针一线地给将要外出的儿子缝补衣衫。这线是慈母手中的线,这衣,是游子身上的衣,诗人特意拈出这个极平常而又最足以表达母子之情的场景,把母爱一针一线地密织在游子的衣衫上,让人眼前一阵模糊,今日看了大小姐这虎头鞋,我分明看到了灯光下一个为了爱人一针一线的缝制一双虎头鞋的影子,你说这双虎头鞋还不是情比千金么?” 大小姐听得心头欢喜,道:“你,你真的那么觉得么?” 杨峥用力的嗯了声,道:“真是这么觉得?“ 大小姐面上欢喜,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有几分得意的看了几眼沈艳秋。 沈艳秋道:“不就是做了一双虎头鞋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一听这语气透着几分不悦,杨峥登时心头一惊,醒悟了过来,暗道:“杨峥啊,杨峥啊,你可真是糊涂,明知道这两丫头在暗里较着劲儿,自己要做的就是不褒不贬,让两人心平气和,你倒好如此夸奖大小姐,沈姐姐高兴才怪呢?” 眼看沈艳秋面色不好看,忙道:“大小姐除了会做生意,还会做虎头鞋,着实让我意外,不过么,沈姐姐也不差,舞刀弄枪固然厉害,可她一手绝活,也是十分的厉害?” 大小姐终究是忍不住好奇心,睥睨了沈艳秋一眼,笑吟吟的道:“不知姐姐的绝活可是杀人?“ 杨峥正要搭话,却听得沈艳秋哼了声,道:“杀人有什么不好,看那个好色之徒想轻薄与我,当头给他一剑,这岂不是既保护了自己,又惩戒了坏人,比起妹妹的生意,未必就差了?“ 大小姐好不想让,道:“这个自是差不了,可我听我娘说了,这女人终究不是男人,是要嫁人的,就算刀枪棍棒弄得再好,还能弄一辈子不成,所以这女人要出得厅堂,入得厨房才是!” “好一个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啊,想不到大小姐的见解果然非凡啊?”杨峥由衷的一阵感叹。 沈艳秋面色有些不好看,哼了声道:“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谁不会,本姑娘能杀人,自也能做些不杀人的勾当?” 大小姐哦了声,笑吟吟的问:“不知姐姐除了杀人外,还会些什么?“ 沈艳秋正要搭话,却听得杨峥抢先一步,大声道:“沈姐姐除了舞剑舞得好以外,最擅长的自是吹箫了!” 大小姐微微一愣,道:“吹箫?” 杨峥道:“是啊,沈姐姐可会吹了,不信我让沈姐姐吹给你看看?” “这萧还用看?”大小姐有些迷惑的嘀咕的声,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微微有些红,道:“不知姐姐可否给我看看你的萧?” 沈艳秋有些得意的看了她一眼,道:“不怕妹妹笑话,本姑娘这吹箫的功夫,可不在箫上,好不好全凭一张小嘴?雀舌吞吐,全在一口气之间,可不是寻常人能比的?” 大小姐听了半天,什么吹箫用嘴,什么雀舌吞吐,全在一口气之间,顿时面上一红,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珠,先是看看杨峥,又看了看沈艳秋,好一会儿才迟疑的道:“你的箫声,当真全靠嘴巴?” 沈艳秋还以为她不信,哼了声道:“这还能有假的不成?“ 大小姐见她神色不似作伪,越发脸红了起来,好一会儿道:“你,你这人好生不要脸的很,这种事儿也能对人讲起的,还……还一脸的坦然,可真不要脸的很?“ 沈艳秋面色一变,她虽是弥勒教人,但骨子里极为高傲,那里容得旁人如此说自己,若不是顾忌杨峥的脸面,这会儿早已拔出了腰间的软剑,一剑刺了过去,此时满脸怒色,道:“你,你说谁不要脸?“ ^^^^^^^^^^^^^^^^^^^^^^^^^^^^^^^^^^^^^^^^^^^^^^^^^^^^^^^^^^^^^ 第三更了,咱不说了,好了睡觉去了! 1311章:凤凰台上忆吹箫 杨峥也是一脸的茫然,大小姐平日里性子虽倔强了些,但为人和善,极少说这么重的话儿,一时也不知大小姐为何会如此说。 大小姐脸蛋红红的,也不想到了什么,依旧说了声:“不要脸?“ “你再说一声试试?“沈艳秋盯着大小姐,语气冰冷的道。 大小姐丝毫不畏惧,哼了声道:“你们做得,我,我还说不得么?“顿了顿又道:”你们,你们做便做了,用不着到处说吧?“ 沈艳秋冷若冰霜,哼了声道:“你把话儿说清楚,我做了什么?“ 大小姐面色一红,道:“这么羞人的话儿,我可说不出口……?“ 听到了这会儿,杨峥忽然心头一动,想起曾经的某一时刻,好像对大小姐说过吹箫是什么绝活,当时大小姐还骂他卑鄙、无耻来着,他以为大小姐早就没放在心上,谁知这丫头也是口是心非的人,这么一句话儿,竟铭记在心。 明白了这一点,急道:“大小姐误会了,这吹箫可不是彼吹箫?“ 沈艳秋本是满腔的怒火,正要发作,听了杨峥这话儿,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什么此吹箫不是彼吹箫,吹箫便是吹箫?还有什么其他含义么?” “这个沈姐姐也太纯了些,看样子是我熏陶不够啊,日后可要加强感染啊,不然少不了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杨大人感慨了一番,忙道:“《凤凰台上忆吹箫》大小姐可听过?” 大小姐眨了眨眼,道:“这与吹,吹箫有关么?”说完,大小姐一张小脸羞得通红,看得杨峥却是心头一动:“娘的,听美女说不要脸的话儿,就是爽啊?” “当然不一样了,那个吹箫么?嘿嘿,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不足为外人道,可沈姐姐这吹箫可不是咱们两所说的吹箫,这吹箫可大有来头,想当年,战国时期,秦穆公有个小女儿,因自幼爱玉,故名弄玉。弄玉不仅姿容绝代、聪慧超群,于音律上更是精通。她尤其擅长吹笙,技艺精湛国内无人能出其右。弄玉及笄后,穆公要为其婚配,无奈公主坚持若不是懂音律、善吹笙的高手,宁可不嫁。 穆公珍爱女儿,只得依从她。一夜,弄玉一边赏月一边在月光下吹笙,却于依稀仿佛间闻听有仙乐隐隐与自己玉笙相和,一连几夜都是如此。弄玉把此事禀明了父王,穆公于是派孟明按公主所说的方向寻找,一直寻到华山,才听见樵夫们说:“有个青年隐士,名叫萧史,在华山中峰明星崖隐居。这位青年人喜欢吹箫,箫声可以传出几百里。”孟明来到明星崖,找到了萧史,把他带回秦宫。 萧史与弄玉成婚后,教弄玉吹箫学凤的鸣声。学了十几年,弄玉吹出的箫声和真的凤凰叫声一样,甚至把天上的凤凰都引下来了。秦穆公专门为他们建造了一座凤凰台,这就是凤凰台的由来。萧史和弄玉住在凤凰台上,一连几年不饮不食,亦不下台。有一天,二人笙箫相和后,竟引来金龙紫凤,萧史乘龙,弄玉跨凤,双双升空而去。这才是沈姐姐的成名绝技——吹箫?“ “这,这才是吹箫?”大小姐微微楞了楞,迟疑的道,好一会儿才咬着红唇看了看沈艳秋,又看了看杨峥,猛的一跺脚,道:“都是你这坏人不好,既知道不是那不要脸的勾当,也不知道早些说,害得我……?” 杨峥道:“我的神啊,我到是想说,你也得给我机会啊?” 大小姐一时无语,明知道自己错怪了沈艳秋了,可刚才两人针锋相对,还真拉不下脸来说声对不起。 沈艳秋看在眼里,心头不免有些奇怪,看了一眼大小姐后,又看了一眼杨峥,道:“坏人,我的吹箫有问题么?” “没问题,沈姐姐的吹箫怎么会有问题呢!简直就是人世间最动人的箫声了?” 杨峥大言不惭的道。 沈艳秋看了他一眼,却是一脸的不信,道:“既是如此,为何彭家妹子会如此说我?还有,你们说什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杨峥心头那个汗,那里知道一句吹箫,引出这么大的麻烦,微微一笑,道:“这个,这个是大小姐误会了?对吧,大小姐?” 大小姐狠狠瞪了他一眼,可此时此刻也只好红着脸应了声道:“沈姐姐,刚才是我不好,我误会你与坏人,是我不好?还请你莫要见怪?“ 这话儿不说还好,一说沈艳秋越发好奇起来,走到杨峥跟前,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给我说说?” “这个,这个……这个不太好吧?”杨峥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道。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吞吞吐吐的?有话儿说便是?我还能吃了你?“沈艳秋低声道,还不忘将手伸到他的软肉处,狠狠捏了一把。 可怜的杨大人,先是龇牙咧嘴了一番,才小声嘀咕了声:“可不得吞吞吐吐的么,这可是吹箫哦?“ “姐姐真想知道么?“杨峥龇牙咧嘴的道。 沈艳秋瞪了他一眼,恩了声道:“想知道?” 杨峥叹了声,道:“既如此,那我也给姐姐普及普及了?” “无耻!”大小姐骂了声,又看了一眼沈艳秋道:“姐姐,这话儿你还是不知道为好?免得污了耳朵?“ 沈艳秋本就对大小姐又几分不喜,此时那能听她的,哼了声,将耳朵附了过去。 杨峥也不客气,附在她耳旁细细嘀咕了声,沈艳秋的一张粉脸,立即腾的一下,宛若一只下蛋的老母鸡,一双眼眸子仿佛要从眼眶里跳出来一般,死死地盯着杨峥,似要活活吞了他一般。 杨大人倒是不惧,懒洋洋的道:“我就说不能说了,你非要我说,这吹箫可不是这个样子么?“ 沈艳秋狠狠瞪了他急眼,道:“你,你无耻,卑鄙、下流……?” 杨峥道:“沈姐姐这话儿从何说起嘛,是姐姐逼着我说的,怎么算我无耻呢?再说了,沈姐姐知道些也没什么不好,夫妻之间,本就该有些乐趣,你看你最近,若是掌握这吹箫的本事,啧啧,那还不美死个人?“ 沈艳秋那里听过这么不要脸的话儿,一张小脸早已羞得通红,直至滚烫,盯着杨峥又羞又恼地跺脚道:“你,你,你还说,这么不要脸的话儿,亏你说得出口,这样的事情,也算是吹箫么,分明是……?“ 杨峥哈哈一笑,道:“这个沈姐姐就不知道了吧,这才是真正的吹箫,比起姐姐的《凤凰台上忆吹箫》学的人可多了?” “不要脸……?”正在仔细凝听两人说话的大小姐,听到这么不要脸的话儿,再也忍不住骂了声,只是她一张粉脸微红,这一骂立即如三月盛开的桃花,夕阳下,娇艳无比,看得杨峥心头大动。 沈艳秋也好不虚弱,狠狠骂了声:“卑鄙无耻下流,你再说,我永远不要理你了?” 可怜的杨大人,左瞧瞧、右瞧瞧,猛的蔚然一叹,道:“本以为两位姐姐能学两手,我也快活快活!“ “想得美……!“大小姐的小脸仿佛一下子着了火一眼,忍不住羞涩的骂了声。 沈艳秋也好不到那里去,狠狠皖了他一眼,道:“你,你快别说了,要不然,要不然……?” 杨峥忽然来了兴趣,盯着沈艳秋笑吟吟的道:“要不然沈姐姐怎么样,莫不是来一段《凤凰台上忆吹箫》?这个感情好啊?” 沈艳秋那里见过如此不要脸之人,想应答,又不敢说话,一张粉脸腾的一下,红到了耳根下,又羞又臊地叫起来:“你,你再要这样胡说,我便断了你的念想……?“ 杨峥吓了一大跳:“这么狠?” “这样好,省得祸害我们女儿家?“大小姐听了这话儿,忍不住大声喝道,说完,目光与沈艳秋彼此看了一眼,各自点了点头,刚才的那点不愉快,早已不见了踪影。 杨峥看了看大小姐,又看了看沈艳秋,心道:“爷爷的,这女人的心思,还真是不可捉摸啊,刚刚还针尖对麦芒,这会儿竟宛如姐妹,看样子古人说的一点都没错,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这话儿不仅仅说的是男人,这女人也是一样?“ 大小姐与沈艳秋去了那层隔阂,两人拉着手儿也不知说着什么悄悄话儿,好不欢快,不时的吹来阵阵的嬉笑声,到是把杨大人丢到了一旁。 进了府邸,段誉等人早已焦急等待,眼看大小姐等人的身影出现,急忙迎了上来,见大小姐脸孔微红,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情,抱怨的道:“大小姐,杨兄弟,你们可算回来了,弟兄们赶了一天路,已饿得厉害,正等着你们回来开放呢!” ^^^^^^^^^^^^^^^^^^^^^^^^^^^^^^^^^^^^^^^^^^^^^^^^^^^^^^^^^^^^^ 第一更先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312章:高雅绝俗之趣 大小姐这才想起这些下人,一路上的辛苦,而自己身为当家人,竟关顾着与这坏人说些亲密的话儿,登时面上一热,扭头狠狠瞪了杨峥一眼,这才道:“都回来了,那开饭吧?” 自从住进来后,王通便将一干丫鬟,厨子、仆人都留在了府上,今日得到了消息,早已准备妥当,此时就等主人的一声令下,却没想到等了半天,等来的却不是男主人,也不是女主人的话儿,而大小姐一声开放的命令,一时你看看我,我看看,谁也不知如何是好。 “开饭吧,这位是我的妻子,从今日就是这座府邸的女主人之人,我的话儿,你们可以不听,她的话么,那是一定要听得?“杨峥这时走了上前,呵呵笑道。 这帮下人本就是个惯看人眼色的主儿,听杨大人如此说,那里还不知道,这位新来美得一塌糊涂的大小姐在这府上是什么地位,各自嘀咕了声,一溜烟的去了。 大小姐到是有些不好意思。好在众人谁也没留意刚才的那番话儿,更何况哪有下人去过问大小姐情情爱爱的事情,所以谁也没问,菜肴一上桌,人人低头吃菜喝酒,这么一件尴尬的事情,就这么轻易的掩盖过去了。 吃过了晚饭,沈艳秋见大小姐满脸疲倦之色,又见她衣衫布满灰尘,想象着这些时日来,一路上的飞奔,便道:“妹妹,这些日子累坏了吧,咱们终究不是那些臭男人,累了些休息下便好,咱们这身子,可容不得半点灰尘疲倦,你啊,也不知道珍惜,快去沐浴更衣,去一去疲倦……?“ 大小姐嗯了一声,道:“多谢姐姐提醒?“随即又道:”姐姐也累了一天,一同去吧?“ 沈艳秋恩了声道:“也好,你一个人,还真不知道这地方该怎么应付呢?“ 眼看大小姐与沈艳秋转身就走,刚刚吃饱喝足的杨大人,登时坐不住了,忙起身道:“两位姐姐,请等一下?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二人缓缓转过身来,沈艳秋道:“忘了什么事?“ 杨峥目光在两人身上滴溜溜的一阵乱转,要说沈艳秋是玫瑰的话,那大小姐这会儿就是一朵芍药,各有各的美,让人看了这个,又忘不了另一个,好不容易收回了目光,笑吟吟的道:“沈姐姐真健忘,我这么一个大活人,晚上睡那里,我还等着沈姐姐安排呢?“ 沈艳秋面上一红,看了一眼大小姐道:“妹妹远道而来,你自是陪着妹妹了?” 大小姐面色同样微红,道:“不,不,坏人应该陪着姐姐……?” “哎,让两位姐姐如此为难,好生过意不去,我看你们谁也别争了,咱们三人同睡可好?”杨峥笑眯眯的道。 大小姐与沈艳秋各自看了一眼,却是没啃声。 好一会儿才听得大小姐道:“想得美!我,我才不要呢?” 沈艳秋道:“可不是!” 两人说完就要离开,杨峥那里能两人就这么离开了,今晚的幸福生活,还在人家手中攥着呢。忙笑嘻嘻的迎了上去道:“不同睡也好,这洗澡么,嘿嘿,可不能推了?” 大小姐微恼的嗔他一眼,却是不吭声。 沈艳秋则是哼了声道:“你少来,我们才不要!“说完拉着大小姐的小手,低着头红着脸速速去了。 “机会难得啊?你们就不想试一试么?”杨大人仍旧不死心的道。 “不想!”两女子一声嬉笑,许久才传来一声坚决的回答。 当然了,杨大人也只是将这想法作为生活的调节剂,可不是真的要去弄个什么鸳鸯戏水什么的,看着两人离去,他摇了摇头一头钻进了自己的书房里。 书房在古代无论是文人墨客,还是达官贵人在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在这个以文为为业、以砚为田的读书生涯中,书房既是中国古代文人追求仕途的起点,更是他们寻找自我的归途。当厌倦了政治的黑暗与社会的争斗,躲进小楼成一统,吟诗作画,“雪夜闭门读**”,或是两三同好,“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是人生必不可少的消遣和休息。 当然了除此之外,书房离不开一个书字,所以只要是读书人的书房里,怎么也离不开书,诸子百家,奇门遁甲,虽说“书非借不能读”,虽然书随处皆可读,但读书人谁不希望有自己的藏书,谁不希望有自己的一方天地读书习文会友呢?房间不必多大,有几架书,一桌一椅一盏灯,就有了书房的规模,就有了于日常中沉思静悟、安顿心灵的所在。 这也是书房古往今来,一直被人所重视的原因之一了,然而,书房并无一定之规。富者可专门筑楼,贫者或室仅一席;有的雕梁画栋,有的则环堵萧然。书房或筑于水滨,或造于山间;或藏诸市井,或隐于郊野;有的植以南山之竹,有的覆以荆楚之茅,不一而足。 但总有一点是书房应有的品质,那就是清雅。李渔在《闲情偶寄》中专门谈到书房的装饰,有很多精妙的设计,但崇尚的是“宜简不宜繁”,力求“高雅绝俗之趣”。 杨峥的这座书房,谈不上什么风雅,但自问还算过得去,整个装扮,完全是按照西门大官人的嗜好,取名为“翡翠轩”,房间里有“彩漆描金书橱”,而且“绿纱窗下,安放一只黑漆琴桌,独独放着一张螺钿交椅”。 书房之前接有三间小卷棚。卷棚除与书房相接的一面之外,其余三面都完全开敞,形制如“轩”。不仅避免了呆板简单的房屋格局,而且,一到夏季,这里“前后帘栊掩映,四面花竹阴森”,正好纳凉消夏。算是一处好地方,杨峥背着双手走了进去,先是在左侧的茶几上的茶壶装满了清水,放在茶炉之上,这才转身去了书架,开始埋头搜索去来,不多时才从一堆古籍中抽出了一本线装本的古籍来,昏黄的灯光下,杨峥暗暗松了一口气,道:“总算找到了,能不能成就靠你了?” 昏黄的烛光下,随着杨峥将那本线装古籍放在桌上,露出了书面的扉页来,四个苍劲有力的繁体字映了出来《齐民要术》。 杨峥看了看直接翻开了诵读起来,要说这古书诵读起来,就是不如二十一世纪,因为古人的文字是竖着写的,诵读惯了横着写的书,陡然这么看,还真不是一般的吃力,据说,古人之所以竖着写,是因为在造纸术发明以前,古人是在竹木简牍上写字的。而竹木简牍都是窄长的竹木片,用绳串起来可卷成册。“册”字就是简牍的象形字。而打开卷册自然是右手执端,左手展开方便。所以,书写也就是自上而下,从右往左了。其次,从汉字的特点和人的生理习惯来看,因为是右手写字,左手执册,一个字的笔顺自然是从上至下,自左而右的方便。如果从右往左写,写左半部时,毛笔势必挡住右半字形,不便于安排结构,影响结字的美观。而每个汉字的末笔都是在中下或右下,写完上一字的末笔紧接着写下一字的起笔,竖式书写比横式书写更方便,更便于笔势的连贯。 第三,汉字书写的自上而下,自右而左,也反映了古人的尊卑思想。古代,上为君,为父母;下为臣,为子女。右为大,左为小。“无出其右”就是没有超过的意思。竹简的书写,是一片片单片写好后再装订的,不存在书写之前展开的问题,倒是有书写之后(竹简顺序)排列的问题。一般是左手持简,右手写字,写好后自然由左手放下,既然是由左手排列的,向左排开大概比较顺。没有什么可研究的,有从左写的,有从右写的,有从上写的,随意性很大,主要是当时情况和方便情况。男左女右,女人生子!人类才得以发展,所以女为始!当然了,这个事儿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在前世的时候,杨峥就听到一个笑话,说是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许多报纸开始效仿西方,将报纸也改为横排,至此,全国响应。从竖到横的排列阅读,对中国文字的书写方式是个极大的变革。 有人专门搞了一次专项实验:挑选十名高三优等生,分男女两组,让他们阅读从同一张《中国青年报》上精心选择的抒情短文。结果差距明显:横排版的阅读速度是竖排版的1。345倍。有人开玩笑说,直到汉字改为横写,我才知道自己的眼睛原来是横着长的。还有人调侃,人家西方人的文字是横写的,读者一边阅读一边摇头,意思是在说“不对,不对,不是这样!”,因而才有否定前人,独树新解的创新意识;中国的古是竖写的,读者读者一边阅读一边点头,意思是说“对,对,就是这样!”,因而才有迷信前人,墨过成规的保守意识,这自是玩笑话,不过不得不说,让一个横着读书读习惯了人,陡然竖着看书,其中的痛苦可想而知了。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314章:终朝采绿,不盈一掬 好在他要找的东西,文字内容并不多,竖着诵读了几遍,倒也看了个大概,细细思索了一番后,这才合上了《齐民要术》,起身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茶汤,走到了绿纱窗下,这里除了安放一只黑漆琴桌,独独放着一张螺钿交椅外,还有一盆菘蓝,世人只知道,以板蓝根治中风,又大头疫病之痛,又治虫毒。乃蓝汁亦概谓其能解毒,且犹不土此也。却不知,这菘蓝还有一个绝大的妙用,那便是作染坊的染料。 “齐民要术》中,所载:”月中作坑,令受白许束,作麦秸泥泥之,令深五寸,以苫蔽四壁。刈蓝倒竖坑中,下水,以木石镇压令没。热时一宿,冷时再宿,漉去荄,内汁与瓮中,率十石瓮,著石灰一斗五升,急抨之,一食顷止。澄清,泻去水,别作小坑,贮蓝靛着坑中,候如强粥,还出瓮中,蓝靛成矣。“ 这种物种,只需秋冬收获时,将茶蓝的叶子全部剥去,茎杆除去头尾,仅留靠近根部的老节,略经晒烤后埋藏在土中,有点类似甘蔗、木薯的种法。春天时,种蓝人放火烧荒将杂草除尽,以锥锄挖成斜洞,间插种苗,待六月时节即可收获。”蓝靛客”收购原料后,将茎和叶放入作坊的缸中浸泡七日,待浸出蓝汁后,加入少量石灰,经反复搅拌静待凝结沉淀。最后,撇去浮沫晒干,称为”靛花”或”靛青”,质量最好的叫”标缸”,在眼下的市场上最需要的染料。 彭家自从三年前,在杭州的年会上,一举挫败了杨家后,做了商会会长,随着朝廷削藩,杨家势落,彭家在杭州可谓是一家独秀,成为了杭州名副其实的商业第一家。 看着彭家事业如此红火,不少人眼热,纷纷取经,而大小姐本就是个精明能干的女强人,一看机会来了,一番运作下,竟再一次被推选为商会会长,这一年多来,彭家的生意可谓是发展极快,除了杭州外,南京、江苏等地也有了彭家的一席之地,而彭家也不仅仅是壮大了自己一家,事实上自从大小姐连任了这商会会长,利用彭家的巨大优势,联合各大商家,不断成功占领了杭州市场,便是江苏、南京也打开了局面,使得彭家的绸缎,布匹成了杭州,江苏、南京达官贵人,甚至是百姓认可的精品,这下尝到了好处的杭州各大商家,立即加强了与彭家的合作,听从大小姐领导,一时之间,彭家在杭州可谓是名声大振。 为了获得更大的市场,杭州各大商家经过与彭家大小姐商议,纷纷决定在全国各地设置绸缎局,使得杭州的绸缎成为全国一等一的龙头,精品,但这事情看起来似不错,但做起来却是极为不容易,第一,苏州在上古时期属九州中的扬州,夏禹时就有丝织品土贡”织贝”一类的彩色锦帛。春秋时期吴国公子季扎到中原各国观礼时,曾将吴国所产的缟带赠给郑相国子产,不仅如此,苏州属江南东道,隋唐之时,丝绸贡品数量最多,土贡有丝葛、丝绵、八蚕丝、绯绫。韩愈曾说:”赋出天下,而江南居千九。以今观之,浙东西又居江南十九,而苏、松、常、嘉、湖五郡又居两浙十九也。”当时有”蜀桑万亩,吴蚕万机”的说法,形容长江流域蚕桑纺织业的发达。可以说苏州的绸缎名扬海内外。 若说这些到也罢了,偏生,这苏州之地,物产丰盈,常见的绫类织物品种有花素绫,广陵,交织绫,尼棉绫等,素绫是用纯桑蚕丝做原料的丝织品,它质地轻薄,用于裱画裱图。其他绫类织物色光漂亮,手感柔软,可以做四季服装,绸缎可谓是得天独厚。 若说这些到也罢了,偏生朝廷对苏州的绸缎也是大力支持,从明初的时候,朝廷即在苏州设织染局,内府司礼监有苏杭织造太监一员,专司苏杭织造,派驻苏州,虽说这些年,一些织造太监因一味营利,仗势横行,激起老百姓不高兴,但重重好处还是不少,以至于天下都知道,苏州的绸缎是大都东南之利,其莫大于罗、绮、绢、纻,而三吴为最。既余之先世亦以机杼起家,而今三吴之以机杼致富者尤众。”显然仅有官署的织造是不够的,民间的机户也生机勃勃。 由于丝织业的兴盛,新兴了一批市镇,如盛泽、震泽等,这些地方,为了出口苏州绸缎,一些绸庄甚至联合起来,在苏州设置庄船专用船埠码头,以应付苏州绸缎的货运,种种便利,早已让苏州的丝绸成为了广受追捧的精品,成了朝廷公认的绸缎龙头,地方衙门都要小心呵护他们。 杭州的丝绸倒也不差,自古就有”丝绸之府”之称,唐代大诗人白居易”丝袖织绫夸柿蒂,青旗沽酒趁梨花”的诗句又道出了当时杭州丝绸的水准之高,旧时清河坊鳞次栉比的绸庄更见证了丝绸经济的繁荣,加上杭州的丝绸,质地轻软,色彩绮丽,品种繁多,有绸、缎、绫、绢等十几类品种,声明也不小,用心经营的话,倒也不是没有市场。 但杭州与苏州一比,还是欠缺了点火候,这点火候在于绸缎的色彩上,这一点苏州材料来源多,颜料也就多了,颜料多,品种就多了,如此循环,造成的局面,就越来越好了,而杭州除了湖州材料充盈之外,嘉兴、金华、温州一带相对就少了,加上这些年杭州的绸缎,一直处在前人留下的色彩,没什么新的色彩出来,让杭州的染坊,丝绸一直不景气,这一直是杭州各大商家苦恼的所在。 大小姐在绸缎上,经营了数十年,眼看杭州的绸缎从最初的兴旺发展十余年,到如今渐渐的没落,心有颇有不甘,处于对绸缎的爱护,以及彭家未来事业的发展,她潜心研究了一番,发现杭州的绸缎最大的瓶颈在于没有新的材料,从而导致没有的新的色彩,在前人的打造的色彩上,卖了上千年,上百年,早已让达官贵人,天下百姓视觉上,造成了疲劳,远远比不上苏州的丝绸每隔数十年,便能推陈出新,从而大受天下百姓喜欢。 杭州的丝绸唯一的出路,就是从新找到新的材料,从而开发新的色彩来,才能打破这种半死不活的僵局,也不知是老天爷眷顾,还是大小姐想要打破杭州僵局的心思感动了上苍,一次偶然的机会,让她听说,有一种名叫蓝靛的花儿是一种很好的染料,采制夏、秋季采收茎叶,置木桶或缸内,水浸两个昼夜,至叶自枝条脱落时捞出枝条,加入适量石灰充分搅拌,至浸液由乌绿色转变为深紫红色时,捞出液面产生的蓝色泡沫,晒干,便是上等的染料,不仅如此,蓝靛色泽浓艳,牢度非常好,几千年来一直受到人们喜爱。 《诗经-小雅》中有”终朝采绿,不盈一掬,终朝采蓝,不盈一襜”的诗句,荀子《劝学篇》中的”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是对蓝染工艺的精辟总结,可以说这种染料,一旦用好了,便是巨大的商机,说不定能打破杭州眼下的局面也说不定。 有了这个主意,她先是经过多番打探,然后从书中查阅,经过多日的研究,越发认定了这蓝靛的前景,她甚至了解到,这种花儿,最初的染色,是揉染---把蓝草叶和织物揉在一起,揉碎蓝草叶,汁液就浸透织物,然后晾在空气中转化为靛蓝,这种色彩好是好,但太多浪费了材料,而将布帛浸在蓝草叶发酵后澄清的溶液里染色,这就是鲜叶发酵浸染法。同时还有一种法子,那便是用酒糟发酵可以随时将沉淀了的蓝泥再还原出来染色,这样一来,染蓝作业就再也不需要抢季节、赶时间进行浸染了。因此蓝叶收割后,先制成泥状的蓝靛,待要染色时再发酵,一年四季都可以进行染色,这就是《群芳谱》记载:至于秋月,煮熟染衣,只有小蓝,”每担用水一担,将叶茎细切,锅内煮数百沸,去渣盛汁于缸,每熟蓝三停,用生蓝一停,摘叶于瓦盆,手揉三沙蓝,染工俱于生熟蓝汁内斟酌”。可以说,这种蓝色是大有好处。 虽说看明白了这一点,但一个让她头疼的问题,一直悬而未决,那便是这种蓝色的材料来源,杭州虽是被誉为天堂,但种植蓝草却是不多,这倒不是说,杭州人目光短浅,实则是这种蓝草要求极高,常在阴历三月中旬开始种,所选之地,多是较阴湿的好田栽种,这对田少人多的杭州人来说,无疑是一种资源的浪费,这也造成了这种蓝草在杭州一带极为少见。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314章: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而开发新的染色,又需要提供大量的原料,一点都不能省,唯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丝绸,在色彩上更胜一筹,从而带动丝绸带来的莫大好处。 经过一番打探,大小姐倒也知道,这种蓝草在云贵之地种植最多,那里人少地多,这种蓝草种植极好,产量较高,色泽鲜艳。黔东南地区气候温暖,常在阴历三月中旬开始种蓝,一般是选用较阴湿的好田栽种,栽的行距约为二尺。挖土后,用栽靛锄掏成窝,放蓝靛杆(种子)五六根,大半截插入泥内,小半截露在土外,掩土按紧。五月间锄媷第一次,并施肥料,六月媷第二次,七月媷第三次,同样要追肥。六七月间,蓝草叶成熟,呈绿色。碾碎后,黄色液汁变清,即可采集。菜后随发新叶,隔三个月后,九十月间又可以收割。收割毕,摘叶及嫩枝泡在水中,制成蓝靛。入冬以后,霜冻之前留杆作为种苗,先挖土为坑,将杆存放坑中,掩上树枝,盖泥之后再覆以稻草,既免霜冻,又防水湿。 每一亩的土地,可以收叶杆共约一百斤。除了以上所述的移杆栽培,还有一种是用泥土封蔸。贵州苗岭以北地区属长江流域,气候稍冷,冬季有霜冻,因此必须收藏靛杆,否则蓝靛不能过冬。而贵州苗岭以南属于珠江流域,气候暖和,无霜冻,蓝靛过冬只需埋杆。 苗岭以南的蓝靛一年可以收两至三季。如果收三季,则是五月一次,七八月一次,十一月一次,最后一次割杆大约在离地三厘米处下刀,杆用土掩埋,来年春季可自行发芽生长,得知了这个消息,大小姐特意让段誉去了一趟云贵,从当地老农手中购买了一块蛮荒之地,随后学贵州老农的种植之法,一年下来,收获倒也不小,经过一道一道的程序,终于将蓝色制作成了自己想要的染料,随后用于绸缎,一块好的绸缎,除了绸面光滑亮丽,手感细腻、有飘逸感,最主要的色彩就来源浆染。只有经过浆整和涂色,才能解决绸缎上单一的色彩,使得绸缎多样化,经过蓝靛浆柒后,绸缎色彩鲜艳,让人眼前一亮,不经如此,蓝靛染色的服饰不仅耐脏、耐晒、不易褪色,而且越经水洗越鲜艳,使得往日单调的杭州绸缎立即增价不少。 通过一年的制作,彭家制作的五百匹蓝草绸缎,立即销售一空,不经如此,价钱还是平日里两倍,初尝甜头的大小姐立即看好这种蓝草,准备大量收购,却不想,有钱买不到东西,贵州之地种植的蓝草倒也不少,可这里家家户户自给自足,许多的蓝草用作了自身的衣服染色,等省下来的,却少得可怜,自是远远不够大小姐的要求。 这可愁怀了大小姐一番冥思苦想后,不得果,最后还是二小姐出了个主意,将这事情派人告诉个北京的杨峥,他是官儿,见的地方多,说不定能打探出这种蓝草的种植之地,大小姐一番犹豫,还是同意的二小姐的看法,派人去了一趟北京,谁知得到的消息,却是杨峥去了安南,得到这个消息,满心失望的大小姐,只好给李嫣儿去了一封信,信上不免诉了几句苦,提起了这事,那知道李嫣儿姐妹情深,见昔日的好姐妹如此苦恼,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封信寄到了安南,关乎大小老婆的身家问题,杨峥自是不敢怠慢,派人一番打探,得知这占人之地,除了种植桂皮外,最多的就是这种蓝草了,得知了这个消息,一个还算成熟的计划就在自己的脑海里形成了。 常言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说的是传授给人既有知识,不如传授给人学习知识的方法。道理其实很简单,鱼是目的,钓鱼是手段,一条鱼能解一时之饥,却不能解长久之饥,如果想永远有鱼吃,那就要学会钓鱼的方法。“对于占人,用实物买到了人心,不过是一日、一月、或者一年,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而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就不一样了,占人通过自己,从而永远掌握了钓鱼的法子,算是做到了永远有鱼吃的一天,只要这个鱼儿还在,他们必会对大明感恩戴德,而这正是自己想要的?” 这个临时的想法,与徐朗、黄福、张本等人细细一番商议,倒也没人反对,有了这几人点头,杨峥立即给杭州的大小姐去了一封信,信上说:“安南之地,山多地少,水迥山转,其中深箐可种蓝,蓝有木蓝,缪蓝,耕久而益有收,山箐之中,积数百年之枯叶烂柯,刀耕火种,土尚暖,寒则不生,岁必异地而植。蓝靛名染草,黎郡有两种,大叶者如芥,细叶者如槐,九十月间割叶入靛池,水浸三日,蓝色尽出,投以石灰,则满池颜色皆尽收灰内,以带紫色者为上。此举必能兴盛彭家绸缎,往大小姐速来安南!“ 得到了杨峥的回信,一来是被他的“蓝靛名染草,黎郡有两种,大叶者如芥,细叶者如槐,九十月间割叶入靛池,水浸三日,蓝色尽出,投以石灰,则满池颜色皆尽收灰内,以带紫色者为上。“所吸引,而来,也是心头的那份牵挂在作怪,与彭家夫人一番商议后,得到了彭家上下一直的首肯,一路带着段誉以及彭家的一干家丁,急急忙忙的赶来了。 当然了,除这两点之外,最重要的还是新出来的丝绸的前景,从小心的角度上来看,让大小姐也不得不亲自走一趟。 放下书本后,杨峥看了看窗外的夜色,眼看窗外已是漆黑一片,这才惊觉自己在这书房之中不知不觉的端坐了半柱香的功夫,心道:“看我光顾着看书了,倒是把正经事儿给忘记了,不知待会儿大小姐该怎么怪罪?“ 将《齐民要术》重新放回了书架上,端起茶杯喝干了茶汤,然后熄了炉火,这才背着双手出了书房,左右看了一眼,见左侧的厢房已经亮起了烛光,心道:“这两丫头洗澡倒是挺快的,看样子是着急了?”边嘀咕,边摇头走了过去。 这个厢房,他已经熟悉无比,绕过一座假山,一段长廊,便到了门前,伸手轻轻叩打着门沿,轻声道:“小宝贝、小心肝,快给相公开开门?” 房内烛光摇曳,却不见动静。 刚刚浴后的沈艳秋,此时此刻就好比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说濯清涟而不妖,一点不为过,本来她与大小姐沐浴时说好了今儿要同睡一间房,好好说些话儿,谁知临时到了,大小姐竟改了主意,去了西侧的厢房,说是:“不好太伤坏人的心……?” 其实那点小心思,沈艳秋还是能看出来的,她虽是出身弥勒教,但性子上还算大度,大小姐今日进入府邸,身为一个女人,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可细细一想,自己何尝不是多了一个家人,一个姐妹,心头便坦然了,所以与大小姐的那点小心思,也不那么计较了。 本以为杨峥与大小姐早有约定,所以回到自己的厢房后,着衣也较随意,只用了一身薄纱xie衣,坐在梳妆台前,开始晚上的面膜,那月白色的一袭tie身衣物,在昏黄的烛光下,立即便得动人起来,尤其是那优雅的身段。柔白的yu颈、以及精致得令人妒忌的五官,映在一面圆镜中,宛如一幅唐代出浴图,美得动人心魄。 听得动静,她微微感到意外,待听到那熟悉的不要脸的话儿,嘴角微微向上勾,嘴角处立即多了一抹绝美的笑容,落在了镜面上,画卷立即凭空添了几分神韵。 “小宝贝……小乖乖,快给相公开开门?”门外,杨峥没羞没躁的喊着话儿。 沈艳秋优雅的站起身来,走了过去,雪白的皓腕在门栓上,轻轻一拉,听得“噗嗤“一声,木栓便被启开了,木门发出吱呀一声,被打开了,沈艳秋飞快的扫了一眼,便立即转身,走向了自己的chuang榻。 杨峥目光落在那优美的身段上,先是狠狠扫了两眼,这才嘿嘿一笑,一抬脚,走了进来,冲着那优美的身影快步追了上去。 “我的心肝宝贝,这不是要了我的老命么?“ 沈艳秋却是没回头,继续先前走。 杨峥涎着脸追了上去,陪着沈艳秋在梳妆台旁的凳子上落了座,这才伸长着脖子,左看看又看看,好一会儿才嘿嘿一笑,道:“怎么没看到大小姐呢?“ 沈艳秋撇了他一眼,故意嘟着嘴巴道:“怎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吧,见了新人,忘旧人是吧?“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 1315章:六宫粉黛无颜色 一听这语气,杨峥那还敢继续往下说,眼珠子滴溜溜的在沈艳秋的脸上好好看了几眼,笑嘻嘻的道:“瞧姐姐这话儿说的,姐姐怎么能算是旧人呢,在我的心目中,姐姐永远是最漂亮的,永远都是新人!“ 沈艳秋眼神动了动,从镜中扫了他一眼,忽然问了声道:“你说说看,我与你家大小姐谁是妻谁是妾?” “咳!这个么,能不能不回答?“杨峥大干头疼的道。 沈艳秋哼了声,坚决的道:“不行!“ 杨峥忽然叹了声,道:“诸有妻更娶妻者,徒一年,女家减一等;若欺妄而娶者,徒一年半,女家不坐,各离之。”这话儿就是说,你有了一个明媒正娶的老婆,还要明媒正娶一个老婆的话,要判徒刑一年,你第二个老婆家也要被判刑,只不过减轻一点罢了。所以,三妻四妾并不是说你可以娶三个老婆,而是说你老婆死了,可以再娶一个,但不能同时娶两个。否则不仅要判刑,还要强迫与二婆离婚。 虽然老婆只能娶一个,妾却可以多娶,因为“妾”不是“妻”,即使老婆死了,也不能把妾扶正。《谷梁传》:“毋为妾为妻”。就是说,妾没有资格扶正为妻,有妾无妻的男人,仍是未婚的“钻石王老五”。而嫡妻死了,丈夫哪怕姬妾满室,也是无妻的鳏夫,要另寻良家聘娶嫡妻。 《唐律疏议》明确规定:“妾乃贱流”“妾通买卖”“以妾及客女为妻,徒一年半。”就是说,如果你老婆死了,你要把你心爱的小妾升为妻的话,就是触犯了刑律,一旦事发,是要两口子一齐服刑一年半的,而且完了照样得离异。 这话儿一出,沈艳秋就明白了杨峥的意思,忽然眼圈一红,道:“我就知道,你,你还是喜欢你家大小姐……,我终究是弥勒教妖女对不对?” 杨峥一看沈艳秋眼圈微红,登时感心疼,轻轻拉了拉她的小手,道:“你啊,让我说你什么好呢,都这会儿了,你难道还不知道我的心思么,你是我的五分之一的心,五分之一的肝,又五分之一宝贝,我因为你是弥勒教的妖女,就不要了我的心肝么?“ “那你……?“沈艳秋嘟着小嘴道。 杨峥道:“我没说你是妻,可也没说你是妾啊?大家既是真心相爱,又何必去管什么妻,什么妾呢,在我们家谁都可以是妻,谁也都可以是妾,想当妻的时候,当当妻,想做妾的时候,也可以体验体验,岂不是很好?” 这么不要脸的话儿,从杨峥嘴里说出来,到是把沈艳秋羞得个满脸通红,道:“谁都知道妻的好处,便是这迎娶就不一样?“ 娶妻是非常正规的,需要门当户对,占卜八字,明媒正娶,男方所下聘礼和女方的嫁妆都十分丰厚,结婚时需要“十里红妆”的迎送亲队伍,女子着大红嫁衣,新郎披红挂彩乘马亲自迎亲,队伍在官道上拥有优先通过权,大小官员都要回避,这是南宋时留下的传统。女子到男方家,男方需中门大开,高搭喜棚,所有门庭披红挂彩,遍请亲朋好友,拜天地父母,之后告祖宗,入宗谱,皇帝娶皇后则通过午门等所有大门的中门,古代除皇帝也只有新科状元才能有此殊荣。婚后三日回门,妻子着仍着红衣,此外妻子为家庭内务之主,统领妻妾,管理家务,拥有对妾的惩罚和管理权。 妾就简单多了,只需一乘小轿,由侧门入男方家,不会迎亲,聘礼很少,一般也无嫁妆,男方一般只请族内亲朋,只有内院才简单的挂几幅红绸,外面看不出此家在办喜事,婚后回门,女子只能穿蓝色衣服,妾在家庭中虽然也是主子,但也仅比下人强些,甚至不如管家或老家人混得开,如果能生的一男半女,也需可入宗谱。皇家的妃嫔答应等则由神武门入宫,虽也有个册封典礼,但规模和隆重程度与大婚显然无法同日而语。这也是每个女子想做妻子的原因之一了,谁不想明媒正娶。 杨峥嘿嘿一笑,眼珠子在沈艳秋优雅的身段上,滴溜溜的乱转了几下,笑道:“这话儿虽不错,可妻也有不如妾的时候,比如现在……?“ 沈艳秋微微楞了一下,狐疑的道:“什么啊?“ 杨峥大胆的伸出手来,在优雅的身段上,恣意了一番,道:“妻太规矩,这就是妻不如妾的时候了,姐姐说是不是?“ 沈艳秋这下算明白了,一张小脸腾的一下,羞红如火:“去,没个正经?” 杨峥依旧恣意着自己的大手,嘿嘿干笑道:“怎么,姐姐还要做妻么?” 沈艳秋面儿羞红,身子烫得厉害,鼻息粗重的道:“我……我……?” 杨峥眼光一闪,道:“别我,我了,姐姐分明是想做妾嘛?” 沈艳秋鼻息咻咻的道:“才,才不是呢,人家?” 话儿尚未说完,杨峥已是一跃而起,如猛虎扑食一般扑了上去,一把楼住了那优雅的身段,很不正经的起来。 “这就是妾的好处……?改日咱们再换个妻做做?“杨峥大言不惭的道。 沈艳秋面色潮红,一双滴水的眸子,忽的就那么回头一眸,媚态兹兹的道:“讨厌……?“ 她的声音柔柔的,甜甜的,带着几分得意,几分娇嗔,还有几分羞涩,配上昏黄的灯光,精致的五官,回头一眸的风情,当真美的动人心魄。 杨峥痴痴的望着那画卷一般的人儿,忍不住道:“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沈艳秋回过眸来,得意地白了他一眼,能对自己心爱的男人有这般吸引力,心头自是欢喜万分,待听到杨峥的这诗一般的话儿,忍不住娇羞的道:“讨厌,人家才不是杨玉环呢?” 杨峥道:“承huan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金屋妆成娇侍夜,玉楼宴罢醉和春。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沈姐姐就是我的杨玉环?环儿,我来了……?” 一声“环儿”。让沈艳秋心头一软,一抹淡淡的红晕立即浮上了那张吹弹可破的脸庞,那里再看杨峥。 这种表情,杨峥那里还看不懂,又低声叫了声:“环儿……?”便贴了过去。 大小姐的脸颊立即秀红如火,因为就在这会儿,她已经感觉到这坏人的行动了,虽说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刻,可被自己的心爱的男子如此迷恋,还是头一次,一颗心儿忍不住砰砰砰乱跳了起来。 “环儿……?“杨峥又叫了声。 沈艳秋低着头,红着脸,几乎能滴水的眸子,快速的睥睨了他一眼,从鼻腔里轻轻嗯了声。 不应答还好,这一应答,杨大人立即扑了上去。 灯影下,两道身影分分合合,合合分分,也分不清楚是谁打赢了谁,只知道朦胧的烛光里,那男的是那么强壮,宛若一座巍峨的高山,而在他怀里的女子仿佛是一只小巧的小鸟,随着你来我往,却又是那么的锲合,似乎天生就该这般一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分分合合的身影,终于停了下来,雪白的帷帐被一只玉手给拉了开来,露出了里面两道身影来,男人强壮如山,那身旁的美人则是柔若无骨、丰腴秀润,仿佛一块美玉,晶莹剔透,经过高人的手去雕琢一番,无不美妙。 身旁的男子,似也有些回味,手掌在那柔美的身段上,轻轻的抚动着,每一寸都不放过,那种无处不在的美妙,通过手掌一点一点的传递了过来,透过他的心里,那种妙不可言的感觉,让他不由得加大了力道。 “环儿……?“ 身旁的女子似有所感,轻轻的嗯了声,再一次贴了上来。 如此又一次疯狂,也不知过了多久,这种分分合合才算是分了开来,杨峥望着怀里已经累得一塌糊涂的沈艳秋,柔声道:“快活么?“ 沈艳秋含糊了声道:“快活! 杨峥看了看,道:“要不,要不,咱再来一次?” 沈艳秋有些疲倦的伸出一只**踢了他一下,道:“不要,人家,人家累了?” 杨峥看着这慵懒恣意的神色,艰难的吞了吞口水,道:“真不要?” ^^^^^^^^^^^^^^^^^^^^^^^^^^^^^^^^^^^^^^^^^^^^^^^^^^^^^^^^^^^^^^^^^^^^^^^^ 第二更送上了,今晚还是三更,请订阅怕!好了不多说了,咱码字先! 1316章:此恨绵绵无绝期 沈艳秋摆了摆手道:“不要,不要,人家累了!”说完便一侧身,侧了过去。不再动弹。 杨峥看她模样,有些意犹未尽的又欣赏了一番,这才在她身旁躺了下来,忽觉得身后有一只小腿在轻轻的推了他两下,他心头一喜,道:“沈姐姐……?” 沈艳秋依旧是睡眼朦胧,已经快睡着了,含糊的道:“人家妹子这么大老远的来看你,你可不要亏了人家,不然明日一早,人家还指不定如何埋怨我呢?” 这话儿立即提醒了杨峥,大小姐远道而来,若是自己冷落了她,依着她要强的性子,指不定会怎么想,看来这西侧的厢房还得去一去为好。 “恩,姐姐说的是,我这就去?”说完就要起身,又回头看了看沈艳秋,道:“要不,相公再陪陪你?” “不用了……,我要睡觉……?”沈艳秋无力的摆了摆手,说完便不再理会杨峥,脖子一歪,柔美的身段微微一侧,立即就是一副完美的画卷,杨峥吞了吞口水,也不在多言,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西侧的闺房,一片漆黑,好在走廊上,还点着灯笼,杨峥看了看,也顾不得寒冷,轻轻叩打木门:“宝贝儿,大小姐,小心肝……?” 屋内一片宁静,毫无动静,唯独他的声音在传扬。 “莫非当真睡着了,不应该啊,久别胜新婚,今晚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的?”杨峥摸着下巴嘀咕了声,正要再喊几声,忽见烛光下,木门中多了一道缝隙,里面似乎被什么东西挺着,若非他细心,当真发现不了。 轻轻在门上推了一下,听得“咚”一声响,跟着木门便发出古老的“咿呀“一声被打了开来:”果然没关门啊,看样子这丫头是早有准备啊?“ “嘿嘿,大小姐我来了……?”杨峥冲着门内干笑了声,嘀咕了声,便左右看了一眼,利索的关上了大门,一闪身便钻了进去。 “谁……?”漆黑的屋子里,立即传来大小姐的呵问声,明明是喝问,语气却没有半分生气的模样。 杨峥嘿嘿一笑道:“骊宫高处入青云,仙乐风飘处处闻。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九重城阙烟尘生,千乘万骑西南行……,我的好姐姐,你说我是谁?“ 大小姐道:“我怎么知道你是谁,我可告诉你,你最好滚出本姑娘的闺房,若不然,若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杨峥感到好笑:“这丫头明明动了心思,偏生还装模作样,这女人果然是口是心非的很啊?“ “姐姐当真要我出去么,只怕我出去了,姐姐后悔的很?“ “你胡说,我才不呢?”大小姐的声音道。 黑暗里,杨峥摸索了一阵,总算是摸到了床沿上,笑着道:“姐姐这话儿未免有些口不对心了吧?” 大小姐道:“我那里口不对心了?“ 杨峥笑嘻嘻的伸出手来,在漆黑的床沿上一阵摸索,忽然摸到了一只大脚,便用力的抓住了。 那大脚微微一缩,便没在挣扎,任由他握在掌心里。 “姐姐若当真舍得,为何白日在我头上打了三下,倒背着手,走入里面,将中门关了,这分明是告诉我,你打我三下,教我三更时分存心;倒背着手走入里面,将中门关上者,教我从木门进步,好在黑暗中会一会大小姐……?“杨峥笑嘻嘻的道。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大小姐正待分辨,忽觉得一张大嘴巴覆了上来,也不知漆黑里,这坏人是如何看得清楚,血盆大口竟是那般准确!” 大小姐含糊了声,苦苦挣扎了一番,这才从中得了空隙,忽然心头一酸,抬起小手在杨峥的xiong口狠狠打了一下,道:“你,这个挨千刀的,你来做什么?” 杨峥任由那小手在自己胸口上捶打,笑嘻嘻的道:“来做什么,来学吹箫啊,大小姐可要好好教教我!” 大小姐哭着道:“我才不教,你,快出去!” 杨峥抓着大小姐的小手,笑着道:“我若当真出去了,你可舍得我么?“ 大小姐呜咽的道:“有何舍不得的,这两年不闻不问,也不来看看我,我早已把你忘得一干二净?“ “真忘记了么?“杨峥道。 “呜呜,真忘记了?“大小姐呜咽的道。 “唉,可我怎么那么不信呢,不行,我得检查检查才好!“说着便扑了过去。 “你讨厌……?“大小姐一声低骂,便开始争夺起来。 朦胧的月色,此时透过窗台照射了进来,隐隐的映射出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出来,两人你来我往的扭打在一起。 “你这个大坏蛋,坏死了……?“大小姐终于忍不住骂了起来,然后便传来大小姐挥拳头打人的声音,只 是,这声音终究是越打越低了,到最后不是扭打,而是变成了嬉笑,再后来,房屋便就静下来。 偶尔再一次传来一阵嬉笑的声音:“你这坏人,两年不见,也不知道怜惜人家……讨厌……?” 另一个声音道:“两年啊,那还能怜惜啊……?” 跟着又是一阵厮打的声音,这一次比起前面一次,力道似乎大了些,震得床榻咯吱咯吱作响,便是那帷帐也抖动得厉害,而那两道人影,则不是再分分合合那么简单,他们时而如小桥流水,时而如夕阳西下,更多的则是如花美眷,细细看去,每一副都是绝妙的画卷。 这样的画卷,打了很久很久,似要在这宽阔的床榻之上,帷帐之中,打出一幅古往今来的画卷来一般……?“ 第二日一早,往日显得极为安静的将军府邸别院就变得热闹起来,王通、徐朗领着萧通一干人等一大早就赶过来了,他们昨晚就住在这将军府邸里,也就是几座别院的距离,所以天色没大亮,睡不着的萧通等人,便催促着徐朗带他们进了府邸了。 要说这会儿,放在往日,也不算太早,可今日不同往日,昨晚是久别胜新婚,一夜的缠绵,少不了要消耗些体力,尤其是与大小姐最后的缠绵,可谓是下足了功夫,差不多天刚刚放亮的时候才算睡了过去,说起来才睡了六个多时辰而已,所以比起平日里,终究是晚了些。 但场上众人都是过来人,一看昨日大小姐与杨大人眉来眼去的模样,便也知道一二,谁也没不知趣的大喊大叫,规规矩矩的在府上大厅坐下喝茶。 府上的丫鬟,仆人也知道老爷今儿起不来床的缘由,将茶汤,瓜果、点心送上了,众人边吃边喝,肆意的说些话儿,倒也有趣。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才听得后院有些动静,大小姐、沈艳秋一左一右,陪着杨峥走了出来。 沈艳秋在这里住了大半年,平日里也见了不少客人,倒没感到什么不适,倒是大小姐一见这么多人的目光滴溜溜的在自己身上转,眼神里似笑非笑的神情,一张本就羞红的小脸,越发涨得通红,低着头哪敢看众人。 众人呵呵一笑,谁也没说问起,谁也没说,本是一件尴尬的事情,就这么轻巧巧的过去了。 三人落了座,大小姐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抬头撇了一眼杨峥,见这坏人面色坦然,仿佛昨晚那事儿根本就没发生一样,心里暗骂了声:“这坏人的脸皮果然厚得厉害!“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一直等不及的萧通这才问道:“大人,昨儿你说的法子劳驾你快些给老朽说说,不然老朽这心里可不踏实的很?“ 杨峥点了点头道:“萧长老说的是!“微微颔了颔首道:”昨儿徐先生已经答应了本官,鉴于占人的山中桂皮,鼠粘子、牛膝、虎耳草(金丝荷叶)、兔子草、龙胆草、蛇舌草、马鞭草、羊蹄根、猴头藤、鸡血藤、狗耳朵草、猪沙沙草(马齿苋)等、半枝莲、一见喜、二色花藤(金银花)、三七草、四叶参、五茄皮、六月雪、七叶一枝花、八宝、九龙根(虎杖)、十大功劳叶、百合、千斤草(牛筋草)、万年青等珍贵药材不少,徐先生决议将在交州之地,设置医药堂,负责收售占人山中的药材,价格么也不地,算是一个招商引资吧,这样一来,占人除了中些粮食外,还能采摘草药……不知萧长老意下如何?“ 占人因为地少人多,粮食不够吃,加上交通不便,很少有人来,如今有人肯在这交州之地设置药堂,从占人手中售卖草药,这无疑是一条好消息,忙点头道:“这个自然好!“顿了顿又道:“只不过是,大人也知道,占人的山中草药是不少,可多在大山中,采摘起来也麻烦,只怕作用不大啊?” ^^^^^^^^^^^^^^^^^^^^^^^^^^^^^^^^^^^^^^^^^^^^^^^^^ 第三更了,请围观,请订阅! 1317章:赠人玫瑰,手留余香 杨峥哈哈一笑,道:“在我家乡,有那么一个说法,赠人玫瑰,手留余香,意思是说,一件很平凡微小的事情,哪怕如同赠人一支玫瑰般微不足道,但它带来的温馨都会在双方的心底慢慢升腾、弥漫、覆盖。可以这么理解吧:你帮了别人,做了好事,或是成全了别人,就等于送了别人玫瑰一样会让别人高兴,而你自己心里也会因为做了好事而觉得高兴,那样你能够感受得到一种甜蜜,一种玫瑰的芳香在手上、在心里。 占人眼下的局面,要做的就是这个道理,对引进的客商不管一个还是两个,是药材也好,是丝绸也罢,一定要做到每引进一个就要全力服务好,使其真正感到投资环境好、各项服务好,这些客商对这里就会有一个好的影响,通过他们对其他客商现场说法,是招商引资中最好的活“广告”,比别的招商方式都好招商引资,也就说,眼下占人需要的是商人来帮忙打开局面!一旦局面被打开,赠人玫瑰,手留余香效果不用本官多说,长老也能明白!“ 萧通细细回味了这番话,越发觉得这话儿大有道理,忙点头不跌。 杨峥见他同意自己的看法,略感满意,微微点了点头道:”不过萧长老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常言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本官既开了这个头,自不能这般蜻蜓点水了,所以,我请来了自家的大小姐?“ 萧通本听杨峥这么说,以为杨峥给占人留下的好处也就是这些药材的出售了,虽说这个生意来得慢了些,占人未必能靠这个发家致富,吃饱饭,穿足衣,但怎么说也是多了一条生机,反正占人的大山中,药材有的是,雷公藤、益母草、婆婆针(盲肠草)、妹妹草(水草头)、灰神、仙鹤草、玉米须、佛手瓜、春辛草、夏枯草、秋白菊、冬葵子、东阳草、西赤芍、南茨实、北鹤虱多的是,也采不完,能买些银子也是莫大的好处。谁知,杨峥竟有诵佛送到西,不免一阵惊喜,道:“大人是说与我们占人还有大买卖?” 杨峥点了点头道:“不错,想必萧长老也看到了,这位是我家的大小姐,常年在杭州,苏州、南京一带做丝绸生意,这些年生意越多越大,早已是巾帼不让须眉……?“ 那个女子不喜欢自己的相公如此夸奖自己,大小姐一听什么“巾帼不让须眉!“顿时面色一红,白了他一眼,心道:”这个坏人夸我也夸得太离谱了,什么巾帼不让须眉,我还成花木兰了?“ 萧通倒是没想到大小姐如此厉害,微微惊讶了一番,这才大量大小姐,见大小姐面色虽羞涩,但气度不凡,生意场上的那种精明劲儿,还是能从眼神里看出来,便信了几分。 萧通道:“难得大人如此厚爱我们占人,只是不知我们占人要做些什么?“ 通过书信的一番了解,加上昨日与大小姐枕边上的一番讨论,与彭家丝绸染色的前景也是十分的了解,道:“实不相瞒,江浙一代的丝绸颜色太过单调,我家大小姐以超人的眼光想要打破这种局面,所以想要给丝绸五光十色,所以看中了蓝靓,想通过这种蓝草,开设染坊,从而改变丝绸颜色单一的局面。“ 萧通想了想道:“按说,大人都这么说了,老夫该答应,可大人对我们占人有再造之人,老夫可不想让大人失望,老夫活了一把年纪,见识也算多了,绸缎,锦缎也见过不少,还没听说绸缎能变成五光十色的,老夫怕大人一腔热血?“ 这时,大小姐说话了:“老伯不用担心,小女子已做过验证,经过蓝靓染色的绸缎,比起本地颜色单一的绸缎要好看了许多,同样一块绸缎,经过他们压光浆染后,花纹精致,色彩绚丽,质地紧密厚实,表面平整光泽,最为难得!如今,我们却的不是染色的技术,而是制造染色的蓝靓了,只要老伯的蓝草足够,就算是价钱高一些,我们也是愿意收购的?” 萧通听得连连点头,道:“原来如此了,到时老夫孤陋寡文了,只是老夫还有一点担心?” 大小姐道:“老伯请说?“ 萧通道:“夫人是杭州人氏,在我占人之地收购蓝草,这成本怕是大了些,大人对我们占人已有再造之恩,我等岂能贪得无厌……?” 杨峥心头一阵感动,心道:“都是古人实诚,这话儿一点不加啊,都穷到了这份上了,还担心别人……?” 大小姐却是满心的欢喜,萧通左一句“夫人”又一句“夫人”只叫得她心花怒放,再看杨峥也没反对,越发高兴起来,对萧通越发有些好感忙道:“这个老伯不用担心,我们既是要做,自是要以长远打算,而且我们要的是色彩,所以我们彭家将会在这交州之地开几家染坊,一来,可以就地取材,二来,也可以用请占人兄弟帮忙,算起来我们不亏?” 萧通听大小姐这么一说,道:“不亏好啊,不然老夫可有些对不住大人了?” 杨峥摆了摆手道:“萧长老客气了,说到底本官也没出什么力气,还是你们占人有这个东西才是?” 萧通一想倒也是这个道理,便不再多言。 对于在交州开染坊,大小姐倒也不是一时高兴下了海口,而是经过深思熟的,一来,染坊,自古就有,唐时称为”查青邱”,江湖上谓之”悲丝朝阳”或”浸润朝阳”,称染匠为”赚趾”,历史悠久,想要在杭州开染坊,依着彭家今时今日的地位,以及生意的兴隆,倒也开得起,但无论是地段,还是人工,甚至所需要材料的运费,这都不是一笔小数目,彭家虽能承担,但毕竟是投资太大,对于刚刚恢复元气的彭家来说,还是有些力不从心,但这事儿,不做又不行,自唐宋将服饰颜色作为区分尊卑、贵贱、贫富、善恶的标志,明文规定皇室服赭黄色,三品以上服紫,五品以上服绯,七品以上服绿,九品以上服青,庶民服白,商人服皂。”上可以兼下,下不得僭上”,等级极其森严。因此,练染之作开始分色而坊。 如”红坊”,只染大红、露桃红。”漂坊”,只染建黄为白。”蓝坊”,只染天青、淡青、月下白等。”杂色坊”,限染黄、绿、黑、紫、水墨、古铜、血牙、驼绒、虾青、佛面金等色。官府的限色禁令,虽阻碍了染色业的全面发展,但对各染坊起到规模化、专业化的促进作用。 至宋元时,福建已是南方最重要的丝绸产地之一,染色业与之齐肩并进。闽北的”建阳锦”、”建宁锦”等因质地柔软,色彩缤纷,图案富丽,成为贡品,并大量外输,可以说染色的绸缎前景极大,想要将染色的绸缎做大做好,就必须要大量的染坊来展开了,这样一来,大量的染料必不可少,其中最最重要就是材料了。占人之地,虽离杭州距离不小,但远有远的好处,一来,这里民风淳朴,只要价钱公道,干活绝不偷奸耍滑,所以比起杭州人来,一天干的活儿,足足抵得上两天,这样算起来,人工工资赚了一笔,二来此地染色资源十分丰富,如蓝靛、茜草、枙子等几种主要染色植物遍布山中,只需让人采摘、种植和制作染料,然后按所染色的不同,分蓝坊(专染天青、淡青、月白等色)、红坊(专染大红、露桃红等色)、漂坊(专漂黄糙为白)、染色坊(专染黄、绿、黑、紫、古铜、水墨、血牙、驼绒、虾青、佛面金等色)等,如此一来,所需要的颜色就齐全了,有了颜色,制作出来的丝绸,就不用担心卖不出去,随着丝绸的量的增加,那些达官贵人,王公贵族的需求也随之浇增,这其中的好处,旁人算不出来,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不过在建造染坊之前,她还亲自看一看这里的蓝草是否符合自己的要求。 这些,萧通自是不知道,不过能让对方不亏,占人又能从中占些好处,无疑是最好的买卖了,有了杨峥从中牵线,加上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古训在前,萧通对大小姐来此地开染坊是抱着极大的诚意,不少要求,不等大小姐提出来,一一给予便利。 ^^^^^^^^^^^^^^^^^^^^^^^^^^^^^^^^^^^^^^^^^^^^^^^^^^^^^^^^^^^^^^^^^^^^ 星期一事情多,又是中秋节前的一个星期,工作量可想而知了,所以今晚若是我来迟了,请诸位多多见谅,这里先鞠躬了,好了不多说了,抓紧吃饭,吃饭咱码字去!咱不能拖欠不是,再说了,月末了嘿嘿,月票你没明白的! 1318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而大小姐能得到这么多的便利条件,加上这里本身就是理想之地,所以接下来的事情也就简单了许多,双方按照杨峥的要求起草了一个合同,可二人一来没见过,二来也没听过这名词,杨峥不得不耐着心思解释一番,什么合同就是平等的当事人之间设立、变更、终止民事权利义务关系的协议。合同作为一种民事法律行为,是当事人协商一致的产物,是两个以上的意思表示相一致的协议。只有当事人所作出的意思表示合法,合同才具有法律约束力。依法成立的合同从成立之日起生效,具有法律约束力。一旦签订,除了什么山洪、地震之类的天灾**外,都不可解除合约之类的话儿。 萧通年纪大了,做了半天早就有些不耐,可一听这合同有这等效果,立即来了精神,甚是爽快的签了合同,彭家在交州之地,搭建二十座染坊,占人将提供所有颜色的草料。 萧通想着日后占人不仅能有粮食吃,还能靠着山中的草药,蓝草过火,心头已是欢喜的厉害,合同签订后,少不了一番感谢,并约定了日子,对蓝草进行检测了。 对于占人的感谢,杨峥颇有些受之有愧,大小姐说到底是自己的人,自己的人在这里开染坊,说起来占了人家的便宜不算,还要接受人家的感谢,让他颇有几分赵本山大忽悠的感觉。 但这个在旁人看来,占人的感谢,杨峥是当之无愧的,从瘟疫,再到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可以说占人的后半生的幸福生活算是杨峥一手打造的,说声感谢并不为过。 徐朗、黄福、王通、张本等人此时此刻,对这位年纪轻轻的封疆大吏的手段是大感佩服,才不过大半年的功夫,就让离心离德的占人、哀牢重新回到大明的怀抱,不经如此,从占人、哀牢的眼神,足以看出他们对待大明是真心实意的追随,这一点不仅张辅没做到、黄福也没能做到,让他们如何不敬,不佩呢? 处理了这么一件大事,杨峥也大为高兴,当晚在府上宴请了多日来一直忙前忙后的王通、徐朗、黄福、张本等人,几人放开的酒量大醉了一番,算是对这半年来所作的一切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接下来的几日,杨峥决议放松放松自己了,一来是陪陪大小姐,二来也是给自己这大半年来放个假,等休息好了后,再以最为饱满的精神状态,去面对人生最大的一个对手了。 起先众人,只以为他说说而已,却不想接下来的两天,杨峥果然放下了封疆大吏的身份,不去大堂,也不去练兵场,甚至公务也不再过问,每日与大小姐、沈艳秋下下棋,练练吹箫,当然了,期间少不了占些便宜,摸摸抓抓,搂搂亲亲的事情,也没少做,日子倒也过得逍遥自在。 如此过了两日,第三日,萧通便按照合约寻大小姐检验蓝草,大小姐本想让杨峥走一趟,可他认为事情差不多了,只是走一道过场而已,若自己这个官家人去了,不免多了些礼数,诸多不便,便没去,不过这次检验他还是听大小姐说了几遍,倒也十分的有趣。 这检验蓝草的日子在九月,在这占人之地,九月便可以进行蓝靛的收割了。此时蓝靛长势很好,约一米多高,靛杆粗壮,植株较密,大约二尺一棵。靛农用镰刀齐根将杆割断,用稻草束成捆,码好装进筐里,装满筐,挑下山。 这时靛农家门口堆积着刚割下来的靛杆,一家人便忙着将靛杆和靛叶分离。他们手持一种特制的靛刀,略成弧形,有点像镰刀,但比镰刀直,两面有刃,因此靛刀一起一落之间能削两次靛叶。他们动作娴熟,速度极快,手起刀落,靛叶便纷纷落下,三两下就削好了。雪去枝叶的目的是为了留种子,因为靛杆上有许多小芽,气候温度适宜时,就会分棵,长成一株蓼蓝。但并不是所有的蓝靛杆都能用作留种的,靛农要观察芽的情况,有的芽已经长出小叶来了,劲儿已经泄了,就不能用了;有的杆太细,虽然可用,但劲儿不足,蓝长不大,效果也不好。 全部削完后,靛农再将靛杆挑回地里。为了让靛杆安全过冬,还要将其妥善收藏起来。将分离下来并捆好的靛杆竖着放进窝棚里,在其上薄薄地掩上一层土,再盖好一层稻草,就可以放心地等着来年春天移栽了。 削下的靛叶装好筐,挑到靛池边。先要将靛池与靛坑之间的两个通道用池边废弃的靛叶堵塞结实,使之不漏水,然后才能把靛叶倒进靛池,放满水,过几天再来打靛。 由于天气较冷,靛叶泡了七天,色素才完全吐出,叶子才变软,就可以制靛了。靛池里的水呈碧绿色,池面漂浮的蓝靛枝叶呈棕绿色,这是部分露水水面的靛叶受日晒所致,而完全浸于水中的靛叶则仍青绿可爱。如果天气暖和,这个过程两三天就足够了。此时靛农带着耙子去捞靛叶,完全捞干净后,再放入石灰水。在有些地区,还将残叶捞至另外一个圆形小坑”浸渣园”里,将已浸泡的枝叶再浸泡一次,物尽其用。 这个时候,就要技术了,石灰与蓝靛叶的对比,可不能错,按照技术要求是石灰,蓝靛叶十,将其调成成石灰水并混合均匀。在放石灰水之前,靛农还要祭奠一下靛神。人们一般杀一只鸡,开一瓶酒,烧一把香,再取来一束芭茅草打成活结,让它向靛神转达问候和期望,祈求靛神帮助控制好天气、温度、石灰水的量等制靛因素。 石灰一进入靛池,就可以看到靛水由青绿色变成浅蓝色。然后六个人手持推板,分不同的方向用力抨击水面。先向下击打水面,谓之”冲”,这是为了让石灰水与靛水混合均匀、充分反应;然后又从四周向中心呈水面,谓之”拉”,这是为了使空气与水接触面积增大,使氧化过程加快,此时水色慢慢变紫。由于用力很重,水面会激起一米多高的浪,泛着蓝紫色泡沫,泡沫飞溅到池边,看上去似乎呈固态状,就像一堆蓝色的雪。据古书上介绍,将这些泡沫晒干后就是靛花,是一种很好的中药材,具有清热凉血的作用。经过四次”冲”和”拉”,靛水的颜色已经成深蓝紫色。靛农用大勺舀一勺,再慢慢倒掉水,勺中留下少许沉淀物,这就是蓝靛。让它继续反应两个多小时,就可以在打靛池放靛了。 放靛前,靛农先把靛坑内打扫干净,捡去草叶杂物,从草垛上取来一些糯米草,放在靛坑内点燃,烧成灰,将其收进竹筛里,慢慢移步,晃动筛子,过滤成粉末状的草灰便在坑底均匀地铺了一层,然后将这层灰略略踩实,它是用来隔离蓝靛和坑底泥土的。铺完草灰,竹筛就要执行另外一个任务了。靛农再靛坑的入口处放了一个引流槽,下方接着竹筛,用来过滤蓝靛中残余的碎叶。竹筛用铁三角架支着,铁三角的下面还垫了几片伞状的芭蕉叶,它的作用也不可忽视,因为奔流的靛水容易将坑底的草灰冲掉,芭蕉叶就是保护隔层---草灰的。 靛农又仔细察看了靛水,确信反应比较成功,即蓝靛已经生成了,就将靛池与靛坑之间通道的堵塞物除去,一股水流立即冲出洞口,流向沟渠。因为在反应的两个小时中,蓝靛下沉,上层基本是水,仅含少量靛,故应将水放掉。靛池的中部有一个洞,是为了放水用的,下部的一个洞用来放靛。这个洞的位置是根据经验而定的,以靛池能容纳的靛叶和一次制靛的产量而定,所以按照固定的量来制靛,基本上不会浪费。当水放得差不多了,空气与同时通过洞口,发出奇怪的”咕咕”声,可以看到靛池表面的水变得较稠,泛着蓝靛的光泽。此时靛农赶紧为沟渠的流水改道,将水引到靛坑内,同时用竹竿捅开靛池下部的洞,大量的蓝靛水立即喷涌而出。 蓝靛并不是直接进入靛坑,而是先经过它的喉部---过滤池,让杂质有沉淀的机会。然后经过竹筛的过滤以及守候在靛坑边勤劳的靛农除杂,进入到靛坑内的就是比较纯净的蓝靛水了。等到所有的靛水都流入靛坑内,紧张忙碌的制靛工作也进入了尾声。靛农用大桶盛水洗靛池,如下雨般冲刷池壁及池底部,剩余的蓝靛随波流进靛坑,将浪费减到最小。这时,靛坑基本满了,白沫漂移,蓝波荡漾。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319章:不以丁身为本 制靛时,还有一道名为”驱水”的工序,就是将水面赶平。在放石灰水进行”冲”、”拉”之前和在靛坑装满之后,用小推板轻轻地安抚动荡的水面,让它平静下来。这个动作让人感觉很艺术化,就像作画之前先把纸铺平,画完之后又仔细收好。这个细节令整个制靛程序有了头尾,感觉既专业又细致,还带着点感**彩。 过一段时间,靛坑内的水分慢慢蒸发掉,不到一公分左右的泥状沉淀,这就是蓝靛了。靛农准备好筐底和筐四周,使其不漏靛。然后用一种特殊的工具,有点类似建筑工地的抹泥刀,像切豆腐一样将蓝靛分成若干小块,一块块铲起来放进筐里。为了保持蓝靛的水分,当筐装满后便把筐放进水稻田里。秋冬季可以看到靛池周围的水稻田中泡了很多这样的筐,上面盖着稻草。 当大小姐一行人赶场时,靛农便会挑着蓝靛来给大小姐检验了,一旁的段誉早已上前,将一块丝绸放入洗刷干净,学着古人的模样,开始进行染色,古人在给衣服上色之前,先在染一件衣服之前,一定要把有油污的地方清洗干净,在煮染的过程中,还要不断搅动,防止一些地方打绞成结。因为有油污或纽绞成结的地方容易造成染色不均,要么染不成色,会使得衣服深一块浅一块,花花斑斑,十分难看。然而,我国古代劳动人民却通过总结这些染色失败的教训,使坏事变好事,创造出独特的印花技术--夹缬、蜡缬和绞缬,这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古代三缬”。现在人们将三者通称为“夹染、蜡染、扎染“,段誉要做的就是这三道工序了。 好在他对这三道工艺极为熟练,在众人的瞩目下,利索的完成了前面两道,直接进入了最后最为繁琐的一道工序,先是用蜡刀蘸蜡液在白布上画出纹饰,然后放入靛蓝缸内染色,经过多次漂染,无蜡处变成蓝色或青色,涂蜡处则不着色仍呈现白色,最后加温去蜡,经水冲洗,即制成蓝白分明、花纹如绘的蜡染花布。蜡染纹样多以花草树木和几何图形为主,兼有适量的虫鱼鸟兽。制作者用刀如用笔,描绘自如,线条流畅,充分发挥了制作者的想像力和创造力,可以说没有十足的把我,是做出绝妙的花纹来。 一番检验差不多到了黄昏十分才见了真章,按照荀子《劝学篇》中的”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是对蓝染工艺的精辟总结,也就是说好的蓝,是要比蓝色还要亮一些,本来大小姐还有些担心,这占人之地的蓝草达不到要求,但染出来的绸缎,不但不易褪色,而且越经水洗越鲜艳,只把大小姐一干人欢喜得不行,当即应了萧通购买所有占人采摘的蓝草,这下算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得知了这个消息,杨峥也大为高兴,一直压在心头上的不安,总算是彻底放下了,接下来便是着手对付最大的反面人物了——黎利了,对于这样的一个对手,他丝毫不敢怠慢,除了人心之外,还要找到一个突破口,可一想到即将付诸行动的反间计,他也慢慢放下心来。 这一日,眼看诸事准备地差不多了,他便去zhao大小姐说话,却见大小姐正与段誉记录最近的账目,在对账之前,因为数目太多,需要段誉先誊写一遍,再核对一遍,最后由大小姐亲自计算最近的进进出出的银子。 大小姐这些时日与他亲密无间,早已没了当初的羞涩,所以见他进来,也没有什么避讳,依旧低头核实数目。 杨峥走了过去,轻轻将自己的脸,放在大小姐的肩膀之上,然后让自己的脸蛋与大小姐的脸蛋贴在一起,也不顾一旁的段誉,轻轻在大小姐晶莹如玉般的耳珠上,撕咬了一下,这才笑吟吟的道:“算什么呢?这般认真?“ 大小姐被他如此亲昵的动作,弄得面红耳赤,尤其是嘶哑耳珠时,那种电击般的感觉,让她浑身忍不住一颤,正在记录的湖笔忍不住抖动了一下,张本上立即漆黑了一片,大小姐一看,登时面色一紧道:“你看你,人家都忙了一天了,这下算是白忙活了?“ 杨峥看大小姐气呼呼的模样,再看那账簿黑乎乎的一片,刚才记载的数字,的确看不清楚,不免有些灿灿然,道:“我来帮你?“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道:“帮我怎么帮啊,算账你根本就不懂?“ 杨峥笑嘻嘻的道:“那可未必!“ 大小姐看了他一眼,红着脸道:“你,你真的会?“ “这个,这个看了才知道,眼见为实嘛?“杨峥笑眯眯的道,目光故意狠狠瞪了一眼大小姐前方的大白兔。 大小姐鼻中闻着他身上散发的强雷男子汉气息,有些心烦意乱,又看手中的张本,心头气恼,将本子微微向前一推,道:“既如此,你且算给我看看?” 杨峥看大小姐气呼呼的模样,竟比起平日里还要妩媚了几分,忍不住道:“大小姐,你真好看?“ “你这人……?“大小姐顿时没了脾气,狠狠瞪了他一眼,也不知说什么,看了看凌乱的账本,只能重新拿起来,准备重新核实再算上一遍。 杨峥依旧将脸庞贴了过去,趁着大小姐抄写的这会儿,简单的扫了一眼那账本,见写着不少汉字,心头便明白了不少,古代的账目记起来,比起现代要繁琐的许多,因不知阿拉伯数字,所以为了为了显示和保存统计数据的结果,会计除了统计清算外,还需要记录。记账看似简单,却大有学问,从商代开始就开始流传不少记账的法子,但采用的是单式记账法,通俗而言就是我们所说的流水账,它对经济收支事项的记录采用文字叙述方式。当时的记录已有专门的账簿,称为“册”,是一种用麻绳把竹片串在一起的“账簿”。虽然那时的单式记账是极其简单的,但它是三千多年前的古人所创造的中式会计,是令人叹为观止的伟大创举。 就单式记账法来看,早期如西周、春秋战国时人们的会计思想还是处于混沌状态,记录中只出现物品的种类以及数量的多少,尚未明确收支的区别。到了秦朝,出现了明显的记账符号“出”、“入”。西汉时期的单式记账法中“出”、“入”在会计记录中已经被广泛采用,且这些符号一般都固定在账本的首位。到了唐宋时期仍沿用此法,但民间会计已出现了复式记账法的萌芽,虽是如此,但账目记起来,还是让人头疼,经过唐宋元三朝,这种局面虽有些改变,但作用却是不大。 等朱元璋登基为帝后,因幼年的惨痛经历,他对贪官污吏最为痛恨,采用“重典治吏”,以重典惩处会计官吏职务犯罪,加重了对会计官吏职务犯罪的惩罚力度。明朝法律所涉及会计官吏职务犯罪规定之详细、适用的刑罚之重均为历代罕见。值得一提的是,为整顿吏治和经济秩序,朱元璋策划了历史上著名的“明初四大案”,其中有两件属于经济领域的大案,其涉案金额巨大,对经济领域影响深远而为世人瞩目。在此之后,明朝政府便制定了严格惩治经济犯罪的法令,并在财务管理上采取了一系列有效的措施。其中有一条就是把记载税款、钱粮的数字都改成大写的数字“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拾佰仟”,算账渐渐有了眉目,可也只是有了眉目而已,其本质上记账的繁琐并没有多大的改变。 大小姐之所以心烦意乱,虽说有杨峥摸摸抓抓,耳鬓厮磨的原因在,但更大的原因在于,眼前厚厚的一本册子,却因为这个疏忽,需要从头再来一遍,也就是说一大中午的功夫算是白做了,饶是她平日里脾气好,这会儿也有些气恼。 杨峥将脸颊在大小姐光滑如玉般的脸蛋上轻轻摩擦了几下,反正便宜来了不占白不占,感受大小姐脸上肌肤的光滑,忍不住轻轻哼了声,这才低头看了一眼大小姐的张本。 大小姐雪白的账本上,以及用黑色红色两种墨写了不少,这种法子显然是南北朝时的“朱出墨入记账法”,这法子倒也是个好法子,只是当时的苏卓为官家所创,用法是以户统计,在每户户主之后,逐一登记户内成员以及依附人口(奴婢等)之名,每人名下记载性别、年龄、丁中等情况,并登记受田数字、应纳租调数。然后一户作一总计,分类统计应交纳的租调数。大约以若干户或按行政区划为单位,再作一总的统计。由于这种记账户籍之法,对于做好国计、资助军功发挥了重要作用,所以宇文泰十分重视,并把这一记账方法规定为做官的条件之一,要求官员熟练掌握。不过,制订记账是在实行均田制及租庸调制的情况下推行的。到唐德宗建中元年实行两税法以后,”不以丁身为本”,这种主要以人口变化为内容的记账大约就废弛了。 ^^^^^^^^^^^^^^^^^^^^^^^^^^^^^^^^^^^^^^^^^^^^^^^^^^^^^^ 第三更了,今晚就这么多了,不多说了,诸位多多支持了,月末了,求几张月票,眼看着被人一步一步的追上来了,咱也在最末端,是士可忍,孰不可忍,拜托了…… 1320章:朱出墨入 然而,”朱出墨入”却至今能找到其身影。苏绰提出,用红色与墨色区别收支情况。这一记账方法也演变为”红头文件”,成为后世乃至今日的文案程式。”hong头文件”中,”朱出墨入”指的是朝廷发出的文书是用朱标,下面上呈的文书是用墨标。至今,这一格式沿用了近一千五百年。只是墨标在今天的下级上呈文书中已不复见,所用的也是”hong头文件”了。红头文件”的格式也由此沿用至今。但这种单式记账法十分繁琐,而且容易出错,所以记账之人最要小心了,这也是古代为什么那么多的乱账,糊涂账的原因之一了,更有不少人奸诈之徒,从中钻空子,中饱私囊。 大小姐与于桌上几尺厚的账册之中,正忙得不亦乐乎,倒也没在意贴在肩膀上的坏人,正要继续抄写下去,忽的伸出一只手来,轻轻握住了她的小手:“真软!“ “别闹了……?“大小姐有些脸红的道。 杨峥嘿嘿道:“我哪有闹,我是给你想了个法子!“ 大小姐素来知晓他的能耐,闻言忍不住扭过头,正要说话,忽觉得嘴上一凉,四片红唇便贴在了一起? “嘿嘿,大小姐,这可怪不得我,是你……?”杨峥吧唧吧唧两下道。 “你,你还说……?”大小姐面色羞红,扭捏的道。 杨峥看得有趣忍不住哈哈一阵大笑,道:“这样吧,你看你这账目记得辛苦又繁琐,若我能帮你想出一个极快捷又简单的计算法子,理清楚了这几本账目,作为奖励,你便主动轻吻我一下如何?” “胡说八道,世间哪有这么好的法子,这记账法子,从祖宗的时候,一直传下来的,咱们都这么记,若当真有这样的法子,岂不是早就被人学去了,哪有这般麻烦?” 杨峥哈哈大笑道:“他们没学到,那是因为我没出现,如今我出现了,只为大小姐创出这计算之法,怎么样,刚才的条件可还答应么?” 大小姐看他信誓旦旦,又素来知晓他的本事,心道:“莫非这坏人当真有这么好的法子?” “怎么样?“杨峥似笑非笑的看着大小姐。 大小姐轻轻咬了咬红唇,忽然哼了声道:“就这么办,谁怕谁啊,又不是没有……?“终究是女儿家,最后一个羞人的话儿,还是说不出口,但意思却很好的表现了出来。 “我靠,让大小姐说这样不要脸的话儿,古往今来,我也算是第一人了!“杨峥得意了一番,便对着大小姐勾了勾指头道:“来吧?” 大小姐一呆道:“什么啊?”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一红。 杨峥微微一愕,忽然压低声音道:“我让大小姐拿笔来,大小姐想什么呢?” “你,这个大坏蛋,坏死了……?”大小姐满脸羞红,大骂不止。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好不得意的从大小姐手中接过湖笔,先在铺好的纸张上写了一个“0“,看了看道:“就从它开始吧?” 大小姐看了看,只觉得这个字好生奇怪,似从那里见过,又似没见过,皱了皱眉头道:“这是什么,好生奇怪的很?” 一旁的段誉听得好奇,这时也伸长了脖子看了一眼,疑惑的道:“这便是你的法子么,怎地如此奇怪!” 杨峥白了他一眼,道:“不奇怪,还是我杨峥的风格么?“ 通过大小姐与段誉的这一番话儿,杨峥也心头嘀咕了声:“看样子,大小姐与段誉还不认识这阿拉伯数字,如此说来,这些数字还没传过来,或者已经传过来了,不被人重视,他从前世知道,这些阿拉伯数字,其实是古印度人发明的,古时候,印度人把一些横线刻在石板上表示数,一横表示1,二横表示2……后来,他们改用棕榈树叶或白桦树皮作为书写材料,并把一些笔画连了起来,例如,把表示2的两横写成z,把表示3的三横写成等。 公元八世纪,印度一位叫堪克的数学家,携带数字书籍和天文图表,随着商人的驼群,来到了阿拉伯的首都巴格达城。这时,中国的造纸术正好传入阿拉伯。于是,他的书籍很快被翻译成阿拉伯文,在阿拉伯半岛上流传开来,阿拉伯数字也随之传播到阿拉伯各地。 随着东西方商业的往来,公元十二世纪,这套数字由阿拉伯商人传入欧洲。欧洲人很喜爱这套方便适用的记数符号,他们以为这是阿拉伯数字,造成了这一历史的误会。尽管后来人们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但由于习惯了,就一直没有改正过来。后来这阿拉伯人传入欧洲,被欧洲人误称为阿拉伯数字。由于采用计数的十进位法,加上阿拉伯数字本身笔画简单,写起来方便,看起来清楚,特别是用来笔算时,演算很便利。因此随着历史的发展,阿拉伯数字逐渐在各国流行起来,成为世界各国通用的数字。 而传入中国,则是十四世纪左右,也就是差不多这个时候,可由于“筹码”计数的存在,阿拉伯数字一直没有得到及时的推广运用,直到五百年后,随着我国对外国数学成就的吸收和引进,阿拉伯数字在我国才开始慢慢使用,说起来阿拉伯数字在我国推广使用才有一百多年的历史而已,所以大小姐、段誉二人满脸惊讶之色,并不不足为奇。 大小姐似对这个“0“很感兴趣,看了看又问道:”这个你认得么,它能代表什么?“ 听了大小姐这话儿,杨峥不得不佩服大小姐的聪明,以及在生意上的强悍,单单从一个“0“就想到其背后代表的意义,冲着这一点联想思维,不做商场女强人着实可惜些。 杨峥用笔轻轻点了一下,道:“它代表的可多了,它诞生在古代印度,它的起源深受佛教大乘空宗的影响。大乘空宗流行于公元三至六世纪的古代印度。恰正是在它流行后期,在印度产生了新的整数的十进位值制记数法,规定出十个数字的符号。以前计算到十数时空位加一点。用“。”表示,这时发明了“0”来代替。“0”的梵文名称为sunya,汉语音译为“舜若”,意译为“空”。0乘以任何一个数,都使这个数变成0。大乘空宗由印度龙树及其弟子提婆所创立,强调“一切皆空”。0的这一特殊就反映了“一切皆空”这一命题所留下的痕迹。0是正数和负数的分界点,也是解析几何中笛卡儿坐标轴上的原点。没有0也就没有原点,也就没有了坐标系,几何学大厦就会分崩离析。这种认识,同样有可能受了大乘空宗的启发。 大乘空宗的“空”,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看做是原点,是佛教认识万事万物的根本出发点。大乘空宗认为,无论是正面的天堂还是反面的地狱,不管是天神或是魔鬼,都不免入相,脱离不了轮回之苦。天神享尽福报,照样会堕入畜生道或饿鬼道,也有可能走向自己对立面而成为魔。大乘佛教说“空”道“有”,都强调不可执著,你说代表的多不多?“ 大小姐虽不懂这番话儿的含义,不过有一点她很明白,那就是眼前的这个“0“很厉害,能帮自己解决记账的麻烦也说不定。 “我们记账用得着么?“大小姐想了想问道。 杨峥道:“当然!“说完又提起笔来,在纸上写下了一组数字,密密麻麻,仿佛一排等待检阅的士兵。 大小姐看得奇怪,道:“它们又是什么,有意义么?“ 杨峥道:“这就是你刚才所写的“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玫拾,怎么样奇怪吧?” 大小姐道:“奇怪,太奇怪了?” 杨峥道:“接下来我就交你一套简单有效的计数方法,你只需掌握了这个,我保证比你的那个什么红黑法子简单实惠多了,而且不容易出错!” 大小姐听他说得好笑,掩着小嘴一笑,道:“什么红黑法子,人家明明叫朱出墨入法,到你嘴里就如此一 文不值了?” 杨峥嘿嘿一笑道:“与我的法子一比么,还真有点?” 大小姐道:“你的法子真有那么好么?” 杨峥道:“好与不好,你听我说完,待会儿检验了一番就知道了?” 当下提笔写下了十个阿拉伯数字,又将自己前世所学的四则运算法则,以及一些特殊的符号,其中所含的意义一一说了一遍,大小姐自小做生意,与这些东西最是铭感,听了半响,便明白了个大概,略一消化,竟看出了其中的奥妙,双眼不由得一亮。 杨峥看大小姐理解得差不多,心头暗自感叹这丫头太过厉害,当初自己弄懂这些东西,可是花了几日的时间,说起来还不如人家立即通透。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月末了,求几张票! 1321章:完美章法 等大小姐与段誉细细消化了一番,杨峥开始传授《九九乘法歌诀》,谁知刚刚传了两句,不仅仅大小姐,便是段誉也顺嘴接了下去,杨峥微微一愣之下,才明白过来,中国古代使用”九九口诀”的时间较早。在《荀子》、《管子》、《淮南子》、《战国策》等书中就能找到”三九二十七”、”六八四十八”、”四八三十二”、”六六三十六”等句子。也就是说,中国在”春秋”、”战国”的时候,《九九乘法歌诀》就已经开始流行了,其熟练程度,自不是杨峥能比的。 见大小姐懂了最重要的一步,杨峥立即松了一口气,为了让大小姐明白透彻,便随手从账本找了统计了数据,当着大小姐、段誉的面细细运算了一番,并对其中法则的如何运用,特殊符号等用法一一说了一边。 大小姐与段誉本就是聪明之人,加上整日在生意场上打滚,天生对数字,算术之类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听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便明白了其中的奥妙,又各自演绎了一番后,便是彻底能运用了,两人通力合作,不消片刻便将一本账册上的账目算得一清二楚,随后按照旧法子同样记录了一番,再一一对照,竟是丝毫无误,这番发现可喜欢了大小姐与段誉。 段誉道:“杨小弟,你,你简直是我彭家的宝贝?“ “我本就是我彭家的宝贝,你说是不是大小姐?“杨峥嬉皮笑脸的道。 大小姐却没应答,白了他一眼道:“也不知你从哪儿抄来的古怪法子,若不是仗着咱们祖宗的《九九乘法歌诀》也没什么了不起。“ 杨峥汗了一把,心道:“这丫头这么说,该不会是想做过河拆桥的勾当吧?这可不行啊?” “了不了不起,大小姐心头明白,咱今儿也不计较,他日见真章,不过今日么,大小姐可莫要忘记了我的好处?”杨峥坏笑的在大小姐脸上转了转。 大小姐若瞥他一眼,羞道:“你这人,刚做了件正经的事情,这会儿就没正经了,你若想要奖励,你找姐姐去,她欢喜你,任由你胡来,我,我可不是她,你少来占便宜……?“ 杨峥汗了一把,这丫头还赖上了,盯着大小姐羞红的脸蛋,上下起伏的大白兔,道:“沈姐姐欢喜我,难道大小姐就不欢喜我,也不知道昨晚谁……?“ “华安……?“大小姐大羞,猛跺脚喝道。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正想趁机索要自己的那应得的奖励,却见高航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老远抱拳道:“杨小弟,我没打扰你们吧?” 杨峥道:“你说呢?” 高航汗颜了一把道:“那,那你们继续,我先去门外等候下?等你们完事了,我才进来可好?“ 大小姐一张小脸秀红如火,那敢多言。 却听得杨峥摇了摇头道:“高大哥此言差异,兄弟我是那种沉迷女色的糊涂将军么,再说了,似我家大小姐这般通情达理的人儿,自是明白我的心思,今日不成,咱明日再继续,这叫白日干国事,晚上做家事,高大哥没妻妾,说了也不明白的?“ 高航汗了一把:“这人,这人太不要脸了?“ 寒颤了一番,杨峥让高航进来坐了下来,道:“高大哥这么急来,可有什么要事要说?” 高航点了点头道:“徐军师、张大人让我来告诉你一声,说这反间计的条件一切准备好了,差不多可以施展了,免得夜长梦多啊?“ “反间计?“杨峥微微楞了一下,随即想起前些时日定下的计策,便点了点头道:”不错,不错,看我险些忘记了!“顿了顿又想起了什么,看了一眼大小姐的账本,记得前世上历史课的时候,听人说起过龙门账法复式记账法,这种法子与前世的记账法子**不离十,既打算对这个时代有所改变,那就做下去,想到了这里,又走到大小姐跟前,对着账本道:”大小姐,这记账虽有阿拉伯数字,未免太过空洞了些,我这里还有一法子,现在便说给你,你细细听好了,看能不能用?“ 大小姐对阿拉伯数字计算法倒是很满意,只是太多的法则尚未弄得通透,在没有弄清楚这些之前,用起来多少有些不便,此时听他说还有一法子,登时面露喜色,道:“我知道了?” 杨峥便将前世历史书上记载的“龙门账法”说了一遍,这“龙门账法”是地地道道的复式记账法,而且在资金平衡式上,比西方奉为圭臬的“资产=负债+所有者权益”平衡式更为完善与先进。“龙门账”是把全部账目划分为“进”、“缴”、“存”、“该”四大类,所谓“进”指全部收入;“缴”指全部支出;“存”指全部资产;“该”指全部负债(包括所有者权益)。“进”、“缴”、“存”、“该”之间的平衡式为“进-缴=存-该”。每年终结账时,一方面可以根据有关“进”与“缴”两类账目的记录编制“进缴表(利润表)”计算差额,确定盈亏;另一方面还应根据有关“存”与“该”两类账目的记录编制“存该表(资产负债表)”,计算差额;两者计算确定的差额应该相等。 当时,我们的祖先实在是聪明,把这种双轨计算盈亏并核对账目的方法叫做“合龙门”。可以说是眼下最有利,最简单,也是最为大小姐接受的法子。 大小姐毕竟是聪明之人,这种古代的法子其实最适合她,稍作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的奥妙,再看手中的账簿,立即变得简单了不少,看了一眼杨峥,嘀咕道:“这坏人也不知从哪儿知道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法子,不过还别说,还真好用!”正要说几句鼓励的话儿,却见杨峥与高航低头说了几句。 杨峥点了点头,刚才还玩笑的面色立即变得凝重起来,道:“看样子,这事情的确宜早不宜迟,我这就是去办了吧?” 高航点了点头道:“徐军师、黄大人也是这个意思,这才让我请你!” 杨峥摆了摆手,表示明白,随后转身对着大小姐嘻嘻一笑,道:“大小姐奖励又多了一样,咱晚上回来接着聊!“ 大小姐脸上一红,哪敢接话。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这才对着高航道:“事情紧急,咱们也走吧?” 这时,大小姐道:“你们要去哪儿?” 杨峥嘿嘿扭过头来道:“才离开了这么会儿,大小姐就迫不及待的想我了,这男人的魅力大,果然不是好事,改日得改改这个毛病!“说着重重一叹。 大小姐那里见过这等不要脸的人,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却是哼了声道:“鬼才想你?“ 杨峥倒也不以为意道:“大小姐若不是想我的紧,喊住我做什么?“ 大小姐红着脸色道:“我是问你,你们是不是去将军府,若是的话,我也正好要去哪儿,与你们一起走?那里是想你了,从小到大,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皮的人?“ 杨峥嘿嘿一笑,也不以为意,道:“今日不想,明日再想,明日不想还有后日嘛,咱们来日方长,想念的日子可多了,不差这一两日!”说完背着双手,率先走了出去。 “想你才怪呢?”大小姐冲着他高大的背影嘀咕了声,可心头又经不住问:“自己真的不会想他么?” 四人原是以杨峥为首,大小姐居第二位,身后是高航,段誉,可没走几步,杨峥与大小姐便慢慢的并排而行了,大小姐测过脸看了看他,忽然羞涩道:“华安……?“ 杨峥正想着一会儿的反间计,听了这话儿,有些含糊的嗯了声。 大小姐看他如此模样,心头有些失望,可还是鼓起勇气道:“你,你,从今往后,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大小姐?“ “嗯……啊……不叫你大小姐,那叫你什么,小心肝,小宝贝,小乖乖,嗯,这个么我脸皮后,倒也没什么,就怕大小姐脸皮薄,我敢叫,大小姐不敢答应啊?“杨峥有些惊讶的看着大小姐道。 “你,你讨厌,什么小宝贝,小乖乖,小可爱的,这样肉麻的话儿,你,你不能找个没人的地方喊啊? “大小姐小脸滚烫,却是狠狠瞪了他一眼。 “没人的地方?那是什么地方啊?”杨峥眼珠子在大小姐高耸的峰顶上,狠狠扫了两眼,忽然诡异的一笑,道:“我明白了,原来大小姐这种调调,了解,了解,改日咱们就这么办?” 大小姐跟着他的日子不浅,一看他略显无耻的眼神,再看那令人讨厌的笑容,那里还不知道这坏人是在打什么主意,红霞上脸,跺了跺脚道:“你,你这坏人,谁让你往哪方面想了?”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322章:醒握天下权 “大小姐,你这话儿好有歧义,敢问大小姐,那方面是那方面,我这人笨得很,还请大小姐给解释解释?”杨峥笑眯眯的道,两年不见,再一次调戏大小姐的感觉就是不错啊。 大小姐又羞又怒,偏偏这种话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哪敢再多言,跺了跺脚道:“你,你要再这样轻薄与我,我便告诉娘亲?” “我日,好大的威胁啊,我连你都不怕,还怕未来丈母娘么,再说了从来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纵有些私密话儿,也不会怪罪的?“正要继续戏弄几句,可看大小姐眼圈红红的,似要落泪,生怕自己玩笑过了火,那可不好收拾了。 微微走上前,轻轻碰了她的小手一下,道:“不让我叫你大小姐,那叫什么,总该给个准信吧,哪怕是心肝宝贝也行啊?“ 大小姐听了前面的话儿,面色本好了几分,可听了后面半句,面色又是一红,一赌气,干脆不理会他。 杨峥虽喜欢看大小姐生气的模样,可真生气了,他还有些应付不过来,便贴了上去,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腕,道:“就算不叫心肝宝贝,那总该有个称呼吧,总不能喊“喂!喂……?吧,你不觉得别捏,我还寒颤呢?“ 大小姐侧目看了他一眼,脸红嗔道:“除了心肝、宝贝,你就不能喊别的么?“ 杨峥道:“我这人笨得很,除了会几句心肝,宝贝,小可爱、小乖乖……还真不会,我看啊,还是你给提个醒吧?” 大小姐瞪了他一眼道:“你这人平日里看你聪明的紧,怎么一到这事上就糊涂了?” “我你还不知道么,从来是大事上精明,小事情上糊涂!”杨峥洋洋得意的道。 “哼,没看出来?”大小姐白了他一眼道。 “这个么,怎么说呢,怀才,就好比怀孕,时间久了大家都会看出来,瞒都瞒不住的?“杨峥呵呵一笑,目光不经意的在大小姐的肚皮上扫了两眼。 大小姐面色一红道:“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杨峥嘿嘿一笑道:“过奖,过奖!“ 这下大小姐彻底说不出话来,两人就这么并排而行,此时阳光斜照,四周景色宜人,有这么一个大美女陪着漫步林间小道上倒也是一件不错的没事。 约莫走了一盏茶的功夫,眼看就要到将军府了,杨峥看大小姐还一脸气呼呼的模样,忽然柔声道:“大小姐不让叫,小心肝、心肝宝贝你害羞,除了娘子,老婆之外,我还真想不出叫你什么好?要不,你给我说说?” 大小姐看他语气温柔,面色诚恳,早没了刚才的吊儿郎当的玩笑模样,心头的怒气早已消得干净,看了他一眼,道:“什么娘子、老婆难听死了,再说了,你,你没娶我呢,若是让人听见了还不笑话死?” 杨峥恍然大悟的“哦”了声,道:“那以后我在心里喊可好?“ 大小姐红着脸恩了声,那羞涩的模样,看得杨峥心头一动。 “我那闺名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就不能像寻常的人儿一样,喊我的闺名么?“大小姐满脸羞涩的道。 “闺房我到是知道,可不是没经大小姐同意么?随便喊人家闺名可不太好吧?”杨峥含糊的道。 大小姐哼了声,道:“我是随便的人么?” “恩,的确不是随便的人,随便起来不是人?“杨峥脱口而出。 “你……?”大小姐气得满脸通红,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两滴晶莹的泪珠就要落下来。 杨峥吃了一惊,道:“刚才,刚才我说什么了?咦,刚才的话儿是我说的么?” 大小姐紧要着小嘴,一言不发。 杨峥越发紧张起来:“你刚才一定听错了,那绝对不是我说的?“ “不是你还有谁,我算是知道了,原来我在你的心目中……?“大小姐不知为何,伤从悲中来,晶莹的泪珠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 看到晶莹的泪珠,杨峥心里有些慌了,忙道:“绝对不是我,大小姐一定是听错了,不信你在听听?” 大小姐那里肯听他的,但竟不住这坏人不依不饶,再者也知道这坏人刚才的话儿是有口无心的话儿,所以气恼了片刻,竟不知气从合出来,只好狠狠瞪了他一眼。 对于大小姐的小性子,杨峥可谓摸得极透彻,一看大小姐恢复了往日女强人的本色,便是刚才的事情算是过去了,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而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再惹她生气的,若不然后果不是一般的严重。 “大小姐,你知道为何我一直愿意叫你大小姐么?”杨峥忽然笑着道。 大小姐心头虽不气恼,但终究是女儿家,若是这么原谅脸上不好看,白了他一眼,气呼呼的道:“我怎么知道?” 杨峥嘿嘿一笑,道:“大小姐忘记了我的身份?” 大小姐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虽是我家下人,可我们彭家什么时候把你当过下人,不说娘亲,便是我,福伯、段誉,香儿、峰儿,那个把你当做下人了?” 杨峥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彭妇人对我亲切,大小姐对我温柔,二小姐对我信任,怎么会把我当做下人呢?” 大小姐道:“你知道最好,那你为何?” 杨峥嘿嘿一笑道:“夫人,大小姐、二小姐不把我当做下人,那是你们心地好?” “哼,仅是心地好么?”大小姐不满的白了他一眼。 “当然了,还有大小姐、二小姐对我的情深意重!”杨峥拉着大小姐的小手道。 大小姐挣扎了两下,便任由他握在手里,听他继续道:“你们不把我当下人,可我不能不把自己当下人了?” 大小姐听得奇怪,道:“这倒是奇怪了,主人家不把你当下人,你自己倒是把自己当下人了,我这些年去也了不少地方,还从未听过有你这样的人,难道当下人就那么好么?” “这个要看是什么样的下人?”杨峥笑嘻嘻的道:“给大小姐,二小姐当下人,便是让我当一辈子的下人,我也愿意,可要是换做别人,一辈子,一天我也是不当的?” 大小姐听得越发奇怪起来,狐疑的道:“这是为何,有何不同么?” 杨峥嘿嘿一笑,道:“当然有不同了,你看给彭家做下人,大小姐你生得如花似玉,二小姐貌美如花,端是一对如花似玉的姐妹花,我做了你家的下人,嘿嘿,如今牵着你的手儿,喊你一声大小姐,啧啧啧,这种成就感,可不是醉枕美人膝,醒握天下权么,这样的成就,古往今来,有几个下人能做到?” 大小姐那里想到这坏人从一句“大小姐”竟说出这么多的歪理来,她虽不知这些臭男人龌龊的心思,可细细一想,古往今来,还真没几个下人能这么理直气壮的拉着自己小姐的小手,说着缠绵的话儿,怪不得这坏人始终不肯喊我的芳名。 “你,你打算一辈子喊我大小姐么?”大小姐看了他一眼,幽幽的道。 杨峥道:“这个么,你看这样行不行,大小姐是我的成就,不喊不足以显示,可喊了大小姐又不高兴,往后啊,我就在人前喊你一声大小姐,没人的地方,喊你小心肝,双双小乖乖好不好?” “我,我才不要呢?”大小姐大羞。 杨峥嘿嘿一笑道:“这是为何,难道大小姐不喜欢听?“ “恩,这风言风语的话儿,鬼才喜欢听呢?“大小姐红着小脸低声道。 “不对啊,前日我还听大小姐对沈姐姐,两年不曾听我的风言风语,怪想念的很,莫非我的双双小乖乖也学会了口是心非不成?”杨峥一脸诧异的道。 “我哪有……?”大小姐羞得满脸通红,狠狠瞪了他一眼,哪敢再接话,急急转身而去。 杨峥看着大小姐急急遁走的身影,哈哈一笑,好一会儿才冲着大小姐的身影喊道:“双双小心肝,你慢些走,我还有话儿要与你说呢?” 在离将军府邸有一座独立的房舍,若是单从外面看,鸟语花香,四周绿树成荫,偶尔还有几只不知名的鸟儿飞过,再配上前方从假山上喷出的水声,任谁都会说这是一副绝妙的山水图,若是一个风雅之士,必会摇着纸扇,高声吟唱道:“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尤其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两句,必然会多念上两句。 ^^^^^^^^^^^^^^^^^^^^^^^^^^^^^^^^^^^^^^^^^^^^^^^^^^^^^^^^^^^^^ 又到了这个点,三更送上了,请围观,请订阅,有月票的书友们莫要忘记送上几张票票哦,拜托了,好了不多说了,码字去了! 1323章:好死不如赖活着 可若诸位看客的目光再远一些,将目光前方几颗参天古木的遮掩之处,就不那么看了,这里光线阴暗,四周除了几颗参天古木外,唯独一排房舍,若你将其当成那个农家房舍那就大错特错了,这里交州的牢房,设在这里,主要是便于随时提审犯人。监门内有一照壁,通道只有一面,为了防止囚犯逃跑。一入监门,就有接连拐四个直角、五道门的甬道,接着是一条约一米多宽的“胡同”。“胡同”的两边是两排低矮的监房,关押一般的杂犯;“胡同”的南尽头,往东拐直角弯是内监所在,专门关押死刑重犯。内监是四合院形,东西南三面是普通式监房,北面有两幢无窗窑洞式监房,往日这是关押死刑待解女犯的女监,可今日这里却是关着两个大男人,此时正躺在一堆草席上说话。 左侧的一个道:“还是这监牢好啊,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 右侧的一个道:“能不好么,这可是花了不少银子?“ 左侧的一个道:“可不是么,想不到这小小的一间牢房,竟也要这么多银子,实在可恶?“ “你啊,就不要抱怨了,咱的银子都用完了,过了今日,明日只怕又要与那些人挤在一起了,少不了要被人欺负了?”右侧的一个轻轻叹了声,昏黄的阳光映射出他一张俊秀的脸庞,若不是多日没见阳光,脸色苍白了些,头发,身上的衣衫破烂了些,说是一个白面书生也说不定,此人名叫黎元龙是当今平吴王的次子,在交州一站时,被王通以五千兵马大败时俘获,如今在这座监牢里差不多一年多了。 右侧同样的年轻人名叫阮虎,是阮廌的侄儿,两人本就是纨绔之弟,仗着父辈的功勋,在大半个安南虎作非为惯了,自是臭味相投,便凑到了一起。 这二人本被关押在班房里,按照大明的规矩,班房里面,不管是证人还是“犯人”,都闹哄哄挤在一块,睡觉拉屎都在一起。好在,班房也有“等级”,有钱的人花五十吊钱,可以进有床铺的大间;再花三十吊去掉铁链;再花二十吊,可以地下打铺,要高铺又得三十吊。要吃鱼吃肉也可以,开一回灯五吊钱,其余吃饭吃菜也都有价钱。反正只要有钱,要什么有什么;而没有钱的犯人,一旦进了班房,那就真如进了地狱一般,受尽虐待、折磨,暗无天日。这种日子,两人自是受不了,好在两人被俘获的时候,身上还藏了些银子,靠着这些银子,这一年多来,两人每日花费一吊铜钱,将自己从那班房里买了出来,住进了这单独的牢房里,总算是好过了几分。 “哎,你说我们若没了银子,他们会不会看着我们孝敬他们一年多的份上,给我们点有待?“阮虎看了看对面拥挤的牢房心有余悸的问。 这一年多,他可看了不少,按说在这牢房里,除了监狱的主管官员大小还算是个“宫”外,其余的狱卒牢子等都是被视为最低下、最卑贱的“贱役”。然而,正是由于这些“贱役”管理着狱中囚犯的一举一动,囚犯的命运可以说是直接操纵在他们手上。如果把监狱比作地狱,那他们就是名副其实的“催命判官”。 而眼前的这些狱霸则是牛头马面的小鬼。狱霸虽然本身也是囚犯,但他们在监狱里关押的年月长久,熟悉狱中情况,以他们的“资格”,自然而然成了犯人们的“首领”;加上他们和狱吏、牢子熟识,关系密切,同时又和犯人居住一起,狱吏也利用他们来管理囚犯。因此,他们虽身为囚犯,却有着一般囚犯所没有的特权、自由和“威望”,俨然是狱中的霸主。新来的囚犯,除了要向狱吏行贿外,同样也必须“孝敬”这些狱霸,听从他们的指令。狱霸们利用他们与狱吏的特殊关系,相互勾结,凌虐、欺压囚犯,肆意横行不法。 囚犯进了监房,如果没有孝敬狱霸,便会受到一顿“下马威”。前些时日,他就看到了一副惨不忍睹的景象,说这交州有一家官家的管家韩某和佃户王三因为一件普通的官司,被差役们诱骗进了班房。因为他们并没有带钱,加上不懂这里头的规矩,招来同班房犯人们的毒打,两人被打得遍体鳞伤。但那些犯人还不解气,不让他们睡觉,罚他们站在地中。王三困倦极了,不小心倒在了一个犯人腿上,结果又招来一顿痛打,打得他如杀猪一般的叫。如此这般犯人还觉不够,又将王三的一只手的大拇指和一只脚的大脚趾用绳子拴住,高高吊起,在底下用拳乱打;还有人点燃一根蜡烛,在那里烧他肉。而看管班房的差役闻讯走来,竟然对他们说:既然没有钱,这个苦是要吃的了。“ 不过这牢房之中,也不都是可怕的事情,趣事也有,有一个狱霸,他因杀人罪被关进监狱,与狱卒、胥吏相互勾结,欺凌犯人,每年所得竟也有好几百两银子。后来遇到大赦,被释放回家,在家里呆了几个月,闲得无聊,无所事事,正好乡里有人犯了杀人罪,他自愿去替他顶罪,因为根据法律,只要不是故意杀人,不会判处死刑,最重不过永远监禁狱中,这也正是他所希望的。就这样,他又回到监狱里过起了当狱霸的日子。过了两年,又逢大赦,他照例被减刑发遣边疆,可他不愿离开,再三请求留在监狱里,但没有被允许。他怅然离开监狱,伤感地叹息道:“我这一辈子再也不能到这里来了。”只是,两人自问没这个本事所以两人打死也不敢住班房了,凭着平日里不吃不喝,也省下银子买好房子住住。 黎元龙听了这话儿,微微睁开双眼看了一眼对面闹哄哄的牢房,道:“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年头,这些狱霸巴能够横行不法,主要还是靠狱吏的撑腰。所以他们有什么好处,总不会忘记送上一份;而狱吏得了狱霸的好处,自然也就处处维护狱霸。因此,相互之间狼狈为奸,你我不是大明人,又没了好处,他们岂能轻易饶了我们?“ 阮虎听他这么一说,越发害怕道:“黎大哥,那该如何是好?“ 黎元龙道:“如今,只希望父亲能及时派人来搭救我们了,若不然,我们就算是能熬,只怕也熬不来多长时间了?” 阮虎一听这话,顿时害怕起来,自言自语的道;“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真希望这一日早些来啊?” 就在这是,听得一阵脚步声,跟着厚重的木门“咿呀”一声,被打了开来,强烈的光线,透过木门照射了进来,那种强烈的刺眼感,让黎元龙忍不住眯了眯双眼,好奇的张望。 “这又要杀谁?“阮虎看得好奇,忍不住嘀咕了声。 就在这是,脚步声越来越大,跟着走进来了两个人影,因为阳光的缘故,那两道人影被拉得老长老长,在这阴森的牢房里,显得甚是恐怖。 听得脚步声,刚才还有些吵闹的牢房立即变得安静了下来,不管是睡着的,还是坐着的,还是在说话的,甚至是带着镣铐的犯人,这会儿都好奇的扭过头来看向门口。 门口两人走得极快,甚至连看都不曾看四周一眼,径自传过长长的牢房,走到黎元龙、阮虎二人的牢房跟前,为首一人喝道:“你们可是黎元龙,阮虎?” 一听这话儿,两人心里咯噔了一下,彼此看了一眼,黎元龙还算镇定,眯着双眼在两人扫了一眼,道:“两位军爷,咱们买的是一天,按照规矩是要到晚上才交房的,现在是不是早了些?” “对,晚上才到点,求两位爷看在我们一年多孝敬的份上,在宽限些时日,等我们出去了,定给你们报答?”阮虎抱拳行了礼道。 两人看眼前这两人面容凶神恶煞,还以为是来催促牢房的使用,想到马上就要进入班房,心头不免紧张起来。 谁知,牢房外的那两人仿佛没听到这一番话一般,居高临下的看了两人一眼,为首一人道;“出去,只怕是出不去了,这牢房的银子,你们也不用给了,出来跟我走吧?” “出不去,银子不用给?”两人有些迷糊,彼此看了一眼,忽然心头一惊,齐声道:“你们这是要杀我们?” “少罗嗦!“为首那人根本懒得与两人说话,一声暴骂,便打断了两人的话头。 “我们只是俘虏而已,你们大明怎么连俘虏都要杀?“黎元龙大惊,不住的问。 “就算杀头也该让人吃一个断头饭啊,不要以为我们是安南人不懂你们的规矩?“阮虎同样大声叫道。 ^^^^^^^^^^^^^^^^^^^^^^^^^^^^^^^^^^^^^^^^^^^^^^^^^^^^^^^^^^^^^^^^ 事情多,耽搁了请见谅,诸位有票票的莫要忘记送上一票! 1324章: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少废话!“为首那两人大怒,不有分说的打开了牢门,一左一右,狠狠踢了两脚,才让两人走了出来。 两人心头又惊又怕,却也无可奈何,只好一路上骂些听不懂的话儿。 出了牢房,那两官兵并没有押着他们,还给松了脚铐,任由两人在中间行走,两人本以为这是被杀头,心头害怕,一直喋喋不休,也不及细看四周景色,待走了一阵,慢慢便觉得有些不同,四周景色如画不说,他们还被带到了一个长廊,在那里早丫鬟仆人等着他们,利索的给他们除掉了一身囚衣,这还不算,两人还被带进去好好洗刷了一番,出来的时候,好一阵神清气爽。 “黎大哥,你说他们这是要做什么,看样子也不想杀头?“阮虎狐疑的看了一眼左右,见没人关注他们,低声问道。 黎元龙也是一脸的疑惑,对于大明的一些礼节,他还是知道些,比如这个断头饭,每年交秋,大理寺、都察院、刑部与九卿共同对犯人会审,冬至前处斩,这叫“秋决”或“出大差”。处斩前夜,狱吏要对犯人说:“您大喜啦,官司今天完啦!”狱吏同时还给犯人送“辞阳饭”:酱肘子一包,大饼一斤。 行刑当日,给犯人吃,叫做“断头饭”或者“壮行饭”。一方面算是人类在处死同类时表现出的文明和人道精神,另一方面还有迷信和宽恕的成分——死囚犯接受了最后一餐,这往往被解释为与执行方达成媾和,死后不会变成怨鬼与执行人作对,也表示死囚犯在某种意义上最终接受了对自己的惩罚,也会使执行的过程更为平静。这种传统是春秋战国时,流传下来,此后李朝历代被沿用,如今自己这又是洗刷,又是换衣服,到不像去上断头台,到是去见什么人,不过他一时也摸不准,听了阮虎的问话,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明白。 如此这般又走了一阵,眼前的景色便越来越熟悉,假山水池,亭台楼阁,便是花花草草无不熟悉,两人越发诧异起来。 阮虎道:“黎大哥,我们该如何是好?” 黎元龙看了看,猛的一咬牙,道:“他们大明人的老子不是有一句话么,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意思是祸与福互相依存,可以互相转化。比喻坏事可以引出好的结果,好事也可以引出坏的结果,是死是活,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阮虎本就没什么主意,两人在牢房里,也以为黎元龙马首是瞻,听他语气绽定,也微微放下心来,道:“也罢,我们就走一遭,是死是活全他娘的不在乎了?” 怀着忐忑,两人跟着前面两人走了进去,绕过长廊,便进了一座大厅,跟着穿过大厅,直接去了内院。 内院极大,房舍也甚至宽敞,比起自己在班房的牢房十个都不止,让住了一年多的班房的两人破有就几分不适应的感觉。 若说这些到也罢了,房舍的摆设与一年多,乱糟糟的牢房相比,简直是一个是皇宫,一个是臭烘烘的猪圈了,两人跟着走了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门前的圆桌,桌上放着一个茶炉和茶炉旁的一排茶具,饶是两人在安南之地锦衣玉食的数年,也不曾见过,不免心头越发紧张起来。 桌上除此之外,还放整齐放着一只紫砂茶壶和四只茶盅、茶壶、茶盅的颜色都是古色古香的形制,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人家的茶具,两人彼此看了一眼,越发心头嘀咕。 “黎大哥,这好像不是送我们上路,到有点像……?”阮虎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 黎元龙同样心头也有这个感觉,点了点头道:“你说像什么?” 阮虎道:“像是专门接我们去好吃好喝,让我们享受一样?你说他们玩的是什么把戏?“ 黎元龙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看了看道:“不管怎么样,先看看再说?“ 阮虎素来以黎元龙马首是瞻,听了这话儿点了点头道:“也只有如此了?“ 继续走了一阵,便到了一间厢房,厢房中堂是一轴中堂画着一副不知何处的山水图,画卷笔法清晰,山山水水十分的传神,让人忍不住多瞧上几眼,左右挂着一副名字书法字帖,黎元龙与汉人的诗书礼仪倒也诵读了不少,一眼便看出,这是出子大唐名家柳公权的笔法,柳字避免了横细竖粗的态势,而取匀衡瘦硬,追魏碑斩钉截铁势,点画爽利挺秀,骨力遒劲,结体严紧,后世学书者不少以柳字为楷模,黎元龙平日也洗练几笔,因此甚至熟悉。 除了这番打扮外,整个厢房就排放了大书案,书案左侧是一张湘竹小床,床榻右侧则是一个大书架,整齐堆着一函函的书帙,其余便再无其他多余物件,虽是如此,但整个厢房,却给人十分舒服的感觉,比起那些满屋子装满名家字帖画卷,古籍瓷器要好的多。 “好了,你们就在这里等候……?“为首那将士喝了声,便转身离去。 “黎大人……?“阮虎心惊胆战的喊了声。 黎元龙心头也怕,但事到如今也只好强大起精神来,看了看喝道:“喊什么喊,你我不过是个囚犯,对方若当真要杀你我二人,用不着这么麻烦,我看这次我们是死不了?“ 阮虎双眼一亮,道:“对啊,我可听说了,汉人杀头虽给断头饭吃,可没让人沐浴更衣的道理,还给带来看这么好看的房子,看样子我们是死不了?“ 就在两人嘀咕之际,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跟着木门被推了开来,两人心头一惊,齐齐扭过头往外看去。 尚未来得及看清楚,两人便觉得鼻子先是一香,跟着一阵眼花缭乱之感,门外一溜烟的走进来数十个女子,人手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盛有各色菜肴,瓜果甚至是酒水。 十几个人围着打开的圆桌,一一放下手中的菜肴,动作轻柔,雪白的皓腕,长袖善舞,眼花缭乱的感觉,仿佛是一副绝妙的画卷。 两人就那么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直到这数十个女子,带着嬉笑,如一阵清风一样离开了厢房,两人才回过神来,纷纷伸长脖子望去,只见圆桌上布满了菜肴。 风味荞丝,金钱云腿,椰香泡椒煎牛柳,红烧鸡棕菌,芫爆松茸菌,傣味香茅草烤鱼,怒江金沙大虾,高黎贡山烩双宝,大理夹沙乳扇,滇味凉米线,云南春卷,户撒过手米线,棒赛撒苤等,这些菜肴以为烹制山珍、水鲜见长。其味道鲜嫩、清香回甜,酸辣适中,偏酸辣微麻,讲究本味和原汁原味,酥脆、糯、重油醇厚,熟而不烂,嫩而不生,点缀得当,造型逼真,吃了一年多的牢饭的两人,登时两眼发直,恨不得立即扑上去好生吃上一顿才好。 但这里处处透着诡异,饶是两人肚皮已咕咕叫个不停,却不敢上前半步。 便在这时,听得一阵哈哈大笑的声音传,声音爽朗而有穿透力,两人彼此看了一眼,越发不敢乱动,紧张的看着门外。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这时听得一人压低声音道:“军师,你说阮大人若是知道我们如此对待他的侄儿会不会对本官心生感激?“ 另一人道:“当然会了,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luan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我可听说了,那阮大人可是个饱学之士,对我汉人的四书五经可谓熟得很,尤其是对咱们的至圣先师孔子的《论语》可是研究的十分透彻,岂不会明白,君子之间,也要相互感恩的古训,他就这么一个侄儿,平日里宝贝的很,大人如此对他侄儿,胡大人还能不感激大人么,到时候大人来个里应外合……?“说到最后声音竟低了许多。 黎元龙微微有些惊讶,却不敢出声。 这时脚步声已进了厢房,顺着脚步声两人抬头望去,就见为首一人剑眉入鬓,双目炯炯有神,一系月白色的宽大儒服,身后两条儒带随着来人步伐,轻轻漂浮,身前的腰间白色儒带上一块紫玉,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彩来,黎元龙平日里自问风流潇洒,但与眼前这人一比,立即黯然失色,什么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落在这人的身上,全然失去了效果,因为他本就是颜如宋玉,貌比潘安,一般的人物。 ^^^^^^^^^^^^^^^^^^^^^^^^^^^^^^^^^^^^^^^^^^^^^^^^^^^ 第二更了,今天确实太忙了些,下面第三更或许来得晚一些,请诸位多多见谅,但第三更肯定是有的,这一点小景多年的人品保证,相信诸位不会怀疑吧,好了不多说了码字先了! 1325章:给点洪水就泛滥 他与花丛中曾得出了一番体会,这男人说到底与女子一样,也是要容貌的,这也是为什么才子配佳人,便是那勾栏之中,也是相貌好的男子大占便宜,说到底都是占了一个貌字,所以美男子宋玉,潘安是不会找不到女人,若你说相貌差了点,那该如何,这也好办,貌只是其中之一,你若有财,再多了点察言观色的本事,在厚着脸皮,陪着小心,甜言蜜语,死缠烂打,绝色的女子,也不是弄不来。 这就是古话所的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道理,不过这终究要下功夫的,而有些人天生不用下功夫,便能左拥右抱,,这样的人聚权、钱、才、气与一身,生来便是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绝品了,此时此刻黎元龙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给人的就是这种感觉。 年轻男子目光飞快的扫了两人一眼,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只在黎元龙的脸上停留片刻,便扭过头对着身旁的人低声说了什么。 黎元龙这才发现这男子身旁的老者,说老者或许有些不合适,因为老者虽须发白了不少,但面色红润,尤其是一双眸子,透着智者的光芒,让人有些看不出他的实际年纪来。 老者对着年轻男子点了一下头,这才换换抬起头来,漆黑的双眼看了看两人,道:“我家大人招呼你二人上前吃饭?” 两人有些茫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摸不着头脑。 尤其是黎元龙更是不接,虽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可自己并不是什么使者,是黎利的次子,自己的父亲在与明军交战,不仅如此,这些年可杀了不少大明将士,就是这一年多,先后斩杀了五六十万,主帅柳升也被射杀,按道理来说,他这个反贼的儿子既被抓获,是断然活不过明天的,可自己不断活着了,还一活活了一年多,让人有些没想到,但今日一早两个将士的神情举止,又让他有些担心,虽说他已经做好了随时被杀的准备,可不曾想,这一路来,自己不断没遭杀头,也没遭受什么折磨,甚至还被沐浴更衣带到了这样好的厢房里,不经如此,身为大明的官儿,还亲自来陪他们吃饭,种种诡异的迹象,让他心头着实不安的很。 听了老者的话儿,有些忐忑的坐到桌子前,心道:“不会是毒死我们吧?” 可那老者一声吩咐后,那英俊得一塌糊涂的官儿,一屁股坐了下来,也不含糊抓起一只鸡腿,便大口的啃食了起来。这下他越发不明亮。 端起了筷子,刚想夹起一块牛肉块,塞入嘴里,稀里糊涂的嚼了几下,终是吃不下去,放下筷子道:“你,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若不说明白,我便是死也不吃这个饭?” “对,不说明白,我,我也不吃?”阮虎看了一眼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吞了吞口水道。 听了这话儿,正在大口啃食鸡腿的年轻男子与那老者彼此看了一眼,忽然哈哈一阵大笑,那男子放下手中油腻腻的鸡腿儿,笑着道:“说什么,请你们吃一顿饭,用不着备案吧?“ 黎元龙见他神色淡然,不似说假话,与一旁的阮虎看了一眼,两人眼里闪过一丝不解,阮虎道:“我问你,这可是断头饭?“说完,伸手抓了一大块牛肉,毫不客气的撕咬了起来,那动作足以吓死个人。 黎元龙却是没动,目光盯着杨峥,一副等待他回到的模样。 杨峥道:“你见过有这么丰盛的断头饭么,再说了,杀头而已,用不着我这个安南经略亲自来作陪吧!” “什么,你是安南经略?“黎元龙惊道。 杨峥继续抓起了那只鸡腿,慢慢的啃了一口,眼角的余光睨了一眼黎元龙,慢悠悠的道:“怎么?我不像?“ “哦,这个倒不是?“黎元龙心头大为惊,面上却没表露出来,依旧盯着杨峥道:”你既是经略,不杀我们,为何要请我们吃饭?“ 杨峥啃着鸡腿道:“你以为我想么,若不是阮大人……哦,不是若不是有人让本官关照与你,本官岂会请一个反贼吃饭?“ “大人此言差矣,他们现在不是反贼了?你忘记了,再过些时日,阮大人……?”一旁的老者这时提醒道。 杨峥哦了声,道:“对,对,是我糊涂了……?” 两人云里雾里的一番话儿,让黎元龙越发疑惑,阮大人是那个阮大人……他还想问,但这时杨峥却道:“哎呀,再过些时日,咱们都是朋友了,吃些薄酒算得了什么,来,来吃!吃酒!“说完,端起酒杯与两人各自喝了一杯。 黎元龙心头虽有些不明,但有一点却是看得真真的,那便是眼前的这个经略大人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杀自己了,有了这个保证,他一直提着的心也放下了一半,几番推辞后,便也打着胆子喝了起来。 天可怜见,一年多不曾吃一顿好的,此时闻着好酒好菜,又没有性命之忧,自是放开了怀抱,大吃大喝起来,如此吃吃喝喝了片刻,杨峥忽道:“敢问公子可是阮大人的侄儿?” 黎元龙正啃着一块猪蹄,那猪蹄他先前已问过了,在烧烤之前,洗净,入冷水锅,同时加入生姜和黄酒;大火煮开,撇净浮沫,然后加入葱姜蒜和八角,香叶,桂皮,花椒,辣椒,五香粉等香料;煮开后,继续加入冰糖或红糖,补少量酱,如此熬制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才加入些盐巴,在熄火前滴两滴蚝油;将猪蹄皮向下在卤水里浸泡至温热,烤前取出;取一大勺麦芽糖加热水化开,刷在猪蹄表面,加上文火慢烤,再将现舂辣椒面和花椒粉,熟黄豆粉及花生碎,盐,五香粉,葱花香菜等混合;猪蹄烤到表皮红亮吱吱冒油即可出炉,可干吃,也可裹干碟香料蘸食,这样的一道菜,安南也不是没有,可没有大明人做得那么劲道,刚才吃了第一口,就放不下来了,这会儿功夫已经吃了两只,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闻言含糊了声:“我不信阮?我姓黎!“ “公子姓什么?”正在吃鸡腿的杨峥,忽然放下了手中的鸡腿,盯着黎元龙道。 “姓黎!“黎元龙并没有看出杨峥神色的变化,继续抓着手中的猪蹄,继续啃食。 “这么说,你不是阮大人的侄儿了?“杨峥继续问。 黎元龙吃得正欢实,也没在意含糊的道:“我爹爹是平吴王黎利!“ “别吃了!“杨峥大怒,忽的一伸手打翻了黎元龙手中的猪蹄,一脸怒色的喝道:”来人!把菜给撤走!“ “这……?”黎元龙有些莫名其妙,一旁的阮虎更是吓了一大跳,捏在手中的一块酒杯,哐当一声跌落地上,摔得粉碎,道:“还,还是要杀头么?” 杨峥哼了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冒充是阮鹰,阮大人的侄儿?当真活得不耐烦了?“ 阮虎为人虽傻了些,但在这性命攸关的档口,还是有几分机灵,打了一个酒隔道:“黎大哥是姓黎,可我是姓阮啊,我的伯父正是阮鹰!“ “你姓阮,伯父是阮鹰?我凭什么相信你?“杨峥笑吟吟的问。 阮虎道:“这个简单,大人可问我伯父的事情,我若能答得出来便是,若说不出来便是冒充的?“ 杨峥憨憨的一笑,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当下问了一些阮鹰的琐事,阮虎一一说了出来。 杨峥松了一口气,道:“你看你,姓阮早说嘛,我们还以为碰到了骗子,怠慢了阮大人的侄儿,与阮大人的面子不好看啊?“说完叫了一名小校过来,对着黎元龙点了点,那人会意,将黎元龙带到另一间小屋里,改以粗茶淡饭招待,而,杨峥则留下阮虎喝酒吃菜,三人杯来杯往,不时的附身说上几句,酒桌上的气氛出奇的好,只把一旁的小屋子里的黎元龙看得牙痒痒,却发作不得。 眼看酒席吃得差不多了,杨峥忽道:“难得阮公子赏脸来府上吃杯水酒,咱哪能光吃酒,不赏曲呢,若是让阮大人知道了,还不怪我们怠慢了公子么?“ 这阮虎本就是一个好享乐之人,一顿酒席,早已让他有些飘飘然了,又听大明堂堂的经略大人一口一个阮大人,看模样对自己那个伯父十分的敬畏,最初的那点担心彻底放回了肚中了,便道:“既如此,来首小曲助助兴也好?“ 杨峥心头暗骂了声:“他爷爷的,还正是给点月光你就浪漫,给点洪水你就泛滥,给你个窝你蹲下就下蛋!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压着心头的怒火,对着门口摆了摆手。 ^^^^^^^^^^^^^^^^^^^^^^^^^^^^^^^^^^^^^^^^^^^^^^^^^^^^^^^ 第三更了,咱没食言,接下来看诸位的表现了!好了不多说了,求几张票票! 1326章:凭栏处潇潇雨歇 一阵锣鼓声后,从门外一一走进来五名歌姬,五人均面带笑容,身披彩带,中间舞伎合掌,以她为中心第四人点右脚尖,头向左边,两手一上一下,忸怩作态,与第二人头向左边相对称,颇似“队舞”的“花心”(五人中立者)出舞,五人你来我往,如穿花引碟一般,登时让人眼花缭乱之感。 舞曲舞动了一阵,五人为之一变,变成了五人头戴战笠身穿战服,腰缠钱带对舞,剑置于舞台上。每两人东西相对,先跳序舞,后弯腰拾剑,右手先握,后转至左手,徐徐站起,挥剑起舞,还步推向**。整个舞蹈在“燕风台舞”(往前后弯腰并飞速转动身体的动作)的旋转中结束。虽说是舞剑,却没有杀气腾腾的气氛,舞者那端庄的容颜,轻盈舒缓的舞姿,让人眼前一亮。 阮虎看得练练叫好,全然忘记了自己还是囚犯的身份,倒是让杨峥有些哭笑不得,如此这般又让人舞了两曲,前一段是表现“鸿门宴”中的故事:正当项庄以舞剑为名,想刺死刘邦的时候,项伯起舞掩护刘邦。 后一段表演唐代故事,舞者扮公孙大娘,舞《剑器曲破》,另外两个人着唐装,一个是有名的草书家张旭,他看了公孙大娘的舞而草书大进;一个是诗圣杜甫,他幼年看过公孙大娘的《剑器舞》,又在晚年见到公孙大娘的徒弟李十二娘舞,遂不胜感慨,写了著名的《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三曲剑舞下来,酒水喝了不少,杨峥看了看天色,眼看时候差不多了,便端起酒杯来道:“不知阮公子对本官今日的招待可还满意? 阮虎目光盯着正在剑舞的两个歌姬,忙不迭的点头道:“满意,满意,十分的满意!“ 杨峥道:“满意就好,满意就好,不瞒阮公子,本官这里还有些话儿要与公子说说,改日见了阮大人也好传达?“ “改日……?“阮虎听了这话儿,微微楞了一下,惊讶的扭过头来看着杨峥,道:”大人,大人是说我不杀我,还送我回去?“ 杨峥哈哈一笑道:“本官几时说过要杀呢?再说了,我若要杀你,还能让你吃好喝好!“ 阮虎道:“那可不一定,你们大明人最会折磨人,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把我们养肥了再杀!猪不是这样么?“ 杨峥微微一愣,随机哈哈大笑了起来,心道:“这人倒也不是一无所知!“ “阮公子说笑了,本官不喜欢杀猪,更不喜欢杀人,今日找阮公子前来,除了吃饭喝酒,赏花听曲外,还有一件事相求?“杨峥大声道,场上虽有舞曲,但仍旧能听到他的声音在厢房里回荡。 隔壁的厢房里,黎元龙疑惑的看了一眼,小心的竖起的一对耳朵。 阮虎对杨峥这个大明经略也有几分好感,这会儿颇有几分江湖好汉的义气,道:“今日就冲着大人请小人吃菜喝酒赏花听曲,只要是小人力所能及的定答应大人。“ 杨峥道:“如此那就多谢阮公子了?“ 阮虎盯着场上一名舞剑的女子,满不在乎的道:“大人客气了?“ 此时此刻,杨峥到是觉得眼前这人倒也有情趣,呵呵一笑道:“只是此事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请阮公子附耳过来,本官好把话儿说清楚?” 阮虎恩了声,当真将耳朵附了过去,一旁的徐朗扫了一眼,左侧的小房间,不动声色的对杨峥点了点头。 杨峥会意便俯下身子,在阮虎耳旁好生嘀咕了一番。 阮虎倒也不负众望,除了点头迎合外,还拍了拍胸脯道:“此事请大人放心,等我回去了,一定告知伯父,伯父大人若知道大人如此待我,定能满足大人的要求?” 杨峥一脸惊喜莫名,道:“如此太谢谢阮公子了,本官代我大明皇帝,大明百姓,大明数十万无辜的将士谢过公子?”阮虎道:“大人客气了,客气了?”两人说了一会儿话,这顿酒席才算撤了去,而杨峥也不知喝了多少杯水酒,早已是头重脚轻,一脸的酒气。 阮虎也好不到那里去,满嘴的酒气,这会儿站起身来,端起酒杯道:“今日得大人如此看重,阮某惊喜莫名,无以为报,唯有尽快为大人办好这件大事,他日方可互不相欠,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可好!“ 杨峥醉醺醺的道:“好,好,有阮公子这番话,杨某彻底放下心来了,他日事成,我大明必有重报!“ 阮虎还想说什么,无奈酒气上涌,腹中之物,再也压不住,“哇“的一声,全吐了出来,一时酒气熏天。 杨峥忙道:“快,快阮公子醉了,快将阮公子扶到上房歇息,该明日我与他书信一封送给阮大人!此事成败与否,可全在阮公子,你们可要好生照顾?” “我等明白!”门外侍卫齐声道,随即走进来两人,一左一右夹起醉得如一团乱泥的阮虎速速离去。 杨峥斜眼撇了一眼左侧的厢房,见门缝被打开,微微一笑,忽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高歌吟道:“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头望,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 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 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收拾旧山河,朝天阙。收拾旧山河!好啊!“念完,哈哈大笑不止。 “大人,你醉了!”徐朗按着肚子大声道。 杨峥狐疑的道:“我醉了么,不,我没醉?”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收拾旧山河……?”杨峥自言自语的道:“我没醉,谁说我醉了?“ 徐朗道:“大人如没醉,为何忘记了还要见见那个黎公子?“ 杨峥摆手道:“见他做什么,他爹又不是阮鹰阮大人与我大明有莫大的好处,不见!不见!“ 徐朗看杨峥装作醉酒的模样好生滑稽,心头暗笑不止:“这个杨大人不去做戏子实在可惜了?“ “大人,人在这里,咱还是见见?“徐朗道。 杨峥醉眼朦胧,几乎就要睡去,听了这话儿歪着脑袋想了想道:“既如此,那就去本官的书房见见!“ 徐朗点了点头,忽的对着门外众人喝道:“带上黎家公子去大人书房?” 早有人走进来抱拳应了声,转身去了左侧的厢房。 厢房里黎元龙听得清清楚楚,刚才杨峥的话儿,态度他都听得清楚,看得明白,他不傻,知道这是人家的地盘,纵是听到看到也不敢有丝毫的表露,哼了声跟着两人去了。 杨峥的书房里,几个仆人进进出出,先是放上热水,跟着一个仆人将一布袋子装上点淀粉、麸皮、谷糠什么的放在浴缸水龙头下,然后放热水,放满一缸泡澡,据说这样可以治腰痛、手脚冰冷、皮肤粗糙、冻疮,当然了,这一只是杨大人才会有这么稀奇古怪的想法。 不仅如此,杨大人还让准备了皂荚,这种珍贵的东西用来洗澡就太浪费了,寻常人家谁都知道,皂荚,去污能力有强有弱。皂荚有润滑爽利、消除垢腻以清洁皮肤的作用,亦为古代美容方中所常用,虽如此,但用来洗衣服最好不过了,衣服不会变色,不会收缩,料子不会受损和失去光泽,所以大多数的百姓若能有一块皂荚多半会用来洗衣服,洗澡太过奢侈了。 黎元龙看着进进出出的仆人,哼了声坐在一旁,耐心等待。 如此过了一阵,才听得脚步声,跟着杨峥有两个亲兵扶着走了进来,刚坐下就听他一嘴酒气的道:“好香啊,本官今日高兴,要沐浴更衣,快扶我进后房!” 两人扶着杨峥去了,黎元龙见他从始至终连看都不曾看自己一眼,心头有些气恼,可有不敢发作,只好坐在一旁耐心等待。 少了仆人走动的书房立即变得安静下来,那两个侍卫将杨峥扶到了后房后,便迅速的走了出来,两人小心的带上了木门。 黎元龙隐隐的听出水声响起,跟着有歌声传来,但听不真切,他忍不住走动了两步,将耳朵轻轻贴了上去,顺着缓缓吹来的清风,细细凝听,很快便听得清清楚楚,正是岳飞的《满江红》,他微微皱了皱眉,他虽是安南人,但这岳王爷的事迹还是知道些,这首《满江红》他曾听阮鹰说起过,这首词是岳飞所写,全词声情激越,气势磅礴。开篇五句破空而来,以始而怒发冲冠、继而仰天长啸的情态,揭示了他凭栏远眺中原失地所引起的汹涌激荡的心潮。接着,“三十功名”二句,上句表现了他蔑视功名,唯以报国为念的高风亮节,下句则展现了披星戴月、转战南北的漫长征程,隐然有任重道远、不可稍懈的自励之意。 ^^^^^^^^^^^^^^^^^^^^^^^^^^^^^^^^^^^^^^^^^^^^^^^^^^^^^^^^^^ 第一更先送上,今晚还是三更,不要走开! 1327章:莫等闲,白了少年头 “莫等闲”二句既是激励自已,也是鞭策部下:珍惜时光,倍加奋勉,以早日实现匡复大业。耿耿之心,拳拳之意,尽见于字里行间,最厉害的便是最后一句,收拾旧山河?表明了岳飞赶走金人,夺回大宋江山的决心,此人不断的吟唱岳王爷的这首《满江红》只怕是有此心了。 有了这个心思,他开始留意起来,这书房环境幽雅,设备齐全,尤其是书桌上厚厚的奏折,让他立即明白,这里是杨峥平日里办公的地方,想到此处心头微微抖动了一下。 他左右看了看,隐隐的听到那后方的歌声断断续续,其中还夹杂着一声一声的鼾声,显然是杨峥在澡盆里睡着了,对于大明人洗澡的趣事,他略有耳闻,说是有个皇帝,在洛阳西园建“luo游馆”一千间,内有许多浴池,引渠水注于各池中,池与池之间有通道相连成片,池面上可以荡桨行舟。浴汤中煮有西域进献的茵墀香,宫人浴罢,余汁随渠流出馆外,香气四溢,被人们称为“流香渠”。 夏天,皇帝左yong右抱,带着大批年纪在十四至十八岁间的官女来此避暑。这些宫女“皆靓妆,解其上衣,惟着nei服”,泡在浴池中,供其随时xiang乐。 同样还有一个名叫石虎的人,也是建个池子,令男男女女luo浴其中。怎么还有男的呢?因为石虎不只喜欢女人……石虎的保温设备很先进,严冬之际,他命手下准备铜质屈龙数个,烧红以后投入水中,使池水恒温。 再后来,唐朝的杨贵妃还有了专用的华清池,唐玄宗每年带杨贵妃到此过冬沐浴。白居易凭着天赋的想象力,勾勒了一副贵妃chu浴图:“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这些可都是一等一的趣事,所以对于杨峥在澡盆里睡着了,再正常不过了。 等了一会儿,耳听那鼾声越来越大,黎元龙的胆子也大了许多,他早就看到刚才一大叠的奏折中,有一本特殊的奏折,说他特殊,因为他看到了让他熟悉的安南文字,这奏折若是给大明人,何须用安南文字,而大明的奏折上用安南文字,那只有一个可能,这份奏是写给安南人的,他心头猛的想起杨峥口口声声的阮大人,心头不禁一动。 看了看四周,除了那彼此起伏的鼾声,再无其他人,四周一片宁静,唯独夕阳从窗外写照了进来,将整个书房染上了一层金黄,偶尔飞过的小鸟,带着呼啸声一闪而过。 “这或许是个机会!“黎元龙嘀咕了声,猛的吸了一口气,再一次看了看那后方的动静,依旧是一片宁静。 这下他彻底放下心来:“这人身为主帅,却贪杯好饮,大明竟让这样的一个人来做主帅,想来大明气数已尽了!我且看看,这封奏折是写给何人?” 动了这个心思,胆子着实大了些,他走到书桌前,先是将各种机密文件一一看了一个遍,多是行军打仗的法子,以及如何对付自己父亲的法子,他越看越觉得好笑,自己的父亲是何等的雄才伟略,若当真是这种无稽之谈的法子能打败,那他就不是黎利,不是今日的平吴王,也不会有今日安南大半个江山了!看了大半,越看越觉得好笑,干脆不多看,而是随手翻阅起来,在一堆秘密文件中,凭着自己的记忆,寻找那份见过的安南文件。 他的动作放得很慢,便是呼吸也放缓了几分,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一堆,机密文件的夹缝中找到了自己要看的秘密文件,他只是扫了一眼,见是安南经略写给阮鹰的,信上说是要里应外合,共破黎利,事成之后,以安南王作为奖赏?“ 他心头暗吃了一惊,心道:“怪不得这大明的官儿对阮虎如此巴结,感情是得到了阮老头的承诺!此贼可恶至极,枉父王对他信任有加!“ 骂了几声,他咬了咬牙,又左右看了一眼,见四周无人,那后房的鼾声一声比一声大,便将把信藏在身边,准备回去给父王看看! 刚做好了这一切,就听得后房里有一阵响动,跟着杨峥的声音传了出来:“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他心头一惊,忙将桌面整理了一番,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不多时,传来一阵脚步声,杨峥走了出来,沐浴更衣后,看样子是酒醒了,刚走到书桌前,猛的转过身来,似笑非笑的看了黎元龙一眼,道:“黎公子,你没动我的东西吧?“ 黎元龙心头砰砰砰一阵乱跳,咬着牙道:“回大人的话,小人是个老实实在的人,素来信奉孔夫子的话儿:“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杨峥哦了声,道:“好一个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实不相瞒,本官最喜欢老实人了?” 杨峥坐在了椅子上,先是看了看桌上的文件,似没留意丢失的文件,然后与黎元龙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儿,当然了其中少不了问一些阮鹰的话儿。 黎元龙含糊了一番,心头的疑虑却重了几分。 如此这般说了一阵话儿,眼看天色不早了,杨峥说了有些嘱托的话儿,便让人将黎元龙带了下去。 回到杨峥安排的厢房,见自己不过是一张小床,而早已乱醉如泥的阮虎却睡在一张宽大的红杉大床,chuang上锦被芙蓉帐,好不舒服。 黎元龙看在眼里,一一记在了心头。 本以为换做了这样的厢房,必能一觉睡去,却不想白日的重重,以及杨峥书房里看到来的一切,心头陡然多了些心事,怎么也睡不着,从杨峥的样子来看,势必与阮鹰有些勾结,只是不知父王知不知道,莫要上这狗贼的当。 正思索着该如何想法子回去,将这里的一切告诉父王,便在这时听得一阵脚步声,跟着房门被打开,他心头一惊,立即装作熟睡,发出轻微的鼾声,木门发出咿呀的声响后,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窗前银白色月光淡淡的映射出来人的脸来,不是别人,正是白日里见过的军师徐朗。 “他来做什么?”黎元龙暗自嘀咕了声,鼾声比起先前越发大了些。 徐朗走了进来,先看了看黎元龙,随后压低声音道:“黎公子,黎公子……?” 黎元龙心头疑惑,不知对方想要做什么,谁知对方只是喊了两声,便不再多喊,查看了他几下,便蹑手蹑脚去了大床,掀开了帷帐,开始低声喊了起来:“阮公子,阮公子……?” 几声过后,就听得阮虎含糊了声音,跟着徐朗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便将嘴巴俯了过去,漆黑的夜色里,两人便窃窃私语起来。 黎元龙有心想听明白些,可两人声音太低,而自己的动作又不能太大,怕惊动了对方的警觉,饶是如此,仍能听到什么你回去与阮大人说,该如何如何,他日必有重谢!……等等的话儿,他心有大动,有心再听,可声音越来越低,再也听不到,他心头越发着急,可又不敢乱动。不一会儿,徐朗伸手入怀,从怀中摸出一封书信来,嘱托阮虎收好之类的话儿,说完徐朗便起身走了出去。 黎元龙怕惊动对方,鼾声一声赛过一声,徐朗看了看嘿嘿一笑,冲着阮虎的大帐,微微拱了拱手道:“拜托了,阮公子……?”说完,便出了木门。 黎元龙怕惊动对方,不敢稍有丝毫动静,待对方走远了才敢起身看了看那帷帐,暗暗咬了咬牙:“好一对狼狈为奸的父子,等我回去一定轻饶不了你们!“ 平吴王府的书房里,黎利一身戎装,正在凝听黑衣人的汇报,待听到自己好不容易收拢的占人、哀牢重新回到大明的怀抱,不由得大怒,一把丢掉了平日里手不释卷的《孙子兵法》,喝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帮占人该杀,哀牢该杀!” 四周的侍卫,无人敢出声,便是今晚来府上的谋士也是低着头不严言语,偌大的王府立即弥漫着一股愤怒的气息。 ^^^^^^^^^^^^^^^^^^^^^^^^^^^^^^^^^^^^^^^^^^^^^^^^^^^^^^^^^^^^^^ 很多书友说昨晚食言了,明明承诺的三更九千字到头来送了一更,这算不算不诚信,但我只想说一句,计划赶不上变化,临时被人拉去把酒言欢,上了酒桌你懂的,喝得天昏地暗,直接醉倒了,所以码字就成了一句空话,今日直接睡了一天,这会儿才起来,送上第一更,请诸位书友们见谅,今晚会是四更,昨晚的咱尽量补上!咱不做那个食言的人,好了不多说了,趁着精神还不错,先码字去了! 1328章: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也不知过了多久,黎利才算是平息了心头的怒火,不得不说,陡然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让他又惊又怒,惊的是占人、哀牢与自己相处多年,关系可谓是牢不可破,却不想被对方短短的数月便打破了,气得是这帮占人、哀牢如此不争气,等自己从大明手中夺回了安南国,其中的好处,还能少得了么,如今气恼归气恼,惊讶归惊讶,眼前一个重大的困境摆在他的面前,占人、哀牢一旦全部投靠了大明,自己原先的优势必是荡然无存,那么自己依着山脉,依着占人、哀牢作战的计划也不复存在,一旦如此,自己将要面临与大明正面交锋,对于这一点,他虽熟知兵法,但未必是大明将士的对手,若不然也不会被王通五千兵马打得打败,心头惧怕杀人魔王张辅的到来了,所以容不得他不怒,不惊。 “你可打探清楚了,他们真的都投靠大明了么?”黎利颤声问。 黑衣人道:“千真万确,属下打探道,哀牢的那个老家伙不知被姓杨的那小子灌了什么**汤,竟与他称兄道弟做起了忘年交,看模样感情还不浅,这一大半年来,没少眉来眼去!那占人则是最近才动的手,先是帮占人止住了瘟疫,随后还送了十万粮食,这会儿听说给占人介绍了几个商人,要从占人的大山里收购药材,蓝草,听说那女商人还是姓样的老婆,生意做得很大,准备在这里开染坊,萧通那个老家伙一时糊涂,便答应与大明合作,还签了合同!“ “岂有此理!“黎利越听越怒,面上因为愤怒,显得有几分狰狞。他重重拍了几案怒道:”还真是有奶便是娘的,我黎利就不信了,没有了你们就收拾不了一个小小的杨峥,这安南已是我黎利的,纵你杨峥再有能耐,也改变不了眼前的战局!“ 骂了几声,出了心头的恶气,激动的情绪似平息了许多,忽的抬头道:“你们说说,此事该怎么办?”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还是一个老者走了出来,道:“王爷,此事也怪不得他们,汉人有一句话儿说得好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夫千乘之王,万家之侯,百室之君,尚犹患贫,而况匹夫,亲朋道义因财失,父子情怀为利休。急缩手,且抽头,免使身心昼心愁;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与儿孙作远忧。说的便是,这天下人,本就是为了利益而蜂拥而至,为了利益各奔东西,今日为了利益彼此可以是朋友,明日为了利益,也可以成为敌人,姓杨的一出手便是十万石大米,白花花的大米,如今又是引进商家,这与占人是莫大的好处,他们投靠其怀抱并不足为去?” 黎利心头一动:“可不是这样么,自己揭竿起义难道当真是为了天下百姓么,有自是有的,可也不全是,说到底还不是为了那张椅子,一己私利而已,自己可以为了一把椅子,做起揭竿而起的勾当,占人为何就不能因为十万石粮食而重新投入大明的怀抱呢,也许今日他们是朋友,明日是敌人也不一定?“想到了这些,心头的那口恶气好了不少,不过这终究不是什么好事,占人、哀牢投靠大明,他们不是安南人到也罢了,可这样的攻势下,谁也保不准自己的人也被这些糖衣炮弹所迷惑,做出了背叛自己的事情,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论打仗咱们未必会怕汉人,这里毕竟是我们的地盘,可糖衣炮弹可就非自己所能控制了,大明物产丰盈,乃是天朝上国,瓷器、茶叶、绸缎,宣纸、文房四宝每一样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他能保证他不动心,可不能保证他的士兵,他的臣子不动心啊,万一这消息一传开,少不了引起骚动,只怕……?”他越想越感到害怕,可一时又想不出一个好主意来。 “你们快给本王说说,如今本王该如何是好?”黎利瞪着双眼,扫了一眼众人喝道。 众人依旧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那老者打着胆子上前道:“回王爷的话儿,这汉人狡猾的很,我等了解不深,此事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我看王爷还是去问问阮大人的看法,他自小熟读四书五经,且对汉人的那一道很有研究,或许他有法子也说不定。 众人忙齐声附和。 其实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黎利早就想去问问阮鹰,之所以没第一时间去,说到底还是想看看自己能否应付,如今看来,自己打仗或许是一把好手,这处理政务,还真少不得阮鹰的辅佐,扫了一眼众人,喝道:“驾车,去阮府!“ “是!“早有侍卫应了声去了。 不多时一个侍卫上前抱拳道:“王爷,马车准备好了?” “出发!”黎利喝道,一马当先出了府邸,身后几个侍卫迅速跟了上去。 阮家原是升龙人氏,自大明占领升龙后,阮家因其祖上阮飞卿为明军所俘,押往中国流放,阮廌送其父至镇南关(今友谊关)后返回升龙时遭明军逮捕并软禁多年的缘故,在永乐十六年,一咬牙投奔黎利参加蓝山起义,在战争中建功甚多,并向黎利主张不杀明俘、避实击虚,阮廌协助黎利整齐号令,严明军纪,成功获得安南百姓的支持,在军中威望极高,宣德二年,交州总兵王通困守升龙,明朝派柳升、沐晟领十万兵分两路来援,阮廌主张围而不打,在援军必经之阮廌地支棱(位于今谅山省)设伏。东路的柳升果然中伏,在马鞍山(今谅山省同登市)战死,西路沐晟连夜经老街逃回云南。后明军十万再攻,向昌江进发,又被黎利军大败,溃不成军,迫使王通不得不缩在交州等待大明的安排,可以说这一战,阮鹰功不可没,在安南百姓中声名显赫,便是黎利也对他极为信任。 为了方便战事,阮家在永乐二十年举家迁到了驩州,离黎利的平吴王府不过是数十里的路程。 驩州是隋开皇十八年置,治九德县(今越南义安省荣市)。辖境相当今越南河静省和义安省南部。唐武德五年改名南德州,八年又改名德州。贞观元年复名驩州。其后辖境缩小。等到安南李朝改名义安州,自此这个名字一直就延续了下去,朱棣统治安南后,重新恢复了驩州的称谓。 马车沿着官道飞奔而行,不过是一半柱香的功夫,就听得前方的侍卫低声道:“王爷,阮府到了?“ 黎利一愣,这才觉得马车已停了下来,忙起身弯腰,早有侍卫拉开了帘布,黎利一低头便猫了出来,早已得到了消息的阮家府外已站满了男女老少,小心的迎驾。 黎利一抬头,便见一位身着皂色常服,头戴四方巾,手捏一把纸扇的中年汉子在正门前迎接自己。 黎利急忙上前,双手抱了抱拳道:“何必如此兴师动众恩,让两个下人迎接我便是了,如此秋霜之日,竟让全家老少迎接我一人,倒叫我有些过意不去了?” 阮鹰含笑答道:“王爷言重了,臣的家人常年在家中诵读诗书,礼佛诵经,一日两日倒也罢了,时日长了,不免觉得闷得慌,虽说是寒霜之日,但门外阳光还不错,也算暖和,偶尔出来看看,走走,迎接王爷也不错!“ 黎利见他如此说,便也不多言,两人行了礼,便进了房舍。 阮家是诗书世家,自祖上曾仕大虞,与大明的儒家的安《大学》、《中庸》、《论语》、《孟子》;五经:《诗》、《书》、《礼》、《易》、《春秋》儒家经典甚是有研究,骨子里颇有几分大明文人的气息,这一点从阮家的房子就可以看出端倪。 阮家的府邸,是一栋很大很深的院落,一进入大门要走很长一段路程才能看见他们所住的房子,房子一般都是瓦房或楼阁。院子很大,里面有林园,有花园,有长亭凉亭,还有小桥流水。白天树阴下筛下满地阳光,夜晚可以坐在洒满月光的凉亭上小憩,也可坐在小桥上看满天星斗或听水下此起彼伏的蛙叫声。春天,花园里百花争艳,香味各异。夏天,雨后的林园绿意浓密,空气清爽,晨鸟啼鸣。秋天,满园落叶随风飞舞,树上硕果累累。冬天,一场大雪之后,满园千树万树梨花开。这里虽不是自然胜自然,眼下正是阴历九月,中午的日头还有几分毒辣,可一进入阮家,先是淡淡的桂花香味,让人神智一清,再者淡淡的凉爽之感,让人浑身的暑气全无,说不出的舒服。 ^^^^^^^^^^^^^^^^^^^^^^^^^^^^^^^^^^^^^^^^^^^^^^^^^^^^^^^^^^^^ 第二更了请围观,看样子第三更是有了! 1329章:圣人治天下,使有菽粟如水火 黎利边走边看,看到赏心悦目的所在,忍不住暗暗点头,绕过假山、水池、长廊,直接去了后院的书房,书房不大,除了满架子的诗书外,便是一张小床,几张桌椅板凳,位于书架的左侧放着一张乌木雕花茶几,茶几上陈列紫砂茶壶茶盅,茶壶此时被放在炉火上,烟雾缭绕,书香门第的书卷气息扑面而来。 阮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黎利率先一步走了进去,进去了才发现,除了茶几书架外,还有几幅汉人的字画,如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词》、苏东坡的《赤壁赋》、李太白的《蜀道难》,以及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分布书架四周,与书架的前方一张小小供案相互辉映,显得十分的优雅。 黎利在茶几上首位置落了座,左侧恰好对着一张小桌,壁上挂着许多条幅,正楷恭录着《道德经》、《论语》、《大学》、《中庸》、《论语》、《孟子》等大明典籍,桌上放着正是孔圣人的《论语》。 黎利看了看道:“阮大人的书法大有长进啊?再练些年,怕这书圣的地位要拱手让人了?” 阮鹰也在一旁落了座,斜眼看了一眼壁上的书法,眼神里闪过一丝得意,他自小,博学多才,能诗善文,懂经济,工书法,精绘艺,擅金石,通律吕,解鉴赏。特别是书法与汉家儒家典籍最为精通,说是安南第一人也不为过,自五岁起,他就开始学书,几无间日,即便是前方作战,犹观书作字,可谓对书法的酷爱达到情有独钟的地步。他善篆、隶、真、行、草书,尤以楷、行书著称于世,其书风遒媚、秀逸,结体严整、笔法圆熟在安南是首屈一指,他相信凭着他今日的书法造诣,便是汉人也不多想让,为了取得书法上的更高成就,他自小临摹汉人名家字帖,可算是下足的功夫,听了黎利这番表扬的话儿,并没有谦虚。 黎利平日里与行军打仗颇有兴趣,再者便是经商了,与这诗书礼仪并无好感,所以看了一阵,渐渐没了兴趣,有心想开口说自己心头的疑惑,可看看对方似没这个意思,便耐着性子又看了看道:“阮大人好雅兴,连汉人的东西都能研究得通透,怪不得那激文一出,连汉人都叫好不止啊?只是本王天性顽钝,这汉人的东西好多道理终究是不解,比如这本被汉人奉为圣人之言的《论语》,可谓玄妙的很,什么“使民敬、忠以劝,如之何?”子曰:“临之以庄,则敬;孝慈,则忠;举善而教不能,则劝。”或谓孔子曰:“子奚不为政?”子曰:“《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奚其为为政?”我可谓看不明白,真不知这汉人为何如此奉若神明?” 阮鹰呵呵一笑道:“王爷没诵读《论语》自是不知这《论语》的好处,我研究汉人典籍三十载,潜心一念,精研经典,然与这汉人的四书五经尚未通透?” 黎利想了想道:“本王听人说,这孔夫子主张以仁爱治理天下,所以才有,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尧舜其犹病诸。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已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的道理而他的弟子孟子则说,仁是,改善民生,加强教化。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鸡豚狗彘之畜,无失其时,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亩之田,勿夺其时,八口之家可以无饥矣;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颁白者不负戴于道路矣。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饥不寒,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把仁政说与王道政治联系起来。 认为人皆有仁爱之同情心,即不忍人之心,主张“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治天下可运之掌上”。 行仁政,天下可得到治理;不行仁政,则天下难以治理。孟子认为,即使是百里小国,只要行仁政,天下百姓也会归之而王。他对梁惠王说:“地方百里而可以王。王如施仁政于民,省刑罚,薄税敛,深耕易耨。壮者以暇日修其孝悌忠信,入以事其父兄,出以事其长上,可使制梃以挞秦楚之坚甲利兵矣。”行仁政须落实到“省刑罚,薄税敛”,发展农业生产等要事上来,只有这样,才能巩固国家经济政治生活的基础,在此基础上,修德行教,使仁爱之心推而广之,即使是坚甲利兵也能战而胜之。强调以仁政统一天下,进而治理天下,提倡以德服人的“王道”,反对以力服人的“霸道”,批评暴力,这一点本王始终没明白,大明受孔孟之道,却三番五次出兵我安南,这只怕不是仁吧?“ 阮鹰到是没想到黎利能问出这样的一番话而来,微微想了想道:“王爷所言也不无道理,但这孔夫子的“仁”博大精深,未必单单就是一个王道那么简单而已,昔日战国时期齐国的孟尝君好士,门下有食客数千人,其中有一个叫冯谖,冯谖在孟尝君家曾弹剑唱道:“长铗归来乎,食无鱼、出无车、无以为家”等歌,因而冯谖食有鱼、出有车、他的母亲也得到了孟尝君的照顾。 有一天,孟尝君出了个通告,询问府里的宾客:“有谁熟悉算帐理财,能够替我到薛地去收债?”冯谖在通告上写:“我能”。于是孟尝君派冯谖去收债,辞行的时候,冯谖问道:“债款全部收齐,用它买些什么东西回来呢?”孟尝君说:“看我家里缺少什么东西,就买什么。”冯谖赶着马车到了薛城,派出官吏召集那些应当还债的百姓都来核对借约。借约核对完了,冯谖假传孟尝君的命令,把借款赐给百姓,烧掉借约,百姓齐声欢呼万岁。 冯谖又马不停蹄的赶回齐国都城,一清早就要求进见孟尝君。孟尝君奇怪他回来这么快,便穿戴好衣帽接见他,问道:“债款全收齐了吗?怎么回来的这么快呀?”冯谖回答说:“收齐了。”孟尝君又问:“用它买了些什么回来呢?”冯谖说:“您说‘家里缺什么就买什么’我考虑您府里已经堆满了珍宝,好狗好马挤满了牲口棚,堂下也站满了美女。您府里缺少的东西要算‘义’了,因此我替您买了‘义’。“孟尝君问:“买义怎么个买法?”冯谖说:“如今您只有一块小小的薛地,却不能抚育爱护那里的百姓,反用商贾的手段向百姓取利息,我私自假传您的命令把借约烧了,百姓齐声欢呼万岁,这就是我给您买的‘义’啊。”孟尝君不高兴,说:“好吧,先生算了罢!” 过了一年,齐泯王对孟尝君说:“我不敢拿先王的臣子作为自己的臣子。”孟尝君只好回到封邑薛城去住。走到离薛城还有一百里的地方,百姓扶老携幼,在大路上迎接孟尝君,整整有一天。孟尝君回头对冯谖说:“先生替我田文买的义,竟在今天看到了。” 仁义不象钱或物那样实在看得见摸得着,因此孟尝君对冯谖买仁义非常不高兴。当孟尝君被齐王贬出回到薛城时才认识到昔日失去的今天都加倍的得到了回报。真是‘仁义重于利’啊! 很久以前,现在的仁义胡同是两家相邻的地方,但因地界发生了争执,其中一家有人在京城做官,也有权势,家人给他写信说明与邻居发生了争地界的事,想借助他的权势解决此事。这位在外做官的人清廉而开明,更不会为自己家中的私事仗势欺人,他给家中的信中附了一首诗,表明了他的态度:”千里捎书为一墙,让他三尺又何访?万里长城功千古,不见当年秦始皇。” 家中接到此诗,也都明白了在外做官的主事人的意见,并照此办理。不仅不与对方争执了,还主动让出了三尺地界。俗语说:争者不足,让者有余。这家一让,另一家也受到感动,家人一商议,应以谦让和善为重,也主动让出三尺宽的地方。这样两家就让出了六尺宽的地方,怎么办呢?这里正缺一条南北通道,就修建了一条胡同,不知是谁建议用“仁义”二字给胡同命名,几百年来人们就这样叫开了,直到今日这仁义胡同还在,可见这仁是仁者见仁人,智者见智,圣人治天下,使有菽粟如水火。菽粟如水火,而民焉有不仁者乎?”满足了百姓的生活需求,使之富足,就会使民众达到仁的境界而国安。而民穷则争,争则起暴乱,国难以治。可见民富才能国安,使老百姓安居乐业,民富而国富,大明与安南一事上,虽说有些背离孔孟之道,但仁政还在,这也是大明不断日益强大的原因之一,将来王爷若能将明军赶出安南,还需以效仿大明,以孔孟之道治国!方才是大道!“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330章: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 黎利点了点头,却没有应答。 阮鹰见他神色不以为然,微一沉吟,继续道:“孔子的最高境界是仁,但这不是个人处世的匹夫之仁或小恩小惠妇人之仁,而是治理有方为民造福的大仁大义;“克己复礼,仁在其中”!唯有这样,才算是仁道!” 黎明道:“若是如此,这仁的境界岂不是很容易达到!” 阮鹰道:“王爷此言差矣,孔夫子的仁,可不是一个人的的仁,而是有权势在手的统治者的仁,要这些人克服自己的私心**,遵守秩序,有步骤地管理国家,这决不容易,自古极少数大权在手的人能做到;连孔子自己也不好意思说能做到,只敢说自己好学,常自我反省,希望能接近仁,可见这仁可不是什么人能做得到的?” 黎利与这道德文章毫无兴趣,耐着性子听了半天,越听越感头疼,他自问难以与阮鹰争论什么仁者无敌,孔子仁也罢,不仁也好,都不是眼下他索要关注的东西,他只想听听对于杨峥眼前一些列的动作,自己该如何应付!“略一沉吟,便道:”阮大人想要本王在安南效仿大明,以孔孟之道治理国家,也得先有国家才成,如今那个姓样的,年纪轻轻,手段倒是不小,到是让本王小瞧了他,近几日的事情,想必阮大人也都听说了吧?“ 阮鹰点了点头道:“属下略有耳闻?” 黎利道:“你怎么看?” 阮鹰道:“此人手段不简单啊,依着王爷今时今日的威望,我们未必怕大明,可我们不怕,不表示人家不怕,比起真刀真枪,这种糖衣炮弹其实更厉害,此事一旦被传开了,对王爷的军心只怕是大大的不利!“ 黎利哭丧着脸,岂止是不利,是大大的不利,那小子也不知从哪儿相出来的这么一套鬼把戏,弄了一张什么小报,还编排了种种专栏,什么朝闻天下,什么文化沙龙,什么娱乐头条,什么实话实说,最可恶的便是最后一版的焦点访谈了,对占人、哀牢逐一进行询问,然后以谈话的形式上了小报,若说这些倒也罢了,权当听听而已,谁知这家伙竟在实话实说专栏上,弄了个什么绝密追踪,将这一年多来,自己的天降丹书,乌龟赠剑一一进行了考察,这种事情又如何能经得起考察,不过几日的功夫,无人再信什么丹书,什么乌龟赠剑的鬼把戏了,这种事情真实如何,他比谁都清楚,本想着利用利用,好骗得民心,可不曾想,偷鸡不成蚀把米,恨得他差点没立马发兵去灭了那个叫杨峥的家伙?“ “我们该如何是好?”黎利哭丧着脸道。 阮鹰道:“卑职观看这姓杨的年纪不大,手段确实不少,以占人来说,他先以粮食开路,占人人多地少,最缺的便是粮草,十万石的粮草足以让占人心动,这还不算,在明知道占人人多地少的情况下,以商人之利拉拢,一环套一环,这个姓杨的是完全捏住了占人的七寸,只怕日后大明要占人做什么,冲着十万石粮食,数不尽的钱财,占人也会毫不犹豫的效忠他们!“ “哼,不过是一些粮食而已,就将灵魂卖给了大明,这样的人走了也好,省得本王心烦?“黎重重一拍桌子,不知是力道大了一些,将茶几上的一只水杯给震破了一只,他却浑然不觉。 阮鹰看了他一眼,道:“王爷所言极是,这占人便是那长城上的草,那里风大就往那里飘,早飘也好?“ 黎利恩了声,一皱道:“话虽不错,可在这么下去,迟早我的人会飘光的,到那时候本王又该如何是好?“ 阮鹰哈哈一笑道:“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得其心有道,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尔也。” 意思是:要想取得最高的权力、获得整个天下是有办法的,那就是获得民众就可以得到天下了。要想获得民众有办法,那就是获得民心就可以得到民众;要想获得民心有办法,民众所需要的,就给予他们,反对的不要给予。王爷这些年为了诛暴明,揭竿而起,百姓可都看在眼里呢,这人心岂会是凭着一点小恩小惠能收买的?予奋迹蓝山,栖身荒野。念世雠岂可共戴,誓逆贼难与俱生。 痛心疾首者,垂十余年;尝胆卧薪者,盖非一日。发愤忘食,每研覃韬略之书;即古验今,细推究兴亡之理。图回之志,寤寐不忘。当义兵初起之时,正贼势方张之日。奈以人才秋叶,俊杰晨星。奔走前后者既乏其人,谋谟帷幄者又寡其助。特以救民之志,每郁郁而欲东;故于待贤之车,常汲汲以虚左。然其得人之效,茫若望洋;由己之诚,甚于拯溺。愤凶徒之未灭,念国步之犹屯。灵山之食尽兼旬,瑰县之众无一旅。盖天欲困我以降厥任,故予益厉志以济于艰。揭竿为旗,氓隶之徒四集;投醪飨士,父子之兵一心。以弱制强,或攻人之不备;以寡敌众,常设伏以出奇。卒能以大义而胜凶残,以至仁而易强暴……?“ 黎利听了这一席话,登时松了一口气,这几日压在他心头的重担,差点没把他压垮,如今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是走了些占人,走了哀牢人而已,整个安南除了一座交州城外,都在他的掌握这下,他与这里的百姓早已约法三章,宣布:”民苦于虐政久矣,凡所至州县,秋毫无犯,非伪官(明朝官府)之牛谷,虽甚饥困,不得滥取。”凭着严格的军纪,这些年他的军所到之处,都得到群众的响应,都说民心似水,可也得看看是什么民心,是谁的民心?“ 心头的顾虑去了,黎利的脑子也活跃的不少,想了想道:“可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如此攻势,本王也担心,这安南百姓会动心啊?” 阮鹰道:“王爷担心及是,所以咱不能坐以待毙!“ 黎利心头一动,道:“莫非阮大人应对之法?“ 阮鹰双眼光芒一闪,道:“在绝对强大的力量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儿戏!王爷手中精兵数十万,我打探过了,姓杨的这次带来的不过是八千兵马,加上王通的两万人马,不足三万人马,王爷只需即刻发兵,依着王爷的手段,这姓杨的便是孙武再世,只怕也不是王爷的对手!此事何愁不解!” 黎利微微一愣,随即一拍大腿道:“不错,姓杨的手中不过三万兵马,王通为人胆小怕事,只需本王亲自召集人马,一举挫败姓杨的,什么占人、哀牢还不得乖乖的匍匐在本王的脚下!“ 阮鹰与黎利用兵还是极有把我,想了想道:“大明将士士气不振,人数少,想要打赢这一场大战,也不是不无可能!” 黎利也是这么想,况且这一年多来,他早就受够了那种小报无端的诋毁谩骂,早就想出一出这口恶气了,找回掩面,微微沉吟了偏偏,沉声道:“此事就这么办?” 定下了战事,两人就细节方面又细细推敲了一番,眼看天色都差不多了,黎利才战了起来,冲着阮鹰拱了拱手,转身就要离去,忽地不知想到了什么,伸出的右脚又收了回来,扭头看了看壁上是圣人之言,想了想道:“敢问阮大人,汉人的这东西,除了仁政治国外,还能做什么?” 阮鹰心头一惊,猛的抬起头来,盯着黎利看了一眼,沉吟了片刻,毕恭毕敬的道:“回王爷的话,这圣人之言,除寻得治国良策外,还能为王爷,为国家获得人才?“ 黎利眉头一皱,道:“此话怎讲?“ 阮鹰朗声道:“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难道这不是为王爷,为国家选人才么?” 黎利一楞,随即哈哈一阵大笑:“好一个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阮大人的话,本王铭记在心!”说完,转身便走,门外守卫的几个侍卫立即跟了上去。 咱们话说两头,这边定下了战事,咱们的杨大人这边也毫不含糊,经过几日的精心安排,杨峥相信这反间计算是中下了,眼下是拍上用场的时候了。 将军府邸的后院,一张小圆桌,杨峥、徐朗、黄福,张本、当然了还有咱们反间计的主角阮虎阮大公子,除此之外,数丈外,同样的一张圆桌,桌上除了几碟寻常的菜肴、一碗大米饭外,再无他物,比起对面的桌上山珍海味,美酒琼浆自是天渊之别,更被说了还有两个妩媚动人的丫头在一旁伺候,圆桌的一角,黎元龙目光不时的扫一样对面,咬牙切齿的道:“就让你快活些日子,等本公子回去了一定如实禀告父王……?”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好了不多说了,咱码字先! 1331章: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黎公子的这话儿也只能在心底说说而已,眼下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去,还要看阮公子的帮衬,所以他不敢将心头的不满,有丝毫的表现在脸上,平静的吃着粗茶淡饭。 而这一桌上,阮虎在两个丫头的服饰下,正张着嘴巴啃着一块猪蹄髈,吃得满足是油,这会儿含糊的道:“这么一大早,不知杨大人找我来有何事?” 杨峥尚未搭话,一旁的徐朗嘀咕了声:“这家伙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杨峥呵呵一笑,端起酒杯道:“本官决定今日送你上路?” “啪嗒!“阮虎手中的猪蹄登时掉了下来,便是嘴里的肉也吐了出来,眼泪忍不住便流了出来,可怜兮兮的望着杨峥道:”能不要这么快么,我还不想走啊,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妻儿需要我去照顾,大人……?“ “什么乱七八糟的?”杨峥暗骂了声,跟着轻轻叹了声道:“不瞒阮公子,本官走南闯北多见,还没见过似阮公子长得这么豪气万千,英俊不凡的公子,你我可以说真是一见如故啊,若不是你我身份不同,我还真不忍心送你回去啊?”说着也掉下几滴眼泪来,只是那眼泪怎么看,怎么也不是那么自然。 张本暗道:“想不到杨大人年纪轻轻,竟还是一个演戏高手,便是泪珠儿说来就来的本事,我便是死也做不来的? “大人既舍不得,那,那就不要送我回去了?我还想多陪陪大人呢?”阮虎眼泪仿佛是下雨点的水珠子,呜呜留个不停。 “我日,用不着那么夸张吧,不过才相处了两日而已,这朋友的感情也太泛滥了些吧,再说了,你爷爷的,好吃好喝的伺候了你,不回去老子怎么施展反间计啊?” “阮公子,本官也舍不得你,可咱也不能阻止你回去与家人团聚啊,不然阮大人不得怪罪本官么?“ 阮虎微微楞了一下,忽然一把伸出一双油腻的手臂拉着杨峥雪白的衣袖,道:“大人,大人是说让我回家,不是要养肥了杀我?” 杨峥有些艰难的推开那双油腻腻的大手,尴尬的一笑道:“看样子是我的话儿有歧义,不错,本官正是放你回去。” “真的?“得到了确切的答案,阮虎先是松了一口气,跟着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杨峥,生怕自己不这么看着他,就会变卦似的。 “大人,你真的放我回去?”阮虎喃喃的道。 杨峥点了点头道:“不错,真的放你回去?“ 这下阮虎彻底放下心来,猛的伸手在杨峥肩膀上拍了一记,留下一片污渍,看到杨峥好一阵心疼,又不得发作,阮虎哈哈大笑道:“我就说么,杨大人怎么舍得杀我呢?“ 可怜的杨大人只有含糊了一声,算是应答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阮虎一看地上的蹄髈,可惜的叫了声:“哎呦,我的蹄髈!”那神情,仿佛与自己身上掉了老大一块肉一般,看得杨大人汗颜不已。 “今日这顿酒席除了给阮公子践行外,还要嘱托阮公子两句,前些时日交代的事情,可不能忘记了,不然,本官回去也不好交代啊?“杨峥面带微笑的道。 阮公子重新抓起了一块猪蹄,狠命的啃了一口,含糊的道:“这个你放心,冲着大人请我吃猪蹄的情分上,大人交代的这事情,我也一定给你完成?“ 杨峥抱拳道:“有阮公子这句话儿,本官就彻底放心了,事成之后,你我便是朋友,他日,只要阮公子想起了本官,想吃猪蹄,随机恭候!“ 阮虎双眼一亮,道:“大人此话说的可是真的么?” 杨峥故意面色一沉,道:“阮公子看本官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么?” 阮公子捏着蹄髈啃了一口道:“这倒是,大人一脸的忠厚,一看就是中厚之人,这话儿我记住了!” 一旁的徐朗听得好笑:“这家伙也不知是什么眼神,就这样的还是忠厚之人,那我可当圣人了?” 杨峥面色有些热,见徐朗、黄福、张本等人似笑非笑,那里还不知道这三个老家伙的心思,狠狠瞪了三人一眼,道:“难得阮公子如此信任与我,冲着这份情谊,本官无以为报,只能敬您一杯酒了。” 阮虎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道:“好说,好说!“说着端起酒杯来与杨峥轻轻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如此吃吃喝喝了一番,眼看天色差不多了,杨峥这才站了起来冲着阮虎抱了抱拳,道:“阮公子今日就此别过,咱们青山不敢,流水长流,后会有期啊?“ 阮虎一脸醉意的对杨峥拱了拱手,学着杨峥的语气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杨峥冲着身后点了点头,早有两个锦衣卫上前扶过阮公子送到交州外,然后让他二人自行回去。 看着一行人渐渐远去的身影,杨峥重重的吐了口气,自言自语的道:“成败就在一举了!” 平王府里,灯火明亮。 陈鹄一身戎装,居中而坐,左侧端坐着武将,右侧则是主要谋士,虽说如今的皇帝是陈氏后人,但这个后人的来历谁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场上的人谁也没真正把那个傀儡当做皇帝,据说便是府上的太监,宫娥都没把皇帝当回事儿,别说这些在官场上,战场打滚的人精了,但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比如好不容易当了皇上的陈浩就不知道,这位乞丐主儿,本只是混混日子,吃了上顿没下顿,谁是好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一天几个官差找到了他,然后不由分说的将他假夹入了王府,本以为不是给人抓了壮丁,就是那里碍眼了,要被杀头了。 谁知道,进了王府,他先是有了姓,姓陈,跟着也有名字,鹄,取自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的用意,跟着他被人洗刷干净了,穿上了他从未穿过,甚至摸都不曾摸过的龙袍,望着那刺眼的黄色,以及略带狰狞的龙,他直觉这一刻仿佛与梦中一般。 直到这黄色的龙袍被人穿在身上,他仍旧没过神来,他也不傻,这龙袍可不是什么人都穿的,弄不好是要杀头的,所以他有些害怕,但很快他不怕了,因为有个人对他说,从今日起,他就是皇帝,就是安南国的皇帝。 既是皇帝,穿上龙袍自是不算大逆不道,更不用担心,有人来取自己的人头,更大的好处,皇帝可以吃山珍海味,可以后宫佳丽三千,可以为所欲为,可以住上,旁人一辈子都住不上的房子,可而且再也不用担心被人欺负,被人轻视。 在这一刻,他只觉得上天竟对自己如此之好。 但很快,他不难么看了,大房子是住上了,却是画地为牢,身为皇帝却不得出入,反而不如当初做乞丐时那么自由,不经如此,所谓的后宫佳丽三千,不过是自己想象而已,便是寻常的宫娥都不层看到一个,唯有几个老眼昏花的老太监在一旁伺候,满朝文武百官,口头上喊着自己皇帝,却从不拿正眼看自己一眼,这时,他才明白自己这皇帝只是一个空壳,就好比那戏台上的皮影戏,始终别人牵着鼻子走。 他心有不甘,可也无可奈何,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黎利给他这么大优惠,在他的面前,他这个皇帝自然在面前很没脾气。但那种轻视的态度,让他慢慢有了不满,他是傀儡不假,可也是皇帝骨子里很是个很有雄心的人,早在穿上龙袍的你那一刻,他就想大干一场,所以,他默默的培养实力,希望有朝一日,借助外力打击黎利,从而拜托黎利的控制,但很快他发现,这一切都是徒劳,安南这大半个江山都是黎利打下来的,朝中都是他的人马,而他不过是个小乞丐,父母父母早亡,家里只有一个弟弟,已失去了联系。他当了皇帝后,让黎利派遣官员进行寻访,一连有三个人自称是文宗的舅舅,其中有人还得到了优厚的待遇,但是最终都是假冒,真的国舅竟无从找到。因此只好做罢,但他并没有就此放弃,既然朝臣不能信任,只能信任江湖了。 他很快就找了昔日一同要饭的同仁,这两人一人本是原是一名江湖郎中,以精通医术得以进用,成为他的亲信。另一个则是一名算命先生,精通《周易》,后来也被他诏进宫中。二人受到他的重用,十分卖力,眼看他处境如此艰难,决议帮他夺回本该属于皇帝的权力,他先收买军中的侍卫,在银子的驱使下,效果倒也不错,成功的收编了数十个侍卫,甚至还有两个小将,有了他们的帮助,他慢慢在军中渗透,只想一步一步的夺了军权,如此一来,再将黎利赶出去,自己做一个真正的皇帝,而不是一个傀儡,一个木偶。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332章:水中花,镜中月 形式一片大好,他们手中的权力不仅比起先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更重要的黎利忙于大明的征战,尤其是柳升亲自率领七十万大军前来讨伐,他相信这是一个绝妙的机会,七十万对抗二十万,无论装备,还是人数上,大明无疑是占了绝大的优势,他几乎能想象黎利兵败被俘的景象,但这一切也只是他的想象而已,接下来的结果却让他大惊失色,大明七十万大军全军覆没,主帅柳升战死,这个结果让他始料未及,更让他胆战心惊的还在后头,大胜的黎利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与大明主帅王通商议议和,以安南国为大明的附属国,岁岁进贡,与这个提议,他心头害怕不易,大明的实力如何,他虽不知,但也略有耳闻,岂能不知,可以说黎利以附属国自居,着实是一步好棋,但与他来说却是大大的不妙。 黎利狼子野心,扶持自己做这个傀儡皇帝,俨然是司马昭知心,路人皆知了,一旦同意安南国独立,自己的这个傀儡皇帝也就做到头了,他不过三十好几的年纪,还有大把的好日子等着自己去过,岂能就这么甘心就死呢。 所以他决定将黎利一窝端掉,将大权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如此一来,自己再也不用时时刻刻担心自己性命。 他的计划很简单,就是趁着黎利大胜回宫的日子,他亲自设下宴席,为黎利接风洗尘,然后在他们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四周伏兵一齐杀出,干掉陪同黎利一同前来的文官武将。“这计划不能说不好,但坏就坏在郎中求功心切,怕算命的和自己分享功劳,他决定抢先下手。 当日,郎中在在宫中部署好伏兵,在早朝的时候假称皇宫之后的石榴树上降下甘露,以此来昭示黎利的文治武功,将黎利等一干文武官员都吸引到了皇宫,随后趁机摆下宴席,等黎利等人落了座后,好趁机杀出,这是一个精心准备的计划,他相信只要刀斧手杀出,定能成功。 但他忘记了,世间的事情没有万无一失,也不知是老天爷太过眷顾黎利,使得命不该绝,在来的路上看出破绽,就率兵匆忙返回大殿,直接让人绑了他,跟着,他派兵关闭宫门,对朝廷官员展开疯狂屠杀。郎中与算命的布置不周密都被杀,与事变有关无关的朝廷官员一百多人也一起斩杀,精心培养的力量一朝散尽,自此再也没力量反扑了。 在暗杀之前,仗着他还算是陈家的后人,黎利与面子上,还有点表面上的敬意。该磕头时磕头,该打门帘时打门帘,暗杀之后,黎利彻底将他当做了木偶看待,他也明白,黎利不是不想杀他,而是杀了他再也没办法找一个陈家的后人,不好给大明交代,可以说他这条狗命能活着,算起来得感谢大明给黎利的压力,但死是早晚的事情,如今他的期盼,就是过一天算一天,什么事情也不管,什么事情也不问,倒也过得逍遥,只是不知这样的日子,还能过多久。 群臣谁也把他当皇帝,因为,他也难得去问,免得自欺其辱。 这样不欢快的气氛,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门外一阵脚步声,跟着黎利一身戎装走了进来,那如风一般的步伐,健壮的体魄,便是陈鹄也不得不承认,黎利比自己更像皇帝。 左右两侧本无精打采的文武百官,在这一刻,人人精神抖擞,纷纷站了起来,冲着黎利抱拳道:“王爷……?” 陈鹄苦笑了声,也从宝座上站了起来,微微拱手叫了声王爷。。 黎利看了他一眼,急忙抱了抱拳道:“臣见过陛下!” “王爷不必客气,坐下说话!”陈鹄淡淡的道。 黎利也不含糊,大大咧咧的走到了右侧的长椅上落了座,早有太监送上了茶汤,黎利一手接过低头喝了一口,这才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道:“一切都可都准备好了?” 一个武将站了起来,抱拳道:“回王爷的话,所有兵马都已集合完毕,共有十二万人马,只需王爷一声令下,随时准备出发!” 黎利道:“很好!”说完扫了一眼右侧的文官道:“张大人你的粮草如何?”“回王爷的话,今年这天气不好,加上又是战乱不断,粮草并不理想,到目前位置,只能勉强凑出六万石粮草……?” “六万这么少?”黎利皱了皱眉,这一次凭着多年征战的经验,他觉得这个叫杨峥的官儿有些不简单,能一举收买占人和哀牢,单凭这一点就不是王通,柳升那种草包了,所以以十二万人对抗人家三万,他并没有轻松的感觉,反而比往日越发重视。 “六万石的粮食,十二万大军勉强只能吃喝拉撒睡六天,也就是说,这场大战,他必须在六天的功夫里拿下来,否则……?”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担心。 “还有其他的法子么?”黎利皱眉问道。 那官儿道:“王爷定下的赋税三十税一,本就不高,收成好的时候,倒也能收取十几万石,加上往日还有占人、哀牢的进贡,便是维持二十万大军吃上一年也毫无问题,可今年……?” 今日情况如何,黎利岂能不知,先是许久不下雨,好不容易下了雨,确实百姓稻谷收割的时候,许多百姓抢不过大雨,辛辛苦苦大半年的收成,就此被糟蹋了,所以整个安南的收场普遍比往年低了一半还不止,能收起这六万石的粮食,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王爷,卑职倒是有一个法子?”另一个官儿道。 “什么法子?”黎利问。 那官儿道:“卑职可听说了,这次大明送给占人十万石粮食,这可是大手笔,若王爷能得到这笔粮食……?” 黎利一愣,这个法子他不是没想过,只是,这占人一直都与自己大有来玩,前些年他们能一次又一次的打败明军,占人出力不少,如今自己若去懂这十万石的粮草,未免有些不仗义,一时没下这个决心,正犹豫着,便在这时,一个侍卫冲了进来,道:“王爷,王爷……?” 黎利皱了皱眉,喝道:“何事如此慌张,没规矩!” 那侍卫道:“王爷,小王爷他……?” 黎利心头一惊,道:“小王爷怎么了?”自从交州一战,黎元龙被俘后,黎利一直就想与王通交涉,好想个法子将自己这个小儿子给弄回来,谁知,大明竟在这个时候派来了一个安南经略,先是利用小报,跟着以大手笔送出十万石粮食与占人,与哀牢称兄道弟,使出的手段让人应接不暇,一时竟忘记了这事儿,此时听这个消息,由不得他不紧张。 “小王爷与阮公子平安的回来了?”那侍卫踹了口气道。 “当真!”黎利大喜,回头看了一眼阮鹰,两人眼里满是喜色。 “他们在哪儿?”黎利问。 “就在门外!”那侍卫道。 “让他们进来!”黎利大声道。 “是!”那侍卫应了声,转身便冲了出去。 不多时,黎元龙与阮虎一脸欢喜的走了进来。 众人的目光也随着两人步伐移动而移动,待用目光将两人重新打量了一番后,人人眼里有些怪异之色。 黎利也是一脸的惊讶,眼前的黎元龙,阮虎白白净净的,衣衫整齐,看模样倒不是去做了俘虏,反而是去享清福了,这,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王通那家伙为了讨好与我,善待了他们……?“ “父王,王爷……?“黎元龙、阮虎纷纷跪下行了一礼。 黎利心头虽疑惑,但儿子能平安归来心头还是极为高兴,他一共有三个儿子,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手心和手背它的厚度是不一样的,他最喜欢的还是这个次子,虽说没自己这一身武功,但见识以及气度与自己有七分想象,因此,他与三个儿子当中,也偏爱这个这个儿子一些。 “龙儿,你总算回来了?”黎利拉着黎元龙的手道,眼里满是慈爱。 “父王……?“黎元龙这一年多,可没少受磨难,那会儿没指望,如今回来了,看到平日宠爱自己的父王,那里还忍得住,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哭了起来。 “你看你,这么大一个人,还对着父王哭鼻子,让诸位大臣看到了成什么话?”黎明略带责备的道。 场上众人并没有当真,谁都听得出来,这话儿虽有责备,却带着关切,若当真以为人家是责备,那并不是眼睛没睁开,便是一脑子浆糊了。 黎元龙听了这话儿也是面上一红,忙擦了鼻子,道:“让父王看笑话了?“ 黎利对自己这个儿子着实疼爱,见他如此,便拍了拍肩膀笑道:“没什么,回来就好,想不到这姓杨的官儿,竟能放你们回来,看样子此人倒也是个知趣的人?“ ^^^^^^^^^^^^^^^^^^^^^^^^^^^^^^^^^^^^^^^^^^^^^^^ 第三更了,今晚就这么多了,请多多支持! 1333章:君子易事而难说也 “可不是么,王爷不瞒你说,我与黎大哥这些日子吃住都在杨大人的府上,照顾的可好了,什么云南风味荞丝,金钱云腿,椰香泡椒煎牛柳,红烧鸡棕菌,芫爆松茸菌,傣味香茅草烤鱼,怒江金沙大虾,高黎贡山烩双宝,大理夹沙乳扇,滇味凉米线,云南春卷,户撒过手米线,棒赛撒苤,可是一波又一波的,还有那红烧猪蹄胖可好吃了,将整块肘子按蒸碗的大小,削成圆形。用刀在肘子的瘦肉方位,切成深而不透的象眼块,皮向下放在蒸碗里,放上葱段、姜片、大料。取二道清汤(猪骨汤)一碗,对入酱油、精盐、料酒,找好口味,浇入肘子碗内。放在蒸笼里,用旺火蒸一炷香的功夫即好。出笼后拣去葱段、姜片、大料,扣在汤盘内。 然后以汤锅置旺火上,舀入二道清汤两勺,滗入蒸肘子的原汤,投入玉兰片、木耳片、精盐、味精。好口味,勾流水芡少许,沸后浇到肘子上即好。不瞒王爷吃起来,肉烂胶粘,肥而不腻,瘦而不柴,香醇味美,别有一番风味。 在场的众人,平日里吃的也是白米饭而已,那里吃过这些,听这小子吃了猪蹄髈无论是官大官小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心道:“这***都是什么事儿,一个俘虏都吃上了猪蹄髈了,咱正经的官儿,反而吃不上,也不知道这两小子走了什么好运?” 黎利也有些惊讶,虽说俘虏未必都是吃苦的,可好就好肉的招待也是头一次听说,心道:“那姓杨的行事,还真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哼,是你好酒好肉吧,我可吃的是粗茶淡饭?”黎元龙怪声怪气道。 阮虎似没觉察到这话中的酸味,呵呵一笑道:“这也不能怪人家,谁让人家有求于我呢,求我办事,自是要给我吃好些,好好些,不然这事情谁愿意去办?” “这是怎么回事?”有人好奇的问了声。 黎利也有些奇怪,再怎么说,元龙也是自己的儿子,在这安南的一亩三分地上,除了自己之外,还真没有比他更好的身份,那姓杨的就算求人办事,怎么也该是自己的儿子,而不是阮虎,可人家偏偏求了人家,还好酒好菜,连猪蹄髈都招呼上了,这着实让人有几分好奇。 “不是那姓杨的求你办什么事儿,竟如此巴结你,不会是让你做内因吧?”一个官儿玩笑的道。 一听这话,阮虎面上立即变得不好看,瞪了你官儿一眼,道:“胡说八道,我阮虎虽不是厉害人物,可有一点我绝不会做,那就是不给我伯父丢人,内应,他想得美!” 这下众人越发好奇了起来,纷纷询问。 阮虎本就是一个凡事爱炫耀的主儿,那里经得住众人询问,便将这些时日来,将自己夜夜笙歌,吃过的山珍海味,安南经略杨大人是如何的作陪,然后亲自给自己唱小曲助兴等等,就差点没把自己这段俘虏的经历,说成了桃花源记了。众人听得如醉如痴,恨不得也做一回俘虏,享受这人间美味。 而一旁的黎元龙则说出了另外一番景象,粗茶淡饭不说,还处处遭人白眼,稍有不如意,便以性命相威胁,无论是吃的,还是住的,甚至人生自由都如阮虎相差甚远,这着实让人费解的很。 “黎大哥也没那么差吧?”阮虎见黎元龙说的有些不服,立即反驳道。 “哼,你当然不差了,人家可是一口一个阮公子,一口一个阮大人……?”黎元龙冷嘲热讽的道。 阮虎也不傻,那里听不出这话儿的含义,不满的道:“黎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黎元龙哼了声道:“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 “我清楚什么,黎大哥你把话儿说清楚?“阮虎好不相让,哼了声喝道。 两人毫无顾忌的呼来喝去,立即让刚才还算是欢庆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看着两人气呼呼的模样,黎利道:“都把话儿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黎元龙哼了声道:“回父王的话儿,阮家父子通敌卖国?“ 这话一出,原本就有些紧张的气氛,立即僵硬了起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说话。 阮虎仿佛被蝎子蜇了一下,立即跳了起来,瞪着黎元龙道:“你,你,你胡说八道,从没有的事情!“ “休得放肆!“黎利喝道。 两人身子一震,不敢言语,但彼此瞪大着一双眼睛,足以吃了对方。 过了一会儿,黎利喝道:“通敌一事,不可胡说,即便你我是本王的儿子,我也决不轻饶?此事究竟如何,你二人一五一十的说来!“ 两人哼了声,便把这几日的情况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出来。 待听到杨峥询问阮鹰的重重,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但他终究是非常之人,不悦的神色一闪即失,看了一眼阮鹰道:“阮大人,此事你怎么看?“ 阮鹰闻言并没有立即搭话,而是扭头问阮虎道:“那姓杨的让你询问我何事?” 阮虎道:“哦,杨大人说了,这事儿对他很重要,若是伯父都不能解开,他也不好交代啊?” 黎利听他一口一个杨大人,语气里透着敬畏,冷哼了声。 “你快说,他到底问什么了?“阮鹰道。 “哦,这个侄儿也不懂,不过杨大人说了,这是一道题目,他不太理解,说伯父熟知汉人典故,或许能给指点一二?” 众人暗暗点了点头,阮鹰博学多才,能诗善文,懂经济,工书法,精绘艺,擅金石,通律吕,解鉴赏。特别是书法儒学成就最高,便是许多大明人也自叹不如,询问题目,倒也不足为奇。 “什么题目?“黎利冷声道。 阮虎道:“君子易事而难说也。说之不以道,不说也。及其使人也,器之。心之官则思,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也。德为圣人,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他说这是一道科举题目,因不知其中奥妙,不知该如何下手,伯父精通四书五经,或许能明白其中的含义?才动了这个年头?“ 众人暗暗点了点头,科举与大明人,那可是比性命还重要,姓杨的有此举倒也不足为奇。 黎利把这话儿念叨了几年,摸不着头脑,再看其他人,纷纷摇头不止,便是与自己一般,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只好将目光看向阮鹰道:“阮大人……?“ 阮鹰点了点头,算是会意,皱着眉头将这道题目思索了一遍,说难倒也有几分,可也并非不可解,心头暗暗有些奇怪,但一时也摸不准对方是什么意思,见黎利询问,微微拱手道:“回王爷的话,这题儿倒也简单,用我们的话儿就是说,服事君子是很容易的,但是想讨君子喜欢却是很难的。如果不用正确的方法讨君子喜欢,君子是不会喜欢的。而到君子要任用人时,总是量才使用的。心的功能是思考,思考就会有所获得,不思考就不能得到。(舜)德行方面是圣人,地位上是尊贵的天子,财富拥有整个天下。这题的难处有三,第一部分出自《论语&#8226;子路》,对比讲君子和小人,这里截取了说君子的两句,想要写出文章,须得弄明白《论语》,第二部分出自《孟子&#8226;告子上》,第一句“心之官则思”,意思是说,陛下最讨厌尸位素餐的寄生虫了,你们看他都写了君子有《九思》了是不是…… 第三部分出自《中庸》,子曰舜很了不起啊!大家记不记得,熹庙挂了之前拉着弟弟说的那句“来,吾弟当为尧舜!”这是鞭策之意。 黎利听了半天,竟是绕来绕去的话儿,大感头疼,心道:“这题目也亏待那些汉人去考啊?” 其他官儿同样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这大明的官儿果然不好当,便是这题目,一个都绕不明白。 众人神色阮鹰一一看在眼里,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他自小熟读汉人的典籍,四书五经乱属于胸,这些圣人之言,虽耗费了不少光阴,但也让他增长了不少见识。 “只怕这题目不止一道吧?” “咦,伯父难道你有未卜先知了本事不成,这题儿还真不是一道,还有一道策略,侄儿也给记了下来?” 阮虎眼里闪过一丝得意,稍作酝酿,便朗声道:“制曰创业以武,守成以文,昔人有是说也。然兵农一致,文武同方,其用果有异乎?文武之分始于何时,兵农之制起于何代?尝质者诸古矣,《书》称尧曰武乃文,于舜称文明,禹称文命而不及武,于汤称圣武而不及文,周之谟烈各专其一,且三代迭尚而不言武,周列四民而兵不与焉。何也?汉、唐、宋之英君令主,或创业而兼乎文,或守成而兼乎武,或有未备亦足以善治。论者又谓天下安,注意相。又谓天下虽安,忘战则危。是治兵之道,果与治民者同邪?异邪? 我tai祖高皇帝,以圣神文武统一天下,建官分籍,各有定制。列圣相承,率循是道。百五十年治定功成,实由于此。然承平既久,玩愒(kǎi)乘之。学校之法具存,而士或失业;蠲(juān,免除)贷之诏屡下,而人多告饥。流徙之余,化为寇贼,以遗朕宵旰之忧。今赋税馈运,民力竭矣,而军食或尚未给;调发战御,兵之力亦劳矣,而民患尚未除。或者官非其人乎?而选举之制,黜陟之典,赏罚之令,亦未始不加之意也。兹欲尽修攘之实,谨恬嬉之戒,文治举而武功成,天下兵民相卫相养于无事之天,以保我国家久安长治之业。宜如何而可?子大夫志于世用,方策士之日,不暇以微辞隐义为问,姑举其切于时者,其为朕陈之。” 这话儿倒也好明白,说的多是祖宗的英明神武,以及如何保国家久安长治之业的问题,若说这算是难题的话,倒也说得过去,毕竟治理国家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也不是几篇文章能说清楚的,但光写文章的话,这题儿其实并不难!众人听得纷纷感到有些奇怪,便是阮鹰也觉得这个杨大人有些莫名其妙了。 阮虎忽然想起什么,道:“对了,伯父,他还亲手写一篇文章也让我带你看看?” 阮鹰虽不知杨峥弄什么鬼,但身为敌军将领,如此不耻下问,单凭这一点,阮鹰心头便对杨峥涌出几分好感来,也不顾众人的诧异的眼神,道:“哦,是么,快给我看看!” ^^^^^^^^^^^^^^^^^^^^^^^^^^^^^^^^^^^^^^^^^ 从1326章写了一个反间计,目的我不说,依着诸位的聪明智慧,哪有看不出来的,但许多书友们看了,说我用的反间计太过简单了,依着黎利的聪明才智,根本不会上当,对此,我要说几句。 所谓反间计,间者,使敌自相疑忌也;反间者,因敌之间而间之也。如燕昭王薨,惠王自为太子时,不快于乐毅。田单乃纵反间曰:“乐毅与燕王有隙,畏诛,欲连兵王齐,齐人未附。故且缓攻即墨,以待其事。齐人唯恐他将来,即墨残矣。惠王闻之,即使骑劫代将,毅遂奔赵。又如周瑜利用曹操间谍,以间其将;陈平以金纵反间于楚军,间范增,楚王疑而去之。亦疑中之疑之局也,这些若是仔细想想,其实都很简单,但在当时的气氛之下,那种环境之下,加上信息没有如今这么发达,在今日看来十分简单的事情,在当时却未必简单。 比如明末最出名的反间计,当时nu尔哈赤受重伤死去以后,袁崇焕为了探听后金的动静,特地派使者到沈阳去吊丧。皇太极对袁崇焕窝了一肚子的怨恨,但是因为后金刚打败仗,需要休整,再说也想试探一下明朝的态度;所以,不但接待了袁崇焕的使者,还派使者到宁远去表示答谢。双方表面上缓和下来,背地里都在加紧准备下一步的战斗。 到了第二年,皇太极亲自率领大军,攻打明军。后金军分兵三路南下,先把锦州城包围起来。袁崇焕料定皇太极的目标是宁远,决定自己留在宁远,派部将带领四千骑兵援救锦州。果然,援兵还没出发,皇太极已经分兵攻打宁远。袁崇焕亲自到城头上督率将士守城,用大炮猛轰后金军;城外的明军援军也和城里内外夹击,把后金军赶跑了。 皇太极又把人马撤到锦州,但是锦州的明军守得严严实实,加上天气转暖,后金军士气低落。皇太极只好退兵。 袁崇焕又打了一个大胜仗。可是,魏忠贤阉党却把功劳记在自己名下,反而责怪袁崇焕没有亲自救锦州是失职。袁崇焕知道魏忠贤有心跟他为难,只好辞职。 公元1627年,昏庸的明熹宗死去,他的弟弟朱由检即位,就是明思宗,也叫崇祯帝(崇祯是年号)。 崇祯帝早就了解魏忠贤作恶多端,民愤太大。他一即位,就宣布了魏忠贤的罪状,把魏忠贤充军到凤阳。魏忠贤自己知道活不成,走到半路上自杀了。 崇祯帝惩办了阉党,又给杨涟、左光斗等人平反了冤狱,很想振作一番。许多大臣请求把袁崇焕召回朝廷。崇祯帝接受了这个意见,提拔袁崇焕为兵部尚书,负责指挥整个河北、辽东的军事。崇祯帝还亲自召见袁崇焕,问他有什么计划。袁崇焕说:”只要给我指挥权,朝廷各部一致配合,不出五年,可以恢复辽东。” 崇祯帝听了十分兴奋,给袁崇焕一口尚方宝剑,准许他全权行事。 袁崇焕重新回到宁远,选拔将才,整顿队伍,军纪严明,士气振奋。东江总兵毛文龙作战不力,虚报军功,不服从袁崇焕的指挥。袁崇焕使用尚方剑,把毛文龙杀了。 皇太极打了败仗,当然不肯罢休,他知道宁远、锦州防守严密,决定改变进兵路线。他作好一切准备,公元1629年十月,率领几十万后金军,从龙井关、大安口(今河北遵化北)绕到河北,直扑明朝京城北京。 这一着可出乎袁崇焕的意外。袁崇焕赶快出兵,想在半路上把后金军拦住,已经来不及了。后金军乘虚而入,到了北京郊外。袁崇焕得到情报,心急火燎带着明军赶了两天两夜,到了北京,没顾上休息,就和后金军展开激烈的战斗。别路明军,也陆续赶到,投入战斗。 后金军突然进攻北京,引起了全城震动。崇祯帝更是急得心慌意乱,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后来听说袁崇焕带兵赶到,心才定了一些。他亲自召见袁崇焕,慰劳了一番。但是一些魏忠贤的余党却散布谣言,说这次后金兵绕道进京,完全是袁崇焕引进来的,说不定里面还有什么阴谋呢。 崇祯帝是个猜疑心极重的人,听了这些谣言,也有些怀疑起来。正在这个时候,有一个被金兵俘虏去的太监从金营逃了回来,向崇祯帝密告,说袁崇焕和皇太极已经订下密约,要出卖北京。这个消息简直像晴天霹雳,把崇祯帝惊呆了。 原来,明朝有两个太监被后金军俘虏去以后,被关在金营里。有天晚上,一个姓杨的太监半夜醒来,听见两个看守他们的金兵在外面轻声地谈话。 一个金兵说:”今天咱们临阵退兵,完全是皇上(指皇太极)的意思,你可知道?” 另一个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个又说:”刚才我就看到皇上一个人骑着马朝着明营走,明营里也有两个人骑马过来,跟皇上谈了好半天话才回去。听说那两人就是袁将军派来的,他已经跟皇上有密约,眼看大事就要成功啦……” 姓杨的太监偷听了这番对话,趁看守他的金兵不注意,偷偷地逃了出来,赶快跑回皇宫,向崇祯帝报告。 崇祯帝听了也信以为真。他哪里知道,这个情报完全是假的。两个金兵的谈话是皇太极预先布置的。 崇祯帝命令袁崇焕马上进宫。袁崇焕接到命令,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匆忙进了宫。崇祯帝拉长了脸,责问说:”袁崇焕,你为什么要擅自杀死大将毛文龙?为什么金兵到了北京,你的援兵还迟迟不来?” 袁崇焕不禁怔了一下,这些话都是从哪儿说起?他正想答辩,崇祯帝已经喝令锦衣卫把袁崇焕捆绑起来,押进大牢。 有个大臣知道袁崇焕平日忠心为国,觉得事情蹊跷,劝崇祯帝说:”请陛下慎重考虑啊!” 崇祯帝说:”什么慎重不慎重?慎重只会误事。” 崇祯帝拒绝大臣的劝告,一些魏忠贤余党又趁机诬陷。到了第二年,崇祯帝终于下令把袁崇焕杀害。 皇太极用反间计除了对手袁崇焕,退兵回到盛京。打那以后,后金越来越强大。到了公元1635年,皇太极把女真改称满洲:又过了一年,皇太极在盛京称帝,改国号叫清。这就是清太宗。 相信诸位看了,一定会问这样的计谋,其实看起来并不难,为何崇祯皇帝会上当,其实反间计是三十六计中极为阴险且杀人不用自己出手的计谋,大都用在刚愎自用昏庸的上司,为的是除掉其手下强硬的干将。 《三国演义》中赤壁之战前,周瑜为了除掉曹操手下熟悉水性的水军首领蔡瑁和张允,便使用了反间计,让前来做说客的无能的蒋干带着假书信去蒙骗曹操,借曹操之手杀死蔡瑁张允。皇太极何等高明,他知道崇祯皇帝刚愎自用,而袁崇焕却是极其忠心却勇猛的英雄将领。为除掉袁崇焕,皇太极便使用了反间计。诸位用今天的眼光来几百年前的反间计,自觉得简单了! 1334章:天下之政出于一 阮虎道:“杨大人说了,他这是学孔老夫子老人家的教诲,不耻下问,什么三人行?”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阮鹰瞪了侄儿一眼道:“平日里让你多看看书,你总是不听,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儿也说不出清楚。” 阮虎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唯独对自己这个伯父有几分畏惧,闻言缩了缩脖子,道:“伯父还不知侄儿么,侄儿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一看到那书本就头疼的很?” “好了,这些话儿留着回去说,你快说说,那姓杨的到底留下什么文章?”黎利听了半天早已心头烦躁,本不想理会,可自己儿子的那一番话儿,让他又不免疑惑,这才耐着性子听了下去,眼看这父子二人说起来没完没了,不得不呵斥两声。 阮虎看黎神色有些不悦,倒也知道轻重,道:“哪位杨大人还说了,本想将文章写下来,飞鸽传书给伯父,却又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所以特意让侄儿给背了下来,口述给大人,也好消除众人的误会?” 众人微微点头,唯独黎元龙冷哼了声,一脸的不屑。 黎利扫了一眼,不动声色对儿子丢了个眼色。 黎元龙心头一惊,随机会意,脸上神色重新恢复平静。 阮虎继续道:“杨大人在让我背诵文章时,还一番话儿要告诉伯父,在任何领域里面,都有真、伪君子;而学术无国界,事实上我想真正进入了学术领域里面,就会知道其中真谛了。人为地去划分地界、天空,总归是一时的假象。” 阮鹰微微一楞,跟着轻轻一叹,道:“好一个学术无国界,这位杨大人的心胸到是让老夫汗颜啊?“ 阮虎见伯父如此说,有些得意的道:“可不是么,你不别看杨大人年纪轻轻,为人那是真的没话说,要不是我不愿意给伯父丢脸,我还真不想回来呢?” 黎利眉头一皱,冷冷的扫了一眼阮鹰。 “你这小子口没遮拦,胡说八道什么,还不说文章?”阮鹰冷呵了声。 阮虎为人只是鲁莽了些,但并不傻,话音一落,便有些后悔,待看伯父阴沉的脸色,哪还敢多言,微微酝酿了片刻,朗声道:“臣闻帝王之御天下也,有出治之全德,有保治之全功。文武并用,出治之全德也;兵农相资,保治之全功也。于并用而见其同方,则天下之政出于一,而德为全德。如日月之在天,凡所以照临者,胥天之德也。于相资而见其一致,则天下之治出于一,而功为全功。 如手足之在人,凡所以持行者,皆人之功也。由是联属天下,以成其身;纲维其道,以适于治。体统相承,而无偏坠不举之患;本末具备,而无罅隙可议之疵。放之四海而皆准,传之万世而无弊。帝王为治之要,孰有加于此哉!臣自少读帝王之书,讲帝王之道,窃有志于当世之事。然学焉而不敢言,言焉而不达。今幸近咫尺之威,立方寸之地,制策所及者,皆是道与是事也。臣敢不罄一得之愚,以为万分之助乎……?“ 文章很长,难得是阮虎一字不差的背了出来,众人正听得迷迷糊糊,冷不丁的听得阮鹰大叫道:“好,好,好一个然学焉而不敢言,言焉而不达。今幸近咫尺之威,立方寸之地,制策所及者,皆是道与是事也,想不到这姓杨的年纪轻轻,竟有这等见识,这等气魄,这文章就是老夫老写,也未必写得出来啊?” 要是杨大人在场,听了这话儿一定发出一声冷笑,道:“你老阮虽也是个名人,可比起咱的本家兄弟可就差远,人家自幼聪颖,十一岁即能作诗。十二岁,写成《古战场文》,众人皆惊。进京后,写《黄叶诗》,为李东阳所赞赏,让他在自己门下学习。明武宗正德六年中式辛未科殿试一甲第一名(状元),赐进士及第,授翰林院修撰,虽遭遇了点波折吧,可人家考论经史、诗文、书画,以及研究训诂、文学、音韵、名物的杂著,数量很多,涉及面极广,乃一等一的大才。这文章不好才怪呢?” 黎利见阮鹰如此吹捧杨峥,心头有些不悦,但他心机极深,只是笑了笑,并没多言。 可黎元龙就没这份涵养了,冷哼了声道:“阮大人博学多才,能诗善文,懂经济,工书法,精绘艺,擅金石,通律吕,解鉴赏乃当世一等一的大才,难得是阮大人精通汉学,四书五经无所不精,这大明的官儿如此敬重阮大人,只怕有意阮大人吧?将来做个安南王也不是不可能啊?” 这话儿一出,刚刚还算和睦的气氛,立即变得僵硬了起来,阮鹰抬眼看了看黎利想说什么,尚未来得及说出口,一旁的阮虎早已忍不住跳了出来,瞪着一双牛眼,道:“黎元龙,你这话儿什么意思?” “哼,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么?”黎元龙并不怕阮鹰,更何况是阮虎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好不客气的反驳了回去。 阮虎道:“我明白什么,你今日把话儿给我说清楚,不然我跟你没完?” 黎元龙道:“说清楚就说清楚,怕了你不成,你我同时被抓,同时被请入了将军府邸,凭着我二人的身份,好吃好喝倒也不可能,可惜,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你进了将军府,人家一口一个阮公子,天天被人家当祖宗供着,若就是为了这几篇狗屁文章,你也未免太小瞧了那姓杨的,我可听说了,此人本是商人出身,无利不起早一直是这人的本色,今日却为了阮公子改了性子,换做是你,你会信么……?” 阮虎哈哈大笑,道:“黎元龙你不就是妒忌我比你受待见些,告诉你,我受待见,那是因为我伯父才学人品出众,人家敬重,人家不耻下问……?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说着面上一阵狰狞,紧紧握住了拳头,若不是怕闹得不好收场,早就挥舞着拳头上去了。 “是啊,人家堂堂的大明,难道还没个出众的人才,我虽不懂四书五经,也不知什么诗书礼仪,可我也知道,大明的人才可并不少,那三杨,那新科状元,哪一个不是饱学之士,未必就输给了阮大人吧,人家堂堂的经略大人,当朝二品,手握权柄的一方要员,会找不到一个人帮自己参详这科举的题目,会并不知道这文章的好坏?我看此举只怕是来糊弄我们的吧?” “你,你胡说!”阮虎双目圆睁,恨不得立即上前,将对方狠狠揍上一顿。 “我胡说,若没有见不得人的勾当,人家堂堂封疆大吏,凭什么在你面前又当孙子,又装儿子的,天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不说,还亲自给你唱小曲,若是我没记错的话,那曲子该是岳飞的《满江红》吧?” 此话一出,众人面色一变,黎利面上也有些不好看,岳飞的《满江红》词儿在安南一带早有传唱,与曲中的意境,也能明白,说的是岳王爷抗击金兵、收复故土、统一祖国的强烈的雄心,这词儿若是在大明唱倒也没什么,可在安南唱,意图如何还真不得而知了?“ 阮虎霍得站起来,不甘示弱道:“唱个《满江红》怎么了,这曲子岳王爷精忠报国,抗击金兵、收复故土、统一祖国是何等的英雄,自古英雄重英雄,那杨大人论气度,论见识,便是容貌,也是当世一等一的英雄,英雄唱英雄的曲子,有何不妥,反而是黎公子,在那将军府,酒没少喝,肉没少吃,便是曲子也听了,与我没什么两样,只不过人家敬重我伯父的学问,便遭你平白无端的诬告,我看我安南迟迟不能赶走暴明,便是有你这种奸臣,好事不做,专在王爷身边进谗言,想要置我等于死地,我到是想问问,你居心何在?“ “你,你……你敢骂我……?”黎元龙大怒。 阮虎毫不退让,喝道:“似你这等奸佞小人,就该骂,不骂不醒!” “我与你拼了?“黎元龙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大喝了一声,挥起榔头一般的拳头就要动手。 阮虎平日本就是个打架斗狠的主儿,见自己伯父没有出言呵斥,胆子大了几分,再说黎元龙一脸的奸诈,早就看不顺眼,这会儿也毫不客气的挥舞着拳头冲了上去。 两人一边打,一边大声骂,起初还是顾忌自己的身份,骂的话儿还算中规中矩,可到了最后,什么有“非人哉”,“兽也”,“竖子”“蠢如猪狗,“腐儒”,“陋儒”,“登徒子”“你这皮”“腌(月赞)奴才!等不堪入耳的话儿都骂了出来。 众人心头好笑,可又不敢笑出声来。 ^^^^^^^^^^^^^^^^^^^^^^^^^^^^^^^^^^^^^^^^^^^^^^^^^^^^^^^^ 中秋佳节,祝诸位节日快乐,第二更先送上,诸位在吃月饼喝茶赏月的时候,莫要忘记了给个支持,给几张月票哦! 1335章: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 黎元龙终究是读书人,说说诗词歌赋还勉强凑合,说到打架骂人,可就不是阮虎的对手,一时挨了几拳不说,还被骂得哑口无言,眼看对方撸袖拔拳虚张声势的同时,嘴上也没闲着,国骂粗话,滔滔不绝,精彩纷呈,淋漓酣畅。黎元龙终于“是可忍孰不可忍”之际,嗫嚅着郑重声明:“你、你、你不要欺人太甚,以为我们读、读、读书人不会骂、骂、骂人,你、你、你母亲的!你大爷的,你老而不死是为贼”、“始作俑者,其无后乎”、“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阮虎也不客气,着实挥舞了两拳头,还老老实实的反击了过去,什么一二三四五六七---忘(王)八。一个耳朵大,一个耳朵小---猪狗养的。一把粉打在后颈窝---釉子上反了‘二十一天不出鸡---坏蛋。三伏天卖不掉的肉---臭货。三角坟地---缺德。三年不洗口---一张臭嘴。三年不屙屎---粪胀(混帐)。大姑娘养的---丑东西,大车拉王八---载你,屎壳郎趴在鞭梢上---光知道腾云驾雾,不知道死在眼前……?“ 众人那里听过这等有趣的骂人法子,直觉好笑又有趣,纷纷嬉笑不止。 唯独黎元龙与阮虎两人浑不知觉,一边抵挡-,一边大声叫骂,好不热闹。 眼看再这么下去,两人势必是两败俱伤的场面,这才听得黎利喝道:“当我死了么,都给我住手!“ “你娘的……?“黎元龙擦了一把嘴角边上的血迹,愤愤然的骂了声。 阮虎也不敢落后,嘟哝得骂了声:“你爷爷的!”同样擦了一把嘴角边上的。 黎利瞪了两人一眼,缓缓抬头看了阮鹰一眼,道:“阮大人你怎么看?” 阮鹰呵呵一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汉人里有个成语叫做鹤蚌相争渔翁得利,说的是鹬鸟和翠鸟在河边争夺一条大鱼。渔翁发现后,用鱼叉刺去,没有击中。鹬鸟趁机抢走大鱼,逃之夭夭。一只河蚌敞开胸怀在沙滩上晒太阳。翠鸟又啄到一条泥鳅,泥鳅挣扎滑落,正好掉在河蚌身上被夹住了,翠鸟想从河蚌壳里夺回泥鳅,鹬鸟又飞来赶走翠鸟,欲与河蚌争夺泥鳅。 于是,鹬鸟与河蚌在沙滩上进行了一场智慧与心理的争斗。虽然泥鳅被鹬鸟吞下肚子,但是它的一条腿被河蚌夹伤了。双方都不肯善罢甘休,斗争又继续下去。鹬鸟佯装打盹,河蚌慢慢张开两壳,伺机进攻。鹬鸟出其不意猛然回头啄去,早有准备的河蚌立刻合拢,把鹬鸟的长喙死死夹住。这位杨大人年纪虽轻,但心计却不少,我看这三个问题询问是假,真正的目的,只怕是让我们鹤蚌相争,他这个渔翁好从中得利!我等可不能上这个当?“ 黎利道:“不错,不错!这个姓杨的,到不能小视!我等险些上当了!”说完转过身来,冲着二人喝道:“你二人可听明白了!” 黎元龙还想说什么,可看了一眼黎利,冷哼了声,退了出去。 阮虎同样哼了声,道:“是不是鹤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不知道,不过是人家说的就这么多,我只是照实说而已!“ 黎元龙点了点头道:“这事儿本王明白,是龙儿不对,回去我会好好收拾他,我看今日也议论不出什么东西来,诸位大人各自回去休息,改日再从长计议如何?” 众人早就巴不得如此,听了这话儿纷纷抱拳行礼。 黎利对着龙椅上的陈鹄抱了抱拳,也不多言,拉着黎元龙便去了。 龙头一走,其他人面面相觑一阵,便也散了。 眼看众人离去,黎利扫了一眼阮鹰背影消失的地方,扭过头对黎元龙道:“你有什么话儿说吧?” 黎利道:“父王事情绝不像阮虎那小子说的那么简单,他们一定有勾结?” 黎利眉头皱了皱道:“这话儿可不能乱说!” 黎元龙道:“父王还不相信孩儿么,那姓杨的一口一个阮大人,还询问了不少私事,若不是与阮鹰勾结了,他堂堂一个封疆大吏会用得好去讨好阮虎那小子么,再说了阮虎那小子有些话儿也没说?” 黎利哦了声,道:“什么话儿?” 黎元龙便将当日在厢房里,自己如何装睡,然后如何听到杨峥与阮虎的话儿,自己又是如何英明神武的从中盗取了密信等等,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 黎利本也是个及有本事的人,对此事不是没有怀疑过,但生性多疑的他心头终究有些疑惑,再加上自己儿子说的话儿,多少有些动摇,此时一听有信,眉头微微一挑道:“什么信……?” 黎元龙从怀中摸出自己从杨峥书桌上盗取一封信,快速的递了过去。 黎利撕开了信口,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期初面上还能保持镇定,待看到最后,终究是还是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好啊,难为我平日对你毕恭毕敬,还称你一声阮大人,没想到你也胳膊肘往外拐,对我耍小心眼啊!都说你阮大人忠心耿耿,却不想竟是一个卖国求荣的奸佞小人!“ “父王,我这就是把他们抓了,看他们有什么话说?“黎元龙迫不及待的道。 “胡闹!“黎利喝道。 “父王,都这样了……你还相信他!”黎元龙大声道。 黎利眉头金锁,说心头没有怀疑那是假话,但凭这一封信就将辅佐自己多年的大臣抓了,多少有些鲁莽,况且阮鹰此人在安南素有名望,手下弟子不少,若贸然出手,只怕不好收拾,再者,眼下是非常时期,抓大臣与军心不利,除此之外,最重要一点,阮鹰此人博学多才,自己想要成就大事,还真少不得他?“ “父王……?”黎元龙又喊了声。 黎利沉吟了片刻,道:“此事还待查明,单凭一封信,抓了他难以服众,再说了,那汉人狡猾的很,这未必不是计谋!“ “可若是真的,依着阮鹰的威望能力,与那姓杨的相互勾结,来个里应外合,我等岂是敌手?” 黎利道:“这个也是父王最担心的,从今日起,你给我好好监视阮鹰的一举一动,但凡有任何异动,立即告诉我?“ “孩儿明白!“黎元龙抱拳道。 黎利恩了声,道:“你去吧?“ 黎元龙用力的抱了抱拳,转身离去,不多时身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黎利看了许久,才收回了目光,盯着摇摆不定的烛光,自言自语的道:“阮鹰啊,阮鹰你可不要让本王失望,若不然本王决不轻饶了你!“ 阮家府邸,烛光摇曳。 书房里,阮鹰端坐与书桌前,桌上早有人铺好了文房四宝,一杯茶汤,偶尔飘进来的夜风带着丝丝的凉意,正好是读书写文章的好时候。 阮鹰能熟读四书五经,说到底还是靠着多读,多写,杨峥的那篇文章无论是气势,还是语句,还是用典故,都是难得是好文章,这样的文章,他岂能只是满足于听一遍就足够呢,所以他决定将这篇文章写下来,好好研读一番,将笔墨浸泡好了后,才扭头道:“开始吧?” 阮虎的记忆力还算不错,刚才打了一架,又骂了一通人,倒也没将这文章给忘记了,稍作酝酿后,便朗声念道:“伏睹圣问首曰创业以武,守成以文,而又曰文武同方,兵农一致,果有异乎?臣惟三代以上,同一道也,戡乱则曰武,守成则曰文;同一民也,无事则为民,有事则为兵。初未始异也。在《易》明两作《离》,文明之象也,上九王用出征,有嘉。释之者曰:刚明及远,威振而刑不滥。斯不亦可见文武之同方乎!地中有水,《师》,师旅之象也。而释之者曰:伏至险于大顺,藏不测于至静。盖寓兵于农之意,斯不亦可见兵之一致乎!是故一张一弛,号为善道;刚克柔克,协于皇极……?“ 阮鹰下笔飞快,不多时便将这文章写了下来,眼看笔墨差不多干了,阮虎这才继续道:“周公冢宰,实兼东征;毕公为公,亦总司马。武夫堪腹心之寄,吉甫有文武之称。以《天保》治内而未尝无武,以《采薇》治外而未尝无文。文武固未分也。自秦不师古,专以武勇立国,语《诗》、《书》者有刑,斩首级者进爵。民勇于战,皆忘生好利之人;士贱以拘,废干戈羽籥之习。至汉承秦制,立丞相、将军,而将相之职异。唐宋以来,置中书、元帅、枢密,而军国之权偏。此文武之分,出于三代之后也……?” ^^^^^^^^^^^^^^^^^^^^^^^^^^^^^^^^^^^^^^^^^^^^^^^^^^^^^^^^^^^^^^^^^^^ 一点都没含糊了,三更了,请围观,请订阅了! 1336章: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两人一个写,一个背,饶是阮鹰手脚麻利,这篇文章写好了,也差不多入了夜,府上的下人准时的送上了老爷最爱吃的燕窝粥,这燕窝是是金丝燕及其同属燕类的唾液或唾液与羽毛混合凝结筑成的燕巢窝,性味甘平,加入小米熬制成燕窝粥,能养肺胃之阴、补中益气,是补而不燥、润而不腻,用于调理虚劳赢弱之佳品,阮鹰每日诵读诗书后,少不了吃上一碗,这么大的年纪,还有如此旺盛的精力,可以说这燕窝粥功不可没,眼看着自己的一碗粥快吃完了,阮虎却是不动筷子,没好气的道:“怎么才过了几日,连这燕窝粥也吃不下了?” 阮虎道:“伯父误会了,侄儿只是气不过是姓黎的欺人太甚而已?” 阮虎放下手中的碗筷,道:“你也怪不得人家,你也有不对的地方,本来么,大家都是自己人,有话儿可以好好说嘛,你看看你的那暴脾气,人家不怒才怪呢?” 阮虎心气难消,哼了声道:“伯父,不是侄儿脾气不好,是那姓黎的太不把我等人看了,本来么,人家杨大人是敬重你老人家知识渊博,才与我把酒言欢,这家伙既没那学识,又没什么本事,看不过眼,便污蔑与我,这口气我今日若忍住了,明日还不被这厮笑话死!” 阮鹰叹了口气,自己的这个侄儿什么都好,就是脾气暴躁了些,为人最受不得气,今日之事,他纵有些不对,可黎元龙那番话儿的确是过分到了极点,这也是他没啃声,任由阮虎胡来的原因之一,若不然还当阮家没人了,但气头上归气头上,偶尔说些过激的话儿,出手教训教训也是值得原谅的,佛家还讲究降妖除魔呢,所以当着面,骂几句,打几拳头,算不得什么,可若记仇,那就不是了! 眼看阮虎还一脸愤怒的样子,生怕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到时候可不好收拾,黎利的心思,旁人不知,他可明白的很,因此这事儿还是小心为好。 “你可莫要做出什么傻事来?汉人有句话儿,叫做君子贤而能容黑,知而能容愚,博而能容浅,粹而能容杂,有些事情,忍一忍没坏处!” “侄儿明白,侄儿只是气不过,黎家若不是当初伯父支持,焉能有今日,黎元龙看我不顺眼,说到底不过是大明的官儿捧着我而冷落了他罢了。他什么心思,伯父能不知么?“阮虎气呼呼的道。 阮鹰面色微微变了变,黎利要什么,他自是清楚,但这话儿只能心里明白,却最是说不得,有些呵斥侄儿几句,可又见吃了一肚子气,自己若再呵斥几句,怕一时想不开,只好作罢,轻轻叹了口气,道:“知道归知道,但不一定要说出来,记住祸从口出,想要活得久一些,做得稳,就少说话!再说了,这事儿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王爷雄才伟略,未必会因为黎元龙的一面之词就不信任我,他还离不开我……?“ “哼……”阮虎哼一声道:“但愿如此!” 世间有许多东西,一旦有了褶皱或裂痕,就再也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就像一面破了重圆的镜子,我再珍惜它也只能将其收藏在柜里,万万是不会再拿来用的,我会买新的,感情,朋友间的友谊同样如此,经过前几日小小的一旦插曲,这彼此不信任的种子算是种在黎利的心里,具体表现在这昨日的决策上,按照原有的计划,黎利的大军是要与杨峥决战,但大军出发计划却是微微发生了变化,所取之地竟是占人的巢穴,目的也是大明送的十万石粮食。 这个结果让阮鹰有些意外,他不断的劝说黎利,但黎利却是不听劝告,劝多了少不了说两句冷言冷语的话儿,如此一来,阮鹰也有怒气,索性不理会。 当漫山遍野的安南大军的时候,占人先是惊讶,继而是愤怒,等得知黎利来抢夺杨峥送的十万石粮食的时候,占人不再是愤怒,而是不要命的厮杀。 常言道,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看着占人以一当十厮杀,黎利心头开始后悔了,将好不容易夺回的三万石粮食运走后,再也不敢多待上片刻,带着自己的人马逃也似的下了山,身后传来占人叫骂不止的声音,黎利知道,自己这次是做的亏本买卖,抢了三万石的粮食,却永远的失去了占人,但事情做就做了,在没有后悔的道理,再说了夺粮食,也是眼下除了与大明决战外,最有利的法子。 “他爷爷的,真看不出来,这帮平日里蔫不拉几的占人,打起仗来这么狠,老子若是再跑慢一些,怕是要留在山上了!”一个小将望着山头,心有余悸的道。 另一个道:“可不是么,我还没见过占人这么狠过?” “唉,这也不能怪人家,那可是真真的粮食啊,这年月还有比这个更实在的东西么,你去抢,不跟你拼命才怪你呢?不怕告诉你,刚才我还真没好意思下手,往日的兄弟,竟这么通了一刀子,这次可算是彻底把他们得罪了,看来我家兄弟的那亲事,怕是要黄了?”一个老兵窝着双手叹了声道。 “可不是,也不知这次王爷是怎么想的,放着好好明军不去打,偏偏来夺占人的粮食,摸不透,摸不透啊?“先前的那小将感叹了道。 “哎,谁知王爷是怎么想的,我可听说了,为了这事儿王爷与阮大人还吵了一架,都没能劝住王爷!硬是要这么打!”第二个说话的将士小声的道。 “是么,这事儿倒是奇怪了,往日王爷最听阮大人的话儿,只要是打仗,阮大人说怎么大,王爷绝没二话,似这样的事情,还是头一遭,你说到底是为了什么?“边上一干大小将士来了兴趣,忍不住猜测的道。 “谁知道为了什么,说不定就是因阮大人诵了那汉人的文章!让王爷不高兴了,才有了今日之举也说不定呢?”第二个说话的人毫无顾忌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众人微微一愣,似觉得有这种可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竟忘记说什么。 便在这时,听得一阵锣鼓声,跟着一个小将非一般的冲下了山脚,道:“王爷,王爷不好了,不好了,山那边有大明的人?” 黎利对于今日之举,的确有些后悔,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况且粮食也抢了,人也得罪了,淡然没有就此放手的道理,所以才在此停留,好让将士在进行下一步的进攻。 虽说占人这会儿变得很能打,但毕竟没经过训练,只能逞一时之勇,难以形成规模,所以这一战,他没有多大的压力,甚至还想着最好能一举将大明的十万石粮草全部夺了回去,此时一听有明军,微微感到惊讶。 “来了多少人?”黎利阴沉着脸问。 那将士道:“看不清楚,不过看样子少说也有两千人马!” 一听两千人马,黎利暗暗松了一开口气,他虽自负,但不自大,大明的军事素质还是挺高的,自己几次能打胜仗,说到底是占了些运气,再者就是这二十年来,大明在安南胡作非为,民心尽失,加上王通胆小,柳升轻敌,才成就了他今日的声望,要真打,未必是大明的对手,这也是他迟迟没攻打交州的原因之一了。 “王爷,现在怎么办?”身旁的小将有些紧张的问。 黎利道:“让将士们准备,随时准备开战!” “是!”那小将应了声,转身便去了。 如此这般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忽见那小将又急急忙忙的冲了回来,道:“王爷,那便有人要见你?“ “见我,他们胆子倒是不小,来了多少人?”黎利道。 “就一个人?”那将士道。 “一个人?大明军中何人有如此胆色?“黎利觉得好奇,忍不住问道。 “黄福,黄大人……?“ “原来是他?“黎利嘀咕了声:”他来做什么?“ 就在问话的档口,那小将道:“王爷,黄大人他来了?“ “哼,他还不把自己当外人?“黎利哼了声,道:”也好,本王倒要看看,他想干什么?“ “黎将军,今日占人的百姓让老夫来问问你,你今日这么做,如何面对昔日的盟友,如何面对这些年来,把你当做英雄膜拜的无辜百姓,你抢了他们的粮食,你让他们一寨子老小如何过这寒冷的冬天,这难道就是黎将军与民约法三章么?” 黎利面上一红,哼了声道:“你是什么东西,此事怕是轮不到你大明人来过问吧?” ^^^^^^^^^^^^^^^^^^^^^^^^^^^^^^^^^^^^^^^^^^^^^^^^^^^^^^^^^^^^^^^^ 诸位月饼吃完没,吃完了咱可要接着看书啊,今晚还是三更,请放心围观! 1337章:上山容易下山难 黄福道:“往日是轮不到,今日占人兄弟既将这事情交给我了,黄某虽不才,还就想问一问黎将军!到底是什么,让你如此黑着良心,做出这样的勾当来,都说我大明将士黑心,我看黎大将军也不过如此!” 黎利哼了声,道:“黄福少啰嗦,有本事你来抢回去,空着肚子说好话儿,谁不会?” 黄福哼了声,好不想让:“往日,黄某或许不敢说这番话儿,可今日黄福还真有胆气说了,黎将军今日夺去的粮食,我家大人迟早会连本带利的夺回来的?“ “哼,那咱们拭目以待?“黎利不客气的道。 黄福只是哼了声,并不答话,转身便走。 “将军,看这家伙的样子,似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到有点幸灾乐祸,不,应该是刻意为之了?”一个小将盯着黄福的背影道。 黎利目光一闪,阴沉了几分,同样盯着黄福的背影道:“此话怎讲?” 那小将似不知该如何用汉语将心头的这番顾虑说出来,听了黎利的话儿,好生酝酿了一番,最终还是用当地的土话,将自己心头的一番意思说了出来:“我刚才看黄大人面露笑意,且质问王爷的时候,故意提高了语气,似是想让更多的人听到,我看他质问王爷是假,将我们抢夺占人粮食的事情传出去才是真,三万粮食对于大明来说,并不算多,他们既能给占人十万粮食,也不筹再多给三万粮食,所以卑职以为,黄福的目的……?” 黎利刚才不是没想到,自己亲自率领大军来抢夺粮食,占人虽能打,但毕竟是一盘散沙,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三万石的粮食,不过是一个照面的功夫就夺了回去,况且刚才他今日出来的时候,本就打着嫁祸给大明的意思,将士多半都是穿着大明的服饰,目的再是明显不过,所以在速战速决的情况下,占人是根本分辨不出是谁来抢夺了他们的粮食,而黄福此时来质问,自己若不予理睬,占人纵有些疑心,但一来没了证据,二来,也不好撕破脸皮,因此就算是吃了哑巴亏,也只能忍了,可自己一时不察,竟在黄福连番质疑之下,开口说了话儿,而这番话儿又在黄福有意之下,、就算自己将这三万粮食再送回去,也是里外不是人了,想到了这一点,他才有些暗恨自己刚才的疏忽,心头恨不得将黄福千刀万剐。 但事情既已发生了,断然没有去后悔的道理,三万粮食夺了便夺了,断没有再送回去的道理,再说了,依他今时今日的威望,没了占人,未必就不能打仗,所以懊悔了片刻,也就释然了,哼了声,道:“怕什么,区区一个占人,还不值得本王放在眼里,告诉弟兄们好好守护粮食,待会儿下山!” “是!”众将士齐齐应了声。 “王爷……?”原先说话的那小将这时又喊了声。 黎利眉头一挑,看了他一眼,道:“有什么话儿就说,吞吞吐吐的像什么话!“ “是!“那小将应了声道:“小将有一个问题始终不明白,想问问王爷?” 黎利看了他一眼,道:“说!“ 那小将点了点头道:“王爷,我们此番来夺取占人的粮食,除了咱们府上的人知道外,知道的人并不多,更不用说是大明的人了,可他们不但知道我们今日会夺粮草,还派了两千兵马来帮忙,这让人有些奇怪?“ 黎利目光一闪,道:“你,你想说什么?”那小将道:“回王爷的话,末将只是觉得,今日这事儿,要么就是大明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碰上了咱们,得了这场好处,要么就是他们早就知道王爷今日回来,特意安排了这一切……?” “特意安排?”黎利微微楞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这小将话中的含义:“你是说军中有奸细?” 那小将道:“这个末将不知,不过从大明此番应对的来看,这个可能极大?” 黎利道:“你可有眉目?” 那小将道:“这个卑职不知?不过……?” “不过什么?”黎利厉声喝道,他久居上位,呼喝之间,自有一股威严,那小将微微愕了一下,这才道:“末将听人说,阮大人的侄儿对大明的杨大人颇有好感,会不会是他暗中……?” 黎利瞪了那小将一眼,刀一般的目光只是扫了扫,那小将登时浑身一颤,双腿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道:“王爷,末将信口雌黄,请王爷惩罚……?” 黎利看了看,缓缓抬起头摆了摆手道:“起来吧,此事本王自有分层,你休得在胡言乱语?“ “末将明白!“那小将侧目飞快的撇了一眼黎利欣长的背影,暗暗松了一口气。 黎利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山脉,占人之地除北部较为平坦外,东西南部三面环山,中部丘陵起伏,成为一个整体向交州倾斜而往北开口的巨大盆地。山高林密的象湖山,占人正是利用自然天险割据一方,形成了独立的王国,当年他有意一举平定占人,好对交州形成包围之势,可阮鹰以占人之地山脉交错,民风悍斗,一旦陷入僵局,对自己十分的不利,儿自己的头等大患始终的是来自大明,所所以占人只可拉拢,不可战?“ 当时他觉得这件事出处里得极为不错,这些年先后动用了不少拉拢的手段,效果倒也不错,渐渐形成了对明军的包围之势,却不想民心终究如水,不过是十万石的大米,几个染坊,就一窝蜂的投入了大明的怀抱,这次他选择占人抢夺粮食,除了战事需要外,也不是没有带点惩罚的味道,所以这次的事情,也算是机密,毕竟大家往日是同一个战壕的人,乡里乡亲的,万一见了面,终究是脸上不好看,因此知道的人并不多,却不想,如此机密的事情,竟连大明的官儿都知道,精心安排了这场对话,引自己上当,这其中固有自己的不谨慎,但最可恨的却是泄密之人。 “忘恩负义的东西,本王为了安南拼死拼活,你们却吃里爬外!此事待本王查清楚了,绝不轻饶你!”黎利咬了咬牙,在心里暗骂了几声。 “兄弟们,黎利抢了我们的粮食,我们跟他们拼了!“山头深处,忽的传来一声呼声。 众人听了声音大声吆喝起来,一时声响如雷,震动山谷。 “王爷……?“黎利身旁的那小将紧张的喊了声。 黎利抬头一看,见几颗参天古木下,萧通提着一把大刀,正奋力的吆喝着身后的占人冲杀上来。 一看对方愤怒的模样,黎利知道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不能有半分的手软,若不然上山容易,下山可就难了,盯着萧通的所在,黎利大声喝道:“这帮不知死活的老家伙,既已撕破脸皮,本王也就不客气看,告诉将士们,对这些吃里扒外,忘恩负义的老东西绝不留情,好好给点颜色让他们瞧瞧,让他们睁开双眼看看,谁才是这安南一亩三分地上的当家人!“ “是!“众将士齐齐应道。 虽说在人家的地盘,但这些山头,早在与明军对抗的时候,已经爬了不能在爬了,所以每个将士都熟悉无比,看着山头冲杀而来的占人,并如何惊慌,一来,地形熟悉,二来来自他们手中的家伙——大明火器!“ 这些可都是好东西,一次一次的从大明手中夺回来,经过摸索,改良,早已成了他们手中的利器,正是靠着这个与他们安南的宝贝大象,一次一次的击退大明,他们连大明的将士都不怕,又岂会怕只有一把菜刀的占人呢。 黎利心头有气,看着冲杀在前的萧通等人,冷哼了声:“不知死活!来人,把我的火铳给我拿来?” “是!“亲兵抱拳应了声,便招呼其他几个跟班将火铳给搬了过来。 这把火铳是他与柳升激战时,利用柳升轻敌的弱点,在倒马坡埋下伏兵,等柳升到倒马坡时,他与一百余名6骑兵先飞驰过桥,后队无法跟进,伏兵四起,柳升陷在泥淖中,中镖而死。手下侍卫在缴获战利品时,从柳升怀中搜出了这支火铳,他见这火铳小巧玲珑,且威力惊人,便留了下来,时不时的摸索一番。 通过这么多年的摸索,他已知道,这手铳轻巧灵便,铳身细长,前膛呈圆筒形,内放弹丸。药室呈球形隆起,室壁有火门,供安放引线点火用。尾銎中空,可安木柄,便于发射者操持,看似操作复杂,但真正摸索清楚了,其实很简单,他将火铳递给了亲兵,亲兵立即再一处隐蔽处给架了起来,然后开始装火药了。 “王爷……?“亲兵将装好的火铳递了过来,然后迅速的让开了身子 ^^^^^^^^^^^^^^^^^^^^^^^^^^^^^^^^^^^^^^^^^^^^^^^^^^^^^^^^^^^^ 星期一,事情总要多一些,来晚了,请见谅! 1338章:犹如滔滔江水 这种火铳,黎利亲自试过,所以并不需要旁人演练,便能熟练的知道扣动那里,他还知道,这种东西喷出去的动作,既快又准,可比刀枪棍棒要厉害得多了,当然了也不是没有缺点,那就是装药有些麻烦,不能连贯的射杀,饶是如此,他还是喜欢这种东西,因为这不仅仅是地位的象征,也是权力保障,有了这个东西在手,那种天下我有的感觉,的确不错。 火药已经塞入,剩下的就是点火了,这个需要他亲自来,亲兵用火刀火石点燃纸媒,再将这个递给了他,他顺手接过,放在嘴边轻轻吹了一下,那火煤发出滋滋滋的几声响,便腾的一下冲得老高,黎利径自走到那火铳的面前,先是眯着双眼看了看,见火铳口确实对准了正在往上冲杀的萧通等人,这才冷笑了声道:“萧老头,你想死,本王成全了你!”话音一落,将手中的纸媒递了过去,火药的引线迅速燃烧了起来,诸亲笔立即后退了半步,几个胆子小的人,干脆用双手捂住了耳朵,药引兹兹两声,越来越短,终于燃烧到了最后,只听得轰隆一声,射了出去,在一旁看的亲兵只觉得耳膜嗡嗡的两下,脚下的大地也仿佛抖动了起来,再训着声音望去,只见山岚处,烟雾弥漫,刺人的味道扑面而来,而萧通冲杀的地方,则是一片呼喊声,不少人身上着火,四处呼喊,那凄惨的喊叫声,让一干亲兵暗暗打了一个寒颤,心道:“这大明的玩意果然厉害,有了这个家伙,还怕什么占人!” 众人因为这一炮弹,胆气也足了起来,先前众人还担心这里好歹也是占人的地方,加上今日来抢夺粮食的兄弟并不多,不过五千兵马,还有些担心抵不过是占人,如今看了这家伙的威力,什么占人,便是大明人怕也不惧。 因为是清晨,山间冷风兮兮,不多时浓浓的烟雾便被风吹散开了,山头涌动的人群里也渐渐看得清楚了,不知是不是因为火铳的威力太过威猛,占人吓怕了胆色,冲杀的速度明显的慢了下来,不时的听着占人叫骂了声,以及报仇之类的话儿。 而一颗参天古树下,黎利仍旧手握着纸媒,目光盯着远方,动作潇洒,看得众人心头一动:“王爷就是王爷了,这姿势太好看了!” 黎利有些哭笑不得,这火药明显的放多了,虽说有架子驾着,但刚才明显的冲击力,还是差点没让他一个踉跄,来一个狗吃屎,若不是那烟雾太浓,刚才可能就丢脸了,心道:“看样子,这火铳一日不练,还真手生的很?” “再来!”黎利大喝一声,尽显豪迈。 “好!”众人齐齐喝道,威力如何众人刚才已瞧得清清楚楚,所以对于这一声呼喝充满了崇拜感。 亲笔利索的开始装填将火铳里面的药渣子清理干净,重新装上火药,绑好了药引子,有了刚才的演练,这一次人人多退了几步。 黎利双手有些酸麻,可这时也不好表现出来,只好勉强结果了纸媒,用颤抖的双手,一点一点的伸了过去,燃烧的火药再一次点燃了药引子,又是轰了一声巨响,火药落到了山顶,一阵浓浓的烟雾冲天而起。 风吹雾散,众人抬头望去,只见火铳射杀的地方,被炸开了花,露出了足足半人高的一个大坑,却不见伤一人,打偏了。 黎利面上一热,道:“这大明的玩意果然是水土不服,本王还需花点时间,驯化驯化,你们先给本王杀出去!” “这样可以么?“众人嘀咕了声,还是操起了家伙冲杀了出去。 萧通本不相信黎利回来抢夺粮食,毕竟大家往日的关系摆在那里,这粮食是占人活命的东西,黎利断然不会做出如此不要脸的事情来,所以今日一早听到粮食被抢的消息,他还道是那一股匪类所为,正想请杨峥帮忙剿匪,可谁不少人说许多是往日的兄弟,这让他将信将疑,他不是一个轻易怀疑的人,但心头有了疑惑,就一定要搞清楚,便带上了一伙人上山来追了,谁知在半路上,竟听到了黄福的那番话儿,惊讶之余,再也咽不下这口气,一路追了下来,他不仅要夺会粮食,还要亲自问问黎利为何要这么做,他们占人哪一点对不起他们。 秉着这个信念,他们追得极快,眼看就要追上了,却不想对方放出了火铳,这种火器,他活的大半辈子,自然是知道厉害,算是躲避极快,可惜,终究是晚了一步,身后的村民还是烧伤,炸伤不少,让他懊悔没看清楚黎利是如此狼心狗肺之人,害了无故村民的性命。一时之间,对于昔日的这位盟友的恨意,犹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不顾村民对火铳的恐惧,再一次追了上去。 跟着第二跑,有了先前的经验,村民早早以树干、巨石、草垛子做好了隐蔽,却不想这一炮,离自己十万八千里,等众人爬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数一数,一个都不少,就是连点灰尘都没占上,好奇之余,只听得萧通哈哈大笑,道:“那玩意不灵了,此乃天助我也,孩儿们,随我杀下去!夺回我们的粮草,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喊声震天响,数千占人挥舞着手中的家伙,带着仇恨,带着愤怒,带着夺回粮食的决心,个个如猛虎下山一般冲了下去,一时如钱塘江的大潮滚滚而去。 黎利好不容易捣鼓好了,又让亲兵重新架好,上好了弹药,正要再给萧通尝一尝火器的厉害,抬头一看,对方的将士已经冲杀在眼前,此时射杀不免伤了自己人,咬了咬牙就此作罢。 “孩儿们,给我狠狠的杀!”萧通年纪虽大,身手甚是灵活,此时一马当先,挥舞着一把大刀,将一名安南将士当头打趴下,扭过头大声喝道。 受到了鼓舞的占人,士气大振,人人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嘴里发出一连串的怪叫声,冲着黎利这边杀了过来。 黎利这边一来没想到对方来的这么快,二来也没料到对方凭着这么点人马就敢杀下山,三来寄予希望的火铳,没起到应有的作用,所以一时少了往日灵敏,待占人冲杀到眼前,才慌忙摆好了阵型,开始迎战。 占人日子过得艰苦,并没有统一的服饰,便是手中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刀枪棍棒,甚至不少戈、载、刀、矛、萧关、弓努,更有甚者手中捏着一把砍柴刀,一把木棍也叫嚷着冲杀了下来,虽是如此,但人人剽悍、行动也敏捷无比。 好在对方人数不多,不过是一两千人马,加上刚才被火铳射杀,死伤不少,满打满算不过一千五百人,而黎利这次亲自率领了五千兵马,且都是追随左右从战场杀出来的精锐,稍稍疑惑了片刻,立即恢复战场上的敏锐,盾牌手纷纷上前抵挡,腾出的空间,;立即被弓箭手所占,人人弯弓搭剪,听得一人喝道:“放箭!” 临时集合起来的百来个弓箭手,快速的射出手中的羽箭,一时箭矢如雨般落向了占人。 这百来个弓箭手都是百里挑一的神箭手,箭到人倒,冲杀在前的占人立即倒了一片,好不凄惨,萧通气得面色通红,挥舞着大刀将一只羽箭斩落在地,大声喝道:“孩儿们,狭路相逢勇者胜,不要停下,冲过去!” 萧通身为四大长老之首,又是高门大姓,在占人民众心目中威望极高,听了这满是力量的呼喊,人人精神振奋,呼喝的踏过同伴的尸体,不要命的冲杀了下去。 双方的距离本就不远,这一番冲杀,立即突破了前方的盾牌的防线,没了盾牌,弓箭手的威力就立即大减,吓得纷纷后撤,待听得军中小将大声喝道:“王爷有令,两军交战,后退者杀无赦!”时,这些可怜的弓箭手只好硬着头皮再一次组织射杀了。 但占人岂能给安南人这样的机会,萧通一马当先,率着先遣队五百人率先扑了上去,这下黎利的将士,不得不与之单兵相接了,占人三两成群,配合默契,游走之间,常常出其不意的给了对方一刀,只听得冷哼了声,对方并不觉得如何疼痛,可低头一看,不是肩膀被人砍了一刀血流不止,便是臂膀被人硬生生的切断了,更有甚者,干脆切断了对方的命根子,为了杀敌,这帮占人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手段端是凶横。 似这种厮杀法,安南人还是头一次见,一时竟慌了手脚,硬生生的被萧通的五百人占了先机。 ^^^^^^^^^^^^^^^^^^^^^^^^^^^^^^^^^^^^^^^^^^^^^^^^^^^^^^^^^^^^^^ 第三更送上了,请围观,请订阅! 1339章:狭路相逢勇者胜 好在这些安南人南征北战多年,经验丰富,稍稍出现混乱后,立即调整了过来,往日战场的本领也开始一点一点发挥出来,对于这些人不比大明,不仅要气力,还要脑子,要配合,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对付占人,没那么多的花样,要的是一句话儿,狭路相逢勇者胜,拼的力气,是一股狠劲,谁的力气先卸了,谁的气势先被打压下去了,那谁就败了。 这种战事安南人很少打,但不是没打过,这会儿气势虽比对方弱一些,可时间一长,就开始掌握了打发,他们利用兵器上的优势,人人抡着几十斤重的大砍刀,便是一顿猛砍猛杀,效果立竿见影,不消片刻的功夫,便扭转了气势。 萧通提着一把大砍刀,舞动如飞,所到之处,皆是一片惨叫声,众人看长老如此勇猛,士气倒极旺盛,喊杀着不退半步。 另一处山坡上,黄福、张本看着前方的厮杀,颇有些感慨,张本道:“大人说这天下最狠的人,算是浙江义乌人,所以义乌人最适合当兵!今日一看,这占人似也不差,就这股狠劲儿,不要命的劲儿,若加以训练,上了战场绝对是一等一等好将士?“ 黄福看着奋力厮杀的占人,明明人数上、兵器上不占优势,可硬是没人后退一步,便是倒在血泊中的将士,也不忘临死时,拖一个垫背的,让人好生敬佩得很,“是不是差不多了,再打下怕是支撑不住了”。 听了这话儿张本走上前看了看,恩了声,道:“是差不多了,两千对五千,能支撑这么就,的确不容易,再打下去怕是萧长老也保不住!” “可别,咱们大人这次的募兵制还指望这帮占人呢,若大人知道,我们见死不救,怕是杀我二人的心都有了?”黄福道。 张本道:“还别说,还这有这个可能,只不过,咱死得冤了点,咱这不是让占人接受接受战火的洗礼么?” “好了,洗礼得差不多了,再不出兵,洗礼的就是你我了?”黄福翻了个白眼道。 张本哈哈一笑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说完,便走到前方,对着列阵而立的两千多大明将士大声喝道:“该是检验你们的时候了,阵型可都记住了?” “记住了!”众将士齐声喝道。 张本道:“很好!” “许将军何在!”张本忽的目光一闪,盯着前方一员小将大声喝道。 “末将在此!”一个身穿银色铠甲的小将上前单腿跪地,抱拳大声应道。 张本厉声道:“率你地人给我冲上去,务必解救占人兄弟!” “是!“那小将应了声,随即转身拔出手中的朴刀大声喝道:”留下三十人,其余人跟我杀出去!“ 队伍一侧,立即自动走出三十余名将士,那小将舞动手中朴刀,叫嚷了几声,便摔着两千多大明将士冲杀了上去。 山坡上的厮杀还在继续,占人终究是人数少了些,武器落后了些,虽凭着一股狠劲儿在苦苦支撑,但随着人数越来越杀,渐渐感到不支,眼看若再没救兵,这点兵力势必会被对方给一并杀得干净,便在这时,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从东侧杀来。 萧通毕竟年纪大了,冲杀了一阵,体力渐渐不支,刚才险些被敌人砍中了臂膀,这会儿听得喊杀声一片,还以为是黎利埋伏的奇兵,心头暗暗叫苦,心道:“罢了,罢了,天意如此,今日便是死了,也不让你黎利好过!” “长老,你快看,是大明的兵,他们来帮我们了?”一个年轻占人眼尖,一眼便看出了明军的军旗上大大的“杨”字,惊喜的叫了起来。 “大明的人,杨大人……?”萧通大喜:“终究是杨大人对我们占人最好,孩儿们,黎利夺我占人粮草,杀我占人兄弟,再也不是我们的朋友,兄弟,是我们占人的大仇人,今日咱们与大明兄弟并肩作战,杀了黎利为我们死去的兄弟报仇!“ 萧通底气充足,此时有意鼓舞人心,是以这几句话通过他的口缓缓传出,立即得到了一片响应,人人越发不要命的厮杀。 黎利站在一颗参天古树下,此处因是一个小土丘,地势比起其他地方要高一些,从这里正好可以俯视整个战场,眼看自己的将士大局在握,却无端的杀出两千大明将士来,心头不免有些气恼:“好狡猾的大明人,竟用这么卑鄙的招式,只是,单凭两千人,就像赢得这场战事,未免太小看我黎利了!“ “告诉将士们,围而杀之?“ “是!“亲兵应命而去,将消息一一传了出去。 大明一路从东侧杀出,他们养精蓄锐了大半天,这会儿个个生龙活虎,随着那小将的一声令下,顿如狼群入了羊圈一般,好一通厮杀。 安南人早已得到消息,已有了应对,可终究是准备不充分,被大明的两千将士一番冲杀,死伤倒也不少。 为首的那小将正是杭州古城的十夫长许枫,经过三年的战场上磨练,如今早已是战场上一员枭将,不断阵法熟练,便是个人无疑也日益好过一日,眼看对方阵型打乱,正好是趁乱杀敌的时候,当下大喝一声,道:“杀!“说完,挥舞着一把三四十斤重的大砍刀,雪白的光芒被阳光一照,显得耀眼无比,他大喝一声,挥舞着大砍刀冲至那群官兵之中,迎面立即迎来了两名敌军阻挡,他大吼一声,提着大砍刀猛的一跃而起,大砍刀当头劈下,刀光索的一下,如一道飞天瀑布笔直的劈落了下来,冲杀在前面的敌人,尚未来得及挥刀抵挡,便被硬生生的劈出两半。 另外一名敌将,被如此凶横的打发吓了一大跳,盯着他看了一眼,一言不发,转身便逃。 迎面冲过来一名军官,那军官看了一眼许枫,忽的叽里呱啦叫了几声,扬起手中扑刀,对着那逃跑的将士就是一刀,那将士惨叫了声,就此死去。 那军官看了看,道:“王爷有令,后退者杀无赦!“说完,舞动朴刀大喝一声,向许枫砍杀而来。 许枫倒没想到对方手脚这么利索,不仅趁乱稳住了动摇的军心,便是手中的一把大砍刀也挥舞得厉害,一时左刺右突,上晃下砍,倒也颇有些气势。 许枫艺高胆大,并不将对方放在眼里,大喝一声,舞动大砍刀迎了上去,两人一个照面,只听得“当”一声,那将士冷不丁之下,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推得腾腾腾几步,险些摔倒在地,好不容易站住了脚步,却听得一声暴喝,许枫挥刀再至。 那敌将自问不是对手,虚晃了一下,身子一侧,就地一滚,便躲过了许枫致命的一刀,身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猛吐了口气:“哎呀我的妈呀,兄弟你太猛了些,这不是要我的小命么?“说完,再也顾不得什么脸面,抓起地上的朴刀,连滚带爬的逃走了,全然忘记了刚才说过的后退者杀无赦的命令。 许枫也不追赶,冲着身后吆喝了声:“兄弟们,安南人怕了,都随我杀过去?” “杀啊!” 一阵呼喊,两千将士以许枫为首,风一般的冲杀了敌军阵中,人人挥舞着手中的朴刀左突右杀的好不威武,一时杀的那些来不及防守的安南将士阵型大乱。 而倍感压力的占人,因为大明的突然闯入,压力立即减弱,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这会儿见黎利的兵马士气低迷,那里肯放过这么一个好机会,萧通大喝一声,仅剩下的**百占人,迅速集合了在一起,听了萧通号令,持着各式各样武器,面前摆了个一字长蛇阵也冲了过来,萧通充当蛇头,舞动的一把四十来斤重的大砍刀,吆喝了声道:“杀上去!” **百的占人,虽说筋疲力尽,但听了号令,还是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千奇百怪的武器,加上惊天动地的呼喊声,倒也气势不凡。 黎利五千兵马虽是精兵强将,但面对占人不要命的厮杀,也好不到那里去,可谓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会儿面对双方不要命的厮杀,渐渐感到有些吃力,偏偏这会儿,大明的将士十几人组成一个小分队,数十种武器组合在一起,看似松散无比,战斗力却是不弱,一番冲杀,死伤不少,一时气势为对方所迫,一些担心的官兵毫无斗志,一见大明你奇怪的阵型,人人心里害怕,早没了往日的勇猛。 而大明这边仗着组建的鸳鸯阵法,一路横冲直撞,好不威猛,这阵法经过多日的演练,众将士早已纯属与兄,此时号令严明,无人贪功冒进,奋勇杀敌,效果立竿见影,一时杀得好不痛快。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双倍月票第二天请订阅! 1340章: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 如此这般杀伐,安南将士开始害怕了,望着一个又一个倒下的身影,仅仅剩下的三千将士,一见有人被杀死,心头立即生出恐惧之感,一些胆小之人,干脆避开大明,转身杀向占人。 占人不过八百人,仗着一股凶横劲儿,加上得大明的支援,松了口气,体力得到了恢复,虽面对安南的三千兵马,却是毫不畏惧,一时杀得难舍难分起来。 今日一战是许枫头一次以主帅的身份率领将士与安南将士展开厮杀,意义非凡,期初还有些担心这些新兵蛋子与阵法操练不甚熟练,待看他们杀入了战场,一个如猛虎下山,阵法纯熟,号令严明,便是往日懒散的基本刺杀练习,今日也都发挥出了应有的水准,登时大为高兴,再看那些安南人,那还有半分的犹豫,吆喝一声,一马当先杀了上去。 鸳鸯阵法所到之处,可谓是人仰马翻,往日勇猛无比的安南将士,此时此刻在大明鸳鸯阵法的包围下,就好比是一只只待杀的羔羊,无论是一个人,还是十个,百个人莫不是死在了鸳鸯阵法之下,许多将士根本就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脖子就是一凉,或者胸口一疼,失去了知觉,三千安南将士,在大明与占人的联合攻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少了一半。 萧通杀得满脸是血,看着越来越少的安南将士,忽的将手中大砍刀猛的往地上一插,扬天哈哈大笑了几声,颌下一把长须随风而动,尽显豪迈之气。 “孩儿们,兵法有云,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安南人不行了,我们将他们团团围住,杀光他们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好!“受到鼓舞的占人齐齐大喊,便是不少大明将士也跟着叫好。 场上安南将士不过是一千二百人,兵力上与占人可谓是旗鼓相当,便是战也不上不下的局面,但场上还有大明的两千正规军,数量上以是数倍与自己,当真与萧通所言,也不是不无可能,想到大明那可怕的阵法,人人心头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山丘上,黎利居高临下,将场上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见自己的五千精锐,在大明与占人的围攻之下,差点全军覆没,不由得吃了一惊,大明将士虽是正规军,可从柳升在倒马坡一战后,七十万大明精锐一朝丧尽后,大明的将士早被自己精锐吓怕了胆子,这些年来与自己作战,极少能打得旗鼓相当,多半是与自己交战一合,死了一个士兵,就集体溃退,似今日这般不仅主动厮杀,还在两千兵马,对抗五千兵马的不利局面下,杀敌四千,这种局面可谓是从未有过,让他如何不惊讶,这怎么可能?两千对抗五千不仅没取得胜利,还是一场惨败,这,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黎利看得额头上满是汗水,巨大的惊讶,让他半天没回过神来,直到身旁的亲兵,道:“王爷,我们败了,再打下去,我们将会全军覆没?”他才回过神来,望着场下被大明、占人联合夹击之下,毫无还手之力,那些刚刚还鲜活的将士,只是一个照面,就被杀得干干净净,一时心疼得厉害。 “那,那是什么阵法?”黎利捂着心口,双眼盯着许枫率领的小分队大声问道。 身旁的亲笔摇了摇头道:“我等不知,只听说这阵法为那姓杨的官儿所创,今日是头一次用上战场……?” “世间还有这等阵法?”黎利自言自语的道,忽的一转身,厉声喝道:“马上给本王打探清楚这阵法的来龙去脉,本王倒要看看,这阵法的精妙何在?” “是!”那亲兵应了声,退到了一旁。 黎利重新将目光看向战场,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许枫的鸳鸯阵法仿佛秋风扫落叶一般,斩杀了仅剩的一千余人,这手段太快,一时让黎利有些不适应道:“这,这,这怎么可能……?” “王爷,他们的阵法太厉害,咱不是对手,再不走只怕……?“身旁的亲兵急切道。 场上不足三百人在苦苦抵挡,但在许枫横冲直撞之下,三百人并不能支持多久,许多人只是打了一个照面,便丢下武器开始逃走,黎利还是头一次看到自己一手训练的精兵,会有如此狼狈的一面,太阳穴突突乱跳。脑门上青筋都绷起来了,此时此刻他恨不得立即冲杀下去会一会对方奇怪的阵法,同时也对自己人如此不争气感到羞耻,一咬牙道:“不怕死的随本王冲下去?“ 此话一出,身旁的亲兵头目吓了一大跳,今日明军威力如何,他可是在上面看得一清二楚,五千精锐尽数被斩杀,更不要说,自己如今不足一百人的亲卫军,场下是两千大明精锐,八百的占人,就算自己的将士个个都是以以一当十,也不是对手,更何况看占人愤怒的眼神,冲下去与送死无疑,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谁也没动,还是那头目大着胆子,道:“王爷,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今日我们疏忽了这一点,才着了对方的道儿,如今敌军士气正旺盛,而我军军心涣散,占人又凶狠残暴,根本不及整顿,王爷就算此时冲下去,也挽救不了败局,反而白白牺牲了性命,汉人有一句话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王爷身负光伏我安南国的重任,此等有用之身岂能冒此等大险,万一有个差迟,我们安南岂不是永无出头之日,请王爷三思啊!” 黎利只是一时气氛罢了,并非不知道战局,此时冷静下来细细一想,的确如这亲兵所说,自己这等有用之身,就此死在这里,的确对不起多年来支持自己的百姓,追随自己的将士,死去的兄弟,以及自己多年付出的努力,况且,他身为主帅,指挥的作用大于冲锋,一旦自己被杀,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大好局面怕是难以收拾,想到了这里,他顿时松了一口气,对着亲兵道:“你说的对,是本王孟浪了!”说到这儿,又向前走了一步,看了看场下,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三百将士剩下不足一百人,咬了咬牙道:“鸣鼓收兵!” “是!”亲兵应了声,不给黎利说话的时间,转身从一个鼓手手中躲过鼓槌,走到那大鼓跟前,狠狠的敲打了下去。 “咚!咚!咚!” 急促的鼓声响彻整个山谷,终于熬到了后退的号令的安南将士,再也顾不得什么脸面,抱头后退,片刻的功夫,便退出了山谷。 一个亲兵将一匹快马牵到黎利面前道:“王爷……?” 黎利翻身上马,再一次回头看了看,心有不甘的挥了一下马鞭,狠狠打了下去:“走!” 这些亲兵个个都是骑马的好手,一声令下,便如潮水般去了,瞧他们动作,似怕走得慢了,被凶狠的占人给追上了一般,拼命的催打马屁股,风一般的离去。 “好一场精彩的战事,老夫在安南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除了当年英国公有这个本事外,就在没看到安南人如此狼狈过了?“黄福望着潮水一般逃走的黎利,长长叹了口气道。 “你哭了?“张本看黄福满脸的泪水,打趣的道。 黄福慌忙的擦了一下,道:“哪有,这分明是风吹进眼睛里了,老夫一把年纪了,眼泪早就流干了?“ 张本道:“是么,那怎么咸咸的?“ 黄福一愣,随即瞪了一眼张本道:“你,你胡说?“ 张本嘿嘿笑道:“是不是胡说,黄大人自己心里明白,不过大人这话儿说得不错,这仗儿打得太精彩了,两千人对抗五千,还是黎利亲自领兵,如此大快人心的事情,是值得哭一场?” 黄福用衣袖轻轻擦拭了眼里的泪水,道:“差不多二十年了,安南的叛乱从未停过,朝廷派了兵马一拨又一拨,换地主帅也不少,粮草,银两花了不少,可结果如何,除了英国公,这二十年里,我大明在安南可打了一场漂亮的仗,七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大好的安南,落得仅剩下交州一亩三分地,不瞒张大人,老夫在安南的这二十年里时时感到憋屈,明明是大明的疆土,明明在我永乐皇帝的统治之下,却被一群反贼打得抬不起头来,今日这一战,老夫心头着实欣慰,他打出了我们大明将士应有的自信,实力,甚至威严,老夫纵是死也瞑目了?” ^^^^^^^^^^^^^^^^^^^^^^^^^^^^^^^^^^^^^^^^^^^^^^^^^^^^^^^^^^^^^ 第二更了,月票都准备好了么,杜鹃都快过去了,你们还杂等什么,今晚可能是四更,小小的爆发一下! 1341章:古来征战几人回 “可不不是么,两千对五千啊,不断打得黎利溃不成军,还趁机挑拨了占人与黎利的不和,从此占人只是誓死效忠大明,此等一石三鸟的计策,也只有大人这样的人才能想得出来,对大人的手段,下官是由衷的感到敬佩,往日我不知,但从今日起,下官知道,这安南迟早还是我大明的,并且这日子不会太长……?” 黄福点了点头,抬眼看了看远处的战场,自言自语的道:“希望老夫能看到那一天!“ “放心吧,有大人在,你啊,一定能看到那一天的?“张本笑着道。 山下的战场,因三面环山,加上地势地,成了一个天然的山谷,此时山谷上一片萧杀之气,偶尔传来低低的哭泣之声,被风轻轻一吹,传得老远老远。 虽说此战仗着大明的帮助,一举挫败了黎利的五千精锐,但占人平日里极少打仗,许多是临时组建起来的新兵,虽然经过了训练,到底是初次上战场杀人,再者武器落后,所以一场战事下来,占人还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死伤将近一千多人,且都是一个个年轻的面孔,他们有的甚至还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有的甚至还来得及看一看这世界的美好,就因为这场战事,永远的留在了这里。 望着面前躺着的将士,他们有的是自己的兄弟,有的是自己的儿子,昨日还欢声笑语,今日却阴阳相隔,活着的占人,便觉得这一刻浑身的血液几乎沸腾了起来,那燃烧的血液,让他们恨不得将安南人杀得精光,让他们也尝一尝生离死别的滋味。 “黎利你不得好死!”萧通浑身是血的走了过来,一把白须被鲜血染成了鲜红,他盯着地上躺着的村民,那不甘的眼神,让他胸腔了满是愤怒,忍不住挥舞着手中的朴刀,爆出一阵惊天长吼。众人被气愤所感染,纷纷对天长啸。 一时啸声响彻山谷,许久才停了下来,整个山谷一片宁静,淡淡的夕阳撒了下来,映在死出将士的脸上,让整个山谷多了一份哀伤的气息。 按耐不住的几个小将,忍不住轻轻的抽泣声起来,哭声很快感染了众人,不少人扭过头抹起了眼泪。 “哭什么哭?“夕阳里,萧通阴沉着脸,低声怒骂道:”有什么好哭的,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哭就能让他们活过来么,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平日里少了训练,上了战场杀不了敌人,就是被敌人杀,从今日起,你们都到杨大人的军营去好好训练训练,练好了本事,来日给他们报仇便是了!“ 众人默默的点了点头,但哭声还是没断,一个村民走了上前,道:“长老,我现在就下山,求杨大人收下我,我一定要练好本事,回来给兄弟报仇?呜呜,我一家四兄弟,就剩下我一个了?呜呜……?“ “你不是还活着么,能想着报仇就好,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让大明的兄弟看笑话?“萧通仍旧大骂道。 “长老严重了,我大明的将士也是人,也有兄弟,也有亲人,也有朋友,每一次战事过后,我们的亲人、朋友、兄弟也有战死的,我们也都会哭,大人说了,阴阳相隔是世间最残忍的事情,也是世间最痛苦的事情,我们是人,哭几句算不得什么?“许枫大声道。 “就是,哭咋的了?哪个说将士不准哭了,我家大人说了,男人哭吧哭吧哭吧不是罪,再强的人也有权利去疲惫。微笑背后若只剩心碎,死了兄弟,儿子这么伤心的事情,哭几句怎么了,我,我也哭了,你看,是不是眼泪落下来了!“一个小将嘟着嘴巴道,他大概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因此这番话儿说来,显得有趣,若是平日里众人必定会哈哈大笑一番,可今日这一仗之惨烈,让他们在一日的功夫,便失去了朋友、兄弟、儿子,甚至父亲,黑发人送白发人,其中的悲苦,着实笑不出来,人人面现悲凄,几个年长者,望着地上躺着的亲人,低低哭了起来。 萧通面上也露出悲伤之色,呜咽了几下,忽的一抬头,大声喝道:“谢峰何在?“ 四长老中排行第二的李清供着身子走了出来,呜咽的道:“长老,谢长老他死了?” 萧通鼻子一酸,随即大声道:“李青何在?“ “李青在此!”李青抹了一把泪水沉声应声道。 萧通道:“从今日起,就有你亲自率领是山中大大小小的村民立即下山,亲自交给杨大人加入大明队伍里,学好本事,好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李青领命!“李青急急答应,领命而去。 “许将军,此事就劳烦你了?“萧通拉着许枫的手道。 许枫道:“我家大人说了,在安南的这块地上,占人也好,哀牢也罢只要真心与大明为友,那就该不分彼此,不瞒萧长老,占人去当兵,我家大人指不定多高兴呢?” “不分彼此,还是杨大人真心对待我们占人,从今日起,我占人惟杨大人之命是从,绝不含糊!” 许枫道:“如此最好不过了!这些占人兄弟,明日就来大明练兵场,让我家大人看看!“ “好,就这么办!“萧通大声道。 许枫应了声,冲着萧通抱了抱拳,这才领着自己的两千将士就此下山。 第二天,晴空万里,暖和的阳光洒在练兵场的上空,经过大半年的训练,如今的练兵场可谓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见旗幡招展,号炮连天,王通正在校场上孜孜不倦地练着兵马,这王通本就是军人世家子弟,肚中的本事还是不少,加上为人又是最擅长练兵的,经过这大半年的整顿,如今的两万交州将士,再也不是昔日吊儿郎当的面貌了,而是令旗一挥、号炮一响,两万将士动作整齐划一,便是气势也不凡,落在杨峥的眼里,自是一支精兵了。 杨大人与军师不内行,平日里也不去插手,将这练兵之事情,全权给了张翼、金一笑、王通三人,经过大半年的磨合,三人如今可谓是配合的极为默契,彻彻底底将这支军队打造得不同凡响。 但放手并不表示不关注,事实上杨大人对于这支军队的训练,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放手过,隔三差五的来巡视一番,好看看这两万将士训练成果。 今日一早他不许守营兵将通知张翼等人,自己亲自领着徐朗、黄福等人悄悄赶到校场,目的就是来个突击检查,还别说,效果还算可以,只见场上两万将士在张翼的各种旗帜、号令的演习下,基本上做到了号令严明,而阵法也做到了人人纯熟,算是基本上达到了自己的要求,等张翼一声令下,分成两队的将士开始厮杀,还别说两军一动,势如排山倒海,刀枪棍棒打打杀杀,的确是那么回事,落在了杨大人的眼里,不由得将三人狠狠夸奖了一番。 三人歪着嘴巴嬉笑了一阵,便越发催动将士训练,一时之间,处处都是喊打喊杀之声,好不热闹。 杨大人于这军事并没多大的兴趣,装模作样的看了一阵,开始看着刀枪棍棒厮杀,双方你来我往,倒也新鲜,可看得时间长,便觉得单调,没了最初的那份耐心,只觉得看着些光着臂膀,吆喝的汉子打打杀杀,还不如回去看大小姐刺绣,看沈姐姐敷面膜来得有趣,有了这个主意,就要离开,忽见张翼急冲冲的走了过来,从坏中摸出了一把黑漆漆的东西,道:“大人,这个给你?” 杨峥看了一眼那黑漆漆的东西,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道:“这是什么?” 张翼见杨峥如躲避洪水猛兽一样,躲避自己手中的这个东西,颇有些好笑心道:“大人的胆子也太小了些!” “回大人的话儿,这个叫神枪?是末将从安南手中得到的,威力不小,特意送给大人一把?”张翼道。 这神枪杨峥倒也是听过,据说神枪是永乐五年与安南交战后所得。其箭下与推进药之间有木送子(木马子),用于防止漏气。明代手铳受神枪影响后也开始使用木送子,从而衍生出了一系列产品,包括神威烈火夜叉铳、单飞神火箭、三只虎钺、九矢钻心神毒火雷炮等,所以神枪大明的军中是大大的有名,枪管用铁制成,管长腹大,这东西不但可以发射弹丸,还可以发射箭。例如在枪筒里装填上弹药之后,再垫上一块木块(这种产自广东的木块“重而有力”,称做“铁木马”,也就是“木马”,它的作用是能防止枪管泄气,增加射程),同时在木块前面放入一支箭(或弹丸)当点燃火药之后,箭(或弹丸)就会飞向目标,射程达到三百步,可以说是距离上一次飞跃,人人以拥有一把神枪而引以为荣。 ^^^^^^^^^^^^^^^^^^^^^^^^^^^^^^^^^^^^^^^^^^^^^^^^^^^^^^^^ 第三更送上了,咱不用多说了吧,今晚咱努力努力,争取来个五更,诸位也给给力,送上几张票票,十一来临的前夕,这个很重要的说! 1342章:不识庐山真面目 杨峥对火器的兴趣可比行军打仗要多多了,在这个没有汽车的时代,拥有一把好的火器,这就好比在二十一世纪拥有一辆超酷的汽车,可以算作男人老婆以外的情人,再说了有一把神枪防身也不错,所以杨峥毫不客气的结了过来。 稍作摆弄就摸索了基本原理,一旁的张翼已看出杨峥想试一试的心思,忙对一旁的侍卫喝道:“去,告诉将士们,今日不训练了,都来看看大人放神枪!” “我日,还放神炮呢?这不是败坏我的名声么?”杨峥暗骂了声,想要阻止已然是来不及了,那些早就想趁机放松放松的将士,在张翼的号令一下,立即丢了武器,蜂拥而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围了里外三层三,好不热闹。 如此一来,杨峥就算是想要下达继续训练的号令,也硬不起心肠来,况且,他的确想试一试这把神枪的威力,所以对于将士们的热情,他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了算了。 张翼看杨峥模样,便是他是答应了,冲着身旁的侍卫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大人准备火药?” 那侍卫应了声,立即去了,不多时便拿来了火药,将药引子从枪口中塞入火药,用铁条桩实火药,再取火刀火石点燃纸媒,等做好了这一切,才将神枪递给了杨峥。 杨峥接过神枪,见装好的弹药的神枪与前世的手枪倒也有几分相似,只是一个扣动扳机,一个需要点火而已,放在手中反过来复过去的看了一边,这才伸手接过了燃烧的纸媒,随后走出几步,在离众人一丈左右的地方,微微举起神枪,眯着双眼,将神枪的口子对准前面的一块巨石,一手用纸媒点燃了药引子,听得药引子发出扑哧扑哧的声响,众人这才纷纷举起双手捂住双耳,屏息凝气,一动不动的看着杨峥瞄准的方向。 因为是第一次放神枪,张翼不得不小心些,药引子要比寻常的长了许多,只听得那药引子扑哧扑哧的迅速燃烧,片刻的功夫,便烧了一大半,终于越少越短,听得“轰隆”一声响,火药蛋如射出去的箭矢一般,飞射了出去,跟着浓浓的烟雾,刺鼻的气味,以及一股热浪席卷而来,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一片烟雾中,杨峥那月白色的身子若隐若现,仿佛整个人儿置于云端一般,整个人儿都看不清楚。 张翼看得暗暗有些咋舌:“想不到这安南人的东西也不是那么没用,这神枪的威力就不小啊,比起我们大明的鸟铳,三眼铳丝毫不差?“ 浓浓的烟雾被风一吹,立即就散去了,原先被烟雾笼罩的杨大人,方才露出了庐山真面目来,只见一身月白色的儒服的杨大人,保持了绝对经典的仙人指路的潇洒动作,手中的神枪一端还是弥漫着淡淡的烟雾,配上杨大人伟岸的身姿,颇有几分潇洒的味道,众人看得眼前一亮,纷纷叫好起来。 张翼一脸羡慕的道:“大人就是大人,连打个神枪都那么好看!也不知这姿势叫什么,我能不能学一学?” 烟雾里,杨峥有些哭笑不得,本以为摆个小马哥的经典动作,怎么也是一段假话,谁知小马哥的动作太难,学了皮毛,终究是学不来神韵,只好改为最简单的仙人指路了,却不想简单的仙人指路也是极为不好过,首先是一双手臂,因为神枪的冲击力太大,双臂已经酸麻的微微发抖,险些捏不稳,若不是他经过赛大叔残酷的训练,这会儿可就丢人丢到家了。 虽说如此,但看众人模样,听众人叫嚷的声音,似乎自己这个仙人指路的姿势,还算不错,暗暗松了一口气,道:“快帮本官看看,目标可否击中!“ 众人刚才光顾着看杨大人潇洒无比的动作,一时竟忘记了目标,此时听了杨大人的提醒,人人争先恐后的伸长脖子望去,忍不住叫了声:“好家伙!好大一个坑啊?大人出手果然威力不同凡响啊?“人群里不少人开始叫嚷。 “真的么,这么说打中了?“杨峥听得大喜,急忙拨开人群看了去,不看还好,一看不由得面上一热:”爷爷的,这都哪儿跟哪儿,离目标还有十万八千里呢?这分明是浪费火药嘛?“ 众人听了这话儿,心头暗笑,却是谁也没搭话。 一旁的张翼哼了声,忽得喝道:“都笑什么笑,第一次放过枪能有这种结果,已经很不错了,你们想想你们,那个第一次放枪打出去了,不是吓的哇哇大哭,就是双腿发软,要么就是姿势难看至极,大人虽没击中目标,但这姿势,这风韵,便是这火药的威力可比我等强多了……?” 杨峥脸上没有的一热,望着众人嘿嘿一笑,道:“也不怪乎诸位兄弟会笑,不免你们说,打成这样,本官也觉得丢人丢到家了,不过凡事都有第一次,多练习几次就好了,所以请诸位再看一看?” 众人道:“大人第二枪一定能打得中?“ 杨峥道:“但愿吧?“ 侍卫从杨峥手中接过神枪,重新装上火药,药引子,再取出火石打亮火折子,点燃纸媒,再一次将神枪递给了杨峥。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一次可要从容的多了,再一次摆出了仙人指路的招牌动作,随后点燃了药引,随着药引扑哧扑哧的声响后,听得:“轰隆“一声局限,众人不等烟雾散尽,便伸长着脖子,瞪大着牛眼四下看,只见一人惊喜道:”打中了,打中了,大人果然是神人啊?“ 众人听得声音,再顺着那叫喊小将的方向望去,果见前方一块巨石上,被打了一个大坑,坑上还冒着一股烟雾,谁都看得出,这是杨大人一枪的成果。 “这威力也太大了些,那个啥,大人的枪法也太准了些吧?这足足有五丈远啊?“众人开始嘀咕起来,或多或少的开始赞扬杨大人神乎其技的枪法。 杨峥听得暗暗好笑,谁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打中的巨石,说不定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给碰上了,可有位大人物说过,不管是白猫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自己虽说是瞎猫,好歹也是猫不是?“这样一想,杨大人就心里平衡了,与众人潮水般的赞扬声,也是越听越舒服。 张翼趁机道:“大人枪法如神,是我等学习的典范,请大人指点一二,也好让兄弟们学点大人的神韵?” “我日,才几日不见,这个张翼说话越来越不要脸了,什么神韵,老子说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你信么?”杨峥嘀咕了声,将手中的神枪丢个了那侍卫,背着双手道:“这个么,也不是不可以?” 一旁的金一笑看杨峥装模作样的模样,颇觉得好笑,可也只是在心里暗暗笑了两声,不敢出声。 杨峥浑然不觉,慢悠悠的道:“诸位兄弟方才也看到了,仙人指路这种高难度的动作,凭着你们的智商怕是完不成了,所以本官交你们几样基本的动作,只要熟练掌握,做个神枪手么还是可行的,但如本官这般潇洒,怕有些难度!” 张翼道:”大人的风姿恒古未有,我等粗野之人,难学万分之一,还是请大人传授最基本的吧?“ 杨峥暗赞了声:“看样子张将军说话的水平见长啊,都快赶上领导的水平了?” 张翼似有察觉,嘿嘿一笑道:“这都是大人平日教导有方!说起来都是大人的功劳?“ “行了,能不能好好说话?“杨峥故意板着道。 张翼嘿嘿一笑道:“卑职明白!“ 杨峥道:“既然明白,那就给我听好了,本官要说了!“ 众人立即屏声静气,盯着杨峥,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字儿。 杨峥迅速在脑子里,将前世看过警匪片回忆了一遍,勉强有了些底气,这才道:“这放枪好比射箭,用的力气太大,未必就射杀得远,所以这握枪不要过于用力,放松点,以免动作变形,影响精度。二,点药引一点要做到凝神屏气,切记浮躁,妄动。第三么,一双招子放亮一点,看好目标,最后枪是用来杀敌人的,不是对付自己人的,所以枪口无论在任何情况下,不能对着自己人?“ 这一番话儿,虽有些前卫,可细细听来却是人人敬佩。 金一笑本以为杨峥必是胡言乱语一番,谁知道一番话儿说下来,竟是有模有样,心道:“这个杨大人,还真什么都知道,不知这肚子还藏了多少东西!“ 与众人嘻嘻哈哈的玩笑了一番,气氛登时缓和了不少,往日众人觉得这个高高在上的杨大人,惩罚人不眨眼的杨大人,竟如此的平易近人,毫无大官的架子,只觉得这样的杨大人十分的亲切,不知不觉中,对他多了几分敬意。 ^^^^^^^^^^^^^^^^^^^^^^^^^^^^^^^^^^^^^^^^^^^^^^^^^^^^^^ 第四更了,不多说了,今晚够嗨了吧,诸位的月票可要送下来哦,咱等着呢! 1343章:初尝胜利的滋味 与众人嘻嘻哈哈的玩笑了一番,气氛登时缓和了不少,往日众人觉得这个高高在上的杨大人,惩罚人不眨眼的杨大人,竟如此的平易近人,毫无大官的架子,只觉得这样的杨大人十分的亲切,不知不觉中,对他多了几分敬意。 这种变化,杨峥一时半会儿还没体会出来,放了枪,又检阅了军队,目的已达到,杨大人便将神枪往怀里一塞,招呼了声,就要离开。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迅速驰了进来,马背上的小将尚未看清楚杨峥,便翻身下马,大声叫道:“大人,大人,好消息,好消息啊?许将军打败了黎利了……?“ “你,你,再说一遍许枫打败了谁?“张翼尚未回过神来,急切的问。 那小将又将刚才的话儿重复了一遍,这下张翼听得一清二楚,哈哈大笑道:“好小子,还真给老子长脸啊?“ 身后的金一笑道:“这脸怕不是你一个人的吧?“ 张翼早已与金一笑不斗嘴了,听了这话儿,哈哈一笑道:“不错,不错,这其中还有的一份!“ “你快给大人说说,这一仗是怎么打的?越详细越好!“张翼催促的道。 那小将应了声,便将山中一战详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听到精妙处,人人忍不住叫道:“打得好,打得好!“ 待听到黎利落荒而逃,欢呼声一声比一声高,不少老兵甚至激动地留下眼泪,这也难怪,二十年了,除了张辅在安南,大明打了几次漂亮的大胜仗,打出了大明将士的威望,精神气儿后,大明再没打过一次如此漂亮的胜仗,二十年里几乎让这些老兵忘记了胜利的滋味,如今胜利陡然传来,如何不动容呢? 杨峥也暗暗松了一口气,有了这一场大胜仗,无论是对提高大明的士气,还是对大明的威望,更是对朝廷他都有一个完美的交代,更主要的通过这一战,他收获的人心只怕更大更广,而黎利那边也许因为这一战,内部开始瓦解也说不定,总之这一战取得胜利,与眼前的局面,好处着实不少。 “你刚才说什么,萧长老同意本官对占人募兵?“杨峥惊讶的道。 那小将点了点头道:“萧长老说了,占人与大明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如今一家人共同的敌人是黎利,没道理只让我们大明的将士出力,他们占人也是天地间一等一的好男儿,杀敌保家卫国是他们义不容辞的事情……?” “说得好!”杨峥大声赞了声,其实从他来到安南就一直打这个主意,这个主意很简单,说到底就是笼络人心,想当初蒙元把人分成几等,结果那么大的帝国几十年就挂了,而清朝满汉一家说白了就是告诉汉人,这天下是满人的,也是汉人的,你就别造反了,别搞神秘反清复明了,这一招还是挺管用的,特别是一大批汉人通过博学鸿儒或者科举啥的能做官了,都忘记了自己是被统治的小民了,也就不反抗了。杨峥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所以从一开始就打着一家亲的鬼主意,经过这一年多的辛苦部署,如今总算是得到了收获,这份太过突然的喜悦,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好一会儿才叹了声,道:“难得萧长老有如此通达的心胸,着实让本官敬佩万分!” 众人点了点头,张翼道:“看样子,这下我们有事情干了?“ 身旁的金一笑点了点头。 “那可未必!“杨峥皱了皱眉道:”本官虽想募兵,可要募的都是好兵,需要经过本官检验才行!“ “自古只听说过兵来选将,从未听过将来选兵?”众人奇道。 杨峥哈哈一笑,道:“那是本官没来,告诉占人兄弟,明日一早本官就在此地检验将士,合格者便可入我大营!” “是!”那侍卫应了声,一转身便去了。 交州西侧的山岚中,最西片有一座小庙,庙宇中正坐着佛事,门外村民涌动,好生拥挤,但如此欢闹的气氛里,却无一人嬉笑,人人脸上布满了哀愁,不少人甚至低声哀哀的哭泣,声音虽不大,却透着无限的哀伤。 庙宇左侧送礼耸起一幢木楼,木楼中对方草草扎就的纸木牌楼,以及黑纱、白花、白布、红布、烧纸、瓦盆(底部有孔)、公鸡、白幡、纸马(女用纸牛)、别墅、金银库等冥器堆积如山,木楼的四周,团团悬挂的白纸灯笼天尚未完全漆黑,便已点上了,越发透着几分凄凉的味道。 正堂的供案上五谷一碗(用五样谷类),香炉一个,备香若干,时鲜水果、糕点旧式也供奉米饭一满碗,上插筷子一双,供大馒头!这个标准在占人算是最浓重,也是最高的。 在占人之地,死者盛行棺木土葬,葬礼隆重,分殓、殡、葬三个阶段进行。殓,就是给尸体穿衣下棺。人初死入殓前要给死者招魂、沐浴。殓分小殓和大殓两步。小殓是给尸体裹衣衾,一般用布帛,富庶人家用丝绸,更有富裕者,大可用玉衣,这种规格在占人这篇土地上还从未有人用过,便是村中长老,死时若能用上大明一块苏州绸缎,那便是最高的荣辱了,玉衣那是想都不想的东西。 而大殓是把尸体装进棺材。棺材称“寿材”,男棺刻有“寿”字,女棺刻有“福”字,有的则刻以“福禄寿”三字的合写体。小殓时还要把米放在死者口中,富庶人家含璧、珠等,皇族含玉,这个均称之为“饭含”。 大殓时往往随殓一些物品,一般人有衣、被及日常用品等物,富庶人家及皇族随葬物品繁多且贵重。殡,就是入殓后停柩于殡宫,殡期长短不一,少则三日,多则三十天,主要由奔丧者而定,这一千多名占人将士,虽不是王公贵族,但昨日一战,算是为国捐躯,对待英雄,占人从不吝啬他们的敬意,所以这一千副棺材,早在萧通的命令下,停留七日,以彰显对英雄的敬意。 在这一片哀鸣的气氛里,多了两个陌生的身影,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奉命而来的徐朗与张本,一来,自是吊丧,二来也算是传达杨峥检验占人是否合格当兵的意见,所以在将早已准备的礼物送出去后,两人又坐着喝了一杯茶汤,这才出了庙宇,随一个占人沿着羊肠小道,转入了右侧的一个山头。 这山头与其它上头相比,微微略高一点,郁郁葱葱的参天古木中,便见这一桌房屋挡在小路的正中央,重歇山檐,两只不知名的神兽立在门前,面容虽经风雨剥蚀,但仍能看出神兽的神韵,两人抬头一看,见门头上有一块巨大的匾额,牌额上书着一排流利的符号,两人虽看不明白,但也知道,这里算是占人的平日里办公会客的地方,不等那占人招呼,便走了进去。 里面白色灯笼高高挂起,微风轻轻一吹,透着几分冷清,好在前方是一座庄园,院中绿树荫里。绣阁朱楼鳞次栉比,隐隐传来檀板丝竹声,才让这里的冷清之气,稍减了许多。 前方引路的占人这时道:“两位大人请随我来,我家长老在后院厚着两位大人?” 徐朗点了点头心道:“还好有个后院,若不然这里会客,想想都觉得冷清?” 三人穿过长廊,绕过一座假山,再一次前行没多久,又右转一座小亭,便见一座二层小楼,小楼隐与一片古木之中,隐隐透着几分清冷。 前方的那占人道:“两位大人,这里便是萧长老与四位长老平日里的居住之地,你们自行上去,小人就自此等候便是?” 徐朗与张本忙行了一礼,在那占人的指引之下,上了二楼,四大长老排行老三的李青正立在门口,揣了一袋子旱烟,不时的吸上几口,明亮的火光在漆黑的夜里一闪一闪,宛如天上星辰。 听得动静,李青忙熄了烟火,拍了拍衣衫上的烟土,这才迎了上来道;“老朽等候多时了?” 徐朗、张本忙曲躬行礼道:“让长老受累了?” 李青摆了摆手满不在乎的道:“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这次若不是你们大明人伸出援手,我这把老骨头怕是活不到现在了?” 徐朗与张本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含糊了两声。 三人在门前说了一会儿话,李青才一把收起烟袋塞入袖中,道:“看我,关顾着说话,险些忘了大事,两位大人请!” 两人颔了颔首,进了小楼,随即跟着李青上了二楼。 二楼,花木扶疏,珍果排列,洒扫得十分干净。偶尔听到说话之声,倒也不似进门时那么冷清,徐朗、张本二人甚至能听到歌舞吹弹袅袅靡靡的声音,两人登感亲切。 ^^^^^^^^^^^^^^^^^^^^^^^^^^^^^^^^^^^^^^^^^^^^^^^^^^^^^^^^^^^^^^^ 第一更先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344章:英雄无觅孙仲谋处 沿着长廊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便见一幢玲珑纤巧的小阁楼,阁楼显然是有些年头没有修建过,门窗屋檐都显陈旧,便是往日那些红漆也渐渐隐没,更别说那不知何年何月才贴了一次的金箔,更是不见了踪影。 “两位请!“李青冲着徐朗、张本二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两人不敢怠慢,先是回了一礼,这才走了进去,里面灯火辉煌,将整栋小楼照得亮如白昼,徐朗四处扫了一眼,这才发现这小楼并不小,后面连着一座大花园,这种布局显然是利用了山势,因此四面不予小楼毗连,宛若成了独门一户,夜色中,放眼望去,花花草草,假山,古木,好不优美。 就在这时,听得一道木门发出“咿呀”一声响,从木门的后面伸出一个脑袋来,明亮的烛光下,映出了萧通的面容来。 “两位大人这边请……?”门内萧通道。 徐朗道:“下官徐朗,下官张本见过长老?” 萧通摆了摆手道:“都是自家人了,两位大人不必那么客气!” 徐朗、张本二人点了点头,这才走了进去。 山中的夜晚还是有些凉意,加上这栋小楼隐与深山之中,一入夜,越发寒冷起来,可两人进了这小楼,先是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将两人冰冷的身子从上到下温暖了个通透,那种暖洋洋的感觉,差点没让两人舒服了哼出来,总算两人还记得自己身份,没作出什么有损身份的举动来。 阁楼装饰得富贵堂皇,门窗桌椅、案几屏风皆仿大明样式,不少颇有江南古风的味道,尤其左侧窗台处,一左一右放着两盆不知名的花,绿荫覆盖,紫藤缠绕,窗外山石耸立,放眼望去,便是一副绝美的画卷。 徐朗看得连连点头,心道:“萧通能做占人四大长老之首,的确有些本事,看这房中装扮,便知心怀丘壑之人!只是不知大人交代的任务,能否答应?“ 张本道:“往日见萧长老为人豪迈,心头便敬佩不已,今日再见这房舍装扮,再知长老心头丘壑不少啊?“ 萧通与两人熟悉,倒也不避讳,呵呵一笑道:“不满两位大人,老夫年轻的时候,的确有些抱负,平生最最向往的便是你们汉人的辛弃疾所写的那首《永遇乐&#8226;京口北固亭怀古》,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bi)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是何等的潇洒,何等的悲壮……?”萧通说着眼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张本年少成名,与这种年少时心怀抱负,却苦苦施展不得的苦闷,没多大的体会,反而是徐朗,少年时天才超逸,入徐氏私塾读书,“六岁受《大学》,日诵千余言”“书一授数百字,不再目,立诵师听。”。 十岁仿扬雄《解嘲》作了一篇《释毁》,性格豪放,“指掌之间,万言可就。”二十岁时成为生员,才情不可谓不高,眼界不可谓不宽,抱负不可谓不大,可接下来八次应试不中,“再试有司,皆以不合规寸,摈斥于时,少年的才情,抱负经过多年的打磨,早已成了镜中花,水中月,因此与萧通这番感慨最有体会,轻轻叹息了声道:“想当年,孙权以区区江东之地,抗衡曹魏,开疆拓土,造成了三国鼎峙的局面。尽管斗转星移,沧桑屡变,歌台舞榭,遗迹沦湮,然而他的英雄业绩则是和千古江山相辉映的。刘裕是在贫寒、势单力薄的情况下逐渐壮大的。以京口为基地,削平了内乱,取代了东晋政权。他曾两度挥戈北伐,收复了黄河以南大片故土,成就了千古霸业,可谓是一展生平抱负,萧长老一年迈之姿,还有如此雄心壮志,着实让在下深感佩服?” 萧通哈哈大笑道:“什么雄心壮志,老夫如今也是廉颇老矣,尚能饭否,不怕两位笑话,辛大人的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老夫如今也只是在梦里想想而已,真要我去做啊,我可做不来,到了我这把年纪,什么功名成就早已忘的一干二净,如今老夫反而是向往辛大人的《清平乐&#8226;村居》,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亡赖,溪头卧剥莲蓬。“ 这首《清平乐&#8226;村居》辛弃疾晚年所作,描绘了农村一个五口之家的环境和生活画面,借此表现人情之美和生活之趣。辛弃疾把这家老小的不同面貌和情态,以及他们的美好的农家生活描写得惟妙惟肖,活灵活现,具有浓厚的生活气息,此词儿,也透着辛弃疾对农村和平宁静生活的喜爱。全词以白描手法,有声有色、形象生动地描述了农村的乡土风俗,呈现出一种清新、宁馨的风格。让人十分的向往,素来为落魄文人喜爱。 徐朗见萧通说这番话儿时,眼神满是向往之色,并不似作伪,便知诸位老人确实动了这个心思,微微颔了颔首叹道:“ 草屋的茅檐又低又小,溪边长满了碧绿的小草。含有醉意的吴地方言,听起来温柔又美好,那满头白发的老人是谁家的呀? 大儿子在溪东边的豆田锄草,二儿子正忙于编织鸡笼。最令人喜爱的是小儿子,他正横卧在溪头草丛,剥着刚摘下的莲蓬,这般世外桃源般的生活,这世间又有几个人不想呢,可身在俗世,世外桃源与我等俗人,从来都是一种奢侈,若真让你去过了,未必就喜欢?“ 萧通哈哈一阵大笑道:“徐大人所言极是,谁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谁有没有年老感怀的时刻呢,可正要让我们轻狂了,让我感怀了,指不定我们还不乐意呢?” 徐朗重重叹了声道:“可不是么这般么?” 萧通笑道:“可见这人有时候还真有些犯贱?“ 徐朗、张本微微一愣,没想到堂堂占人四大长老之首,竟说出这样的一句粗话来,可细细一想,可不是这样么,年少时不要命的轻狂,可真轻狂了,又有几个满意呢,到头来还是不满意,只好重新折腾,到老了,再回头看看,这人还真有些犯贱!“ 三人彼此看了一眼,忽然扬天哈哈大笑起来。 三人说了一通无关痛痒的话儿,这时才有仆人走了进来,送了些瓜果,糕点之类的点心,随后给三人每人斟上了满满一大杯茶汤,三人胡天胡地的说了一通话儿,早已口干舌燥,端起茶杯喝了几口,方才重新叙话。 只是,话题自不是先前一般,而是进入了正题。 徐朗便将杨峥检验占人的事情,一一说了一遍,之所以这么浓重,实在是杨峥怕占人不明白自己的苦心,有心以为自己仗着大明官家的身份,欺压占人,如今他的身份容不得他有半点马虎,这才让徐朗走了这一遭。 萧通终究是阔达之人,听完后哈哈一阵大笑道:“杨大人多虑了,我们占人岂是那种小气之人,况且大人对我们占人如何,我们占人是有目共睹的,岂会因为这么点小事而心生怨言呢?” 一听这话儿,徐朗放下心来,心道:“这下大人也可安心了?“ “如此,我就替我家大人先行谢过长老了?”徐朗站起身来,抱拳行了一礼道。 萧通摆了摆手道:“老夫说过,大家都是自家人,徐大人不必客气,此等大礼,往后再莫要行了,不然徐大人就是不把老夫当自己人了?” 徐朗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道:“既如此,那徐某唯有恭敬不如从命了!” 萧通道:“本该如此嘛?” “对了,我家大人还让徐朗问一问长老,此番占人以多少人入伍?“ 听了此话,萧通并没有立即搭话,而是轻轻叹了声,道:“我占人有村落十八座,以这座莲花山为中心,经过数百年的蔓延发展,如今已有村落三十二。没一村人口两千人,总人口六七万人吧,村中除年迈的老者,妇人、孩子,能打仗的差不多有三万多人,此番黎利欺人太甚,不过这也让老夫看明白了,我们占人若想要在此乱世中求得安稳,人多是没用的,还需要本事,需要有大明一样的军队,才能守护他们身后的妻儿父母,所以,老夫决定从这三万男丁中,留下一万人留守,其余两万人都交给杨大人……?“ “两万……?“徐朗与张本彼此看了一眼,眼里满是喜色。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同时祝诸位节日快乐了! 1345章:遥想公瑾当年 要知道,交州的兵马不过是三万人,这三万人虽说经过这大半年的训练,已是一支精兵,但守住交州或许已经足够,但想要图谋整个安南,还是远远不够的,再者,从探子打探的消息来看,黎利原本兵马有八万多人,这些年仗着黎利的威望,又长到了十万,另外从杨峥进入安南以来,他不断的招兵买马,集合了五万兵马,也就是说如今的黎利已有十五万人马,看这架势,黎利是准备一人一口唾沫,活活淹死杨峥的三万大军,所以对于杨峥眼下最急迫的任务,一是从内部打破黎利的防线,二是招募兵马,好充实自己的实力,好让四方作壁上观的势力,不能轻视了大明,只是这件事看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得很,大明这二十年来,可算是坏事做尽了,人心尽失,招募将士的大旗早已打出去,却一直没有兵马前来,让杨大人好生头疼的很。 好在经过这大半年的努力,也有所收获,先是与哀牢建立了良好的关系,仗着自己是连云十八寨的兄弟,着实招募了一笔将士,再者,经过整顿大明将士往日的种种举动也在一夜之间尽除,这大半年来,更是无人在犯,人心都是肉长的,看到了大明的改变,还是不少人对大明充满了信心,所以一些当地的穷苦人家倒也有些人来投靠,只是人数毕竟是少数,且兵员参差不齐而已,如今听占人出两万兵员,两人如何不欢喜,忙起身道谢。 萧通摆了摆手道:“刚才老夫说了,没有大人的帮助,在那场瘟疫中,我们占人可能就死了,如今大人待我们占人与自己人,我们占人也不含糊,所以两位用不着道谢!“ 顿了顿道:“不过老夫有一个请求,还请两位大人务必答应?“ 张本看了看徐朗,点了点头。 徐朗会意,道:“萧长老请说?“ 萧通道:“老夫对大人亲自检验兵员的做法好生奇怪,想尾随两位大人一同去看看,不知两位……?“ 徐朗哈哈一笑道:“不瞒萧长老,我等也好是好奇的很,长老既有此意,那最好不过了你?” 萧通哈哈一笑,道:“自古都是兵选将,这将挑兵嘛还是头一次听说过,不去看看,着实有些可惜啊,我看咱这就走吧?” 徐朗与张本到是没想到萧通如此心急,微微楞了一下,便点头答应。 三人出了小阁楼,萧通与李青交代了几句,便随徐朗、张本二人下了山去。 按照萧通的意思,既是要看,那就不能表露身份,在暗中观看,如此才看得真切,才有趣。 徐朗、张本二人虽满口答应,但此事不是小事,徐朗生怕杨峥挑选人马太过苛刻,引起暗中观看的萧通不满,从而坏了两家的友谊,与张本暗中商议一番后,还是抢先一步,派人去通知了杨峥。 等萧通扮成一个农夫走进练兵场的时候,杨峥的检验准备工作已经做好,为了体现主帅对占人兄弟的重视,以及向占人展示大明军人的风范,接到命令的张翼,一大早就让人着手准备。 此时的练兵场上可谓是旗幡招展,号炮连天,各种火器轮番上演,好不热闹,张翼更是一身戎装,手握宝剑,站在点将台上不断的挥舞,台下的将士依着号令,做出了各种厮杀的动作来,不得不说号令严明,气势不凡。 萧通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等场面,只觉得震撼无比,心道:“那黎利兵马虽多,未必就有大明将士的勇猛,可见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亏得老夫有先见之明,没有领着占人投靠了黎利,若不然光是这些家伙就足够我们占人喝一壶了!“ 徐朗在一旁看萧通脸上神色不断变化,便知对方被眼前的这一幕给震撼了,心头既有几分得意,又有些好笑,谁都知道张翼擅长练兵,而今日为了彰显大明将士威武的英姿,特意让杭州五千兵马上千演练,这些人都是精锐部队,到了他的手中再稍加点拨,那还不是一支气势如虹的精兵强将! 萧通越看越觉得大明军队的不凡之处,尤其是那阵法明明难以配合,却配合得出神入化,这还不止,每个人神情专注,号令严明,恪守自己的本分,绝不贪功,绝不冒进,整个队伍虽五千人,却在号令下,俨然是一个人! “想不到这杨大人年纪轻轻,竟有这样的本事,这下子黎利怕是有苦果子吃了?我占人有福了!”萧通看到最后,忍不住颔了颔首,由衷的叹了声。 又看了一阵,这五千兵马才鸣鼓收兵退到了一旁。 跟着鼓声再起,只是节奏比起先前要缓慢了许多,一阵马蹄传来,那马蹄声来得极快,眨眼的功夫便到了近前,萧通站在人群里,听得好奇,忍不住伸长了脖子望去,就见场上旌旗涌动,刚刚训练的兵马,迅速从中间让开了一条小道,只见一辆战车,沿着那小道缓缓而来,马车上杨峥身着一身白色宽大长袍,手中捏着一把羽毛扇,头戴葛布做的葛巾,俨然是一副诸葛孔明的打扮,一干武将到也罢了,徐朗终究是文人,眼看杨峥这般不伦不类的打扮,差点没笑出声来,心道:“若是诸葛孔明得知,自己的造型被人如此败坏,怕是气得要从棺材里爬出来了?” 场上,杨峥轻摇着纸扇,要看到了练兵场,接受万人瞩目的场面,这才将手中的鹅毛扇轻轻一摇,对着身旁的段誉道:“我的披风可在?” 段誉看得好笑,却忍着笑意大声道:“回大人的话,披风在此!” 杨峥道:“呈上来!” 段誉毕恭毕敬的双手将手中的披风送了上去,杨峥将手中的鹅毛上往怀里一夹,接过披风轻轻一抖,便披在了身后,这披风是大小姐以彭家绸缎亲手制作,不得不说大小姐经商是一把好手,可这做衣服就非她所长了,这个时代的披风为披用的外衣,大多直领对襟,颈部系带,有二长袖,两腋下开衩。流行于明代。 一般既可以在室外穿也可以在室内穿着。大小姐也不知是怎么做了,好好的一件披风,硬是做成了罗汉衣,要不就是不够长,再者就是领部打襕收小,穿时以领部短带系结,领部以下散开无纽扣,故上部小下部大,形状如钟,与他想象的披风大为不同,轻轻叹了声:“好一个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稼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经典形象啊?苍天啊,大地啊,还我披风!” 抱怨归抱怨,但不得不承认大小姐对自己还真不错,这件所谓的金钟罩,用料是一等一的彭家上等绸缎,摸上去光滑如水,这还不算便是背上绣的花纹也是大有讲究,看了看倒也觉得披风改为金钟罩也没什么不好。 将金钟罩披上,左右看了一眼,跟着抖动了一下,整件金钟罩宛如西湖的波浪缓缓散开,恩,还算不错,杨峥点了点头,重新捏起了鹅毛扇轻轻摇了两下,做出当年周瑜羽扇纶巾的模样,对着段誉问:“段大哥,怎么样,还不错吧?可有点周瑜当年的风采?“ 段誉见他用金钟罩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偏偏手中捏了一把鹅毛扇,将本器宇不凡的模样,隐藏了不少,少那雍容,但不得不说,这般打扮下,在整个练兵场上,还算显眼,尤其是那一把鹅毛扇好比某人的标志,可再一看人儿,什么话儿都不用说了。 “风采么自是有的,不过人家当年可是赤壁大战,咱们今日不过是检验一下占人入军中是否合格,弄这么大的排场,是不是有些过了?“段誉忍着笑意道。 杨峥面上一热,硬着嘴巴道:“你懂什么,我这是让占人兄弟们看看主帅的风采而已,一来,告诉他们,咱们大明的主帅可是遥想公瑾当年风流倜傥的英雄人物,今日亲自检验他们,那是对他们的重视,不检验我还不这么穿呢?“ 段誉那里听过这样不要脸的话儿,好生汗颜了一把。 两人随着马车缓缓进入了练兵场西边方向,在那一块空出的场地上,早已整齐的站着两万占人兄弟,,此时此刻目光都盯着战车上的杨峥,眼里满是期盼之色。 这大大增长了杨大人的信心,心道:“还是占人兄弟有眼光,有品味,看出老子这精心制作的打扮,看在能欣赏的份上,老子待会儿放低点要求,多收几个人了?“ 马车在两万占人兄弟面前停了下来,杨峥下了马车,刚走一步,便是一个踉跄,险些摔了一个狗屎吃,总算是身旁的段誉眼明手快,及时扶住了,不然丢人可丢大发了。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346章:古今异同之名 杨峥红着脸看了看,心头顿时大汗了一把:“这大小姐也不知是怎么做的衣服,竟比自己的身子足足长了半尺,这样走路,不摔跤才怪呢?“ “呵呵,有点失误?“杨峥尴尬的一笑,一手提起了金钟罩,一手摇着鹅毛扇,就这么不伦不类的在两万占人面前走了一大圈,轻声笑道:“诸位兄弟,知道我们这是要干什么吗?” 众人齐声道:“接受检验!“ “都知道,知道好啊?”杨峥摇着纸扇呵呵一笑,忽然问道:“诸位觉得本官这身打扮如何?” 众人先是一阵沉默,随即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没有一人敢说。 杨峥嘿嘿一笑,将手中的鹅毛扇一指,道:“看你笑得最欢实,就你做代表吧,你给本官说说看,本官的这身打扮可好?” 那汉子没想到主帅竟问了自己,显得有些紧张,搓着双手道:“小得觉得不好看?“ 杨峥“哦“了声,忽然仰起头对着两万占人道:”都这么认为的么,有没有眼光出众一点的兄弟,你给本官说说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前方一个中年汉子用不算太熟练的汉语,道:“我,我觉得,挺好看?“ 杨峥恩了声,摇着鹅毛扇道:“好看在哪儿?“ 那将士将主帅如此和颜悦色,胆子大了几分,盯着杨峥光滑如水办的绸缎,伸手指了指道:“这个……?” 杨峥面色顿时有些黑,但还是潇洒了摇了摇两把纸扇道:“你确定这绸缎比本官好看么?“ 段誉听得好笑,心道:“那有人逼着人家说自己好看的?这家伙做了官儿,脸皮似乎更厚了些?” 那占人看了看杨峥的脸色,又看了看绸缎,犹豫了片刻,道:“大人比衣服好看?” 杨峥脸上并没有露出惊喜的神色,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恩了声道:“这位兄弟眼光不错,只可惜本官不能要你?” 那占人微微一愣,道:“大人,这是为何……?” 杨峥忽的将系在脖颈上的绳索轻轻一拉,那披在身后的金钟罩立即滑了下去,段誉眼尖,身子先前一步,伸手一捞,便捞起了那绸缎。 杨峥没理会那中年汉子惊讶的眼神,摇着鹅毛扇先前走了两步,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了一眼,道:“敢问诸位兄弟,一支军队打仗最要紧的是什么?“ 那中年汉子大声道:“不怕死,保持血性!“ 杨峥双眼一亮,大声道:“不错,一直军队最要紧的便是军人的血性,可谓血性,那就是有狼一般的残忍,有鹰一般的明锐,有虎一般的实力,这样才能厮杀,才能在一次又一次的战斗中立于不败之地,所以一支能杀敌的军队,必须具备铁血的性格,因为军队的性格自古是由鲜血铸就的。” 杨峥的声音渐渐低沉起来,场上一片肃然,人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杨峥的身上,神情专注儿凝重。一旁的段誉只觉得这一刻,骚包的华安,竟有几分三国周郎赤壁的味道。 杨峥继续道:“那么军队的血性应该是什么?是这支军队勇猛顽强的气势吗?是不怕流血牺牲的战斗精神吗?是纪律严明和秋毫无犯吗?亦或是钢铁般的意志吗?我觉得上述这些都应该是,这些都是一支军队所特有的精神内涵和内在气质。在我家乡有一个很了不起的军人说过:“身为军人,即使我们身险重围,即使我们面对最强大的敌人,即使我们面临险境,即使我们陷入千难万苦之中,但是我们敢于亮剑,敢于战斗,面对敌人,即使倒下也要倒在冲锋的方向,这就是一支军队的血性!你们可明白?“ 一阵沉默,跟着爆发出雷鸣般的吼声:“我等明白!“ 杨峥点了点头道:“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啊?“ “大人,我有些不明白?“刚才那汉子搔了搔首尴尬的问。 杨峥呵呵一笑,道:”你有何不明白的,说说看?“ 那汉子道:“大人,我也是有血性的,大人为何……?“ 杨峥摇了摇头道:“不,兄弟没血性,刚才本官问你,是本官好看还是绸缎好看,你先前到是说了实话,可本官再问你时,你可是这么说的,试问一个有血性的军人,面对强大的敌人时,会犹豫么,会退缩么,不,他们绝不退缩,绝不犹豫!这下你明白了吧?“ 那中年汉子面露愧疚之色,似懂非懂的叹了声,转身离去。 其实杨峥要这么做,完全是想将这支军队打造成戚家军,对于占人的战斗精神,杨峥已经有了充分的信心,但为确保万无一失,他决定学习学习大英雄戚继光的法子,提高招兵标准条件,只有最为精锐、最为勇敢的占人,才能成为这支强大军队中的一员。 所以想要进入他的戚家军,就必须满足一些非人的要求。 这些要求就好比是前世大型的歌唱比赛,从身体素质上经过一层层的筛选,然后进入总决赛,若是以为这样就万事大吉了,那就大错特错了,即便是这样,也未必能考得上戚家军。 看到了这儿,也许许多书友们会问,戚继光的军队,未必有这么严格吧,若是杨峥听了这话儿,必然是淡然一笑,从前世的史料记载,尤其是在胡宗宪的幕僚郑若曾所著的《江南经略》中,有着这样一份详细的记载,这本书是专为倭患而作的江防专著,和《筹海图编》是姊妹篇。因此,在编纂方法上也有其特点,比如在编排次序上,按倭寇的进犯路径安排资料,“御寇之法,海战为上,故先之以海防图。海防失守,而后滋蔓及江,故江防图次之。”“倭舶自东南而来,华亭、上海首当其冲,次嘉定,次太仓,次常熟,故序海防以松江居前,苏州次之。其入江也,常熟首当其冲,次靖江,次江阴、武迸,次丹阳、丹徒,故序江防,以苏州居前,常镇次之。”(《江南经略凡例》)在内容上和《筹海图编》互相补充,“杭嘉湖等府事宜之详,予已别载《筹海图编》,同志者合而观之,当互见矣。”对于戚家军在选兵上,用大量的篇幅大加赞扬,并且花了大量的篇幅去记录。 杨大人就是凭着这份记录,做出了以下的安排。 想要进入杨家的戚家军,就得符合杨大人定下的要求。 按照杨峥的要求,凡选入军中之人,以下几等人不可用,在市井里混过的人不能用,喜欢花拳绣腿的人不能用,年纪过四十的人不能用,在政府机关干过的人不能用。若说这个要求,还不算太难的话,那么下面的要求就有点离谱了,甚至说有点过分。 喜欢吹牛、高谈阔论的人不能用,胆子小的人不能用,长得白的人不能用,为保证队伍的心理健康,性格偏激(偏见执拗)的人也不能用。 这个要求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吹牛、高谈阔论的人不能用,胆子小的人不能用,这个可以培养,可人太白了,这个要求就说不过去了,这个是爹妈给的,不能自己决定的,按照这个标准,只怕也只有黑旋风李逵才能选上,什么关羽,赵子龙、岳飞只怕也会被落败,但仅仅靠着这些还是不够的,入选者还必须具备如下特征:臂膀强壮,肌肉结实,眼睛比较有神,看上去比较老实,手脚比较长,比较害怕官府,这个标准就算是李逵也达不到要求了,因为人家并不老实,先杀人,再杀虎,一点也不怕官府,这样的人,自并能入选,可见杨家戚家军的要求可不是一般的高。 用戚继光的话儿来说,领兵容易,找人不简单,要的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为人老实,遵纪守法服从政府,敢打硬仗,敢冲锋不怕死,具备二愣子性格的肌肉男,事实上,这要求虽有些高,但你不等不佩服人家的眼光厉害,义乌确实人才辈出,虽然招聘要求如此之高,但还是以义乌人足见了一支让敌人闻风丧胆军队,杨峥此番的目的就是从这两万兵马中,挑选出那种二愣子,通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他对这两万人还是极有信心的。 说了一番话,招兵便开始了,作为安南地方的最高长官,亲自来检验兵员,立即引起了众人的围观。 杨峥先让张翼将募兵制的目的说了一遍,按照募兵制,就等打完仗,或者过了约定的日期,还可以解甲归田,做一个老老实实的老百姓。 ^^^^^^^^^^^^^^^^^^^^^^^^^ 《江南经略》:专为当时抗倭而言,故多一时权宜之计。然而,所列江河湖海之险要,道路之冲僻,多经作者亲自实地调查,“凡水陆道路,躬亲阅历,多方考证,一一著明,而于所当设险之处,又为图,为说,罔敢阙略,庶后之经略者可考而知焉。”(《江南经略凡例》)“若曾尝乘海,凌惊涛,览形胜。”(卷一下《海防论》)尤其是有些地方向无图志,是作者第一次绘制,如“太湖图古所未有,……乃操小艇,历五湖,越半载始有所得,凡港读通塞之迹,古今异同之名,何者为水利之所关,何者为兵防之所要,悉详识之,而绘为二图。绘全湖之图者,昭形胜也。绘沿湖之图者,详区划也,庶司兵者得有所据以便规画矣。”(卷一下《湖防论》因此,该书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和军事地理学价值。 1347章:苛刻的要求 当然了,这其中还是有要求的,对于有血性的,能精忠报国的将士可以加以奖励,对于那些单纯想挣口饭吃的人们来说,最好早走为好,免得待会丢人显眼。 对于占人来说,给大明也有莫大的好处,一来,当这种兵,不是一辈子的,战事需要他们是兵,战事不需要他们是老百姓,而且无论是刮风下雨,袖手高坐,也少不得你一日三分,这个结果与占人来说,最好不过了。 所以,张翼的话儿一落,场上两万占人,不管是听得懂的,还是听不懂的都纷纷叫好不止。 气势如此高涨,到是出乎杨峥的意料之外,张翼嘿嘿笑道:“大人,这次我们可赚大发了,若是全都募入军中,可是两万兵马啊,这下子还怕什么黎利啊?“ 一旁的黄福有些担心的道:“大人,这人是不是多了些,朝廷容许大人私自统帅的杨家军三千人,如今我们已有三万人,若再募兵两万,只怕朝廷那些言官有要说了,再说了这样超编,朝廷给的粮食,银两,只怕不够了,怕我们养不起?“ 张翼也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杨峥,这事儿他听过,朝廷给杨家军的编制不过是三千人马,一旦战事需要,杨峥虽能统领兵马,但粮饷装备必须自己负担。 杨峥道:“谁说我要建杨家军了,再说了这两万兵马,本官是替朝廷募兵,他们为我大明保家卫国,驱逐强敌,难道朝廷不该给个粮饷装备什么的!“ 黄福道:“给自是该给的,只是卑职怕那些言官嚼舌根子,眼下的安南可片刻离不开大人,一旦大人离开,若再来一个王通,卑职怕大好的局面就此沦丧啊,卑职已经六十了,再过两年也就该退休了,还想希望在有生之年看到安南重新属于我大明?“ 杨峥道:“黄大人放心,这一天你会看到的?“ 黄福道:“大人信心何来?“ 老实说杨峥还真没什么信心,但事到如今,也只好做下去,想了想道:“当今圣上有乃祖之遗风,开疆扩土一直是他的宏远,成祖打下的江山,岂能在他手中丢失,若不是有此心,岂能任我来安南,我是皇帝亲自挑选的人选,若拿不下安南,本官或许有些麻烦,可若拿下了安南,咱多用点银两,多替皇上招点兵马有何不妥?” 黄福微微楞了一下,虽觉得这话儿有些说不过去,但细细一想,也不无道理,点了点头道:“但愿如此吧?” 杨峥道:“放心吧,这点兵马就算是言官说什么,皇帝也不会放在心上了,再说了朝廷不是还有杨士奇杨大人、英国公张辅帮衬着么,不会有事的,你啊,就好好看着咱们如何将失去的安南夺回来?” “夺回来,真的能夺回来么?”黄福自言自语的道,眼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说了一通话儿,眼看时间不早了,杨峥一声令下,招兵就开始了,涌动的两万占人迅速派好了队伍开始接受杨大人的盘问检查了。 先前几个汉子还是一脸的得意,他们人高马大,身强力壮,难得是骨子里还流淌着军人的血性,若说这些还不算的话,他们还有一样法宝,那就是他们认识汉人的文字,也就是诵读过汉人的书,算是半个汉人了。 可很快,他们的笑容没了,跟着面色变得十分的难看,最后干脆低了头,一脸的溃败之色,灰溜溜的走了,只是临走之时,忍不住嘀咕了声:“这,这是来选兵的,这分明是来选择傻子的嘛?” 这几句话儿正好落入了在外观望的萧通听在耳中,不免有些好奇,走上前拉着那汉子道:“兄弟将军与你说了什么,怎么让你失落成这样?“ 那汉子叹了声道:“老丈别题了,这兵还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说着便将杨峥的那番要求说了一遍,这下不仅是萧通,便是徐朗停在耳里也是咋了咋舌,心道:“还别说这兵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练兵场上杨大人仍在继续,按照他的标准,盘问了十几个,勉强收了一个,看着如此低下的概率,张翼有些焦急了,若都这么盘问下去,这两万人到头来,剩下只怕不足两千人,自己劳累了一场,训练的人马还不足一万,不免有些心急起来,可这个主帅素来最有主意,心里急躁,却是不敢言语。 好在杨大人盘问了十几个人,慢慢失去了兴趣,喊来两个读书识字的人,自己说了一番,将自己的要求一一写在了纸上,然后让这二人按照这个保准继续盘问下去。 那两将士一看密密麻麻的满纸要求,暗暗嘀咕了声:“这叫什么事儿了,这年头当兵也不容易啊?” “徐大人,要不我也去应征一下?“萧通看在眼里,来了兴趣,对于那占人汉子所言,颇有几分不信的态度。 徐朗也有心去体验一下,见杨峥摇着鹅毛扇背个身子与张翼一前一后去了,这才点了点头道:“不瞒萧长老,徐某还真有此意?“ 两人绕过铁栏杆,就要绕进去,见杨峥、张翼等人不在,萧通涎着脸道:“这位将军……?“ 那被杨峥委以重任的小头目,抬起头看了两人一眼,没好气的道:“干什么的?” “回军爷的话儿,我们是来投军的?你看能不能?“萧通小心的道。 “哼,你来投军?”那小头目看了看两人道:“老人家,你们这么大年纪,还是回去种田吧,咱们这里可是精英中的精英,不是你们这等普通老百姓能进来的,你看看他们身高马大,未必都能进来?你们就不要来自取其辱了吧?“ 萧通翻了翻白眼,满脸不满的道:“怎么说话的,老夫是老了点,未必就不能参军吧?“ 那小头目倒也不恼,呵呵一笑道:“这位大人,不怕告诉你,本将军这话儿还算好听的,似你这样的若是碰上我家大人,可就不是这么说了?” “哼,还能怎么说,无非是不让我当兵罢了?”萧通哼了声,不满的道。 那小头目道:“那可未必,我家大人说了,他招兵可不是闹着玩的,只要你符合要求,不管你是大叔也好,老爷子也罢,那是一定要的?” “说得好听!”萧通不满的道。 那小头目看样子是脾气很好之人,闻言又是一笑道:“老爷子,您老啊,也不要在这儿抱怨,这募兵啊,有我家大人定下的规矩,谁也破坏不得,您啊要说不死心,大可去看看这些规矩,若是你符合上面的,可以去那边接受检验……?” 萧通看他模样不似说谎,也有些好奇杨峥定下的规矩,顺着那小头目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练兵场前方不知何时竖起了一块木质的牌子,牌子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还特意是汉语占文同时写了下来,那块木牌本就不大,写了汉语又写了占文,看上去根本就不是文字,而是一个个的蝌蚪,那里看得清楚。 萧通扫了一眼,便哼了声道:“这字儿是谁写的,写成了这样了,也太对不起大明诗书礼仪了吧?亏还是大明的经略?” “咳咳,这个老爷子,您啊,不要抱怨,这个可不是我家大人写的,是在下所写,小时候家里穷得很,请不起老师,只是跟着一个兄弟诵了两天诗书,勉强认得几个字儿,后来来这军中吧,又了两年,算是将孔老夫子的一本《论语》读完了,这字儿也是勉强能写出来,让您老见笑了?”那小头目听得骂声,赶快出来解释。 萧通见他语气还算老实,也不好继续打趣下去,背着双手瞅了几眼,道:“字儿太小,写得太乱,我看不清楚,既是你写的,那你给我说说吧?” 那小头目点了点头道:“那好,我给您老念念!念完你早些回去该干嘛干嘛去!“说完也不看萧通的白眼,清了清嗓子道:”二位听好了,咱们大人定下的规矩,凡入我大明军者,以下几等不用:其一市井无赖者请回;二,年过四十者请回;三,喜好花拳绣腿者请回;自由散漫者请回……?“刚念了几句,萧通便皱了皱眉头嘀咕道:“这是什么规矩,有这样的规矩,还怎么当兵么?” 徐朗也觉得这些规矩有些怪异,也不知自家的那个大人是怎么想出来。 这时听得那小头目继续念道:“城里人不用曾为,车,船、店、脚、衙,者不用喜好吹牛空谈者不用,胆小怯懦者不用,牲格偏激者不用,皮肤白暂者不用都不能用!“ 听了这话儿,萧通气得胡须漫天飞,道:“这是什么道理,我占人常年住在深山,肤色天生比别人要白一些,若是连这个也算理由的话,那杨峥那小子也当不了这主帅?”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348章:耳只听金鼓,眼只看旗帜 那小头目,微楞了下,道:“老伯是说我家大人很白么,可家大人说了,将在外,有所为有所不为,而这肤色么,就是不不可为的!”不等萧通反驳,那小头目又道:“再说了,我家大人也不算太白,人家那是小麦色,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哼,什么小麦色,我看这姓杨的就是一个小白脸,不然能娶那么漂亮的老婆,还娶两个,在我们占人,唯有肤色白的才有女子嫁给你?你说说你家大人不是白肤色是什么?“萧通大怒道。 那小头目很注意维护上司的形象,道:“老大爷,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在我们大明,越是漂亮的女子,越不会在意男人的肤色?“ “那她们在意什么?“萧通没好气的道。 “嘿嘿,在意的可多了,酒色财气,一样不能少,若是这个男人再是个当官的,嘿嘿,那就堪称完美,肤色么是最不重要的东西了,我家大人年纪轻轻,风流潇洒,诗词歌赋无一不精,这还不算人家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可是人称小公瑾,这样的人,娶两个漂亮老婆实在太平常了!”那小头目眉飞凤舞的道。 萧通那里听过这等不要脸的话儿,差点没破口大骂,总算是顾忌自己长老的身份,硬生生将到嘴的话儿吞了回去。 “这要求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一直没说话的徐朗忽然说道。 那小头目显然是没见过徐朗,为人也算是个健谈之人,听了这话儿呵呵一笑,道:“这位老哥就有所不知了,我家大人说了,这招兵的条件虽是苛刻了些,可苛刻也有苛刻的好处!” “哦,不知有什么好处?”徐朗惊讶的问。 那小头目道:“我家大人说了,行伍之人,惟素负有胆之气,使其再加力大,丰伟伶俐,而复习以武艺,此为锦上添花。”然而这样的人不易选到,相比之下,最主要的条件是“必精神力貌兼收”,因为武艺差可以教习。对于选来的士卒,要根据各自不同的特点发给他们兵器,“皆当因其材力而授习不同”,“如藤牌宜于少壮便健,狼筅长牌宜于健大雄伟,长枪短兵宜于精敏有杀气之人。这样才能杀敌,比如凡武艺,不是答应官府的公事,是你来当兵防身立功杀贼救命本身上贴骨的勾当。你武艺高,决杀了贼,贼如何又会杀你。 你武艺不如他,也决杀了你。若不学武艺,是不要性命的呆子。所以入了行伍者,务要俱照示学习实敌本事,真可对搏打者,不许仍学习花枪等法,徒支虚架,以图人前美观。再者,重视号令训练,规定:“各便宜简明号令,合行刊给,各于长夜,每队相聚一处,识字者自读,不识字者就听本队识字之人教涌解说,务要记熟。”要求将士“耳只听金鼓,眼只看旗帜”,“大家共作一个眼,共作一个耳,共作一个心。” 而一支能打仗,在战场上有血性的军队,必是重视平时养成训练,“操兵之道,不独执旗走阵于场肆而后谓之操,虽闲居坐睡嬉戏亦操也。”我家大人还说了,,训练毕竟与实战有所差别,平日十分武艺,临时如用得五分,便可成功。“开大阵,对大敌,比场中较艺擒捕小贼不同。堂堂之阵,千百人列队而前,勇者不得先,怯者不得后,丛枪戳来,丛枪戳去,乱刀砍来,乱杀还他,只是一齐拥进,转手皆难,焉能容得左右动跳;一人回头,大众同疑,一人转移寸步,大众亦要夺心,焉能容得或迸或退。”你们仔细想想,真要是这样的一支军队,这些条件算苛刻么?未必见得吧?“ 徐朗与萧通面面相觑,一时竟说不出来。 好一会儿才听得萧通道:“话所不错,可按照你家大人的要求,这些占人兄弟,还不是一个都入不了,那还募兵做什么?” 那小头目出奇的耐心,呵呵一笑,道:“那也不是绝对的,我家大人说了占人打架斗狠,在这世上怕是无人能比,可当兵不是打架斗很,所以才要募兵,也就是说这些占人兄弟,有合适的,也有不是合适,得甄别出来,不然一粒老鼠屎坏了一窝粥,那上对不起朝廷,下对不起黎民百姓的粮食,所以两位老哥,我家大人定下的这些条件,还是有他老人家的用意,你们啊就别再这儿抱怨了,还是回家老老实实务农种田来得实在,当兵打仗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咱们杨大人的兵那是高要求的。“ 萧通哼了声道:“高要求,不过是糊弄人的把戏,我看没高到那里去?“ 那个小头目有些不服,正要反驳,却听得一个人这时大声嚷道:“你们,你们这是欺负人?我们占人那里不符合你们的要求了,你看看,要身板有身板,要力气有力气,便是这照相还比你们汉人好几分呢,凭什么不收下我们?“ “就是,我们哪一点不符合了?“另一个占人同时大声喝道。 接待两人的是一个年轻的将士,看样子不善于应付这种局面,嘴里只是不断的重复一句话:“这个,这个是我家大人定下的规矩,请见谅,请见谅!“ 那两人看样子,似是有些身份地位的人,汉话说得十分的流利,见那小将面露惧怕之色,越发彪悍起来,冲着那小将拍着胸脯道:“凭什么他们能入行伍,我们就不行,我们那点比他们差,看看这身板,看看这体魄,比他们强不少,他们入得,我们自是能入得?“ 那小将被两人气势汹汹的模样,吓得面色全无,道:“两位大哥,实在对不起,这是我家大人定下的规矩,我……?“ “规矩,规矩既是人定下的,就不能改改,再说了,这检验的权利,不是在你的手中么,你放我们进去不就完了?“两人大声道。 徐朗皱了皱眉头,道:“这两人是什么来历?这般蛮横?” 那小头目道:“占人四大长老的儿子,不蛮横才怪呢?“ 这两人萧通岂能不认识,一个是三长老李青的儿子,一个则是四长老谢海的侄儿,平日里在寨子里,还算老实,却不想还有这么蛮横的一面,倒是没看出来?“ “吵什么吵,都不长眼睛么,没看到我家大人给出的告示么,不收你们,是因为你们不符合条件,你以为咱们大明的兵营是什么,是你们想进就能进来的么,想进来那也得符合条件,没这个条件就乖乖回去,想要闹事的话,本将虽是一介百户,但也不怕你们?“那小头目眼看再不出手,自己的兵就要被欺负的哭了,常言道,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当着自己的面,欺负自己将士,那还了得!” 两人见对方气势凶横,气焰比起先前顿时矮了几分,道:“我们只是不服而已?” 那小头目似没少见过这种人物,道:“有什么不服的,我家大人的话儿已说得很清楚,市井无赖请回,二位既能说汉话,想必也能看识字,还用我多说么?” 两人也并非要入行伍,可萧通下的命令,两人身为四大长老的子侄,岂能不来,可一番检验下来,他们竟不合格,眼看着其他人一个个被留下了,这下他们不乐意了,堂堂四大长老的子侄,竟被挡在门外,回到山寨,还有何种面目见人,眼看那小将士好欺负,干脆摆出了一副市井无赖的模样,好趁机混进去,只是没想到,赤脚的不怕穿靴的,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一看对方态度强硬,两人立即没了主意。 可要这么败下阵去,心头又有些不甘,道:“敢问将军,你们说我们是市井无赖,可有证据,我们可认为自己正经的很呢?“ 那小头目正要说话,忽听得一声冷笑,道:“正经得很,这话儿若是从别人的嘴巴里说出来,或许还有三分可信,可你谢豹,李轩的口中说出来,可没有半分的可信!“ “你是什么人,敢血口喷人?“谢豹盯着来人喝道。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高航,他本不想理会这事情,可看这两人太过胡闹,若人人都如此,这检验还能进行下去么,所以忍不住走了过来。 高航一双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谢豹,从鼻腔里的冷哼了声,道:“我血口喷人,那你听好了,看我说的是不是血口喷人?“ 不知为何谢豹、李轩二人看高航的目光时,心头微微一震,竟有些害怕,可还是硬着嘴巴道:“听就听,我就不行你能说出真凭实据来?” ^^^^^^^^^^^^^^^^^^^^^^^^^^^^^^^^^^^^^^^^^^^^^^^^ 第二天了,咱的更新还算给力哦,诸位请多多支持,有新鲜出炉的月票莫要忘记了!好了不多说了,咱继续第三更! 1349章:隔行如隔山 高航冷笑了声,道:“一月前,李家娶亲,你为了偷窃,你堂堂谢家大少,竟装扮成丫鬟,当人家办喜事的时候,你就混进去,遇到男方询问,你便谎称自己是女方的陪嫁丫鬟,遇到女方询问,你便说自己是男方家里的丫鬟。然后,她们会趁机偷了金银首饰等贵重物品,藏在自己的下身夹带出去,再卖给了咱大明,赚取了银两去了交州的飘香楼……?” “你,你怎么知道?”谢豹面色有些难看,这事情是他常用的计量,他虽身材魁梧,但面容女相,所以平日里扮作丫鬟倒也没人发现,这几日手头紧凑,便想了这个主意,恰好李家有人成亲,这李家因祖上的缘故,在四大长老中,却是最有钱的,那一晚扮作丫鬟混了进去,着实偷了不少财物,卖给大明人后,也得了不少银子,着实在飘香楼快活了些日子,本以为这事儿,做得极为隐蔽,谁也不知,却不想……?“ 高航哼了声,他身为锦衣卫千户,自随杨峥进入交州后,便负有刺探敌情的任务,要知道大明锦衣卫除了监督百官和办理御案,还担任起侦察敌情的任务,是一个强力情报部门,手中的锦衣卫昼伏夜出,隐藏在各个角落,他们可以是交州人,也可以是占人,甚至是乞丐、商人、船夫、敌军府上的仆人,丫鬟,想要刺探点什么还真不是盖的,这些时日来,杨峥与黎利力争我夺,不但排除了自己的探子,锦衣卫更是侦骑四处打探敌情,能及时捕获黎利亲率五千兵马与占人山中夺取粮草,便是锦衣卫从中打探的消息,对此这两日,杨峥可没少表扬锦衣卫。 见谢豹低下头,眼神里露出恐惧,哼了声,道:“怎么?还要我继续往下说么?” 谢豹一惊,此时此刻方才知道对方的能耐,他平日里这种龌龊的事情可没少做,若是被抖了出来,那还活不活啊,因此一听高航这话儿,忙摆手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这行伍,我不入了还不成么?” 谁知李轩眉头一皱,大声道:“那怎么成,你是市井无赖,我可不是?我要入行伍?“ “哦,是么,可我怎么听说,最近在交州出现了一个女骗子,他扮作一个外地来的商人,雇了一头小毛驴去哀牢“探亲”。途中,此书生主动与一路上的探亲女子闲聊,得知赶驴的女子还未成家,这书生便喜上眉梢,于是,他便对她说:“我一年前死了妻子,现在守寡独居,我看你是一个娘家女子,愿把我的终身托付给你,和你结为夫妻。” 赶驴的女子听了书生的话,大喜,当晚,两个人便在一家客店中同床共枕,做了事实上的夫妻。两天后,他们到了哀牢,书生对赶驴的女子说:“我就在这里居住,我告诉你,我家很有钱,你穿这身衣服去拜见我的父母,有点不大合适。”说完,那女子拿出银子来,让书生去附近的绸缎店里买新衣服。书生买回新衣服后,偷偷在新衣服上烫了几个小洞,然后,假装生气地对那女子说道:“这烂衣服怎么能穿?你先吃饭,吃完饭后,我和你一起去那家绸缎店里调换衣服。” 可怜的那女子浑然不觉,还以为自己嫁了一个好相公,听了书生的话儿,自是满口答应,就开始吃书生为她准备好的饭菜,然而,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书生已偷偷在饭菜里下了迷药。 吃完饭后,书生带着那女子一起去绸缎店调换新衣服。绸缎店自然不肯认账,于是,双方发生了争吵。正在激烈争吵的时候,那女子因所服的迷药发作,晕倒在绸缎店中。那书生立即又哭又闹,说绸缎店害死了他的妻子,要去告官。绸缎店的老板大惊,见此事没有外人知道,连忙哀求书生将此事私了。 书生本就为了钱,自是满口答应。最后,绸缎店的老板给了这书生五百两银子,此事到此结束。 书生拿了五百两白花花的银子,骑着雇来的毛驴扬长而去!“说到这儿,高航忽然笑吟吟的盯着李轩,柔声道:“李公子,这事儿我没说错吧?” 李轩早已是汗流浃背,这事情他是一时无趣,才做了这等勾当,还被说做了几次倒也顺利得手,再者,那些被他下迷药给迷倒的女子,不过是陪着自己演了一场戏而已,药劲儿一过,便可醒过来,虽说明白被骗了,但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而他从中得的好处可不少,这几年专门找了几个大掌柜的试了几手,日子才好过得紧,本以为这事儿做得隐蔽,谁竟被对方知晓,让他惊讶之余,对对方的手段不竟多了几分畏惧之感,盯着高航道:“你,你是什么人,这些事情你怎么知道?” 高航道:“好说,大明锦衣卫千户高航是也?” 要说这大明的锦衣卫的震慑力的确不少,一听锦衣卫三个字,谢、李二人登时面色大便,他们虽是占人,但锦衣卫是什么人他略有耳闻,如此隐蔽的事情都能知道一清二楚,自己若在这么无耐下去,还有多少不要脸的事情被抖了出来,自己丢了面子是小,若是被家中老父知道,家法可是吃不起的,想到了此处,顿时心头冰凉,哪还有刚才凶巴巴的模样,看了看高航,只能垂头丧气的走掉了。 高航看了一眼两人灰溜溜的身影,微微一笑,锦衣卫可怕不假,可这次来安南的不过几百个锦衣卫,负责打探黎利的消息,这么大的任务,人手本就不够用,哪还有什么闲心去管这种事情,之所以知道,只不过是恰好碰上了这么有趣的一件事,稍作打听了而已,然后从刚才那小将口中得知二人的姓名,籍贯,加以搜索便也知道了个大概,打着胆子说了出来。 其实二人若是打死不承认,其实高航也不敢肯定是两人做的,没想到这两人如此沉不住气,一来,心头各自认为自己做的事情是隐蔽的事情,唯有天知地知,旁人一概不知,却不想被高航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再一听锦衣卫的大名,便以为自己的那点事情,对方已知道得一清二楚,那还有脾气,他们倒不是真的怕锦衣卫,说到底他们怕的是给自己家族,给自己老爹丢脸而已? 经过这么一段小插曲,原本有些骚动的两万人立即变得安静了下来,各自检验都有序的进行。 这时,练兵场上一阵骚动,只见在张翼等人的拥护下,杨峥轻摇着鹅毛扇从拥挤的兵营里走了出来,刚松了一口气,高航与那小头目就迎了上去,那小头目一五一十的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杨峥哦了声,道:“做得好,似这等地痞无赖是决不能让他们进了军营的,指望他们保家卫国,简直是痴人说梦话。” 众人点了点头。 杨峥终究是文人秉性,与这军营着实没什么好感,加上吵吵嚷嚷的好生烦躁,不得众人继续说下去,便摆了摆手道:“张将军何在?” 张翼忙走了出来,抱拳道:“末将在?” 杨峥摇着鹅毛扇,轻轻吐了口气道:“固话说得好,隔行如隔山,与这行军打仗,我这个局外人就是有什么事看在眼里,也是猪八戒吃人参果,食而不知其味。所以我只管放权,定下章程,具体如此操作,就靠你们了,这里就交给你了?” 张翼道:“末将明白!” 杨峥嗯了声,正要转身便走,忽的又想起了什么道:“不过这事情,你可不能马虎,本官虽不懂军务,但别忘了,“隔行不隔理”,是说各行各业、各个领域又都有普遍的规律、相同的要求,也就是有相同的“理”。只要稍稍揣摩一番,还是能明白其中的道理的,你可要瞧自信了?“ 张翼道:“末将明白!“微微顿了顿又道:“敢问大人,若是带头闹事的占人兄弟,该如何是好?” 杨峥双眼微微眯起,很是明白张翼问这话儿的含义,占人说到底不是大明人,此番来加入行伍,多少是受到了黎利的欺负,出于愤怒才来的,而大明眼下正是俘获人心的时候,谁也保不住这些占人,仗着自己特殊的身份,做些违反军纪的事情,到时候自己不明所以,处罚不得,又赏赐不得,做不到赏罚分明,还谈什么训练将士嘛?“ 明白了这一点,杨峥面色一沉,道:“本官治军,素来是一视同仁,大明将士也罢,占人兄弟也好,只要入了兵营,便可看做我大明的将士,敞为人敏疾,赏罚分明,见恶辄取,时时越法纵舍,有足大者。凡是立下功勋,咱要奖赏,若有过错,也要惩罚,赏罚要公正,赏不避仇,罚不避亲,凡赏罚,军中要柄。若该赏处,就是平时要害我的冤家,有功也是赏,有患难也是扶持看顾;若犯军令,就是我的亲子侄,也要依法施行,决不干预恩仇,明白没有?“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 1350章:钓名之人,无贤士焉 有了杨峥这番话儿,张翼顿时放下心来,抱拳道:“末将明白!“ 这时一旁的金一笑又问道:“若民众违反军纪如何?“ 杨峥板着脸道:“刚才的话儿没听明白么,赏罚分明,无论是民也好,士也罢砍伐人树株,作践人田产,烧人屋房,奸yin作盗,割取亡兵的死头,杀被掳的男子,污被掳的妇人,甚至妄杀平民,假称贼级,天理不容,王法不宥者,有犯,决以军法从事抵命。“ 金一笑抱拳领命。 说了一通话儿,杨峥轻叹了声道:“太不省心了,什么时候才能长大,让本官省点心?“ 高航见明明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偏生做出一副年老八十的长者,不免感到有些好笑。 “杨小弟……?“高航喊了声走了上去。 “高大哥?”杨峥喊了声,也急忙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左右,嘿嘿笑道:“我这身行头如何,是不是有点公瑾的味道?” 高航哈哈一笑,道:“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还别说,远看么还不明显,近看么你?” “如何?”杨峥摇着鹅毛扇,急切的问。 “还真有三分神韵,七分模样?”高航一本正经的道。 杨峥一听,面上登时露出了笑容,伸手在高航肩膀上用力拍了一击,哈哈大笑道:“不愧是锦衣卫千户啊,眼光就是比别人的好啊,不像这些凡夫俗子,一个个说老子是什么应梦贤臣,那个臣子有我这么雄姿英发。羽扇纶巾的?忒没眼光了?“ 高航龇牙咧嘴了一番,心头早已笑开了花,这应梦贤臣说的是某日太宗恶梦。见铁世文追杀。李掉入陷阱。铁欲杀之。生死之际。一白袍小将手执方天画戟救了太宗。并诛了铁世文。太宗感激。问其身世。突然巨龙出现。张开大嘴。只见小将骑上白马往龙口而进。并留诗一首…家住遥遥一点红。飘飘四下影无宗。三岁孩童千两价。跨海保主镇西东。这些人想拍马屁,却没想拍到了马腿上,好话儿说了一大箩筐,人家还是不高兴。 “杨小弟,你这话儿可就错了,咱们锦衣卫不仅眼光不错,这耳朵也厉害的很?“高航笑嘻嘻的道。 杨峥一愣,随机目光盯着高航眨了眨眼,道:“不错,不错,本官倒也险些忘记了,高大哥还有一对好耳朵,这次听的趣事儿不少吧,这一回我可要好好听听?” 高航道:“好故事,自是要好地方才行,喝喝茶,吃吃点心,边听边吃,才是一种享受?” 杨峥哈哈一笑,手中的鹅毛扇轻轻点了一下高航的鼻子,道:“不错,不错,还是高大哥想得周到,咱这就打道回府!听高大哥说趣事儿?” 高航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道安:“不瞒杨小弟,哥哥我也正有此意!” 杨峥道:“既如此,那就一同走吧,这趣事可不能放得事情太长了,长了可就不好听了?“ 两人说说笑笑了一阵,杨峥转身对张翼,金一笑道:“张将军,金将军,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你们是多年的老将,如何挑选将士,如何训练不用我多说了吧?” 两人忙抱拳应命。 杨峥摆了摆手道:“时候不早了,你们都各自忙去吧,不必管我了?” “是!”两人齐声应了声,待杨峥转过身来,张翼立即一副黑脸张飞的模样,大喝一声道:“看什么看,他娘的不合格的给老子滚远一些,再在这儿哭哭啼啼,休怪老子不客气了,咱们要的是能打仗的爷们,可不是哭哭啼啼的骚娘们……?” “这个张翼,说话还粗俗得紧?”杨峥摇了摇头苦笑了声,便与高航一前一后出了练兵场的大门。 刚出大门,就见两人急匆匆的迎了上来,道:“姓杨的,我有话要说?“声如洪钟,好不吓人。 杨峥正与高航说话,冷不丁的听得这么一声狮子吼,吓了一大跳,拍着胸口道:“小生怕怕!“ “姓杨的,我有话要说?“萧通急匆匆的走了过来,那一把洁白的胡须迎风而动,配上他愤怒的神情,倒也威风凛凛,让人不敢小瞧了。 “咦,萧长老、徐军师怎么是你们?”杨峥一脸的惊讶道。 身后那小头目一听两人身份暗暗吃了一惊,心道:“原来这个便是占人的长老与咱们的军师啊,幸亏我刚才好言好语,不曾得罪他们?” 萧通哼了声,不理睬杨峥的问话,盯着他道:“我问你,我们占人来入行伍,算是保家卫国,你弄什么血性,老夫倒也不说什么,军人还真少不了血性,可你弄这么多的条件,这不是明摆着欺负我们占人么?” “萧长老这话从何说去,杨某虽不是正人君子,但说过的话儿还是算数的,既说过占人,大明一家亲的话儿,那自是做得数的,又岂会故意欺负占人兄弟呢?”杨峥一脸的惊讶,盯着萧通道,手中的鹅毛扇还不断的轻摇的两下。 趁着这会儿功夫,徐朗急忙上前,将今日萧通在练兵场上的见闻一一说了一遍,又将那小头目的话儿也都说了,养着这才明白有这么一出,呵呵一笑道:“萧长老对我提出的条件有质疑,这个可以理解,但杨某可不曾欺负占人兄弟,咱们大明入行伍,咱也是这个标准,一点都不不含糊?” 萧通一看见杨峥摇晃着手中的鹅毛扇就来气,哼了声道:“你给老夫收起你的鹅毛扇,老夫看着心烦,什么应梦贤臣,公瑾当年,不过是一把破扇子而已?装什么大尾巴狼?“ 杨峥面上红一阵,白一阵,一旁的徐朗、高航差点没笑出声来。 杨峥狠狠瞪了两人一眼,嘿嘿一笑道:“萧长老误会了,咱既没装应梦贤臣,也不想公瑾当年,不过是想看着风雅而已?“ 萧通好不给面子,瞪了他一眼,道:“你少来,你们汉人就喜欢沽名钓誉,有事没事就好摆弄一把破扇子,扇两下,真当自己是什么应梦贤臣,再世诸葛了,若真这么厉害,这安南前前后后手持鹅毛扇的不少,名气大得很,会干事的没几个,怪不得你们的汉人会说,凡论人有要:矜物之人,无大士焉,彼矜者,满也;满者,虚也。满虚在物,在物为制也,矜者,细之属也。凡论人而远古者,无高士焉。既不知古而易其功者,无智士焉。德行成于身而远古,卑人也。事无资,遇时而简其业者,愚士也。钓名之人,无贤士焉。钓利之君,无王主焉。贤人之行其身也,忘其有名也。这话儿不用老夫多说,想必你这个读书人也明白?“ 一番抢白说得杨峥面上红一阵,白一阵,偏偏对方年纪比自己大了不少,还是个得罪不得的主儿,被人如此数落了一番,收了鹅毛扇不说,还得赔上笑脸,赞扬人家说的对,这样丢人的事情,还是头一次。 徐朗看杨峥被抢白得面色红一阵白一阵,有心想帮忙说两句好话儿,谁知道人家萧通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气势汹汹的盯着杨峥道:“沽名钓誉与老夫何干,老夫只问你,我们占人兄弟比你们大明人如何?“ 杨峥叹了声,忽想轻轻摇两下手中的鹅毛扇,想起萧通的方才的话儿,就此作罢,朗盛道:“不满萧长老,想我杨峥,征战半生,天下强横之徒,我大都曾见过,却也从无畏惧。但如占人人之彪勇横霸,善战无畏,实为我前所未见,让人闻风丧胆,可怕!可怕!” 萧通倒是没想到杨峥会说出如此一番评价来,微微楞了一下,目光在他脸上扫了一眼,见他脸上神色不似作为,刚才气势汹汹的怒气,顿时消了几分,道:“既是如此,你为何还要弄这么多的条件,使得他们报国无门,杀敌无望,这不是欺负我是什么!“ 对于萧通这番抱怨,杨峥似没听到一般,背着双手向前走了几步,前方除了零零散散的几颗参天古木外,便是一座小山丘,山丘正中有一处山动,据安南人说,此洞为观音洞,说是在一千年前,观音洞里有很多岩石,还长着刺藤,住着狐狸、蜈蚣精和狼,他们都很凶暴。 一日,一个老和尚来到方洞,那时,他已经筋疲力尽了。他看到观音洞,想去那里念《法华经》,当时他忘记了口渴,忘记了饥饿,加快步伐赶去念经。一条条刺藤滑破了老和尚的脸,但他毫不觉得痛,还是不断前进。老和尚终于到了,他在观音洞里念经,岩石上的水滴一点一点地滴下来,老和尚称他为“清泉”,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351章:害群之马 老和尚念了一天一夜,住在这观音洞里的狐狸蜈蚣精和狼都戏弄老和尚,可是老和尚还是管念自己的经,不去理他们。老和尚旁边喷着的水他称这水为“洗心”,狐狸他们一伙人不开心又想让老和尚死,狐狸和狼他们让蜈蚣精用毒液在“清泉”上滴上来给老和尚喝,可是被老和尚称为“洗心”的喷泉把老和尚的转胃给洗了。他们捉弄了老和尚几天,也都累了。坐在老和尚的旁边日日夜夜听老和尚念经,老和尚喊着:“善哉!善哉!”他们也受到了感化。 狐狸一心想要改过,就让野狐狸们把这些岩石给搬走。 蜈蚣精也想要改过,就让毒蜈蚣们把这些刺藤咬断。 老狼呢!他让狼群把这些石头推下山。 这老和尚至今还坐在观音洞观音的后面呢!洞里还有没有老和尚,众人不得而知,但这洞却一直都在,且随着风吹而晒,早已成扩大之势,此时山岚的夕阳,正透过那观音洞口射了过来,柔和的光芒照射在杨峥的身上,一眼望去颇有几分沧桑之感。 杨峥将自己的脸埋入阳光之中,轻摇着手中的鹅毛扇,好一会儿才发出低低的一声感慨:“不瞒萧长老,本官年纪虽轻,但所经历的事情并不长老少,便是战事,也是看得多了,本官觉得眼下的占人必须得好好训练,这次占人的兵马不少,却被黎利的五千兵马打得如此之惨,说句长老不爱听的话儿,若不是我家高大哥将消息及时送出,本官及时做出了决断,以张本、黄福亲自率领两千精锐迎战,局面如何,我想萧长老应该清楚?“ 萧通虽不想承认,但在当时的情况下,的确如杨峥所言,若非他们大明及时出现,他们占人纵是兵多,也无济于事,黎利之所以敢以五千兵马入占人之地,说到底还是摸清楚了占人的老底,若不然在这等崇山峻岭之中,单靠五千兵马便可夺取粮食,便是兵圣孙武前来,也未必可行!“ 萧通道:“这份情,老夫铭记在心?” 杨峥摇着鹅毛扇笑道:“萧长老严重了,本官这么说,并非要长老这番话儿,我说过咱们是一家亲,就不分彼此,还谈什么铭记不铭记的,我的这番话儿,只想告诉长老,占人有血性,好斗,村中时候几个村为争夺土地矿产而打架械斗,即便死了很多人也无人退缩,可见其强夯,不仅仅如此,这些打架斗殴之人,身体强壮而勇猛顽强,且不少人还有必要的武术基础,这样的人其实是最适合招来当兵。我一个浙江朋友也说过但凡能打仗的兵,必是因为穷山恶水出刁民,用到正道上刁民也是好的,我今日正是要招这些人而且能管住这些“刁民”,这些勇猛但是散漫的“刁民”只要经过训练,我相信必是令黎利闻风丧胆的精锐之师。” 萧通自豪的道:“这个当然!” “可长老忘了,这次的战事中,除了少数的人悍不畏死,听从号令外,其余占人如何,他们的素质太差,作战时还能冲锋陷阵,一遇强敌,就面如土色,甚至弃兵而逃,他们是不能打仗么,不,本官刚才说了,他们有血性,好斗,加以训练,用好了,便是一支精锐,可长老忘记了,他们平日里多是来自深山,平日里没体会战事的可怕,也就没有立功杀敌,报效祖国,为民除害的信念,所以才一直成不了气候!“杨峥缓缓的道。 萧通虽不想承认,可心头也不得不承认杨峥说的有几分道理,哼了声,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弄那么多的条件,符合这些条件的人,我们占人能有几个?两万人出山,若就这么回去,老夫的脸上也不好看啊?“ 杨峥呵呵一笑道:“本官看来,这件事上,面子是小,能招到一支素质较好的新军进行训练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萧通心头的那点怒气,此时彻底的放了下来,再看杨峥手中的那把鹅毛扇也多了几分亲切,道:“话虽如此,可这样做,怕是招不到兵啊?” 杨峥哈哈一声大笑道:“长老会对自己的子民如此没信心么?“ 萧通道:“谁说的,老夫只是担心你小子使绊子罢了?“ 杨峥呵呵一笑,道:”长老说笑了?“ 萧通看了他一眼,忽然深色肃然的问:“你真觉得他们会是一支枪兵么?” 杨峥没有立即应话儿,目光望着前方,许久才扭过头来,望着萧通道:“萧长老难道忘记了一年前的那场争斗么?“ 萧通微微一愣,目光盯着杨峥道:“你是说五行山的那场争斗?” 杨峥点了点头道:“正是!“ 这五行山是占人的名山,有金、木、水、火、土六座山峰(火为双峰),气势雄伟,故名五行山。沿路上有上有落,山上有几个较大的洞穴,里面供奉很多佛像,香火旺盛;山上多汉字石刻,有中国式的道观,中国式的塔。五行山上东有望海台,可以眺望苍茫的大海;西有望江台,可以观看逶迤盘曲的瀚江。整个景区的面积不大。这一带盛产玉石,路边有很多店铺经营玉石生意,石的颜色也多姿多彩,所以很走俏,引无数奸商、地主眼红,只是苦于不知如何开采这种石头。 这一年,安南的一个商人路过此地,不知怎么听说了这山上的彩石,顿起贪薏,召集同乡人等九十余人,并哄骗交州、升龙等地两千多人,进行挖掘,然后私自运了出去。 这事儿恰好被四大长老的谢长老给知道了,立即告知了萧通,萧通一听火冒三丈,当下带了亲信、子弟、农民三千多人,用锄头、柴刀、棍等农具兵器打死一千多人。当时正值十月,大雪纷飞下的占人那勇敢不怕死,而且一呼百应的气势,十分的壮观,终让那些商人放弃了开采五行山的彩石,这事儿在当地已经当做演义说给往来的商贾听,杨峥刚来的那会儿,就提人说起过,当时就感叹,这些占人的血性,正是眼下大明所欠缺的,若是能将他们招募成兵,区区黎利也就不足为虑了! 没想到这事儿还真是梦想成真,虽说他对占人的要求高了些,但他相信符合这样要求的人在占人中,大有人在,所以并不担心自己的要求太高。 一直在听的徐朗,心有还是有些好奇,这时上前道:“卑职还有些不明白?” “哦,连我们的军师都不明白,那这个问题一直很严重!”杨峥打趣的道。 徐朗面上一热,道:“其实卑职也并非不明白,只是想问一问大人,这些占人兄弟,按照战乱年代,明明是全部合格,为何大人偏偏规定,城市的不要,只要村中百姓,这其中又有何种不同呢?“ 杨峥道:“刚才那两个市井无赖想必你们也看到了吧?“ 萧通面色一楞,徐朗则道:“恩,看到了想不到淳朴如占人,也有这等败类?“ 杨峥道:“占人的淳朴多半是他们长期住在山中,没见过大的市面,不知人世间的限额,因此眼里,耳朵里听到的什么就是什么,谁对他好,他们都能铭记在心,打仗也敢于卖命,而居住在城市的就不一样的,城市的繁华,尔虞我诈,早让他们将自己那点良心抹上了猪油,这样的人根本不是当兵的料……,若任由他们入了行伍,结果会是怎么样,必是说的大于做的,心头的要求还不少,最主要的花花肠子多,且不能吃苦耐劳,一旦打仗,若战事胜了,他们的那点花花肠子,就开始思索着战功,军饷,或者从中得到好处,若是战事不利了,对不起,活命要紧,不仅他们要跑,必要的时候,还蛊惑人心,唆使周围的人一其逃跑,这样的兵可就是害群之马了,本官奉皇名安定安南,还安南百姓一片晴朗的蓝天,岂能马虎大意,所以不免将要求提高了些,这城市的兵也不想用了!其实他还有一个好处没说,那就是寻常百姓,没了那些花花肠子,无论是军饷,还是打仗上,军功上都好说话,说到底就是好让自己继续充当大忽悠的角色! 众人这才明白杨峥的这一番苦心,纷纷便是理解。 萧通这时才叹了声,道:“亏老夫活了六十岁,目光竟还不如这个后生看得远,看得透,白瞎了这么大一把年纪?” 杨峥心道:“给我年纪大,嘿嘿,未必吧!” “有了大人这番话儿,老夫彻底放心了吧,这些占人交给大人,也算是找对了人儿了?从今日起,老夫绝不干涉?“萧通一脸严肃的道。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352章:不坠青云之志 杨峥道:“多谢长老明白,杨峥在这儿也请长老放心,占人也是我大明的兄弟,我绝不会厚此薄皮!怠慢占人兄弟的!“ 萧通点了点头,道:“大人说话,老夫岂有不信之理!“ 站着说了一番话儿,不知不觉的天色暗了下来,萧通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两万占人,通过大半日的晒选,果然有许多的占人被留了下来,他们被张翼等人呵斥着在练兵场上来回奔跑,虽累得够呛,但面上还是露出了几分笑容,那笑容很真诚,很实在,这一刻,萧通似有些明白杨峥为何要这么做了,挑出了这样的兵,不会打仗才是怪事? 当然了,占人虽在山中,但不是没有城市,其中就有许多被淘汰了,萧通也看了几眼,发现那些皮肤白净,一看便是平日里好吃好喝养着的人,一个都没含糊,全都呵斥了练兵场外,还有那些个头矮的,瘦弱的,油嘴滑舌的,嬉皮笑脸的,甚至有几个嚷嚷的也都被赶出了练兵场外,虽说如此,但此时此刻萧通反而觉得这些人,的确不是当兵的料子,心头对于杨峥的目光也心生佩服。 对于杨峥出人意料的表现,场上众人早已习以为常,所以并不如何惊讶,只是心头好奇,咱们的大人明明没怎么统领兵马,这实际有效的理论,却是比在场的任何一个将领都熟悉,好生让奇怪的很,而且那些感悟,分明是在战场上经历了厮杀才有的。 众人也只是好奇而已,并没打算问,所以场上一时变得安静下来。 此时夕阳斜照,晚风透过观音洞徐徐吹来,颇有几分凉爽之意,众人各自吐了口气,目光望着远方,前方山丘上,四周绿荫环绕,山泉从石上流下,状像丝网,色如白练,似明珠镶嵌翡翠,犹水晶装饰琥珀,溪流跳跃奔腾,水声欢快歌唱,几只不知名的鸟儿来回飞跃,给这幅优美的画卷,增添了几分动人的气息。 徐朗似有所感,轻叹了声,忍不住道:“久去山泽游,浪莽林野娱。试携子侄辈,披榛步荒墟。徘徊丘垅间,依依昔人居。井灶有遗处,桑竹残朽株。借问采薪者,此人皆焉如薪者向我言,死没无复余。一世弃朝市,此语真不虚。人生似幻化,终当归空无。” 众人正被眼前景色所迷,冷不丁的听到了这么一首田园诗词,顿觉不错,尤其是这诗通俗易懂,处处透着林野之娱,而且有“携子侄辈”同游的家人之乐“七气息,这种日子对于眼前的众人无疑是一种向往,不仅仅是杨峥,就是张本、高航、黄福、甚至萧通也都露出羡慕的神色。 而杨峥比较欣赏诗的第五到第八句“徘徊丘垄间,依依昔人居,井灶有遗处,桑竹残杇株”,紧承首段的末句,写“步荒墟”所见,是全诗的第二段,这能既有生与死、今与昔的对照。也有淡泊而又多情、既了悟人生而又热爱人生的作者,面对这世间的生与死、时间的今与昔问题,自有深刻的感受和无穷的悲慨。其在“丘垄间”如此流连徘徊、见“昔人居”如此依依眷念、对遗存的“井灶”和残杇的“桑竹”也如此深情地观察和描述的心情,是可以想象、耐人寻绎的。这样深刻的体会,若不是徐朗有着丰富的人生阅历,未必写得出来。 杨峥看了看前方的山丘,又看了看徐朗,这个一辈子郁郁不得志的人,骨子里又何尝真正愿意“试携子侄辈,披榛步荒墟。”的田园生活呢,说到底还是心头的那点抱负在作怪,想到这里,呵呵一笑,道:“徐军师的诗儿勾起我的诗兴了,此等景色,我也一首诗说与诸位听听?” 场上除了萧通外,其余众人早已听过杨峥诗词歌赋的声明,不说《杨氏词话》,便是那首糊弄鬼神的赋,也是名动京城,没几个人不知道的,听说他要赋诗一首,顿时人人叫好。 杨峥将手中的鹅毛扇轻轻摇了摇,目光盯着前方,柔和的夕阳落在了他的脸上,配上那肃然的神色,竟有一番威仪,好一会儿才听他朗声道:“小筑渐高枕,忧时旧有盟;呼樽来揖客,挥麈坐谈兵。云护牙签满,星含宝剑横;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杨峥语气不大,但场上人数本就少,是以这几句诗词,人人听得清清楚楚,这首诗看似并不奇特,但最后一句,却是点睛之笔,为驱逐敌人、保卫海防、拯救百姓于水火,而并非追求个人功名的最高理想,让场上众人微微一动,便是萧通也惊讶的抬头看了一眼杨峥,在这个为官人人捞一把的年代,还有人有如此心境,不免让人多看一眼。 杨峥似觉察到众人的惊讶,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道:“身为将士,无论是什么时候,都该为卫国安民的目标戎马一生,不计较个人得失,这才是我辈该有的态度,一时的得失算不得什么,心头的抱负未必要实现才算完美,不断的追求,不断的贡献也不错,不是么?”说完炯炯的目光,盯着徐朗问道。 徐朗面色一红,道:“卑职惭愧?” 杨峥摆了摆手道:“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谋其功”,功利听其自然,卫国安民的事业成功了,个人的功名利禄自然会有。如今的安南危机四伏,蒙古人虎视眈眈,这是咱们大明的危机,也是我们的机遇,更是我们的责任,我们既来到了这个时,就有义务为这个国家,为这里的百姓添砖加瓦,即便是我们的力量微薄,可若碰上了共同的志、共同的道兄弟,这份力量还会小么,汉高祖能去天下,有韩信、萧何、张亮、陈平一帮志同道合的有志之士辅佐,才成就了一代帝王,便是我朝洪武爷,不也是找到了李善长、徐达、刘伯温、常遇春一干志同道合的人,才开创了大明百年基业,他们与诸位一样,都是有理想,有抱负的人,在历史大洪流到来之际,他们抓住最大的机遇,贡献自己最大的力量,开创一个新的天下,他们同样来自庶族寒门,一步一步从乱世中走出来的,今日说这番话,就是告诉诸位,切莫因一时的失意,便心生感叹,殊不知,只要我们肯努力,未必就不能有施展抱负的一日!“ 众人面上露出宁中国之色,便是萧通这等一把年纪老头,也点了点头道:“嗟乎!时运不齐,命途多舛。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屈贾谊于长沙,非无圣主;窜梁鸿于海曲,岂乏明时?所赖君子见机,达人知命。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酌贪泉而觉爽,处涸辙以犹欢。北海虽赊,扶摇可接;东隅已逝,桑榆非晚。孟尝高洁,空余报国之情;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只要肯努力,他日未必就不是出人头地之时啊?大人年纪不大,这份眼光着实让老夫佩服?“ 其他几人在杨峥的这一番话儿的感染下,亦是豪情万丈,徐朗盯着杨峥道:“大人说的是,追随大人是我们的机遇,也是我们的责任,徐某不才,愿意贡献微博之力!“ 张本哈哈一笑,道:“白酒新熟山中归,黄鸡啄黍秋正肥。呼童烹鸡酌白酒,儿女嬉笑牵人衣。高歌取醉欲自wei,起舞落日争光辉。游说万乘苦不早,著鞭跨马涉远道。会稽愚妇轻买臣,余亦辞家西入秦。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咱们今日的是有多大力,就贡献多大力气,展了心头那点念想,咱也就没那么多的牢骚了!“ 众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日子过了一日又一日,不知不觉的便是上元节的日子,这安南一直受到中原的熏陶,与大明一般使用阳历与阴历,除了几个特别的日子外,安南的节日与大明一般无二,也过清明节、端午节、中元节、中秋节、重阳节、春节等。 与中国人一样,阴历的春节是一年之中最盛大的节日。安南甚至有一句民谣“肥肉姜葱红对联,幡旗爆竹大粽粑。“意思是,春节到了,要为过节准备丰盛的的肉菜,都好粽粑,门口贴上大红对联,高高的幡旗随风飘扬,爆竹鸣响。从这句名谣中,可见安南人对春节的重视程度。在新年与旧年交接之时,安南人也有宁岁的习惯。除夕夜,人们通常要睡得很晚,合家等待新年钟声敲响第一下那神圣的时刻。在农村,家家户户都在忙着煮粽粑,孩子们围着锅台,焦急地等待粽粑煮熟。供桌上,香火缭绕,摆满了各式供品。当新年的钟声敲响时,一家之主要率领全家祭拜神灵然后再祭拜土地。安南人认为,每年上天都要派一名神来看管人间。除夕神灵交接,祭拜审灵是迎新神旧神,祈求神灵保佑全家老少四季平安。 ^^^^^^^^^^^^^^^^^^^^^^^^^^^^^^^^^^^^^^^^^^^ 第三更了,请诸位围观订阅了! 1353章:书窗更有万灯青 除夕夜,安南人还有“求禄”风俗。一般有两种“求禄”方式。一种称为“采禄”。通常从寺庙祭祀返回时,老百姓采摘下一根带有绿叶的树枝带回家,寓意为采集天地神灵赐给的福禄。这根树枝拿回去后,插在祭坛前,直到树叶枯残为止。 另一种叫做“香禄”。不少人在寺庙祭祀时点一把租,站在祭坛前祷拜,然后把点着的香带回去供奉在祖先祭坛或王爷祭坛的香炉上。据安南民间传说,香火象征兴旺发达。为此,返回时,常常遇上刮风,香火燃烧加快,人们认为这预示一年万事如意。 除了春节外,安南人最为重视的便是上元节了,这是黎利第二次以平吴王的身份过的第二个上元节,因此对于他来说,意义自是不一样,今日一早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因为没有战事,所以百姓比平日也要欢快些,这一天的天刚刚亮,整个城池就变得热闹非凡,各种商铺在天没亮就铺设完毕,铺子里堆积如山的今日吃的点心、果脯,偶尔几个买汤圆的,将滚圆的汤圆用勺子提得老高,然后轻轻放下,边放边喊,扑鼻的香味迅速融合在这节日的欢庆的气氛之中。 当然了,除了这些外,何种杂技也是少不了的,舞火把、火球、火雨,耍火龙、火狮早就吸引了不少百姓的目光,他们走走停停,嘻嘻笑笑,好不舒坦,几个穷酸秀才难得看上这种画面,忍不住摇着纸扇,摇头晃脑的赋诗一首:“海螯云凤巧玲珑,归德门明列彩屏,市火蛮宾余物力,长年羊德复仙灵。月能彻夜春光满,人似探花马未停;是说瀛洲双客到,书窗更有万灯青。”立即引来了一片哄然叫好之声,将整个节日的气氛推到了新的**。 黎利今日同样很早就醒了过来,自干了起义的勾当,他几没有一天好好睡个安稳觉,便是在如今局面大好的时候,他仍如平日一样,五更起床,诵读《孙子兵法》一遍,将每日从书中的体会记录下来,随后只身去军营检阅自己的兵马,兵马检阅完毕,这才回到府上安排过节的种种理解。 上元节自是少不了花灯,这种习俗,不仅仅在王府,就是寻常百姓也一直延续下来,花灯除了购买外,在民间富有人家要制作彩灯,他身为王爷,自是不能少了制作花灯与民同乐的机会。 但这等事情黎利着实没什么兴趣,好在次子龙儿回来了,这事情就交给他了,自己乐得去书房研究自己的兵法。 难得有这么一次出风头的机会,黎元龙岂能甘落人后,他早数日前就开始着手准备,要在上元节这一天制作一盏最大的花灯,为此他暗中聘请了许多高明匠人,在离上元节还有些日子,就暗中开始打造,他的要求对于这些工匠来说,最简单不过了,要好看,要有气势,盖过整座城市所有的花灯,包括皇宫的那一盏。 这些匠人常年生活在升龙一带,与三教九流中,早就将目前的局面看得清清楚楚,皇宫里的那个陈氏后人,不过是个木偶而已,真正当家作主的还是这座王府的人,所以任务吩咐下来,哪敢怠慢,个个卯足了劲儿,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 经过一番商议,众人觉得制作一盏最大的龙灯方能显示王府的气派,为首的匠人将这想法告诉黎元龙,立即得到了应可,这龙早在商殷时代,铜器和骨刻上就有龙形图案。到了周代,铜器上的龙纹渐趋完整。灯节虽始于汉初,盛于唐宋,但舞龙的习俗,应该是承继殷周“祭天”的遗风。龙在历史文献中出现的时间很早,“耍龙灯”包含着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之意,即所谓“祈年”。在最主要的龙还是权力的象征,这才是黎元龙最满意的所在。 得到了首肯,这些匠人便着手制作,他们本就是能工巧匠,要制作这样的一盏五彩龙灯,并不是如何困难的事情,先是将各自的任务分配了一番,便动手制作起来。 由于龙灯很大,王府里根本没有这么大的空间,满足制作的要求,黎元龙干脆让他们直接进了后院,在黎利平日练剑的那块空地上制作,由于动静大,少不了引起了后院的妃子,丫鬟仆人的好奇,趁着节日之便,都在后院观望,一时偌大的王府好生热闹。 制作这龙灯最大的奥妙在于龙头,匠人需以串木棒连接。在底座上用木、竹作架,制成龙头的骨骼,外面糊彩纸。龙顶插有月亮、方天画戟、令旗、帅旗、威风旗(旗帜图案采用刺绣工艺)。龙冠覆以各色四季鲜花。龙眉饰以凤凰剪纸图案,凤凰则由花鸟图构成,按不同颜色的龙配不同的花鸟图。 因是五彩龙,所以红龙的龙眉用喜鹊衔梅图、黄龙的龙眉用黄莺穿菊图、青龙的龙眉用凤穿牡丹图、绿龙、紫龙则分别用蝶恋兰花图、和竹雀图。龙面门则以三对双龙戏珠图构成香草云。 龙上唇贴有梅、兰、竹、菊绘画,边缘有直香草云,龙鼻下有横香草云,龙鼻上则用喜鹊闹梅插花工艺;龙头两边坠有花瓶球和鸡毛圆球。龙口内含龙珠,两旁贴有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或今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对联,表示祈祝之愿和尽情欢乐之意。再饰以龙须、龙眼、龙鳞等饰,可谓是集合了这门手艺的精华的所在,若不是能工巧匠,未必能做得出来。 当龙头制作完毕,后院的妃嫔少不了问长问短的,而对于这些贵人,这些匠人也不得不说,最后这五彩龙暗含的意思也在王府传开了。 原来,这五彩龙灯,龙分五色,分别为红、黄、青、绿、紫,代表东、南、西、北、中五个不同方位,涵含四海一统,天下和合之意。每种颜色也都有不同的寓意。红代表太阳,寓含希望美好之意;青代表天空,寓含风调雨顺之意;绿代表大地,寓含万物生长、五谷丰登之意;紫代表运气,寓含人与自然和谐之意;黄代表权力、财富,寓含生活美好之意。因此龙灯出迎前,仪式十分庄重。五位在头天戒斋沐浴德高望重的长者,身穿民族服装,在五龙殿前摆下香案,焚香祷祝,先祭天地,请出财神;再至宗祠祭祖、祷祝,完毕,五色龙头朝宗祠牌位点三点,三声铳响,出迎开始,一时鼓乐喧天,鞭炮齐鸣,狮子开道,锣钹钪锵,号角长鸣,旌旗等全副銮驾先行,财神随后,宫灯再随后,古亭紧跟、五色龙灯压阵,火燎照明,一路迎来,浩浩荡荡。所经之处,必是四海归一。 府上众人多少也有些见识,与龙的寓意如何,哪有不知道的,眼看府上制作这样的一条五彩龙灯,自是欢喜异常了,尤其是那些妃嫔,叽叽喳喳好生议论了一番。 这一日,一干匠人在黎元龙的催促下,终于将龙身制作完毕,一番衔接后,五彩龙灯算是大功告成,今日一早,放了一轮烟火后,黎元龙就迫不及待的让人驾起了五彩龙灯,准备向这座都城,甚至皇宫好好展示展示王府的五彩龙灯的威严。 安南的上元佳节,多半是延续大唐的风俗,朝廷特许解开宵禁,称为“放夜”,这三天大街小巷,茶坊酒肆灯烛齐燃,锣鼓声声,鞭炮齐鸣。百里灯火不绝,处处一片喜庆。 上元节时,百姓的各种庆祝活动也最多,如扭花鼓灯、耍龙灯、狮子滚绣球、高跷、抬阁、花棍、花灯、伞灯、旱船、独竿桥等多彩多姿的表演,不仅渲染了过年的气氛,更多的是让上至朝廷,下至黎明百姓都在这三日里好好放松放松。 夕阳刚落,天还没有全黑,黎元龙就迫不及待的让匠人点燃了五彩龙灯,一道道的烛光,立即让五彩龙灯浑身金光闪闪,尤其是那龙眼、龙须好不威严,黎元龙大感满意,亲自挑选了一干侍卫,先去探了探,并表面了自己的身份,寻常百姓一听是王府要来摆设五彩龙灯,早已让开了一条大道来。 黎元龙以龙路不回头的说法,龙路上如有障碍物,则要提前清理。因此特意派遣两壮汉在迎龙头天各执一面大锣,沿龙灯所经路线,鸣锣告知群众,各自清理,以免影响龙灯前行。沿路居民都将龙灯所经的道路打扫清理得干干净净,以迎接龙灯的到来。 ^^^^^^^^^^^^^^^^^^^^^^^^^^^^^^^^^^^^^^^^^^^^^^^^^^^^^^ 说句实在话,我不喜欢喝酒,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不去,人家有意见,去了喝酒这个事情,就会没完没了,喝了一杯又一杯,时间是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最终要做的事情,只好一拖再拖! 1354章:争见遗簪与坠钿 傍晚一过,节日的气氛就越发浓厚起来,许多地方已点燃了灯火,街上的彩楼、灯坊、灯楼、灯廊、灯棚都已高高挂起,一眼望去,连绵数十里地,此时此刻,不管是百姓人家还是诸般商铺,亦或达官贵人家里,俱都是张灯结彩,准备迎接这一年一度的上元节了,街上耍把戏的、卖小吃的彼此叫卖,好不热闹,不经如此,这会儿便是平日里那些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这会儿也都出来看看,一些诵读诗书的文学才子,个个是摩拳擦掌,恨不得在这热闹的夜晚,能被一个富家小姐看上,好从此平步青云,所以整个城池内可谓熙熙攘攘好不拥挤。 黎元龙匆匆吃一碗汤圆,便迫不及待的催动着匠人,以及府上的仆人,女佣,随着自己出去舞动五彩龙灯,好彰显一下威风。 这样的好事,府上的仆人,丫鬟哪有不答应的道理,纷纷面露喜色,跟在黎元龙的身后,便浩浩荡荡的出了王府,上街看龙灯了。 巨大、精致的五彩龙灯刚一现身,立即引起了众人的好奇,便是那些大家闺秀的目光也纷纷跟了上来。 黎元龙大感得意,先是,先到五龙殿祭天地。由五位身穿民族服装德高望重的长者主持,长者须在头天戒斋沐浴净身。在殿内摆香案,祷祝平安,再从殿内请出财神爷,按火燎、狮子、锣钹、号角、旌旗、财神、宫灯、古亭、五色龙灯排列顺序。至宗祠,举行祭祖仪式后,棒头铳三响,府上的迎接队伍立即赶了上前,二十几个壮士的汉子,纷纷举起了龙身,龙尾,开始沿着事先准备的好的龙路,开始游街,接受万民的观摩了。 花桥龙灯出迎,必须按规定路线行进,这就是所谓龙路。龙路按龙不走回头路的习俗。从五龙殿到祠堂,再沿事先清好的路线前行,观音堂是必经之处,适合龙灯盘旋的大场地(如学校操场)也要经过,便于表演和欢聚。其他主要街道都要迎遍,以便群众接龙。出游完毕后,要先将财神请回五龙殿,然后将龙头放回宗祠,各自方可歇息,寻常百姓那里见过这等巨龙,登时奉若神明,凡板龙出迎所经过的地方,沿途百姓均摆香案,虔诚接龙。接 龙的仪式,是在店门口或大门口摆起八仙桌。桌上放香烛一副,清茶(白开水)三盏。谷米茶格(古代祭祀用的器具,用木头雕刻而成)上放茶叶、白米、豆类三种祭祀用品,以及供奉水果等。也有的再加酒及三牲礼品,即俗称三盘福礼,用面、肉、豆腐三样。或五牲福礼,再加上鸡、鱼。待龙迎到时,户主即点香插烛,斟酒筛茶,率领全家大小虔诚跪拜。迎龙队伍也必须停下来,龙头朝向门户,双方互颂吉利言辞。礼毕,鸣放礼炮,迎龙队伍继续前进,众人将巨龙围着水泄不通,不少人更是指指点点,赞扬的有,摇头的也不少,更多的则是看热闹。 黎元龙今日的目的,出了让全场的百姓见识一下王府的威严之外,更多的是出出风头,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大为高兴,立即让匠人进行今日最后一步,送龙珠。 这是五彩龙灯的最精的小插曲,在每次筹备迎龙的时候就接洽好送龙珠的对象。接龙珠者必须人到中年,膝下无儿无女,自愿接受龙珠并热情于迎龙活动的人家。 不经如此,这送龙珠的时辰也是大有讲究,须在迎龙当夜。 当龙灯游完必经的龙路,迎龙仪仗队解散,剩下龙头龙尾,与选出的十几段龙身,重新连接成龙。伴有鼓乐一队,去到接龙珠户的大门前停下。接龙珠户在大门口摆起香案,虔诚跪拜后,由接龙珠户家女主人用手抚摸龙口内龙珠,一长者赠女主人红鸡蛋一个。接龙珠的须敬茶递烟,以及水果招待,在互祝早生贵子、恭喜发财的吉利话后,才算是完成最后一步。 为了这一步,黎元龙着实话费了一些心思,该找的人,改用的东西一一都准备好了,才在繁华的街道上进行最后一步,眼看龙珠就要塞入龙嘴中,便在这时,听得“蓬”的一声巨响,一朵烟火迅速冲上了夜空,在布满星光的夜空一下子炸了开来。 耀眼的火花,仿佛一朵朵染了颜色的梅花,瞬间华丽绽放,朵朵精致,瓣瓣绚烂。在这样的夜晚,无疑是最吸引人的动作。 但众人聚精会神看五彩龙灯,谁也没料到会突然来这么一下,顿时吓了一大跳,那个赛龙珠的汉子,更是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中的龙珠立即滚落在地,摔得粉碎。 精心准备的一场出风头的好戏,竟被人给人破坏了,顿时让黎元龙火冒三丈,喝道:“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感惊扰小王,不想活了是不是?“ 众人早已让开了小道,让小王爷在人群里寻找,一个仆人眼尖,一眼便看出了放烟花的所在,讨好的道:“小王爷,看,他们在哪儿?” 黎元龙望去,随着浓浓的白色烟雾迅速被风吹散,拥挤的人群里,立即露出了放烟火的所在,竟是前方不远处的一处空地上,那里也正好是他五彩龙灯最后归位的地方,此时正围着几个年轻人,正嘻嘻哈哈,而为首那人从对面那些卖烟火的小店中,买来烟火,跟着从左侧的打铁铺中买来一个火盆,将火盆的火,直接倒在烟火上,烟火立即点燃,一时“嘭嘭嘭”声不绝于耳。 四周喜欢烟火的男男女女不少,他们正玩“牵钩”游戏,所谓牵钩就是拔河,中间立一杆大旗为界,临时足见的男男女女各自分配,相互拉着绳索拔河,吆喝之声,叫好之声在配上烟火嘭嘭嘭的声响,一时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按说今日是个热闹的日子,有烟火并不奇怪,即便是有些惊吓,谁也不会去在意,可不巧的是烟火惊扰了小王爷的龙珠,人家可不会因是节日,就这么算了。 事实上,黎元龙的确很气,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次露脸长威风的机会,却在最后一步,功败垂成,这会儿恨不得杀了那个放烟花的,盯着为首那人道:“好大的狗蛋,小王倒看看,你哪家的公子王孙,竟连小王也不放在眼里!” 放烟火的那场子,正是街道繁华的地段,平日里看客就不少,这会儿被烟火所吸引,越发拥挤了起来,但一来街道本就热闹,二来,烟火在安南之地算是少见之物,五彩缤纷的花朵,自是比五彩龙灯要来得有趣的多,尤其是那些难得出来一次的大家小姐丫鬟,更是风一般的拥了过去,这会儿看着烟花,指点笑谈,好不热闹。 而那些穷酸公子则被大家闺秀所吸引,慢慢舍弃的龙灯,纷纷转到了放烟火的地方,明着是被烟火所吸引,暗地里安则是装模作样的吟诗作对好不有趣。 而一些卖爆竹的小贩,立即闻到了商机,忙用驴子拉着耸立如山的竹竿,一路叫卖过来,碰上几个装大尾巴狼的穷酸秀才,喊两句,立即就有掏银子买了,吸引那些不曾见过市面的大家闺秀,不过片刻的功夫,一车的炮竹烟火便卖得干干净净,这可喜欢了店家,恨不得刚才放烟火的那人,再放上几把烟火,好趁机再卖上几车炮竹。 黎元龙拨开了人群,便见街道的中央,堆积了一堆的烟火,四周商铺的灯笼,将偌大的街道照得恍如白昼,为首那人一声灰色长褂,外披了一件大红色的金钟罩,倒也有些贵族气息,此时他正双手端着一个火盆,盆中的火焰被风一吹,明亮照人,正好映出了那人的面容,四方脸,额宽嘴薄,一双米粒一样的招子,在旁边各家小姐的身段上滴溜溜的乱转,不是嘿嘿一笑,好不令人讨厌。 黎元龙只看了一样,便认出了来人,不是阮虎还是说。 这人正是阮虎,他听说了今日的上元节可是好节日,平日里不出来的大家闺秀都会出来看热闹,所以今日的女子会特别的多,若能看重几个漂亮的,趁机吃吃豆腐,这些女子心头虽恼恨,却碍于脸面既不会大喊大叫,也不会说什么,这样的机会一年就那么一次,哪能错过。期先,阮虎并不相信有这样的好事,可经不住一帮狐朋狗友的怂恿,什么元宵夜的男儿们,可以一任不醉不归;女儿们可以抛头露面,无所顾忌。“士女如云服珥鲜”,“倾城出宝骑,匝路转香车”,“归迟不属金吾禁,争见遗簪与坠钿”;衣香鬓影,罗绮满街;真所谓“看灯兼看看灯人”。男女老少消遥自在,过着随心所欲,弥足珍贵的“轻松自在夜”。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355章:众里寻他千百度 这一番话儿,自是令阮虎心头痒痒得厉害,匆匆在阮府吃了两粒汤圆,便吆喝了一帮狐朋狗友出了府邸,直往最繁华的街道来了。 一路上,果见有许多人击掌踏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毫不顾忌的手挽着手儿,载歌载舞,那不曾见妖娆体态,随着歌舞完美的展现了出来,尤其是那平日里不曾看到的身段,更是迷人不已,落在阮虎等人的眼里,那个叫人心为之醉,神为之驰。 这时其朋友之一献计说,想要占些便宜,得花些本钱,这些女子平日里因长处闺中,遵循礼制,一向禁止外游。每到元宵,她们能名正言顺地结伴外出,夜游观灯,最想看的就是热闹,那里热闹大,新鲜,那里就是美人最多的地方。 阮虎一听这话儿大有道理,立即花了大价钱,从一商贩手中买了一车的烟火,直接拉倒了街道最繁华的地段,直接放起了烟火。 还不说效果真不错,这些女子平日里诵读诗书,与上元节,烟火天生就有一股别样的亲切感,什么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萧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人阑珊处”。 “一夜东风,吹散柳梢残雪。御楼烟暖,正鳌山对结。箫鼓向晚,凤辇初归宫阙。千门灯火,九街风月。绣阁人人,乍喜游、困又歇。笑匀妆面,把朱帘半揭。娇波向人,手拈玉梅低说。相逢常是,上元时节”。平日里看了不少,这会儿自是想象,烟火无疑是吸引他们最佳的法子,不过是两盆烟火,便吸引了不少妩媚靓丽的女子,这可欢喜坏了他,趁着这些大家小姐丫鬟聚精会神的看烟火的时候,趁机拉拉小手,摸摸屁股,还别说,这些大家小姐保养就是好,那小手温温软软,滑滑腻腻,那小pi股虽搁着衣物,但依旧弹性十足,差点没让他就这么一直摸下去。 占足了好处,这烟花就越发放得勤快了,一时只听得嘭嘭嘭声响络绎不绝,万里的星空,立即布满了五彩缤纷的烟火,在这样的一个迷人的晚上,越发动人。 因为人数实在太多,黎元龙一路挤过来,已累得气喘嘘嘘了,正要喝问,不巧的是,这是走来几个女子,为首一女子面如桃花,虽说身着一身素淡颜色的襕衫,但外面大红的金钟罩却凭空增添了几分大家闺秀的气质,两女子并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眉眼五官的脂粉气,薄施脂粉,唇若涂朱,与拥挤喧闹的人群里,仍十分的抢眼。 两女子边走边说这话儿,与街上观望的男男女女似早已习以为常,全然没理会,仍自顾自的说着话儿。 只听得左侧的女子道:“往日读司马公文章的画面,以近世风俗,每正月十五夜,燃灯游戏,奏请禁之。曰:窃见京邑,爰及外州,每以正月望夜,充街塞陌,聚戏朋游,鸣鼓聒天。燎炬照地。竭资破产,竞此一时。尽室并孥,无问贵贱,男女混杂,缁素不分”,还以为这样的场景,只有咱们大明的南京,苏州城,杭州城才有,想不到这安南之地既也这般热闹!” 右侧的女子身段比起左侧的女子要显得高挑一些,神色也显得冷艳一些,听了左侧的女子话儿,微微斜眼看了一眼四周,见这里灯火如阑珊,人头涌动,欢声笑语不断,微微一笑道:“这安南人自古便是中原之地,饱受中原文化的熏陶,这上元节与中原并没有多大的区别,一样是,白昼为市,万盏彩灯高悬于市;入夜时分,火树银花,五彩缤纷,光焰烛天,亮如白昼。全城万人空巷,灯市人山人海。观灯赏景,通宵达旦。此日,人们不分主仆,不论贵贱,不管男女,在大街上,田园边,尽情欢歌笑语。” “欢声笑语,姐姐言过其实了吧,你看那坏人明知道今日是上元节,是咱们女儿家最重视的节日,却让我们来做信使,还要偷偷摸摸的?这像话么?”左侧的女子嘟着小嘴,一脸气恼的道,只是她粉嘟嘟的小嘴,配上一张绝色的容颜,即便是此刻生气也是说不出妩媚动人。 右侧的女子听了这抱怨的话儿,并没有立即搭话,而是轻轻一笑,这话儿虽有些抱怨,却也有几分道理,自古无论是大小姐,还是二小姐,因长处闺中,遵循礼制,一向禁止外游。每到元宵,她们能名正言顺地结伴外出,夜游观灯。所女词人李清照才会说:“中州盛日,闺门多暇,记得偏重三五”(《永遇乐》)。 元宵夜出游,成为谈情说爱的大好时机。千古以来,才子佳人元宵节里,一见钟情的故事不断。很多中国古代的爱情故事,都以元宵佳节为题材,并成为许多爱情故事的源头。七月初七的“七夕节”,虽然被称为“中国情人节”,但那是一对已婚夫妻的悲惨爱情故事。从节庆的内涵和风俗着眼,元宵节更多地表达着男女相慕相恋之情,因此,元宵节才是名副其实,真正意义上的“中国情人节”。这样的节日里,谁不想心爱的人儿陪在身边,看着灿烂的烟火,看着一盏盏的花灯,吃着自己亲手做的汤圆,感受这节日的气氛?“眼看着四周男男女女,欢声笑语,四周万盏彩灯垒成灯山,花灯焰火,金碧相射,锦绣交辉。少女载歌载舞,万众围观,好一派繁华景象,这样的气氛里,自己两个女子出来游玩,的确有些说不过去,也难怪自己会生气。 但生气归生气,右侧的女子并没有抱怨,而是笑呵呵的道:“这也怪不得他,他如今当了这么大的官儿,可不是往日妹妹家中的下人,如今的他一举一动可都关乎这安南内数百万的去向,哪敢有丝毫的大意……?“ 左侧的女子道:“是了,是了,是我不好了,不知国家大义了,姐姐是好人,我是坏人好了?要我看,这“官”头上戴有一顶大盖帽,下面张着两张口,并且以笔直的一竖连接着。这就是说,“官”头戴什么样的帽,就得一秉至公地为“什么样的它”说话、为“什么样的它”执政。我们人民的父母官,戴着人民国徽的帽,则就应该大公无私地为人民多说些话,为人民多做些事,这样的官就象“官”,否则忘了头上帽或少了一张口,何象是“官”呵。 我们再从另一个角度仔细斟“官”,同一“官檐下”,上口与下口一竖连,没有一竖相连,“官”就成了“宫”,就再不是“官”了。这就是说,同一“朝政”为官,“上”交待了什么,“下”应一丝不苟地照应着什么;同时,“上”也必须由“下”支持和拥护着,如果下(级)不服从上(级),或上(级)得不到下(级)拥戴,“官”字何其样啊。这也难怪历来就有“官官相护”之嫌呀。这样的官儿,做得有什么意思,为何这男人都喜欢做官呢?“ 右侧的女子呵呵一笑道:“这个我可回答不了,要不改日你问问他?“ 左侧的女子面色一红,道:“要问你问,那坏人对我平日里满口假话,唯独对你,哼说的都是真话,这话儿唯有姐姐问得出来?“ 两人这么旁若无人的说这话儿,殊不知两人娇艳如花的面容,早已引起了黎元龙、阮虎的主意,只觉得这两人女子就如那刚刚出水的莲花,当真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了! “这世间还有这等女子,难道是天下的仙女下凡么?“黎元龙望着那动人的倩影,自言自语的道,此时此刻,早已忘记了什么龙灯,可见江山美人,终究抵不过是美人的一颦一笑。 右侧的女子掩着小嘴轻轻一笑,道:“妹妹胡说些什么,他什么时候对我说真话了,那些话儿,你又不是不知道,什么小心肝……?听得我恶心死了?” 左侧的女子咯咯一笑,一双如春水般的眸子,滴溜溜地在右侧的女子的脸上扫了一眼,道:“不见得吧,我看姐姐是欢喜的很,怕是一日不听上两遍,还怪想念的吧?” “啊,好你个小妖精,还堂堂彭家大小姐呢,这样的话儿也说得出口?”右侧的女子一张粉脸涨得通红,作势要打。 这两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杨大人的两大娇妻,沈艳秋与大小姐。 ^^^^^^^^^^^^^^^^^^^^^^^^^^^^^^^^^^^^^^^^^^^^^^^^^^^ 第三更了,请围观,请订阅!今晚就这么多了! 1356章:海棠花谢春融暖 今日本是上元节,按照大小姐的心思,这也是自己两年后,两人再一次重逢的第一个上元节,怎么也得好好庆祝一番,谁知今日一早,就被央求帮个忙,给个人秘密送一份信,世间哪有这样的男人,上元节如此重大的节日,自己不陪着心爱的人儿不说,还央求自己去给他干活,再说了自己堂堂大小姐去给一个下人送信,传扬了出去,彭家的脸面往哪儿隔啊,可终究是抵不过是那一声声不要脸的话儿,唯有红着脸答应了。 “姐姐,那坏人平日里最怕你了,你啊,得好好管管他,叫他在那里信口开河,这么肉麻加恶心的话儿也亏他说得出两口,咱们听习惯了倒也罢了,可这世间不少无知的女子,何曾听过这么不要脸的话儿,这坏人脸皮儿本就厚,本身有些本事,诗词歌赋勉勉强强应付,若再说些不要脸加恶心的话儿,又不知要拐骗几家小姐?”大小姐气鼓鼓的道,只是她本就眉目如画,气呼呼的模样,颇有几分少女的灵动,配上眉宇间的妇人成熟的风韵,与两者之间,微微一融合,竟说不出的狐媚。 沈艳秋面上升起一抹羞红,那张吹弹可破的脸蛋,映上了昏黄的烛光,淡淡光晕越发动人起来,嗔道:“要管你去管,你不是他的小心肝,小宝贝么,都心肝宝贝了,还不听你的话儿?“ 大小姐面上先是一红,随即狐媚的眼眸看了一眼沈艳秋,伸出小手轻轻得在她的衣袖上拉了一下,咯咯一笑,道:“姐姐,你这是吃小妹的醋么,我叫我心肝宝贝是不假,不也是喊你小乖乖,小可爱么,可爱的小乖乖……?“ 沈艳秋小脸腾的一下,如下蛋的老母鸡,惊慌的道:“那,哪有啊,他才没见呢……?” “是么!”大小姐似笑非笑地看了沈艳秋一眼,忽然凑在她耳边轻道:“昨日他在房你与我说了,说姐姐最喜欢他这几句话儿了,什么天当被,地当床,姐姐好生妩媚的很啊?” “啊……?”沈艳秋面红耳赤,羞得急急低下头去:“哪有啊,那坏人这样的话儿也说出口!”顿了顿道:“妹妹,你不要说我,你还不是一样,前两日你们在厢房里吟诗作对,果然是yin得一首好湿啊?什么,帘卷青楼,东风暖,杨花乱飘晴昼。兰袂褪香,罗帐褰红,绣枕旋移相就。海棠花谢春融暖,偎人恁、娇波频溜。象床稳,鸳衾谩展ng翻红绉。一夜qing浓似酒。香汗渍鲛绡,几番微透。鸾困feng慵,娅姹双眉,画也画应难就。问伊可煞□人厚。梅萼露、胭脂檀口。从此後、纤腰为郎管瘦……,你听听,这是词儿么?“ 大小姐面上一热,忽的扬起了那张美轮美奂的脸庞,一脸肃然的道:“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好,坏人说了男欢智倾愚,女爱衰避妍。男欢女爱本就是人之常情,偶尔写写诗词,也没什么大不了,你看人家圣人的书中,《诗经》中有许多表现男女qing爱的诗歌,《郑风&#8226;女曰鸡鸣》中的“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描绘了夫妻生活的和美;《邶风&#8226;击鼓》中的“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表达了白头谐老的意愿;《王风&#8226;大车》中的“榖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皦日”,更是发出了生死不渝的誓言。 还有那《雎鸠》,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你听听,这本意:关关雎鸠今何在,在河之洲,各自分开。好一个,窈窕淑女人人爱,只落的,君子好逑把相思害。 辗转反侧,悠哉悠哉,好叫我左右流之无其奈,怎能彀钟鼓乐之把花堂拜。不仅是圣人,姐姐再看看那些大人物,那个不是这样的,诗人温庭筠喜欢作“浮yan之词”,有一首《南歌子》可不是些了女子相思么,手里金鹦鹉,xiong前绣凤凰。偷眼暗形相。不如从嫁与,作鸳鸯。” 大诗人韦庄有一首《思帝乡》,更加憨直泼辣: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feng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比起他们,我们不算什么吧,往日我顾忌身份,这也怕,那也怕,现在想想,还是这坏人说得对,这欢欢喜喜的爱么,就该这样,陪着心爱的人儿,做些快活的事情,就像那词儿里写得一样,不信巫山女,不信洛川神。何关别有物,还是倾城人。 经共陈王戏,曾与宋家邻。未嫁先名玉,来时本姓秦。 粉光犹似面,朱色不胜唇。遥见疑花发,闻香知异春。 钗长逐鬟发,袜小称yao身。夜夜言娇尽,日日态还新。 工倾荀奉倩,能迷石季伦。上客徒留目,不见正heng陈……?“ 沈艳秋与诗词所知不多,但这词儿通俗易懂,那里还听不出其中的含义,骚得满脸秀红,嗔道:“怪不得这些日子,他总喜欢往你屋子里跑啊,看你方才的样子,那里还有半分彭家大小姐的模样,分明是一个狐狸精嘛!“ 大小姐听了狐li精三个字,并没有气恼,轻掩着小嘴一笑,道:“我就是要做狐li精,我迷死他,往日我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从来都是板着脸做事,将自己当做男人一样去拼,渐渐地连我自己都差点忘记了自己是个女孩子,也可以涂女红,可以着女装,可以放下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身份,可以随心所欲的陪在自己心爱的男人身旁,听他说些恶心人的话儿,我觉得这才是我,不管姐姐怎么想,我都想告诉姐姐,我很快活?我觉得这个才是我自己!“(注一) 沈艳秋红着脸道:“看你这样子,才做了几首不要脸的词儿,说了几句不要脸的话儿,你便魂儿也给他了?” 大小姐一笑,道:“何止是我把魂儿给了他,姐姐不也是一样,前两日姐姐不也是填了一首词儿,什么‘你嗔我时,瞧着你,只当做呵呵笑,你打我时,受着你,只当做把qing调;你骂我时,听着你,只当把心肝来叫。爱你骂我的声音儿好,爱你打我的手势儿娇。还爱你宜喜宜嗔也,嗔我时越觉得好。’你自己听听,这话儿可不比我大胆的很……?” “人家,人家哪有啊?”沈艳秋红着脸,低着头,哪敢再说话。 大小姐看沈艳秋这模样,便知再说下去,这个弥勒教的护法怕是要找一块裂缝钻下去,呵呵一笑道:“只要那坏人喜欢做的事情,我就一定满足他?” 沈艳秋抬起头来笑着道:“刚才也不知是谁抱怨来着,怎么这会儿转性了?这个可不是你大小姐的风格? 大小姐面上一红,道:“什么风格风格的,常年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再有风格,还不是他的心肝宝贝么?“说着嘻嘻一笑,道:”昨晚他又作了几首诗儿,姐姐要不要听听?“ 沈艳秋面上一红,道:“我才不要听这种不要脸的词儿?莫要污了我的耳朵?” “真的不愿意听么?”大小姐说着嘻嘻一笑,忽忽然神秘的眨眨眼,嘻嘻笑道:“小妹不怕告诉姐姐,有两首可是写姐姐的哦?“ “什么,写我的?”沈艳秋惊讶了声,道:“那还是听听吧?” 大小姐嘻嘻笑道:“这第一首便是《打香梅》了,姐姐可听好了?害相思,害得我伶仃样。半夜里爬起来打梅香。“梅香!为何我瘦你偏壮?” “这人太无耻了,这样羞人的话儿,也写得出来?”沈艳秋大羞道。 ………… 盛行于明天启、崇祯年间。一般七句四十一字,可加衬字,平仄韵通押。内容多写恋情。明代小说中常填此调,用于嘲谑。 ”挂枝儿”是一种区域xing流行的民间时调歌曲,兴起于明万历年间(1573~1620),到天启、崇祯时代(1621~1644)已风行一时,降及清初,还是余势犹盛。沈德符在《万历野获编》之”时尚小令”里说:”有打枣竿、挂枝儿二曲,其腔约略相似,则不问南北,不问男女,不问老幼良贱,人人习之,亦人人喜听之,以至刊布成帙,举世传颂,沁人心腑。其谱不知从何来,真可骇叹!”在《挂枝儿》中,大多描写男女qing爱,格调清新质朴,语言大胆泼辣,反映了民间的爱情生活和醉人的市民风情,充满火一般的真情和浓厚的俚俗气息,表现了民众挣脱封建枷锁,追求爱情自由和个xing解放的精神,冯梦龙评价其”最浅、最俚、亦最真”,是”天地间自然之文”。今有《传世藏书》点校本。 1357章:婷婷绿盖可怜人 “姐姐,下面还有呢?”大小姐也不等沈艳秋答应,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梅香复姐姐:“你好不思量,你自想你的情人也,我把谁来想?” 沈艳秋早已羞得面色通红,忽的抬起头来道:“写给你的又是什么?“ 大小姐道:“我的叫《描真》,碧纱窗下描郎像,描一笔,画一笔,想着才郎。描不成,画不就,添惆怅。描只描你风流态,描只描你可意庞。描不出你温存也,停着笔儿想……姐姐听听,这坏人讨厌不讨厌?” 沈艳秋撇了大小姐一眼,见她嘴上虽说着气话儿,眉宇间却满是喜色,碎了她一口道:“我看不是讨厌吧?“ 大小姐“哎呀”一声,道:“姐姐讨厌死了,取笑人家?“ 两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街道的正中,大小姐忽想起一个词儿“绣房儿正与书房近,猛听得俏冤家读书声。停针就把书来听。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圣人的言语也。其实妙得紧。” 沈艳秋听得嬉笑,也忍不住道:“瓜仁儿本不是个希奇货,汗巾儿包裹了送与我亲哥。一个个都在我舌尖上过。礼轻人意重,好物不须多。多拜上我亲哥也,休要忘了我……?“两人说着,早已将出来时的怨气消得干净,便在这时听得”嘭嘭嘭“几声,跟着星空五彩缤纷,大小姐忽的问:”姐姐,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沈艳秋道:“差不多要入夜了吧?“ “姐姐看,那个人儿是不是我们要zhao的人?“大小姐伸手指了指,正在放烟火的阮虎低声道。 沈艳秋顺着大小姐指向的方向快速瞥了一眼,压低声音道:“那坏人说了,那人长得就是个王英,你看看他滚圆的如一个圆球,可不是矮脚虎王英么?” 大小姐听得好笑,道:“那我们这就是送过去么?” 沈艳秋道:“对付着这种人,何须我们亲自过去,不信你看看,用不了多久,他自己便会送上门来?” 大小姐似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毫无经验,有些担心的问:“坏人说了,咱们这信既要送得隐蔽,又要让人看见,让他过来,我们该怎么送?” 沈艳秋就表现的镇定多了,呵呵,你没看见,这一路上早有个人跟了上来么,此人便是坏人嘴里的瘦头陀,前些日子在府上咱们见过……?“ “我见过,他哪儿?“大小姐担心的问。 “就在我们后面……?“沈艳秋压低声音道。 大小姐装作不经意的看了一眼,便见一个身材欣长的汉子紧紧跟了上来,见他回头看,还无耻的冲着她笑了笑,大小姐眼尖,一眼便认出了此人就是前些时日,在将军府邸天天吃粗茶淡饭,嘴里叫嚷着自己小王爷的人?“ “姐姐,坏人好像说,咱们送出信的时候,最好让这人看到?”大小姐收回目光道。 “嗯“。沈艳秋嗯了声,道:“要让他看到,容易的很?待会儿就看妹妹的狐狸手段了?” “什么狐狸手段,说得难听死了?”大小姐不满的道。 沈艳秋笑道:“好,好,妹妹嫌难听,不说便是了?你看时候不早了,咱也该动手了?” 大小姐本就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事情悬挂在心头,早就想解决了,好放松些心情看看这动人的夜景,听了这话儿,点了点头道:“看我的?” 说着,便装作好奇烟花的模样,婀娜多姿地走向了阮虎放烟花的街道,大小姐本就妩媚动人,此时刻意吸引阮虎的注意,那妩媚劲儿可想而知了。 “还真是个小hu狸精!”不远处的沈艳秋看在眼里,忍不住骂了声。 事实上,这一招很见效,阮虎本就是这城内一纨绔子弟,与酒色最是喜好,从大小姐一出现阮虎的双眼就不曾离开过,他自问就是见惯了世间的美色,但似大小姐这般的美人儿,还是头一次见,一系大红的金钟罩,在这样的夜色里,更是映得那女子肌肤晶莹,容颜绝丽,此时她正笑吟吟的看着升起的烟火,那雪白的肌肤,如水的眸子,还有那淡淡的笑容,就仿佛春日的一捧春雨,带着清凉,带着甘甜,还带着温暖,迅速融化了这夜间的寒冷。 阮虎吧唧吧唧了两下,迫不及待的将手中的火盆丢给了身旁的手下,急冲冲的拨开了人群,便想大小姐挤了过来。 大小姐看在眼里,嘴角微微一翘,风一般来,风一般去了。 好不容易看到这么一个绝色的美人儿,阮虎那里肯放弃,迅速拨开了人群,大步追了上去。 “快走……?”沈艳秋压低声音喊了声。 大小姐应了声,低头疾走。 阮虎急忙忙追了上去,繁华的街道上,两个女子急走,两个男子,一前一后,急急忙忙追了上去。 繁华的街道上,奇术异能,歌舞百戏,鳞鳞相切,乐音喧杂十余里。”大街小巷,茶坊酒肆灯烛齐燃,锣鼓声声,鞭炮齐鸣,百里灯火不绝。但大小姐与沈艳秋顾不得看,一路疾走。 不多时,便见前方的行人越来越少,灯火也越来越暗,这下阮虎大喜:“看来还是这姑娘懂的我的心思,待会儿可不是叫天叫不应,叫地地不灵,着实一个好出去!”想到了此处,心头一动,脚下越发加快了些,边走边喊:“姑娘你慢些,等等本公子!” 大小姐与沈艳秋那里理会,只顾低头疾走,不多时便入了一条巷,巷口悠长,以有了灯笼,才看得一清二楚。 “姐姐,他追上了没?“大小姐气喘嘘嘘的问。 沈艳秋毕竟是有一身的本事,并不怕两人,侧目看了一眼,道:“这等癞蛤蟆,看到妹妹的狐媚人儿,还舍得放下么?你看,追得可心急?” 大小姐打趣的道:“姐姐还不是一样的狐媚,我看那胖瘦头陀,看重的可是姐姐呢?” 沈艳秋一笑,也不答话,两人疾走了片刻,眼前便越来越亮,游客也越来越越多,偶尔听得几个穷酸秀才,摇着纸扇,对着大红的灯笼摇头晃脑的吟哦:“婷婷绿盖可怜人,分花处怎**。不知天生有佛神,万卷经纶。醉柳石榴堪恼,遮了桃影鹤云。心尖一点赤砂痕,拭罢犹存。” 另一个道:“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不过是几首汉人的词儿,却出乎意料之外的引起众人的呼喝叫好。 大小姐与沈艳秋出了巷口,急急往前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便见前方出现一座湖面,那湖面宛如一使人玩味无穷的水石盆景佳作。湖中崖壁蹉砣,有的对峙如门,有的倒悬若堕,有的深曲如洞,水色深黛、清凉幽静,巧夺天工之奇观,其风格独特,使人陶醉。 大小姐看了湖面,暗暗松了一口气,嗔道:“这坏人,到是会挑地方!” 沈艳秋也十分的满意,这湖面在这样的撩人的夜色里动人无比,难得是湖内有仙桃洞,最富情趣。小舟入洞,如坐井观天;碧潭岩影,空谷传声,景色尤称奇绝。湖畔有听湫亭、饮绿亭、香积亭、扬帆舫、稷寿楼、小稽轩、桂岭、霞川桥、秦桥、万柳桥等各式古桥横跨两岸。沿石磴上山,可一览江南水乡风光,在这样的晚上,与自己心爱的人儿泛舟游湖的确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此时的湖面,除了密密麻麻的大红灯笼外,便是一条条的乌篷船,这种江南小船,行则轻快,泊则闲雅,或独或群,独则独标高格,群则浩浩荡荡,凭空个湖面增添了几道江南的韵味。 画一般的湖面上,此时驶过来了一艘小船,那船儿来得极快,仿佛如风一般,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大小姐的跟前。 小舟的船头上,站立着一个身材欣长的年轻公子,公子一系大红色的金钟罩,腰间别着一块紫玉,紫玉因有了光,在夜色中透着几分亮色,映射着那公子的面容来,一张英俊的脸庞,添上嘴角的那一抹让人恨得牙痒痒,却又欢喜的不行的笑容,当真是一个翩翩佳公子,不是杨峥是谁。 此时杨峥摇着纸扇,缓缓转过身来,一双眼睛在大小姐与沈艳秋的脸上滴溜溜的扫了一眼,忽得将手中的纸扇,轻轻一收道:“在下观二位小姐面如满月、眸似春水,红唇似火,仿佛这夜间的湖面,秀美绝伦,只可惜……?”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依旧是三更,国庆七天,咱可是很努力的说! 1358章:前有狼,后有虎 大小姐看他模样有些好笑,忍不住嗔了他一眼,道:“只可惜什么?” 杨峥摇头道:“只可惜两位姑娘美若天仙,在这样的夜晚疾走,岂不是很危险的么?” 沈艳秋掩着小嘴一笑,道:“是么,我怎么看不出来?“ 杨峥用纸扇轻轻敲打了自己手掌心,道:“两位姑娘是天上的仙女,此等粗俗的凶险,岂能看得出来,不瞒两位姑娘,你们已大祸临头了?“ 大小姐听得有趣,娇滴滴的道:“敢问这位杨公子,可有什么法子解救么?“ 杨峥嘿嘿一笑,将手中的纸扇重新撑了开来,道:“不瞒两位小姐,在下,原是落科举子出身,科举不第,弃文就武,颇有谋略,精通书算,积万累千,纤毫不差。亦能刺枪使棒,布阵排兵。因此人称“神算子“。今日两位小姐碰上了我,也算是碰对了人了,我这就给两位姑娘断一断?” 沈艳秋与大小姐痴痴嬉笑不止。 沈艳秋目光灼热的盯着他嗔道:“怎么断?” “这个么,这个么,若两位小姐不见外的,来来,把你们的小手给我摸一摸,伸手摸姐下各尖,下各尖匕在xiong前,伸手摸姐耳仔边,凸头耳交打秋千。伸手摸姐肩膀儿,肩膀同阮一般年,伸手摸姐胁肢湾,胁肢湾弯搂着肩。伸手摸姐小毛儿,赛过羊毛笔一枝,伸手摸姐xiong上旁……?” “啊……不要脸!“沈艳秋红着脸骂了声。 “卑鄙!无耻!下liu!“大小姐紧跟了一句。 “啊,误会,纯属误会,还请两位小姐莫要见怪才是?“杨峥呸了一口道:”来来来,把你小手伸出来!“ “哼,也不知能不能信你?哎,算了吧,前有狼,后有虎,与其落入虎口,还不如与狼共舞呢?”大小姐瞪了他一眼,伸出了晶莹剔透的小手。 杨峥一把抓住,轻轻捏了捏:“咦,柔柔的,暖暖的,小姐这手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人,这人啊,手中有五条线,这一条做‘地纹’。从食指下方沿着‘金星丘’,环绕大拇指的线,影响的是健康与生命力的强弱。” 这种事情大小姐还是头一次听说,不免有些好奇,低头看了一眼,还真是那么回事,便指着第二条线道:“这个是什么?” 杨峥摆出一副江湖算命的模样,盯着大小姐洁白的小手道:“这条线,从大拇指和食指中间出发,往‘月丘’延伸的线,影响的是个性、思路方面,所以叫智慧线,怪不得大小姐如此聪明,这线条又粗又长?“ “讨厌……?“大小姐白了他一眼,收回了小手,又看了一眼沈艳秋道:”姐姐,你也让坏人看看吧?一人看一次,这才公平嘛?“ 杨峥将手中纸扇一收,笑着道:“对,对,大小姐说的不错,一人看一次才公平!“ 沈艳秋红着脸道:“我才不要!“嘴里说着不要,小手却是伸了过来。 杨峥拉过沈艳秋的小手,入手柔软,忍不住轻轻捏了一下,道:“来,来,让我好好看看!“ “这个是什么线?“沈艳秋好奇的问。 “这个么?“杨峥指了指问。 沈艳秋点了点头道:“嗯,就是这条线?你给我说说?“ 杨峥道:“沈姐姐,你看这线条从小指的下方朝食指的方向延伸的线,影响的是爱情的品质与态度等方面。所以叫做感情线,沈姐姐感情悠长而单一,果然是对我一往情深啊,小生好生感动!” 沈艳秋红着脸,白了他一眼道:“去你的?“ “那这一条呢?“大小姐这时指着最末尾的一条线问。 杨峥道:“这条是从手腕附近朝中指上升的线,影响的是一生运势与事业方面。刚才我看大小姐这条线条可长得很,怪不得彭家的生意红红火火啊……?“ 大小姐心头暗暗欢喜,嘴上却道:“你这人信口雌黄,也不知说的是真是假?信了你才怪呢?” 杨峥嘿嘿一笑,也不解释,正要收起只扇子,忽见沈艳秋伸手在自己左侧的一条粗线条上指了指道:“这个叫什么线?” 杨峥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番,忽然大声道:“这线叫做‘婚姻线’。出现在小指根部和感情线中间地带的短线,影响的是爱情恋爱方面、结婚时间等,我看沈姐姐,红线凝集,宛如桃花盛开之日,不必是好事降临,若是我看的不错了话,嘿嘿,待会儿必是有一个年轻貌美男子与姐姐共度**?恭喜姐姐,贺喜姐姐……?” “哈哈,这位术士说得不错,在下正是那个智慧与美貌并存、英雄与侠义的化身的男子,两位姑娘请吧……?”话音一落,一个宛如矮脚虎王英的男子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不用看,三人便知是谁了,阮虎目光只盯在大小姐与沈艳秋的脸上,只觉得此时此刻,在这风光无限的湖边,看着眼前两个如出淤泥而不染的两朵莲花女子,心头说不出的舒坦,想着待会儿泛舟游湖的画面,整个心儿仿佛就要醉了。 他平日里在乂安本就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儿,此时好不容易追上了这么两个天仙一般的美人儿,那里还顾得许多,他三步两步赶上来,大手伸出,便要抓大小姐的小手,哈哈大笑道:“这么好看的小手,今晚本公子可要好好抓抓?” 大小姐厌恶的后退了一步,道:“你滚开?” 阮虎还以为大小姐怕,哈哈大笑道:“这位姑娘,本公子相貌虽丑陋了些,但心底好了,天冷的知道疼人,要不今晚让我好好疼疼你?”说完又走上了一步。 大小姐到是没想到对方如此无耻,又气又急,说道:“本姑娘一介女子,与公子素不相识,公子这般动手动脚的好不知礼数,快些走开?“ 阮虎哈哈大笑道:“原来姑娘是嫌弃咱们不熟,这个好说,一回生,二回熟,我就让姑娘熟悉熟悉?”说完,后退了几步,将自己脸转了过去,重新转了过来,盯着大小姐顾腾腾的所在,嘿嘿笑道:“刚才咱已见过第一面,这算是第二面了,姑娘对我应该熟悉了吧?” 大小姐没想到这人看似粗鲁,却还有几分聪明,但恶感没丝毫的降低,厌恶的道:“公子还是自重些为好?” 阮虎哈哈大笑道:“本公子什么都会,就是这自重么,还真不会,要不姑娘教教我为好?” 沈艳秋虽为弥勒教护法,却不曾见过这等不要脸的人儿,心里说不出的厌恶,走上前,一把将阮胡推开,拉着大小姐的手道:“妹妹,我们上船便是,此等登徒浪子不必理会!免得污了我们的眼睛!” 大小姐本就有此意,闻言双手提起裙摆,便随着沈艳秋下了湖岸,上了乌篷船,这船儿是一艘“三明瓦”的大船,即在中舱的两扇定篷之间又装一扇半圆形的遮阳篷,三扇篷的木格子上,嵌着片片一寸见方的薄蛎壳片,既能避雨,又可透光。一般的“三明瓦”都有三个舱,中舱有三扇定篷。定篷间有二道明瓦的船叫“梭飞”。“梭飞”比“三明瓦”小,行船速度较快,故得其名。考究的“梭飞”前舱设有橱灶,备有茶酒肴撰,中舱陈设古雅,字画古玩,一应俱全。最为读书人喜欢了。 一来,这样的乌篷船,宽敞明亮,一干文人可以在船上或舞文弄墨,或行令猜拳,眼福、口福为之一饱。这些大乌篷船为官宦、富商作客、游览、扫墓、迎亲、看戏所用,好不潇洒,但这种船儿花费大,因此在安南这一亩三分地上,很少能看到这种船只,多的是只有那种载客的乌篷脚划小船了。 阮虎自始至终,目光一直都在大小姐与沈艳秋的脸上,浑然没察觉湖面上这艘乌篷船的与众不同,仍嘻嘻哈哈的说些下liu的话儿。 大小姐与沈艳秋全然不理会,径自上了船只,但这乌篷船不似江南的画舫,大二平稳,大小姐刚刚跳了下去,便惊呼了声,险些摔倒在湖中,总算是杨峥眼明手快,一把拉住道:“看你,这么大个人儿,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若是跌落湖中,我去哪儿找这么好的心肝宝贝!” “讨厌……?”大小姐白了他一眼,眼里满是柔情蜜意,那柔柔的感觉,差点没将杨峥软化掉。 “大小姐对我放电,小生怕怕也?”杨峥嘻嘻一笑,微微一用力,大小姐便下了乌篷船,因为力道太大,小船还是晃荡了一下,杨峥双手睁开,不偏不奇,趁机将大小姐抱了一个满怀,道:“天意如此还请姑娘莫要见怪,莫要见怪啊?” ^^^^^^^^^^^^^^^^^^^^^^^^^^^^^^^^^^^^^^^^^^^^^^^^^^^^^^^^^^^ 第三更了,今晚就这么多了,诸位看完早些休息! 1359章:醉里吴音相媚好 大小姐对这等不要脸的举动,似有了免疫力,并不呵斥,只是瞪了他一眼,便乖乖的倒在了他怀里,只喜得杨大人恨不得立即以天做被,以船为床了。 阮虎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大小姐与沈艳秋的脸上,并没有留意乌篷船上的杨峥,加上夜色也不好看清楚,眼看自己垂手可得的美人儿,就这么投入了别人的怀抱,只气得阮公子一佛出世,二佛涅槃,恨不得立即扑上前将这个挨千刀的五马分尸的才好。 但终究是有美人儿在场,阮公子还有顾忌身份,再说了依着自己的身份,也无需动手,他相信只要自己亮出身份来,对方还不得乖乖退下,所以阮大公子,只是板着脸色走了近前,跟着下了岸,上了乌篷船。 阮大公子似很少乘坐这种大明江南的小船,下船的时候,并没有收敛,将整个人的体重,直接放了下去,如此一来,小船立即晃荡不堪,险些跌落湖中,正要喊人扶一下,猛的一抬头,明亮的烛光下,就见船上的这对狗男女卿卿我我的起来,因为这船舱比较矮小,不能站立,只能坐或躺,船底铺席子,比较干净。大人横坐,背靠一边,脚可以顶到另一边。划船者坐在船尾,背后一块木板,像椅子背,可以靠着划船。 还有一把大伞,撑在座位之上,可遮阳挡雨之外,还可以做些不要脸的勾当,而此时,那美人顶风展臂,男的抱住其后腰,摆出一副奇怪的姿势,虽说如此,但在这样的夜晚里,还是挺好看的,但只看了两样,阮公子立即大怒,因为那个比他还无耻的男子的大手,已经滑过了衣衫的一角,闪电般闪入了大美人的怀中,双手不再是拖着后腰,而是前xiong了。 “好家伙,比小爷小手还快,小爷倒要看看,你是哪家的公子,竟敢与小爷抢夺美人?”阮公子跌跌荡荡的走了过去,喝道:“住手!” 寂静的夜色,美好的画面立即被这一声突如其来的一声呼喝给打破了,大小姐有些厌恶的扭过头来骂了声:“讨厌!” “是够讨厌的?”杨峥嘻嘻一笑。 阮公子听得大怒,不过也不感贸然开骂,虽说没见过脸面,但凭着感觉,这一身衣衫,隐隐的觉得眼前的这人,怕是哪家公子,万一是自己平日里的兄弟,闹得太不像话,日后也不好见面,但转念又一想,在安南这一幕三分地上,抡起家世,除了黎家的两个小王爷外,他还真没将什么放在眼里,再说了他连黎元龙都不惧,这安南之地,还怕什么人。 “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告诉你,这两个姑娘,我阮虎先看上的,你快些走开?“ 阮虎本以为报上自己的名号,对方必露出惊慌之色,可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对方不但没露出惊慌之色,生态中似有几分不屑,便是两个美人,也只是掩着小嘴轻轻一笑而已。 这让他有些疑惑,但美人在前,岂能露了胆怯,哼了声道:“本公子说的话儿,你没听到么,识相的话留下这座船与这两个姐姐,本公子可以不予计较,若不然,休怪本公子不客气了?” “不客气,哈哈,阮大公子好纨绔啊?”杨峥哈哈大笑道。 “咦,这声音有些耳熟,似那里听过?”阮大公子疑惑的自言自语道。 “阮大公子,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啊。这么快就将杨某给忘记了么?“小船上,杨峥缓缓从那张打伞地下转过身来。 阮虎先是一愣,随即大喜道:“哎呀,杨大人,原来是你啊?“ 杨峥摇着纸扇道:“难得阮大公子还记得杨某?“ 阮虎对这位让自己好吃好喝,且还放自己回去的杨大人心头一直感激,而且让自己带回去的文章,问题便是自己伯父也说好,还大大赞扬了一番,这让他对杨峥越发好感,此时见到了他,大为高兴。 “杨大人昔日的照顾之恩,阮某没齿难忘啊?”阮虎由衷的说道。 杨峥道:“区区小事,阮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阮虎摆了摆手道:“杨大人此言差矣,你让我吃遍了山珍海味,又放我回来,这与大人你是小事一桩,与我可是没齿难忘的大事,阮某还思索着他日在战场上放你一马呢?” 杨峥一愣,差点没笑出来,道:“阮公子说笑了,不过今日杨某前来,还有一件事想要找阮公子帮帮忙?” 阮虎有些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大小姐、沈艳秋的脸上收了回来,他为人虽不聪明,但也不傻,这会儿那里还不知道眼前的这两人与杨峥是什么关系,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心道:“***,这么好看的两个美人儿,怎么都看上了杨大人,看着这女子妩媚动人,眼光却不怎样,我不比杨大人英俊潇洒么?“ “杨大人客气了,你与我有照顾之恩,只要不让我做内应,坏了伯父的名声,什么事情,你只管所便是?“阮虎将胸脯拍得嘭嘭嘭作响,一脸的豪迈。 大小姐与沈艳秋看他滑稽的模样,纷纷掩着小嘴一笑,两人本就是妩媚动人的人儿,在这样的夜色一下,展颜一笑,当真美得如三月的两朵桃花,娇艳无比。 阮虎登时呆了呆,好一会儿才吧唧吧唧的两下,道:“爷爷的,太好看了,太好看了?“ 杨峥心头好笑,一副没看见的模样,道:“其实也并不是一件大事,阮公子还记得上次本官给你的文章?“ 阮虎道:“记得,记得,臣闻帝王之御天下也,有出治之全德,有保治之全功。文武并用,出治之全德也;兵农相资,保治之全功也。于并用而见其同方,则天下之政出于一,而德为全德。如日月之在天,凡所以照临者,胥天之德也。于相资而见其一致,则天下之治出于一,而功为全功……?“难得在两个大美女面前耍耍威风,阮虎可是毫不客气。 杨峥一笑,收起了纸扇,道:“阮公子好才学,这文章还记得?“ 阮虎拍着胸脯道:“杨大人说哪里话,想我自幼颖敏绝伦,有“神童”之称。五岁时,父教之书,应口成诵;七岁能述文,赋诗有老成语;十岁日数诵千言,终身不忘;十二岁尽读《四书》、《五经》,贯穿其义理,便是如今也是学富五车,区区一篇文章,算不得什么?“ 大小姐听得不服气,道:“阮公子既如此厉害,何不现场吟诗一首,我们也好开开眼界?“ “对,对,我与妹妹最喜好风流人物,阮公子既如此高才,今日碰上了,若不吟诗一首,实在对不起这么好的天,这么好的湖,这么好烛光了?“ 阮虎面上一热,豆大的汗珠便顺着额头流了下来,心里暗恨自己吹牛吹破了天,这下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不过他身为义安城内最有名的纨绔子弟,倒也不是一点货也没有,想了想道:“我伯父说了,这诗词歌赋最有讲究了,“诗”根源于简洁、有力地想像觉察,或与经验、想法、情绪反应作联想,将意义、意识和潜意识的表现、象征化、正式或非正式的式样、声音和韵律等以某种规则加以重组安排,可不是想做便能做的,着实没这个心思……?” 大小姐似有意看阮虎出丑,娇滴滴的道:“无妨,无妨,阮公子乃当世一等一的贤才,今日做不了诗词,往日必有前作,不妨吟唱两首给我们听听,也好让我等人感受感受?” 阮虎平日里烟花之地倒也去过不少,可似大小姐这般娇滴滴的声音,还是头一次听到,再看大小姐倾国倾城的容貌,骨头顿时酥麻了几分,道:“既杨夫人由此雅兴,阮某也只好勉为其难了?”杨峥看他装模作样,也觉得好笑,斜眼瞥了一眼,见自己想要等待的人,已经路面,便也不急,冲着沈艳秋丢了个眼神。 后者会意,忙上前道:“是啊,阮公子,人家也想听听?” 阮虎此时此刻仿佛喝醉了酒,颇有几分温柔乡是英雄冢的味道,迷迷糊糊的道:“好,好,听听!”说完,便晃动着脑袋道:“茅檐儿太小,溪边青青草。醉里吴音相哭坏,谁家这么赖? 大儿田地洗脚,中儿正织棉袄。最喜小儿亡赖,臭脚熏死小鸟。——《清平乐&#8226;村居》。 三人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杨峥道:“作得好,作得好……?“ 阮虎大为高兴,继续道:“无奈又非晴天,小雨连绵不断。心中分外不满,怎与佳人相见。怎与佳人相见,眼看时间过半,无柰小雨不停……?“ 这下众人笑的越发欢实,整个船上洋溢着一片欢闹。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360章:如寒思衣,如饥思食 阮虎大为得意的看了一眼大小姐、沈艳秋,见两女子笑成了一朵花,心头顿生一股豪气,看了一眼杨峥,忽的想起那文章的事情,忙道:“杨大人,你快给我说说,那文章怎么了?“ 杨峥摇头叹了声道:“都怪本官不好,上次给阮公子的文章,只是写到一半,公子走后,杨某头悬梁,锥刺股,囊萤映雪,经过一番彻夜苦读,终于写出了下半段,今日是想来麻烦阮公子,请阮公子务必帮帮忙,将杨某的这下半段,给阮大人长长眼,杨某也好放心啊?” “不瞒杨大人,其实阮某早就看出,你那文章还有下半段,不然什么唐宋以来,置中书、元帅、枢密,而军国之权偏。此文武之分,出于三代之后也,看看,根本就没说清楚嘛?” 杨峥微微一笑道:“阮公子当真目光如炬啊,杨某佩服,佩服!”说着毕恭毕敬的对着阮虎行了一个大礼。 阮虎刚要退让,可一看两个大美人在一旁滴溜溜的望着,刚刚移动的脚步,便收了回来,大大咧咧的受了杨峥这一大礼。 杨峥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见一颗古树下,那道人影还在,嘴角的那一抹笑意越发欢实了起来。 阮虎浑然不觉,洋洋得意的道:“杨大人,刚才阮某的诗词,你也听过,感觉如何?” 杨峥道:“相当的不错,就差赛过诗仙李太白啊?” 阮虎嘿嘿一笑道:“还是杨大人有眼光啊,既然杨大人信得过阮某的才学,大人的下半段可否让阮某先看看……?” 杨峥道:“这个自是没问题?”说完,便在身上摸索起来。亮如白昼的烛光里,杨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嘀咕道:“放哪儿呢,我明明带来了,放哪儿呢……?我明明记得带出来了……?” “你是不是弄丢了?“大小姐小心的问。 “哎,你看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就是不及人家阮公子,这文章是你亲笔所写,还能不记得么,既丢了文稿,大可背下给阮公子听听,今晚让阮公子带回去给阮大人长长眼,改明日,你返回府上将文章重新卷写一遍,再派个人送过来便是,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还能引起旁人的怀疑不成?”一旁的沈艳秋笑吟吟的道。 杨峥一拍大腿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还是沈姐姐聪明绝顶啊?” 沈艳秋道:“可不是我聪明,人家是阮公子诗词歌赋无所不精,又如此风度翩翩,想来也是个记忆力极好的人儿,才想到这法子?” 一听要背诵,阮虎本大干头疼,上次是人在屋檐下,不得咬牙背了下来,今日自己已是一如风云变化龙,地位身份不一样,自是不想再去吃那个苦,可沈艳秋这几句话,柔柔的,暖暖的,带着些许他从未听过的呢喃口音,顿时让他浑身骨头一软,此时此刻,不要说是背几句诗词,便是再难的事情,只怕也毫不犹豫的答应。 “杨夫人说得极是,你的文章能有多难,上次我不是背了一半么,这下一半还能背不下来?”阮虎拍着厚实的胸膛满不在乎的道。 大小姐看他如此模样,忍不住掩着小嘴好一阵嬉笑,见杨峥目光瞪了他一眼,急忙收起笑容,冲着他做了一个鬼脸。 杨峥有些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道:“让阮公子见笑了?” 阮虎道:“杨大人说哪里话,杨夫人这般模样,正是女儿家的本性,比起那些虚心假意的女子,可要可爱多了,我若是也有这样的一个女子,便是为她死了也甘心啊,那里舍得呵斥半句?” 杨峥汗颜了一把,心道:“这不是调拨离间么?” 大小姐双眼眯成了一道弯弯的月儿,娇滴滴地道:“阮公子可真会说话儿,可比有些人强多了?“ “可不是么?”沈艳秋不甘落后的补充了一句。 杨峥登时头大,忙道:“阮公子请听文章?” 阮虎不敢怠慢,急忙守住心思,不然一会儿丢脸可就丑大了。 只听得杨峥轻声道:“成周之制,以田赋出兵。万井之田,出戎马四百匹,兵车之乘;畿(ji)方千里,畿封方井,出戎马四万匹,兵车万乘。自五人为伍,积而为两为卒;自五卒为旅,积而为师为军。天子之六卿六军,诸侯之大国三军,次国二军,小国一军,而降杀有等焉。一方有事,则命将出师。迨功成献俘,将归于朝,即守职之吏;兵散于野,即缘亩之农。兵农固未叛也。至管仲相齐,欲速图霸业,乃坏周兵于内政。分国中以四乡,使国中之民为兵,鄙野之民为农,兵不服耒耜之勤,民不识干戈之具。以至句吴之君子,秦昭之锐士,成周之制变易尽矣。此兵农之判于三代之衰也……?”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峥硬生生的将这篇文章诵读了三遍,阮虎虽不喜欢诵读诗书,但记忆力的确不错,杨峥诵了两遍的时候,便已记得差不多了,等第三遍的时候,已是一字不落的记在脑海里,当着三人的面背了一遍,杨峥才放下心来。 杨峥又将明日送文章的时间,地点,以及接头暗语说了一遍,这次与阮虎抱了抱拳,就此告别。 阮虎有些恋恋不舍,可眼前两人看得吃不得,也只好作罢,记住了明日暗语,便匆匆上了岸,游荡了一番便就此离去。 阮虎一走,大小姐便走了过来,不由分说的将杨大人的耳朵提了起来,气势汹汹的道:“哼,上元佳节,竟让你家娘子这般勾当,你说说该怎么办?” 自从来了安南后,大小姐似抛却了往日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身份,变回了一个家庭主妇该有的风范,在对杨峥的问题是上,堪比河东狮吼,若这样到也罢了,偏生这丫头时而温柔,时而妩媚,时而凶横,弄得杨大人恨也不是,爱也不是,骂也不好,打也不好,爱恨不能啊?唯有彻底拜倒在大小姐的石榴裙下。 “我错了还不成?“经过一个多月的斗争经验,杨大人总算是从中摸索了一点教训,在大小姐盛气凌人的情况下,不是摆大老爷架子,而是迅速认错这才是唯一的活路。 “哼,算你识相,既知道错,那该怎么办?“大小姐并没有放下揪着耳朵的小手大声道。 “我认错?我认错便是?”可怜的杨大人可怜巴巴的道。 “还不快点?”大小姐凶巴巴的道。 杨大人自是不敢怠慢,收了纸扇,便道:“隔花阴,远远望见个人来到,穿的衣,行的步,委实苗条。与冤家模样儿生得一般俏。巴不能到跟前,忙使衫裢儿招。粉脸儿通红羞也,姐姐!你把人儿错认了。“ 沈艳秋面上一红,低头便笑。 大小姐微微一愣,尚未反应过来,只听得杨大人忽得一改腔调,宛如那戏文伦里的女子的声音,猛的喊了声:“冤家呀,小妹子不知哪一句话儿把你来冲撞。逢人前对人前,子说道:再不把咱家的门来上。负心的贼。可记得当初和你不曾得手的时节,你说道,如渴思浆,如热思凉,如寒思衣(裳),如饥思食(粮)。你在我跟前说,姐姐又长,姐姐又短,把那甜言美语来哄我。到今和你得了手的时节,你到高飞远举,远举高飞。子说道,不来了不来了,在人前妆模作样。负心的贼,可记得当初和你星前月下烧肉香疤的时节,和你说,冤家呀,改常时不改常时。你回言道,我便死在九泉之下,永不改常。因此上听信你说不改常时,才和你把香疤儿烧了。 谁知你大胆忘恩薄幸,亏心短行。冤家,你到另取上一个婆娘。凭你取上个妙人儿么,妙杀了也比不得小妹子的心肠。怎如得俺行儿里、坐儿里、茶儿里、饭儿里、眠儿里、梦儿里、醒儿里、醉儿里想得你好慌。冤家呀,你自家去思,自家去想,自去度量。还是谁家的理短,谁家的理长。悲伤。冤家呀,睡到半夜五更头,你手摸着胸膛,自家去思想。自去度量。悲伤。算来还是冤家的理短,小妹子的理长。” 沈艳秋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 大小姐猛的醒悟了过来,一跺脚,红着脸道:“我让你认错,你还吃我豆腐……我跟你拼了……?“ 杨大人双手抱头鼠窜,嘴里人不忘叫嚷着:“王美儿,似木瓜,空好看,十五岁,还不曾与人汤一汤。有名无实成何干,便不是shi女,也是二行子的娘。若还有个好好的,羞羞也,如何熬得这些时痒……?”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还有一更,会来得晚点! 1361章:小桥流水人家 “啊……?“大小姐那里听过这等不要脸恶心的话儿,顿觉面红心跳,脸颊火热无比,猛的一跺双脚大脚道:”姐姐,你看这坏人信口雌黄,你也不管管!“ 沈艳秋咯咯一笑,道:“要管你管,我可不管?“ “哈哈……?”杨峥大笑的跑开了。 “姐姐……你……?”大小姐跺了跺脚,小嘴一扁,忽的扬起小手来:“我让你不要脸……?”说完便追了上去。 寂静的湖面上,夜色越老越浓,一艘乌篷船入了一方小洞,顿如坐井观天;碧潭岩影,空谷传声,景色尤称奇绝,沿途听湫亭、饮绿亭、香积亭、扬帆舫、稷寿楼、小稽轩、桂岭,如画的景色,迅速淹没了这艘乌篷船,渐渐看不见踪影。 在岸边左侧同样有一个井状石洞,原来是石山的一部分,与自然作斗争的先民,用双手,把这千万吨的青石搬走了,形成这么一个不平凡的景象,真使人惊叹不已。船在洞中徐徐行驶,使人有一种阴森的感觉,但又不同于一般的溶洞。当船贴壁驶过时,用手抚摩一下当年石匠留下的凿痕,看看相当平贴的四壁,仰望那石壁高处突出的巨石,再谛听那从石缝中渗出的水珠滴落湖中的清脆响声,使人有一种神秘的置身于险境的感觉。 洞的前方有一颗参天古木,那古木因为经历千年的岁月,树干极大,差不地挡住了大半个洞口,这也是这山东无人游玩的原因所在了,此时寂静的洞口一侧,一个原先黑漆漆的东西动了动,先是很慢,跟着哎呀一声,那黑漆漆的东西,便站了起来,跟着露出了一张脸来,那张脸还算眉清目秀,只是显得有些惨白。 那张脸从树干微微露出了大半,看了看那湖面,眼看那湖面漆黑一片,并不见那条漆黑的乌篷船,登时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的骂了声:“阮虎胆子不小,竟敢勾结外敌!”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义安城的二世主小王爷黎元龙,他自小体弱,自从在人群里发现了大小姐与沈艳秋这两朵绝世桃花,那还顾得上什么龙灯,他骨子里本就是个风流的主儿,平日里也没少逛荡勾栏之地,但那些胭脂俗粉,偶尔去看看,还可以,若是天天去,见多了也就没了兴趣。 难得今日碰上了两个绝色的人儿,尤其是隔着烟雾看这两人,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瓌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当真是娇媚不可芳物,那肯就此放过,打着胆子一路追了过来,他身子羸弱,走路并不快,一路追来,倒也费了些功夫,好不容易追了上来,这一路上的追逐,一路上的撩拨,早已动了性子,本以为凭着自己堂堂安南小王爷的身份,只要上前亮明了身份,这两个女子还不得乖乖的就范,所以他不着急上前,他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这样才显得不会唐突佳人。 就在他酝酿的时候,他与朦胧的烟雾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错,那道身影虽不过匆匆数日,但他这一辈子都忘不了——杨峥。 他心头疑惑,不敢贸然而动,见左侧的岸有一处石洞,洞口的大叔正好挡住了他的身影,隐藏其中,即可透过烛光看到湖上的一切,还能隐隐的听到说话之声,他暗自庆幸老天爷创造了这样的一个地方,让自己得以藏身,好看到这一切,听到这一切,他要看看这个不该出现的身影,来这儿做什么。 阮虎追逐两女子的事情,他看在眼里,所以对于自己这个死对头,他并没有多看,但让他没想到的事,阮虎竟上了乌篷船,他对那几日阮虎与杨峥密谋的事情,本就有些怀疑,此时见两人的身影同时出现在这里,不免狐疑,决定先看看再说。 这一看,便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此时此刻,他望着渐渐漆黑一片的湖面,自言自语的道:“姓杨的,无论你打什么算盘,小王绝不会让你得逞?”说完,一转身便投入了夜色中。 湖面上那乌篷船穿过长长的山洞,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乌篷船在杨峥不断拨弄下,总算是靠了岸,杨峥扶着大小姐上了岸边,跟着自己跳上了岸,这才拉过沈艳秋。 一行三人,为了弥补对两位老婆的愧疚,杨峥才选了这甘天池来泡泡温泉,他一早就派人打探过,此地风景绝佳,游客也不少,最适合在这样的夜晚陪着心爱的人儿来一场温泉戏水。 大小姐与沈艳秋经不住杨峥的鼓捣,终于答应了这个不要脸的要求,来的时候,还担心这里太过偏僻,漆黑一片,此时走了进去,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灯火亮如白昼,不少游客三五成裙置身与一片浓浓的烟雾之中,嘻嘻笑笑,好不热闹。 而山间的小道上,丫鬟、仆人来回走动,将一早准备好的点心糖果一一送到了每一个水池中一处圆桌上,供沐浴的众人食用。 大小姐本对泡温泉还有些抵触,可来了此地,见这些水池各自独立,若不想让人看到,大可拉下一道帘布便可,有的甚至还有木门,顶盖,宛如在自家房子中沐浴更衣一般,顿时放下心来,又见这里山清水秀,瀑布飞流,一道道的水池,隐在一条精辟、奇妙的大峡谷,不长,但却集中着飞瀑、溪潭、怪石和奇木,十步一景,百步一绝。峡谷两头挑着明镜一般的高山湖泊,一大一小,相互呼应,仿佛群山的眼睛。山脚下,古朴的村镇,天池古镇,以河成街,桥街相连,一派”小桥流水人家”的幽静景象。山顶上,是一片木寨,寨子临湖而建,青砖黑瓦,雕石门楣的清式古民居掩藏在满山的绿意,的确是一处山水佳处。 杨峥从怀中摸出银子递了过去,那小斯一看银子这么大顿时双眼一亮,恭敬的道:“三位请?” 杨峥道:“这里可是最好的水池?” 那小厮用不太熟练的汉语道:“客官,是的?” 杨峥恩了声,又道:“隐蔽设施可是最好的?” 那小厮看了看身后的两个大美人儿,立即明白了眼前这位主儿的意思,用力的点了点头,还怕杨峥听不懂一个劲儿的道:“对,对最隐蔽的,绝对没人看得见,听得见?” 这么lu骨的话儿,大小姐与沈艳秋面色登时一热,狠狠瞪了杨峥一眼,同时彼此看了一眼,眼里有些疑惑:“这个坏人到底打什么主意?” “水可够热?”杨峥盯着那小厮问。 那小厮忙不迭的道:“回公子的话儿,我们这里的池水,是地下水上来的,从来就是最温热的,沐浴最好了?”说完还似笑非笑的在大小姐、沈艳秋脸上扫了一眼,好不羡慕。 杨峥点了点头,依着后世的记忆,温泉是受地表水渗透循环作用所形成。也就是说当雨水降到地表向下渗透,深入到地壳深处的含水层形成地下水,(砂岩、砾岩、火山岩、这些良好的含水层)。 地下水受下方的地热加热成为热水,深部热水多数含有气体,这些气体以二氧化碳为主,当热水温度升高,上面若有致密、不透水的岩层阻挡去路,会使压力愈来愈高,以致热水、蒸气处于高压状态,一有裂缝即窜涌而上。热水上升后愈接近地表压力则逐渐减少,由于压力渐减而使所含气体逐渐膨胀,减轻热水的密度,这些膨胀的蒸气更有利于热水上升。 上升的热水再与下沉较迟受热的冷水因密度不同所产生的压力(静水压力差)反复循环产生对流,在开放性裂隙阻力较小的情况下,循裂隙上升涌出地表,热水即可源源不绝涌升,终至流出地面,形成温泉。 在高山深谷地形配合下,谷底地面水可能较高山中地下水位低,因此深谷谷底可能为静水压力差最大之处,而热水上涌也应以自谷底涌出的可能性最大,温泉大多发生在山谷中河床上。这里的地势正符合这种温泉的要求,所以这小厮并没有说假话。哦了声,道:“那就好!”说完对那小厮道:“那带路吧?” 那小厮收了这么一大锭银子,自是殷勤无比,弓着身子引着三人走上了山谷,虽是夜间,但山谷之中,却有淡淡轻雾,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叫声,以及咕噜咕噜的池水声,让三人心头欢喜,大小姐先前还有些担心,此时见这里夜景迷人,保密措施也不错,暗暗松了一口气。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就这么多了,请见谅了!哈哈…… 1362章:终日昏昏醉梦间 那小厮将三人带到一处厢房里,道:“公子小姐,请了!” 杨峥点了点头,随手拉着大小姐便走了进去。 里面很大,除了一座圆形的水池外,房屋的居中的位置,还放有一张梨木细雕小方桌,桌上一壶,一炉,炉火正旺盛,偶尔听着几声咕噜咕噜的声响,显然是壶中的茶汤已经沸腾,除此之外,桌旁还放有一张圆盘,圆盘内放着几只茶盅,茶盅内放了茶叶,透着几分清香。 离茶桌不远的右首两扇琐窗之间则是一个子木书架,书架上放着几卷书秩和几件小古玩,煞是清雅幽静。 离书架不远处,则一张湘妃竹榻,榻旁同样放着一圆桌,桌上放着时下的瓜果,点心,甚至还有一壶不知名的烧酒。 三人暗暗点了点头,对眼前的布置还算满意,杨峥走到窗前,猛的拉来帘布,朦胧的月色里,放眼望去,空山寂寂,幽谷深邃,清晰爽朗的夜风轻轻徐来,让人忍不住猛的吸了一口气,然后重重的吐出,仿佛这么一下,胸腔里的多日的烦恼,忧愁一扫而空了。 终日昏昏醉梦间, 忽闻春尽强登山。 因过竹院逢僧话, 偷得浮生半日闲 “果然是一个好地方?”杨峥自言自语的道。 身后的沈艳秋,大小姐见他如此模样,心头也欢喜,加上这池中的热水一片薄雾缭绕,放眼望去池面热气蒸腾,泉池中水很清,但是深不见底,只看到不断从池底升起的串串气泡,到了池面,就泛成朵朵水花,显然是已经热了,沐浴从来是女儿家的最爱,斜眼看了看杨峥,见他没还动静,咬了咬牙走到了温泉前,将鞋袜脱了,然后将一双小脚放了进去,刚才游街走了半天,一双小脚早疼得厉害,这不热不冷的温泉轻轻一泡,说不出的舒服,大小姐差点没舒服的哼一声叫了起来。 “好舒服啊?姐姐你也来?”大小姐一双晶莹的小脚轻轻在水中拍打了起来。 沈艳秋终究是女儿家,虽说当着杨峥与别的女子面做这种事情还是头一次,但看大小姐如此模样,心头也欢喜的很,飞快的去掉了鞋袜,将一双小脚伸了进去。 不冷不热的山泉透过脚心,将那一股浓浓的热气,慢慢送了上来,那种消除疲劳的感觉,让她顾不得女儿家的羞耻,哼了起来。 俗话说得好,凡事有了开头,便就一发不可收拾,脚丫子带来的舒服感觉,让两丫头对呼噜咕噜的温泉充满了向往,只希望此时此刻,就那么躺在温泉之中,任由温暖的泉水包围着自己,而自己端着一杯茶汤,斜靠着身子躺在边沿上,闭着双眼,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看,将自己的身心,就这样丢进这热乎乎的温泉之中。 两女子心头一般的心思,彼此看了一眼纷纷扭过头看了看,见杨峥正眯着双眼,躺在那张湘妃竹榻上,昏黄的灯光映在他的脸上,似是睡着了,偶尔发出的迷糊鼾声,越发让两女子坚信了这一点。 彼此看了一眼,各自点了点头,手指这才轻轻探向自己的衣带。 湘妃竹榻上,杨峥微微眯起了一道缝隙,虽有腾起的烟雾,但灯光明亮,足以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只见自己的两个娇妻开始宽衣解带了,很快他便看到虽然无比熟悉,仍百看不厌的画卷。 杨大人微微用力吸了一口气,伸手端起了茶杯,然后一饮而尽,快速的摸了一把嘴角上茶汤,这才站了起来,走向了温泉。 他早已看出这两丫头那点矜持,干脆装睡,让这两丫头自己放下那点矜持,不得不说效果还不错。 团团升起的烟雾,将杨峥的大半个身子笼罩在其中,他故意放慢了脚步,所以大小姐与沈艳秋并不曾听见,还以为这坏蛋在湘妃竹榻上呼呼大睡呢?哪知道这坏蛋撇着坏已经到了跟前。 因是头一次洗温泉,大小姐与沈艳秋的兴致都很高,将小手放在热汤之中,以手代瓢,捧上一捧捧的热汤,轻轻浇在身上,两人只穿了贴身的衣物,被这温泉一泡,湿透的衣衫,贴在身上,若隐若现的所在,登时成了一幅迷人的画卷。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chun宵。chun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我想当年的唐明皇只怕也与今日的自己一样,按耐不住吧,杨峥双目睁得大大的,盯着水池的一切,待看到大小姐小手轻舒慢展,ji肤因为滚滚的热汤,而变得羞红,再也按耐不住从一片浓浓的烟雾中跳了出来。 沈艳秋与大小姐虽早有准备,但听到动静,还是本能的吓了一大跳,大小姐更是双手抱住xiong口,紧张的道:“是谁……?” 杨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去掉了身上的累赘,当那一副因为常年习武的身姿破颇为健硕,六块腹肌仿佛是一道迷人的风景线,落在大小姐、沈艳秋的眼里,还是引起了一阵骚动。 “坏蛋!”大小姐骂了声。 “大坏蛋!坏死了!”沈艳秋紧跟着骂了声。 “好啊,胆子越来越大了,竟干骂自己的老公,看我怎么收拾你们?“杨峥哈哈一阵大笑,便一头扑入水中,跟着便听到了两声惊叫。 原来杨大人一左一右,抱住了她们迷人的身段,大小姐捧了一捧热水撒在他的脸上,红着脸,摇着小嘴嗔道:“坏蛋!大坏蛋,坏死了,就知道你不怀好意……?“ 杨峥嘻嘻干笑了两声,左右香了一个,道:“这怎么算是不怀好意呢,这分明是蓄意而为嘛?” “啊……?”两声惊叫,杨大人已经做出了最有利的还击了。 “你快放开我们,这,这成什么样子了?”大小姐红着脸道。 杨峥哈哈一笑,道:“交jin鸳鸯戏水,并头鸾凤穿花。喜孜孜连理枝生,美甘甘同心带结。将朱唇紧帖,把粉面斜偎。罗袜高挑,肩膊上露一弯新月,;金钗倒溜,枕头边堆一朵乌云。誓海山盟,搏弄得千般旖旎;羞云怯雨,揉搓的万种妖娆。恰恰莺声,不离耳畔;津津甜唾,笑吐舌尖。杨柳腰脉脉春浓,樱桃口呀呀气喘。星眼朦胧,细细汗流香yu颗;酥xiong荡漾,涓涓露滴牡丹心。直饶匹配眷姻偕,真实偷期滋味美。” 大小姐与沈艳秋登时面如红霞,娇羞不易,这么不要脸的话儿,你,你怎么说得出口?“ 杨峥哈哈一笑,道:“这山谷之中,除了你我之外,在没任何人,夫妻之间,来到了此处,未必就要一本正经的说话,举案齐眉,那就太无趣了些?“ 大小姐哼了声道:“歪理,梁鸿字伯鸾,扶风平陵人。势家慕其高节,多**之,鸿并绝不娶。同县孟氏有女,状肥丑而黑,力举石臼,择对不嫁,至年三十。父母问其故,女曰:“欲得贤如梁伯鸾者。”鸿闻而聘之。女求作布衣、麻屦,织作筐缉绩之具。及嫁,始以装饰入门,七日而鸿不答。妻乃跪床下,请曰:“窃闻夫子高义,简斥数妇。妾亦偃蹇数夫矣,今而见择,敢不请罪。”鸿曰:“吾欲裘褐之人,可与俱隐深山者尔,今乃衣绮缟,傅粉墨,岂鸿所愿哉!”妻曰:“以观夫子之志耳。妾亦有隐居之服。” 乃更为椎髻,著布衣,操作而前。鸿大喜曰:“此真梁鸿妻也,能奉我矣。”字之曰德耀,名孟光。。。。。。。遂至吴,依大家皋伯通,居庑下,为人赁舂。每归,妻为具食,不敢于鸿前仰视,举案齐眉。你看看人家,与你这般说,难道还错了不成?” 杨峥哈哈大笑,也不顾大小姐愿意不愿意直接抱着了大小姐的小蛮腰,轻轻揉捏了一下,道:“错自是没错,可大小姐你想想,这人与人之间相处往往在不自觉中有所变化,所以人们会很自觉地回忆初恋时的美好,究其原因大凡在结婚以前彼此都还有一段距离,说话很注意分寸,彼此的美好其实就在这距离和分寸上,可若以为成了亲,有了孩子,就以为万事大吉了,彼此的言词不再讲究,彼此的修养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日渐减少,所以偶尔来浪漫一下,岂不是更好,诗里不是说么,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就是这个道理,天天老这么举案齐眉,反而不如寻常的一句话儿,一个关心,一个问候,如大家闺秀,说话柔和体贴:“有没有吃饱啊,要不要再吃点啊……”。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依旧是三更! 1363章:湘江上,催人还解春缆 婚后数年,河东狮吼;“哎,吃饭了没看见那,你客人那,吃饭还要请啊,整天拿着个小报,能当饭吃啊?”。可怜的男人闷闷的不吭声,闷闷的吃着饭,闷闷的回忆着恋爱那天夜晚的月亮,苦苦思索着阴盛阳衰的真正缘故,举案齐眉固然是好,但也不能天天举案齐眉不是,这人偶尔就得浪漫一些!“说着,看了两人一眼,嘻嘻一笑,道:”还记得么,给给你们唱的小曲儿?“ 大小姐面色一红,忽的推开了他道:“没听过?” 杨峥好不容易抓住了这个机会,那里这么轻易放她走,身子微微一动,水下泛起一层浪花,大小姐登时娇躯一颤,浑身仿佛没了气力一般,就此瘫软在他怀里怀里,杨峥笑嘻嘻的道:“你看你,明明喜欢的很,偏偏要做出这幅样子,这不是成心让我难受么?是不是沈姐姐?” 沈艳秋看着这人无耻的模样,一张粉脸早已羞的通红,急忙低下头匆匆道:“我,我不知道?”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伸手拉过沈艳秋到身旁,左右香了一个,才低声吟唱道:“看垂杨连苑,杜若侵沙,愁损未归眼。信马青楼去,重帘下、娉婷人妙飞燕。翠尊共款。听艳歌、郎意先感。便携手,月地云阶里,爱良夜微暖。 无限feng流疏散。有暗藏弓履,偷寄香翰。明日闻津鼓,湘江上、催人还解春缆。乱红万点。怅断魂、烟水遥远。又争似、相携乘一舸,镇长见。“这曲子本就是通俗易懂的曲子,大小姐与沈艳秋那里听不明白,尤其是那句”便携手,月地云阶里,爱良夜微暖。无限feng流疏散。有暗藏弓履,偷寄香翰。明日闻津鼓,湘江上、催人还解春缆。“两人顿感面红心跳,脸颊火热无比,哪敢在看他,心头细细想着他刚才的话儿,也不是没有大道理,若天天这么举案齐眉,夫妻互相尊敬、爱护、很客气,像对待客人一样,那也受不了,反而不如这种时儿来一次小小的浪漫,一个香吻,一个亲昵的动作,这样未必有多么大的魔力。 但与女儿家来说,是彼此的心紧紧的系住,足以让人整天都沉浸在甜甜的亲密中,好像他从没离开过似的,若天天跟客人一样,生活虽没波澜,却失去多少的人间乐趣?再说,这么好的气氛,这么好地方,确实可以放开些……?” 如此细细一想,两人便心中释然了,反而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太过奇怪,反而是杨峥想得周到,再身旁的这个男子时,顿时心中无限的温暖,大小姐微微一笑,伸手葱头一般的指头,在他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道:“也不知你这脑子里整日想些什么?“ 杨峥歪着脑袋在沈艳秋的小脸蛋上轻吻了一下,赞了声道:“好香啊!“ 沈艳秋面色一红,骂了声:“讨厌……坏死了,大坏蛋!“ 杨峥哈哈一笑,道:“平日里想什么,我还真说不上来,不过是这会儿……嘿嘿……?“目光在两人脸上滴溜溜的一阵乱转道:“想不想听?” 大小姐被他目光看得面上一热,忽的哼了声,道:“装模作样,不想说就算了?” 杨峥与大小姐最为念熟,那里不知道这丫头性子好强,明明心头想知道,嘴上却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凑了过去低声道:“此时此刻我最想的,便是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与你生同一个衾(qin),死同一个椁(guo)。两位姐姐,你们说好不好?” 大小姐和沈艳秋面上一红,心儿砰砰砰乱跳不已,却是一口同声的道:“不好……?” 杨峥似早已知道这个结果一般,浑不在意,将嘴巴凑到沈艳秋的二胖,轻声道:“姐姐不用担心,最近咱从占人手中买了一根阳参,这阳参体态俊秀,充满野性灵气,芦头细长,碗深,老皮,外表黄褐色,质地紧密有光泽,有细密而深的螺丝状横纹,长条须,老而韧,清疏而长,其上缀有珍珠点,功效强劲。萧长老说了,这玩意有生津壮阳,大补元气,补肾补精,安神养心之功效,嘿嘿,对我可是大大有利,再说了就我这身子骨,怕是再折腾些,也用不完啊!嘿嘿,孟夫子老人家不是说过,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如今咱们是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两位姐姐……?“ 沈艳秋臊得满脸秀红,可心头也有些意动,看了杨峥一眼,道:“要去,你与妹妹去,我……?” “讨厌,明明是坏人与姐姐……?”大小姐大羞。 “哈哈,都不要争了,今晚咱都有,鱼与熊掌,你家相公今晚要来个二者兼得?“说着便扑了过去。 “姐姐……?“大小姐身子一闪,便躲了过去。 沈艳秋看了看杨峥,又咬了咬牙,如此天地之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对于一个女儿家来说,无疑是有极大的吸引力,犹豫了片刻,道:“妹妹,这阳参很厉害,坏人的身子骨也厉害,只怕是一辈子也用不完,看这坏人的样子,待会儿只怕要折腾个没完,他的厉害,妹妹又不是不知道?“ 大小姐脸红如火,一颗心儿更是砰砰砰乱跳得厉害,嘟哝着小嘴道:“我,我不知道?” 沈艳秋也不解释,只是掩着小嘴一笑,道:“妹子不知道,前两日这话坏人还在你的闺房里折腾了一夜,你那叫声,旁人听不到,我可都听到了?” “啊……?”大小姐一声惊叫,猛的一扭身子:“姐姐,你真坏?” 沈艳秋咯咯一笑,道:“怎么样?要不,要不,今日就一起与他试试吧!” “姐姐……?”大小姐有些羞涩,就在这时,杨峥如一头下山的猛虎扑了过来,一左一右抱住了大小姐与沈艳秋。 “这下看你们往哪儿跑?” “人家,人家本就没想过跑……?”大小姐狐媚的道。 “就是!”沈艳秋美目顾盼,跟在后面应了声。 “我跑,怎么可能?”杨峥笑道。 沈艳秋与大小姐相识一忘,各自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道:“那就走着瞧……?” 杨峥微微一愣,瞪大的眼珠子看着眼前的两人,此时灯光斜照,白蒙蒙的烟雾缭绕,两个绝色的美人儿就这么斜靠在水中,淡淡的雾气,白花花的水泡,阿姨呢,更映得两人肌肤晶莹,容颜绝丽,大小姐终究是脸皮儿薄,被他这么一看,一颗心儿乱跳不止,可有忍不住心头的欢喜,只好红着脸,羞涩的低下头,露出了雪白的一大片,殊不知这羞答答的模样,落在了杨大人的眼里,就仿佛忽然降临的一阵春雨,随风潜入夜,瞬间润物细无声了。 杨峥嘿嘿一笑道:“两位好姐姐,你们真知道疼我,我来了……?” “啊……?”沈艳秋冷不防之下,直觉一件利器迅速刺了自己一下,在那么一刹那,她忍不住轻喊了声,全身立即绷得紧紧的,似一放松,便全然没了气力一样。 杨峥嘿嘿一笑,整个人仿佛就是一只金枪鱼,在温暖的池水里横冲直撞,毫无阻隔,似这般刺激的事情,大小姐还是头一次,在杨峥横冲直撞了过来,心头忍不住一惊,险些叫了出来。 杨峥忽的贴着她的耳朵旁,轻吻了一口,大小姐娇躯一颤,险些摔倒。“以后,我们可要多来锻炼锻炼可好?“ 大小姐有些迷茫,缓缓抬起秀红的脸蛋,忽的伸出一双雪白的皓腕,不由分说的挽在他的xiong前,一双诱huo无比的红唇,轻轻启开,发出呢喃的一声:“恩……好……?“ 杨峥嘿嘿一笑,忽的一用力,如一头水中伺机而动的狡蛇一般,发动了最致命的攻击。 大小姐如同一只被射中的白天鹅一般,冷不丁的发出一声动人的呼喊,然后整个人儿就疲软了下来,气喘嘘嘘的漂浮在水面上。 杨峥轻轻将那光滑如玉一般的人儿,轻轻扶到了一旁,在她耳旁轻轻吹了一口气,笑嘻嘻的道:“好姐姐,你歇息会儿……?“ 大小姐有气无力的从鼻腔里嗯了声,道:“去吧,姐姐还等着你呢?“ 杨峥愉快的应了,立刻变成了一头充满战斗力的金枪鱼,再一次对水中的美人儿发动了最有力的一击。 ^^^^^^^^^^^^^^^^^^^^^^^^^^^^^^^^^^^^^^^^^^^^^^^^^^^ 今天有人问我,为什么国庆期间不加更,不爆发,我有些苦笑,七天我每天三更九千字可不少,在加更可有些吃不消,但即便如此,小景在更新上,还是很有节操的,不断更,每天都是三更,冲着这一点,诸位还等什么! 1354章:一石激起千层浪 夜色中,昏黄的烛光随风摇动,带着几分温馨的感觉,温泉的热水,因为三人不断的运动,比起先前似乎温和了不少,一番大浪淘沙后,两个白皙如玉儿般的人儿,仿佛两只慵懒的小猫咪,那就那么轻轻斜靠在杨峥宽厚的xiong膛上,缓缓的气息,时有时无,美人嘴角淡淡的笑意,一如初生的婴儿,甜美动人,宛如一幅难以描绘的动人画卷,静怡,安详,唯独温和的泉水,时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似一曲动人的歌谣。 第二日一早,杨峥带着两位娇妻急匆匆的赶回了将军府邸,沈艳秋与大小姐看他昨晚如此折腾,今日一早还如个没事人一样,各自吐了吐舌头,心道:“这阳参果然是个好东西?” 进了府邸后院,洗刷了一番,杨峥于大小姐的厢房中换了一件月白色宽袖长袍,一头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玉簪高高别起,配上腰间的一块古玉,显得丰神俊朗,若腰间再挂上一把古剑,还颇有几分古代侠客的风范。 他刚刚掀帘走出帐来,就听到段誉急急忙忙的走了上来,目光先是在杨峥身上滴溜溜的转了一下,道:“啧啧啧,年纪一把了,还这么英俊……?” 这时沈艳秋与大小姐也换好了衣衫走了出来,大小姐一身绯色的襦裙,外罩着一件姿色的金钟罩,显得雍容大气,沈艳秋则是一件白色长裙,因为长期习武的缘故,小蛮腰被腰带束缚的紧紧的,这样一来,原本就十分苗条的身段,完美的展现了出来,随着走动时而勾勒出曼妙玲珑的曲线,让人眼前一亮。 大小姐今日要去占人的山中看看染坊的事情,杨峥怕他一个女儿家,特意让沈艳秋陪着去,两人正要出发,听得动静才停下脚步,忍不住往杨峥脸上扫了一眼,眼里顿时一阵迷茫,想起昨晚三人既刺激又疯玩的一晚,顿时面上一红,心儿经不住跳了起来。 杨峥将腰间的紫玉小心的收在腰间的玉带之中,没好气的道:“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老你老大爷不小,就不能沉稳点?” 段誉嘻嘻一笑道:“沉稳我倒也想,可这东西从娘胎里就定了性子,不是一时三刻就能改的?“ 杨峥白了他一眼道:“胡说,人家王安石还说仲永之通悟,受之天也。其受之天也,贤于材人远矣。卒之为众人,则其受于人者不至也。彼其受之天也,如此其贤也,不受之人,且为众人;今夫不受之天,固众人,又不受之人,得为众人而已耶?可见这什么娘胎里带来的,根本就靠不住,我看是你懒惰不想改而已?“ 段誉被他说到了痛脚,也不反驳,嘿嘿一笑。 “对了,你慌慌张张的到底什么事情?“杨峥皱着眉头问。 “哦,看我一说话,险些把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段誉拍了一记额头道:“刚才高大人送来信儿,说王将军、张大人、黄大人都已到了,就差大人你了?” 杨峥微微一愣,这才想起前两日定下的今日商议的反间计的事情,若不是段誉提醒,险些忘记了。 “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段誉道:“就在出门不远处的醉心亭里!” 杨峥恩了声,道:“那走吧?”说完,与大小姐、沈艳秋交代了几句,便出了府邸,赶往醉心亭。 醉心亭与将军府邸左侧不远的一片竹林里,此地因人少,平日里也没什么人走动,竹林中并没有被人走出小道来,好在浅草及膝。土地松软,提着裙摆倒也不难行走。 如此走了一阵,随着竹林越来越多,隐隐可以听到水声,偶尔几声不知名的鸟叫,徐徐清风吹动竹叶沙沙作响,一派江南风光。 杨峥暗暗点了点头,心道:“这倒是个好地方?” 两人穿过一片竹林,眼前顿觉一亮,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好不优美,而前方不远处,正有一个深潭,瀑布从并不高的山丘上,直接落入了水中,一石激起千层浪了,淡淡的水雾扑面而来。 “这边……?”段誉看了看伸手向左侧指了指,便率先走了过去。 杨峥急忙跟了上去,如此又走了数百步,才见秀峰环抱,青峦叠翠,在一片开阔的地形中,建有-座精致的小亭,离亭不远,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溪,溪水涓涓而流,宛如画卷。 杨峥与段誉深一脚,浅一脚走了进去,亭子分为两层,地下是一个小小的房舍,亭子因为地势原因,就在房舍之上,以八柱重檐,顶部覆盖绿色琉璃瓦,攒尖宝顶,内柱为红色木柱,外柱为花岗石方柱,天花彩绘藻井,蔚为壮观。 杨峥来这个时代日子也不短,自是知道亭的一些规矩,这亭子在魏晋南北朝时,代替亭制而起的是驿。之后,亭和驿逐渐废弃。但民间却有在交通要道筑亭为旅途歇息之用的习俗,因而沿用下来。也有的作为迎宾送客的礼仪场所,一般是十里或五里设置一个,十里为长亭,五里为短亭。同时,亭作为点景建筑,开始出现在园林之中。 到了隋唐时期,园苑之中筑亭已很普遍,如杨广在洛阳兴建的西苑中就有风亭月观等景观建筑。唐代宫苑中亭的建筑大量出现,如长安城的东内大明宫中有太液池,中有蓬莱山,池内有太液亭。又兴庆宫城有多组院落,内还有龙池,龙池东的组建筑中,中心建筑便是沉香亭。这座亭子建在这里,显然不是给路人提供休息的,多半是大户人家的私有亭台楼阁。 杨峥不想惊动众人,与段誉直接走了进去,尚未走近,便听得一阵爽朗的笑声,还夹杂着几声女子娇媚之声,杨峥感到有些奇怪,拍了拍沿途占上了灰尘,这才走了进去笑道:”如此欢闹,不知在说什么?“ 众人见他进来,纷纷起身抱拳行礼,杨峥回了礼,便在中间的位置上落了座,目光扫了一眼,见在座之人,除了高航等人外,沈夫人竟也来了,不免有些意外。 今日的沈夫人一身绯红色的大长袍,肩上披着白色轻纱,微风吹过,给人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一头青丝散散披在双肩上,略显柔美,未施一丝粉黛,却妩媚动人,杨峥扫了一眼,便不敢多看,呵呵一笑,道:“说什么呢,这么欢快?” 众人不及说话,沈夫人掩着小嘴轻轻一笑,道:“大人,高大人正说一个有趣的事情,好听极了,大人不妨也听听?” 杨峥哦了声,扭过头道:“是么?”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沈夫人的话儿。 这下引起了杨峥的好奇心,道:“既如此有趣,我可要好好听听了?高大哥,你再说说?“ 高航应了声,自从听从了杨峥的建议,在情报手段上加以改进,比如听瓮。这是一种口小腹大的罐子,使用时将听瓮埋在地下,在瓮口蒙上一层薄薄的皮革,有侦测需要时,侧耳伏在上面,“听”出周边的动静。需要的情况下,则直接让专业qing报人员坐于瓮中,听辨声响,这叫“yao听”。自从有了这个东西,在安南的各种寻常听不到的东西,都通过这东西收集了起来,最近他们为了减少情报失误,甚至培训盲人来执行“听”任务。盲人眼睛不行但听力往往超强,方圆数十里的动静都能通过听瓮听出来。 不仅如此,他们甚至还将这种听翁,加以改造,成葫芦状枕头形窃听器,休息时将窃听器枕在头下,外面一有动静便能察觉;可以说效果极好,这大半月来,他们更是发明了多功能窃听器“矢服”,这是一种盛装箭(矢)的器具,矢服用牛皮来制作,当锦衣卫需要窃听时,拿出箭矢,吹足气,夜里枕在头下,几里以内人马声都能听到,一点都没有误差,大大提高了锦衣儿刺探情报的手段。 为了保证所得到的情报安全,杨峥甚至给他们制作一个行之有效的军事密码——“阴符”。这个东西用起来比较简单,使用时双方各执一半,以验真假。阴符依长短不同,代表相应的情报。因为上面没有文字,即便敌人缴获了,也不会知道是什么意思,端是十分的厉害。 与阴符配合使用的还有“阴书”。所谓阴书,就是将一份完整的情报,写在三处,分别送出,还配有代号、暗号、字验等间谍手段,这些奇怪的数字,不要说敌人不明所以,就是他这个锦衣卫千户,有时也弄得晕头转向的,偏偏杨峥一看一个准,他也不得不用,但那些阿拉伯数字实在太多,看着也别扭,最后还是央求杨峥想办法改为汉字。 ^^^^^^^^^^^^^^^^^^^^^^^^^^^^^^^^^^^^^^^^^^^^^^^^^^^^^^^^^^^ 第三更了,今晚就这么多了,诸位多多支持哦! 1365章:柳边求气低,波他争日时 本以为杨峥不答应,但过了几日,杨峥果真按照他的要求做出了修改,所使用的是反切注音方法,这种方法出现于东汉末年,是用两个字为另一个字注音,取上字的声母和下字的韵母,“切”出另外一个字的读音,对于他们一辈子与汉字打交道的人来说,这种法子无疑是最使用的,所以很快这中反切法就在数千人的锦衣卫中传递了下去,为了更灵活的运用这种法子,也为了让情报更加安全,杨峥还专门编了两首诗歌,作为“密码本”。 一首是:“柳边求气低,波他争日时。莺蒙语出喜,打掌与君知”;另一首是:“春花香,秋山开,嘉宾欢歌须金杯,孤灯光辉烧银缸。之东郊,过西桥,鸡声催初天,奇梅歪遮沟。”这两首诗看似简单,实则是反切码全部秘密所在。取前一首中的前十五个字的声母,依次分别编号一到十五;取后一首三十六个字韵母,顺序编号为一到三十六。再将当时字音的八种声调,也按顺序编上号码成一到八,形成完整的“反切码”体系。可以说是绝对的安全,靠着这几种手段,锦衣卫登时在安南这一亩三分地上打探其情报来如鱼得水了,当然了,有好处也有些弊端,那就是听了不少有趣的事,今日是上元节第二日,众人抱着好奇心思,让他说说,他推挡不过,就捡起最近听到的一则公安说了一下。 起先他还有些担心杨峥不悦,可看他脸色平和,顿时放下心来,又见他催促,便继续说了起来。 原来这义安城内枣槊巷里有个官人,复姓皇甫,单名松,本身是左班殿直,年二十六岁;有个妻子杨氏,年二十四岁;一个十三岁的丫环,名唤迎儿,只这三口,别无亲戚。 当时,皇甫殿直官差去押衣袄上边,回来是年节第二天,他去枣槊巷口一个小小底茶坊,开茶坊人唤做王二。当日茶市方罢,相是日中,只见一个官人入来。那官人生得:浓眉毛,大眼睛,蹶鼻子,略绰口。头上裹一顶高样大桶子头巾,着一领大宽袖斜襟褶子,下面衬贴衣裳,甜鞋净袜。 人来茶坊里坐下。开茶坊的王二拿着茶盏,进前唱喏奉茶。那官人接茶吃罢,看着王二道:“少借这里等个人。”王二道:“不妨。”等多时,只见一个男女托个盘儿,口中叫:“卖鹌鹑、馉馉饳饳儿!”官人把手打招,叫:“买馉饳儿。”僧儿见叫,托盘儿入茶坊内,放在桌上,将条篾篁穿那馉饳儿,捏些盐,放在官人面前,道:“官人吃馉饳儿。”官人道:“我吃。先烦你一件事。”僧儿道:“不知要做甚么?” 那官人指着枣槊巷里第四家,问僧儿:“认得这人家么?”僧儿道:“认得,那里是皇甫殿直家里。殿直押衣袄上边,方才回家。”官人问道:“他家有几口?”僧儿道:“只是殿直,一个小娘子,一个小养娘。”官人道:“你认得那小娘子也不?”僧儿道:“小娘子寻常不出帘儿外面,有时叫僧儿买馉饳儿,常去,认得。问他做甚么?” 官人去腰里取下版金线箧儿,抖下五十来钱,安在僧儿盘子里。僧儿见了,可煞喜欢,叉手不离方寸:“告官人,有何使令?”官人道:“我相烦你则个。”袖中取出一张白纸,包着一对落索环儿,两只短金钗子,一个简帖儿,付与僧儿道:“这三件物事,烦你送去适间问的小娘子。你见殿直,不要送与他。见小娘子时,你只道官人再三传语,将这三件物来与小娘子,万望笑留。你便去,我只在这里等你回报。” 那僧儿接了三件物事,把盘子寄在王二茶坊柜上。僧儿托着三件物事,入枣槊巷来,到皇甫殿直门前,把青竹帘掀起,探一探。当时皇甫殿直正在前面校椅上坐地,只见卖馉饳的小厮儿掀起帘子,猖猖狂狂,探一探了便走,皇甫殿直看着那厮震威一喝,便是: 当阳桥上张飞勇;一喝曹公百万兵。 喝那厮一声,问道:“做甚么?”那厮不顾便走。皇甫殿直拽开脚,两来赶上,捽那厮回来,问道:“甚意思?看我一看了便走?”那厮道:“一个官人教我把三件物事与小娘子,不教把来与你。”殿直问道:“甚么物事?”那厮道:“你莫问,不教把与你1 皇甫殿直捏得拳头没缝,去顶门上屑那厮一囗【扌暴】,道:“好好的把出来教我看!”那厮吃了一囗【扌暴】,只得怀里取出一个纸裹儿,口里兀自道:“教我把与小娘子,又不教把与你!”皇甫殿直劈手夺了纸包儿,打开看,里面一时落索环儿,一双短金钗,一个简帖儿。皇甫殿直接得三件物事,拆开简子看时: 某皇恐再拜,上启小娘子妆前:即日孟春时,谨恭惟懿候起居万福。某外日荷蒙持杯之款,深切仰思,未尝少替。某偶以簿干,不及亲诣,聊有小词,名《诉衷情》,以代面禀,伏乞懿览。 词道是: 知伊夫婿上边回,懊恼碎情怀。落索环儿一对,简子与金钗。伊收取,莫疑猜,且开怀。自从别后,孤帏冷落,独守书斋。 皇甫殿直看了简帖儿,劈开眉下眼,咬碎口中牙,问僧儿道:“谁教你把来?”僧儿用手指着巷口王二哥茶坊里道:“有个粗眉毛、大眼睛、蹶鼻子、略绰口的官人,教我把来与小娘子,不教我把与你!”皇甫殿直一只手捽着僧儿狗毛,出这枣槊巷,径奔王二哥茶坊前来。僧儿指着茶坊道:“恰才在拶里面打底床铺上坐地底官人,教我把来与小娘子,又不交把与你,你却打我。”皇甫殿直再捽僧儿回来,不由开茶坊的王二分说。当时到家里,殿直焦躁,把门来关上,傓来傓了,唬得僧儿战做一团。“高航一口气说到了这儿,似有些口渴,端起茶杯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正要继续往下说。 却听的沈夫人咯咯一笑道:“这事儿透着邪乎啊,皇甫老爷出去了一趟,就收到了这么一封信,只怕不怀好意……?” 王通嗯了声,道:“这事儿的确透着邪乎,换做任何一个男子,都会怀疑的?” 沈夫人似有些不满,一双剪刀般的眸子狠狠瞪了王通一眼,道:“你这些年在外打仗,我一个妇道人家守在家中,你是不是也这么怀疑?” 杨峥本觉得沈夫人五官长得精致动人,尤其是年过三旬还长着一张光洁妩媚的脸蛋儿,柔媚的弯眉,漆黑如墨的眸子,似带着一池秋水,满是妩媚之意,女人到了这个年纪,该有的妩媚,女人的韵味她全都有了,堪称全美的女子,看此时看她凶神恶煞的模样,全无往日的娴雅,从容,不由得一叹道:“再好看的美人,当真要发起怒来,也一样是河东狮吼?” 王通缩着脖子道:“不敢,不敢,似妇人这般,又岂会是那等女子,再说了我不是那皇甫老也不是?” 张本对这趣事充满了好奇,生怕王通与沈夫人说起话儿来没完,便道:“我们还是听高大人说下去,说不定事情并非你们想的那样?“ 黄福粘着长须道:“不错,不错,还是听下去看看?“ 徐朗道:“高大人,你还是说吧?” 高航应了声,接着刚才的趣事说了下去,那皇甫殿直看了简帖儿,劈开眉下眼,咬碎口中牙,问僧儿道:“谁教你把来?”僧儿用手指着巷口王二哥茶坊里道:“有个粗眉毛、大眼睛、蹶鼻子、略绰口的官人,教我把来与小娘子,不教我把与你!”皇甫殿直一只手捽着僧儿狗毛,出这枣槊巷,径奔王二哥茶坊前来。僧儿指着茶坊道:“恰才在拶里面打底床铺上坐地底官人,教我把来与小娘子,又不交把与你,你却打我。”皇甫殿直再捽僧儿回来,不由开茶坊的王二分说。当时到家里,殿直焦躁,把门来关上,傓来傓了,唬得僧儿战做一团。 皇甫殿直从里面叫出二十四岁花枝也似浑家出来,道:“你且看这件物事!”那小娘子又不知上件因依,去交椅上坐地。殿直把那简帖儿和两件物事度与浑家看,那妇人看着简帖儿上言语,也没理会处。殿直道:“你见我三个月日押衣袄上边,不知和甚人在家中吃酒?”小娘子道:“我和你从小夫妻。你去后,何曾有人和我吃酒!”殿直道:“既没人,这三件物从那里来?”小娘子道:“我怎知!”殿直左手指,右手举,一个漏风掌打将去。小娘子则叫得一声,俺着面,哭将入去。皇甫殿直叫将十三岁迎儿出来,去壁一取下一把箭囗【上竹下寮】子竹来,放在地上,叫过迎儿来。看着迎儿生得:”短胳膊,琵琶腿。劈得柴,打得水。会吃饭,能屙屎。“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366章:一脚难踏两船 皇甫松去衣架上取下一条绦来,把妮子缚了两只手,掉过屋粱去,直下打一抽,吊将妮子起来,拿起箭囗【上竹下寮】子竹来,问那妮子道:“我出去三个月,小娘子在家中和甚人吃酒?”妮子道:“不曾有人。”皇甫殿直拿箭囗【上竹下寮】子竹去妮子腿上便摔,摔得妮子杀猪也似叫,又问又打。那妮子吃不得打,口中道出一句来:“三个月殿直出去,小娘子夜夜和个人睡。”皇甫殿直道:“好也!”放下妮子来,解了绦,道:“你且来,我问你,是和兀谁睡?”那妮子揩着眼泪道:“告殿直,实不敢相瞒,自从殿直出去后,小娘子夜夜和个人睡,不是别人,却是和迎儿睡。” 听到了这儿,众人越发好奇起来,看情景那妇人似没做出什么有损德操的事情,如此一来,对接下来的事情就越发好奇了起来。 高航倒也没停留,仍不紧不慢的说了下去。那皇甫老爷见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越发气恼,可心头又疑心妻子做出了什么有损德操的事情,便骂了几句,将木门给锁上了,并告诉皇甫夫人,这件事没完。 皇甫夫人有些莫名其妙,心头也希望这件事尽快弄清楚,眼看皇甫老爷把自己的养女大胳臂和背上打的伤,赶紧弄水来给她洗,一边大骂皇甫老爷。 却说皇甫老爷出了门,越想越觉得这事情有些名堂,越是疑心,便叫来了四人来,这四人是本地方所由,如今叫做“连手”,又叫做“巡平”:张千、李万、董霸、薛超四人。他把卖斑鸩的孩子拉到衙役跟前说:‘记下他的名字。’衙役就照吩咐记下。因为大官人在宫里做官,对他总得要恭敬。 ‘还不要走,里头还有人呢。’他把皇甫夫人和小丫头叫了出来,要衙役把他三人一齐带走。 四个衙役微微一愣,有些不明白皇甫老爷的意思,颤声道:“我们不敢带走夫人,老爷玩笑了?” 谁知皇甫老爷喝道:“你们一定要带去,这里头只怕有谋杀案情。“ 这四个衙役本就是胆小的主儿,听到皇甫老爷如此,顿时吓得面色铁青,哆嗦着把三个人的名字都记下来,把这一干犯人都带出去。一大群街坊邻居都站在外面看呢。 皇甫夫人从来是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看了这阵仗,不由得退了回来,望着皇甫老爷道:“这是莫须有的事情,就算有的话,你身为丈夫,也当用心费功夫找出那个写信的人。这不是让我丢脸么?“ 皇甫老爷却不理会自己夫人的话儿,径自厅下唱了大尹喏,把那简帖儿呈覆了。钱大尹看见,即时教押下一个所属去处,叫将府衙的官老爷来定夺。府衙官老爷听说了这几件事,便接了这件文字,叫僧儿问时,应道:“则是茶坊里见个粗眉毛、大眼睛、蹶鼻子、略绰口的官人,交把这封简子来与小娘子。便是杀了我,也是这番话儿?” 那官老爷看僧儿神色淡定,不似说谎,i心头便信了几分,又问迎儿,迎儿道:“既不曾有人来同小娘子吃酒,亦不知付简帖儿来的是何人,打死也只是恁么供招。” 官老爷看迎儿姑娘的话儿也不似假话,也信了几分,最后只得问皇甫夫人了。 皇甫夫人道:“自从小年夫妻,都无一个亲戚来去,只有夫妻二人,亦不知把简帖儿来的是何等人。” 官老爷哦了声,盯着皇甫夫人道:“夫人既有家人,为何总不去看望亲戚呢?他们为什么也不来看你呢?” 皇甫夫人看了一眼皇甫老爷道:“回官家老爷的话,不是小女子不肯去,是我家老爷高兴这些事。有一回,我的堂弟张二来看我们,求我丈夫给他找个差事。后来事情没有找到,因为事情不容易找。丈夫教我以后不要见我的亲戚。我以后就不再见他们。” 官老爷又点了点头道:“这么说来,你家相公让夫人做什么,夫人便做什么了?” 皇甫夫人点了点头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是这么做的?” 官老爷又想了想问:“你可去过其他地方?“ 皇甫夫人摇了摇头道:”回官家老爷的话儿,小女子不曾出去过?“ 官老爷奇道:“这是为何?” 皇甫夫人道:“我相公从不让我出去?” 官老爷点了点头,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可思议,便又问了左邻右舍的邻居,刚才皇甫夫人所说的话儿可否属实。 邻居的夫人们都说皇甫夫人话一字不假,从来就没见过她家有什么客人。她只是跟丈夫在一块儿,也从来没有看见过她一个人出门到什么地方去过。她几乎总是在家。邻居们都说她好,都叫她小娘子,心里也很好?“ 这下官老爷不知该如何是好,便在这是,两个衙役从牢房里押出一个贼人来,这贼人生得凶神恶煞,面长皴轮骨,胲生渗癞腮;有如行病龟,到处降人灾。 皇甫夫人见这贼人如此模样,吓了一大跳,急忙用两只手掩着面,那面敢开眼。那官儿看着那贼人对衙役喝道:“把枷梢一纽!” 枷梢在上,道上头向下,拿起把荆子来,打得杀猪也似叫。那官儿便将惊堂木一拍喝道:“你曾杀人也不曾?” 那贼人立即应声道:“曾杀人。” 官儿又问:“曾放火不曾?” 贼人应道:“曾放火。” 问完后,官儿让衙役重新把贼人押入牢里去,然后回转头来看着皇甫夫人,道:“夫人,你看那贼人吃不得几杖子,杀人放火都认了。本官劝夫人,你有事只好供招了,你却如何吃得这般杖子?” 皇甫夫人一看,籁地两行泪下,道:“回官老爷的话儿,到这里隐讳不得。今日这事情有些奇怪,但小女子禁不起打,只能觅幅纸和笔,与他供招。” 皇甫夫人写道:“自从小年夫妻,都无一个亲戚来往,即不知把简帖儿来的是甚色样人。如今看要教侍儿吃甚罪名,皆出赐大人笔下。”见恁么说,五回二次问他,供说得一同。 众人听到了这儿,纷纷好奇,沈夫人毕竟是女子,最先沉不住气息,见高航坐下喝茶便哼了声道:“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有点风吹草动,便疑神疑鬼的,我看这皇甫夫人可是规矩的很,这贴子定是那个男人做的无聊之举,偏生那皇甫老爷信了,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再说了,这皇甫娘子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根本没有与坏人接触的机会,又何来不贞之举,说不定这帖子便是皇甫老爷想要纳妾的借口罢了?” 这样的一番话话儿,从沈夫人的口中说出,多少有些不合适,毕竟这是个存天理了,灭人欲的时代,虽说这里是安南,大明的那一套离得还有几分遥远,但在座的除了杨峥这个拥有六百年的二十一世灵魂的人儿外,其余众人可都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列女传》可是一直奉为经典,哪能容得一个女子说出这等话儿。 场上除了杨峥外,众人面色都有些不好看,黄福粘着长须道:“夫人此言差异,存天理,灭人欲乃圣人之言,岂可有错,皇甫夫人固然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未必就没有人窥视,说到底还是皇甫夫人太过照招摇,引起了旁人无端的yu望,皇甫老爷这么做,无可厚非?” 徐朗、张本、段誉等人早已点头不跌,王通则是红着一张脸,扭过头恨恨瞪了一眼沈夫人。 沈夫人似有些不服气,xiong脯随着呼吸跌宕起伏,好不引人眼热,她一双美目扫了一眼众人,哼了声道:“存天理,灭人欲,说得好听,十载春啼变莺舌,三嫌老丑换蛾眉,这就是你们男人诵读圣人之书,从中悟出的道理吧?” 这话儿太过尖锐,徐朗、黄福、张本、段誉等人顿时面上一红,这诗儿是江州司马白居易的得意之作,他买了一批十五六岁的女孩来当家ji,才玩了三几年,人家也才十**岁,就嫌人家老了丑了,当废品处理掉,再买进一批新鲜货色,一而再,再而三,还公然写进诗句,公然以此自炫,这事情的确不是一个读书人能做的,偏偏这江州司马还是作《上阳白发人》、《陵园妾》、《井底引银瓶》、《琵琶行》的大诗人,名传千古,因此,沈夫人的话儿一出,无人说话。 王通看了看众人,面上有些不好看,只觉得夫人当众说出有损女子贞德的话儿,实在太过丢脸,场上都是饱读圣贤书的读书人,一个官家夫人说出这样不知羞耻的话儿,未免太过丢人了,狠狠瞪了沈夫人一眼,骂道:“混账东西,看你说的什么话,圣人的话儿有错么,节烈zhen操,本就是女子该守的德操,常言道一马不配二鞍,一脚难踏两船,所以一女不侍二夫,这皇甫夫人若没做出亏心事,又何来有人送帖子一说?你再敢胡言乱语,小心我回去收拾你!”说完,王通对着众人一抱拳道:“让诸位大人见笑了,都是我平日里娇宠坏了,才养得这么没规矩!”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今晚还是三更,老时间,老地点,请莫要忘记订阅哦! 1367章:无限风光在险峰 沈夫人那里想到平日里一向宠爱自己的夫君,竟对自己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登时心头有气恼,哼了声越发不悦的道:“什么嘛,圣人之言就没有错么,这白居易可不是报读圣人之言,还不是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情,为何你们男人做得,女人却要从一而终,这是何种道理……?” 这下王通面上有些挂不住了,扭过头狠狠瞪了沈夫人一眼,喝道:“一个妇道人家,哪儿来的那么多的话,再胡言乱语给我滚回去?” 眼看气氛弄得有些尴尬,一直没说话的杨峥忽得呵呵一笑道:“王将军严重了,本官到是觉得沈夫人言之有理,从道德上说,贞节,是对爱情的最终升华,长相斯守,不与他人。但是,从古至今,战争,灾难,人为不断。守寡妇女无数,而立贞节牌坊者可数。物以稀为贵,货币天然是金银。可见,正因为守节的妇女少,所以上层帝皇为其立牌坊!这并非君主无聊之作。 进而从法律的角度来看,法不责众,自宋代开始,宋律已经有条件地允许妇女”休夫”,如:夫外出三年不归者,妻可出……如同今天我们的婚姻法,分居两年,宣告失踪,死亡都可以到法院起诉离婚一般……对于已婚妇女,我们从古到今都不会没有限制地保护。 可见,我们的先祖对于妇女是否保守自己的贞节并没有强加于其身,贞节牌坊只是从物质和形式的结合上将爱情的更高境界给予推崇,这是人类社会有别于兽类社会的表现之一。窃想,不论古今,人们对”风流gua妇”是褒是贬?现代的法律对婚wai情是否定罪?举轻以明重,丧夫风流者只能在道德上被遣责……如果这样,对于丧夫者立牌坊是毒害,对于风liu者是遣责……那么,是否丧夫者改嫁就是此类人的最完美结局……婚姻自由,是指人民有结婚的自由,也有不婚的自由,这叫才做”权利”。不能咱们男人有了这权利,反而禁锢女子的权利不是?“ 杨峥为安南经略,正儿八经的二品官儿,加上这番话儿,细细一想之下,倒也不是没有几分道理,故而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点了点头道:“大人所言极是?“ 杨峥呵呵一笑,摆了摆手道:“一点胡话而已,让众人见笑了?” 场上最为激动的算是沈夫人了,从来是男子拈花惹草,至多被认为是”失德”,这不叫”失zhen”,甚至还被认为是风流韵事。而女子一旦”失shen”,不论是出自什么原因,那就不得了,即使是被shi暴,自己毫无过错,也永远是”不干净的女人”,”跳进黄河洗不清”了。但人人都知道这个道理,却没有一人敢站出来为天下可怜的女子说句话,杨峥这番话儿,不管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无意是给天下的女子说了一句公道话,此时此刻,沈夫人只觉得座上这个丰神俊朗的大人可比这帮丑穷酸有趣多了,一双美目更是大放异彩。 杨峥并不知道自己这番话儿对一个女子而言是多么的重要,更没想到这番话儿引起了沈夫人侧目顾盼,忙道:“大好的日子,说这些做什么,听故事,听故事?” 其余众人忙道:“大人说的是,咱们听故事?” 高航会意,接着说了下去。却说那官儿让皇甫夫人招了后,并没有做出处罚,如此三日过后,那官儿正在州衙门前立,倒断不下,猛抬头看时,却见皇甫殿直在面前相揖,问及这件事:“如何三日理会这件事不下?莫是接了寄简帖的人钱物,故意不予决这件公事?” 那官儿没想到皇甫老爷还念念不忘,还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没好气的道:“皇甫老爷,妻子是你自己的,如今你想怎么样?“ 皇甫老爷道:“此等妇人作出如此不贞之事,我岂能轻饶,只能休妻了?“ 当日那官儿入州衙里,到晚衙,把这件文字呈了钱大尹。大尹叫将皇甫殿直来,当厅问道:“‘捉贼见赃,捉奸见双,’又无证佐,如何断得他罪?” 皇甫老爷告钱大尹:“殿直如今不愿同妻子归去,情愿当官休了。”大尹台看皇甫老爷执意如此,便当众判:“听从夫便。” “这就休妻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事情不是没查清楚么?“段誉惊讶的道。 沈夫人哼了声道:“这就是那些道貌岸然的男人惯用的伎俩,依我看只怕是皇甫老爷早就对妻子不满了,才使用了这个手段,什么帖子,我看八成是皇甫老爷自己写的?” 王通道:“这个不可能吧,皇甫老爷看着还算不错了,对自己的妻子也有爱情的,只不过是太谨慎了些,未必就是对妻子不满,爱之深,则责之切嘛?” 张本道:“王将军所言言之有理啊,这帖子并不是皇甫老爷写的,这个小娘子还是有些问题的?” “呵呵,都别争了,还是听高大人说下去吧?是不是皇甫老爷写的,听下去就知道了?“徐朗道。 众人点头称赞。 高航喝茶润足了喉咙,再一次说了下去。 话说皇甫老爷得到了官家老爷的公文,独自回到了家中,府上仆人、丫鬟都出来迎接,皇甫老爷告诉他识相的各自归去,仆人虽有些同情皇甫夫人,可皇甫毕竟是一家之主,嘀咕了几句,便各自归去。 皇甫夫人见丈夫不要他,便上前问原因,皇甫老爷告诉妻子,自己已经把她给休了。 皇甫夫人没想到一日夫妻百日恩,竟然因为一幅帖子让丈夫休妻,心头既有心酸,又有恼恨,哭出州衙门来,口中自道:“丈夫又不要我,又没一个亲戚投奔,教我那里安身?不若我自寻死后休!”上天汉州桥,看着金水银堤汴河,恰待要跳将下去,则见后面一个人把小娘子衣裳一捽捽住,回转头来看时,恰是一个婆婆,这婆婆眉分两道雪,髫挽一窝丝。眼昏一似秋水微浑,发白不若楚山云淡,倒也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皇甫夫人看老婆婆越发悲从中来,哭得越发厉害。 那老婆婆似是个好人儿,走上前道:“孩儿,你却没事寻死做甚么?你认得我也不?” 皇甫夫人将老婆婆看了几遍,哭着摇头道:“不识婆婆。” 那婆婆道:“我是你姑姑。自从你嫁了相公,我家寒,攀陪你不着,到今不来往。我前日听得你与丈夫官司,我日逐在这里伺候。今日听得道休离了,你要投水做甚么?” 皇甫夫人一听这话,心头更是悲苦道:“回婆婆的话儿,我上无片瓦,下无卓锥,自家的丈夫又不要我,又无亲戚投奔,不死更待何时!” 那婆婆道:“如今且同你去姑姑家里后如何?” 皇甫夫人自思量道:“这婆子知他是我姑姑也个是。我如今没投奔处,且只得随他去了却理会。”当时随这姑姑家去看时,家里没甚么活计,却好一个房舍,也有粉青帐儿,有交椅桌凳之类。在这姑姑家里过了三两日。“ 此地四周被参天古木所围绕,满山遍野的翠竹,古垄青藤、涓涓而流的小溪集聚在此,堪称世外桃源、人间仙境。难得是早上的朝阳,透过古木的缝隙照射下来,映射在众人的脸上,站在此处放眼望去,远山、近村、田野、湖泊一览无遗,可领略“无限风光在险峰”和“山至绝顶我为峰”的意境,但此时众人毫无这个心思,他们的心思都被故事中的皇甫夫人的命运所吸引,还有那张无名帖子,到底是谁送的呢?“ “怎么无缘无故的来了个老婆婆,其中必是大有古怪?”女儿家的心思是细腻的,也是好奇的,事实上从故事一开始,沈夫人就是场上最关注的人,此时听到这儿忍不住嘀咕了起来。 杨峥呵呵一笑:“沈夫人说得极是,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种下了一棵仇恨的种子,必然会结出恶毒的果实;一束艳丽的玫瑰,散发出的必定是宜人的馨香;一颗善良的心,换来的自然是真情一片。我看这帖子的关键,必在这老婆婆的身上?” 众人点头称是。 沈夫人则把这句话儿细细回味了一番,只觉得这话儿大有道理,心道:“这个杨大人真会说话儿,这话儿真好听?”说完目光有意无意的撇了一眼杨峥,那巧笑连连的模样,有多动人就有多动人。 杨大人干咳了一声,立即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观自在,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 沈夫人看得掩着小嘴一阵轻笑,那花枝招展的模样,好不动人。 ^^^^^^^^^^^^^^^^^^^^^^^^^^^^^^^^^^^^^^^^^^^^^^^^^^^^^^^^^^^^^^^^^^^ 第三更了,今晚就这么多了,诸位多多支持哦! 1368章:相逢一笑泯恩仇 杨峥心头猛的跳了几下:“我靠,再这么放电,老子就是柳下惠也坐不住了?”好在高大人并没有让他做柳下惠,喝了一口茶汤后,说出了最后的谜底。 那婆婆的确是好人儿,一连几天对皇甫夫人极好,让她多休息,吃些好吃的,又说了一番劝说的话儿,皇甫夫人慢慢从悲伤中走了出来。 这一日,两人刚吃完晚饭,就听得外面一个官人高声大气叫道:“婆子,你把我物事去卖了,如何不把钱来还?”那老婆婆子听得叫,面上露出喜色,对皇甫夫人说了两句话儿,便去开门迎接来叫的官人:“请入来坐地。” 一阵动静过后,皇甫夫人便看到了来人,来人粗眉毛,大眼睛,蹶鼻子,略绰口,抹眉裹顶高装大带头巾,阔上领皂褶儿,下面甜鞋净袜,相貌颇为奇怪,皇甫夫人看了一眼,只觉这人儿似有些面熟。 沈夫人咯咯一笑,道:“什么面熟啊,这皇甫夫人也傻得厉害,这相貌可不是那僧儿说的寄简帖儿官人。” 王通见沈夫人频频插话儿有些不悦,扭头瞪了他一眼,道:”一个妇道人家,哪儿来的那么多话,这故事还听不听?“ 沈夫人被丈夫呵斥,心头有些不高兴,可这趣事的确有趣,嘟着小嘴也不知说了句什么,便一眼不发的移过身子与王通保持了些距离。 杨峥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只觉得这沈夫人虽说是两个孩子的娘亲,但骨子里还有几分小姐脾气,一言不合,便一副气呼呼的模样,好生可爱的很。 皇甫夫人见那官人来,忙给搬过一张凳子来,那官人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凳子上,却是对那老婆婆大声道:“婆子,你把我三百贯钱物事去卖了,经一个月日,不把钱来还。” 那婆婆眉头一皱道:“物事自卖在人头,未得钱。支得时,即便付还官人。” 官人道:“寻常交关钱物东西,何尝推许多日?讨得时,千万送来!”官人说了自去。 待那官人走后,那婆婆便走到了皇甫夫人的跟前,看着她籁地两行泪下,道:“却是怎好!” 皇甫夫人不知何事,忙问道:“姑妈你这是什么,可是有甚么事?” 那婆婆道:“这官人原是蔡州通判,姓洪,如今不做官,却卖些珠翠头面。前日,一件物事教我把去卖,吃人交加了,到如今没这钱还他,怪他焦躁不得。他前日央我一件事,我又不曾与他干得。”皇甫夫人看老婆婆如此伤心,关切的问道:“却是甚么事?” 那婆婆道:“教我讨个细人,要生得好的。若得一个似小娘子模样去嫁与他,那官人必喜欢。”说着便盯着皇甫夫人道:“丫头,你如今在这里,自家相公又不要你,终不是一个事儿,这女人还是要嫁人的,不若姑姑说合你去嫁官人,不知你意如何?” 皇甫夫人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有些措手不及,可细细一想老婆婆的话儿,也有几分道理,她一个女儿家,如今一无所有,想要活下去,说到底还是要找一个可靠的男人,她想起今日的这官人,虽只是说了几句话儿,但为人风趣又慷慨,又殷勤。他穿着也讲究,非常浮华。因为走得地方多,能说有趣的故事。他的大言壮语也是他的一种魔力。他对于别人也很关怀,这样的人儿,的确不是自家相公能比的,如今他不要了我,我何不再找个人儿呢?想到了这里,皇甫夫人有些心动,便道:“那便依姑姑口,去这官人家里来。 逡巡过了一年,当年是正月初一日,皇甫殿直自从休了妻子后,在家中无好况,正是:“时间风火性,烧了岁寒心。”每每想起那无名帖子,心里也有些疑惑,可事情做出去了,也不好后悔。 这一日想起昔日夫妻二人,每年的正月初一日,他都要地上夫人去寺庙里烧香拜佛,妻子虽性子懦弱,但也不失一个可爱的人儿,两人成亲数年,夫唱妻随倒也幸福美满,且不想因为一封不知名的字帖儿弄得这般天地,皇甫老爷心头涌起一片悔恨之意,想到如今自己独自一个,不知妻子如何,是否还活着,皇甫老爷忍不住簌地两行泪下,闷闷不已,只得勉强着一领紫罗衫,手里把着银香盒,来大相国寺里烧香。 到了寺中烧了香,正等待仆人一同出了寺庙,忽见前方一个官人领着一个小娘子。看那官人时,粗眉毛、大眼睛、蹶鼻子、略绰口,领着的那小娘子则是双目如水,面如满月,没笑颜开,那一头乌黑的长发被高高盘起,用一根显眼的玉钗松松簪起,再插上一枝金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唇绛一抿,嫣如丹果,她身穿一件明黄色的罗裙,翠色的丝带系于腰间,好一派优雅之态。 皇甫老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擦了几下再看,不错,不错这小娘子正是他的妻子皇甫夫人。 皇甫夫人也在人群里发现了皇甫老爷,两个四目相视,只是不敢言语。 那官人则同妇女两个入大相国寺里去。皇甫老爷在这山门头看了一阵,正恁沉吟,见一个打香油钱的行者,正在那里打香油钱,看见这两个人去,口里道:“你害得我苦!你这汉如今却在这里!”大踏步赶入寺来。皇甫殿直见行者赶这两人,当时叫住行者道:“五戒,你莫待要赶这两个人上去?” 那行者道:“便是。说不得,我受这汉苦,到今日抬头不起,只是为他。” 皇甫殿直道:“你认得这个妇女?” 行者道:“不识。” 黄福老爷叹了声道:“便是我的妻子。”行者问:“既是老爷的妻子,如何却随着那官人?” 皇甫殿直把送简帖儿和休离的上件事,对行者说了一遍。 行者道:“却是怎地?” 行者却问皇甫殿直:“官人认得这个人?” 皇甫老爷道:“不认得。” 行者道:“这汉原是州东墦台寺里一个和尚。苦行便是墦台寺里行者。我这本师却是墦台寺监院,手头有百十钱,剃度这厮做小师。一年以前时,这厮偷了本师二百两银器,不见了,吃了些个情拷。如今赶出寺来,讨饭吃处,罪过!这大相国寺里知寺厮认,留苦行在此间打化香油钱。今日撞见这厮,却怎地休得?”方才说罢,只见这和尚将着他妻子从寺廊下出来。行者牵衣带步,却待去捽这厮,皇甫老爷忙扯住行者,闪那身已在山门一壁,道:“且不得捽他。我和你尾这厮去,看那里着落却与他官司。”两个后地尾将来。 故事听到了这儿,众人也慢慢心中了然,只是碍于皇甫老爷与自己妻子将如何一对,才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张本性子有些急,不住的催促高航快说,高航也顾不得喝茶,只好继续说下去,且说皇甫夫人见了丈夫,眼泪汪汪,入去大相同寺里烧香了出来。那官人见妻子泪眼汪汪,便问道:“小娘子,你如何见了你丈夫便眼泪出?我不容易得你来!我当初从你门前过,见你在帘子下立地,见你生得好,有心在你处。今日得你做夫妻,也不通容易。”两个说来说去,恰到家中门前,入门去。 甫夫人便问道:“当初这个简帖儿,却是兀谁把来?” 那官人一笑道:“到了今日,也好让你知道,那帖子,便是我交卖馉饳儿的僧儿把来。你的相公中我计,真个便把你休了。” 皇甫夫人轻叹了声,其实我猜也是你。 躲在门外的皇甫老爷听了这话儿,又惊又是悔恨,上前拉着皇甫夫人便走。 皇甫夫人大惊,急忙挣脱了双手道:“你,你想做什么?“ 皇甫老爷道:“我如今已明了真相,接你回家?“ 皇甫夫人听了这话儿,冷笑了声:“如今事情弄清楚了你相信我了,当初你不要我时。我告诉你我是清白无辜的。你不相信。我死我活,你全不关心,此时说这些不相干的做什么,如今我已嫁给他了,是他的夫人,与老爷已是路人,你还拉拉扯扯的干什么?“ 那官人本兀自担心,听了这话儿登时大喜,忙一把拉过皇甫夫人的手臂道:“我们走!“ 皇甫老爷大惊,还想去拉皇甫夫人的手,却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给粗暴的打断了,恶狠狠的对着皇甫老爷道:“她如今是我的娘子,老爷若在这么纠缠不放,休怪我不客气了” 皇甫老爷一愣,望着皇甫夫人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声来。 那官人则拉着皇甫夫人的小手,与妻子相识一笑,竟自去了。可怜的皇甫老爷望着妻子渐渐远去的身影,喃喃道:“怎么会是这样呢?怎么会是这样呢……?”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还是三更! 1369章:假是真时真亦假 故事刚说完,众人便哈哈大笑起来,既可怜皇甫老爷的自作自受,又感叹那洪姓和尚好手段,一时议论纷纷,将一座小亭渲染得热闹非凡。 如此这般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众人才慢慢从那无名帖子的故事中回过神来,开始说起了正事。 杨峥先将自己昨日与阮虎见面一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然后又让高航将这些时日仗着先进的手段,获取的情报说了一番,众人这才得知,前些时日布置的反间计已经开始起了效果,接下来的就是添上一把大火,好好烧了一下,才好下手。 说到正经事,众人也不敢太慢,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最终的结果是这把火如何烧才算是烧得恰到好处。 与这一点,杨峥早已成竹在胸,以文章为诱饵,彻底激起黎利的疑心,而要做到这一步,还需要一个人走一趟,与阮虎来一场假戏真做的双簧。 要唱好这个双簧,除了要熟悉整个事件外,最主要的还要大胆,当然了也许还会配上性命,正因为人选太过重要,杨峥一直迟迟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才想到召集众人前来商议。 “依你们看,谁去合适?“杨峥扫了一眼众人,便是连沈夫人也没放过。 一阵沉默后,徐朗道:“此事太过仓促,人选只怕一时不好选择?” “嗨,有什么不好选的,无非是一个胆大,去敌军中找一下阮虎,未必有什么事情,我大明军中这样的人可不少?”张本道。 高航冷笑了声道:“张大人将此事想得太过简单了,大人的本意是咱们派去的人,真正的目的不是去见阮虎,而是将我们的消息带给黎利,让他起疑,从而鹤蚌相争的效果,所以这个人是要面对黎利的,若稍稍露出了马脚,怕是性命不保,所以……?“ “啊,这样啊?那可就有点难办了?”张本皱了皱道。 其余几人各自想了一会儿,纷纷摇头不止。 正在众人为了派谁去伤脑筋的时候,沈夫人忽然咯咯一笑,道:“我看诸位大人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胡说八道!“王通一脸怒色,正要呵斥,忽听得杨峥道:”王将军休得动怒,且听夫人把话说完?“ 沈夫人将水汪汪的眸子横了一眼王通,冲着杨峥展颜一笑,细声细气的道:“大人找的这个无非是个五大三粗,悍不畏死的人,奴家就想到了一个人?“ “哦,是么,不知夫人想到了是何人?“杨峥笑吟吟道,沈夫人这几句话虽说有些伤人,但不得不承认她说到了实在处,这一次他还真只要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又不怕死的人来演戏?因此一听沈夫人如此说,登时大喜,道:“不知夫人口中这人是谁?” 沈夫人呵呵一笑,妩媚的扫了一眼杨峥,红唇轻启道:“大人忘记了张道么,我看他就合适?” “他……?”杨峥有些迟疑。 沈夫人似看出了杨峥的犹豫,笑着道:“张道胆大心细,只要大人好好交给他定能完成任务?“ 杨峥皱着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下,忽的一拍大腿,道:“夫人既如此说,那本官就与诸位一同见见?“ 众人点了点头,徐朗想说什么,可肯杨峥已下了命令,便将出口的话儿吞了回来。 早有人将消息送了出去,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一个侍卫就将张道带了进来,自从被杨峥一番整顿后,昔日飞扬跋扈的张道如今收敛了不少,因为不凶酒,又住在军营中,作息有规律,才大半年不见,整个人的气色好了许多,往日的酒糟红也不见了踪影,满脸的倦容更是看不到一丝一毫,显得威武健壮。 杨峥点了点头道:“看样子这大半年来,张将军是大有改观啊?“ 张道抱拳道:“这都是大人教导得好?” 若说没见到人之前,杨峥还有些犹豫,此刻见了人儿,他反而放心了,从而也对沈夫人的眼光有几分敬佩,微微一笑道:“今日找你来,本官先问你几句话儿,你可要老老实实的回答,不可有半分的隐瞒?” 张道一听这话儿显得有些紧张,但还是抱拳道:“是!” 杨峥道:“你可怕死?” 张道想了想道:“回大人的话儿,蝼蚁尚且苟活,末将断没有不怕死的道理?不过,末将时常诵读史书,也知这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的,若让我死,末将还是希望重于泰山?” “好,好,说得好!”唯有敬畏生命的人,才知道生命的可贵,才能做到死得其所,张将军能明白这个道理,本官算是放心了!“ “张道听着……?“杨峥忽的面色一凝,沉声道。 张道连忙应了声。 杨峥盯着他道:“此番你的任务可是凶多吉少,若能活着回来,必要吃些苦头,或者不能活着回来,你可明白?“ 张道:“前些年做了那么多的混账事情能,早该死了,老爷天让我多活了这么多年,为的便是今日,无论生死,我都做好的准备?“ 杨峥大感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且起来,走到我身边来,本官将此番计谋说与你?” 张道急忙附身上前,杨峥附在他耳旁,好一阵嘀咕。 “如今你可明白?“张道点了点头道:“卑职明白!” 杨峥嗯了声,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来,随手递给他道:“这上面的词儿你待会儿好生背熟了,见了黎利知道该怎么做了?” 张道应声道:“卑职知道该怎么做?” 杨峥道:“还有,黎利那人性子虽多疑,却也不是谋而无断之人,既要做,那就要以假乱真,待会儿让高大哥传你联络密码,好取信与黎利父子!” 张道一一应了下来,又与杨峥细细嘀咕了一番,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却听到杨峥道:“此次能否一举攻破黎利的堡垒,就靠张将军这戏演得好不好了?” 张道一听,心头又紧凑了起来,但还是抱拳道:“大人放心,卑职定演好这处戏,绝不辜负大人的期望?” 杨峥点了点头道:“本官相信你一定能做好,去吧,早些去准备!” 张道应了声,抱拳出了小亭,杨峥背着双手,望着张道消失的身影,自言自语的道:“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一切靠你了!“ 黎家的后院灯火通明,花园里的水榭,在灯火的映照下,波光粼粼,水榭整体位于湖中,由两个小亭和一个双层亭阁组成,分为上下两层,底层前后接丁字廊,九脊四坡顶,飞檐翘角,红柱碧瓦,曲栏华拱,富丽堂皇,宛若临岸停泊的大型彩色楼船。设计奇特,风格别具,登临赏景,神思遐想。 此时的亭中,刚刚处理完了公务的黎利端坐在一张圆桌旁,桌上除了茶具之外,还放了些时下的瓜果点心,以及一晚刚刚从御书房里端出来的汤圆,滚圆雪白的汤圆透着浓浓的清香。 黎利用汤勺慢慢舀起一粒,放在嘴边轻轻吹了一口气儿,让汤圆冷却了,这才放入嘴中细嚼慢咽,他一边吃着汤圆,一边听着家人说话儿。 坐在黎利左手旁的是王妃郑氏,范氏,右侧是两个女儿,长女黎玉吕,次女黎玉义,四个女子都迫不及待的将今晚的一切说给黎利听了,说到最后话题就落在了几个灯谜对联上。 王妃郑氏是个长得十分标致的女子,虽说年纪差不多快三旬了,可一张脸上,仍旧看不出半天老态,今晚她略施粉黛,端坐在左侧的灯光下,淡淡的烛光使她细腻柔滑的脸颊分外光鲜动人。一双闪闪含神的大眼睛扫了一眼正在吃汤圆的黎利道:“王爷,妾身今晚听了几个有趣的对子,不妨说出来王爷也对对看?” 黎利平日虽也读书,但多是兵法,治国之类书籍,四书五经倒是诵读得少,但他自问学问极好,有时也能做几首诗,填几首词儿洋洋自得,听了郑氏的话儿,放下手中的勺子,将汤圆放在桌上,随手拿起一块雪白的丝绸擦了擦嘴道:“也好,本王就听听?” 郑氏一听登时喜上眉梢,忙道:“今日妾身在一家酒楼听到一件趣事,说是一个王家的秀才,赴京赶考,元宵节路过某地,边走边赏灯,见一大户人家高悬走马灯,灯下悬一上联,征对招亲。联曰“走马灯,灯走马,灯熄马停步。”那秀才见了,一时对答不出,便默记心中。到了京城,便记了下来,见主考官以随风飘动的飞虎旗为对,那书生心头一动,便以招亲联应对出,被取为进士。归乡路过那户人家,闻知指亲联仍无人对出,便以主考官的出联回对,被招为快婿。一副巧合对联,竟成了这秀才的一桩喜事!”说到了这儿,郑氏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笑眯眯的看着黎利柔声道:“王爷,你猜猜看,这个秀才下联是什么?”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了! 1370章:高烧红烛映长天 黎利微微一笑,抬起头白了一眼郑氏,道:“这有何难,方才爱妃说过,这秀才到了京城,见主考官的随风飘动的飞虎旗,想来这下联必是出自这面旗了?”说着微微沉吟了片刻,道:“有了,飞虎旗,旗飞虎,旗卷虎藏身!是也不是?” “正是这下联……?“郑氏喜滋滋的道。黎利听得有趣,哈哈一阵大笑,趁机将郑氏拉近了几分,这一来,一旁的范式不高兴了,说起来范式也是个画儿一般的女子,今日一身淡绿罗衣,颈中挂着一串翠色的珠子,淡淡的光晕映射出她鹅蛋似的脸色,弯弯的柳叶眉,琼鼻樱唇,哪一张鹅蛋脸儿,因为保养得好,白嫩无比,犹如奶油一般,似乎要滴出水来,双目流动实是个出色的美人。见郑氏一幅对联,便让黎利的开怀大笑,心头既有几分妒忌,也暗暗责备自己愚蠢,没有抢了先机。 这是盈盈一笑,柔声道:“王爷,妾身也有一对子,请王爷给看看?“ 面对美人无论是英雄,还是乞丐,都会流露出好感来,更何况范式还不是一般的美人儿,那粉嫩如婴儿一般的肌肤,精致的五官,柔柔的语调,浅浅的笑容,被这夜晚凉凉的夜风轻轻一吹,一股出尘之感立即油然而生。 黎利眼前一亮,呵呵一笑道:“哦,爱妃也有对子,本王可要好好听听?” 范式巧笑连连的应了声,道:“今日妾身听对面阮府上张灯挂彩,燃放鞭炮。阮老大人出联试子“高烧红烛映长天,亮,光铺满地。”让府上众人对出下联,可惜这对子太难了,竟没有一个人对上,这时听到门外一声花炮响,门外的一个乞丐忽的大声念出了下联,且对仗工整,天衣无缝,堪称妙对,王爷……?” “哈哈,爱妃别急,阮大人乃饱学之士,这对子的确有些不简单,容本王想一想?”黎利笑着道,说完便皱着眉头苦苦思索起来。 范式一看这对子把黎利也难住了,有些得意的看了一眼一旁的郑氏。 郑氏哼了声,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儿,忽听得黎利一拍大腿笑道:“有了,本王的下联,低点花炮震大地,响,气吐冲天——?不知爱妃意下如何?“ 范式喜道:“王爷你真厉害,这下联就是这么对的?“ 能被美人夸奖,自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因此黎利的心情不错,小亭的气氛也欢快了起来。 两个女儿看气氛不错,也嚷着要说些趣事。 黎利对两个女儿平日里甚是宠爱,便也应了。 大女儿说了一个从集市上听来的灯谜。说是前朝时,有一年元宵节,皇帝带着一群文武大臣,兴致勃勃前去观看灯会。左看各种灯笼五颜六色,美不胜收;右瞧各种灯笼别致风趣,耐人寻味。看到高兴时,皇帝陪他的大臣们也出谜联,让大家猜一猜。大学士稍思片刻,就挥笔在宫灯上写了一副对联: “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与狐狼猫狗半边相仿佛,既非家畜,又非野兽。 诗也有,词也有,《论语》上也有。对东西南北一片全模糊,虽为小品,亦为是妙文。” 皇帝看了冥思苦想,文武大臣一个个抓耳挠腮,怎么也猜不出来,最后还是大学士自己揭了谜底,众人听得有趣纷纷哈哈大笑不止,最后轮到次女开口的时候,便在这时听得一阵脚步声,脚步声来得甚是匆忙,立即引起众人的好奇,纷纷扭头望去,小女儿眼尖道:“父王,是二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黎元龙,自从在湖面上得知了那惊人的一幕,他便迫不及待的赶了回来,就是那让他风头一时无两的龙灯都不要了。 一看是次子,黎利脸上立即就阴沉了下来,今日的龙灯一事,他岂能没听说,对于龙灯本身他并不意见,这本是他的心思,可有些心思是不能说的,尤其是陈氏后人还在,自己一个臣子府邸的打造的龙灯比皇宫还要气派,这岂是为臣之道。 正要呵斥,却见黎元龙急冲冲的走了进来,不等他抱拳,便朗声道:“父王,大事不好了,阮鹰那个老匹夫……?“话说到一半,忽觉亭内还有人,硬生生的将剩下的半句话儿吞了回去。 黎利眉头皱了皱,喝道:“遇事情如此慌张,如何能担当大事?“ 黎元龙却顾不得那么多了,急切的道:“孩儿请父王移架暖阁,孩儿有要紧大事要禀报?“ 黎利本想呵斥几句,可看黎元龙神色凝重,言语恳切不似说谎,况且开头那句“阮赢那个老匹夫?“让他预感到这件事怕是与阮家有关,呵斥的话儿立即吞了回去,恩了声道:”去暖阁?“ 暖阁位于水榭的东南方向,两人绕过水榭,穿过一条长廊,便进了暖阁,说是暖阁,不过是一间小阁楼而已,里面除了几把椅子,一张竹榻、两座书架外,几乎没有什么家具,简单而整洁。 黎利背负着双手,直接坐在了上首位太师椅上道:“什么事说吧?“ 黎元龙一路奔波,早已渴得厉害,这会儿也顾不得礼节,见茶几上有些茶具,便随手翻起一只茶杯,自斟了一杯茶汤,一仰头便喝得干净,这才一抹嘴巴道:“父王,阮鹰那老匹夫有谋反之心?“ 黎利眉头一皱,眼里的目光闪了闪,盯着黎元龙,沉声道:“你把话说清楚些?“ 黎元龙应了声,便将今晚的事情说了一遍,他看到当说杨峥出现在义安城,并在乌篷船上见了阮虎,面上的神色变了变化? 黎元龙看在眼里,又道:“父王,孩儿还看到那姓杨的对阮虎行一等一的大礼?” 黎利眉头一拧冷声道:“当真?” 黎元龙道:“千真万确,对了,我还听得阮虎那不知死活的东西对姓杨的说了什么,那姓杨的大喜,不住的对着湖面大叫,很好!很好!很好!” 黎利哼了声:“好你个杨峥,打主意竟打到本王的内部来了!他们还说了什么?“ 黎元龙道:“孩儿怕那姓杨的发现,不敢考得太近,但孩儿听到他们似还要见面,送递什么消息之内的话儿?“ 黎利面色变得十分可怕,却是一言不发。 “父王,这事儿摆明了是阮家动了谋反的心思了?父王可不能察啊?“黎元龙一副痛心疾首的口吻道。 黎利道:“阮鹰追随父王多年,一直忠心耿耿,未必会做出这等事情?“ 黎元龙道:“父王你太天真了吧,纵是阮鹰那老匹夫对父王还算忠诚,可阮虎如何,如此三番五次的与姓杨的勾搭,其中未必没有诈!“顿了顿大着胆子道:”父王忘记了这次攻打占人的事情了?“ 黎利面色一凝,这是他心头的隐痛,他从起兵一来,就没败过这么惨,便是王通那一次也不过是打得他退出围攻交州而已,似这般五千兵马被对方两千兵马打得溃不成军,五千精锐全军覆没还是头一次,因此与这次的惨败,他自己不提起,也不容许旁人提起! 此时被黎元龙提起,面上还是有些挂不住,哼了声道:“败了一次,下一次找回来就是了?” 黎元龙也知道这场战事成了父王的禁忌,说不得,但看父王对阮鹰的态度,让他有些担心,这才大着胆子提了一下,见父王没有生气,顿时松了一口气,接着话儿道:“父王英明神武,如今更是春秋鼎盛,想要收拾占人自不是什么难事,可孩儿想问问父王,上次以父王五千兵马,夜袭占人,却被对方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不说,最让孩儿奇怪的是,大明的军队及时出现,如此机密的事情,他们怎么知道?“ “或许是凑巧?“黎利自言自语的声。 “凑巧?“黎元龙苦笑了声道:“父王未免太天真了,这世间哪儿来那么多的巧合,这事儿可透着邪乎呢?” 黎利身子微微颤抖了下,这事儿他也一直有些疑心,只是不敢承认而已?“ 黎元龙看了看父王的脸色,见他没呵斥,胆子大了几分,继续道:“父王还记得那天将士们返回的情景?” 黎利神色越来越难看,对占人一战,他几乎全军覆没,可他好不容易逃回来的时候,阮鹰率领文武大臣前来迎接,并没有半分的忧伤,反而下令犒赏将士,这个举动当时就引起他的不快,只是碍于面子,他没出声而已,此时再一次提起,心头的那份不快越发浓厚的起来。 ^^^^^^^^^^^^^^^^^^^^^^^^^^^^^^^^^^^^^^^^^^^^^^^^^^^^^^^^^^^^ 晚上紧赶慢赶,还是有点事情耽误了,等处理完事情,差不多九点多了,所以来得迟了些,请诸位见谅,但怎么说也是三更送上了,请围观,请订阅!今晚就这么多了,明日趁早! 1371章:无善无恶心之体 黎元龙道:“咱么攻打占人,明明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的事情,眼看就要一举攻下了占人,却迎来了大明的围攻,父王难道还以为这是巧合么?“ 黎利阴沉着脸道:“不是巧合是什么?“ 黎元龙道:“以孩儿看,是有人故意泄露了机密给姓杨的?“ 黎利道:“胡说,阮家与大明有不共戴天之仇,岂能出卖本王?“ 黎元龙道:“阮大人忠诚,孩儿自是不会怀疑?“ 黎利道:“你什么意思?“ 黎元龙道:“孩儿以为,那阮虎与姓杨的眉来眼去,这次的消息,只怕是他透露的?“ “只怕未必吧?“黎利有些怀疑的道。 “父王,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相信那老匹夫么,大明军队如天兵天将一般出现在占人最需要他们的时候,而且还知道是父王亲自率领兵马来抢夺占人的粮草,这未免太巧合了吧?“ 黎利轻轻谈了声道:“其实这件事父王也仔细想过,咱们的计划如你所说,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未必就是阮家告的密,也许真是大明碰巧碰上的?“ 黎元龙道:“好就如父王所说,上一次是碰上的,那这一次孩儿亲眼所见,未必是假的吧?“ 黎利道:“如你所说,自是真的?“顿了顿道:“可这件事父王想了想,越想越觉得这事儿似那里有些不对劲,似不是那么简单?“ 黎元龙道:“这有什么不简单的,大明的实力摆在那儿了,姓杨的又是一方封疆大吏,看他那个殷勤劲儿,定是许了阮虎不少好处……?“ 黎利点了点头:“你这么说也有些道理,只是此事有些诡异,父王得好好想想,莫要中了姓杨的计谋?” 黎元龙道:“还想什么,这事儿明摆的在这里,我只怕那姓杨的有阮家从中帮忙,过几日打进来了,到时候不好收拾啊?” 黎利深色一凝,道:“言之有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此事还真马虎不得,姓杨的不是还要派人来么,此事你好生留意,一旦有风吹草动,立即告诉我?” 黎元龙应了声,正要转身出去,似又想到了什么,重新转过身来道:“父王,若孩儿所查属实,该如何是好?” 黎利目光一闪,一字一字的道:“黄帝将见大隗乎具茨之山,适遇牧马童子,问涂焉,曰:“若知具茨之山乎?”曰:“然。”“若知大隗之所存乎?”曰:“然。”黄帝曰:“异哉小童,非徒知具茨之山,又知大隗之所存,请问为天下。”小童辞。 黄帝又问。小童曰:“夫为天下者,亦奚以异乎牧马者哉?亦去其害马者而已矣。”黄帝再拜稽首,称天师而退。本王虽不是黄帝,但杀个害群之马,岂会手软?“ 黎元龙大喜,道:“孩儿明白!“说完便匆匆去了。 黎利望着黎元龙渐渐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的道:“阮鹰你会背叛本王么?” 咱们话说两头,话说张道在高航的一番训练之下,将一番口令总算是弄清楚了,第二天天尚大亮就收拾了东西孤身上路了,他自己装作打扮引起旁人的主意,干脆将自己从里到外都换成了寻常安南普通百姓,这三四年来,在安南虽说是在鬼混,可好歹安南的话儿算是学会了,所以也不怎么担心。 他出了城,径自去了义安城,由于双方在打仗,所以盘查是不必可少的,他拿出了锦衣卫一早准备的路引一个泥水匠,递了过去。 这些将士只是盘问了几句,看了看路引便放他进了城,本在心头准备好的一番说辞根本没用上,不免让他有些英雄无用武之地的落寞感。 进了城池,判断了阮家府邸的方向,一路走了过去,可能是因为上元佳节刚刚过去,昨日的喧闹还在,行人不少,昨日灯笼,小商小贩还在,因此整个街道看起来还算热闹。 这样反而给了他一种更安全的感觉,走了一阵,隐隐觉得应该到了阮府,可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敢贸然上前,再者这阮家算是安南眼下一等一的大家,府邸因为一派辉煌才是,可在街上找了半天,愣是没看到他想象中豪门大院,不免有些踌躇起来。 如此又找了一阵,仍没看到什么豪门大院,他决定找个人问一问,左右看了一眼,见右侧一颗参天古木下站着一个卖字画的,便走了过去,从怀中摸出几枚铜钱来:“兄弟,想你打听个地方?“ 那卖字画不过是三十好几的年纪,虽说穿了一身的儒服,却怎么看怎么不像个能花字画的人,心头虽奇怪,但话儿既已问出口了,也不好在换人。 那卖字画的收了铜钱,满脸堆上了笑容,用安南话儿道:“客官请问便是?“ 张道同样用安南话儿道:“请问阮鹰阮大人的府邸在何处?“ 那卖字画的一听阮府,双眼微微亮了一下,目光在张道的身上扫了一眼,道:“呵呵,客官可算是问对人了,这阮大人的府邸,除了我之外,知道的人还真没几个?” 张道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阮鹰在安南地位不低,偌大的一个府邸,竟没人知道,说起来可笑。 那卖字画道:“客官找阮府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张道嘿嘿笑道:“与府上一个仆人有几分亲戚,今日来了就想去看一看?” 那卖字画的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随手收起了几幅字画道:“原来如此,那客官跟我走吧?” 张道点了点头道:“恩,麻烦兄台了?” 那卖字画的一脸笑意道:“算不得什么,客官都给了铜钱了,算起来该是我说声谢谢才是?”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繁华的街道走了一阵,渐渐的宽阔的官道不见了,繁华的酒肆、楼台也不见了踪影。 张道看了看四周,心生警觉道:“兄台,这是哪儿?“ 那卖字画的笑道:“阮大人平日里喜好田园,他的府邸就在前方,兄台跟我走便是?“ 张道心道:“跟你走就上你当了?“ “哦,看兄弟也累了,这阮府我还是自己去找找吧?“张道说着就要转身。 那卖字画的见他要走,忽的上前一把抓住了他,嘿嘿一笑道:“想走,只怕今日你还走不了?“说着,将手中放在嘴里,呼啸了声,只听得哈哈几声,一颗参天古木的背后,立即跳出了几个大汉来,人人一把朴刀,刀光在耀眼的阳光下,显得格外的渗人。 “我劝兄弟还是乖乖的跟我们走一趟,免得受皮肉之苦?“那卖字画的嘿嘿一笑,伸手入怀,从怀中摸出一把纸扇来,腾的一下打了开来,轻轻摇晃了两下,只是那模样颇有几分滑稽而已。 张道似早有预料,并不如何惊慌,盯着几人看了一眼道:“这算什么,打劫么?” 那卖字画的冷笑道:“你一个狗腿子,能有多少银子,值得我们打劫?” 张道盯着卖字画儿的道:“那兄台所为何来?” 卖字画的道:“不为何,只是有个人儿想见见你罢了?“ “想见我啊!“张道反手指了指自己鼻子,道:”对不起,老子忙得厉害,没什么闲工夫陪你去见人!“ “哼,只怕由不得你不见了?”卖字画的一声冷笑,忽的一扭头喝道:“给我上!” 一行来的六人吆喝了声,便挥舞着朴刀一窝蜂的冲了上去。 “我靠,大人果然没说假话,还真是凶多吉少啊,早知道对方这么暴力,我就不来了?”张道嘀咕了声,身子一侧,躲过迎面的一刀,随后便挥舞着拳头狠狠砸了上去。 对方的朴刀来得极快,但他的拳头也不慢,甚至还要快上几分,宁静的早上,只听得哎呦一声惨叫,最先那汉子身子腾腾腾的后退了几分,右手死死的握住自己的眼睛,大声嚎叫了起来,那声音好不凄惨。 身后的几个汉子吃了一惊,扭头看了一眼,原来那汉子的眼睛,竟被对方一拳头给打出了血来,不由得暗暗惊讶对方的拳头的厉害。 ps:黄帝是中华民族的祖先。一次,黄帝要去具茨山,却在襄城迷了路。这时,他遇到了一位放马的男孩,便问他:“你知道具茨山在什么地方吗?”男孩回答说:“知道。”黄帝又问:“你知道大院的住处吗?”男孩也回答说知道。黄帝听后心里很高兴,说:“小孩,你真了不起,既知道具茨山,又知道大院住的地方。那我再问你,你知道如何治理天下吗?”男孩回答说:“治理天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前几年,我在外游历,当时还生着病,有位长辈对我说:‘你在外游历的时候,要注意日出而游,日入而息!’我现在身体好多了,打算去更多的地方。所谓治理天下,也不过如此罢了。”黄帝觉得男孩很聪明,便再次要男孩回答究竟如何治理天下。男孩只得说:“治理天下的人,其实与放马的人没什么两样,只不过要将危害马群的坏马驱逐出去而已!”黄帝很满意男孩的回答,称他为“天师”,并恭恭敬敬地对他拜了几拜,然后才离开。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还是三更! 1372章:天下虽安,忘战必危 “原来是个练家子?”那卖字画的冷笑了声,随即喝道:“还看什么看,还不动手,耽误了爷的大事,你们小心脖子上的脑袋。“ 五人心头一惊,重新扑了过来,好不凶猛。 张道手中没有家伙,不敢硬来,身子一闪,躲到了一颗参天古木后,依着古木作为障碍物,瞅着对方一刀斩在古木上,因为力道太大,一时拔不出刀来,立即起身而上,飞起一脚踢翻一个,再一拳打倒一个,他下手极狠,这一脚一拳头好不厉害,对方立即倒地不起,痛苦的嚎叫了起来。 便在这时,那卖字画的呼喝了声,一扬手中的朴刀,堪堪劈出了一刀,刀光闪耀,虎虎生风,倒也有些气势。 张道哈哈一笑道:“你果然不是个买字画的?” 那卖字画的冷笑了声道:“看刀?” 对方刀法凌厉霸道,倒也有些威力,张道忙后退了几步。 那卖字画的看他后退,心头大喜,冲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汉子喝道:“围起来?“ 几个汉子一左一右,一前一后将张道团团围住了,这一下,张道已是避无可避,挡无可挡了,他看了一眼左右,并不见如何慌忙,伸手入怀,从怀中摸出一把双刀来,放在手中轻轻点了点,兵刃相交发出擦擦擦的声响,好不渗人。 “上!“卖字画的喝了声,率先挥舞手中的朴刀冲了上去。 张道哼了声,手中的双刀微微一阵翻转,刀光一闪,整个人如一头下山的猛虎,扑了上去,听得当了一声,刀花一闪,张道身子仅仅后退了一步,忽的一个箭步上前,一个凌空飞度,结结实实的踢在卖字画的胸窝。 “哐当!“一声,卖字画的手中朴刀经不住脱了手腕,双手握着胸口痛苦的叫了起来。 张道哈哈一声大笑,正要挥刀扑杀,忽的两把朴刀一左一右杀了过来。 他飞快的扫了一眼,竟不是先前的六人,不由得吃了一惊,心道:“看样子对方是早有准备了?亏得大人早有预料,不然今日的任务怕是完不成了?”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对方的双刀堪堪扑杀而来,他不及多想,不再理会唾手可得的扑杀,挥手反劈,当!当!一阵刀光闪过,张道勉强避过了对方的杀招,正要透一口气,猛的身子一颤,心头一惊,想也不想,身子就地一滚,便避开了身后的一刀,刚要站起来,又听得身后风声响,竟是被自己一早打趴下的那汉子,见他跌落在自己身旁,正想来个偷袭,却不想张道的警觉如此之高,一刀斩落,便暴露了自己的身子,张道想也不想,不扥对方再挥刀劈来,上前便是一脚,直接踢向了那汉子胸口,那汉子惨叫了声,身子便如断线了风筝,跌落在一丈之外,听得“咚”的一声,激起一层灰尘来。 买字画的看了看心头又是惧怕,又是气恼,咬牙喝道:“给我杀了他!” 话音一落,那几个人再一次冲了上来,张道倒也不惧,他已经看出来了,对方人数虽多,但武功却稀奇品尝的很,算起来,也就是那卖字画儿的厉害点,自己本可以束手就擒,好制造黎利与阮家的间隙,可大人交代是须得见阮虎一面才成,否则可信度不高,想到了这里,下手也不客气,对着迎面而来的汉子便是一脚,这一脚好不厉害,那汉子一仰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痛苦的哀嚎起来,本以为就此躲过去,谁知张道也不知怎么一股牛脾气上了头,看那汉子哪儿哪儿不顺眼,硬是追上去对着胸口又给了两脚,可怜那汉子哀嚎了两声,就此晕厥。 那卖字画的那里见过这等凶横人物,一时竟不敢贸然上前。 张道看得哈哈大笑,翻转着手中的朴刀,盯着那卖字画的道:“我这人生平最讨厌被人当做傻子骗来骗去了,谁骗了我,我可要好好报答报答一番了?” 那卖字画的面色为之一变,看了看左右见人数还不少,道:“一起上!” 张道冷哼了声道:“兄弟,我真看不起你,一个大男人,打架都只让兄弟上,自己却躲在后面,这可不像个男人?” “是不是男人,待会儿就知道了?”卖字画的嘴瘾道,冲着剩下的五人丢了个眼神。 五人犹犹豫豫的咬了咬牙,其中一人大喝一声挥舞着朴刀冲了上去,其余四人见状,分为一左一右,一前一后围攻而来,张道不慌不忙,手中朴刀翻转,只听的当当当几声,五人转眼间便被他打得东倒西歪,好不凄惨。 张道笑吟吟的看着五人,道:“小爷今日心情好,不想杀人,识相的快些离开,小爷的心情可不是天天这么好的?” 碰上这么生猛的人,那五个汉子哪还敢多呆,纷纷丢了武器连滚带爬的跑了,片刻的功夫,便不见了踪影。 张道双手握住朴刀,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盯着卖字画的道:”还打么?“ 卖字画早已吓破了胆,噗通一声跪在了低声,磕头大喊好汉饶命,张道哼了声,这才了双刀,盯着卖字画的道:“我只想问你打听阮府的所在,你若老老实实的给我送到了,今日小爷大人不记小人过绕了你这条狗命,倘若再敢耍什么花枪,小爷认得你,手中的朴刀可认不得你,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卖字画连连磕头道。 “明白还不起来带走!”张道喝了声,卖字画的这才从地上爬起来,也不收拾地上的朴刀,一溜烟的在前面带路。 两人重新绕回了街道,沿着左侧走了数里的路程,卖字画的才伸手一指前方一片竹林下,半遮半隐的一座府邸道:“这便是阮家府邸了?“ 张道走上前看了看,果见正门前方的匾额上写着“阮府“两字,笔法纵放自如,快健流畅,于苍劲中见挺秀,意态万千,一看便知是大家手笔,而整个安南能将汉人的字儿写得如此神韵,唯有鼎鼎大名的阮赢了! 张道看了看,自言自语的道:”总算是到了!“ 阮府的书房里却是一片爽朗的读书声,自从阮虎口中得出上一次那篇精彩绝伦的下半部分,阮鹰便迫不及待的抄写下来,只可怜的阮大公子,被硬生生的扣在了书房,背诵毫无情趣的诗词文章。 “载质之《诗》、《书》所称,古之帝王,未有不兼文武之德,均兵农之功者。称帝尧者曰乃武乃文,四表之被即所谓文,丹水之战则所谓武也。 舜之诛四凶,禹之格有苗,固可以武功名,而亦文明、文命之余事也。布昭圣武,见于《伊训》,然圣谟嘉言,谓非文武之全欤?文谟武烈,称于《君陈》,然整旅伐崇,下车访道,二者正未始偏废也。三代迭尚,曰忠、曰质、曰文,而不及武者,盖言忠、质、文,则武固在其中。必以武言,则是秦之所尚,而非三代之治矣。周列四民,曰士、农、工、商,而兵不与者,即臣前所陈寓兵于农之说。专以兵言,是为后世之制,而成周之旧矣。 汉唐宋之君,如光武之投戈讲艺,太宗之身兼将相,庶几创业而兼乎文。其未备者,如汉高之不事《诗》、《书》,而规模宏远。盖其宽仁大度,暗合乎道,况能善陆贾文武并用之言乎!孝武之封狼居胥,宪宗之平淮西、西蜀,庶几守成而兼乎武。其未备者,如仁宗之时西夏猖獗,而致四十二年之太平。 盖其深仁厚泽,培植国本,况能用韩、范儒者之将乎!陆贾之言曰:天下安,注意相。则在承平时不可不修文德,故曰人君以论相为职,又曰将特大有司耳,非比也。《司马法》曰:天下虽安,忘战必危。则在承平时不可不饰武备,故曰君子以涂戎器戒不虞,又曰圣人贵未然之防。是知兵以卫民,民以给兵,治兵乃所以镇兵,讲武即所以偃武。治兵之与治民,亦异而同也。 汉之军制,以南北分。南军主环卫王宫,北军主巡绰京城。有骑士,有材官,与夫南北之车骑,东南之楼船,临淄之弩手,荆楚之剑客,皆仰给于县官,而不缩于齐民。识者惜其去古未远而不能复。 此汉之治民与治兵异也。唐府兵之立,其制最善。兵散于府,将归于朝,所以弭祸乱之原。二十为兵,六十而免,而民无久役之劳;三时耕稼,一时讲武,而兵无常聚之患。器甲出于民,衣粮出于民,而国无养兵之费。治民与治兵同,而论者许其为近古,良有以也。宋之制,有三衙四厢,诸总管、钤辖、诸将。文武者,其名也;兵农者,其实也。三代而上,兵出于农,而文武不得不合;三代而下,兵判于农,而文武不得不分。夫苟知文武之所以同,则所以治民与治兵者,不容以异矣。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373章:世人笑我太疯癫 洪惟我太zu高皇帝,独禀全智,首出庶民,扫开辟所未有之污,复帝王所自立之地。武功之盛,无以加矣。整人伦于用夏变夷之余,兴文教于拨乱反正之始。文德之盛,又何如哉!当时之建官也,科目则有文举、武举,官联则有文班、武班,部属则有文选、武选;当时之定籍也,常产则有屯田、民田,户籍则有军籍、民籍,官署则有州县、卫所。 然乾纲独断,无威柄下移之失;犬牙相制,无尾大不振之患。有事则共与机密之谋,无事则各掌兵民之寄。在京有司马,以提督军营;在外有宪臣,以总制边务。臬司有兵备之权,县吏专巡捕之职。名若分而实则相属,职若判而任则相维。保治之法,盖与三代而同符也。 至若太宗表章经史,而外清朔漠之尘;宣宗崇重儒臣,而出平汉邸之变。列圣相继,益懋益敦。百五十年来,固皆以文致治,而庙算不遗,神武不杀,伟烈宏功,照耀简册。寿国脉于箕翼,安国势于磐石。斯世斯民,盖有由之而不知者。 恭惟皇帝陛下,保富有之业,思日新之图,阅历熟而见理明,涵养深而持志定。垂衣拱手,而天下向风;动颜变色,而海而震恐。疆埸之虞,扑之于方炽;萧墙之梗,消之于未形。君子洗心以承休德,小人延颈以望太平。而皇心谦冲,谓承平既久,玩愒随之。臣伏读至此,有以知陛下出治之全德,保治之全功,可因此一念而举矣。臣窃以为,陛下求治之心甚至,而奉行者或有所未至焉。 夫学校者,风俗之首也。程颢谓:治天下以正风俗、得贤才为本。使主学校者皆得其人,教之之法悉如阳城之在国学,胡瑗之在湖学。一道德以明礼义,尊经术以定习尚,不荒于嬉而毁于随,则淳厚之风可臻,而士之失业者非所忧矣。 民者,国本所系。邵雍谓:宽一分则民受一分之赐。所以宽之者在朝廷,而近民者莫切于守令。使为守令者皆得其人,养之之法悉如黄霸之在颍川,张咏之在益州。遵奉诏条,宣布德意,不以简丝先保障,不以抚字后催科,则因革之俗可期,而民之告饥者非所忧矣。 流徙之余,聚为盗贼,亦由教之无法,养之无素故也。以人情言之,盗贼亦人耳。人莫不爱其筋力肌肤也,莫不爱其父母妻子也,莫不爱其田庐赀产也。在上者不以无益之工役,苦其筋力;不以不中之刑罚,残其肌肤。不以流离,病其父母妻子;不以诛求,损其田庐赀产。则彼岂不自爱,以蹈必死之地哉?今潢池弄兵、绿林称号者,在在有之。 赋税之过,春支秋粮;馈运之弊,十室九空。农事在所当重也。迩者出内帑银二十万两,以济西蜀之军储,爱民可谓深矣。臣愚以为,本土之蓄积,宜自足用。昔人有言:兵务精,不务多。今为将者,兵每务多,而财馈每患其寡。兵既多,则财馈不得不多;财馈既多,则民力不容以不屈。是民以养兵,而亦不可反为兵困也。 调发之伍,动以千百;战御之功,十无二三。兵政尤所当急也。迩者发京营兵三千骑,以平山东之反侧,御患可谓切矣。臣愚以为,本土之壮士,宜自可用。昔汉击匈奴,用六郡良家子,盖其熟知险易,力卫桑梓。比方他方,所谓发一可当百。况京兵一出,既有行迹居饷之劳,亦有居重驭轻之戒。固可权其宜于一时,而非可继于旬月。是兵以卫民,而亦不可过为也。 圣问之谓:或者官非其人。臣愚以为,一代之才,自足以周一代之用,特患用之不得其道耳。用之诚得其道,则贪可使也,诈可使也,况蕴德行而志功名乎!选举之制公矣,宁无腐儒而当事局,历济而投散者乎?黜陟之典当矣,宁无冗食备员之辈,隐贤遗才之叹乎?赏罚之令明矣,宁无滥竽而受赏,戴盆而免罚者乎?诚使宫各尽其人,人各尽其用,人人有忘私之公,事事有爱国之诚。 彻桑土于未阴之时,徙积薪于未火之日。一郡有警,则傍郡切震邻之忧;一时有警,则先时思噬脐之悔。敌至不惧,敌去不悔,不因人成事而老吾之师,不旷日持久而匮吾之财。内修外攘之实,必尽于条教之外;文恬武嬉之弊,必作起于玩习之余。则文德之敷,云行雨施;武节之建,雷厉风行。远可以复帝王之善治,上可以光祖宗之谟烈。国家亿万年之历,可以配天地于无穷矣。 臣愿陛下,益崇此德,益保此功,存无怠无荒之心,为可久可大之道。惟万几之暇,少加意焉,则凡所以策臣者,可次第而举矣。何暇于多言为哉?臣干冒天威,诚不胜战栗之至。臣谨对……?”阮虎洋洋洒洒的背了出来,眼看伯父搁下了手中的湖笔,方才松了一口气,嘀咕道:“读书真不是他娘人干的事?“ 阮鹰与这篇文章甚是喜欢,无论是见识,还是笔锋,甚至用典都足以让他好好欣赏一番,所以他放下湖笔,便迫不及待的诵了起来,声音低沉缓慢,不时的摇头回味一番。 阮虎摇头道:“这个杨大人,明明这文章好得不得了,还给我伯父看做什么,改日碰上了他好好给他说说?” 门外,张道开始敲门了,听得几声呼喝,一个侍卫喝道:“你是何人?” 张道不慌不忙:“这位兄台,咱来找你家侄少爷?” 一听是找阮虎,那侍卫楞了一下,不敢耽搁飞一般的冲入了书房,抱拳道:“少爷,门外有人找?“ 阮虎正被文章弄得头昏脑涨,早就不记得与杨峥约定,摆了摆手道:“本少爷今日心情不好,什么人都不见?” 那侍卫正要起身出去,忽的想起了什么道:“那人让我给少爷念八句诗词?“ 阮虎哦了声,道:“什么诗词歌赋,本少爷如今听得就头疼?不听!不听!“ 忽听得阮鹰呵呵一笑,道:“虎儿,你平日无所事事,今日难得有个朋友给你诵读诗词,这是好事,不妨听听看?“ 阮虎见伯父发了话儿,便对那侍卫道:“那就听听!“ 那侍卫应了声,高声吟唱了起来:“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这诗……?”阮虎微微楞了一下,道:“真是来人所念?” 那侍卫用力的点了点头道:“正是!” “这诗不错,颇有几分自况、自谴兼以警世之作,似不止这八句才对?”阮鹰听得好奇,扭过头来,看了一眼阮虎问道。 阮虎道:“快,让他在偏亭等候,本少爷立马就来?” 那侍卫去了,阮虎才道:“伯父,这后面还有几句,孩儿念给你听听,好不好你说句话儿?” 阮鹰一听侄儿如此钟爱诗词歌赋,顿时大喜道:“好,好,你念,你念!” 阮虎微微思索了一番,便大声道:“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显者事,酒盏花枝隐士缘。若将显者比隐士,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花酒比车马,彼何碌碌我何闲。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伯父这诗儿怎么样?“一念完,阮虎便迫不及待的问。 阮鹰撵着长须,摇头晃脑的将这诗从新叨念了一遍,依着他的眼光,这几句诗,画面艳丽清雅,风格秀逸清俊,音律回风舞雪,意蕴醇厚深远。虽然满眼都是花、桃、酒、醉等香艳字眼,却毫无低俗之气,反而笔力直透纸背,让人猛然一醒,是难得的好诗词,要说唯一的缺点,这诗以逍遥自在的桃花仙人自比,表现了自己平凡真实中带有庸俗消极一面的真实内心,带有愤世嫉俗之意气,不免让人有些不痛快!还有便是最后一句,“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精通汉学,各种典故也能做到了然如胸,但两句他不知是做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了田?讲,还是做看那五陵豪杰多么的风光,如今他们的坟墓也是没有花,没有酒(指代没有人来祭拜)更是被锄开做了良田。和好了歌里面的“古来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表达的意思相近。这表达一种对功名利禄的淡薄和轻视的感情,给“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做了一个很有力的注脚。让他有些弄不清楚,但这诗无疑是一首难得的好诗,忍不住撵着长须道:“高人,果然是高人啊?” ^^^^^^^^^^^^^^^^^^^^^^^^^^^^^^^^^^^^^^^^^^^^^^^^^^^^^^^^^^^^ 第三更了,诸位今晚就这么多了,请支持,请订阅! 1374章:无花无酒锄作田 阮虎难得在伯父面前露点脸面,此时更是大喜,便道:“伯父你这里先诵读,侄儿去会会这位朋友,说不定还能再给伯父弄几首好诗呢?” 阮鹰一笑,道:“你以为这好诗词随随便便就能写出来的,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阮虎嘿嘿一笑道:“别人我是不知道了,不过这位朋友,只怕有这个本事,伯父这两日不是一直在诵读他的文章么?” 阮鹰一愣道:“你这朋友……?” 阮虎道:“伯父真是老来健忘的很,我这朋友你也知道的安南经略杨峥杨大人啊?” “是他!”阮鹰微微楞了一下,自从上次杨峥打着自己的旗号,将阮虎放回,他心里就有些警觉,此后看黎利的神色,虽未必往心里去,可这根刺儿算是扎下了,若就此再不见面,再无消息便也把了,可稍有风吹草动,这根刺儿可是会发芽,会扎人的,到时候疼的不是黎利,只怕还会扎到阮家,因此一听来人是杨峥的人,忍不住有几分担心。 “这姓杨的派人来做什么?“阮鹰阻止了走出去的阮虎,这件事他有必要提个醒儿,凭着感觉,他觉得这事儿不是那么简单,自己这个侄儿涉世未深、头脑简单,加上性子鲁莽任性,自己若不看紧点,只怕要惹祸上身了。 阮虎道:“嗨,那杨大人与伯父一样,是个读书人,一直仰慕伯父的学问人品,说这安南伯父诗词文章是第一人,他心头敬佩,有心想与伯父认识认识,便写了一些文章,让伯父帮忙参详参详,这事儿侄儿记得上次说过了?“ 阮鹰看了看手中的文章及诗词,皱着眉头道:“这姓杨的年纪轻轻,诗词文章写得并不比自己差,我可听说了,此人在大明可是一等一的才子,盛名好得很,未必就在意我这个糟老头的声明,只怕他送文章是假,刺探军情是真了?“ “伯父严重了,那杨大人为人豪爽,不是个有心机的人,再说了就算要刺探军情,侄儿又不是军中人物,也不是朝中人物,所知的不过是今日的安南谁做主罢了,能刺探什么军情,伯父怕是想多了吧?”阮虎对杨峥好爽的性子甚是喜欢,好不容易结交的一个朋友,那容得伯父如此诋毁。 阮鹰哼了声道:“你不过是个桥梁而已,他真正的目的是老夫?” 阮虎哈哈一笑道:“伯父这么说,侄儿就更不敢苟同了,伯父是朝中大臣不假,手中掌握的秘密也不少,这一点我相信杨大人也知道,便是侄儿也明白,可杨大人与侄儿交往,只是送给侄儿诗词文章与伯父看看,目的是看出这文章的好坏,可半句军情都不曾刺探,再退一万步说,这军情都在伯父的心里,伯父不说,侄儿也不知,杨大人如此从侄儿这里刺探军情呢,我看人家根本就没这个心思,反而是伯父你有些小人之心了? 阮鹰心头只是有些不安而已,他毕竟是个读书人,读书人最看重的诗词文章,杨峥这两篇文章,一首诗词,让他甚是欣赏,而且从文章中,他早已看出这位年轻的杨大人骨子里还是有几分清高的,此时听侄儿如此一番话儿,也觉得自己有些太过紧张,也许真与侄儿所言,人家就是敬重自己的学识人品,只想说些诗词歌赋而已,并不其他。 “话虽如此,但此事还得小心为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阮鹰想了想觉得见一见也没什么不好,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文章诗词,不得不说这文章,这诗词实乃平生少见,能多读几篇这样的文章,着实是人生一大幸事。 阮虎撇了一眼伯父,不满的道:“伯父是怕黎家父子对伯父起疑心吧?“ 阮鹰道:“胡说八道,我阮鹰与黎家肝胆相照,岂会因这点小事起疑心?你这么说,未免太小看王爷了吧?“ 阮虎道:“王爷我是不知,不过黎元龙那头蠢猪,可是对我阮家不瞒的很啊,早就想找茬除掉我们阮家,伯父就不担心?“ 阮鹰面色一沉道:“担心什么,老夫行得正,坐得直,又没做出什么对不起黎家的事情,有什么好担心,老夫的心思,小王爷迟早有一天会明白的?“ 阮虎道:“但愿他能明白?”说完,转身离去。 阮鹰望着侄儿远去的背影,有些发呆,许久才自言自语的道:“他们真的明白么?黎元龙年少冲动,毫无大将风度,偏偏为人还好色的紧,最是风流,自己看不过去,曾经在黎利面前说了几句,这事儿不知怎么被黎元龙知晓了,这个不愉快算是接下了,从那以后,黎元龙没少给阮家找茬儿,只是他速来洁身自好,除了诗词歌赋外,并没什么不良嗜好,才没让黎元龙抓住了把柄,却不想这一次……?” “一根筷子很容易折断,两根筷子,十根、一百根就不容易折断了,小王爷啊,小王爷,你怎么就不懂这个道理呢?“阮鹰长叹了声,目光重新回到了书上,不多时发出低低的吟哦之声。 阮家的府邸与汉人江南的小楼有几分相似,三进三出,这偏亭建在后院的一座园子里,张道被人带着一路穿堂过亭,好半响才到了偏亭,眼看园子一花一草精心布置、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好一派江南景色,走进去,似有种错觉,这似不是安南,而是优美的苏州城了。 穿过两座假山,一座水池,又走了片刻,才听得领头的侍卫道:“到了,进去吧?” 张道探头探脑的走了进去,亭子不大,却是并无一人。 “这弄什么鬼,不是说好了在这里见的么?怎么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不会是不来了吧?”张道嘀咕了几声,开始打量这亭子。 亭子造得小巧玲珑,宛如一个苏州城内太湖河畔一个采莲的女子,小巧中透着几分婉约,亭中桌椅板凳、茶水瓜果一应俱全,除此之外,还有几幅字画,其中一幅,是记录这亭子的建造琐事,只是你笔法苍劲有力,透着几分洒脱之感,让人好生羡慕。 正看着起劲,忽听得一阵脚步声,张道心头一惊,急忙抬头望去,便见亭子前方走来几个人,为首一人身着藏青色的儒服,手中捏着一把纸扇,不急不缓的走了过来。 张道本有些紧张的心,一看到来人就彻底放了下来,心头嘀咕道:“大人说得果然没错,这让就是一个李逵与胖头陀的结合体,好认的很!” 来人自是鼎鼎大名阮大公子了,这几日与诗词歌赋为伴,加上前日湖畔上与杨峥匆匆见了一面,人家杨大人身着儒服,手持纸扇,红袖添香的美好形象,从此映入了阮大公子的脑袋里,想着自己也能吟唱文章,也能诵读诗词,怎么算也是个才子,便让人准备了这身心头,还别说比起往日看起来潇洒了几分。 走了进来,阮大公子将手中纸扇轻轻一收,大大咧咧的在石桌旁落了座,装模作样的道:“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好,好诗词!“一干讨好的侍卫,不等阮大公子念叨完,便迫不及待的鼓掌叫好起来。 一旁的张道看得暗笑:“怪不得大人选中了这厮,似这等没心没肺,又爱装脸面的人,才是最佳可利用的人!“ 阮大公子得到了赞扬,很是高兴,伸手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丢了过去道:“拿去喝几杯,莫要妨碍本公子与人吟诗作对?“ 那几个侍卫一看白花花的银子,早已欢喜不易,点头哈腰说了一番肉麻的赞扬话儿,便退了出去。 阮大公子这才回头看了一眼张道,见他毕竟毕竟的站在一旁,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谁派你来的?” 张道并没有着急着说话,而是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敢问公子,这里可是说话的地儿?“ 胡大公子翻了个白眼,道:“在这安南城,有两处地方说话最安全,这里便是其中之一,便是陈氏的那座皇宫,也没这儿安全?“ 张道忙不迭的点了点头道:“是我紧张了,还请公子莫要见怪?“ 阮虎摆了摆手道:“说吧,什么事儿,小爷我还要去吟诗作对呢?” 张道心道:“就你肚中的那点墨水,还吟诗作对,我看是yin湿作对才是?”心头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应了声道:“我是经略大人派来的,经略大人说了,阮公子骨骼经奇,天堂饱满,地角方圆,一看就是天生的才子,特愿让小人给公子送一首诗来,给公子看看?” ^^^^^^^^^^^^^^^^^^^^^^^^^^^^^^^^^^^^^^^^^^^^^^^^^^^^^^^^^^^^^^^^^^^^^^^^^^^^^ 第一更先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还是三更! 1375章:满城尽带黄金甲 阮虎似很受用这几句话儿,猛的撑开了纸扇,轻轻摇了一下,感叹了声:“还是杨大人有眼光啊,我就说嘛,似本公子这等出色的人儿,怎么会不是才子呢?“ 张道差点没恶心得骂了出来:“都说我家大人脸皮厚得厉害,我看比这家伙,大人只怕也要甘拜下风了?“ “恩,诗词既带上来了?那就拿过来吧?”阮大公子笑吟吟的道,这杨峥的诗词文章,通过看伯父的表情他早已看得明白,那是一等一的好词儿,最忌他在飘香楼看中了一个歌姬,本来么,以他阮大公子的身份,往日的那些歌姬,粉头莫不是主动投怀送抱,偏生这小翠儿对他不屑一顾,无论他是用身份,还是银子,甚至动武,人家就是不答应,弄得急了,人家往怀中放上一把剪刀,来个以死明志,这下他彻底没戏了,眼看就要放弃,却不想那小翠儿给出话儿,想要她作陪也不是不可以,需得写一首好诗词给她,这诗词不得用古人的,听了这话儿,他心头暗喜,本想杨峥前两日给的那暗语就不错,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既有内涵,又有潇洒之气,正好可以用一用,可刚才一股脑的说给了伯父,若是被伯父得知自己用这么好的诗词去风花雪月,少不了要一顿呵斥,因此才打消了这个年头,此时听张道如此说,顿时双眼一亮,道:“诗啊,这个本公子最有研究了,你念来听听?” “会公子的话儿,小人,小人没读过书,不曾识字?”张道飞快的瞥了一眼阮大公子,按照大人的要求,他需要将怀中的这封信儿交出去才算完成了阮府的任务。 “不识字?“阮虎显然是没想到杨峥会没找一个不识字的人来给自己送诗词,可转念又一想,这样才好呢,这诗词除了自己外,再无旁人知道,这个杨大人做事还真靠谱。 “那你把诗词给我吧?“阮大公子摇着纸扇道。 张道应了声,伸手入怀,还一阵摸索,才从怀中摸出一块丝绸包袱来,递了过去:“这是我家大人亲笔所写,请公子过目。“ “咦,这是什么味儿,你几日没洗澡?“阮大公子捂着鼻子,皱眉道。 张道嘿嘿一笑道:“会公子的话儿,小人怕有负我家大人所托,昨夜连澡都不曾洗,就出发了,今日出了一身汗,所以有些味儿,还请公子莫要见怪?“ 阮大公子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杨大人那么风度翩翩的一个人儿,怎么会找你这样的粗俗之人来送诗词,简直玷污了这诗词文章了!“ 张道越听越好笑:“一个猪脑子,还当真自己是才子佳人了,是不是自我感觉良好了些?“ 阮大公子骂了几句,便厌恶的用纸扇将信上的丝绸给掀掉了,然后伸出兰花指,如小鸡啄米一样,将那封信儿给啄在了手中。 一旁的张道看着一个黑旋风李逵般的人物,做出了女子状,顿觉得胃中一阵翻腾,好在早上没吃什么东西,要不然看到了这一幕,那还不吐得稀里哗啦,坏了大事。 勉强将一口要捧出来污秽之物吞回了肚中,伸手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自言自语的道:“还真是一朵绝世奇葩啊!“ 阮虎将手中的信封反反复复的瞧了一遍,又将那脏不垃圾的丝绸丢得老远,直到闻不到那股味儿,这才打开了信封的封口,展开一看,只见偌大的一张纸上,竟不是用毛笔书写的字儿,怎么看怎么别扭?“ “这是什么,我怎么看不明白?”阮大公子不满的道。 张道:“我家大人说了,这是一种叫鹅毛笔写的字儿,叫硬笔书法?“ “硬笔书法?“阮虎楞了一下,道:”这鹅毛还能写字儿?“ 张道装着糊涂道:“这个小人不知,不过我家大人是个聪明人,跟小人说过,若是阮公子问的话,就告诉公子,这鹅毛笔是用大型鸟类的羽毛制成的,以往大部份是从鹅的翅膀取下来,经过脱脂、硬化处理后即可削切笔尖,然后在纸上书写,比起毛笔可好用的多,阮公子可以试一试?“ 阮大公子心头暗动:“他的书法一直不被伯父看好,便是那些勾栏女子,自己有心想要表现一番,也因为一手字儿太过难看,而不敢展露,如今可好,看这鹅毛笔似要简单得多,若能当着那些勾栏女子露这么一手,谁还敢小瞧了本公子,日后本公子有了杨大人的诗,加上这鹅毛笔两大利器,晃荡勾栏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那小翠儿还不对我顶礼膜拜……?“意yin了一番,阮大公子对手中的硬笔书法是越看越舒坦:“这个杨大人不仅人儿长得风度翩翩,便是这事儿做得也这么滴水不漏,将本公子的心思揣摩得恰到好处,这个朋友算是找对人了……?” 好生得意了一番,这才开始看手中的信,不得不说,这硬笔书法,虽说小了些,但每个字儿与每个字儿之间紧凑,笔画清晰,一眼望去,颇有几分赏心悦目的感觉,他虽与诵读诗书没什么喜好,但在伯父身旁这么久,与书法也有些看法,这一个字的好坏无非是看它的线条与间架结构;对于一幅字而言,除了单个字要写得好看外,还要看它的布局(即章法)。美的线条当是来龙去脉交待清楚、行笔流畅自如、轻重缓急得当,呈现出美的形态与神态,充满活力,或轻或重、或缓或急、或刚或柔,归于自然。而交待不清、呆板迟疑、轻重无常的线条自然就是不好看的了;间架结构,即一个字的笔画搭配,如笔画的长短、曲直、摆放的角度,笔画间的间距、粗细(轻重)、前后照应关系等等,手中的硬笔书法恰好做到了这一点,所以让他感到惊讶。 感慨了一番,才低头看杨峥的信,由于是硬笔书法,所以空间也多了许多,阮大公子见信中说了不少问候的话儿,除此之外,还有几句恭维的话,再者就是说了一些伯父的话儿,比如若能得到这样的人,朝廷必是封王封侯的之类的话儿絮叨话儿,一封信儿诵读下来,就好比是一个躲在深闺中的怨妇,在对着自己心爱的人儿说些不痛不痒的情话儿,虽没什么营养,但听在耳朵里,倒也不讨厌。 “这个杨大人那么客气做什么?我答应的事情,一定做便是,非得弄这么一封信,这不是怀疑本公子的人品么?”阮虎一边嘀咕一边继续看了下去,这才在信的最后找到了那首诗,忍不住低声吟哦了起来:“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短短四句诗词,却是满纸的杀气,让阮虎微微楞了一下,心道:“这诗儿好大的杀气,也不知那小翠儿喜不喜欢,改日先小桃花看看再说了?“一番计较后,便将这信重新装到信封里,塞入了怀中道:”你家大人还说什么了?“ 张道看他将信儿塞入了怀里,而那一块脏兮兮的也顺利的跌落在亭中,暗暗松了一口气,道:“我家大人说了,阮公子的恩情今日不仅是他老人家,便是大明的将士也都铭记在心,他日你来我大明,必是重重厚谢!“ 阮虎呵呵一笑道:“这么点小事算不得什么,回去告诉你家大人,重谢就不必了,改日碰上了喝上一杯便好?“ 张道应了声道:“小人一定带到!“ 阮虎摆了摆手道:“信儿我已经受到了,这诗词么本公子也笑纳了,这里不是你能多待的地方,早些回去吧?“ “算你还有几分见识?“张道嘀咕了声,道:”这个小人明白!“嘴里说着明白,脚下却没有移动半步。 阮虎正想着拿着这四句诗词在飘香楼与小翠儿好好炫耀炫耀,见张道身子不动,不免有些好奇道:“你怎么还不走?“ 张道左右看了一眼,极为神秘的道:“我家大人还让我公子带了两件礼物?“ “这个杨大人太客气了吧?“阮虎心头有些欢喜,最近他去飘香楼过于勤快,所以手头不免紧凑了些,一听还有礼物,不管是什么礼物,只要不是书本,在这安南的一亩三分地上,大明的东西还是值些银两的。 张道左右看了一眼道:“这里可方便?“ 阮虎道:“放心吧,就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哦!“张道似放下心来,走了上前,忽的从怀中摸出一叠银票来,递了过去道:”这个是我家大人给公子的礼物?“ ^^^^^^^^^^^^^^^^^^^^^^^^^^^^^^^^^^^^^^^^^^^^^^^^^^^ 第二更请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376章:只是近黄昏 “大明宝钞?”阮虎双眼一亮,忍不住嘀咕了声:“这个杨大人还真是个细心的人啊!” 张道道:“我家大人说了,若是公子不喜欢这个,请与我说一下,改日大人为公子准备金银珠宝?再给公子送过来?” “不用,不用,这个就好,这个就好?”阮虎大喜,一把夺过张道手中厚厚的一叠宝钞道。 “这是多少银子?”阮虎漫不经心的问了句。 “两万两吧?”张道同样漫不经心的丢出了一句。 “多少?”阮虎吓了一大跳,看了看手中的大明宝钞,一脸的惊讶。 “两万!”张道还以为阮大公子不满意,又说了一句,随即低声道:“不会吧,小爷怎么也辛苦来了一趟,偷偷私藏了一百两,这也看得出来?“ “老实说,你家大人到底想要我做什么?“阮虎忽然面色一变,盯着张道道。 张道没料到对方会这么快翻脸,微微楞了一下,竟没回过神来,好一会儿才哭丧着脸,在怀里摸索了一阵,摸出了一张银票来道:“这是俺偷藏的一百两银子,也给了你吧,你可不要给我家大人说了?“ 阮虎听得好笑,忽的面色又是一变,他不是没见过两万两的银票,只是以他与杨峥的关系,并不值得对方花这么大的本钱送了文章又送银子,让他心头有些疑惑,再一想这些时日,伯父说的话儿,让他有些疑惑,杨峥此行的目的。 张道垂着脑袋,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含糊的道:“我家大人说了,阮大人给帮忙看了文章,还帮忙指点了,这个算作指点费用,若是公子嫌不够,他日公子到了大明,再行谢意?” “还要谢?“阮虎瞪大着一双眼睛,忽然盯着张道道:”我与你说了,休想用这些糖衣炮弹来迷惑本公子,本公子是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大丈夫,是绝不会做出有损伯父名声的事情,你家大人若打这个主意,趁早拿走?“ 张道看阮大公子嘴上一脸义正言辞,双手攥着那两万两的银票半点没有松手的意思,不免有些鄙视,但面上却不敢有丝毫的表露出来:“公子说啥呢,我家大人没让公子做什么啊?我家大人说了,本想给公子送几件礼物,可不知公子喜欢什么,所以让小人给公子稍了点银子来,好让公子捡几件礼物而已,可没有半点让公子帮忙的意思,可公子误会了我家大人的意思,小人可担待不起?” 阮虎看了看手中的银子,又看了看张道,狐疑的道:“真不让我做什么?” “你已经做了,还让你做什么,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可笑,可笑啊?“张道心里暗笑了几声,嘴上却道:”我家大人没吩咐过,想来是不用了?“ “哦……?“阮虎心头暗喜,本以为这是杨峥以退为进的手段,等自己收了银子,再央求自己提供什么情报,没想到对方根本没这个打算,如此一来,倒是自己显得有些疑神疑鬼了。 “既如此,本公子也不好拒绝,这份礼物就勉为其难的收了吧?“阮虎看了看,还是将银票塞入了怀中。 张道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等对方将银票彻底塞入了怀中,这才说道:“阮公子,我家大人除了给您老带了这份大礼之外,还有一份厚礼,也请公子收下?“ “还有……?你家大人到是大方的很?”阮虎欢喜的道。 “大方一直是我家大人美好品德之一!”张道轻声道。 “恩,回去告诉你家大人,这个品德本公子很喜欢,让他好好保持才好?“ “想得美!“张道骂了声道:”小人会转告给大人的,下面请公子收下第二份礼物?“ “呈上来吧?”阮大公子今日着实高兴,不仅有了诗词可以去飘香楼炫耀,便是这两万两的银票,足可以让他在飘香楼冲十天半个月的大爷了,所谓酒色财气,最重要的还是一个“才!财!”字,有了这两样东西,别说什么小翠儿,便是整个飘香楼也都要围着他转了。 张道在怀中一阵摸索,不多时手中多了一个木盒,他用手擦了一下木盒的四周,毕恭毕敬的递了上去。 阮虎着实有些怵张道身上的那股熏人的汗臭味,捏着鼻子,随手将手中的纸扇打开,以扇面接过那木盒,小心的放在茶几上,然后以扇面当手腕,轻轻在木盒的盖子上戳了一下,那木盒便被打了开来,见里面放着一个似人不似人的东西,微微凑近,还发出淡淡的香味,只是这香味有些熏人而已。 “这是何物?“阮虎盯着木盒问。 “回公子的话儿,这是我家大人从占人手中买来的一味药材?名为当归?这药本非芹类,特以花叶似芹,故得芹名。古人娶妻为嗣续也,当归调血为女人要药,有思夫之意,故有当归之名,正与唐诗胡麻好种无人种,正是归时又不归之旨相同。补气活血最有功效?”张道道。 “我身子好得很,要这当归做什么?”阮虎并没明白其中的含义。 张道呵呵一笑,也不说破,道:“大人说了,似公子这般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英雄人物,世间少有,还不得让天下女子爱煞了你,公子如今年轻,身子骨还算硬朗,可好男经不住烈女缠,终究有力不从心的一天,这当归可就是最好的补品了,公子若不收下,岂不是辜负了我家大人一番苦心?” “哦,是这样的,这话儿倒也有几分道理,你家大人不是常说,这男人就该醉枕美人膝,醒握天下权么,这握权么,本公子毫无兴趣,不过这醉枕美人膝么,正合本公子胃口,这当归我收了!“阮虎甚为豪迈的道。 张道道:“那小人这里祝公子早日当归?” “恩,早日当归!”阮大公子应了声,仍没回过神来。 张道暗笑了声,再一次抱拳道:“礼物小人已送到,小人这就回去给我家大人回个话儿,免得他老人家还惦记呢?“ “也好,也好!“阮大公子应了声,便摆了摆手。 张道不再多言,转身便走,早有一个侍卫上前来引路。 一阵左转右拐总算是出了阮家府邸,看了看天色,阳光西斜,眼看就要黄昏了,张道回头看了看阮家那小圆,因位置好,西斜的阳光正好落在了那小亭子上,小巧玲珑的阁楼,立即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让人忍不住叹了声:“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诗句!” “看什么看,你走不走!”那侍卫有些不耐烦的道。 “走!走!“张道扫了一眼一颗古木的一角,两个探头探脑的身影闪过,嘴角微微一勾,应了声便大步向官道走了去。 离阮府西南方向的角落里,有一座红色小阁楼,阁楼隐于几颗参天古木之中,透着几分神秘。 这里因是靠近王府的主干道,平日里少有百姓走动,因此显得有几分冷清,此时在小楼的一角,一扇百合窗户被轻轻推了开来,露出了里面的一角来,一张圆桌,桌上放着几本古籍,以及一只紫砂壶,几只茶杯,最为显眼的是一把古筝,古筝旁端着一个白衣公子,那公子目光望着窗外,也不知在想什么,只是目光透过厚厚的树叶,落在不远处的阮家府邸时,眉头微微触动了一下,还算清秀的脸蛋上迅速升起一抹红晕,显然是动了怒气,哼了声道:“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这声音似是自问,又似乎是在询问别人,小小的阁楼,先是一阵寂静,跟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一道门帘被掀了开来,昏黄的阳光下,走出一个女子来。 如火一般的阳光映射出那女子高挑的身段,鹅蛋脸儿,容色晶莹如玉,一如新月生晕,如花树堆雪,环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娇柔婉转之际,美艳不可方物,这女子轻轻走到了那白袍男子的跟前,先是笑吟吟的看了他一眼,跟正玉璧轻舒,那薄如蝉翼的大明丝绸,划过那晶莹如玉一般的手臂,缓缓露出里面的真容来,白袍男子只看了一眼,目光便变得灼热起来。 那女子咯咯一笑,银铃般的笑容,宛如一只动人的夜莺,婉转动人,又透着几分娇媚,那男子似很喜欢这女子的嬉笑声,刚刚还一脸的怒色,转眼的功夫,便是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翩翩佳公子的风度。 那女子看在眼里,斜长的眸子里飞快的闪过一丝得意,将高挑的身段儿轻轻地挨了过来,那一系薄如蝉翼的苏州绸缎立即发挥了它的优良质地,那一个足以祸国殃民的美tun恰到好处的呈现了出来。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就这么多了,咱什么都不说了! 1377章:守株待兔 那白袍公子目光便死死地盯着哪一处,一动不动,仿佛已石化了一般,直到那女子掩着小嘴发出咯咯的一阵娇笑,修长的玉指在那男子的肩膀上轻轻一点,柳枝一般的小蛮腰轻轻一扭,优美的身段,便依在那男子的怀里。 那男子猛吸了一口气,缓缓伸出手来,在那女子灵巧的小鼻子上,轻轻点了一下,似笑非笑的道:“你啊你,竟爱胡闹?” 那女子咯咯一笑,并不畏惧,而是将柳枝般的腰肢挤在了那男子的怀中,狐媚的道:“你看你都坐半天了,也不知给人家弹个曲子,人家给你跳支舞嘛?” 那男子哈哈一笑,道:“翠儿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只是有曲子,有美人,若是没美酒作伴,岂不是太无趣?” 那名叫翠儿的女子横了他一眼,那斜长的眸子,如夜空中的星辰,透着明亮,透着几分**,仿佛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瞬间能把人吞噬了一番,她伸出修长的指头,在那男子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道:“就知道你好这一口,早就给你准备了?”说完站起身来,晃动着一对足以倾国倾城的美臀,婀娜多姿的去了。 那男子急忙伸出右手,五指张开,宛如一道精心编制的大网,用力的在翠儿美臀上,狠狠拍了一击,然后五指迅速收拢,狠狠抓了一把,不得不说,柔软,光滑,富有青春的活力,足以让人流连忘返。 “我黎元龙可好的不知美酒这一口,还有美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黎大公子,自从湖面上看到了这一幕,从父王那里得到了指令,他就一刻没有放松见识,他坚信,阮家与姓杨的一定有问题,他必须抓出来。 如此守株待兔了两日,今日一早就得知了张道进了义安城,他立即着手安排了人明着去请人家来说说话儿,实则是探探口风,如今看来,张道的确是杨峥派来与阮家勾结的人,有了这个罪证,他要做的便是等张道顺利出来,然后在请他好好说说话儿,从他嘴里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切就足够了,所以他并不担心,从今日一早就让人安排了这座小楼,还请漂亮楼请来了阮大公子梦寐以求小翠儿。 “讨厌……?”小翠儿白了他一眼,飘然而去。 片刻,小翠儿重新走了出来,手中拖着一个硕大的青色的细口酒瓯,上口高圈足向外卷撇,圆弧腹起直薄壁,口沿略向外撇,其整个造型宛如一朵半张开的花朵,小翠儿将酒瓯抱在怀中,那高高的上口正对着她的下巴,让人浮想连连。 黎元龙平日里虽不学无术,但为人好酒贪色,与花丛中,倒也学了不少见识,对酒尤其知道不少,这酒瓯在唐中期以前,饮茶、酒、汤类,大多用碗盏,如玉壁底斜壁形的碗(介于碗盏盘之间),浅而厚唇。这种碗虽然便于低头饮用,但若端起来饮用,则易洒泼茶汤,并极易沾染手指,故而不适用,但装酒却是一个好东西,往往是美酒。所以此时他的双眼开始发亮了,不仅仅盯着那人儿,便是那酒瓯也没放过。 “这是什么酒,小王不曾见过?”黎元龙急切的问。 小翠儿走到跟前,将怀中的酒瓯往黎元龙怀里一放,揉着娇嫩的臂膀道:“这个我也太知道,前两日你那个好兄弟送给我的,说大明的一个官儿送给他的,是什么西域葡萄酒,很贵重……?” 阮虎一直对小翠儿情有独钟,可小翠儿嫌他长得难看,一直不待见,不曾想阮大公不依不饶的讨好她,今日送个镯子,明日送个耳环,再者便是送几朵不知名的花儿,弄得满城风雨,就在前两日,他也不知从哪儿弄来了这么一酒瓯,让人给他送来了,说是一个大明的大官儿送的葡萄酒,请她尝一尝。 小翠儿自幼在勾栏中长大,凭着自身的学问,以及动人舞曲,做了这飘香楼的花魁,与这葡萄酒还是知道一些,这酒本产自西域,西汉时张骞奉汉武帝之命,出使西域,看到“宛左右以葡萄为酒,富人藏酒万余石,久者数十岁不败”。随后,“汉使取其实来,于是天子始种苜蓿、蒲陶,肥浇地……”可知西汉中期,中原地区的农民已得知葡萄可以酿酒,并将欧亚种葡萄引进中原了。他们在引进葡萄的同时,还招来了酿酒艺人,自西汉始,中国有了西方制法的葡萄酒人。三国时期的魏文帝曹丕说过:“且说葡萄,醉酒宿醒。掩露而食;甘而不捐,脆而不辞,冷而不寒,味长汁多,除烦解渴。又酿以为酒,甘于曲糜,善醉而易醒……”葡萄酒算是正式进入了中原,但因为制作需要大量的葡萄,并非寻常百姓能喝得起,因此在酒中最是名贵。 黎元龙将酒瓯高高举起,让他在手中转动了一番,自言自语的道:“看来,我们的阮大公子对翠儿姑娘可是用情不浅啊,连这样珍贵的葡萄酒都送给你品尝……?” “讨厌,人家的心思,你还不知道么?”小翠儿柔柔的瞪了他一眼,那骄横的模样,顿时让黎元龙骨头一酥,用力吸了一口气道:“小妖精少来这一套,小王今日有要紧的事要做,需保持体力?“ “呀……你说什么呢?“小翠儿娇嗔了声,带着几分羞涩。 黎元龙哈哈一阵大笑,大手狠狠在小翠儿的脸蛋上捏了捏,便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酒瓯,登时一阵酒香扑鼻而来,轻轻抿上一口,一股淡淡的甘甜立即从喉咙直入身心,让人回味无穷! “好酒,好酒啊!这大明的东西就是好啊?“黎元龙忍不住叫好道。 小翠儿看他模样,也忍不住抿了一口,酒味非常甘醇,喝了一口,忍不住喝上第二口。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眼看一酒瓯的葡萄酒喝得差不多了,黎元龙才想起今日的大事,忙将酒瓯往小翠儿怀里一送,道:“你先喝着,小王去办点事情?“ 小翠儿也不知是醉了,还是早已知晓今日的黎元龙要做什么,从鼻腔里轻轻嗯了声,并没有走上前。 “怎么样?那家伙可来了?“黎元龙压低声音问。 “来了!“一个身着黑人的侍卫同样以极低的声音应道。 这幢小楼高三层,在这条街道上算不得最高,但胜在开阔,所以从里居高临下的望去,可以清楚地看到整个街道的一切,顺着那黑衣人手指指向的方向,果见出了阮府的张道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 “狐狸再狡猾,终究是逃不出猎人的手掌心!“黎元龙看着东张西望的张道一脸得意的自言自语,这种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感觉,让他很舒服,很有些成就感。 “知道该怎么做了?“黎元龙并没有收回目光,丢出了这句话儿。 那侍卫应了声,忽的将手中仿佛嘴中,轻轻吹来一声,略显寂静的街道上立即响起了怪异的声响。 黎元龙放眼望去,只见以这小楼为中心,涌出十几个黑衣人,他们正快步向张道涌过去,手中的明晃晃的朴刀,在夕阳下显得有几分吓人。 眼前的局面,让黎元龙很满意,只需张道再走过来几步,便可格杀,但他今日的目的,所以他不杀人,是抓人?” “记住,小王要活着的?“黎元龙盯着已经进入了黑衣人包围的所在,沉声道。 那黑衣人应了声,又将手放入嘴中,呼啸了几声,声音与先前相比,竟是变了变。 “阁下好悠闲啊?”一阵呼啸,四面八方的黑衣人提着明晃晃的朴刀涌了出来,这样的气势,立即吓得街道上,偶尔走动的人群,妈呀一声,做鸟兽庄四散逃开了。 对于黑衣人的出现,张道并不惊讶,盯着为首那人道:“呵呵,你都被小爷我打成了那样了,还不依不饶啊?“ 为首那汉子面上虽遮着黑色的面巾,但听了这话儿,身子还是微微抖动了下,很显然张道的这话儿击中了他的软肋。 “一起上,还是一个个的来,卖字画的?”张道盯着为首的那黑衣人笑眯眯的道。 为首那人哼了声道:“找死!“话音一落,大喝了一声,手中朴刀一挥舞,便向张道xiong前扑杀而来。 张道虽料到此行必有大麻烦,但没想到是这样的惊险,他一时摸不准对方是想要自己小命,还是只抓了自己,在没弄清楚对方目的之前,他不敢有丝毫大意,迎着刀光一闪,同时一脚飞起,动作既快又准,难得是后发先至,那黑衣人尚未打个一个照面,便发出一声惨叫,仰面到底。 ^^^^^^^^^^^^^^^^^^^^^^^^^^^^^^^^^^^^^^^^^^^^^^^^^^^^^^^^^^^^^^^^^^^^^^ 第一更先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378章:一线生机 “好手段!”阁楼上黎元龙暗赞了声。 身旁的黑衣人面色有些难看,忽的身子一闪,一道漆黑的身影就如一道惊鸿,瞬间落在了阁楼下。 黑衣人冷冷地看了一眼张道道:“阁下好手段?“ 话音一落,手中朴刀一闪,凌厉无比,瞬间便劈杀而至。 张道吃了一惊,身子一侧,躲过凌厉的一刀,只是对方太快,躲避的有些狼狈,他隐隐对方刀光中的杀气,他虽是官场人物,但也知道这王家府邸之中,多隐藏龙蛇,隐而不露的高手肯定不少,从刚才对方刀法的威势,力道、角度,对方显然是个用刀的高手,自己显然不是他的高手。 “怎么办?自己本意是要让他们抓走,这样才能演好接下里的戏,若束手就擒,未免让人起了疑心,可不这样做,对方武功高自己太多,人数也是自己数倍,打自己是必败无疑,万一对方真的想杀人灭口,自己岂不是很无辜?” 这种念头在他脑海里急急一转了一下,其实他不用多想,出来的时候,他对杨峥已经表明的态度,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做这种事情本就不应该怕死,想到了这里,他立即释然了,觉得还是打一场为好,不管是生还是死,至少这场戏,还是要演下去,而且还得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让对方不能起疑心。 有了这个打算,他脚下微微用力,手中两把朴刀也用五指紧紧的握住,就在他要动手之际,忽听得那黑衣人喝道:“抓活的,撒网!” 短短的一句话,落在张道的耳朵里颇有几分如释重负的感觉,心道:“这世道,他妈还是活着好?” 几个黑衣人迅速移动,看得出他们平日配合甚有默契,左右移动让人分不出真假,很快一道绳索飞了出来,跟着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张道要躲闪,对面的黑衣人忽的如一头从天而降的猎鹰,迎面扑了过来,凌厉的朴刀,势如那钱塘江滚滚而来的浪潮,凶狠,迅速,他不及细想,大喝一声,手中两把朴刀挥舞着迎了上去。 “当!“ 兵刃相交,火花四射,张道只是哼了一声,身子便如同被人重重击打了一般,再也站立不住,腾腾腾几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再也站不起来,四道从天而降的绳索立即捆绑了他的双手双脚,令他再也动弹不得。 那黑衣人盯着兀自争斗的张道,冷冷地道:“刀法不错,可惜少了火候!“说完,扭头冲着其余众人喝道:”带走!“ 阁楼上,黎元龙满意的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忽的转过身来,大叫了声:“翠儿,歌舞伺候!“ 阮府,阮虎再一次进了阮鹰的书房,凭着感觉,他觉得今日这事情,还是要给伯父说一下,唯有这样他才彻底放心。 阮鹰正伏案与桌前,身旁的茶几上炉火正在燃烧,茶壶的茶汤不断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浓浓的烟雾早已将偌大的书房渲染了一片,但阮鹰似浑然不觉,阮虎摇了摇头,一言不发的走了进去,先是提起了茶壶,将滚烫的茶汤冲入杯中,然后再一次给壶中加入凉水,重新放在炉火上,双手推开木窗,让书房的烟雾彻底散出去,做好这一切,才回到茶几旁落了座,慢悠悠的喝着茶汤,脑海里思索着待会儿该如何说这件事,两万两的银票要不要说,让他一时很有些犹豫。 阮鹰似没觉察到自己侄儿进来,他的精神此时此刻全部集中在一本厚厚的书卷上,这是他这两年写的诗词,一共有两百多首,全部用唐律诗体写成,他与汉人的文化最欣赏便是唐诗,这不仅仅似乎因大唐是个辉煌的时代,而是唐诗在汉人的历史上是一个辉煌,与他也是最合适,诗于音韵格律的要求比较宽:一首之中,句数可多可少,篇章可长可短,韵脚可以转换。近体诗对音韵格律的要求比较严:一首诗的句数有限定,即绝句四句,律诗八句,每句诗中用字的平仄声,有一定的规律,韵脚不能转换;律诗还要求中间四句成为对仗。古体诗的风格是前代流传下来的,所以又叫古风。近体诗有严整的格律,所以有人又称它为格律诗。 而唐诗的形式和风格是丰富多彩、推陈出新的。它不仅继承了汉魏民歌、乐府传统,并且大大发展了歌行体的样式;不仅继承了前代的五、七言古诗,并且发展为叙事言情的长篇巨制;不仅扩展了五言、七言形式的运用,还创造了风格特别优美整齐的近体诗。近体诗是当时的新体诗,它的创造和成熟,是唐代诗歌发展史上的一件大事。它把我国古曲诗歌的音节和谐、文字精炼的艺术特色,推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为古代抒情诗找到一个最典型的形式,至今还特别为人民所喜闻乐见。但是近体诗中的律诗,由于它有严格的格律的限制,容易使诗的内容受到束缚,不能自由创造和发挥,这是它的长处带来的一个很大的缺陷,他通过多年的研究,看出了这一缺点,他决定加以改正,因此他的这两百多首的诗中,他以唐韵而写,又在形式上,对唐律体加以创新,这种表现主要在于他追求脱离唐律诗体严格的韵律规定,同时在题材和语言上趋于通俗化,描写平凡、琐细的日常生活,并采用俗字俚语,从而创造出了有别于中国的民族诗体,他的这种创新更为明显的表现在于唐律体的七言诗中插入一句或多句六言和首尾吟,这种诗词写法,于他看来,将会更适合安南读书人。忙了一整天的他,终于感到有些疲乏,尤其是五指手指,因长期握笔,用力,手指已酸麻疼痛,他需要用热水,给五指泡一泡,使其僵硬的手指变得松软,恢复知觉。 刚停下笔,就听得一声:“伯父……?“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阮鹰听得声音吃了一惊,待见是阮虎,面色微微显露的惊讶,立即恢复了平静。 “有一会儿了!“阮虎恭敬的道。 “这次又是什么事?”阮鹰开始将滚烫的热水,倒入木盆之中,然后加入凉水,将颤抖的双手放入滚烫的热水中,先是刺骨的疼痛,让他差点没叫了起来,好在这种刺骨的痛处,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很快,手指适应了热水的温度,从僵硬变得松软,慢慢的恢复了灵活,那种舒服的感觉,让他忙碌的一日的疲倦消去了不少。 阮虎趁着阮鹰浸泡手指的这会儿功夫,将今日一早见了张道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番,当然了,那首可以让他大出风头的诗,他最终没说了出来,阮鹰默默听完,脸上一变再变,到最后差点跳起来破口大骂,他不是阮虎那个愣头青,他是从死人堆里走出来的,无论是眼光,是经验,还是对危险的嗅觉,都不是阮虎能比的,他从阮虎的话儿中,敏锐的感觉到其中的猫腻,稍有不慎,便可让阮家万劫不复! 见阮鹰面色有些难看,阮虎有些担心地问:“伯父,你怎么了?“ 阮鹰望着眼前这个还满脸茫然的侄儿,颇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气恼,轻叹了声道:“这一次你无论如何要听伯父的?“ 阮虎道:“侄儿什么时候不是听伯父的话儿?“ 阮鹰道:“那好,你马上将这些东西都送到黎家?“ “什么,送到黎家?“阮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道:”伯父,这可是杨大人送给我的礼物,穷人还有几个朋友亲戚呢,我堂堂阮家大公子,好不容易交了个朋友,人家给我送点礼物,哪有再送人的道理啊!再说了,黎家有的银子,不差这点银子?“ 听了这话儿,阮鹰恨不得把这个不成器的侄儿一刀给劈了,可终究是自己的侄儿,心头虽气恼,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和:“你这个糊涂蛋,人家那里是与你交朋友,人家这是要你的命啊?这两万银子是你的卖命钱?” 阮虎却一脸的不相信,道:“伯父我与杨大人是歃血为盟的生死兄弟,他干嘛要我的性命,再说了杨大人也不是这样的人,伯父你没见过他,可不要对他有成见?“ 阮鹰有些哭笑不得,仍耐着性子道:“你今日收了这些银子,又与姓杨的使者见了面,一旦被黎家知道,这可是私通大明的罪名,那黎元龙平日里看伯父不顺眼,还不借此机会对我阮家不利!你这是要害死阮家啊?“ 阮虎为人虽鲁莽冲动,但并不愚蠢,听伯父这么一番分析,心头也有些嘀咕起来,结结巴巴的道:“杨大人不会这么对我的,再说了这事儿黎家未必知道?“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379章:古来征战几人回 阮鹰见侄儿还执迷不悟,气得不行,狠狠瞪了他一眼道:“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姓杨的这么做,摆明了是对我阮家不利,又岂能做到天知地知你我知我这么简单呢?这事儿,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出来的,到那时,你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阮虎心头没了主意,又看伯父一脸的肃然,如临大敌一般,顿时也慌了,拉着阮鹰道:“那,那,那该怎么办?” 阮鹰道:“还好事情还没到那么糟的地步,你现在拿着那些银票,立马给黎家送去,趁着这事儿没被传出来之前,在黎家表明自己的立场,如此还有一线生机?” “让我负荆请罪?“阮虎面色立即拉了下来:”我又没做错事情,再说了,这银子送给了黎家,还不是好给黎家了,万一黎利那老匹夫反咬一口,我岂不是任人鱼肉……?“ 此时此刻的阮鹰恨不得狠狠在阮虎的脸上抽上几巴掌,好让他清醒清醒,喝道:“你这个糊涂蛋,是这两万两银票重要,还是你的性命重要啊,那黎元龙一直看伯父不顺眼,对我阮家恨之入骨,一旦你勾结大明的罪名被坐实了,他还不趁机对阮家发难,你难道要让阮家上下七十九口人,陪着你一起去疯么?“说着站起来道:”那杨的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这么做,是想置我阮家于不利的地位?好手段……?“ 阮虎还是头一次看自己伯父如此沉重的神情,当初面对大明七十万大军的时候,都不曾如此,一时也有些慌了,他心头虽不相信自己心目中的偶像杨大人会如此待他,但伯父如此神情,让他感到莫名的害怕,道:“伯父,你,你不要生气,侄儿,侄儿听你的还不成么,这两万两银子我不要了,就当便宜黎家了”。想了想道:“那这当归我总可以留下吧,我可听说了,这药材是从占人的深山里挖出来的,难得的好东西,侄儿要它也是看伯父年纪越来越大了,想给伯父补补身子。” 阮鹰心头又是气恼,又是感动,重重叹了声道:“你这个糊涂蛋,你可知这当归之意?” 阮虎看了看道:“这还能有意思,不就是一味药材么?” “平日里叫你多读点书,多明白些做人的道理,你不听,若不然也早该明白了这其中的含义了,”当归,当归!“自是归降大明之意了?” “伯父,你想多了吧,我早就给杨大人说了,我是不会投降大明,让他们死了这条心!“阮虎有些委屈的道。 阮鹰道:“人家要的不是你归降,人家是要你收下东西,做给黎利看的?“ 阮虎哦了声,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 阮鹰道:“你听伯父的没错,将这两万银票,还有这当归一并送到黎家,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阮虎看了看手中的两万两银票,又看了看当归,想着昔日与杨大人歃血为盟的情景,竟有几分背叛的感觉,想说什么,可一看伯父阴沉的脸色,那还敢多言。 话说两头,却说张道被人五花大绑后被带上了小楼。 小楼上,靠着窗台坐着一个白袍公子,那公子张得并不如何好看,但往哪儿一坐,那股大家公子的气度还是展露无遗,倒也让人不敢小视。 他此时手中拖着一个酒杯,那酒杯造型别致,风格独特,质地光洁,一触欲滴,色泽斑斓,宛如翡翠,杯中美酒微微晃荡,酒色晶莹澄碧。尤其皓月映射,清澈的玉液透过薄如蛋壳的杯壁熠熠发光,让人忍不住想起唐人的四句诗来“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那公子将酒杯放在掌心一阵转动,那鲜红的美酒,在杯内明若水,似有奇异光彩,让人很想喝上一口。 那公子有些得意了扫了一眼张道,嘴里嘀咕了两声:“熏熏然,酣酣然,果然醉了一生。昏昏然,沉沉然,何尝醒了半日。“念完,一仰头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吧唧吧唧两下,好一番回味。 “翠儿,这酒要这样喝才够味儿?“那公子笑吟吟的对着身旁的一个靓丽的女子道。 张道这才发现那公子身旁还坐着一个女子,那女子似是贪杯多喝了几杯,这种美酒味香,色泽靓丽,因此极好入口,但如汉人说的一样,越是好看的东西,越是最危险的东西,这葡萄酒远比这安南寻常酒劲儿要大得多,初始尚且不察,一旦后劲儿上了头,也是十分的厉害,那女子显然是后劲儿上了头,此时醉意朦胧,一张秀美的鹅蛋般的小脸上浮上了两朵秀红,靠在那公子的怀里,这会儿听了话儿,才缓缓离开了那公子的怀里,咯咯一笑道:“似你这般喝,味道是好,可也太麻烦些……无趣的很?“ 那公子心情似很好,与这女子的话儿,并不在意,起身重新给自己的杯中倒了一杯美酒,微微眯着双眼喝了一口,跟着一饮而尽,吧唧了一下,道:“好酒,好酒,翠儿说的没错,这酒要这么喝才有趣?” 那女子咯咯一阵乱笑,引得胸前好一阵颤抖,张道看了看,只觉得这女子有些眼熟,似在那里见过,却是一时想不起来。 “翠儿,你给小王跳支舞吧?”那公子笑吟吟的道,醉意朦胧的眼神,透着几分**。 那女子听了这话儿,醉意朦胧的眸子,忽得闪了闪,挣扎着站了起来,这时张道才看清楚这女子的容貌,精致的五官,配上那两朵酒红,显得俏丽可人,娇艳yu滴,此时摇摇晃晃,就好比一朵迎风摇摆的牡丹花,满是妩媚之意。 “小翠儿……?”张道终于想起了这女子是什么人,他本就是交州一亩三分地上的一恶霸,鼎鼎大名的飘香楼哪有不去的道理,只是他与这酒色兴趣不大,小翠儿的声名也听人提起过,在一两次登台演出的时候,也扫了急眼,也算是有个脸熟的印象,但在这里看到她,还是让张道吃了一惊。 翠儿痴痴的笑了几声,她似醉了,脚下的步伐并不稳,张道身旁她就忽的一下摔倒在地上,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但翠儿跌跌撞撞走到了小楼的中央,这里的位置,正好是斜对着窗口,清风徐徐吹来,带着一丝清冷,柔和的夕阳透过窗户站在她的身段上,让她本就如涂抹了一层胭脂的脸蛋越发显得红晕起来。 张道没想到自己这个阶下囚,还有活着的性命来看人跳舞,有些莫不清楚那公子的意思,斜眼瞥了一眼,那公子笑吟吟的坐在茶桌旁,仍具喝着酒瓯中的美酒,从始至终,连正眼都不曾瞧过他一眼,让他好生奇怪。 翠儿就这么站了一会儿,才抬起醉意浓浓的双眸横了那公子一眼,嗔道:“还不快弹琴?” 那公子哈哈一笑,放下酒杯,伸出袖长的手指,在那古琴上轻轻拨弄了一下,听得铮铮几声,一曲动人的曲子便从之间倾泻而出。 小翠儿双眼一亮,盈盈一笑,柳枝般的蛮腰,轻轻一扭,身子便跌跌撞撞,那模样仿佛不胜酒力,随时就要跌倒在地上一般。 张道看在眼里,不禁有些担心:“都醉成了这样,还能跳么?“ 小翠儿似全然没在意张道紧张的眼神,身子仍旧漂浮了半响才算站稳了脚步,身子刚刚一回过来,便见那白衣公子笑吟吟的模样,登时横了他一眼,脸上神色比起先前竟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妩媚。 那公子双手不断的在古琴上翻转,动人的曲子如水一般迅速倾斜了出来,让张道有些错觉,自己算不算俘虏。 小翠儿身段随着那公子的曲调慢慢展开,起初是简单的晃动着身子,等前面一段流水般的曲调一过,她的身段也随之变得轻快了起来,很快,小翠儿开始舞动手臂,那晶莹透彻的皓腕高高举起,长袖缓缓而落,让人不由得猛吸了一口气,舍不得离开目光。 小翠儿漆黑的眸子飞快的扫了众人一眼,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将那一双洁白无瑕的皓腕,越发举了高了起来。 如此一来,那本就有些短的裙摆,立即微微被吸了上去,露出了小蛮腰光滑的肚皮来。 夕阳的关照下,那肚皮是那么洁白,是那么光滑,niu动时像流水,像波浪,像燃烧的火焰……。 张道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艰难的吞了吞口水,想要移开目光,却有舍不得,干脆将双眼瞪得最大,抱着不看白不看的心思,大看特看。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380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小翠儿如此抖动了几下,忽的双手一个交叉,身段轻轻一扭,双足一个轻点,整个人宛如疾风回雪般飘转舞动起来,舞儿越转越快,那柔弱的人儿,在这一刹那,仿佛是一朵缓缓展开的莲花,在一点一点的盛开。 小翠儿整个人儿仿佛已经彻底沉浸在舞曲当中,整个身子随着那节凑鲜明,快捷的曲子,时而如雪花般在空中飘摇,时而象蓬草般迎风飞舞,那晶莹剔透的双臂,洁白无瑕的肚皮,纤细袖长的yu腿,在夕阳下,形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让人的目光情不自禁地随着她的舞曲而动。 那公子的曲子越来越快,小翠儿的身段也越来越快,衣袂飘飘,优雅的身段显得灵动而轻快,如疾风劲草,如漫天大雪,那一双纤细修长的**,时而轻点,时而急旋,旋转中哪一张迷人的小脸,满是笑意,带着满足,随着旋转的舞曲儿,越发透着迷人的味道。 张道只觉得自己一双眼睛不够看,恨不得多长两双眼睛才好。 曲子与先前相比,变得缓和了些,小翠儿从刚才急速的旋转中也变得缓慢了起来,动作轻柔,皓腕缓缓舒展,柔软无骨的身段儿,也放缓了摇摆的动作,整个舞曲儿忽的变得静谧下来。 小翠儿双眼微微眯着,哪一张迷人的小脸在双臂之间,若隐若现,让人浮想连连。 小楼里,那公子曲子如涓涓的流水,小楼的中央,一个靓丽的女子,优雅的转动着身子,尽情的展现着自己的舞曲,夕阳的余晖洋洋洒洒的照了进来,让小小的阁楼如一卷动人的画。 张道更是看得如醉如痴,他甚至不知道那公子的曲子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直到身边的几个侍卫大叫:“好!好啊!”跟着雷鸣般的掌声响起了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 那白衣公子亲手端着一杯美酒,递给了小翠儿道:“好你个小妖精,几日不见,舞艺见长啊,怪不得小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改日小王可要与你好好研究研究?” 小翠儿胸膛起伏着,一张小脸因舞曲后,红晕显得越发浓厚了几分,越发楚楚动人,她接过酒杯,轻轻在手中晃荡了一下,便一仰头,将一杯美酒喝得干净,香甜的美酒一入了肚,小翠儿立即有了几分醉意,笑盈盈地瞟了那公子一眼,道:“讨厌……?”说完便走到了一旁,落座休息。 那公子望着她迷人的身段,暗暗吞了几口口水,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扭过头来,盯着张道:“张千户,别来无恙啊?” 张道见对方一眼便道破了自己的身份,倒也不如和惊慌,因为这样一来,他也猜出了对方的身份,这也正是他此番来的目的,不然事情做得到一半,可就辜负了大人的一番期待了。 “这便是小王爷的待客之道?“张道毫不客气的回敬了一句。 黎元龙哈哈一笑道:“谁都知道小王一向以礼待人,今日对张将军如此,实在迫不得已啊,将军是大明的人,一身武功也不差,小王若不捆绑紧一点,还正请不动张将军来小楼说说话儿了?“ “来人,请张将军坐下?“ 早有两个侍卫走上前,一左一右押着张道走到了茶几旁,毫不客气的按了下去,嘴里还叫嚷着:“老实点!否则休怪小爷不客气了?” 一看这阵仗,张道心头有些嘀咕,这黎元龙的大名他倒也听过,与自己差不多,义安城内有名的恶霸之一,平日里没少做些欺男霸女的事情,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担心,按照自己的脾气秉性,碰上了这样的人,恨不得一刀活劈了,他怕黎元龙与自己一般,因此显得有些紧张,虽说自己早已做好了人生固有一死的打算,可有机会活下去的话,这样的花花世界,谁不想活着。 但黎元龙迟迟没有砍下那一刀,而是慢悠悠的喝着茶汤,让他着实不爽的很,喝道:“爷爷的,要杀要打随你高兴,你这么晾着小爷是什么意思?” “哈哈,小王从来只看到有人求生的,还看到有人求打,求死的?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黎元龙放下茶杯哈哈大笑道。 张道着实摸不着对方的心思,干脆哼了声,懒得说话。 “小王问你,你刚才可是去了阮府?“ “你是我什么人啊,小爷凭什么要告诉你?“张道没好气的道。 黎元龙哦了声,忽然笑吟吟的道:“如此看来,张将军是不想说了?“ 张道道:“要小爷说也不是不可以,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是么?“黎元龙不咸不淡的应了声,忽的伸出手臂抓住了身旁的小翠儿,轻轻一拉,小翠儿轻哼了声,柔软的身子骨,便跌倒在他怀里。 黎元龙低下头在小翠儿吹弹可破的脸蛋上,轻轻吹了一口气儿,笑眯眯的道:“翠儿,小王给你说个故事好不好?“ 小翠儿露出迷人笑容,红唇轻启,从嘴里吐出两个字儿来:“好啊!“ 黎元龙道:“小王很喜欢好马,有一年,有人送了父王一匹好马,父王知道我喜欢马,便将马儿送给了我,我自是欢喜异常,第二日一早就想去骑他出去四处看看……?” 小楼里一片宁静,唯独黎原龙的声音在回荡。 “可那马儿死活不让小王坐上去,小王试了一整天,仍没能坐上去,第二天依旧如此,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整整七天,小王给了七次机会,让那畜生听小王的话,可那畜生对小王的话儿不屑一顾,这让小王很气恼,所以小王便觉得惩罚惩罚这头畜生?” “你打了它么?”小翠儿从他的怀里扬起那张精致的小脸一脸好奇的问。 黎元龙微微一笑道:“打,小王可没那个力气,小王要的是那畜生从此以后乖乖的听话,所以用的非常手段?” “什么手段?”小翠儿似乎来了兴趣,忍不住问。 张道虽知这话儿是说给自己听的,也同样的好奇。 黎元龙道:“小王从养马人的手中要了几包那畜生的春药,扮在了那畜生吃的草料之中,然后锁住了马厩的大门,等那畜生药劲发作的时候,让人送了一头公牛进去……?” 小阁楼忽的变得一片宁静,那几个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各自打了一个寒颤,张道的脸色一变再变,变得吓人。 “你真坏……?”唯有小翠儿夜莺一般的声音仍在回荡。 “后来怎么样,那畜生听你话儿了么?” 黎元龙嘿嘿一笑道:“你猜猜看?” 小翠儿咯咯一笑,道:“讨厌,我才不猜呢?我看那畜生一定是恨你入骨,再也不听你的话儿对吧?” “你错了,那畜生比任何时候都听小王的话儿,那公牛的滋味可不是一头马儿能承受的?”黎元龙在小翠儿的身段上,狠狠抓了一把,一字一字的道。 小楼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黎元龙才扭过头来,盯着张道看了一眼,道:“怎么样,张将军你该不会想小王的那匹马儿吧?“ “我呸,小爷是那样的人么?”张道骂了声,道:“说就说,谁怕谁啊?” 黎元龙道:“很好,说说吧,你去阮府做什么,是谁派你来的?” “非要说么?“张道一脸可怜兮兮的道。 黎元龙道:“来人,找一头公牛来……?” “别,别,我说还不成么?”张道吓了一大跳,急着大喊:“小爷我奉我家大人之命,来阮府见一个人,给他送点礼物?” “见谁,送什么礼物?”黎元龙急切的问。 “这个,这个……?“张道犹豫起来。 “公牛……?“黎元龙大喊。 “你爷爷的,你就不能换一匹公马么?“张道破口大骂了几声,还是大声说道:”见阮大公子,送银子,送诗,送当归?对了,还送了一篇书信?我可什么都没隐瞒,该说的都说了?“ “哼,你的这些话儿,小王还要去检验检验,若有一句假话,本王定不饶你!”说完喝道:“待下去,好好关起来,待小王奏明了父王,再行定夺?” “是!”侍卫应了声,立即上前押着张道便走。 “当归?阮家果然与姓杨的有勾结?给小王一匹快马,我要回王府向父王禀明这一切!“黎元龙阴沉着脸色喝道。 早有侍卫去了。 黎元龙拉过小翠儿道:“翠儿,你先回飘香楼,小王处理完了事情,就来找你?” 小翠儿横了他一眼,道:“那你可要快些,不然人家会寂寞的?” ^^^^^^^^^^^^^^^^^^^^^^^^^^^^^^^^^^^^^^^^^^^^^^^^^^^^^^^^^^^^^^^^^^ 昨晚加班到了三点,眼睛实在睁不开,得先睡一会儿,请诸位见谅了,不过请放心,今晚的三更,咱不含糊,一定抓紧送上来,咱的节操还是很好的,不是么,哈哈……不说了,咱眯会儿! 1381章:添上一把火 “知道了小妖精,小王一定早些来,好超度你的ji寞啊?”黎元龙在小翠儿粉嫩的脸蛋上轻轻捏了一下,又拍了两拍道。 “讨厌……?”小翠儿面上一红,嗔骂了声,便婀娜多姿的去了。 黎元龙迅速收回目光,望着窗外不远处的阮家,自言自语的道:“阮鹰这次小王看你有什么话说?” 在将军府的后花园,经过沈艳秋、大小姐精心的布置下,如今的后花园再也不是初来时单调,荒芜,而是山、水、亭、廊相互交错,花草树木更是精心安排,将整个院子彻底打造成了一派江南风光。 入了后院向左侧走几步,便见一座水池,虽说刚刚入了春,安南的天气还不算太暖和,但池中也出现了几片莲花叶,亭亭玉立,甚是好看,水池四周都有一丛绿竹,竹荫深处,有山泉分成数股注入荷池。这道山泉的水源,来自后山的小溪,大小姐取院中最低洼地势,开辟了这座水池,然后利用后山的常年不断的溪水,以竹筒做管道,截止溪水,让溪水流入这座水池,形成了这座水池,由于这里地势较地,后山地势又偏高,虽有竹筒从中衔接,但上下的高差足有一丈之高,而在这一丈高的距离之间,又运用山石的堆叠,分成几个层次,使川流不息的水声高低扬抑,犹如琴韵,有如此琴声,使得这座后院变得有声有色,让人流连忘返。 水池里放着大小姐喜欢的锦鲤,为了便于观鱼,又从水池的一端架起了一座小桥,小桥一端挂着大红的灯笼,即便是夜晚,也能观看水池的锦鲤,因为了观鱼,大小姐便去取名知鱼桥,是引用了战国时代庄子和惠子在“秋水濠上”的一次有关知鱼不知乐的富有哲理的辩论游戏。一个说,鱼儿游得真快乐;另一个说,你不是鱼怎么知道鱼快乐;一个又反驳道: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鱼快乐。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古人的故事来增添游人的兴味,使得这座后院颇有几分哲人的味道。 自从过了上元节后,一直没个好天气,难得今日阳光高照,在府邸看了几日兵书的杨大人再也坐不住了,趁着没什么公务,便来这里偷得浮生片刻闲了,感受感受园中的秀丽景色。 此时一张香妃竹榻就这么放在了小桥上,杨峥眯着双眼躺在竹榻上,升起已经有一会儿的阳光,带着温热洒在他的身上,让人昏昏欲睡。 竹榻的一旁,一张小小的茶几,茶几上茶具愿意俱全,炉里炉火正旺,偶尔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向主人提示着,壶中的茶水已经沸腾了,可以泡茶了,离茶壶不远处,放着一卷线装本书籍,书页被风一吹,哗啦啦的响个不停,但竹榻上的杨大人浑然不觉,只是将自己脸面迎着太阳,感受午后的阳光带来的温暖。 这一年来,他一直忙于安南政务,出了上元节那一日好好游玩了一番,还真没这么休息过,有时候他甚至想,自己何必弄得这么累,也可以学学那些大官儿,游游山玩玩水,才弄一个会稽山下,永和九年什么之类的文学会谈,依着他如今的学问,还有身后五百年的诗词歌赋陪着,随便挑上一首,就足以名垂千古,未必犯得着去亲力亲为,让自己生性如此疲惫,可骨子的那股劲儿,又让他不能这么做,好歹来这个时代走上一遭,若就这么走马观花的看一看,不做些改变,的确说不过,正是自己说服不了自己的内心,才让他放弃了做一个游山玩水的文人,他自问不是那种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挽救大厦将倾的英雄人物,但在自己能力范围之类,做些修修补补的事情,自问还是能做得到,也这是这么给自己定位,才一路为大明奔波。 当然了,经过这一年多的努力,安南的局面,已朝他预定的方向在发展,如今自己的杨家军也是磨刀霍霍向猪羊了,要的就是一战,他相信没了占人,没了哀牢的帮助,凭着自己亲自打造的将近四万的精兵,想要打一场胜仗不难,但取胜之后,如何迅速瓦解黎利这才是最要紧的,否则自己一国两制根本就是空想,这也是他为何如此花费精力去瓦解黎利的内部堡垒了。 如今一切都布置好了,就差黎利与阮鹰两人各自添上一把大火了,与这两场大火,他还有几分自信,该给的火料,已经全部一步一步的布置下去了,就差个点火的人,而这人就是阮虎了,虽说这么做有点对不起这位老朋友,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此时阳光越来越大,因为小桥上空旷,日头不免大了些,初始还觉得温暖,晒得时间一长,不免有些燥热,他微微翻了过身,还想再继续睡一会儿,可心头有了心事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刚才还温和阳光登时变得燥热起来,眼看睡不着索性不睡了,从竹榻上坐了起来,随手提起茶壶,给自己冲了一杯茶汤,虽说在这个时代来得日子也不短,但他仍不喜欢这个时代的煮茶,而是喜欢后世的直接冲茶法来冲茶使用,按照书中记载,这冲茶,须得水一入铫,便需急煮,候有松声,即去盖,以消息其老嫩。蟹眼之后,水有微涛,是为当时;大涛鼎沸,旋至无声,是为过时;过则汤老而香散,决不堪用。” 以上说明,泡茶烧水,要大火急沸,不要文火慢煮。以刚煮沸起泡为宜,用这样的水泡茶,茶汤香味皆佳。如水沸腾过久,即古人所称的“水老”。此时,溶于水中的二氧化碳挥发殆尽,泡茶鲜爽味便大为逊色。培养沸滚的水,古人称为“水嫩”,也不适宜泡茶,因水温低,茶中有效成份不易泡出,使香味低淡,而且茶浮水面,饮用不便。 但茶水已老,在换也麻烦,所以难得讲究,将滚烫的沸水冲入茶杯之中,好在他这茶水乃取自上等的山泉水,按照古人的标准,择水先择源,水有泉水、溪水、江水、湖水、井水、雨水、雪水之分,但只有符合“源、活、甘、清、轻”五个标准的水才算得上是好水。所谓的“源”是指水出自何处,“活”是指有源头而常流动的水,“甘”是指水略有甘味,“清”是指水质洁净透澈,“轻”是指分量轻。 所以水源中以泉水为佳,因为泉水大多出自岩石重叠的山峦,污染少,山上植被茂盛,从山岩断层涓涓细流汇集而成的泉水富含各种对人体有益的微量元素,经过砂石过滤,清澈晶莹,茶的色、香、味可以得到最大的发挥,因此这水虽多煮了一会儿,却并不影响水的质量,茶水在茶杯中翻滚了几下,淡淡的清香便从杯中飘逸而出,他也顾不得烫,一饮而尽,一杯茶下去后,越发睡不去了,索性不睡,从湘妃竹榻下面抽出鱼竿,抛了鱼饵,将鱼竿的一头直接丢入了水中,开始钓起鱼来。 这鱼竿是占人作为回报送的礼物,占人因在山中,别的没有,药材与上等的竹子最多,送银子萧通送不起,便私自做主送了这副鱼竿,因为制作精妙,且附和杨峥的心思,便也收下了。 杨峥对于大小姐与占人进行的开染坊,并不干涉,但不干涉,并不是不关注,通过这些时日的大张旗鼓,彭家在占人的大大小小的寨子里都顺利搭建棚子,开始着手染坊的制作,由于原料充足,加上经过提炼的色彩,的确比苏州的刺绣要好,所以大小姐在前期投入了不少,但只需将这些染坊开起来,有了染料就不怕到了杭州没有生意,所以大小姐对此事也甚是伤心,这几日都赶往占人山上跑,偶尔杨峥也去帮帮忙,让大小姐好生感动了一把。 除了做了这几件小时外,整个上元佳节期间,他便躲在班房看书信,这些书信是杨士奇通过驿站,经过皇帝答应,将朝廷最近一年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些,其中就有今年六月份发生一件大事,为了充盈国库,皇帝与杨士奇商议后,巨决定开始设置钞关,从而达到收取银两的目的,自洪武时期,有商税而无船税。宣德四年六月二十七日,户部尚书郭资请言:凡舟船受雇装载者,计算所载货物多少,中途远近,一律征钞,设关收取。御史罗亨信也言此事。于是设置漷县、济宁、徐州、淮安、扬州、上新河(在南京)、浒墅(在苏州)、九江、金沙洲(在湖广)、临清、北新(在杭州)诸钞关,按船的大小长宽而差其额,称为“船料”,而不是按载货的不同收税。只有临清、北新则是兼收货物税。各个钞关都派御史及户部主事监督收税。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了! 1382章:入海从盗,啸集亡命 各个钞关都派御史及户部主事监督收税。设置钞关则从此时开始,对于这道指令杨峥还是赞同的,这其实就是在征收一些海上的税收,自永乐年后,海禁打开,沿海一带因为大海而繁荣昌盛,不少商家获了不少好处,但大明在这之前,一直没有设置,从而白白丧失了不少银子,可以说是朝廷的一大失误,当然了,说起来这也怪不得朝廷,大明自从朱元璋立国开始,就实行海禁,至于原因,从史书里记载说:方国珍、张士城相继诛服,诸豪亡命,往往纠岛人入寇山东滨海州县,这一说法,《明史纪事本末》也提到:张士城、方国珍余党导倭寇出没海上,焚民居,掠货财,北自辽海、山东,南抵闽、浙、东粤,滨海之区无岁不被其害。 洪武三年,明政府“罢太仓黄渡市舶司”。 洪武七年(,明政府下令撤销自唐朝以来就存在的,负责海外贸易的福建泉州、浙江明州、广东广州三市舶司,中国对外贸易遂告断绝。 到洪武十四年,朱元璋更是“以倭寇仍不稍敛足迹,又下令禁濒海民私通海外诸国”。自此,连与明朝素好的东南亚各国也不能来华进行贸易和文化交流了。 为了不让国人出海,与洪武二十三年,朱元璋再次发布“禁外藩交通令”。洪武二十七年(,为彻底取缔海外贸易,又一律禁止民间使用及买卖舶来的番香、番货等。洪武三十年,再次发布命令,禁止中国人下海通番。 朱元璋是个做事极为认真的人,做事从来是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极致,在海禁这件事上,他便是如此,为了让防止沿海人民入海通商,他不仅仅是口头上做出了一番说辞,还将此事一律法的形式昭告天下,大明律还规定了严酷的处罚办法:“若奸豪势要及军民人等,擅造三桅以上违式大船,将带违禁货物下海,前往番国买卖,潜通海贼,同谋结聚,及为向导劫掠良民者,正犯比照己行律处斩,仍枭首示众,全家发边卫充军。其打造前项海船,卖与夷人图利者,比照将应禁军器下海者,因而走泄军情律,为首者处斩,为从者发边充军。 “这些倒也罢了,毕竟大明国土足够大,江南的江湖也不少,不能出海,那与与沿海周边国家做些贸易也不是不可,但他们似乎小看了朱元璋的决心,除了出海要处罚,便是对参与买卖外国商品的居民也不放过,“敢有私下诸番互市者,必置之重法,凡番香、番货皆不许贩鬻,其现有者限以三月销尽。” 正是在这一错误政策的指引下,大明于洪武十九年(废昌国县,二十年将舟山岛城区和镇外鼓吹两里以外的居民和其他四十六山(岛)的居民徙迁内陆。彻底断绝了大海,没了大海自不用设置关卡,收取船税,整个洪武一朝,根本没这个说法。 但朱元璋寄托希望海禁来巩固大明海关的作用并不显著,反而引发起了新的矛盾,由于海禁政策所实施的直接对象是臣民而不是海上反明势力,他不仅不能成为海防的有效手段,甚至在沿海地区激化了一些矛盾。沿海地区人民依海而生,靠海而活,或从事渔业生产,或从事海上贸易。朱元璋“严交通外藩之禁”,堵绝了沿海地区人民的正常谋生之路。如“信国公汤和巡视浙江、福建沿海城池,禁民入海捕鱼”。他们除起来进行斗争之外,已经没有其他选择。诚如明末顾炎武所指出:“海滨民众,生理无路,兼以饥馑荐臻,穷民往往入海从盗,啸集亡命”。“海禁一严,无所得食,则转掠海滨”。 此外,滨海地区的居民还采取了另外一种斗争的手段,逃亡、潜往海外。“国初。。。。。。两广、漳州等郡不逞之徒,逃海为生者万计”。所以,海禁一开始就得不到切实的贯彻,反复发布的海禁令,也说明了这一点。还有一些人干脆参加了民间的对外贸易活动。“缘(沿)海之人,往往私下诸番贸易香货,因诱蛮夷为盗“。 这种弊端到朱棣时,才得以改善,朱棣为了寻找建文帝派遣郑和下西洋,虽说目的有些不可思议,但郑和下西洋的壮举,无疑是对海禁大有好处,尤其是郑和下西洋,除了寻找建文帝外,还做了不少官方贸易,在双方官方主持下与当地商人进行交易,是明朝扩大海外贸易的重要途径。郑和船队除了装载赏赐用的礼品外,还有中国的货物,如铜钱、丝绸、瓷器、铁器等。这种贸易可以用明代铜钱买卖,多数以货易货。最有影响的是击掌定价法。在印度古里国,中国船队到达后,由当地的代理人负责交易事宜,将货物带到交易场所,双方在官员主持下当面议价定价,一旦定下,决不反悔。双方互相击掌表示成交。这种友好的贸易方式,在当地传为美谈。郑和下西洋期间,尤其是后几次下西洋贸易规模扩大,遵循的平等自愿,等价交换,开创了良好的局面,因此在用了一朝,朱棣虽在海禁,上“一遵洪武事例禁治”,甚至在郑和下西洋时期,严行海禁一仍其旧,但环境毕竟松弛了些,民间海外贸易特别是中国到西洋各国的贸易出现了前所未有繁荣,一时福建漳州、泉州的贩海私商踏破传统禁忌自漳州下海,来到南洋采购胡椒、苏木、名香等热带产品,运输 海外交易,由于其商品利润诱人,很快,贸易渐渐扩大,一来朝廷没设置关卡,少了税银,从而能获取更大的利润,二来,朝廷于海禁慢慢开始松弛,许多港口、船只随着郑和下西洋慢慢开始建立,如此重重,往日冷清的海口两岸一派繁荣。 很快,嗅觉灵敏的浙商、徽商利用江南的地理优势,也开始参与其中。他们从福建商人手中购得海外特产,并将江南的丝绸、瓷器贩卖给福建商船从中牟取暴利,使得贸易越做越大,一时五方之贾,熙熙水国,刳艅艎,分市东西路,其捆载珍奇,故异物不足述,而所贸金钱,岁无虑数十万……?“如此一来,在永乐一朝是有力者自出赀本,无力者转辗称贷。有谋者诓领官银,无谋者质当人口。有势者扬旗出入,无势者投托假借……,这种情景,从永乐后期越发明显,虽说朱高炽登基后,迫于渐渐衰退的国力,停止下西洋的举动,但并没有明确禁海洋,海洋周边一如既往,经过数年发展,如今形成了巨大的规模,如此一来,其中的好处也越发明显。 正是看出了这其中的好处,加上大明国库,并不宽裕的情况下,朱瞻基才同意了户部尚书郭姿建议,着手设置钞关,此举的用意很明显,在于征收船税,临清、杭州两关也兼收货税。由各差御史及户部主事监收。船税以载运商货之船户为征课对象。初期按运送路程之远近和船舶大小长阔不同分等称船料,估料定税,南京至淮安、淮安至徐州、徐州至济宁、济宁至临清、临清至通州各段均每一百料纳钞一百贯;自北京与南京间的全程,每一百纳钞五百贯。后又以估料难核,改为计算梁头广狭定税,其标准自五尺至三丈六尺不等。如此一来,海上的船只越多,朝廷收取的银子也越多了,与眼下的大明来说,的确是一件不错的喜事,而杨峥之所以对这件事如此看重,除了此举能给大明国库带来好处之外,更大原因是从其中嗅出了某种海洋的味道。 通过后世记载来看,杨峥知道在朱瞻基的十年里,大明还有一次下西洋的壮举,此时设置关卡,未必不是为了郑和下西洋抛出的影子,由不得他不关心。 但远水毕竟救不了近火,此事他就算再关心,毕竟是身在安南,怎样尽快处理安南这件大事才是最紧要的,其他事不做他想。 但世间的事情并非全有人随心所欲,杨峥是安南经略,在这安南之地上也前后两年了,对于那些急于求成的官儿,少不了要偶尔在皇帝面前嘀咕几句,就好像在提醒世人,有那么一个人年纪轻轻做了高官,却毫无建树,上对不起朝廷,对不起黎民百姓,加上杨大人在安南一投手间便送出了十万石的粮食,种种举动,立即引起朝廷不少官儿的不满,其中尤以那些自明清流的言官为首,少不了一番弹劾。 ^^^^^^^^^^^^^^^^^^^^^^^^^^^^^^^^^^^^^^^^^^^^^^^^^^^^^^^^^ 第三更送上了,眼睛都睁不开了,昨晚加班加点得太厉害了,今晚要早些睡了,请见谅哦! 1383章:将士相习 好在有内阁给压着,才一直没出什么事情,但说的人多了,加上朝廷一年付出的银子也不少,迟迟没见成果,久而久之皇帝不闻不问,便在年前派人来问候了下,明着是问候,实则是询问进展。 这消息年前杨峥就收到了,本以为是朝廷象征性的派个官儿来问一问就算了,谁知朝廷竟派了一个巡按前来,这阵仗倒是让杨峥吓了一大跳。 好在来的是老熟人——于谦,杨峥这才放下心来。 于谦自朱高煦谋反时,跟随宣宗(朱瞻基)亲征乐安,朱高煦出城投降,宣宗命他口头列数朱高煦罪状。他严词正气严切,厉声威严激烈。朱高煦趴在地上发抖,称罪该万死。宣宗对此十分满意。大军班师后,于谦得赏与各位大臣相同。 仅隔了一年,便被朝廷派遣外出巡按江西,昭雪了被冤枉的几百个囚犯。他上疏奏报陕西各处官校骚扰百姓,诏令派御史逮捕他们。皇帝知道于谦可以承担重任,当时刚要增设各部右侍郎为直接派驻省的巡抚,于是亲手写了于谦的名字交给吏部,越级提升为兵部右侍郎,巡抚河南、山西。于谦到任后,轻装骑马走遍了所管辖的地区,访问父老,考察当时各项应该兴办或者革新的事,并立即上疏提出。一年上疏几次,稍有水旱灾害,马上上报,一时成了朝廷的官场新贵,与杨峥成为大明最让人羡慕的年轻官儿。 只是于谦的这官例与杨大人一比,终究是少了些跌宕起伏的味道,因此声名不如杨峥了。 好在于谦与这些声名看得很开,加上两人早些年相识,与杨峥也是极为佩服,因此对这些话儿根本没放在心上,这次一路来安南,两人先是把酒言欢了一番,说了这两年来彼此的见识,以及朝廷的动态,这才开始说正经事。 对于安南一事,于谦所知并不多,但速来喜好兵事,在与杨峥细谈之下,越发同意的杨峥的看法见识,以及眼下所用的手段,虽说有些说法,以及手段看似有些莫名其妙,但如他所言,不管是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一样,这些话儿初听下去,颇有些奇怪,可细细一番思索下来,其中的道理,其中的厉害,着实让人好生敬佩,而且有些奇思妙想过于激进,但于安南眼下的局面,却是有莫大的好处,这让于谦对他越发敬佩得很。 当然了,也不只是杨峥一人在说,于谦也说了不少,由于两人熟悉,加上又是政务上的事情,所以说起来无所顾忌地放胆直言,于谦此时的见识,地位还不足以达到日后的高度,但那份气节,勇于任事的勇气,还是无时无刻都给展现了出来,而这个无疑也成了杨峥难得可贵的东西了,两人就这么说来说去说了两日,于谦也从交谈中得知了杨峥这一年多来在安南的点点滴滴,当然了,出于对事情的认真负责,于谦还是认真打探了一番,得知的结果与杨峥所言一番无二,这才写了奏折带了回去,回去后公正的将杨峥在安南的一切做出了详细的汇报,其中对杨峥在安南主张兵贵在精,将贵谋勇,用兵贵在临机应变,提倡“将士相习”,“管军者知军士之强弱,为兵者知将帅之号令”。所创团营之制颇多赞誉,让皇帝大为高兴。 于谦为官廉洁正直,曾平反冤狱,救灾赈荒,深受百姓爱戴,加上在朱高煦叛乱时,痛骂汉王的光辉形象,在清流之中,也是极有威望的,有了他这一番公正的话儿,再加上内阁杨士奇、杨溥、英国公张辅的大力支持,让本有些议论的清流不敢再多言,就是原本弹劾的私自动送给占人十万石粮食的事情,也渐渐没人再上奏折了,杨大人的这个年才算是平静的过了,心儿的大石头也彻底放了下来,如今的他,只等着阮虎这张王牌,能按照他预期所想的一样发挥最大的效果,从而早些结束这里的一切。当然了,除了这件大事外,还有几件事也是值得关注的,第一件便是年末时,监察御史王翱上奏折严明近年来因营造宫殿,官吏有犯罪的人,无论轻重,只要去运砖就可官复原职,而使贪赃渎职之人幸免,使廉洁守法的人得不到鼓励,非治国之道。请从现在开始,因犯赃罪应死者,运砖后罢为民,不许复官。宣宗采其议,下诏:文官犯赃,依律科断,不准赎罪。不久,文官中有犯赃而纳米赎罪的,吏部请求降一级任用,宣宗说:纳米赎罪是一时权宜之策,而惩治贪官是立国根本**。从今以后,官吏有犯赃官,停止纳米赎罪例,依律治罪。 第二件事,与杨峥算起来是一件小事,可他相信与京城的那些官儿来说,绝对是一件了不得大事,自杨峥离京后,朱瞻基便着手整治官儿押妓一事,经过一年多的准备,终于取得满意的效果,并在年初的时候,亲自谕行在礼部尚书胡氵荧:祖宗时文武官之家不得挟妓饮宴。近闻大小官私家饮酒,辄命妓歌唱,沉酣终日,怠废政事,甚至留宿,败礼坏俗。礼部当揭榜禁约。再有犯者,严惩不贷。一时京城的大小胡同里的勾栏纷纷关门大吉,据说如今京城的夜晚,寂静无比,便是寻常的乡下也要比天子脚下热闹了许多。 至于第三件事多少与他的翰林院有关,年初国子监助教王仙奏言:学校教育、培养人才,固然应当讲习经、史,但是对于书法、算数之学,也应该用心。近年来生员只记诵文字以准备科举考试,于字学、算法,则忽略不习。请令天下学校生员兼习书法、算数,由提调正官按察司巡按御史考试,以备人才之需。 宣宗纳其言,于放免南、北国子监生五十以上而学无成效及老疾者二百五十三人,令其还乡为民,取其优秀人才参加科举!这事的后续杨峥也从杨溥的书信中得意了,自从有了他这个建议后,以逻辑学开创大明翰林院新的学风,杨溥亲自研究杨峥留下的逻辑学,往日诵读史书典籍的杨溥自是看不懂这些东西,可他不懂,那些洋人懂啊,一番说教后,竟对这个东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经过一年多的深入研究后,越觉得这逻辑学是大有好处,本着独乐了不如众乐乐的心思,他开始留意一些西洋人了,宣德四年离永乐年最后一次的下西洋还不算太遥远,当年许多乘坐大明宝船来大明的外国人还不少,一番找寻下到被他找到了几个,其中一个来自葡萄牙的商人,听说是毕业什么学院,很是厉害,主要休哲学,经济学与逻辑学很有研究,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此人答应留在翰林院传授逻辑学。 除此之外,还招了一个英国人,从英国最出名的大学剑桥大学出来的,主修数学、哲学艺术和天文,因仰慕中国的唐人的诗词歌赋以及敦煌文化,才一路漂洋过海来到了大明,想要就地好好看看,不知怎么没杨溥给打探到了他的本事,特意请他来,他倒也答应得痛快,只是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想办法让他留在大明十年。 对于这个要求,杨溥自是不会食言,他按照大明的规矩,出境、边境,必须从对外国人开放的或者指定的口岸通行,接受过防检查机关的检查。外国的交通工具入境、出境、边境,必须从对外国人开放的或者指定的口岸通行,接受过防检查机关的检查和监护让英国人做出了重重承诺后,从礼部要来一纸公文式,除记载持照人姓名、年龄、籍贯、发照机关、主管官员姓名等信息外,还注明各关卡验证放行及地方官员给持照人以切实保护等内容,最后签下了十年有效的期限,算是一口气办好了这件大事,英国人自是十分满意,除了在翰林院讲逻辑学外,竟还额外的开设了美术史,神学……?“ 当然了,也不是都这么顺利,在一个新来的希腊人传授《圣经》的时候,就遇到了不少麻烦,比如说那些报读圣贤书的翰林学士,一听什么上帝在东方的伊甸,为亚当和夏娃造了一个乐园。那里地上撒满金子、珍珠、红玛瑙,各种树木从地里长出来,开满各种奇花异卉,非常好看;树上的果子还可以作为食物。园子当中还有生命树和分别善恶树。还有河水在园中淙淙流淌,滋润大地。河水分成四道环绕伊甸:第一条河叫比逊,环绕哈胖拉全地;第二条河叫基训,环绕古实全地;第三条河叫希底结,从亚述旁边流过;第四条河就是伯拉河。作为上帝的恩赐,天不下雨而五谷丰登。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384章:瞻印昊天,则不我惠 上帝让亚当和夏娃住在伊甸园中,让他们修葺并看守这个乐园。上帝吩咐他们说:”园中各样树上的果子你们可以随意吃。只是分别善恶树上的果子你们不可吃,因为你吃的日子必死。” 亚当和夏娃光着绝美的形ti,品尝着甘美的果实。他们或款款散步,或悠然躺卧,信口给各种各样的动植物取名:地上的走兽、天空的飞鸟、园中的嘉树;田野的鲜花。 他们就这样在伊甸乐园中幸福地生活着,履行着上帝分配的工作。 他们因受蛇的引诱违背上帝的命令吃了伊甸园的禁果,而被上帝惩罚。蛇“必受咒诅”,从此要用肚子行走及终生吃土;后裔要与女人的后裔彼此为仇,女人的后裔要伤它的头,而它则要伤她们的脚跟; 女人怀胎的苦楚加增,生产时要受苦楚;要恋慕丈夫,及被丈夫管辖; 男人则要受咒诅,要汗流满面才得糊口,直到他归了土;从此需终身劳苦才能从(田)地里得到食物,而地会长出荆棘和蒺藜。 亚当和夏娃离开伊甸园后生育了该隐和亚伯。该隐是个农夫,亚伯是个牧人。一日,该隐向上帝献祭一袋小麦,上帝拒绝了,脸上露出不悦。亚伯献祭了一只羔羊,上帝接受并嘉奖了他。该隐对此事异常愤怒和妒嫉,就在田里杀了他的兄弟。从而引起了世间的征战,所以人要信仰上帝,要敬畏上帝时,差点没被那些饱读史书的翰林学士给骂死,这个说:“子曰,‘鬼神之为德,其盛矣乎!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体物而不可遗。使天下之人斋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另一个说:”子曰:‘务农之义,敬鬼神而远之,可谓知矣’”。差点没用口水将那个希腊人、葡萄牙人、英国人淹没掉,这还不算,身为状元的曾鹤龄更是亲力亲为,大讲中国大地之母女娲造人的种种传说,什么女娲在造人之前,于正月初一创造出鸡,初二创造狗,初三创造猪,初四创造羊,初五创造牛,初六创造马,初七这一天,女娲用黄土和水,仿照自己的样子造出了一个个小泥人,她造了一批又一批,觉得太慢,于是用一根藤条,沾满泥浆,挥舞起来,一点一点的泥浆洒在地上,都变成了人。为了让人类永远的流传下去,她创造了嫁娶之礼,自己充当媒人,让人们懂得“造人”的方法,凭自己的力量传宗接代。这人不是什么上帝造的,是神仙造出来的,所以要敬畏神仙。 这下希腊人、葡萄牙人、英国人不同意了,纷纷反驳,如此一来,双方你来我往,引经据典,硬是在翰林院展开了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争论,最后的结果却是哭笑不得,翰林院以”荡荡上帝,下民之辟,疾威上帝,其命多辟。”这是说:你这个荒唐的上帝,本是下民的君主,而你这个凶暴的上帝,下的命令多不正确,有的篇章甚至大骂上帝反常,让下民遭殃:”瞻印昊天,则不我惠。孔填不宁,降此大厉。邦靡有定,士民其瘵。蟊贼蟊疾,靡有夷届。罪罟不收,靡有夷瘳。”这是说:我仰视天帝,它不给我恩惠,反而给我灾害,使我不宁;国中到处不安定,士民都在受罪。你就像一群损害庄稼的害虫,而且一直不停;你不收起陷害士民的罗网,这样下去如何是好。干脆把个上帝说得一无是处,而英国人这边也毫不示弱,纷纷给予还击,认为真主是最高的实在,唯一的真宰,最高的养育者、盟誓和契约的监督者、万物的创造主,他自有自在,无始无终,永恒,无形无相,至仁至慈,赏善罚恶,本然自立,无所不能,超绝时空而又无所不在,绝对彻底独一,无偶,全知全能,同时又威严无比,善恶必报,清算神速,双方争得不可开交,引起了巨大的轰动,最后的结果是各自保留自己的观点,大明仍旧是以女娲捏黄泥造人,英国人、希腊人、葡萄牙人则是以上帝造人,彼此都需认可对方,这件轰动一时的争论才算落下帷幕。 当然了,也不仅仅都是这种坏事,好事也不少,由于这三位的加入,除了逻辑学外,什么西洋美术、建筑、以及西方的数学都开始传入,这三人还通过亲朋好友,从大明出航的海船买来了更多的书籍,一时让整个翰林院热闹非凡,求学与翰林的也不在少数。 不经如此,经过一年多的逻辑学,几何学说的熏陶,曾鹤龄、邢宽等第一批的接受西洋文化的大明才子,开始想法开始发生了变化,他们以《工具论》为理念,在从生活实际中吸收了营养,在北京久旱的八月,经过充分的考察和计划,然后在多方探讨之下,经过不断调整,在北京景山上的岩壁上做出了一番实验,这实验说起来颇有几分危险的成分嫩,先是利用火药在悬崖炸开了洞穴,随后将巨大车轮基座放入其中固定后,然后利用瀑布的水流,打动水车,使其转动,如此借助水力发动水车,在沿着山脉,一一递减,从巍峨的高山一路平坦的山脚,借助瀑布发动的水力,推动水车,如此在巍峨的高山与平坦的平地之间,数百辆巨大的水车,沿着瀑布的洪流,开始飞一般的转动起来,发出哗哗作响,瀑布咆哮的水流被风一般旋转的风车,迅速从巍峨的高山上,被迅速注入了一道一道的水槽,在风车的推动下,将水车从瀑布里截下的水流,迅速运送到了地面,迅速缓解了北京的旱情,而水力推动风车,也因为创出了如此的奇观,让满朝文武百官纷纷交口称赞,一时让翰林院这帮才子大大风光了一把,也越发觉得杨峥当初的话儿是无比的正确。 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取得了这样的效果,无疑让杨峥大为高兴,当初他正是觉察到中国与西方国家科学哲学的差异,西方的哲学倾向于科学,前二百二十年,希腊的阿基米德创制螺旋提水工具。希腊的阿基米德提出物体浮动理论——阿基米德原理。而中国的哲学倾向于神学。西方的科学哲学与炼金术紧密连结在一起,而东方的科学哲学则与炼丹术紧密联结在一起。二者的神秘主义色彩是显而易见的,但是西方却要现实得多,并且这种哲学思维一开始是对于财富的追求,而后又转向对于动力的追求,即西方近代对于永动机的研究,最后引出能量守恒定律的发现。中国的发明都是以自然为动力的,或者是人畜力为动力。它的哲学思维一方面是维护自然与人的关系,畏惧自然带来的灾难,即所谓的法天敬祖;另一方面是对于永生的向往,对于自己生命的极端保护倾向,虽然它发明了齿轮、滑轮,并在明代军队中普及火铳、火炮(神机营),但是它始终作为一种技艺或工具,没有对中国的科学哲学起到实质性影响。正是明白这一点,他才在翰林院做出了这番举动,其目的便是扭转中国科学哲学上错误,从而走到一条正确的道路上,眼下虽时日不长,但让这帮大明才子从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的意yin中,回到去接受西方科技文化,从而主动去发明去创造,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一连串的事情,让他不知不觉的坐了大半天,眼看日头越来越大,池中的鱼儿始终不上钩,慢慢失去了耐性,正准备收了湘妃竹榻,便见高航急冲冲的走了过来,脸上满是笑意,不等走近,便道:“杨兄弟……?” 杨峥心头一动,自从两人来安南后,所有的情报工作,他一股脑儿的交给了高航,此时看他如此神色,一直提着的心儿彻底放了下来道:“可是张道有了信儿?“ 高航这些日子忙得厉害,一来手下根本不够用,黎利的王府不小,安插的人太少,终究是起不到多大的作用,再也想要从敌人的内部攻破保垒,光将人安排在王府也打探不到什么有利的消息,所以王府一下各个大臣,按照与黎利亲疏、在朝中地位逐一递减了人数,如此一来,用到最后人数根本就不够,不得已他这个千户大人也只好亲自上马了,今日他就在阮府外的街道上扮作了一个懒散的乞丐,张道何时进阮府,什么时候出来,他看得一清二楚,等张道被黎元龙的人带上了小楼后,又被押了下来,并一路送到了王府,他才急急忙忙返回送来这个消息。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385章:长相知,不相疑 这一路上没少奔波,早已口干舌燥,眼看茶几上茶杯、茶壶都是现成的,也不客气,提起茶壶往杯子里到了一杯凉茶,一仰头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净,这才一抹嘴巴,重重吐了口气道:“一切都在掌握中,张道一出了大营,我便立即撒下侦缉网,将带来的人扮成行商、游客、乞丐,一路追随,总算是训练有素,一路都没被人发现,张道于今日一早便顺利抵达了阮府,见了阮虎,大人交代的反诗、当归、以及两万两的银票,还有那块丝绸也都顺利通过阮虎安置在阮府了,就等着黎利动手了?“说到了这儿,他有些得意的看了杨峥一眼,重新拿起杯来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然后接着道:”我们的人也打入了王府里,扮作了府上的仆人,只要有消息立马就能知道?“ 对于高航的手段,杨峥从未怀疑,听了这话儿暗暗点了点头道:“如此一来,咱们这条反间计就等黎利做出反应,便可大获全胜了?“ 高航点了点头道:“可不是?只是不知黎利那个老家伙会不会上当?“ 杨峥重新将屁股放回了湘妃竹榻上,原本看着水面的双眼,忽的看上了蓝天,道:“他一定会上当的?大凡雄主好猜疑,黎利本是一介商贾,时遭大乱,而志益坚,晦迹山林,以稼穑为业,由其愤强贼之陵暴,尤留心于韬略之书,罄竭家赀,厚待宾客。及戊戌年起集义兵,经营天下,前后凡数十战,皆设伏出奇,避实击虚,以寡敌众,以弱敌强。及明人出降,戒戢军士,秋毫无犯,两国自是通好,南北无事。忙礼、哀牢,俱入版图;占城、阇盘,航海修贡。宵衣旰食,凡十年而天下大治,这样的人,内心深处必是十分的自负,而这样的性子,恰恰容不得旁人有半点背叛,古人说:“长相知,不相疑。”反之,不相知,必定长相疑。不过,“他信”的缺乏,往往又同“自信”的不足相联系。疑神疑鬼的人,看似疑别人,实际上也是对自己有怀疑,至少是信心不足。有些人在某些方面自认为不如别人,因而总以为别人在议论自己,看不起自己,算计自己。一个人自信越足,越容易信任别人,越不易产生猜疑心理。先前我们已经种下了足够让黎利疑心的种子,通过占人一战,这种子已经在黎利内心深处发芽,咱们接下来无论做什么,只要带上阮家,黎利的疑心就像一个圆圈一样,越画越粗,越画越圆……?“ “哦……?“高航一脸的茫然,但内心深处却十分认同杨峥的这番话儿,嘻嘻一笑道:”如此说来,我们就坐看他们鹤蚌相争了!“ 杨峥用力点了点头道:“不错,坐看鹤蚌相争,我等渔翁之利。“ 阮府,阮鹰皱着眉头,一种不安的感觉始终在他心头挥之不去,他跟着黎利差不多是十年了,十年足够让人看清楚身边朋友的一切,黎利起集义兵,经营天下,前后凡数十战,能以柔制刚,以寡敌众,不战而屈人兵,故能革否为泰,转危为安,易乱为治,所谓仁者无敌于天下,其帝之谓欤!其有天下而传万世之业也宜哉,看似仁厚待人,剖决如流,咸得其宜,然多忌好杀,先前已有些不快,如今再来一次,他不知道黎利为怎么样,但直觉告诉他,若不在这之前,将这一切告诉黎利,等对方察觉,那时只怕不好说话,所以他片刻不敢耽搁,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黎利的府邸。 但这一切在黎元龙的精心安排之下,还是慢了半日,在他动身的时候,张道已经被压到了王府,在黎利的书房里接受盘问。 起初,黎利并不为所动,但经不住黎元龙的游说,再加上前面已经有两次,让他心里的那个刺耳悄然埋下了,所以黎元龙只是说了两万两银票,一个当归,一封信,便让黎利看似牢不可破的心房,瞬间便被攻破了。 张道与黎利打仗倒是打了不少,可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个传奇般的人物,见对方不过一身藏青色的长袍,但浑身散发的一股英武之气,让人不敢多看,心头暗道:“单凭这份英武之气,便让人不敢小瞧,怪不得大人如此重视?“他先前已经得到了杨峥的指示,越是对这种大人物,越要将戏份做足了,所以他心头虽紧张,却没有露出害怕的神色。 黎利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书本,缓缓转过身来问:“本王问你,你家大人的目的何在?” 张道:“小人不过是个送信儿的,军国大事可不懂?” 黎利道:“看来阁下是想吃些苦头了?” 张道并不惧怕,道:“也未尝不可?” 黎利道:“本王虽不喜欢好酷刑,但对不喜欢说实话的人,本王也不介意用点刑法,本王觉得小儿那公牛之法,颇有创意,若是让阁下试一试,想必是个不错的主意?” 张道面色立即大变,道:“别,别,我说还不成么,你让那公牛离我远点?“ 黎利有些满意的一笑道:“说说吧,你家大人的心思,这么大的事情,既然让你来送信儿,想来你也是他信任的人,平日里没少在他身边,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 张道:“我家大人谨慎的很,可什么没对我说?” 黎利笑了笑道:“是么……?” “好了,好了,小人说便是了,我家大人说了,似阮大人这样文武双全的人物,不应该做一个区区文人,若能效忠我大明,便是把这安南王爷给了他也不错?” 黎利眉头一挑道:“他当真这么说?“ “这不是我家大人亲口对我说的,是年前朝廷派来的使者,我家大人对使者这么说的,还说让皇帝尽快下一道圣旨来,这样阮家才能彻底相信我们……?“ 黎利道:“他们还说了什么?” 张道道:“王爷,小人不过是个粗人,蒙我家大人赏识,才得以在身旁跟着,那还那么不知趣的去偷听啊,就是这几句话儿,也是我无意中听到的,不过今日小人去了阮家,听阮大公子的口气,阮大人似有这个意思,不让要那当归干嘛,我家大人临小人出来的时候跟我说了,这当归是有用意的,说阮大人一看就会明白的!” “当归,当归……?”黎利哼了声,脸上神色变得可怕。 张道左右看了一眼,忽然压低声音道:“不瞒王爷,其实我家大人本来送了两味药给阮大人的!” “哦,另外一味是什么?“黎明盯着张道问。 张道嘿嘿一笑,面上忽然露出尴尬的神情道:“是大枣,只是小人一路上饿得厉害,给吃了?“ “枣……?”黎利皱着眉头念了念。 “父王,这是什么意思?”黎元龙一时没反应过来。 黎利哼了声道:“枣“当归”。 “哼,阮鹰那老匹夫果然心怀二心,他是我安南最有才学的人,这两样东西,未必就看不出来,若不是心头有鬼,如何现在还不见人来?可见他是默认了这早当归了?” 黎利本不愿意相信,可听儿子这么说,也觉得有些道理,阮鹰才学过人,精通汉学,这早当归的寓意,未必就看不明白,此时迟迟不见有人来,如此说来,心头是默认了。 心头有了刺儿,在听这么一番信誓旦旦的话儿,越发觉得阮家有问题,但越是这样,越不敢轻易相信,一时好生犹豫。 “父王,此事儿咱们须得查个明白,可让阮家这一窝坏老鼠,坏了父王的大事?这安南王除了父王,谁也做不得?”黎元龙沉声喝道。 黎利心头一动,扭过头来看了一眼黎元龙,心道:“是啊,自己本是一介商贾,时遭大乱,而志益坚,晦迹山林,以稼穑为业,由其愤强贼之陵暴,尤留心于韬略之书,罄竭家赀,厚待宾客。及戊戌年起集义兵,经营天下,前后凡数十战,皆设伏出奇,避实击虚,以寡敌众,以弱敌强。及明人出降,戒戢军士,秋毫无犯,两国自是通好,南北无事。忙礼、哀牢,俱入版图;占城、阇盘,航海修贡。宵衣旰食,凡十年而天下大治,说解救百姓于水火本也不假,可内心深处,还是为了哪一张椅子,他之所以容忍陈家后人坐在了那把椅子上,说到底是时机尚未成熟,不是真的那么大度,这位子除了他黎利,谁也做不得?陈鹄做不得,他阮鹰同样做不得……?” “你说得对,此事虚得查清楚……?”黎利冷声道:“不过阮家追随父王多年,为父王开创安南大好局面,立下不少功勋,此事若能查出个真凭实据,父王出面倒也好说,若是查无所实,父王只怕不好对阮家交代?“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了! 1386章:负荆请罪 这一番暗示的话儿,黎元龙那里还不听不出来,忙双手一抱拳道:“父王所言极是,此事儿就交给孩儿去办,若那阮家当真对父王忠心不二,孩儿自不会冤枉了他,若果真与大明有了gou搭,做出了背叛父王之事,还请父王能为了安南稳固,早做决断?“ 黎利点了点头道:“父王其实婆婆妈妈之人,若真如你所说,阮家就算是违背了当初效忠本王的诺言,他不仁在先,就休怪本王不念昔日辅佐之恩!” 黎元龙大喜道:“父王英明!” 黎利摆了摆手道:“去吧!早些查清楚,早些让本王安心!” 黎元龙应了声,押着张道匆匆出了王府,一路往阮家赶去。 常言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阮家与大明眉来眼去的消息,很快在王府内传递了开来,也不知是在那个有心人的传播下,早当归的寓意被人说道精彩绝伦,仿佛那一粒大枣,一枚当归当真就收买了阮家一般。阮鹰与阮虎因慢了半日,所以当两人赶到王府的时候,这消息也传出了半日,什么阮鹰卖友求荣,要将安南献给大明,好讨取大明皇帝的欢心,从而能在大明的朝廷里获得一官半职,光大门楣……?“消息是越传越多,期初不少人还不相信一向以忠诚著称的阮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可什么事情,经不起有人传,当听到阮家已经收到大明两万两银票,大明朝廷封官加爵的圣旨已经在路上的时候,众人开始信了,而且成蔓延之势。 阮鹰带着阮虎火急火燎的赶到王府的时候,一路上没少听到这些话儿,心里明白这些本不是真的,可经过有心人的传播,不是真的也让人信了几分了,如今他只希望黎利不要信,若不然他真不有些不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门外的叽叽喳喳,书房的黎利不是没听到,他本想呵斥,可一想,若此事是真的,自己不让百姓知道,就直接办了阮家,少不了有人不满,可若不是真的,这些人说说也算是给阮家一个警告,所以在书房里仍旧看他的书,唯独面色有些可怕。 就在众人猜测阮家此番举动是真是假的时候,阮鹰带着自己好侄儿阮虎进了王府,直接往黎利的书房而来,阮家在这义安城可是除了黎家外最大的一家,众人背后嘀咕几声还可以,当着人家的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刚刚还说得有声有色,片刻的功夫便变得安静无比。 阮鹰也懒得理会这帮侍卫闲言闲语,直接拉着阮虎走了过去:“王爷……?” “进来吧?”一早就听到动静的黎利淡淡的丢出了一句。 阮鹰心头松了一口气,心道:“还好,来得还算及时?” 书房里,黎利面色阴沉看着手中的书卷,听得动静,并没有放下手中书本的意思,阮赢跟着他身边数年,与这冷峻的早已习以为常,倒也没什么,阮虎头一次看黎利如此阴沉的脸色,不免有些害怕,再细细一想今日的事情,的确有些担心这位杀伐决断的王爷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事情来。 “王爷,老臣来负荆请罪了?”阮鹰猛的推了一把阮虎,刚才匆忙中,阮虎被伯父拔掉了一半的衣服,此时上元节刚过,虽说外面的阳光还不错,可一进了屋子,还是有几分凉意,心头对伯父的此番举动大为不满,此时被他推了一下,才满脸不情愿的走上前,跪在了地上道:“王爷,小人负荆请罪来了……?” 虽说早已明白了这两人的勾当,但毕竟没有罪证,所以黎利仍不动声色看了一眼阮虎道:“阮大人,你这是做什么?大冷天了,莫要冻坏了侄儿?“ 一听这话儿,阮虎心头那个恨啊,人家根本没在意,或者说,人家根本就没听说嘛,自己偏主动送上门了。 一旁的阮鹰可不这么看,从刚才书房侍卫的话儿看,这件事他显然是知道了,此时却装着糊涂,身为平吴王爷,这么做,一来就是在装糊涂,二来就是真的对这件事不在意,可从黎利的脸色看,显然是第一种。 阮鹰咬了咬牙道:”王爷,老臣有事情要说!“说完也不等黎利答应,便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只是这事情他知道的本就不多,只说了两万两银票,当归而已,之余什么诗词歌赋,书信自是没提起,如此一来,不免让黎利心头不悦。 他起先并不相信阮家会这么做,可心头又忍不住怀疑,才在黎元龙的劝说下,将这件事让他负责查探清楚,其实这一方面也是怕自己儿子办事不牢固,坏了他与阮鹰多年的交情,从另一方面来说,与这些留言,他还是存在怀疑的态度,所以一听到阮鹰前来,他心头还是很高兴的,又见阮虎被反绑着双手,袒露着胸怀,心里更是信的了大半,可阮鹰说了大半天,只在两万两银票,当归上,而那首诗词和联络的密信却是只字不提,让他不免心头怀疑,听了半天,也没说几句安慰的话儿,更没有让阮虎起来,松绑之类的话儿。 阮鹰见状,心头有些不悦,他在送其父至镇南关(今友谊关)后返回升龙时遭明军逮捕并软禁多年后,听闻黎利与蓝乡起义,率领麾下兵马投奔黎利参加蓝山起义,在战争中建功甚多,并向黎利主张不杀明俘、避实击虚,成功协助黎利整齐号令,严明军纪,一举获得越南百姓的支持,不仅如此,在宣德二年,交州总兵王通困守升龙,明朝派柳升、沐晟领十万兵分两路来援,是他主张围而不打,在援军必经之地支棱(位于今谅山省)设伏。东路的柳升果然中伏,在马鞍山(今谅山省同登市)战死,西路沐晟连夜经老街逃回云南。后明军十万再攻,向昌江进发,又被黎利军大败,溃不成军。王通被迫议和,可以说黎利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他功不可没,如今只不过因为几句谣言,却受到如此冷淡的待遇,不免有些心寒,看了看黎利,一咬牙道:“不瞒王爷,老臣听说了这畜生做出了如此勾当,当时就像杀了他,但毕竟是老臣的侄儿,加上那姓杨的一心部署了这场计谋,说起来虎儿也是一时糊涂,可好在没做出有损朝廷之事,所以老臣才一时没有舍得下手,如今我将他押来了,一切听从王爷处置?“ 黎利听了这么一番话儿,面上神色缓和了些,可那一首诗,那绸缎上的密信让他心里十分的起疑心,决定等黎元龙查探回来再说,有了主意,便道:“阮大人说的这叫什么话,本王岂能杀了你的侄儿,再说了不过是姓杨的使的一点小手段而已,你我十余年的交情,岂是这两万两银票,一味当归能收买的?”嘴里的话儿虽说得好听,却没让阮虎起来的意思,这就让阮鹰有些不悦了。 可人家是王爷,没发话他不好让阮虎起来,只好这么尴尬的站在一旁。 黎利扫了一眼,忽得喝道:“来人,上茶?” 早有两个丫鬟将两杯茶汤送了进来,一杯放在书桌上,一杯放在一旁的茶几上,那意思很明显,让阮鹰坐下喝茶。 阮鹰有些无奈,可有不好多说什么,只好抱了抱拳,道了声谢,推到一旁喝茶。 这下可让阮虎有些不爽了,他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加之这些时日,对黎家父子心头不满,若不是阮鹰一番话儿把他个吓着了,今日这负荆请罪未必肯来,可被伯父绑着来了,那也得做做样子,这样子他也做出了十足,本以为自己如此卖力气的请罪,定会让黎利消除了怀疑,谁知人家根本就没这个意思,一时气得不行,若不是一盘的伯父不断的给眼色,负荆请罪,他还不请了。 阮鹰也觉得黎利有些过了,可这事儿到了这一步,他也不希望两人关心弄得太僵,再者昔日的友情还在,让他强压下了心头的不瞒,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走到跟前躬身抱拳道:“王爷,这事儿你看……?” 黎利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书本的意思,淡淡的应了声道:“本王不是说了么,这事儿是姓杨使用的手段,不算什么大事,说起来也是阮大人的家事,你自己看着办就行了?” 阮鹰有些莫不清楚黎利这话儿的真假,看了他一眼,道:“这怎么行,虽说是老臣家事,但与朝廷大事有些关联,还请王爷做出处罚,常言道,经一蹶者长一智,今日之失,未必不为后日之得。还请王爷给些教训为好?” ^^^^^^^^^^^^^^^^^^^^^^^^^^^^^^^^^^^^^^^^^^^^^^^^^^^^^^^^^^^^^^^^^^^^^^^ 第一更先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387章:忍一时风平浪静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了,若在装下去,未免有些过了,眼下的局面,黎利还真有些离不开阮鹰,再者他内心深处,还是不希望自己一直信任有加的老朋友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所以放下手中的书本,看了一眼阮虎,道:“你先起来?” 阮虎跪了半天,等的就是这几句话儿,这会儿哪还客气,哼了声便站了起来。 黎利见他神色毫无愧疚之色,有些不悦,碍于此事尚未明朗,不好发作,只是冷冷的看了阮虎一眼,忽的冷声问:“本王且问你,那姓杨的如此千方百计的拉拢你,当真只是仰慕阮大人的才华,还是别有所图,你最好老老实实的讲来?“ 若说这话儿放在一进来的那会儿,也许会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可看了黎利的态度,心头有些不悦,再者他内心深处也并没有将那一首诗词放在心上,还有就是杨峥从始至终,没有想他打探一句朝廷的事情,这样算来,他并没有做出对朝廷不利的事情,根本用不着这负荆请罪,说与不说也没什么关系。 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脚,哼了声回应道:“回王爷的话儿,杨大人多智数,喜功名,凡天文、地理、兵法、水利、阴阳、方术之书,无不研究,他从伯父《平吴大浩》这篇激文中,欣赏伯父的文采,心生仰慕,有心与伯父切磋些学问上的事情,这才对阮某处处示好,目的便是能阮某将他所写的诗词歌赋文章,传给伯父一一过目,好加以指点,以至于学问上有所长进罢了,可没有半分打探消息的意思?“ 黎利哼了声心道:“好大一个幌子么,当本王是三岁小孩么,那姓杨的身为安南经略,取代王通成为安南最高统帅,若只是来寻求学问上的长进,这个理由未免太牵强了吧,再者既是求诗词文章,何以写密信,送早当归,送银子,若不是你们有什么密谋,这姓杨的会如此下功夫……?” 此时的黎利内心深处一方面不想相信,可另一方面密信和那首诗词,让他如疑人偷斧的那父亲一样,人有亡铁者,意其邻之子。视其行步窃铁也,颜色窃铁也,言语窃铁也,动作态度,无为而不窃铁也。俄而,鈇其谷而得其铁。他日。复见其邻之子,动作态度,无似窃铁者。越是不想相信,却是越看心头越发怀疑。 “王爷可问完了话儿?”阮虎哼了声一脸不悦的道。 心有虽有了疑惑,可没得到确凿的证据之前,他并不急着发难,这是他在军中多年的养成的习惯,凡是都先忍,方可发出致命的一击,这么多年,他都是这么做的,正是如此,他有今日的霸业,地位。对此他很自信。 “恩,问完了!”黎利淡淡的应了声,丝毫没因为阮虎的态度粗鲁而表现不悦。 一旁的阮鹰则暗暗皱了皱眉头,依他的老辣,如何看不出来这是黎利的隐忍,一个人能忍才是最可怕。 忍是一种眼光,忍是一种胸怀,忍是一种领悟,忍是一种人生的技巧,忍是一种规则的智慧。 忍有时是怯懦的表现,有时则完全是刚强的外衣。 忍有时是环境和机遇对人性的社会要求,有时则是心灵深处对人性魔邪的一种自律。 会忍,能忍是人生的一种基本谋生课程。懂得忍,游走人生方容易得心应手。当忍处,俯首躬耕,勤力劳作,无语自显品质。不当忍处,拍案而起,奔走呼号,刚烈激昂,自溢英豪之气。 懂得忍,才会知道何为不忍。只知道不忍的人,就象手舞木棒的孩子,一直把自己挥舞得筋疲力尽,却不知道大多数的挥舞动作,只是在不断地浪费自己的体力而已。 有所忍,必有所不忍。明忍,始易明不忍。是故忍界其实也是不忍之界,这才是最可怕。 阮鹰想说几句,可阮虎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三下五除二便扯开了自己绳索,便大步走了出去。 隐隐的不安,让阮鹰觉得今日这番负荆请罪是个失误,眼看阮虎越走越远,而黎利又一言不发,唯有叹了声,对着阮利抱了抱拳道:“王爷……?“ 黎利呵呵一笑道:“一点小事,阮大人不必挂在心上,令侄交几个朋友也没什么错,你看你押着来本王这儿,怕是引得他心头不愉快,你还是快些去看看吧,免得出了什么事?“ 黎利越是这么满不在乎的说,阮鹰心头就越发不安起来,想了想道:“阮虎虽没做出什么对不起朝廷的事情,但那姓杨的不可小视,王爷还需当心为好?“ 黎利心头冷哼了声道:“有你阮家帮忙,自是不可小视?“这话儿他也只是心头说说,这会儿还不便说出来,摆了摆手道:”这个本王心里有数,就不劳阮大人费心了!“ 阮鹰见多说无益,轻叹了声转身出了书房,朝着阮虎追了去。 将军府邸东南侧有一块巨石,石上刻有海浪纹,而顶端确实一块巨大的平台石块极大,足足有寻常的两件平房那么大,在上面架上茶几,湘妃竹榻,几张棋盘,一张书桌,于石顶上晒晒阳光,看看四周景色最好不过。 由于石块巨大,且高出四周太多,从这里望去便可看见后山舒天阁,远眺四方,一洗胸襟,远处的湖面也一览无余,湖畔人群涌动,或步行盘桓于花径,或赤足涉水于低滩,或乘船弄涛湖面,坐礁凝思,登楼品茗,领略安南山水之美。 偶一低头,便可见将军府,百花盛开,嫩绿的垂柳,让人不知不觉的沉醉在春日的美好的阳光里,白色的樱花、红白相间的郁金香、黄色的洋水仙、紫色的紫草花、金黄色的迎春花、粉色的木笔花、雪白的牡丹花、粉紫色的紫荆花。迎春花和紫草花像铃铛一样垂下来,洋水仙的花芯像一个小嗽叭。木笔花就像一只只毛笔的笔尖,洋溢着春日的气息,此时一轮红日,喷薄而出,天上彩霞万道,给整座将军府披上金色,给池水撒下一片金点,水池的锦鲤蜂拥而动,让人应接不暇。 这样的阳光,这样的景色,按说是最适合游行的时候,可杨大人心里有事,坐也不是,躺着也不是,书也看不清楚,便是似大小姐、沈艳秋这样的美人也是一连的应付之色,更别说这样风光秀丽的景色了。 好在众人也知道他心头藏着大事,有这些举动倒也正常,谁也没要求什么,便是往日总是嚷着让他帮忙敷面膜沈艳秋,今日也少了这套程序。 眼看着丈夫如此焦躁不安,大小姐生怕他弄出什么病儿来,让段誉去请了徐朗来陪着他下棋,才算是让他从焦躁不安的情绪中解脱了出来。 此时,那块巨石上,杨峥正与徐朗对奕象棋,原本按照徐朗的性子,下围棋才是彰显身份,本事的雅事,便是孟夫子也说‘今夫弈之为数,小数也。不专心致志则不得也。弈秋,通国之善弈者也。使弈秋诲二人弈,其一人专心致志,惟弈秋之为听;一人以为有鸿鹄将至,思援弓缴而射之,虽与之俱学,弗若之矣。为是其智弗若与?非然也。” 这是史料中第一位有名字的专业棋手,弈秋。“象棋虽也是士大夫们的修身之艺,但与围棋想比,终究是杀伐之气太重,全没围棋的那种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精彩,素来自负的徐朗与象棋并喜好,但不喜好,并不表示棋艺就差了些,相反象棋因战法上遵循古代孙子兵法中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的作战思想,以“将死”或“困毙”对方将(帅)为胜的一种二人对抗**。对局时,由执红棋的一方先走,双方轮流各走一招,直至分出胜、负、和,对局即终了。在棋战中,人们可以从攻与防、虚与实、整体与局部等复杂关系的变化中提升思维能力,所以徐朗为了应付战事,平日里没少研究,自是下棋的人是左手与右手罢了,便是这样与象棋棋艺也是十分的厉害。 杨峥与前世的时候象棋也下了不少,但只是业余玩玩,但对网上流传的残局,以及街头上那些江湖方士摆出了残局十分的感兴趣,在研究之余,棋艺还算不错,自问足以应付。 ^^^^^^^^^^^^^^^^^^^^^^^^^^^^^^^^^^^^^^^^^^^^^^^^^^^ 有个人丢了一把斧子。他怀疑是邻居家的孩子偷的,就暗暗地注意那个孩子。他看那个孩子走路的姿势,像是偷了斧子的样子;他观察那个孩子的神色,也象是偷了斧子的样子;他听那个孩子说话的语气,更象是偷了斧子的样子。总之,在他的眼睛里,那个孩子的一举一动都像是偷斧子的。 不久,他在刨土坑的时候,找到了那把斧子。原来是他自己遗忘在土坑里了。从此以后,他再看邻居家那个孩子,一举一动丝毫也不象偷过斧子的样子了。 1388章:兵者,诡道也 可两局杀下来,惨不忍睹差点没一头撞死,再下的时候,不免存了几分小心,就是此时杨峥蹙着眉头,望着棋盘,手中的棋子迟迟不敢落地。 身旁的大小姐自从进了安南后,还真没有大小姐的派头,反而越来越像个成亲多年的妇人,此时她坐在一旁,手中提着一件刚刚染好上上等布料,正一针一线的缝制衣服,此时漫不经心的撇了一眼,忽然的嫣然一笑,将身段儿轻轻靠了过去,似是饶有兴致地看下棋的模样,只是扫了几眼,便将一只玉指在杨大人后背上画了几笔。 因为懂得象棋的规矩,所以大小姐这些字儿写得并不快,结结实实的落在了杨大人的背上,便是一个一个的字儿,“一照一杀“。 杨大人不动声色的抖动了一下身子,两人平日里相伴惯了,早已心有灵犀之感,那里不明白大小姐这字儿的意思,所谓凡走照着後续走杀着者,谓之“一照一杀”。此项诠释适用于“一照一捉”,“一照一闲”,“一杀一捉”,“一杀一闲”,“数照一杀”,“数照一闲”。有了大小姐的指点,杨大人很利索的落下了艰难的一字。 一旁的徐朗可不知这会儿功夫,两人眉来眼去了一番,眯着双眼看了看,颔了颔首道:“好棋!”话音一落,便将手中的炮先前挪了一个位置,呵呵一笑道:“我来个“炮二平一。”神情好不得意。 杨峥看得一阵头大,好不容易得大小姐的指点,让棋盘活了过来,谁知屁还没放一个,对方就直接给封住了腿路,让他好生郁闷。 大小姐眉尖儿一挑,微微思索了片刻,那张艳若桃花的小脸上,重新堆上了笑容,手中再一次伸了过去,好一阵比划,杨大人阴沉的脸色立即变得春暖花开了,将手中棋子看了看,然后又装模作样的看了看棋盘,那模样好似刚刚想到了一招好棋一般,将手中的棋子用力的落了下去,听得啪地一声响,道:“我来一个”杀惊“,看你如何走!” 所谓“杀惊”是指开局先手方第一步即进炮打掉对方的马,此时,规则允许后手可先走一步马(即“遁马”象棋术语),接着再走一着其它棋,等于一次走两着,也可暂不动马,直接走一着其它棋,但这样后手就只能走一着棋。对应“杀惊”(象棋术语)走两着必先动马,是针对“遁马”方明确走一着或是走两着的手法规则,此规则对双方棋手判断很重要,也是最有用的杀招。 徐朗嗯了声:“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孙子曰,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看样子大人是深知此道啊?” 杨峥面上一红,道:“下个棋而已,那有那么多的讲究,你快些下,每一步都慢慢腾腾的,似你这般还怎么下棋啊?” 徐朗汗了一把,从始至终自己哪一步不是落字极快,到是你每一步莫不是沉吟个半天,我都不好意思催你落字。 汗颜归汗颜,却也不敢反驳什么,谁让人家官大一级压死人呢,只好拿着棋子扫了几眼,啪的一下,道:“就这儿了!” 落棋果断俐落、一脸的从容。 杨峥急忙扫了一眼,只是一眼,面色就有些难看,人家这一招,不偏不奇,正好在自己刚刚要打开的局面上,放了一只马,这就好比,自己家的院子,随时被一只狼盯着,而且人家狼随时想要冲进来,便可冲进来,想什么时候吃个卒,什么时候心情舒畅了,吃个车什么的都是轻而易举,这种局面让人颇有几分吃又吃不下,吐又吐不出来的味道,难受无比。 杨峥毫无章法,自是毫无应对之法,想了想唯有抖动了一下肩膀,大小姐眉梢微微一笑,便凑了过来,漆黑如墨般的眸子,盯着棋局看了看,也露出了深思的神色。 她自小喜好象棋,平日里也没少下象棋,天分加上后天的内里,在数十年的下棋生涯中,大小姐的棋艺突飞猛进算是高手,少只是一点火候而已,此时看徐朗轻巧巧的就将自己思索的棋招给破了,心里既有几分敬佩,又生出了几分较劲的味道,所以将徐朗的这一招看了看后,开始皱眉苦思起来。 徐朗似不急,随手端起了一杯茶汤,轻轻押了一口,便将身子一靠,闭目养神起来。 巨石四周空旷,所以阳光充足,暖洋洋的感觉,让他差点没昏昏入睡,总算还记得今日的任务,没有沉睡下去,眯着双眼,观赏池中景色。 也不知看了多久,才听得杨峥身子抖动了一下,跟着欢喜道:“有了,我来个”一方双马并踞“。切了你的后路,看你如何扭转乾坤。 听得动静,徐朗重新坐了起来,目光盯着杨峥奇招看了看,头一次将眉头皱了起来,显得有些棘手。 这一方双马并踞实则是(炮2平5、马8进7,马2进3,保护中兵(卒),状如屏风,故名。有先手屏风马和后手屏风马之分。这一招并没什么厉害之处,看这一招妙就妙在,在杀得双方杀得难舍难分的时候,忽的来这么一招,着实让人有些头。 徐朗眯着双眼思索了片刻,仍一无所得,他只是来陪人下下棋,算是消遣而已,所以与输赢并不看得很重,可杨峥的那点把戏,他早就看在了眼里,让他输给一个女子,怎么说面子上也有些不痛快了,他在科举上本就是个失败者,若再输给一个女子,那就说不过去了,所以从这一刻变得无比的认真起来。 苦苦思索了一番,将手中的棋子啪的一声,按在了棋盘上,杨峥一看,心里又想骂人了,刚刚打开的局面,立即被人家来了一个以退为进,硬是杀开了一条血路。 杨峥棋艺也就是与前世的几个臭棋篓子过过招,与徐朗这种杀伐有度的人,那里是其对手,眼看人家轻描淡写来个以退为进,便化解了眼前的困境,佩服之余,不免有些不服气,想来一招惊天地,泣鬼神的好棋,只可惜思索了半天,终究是没什么好招,不得已只好再一次抖动了肩膀。 一旁的大小姐早在注意到对方的这招妙棋,不等杨峥招呼,便暗暗思索起来,不得不承认,对方这一招以退为进,的确是难得的一招好棋,但也不是不可破,沉吟了一番,大小姐的眉宇间忽有几分杀气,往日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在一刻完全展现了出来,她葱一般的手指,飞快的在杨峥肩膀上画了几笔,杨峥神色一凝,看了看棋盘,显得有些犹豫。 大小姐似乎看出了杨峥的心思,手指动了动,因为指头慢,这几笔下去,三个字儿很明显——相信我! 杨峥扭头微微一笑,道:“徐军师,这下你可死定了,我来个“马二退四”,看你如何破?” 徐朗哦了声,面色一凝,低头看这是一招釜底抽薪,需要人背水一战的勇气,此时此刻,徐朗心有除了敬佩之外,还有几分较真的牛劲儿,思索了片刻后,落下了一字。 看着徐朗落子有声,大小姐嘴角开始露出一丝欣然笑意,修长的指头飞快的在杨峥肩膀上跳动,杨峥毫不迟疑的落下一字,竟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来了一个背后大偷袭,一举占了先机。 徐朗摇了摇头,竟苦苦支持,做困兽犹斗的打算。 只可惜大势已去,接下来的五步,大小姐步步为营,以最快的速递直捣黄龙,拿下了对方的帅棋。 徐朗瞪着眼睛瞧了半晌,望着大小姐又看了看期盼,最后轻轻一叹,道:“大人步步为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杀了老夫一个措手不及,着实让老夫佩服,这一盘棋,老夫输得心服口服!” 杨峥面上一红,有心想说两句,却见大小姐冲着她微微一笑,跟着摇了摇头,便也没说出来。 徐朗装作没看到两人之间的奥妙,重新收拾了棋盘,道:“今日卑职左右无事,不妨再陪大人下一盘?” 杨峥心头有事,加上是个臭棋篓子,本不想再下,可看大小姐棋盘的眼神,也只好答应了道:“也好!“ 两人重新摆好了棋子,杨峥是赢家,理当先走,杨峥在大小姐的指点下落了子,正要看徐朗怎么走,就听得一阵脚步声,跟着高航大步走了进来。 ^^^^^^^^^^^^^^^^^^^^^^^^^^^^^^^^^^^^^^^^^^^^^^^^^^^^^^^^^ 第三更了,不知不觉到了月中了,月票还是少了些,求几张月票,有月票的诸位书友们莫要忘记了! 1389章:古之成大事者 杨峥心头一惊,面上却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高航道:“高大哥回来了,事情进展如何?“ 高航一脸喜色抱拳道:“呵呵,怎么杨小弟是对哥哥的办事能力不放心么?” 杨峥一听他这话儿,一颗心算是落了地了,吐了口气道:“高大哥说哪里话,若不是相信高大哥,又岂会将这等大事交给你?“ 高航知道他心急结果,也不继续卖关子了,道:“黎利起疑心了!” “哦,怎么讲?“杨峥身子微微倾了上前,仍旧居高临下的问,唯独语气有几分急切。 高航便今日打探的消息一一说了一遍,当得知黎元龙亲自带人去了阮家府上,杨峥眼里有了几分喜色,重重吐了一口气后,从座上站了起来,背着双手看了一眼四周,虽说四周景色如画,但方才心头有事,那有什么心情去看,此时见院中景色迷人,尤其离巨石不远的人造假山,堪称一绝,占地不过半亩,然咫尺之间,千岩万壑,环山而视,步移景易。主峰突兀于东南,次峰拱揖于西北,池水缭绕,绿树掩映。山有危径、洞穴、幽谷、石崖、飞梁、绝壁,境界多变,一如天然,看了急眼,不由得心情大好,道:“如此说来,咱们的反间计地第二步算是凑巧了!接下来咱们就看这两头猛虎如何争斗了!” 徐朗呵呵一笑,这会儿也站了起来道:”此乃天大的喜事,朝廷多年征讨都无功而返,大人不过用了不足两年的功夫,不费一兵一卒,便让黎利自乱阵脚,假以时日,这安南之地便可重新纳入我大明的版图,实乃可喜可贺啊?“ “哎,军师过奖了,此乃众人之功,我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杨峥正正经经的道,这几句话儿并非谦虚之言,着实是他的心里话,训练兵马是张翼、金一笑在忙,出谋划策是徐朗黄福在辅佐,打探消息的是高航、便是粮草也是张本在督促,他这个主帅若说有功劳的话,唯独就是掌了一回舵,让一同上船的众人,人尽其才而已。 徐朗道:”大人此话差异,昔日淮阴侯善于带兵打仗。刘邦从实战中加深了对韩信的认识,经常同韩信探讨带兵打仗策略,同时评论诸位将军带兵能力。一次刘邦问韩信:“如我能将几何?”信曰:“陛下不过能将十万。”上曰:“于君如何?”曰:“臣多多益善耳”。这段对答说汉王问:“以你之见,我能带多少兵?”韩信答:“你最多带十万。”汉王又问:“那么,你能带多少兵?”韩信答:“我多多益善,上笑曰:“多多益善,何为为我禽”信曰:“陛下不能将兵而善将将,此乃信之所以为陛下禽也。以卑职看,大人让我等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单是这一点就非我等所能为,这安南少了我们,或许没什么,可少了大人,安南的今日只怕不是这般局面!“ “这么说似有几分道理?”杨峥哈哈一阵大笑。 徐朗忽的轻轻一叹道:“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故虽有名马,祗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不以千里称也。马之千里者,一食或尽粟一石。食马者不知其能千里而食也。是马也,虽有千里之能食。不饱,力不足,才美不外见,且欲于常马等不可得,安求其能千里也?策之不以其道,食之不能尽其材,鸣之而不能通其意,执策而临之,曰:“天下无马!”呜呼!其真无马邪?其真不知马也……卑职有今日,全靠大人这个伯乐啊?” 杨峥见好端端的气氛,被徐朗这么一说,变得有几分悲壮之意,忙道:“说这些做什么,说起来黎利中计,与我等与朝廷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大家辛苦了那么久,我这个做经略的也没好好犒劳犒劳诸位,今日就借这次机会,咱们喝上两杯如何?“ 徐朗、高航早就有此意,彼此看了一眼道:“如此甚好!” 高航道:“我这就是去找个小店,咱们是该喝上几杯了?” 杨峥道:“小店就不必找了,就在我本官府上吃吧,今日就让我诸位兄弟尝尝我家大小姐的手艺如何?“ 高航哈哈一笑道:”如此甚好,弟妹的手艺早就想尝尝了,难得有这个机会,今日我可要大吃特吃了!“ 众人一阵哈哈大笑。 话说两头,且说黎元龙带着一干人马兴冲冲地冲到阮府,阮鹰、阮虎尚未回府,偌大的阮府自是没人敢阻拦小王爷进府了,按照张道所言,果在后院找到了那那份密信,有了罪证,黎大公子底气十足,冷笑了几声,又风一般赶回了王府。 王府的书房里,黎元龙有些兴奋的将从阮家府上搜出的罪证毕恭毕敬的放在了黎利的面前。 黎利看了看,一时也不知该打开,还是永不打开为好。 “父王,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昔禹之治水,凿龙门,决大河而放之海。方其功之未成也,盖亦有溃冒冲突可畏之患;惟能前知其当然,事至不惧,而徐为之图,是以得至于成功。夫以七国之强,而骤削之,其为变,岂足怪哉?错不于此时捐其身,为天下当大难之冲,而制吴楚之命,乃为自全之计,欲使天子自将而己居守。且夫发七国之难者,谁乎?己欲求其名,安所逃其患。以自将之至危,与居守至安;己为难首,择其至安,而遣天子以其至危,此忠臣义士所以愤怨而不平者也。阮家如此待父王,视为不仁,父王又何须对其仁义,孩儿以为,父王应该拿出手段来,早日为国家铲除此等害群之马!“ “言之有理”!黎利点了点头,伸出双手打开了丝绸,如期说是丝绸,不如说是一张披着四周的纸张,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儿。 黎利只看了一眼,面色就变得有些难看。 再一看却是眉头皱了皱,这信儿写得有些古怪。 黎元龙在一旁等待着父王看望密信后,打发内廷,谁知等了半天,却不见动静,好奇的看了一眼,见父王盯着那绸缎不时的摇头,心头大感疑惑,凑过脑袋看了一下,顿时一脸的茫然,这字儿既不时用毛笔所写,更怪的是这汉字还会横着的,没一句之间,都用一些点点圈圈断开,这样的文章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看了半响竟没看出头绪来,嘀咕了声:“果然是密信啊,看来姓杨的在这封信上下了不少功夫?“ 黎利眉头一挑,忽得喝道:“将人给本王带进来?“ “是!“门外一个侍卫应了声,匆匆去了。 不多时,在一片骂骂咧咧的声音中,张道被两个侍卫推搡着走了进来,见他还站着,其中一个侍卫狠狠在他双腿上踢了一脚道:“见了王爷,还不跪下?“ 张道哼了声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亲娘,可不是用来跪反贼的?“ “你……?“黎元龙大怒,正要动手,忽听得一声呼喝,只见黎利瞪了他一眼,喝道:”不可胡来!“ 黎元龙哼了声,目光狠狠瞪了张道一眼,道:“你最好给小王老老实实的把知道都说出来,否则休怪小王对你不客气?” 张道一脸的不屑,如今的他可算是渐入佳境,他不傻,早已从眼前父子二人的表情里看出这一对父子想要做什么,越发觉得杨大人料事如神,原来杨峥为了突出这封信的神秘感,并不是按照古人的竖着书写,古人之所以竖着写,是因为在造纸术发明以前,古人是在竹木简牍上写字的。而竹木简牍都是窄长的竹木片,用绳串起来可卷成册。“册”字就是简牍的象形字。而打开卷册自然是右手执端,左手展开方便。 所以,书写也就是自上而下,从右往左了。其次,从汉字的特点和人的生理习惯来看,因为是右手写字,左手执册,一个字的笔顺自然是从上至下,自左而右的方便。如果从右往左写,写左半部时,毛笔势必挡住右半字形,不便于安排结构,影响结字的美观。而每个汉字的末笔都是在中下或右下,写完上一字的末笔紧接着写下一字的起笔,竖式书写比横式书写更方便,更便于笔势的连贯。第三,汉字书写的自上而下,自右而左,也反映了古人的尊卑思想。古代,上为君,为父母;下为臣,为子女。右为大,左为小。“无出其右”就是没有超过的意思。竹简的书写,是一片片单片写好后再装订的,不存在书写之前展开的问题,倒是有书写之后(竹简顺序)排列的问题。 一般是左手持简,右手写字,写好后自然由左手放下,既然是由左手排列的,向左排开大概比较顺,而且古人没有标点符号,看信都是靠自己来断句,文采越高的人,断句就越好,明白的意思也越大,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习惯,杨峥这封信不仅是横着写的,还别开生面的用了标点符号,如此来黎利父子登时如同看天书一样。 ^^^^^^^^^^^^^^^^^^^^^^^^^^^^^^^^^^^^ 古时候能够建立大功业的人,不只具有超出一般的才能,还必须有坚忍不拔的意志。从前大禹治水,凿开龙门堤口,疏通大河,让水流进大海。当他的功业尚未完成的时候,也有堤坝溃决和洪水横冲直闯的可怕灾难。只因为他事先估计到这种必然性,事情来了并不惊慌,而是从容不迫地规划解决,所以最后获得了成功。 1390章: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 “说,这里面有生面鬼名堂?”黎元龙大怒,喝道。 张道哼了声道:“我家大人说了,阮大人学问好,这份信他一看便明白,小王爷学问不济,自是摸不着头脑?” “果然有些猫腻?”黎元龙大怒,哼了声,忽然喝道:“来人啊,给小王拉一头公牛来,这位张道兄弟想尝一尝?” “黎元龙你……?”张道面色大变:“你想用这公牛威胁我一辈子是不是?” 黎元龙哈哈一笑道:“那也未必,若是你老老实实的说话,这公牛,小王也未必用得上?” “算你狠?”张道盯着黎元龙恶狠狠的道。 “知道小王的手段,那就说说吧?”黎元龙有些得意的道。 张道咬了咬牙,忽的转过身来,对着交州的方向拜了三拜,自言自语的道:“大人,卑职有负你的所托,没能完成你交代的事情,卑职对不起你,对不起大明,卑职本不怕死,可怕公牛,所以卑职唯有对不起你了……?“ 黎利一看张道如此模样,又见手中的密信如此神秘,越发觉得阮家可恨的很。 黎元龙有些不耐烦,喝道:“还不快说,小王的耐心可不好?“ 张道扫了一眼黎家父子,见二人神色凝重,已完全掉入了大人设下的圈套,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便道:“说就说,怕了你们不成?” “读这封信是我家大人最新的研究成果,是横着看的!” “横着看?”黎利心头一动,急忙调转手中的绸缎,果然如他所说,一篇锦绣文章立即呈现在眼前。 “这纸上圈圈点点是何物?作何用?“黎利看了看,大声道。 张道道:“这个叫标点符号,我家大人说了,这些符号是辅助文字记录语言的符号,是书面语的组成部分,用来表示停顿、语气以及词语的性质和作用。“ 黎利微微点了点头,他们平日诵读文章,一来,通过语感、语气助词、语法结构等断句(在文章里加入“句读〈judou〉符号”:句号貌似现在的句号,表示句子的完结;读号貌似现在的顿号,表示语气的停顿),经常出现歧义、造成对文章字句的误解,的确有些不便,这文章画上这么圈圈点点,将话儿一句一句的隔开,如此一来,诵读起来虽有些麻烦,但意思却不会回错,单从这一点来看,这个姓杨的果然有些本事?“ “怎么读?”黎利再问。 到了这会儿,张道再隐瞒下去,难免引起黎利的疑心,干脆脖子一拧,一副大无畏的神情,道:“我家大人说了,你诵到这些标点符号的时候,这些句子因前后都有停顿,并带有一定的句调,表示相对完整的意义。句子前后或中间的停顿,在口头语言中,表现出来就是时间间隔,在书面语言中,就用标点符号来表示。我家大人还说了,这标点符号是书面语言的有机组成部分,是书面语言不可缺少的辅助工具。它帮助人们确切地表达思想感情和理解书面语言,用起来可方便?” “哼,方便,小爷我诵起来别扭?”黎元龙不服的喝道。 黎利看了看,虽也觉得别扭,可不得不承认杨峥这一番话儿有些道理,这些圈圈点点,看着是不好看,但有这些东西在,一来诵读不吃力,也不用担心回错了意,二来这也不必自己去断句,省去了揣摩的功夫,与他这等文化底蕴并不深厚的人来说,的确是一大好处,有了这个想法,再看这绸缎,那股别扭之感立即去了一大半。 黎利扫了几眼,将绸缎往黎元龙怀里一送道:“你给父王念念?” 要说做纨绔,黎元龙自问不输给任何人,可要说诵读诗书,水平还真高不到那里去,咬了咬牙道:“父王要不,要不让大哥念念,孩儿怕回错了意思,耽误了父王的大事?” 黎利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有多少斤两,闻言点了点头道:“就这么办?” 黎元龙对着门外侍卫嘀咕了几句,不多时一个身材微微有些发福的年轻人走了进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儿子黎思齐!“ “大哥,父王让你给念念这封信?“说着便将绸缎递了过去,又将这份信给如何诵读,标点符号作何用一一说了一遍。 黎思奇自幼熟读四书五经,与汉人学问倒也是学了不少,与这标点符号虽说有些新奇,毕竟是读书人,黎元龙稍作解释,便是明白了其中的奥妙,对黎利行了一礼,便收起了纸扇,开始诵读起来:“盖闻明主图危以制变,忠臣虑难以立权。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立非常之功。夫非常者,固非常人所拟也。曩者,强秦弱主,赵高执柄,**朝权,威福由己;时人迫胁,莫敢正言;终有望夷之败,祖宗焚灭,污辱至今,永为世鉴。及臻吕后季年,产禄专政,内兼二军,外统赵梁;擅断万机,决事省禁;下陵上替,海内寒心。于是绛侯朱虚兴兵奋怒,诛夷逆暴,尊立太宗,故能王道兴隆,光明显融:此则大臣立权之明表也。 平吴王:祖父乃汀并作妖孽,饕餮放横,伤化虐民;父从,乞匄携养,因赃假位,舆金辇璧,输货权门,窃盗鼎司,倾覆重器。利赘阉遗丑,本无懿德,犭票狡锋协,好乱乐祸。“ 听到了这儿,黎利面色大变,额头上的青筋凸起,恨不得将手中这封信撕得粉碎,总算是他及时吐了口气,咬了咬牙,抱着看你还能怎么骂我的心思,再者这信听着有些耳熟,不免有些好奇,便咬牙继续听了下去,只听得黎思齐继续念道:“利遂承资跋扈,恣行凶忒,割剥元元,残贤害善。故九江太守边让,英才俊伟,天下知名;直言正色,论不阿谄;身首被枭悬之诛,妻孥受灰灭之咎。自是士林愤痛,民怨弥重;一夫奋臂,举州同声。故躬破于徐方,地夺于吕布;彷徨东裔,蹈据无所。幕府惟强干弱枝之义,且不登叛人之党,故复援旌擐甲,席卷起征,金鼓响振,布众奔沮;拯其死亡之患,复其方伯之位:则幕府无德于兖土之民,而有大造于利也。后会銮驾返旆,群虏寇攻。 时冀州方有北鄙之警,匪遑离局;故使从事中郎徐勋,就发遣利,使缮修郊庙,翊卫幼主。利便放志:专行胁迁,当御省禁;卑侮王室,败法乱纪;坐领三台,**朝政;爵赏由心,弄戮在口;所爱光五宗,所恶灭三族;群谈者受显诛,腹议者蒙隐戮;百僚钳口,道路以目;尚书记朝会,公卿充员品而已。故太尉杨彪,典历二司,享国极位。li因缘眦睚,被以非罪;榜楚参并,五毒备至;触情任忒,不顾宪纲。又议郎赵彦,忠谏直言,义有可纳,是以圣朝含听,改容加饰。利欲迷夺时明,杜绝言路,擅收立杀,不俟报国。又梁孝王,先帝母昆,坟陵尊显;桑梓松柏,犹宜肃恭。而利帅将吏士,亲临发掘,破棺裸尸,掠取金宝。至令圣朝流涕,士民伤怀!利又特置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所过隳突,无骸不露。 身处三公之位,而行桀虏之态,污国害民,毒施人鬼!加其细致惨苛,科防互设;罾缴充蹊,坑阱塞路;举手挂网罗,动足触机陷:是以兖、豫有无聊之民,帝都有吁嗟之怨。历观载籍,无道之臣,贪残酷烈,于利为甚!幕府方诘外奸,未及整训;加绪含容,冀可弥缝。而利豺狼野心,潜包祸谋,乃欲摧挠栋梁,孤弱陈氏,除灭忠正,专为袅雄。往者伐鼓北征占人,强寇桀逆,拒围一年。 利因其未破,阴交书命,外助王师,内相掩袭。会其行人发露,瓒亦枭夷,故使锋芒挫缩,厥图不果。今乃屯据敷仓,阻河为固,欲以螳螂之斧,御隆车之隧。幕府奉汉威灵,折冲宇宙;长戟百万,胡骑千群;奋中黄育获之士,骋良弓劲弩之势;并州越太行,青州涉济漯;大军泛黄河而角其前,荆州下宛叶而掎其后:雷震虎步,若举炎火以焫飞蓬,覆沧海以沃[火票]炭,有何不灭者哉?又li军吏士,其可战者,皆出自幽冀,或故营部曲,咸怨旷思归,流涕北顾。其余兖豫之民,及吕布张杨之余众,覆亡迫胁,权时苟从;各被创夷,人为仇敌。若回旆方徂,登高冈而击鼓吹,扬素挥以启降路,必土崩瓦解,不俟血刃。方今汉室陵迟,纲维弛绝;圣朝无一介之辅,股肱无折冲之势。方畿之内,简练之臣,皆垂头□翼,莫所凭恃;虽有忠义之佐,胁于暴虐之臣,焉能展其节?又操持部曲精兵七百,围守宫阙,外托宿卫,内实拘执。惧其篡逆之萌,因斯而作。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391章:一家欢喜一家愁 此乃忠臣肝脑涂地之秋,烈士立功之会,可不勖哉!操又矫命称制,遣使发兵。恐边远州郡,过听给与,违众旅叛,举以丧名,为天下笑,则明哲不取也。即日幽并青冀四州并进。书到荆州,便勒现兵,与建忠将军协同声势。州郡各整义兵,罗落境界,举武扬威,并匡社稷:则非常之功于是乎著。其得利首者,封五千户侯,赏钱五千万。部曲偏裨将校诸吏降者,勿有所问。广宜恩信,班扬符赏,布告天下,咸使知圣朝有拘迫之难。如律令!“ 黎思齐的声音并不大,但一来书房就这么几个人,二来父子二人都对这密信充满了好奇之心,莫不是凝神细听,因此人人听得清清楚楚,黎元龙一头的冷汗,牛头看了看黎利,见他面色铁青,额头上的汗水如雨一般滚落了下来,两眼盯着那绸缎,许久才哆嗦的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黎思齐则是一脸的崇拜之色,将这篇密信又默默诵读了几遍,他是读书人,看重的是文采,此文文立论严正,先声夺人。将黎家置于被告席上,列数其罪。借此宣告天下,共同起兵,起到了很大的宣传鼓动作用,难得的是文采出众,让人好生敬佩,早已将文章如何骂自己父王,顺带也带上了自己祖宗的话儿忘得一干二净。 “气煞我也……?”黎利好半天才踹上了一口气,说了一句。 “父王,这便是密信……”黎元龙听了半天有些疑惑,他才学不高,但到底是读过书的人,这密信大致的意思还是能明白,分明是一篇骂人的文章而已,并没有半分泄露朝政的意思。 黎利也有些奇怪,将绸缎看了看,忽的一扭头喝道:”姓杨的果然厉害,竟整出了这么一篇骂人的文章,这读书人的笔果然是比咱们的枪还厉害,不过这分明是一篇骂人的文章,不是什么密信,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说?” “父王,我想起来了,这文章根本不是姓杨的写的,是汉人一个叫陈琳的人于建安五年,官渡之战爆发,作《为袁绍檄豫州文》,痛斥了曹操。曹操当时正苦于头风,病发在床,因卧读陈琳檄文,竟惊出一身冷汗,翕然而起,头风顿愈。这文章便是化此而来!”黎思齐一脸惊喜的道,他自小熟读汉人典籍,初始觉得这文章风格比较雄放,文气贯注,笔力强劲,是一篇难得的好文章,并不曾察觉,待细细诵读后,脑海里的记忆慢慢恢复过来,再将眼前的文章与昔日诵读的诗书一一相互映照,才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这文章虽说是杨峥化笔而来,但也是实实在在的骂了自己祖宗,自己这个长子,面上没半点愤怒不说,还一脸的敬佩之色,不免瞪了他一眼,扭过头对张道:“哼,弄一篇古人的文章,骂骂本王,就想这么糊弄本王么,说,你还有什么没说的?否则本王可饶不了你?” 张道这会儿彻底将自己融入了这场作秀当中,嘿嘿一笑道:“这个是密信啊,谁规定密信不能骂人了,我家大人说了,这是一片激文,就是要将你们骂得自己都不像好人了,这样再通过阮大人的手传到我家大人精心制作的小报上,你们说说看,天下百姓看了这样的文章,还会相信黎家父子是好人么?” 黎利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小报的厉害他先前已经领教过了,那可是一道无形的力量,三人成虎的威力可不容小视,若这样的文章传了出去,与自己军心,民心只怕是大受影响,这密信虽没说军国大事,但通过阮鹰的手传了出去,其作用不言而喻。 “阮鹰好大的胆子,竟敢出卖本王……?“黎利怒不可恕的大骂了几句。 “父王,阮家不仁,休怪我们黎家不义,此时还请父王早作决断?“黎元龙趁机道。 气得有些糊涂的黎利喝道:“去,把他们给本王抓来,本王要亲自问问他们,为何如此对待本王?“ “是!“黎元龙大喜,抱拳应了声飞一般的去了。 黎利皱着眉头看了看手中丝绸,咬了咬牙:“阮鹰,你果真背叛了本王……?”常言道,一家欢喜一家愁,与黎利的咬牙切齿相比,杨大人可就舒服多了,寻了吃饭的理由,杨大人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打发府上的仆人买了不少菜,大小姐、沈艳秋两位大美人亲自下厨,经过大半日的忙碌,一桌子好酒好菜算是上了桌子。 杨峥忙招呼众人落座,虽说是家宴,但落座依旧是按照官场上的规矩,杨峥既是安南经略,又是主,自是坐了首席,其次是王通、黄福,张本、高航、徐朗,等人,几个女子则依着顺序坐了末位,三个女子自有些私密话儿要说,因此与杨峥等人的谈话,全然不理会,也不知客套了多久,众人才开始动筷子吃饭。 杨峥在前世的时候就听好此地的花蟹不错,特意吩咐仆人多购买了些,此时经过大小姐小手烹饪,这些花蟹鲜黄,鲜黄,不仅好看,还十分的吸引人。 杨峥哈哈一笑道:“这花蟹是此等的风味,本官闻名已久,今日特意准备了些,也让诸位品尝一下此地风味!” 众人与此地民风所知不多,可看着这黄灿灿的花蟹,又听了杨峥这么一番赞扬的话儿,禁不住食欲大动,也不客气,纷纷用手抓了一只,开始吃起来。 杨峥虽好吃螃蟹,但不懂得技巧,只是将花蟹底部翻开,拿过一只筷子,一块一块的将蟹黄挑出来,然后染上点上陈醋送入嘴里,但那毕竟是中原的大闸蟹,与安南的花蟹有些不同,这些花蟹个头小,蟹黄却不少,但有个缺点,这些蟹黄不像中原那么绵软,而是如咸鸭蛋蛋黄一样紧致,甚至还紧硬一些,所以筷子轻轻点两下,未必能下来,可力道大一些,蟹黄又都散了开来,滚了一地,甚是可惜。 一旁的沈夫人斜眼撇了一眼杨峥,见这位堂堂的经略大人手忙脚乱的模样,忍不住嫣然一笑,道:“杨大人,这蟹黄可不是这么吃的哦?” “哦……?”杨峥正忙得不可开交,闻言哦了声抬起头来,正要迎上了沈夫人巧笑连连的鹅蛋脸,忍不住心头跳了两下,生怕旁人看出端倪,忙道:“不知夫人有什么好建议?“ 沈夫人道:“大人有所不知了,这安南的花蟹吃饭可不比中原了的口味,讲究花样,吃的是原汁原味,这山西老陈醋可是不用的,最佳蘸料是胡椒盐加柠檬汁!“ 杨峥大闸蟹吃了不少,莫不是用陈醋蘸着吃,早已成了习惯,此时吃了半天,竟听说有这种吃法,微微有些意外道:“这样如何能吃?” 沈夫人看他模样,便知是头一次吃这种花蟹,也不做解释,冲着杨峥嫣然一笑,伸出雪白的皓腕,五指修长的指头,从容的拿起一只螃蟹,从底部打开,迅速去掉了蟹脚,再挑去蟹囊和腮,又旁边的小刀一块的去掉其他杂物,这才将小刀伸入蟹壳,手腕轻轻一用力,蟹壳微微一动,那花蟹的蟹黄,便被小刀给剔了出来。 众人看着沈夫人麻利的动作,以及从容不迫的优雅,既羡慕又佩服。 沈夫人将蟹黄点上柠檬,在直接用小刀送入那张樱桃小嘴中,轻轻抿了抿,便抽回了小刀。 沈夫人冲着杨峥一笑,却对沈艳秋与大小姐说,两位妹妹你们有所不知,这安南不比中原,没几样好东西,不过这柠檬却是极好的,柠檬汁加蛋黄,敷在脸上,可使我们女人美白、营养……?“ 爱美之心古今皆然,大小姐一听顿时双眼放光与沈艳秋彼此看了一眼,道:“真的么?“ 沈夫人用力点了点头道:“千真万确?待会儿我给两位妹妹作一个试一试,效果如何一试便知了?” 两人满脸惊喜,急忙道谢。 杨峥到是没想到这吃个螃蟹还有这般讲究,想着刚才沈夫人从容不迫的吃蟹黄,动作优雅,让人耳目一新,的确比自己手忙脚乱要好得多,冲着沈夫人抱了抱拳道:“多谢夫人指点?“ 沈夫人咯咯一笑道:“都是自家人,大人何须客气?“ 这话儿一出口,沈夫人便觉得有些暧昧了,不觉面上一红,低头看了看杨峥,这家伙浑然不觉,低着头正聚精会神的吃着蟹黄。 沈夫人先是一愣,再一想忽的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 众人都是人精,这种场面,这种话儿自是没人提问,各自低着头吃着螃蟹。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就这么多了,咱明日继续了,另外月中了,有月票的诸位书友们请送上你神圣的一票,拜托了! 1392章:聒碎乡心梦不成 好不容易将一顿螃蟹吃得干干净净,众人才摸着肚皮站了起来,只是这蟹黄虽味美,吃多了不免有口渴之感,杨峥大大咧咧的坐在主家的位置上,一副当家人的模样,冲着大小姐挥手道:“大小姐,去,给诸位大人沏一壶好茶来?“ 大小姐面露温怒之色,可看了看众人还是婀娜多姿的去了。 “把大小姐娶回家,当丫鬟使,啧啧啧,这种成就感可比打仗来得实在多了?”杨大人一脸得意的道。 大小姐去了没多久,便泡了一壶茶来,挨个儿给众人沏茶,这可是上等的西湖龙井,大小姐一路带过来,舍不得喝上一口,可刚才杨峥让她来一壶上等的好茶,身为女主人自是不好败了当家的面子,有些心疼的沏了一壶茶汤来,众人见杯中水色澄清,色泽翠绿,虽说整个杯子没有一片叶子,却透着一股淡淡幽香,猛吸入一口直沁心脾,那种久违的感觉,让众人一时舍不得喝上一口,杨峥全然没看到大小姐杀人一般的目光,一低头便喝了一口,吧唧吧唧了两下,忽然扬天一叹道:“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说起来还是故乡的茶好啊?“ 众人正低头喝着茶,冷不丁的听杨峥来这么几句,微微楞了一下,可细细一想,的确如此,安南虽好,终究是不如中原,宛如这词儿所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了。众人来江南也有些日子,日复一日往日倒也不觉得,此时被人一提起,心头的愁思立如秋水一般涌上了心头,再喝杯中的茶汤时,竟比平日里香甜了几分。 杨峥没想到自己无心一语,竟勾起了众人的乡愁,尴尬的笑了笑道:“大好的日子,说这些干什么!来,来喝茶,喝茶?” 众人纷纷举杯喝茶,心头却是各自叹了声:“远离故乡的游子、漂泊者、流浪汉,移民,谁不思念自己的故土家乡?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么?“ 众人被杨峥一句诗词触动了心思,各自想着家乡的种种,竟是谁也没说话,如此这般的气氛中坐了半天,也不是是谁说了句天色不早了,众人才从思索中回过神来,看了看天色,果见夕阳西斜了不少,纷纷抱拳告退。 杨峥倒也没挽留,将众人送到了门前,一一抱拳后,正要转身,忽见沈夫人婀娜多姿的走了过来,她身段本就好,此时夕阳下,一系月白色的裙摆,一张鹅蛋脸上巧笑连连,漆黑如墨的眸子顾盼之间风情万种,无处不透着成熟的风韵,王通小心的跟在身后,有些不满的走了过来。 “杨大人……?“声音柔柔的,一如江南的小桥流水,优雅从容,却又透着几分甜腻。 “哦,原来是沈夫人啊,不知夫人可还有事么?“听得声音,杨峥转过声来,礼节性的问了声。 沈夫人掩着小嘴一笑,道:“大人刚才的词儿,自然真切、简朴清爽的白描语句,写得天然浑成,毫无雕琢之处,却格外真切感人,便是末尾句,“夜深千帐灯”壮美意境到“故园无此声”的委婉心地,既是词人亲身生活经历的生动再现,也是他善于从生活中发现美,并以景入心的表现,满怀心事悄悄跃然纸上。天涯羁旅最易引起共鸣的是那“山一程,水一程”的身泊异乡、梦回家园的意境,信手拈来不显雕琢,让小女子好生喜欢,不知大人可否将这词儿写下来,让小女子带回去?” 杨峥倒是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诗词,这女子竟有如此深刻的见解,而且那种细腻与诗词的表达,没有半分的差多,不由得感叹这女子天生是个心思细腻的胚子。”微微楞了一下道:“这个么?” 沈夫人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就那么盯着他,柔声道:“怎么?杨大人是不肯么?” “啊,怎么会呢?杨峥忙回过神来道:“不过是写一首诗词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夫人不嫌弃才好?” 沈夫人掩着小嘴一笑道:“大人可是我大明的一等一的才子,奴家哪敢说嫌弃的话儿?” 杨峥苦笑道:“一等一的才子也不是什么都好,也许我的词儿还算不错,可书法吗,只怕未必吧?“ 沈夫人道:“这个大人写了奴家才好评价?“ 眼看拒绝不了,杨峥也只好让沈夫人进了书房,书房不大,布置上与这个时代的有些不同,作为书房在杨大人看来是读书写字或工作的地方,需要宁静、沉稳的感觉,人在其中才不会心浮气躁。所以房中多以传统中式书房从陈列到规划,从色调到材质,都表现出雅静的特征,但终究是一个在前世生活二十年的现代人,脑海里还是有几分现代气息,这一点体现在书架,桌椅板凳的颜色上,相对于古人的古色古香,他在颜色上较为重一些,如此一来,书房显得厚重稳重,当然了也有些缺点,容易让人陷于沉闷、阴暗,所以这种书房最好配上大面积的窗户,与古人的直棂窗不固定不能开启不同,杨峥用是槛窗,这种窗户是由格子门演变而来的,施上殿堂门两侧的槛墙上,格眼多用柳条框或方格,横披既可通风、采光,又避免因门窗过于高大而开启不便的缺陷,同时有能满足书房的需要,从而达到空气流通,并引入自然光及户外景致,配上窗外的翠竹,山水小景,颇有几分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的感觉。 王通是个武将,平日里也会读些兵书,但终究是改不了武将的秉性,书房里书架到是不少,却放着的不是书,而是刀剑棍棒,甚至还还有几分死人的骷髅头,这样的书房自是全无古色古香之感,甚至还有几分隐身之感。 此时见杨峥这小小的书房“百间朗朗”、“插架三万”,乃藏书家气派,却不是读书人平常可得。有屋一间,无论大小,一桌一椅一卷书,一灯一人一杯茶,便有了于日常中沉思静悟、让人平心静气,心头愉悦,此时此刻,便是这开阔的窗台落在了她眼里,也成了一幅动人的画卷。 杨峥领着沈夫人直接到了自己案几面前,案几为红木所造,这种用于宴请宾客的几案,其特点是可以随宾客人数多少而任意分合。案的造型突出表现为案腿不在四角,而在案的两侧向里收进一些的位置上。两侧的腿间大都镶有雕刻各种图案的板心或各式圈心。而几与案只是形制不同,长短大小相差无几,但多呈长条形。案几在使用中既可用于放置器物也可用于宴享,用作文人书桌最合适不过。 案几一旁有松林梅的木雕罩格,条几上供桌屏、花瓶,案几上置文房四宝,多宝架上摆放线装古书,圆桌上一盘围棋,古色古香,令人驻足其间,回味无穷,沈夫人越看越满意,恨不得在这书房里多呆一会儿。 身后的王通却是好生别扭的,只觉这书房哪儿哪儿都是一股胭脂之气,根本不像个男子该呆的地方,有心想说两句,可一看自家夫人杀人的目光,哪还敢多言。 杨峥铺好了纸张,磨好了墨汁,再从笔筒中抽出湖笔,浸泡了片刻后,猛吸了一口气,手中湖笔一落,刷刷刷了一阵,雪白的纸上立即落了下两行龙飞凤舞的大字来。 沈夫人侧目望去,昏暗的光线下,那两行龙飞凤舞的大字体形瘦长、横粗竖细、撇钩飘逸、墨色乌黑,犹如漆成,甚是好看。 “这字儿真好看?“沈夫人忍不住说道。 杨峥暗自得意了一把,这些日子他再苦再累,晚上都要练上两笔,不得不说,他如此的字儿与在南京时相比,不可同日而语,便是这笔画之中,也下了一番功夫。 王通听得好奇,凑过来看了两眼,只觉得这字儿有些眼熟,似在那里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不知大人这笔法临摹何人?”王通看了看,忍不住道。 杨峥微微一愣,心头哎呦了声,自己一时卖弄,竟忘了自己这笔法是当今皇帝的笔法,这人啊果然大意不得,嘿嘿一笑道:“前朝书法名家赵孟頫的?“ 王通与书法所知无几,只是觉得这字儿有些眼熟而已,听他这么说哦了声,装模作样的道:“怪不得这么好看?“ 沈夫人听得暗笑:“你一个武将,平日里书也不见你看,除了打仗研究便是几本孙子兵法,什么时候知道书法的魅力?“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依旧是三更,十七号了请诸位送上你们的月票!拜托了! 1393章:天若有情天亦老 这番话儿沈夫人自是不便说,,眼看杨峥写好,心头欢喜便道;“这个……?”杨峥有些担心这笔记,可一想朱瞻基是当世书法名家,自己就算是模仿他的笔记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便道:“夫人不必客气,这条幅便送给夫人了?” 沈夫人着实喜欢这首词的韵味,见他答应,顺手结过来,细细品味了一番,将纸张叠好放入怀中,这才说了些感谢的话儿。 杨峥不知这词儿怎么就入了沈夫人的法眼,看他如此模样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干脆什么也不说。 沈夫人将词儿收好后,一双漆黑的眸子如一汪春水般扫了一眼杨峥,笑吟吟的道:“天色不早了,奴家就不打扰大人休息了?” 杨峥忙抱了抱拳,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儿。 沈夫人蹲身福了一礼,便如一个转身,摇曳生姿的去了,微微有些发楞的王通,急忙跟了上去。 杨峥望着两人大步走向曲廊尽头,仍旧没弄明白沈夫人这是唱的哪一出,只好苦笑了声,也摇头出了书房。 书房外,假山塑造的峭壁、峰峦、洞壑、涧谷、平台、磴道等山中之物,应有尽有,极富变化。池东主山,池北次山,气势连绵,浑成一片,恰似山脉贯通,突然断为悬崖。而于磴道与涧流相会处,仰望是一线青天,俯瞰有几曲清流;壮哉,美哉,恰如置身于万山之中,全山处理细致,贴近自然,一石一缝,让人心情舒畅了不少,杨峥看着窗外渐渐落下的夕阳,自言自语的道:“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是时候了?“ 阮府后院,东侧的假山后,有一小亭,依山临水,旁侧有小崖石潭,借“素湍绿潭,四清倒影”之意,故取名“半潭秋水一房山”。在亭中观山,岩崖若画。周围林木清荫,苍枝虬干,饶有野趣。出亭北,缘石级向下,山溪低流,峰石参差,有路通往园北的“补秋舫”。舫的南面临水。此建筑面阔三间,与池南的大厅遥相呼应。 小亭里阮鹰面色阴沉,额头拧成了一道深深的川字,黎利今日的态度让他很不安心,凭着多年的感觉,他看得出黎利并没有完全相信他们,这次只怕惹上了一个大麻烦了。 他本想再押着阮虎去一趟黎府,可这小子死活不去,再者他的话儿也不是没有道理,他没有出卖自己,没有做出对不起朝廷的事情,自己这个做长辈的也没什么理由再他押着去负荆请罪了?正思索着,忽听得一个仆人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大叫道:“老爷,老爷不好了,小王爷他……?“ 阮赢心头一惊,道:“发生了何事?“ 那仆人道:“小王爷带着人马抓侄少爷了,现在都快打起来了?” 阮鹰心头一跳:“黎利果然没放过我们,好一个心胸狭窄的小人!“骂了几句,便急急忙忙跑了去。 却说,阮虎一脸怒气的从黎家回来,便将黎利好一阵痛骂,也不知骂了多久,忽听得“砰”地一声,一阵脚步声,跟着府上管家,喘着粗气,一个跟头撞开房门闯了进来。 阮虎正骂得口渴,想喝一杯茶水,润润喉咙再充分发扬发扬三骂黎利的壮举,冷不丁的被突如其来的一下,吓了一大跳,手腕一个不稳,听得:“哐当“一声,手中的茶壶被落了地上摔了一个粉碎,溅起的茶汤烫得他哎呦了一声,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冲着门前骂道:“不长眼睛的东西,没见小爷在喝茶么……?” “公子爷……?”那官家凄惨的叫了声。 阮虎微微一愣,这才抬起头来,正眼看了一眼那官家,对方竟是满脸的鲜血,正望着他大叫。 阮虎吃了一惊,道:“柳官家,你怎么了,谁把你打成了这样?” 柳官家呜呜几声,道:“小王爷,小王爷……?” “黎元龙……他好大的胆子,竟干动我们阮家的人?”阮虎大怒。 “呵呵,大胆的可不是小王,是阮大公子才是?“门外黎元龙笑吟吟的走了进来。 “姓黎的,你这话是何意,我们阮家虽听令你父王,可未必就听令于你,本公子可未必怕了你,你这话儿最好给本公子说清楚些,不然今日小爷与你没完?”阮虎恶狠狠的道。 若是往日,黎元龙还的确有几分顾忌,可今日他不怕了,在这安南的一亩三分地上,还有会怕一个毫无实力的反贼呢?所以阮虎的一番威胁,丝毫没让他感到害怕,他甚至还有几分兴奋的感觉,笑眯眯的走了进去,道:“这事儿小王可说不清楚,小王可是奉命行事,还请阮大公子莫要见怪才好?“话音一落,冷声喝道:”还不动手!“ “谁敢!“阮虎大喝道:”这里可是阮家府邸,你们胆敢对本公子行凶?“ 黎元龙丢了个眼神,早有两个侍卫冲了进来,一左一右欺身上前,对阮胡抱了抱拳道:“阮公子得罪了!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话音一落,两人毫不客气的抓住了阮虎的臂膀,奋力将他按在地上。 阮虎没料到对方当真动手,惊讶之余,竟忘记了反抗,直到双手被对方死死的扣住了,才从惊讶之中惊醒了过来,挣扎着破口大骂。 黎元龙望着地上苦苦挣扎的阮虎,一种抱负的快感从心里迅速涌起,他全然没理会对方辱骂,从怀中摸出一把纸扇,在胸前摇晃了几下,便旁若无人的走了进去,他走得特别的慢,似有意让阮虎愤怒的眼神,盯着他缓慢的脚步,他径自走到了书桌旁,扫了一眼书桌,伸手在书桌上好一阵翻找,忽的从一本古籍的夹层之中,寻得了一张写有安南经略杨峥拜上的书信,看了看便塞入了怀中,随机转过身来喝道:“带走!“ “黎元龙你,你敢……?”阮虎怒目而视。 “此人勾结暴明,此乃我安南的罪人,带回去交给父王发落!”利元龙冷声喝道。 “黎元龙……?”阮虎被两人夹起脱出了厢房。 “咚咚咚——?” 回廊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跟着阮鹰气喘嘘嘘的跑了过来道:“小王爷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阮大人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吧?”黎元龙冷笑道。 阮鹰眉头皱了皱,用这种语气与他说话的,他还是头一次听到,心头微怒,但眼下形势比人强,唯有先忍下这口气道:“小王爷为何要抓老夫侄儿?“ 黎元龙冷笑道:“小王奉父王之命前来抓捕反贼……?” “反贼?这话从何说起,今日之事,老夫已经向王爷说清楚了?何来反贼?”阮鹰大怒道。 “说清楚,只怕阮老大人也蒙在鼓里吧?”黎利哼了声,不再理会喝道:“把人带走!” “谁敢!”阮鹰想也不想要大声喝道。 黎元龙盯着阮鹰道:“怎么?阮老大人是要阻拦小王了?“ 阮鹰道“老臣不敢,不过此事还需查探,小王爷这么把人带走,未免太欺负人了吧?” “欺负人……“黎元龙哈哈一笑,忽然盯着阮鹰道:”大人说的不错,小王今日还就欺负你,欺负你们阮家!“说完,扭头冷声喝道:“带走!” 阮鹰道:“我看谁敢,小王爷你不要欺人太甚,这里可是阮家?“ 黎元龙哦了声,提着一把朴刀走到阮鹰跟前,一脸狞笑道:“阮大人,若说昨日嘛,小王虽飞扬跋扈,对阮老大人还有几分畏惧,可今日么,不怕告诉你老,小王还真不惧,小王出来的时候,父王说了,若阮老大人识相的话最好不过了,若不知好歹,做出什么有损朝廷的事情来,小王大可就地斩杀,阮大人乃我安南第一博学之人,不会不明白违抗将令是什么后果吧!” “你……?”阮鹰气得面色大变:“老夫,老夫要见王爷!” 黎元龙道:“小王求之不得!“ “带走!“ 黎府的后院,原本并无秀丽景色,黎利作为平吴王住进来后,院中能工巧匠,就地取材,巧用其地作为大假山山涧的源头。山涧中有险巧步石,雨后瀑布奔流而下,进入池中和主山山腹。石壁占地很少,却洞壑涧崖毕备,构筑自成一体,与主山一主一从,一正一副,极富神韵,壁间有蹬道和边楼相通。 从楼上循山岩而下,可直抵水边,路径极其险峻,妙的是在岩壁合适的位置上都设有扶手石,安排得恰到好处,自然而又不留痕迹,不能不令人惊叹造园家非凡的匠心。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月中了,请诸位送上几张月票哦! 1394章:人间正道是沧桑 山道尽头临水石矶随水波隐现,富有自然意趣,平日黎利忙完政务后,总会在院中走一走,看一看,喝喝茶,写写字,或者陪着几位妃子说说话,但今日黎利没这个心思了,不要说阮家与大明勾勾搭搭,就是那封密信,也足够让他忧愁万分,如此笔锋,如此的安排,让他不得不对这件事万分的重视,但阮家毕竟是追随了自己多年,且立下了不少的功劳,让他对阮家下手,还真有些下不去这个手,可不动手,事情都摆在了这儿,似这等害群之马若不处置,他还真不敢保证阮家会再做出什么,其他的将士得知消息后会不会也这般,如此两难的境地,让他好生犹豫的很。 郑氏是今日奉命陪驾的妃子,往日两日在这样的小亭子里,黎利总会说些趣事,就算不说,也会写写字儿,看看书,或者看看风景,今日却毫无此意,且面色阴沉,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儿说的并非全是那些当官的男人,这宫中的女子也深知这句话儿的含义,深知比那些官儿更能体会,“履虎尾,不咥人,亨。初九:素履。往,无咎。九二:履道坦坦。幽人贞,吉。六三:眇能视,跛能履。履虎尾,咥人凶。武人为于大君。 九四:履虎尾,愬愬,终吉。九五:夬履。贞,厉。上九:视履,考祥其旋。元吉。”在临行履实践之需,要三思而行。犹如尾随老虎跟在后面,老虎没有咬人,这样才会通达。(初九)坦诚朴实地为人处事,大胆往前,没有咎害。(九二)选择的路坦坦荡荡,宁静深沉地接人待物。如此谋划,吉利。(六三)视力很差还说看得很清楚,跛了一条腿还说行走得很好。这种人跟着老虎走,老虎肯定会咬人,自然很危险。这种情况就像武夫效命大王一样凶险。(九四)跟在老虎后面,朝兢夕惕戒备着,最终会吉祥的。(九五)尾随老虎,还想要去决定老虎该怎样走。这种打算是很危险的。 (上九)审视跟随老虎的行走之路,周详地考察回旋之道。这样非常吉利。就在宫中,让她们学会了看人脸色,学会了揣摩帝王的心思,深知学会了何时取悦,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她们从内心深处都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此时此刻,郑氏端坐在一旁,既不说话,也不会想往日一样,卖弄那点风情,而是乖乖的坐在身旁,从茶几上,将茶叶放入沸腾的茶水之中,稍微停顿了片刻,方才提起壶分了茶,再双手捧杯,将一杯刚刚沏好的茶汤,悄无声息地送到了黎利的面前,剪水双眸小心地看了他一眼,见他仍旧眉头紧皱,面色阴沉,心头的那个重大的事情,似迟迟没有下了决心。 听得动静,黎利才低头看了一眼眼前的茶杯,轻轻叹了声,伸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便见目光看向了远处,见不远处的一座假山上,几个人影在动,起先他只是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这会儿看得好奇,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只见那座假山上,一个汉子挥舞着手中的大板斧,正拼命砍掉山中右侧的一颗芭蕉树,不免有些奇怪,道:“他们做什么?” 郑氏本在一旁品着茶汤,听了问话,忙走了前来,看了一眼,微微一笑道:“王爷忘了么,前两日这里下过一场大雨,吹过一场大风,风太大,把山中的一颗芭蕉树给吹倒了,那树叶子被大雨浸泡了一夜,这不第二日起来,又被阳光一晒,开始腐烂了,这些工匠是在剔除这些腐烂的树枝呢?” 黎利心头微微一动,似有所悟,这座假山,是宫中的一个能工巧匠,运用“大斧劈法”,简练遒劲,结构严谨,错落有致,浑若天成。建成后的假山以东北方的平冈短阜作起势,呈连绵不断之状,使主山不仅有高耸感,又有奔腾跃动之势。至西南角,山形成崖峦,动势延续向外斜出,面临水池。山体以大块竖石为骨架,叠成垂直状石壁,收顶峰端,形成平地拔起的秀峰,峰姿倾劈有直插江边之势,好似画中之斧劈法。山脚与池水相接,岸脚上实下虚,宛如天然水窟,又似一个个泉水之源头,与雄健的山石相对照,生动自然。 主山之前山与后山间有两条幽谷:一是从西北流向东南的山涧;另一是东西方向的山谷。涧谷汇合于山之中央,成丁字形,把主山分割成三部分,外观峰壑林立,内部洞穴空灵。前后山之间形成宽一丈,高约两丈的涧谷。山虽有分隔,而气势仍趋一致,由东向西。山后的尾部似延伸不尽,被墙所截。据认为,这是清代“处大山之麓,截溪断谷”之叠山手法。山涧之上,用平板石梁连接,前后左右互相衬托,有主、有宾、有层次、有深度。更由于山是实的,谷是虚的,所以又形成虚实对比。山上植花木,春开牡丹,夏有紫薇,秋有菊,冬有柏,使山石景观生机盎然,其中尤以顶端的几颗芭蕉树最显眼,一旦入夏,叶丛中抽出淡黄色的大型花。“扶疏似树,质则非木,高舒垂荫”,最为黎利了喜欢,此时见那匠人一阵大刀阔斧,登时心头惊讶道:“这般还能活么?” 郑氏咯咯一笑道:“王爷想不想听臣妾说个趣事?“ 黎利虽不立正室,但对郑氏极为喜爱,此时听她如此说来,微微沉吟了下道:“也好,本王就听你说说?“ 郑氏轻轻福了一下,嫣然一笑道:“臣妾小时候贪玩的紧,一次陪着娘亲去放风筝,臣妾当时贪玩,只想着让风筝尽快飞起来,便拼命的往前跑?” 郑氏家本是升龙一个官宦人家,兄妹三人,有两位哥哥。其父亲原是一位武官,因拥护陈朝,张辅攻下安南后,郑家治罪后家道败落,飘泊异乡在郑氏八岁的时候,随养母亲流落到义安城。郑氏自幼跟人习得艺家诸艺,音律诗词、丝竹琵琶无一不精通,她尤擅南曲,歌声甜润,深得四方游士追慕,那时候黎利还刚刚竖起了反大明的旗帜,且没成气候,一次来义安城打探军情,与一家酒家碰上了郑氏,立即被她大家闺秀的雍容典雅所吸引,竟是一见钟情,硬是让人打探了一番,得知郑氏与母亲寄住的姑父家中,便有了上门提亲的意思,谁知那姑妈是个目光短浅之辈,眼见黎利不过是一介平民百姓,有些不情愿,却有拜托不得他的纠缠,最后直接抛出了一个难题,要价三千两,黎家世代经商,要说区区三千两银子,也不算太高,只是他刚刚起兵,所花费银子不少,一时竟凑不出这么多的银子来,一时无能为力,这事儿不知怎么传了出去,一个友人雪中送炭,给了他大力的资助,才顺利凑齐了三千两银子,将郑氏给娶到了手,两人恩爱多年,郑氏一直雍容大气,很少说起往事,成亲这么多年来,黎利还是头一次听她说些这些琐事,不免有几分好奇,将心头挥之不去的心事给放到了一旁。 郑氏似回到了当年的情景,略有皱纹的脸蛋上,洋溢着笑容,夕阳的余晖下,那笑容很温馨,也很动人。 “臣妾拼命的往前跑,风越来越大,臣妾越跑越快,终于风筝飞了起来,可臣妾因为跑得太快,没有看到脚下的石头,摔了一跤……?”郑氏的声音平淡,似再说着一件童年的趣事而已。 黎利也听得有趣,看了郑氏一眼,道:“可是摔坏了脚丫子?” 郑氏面上一红,道:“王爷说的是,臣妾的脚丫子给摔破了,母亲见我出了血,便带着臣妾找了郎中看看,却不想脚踝和膝盖处,伤口挺深,第二天还流血,不见好,那郎中只好多用了几味草药,给臣妾包了起来,这样一来血才算止住了,臣妾也没觉得疼痛,此事便没放在心上。 不曾想,几日后,臣妾的脚丫子疼得厉害,先是轻微的疼痛,到后来是钻心的疼痛,便是走路也不能走,这下母亲才知道事情严重了,急忙给我找来郎中,那郎中倒也有些手段,拆了臣妾的草药,打开了脚丫子一看,不过几日的功夫,脚丫子竟是烂了一大半?“ 黎利看了她一眼,似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出声。 郑氏面上始终洋溢着笑容,此时伸手芊芊素手,将耳旁的几缕发丝虑到了耳旁后,继续说道:“母亲一看这情景,吓得不轻,便是臣妾也吓得哇哇大哭?求那郎中一定要治好我的脚丫子。“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了! 1395章:我花开后百花杀 ( ) 那郎中却对母亲说,因天气炎热,臣妾的脚丫子已经溃烂,想要治好,必须将这些烂肉剔除,让它长出新肉来,这样才能保住这条腿? 母亲当时吓坏了,抱着臣妾大哭,臣妾那时年纪还小,但也知道那郎中说的对,反而比母亲要镇定些,为了保住这条退,便让那郎中将烂肉给臣妾剔除掉。“ 虽是多年的往事,但当年那一幕似太过深刻,重新说起的时候,郑氏面上还是闪过一丝痛苦,但很快一闪而过,那张还算妩媚的脸上,再一次涌出了淡定的笑容。 “那郎中说的没错,烂肉被剔除后,臣妾的脚丫子没多久,便长出了新肉来,没多久当日烂了大半天个脚丫子彻底好了……?“说到了这人,郑氏看了一眼黎利,继续道:“其实,这工匠砍芭蕉树的枯枝败叶,就和那郎中剔除臣妾的脚丫子的烂肉是一样的道理,腐肉不去,新的肉长不出来,臣妾的脚丫子也不会好……?” 黎利心头一动,再抬头看那假山,假山上那你工匠大刀阔斧的去掉了芭蕉树的枯枝败叶,原本被压弯了腰的枝干立即竖了起来,整个芭蕉树去了腐肉,竟重新焕发勃勃生机来……?“ 黎利盯着那芭蕉树看了许久,紧皱着的眉头,彻底舒展了开来,沉吟的脸色也慢慢涌上了笑意,轻轻吐了口气,自言自语的道:“腐肉不去,新的肉儿怎么能长出来呢?“ 残阳如血,黎元龙耀武扬威的押着阮虎走了进来,推推搡搡中,只听得阮虎破口大骂的声音:“黎利祖上饕餮放横,伤化虐民;父黎汀,乞訇携养,因赃假位,舆金辇璧,输货权门,窃盗鼎司,倾覆重器。操赘阉遗丑,本无懿德;狡锋协,好乱乐祸。” 黎利本坐着喝茶,听了这话儿,眼里立即凶光毕露,要说这骂人的激文着实厉害,寥寥数语,骂及黎门三代。先说他祖父是官宦人家,坐的是祸国殃民的角色,又自己父亲本不是姓黎,乃是黎家为养子,是个不知来历的家伙,将他祖上三代骂了一个遍,这些到也罢了,偏生还辱骂他竖起义旗的举动,他不过是在早些年,亲率兵士,挖掘人家的祖坟,掠夺其中金银珠贝。“黎帅将吏士,亲临发掘,破棺裸尸,掠取金宝。至令圣朝流涕,土民伤怀。”最可气的文章最后,还骂他 “方结外奸”,“矫命称制”等,简直骂得他都不是人了,这样的话儿听了一遍,已让人心惊胆战,岂可再听第二遍。 黎利阴沉的脸色显得狰狞可怕,他死死的盯着被押过来的阮虎,冷哼了声喝道:“让他闭嘴!“ “是!”一个侍卫上前,毫不客气的照着兀自喝骂的阮虎猛抽了几个巴掌,巴掌响亮而有力,阮虎嘴唇鲜血直流,再也骂不得声音,唯独含糊的呜呜个不停。 黎利喝道:“东西可找到?” 黎元龙忙从怀里摸出那封从阮府搜索出来的信封,毕竟毕竟的递了上去道:“回父王的话儿,这是从阮家搜出来的,想来不会错了?“ 黎利盯着那信封看了一眼,伸手接过来,启开蜡封,只见一种洁白的纸张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儿,依旧不是竖着写,标点符号也并不少,更可恨的是这字儿竟不是用什么笔所写,竟比毛笔的蝇头小楷还要小上几分,但字体错落有致,笔划遒劲,刚柔并济,与汉人毛笔书法有相似之处,却又大大不同,如就毛笔书法而言,还要考虑墨色的浓淡、枯湿的变化,而眼前的这书法却全没这个章法,它似更多的是讲究布局,这种体现在这张纸上最明显不过了,所有的字儿,首先是在一行或一列中,让每一个字的重心基本在同一条直线上;其次是将字的大小、形状稍作区分,笔画多的字写紧凑些,线条尽量细一点,笔画少的字写松一点,形状小的字线条尽量写粗些。虽看着有些怪异,但每一个字儿之间配合得甚是密切,如此一来,使得字的大小变化极大,错落有致,竟比寻常的书法多了几分别样的美感。 “这个姓杨的,会的倒是不少?”黎利自言自语了声,低头就着如血的残阳细看,先是看了四句诗词,看了两遍,终究还是忍不住念了出来:“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这……?” 黎利自问学问比不得阮鹰,但这首诗的大意还是能看得明白的,无非是等到秋天九月重阳节来临的时候,菊花盛开以后别的花就凋零了。盛开的菊花璀璨夺目,阵阵香气弥漫长安,满城均沐浴在芳香的菊意中,遍地都是金黄如铠甲般的菊花。这分明是一首反诗,这样的诗儿,阮鹰会看不出来,我看他分明是想造反?“ 黎利心里大怒,但见整张纸上除了这四句诗外,还有不少字儿,押着心头的怒火,继续看了下去,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没气炸肺?“ 要说这不是密信,打死他都不会相信,不说这反诗隐藏寓意,就是这番话儿,那就是再明显不过了,信上说,今年的九月是杀敌立下功勋的时候,承蒙阮老大人看得起,前些时日朝廷承诺阮家为安南王旨意已在本官手中,只等阮家顺应天意归属了朝廷,朝廷不日便将圣旨昭告天下!“ 黎利越看越怒:“好一个老匹夫,竟为了一个安南王,出卖本王?我要杀了你”! “父王,还有这个?”黎元龙这时又从怀中摸出了一张纸来道:“这是儿臣在那两万银票中找到的?” 黎利顺手接过,低头便看,笔法语气一如先前,唯独在纸张的最后留下一道大明皇帝的圣旨:”帝王致治,首先维持风化,辨别等威,崇尚节俭,禁止奢侈。朕咨访民瘼,深悉力作艰难。耕三十亩者,输租赋外,约余二十石。衣食丁徭,取给于此。幸逢廉吏,犹可有余。若诛求无艺,则民无以为生。是故察吏所以安民,要在大吏实心体恤也。今有阮卿,忠君爱国,体恤民情,圣甚感欣慰,致治之道,民为最要,凡是与民生有益,即益行之。朕应阮卿提议,安南百姓滋生人丁,永不加赋”,此后”勿增勿减,永为定额”。 黎利看得心惊肉跳,若说先前只是说说而已的话,那么这道圣旨就是来真的,永不加赋,此后”勿增勿减,永为定额,着实是个收买人心的东西,说白了就是以现行钱粮册内有名丁数永远作为定额,不再增减。对以后新生人丁(即盛世滋生人丁)不征钱粮;而丁银并不按丁计算,丁多人户也只交纳一丁钱粮。 也就是说新增人丁补足旧缺额时,除照地派丁外,仍实行按人派丁,即一户之内,如果减少一丁,又新添一丁,以新添抵补减少;倘若减少的有二三丁,新添的不够抵补,则以亲族中丁多人户抵补;如果还不够,以同甲同图中粮多人户顶补,抵补之后的余丁才归入滋生人丁册内造报。所以滋生人丁永不加赋办法施行后,又出现了新增人丁不征税,旧额人丁不减税的矛盾;而且,新增人丁很多,用谁来补充旧丁缺额,也很难做到苦乐平均。此后不久,这项政策一旦实施开来,不但能减轻了广大贫困农民的赋税,还趁机帮阮家收取人心,这样一来,依着今日阮家在安南的人望,地位,做这个安南王也未必不可能?“ 想到了这种可能,越发让他坐立不稳,顺着看了下去,信的末尾却是一首诗, 取方所以柯如兮,黎元愁痛会苏息。 利剑春断连理枝,项庄掉箭拦前起。 上灵眷命膺会昌,人间亦便有霓裳。头上复戴九星冠。黎利诵了几遍,忽的眉头一挑,这本是一首藏头诗,合起来便是“取黎利的向上人头?”一番看下来,饶是平日里镇定的黎利此时此刻也坐不住了,怪不得阮鹰那个老匹夫,死活不说这份密信了,原来这里面藏着大明朝廷给他的安南王的承诺,本王倒是瞎了眼,竟没看出来,这老匹夫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本王这是与虎谋皮啊!“ 黎利将阮鹰好一阵痛骂,再看哪阮虎心头是越看越怒,恨不得立即将这个人儿剁成肉酱。 但黎利能从当初一介商贾,成就了今日的平吴王,刀枪棍棒之中,早已养成了凡事不可鲁莽的举动,越是动怒,越是要自己冷静下来,他重新将这信儿看了看,隐隐觉得这事儿似有些不对,可那里不对又说不上来,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 第一更先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依旧是三更,求月票! 1395章:将相和,平天下 “父王,孩儿当初就说了,阮家那个老匹夫与大明根本就是早有gou结,什么仰慕才学,我可这都是假的,不然我与这厮两人同时被抓,凭什么这厮还能吃香的喝辣的,这都回来了,还送两万两的银票,送当归,若不是有阮鹰那个老匹夫的承诺,那姓杨的这么一个精明的人儿,会做出这等赔本的买卖,再说了,父王你想一想看,杨峥不过是一介文人,在大明的时候,不过是做了一个翰林学士的官儿,平日里满口之乎者也,这样的人能打仗么?“ 黎利道:“这也未必,能文能武的人的可不少,武圣关二爷,精忠报国的岳王爷可都是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的英雄好汉?这姓杨的,虽年纪不大,本王看他行事,未必就输给其他人?” 黎元龙道:“父王高见?” “可父王就没想过,关二爷能文能武,那是手中有数万精兵强将,岳王爷的岳家军可是数十万,这样的人,自是能文能武,可这姓杨的,长得獐头鼠目不说,还没什么本事,这样的人儿,来了这安南之地,岂有作为,父王你看他,手中兵马不过三万与人,却胆敢与父王数十万精兵强将对抗,若不是有了内应,他岂敢如此嚣张?” 黎利虽不想承认,但的确如此,三万兵马对抗自己十万精锐,不要说今日的杨峥,便是昔日的杀人王张辅也没这个本事,偏偏这姓杨的敢以交州为基,步步为营,一步一步的蚕食安南,如此说来,还真有这种可能?“ “哈哈……?“就在这时,阮虎忽得大笑了几声。 “你笑什么?“黎元龙暴喝一声,仿佛一只随时就要吃人的猛虎一般,双眼死死地盯着阮胡道:”都死到临头了,还笑得出来?看来是刚才打得不够啊,来人啊,给小王狠狠招呼招呼阮大公子?“ “住手……?”就在这时听得一声呼喝,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阮鹰气喘嘘嘘的跑了过来,不及细看对着黎利抱了抱拳道:“王爷……?” 黎利扫了他一眼,淡淡的道:“起来吧?” “谢王爷?”阮鹰道了声谢,站起来踹了口气,见阮虎虽被打得满脸是血之外,全身上下,并无大碍,暗暗松了一口气,道:“王爷,请容老臣说几句话?” 黎元龙冷哼了声道:“你这个老匹夫,背信弃义,早已将我父王卖给了大明,好换取你的高官厚禄,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阮鹰并不反驳,只是抱拳看着黎利。 黎利皱了皱眉头喝道:“行了,让他说?” “是,父王!” “谢王爷!”阮鹰抱了抱拳道:“王爷,这汉人素以狡猾著称,常言道兵者诡道也,这般精心安排,其中用意,还请王爷三思才行?” “此话怎讲?“黎利盯着阮鹰道。 阮鹰沉吟了片刻道:“将相和王爷听过吧?“ 黎利与史书平日里倒也诵读了几本,众多史书最喜欢的还是司马翁的《史记》而这其中又最喜欢战国四大名将之一的廉颇,因此这将相和趣事还是听过,嗯了声道:“你是说,姓杨的打的是离间将相的鬼把戏?“ 阮鹰道:“不错,昔日战国时赵国舍人蔺相如奉命出使秦国,不辱使命,完璧归赵,所以被封了上大夫;又陪同赵王赴秦王设下的渑池会,使赵王免受秦王侮辱。赵王为表彰蔺相如的功劳,封蔺相如为上卿。老将廉颇认为自己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蔺相如只不过是一介文弱书生,只有口舌之功却比他官大,对此心中很是不服,所以屡次对人说:“以后让我见了他,必定会羞辱他。”蔺相如知道此事后以国家大事为重,请病假不上朝,尽量不与他相见。后来廉颇得知蔺相如此举完全是以国家大事为重,向蔺相如负荆请罪。之后两人合好开始尽心尽力的辅佐赵王治理国家。王爷,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将相和,平天下。昔日我安南正是上下一心,才有了今日的局面,如今王爷岂能因那姓杨的一番诡计,便轻信了贼人呢?王爷,那姓杨的熟读史书,与这段趣事最为熟悉,见我安南将相和睦,便耍了这个鬼把戏,他知老夫为人谨慎,必不会轻易中计,便从老夫侄儿下手,这是姓杨的用的反间计,目的就是离间王爷与老臣之间的信任,老臣恳请王爷三思?“ “哼,说得好听……?“黎元龙放声大笑道:”小王诵读史书不多,却也知道兵不厌诈的道理,若果真如阮大人所说,姓杨的也不足为虑?“ 阮鹰道:“小王爷此话何意?” 黎元龙道:“若真如阮老大人所言,姓杨的施展反间计,目的离间父王与大人才选择了阮虎这个二百五?“ “姓黎的,你不要欺人太甚?“阮虎大怒。 “小王爷请慎言?“阮鹰微微皱了皱眉,自己侄儿虽鲁莽了些,未必就是二百五,这话儿是个父母都不喜欢听。 黎元龙浑然不觉,继续道:“可阮大人忘了,那姓杨的与大人诗词唱和,以大人的老辣,岂能看不出来,再者,你看看这两封密信,阮老大人博学多才,能诗善文,懂经济,工书法,精绘艺,擅金石,通律吕,解鉴赏,一手诗词更是独步天下,实乃我安南第一博学之人,未必就看不出这两封信的谋反之意……?”说完将信递了过去。 阮鹰接过信,匆匆看了一遍,一张老脸立即变得十分的难看:“这,王爷老夫却是不知……?” 黎元龙哈哈大笑道:“阮老大人你这戏是不是演得太真了些,大人若不知,这信从何而来,我不怕告诉大人,这信正是从你书房搜出来,大人这个时候与我说不知道,未免太可笑了,小王史书读得不多,可《三国演义》还是看过,你当我父王是糊涂的曹操么?那么容易中反间计,况且这反间计手段简单之极,姓杨的是饱读诗书之辈,会用这种低级手段么?我看阮大人是不是把我父子二人当做傻子了?” 阮鹰没想到书房里还藏着这样的两封信,且信中内容让他惊愕之余,一时竟忘记了反驳。 黎元龙还以为自己说到了对方的痛处,大为得意:“父王,孩儿以为这分明是阮老大人的一番推脱之词,此事事关重大,请父王早做定夺,也好为我安南剔除害群之马?” 黎利本有些犹豫,可一听害群之马四个字,陡然想起那颗芭蕉树来,再想起刚才的那几句诗词,顿时大怒,喝道:“龙儿此言甚是,阮虎勾结大明,意图谋害本王,罪证确凿,即刻押入大牢关押,听候本王发落?” 黎元龙一听只是将阮虎拉下去,有些失望,可心头也知道父王与阮鹰过命的交情,此事还急不得,只好作罢?“ “王爷请三思啊!这是姓杨的诡计……?“回过神来的阮鹰抱拳道。 但此时此刻的黎利心头已信了八成,早已听不进去其他的话儿,摆了摆手道:““拉下去,拉下去……”。早有侍卫上前,一左一右将阮家父子二人押了下去。 黎元龙看阮家父子被押走了,这才上前低声道:“父王准备如何处置他们?” 黎利吐了口气道:“先关起来再说,等本王再打探打探再做处理?” 这样的结果黎元龙自不会满意,可看黎利心意已决,也不好多言,抱了抱拳退了下去。 远处假山一山二峰,巍然矗立,其形给人有悬崖峭壁之感。其大刀阔斧的芭蕉树,独立山顶,夜风倍觉幽深自然。山脚止于池边,犹如高山山麓断谷截溪,气势雄奇峭拔。构置于西南部的主山峰,有几个低峰衬托,左右峡谷架以石梁。站在石梁仰望,仰则青天一线,俯则清流几曲,在残阳下竟生出几分凄美之感来。 黎利看了许久,才缓缓收回了目光,轻轻叹了声,在他内心深处还是有几分相信阮鹰的分析,如今的安南的确是将相和的局面,民心归属,四海承平,这样的局面,大明想要有什么作为,就必须制造些一些乱子来,以乱中取胜,当年大明图建立华夷秩序和朝贡体系,在安南与占城发生战争时派遣使者调停;胡季犛随意废立君主引起了明tai祖的不满,屡次拒绝了安南的朝贡。胡季犛篡位后,畏惧明朝来讨,长期向明朝隐瞒此事。不久胡季犛禅位给了次子胡汉苍,自称太上皇。 ^^^^^^^^^^^^^^^^^^^^^^^^^^^^^^^^^^^^^^^^^^^^^^^^^^^^^^^^^^^ 今天事情比较多,先是星期天,咱要陪着老婆孩子出去逛一逛,不能因为码字冷落了家事,这一逛起来就没完没了,不知不觉的时间过去了,等回来的时候带小孩,亲自做晚餐,所以这一更来得有些慢了,请见谅,今晚还是三更! 1397章: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 ) 大明靖难之变发生后,胡汉苍以权理安南国事的称号向刚篡位的明成祖上表,诡称陈朝子孙绝灭,自称是陈朝皇帝之甥,受到群臣的推戴,请求受封安南国王。明成祖怀疑其真实性,遣使前往清化调查,但胡汉苍召集安南群臣联名向明成祖上书,最终明成祖封胡汉苍为安南国王。 诏书中并告诫胡汉苍:“作善降祥,厥显有道,事大恤下,往馨乃诚。“以此为借口,以诛暴乱为由,派总兵官朱能加封“征夷将军”,配印信。后来在行军时病卒,由副将张辅代替)、左副将军沐晟、右副将军张辅、左参将李彬、右参将陈旭等领兵 ,分兵两路,开进越南的白鹤江会师,一边向越南腹地步步推进,一边发出檄文向越人呼吁胡季犛父子的行为是“肆逞凶暴,虐于一国”,并列出胡氏“两弑前安南国王以据其国”、“贼杀陈氏子孙宗族殆尽”、“yin刑峻法,暴杀无辜,重敛烦徵,剥削不已”等二十大罪,又称明军的到来是“吊尔民之困苦,复陈氏之宗祀”,[以使民心动摇。果然,不少越人“厌胡氏苛政,罔有战心”,有助明军前进更为顺利。 农历十二月丙申十一日,胡军的主力退守多邦城,明军亦看准该城位於河边,有较大面积的沙滩可供抢滩,於是分兵进攻,成功以火铳击退胡军象兵。其後,明军攻入越南的重要城市东都升龙,并大肆掠夺,“掳掠女子玉帛,会计粮储,分官办事,招集流民。为久居计,多yan割童男,及收各处铜钱,驿送金陵。 最终以战乱占了安南府州四十八、县一百六十八、户三百一十二万九千五百、象一百一十二、马四百二十、牛三万五千七百五十、船八千八百六十五,整整二十年,今日他这么做,一来是怕如今的安南再走昔日的老路,二来也是这份信那句”安南王“的话儿,让他放心不下,阮家自阮鹰曾祖便是官宦人家,其父更是仕大虞(即胡朝),名声在外,门生故吏不少,若阮家真有这个心思做这个安南王,依着大明皇室给出的”永不加赋“的承诺,做这个安南王也不是不可能,正是这个可能,让他产生了深深地不安,他本是一介商贾,初仕陈季扩为金吾将军,后归正,用为清化府俄乐县巡检,邑邑不得志,才隐居山林,广交豪杰之士,召募流亡群众,坐等天下大乱,好趁机起兵,老天爷待他不错,给了他这个机会,他在蓝山发动起义,自称“平定王”,于乱世中取得一番霸业。 先是听从少尉阮只的建议,制定了“先取茶隆,略定乂安,以为立脚之地,资其财力,然后返斾东都”的方略,在越中地区日渐坐大,包围西都,进占顺化、新平等地成就一方霸业,若说先前他是不满大明的压迫,才举起义军旗帜,倒也说得过去,可随着义军的实力越来越大,尤其是他以伏军乘机施袭,于是在马鞍山(当地山名,又名倒马坡)击杀柳升。明军由于主将阵亡,全军败退,迫使大明主帅不得不求和,昔日的那点野心也随着一场场的胜利,越滚越大,他再也不满足做一个小小的平定王了,他要做安南王,不,他要做安南的开国皇帝,建立枢密院以及中央六部(吏、户、礼、兵、刑、工)等军政机构,满朝文武百官都向他三百九叩高呼万岁,他安南为始皇帝,后世以计数,二世、三世至于万世,传之无穷……, 所以他才大败柳升后,于明宣德二年十一月,亲自派出使节入明,要求册封陈皓(黎利所立的傀儡君主)为王。他这么做不过是鉴于起义时“人心思陈,故立之以从人望”,并且“欲籍辞以应明人”。一旦他 驱逐明军后,必定先杀陈皓,然后登基称帝,为了这个心思,这些年他先后弄了什么无字天书,丹书铁卷、乌龟还剑,其目的不过是为了自己称帝制造声势而已,自己为此准备了多年,他相信,只要时机一旦,他便是这安南之主,他的子子孙孙都是这片土地上王者主宰,一代代承袭下去……?” 如今却横空冒出了一个对手来,这让他不得不有所担心,轮声望他自问不输给阮鹰,轮才学,阮鹰博学多才,能诗善文,懂经济,工书法,精绘艺,擅金石,通律吕,解鉴赏。特别是诗词成就极高,开创安南一代新风,即便是如此,但他也自问不输给他,多年的战事,早已让他练就的一身的本事,不说经营天下,便是这行军打仗,整个安南城又有谁比得过他,唯一不足之处,便是这出身,他祖上为商贾,虽经祖上不懈努力,发展成可观的产业,从此“世为一方君长”。 到黎诲的儿子黎汀(黎利之祖父)继承家业时,已经是“有众至千余人”的巨贾了,但终究逃不过一个商人的身份,古者有四民:有士民,有商民,有农民,有工民。夫甲,非人 之所能为也。丘作甲,非正也。商人终究是末流,上不了台面,而阮家就不同了,祖祖辈辈都是官,正儿八经的官宦人家,父亲还做到了朝廷的一品大员,这等身份若再有大明皇帝旨意,这安南王还不是阮家所得,他出生入死数十年,到头来却为了他人做了嫁衣,这样的结果,岂是他能接受的,有了这样的心思,即便是阮鹰 所说的都是真的,但一个阮鹰又岂能算 整个阮家呢,阮虎不是与大明勾结了么,就冲这一点,他也不能绕过阮虎,对于这种潜在的威胁,他要做的便是做那工匠,大刀阔分的去掉芭蕉的枯枝败叶,唯有这样才可一枝独秀。 起了杀心,黎利便思索着该如何剔除卧榻之侧的这只大毒瘤,阮鹰为人博学多才,早年更是领兵四处征战,蓝山起义后,投靠了自己,并在战争中建功甚多,并向黎利主张不杀明俘、避实击虚,阮廌协助黎利整齐号令,严明军纪,成功获得越南百姓的支持,与军中威望极高 ,若贸然杀了他,只怕 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再者两人相交数十年,期间配合甚为默契,让他当真下手杀阮鹰他还下不去这个手!但阮虎就不一样了,一来他的确与那姓杨的勾勾搭搭的嫌疑,这个满朝文武百官心知肚明,这次查收的证据可不少,昭告天下,杀了他天下人也不会说我不仁不义,再者,杀了一个阮虎最好的用意,便是给了阮家一个警告,最好是老老实实的做个臣子,稍有异动,我黎利既能用你,自也能杀你可,可谓是一举两得,所以在这一刹那的功夫,阮大公子生死就定了下来。 当然了,阮虎虽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但他背后毕竟是占了一个阮家,依旧不可小视。 第二日他便此事昭告天下,他相信凭着这些罪证,杀一个阮虎绝对没人反对。 一切都如他所料,满朝文武百官一听阮虎如此胆大妄为,喝骂声不断,不少人更是要冲进大牢将此人杀了个干净。 如此反应,立即让他松了一开口气,准备借此机会杀杀阮家的威望,当然了,阮家在交州多年,门生故吏不少,便是军中就有不少昔日的同僚,他们对阮虎没什么好影响,可对阮家阮鹰却是十分的看好,所以得知他的心思,几个昔日与阮鹰好的人,还是站了出来为他说话,一个说这是反间计,是那姓杨的故意这么做,目的就是让他杀了阮虎,从而造成与阮家的不和。 另一个则说如那阮鹰当真有这样的心思,为何要押着阮虎来负荆请罪呢,再说了,杨峥这般拉拢阮虎,其中未必就没有反间计的心思,阮虎为人鲁莽无知,中了敌人的jian计,不足为奇……?“ 要杀阮虎,打压阮家,这样的存疑自是不能存在,但他身为平吴王,也不能去与这帮人争论,唯有派遣自己的儿子出马,好在与这样的事情,黎元龙倒也是一把好手,他只说了阮虎收了两万银票,其中还收了对方的当归的用意,对方就不说话了,你不是与大明勾当,人家身为安南经略,二品大员,岂会派人给你送两万两的银票,绞尽脑汁的送你当归,当归,当归可不就是当归降之意么,至于阮鹰,那份激文,那张银票上的话儿,便是最好的罪证,第一这些话儿,阮虎不学无术,冲动莽撞,看不明白,或许情有可原,可阮鹰老辣干练,一身学问名动安南,不会看不懂,至于负荆请罪根本就是演了一场戏而已,因为这两封密信就隐而不宣。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398章:人固有一死 ( ) 这军中武将多半是大老粗,这一番话儿下来,由不得他们不信,一时你看看我,我看看,竟不敢再多言。 武将没说话,文官又开始说话了,他们的心思细腻,这个说,这两封信阮大人未必知道,不然依着大明给出的条件,阮大人无需要来负荆请罪。 黎元龙道:“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好事,老匹夫来负荆请罪,那是他还没有取得父王的人头,做不了他的安南王罢了?“说着便将那首”取黎利项上人头“的藏头诗念了一遍,众人又不说话了。 说服了文官武将,算是稳定了军心,黎利准备杀人了,可怎么杀倒是个难题,就这么杀了,众人面上不说 ,心头还会范嘀咕,这定是冤杀的,可不这么光明正大的杀,不免显得他黎利有些欲盖弥彰的嫌疑,到时候面对众人的疑心,未免有些不美,因此一时有些犹豫不决。 但黎利与多年的厮杀中,早已养成了杀伐决断的秉性,一旦决定动手做了,绝不会后悔,在他看来要杀阮虎就得光明正大,而且还得在满朝文武百官看来,这厮的死是罪有应得的下场。 为此,他想出了一个绝妙的计谋,他相信在这个计谋下,就算他斩杀了阮虎,满朝文武百官只会说他的好,绝不会有半句的不是。 他的计谋很简单,那就是演一场戏,而他率领文武百官看戏,一旦戏文逼真了,就是他杀人的时候,有了这个主意,第二日一早,他就秘密吩咐了下去,得到当面授机的黎元龙心不甘情不愿的去了后院的大牢,命人把张道给提了出来 ,重新塞入阮虎的牢房。 可怜的张道被人关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虽没饿着他,但这会儿的天气着实冷得厉害,牢房里除了潮湿的地板之外,就再无他物,若不是他身子强壮,说不定早就冻死了,此时是又冷又饿,浑身没有力气,被人推推搡搡带了出来,一见太阳,他不要命的往上凑,差点没让他那两个看押的侍卫对他拳打脚踢,好在两人得了小王爷的嘱托,今晚要私自放了这厮,还要好就好肉的伺候着,便也忍着没将铁一般的拳头落下来。 “两位哥哥,你们这是要押我去哪儿啊?“张道有些担心的问,虽说出来的时候,他一个劲儿的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嘴上说说倒也豪迈的很,可正要这么去死,还是有些紧张。 “哼,到了不就知道了?”左侧的侍卫没好气的道。 “可是你们的王爷要杀了我?”张道毫不在意对方的态度粗鲁,在事关生死的关键时刻,还是堆上笑容,不耻下问。 “哼,杀自是要杀的,不过我家王爷说了,你这样的人儿太可恨,就这么杀了你,未免太便宜你了?”右侧的一个侍卫冷哼了声道。 一听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张道暗暗放下心来,思量了片刻道:“敢问两位小哥,你们王爷可说过要怎么杀我么?” 左侧的道:“你这人,既是不让你死得那么痛快,自是折磨折磨你,再让你生不如死,还能怎么死,你们大明不是有五马分尸,有腰斩,有烹煮么,我看王爷的意思,也就这几样吧?” “啊,不会是五马分尸吧?这下可惨了,我可听说了,五马分尸就是把受刑人的头跟四肢套上绳子,由五匹快马拉着向五个方向急奔,把人撕成六块。记得商鞅就是受五马分尸之刑。不要以为?没什么,要把人的头跟四肢砍下来都得花不少力气,更何况是用拉扯的。而受刑人身受的苦处更可想而知。真到撕开的时候,恐怕受刑人已经不会觉得痛苦了。痛苦的是正在拉扯的时候。要花多少时间我不知道,不过恐怕不是几秒钟就可以解决的。而撕开的时候,恐怕是血雨满天,很是凄惨?“ 左侧的侍卫道:“可不是么?“ 张道道:“我说两位哥哥,你看我们都是当兵的,小弟我也是奉命行事,想不到落了这样的一个下场,若你家王爷当真要将我五马分尸的话,求两位小哥看在咱们当兵一场的份上,给小弟收只胳膊或是大腿的给小弟烧了,然后再找个盒子给装了,等将来我家亲人找我的时候,劳烦两位哥哥将这盒子传给他们,也好让小弟我享受享受香火的祭拜不是?“ 那两侍卫见他面对如此酷刑,嘴里虽说着略带求饶的话儿,面上却是毫无惧色,心头也身为佩服,左侧的侍卫笑道:“看兄弟的模样,是准备赴死了,难道你不怕死么,这可是五马分尸啊,我可听说了,这酷刑十分的厉害,当五匹马拉扯时,人体最薄弱的环节易撕裂。因此,两只上肢和头部会先被扯掉,剩下的就是两只腿和躯干了。当一条腿扯掉时,另一条腿就和躯干在一起,就无法分离了,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你就不怕死么?“ 张道面色变得十分难看,犹豫了一会儿,才叹了声道:“不瞒两位哥哥,死谁不怕?“ “你既怕死,那还要去?“右侧的侍卫有些好奇,扭头问了声。 “看样子当真要这么杀我啊?“张道有些想哭的感觉,可看两人期盼的眼神,心道:“这怕是盼望我说点什么了,是了,临别之言,咱是大明人,可不能让他们看不起?”想起石井街头听到的梁上好汉的故事,陡然胸头升起一股好气,重重吸了一口气,道:“这死,小弟也怕的,可小弟明白啊,这人啊,本来就有一死,但有的人死得比泰山还重,有的人却比鸿毛还轻,这是因为他们生存所追求的东西不同啊!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不wu辱祖先,其次是自身不受wu辱,再次是不因别人的脸色而受辱,再次是不因别人的言语而受辱,再次是被捆绑在地而受辱,再次是穿上囚服受辱,再次是戴上脚镣手铐、被杖击鞭笞而受辱,再次是被剃光头发、颈戴枷锁而受辱,再次是毁坏肌肤、断肢截体而受辱,最下等的是腐刑,侮辱到了极点。这些都比不上五马分尸啊,你说我能不怕,就是古人也说了”刑不上大夫”,这是说士人讲节操而不能不加以自勉。猛虎生活在深山之中,百兽就都震恐,等到它落入陷阱和栅栏之中时,就只得摇着尾巴乞求食物,这是人不断地使用威力和约束而逐渐使它驯服的。 所以,士子看见画地为牢而决不进入,面对削木而成的假狱吏也决不同他对答,这是由于早有主意,事先就态度鲜明。当下我的手脚交叉,被木枷锁住、绳索捆绑,皮肉暴露在外,受着棍打和鞭笞,关在牢狱之中。在这种时候,看见狱吏就叩头触地,看见牢卒就恐惧喘息。这是为什么呢?是狱吏的威风和禁约所造成的。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再谈什么不受污辱,那就是人们常说的厚脸皮了,有什么值得尊贵的呢?况且,像西伯姬昌,是诸侯的领袖,曾被拘禁在羑里;李斯,是丞相,也受尽了五刑;淮阴侯韩信,被封为王,却在陈地被戴上刑具;彭越、张敖被诬告有称帝野心,被捕入狱并定下罪名;绛侯周勃,曾诛杀诸吕,一时间权力大于春秋五霸,也被囚禁在请罪室中;魏其侯窦婴,是一员大将,也穿上了红色的囚衣,手、脚、颈项都套上了刑具;季布以铁圈束颈卖身绐朱家当了奴隶;灌夫被拘于居室而受屈辱。这些人的身分都到了王侯将相的地位,声名传扬到邻国,等到犯了罪而法网加身的时候,不能引决自裁。在社会上,古今都一样,哪里有不受辱的呢?照这样说来,勇敢或怯懦,乃是势位所造成;强或弱,也是形势所决定。确实是这样,有什么奇怪的呢?况且人不能早早地自杀以逃脱于法网之外,而到了被摧残和被杖打受刑的时候,才想到保全节操,这种愿望和现实不是相距太远了吗?古人之所以慎重地对大夫用刑,就是因为这个缘故,两位哥哥可明白?“ 左侧的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有点明白,又不明白?“ 右侧的干脆就摇头道:“没听懂?“ 张道道:“看样子是小弟没说明白,那小弟再说会儿,两位哥哥在听一会儿?” 两人看他如此镇定的模样,既有几分佩服,又觉得这一本正经的谈论生死,颇有几分好笑,心头虽不懂,倒也没打断他。 ^^^^^^^^^^^^^^^^^^^^^^^^^^^^^^^^^^^ 十月了,桂花也飘香十里,菊花也慢慢展开了花瓣,火一般的枫叶也开始红了,欢乐的气氛随着节日的到来,各种喜庆都一一呈现了。 今日一早发现许多树叶被昨晚的夜风轻轻一吹,哗啦啦的落了一地,听着早上街道大妈拿着扫帚哗啦啦的扫树叶,细细一想,竟有一份韵味。 从九月初,我就一直很忙碌,先是去了北京好好玩耍了几天,然后又匆匆忙忙的赶了回来,才几日的功夫,工作就如山一样堆积了起来,毕竟是吃饭的家伙,马虎不得,只好放下码字的冲动,先处理手头上的工作,工作都是一些琐事,如签签字,如下下乡,再如写几个报告,甚至整理整理几篇会议纪要,活儿看着轻松,但要做好,要细致,就不轻松,文字这个东西,想要让人满意,需要的就是花功夫去琢磨,去酝酿,不管是琢磨也好,酝酿也好,最耗费的还是时间,所以几篇报告,几个记录等等耗费了差不多一个星期,差不多到九月二十左右,才让手头的工作宽松了些,恢复了往日正常的节凑,算是松了一口气,工作算是松了一口气,码子的任务却一点都松不下来,从九月八号开始,连续七天,因为人在北京,既是旅游,陪着老婆孩子,一来没那个条件,二来也确实没那份心情,再者跟着导游,一天下来,比上了一天的班还要累,所以码字也就放下来。 这一放就是一个星期,等从北京回来,先忙工作,码字只能搁浅,所以整个九月基本上没有码什么字,好在平日里还存稿的习惯,总算没有断更,在几个书友的抱怨下,九月算是走了过来,转眼就到了十月。 对于十月我从六岁上学的时候就十分的喜欢,因为有一个星期的假期,那个时候自然是胡天胡地的玩,天南地北的看书,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在现在,都没有改变,也算是做到了不忘初心了,十月从十月一日开始大规模的码子,我码子比较慢,一天下来七八个小时,看着累,但有付出也有回报,一天下来也有九千字,七天下来也有不少,人家放假七天,咱七天一天都不曾休息,不少书友说,那么拼干什么,看你样子又不差钱?“ ”不差钱么?“这个不好说,但说拼么,说起来算不上拼,只能说我为人比较勤快些,心头还有那么点小小的理想在作怪,所以能忍受得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指头生活,并乐在其中,好的生活,无非是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像一个姑娘,欢喜了一个自己欢喜的人,然后一天天的进步,再一天天的达到自己理想的要求,这其实就是一种幸福。 每次身边的人,看我忙碌的时候,总要问一句,你是哪儿来的动力,我总是回答不上,一个老和尚,一个小和尚走在江边,看到几只逆水而游的鱼,小和尚说:“这些鱼真傻,逆水而游,多费力,多辛苦!”老和尚说:“它们正在享受奋斗的快乐。”小和尚问:“顺水而行,不是更安逸、舒适吗?不是可以享受更多快乐吗?”老和尚说:“你看见那片黄叶了吗?只有死去的东西,才会随波逐流,才会享受安逸!“也许我就是小和尚嘴里的那条逆流而上的笨鱼,总喜欢做些傻事,可人的一生,未必就不能做一两件傻事,还记得当年小说阅签约群里每天都很热闹,大家都来自天南地北,为了同一个梦想,同一个目的,相约在指尖跳跃,寄托希望某某一天,能从自己的指尖跳跃出华丽的篇章来,那时人人高喊:”白酒新熟山中归,黄鸡啄黍秋正肥。 呼童烹鸡酌白酒,儿女嬉笑牵人衣。高歌取醉欲自wei,起舞落日争光辉。游说万乘苦不早,著鞭跨马涉远道。会稽愚妇轻买臣,余亦辞家西入秦。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甚是豪迈,时时想起,不免让人热血沸腾, 但几年下来,群里变得安静了,往日你来我往的声音不见了,就是往日的身影也逐渐的消失不见,偶尔问一声,也只是说了一句,咱没那个毅力做了借口,书也不再更新,一日复一日,跟着一月,一年,再就没看到了动静,那时候很多人写着旁人喜欢的题材,成绩比我好了不少,甚至不少人已经拿到了让我羡慕不已的买断价格,价格从五十到一百,耳旁时常听人说起某某月收一万,某某书火爆网站,月入三万,某某某的书又上了一层高楼,那时候我虽羡慕,但不妒忌,更多的是高兴,因为我身旁多了一个又一个的朋友,他们取得更好的成就,作为朋友,作为看客,我都由衷的感到高兴,我不是一个喜欢羡慕旁人的人,但看到朋友有如此成就,心头还是忍不住泛起酸味,咱也不差,凭什么不能上一个高度,所以前面的两年里,我的指头比旁人多跳动了些,故事的设计也比往日要用心一些,世间的汗水是没有白留的道理,多日的努力,总算有了回报,订阅看涨,月票也能上上榜,也许最好的未必有我,但总能站在狗尾巴上,我并不是一个聪明的人,唯一的长处,是比旁人多了几分毅力而已,能在枯燥码字生涯中,日复一日的坚持, 如此说来倒也算是个了不起的地方。 当我从不断更,从不烂尾的时候,能牢牢的站在历史榜榜单的时候,再回头看昔日的朋友,发现能坚持过来的人却寥寥无几,不免有些惊讶,昔日成绩比我好的,不知何时乱尾巴了,断了更,甚至再也看不到订阅,人常说,人必有所执,方能有所成,我常常在嘴边告诫自己的话儿:”嗨,你既然投入了,就应该努力的坚持下去,无论得不得到认可,自己都要坚持,唯有坚持才是王道!“如今三个年头过去了,迎接的是第四个年头,我幸运自己心有所持,能一路走下来的三个年头,后面的路还很长,我依旧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人必有所执,方能有所成 ( ) 十月了,桂花也飘香十里,菊花也慢慢展开了花瓣,火一般的枫叶也开始红了,欢乐的气氛随着节日的到来,各种喜庆都一一呈现了。 今日一早发现许多树叶被昨晚的夜风轻轻一吹,哗啦啦的落了一地,听着早上街道大妈拿着扫帚哗啦啦的扫树叶,细细一想,竟有一份韵味。 从九月初,我就一直很忙碌,先是去了北京好好玩耍了几天,然后又匆匆忙忙的赶了回来,才几日的功夫,工作就如山一样堆积了起来,毕竟是吃饭的家伙,马虎不得,只好放下码字的冲动,先处理手头上的工作,工作都是一些琐事,如签签字,如下下乡,再如写几个报告,甚至整理整理几篇会议纪要,活儿看着轻松,但要做好,要细致,就不轻松,文字这个东西,想要让人满意,需要的就是花功夫去琢磨,去酝酿,不管是琢磨也好,酝酿也好,最耗费的还是时间,所以几篇报告,几个记录等等耗费了差不多一个星期,差不多到九月二十左右,才让手头的工作宽松了些,恢复了往日正常的节凑,算是松了一口气,工作算是松了一口气,码子的任务却一点都松不下来,从九月八号开始,连续七天,因为人在北京,既是旅游,陪着老婆孩子,一来没那个条件,二来也确实没那份心情,再者跟着导游,一天下来,比上了一天的班还要累,所以码字也就放下来。 这一放就是一个星期,等从北京回来,先忙工作,码字只能搁浅,所以整个九月基本上没有码什么字,好在平日里还存稿的习惯,总算没有断更,在几个书友的抱怨下,九月算是走了过来,转眼就到了十月。 对于十月我从六岁上学的时候就十分的喜欢,因为有一个星期的假期,那个时候自然是胡天胡地的玩,天南地北的看书,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在现在,都没有改变,也算是做到了不忘初心了,十月从十月一日开始大规模的码子,我码子比较慢,一天下来七八个小时,看着累,但有付出也有回报,一天下来也有九千字,七天下来也有不少,人家放假七天,咱七天一天都不曾休息,不少书友说,那么拼干什么,看你样子又不差钱?“ ”不差钱么?“这个不好说,但说拼么,说起来算不上拼,只能说我为人比较勤快些,心头还有那么点小小的理想在作怪,所以能忍受得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指头生活,并乐在其中,好的生活,无非是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像一个姑娘,欢喜了一个自己欢喜的人,然后一天天的进步,再一天天的达到自己理想的要求,这其实就是一种幸福。 每次身边的人,看我忙碌的时候,总要问一句,你是哪儿来的动力,我总是回答不上,一个老和尚,一个小和尚走在江边,看到几只逆水而游的鱼,小和尚说:“这些鱼真傻,逆水而游,多费力,多辛苦!”老和尚说:“它们正在享受奋斗的快乐。”小和尚问:“顺水而行,不是更安逸、舒适吗?不是可以享受更多快乐吗?”老和尚说:“你看见那片黄叶了吗?只有死去的东西,才会随波逐流,才会享受安逸!“也许我就是小和尚嘴里的那条逆流而上的笨鱼,总喜欢做些傻事,可人的一生,未必就不能做一两件傻事,还记得当年小说阅签约群里每天都很热闹,大家都来自天南地北,为了同一个梦想,同一个目的,相约在指尖跳跃,寄托希望某某一天,能从自己的指尖跳跃出华丽的篇章来,那时人人高喊:”白酒新熟山中归,黄鸡啄黍秋正肥。 呼童烹鸡酌白酒,儿女嬉笑牵人衣。高歌取醉欲自wei,起舞落日争光辉。游说万乘苦不早,著鞭跨马涉远道。会稽愚妇轻买臣,余亦辞家西入秦。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甚是豪迈,时时想起,不免让人热血沸腾, 但几年下来,群里变得安静了,往日你来我往的声音不见了,就是往日的身影也逐渐的消失不见,偶尔问一声,也只是说了一句,咱没那个毅力做了借口,书也不再更新,一日复一日,跟着一月,一年,再就没看到了动静,那时候很多人写着旁人喜欢的题材,成绩比我好了不少,甚至不少人已经拿到了让我羡慕不已的买断价格,价格从五十到一百,耳旁时常听人说起某某月收一万,某某书火爆网站,月入三万,某某某的书又上了一层高楼,那时候我虽羡慕,但不妒忌,更多的是高兴,因为我身旁多了一个又一个的朋友,他们取得更好的成就,作为朋友,作为看客,我都由衷的感到高兴,我不是一个喜欢羡慕旁人的人,但看到朋友有如此成就,心头还是忍不住泛起酸味,咱也不差,凭什么不能上一个高度,所以前面的两年里,我的指头比旁人多跳动了些,故事的设计也比往日要用心一些,世间的汗水是没有白留的道理,多日的努力,总算有了回报,订阅看涨,月票也能上上榜,也许最好的未必有我,但总能站在狗尾巴上,我并不是一个聪明的人,唯一的长处,是比旁人多了几分毅力而已,能在枯燥码字生涯中,日复一日的坚持, 如此说来倒也算是个了不起的地方。 当我从不断更,从不烂尾的时候,能牢牢的站在历史榜榜单的时候,再回头看昔日的朋友,发现能坚持过来的人却寥寥无几,不免有些惊讶,昔日成绩比我好的,不知何时乱尾巴了,断了更,甚至再也看不到订阅,人常说,人必有所执,方能有所成,我常常在嘴边告诫自己的话儿:”嗨,你既然投入了,就应该努力的坚持下去,无论得不得到认可,自己都要坚持,唯有坚持才是王道!“如今三个年头过去了,迎接的是第四个年头,我幸运自己心有所持,能一路走下来的三个年头,后面的路还很长,我依旧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1399章:非无福命都缘懒 ( ) 张道见二人连一句安慰的话儿都没有,越发认定了此去是凶多吉少了,语气也越发变得悲天悯人起来,颇有几分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味道:“人拍死是人之常情,没有谁不贪生怕死的,都挂念父母,顾虑妻室儿女。至于那些激愤于正义公理的人当然不是这样,这里有迫不得已的情况。 如今我很不幸,早早地失去双亲,又没有兄弟互相爱护,独身一人,孤立于世,少卿你看我对妻室儿女又怎样呢?况且一个勇敢的人不一定要为名节去死,怯懦的人仰慕大义,又何处不勉励自己呢?我虽然怯懦软弱,想苟活在人世,但也颇能区分弃生就死的界限,哪会自甘沉溺于牢狱生活而忍受屈辱呢?再说奴隶婢妾尚且懂得自杀,何况像我到了这样不得已的地步!我之所以忍受着屈辱苟且活下来,陷在污浊的监狱之中却不肯死,是遗憾我内心的志愿有未达到的,如果平平庸庸地死了,我岂不是对不起我家大人,对不起大明,对不起我只身前来阮府的名头了,反正都是个死,五马分尸也好,腰斩也罢,都逃不过一个死,既如此,又有分别?” 两人听他一番话儿下来,还是这么毫无惧色,心头竟有些钦佩,伸出大拇哥道:“冲着兄弟这番话儿,我们敬佩你是条汉子?“ 张道:“这个算不得什么,古人比兄弟我厉害的可多了,西伯姬昌被拘禁而扩写《周易》;孔子受困窘而作《春秋》;屈原被放逐,才写了《离骚》;左丘明失去视力,才有《国语》;孙膑被截去膝盖骨,《兵法》才撰写出来;吕不韦被贬谪蜀地,后世才流传着《吕氏春秋》;韩非被囚禁在秦国,写出《说难》、《孤愤》;《诗》三百篇,这可比我要厉害多了?“ 左侧的道:“兄弟说的这些人儿,小弟我听过,我看他们还不如兄弟呢?” 张道还以为这是两人看在自己要死的份上,安慰安慰自己,凄惨一笑道:“多谢了两位兄弟的安慰,兄弟我若有来世,一定要好好报答两位哥哥今日开导之恩?“ 两人有些莫名其妙,待明白了他的意思,哈哈一阵大笑道:“我二人可不是为了安慰你才这么说的,那些大贤是青史留名,自是很厉害,可再厉害他们不是没经过五马分尸么,说不定他们在面对五马分尸的酷刑上,还不如兄弟你呢?“ 张道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对方竟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儿来,可细细一想,倒也不是没道理,古往今来,大人物有几个五马分尸过,除了一个商鞅,也就是我了,可不是比他们要勇敢的多?“这么一想,心头登时涌出一股豪气来,哈哈一笑道:“两位哥哥说的没错,那些大人物,不过都是(因为)感情有压抑郁结不解的地方,不能实现其理想,所以记述过去的事迹,让将来的人了解他的志向。就像左丘明没有了视力,孙膑断了双脚,终生不能被人重用,便退隐著书立说来抒发他们的怨愤,想到活下来从事著作来表现自己的思想,哪能与我相比!” 两侍卫着实佩服他这种不惧生死的勇气,忙点头不跌的应答。 如此这般说说笑笑,不知不觉的就到了将军府邸的后院,沿途假山气势雄伟,浑厚古朴,周围环以亭廊楼榭,呼应主景,整个布局疏密得体,错落有致,随处可见精妙佳构,好一处洞府天地,不由得好奇的问:“两位哥哥,咱来这人做什么,难道在这里五马分尸么,小弟到是不惧,只是这么秀美的地方,若被小弟浑身的污秽渲染,不免有些煞了风景?” 左侧的侍卫道:“自己还顾不过来,还想着这些花花草草,没看出来你五大三粗的一个人儿,还有如此细腻的心思?” 张道道:“这两位哥哥就不懂了,小弟不仅心思细腻,怜香惜玉更是好手,只可惜过了今日就没这个机会了?” 右侧的侍卫哈哈一笑道:“机会还是有的,你就留着吧?“ 张道道:“哥哥此话怎讲?” 右侧的侍卫将他脚上的锁链去掉了,又来去掉了脖颈上的枷锁,道:“王爷说了,你这人浑身污秽之气太重了,若就地五马分尸,弄得臭气熏天,不仅王爷受不了,便是那些来围观的大家闺秀,也看不下去,唐突了佳人可不是好事?” 张道道:“可不是么!“ 右侧的侍卫道:“所以王爷让我们将你带到这儿来,让你饿几天,空空肠胃,二来这地景色如画,也好趁机除掉你身上的污秽之气,所以这两日你是死不了?” “哎呀,想不到你家王爷这么好啊,竟在我临死的时候,这么照顾我,你看看这里,回廊复折、小院深深,园内精美宏丽的厅堂,安静闲适的书斋、丰富多样的庭院、幽僻小巧的天井、高高下下的凉台燠馆、迤逦相属的风亭月榭巧妙地组成有韵律的整体如诗如画,想不到我张道一个粗人,临死还能在这样的没景下熏陶,虽死犹荣啊?” 两人被他这话儿逗得哈哈大笑,只觉得这人好生有趣的很,同时又觉得这大明堂堂的主帅,要办这样的一件大事,却用这么一个糊涂蛋,看样子大明的气数已尽了。 三人穿过一条长廊,便到了后院左侧的几排房舍,房舍偏向后院之东,其尾部伸向东北方向。园的东侧围以高墙,石壁缘墙如云,与外界隔断,好比一个画框,高墙上端开有漏窗。西面是贯通南北的廊子,一侧靠墙,一侧面向假山敞开着,略有凹凸收放。廊上起楼,高低错落。廊南有一座半亭,和四面厅成对景。全园空间紧凑,布局巧妙。构成一个封闭而宁静的小天地。左侧的侍卫道:“到了,你啊,这两日就在这里住着了,等清空了五脏六腑,才好五马分尸?” 张道见此地景色秀美无比,却是寂静无人,便是两个侍卫都不曾看到,心道:“这安南的王府果然与中原的不一样,竟不派兵守卫,这个黎利胆子也不小,就不怕有人冲进了王府的后宫……?” 正在胡思乱想,就在这时,从房舍内走出了三五个小喽哕来,为首一人摇晃着身子走了上前,一双三角眼盯着张道看了看道:“他就是王爷说的那个不怕死的?” 左侧的侍卫道:“不错,就是他?” 那人又看了看道:“长得也不怎么样?真有那么大胆子?” 张道嘿嘿一笑道:“兄弟你有所不知了,我家大人说了,这人的胆子就像女人怀孕了,时间久了才能看得出来,我看兄弟眼睛太小,只怕是看不出来的?” 那人哼了声,目光扫了扫道:“嘴皮子还算利索,就不知道过了几日还有没有这么利索?带进去!“ 身后早有两个汉子走了上前,在张道背后狠狠推了一把道:“走吧?“ “走就走,推什么推?“张道恶狠狠瞪了两人一眼,挣扎着走了进去。 那三角眼看了看,道:“果然有几分胆色!” 进了那房舍,只见里面空间不小,房舍内布置却甚是典雅,红木的桌椅一一俱全,书案、画卷、灯罩,壁橱一路顺着看去,气度油然而生,窗外四壁,薜萝满墙,中列松桧盆景,或建兰一二,绕砌种以翠芸草令遍,茂则青葱郁然。旁置洗砚池一,更设盆池,近窗处,蓄金鲫五七头,听得人的脚步声,纷纷涌动。 张道虽是个粗人,但在这样的气氛下,那种宁静、书卷的气息,还是让他并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自己一说话,吐气太过,坏了这里的宁静。 房屋的左右两侧,各写有一联,左侧为不作公卿,非无福命都缘懒,右侧则是,难成仙佛,为爱文章又恋花。题“所好轩”联。 张道看了暗暗点头,此联颇有魏晋遗风,“懒“是愤世嫉俗的缘故,意为淡薄官场生活,这是独善其身的文人士大夫人生态度的生动写照,颇有几分慵懒的滋味。 “看什么看,给我老老实实的待着!”那三角眼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大声喝道。 张道正看到起劲,冷不丁的被这么一声呼喝,吓了一大跳,待一看是那三角眼,哼了声,没好气的道:“喊什么喊,不就是呆着么,还能跑了不成?“ 那三角眼忽得嘿嘿一笑,道:“那可不一定?“ 张道楞了一下,也不知此人说此话是何意,看了看里面道:“喂,我问你,这可是关押我的地方?“ 三角眼道:“大明的官儿是不是瞎了双眼,竟派你这个一个活宝来,你都进去了,不是关押你,难道还是关押我的不成?“ ^^^^^^^^^^^^^^^^^^^^^^^^^^^^^^^^^^^^^^^^^^^^^^^^^^^^^^^^^^^^^ 第三更了,请围观,请订阅,有月票的莫要忘记了! 1400章:疾风知劲草,版荡识诚臣 ( ) 张道看他脸上神色不似做伪,这才信了他的话儿,又问:“这么好这么大屋子就为了关押我一个人么?“ 三角眼道:“这个我可不知,不过听人说待会儿还有一个人?“ “不会是个女人吧?“张道心头一喜道。 三角眼翻了个白眼道:“想得美?你一个马上就要五马分尸的犯人,还想女人,亏你想得出来?” 张道嘿嘿一笑,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与荒唐。 便在这时,听得一阵呼喝声,张道循声望去,就见前方一处假山处,走来几个人儿,为首一人生得五大三粗,正凶神恶煞的呵斥身后一个年轻的公子,那公子一身月白色的长袍,被五花大绑,一路摇摇晃晃的走来,听得那人呵斥,立即勃然大怒:“好你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小爷我可是堂堂阮府的公子爷,你敢如此对待我?“ 为首那汉子一声冷笑,毫不客气的上前照着那公子滚圆的肚皮上狠狠踢了一脚,这一脚好不厉害,那公子哎呦的一声惨叫,滚圆的身子腾腾腾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竟是半天没站起来,兀自低头咳咳咳个不停,好不凄惨。 为首那人冷笑了声,两道杀人一眼的目光盯着那凄惨的公子道:“阮大公子,我呸,若说昨日小爷我还敬你几分,可今日对不起了,一个要被凌迟处死的人,别说是阮家的公子爷,便是王府的小王爷又有什么用,都要死了还敢在小爷面前逞能,当小爷是吃素的么?“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阮大公子,自从被黎利派人绑了起来,他便一直破口大骂,什么授以裨师,谓其鹰犬之才,爪牙可任。至乃愚佻短略,轻进易退,伤夷折衄,数丧师徒;幕府辄复分兵命锐,修完补辑,表行东郡,领兖州刺史,被以虎文,奖威柄,冀获秦师一克之报。而操遂承资跋扈,恣行凶忒,割剥元元,残贤害善,只听得那些看守的侍卫好生烦躁,对待阮大公子的手段也没好那里去,可怜的阮大公子,从小到大,还没吃过这等苦头,骂的越发凶横起来…… “你这个挨千刀的,等小爷出去了,今日的一切,小爷定要你千刀万剐——?“阮大公子艰难的站了起来,揣着粗气骂道。 为首那汉子哈哈一阵大笑:“出去,大白天的做什么白如梦,若不是嫌弃你浑身臭烘烘的,不好施刀,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还想着出去,我看下辈子吧?“ “那走着瞧?“阮大公子恶狠狠地丢下这么一句狠话,不敢再说,骂了一天,肚中早已饿得厉害不说,这一路上没少被这家伙拳打脚踢,滋味可不好受,再打下去,只怕是活不过这口气,好汉不吃眼前亏,所以这会儿很知趣的忍了这口鸟气。 那汉子见他都这般模样,还能丢下这么一句狠话,倒也佩服他的勇气,从鼻腔里哼了声道:“这个么,小爷我等着……?“说完对着两侍卫喝道:“磨磨蹭蹭的做什么,还不快走!” 两人急忙应了声,上前拼命的推着阮大公子,可怜的个阮大公子刚刚才被人在肚皮上狠狠踹了一脚,这会儿尚未回过气来,便被人踢死狗一样踢了几脚。 “进去!“为首那汉子恶狠狠的喝道。 “兄弟,你这是做什么,大家都是当差的,用不着这样吧?“刚才的一幕,张道看得一清二楚,眼看阮大公子着实可怜,忍不住上前说句好话儿。 为首那汉子瞪了一眼张道,杀人一般的目光在张道脸上扫了几眼,张道平日里本就是纨绔的主儿,骨子里自有一股狠劲儿,不然五马分尸也不会毫不畏惧,这会儿毫不客气的迎了上去。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的用眼神过了几招,那汉子哼了声道:“想不到这儿还碰上了一个不怕死的?“ 张道嘿嘿一笑道:“不怕死的可不少,是兄弟见得少了罢了?” 那汉子哼了声,竟不再理会他,扭头对审判的两人喝道:“少听他啰嗦,把他推进去!“ 两个小啰啰早就先阮大公子太过呱燥,听了这话儿那里还客气,彼此相互看了一眼,抬脚狠狠的在阮大公子屁股上踢了一脚。 可怜的阮大公子哎呦一声,肥胖的身子立即如一只滚圆的皮球,跌进了屋子,由于力道太大,阮大公子双手被绑着,登时摔了一个狗吃屎好不狼狈。 “你们……你们……?”挣扎着爬起来的阮公子破口大骂,忽听得一个声音道:“都这样了,还骂什么骂,嫌丢人还不嫌么?再说了,你看他们那里将你这个阮大公子看在眼里,分明是看一种落魄的凤凰嘛,有句话儿怎么说来着?哦,想起来了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你可不是就是这个这样子么?” 阮大公子本还要大骂,忽听得声音扭头看了一眼,先是微微一愣,继而是满脸的愤怒,再就是大声喝道:“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可不是我么,托你阮大公子的洪福,我被他们抓到这儿来清洗清洗肠胃,过两日好五马分尸?”张道一脸落寞的道。 阮大公子本是满脸的愤怒,甚至要破口大骂,待听到最后一句,哼了声道:“两军交战,还不斩来使,他们怎么连你也不放过?” 张道:“我家说了,跟好人学好人,跟坏人学坏人,这黎家父子没有一个好东西,指望他们讲究这些礼仪,那岂不是对牛弹琴?” 阮大公子挣扎着坐了起来,刚才摔了一个狗吃屎,嘴里还有不少脏污,呸了一口道:“这也不怪不得人家,谁让你来这等勾当,你给本公子老实说说,这些是不是你家大人一早就计划好的,只等本公子上钩,你们好坐看两虎相斗?” “唉哟,这会儿倒是反应过来了,还不算太笨,只可惜晚了点?“张道心头暗笑:“阮公子这话儿从何说起,我家大人对公子如何,公子可比我清楚的多,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儿来呢?” “哼,少给本公子装蒜,对我好,还给些反诗,对我好会给本公子留下这份密信,对我好会送给我当归,对我好会让我伯父进了牢房,这就是姓杨的对我好?“阮虎双目圆睁,面上因摔得七零八碎的,血迹还没干,在夕阳下,显得有几分狰狞。 张道并不在意,微微一笑道:“阮大公子误会我家大人了,要我说,我家公子正是真心实意的对公子好,才煞费苦心的做出了这么一番举动,说起来公子给好好感谢感谢我家大人?“ “哈哈,感谢,姓杨的坏我伯父名声不说,还遭受黎家父子迫害,我恨不得将姓杨的碎尸万段,方解我心头之恨?“阮虎瞪大着一双牛眼,咬牙切齿的道。 “公子还真别这么想?“张道:”我家大人说了, 疾风知劲草,版荡识诚臣。勇夫安知义,智者必怀仁,这话儿就是说在狂风中才能看出草的坚韧,在乱世里方能显出忠臣的赤诚之心。性情勇猛的人,又如何懂得道义,而有智慧的人,必定心中怀有仁爱。阮老大人忠诚不二,自是大大的忠臣,只可惜所遇非人?“ “少在这儿说风凉话?”阮虎骂了声道:“你家大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张道并不在意,继续道:“昔日,我汉人有个大人物叫王莽,此人冒进贪功,篡夺了皇位后,屡次改变币制,造成经济上的混乱状态,法令苛细,徭役繁重,让百姓苦不堪言,没几年的功夫,终于爆发了大规模的起义军。 西汉的皇族刘秀,乘机和兄长刘演起兵响应,加入绿林起义军。行军途中,有个名叫王霸的带领一批人来投奔刘秀,受到了刘秀的欢迎。后来,他跟随刘秀出战新军,建立了不少功勋。 不久,王霸因父亲年老体弱,辞别了刘秀回家待奉老父。后来刘秀率军又路过王霸老家的时候,特地去看望他。王霸深受感动,请求父亲让他离家再追随刘秀。他父亲深明大义,说:“既然刘将军如此看重你,你就跟他干下去吧,不要半途而废。” 就在这一年,也是西汉皇族而被起义军推为更始将军的刘玄称帝,年号更始。更始帝对刘秀兄弟十分猜忌,杀害了刘演。刘秀怕遭到杀害,请求他派自己到河北去招抚各州郡归顺,刘玄同意了。刘秀命王霸随他前往河北。当时,更始帝的势力末能达到河北,到那里去招抚是很危险的。 刘秀一行进入黄河以北后很不顺利,处境非常危险,也非常困乏。随从中许多人对前途失去了信心,又害怕艰苦,纷纷离开了刘秀。先前和王霸一起投奔刘秀的几十个人,都陆续不辞而别;只有王霸还和以前一样,忠诚地跟着刘秀。刘秀见王霸至今还忠于自己,感慨地对他说:“从前在颍川跟随我的人都跑了,唯有你独留在我身边。只有在迅猛的风中看出坚韧的草,这话现在得到了验证。” ^^^^^^^^^^^^^^^^^^^^^^^^^^^^^^^^^^^^^^^^^^^^^^^^^^^^^ 第三更 了,今晚就这么多了,请见谅,另外月中了,求几张月票! 1401章:三军之事,莫亲于间 ( ) 刘秀在河北积极活动,以恢复汉家制度为号召,取得了部分官僚、地主的支持,镇压和收编了起义军,力量逐步壮大起来。 八年后,他利用农民起义的力量,终于推翻王莽政权,即皇帝位,史称东汉光武帝。王霸也被封为富波侯、偏将军、讨虏将军。“ 阮虎一时不知张道说这一番话儿是为何意,看了他一眼,并不言语。 “昔日,我汉人中还有一个大人物,此人帮助一个名叫勾践的落魄君王,他与另外一个谋士范蠡一起为勾践最终打败吴王夫差立下赫赫功劳。灭吴后,范蠡逃跑,并留下信给文种,劝他逃跑。 范蠡书曰:“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越王为人长颈鸟喙,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乐。子何不去?” 文种看了之后,称病不朝。 不久,谗臣开始大肆讲文种坏话。所谓太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鸟飞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历史的逻辑总是那么残酷而又真实。不过几年的功夫,勾践召见文种,勾践说:“七术之策,今用三已破强吴。 其四尚在子所,愿幸以余术,为孤前王于地下谋吴之前人。”赐文种一把剑,令其自裁。文种仰天长叹:“大恩不报,大功不还。其谓斯乎?吾悔不随范蠡之谋,乃为越王所戮。”一代谋臣,伏剑而死……?同为帝王,光武敦厚仁慈,勾践却长颈鸟喙,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乐,可见这帝王也要分为三六九等的,黎利生性猜忌,为人更是可共患难,不可同富贵的主儿,阮老大人今日这番遭遇,未必就是我家大人能左右的?“ 阮虎道:“荒唐透顶,若非你家大人设下这一条条的计谋,黎家父子会这般对我伯父?“ 张道道:“不错,我家大人这么做,的确给了黎家父子借口,可阮大公子你用脑袋好好想想,我家这些手段高明么,不高明吧,阮老大人不是看出来了么,你阮大公子这会儿不也是明白了么,再说了阮老大人还亲自说了将相和的道理,依你阮大公子的智慧想一想,黎利本是一介商贾,却能成就今天这般霸业,其人必有过人之处,我可听说了,他雄才大略是个十分聪明紧的人,这样的人,会被我家大人这么一条反间计给迷惑了?“ 阮虎微微楞了一下,目光盯着张道看了看,似有些领悟。 要说这一招还是杨峥的厉害,间谍这种活动既然直接关系着战争的胜负成败,而要做好用间工作,真正发挥用间的作用,关键的关键,又在于在用间的过程中严格保密,滴水不漏““事莫密于间”,使得敌人根本无法了解自己用间的动态,掌握自己用间的规律。正因为需要高度保密,所以间谍的人选,还是花了一番功夫,若直接离间黎利与阮鹰,两人都是聪明人,未必能凑效,反而是阮虎、黎元龙,这两人算是将帅的最亲近之心腹,使得为将者十分熟悉他们的性格、才能以及爱好,能够牢牢地加以掌控;而同时他们也甘心于服从军队的整体利益,不计个人的安危得失,矢志不渝地效忠于将帅本人,因此,用间的定位也就只能是“三军之事,莫亲于间”了,如此一来,再弄点捕风捉影的事情,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两人也信了大半,如此通过两人较量,从而带动身后两个大人物的猜疑,这可谓是乾坤大娜移的功夫,借力打人,设法使敌人的间谍自觉或不自觉地为自己所利用,从而达到扰乱敌人视听,最终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加上这反间计所使用的不过是寻常的伎俩,看起来就连三岁的孩童稍作思索便能看得明白,可偏偏就是一个成熟的政治家、谋略家、大人物却死活不相信,殊不知越是最简单的事情,反而效果是最佳的,这一点杨大人可谓是深解此中之道。 “你是说……?“沉吟了半天的阮虎睁大着双眼看着张道迟疑的道。 “正是如你所想,黎家父子并非不知我家大人的反间计,而是明知这是我家大人的手段,却借用了我家大人的手段,一来除掉了阮家,二来即便日后杀了阮老大人,将士们兴师问罪起来,大可将罪名推到我家大人的头上,黎家父子可是狡猾得很?“张道道。 阮虎似有些怀疑,楞了楞道:“这,这怎么可能,黎利这么做,意欲何为?” 张道冷笑了声道:“意如何为,难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看不明白么,这黎利雄才大略不假,以三千将士成就今日的平吴王,一方霸主,手握数十万兵马大权,这样的人物最忌讳的是什么,阮公子可知道?” 阮虎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张道道:“功高盖主!” 阮虎一楞,目光盯着张道一动不动。 张道点了点头道:“阮大人博学多才,能诗善文,懂经济,工书法,精绘艺,擅金石,通律吕,解鉴赏,这些年写有《蓝山实录》三卷、《军中词命集》、《平吴大诰》 、《抑斋诗集》、《抑斋舆地考》学问才识可谓是极为了得,这样的一个大人物,自是光芒万丈,若说这些到也罢了,毕竟光芒再盛,也不过是一介读书人罢了,终究比不过是手握一方兵马大权的兵马平吴王来得实在,可阮公子别忘了,阮老大人不仅文章名动安南城,便是打仗也是一把好手,昔日投奔黎利参加蓝山起义时,与战争中建功甚多,并向黎利主张不杀明俘、避实击虚,阮廌协助黎利整齐号令,严明军纪,成功获得安南百姓支持,一时名声大操,马鞍上一战,阮老大人主张围而不打,在援军必经之地支棱(位于今谅山省)设伏,一举挫败大明七十万大军,试问这样的战绩,又有几个人能做到,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百姓爱戴,将士们拥护,这样的人,敢问阮公子,你觉得黎家父子会希望他留下来么?” 阮虎默默不语,他虽是阮家的纨绔,但并非对黎家父子的那点心思一无所知,从这些年黎利虽未做皇帝,处处彰显天子风范,曾多次让伯父就丞相位,便是今年别出心裁的赐伯父其国姓,并封为冠服侯,位居文官之首,其实这么做的目的,不过是在告诉阮家做好自己臣子的本分而已,切莫生了邪念,他起先不觉得,此时听张道说来,未必不是如此。 他缓缓抬起头,将目光看向了远处,远处的残阳落在一处假山上,那假山满绕紫藤,清幽可爱。一棵老紫藤旁,有一块新刻的石碑,有一联:“老树纷披,恍有龙蛇起大泽;奇峰兀立,本来天地是洪炉。”紫藤尽处,横卧大黄石作屏,上刻“疏影横斜”四字,石旁虬干老梅一株,映衬出“疏枝横玉瘦,小萼点珠光”的意境。沿甬道攀缘而上,至古柏掩映处,屹立着一块高二米多、宽零点七米、重一点五吨的紫褐色巨石,上书“梅园”二字,笔力穿透巨石数寸,被残阳的余辉照耀,立即多了几分苍凉的味道。 “狡兔尽、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黎家父子果真如此对我伯父么?“阮虎这几句话儿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问张道。 “可不是么,否则这样的一个简单的计谋,黎家父子会如此大动干戈的对阮家动手,你别忘了,你伯父可是追随了黎家二十年的大功臣呢?”张道盯着阮虎变幻不定的脸色道。 “好狠毒?”阮虎咬牙切齿的骂了声。 “可不是狠毒么?“张道顺着话头说了句:”不瞒公子,我家大人宅心仁厚,正是看出了黎家父子虎狼之心,才不得不做出了这番举动,其目的便是解救阮老大人以及阮家?“ “哼,说得好听的,我看是为了整个安南吧?“阮虎没好气的顶撞了一句。 张道面上一红,好在此时残阳如血 ,落在两人脸上,倒也看不出他的神色。 “这个我不否认,可阮公子也不能否认,这安南本就是我大明的,当年胡氏皇子胡元澄领军退守黄江,与胡季犛、胡汉苍会合。我大明名将沐晟则进驻木凡江(在今越南河西省,与黄江相接)预备出击。 ^^^^^^^^^^^^^^^^^^^^^^^^^^^^^^^ 推荐一本书友的文,《傲世夺天诀》名字很霸气的。 天地大道五十,衍去其一为天道,天地之间仅剩七七四九之道,却为不知,条条大道皆可成天。 “苍天,天道之位,你坐了这么久,也该换人了”魔天极为狂傲的说着。 魔天本是天生绝脉,亦废丹田,身上却时刻展现出一个无人可与其匹敌的能量,一旦闪现,天地可灭,直到系统一现,强势崛起,身负万法,逆战成天,以其自身的资质,开创四九之外,成天之大道——掠夺。 一道不知名的系统,一部自创强势的大道,一本融合万千吞噬掠夺的功法,夺天成道,自我为天。诸位可以看看! 1402章:富贵不知乐业 ( ) 农历二月,沐晟沿江两岸击败胡元澄军,追击至闷海口(在今越南南定省),因军中爆发疾疫,明军移师到咸子关立塞备战。农历三月,胡军集合水步大军七万,号称二十一万,与明军爆发咸子关之战。 结果胡军溃败,大批兵士溺毙于该处河流,无数船只及军粮沉没,胡氏父子败逃,最终在农历五月十一日在奇罗海口(在今越南河静省奇英县)被大明明俘获,胡朝灭亡,旗下府州四十八、县一百六十八、户三百一十二万九千五百、象一百一十二、马四百二十、牛三万五千七百五十、船八千八百六十五全都归了我大明!“说到这儿,张道脸上洋溢着 自豪之气道:“胡朝亡后,成祖在农历六月癸未朔下诏, “期伐罪(指胡朝)以吊民,将兴灭而继绝”,并打算对“久染夷俗”的越人“设官兼治,教以中国礼法”,以达致“广施一视之仁,永乐太平之治”。 因胡氏无子嗣继承,我大明便在安南设置“交趾都指挥使司”、“交趾等处承宣布政使司”、“交趾等处提刑按察使司”等官署,将之直接管辖,这一管便是二十年,二十年来,我大明无论是人力,物力、财力莫不是大量投入,从而成就了安南的发展,且不想苦心经营了二十年,到头来便宜了黎家这对父子,黎家父子所谓的义军,说到底是窃取了我大明的东西,我家大人身为陛下亲定的安南经略,不谋划安南,上对不起朝廷,下对不起我们这些在安南多年的将士,所以才用了这么一个昏招,但在我看来,未必就是昏招,阮家乃是安南大户,阮老大人祖上更是世代都是读书人,可谓是书香门第,让这样的一个家族做安南王,治理安南岂不是更好?” 阮虎默默不语,好一会儿才叹了声道:“此事说这些有何用,黎家父子若如你所言,我们阮家只怕逃不出黎利的手掌心,他必会利用本公子勾结大明一事,大做文章,先坏了我阮家的名声,在趁机杀了伯父……?” 张道道:“依着黎家父子的奸诈,多会是这样的?” “可惜我不能出去,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阮虎咬牙切齿的道。 “这个怕是想也不想要,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张道转身走到了圆桌旁落了座,伸手提起了桌上的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汤一仰头咕噜咕噜喝了干净,不等阮虎作答,接着说道:“刚才那两位哥哥说了,这里是让犯人清洗肠胃的地方,过两日等肠胃清洗干净了,是要处以极刑的,我是五马分尸,看你的样子,怎么也是个ling迟处死吧?“ 阮虎正站在一旁喝茶,听了这句话儿,一口茶汤冷不丁的喷了出来,盯着张道:“凌迟处死”! 张道道:“我看八九不离十?“ “本公子要见黎利……我要出去?“阮虎忽然重新了木门,大吼大叫了起来。 门外守候的侍卫,自是不客气,狠狠地一脚踢了回来,为首那人喝道:“想见王爷想都别想,也不怕告诉你,刚才哪位小哥说得不错,阮虎勾结大明,乃我安南百姓的罪人,王爷依着律法处以凌迟酷刑?三日后便在闹市行刑!” 阮虎握着胸口,忽的发疯一般呼喊起来。 “推进去!“那侍卫喝了声。 早有两个侍卫上前,按住阮虎肥胖的身子,狠狠推了进去,由于用力太大,可怜的阮大公子摔在一张太师椅上,听得噼里啪啦一阵响,昔日不可一世的阮大公子摔得血肉模糊,好不凄惨。 “你这是何必呢?”张道有些看不过去,叹了声起身走了过去,伸手将阮虎扶了起来。 “呜呜,我还不想死?”堂堂的阮大公子忽的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这下张道有些始料未及,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任由他哇哇大哭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天慢慢漆黑一片,张道见桌上有烛台,起身用随身带的火石,点燃了蜡烛,将灯烛剔得明亮,正要看看阮大公子哭得如何,便在这时,听得一阵脚步声,跟着一盏明亮的灯光老远照了进来。 顺着灯光,张道先是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渐渐的身影随着烛光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起来,来人身材高大,浓眉大眼,这样的相貌在人堆里还整不起眼,但此时他单手抱着一个酒坛,那酒坛极大,但他用一手抱在怀里,却纹丝不动,右手提着一盏大红灯笼,灯笼下竟还有一个竹篮,竹篮沉甸甸的,看得出有些分量,但来人只是用几根手指头轻轻勾着,竹篮便稳如泰山……? “什么人?”看到人影,侍卫喝道。 “咦,这不是王爷府上曾大哥么,怎么今日你当值了?”来人全然不理会是问的呵斥,与为首那人说起话儿来。 为首那侍卫疑惑的看了一眼来人道:“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来人又走近了几步,高高举起自己手中的大红灯笼看了看,一脸惊喜的道:“你可不就是曾二牛么?” 曾二牛见他喊出自己的名字,不免有些差异,道:“你到底何人,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那人摇头叹了声,道:“曾大哥你啊是贵人多忘事,你还不记得吗?那时候咱俩都给人放牛,有一次我们饿得厉害,还是曾大哥把我们带到一片芦苇地里,用柴火煮了一罐芦苇荡,然后把偷来的豆子放在瓦罐里煮着吃,唉,当时小弟饿得厉害,不等豆子煮熟了,便开始抢,是曾大哥阻止了我,说豆子没熟,吃了要坏肚子的,让我再等等,可小弟没听大哥的,还没等煮熟,就抢着吃,把罐子都打破了,撒下一地的豆子,汤也泼在泥地里,我只知从草地里豆子吃,结果把红草根卡在喉咙里,还是大哥的主意,叫你用一把青菜吞下,才把那红草根带进肚子里……怎么大哥忘了?“ 曾二牛想了想道:“我记得我放过鸭,放过鸡,放过猪,什么时候放过牛啊?“ “哦,那就是小弟记岔了,也许是养猪放羊……?说起来还是曾大哥仗义啊,这些年我都一直想着曾大哥的好,想不到今日碰上了曾大哥……?”那人一脸感慨的道。 曾二牛细细想了半天,仍毫无影响,可见来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睛,又似不像是假的,便也半推半就的信了几分道:“原来是自家兄弟,敢问兄弟这是来做什么?” 那人微微一愣,忽然哎呦一声,道:“看我什么脑子,竟把正经事给忘记了,王爷仁慈宽厚,虽气愤阮家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但阮老大人为国立下不少功勋,有与王爷风里来,雨里去跟了十几年来,王爷思来想去好生感慨了一番, 这不,就刚才还让我去牢里看了阮老大人呢?“ “我伯父他怎么样了?“阮虎忽的窜了上前,一把狠狠地抓着来人。 那人一双漆黑的眸子扑闪扑闪地看了张道,似是惊讶与他如此的吃惊,微微楞了一下,这次嘿嘿一笑道:“阮公子请放心,王爷只是一时气愤抓了阮老大人,并没有把他怎么样,阮老大人吃得好,喝得好并没有什么大碍?“ 一听这话,阮虎登时松了一口气,随即送来了双手。 那人忙不迭的退了出去,喝道:“这是什么人,怎这般凶横?“ 曾二牛道:“还能有谁,昔日鼎鼎大名的阮家大公子?” “啊,他就是阮家大公子,怎么成了这般模样?”来人一脸的惊讶,目光再一次在阮虎的脸上扫了一眼问。 “他啊,本就是这德行,听说王爷要将他凌迟处死,一时受不了,想要挣扎着逃跑,你说咱们这些兄弟是吃素的么,给了他一顿狠揍,不得不说,亲手揍纨绔子弟的感觉还真是爽啊,往日这帮家伙骑着高头大马,在街上耀武扬威的,打我们就跟抽打畜生一样,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今日到我家啊,我还不得好好招呼招呼他?” 来人道:“可不是么, 无故寻愁觅恨,有时似傻如狂。纵然生得好皮囊,腹内原来草莽。潦倒不通世务,愚顽怕读文章。行为偏僻乖张,那管世人诽谤!富贵不知乐业,贫穷难耐凄凉。可怜辜负好韶光,于国于家无望。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寄言纨绔与膏粱:莫效此儿形状,仗着祖辈的荫泽,平日里就不怕我们这帮小人物放在眼里,要杀要打是一句话儿的事情,没想到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他们也有今日这般天地,曾大哥,不是兄弟没良心,这样的纨绔子弟打得好……?”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403章: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曾二牛虽说想不起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儿时玩伴,但能叫出自己的名字想来也不会有假,再者他小时候的确是家中穷,给人放过猪,放过羊的,谁记得什么时候饿得厉害,偷吃过人家的豆子,他还记得这事儿,说明也是个有良心的人,如此一想,登时好感大增道:“兄弟,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来人道:“曾大哥有所不知了,要说这阮大人还真是个好伯父,这不,他自己都因为侄儿进了牢房,还担心自己的侄儿安慰,这不,王爷怕他在牢中吃不好,特意让小人准备了一桌子上等的好酒好菜给他享用,谁知他记挂自己的侄儿,央求小弟给送过来,小弟本不想多管这个闲事,可耐不住阮大人苦苦哀求,再者阮老大人为人儒雅,为国立下战功无数,是小人敬重的一位长者,看他如此模样,也说不过去,只好禀报了王爷,王爷命我将这些东西给阮大人的侄儿送来,好了却他的一桩心事……?“ “哼,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侄儿,不但不体恤自己的伯父,还做出这等卖国求荣的事情,还了自己伯父不说,还害了王爷,着实可恨?“曾二牛咬牙切的道。 来人道:“可不是么,不瞒曾二哥,小弟想起昔日我安南百姓在大明的统治下,是何等不堪,大明皇帝大肆搜刮民财,穷奢极欲,荒淫无度,建立专供皇室享用的物品造作局,又四处搜刮奇花异石,用船运至大明,这些到也罢了,偏偏这大明还不满足,规定我安南土地每亩田征粟五升,植桑沙每亩征丝一两,每一斤丝征绢一匹。又设盐税,我安南百姓每月煮盐若干,送交提举司收藏,待承宣布政使司检验后,才可发卖。若私煮或私卖,则会被判罪,豪取安南奇花异木运回中国。凡是金银矿产,都设官督民开采。在山林地区,令人民寻找象牙、犀角。在海滨地区,令人民到下海采集珍珠。 另外,土产如胡椒、香料,以及珍禽异兽如鹿、象、龟、雀、猿、蛇等,都大肆搜刮,以带回中国,弄得我安南百姓民不聊生,好不容易出了一个黎将军,资其财力,然后返斾东都”的方略,在越中地区日渐坐大,包围西都,进占顺化、新平等地迫使大明据守交州一地,我们安南的百姓才有好日子过,偏生这个纨绔子弟不知死活,竟不知体恤我安南百姓的艰苦,勾结大明,企图暗中帮助大明重新夺走我们安南,这样的人儿,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曾二牛恨恨地道:“可不是么,这些好吃的给他吃了,简直就对不起咱们安南的百姓?“ 来人嘿嘿一笑,忽然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不瞒曾大哥,你这话儿与小弟不谋而合,我看阮大公子可恨的很,王爷是十分的厌恶,如不是顾忌阮老大人的掩面,岂会让我送来这些好吃好喝的东西,我看,不如与我诸位哥哥一同吃了吧?“ 此时天色已全黑,夜风兮兮,还真有寒冷,曾二牛看了看来人手中抱着的酒坛,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道:“兄弟这是什么好酒?“ 来人道:“阮老大人当年不是在大明关押了些日子么,与大明的女儿红甚为留恋,王爷知道阮老大人喜好这一口,这不送了一探子上等的女儿红?” 曾二牛一听登时双眼一亮,他早就听说这大明的酒不少,就数女儿红最好了,这种酒在大明可是富家生女嫁女必备之物,当女儿下地的第一声啼哭,肯定会让每一个父亲心头一热,三亩田的糯谷就酿成三坛子女儿红,仔细装坛封口深埋在后院桂花树下,就像深深掩藏起来的父爱,没事的时候就到桂花树下踏几脚,踏几脚仿佛心里也踏实一些。回头望一望女儿,女儿头扎红头绳,眉眼儿像清明时节的柳叶,一天比一天明媚。 自古浙江绍兴一带,这个习俗就这样长久沿袭着。待到女儿十八岁出嫁之时,用酒作为陪嫁的贺礼,恭送到夫家。按照绍兴老规矩,从坛中舀出的头三碗酒,要分别呈献给女儿婆家的公公、亲生父亲以及自己的丈夫,寓意祈盼人寿安康,家运昌盛。在一个绍兴的地方,这一生女必酿女儿酒的习俗长久流传,此酒是一种具甜、酸、苦、辛、鲜、涩六味于一体的丰满酒体,加上有高出其他酒的营养价值,因而形成了澄、香、醇、柔、绵、爽兼备的综合风格,不仅在大明十分的有名,便是在这安南之地,也时时被人提起,曾二牛数年前,曾有幸喝过一次大明的女儿红,对这种由甜味、酸味、苦味、辛味(辛辣)、鲜味、涩味、以上六味形成的独特的味道记忆犹新,此时一听登时有些心动。 漆黑的夜色里,来人漆黑的眸子亮若新辰,盯着曾二牛看了看,压低声音道:“这事儿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再说了这样的好酒,给这么一个卖国求荣的纨绔吃进肚中,岂不是糟蹋了这坛好酒?“ 曾二牛看了看来人,又看了看他手中的酒坛,女儿红三个漆黑大字,在昏黄的烛光下,闪闪发光,仿佛一块磁铁一样,吸引着他。 曾二牛嘿嘿一笑,搓着满是老茧的双手,忽的压低声音道:“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来人重复了句:“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曾二牛道:“好,那我就与诸位兄弟喝了他?” 来人道:“该当如此!” 说着便招呼了声,几个看守的侍卫一听有上等的女儿红,个个摩拳擦掌,搬桌子的搬桌子,搬凳子的搬凳子,不多时一张小圆桌,几张凳子,一台烛光就摆好放在了一处假山下,那假山山峰平地拔起,形态万千,峰峦圆浑,清脆吐绿,水面清澈,明姐洁如镜,蜿蜒曲折。正如唐代诗人韩愈诗:“江作青罗带,山如碧玉簪。”恰好挡住了圆桌下的一幕,若不成张道等人房屋的正面看,还真看不见。 来人将手中的女儿红以及手中菜篮放上了桌子,几个侍卫忙将菜篮的菜肴一一端上了桌子、生牛肉河粉、越式春卷、鸭仔蛋、酸皮肉丝等地道的安南菜肴,除此之外,竟还有几道地道的大明菜肴,盐水鸭(金陵板鸭)、金香饼、鸡汤煮干丝、肉酿生麸、凤尾是、三套鸭、无锡肉骨头,竟摆了满满一桌子,若不是亲眼看见,着实不相信这样的好酒好菜会是一个牢房里的人吃的。 众人啧啧啧了几声,各自落了座,曾二牛与吃食并不在意,平日里就好喝上一杯,这会儿迫不及待的拍开了酒坛的封口,登时一阵酒香弥漫而出,在这样的清冷的夜晚,显得越发甘醇香甜。 众人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啧啧赞了声道:“好香啊,这大明的酒就是香?” 曾二牛道:“那可不么?“ “曾爷快倒酒,倒酒啊!“众人都是有些时日没喝酒,此时闻得酒香,早已按耐不住纷纷催促起来。 曾二牛恨恨地道:“催生什么催,还能少得你的!”骂归骂,还是双手抱起酒坛给众人倒上酒来。 众人难得有这么一次喝酒的机会,还是这等好酒,个个搓着双手,嘴里吸着冷气,望着眼前的女儿红,恨不得立即端起碗来,咕噜咕噜一饮而尽才好。 “来,今日多谢这位……?“曾二牛端起酒碗,正要说下面的话儿,忽想起还不知对方性命,不得不将举到空中的酒碗,收回来道:”着实对不住,这些年事儿太多,把兄弟的名字给忘了?“ 来人道“无妨,无妨,我姓马,家中排行第六,从小就被叫做马六了?曾大哥叫我马六便好?” 曾二牛倒也没在意,寻常的百姓家孩子,取名字可不似大户人家那么讲究,需要重五行理论的运用,什么天地万物是由金、木、水、火、土五种元素组成,世间诸般和谐皆由于五行的生克制化,“五行取名”就是按照这种原理去实现五行的平衡。再弄些什么表啊,字啊,号什么的,不适用又麻烦,寻常百姓的家取名字简单,好记,一个马六,登时让曾二牛倍感亲切,对马六又信了几分道:“果然是我儿是玩伴,来,来,咱们干一杯?” “曾大哥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今日大伙儿都聚在了一起,那都是缘分,咱们可都是穷苦人家,要说喝酒,怎么能我们两人喝呢,要喝大家一起喝对不对?“ “对!“众人早已被上等女儿红的酒香所吸引,若不是顾忌身份,恨不得一口气喝上三大碗才是,此时听了马六的言语,立即纷纷叫好。 ^^^^^^^^^^^^^^^^^^^^^^^^^^^^^^^^^^^^^^^^^^^^^^^^^^^^^ 第三更来迟了,请见谅,另外有月票的诸位莫要忘记送上月票,拜托了! 1404章:断肠长安不知 曾二牛也觉得自己与马六单独喝酒,太有些对不起兄弟,听他这么说,忙道:“兄弟误会哥哥了,哥哥这不是见这好酒是你送来的么?“ 马六道:“你看哥哥又见外了不是,我的不就是哥哥么,大家都是儿时玩伴,这个时候还分什么彼此,再说了自古宝剑配英雄,这好酒自是配我们这些人了,要喝大家一起喝才好喝嘛?“ 众人齐声附和。 曾二牛道:“既然兄弟如此说,那就这么办,来大家一起干一杯?“ “干!“ 众人齐声吆喝了声,纷纷将桌上的碗筷举了起来。 “哎呦……痛死我了?“忽然,马六惊叫了声。 “兄弟你怎么了?“曾二牛吃了一惊,忙放下手中的碗筷。 马六一手捂住肚子,身子因为疼痛还抖动了几下,看样子是难受之极,听了曾二牛的问话,面上忽露出为难之色,对着曾二牛道:“多谢大哥关心,小弟没事,只是这会儿肚子疼的厉害,想来是刚才吃坏了什么东西?这会儿闹腾的厉害?” 曾二牛看他模样哈哈一笑,道:“我还当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就是想出恭么,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放屁,不拉屎的,兄弟这么说是不把哥哥当自己人了!” 马六揉着肚子道:“这不是怕坏了诸位兄弟的性质么,既然哥哥这么说,小弟也就不客气了,我先去出恭,待会儿回来多陪诸位兄弟喝上几杯?” 曾二牛道:“出恭要紧,兄弟快些去吧?” “哎呦,痛死我了?”马六又叫唤了声,再也忍不住抱着肚子便掩着假山的左侧跑了开来,漆黑的夜色很快将他的身影淹没。 “哈哈……?”众人看得有趣纷纷扬天哈哈大笑不止。 “这酒好香啊——?“众人中也不知谁嘀咕了声,声音不大,却人人听得清楚。 曾二牛的酒瘾早就被这醇香的女儿红给勾了起来,碍于面子才一直没动静,这会儿听人这么一说,肚子里的酒虫立即被勾了出来,忍不住吧唧吧唧了两下道:“是挺香的?“ “大哥,我看马兄弟这肚子闹腾得厉害,只怕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不如我们……?“一个侍卫看了看碗中的女儿红,冲着曾二牛嘿嘿一笑道。 “是啊大哥,就这么看着不喝也怪难受的,你看这女儿红太香了……?“另一个侍卫小声道。 第三个侍卫见曾二牛有些犹豫,继续道:“要不,要不,我们先喝上一碗,反正这酒坛这么大,酒多得是,喝上一碗也不会少什么,就算待会儿马兄弟回来也不会说什么……?“ “是啊,大哥喝一碗吧,你看这么看着不喝,兄弟们都怪难受的,喝酒本是一件好事,这么看着……? “众人齐声道。 曾二牛有些心动,看了看眼前的女儿红,艰难的吞了一口吐沫,吐了口气道:“好,就先喝上一碗,马兄弟为人豪爽,想来不会怪罪!“ “来,干!“ “干!“ 数十个大碗轻轻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众人纷纷仰起头,一饮而尽。 “好酒……?“ “好香的酒……?” “咦,我怎么有点晕……?” “我也有点晕!” “这大明的酒这么烈!” “我好想睡觉!” “不好,这酒……?”曾二牛喊了声,听得哐当一声,碗便落了地下,跟着噗通一声,数十个人纷纷跌倒在地上。 假山的正前方便是阮府的前院,院子中央有一个大水池,楼厅廊房环池而建。池的北楼宽七楹,屋顶高低错落;中楼的三间稍突,两侧的两间稍敛,屋角微翘,形若蝴蝶,故而俗称”蝴蝶厅”。楼旁与复道廊相连,并与假山贯串分隔,廊壁间有漏窗可互见两面的景色。池东有石桥,与水心亭贯通,亭南曲桥抚波,与平台相连,是纳凉之所。池西一组假山逶迤向南,峰峦叠嶂,与夜色中仍美如画卷。 漆黑的夜色里,一道身影迅速从一颗古树上跳了下来,动作宛如一只灵活的猴子,几个纵跃,便来到了假山里,漆黑的眸子看了看地上东倒西歪的侍卫,嘿嘿一笑道:“对不住了!”说着伸手到曾二牛的怀里一阵摸索,摸出一串钥匙来,左右看了几眼,动作利索的将门锁打开了。 “你是什么人?”张道厉声道,刚才的一幕,他早就从窗台上看得一清二楚,一时摸不清楚对方的来路,满脸警戒的问。 “你,你该不会是来杀我的吧?”阮虎同样盯着马六道。 马六大大咧咧地在桌前的一把子上落了座,伸手提着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汤,一仰头咕噜咕噜喝得干净,重重地吐了一口气道:“别紧张,我是大人派前救你们的?” “救我们的,有何凭证?”张道似乎不上当,双眼仍紧张地盯着马六。 “对,你有什么凭证,说不定你还是来杀我们的?”阮虎见张道这么说,也说了一句。 马六不急不躁,忽的伸手做了一个“ok”的姿势道:“张千户,这是什么意思,你该知道吧?” 张道双眼一亮,仍旧警惕地道:“这姿势丑得要死,我一个粗人,可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马六哈哈一笑道:“怪不得大人看重你,看来你果然没辜负大人的期望!” “别一口一个大人的,谁知道你是不是自己人?”张道哼了声,大声道。 马六也不生气,伸手点了点张道:“好吧,让你死心,我还是说了吧?”说着,面上神色忽地一凝,沉声道:“回首明月,悠悠心事中”;“梅花悠悠,春风人间无限,何处鸳鸯”……” 张道先是一愣,随即应道:“回首明月(一看就是抒情诗),悠悠心事空(果然,貌似失恋了),西湖何事寂寞中(触景生情),风吹斜阳匆匆(回忆那天下午的艳遇),芳草平生斜阳(平生见过最美的太阳和芳草,都是因为那里有你的身影),风吹寂寞今日(到现在就剩我自己),一枝富贵年年(好花美丽年年开,好景宜人不常在),断肠长安不知(我的思念远方的你可知道),你真是自己人?“ 马六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道:“手势,暗语我可都说了,你不会连这个也不相信吧,这两样东西,普天之下,除了大人的脑袋能想出来外,你觉得其他人能想出来么?好了,废话少说,趁着他们还没醒过来,咱们得快些离开,不然想走可要费些功夫?” “你说的是,这一切顺利,明月几时有的暗语,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想出来的?“张道点了点头,走过去三下五除二解开绑在阮虎身上的绳索道:“我们快走!” “不,你们走吧,我不走?”阮大公子,忽得一脸倔强走到桌前,提起茶壶直接去了壶盖,仰起头咕噜咕噜一阵猛灌,刚才骂了一路,早已口干舌燥。 “你有发什么风,你现在不走,过两日可要被凌迟处死,凌迟知道么,我可听说了,这种酷刑是用一把小刀,将人身上的肉一刀刀割去,每十刀一歇,一吆喝。头一日例该先剐三百五十七刀,如大指甲片,在胸膛左右起。初动刀,则有血流寸许,再动刀则无血矣。人言犯人受惊,血俱入小腹小腿肚,剐毕开膛,则血从此出,想应是矣。次日以麻核桃塞口,数十刀,气绝,啧啧啧,你听听可是千刀万剐啊,你不怕?” 阮大公子吐了一口气道:“知道,我也怕?” “怕,你还不走,是傻啊?”张道有些哭笑不得。 谁知阮公子却是重重叹了口气,道:“伯父一直忠心耿耿,不愿意我与大明有来往,怕坏了黎家父子的大事,我虽与杨大人交了朋友,但并没有出卖安南,却不想被黎家父子反过来咬了一口,如今伯父被抓了,身为子侄,我岂能一走了之,我不能让伯父因为我而惨遭毒害,所以我不能走!” 张道与马六微微楞了一下,马六道:“我能在这个时候,还牵挂阮老大人,也算是个有心人,看来阮老大人没有看错你!” “我阮虎虽不是个东西,但自小被伯父一手养大,我可以背叛任何人,绝不会为了活下去,背叛我伯父?“阮虎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 马六道:“若是阮老大人命令你离开,你走不走?“ 阮虎道:“当然走了,只要是伯父的命令,别说让我走了,就算是让我上刀山下油锅我也绝不皱一下眉头的?” ^^^^^^^^^^^^^^^^^^^^^^^^^^^^^^^^^^^^^^^^^^^^^^^^^^^ 今天忙的话儿不多说了,咱们三更还是会送上,或许晚一点,但一定不会拖欠,请诸位放心好了,另外月末了,有月票的书友们莫要忘记送上你们神圣的一票,这个时候一票足以改变战局,非常的感谢了! 1405章:死生之地,存亡之道 “等一下,你这话儿是什么意思?”阮虎微微一愣一下,算是反应了过来,死死地盯着马六问。 马六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来,丢了过去道:“你好好看看吧,看完了就跟我们走,待会儿他们醒了过来,我可不敢保证能带走你啊!“ 阮虎迫不及待的打开了信封,只见之上写了一句话儿,虎儿见信如见伯父,速速离去!“ 阮虎反复看了几遍,确实是伯父的笔迹不加,不由的信了几分道:“你可见了伯父?“ 马六道:“不错,大人本意是让我救下老大人,可老大人太过担心你,再者,他始终不相信黎家父子会狠心如此待他,决议留下来,只是但心你,特意写了这封信让我转告与你,让你速速与我离去,也免得他担心?“ “好了,马兄弟是自己人,这信儿又不假,你还犹豫什么,阮老大人如今为了你被关入大牢了,你这个时候再不走,岂不是让他更加不安心……?“张道拍了阮虎一记道。 阮虎看了看手中的信封,又看了看张道道:“好,我们走!” “这就对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再说了,没了你这个后顾之忧,阮老大人的处境,说不定还好点?”马六也附和了声,三人各自看了几眼,匆匆出了厢房,看准了方向速速离去,漆黑的夜色,迅速将三人的身影淹没,不多时再也不见踪影。 离厢房不远处,有一栋二层小楼,小楼隐藏在一片红枫之中,才窥不得全貌,此时楼上一盏大红的灯笼被迅速点燃了起来,火红的烛光迅速照亮了整层小楼,有了灯火的小楼,立即显得雕梁画栋,阁楼重重颇具皇家气派,唯独色调显得清心淡雅些,但这也最适合藏人之地,小楼下层南北两间分别为水院、山庭,将山水景色引入室内。卸去楼上的门窗就变成了露台,是中秋赏月的好地方,站在这里放眼望去,足以看到整个王府的一花一草,一举一动,即便是一只鸟儿飞出去,只要从这里看,就一定能看得一清二楚。 阁楼右侧的栏杆处,一个汉子这时从一颗大树上跃了下来,早有两个侍卫迎了上去道:“千户大人?“ 那汉子应了声道:“情况如何?“ 左侧的侍卫道:“他们已经逃出去了?” “阮家果然与姓杨的有勾结,快,将这里的一切告诉小王爷?”那千户沉声道。 “是!”侍卫抱拳应了声,转身便走,不多时身影没入漆黑的夜色之中,不见了踪影。 那千户看了看,自言自语的道:“这一夜只怕不会太太平!” 杨府的书房里,一灯如豆,昏黄的烛光里,大小姐从书桌的左侧湘妃竹榻上又一次站了起来,将手中的裁剪好的绸缎,重新放在杨峥的肩膀上比划了一番,自言自语地道:“不应该啊,刚刚还挺合适的,怎么这会儿又大了些?真是怪事?” 这一幕若是被彭家府上的下人看到,一定不会相信,昔日如此强势的大小姐,竟会想着给人缝制衣衫,还一个彭家府邸最低等的下人,这种事情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们也不相信。 这块布料是彭家建在占人山寨中的第一批开始染色的布料,不得不说,这占人山中所产的蓝,就是比云南一带要好一些,经过染色的布料,变得光泽柔软、亮堂、色泽艳丽、均匀,手感轻柔、手滑,手摸无拉手感,而有凉快之感,这让大小姐大为高兴,便想将这第一批的好布料给杨峥缝制一件圆领大袖儒服,只可惜想法绝好,做起来就有些困难了,这圆领大袖衫为儒士所穿的服饰,与其他官吏一样,都有详细的制度。如“生员?衫,用玉色布绢为之,宽袖皂缘,皂条软巾垂带。凡举人监者,不变所服。” 看着简单,制作起来可不容易得很,大小姐往日在府上做得是生意,女儿家的那一套,纺织、编织、缝纫、刺绣、拼布、贴布绣、剪花、浆染等可是半点不会,那里会做什么衣服,因此几天折腾下来,布料到是坏了几块,衣服却没见半分好,着实让杨大人好生替她着急,生怕她一时做不了,坏了心情,好在他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昔日强大不可一世的大小姐,仿佛在一夜之间卸下了大小姐的不可一世,竟在闺房里一针一线的做起衣服来,且不急不躁,遇到不懂之处,先是琢磨,再就是去那些绸缎店找一个安南老妈子虚心求教,那虔诚的模样,让杨峥甚至有些怀疑眼前的这人是不是彭家的那个大小姐,但不得不说,认真做女红的大小姐还真是没得冒泡! 大小姐嘀咕了一阵,也不等杨峥搭话,便用剪刀开始修剪,可又有些不放心,只好重新站了起来,再一次给杨峥的肩膀前前后后做了一番大检查,等折腾完了,大小姐才轻轻吐了口气,洁白光滑的脸蛋升起的一抹秀红,那一双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之间,飞快的撇了杨峥一眼,小嘴一嘟,从鼻腔里哼了声:“这个死人……好生讨厌?” 杨峥淡然一笑,却并不搭话,前两日他可不是这样,大小姐每一次来量布料之时,他都会与大小姐说说话儿,从刺绣到剪花、浆染天南地北狠狠说了一番,当时说得挺过瘾,等说完了,再一看,一炷香的功夫已过了大半,手中的事情,却是半点没做成,让杨大人好生后悔,经过几日的训练,他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那便是不说,不予评论,任由大小姐胡来。 果然,大小姐将布料量了几次,见他低头做事,也不好再说什么,一来二去也就没说话的兴趣,心思慢慢放在了做衣服上,如今小小的书房里,杨峥与大小姐可谓是心有灵犀了,大小姐量布匹,无论是肩膀还是肚子,甚至是屁股,杨大人就像一个乖乖听话的孩子,任你东南西北风,我巍然不动,如此一来,大小姐少不了嘀咕,却也无可奈何,于是书房里,就形成了一道有趣的画面,一个说,一个听,时而再被人埋怨几句,好不温馨。 杨峥听完大小姐的唠叨,淡然一笑,重新将目光放回了书本上,桌上的《孙子兵法》他已经研究了五遍,如今是第六遍,看势头还有第七遍、第八遍的可能,他的骨子里,并不喜欢这本满是阴谋诡计的书,若是让他选,他宁愿与大小姐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儿,哪怕是听大小姐嘀咕,埋怨,也比看什么劳什子《孙子兵法》要强得多,快活的多,可他必须看,倒不是说他有多么的喜欢这本沾满血,沾满泪的书本,而是身为一个统帅,逼迫着他去看这样的一本书,不仅要看,还要想,甚至还要会运用,这才是最大的痛苦。 但这份痛苦值得么,在他看来是值得的,在这个冷兵器时代,《孙子兵法》就好比是一把利器,用得好,用孙子的话儿说,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故可以与之死,可以与之生,而不畏危。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地者,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凡此五者,将莫不闻,知之者胜,不知者不胜。故校之以计而索其情,曰:主孰有道?将孰有能?天地孰得?法令孰行?兵众孰强?士卒孰练?赏罚孰明?吾以此知胜负矣。 将听吾计,用之必胜,留之;将不听吾计,用之必败,去之。 计利以听,乃为之势,以佐其外。势者,因利而制权也。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吾以此观之,胜负见矣。一把利器,既能杀人,也能救人,就看为将的领悟如何,掌握的好,灵活运用,如韩信、李靖、岳飞、戚继光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扫清一切来犯的敌人,不经如此,一场战事若能从书中领悟到作战的法子,以最少的兵力,甚至不战而屈人之兵,对于战场厮杀的将士来说,《孙子兵法》无疑是他们的福音,偏偏这个福音的权力,却死死的掌握在主帅的手中。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406章: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杨峥自问不算一个合格的主帅,但如今手握兵马大权,一举一动莫不是关乎数万人的性命,由不得他不敢有丝毫的马虎,昔日想都不想的《孙子兵法》,竟能诵读了一遍又一遍,细细揣摩了一日又一日,总算有些收获,如这次反间计运用的成功,可以说多半是灵活运用了《孙子兵法》中的计谋篇,是以杨峥对于这本集结了孙子智慧、思想、文化兵书不得不顶礼膜拜了!但好书就是好书,细细诵读之下,经过思考就会发现它的不同之处,如在诵读第四遍的时候,杨峥就会发现,这本成书千年前的兵书,其实暗含丰富的辩证法思想,书中探讨了与战争有关的一系列矛盾的对立和转化,如敌我、主客、众寡、强弱、攻守、胜败、利害等。《孙子兵法》正是在研究这种种矛盾及其转化条件的基础上,提出其战争的战略和战术的。 这当中体现的辩证思想,在中国辩证思维发展史中占有重要地位。《孙子兵法》谈兵论战,集“韬略”、“诡道”之大成,被历代军事家广为援用,《孙子兵法》缜密的军事、哲学思想体系,深远的哲理、变化无穷的战略战术,常读常新的探讨韵味,让人眼界为之开阔。 再比如《孙子兵法&#8226;计篇》说,”视卒如婴儿”、”视卒如爱子”,即体现了”仁”的思想。孙武的”仁”,还有更高的原则,即要符合战胜敌人、维护国家利益的要求。因此,他在《孙子兵法&#8226;用间篇》说:”相守数年,以争一日之胜,而爱爵禄百金,不知敌之情者,不仁之至也。”即两国交兵,以决胜负,应该想方设法,不惜以爵禄和金钱,从敌方搞到情报,以了解敌情。如果不能这样,而爱惜爵位和金钱,就是不仁到极点了。这就给了”仁”以新的解释,也给为将,为帅者树立了一道标杆,让后世的将帅明白怎样的将帅,才是一个合格的将帅,事实上无论是孙武本人,还是李靖、岳飞、戚继光莫不是按照孙子兵法这条标准成了千古名将,当然了兵法是谋略,谋略不是小花招,而是大战略、大智慧,可不是简单的诵读几遍就能体会全部精髓,从而灵活涌动的,这个需要长时间的细细体会,是实战才更有收获。 正准备再好好体会体会,就在这时,高航大步走了进来。 大小姐瞥了一眼,见高航神色郑重,似有重大事情要办,知趣的站了起来,将手中的女红在杨峥的臂膀上量了量道:“我回房了?你谈完了公事,早些回来?“ 杨峥心头一动,冲着大小姐嘿嘿一笑道:“大小姐相请,哪有不去之理,你这就回去洗白白等着我,我马上就来?” 大小姐面上一红,却是咬了咬红唇温顺的恩了声,低着头出了书房。 “还是温柔的大小姐好啊!”杨峥望着大小姐婀娜多姿的身影吞了吞口水,自言自语的道。 尚未来得及回味,高航走了进来,杨峥从书桌旁站了起来,走到茶几旁边落了座,提起茶壶,斟满两杯茶,看高航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正要抱拳行李,急忙摆了摆手道:“自家兄弟,用不着客气,来,坐下说话?” 高航本就是个豪爽之人,听了这话儿也不客气,一屁股在桌旁落了座。 杨峥将一杯茶汤推了过去,道:“这是刚刚泡的铁观音,你尝一尝。 高航双眼登时一亮,他什么特别的爱好,唯独好一口茶汤,而在诸多的茶汤之中,又单单喜好铁观音,这茶条卷曲,肥壮圆结,沉重匀整,色泽砂绿,整体形状似蜻蜓头、螺旋体、青蛙腿。冲泡后汤色金黄浓艳似琥珀,有天然馥郁的兰花香,滋味醇厚甘鲜,回甘悠久,俗称有“音韵”。铁观音茶香高而持久,可谓“七泡有余香”,喝起来味道醇正,且有些劲道的感觉,与他这种干着刀尖上差事,喝一杯铁观音醒醒神最好不过了,听了杨峥这话儿也不客气,端起茶杯一仰头咕噜咕噜几下,便喝得干干净净,吧唧吧唧几下,颇有几分回味的感觉。 杨峥看他模样,重新提起茶壶再给他斟了一杯,才问了声:“情况怎么样?“ 高航正准备第二杯,听了这话儿立即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道:“一切如你所料,那黎利果然来了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鬼把戏?“ 杨峥微微一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道:“奇出于正,无正不能出奇。不明修栈道,则不能暗渡陈仓。昔邓艾屯白水之北;姜维遥廖化屯白水之南,而结营焉。艾谓诸将日:“维令卒还,吾军少,法当来渡,而不作桥,此维使化持我.令不得还。必自东袭取洮城矣。”艾即夜潜军,径到洮城。维果来渡。而艾先至,据城,得以不破。此则是姜维不善用暗渡陈仓之计;而邓艾察知其声东击西之谋也。《易经.益》卦。益,此卦为异卦相叠(震下巽上)。上卦为巽,巽为风;下卦为震,震为雷。意即风雷激荡,其势愈增,故卦名为益。与损卦之义,互相对立,构成一个统一的组纷。《益卦》的《彖》辞说:“益动而巽,日进无疆。”这是说益卦下震为雷为动,上巽为风为顺,那么,动而合理,是天生地长,好处无穷。 此计是利用敌人被我“示之以动”的迷惑手段所蒙蔽,而我即乘虚而入,以达军事上的出奇制胜。如此看来我们到是小看了此人?“ 高航不屑的道:“要说此人打仗的确是一把好手,可玩这些阴谋诡计,就不是小兄弟的对手了!“ 杨峥丢了个白眼,道:“你骂谁呢?“ 高航一愣,随机哈哈大笑道:“误会,误会,杨小弟文武全才,为兄佩服还来不及,怎么会骂你呢,我是说那黎利看着听聪明的一个人,用起计谋来,却不如你老练?“ 杨峥哼了声道:“下不为例!“ 高航嘿嘿一笑道:“这个明白!”其实高航这么说,到是有些夸大了杨峥的本事,大明的锦衣卫按在这个时代可是一等一的精英人物,作为皇家的鹰犬,他们为捍卫皇帝的权威,毫不客气的挥舞手中的绣春刀,杀光皇帝认为一切该杀之人,无论是王侯将相,还是寻常百姓,只要是皇帝认为该杀的,一个都不放过,作为鹰犬,他们无疑是最合适的,可一旦用于战场,刺探敌情同样是一把好手,他们可是叫花子,可以是商家,甚至青楼女子,仆人、农田里耕种的老农,一个郎中,一个道士,一个和尚,让人防不胜防,这样的一把利剑,若能用好,作用往往大于危害,杨峥这几日正是通过锦衣卫源源不断收取的情报,从而断定黎家父子准备玩了这么一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鬼把戏,只不过终究是后妈生的,学艺不太精湛而已,从抓了阮家父子,却又不立即斩杀他,却还以清洗肠胃的鬼把戏将阮虎与张道关在一起,若说这种意图还不算太明显的话,那么在安南传出的小报上,将这件事大写特写,就在明显不过了。 高航看了杨峥一眼,并没有急着说话,自己这个杨小弟,年纪轻轻不假,可从最初的杭州古城,北京城的城门外,以及今时今日的安南局面,无论是困境多么的艰难,经过他的手似乎总能走向好的一面,而且在没一件大事上,他总能看得更高,更远,做出的决定往往出乎旁人的意料之外,但细细一想却是最准确无比的决定,所以这些年下来,高航养成了习惯,只要在杨峥的身边,基本上不想什么大事,只要按照他的命令去做就成,保证能成功,就算有些偏差,也不会差到那里去。 不知何时,一抹阳光透过古木树叶间的缝隙,撒了进来,那不断跳逗的阳光,仿佛就是一个顽皮的孩子,在窗台上不停的玩耍。 杨峥背着双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径自走到了窗台前,由于这里的地势比较高,其书房在二楼,站在此处,透过树叶的缝隙,足以看到府邸外的一切。 府邸外的北大街是商业古街风貌保存最完整的大街。穿过街道石街坊,行走在平整的板路上,一眼望去,窄窄的街道两边都是两层楼房,身处其中,抬头望天,只能看见窄窄的一线天,一扇扇木格窗露出原木本色。楼房临街的一边清一色都呈平面结构,看不出每一栋建筑的特色和规模,而从后门的市河望去,家家房子都枝出河面,或重檐叠瓦,或骑楼高耸,或勾栏亭阁,或底层的近水楼台,层层石级通向河埠,或倚朱阁、小轩窗,组成一道多姿的水乡民居风光,间或有大大小小的乌篷船穿行其中,人景辉映,阳光斜照,一派江南水乡的画卷。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407章:识众寡之用者胜 而西边街道,则是商业发达所在,街道两侧,莫不是竹、农具和日用小商品的手工制作。纺织技术传入,纺纱织布盛行,大明初期,朱棣为了更好的治理安南,将大明手工业迅速带入了安南交州之地,使得这座城池迅速成了安南最热闹的街道了,如今虽过了二十载,这里早已形成了最繁华的商业街道,古老店面,一家接一家,吆喝声彼此起伏,好不热闹,反而是书房的宁静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高航依旧不紧不慢的喝着茶汤,一杯茶汤见了底,又重新满上了一杯,喝得兹溜溜的响,浑不觉有什么不妥。 三杯茶汤眼看就要见底的时候,杨峥才缓缓转过身来,看了一眼高航道:“想来你的人是已经救出来了?“ 高航放下茶杯,点了点头道:“自得到你的指令,我立即撒下侦缉网,将带来的人扮成行商、游客四处打探消息,然后趁机混入了王府,这个对于锦衣卫来说,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人顺理成章的救出来了,不过人家早就等着我们救人,这会儿指不定在哪儿埋伏,我今日来是想问问你,那阮虎救还是不救?” 杨峥没有立即搭话,按照他的计划,阮虎从他被提出大牢做了这次反间计的中间人,其实就已宣告了他的死期,本以为可以利用阮虎的死,激起黎家与阮家这两个江湖大佬的争斗,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可计划终究是赶不上变化,一个反间计到是成功的引起两大家族的不满,预期的效果也算是达到,只等阮虎这个中间人一死,便可看这两虎争斗的场面,不曾想人家提前动了手,还想借自己的手来除掉卧榻之侧的猛虎,如此一来,倒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好在局势都按照他预想的发展,结局并没有多大变化,唯一的是如何再趁机将这局面再弄得大一点,乱一点?这才是他眼下的要做的,而要乱这个局面,却又需要一个人,阮虎!“ 一番思索,杨峥思路渐渐明朗了,从黎家种种迹象来看,阮家已成了他们潜在的威胁,是必须除掉的,如此一来,阮家这个领头人物,怕是也活不长了,如今黎家要的只是一个杀人的借口,而这个借口偏偏只有自己能给,所以才弄出了这么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鬼把戏,其目的既要借此机会找一个借口除掉阮家,又要将这罪名丢给大明,可谓是一举两得,而杨峥还不得不接,这才是最高明的地方。 “人咱们不但要救,救下来还要好好保护,好好辅佐!咱们能不能一举击败黎家,阮虎是关键?”杨峥紧皱的眉头忽然一松,盯着高航道。 高航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多问,伸手拿起杯来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然后一仰头,将一杯茶汤一饮而尽,才站起身来道:“我走了!” 杨峥恩了声道:“一切小心,看情景这次黎家是铁定要杀人了,你去张翼哪儿要五百精兵,他们懂得鸳鸯阵法,应该足够应付五千人一下的兵马,打仗的事情就交给他们了,你们锦衣儿人数本就不够用,接下来的事情用得着你们的地方多了,就不必要去牺牲了?” 高航应了声道:“我明白!”说完抱歉出了书房,不多时便消失在府邸外。 杨峥继续走到了窗前,将目光透过厚厚的树叶看向了街道,此时正是清晨,熙熙攘攘的人群应接不暇,各种叫卖声比起起伏,好不热闹,也不知看了多久,才听得他自言自语的道:“夫将者,国之辅也,辅周则国必强,辅隙则国必弱。 故君之所以患于军者三:不知军之不可以进而谓之进,不知军之不可以退而谓之退,是谓縻军。不知三军之事而同三军之政者,则军士惑矣。不知三军之权而同三军之任,则军士疑矣。三军既惑且疑,则诸侯之难至矣。是谓乱军引胜。 故知胜有五:知可以战与不可以战者胜;识众寡之用者胜;上下同欲者胜;以虞待不虞者胜;将能而君不御者胜。此五者,知胜之道也。 故曰: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黎利你又棋差一招了!” 义安城的布局,是以东西走向为主要街道,街道分为上下两段,前朝的时候,就以东为上,西为下,所以有上西街和下西街之分。西街有着水乡极为典型的街道格局,它的最小宽度仅供农民挑担换肩,即一根扁担的宽度。由于临街房屋二楼以上常常还有屋檐延伸,两两相对的楼屋近在咫尺,搁起竹竿就可以晾衣晒被,打开窗户就可以倚窗谈心,构成一道别致的小镇风景。 而西边的街道则相对宽敞了不少,只因这里读书人最多辑却有做不了官,而已,他的思想上来经商。这些人受儒家文化的熏陶,其经商的思想也与一般的商人不同。东街上有一家百年老字号的药铺,大门上有一副对联是这样写的:宁药架满尘,愿天下无病。也就是说店家情愿药卖不出去,也不希望百姓受病痛之苦。充分反映儒家的“仁”、“和”思想,因为是读书人的天地,所以整个街道看起来多了几分书卷之气,一座座精致优美的小楼,雕梁画栋,楼上楼下彩灯高挂,站在街道的最顶端望眼望去,古树苍劲,街头的小桥石缝长出了青苔,两头桥堍下都筑有石阶水码头。从桥上望去,两岸绿树翠丛,古屋河埠,前有虹桥平卧,后有石桥横跨,处处小桥流水人家。 这样的街道,除了景色最吸引人,当然少不了美人的点缀。 而整个街道,要说最吸引的人地方,还是位于街道最东侧的飘香楼,整个小楼足足有三层,自南而北,前为门殿,后有楼两层,红柱青瓦,面阔五间,进深二间,单檐,四周有廊。上层中间悬有前朝皇帝御书“飘香楼”匾额。经过岁月的洗礼,当年的金色早已被洗刷的干干净净,唯独还剩下当年的一番韵味。 底层楼为三间,楼、斋、书屋之间有游廊连通,自成精致的院落。东北为一座八角轩亭,东南为一座四角方亭,西南叠石为山,山上有六角凉亭,名翼亭,山下洞穴迂回,可沿石磴盘旋而上,也可穿过嵌空的六孔石洞,上了顶楼,由于这里地处繁华闹市,站在楼顶凭栏远望,整个义安城内名胜古迹历历在目,夏秋时湖中荷莲争妍,湖上雾漫,状若烟云,别有一番景色。 每日夕阳西斜,沉浸了一天的街道立即变得热闹繁华了起来,那些等了一天的姑娘们立即变得忙碌了起来,她们精心装扮了一番,在这个夕阳的余晖下,将自己最美好的东西展现了出来。 英雄因有了美人,才有了佳话,街道因为有了女子,才有了繁华,这里的姑娘,似很明白这一点,所以她们将柳枝般的身段,妩媚动人的面容,以及那巧笑连连的笑容,通过这座小楼向来往的路人展示。 没用多久,路人便被这些身段优美,姿容妩媚的姑娘所吸引,他们停足而望,说说笑笑,嘻嘻哈哈,将原本冷清的街道渲染得热闹起来,而这些姑娘,他一个个站在楼头,很热情地向他们招着手,嘴里说着让人面红耳热的话儿,时而引起众人的哄堂大笑。 人群里立即变得窃窃私语起来,这个道:“你看他们的红唇,真好看?“话音一落,另一个读书人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唇妆,都是各不相同的,这个叫石榴娇,这个是大红春、小红春、嫩吴香、半边娇、万金红、圣檀心、露珠儿、内家圆、天宫巧、洛儿殷、淡红心、猩猩晕、小朱龙、格双唐、媚花奴……? 刚才说话的那读书人立即哇了声道:“我的乖乖,一个红唇竟有这么多名堂,怪不得这么好看?“ “好看是好看,只可惜了今晚是进不去了?“方才的那读书人道。 第二个说话的读书人看了看那倚着栏杆的女子,见那女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正笑吟吟的向他眨着双眼,漆黑如墨的眼眸,长长的睫毛,再配上那迷人的笑容,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动心,更别说那高挑的身段,洁白的肌肤,还有那若隐若现,却形成了一道深深沟壑的胸脯儿,无疑在这个读书人的眼里,变成了一道迷人的风景线,什么圣人的教诲、画师的丹青,在这一刻都比不上眼前的景色,深刻、动人。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还是三更,请诸位送上月票,拜托了,目前月票紧缺! 1408章:犹应不如醉,试遣唤笙歌 那读书人艰难的吞了吞口水,目光狠狠地盯着你女子深深的gou壑道:“为什么,这里不是有钱人人都能进的地方,怎么今日还不能进了?” 最先说话的那读书人冲着一个对自己招手的女子很客气地点头还礼,才道:“你不知道么?今日可是小王爷包了场子,要在这里听戏?“ “咱们安南那么多酒楼,哪儿不能听戏,怎么偏偏就选在飘香楼听戏,这不是摆明了不让我们进去么?“第二个读书人一脸气愤的道。 最先的那读书人叹了声,道:“兄弟这话儿原也没错,只可惜,只可惜咱们安南听戏的地方的确不少,可有小翠儿的地方,唯独飘香楼了,小王爷能去别的地方么?“ 第二个读书人一听,有些气馁的道:“那倒是,我可听说了,那小翠儿殊色秀容,花明雪艳,能歌善舞,色艺冠时,乃是一等一的美人儿,这样的人儿,小王爷怎么能如此霸道,一人独占呢?“ 最先的读书人可怜巴巴的望了一眼楼上的灯火酒绿,一脸羡慕的道:“谁让人家是小王爷呢,我算是知道了,在这义安城内,这飘香楼可是最温柔,最让男人沉醉的地方,华灯初处起笙歌是何等的潇洒!只可惜了进不得?“ “哼,什么小王爷,我看比起阮家那个纨绔好不了多少!”第二个读书人望着楼上狠狠的骂了句,终究是迫于对方的权势,不敢大声。 “别骂了,骂了也没用,这么的夜晚可不要浪费,咱还是去找找看,还有没有这样让人沉醉的地方?”先前那个读书人叹息的声,摇着纸扇带着几分留恋径自去了。 第二个读书人看了看,亦是轻声一叹:“露坠萎花槿,风吹败叶荷。老心欢乐少,秋眼感伤多。芳岁今如此,衰翁可奈何。犹应不如醉,试遣唤笙歌……可惜,可惜啊!“说完,转身便去了。 二楼是飘香楼最大的楼层,修建的自是不一般,重檐飞翼,典雅古朴。楼周围亭阁、长廊、假山、花台,疏密相间,错落有致,回廊曲径相连,玲珑精致,各具情趣。 这样的小楼用来听戏,的确有些格格不入,可水让人家是小王爷,所以即便是有不满,也没有人敢在嘴上说出来,因此一座别致优雅的小阁楼别开生面的搭建了一座戏台。 戏台不大,却是设在四根角柱上设雀替大斗,大斗上施四根横陈的大额枋,以形成一个巨大的方框,方框下面是空间较大的表演区,上面则承受整个屋顶的重量,这种额坊的建筑形制,对需要开间较大的舞台是十分有利的,这样一看,戏台也算别致,更为难得是前台门柱上,有一木刻的阳体朱漆镏金楹联:“或为君子小人,或为才子佳人,出场便见;有时风平浪静,有时惊天动地,转眼皆空”。戏台的顶上,悬有一朱漆描金的横匾:“声满歌楼”。倒也别致。 小楼人不多,除了小王爷本尊外,便是几个侍卫,还就是当地的一些商家,还有就是一些经过小王爷同意进入的驿使、长夫和不当差的衙役了,所以小小的飘香楼倒也热闹。 众人说说笑笑,吃吃喝喝,目光却是盯在了戏台上,灯火通明戏台上,一通锣鼓声响后,被小王爷请来的戏子们就鱼贯而出,或站在戏台上,或者跪在戏台上你来我往的唱起戏来。 场上的众人,除了几个对于大明的戏曲好奇外,其余众人对这些咿咿呀呀的戏文根本就听不懂,看了一阵子也就没了兴趣,反而是身旁的女子更具有吸引力。 可看小王爷看得津津有味,这些人即便是心头再心猿意马,也都保持着一副认真听戏的样子,好在这戏文的内容,并不十分的艰难,只听得一人唱道:“着樊哙明修栈道,俺可暗度陈仓古道。这楚兵不知是智,必然排兵在栈道守把。俺往陈仓古道抄截,杀他个措手不及也。”微微听了片刻,也就明白了个大概,戏文说的是项羽与刘邦争夺天下的事情,说是汉元年正月,项羽恃强凌弱,自立为西楚霸王,定都彭城(今江苏徐州),统辖梁、楚九郡,他“计功割地”,分封了十八个位诸侯王。并违背楚怀王“谁先攻入关中,谁就做关中王”的约定,把刘邦分封到偏僻荒凉的巴蜀,称为汉王。而把实际的关中之地一分为三,封给了秦的三个降将,用以遏制刘邦北上。刘邦心中十分怨恨,想率兵攻击项羽,后经萧何、张良一再劝阻,这才决定暂且隐忍不发。 天下分封已定,张良打算离开刘邦回韩国再事韩王成。刘邦赐金百镒,珠二斗。而张良把金珠悉数转赠给项伯,使他再为汉王请求加封汉中地区。项伯见利忘义,立即前去说服项羽。这样,刘邦建都南郑(今陕西南郑县东北),占据了秦岭以南巴、蜀、汉中三郡之地。 同年七月,张良送刘邦到褒中(今陕西褒城)。此处群山环抱,沿途都是悬崖峭壁,只有栈道凌空高架,以度行人,别无他途。张良观察地势,建议刘邦待汉军过后,全部烧毁入蜀的栈道,表示无东顾之意,以消除项羽的猜忌,同时也可防备他人的袭击。这样,就可以乘机养精蓄锐,等待时机,再展宏图了。 刘邦依计而行,烧掉了沿途的栈道。张良此计,可谓用心良苦,它为刘邦的巩固发展和日后东进,取得了重要的保证。刘邦入汉中后,励精图治,积极休整。同年八月,刘邦用大将韩信之谋,避开雍王章邯的正面防御,乘机从故道“暗渡陈仓”(今陕西宝鸡),从侧面出其不意地打败了雍王章邯、塞王司马欣和翟王董翳,一举平定三秦,夺取了关中宝地。略定三秦,刘邦倚据富饶、形胜的关中地区,便可以与项羽逐鹿天下了。一个“明修”,一个“暗渡”,张、韩携手,珠联璧合,成为历史上的一段脍炙人口的佳话。 项羽闻知刘邦平定三秦,怒不可遏,决定率兵反击。张良早已料到这一点,于是寄书蒙蔽项羽,声称:“汉王名不符实,欲得关中;如约既止,不敢再东进。”同时,张良还把齐王田荣谋叛之事转告项羽,说是“齐国欲与赵联兵灭楚,大敌当前,灭顶之灾,不可不防啊。”意在将楚军注意力引向东部。项羽果然中计,竟然无意西顾,转而北击三齐诸地的毫无生气的腐朽力量。张良的信从侧面加强了“明修栈道”的效果,把项羽的注意力引向东方,从而放松了对关中的防范,为刘邦赢得了宝贵的休养生息的时间,为后来的楚汉之争打下了基础,此战因为太过诡异所思,历来被兵家所称赞,据说小王爷最欣赏的就是韩信敢于用这样的奇兵,可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让敌人防不胜防,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取得最终的胜利,从前日开始,小王爷就没日没夜的听,没听一次,莫不是大喊叫好,因此整个义安城都知道黎家的小王爷喜欢一出戏比自己的王妃还要好上几分。 “好……?”戏台下黎元龙斜靠着身子,嘴里吃着西瓜子,瓜子皮儿随着他这一声叫好飞得老高,不经意的落在了前方一个汉子的脸上,那汉子有些怒色,可一看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小王爷,哪敢多言,那一肚子的怨气自是吞回了肚中,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好一通谩骂。 与前方的热闹相比,在小楼后院的不远处有一座水池,池中并无他物,唯独一个泉眼,在不断的突突冒着清水,清水被冲入了夜空,重新落下,宛如一道春雨,灯影下,雨水仿佛是一朵朵灿烂的桃花,摇曳生姿。 水池的边上有一道木榭栏杆,栏杆以红木所造,成半月形,栏杆构造十分考究,栏杆的横棂上雕刻有线槽和各种花纹,构成种类繁多的优美图案。透过横格,可以看到外面的不同景观,好似镶在框中挂在墙上的一幅画,半月的栏杆上,此刻便斜靠着一个妩媚动人的女子,冷清灯影下映射出她鹅蛋脸儿,小巧玲珑的琼鼻,漆黑如墨的眸子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栏杆下的池水,婀娜多姿的身段儿好不诱人。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这飘香楼的当红头牌小翠儿,自小聪明灵秀,神姿艳发,窈窕婵娟,很快就为这飘香楼女子中的一流人物。她的姿色曾引起一群名公巨卿、豪绅商贾的明争暗斗,一时传为假话,但很少有人知道他内心深处对这样的假话极为厌恶,只是身在红尘之中,免不了这种无稽之谈,久而久之也就淡了。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409章:宣城又见杜鹃花 她更向往的是如自己心爱的人儿,找一处桃源之地,那里有山有水,有桃花,有竹林,还有一片红枫林,一座小亭,半亩方塘仅此而已,闲来的时候可以给亲戚朋友书写小楷扇面。从前在交州的时候,她曾经跟着一个女画师学过一段时间绘画,能够画小丛寒树,笔墨楚楚动人。她十八岁时偶见山间一处杜鹃花,依着唐人李太白的诗句:蜀国曾闻子规鸟,宣城又见杜鹃花。一叫一回肠一断,三春三月忆三巴。画了一卷《杜鹃图》被人称赞,内心着实惊喜了一番,自此她保持着对绘画的特殊爱好,时时展玩新得长卷小轴或家中旧藏。 最让她欢喜的是,能亲手给自己心爱的人儿做一道好吃的糖点,这些年她处处留意,总算有些成就,她曾用芝麻、炒面、饴糖、松子、桃仁和麻油作为原料制成酥糖,切成长五分、宽三分、厚一分的方块,这种酥糖外黄内酥,甜而不腻,吃起来让人回味无穷,只可惜这糕点一直还没找到愿意吃的人儿,不免有些失望。 她与黎元龙是在半年前认识的,那时候的小王爷风流倜傥,出手阔绰,也懂得风情,两人算是一见钟情,与这飘香楼中风花雪月,倒也快活,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不能娶她。 对于这个她,并没有太多的要求,她是个什么人,她心头清楚,并不奢望有太好的归宿,只想找一个知心人儿,闲来坐在画苑书房中,泼墨挥毫,赏花品茗,评论山水,鉴别金石说些知心的话儿,仅此而已。 起初黎元龙倒也能做到,可时日已久,终究是有些不耐,就如这几日,虽日日来这飘香楼,却是日日搭台唱戏,全然没初始的风情与缠绵,不免让她有些几分落寞。 耳听前方一阵阵欢呼声,自己欢喜的那个人儿,却与自己毫无所动,心头不免有些气恼,又说不得,只好独自在这里生着闷气。 “怎么不去看戏?”不知何时一个声音淡淡的传来。 小翠儿心头一喜,面上却是一沉道:“有什么好看的,这戏文里都是打打杀杀,是你们男人才爱看的戏文,我可不喜欢看?” 来人似从小翠儿的语气里,听到那么一丝丝的愤怒,呵呵一笑走了过来,将手臂伸出,轻轻一揽,便揽住了那柳枝般的小蛮腰,轻声道:“那好,改明日咱换一个戏文?“ 小翠儿目光仍旧盯着水面,小嘴里含糊的问:“换成什么?” 来人恩了声道:“他们汉人不是有个《凤求凰》改明日咱也演练演练?包你喜欢?“ 小翠儿面色有些缓和,嘴上却仍道:“谁是司马相如,谁是卓文君啊?“ 来人哈哈一笑,道:“小王说自己是司马相如,似乎不符合身份,不过是勉强凑合下,小翠儿可是真真的卓文君了,就不知道卓文君敢不敢跟我这个司马相如跑了?” 小翠儿面上一红,瞪了来人一眼,嗔道:“讨厌!“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黎大公子,他为人风流的紧,平日里欢喜的地方不少,唯独这飘香楼最让他留恋,所以这两日干脆包下了整个飘香楼听曲子陪美人,倒也惬意。 小翠儿骂了声,从栏杆处走了过来,栏杆的不远处有两个参天古木,古木下一架秋千,在微风中轻轻摇动,小翠儿将那饱满的翘臀儿轻轻一抬,便坐了上去,随着秋千摇晃了起来,她本是个极美的女子,这么一坐,颇有几分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韵味。 黎元龙看得心头一动,背着双手走了过去,挨在小翠儿身边就这么坐了下去,那秋千立即晃荡的慢了些,黎元龙搂着小翠儿的小蛮腰道:“你再等些日子,等小王爷料理了这件事,为父王除掉了这个心头大患,我的地位稳固了,我便来接你进宫,到那时候,你我花前月下,吃些小酒、尝些佳肴,筋咏之余,再做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不知翠儿意下如何?“ 小翠儿扬起一张精致的小脸,看了看道:“我的身份?“ 黎元龙哈哈大笑道:“父王年事已高,还能活几年,等父王一死,这安南的天下,还不是我的,等我做了这安南的皇帝,谁还敢说什么?“ 小翠儿似还有担心,她想的不过是花前月下,月上柳梢头的浪漫而已,可不是皇宫的尔虞我诈,不免有些担心,我能行么?“ “有小王在,你怕什么?”黎元龙拍着胸脯道。 小翠儿似感到信心,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只要你愿意,我进宫便是?” 黎元龙道:“小王当然愿意!” 小翠儿嗯了声,将小脸轻轻地靠在情郎的肩膀上,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远处的戏文早已不唱了,没了小王爷的束缚,那些商家、侍卫胆子也大了不少,该做什么的全都不含糊,于是在一片丝竹之声,间杂一两声声药液孟浪的轻笑,起初还有些克制,可看小王爷都醉死温柔乡,便也不顾了,笑声越来越大,似是用这得意的笑容在告诉小王爷,这里是勾栏,是漂亮楼,是男人来寻欢作乐的地方,可不是听曲的。 在一片孟浪的笑声中,一个黑衣人迅速的走了上来,刀一般的目光,迅速在人群里扫了一眼,便急冲冲的走到了秋千下,抱拳道:“小王爷……?” 黎元龙正与小翠儿说着悄悄话儿,听了这一声呼喝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道:“可是有了消息?” 黑衣人点了点头,小王爷这才从秋千上走了下来,大步走到了一旁,此处正好有一个茶几,茶几上的炉火正旺,炉中的茶水已沸腾,不时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黎元龙一屁股坐下,右手提起茶壶,左手在茶具上翻起一只茶杯,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汤,送到嘴边轻轻吹了几口,慢慢押了一口,待茶汤彻底从喉咙落入肚中,才道:“情况如何?” 那侍卫道:“人被救走了,眼下正在赶往交州的途中,咱们的人已跟了上去?” 黎元龙略带笑容的脸上,立即涌出了一丝得意,道:“很好,让你准备的人可都准备好了?” 那侍卫道:“回小王爷的话,弟兄们都准备好了,只等小王爷一声号令,便可行动?“ 黎元龙猛的将一杯茶汤喝得干净,大声道:“做得好,做得好,告诉弟兄们,一个不留,谁杀了叛徒阮虎赏银一千两?“ 那侍卫一听双眼一亮,忙抱拳道:“卑职明白!” “去吧!”黎元龙摆了摆手道。 那侍卫应了声,迅速消失在飘香楼外,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黎元龙望着那渐渐消失不见的人影,自言自语的道:“姓阮的这次小王就不信杀不死你?” 在离义安城有一条小道,因为官家的进不来,平日里除了那些想超近路回家的百姓走走,这条满是荒草,泥泞的小道极少有人走,但此时对于张道三人来说,这条小道无疑是最为安全的,因为马车不能通过,所以他们不必担心敌人马上就能追上来,路上可以走得慢一些。 但穿过这条小道就不好说了,前面虽说是交州的地界,但此地方圆百十里的山区内,当初黎利之所以久攻交州不下,就是因为王通利用了这几座山脉,据说王通将兵力分散在各个山头,击其一佘者皆惊走,等敌军大军压境,因为动静大,所以交州的五千兵马早早就知晓了消息,眼看对方势力比自己大,避其锋芒,直接远遁深山,让黎利好生气恼,却又无可奈何,强行攻打了几次,皆以失败而回,交州之战也就次做罢,后来经过阮鹰的建议,与大明议和,寄托以自己有利的局面,迫使大明用意议和,从而王通撤出这片易守难攻的险隘之地,按说这法子本是极好,只可惜阴差阳错之下出了杨峥这个怪胎,议和之举就此作罢,两军重新面临征战的局面,期间黎利倒也想大军压境,好一举摧毁这碍眼的心头刺,可强行攻打损失必定极大,加上这两年内部尚未稳固,所谓攘外必先安内,一个陈鹄、一个阮家让黎利不敢轻举妄动,这才让交州这座城池苟活到了现在。 ^^^^^^^^^^^^^^^^^^^^^^^^^^^^^^^^^^^^^^^^^^^^^^ 明天又到星期五了,忙碌的一天,先要去义务开个技术交底会议,估计得一天,等晚上回来的时候,估计是身心疲惫了,所以码字估计会少些,后天要去杭州,算是小小的旅游一下,又得耽搁两天,所以这两天若是更新来得迟,或者没预期的那么多,请诸位见谅,今日提前说了,为的怕忙起来忘记了,让等候的书友们苦苦等候,好了不多说了,今晚就这么多了,算起来也不少,九千字对得起诸位书友了,总体来说咱更新也算是有节操的人了!另外月末了,求几张保底月票!拜托了! 1410章:敌若有备,出而不胜 ( ) 打探敌情,刺探路数是锦衣卫的拿手好戏,三人一路出了泥泞小道,直接进入了交州地界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对方事先埋伏好了,这里算是安全之地了,因此刚才紧张的神经也彻底放松了下来,稍作了停顿后,便摆脱了泥泞小道,直接进入了康庄大道了,与前面的明崎岖小径相比,交州的康庄大道走起来踏实了许多,唯独四周是山高林密、乱石穿空,偶尔抬头望去,看到的不过是眼前的一片天,几只飞鸟,偶尔还能听到几声狼叫,让人有些担心这茂密的崇山峻岭中,不知隐藏了什么野兽,随时把三人给吞噬掉。 三人中,马六是锦衣卫,天生的警觉性,让他对这茂密的树林有些担心,兵法有云,地形有通者,有挂者,有支者,有隘者,有险者,有远者。我可以往,彼可以来,曰通;通形者,先居高阳,利粮道,以战则利。可以往,难以返,曰挂;挂形者,敌无备,出而胜之;敌若有备,出而不胜,难以返,不利。我出而不利,彼出而不利,曰支;支形者,敌虽利我,我无出也;引而去之,令敌半出而击之,利。隘形者,我先居之,必盈之以待敌;若敌先居之,盈而勿从,不盈而从之。险形者,我先居之,必居高阳以待敌;若敌先居之,引而去之,勿从也。远形者,势均,难以挑战,战而不利。凡此六者,地之道也;将之至任,不可不察也。此地崇山峻岭,且道路宽敞,敌人可能活动的地方秘密布置兵力,伺机出击埋伏兵马,一旦如此,单凭三人在没有援兵的情况下,未必能活着出去。 小心提醒了两人,见四周并无动静,稍微放下心来。 张道仍旧好奇马六是不是真的见了阮鹰,趁着阮虎想着心事,这时凑了过来低声道:“马兄弟你真见了阮老大人?“ 马六看了一眼四周,摇了摇头道:“我家千户大人,只让我救你们出来,可没让我去见阮老大人,再说了凭着阮老大人的性子,你觉得他会写那封信么?“ “那你……?“张道有些惊讶。 马六道:“一封信而已,这有何来,别忘记了我们可是锦衣卫?“ 张道正要诋毁两句,好打击打击这家伙的嚣张气焰,就在这时,听得一声鸟叫,马六心头一动道:“不好,只怕有埋伏?” 话音一落,听得一声呼喝:“杀!” 两侧山脉风吹叶动,数百个人影迅速冲了下来,明晃晃的朴刀,宛如一道道耀眼的阳光,在三人的身上变换着。 “还真有埋伏啊,看来这兵书果然不欺我啊!“马六嘀咕了声,右手伸入腰间,刷的一声拔出了绣春刀,一股萧杀之气扑面而来。 “弟兄们,你们可都看到了,阮家果然勾结大明!”三百人的黑衣人中,缓缓走出一个人来,那人目光如刀,死死地盯着阮虎道。 “我没有!”阮虎大声道:“这,这是黎家府邸的陷害?” “陷害,阮虎死到临头还如此执迷不悟,我且问你,这两人是什么人?“为首那人威风凛凛的走上前,将手中的朴刀对着马六、张道二人指了指问。 阮虎直觉得喉咙有些发干,他虽不聪明,但并不傻,对方能提前在此地埋伏,显然是早已了解到自己的一举一动,不仅如此,对方以军中人物埋伏在此地,目的在明显不过了,那就是借军方的口,来着实了他们阮家勾结大明的罪名,从而反驳不得。 “好狠的计策?”阮虎咬了咬牙:“他们是我的朋友?” “朋友,你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为首那人冷冷地问,眼里闪过一丝冷笑,今日来的多半是昔日阮家的旧部,若这么把阮虎给杀了,不免有些不满,所以必须当着他们的面,让他们看到阮家与大明勾结的罪证,如此一来,杀起阮家也有了借口,二来,这些昔日的旧部,也会因为阮家的不忠,感到愤怒羞耻,从而效忠王爷,所以他才耐着心思问出了这番话儿。 “我知道?”阮虎咬了咬牙道:“他们是大明人,可本公子并没有做出对不起安南的事情来,我伯父也没有?” 为首那人哈哈一阵大笑:“人家堂堂的安南经略要什么样的朋友没有,会与你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交朋友,会如此费尽心机的来救你脱险,若不是你对大明有用,出卖了王爷,他们还会这般对你,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好生可恶,诸位兄弟此等不忠不孝东西,你们说该怎么办?“ “杀!”三百人齐声喊道,声响如雷,冰冷充满杀气的声音,在这样的山谷之中,让人不寒而栗。 为首那人道:“很好,小王爷说了,谁取了阮大公子的头颅,赏银一千两!“ “果然是黎元龙想要杀我,今日的耻辱,只要我阮虎不死,他日必定十倍奉还!“阮虎好不示弱的道。 “死到临头还执迷不悟,兄弟们给我上!“为首那人骂了声,挥舞着手中的朴刀。 听了号令的三百人立即挥舞着朴刀,一窝蜂的扑了上来。 张道道:“马兄弟你能打几个?“ 马六搔了搔头道:“大概五六个吧?你呢?” 张道看了看疯狂的三百人,吸了一口冷气道:“两三个吧?” “你们没救兵么?”阮虎大声道。 “是啊,马兄弟你不会没有救兵吧?“张道也附和了声。 马六嘿嘿一笑道:“本来我家大人让我带点人来,可被我拒绝了?“ “这是为何,嫌人少了?”张道好奇的问。 马六搔了骚后脑勺,有些不好意的冲两人一笑道:“那倒不是,是我嫌弃人多了,我家千户大人说了,若能成功救出你们,也算是功劳一件,我想我现在才是个十夫长,若能救出你们,就不用与他们一同分享功劳,说不定也能弄个锦衣卫百户当当,也就没要大人给的兵马,单枪匹马来救你们来着,本来还算顺利,没想到到了家门口来了这么一出,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这下百户怕是要泡汤了?” 张道与阮虎听了这一番话儿,杀了他的心都有,阮虎道:“现在怎么办,这些人原是我阮家的旧人,训练有素,杀起人来跟杀畜生一样,单凭我们三人,只怕……?” 马六叹了声道:“都是我不好,连累你们了?“ 张道与阮虎对视了一眼,也不知说什么好。 前方的黑衣人黑压压一片,宛如钱塘江大潮一样袭卷而来,明晃晃的朴刀散发出慑人的光芒,呼喊的杀声让三人不寒而栗。 “事到如今,也只有一个办法了?“马六重重的一叹道。 “什么办法?“张道与阮虎心头一喜,齐声问道。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快逃……?” 张道与阮虎看了看,心说这家伙脑子没病吧,对方早有准备,三百人已形成了包围圈,还能往哪儿逃,这不是消遣我们么。 眼看三百黑衣人人人挥舞着朴刀杀了上来,张道、马六各自紧张的看了一眼,张道从怀里摸出一把短刀,丢给了阮虎道:“拿着待会儿打起来,若有机会能活着出去就别犹豫,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这样可以么?“阮虎左手一抄接过朴刀道。 张道汗了一把,心说:“这都是什么人啊?咋就这么不靠谱么?” “少说废话,他们来了!“马六紧张的握了握朴刀,三人对三百,老子当锦衣卫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碰上,若能活着回去,老子可要好好说道说道。 张道翻了翻白眼道:“能活着出去再说吧?“ 三百黑衣人一窝蜂的扑了上来,三人一字排开,看好了位置,不退反扑了上去,三把朴刀同时挥出,劈出三道惊鸿,刀法干净利落,锵锵有力,只听得三声惨叫,三个黑衣人胸口飞溅出三股鲜血,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三人彼此看了一眼,彼此眼里都闪过惊讶。 为首那黑衣人似也楞了下,哼了声道:“果然有两下子!“话音一落,飞身而上。 三人不敢怠慢,且战且退,好在这里参天古木颇多,对方人再多也铺展不开,三人变成了背靠背,利用对方人多的不便,挥刀猛杀。 杀了一阵,终究是人力有限,慢慢看到疲惫,听得哎呦一声,阮大公子手腕被黑衣人的朴刀划破了衣衫,伤及了皮肉,鲜红的血迹立即流了出来。 张道与马六也好不到那里去,不是伤了手臂,便是胸口,眼看着步步紧逼的黑衣人,张道道:“看样子今儿这条贱命是要留在这里了?” “怎么舍不得?”马六揣着粗气,挥刀劈杀了一个黑衣人道。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天忙得厉害,来晚了请见谅! 1411章:自理一亩三分地 张道:“笑话,我张道为人虽不是个东西,但还真不怕死?反正大人交代的任务也完成了,也算对得起大人的信任了?” “说得好!”马六赞了声,挥刀再砍,反正是个死,也不在乎身上的那点伤,见对方刀光砍来,不闪也不避,只是一味的挥刀劈了前去,飞起一脚踢翻一个,再一拳打倒一个,身旁的张道毫不客气的挥刀结果了两人。 眨眼的功夫便斩杀了三人,为首那人到没想到三人如此棘手,皱了皱眉道:“他们都快支持不住了,大伙儿给我狠狠的杀?杀光他们!“ 话音一落,黑衣人一马当先挥刀劈来,三人已经筋疲力尽,眼看对方刀势凶猛,这一刀势必是抵挡不了,马六叹了声道:“都是我不好,连累两位兄弟了,等下见了阎王爷爷,我给他老人家好好说说,看能不能让他老人家放过你们?“ 张道:“去你大爷的,老子是那怕死的人么?“ “就是,我阮大公子这辈子吃喝玩乐,什么都干过,也不算白来这世道走一遭了,是该死的时候!“ “想死,你我就成全了你们!“为首的黑衣人嘿嘿一笑,凌空一刀直接劈向了阮虎。 便在这时,听得“嗦“一声,一支羽箭迅速划破晴空,冲着黑衣人射杀而来,黑衣人吃了一惊,这一刀若砍下去,虽能将阮虎斩杀于刀下,但自己也要被这羽箭刺穿了胸口,当下不及多想,身形一慢,手中朴刀微微一翻,听得”当“一声,火花四射,为首黑衣人腾腾腾了几步,退了开来。 “什么人?“黑衣人满脸的惊讶。 “大明锦衣卫!”一个响亮的声音传来,跟着一道人影从一颗大树下闪了出来。 “大人……?” “高大人……?” 马六、张道齐齐喊道,声音里的喜悦展露无遗。 “看你们这点出息?真给我们大明丢脸?“来人嘴上虽是喝骂,语气却没有半分责怪之意。 “这下不用死了是吧?”阮虎见两人神色,忙问了声。 “不用死了?”张道:“你不是不怕死么?” 阮虎道:“怕自是不怕的,不过能活着也不错。” 马六道:“可不是,我还没娶媳妇呢,这么早见了阎王爷,岂不是太可惜了些?” “哼,一个锦衣卫而已,何惧之有!”黑衣人冷哼了声,死死地盯着来人道,恨不得用眼光将对方给杀死。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高航,得到了杨峥救人的指令,他亲自点了五百兵马按照锦衣卫暗中刺探的消息,一路赶了过来,只是没想到对方如此迫不及待的杀人,还是慢了一步,好在三人都在,一直提着的心算是彻底放了下来,听了黑衣人的这话儿,冷笑了声道:“那可未必!”便在这时,听得一声惨叫,跟着两声,三声,一片的惨叫响彻山谷。 黑衣人吃了一惊,回头望去,只见山谷中,不知何时多了数百人的大明将士,他们十几人一组,摆出了一个奇怪的阵型,却犹如猛虎下山,片刻的功夫便将自己的三百精锐消灭的干干净净,速度之快,让黑衣人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是真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黑衣人一脸的惊愕。 张道看得哈哈大笑道:“让我来告诉你吧,你的属下全被杀光了!你成了孤家寡人了,识相的快快放下武器投降,我家大人宽大为怀,说不定能饶了你一条狗命呢?” “哈哈……?”话音一落,三人齐声大笑。 那边的战斗很快就结束了,五百精兵强将,依旧摆出了鸳鸯阵法,威风凛凛的站在四周,一言不发,那种强大的压迫感,让黑衣人胆战心惊,他看了看,忽的一咬牙,挥起朴刀,看准了高航的所在,飞身扑了上去。 “哎,好端端的干嘛找死呢?”马六重重的叹了声:“好死不如赖活着嘛?” “高大人真有这么厉害?“张道一脸不信的神色,但很快他就信了,黑衣人玲凌空的一刀,不可不说威猛霸道,呼呼作响的刀锋早已将高航笼罩,高航已是避无可避,挡无可挡,却不慌也不忙,只是将身子微微先后倾斜了一点,紧握绣春刀的右手挥刀劈出,后发先至,只听得锵的一声响,火花四射,众人尚未看明白,便听得一声惨叫,高航锋利无比的绣春刀迅速划破了黑衣人的胸口,鲜红的血液将黑衣人的胸口染红了一片。 “好快的刀法?“张道赞了声。 马六一脸得意的道:“可不是,对付这等不自量力的人,我家大人可是最拿手!” 黑衣人急促的踹了口气,再看高航时,眼里涌出了一股寒意,他挣扎着站起身来,猛喝的一声,挥刀再砍,高航一动不动,等黑衣人的刀光近了,才一个后仰翻,硬生生的贴在地上,双腿猛地蓄力,一个倒挂金钩,正中黑衣人的胸口,黑衣人发出一声惨叫,身子顿时飞了出去。 听得“咚“地一声,黑衣人重重的撞在一颗古树上,树叶哗啦啦的落了一地,黑衣人咳咳了几声,挣扎着爬了起来,一动不动的高航,忽的右脚飞出,以记”凌空飞度“,直飞在黑衣人的下巴上,这一下力道极大,听得咔嚓一声,黑衣人闷哼了声,就此气绝。 “你们大明的锦衣卫都这么生猛么?“一旁的阮虎心有戚戚然的问。 “这个当然了!我大明锦衣卫……?个个都是英雄好汉!“马六一脸自豪的道。 “不吹牛,你会死么?“高航骂了声提着朴刀走了过来,道:”杨大人正等着我们的消息,还不快些收拾早些回去!“ “是!“马六应了声,捡起地声的绣春刀屁颠屁颠的跟着高航去了。 阮虎与张道看了看地上的尸体,自言自语的道:“活着真好!”说完,便也追了上去,不多时身影消失在一片茂密的树林之中。 安南受中原影响颇深,所以不少的节日与大明并无多大的差别,就如今日,农历二月初二,俗称青龙节,传说是龙抬头的日子,它是安南从北宋一来,就是一个传统节日,名曰“龙头节”。俗话说:“二月二,龙抬头,大家小户使耕牛。”此时,阳气回升,大地解冻,春耕将始,正是运粪备耕之际。传说此节起源于三皇之首伏羲氏时期。伏羲氏“重农桑,务耕田”,每年二月二这天,“皇娘送饭,御驾亲耕”,自理一亩三分地。后来黄帝、唐尧、虞舜、夏禹纷纷效法先王。到周武王,不仅沿袭了这一传统作法,而且还当作一项重要的国策来实行。于二月初二,举行重大仪式,让文武百官都亲耕一亩三分地,这便是龙头节的历史传说。 除此之外,还有一说,说为武则天废唐立周称帝,惹得玉帝大怒,命令龙王三年不下雨。龙王不忍生灵涂炭,偷偷降了一场大雨。玉帝得知便将龙王打出天宫,压于大山之下,黎民百姓感龙王降雨深恩,天天向天祈祷,最后感动了玉皇大帝,于二月初二将龙王释放,于是便有了“二月二,龙抬头”之说。实际上是过去农村水利条件差,农民非常重视春雨,庆祝“龙头节”,以示敬龙祈雨,让老天保佑丰收,从其愿望来说是好的,故“龙头节”流传至今,这一日除了这讲究外,还有一个吃。 要说这吃的话,安南就与大明有些不同,比如说在大明“二月二,照房梁,蝎子蜈蚣无处藏”!老百姓要在这天驱除害虫,点着蜡烛,照着房梁和墙壁驱除蝎子、蜈蚣等,这些虫儿一见亮光就掉下来被消灭了。 这一天民间饮食还多以龙为名,以取吉利,如吃水饺叫吃“龙耳”,吃米饭叫吃“龙子”,吃馄饨叫吃“龙牙”,蒸饼也在面上做出龙鳞状来,称“龙鳞饼”。这一天妇女忌动针线,为的是免伤龙的眼睛,就连小孩剃头也叫“剃龙头”,而安南则要吃(手搓面条),俗称“顶门棍”。为什么吃“鼓撅”?有人说,吃了“顶门棍”,把门顶住,邪祟不入,一年太平。有人说,过春节大家都吃闷了、玩昏了,吃一顿“鼓撅”顶灵性,就开始干活过日子了。也有在二月二这天吃搅团的,说是给龙糊鳞整甲,使龙抖擞精神升天降雨。有几句讽刺懒婆娘的民谣说:“过了正月二十三,懒婆娘愁得没处钻。又想上了天,没鞋穿;又想钻了地,没铧尖;又想上了吊,丢不下二月二那顿油搅团。”总之二月二这一天是要吃些平日里吃不到的东西,因此这一日的义安城为了一个吃字,可谓是一片忙碌,唯独一个地方例外。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412章:水善利万物而不 按照往日,王府这个时候早已忙开了花,可今年的龙抬头,偌大的王府一片宁静,便是往日叽叽喳喳的鸟儿,从今日一早开始,也停止了叫声,让整个王府沉浸在一片宁静的气氛中,偶尔几个丫鬟、仆人穿廊过厅,也是来去匆匆,低头不语,让整个王府的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位于左侧的暖阁里,几个仆人早已小心的将大红的灯笼高高挂了起来,火红的烛光,将王府映的亮如白昼。 书房里,黎利身着圆领袍,大红(赤)色的常服,这种服饰仿照大明规格所制,早些年为窄袖,永乐后袖渐大,形制与明朝皇帝所穿常服圆领相同。在前胸、后背与左右两肩处装饰有四团龙,故称“衮龙袍”,袍身两侧开衩,有双摆。袍内通常穿搭护和贴里,搭护为半袖或无袖,领部缀白色护领,衣身两侧也有双摆,衬在圆领袍摆内。革带用玉带銙(带版),皁(黑色)靴以皮革制作,他虽与大明势如水火,但对大明这服饰还是极为喜欢,除了没那么多的讲究外,满朝文武差不多都是延续了大明的服饰,他将宽大的袖袍微微束起,放在怀中,然后盘腿坐在玉床之上,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 若熟悉黎王爷的人,看到这一幕,定不以为意,因为咱们的王爷不信孔子,不信佛教,唯独信任道家始祖老子,对老夫子当年函谷关总兵尹喜见到紫气东来,老子骑青牛而至的传说十分的向往,也因老子当年函谷关总兵尹喜见到紫气东来,老子骑青牛而至,便拜老子为师,辞官随老子沿秦岭终南山神仙路西行,昼行夜宿,不几日来到将军山下,只见此处祥云缭绕,四季如春,溪流纵横,鱼翔浅底,百鸟争鸣,龙飞凤舞,牡丹竞放,泉水叮咚,真乃世外桃源,老子抬头望时,只见一巨石十分奇异,如有人形,豹头环眼,铁面虬鬓,一手执剑,一手执扇,五蝠飞舞,正气浩然,不尽叹到:“道可道,非常道,宇宙造物,天地之始,万物之母,欲观其妙,常有也,钟馗赐福镇宅,中榜得魁,真神也……”洋洋洒洒五千言,由尹喜记录,世谓之《道德经》是也的传奇十分的惊奇,后得知老子与伊喜结草阿福泉,马放南山,老牛坡放牛,南山不老松下讲道,发现终南捷径后清凉山讲经,楼观台炼丹,铸南山铁案,享南山之寿,是谓道教之祖庭,黎利便一心一意信了道教,每日坚持不懈的端坐在玉床上体会道教教义。 玉床上灯光闪耀,轻烟飘飘袅袅,那一身锦衣袍子隐于一片烟雾之中,仿佛真入定了一般。 “哎,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此乃谦下之德也;故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则能为百谷王。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此乃柔德也;故柔之胜刚,弱之胜强坚。因其无有,故能入于无间,由此可知不言之教、无为之益也。看人家老子多么的潇洒,多么的淡定,本王怎么静不下心来呢?看来是道行不够深啊!” 心里想静下来,越静不下来,勉强试了试,终究是胸口如塞了一团稻草一般,还是放弃了,看了一眼一旁的文史官范文巧道:“范大人,你说本王的心为何静不下来呢?” 这范文巧是个极聪明的人,要说这话儿也不好说,可人家眼珠子一转,便朗声道:“老夫子说过,与世无争,则天下无人能与之争,此乃效法水德也。水几于道:道无所不在,水无所不利,避高趋下,未尝有所逆,善处地也;空处湛静,深不可测。善为渊也;损而不竭,施不求报,善为仁也;圜必旋,方必折,塞必止,决必流,善守信也;洗涤群秽,平准高下,善治物也;以载则浮,以鉴则清,以攻则坚强莫能敌,善用能也;不舍昼夜,盈科后进,善待时也。故圣者随时而行,贤者应事而变;智者无为而治,达者顺天而生。汝此去后,应去骄气于言表,除志欲于容貌。否则,人未至而声已闻,体未至而风已动,张张扬扬,如虎行于大街,谁敢用你?王爷心神不宁,难以入定,这是心有心魔在作怪?王爷只要除了心魔,必是能做到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的境界?” “是啊,本王这是有心魔啊,阮家追了本王十几年,一直对本王忠心耿耿,却不想到头来竟是这样对待本王,让本王着实寒心啊,本王虽将他叔侄抓了起来,可终究是下不出这个手,本以为阮鹰能明白本王这番苦心,能回到本王的身边,本王大可既往不咎,不曾想他竟是执迷不悟,让本王好生为难啊?“ 黎利的这番话半真半假,阮鹰跟了他十几年,十几年里忠心耿耿,立下无数功劳,可以说当初若没有阮鹰的加入,也许就没有他今时今日的地位,所以这份情,他还是认可的,但另一方面,阮鹰的威望太高,本人又以才华著称,天下闻名,以至于天下人只知阮鹰而不知他黎利,这种隐隐的威胁,让他对阮鹰必处之而后快,可要除掉阮鹰,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漫说阮家在安南门生故吏不少,就是当初投靠的军队也有不少,且这些人经过战事的洗礼,早已是精兵强将,贸然除了阮鹰会是什么后果,不用脑子,用屁股想一想也能想象的出来,所以他在除掉阮家之前,得需要一个铁一般的事实,从而昭告天下,让天下人明白,非自己要除掉阮家,是阮家人自作孽不可活,他相信只要做到了这一点,凭着自己的威望,天下人还是信服的,基于这一点,他同意黎元龙的安排,用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谋,目的就是将阮虎勾结大明的事情,做成铁一般的事情,如此一来,自己除掉阮家也是顺理成章。 不过终究是心生愧疚,往日早早便可入定,今日却心烦意乱,外面本就安静无比,在他看来,却是烦躁不堪。只觉得这天道不可凭,仙道不可证,自己为了一把椅子,却刻意杀害自己的盟友,也不知值不值……?“ 范文巧本就是个聪明人,黎利的心思尚能揣摩一二,听了这话儿想了想道:“老夫子曾说过,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恒也。是以圣人处无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弗始,生而弗有,為而弗恃,功成而不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这意思是说,这天下人都知道美之所以为美,那是由于有丑陋的存在。都知道善之所以为善,那是因为有恶的存在。所以有和无互相转化,难和易互相形成,长和短互相显现,高和下互相充实,音与声互相谐和,前和后互相接随——这是永恒的。因此圣人用无为的观点对待世事,用不言的方式施行教化:听任万物自然兴起而不为其创始,有所施为,但不加自己的倾向,功成业就而不自居。正由于不居功,就无所谓失去。阮大人并不知道王爷对他如此看重,所以才做出了这等对不起王爷的事情,若王爷能对阮大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以阮大人的智慧,定能明白王爷的苦心的?“ 黎利听范文巧一口一个阮大人,语气多有维护之意,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心道:“好一个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想不到阮鹰这老匹夫被本王丢进了大牢里,竟还有人肯为他说话,此人只怕留不得?“ 袅袅的烟雾里,黎利似看到那一把高高在上的椅子上,出现了两个影子,左青龙,右白虎,左侧的青龙起初越发明显,待烟雾缭绕后,身影若隐若现,渐渐不见了踪影,黎利心头一喜,再看左侧,那白虎本还是模糊一片,不过片刻的功夫,那影子越来越大,慢慢在缭绕的烟雾里露出了满是花斑的虎躯,跟着是头颅,那虎视眈眈的面容清晰可见,似能随时吞了那把长椅一般,黎利打了一个寒颤,再看那猛虎渐渐又变了一个模样,在一团漆黑的烟雾之中,那模样越来越清楚,竟是阮鹰的那张脸,那虎视眈眈的双眼,分明透着几分得意,就那么看着自己,忽得那影子又变,一张倾盆大口,突然张了开来,风一吹那影子便想自己扑了过来。 黎利吓了一大跳,心头的怒火,仿佛如浇了火油一般,一下子窜了起来,撩拨得黎利愤怒不已,恶狠狠地盯着那道影子喝道:“本王杀了你!“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今晚就这么多了,请见谅! 1413章: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 ) 这一下太过突然,让一旁的范文巧下了一大跳,惊恐的望着满脸狰狞的黎利颤声道:“王爷……王爷……你怎么了?“ 黎利被范文巧一声呼喊,唤回神来,幻象消失,再抬头去看,哪有什么椅子,什么猛虎,分明是一座香炉,炉中熏香袅袅,哪有半个人影,微微楞了一下,方才回过神来,重重的吐口气道:“刚才本王怎么了?“ 范文巧便将刚才情景说了一遍,黎利松了一口气道:“本王是魔怔了?” “可不是么?怪吓人的?”范文巧心里嘀咕了声,面上却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黎利却对刚才的情景记忆犹新,心道:“猛虎不除,本王这椅子只怕也坐不安稳了?“ 眼看黎利想着心事,范文巧可不敢多言,坐在一旁毕恭毕敬的喝着茶汤。 在门外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家丁,见王爷收了功,这才探头探脑的看了一眼,想进来,又害怕,那模样让人好气又好笑。 黎利撇了一眼,喝道:“要进来就进来,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那家丁听了这话儿毕恭毕敬的应了声,这才走了进来,将手中的食盒往黎利面前一放,道:“王爷,这是郑王妃亲自给王爷准备的龙耳,让小人给王爷送来,今日是二月儿龙抬头的儿子,王爷还没正经的吃过东西呢?” 安南的龙抬头差不多都延续大明的风俗,所以在这一天将自然界中的生物分成毛虫、羽虫、介虫、鳞虫、人类五大类。毛虫指披毛兽类,羽虫指鸟类,介虫指带甲壳类,鳞虫指有鳞之鱼和带翅昆虫类。龙是鳞虫之长,龙出则百虫伏藏。二月初二正是惊蛰前后,百虫萌动,疾病易生,虫害也是庄稼的天敌,因此人们引龙伏虫,希望借龙威镇伏百虫,保佑人畜平安,五谷丰登。引龙伏虫的活动有很多,最有特点是撒灰。 撒灰十分讲究。灰多选用草木灰,人们自家门口以草木灰撒一条龙到河边,再用谷糠撒一条龙引到家,意为送走懒(青)龙、引来钱(黄)龙,保佑人财两旺;从临街大门外一直撒到厨房灶间,并绕水缸一圈,叫做“引钱龙”;将草木灰撒于门口,拦门辟灾;将草木灰撒于墙脚,呈龙蛇状,以招福祥、避虫害。陕西富县一带还流行撒灰围庄墙外的做法,也是伏龙驱虫的表现。后来,也出现用石灰替代草木灰伏龙降虫的做法。 为了纳吉,二月初二这天的食物也与“龙”相关,面条不叫“面条”,称作“龙须面”;水饺称作“龙耳”、“龙角”;米饭称作“龙子”;煎饼烙成龙鳞状,称作“龙鳞饼”;面条、馄饨一块煮叫做“龙拿珠”;吃猪头称作“食龙头”;吃葱饼叫做“撕龙皮”。一切均取与龙有关的象征与寓意。 “她到是有心了?”黎利枯坐了半天,早就饿得厉害,闻着食盒里飘出来的香味,让他食欲大动,从袍子中伸出手来,与那家丁一起,掀开了食盒的盖子,见食盒中除了饺子外,还有不少小菜,登时大袖一挥道:“范大人今日龙抬头,你就陪本王吃几个饺子如何?” 范文巧道:“多谢王爷厚爱,微臣恭敬不如从命!” 那家丁将食盒的盖子重新盖上了,然后招呼门前的家丁进来,两人先是从书桌旁,搬来几个小案几,合并一起,形成了一张大圆桌,放在两人身旁,然后重新将食盒提了上来,食盒下因底部是铁的,内置炭火,上边一层隔水层,所以天气虽凉,盒中食物仍是冒着热气,那家丁将食盒中的食物一一端上了小几,除了郑氏亲自做的饺子外,还有一种烙得很薄的面饼,又称薄饼。每年立春日,安南人都要吃春饼,名曰“咬春”。二月二这一天,除了要吃龙耳之外,讲究的大户人家,还要吃这种春饼,名曰“吃龙鳞”。 春饼并不大,也就煎熟的鸭蛋那么大的个人,但韧性极好,因为要卷很多菜吃。昔日,吃春饼时讲究到盒子铺去叫“苏盘”(又称盒子菜)。盒子铺就是酱肉铺,店家派人送菜到家。所以在这一天吃的春饼讲究有几样小菜:凉拌豆芽、摊鸡蛋,天福号的酱肘子。 盒子里分格码放熏大肚、松仁小肚、炉肉(一种挂炉烤猪肉)、清酱肉、熏肘子、酱肘子、酱口条、熏鸡、酱鸭等,吃时需改刀切成细丝,另配几种家常炒菜(通常为肉丝炒韭芽、肉丝炒菠菜、醋烹绿豆芽、素炒粉丝,摊鸡蛋等,一起卷进春饼里吃。佐料有细葱丝和淋上香油的黄酱,倒也是一道难得的美味。 黎利平日里喜好吃面食,但有嫌弃面食太过单调,所以对于这种春卷十分的喜欢,这会儿也不客气,伸手抓了一张春卷,放入清酱肉、熏肘子、酱肘子、酱口条、熏鸡、酱鸭,加了素炒粉丝,摊鸡蛋便卷了起来,迫不及待的塞入了嘴里,大口的吃了起来,这种春卷吃的就是那股热乎劲儿,大口的吃,大口踹着粗气,十分的劲道。 一旁的范文巧对这种什么搅合在一起的吃食,有些吃不来,看了案几上有一盒豆面糕,便道:“这个是什么糕?” 那家丁毕恭毕敬的道:“回大人的话,这个叫豆面糕,是用蒸熟的黄米(或糯米)揉成团,撒炒熟的黄豆面,再加入赤豆馅心,卷成长条,撒上芝麻桂花白糖食用,吃起来香甜可口?” 范文巧见这小小的一块糕点,竟有这么多的讲究,不免有些好奇,伸手捻起了一块,放入口中,细细咀嚼了一番,还真如这家丁所言,别有一番味道! 黎利吃了两块春卷,范文巧也吃了两块豆面糕,饥饿感立即去了一般,黎利擦着满嘴油腻的嘴巴与手指,看了一眼那热呼呼的饺子,道:“这都是什么馅的?” 那家丁早就从娘娘哪儿得到了告诫,当当今王爷信奉是道教,这道教虽说不似佛教那么讲究,万物皆有生命,不可杀生,甚至某些道教还能成亲生子,大鱼大肉毫不含糊,但不管是正一教,还是全真教都有四种动物的肉是不吃的,这第一种,便是牛,无论是水牛,黄牛,还是奶牛,只要是牛,道教是不吃的,在道教看来,这牛一辈子吃的是草,挤出的是奶,终生劳作,普济众生,它太辛劳了,这样勤劳辛苦的动物是万万不能吃的,再者道教始祖,太上老君的坐骑就是青牛,出于对老祖的尊重那些徒子徒孙是坚决不吃牛肉的,咱王爷都入了魔怔,就差没将自己当做骑着青牛的老子,一路狂奔到函谷关,看看那祥云缭绕,四季如春,溪流纵横,鱼翔浅底,百鸟争鸣,龙飞凤舞,牡丹竞放,泉水叮咚的世外桃源之地,那还会吃牛肉。 这第二种鸟鱼,人常说; “鸟鱼精最可恶,连自己的亲生子都吃”,但天师道友的说法与此恰恰相反,他们认为:鸟鱼一到产卵期,两眼昏花,什么也看不见,只待饿死升天,鸟鱼鱼崽最有孝心,宁可自己游入母嘴,给娘充饥,也不能让娘饿死,精神可贵可佳,吃不得,道教的徒子徒孙,不管是接不接受,都不怎么吃鸟儿和鱼儿,怕把自己的娘亲给饿死了。 第三种就些奇怪了,鸿雁,道士不吃鸿雁的规矩,说起来有些好笑,据说道教始祖信天地万物为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鸿雁一旦失偶,便是孤雁,终生独居,处境凄凉,矢志不渝,不再婚配,精神可嘉,不该吃。 第四种则为狗,这个到好理解,古往今来,不管是和尚、还是喇嘛,寻常老百姓对狗都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常说:“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终生随主,为主效劳,不可食也。更别说司法天神二郎神身边的哮天犬也是一等一的神仙,就是为了拍马屁,那帮道教的徒子徒孙也不敢吃狗肉,到是不吃肉的喝上,好这一口,且吃得不亦乐乎。 第五种鸽子,道教不吃鸽子说起来,源于鸽子的用途——天生的信使,不能吃。 第六种蛇,蛇是很有灵性的,极易修炼成仙。白蛇转中的白素贞就是蛇精修成蛇仙的,道教修的便是仙,哪有吃同类的道理,更何况中天紫微玄真北极玄武大帝真君,人家可是左脚踏龟,右脚踏蛇 即龟蛇二将 为其得力助手,这帮真武的徒子徒孙,哪敢造次。 第七种龟,同样乌龟也是很有灵性的动物。在佛堂日夜听经容易修成正果。不能吃的理由差不多与蛇一般无二。 第八种是黄鳝。黄鳝同样有灵性,它每天晚上出来,抬着头望月亮,其实望着月亮它是在修行,它是在吸收天地之灵气,指不定那天成仙了,岂敢乱吃。 ^^^^^^^^^^^^^^^^^^^^^^^^^^^^^^^^^^^^^^^^^^^^^^^^^ 今天忙着去了趟杭州,才回来,迫不及待的送上了第一更,请见谅! 1414章:以仁易暴,以治易乱 第九种是鲤鱼,基于鲤鱼跃龙门的美好传说,道教徒子徒孙同样期待飞升的传说,所以这鲤鱼是不可吃,以上九种为道教食物禁忌,所以这家丁得郑氏敦敦教诲后,牢记在心,这会儿避开了这九大禁忌,挑郑氏教给自己的肉馅朗声说道:“回王爷的话儿,这饺子是王妃亲自挑的馅儿,有木耳、胡萝卜大料、花椒、还有猪肉,对,还有香菇粉条、豆腐,还有王爷喜欢的吃黄花菜,韭菜,鸭蛋,下的料子可不少?“ 一旁的范文巧可不知道教的九大禁忌,听了半天,见除了一个猪肉外,全是素馅儿,不免吧唧吧唧了两下,心道:“这饺子只怕也好吃不到那里去?“ 黎利却听得连连点头,众多的王妃之中,他唯独对郑氏情有独钟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这郑氏未必就是个风情万种的女子,便是模样也未必是倾国倾城,但在这后宫里,胜就胜在温柔贴心,天热了,她会将冰块送到你嘴里,天冷了,那热乎乎参汤,便是两人的那点事儿,也是温柔缠绵,总是一句话儿,郑氏就是那种未必能让你一见钟情,但相处了,却是越看越耐看的人儿,让人欢喜之余,还离开不得。 那家丁见黎利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将王妃交代的话儿,继续说了下去:“王妃说了,这饺子虽说是素的,可有葱、有蒜、又有醋,还有新鲜的猪肉大白菜,吃起来可不比肉馅的差多了,让王爷可要多吃几个?” 一番话儿让黎利心情大感舒畅,哈哈一阵大笑道:“爱妃说的是,这素馅饺子,可不是比肉馅的要好吃的多?”说着,从那家丁手中接过筷子,从盘子里夹起了一个热乎乎的饺子。 见王爷如此,那家丁可不敢怠慢,王妃说了这素馅饺子想要好吃,可不是全在肉,而在外在的调料,这会儿忙从食盒中,拿出一个小碟子,又利索的放上王妃精心配置的调料。 黎利看如此重视,对这饺子越发好奇,不等那家丁摆弄好,便将手中的饺子,放在那小碟里,轻轻点了一下,然后飞快的送入嘴里,慢慢咀嚼了一番,那饺子馅儿经过精心配置,味道自是不同一般,很快黎利就点了点头道:“味道醇厚,饺子馅儿细腻劲道不错,不错,还是本王的王妃手艺好啊?“ 范文巧本对什么素馅儿饺子没什么兴趣,可看黎利一脸陶醉的模样,忍不住食欲大动,从那家丁手中接过筷子,学着黎利的模样,夹起了一个饺子,放在那小碟子里轻轻滚了一滚,然后用一手放在嘴边接着,这才送入口中,起初眉头皱了皱,但很快就舒展开来,含糊的道:“好吃,好吃,味道纯正,难得是香甜,王妃的手艺比起那些御厨可好多了?“ 黎利哈哈一阵大笑,也不谦虚,两人就这么说说笑笑将一盘饺子吃得干干净净,这才揉着肚子搁下筷子,一边擦着嘴边的油腻,一边赞许道:“味道真不错,微臣还是头一次吃这么好吃的饺子,只怕过了今日,日后在吃饺子,都不如这个味儿了!” 黎利哈哈一笑道:“无妨,无妨,若范大人想吃饺子,每年的二月初二来王府,陪本王吃几个便是?“ 范文巧忙站起身来,抱拳道:“多谢王爷的厚爱!“ 黎利摆了摆手道:“不过是几个饺子,看把你感动的?“ 范文巧道:“雷霆雨露,均是君恩,微臣自是干净,再说了王妃这饺子,可是好吃的紧啊?” 听了这话儿,黎利轻轻一叹道:“若是阮鹰能这般想,本王也不必如此苦恼了!”说着又是一叹。 这算是敏感话题,依着范文巧的精明,自是不敢言语。 书房里一阵沉默,唯独袅袅升起的烟雾,在两人眼前盘绕。 沉默半晌,黎利忽然问道:“范大人,你说本王比那姓杨的如何?” 范文巧道:“回王爷的话儿,那姓杨的微臣没见过,不过看此人的手段,想来也是个厉害的人物,不过与王爷相比,还是少了几分命脉?” 自杨峥来安南,从小报开始,到收复占人,哀牢,最近又以两千兵马对抗自己五千兵马打了一个大胜仗,使得整个安南对大明这个新来的主帅刮目相看,有的说杨峥此人凡天文、地理、兵法、水利、阴阳、方术之书,无不研究堪称全才,非王爷可比,也有人说杨峥虽有些歪才,但也只小手段,比不上王爷的大手段,所以他不与王爷!似范文巧这样的说法,还是头一次听到,不免有些好奇的看了他一眼,笑着道:“此话怎么说?“ 范文巧似早有准备,想也不想,便朗声道:“这不是明白的事么,王爷根骨清奇、天资绝伦,乃是一等一的帝王将相,王爷回过头看看你,本隐居山林,广交豪杰之士,召募流亡群众到如今不过数年的功夫,便拥有了整个安南,这样的事情,在中原的地方,也只有一个汉高祖和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可比了,王爷这可是王者之命。那杨峥便是才比张良,谋比刘基,也不过是臣子罢了,这样的人又岂能与王爷相比呢?” 这虽说是一番马屁话儿,但是不是马屁,得看什么人说,什么人听,若会说的人,必是看准了时机,将这马屁的话儿说得滴水不漏,如此一来,这马屁也就不是马屁了,而是一种艺术,也就是说,不是人人能说的,反过来,这听马屁的话儿的,也是同样的道理,若碰上了正想听,而对方的马屁又拍得恰到好处,那这样的马屁,能听在耳朵里,同样不是马屁话儿了,那是大实话。 此时此刻,黎利就觉得范文巧的这番话儿,就是实实在在的大实话,点了点头道:“听范大人如此一说,本王倒觉得有几分道理,想本王昔时遭板荡,栖迹蓝山,本欲苟全性命而已,初无取天下之心。及其贼虐愈甚,民命弗堪,凡有智识者,皆被其害。本王虽罄家所有以奉事之,冀其免祸,而彼害本王之心曾不少恕,义兵之举,本王实出于不得已焉耳。若非如此,本王焉能有今日,再者天降无字天书,乌龟赠送宝剑,寻常人哪有这等奇遇,本王往日不明白,今日范大人一说,本王才醒悟过来,这可不是王者之命么?” “不瞒范大人,本王六岁那年,虽父上街,就碰一个身着红色袈裟的和尚,那和尚随我走了一路,待要进门的时候,那和尚才叫住本王的父亲,对父亲说:”此儿龙行虎步,他日必定不凡?“当时本王还小,不曾理会,如今三十年已过,本王转战数十年,解救安南百姓与万民水火之中,成了百姓心目中的大英雄,如今想来,可不是有王者之命在护佑着本王么!”说到了这儿,黎利的目光闪了闪道:“本王派出大明的使者已经回来了,大明皇帝并不承认安南独立成一国,看姓杨的打算,似是效仿张辅以武力征服安南,重新将安南并入大明!“ “王爷可不是陈氏,这杨峥也不是张辅,且明yin刑虐政,久失民心,王爷反其道而用之,以仁易暴,以治易乱,此所以成功之速也。足见这安南的江山,可不是他说想要拿走就能拿走的?“范文巧沉声道。 黎利道:“言之有理,本王原是顾忌”人心思陈,故立之以从人望”,并且”欲籍辞以应明人,让寻来了这陈鹄为帝,如今大明并无此意,我安南百姓早不臣陈氏久矣!”说到了这儿,猛的吸了一口气,道:“本王既有王者之命,自当当仁不让做这安南之举,不知范大人意下如何?” 对于黎家的心思,范文巧也不是看不出来,当初黎利一举挫败柳升七十万大军,便迫不及待的议和,而后就发布阮廌所起草的《平吴大诰》,称他自己的反明斗争是“仁义之举,要在安民,吊伐之师,莫先去暴”;提出大明与安南两国是“山川之封域既殊,南北之风俗亦异”,因而有必要脱离明朝统治,自行建国,其时称帝之心已经展露无遗,只是迫于大明没有做出正式回应,才一直苦苦等待,想不到这一等就是一年多,等来的结果,却不尽如意,早已让黎家按耐不住。 但明白归明白,毕竟是涉及到皇位传承了,所以他并不敢多言,生怕说错哪句,把小命赔进去。 但黎利今日找他除了吃饺子外,最大的目的便是想听听他的意见,那容得他不说话,看了他一眼,道:“你说本王若要夺了这帝位,是让陈氏禅让好,还是直接杀了陈氏去了后患为好?”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415章: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范文巧心头微微吃了一惊,这陈鹄是”丐者之子”,当初黎利假称陈氏之后,目的便是便于控制,这一点不仅是他,满朝文武百官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谁也没把陈氏放在眼里,但即便如此,在礼仪上众人还是对陈氏极为恭敬的,再者这几年来,陈氏倒也将这个傀儡皇帝做得还算不错,军国大事全都交给黎利,一心只在皇宫里醉生梦死,因此,对于这个本就有些悲剧色彩的陈氏,众人的反应是谈不上多喜欢,但也谈不上多厌恶,只希望有那么一日,黎家父子能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善待一下他,所以陡然听黎利说杀了他,内心深处颇有些接受不了,微微想了想道:“王爷本有王者天命,理应做这个安南国皇帝,但此事也需小心处理,常言道,一鱼定民心,一锅品天下。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陈氏终是前朝后人,王爷若杀了他,只怕引起国人不满,与王爷的声名怕是有损!“ 黎利嗯了声,道:”范大人言之有理,本王到是有些孟浪了,只要那陈氏知趣,等本王登基坐了皇帝,便让他做一个逍遥侯!保一辈子衣食无忧!“ 范文巧忙道:“王爷英明!” 黎利摆了摆手道:“范大人懂得易经六十四卦之术,还请范大人给本王看看,此番禅让可否顺利!” 范文巧本还想说什么,可看黎利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言,从怀中取出卦卜来,这易经六十四卦之术是,文王”其囚羑里,盖益易之八卦为六十四卦”。也就是说,当时文王(西伯昌)被崇侯虎陷害而被殷帝纣囚禁在羑里整七年,在狱中,西伯昌潜心研究易学八卦,通过八卦相叠从而推演出现在《易经》中所记载的乾为天、坤为地、水雷屯、山水蒙等六十四卦,甚是精妙,但也精准的很,速来为人所信服。 范文巧将卦卜在手中微微翻滚几下,便丢了出去,听得当的一声清脆,桌面上立即显示了卦象。 黎利看不明白,只好看着范文巧道:“如何?” 范文巧看了一眼,紧皱起的眉头立即松了开来,笑道:“恭喜王爷,是上上卦!象曰:砍树摸雀作事牢,是非口舌自然消,婚姻合伙不费力,若问走失未逃脱。这个卦是异卦(下乾上离)相叠。上卦为离,为火;下卦为乾,为天。火在天上,普照万物,万民归顺,顺天依时,大有所成啊?” 黎利一听同样大喜,道:“如此说来,本王果然是天命所归啊?”说了几句,忽然想到了什么,语气忽的一变道:“只怕本王这么做,有人会不答应啊?” 范文巧收了卦象,听了这话儿道:“王爷说哪里话,王爷是王者之命,并非是微臣为了讨好王爷才说的,这卦象可不是骗人的,再者,王爷这些年,为我安南呕心沥血,解救我安南百姓与水火之中,这安南的天下,早就渴望王爷早日登基,做了这开国皇帝,好一举将大明赶出安南国?岂会有人不答应呢?“ 黎利哼了声,冷声道:“你这就是错了?本王有问鼎之心不假,可本王有,旁人未必就没有,若本王做了这皇帝,其他人还不翻了天?“说到这时,黎利的语气变得森然起来,道:“你也许奇怪,为何本王将阮鹰这个老匹夫给抓了起来?” 范文巧心头的确奇怪,阮鹰追随黎利多年,为人才学不凡,辅佐黎利屡建奇功,为了黎利开创今日的霸业,出力不少,黎利常对文武百官说此吾之子房也!这子房便是汉人的一位既有血气之勇,又具深谋远虑的传奇人物。为报亡国之恨,他“弟死不葬,悉以家财求客刺秦亡”,博浪沙一击,差一点要了秦始皇的命;为酬知遇之恩,他“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终于辅佐刘邦战胜项羽,登基称帝;为消除刘邦易太子之念,他略施小计,让太子请来商山四皓,刘邦一见而易念顿失。 以三寸舌为帝王师,封万户,位列侯,功成身退,乃学道术,为汉人千年敬仰,黎利以这样的人物恭维,足见对其重视,这才多少日子,便被抓入大牢,不仅是他摸不着头脑,便是满朝文武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此时听黎利如此说,忍不住好奇的问:“微臣愚钝?” 黎利哈哈一笑,道:“不,你一点不愚钝,你只是不知真相而已?” 范文巧忙道:“请王爷明示!“ 黎利面色变得阴冷无比道:“本王性子虽固执,却也不是不念旧情的人,阮鹰老匹夫忠心耿耿辅佐了本王数十年,算是本王的恩人,本王能有今日他功不可没,所以本王才要赐其国姓,并封为冠服侯,位居文官之首,本想我二人君臣融洽,开启一段千佳话,却不想阮鹰这个老匹夫人心不足蛇吞象,竟背着本王与大明谋取安南王的宝座?“ “王爷这只怕是姓杨的诡计,此人年纪虽轻轻,手段却不少?这会儿巴不得王爷将阮大人给抓起来?“范文巧小心翼翼的道。 黎利叹了声道:“姓杨的心思,本王岂能不知,只是此事本王已查探清楚,**不离十,便是大明皇帝圣旨也是千真万确的事情,由不得本王不信啊?” 范文巧这下不敢再言语,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黎利,也不知他心头打什么主意,小心地道:“王爷准备如何应对此事?”黎利哼了声,脸色的神色忽得变得杀气凛然,道:“自古就有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内患不除,民心不向着本王,如何能团结一心,将明军赶出安南?至于阮鹰这个老匹夫,此时很恨不得本王一败涂地,他好去奉承他的新主子。” 范文巧有心想帮阮鹰说两句好话,可看黎利的双眼杀气腾腾,让他一阵错愕,嘴唇动了动,到嘴的话儿,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书房里唯独黎利在不断的骂人,但偌大的书房里,就两个人,若自己一直不说话,未免有些异样,想了想道:“微臣以为,此事王爷还需多查查,姓杨诡计多胆,莫要冤枉了好人?“ 黎利道:“这个本王自是明白,所以本王才只是将他关起来而已,若不然早就该杀头了?“ 望着黎利杀气腾腾的面容,范文巧既不敢多问,也不敢多言,书房的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压抑。 便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跟着黎元龙的身影闪了进来,尚未进了书房,就听得急切的声音道:“父王,父王,不好了,不好了?“ 黎利皱了皱眉喝道:“何事如此慌张,父王平日如何教导你的,为将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你怎么就学不会呢?“ 黎元龙抱了抱拳,吐了口气道:“父王教训的是,孩儿谨记于心,日后定会加以改正?” 黎利嗯了声道:“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黎元龙道:“回父王的话儿,今日一早阮虎被人救走了?“ 父子二人的计谋,虽说两人了然如胸,但此时有外人在,这戏文还是要演一演的,黎利假装大吃了一惊,喝道:“何人如此大胆!“ “哼,还有什么,阮虎早已投靠大明,救人的可不是大明的锦衣卫?“黎元龙冷哼了声道。对于阮虎被救走,还杀了三百将士,虽让他无比惊讶,但事后细细一想,这个事后阮虎被救走,反而是一件好事,他们黎家要对付的阮家,走一个阮虎不打紧,只要落实了这通敌的罪证,就不怕阮家不认账!杀气人来也可以理直气壮了?“ 黎利可没黎元龙那么乐观,他本设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目的是借自己的手,好制造阮虎逃走的消息,如此一来,趁机坐实了阮家勾结大明的罪证,好趁机打压阮家,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却不想大明真的派人来营救,虽说让他对付阮家的局面更有利,但另一方面也说明,大明只怕当真要让阮鹰做这个安南王了,这让他心头隐隐有一股紧迫感,想起刚才在烟雾里看到的那一幕,黎利咬了咬牙道:“如此看来,阮家是早就与大明勾结了,亏本王还如此信任他,着实可恶!“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变得嘶哑恐怖,摇曳的烛光里,面容显得狰狞无比。 范文巧看了一眼黎家父子心里嘀咕了声:“还真有这回事儿?这未免他不可思议了?”可看黎家父子一脸愤怒的,模样,这事儿又不像有假,一时竟也不知该说什么,想了想道:“我想阮大人只是一时糊涂,或许这根本就是大明的诡计,在我安南这片土地上,谁都知道王爷发动蓝山起义,自称平定王,号召各地反明独立,展开了十年抗明战争最终有了今日的局面,这安南国可以没有陈鹄,可以没有阮鹰,唯独不能没有王爷,天下百姓早就盼望着王爷登基,只要有王爷在的一天,百姓就会支持一天,安南就还是咱们的安南!” ^^^^^^^^^^^^^^^^^^^^^^^^^^^^^^^^^^^^^^^^^^^^^^^^^^^^^^^ 第三更了,今晚就这么多了,求诸位送上你们的票票,万分的感谢! 1416章:犹如雾里看花花非花 “说得好!”黎利面上涌出喜色,便是一旁的黎元龙也点头不止,心道:“这个范文巧还真会说话儿。听着就是舒坦,可比阮鹰那个老东西强多了?” “只要本王还在,旁人休想夺了这安南的江山,阮鹰不行,大明也不行!“黎利说着紧紧握了握双手,目光忽得涌出一股杀气,偌大的书房里立即变得杀气腾腾。 范文巧吓了一大跳,抬头看了一眼,只见黎利面容狰狞无比,杀气腾腾,哪还敢多看,急忙低下头不敢言语。 “本王虽不喜杀人,但想要打本王的主意,本王也不怕破例杀人!这江山是本王打下来的,本王可以给予,却绝不容许谁夺走!“说着,猛的一回头喝道:”范大人陈鹄禅让皇位一事就交给你了,你速速替本王办好,必要的时候,告诉那陈鹄,若执迷不悟,本王既可以扶他坐上宝座,也不怕在拉下来杀了他,若他识相,本王刚才说的话儿还算数,让他做个逍遥侯,保一生衣食无忧!“ “微臣明白,微臣这便去准备!”范文巧立即站了起来,躬身行了一礼道。 “去吧!”黎利摆了摆手道。 范文巧应了声,转身去了,不多时身影消失在一片山山水水中,再过了一会儿不见了踪影。 待范文巧的身影彻底消失,黎元龙立即走了上前道:“父王登基,只怕阮家未必答应,那些旧部只怕……?” 黎利并没有立即搭话,而是将目光换换移了开来,前方是一扇巨大的窗户,扇叶已打开,清风徐徐,透着几分凉爽之意,他猛吸了一口气,将目光看了出去,窗外有假山、凉亭、殿堂、庙宇、水池等建筑,布局巧妙,形成了一道优美风景线,而那假山中,那颗被除掉枯枝败叶的芭蕉树,才几日的功夫立即长出了新的枝叶,随风而动……?“ 黎利看了许久,才一字一字的从嘴里吐出来:“阮鹰勾结大明,叛国求荣,乃十恶不赦的重罪,如今罪证已查明,着本王号令,等本王行了禅让之礼,处以ling迟酷刑!“ 黎元龙一愣,随机大喜:“父王英明!“ 黎利摆了摆手道:“此事重大,你去好好准备?“ “孩儿这就去!“黎元龙应了声,转身匆匆去了。 黎利神色在一刹间变得柔和下来,望着窗外的那颗芭蕉树,自言自语的道:“阮鹰非本王要如此待你,要怪就怪你太出色,你不死,本王心头难安啊!“ 下了两日的绵绵细雨,难得晴了一日,大小姐与沈艳秋便嘟哝着天气太好,要出去看看,起初杨峥不答应,待两女子央求急了,嘟哝一句有什么好看的,山山水水,家里不是有么,非得出去看么?这不是折腾人么?“ 起初两女子也只是嚷嚷,待听了这话儿,立即不满了,大小姐干脆用了司马光夫人的一番话儿来反驳,这其中的典故是说,北宋丞相司马光的夫人,元宵夜也要到市上看灯赏景。司马光说:“家中有灯,何必到市上去看”。夫人说:“我还要观看游人”。司马光只好无奈自嘲:“难道我是鬼吗?”让杨大人不得不答应陪着两位娇妻去泛舟游湖。 见夫君答应,两人大喜,有大小姐准备膳食,说是膳食,其实也就是昨日龙抬头吃剩下的面条、饺子而已,在大明二月二这一天,同样谓之龙抬头”。这一天人们盛行吃面条,称为“龙须面”;还要烙饼,叫作“龙鳞”;若包饺子,则称为“龙牙”。总之都要以龙体部位命名。三人匆匆吃了饺子,面饼也不用做轿子,干脆就走路出去。 交州在大明治下二十年,已变得繁华无比,各种高高低低的房舍从东到西、环山而建,渐次递升,绵延两三公里。一座座古刹、祠堂、古建疏疏落落,却透着历史的古韵,街道的前方是一马平川,清溪绕村,垂柳拂岸,清风拂面让人留连忘返。 为了这次出游,大小姐与沈艳秋可谓是花了一番功夫在装扮上,今日的大小姐一身大红色的素锦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略待婴儿肥的瓜子脸洋溢的迷人的笑容,恰到好处的淡妆为其秀美绝伦的容貌凭空添了几分淡雅之气,因为稍微涂抹了一点胭脂两腮便润色得似一朵怒放的琼花,白中透红。簇黑弯长的眉毛似画非画,一双流盼生光的眸子黑白分明,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珍珠白的宽丝带淡淡绾起乌黑飘逸的及腰长发,却散发出了一股仙子般的气质,让人不敢直视。 与大小姐的精心打扮,沈艳秋则要简单了许多,一身淡蓝色的,白纱衣,简单又不失大雅,妩媚雍容,雅致的玉颜上常画着清淡的梅花妆,原本殊璃清丽的脸蛋上因成了女人而褪怯了那稚嫩的青涩显现出了丝丝妩媚,勾魂慑魄。似嫡仙般风姿卓越倾国倾城的脸,落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般另男子遽然失了魂魄,若说这些倒也罢了,偏生那一双眼眸漆黑如墨,顾盼之间透着别样的风情。 有两个大美人在旁,杨大人纵不讲究,也不好意思站在一旁了,为了更加衬托男才女貌的效果,杨大人今日换了一身轻衫,明亮的腰带上挂着一块价值不菲的紫玉,一把纸扇捏在手中,面带笑容,十足一个风度翩翩的斯文公子,往大小姐和沈艳秋身旁一站,在这座美丽的街道上,立即形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无论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无论是叫喊的,还是在忙碌的,当三人一字排开的走过来,刚刚还繁华的街道立即变得安静下来,人人都抬起头来,默默的看着眼前这三人,虽说这年头翩翩佳公子与绝世美人并不少,可似这般绝配的人儿,还是头一遭,众人只觉得这三人就似是汉人的那画儿里走出来的人儿一般,精致得不像人类。 杨大人显然没想到会有这种效果,微微冲着惊讶的众人抱了抱拳道:“让诸位见笑了,见笑了?” 大小姐一听这话儿登时不满了,道:“什么见笑,感情是咱与沈姐姐这模样给你丢人了不是?” 杨峥心道:“这还丢人,再好看点,还要不要让人活了?” “嘿嘿,哪有,你知道那几个妇人刚才喊你们什么?”杨峥笑眯眯的道。 大小姐道:“什么?” 杨峥道:“hu狸精!” “你才hu狸精呢?”大小姐面上一红,随即露出一丝怒色,只是这堪比出淤泥而不染的面容,便是生气也美得动人心魄。杨峥哈哈一笑,道:“这你就不懂了,这男人看美人,犹如雾里看花花非花,水中望月月非月。是非真假假亦真,善恶正邪邪亦正,是看不真切的,这女人看女人就不同了,本着同类,自是本着吹毛求疵的眼光在看了,所以说是不是美人,通过男人之口其实算不得数的,反而是这女人之口,更加真实?“说到了这儿,他轻摇了两下纸扇,继续道:”在众多的称赞中,若能得同为女人的女子骂上一声hu狸精,嘿嘿,那可是了不得的美人?“ 这话儿虽听得不是那么中听,但其中的马屁话儿,还是让大小姐与沈艳秋嫣然一笑,齐声道:“这是什么道理?” 杨峥轻摇着纸扇,与两女子并排而走,听了这话儿,一笑道:“我问两位姐姐,你们若看到比自己好看的女子,会怎么骂她?” 沈艳秋与大小姐彼此看了一眼,道:“好端端的,干嘛要骂人!” 沈艳秋道:“对,我也不喜欢骂人?” 杨峥哈哈一笑,倒也没继续追问,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这寻常女子若是看到比自己好看的女子,最多也就是一句”小贱人,小sao货,小妖精,两位姐姐说说是不是这样的?“ 大小姐与沈艳秋面上一红,可细细一想,的确如此,大小姐红着脸道:“好像是这样的?“ 杨峥道:“小sao货、小贱人、小妖精、赔钱货,不过是对寻常美人的骂法,可若是绝世美人,他们骂得最多的可不是一句“hu狸精”么,你看千古第一美人妲己,不就是被人骂做了hu狸精,还有不堪一个女人把持国政,盛邀骆宾王大才子愤而写就《讨武檄》,也有“hu狸精之媚”褒姒、妲己,到合德、飞燕可都是被女人骂成hu狸精,二位姐姐想想看,她们的绝世容貌,可有人质疑过,所以说,两位姐姐应该感到庆幸才是,这hu狸精的殊荣,可不是寻常美人能得到的,你们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 第一更先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依旧是三更! 1417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另外月末了,小景这个月的更新,一直不急不躁,每天三更九千字,也算是有节操的银了,诸位还等什么呢,订阅不多说了,月末了诸位有月票的书友们,请看看你们的手中时候有月票,有的话还请你们早早送上,虽说不是最后三天,但这会儿一票也是极为重要的,足以改变排名,改变战局,求几张月票,诸位莫忘记忘记了你们手中的月票是过期制作费的,有的话,莫要浪费了! “说得好!”黎利面上涌出喜色,便是一旁的黎元龙也点头不止,心道:“这个范文巧还真会说话儿。听着就是舒坦,可比阮鹰那个老东西强多了?” “只要本王还在,旁人休想夺了这安南的江山,阮鹰不行,大明也不行!“黎利说着紧紧握了握双手,目光忽得涌出一股杀气,偌大的书房里立即变得杀气腾腾。 范文巧吓了一大跳,抬头看了一眼,只见黎利面容狰狞无比,杀气腾腾,哪还敢多看,急忙低下头不敢言语。 “本王虽不喜杀人,但想要打本王的主意,本王也不怕破例杀人!这江山是本王打下来的,本王可以给予,却绝不容许谁夺走!“说着,猛的一回头喝道:”范大人陈鹄禅让皇位一事就交给你了,你速速替本王办好,必要的时候,告诉那陈鹄,若执迷不悟,本王既可以扶他坐上宝座,也不怕在拉下来杀了他,若他识相,本王刚才说的话儿还算数,让他做个逍遥侯,保一生衣食无忧!“ “微臣明白,微臣这便去准备!”范文巧立即站了起来,躬身行了一礼道。 “去吧!”黎利摆了摆手道。 范文巧应了声,转身去了,不多时身影消失在一片山山水水中,再过了一会儿不见了踪影。 待范文巧的身影彻底消失,黎元龙立即走了上前道:“父王登基,只怕阮家未必答应,那些旧部只怕……?” 黎利并没有立即搭话,而是将目光换换移了开来,前方是一扇巨大的窗户,扇叶已打开,清风徐徐,透着几分凉爽之意,他猛吸了一口气,将目光看了出去,窗外有假山、凉亭、殿堂、庙宇、水池等建筑,布局巧妙,形成了一道优美风景线,而那假山中,那颗被除掉枯枝败叶的芭蕉树,才几日的功夫立即长出了新的枝叶,随风而动……?“ 黎利看了许久,才一字一字的从嘴里吐出来:“阮鹰勾结大明,叛国求荣,乃十恶不赦的重罪,如今罪证已查明,着本王号令,等本王行了禅让之礼,处以凌迟酷刑!“ 黎元龙一愣,随机大喜:“父王英明!“ 黎利摆了摆手道:“此事重大,你去好好准备?“ “孩儿这就去!“黎元龙应了声,转身匆匆去了。 黎利神色在一刹间变得柔和下来,望着窗外的那颗芭蕉树,自言自语的道:“阮鹰非本王要如此待你,要怪就怪你太出色,你不死,本王心头难安啊!“ 下了两日的绵绵细雨,难得晴了一日,大小姐与沈艳秋便嘟哝着天气太好,要出去看看,起初杨峥不答应,待两女子央求急了,嘟哝一句有什么好看的,山山水水,家里不是有么,非得出去看么?这不是折腾人么?“ 起初两女子也只是嚷嚷,待听了这话儿,立即不满了,大小姐干脆用了司马光夫人的一番话儿来反驳,这其中的典故是说,北宋丞相司马光的夫人,元宵夜也要到市上看灯赏景。司马光说:“家中有灯,何必到市上去看”。夫人说:“我还要观看游人”。司马光只好无奈自嘲:“难道我是鬼吗?”让杨大人不得不答应陪着两位娇妻去泛舟游湖。 见夫君答应,两人大喜,有大小姐准备膳食,说是膳食,其实也就是昨日龙抬头吃剩下的面条、饺子而已,在大明二月二这一天,同样谓之龙抬头”。这一天人们盛行吃面条,称为“龙须面”;还要烙饼,叫作“龙鳞”;若包饺子,则称为“龙牙”。总之都要以龙体部位命名。三人匆匆吃了饺子,面饼也不用做轿子,干脆就走路出去。 交州在大明治下二十年,已变得繁华无比,各种高高低低的房舍从东到西、环山而建,渐次递升,绵延两三公里。一座座古刹、祠堂、古建疏疏落落,却透着历史的古韵,街道的前方是一马平川,清溪绕村,垂柳拂岸,清风拂面让人留连忘返。 为了这次出游,大小姐与沈艳秋可谓是花了一番功夫在装扮上,今日的大小姐一身大红色的素锦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略待婴儿肥的瓜子脸洋溢的迷人的笑容,恰到好处的淡妆为其秀美绝伦的容貌凭空添了几分淡雅之气,因为稍微涂抹了一点胭脂两腮便润色得似一朵怒放的琼花,白中透红。簇黑弯长的眉毛似画非画,一双流盼生光的眸子黑白分明,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珍珠白的宽丝带淡淡绾起乌黑飘逸的及腰长发,却散发出了一股仙子般的气质,让人不敢直视。 与大小姐的精心打扮,沈艳秋则要简单了许多,一身淡蓝色的,白纱衣,简单又不失大雅,妩媚雍容,雅致的玉颜上常画着清淡的梅花妆,原本殊璃清丽的脸蛋上因成了女人而褪怯了那稚嫩的青涩显现出了丝丝妩媚,勾魂慑魄。似嫡仙般风姿卓越倾国倾城的脸,落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般另男子遽然失了魂魄,若说这些倒也罢了,偏生那一双眼眸漆黑如墨,顾盼之间透着别样的风情。 有两个大美人在旁,杨大人纵不讲究,也不好意思站在一旁了,为了更加衬托男才女貌的效果,杨大人今日换了一身轻衫,明亮的腰带上挂着一块价值不菲的紫玉,一把纸扇捏在手中,面带笑容,十足一个风度翩翩的斯文公子,往大小姐和沈艳秋身旁一站,在这座美丽的街道上,立即形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无论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无论是叫喊的,还是在忙碌的,当三人一字排开的走过来,刚刚还繁华的街道立即变得安静下来,人人都抬起头来,默默的看着眼前这三人,虽说这年头翩翩佳公子与绝世美人并不少,可似这般绝配的人儿,还是头一遭,众人只觉得这三人就似是汉人的那画儿里走出来的人儿一般,精致得不像人类。 杨大人显然没想到会有这种效果,微微冲着惊讶的众人抱了抱拳道:“让诸位见笑了,见笑了?” 大小姐一听这话儿登时不满了,道:“什么见笑,感情是咱与沈姐姐这模样给你丢人了不是?” 杨峥心道:“这还丢人,再好看点,还要不要让人活了?” “嘿嘿,哪有,你知道那几个妇人刚才喊你们什么?”杨峥笑眯眯的道。 大小姐道:“什么?” 杨峥道:“hu狸精!” “你才hu狸精呢?”大小姐面上一红,随即露出一丝怒色,只是这堪比出淤泥而不染的面容,便是生气也美得动人心魄。杨峥哈哈一笑,道:“这你就不懂了,这男人看美人,犹如雾里看花花非花,水中望月月非月。是非真假假亦真,善恶正邪邪亦正,是看不真切的,这女人看女人就不同了,本着同类,自是本着吹毛求疵的眼光在看了,所以说是不是美人,通过男人之口其实算不得数的,反而是这女人之口,更加真实?“说到了这儿,他轻摇了两下纸扇,继续道:”在众多的称赞中,若能得同为女人的女子骂上一声hu狸精,嘿嘿,那可是了不得的美人?“ 大小姐和沈艳秋没想到一句“hu狸精“竟引出了这么一番话儿来,心里既有几分得意,又有几分不屑,大小姐瞪了他一眼,道:”歪理,你到是说说看,这hu狸精哪儿好了?“ 杨峥将纸扇收起,轻轻放在手中晃荡了几下,道:“真要说?”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道:“你这人真没劲,让你说的时候,偏偏不说,不让你说的时候吧,侃侃而谈,我看你是诚心的吧?是不是姐姐?” 沈艳秋伸手轻轻捋顺了耳旁的鬓发,笑吟吟的道:“妹妹说的是,肯定是诚心的,不行,今日你不说也得说,说也得说,不然……?” 沈艳秋忽觉得这话儿有些说不下去,急忙红着脸守住了话头。 杨峥本就是闻弦歌而知雅意的主儿,一听这话儿,立即将身子挨了上去,笑吟吟的问:“不然姐姐要怎么样,是要惩罚小弟么,好啊,我最喜欢姐姐惩罚了?” 沈艳秋那里见过这等不要脸的怪胎,一张粉脸腾的一下,如一只下蛋的老母鸡一般,急忙低着头哪还敢言语。 大小姐不满的哼了声,走了过来:“就知道欺负姐姐,你还没说呢,这hu狸精到底哪儿好,为何你们男人一碰上了hu狸精个个就给吃了迷药一样,连命都不要了?“ 杨峥伸手在大小姐灵巧的小鼻子上点了一下,道:“可不是么,本公子可不是为了你们这两个hu狸精连命都不要了么,你们说说该如何报答报答我啊?” “少来!”大小姐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再不说,我可要请家法了?” 一听家法,杨峥登时打了一个寒颤,所谓的家法便是大小姐将一双小爪子,放在杨峥的腰间的软rou处,狠狠的抓上一把,然后细细揉捏一盏茶的功夫算完,这种不是酷刑的酷刑,在杨峥看来,可比什么少林龙爪手,阴阳爪厉害的多,哪还敢多言,忙应了声。 大小姐与沈艳秋看他如此模样,各自掩着小嘴一阵轻笑,笑罢,大小姐故意板着脸色道:“还不快说?” 可怜的杨大人只好收起了纸扇,一本正经的道:“要说这男人喜欢hu狸精,经过本公子多年的深入研究,归纳起来,一共有三点?” 大小姐和沈艳秋一听什么多年深入研究云云,也不知想了什么,两张小脸红如清晨的朝阳,无比的娇艳。 两人瞪了杨峥一眼,大小姐道:“那三点?” “我日,大小姐怎么比我还焦急啊,难道想马上进入hu狸精的角色?这太快了些吧,本公子还没进入角色转换呢?“杨大人冲着大小姐骚包的一笑。 大小姐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仿佛眼前这人就是洪水猛兽一般,让杨大人好一阵受伤。 “这第一点么便是狐狸精的“狐”字了,骆宾王写《讨武氏檄文》里就说武则天“掩袖工谗,hu媚偏能惑主”。“hu媚”者,像hu狸般的媚态也,这可以在穿透心脏之后进入骨髓——因为它出自骨髓,所以还要进入骨髓。当一个千娇百媚、小鸟依人的女人用眼神、笑容、泪水、语言xing的利箭向一个男人发射过来的时候,你会听到他的身体里发出“嘎巴嘎巴”的响声,那是他的骨头酥软碎裂的声音:这时候,不管多么刚硬的男人,都可能像严重风化的山体一样颤颤巍巍的,随时可能坍塌成泥末,这就是hu狸精厉害了?“ 沈艳秋与大小姐彼此对视了一眼,齐齐哼了声道:“第二点又是什么?” 杨峥道:“第二点么便是一个“妖”字了,这字儿可了不得,它指的是女人天生具有或后天装饰出来的蛊惑男人的轻灵、柔软、奇幻、迷离的气质和状态。hu狸精之妖,可不是寻常的女子能做的,她们需身材苗条、姿态轻盈婀娜,倾国倾城那种!”说到了这儿,左右看了一眼,飞快的贴在大小姐耳旁细细嘀咕了声,道:“明白了吧?“ 大小姐先是满脸惊讶之色,待明白了过来,那张略带婴儿肥的脸蛋,立即腾的一下闹了一个满脸红,狠狠瞪了杨峥一眼骂道:“你,你卑鄙无耻下liu!“ 沈艳秋看得好奇道:“妹妹,这坏人与你说了什么,看把你气成这样?“ 杨峥嘿嘿一笑走近几步,盯着沈艳秋吹弹可破的脸蛋儿道:“姐姐想听么,小弟这便说给你听听?“ 沈艳秋看了看大小姐,又看了看杨峥一脸的坏笑,哪还敢答应,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道:“你,你不要说了,我不要听?” 杨峥自讨了没趣,有些不爽,摇着纸扇道:“第三点还是一个字儿“野”字,大凡是hu狸精,必是不受礼法所约束,有着随心所欲、张狂恣肆的个性,她一说话,你就会觉得她像一棵来自辽阔草原的野生植物,散发出来的是原始的野性的气味;她的举止像童蒙未凿的少儿,“咯咯咯咯”,放肆地纵声大笑,许多人觉得疯疯癫癫的,但又总是透出喜人的清新爽快,她一出现,空气顿时就会活跃起来,感染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会突然有了活力,不由自主地想跟着蹦蹦跳跳,便是她让你死,只怕也是毫不犹豫的去了?“ 大小姐哼了声道:“hu狸精果然害人不浅!“ 沈艳秋则道:”这hu狸精也不是人人能做的?“两人全然忘记了,就在刚才自己还被人骂成hu狸精。 杨峥道:“当然了,作为人人羡慕的hu狸精,光有狐,妖、野还是不够的,这世间要说男人,还是喜欢略带忧伤的美人儿,看着她们噙着泪花念一句“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转过这芍药栏前,紧靠着湖山石边,和你把领扣儿松,衣带宽,袖梢儿揾着牙儿沾也。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是那处曾相见?相看俨然,早难道好处相逢无一言。这种杀伤力,可端是厉害无比,你们想想看,那种存在于远处的美好生活幽幽地传来诱惑的呼唤,遥遥无期的期待把希望和绝望像毒药一样涂在她们的伤口上。一看到隐藏在她们眼睛里那一道伤痕,男人就会像狼找到了血迹一样赶紧用舌头去舔,就会像侦探找到了线索,迫不及待地要解开她的心灵之谜,这种杀伤力大不大,那周幽王可不是为了去探索美人眼里的神秘,才玩了一个烽火戏诸侯,博得美人一笑,弄得国破人亡也在所不惜,你们说这魔力大不大?“ “哼,大不大我们怎么知道?“大小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忽然道:”你对这hu狸精怎么有经验,说,是不是又勾搭了哪家的狐狸精了?“ 杨峥汗了一把,忙道:“瞧姐姐这话儿说的,家里有两个hu狸精不够,还要再去招一个,老婆是越多越好,这hu狸精可不是越多越好啊?” “算你识相?“大小姐满意的点了点,忽的面上一红道:“不对,你,你说是hu狸精?” 杨峥哪敢回话,低头急走,身后大小姐与沈艳秋一脸咬牙切齿的模样拼命追赶。 只是这样的一幕,落在众人的眼里,无疑是郎情妾意的经典桥段,好生羡慕。 三人追追停停,不知不觉便出了街道,赶往前方一处顺龙潭了,这顺龙潭为地下涌泉形成,潭方数十亩,碧波荡漾,水体澄澈,游鱼可数,潭周边以精美石栏饰之,潭中石亭翼然,潭畔古木苍天。元龙古阁临潭而建,阁身倒映潭中,如诗如画,为这交州城内一胜景。传说古时和顺有龙为患,交州村民修潭敬龙,因此风调雨顺,又因此处四面火山环绕,山上名木古树郁郁葱葱,涛声阵阵;蜿蜒的大盈江水白练般镶嵌在广袤的稻浪、黄花之间,静谧而又耀眼;一泓绕村碧水,鱼翔浅底,河畔古柳如烟;湿地、龙潭、峡谷,鹭鸶、野鸭、老牛,梅花、茶花、稻花,活现了恬静的世外桃源。 杨峥等人赶到的时候,已过了清晨,太阳开始发挥它强有力的光芒,因此四周一片春日的气息,春风徐徐,吹动得两侧的芦苇摇曳生姿,透着几分泥土的清香,带着几分清爽之意,三人嬉笑了一阵,身上正热乎乎的,被这清爽的春风拂在脸上,甚觉周身舒爽。 因潭面颇广,加上四周景色秀美动人,如此清朗的春日,早已集聚了不少游客,杨峥先让大小姐买来了吃食,又让沈艳秋准备了水囊,装满了足够三人喝了清水,这才去租了一条小船好好去领略一下潭中秀丽景色。 潭水颇深,加上这小船的租金不少,所以潭面虽有些游人,也都是三三两两地摇着一只小船儿,彼此说这话儿,一派悠闲,偶尔还能听到一个两个诗兴大发的公子哥,摇着纸扇仰天长啸,虽说那安南话儿是听不懂,但那份情怀还是能体会一二。 三人上了小船,杨峥不会划船,只好站在船头充充大爷的角色了,划船的这种任务自是交给了沈艳秋,要说这女子有些武功就是不错,比如现在,沈艳秋将内力暗暗送到了船浆上,三人的小船,被她轻轻一推,便如一只离线的弓箭,飞了出去,不多时便到了深潭的中央,此时虽说农历二月,但大地已经回春,这深潭早年被人种下不少荷花,这会儿小荷露出尖尖角,几只蜻蜓来回飞舞,一派绿意盎然,让人心情大好。 大小姐平日里为了彭家生意东奔西走,一年难得闲下来,所以根本没机会出来游山玩水,此时见四周景色怡人,刚刚浮出水面的荷花这么一点缀,将这一片深潭打扮得美如画卷,不由得东张西望,看了一阵,才蔚然一叹,道:“往日,我那里知道这天地间还有如此景色,说起来惭愧啊?” 杨峥呵呵一笑道:“大小姐放心,往后啊,这样的日子多得是,咱就好好陪大小姐四处赏一赏,看一看!“ 大小姐面上一喜,嘴上却道:“谁要你陪了,我就喜欢清清静静的游玩,多一个人还怕坏了这里的宁静呢?“ 杨峥知道大小姐是嘴皮子硬,也难得计较,见她神色欢悦,清风拂来,额前秀发随风而动,美得动人心魄,不由得呆了呆!“ ^^^^^^^^^^^^^^^^^^^^^^^^^^^^^^^^^^^^^^^^^^^^^^^^^^^^^^^^^^^^^^^^^ 稍微修改了一下,还请见谅,个人觉得不满意,所以做出了这番举动。 1417章:水中望月月非月 …… …… 有人说,这世上永远有两种人,一种人生命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存在,而是为了燃烧。燃烧才有光,哪怕是一瞬间的光亮也好。另外一种人却永远只有看着别人燃烧,让别人的光芒来照亮自己。我显然是第一种人了,哈哈,自恋下,今晚的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另外月末了,小景这个月的更新,一直不急不躁,每天三更九千字,到现在也更新了二十多万字了,也算是有节操的银了,这一直是小景要保持的,本以为做不到,咬咬牙之后,勉强算是做到了这一步,不容易,诸位还等什么呢,订阅不多说了,月末了诸位有月票的书友们,请看看你们的手中时候有月票,有的话还请你们早早送上,虽说不是最后三天,但这会儿一票也是极为重要的,足以改变排名,改变战局,求几张月票,诸位莫忘记忘记了你们手中的月票是过期制作费的,有的话,莫要浪费了!非常的感激不及,最后说一句,今晚就这么多了,请见谅! …… “说得好!”黎利面上涌出喜色,便是一旁的黎元龙也点头不止,心道:“这个范文巧还真会说话儿。听着就是舒坦,可比阮鹰那个老东西强多了?” “只要本王还在,旁人休想夺了这安南的江山,阮鹰不行,大明也不行!“黎利说着紧紧握了握双手,目光忽得涌出一股杀气,偌大的书房里立即变得杀气腾腾。 范文巧吓了一大跳,抬头看了一眼,只见黎利面容狰狞无比,杀气腾腾,哪还敢多看,急忙低下头不敢言语。 “本王虽不喜杀人,但想要打本王的主意,本王也不怕破例杀人!这江山是本王打下来的,本王可以给予,却绝不容许谁夺走!“说着,猛的一回头喝道:”范大人陈鹄禅让皇位一事就交给你了,你速速替本王办好,必要的时候,告诉那陈鹄,若执迷不悟,本王既可以扶他坐上宝座,也不怕在拉下来杀了他,若他识相,本王刚才说的话儿还算数,让他做个逍遥侯,保一生衣食无忧!“ “微臣明白,微臣这便去准备!”范文巧立即站了起来,躬身行了一礼道。 “去吧!”黎利摆了摆手道。 范文巧应了声,转身去了,不多时身影消失在一片山山水水中,再过了一会儿不见了踪影。 待范文巧的身影彻底消失,黎元龙立即走了上前道:“父王登基,只怕阮家未必答应,那些旧部只怕……?” 黎利并没有立即搭话,而是将目光换换移了开来,前方是一扇巨大的窗户,扇叶已打开,清风徐徐,透着几分凉爽之意,他猛吸了一口气,将目光看了出去,窗外有假山、凉亭、殿堂、庙宇、水池等建筑,布局巧妙,形成了一道优美风景线,而那假山中,那颗被除掉枯枝败叶的芭蕉树,才几日的功夫立即长出了新的枝叶,随风而动……?“ 黎利看了许久,才一字一字的从嘴里吐出来:“阮鹰勾结大明,叛国求荣,乃十恶不赦的重罪,如今罪证已查明,着本王号令,等本王行了禅让之礼,处以凌迟酷刑!“ 黎元龙一愣,随机大喜:“父王英明!“ 黎利摆了摆手道:“此事重大,你去好好准备?“ “孩儿这就去!“黎元龙应了声,转身匆匆去了。 黎利神色在一刹间变得柔和下来,望着窗外的那颗芭蕉树,自言自语的道:“阮鹰非本王要如此待你,要怪就怪你太出色,你不死,本王心头难安啊!“ 下了两日的绵绵细雨,难得晴了一日,大小姐与沈艳秋便嘟哝着天气太好,要出去看看,起初杨峥不答应,待两女子央求急了,嘟哝一句有什么好看的,山山水水,家里不是有么,非得出去看么?这不是折腾人么?“ 起初两女子也只是嚷嚷,待听了这话儿,立即不满了,大小姐干脆用了司马光夫人的一番话儿来反驳,这其中的典故是说,北宋丞相司马光的夫人,元宵夜也要到市上看灯赏景。司马光说:“家中有灯,何必到市上去看”。夫人说:“我还要观看游人”。司马光只好无奈自嘲:“难道我是鬼吗?”让杨大人不得不答应陪着两位娇妻去泛舟游湖。 见夫君答应,两人大喜,有大小姐准备膳食,说是膳食,其实也就是昨日龙抬头吃剩下的面条、饺子而已,在大明二月二这一天,同样谓之龙抬头”。这一天人们盛行吃面条,称为“龙须面”;还要烙饼,叫作“龙鳞”;若包饺子,则称为“龙牙”。总之都要以龙体部位命名。三人匆匆吃了饺子,面饼也不用做轿子,干脆就走路出去。 交州在大明治下二十年,已变得繁华无比,各种高高低低的房舍从东到西、环山而建,渐次递升,绵延两三公里。一座座古刹、祠堂、古建疏疏落落,却透着历史的古韵,街道的前方是一马平川,清溪绕村,垂柳拂岸,清风拂面让人留连忘返。 为了这次出游,大小姐与沈艳秋可谓是花了一番功夫在装扮上,今日的大小姐一身大红色的素锦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略待婴儿肥的瓜子脸洋溢的迷人的笑容,恰到好处的淡妆为其秀美绝伦的容貌凭空添了几分淡雅之气,因为稍微涂抹了一点胭脂两腮便润色得似一朵怒放的琼花,白中透红。簇黑弯长的眉毛似画非画,一双流盼生光的眸子黑白分明,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珍珠白的宽丝带淡淡绾起乌黑飘逸的及腰长发,却散发出了一股仙子般的气质,让人不敢直视。 与大小姐的精心打扮,沈艳秋则要简单了许多,一身淡蓝色的,白纱衣,简单又不失大雅,妩媚雍容,雅致的玉颜上常画着清淡的梅花妆,原本殊璃清丽的脸蛋上因成了女人而褪怯了那稚嫩的青涩显现出了丝丝妩媚,勾魂慑魄。似嫡仙般风姿卓越倾国倾城的脸,落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般另男子遽然失了魂魄,若说这些倒也罢了,偏生那一双眼眸漆黑如墨,顾盼之间透着别样的风情。 有两个大美人在旁,杨大人纵不讲究,也不好意思站在一旁了,为了更加衬托男才女貌的效果,杨大人今日换了一身轻衫,明亮的腰带上挂着一块价值不菲的紫玉,一把纸扇捏在手中,面带笑容,十足一个风度翩翩的斯文公子,往大小姐和沈艳秋身旁一站,在这座美丽的街道上,立即形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无论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无论是叫喊的,还是在忙碌的,当三人一字排开的走过来,刚刚还繁华的街道立即变得安静下来,人人都抬起头来,默默的看着眼前这三人,虽说这年头翩翩佳公子与绝世美人并不少,可似这般绝配的人儿,还是头一遭,众人只觉得这三人就似是汉人的那画儿里走出来的人儿一般,精致得不像人类。 杨大人显然没想到会有这种效果,微微冲着惊讶的众人抱了抱拳道:“让诸位见笑了,见笑了?” 大小姐一听这话儿登时不满了,道:“什么见笑,感情是咱与沈姐姐这模样给你丢人了不是?” 杨峥心道:“这还丢人,再好看点,还要不要让人活了?” “嘿嘿,哪有,你知道那几个妇人刚才喊你们什么?”杨峥笑眯眯的道。 大小姐道:“什么?” 杨峥道:“hu狸精!” “你才hu狸精呢?”大小姐面上一红,随即露出一丝怒色,只是这堪比出淤泥而不染的面容,便是生气也美得动人心魄。杨峥哈哈一笑,道:“这你就不懂了,这男人看美人,犹如雾里看花花非花,水中望月月非月。是非真假假亦真,善恶正邪邪亦正,是看不真切的,这女人看女人就不同了,本着同类,自是本着吹毛求疵的眼光在看了,所以说是不是美人,通过男人之口其实算不得数的,反而是这女人之口,更加真实?“说到了这儿,他轻摇了两下纸扇,继续道:”在众多的称赞中,若能得同为女人的女子骂上一声hu狸精,嘿嘿,那可是了不得的美人?“ 大小姐和沈艳秋没想到一句“hu狸精“竟引出了这么一番话儿来,心里既有几分得意,又有几分不屑,大小姐瞪了他一眼,道:”歪理,你到是说说看,这hu狸精哪儿好了?“ 杨峥将纸扇收起,轻轻放在手中晃荡了几下,道:“真要说?”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道:“你这人真没劲,让你说的时候,偏偏不说,不让你说的时候吧,侃侃而谈,我看你是诚心的吧?是不是姐姐?” 沈艳秋伸手轻轻捋顺了耳旁的鬓发,笑吟吟的道:“妹妹说的是,肯定是诚心的,不行,今日你不说也得说,说也得说,不然……?” 沈艳秋忽觉得这话儿有些说不下去,急忙红着脸守住了话头。 杨峥本就是闻弦歌而知雅意的主儿,一听这话儿,立即将身子挨了上去,笑吟吟的问:“不然姐姐要怎么样,是要惩罚小弟么,好啊,我最喜欢姐姐惩罚了?” 沈艳秋那里见过这等不要脸的怪胎,一张粉脸腾的一下,如一只下蛋的老母鸡一般,急忙低着头哪还敢言语。 大小姐不满的哼了声,走了过来:“就知道欺负姐姐,你还没说呢,这hu狸精到底哪儿好,为何你们男人一碰上了hu狸精个个就给吃了迷药一样,连命都不要了?“ 杨峥伸手在大小姐灵巧的小鼻子上点了一下,道:“可不是么,本公子可不是为了你们这两个hu狸精连命都不要了么,你们说说该如何报答报答我啊?” “少来!”大小姐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再不说,我可要请家法了?” 一听家法,杨峥登时打了一个寒颤,所谓的家法便是大小姐将一双小爪子,放在杨峥的yao间的软rou处,狠狠的抓上一把,然后细细揉捏一盏茶的功夫算完,这种不是酷刑的酷刑,在杨峥看来,可比什么少林龙爪手,阴阳爪厉害的多,哪还敢多言,忙应了声。 大小姐与沈艳秋看他如此模样,各自掩着小嘴一阵轻笑,笑罢,大小姐故意板着脸色道:“还不快说?” 可怜的杨大人只好收起了纸扇,一本正经的道:“要说这男人喜欢hu狸精,经过本公子多年的深入研究,归纳起来,一共有三点?” 大小姐和沈艳秋一听什么多年深入研究云云,也不知想了什么,两张小脸红如清晨的朝阳,无比的娇艳。 两人瞪了杨峥一眼,大小姐道:“那三点?” “我日,大小姐怎么比我还焦急啊,难道想马上进入hu狸精的角色?这太快了些吧,本公子还没进入角色转换呢?“杨大人冲着大小姐骚包的一笑。 大小姐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仿佛眼前这人就是洪水猛兽一般,让杨大人好一阵受伤。 “这第一点么便是狐狸精的“狐”字了,骆宾王写《讨武氏檄文》里就说武则天“掩袖工谗,hu媚偏能惑主”。“hu媚”者,像hu狸般的媚态也,这可以在穿透心脏之后进入骨髓——因为它出自骨髓,所以还要进入骨髓。当一个千娇百媚、小鸟依人的女人用眼神、笑容、泪水、语言xing的利箭向一个男人发射过来的时候,你会听到他的身体里发出“嘎巴嘎巴”的响声,那是他的骨头su软碎裂的声音:这时候,不管多么刚硬的男人,都可能像严重风化的山体一样颤颤巍巍的,随时可能坍塌成泥末,这就是hu狸精厉害了?“ 沈艳秋与大小姐彼此对视了一眼,齐齐哼了声道:“第二点又是什么?” 杨峥道:“第二点么便是一个“妖”字了,这字儿可了不得,它指的是女人天生具有或后天装饰出来的蛊惑男人的轻灵、柔软、奇幻、迷离的气质和状态。hu狸精之妖,可不是寻常的女子能做的,她们需身材苗条、姿态轻盈婀娜,倾国倾城那种!”说到了这儿,左右看了一眼,飞快的贴在大小姐耳旁细细嘀咕了声,道:“明白了吧?“ 大小姐先是满脸惊讶之色,待明白了过来,那张略带婴儿肥的脸蛋,立即腾的一下闹了一个满脸红,狠狠瞪了杨峥一眼骂道:“你,你卑鄙无耻下liu!“ 沈艳秋看得好奇道:“妹妹,这坏人与你说了什么,看把你气成这样?“ 杨峥嘿嘿一笑走近几步,盯着沈艳秋吹弹可破的脸蛋儿道:“姐姐想听么,小弟这便说给你听听?“ 沈艳秋看了看大小姐,又看了看杨峥一脸的坏笑,哪还敢答应,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道:“你,你不要说了,我不要听?” 杨峥自讨了没趣,有些不爽,摇着纸扇道:“第三点还是一个字儿“野”字,大凡是hu狸精,必是不受礼法所约束,有着随心所欲、张狂恣肆的个xing,她一说话,你就会觉得她像一棵来自辽阔草原的野生植物,散发出来的是原始的野xing的气味;她的举止像童蒙未凿的少儿,“咯咯咯咯”,放肆地纵声大笑,许多人觉得疯疯癫癫的,但又总是透出喜人的清新爽快,她一出现,空气顿时就会活跃起来,感染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会突然有了活力,不由自主地想跟着蹦蹦跳跳,便是她让你死,只怕也是毫不犹豫的去了?“ 大小姐哼了声道:“hu狸精果然害人不浅!“ 沈艳秋则道:”这hu狸精也不是人人能做的?“两人全然忘记了,就在刚才自己还被人骂成hu狸精。 杨峥道:“当然了,作为人人羡慕的hu狸精,光有狐,妖、野还是不够的,这世间要说男人,还是喜欢略带忧伤的美人儿,看着她们噙着泪花念一句“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转过这芍药栏前,紧靠着湖山石边,和你把领kou儿松,衣带宽,袖梢儿揾着牙儿沾也。则待你忍耐wen存一晌眠。是那处曾相见?相看俨然,早难道好处相逢无一言。这种杀伤力,可端是厉害无比,你们想想看,那种存在于远处的美好生活幽幽地传来诱惑的呼唤,遥遥无期的期待把希望和绝望像毒药一样涂在她们的伤口上。一看到隐藏在她们眼睛里那一道伤痕,男人就会像狼找到了血迹一样赶紧用she头去舔,就会像侦探找到了线索,迫不及待地要解开她的心灵之谜,这种杀伤力大不大,那周幽王可不是为了去探索美人眼里的神秘,才玩了一个烽火戏诸侯,博得美人一笑,弄得国破人亡也在所不惜,你们说这魔力大不大?“ “哼,大不大我们怎么知道?“大小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忽然道:”你对这hu狸精怎么有经验,说,是不是又勾搭了哪家的hu狸精了?“ 杨峥汗了一把,忙道:“瞧姐姐这话儿说的,家里有两个hu狸精不够,还要再去招一个,老婆是越多越好,这hu狸精可不是越多越好啊?” “算你识相?“大小姐满意的点了点,忽的面上一红道:“不对,你,你说是hu狸精?” 杨峥哪敢回话,低头急走,身后大小姐与沈艳秋一脸咬牙切齿的模样拼命追赶。 只是这样的一幕,落在众人的眼里,无疑是郎情qie意的经典桥段,好生羡慕。 三人追追停停,不知不觉便出了街道,赶往前方一处顺龙潭了,这顺龙潭为地下涌泉形成,潭方数十亩,碧波荡漾,水体澄澈,游鱼可数,潭周边以精美石栏饰之,潭中石亭翼然,潭畔古木苍天。元龙古阁临潭而建,阁身倒映潭中,如诗如画,为这交州城内一胜景。传说古时和顺有龙为患,交州村民修潭敬龙,因此风调雨顺,又因此处四面火山环绕,山上名木古树郁郁葱葱,涛声阵阵;蜿蜒的大盈江水白练般镶嵌在广袤的稻浪、黄花之间,静谧而又耀眼;一泓绕村碧水,鱼翔浅底,河畔古柳如烟;湿地、龙潭、峡谷,鹭鸶、野鸭、老牛,梅花、茶花、稻花,活现了恬静的世外桃源。 杨峥等人赶到的时候,已过了清晨,太阳开始发挥它强有力的光芒,因此四周一片春日的气息,春风徐徐,吹动得两侧的芦苇摇曳生姿,透着几分泥土的清香,带着几分清爽之意,三人嬉笑了一阵,身上正热乎乎的,被这清爽的春风拂在脸上,甚觉周身舒爽。 因潭面颇广,加上四周景色秀美动人,如此清朗的春日,早已集聚了不少游客,杨峥先让大小姐买来了吃食,又让沈艳秋准备了水囊,装满了足够三人喝了清水,这才去租了一条小船好好去领略一下潭中秀丽景色。 潭水颇深,加上这小船的租金不少,所以潭面虽有些游人,也都是三三两两地摇着一只小船儿,彼此说这话儿,一派悠闲,偶尔还能听到一个两个诗兴大发的公子哥,摇着纸扇仰天长啸,虽说那安南话儿是听不懂,但那份情怀还是能体会一二。 三人上了小船,杨峥不会划船,只好站在船头充充大爷的角色了,划船的这种任务自是交给了沈艳秋,要说这女子有些武功就是不错,比如现在,沈艳秋将内力暗暗送到了船浆上,三人的小船,被她轻轻一推,便如一只离线的弓箭,飞了出去,不多时便到了深潭的中央,此时虽说农历二月,但大地已经回春,这深潭早年被人种下不少荷花,这会儿小荷露出尖尖角,几只蜻蜓来回飞舞,一派绿意盎然,让人心情大好。 大小姐平日里为了彭家生意东奔西走,一年难得闲下来,所以根本没机会出来游山玩水,此时见四周景色怡人,刚刚浮出水面的荷花这么一点缀,将这一片深潭打扮得美如画卷,不由得东张西望,看了一阵,才蔚然一叹,道:“往日,我那里知道这天地间还有如此景色,说起来惭愧啊?” 杨峥呵呵一笑道:“大小姐放心,往后啊,这样的日子多得是,咱就好好陪大小姐四处赏一赏,看一看!“ 大小姐面上一喜,嘴上却道:“谁要你陪了,我就喜欢清清静静的游玩,多一个人还怕坏了这里的宁静呢?“ 杨峥知道大小姐是嘴皮子硬,也难得计较,见她神色欢悦,清风拂来,额前秀发随风而动,美得动人心魄,不由得呆了呆!“ ^^^^^^^^^^^^^^^^^^^^^^^^^^^^^^^^^^^^^^^^^^^^^^^^^^^^^^^^^^^^^^^^^ 稍微修改了一下,还请见谅,个人觉得不满意,所以做出了这番举动。 1418章:二十而美,三十而强,四十而贤 大小姐似有所感,扭过头瞥了他一眼,见他痴呆的模样,不由得有几分得意,忽的将xiong脯儿一挺,道:“你,你看什么看,看够了没?” 杨峥哈哈一笑道:“不够,不够,似大小姐这般hu狸精,看一眼怎么能够的,要十眼,一百眼,一千眼,不对,应该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才对?” 大小姐掩着小嘴咯咯一笑,道:“那还不成了老妖怪了,你们男人那个都是喜新厌旧,你也不例外?到那时候指不定多嫌弃呢?“ 杨峥将纸扇打开,道:“大小姐这就不懂了,这男人看女人,可不都是喜新厌旧,比如你家相公就是,这女子是二十而美,三十而强,四十而贤,五十而润;所以说,男人对女人应是二十而慕,三十而助,四十而敬,五十而赏,两位姐姐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就你会说?”大小姐白了他一眼,但与他这番话儿却没有反驳,显然是同意了他的观点。 深潭虽波及甚广,但先天性不足,终究是不如湖泊,江海,那般便利,边边角角便去不了,三人的小船儿在水面游荡了半日,也随着大流穿过荷花丛,去了潭水的东边岸坡,为了游人的方面,沿边栽种了许多垂柳,刚刚吐了新芽的垂柳,带着春日芳香,让人眼前一亮,三人正要上岸,就在这时,听得听得一阵清脆优美的歌声传来,歌声婉转洪亮,甚至动人,三人忍不住扭头循声望了去,只见迎面行来一只船儿,船头坐着一个女子,那女子一系白衣,宽大的白衣胜雪,被迎面的春风轻轻一吹,呼呼作响,那女子只顾低着头,将一双雪白晶莹的小脚丫放入水中,随着船儿不断的波动,激荡的水花,溅得老高,引得这女子一阵欢笑。 欢笑过后,这女子便接着先前的歌声继续唱了下去:“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歌声婉转动人,曲调更是清新优美,尤其是这曲子的那种淡淡的哀伤,被她清脆的歌喉微微带过,竟毫无违和之感,杨峥只了第一句,便知这女子是谁了,不是那沈夫人还能是谁?“ 小船儿已经停止了摇橹,但由于水的浮力作用,加上力的惯性,停止摇橹的小船儿还是微微颤颤的飘了过来,船头将平静的水面划开了一条条的中分线,然后沿着中分线晃悠悠的驶了过来,穿过密密麻麻绿叶红荷,颇有几分诗情画意。 待船儿驶得近了,杨峥放眼望去,不是那王通夫妇二人还有谁,王通今日也可以打扮了一番,一身月白色的长衫,腰间别着一块紫玉,被风一吹左右摇晃,只是他显然是极少穿这种文人服饰,细节方面还有些欠缺收拾的地方,因此少了几分风雅。 而那沈夫人似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一双晶莹剔透的小脚,不断地抖动,时而咯咯笑个不停,时而放声大笑,颇有几分野性,这个到出乎杨峥的意料之外。 大小姐与沈艳秋看了一眼,忽得低声道:“这就是你们男人眼里的hu狸精吧,妩媚动人,妖冶轻狂……?“ 杨峥听着这话儿有些几分酸意,摸着鼻子一笑道:“两位姐姐放心,我这人什么都喜欢,唯独这妖啊,没有半点好感!” 大小姐与沈艳秋先是一愣,待明白了过来,纷纷唾了他一口,大小姐道:“人家那里得罪你了,被你如此编排,若是沈夫人听到了,堂堂的经略大人说她是妖,只怕要气得半死?” 杨峥嘿嘿笑道:“可不是么,所以这话儿可是万万不能让她知道了?” 三人嬉笑间,那船儿摇摇晃晃便靠了过来,王通眼尖,一眼便看到了迎面而立的杨峥,心头大喜,喊了声:“杨大人……?” “哎呀,这不是王将军么,怎么今日这般有雅兴,带着夫人泛舟深潭?”杨峥收起了纸扇对着王通抱了抱拳。 王通将手中的摇橹一放,也抱拳回了一礼,便开始抱怨道:“什么雅兴,让大人见笑了,末将是一员武将,只懂得上战场杀人放火,那里懂什么风花雪月啊,若不是贱内死活非要出来泛舟,末将才不来吃这个苦头,你看看,不就是一汪水潭,几片荷叶,几个亭子,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自家后院的东西多呢?” 听得王通一通抱怨,杨峥觉得有些好笑,道:“王大人的话儿,也不无道理,只是这院中的景色虽好,看多了也就无趣了,这深潭虽不如府邸后院假山,池水、回廊精心布置,但胜在新鲜,出来玩可不是图一个新鲜么,这就好比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窗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王将军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王通并非粗人,只是在军中多年了,骨子里保留了一派军人的作风而已,若将青山流水,改成大漠孤烟,那就是另一方景象了,但杨峥的这番话儿着实有几分道理,尤其是最后一番比喻,虽说得婉转,但每个男人心头的确有哪儿点想法,所以冲着杨峥呵呵一笑道:“还是大人的见识高啊,怪不得大人年纪轻轻就名满天下啊?末将佩服,佩服啊?“ 杨峥含糊了下,正要搭话,却见沈艳秋和大小姐满脸的怒色,大小姐哼了声道:“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有了红玫瑰,却想着白玫瑰,若白玫瑰和红玫瑰都有了,只怕又念着黑玫瑰的好了?“ 杨峥汗了一把,心虚的一笑道:“哪有,哪有啊,不过是随口说说,当不得真的?当不得真的?” 就在三人嘻嘻闹闹中,沈夫人这才站了起来,先收拾了一番,这才走到船头将两只小手放在腰间福了一福,对着杨峥道:“见过大人?” 杨峥忙毕恭毕敬的回了一礼道:“沈夫人客气了,出来游玩没什么大人不大人了,这套俗礼,我看咱们还是免了!不然这大活人可要被礼仪给累死了?“ 沈夫人听他说话风趣,微微一笑,那张毫无岁月痕迹的鹅蛋脸儿,立即带起了两个浅浅的梨涡,被阳光一照,娇媚无比。 “果然是个hu狸精啊?“杨峥嘀咕了声,当着大小姐、沈艳秋的面,自是不敢多看,收了礼便转到了一旁。 沈夫人仍旧站在船头,此时接着整理衣衫的空儿,匆匆瞥了一眼杨峥,见他一身月白色的长衫收拾得整整齐齐,宽大的袖袍随风而动,腰间的那块紫玉,也被他紧紧的别在了玉带上,风儿一吹,虽左右摇晃,幅度却不大,身后那两条儒带随风飞扬,越发衬托得他丰神俊朗!英俊不凡。 沈夫人又瞥了一眼自己的相公,不免轻轻叹了口气,自家相公武将出身,身材欣长,面目也算俊朗,按说配上英武之气,这样的人儿,配上一身儒袍该是别有一番男子气息才是,可自家相公不但没有那股读书人该有的优雅气息,便是平日里的英武之气也全无,与杨峥这么一比,仿佛是一个天上的人儿,一个地上的人儿,瞧了几眼,心有便有一股哀怨之气,娥眉微微一皱,小嘴儿一嘟,哼了声道:“让你陪我出来游玩,委屈你了不成,你看人家经略大人,身居二品,掌管整个安南,难道还不比你忙么,你看看人家,还不是陪着如花美眷,泛舟游湖……?“ 王通素来有些惧内,听了这话儿忙不跌的点了点头道:“夫人说的是,夫人说的是!” 杨峥看得微微摇头叹息,这男人看女人没错,可若是太爱这个女人了,难免没什么出息,这王通也算是个当世名将,堂堂的侯爷,却被自家夫人一句呵斥,便一句话儿也不敢说,安南这些年一败涂地,只怕与这性子有莫大的关系。 沈夫人呵斥完了自家夫君,这才想起身旁还有些旁人,面上一热道:“让大人见笑了?“ 杨峥嘿嘿一笑道:“夫人说哪里话儿,我夫人巾帼不让须眉,本官佩服的很,在我家乡有一位戚夫人,比起夫人还要威风得很啊,他家相公正是在戚夫人每日这般教诲下,终成一代名将呢,本官看夫人与那戚夫人相似,只要假以时日,王将军成为名垂千古的名将指日可待啊?“ 沈夫人本有些担心杨峥觉得自己太过凶悍,不够温柔,此时听了他这话儿,顿时双眼一亮,不知觉伸出手来,一把拉上了杨峥的大手,急切的道:“大人说的是真的么,哪位戚夫人是如何做的?大人可否与奴家听听?”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419章:巾帼不让须眉 ( ) “我日,就算要老子说戚夫人的光辉事迹,也用不着吃我豆腐吧,虽说我杨峥是人称诚实可靠小郎君,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可你当着我家娘子的面,吃我的豆腐,这也太不把她们放在眼里了吧?”杨峥嘀咕了几声,并没有立即应答。 沈夫人见他面色有异,微微一楞,待警觉自己的手时,腾的一下一张粉脸羞得通红,忙收回了手指道:“让,让,让大人见笑了?” 杨峥汗了一把,极潇洒的摆了摆手道:“夫人言重了,刚才小船不稳,夫人情急之下抓了本官一下,若本官因为这个怪罪夫人,未免有失君子风度了,所以夫人不必挂怀?“ 这事儿大家虽看见了,但谁都看得出,刚才沈夫人一时情急之下,才抓了杨峥的手臂,算起来也是无心之举,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彼此心照不栓罢了,却不想被杨峥堂而皇之地说出来,未免就有些不耻了。 “不要脸……?“大小姐骂了声,一旁的沈艳秋则跟在后面嗯了声。 沈夫人一张粉脸更是比朝阳还要红颜几分,略带哀怨地瞪了杨峥一眼,那眼神比杜丽年还要哀怨,吓得杨峥摸了一把冷汗,忙扭过头咳咳了两声,岔开了话题:“要说这位戚夫人也着实是个女中花木兰,她本是官宦之家,她的父亲最高做到总兵官的位置,在明代也就是大军区的司令员了。因为出身军人世家,所以这位王夫人年轻的时候,就喜欢舞枪弄棒,而且据说拜过名师、得过真传,功夫比她后来的老公戚继光还要厉害几分?“ 沈夫人听得好奇,道:“世间还有这么厉害的女子么?” 杨峥心道:“这样的女子还少么,我家就有一位?”说着看了一眼沈艳秋。 沈艳秋似有所感,面上一红,狠狠瞪了一眼,趁人不注意,还挥舞了一下小拳头,杨峥吓了一大跳,哪还敢多看,拍了一下胸口道:“可不是么,这位戚夫人因为性子比较泼辣,经常会跟武术大师戚继光动起手来,而每一次那位武术大师戚继光最终都会被打得落荒而逃。” 场上杨峥与王通倒也罢了,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一个惧内,因为这事儿权当一趣事听听,可三个女子却是震惊不小,要说这还是读书人不好,弄个什么三从四德让女子遵守,所谓三从,未嫁从(听从)父、既嫁从(辅助)夫、夫死从(抚养)子,意思是说女孩子在未出嫁之前要听从家长的教诲,不要胡乱地反驳长辈的训导,因为长辈们的社会见识丰富,有根本性的指导意义;出嫁之后要礼从夫君,与丈夫一同持家执业、孝敬长辈、教育幼小;如果夫君不幸先己而去,就要坚持好自己的本分,想办法扶养小孩长大成人,并尊重自己子女的生活理念。所谓的“四德”是指:德、言、容、工,就是说做女子的,第一要紧是品德,能正身立本;然后“言”,要有知识修养,言辞恰当,语言得体;其次是“容”,即相貌,指出入要端庄稳重持礼,不要轻浮随便;最后是“工”,即治家之道,治家之道包括相夫教子、尊老爱幼、勤俭节约等生活方面的细节,这样也决定了女人的地位,在这个时代,以“家(户)门”为界的“男外女内”——男人在外面从政、打仗、服役、种地、打猎、经商等,女人在家内“主中馈(主持饭食酒浆等家务)”、务蚕织,生儿育女、孝敬公婆等。 在上层阶级,“外”事是指主持、参与政事军事(也叫“公事”、“大事”),这是男性贵族官僚的特权,妇女不许涉猎,违反了就是“牝鸡司晨,惟家之索”(母鸡打鸣,是家国的不祥之兆)。在下层,农耕社会小农的典型劳动分工就是男耕女织(如牛郎织女的传说)。这种对男女位置和分工的划分,就形成了在居处、活动、交往、行为等日常生活中的内外障隔——“男主外,女主内”,“男女授受不亲”,“内言不出,外言不入”等“男女大防”的礼教,所以陡然听到戚夫人的壮举,怎能让三女子不惊讶,惊讶过后,对这位女中的花木兰更是又敬又佩。 杨峥可不知道三女子内心的惊讶,还以为三女子被戚夫人的英雄壮举给吓着了,呵呵一笑道:“要说这位戚夫人除了人凶悍了点,武功高强了,脸儿冷了点,脾气臭了点,还是有些优点的,比如眼光就不错,于千万人之中遇见她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当年,这位身怀绝技的戚夫人,在年轻的时候,就像三国时那位同样泼辣的孙尚香公主一样,还就是看中了当时家境贫寒的戚继光,并毅然决然地嫁到戚家,完成了由王小姐到戚夫人的伟大蜕变。这个转变对戚继光可没什么多大的改变,夫人虽然身份变了,可她的泼辣性子没变,圣人说的什么三从四德,她根本没放在眼里,脾气大得吓人,在任何事儿上都特有主张,以至于动不动就跟戚继光顶撞起来。戚继光本来以为,拿出点儿大老爷们儿的威严就可以把这位王夫人震住。哪知道这位女中花木兰根本就不吃这套,动不动拔出兵器来就跟戚继光比划两下,比划就比划吧,可怜的戚大将军,竟打不过她,这下这位做丈夫的戚继光就没好日子过了。” 这下不仅仅是王通听得有些兴趣,就是沈夫人、大小姐、沈艳秋也是满脸的好奇,尤其是沈夫人往日,觉得自己对自家夫君的确有些过分,可听了戚夫人的关荣事迹,这才知道,与人家比,自己这点河东狮吼只算是萤火之光,与人家戚夫人的皓月之光根本是没法比,登时心头那点愧疚之感立即消失得无隐无踪了。 王通则摸了一把冷汗,心道:“幸亏我家夫人不会武功,若不然还不拆了我这把老骨头!” “大人,你快说说,这戚夫人有何种本事?让戚将军终成一代名将的?”沈夫人一脸的期盼,有些迫不及待的问。 杨峥有些可怜的看了一眼王通,再看沈艳秋、大小姐也是一脸的好奇,心道:“我靠,这两个狐狸精可莫要效仿擦才好?” “你倒是说啊?”沈艳秋见他磨磨蹭蹭的道。 杨峥汗了一把,尴尬的一笑,道:“姐姐能不能答应我,听了这戚夫人的光辉事迹,不要恃强凌弱,我才,我才答应说,不然打死也不说。“ 三女子一愣,沈夫人与大小姐各自掩着小嘴嬉笑不止,沈艳秋则一张小脸腾地一下涨得通红,跺了跺脚道:“你,你这个挨千刀的,本姑娘什么时候对你恃强凌弱过?“ 杨峥道:“往日姐姐那是不知啊,今日听了这戚夫人的光辉事迹,难免对姐姐有所触动,若姐姐学了那本事,这往日我还活不活啊?“ “你,你……?“沈艳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忽的峨眉到竖,双手插着小蛮腰,面露狰狞,喝道:”你说不说?“ 杨峥吓了一大跳,忙将脖子一缩,道:“说,说,姐姐息怒,姐姐息怒,我这就说?” 王通本对杨峥站在船头,沈艳秋撑船,大小姐身旁作伴的生活甚是羡慕,只觉得这个大人好福气,年纪轻轻便做了安南经略,正儿八经的二品大员不说,风流倜傥的公子形象更是深入大明,身旁还有这么两个温柔动容的女子陪伴左右,便是昔日周郎只怕与之相比,也差了几分火候,心头正暗恨这人比人气死人,待听得沈艳秋这一声轻喝,下意识的缩了锁脖子,伸手摸了一把冷汗道:“家有女中豪杰,看样子大人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啊,亏我家的不会动武,不然……?” 沈艳秋似也觉得自己太过凶悍了,面上一热,看了看想要说什么,却又拉不下这个脸,只好继续板着脸道:“你,你还不说?” 杨峥叹了声道:“戚夫人的光辉事迹果然是说不得的?” 话虽如此,还是可怜巴巴的应了声道:“哎,这便说?” 沈艳秋看自己还没怎么着,这挨千刀的便装出这般可怜的模样,仿佛自己做了什么不忍忍受的事情一般,让人好生气恼,瞪了他一眼,道:“你好好说话?再这样,本姑娘可就不客气了?“说着晃了晃自己的小拳头。 ^^^^^^^^^^^^^^^^^^^^^^^^^^^^^^^^^^^^^^^^^^^^^^^^^ 昨晚喝了不少酒,到了这会儿头还疼得厉害,所以来得比往日要迟些,还请见谅,但小景码字还是有些节操的,所以今晚的更新应该是不会少,还是三更,能支持的书友们,莫要忘记了你们的支持,拜托了! 1420章:一夫不耕天下为之饥 杨峥咳咳了两声道:“快,快收起来,我这人天生胆小,可见不得这等杀人的凶器!“ 沈艳秋有些哭笑不得,唯有狠狠瞪了一眼这个可恨的人儿。 杨峥嘿嘿一笑,眼里露出几分得意,轻轻将纸扇拉开,摇了几下,才开始戚夫人的光辉事迹:“要说这世间的事情,从来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过是一两年的事情,戚将军怕老婆的事情已如春风一样,传遍了整个军营,便是军中伙夫也知道,在戚家真正的老大是戚夫人,而不是他家将军!“ “这戚夫人这么厉害,果然是女中豪杰,好生让人羡慕?“沈夫人一脸的崇拜,那模样让杨峥深深有些罪恶感,只好无限同情的看了一眼王通,继续说道:“事情越传越大,军中将士都为自家将军鸣不平,没有一个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将军,被一个女子欺负,让人笑话,所以军中将士就开始为戚将军出谋划策,好给戚夫人来点教训,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做三从四德!” 大小姐哼了声,道:“你们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凭什么要我们女子依靠你们男人,这都是你们男人对我们女子的轻视?“ “妹妹说的不错,什么三从四德,我们女子离开你们这些臭男人未必就活不下去,再说了,这“四德”本是对宫廷妇女的四种必备的修养——德行(德)、言辞(言)、容貌(容)、技艺(功)的培训和修养,包括了传统“妇学”四项教育内容,所以儒家称作“四教”,又叫“四行”。本起源于宫廷妇女教育,属于“妇女遵守的礼仪、“阴职”(妇女担负的职责),那里是寻常百姓家女子要做的事情,只是不知什么时开始,这股宫中风气,扩展到上层家庭对承担妇女角色的修养。 女孩十岁,就在家里接受女师教育——教给“婉娩听从”(德、言、容,柔顺听话)、执麻橐(纺搓麻线,古代衣服多以麻、葛、丝为原料)、治丝茧、织布制衣,学习准备祭祀和助祭的一系列工作(功,纺织、缝纫、备饭食酒浆等)。出嫁之前三个月,宗族请女师对女子培训,“教以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培训完成之后,还要举行祭祀仪式,以成“妇顺”。 “妇德谓贞顺,妇言谓辞令,妇容谓婉娩,妇功谓丝橐。”后代一直不断的延续,其实这一套以杨峥的眼光来看是不可思议的,便是在当时也有许多的女子表示不满,还给出了反击,如汉代女教家班昭在《女诫》具体指出:“妇德不必才明绝异”(意思是不必具备特异才能,这是明代“女子无才便是德”流行语的最初依据),做到“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就是具备了妇德。班昭更注重妇女品行的修养,只是这种声音毕竟太少,到明清后,所谓的三从四德的趋势越发明显,几乎成了铁板钉钉的事情,其具体的如何从,如何德也更加具体繁细,对妇女在不同情境、不同角色中都有详细的规范:身为妻妇,事夫、事舅姑(公婆)要恭顺柔和,身为正妻,还要“去妒”,帮丈夫纳妾;身为母亲,要会“教子”,为继母要“慈爱前子”;与家庭成员相处,要“和叔妹(小叔、小姑)”“睦娣姒(妯娌)”。家境贫寒要能“安贫”,富贵还需“恭俭”。还要“敬身”“重义”“守节”“复仇”……具备一系列美德。可以说这是一种无形的锁链,牢牢的锁住了这个时代的女子的一举一动,因为待听到戚夫人的光辉事迹,才会如此的惊讶。 “呵呵,这个我完全同意?”杨峥笑眯眯的道。 沈夫人瞥了一眼杨峥,道:“杨大人这不是玩笑话吧?” 杨峥知道在这个时代,很少有男人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即便是想说,这不敢如此公开的说,毕竟这些规矩,这些言语,可都是圣人之言,寻常读书人岂敢造次。 杨峥呵呵一笑道:“这个当然了,不瞒夫人,杨某的优点本就不少,其中之一啊就是崇尚自由,平等,和睦的生活,夫妻之间能做到赤诚相待,互相忍让,相濡以沫,夫唱妇随,不是很好的事情吗,偏要弄那么多的规矩,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沈夫人叹了声道:“杨大人可算是为我们女人说了一句公道话,男人读书求取功名,治国平天下,这是男人的事情,而我们女子则维持生活衣食之需的采桑养蚕、纺绩织作,务中馈、备酒浆;还要奉养公婆、丈夫,生养孩子,招待宾客;最者便是准备祭祀的用品和协助祭祀等。,常言道,“妇功,不必工巧过人”,“专心纺绩,不好戏笑;洁齐酒食,以奉宾客,是谓妇功”。但是从家庭需要出发,巧媳妇历来受到赞誉,“懒”和“笨”的妇女是受谴责和嘲弄的对象,可天下的男人就没想一想,有几个女子喜欢做“懒”和“笨”的女子呢,古有“一夫不耕天下为之饥,一妇不织天下为之寒。”话儿,可见我们女子的辛苦,未必就比你们男人差?“ 杨峥点了点头道:“这个自然,这天下女子承担的妇功不但是家庭得以延续的重要保证,也是历代国家赋税收入的重要来源,古有“一夫不耕天下为之饥,一妇不织天下为之寒”的成语,班固在《汉书&#8226;食货志》指出妇女昼作夜集,每月相当于四十五个劳动日,比男人要辛苦多了,更别说,在”家里的事是女人的事“的观念下,很多男人对家事不管不问的,嘴上说爱妈其实啥都没为妈做过;加之“从夫居”的想法,结了婚就自动默认妻子是自己原生家庭的劳动力,于是就想着自己负责继续享受妈的劳动成果,媳妇负责为妈的辛劳作出补偿,这种辛苦,若不亲自做一回女人是无法理解的!“ 杨峥一时说得高兴,全然忘记了自己在说什么,待见四周全没了声音,才抬头一看,险些吓了一大跳,只见沈夫人、大小姐、沈艳秋一个个目光楚楚的看着自己,那模样杨峥还是头一次看到,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道:“夫人,你这,你这是做什么?“ 沈夫人哦了声,这才醒悟过来,红着脸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杨大人这番话儿有些新意吧了?“ “我日,有些新意也用不着这么看着我吧,我怎么感觉是进了唐僧进了女儿国呢?“不过细细一想,自己这番话儿的确是新意了些,那些读书人即便是敢说,只怕也不会说得那么头,谁不想在家做个大老爷,非给自己整成一个上海小男人?” “嘿嘿,夫人说笑了,对了,我们刚才说什么来着?“杨峥一笑,急忙转移话题,沈夫人那灼热的目光可不敢多看。 沈夫人看他模样,掩着小嘴咯咯一笑,那风情万种的模样,的确是让人眼前一热。 “大人还真是健忘,刚才还给我们说戚夫人的事迹,这会儿就忘记了,也不知刚才说了一番话儿还记不记得住?”沈夫人巧笑连连地瞥了他一眼道。 “这个怎么说呢,我这人吧,最见不得好看的女子了,太好看的女子,我啊,这脑子,这眼睛可都看美女去了,说的话儿么自是一只耳朵进,另一只耳朵出了?”杨峥嘿嘿一笑,打趣的道。 这话儿虽有些讨好的味道,但那个女子不喜欢听男人说些好听的话儿,若不然,那潘金莲也不会跟了西门庆啊。 沈夫人早已是过来人,那里听不出这话中的赞美之意,横了他一眼道:“大人这是在说戚夫人么?” 杨峥一愣,随机哈哈大笑道:“可不是么?” “哎呀,大人你总算是说戚夫人了,不瞒你说,末将都等得老大不耐烦了,末将就是想听听,那戚夫人是个什么样子的女子,能把自己丈夫吓成了一代名将,那戚将军该有多怕老婆啊?“ “我日,老子费了半天口舌都说了什么了,尽说多余的废话?“暗骂了几声,看了一眼四人,道:”要说这戚夫人还是真厉害,说戚将军在训练出戚家军后,因为戚夫人一直都随军,所以戚将军家里的这点儿糗事,部队的兄弟们就都知道了。大家总是在戚继光被老婆欺负后给他出些馊主意。 这一天,戚继光在家里又被打得落荒而逃,一直逃到了军营里。那帮兄弟看戚继光很惨,就鼓捣他说:“你老婆太不像话,这种老婆把她给宰了算了。不如我们在帐中设伏,找人把她叫到军中大帐来,然后我们大家刀枪剑戟一起上,把她给咔嚓了算了。就算不咔嚓,也得收拾她一顿,也好给你解解气啊!”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就这么多了,还没睡的书友们可以继续围观了,明日要早班的,还是早些休息,明日看也是一样的! 1421章:一妇不织天下为之寒 ( ) “说得好!”黎利面上涌出喜色,便是一旁的黎元龙也点头不止,心道:“这个范文巧还真会说话儿。听着就是舒坦,可比阮鹰那个老东西强多了?” “只要本王还在,旁人休想夺了这安南的江山,阮鹰不行,大明也不行!“黎利说着紧紧握了握双手,目光忽得涌出一股杀气,偌大的书房里立即变得杀气腾腾。 范文巧吓了一大跳,抬头看了一眼,只见黎利面容狰狞无比,杀气腾腾,哪还敢多看,急忙低下头不敢言语。 “本王虽不喜杀人,但想要打本王的主意,本王也不怕破例杀人!这江山是本王打下来的,本王可以给予,却绝不容许谁夺走!“说着,猛的一回头喝道:”范大人陈鹄禅让皇位一事就交给你了,你速速替本王办好,必要的时候,告诉那陈鹄,若执迷不悟,本王既可以扶他坐上宝座,也不怕在拉下来杀了他,若他识相,本王刚才说的话儿还算数,让他做个逍遥侯,保一生衣食无忧!“ “微臣明白,微臣这便去准备!”范文巧立即站了起来,躬身行了一礼道。 “去吧!”黎利摆了摆手道。 范文巧应了声,转身去了,不多时身影消失在一片山山水水中,再过了一会儿不见了踪影。 待范文巧的身影彻底消失,黎元龙立即走了上前道:“父王登基,只怕阮家未必答应,那些旧部只怕……?” 黎利并没有立即搭话,而是将目光换换移了开来,前方是一扇巨大的窗户,扇叶已打开,清风徐徐,透着几分凉爽之意,他猛吸了一口气,将目光看了出去,窗外有假山、凉亭、殿堂、庙宇、水池等建筑,布局巧妙,形成了一道优美风景线,而那假山中,那颗被除掉枯枝败叶的芭蕉树,才几日的功夫立即长出了新的枝叶,随风而动……?“ 黎利看了许久,才一字一字的从嘴里吐出来:“阮鹰勾结大明,叛国求荣,乃十恶不赦的重罪,如今罪证已查明,着本王号令,等本王行了禅让之礼,处以ling迟酷刑!“ 黎元龙一愣,随机大喜:“父王英明!“ 黎利摆了摆手道:“此事重大,你去好好准备?“ “孩儿这就去!“黎元龙应了声,转身匆匆去了。 黎利神色在一刹间变得柔和下来,望着窗外的那颗芭蕉树,自言自语的道:“阮鹰非本王要如此待你,要怪就怪你太出色,你不死,本王心头难安啊!“ 下了两日的绵绵细雨,难得晴了一日,大小姐与沈艳秋便嘟哝着天气太好,要出去看看,起初杨峥不答应,待两女子央求急了,嘟哝一句有什么好看的,山山水水,家里不是有么,非得出去看么?这不是折腾人么?“ 起初两女子也只是嚷嚷,待听了这话儿,立即不满了,大小姐干脆用了司马光夫人的一番话儿来反驳,这其中的典故是说,北宋丞相司马光的夫人,元宵夜也要到市上看灯赏景。司马光说:“家中有灯,何必到市上去看”。夫人说:“我还要观看游人”。司马光只好无奈自嘲:“难道我是鬼吗?”让杨大人不得不答应陪着两位娇妻去泛舟游湖。 见夫君答应,两人大喜,有大小姐准备膳食,说是膳食,其实也就是昨日龙抬头吃剩下的面条、饺子而已,在大明二月二这一天,同样谓之龙抬头”。这一天人们盛行吃面条,称为“龙须面”;还要烙饼,叫作“龙鳞”;若包饺子,则称为“龙牙”。总之都要以龙体部位命名。三人匆匆吃了饺子,面饼也不用做轿子,干脆就走路出去。 交州在大明治下二十年,已变得繁华无比,各种高高低低的房舍从东到西、环山而建,渐次递升,绵延两三公里。一座座古刹、祠堂、古建疏疏落落,却透着历史的古韵,街道的前方是一马平川,清溪绕村,垂柳拂岸,清风拂面让人留连忘返。 为了这次出游,大小姐与沈艳秋可谓是花了一番功夫在装扮上,今日的大小姐一身大红色的素锦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略待婴儿肥的瓜子脸洋溢的迷人的笑容,恰到好处的淡妆为其秀美绝伦的容貌凭空添了几分淡雅之气,因为稍微涂抹了一点胭脂两腮便润色得似一朵怒放的琼花,白中透红。簇黑弯长的眉毛似画非画,一双流盼生光的眸子黑白分明,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珍珠白的宽丝带淡淡绾起乌黑飘逸的及腰长发,却散发出了一股仙子般的气质,让人不敢直视。 与大小姐的精心打扮,沈艳秋则要简单了许多,一身淡蓝色的,白纱衣,简单又不失大雅,妩媚雍容,雅致的玉颜上常画着清淡的梅花妆,原本殊璃清丽的脸蛋上因成了女人而褪怯了那稚嫩的青涩显现出了丝丝妩媚,勾魂慑魄。似嫡仙般风姿卓越倾国倾城的脸,落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般另男子遽然失了魂魄,若说这些倒也罢了,偏生那一双眼眸漆黑如墨,顾盼之间透着别样的风情。 有两个大美人在旁,杨大人纵不讲究,也不好意思站在一旁了,为了更加衬托男才女貌的效果,杨大人今日换了一身轻衫,明亮的腰带上挂着一块价值不菲的紫玉,一把纸扇捏在手中,面带笑容,十足一个风度翩翩的斯文公子,往大小姐和沈艳秋身旁一站,在这座美丽的街道上,立即形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无论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无论是叫喊的,还是在忙碌的,当三人一字排开的走过来,刚刚还繁华的街道立即变得安静下来,人人都抬起头来,默默的看着眼前这三人,虽说这年头翩翩佳公子与绝世美人并不少,可似这般绝配的人儿,还是头一遭,众人只觉得这三人就似是汉人的那画儿里走出来的人儿一般,精致得不像人类。 杨大人显然没想到会有这种效果,微微冲着惊讶的众人抱了抱拳道:“让诸位见笑了,见笑了?” 大小姐一听这话儿登时不满了,道:“什么见笑 ,感情是咱与沈姐姐这模样给你丢人了不是?” 杨峥心道:“这还丢人,再好看点,还要不要让人活了?” “嘿嘿,哪有,你知道那几个妇人刚才喊你们什么?”杨峥笑眯眯的道。 大小姐道:“什么?” 杨峥道:“hu狸精!” “你才hu狸精呢?”大小姐面上一红,随即露出一丝怒色,只是这堪比出淤泥而不染的面容,便是生气也美得动人心魄。杨峥哈哈一笑,道:“这你就不懂了,这男人看美人,犹如雾里看花花非花,水中望月月非月。是非真假假亦真,善恶正邪邪亦正,是看不真切的,这女人看女人就不同了,本着同类,自是本着吹毛求疵的眼光在看了,所以说是不是美人,通过男人之口其实算不得数的,反而是这女人之口,更加真实?“说到了这儿,他轻摇了两下纸扇,继续道:”在众多的称赞中,若能得同为女人的女子骂上一声hu狸精,嘿嘿,那可是了不得的美人?“ 这话儿虽听得不是那么中听,但其中的马屁话儿,还是让大小姐与沈艳秋嫣然一笑,齐声道:“这是什么道理?” 杨峥轻摇着纸扇,与两女子并排而走,听了这话儿,一笑道:“我问两位姐姐,你们若看到比自己好看的女子,会怎么骂她?” 沈艳秋与大小姐彼此看了一眼,道:“好端端的,干嘛要骂人!” 沈艳秋道:“对,我也不喜欢骂人?” 杨峥哈哈一笑,倒也没继续追问,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这寻常女子若是看到比自己好看的女子,最多也就是一句”小贱人,小sao货,小妖精,两位姐姐说说是不是这样的?“ 大小姐与沈艳秋面上一红,可细细一想,的确如此,大小姐红着脸道:“好像是这样的?“ 杨峥道:“小sao货、小贱人、小妖精、赔钱货,不过是对寻常美人的骂法,可若是绝世美人,他们骂得最多的可不是一句“hu狸精”么,你看千古第一美人妲己,不就是被人骂做了hu狸精,还有不堪一个女人把持国政,盛邀骆宾王大才子愤而写就《讨武檄》,也有“hu狸精之媚”褒姒、妲己,到合德、飞燕可都是被女人骂成hu狸精,二位姐姐想想看,她们的绝世容貌,可有人质疑过,所以说,两位姐姐应该感到庆幸才是,这hu狸精的殊荣,可不是寻常美人能得到的,你们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 第一更先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依旧是三更! 1422章:忽闻河东狮子吼 ( ) 众人往日只觉得那梁山好汉鲁智深杀人不眨眼,可没觉得有什么计谋,听杨峥这么一说,还真是那么回事,大小姐掩着小嘴一笑,道:“两位姐姐可没听他胡说,什么鲁智深,智慧很深,我看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 众人一阵哄堂大笑,沈夫人道:“对,对,还是妹子看得仔细啊,他们男人就喜欢嘴里放炮?“ 杨峥汗了一把,心道:“这年头,谁嘴里还没有炮仗,说大实话成么?“ “大人,这戚将军这次可教训成了么?“王通看了一眼自己妻子,小心的问了声。 杨峥哦了声,道:“险些给忘了,王将军你想啊,连貌似粗人的鲁智深都有急智,就更别提本来就聪明绝顶的戚将军了。他看着发威的老婆大人只犹豫了片刻,就很自然地说:“哦,我想杀只鸡来给夫人补一补!” “这样也成?”王通瞪大的一双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杨大人叹了声,道:“这到也罢了那位不怒自威的戚夫人听了之后,倒头就睡,临了只说了一句话:“以后杀鸡动静小点儿!” 于是,这位英勇无比的戚继光戚大帅就拎着他的马刀去“马杀鸡”了。 杨峥的话儿还没说完,一旁的沈艳秋、大小姐、沈夫人早已笑开了,只觉得戚夫人实在太可爱了,简直就是几千年来,妇女的典范,什么三从四德,人家全不当一回事儿,还不是照样将一个家收拾得稳稳当当,听大人说,人家还将自家丈夫训练成千古名将呢,这份功劳可不比什么遵循三从四德的家庭妇人要大得多。 其实细细想一下,古往今来,怕老婆的男人,似都有大成就的,如 开创大隋基业,混一舆图,统一南北,立下赫赫功绩的文武大帝杨坚,事实上是个不折不扣的怕老婆的可怜虫,身为帝王之尊,在老婆的高压管制之下,过的可是柳下惠的日子,怎一个苦字了得。独孤氏十四岁就嫁给杨坚,发誓生死同一。独孤氏聪明仁爱,识达古今,为史上少有的政治天才,在帮助杨坚夺得皇位的过程中建立了功勋,与杨坚一起被称为“二圣”,威风无比。这也就罢了,更令不可思议的是独孤后还提出一个在当时看来极其过分的要求:杨坚需发誓不有异生之子,不亲近独孤后之外别的宫女姘妃,理由是以避免妃嫔争宠,皇子相争。怕老婆的杨坚居然答应了她。 叛臣尉迟迥有个孙女尉迟嘉华非常漂亮,杨坚偷偷临幸,独孤氏乘皇帝上朝,派人一刀杀了这个美貌女孩。杨坚又悲又怒,单骑从御花园抢出,直入荒山三十多里。大臣追上,拦马苦谏。杨坚叹息:“我贵为天子,不得自由!”据说,这就是汉语“自由”一词的最早出典。驻马良久,半夜才回宫。可以说,隋文帝是中国历史上级别最高最出名的怕老婆汉子。 独孤氏不仅管束自己的丈夫,也管束自己的儿子。长子杨勇由于好色,最终被废掉太子位。次子杨广善于掩饰,做出一副“勤俭节约忠贞不二”的模样,竟然取代了兄长继承皇位。而这位杨广,就是大大有名的隋炀帝。后来,独孤后因病去世,年未五十。杨坚自从独孤后殁后,为结发妻子办完丧事,便以年逾花甲之高龄,奋起余勇,接连召幸陈宣华夫人与蔡容华夫人。陈宣华夫人原是陈后主的妹妹,生得国色天香,闭月羞花。蔡容华夫人也是南国佳人,一样风流娇媚。二人早已入宫,文帝也早有意,只是以往碍于独孤后而无缘得幸。从此隋文帝日日欢宴,时时歌笑,比独孤后在时,放浪了不少。杨坚年老,禁不起每日床笫声色,不久染病在床,杨广趁间调戏宣华夫人,杨坚听说后哀叹道:“畜生何足托大事,独孤误我!”然而此时已于事无补。杨广派亲信宇文述领东宫侍卫逮捕了柳述、元岩,强行逐出宣华夫人与侍疾宫女。右庶子张衡怀藏利刃,深入文帝驾前,一举结果了文帝杨坚。不久,杨广即位,是为历史上最荒淫无道的隋炀帝,短短十几年间,便将其父杨坚苦心经营数十年的隋帝国折腾得摇摇欲坠,最后葬身于农民起义的号角中,若是当年独孤皇后还在,大隋的江山,会二世而亡么。 再如,大才子陈季常,在成名之前,龙丘的房子叫濯锦池,宽敞华丽,家里养着一群歌ji,客人来了,就以歌舞宴客。而陈慥的妻子柳氏,性情暴躁凶妒,每当陈欢歌宴舞之时,就醋性大发(其实也是可以理解的)。拿着木杖大喊大叫,用力椎打墙壁(当然她不敢打陈慥,否则就会遭到休妻的惩罚),直到把客人都赶跑。他与苏轼交好,苏轼是一个极为风流的人物,柳氏怕自己的男人被苏轼带坏,所以经常给苏轼脸色看,苏轼便写了首诗送给陈季常:“龙丘居士亦可怜,谈空说有夜不眠;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苏轼的本意只是发发牢骚,顺便调侃一下老友。却没想到“苏子文章天下闻”,陈季常从此闻名遐迩,成了怕老婆的典型。 不过陈季常的诗书画堪称一绝。而“才子”往往是和“风流”挂钩的,如果不是其妻“管理”严格,他流连欢场的时间就会很多,就很少有时间来吟诗作画了。由此看来,男人怕老婆也没什么坏事?管得越紧,成就也会越高?“ 场上唯独王通一脸的苦相,不知是感同身受,还是有感而发,自言自语的道:“堂堂护国将军,不怕敌人,竟被自己妻子打得落花流水,可怜,可怜啊?” 沈夫人一听这话儿登时不乐意了,哼了声道:“可怜什么,告诉你, 你王通没成为当世名将,那是因为我没对你严加管教,若不然岂会是区区一个成山伯了?再说了怕老婆有什么不好,你看人家皇帝不是怕老婆才成为一代明君么?你还敢可怜,怎么着嫌我对你太好了是吧?“ 王通打了一个寒颤,没想到自己几句感叹竟迎来了这番话语,哪敢多言,他可是吃过苦头的,想当初他便是人忍受不了这种被欺压的感觉,才背着老婆养了个小妾。有一天终于被老婆发现了,赶来兴师问罪。正在与人高谈阔论的王通,得知老婆前来,赶紧飞快地赶着牛车逃跑。 牛车自然无法跑得很快,王将军很着急,麈尾也当了鞭子用,偏偏车辕很长而麈尾很短,牛屁股够着很费劲,自己急的要命,旁人笑的要死。后来有人编了个段子,建议将来要给他加九锡,有两种东西是一定要给的:短车辕、长麈尾。自事儿后,那小妾虽是收了,可有还不如没有,一年见进一次闺房,弄得牛郎与织女一般,不过这样一来,他也收取了这个心思,再也不整什么幺蛾子,这些年除了战事上诸多不顺外,一路有妻子陪着,日子倒也过得不错。 杨峥见王通这模样,再不说两句,只怕今晚回去,堂堂的成山侯怕是日子不好过,呵呵一笑道:“其实这戚夫人与戚将军的事儿还有后半段,据说,大名鼎鼎的戚将军是原本不怕老婆。后来,唯一的儿子在征战中触犯军法,被戚继光斩杀了。妻子伤心欲绝,深觉丈夫一根筋,便立誓不让戚继光纳妾——反正我岁数大了,不能生养了,你就跟我一个人过一辈子吧。你心狠手辣,我就让你断子绝孙。戚继光欠着妻子一个情,不敢造次,表面上也不敢纳妾,这是他怕老婆的真实原因。 为了接续香火,戚继光还是偷偷娶了两个妾,养在外面,并生了两个儿子。十多年后,戚夫人得知此事,跟戚继光大吵大闹,让他把两个儿子都带到府上来。戚继光眼见大事不好,于是把戚夫人的弟弟,也就是自己的小舅子叫来,其时,小舅子是戚继光的幕僚之一。戚继光说,现在有三条路摆在你姐姐面前,我自己没法跟她说,麻烦你一定转告她。上策是妾和儿子都保住。次策是保住儿子,把妾赶走。下策是玉石俱焚,你姐杀掉我的儿子,我带领士兵杀掉你们全家,然后弃官潜逃。你看着办吧。 第二天,戚夫人在见到戚继光的儿子之前,其弟跪在她跟前,苦苦哀求。戚夫人说,他让我没了后代,我就让他没后代,这事没完。弟弟大哭道:“姐姐你死了没关系,难道你就忍心我们灭门吗?戚继光连自己的儿子都敢杀,他还怕谁?” ^^^^^^^^^^^^^^^^^^^^^^^^^^^^^^^^^^^^^^^^^^^^^^^^^^^^^^^^^^^^ 昨天的更新不给力,只有原因的,杯来杯去,酒就多喝了几杯,所以什么就不知道了!请见谅哦! 1423章:天下乌鸦一般黑 戚夫人氏只好妥协,把戚继光的儿子留下抚养,两个妾则每人打了几十棍子,撵出戚府,戚继光因对妻子的愧疚,所以选择了容忍,其实这也看做是戚将军对夫人的爱恋,这世上没有怕老婆的男人,只有尊重老婆的男人!” “说得好,这世上那有男人怕老婆的,分明是宠着她嘛?”王通趁着三人不注意,飞快的对着杨峥竖了一个大拇指,那神情似再说:“大人,真够意思?” 沈夫人哼了声道:“这啊,都是你们男人虚伪的借口,那戚将军若真是一心一意的爱着自己夫人,心里又岂会容得别的女子,还生了孩子,大人说这话儿未免虚伪了些吧?“ 若是几年前,听了这么质疑的话儿,杨峥必要打趣了几句,可经过这几年的历练,杨大人再也不是昔日的那个逞一时口舌之争的彭家下人了,如今的他是堂堂的安南经略,手握兵马大权,正儿八经的高官了,若仗着自己的才学去逞一时口舌之快,未免轻浮了些,位居高位,就该有高位的样子,人高在忍,诸事能忍品自高。人贵在善,积德行善方为贵。人杰在悟,悟透人生则杰。英雄未必在成败,在其身体力行。 人生苦短,盛衰荣辱转瞬即逝,唯其心志长久。功名利禄如过眼烟云,随时幻灭,唯其芳名千古。这才是一个高位者该有的觉悟,所以听了沈夫人这半是打趣,半是讥讽的话儿,并没什么不适,淡然一笑道:“夫人有所不知,这戚将军祖上在我大明开国的时候,也立下了点微博功劳,也算是将门之后,他十几岁的时候就是一个四品将军了,对于祖上的这份世袭的将军,戚家看得很重,戚夫人不能生育,用祖先性命换来的这份世袭将军就要在戚将军手中断掉,这个自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不是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么,戚将军是怕自己没有脸面去面对死去的父亲,对不起先祖用性命换来的这份功勋,这才偷偷藏了两个小妾,可以说这两个小妾并不是他真心愿意背着戚夫人去娶的是,为了对得起戚家的列祖列宗,才不得已而为之,可以说从本心上来将,戚继光尊重戚夫人,敬爱戚夫人并没有半点水分!“杨峥的话儿,不紧不慢,不卑不亢,不急不躁,一番话儿说下来,倒是让沈夫人有些不好意思,看了他一眼,阳光下那风轻云淡的模样,竟让沈夫人不敢多看,多年未曾乱的心儿,此时砰砰砰了几下,如一头小鹿在撞一般,恩了声不敢再多言,低下头看向了别处。 王通还是头一次看到自己的夫人露出这么一副小女儿的媚态,顿时大为高兴,对着杨峥又竖了一指。 杨峥点了点头,不再多说,转过身子走到了沈艳秋和大小姐的身旁,两女子见他走过来,大小姐眨着双眼,道:“说了半天,你是不是特庆幸,本小姐不会武功啊?要不然也给你拾到拾到,说不定你现在就入了内阁,做了那一品官儿呢?” 杨峥一听大小姐这话中的酸意,那敢引火上身,将手中的纸扇轻轻打开,道:“怎么好端端的扯到我身上来了,我是那样的人么?” 大小姐哼了声道:“都说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就是,这天下啊,就没有猫儿不吃腥。”沈艳秋在一旁小声嘀咕道。 杨峥瞪了她一眼道:“旁人我可不知道,不过我么,那是绝对不吃的,我家都这快成狐狸精窝了,天下那条鱼儿有我家的好吃,我自家还吃不够呢,还用得着偷吃么?” 大小姐与沈艳秋面色一红,唾了他一口道:“不要脸,也不知是谁说红玫瑰,白玫瑰,我看怕是还有黑玫瑰吧?” 两人一唱一和的模样,把杨大人气得够呛,嘴里抱怨道:“哪有什么白玫瑰,黑玫瑰啊,你们看我还有那个精气神儿么?” 大小姐眨着双眼瞥了他一眼,似嗔似笑的道:“我看精神得很?“ “可不是!“沈艳秋低声道。 杨大人心头那个憋屈,哼了声道:“你们忘了你们的三光策略么,你家相公走路都不利索,哪还有心思去想什么红玫瑰,白玫瑰的?这不是冤枉人么?“ “什么三光策略,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大小姐道。 一旁的沈艳秋却是满脸秀红,骂了声:“你,你无耻!“ “姐姐……?“大小姐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沈艳秋。 沈艳秋那张粉脸艳如三月的桃花,低着头儿沉吟了片刻,忽的低声道:“这坏人坏得很,说什么三光策略,是说妹子……?”说着便在大小姐耳旁嘀咕起来。 “卑鄙、无耻、下流……?”大小姐涨红着小脸,揣着粗气,好不愤怒。 杨峥摸了摸鼻子,小声嘀咕道:“我又说错了么。”所谓的三guang策略,其实是他在前世的时候,听旁人说起,一是钱收光,身上无钱不仅腰不硬,小弟弟也没有底气;二是时间占光,养情人也是需要时间的,没有时间则自然一事无成;三是jing子要挤光,中年男人制造精子速度明显不如年青人,挤光了jing子,就如士兵没有了弹药,如何上得了战场。不过当时随口一说,还引得沈艳秋大发娇嗔,如今看大小姐这模样,只怕也好不到那里去,心道:“这女人可不是比男人虚伪多了,明明是照着做了,偏生还说不得?” “不要脸……?”大小姐仍不解气,红着脸瞪了他一眼,转身便走到了船头,沈艳秋急忙跟了上去。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杨峥大急道。 沈艳秋道:“被你气得饿了,我们吃饭?” 一说吃饭,杨峥才惊觉从今日一早起,草草吃了一碗稀饭,折腾到现在,刚才又说了这么半天话,早就饿得前心贴后心了,一听吃饭,顿时双眼放光,正要过去,却听得大小姐道:“我们可不想与不要脸的人一同吃饭?” 杨峥那个郁闷啊,有心想要解释几句,可一想自己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而已,好像也没什么错误,若去解释,还真不知如何解释,当下并没上前,可不去,自己的五脏六腑却空空如也,正犹豫着要不要牺牲一下男人的尊严,向自己妻子换得一碗饭吃吃,就在这时听得沈夫人喊道:“杨大人……?” “啊……?”杨峥风度翩翩的扭过身来应了声道:“夫人可是还有事?” 沈夫人掩着小嘴咯咯一笑,引得浑身颤抖,好不惹眼。 杨峥狠狠扫了几眼,心道:“吃不得膳食,先用这个垫垫肚子?” 沈夫人看他吃人一样的目光,盯着自己看,脸上一热,心头嘀咕道:“哪有人这么盯着人家看的,这个杨大人也太无礼了些?” “杨大人还没吃午饭吧,奴家多带了些,大人要不要来吃点?“沈夫人红着脸儿道,目光有意无意的横了他一眼。 杨峥嘿嘿一笑,一本正经的道:“本官尚未饥饿,不过沈夫人盛情邀请,本官也就勉为其难的吃上一两口?“ 沈夫人听得好笑,这人明明想吃得紧,偏生还做出一副旁人欠他的一样,好生讨厌的很。 杨峥早已闻得香味,再客气也不会跟自己肚子过不去,所以客气了一声,身子一跃,便上了对方的小船,王通急忙让开了一个位置。 杨峥说了声:“叨扰了“,便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去,便见一张小小的茶几上,摆满了数十个小碟子,多是苏州菜肴,松鼠鳜鱼,响油蟮糊,碧螺虾仁,蜜汁火方,清蒸白鱼,阳澄湖大闸蟹,母油整鸭,糖粥,莼菜银鱼羹,鲃肺汤,好不丰盛,尤其是那清蒸白鱼好不诱人,杨峥饿得厉害,也不客气,便抄起了筷子,开始动手吃了起来。 沈夫人见他对清蒸白鱼大干兴趣,在一旁轻声解说,这清蒸百鱼始创于宋代,相传是阳谷县狮子大酒楼的名菜。当年武松提刀走上狮子楼追杀西门庆时,正遇店小二端盘上楼,被武松踢了一脚,丸子、鱼、鸡滚了一地。其中的鱼就是清蒸白鱼,它与酸辣丸子、鸾凤下蛋、酥烧肉被称狮子楼的“四大名菜”,在当时名声很响,说起来也算是属于东北菜系,食用后可调理身体各项机能。传到苏州后,变成了选用的一定是活鱼,本位咸鲜,色彩艳丽,鱼肉洁白,细嫩鲜美,汤汁清淡,算是苏州一道地道的名菜。 杨峥道:“怪不得如此好吃,夫人的手艺如此之好,让人好生羡慕啊?“ 沈夫人咯咯一笑,却没说什么,双眼却是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神采闪过。 “夫人也坐下来吃吧,出门在外,没那么多的讲究?“杨峥吃着菜肴,含糊了声。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424章:韶华易逝,红颜易老 沈夫人应了声,微微提起裙摆走大到了王通身旁落了座,小船虽小,但放在船头上,三人倒也能坐得下,唯独是挨着近了些。 此时大地已回暖,绿波塔影,碧瓦朱墙,莺飞草长,杨柳拂堤。深潭四岸,古建旁、假山边一颗颗迎春、连翘、玉兰、海棠、丁香、牡丹、芍药、桃花等色彩缤纷的花卉陆续吐露芬芳,五颜六色的山野花绽放欢颜,风景如画,令人陶醉。难得是小船随波荡漾,一张圆桌,几碟小菜,美酒佳人应有尽有,落在旁人的眼里,无疑是让人羡慕的一幅画面。 沈夫人这边刚落了座,王通将碗筷递了过来,便不顾的吃了起来,这一吃饭,两人的个人修养立即就展露了出来。 虽说个人修养的重要环节与道德品质的结构和道德教育的过程有一定的一致性,可以概括为“知”、“情”、“意”、“信”、“行”五个方面。所谓“知”,即道德认识,是人们对于客观存在的道德关系以及处理这种关系的道德原则规范的认识,包括道德概念的形成和道德判断力的提高。确立正确的道德认识,是加强道德修养的前提。所谓“情”,即道德情感,是指人们对现实生活中的道德关系和行为所产生的情绪反应,是在“知”的基础上产生的,并往往会直接影响人们的行为取向。所谓“意”,即道德意志,是指人们在履行道德义务中,自觉克服一切困难和障碍而作出行为抉择的努力和持之以恒的精神。 所谓“信”,即道德信念,是指人们对某一道德的深刻而有根据的真诚信服及由此产生的对该道德义务的强烈的责任感。确立这个“信”,是道德修养的核心。所谓“行”,即习惯化了的道德行为,是指人们由于自身的道德修养,使其自觉遵守道德原则和规范并形成一种日常的行为习惯。可见这个“行”,是道德修养的归宿。道德修养的目标涵盖而较广,大而言之,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小而言之,包括吃喝拉撒睡了。 王通虽是大户人家出身,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但自小在军中,行伍之气难改,吃起饭来也没那么多的讲究,如行军打仗,美味佳肴,手到擒来,风卷残云,碰上了好吃的就不管不顾,一头扎了进去,且声音动静极大,这就好比前世所说的那只贪嘴的狐狸,走到一个葡萄园外,看见里面水灵灵的葡萄垂涎欲滴。可是外面有栅栏挡着,无法进去。于是它一狠心绝食三日,减肥之后,终于钻进葡萄园内饱餐一顿。当它心满意足地想离开葡萄园时,发觉自己吃得太饱,怎么也钻不出栅栏了。 而与之相对的杨峥则不然,虽说没经过古代礼仪的洗礼,但基本的吃饭礼节还是能做得到,这会儿虽说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吃起饭来还是从容淡定,落在旁人眼里,颇有赏心悦目之感,这就好比一副画上两颗青松,放在悬崖上的那一棵,总要吸引人瞩目一些。 此时的杨峥亲自盛了一小碗米饭,米饭并没有装得太满,轻轻洗净了筷子,就着面前的清蒸大白鱼,慢条斯理的吃着,动作轻柔,即便是想吃别的菜肴,也是微微起身,将宽大的衣袖用一首轻轻提起,然后再夹起菜肴,放在一旁的小碟子上,在一筷子的送入嘴里,绝不会像王通那种打仗一样的吃饭,弄得心惊肉跳的,看着都担心,那一把漆黑的胡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小碟子上跟着走了一遭。 这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况且还在一个绝色大美人的面前,这种丢脸的事情,即便是他再饿,再想吃饭,也是万万不会做的,当然了,这也不能说他装清高,事实上这种斯文淡雅的吃相,在前世的时候,就已养成,在这一世不过是把它当做了一种日常的习惯罢了。 沈夫人同样用一只精致的小碗装了一小碗米粥,就着一碟小菜,不紧不慢的吃着,同时目光不时的扫了一眼两人,要说,这人还真不能比,王通往日吃饭与今日没什么两样,可那时候没有杨峥这么一个风度翩翩的活榜样,倒也不觉得这种吃相有什么不妥,可杨峥一派淡雅的吃相,再看自家相公风卷残云的模样,就哪儿哪儿看不顺眼了,这就好比,平日里看习惯了北国风光的画卷,忽有一日,来了那么一幅江南的小桥流水人家,不仅养眼,还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味道,再看早已习以为常的北国风光,就不是那个味儿了。 王通骨子里虽也诵读诗书,但说到底还是个粗人,可不懂女人的那些花花肠子,在他看来饿了就得吃饭,还得放开吃,吃得高兴,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碰上好吃的再大吃特吃,这才是惬意的吃饭,想要让他学那些小姑娘一样,吃饭不说话,还不得出声音,吃起来要咀嚼多少下,碰上好吃的,还不能多吃,这样的饭菜还不如不吃,所以这么多年来,沈夫人让他改的习惯,倒也改了不少,唯独这吃饭却始终没改,好在经过这么多年的熏陶,沈夫人已习惯了他随意而为的吃相,让他放心不少。 这会儿吃了几大碗米饭,又用了些羹汤,刚才那种饥饿的感觉,立即去了一般,揉着有些胀痛的肚皮,打了一个饱嗝,道:“大人为何只吃清蒸白鱼,可是贱内的厨艺不合大人口味?“ 杨峥呵呵一笑,将嘴里的米饭吞入了肚中,然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再从怀中掏出手绢轻轻擦拭了嘴皮子,这才道:“非也,非也,夫人的手艺自是没的说,只是本官好些时日没吃到这么好吃的清蒸白鱼罢了,这才多吃了几口,让王将军见笑了?“ “哦,喜欢就好,我就喜欢这道响油鳝糊了,这道菜肴以新鲜鳝鱼作为原料,把当天宰杀的鳝鱼切成段儿后,投入鳝段炒透,再倒入芡汁,拌匀;淋上醋后把鳝鱼倒入盘中,撒上蒜茸、冬笋丝、火腿丝、香菜段和胡椒粉,淋上热香油即成,鳝鱼经过爆炒,颜色偏深红,油润而不腻,新鲜可口!端是好吃得很,末将每回都要吃上一大盘!” 杨峥道:“王将军胃口果然好得很?” 王通嘿嘿一笑,道:“可不是么,说起来,贱内这点手艺还不错!” 杨峥用手绢擦擦油亮的嘴唇道:“的确不错,我平日里只吃一碗米饭,今日破了例吃了两碗,可不是沈夫人的菜肴才好吃了?“ 王通一脸的得意,喝了一口茶汤,忽的道:“大人最近军务缠身,难得由此雅兴陪着两位弟妹来泛舟游湖,想来可洗坏了两位弟妹?” 杨峥嗨了声道:“其实也算不上泛舟游湖,只不过是前些时日答应了她们,要给她们没人画上一幅画卷而已,想我堂堂一个七尺男儿,总不能失信于女子,便挑了今日,找了这么一块清静之地,给她们各自画上一幅画,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王通一听猛的一拍大腿,道:“大人会丹青,太好了?” 杨峥微微楞了一下,道:“王将军何出此言?” 王通道:“不瞒大人,贱内平日里就喜好丹青,只可惜不懂作画,平日里我一回到就听她在耳旁叨扰,让我给他画上一幅画像,大人也知道,末将是个粗人,那会那玩意,为此没少被埋怨!”说着又对着杨峥一笑,道:“末将本也想找个人给贱内画上一幅画像,也省去了她整日在耳旁唠叨,只可惜末将平日里认识的不是武将,就是商家,会丹青的少之又少,丹青墨宝好的,偏生有一股子清高,看不起咱这武将的身份,时至今日这画像硬是没画成,都说这韶华易逝,红颜易老,眼看着这日子一天天过,贱内的年纪越来越大,末将也担心,这辈子也不能在她最好的年华里给她留下一幅画相,说起来是我这个做夫君的没用,大人是我大明一等一的才子,年纪轻轻便能做出状元文章,还能写出《杨氏词话》这样动人的书本,可谓是文采了得,既会丹青,想来这丹青一定了不得,所以末将想请大人也给贱内做一幅画卷,不知大人?” 杨峥本想推辞,可一来自己刚刚吃了人家的一顿可口的饭菜,再者身为画者,能给美人丹青,也算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况且看王通的模样,今日若不答应,只怕片刻不得安宁,便道:“既如此,本官便多画一幅便是?” ^^^^^^^^^^^^^^^^^^^^^^^^^^^^^^^^^^^^^^^^^^^^^^^^^^^^^^^ 第三更了,请围观,请订阅!今晚看能不能再码出一章来,若能咱也不含糊!一定会送上的!明日有早班的就不必等了!早些休息! 1425章:与众不同 王通大喜,一旁的沈夫人也欢喜异常,纷纷道谢。 杨峥看了沈夫人一眼,玩笑的道:“你们就不怕本官是毛延寿。“ 毛延寿是什么人,王通虽是武将,倒也知道,前汉元帝时,后宫既多,不得常见。乃令画工图其形,按图召幸之。诸宫人皆赂画工,多者十万,少者不减五万。唯王嫱不肯,遂不得召。后匈奴求美人为阏氏,上按图召昭君行。及去召见,貌美压后宫。而(压后宫而四字原缺,据明抄本补)占对举止,各尽(各尽二字原缺,据明抄本补)闲雅。帝悔之,而业已定。帝重信于外国,不复更人。乃穷案其事,画工皆弃市。籍其家,资皆巨万。“一听杨峥如此说,王通还真有些担心,扭头看了一眼道:“夫人?” 沈夫人咬了咬牙道:“大人便是那毛延寿,奴家也认了?” 杨峥哈哈一笑道:“难得夫人有这份决心,本官就放心了?” “那奴家就多谢大人了?“沈夫人微微福了一礼道。 “夫人客气了?“说完看了看四周,道:”既如此,咱们这便开始如何?“ 王通道:“一切听大人的?“ 杨峥恩了声,道:“本官画画与常人不同,需要人物不可乱动,否则难以画出其中神韵,原本这小船倒也是个不错的地方,只可惜随波逐流,终究是不如岸上稳固,所以我们眼下需要上了岸边,找一处风景绝佳之地,坐下来喝着茶,画着画,不知王大人意下如何?“ 王通看了看沈夫人道:“夫人你看?“ 沈夫人道:“一切听大人的?“ 杨峥道:“那好,咱们这就上岸?“ 两家的小船本已到了岸边,此时轻轻划动,船头分开绿叶红荷,仿佛拨开了一面平静的镜子,慢悠悠的驶向岸边,待船停稳了,杨峥一个箭步跳了上去,动作轻盈流利,让人眼前一亮,王通是武将,虽也能做到这一步,但要像杨峥一样潇洒自如自问做不到,嘿嘿一笑道:“大人好利索!“说完也跳上了岸。 杨峥道:“不过是庄稼把式而已,好看不中用,上了战场,可就不如王将军的招式好用了?“ 王通浑没听出这话中的谦虚之意,呵呵一笑道:“那倒是,上了战场,什么花哨都没用,凭的还是力气,眼明手快,这才是最有用的招式?“ 杨峥伸手将大小姐拉上了岸边,这才了声:“可不是么?” 王通这会儿也将沈夫人拉上了岸边,还想与杨峥探讨几句,却见沈夫人狠狠瞪了他一眼,便不敢说话。 此处因群山环抱,潭水清冽,间有画若棋盘的田畔,疏密错落的茶园,到处是一幅幅纯自然的田园风光图,潭水岸边蜿蜒曲折,自然景色与人工点缀相得益彰。古树名木,奇花异草,姿态万千。野猪、野兔、野鸡、野鸭等野生动物栖息繁衍,自成天趣。山、水、林、禽、兽同生共荣,构成一幅奇特的大自然生态图,杨峥猛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这一刻说不出的心旷神怡,他放眼看了看,见在一处小阁楼,阁楼有面阔五间、平挑入水、半架河上、前设半亭的水榭,远远望去,仿佛浮在绿色的水面上。山环水绕、山高水低的旖旎风光,令人陶醉。 杨峥道:“王大人,沈夫人我等去那亭阁如何?” 王通道:“一切听大人的便是?“ 一行人沿着泥泞小道走了过去,先前隔得太远还看不真切,此时走近了,才发现这小谢延伸处有贴水平台,三面围以栏杆,中开方洞,露出水面一方。水面时见小鱼悠游,伸手可掬,水榭的对面,建有半亭,密密斗拱托撑飞檐之顶,古色古香。亭前,一大片湖石堆叠而成的奇峰,嶙峋多姿,气势不凡。一条石径,盘旋曲折,忽高忽低,忽宽忽狭,忽明忽暗。置身其间,闻声不见人,可望不可即,如入迷宫。假山都以”云”字为题,有”云窝、云脚、穿云、朵云让人眼花缭乱。 杨峥等人看了半天,觉得这水榭不断建得巧妙,便是这精致也配得精巧无比,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沈夫人想着一会儿能置身与这样的一片景色致中,登时大喜。 唯独王通一脸的茫然,只觉得这曲曲折折,走起来好生麻烦,可看夫人欢喜,自是不便多言。 待众人落了座,杨峥说了自己的要求,便让大小姐坐了过去,然后铺开摊子开始给大小姐画画,只见他从怀中摸出一只精心制作的炭笔,便在铺好的纸上上刷刷刷几笔,开始认真画了起来,沈夫人与王通因好奇,便子立在他背后观看,只看了几笔,王通道:“杨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杨峥运笔极快,不多时便在纸上绘出一个轮廓,听王通这么一说,猛的才想起这两人根本没见过这种画法,忙停下手中的动作,呵呵一笑道:“王将军,沈夫人,本官这丹青可与古人的丹青可有些不一样,我这个叫素描,是炭笔绘画而出,可不是用笔墨,夫人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沈夫人与王通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绘画,微微楞了一下,王通道:“夫人,你看这如何是好?” 沈夫人刚才看得清楚,杨峥三下两下地在雪白的纸张上一捣鼓,便画出了一个轮廓来,那轮廓虽说还看不清楚,但大致还是能看出来,与大小姐的轮廓,没有丝毫的分差,便隐隐的猜出他在此道上浸yin了数年,颇有些手段,再看大小姐、沈艳秋脸上毫无担忧之色,还有几分雀跃,可见这素描比起寻常丹青高手来,并不差,或许还有些过人之处。 这般想法在脑海里一番翻转,沈夫人微微一笑,道:“大人说哪里话,答应了事情,岂能反悔,除非是大人嫌弃奴家,不愿意给奴家画这幅画像罢了?” 杨峥见她神色并无担忧之色,心有也暗暗佩服她的勇气,为了免得她夫妇二人担心,便解释道:“本官这素描画法,是祖上不秘传的绝学,以手中这支炭笔,用单色或简单的颜色的工具描绘对象的轮廓,从而达到一种不一样的立体效果?”杨峥试着将自己心头的想法说了出来,好让对方明白。 沈夫人似有些明白,眨了眨眼看了看那画卷上的轮廓,道:“这岂不是丹青中的白描?” 杨峥不得不说沈夫人是个极为聪明的女子,素描从表面上看,中西方绘画的基本表现技巧都离不开对线条的运用,但二者之间却有着本质区别,古代白描以线一次勾成为单勾,有用一色墨,亦有根据不同对象用浓淡两种墨勾成。复勾则光以淡墨勾成,再根据情况复勾部分或全部,其线并非依原路刻板复迭一次,其目的是为加重质感和浓淡变化,使物像更具神采。 复勾线必须流畅自然,否则易呆板。物象之形、神、光、色、体积、质感等均以线条表现,难度很大。因取舍力求单纯,对虚实、疏密关系刻意对比,故而白描有朴素简洁、概括明确,不施色彩的特点。中国古代有许多白描大师,如吴道子、赵孟頫、顾恺之、李公麟等都取得了突出成就。白描多见于人物画和花鸟画。宋元间也有画家采用白描手法来描绘花鸟,可以说是中国独特的一种手法,这种手法与前世的人物素描,在表现手法上颇有相似之处,沈夫人能看出这一点,的确让杨峥大大佩服了一把,但毕竟是少了几百年的历史探知,所以沈夫人看不到更深的一面,这一面就是与中国古人的线条相比,素描则则更注重于具象与写实。素描是西洋绘画的基础。借助于特定的对象、环境、光影作画是素描写生的基本要求。因此,素描更多地受到了客观对象、环境、光线、时间等外部因素的影响。而线条则往往被视为构建形体的手段,并不具有独立的审美价值。中西绘画二者虽差异甚多,但不可否认,西方素描与中国白描同是绘画中最朴素的表现形式。 学习白描能让感受到艺术的美感,时时刻刻让人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这个是来自绘画者们借鉴和吸取了书法艺术的笔法技巧,在艺术表现上更是立足于物象的神韵与意趣的表达,需要人去想象,是感悟,而西方更多的则是立体感,直观,让人看到的是更真实的一面,这一点沈夫人无论如何是体会不到的。 本以为一番解说会让沈夫人打退堂鼓,却不想更引起了沈夫人的好奇,她本就想追求一种与众不同的画像,如今听杨峥一说,隐隐的觉得,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画像,冲着杨峥点了点头道:“大人不必担心奴家,奴家相信大人的画卷,定会与众不同?“ ^^^^^^^^^^^^^^^^^^^^^^^^^^^^^^^^^^^^^^^^^^^^^^^^^^^^^^^^ 第一更送上,双倍月票第一天,求几张月票哦! 1426章:身无彩凤双飞翼 “夫人太抬举我了?“杨峥客气了声,不再多言,重新转身将手中的炭笔在雪白的纸上运转如飞,众人一时只听得沙沙沙得响个不停,宛如一曲江南小曲,动人无比。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得杨峥吐了口气道:“好了,大小姐你看看?“ 众人立即围了上来,沈夫人见雪白的纸张上,线条密密麻麻,但由于掌握了光线的缘故,纸张上的女子面容清晰可见,仿佛活了一般,那一双漆黑的大眼睛似能说话似的,更被说那端庄貌美的模样,都极其逼真。 “想不到这世间还有如此神乎其技的画法,末将还是头一次见?”王通满脸惊讶的赞扬道。 沈夫人到是见过别人泼墨作画,甚是是随意够上几笔,达到一个意境的画卷,但像杨峥这样的画法还是头一次见,更别说那逼真的效果,让她彻底放下心来,忍不住道:“画得真好看?” 杨峥活动着有些酸麻的手臂,道:“不成了,有些年头没画了,如今手生得很,若不然更好看一些?” 沈夫人看他眉宇间有几分得意,便知这话儿是谦虚之意,道:“大人说笑了,我大人下笔柔和有力,笔法虽看似简单,却没一笔都认真灌入,说是入木三分也不为过,最让人惊讶的是,大人用笔手法奇特,画出的线条却仿佛世间最柔最直的线条,能瞬间将这些线条糅合成一副形神具备的画卷来,我想大人假以时日,必是一代宗师?” 虽说杨峥的脸皮够厚,但一个风韵犹存的美人如此夸奖,无疑是一件得意的事情,所以杨大人的双目里飞快的闪过一丝神采,呵呵一笑道:“夫人可不要在这么说了,若不然我可要骄傲的,骄傲的人会有什么效果,我不知道,但骄傲的画家,我是知道的,必是画不出最美的画卷来,夫人也不想待会儿我把夫人画得丑陋不堪吧?” 沈夫人一听咯咯一笑,道:“大人可不是一个会骄傲的人?” 杨峥哈哈一笑道:“那可未必!”说完,冲着沈艳秋道:“沈姐姐,到你了,摆个**的姿势来?” 沈艳秋小脸腾得一下变得通红,这原本是两人的私密话儿,此时被他这么喊出来,饶是沈艳秋是弥勒教女子,也有些愤怒,瞪了他一眼,才走到大小姐坐过的地方,落了座,微微伸出小手指,慢慢放入小嘴里,轻轻撕咬开来。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古人果然不欺我啊?”杨峥双眼一亮,手中炭笔立即运笔如飞起来。不多时画卷上多了一个清晰的轮廓,虽说尚未看出面容,但神韵已经具备,沈夫人、王通看在眼里,越发敬佩不已。 如此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几见杨峥勾出了最后几笔,然后定睛看了急眼,忽的想起了什么,猛的从怀中摸出一把小道来,在自己的中指上,轻轻划了一刀沈夫人等人吃了一惊,王通道:“大人,你画不出画儿来,也无需自残啊,大不了我们不让你画便是?”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道:“王将军误会了,这是一种画法技巧,可不是我自残?” “哦,不是自残就好,不是自残就好啊?”王通一副大开眼界的模样,待感慨了一番,再去看那画卷,那原本一对暗淡无光的朱唇,经过这鲜血一点缀,整个画面顿时变得鲜活了起来,颇有几分万绿丛中一点红的立体感,众人看了几眼,纷纷叫好。 沈艳秋大为得意,急忙跑过来,见画卷上的自己,唇似丹硃,莲脸生波,桃腮带靨,好不俊美,一颗心儿满是欢喜,小心的将画卷从架子上取出来,拿到了一旁细细欣赏去了。 杨峥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揉着发麻的臂膀道:“沈夫人到你了?” 虽说早有准备,但这般画像还是头一次,不免有些紧张,直到杨峥细细说了一番姿势该如何摆,如何才能保持自己最美的笑容,沈夫人才以最佳的状态落了座位。 杨峥匆匆扫了几眼,便开始落笔,动作极快。 王通看他模样,有些担心,不住的在一旁的道:“大人,你且看仔细些?莫要画错了?” 杨峥汗了一把,道:“王将军请放心,定不会少了夫人的?“ 王通似有些不相信,干脆蹲在杨峥身边观看,见他手中炭笔时而勾勒,时而大跳跃,与先前大不相同,顿时好生担心起来。 杨峥看得好笑,这种画法与先前并没有什么变化,只不过是利用了直线的透视变化,通过画面的“五点一线”,总结归纳出来,并化作熟练技巧。五点虽各有自己的位置变化,但只要掌握住它们与地平线的密切关系,一切就可迎刃而解。因为五个灭点中有三个——心点、距点、余点——都是平行于地面的变线所集中的点,故而它们都在地平线上。 不与地面平行的倾斜变线所集中的天点和地点,也与地平线紧密相关。除它俩分别在地平线以上或以下外,它们的“底迹”仍属水平变线,仍然消失在地平线上。所以,找灭点或地点的确切位置,只需先找到它的底迹的灭点(如找屋顶斜面消失的灭点或地点,先找到构筑屋顶的山墙的灭点),不外乎是心点、距点或余点,灭点或地点准在它们之一的垂直线上。之所以用这种画法,说起来,还是在于杨峥想将这幅画卷画得更完美,达到光彩照人的效果,另一方面,沈夫人虽风韵犹存,但毕竟将近四旬的年纪,纵然是保养的极好,也达不到刘奶奶六十演十八少女的效果,所以细细端详之下,还是有几分岁月留下的痕迹,而他今日就是要打破这种岁月的痕迹,才用了这透光的效果。 王通心头虽担心,但也不敢多说,只好耐着心思在一旁看观看,将这么一会儿功夫,那张画卷上已经绘出六七分模样,虽然那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尚未看得清楚,但大致的轮廓已经出现了,唯独就是需要去细细雕琢一番罢了,但从侧面看,一个栩栩如生地美女已跃然纸上,不禁松了一口气,趁着杨峥不注意,暗暗对沈夫人丢了一个大拇指,这才道:“大人的画技果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我还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杨峥打趣的一笑,手中的炭笔仍没丝毫的停顿。 王通嘿嘿一笑道“末将也没被的意思,大人将贱内画得维妙维肖,末将好生敬佩?“ 杨峥点了点头道:“王大人还算有些眼光,这天下女子,未必人人都能入得画卷,入得画卷的女子,必是钟天地灵气,集聚日月之精华的女子,这样的女子本身就娇媚不可方物,所以曹子建才会在夜宿舟中,恍惚之间,遥见甄妃凌波御风而来,留下了《洛神赋》,可见这美女本身就是一幅动人的画儿,你听听曹子建的《洛神赋》是怎么说的,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lu)波。秾(nong)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yè)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象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于是忽焉纵体,以遨以嬉。左倚采旄(máo),右荫桂旗。攘皓腕于神浒兮,采湍(tuān)濑之玄芝。 余情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无良媒以接欢兮,托微波而通辞。愿诚素之先达兮,解玉佩以要之。嗟佳人之信修兮,羌习礼而明诗。抗琼珶(di)以和予兮,指潜渊而为期。执眷眷之款识兮,惧斯灵之我欺。感交甫之弃言兮,怅犹豫而狐疑。收和颜而静志兮,申礼防以自持。你听听,这分明是一幅绝美的画卷么?世间的所有画师,说到底也没什么了不起,不过是凭着手中的一支画笔,将其模样绘出来而已,可世间纵有绝世妙笔,只怕也绘不出美人的万分之一的风情,常言道,美女之静,娴雅幽洁,美女之动,翩若惊鹤,其发、其眉、其眼、其唇、其肤、其jin、其腰、其足无处不可入画,其美可以入诗、可以入画、可以入酒、可以入梦矣,这样的美人如何绘?“ ^^^^^^^^^^^^^^^^^^^^^^^^^^^^^^^^^^^^^^^^^^^^^^^^^^^^^^^ 第二更了,有月票的诸位莫要忘记送上哦!拜托了! 1427章:章台折尽青青柳 ( ) 王通虽听不懂,但隐隐觉得杨峥这番话儿也不无道理,越发觉得这位杨大人值得敬佩。 就在两人说话这档口,杨峥的炭笔并没有停下,反而越描越快,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听得杨整个重重的松了一口气,道:“好了!” 王通心头一惊,迫不及待的凑了过来一看,尚未来得及细细欣赏,就见一道靓丽的身影一闪而来,挡住了杨峥与王通等人。 王通定睛一看,不是沈夫人是谁,不免好奇的问:“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沈夫人面上一红,这是她第一次自画像,心头不免有些担心,虽说她自问自己美貌过人,但毕竟是年华不在,红颜易老,心头难免有些戚戚然,所以不等众人欣赏,率先抢了过来,唯先过了自己这一关,才敢让众人看,不然是万万不能看的。 “人家,人家,人家先看?”沈夫人红着脸道。 王通一愣,叹了声道:“夫人,这不过是一幅画卷而已,刚才杨大人也说了,夫人本是个美人,其静娴雅幽洁,其动,翩若惊鹤,其发、其眉、其眼、其唇、其肤、其颈、其腰、其足无处不可入画,其美可以入诗、可以入画、可以入酒、可以入梦矣,夫人何须担心?“ 沈夫人却道:“不行,我要先看?“ 杨峥呵呵一笑道:“也罢,就让夫人先看?“ 沈夫人有些忐忑地转过身,将支好的画板打开,将那画卷从画板上取出来,咬了咬牙低头一看,见手中画卷虽说是黑白两色,但因集合了阳光,立体的感觉,画卷上的女子仿佛能从画卷里走出来一般。 沈夫人一直提着的心儿,到了这会儿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这个杨大人的本事还真不小,这么几笔,竟成一幅绝美的画儿,偏生那光线的亮度运用的几好,沈夫人忽觉得画中的自己,似有些不一样。 但这种感觉瞬间在心头溜走,与这立体感来说,她更在意是画卷上的人物的容貌如何,若画卷上女子是一个东施,光线,立体感再怎么好,也是无济于事。 怀着这份心思,她看得甚至仔细,但见画卷上女子白衣飘舞,宛如九天下凡的仙子,面容秀美,眉宇间似有似无的笑意,透着几分冷漠,又带着几分睿智,沈夫人只看了一眼,便觉得画中女子浑身散发的雍容华贵之气扑面而来,让她眼前一脸,若说这些倒也罢了,偏生那画卷的红唇十分的吸引人,除了这是正张画卷唯一的颜色外,更主要的那红唇是用杨峥手指的鲜血所染,显得猩红而又不失淡雅。 沈夫人平日里喜好摆弄装束,自是看得出画卷中女子的红唇是唐代才有的妆唇,这种妆唇的形状更是千奇百怪,但依然是以娇小浓艳的樱桃小口为时尚。晚唐时流行的唇式样式最多,唇形多以颜色和形状命名,例如:石榴娇、大红春、小红春、嫩吴香、半边娇、万金红、圣檀心、露珠儿、内家圆、天宫巧、洛儿殷、淡红心、猩猩晕、小朱龙、格双唐、媚花奴等,虽然妆扮千奇百怪,但人仍以娇小浓艳的樱桃小口为美。每个女子莫不是注重这一点。 但杨峥这幅画卷上的唇状虽沿袭了大唐猩红的唇妆,却有不同之处,如眼前的唇妆除了樱桃小口之外,还一点不同,即上唇涂满口红,而下唇仅在中间点上一点。这种唇式她还是头一次看到,只觉得新意淡雅,却又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沈夫人越看越喜欢,一颗心儿算是彻底放回了肚中,红着脸道:“大人是不是把奴家画得太好了些?” 杨峥道:“夫人说笑了,我不过是照着夫人的面容临摹而已,要说好,说到地还是夫人的太过娇美罢了?” 沈夫人咯咯一笑道:“刚才沈妹妹还说你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嘴巴抹了蜜,奴家我还不信,这会儿是信了,明明是半老徐娘,被你这嘴巴一说,就是西施、貂蝉了?” 杨峥汗了一把道:“夫人太不了解我了,人称诚实可靠小郎君,在江湖上也是鼎鼎大名的,岂会胡言乱语,夫人年轻貌美,可不是我三言两语能说出来的!” 沈夫人这会儿已经领教了他嘴上的功夫,也不在这上面纠缠,这张画是越看越喜欢,便是那一朵红唇,仿佛就是画龙点睛之笔,端是妖艳无比!看了看道:“敢问杨大人,这唇妆好生奇怪,奴家从未见过,不知大人是从何得知的?“ “你当然没见过了,这可是几百年后的经典唇妆,不是王公贵族,还真玩不起?“其实这唇妆并不稀奇,底子还是沿袭了大唐的底蕴,只不过是依照唇形涂满整个嘴唇的,显得猩红一些罢了,沈夫人因没见过,自是觉得新奇。 但这种说法让杨峥来说,还真不好说,总不能说这是几百年后,另一个世纪的流行装扮,相信就算他肯说,人家未必肯信,说不定还留下一个不实诚的坏印象,为了保持自己诚实可靠小郎君的名声,杨大人只好绞尽脑汁从古人话语中找点灵感了,还别说,还真有,而且是大名鼎鼎的苏大人说的话儿。 “其实,夫人不问,本官也是要与夫人说的,本官在没征得夫人同意,就用了这种唇妆,说起来对夫人有些不敬,不过本官见夫人靓丽动人,配上这猩红的红唇,似能更美艳一些,便私自用了上去,若夫人不喜欢,本官……?“杨峥一脸愧疚的道。 沈夫人与这猩红的红唇十分喜欢,心头不但没有半分不高兴,反而多了几分欣喜,诚如杨峥所言,这猩红的红唇的确让她变得更加娇艳些,而且隐隐的还有一股淡淡她从未见过的活力,所以很是喜欢,此时见杨峥如此模样,忙摆手道:“杨大人误会了,这唇妆奴家十分喜欢,奴家只是好奇大人一个大男人,是如何知晓这种唇妆的?“ “嗨,原来是这个啊,简单,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我能知道,自是书中告诉我的?”杨峥大笑道。 王通在一旁小声嘀咕道:“我也读书不少,可没见什么黄金屋?颜如玉?“ 杨峥也不在意,自顾自的道:“一颗樱桃樊素口。不爱黄金,只爱人长久。学画鸦儿犹未就。眉尖已作伤春皱。 扑蝶西园随伴走。花落花开,渐解相思瘦。破镜重圆人在否。章台折尽青青柳。“你看看苏大人不是告诉了我们么?“ 沈夫人想了想,苏轼不过是用樱桃来比喻美人的口唇,从词中句子来看,不外乎两层意思:一是就其颜色来说,要红润鲜亮,就如娇艳yu滴的熟透的樱桃;一是就其形态来讲,要小巧可人,所谓“唇一点、小于朱蕊”是也。中国人常以“se”来代指女性,其中很大一部分当然是指面容颜色的艳丽。试想,一幅美女图,“肤如凝脂”的脸庞上,黛眉淡扫,明眸巧盼,无疑会给人一种雅丽清秀之感。但在色彩上还是单调了些,还算不得艳丽,若是配上鲜艳丹唇,则顿生光辉。在以白黑为基调的脸庞上,红润的口唇起着重要的点缀作用,面目色彩由此变得丰富鲜艳,充满生命的活力。人家苏轼是大家,说得动人细腻,但终究说得不具体,身为女儿家,对于这种唇妆最为熟悉了,看似简单,但樱唇的点法是很讲究的,也并不是只有非常小的口唇才可以这样点,因为再小的口也不会只有樱桃般大小。杨峥才有这种大面积的点法,她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不免好奇,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苏夫子虽也说唇妆,但似没大人这般讲究?”沈夫人笑吟吟的看着杨峥,不知为何,这会儿她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捉弄的心思,想看看这位从容不迫的安南经略吃瘪着急的模样,所以目光越发楚楚,分明透着今日你不给老娘说清楚,誓不罢休的味道。 杨峥没想到自己无心的一举,竟迎来了这么大的穷追猛打,若早知道会引起这等效果打死也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来,气恼归气恼,但问题出来了,必须解决这个性子,从他跟着赛大叔的时候,就被打磨了差不多了,加上这几年自己的官位如坐火箭一样,迅速窜升,让他颇有些高处不胜寒的感觉,越发让自己沉稳了下来,一个人一旦沉稳了,往往具备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优秀品质,因此在最初的气恼后,杨峥迅速冷静了下来,生态依旧是那么潇洒,那样迷人,他冲着沈夫人微微一笑,道:“不瞒夫人,本官喜好诵读闲书,曾在一本《闲情偶记》中诵读过几句,“脂粉二物,其势相依,面上有粉而唇上涂脂,则其色灿然可爱;倘面无粉泽,而止丹其唇,非但红色不显,且能使面上之黑色变而为紫。”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双倍月票了,咱还是厚着脸皮求几张月票哦,有票的书友们莫要忘记了! 1428章: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 ) “至于点唇之法,又与匀面相反,一点即成,始类樱桃之体;若陆续增添,二三其手,即有长短宽窄之痕,是为成串樱桃,非一粒也。”本官便是依着这番话儿加以想象,在描绘嘴唇时,尽量做到了不只点唇,上唇色必须同时配合脸部化妆;二是点唇一次成形,形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不知这么说夫人可明白?“ 沈夫人不过是想捉弄一下,并非对这红唇妆有一问到底习惯,再者各行各业都有两手绝活,不是自己亲近之人,绝不会显露出来,如今人家分明将自己当做自己人了,才使出了最后的拿手好戏,画出了这幅画像,画中的自己,雍容阿大气,又透着几分妩媚妖娆,正是自己想要展现的画面,如此中意,断不会继续追问了下去,如今看杨峥轻描淡写的化解了,便顺着台阶下道:“大人如此一说,奴家算是明白了,想不到大人年纪轻轻,与丹青如此有见解,我看日假以时日,大人必定是一派宗师?” 杨峥听得好笑:“不用假以时日,就凭自己这微末的本事,眼下就是一代开天辟地的大宗师了!”自然这等狂妄的话儿,是不好说出口的。 在两人说话之际,王通总算是从沈夫人手中拿到了画卷,处于好奇,便认真看了起来,全然不知两人在说什么,这会儿见两人没说话,忽的好奇抬头看了一眼,出于平日里的习惯,第一眼自是看向了沈夫人,这一看不要紧,忽的轻声叫了起来:“这画上的女子是何人?“ 一旁的大小姐道:“自然是沈姐姐了?” 王通微微愕了一下,道:“你叫她什么?” 大小姐白了王通一眼,心道:“这人太不通情趣了,怪不得这沈夫人一个劲儿拉着坏人说话!” “姐姐……?”大小姐加重了语气道。 王通皱了皱眉:“姐姐……姐姐……?“忽的笑道:”我真是糊涂,可不是姐姐么?“ “你有胡言乱语什么?“沈夫人皱了皱眉头道。 王通哈哈一阵大笑道:“夫人,这次可不是我胡言乱语,你看这画像……?“说着将沈夫人的画像缓缓移了过来,放在了沈夫人的眼前。 沈夫人看了看,并无异常道:“画像怎么了?” 王通道:“夫人有所不知了,这画中女子,看似是夫人,其实不是夫人?” 沈艳秋道:“王将军说什么糊涂话,你看这精致的五官,不是沈姐姐还是何人?” 王通见众人仍不明所以,越发得意的道:“你们再看看,这可是我的夫人么?” 众人本没觉察,但听王通口气嫣实,不免有些好奇,沈夫人率先走了过来,一把从王通手中夺过画卷,嘴里嘟哝道:“是不是我自己,我还能看不出来?”说着便低头看了看,并无不妥之处道:“这不是我是何人?” “是啊,这可不是沈姐姐么……?”大小姐、沈艳秋同样看了几眼,语气肯定的道。 王通仍摇头道:“你们在看看,看仔细些?这人儿是我家夫人又不是我家夫人,你们看了便明白了?“ 这下沈夫人心头有些发毛了,再一次将画卷看了看,有了提醒,看起来较之前要仔细得多,好一会儿才皱了皱眉道:“这个好像是我,又好像不是?“ 大小姐与沈艳秋彼此看了一眼,眼里满是疑惑。 王通呵呵一笑道:“是不是觉得年轻了些,也更好看了些?“ 沈夫人心头一惊,回头看了一眼王通,脸上一阵惊诧,最后目光落在了杨峥的脸上,道:“杨大人,这……这?“ 这下不仅仅是沈夫人看着杨峥了,便是大小姐、沈艳秋也因为好奇,纷纷将目光看向了他。 杨峥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仿佛世间任何事情,都不足以让他心头急躁一般,他将手中的纸扇轻轻摇了两下,才哈哈一笑道:“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夫人可觉得这画卷有问题么?“ 沈夫人摇头叹了声道:“大人下笔如神,奴家佩服,只是奴家没大人说得这么好?“ 大小姐看了看三人,有看了看沈艳秋,后者摇了摇头,表示不明所以。 大小姐跺了跺脚道:“哎呀,都这么大的人了,说话都不能明白点么?“ 王通哈哈一笑,道:“让我来告诉你们吧,我家夫人的这画像是我家夫人不假,可又不是我家夫人,原因就在于,你们只看到了画上的容貌,而忽略了我家夫人的年纪,所以尚未察觉,我与我家夫人相伴二十年,只看了一眼,便看出画中的夫人不但年轻了许多,还漂亮了不少,一如十八年的我在西湖湖畔上见夫人的情景!“ 杨峥汗了一把:“你爷爷的,怎么说着说着改为所白娘子传奇了,白娘子的桥段也敢拿来用,小心人家白蛇娘娘问你要版权费!“ “你是说我家坏人将今日的夫人画成了夫人十八岁的样子?“大小姐总算是明白了过来。 王通道:“可以这么说?“ 沈艳秋却摇头道:“这不太可能吧,十八年前我家坏人与沈姐姐不曾见面,如何能画得出沈姐姐十八年前的模样?”王通道:“这正是我无比佩服杨大人的地方?” “坏人,你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小姐好奇的问。 “有什么好说的,这点小伎俩,若是在前世,不要说十八岁,便是八岁的模样都能给画得出来?” “呵呵,这个,这个其实也没什么,我不过是将夫人的面容稍微想象了一下而已,顺道将夫人按照洛神的模样临摹描绘了一番,没想到会有这种效果,着实让人感到意外?”杨峥笑眯眯的道。 此话一出,无论是大小姐、沈艳秋还是王通夫妇,眼里流露的是敬佩,敬佩在敬佩神色,毕竟是就算画师丹青再精妙,也只不过是在女子美丑上做文章,如毛延寿画王昭君,能将一个四十几岁的妇人,画出十八岁的模样,且不着痕迹,若没有深厚的功力是万万做不到的,此时此刻,众人的眼里,年轻的杨大人仿佛就是一个让人返老孩童的大罗神仙,无所不能了。 “哎,不得不说被人崇拜了感觉,就是爽啊?”杨峥自言自语的几声,那张英俊得一塌糊涂的脸上,开始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为大小姐、沈艳秋、沈夫人各自画了一幅画像后,杨峥便率领两位娇妻打道回府,当然了,在回来的路上,杨大人的画笔还是没闲下来,趁人不注意,多绘了一幅画图来。 此时刚回到府上,就不迫不及待的打开,加以修饰。 午后的阳光透过两扇百合窗照射了进去,正好落在了那画板的纸张上,立即映出了画卷的整容。 画卷一男子正劝酒作乐,身旁青衣女子似手拿酒盏,正让绿衣女子斟酒,而红衣女子已不胜酒力,正摆手欲止,却被青衣女子挡住。画中两女子衣着华贵,云髻高耸,青丝如墨,头饰花冠。互相对语,双目在看男子时,则娇眸回转,顾盼嫣然,一副是个男人都能看明白的神情?“ “可惜是画啊,要是真人版?那该多有趣?”杨峥自言自语的道,看了几眼,随手在画卷的一角,提起朱笔题了一首小词,浅酒人前共,软yu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合情,痛痛痛。轻把郎推。渐闻声颤,微惊红涌。试与更番纵,全没些儿缝,这回风味成颠狂,动动动,臂儿相兜,chun儿相凑,舌儿相弄……?恩,不错,果然是吟得一首好词啊?“ 就在这时,听得一阵脚步声,大小姐一阵风一般走了进来,自从看了沈艳秋、沈夫人的画卷后,大小姐心头对自己的这幅画卷多少有些不满意,虽说画出了自己较好的容貌,但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回来后,对着画卷一番端详后,发现自己红唇少了些鲜艳,使得整幅画卷少了几分生气,顾不得休息,拿上画卷,便急急忙忙的赶来了,正见杨峥对一幅画卷指指点点,还高声吟哦,登时有些好奇,心道:“这坏人,不是说累了么,原来躲在这儿作画,这次不知画的是水,是香儿还是嫣儿妹妹?” 出于好奇,也忘记了喊叫,直接走了过去,喜悦地问道:“这次又画的是谁啊,是嫣儿妹妹么?“ 这话儿刚问完,她的人儿已到了面前,低头一瞧那画,虽然一眼没瞧仔细,但那画卷上的两个人儿的影子,她还是一眼就瞧了出来,不是自己是谁。这坏人什么时候又给我画了一幅,也不知画得如何。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429章: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存了这个心思,大小姐便又看了一眼,这一下看得缓慢,也仔细些,虽说同样是一眼,但画儿大致绘的什么,这下便看得真切,她先是脸上一热,跟着一张俏脸刷地一下变的通红,仿佛要燃烧起来一样,跟着又迅速变为雪白,盯着那画卷又看了几眼,越看越气恼,最后整个身子也都发起颤来。 杨峥张大着嘴巴先是看了看画卷,跟着又看了看大小姐,不是他反应太慢,实则是这变化来得太快,他根本来不及反应过来,本想要收起画卷,却不想被大小姐看得个正着,想要说什么,一时半会儿也不知说什么,难道说,看,大小姐,这便是你……?“若是这样大小姐不杀了自己才怪,所以没反应过来的杨大人,干脆一言不发。 大小姐的小脸雪白了一阵,再一次涨得通红,她万万没想到这坏人会画出这样的一幅画卷,偏生还将她也画了进去,做出这样羞人的动作,她素来心高气傲,那里会想到自己一心一意欢喜的人儿,竟如此作践自己,看低自己,一时又气又是伤心,看了半天,竟忘记了走开。 一旁的杨峥看大小姐如此模样,依着他对大小姐的了解,知道这丫头一时难以理解这样的画卷,这也难怪,谁然自己xiang入非非,姐画出了这样的一幅chun宫图,大小姐在自己怀里媚眼如丝,衣衫半遮半掩,便是那羞人的地方,也若隐若现,任何一个女子看了这样的画卷,的确有些气恼,更何况是心高气傲的大小姐,她一定会认为自己看轻了她,才会如此作践与她。 明白了这一点,他可不敢在沉默下去,必须要说点什么,且还要让大小姐明白,这chun宫图可不是作践了她,而是高看了她。 “大小姐……?”杨峥看了一眼一脸愤怒伤心的大小姐,轻轻叫了声。 听得这声音,大小姐娇躯颤抖了一下,有些茫然的回过头来,当目光触及杨峥的时候,她忽的嗔骂道:“你无耻!” 大小姐骂完,再也忍不住两行眼泪已忍不住滚滚落下,竟无比伤心的哭泣了起来,那模样有多伤心就有多伤心,差不多赶上了孟姜女了。 杨峥平日里见到的大小姐,从来都是沉稳干练,性子更是孤傲,极少露出柔弱的一面来,即便是彭家被杨家欺负得家门口的时候,都不曾看她流落柔弱的一面,那里想到自己一幅画卷,竟让大小姐如此伤心,登时吓了一大跳,忙道:“大小姐,你不要这样,都是我不好,我卑鄙,我下流,我无耻?“ 杨峥说完,想也不想伸手就在自己的左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只听得“啪”地一声,杨大人那张越发英俊的脸上,立即多了五道手印,迅速肿了起来。 大小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大跳,忍住哭泣道:“你,你做什么?” 杨峥龇牙咧嘴的道:“给大小姐赔不是?” 一说赔不是,大小姐又人不住伤心起来,目光在那画卷上看了一眼,心道:“若这坏人真心爱我,把自已看成他的女人,他怎么会这么待我,会画出如此轻薄的画儿来?” 杨峥见大小姐沉默不语,还道她还在气恼,想也不想又伸出手在自己有脸上啪的一声,抽了一巴掌,这一巴掌力道好不重,可怜的杨大人双颊立即肿胀的起来。 “你,你这是做什么?“大小姐惊讶不已。 杨峥苦笑了声道:“我这么做,让大小姐生气了,是我不好,我自己惩罚?“ 听了这话儿,大小姐方才的怒气顿时消了不少!斜眼看了那画卷一样,面上一红,咬着牙道:“你,你为何要如此作践与我?“ “作践你?”杨峥微微楞了一下,再看那画卷,这才明白大小姐生气的原因,登时感到好笑,道:“大小姐,你这说的那是一出啊,这画卷上的人儿是大小姐不假,可没有半分的作践大小姐的意思,反而还有几分宠幸呢?” 大小姐红着脸道:“你,你胡说,哪有这样宠幸人的,你分明是看轻与我?”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道:“大小姐这你就不懂了,你仔细看看,若不是我对大小姐……?”说着声音越说越底了起来。 大小姐起先还扭捏,待听到最后越听面上越红,忽得白了一眼道:“哪有人这样的,这分明是你的借口?我才不原谅你?“说着就要走,尚未来得及转身,整个人便被整个地抱了起来。 大小姐有些羞怒的道:“你那样人家还不够,还拉着我做什么?“ 杨峥道:“赔不是啊?“说着两手绕过那小蛮腰,到了身前搂着她腰zhi把她抱了起来,大小姐挣扎了两下,忽的目光落在了那福画卷上,不知为何身子一软,挣扎的劲道儿便弱了几分,本来要走的心思,也没那么坚决了。 杨峥紧紧的拉着大小姐的小蛮腰,都说这女子力道不如男,这话儿对也不对,就比如现在,他虽能吃住大小姐,但也勉强,说起来还是自己洗练了多年的功夫,这人儿若是换做沈艳秋,他还未必就能控制得住,所以越发不敢有丝毫的放松,见大小姐不挣扎了,这才趁势一pi股坐在了长椅上,将大小姐放在了自己的怀里,柔声道:“怎么还生气了,你看刚才都与你说了,这么亲密的情景,若不是刻骨铭心,我能画得出来,还能如此逼着,这足以说明我对大小姐的爱意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才会有这种举动,怎么能算得上作践你呢,再说了,大小姐就没有想念这一幕……?“ 大小姐一张粉脸秀红如火,道:“我才没有呢?“ 杨峥忽叹了声道:“那是我的失误,没能让大小姐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为了弥补我的过错,我唯有将功折罪,再接再厉了?” 大小姐感觉原本放在自己腰肢的大手,忽得游动了起来,心头一惊,扭头道:“你,你要做什么?“ 杨峥一脸满然的道:“将功折罪啊,不然做什么?“ 大小姐睁大一双眼睛,惊恐的道:“你,你,你要做什么?“ 杨峥嘿嘿一笑,道:“春宫图看看还不错,真要过瘾的话,嘿嘿,还要真刀实枪的才行?“ “啊……?“大小姐惊叫了声,因为那一双作恶的大手,已经开始伸向了罪恶的深渊,跟着袍裾微动,在大小姐惊恐的面容里,一副绝妙的春宫图在一笔一划的勾勒出来,每一笔无不是精妙到绝佳的地步。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一幅绝妙的图画算是彻底完成了,在杨峥精妙画笔的勾勒下总算是完成了,在一番精妙的勾勒下,到后来大小姐是被这一幅亲自参与的春宫图所感染,刚才的怒气彻底消除了,到后来依偎在杨大人的怀里,望着眼前的画卷,红着脸在他怀里耸了耸,这才满脸委屈的道:“就算你要画这样的画儿,也不该把我画的那么胖,你看人家那腰肢儿,都那么粗了?” 杨大人似乎仍旧感受怀里人儿带来的温软,听了这话儿将怀里的人儿,又用力搂住了些道:“这你就不知了,这可不是胖,这是丰腴!” “还不是说我胖?”大小姐不满的嘟着小嘴道。 杨大人轻轻在大小姐粉嫩的香肩上拍了拍道:“这回你可说错了,”丰腴”和”肥胖”、”臃肿”是不同的,丰腴是指人的体态健康滋润,胖瘦得体,匀称适中,不同于纤细,但是并不代表其肥胖,这样的才是女人嘛?” 大小姐将小脸往他怀里挤了挤,道:“就你会胡说?信了你才怪呢?” 杨峥叹了口气,紧了紧她手腕,一脸诚挚地道:“大小姐,我为人虽有些轻浮,可从未骗过大小姐,所以大小姐因为信任我的话儿,大小姐是我见过最丰腴的女子,刚才经过检验,我更是认准了这句话儿?“ “讨厌……?“大小姐红着脸骂了声,再一次往他怀里钻了钻,刚才的怒气,经过这么一闹,早已风轻云淡了,反而觉得这画卷正好说明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如此一来,反而有几分窃喜,再看他的脸蛋,不由得有些心疼,伸手摸了摸他微微肿起的脸蛋,道:”还疼么?“ 杨大人龇牙咧嘴了一番:“疼得厉害?” 大小姐心头一阵过意不去,道:“你是傻子么,不知道下手轻一些么?” 杨峥叹了声道:“打在我身,疼在你心,我不重一点,大小姐还不恨死我了!”说到这儿,左右瞧了一眼,压低声音附在大小姐耳旁低声道:“不重一点,怎么刚才的一番绝妙的画面呢?说起来,我迟点亏不算什么?“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准备加更了,双倍月票的第二天,还等什么呢?有票票的请送上哦!拜托了! 1430章:无冥冥之志,无昭昭之明 ( ) 大小姐听得差点没气死,明明是自己吃了亏,这坏人偏生弄得似是自己欠了他情分似的,让人好生讨厌。 两人就这么说些私密话儿,不知不觉窗外夕阳如血,杨峥这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大小姐,道:“你看时候不早了,再不出去,待会儿有人进来,可就没脸见人了?” 大小姐有些不舍的将脸蛋儿,从他怀里抬了起来,嘟着小嘴道:“你还不好意思,刚才也不知是谁画了这么一幅见不得人的画儿?” 杨峥道:“我便是知晓见不得人,所以我这不是一个人偷偷的欣赏么……?” 大小姐骂了声:“不要脸!“这才从他怀里站了起来,开始穿起衣服来。 杨峥嘿嘿一笑,道:“我是不要脸,可刚才大小姐不是也看得津津有味么?“ 大小姐脸上一红,否认道:“哪有,我才没看?“ 杨峥这下算是抓住了把柄,道:“没看,你怎么知道我把你画丰腴了?“ 大小姐顿时说不出话儿来,忽得道:“本小姐就是看了,你要怎样?“ 杨峥哈哈一笑,道:“果然不亏是大小姐,看春宫图都这么霸道!“说着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往日这样的画儿,大小姐可要多看看,若是大小姐不嫌弃,我愿意陪同大小姐一同赏画,不知大小姐意下如何?“ “不要脸!“大小姐红着脸低声骂了声,面上却没有半分的怒色。 “嘿嘿,到底好不好嘛?”杨大人骚包地继续追问。 “讨厌……?”大小姐白了他一眼,忽得又不说话了。 杨大人等了半天,不见大小姐回话儿,叹了口气,挪揄道:“大小姐,好不好,好歹也给个话儿呢,我还等着呢?“ 大小姐俏脸儿一红,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好一会儿才狠狠白了他一眼,道:“平日里聪明的紧,怎么这会儿犯傻了,我问你,自从我跟了你,你的要求,我可有一样没答应过?“ 杨峥一楞,细细一想,还真如大小姐所说,不论是当初的华安,还是如今的安南经略,大小姐对自己一如既往,不由得心生感动,伸手拉过大小姐的小手道:“大小姐放心,为了报答大小姐对小人的大恩大德,从今往后,我一定多陪大小姐看画儿!绝不偷懒!“ 大小姐嗔道:“讨厌……?我才不要……?” “哦,不要就是要,这下我明白了?”杨大人笑眯眯的道。 “你这个坏蛋,大坏蛋……?“大小姐骂了声,忽的一把抓起桌上的画卷,飞一般的跑了出去。 “大小姐想看画的时候,可莫要忘记叫上我?“杨大人追到门外大声道。 大小姐一个踉跄,险些一头栽倒在地,停住脚步扭过头,冲着书房挥了挥手中小拳头,一咬牙道:“知道了!”说完,飞一般跑开了。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正要转身,忽听得一人道:“杨小弟……?“ 杨峥循声望去,就见高航急匆匆的走了过来,目光在他的脸上扫了一眼,嘿嘿一笑道:“杨小弟好雅兴,让哥哥我好生羡慕?“ 杨峥嘿嘿一笑,道:“高大哥说笑了!” 高航见他不愿意多说,便也不多开玩笑,话头一转,压低声音道:“黎利要动手了?“ 杨峥心头一惊,道:“这么快?“ 高航点了点头道:“我们的人已经打探到了,陈鹄一早去了关帝庙游玩,随后黎利也带着人马赶去了,而且关帝庙四周还埋伏了不少人马,不像是去游玩?” 杨峥道:“游玩,亏你想得出来,黎利这是在学曹家父子?“ 高航一愣道:“你是说黎利要称帝了?” 杨峥点了点头道:“黎利本就是个有野心的人,当初这么做不过是见民心思陈,我大明态度还不算鲜明,才不得不找了陈鹄这么个傀儡做皇帝,如今他威望既高,手中数十万兵马大权在手,而我这一番举动,早已让他看出了大明的态度,既如此,何必让陈鹄那个窝囊废做在皇位上!” “如此说来,陈鹄算是活到头了!”高航哦了声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等!”杨峥沉声道。 “等!”高航有些疑惑的重复了一句,并没有多问,他知道杨峥的话儿还没说完。 “不错,就是等,黎利在安南经营数十年,人心安定,想要挫败他,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所以我们必须等待时机?等一个能一举挫败的他的时机?”杨峥缓缓道。 高航想了想道:“这话儿是没错,可我看那黎利也是个雄主,未必会给我们这个机会?若没机会,难道我们要一直等下去?“ 杨峥道:“如今满朝文武都等我们的好消息,便是皇帝也在等,我岂敢永久的等下去,没有机会,我们难道就不能制造机会么?“ “制造机会?“高航双眼微微一闪,道:”你是说利用这次的关帝庙?“ “这是一个利用的机会,单凭这一个机会,只怕还不够,那陈鹄不过是个傀儡,与安南百姓并无多大的影响,纵然黎利杀了此人,也未必有人会反对,所以此事可挖掘的机会,并不大?”杨峥此时此刻就想一个老谋深算的猎人,在耐心的部署自己的陷阱,然后司机最有利的时机,一举捕获猎物,沉吟了片刻,他继续道:“可阮家就不同了,阮鹰为黎利开创安南安稳的局面立下了汗马功劳,安南的百姓还是十分的认可,一手文章写得天下人人皆知,偏生这样的人儿,还是一个品行端正,志向高远;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清官,试问黎利若杀了阮鹰,效果会如何?” 高航本就是个极为聪明的人,那里还不明白这番话儿的含义,恩了声道:“我知道怎么做了?” 杨峥道:“此事,我们只能引导,不可参与,另外关帝庙也要好生关注,必要的时候,将详情告诉军师,利用小报,该如何做,他可比我清楚多了?” 高航应了声:“我明白了?”说完便迅速去了。 “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备焉。故不积蹞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骑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螾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上食埃土,下饮黄泉,用心一也。蟹六跪而二螯,非蛇蟮之穴,无可寄讬者,用心躁也。是故无冥冥之志者,无昭昭之明;无惛惛之事者,无赫赫之功。行衢道不至,事两君者不容。目不能两视而明,耳不能两听聪。螣蛇无足而飞,梧鼠五技而穷。诗曰:“尸鸠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仪一兮。其仪一兮。心如结兮。”故君子结于一也。关帝庙未必就不是一个好的开端?”杨峥望着窗外渐渐没落的夕阳,自言自语的道。 关圣殿,坐落在还剑湖的湖心岛上。还剑湖水面十二公顷,清澈平静。湖岸四周,是南国婆娑的常青树,最耀眼的要数凤凰树,飘逸舒展的凤凰花,红得流火,如漫天云霞。步入关圣殿,大红大绿的色调,金碧辉煌的装饰,充满中国中原文化的特色。大殿供奉着诸多神像,多得让人难以一个个道出名姓。高约一米的铜铸彩绘关公,位于前排正中,在青烟红烛中显得神采奕奕。关公两侧,有周仓、关平侍卫。 在关帝庙左下侧的临江绝壁之上有燃犀亭,四方小亭简朴典雅。传说前朝tai祖,在此燃犀角照金牛水怪。亭下滔滔江水穿过天门一泻而下,浪击峭壁,卷起千堆雪,气势壮观。 经过岁月的洗礼,这座小亭子风吹日晒,早已破败不堪,但在数月前,这座小亭忽然被人记起来,开始大规模的翻修,不过数日的功夫,整座小亭如今被人修饰得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实乃是河内城内最高档,最繁华的住处了,不知吸引了多人的关注。 月色如练,一个身影匆匆出了广济寺,紧张扭着脸四下张望了一番,便在一处假山下一个转身,入了联璧台,进了院落,沿着青石的石子路,拐过一处花园,跟着又穿过一台楼阁,才见一幢不大的阁楼,阁楼临江而建,江水拍击洞边崖壁,浪花飞溅,令人眩目,那人轻车熟路,一溜烟的穿过一片松柏林,在一处小楼个旁微微站定。 夜色撩人,洁白无瑕的月光透过云层,笼罩四周的一切,包括那个站定的人影的面容。 ^^^^^^^^^^^^^^^^^^^^^^^^^^^^^^^^^^^^^^^^^^^^^^^^^^^^^^^^ 今天是双倍月票的第二天了,诸位请看一看用户中心,有没有月票,至于月票是如何获得,请诸位看看月票规则,眼下一张算两张,可是关键时刻,有票票的话,莫要忘记了哦!拜托了! 1431章:了却君王天下事 清秀的五官,配上一袭月白色的儒服,越发显得丰神俊朗。那人影斜眼望了望一处竹楼,竹楼内灯光摇曳,一个欣长的身影正背负着双手,喃喃念叨着什么,凝神一听,竟是辛弃疾的《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阁楼里呢喃的声音不大,却一字不落的传了出来,门外那人影听在耳里,嘴角微微一笑,含糊了声道:“不知死活?”骂了一句,那人影忽的学了一声猫叫,声音清脆,迅速在寂静的夜空了传了开来。 不多时,一个黑衣人迅速从一颗大树上闪了下来,对着那人影一抱拳道:“小王爷……?“ 那人影道:“人带来了么?“ “带来了!“黑衣人毕恭毕敬的道。 “让他进去吧?”那人影似有些犹豫。 “是!”黑衣人应了声,转身便去了。 不多时又返回身来,身旁多了一个人儿,那人同样一身黑衣,看着前方的人影,眼里闪过一丝喜色,见那人影不动,那一抹惊喜立即去了,整个人儿仿佛被人抽去了精气神一般,她静静地看了那人影几眼,忽然嘴角微微翘,低头瞟了一眼自己,微微摇了摇头,不知心中想起了什么,抿着嘴巴轻轻一笑,伸手在头上一阵摸索,不多时,一根玉簪缓缓被拉起,一头秀发顿时倾泻下来。皎洁的月光下,竟照出了他面如圆月,眉如远黛,眼似秋波,齿白唇红,配上宽大的太监府上若隐若现的两朵傲人的蓓蕾,竟是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小美人。 小美人再一次看了一眼那人影,见人影无丝毫的动静,轻轻叹了声,道:“这位大哥,我们走吧?” 黑衣人应了声:“是!“便带着小美人去了。 听的动静,那人影才缓缓转过身来,清冷的月光下,骇然是黎元龙的脸庞,他看着渐渐消失的人影,自言自语的道:”翠儿对不住你了?过了今晚,小王一定好好待你?“ 阁楼前,那黑衣人去了外袍,露出一身蟒袍来,明亮地灯光下,胸前的巨蟒显得有些狰狞,黑衣人左右看了一眼对那美人儿道:“翠儿姑娘,这便是皇帝的寝宫了,你进去吧?“ 那美人儿轻轻叹了声,好生看了一遍周身,见并无不妥之处,方才伸出千千玉掌,在房门上轻轻敲打了一下,木门便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刚刚还吟哦的声音戛然而止,许久才听得里面道:“是什么人?“ 黑衣人道;“皇上,是奴才给您找来的侍寝的女子?” 屋内的声音“哦”声,门被打了开来,那美人儿咬了咬牙,一低头便走了进去。房舍布置简洁典雅,若说寝宫略显寒颤了些,但胜在干净。 上首的位置站着一个年约三旬的男子,身材欣长,正背负着双手仰着头看着上首面上的一副画卷,画卷上画着一个巨大的宫殿,宫殿里为首那男子,恭敬的将手中的一块玉玺,交个了另外一个男子,那男子面露喜色,身后是黑压压的文武大臣,一个小太监则是双手捧着一件龙袍,站在大殿下手那男子的身旁,整个画面的人物的神态举止被刻画的生动传神。背后无衬景。人物衣饰线条流畅,设色浓艳。服饰上的花纹刻画得十分精细;人物面部用传统的“三白法”表现,晕染细腻,生动传神,让人一眼能看出个大概来。 画卷的上首写了几行小字,这男子轻叹了声,终究是忍不住低声叨念了起来:“天子能荐人于天,不能使天与之天下,昔者,尧荐舜于人,而天受之;暴之于民,而民受之,尧崩,三年之丧毕,舜避尧之子于南河之南,天下诸侯朝觐者,不之尧之子而之舜;讼狱者,不之尧之子而之舜;讴歌者,不讴歌尧之子而讴歌舜,故曰,天也,夫然后之中国,践天子位焉……?“ 这几句话儿不难理解,说的便是中国上古帝王禅让的事情,舜做了常人不能做的好事,赢得了大家的拥戴。所以尧死后,舜虽避尧之子于南河之南,但天下诸侯不去尧子那里而去朝觐他;有诉讼之事,也去找他;讴歌者也去讴歌他,而不去讴歌尧子,瞬做了首领后,通过部落联盟会议,让八元管土地,八恺管教化,契管民事,伯益管山林川泽,伯夷管祭祀,皋陶作刑,完善了社会管理制度。他也仿照尧的样子召开继位人选会议,民主讨论。大家推举禹来做继承人。舜到晚年身体不好,依旧到南方各地去巡视,竟病死在苍梧(今湖南境内)的途中。舜死后,禹做了部落联盟的首领,这便是中国人人称颂的禅让制了,而这画卷的场面,正是禅让制。 那男子又是重重的一叹,那口气似是心头压着巨大的苦楚一般,让人不免心头一动。 那男子再一次将目光看向了画卷,喃喃道:“想我当年陈氏是何等荣耀,想不到今日却落魄如斯?“ 画卷上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陈氏先祖陈煚,当年,李朝皇帝李惠宗传位给年仅七岁的次女李昭皇,惠宗成为上皇。仅过一年,陈守度安排陈承之子陈煚(时年八岁)与李昭皇结成夫妇。十二月,上皇提出“太尉仲子某(指陈承子陈煚)年虽冲幼,相貌非常,必能济世安民,欲以为子而主神器”,陈守度劝陈承“天与不取,反受其咎”,夺取帝位的条件已成熟。 不久,于第二年初,陈守度安排李昭皇禅让给陈煚,由此陈兴李亡,陈煚即陈太宗,又作陈日煚,自此开创陈朝,这幅画卷也一直在陈家流转,目的是告诫后世子孙,莫忘先祖开创王朝基业的艰难,要好好守住祖宗基业。 那男子看了一阵,默默不语,许久才蔚然一叹道:“天不作美,我陈氏怕是复兴无望啊?“说完这一句,那男子不再多朝那画卷看一眼,缓缓转过身来,摇曳的烛光下,映出那张超出年纪许多,略带沧桑的脸庞来。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安南皇帝陈鹄,自从夺权失败后,他这个皇帝已经名存实亡,便是身旁的太监也时时能欺负一二,处境如何,他心知肚明,也正是如此,他方才想到这关帝庙来看看,一来是从那个沉闷无聊的地方解脱出来,二来也是想接这个机会给武圣关二爷上一炷香,好沾沾关二爷的正气,能打破眼前的这不死不活的局面。 “王爷……?“小美人儿柔柔弱弱的喊了声,这声音甜腻中带着几分柔弱,让人忍不住心生几分悲悯来。 听得声音,陈鹄才从抬眼看了对方一眼,只是一眼,目光便再也离不开了,他就那么看着那小美人儿,自言自语的道:“好一个倾国倾城的小美人,黎家倒也舍得花本钱?“ 这小美人不是别人,正是飘香楼的小翠儿,今日一早黎元龙就将她从飘香楼请到了这儿,才告知让她去陪一个人,她从心里厌恶这种勾当,可她一个风尘女子,纵然不做这些勾当,又能怎样呢……?更何况这是她爱慕了多年的人儿让她做的,她能不做么,不,她不能,明明不愿,却还是答应了。 陈鹄看了许久,才回过神来,目光狠狠在小翠儿的前身扫了一眼,眼里的神色立即灼热的起来,某终**仿佛是一团火,迅速燃烧涌动了起来。 他点了点,好一会儿才道:“进来吧?” 小翠儿轻轻恩了声,这才大着胆子去看了一眼自己今晚要服侍的男子,说句老实话,眼前的这个男子并不丑陋,甚至还有几分书卷气息,唯独眉宇间的忧郁重了些,明明只有三十好几的年纪,却显得老气了些,而那一双灼热的目光里,似透着几分无可奈何的伤感。 不知是不是这份无可奈何的感觉,让她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有了几分好感,闻言应了声,便温顺地走了他的跟前,再一次福了一下道:“皇上……?” 陈鹄摆了摆手道:“不必多礼!“说完,竟大胆的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了小翠儿光滑雪白的小手。 出于本能小翠儿猛一的一缩,两道娥眉微微皱了皱,面露不悦之色。 陈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收回伸出的大手,反而先前一送,一把抓住了那缩回的小手,道:“你敢违抗朕……?” 小翠儿面上一红,轻声道:“小女子不敢!” ^^^^^^^^^^^^^^^^^^^^^^^^^^^^^^^^^^^^^^^^^^^^^^^^^^^^^^^^^^^^^^^ 诸位双倍月票最后一天了,诸位看看手中是否有月票,过期作废哦,有的话莫要忘记送上了哦,拜托了! 1432章:赢得生前身后名 ( ) 陈鹄道:“那便好,魏公公让你来服侍朕是你的福气,你去换一身衣服来陪朕喝杯水酒?” 小翠儿应了声,一转身便去了。 陈鹄重新走到了那张字画旁看了看,蔚然一叹,便不再多看,在茶几旁落了座位,独自喝起茶来。 也不知喝了多久,听得脚步声,跟着帘布一挑,一袭白衣、一张不施脂芙蓉一般的脸蛋,滑嫩雪白,窈窕修长的身段儿,盈盈一握地腰,杏眼桃腮,如云的青丝,仅用一根玉般的竹簪别在头上,高高的发髻将她衬托得美丽妖娆,让人一望,便移不开目光。 小翠儿缓缓走来,轻盈的体态,宛若踏着凌波微步一般,盈盈而来,飘动的乙炔,显得轻盈飘逸,优雅高贵。 “皇上……?”小翠儿轻轻喊了声,宛如清水,听在耳里,轻轻地,暖暖的,脆脆的,让人心头一动,扭头望时,明眸皓齿,嫣然一笑,颜如桃花,刹那间芳华尽显,美得不可方物。 陈鹄本低着头喝茶,听了这话儿这才抬头看了一眼,只是一眼,便再也移不开目光。 “坐下吧……?”许久,陈鹄才退去了眼里的灼热,轻声道。 小翠儿应了声,在一旁落了座。 陈鹄亲自提起茶壶,倒上了一杯茶汤,推了过去道:“喝杯茶吧?” 小翠儿正要站起行李,陈鹄一把按住了她道:“朕今晚只想找个人儿喝喝茶,说说话儿,咱们不要让繁文缛节坏了兴致?” 小翠儿应了声道:“是!” 陈鹄盯着小翠儿看了几眼,忽然道:“你能否坐在朕的怀里?“ 小翠儿微微一楞,一脸惊愕的看着陈鹄,不知为何,心头竟不忍心拒绝这个男人。 “恩!”了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婀娜多姿的走了过去。 陈鹄将身子微微向外移了少许,让自己身前的空间足够容得下一个女子的身子,方才停下移动。 小翠儿小脸微红,那双秋水般的眸子看了一眼略带犹豫的陈鹄,轻轻叹了声,莲步轻移,带着一股幽香,轻盈地走到了陈鹄的身边,玉臂轻舒,放在陈鹄平坦的肩膀上,稍一用力,小蛮腰微微一扭,整个身子便轻巧地落在了陈鹄的双膝上,然后将身子轻轻贴了过去,见他并没有反应,微微楞了一下,扬起那张精致的小脸,道:“陛下可是有什么心事?” 陈鹄似被说中了心事一般,轻叹了声将脸放入了小翠儿怀中轻轻摩擦了几下,这几下虽轻,但小翠儿还是感觉对方浑身散发的男子气息,没由来的放心跳了几下,道:“陛下能与奴家说说么?“ 陈鹄狠狠摩擦了几下,这才抬起头眯着双眼看了一眼怀里的女子,重重的吐了口气,道:“也罢,这个皇宫里,也没什么人将朕当做皇帝,偌大的皇宫朕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真的愿意听朕说说话儿么?” 小翠儿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就那么看着怀里的人儿,轻轻的道:“你说吧,我听着?” 陈鹄似从小翠儿的眼里看到了真诚,刚才的犹豫一扫而光,幽幽的道:“想必你也知道,朕这个皇帝当得并不怎么样?” 小翠儿虽是青楼女子,但也不是一无所知,与这陈鹄的处境,倒也知道一二,便恩了声道:“奴家倒也听人说起过?” 陈鹄默默不语了片刻,才重重的一叹,道:“人人只道朕甘心做这个傀儡皇帝,是个扶不起的刘阿斗,对不起祖上的无限光荣,却不知朕何尝希望如此,朕当初只道那黎家父子是好心,是大大的忠臣,却不想是狼子野心,朕今日能活着,是因为大明的存在,倘若这大明一旦离去,朕这颗项上人头只怕也要随之离去了?“说着眼圈一红,竟落下眼泪来。 小翠儿还从未见过一个男人如此伤心,此时此刻只觉得这个男人着实是一个可怜的人儿,不但被天下人看不起,便是这宫中的太监也没有一个拿正眼看过他,更别说平日里冷言冷语了,堂堂一国皇帝,竟落魄如斯,让小翠儿既有些惋惜这男人命儿太苦,有叹息这人生百态的残酷。 “奴家不是男儿,与这军国大事本知晓得不多,可也算是诵了些史书,明白了些道理,不知陛下是否愿意听我说几句话儿?“小翠儿柔声道。 陈鹄凄然一笑,道:“不瞒姑娘,这皇宫里为有你愿意跟朕说话儿,你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便是,朕都听着?” 小翠儿点了点头,想了想道:“奴家问陛下还记得当年tai祖皇帝如开创我大陈朝的事迹?” “当然记得?”陈鹄点了点头道:“昔年,李惠宗在位初期,国政由太尉谭以蒙主理,但谭本人“不学无术,柔懦不断”,以致“政事日堕”,李朝开创的大好局面,一点一点被毁坏,地方上由于“朝无善政,饥馑荐臻,人民困穷”,朝廷无法改善民众生活,地区豪强亦乘时而起,擅作威福,遂出现外戚家族的陈家,与洪州(一作烘州)段尚等割据势力,并演成互动干戈、争夺政权的局面。” 说到这儿,陈鹄脸上洋溢着得意的光彩,沉吟了片刻,继续道:“建嘉元年,我祖上陈嗣庆由于被段尚进谗指控对朝廷不利,加上听闻其妹陈氏容被谭太后(惠宗生母安全皇太后)虐待。乃决意起兵,与李氏朝廷敌对,惠宗与谭太后、元妃陈氏容逃离国都升龙,双方交战连年,我祖上多有打胜仗。 几年后,李惠宗才得悉谭太后要杀元妃陈氏容,适值有杲人作乱,而惠宗又见嗣庆归还“金椅”给惠宗示好,惠宗乃亲自到陈氏军中,请求陈嗣庆协助平定杲人,陈李双方才平息分歧。 惠宗任命嗣庆为太尉辅政,有“造战器,习武艺”之权,陈家势力亦从此在朝中坐大。不久,李惠宗患病,无法处理政务,大权遂由陈氏主宰!“ 陈鹄似沉浸在对祖先英雄壮举的回忆中,自顾自的说了下去:“陈朝开国后,陈太宗父陈承为上皇,从叔陈守度任“国尚父”、“太师统国,行军务征讨事”,同掌朝政大权。对于李朝王族,陈氏朝廷设法对付。李昭皇被陈太宗册立为皇后,李上皇(即李惠宗)则被废为僧,居于真教禅寺,改号“惠光太师”, 不久陈守度令他自尽,不久陈朝以避先祖陈李的名讳为由,改“李”为“阮”,用意是“绝民之望李氏”。陈守度又因见李氏宗室对惠宗之死有所不满,便设计坑杀李氏族人,自此李朝江山,彻底为我陈家所得?” 小翠儿自始至终默默的听着,等陈鹄彻底停了下来,才道:“如此说来,陈家祖上这皇位也算是来路不正?” 这样的话儿,从一个女子口说出,未免太放肆了些,但此时此刻陈鹄已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现实的残酷,早已让他忘记了维持祖上的尊严,再者小翠儿这话儿虽放肆,却是一句大实话,陈鹄祖上,以外戚身份参政,利用李朝两代帝王的信任,谋取了皇位,说起来皇位的确来得不算正当。“ 见陈鹄没说话,小翠儿咬了咬牙继续道:“奴家再问陛下,陈家皇位可有人反对?“ 陈鹄一愣,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得小翠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陈朝初立,便有阮嫩割据北江,段尚割据洪州(又作烘州),以及伞圆山、广威山诸蛮的割据,相互混战,打出的旗号,便是陈家祖上窃取皇位!可结果如何,建中二年,我太宗皇帝,派陈守度击破伞圆山及广威山诸蛮。阮嫩亦于建中四年)农历十二月消灭段尚势力。 一年后,阮嫩病死,其割据势力瓦解,从此“天下归于一”,除地方势力外,陈朝朝廷亦曾发生内哄,陈太宗之兄怀王陈柳发动叛乱。事缘陈太宗的皇后李佛金无子,陈守度改立陈柳之妻顺天公主李氏(李佛金之姊)为太宗皇后,引起陈柳不满,乃于天应政平六年,在大江作乱,但旋即被陈守度所平。陈太宗提出和解,安抚陈柳,改封陈柳为安生王,并处死参予事件的大江乱兵,事件遂告平息。 细看我太宗一朝,除处理一系列的内部纷争,又着手整顿内政,战事不可谓少,若是搁在旁的朝代,未必能存活下去,可我陈朝如何,太宗一朝毫发无伤,在除处理一系列的内部纷争,又着手整顿内政 ,派官员到清化,重修帐籍。开太学生科试(考进士),设状元、榜眼、探花三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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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得下,只要陛下舍得眼前的一切,那么一切都可以放下!“小翠儿幽幽的道,她今日不过是来侍寝的,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对这个男子说这么多的话儿,可目光已触及那双绝望的眼神,她总想说点什么,做点什么,所以她继续说了下去:”舍恶以得仁,舍欲而得圣。只有真正拥有一颗利他心的人才能做到“舍”,只有真正“舍”而不想“得”的人,才能真正的“得”。我们很多人“舍是为了得”,这还是利己心,不是真正的舍得,“舍不是为了得”这才是利他心,才是真正的舍得,如果真正做到,陛下会得到无以伦比的精神富足。“ 陈鹄将这番话儿喃喃自语了一番,忽然的目光一闪,盯着小翠儿一字一字的道:“若朕不舍呢?“ 小翠儿轻轻叹了声,道:“有舍有得,不舍不得,大舍大得,小舍小得,舍与得就如水与火、天与地、阴与阳一样,是既对立又统一的矛盾概念,相生相克,相辅相成,存于天地,存于人世,存于心间,存于微妙的细节,囊括了万物运行的所有机理。万事万物均在舍得之中,才能达至和谐,达到统一。你若真正把握了舍与得的机理和尺度,便等于把握了人生的钥匙和成功的机遇。 要知道,百年的人生,也不过就是一舍一得的重复。只知得,不知舍的人,面临往往是凄惨的结局,自古至今,这样的故事,不用我多说,陛下想来也听了不少,汉人有个叫范蠡的人,他虽出身贫贱,但是博学多才,与楚宛令文种相识、相交甚深。因不满楚国吏治黑暗、非贵族不得入仕而一起投奔越国,辅佐越国勾践。与文种帮助勾践兴越国,灭吴国,一雪会稽之耻。功成名就之后,他知趣的舍了眼前的一切,急流勇退,化名姓为鸱夷子皮,迁徙至陶(今山东肥城陶山,或山东定陶),在这个居于“天下之中”(陶地东邻齐、鲁;西接秦、郑;北通晋、燕;南连楚、越)的最佳经商之地,操计然之术(根据时节、气候、民情、风俗等,人弃我取、人取我予,顺其自然、待机而动)以治产,没出几年,经商积资又成巨富,自号陶朱公。世人誉之:“忠以为国;智以保身;商以致富,成名天下。与他一起的还有有个叫文种的人,一声本身不在范蠡之下,却贪恋权势,舍不得眼前的一切,最终被勾践所杀。陛下是个聪明人,何不效仿范蠡舍下一切呢?“ 陈鹄闷头端起茶壶猛喝了几口茶汤,才惨然一笑道:“舍,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不容易,我本一介乞丐,却阴差阳错的做了皇帝,你让朕舍去了这一切,再回去做乞丐?只怕到那时候朕已经伸不出这个手了,还不是活活的饿死,舍也是死,得也是死,朕还不如快活几日,也不算来人生走一遭了?“ 小翠儿轻轻摇了摇头道:“陛下若是这么想,那就大错特错了,舍了未必就是回到了过去,它是一种新生,一种新的活法,他可以是陶朱公,也可以张良,唯独不是文种?可一个舍字,看似简单,却未必人人能做得到,夫国家之事,有持盈,有定倾,有节事。”意思是,治理国家有三件事要注意,国家强盛时要设法保持下去,这叫持盈,国家将要倾覆时要设法转危为安,这叫定倾,平时治理国家政事要得当,这叫节事。 “持盈者与天,定倾者与人,节事者与地。”他还对勾践说:“天道要求我们盈满而不过分,气盛而不骄傲,辛劳而不自夸有功。所以人要懂得时机的把握,眼下王爷有心问鼎天下,此举明显所向,大势所趋,陛下此时若能舍得这一身华丽的皮囊,舍得这把椅子,王爷只会对陛下心生感激,未必就有杀意,让陛下做一个逍遥的王爷也未必不可,可陛下若舍不得这锦衣玉食,舍不得鲜衣怒马,舍不得这高高在上的龙椅,下场只怕不会太好,世间之事有舍才有得,与陛下来说,平日里这鲜衣怒马,锦衣玉食,这滚烫的龙椅,他们就是一把利剑,随时要了陛下的性命!“ 陈鹄默默不语,这虽是个乞丐,但祖上曾经辉煌过,也诵读过诗书,这浅薄的道理他不是不懂,世人都说退一步海阔天空,这话儿不假,退也是一门学问,不是人人都能退的。 “君子贤而能容黑,知而能容愚,博而能容浅,粹而能容杂。”君子之所以为君子,皆出于宽容乎!正是因为有这大肚能容天下事的气度,曹操才会一把火烧了那些将士的忠信表,饶恕过错;李世民才会重用太子旧臣魏征,不计前嫌;闵子骞才会下跪为后母求情,不究恩怨。古来成大事之人大都具备了这“记人之长,忘人之短”的宽容,才在人们心中留下美名。 说到底这不过是一个字儿的事情,曹操退了一步,得到了将士们的信任,李世民退了一步,得到了魏征这个千古名臣,这神话一般的事情,说来真的很简单,可现实中又有几人能付诸于行动?” 在别人犯了无心之失时,说一句“没关系”;在别人触犯到利益时,说一句“我不介意”;在别人观点发生分歧时,说一句:“这没什么。” 这了了数语虽然人人会说,可又有多少人能将它深植在心中?这个庙堂太大,这把龙椅太滚烫,祖宗的基业太沉重,如何能退,何时退,无不是一种学问,他何尝不想退,每日活得胆战心惊,每日被人监视的感觉,被人轻视的愤怒,无不让他曾经想一走了之,可他心有不甘,这天下本就是他陈家的,既是陈家的东西,凭什么我这个陈家后人不能拥有,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大的原因,让他不舍,他本是河内的一个乞丐,每日吃着剩饭,喝着残汤,穿的是破衣,遭受的是白眼,日子过得不算太好,但未必就是太坏,可这一切从进了宫,坐上了这把龙椅,一切都变了,每日睁开双眼看到了金碧辉煌的宫殿,身旁陪着的是miao龄的女子,吃的是锦衣玉食,坐着是一呼百应的龙椅。 起初他害怕,担心,不安,但后来他发现其实这一切并不难,他在太监的怂恿下,开始学着如何锦衣玉食,如何鲜衣怒马,甚至如何做一个安南的皇帝,渐渐的他开始适应了这种生活,习惯了每日的鲜衣怒马,锦衣玉食,一呼百应的权势,他开始不满足做一个傀儡皇帝,他要做一个真正的皇帝。 ^^^^^^^^^^^^^^^^^^^^^^^^^^^^^^^^^^^^^^^^^^^^^^^^^^^^^^^^ 第三更了,最后的三小时啊,诸位月票相差一票,马上就被人超过了,诸位忍心一个月的努力付诸东流么,求几张月票,有票票的莫要忘记送上几张哦,拜托了! 1434章:取舍之中,得失之所 他要拥有一切,所以他动手了,但他将一切想得太简单了,一番争斗后,他终究不是黎利的对手,身旁的人被杀的杀,流放的流放,便是平日里几个能说话的女子,也被调到了别处,他知道的举动已让黎家父子不满,黎利之所以没杀他,是因为黎家还要他这张虎皮,要陈家后人的这个招牌来笼络天下人心,一旦黎家父子收了天下人心,去了大明这个心头大患,他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退,他不是没想过,可如何退,又让他不知所措,此时听了小翠儿的这番话,不免有些心动,蔚然一叹道:“你说朕真的舍弃了这一切,能换来一世的逍遥么?“ 小翠儿没有立即应答,毕竟是关乎生死的大事,她一个若女子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作答,想了想道:“陛下可知三国?“ 三国的故事,在北宋的时就已传到了安南,那时候李朝第三代皇帝李日尊年国号“大瞿越”改为“大越”。“大越”这个国号的出现,充分表露了李朝极大的野心,改名后不久,李朝皇帝以“天朝”、“上国”自居,对邻近的占城、哀牢、牛吼等部多次发动战争,占领了大片领土。李朝历代帝王,皆不忘“征占”之举,或是派兵“征讨”,或是“御驾亲征”。 李朝的统治者又趁宋朝与辽、西夏发生战争无力南顾之机,不断侵犯宋朝边疆和蚕食宋朝领土。李公蕴于顺天五年在芳林州(治今越南永富省越池)打败大理军队后,向北向西北扩张,最终占领今永富省、河宣省及北太省等地僚人区,并以其女嫁与甲峒首领甲承贵,封他为谅州知州,大有尽取宋邕、钦二州之势,宋朝一直忍让。后又悍然入侵广西,引发了宋越熙宁战争,占领了宋朝的广源州。李朝上表“谢罪”,同时要求册封,宋朝则封李朝皇帝为“交趾郡王”。 此番战事,让李朝皇帝见识了宋朝的富裕繁华,文化科技的先进,返会安南后,立即着手效仿大宋一切制度,汉字是李朝的官方文字,使用汉字记事、写作、颁发律令。儒家经籍和儒家思想,早已在安南社会广泛流传,深入人心。此后李朝更是把尊孔、崇尚儒学笼络天下读书人的手段,故而李朝读书人最多,做学问的人也最多,三国的故事也一点一点的传了进来,先有宋道士南来,教国人歌舞、戏弄:盖亦扮戏之类,随着戏曲的发展,三国的故事也随戏曲越传越广,从而大街小巷,人人皆知三国了?陈鹄年轻时做了乞丐,平日里无所事事的时候,最喜好听三国的戏曲,所以整个三国大小事件,可谓是烂熟在胸,听小翠儿如此一问,倒是楞了一下,道:“三国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曹操、刘备、孙策,周瑜、司马懿、陆逊、赵云、张飞、关羽、徐晃、典韦、许褚、太史慈、孙策、甘宁还骁勇莫当?三国时期是群雄争斗、英雄辈出的时代。好古有杜预,博物有张华,飞书疾驰有陈琳。要两才相当有姜维对邓艾、诸葛亮对司马懿;这样的时代,让人着迷,让人留恋,朕本是市井之徒,与三国自是喜爱,嫣有不知之理?” 小翠儿恩了声,道:“陛下既知三国,对蜀汉后主如何看?” “刘禅?”陈鹄微微楞了一下,显得有些惊讶,扭过头看了一眼小翠儿。 小翠儿恩了声,道:“不错,刘禅!陛下觉得他傻么?“ 扶不起的阿斗,乐不思蜀早已深入人心,所以陡然听得小翠儿这么一问,陈鹄微微楞了一下,随即细细想想,却是摇了摇头道:“世人以乐不思蜀来评价刘禅,却不是这是世人的误解,其实那刘禅一点都不傻?“ 刘禅不傻,不仅仅是后人的看法,在三国那个时代,就有许多人这么认为的,《三国志》记载,刘备给刘禅的遗诏中有这么一段话:“射君到,说丞相叹卿智量,甚大增修,过于所望,审能如此,吾复何忧?勉之,勉之。”射君就是是射援,这段话的意思很明白:诸葛亮对射援称赞刘禅的智慧,射援又将这赞辞告诉了刘备,刘备很高兴予以勉励。诸葛亮当然不会是阿谀奉承之人,刘备也颇有知人之明,由此可见刘禅非鲁钝之人。为了让刘禅见多识广,掌握治国本领,刘备让其多学《申子》、《韩非子》、《管子》、《六韬》等书,并由诸葛亮亲自抄写这些书让他学习,又令其拜伊籍为师学习《左传》。不仅如此,还令其学武。《寰宇记》有记载:“射山,在成都县北十五里,刘主禅学射于此。”对于刘禅的表现,诸葛亮是很满意的。 诸葛亮在《与杜微书》中评价刘禅说:“朝廷年方十八,天资仁敏,爱德下士。”这个敏字可说明阿斗并非愚蠢之人,不然诸葛不是有心讽刺了?不仅如此,在北伐的问题上,刘禅的头脑也非常清楚,诸葛亮急于北伐的时候,他规劝说:“相父南征,远涉艰难;方始回都,坐未安席;今又欲北征,恐劳神思。” 尽管诸葛亮置自己的规劝与不顾,但北伐决议一旦形成,刘禅还是全力支持诸葛亮的北伐。诸葛亮死后,刘禅马上停止了空耗国力、劳民伤财的北伐。司马懿率大军征伐辽东公孙渊。刘禅唯恐蒋琬犯诸葛亮老毛病,专门下诏告诫蒋琬不要轻举妄行,“须吴举动,东西掎角,以乘其衅。”魏延造反,却诬奏杨仪造反。刘禅听完魏延表奏,马上提出疑问,说:“魏延乃勇将,足可拒杨仪等众,何故烧绝栈道?”魏延被杀后,刘禅也没有对魏延一概否定,而是降旨曰:“既已名正其罪,仍念前功,赐棺椁葬之。”为了防止权臣权力太重问题,刘禅以费祎为尚书令后迁大将军,录尚书事,主管政务,以蒋琬为大将军,后迁大司马,主管军事,两人的权力相互交叉,相互牵制,但又各有侧重。蒋琬死后,刘禅“乃自摄国事”,大权独揽,彻底解决了蜀汉多年“事无巨细,咸决于丞相”的政局。 刘炎的妻子胡氏入贺太后,太后留胡氏住了一月,引起刘炎的猜疑,导致了恶**件。刘禅接受教训,马上废除了大臣妻子母亲宫廷朝贺的礼节。夏侯霸因司马氏篡位怕受曹爽牵连逃于蜀汉,其父夏侯渊乃被黄忠斩于定军山。刘禅在接见夏侯霸之时说:“卿父自遇害于行间,非我先人手刃也。”轻描淡写,寥寥数语,消释前嫌。又指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说:“此夏侯氏之甥也。”夏侯渊之堂妹乃张飞之妻,张飞之女乃刘禅之妻,故有此说。然后又对夏侯霸厚加赏赐,封官爵。一套怀柔拉拢的手段使的十分娴熟。 尽管刘禅与诸葛亮君臣之间也存在着些许不谐音调,但刘禅却一直保持克制的态度,顾全大局。诸葛亮用人失误,后主安慰说:“胜负兵家常事。”等诸葛亮打了胜仗,后主刘禅适时恢复诸葛亮的职务。诸葛亮的死讯传来,刘禅连日伤感,不能上朝,竟哭倒于龙chuang之上。当灵柩运回时,刘禅率文武百官,出城二十里相迎。此时,李邈上书,援引历史上吕禄霍光等人的例子,诋毁诸葛亮“身仗强兵,狼倾虎视”,说诸葛亮之及时死去使其“宗族得全,西戎静息,大小为庆”,暗指诸葛亮如果不死,早晚会图谋不轨。李邈所说或是其真实想法,或者是为了迎合刘禅。但是刘禅闻言大怒,将其下狱处死。这说明刘禅深知“君臣不和,必有内变”的道理,只要自己一时不清醒,内乱不可避免。 但是,刘禅在这件事上也很有分寸,《襄阳记》记载:亮初亡,所在各求为立庙,朝议以礼秩不听,百姓遂因时节私祭之于道陌上。言事者或以为可听立庙于成都者,后主不从。步兵校尉习隆、中书郎向充等共上表曰:“臣闻周人怀召伯之德,甘棠为之不伐;越王思范蠡之功,铸金以存其像。自汉兴以来,小善小德而图形立庙者多矣。况亮德范遐迩,勋盖季世,王室之不坏,实斯人是赖,而蒸尝止于私门,庙像阙而莫立,使百姓巷祭,戎夷野祀,非所以存德念功,述追在昔者也。今若尽顺民心,则渎而无典,建之京师,又逼宗庙,此圣怀所以惟疑也。臣愚以为宜因近其墓,立之于沔阳,使所亲属以时赐祭,凡其臣故吏欲奉祠者,皆限至庙。断其私祀,以崇正礼。” ^^^^^^^^^^^^^^^^^^^^^^^^^^^^^^^^^^^^^^^^^^^^^^^^^^^^^^^^^^ 第四更了,最后的半个小时了,诸位还有票票的话,莫要忘记了,还来得及,拜托了! 1435章:自信江山千万世 在这种情况下,刘禅也没有固执己见。青年帝王刘禅能从长远着眼,如此得体地处理权臣问题,也可谓亘古少有。南朝史学家裴松之评价“后主之贤,于是乎不可及”。对于刘禅“乐不思蜀”的故事,《三国志集解》引于慎行的话说:“刘禅之对司马昭,未为失策也,……教之,浅也。思蜀之心,昭之所不欲闻也……左右虽笑,不知禅之免死,正以是矣。以上重重,足见他并非昏庸之辈,再说他乐不思蜀,《三国志》记载,刘禅被俘虏到洛阳后,司马昭为了笼络人心,稳住对蜀汉地区的统治,用魏元帝的名义,封他为安乐公,还把他的子孙和原来蜀汉的大臣五十多人封了侯。有一次,司马昭大摆酒宴,请刘禅和原来蜀汉的大臣参加。宴会中间,还特地叫了一班歌女演出蜀地的歌舞。一些蜀汉的大臣看了这些歌舞,想起了亡国的痛苦,伤心得掉下了眼泪。只有刘禅看得喜笑颜开,就像在他自己的宫里一样。司马昭观察了他的神情,宴会后,对贾充说:“刘禅这个人没有心肝到了这步田地,即使诸葛亮活到现在,恐怕也没法使蜀汉维持下去,何况是姜维呢!” 过了几天,司马昭在接见刘禅的时候,问刘禅说:“您还想念蜀地吗?”刘禅乐呵呵地回答说:“这儿挺快活,我不想念蜀地了。”(“乐不思蜀”的成语就是这样来的。)一直陪伴刘禅的大臣郃正在旁边听了,觉得太不像话。回到刘禅的府里,郃正说:“您不该这样回答晋王(指司马昭)。”刘禅说:“依你的意思该怎么说呢? ”郃正说:“以后如果晋王再问起您,您应该流着眼泪说:我祖上的坟墓都在蜀地,我心里很难过,没有一天不想那边。这样说,也许晋王还会放我们回去。”刘禅点点头说:“你说得很对,我记住就是了。” 后来,司马昭果然又问起刘禅,说:“我们这儿待您不错,您还想念蜀地吗?”刘禅想起郃正的话,就把郃正教他的话原原本本背了一遍。他竭力装出悲伤的样子,但是挤不出眼泪,只好闭上眼睛。司马昭看了他这个模样,心里早明白了一大半,笑着说:“这话好像是郃正说的啊!”刘禅吃惊地睁开眼睛,傻里傻气地望着司马昭说:“对,对,正是郃正教我的。”司马昭不由得笑了,左右侍从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司马昭这才看清楚刘禅的确是个糊涂人,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就没有想杀害他。 刘禅也因此在人们的心目中便成了庸主的典型,“扶不起的阿斗”成了对庸人的戏称。事实果真如此吗?未必如此,作为亡国之君,不仅自家生命,而且包括对蜀地百姓幸福都掌握在人家手里。自己的待遇,直接影响晋国对蜀地百姓政策的宽松。所以,刘禅必须装憨卖傻,处处隐藏自己才能,才能瞒天过海,养晦自保。表面的麻木和愚懦的背后,潜藏着过人的狡诈和机智,用后人的话儿说:“恐传闻失实,不则养晦以自全耳。”所以说,后主刘禅不失为“通明智达”的一代君主。“ 陈鹄道:“姑娘是让我学刘禅?” 小翠儿点了点头道:“陛下聪明过人,未必就输了那刘禅,能舍了一切,还有什么好怕的呢,退一步说,陛下如此苟活着,最多的结局也逃不过是一个死字,未必有比这更坏的结局,既如此,陛下为何不试一试,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若陛下真是雄主,大可韬光隐晦,静观其变,待到天下有变,陛下未必就重新获得这一切?纵天下安定,此时陛下效仿刘禅,未必就不是一条活路?“ 陈鹄让对方一张小嘴说得怦然心动,心道,若果真这样,倒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如其做一个担惊受怕的皇帝,还不如做一个逍遥的王侯将相,比起乞丐可要好多了。 可想起黎家父子,不免有些担心的道:“这一切都是你再说,你怎么能棒保证,我舍了这一切,不会舍了性命呢?黎家父子可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没准儿等朕舍弃了这一切,如杀畜生一样,杀了我?” 小翠儿目光闪射了几下,道:“陛下还看不清楚眼前的形式么?“ “形式,此话怎讲?“陈鹄似有些领悟,可心有又着实看不明白,一听这话儿,迫不急的问道。 小翠儿心头为眼前的这个男子感到一阵悲哀,身为皇帝却于国事一无所知,这个皇帝未免当得太窝囊的些。 陈鹄似看出小翠儿眼里的惋惜,叹了声道:“非是朕不想理会国事,实则是朕没这个机会,朕的身边多是黎家父子的人,平日里只让朕留在皇宫,天下局面如何,从不提起,朕没有心腹,没有耳目,便是书籍也不曾诵读,试问如何得知这天下大事?”说到了这儿,他又是一叹道:“其实这里面也有朕不想知道的原因,常人道,一个人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朕还年轻,不想这么早死,所以……?” 小翠儿恩了声,理解地点了点头道:“奴家明白,陛下的处境,能做出这般举动,可谓是明智之举,陛下既迈出了第一步,何不舍弃了这一切,彻底来个干净呢,眼下黎家父子的心思,陛下也未必不知,王爷身经百战打下的江山,自是不能给他人做了嫁衣,再者,大明早已放弃了和谈,如此黎家父子无需再给大明一个交代,如此一来,陛下最后的依仗,陈氏后人这张大旗,也不能用了,这个时候,陛下若在不知趣,下场如何……?” “怕是逃不过一死吧?”陈鹄哈哈大笑了一声,泪流满面。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许久,陈鹄才双眼望着远处,重重地吐了口气,道:“说吧,黎家要什么?“ 小翠儿叹了声,今日她来除了奉命来陪人说话之外,还有一个任务,劝说陈鹄退位让贤,所以听了陈鹄的话儿,倒也不否认,沉吟了片刻,道:“让陛下禅让皇位?“ “是时候禅让了?“陈鹄自言自语了声,两行泪水再一次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晶莹滚烫。 “你帮朕准备文房四宝?“陈鹄淡淡的道。 “是!“小翠儿应了声,忽得想起了什么,刚刚站起来的身子,又重新落了座道:”陛下不会有事的?“ 陈鹄苦笑了声,道:“但愿你的主子能如你所说,当真给朕一个快意的后半生,只要不杀我,这把龙椅,便是让给他们黎家又何妨呢?“ 小翠儿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终究是没出声,轻轻叹了声,便起身去准备文房四宝。 “陛下……?“不多时,小翠儿将文房四宝放在书桌前,轻轻喊了声。 陈鹄目光有些落寞的看了看墙上的画卷,画卷上的李朝最后皇帝满脸愁容,可面对虎视眈眈的陈朝太宗皇帝,不得不忍着眼泪,让出了那把椅子,此时此刻的他不正是如此,天道循环,报应不爽,陈太宗当年一定想不到,他的后人也有这样的一天。 陈鹄扬天长长叹息了声,缓缓收回目光,提起朱笔,沾染上笔墨,这才写道:“三才剖判,百王代兴,治天静地,和神敬鬼,庇民造物,咸自灵符,非一人之大宝,实有道之神器。昔我宗祖应运,奄一区宇,历圣重光,暨于九叶。德之不嗣,仍离屯圮,盗名字者遍于九服,擅制命者非止三公,主杀朝危,人神靡系,天下之大,将非魏有。赖齐献武王奋扬灵武,克剪多难,重悬日月,更缀参辰,庙以扫除,国由再造,鸿勋巨业,无德而称。逮文襄承构,世业逾广,迩安远服,海内晏如,国命已康,生生得性。迄相国齐王,纬文经武,统兹大业,尽睿穷几,研深测化,思随冥运,智与神行,恩比春天,威同夏日,坦至心于万物,被大道于八方,故百僚师师,朝无秕政,网疏泽洽,率土归心。外尽江淮,风靡屈膝,辟地怀人,百城奔走,关陇慕义而请好,瀚漠仰德而致诚。伊所谓命世应期,实抚千载。祯符杂沓,异物同途,讴颂填委,殊方一致,代终之迹斯表,人灵之契已合,天道不远,我不独知。朕入纂鸿休,将承世祀,籍援立之厚,延宗社之算,静言大运,欣于避贤,远惟唐、虞禅代之典,近想魏、晋揖让之风,其可昧兴替之礼,稽神只之望?今便逊于别宫。 平吴王黎利,天纵圣德,灵武秀世,一匡颓运,再造区夏,固以兴灭继绝,舟航沦溺矣。若夫仰在璇玑,旁穆七政,薄伐不庭,开复疆宇。遂乃三俘伪主,开涤五都,雕颜卉服之乡,龙荒朔漠之长,莫不回首朝阳,沐浴玄泽。故四灵效瑞,川岳启图,嘉祥杂遝,休应炳着,玄象,华裔注乐推之愿。代德之符,着乎幽显,瞻乌爰止,允集明哲,夫岂延康有归,咸熙告谢而已哉!昔火德既微,陈祖底绩,黄运不竞,三后肆勤。故天之历数,实有攸在。朕虽庸暗,昧于大道,永鉴废兴,为日已久。念四代之高义,稽天人之至望,予其逊位别宫,归禅于黎,一依唐虞、汉魏故事。”写完,已泣不成声。 ^^^^^^^^^^^^^^^^^^^^^^^^^^^^^^^^^^^^^^^^^^^^^^^^^^^^^^^^^^^^^^^^ 第一更送上,有点事情耽搁了,所以来得晚了,请见谅! 1436章:雕颜卉服之乡,龙荒朔漠之长 ( ) 小翠儿看他模样,心头一叹,想要说什么,终究是说不出话儿来。 离陈鹄的行宫不远处,就是关帝庙,这座庙宇,就是为了供奉三国时期蜀国的大将关羽而兴建的,这座庙宇也不知修建与何年何月,但供奉的关二爷已成了安南百姓骨子里的一座丰碑,与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并与后人尊称的”文圣人”孔夫子齐名,被人们称之为武圣关公。 一座关帝圣殿,就是那方水土的民俗民风的展示;一尊关公圣像(商贾们专门由关帝阁请回关公),就是千万民众的道德楷模和精神寄托;一块青石古碑,就是一个感天动地的忠义教案。 整个关帝庙本没这么大,李朝的时候,当朝太宗皇帝敬佩关二爷的忠肝义胆,在原有的将原来主殿由灰瓦泥顶改为黄色琉璃瓦顶,使这座寺庙升格为皇家寺庙。李朝太宗皇帝亲自为关帝庙亲提御匾”忠义伏魔“,立御碑两座,并亲自进庙点香瞻礼,也多次遣臣代为礼佛。重修后的关帝庙气势更加宏伟辉煌、设置更加完备。自此,这里不仅是朝廷官员、各族首领和外国使者此地香礼佛重要庙宇,也是行辕之地,因此香火极好,经过这些年不断的扩建,如见的关帝庙,非李朝太宗时的几间殿宇可比,才一百年的功夫,庙宇已足足扩建了两倍,庙宇坐北朝南,仿宫殿式布局,占地百倾,横线上分中、东、西三院,中院是主体,主轴线上又分前院和后宫两部分。前院依次是照壁、端门、雉门、午门、山海钟灵坊、御书楼和崇宁殿。两侧是钟鼓楼、“大义参天”坊、“精忠贯日”坊、追风伯祠。后宫以“气肃千秋”坊、春秋楼为中心,左右有刀楼、印楼对称而立。东院有崇圣祠、三清殿、祝公祠、葆元宫、飨圣宫和东花园。西院有长寿宫、永寿宫、余庆宫、歆圣宫、道正司、汇善司和西花园以及前庭的“万代瞻仰”坊、“威震华夏”坊,殿阁嵯峨,气势雄伟。 在庙宇的后宫东侧有一座印楼,里边放着“汉寿亭侯”玉印模型,西侧是刀楼,里面列青龙偃月刀模型。双楼对峙,系方形三层的十字歇山顶建筑。院里植有翠竹一片,风动影摇,珊珊可爱。又有《汉夫子风雨竹》碑刻,以竹隐诗,诗曰“莫嫌孤叶淡,经久不凋零。多谢东君意,丹青独留名”。传说出自关羽的手笔,此时在这样庙宇里,一张湘妃竹榻上,黎元龙斜躺着身子,微微眯着双眼,似是睡熟了,身旁一个女子轻轻舞动的小拳头,在他周身敲打着,力道不轻不重,这种活儿她在飘香楼的时候,给没少给这些王公贵族做这些,所以动作极为熟练。 也不知敲打了多久,听得门外有人走动,跟着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目光扫了一眼湘妃竹榻,犹豫了片刻,才轻轻喊了声:“小王爷……?” 声音不大, 但黎元龙却微微睁开了双眼,扫了一眼来人,便对着身旁的女子摆了摆手。 那女子知趣的停止了舞动的小手,就那么毕恭毕敬的跪在一旁,微微挺着小蛮腰,只不过终究是风尘女子,虽是跪在哪儿,依旧逃脱不掉浑身的风尘之气。 黎元龙缓缓坐了起来,似没看到来人一般,大手毫不客气的伸向了那女子的胸前,手指微微一番拨弄,便伸了进去。 “嘤咛……?“一声低低的呻吟,那女子不敢放开,唯有摇着红唇,任由这一只大手在自己的身体里肆意妄为。 也不知过了多久,黎元龙才心满意足的收回了大手道;“你也出去?“ 那女子红着脸,如同大赦一般迅速站了起来,对着黎元龙、黑衣人各自行了一礼,提起裙摆,飞一般跑出了关帝庙。 待那女子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之中,黎元龙的双眼光芒一闪,盯着黑衣人道:“情况如何?“ 黑衣人便将行宫里小翠儿与陈鹄的话儿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当听到陈鹄决议学刘禅不免心头一紧道:“退位诏书可写了?” 黑衣人道:“写了!” “拿上来!”黎元龙大喜道。 黑衣人毕恭毕敬的将诏书送了上前,黎元龙一把抓过,展开便细细看了起来,看到最后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这诏书先是有天子肯定了陈朝对当时社会犯下的弊病祸端,然后用浮华之辞赞美了父王,。首次提出了禅让王位应效仿魏晋的故事。值得一提的是这篇诏书文笔超越以往,大有汉赋风范,尤其是“三俘伪主,开涤五都,雕颜卉服之乡,龙荒朔漠之长”读起来朗朗上口,古风浑厚,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点了点头道:“算他识相!”说着将诏书好生收起,看了看窗外道:“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黑衣人似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一般,听了这话儿微微点了点头道:“小王爷请放心,一切都按照你的吩咐,那些江湖人士都被我们监视起来了,只要他们有所行动,我们马上就能知道 。“ “此事事关重大,绝不能传扬了出去,事成之后,那些江湖人士?“ 黎元龙压低声音道。 黑衣人道:“王爷的意思?” 黎元龙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道:“一个不留!“ “卑职明白!”黑衣人抱拳重重的应了声。 黎元龙点了点头,道:“做的很好,成败在此一举,提醒将士们,打起十二分精神,待除掉了狗皇帝,小王重重有赏!绝不含糊?” “卑职明白!“黑衣人一抱拳沉声应道。 “去吧……?“黎元龙一挥手,那人点头应了声,身子一纵,夜风一吹,竟不见了踪影。 黎元龙望着那人消失的身影,一动不动,许久,方才抬起了头。 今晚是个月圆之夜,月园如盘,照得满地清霜,竹影摇曳。 “过了今晚,我们黎家终于可以开创黎家的天下!”黎元龙望着身后的关二爷的金身自言自语的道。 在离将军府数十里外,有一座小楼,楼宇虽小,却有一个大气的名字——春秋楼,掩映在参天古树和名花异卉之间,巍然屹立,大气磅礴。楼内有关羽读《春秋》像,故名。《春秋》又名《麟经》,故又名麟经阁。创建李朝时期,楼不过宽三间,进深三间,二层三檐歇山式建筑,高五丈。上下两层皆施回廊,四周勾栏相依,可供凭栏远眺。檐下木雕龙凤、流云、花卉、人物、走兽等图案,雕工精湛,剔透有致,这样的小楼在江南随处可见,但在安南之地,却少有。 如不是高航提前将住处告诉杨峥,然后有阮虎领着路,他未必能找到这座小楼。进了小楼,直接进了关二爷当年夜诵春秋的书房里,径自落了座位,身旁是徐朗,张本二人,以及一同随行的阮虎等人。 这里本是偏僻之地,平日里往来的行人极少,除了几个看家护院的僧众外,再无他人,高航随杨峥来了义安城后,经过勘察,便将此地当做了锦衣卫平日里的联络地点,才让这座春秋楼有了些许生气。 张本也不知从哪儿找来了茶具,茶壶,茶叶,问僧众要了一壶清水,点上了炉火,煮起茶汤来,茶汤沸腾,张本亲自给每人倒上一杯滚烫的热茶,慢悠悠的喝着,不时的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儿,博得众人一笑,气氛倒也融洽。 眼看一杯滚烫的茶汤将要喝完的时候,才见高航火急火燎的走了进来,不及说话,见桌上有茶汤,抓了一杯,咕噜咕噜一饮而尽,解了口干舌燥,这才重重地吐了口气道:“好消息,黎元龙动手了,迫使陈鹄退位让贤,陈鹄已写下退位诏书?” “黎家果然是狼子野心?”阮虎一听,哼了声骂道。 场上除阮虎满脸的气恼外,其余众人包括杨峥,都是一脸的兴奋,这个消息仿佛就是一瓶上等的佳酿,让每个人都神采奕奕。 张本最先说话:“此事大人想如何利用?” “不要说利用好不好,这个词儿可不好听得狠,本官一直立志做一个良民,利用人的事情,是断然不会做的?”杨大人一本正经的道。 众人各自一望,阮虎先哼了声,道:“好一个良民,可大人利用我不过是几日的功夫,不知大人作何解释?” 杨大人立即拉下了脸,道:“阮公子,本官到底欠了你多少银子,你要这样诽谤本官,本官什么时候利用阮大公子,对于阮大公子的遭遇,本官深感同情,可要说我利用阮公子,这话儿可就严重了,我不过是请阮公子喝喝茶,吃吃饭,顺带送了几分书信往来,给了些银子,若这算是利用的话,那本官这个利用从何说起?”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十一月已经开启了,新鲜的月票诸位也莫要忘记,有的话送上一张哦!好了不多说了,今晚还是三更,咱一直都很有节操是吧,说过的话儿还是算数的! 1437章:识时务者为俊杰 ( ) 阮虎哼了声,却不上这个当,道:“人都说黎叫父子狡猾,可看黎家父子再狡猾,怕也不是你的对手,把人卖了,被卖的人还帮大人数银子,这手段世间几个人有这等本事,大人说不会利用人,怕是没人相信吧?” 杨峥嘿嘿一笑道:“想不到本官竟有这等本事,着实惭愧,惭愧的很,此等好事,本官定要继续发扬光大!” 这下阮虎汗了一把,心说:“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张本、徐朗等人则是微微一笑,颇有一笑倾人国的功效,显然是对这位杨大人的脸皮早有领教,已达到了见怪不怪的境界。 等众人嬉笑完了,徐朗才看了一眼杨峥,道:“大人不觉得这其中可以利用一下么?” 杨峥端着茶杯喝了一口,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要说张本、黄福、徐朗等人最敬佩的便是他这种遇到大事,还能保持镇定的模样,虽说这种风骨人人都有,但未必人人能做到。 杨峥慢悠悠的喝着茶汤,差不多将一杯茶汤喝干净了,才吐了口气道:“不知徐军师有何妙策?“ 徐朗呵呵一笑道:“我看黎家父子未必是省油的灯,偌大的安南国,被陈鹄坐了这么多年,未必心头没有怨恨,我看陈鹄未必能做成刘禅!” “黎家父子薄情寡义,只能共患难,不能共富贵,往日陈鹄还有些利用的价值,如今大明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黎家父子和谈无望,自是不肯继续让陈鹄做这个傀儡皇帝,陈鹄八成是个死?”阮虎一听黎家父子气不打一处来,阮家如此忠心耿耿,落得如此下场,早已让他恨透了黎家父子,因此这会儿说话毫不客气。 “黎家父子未必这么薄情寡义吧,陈鹄可是陈家的后人,正儿八经的皇家子嗣,虽说天下人心不向着陈家,可不是没有期望的,黎家这会儿杀了陈鹄,难道就不怕天下人寒了心?”杨峥似是而非的道。 阮虎道:“此时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又有谁知道?” 杨峥嘿嘿一笑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是还有人知道么,只要有人知道,真相就永远不会淹没,你说是不是军师?” 徐朗抱拳道:“大人英明?” 杨峥摆了摆手道:“军师严重了!”说着叹了声,道:“我这人最见不得人有人受委屈了,不知道便也罢了,知道了,哪有不管的道理,心太软终究不是好事,以后得努力改改这毛病?” 阮虎道:“你还是别改了,不然我伯父谁去救啊?” 杨峥唉了声道:“看看,不管这破事还不行了?“ 众人彼此微微一笑,徐朗道:“大人准备如何利用这件事?” 杨峥道:“那就要看黎家父子怎么做了,若当真让陈鹄做了刘禅,也算是有仁爱之心的仁者了,我们还能说什么?” “可若做的不是刘禅,而是小明王呢?”徐朗压低声音一字一的问。 杨峥倒不如何惊讶,一旁的黄福、张本则满脸的惊讶,这也难怪,谁都知道当年小明王是怎么回事,可毕竟是朱元璋做的事情,成为臣子却诽谤自己君父,这是目无君上,目无法纪的事情,不要说说出来,就是平日里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想也不敢想,在那个恐怖的年代,锦衣卫无孔不入,万一那天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中说了出来,可不是光杀头那么简单了,弄不好就是满门抄斩,李善长的灭门惨案,蓝玉、胡惟庸的大屠杀可是相去不远,谁知道这孙子辈还在意不在意。 场上因为徐朗的这句话,气氛忽然冷却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的目光全落在了杨峥身上。 小明王的事儿,因史书有记载,倒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说是二十二年六月,丰、士诚乘闲刺杀察罕,入益都。元以兵柄付扩廓,围城数重,猱头等告急。福通自安丰引兵赴援,遇元师于火星埠,大败走还。元兵急攻益都,穴地道以入,杀丰、士城,而械送猱头于京师,林儿势大窘。明年,张士诚将吕珍围安丰,林儿告急于tai祖。tai祖曰:“安丰破则士诚益强。”遂亲帅师往救,而珍已入城杀福通。tai祖击走珍,以林儿归,居之滁州。明年,tai祖为吴王。又二年,林儿卒。或曰tai祖命廖永忠迎林儿归应天,至瓜步,覆舟沉于江云。这段史记,虽有些含糊,但谁都明白是怎么回事,自古天无二主,山无二虎,朱元璋身经百战,从一个小和尚走到大明最高统帅,险些将性命丢在战场上,打下的江山,自是不愿意给他人做了嫁衣,所以小明王必须死了!徐朗所言,就是告诉杨峥万一黎家父子狡猾,学了我朝洪武爷的手段,让陈鹄不明不白的死了,这事情利用的价值就不多了?所以想要利用,就早些下手?“ 杨峥微微一笑道:“军师的话儿虽大逆不道了些,不过出发点都是为我大明做事,我想以洪武爷宽宏博大的胸怀,定不会加以怪罪的,不知诸位以为本官说的可对?” 张本、黄福各自看了一眼,心道:“洪武爷可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主儿,要不然也不会杀光了功臣了!” 但彼一时此一时,当年洪武爷的杀伐之气,经过洪熙一朝,早已淡了许多,那些忌讳的话儿,倒也敢说一两句,再者人家也说得没错,徐朗这番话儿说到底也算是为了朱家做事,只要事情办得好,洪武爷断然没有怪罪的道理,听杨峥如此说,两人各自含糊了声,这事儿就算是过了。 徐朗全然没有感激的觉悟,继续道:“大人想要打击黎家父子,这会儿是最好的机会,大人可莫要错过?” 杨峥点了点头道:“军师提醒的是,本官知道该怎么做了,这事就交给锦衣卫吧,任何的风吹草动,任何的细节都不可遗漏,至于小报如何渲传此事,就交给军师了?“ 徐朗抱拳道:“大人请放心,卑职一定做好这件事?“ 杨峥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今晚我们就在此等待黎家父子的精彩表现了?” 张本道:“可不是么?” 黄福道:“杀人总是不好的,不过是么,偶尔杀一个人,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众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 关帝庙外的行宫里,陈鹄有些惆怅的惆怅,从这会儿起,他不再是安南的皇帝,不能穿龙袍,不能坐龙椅,甚至三宫六院也没有了,巍峨的皇宫也不能在踏入半步,可以说从他写下退位诏的那一刻,他便将一切都舍弃了,如今等待的是舍后的所得,这关乎他后半生的过的是锦衣玉食的好日子,还是过饥寒交迫的苦日子,这种命运被人捏在手中的感觉,让他感到不满,又感到有些悲哀,可转念一想,自己本就是个乞丐,一无所有本就是自己,如今舍了这一切,只要活着,便不算太糟糕,刚才得了小翠儿的一番提点,他已是幡然醒悟,人心不再再耐着这位置上,下场只有悲剧结尾,他还年轻,还不想死,还想好好看看这个花花世界,所以他才听从了劝告,写下了退位诏书,目的就是告诉黎家父子,他很识时务,能给黎家父子留下点好感,从中得到些好处,他相信黎家父子不会那么绝情,再者范文巧前两日已送来了黎利的承诺,许他做个逍遥王爷,碍于当时没明白这其中道理,才让对方吃了几次闭门羹,如今想来险些做了一件错事。 独自想着心事,同时也在等待黎家父子的口信儿,他相信这会儿那份诏书已经送到了黎利的手中,许诺自己的逍遥王爷的圣旨,也差不多了到了。 “做一个王爷也不错?”陈鹄轻轻叹了声,压在心头多年的巨石算是彻底放了下来,再也不用战战兢兢的做什么傀儡皇帝,这皇帝的宝座谁爱坐,谁坐去,朕是不坐了。 窗外的月色皎洁明亮,映射出不远处的楼宇,从这里望去,正好看到关帝庙的一切轮廓,主次分明,布局严谨。殿阁嵯峨,气势雄伟;屋宇高低参差,前后有序;牌楼高高耸立,斗拱密密排列,建筑间既自成格局,又和谐统一,布局十分得体。庭院间古柏参天,藤萝满树,草坪如毡,花香迷人,使磅礴的关帝庙氤氲着浓烈的生活气息,让人有些留恋。 他竟发现了,自从坐上了这张龙椅,他似乎没有好好看看四周的景色,自己的夜空不过是皇宫的那一块,一成不变,既不能大多少,又不会少多少,看不到更大的夜空,更美的景色,甚至更多的人,可恨的往日的他,竟还担心自己失去那一切,殊不知眼前的这一切比起往日的皇宫可要好看的多。 ^^^^^^^^^^^^^^^^^^^^^^^^^^^^^^^^^^^^^^^^^^^^^^^^^^^^^^^^^^^^^ 第三更送上,其围观,请订阅!不多说了,今晚就这么多了,咱明日一早还要上班,所以就不多熬了,明日早班的也早点看完歇息了! 1438章:自古无毒不丈夫 “有舍有得,不舍不得,大舍大得,小舍小得,看来那女子说得没错,朕若不是舍了这一身龙袍,又如何看到这等秀美绝伦的夜色呢,若没有舍得,朕万万没有此等心情在此赏花看月,看来这舍还真不是一件坏事?” 看了半天,陈鹄的心情渐渐开朗了起来,这一切良好的开端,让他对黎家父子的承诺充满了信心,从今日起,做一个逍遥王爷,每日把酒言欢,看天下美景,不问世事,什么功名利禄,什么王者霸业,什么天下百姓与自己无关,自己要做的就是一世的逍遥快活,对了,还得找一个可人的女子,小翠儿还不错,想来黎利是会答应的。 看着景色想着未来的期望,竟不知不觉夜色去了一大半,窗外的夜色不知何时,竟黯然了几分,他有些惊讶的看了看,心头猛的涌起了一股不安的思绪,随即他又自我安慰道:“或许黎利思索如何安排自己的时候,费了些时辰,所以他们来晚了些,这会儿圣旨怕是在路上了!我再等等!” 如此又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仍不见人来,陈鹄有些着急了,他喊来了几声,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他顾不得多想,匆匆写一封信,想让黑衣人送过去,帮自己问问,虽说不是皇帝了,但好歹也是未来的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些奴才,未必不给面子。 但接下来的事情让他有些意外,黑衣人到是接下了信封,却也对他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儿:“陛下的这信,只怕是用不上?” 他有些不明白,也有些着急,上前拉过黑衣人的衣袖,大声喝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黑衣人冷冷的看着他,那眼神冷得吓人,他从未见过一个人的眼神能有这么冷,仿佛是一把利剑,随时随地能杀人的那种。 他心里有些害怕,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道:”朕要见黎利?“ 黑衣人道:“王爷忙于国事,怕是没功夫见陛下?“ “你是什么意思,朕是皇帝?”陈鹄大声道,语气中透着颤抖。 黑衣人神色冷若冰霜,听了这话儿才冷笑了声道:“陛下聪明绝顶,难道听不明白卑职的话儿?” “你……?”陈鹄声音开始颤抖,眼里里满是恐惧之色。 “王爷说了,卧榻之侧,容不得他人酣睡,让卑职来送陛下上路,还请陛下莫要怪卑职,卑职这也是奉命行事?”黑衣人抱拳道。 “不,朕不想死……朕不想死……黎利你这个小人,要害朕……朕要诛你九族……?“陈鹄满脸惊恐,开始破口大骂。 “陛下这又是何必执着呢,您做了这么多年的傀儡,活得如此不如意,还不是一死一了百了,王爷少了心头的威胁,便会时时念着您的好,逢年过节的给您烧些纸钱,岂不是更好?”黑衣人冷声道,右手已经开始伸向了腰间,外面都是他的人,所以他并不担心。 “将军……你告诉黎利……朕……朕把皇位已经把皇位让给他了,朕对他没威胁,他做他的皇帝,朕只想做一个逍遥的王爷……?“陈鹄颤抖着身子道,额头上、后背上几乎快被汗水给汗湿透了,这刀一旦拔出来,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所以他的话儿,必须在刀没拔出来之前说,不然就没机会说了。 黑衣人摇了摇头道:“逍遥王爷……?” “不,不,朕不做王爷了,朕做一个寻常百姓?”陈鹄继续大声道,声音里几乎带着悲哀之一。 身为一国之君,落魄如此,的确有些窝囊。但这些他都不在乎,他只希望能活下去。能有朝一日回到多年前河内一座小镇上,他贩卖粗布,赚取少许的银两,日子过的虽然清苦,但白天累了,晚上回到家中妻子的热水脚,儿子的呼喊,夜晚抱着老婆的缠绵,这一切才是他想要的生活,他并不像当皇帝……每天要看大量的奏折,稍微有不慎就被群臣喝骂……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皇帝谁想做,谁做去……我只想好好活着! 望着眼前这个近乎哀求的男人,黑衣人竟摇头叹息了声,似乎有些不忍。 “将军,求求你了?“陈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了,苦苦哀求。 “一将功成万骨枯,陛下得罪了……?“黑衣人说了句,拔出了腰间的朴刀来,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 “不,不……?“陈鹄仰着脸,满脸惊恐的道。 黑衣人不为所动,缓缓举起了明晃晃的朴刀,忽的双目一睁,朴刀刀光一闪,结结实实的劈了下去。 关帝庙外,黎元龙背负着双手,慢慢欣赏着四周的一切,左侧的青龙偃月刀三把,重三百斤,门口还有铜香案一座,铁鹤一双,以示威严。殿内木雕神龛玲珑精巧,内塑帝王装关羽坐像,勇猛刚毅,神态端庄肃穆。龛外雕梁画栋,仪仗倚列,木雕云龙金柱,自下盘绕至顶,狰狞怒目,两首相交,以示关羽的英雄气概。龛上有康熙手书“义炳乾坤”横匾一方,更增崇宁殿庄严肃穆的气氛。 黎元龙缓缓扫了几眼后,目光落在了关二爷的金身上,自言自语的道:“自古无毒不丈夫,非小王爷不讲仁义,还请关二爷莫怪?“说完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这才转过身来,冲着门外喝道:“有消息了么?“ 一个亲卫兵上前抱拳道:“回禀小王爷,传令兵已经传来了消息,薛五已经下了手,正往关帝庙赶来……以卑职推算,天亮之时应该就可以到了……不过……?” 黎元龙心头一惊,皱着眉头喝道:“不过什么……?” 那亲卫兵道:“我们的人马有人发现了大明的人,狗皇帝临死前,大嚷大叫,怕是引起了大明的警觉,于王爷的声誉有损……?” “声誉,我们黎家从来是敢作敢当,还怕区区几个大明百姓乱嚼舌根子,再说了,这安南乃我黎家打下来的,哪有让陈家后人坐龙椅的道理”黎元龙眉头一皱,语气冰冷:“传令给薛将军让他不必理会,尽快赶来!” “是!”那亲卫兵一抱拳,翻身上马片刻便消失人影。 行宫的角落,几个黑影飞快的扫过,他们动作极快,在漆黑的夜里,几乎难以发现他们的存在。 “怎么样,消息可打探清楚了?”假山外,一个浑身黑衣的汉子低声问道。 “回千户大人的话,行宫的一切,我等都打探得一清二楚?”隐藏在一片花丛中的汉子忽然站起身来压低声音道。 为首那黑衣人眯着双眼看了一眼远处的行宫道:“如此最好不过了,大人的计谋能否成功,就在今晚了?“ “千户请放心,一切都在卑职的掌握之中,此等大事,卑职绝不敢马虎!”黑衣人点了点头道。 “去吧!”为首黑衣人摆了摆手道。 身后那黑衣人应了声,身子一跃,便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为首黑衣人看了看,自言自语的道:“黎家父子又走错了一步,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关帝庙的方向,十余匹快马疾驰而来,滚滚的灰尘迅将马上的众人淹没在一片云雾之中。 “小王爷……他们来了……?“一个亲卫兵眼尖,虽然漆黑的夜里还看不真切,但他还是一眼就看见了为首之人,便是自己派出去的江湖杀手,那人一手提着马缰,一手提着黑匣子,一马当先的快奔来!” 黎元龙浑身颤抖了一下,才从竹榻上站了起来,顺着那侍卫喊的方向望了去,阴鸷的双眼里射出两道厉光,光芒渐渐的形成了一条线,许久才听得他一声长叹:“终于来了……?” 一阵马蹄声响过后,数十个黑衣人人人手提大刀,昂然而进,过了今晚,他们就是一方开国功臣,这份功劳他们相信,黎利不会忘记,也不敢忘记,从此后,他们必是过上荣华富贵的好日子,再也不必去江湖嗜血的日子,他们可以成家,可以给他们安稳。 十几个黑衣人快马加鞭疾驰而来,速度极快,刚刚还听得在远处,片刻的功夫,便到了跟前,为首黑衣人翻身下马,大步流星的走来进去,一双抱拳道:“小王爷……在下幸不辱命将斩下了狗皇帝的人头,请小王爷过目……?” “快打开给小王看看?“黎利语气激动道。 黑衣人利索的打开了黑匣子,摇曳的烛光下,只见陈鹄的人头安安稳稳的放在了黑匣子里,不知是心有不甘,还是心头悔恨,那一双眼睛尚未合上,漆黑的夜色里显然甚是吓人。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还是三更,先说一下,星期一事情比较多,所以更新若来得晚了,请见谅! 1439章:人贵有自知之明 黎元龙盯着那颗人头看了半天,忽的哈哈一阵大笑道:“非我黎家父子不肯留你一条性命,实乃不得已而为之,你不死,我黎家父子名不正言不顺,如何能坐了这龙椅,要怪就怪你不该姓陈,不该进这皇宫,不该坐上本就不属于的你的宝座,既坐上了,便要付出代价!”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出声。 好一会儿,才听得黎元龙道:“合上吧,找个地方给埋了!” 黑衣人应了声,随手将手中的黑匣子丢了出去,身后立即走上一个人来,左手一抄,便接过黑匣子,立即去了。 “小王爷……,你看这皇帝我们已给您杀了,您答应我们的事情,什么时候给个准话儿?”为首黑衣人小心的道。 黎元龙笑道:“高壮士请放心,小王说话的话儿自是说一不二的,既是答应给你封官加爵,岂能不算数!改日,等父王登基为帝,小王必奏请父王给诸位加封为军中千户百户如何?” 为首黑衣人微微有些犹豫,看了一眼小王爷,道:“小王爷,您看我们做的可是杀头的勾当,千户未必太小了,我等素来知道小王爷最是慷慨豪迈,这官爵是不是?” “不就是加官进爵么,好说,好说!”小王爷心有有些不悦,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应答道。 “这官儿……?”为首黑衣人陪着小心的问。 小王爷想了想道:“既然诸位壮士不喜千户、百户,那就做个护国将军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为首人心头一喜,忙道:“多谢小王爷封赏!” 小王爷摆了摆手道:“高壮士客气了,你们为小王除掉了这么大的一个障碍,也算是给小王和父王做了一件大事,被说是护国将军,便是王侯将相,只要你们要,小王也应该给诸位的?“ 黑衣人道:“多谢小王爷的厚爱,我等不过是江湖草莽,也没什么本事,朝政上的事情一无所知,可做不来王侯了,做个将军还算有几分厮杀的本事,倒也面前能应付?“ “哦,难得诸位壮士如此通情达理,让小王好生敬佩,今日势必要敬诸位一杯水酒,一来算是小王爷对诸位壮士的感谢,二来也借此机会预祝诸位再为我安南建立功勋?“黎元龙笑着说道。 早有侍卫将水酒送了上来,小王爷随手拿了一杯,对着黑衣人道:“诸位请!” 黑衣人一挥手,道:“兄弟们,小王爷给我们敬酒,我们不能不喝?都喝上一杯?” “喝上一杯!”数十个黑衣人齐声吆喝了声,人人端起了酒杯。 “请!”黎元龙面含笑意的道,说完一仰头,将杯中水酒喝得干净。 黑衣人见状,沉声喝道:“喝!” 数十个黑衣人一同举杯,将杯中水酒喝得干净。 黎元龙看着黑衣人仰头喝下杯中水酒,面上笑容渐渐淡了下去,忽得将右手扬起,将手中的酒杯重重摔了下去,只听得“哐当”一声响,酒杯被摔得粉碎。 这一下变故太过突然,黑衣人吓了一大跳,望着小王爷渐渐阴沉的脸,微微有些疑惑。 “小王爷你这是……?“为首黑衣人小心的道。 黎元龙冷笑了声,盯着黑衣人道:“你们好大的狗胆,竟感行刺当今皇帝,按我安南律法,此乃株连九族之罪,来人啊,给我将这帮反贼拿下!” “哐当……?” 几声清脆声响,从四面八方涌出几个将士来,人人手中提着朴刀,刀光闪耀,瞬间将偌大的关帝庙映得亮如白昼。 这变故太快,黑衣人吃了一惊,但多年的江湖生涯让他们迅速做出了反应,十几个人背靠背,同时拔出了腰间的朴刀,对冲进来的将士怒目而视。 黑衣人盯着黎元龙道:“小王爷,你这是做什么?” 黎元龙微微一笑道:“做什么,你们难道看不出来么,陈鹄不知好歹,阻挡我黎家父子登基,小王便杀了他,这样机密的事情,你们既知道了,你们说小王会让一个知晓小王秘密的人,时时在自己身旁么,所以你们必须死?” 听了这话儿,黑衣人仰天哈哈一阵大笑,道:“人都说小王爷心狠手辣,高某还不相信,如今看来,传言果然不假?” “无毒不丈夫,你们也不必抱怨,能死在小王的手中,也算是你们的造化?”黎元龙盯着黑衣人道。 黑衣人目光环顾了四周,大笑道:“小王爷,别怪高某太坦白,就凭着这点人马,想要杀了高某,小王爷未免太看不起高某了?” 黎元龙叹了声道:““自知者明”,“人贵有自知之明”。无知有两种表现,一是盲从,二是狂妄,小王既要杀你们,又岂会不知你们武功高强,而没有准备呢?”顿了顿又道:“不怕告诉你,小王平日里与你们这帮江湖人士结交,并非仰慕你们的武学高超,而是你们够自负,够清高,一个人自负,必听不得旁人的意见,看不清旁人,这样的人用起来是一把好手,杀起来也容易的多?“ 黑衣人冷哼了声道:“那可未必?“ 黎利哦了声,笑着道:“高壮士就没怀疑刚才那杯水酒有问题?” 黑衣人面色一变,随机哼了声道:“你少吓唬人,高某方才亲眼看见,那酒你也喝了?” 黎元龙道:“为了取悦你们,小王自是要喝的,可你们忘了,这酒是小王送的,这解药小王自是有的!” “你给我们下了什么药?“黑衣人面色变了变,厉声道。 黎利道:“阮侍卫你给高壮士说说,这药叫什么?“ 站在黎利左侧的侍卫闻言走了上前,抱拳道:“回小王爷的话儿,此乃牵机药,此药乃是古来帝王要将近臣和妃子赐死时所用的毒药。牵机药的出名之处在于它毒死了南唐李后主。牵机药其实就是中药马钱子,马钱子的主要成分是番木鳖碱和马钱子碱。吃下去后,人的头部会开始抽搐,最后与足部拘搂相接而死,状似牵机,所以起名叫“牵机药”。“ 黑衣人面色大变,豆大的汗水顺着额头滚落了下来,显然药物已经开始发作。 黎元龙笑吟吟的道:“高壮士,你还觉得你身后的十几个人,能抵挡住小王的刀斧手么?” 黑衣人咬牙道:“姓黎的,你好毒!”话音刚落,便听得黑衣人惨叫了声,双手握头痛苦的叫嚷起来。 黎元龙冷笑了声道:“高壮士你们对小王的好,小王铭记在心,但今日对不住了,你们必须死,否则杀害皇帝的罪名,小王可承担不起?” “你,你好毒……?”黑衣人挣扎着道,随着药性的发作,他已经疼得说不出来,说出这几个字儿,已用尽了他最后的气力。 “小王早说过了,无毒不丈夫!这群反贼杀了皇帝,大逆不道,罪不容诛,杀了他们为皇帝报仇!“黎元龙冷笑了声,后退了三步,大声喊道。 四周的刀斧手立即上前,一时惨叫声一片,鲜红的血迹将关二爷的庙宇染得通红。 “千户大人,他们又杀人了?”一个黑衣人闪过一座水池,跃进了一座假山对着为首那黑衣人道。 “看来黎家父子果然都是心狠手辣的主,那出逃的黑衣人可抓获?“为首的黑衣人右手按住腰间的绣春刀望着关帝庙问。 “回千户的话,抓住了,是个江湖草莽人物,武功倒也不差,若不是我们的连环弓箭射伤了他的一只腿,险些让他跑了?“黑衣人道。 为首那黑衣人道:“很好,刚才的那一幕可跟他说了?“ 黑衣人道:“说了,这小子吓得不轻,只求我们不要送他回去,他什么都告诉我们?” 为首黑衣人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看来大人这次又事情做了,让弟兄们都收了吧,今晚的消息足够黎家父子头疼的?“ 黑衣人抱拳应了声,便转身对着假山四周猫叫几声,四周立即人影晃动,黑衣人低声道:“收队!” 漆黑的夜里,飞鸟惊起,隐藏四周的黑衣人迅速离去,速度极快,不多时假山四周重新恢复了宁静,唯独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偶尔惊叫了几声。 将军府,杨峥默默的听完高航的禀报,许久才点了点头道:“看来,黎家父子这是铁了心要想做皇帝了,如今最后的隐患去了,我看黎利用不了多久就要登基称帝了?” 高航嗯了声道:“你准备怎么做?” 杨峥道:“怎么办凉拌!”说完一笑,再一次说道:“在没有进行最后的决战之前,破坏黎家父子的光辉形象是本官义不容辞的事情,所以我已经让徐军师着手小报了,为了登基杀陈鹄这么大的事情,我们若不利用一下,岂不是太对不起高大哥和兄弟们的一番辛苦!”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440章:国不可一日无君 ( ) 高航道:“辛苦倒也没什么,就怕一个陈鹄不足以坏黎家父子的光辉形象,对国事毫无用处?” 杨峥道:“依黎家父子这些年的表现,单杀一个陈鹄的确不足以引起震动,但凡事看你怎么运作,只要我们将黎家父子致力于对立面,未必就没有些好处,项羽当年杀义帝,“怀王者,吾家武信君所立耳,非有功伐,何以得颛主约?”项羽同将领们沟通思想,说这三年来,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冲锋陷阵灭了秦帝国的是咱哥儿们,芈心一点功劳也没有,咱大伙儿把他名义上的地盘分了,都尝尝做王爷的滋味。 “然身披坚执锐首事,暴露于野三年,灭秦定天下者,皆将相诸君与籍力也。怀王亡功,固当分其地王之”。“ 诸将皆曰:”善‘“,这一片叫好声充分说明了大伙儿根本没把芈心当回事。所以,义帝也就是楚怀王的傀儡身份是很明确的,毋庸置疑的。顺着道学家的理儿说,杀傀儡和”弑君“应当是完全不同的事情,项羽势大,旁人没人敢说什么,只是说他愚蠢罢了,要知道, 在义帝被杀之时,正值刘邦已经攻略三秦之地。如果义帝不死,那么,刘邦是以项羽违约没有封给他关中的名义起兵的,现既已收回三秦之地,目的已经达到,再行进兵,那就是狐狸的尾巴露得太早,而显得不尴不尬、脸皮有点儿厚。而义帝一死,恰好给了刘邦一个绝佳的借口:讨伐弑君之人,为大家共同的领袖——熊心报仇。所以说,义帝死了,对项羽有百害而无一利,对于刘邦来说,却是雪中送炭,恰如天降甘露、来得正是时候,如今的我们就好比是刘邦,你说这样的一个好事儿,怎么会是对国事毫无好处呢?” 高航笑道:“来的时候,我还担心,一个陈鹄是不是少了点,如今看来是我多心了,杨小弟分明是成竹在胸啊?“ 杨峥嘿嘿一笑道:“高大哥过奖了,小弟充其量是顺应眼前的局面而已!“ 高航一愣,随机哈哈大笑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 平吴王府今日可是一片忙碌,府上的宫娥、太监从前天晚上就得知了皇帝龙驭上宾了,当今圣上虽是春秋鼎盛,但一直没有子嗣,让满朝文武好生头疼了一番,好在皇帝似也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在临死之时,留下诏书,对当今平吴王爷大肆赞扬,愿将国事托付给王爷,愿王爷继承一统天下的大业。 这份诏书在昨日一早就在义安城内传了个遍,什么夫天造草昧,树之司牧,所以陶钧三极,统天施化。故大道之行,选贤与能,隆替无常期,禅代非一族,贯之百王,由来尚矣。陈道陵迟,仍世多故,爰暨元兴,祸难既积,至三光贸位,冠履易所,安皇播越,宗祀堕泯,则我宣元之祚,永坠于地,顾瞻区域,翦焉已倾。平吴王黎,天纵圣德,灵武秀世,一匡颓运,再造区夏,固以兴灭继绝,舟航沦溺矣。若夫仰在璇玑,旁穆七政,薄伐不庭,开复疆宇。遂乃三俘伪主,开涤五都,雕颜卉服之乡,龙荒朔漠之长,莫不回首朝阳,沐浴玄泽。故四灵效瑞,川岳启图,嘉祥杂遝,休应炳著,玄象表ge命之期,华裔注乐推之愿。代德之符,著乎幽显,瞻乌爰止,允集明哲,夫岂延康有归,咸熙告谢而已哉!昔火德既微,陈祖底绩,黄运不竞,三后肆勤。故天之历数,实有攸在。朕虽庸暗,昧于大道,永鉴废兴,为日已久。念四代之高义,稽天人之至望,予其逊位别宫,归禅于黎,一依唐虞、汉魏故事。这份诏书这两日在整个义安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便是这些宫娥太监也都能诵读得一清二楚,只觉得这陈皇帝临死的时候,倒也做了一件好事,黎王爷天纵英才,能文能武,若不是率领义军抵抗大明,这安南百姓还有今日,他做皇帝可不比陈皇帝要强得多了。不仅仅他们是这么认为,这不满朝文武百官也是这么想,自从这退位诏书被传 了出来后,昨日天色尚未大亮,王府的门槛都被人给踏破了,那些官儿在范大人的带领下,一个又一个来王府请王爷登基,不曾想,昨日王爷处理完功夫后,让王妃做了一碗,平日里最喜欢吃的清水饺子,恣情吃喝,眼看一碗水饺吃得差不多了,府上的官家附在他耳边悄悄说:”皇帝已经死了,留下退位诏,让王爷继承大统?“ 王爷先说:“确实吗?” 得到了官家肯定的答复后,王爷随即悲痛大哭,把刚才吃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晕倒在地,一夜哭声不断,今日一早还又晕了过去,所幸是府上的太医抢救及时,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消息传出,人人都说王爷乃是千古第一忠臣,皇帝将皇帝位交给王爷,实乃最明智不过的事情了。 这不,今日一早,得知王爷身子好了些,等待了两日的文武大臣迫不及待的来请王爷接受诏书,登基为帝了!否则群龙无首,误了国家大事,上对不起皇帝,下对不起黎民百姓。 可王爷始终不答应,还是范大人有法子,率领满朝文武百官就在王府府邸外长跪不起,王爷这才勉强接见了文武百官。只不过是王爷因为身子悲伤过度,最怕吵闹,最后只让范大人进去劝说了。 得到了准信儿,范文巧从地上爬了起来,整理好了衣衫,然后就随着太监进了府邸。 刚拉开门帘,就见王妃捧着一碗老参汤,用小勺舀了,一点一点的让王爷喝下去。 才两日不见,王爷精神憔悴了不少,双眼更是毫无光彩,这会儿勉强的张嘴喝了几口,便摆了摆手,表示不喝了,一侧身,便将自己的头斜靠在床榻上,那一双因为悲伤过度而略显干涩的双眼,再一次留下了两行眼泪来。 一旁的王妃看王爷如此模样,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来,连忙从茶几上,拿起了一块干净的丝绸,小心的给黎利擦出眼角的泪水。 “王爷不必如此悲伤……?”看到这一幕,范文巧的双眼也忍不住留下眼泪来,但此时此刻他担负满朝文武百官的期望,是万万悲伤不得,纵有伤感,这会儿也得压在心头,好不容易忍住泪水喊出了这么一句,便再也不多想,走到床前道:“王爷,微臣应百官要求,前来请王爷回宫登基?“ “你说什么,登基?此等大逆不道的话儿,你怎么说得出口?我等沐浴皇恩,岂能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范文巧难道你的圣贤之书都白读了么?”黎利挣扎着破口大骂。 范文巧无动于衷,颇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悲壮,咬牙道:“王爷,圣人有云,将欲取天下而为之。狂或之人,图欲纂弑,天必煞之,不可为也。“吾见。”吾,道也。同见天下之尊,非当所为,不敢为之。愚人宁能胜道乎?为之故有害也。“其不得已。”国不可一日无君。五帝精生,河雒著名;七宿精见,五纬合同。明受天任而令为之,其不得已耳,非天下所任,不可妄庶几也。“天下神器不可为,为者败之,执者失之。”非天所任,往必败失之矣。夫物或行或随,自然相感也。行善,道随之;行恶,害随之也。或嘘或吹,嘘温吹寒,善恶同规,祸福同根,虽得嘘温,慎复吹寒,得福慎祸来。“或强或羸。”强后必更羸,羸复反更强,先处强者,后必有羸;道人发先处羸,後更强。“或接或随。”身常当自生,安精神为本,不可恃人,自扶接也。夫危国之君,忠臣接之,不则亡。夫病人医至救之,不制则死。“是以圣人去甚去奢去泰。”去甚恶及奢太也。 “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彊天下。”治国之君,务修道德,忠臣辅佐,务在行道,道普德溢,太平至矣。 吏民怀慕,则易治矣,悉如信道,皆仙寿矣,不可攵兵彊也。兵者非吉器也,道之设形,以威不化,不可专心甘乐也。道故斥库楼,远狼狐。将军骑官房外居,锋星脩柔去极疏,但当信道,於武略耳。“其事好还。”以兵定事,伤煞不应度,其殃祸反还人身及子孙。“师之所处,荆棘生。”天子之军称师。兵不合道,所在淳见煞气,不见人民,但见荆棘生。“故善者果而已,不以取彊。”果,诚也。为善至诚而已,不得依兵图恶以自彊。“果而勿骄。”至诚守善,勿骄上人。“果而勿矜。”至诚守善,勿矜身。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441章:君天下之德而安万世之功者 ( ) “果而不得已,是果而勿彊。”至诚守善,勿贪兵威。设当时佐帝王图兵,当不得已而有。勿甘乐也,勿以常为彊也。风后佐黄帝伐蚩尤,吕望佐武王伐纣,皆不得已而为之耳。“物壮则老,谓之非道,非道早已。”闻道不能行,故老,老不止早已矣。圣人都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如今皇帝遭jian人所害,我安南百业待兴,大明、哀牢、占人虎视眈眈,若王爷不继承大统,这天下该如何是好?“ “非本王不知好歹,只是陈皇虚心纳谏,厉行俭约,轻徭薄赋,使百姓休养生息,各民族融洽相处,国泰民安,这样的一个好皇帝,却遭受奸人所害,本王非但找不出凶手为国除害,反而继承他的皇位,你让本王如何对得起他?“黎利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让人看了几乎要落下眼泪来。 “王爷真乃忠臣也?“范文巧赞叹了声,道:”王爷此言差矣,圣人云,道虽微小,为天下母,故不可得臣。“王侯若能守,万物将自宾。”人不可以贵轻道,当之,万物皆自宾伏。“天地相合,以降甘露。”王者行道,天地憙,滋泽生。“民莫之令而自均。”王者尊道,吏民企效,不畏法律,乃畏天神。,敢为非恶。皆欲全身,不须令敕而自平均。“始制有名。世间之物有的前行,有的后随,有的嘘暖,有的吹寒,有的强壮,有的瘦弱,有的受益,有的失落。因此圣人要去除极端,去除奢侈,去除过度,王爷天纵英才,且心系天下,乃当今帝王不二人选,皇帝既留下退位诏,足以看得出,在皇帝的心中,王爷才是这天下之主,王爷如今不过是秉承了皇帝意愿,就算皇帝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的!常言道,道人求生,不贪荣名。今王侯承先人之後,有荣名,不强求也。道听之,但欲令务尊道行诫,勿骄溢也。“名亦既有,夫亦将知止。”王侯承先人之後。既有名,当知止足,不得复思高尊强求也。“知止不殆。”诸知止足,终不危殆。“譬道在天下,犹川谷与江海,王爷切莫在犹豫了,择日登基吧?” “譬道在天下,犹川谷与江海……?”黎利默念了这一句,忽的双目一紧,盯着范文巧道:“本王真能继承这个皇位么?” 范文巧道:“禹有天下,传十有六王,而少康有中兴之业。汤有天下,传二十八王,而其甚盛者,号称三宗。武王有天下,传三十六王,而成、康之治与宣之功,其余无所称焉。虽《诗》、《书》所载,时有阙略,然三代千有七百余年,传七十余君,其卓然著见于后世者,此六七君而已。呜呼,可谓难得也!王爷英姿盖世,武定四方,开创安南一方霸业,式昭文德。有君天下之德而安万世之功者也,况且唯天下至诚,为能经纶天下之大经,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夫焉有 所倚? 肫肫其仁!渊渊其渊!浩浩其天! 苟不固聪明圣知,达天德者,其孰能知之?这天下的百姓,早已知晓王爷的真诚,只有王爷的这样的人,才会天下百姓的真诚,才能成为治理天下的崇高典范,才能树立天下的根本法则,掌握天地化育万物的深刻道理,这龙椅王爷不能坐,这天下还有何人能坐!” 黎利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了,陈鹄被杀的消息,诏书被传出去的消息,他与昨日一早就接到了黎元龙送来的消息,虽说由此打算,但当真事到临头了,还是有些心慌意乱,经过一番商讨,总算是让他安下心来演这一场好戏。 首先他要让天下人知道他平吴王是如何的贤明,如何的忠诚,要做到这一步,他必须要拿出诸葛亮哭周瑜的本事来,为此,他着实下了一番功夫,从今日一早他就呕吐了几次,且实实在在的哭晕了过去,这等长面,他相信用不着多久就会传遍整个安南城,对他的威望将是大大的有利。 再者,这一番作为,除了表现他的忠臣的美名外,还有一个最大的目的,试探群臣的心,皇帝已死,普天之下,他自问除了自己外,还真没有谁能有这个本事,坐上这个皇位,而这时候也是最能看出这帮臣子的心,所以他于皇帝退位诏书,充耳不闻,目的就是看看这帮臣子的心还有没有他这个王爷。 结果如他所料,不过才一日的功夫,满朝文武百官纷纷上门央求他择日登基好稳固天下臣民的心。 他恨不得立刻登上那张龙椅,好君临天下,做一个开国之君,但他也知道,眼下还不是时候,一来新皇帝的诏书尚未传遍整个安南与他威望不利,二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让他选择在等上一日,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是对的,从这两日的效果来,无论是皇上驾崩的消息,还是诏书都已经传遍安南的大街小巷,请他登基的人不再是文武百官,天下百姓也有不少,这才是他要的场面。 如今两日一过,无论是人心,还是继承皇位的合法性都通过诏书传了出去,即便是他现在不登基,怕是天下百姓也不答应了,可谓是登基的条件已经成熟。 见范文芳如此说,黎利才叹了声道:“范大人说的对,执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太。乐与饵,过客止,道之出口,淡乎其无味,视之不足见,听之不足闻,用之不足既。本王这等有用之身,不可辜负了天下百姓的厚爱,这次听你们的,继承皇位,一定天下!” “王爷圣明……?”范文巧大喜道:“王爷能这么想,此乃我安南之福,百姓之福啊?” 黎利摆了摆手道:“本王虽说答应登基,但这礼节你们还需做足了,本王可不想天下人说本王为了登基,而忘记了礼数?范大人可明白?“ 范文芳本就是个极聪明的人儿,那里不黎利话中所指,忙应道:“王爷请放心,微臣知道了该怎么做了?定不会让王爷失望?” 黎利道:“你明白什么?” 范文巧道:“微臣近日奉命对汉人的礼仪有了研究,据说这禅让是起源尧舜禹禅让 后家天下取代公天下 后世想要称帝要帝王施以禅让之美名 三推三让也切含“事不过三”之说 禅让的的程序,先是要由臣下百官集体上表,请求登基治天下。而这位准皇帝必然要推辞,表示不敢当。然后臣下再上表,再推辞,如此往来三次,算是完事,王爷交代的事情,微臣怎么能忘记呢?“ 黎利有气无力的嗯了声,道:“现在第几次了?” 范文巧一听黎利这话儿,那里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忙道:“先前已有了两次,算上微臣这一次,算是第三次了?” “哦,第三次了,那本王倒也不好在端着了,不然天下百姓,文武百官怕是怀疑本王的用心了?”黎利挣扎着坐了起来。 范文巧应了声,随即对门外喊道:“王爷起驾,回皇宫!“ “本王这么回去可合适?”黎利有些担心的问。 范文巧道:“如今满朝文武百官,天下百姓饶首盼望,再没有比这个点更合适的,再者,外面的仪仗卫队微臣早就给王爷准备好了,王爷若不去,怕是寒了天下人的心啊?” “范大人有心了?今日之功,本王铭记在心?”黎利目光一闪道。 范文巧心头一喜,道:“王爷客气了,此乃微臣该做的,算不得什么?” 黎利也不多言,对门外道:“既是准备好了,那就把座驾抬进来吧?” 早等候在门外的侍卫,闻声把銮舆直接抬进了王爷的寝宫。 看着近一丈高的御座,黎利双目一闪,两道光芒如利剑一般扫过御座,一丝狂热一闪而过,道:“这便是宝座?” 范文巧道:“回王爷的话儿,这便是宝座,为髹金雕龙木椅,是象征至高无上皇权,样子与平常座椅不大一样:有一个”圈椅式”的椅背,四根支撑靠手的圆柱上蟠着金光灿灿的龙。底座不采用椅腿,椅撑,而是一个宽一丈,进深半丈的”须弥座”。通体髹上黄金,显得富丽堂皇又气势威严,微臣连夜让人打造的,今日一早才做成,王爷雄才伟略,这御座自是不同凡响?” 黎利很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很好,你做得很好?本王要做便做古往今来第一皇帝,便是这宝座本王也绝不含糊。来人,扶本王起来。“ “是!“站在前面的两个宫娥小心地将他扶起来。 “给本王梳洗,本王要干干净净,以最佳的状态坐上这张龙椅?“黎利语气冰冷道,才不过是片刻的功夫,便多了某种威严。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442章:天日之表,帝王之姿 “是!“那宫娥小心地了应了声,开始着手给黎利梳洗。 两宫娥早就知道今日的王爷不一般,也许过了今日,明日一早就不是王爷了,而是当今皇帝了,所以梳洗的动作格外的小心,完美,竟有了几分威严的味道。 先给黎利洗了脸,然后拿过一把小梳子,小心地将胡子梳理整齐,用夹子夹住了凸出的部分,待胡须顺了,才取出夹子,两宫娥拿来了黄色的龙袍,黎利看了一眼,道:“本王眼下还不是皇帝,这龙袍就不穿了,还是穿王爷的服饰吧?“ 两宫娥应了声,重新拿来了黎利平日里最喜欢穿的服饰,就要给他穿上,站在一旁范文巧看了看,道:“王爷这只怕不妥?“ 黎利道:“有何不妥?“ 范文巧道:“这天下还没有身穿王服做龙椅的皇帝,王爷还是穿衮服为好?“ 黎利眯着双眼想了想道:“也罢,本王既继承皇位,这龙袍早些穿了也算是安定天下百姓的心啊?“ 那两个宫娥,一时半会儿没听清楚,还以为王爷还要穿手中的这件王服,正小心的将黎利的小手让里面塞,一旁的范文巧着实有些看不过去,哼了声道:“没开眼的东西,王爷便是当今皇帝,皇帝要龙椅,哪有穿王服的道理,还不给皇帝准备龙袍?“ 那两个宫娥吓得不轻,忙将手中的王服给收了起来,重新将那件龙袍拿了过来,开始给黎利穿戴。 毕竟是头一次穿龙袍,黎利还是有些紧张,当看到两个宫娥,擦干净手,小心翼翼的捧出玄表朱里、冠上朱覆、前后十二旒的皂纱帝王冕,然后一个小太监将托盘接住,小心的从里面捧出日月在肩、星山在后、龙在两袖、衣玄裳黄的十二章帝王衮服,看着那精致到极致的龙袍,黎利长吸了一口气,道:“开始吧?“ “是!“身旁的太监毕恭毕敬的应了声,再一次将绣着龙一火三的黄色蔽膝;素表朱里的大带;以及革带、玉佩、大绶、朱袜全都拿了出来,毕恭毕敬地放在了床榻之上,这些衣物虽说是连夜制作出来的,但手工、色泽、甚至布料都看不出一丝的粗糙之感,柔和的光线下,处处透着威严的光泽。 看着眼前所有的物件,虽说多年早就有穿戴之意,但仍不及此时此刻的紧张,他紧张的吞了吞口水,道:“这便是龙袍么?“ 范文巧道:“回王爷的话,这便是龙袍,皇帝穿的衣物?“ 黎利眼神里透着光彩,古井不波的哦了声,道:“果然有些不同,怪不得天下人人人都想穿上他?“ 众人无人说话,范文巧冲着黎利身旁的两个太监丢了个眼神,那太监会意,双手捧着龙袍,高高举起,道:“陛下,奴婢,奴婢伺候陛下更衣!” “更衣?“黎利看了看那高高举起的龙袍,哦了声道:”给朕穿上吧?“语气透着威严,让人心头一动。 “是!“那太监应了声,毕恭毕敬地从地上爬起来,与身旁的两个宫娥小心翼翼地给黎利穿上了龙袍,然后一个小太监跪在床边,给黎利穿上了朝靴,然后在将黎利额头边上的发丝盘了上去,用一个发簪轻轻盘起来,这次将皇冠给带了上去,最后洗好了黄丝带,整个穿戴程序算是彻底完成了。 毕竟是头一次穿,黎利先前是紧张,如今是别扭,看了一眼范文巧道:“是不是很难看?” 范文巧摇了摇头,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毕恭毕敬的道:“天日之表,帝王之姿。” “不是恭维的话儿?“黎利道。 范文巧道:“岂敢!“ 这时两个太监将一旁的镜子抬了过来,让在了黎利的面前。 黎利心头一惊,竟有些不敢看。 一旁的范文巧似明白他的心思,忙道:“陛下身材伟岸,气势不凡,乃天生帝王之貌,这龙袍穿在陛下的身上,最是好看不过了?“ 黎利苦笑了声道:“可朕咋觉得浑身不舒服呢?“ “这是陛下第一次穿,有些不习惯是再正常不过了,寻常百姓家头一次穿件新衣服还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呢,更何况是帝王家穿的龙袍?” “这倒也是?如此说来,到是朕让你见笑了?“黎利笑了笑,终于抬起头,看向了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人果然如范文巧所说,天日之表,帝王之姿,他贪婪得看着镜中的自己,看着胸前那张牙舞爪的龙,越发觉得这龙袍如此好看,才这么一会儿工夫,他竟有些舍不得脱下来?龙袍的感觉,真让人沉醉啊?“ 约莫看了一盏茶的功夫,黎利才收回了目光,道:“时候差不多了,该出发了吧?“ 两个小太监急忙收回了镜子,开始一左一右扶着黎利坐上了那龙椅,待黎利坐稳固了,这才撤出了手腕,黎利便如被人点了穴位一般,目不斜视,一动不动的端坐在龙椅上,不要说黎利自己感到别扭,便是范文巧看着也觉得有些异样,看了看小心的走了过去,压低声音道:“皇上,汉人的坐姿讲究,趺(音副)坐”,即双足交迭,盘腿而坐,类似佛教中修禅者,所以又称“跏趺坐”;“箕踞”,即两腿前伸,全身像簸箕形状;“跽”(音计),即跪坐,tun部压在后曲的小腿和脚上,寻常的时候,坐姿可以随便一些,好像上面的前二种,但是如果和尊者,长者,朋友交谈,或在议事,宴会和招待客人时,就要采用礼貌的姿式——“跽”了。今日皇帝只是进宫,不必太正式?“ 黎利却摇了摇头道:“不,朕要以帝王之姿进皇宫,就是让天下百姓,让满朝文武百官看看,朕这个皇帝与旁人不同?你告诉我,汉家皇帝的坐姿是如何?“ 范文巧看黎利语气透着坚决,不敢怠慢,脑海里思索了一番,道:“汉家皇帝是端坐明堂,坐北而朝南,惜字如金,不辨面容!” 黎利猛吸了一口气,原本有些矮下去的腰板立即挺得笔直笔直,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低声道:“这样可以么?“ 范文巧道:“汉人的君子士大夫十分重视自身道德礼仪的修养,所以即使平时闲暇之余,也要做到约束自己的言行,如东晋的陶侃便是“职事之暇,终日敛膝危坐。宋朝的司马光平时“燕居,正色危坐。汉家的皇帝平日上朝时,俨然端坐龙椅,俯视着众人,这种皇帝举止修养的基本功其实是在长期严格的要求下培养出来的,从小讲究凡饮食,动履,言语,皆有矩度。虽平居独处,亦教以罔敢越轨”。而登基后和大臣们议政,和经讲官研读书史或家庭谈笑时“率皆俨然端坐”,是幼年起习就,加上平时的自我涵养造成的,可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就的,皇上能正襟危坐,已属难得……?“ “这么说来,这当皇帝倒也是个累人的活儿,便是这坐姿也不是寻常人能坐出来的?“黎利叹了声,语气透着几分沮丧。 “汉家的规矩太多,朕还是用了吧,就这么坐着吧?” 范文巧应了声道:“陛下圣明!” 黎利摆了摆手道:“他们都来了吧?” “回皇上的话儿,满朝文武百官都到了,就等着陛下回宫呢?”范文巧道。 黎利点了点头道:“那就进宫吧?” 身旁的太监立即用尖锐的嗓子喊道:“皇上起驾回宫”。 声音从王府传了出去,立即有人大声喊道:““皇上起驾回宫……” 府外等候的侍卫同样喊道:“皇上起驾回宫”。声音就这么一声接一声传下去,不多时传遍整个义安城。 皇宫坐落在义安城最繁华的街道上,是以汉家南京城为蓝本,从三年前以原有的义安城打造的一座城池,集中了全国的优秀匠师,动用了两万多士兵和民工。紫禁城在总体设计思想和宫殿建筑布局特点上,都采用了一整套附会天宫的手法,即采用中轴线对称的结构,突出主体宫殿,高台基、大广场,并以象征性手法表示日明星辰环绕拱卫正中的紫微星座,突出地表现了帝王的威严,比起河内的皇城还要威严了几分。 今日一早,三年未打开的宫门缓缓打了开来,砖块的官道上铺了红毯,沿途都站着手持刀枪的侍卫,他们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在此等候着皇帝龙椅进入皇宫的时刻。 ^^^^^^^^^^^^^^^^^^^^^^^^^^^^^^^^^^^^^^^^^^^^^^^^^^^^^^^^^^^^^ 第二更送上了,今晚事儿多,可忙了,一直在加班,所以这一更来得不在点上,下一更可能来得晚些,这里请诸位见谅,若明日早班的,请早些休息,明日早起看也是一样的,好了,不多说了,咱码字去了,争取做个有节操的码字人,嘻嘻…… 1443章:拟父子相继、兄终弟及 街道前方的广场上早已站了不少官儿,个个穿着早朝的朝服,翘首企盼等待着新皇帝的到来,左侧的为文官,右侧的为武将,中间则是得到消息的贵戚勋旧,三支队伍为首的,不是文官,也不是武将,往日阮家的位置,早已被人取代,i小王爷昂首立在三支队伍之前,今日的他穿了一身九旒冕,这是一种以桐木为綖(yán)板,覆绮于外,玄表(上)朱里(下),前圆后方,前后各垂九旒,每旒以五彩缫(zǎo,同藻)贯赤、白、青、黄、黑五色玉珠九颗。用玉衡维冠,两端以玄紞(dǎn)垂青纩充耳,用青玉珠,下承以白玉瑱。冠插金簪,系以朱纮、朱缨。仿照大明的亲王世子所制,往日他在自家府上倒也穿过,可似这种光明正大的穿还是头一回儿,为此,特意让人制作了八旒冕,綖板前后各八旒,每旒用五彩缫贯赤、白、青三色玉珠八颗。郡王用七旒冕,綖板前后各七旒,每旒用五彩缫贯赤、白、青三色玉珠七颗,此时被风轻轻一吹,越发显得丰神俊朗。 他目光望着远方,神情之中洋溢着喜悦,这次父王能顺利登基,他可谓是出力不少,先是除掉了阮家,再除掉了陈鹄,拿到了退位诏书,一桩桩大手笔,连他自己都觉得若没有他,父王的这把龙椅,怕是还要等些时日,如今父王登基为帝,想来不会忘记自己这份功勋,这太子之位……?“想到了这里,经不住得意起来。 站在左手首位的同样不是朝廷的官员,而是黎家大王爷黎思齐,此时他低垂着面孔,脸上神色不喜不悲,也不知想着什么,倒是他怀里一个四岁的小男孩,显得好奇,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滴溜溜的四处张望,全然没在意四周有些紧张的气氛。 这样的气氛中,众人站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便隐隐的听到前方传来声响,众人心头一紧,人人各自整理了一下衣物,便是为首的小王爷也伸手在衣物上颤了几下,将被风吹上去的灰尘给拍掉,这才双腿一弯,跪了下去。 其余文武官儿见状,纷纷跪了下去,黎思齐抱着小男孩一同跪了下去,小男孩一脸的不情愿,苦于父亲的眼神太过犀利,不得不跪了下去,双眼却是好奇的先前张望。 如此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刚才的呼喊声越来越大,跟着听得一阵庄严的音乐声,其中还不时的夹杂着清脆的鞭炮,烟火的声音,声音响过后,便是皇帝的仪仗了。 先是两队身着金甲的侍卫,手持龙旗、金瓜、长戟、华盖,缓缓走了过来,跟着便出现了那威严辉煌的龙椅,在阳光的照耀下,那龙椅金光闪闪,好不辉煌。 龙椅慢慢走向皇宫的主道上,先前还显得欢快的音乐声,立即为之一变,变得庄严,凝重,让人神情不知不觉的也变得了庄重起来。 那小孩本来还十分好奇的张望,可看到那金碧辉煌的龙椅,立即显得有些紧张起来,看了几眼,便不再多看,缩着父亲的怀里,一动不动。 当龙椅出现在群臣面前的时候,小王爷一马当先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武百官这才反应过来,三呼万岁,声响如雷。 “诸位爱卿都起来吧,随朕回宫!”龙椅上的黎利正经稳坐,缓缓的发出命令。 “谢陛下!”群臣齐声高唱,全都从地上爬了起来,恭敬的站在了官道的两侧,让龙椅先行。 黎利看了看前方巍峨的宫殿,沉声道:“进宫!“ 前方的侍卫唱诺了一声,直接抬着龙椅往皇宫走去,沿途的文武百官,王孙公子,依着官位大小,一一加入队伍中,一时之间,浩大的队伍浩浩荡荡进了皇宫。 进了大殿,侍卫将龙椅小心的放在坐北朝南的位置上,然后恭敬的退了下去,文臣武将则分成两队,一一站好了自己的位置,等龙椅放好,便重新跪了下去,三呼万岁。 黎利端坐在龙椅上,面部表情的看着脚下黑压压的文武百官,竟有些不熟悉的感觉,摸着自己身上的龙袍,看着四周金碧辉煌的殿宇,一切仿佛坠如梦中一般。 “朕真的当皇帝了?“黎利感慨了一声,双眼竟有些湿润了,他忽想起当年的自己,不过是地方豪绅,黎利不满明朝的统治,便隐居山林,广交豪杰之士,召募流亡群众。明永乐十六年正月,在蓝山乡起兵反明,自称”平定王”。当时,除黎利外,还有潘僚、郑公证、黎饿等起义军,他并不算是太显眼的,也不是实力最强大的,但他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今日的这般地步,如今回想起来,感觉像做梦一样,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乡下小子,凭着三千人马,面对强大的明军,一路杀了出来,从最初的灵山、蓝山乡,到如今拥有了整个安南,还坐了皇帝,这般经历,除了汉人的汉高祖刘邦,明洪武朱元璋外,只怕没人比自己更低下的出身了,如今一切如他所愿,当真做了皇帝,其中的滋味,是欢喜,是失落,还是哀伤,他不得而知,脑海里想得最多的不过是一句话儿而已:”我黎利终于坐了龙椅,当了皇帝!“ 文武百官可不知皇帝在想什么,他们只知道,按照禅让的规矩,新皇帝已来了,那禅让的过程还是要走一走,这禅让虽说早已名存实亡,人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但走与不走那就是两种效果,如不走禅让制,黎利以王爷的身份进入皇宫,坐了龙椅,与名声自是不利,而行了禅让制,虽说程序麻烦了些,但按照汉家的规矩,这首领之位,包括部落首领之位、部落联盟首领之位、王位、帝位等。如伊祁姓的尧让位给姚姓的舜,舜让位给姒姓的禹。这是一种“拟父子相继、兄终弟及”的王位继承制度,是对正统王位继承制的模拟,所以要想获得正统,仍然有一次重大的“禅让”仪式,如商朝开国的时候,商汤召开三千诸侯大会,会上商汤“三让王位”;明朝开国的时候,朱元璋也曾“三让王位”。“三让王位”与其说是政治表演,不如说是远古禅让制度的孑遗,其好处便是给自己正名。 见黎利茫然无知,身为这次策划之一的范文巧忙上前一步,道:“皇上,陈皇帝禅让皇位,虽群臣皆知,但百姓不知道,微臣以为眼下最紧要的,是先把陈皇帝留下的诏书昭告天下,好安定天下百姓的心!“ 黎利一时有些迷糊,听范文巧这么说一说,也觉得自己有点心急了些,便点了点头道:“范大人说的是,朕毕竟是以王爷归为皇帝,若不将陈皇帝的诏书昭告天下,天下人还道朕的这皇位来路不明呢?这诏书就有范大人当厅宣读后,昭告天下吧?“ 范文巧当即领命,从黎利手中接过诏书高声诵读了一遍,然后着令礼部昭告天下。 宣读了诏书,范文巧又上前道:“陛下,依古礼,新皇还需一场登基礼,还请陛下明示?“ 黎利头一次做皇帝,那知道这么多,只觉得自己屁股下坐的是龙椅,自己已经是皇帝,那还需要什么登基礼,正要说不用这么麻烦,朕这个皇位来得名正言顺,天下还有何人不服,可看范文巧的意思,这套虚假的礼仪还少不得,他先是一介土豪,跟着做了军人,与这些虚头巴脑的礼仪并不熟悉,闻言道:“既如此,此事就有范大人着手准备便是?” 范文巧应了声,想了想又道:“敢问陛下,这登基礼是以我安南模式,还是依着大明的礼仪?” 黎利好不容易做了皇帝,自是想风光一下,想起昔日的陈鹄的登基礼,既寒酸又简单,丢了皇家的威严不说,还委屈了自己,所以一听范文巧的话,想也不想的道:“大明是礼仪之邦,朕为新军,立志要开创一片新天地,这登基礼还是依大明的办吧?” 范文巧虽是文人,但毕竟不精通汉学,与大明的礼仪知道的不多,一听黎利要采用大明登基礼,不免感到有些为难,想了想道:“皇上,这大明登基礼极其繁琐,汉人的朝廷讲究用礼以治国,不外乎,道之以德,齐之以礼,帝王嘉礼,又是礼的最隆重体现,而且登极礼,又是一朝的首礼,向来有当朝礼部尚书亲自操办,微臣才学不够,勉强操办,怕坏了这新朝的首礼,惹得天下人笑话,所以微臣斗胆请皇上容许微臣去见一个人?“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还不算太晚,没来得及睡的书友们可以看看了! 1444章:释普天倾首之望 黎利也知道这登基礼的重要,闻言道:“范大人要见什么人?” 范文巧道:“阮大人!“ “范大人此话何意,难道范大人不知道阮鹰那老匹夫勾结反贼,坏我父王大事,此等大逆不道之人,范大人还要见他,不知范大人有何居心?“范文巧的话儿刚落,一旁的黎元龙冷笑了声抢过话头道。 范文巧似有应对,闻言并不慌乱,抱拳对黎元龙行了一礼道:“小王爷的话儿严重了,微臣只是这么做,只是出于对皇上登基礼的考虑,谈不上别无用意?” 黎利面部表情的问:“范爱卿此话怎讲?” 范文巧道:“阮大人精通、与汉人礼仪最是熟悉,微臣见见他,只是想让阮大人给微臣说说细节罢了,以免坏了陛下的登基礼?” 黎利哦了声,道:“既如此,朕便让你见见他便是?” 范文巧忙应了声,退到了一旁,他此番的目的,除了询问登基礼的细节外,更大的目的是想接这次机会,让皇帝答应让阮鹰做这个首席礼仪官,从而让阮鹰立下这拥立之功,也可以减轻些罪责,好早日出来,可从皇帝的口吻,似对阮家很是忌讳,他是个聪明人,自不会做出引火烧身的傻事来,此事也做到了点到为止。 当日范文巧便进了牢房见了阮鹰,果然如他所料,对汉学精通的阮鹰将汉人的那套礼仪解说得甚是详细,便是皇帝如何落座,带什么佩饰这样的细节方面都一一说了出来,让他好生佩服。 明知道皇帝对阮鹰多有防范,但还是给了不少善意的宽慰,出了牢房后,立即着手登基礼的准备,按照阮鹰的解说,他连夜拟定了一个详细的工作计划,并结合汉人的书籍加以改进,连夜制作了一个详细的流程,然后每一个流程又分为许多小块,密密麻麻让人眼花缭乱,却又不得不说十分的详细。 第二日一早,他先知会了文武百官,先是上了《劝进表》,请求黎利早日即帝位,文武百官虽觉得无聊,无奈一朝天子一朝臣,谁也不敢马虎,一早就在门外请求黎利登基了,按照礼仪,这套礼仪要做三次才算是做足的面子,有了经验的黎利,并不理会,可怜那帮文武百官,天不亮就开始在门外一次一次的劝说,眼看天色超不多黑了,皇宫的大门才被打开,一个太监出来丢了一句话儿,说皇帝知道了,皇宫的大门又重新合上,这才拖着疲惫了一天的身子,返回各自的府上。 过了一日,范文巧亲自领着文武百官再一次来到皇宫门外,最后一起劝进,总算是这次的场面够大,动静也不小,一篇惊天地泣鬼神的《劝进表》在皇宫门外响起。 臣彰顿首。臣闻天生蒸人,树之以君,所以对越天地,司牧黎元。圣帝明王鉴其若此,知天地不可以乏飨,故屈其身以奉之;知黎元不可以无主,故不得已而临之。社稷时难,则戚藩定其倾;郊庙或替,则宗哲纂其祀。所以弘振遐风,式固万世,三五以降,靡不由之。 伏睹平吴王,自登位以来,德布四方,仁及万物,越古超今,虽唐、虞无以过此。 群臣会议,皆言陈祚已终。臣闻昏明迭用,否泰相济,天命未改,历数有归,或多难以固邦国,或殷忧以启圣明。齐有无知之祸,而小白为五伯之长;晋有骊姬之难,而重耳主诸侯之盟。社稷靡安,必将有以扶其危;黔首几绝,必将有以继其绪。伏惟殿下,玄德通于神明,圣姿合于两仪,应命代之期,绍千载之运。夫符瑞之表,天人有征,中兴之兆,图谶垂典。自荆扬陨丧,巴蜀崩离,天下嚣然无所归怀,虽有夏之遘夷羿,宗姬之离犬戎,蔑以过之。陛下抚宁江左,奄有中原,柔服以德,伐叛以刑,抗明威以摄不类,杖大顺以肃宇内。纯化既敷,则率土宅心;义风既畅,则遐方企踵。天祚大伪,必将有主,主黎祀者,非殿下而谁?以迩无异言,远无异望,讴歌者无不吟咏徽猷,狱讼者无不思于圣德,天地之际既交,华裔之情允洽。一角之兽,连理之木,以为休征者,盖有百数;冠带之伦,要荒之众,不谋而同辞者,动以万计。是以臣等敢考天地之心,因函夏之趣,昧死以上尊号。愿陛下存舜禹至公之情,狭巢由抗矫之节,以社稷为务,不以小行为先,以黔首为忧,不以克让为事。上以慰宗庙乃顾之怀,下以释普天倾首之望。则所谓生繁华于枯荑,育丰肌于朽骨,神人获安,无不幸甚。 臣闻尊位有德者居之,今仰瞻天象,俯察民心,炎精之数既终,行运在乎黎氏。吴王并日月,无幽不烛,深谋远虑,出自胸怀,不胜犬马忧国之情,迟睹人神开泰之路。臣等各忝守方任,职在遐外,不得陪列阙庭,共观盛礼,踊跃之怀,南望罔极。谨上。待悠长《劝进表》一声声的被文武百官念完后,宫门缓缓打开,皇帝没有像上一次一样,派个太监出来丢出一句话儿就关上了宫门,让群臣喝了一早上的西北风,饿了一天的肚子,喊了一天的话儿,这次皇帝亲自走到了宫门外,亲手接过了《劝进表》细细端详了一番后,立即下令城门大开,文武百官进皇宫内议事。 早已喝了一肚子的西北风的文武百官人人大喜,纷纷高呼万岁,声响如雷,好不动容。 大殿上,先有礼部解说新皇帝登基的具体黄道吉日,以及各种礼仪细节,皇帝听得极为认真,最后定下第二日一早迎接新皇帝登基大礼。 当夜皇宫是一片忙碌,在范文巧的指挥下,宫中的太监开始按照登基礼布置,龙椅的摆设,案子、云盘、云盖如何放,唱诺太监什么时候该喊什么话儿,什么时候该让皇帝抬起那一只脚,以及宫中的瓜果,糕点、香烛什么上都交代得一清二楚,这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府上。 翌日寅时,新皇帝登基大礼正式开始,新皇帝亲自率领文武百官赶往前朝太庙稷坛祭告,由新皇帝亲口诵读禅让诏书,诵完后,焚烧以告前朝皇帝,然后新君再行四拜礼,算是完成了禅让大礼,至此新皇帝算是彻底得到了认可,重新返回宫中。 一早得到指令的侍卫,天还不亮,就赶到了太庙,在庙外的空地上,设置皇帝车驾、侍卫和仪仗,包括五径、各种旗、盖、扇,还有大象、老虎、豹子等动物,等新皇帝一出太庙,便跪请皇帝登上御座,返回皇宫。 天降破晓的时候,按照礼部算的时辰,这个时候便是最佳的黄道吉时,新皇帝的御座必须在这个时候,进入皇宫,为此这些侍卫,昨日大半夜就在此等候,等皇帝的御座一现身,便利索的打开了宫门,迎接皇帝进了皇宫。 而在门外等候的太监,这时候就高声唱诺,皇帝回宫,百官觐见!“ 负责报时的太监,便会敲打钟鼓,一时钟鼓齐鸣,宫门再一次被打开,同时左右掖门洞开,文武百官整理好衣物官帽,神色一派庄严的从一左一右两掖门鱼贯而入,在殿门外按照顺序站好了位置,然后交给你了鸿胪寺,鸿胪寺掌朝会、宾客、吉凶仪礼之事。凡国家大典礼、郊庙、祭祀、朝会、宴飨、经筵、册封、进历、进春、传制、奏捷、各供其事。外吏朝觐,诸蕃入贡,与夫百官使臣之复命、谢思,若见若辞者,并鸿胪引奏。岁正旦、上元、重午、重九。。。。。。皆赞百官行礼,所以文武百官待会儿行什么礼仪都都这些官儿从中指点,更别说礼赞、知班、典仪、官员、各种将军、侍卫、内侍;负责鸣鞭、仪仗的侍卫,莫不是有他们来安排,平日里倒也罢了,今日难得有这么一次露脸的机会,自是好好把握,那些平日里得罪自己的官儿,这个时候可是好好报复的时候,所以文武官儿错漏不少,抱怨声一片,好不容易把这帮大老爷折腾的够呛,才让他们在一片抱怨声中走了进去,开始向皇帝行礼。 黎利高高坐在龙椅上,下面是四百多个文武官员,听得太监一声唱诺,齐刷刷的跪拜行五拜三叩之礼,每一次礼毕,太监再一次唱诺,文武百官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再一次行礼,如此反反复复五次后,三百九叩的大礼才算告一段落,文武百官各自等待皇帝垂问,大殿里难得变得安静下来,范文巧这时走上前,从怀中摸出昨晚央求阮鹰写的《登极诏》奉上,黎利一手接过,细细看了一遍,便点了点头,要说这阮鹰的手笔,的确不一样,便是眼前这份诏书,细细诵来仍其觉得气势不凡,黎利似有所动,看了两边,便亲自盖上了皇帝的宝印,重新交给范文巧,然后由范文巧交给鸿胪寺卿奏当场颁布《登基诏》。 ^^^^^^^^^^^^^^^^^^^^^^^^^^^^^^^^^^^^^^^^^^^^^^^^^^^^^^^^^^^^ 第一更先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依旧是三更! 1445章:最佳的借口 ( ) 那鸿胪寺卿是个四旬上下的中年汉子,早就等待这次一展身手的机会,这会儿双手接过诏书,从队伍中走了出来,略一咳嗽了声,便展开了诏书,高声朗声念道:“我国家受天眷佑,肇造东土。举仁义之师,诞膺新命。迨朕嗣服,意保万民。敬念绍庭,永绥厥位。残明焰气存炽,极祸中原,是用倚任亲贤,救民涂炭。方驰金鼓,力奏澄清,用解倒悬,非富天下。而众将文武群臣军民耆老合词劝进,恳请再三,乃以今年三月廿五日,祗告天地社稷宗庙,定鼎东京,建有天下之号大越,纪元顺天。缅维峻命,以顺民心。爰沛维新之泽,众将佐命开国。济世安民,有大勋劳,宜加殊礼。宗敏诸人,运筹帷幄,决胜庙堂,汗马著勋,开拓疆土,应加侯伯世爵,锡以诰券。文武官绅,倡先慕义,杀敌建功,亦予通行叙察。惟尔万方,与朕一德。播告遐迩,咸使闻之。“整篇《登基诏》气势不凡,将这些年黎利所做出的贡献说了一遍,顺带着他如何顺应天意,百姓如何拥护等等,可谓是一篇难得诏书,那鸿胪寺卿卯足了劲儿一展身手,自然也是诵得气势不凡了。 一时偌大的宫殿上满是庄严的气氛,黎利大感满意,好生赞扬了一番,发布了《登基诏》接下来,就是皇帝的事情,按照惯例,新皇帝登基,便是大赦天下,天下囚徒,凡死罪者减为流放,流罪以下者一律赦免。但诸帝赦令亦都强调官吏犯赃枉法者不在赦免之列者,高龄百姓及孤苦无依者,赐帛赐米之类等等,总之新皇帝登基是万民同庆的场面,这个往往是新皇帝重头戏,等了几日的黎利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一刻,岂肯满足大赦天下这么一道诏书,竟不顾礼仪连下了五道圣旨。 第一道:“在京城设国子监,在地方各府路设学堂,教授儒学。举办科举,文武官员四品以下者,须经明经科考试,文官考经史,武官考武经。又在各路开明经科试,以招揽人才。而佛道人士,亦须经过自己所属宗教的经典考试,合格的可作僧侣或道士,不合格的勒令还俗。 第二道:将全国分为海西、清化、乂安、新平及顺化五道,各道设有总管及行遣,分掌军民簿籍。而在基层的地区建置上,”大社”(百人以上的村社)用三人为社官、”中社”(五十人以上的村社)用二人为社官;”小社”(十人以上的村社)用一人为社官。社官负责管理社内事务。 第三道:设立均田法,缓和贫富不均:鉴于不少”无功之辈”占有过多田土,而曾参予开国战争的兵士则无地可耕,于是制定均田法,将公有田地分给上自大臣,下至老弱孤寡之人,以放缓贫富悬殊的现象,让各阶层的人都有田可耕。 第四道:制定新律法,设有笞、杖、徒、流、死五刑,若果是功臣、官员、军民、老人等有罪,以及自行投案的,则可依次减刑或酌情减刑。至于游手好闲、围棋赌博、不务正业之徒,黎利以严刑峻法来打击,如赌博则刖手三分,围棋则刖手一分;无故群聚饮酒茶者,杖一百,收容此等歹徒者,亦有罪,但量刑时减罪一等。 第五道:凌迟反贼阮鹰!“ 若说前面四道圣旨,无疑是大快人心的圣旨,便是门外的侍卫听了也是满脸的欢喜,但接下来的一道圣旨,无疑是一声惊雷,惊得众人有些缓不过神来,一时人人惊讶的看着皇帝,似在问这是真的么。 黎利剑一般的目光一一在众人面上扫过,这目光太冷,太有杀气,即便是平日里与阮家交好的大臣想要为阮鹰说两句好话,这会儿碰上了皇帝杀人的目光,谁也不敢多言,即便是原先想趁着新皇帝登基的喜庆,加上《登基诏》的功劳,再说几句好话儿,好让皇帝放了阮鹰,如今看来,皇帝杀人的心思已无更改,除了叹气之外,再无他言。 大殿上的气氛因这第五道圣旨的颁布,使得气氛有些压抑,但黎利浑然不觉,仍就颁布了几道旨意,最后才开始追封。 曾祖父:黎晦,移居蓝山乡,发展产业,追尊为”高上祖明皇帝”。 曾祖母:丁氏,追尊为”普慈高明皇太后”。 祖父:黎汀,继承父亲家业,追尊为”显祖昭德泽皇帝”。 祖母:阮廓,追尊为”显慈嘉淑皇太后”。 父亲:黎旷,黎利追尊为”宣祖宪文福皇帝”。 母亲:郑苍,追尊为”贞慈懿文皇太后”。另外封郑宸妃与范惠妃等数人为贵妃,不设立皇后等等。 数道诏书宣读完毕,百官山呼万岁,万万岁。登极仪式便宣告完成,虽说整个过程极其繁琐,但不得不说这个登基大礼的场面无疑是最为浩大的,庄重而不失隆重,为新的朝代算是打下了一个良好的局面。 太监宣布登基仪式结束,折腾了一天的文武百官在兴奋与疲倦中算去,望着走的无隐无踪的文武百官,黎利暗暗松口气,今日的第五道圣旨,是他有意为之,他就是想看看,这满朝文武百官,到底还有多少人向着阮家,如今看来,这一切还算让他满意,除了几个平日里与阮家交好的官儿外,其余的文武百官,并无多大反应,这种结果对于他这个新皇帝来说,无疑是最好,也是最想看到的,他相信,接下来就算他真的杀了阮鹰,这些官儿也未必会有人说话。 今日他累了一天,浑身早已酸痛得厉害,恨不得立即躺在床榻上好好歇息一番,但身为帝王,自是有帝王的威严,即便是累得厉害,他仍坐得笔直笔直的,等回来的彻底告诉他,文武百官彻底离开了皇宫,他的身才松懈了下来,威严的一摆手道:“回宫!“ “陛下回宫……?“那太监唱诺了一声,四周的太监立即上前,拥簇的着新皇帝往寝宫去了。 将军府内,一灯如豆。 杨峥居中而坐,左侧分别是黄福、张本、徐朗、右侧则是高航一干侍卫。 屋内谁也没说话,各自低头想着自己的心事,黎利称帝的消息,从昨日就已经传了府邸,虽说早有预料,但没想到对方在大明还占领交州的情况下,这么快称帝,除了惊讶之外,还有几分措手不及的意思,身为主帅的杨峥今日一早迫不及待的着急了徐朗等人商议眼下的大事。 一阵沉默后,张本率先说话了:“大人,依我看,黎利胆敢在安南称孤道寡,是不讲我大明放在眼里,我们是时候给他点教训,让黎匹夫知道知道我们大明的厉害?“ 黄福道:“不错,如今的交州经过大人的一番整治,可谓是兵强马壮,再者还有占人兄弟、哀牢兄弟从旁协助,这一场大战,我们未必会打不赢?“ 此时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杨峥,等待他的主意。 杨峥眯着双眼,笑吟吟的道:“真的现在就打么?” 张本道:“那当然了,黎利杀陈鹄,篡夺皇位,这样的皇帝还能当久么,再说了这不是少来阮鹰这个智囊,如同断了一条手臂,这个时候最适合不过了?“ “人家唐太宗杀兄杀弟,还是逼父退位呢,还不是一样做了几十年的皇帝,更别说人家不过杀了一个毫无建树的傀儡而已,人心还在,这个时候出兵,便是时机不对?”杨峥心里嘀咕了声,也不好说什么,看了一眼徐朗,道:“徐军师,你怎么看?” 徐朗似早有准备,听了杨峥问话,先是抱拳行了一礼道:“张大人、黄大人的看法,卑职不敢苟同?” 杨峥哦了声,道:“此话怎讲?” 徐朗道:“黎利杀了陈鹄不假,但人心未失,此时出兵是为不智,再者,黎利以禅让登基为帝,可谓是名正言顺,我等此时出兵,一来没借口,二来,大人部署尚未成熟,名不正则言不顺,所以卑职因为此时不易出兵?” 张本不服的道:“依军师之言,这安南我大明还打不得?“ 徐朗摇了摇头道:”张大人误会我的意思,这安南要打,但不是现在打?“ “眼下是最好的时机,此时不大,更待何时?”张本道。 徐朗道:“等一个人的死?” 张本道:“谁?“ 徐朗目光一闪,道:“阮鹰?“ 张本一愣,似有所悟,王通却茫然不解,忙问:“此话何意?“ 徐朗道:“黎利刚刚登基便昭告天下凌迟阮鹰,卑职想问问将军,阮家在这安南的一亩三分地上影响力如何?“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还有一更送上,莫要忘记送上你们的支持哦! 1446章:亦必有坚韧不拔之志 王通道:“阮家本是大户人家,祖上世代为官,官声不错,在朝中颇有些影响力,这些年阮鹰协助黎利南征北战,立下战功不少,无论是军中,还是在朝中威望比黎利只高不低!“ 徐朗道:“敢问将军,若这样的一个功臣,被新皇帝登基后,残忍的杀害,会是怎样的后果?“ 王通道:“只怕是人心动荡?“ 徐朗道:“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阮鹰身为安南功臣,一旦凌迟处死,只要我们一口咬定阮鹰是我们的人,你说这是不是一个出兵的好借口?“ 王通一愣,道:“这的确是个好借口?” 高航道:“何止是好借口,阮鹰一死,阮家在义安城内势必活不下去,他的那些门生故吏,为了活下去,势必会反抗,如此一来,战事势必不会少,对我们算是大好事一件了?” 众人一番恍然大悟的模样。 徐朗看了一眼居中而坐的杨峥,忽然道:“这一点大人早就想到了吧,若是卑职没猜错的话,大人该是早就动手了吧!”此话一出,众人更惊,纷纷扭头看向杨峥,等待他的答复。 杨峥很骚包的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风轻云淡的一笑,道:“也算不得什么,不过是让高大哥帮着阮虎吸引了几个阮家心腹而已,若说这算动手的话,那本官也无话可说了?” 杨峥虽说的风轻云淡,但众人的心思却一番波涛汹涌,此时仔细想来,从杨峥开始主动接近阮虎,然后利用黎利的猜忌心,成功离间了黎家与阮家,可以说这一步一步走来,早就在人家的计划之中,这份计谋,这份沉稳,不要说是王通这等沙场老将,便是黄福这等在官场上混了大半辈子的老官僚也自问不如,而这位年轻的主将,不过是才二十几岁,这份超越年纪的远见、沉稳、耐心可不是这个年纪所能有的,而杨峥在安南的表现,可以说已经超过了他们在场的任何一个人,这如何不让他们汗颜。 杨峥倒是没觉得什么,眼前的这局面,比起前世的销售战场好不了多少,他两世为人,抡起年纪,抡起性子的沉稳,自是超过这个年龄段的同龄人,所以他倒觉得有什么不同之处。 一阵沉默后,黄福叹了声道:“老夫在安南二十年,竟不如大人一朝的功勋,着实惭愧的很?“ 杨峥道:“这都是诸位的功劳,我不过是提前做了些准备而已,不算什么,大家就不必吹嘘了,说不定本官会骄傲的,有了傲心,没有傲骨,可是容易出大错的,诸位也不想我年纪轻轻就做了翻版赵括吧?“ 众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徐朗道:“若大人是赵括,想来当年的赵国四十万大军也不会被坑杀了,秦国能不能统一六国怕是还不得而知呢?“ 众人哈哈一阵大笑,黄福道;“军师说得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 杨峥面色一热,道:“诸位说笑了,说笑了?” 一阵嬉笑后,场上的气氛立即变得欢快了许多,杨峥又询问了一番徐朗小报的准备,得知朝闻天下已进入了最后的阶段,只等黎利的罪行更进一步,锦衣儿便可趁机将小报顺利送入到义安城内每家每户,到时候黎家父子如何杀害陈鹄,如何篡得皇位的罪行将会公布天下时,暗暗放下心来,目光一扫道:“如此说来,我等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接下来就看黎家与阮家的这场河蚌相争了!” 众人纷纷点头。 杨峥扭过脸,看了一眼高航道:阮家的事情就交给高大哥了,这场争斗,若没了他们的参与,我们未必有胜算,高大哥可要多费点心思?“ 高航抱拳道:“杨小弟请放心,一切都在我们锦衣卫的掌握之中,就看黎利如何做了?“ 杨峥恩了声,忽然的撑开手中的纸扇,自言自语的道:“黎利啊,黎利,你会怎么做呢?“ 皇宫里,黎利独自坐在龙椅上,看着泛起的袅袅焚香,独自想着心事,一旁的太监将一杯参汤小心地放在他面前,便弓着身子退了出去,声音轻得足以忽略不计,生怕惊动了这位威严最甚的黎皇帝。 黎利似浑然不觉,状如入定的老僧,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他叹了口气,端起桌上还算热的参汤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自从前日登基,下了五道圣旨后,虽说万民欢腾,但不满的言语也不是没有,他秘密派人打探了一番,发现百姓到没什么,唯独朝廷的那些官儿,对自己的意见不少,而意见多半都集中在第五道圣旨上,群臣多言他是汉人的勾践,能,忍辱负重,是天下帝王学习的目标,作为一个君王,他能忍受别人忍受不了的痛苦,下定决心立志强国,实在是常人所做不到的。古人曾云:古之成大事者,不唯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韧不拔之志。至于以后杀文种,确实有失大体,缺少一个帝王的气魄。虽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已成定律。 但是,这正好说明,勾践缺少了帝王的气魄,他只能达到霸主的高度,不可能成为一代帝王。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哪个不是有宽容之心,不是有海纳百川的气魄?这才是帝王气概。这些人明的是说勾践,可谁都听得出来,这是在责骂他行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让他心头暗恨,对于阮鹰他不是没有犹豫过,从本能讲,他更倾向于不少阮鹰,毕竟辅佐了自己十几年,可谓是尽心尽力,没有阮鹰的帮助,他根本走不到今天,更别说做了皇帝,但正是做了皇帝,让他已经不像掌管一城一池那么从容了,他要巩固自己的权势,就不得不除掉阮家,这几年随着自己的势力越来越大,阮家的势力,何尝不是在迅速的增长,门生故吏不少,背后还有一个大明,一旦阮家有了二心,他或许能镇压得下来,可他的子孙,哪一个是阮鹰的对手,这让他不得痛下决心来,做出了这一步,他相信,凭着自己的威望,凭着这些年打下的江山,除掉一个阮家,虽会引起不少波动,但这颗腐烂的枝叶不除,黎家这颗大树永远不能长成参天大树,基于这一点,阮鹰他也是要除掉的,况且那一日看到的梦境,以及大明给出的永不加赋的承诺,如同一块巨大的石头一般压在他的心口,让他时时感到害怕,这个一个危险人物放在身边,无疑是对他的一种折磨,既如此,何不一举解决了这折磨呢。 思索了半柱香的功夫,黎利虎目一闪,冷笑了声道:“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为了朕的江山,阮鹰,朕只有对不起你了!“ “来人……?“下定了决心的黎利,脸上便多了几分杀伐的决断。 早有两个侍卫走了进来,抱拳道:“皇上……?” 黎利恢复了平静,道:“告诉小王爷,朕意已决,一切照原计划进行。” 前面的一个侍卫应了声,便与身后的侍卫一前一后退了出去。 “皇上这是……?”身后的那侍卫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 前面的侍卫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跟着重重谈了口气,道:“皇帝这是要杀人了?” “是要杀阮老大人么?”身后的侍卫低声问。 前方的侍卫点了点头道:“看皇帝的意思,是吧?” “阮老大人为人谦和,学问又高,这些年为陛下的江山立下了多少功劳,又岂会出卖王爷呢,王爷却因为阮虎的关系,将阮老大人关进了大牢,还趁机打压了阮家不说,我可听说了皇帝的意思,是要将阮大人凌迟处死,这……?” 为首的侍卫道:“阮老大人忠君爱国,是断然不会背叛王爷的,只怕这是皇上想以莫须有的罪名,杀了阮老大人?”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忍心看着皇上,这么杀了阮老大人么?”身后的那侍卫道。 为首的那侍卫道:“我也不想看着阮老大人,一代忠臣,却惨遭杀害,可你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卫,纵是于心不忍,又能有什么法子?难不成劫狱不成?” 身后的那侍卫一听面上也有些沮丧之色,忽的惊喜的道:“我们没能力,没法子,可有人有法子,说不定能救下阮老大人呢?“ 为首的那侍卫道:“你,你有什么好法子?” 身后的那侍卫惊喜的道:“咱们可以将消息告诉阮家,阮家在义安城内,门生故吏不少,朝廷的官儿,军中的将士也不少,未必就不能救阮大人,皇上纵是要杀阮大人,怕也有所顾忌,说不定一番权衡之下,放了阮老大人也说不定,那我们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 第三更了,今晚就这么多了,不说了,诸位看书吧! 1447章: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为首的那侍卫沉吟了片刻,道:“也好,就这么办?” 当下两人分道扬镳,一个去了小王爷的府邸送信儿,一个去阮家送信儿。 对于阮家,黎元龙一直是欲除之而后快,若不是父王犹豫,早在这之前,便一举除掉了阮鹰这个老匹夫,如今父王总算是下定了决心,让他甚是高兴,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决定在三日后对阮鹰进行凌迟处死。 消息送到了皇宫,黎利虽说一早就知道了结果,但当真将这个消息落实了,还是人不住叹了口气,脑海里想起往日的一幕一幕,内心深处终究是有些不忍,长叹了声,道:“摆驾,去牢房?“ 身旁的太监微微楞了一笑,自古还听过皇帝去牢房呢,有心想劝说两句,可一看皇上阴沉的脸,谁敢多言,忙一阵招呼,拥簇着皇帝赶往牢房而去。 牢房并不远,但今日的黎利的身份与往日不同,并不长的一段路,硬是走了将近半柱香的功夫,差不多日头偏西的时候,皇帝才到了牢房外,正在对着太阳打盹的牢头,听得动静,才惊慌的站了起来,待见眼前之人身着龙袍顿时吓得半死,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不断的求饶。 黎利皱了皱,不悦的道:“朕又没怪你,起来回话?“ 牢头战战兢兢得从地上爬了起来,垂首站在一旁。 黎利看了一眼牢房道:“阮大人在几号牢房?“ 那老头忙道:“回皇上的话,阮大人自进来后,卑职便将他关在天字号的牢房里,这会儿他应该起来诵读史书了。 对于牢房,黎利倒也是清楚,所谓天字号大牢就是“重号牢房”三才就是“天地人”五行就是“金木水火土”干支就是天干地支十个天干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二个地支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一般来说天字号大牢是犯了很重的罪才会进去,所以一般进去了就真的很难出来了,而对待这些牢房的人,牢头往往也会不客气,一个不能走出牢房的人,谁还会在意他吃喝拉撒睡,所以天子号的牢房的犯人,往往日子也过得是最惨的,了无希望。 “他读什么书?”黎利听得好奇,忍不住问道。 “都是汉人的书,《论语》《孟子》《大学》《中庸》,《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对了还有不少史书,卑职识字不多,许多书可不认识?” “天天都在诵读么?”黎利越发好奇的问,一个人都进了天字号的牢房,竟还能看得进去的书籍,这样的一个人,若不是傻了,便是真的不怕死?这样的人更可怕。 “恩,天天读,不仅读书,还写了不少东西,卑职曾经进去看过,好像是汉人的东西,哦,对了是一本叫《贞观政要》的书,卑职闲来时,听他读得有趣,便询问了几句,起初他不理卑职,后来他见卑职竟能记住他诵读的语句,才对卑职亲近了起来。” “哦,这么说来,阮大人诵读的史书,你能记住?”黎利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眼前的牢头道。 不知是不是说了一会儿话,牢头最初的紧张感去了一半,只觉得眼前的这皇帝倒也是个好说话的人儿,胆子便也大了几分,有些得意的道:“卑职天天听阮大人诵读,一来二去到也记住一些?” “将你记住的念给朕听听?”黎利略带命令的口吻道。 牢头没想到皇帝竟有这个喜好,登时大喜,忙应了声便大声念叨了起来:“贞观初,太宗谓侍臣曰:“为君之道,必须先存百姓。若损百姓以奉其身,犹割股以啖腹,腹饱而身毙。若安天下,必须先正其身,未有身正而影曲,上治而下乱者。朕每思伤其身者不在外物,皆由嗜欲以成其祸。若耽嗜滋味,玩悦声色,所欲既多,所损亦大,既妨政事,又扰生民。且复出一非理之言,万姓为之解体,怨讟既作,离叛亦兴。朕每思此,不敢纵逸。”谏议大夫魏征对曰:“古者圣哲之主,皆亦近取诸身,故能远体诸物。昔楚聘詹何,问其治国之要,詹何对以修身之术。楚王又问治国何如,詹何曰:‘未闻身治而国乱者。’陛下所明,实同古义。” 贞观二年,太宗问魏征曰:“何谓为明君暗君?”征曰:“君之所以明者,兼听也;其所以暗者,偏信也。《诗》云:‘先民有言,询于刍荛。’昔唐、虞之理,辟四门,明四目,达四聪。是以圣无不照,故共、鲧之徒,不能塞也;靖言庸回,不能惑也。秦二世则隐藏其身,捐隔疏贱而偏信赵高,及天下溃叛,不得闻也。梁武帝偏信朱异,而侯景举兵向阙,竟不得知也。隋炀帝偏信虞世基,而诸贼攻城剽邑,亦不得知也。是故人君兼听纳下,则贵臣不得壅蔽,而下情必得上通也。”太宗甚善其言……?“ 这牢头虽诵读的不慎连贯,但一来声音洪亮,二来诵读速度极快,所以通篇诵读下来,倒也有几分韵味。 “这不是他每日诵读的史书么?“黎利皱着眉头沉声问道。 牢头对这篇文章记得甚是熟悉,本以为自己这一番表现,会得到一两句的赞扬,谁知皇帝语气比起先前还冷了几分,不免吓了一大跳,心道:“怪不得阮大人说这是杀头的书,果真不假,幸亏我只是记住了这么点,若再多点,皇帝只怕要了我的小命?“ “是,是,阮大人每日就诵读这些文章,卑职只是听得多了,才记了下来,可不知这是什么意思?“牢头紧张的问。 黎利面色阴沉,从鼻腔里哼了声,并没有说话,他虽对汉人的书籍没什么好感,但千古一帝唐太宗的大名,他岂能不知,这本《贞观政要》只要是有点野心的人,一般的都会知道,这是一本系“随事载录”而成,以君道、政体、任贤、纳谏、君臣鉴戒等为篇目,分别采摘唐朝贞观年间唐太宗李世民及身边大臣如魏征、王珪、房玄龄等四十五人的政论、奏疏以及重大施政措施等,主要内容包括治国方针、选贤任能、精简机构、申明法制、崇尚儒术、评论历史得失等方面,同时强调统治者的自身修养,如敬贤纳谏、谦逊谨慎、防止奢惰书记,虽说是记载史实,但不按时间顺序组织全书,而是从总结唐太宗治国施政经验,告诫当今皇上的意图出发,将君臣问答、奏疏、方略等材料,按照为君之道、任贤纳谏、君臣鉴戒、教戒太子、道德伦理、正身修德、崇尚儒术、固本宽刑、征伐安边、善始慎终等一系列问题的探讨,可以说是每个想成为明君的必修课本,这样的书籍,一个帝王诵读便也罢了,一个臣子天天诵读,他想干什么……?“这个念头刚一闪过,那一日的猛虎,永不加赋的情景,又涌上了心头,紧握的拳头不免紧了紧:”他果然有此心?“ 皇帝不说话,气氛登时变得压抑起来,可怜的牢头,那里见过这等喜怒无常的场面,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那句话儿说得不对,小命不保。 “开门!朕倒要去看看,他这书还诵不诵?“一阵沉默后,黎利沉声道。 牢头听了这话儿,本能地应了声“哎“忽的想起来什么,回头看了看道:”陛下,这牢房阴森脏乱,陛下是万金之躯……?“ “少废话,朕上得了战场,还怕区区一个天字号牢房么?“黎利不悦的喝道。 那牢头吓了一大跳,哪敢再多言,慌忙从怀中掏出钥匙,颤抖地打开了木门,然后利索的跳了进去,从左侧的墙壁上,提了一盏灯笼,凑过脸去,往里面吹了吹,灯笼便亮了起来,然后站在一旁,恭敬的道:“陛下……?“ 黎利也不多言,伸手拍了拍龙袍上的灰尘,一低头,一弯腰便走了进去,虽说早有准备,但进了天牢,黎利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不说这里封闭式的房屋,便是四周充斥着尿骚、屎臭味、汗臭味就足以让人感到呼吸有些不畅通,更别说这里老鼠横行霸道,听得动静,只是停下来,瞪着一双米粒般的眼睛看了看,便继续四处游动,根本不怕人。 越往里面走,越是黑暗,那牢头小心的提着灯笼在前面带路,黎利步履小心的跟在后面,好在每一道墙壁上都点燃了不少油灯,灯光虽谈不上明亮,但架不住灯多,也能看得见,但这也是四周的一番景物,再往前看可就看不到了。 ^^^^^^^^^^^^^^^^^^^^^^^^^^^^^^^^^ 注解:贞观初年,唐太宗对侍从的大臣们说:“做君主的法则,必须首先存活百姓。如果损害百姓来奉养自身,那就好比是割大腿上的肉来填饱肚子,肚子填饱了,人也就死了。如果要想安定天下,必须先端正自身,绝不会有身子端正了而影子弯曲,上头治理好了而下边发生动乱的事。我常想能伤身子的并不是身外的东西,而都是由于自身追求耳目口鼻之好才酿成灾祸。如一味讲究吃喝,沉溺于音乐女色,**越多,损害也就越大,既妨碍政事,又扰害百姓。如果再说出一些不合事理的话来,就更会弄得人心涣散,怨言四起,众叛亲离。每当我想到这些,就不敢放纵取乐贪图安逸。”谏议大夫魏徵对答说:“古代圣明的君主,也都是先就近从自身入手,才能远而推及一切事物。过去楚庄王聘用詹何,问他治理好国家的要领,詹何却用加强自身修养的方法来回答。楚庄王再问他治理国家该怎么办,詹何说:‘没有听到过自身治理好而国家会发生动乱的。’陛下所明白的,实在符合古人的道理。” 贞观二年,唐太宗问魏徵说:“什么叫做圣明君主、昏暗君主?”魏徵答道:“君主之所以能圣明,是因为能够兼听各方面的话;其所以会昏暗,是因为偏听偏信。《诗经》说:‘古人说过这样的话,要向割草砍柴的人征求意见。’过去唐尧、虞舜治理天下,广开四方门路,招纳贤才;广开视听,了解各方面的情况,听取各方面的意见。因而圣明的君主能无所不知,所以像共工、鲧这样的坏人不能蒙蔽他,花言巧语也不能迷惑他。秦二世却深居宫中,隔绝贤臣,疏远百姓,偏信赵高,到天下大乱、百姓背叛,他还不知道。梁武帝偏信朱异,到侯景兴兵作乱举兵围攻都城,他竟然不知道。隋炀帝偏信虞世基,到各路反隋兵马攻掠城邑时,他还是不知道。由此可见,君主只有通过多方面听取和采纳臣下的建议,才能使显贵大臣不能蒙上蔽下,这样下情就一定能上达。”太宗很赞赏他讲的话。(不算字数) 1448章: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牢头在前面指点道:“皇上,前面就是阮大人的单间了?” 一听是阮鹰的单间,黎利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只见眼前出现一道幽深的通道,通道四周全部用石头铺砌而成,被昏黄灯光一照耀,显得阴森恐怖,黎利只觉得与这里一比,自己的皇宫简直就是人间天堂了。 “还要进去么?”黎利皱着眉头问了声。 牢头点了点头道:“回皇上的话儿,再穿过这道就到了?” 黎利看了看,还是点头道:“既如此,那走吧?” 牢头应了声,不知是不是怕黎利看不见,有从墙上提了一盏油灯,一左一右在前面引路,黎利等人则跟着牢头身后一步一步的往下走,约莫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洞口越来越深,偶尔还能听到滴滴答答的水声,借着昏暗的灯光,黎利扫了一眼,见洞口的两侧墙壁上,由于是石头,地面潮湿,地上的水便一滴一滴的顺着洞顶滴了下来,速度极快,宛如一道珠帘,滴滴答答倒也动人。 一行人紧张地又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听得牢头在前面道:“到了!” 黎利几步跳了过去,灯光下,就见一块因地势较高,显得有几分干燥的小房间,小房间不大,牢门上却用两把大锁紧紧的锁着门缝,黎利眯着双眼扫了一眼,就着墙壁照射过来的微暗的光芒先里面看了进去,窄小的牢房里铺着不少陈旧的稻草,发出刺鼻的霉味,稻草里坐了一个人,看不甚清楚面貌,只看见他脚腕上带着重重的脚铐,这会儿正背对着众人,在弯腰整理什么,动作舒缓而优雅,让人敬佩。 黎利看了一眼牢头,牢头倒也是个聪明人,点了点头道:“他便是阮大人!“ 黎利又看了一眼,正要说话,便在这时听得阮鹰大声道:“臣观自古受图膺运,继体守文,控御英雄,南面临下,皆欲配厚德于天地,齐高明于日月,本支百世,传祚无穷。然而克终者鲜,败亡相继,其故何哉?所以求之,失其道也。殷鉴不远,可得而言。 昔在有隋,统一寰宇,甲兵强锐,三十余年,风行万里,威动殊俗,一旦举而弃之,尽为他人之有。彼炀帝岂恶天下之治安,不欲社稷之长久,故行桀虐,以就灭亡哉?恃其富强,不虞后患。驱天下以从欲,罄万物而自奉,采域中之子女,求远方之奇异。宫苑是饰,台榭是崇,徭役无时,干戈不戢。外示严重,内多险忌,谗邪者必受其福,忠正者莫保其生。上下相蒙,君臣道隔,民不堪命,率土分崩。遂以四海之尊,殒于匹夫之手,子孙殄绝,为天下笑,可不痛哉!“声音洪亮,正是《贞观政要》的首篇《论君道》,若说先前牢头所说,让黎利心生不快的话,那此时此刻,无疑是让他心头愤怒,《君道》篇为《贞观政要》全书首卷之首,基本内容讲为君之道,所谓有道明君治理国家就能安定兴盛,无道昏君统治天下则必动乱危亡。 “社稷安危,国家治乱,在于一人而已”。“有道明君”的典型是唐太宗,“无道昏君”的代表是隋炀帝。书中主要从三个方面讨论为君之道的教训:一是把握创业与守成的关系。创业历险,固然艰难,但创业后要居安思危,安而能惧,这对于君临天下的帝王来说,守业岂不更难?二是正确处理君民关系。明君常思古训:“君,舟也;民,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为君不能“竭泽而渔”,逼使百姓起来造反。三是正确对待君臣关系。君如头脑,臣如四肢,要密切配合,皇帝应听取臣下的意见,兼听则明,且要诱导臣下敢于谏诤,以避免决策错误,阮鹰将此篇文章反复诵读,在他看来,这是对自己的指责,一个要死的人,还敢指责当今皇帝,此举意欲何为。 那牢头见皇帝面色铁青,自是不敢多言,战战兢兢的在一旁提着灯笼,生怕皇帝将心头的气儿撒在了自己的头上,殃及池鱼。 黎利心头着实愤怒,但今时今日他是当今圣上,不管愿不愿意,他都要做一个让人称赞的好皇帝,而好皇帝是不仅仅需要文治武功,还要好脾气,否则就如同是秦皇汉武,明明人家立下的功勋不少,落下的名声却始终不如人家太宗宋祖,说到底还是脾气不好惹得祸,所以他猛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来后,飞快的扫了一眼那一道伟岸的身影,道:“把他给朕提出来,然后再找一间好的房间,朕有话要与他说。”黎利盯着那道身影冷声道。 “是!”牢头应了声,先是把灯笼给挂在了墙壁上,这才摆出了平日里牢头的威严,冲着两个看守的狱卒喝道:“看什么看,还不给皇上开门。” 牢房里光线灰暗,两个狱卒方才并没看清楚来人是什么人,此时听牢头一声呼喝,登时吓了一大跳,哪敢含糊忙掏出钥匙打开了牢房的大门。 “去,你们去请阮大人出来,就说有个人要见他,让他来说说话儿?”牢头大声道。 两个狱卒便走了进去,也不知说了什么,便听得‘咣当一声,然后是‘哗啦啦’的一声清脆的响声,若不是在天字号的牢房里,还让人错觉这是一首动人的小曲。 黎利眉头微微皱了皱道:“去了脚铐,手铐!” “去了脚铐手拷!“牢头大声的重复了一遍。 又是一阵哗啦的声响,随后便沉寂了,跟着听得两个狱卒道:“阮大人,有人请你出去说说话儿?“ “哦,这么说老夫可以出去透透气了?”阮鹰爽朗的一笑,透着几分洒脱,几分豪迈,让人心生敬佩之意。 黎利双眼微微一眯,随即有舒展开了,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发出轻轻一声叹气。 许久没出来活动的阮鹰似有些不适应一连串的动作,腿脚变得有些缓慢,若是往日,两个狱卒早就呵斥,可今日谁敢多言,耐着性子,在那臭烘烘的牢房里,看着阮鹰活动了双脚,这才走出了牢房。 黎利看着走出来的阮鹰,喝道:“灯笼!” 一旁的牢头利索的将一盏灯笼毕恭毕敬递了过来,一旁的一个太监接在了手中,高高的举起来,灯光透过灯笼映射四周的一切,使得小小的牢房立即变得明亮了许多,黎利顾不得多看,因为这个时候,阮鹰已经低头走了出来,借着目光,他看清楚了眼前的这个昔日的盟友,今日还分不清是敌人,还是朋友的男人,才大半个月不见,他的面容枯槁了许多,虽是如此,但他身板依然挺立,双眼仍旧气定神闲,看到了眼前的黎利,也只是扫了一眼那一身龙袍后,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臣子的大礼,便不在多言,默默的站在了一旁,神色毫无紧张之感。 黎利似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这种环境下,阮鹰还有这份镇定从容,微微楞了下,竟忘记了说话。 还是阮鹰淡定的开口道:“此地湿气太重,皇帝万金之躯,不适合多呆,还是早些离开为好?” 不知为何,听了阮鹰这一句话儿,刚才的怒气,不知不觉的散了,眼前的这个年迈的老人,是辅佐了自己数十年的朋友,是兄弟,是在战场上,可以将后背交给他的队友,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竟变得不再信任,不在是朋友……?“ 他就这么盯着眼前的这个朋友看了半响,才叹了声道:“朕来看看你……?“ 阮鹰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表现很惊喜,黎利似乎也适应了他这种态度,竟没说什么。 便在这时,牢头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揣着粗气道:“皇上,单间已经准备好了,此地湿气太重,皇上与阮大人要说什么话儿,是不是?“ 黎利道:“走吧!“ 牢头应了声,接过灯笼在前方带路,穿过长长的石洞,再向左侧走来几步,便到了一处地势略高的所在,虽说地势高了并不多,但比起先前的石洞,已好了不少,湿气明显的轻了许多,便是味道也不那么浓重,进了房屋,有窗户,窗外的夕阳透过窗户撒了进来,带着一丝丝的暖意。 房间并不大,除了一张桌子外,几张椅子外,一张木床,床榻上放着也一堆不知是棉絮还是稻草,再就是窗台上放着几盆小花,因为窗台的光线好,空气也不错,几盆小花儿已开出了几个花骨朵,让小小的房间里,多了几分淡淡的花香,除了这些之外,就是床榻旁边放着一个茶几,茶几上放着一个茶炉,炉中的火儿显然是刚刚点燃,并不旺盛,火炉上的茶壶,并不动静,虽说如此,但比起刚才的天字号牢房,这里已经好了不少。 ^^^^^^^^^^^^^^^^^^^^^^^^^^^^^^^^^^^^^^^^^^^^^^^^^^^^^^^^ 第二更了,一点事情耽搁了,请见谅! 1449章:一别江湖数十年 阮鹰在暗无天日的呆了十几日,虽说有书籍相伴,倒也便觉得有什么不同,但毕竟是没见阳光,此时看到明亮的光线,忍不住走到窗前,将整个身子沐浴在阳光的下,用力的吸了几口气,呢喃道:“一别江湖数十年,海门今夕系吟船。波心浩渺沧洲月,树影参差浦淑烟。往事难寻时易过,国恩未报老堪怜。平生独抱先忧念,坐拥寒衾夜不眠……?“说完,不管不顾的闭上了双眼,一副陶醉的模样。 黎利撇了他一眼,冷哼了声,却没说话。 这会儿功夫,牢头与几个太监一起,摆好座椅,又将桌子擦拭了一遍,牢头才恭敬的走到黎利面前,道:“皇上,可以坐下了?“ 黎利一屁股落了座,身旁的太监见茶几上的茶汤已经沸腾,忙从怀中摸出一个手帕来,打开一层层,小心的从里面捻起了几片茶叶放入了茶杯中,然后冲入滚烫的茶水,顿时一股淡淡的茶香缓缓飘了起来。 黎利吸了一口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汤,瞥了一眼阮鹰对身旁的太监道:“给他也斟上一杯?” 身旁的太监毕恭毕敬地应了声,重新打开手中的手帕,放入茶叶,加入滚烫的开水,等茶叶慢慢飘开,茶香四溢,那太监才毕恭毕敬的走到阮鹰面前,躬身道:“阮大人,请喝茶?” 阮鹰缓缓睁开了双眼,似回味着阳光带来的温暖,连连不舍地吸入了几口新鲜的空气,这才大大咧咧地走到了桌子盘,一屁股落了座,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道:“色呈深褐;汤色深红稍褐,带有淡淡的麦芽香,是义安城的红茶吧?” 那太监看了一眼黎利,毕恭毕敬的道:“阮大人好眼里,这便是义安城内的红茶,寻常可是喝不到的?” 阮鹰点了点头,只顾低头喝茶,茶汤一口一口的兹的吸入口中,虽快但不失礼貌,反而让人觉得多了几分文人的优雅。 黎利自始至终看着黎利,从他在牢房里诵读《贞观政要》,还是出了牢房肆无忌惮的沐浴阳光,以及眼前这般大口的喝着茶汤,一切都显得那么从容淡定,并无一丝一毫的愧疚,这种坦荡,反而让黎利的内心深处多了几分愧疚来,忍不住扪心自问:“难道朕错了么,难道阮家不是朕的心腹大患?”只是很快,这番话儿从心里迅速的消失得干净,取而代之的是:“永不加赋,安南王,那些诡异看不清楚的阴谋,让他摇头了摇头:”朕,不能心软,决不能让这幅面容给欺骗了?“ 咬了咬牙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儿要说?“ 这话儿问得没头没脑,除了当事人之外,谁也听不明白皇帝的这番话儿是什么意思,好在这些人当中,无论是牢头,还是他身旁的太监,哪一个都是人精,知道那些话儿该听,那些话儿不该听,那些话儿该问,那些话儿不该问,心知肚明,所以人人心头好奇,却无人敢问。 阮鹰大口大口的将一杯茶汤喝了大半,这才长长地吐了口气,道:“陛下这话儿从何说起,老臣早就说过,这一切都是姓杨的诡计,目的便是离间我与陛下,使得将相失和,他好从中得力,老臣跟了陛下这么多年,岂是这等贪图荣华富贵之人,若如此,当日我又何必投靠陛下呢?“ 黎利哼了声道:“说得好听,你若与大明没有勾结,那些罪证岂不是朕冤枉的你不成,你别忘了,那可都是从你们阮家搜出来的?“ 阮鹰看了一眼身旁太监,那太监会意,重新走了过来,提起茶壶重新给他斟了一杯茶汤,恭敬的退到了一旁。 阮鹰重新喝了一口茶汤,舒缓了一口气,道:“是从老臣家中搜出来不假,可若有人想借用陛下的手来除掉老臣的话,陛下还觉得这些罪证算是罪证么?说到底不是敌人太狡猾,是陛下觉得老臣碍眼,要去了老臣?不知陛下以为老臣说得可对?” 黎利面上一热,这的确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但这想法放在自己心里,旁人并不知晓,此时被人说破,不免有些愤怒的感觉。 “胡说八道,朕岂是那种小人?若不是你先对不起朕,朕又何至于如此?”黎利愤怒的道。 阮鹰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狡兔死,良狗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天下已定,我固当烹!例子比比皆是,武安君:白起。为将者,生杀大权操于一手,秦赵长平一役,坑杀赵兵四十万,何等威风,令赵十年无精壮之兵,闻风丧胆于朝,耐何功高盖主,不谙政事,拒王命而不从,终死于秦相范睢之手。 名将:伍子胥,生于坎坷,长于危难,少年立志,忠肝义胆,一夜白发,苦大仇深,春秋五霸之吴始于其策及经营,而遇主不明,骄兵必败,尽忠于吴王,自刎后挂眼于吴都,视吴为越灭! 谋士之典范:文种越王勾践,卧薪尝胆,采用文种之计,七计之三,已灭吴矣,然则狡兔死,良弓藏,勾践此人可以共患难,不可同富贵,吴灭后,嫉其才而疑其反,文种终被赐死。 一代军事家:吴起,以孙子,吴子,名号共响于世,其兵法实乃王道也,鲁,魏,楚国经其变法,走上富国强兵之路,然其变法,削弱了王宫贵戚之权利,楚悼王既没,各王氏宗亲群起而攻之,吴子伏尸于楚王,终死于乱箭,因此遭连坐诛族之贵族者七十余人! 赵之名将:李牧用兵,神出鬼没,多奇兵,早年抗击匈奴,居代郡,守雁门,屡挫匈奴,一役斩首十余万,教胡人十年未敢南窥中原。后抗秦护赵,立战功无数,保弱赵不为强秦所灭,然赵王昏庸多疑,听佞臣郭开之言,疑其反,诛李牧,无多时,赵为王翦灭! 改革强国之变法家:商鞅,秦何以为强,变法也,奖励耕战”赏不遗匹夫,刑不避大夫,使天下之利系处于一孔”的基本国策。秦内修明政理以储军国之资,外开疆辟壤与列国争衡。经变法后的虎狼之师与东方列国大小百余战,共计歼灭六**队一百五十余万。在”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的大战场上,冷血的秦人踏着六国之人的尸骨与鲜血走上了统一之路。而变法之创者商殃,也跟吴起一样因为得罪贵戚,而被车裂于市,悲哉!。 兴汉之将:韩信,秦末,四处烽烟四起,秦之统治,岌岌可危,项羽刘邦,逐鹿中原,韩信者,幼年受kua下之辱,励精图志,学兵法,为万人敌,与赵背水一战三万灭其二十万万!一时所向披靡,后从汉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袭强楚之不备,及霸王自刎,天下初定,兔死狗烹,陈平,吕后,萧何共谋之,被诛于长乐宫钟室! 七国之乱之平定者:周亚夫。七国之乱,其势盛及一时,汉室江山,岌岌可危,吴楚连军,进兵睢阳,扣关函谷,景帝惊咤,临危授命于周亚夫,周亚夫者,严治军,明军纪,善用兵,领兵平山东四国于弹指,袭粮道,平吴楚乱军,叱咤风云一时,而天下定,景帝疑其功高盖主,削其爵,罪之,亚夫绝食五日,终死于狱中. 一代名将:徐达。结束蒙古对中原的数十年统治,助朱元璋一统天下,平张士诚,诛陈友谅,南征北讨,功勋卓著,与刘伯温,常遇春等共为开国元勋,然朱重八此人疑心重,易反复,开国之将,皆为残害,空哀伴君如伴虎,此恨绵绵无绝期!这些人,哪一个都比我老臣要强得多,老臣本以为陛下宅心仁厚,必然会厚待老臣,开启一代君臣佳话,陛下作明君唐太宗,老臣做魏征,名垂千古,只可惜,陛下终究是不是唐太宗,而老臣也不是魏征,这佳话怕是留不下,陛下终究连我也要杀了“。 黎利的嘴角一阵抽动,恨恨道:“你把朕看成什么人了,勾践还是刘邦?还是明洪武?“ 阮鹰淡淡的看了一眼黎利,嘴角忽然涌出了一丝笑意,道:“汉高祖出身农家,为人豁达大度,虽不修文学,而性明达,好谋,能听,自监门戍卒,见之如旧。初顺民心作三章之约。天下既定,命萧何次律令,韩信申军法,张苍定章程,叔孙通制礼仪,陆贾造《新语》。又与功臣剖符作誓,丹书铁契,金匮石室,藏之宗庙。虽日不暇给,规摹弘远矣。”“汉帝本系,出自唐帝。降及于周,在秦作刘。涉魏而东,遂为丰公。丰公,盖太上皇父。其迁日浅,坟墓在丰焉。及高祖即位,置祠祀官,则有秦、晋、梁、荆之巫,世祠天地,缀之以祀,岂不信哉!由是推之,汉承尧运,德祚已盛,断蛇著符,旗帜上赤,协于火德,自然之应,得天统矣!陛下虽有其智,却没其远见,以及宽厚的胸怀,所以陛下不如他?” ^^^^^^^^^^^^^^^^^^^^^^^^^^^^^^^^^^^^^^^^^^^^^^^^^^^^^^^^^^ 第三更了,请围观,请订阅! 1450章:抱济世安民之志 黎利哼了声,道:“高祖因暴秦而起。官由亭长,自身亡徒。招集英雄,遂诛强楚。光有天下,功齐汤武。业流后嗣,诚帝王之元勋,人君之盛事也。然而名不继德,行不纯道。寡善人之美称,鲜君子之风采。惑秦宫而不出,窘项座而不起。计失乎郦生,忿过乎韩信。太公是诰,于孝违矣。败古今之大教,伤王道之实义。身没之后,崩亡之际,果令凶妇肆鸩酷之心,嬖妾被人豕之刑。亡赵幽囚,祸殃骨肉。诸吕专权,社稷几移。凡此诸事,岂非高祖寡计浅虑以致祸乱?然彼之雄才大略,倜傥之节,信当世至豪健壮杰士也。又其枭将尽荩臣,皆古今之鲜有,历世之希睹。彼能任其才而用之,听其言而察之。故兼天下而有帝位,流巨勋而遗元功也。不然斯不免当世之妄。朕自不如他?” 阮鹰再一次看了黎利一眼,道:“朱洪武以聪明神武之资,抱济世安民之志,乘时应运,豪杰景从,戡乱摧强,十五载而成帝业。崛起布衣,奄奠海宇,西汉以后所未有也。惩元政废弛,治尚严峻。而能礼致耆儒,考礼定乐,昭揭经义,尊崇正学,加恩胜国,澄清吏治,修人纪,崇凤都,正后宫名义,内治肃清,禁宦竖不得干政,五府六部官职相维,置卫屯田,兵食俱足。武定祸乱,文致太平,朱洪武实身兼之。至于雅尚志节,听蔡子英北归。晚岁忧民益切,尝以一岁开支河暨塘堰数万以利农桑、备旱潦。用此子孙承业二百余年,士重名义,闾阎充实。至今苗裔蒙泽,尚如东楼、白马,世承先祀,有以哉,乃当时一等一的明君,其手段,其智谋,其忍心,非陛下所能比,所以陛下不如也?” 黎利盯着阮鹰看了看道:“朱洪武天授智勇,崛起布衣,纬武经文,统一方夏,凡其制度,准今酌古,咸极周详,非独后代莫能越其范围,即汉唐宋诸君诚有所未及也。非寻常帝王可比,朕自问不如他?” 阮鹰正要说话,忽听得黎利冷哼了声,道:“你说来说去,便是指责朕是勾践,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越王为人长颈鸟喙,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乐,你既早知道朕是这样的人,为何不走,大明的可是信任你的紧?“ 阮鹰听出对方这话中多少有些抱怨,也不解释,只是淡淡道:“陛下对老臣从未真正的信任过?从老臣投靠陛下,陛下便一直对老臣心怀戒心,只是那时,大明虎视眈眈,陛下还不足够称雄称霸,老臣这把老骨头还有利用的价值,陛下才得以忍着性子,容忍老臣在身旁陪伴着,如今天下已在陛下手中,一个交州之地,大明的杨峥再厉害,也厉害不过张辅,依陛下的英明神武,自能收复,既如此,何须要身旁的这个老臣来抢夺功劳呢?其实陛下心里清楚,那些罪证老臣有没有参与,是不是老臣所为,陛下比谁都清楚,只是陛下一心想要杀了老臣,勾结大明,背叛陛下,对于老臣,对阮家,对天下无疑是最好的交代,此罪名,既能让陛下心安理得的杀了老臣,又能让陛下对天下有个交代,保持陛下英明神武的明君的声望,可谓是一举两得……?“ 黎利面上红一阵白一阵,剑一般的目光盯着阮鹰久久没说话,粗重呼吸足以表明他内心已是愤怒不已。 身旁的牢头,太监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阮鹰,生怕皇帝大怒之下,殃及无辜,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阮鹰似浑然不觉,慢慢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将目光缓缓看向窗外,那神情似是一个弥留之际的老人,正贪婪的享受着最后一抹阳光的温暖一般,看得让人为之动人。 “哼,你胡说八道,若不是你出卖了朕,朕何至于如此,你对不起朕,却将朕说成越王勾践,趁机诋毁朕的声名,你好毒的心思!“黎利双目射出杀人一般的光芒来,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但阮鹰无动于衷,一个要死的人,世间就在没有什么东西让他感到害怕了,即便会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不能! 黎利似被阮鹰这种不屑一顾的态度所激怒,顿时火气上涌,啪了一声,将阮鹰面前的茶杯摔了一个粉碎,阮鹰冷不丁之下,脸上被溅了不少茶汤,茶汤顺着褐色的脸庞一滴一滴的滴落下来,好在茶汤已经凉,并不灼热,阮鹰缓缓抬起手来,就着已经脏乱的长袖,一点一点的擦去了脸上的茶汤,动作不紧不慢,看不到半分的愤怒。 一旁的太监、牢头、狱卒可吓得面色全无,若不是看皇帝冲着阮大人,早就跪在了地上,磕头求饶了,那还敢这么站在一旁。 “朕,朕对你不好么?任你为丞相,赐其国姓,并封为冠服侯,位居文官之首。你倒是说说看,朕对你如何?“黎利盯着阮鹰愤怒的道。 阮鹰依旧漫不经心的喝了最后一口茶汤,才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来:“好,很好!” 黎利冷笑了声道:“朕可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阮鹰道:“没有,陛下并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 黎目光愈发阴冷,盯着阮鹰道:“朕既没有对不起你,你为何要对不起朕?勾结大明对不起朕?” 本来古井不波的阮鹰听了这句话儿,忽的双眼一闪,猛的扭过头来,好不惧怕的与黎利对视了一眼,道:“老臣说过,我们阮家不曾对不起陛下?” “说得好听,若当真对不起朕,何以阮虎会出卖朕?”黎利大声喝道。 阮鹰道:“那不过是杨峥的计谋罢了,阮虎虽是老臣的侄儿,但老臣敢用性命担保,时至今日,他仍没有做出对不起陛下的事情,更不会坏了老臣的名声,这一点陛下比老臣更清楚?” 黎利心头不由得一紧,大声喝道:“朕清楚什么?你说,朕清楚什么?” 阮鹰似没听到黎利的话儿一般,自顾自的道:“我参加蓝山起义,在战争中建下什么功勋,陛下比微臣更清楚,常言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前鉴不远,覆车继轨。老臣往日便是不懂这个道理,才有了今日之祸?陛下难道不比老臣还要清楚么?” 黎利一愣,刚刚还愤怒的眼神,刹那间变得黯然了不少,道:“你未免高估了自己,小看了朕?” 阮鹰道:“老臣的确是高估了自己,否则也不会傻到向陛下主张不杀明俘、避实击虚,协助陛下整齐号令,严明军纪,以此获得安南百姓的支持。 宣德二年的时候,老臣更不应该,在明朝派柳升、沐晟领十万兵分两路来援的时候,组织陛下强攻,硬是让陛下围而不打,在援军必经之地支棱(位于今谅山省)设伏,使得东路的柳升中了埋伏,在马鞍山(今谅山省同登市)战死,西路沐晟连夜经老街逃回云南。 后明军十万再攻,向昌江进发,又被老臣用计大败,溃不成军。王通被迫议和,才打下了陛下的这黎朝的江山,若没有这些,老臣有何至于引起陛下的怀疑呢,以至于落得今日在这天牢致中过着暗无天日的苦日子。“ “你,你胡说!”黎利怒道:“朕自蓝山乡起兵反明,自称“平定王,引诱敌军到洛水(清化锦水),用伏兵将之击退,其后,朕移军至灵山,以至灵山、蓝山乡等地为为主要据点,多次领兵与明军交战,各有胜负,这么多年来,朕打了多少次胜仗,杀了多少明朝将士,解救了多少百姓,如今的这大好的江山,是朕一次又一次的浴血奋战打下来的,没有你,朕也一样会打败明军,朕的功勋足以名垂千古,岂是你能左右的?”阮鹰长叹了声,道:“陛下的功勋的确足以名垂千古,是老臣不知所谓,才去做了那些不该做的事情,可陛下想过没有,这才两年的功夫,为何陛下不再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呢,大明不过是交州一城一府之地,陛下却迟迟不足以剿灭,这是为何?” 黎利哼了声道:“这还不是你们阮家在朕的背后干的好事,若不然区区一个王通,朕岂能收拾不了?“ 阮鹰摇了摇头道:“陛下想得太天真了,姓杨的未必那么好对付?“ “哼,这个用不着你操心,朕当年不过是凭着三千将士,从蓝乡杀出来,这些年打败了多少所谓的名将,如今的朕早已不是昔日的平吴王,是一国之君,这天下有朕的精兵强将十几万,还有数百万的子民支持着朕,朕是战无不胜的,区区姓杨的,朕何惧之有?“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451章:灯前宝剑清风断 ( ) “陛下若不怕,又何以如此迫不及待的想杀老臣呢?“阮鹰看了一眼黎利淡淡一笑道:”姓杨的有没有本事,但看这一年多来就让我们众叛亲离,君臣猜疑,大好的将相和,就此瓦解,陛下还觉得自己是战无不胜的么?“ “不过是一个毛头孩子罢了,待朕腾出手来,收拾起来还不容易?”黎利双目一闪,脸上洋溢着几分得意。 阮鹰看在眼里轻轻叹了声,又摇了摇头道:“老臣本以为陛下虽不如汉高祖、朱洪武,但事事效仿勾践,也未必不是一代雄主?如今看来老臣是看错了?” 黎利正要反驳,却听得阮鹰继续说道:“越王勾践为人长颈鸟喙,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乐,虽如此,但尚能卧薪尝胆,励精图治,待霸业已成的时候,方才杀了文种,陛下不过是有了安南之地,前有大明虎视眈眈,后有哀牢、占人在侧,便迫不及待的自毁长城,可见陛下并不如勾践!“ 黎利本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如今更是安南的皇帝,那里受得了这等贬低的言语,气得面色铁青,哼了声道:“朕虽不是勾践,但有一样,朕一定学了勾践,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勾践能杀了文种,朕也能杀了你!“ 阮鹰盯着黎利看了许久,才怅然一叹道:“陛下终于说了实话,你是想杀了老臣,不是老臣背叛了陛下!” 黎利盯着阮鹰道:“是有如何,朕就是看不得你什么都比朕强,出身比朕好,名声比朕要大,便是天下的百姓喜欢你也比喜欢朕多一些,还有那大明,封你为安南王,承诺永不加赋,这一切凭什么,这江山是朕打下来的,朕哪一点不如你,就因为朕的出身么,可即便如此,又如何,朕还不是一样做了皇帝,朕的江山,不仅要一世,还有二世,三世,千秋万世,你们阮家到是名门之后,天下读书人的楷模,可这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被朕关在这大牢里,不怕告诉你,朕已下了圣旨,三日后,朕要将你凌迟处死,朕要让天下人看看,你这个所谓的名门之后,天下读书人的楷模,在朕的手中,也不过是一只蚂蚁而已,朕要杀随时便能杀了你!” 多年的情绪一朝爆发,甚至可怕,两侧的太监,似没想到平日里温尔尔雅的陛下,发起怒来竟如此狰狞可怕,下意识的纷纷后退了一步,仿佛眼前的这个人儿,不是皇帝,而是一头随时随地都能伤人的野兽。 黎利骂了一顿,情绪发泄了出去,整个人儿似轻松了许多,他微微定了定神,恢复了往日的从容淡定,再一次撇了一眼阮鹰道:“你不是口口声声要做文种么,朕今日就成全了你!“ 阮鹰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黎利,并不多言,似对这一切早就有所预料一般,脸上甚至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动容,许久才叹了口气道:“昔年,勾践夫妇偕大夫范蠡质于吴,文种主持国政,群臣于浙江之上临水祖道,种之祝词曰:“前沉后扬。祸为德根,忧为福堂。威人者灭,服从者昌。”勾践归国,日以报吴,举国政属之种。吴增封越国,纵横八百余里。种索葛布十万、甘蜜九党、文笥七枚、狐皮五双、晋竹十艘,以复封礼。 言其治国之道为“爱民”二字:利之无害,成之无败,生之无杀,与之无夺,乐之无苦,喜之无怒。文种总结商周以来征伐经验,提出伐吴九术。其九术为:一曰尊天地,事鬼神;二曰重财帛,以遗其君;三曰贵籴粟缟,以空其邦;四曰遗之美好,以为劳其志;五曰遗之巧匠,使起宫室高台,尽其财,疲其力;六曰遗其谀臣,使之易伐;七曰强其谏臣,使之自杀;八曰邦家富而备器;九曰坚厉甲兵,以承其弊。陛下以臣为文种,臣既一文种之言奉劝陛下,望陛下紧记在心,微臣便是死,也死得安心了!“说完,微微闭上了双眼,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 黎利盯着那张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的脸,咬了咬牙,忽的喝道:“把它带下去?” “是!”一旁吓得战战兢兢的牢头与狱卒,急忙上前,一左一右将手铐脚铐往阮鹰身上一套,喝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还不快走!” 一阵清脆的悦耳之声,阮鹰缓缓站起,走到窗前,用力的吸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将一张褐色的脸庞放入阳光之中,感受着阳光最后的余热,两个狱卒偷偷地看了一眼皇帝,见皇帝神色如一头发疯的猛兽,哪敢让他多待,将手中铁链一拉,喝道:“看什么看,还不快走!” 阮鹰冷不防之下,被拉了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桌上,黎利双手忽的伸出,待扶上了那双枯瘦的臂膀,仿佛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一般,迅速的松了开来。 阮鹰看了一眼扶住自己的那双手,仰天长叹了声:“谢过陛下!” 黎利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终究是没出声。 望着阮鹰消失的身影,黎利才重重的叹了口气,淡淡地道:“摆驾回宫!” 那太监应了声,扯着嗓音喊道:“陛下起驾回宫!” 早已在牢房外的侍卫立即将喊声一声声的传递了出去,声响迅速响彻了整个监牢。 牢房里,阮鹰望着老牢房外,自言自语的道:“帆落回潮,人归故国,山椒感慨重游。弓折霜寒,机心已堕沙鸥。灯前宝剑清风断,正五湖、雨笠扁舟。最无情,岸上闲花,腥染春愁。 当时白石苍松路,解勒回玉辇,雾掩山羞。木客歌阑,青春一梦荒丘。年年古苑西风到,雁怨啼、绿水秋。莫登临,几树残烟,西北高楼。世人之道文种贪恋权势才落得身死的下场,果真如此么,非也,非也,文种的朋友,越国的栋梁,曾随勾践一同灭吴的范蠡走了,从此天下多了一个富豪陶朱公,少了一个贤臣。而文种不走。他并非不知勾践为人,只是他全部生命和灵魂的寄托在越,便是死,也要死在越国。除了越,他何处可去呢? 他选择了一条不归路,却令他的一生,有始有终。 勾践来了,解剑而坐。灭吴的庆功宴上,他未露笑容,今日却笑了,笑得令人感到阵阵寒意。 “大夫有七术,寡人用其三而灭吴。今尚余其四,卿可用之,至地府为寡人破吴人阴魂。”他说完便走了。 桌上留下那把剑。文种轻叹一声,缓缓地踱过去。剑柄上赫然刻着“属缕”二字! 不就是这把剑吗?是的,是“属缕”!是它,结束了伍子胥的生命;是它,让一个忠魂含恨千古;是它,为越国打开了吴都的大门;是它,掐断了吴的国祚!是它! 而今呢? 文种无悔。他早已无憾。二十年前的那次饯别,君臣相对,酾酒临江,文武百官,莫不垂泪。从此,勾践带着范蠡,踏上了吴国的土地,而他,则兢兢业业治理越国。时人只道勾践忍辱负重,谁道文种独守一个没有君主的国家的苦与难?而今,吴已灭,耻已雪,文种心中,再无遗憾。 当年的信任与义气不再,当年的豪情与壮志不再!文种当与子胥同游! 文种拔出了剑——没有犹豫,没有叹惋,更没有眼泪。他以自己的生命,为他与勾践之间的友谊殉葬。我阮鹰愿做文种,并非不知陛下想杀老臣的心思,老臣不走,是因老臣当陛下是朋友,做朋友的岂能背叛呢?“ 旁边的牢头听在耳里,轻声一叹道:“跟皇帝做朋友,有几个好下场!“说完摇了摇头,将木门给关上了,光线立即黯了下来,漆黑的牢房里,也看不清楚阮鹰的脸,只听得他在说什么,牢头也没去细听,自是听不清楚。 黎利一路出了牢房,脑海里仍在思索着刚才两人的谈话,阴沉着脸色道:“你说,朕真的不如汉高祖,朱洪武么,只能当一个勾践么?“ 身旁的太监畏畏缩缩,面露惊恐之色,却是不敢言语。 “怎么?连你们也是这么认为的么?“黎利目光里凶光一闪,盯着身旁的两个太监喝道。 两个太监吓得不轻,生怕一个皇帝一怒之下,也把自己也给杀了,犹豫了一阵,左侧的一个太监大着胆子道:“皇上,这天下从来都是成者王,败者寇,尤其是在这争夺政权斗争中,成功了的就是合法的,称帝称王;失败了的就是非法的,被称为寇贼。含有成功者权势在手,无人敢责难,失败者却有口难辩,汉高祖也好,明洪武也罢今日世人称赞他们,那是因为他们是胜利者,所以旁人无从指责,可在奴婢看来,刘邦为人就不如项羽厚道,朱洪武就不如张士诚那么有风雅之气,更别说他们大杀有功之臣,今日世人不指责他们,只因为他们各自站在了王侯的位置上,若反过来还不如他的对手呢!勾践也没什么不好,不过是杀了一个文种,除了一个威胁而已,可世人却不依不饶,在奴婢看来,勾践再不好,自战败以后,时刻不忘会稽之耻,日日忍辱负重,不断等待时机,反躬自问:“汝忘会稽之耻邪?”他重用范蠡、文种等贤人,经过“十年生聚又十年教训,终让越国成一方强国,报仇雪恨,这样的事情,又有几个君王能做得到!”那太监说了半天,不见皇帝吭一声,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儿,吓得赶紧跪下,胆战心惊的道:“奴婢,奴婢胡言乱语,请皇帝责罚?”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452章: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 黎利看了那太监一眼,细细回味着刚才这太监的话儿,自言自语的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古之成大事者,不唯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韧不拔之志。至于勾践以后杀文种,确实有失大体,缺少一个帝王的气魄。可是,自古以来,“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便是高祖,朱洪武仍不能免,可世人却之称颂他们的丰功伟绩,却丝毫不提,那些追随他的兄弟,可见这世人是健忘的,朕今日除了阮家,来日朕再驱逐大明,收拾了哀劳、占人,一统天下,世人赞扬的还不是朕的丰功伟绩,至于阮家又有几个能记得呢?”这一番思索,黎利登时豁然开朗起来,对着那个战战兢兢的太监道:“你很好!”说完便大袖一挥去了,留下身后两个莫名其妙的太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与此同时,在义安城外,残阳如血,映射着落日的余晖,在义安城与交州相交的地方,有一座山峰,山峰并不高,但胜在山层峦叠嶂、逶迤环绕、形似莲花,且主峰宛如花蕊,高踞群山之中,算得上一个风景绝佳山水之地,此山峰因盛夏时黄花满山而得名花山,整个山峰除了花多之外,还是佛教的气息,据说这点气息,是来自一个西域康居国大丞相一个大儿子,单名叫会。他不恋富贵,看破红尘,立志出家当了和尚,人称”康僧会”,康僧会秉承佛旨,来到中华弘传佛法,广结善缘,他东游于上海、苏州一带。一日,来到龙华荡,见这里水天一色,尘辙不染,认为是块修行宝地,就在这里结庐而居。他不知道,这里之所以景致幽静不凡,是因为广泽龙王在这兴建了龙宫。广泽龙王见来了个和尚居住,心中很不高兴。一时起了恶念,要兴风起雾,掀翻和尚的草庐、把和尚吓走。可是龙王突然发现草庐上放射出一道毫光,上有五色祥云,龙王吃了一惊,他挨近一看,见康僧会神色端详,正在打座诵经。龙王听了一会儿,被和尚所诵的佛旨所感动,他不仅打消了原来的恶念,还走上前对康僧会说:自己愿回东海去住,把龙王宫让给康僧会,用来兴建梵宇。康僧会接受了龙王的一番好意,他就把龙宫建在了这座花山上,自此吸引了四方香客,香火一直很旺盛,直到这些年战事频繁,香火才淡了下来,但因此地风景绝佳,佛家气息浓厚,素来为落魄文人的游玩的所在,因此这山岚,这庙宇还算有些香火。 站在花山峰顶放眼望去,无论是义安城还是交州城,尽速落在了眼里,一座座紧紧挨着的城池楼阁,一条条繁华的街道,莫不是人来人往,但此时此刻无人关心着这一切,庙宇的门前的竹亭里,端坐着几个身着光鲜的年轻人,若是你细心一些,便发现这些人多半都身着儒家服饰,手中虽未捏着纸扇,但腰间的紫玉透着金贵,一看不是非富即贵,便是朝廷做官的。 为首之人面容白皙、相貌清奇,颌下三缕长须随风而动,配上身上月白色的宽袍大袖,颇有几分魏晋风流,说不出的潇洒俊逸。 坐在他右手边上的是个年约四旬的中年文士,但相貌却显得其貌不扬,但或许是常年诵读诗书的缘故,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书卷之气,手中捏着一把纸扇,轻轻摇摆,倒也有一副风轻云淡的优雅,左侧的两人与这两人一比,面容就差了一个档次,其貌不扬不说,其穿着打扮也显得寒酸了几分,反复不是书生,而是那个府上的小厮,仆人一般,但让人奇怪的是,两人坐在左侧的上首位,不仅如此,看两人神态不卑不亢,并不因为自己浑身的寒酸,而比旁人低了几分,除此之外,还几个年轻的书生,在各自低头说着什么,只是声音轻缓而有节奏,显然是惊扰了旁人一般。 这样的气愤持续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从山顶的左侧又走进了一个人来,那人显然是一路急赶而来,不断的揣着粗气,虽说如此,但小亭子的众人,一看来人面色为之缓和了几分,左侧看似镇定的两人还轻轻吐了一口气,神色为之一松。 来人同样年约四旬,一声藏青色的长袍,身上并无一件物品,但那件长袍穿在他身上,竟让人生出一股别样的感觉来,那人一双三角眼,扫向众人时,光芒闪烁,一看便是有主见的主儿,脸瘦而颧骨高耸,配上浑身散发着孤傲的气息,让人一看,便知是个难以相处的主儿。 那人目光扫了一眼众人,也不等众人大招呼,便径自走向了上首的位置,一屁股落了座,生态不客气之极,奇怪的是在坐的一干众人,倒也没有出言呵斥,相反众人纷纷流露出一副该当如此的神情。 左侧的书生见那人坐稳了,才一抱拳道:“青霞兄你能来,老师算是有救了?” “是啊,青霞兄的文采声名不输给老师,若你能出面,陛下总要给几分薄面的,说不定陛下能放了老师也说不定?”右侧的一个中年文士也随声附和道。 被称为青霞的文士,姓沈单名一个傲字,是阮鹰诸多弟子当中,最对阮鹰胃口的弟子,虽说众人不这么看,但这就好比孔子的弟子颜回“年十三,入孔子之门”时,孔子聚徒讲学已达十三年之久。其声望远播于各诸侯国,其弟子子路、孟懿子、南宫敬叔等在鲁国已小有名气。但就说了一句,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对此,孔夫子就赞不绝口,连声说“贤哉回也”。成了三千弟子中最得意的弟子,不过这位仁兄,比起颜回可要厉害的多,人家学识渊博,天文地理、数学历法、兵法乐律,无所不通,无一不精,尤其是一首儒家文章,便是阮鹰有时也自叹不如,再加上为人正值孤傲,很是合阮鹰的性子,在众人的弟子当中,成了当之无愧的阮鹰得意弟子,当然了人家也不是浪得虚名,虽说没有做官,但人家的名声可大得吓人,不说人家一年一篇时下文章,便是人家十二岁便在明朝的乡试中一举中举。十五岁便高中进士,被交州任命为明朝的官儿,只等来日送到大明进修,如此风光无限,可谓是一时无两,可人家偏生对明朝的任命甚是看不上,告假回乡娶妻,回朝以后任翰林检讨,做了半年,嫌弃官场耽误了他读书写文章的精力,硬是辞去了让人羡慕的官职,返回了家乡。 回乡后开始住在义安城内,后来觉得还是不能远离城市的繁嚣,为规避权臣的嫉妒、谗陷,干脆迁居到更僻远的崐山清虚洞(今海兴省至灵县)居住,从此闭门谢客,把时间和精力都用于钻研《六经》、《百子史氏》、《国朝故典律例》之中,真是昼夜讲究忘寝废食。在这些远寓官场的时日里,他还学射学算学、天文律历、山川地志、兵法战阵,下至兵家小技都一一涉猎,为了更好的学习这些东西,他在三十六七岁时曾向一位云南的老猎人学习枪法。在文艺方面也有许多专家学者闻风前来与听他共同研讨学问,互通有无,一时学艺大进。 他住在简陋的茅舍里,晚上睡在门板上,因为无人认识,平日里穿着极简朴,经常是身着穿了有十来年的麻布衣服。江南水乡,交通往往是乘船,他和一般乡民出入坐船。同船的人们也不知他是何许人?有些言语上的冲撞、辱骂,甚至在行动上欺侮他,皆不与人计较,更不显露自己知识分子或做过官的身份。他严格要求自己,在生活上冬天不生火炉;夏天不搧扇子;出门不坐轿子;床上不铺两层床垫;一年只做一件布衣裳;一个月只能吃一回肉。他要用这种自苦的办法使自己摆脱各种物质**的引诱,以求平心静气地正确对待客观世界的—切,正是这种近乎苦行僧的修炼,使得他无论是在诗词歌赋上,还是在兵法、武艺上都有极大的进步,为了对得起老师的敦敦教诲,也为了学以致用,他平日里在诵读史书,撰写一些读史的文章的同时,开始在传授当地子弟诵读诗书,并在当地多次讲学,抨击时政,针砭时弊,听任各界男女前往听讲,并受到热烈的欢迎,一时名声大噪。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今晚就这么多了,九千多字也不算少,咱明日继续,临睡之前,求诸位给几张月票,月初这个同样的重要,一票足以改变战局!好了,不多说了,咱掩面睡觉去了 1453章:乡人皆恶之何如 ( ) 只是在抨击时政,针砭时弊时,少不了对大明的孔夫子诋毁,为了表示与鄙俗断绝,他当众烧毁了《论语》以及孔子编纂的《易》、《诗》、《书》、《礼》、《乐》(今佚)、《春秋》儒家经典书籍,此事在当地传统思想造成了强烈的冲击,被当地的保守势力视为“异duan”、“异类”,群起围攻,要把他驱逐出境,他更加鲜明的诋毁孔夫子,宣称自己的著作是“离经叛道之作”,表示:“我可杀不可去,头可断面身不可辱”,毫不畏缩继续下去,这番举动引起了大明地方官员的不满,上报朝廷,朝廷一听那还了得,连至正先师都敢这么诋毁,眼里还有没有君父,若不加以惩治那还了得,当下便派了官儿来抓他,谁知他的运气极好,朝廷官儿到的时候,此地的民众,不堪大明凌辱多年,竟竖起了反明的大旗,比起诋毁孔夫子,叛乱显然要重要得多,当地官员不得不将抓捕的事情放下,应付村民叛乱一事,这算是救了他一命,按说吃一堑长一智,这些大逆不道的举动,不该再说,可沈傲不但没有收敛,越发觉得自己做得没错,旗帜更加鲜明的指责儒家是“名为山人,而心同商贾,口谈道德,而志在穿窬”,仁义道德不过是掩盖他们卑鄙龌龊的假面具,“本为富贵,而外矫词以为不愿,实欲托此以为荣身之梯,又兼采道德仁义之事以自盖”。 他不同意道学家宣传的“正其义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的说法,认为人类的任何举动都有其谋利和计功的目的。董仲舒“正其义”、“明其道”的宣传,也是以功利为目的的。从功利的观点出发,主张富国强兵。他批评理学家“高谈性命,清论玄微,把天下百姓痛痒置之不闻,反以说及理财为浊”的行为。他指出:“不言理财者,决不能平治天下”,针对儒家把文武分途,儒者不懂武事的现象,他强调武事重要,认为“知兵之将,民之司命,国家安危之主” 。他提倡耕战,认为“务农讲武,不可偏废”,说“盖有所生,则必有以养此生者,食也。有此身,则必有以卫此身者,兵也”。 针对正统理学家的“存天理灭人欲”的命题,他提出“穿衣吃饭,即是人伦物理”的主张,认为“理”,就在百姓的日常生活当中,对明朝的儒家好生指责了一番,这番言论立即得到了当地百姓的拥护,被当做警示名言,人人背诵,人人传唱,以不读四书五经为荣,以焚烧儒家书籍为乐趣,人人奋勇抵抗明军,一时让当地大明官儿大为头疼,若说这些到也罢了,偏生他毫不避讳,也不知从哪儿弄了那么一篇自辩的言论,什么其性褊急,其色矜高,其词鄙俗,其心狂痴,其行率易,其交寡而面见亲热。其与人也,好求其过,前不悦其所长;其恶人也,既绝其人,又终身欲害其人。志在温饱,而自谓伯夷、叔齐;质本齐人,而自谓饱道饫德。分明一介不与,而以有莘借口;分明豪毛不拔,而谓杨朱贼仁。动与物迕,口与心违。其人如此,乡人皆恶之矣。昔子贡问夫子曰:“乡人皆恶之何如?”子曰:“未可也。”若居士,其可乎哉!”一时让天下传唱,眼看事情越老越大,再仍有这个祸端,异类活着,无疑是给大明在安南的统治,造成极大的危害,为此地方官员一番商议,决议除掉此人。 但此人声名太大,若公开处置,对于刚刚正压的叛乱,无疑是火上浇油,重新引起的新的叛乱,所以地方官儿一番商议,决议效仿燕子丹来一个荆轲刺秦王,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派武林高手刺杀沈傲。 要说那几个大明官儿还算有些头脑,找的人也算是靠谱,是当地一恶霸,武功倒也不小,平日里喜好杀人防火,想来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到也不是什么难事。 按说此事,那些官儿倒也想得没错,一切按照他们预想的那样,这天深夜,那恶霸找到了沈傲的住所,埋伏了一天,瞅准了时机,便展开了行动。 这天深夜,沈傲正秉烛挥毫,忽觉桌前烛光一闪,猛一抬头,只见一个浑身穿着黑色紧身短靠,手执利刀的人已站在眼前了。“刺客”,沈傲的脑子中念头一闪,“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得小心对付。他微微笑着对黑衣人说: “你是谁?何故深夜前来?” “沈傲,你不必问我何人,今天就是来取你的性命!” “既然这样,好吧,能否容我把这张字写完再就教你呢?” 刺客一看,见沈傲手执毛笔如龙飞凤舞。心里想:人家都说沈傲学问好,字写得好,今天亲眼看他写字也算有缘。反正他性命已在我掌握之中了。于是对沈傲说:“念你是读书人,就让你多活一刻,把这张字写完了吧!”话虽这样说,刺客的刀刃还对准着他的颈项。 沈傲神色自若,提着斗笔饱蘸浓墨依然挥毫如飞,正当刺客看得入神时,突然,沈傲忽的闪电似地将笔往刺客喉间掷去。“哎……”刺客“呀”都来不及出口,身体往后便倒,手中的利刀“当啷”一声坠落在罗砖地上,原来沈傲先生把浑身的力气全运到这笔尖上,轻轻一掷有千钧之力。刺客的喉咙怎么能经受得起,鲜血和墨汁混流满地了。沈傲从容地招呼家人悄悄地把刺客抬到后园空地上埋了,并未张扬,第二日一如既往的四处讲学,排场倒也不少。 但沈傲心里明白,这是当地官儿对他恨之入骨了,要杀之而后快了,今日一计不成,必还有第二计,如其被人牵着鼻子走,不如主动出击,或许还有些生机。 打定了主意,他将儿子从家乡召来,随后借儿子之口说了几句:“名山大壑登临遍,独此垣中未入门。病间始知身在系,几回白日几黄昏。”然后便对世人说,前些时日受了重伤,将不久离开人世,请大家勿要牵挂之类的话儿。 然后将儿子征召到床前:“为父看来不久就要离开人世,我估计即使我死后,贼人还要对我进行报复,因此,我的灵柩你要秘藏,切勿让外人知道才好。”“父亲放心,孩儿定当格外当心。”儿子浑然不知,流着泪答应着。 没几天,沈傲果真归天,遗体要运回义安城,消息一出,四方好友前来吊丧,沈长子想,父亲生前交友很广,人家前来吊奠总不能拒之门外,但人多杂乱,倘有疏忽,致使父亲遗体受损,那怎么对得起去世的父亲呢?于是想出了一个法子,做了四口同样的棺材,同时在四个地点守灵。放有沈傲尸体的棺木则放在东下塘自家的小房子里,派得力的家将守护着,自己反而守在另一处假棺旁接待一般宾客。四处同时哀乐齐鸣,准备等服满后分别出丧下葬。 一天清晨,只听门人报:“有远客来吊奠老爷!”只见一位书生模样的人,脸容十分哀切,后面一位从人挑着一担祭品进来。沈长子觉得来人面生,开口问道: “客人尊姓大名?从何而来?” 书生通了姓名后说:“沈先生学识渊博,对天文、地理、数学、历法、兵法及乐律皆有研究,晚辈早年多听教诲,听到噩耗,我是连夜备了祭品从丹徒赶来的。”说罢号淘大哭。 沈长子见来人情真意切,开口闭口说父亲的人品,尤其是对父亲的学问大肆赞扬,什么骨坚金石,气薄云天;言有触而必吐,意无往而不伸。排拓胜己,跌宕王公,孔文举调魏武若稚子,嵇叔夜视锺会如奴隶。鸟巢可复,不改其凤咮,鸾翮可铩,不驯其龙性,斯所由焚芝锄蕙,衔刀若卢者也。嗟乎!才太高,气太豪……”。让沈长子大为感动,又见他路远迢迢备了祭品赶到这里,很是过意不去。看上去,这个人书生打扮,举止斯文,绝不是歹徒。心想,来人这样诚意,如不让他在父亲灵柩前吊奠,是说不过去的。于是就吩咐家将带了这两个人到东下塘设灵的房子里去祭奠。自己也随后赶来。 再说那人到了东下塘房子里,一看这里虽然人并不拥挤,却另是一种哀切的气氛,估计是沈傲的遗体的所在。于是一路号淘大哭进去,家人摆好祭品,书生就下跪磕头祭奠。书生一磕头,二磕头,到三磕头,只听得棺木中咔嚓一声巨响。书生立起身来,就同家人拱手告辞。 ^^^^^^^^^^^^^^^^^^^^^^^^^^^^^^^^^^^^^^^^^^^^^^^^^^^^^^^^^^^^^^ 第一更先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还是三更! 1454章:饮水则思源,依木则思荫 听得动静,沈长子前来观望,见来人磕了三个头就要走,有些过意不去,再三挽留不住。书生走后,家人对沈长子说:“公子,刚才客人磕头祭奠时,听得棺木中‘咔嚓’声,我吓得毛骨悚然,恐怕有些蹊跷。” 沈长子说:“我刚赶到,似乎也听到这个声音,不要出什么问题。”两人走近灵枢一看,只见棺盖上已裂开一条缝,显然出了什么岔子。慌忙抬起棺盖一看,只见沈傲正睁着双眼,手中的接着一把小刀,刀柄上满是献血,一看此情状,知道来人是歹徒,沈长子心想自己悔不该忘了先父遗嘱,致使上当,好在父亲早有准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原来这一切都是沈傲设下的计谋,他熟读史书,从《后汉书&#8226;华佗传》,得知神医华佗发明麻沸散的事情,得知这麻沸散,既醉无所觉,因刳(ku,剖开)破腹背,抽割积聚(肿块)。”自觉可以利用假死来掌握主动,便潜心研究,他学问既高,又天资聪颖,竟从百本医术中,得知这麻沸散系由曼陀罗花(也叫闹羊花、万桃花、醉心花、狗核桃)一斤、生草乌、香白芷、当归、川芎各四钱,天南星一钱,共六味药组成,当下便捣鼓成药,找来小狗试了几次,果如神医华佗所言,即醉无知觉,因剖其腹背,抽割积聚。弱在肠胃,则断截洗,除去疾秽,继而缝合,敷以神膏,四五日即愈。当下喝下麻沸散,然后让长子将棺材留下缝隙,他估摸着若那些官儿再行恶举,必是在自己的葬礼上,一切果不出他所料,当那书生果真是来抱负的,当他趁人不备打开了棺材时,正要行凶之时,忽见沈傲双目圆睁,吓得面色全无,沈傲趁机将手中的小刀刺入了对方的手臂之中,虽说没能杀了那书生,但他相信凭着这一刀,那只手臂算是废了,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此事不久便传扬了出去,那些地方官儿也怕因为一个书生,再引起一场叛乱,此事便就此作罢,任由沈家在当地讲学,对于一些离经叛道的举动,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此事后不久,黎利发动蓝山起义,自称平定王,号召各地反明独立,明军获悉黎利起义,便派马骐领兵征讨。黎利引诱敌军到洛水(清化锦水),用伏兵将之击退,至此声威大震,大明官员各自忙着围剿叛乱,对沈傲的恨之入骨,自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而这些年,沈傲除了教书育人外,还潜心治学,提出学习唐、宋文”开阖首尾经纬错综之法”。在其选辑的《文编》中,既选了《左传》、《国语》、《史记》等秦汉文,也选了大量唐宋文,并从此逐步确立了“唐宋八大家”的历史地位。另一方面,他又提出诗文写作应”直据胸臆,信手写出”,要师法唐、宋而”卒归于自为其言”。要有”真精神”及”千古不可磨灭之见”。并以“未尝较声律、雕文句”的陶渊明与”用心最苦而立说最严”的沈约加以比较。说前者的作品为”第一等好诗”,指斥后者之作”不免为下格”。一时被时人称为文学大家,与老师阮鹰为安南文章两大家,声名极为显赫。 黎利大军与柳升大军来临之际,伏军乘机施袭,在马鞍山(当地山名,又名倒马坡)击杀柳升。明军由于主将阵亡,全军败退,黎利再派军大举追击,获得大胜,安南局面从此稳定,天下一统的势头也渐渐明朗,昔日的同窗好友纷纷出世为官,不少友人劝他前往义安城,凭着今日近日的声名,在新的朝廷下谋取一份不错的职位,并不算太难,可他硬是没答应,期间阮鹰倒也来了几分信儿,透露辅佐黎家父子的意思,皆没得到回应。 阮鹰知晓自己爱徒的性子,派人请了几次,就此作罢,自此师徒二人再没见面,这次阮鹰入监狱,阮家起先并没有找到他帮忙,但他竟得知消息后,主动来到了阮家要求帮忙,对于这样一个无论是在朝廷上,还是民间都有极大号召力的人来帮忙,阮家自是求之不得,阮虎干脆将这政务上的事情一股脑儿的交给了他,自己则奉杨峥之命去联络在军中阮家的门生故吏,好文武并进,迫使黎家父子放了阮鹰。 沈傲倒对这样的安排没什么意见,从今日一早,那侍卫送来的信儿,他便着手安排发出请帖了。 阮鹰素来注重“尊师重道”的传统,这种好处是相互的,对于座主,则更为尊重。科举本身有很大的偶然性,一旦金榜题名,决定了考生一生的前途。正如明代一位状元所言:“饮水则思源,依木则思荫;一冠、一组,安所非老师赐也!”一旦高中,在科举考试放榜后,门生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向座主投“门生刺”,并“拜谒”和“贽见”(执持礼物以求见)座主,以确认座主、门生关系。 这还只是开始,门生们会经常登堂、贽见老师,除了这些人情往来,还要为老师结集出书,自觉地靠拢,在官场惟老师马首是瞻。老师生前要为其奔走效力,死后也要为其治丧,撰写纪念诗文,并照顾其家属。 而身为老师的座主对门生也会投桃报李,极尽照顾之能事,比如优先提拔门生,积极扩大他们的政治影响力。门生犯错,也会尽力助其开脱罪责。 师生之礼之所以如此看重,除了阮鹰的身份外,还在于这种双向的好处,以阮鹰今时今日的地位,对于那些靠读书取得功名,取得社会地位的人来说,成为阮家的弟子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因为这样一来,阮鹰不仅仅是他们的老师,更是他们日后科举以及官场上的领路人,不要说从大明延续的担任科举考试主考官的,都是内阁重臣,便是如今的阮家也是安南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阮鹰在这之前,更是朝廷丞相,文官的领袖,能够与这样的重臣攀上关系,是很多士人求之不得的。 当然了,凡是都利必是有弊的,老师与门生既是施恩与报恩的关系,同时又构成利益共同体。对于门生而言,朝中有人好做官,老师的提点和照顾对他们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人脉资源。对老师来说,爱护和提拔门生,也就是在培养自己的政治势力。所以门生们对老师除了感情上的师生关系,还有利益上的关系,更为重要的是,在这个尊师重道的年代,老师固然要对门生尽爱护、指导、扶助乃至提拔之责,同样的门生尽报恩之义务:其一,为座主拜寿。其二,为座主出版文集并撰序。其三,为致仕、出行座主送行。甚至有的门生还冒着很大的政治风险,为遭罢逐或被逮捕的座主送行。其四,劝谏座主。门生私下对座主进行劝谏,完全出自对座主的爱护。其五,资助穷困的致仕座主或已故座主家属。对有权位的座主报恩往往是门生们趋之若鹜的,因为由此还有可能获得座主新的提携,可以说这是一种互相的恩惠,老师有难,身为弟子决没有秀抽旁观的道理,反之,若门生有难,身为老师,也自当营救。 所以请帖发出,各方的士子都自觉地来到了花山,商议营救阮鹰的法子。 左侧的书生是当今皇帝新任命的翰林学士,而紧跟其后的则是言科官员,其余也多是督察员的官员,也有不少是前年的士子,以及尚未来得及科举的读书人,闻讯而来的人数倒是不少,此时皆以沈傲马首是瞻。 左侧的翰林院学士阮卿道:“沈老弟最近的时下文章文笔越发锋利,愚兄甚是佩服啊?” 阮卿比沈傲年长一岁,虽是翰林学士,但为人颇有唐代诗人王维的优雅,天下文章除了自己的老师外,也就是自己这个师弟的还放在眼里,对他也是最服气,前两日诵读了几遍,忍不住叫好,这会儿便说了出来。 沈傲摇头笑笑道:“对阮兄弟来说,时文此时此刻应该不是最重要的,今日我们来,如何营救老师才是最重要的,他日阮兄若能救出老师,小弟便是写上十篇八篇送给阮兄也算不得什么?“ 对于沈傲的性子,阮卿倒也知道几分,听他这般打趣,倒也没在意,呵呵一笑,道:“沈师弟所言极是,老师一直对我等照顾有加,如今安南统一在即,老师却陡遭变故,着实让人好生担心?”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还是三更新,莫要忘记支持了,拜托了哦!好了不多说了,咱码字去了! 1455章: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身旁的李阳也跟着一叹,道:“是啊,只可惜陛下明明知道老师与那姓杨的不过是诗词上的来往,偏生小王爷认定了是与姓杨的勾结,让皇帝不得不将老师抓入大牢,我等身为弟子,眼看着老人家无辜入狱,却苦于没有法子营救,当真是愧对老师平日的教诲!” 场上众人平日多半受到阮鹰的指点教诲,对阮鹰此番遭逢大难多有怨言,只是没个领头的,才一直无动于衷,今日好不容易聚集起来,便是想寻得主心骨,一听阮卿、李阳如此说,纷纷叫嚷起来。 沈傲皱了皱眉,站起身来冷声道:“办法是想出来的,可不是嚷出来的,若是嚷有用,这天下还用得找说理,还有那么多冤假错案么,可见这天下不平之事,靠的不是谁是嗓门大便能平定天下之事,靠的还是”道理“二字!” 沈傲虽是一身粗布长袍,但无论是文章,还是人品,天下无人不敬仰,便是在朝中为官者,未必有这份影响力,众人听他一说话,立即安静了下来。 只听的沈傲继续道:“道理之端者,阴阳也。人以善恶、好坏、是非、有无、美丑、对错、大小、黑白、上中下、等不可尽言,相对而为道理。此道理者非善即恶,非恶即善。本无善恶,而强名为善恶。 《道德经》云: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後相随。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焉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惟弗居,是以不去。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 如一个人本无善恶,在善人群体中,相对于这个人群此人被认定为不善、不好的人甚至是恶人。这就是道理。而在恶人群体中,相对于这个群体此人被认定为不恶、不坏的人甚至是善人。这也是道理。 故有道理之人,以阴阳相对为道理。与万物相对立,为万物做主,为万物定性。无中生有。无故谤毁万物赞赏万物,驱使万物,握生杀之机。自居功劳,自是人非,自见自大,各有所执。总之以自己或自己的群体(物种、形象、形状等不可尽言)相对于万物所想到的理由叫做道理,老师无辜受到冤入狱,之所以迟迟没出来,以我看是无人敢说出其中的道理,若道理直通天下,老师的冤情得意沉冤得雪,陛下又有什么理由继续关押老师呢?“ 他的声音洪亮,便是最角落的读书人也听得一清二楚,这番话儿中的道理虽是人人都明白,但随口说这样的出众的话儿,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得到,因此众人惊愕之余,还有几分佩服,人人心想:“盛名之下,果然不虚啊?” 场上唯独阮卿微微皱了皱眉,自己这个师弟的这番话儿到是不错,可对方没看清楚什么人,自古还从见过一个平头百姓去跟皇上说大道理,且说得通,这就好比臣子的与皇帝下围棋,因围棋着法和规则十分复杂,它主要是通过做眼、点眼、打劫、围、断等多种技术和战术吃子和占有空位,制胜对方,通常分为布局、中盘、收官三个阶段,每一阶段各有重点着法。结局时将实有空位和子数相加计算,多者为胜。围棋的这些特点十分鲜明地体现了这种游戏的智能性。它要求人们必须为其花费大量的时间和心力,正像有些人所指出的:“凡戏皆取其热闹,围棋则取其寂静。凡戏皆用气力,围棋独运心思。臣子与皇帝下,即便是你的能力再好,可真要上了棋盘,落了字,不管过程如何,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必须输,但是又得输得非常艰难,让皇帝认为自己是靠实力赢的,所以臣子与皇帝下棋,从一开始就不是奔着赢棋去的,人家是皇帝,不管如何下,什么套路,什么布局都没用,结果还是皇帝赢。 正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对沈傲的这番话儿有些皱了皱,就眼前的这件事,一介平民百姓,即便是再由道理,在没有足够实力吃掉对方大龙前,与结果毫无用处。 身旁的李阳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看了有些兴奋的众人,扬起脸对沈傲道:“沈师兄,你不会让我们真的要我们去与皇帝讲道理营救老师吧?” 沈傲神色为之一凝,浩然道:“为何不可,道生育养育万物而不辞,有功不恃,不居其名,不嫌丑恶,不羡善美,不杀万物,不贵其德。不自为大,不为万物主。以道无我,故无情,无名,无功,无德,亦无理,亦无道等一切,可名不可名不可尽言。诸位也都是读书人,不会连这个也不懂吧?” 阮卿叹了口气道:“可沈师弟想过没有,对方是皇帝,一国之君,这道理未必行得通吧?” 沈傲一脸正色道:“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诸侯危社稷,则变置,牺牲既成,粢盛既?,祭祀以时,然而旱干水溢,则变置社稷。皇帝是皇帝,那也得看看天下的老百姓欢喜不欢喜,所以才有得着百姓的欢心便做天子,得着天子的欢心便做诸侯,得着诸侯的欢心便做大夫。诸侯危害国家,那就改立。牺牲既已肥壮,祭品又已洁净,也依一定时候致祭,但是还遭受旱灾水灾,那就改立土谷之神。若皇帝连一个道理都不能公正的给天下,这样的皇帝不要也罢?” 阮卿与李阳各自望了一眼,面露惊讶之色,随即心道:“此等大逆不道的话儿也敢说出口,怪不得明朝官儿恨之入骨啊?” 场上除两人身居高位外,其余众人虽也是朝廷命官,但看得还不透彻,只觉得有这样一个能言善辩之士去个皇帝讲道理,必然会得到全天下的响应,到时候救出老师也不是不可?“所以纷纷表示赞同。 阮卿见众人如此,也不好多说什么,一旁的李阳,道:“不知沈师兄准备如何与陛下说出释放老师的道理呢?“ 沈傲道:“我自有我的法子,不过这之前,还请诸位师兄援手才是?“ 听了这话儿,阮卿这才看了一眼沈傲,他原先生怕这位师弟读书太多,脑子有些不少使,此时听他这般口气,似与运筹帷幄的感觉,不免又高看了他一眼,摇着纸扇道:“老师平日里待我等不薄,如今他老人家遭逢大罪,我等身为门生的,岂能坐视不理呢?你说吧,要让我们怎么做?“ 沈傲道:“言官者,朝廷咽喉也,自古便有规谏皇帝,左右言路,弹劾、纠察百司、百官,巡视、按察地方吏治的众人,朝廷上下大小官员,从皇帝到百官,从国家大事到社会生活,都在言官的监察和言事范围,如今皇帝刚刚登基,便以莫须有的罪名关押老师,难道阮师兄,不该为天下,为老师说说么?“ 阮卿一愣,随即点了点头道:“沈师弟说得极是,不瞒沈老弟,愚兄到是有这个想法,一来是老兄有些顾忌,二来皇帝刚刚登基,一时也不知皇帝的性子,所以才不敢贸然上书,三来这事儿非一人上书能凑效,要的就是人多,难得今日沈老弟将诸位都召集起来,有言官的兄弟帮忙,给皇帝说说道理,也未不行?” “可不是么,我们六科十三道的官儿也不少,未必就不能说过皇帝,再说了咱们此举是为了朝廷,为了国家,更是为了当今圣上,也算是正义之举,有沈师兄领头再好不过了!” 这帮人本就有这个打算,只是一时无人领头罢了,此时听沈傲如此一说,这群人仿佛无头的苍蝇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立即纷纷赞同,个个叫嚷着挽起了袖子,一副慷慨的模样,倒也让人信了几分。 眼看残阳渐落去,沈傲与阮卿等人又各自商议了一番细节,决定明日各路言官在宫门外上书与皇帝讲大道理,只是沈傲要做什么,他始终没说,众人也没问,这一番商议,差不多到了傍晚时分,诸位官员才各自离去,偌大的花山立即变得安静了下来。 此时残阳没入西山,夜色降临,在离众人的寺庙不远处,还有一座寺庙,据说这寺庙是高僧康僧会曾因父经商而移居交趾,彼时交趾已有人出家,且有三藏教典,随着教义的传播,交趾受印度影响甚钜,先后有明远、僧伽跋摩、昙润、慧命等经印度抵交趾之事迹;此外,同书亦载有交趾出身之僧人运期、解脱天、窥冲、慧琰等。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了! 1456章:无道也,逆天也 一时佛教在交趾发放光彩,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丁朝之丁先皇于西元九七一年定文武僧三道品阶。其后黎朝继起,帝黎桓遣使入宋乞请大藏经。李朝王统继起后,越南佛教进入黄金时代,是时颇受宋朝影响,或迎三藏教典,或仿宋制,以考试百姓而度为僧,并设立戒场以传授戒法,李朝第三主李圣宗甚且被形容为印度之阿育王。其后第四主李仁宗、第六主李英宗、第七主李高宗皆为崇信佛法且大力护持佛教之君王。计李朝八主凡二百一十五年,先后兴建兴天御寺、五凤星楼、胜严寺、天王寺、崇度报天寺、永隆圣福寺、真教寺等诸多名刹,然至第八主李惠宗时国势衰颓至极,帝乃退位出家,号“惠光大师”。这座寺庙,据说就是为惠光大师所建造,但毕竟是帝王家,少了几分寻常高僧的平易近人,这座寺庙随着李朝的没落,也渐渐没落破败,如今隐与这山中无人问津了。 此时,庙宇的朱红大门被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两个男子,为首那人不过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生得丰神俊朗,一头乌黑的长发,只是用一根玉簪高高别起,几根尚未别起的长发,随着长衣长袖,随风而舞,使得整个人浑身散发着魏晋风流的味道。 年轻人站在庙宇外,望着对面的渐渐散去的阮卿、沈傲等人,语气淡淡得问了声道:“高大哥,你对道理怎么看?” 站在年轻人身旁的是一个中年汉子,相貌与年轻公子一比可就差地多了。他既无那年轻人的魏晋风流,也无其丰神俊朗的面容,身上着一袭读书人青袍,看上去毫无光彩,可你仔细看他双眼,便可见其精光闪射,透着几分精干,几分强悍。 中年汉子闻言有些囧窘地伸手搔了搔头道:“道理是天天说,可你真要我问我,我还真不知道,杨小弟还不知道么,我们锦衣卫什么时候与人讲大道理,若这样,我们锦衣卫也不会有今日鹰犬的骂名了1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峥与高航,杨峥一早得到消息,阮鹰的这帮门生故吏前来商讨救人之策,身为这次能否实现安南一国两制的关键人物的何去何从,若不来看看,着实有些不放心。 两座庙宇虽隔着的距离不近,但锦衣卫要真认真去做点事,少做些害人的勾当,这世间还真没他们做不成的事情,场上的话儿虽不多,但杨峥与高航还是一字不落的听在了耳朵里,所以才有此一问。 听得高航如此一说,杨峥先是一愣,随即便笑了起来,自言自语的道:“我到是忘记了你的身份?“话音又道:”既不讲道理,那想不想听我的道理?“ 高航道:“我们锦衣卫旁人的道理是不听的,不过杨小弟的道理么,听听也没什么坏处?” 杨峥点了点头道:“这话儿我喜欢!”说完,重新将目光看向了消散的人群,目光一闪道:“《道德经》云:大道汜兮,其可左右。万物恃之以生而不辞,功成而不有。衣养万物而不为主,常无欲,可名于小;万物归焉而不为主,可名为大。以其终不自为大,故能成其大。 《道德经》又云: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 故真正有道理之人无我,了知一切无分别。心中不存任何道理,更不以有道理自居,不为万物作主,不自见,不自是,不自大,功成不居其名。随缘辅助万物而无善之心。 道理之末者,无道也,逆天也。道理是人定的,每一个人,每个群体,每一个时间,每一个地点,每一种状态,同一个人,同一个群体,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同一种状态等等不可尽言,只要有一样有变化,就会得出不同的道理。得出的道理此次跟上次比人们称为进步,却又每次跟过去矛盾、相反,或相近不同。 执着道理者,把每一次新的道理的感悟,都称为进步。似乎这种对道理的感悟是无穷无尽的。每一次都说是对的,可是又每一次推翻以前的道理。每个道理都可以说是荒唐的,又可以说是目前情况下最好的。 道理是思考或总结的,世界上的道理是人们思考来的,说道理的人从来没有实践过。或有人实践过,但他认为这个道理不够完美,一生在不断的进步,不断的追寻。只有一个道理是人们实践后总结的。这个道理就是没有道理,任天道自然运化。 道理之末的最基本定义是以自己或自己的群体(物种、形象、形状等不可尽言)相对于万物所想到的理由叫做道理。 纵观天下古今。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公和婆却相反相争。最终都会有一方放下自己的道理,或双方都放下道理,或双方都不那么执着,求同存异,才可以谈笑风生,开怀畅饮,其乐融融。道理本无害,而人执道理就会生杀万物。道理本无益,放下了道理就会普天同乐。你觉得这帮人道理能说得通么?“ 高航看了看一笑道:“本还有说得通的机会,可六道十三科的官员加入其中,这道理就说不通了?” 杨峥哦了声,扭过头看了一眼高航,道:“高大哥此话儿怎讲?” 高航有些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首道:“我读书不多,也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毕竟在官场里浑浑噩噩的数十年,平日里见多了也就是官场的事儿,道理不太多,眼光还是有的,这帮人若单一个沈傲去与黎家说大道理,百无一用是书生嘛,一个沈傲文章再好,手段再高,也不过是一个人,对于黎家来说,这样的人,再厉害也构不成什么威胁,而言官参与进来就不一样了,皇帝虽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但说到底也是个孤家寡人,没有人在地位和权力上与他对等,人说伴君如伴虎,所有人在他面前都战战兢兢的,没有朋友,没有可以倾诉的人,就是孤家寡人,而这样的人最怕的是什么,我相信杨小弟比我更清楚?“ “怕手下的臣子合起火来欺负他对吧?”杨峥笑着道。 高航道:“可不是么,天子是老天爷的儿子,那是关上门的说话,其实说到底还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师傅的孤家寡人,比起那些臣子来,他对的害怕更大,而他能保护自己的,就是手中的权力,一旦他手中的权力受到威胁的时候,那也就是他收到威胁的时候,这天下官儿不少,尤其是言官,六道十三科,加起来怎么也有两百多人吧?” 杨峥道:“可不是么,六科各设都给事中一人﹑正六品﹐主管科务﹔设左右给事中各一人﹐从七品﹐协助理事。各科给事中数量为吏科四人﹑户科八人﹑礼科六人﹑兵科十人﹑刑科八人﹑工科四人﹐均为从七品,加上都察院设左右都御史,正二品;左右副都御史,正三品;左右佥都御史,正四品。下分十三道,共有监察御史一百一十人,怎么也不止两百人吧?” 高航看杨峥有些幸灾乐祸的神情,道:“你一早就料到了这种结果吧?“ 杨峥的确一早就预料到这种结果,如高航所言,皇帝孤家寡人,最忌讳的就是卧榻之侧有人酣睡,虽说最初设立言官,皇帝其实对他们寄托了美好的愿望,但梦想太骨干,现实再残酷,当昔日被皇帝委以重任的言官开始联合起来的时候,皇帝就开始担心了,当每日的早朝,要面临着几百人的攻击,而身为皇帝,却必须自己独自去应对,年轻的时候虎威还在,杀人的刀还锋利,这个时候或许他们不怕,可一旦年纪大了,或者是刚刚打下的江山,尚未稳固的时候,这个时候的皇帝,最忌讳的便是抱团的文官了。 这些虽不是用刀,用剑杀人,但他们的笔,他们的嘴,比起千军万马还要厉害,容不得皇帝有半点掉以轻心,今日若如高航所言,单凭沈傲一人与皇帝讲道理的话,朝堂上,皇帝高高在上,带着伪善的面容与你说些大道理也未必不可,可一旦言官加入其中,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虽说言官与庙堂之上的确有些威慑力,如监察御史王朴性鲠直,数与明tai祖辨是非,激怒了朱元璋,朱元璋命戮之,其实只想要他屈服;从刑场召回问他改不改,他竟言“使臣无罪,安得戮之?有罪,又安用生之?臣今日愿速死耳。”再押赴刑场,过史馆大呼学士刘三吾记下“某年某月某日皇帝杀无罪御史王朴”。御史杨爵以上疏切谏而下诏狱,被折磨得“屡濒于死,处之泰然”。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一点事情耽搁了,请见谅! 1457章:浊酒一杯庆余年 为谏阻世宗去掉生母尊号中“本生”二字,百官齐跪左顺门,帝怒遣锦衣卫拿为首八人下狱,杨慎等撼宫门而大哭,声震阙廷;因为他们相信“国家养士百五十年,仗节死义正在今日”,“万世瞻仰,在此一举”……尽管以杨峥的目光来看他们是迂阔,牺牲得不值,可在那种风气下,的确是有这个必要,真是言官有这种不畏生死,不达到目的不罢休的精神,才能维持庙堂上的风气,但言官弊端也不少,尤其是在朝廷风气败坏的时候,可就不是人人能做到一心为公了,其中不乏附势苟全、趋利避害、甚至枉法残民之辈,这些人为了个人或集团利益,身陷门户,党同伐异,朋比为奸,置国家命运于不顾,对于国家衰败起了助推作用,若皇帝是个雄主,或许能勉强震慑得住,若是个庸主,这股抱团的力量,就是时时刻刻悬挂在皇帝左右的屠刀了,任何一个皇帝,也不希望,自己在庙堂之上,与一个两百人的群体说道理,即便是再有道理,此时此刻,也变成了没有道理,而且这在皇帝看来,不是来说道理,而是一种威胁。杨峥从中策划安南言官介入,目的在明显不过了,就是给黎利造成这种假象,咱们来说道理不假,可这道理是你皇帝认可也得认,不认可也得认可,他相信刚刚登基的黎利虽不是朱洪武,但血性还是有的……?“ 高航看了杨峥一眼,心道:“这个杨小弟年纪轻轻,对人心的把我,确实让人敬佩,有这两百人参与,阮鹰这条老命怕是活不了,阮鹰一死,黎利的人心也就算了,昔日不可一世的黎利大军,只怕不攻自破吧!” “是不是觉得我的手段太狠了些?”杨峥似看出了高航的心思,笑着道。 高航摸着鼻子笑了笑,将目光缓缓的看向了远处,道:“汉高祖刘邦称帝的第二年,韩信被逮捕,罪名同样是企图谋反。五年后,刘邦夫人吕皇后对被软禁多年的韩信仍不放心,又用计将他处死于长安宫中,并且诛连三族。 刘邦的怀疑猜忌和残酷无情,使得将士和功臣们人心惶惶,唯恐有一天会被他消灭,有的甚至被逼得真的反叛起来。韩王信就是害怕刘邦的怀疑,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干脆公开投降匈奴的。但最后也逃脱不了被追杀的命运。燕王卢绾是刘邦的同乡,自刘邦浪迹丰沛市井之时,他们就成了患难与共的朋友。汉朝开国前,卢绾一直是刘邦的亲信和心腹,但最后也被刘邦逼得逃亡匈奴,罪名又是有谋反企图。赵王张耳本是刘邦的女婿,也因涉嫌谋反被废除王位,贬为宣平侯。 公元前196年,当另一将领阳夏侯陈豨被逼反叛时,梁王彭越的部下曾劝彭越一同谋反,彭越犹豫着没有答应。刘邦得知此事,不但不表彰彭越的忠心,反而将他逮捕后处死。 最残忍的是,刘邦杀了彭越之后,为了威胁警告其他将领和功臣,竟将他的尸体剁成肉酱,再派人分赐给各位诸侯和功臣品尝。功臣们因此更加胆颤心惊。彭越事件后,淮南王英布自知不能幸免,也被迫铤而走险,起兵反叛。结果也被刘邦亲自统兵镇压。 这样,在汉朝建立的短短七年之内,刘邦就利用各种借口,将除远处偏远南方而又势力弱小的长沙王吴芮以外的所有异姓诸侯王相继铲除,你能说高祖的手段不狠么,狠,可我们今日仔细想一想,若不是高祖当年的手段狠一点,除掉了这些异姓王,汉朝的江山未必那么稳固,天下好不容易得到了安定,或许就因为这些异性王再一次发生战乱也是说不定,单说韩信,早在他平齐败楚杀广田等将时,项羽曾派人游水韩信煽动他背叛刘邦,以“三分天下取其一”做诱饵遭到拒绝。齐人归通多次暗示韩信,若背叛刘邦则“大贵”,他毫不动心。 辩士蒯彻在游水韩信脱离刘邦时曾给过韩信一次有力的忠告,提出“勇略震主者身危”“功盖天下者不赏”。死死的追随刘邦不是件好事。韩信虽然内心犹豫却偏偏念着刘邦对他解衣推食的恩惠,以致”汉王待我甚厚”“不忍背汉”,还自以为功高“汉终不亏我齐”。 最终拒绝蒯彻的建议。但他狂妄自大自持功高庇护刘邦憎恶的项羽部将,不听差遣,羞与绎侯周勃将军灌婴同等地位,笑自己后半身与樊哙为伍。不难想象,若假以时日,未必不会做出什么反叛的举动来,大汉朝廷刚刚稳定,最需要的是什么,是安定,世人都说高祖大杀有功之臣,手段狠毒,可处在他那样一个位置,手下比自己强,随时随地足以取而代之,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随时都可以颠覆,若不狠点又何来大汉四百年的稳固江山,所以这狠也是相对了,得站在什么样的立场去看这个狠,若是站在臣子的立场,韩信是楚汉之争中叱嚓风云的人物。汉军得到天下其功不可没。他是当时首先提出了统一天下的重大决策人。他助刘邦经营汉中,平定关中地区;分兵往北扩张擒获魏王,夺取代地;击败赵国;向东进占领齐地;向南挺进骇下灭项羽……这样的一个战功显赫的汉开国元勋却落个被荑三族的可悲下场,成了一个女人的刀下之鬼,于世人来说的确狠了点,可站在高祖的立场上来说,韩信战功赫赫,在军中威望极高,以至当时军中兵器均刻上“不杀韩信”四字。 韩信也自恃功高,刘邦不敢杀他,目中无人,这样的人对一个安稳的江山来说,无疑是君王必须铲除的,唯有拆除了他们,君王放下心,将心思用在国事上,天下百姓上,如此看来,高祖当年的狠,未必是个错误!所以狠不狠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常听人说过,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杨小弟是做大事的人,为了大明,为了安南的安定,有时候手段就算是狠了点,也未必是件错事?” 杨峥摸了摸鼻子,道:“往后谁要再敢说高大哥没读书人,学问不高,打死我也不相信,这番道理,这番见识,便是读书人也未必说得出来?” 高航本只是随口说说,听杨峥一说,到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让你见笑了!” 杨峥正色道:“高大哥说哪里话,这番话儿可是小弟我受益匪浅啊,成就大事者,该狠的时候,还真不能手软,一时的荣誉算不得什么,若能因一时只狠,换取安南的一国两制,我的这点狠毒也算不得狠了?” 高航道:“可不是么?我一直觉得杨小弟是这世上最温和的封疆大吏了!如今放眼满朝文武百官,能爬到你这个位置上,哪一个不是心狠手辣的主儿,若人人都似你这般悲天悯人,那不是对敌人怜悯,而是对自己残忍了!” 杨峥轻轻吐了一口气,毕竟是来自前世,似这般坑人杀人的狠手段,还是没用过,不免有些戚戚然,听高航这么一说,立即释然了不少,心道:“可不是么,留余庆,留余庆,忽遇恩人,幸娘亲,幸娘亲,积得阴功。劝人生,济困扶穷,休似俺那爱银钱、忘骨肉的狠舅奸兄!正是乘除加减,上有苍穹。自己这手段狠不狠,看样子只能留给后人说了?” 自从离开义安城后,沈傲就一直没回来过,但没回来就不表示他对这里不熟悉,相反他比任何人都熟悉这座义安城,这里是他的起点,是他梦想的所在,一个人可以什么都没有,但对梦想的起点还是能记得,这么多年他已将自己的起点印在脑海里,一座城池长年累月的被人映在脑海里,久而久之当你成了习惯,想要忘记也不成了。 下了山,他并没有应阮家的要求,进入阮家居住,倒不是他不通过人情世故,而是在今晚,他要做一件大事,这件大事需要他不受到半点的惊扰,对于阮家那样的大户人家自然不合适,人太多,人太杂,一个客套、一杯茶、一餐饭、几句客套这是浪费,眼下的他容不得半点浪费,他就好像弓箭手里的弯弓,已被一双强有力的臂膀拉得满满的,需要做的是将这支羽箭给射杀出来,否则一切都停不下来。 他绕过几条官道,又穿过山间小道,便到了自己今晚想要去的地方,一座小山庄,说是山庄并不算确切,简单的来说,是一座小花园,花园占地三亩系利用山势,自南往北而上,共四层。入口有高墙和长石阶。过前厅抱瓮轩,由后院东北角拾级而上,至问泉亭,由此可俯览二山门和东面景物。西侧倚墙有月驾轩和左右小筑二间,玲珑小巧。循曲磴北上为主厅精舍,此厅的前面和东侧都有平台,精舍与其后的送青组成一区院落,布局简单整齐,因为往来人少,算得上是一个理想的住宿之所。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458章: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 ) 这里本是他的庄园,自从他离开后,一直没人住,十几年虽没有破败,但也好不到那里去,昨日他来到义安城内第一件事,就是找人将这里收拾了一番,如今勉强还能住下人,他进了房舍,斋戒沐浴焚香以后,开始在茶壶中注入了凉水,架在了火炉上,随后从厨房里拿出昨日让人准备的芋头糕,这种糕点比较细腻,选用上等香芋,磨成十分细腻的粉末,再配以精白糖,吃起来酥软香甜。精制而成的芋头糕具有养颜,补气,入口绵软即化,细腻爽口,豆香浓郁,食过后唇齿留香,他平日里没什么嗜好,唯独这芋头糕则是每日必食之物。 做好了两件事,他这才走到了书桌前,铺开了纸张,将笔墨浸泡在水中,然后挽起袖子,拿起一块石墨,开始磨墨,今日他要做的一件事那就是写一篇文章,对眼下的局面好好说道,他相信皇帝眼下是没看清楚这天下的局面,才动了杀老师的心思,若自己骂醒了皇帝,以皇帝的聪明才智,一定能知道老师的为人,放过师傅后带来的好处,当然了,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当他下定决心的时候,还是感到一阵阵的恐惧……。 他虽不在庙堂之上,但庙堂的凶险他岂能不知,不要说当年他只是骂了几句孔夫子,就引起了大明官儿的连番刺杀,如今他要骂的是眼下的庙堂,当今的圣上,结果会如何,他并不知,所以他也犹豫,他也害怕。 但老师的情谊,身为读书人的傲骨,告诉他,他所做的是正义之举,不该有畏惧之心,即便是有杀头的危险,但该做的还是要去做,这也不枉来世间走一遭了。 再者,自己这也是出于一片精忠报国的心思,眼前的局面看似一片大好,但暗流涌动,的确不是大开杀戒的时候,一切须得以将相和为主,方能守得住眼前这勉强还算可以的局面。 一番思索后,沈傲决定无论是为了朝廷,还是为了老师,为了安南拥有一个安定的局面,他都应该写这份奏折。 世间的事情就怕没决心,一旦有了决心再难的事情往往也就变得容易了许多,他举起浸泡好的笔墨望着雪白的纸张端详了一阵,忽的吐了一口气,便有如神助一般,毫不客气的挥毫,一片锦绣文章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完成了,他端着湖笔,默默诵读了一遍,觉得文章中那一句不顺的便用湖笔点了点,那些是多余的,那些是字儿没写好的都一一做了标准,这一通修改,差不多又是一炷香的功夫,他才放下湖笔,随手提着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汤喝了几口,吃了几块芋头糕,重新将文章诵读了一遍,觉得没有问题后,换了一张新鲜的白纸,将修改的文章一一抄录了一份,如此这般又用了一炷香的功夫,才算是彻底完成了这篇文章,他才小心的收拾起来,将其折叠放在怀中,这才站了起来,因为年岁大了,长时间的不活动,手脚不免有些发麻,他先喝了一杯热茶,再一次吃了几块糕点,才开始活动发麻的手脚,等做好这一切,陡然听得几声狗叫,他披衣走到院中,抬头看向天际,但见三更天已过了,再过了一更天,也就差不多是群臣上朝的时辰了,想到了此处,忍不住往京城的方向看了看,自言自语道:“不知天亮之后,今日之举会走向何方,虽然对他们将要做的事情报的希望并不大,但还是忍不住望着天际默默祈祷了一番:“愿一切顺利吧!” 皇宫里,多年养成的习惯,让黎利五更天尚不到就起了床,开始着手政务,自从坐了这帝位以来,他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着手处理了几件大事后,民心也渐渐安抚,但那些百姓毕竟是好糊弄,可一个朝廷能否得以巩固,除了百姓的人心所向外,还需一套行之有效的法子加以引导才行,而在众多的法子当中,他最倾向于大明的科举,这种制极大程度改善之前的用人制度,彻底打破血缘世袭关系和世族的垄断;“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部分社会中下层有能力的读书人进入社会上层,获得施展才智的机会,对于眼下的局面大大有利,一来,可以借此机会获得读书人的忠心,他毕竟是武将,江山武将能打下来,但要守住江山,还等靠这帮读书人,而能吸引读书人的效忠,科举制无疑是最好的法子。 安南的科举制,最早始于越李朝的李朝仁宗太宁元年,但李朝的科举制一共只举行四次,人数也较少,未产生较大影响。其后陈朝太宗建中八年时,再度实行科举,其施行方式,是设立太学,由太学生参与考试,来取得进士资格。其后为了扩大科举取士,陈朝睿宗于隆庆二年正式创立进士科,让更多的人能参与进士考试,而恰恰也是这个时候,安南的文化、科技、军师实力、国家是最强大的时候,若非后来陈朝后人太过无能,未必会有大明这二十年。 大明的二十年,科举一直在实施,但毕竟有限,并未形成有利的局面,如今朝局已定,若能及时行科举,无论是对人心,还是对读书人的笼络,无疑是最好不过了,为此一早他就便找来范文巧。 原本这事情找阮鹰最是合适,阮鹰博学多才,能诗善文,懂经济,工书法,精绘艺,擅金石,通律吕,解鉴赏。特别是汉学成就最高,对于汉人科举那一套颇有研究,但此时两人是仇敌,让他堂堂一国之君去牢房里询问一个犯人,他可拉不下这个脸。 范文巧才学虽不如阮鹰精纯,但也是当代学问高深之士,与汉学也十分的精通,有他辅佐,未必就不行。 范文巧先将科举制度来源说了一遍,黎利听得迷迷糊糊,才听得他开始说到了安南的科举实施,虽说科举是从汉人引进,但安南并非照本宣科,如科举名列第一的被录用者并不被称作“状元”,而是叫做“首科”。直到陈太宗的天应政平十六年,才设立了状元、榜眼和探花三甲。再者,如汉人的科举历朝历代多有不同之处,但安南很好有变化,从李朝开始,安南一直就通过科举选拔官吏,逐渐完善了科举制。陈朝初年举行“三教(儒、道、释)”考试,以各承其业,参加科举试大学生,分为一甲、二甲、三甲成了定制。 此后,进一步完善科举制,确立了通过乡试、会试、殿试的所谓三级选拔官吏的制度,通过大比取士,赐状元、榜眼、探花。这就是所谓的“三魁之选”自此始。陈仁宗定大比取士,以七年为准,这些既与汉人有相同之处,又有些不同之处。 如今他要做的是彻底延续大明的科举制度,还是在原先的基础之上,加以改进上左右为难。 黎利是武将出身,对这些弯弯道道知道不多,范文巧只好耐着性子,一一加以说明,先以明朝的科举为例,要说这范文巧对明朝的科举倒也研究的通透,说得头头是道。 可怜的黎利却听得昏昏欲睡,在得知明代的府学、州学、县学、称作郡学或儒学。凡经过本省各级考试进入府、州、县学的,通称生员,俗称秀才。取得生员资格的入学考试叫童试,也叫小考、小试。童生试包括县试、府试和院试三个阶段。院试由各省学政主持,学政又名提督学院,故称这级考试为院试。院试合格者称生员,然后分别分往府、州、县学学习。生员分三等,有廪生、增生、附生。由官府供给膳食的称廪膳生员,简称廪生;定员以外增加的称增广生员,科称增生;于廪生、增生外再增名额,附于诸生之末, 称为附学生员,科称附生。考取生员,是功名的起点。一方面、各府、州、县学中的生员选拔出来为贡生,可以直接进入国子监成为监生。一方面,由各省提学官举行岁考、科考两级考试,按成绩分为六等。科考列一、二等者,取得参加乡试的资格,称科举生员。因此,进入学校是科举阶梯的第一级,顿时汗颜了一把,心道:“幸亏朕不是什么劳什子大明人,若不然光是这些就足够让人喝上一壶的?” 眼看黎利一言不发,范文巧只好接着说了下来,朗声道:“大明科举,分为乡试、会试、殿试三级。乡试是由南、北直隶和各布政使司举行的地方考试。地点在南、北京府、布政使司驻地。每三年一次,逢子、卯、午、酉年举行,又叫乡闱。考试的试场称为贡院。考期在秋季八月,故又称秋闱。凡本省科举生员与监生均可应考。主持乡试的有主考二人,同考四人,提调一人,其它官员若干人。考试分三场,分别于八月九日、十二日和十五日进行。乡试考中的称举人,俗称孝廉,第一名称解元。唐寅乡试第一,故称唐解元。乡试中举叫乙榜,又叫乙科。放榜之时,正值桂花飘香,故又称桂榜。放榜后,由巡抚主持鹿鸣宴。席间唱《鹿鸣》诗,跳魁星舞。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459章: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 ( ) 会试是由礼部主持的全国考试,又称礼闱。于乡试的第二年即逢丑、辰、未、戌年举行。全国举人在京师会试,考期在春季二月,故称春闱。会试也分三场,分别在二月初九、十二、十五日举行。由于会试是较高一级的考试,同考官的人数比乡试多一倍。主考、同考以及提调等官,都由较高级的官员担任。主考官称总裁,又称座主或座师。考中的称贡士,俗称出贡,别称明经,第一名称会元。 殿试在会试后当年举行,时间最初是三月初一。明宪宗成化八年起,改为三月十五。应试者为贡士。贡士在殿试中均不落榜,只是由皇帝重新安排名次。殿试由皇帝亲自主持,只考时务策一道。殿试毕,次日读卷,又次日放榜。录取分三甲:一甲三名,赐进士及第,第一名称状元、鼎元,二名榜眼,三名探花,合称三鼎甲。二甲赐进士出身,三甲赐同进士出身。二、三甲第一名皆称传胪。一、二、三甲通称进士。进士榜称甲榜,或称甲科。进士榜用黄纸书写,故叫黄甲,也称金榜,中进士称金榜题名。 乡试第一名叫解元,会试第一名叫会元,加上殿试一甲第一名的状元,合称三元。连中三元,是科举场中的佳话。明代连中三元者仅洪武年间的黄观和正统年间的商辂二人而已。 殿试之后,状元授翰林院修撰,榜眼、探花授编修。其余进士经过考试合格者,叫翰林院庶吉士。三年后考试合格者,分别授予翰林院编修、检讨等官,其余分发各部任主事等职,或以知县优先委用,称为散馆。庶吉士出身的人升迁很快,英宗以后,朝廷形成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的局面。 科举乡试、会试头场考八股文。而能否考中,主要取决于八股文的优劣。所以,一般读书人往往把毕生精力用在八股文上。八股文以四书、五经中的文句做题目,只能依照题义阐述其中的义理。措词要用古人语气,即所谓代圣贤立言。结构有一定程式,字数有一定限制,句法要求对偶。八股文也称制义、制艺、时文、时艺、八比文、四书文。八股文即用八个排偶组成的文章,一般分为六段。以首句破题,两句承题,然后阐述为什么,谓之起源。八股文的主要部分,是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四个段落,每个段落各有两段。篇末用大结,称复收大结。八股文是由宋代的经义(主要来源于朱熹注解)演变而成……?“ 黎利本听得昏昏欲睡,待听到八股文,什么圣人之言之类的,猛的双眼一亮,道:“这八股文你再说说?“ 范文巧说了半天,一直没见动静,正有些埋怨,好不容易引起了对方的兴趣,却不是问科举文章,而是八股文,不免有些扫兴,颇有几分与牛弹琴的感觉,无奈形势比人强,人家是君,自己是臣,心头再不满,面上也不敢表现出来,活儿还得继续干。 耐着性子又将八股文解释了一遍,说了大半天顿时觉得口干舌燥得厉害。 黎利却仿佛茫然不知,沉吟了片刻,道:“范爱卿,你是读书人,你给朕说说看,这八股文到底好不好?“ 这下范文巧可有些难度了,八股文如何他到是知道的,可你让他说出优劣,他还真未必能说得出来,可皇帝问话儿又不能不答,只好咬牙,就着自己的理解,以及从书本上,前人口中所说的加以分析体会了一番,才犹豫着道:“汉人的这科举本是一个昏君所创,据说是隋文帝曾下诏举“贤良”。应为开皇七年,又令京官五品以上,总管、刺史,以“志行修谨”“清平干济”二科举人。隋炀帝大业三年四月,诏令文武官员有职事者,可以“孝悌有闻”“德行敦厚”“结义可称”“操履清洁”“强毅正直”“执宪不饶”“学业优敏”“文才秀美”“才堪将略”“膂力骄壮”等十科举人。进士二科,并以“试策”取士。进士一词初见于《礼记&#8226;王制》篇,其本义为可以进受爵禄之义。当时主要考时务策,叫试策。唐玄宗时礼部尚书沈既济对这个变化有过的评价:“前代选用,皆州郡察举……至于齐隋,不胜其弊……是以置州府之权而归于吏部。自隋罢外选,招天下之人,聚于京师春还秋住,乌聚云合。”可这隋炀帝没处理好科举,国家没多久便亡了,等唐太宗的时候吧,他想让天下读书人都为大唐效忠,又有本事,在隋炀帝的科举制度上,加以完善,考试的科目分常科和制科两类。每年分期举行的称常科,由皇帝下诏临时举行的考试称制科。 常设的科目有秀才、明经、进士、俊士、明法、明字、明算等五十多种。其中明法、明算、明字等科,不为人重视。俊士等科不经常举行,秀才一科,在唐初要求很高,后来渐废。所以,明经、进士两科便成为唐代常科的主要科目(进士考时务策和诗赋、文章,明经考时务策与经义;前者难,后者易)。 唐高宗以后进士科尤为时人所重。唐朝许多宰相大多是进士出身。常科的考生有两个来源,一个是生徒,一个是乡贡。由京师及州县学馆出身,而送往尚书省受试者叫生徒;不由学馆而先经州县考试,及第后再送尚书省应试者叫乡贡。由乡贡入京应试者通称举人。州县考试称为解试,尚书省的考试通称省试,或礼部试。礼部试都在春季举行,故又称春闱,闱也就是考场的意思。 明经、进士两科,最初都只是试策,考试的内容为经义或时务。后来两种考试的科目虽有变化,但基本精神是进士重诗赋,明经重帖经、墨义。所谓帖经,就是将经书任揭一页,将左右两边蒙上,中间只开一行,再用纸帖盖三字,令试者填充。墨义是对经文的字句作简单的笔试。帖经与墨义,只要熟读经传和注释就可中试,诗赋则需要具有文学才能。进士科得第很难,所以当时流传有“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的说法。 常科考试最初由吏部考功员外郎主持,后改由礼部侍郎主持,称“权知贡举”。进士及第称“登龙门”,第一名曰状元或状头。同榜人要凑钱举行庆贺活动,以同榜少年二人在名园探采名花,称探花使。要集体到杏园参加宴会,叫探花宴。宴会以后,同到慈恩寺的大雁塔下题名以显其荣耀,所以又把中进士称为“雁塔题名”。这些人也就是天子门生了,不过唐人开放,不仅看考试成绩,还要有著名人士的推荐。因此,考生纷纷奔走于公卿门下,向他们投献自己的代表作,叫投卷。向礼部投的叫公卷,向达官贵人投的叫行卷。投卷确实使有才能的人显露头角,如诗人白居易向顾况投诗《赋得原上草》受到老诗人的极力称赞。但是弄虚作假,欺世盗名的也不乏其人。唐太宗重视人才的培养和选拔。他即位后,大大扩充了学院的规模,扩建学舍,增加学员,至此天下英雄尽数为唐太宗所用。 黎利哦了声道:“如此说来,大唐的这考试的法子,倒是个好法子?” 范文巧道:“那可未必,大唐法子虽好,但因为漏洞太大,若碰上仁主,自是好法子,可一旦碰上庸主,这法子可就不行了,那些善于钻营的小人,可都是无孔不入,一旦通过科举把持朝廷大权,那可就不美了?“ 黎利暗暗点了点头:“他自问是雄主,这法子若用,自是没问题,可他的黎家岂能一世而亡,万一碰上一个不争气的子孙,用这法子,岂不是坏了国家大事,想到了这里,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这法子,的确不美,难道就没有好法子?” 范文巧一时不明白皇帝的心思,只好顺着话儿道:“那也未必,这汉人素来聪明,科举的漏洞,经过前人无数的完善,这种漏洞也渐渐缩小?“ “哦,还有更完善的制度,快快说与朕听听?“黎利急切的问。 范文巧道:“宋代替唐后,宋皇鉴于大唐科举的漏洞,在原有的基础加以简化,按两级考试。一级是由各州举行的取解试,一级是礼部举行的省试。宋朝第一代皇帝,为了选拔真正有才干的人担任官职,于开宝六年实行殿试。自此以后,殿试成为科举制度的最高一级的考试,并正式确立了州试、省试和殿试的三级科举考试。 ^^^^^^^^^^^^^^^^^^^^^^^^^^^^^^^^^^^^^^^^^^^^^^^^ 星期一,事情多,耽搁了,不管怎么样还是来了,请多多见谅! 1460章:乐天者保天下 殿试以后,不须再经吏部考试,直接授官。宋皇还下旨,考试及第后,不准对考官称师门,或自称门生。 这样,所有及第的人都成了天子门生。殿试后分三甲放榜,这样一来,想要当官的就必须要有真本事,还要有皇帝过目,比起大唐的举荐,可要严密了许多。“ 黎利点了点头道:“这倒是?“ 范文巧道:“不经如此,宋代皇帝还建立防止徇私的新方法。从隋唐开科取士之后,徇私舞弊现象越来越严重。对此,宋代皇帝采取了一些措施,主要是糊名和誊录的建立。糊名,就是把考生考卷上的姓名、籍贯等密封起来,又称“弥封”或“封弥”。宋太宗时,根据陈靖的建议,对殿试实行糊名制。后来,宋仁宗下诏省试、州试均实行糊名制。但是,糊名之后,还可以认识字画。根据袁州人李夷宾建议,将考生的试卷另行誊录。考官评阅试卷时,不仅不知道考生的姓名,连考生的字迹也无从辨认。这种制度,对于防止主考官徇情取舍的确产生了很大的效力,天下读书人彻底算做皇帝的门人了!“ 黎利道:“这宋代皇帝打仗不行,治理国家还是挺厉害的,就这么轻松几下,竟能杜绝了大唐延续的百年漏洞,让人好生敬佩的很?“ 范文巧平日里对宋朝读书人的天下很是向往,闻言道:“可不是么,这宋代人啊,在考试内容上也作了较大的改变。宋代科举基本上沿袭唐制,进士科考帖经、墨义和诗赋,弊病很大。进士以声韵为务,多昧古今;明经只强记博诵,而其义理,学而无用。王安石任参知政事后,对科举考试的内容着手进行改变,取消诗赋、帖经、墨义,专以经义、论、策取士。所谓经义,与论相似,是篇短文,只限于用经书中的语句作题目,并用经书中的意思去发挥。王安石对考试内容的改革,在于通经致用。熙宁八年,宋神宗下令废除诗赋、贴经、墨义取士,颁发王安石的《三经新义》和论、策取士。并把《易官义》《诗经》《书经》《周礼》《礼记》称为大经,《论语》《孟子》称为兼经,定为应考士子的必读书。规定进士考试为四场:一场考大经,二场考兼经,三场考论,最后一场考策。殿试仅考策,限千字以上。王安石的改革,遭到苏轼等人的反对。后来随着政治斗争的变化,《三经新义》被取消,有时考诗赋,有时考经义,有时兼而有之,变换不定,考的可都是实实在在的本事,比起大唐的诗词歌赋,这个有用的多了,真真儿的有用的人才?“ “考试到是精简了,但却多了徇私舞弊的功夫看样子也花的不少?这也是个麻烦事,若是朝廷派遣官员不得力,不是一样的白花费功夫?” “呵呵,陛下有所不知了?”范文巧呵呵一笑道:“这宋代的科考分为三级:解试(州试)、省试(由礼部举行)和殿试。解试由各地方进行,通过的举人可以进京参加省试。省试在贡院内进行,连考三天。为了防止作弊,考官俱为临时委派,并由多人担任。考官获任后要即赴贡院,不得与外界往来,称为锁院。考生到达贡院后,要对号入座,同考官一样不得离场。试卷要糊名、誊录,并且由多人阅卷。而殿试则于宫内举行,由皇帝亲自主持及定出名次。自宋代起,凡于殿试中进士者皆即授官,不需要再经吏部选试。这样看来,并不麻烦?” 黎利似有些心动,道:“这宋人的科举可以说是完美无缺了,这大明的皇帝为何不用送人的东西,偏偏弄个什么八股取仕,这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找事么?” 范文巧已经口干舌燥,听黎利的口吻,似还有探讨下去的意图,便道:“皇上,可否容微臣喝一口茶汤?” 黎利一楞,这才惊觉自己与人家说了大半天的话儿,忙招呼太监送上两杯茶汤来。 范文巧说了两更天,早已口干舌燥,见茶汤送来,客气了声,便也不多想让,端起茶杯便咕噜咕噜一阵猛灌,连着将一杯茶汤喝了干净,口渴之感才好了些,依着他的性子,本还想再喝上一杯,可人家皇帝没出声,他也不好意思,只好放下茶杯,吧唧吧唧了两下,继续说道:“皇上这话儿原本倒也没错,可那朱家的皇帝可不这么想?” 黎利正喝着茶汤,闻言哦了声,放下茶杯道:“此话怎么说?” 范文巧显然对宋代的科举多有研究,闻言吞了吞口水,继续说道:“这宋代人读书人聪明,那是有原因的,宋人要科举,就需要学习策论,而宋人的策论所涉及的泛围很广,包括帝王之学、治世之道、天道人极、礼乐弄政、古今治道、当世急务、经学、史学、刑罚、吏治、教化、肆武,甚至天文、地理、祭祀等,这些可了不得,若这读书人忠于朝廷到也罢了,可有了别的心思,陛下想想,这些本事,想要做些什么,还能做不成么?” 黎利心头跳了下,读书人的本事有多大他虽没见过,但从骨子里不敢小视,所以一听宋朝的读书人有这么大的本事,不免汗了一把,心道:“怪不得那朱洪武不用宋人的法子,这样的读书人那个敢用?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么?“ 范文巧这一说并非信口开河,宋代的确做到了这一点,从明代永乐二年状元曾棨,在其试卷中对宇宙结构,天体运行,论述十分细密,运用了大量的精确的数字:“历法周天三百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天左旋于地,一昼夜,其行一周而又过一度。日月皆右行于天,一昼夜则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如此等等。这种有关自然科学的策问和对策,在历代之状元卷中实属罕见。不仅如此,他同样运用了大量的精确数字对古代的音律作了论述。对于这种临时给定的题目,如果平时没有积累渊博的知识,恐怕是难以作答的,所以但从这一点来说,宋代的读书人都是聪明人的确不假。 黎利也不知在想什么,一时没说话,宫殿里,立即变得沉默了起来。 趁着这档口儿,范文巧又喝了两杯茶汤,从他对皇帝的了解,皇帝这是在思考呢,待会儿少不了说上一通,他不过是贴个耳朵听一枣儿,自己可是实打实的再说,说了这么一早上,不趁机喝上几杯茶汤,还不可给渴死。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看着天色差不多快亮了,再过一会儿就要早朝了,这事儿不解决,待会儿早朝了可不好说了,可唐人的法子好是好,漏洞大了些,宋人的科举法子倒是完美,但培养出来的读书人太强夯了些,碰上了雄主还能震慑得住,碰上了一个好说话的主儿,这帮读书人还不得蹬鼻子上脸了,到时候谁是谁的皇帝还不好说呢,再说了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总不能给自己儿子留下一堆麻烦吧,基于这个考虑,让黎利好生犹豫了一番,忽想起大明的法子,道:“如爱卿所说,还是这八股文好了?” 范文巧正喝着茶汤,听黎利问话,急忙吞了嘴里的茶汤,然后放下茶杯,摇了摇头道:“非也,非也,较唐人的开放,宋人完美,这明人的八股文是最不可取?“ 黎利皱眉道:“怎么说?“ 范文巧似一时没想到该如何说,沉吟了一番后道:“这样说吧,明人的八股文呢,被明人称为制艺、制义、时文、八比文等等,用《四书》为题者又称“四书义”或“四书文”,用《五经》为题者即可称“经义”。是朱洪武与谋士刘基所定,其文略仿宋经义,然代古人语气为之,体用排偶,谓之八股,通谓之制义!“说到这儿,范文巧顿了顿,又道:”经义之文,流俗谓之八股,盖始于洪武以后。股者,对偶之名也。天顺以前,经义之文,不过敷演传注,或对或散,初无定式,其单句题亦甚少。永乐二十年,会试“乐天者保天下”文,起讲先提三句,即讲“乐天”四股,中间过接四句,复讲“保天下”四股,复收四句,再作大结。 每四股之中,一反一正,一虚一实,一浅一深(亦有联属二句、四句为对,排比十数对成篇,而不止于八股者)。其两扇立格(谓题本两对,文亦两大对),则每扇之中,各有四股,其次第之法,亦复如之。故今人相传谓之八股。若长题则不拘此。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依旧是三更! 1461章:八股取天下才 朱洪武以后,文体日变,而问之儒生,皆不知八股之何谓矣。孟子曰:“大匠诲人,必以规矩。”今之为时文者,岂必裂规偭矩矣乎!发端二句或三四句,谓之破题,大抵对句为多,此宋人相传之格(本之唐人赋格)。下申其意,作四五句,谓之承题,然后提出夫子(曾子、子思、孟子皆然)为何而发此言,谓之原起。至万历中,破止二句,承止三句,不用原起。篇末敷演圣人言毕,自摅所见,或数十字,或百馀字,谓之大结。明初之制,可及本朝时事,以后功令益密,恐有藉以自衒者,但许言前代,不及本朝,越往后,以这种文章出来的做官的人,于是国家之事,罔始罔终,在位之臣,畏首畏尾,其象已见于应举之文矣。对于读书人来说,朱洪武的八股文无疑是最要不得的,它仅从四书五经中出题科举,如此一来,想要赢得科场上的胜利,就必须抛开一切,一心一意钻研四书五经之中,学习圣人之言,方可科场有成,这样让读书人失去了学习其他有用的东西,一日两日到也罢了,久而久之,天下读书人会的也只有满嘴的圣人之言,忠君爱国可说了?“ 黎利这一次与先前相比,要听得认真得多,范文巧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通,其中还有不少汉人的话儿,但他细细思索了一番后,还是明白了一个大概,论考试的法子,八股取仕明显不如大唐,大宋,这种法子读书人只诵读圣人之言,学的也是圣人的本事,至于什么帝王之学、治世之道、天道人极、礼乐弄政、古今治道、当世急务、经学、史学、刑罚、吏治、教化、肆武,甚至天文、地理、祭祀等都不必学会,久而久之,天下读书人便忘记了这厉害的本事,这与读书人而言,的确不是一个好法子,可于朝廷而言,与朱家的万世江山而言,可是大大有利,世间没了那些厉害的本事,读书人天天诵读圣人之言,满脑子都是精忠报国,这样的江山还能被颠覆么,怪不得朱洪武放着唐宋的法子不用,独创八股取士,世人都说唐人、宋人的法子好,那是他们以读书人的眼光再看朱洪武,若站在朕的这位置来看,朱洪武此乃当今第一聪明人也!“ 有了计较,黎利长长吐了口气,道:“朕决定效仿朱洪武,以八股取仕!“ 范文巧的本意偏向宋人的科举法子,一旦这法子实行,读书人的声望地位莫不是要比那些武将要高一些,优越感就更不必说了,这样一来,自己再趁机培养几个门生故吏,日后在朝中也有些说话的分量,是以对宋代的科举大家吹捧,却不想皇帝听了半天,属意的竟是朱洪武的八股取仕,不免感到有些意外,微微楞了一下,还想在劝说什么,却听得黎利摆了摆手道:“朕心意已决,范爱卿还是说说科举具体事已吧?“ 范文巧心头虽不愿,但皇帝神情坚决,他自不好多说什么,便将这几日议定的细节一一说了出来,最后君臣二人有彼此细细斟酌了一番,最终得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科举之法。 总而言之,共分为三大块,第一“凡命题乡、会试第一场传用二题,《大学》、《中庸》传一题,论孟一题,五经各一题。第二场用策问一道;古文各段须用大道理、大制度、确有根据……。第三场诏表论各一道;第四场诗赋各一题,乡试用七言唐律诗,会试用五言排律诗”。 第二,士子要参加乡试,必先要通过考核。先由府、县教训等员决定士子是否有考核资格,并向各社、村发送参加考核的名册,各社、村需类开考核士子平日有无孝悌廉谨及三代祖父并无干连案件等情况,此外,还需乡里亲属联名保结方能参加考核。 遇乡试之年前四月,各府由府员、教授,各县由县员、训导略备四场(或三场)文体先行考覆点阅,考核后由各府、县选优胜者名单并考覆试卷递交学政上司(在京为祭酒、司业,在(营、镇)省为督学(正五品)再加审查,谓之“复核”。复核中者方得入“乡试”,但无尚无“秀才”之称。 第三便是乡试、会试、殿试与大明多有想象,但具体细节方面又带着安南固有的特色,如始定三年一比,以子、卯、午、酉年为正科,凡乡试各场设主考(二品衔)、副主考(三品衔)各一;监试(三品衔)一;监考(四品衔)一或二;提调(四品衔)、副提调(五品衔)一或二;其余有分考、覆考、初考及举人监察若干。安南历朝无“贡院”之名,多称“试场”或“试院”。 会试定以辰、戌、丑、未年开会试。会试以春月试,通常为三月,或称“春闱”,与大明多有相似之处,应试考生,除了举人外,在监之监生、尊生、荫生及出身秀才的教训、讲习、承办等人需赴京由监臣查核方准入试。 凡会试场官钦设主考、副主考各一,初用三品以上官员,明命三年不拘官品高下,由礼部临期请旨特简;如士多则略增知贡一二,用六部参知(从二品);提调、副提调各一,用六部给事(正四品);用同考六,用翰林院(四、五品);监弥封及撰号、监誉录、监对读各一,用六部郎中(品衔不详);监试、巡察各二,用侍卫(二三品);内簾监试四,用侍中、侍内(五品)等若干。 会试题目与乡试略同,第一场用经义,经五题,传五题;第二场用四六诏、制、表各一道;第三场用五言排律诗一首,八韵体赋一道,第四场用策题一道,古文或十段,今文或三四段,择优选取。 最后是殿试,设在每年的四月,场官设监试大臣一,用武班一、二品官;读卷二、传胪一,用文班一、二品官;阅卷二,用二、三品官;经引二,用礼部四、五品官;弥封、手掌、及兼受卷之印卷、填榜各一,用四、五品官;散给试卷兼书写六,用阁属;巡逻兼护榜二,用正副卫尉,均临期开列清单奉候简派。 殿试主考制策,用制策长篇一道,许朝服坐缘席,对策中者,赐插琼花一朵,黄甲进士,并出身,颁“恩赐荣归”金牌四字,并彩旗一银子,并兵五,所过府县官护送回贯,休浴三个月,赴京候选,仍赐石刻国子监。为了更好的以八股取仕,科举之前先在各地进行普查,在各省广设文庙以尊儒教,停止兴建新的佛教、道教寺院,并限制僧侣购置新的田产……?“ 两人就细节方面,反复斟酌,不知不觉的天已经大亮,黎利揉着发麻的双脚,盯着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条文,细细审阅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才从盖上了皇帝的印章,交给了范文巧道:“此事交给礼部择日传达下去,让满朝文武百官先看看?“ 范文巧应了声,双手接过,正要起身告辞,便在这是听得“当“的一声清脆的响声,声响不大,但胜在清脆,在这样寂静的早晨,显得特别的入耳。 黎利尚未来得及询问,又是当当当了几声,一声赶过一声,一声快过一声,仿佛寺庙的清晨,让人惊讶之余,很快的变得宁静了下来。 黎利扭头看了看窗外,此时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再过一会儿也就要亮了,看了急眼,自言自语的道:“早朝的时辰到了吧?“ 门外等候的太监将手中佛尘一扫,走上前道:“回皇上的话儿,城门外的文武大臣们已经开始捧着奏本进宫了?“ 黎利哦声,双眼慢慢变得神采奕奕,他喜欢上朝,早朝看着满朝文武百官跪在自己脚下感觉,让他很有些兴奋,甚至有些留恋。 范文巧有些傻眼,为何明明已经累得厉害的皇帝,一听到早朝,整个人仿佛一下子变得神采奕奕。 “给朕梳洗!“黎利正襟危坐,大声命令道。 那太监应了声,早有宫娥端着梳洗之物走了进来。 范文巧急忙告了声罪,退了出去,准备一会儿的早朝。 钟声过后,早早在门外等候的文武百官,整理官服开始进了皇宫,阮卿漫不经心的将怀中的奏折按了按,冲着四周点了点头。 并不太明亮的宫门外,一百号人各自回应了一下,反复就像一个暗号,然后彼此不动声色的进宫。 钟声响个不停,起初还觉得悦耳,可凡事都有一个过渡期,事情一长,当初的悦耳就变成了吵闹的噪音了。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就这么多了,咱明日继续! 1462章:坐收国士无双价 皇宫里黎利皱了皱眉,他当皇帝的时日虽是不长,但与钟声还是分辨的清楚,往日上朝的钟声不过数声后便恢复平静,今日这钟声却连绵不绝,不免有些奇怪,冷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身旁的太监摸了一头冷汗,正不知该怎么解释的时候,就见一个太监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跪在地上颢声道:“启篥皇上,不好了,不好了……?“ 黎利尚未问话,一旁的太监喝道:“叫什么叫,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那太监喘着粗气,道:”外面的那些官儿……?“ “官员怎么了?“黎明目光一闪,吐着几分冷峻,不急不躁的喝道。 那太监吓了一大跳,急速吸了一口气,然后急急吐出道:“那些官儿都跪在宫门外?” 黎利目光如电,刚刚松开的眉头猛的又皱了起来,哼了声问:“有多少人?“ 那小太监道:“奴婢,奴婢大略数了下,差不离有百十号五的官员,多是六品、七品官儿?“ “一百多号人?他们,他们要干什么?”黎明身旁的太监倒吸了一口气冷气,颤抖着声音道。 黎利瞪了那太监一眼,冷声道:“何人领的头?” 那小太监这会儿也镇定了下来,道:“奴婢不知官儿的名字,只认识翰林院阮卿阮大人?“ “原来是他,果然是阮鹰的好学生啊?“黎利冷声道。 身旁的太监看了看黎利,想说话,却又不敢多言。 “有什么话快说?休得这么躲躲闪闪,朕虽不喜欢太监多说话,但该说的话儿,朕并非不让你们说?”黎利道。 那太监哎了声,道:“皇上,这阮大人是阮老大人的学生,他这会儿纠集这么多的官儿,怕是来者不善?奴婢担心他们……?” “哼,他们这是给朕示威,想让朕放了阮鹰,世人都说阮鹰是大大的忠臣,若当真是忠臣,又何来这些门生故吏,朕这天下倒不是朕的,更像他们阮家的?也罢,朕今日就要看看他们的厉害。还是朕厉害!“ 身旁的太监忙道:“陛下身经百战,从明军手中打下了这片江山,这江山自是陛下的,那些官儿没上过战场,不过是仗着多读了几本书,有阮大人在朝中照顾,便以清流自居,他们说到底不过是一帮沽名钓誉的道学士罢了,那里会是陛下的对手呢?“ 黎利呵呵一笑,道:“想不到这帮读书人读了这么多,还不如你一个目不识丁的太监看得明白?也罢,朕今日就给他们瞧瞧朕的手段,也好让他们知道知道,这天下到底是谁的?“ “去,给朕看清楚,来的都是那些官儿?”黎明对跪在地上的那小太监道。 身旁的太监忙道:“还是奴婢去吧,他刚来,还不熟悉!“说完,亲自去了。 黎利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目光渐渐涌出了杀气:“看来,阮鹰不死,朕的江山难以安宁!既如此,就休怪朕无情!” 不多时,老太监去而复返,躬着身子道:“回禀皇上,来的都是科道的官儿,六科侩事中、都察院御史,六品、七品的官儿都来了,便是左右给事中从七品的官儿也都来了,另还有给事中(从七品)不少,差不离有两百号人吧?“ “他们可言有何事?”黎利面上古井不波,看不出喜怒哀乐,仿佛只是在询问家长里短一般。 老太监道:“他们先叫嚷着六科,掌侍从、规谏、补阙、拾遗、稽察六部百司之事。凡制敕宣行,大事覆奏,小事署而颁之;有失,封还执奏。凡内外所上章疏下,分类抄出,参署付部,驳正其违误。待奴婢一一询问,他们才从袖中拿出了一本本的奏折,直言皇帝刚刚登基,不可罔杀有功之臣,又说阮老大人精忠报国,是国士无双,劝陛下切莫学了越王勾践,留下乱杀忠臣的骂名!” 黎利双目涌出慑人的杀气,盯着那太监道:“他们果真如此说?” 那老太监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道:“千真万确!” 黎利喃喃道:“朕尚未做勾践,他们便口口声声将朕当作了勾践,既如此朕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便做了这勾践?“ 黎利说这话儿的是后,那老太监还算镇定,那小太监刚来宫中不久,那里见过两百号人的大场面,下得有些面色全无。 黎利一言不发,宫中的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那老太监有些担心的问:“皇上,这该怎么办?看来那些清流官儿的势头,怕是不达到目的不罢休啊,皇帝登基不久,若再弄出这么一出事,怕是对陛下的名声不利啊?” 黎利哼了声,道:“这帮读书人天天说的的是圣人之言,做起事情来,全是目无君上,如此说来,这书算是白读了?” 那老太监见皇帝都这会儿了还讨论这些读书人读的书不好,心头既有几分担心,又有几分释然,想了想道:“要说这些读书人的确是书诵多了,什么书都读,脑子早就被那些书给毒害了,皇上看那些大明人,忠君爱国,哪敢这样,奴婢可听说了,人家大明的读书人只诵四书五经,学的是六艺,那些可都是真正的圣人之言,所以大明的读书人才比咱们要明白的道理多?” 黎利恩了声道:“你说的不错,看来朕平日里太放纵这些读书人了,才让他们蹬鼻子上脸?可他们忘记了,朕是从什么地方走过来的?“ 那太监道:“皇上是从战场一步一步的走过来的?经历的生死可比今日大多了吧?” 黎利双眼闪着金光,显得精神无比,道:“你可知道,朕见识的场面最大的是那一次么?” 那太监想了想道:“奴婢在宫中早就听了皇上的英雄事迹,如今想想怕是柳升的那一次?” 黎利点了点头道:“可不是么,那柳升倒也是个了不起的将帅,只可惜轻敌了些,朕见他的兵马太多,就假托为国人上书,请立陈氏的后代为国王,可那柳升不启封即上报朝廷。我等只好沿途据险列栅,官军接连将其击破,抵达镇夷关。柳升见朕屡被击败,颇为轻敌……?”说到了这儿,黎利的语气满是得意,这是他前半生最为辉煌的时刻,足以让他刻骨铭心。 “柳升轻视朕,朕便让他轻视,到是他手下的郎中史安、主事陈镛是个人物,他对李庆说:“柳将军言辞和脸色都显得很骄傲。骄傲乃是兵家所忌。贼人说不定是示弱来引诱我们。防范贼人设有埋伏,皇上玺书中已恳切告诫我们,公应努力提醒他。”李庆勉强起来告诉柳升,柳升不在意。到倒马坡时,他与一百余名骑兵先飞驰过桥,后队无法跟进,朕伏兵四起,柳升陷在泥淖中,中镖而死。这一天,梁铭病死。第二天,李庆也死了。又过了一天,崔聚率兵来到昌江。朕隐藏的兵马来得更多,官军殊死搏斗,朕驱象大战。官军阵势乱了,朕便让人大喊:“降者不死!”官军或死或逃,没有人投降,全军尽没。史安、陈镛和李宗窻、潘。。都战死,这一战朕便用了整个安南,比起哪一战,眼前的这两百人,朕还真没放在眼里!“ 那太监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道:“陛下是上古圣君,自有老天爷保佑,区区柳升又岂是陛下的对手,不过这些文官,陛下还不要小看了他们,平日里他们不声不响,看似很温顺,就是平日上奏折,也是单独行动,可私底下莫不是拉帮结伴,早已形成了独特的力量,便说今日,他们纵是要求皇上放过阮老大人,单独一人便可,可他们却以六科侩事中、都察院御史,六品、七品的官儿都来了,便是左右给事中从七品的官儿也都来了,另还有给事中(从七品),便可看出,这帮读书人也不是省油的灯,陛下还是小心些为好?“ 黎利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声调也变得亢奋起来道:“这些读书人平日里看似满口忠君爱国,仿佛天下就他们最明白道理了,话儿从他们口说出来,便是正确的……?“ 那老太监对这些读书人素来没什么好感,平日里没机会诋毁一两句,今日难得有这么个机会,岂肯放过,低声道:“好像是那么回事?” 黎利吐了口气,摆了摆手道:“这是你见得少,读书人有骨气的不少,但没骨气的更多,平日里你捧着他,他们才会端着,你当真动手,他们还不如战场上的那些将士?这次来的不过是六七品的官儿,算起来不过是小角色,人数也不过二百人,比起柳升十万大军,这点兵马算不得什么,力量再大,不过是一帮读书人而已,想当年,朕面对柳升的十万大军的时候,不过是四十岁的样子,如今已有四五岁了,当日朕还只是一个王爷,手里的兵马不过五万人,占领的地方,也不过是义安城内的几座山头而已,如今朕拥有了整个安南,手中兵马数十万,兵强马壮,朕更是一国之君,若怕了这二百人,朕岂不是越活越回去了?朕自然没有越活越回去的道理,朕当年一无所有尚且能做到杀伐决断,今日拥有了一切,还怕再杀几个人么?“ ^^^^^^^^^^^^^^^^^^^^^^^^^^^^^^^^^^^^^^^^ 1463章:好一场较量 ( ) 听皇帝将杀伐之事说得如此轻描淡写的,身旁的太监才算是暗暗松了一口气,道:“陛下说的是,区区两百人与陛下当年的十万大军比起来,的确不算什么!“ 黎利自言自语的跟了声:“是啊,的确不算什么?朕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有何能耐?“ 这么大的阵仗,不仅吓傻了今日早朝的六部官员,便是值班侍卫也看得目瞪口呆,总算是他们还不算太笨,知道这两百人想要干什么,但知道归知道,皇帝的安全可不是开玩笑的,万一这帮人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情,而皇帝又安然无恙,那就不是好玩的事情,弄不好自己的脑袋丢了不说,连带着亲朋好友都一并丢了脑袋,那可就太划不来了,所以在一番沉默后,侍卫们开始有组织的行动了起来。 他们可不管你们这帮读书人想做什么,他们的目的就是将整座皇宫团团围起来,不让你们进去,一时整个皇宫因为这黑压压的一帮文臣,弄得鸡飞狗跳的,一个个如临大敌一般。 好在宫中的侍卫个个都训练有素,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就摆出了三道防线,将宫门把守的水泄不通,个个从腰间拔出明晃晃的朴刀,虽说天色还没大亮,但数千把明晃晃的朴刀,也足以让整个皇宫变得亮如白昼。 看着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读书人,这帮侍卫从心里的畏惧,倒不是他们怕杀人,杀几个手无寸铁,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对于训练有素的侍卫来说,这活儿比杀鸡还要简单,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如临大敌一般,这倒不是说他们胆小,而是被眼前两百个跪在地上的书生所发出的气势所迫。 这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气势,不似战场上的你死我活,也不是自家兄弟打架,而是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大无畏的精神,这种精神从两百人的身上散出来,足以让任何人感到害怕。 往日这会儿显得热闹的皇宫,今日头一次变得安静无比。 宫门口,两百多个身穿朝服的官员,面无表情的跪在皇帝寝宫的门口,这中强大的压迫感,让宫中的任何人都变得十分压抑,便是往日叽叽喳喳的鹦鹉,似也感觉到气氛有些怪异,一声不吭,更不要说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宫娥了,一个个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这样的气氛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咿呀一声,朱红的大门被缓缓打了打开,只是气氛太过诡异,因此这一声显得十分的刺耳。 但众人纷纷吐了一口气,侍卫们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生怕这帮读书人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来,人人莫不斜视的盯着眼前的读书人,手中的武器因为紧张,此时竟有些抖动起来。 跪在地上的两百人,纷纷仰头看了去,只见宫门大开后,一个太监走了出来,手中提着一把佛尘,步伐轻盈而不慌乱,让阮卿忍不住与李阳彼此看了一眼,今日他们这么大的阵仗,可谓是新朝开天辟地头一遭,无论是气势上,还是人数上,甚至在他们看来,理字上,他们都占了先机,按情况看,皇帝应该慌了才是,可看这么大的阵仗,连皇帝的太监都步伐轻盈,不免让人感到有些失望。 老太监穿过里外三层三的侍卫,径自走到了黑压压的众人面前,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众人,才慢悠悠的扫了一下佛尘,尖着嗓音问:“皇帝让咱家来问问诸位大人,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若是上朝的话,大可不必如此,若不是那你们便是想造反了,陛下让咱家问问你们,你们是不是想造反?“ 那太监的话儿虽慢,但声音甚是洪亮,加上场上因为气氛紧张,谁也没敢说话,因此这几句话儿便传到了每一个角落,黑压压的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话音一落,立即窃窃私语之声不断,不知是不是来了宫中的人,那些侍卫,宫娥,小太监去了先前的紧张,低头开始说话。 阮卿看了看眼前居高临下的太监,从鼻腔里冷哼了声,显得有些蔑视,自从昨日得到了沈傲的点拨,他才纠集了这帮人,此时此刻,虽没达到理想的效果,但事情既然做了,岂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就算此时从此刻,自己能退,日后传扬了出去,这朝廷之上,哪还有他的立足之地。 所以此时此刻,纵然他心有退缩之意,也必须咬牙挺下去,哼了声后慢慢抬起头来,锐利的目光扫了一眼眼前狐假虎威的老太监,道:“公公这话儿从何说起,要说造反,那也该是这般侍卫才是,我们是报读圣贤之书的读书人,学的是忠君爱国的道理,又岂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呢?”他的语气不急不缓,英俊的面上甚至还有些淡淡的笑容,显得潇洒俊逸,让人心头暗暗涌起一股敬佩之色。 身后原本还有些几分担心的大小官儿,看了领头镇定自然的模样,佩服之余,一个个也都安定了下来,对于他们这些小人物来说,这是一个机会,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对于他们来说,都是稳赚不赔的,皇帝若杀了他们,名垂千古指日可待,若皇帝放了他们,今日的事情,也是他们日后仕途上的资本,再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们什么都没得到,今日这事情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所以昨日沈傲一番话,不管认识的,还是认识的,只要是言官,莫不是想来出一下风头。 “不是造反,敢问阮大人所谓何来?” 阮卿不及搭话,一旁的李阳道:“公公糊涂了吧,我等六科,掌侍从、规谏、补阙、拾遗、稽察六部百司之事。凡制敕宣行,大事覆奏,小事署而颁之;有失,封还执奏。凡内外所上章疏下,分类抄出,参署付部,驳正其违误,自是有要事要见皇上?难不成我等学公公来此地做断子绝孙的勾当?“ 这话儿就有些过了,但读书人素来对太监没什么好感,今日此等大局,迎来的却是一个太监,心头失望之余,不免有些气恼,这气儿不顺,说的话儿自也尖酸刻薄起来?“ 要说打嘴仗,这些太监自不是读书人的对手,一句话儿便说得那老太监面色变了变,便要发作,但他终究是宫中的太监,无论是见识,还是忍字上面花费的功夫,非寻常人可比,听了这等侮辱的话儿,也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反驳什么,在这种气氛之下,还能微笑,本身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更何况这位老太监的语气还不温不火,仿佛刚才的那一句侮辱的话儿,不是骂在他的身上一般,让一干读书人甚是失望,这就好比,一个剑客刺出凌厉的一剑,而对方根本不接招。 那老太监用没半点火气的声音,继续说道:“科道言官,专职纠劾百司,提督各道!为天子风纪耳目之官是不假,可我安南历朝历代,还没听说过,率着两百来号人专职纠劾百司的,我只听过帅两百人造反的?” “无卵的太监,休得胡说八道,我等今日有正事要面见皇上,那里是造反?”人群里一个官儿大声喝道。 那老太监冷笑了声,道:“正事?这天下那个官儿没有正事,这天下哪一件事不是正事儿,难道就你们六科官儿的事情是正事么?未必见得吧,我安南虽说不大,但大小官儿也不少,见过要面见皇上的,可似六科诸位大人这般,咱家还是头一次见,依咱家看,你们不是要面见皇上,而是在威胁皇上对吧?“ “公公这话儿从何说起?”阮卿能被众人当做领袖,并非庸才,从这老太监出来,神态语气可以看出,自己这番惊天地,泣鬼神的举动,并没有让皇帝感到惊慌,这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而眼前这太监处处给自己扣上帽子,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直觉告诉他,这件事若处理不好,只怕是开头容易,收场难了,也是基于这个心思,他才对这老太监口气多了几分尊重。 那老太监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从何说起,从诸位大人有事情不早金銮殿上面见皇帝,却跑到了皇宫来仗着人多撒野,这不是逼迫皇上是什么,怎么着,你们是不是觉得你们人多,在这儿一跪,陛下就该出来见你们,就该满足你们的要求?想都不想要,咱们的安南国说大也不大,但说小,却也不小,这满朝文武百官啊,足足有一千多人,若人人都似你们这言官一般,今日在两百人在这里一跪,皇帝就该出来接见你们,安抚你们,处理你们的事情,那明日天下官儿也这么一跪,陛下该当如何,咱家就想问问诸位大人,这天下到底是陛下的,还是你们言官的?” ^^^^^^^^^^^^^^^^^^^^^^^^^^^^^^^^^^^^^^^^^^^^^^^^^^^^^^^^^^^^^^^^^^^^^^^^^^^^^^^^ 第一更送上, 请围观,请订阅! 1464章:一帮难缠的家伙 ( ) “自然是陛下的?“阮卿吞了一口涂抹道,内心深处的不安告诉他,今日这事儿,似有些不妙,一股不安的感觉从他背后缓缓升起。 那老太监冷笑了声,盯着阮卿一字一字的道:“可咱们怎么觉得这天下不是陛下的,到像是你们言官的呢?” “死太监休得胡言乱语,我等今日不过想求皇上莫要杀功臣罢了,什么时候是威逼皇上了!”人群里一个官儿大声道。 “杀功臣,你们当皇帝是什么了,你们说是功臣便是功臣了么,再说了,纵然你们想要求皇上,这不马上就要上早朝了么,金銮殿上不能求么,可你们偏要到这儿,就算你们没有逼迫皇上,只怕也是存心不良!”老太监冷声道,早已没了最初的紧张。 身后的侍卫,宫娥、小太监随着这老太监一声声的质问,而那些一脸正气的官儿竟说不出话儿来,头一次觉得,原来这些官儿也没什么了不起,或许比他们还不如,不过是诵读了几句圣人之言,会说几句空洞的大道理吧了,想到了此处,侍卫们再也没有如临大敌的感觉,明晃晃的朴刀不知何时也都收了起来,便是里外三层的包围,也悄无声息地退了开来。 “谁存心不良了,我等掌侍从、规谏、补阙、拾遗、稽察六部百司之事。凡制敕宣行,大事覆奏,小事署而颁之;有失,封还执奏。凡内外所上章疏下,分类抄出,参署付部,驳正其违误,不过是为了阮老大人说几句公道话而已,这事儿只能与皇上说说,所以我们才来了,你一个不懂国事的老太监,休得在此地啰嗦,快快通报皇上才是……?”人群里不知谁大声喊了声。 这一声仿佛是一声惊雷,立即惊醒了阮卿,心道:“是啊,我怎么糊涂了,今日我们要见的是皇帝,与这死太监啰嗦什么,被他们这么一说,到显得我们是来威逼皇上的!”想到了这儿,微微一抱拳道:“公公,此事重大,还烦请公公给通报一声!就说阮卿率领六科官儿,有要事要当面与皇帝说,请皇帝开门纳谏!“ 那老太监并不言语,只是冷笑了声,将目光在阮卿的脸上来回扫了几眼,道:“阮大人果然威望极高啊!“说完,不再多言,转身便去了,留下有些尚未回过神来的阮卿看着对方渐渐远去的身影,忽的身子一震,面露惊恐之色。 义安城虽是军事要地,但终究不如河内繁华,皇宫古刹极多,因此这座皇宫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但相对于整座皇宫而言,这座万寿宫就大气了许多,整座寝宫进深五十丈。由南向北,依次为宫门、仪门、上有“万寿宫”三字。进门为戏台,真君殿、铁柱井、玉皇殿,两侧为钟楼、鼓楼,东为谌母殿,西为斗姆殿,后为玉册阁。布局合理,设计大方,雕画精美,具有时代特色,且翠林修竹与湖光水色交相辉映,堪称人间仙境。真君殿重檐歇山式屋顶,高大宏敞,金碧辉煌,神像庄严凝重,令人肃然起敬。玉皇殿气势雄伟,华彩的壁画,细细瞻观品赏,给人以飘飘欲仙之感。黎利相信就这座寝宫,绝不输给任何一个皇帝的寝宫。 自得知宫门外跪着两百多个读书人,黎利直接返回了寝宫,端坐在龙椅上,眯着双眼,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这种高深莫测的样子,让在寝宫中伺候的宫娥、太监感到有些害怕,好在皇帝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慢慢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就在这时,那老太监恭着身子,尽量让自己的脚步放轻的走了进来,在龙椅数丈之外,才微微向前倾斜着身子喊了声:“皇上……?“ 黎利缓缓的睁开了双眼,飞快的扫了一眼那老太监,冷声道:“如何?“ 那老太监毕恭毕敬地道:“回皇上的话儿,他们不回去,嚷着要见皇上,说,说……?” “说什么?”黎利面上的黑气猛得笼罩整个面容,冷声喝道。 这下来得太过突然,那老太监吓了一大跳,急忙道:“他们说,今日他们来就是让陛下莫要冤杀功臣?” 黎利面上的神色多了几分萧杀之色,微微沉吟了片刻,忽得冷声大笑道:“冤杀功臣?阮鹰勾结大明,密谋图我安南算哪门子功臣,这样的人,朕还杀不得他?难道非要让阮鹰取了朕的项上人头,做了安南王,这样才不算冤杀么?“说完又道:“他们还说什么?“ 那老太监道:“他们说奴婢不懂国事,与奴婢多说无益,让我速速请皇帝去面见,他们要上奏折!要劝皇帝回头?” “回头……?”黎利的脸色又阴冷了几分,忽的冷笑了声几声,双目光芒一闪,杀气腾腾的道:“回头,他们太不了了解朕的性子了,朕要要的事情,从来是做到底,断然没有回头的道理!” 寝宫一片寂静,唯独袅袅升起的焚香被窗外的冷风吹进来,东倒西歪,扑打在人的脸上,透着几分凉意。 “黎丁何在?”黎利一声冷喝道。 “微臣在。”门外一个身着侍卫服饰的武将走了进来,单膝跪在黎利面前。 黎利阴沉着脸色,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跪在自己脚下的自家子弟,冷声道:“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黎丁身子一颤,他是黎家子弟,因为这层关系做了这大内侍卫总管,平日里跟着黎利最久,也是最知道皇上的语气,皇帝用这种语气说话,那就说明皇帝的心里是有了怒色,接下来是要杀人了。 “微臣明白?”黎丁点头大声应道。 却不想黎利摇了摇头道:“不,你不明白,今日这事情看似是两百个读书人跪在朕的宫门外,想要见朕,行驶言官的权力,可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奥妙,这帮人是阮鹰的门生故吏,今日他们是以人多势众来威逼朕放了阮鹰,倘若朕今日迫于威势,放了阮鹰,明日朕就是陈鹄,需要处处看阮家的脸色,这一点你可明白?” 黎丁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心道:“皇帝在说什么胡话,这江山是我们黎家的,陛下春秋鼎盛,又不是陈鹄那等无能之辈,几个读书能有这么厉害?” 黎利见黎丁眼里迷茫之色,轻轻叹了声,沉声道:“总之你记住,今日朕算是被这帮读书人欺负到家了,今日你若不替朕教训教训他,让他们看看朕的手段,今日他们可以欺负到朕的皇宫,明日便可欺负到朕的寝宫来,身为黎家的子孙,该知道怎么做了?” 黎丁有些醒悟地点了点头头道:“陛下请放心,微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黎利盯着他道:“朕今后的脸面就在你今日之举,你可不要给朕丢脸!“ 黎丁挺了挺胸脯,大声道:“请陛下指示?微臣一定不负使命!“ 黎利目光一闪而过,大声道:“很好!朕今日要你帮朕树立咱们黎家的天威?“ 黎丁猛的双腿跪地,抱拳朗声道:“请陛下下圣旨?“ 黎利眯着双眼看了看窗外,此时天色已经大亮,柔和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一点一点的射了进来,彰显着又一天的到来。 “传朕的口谕,所有上书者,留下奏折,人必须回去……?“ 黎丁道:“微臣明白!“正要起身离开,忽的想到了什么,跪着没动:”若那帮读书人不听劝呢?“ 黎利眼里杀气一闪,道:“这天下是我们黎家的,不知死活的朕问你该如何,还用得着朕教你么?“ 黎丁一愣,立即抱拳道:“微臣明白!”说完便从地上爬了起来,大步走出殿门外,喝道:“你等带上家伙跟我来!” “是!” 门外的侍卫应了声,纷纷带上了朴刀,跟着黎丁大步向宫门外走去。 出了门外,黎丁心头有些打鼓,听皇帝的意思,若这些读书人听了劝说回去了,这事儿或许还有缓和的可能,一来皇帝的面子抱住了,二来君臣的关系也不算太僵,可若这些读书人不听劝,皇帝刚才的口吻,分明是要自己杀人。 对于这些读书人,他虽是武将,可也知道这帮人报读圣人之言,认的是死理,一旦认准的事情,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去,这还不算,偏生这帮人还不怕死,不怕打,你若杀了他们,他们巴不得高兴,只觉得这是千古留名的事情,让他着实有些怕这帮读书人,可今日皇帝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了自己,若在这帮读书人面前丢了脸,就不仅仅是丢了自己的脸面这么简单,他是黎家人,如今更是代表皇帝与他们周旋,一旦扫了脸面,就是丢了皇家的脸面,如此一来,日后还不欺负黎家人欺负到家了。想到了自己肩上担当的责任,黎丁猛吸了一口气,面色变得阴沉了几分,实在不行:“就杀,不怕死的有,我还就不信个个不怕死?” ^^^^^^^^^^^^^^^^^^^^^^^^^^^^^^^^^^^^^^^^^^^^^^^^^ 第三更了,今晚就这么多了,请见谅! 1465章:德超三皇、功盖五帝 就这么计较的功夫,一行人已经到了门前,望着前方黑压压跪倒在地上一帮文官,黎丁仰起脸将那张还不算太英俊的脸庞,放在刚刚射进来柔和的阳光之下,似是让自己的这张脸尽量变得柔和一下,能看起来有更大的诚意。 “大人……?”门前守候的侍卫,听得动静纷纷让开了道路,抱拳行礼。 黎利恩了声,低着脸面,沿着众侍卫让开的小道,直接走到了黑压压的官员面前,虽说早有准备,可真见了这场面,还是有紧张,他早年追随黎利南征北战,算起来也是一员猛将,可战场上的厮杀虽也残酷,但毕竟有硝烟、有战马,还有彼此生死相托的兄弟,而眼前的这黑压压的两百人,人数不多,既没有战场的杀戮,但每个人浑身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决绝的味道,让人不敢有丝毫的大意,黎丁甚至觉得,这两百人跪在地上,面无表情的场面,反而比起那满是杀戮的战场来的更可怕。 “怪不得皇上让我不要手软,碰上了这帮认死理不要命的清流,不来点狠戾,还真不容易对付,今日这里战败了,明日这皇宫便是他们的天下?”黎丁自言自语的道。 场上的众人早已听到了动静,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见来人不是皇上,又各自垂下了眼帘,不多再看一眼,这份从容淡定,让黎丁再一次紧张了起来,他握了握住腰间的朴刀,吞了吞吐沫,一言不发的将目光一一从众官儿的脸上扫过,有好几个还是平日里的老熟人,这会儿也是一副不认识的模样,让他着实有些气恼,猛吸了一口气道:“诸位大人,皇上命微臣给诸位大人送来了口信儿?” 一听这话儿,原本死一般寂静的场面,才算有了点火气,为首的阮卿道:“皇上答应我们的请求了?” “想得美?”黎丁暗骂了声,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阮卿道:“这个我不知,我是一个粗人,不懂诸位大人要什么,你们听听皇上的口信儿便知道了?” “那请黎大人传口信吧?“阮卿大声道。 黎卿微微站直了身子,右手按住腰间的朴刀,朗声道:“传圣谕……?” 众官儿闻言全都俯身,跪拜在地。 黎丁扫了一眼道:“诸爱卿忠君爱国,中心可嘉,然阮鹰一事,证据确凿,不容质疑,尔等不思朝政之事,却以一罪人干扰朕之国事,实乃不妥,朕念起初犯,就此作罢,尔等留下奏折,速速返回!” “这,这,这万万不可,皇上尚未听我们解说,岂可让我等回去?”阮卿大声道。 此话一出,立即得到了众人的附喝,今日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若连皇帝面都没见到,传扬出去,科道言官如何在朝廷立足,再者,今日不死不伤的就这么算了,日后史书上能不能算上一笔还不好说,是以对于皇帝这口谕,跪在地上的两百人仿佛是商量过一般,竟没有一人答应。 这个结果,到是让黎丁感到有些意外,依着他的预想,皇帝的口信就是圣旨,圣旨下,两百人怎么着也该有几个见好就收的人退了出去,可放眼一看,两百人还是两百人一个不多,一个也不少,让他既有几分敬佩,也有几分怒色。 “这么说,诸位大人是想抗旨了?”黎丁面色一沉冷声道。 “非我们要抗旨,实乃阮老大人不能杀,还请黎大人去给皇上说说,让皇上来见一见我们?“阮卿道。 “若皇上执意不见你们呢?“黎丁这会儿算是明白了皇帝的那番话儿了,瞧这帮读书人的嘴脸,若当真给他们赢了这场较量,日后的朝廷还有黎家的立足之地么?” 阮卿仰起头就那么盯着黎丁看了几眼,道:“君有谋过事,将危国家、殒社稷之惧也,大臣、父兄有能进言于君,用则可,不用则去,谓之谏;有能进言于君,用则可,不用则死,谓之诤。君有过失者,危亡之萌也。见君过失而不谏,是轻君之危亡也。夫轻君之危亡者,忠臣不忍为也,今日我等既来求谏,自是求皇帝纳忠言,皇帝尚未纳忠臣之言,我等岂能退?” “我等不能退!”众人齐声喝道。 要说这帮人也并非人人都不怕死,之所以答应,一来若成功自可做日后升官的资本,二来就算不成,弄个血流成河的局面,千古留名也不算太差,当然了比起后面一条,这两天只不过是动力罢了,真正能让他们有恃无恐,还是一条不知什么时候起留下的规矩,谏官言者无罪,谏官的职责就是直言以谏。既然是直言以谏,就不能因直言而罪之。相反,如果不任谏职,话说错了或不合朕意,就随时都有被杀头、贬官的危险。谏官谏诤,然后皇帝善择,”言之当者,朕有厚赏,言之不当,朕不加罪”。王安石在论《谏官》一文中说:谏官其所以极言以谏,就在于他是谏官,即”盖已其官而已矣,是古之道也”。因此,言者无罪,也就成为谏官的”特权”。谏官不罪或者言者无罪,这只是一种礼法制度,实际上只是皇帝的一种道德规范。不遵循礼法,就会落得一个诛杀谏臣的罪名,有了这个罪名就是一个昏君。所以,遵守制度的皇帝是不能随意诛杀谏臣的。但要每一个封建皇帝都不去诛杀、贬谪那些”逆鳞”的人又谈何容易?孔子说:”邦有道危言危行;邦无道,危行言逊。”因此在选用谏官时,往往需要选用那些敢说直话不怕杀头的年轻人,这条规矩也不知何年何月被流传了下来,仔细想一想,其实不难理解,尧舜禹等古代圣贤的求言纳谏作出了榜样。由于各种舆论影响,古代皇帝不能不以尧、舜、禹的圣明作为皇制的思想目标,这种目标或有真意(如唐太宗),或不得不表面假具(如秦始皇言自己德超三皇、功盖五帝),但不管怎样,不能不以尧舜先王为先驱。第二,沿袭谏官例制。历代帝王无不想留得从言纳谏的美名,因而谏官例制不敢轻易取消。第三,谏官对统治阶级的长远利益以及皇权的巩固,的确发挥着重要的作用。所以没那个皇帝敢纳谏,安南官职一应大明,虽无专职谏官,而由”给事中”和各道御史兼任谏职,流俗为”给谏”。起性质与谏官的性质是一致的,所以饶是杀人如麻的朱洪武,也不杀言官。 正是有了这样的一个保障,这件事就在这些言官看来本就是稳赚不赔的事情,自是愿意一同前往,而谁都明白,越是坚持到底,获取的好处就越大,所以阮卿的话儿一落,立即得到了众官员的一致赞同。 只可惜,黎丁不知这些,他本以为自己转达了皇帝的旨意,这帮人就会乖乖的离开,可看架势,不说还好,一说倒是助长了众人的气焰,顿时大怒道:“我奉劝诸位一句,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皇帝虽好说话,但未必就不会杀人?不怕告诉你们,今日你们的姓名,我已经记录在案,这会儿已经送到了皇宫,想来已经传到了皇上的跟前了,识相的现在走,本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诸位再不走,休怪本官不客气?“ 人群有些意动,几个胆小的看了黎丁腰间的朴刀,正要爬起来,忽听得阮卿大声道:“处君之高爵,食君之厚禄,爱死(惜身怕死)不谏,则非忠臣也,今日谁也不许走,谁走我便打死谁?“ 那几个年轻的言官一看众人神情,那还敢走,今日就算是被皇帝斩了头,也是万万不敢走的。 黎丁一看这种情景,登时有些气馁,按照他的性子大可杀光他们,两百人虽说也不少,可真要杀光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还真不想杀这些读书人,谁都知道这天下的嘴巴,天下的笔都在读书人的手中,也就是说这天下的道理有一大半是在这些读书人的手中,谁吃了没事去跟这般人成了仇敌呢? 看众人无动于衷,黎丁终于有些撑不住了,走到阮卿的跟前,抱了抱拳道:“阮大人你们这是何必呢?事情再闹下去,越发不可收拾,难道非要在这皇宫之地,弄得血流成河不成,做臣子的,皇帝怎么说,我们便怎么做便是,是对是错,皇帝自有决断,你们这么逼迫皇上,又岂非是做臣子的道理!我看诸位还是留下奏折,各自回去了,我也好回去给皇帝回过话儿,不瞒诸位大人,本官与你们不少大人相熟,我着实不愿意对你们动刀子,就看我们这一番苦心,阮大人你带着你的人回去吧,改日,改日黎某亲自登门道谢可好?“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双十一多少去购物去了,所以来得晚一些,请见谅!今晚还是三更,应该不会少,当然了,因为是节日,所以会来得晚点,这里提前给诸位说一说! 1466章:人生自古谁无死 要说这一番话儿不说倒还好,堂堂大内侍卫统领,这么一说,一副讨饶的贼脸,越发让这帮读书人觉得,这些凶神恶煞的武将也没什么了不起,只要自己坚持下去,还不是一样求爷爷,告奶奶,他们不敢杀我们。 有了这心思,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声:“国家养士一百五十年,坚守节操大义而死,就在今日。”这话儿极有感染力,原先还有些动摇的言官,在这句话儿的感染下,一个个仿佛吃了秤砣铁了心,今日皇帝不出来见见我们,听了我们的话儿,放了老阮大人,我们便誓死不退。 见说了大半天,这帮挨千刀的读书人全当了耳旁风,不要说是脾气好的黎丁,便是那些泥菩萨,这会儿只怕也要火冒三丈了。 黎丁退了回来,目光一一在众人的面上扫过,许久才轻轻叹了声,道:“诸位大人,本官职责所在,诸位如此不给脸,也莫要怪卑职不给脸了!”说完握住腰间的右手,毫不客气的抽出了腰间的朴刀。 他是大内侍卫总管,又是黎家人,如今皇帝被一帮读书人欺负到家门口,自己这个黎家子孙若表现得太窝囊的话,未免让天下人瞧不起,再者,他相信自己的一举一动,皇帝看在眼里,刚才和言语色,那是谨遵皇命,先礼后兵,谁知这帮读书人,全然不理会,嫣然一副不怕死的模样,这下让他不乐意了,再磨叽下去,就太给丢黎家人的脸了,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拔出了朴刀。 朴刀“哐当“一声,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明朗的清晨,显得甚是刺耳,他目光顺着朴刀的刀光,再一次扫过众人的脸,忽得喝道:”还不动手?“ 身后的侍卫微微楞了一下,先前看总管求爷爷告奶奶,一副孬种模样,才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动起刀子来,不是他们没有准备,而是这中变化太快,他们一时没跟上节奏。 听得这一声呼喝,众人才茫然了拔出了腰间的朴刀。 数百把朴刀在阳光的映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诸位大人,本官职责所在,对不住了”。 黎丁紧紧握着朴刀,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两百人的言官无一人动,死一般的寂静中,甚至不少言官看着那挥起的朴刀,竟隐隐有些兴奋之感,青史留名的机会来了。 虽说当真准备动刀子,黎丁还是有些犹豫,毕竟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并不像得罪这帮自命清高的家伙,今日这屠刀挥了下去,明日他便是天下读书人的公敌,天下读书人何止千千万,就是每人骂他一句,也足以淹没死他,但这种情绪不过是一闪即失,只要他还是大内侍卫总管,还是黎家人,他就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刀,这把刀是用来对付不听话的大臣,如果这个时候下不去手,丢了不是官职那么简单,而是脸面,到时候皇帝可以毫不犹豫的骂自己,打自己,不会在去理会他是不是黎家人,所以他决定动手。 数百把朴刀随着他一步一步走向了两百言官,气氛一时变得紧张,充满了杀气。 但两百言官无一人站起,人人面无惧色。 “大人,我们真杀人么?”一个侍卫有些紧张的看了看眼前毫无畏惧的众人低声道。 黎丁看了众官员一眼,道:“杀人是不能杀的了,这么官儿,都杀了,这天下读书人还不将我们骂死啊,可皇命不可违,我等当取大意,待会儿你们的刀以刀背砍,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吓唬吓唬这帮不知死活的读书人就行了,可别真的杀人,弄出了人命,这事儿就不好收拾了?“ 得到了指示,这帮侍卫算是松了一口气,将手中的朴刀翻了个面,饶是如此,两百多把朴刀高高举起,还是足够吓人,一些胆小的丫鬟、宫娥不明就里,吓得都不敢看。 随着黎丁一声令下,这帮侍卫手中的朴刀便毫不客气的落了下去,但每个人都极有分寸,并不当真砍脖子,只不过是照着每个人的肩膀,后背方向砍下去,要害部位都恰到好处的避开了,一时刀光闪射,好不眼花缭乱。 虽说是避开了要害,但这帮侍卫人人都是武功高强之辈,手中的力道可不是这帮读书人能承受的,一刀下去还勉强能支撑下去,两刀、三刀下去就开始不行了,几个被刀面伤到了皮肉,登时惨叫了声,倒在了地上,鲜红的血液立即染红了地上。 一看见了血,不光是侍卫们,就是黎定也有些胆战心惊,心道:“这帮读书人也太不禁打了,这才几下,就惨叫连连,再打下去,还不要了小命,可不大吧,这帮大爷又不走,自己又交不了差,让皇帝失望,随时都有可能换人,一时左右为难,虽是如此,但他并没有让侍卫停下来,他就不相信,这么打下去,见了血,这帮读书人就不怕。 但很快他发现他的想法很幼稚,这些读书人脑子都少了一根筋,今日就是要见血,最好能死上几个人,被打得头破血流的言官登时大喜,一个劲儿的大好的头脑让侍卫的朴刀下钻,若不是这些侍卫平日里训练有素,手下只怕早就多了几个冤魂。 而那些头破血流的说到底并完全是侍卫们打的,而是他用头撞上去的,那模样仿佛今日这事情,若能见点血,那也是算是大功一件了,让他着实好生费解。眼看再这么打下去,迟早要出人命,黎丁走上前喝道:“诸位大人你们这是何必呢,不怕告诉你们,今日我们可是领了皇命,即便是打死你们,皇上也不会怪罪我们的,你们这又是何必非要往山凑呢,有什么事情回去想一想,或许你们就会发现,今日的举动实在太可笑了,人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活着更美好的事情呢?还是回去吧?” 话音刚落,就听得一声冷笑。 黎丁放眼望去,竟是阮卿,要说这阮卿就是可怕些,虽说也是读书人,但少了读书人的那帮愚昧,那些朴刀落下来并不假,但这些侍卫,早就得到了告诫,不过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只要你跪着不动,其实力道并不是太严重,所以一番打斗下来,这位身板最好的阮大人,最没什么事情,此时他根本不理会黎丁的一番劝告,扭过头喝道:“诸位千万不要听他的,咱们今日这么的动静,若不能让皇帝接纳了我们的意见,我等还有什么脸面在庙堂上立足,就是日后,我等也必将沦为千古笑柄!” “对,不能退!“惨叫的众官员,不知谁喊了声,这一声立即得到了众人的吆喝,一时偌大的宫门外,只听得两百人齐声喊道:”不能退!“ “对,不能退,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今日我们就让他们看看,让天下人看看,也让陛下看看,我们是言官,我们的骨头是打不断,我们的信念是不会动摇的?“阮卿大声喊道。 这些话儿抬头煽动性,要说那些老的言官,毕竟是见过场面,也知道历朝历代皇帝都为了爱惜自己的名声,从不做出杀谏官的事情,所以无论怎么折腾,自己这条小命还是能保住的,但那些年轻的言官可就不一样了,他们头一次参加这么大的场面,期间多半有被忽悠进来的味道,这会儿见又是圣旨,又是朴刀的,早就有些动摇,正想趁着没人注意,好偷偷的溜走,什么功名利禄,什么扬名立万,还不如自己小命来的重要,可阮卿的这番话儿,无疑是堵住那些年轻言官的后路,今日的跪谏众人是签了姓名,这么关键的时候,谁要是走了,只要这帮人还有一个人活着,明日立马就知道,今日就算不别这些侍卫打死,明日也会被天下读书人的吐沫星子给淹没死,左右是个死,还不如留下来,就算是死了,好歹还能弄个历史留名……? 打了一阵,这帮读书人干脆就不挣扎,也不叫嚷,就这么盘膝而坐,任由头顶上的朴刀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人人神色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到是让这帮侍卫感到心寒。 “不成啊,看样子这帮读书人是铁了心要耗下去了,再这么打下去,可是要死人的?“一个侍卫喘着粗气跑过来道。 黎丁咬了咬牙道:“我就不信两百人没有一个不怕死的,打,给我狠狠打,告诉弟兄们使劲打?” “真的要用劲儿?”那侍卫小心的问。 “打!”黎丁咬牙吐出一个字儿。 “万一打死人了怎么办?”那侍卫担心的问。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是双十一,诸位购物的同时莫要忘记对咱的支持哦! 1467章:天降大任于斯人也 ( ) 今日的局面出乎黎丁的意料之外,一时没什么主意,听那侍卫这么一说,没好气的道:“皇帝下的命令,本官还能怎么样?” 那侍卫道:“依我看,这事儿咱们打是要打的,但还是别出人命了,看这些官儿的样子,不过是想见见皇上,要不大人再进宫一趟,探探皇帝的口吻,若当真要杀人,我们侍卫指责所在,不要说这两百人,就是再来两千人,我们也是要杀下去的?” 黎丁看了看那些读书人,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那些读书人仿佛一心赴死一般,一个个坐在了地上,任由举起的朴刀一刀一刀的落下,浑然不动,仿佛已经石化,让他心里隐隐有些惧怕之意,想了想道:“就听你的,我这就进宫,你告诉弟兄们悠着点,在我回来之前,可千万被弄出人命来!” 那侍卫应了声道:“大人放心,卑职自有分层!”说完便去了。 黎丁看了看,一咬牙,转身大步往宫中走去。 茶楼在唐代是茶馆,饮茶之风到唐代盛行。唐封演在《封氏见闻记》中说:“自邹、齐、沧、隶、浙至京邑,城市多开有店铺,煮茶卖之。不问道俗,投钱取饮。”开始有人建设了茶楼,供人饮茶说笑,宋继唐后,饮茶之风更盛,自京师至州县,到处设有茶坊。汴梁城内的几条繁华街巷都设有很多茶坊。宋张择端《清明上河图》中得汴梁城就有茶坊中人们饮茶的画面。南宋都城临安的茶馆装饰得十分讲究,据《梦梁录》记载:杭州城茶肆,“植四时花,挂名人画,装点店面。四时卖奇茶异汤”一时好不繁荣。 等了大明,明代品茶方式有了变化:从点茶到出泡,茶馆也繁荣起来,这种风气随着明朝的大军也一并带了过来。 义安城自做了皇城后,迅速繁荣了起来,各种酒肆、饭庄、食肆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在皇宫脚下就有一座新开张的小茶楼。 茶楼并不大,但很精致,以一座三层的小阁楼为主,楼下布置散座,楼上分隔为小室,室内只是简单的挂了几分名人字画,以及几个不知名的古玩,但淡淡的茶香却让人留恋。 与之楼上相比,楼下可就简单了许多,几张桌子、条凳,供人们歇脚之用,供应的食物粗糙只有芋头糕一类的小吃,泡茶的茶壶是石湾产的大耳粗嘴园壶,形状似鹌鹑故以名鹌鹑壶,上茶楼饮茶戏称为去”揸鹌鹑”。茶资只收二厘钱,故又被人笑称之为”二厘馆”。因为茶汤便宜,加上这里是皇城脚下,平日里人来人往不少,因此这座小楼也是义安城内最热闹的场地。 在一楼的左侧靠近窗户的位置,端坐着四个人,为首一人一袭月白色长袍,手中捏着一把纸扇,面带微笑的喝着茶汤,一双目光却四处张望。 其他三人同样穿着各色长跑,左侧年纪约莫七旬,一把白须随风而动,显得精气神十足。 右侧的两人,一人年纪在五旬开外,正皱着眉头喝茶,显得心事重重,紧靠着他的男子,看模样三旬的年纪,端着一杯茶杨匆匆喝了一口,便四处张望,显得十分的好奇。 这四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峥、黄福、徐朗、高航,今日这么热闹的一日,四人自是要来瞧瞧。 便在这时,听得一阵骚动,四人放眼望去,登时各自嘿嘿一笑,便是一直眉头不展的徐朗也忍不住笑了笑。 只见一个靓丽等人的女子从二楼缓缓而来,怀中抱着一只紫砂壶,面带笑意,配上古色古香的楼梯府上,眼前的这女子仿佛是从唐代仕女图的画卷中走出来的一般,让人看了一样,便再也舍不得离开。 那女子在众人阵阵惊叹之中,抱着紫砂壶,面带笑容缓缓而来,走到了杨峥的桌前,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横了杨峥一眼,嗔道:“看什么,再看把眼珠子挖下来?“ 杨大人充分发扬了人之贱则无敌的不要脸精神,嘿嘿一笑道:“挖下来接着看?” “讨厌……?”那女子面上一红,白了他一眼,开始给众人倒茶。 “咳咳……?”黄福咳嗽了两声,道:“杨大人,老夫着实有些不明白,你为何要在这里经营这座小酒楼,看你样子也不像缺钱花的主儿,家里有这么一大尊财神娘娘,还能少得了你的花销?” 杨峥尚未搭话,一旁的高航哈哈笑道:“黄大人,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杨小弟的这茶楼可不是为了赚钱?“ 黄福哦了声,道:“开茶楼不是为了赚钱,那开着作什么,难不成开着好玩?” 一直低头喝茶的徐朗,这时也笑了笑,道:“大人这茶楼的确不是为了赚钱,不过看这茶楼的位置,人来人往,只怕还不耽误功夫赚钱了?” 黄福越听越不明白,道:“你们都把老夫说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直低着头倒茶的女子嘻嘻一笑,道:“还是让我来告诉您吧,我家坏人开这茶楼赚钱不过是个幌子,真正要做的是比银子更难赚到的消息?” 黄福一愣,随即一脸的恍然大悟。 众人一阵哈哈大笑,笑罢开始喝茶。 “心肝宝贝?今儿喝的是什么茶啊?”杨峥笑吟吟的望着倒茶的女子笑眯眯的道。 “噗嗤……?”黄福一口茶汤忍不住喷了出来:“咳咳,我说杨大人,大小姐,你们在家卿卿我我还不够,在这茶楼是不是该消停会儿,老夫可受不住?” 杨峥一脸的古井不波,笑吟吟的道:“不瞒黄老大人,这还是最大众的情话儿呢,要是让我放开了说,黄大人今日的这茶怕是喝不下去了?” 黄福一脸的惊讶,道:“我的乖乖,这么肉麻?” 大小姐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狠狠瞪了杨峥一眼,抱着紫砂壶非一般的去了。 杨峥等人少不了一阵哈哈大笑。 茶楼因在天子脚下,加上美女效应,茶汤的品质优良,开业不过半个月的功夫,已经是人满为患,就在四人说说笑笑的功夫,楼下又来了几拨人,落了座便要茶喝,跟着就开始肆无忌惮的说些闲话。 杨峥听不明白这些唧唧歪歪的安南语,正低着头喝茶,冷不丁的见黄福皱了皱眉,神情显得有些凝重,便是一旁的高航也停止了说笑。 “怎么了?茶不好喝?“杨峥讶道。 高航摇了摇头,丢了个眼神,杨峥是什么人,那还不知道这意思,立即不再多问。 那一桌人说了一阵,便各自喝了两碗茶汤,用不太熟练的汉话大赞茶汤香甜之类的话儿,然后就出了茶楼。 待人走远了,黄福才叹了声道:“杨大人这茶楼果然开得精妙。“ 杨峥笑道:“黄大人过奖了,看黄大人神情,似是听到了什么?“ 黄福在安南二十年,与安南话儿最为精纯,此时便将刚才那一桌人的话儿说了一遍,原来这些人是读书人,议论的便是眼下皇宫所发生的事情,两百言官如何不怕死,皇帝如何愤怒,排出大内侍卫总管砍杀之类的话儿,这些人显然是当做消遣来说,说起来不免有些夸张的成分,杨峥与众人一番分析后,便也得出了一个大概的情景,那便是言官不退,黎利愤怒了,第二波好戏即将上演,他们要做的就是坐着喝茶,接着听宫中第二场好戏。 皇宫里,朴刀仍如雨点一般落在两百言官的肩膀上,只因为下手有了分寸,倒也没出什么大乱子,偶尔几个倒在地上的,也只是打了个盹儿,便重新坐了起来,侍卫们也不紧逼,只是你不躲,朴刀就一如既往的落下来,期初言官还能躲一两下,到后来干脆不躲了,心道,圣人云,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指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权当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了,干脆不动了,任由这帮侍卫将朴刀一下下结结实实地打在肩膀上,心道:“打吧,打吧,打死了更好,咱也好留名青史!“ 抱了这个心思,无人叫喊,无人躲避,就那么贵在地上,任由侍卫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痛打。 侍卫们起初还能坚持,可这一幕太震撼,不怕死的他们不是没见过,但这样理直气壮的不怕死的人还是头一次见,心头不免有些打鼓:“这些人该不会真的忠臣吧,自己万一把忠臣打死了,那可就不好办了?万一将来皇帝秋后算账,大肆忠臣的罪名可不轻!”有了这个心思,打着打着,朴刀举得更高,落得更慢,更轻。 ^^^^^^^^^^^^^^^^^^^^^^^^^^^^^^^^^^^^^^^^^^^^^^^^^^^^^^ 第三更送上,抢东西去了,来得晚了点,请诸位见谅!今晚就这么多了,有票票的请送上几票! 1467章:留取丹心照汗青 阳光灿烂如花,晒在脸上让人暖洋洋的,黎利听得动静,缓缓转过身来,冷声道:“他们退了么?“ 黎丁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抱拳道:“微臣无能,他们一个都没走?“ “没用的东西?“黎利大怒,破口大骂:”朕的口信儿可传给了他们?“ “微臣,微臣都说了,可他们说,皇上今日不纳谏,他们永不退步!“黎丁咬牙一字一字的道。 “你听听,这还是臣子该说的话么,怎么着,胁迫上朕了,反了他?“黎利面色冷得可怕,一双眼睛因为愤怒,显得杀气腾腾,整个人望去,显得狰狞无比。 “皇上……?”黎丁跟了黎利这么久,还是头一次看见他被气成这样,生怕他气坏了身子,有些担心的喊了声。 黎利目光一闪,盯着窗外,一字一字的道:“他们这是在逼朕啊,杀了他,朕便是昏君,庸君,暴君,可今日朕若屈服了他们,朕是什么,朕就是傀儡,从此朕的江山还容得朕说话么,既如此,朕宁愿做一个昏君,庸君,暴君,至少这江山还在朕的手中掌握!他们不是永不言退么,那朕就要看看,他们是不是真如他们所说?” “皇上……?”感受到黎利浑身散发的杀气,黎丁有些害怕的叫了声。 黎利瞪了他一眼,道:“叫唤什么,朕还没死?” 黎丁吓了一大跳,忙跪了下去。 黎利道:“没用的东西,朕要你们有何用,堂堂大内侍卫总管,竟被一帮读书人给吓破了胆子,你们不要脸,朕还要脸!”说着微微停顿了一下,道:“他们不是要青史留名么,不是不畏生死么,你去,给朕狠狠的打,打死一个,就给朕抬出去!“ “皇上……?“黎丁从心里害怕与那些读书人对抗了,闻言忍不住喊了声。 “啪……?“黎利走上前,忽的扬起手对着黎丁的右脸狠狠打了一巴掌,骂道:”没用的东西!还不快去!“ “是!”黎丁握着肿的老高的脸颊,飞一般的去了。 宫门外,阮卿端坐着一动不动,落在他肩膀上的朴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那种钻心的疼痛感也没用了,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想必皇帝已经看到了我们的决心了,用不了多久就会来见我们,放了老师,今日此举算是大获全胜,日后谁还敢小瞧了我们!” 其他人有这同样的心思,越发坚定了众位官儿的永不言退的信心。 “谁让你们停下来的,是谁让你们停下来的,给我打,狠狠的打,往死里打,打死算我的?”飞奔而来的黎丁踹着粗气道。 刚才皇帝的那一巴掌让他彻底清醒了,今日若不将这班人赶出皇宫,自己这个大内侍卫总管也算是做到头了,说不定皇帝恼羞成怒之下,要了自己的小命也说不定,开始他以为皇帝只是吓唬吓唬这帮读书人,可听皇帝语气,再看这帮读书人的架势,任谁也受不了,天天被这帮人欺负,唯一的反抗,那便是除掉这帮人,眼不见为净。 有了这一番计较,自是半点不容情,一看自己的侍卫纷纷停下了刀子,登时大怒。 “大人,真,真往死里打?“最初的侍卫小心的问。 黎丁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本官刚才没说明白么?“ 那侍卫道:“说得明白,只是……?“ 黎丁大声道:“只是什么,我等奉命护卫皇上安全,这帮读书人分明是逼迫威胁皇上,此等大逆不道之人,还客气什么!给我打,狠狠地打!” 这下那侍卫算是看出了总管大人地决心,一转身喝道:“看什么看,给我拿起家伙打,狠狠的打,往死里打,我倒要看看,他们的骨头有多硬,是不是比石头还要硬!” 原本纹丝不动的言官又开始了骚动,你看看我,我看看,显然有些不太适宜这个结果,但听得阮卿道:“皇帝不纳谏,我等便誓死不退?“ 众人本有些迷茫,听了这话儿仿佛找到了出路一般,纷纷吆喝。 但这吆喝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便被一声声的惨叫所取代,这些侍卫得知了主帅的心思后,虽还是用刀背打人,但无论是力道,还是手段与刚才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几个身子薄弱的惨叫了声,便一头栽倒在地。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诸位莫要放弃!”阮卿大声喊道,他虽身子灵活,但也不是那些侍卫的对手,况且人家看他是老大,一个不够对付,干脆弄了两个侍卫,此时听他还有气力说话,这是对侍卫的一种侮辱,那两个侍卫下手便再无半点留情,一番下来,额头上,耳朵上满是鲜血,只是大口的喘着粗气,再也说不出话来。 “停!”黎丁看了看忽的喊了停。 两百多个早已打得累得够呛的侍卫,听到了命令,立即停了下来,活动着有些发麻的臂膀。 一个侍卫飞快的在人群利穿梭,不多时走到了黎丁的跟前。 “怎么样,可有人退了?”黎丁小声道。那侍卫摇了摇头道:“一个都没少?” 黎丁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道:“都这样了,还一个都没走,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在支撑着他们?” “诸位大人,诸位爷爷,你们说这又是何必呢,还是回去吧?”黎丁叹了声,语气略带哀求的道。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两百个言官,两百双眼睛,就那么看着他,眼神里看不到愤怒,看不到恐惧,有的只是永不言退的坚定。 黎丁长吸了一口冷气,咬牙道:“皇命难为,诸位大人对不起了,弟兄们不走的人,杀!” “是!”同样两百个侍卫沉声应道。 “等一下!等一下!“便在这时,一个声音喊道。 黎丁循声望去,只见皇宫内范文巧一身官府,飞奔而来。 “范大人,你怎么来了?“黎丁忙躬身施礼道。 范文巧接了圣旨,便去了趟礼部,将科举的事情传达了后,便想返回上早朝,听了动静,这才来看一眼,见众人这般模样,眼看就要血流成河,不得不出言阻止。 “黎大人,这事情闹大了对大家,对皇上都没好处,我看还是我进宫劝劝皇上再做定夺可好?“ 黎丁巴不得有人帮忙说出句话,闻言道:“那多谢了范大人了?”他知道最近范文巧深得皇上信任,有他出面劝说,这事儿未必就不可化解,当即点头答应。 范文巧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侍卫手中明晃晃的朴刀,道:“黎大人,希望在我没回来之前,你千万不要动刀子?” 黎丁道:“范大人说哪里话,若非皇命不可违,黎某又岂会与诸位大人兵刃相见呢,你放心,在你没回来之前,他们绝不会有半点损伤,可若大人的劝告,还是无用,那就休怪黎某对不住诸位大人了?” 范文巧也知道他的难处,道:“应该的!”说完便向皇宫跑去。 因为宫中发生了这件大事,住在天子脚下的百姓,少不了八卦,而说八卦最理想的地方,无疑是酒肆茶楼,但这个点不是饭点,去酒肆的话,未免早了些,如此一来,茶楼就是最合适的地点,况且这茶钱比起酒钱可就便宜的多。 一时之间杨峥的这座茶楼人满为患,人一多,除了摩擦多,是非多之外,消息也多,只是这么一会儿功夫,杨峥等人已从这些人的口中,将宫内的那点事儿,琢磨的一清二楚,再得知双方不为所动时,他眼里闪过一丝兴奋之色,这件事从头到尾是他一手策划,如今是看着结果的时候,这就好比是一个辛勤的老百姓,在春天种下了种子,秋天的时候看到黄灿灿的稻谷,心头的那份喜悦自是无以言语。 当然了,离他预期的效果还是差了那么一星半点,这场较量场面越大,影响力越大,对于他即将到来的借口也就越大,所以等了一早上,双方仍是势均力敌的场面,让他不免有些急躁。 好在他相信,对于一个权力**很强的帝王来说,手下有这么一帮人敢挑战他的权威,这个问题不再是几个言官要上书那么简单了,而是关系到他这个皇上有没有威信,将来说话文官们听不听的程度上来,所以这场较量定会按照他的预想走下去,这场争斗的牺牲品阮鹰也是必死无疑。 与皇帝想比,言官的目的未必就那么纯粹,他们可以不重视财,不重视利,但天下自是清流的人,没有哪一个不重视名,今日这么大的动静,若就这么收场,这名从何来,没了名,还不如杀了他们,所以无论是黎利还是言官,这场较量,不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是绝不会收场的。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469章:凤凰涅盘,浴火重生 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他整个心思彻底放了下来,此时此刻,就似是一个世家公子一般,喝茶看戏听曲,若有美人,顺道丢几个眼神,吟几首你知我知的艳诗,倒也自在,此时此刻,杨峥忽然觉得,最了解自己是敌人说的就是自己,他透过窗台看了看皇宫的方向,自言自语的道:“黎将军是该下刀子的时候了!“ 皇宫里,黎利阴沉着脸,宫中的太监时时刻刻将宫外的一举一动的送到了寝宫来,当听到言官永不言退的叫嚷,他内心先是震惊,随机是愤怒。 他以卑鄙的手段继大统,内心深处实际上隐藏着难言的自卑感和不安。那个猛虎的梦境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所以他必须除掉阮鹰,如今这帮读书人竟为了一个阮鹰做出如此举动,如何不令他惊讶,愤怒,内心深处告诉他,这江山是他的,必须制服群臣才能树立严威。自卑心理转化为刚愎、猜忌、横暴、独断,处处标新立异,时时戒备群臣,千方百计树立威权,所以对于这场较量他必须要干到底,现在他觉得这个问题已经关系到他这个皇上有没有威信,将来说话文官们听不听的程度上来,今日一旦败了,不断是他的威望扫地,便是这把龙椅他还能不能坐稳,还是一个未知之数,阮鹰、安南王、永不加赋这三个画面,仿佛三座大山一般压在他心头,唯有一一除掉,他才能重获新生。 他虽是武将出身,但与政务倒也不傻,也知道自己刚刚登基不久,当以对群臣表示恩惠,有功之臣是万万杀不得的,否则带来的后果便是皇帝最后以君权的高压结束,而且皇帝因为在长期的斗争中,体会到如何行使皇权的无上威严,此后变得独断独行、一意独行。如遇上不合自己心意的大臣,都会下狱廷杖,一次两次到也罢了,长此以往的话,必然会造成皇帝刚愎自用的政治作风,这样一来,群臣必然是离心离德,这对一个刚刚取得皇位的皇帝来说,无疑是大大的不利,所以历朝历代的雄主,即便是想做狡兔死,走狗烹的雄主,也不会急着杀功臣,他们会慢慢等候,就像一个最为打猎的猎人,在自己臣子露出破绽时,一击而中,这才是最厉害的手段,他有雄心,也计谋,不是不想,而是局势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追随了自己多年的朋友,一朝醒过来发现竟是自己坐上皇位的最大的对手,这让他不得快刀斩乱麻,且以最残忍的的手段对付老朋友,虽说他不想,但他不得不这么做,否则自己的皇位未必坐得稳,这是天下作为皇帝的悲哀,一旦坐上了那把椅子,就意味着他们必须要放弃一些东西,比如亲人,朋友! “皇上——?”一个太监小心的弓着身子上前叫唤了声。 “言官退了?”黎利眉头跳了下问。 那太监道:“言官没退,是范大人来了,他说他有法子让言官退回去?” “他有法子?”黎利嘀咕了声:“让他进来?” 范文巧在太监的引领下走了进来,在黎利的丈外抱拳行了一礼:“皇上……?” 黎利在龙椅上落了座,随手作了一个请坐的姿势,一个太监将一张座椅放在了范文巧的屁股后,范文巧道了声谢,一股屁坐了下来。 黎利道:“范爱卿有什么法子,说说吧,你今日可看到了,不是朕去惹他们,是他们来惹朕的,朕今日若出去见他们,这天家的脸面何在,尊严何在?” 范文巧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等黎利平复了心气儿,才不急不躁的道:“皇上说的不错,今日的确是他们不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这么纳谏,这不是给陛下添堵么!” 黎利从鼻腔里哼了声,并不言语。 范文巧看了一眼黎利,继续说道:“不管皇上也看到了,这帮人第一不爱富贵,次则重惜名节,次则晓知治体。”由此可见作为言官,他们也算是合格的官儿,只是头一次下手猛了点,这就好比是猛药,猛药治的重病,陛下英明神武,自然不需要这样的猛药……?” 黎利听得有些迷惑,但凭着感觉,也知道范文巧下面还有话儿要说。 果然,范文巧道:“古人谓:“甘草,味至甘,得中和之性,有调补之功。故毒药得之解其毒,刚药得之和其性,表药得之助其外,下药得之缓其速。”因此,大多数药方的最后都得加一味中药——甘草,以调和诸药,让所有的药在一起和谐共处,密切配合,扬长避短,共同为治病而努力,一个朝廷,君臣不和睦,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他们是猛药,陛下可以做一回甘草……?“ 黎利微微沉吟了片刻,问:“说吧,该怎么做?“ 范文巧胸有成竹的道:“言官者,“必国而忘家,忠而忘身之士”;其次,必须正派刚直,介直敢言,而不患得患失,爱身固禄;再次,具有突出的学识才干,既通晓朝廷各fang政务,洞悉利弊动态,又能博涉古今,引鉴前史。除此之外,还须具备一定的仕途经历,历练稳重;对于年龄、出身以及文章、词辩等方面的能力也有具体的要求。总之,言官必须具备秉公据实,善辨是非,敢论曲直,既勤且廉等优秀品质,品行、才识不可缺失,正因如此,朝廷才将令其掌侍从、谏诤、补阙、拾遗、审核、封驳诏旨,驳正百司所上奏章,监察六部诸司,弹劾百官,与御史互为补充。另负责记录编纂诏旨题奏,监督诸司执行情况;乡试充考试官,会试充同考官,殿试充受卷官;册封宗室、诸藩或告谕外国时,充正、副使;受理冤讼等。品卑而权重。而他们所仰仗便是如此,若去了这层仰仗,言官也就不是言官了?“ 黎利先是一时半会儿没回过神来,待听到最后一句,眼前一亮,盯着范文巧道:“对啊,朕,朕怎么没想到呢?没了言官这层外衣,他们今日之举,便是大逆不道,好,好,好啊,范爱卿你果然有两下子!” 范文巧道“陛下过奖了,只是,陛下……?” 不等范文巧把话说完,黎利摆了摆手道:“放心,朕既答应你做甘草,自是温和的处置这件事的!” “陛下英明!”范文巧毕恭毕敬的道。 “来人……?”黎里大声喝道。 “陛下……?”一个太监上前躬身应道。 黎利道:“传朕旨意,宫门外,六品以上官员八十六人停职待罪,七品以上的官员,就地免除给事中官职,其余人等,罚俸一年!” 那太监应了声,转身便去了。 宫门外,两百人仍没有起来的意思,虽说浑身是伤,但人人坐姿端正,目不斜视,全然不理会站在身旁的侍卫,到弄得举起朴刀的侍卫显得紧张无比。 “阮大人你这又是何必?”黎丁走到阮卿面前轻轻叹了声道。 几番下来,阮卿受伤也不清,肩膀因为一次次的被朴刀猛砍,已经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刀口,鲜红的血迹染红了半个肩膀,透着几分血腥,听了这话儿,抬头看了一眼黎丁,道:“多谢黎大人手下留情,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既然做了,便要有个结果,今日皇帝不纳谏,我们便不走!“ “对,我们不走!“身后的两百人仿佛有了心灵感应一般,齐声道:”就是死,我们也不走!“ 黎丁轻轻叹了声,道:“我就不明白,你们心头的大道理就这么重要,难道这天下,道理就一定是你们对么,我看不见得,你们这么做,只会让事情弄得不可收场,这样与国家何意?你们口口声声以清流自居,说的都是忠君爱国的大道理,可你们今日之举,着实不应该,皇帝登基不久,大明虎视眈眈,天下百姓尚未完全归心,可谓是百废待兴,你们闹这么一出,让陛下怎么想,让天下百姓怎么看,落在了大明的耳中,又会是怎么样的一番天地,你们若真的忠君爱国,不为名利,未必会这么做吧,你们不妨按着心口问问自己的良心,你们真的有那么忠君爱国么,这天下的道理,就一定是你们的对么?“ 阮卿心头一动,想要说什么,却是嘴唇动了动,不知该说什么。 黎丁正待继续说下去,便在这时,先前进去来的那老太监率领着几个太监匆匆忙忙的赶来,阳光下,那一身内侍服饰甚是显眼。 那老太监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模样,唯一不同的这次眼神里似乎有了些不一样的底气,他穿过一排排举着朴刀的侍卫跟前,径自走到阮卿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黑压压的人群,尖着嗓音道:“皇上有旨!“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470章: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众人忙躬身接旨,老太监缓缓的启开嘴唇道:“门外的官儿听着,朕念尔等身为言官,掌侍从、谏诤、补阙、拾遗、审核、封驳诏旨忠心可加,然尔等肆意妄为,着实可恶,着令六品以上官员八十六人停职待罪,七品以上的官员,就地免除给事中官职,其余人等,罚俸一年!“ 那太监的声音不大,但一来场上众人因圣旨二字,全都凝神静气,二来被气氛所迫,场上无人说话,是以老太监的圣旨人人听得清清楚楚。 “这……?“好一会儿才有人叫了声,他们今日所凭,便是言官的权力,掌侍从、谏诤、补阙、拾遗、审核、封驳诏旨,一旦权力被剥夺,他们就什么也不是,倘若再不知好歹,下场如何傻子都能知道,轰轰烈烈的闹了一场,到头来得到的却是这个结果,一时让众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李阳有些茫然的看了看阮卿:“阮大人,我们该如何是好?“ 阮卿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他已经彻底绝望了,皇帝这招釜底抽薪,将全部言官去职问罪,是铁了心要跟他们耗到底了,自己若在继续这么跪下去,那便是大逆不道,皇上便是杀了他们,也无一人来喊冤。 “请诸位大人速速离去!“老太监念完圣旨,大声喝道。 众人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有几个官儿茫然的站了起来,想要离开,可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同伴,不知想什么,竟又跪了下来。 老太监见状,道:“黎大人何在?“ 黎丁抱拳道:“微臣在?“ 老太监道:“皇上有旨,请黎大人护送诸位大人出宫!“ “看来皇帝是对这些言官怕了!“心头嘀咕了声,抱拳道:”卑职明白!“说完,大步走到阮卿面前,道:”阮大人请吧?” 阮卿似是没听到一般,仍旧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神情仍坚决无比。 黎丁冲着身旁两个侍卫丢了个眼神,两人会意,一左一右上前,扶起阮卿,如其说是扶,不如说是拉。 阮卿就这么被两人拉着往宫门外走去,眼看就要转身,一直浑浑噩噩的阮卿仿佛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一般,也不知从哪儿来的气力,左一把,右一把,竟把两个侍卫推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这下变故太快,众人尚未来得及看,就见阮卿重新跪在了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呼喊:“皇上……?”声音凄惨无比。 那些浑浑噩噩的言官,听得这一声呼喊,仿佛得到了某种暗示一般,纷纷挣脱了侍卫的拉扯,重新跪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一时哭声震天,好不吓人。 那老太监显然是没见过这等阵仗,吓得面色全无,但终究是在宫中呆了多年,那点胆量还是有的,盯着嚎啕大哭的阮卿大声道:“阮卿,你,你想要干什么,别忘了你现在可不是言官,这样做的后宫,你比我清楚?” 言官职责就是直言以谏。既然是直言以谏,就不能因直言而罪之。相反,如果不任谏职,话说错了或不合朕意,就随时都有被杀头、贬官的危险。谏官谏诤,然后皇帝善择,“言之当者,朕有厚赏,言之不当,朕不加罪”。王安石在论《谏官》一文中说:谏官其所以极言以谏,就在于他是谏官,即“盖已其官而已矣,是古之道也”。因此,言者无罪,也就成为谏官的“特权”,反之若没这种特权,而行驶这种特权的话,后果的确很严重,这一点阮卿自是清楚无比,但今日这场轰轰烈烈的举动,如此惨淡收场,不要说明日传遍天下,便是后世史书怕也是当一场笑话来写,素来重视名声的阮卿如何能忍受,也不知是悲从中来,还是万念俱灰,这一声哭喊甚是悲壮,众人被他哭声所感染,再想今日举动如此收场,亦是悲从中来,哭得好不悲切。 那老太监看局面闹得不可收拾,哪敢多言,忙道:“快,快,快回宫告诉皇上?” 宫中,黎利阴沉着脸色听完太监的汇报,眼里杀气一显,他们这那里是让朕纳谏啊,这是在逼迫朕啊!“嘀咕了句,黎利忽的一咬牙道:”他们不是想青史留名么,他们不是都想做忠臣么,朕今日成全了他们?告诉,黎丁将闹事者全部抓起来,关入大牢,胆敢违抗者,杀无赦?“ “是!”那太监应了声,飞一般的去了。 宫门外,两百言官撼门大哭,“声震阙庭”。黎丁听得虽有些于心不忍,但也觉得这帮读书人纯碎是没事找事,若天天这样来,这皇帝当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这会儿到是理解皇帝如何那么紧张,如何要用这么多的手段,不肯让一步,这一步让了,这帮口口声声以天下为己任的读书人,便会进一步,如此一来,皇家的脸面的确丢尽了,所以那太监送来旨意,他没半分的犹豫,只觉得这帮人虽有可怜之处,但可恨之处更甚,所以执行起命令来,也不再留情,当即让侍卫将阮卿等八人逮捕了起来,谁知此举令其他人更为激动,一百来号人又往宫门前冲了几步,在门前的跪下擂门大哭,哭声震天。 局面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正不知如何收场,便在这时,又一个小太监冲了出来,口中大喊道:“皇上有旨,诸官员咆哮皇宫,实数不该,着令大内侍卫总管黎丁将五品以下官员一百三十四人下狱拷讯,四品以上官员八十六人停职待罪。再不退者,剥夺官职,停止俸禄,五品以下官员当廷杖责!“ 那小太监声音洪亮,人人听得清楚,黎丁心一沉,对阮卿道:“阮大人,你这又是何必,如今局面还有可挽回的余地,若再这么闹下去,只怕是一发不可收拾?“说完,也不等阮卿答应,喝道:”来人,请阮大人回府?“ 早有两个侍卫上前,有了先前的教训,这次来的是两个身强力壮的侍卫,不由分说的一左一右将阮卿夹起,便要往宫门外走去,阮卿也不知是太过失望,还是尚未晃过神来,整个人一动不动,被两个侍卫拖死狗一样拖着往宫门外走去。 堂堂六科之首,落得这等下场,众人还是头一次见,一时不禁悲从中来,放声大哭起来。 那老太监喝道:“哭什么哭,这会儿知道哭了,早干嘛去了,快,快把他们都弄走,晦气死了!” 侍卫们得到了命令,纷纷上前,对待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自是简单万分,不多时两百多个言官,便被全部夹起,只等着黎丁一声令下,全部丢到宫门外。 便在这时,听得“咚咚咚……咚咚咚……?”一阵鼓声响起,鼓声不紧不慢,却是强劲有力,每一声无不适击打在最佳的位置上,所以鼓声迅速响彻整个皇宫。 原本还推推搡搡,哭哭啼啼的众人纷纷停了下来,纷纷看向宫门外。 那太监喝道:“是什么击鼓?去看看?“ 《大戴礼。保傅》云:及太子既冠成人,免于保傅之严,则有司过之史,有亏膳之宰。太子有过,史必书之。史之义,不得不书过。不书过,则死。过书,而宰彻去膳。夫膳宰之义,不得不彻膳。不彻膳,则死。于是有进膳之旌,有诽谤之木,有敢谏之鼓。瞽史诵诗,工诵正谏,士传民语,习与智长。故切而不攘,化与心成。故中道若性,是殷周所以长有道也。“ 后世相传,这击鼓的规矩,是汉人刘邦所传,据说汉开国皇帝刘邦登基不久,他有个侄子倚仗皇势胡作非为。一天,京城少女苏小娥正在街上行走,恰遇浪荡皇侄,他见小娥貌美若仙,遂生邪念,上前调戏。只听“啪”的一声,小娥不知哪来的勇气,一巴掌扇到皇侄脸上。皇侄在众人面前挨此一掌,岂肯罢休,骂道:“不识抬举的贱娼,我要你立死此地!”言毕,夺过随从手中的齐眉棍,使劲向小娥头上砸下。只听“咣当”一声,皇侄举起的木棍下断落在地。皇侄一愣,定睛一看,救人者原是个彪形大汉,遂令随从们动武。岂料一随从举剑刺向大汉时,大汉猛地一闪,锋刃却捅进了趋前挥棍的皇侄肚皮,皇侄霎时倒地身亡,随从们急忙抬起尸体回府,那误杀皇侄的爪牙便串通同伙,栽赃说是大汉所杀。刘邦获悉,下令将大汉捉拿收监,定处死刑。 脱险的苏小娥得知恩公将被问斩,深感不安,决定去闯金殿。 但禁宫戒备森严,恐进不了反惹出大祸,于是她想了个办法。一日,小娥和妹妹各持一小鼓、一小锣,敲打过街来到金殿门前,突然猛击锣鼓,连声高喊“冤枉!”,锣鼓频传,惊动了刘邦,他下令拿当事上殿是问。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471章: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小娥胸有成竹,见了皇上从容答道:“万岁,小娥若不击锣鼓,咋能面君,我的冤情又咋能伸呢?”接着便把皇侄劣迹、随从恶行一一呈述。继而又恳切地说:“万岁你切莫屈杀英雄,小女冤枉事小,朝廷声誉事大啊!”刘邦听毕,觉得言之有理,遂提“囚犯”与皇侄随从对质,那人见抵赖不过,只好招认为误杀。刘邦十分愤慨,厉声吼道:“小奴才,跟随王爷不劝其走正道,还断送其命,诬陷他人。寡人今日亲审此案,方知真情,差点错杀英雄。来人,将小奴才拉出去斩了!”随即将好汉释放,让小娥回家。百姓闻讯,无不赞颂高祖英明。 苏小娥击鼓鸣冤这一举动,倒给刘邦一个启示,为便百姓告状,他特下圣旨,命各级官署大门必须各置一鼓一钟,并规定钟鼓一响,官必上堂,藉以显示便民、德政。就这样,击鼓鸣冤之制一直延续了下来,其实这是寻常百姓的一种误传,这鼓并非汉高祖刘邦所创,自宫城外门设有公车司马令一职,其副手为公车司马丞,他们的职责之一是接待和安排上书或请求面见皇帝陈言的吏民,也是兼管信访事务的官员。在西汉时代,又设有诣阙上书制度。它是汉代提起诉讼的一种方式,指案件受害人或其他受到冤屈的人到京师向中央的司法机关提出诉讼,是一种典型的越诉行为。此外,汉代吏民上书信访的形式还有御驾前“庶行上书”、“因嬖人奏之”等等,而御驾前“庶行上书”,概是后代“邀车驾”或“告御状”这种信访形式之源头。自魏晋开始,设置“登闻鼓”制度,并成为历代直诉的一种重要方式沿用至清代,是信访活动中一项重要制度。 晋代在设有登闻鼓的同时,还继续设置“诽谤木”,并改称为“华表木”、“表木”。南朝设有谏鼓和谤木,听取天下臣民的意见。北朝北魏太武帝时,宫阙左面悬登闻鼓,人有冤则击鼓,由主管官吏公车上奏其表。在北齐时期,还正式出现了“邀车驾”这种上访形式,即在皇帝外出时,阻拦皇帝的车马申诉。这种信访形式就一代接一代的延续了下来。历朝历代的皇帝无论是多么的昏庸无道,这面鼓都会存在,只不过是鼓有官家与天价的区别。 在寻常的衙门里,这面大鼓由两根较粗的木棰敲击发音,鼓的中心发音较低而深厚,越向边缘声音则越高而坚实。由于从中心到边缘各圈的音色不同,演奏时可利用这些变化来丰富它的表现力。演奏方法有单击、双击、顿击、闷击、压击、摇击和滚奏等。大鼓鼓面较大,音量能从很弱到很强,力度变化很大。对情绪和气氛的渲染能起很大的作用,所以这鼓声用于鸣冤最为合适,而天家虽不用鸣冤,但历代皇帝也都明白,闭塞言路的后果,所以象征性得在宫门外设置了一面大鼓,其目的是为了朝政一下传上达,不至于自己落了一个闭目塞听的声明。 黎利登基后,一切仿照大明,得知汉人上古皇帝上朝听政,有公卿正面进谏,博士朗诵读歌,乐师规劝告诫,平民百姓的街市议论由有关官吏报告君主,史官记载天子的过失,宰臣减少天子膳食以示思过,尽管这样,天子对这些监督仍嫌不足。所以尧设置供进谏者敲击的鼓,舜树立了供人们书写意见的木柱,汤设立了监察官员,武王备用了警戒自己谨慎的摇鼓,哪怕出现细微的过失,他们都已做好了防备的措施,便有样学样,也让人在宫门外设置了这面鼓,本以为凭着自己雄才伟略,有生之年,这面鼓怕是不会响起了,谁曾想,这才十几日,鼓声便响彻整个皇宫,不仅仅宫中的黎利闻鼓声吓了一大跳,就是整在拉拉扯扯的侍卫也吓得不轻,唯独那些刚才还嚎啕大哭的言官们一个个面露喜色。 “大人,是一个书生在击鼓?”查看的侍卫跑了进来大声道。 “好大的胆子!“那老太监骂了声,正要呵斥侍卫上前抓人,却听得黎丁道:”来了多少人?“ 那侍卫道:“就一个人?只是……?” “只是什么?“黎丁为人不似那老太监老眼昏花,今日的事情,本就让他觉得有些蹊跷,却见言官眼里放光,便觉得此人未必那么简单,此时听侍卫言语含糊,喝道:”只是什么?“ 那侍卫道:“击鼓之人虽只有他一人,但门外还站着四个人?“ “那还等什么,全都抓起来?”那老太监喝道。 黎丁道:“等一下,那跟着的四人可是官员?” 那侍卫摇了摇头道:“不是,是,是抬棺材的?” “棺材……?”那老太监与黎丁微微一愣,显然有些不明所以。 那侍卫道:“那书生是让人抬着棺材来敲鼓的?” 黎丁心头一惊,与那太监彼此看了一眼,嘴里异口同声的道:“死谏!” 所谓的死谏是指大臣为了自己的想法被采纳而不惜冒犯领导者(通常是皇帝)的行为。常言有”文死谏、武死战”,意思就是说”文官应该为了坚持正义而不惜生命进谏,武将为了战争胜利而不惜生命奋战”,这种方式也是历朝历代的皇帝最不愿意看到的场面,所以一听是死谏,那老太监才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没太冲动,感激的看了一眼黎丁道:“黎大人,这,这该如何是好?” 黎丁也是头一次看到这种情况,耳听这鼓声一声赛过一声,心头也有些慌乱,道:“公公,这事儿太大,非你我能决断,我看还是去请示皇上吧?” 那老太监道:“还是黎大人想得周到,咱家这就去!”说完一扫佛尘,急急忙忙的去了。 黎丁望着那太监消失的身影,又看了看眼前这一帮明明如同死了父母的言官,却在这一刻斗志激昂,不由得一叹道:“看这事儿给闹腾得?也不知何时是个头儿?“ 宫中黎利怒气未消,从听到鼓声起,他就恨不得杀人,对黎丁的能力更是失望透顶,虽说每一代皇帝都象征性在宫门外设置了这面鼓声,但每个皇帝的骨子里都不希望这面鼓发挥他应有的作用,最好永远不要响,就那么安静的摆在哪儿最好,谁不想自己管理之下是一个清平明朗的世界,是一个后世敬仰的朝廷,如今可好,自己登基不过十几日,先是功臣背叛,跟着言官逼迫,如今便是万年都不会想的鼓声都一声一声响了起来,难不成朕是昏庸无道的纣王不成。气归气,可心头也对这谁敲响了这鼓声感到好奇,直觉告诉他,此人必定不简单。 如今鼓声一声紧似一声,宛如雷鸣一般在皇城上空传荡,他相信这鼓声用不了多久,足以传递整个义安城,天下百姓,京城大小官儿,就是牢房里的那一位,以及大明的官儿多少双眼睛在看着,想看笑话的,想看闹剧的不乏其人,身为一国之君,他如今要做的,就是尽快处理此事,将最坏的影响缩小到最底,多年的尔虞我诈告诉他,他有这个本事。 一番思索后,黎利因为气恼而烦躁的心渐渐沉浸了下来,战场上那个指挥若定,决胜千里之外的黎利此时此刻又回来了。 皇城外,杨峥摇着纸扇望着窗外,看着皇城内因为鼓声惊起的鸟雀,自言自语的道:“多么熟悉的鼓声,多么强有力的鼓声,看样子是好戏要开锣了?” “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那老太监当了几十年太监,头一次听到这样的鼓声,头一次见人抬着棺材来上书的,不免有些慌了神儿,一进了宫,便尖着嗓子大声喊了起来。 黎利皱了皱眉,喝道:“没出息的东西,这么点小事,看把你吓得?” 那老太监忙唯唯诺诺了一番道:“陛下说得是,奴婢没用,给陛下丢脸了,可那人……?” “那人又不是三头六臂,难道还能吃人不成?”黎利看着眼前不成器的奴才,恨恨的道。 老太监道:“他,他不吃人,可他的棺材吃人,吓死奴婢了?” “棺材!”黎利双眼微微一眯,盯着老太监道:“说明白些?” “是!”老太监急忙应了声道:“那书生他是抬着棺材来击鼓的?” “死谏?”听了这话儿,黎利也吃了惊,所谓文死谏,武死战,本以为这只是前人说说的话儿,现实中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人,一直没当回事儿,没想到自己不过登基十几日,竟遇上了这等千古其事,让他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愤怒,这些人是彻底把朕当做昏君啊。 ^^^^^^^^^^^^^^^^^^^^^^^^^^^^^^^^^^^^^^^^^^^^^^^^^^^^^^^^ 事情耽搁了,求见谅! 1472章:行人莫问当年事 “陛下,这可如何是好?”老太监弓着身子道:“黎大人还等着陛下的指示呢?” 黎利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将目光缓缓看向了窗外,鼓声还在继续,因为太过响亮,以至于一响而动全城,所以不明就里的妃嫔们一个个都伸长着脖子张望,前方的院子里也占满了不少太监、丫鬟,在对鼓声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往日显得有些死气的皇宫,却因为这鼓声变得勃勃有生气。 “此人敢死谏,想来也是个人物,他不是要上书么,你去让黎丁将那人的奏折给朕拿来,朕倒要看看,朕做了什么昏庸无道的事情,让他要以死向谏!“ 老太监有些担心的道:“皇上,那帮言官还没走,这会儿接了他们的奏折,是不是……?“ 黎利哼了声道:“一个人敢如此藐视朕,他的奏折,朕又岂能不看一看?去吧,没事!” 老太监应了声,又匆匆忙忙的去了。 宫门外,黎丁早已丢了那帮不知死活的言官,带着几个侍卫冲到了宫门前,奔向了那两面登闻鼓,便见大鼓的面前,站着一个身材欣长,面容消瘦,但身板笔挺如一副骨架的中年书生,正在奋力击大右侧的那面打鼓,鼓面被他一下下的敲下去,发出响亮而清脆的声响。 只是这么一眼,黎丁便觉得此人是个值得敬佩的人,喝止了冲上前的侍卫,亲自走上前,抱了抱拳喝道:“敢问先生是什么人,为何击打登闻鼓!“ 那书生闻言,并没有立即停下敲打,而是有节凑的连续敲打了三下,才缓缓转过身来,淡淡地看了黎丁一眼,将手中的棒槌放在了鼓架上,朗声道:“崐山清虚洞教谕沈傲!”他的声音不大,但这么一说,却让人浑身一震,让人不敢仰视。 黎丁尚未来得及说话,沈傲道:“大人可知道规矩?” 黎丁心道:“这鼓从老子当官以来,就没听到响起过,若不是你老兄今日击打闻起鼓声,才知这两面鼓也是可以响的,谁还知道什么规矩?” “本官不知?”黎丁沉声道,语气并没有半分的居高临下。 沈傲双目光芒闪射,盯着黎丁一字一字的道:“按规矩,我要见皇上!“ 黎丁本可以不必理会,权当是一个疯子在这里胡乱打了一通鼓,可不知为何,那消瘦的脸庞,那清澈无比的眸子,让他不由自主的让开了一条小道,就差没说一声“请了!” 沈傲看也不看众人,大步穿过众人让开的小道。 “等一下……?”黎丁忽然喊住了他,伸手指了指那紧跟其后的黑漆漆的棺材,道:“沈大人,这里是皇宫,可不是棺材铺,这玩意抬进去太不吉利了吧,你还是留在外面吧?” 沈傲回头看了看那黑漆漆的棺材,道:“你们就听这位大人的,你们留在外面,今日沈某已死相谏,死在里面,死在外面并无分别!“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黎丁等人急忙跟了上去,如此一来,颇有几分为其保驾护航一般。 自听闻了鼓声,那帮仿佛死了爹妈的言官,此时全都活了过来,虽说今日的较量以惨败收场,但眼下还不是一败涂地,还有翻盘的机会,沈傲的道德文章,天下闻名,有他上书,目的也是一样,只要皇帝同意纳谏,那么今日他们的这番举动,也不算毫无成果,最低限度,日后的史书上,还能记上浓浓的一笔,所以此时看到雄赳赳气昂昂走进来的沈傲众人仿佛看到了救民恩人一般,不管是受伤的,没受伤的,流血的,没流血的都围了过来,这个说好样的,那个说看你的,好不热闹。 阮卿走上前摸了一把额头上的血迹,道:“能不能救下老师,就看师弟了?“ 沈傲点了点头道:“我明白!“说完,便一言不发。 便在这时,返回宫中的老太监急急忙忙地出了宫来,黎丁眼尖,急忙迎了上去道:“老公共,怎么样,这事儿,皇帝怎么说?” 老太监道:“还能怎么样,鼓都敲了,相瞒怕是瞒不住了,皇帝说了,让你将击鼓之人看住了,切莫让他跑了,他的奏折么,有咱家送给皇上瞧瞧,看看这人是不是当真一心为公!”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黎丁连说了几句如此甚好,便伸手一指道:“此人便是击鼓之人?” 老太监看了沈傲一眼,见他虽是一身粗布长袍,但浑身散发的一身傲气,倒也不敢让人小视了,恩了声道:“很好!”说完,一扫佛尘道:“奏折拿上来吧?”沈傲淡淡地看了一眼老太监,从鼻腔里哼了声,道:“我的奏折只给皇帝看,给忠孝之人看,公公还是不看为好?” 那老太监没读过什么书,一时尚未明白这话中的奥妙,身旁的一个小太监忙道:“公公,他这是在骂你呢?” 老太监闻言先是一愣,待明白了其中的奥妙,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想要反驳,苦于读书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是一咬牙说了句:“你,你很好!” 眼看再闹下去太不像话,黎丁急忙上前劝说道:“公公请消消气,这读书人书读多了,脑子就不好使,要不然也不会抬着棺材来敲打这登闻鼓,公公也算是宫中的元老了,和这等书呆子一般见识,未免有shi身份!” 老太监哼了声道:“黎大人说得对,这都是什么东西!”骂了两声,忽想起奏折还没要来,又道:“黎大人,这奏折你看?” ^^^^^^^^^^^^^^^^^^^^^^^^^^^^^^ 最近写了言官,许多书友们说我将言官写得太厉害了,尤其是死谏,说除了海瑞,根本没人能做得到。 其实这是大家将言官的力量看的太弱了,言官在明朝虽不被称作谏官,但实质是谏官,所谓”谏官”又称”谏臣”,指规谏君过之臣、劝谏天子过失之官。《孔子家语&#8226;子路初见》有”为人君而无谏臣则失正”的名论;《白虎通&#8226;谏诤》论及朝廷职官时说,”设辅弼,置谏官”,谏官被看作是与左丞右相同等重要的帝王羽翼。 ”谏”字包含多重意蕴,而要义在”直言以劝正”。《说文》曰:”谏,证也。从言柬声。”《广雅&#8226;释诂一》曰:”谏,正也。”《字汇》曰:”谏,直言以悟人也。”综上所述,”谏”的基本内涵是,以正直之言启悟别人。谏官之”谏”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给各类人提意见,而是针对君主,”谏朝政之得失”。”廷诤”(在朝廷当面向君主直言)与”上封事”(书面向君主提意见)是谏官将批评上达君主的两种形式。 可见谏官的重要了,谏官的设立始于周代,盛行于秦汉至唐宋时期。但相传于舜帝时,已有”纳言”一职。《尚书&#8226;孔氏传》说:”纳言,喉舌之官,听下言纳于上,受上言宣于下。”这种纳言之官,是谏官的初始。纳言可直接向皇帝反映下情。《吕氏春秋&#8226;自知》记载,商汤王时已有”司过之士”,皇帝有过错,可以由”司过之士”提出或者纠正。司过之士已近似于谏官。 周文王时,周王室内设有”保氏”一职。”保氏”,可算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谏官。《周礼&#8226;地官》:”保氏下大夫一人,中士二人”,”保氏掌谏王恶”。据《周礼注疏》卷十四”地官保氏”:”保者是保安之义,故使王谨慎其身而归于道”,”谏者以礼义正之文王”,”王有恶则谏之,故云掌谏王恶”。也就是说,”保氏”的职责是司掌规谏王的过错。周文王庶子召公曾任过保氏一职。王安石《谏官》:”尝闻周公为师,而召公为保矣。” 春秋战国时,直接以”谏”命官,称为谏官。齐桓公设”大谏”之职,其他各国均有类似的设置。齐国中央官制的主体是在相的下面,设置五个行政部门,即所谓”五官制度”。齐国的五个主要部门了,从这里就可以看出,谏官处在相当显著的位置,他是齐国中央相府的五个职掌之一。《吕氏春秋&#8226;勿躬篇》载:管仲对齐桓公说:”早入宴出,犯君颜色,进谏必忠,不辟死亡,不重富贵,臣不若东郭,请置以为大谏。”其他国家如赵、魏、韩三国相府直属官有左右”司过”,掌谏议。谏官处在君王身边,专司其过,找君王的缺点毛病。 虽然历朝历代,各项制度有较大的变革,但谏官不能不设。秦初置谏议大夫,其谏官制度对后世影响至深,谏议之职直沿至宋元时期。 《通典》卷二十一说:”谏议大夫,秦置,掌论议。”秦置谏官,真正的名称是”谏大夫”,隶属郎中令,无定员,多至数十人,职掌议论。郎中令是诸郎官的总头领,而郎是侍从官的统称,郎官的主要职责是护卫陪从,随时建议,备顾问及差遣。郎中令下属有谏大夫若干人,郎中近千人。其中谏大夫专掌备顾问应对,司谏议之职。 汉武帝时沿袭秦制,仍设”谏大夫”,东汉光武帝时增”议”字,始称”谏议大夫”,置三十人。汉时,谏议大夫是光禄勋的专职谏官,其职责是”直言极谏”,匡正君非,谏诤得失。汉文帝属善纳谏言之君,曾下诏,察举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凡任谏职者,须进行”直言”之士的对策,策试成绩优秀,则可任职。汉时的著名谏官有刘辅、王褒、贡禹、匡衡、王吉、何武、夏侯胜、严助等人。这些谏官均敢直言,颇有政声。 秦汉除谏议大夫为专职谏官外,光禄大夫、议郎、博士等均有谏议之责,其他中央官员若加有侍中、散骑、中常侍等官衔,亦可在皇帝身边起到谏议的作用。 宋代也重视谏官,曾专门从”三省”中的门下省分出一个谏院与三省并行,以左右谏议大夫为长官,加上门下省的”给事中”,合称为”给谏”。另外,改唐时”补阙”为”司谏”,改”拾遗”为”正言”,仍分右左而置。宋设”司谏”,表示专司谏诤之职;”正言”,表示向皇帝说正确的话,纠正皇帝的错误言论。正所谓”正言之为官,以谏救遗失”。司谏、正言都是很重要的专职谏官。王安石《上田正言书》谓正言者”不矜宠利,不惮诛责,一为天下昌言,以寤主上;起民之病,治国之症,蹇蹇一心,如对策时”。 宋专置谏院,并置谏官六人,以”司谏”、”正言”充任;另有许多以他官兼领者,谓之”知谏院”、”同知谏院”,带有加官性质,但也是很重要的谏官。司马光在迁起居舍人时,就是同知谏院,并有《谏院题名记》一篇。宋代谏官职权很大,”朝夕耳目天子行事”,一切是非”无不可言者”,对各方面的问题都可以提出自己的看法。王安石说:”欲行其志,宜莫若此时。” 他官兼领谏官,是宋代谏官制度的一个很重要的特点,同时也带来了一些弊病,谏官的性质发生了一些变化。唐宋以前,言官与察官是分立的。谏官司言,御史司察;谏官掌规谏讽谕,献可替否,御史掌纠察官邪,肃正纲纪;谏官监督政府,纠察皇帝,御史监督官吏,纠弹大臣。唐代的御史不得言事,谏官也不得纠弹。宋代初期,御史和谏官也分别职司,并不兼领职务,后谏院独立,权力扩大,并且规定谏官由皇帝亲擢,不得用宰相所荐举,谏官虽然可以谏诤皇帝,但也有纠绳宰相之责。据宋史载:凡朝廷缺失,大臣至百官任非其人,三省至百司事有违失,谏官皆得谏正。宋神宗以后,谏职更加扩大,以两省给谏权,凡除中丞而官未至者,自正言而上,皆给右谏议大夫权。宋神宗初年,规定他官可以兼领其谏官职务,并以知杂侍的御史邓绾为中丞,除谏议大夫。唐代重谏官,轻御史,而宋代的御史多由谏官兼权,谏官又往往分行御史的职权,这样对皇帝的箴规阙失、规谏就削弱了。 另外,谏官与宰相,谏院与政府的矛盾也日趋激烈。在汉代,谏官禹光禄勋隶属于宰相,谏议大夫当然是宰相的下属。唐代,谏官属门下省,仍是宰相的下属,总之是专门向皇帝谏诤过失的。唐制,皇帝朝见文武百官后,通常没有特殊的事情,很快就散朝。散朝后,皇帝另和宰相从容讨论,这时旁人不得参加,而门下省的谏官们独在例外,他们可以随从宰相列席参加,而且规定要有谏官列席。宰相有时不便同皇帝直接讲的话,可以由这些”言者无罪”的谏官来讲。谏官讲的对固然好,讲的不对,也无妨大体,因为谏官的职责就是开口讲话,这样也就可使宰相免同皇帝直接冲突,同时也形成了一种政治上的艺术,即君权、相权之间相互调节。这一关系是:皇帝用宰相,宰相用谏官,谏官又谏诤皇帝。但谏官职权扩大,御史兼领谏职以后,就形成了谏院与政府之间的矛盾,谏官往往不是纠绳天子,而是纠绳宰相。 当然这种制度也有积极的一面,如司马光在同知谏院时,以谏官之职,进行揭露jian邪佞妄,严整吏治。包拯在皇佑二年任天章阁待制、知谏院时,以谏官名义”三弹张尧佐”,就是很有名的事件。但不管怎样,谏官的主要任务应是谏诤皇帝,监察政府有御史台。谏官对政府官员有监察权以后,就形成了台官、谏官共同纠察政府官员,宰相再也不好借谏官之口向皇帝发表意见,谏官反而成了政府的掣肘。谏官、台官也渐渐不分,称呼也逐渐合流为”台谏”。王安石新政的失败,就与谏院同政府丞相水火很有关系。神宗元丰年间(公元1078年)改革官制,废除谏院,正式以左右谏议大夫、左右司谏、左右正言分隶于门下、中书二省,专供谏职,不得越职言事。谏议大夫赵彦若侵御史论事,左转秘书监。 元代废门下省,谏议、司谏、正言也随之俱废,因而未设专职谏官。但御史却承宋制,得兼谏职。 明代亦无专职谏官,而由”给事中”和各道御史兼任谏职,流俗为”给谏”。但实质还是谏官,但纵观历代谏官,可以说明朝的言官最为厉害,这一点无论是朱元璋的时代,还是朱棣的年代都有体现,当然了,最能体现是在后期。 如嘉靖时,《明世宗实录》载,明世宗嘉靖四十五年四月(丙子),公元1566年,升总督三边右都御史郭干为南京兵部尚书参赞机务。升户部右侍郎陈其学为兵部左侍郎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总督陕西三边军务。 这样,陈其学在五十九岁的时候又获得升迁,由户部右侍郎陕西巡抚升任兵部左侍郎都察院右佥都御史陕西三边总督(节制甘肃宁夏陕西三边,甘肃固原宁夏延绥四镇)。 据《明世宗实录》载,上任之初,嘉靖四十五年五月,兵部就复陕西总督陈其学、巡抚延绥都御史王遴条陈四事:一、添设府同知二员,列御延安驻札榆林,分管边腹城堡不预他务。二、凡总兵衙门原调尖儿手人马查照各堡尽数发回,以后将领务严行操彩,各堡自有精兵,毋得擅自调操抢兑以致单弱。其入卫游兵有逃故者,径于本军户内勾补,果系户绝亦设法召募,务充故额勿得借桃选之名徒坏军政。三、榆镇入卫之兵每营留三百人,以抵蓟镇军门,所抽选操下九百之数,仍准添募游兵二枝以济缓急。四、该镇见有总督抚按等官,遴以边政久犯,欲再遣经略大臣,恐多官事扰不如责成遴等为便。 一个月后,陈其学再奏边防五事:一、调腹兵以补空边,二、视功次以激勇力,三、量缓急以摊军储,四、处供馈以豫冬防,五、备战马以充卫额。陈其学言到:“三边四镇,地里浩渺,兵稀粮少,戎律失弛。仍严革横派,广恤穷军,精察地形,熟演武艺,明斥堠,远哨听,诘奸慝,招投降。凡保障陕民者,罔不尽心以为之豫。” 正当陈其学招募兵马、补充缺额、严肃纪律、整顿军务之时,发生了俺答入侵的事儿。 明世宗嘉靖四十五年七月(丙辰),公元1566年,陈其学刚到任不久,就发生了套虏万余骑由延绥平山墩入寇事件。总兵郭琥屯兵清平堡,以虏众不敢进。虏遂分其众为二,一支奔保安、安定、安塞等县;一支径抵延安府关外。固原总兵郭江副总兵时銮等坚壁不战。三边总督陈其学辩得虏已深入,遂遣都司冯时泰等出边揭其巢,巢陷,至虏急回巢救援。之后的十月,俺答又犯固原总兵官郭江战死。再犯山西偏头关、大同,参将崔世荣战死。 当年的十二月,嘉靖皇帝驾崩。 明朝的言官们真是厉害,他们不打仗,不种地,不做工,专门整人。陈其学就是在陕西巡按御史温如玉和兵科给事中欧阳一敬的连续奏报中被革职的。 嘉靖四十五年十一月,陕西巡按御史温如玉报定边营被虏且及二旬尚无出塞之期,请追究文武诸臣、总督陈其学、巡抚王遴、总兵郭琥等责任。而褒恤死事总兵郭江等。 温如玉,郧阳城人,明嘉靖二十八年中举,嘉靖三十二年,登陈谨榜进士,先出任过荆襄行人,御史衔,掌管传旨、册封、抚谕等事。之后他担任两淮盐政监察御史、苏松巡按、关中巡按、吴下巡按和山东观察副使。他位列大夫,死前是执掌一省的按事分巡察,为主管兵备、学政、海防、清军、监军等的副长官。清同治《郧县志&#8226;人物卷》对他的介绍为:“温如玉,字孟醇,号少谷,嘉靖进士,事亲以孝闻。除行人,拜御史,巡鹾浙江,按苏松、陕西,绰露丰棱,著有《延绥善后图》、《苏松赋役法》,擢山东副使卒。”温如玉死于隆庆己巳年,时年四十一岁。 之后的嘉靖四十五年十二月,兵科都给事中欧阳一敬又言陈其学儒缓,与陕西巡抚戴才俱非军旅才,宜急选才望臣代之。 欧阳一敬,字司直,彭泽人。嘉靖三十八年进士,兵科给事中,从七品。欧阳一敬由于其深厚的骂功,被人称作“骂神”,靠一封封奏疏使三品以上文武官员二十余人,并侯爵一人、伯爵两人皆罢免。弹劾过英国公张溶(张玉后代)。当时御史胡应嘉在嘉靖皇帝病危时弹劾内阁大学士高拱。嘉靖病重,奏章落到高拱手中,高拱大怒,但胡应嘉虽与高拱结仇,却依旧任官。直到隆庆年间,杨博主管京察(对官员的考核)时,一贯威风的言官却一反常态地被裁。胡应嘉在京查结束后大加弹劾杨博不裁山西人(杨博是山西人)。高拱感到有机可乘,便想把胡应嘉赶下台。然而这一举动触犯了言官们的利益,纷纷弹劾高拱,高拱一一化解。此时骂神欧阳一敬也弹劾高拱,将高拱比作宋朝大奸臣蔡京。而且还表示,如果高拱要处罚胡应嘉,那就先处罚自己。高拱请求内阁首辅徐阶处罚言官,徐阶不允。高拱的门生御史齐康站出来弹劾欧阳一敬和徐阶,但并无效果。徐阶也暗命六部官员弹劾高拱,高拱一气之下只得罢官回乡。看看言官们何等厉害,内阁何等混乱,连阁老高拱都被弹劾出局。 欧阳一敬依靠自己的口才驳倒了内阁大学士高拱,名声愈盛。然而之后徐阶退休,三年后,高拱依靠宦官陈洪和隆庆皇帝的宠信再次回到内阁,并且被授予吏部尚书的职务。吏部尚书有权调离官员,于是三年前弹劾高拱的言官大多被革职、调任或者罚俸。欧阳一敬深感压力,于是他主动辞职。然而回乡途中,欧阳一敬郁郁而死。这位“骂神”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自严嵩败,言官争发愤论事,一敬尤敢言。”在刑科任给事中时,欧阳一敬就弹劾过南京侍郎傅颐、宁夏巡抚王崇古、湖广参政太常寺少卿应槐、礼部尚书董份,至董份、应槐、傅颐罢官。之后,调任兵科给事中,弹劾广西总兵、恭顺侯吴继爵,吴继爵罢官(由俞大猷接任)。三个月后,弹劾陕西三边总督陈其学、巡抚戴才,仅凭“儒缓”一词,就至陈其学、戴才罢官。之后,相继弹劾山西总兵董一奎、浙江总兵刘显、英国公张溶、锦衣卫都督李隆等,除英国公张溶外,全部罢官。 于是,在温如玉、欧阳一敬的弹劾奏报下,皇帝下旨,请令户兵二部破格发帑银马价以极匮济急,并选举废弃将官才勇可用者。兵部复具如二臣言。 上曰地方失事重大,陈其学革任听勘,吏部急推相应者往代,毋绥,遴琥各住俸。督副总兵黄演等戴罪杀贼,废弃将官堪用者兵部具以名闻余悉如拟,于是增郭江左都督赐谥立祠,谕祭营葬具如张达例,荫一子世袭指挥佥事。发太仓银四万两,马价银二万两运赴该镇给用。已改刑部左侍郎霍冀为兵部左侍郎兼右佥都御史代陈其学;起原任巡抚宣府右佥都御史杨巍代替戴才。 一个“儒缓”竟成罪名,这样,由刑部左侍郎霍冀代替陈其学接任了陕西总督,而宣府巡抚杨巍则代替了戴才出任陕西巡抚。 公元1567年,明穆宗隆庆元年一月,陈其学六十岁时首次革任听勘。实际上,隆庆元年4月才追究嘉靖45年10月虏寇杀总兵郭江及杀千总高岚等14人的事,也才罢了陕西三边总督陈其学和陕西巡抚戴才的官,令其回籍听用。同时夺延绥巡抚王遴的奉禄;革了总兵官郭琥的职;守备高元吉等53人也纠治如律。 紧接着,陕西巡按温如玉又以虏数犯边境杀掠无数请治总督霍冀及巡抚王璘罪。霍冀刚上任就遭弹劾。兵部议,王璘已经降奉,勿论。霍冀刚接任抓紧修边,以观后效。 其实,嘉靖四十五年四月份,陈其学才从户部右侍郎总督南京粮储任上接到担任陕西三边总督的任命。不知道陈其学是从南京到西安上任还是从北京到西安上任,也不知道他是骑马还是坐轿子,最快也得五月到任。而上任仅仅5个月就遭到了弹劾。三边总督督的是陕西宁夏甘肃三边四镇(包括甘肃、宁夏、固原、延绥四镇),陈其学可能连自己的防区都没来得及跑一遍,连军事会议也没来得及开一次,手下的人马刀枪还不完全熟悉,手下的大将听不听喝,能不能做到令行禁止也没把握,就遭到弹劾,继而革任听勘。而在这之前的10月,陕西总督陈其学和蓟辽总督刘焘三年考满,刚刚获得升迁。那时候的通讯远没有现在发达,打个电话,发个短信就指挥了,固原离陕西总督行辕至少上千公里,一个命令没有几天根本传不过去。是陈其学得知虏深入犯边,即命令都司冯时泰出边一举捣揭其巢,才解了边关之围,言官们却视而不见。 万历皇帝30年怠政,表现有所谓的“六不做”,就是“不郊、不庙、不朝、不见、不批、不讲”。万历执政前10年,是明朝一段辉煌的时光,文治武功都十分出色,万历为何突然要“六不做”呢?其实也是被言官骂成这样子的。 敢于骂皇上,直接骂,毫不留情地骂,在中国历史上以明朝最为突出。大理寺左评事雒于仁上《酒色财气四箴疏》,几乎就是对万历皇帝指着鼻子破口大骂,把万历皇帝描绘成好色、贪婪、残暴、昏庸、无能、懒惰……总而言之是个五毒俱全、一无是处的皇帝。在我们看来,这不是进谏,简直就是人身攻击、诽谤侵害名誉。但万历皇帝最后给他的处分不过是革职为民。 从那以后,给万历皇帝上书进行无端谩骂的官员更是络绎不绝。对这种群狼式的围攻、暴风雨式的谩骂,皇帝没了脾气,只能装聋子不理睬。雒于仁还背了革职的处分,后来者,什么处分都没有。万历皇帝选择了沉默,选择了躲避,选择了“六不做”,干脆任由他们骂来骂去,最后的结果是明亡于万历成了定论,这种风气到了崇祯的时候,更为明显。 崇祯时,大明已经是到了亡国的地步,言官并没有发挥他们本该有的作用,相反,他们趋媚权贵,各自为政,如兵科给事中曾应遴最显反覆小人之态。曾应遴本为杨嗣昌私人,借其力升任言官,但杨嗣昌一死,则力攻之,居然疏请剖棺戮尸,“摇尾生前反唇死后”,以怨报德。杨嗣昌死后,他又相继趋附薛国观、周延儒,周延儒得势时,曾应遴逢人就说:“我一生不负周老先生”,然而,朝廷一有风吹草动,“迨延儒奉旨看议,则又从注籍中仓皇送单,读其议,凛然霜钺矣”,其卑鄙反覆一至于此,士大夫刚正、凛然的气节荡然无存,末世景象尽显。一些有识之士也洞察到这一点,感叹崇祯末“士气卑坏至此,亦亡国之兆。再如,崇祯十四年,洪承畴孤军困守松山,形势危急,而清军也因补给断绝,有后顾之忧,就向明朝发出议和。 可以说,这在当时是给大明一个喘气的机会,而崇祯皇帝经过权衡,也有议和的心思,当下授权兵部尚书陈新甲与后金说和,此举说白了是无奈之举,同时也不失为缓兵之计,此计谋一出,崇祯皇帝就担心和谈之事外廷知晓后会阻挠反对,再三叮嘱秘密进行。可是和谈还是因偶尔疏忽而泄密了,言官们一听骇愕不已,一些注重夷夏之辨的言官不顾兵部的艰难处境,纷纷反对。兵科给事中方士亮上疏追究陈新甲的责任,认为他“主和辱国”;给事中廖国遴等四人浑水摸鱼,也极力倡言杀陈新甲,表面上是以《春秋》大义反对议和,实则是出于索贿的目的。陈新甲家人赶紧活动,这四名言官收到贿赂后马上论调大变,又倡言陈新甲必不可杀。但议和的消息闹开后,言路已汹汹然,思宗迫于舆论压力,改变初衷,让陈新甲做了替死鬼,议和中寝,明朝失去了最后的翻盘的机会,可以说言官在其中的作用就不是什么好作用,可即便如此,皇帝最终迫于言官的言论,不得不就此作罢,足见言官的厉害。 再如后来的崇祯十七年正月初三,李明睿劝崇祯放弃北京,尽快南迁。崇祯有意迁都,陈演“反对南迁”,并示意兵科给事中光时亨,严厉谴责李明睿,扬言:“不杀李明睿,不足以安定民心”。二月初八,李自成陷太原,北京震动。蓟辽总督王永吉、顺天巡抚杨鹗建议提调吴三桂保卫京师,二月二十七日,崇祯帝在文华殿召开紧急会议,征调吴三桂“勤王”,陈演、魏藻德两人不敢同意,以致此事一延再延。崇祯骂他:“汝一死不足蔽辜”。三月初四,崇祯终于决定,放弃宁远,征调吴三桂、王永吉、唐通、刘泽清护卫京师。吴三桂接到命令后,三月上旬启程,十六日入山海关,二十日至丰润时,李自成已攻破北京。这些固然有大明的局面已经无法收拾,但若稍加缓和未必没有再起的希望,如果说大明最后的希望是来自崇祯帝性子优柔寡断,猜疑心中的话,那这其中言官为了个人的利益,不顾朝廷局面也有分不开的关系。 说了这么多,并非可以诋毁言官,只是想说明一下,言官在当时的那个年代的确是一股强大的力量,他们有为国家,为了社稷前赴后继,个个不畏生死,的确起到了应有的作用,这些并不是我故意夸大,事实上,言官这种敢言直谏的风节和精神,源于儒家的政治伦理、道德传统的浸染和塑造。在治国平天下的人生目标的激励下,众多官僚士大夫都恪守为君为国为民的基本原则,直言谏诤,所谓”臣言已行,臣死何憾”,其中虽也有愚忠的内涵,但于国于民于社会还是有益的。特别是明代言官形成了一种强烈的群体意识,一批言官忠实地履行着监督与纠察的职责,对于朝廷的各种权力体系起到了一种较强的制约与规范作用,在一定程度上的确有莫大的作用,当然了,坏处不是没有,这种在明朝后期很能体现,不少言官附势苟全、趋利避害、甚至枉法残民之辈,尤其是明中期以后,随着朝政的**,不少言官为了个人或集团利益,身陷门户,党同伐异,朋比为奸,置国家命运于不顾,这股力量就变得可怕了。我文中的言官与之相比,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1473章:强者为尊本属我 黎丁生怕再出什么乱子,尤其是眼前的这位仁兄,抬着棺材前来,一看就是那种不怕生死看在眼里的人,今日这鼓声一敲,这棺材在皇宫一摆,可算是天下闻名,只怕那些读书人早就视其为精神偶像,若在自己手中出了什么乱子,读书人的吐沫星子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一听老太监这话儿,忙道:“公公稍等片刻,本官这去给你说说。“说完,便对着沈傲走了过去。 “沈大人,老公公的话儿,你刚才也听到了,你看……?“黎丁还真有些怕与沈傲说话,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个人,就是那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这样的人惹不起,躲不起,唯有将态度放低点。 沈傲看了看皇宫的方向,道:“”近日以来,议论兹多,致干圣怒,摈斥不下百十余人。岂言事诸臣尽不可用耶?如使诸臣为济私,孰与缄口持禄,附会保全之为便?使诸臣为市恩,孰与将顺曲从,得君固宠之为愈?使诸臣为沽忠卖直,亦必其人有怀忠慕直之心,耻为依回淟涊之态者。如概弃不用,臣恐謇谔之士不蒙甄录,相率噤口结舌,国家大事谁复为皇上言之,皇帝既想看,这奏折便交给黎大人吧?“ 黎丁大喜,忙用双手接过,然后道了声谢谢,转送了给老太监,老太监不敢多耽搁,接了奏折便急急忙忙返回宫中。 宫门外的茶楼里,杨峥五人仍旧喝着茶汤,在这样喧闹的茶楼之中,宫中的那点秘密也就不是秘密了,通过悠悠众口,早已听得**不离十,唯独多了几分不切实际的神话,让众人有些哭笑不得。 好在众人都有去伪存真的本事,各自将自己的理解加以推敲,也就得出了整件事的开始、过程、**,甚至结尾都能猜出一二。 徐朗望着皇城的方向,重重的叹了声道:“这一招釜底抽薪果然厉害,鼓声一响,天下皆知,皇帝就算有一百个理由,也不敢不纳谏了?“ “可不是么,黎利若不想被人骂做昏君,唯有接受群臣的纳谏,想不到六科十三道的言官都没办到的事情,竟让一个书生给办成了,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啊,这样的场面,武将能做么?”张本一脸的兴奋,此时此刻的他,对于宫中的沈傲可谓从心眼里感到敬佩。 黄福道:“话不能这么说,一个朝廷离不开文官,也离不开武将,所谓文死谏,这便是说这谏才是文人该做的事情,没见过那个武将却当谏吧,你啊,文官武将只要忠君爱国,那就没有什么文文武之分?” 众人纷纷点头,显然是认可了黄福的这番话儿。 这时,徐朗看了杨峥一眼,道:“这鼓声一起,局面只怕是有些变数了,眼前的这场较量,胜败还是未知之数,不知大人如何看?” 杨峥将手中的纸扇一收道:“军师这回可说错了,胜败已定?” 徐朗道:“大人何出此言?“ 张本道:“是啊,沈傲这么一闹,可算得上是剑走偏锋,未必会输?“ 黄福也黏着长须点了点头道:“张大人说得不错,这鼓声一起,天下皆闻,无论是好是坏,局面都会倒向沈傲,我看言官这一次赢面不小啊?“ 高航虽好奇,但一时也不知该如何问,干脆就听众人说话。 杨峥道:“诸位的话儿原本也不错,但诸位忘记一个重要的因素?” 张本反应快道:“什么重要因素?“ 杨峥道:“黎利如今的身份?“ 众人各自一愣,随机看一眼,还是徐朗最先反应过来,如杨峥所说,如今的黎利不是平吴王,而是一国之君,也就是在这件事上,皇帝既是对手,又是最终的决策者,这就意味着,无论这件事闹得如何收场,言官都不肯能获得胜利,可以说言官从一开始参与这场较量的时候,就已经是输了。 张本看了一眼杨峥,道:“杨大人,下官有一个问题有些好奇,不知当问不当问?” 杨峥呵呵一笑道:“张大人客气了吧,有什么问题还有当问不当问的,你问吧?” 张本道:“下官是想问,大人是一开始就知道了这个结果,还是这会儿才看出来的?“ 其实这个问题不止是张本想问,就是黄福,徐朗等人也是一脸的好奇,这也难怪,杨峥不过是才二十好几的年纪,单从官职上足以让众人感到惊讶,更别说这一路走来,他为官平易近人,办事深沉稳重,加上许多人都看在众人的前面,这样一来,落在旁人的眼里就多了几分神秘感,而这种神秘感对于身旁的人来说,那便是杨峥这些事情,根本不是这个年纪能做得到的,让他们惊讶之余,不免感到好奇。 其实这个问题杨峥倒也意识到,所谓年少轻狂,就应该是莫道小小少年狂,早有英名题金榜。口诛笔伐多少事? 再度挥师上疆场。千古盖世一忠良,笑傲老贼是草莽。强者为尊本属我,独占鳌头又何妨的狂傲样儿,可在他身上看不到,落在别人的眼里,无疑是就觉得这人少年老城,要么就是老练,这些话儿虽带点赞扬的味道,可仔细品味下,其实就不是那个味儿,年轻的可能觉得这人玩的深沉,心机太深,而老一辈的则觉得,这人太过内敛收束,少了年轻应该有的张狂,同样不可深交,因此一番弄下来两边都不讨好。 好在他对自己这个问题认知还算清楚,经过一番调整后,做出了该低调的时候,内敛收束,该高调的时候,毫不含糊,当然了什么时候玩点高深莫测,也丝毫不犹豫,比如就说眼前这件事,倒不是他能看得多远,说到底还是他多了几百年的底蕴在哪儿,明帝国是个皇权国家,立法、行政和司法权力都混合在一起,皇帝手握至高权柄,文臣在“大礼议”中和皇帝斗争,没有成文法可援引,只能从本朝或先朝的相同事例找理论支持。可是这些“案例”的结果并非完全一样,所以皇帝和文臣双方都从历史上找对自己有利的“判例”。 大臣们认为自己的主张合乎礼制,可他们的说法也矛盾百出。就大明一朝,就有很多不合规矩的做法。比如永乐帝朱棣以“清君侧”的名义争夺侄子建文帝的皇位,他进了南京还假惺惺对方孝孺等人说他是要做辅佐成王的周公,只是成王被烧死了,他这个周公只好自己做皇帝了。朱棣这个说法是很难自圆其说的,即使建文帝死了,他的儿子还在,可朱棣和他的子孙把建文帝的儿子圈禁了半个多世纪。“礼制”只是表面文章,最终决定胜负的还是手中的暴力。 朱棣在自己的大哥朱标这个长房还有男性后代的时候,就敢自己做皇帝,并认为皇位是朱元璋传下来的,自己可以坐。而嘉靖帝即位时,伯父孝宗已没有男xing后代。 嘉靖帝和文臣们各执一词,对这场争端,没有一个站在第三方的、公允的裁决机构来裁决,因为皇权至高无上,嘉靖皇帝赢了“大礼议”是很正常的事情。嘉靖朝“大礼议”之争,尽管皇帝赢了,但当时和后世不服气的很多,那是因为在该场争执中,嘉靖帝既当了“运动员”,又当了“裁判员”,而几十年后的一幕,在今日不过是提前上演了,他不过是按照嘉靖朝的排演,推出了眼前这一幕的结果而已。 但旁人不知,自然不是这么看,反而觉得杨大人年纪轻轻,看得远,看得深,自己这么一大把年纪反而不如,唯有将对方看做是天才之类的人物了。 “本官又不是神仙,可没有预知未来的本事,当然是猜的,怎么样本官厉害吧?”杨峥将纸扇打开,轻摇了两下干笑道。 众人虽有些将信将疑,可看他说得一本正经,不似说假话的样子,有一想,自己一把年纪,论见识,论眼界没道理看不到这种结果,也许真是猜的也说不定,众人虽有些不认可这种结果,但自我安慰一下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五人说说笑笑了一番,徐朗才轻叹了声,道:“虽说对他们的表现有些可惜,但这样做,对于大人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言官闹得越凶,越彻底,越想抱住阮鹰的话,那么阮鹰的结局只有一个被皇帝杀死,而他们也会得到更重的惩罚?可谓是一举两得?“ 黄福黏着长须道:“何止,黎利越是对这帮言官大打出手,原本群臣和睦的关系,就像一张被划破了网,请再高明的修补师傅,都修回不到原来的模样,所以啊,要老夫看,这才是最大的好处?“ 杨峥道:“话虽不错,可黎利是不是按照我们预想的那样,这事情还得看看?“ ^^^^^^^^^^^^^^^^^^^^^^^^^^^^^^^^^^^^^^^^^^^^^^^^^^^^^^ 第一更送上,出去转了转,所以耽搁了! 1474章:大道之行也 “看,看,当然要看了,这样有意思的事情,不看天打五雷轰的!“高航大声叫道。 众人一声哈哈大笑。 天下事本就是这样,几家欢喜,几家愁。自接了奏折,老太监一刻都不敢停留,急急忙忙赶回了寝宫,将奏折呈送了上去,奏折很厚,让他感到有些意外,他虽然当皇帝不久,但也知道,奏折因有各种格式,所以奏事还简单,可要是长篇大论,可就繁琐的很,因此一些奏折,也显得脏乱,甚至有些官儿写错了字儿,为了偷个方便,干脆在上面修改,如此一来,将一个奏折弄得脏乱不堪,而眼前的这个奏折全无这些问题,干净的宛如刚刚做出来的纸扇,足见其用心,让黎利对此人多了几分好感,打开扉页扫了一眼,只见面上写着《陈六事疏》四个正楷大字,笔法苍劲有力,让人眼前一亮。 黎利暗自松了一口气,心道:“此人虽胆大妄为,总算是个识时务之人!“随即将奏折丢给了老太监,道:”念!?“ 那老太监忙见奏折打开,但奏折太长,他只要又合上一部分,本想再好好整理一番再开始念叨,见皇上脸色不悦,哪敢再耽搁。 展开第二页,微微清了清桑子,大声念道:“臣闻帝王之治天下,有大本,有急务;正心修身,建极以为臣民之表率者,图治之大本也;审几度势,更化宜民者,救时之急务也。大本虽立,而不能更化以善治,譬之琴瑟不调,不解而更张之,不可鼓也。恭惟我皇上,践祚以来,正身修德,讲学勤政,惓惓以敬天法祖为心,以节财爱民为务:图治之大本,即以立矣。但近来风俗人情,积习生弊,有颓靡不振之渐,有积重难反之几,若不稍加改易,恐无以新天下之耳目,一天下之心志。臣不揣愚陋,日夜思惟,谨就今时之所宜者,条为六事,开款上请,用备圣明采择。臣又自惟,幸得以经术,遭逢圣主,备位辅弼,朝夕与同事诸臣,寅恭谐协,凡有所见,自可随事纳忠,似不必更有建白。但臣之愚昧,窃见皇上有必为之志,而渊衷静默,臣下莫能仰窥;天下有愿治之心,而旧习因仍,趋向未知所适。故敢不避形迹,披沥上陈,期于宣昭主德而齐一众志,非有他也。伏乞圣慈垂鉴,俯赐施行,天下幸甚,臣愚幸甚……?” 这番话儿虽洋洋洒洒,却的确是说政务,让黎利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这人看样子不是与那帮迂腐的读书人有所不同,朕且听一听。” 有了这个心思,便在龙椅上落了座,端起一杯茶汤喝了一口,微微闭上了双眼。 在宫中做事,讲究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皇帝的一举一动早已被老太监看在眼里,见皇帝心气儿平复了下来,也暗暗松了一口气,翻开另外一折,继续念道:“臣闻天下之事,虑之贵详,行之贵力,谋在于众,断在于独。汉臣申公云:“为治不在多言,顾力行如何耳。”臣窃见顷年以来,朝廷之间,议论太多,或一事而甲可乙否,或一人而朝由暮跖,或前后不觉背驰,或毁誉自为矛盾,是非淆于唇吻,用舍决于爱憎,政多分更,事无统纪。又每见督抚等官,初到地方,即例有条陈一疏,或漫言数事,或更置数官,文藻兢工,览者每为所眩,不曰“此人有才”,即曰“此人任事”。其实莅位之始,地方利病,岂尽周之?属官贤否,岂能洞察?不过采听于众口耳。读其辞藻,虽若灿然,究其指归,芒未有效。此其久也,或并其自言者而忘之矣。即如昨年,皇上以虏贼内犯,特敕廷臣,集议防虏之策。当其时,众言盈庭,群策毕举,今又将一年矣,其所言者,果尽举行否乎?其所行者,果有实效否乎?又如蓟镇之事,初建议者曰“吾欲云云”,当事者亦曰“吾欲云云”,曾无几何,而将不相能,士哗于伍,异论繁兴,讹言踵至,于是议罢练兵者,又纷纷矣。 臣窃以为事无全利,亦无全害,人有所长,亦有所短,要在权利害之多寡,酌长短之所宜,委任责成,庶克有济。今始则计虑未详,既以人言而遽行,终则执守靡定,又以人言而遽止,加之爱恶交攻,意见横出,谗言微中,飞语流传,寻之莫究其端,听者不胜其眩,是以人怀疑贰,动见诪张,虚旷岁时,成功难睹。语曰,“多指乱视,多言乱听!”此最当今大患也。伏望皇上自今以后,励精治理,主宰化机,扫无用之虚词,求躬行之实效。欲为一事,须审之于初,务求停当,及计虑已审,即断而行之,如唐宪宗之讨淮蔡,虽百方阻之,而终不为之摇。欲用一人,须慎之于始,务求相应,既得其人,则信而任之,如魏文侯之用乐羊,虽谤书盈箧,而终不为之动。再乞天语,叮咛部院等衙门,今后各宜仰体朝廷省事尚实之意,一切奏章,务从简切,是非可否,明白直陈,毋得彼此推诿,徒托空言。其大小臣工,亦各宜秉公持正,以诚心直道相与,以勉修职业为务,反薄归厚,尚质省文,庶治理可兴,而风俗可变也。伏乞圣裁。 黎利恩了声,这番话儿倒也不难理解,天下之事,虑之贵详,行之贵力”,“毋得彼此推诿,徒托空言”。世上事发现问题易,解决问题难。生活中本不乏动嘴之人,指出问题时洋洋洒洒,谈及解决之道,却往往泛泛而谈,无从着手,或即便解决一难,又滋生另一难,结果不免问题周而复始,变老生常谈。考虑不周详,行动难免不力,徒成空言。振纪纲要“刑赏予夺,一归之公道,而不必曲循乎私情”,“法所当加,虽贵近不宥,事有所枉,虽疏贱必申”。奖赏惩罚,要归于公道,升职罢黜不能徇乎私情,要有统一的标准,这也是现代社会所一致提倡的法治而非人治。触犯法纪,虽地位尊贵亲近之人也不能原谅;处治不当,虽疏远卑贱之人也必申冤。核名实要“毋徒眩于声名,毋尽拘于资格,毋摇之以毁誉,毋杂之以爱憎,毋以一事概其平生,毋以一眚掩其大节”。这一段话高度精练了考评官员的标准:不能执迷于名声,不能局限于资格,不能因他人的毁誉而动摇,不能以一事评定一人的一生,不能因一个过失而抹杀他的功绩。这的确是眼下需要解决的一件大事,自柳升战败后,不少官员开始贪图安逸,一反面抱怨朝廷不公,另一方面却做着中饱私囊的事情,而且办事,一开始就没考虑周全,听到有人说什么就马上实行,没等见效,又因人言而止。弄得大家疑虑不定,旷日持久,难见成效。此人主张,今后“欲为一事,须慎之于初,务求停当,及计虑已审,即断而行之。”就是考虑好了再干,干就要干到底的态度,算是说到了黎利的心坎上,是以黎利难得的叫了声好。 老太监见皇帝出声叫好,彻底放下心来,这些将奏折彻底打开了,微微停顿了下,又念开了。 “臣闻人主以一身而居乎兆民之上,临制四海之广,所以能使天下皆服从其教令,整齐而不乱者,纲纪而已。纲入网之有绳,纪如丝之有总。诗曰:“勉勉我王,纲纪四方”。此人主太阿之柄,不可一日而倒持者也。臣窃见近年以来,纪纲不肃,法度不行,上下务为姑息,百事悉从委狥,以模棱两可谓之调停,以委屈迁就谓之善处,法之所加,唯在于微贱,而强梗者虽坏法干纪而莫之谁何。礼之所制,反在于朝廷,而为下者或越理犯分而恬不知畏,陵替之风渐成,指臂之势难使。贾谊所谓跖戾者,深可虑也。然人情习玩已久,骤一振之,必将曰:“此拂人之情者也。”又将曰:“此务为操切者也。”臣请有以解之,夫狥情之与顺情,名虽同而实则异,振作之与操切,事若近而用则殊,盖顺情者因人情之所同欲者而施之,《大学》所谓“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者也。若狥情则不顾理之是非,事之可否,而惟人情之是便而已。振作者谓整齐严肃,悬法以示民而使之不敢犯,孔子所谓“道之以德,齐之以礼”者也。若操切则为严刑峻法,虐使其民而已。故情可顺而不可狥,法宜严而不宜猛。伏望皇上奋乾刚之断、普离照之明,张法纪以肃群工,揽权纲而贞百度,刑赏予夺,一归之公道而不必曲狥乎私情,政教号令,必断于宸衷而毋致纷更于浮议。法所当加,虽贵近不宥,事有所枉,虽疏贱必申。仍乞敕下督察院查照初年所宪纲事理,再加申饬。秉持公论,振扬风纪,以佐皇上明作励精之治,庶体统正,朝廷尊而下有法守矣,伏乞圣裁。”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一点事情耽搁了! 1475章:民为邦本,本固邦宁 黎利本眯着双眼慢慢思索,但听到最后几句,神色微微变了变,自言自语的道:“朕还道他与众不同,当真为了国事,原来与那帮读书人一样,一丘之貉!” 老太监可不知皇帝的心思,见皇帝也没叫停,便自顾自的念开了,奏折很长,但文章写得浩然正气,因此诵读起来,也算是朗朗上口,言语之间,颇有一股气势,那太监不知不觉的融入其中,浑然不觉。 但毕竟是太长,老太监本就中气不足,大声念了这么久,早已口干舌燥,眼看就剩下最后的篇幅了,便也不停顿,略一沉吟,放开了声音念了起来:臣闻帝王之治,欲攘外者必先安内,书曰民为邦本,本固邦宁,自古极治之时不能无夷狄盗贼之患,唯百姓安乐家给人足则虽有外患而邦本深固自可无虞,唯是百姓愁苦思乱,民不聊生,然后夷狄盗贼乘之而起,盖安民可以行义,而危民易与为非,其势然也。 恭惟皇上嗣登大宝,首下蠋恤之。诏黎元忻忻方切,更生独祚岁以元年,(益蜀)赋一半,国用不足,又边费重,大内币空乏不得已差四御史分道督赋三督御史清理屯监,皆一时权宜以佐国用之急而人遂有苦其搜刮者,臣近日访之外论皆称不便,缘各御史差出目见百姓穷苦亦无别法,清查止将官库所储,尽行催解以致各省库藏空虚,水旱灾伤视民之众而不能赈,两广用兵供饷百出而不能支是国用未充而元气已耗矣,臣窃以为天之生财在官在民,止有此数譬之于人,禀赋强弱自有定分,善养生者唯樽节爱惜不以嗜欲戕之,亦皆足以却病而延寿。昔汉昭帝承武帝多事之后,海内虚耗,霍光佐之节俭省用,与民休息,行之数年,百姓阜安国用遂足,然则与其设法征求索之于有限之数以病民,孰若加意省俭,取之于自足之中以厚下乎,仰惟皇上即位以来,凡诸斋蘸土木瑶侈之费悉行停革,虽大禹之克勤克俭不是过矣,然臣窃以为矫枉必须过正,当民穷财尽之时,若不痛加省节,恐不能救也,伏望皇上轸念民穷加惠邦本,于凡不急工程无益征办,一切停免敦尚俭素以为天下先。 仍乞勒下吏部慎选良吏牧养小民,其守令贤否殿最,惟以守巳端洁,实心爱民乃与上考称职,不次擢用,若但善事上官干理薄书而无实政及于百姓者,虽有才干局止于中考,其贪污显著者严限追赃押发各边,自行输纳完日发遣发落,不但惩贪,亦可以为实边之一助,再乞勒下户部悉心讲求财用之所以日匮者,其弊何在。今欲措理其道何由今,风俗侈糜官民服舍俱无限制,外之豪强并赋役不均花分诡寄,侍顽不纳,田粮偏累小民,内之官府,造作侵欺,日日破奸徒罔利,有名无实,各衙门在官钱粮漫无稽查,假公济私,官吏滋弊。凡此耗财病民之大者,若求其害财者而去之,则亦必索之于穷困之民以自耗国家之元气乎。前项催督御史事完之后宜即令回京,此后不必再差为地方之病,其屯监各差都御史应否取回别用,但责成于该管抚按使之悉心清理,亦乞勒下该部从长计议,具奏定夺以后上下唯务清心省事,安静不扰众(庆)民生可遂而邦本获宁也,伏乞圣裁。“ 老太监一口气念完,便气喘不已,但黎利却一言不发,脑海里仍旧回荡着这篇算得上忠君爱国的文章,文章引用《尚书》里那句为人熟知的“民为邦本,本周邦宁”,提出了“固邦本”的政治目标。且多次表述“致理之道,惟在于安民生,安民之要,惟在于察吏治”一类的观点,可以说,这些话儿,都是处于底层的小民没有表达自己意见的机会,他们的疾苦只能被动地由官员们察知,即使贪官污吏们的压榨超过极限也无处申诉,起义是他们表达愤怒的惟一方式,正如这书生在评论眼下起义频仍的原因时所指出的,“非民之好乱,本于吏治不清,贪官为害耳”。 这样,就由安民的政治目标推导出“吏治”问题,在书生看来,人君驾驭官员的手段无非是“赏、罚、用、舍”四字,“欲用舍赏罚之当,在于综核名实而已”。无论怎么看,这篇奏折的确是难得针对国事的好奏折,一个书生能写出这等奏折,其见识,其学识,其忠心无疑,但他千不该,万不该以阮鹰的学生自居,且这份奏折多有言阮鹰的事迹,这让黎利对这份奏折的诚意产生了怀疑,再者,这奏折上对他多有诋毁,没有那个帝王希望自己的王朝被人说得一无是处,更何况他的王朝才刚刚开始,若这等风气任由其发展下来,日后人人可以击鼓鸣冤,人人可以上一份万言奏折骂骂朕,这天下还不乱了,这么一番思索,对于沈傲的那点好感彻底丧失干净。 但对于一个读书人能有这般见识,黎利还是感到由衷的敬佩,所以并不打算惩罚与他,但这奏折是不能退回去了,只好束之高阁,当然了眼下也不是谈论奏折中内容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让如何让这帮人尽快退出皇宫,闹腾了一早上,再闹下去,也不好看,当然了,让他放出阮鹰这头猛虎他是万万不能的,那是一头蛟龙,一旦入了海,后果如何,谁也不可能预料,他也不能。 但这帮读书人是他的门生故吏,若不给出一个好的交代,未必肯罢休,一个小小的教谕便敢上万言奏折,其他的官员,读书人,高门大户又会怎样呢,想到这些,他觉得最好的法子,就是尽快去掉阮鹰,一来,可以消去自己心头的隐患,二来也可以去了这帮读书人的期望,如此一来,天下太平,倒也不错,但他毕竟不是一个冲动的人,阮鹰在读书人的心目中是什么位置,他比谁都清楚,自己强行杀了他,自问能办得到,可少不了要被读书人唾弃,日后的史书上只怕也要将自己与纣王、勾践相提并论了,这绝非他所愿,一时好生犹豫。 “皇上……?“老太监不经意的喊了声,打断了黎利的思索:”什么事?“ 老太监道:“那帮读书人还在外面,奴才怕他们再不走,怕是会闹出更大的乱子?”对于刚才的一幕,老太监着实是心惊胆战,内心深处只觉得门外的这帮读书人是一帮疯子,躲在皇宫门外呆上一会儿,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所以才大着胆子喊了声。 黎利被他打断了思索,并未动怒,事实上,他刚才的思索已经陷入犹豫当中,他正要找个人说说话儿,好做出决定,他看了一眼老太监,问:“老公公,朕问你,朕若是杀了阮鹰,是不是就是他们所说的昏君,暴君?” 老太监在宫中多年,常年陪在帝王身边,对于皇上的心思可谓是摸得极为透彻,听皇帝这话儿,就知道皇帝既想杀人,又不想落下杀人的名声,这就好比既想当biao子,又想立牌坊?明白了这一点,老太监并没有立即做答,莫看是皇帝主动问话儿,若答得不好,一样要掉脑袋,自古君王手握生杀大权,情绪喜怒无常,本就从自己的情绪出发做事情,圣意难测本就反复无常,而且帝王之爱不只是两个人或者一个家庭是事情;帝王之爱不是父慈子孝之爱,是皇位继承,算计权衡;帝王之爱不是酒逢知己,是国之威严,是君臣之礼。帝王的爱是国事,是天下,是政治,牵涉了无数顾虑和忧愁,这样的感情如何长久靠的住,所以越是皇帝问话,越要小心应答。 黎利似知道自己这番话儿不好做答,所以并没有急着催问。 若大寝宫立即变得寂静无比,这样的气氛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那老太监弓着身子道:“依奴婢看,阮老大人皇上还是杀了为好?“ 黎利眉头一挑,盯着老太监死死地看了一眼,道:“怎么?阮鹰得罪过公公?“ 老太监摇了摇头道:“皇上说哪里话,奴婢一直在这宫中,与阮大人的交往也只是碰上了彼此就着对方的官职喊上一声而已,可没什么得罪的?奴婢这么说,只是为了陛下着想!” “哦……?”黎利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眼前的老太监道:“此话怎讲?” 老太监道:“门外的言官虽说是朝廷的官儿,可谁都知道他们是阮老大人的门生故吏,今日他们为了一个阮鹰,不顾天价的面子,不顾皇帝的威严,不顾朝廷的生机,怒敲登闻鼓,让天下的掩面扫地,两百言官如此逼迫皇上,所为何来,天下皆知,如今阮老大在牢房里尚且如此,若陛下放了阮老大,局面会如何,奴婢着实不敢想下去?”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476章:成王败寇尽东流 黎利一言不发,他看得出,老太监这番话儿是经过深思熟虑考虑才说出来的,肯定还有下文。 果然老太监沉吟了片刻,继续道:“这天下人最向往的莫不是一个盼望,对于这帮读书人来说,陛下放了阮老大人,就是他们的盼望,可陛下若杀了阮老大人,便断了他们的盼望,这帮读书人没了盼头,要么隐退,要么效忠皇帝,如此说来,岂不是更好。” 黎利心头一动,道:“话虽不错,可你别忘了这天下的道理可都在读书人的手里,就是这笔杆子也被读书人握着,今日朕可以杀了阮鹰,明日他们一样可以对朕口诛笔伐!” 老太监忽然呵呵一笑道:“奴婢小时候家里穷,读不起书,可奴婢又不甘心什么都不知道,便常去街头听说书的人说书,起初听的宫中的趣事,奴婢觉得有趣,便天天来听,后来说书人与宫中不了解,说的趣事便越来越少,改为说汉人的趣事,奴婢听得最多的便是汉高祖的趣事,说高祖未出生之前,刘媪曾经在大泽的岸边休息,梦中与神jiao合。当时雷鸣电闪,天昏地暗,太公正好前去看她,见到有蛟龙在她身上。不久,刘媪有了身孕,生下了高祖。 此后说高祖如何步步为营,如何战败西楚霸王,如何夺取了天下,到后来有如何杀了韩信,如何除掉一起开创大汉的异姓王,萧何如何要装糊涂才能一次一次的躲避高祖的屠刀,那会儿奴婢只觉得汉人的皇帝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奴婢去听说的人,却没有一个觉得高祖这么做不对,他们反而觉得是韩信,异姓王没用,打不过高祖才会被杀的,要不然死的就是高祖了,所以高祖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奴婢不服,便去问那说书的人,本以为他见多识广,必定不会与寻常百姓一般毫无见识,必是与奴婢的看法一样,谁知,说书人却对汉高祖此举大加赞扬,还说汉高祖因暴秦而起。官由亭长,□自亡徒。招集英雄,遂诛强楚。光有天下,功齐汤武。业流后嗣,诚帝王之元勋,人君之盛事也。然而名不继德,行不纯道。寡善人之美称,鲜君子之风采。惑秦宫而不出,窘项座而不起。计失乎郦生,忿过乎韩信。太公是诰,于孝违矣。败古今之大教,伤王道之实义。身没之后,崩亡之际,果令凶妇肆鸩酷之心,嬖妾被人豕之刑。亡赵幽囚,祸殃骨肉。诸吕专权,社稷几移。凡此诸事,岂非高祖寡计浅虑以致□?然彼之雄才大略,倜傥之节,信当世至豪健壮杰士也。又其枭将尽荩臣,皆古今之鲜有,历世之希睹。彼能任其才而用之,听其言而察之。故兼天下而有帝位,流巨勋而遗元功也。不然斯不免当世之妄。乃等一等的英雄人物? 奴婢没想到说书人也是这般见识,好生奇怪,再后来,奴婢渐渐长大,书还是照样听,那个问题还是一样的问,不过是从百姓,说书人换成了商人,读书人而已,最让奴婢气恼的是读书人明白事理,却一样的固执,对奴婢说,汉高祖虽不修文学,但性明达,好谋,能听,自监门戍卒,见之如旧。初顺民心作三章之约。天下既定,命萧何次律令,韩信申军法,张苍定章程,叔孙通制礼仪,陆贾造《新语》。又与功臣剖符作誓,丹书铁契,金匮石室,藏之宗庙。虽日不暇给,规摹弘远矣。”“汉帝本系,出自唐帝。降及于周,在秦作刘。涉魏而东,遂为丰公。丰公,盖太上皇父。其迁日浅,坟墓在丰焉。及高祖即位,置祠祀官,则有秦、晋、梁、荆之巫,世祠天地,缀之以祀,岂不信哉!由是推之,汉承尧运,德祚已盛,断蛇著符,旗帜上赤,协于火德,自然之应,得天统矣。算得上是天下的雄主? 而商家则说,楚汉之争,项羽倍约,自立为西楚霸王,诸侯皆属,可谓至强。然汉王起巴、蜀,鞭笞天下,遂诛项羽,灭之。五年之间,海内平定。此非人力,天之所建也。”“皇帝继五帝、三皇之业,统理中国;中国之人以亿计,地方万里,万物殷富;政由一家,自天地剖判未始有也。是汉人的英雄? 奴婢一路听来,一路问来,得到的结果多是大同小异,起初奴婢以为汉高祖是汉人的皇帝,咱们安南人只听其雄才伟略,而不知其大杀功臣的卑鄙手段,若是找个汉人问问,必然不是这样的好话儿。 奴婢动了这个心思,也就往汉人堆里去,一来二去也认识了不少汉人,有寻常百姓,有读书人,有做官的,有商家,还有酒肆的侠客,奴婢一一问了个遍,所所得的答案与奴婢小时候在安南人口中听到了没什么两样,奴婢心头奇怪,就问他们:“汉高祖以一介布衣,与秦末乱世,击败楚霸王一举开创大汉数百年基业,可谓是雄才伟略,可他大杀有功之臣,手段未免太残忍了些。“ 黎利微微侧目看了一样老太监,一言不发。 老太监自顾自的道:“谁知那些读书人只是一笑而过,说一将功成万骨枯,汉高祖开创大汉数百年江山,不过是杀了几个有功之臣,若不是汉高祖挥剑斩白蛇,哪有大汉的辉煌盛世!“说了半天,老太监这才抬起头看了一眼黎利道:”皇上,请赎奴婢大胆,奴婢以为这天下人没那么多的好记性,汉高祖杀了韩信,天下为其哀鸣,可成王败寇的道理,让天下人都明白,汉高祖才是一等一的英雄!“ 黎利双眼一亮,尚未来得及说话,便听得老太监喋喋不休的道:“皇上再看看这朱洪武的手段,奴婢小时候就听说大明出了一个好皇帝,爱护百姓甚至爱过了自己的大臣,他下令农民归耕,奖励垦荒;大搞移民屯田和军屯;组织各地农民兴修水利;大力提倡种植桑、麻、棉等经济作物和果木作物、他还徒富民,抑豪强;下令解放奴婢;减免税负,严惩贪官;派人到全国各地丈量土地,清查户口等等。经过洪武时期的努力,社会生产逐渐恢复和发展了,史称洪武之治,是天下少有的皇帝,可就是这个朱洪武,他杀起大臣来,比汉高祖国之而不及,只因宰相胡惟庸,飞扬跋扈,独掌生杀大权。私自拆阅呈给皇帝的奏折,径自处理,对不利自己的奏折隐匿不报,朱洪武便以”擅权植党”的罪名杀了左丞相胡惟庸,同时对和胡来往密切的官员也进行抄家灭族。以后又几兴大狱,使“胡惟庸狱”不断牵连扩大,到洪武二十三年,功臣太师李善长等人也以与胡惟庸“交通谋反”被杀。著名儒臣、文学家宋濂只因受孙子连累,全家被贬到四川,他也病死于途中。此案延续了10年之久,前后被杀的几十家王公贵族,共30000多人。 只因大将军蓝玉为人骄横,霸占民田、广蓄庄奴,有许多义子仗势欺人。北征鞑子时,回师夜经喜峰关,城门不开,遂毁关而入。洪武二十六年,锦衣卫指挥将领控告蓝玉”谋反”并严刑拷打成案。蓝玉下狱后,狱词称同景川侯曹震、鹤庆侯张翼、舳舻侯朱寿、定远侯王弼、东莞伯何荣及吏部尚书詹徽、户部侍郎傅友文等谋反,拟乘朱元璋籍田时发动叛乱。朱元璋遂族诛蓝玉等,并株连蔓引,不但蓝玉全家被杀,受此案株连被杀的高官,仅列入《逆臣录》的就有一公,十三侯,二伯,25000人。 不仅如此,在“胡蓝之狱”后,朱洪武意尚未足,过了年余,颍国公傅友德,奏请给怀远田千亩,非但不准,反将他赐死。定远侯王弼,居家叹道:“皇上春秋日高,喜怒不测,我辈恐无噍类了。”为这一语,又奉诏赐死。宋国公冯胜,在府第外筑稻场,埋甔地下,架板为廊,加以碌碡,取有鞺鞳声,走马为乐。有怨家入告明tai祖,讦胜家居不法,稻场下密藏兵器,意图谋变云云。明tai祖遂召胜入,赐酒食慰谕道:“卿可安心!悠悠众口,朕何至无端轻信?”言下,甚是欢颜。胜以为无虞,尽量宴饮,谁知饮毕还第,即于是夜暴病,害得七孔流血,数刻即亡。 总计明朝开国功臣,武将只有徐达、常遇春、李文忠、汤和、邓愈、沐英六人,保全身名,死皆封王。但徐、常、李、邓四公,都死在胡蓝党狱以前,沐英留镇云南,在外无事,得以考终。汤和聪明,见tai 祖疑忌功臣,便告老还乡,绝口不谈国事,所以享年七十。陛下听听,这杀的功臣可少么?“ ^^^^^^^^^^^^^^^^^^^^^^^^^^^^^^^^^^^^^^^^^^^^^^^^^^^^^^^^^ 1477章:臣心一片磁针石 黎利道:“不少!“ 老太监道:“可就是这样的一个杀人魔王,只因驱逐大怒,光伏中华,爱惜天下百姓,在位期间,下令农民归耕,奖励垦荒;大搞移民屯田和军屯;组织各地农民兴修水利;大力提倡种植桑、麻、棉等经济作物和果木作物、徒富民,抑豪强;下令解放奴婢;减免税负,严惩贪官,便成了天下明君!陛下再看看他儿子,以藩王之位,夺了侄儿的皇位,奴婢小时候听那说书的人说了,说朱棣皇位尚未坐上,就对侄儿的功臣竖起了屠刀,手段其残忍不亚于乃父,方孝孺是建文帝最亲近的大臣他也视建文帝为知遇之君,忠心不二,明成祖的第一谋士姚广孝曾跪求朱棣不要杀方孝孺,否则“天下读书的种子就绝了”,明成祖答应了他。南京陷落后,方孝孺闭门不出,日日为建文帝穿丧服啼哭,明成祖派人强迫他来见自己,方孝孺穿着丧服当庭大哭,叫人反复劝他归顺,不听明成祖要拟即位诏书,大家纷纷推荐方孝孺,遂命人将其从狱中召来,方孝孺当众嚎啕,声彻殿庭,明成祖也颇为感动,走下殿来跟他说:“先生不要这样,其实我只是效法周公辅周成王来了。”方反问:“成王安在?”明成祖答:“已**。”方问:“何不立成王之子?”成祖道:“国赖长君。”方说:“何不立成王之弟?”成祖道:“此朕家事!”并让人把笔给方孝孺,说:“此事非先生不可!”方投笔于地,且哭且骂:“死即死,诏不可草。”成祖暗压怒火说:“即死,独不顾九族乎?”方孝孺用更大的声音答道:“便十族奈我何?” 朱棣气急败坏,恨其嘴硬,叫人将方孝孺的嘴角割开,撕至耳根,大捕其宗族门生,每抓一人,就带到方面前,但方根本无动于衷,头都不抬,最后被诛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父族四即:姑之子(姑姑的子女)、姊妹之子(外甥)、女儿之子(外、孙)、己之同族(父母、兄弟、姊妹、儿子);母族三即:母之父(外祖父)、母之母(外祖母)、从母子(娘舅);妻族二是岳父、岳母,听说连他的所有弟子都没放过,开创千古第一的诛十族。 不仅如此,左佥都御史景清行刺未遂,朱棣下令夷其九族,尽掘其先人冢墓。又籍其乡,转相攀染,致使村里为墟。后遂泛指朱棣穷治忠于建文诸臣之举。 如方孝孺被灭十族,坐死者八百七十三人,外亲坐死者复千余人;练子宁之死,弃市者一百五十一人,九族亲家之亲,被抄没戍远方者又数百人;陈迪之死,远戍者一百八十余人;司中之诛,姻族从死者八十余人;胡闰之死,全家抄提者二百七十人;董镛之死,姻族死戍者二百三十人;卓敬、黄观、齐泰、黄子澄、王度、卢原质等之死,陛下看看,这手段如何,可就因为这成祖,励精图治,发展经济,提倡文教,使得天下大治,并且宣扬国威,大力开拓海外交流,人民安居乐业,社会上可谓“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所以后世史学家称其为永乐盛世,皇上是不知那些汉人的书儿是如何写的,盖唐虞三代以来,若汉之高帝,世祖,唐之文皇,宋之tai祖。其宽仁大度,聪明文武,闳远之规,乾刚之用,帝皆兼而有之,是以功烈之盛,前古鲜俪焉!文皇少长习兵,据幽燕形胜之地,乘建文孱弱,长驱内向,奄有四海。即位以后,躬行节俭,水旱朝告夕振,无有壅蔽。知人善任,表里洞达,雄武之略,同符高祖。六师屡出,漠北尘清。至其季年,威德遐被,四方宾服,明命而入贡者殆三十国。幅陨之广,远迈汉、唐。成功骏烈,卓乎盛矣。然而革除之际,倒行逆施,惭德亦曷可掩哉。这评价那个明君能比得上的?可见,这功臣不是杀不得,是杀了后,陛下需要励精图治,再给点好处给那些读书人,不用陛下多说话,那些读书人自会将好话儿往陛下身上放呢?“ 黎利久久不语,老太监的这番话儿算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对于阮家他内心深处是除之而后快,但杀人是痛快,读书人的笔杆子可也不是闹着玩的,谁也不想自己百年后,留下一个乱杀功臣的骂名,可如今看来,诚如这老太监所言,功臣不是不能杀,而是杀了功臣后的励精图治,若能开创盛世王朝,就算是杀了几个臣子又算得了什么,汉人的明君李世民不是杀了自己的亲兄弟,杀了功臣侯君集么,还不是被人称作一代明君,朕不过杀了一个企图谋害朕性命的乱臣贼子罢了,说起来的确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朕是明君还是昏君,可不是几个书生说了算!“ 这一番计较让黎利豁然开朗,冲着老太监道:“公公今日这番话让朕受教了,朕开创盛世的第一功算是公公的!” 老太监忙称不敢。 黎利道:“你不敢也敢了!”说完,神色为之一变,道:“如你所言,朕的手段还是太温柔了些,告诉黎丁,带头闹事者严惩不贷,绝不手软,朕今日已丢了脸面,不可再丢了权力!“ “是!奴婢这就去!”老太监急忙转身便走,忽的想起了什么一般,又折过身来道:“皇上,那个叫沈傲的人,该如何是好?” 黎利眉头一挑,道:“此人胆大妄为,若此风一开,朕这皇宫还了得,念此人一片丹心,今日这奏折朕留下,人回去就算了?” 老太监摇了摇头道:“只怕有些困难,此人这个人向来有傻名。听说他上疏之前,自己知道冒犯该死,买了一个棺材,和妻子诀别,奴仆们也四处奔散没有留下来的,所以奴婢看,此人这次豁出性命来,想要让皇帝纳谏,从而放了阮老大人?就这么让他回去……?“ “没用的东西……?“黎利骂了声道:”他这是想作比干吧,但别忘了朕不是纣王,杀是不会杀他了,他若不走,就关入大牢,一年不服,那就两年,两年不行,那就三年,三年不行那就五年,五年不行那就十年,朕就不相信,为了这么阮鹰他能把牢底坐穿了!“ 老太监得到了指示,匆匆忙忙的去了。 宫门外,因鼓声的震动,京城外早已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虽说是天子脚下,是皇城,但一两个胆子大的主儿还是有的,当看到那漆黑棺材,早有人飞一般的传开了,一时皇城外好不热闹。 与皇城外的热闹相比,皇城内反而安静了下来,人人都在望着皇城等待着结果,显得无比的紧张。 与众人的紧张相比,沈傲反而显得无比的轻松,这奏折是他结合,胡、陈两朝以来的官场积弊,从省议论、振纪纲、重诏令、核名实、固邦本、饬武备六个方面提出改革的重大举措,可以说是穷尽二十年的心血,做出一套他认为切实可行的法子送了上去,除了想让皇帝着手整治外,最大的目的还是为了营救自己的老师,为此他不惜花费了大量的篇幅写了重诏令的篇幅,臣闻君者,主令者也,臣者行君之令而致之民者也。君不主令则无威,臣不行君之令而致之民则无法,斯大乱之道也。 臣看得旧规,凡各衙门章奏奉旨,有某部看了来说者,必是紧关事情、重大机务;有某部知道者,虽若稍缓,亦必合行事务,或关系各地方民情利病,该衙门自宜恭酌缓急,次第题覆。至于发自圣衷,特降敕谕者,又与泛常不同,尤宜上紧奉行,事乃无壅。 盖天子之号令,譬之风霆,若风不能动而霆不能击,则造化之机滞而乾坤之用息矣。 臣窃见近日以来,朝廷诏旨,多废格不行,抄到各部,既从停阁,或已题奉钦依,一切视为故纸,禁之不止,令之不从。至于应勘应报,奉旨行下者,各地方官尤属迟慢,有查勘一事而数十年不完者,文卷委积,多致沉埋,干证之人,半在鬼录,年月既远,事多失真,遂使漏网终逃。 国有不伸之法,覆盆自告,人怀不白之冤,是非何由而明?赏罚何由而当?伏望敕下部、院等衙门,凡大小事务,既奉明旨,须数日之内,即行题复,若事了然,明白易见者,即宜据理剖断,毋但诿之抚、按议处,以至耽延。其有合行议勘问奏者,亦要酌量事情缓急,道里远近,严立限期,责令上紧奏报,该部置立号簿,发记注销。如有违限不行奏报者,从实查参,坐以违制之罪,吏部即以此考其勤惰,以为贤否,然后人思尽职而事无壅滞也。伏乞圣裁。这番话儿虽只字未提恩师阮鹰,但处处透着玄机,如一切视为故纸,禁之不止,令之不行”,这就是一种变相的职责,朝廷的指示下来,各地方官反应迟缓,甚至有查勘一件事十余年也查不完者。文卷堆积,多数被淹没掉了(多至沉埋);可作证的人,一半都死掉了(半在鬼录),事情也查不出真相来了,最后使犯法的人漏网逃脱,这里或多或少对自己老师的案情有些了不满了,所以才会愤怒地问道:“国有不伸之法……人怀不白之冤,是非何由得明?赏罚何由而当?”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478章:不指南方不肯休 除此之外,他还特别强调指出,部院各衙门凡大小事务,接到朝廷命令后,数日之内,应尽快回复。事情比较清楚的,要做一个结论,不要再推到下面省里去议了。要是需要省里调查的,要严格立下一个期限,责令上报。部里设立登记簿,办的时候登记,办完后注销。超过期限的,要按违反制度论罪。这也将作为吏部考核干部的依据之一。这么干了以后,人人都会拼命尽职,事情就不会堆在一起推不动了,这里就有指责的味儿了,皇帝你老人家不愿意去审理咱老师的案子,让官员去办,让他们去查啊,是不是那么回事,查了不就是一清二楚了,皇上你老人家这么拖着可不是办法,事情还得做,不然如何做到名正言顺呢?当然了这一切都是他的一点想法,皇帝能不能看得明白,他还有些忐忑,按照他的意思,他击打登闻鼓就是希望皇帝能按照规矩,让自己面圣,好当真皇帝的面上奏这份奏折,却不想皇帝奏折到是留了,人却不让进宫,他不是言官,没有越权上奏的道理,所以他如今能做的就是等,等皇帝看出奏折的意义,从而找见自己,自己能为大牢里的那个人说几句话儿,让皇帝重新重视这件事,好重新审理这件事,最好的结果是皇帝能放了老师? 如此等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才听得动静,众人心头一动,想要冲向宫门,这才发现就在刚才,他们已经不是言官,没有皇帝的召见,谁也不敢越雷池半步,否则那就是大逆不道了。 好在宫门内的动静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就见那老太监急急忙忙地走了出来,目光冷冷地扫了一眼众人,道:“皇上有旨!“ 众人赶忙跪下,那太监将皇帝的圣旨一一说了一遍,然后对黎丁道:“黎大人你可听明白了,皇上说了,汉高祖能杀韩信、彭越、英布等有功之臣,朱洪武能亲自制造胡惟庸案,蓝玉等大案,明成祖能诛十族,他本不想动用这些手段,看诸位大人一味相逼的话,也不介意用一用?咱家在这里奉劝诸位大人一句,今日之事就此为止,各自留着性命官职返回家中为好,若当真弄个十族,你们倒是留下了千古清流的声名,可诸位的父母妻儿,兄弟姐妹,门生故吏凭什么要白白地送死呢?” 众人面露惊恐之色,一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说话。 老太监颇为满意点了点头道:“趁着陛下尚未改变主意之前,诸位大人还是早些离开吧?” 人群一阵沉默后,几个胆小地嘀咕了几声,便对着阮卿一抱拳道:“阮大人……”。说着不再多言,一转身便去了。 有了第一人,便有第二人,第三人……带起的连锁反应,使得那些吓破了胆的官儿,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去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小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阮卿的脸上,今日这事情是他出的,人也是他找来的,就这么走了,从今日起,言官的名声算是彻底扫地了,再在庙堂上,也是别人的笑话,这等结果让他们多少有些难以接受,只盼望平日里极有主意的阮卿能有力揽狂澜的本事,再者,沈傲的举动,多少让他们看到了一丝希望,这才耐着不走。 阮卿看了看众人,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老太监的话儿已说的很明显,身为阮鹰的得意门生,汉学自是精通的,什么胡惟庸案、蓝玉案、诛十族旁人不知,他可是清楚无比,也就说黎利选了汉高祖、朱洪武甚至是明成祖,而不是光武帝刘秀、宋tai祖赵匡胤,如此一来,老太监的话儿,也并非是吓唬人的,他虽不怕死,但父母妻儿,门生故吏,亲朋好友的生死,他不能不顾,一时显得好生为难。 老太监见场上留下的人还不少,看样子还想闹点事情,登时面色一沉,对着黎丁道:“黎大人,这些人公然违抗圣旨,按照我朝律法该当如何,黎大人该比咱家清楚,陛下说了,若是黎大人实在下不去这个手,这大内侍卫总管的职位还是让出来吧?“ 黎丁心头一颤,知道在今日这件事情上的处理,让皇帝失望了,当下面上一黑,道:“请皇上放心,这侍卫总管的位置,无需换人?“ 老太监冷哼了声道:“不要光说大话,这帮人不走,怎么做,不要咱家再去请示皇上吧?” 黎丁忙道:“公公说笑了,这等小事情,又何必再麻烦皇上呢?” 老太监道:“黎大人明白就好!“ 黎丁抱了抱拳,随即对身边的侍卫喝道:“看什么看,还不动手,再不动手,你们都要丢饭饭了!“ 众侍卫忙抽出家伙,开始对剩下的几十个言官呼呼喝喝,原本他们见了沈傲的阵仗,还以为皇帝会出来见一见他们,所以只是将众人控制起来,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来,还以为官家一家亲,不曾想皇帝始终没出来,如今听那老公公的言语,皇帝对他们侍卫的表现大为不满,又见侍卫统领板着脸色,便便知道对这帮言官不可在温温柔柔的,所以下手再无情,几个言官还赖着我不走,仗着老子是言官,一副天下无敌的模样,几个侍卫看得就有气,毫不客气的亚左右开弓,手中的朴刀狠狠往那言官熊胸口,左右肩膀招呼,这次可是实实在在的大,那些弱不禁风的言官那里能经受得住啊,才打了两下,就哀嚎起来,再踢了两脚,便倒地不起了,这帮侍卫已经下了狠心,便不在容情,反正侍卫也不少,倒地不起的,几个侍卫上前,三人一组,提着言官的四肢,如抬一头死狗一样,抬到宫门外,狠狠丢了出去,听得哎呦几声,好不凄惨。 原本还想赖着不走,等皇帝给个说法的言官,一看动了真家伙,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优良品质,一股脑的全都跑了,望着跑得比兔子跑得还快的读书人,黎丁自言自语的道:“他娘的,老子以为读书人个个都是比干、文天祥,还不是一样的是怂包,亏得老子刚才没动手?惹得皇帝不高兴。 这么一会儿功夫,原本还是几十人的言官,又走了一大半,场上唯独剩下沈傲、阮卿、李阳等阮鹰的得意门生,差不多也就是二十几个人,就那么站在门外。 对于这几个人,黎丁心底还是敬佩的,尤其是沈傲的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书生骨气,着实让他有些震撼,对于这些真正的有骨气的读书人,黎丁还是不忍心下手,何止了要动手的侍卫,按住腰间的朴刀,亲自走了过去对着沈傲、阮卿一抱拳道:“两位大人,皇帝的意思你们也知道,再不走,本官就难做了,反正奏折已经送进去了,皇上雄才伟略,定能明白你们的一番苦心的,我看你们还是先出去吧,你们这么做,对陛下怎么算是一种胁迫,为了天子的脸面,今日皇上也不会答应你们的请求的,还是出去吧?“ 李阳听了这番话儿,本想出声再说点什么,却见阮卿摆了摆手道:“黎大人说的是,是我们莽撞了,我们这就走?“ 黎丁闻言大喜道:“多谢阮大人体谅”。 李阳还要说,阮卿道:“皇帝心意已决,今日这事儿是没什么结果的,我看我们还是再想想其他法子吧,怎么让皇帝明白,老师是不会出卖自己的国家的,这才是救老师的最好法子,咱们在这里站着,只会让皇帝愤怒!“ “可我们不怕死?“李阳大声道,显然是对阮卿的不坚持大为不满。 阮卿叹了声,忽的正色道:“你不怕死,难道我就怕了么?“ “那你?”李阳素来对阮卿的人品极为敬佩,着实不相信他是怕死的人。 阮卿看了看皇宫叹了声,道:“我们不怕死,为了国家,为了朝廷,为了老师我们可以仗义而死,可我们的父母妻儿亲朋好友,门生故吏他们是无辜的,难道要因为我们,让他们跟着陪葬么,孔曰成仁,孟曰取义,老师平日让我们体会的仁爱之心,你们都忘了么?” 李阳道:“不,我们没忘?仁者爱人?” 阮卿道:“不错,仁者爱人,子曰:“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不可以长处乐。仁者安仁这才是老师交给我们的大意,若老师知道为了他一人,配上我们的父母妻儿,亲朋好友,兄弟姐妹,门生故吏,你觉得老师会答应么?“ 李阳虽不承认,但不得不说阮卿的话儿是对的,老师一定不高兴。 “可皇上……?“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479章:已立立人,已达达人 阮卿又是一叹道:“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治天下可运之掌上”。行仁政,天下可得到治理;不行仁政,则天下难以治理。地方百里而可以王。王如施仁政于民,省刑罚,薄税敛,深耕易耨。壮者以暇日修其孝悌忠信,入以事其父兄,出以事其长上,可使制梃以挞秦楚之坚甲利兵矣。”行仁政须落实到“省刑罚,薄税敛”,发展农业生产等要事上来,只有这样,才能巩固国家经济政治生活的基础,在此基础上,修德行教,使仁爱之心推而广之,即使是坚甲利兵也能战而胜之。强调以仁政统一天下,进而治理天下,陛下显然还不懂得这个道理!“ 李阳似也有感触,看了看宫门重重叹了声,道:“是啊,无恒产而有恒心者,惟士为能。若民,则无恒产,因无恒心。苟无恒心。放辟邪侈,无不为已。乃陷于罪,然后从而刑之,是罔民也。焉有仁人在位,罔民而可为也?是故明君制民之产,必使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畜妻子,乐岁终身饱,凶年免于死亡。然后驱而之善,故民之从之也轻。”儒家认为,民生是治国之本,民以食为天,衣食足,有恒产才有恒心,满足了百姓的衣食需求,国家才能稳固而得到治理,陛下不曾沐浴圣人的学问,不曾明白这个道理,才不会仁爱天下,不会善待老师,身为弟子,我们眼看着老师身陷生死门,却不能搭救他,我做不到?” 阮卿道:“不是不救,而是要量力而行,我们为了老师,可以仗义而死,可咱们的亲人不能死,不然这不是违背了老师平日的教诲么,已立立人,已达达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看我们还是多想想其他的法子,这才是救人的道理?” 李阳虽不愿意,可眼前的局面,也不得不答应。 看了看众人期盼的眼神,叹了口气道:“都走吧!“ “阮大人,我们就这么走么,老师他……?“众人有些不知所措的问。 阮卿道:“子曰:‘庶矣哉!’冉有曰:‘既庶矣,又何加焉?’曰:‘富之。’曰:‘既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圣人说过使众多的人民生活得到满足而富裕,然后施之以教,使人民有道德。把富民作为施教的前提和基础,可见对富民的重视。 圣人还说:“因民之所利而利之。”强调利民、富民、保民、爱民,体察和顺应民心的向背,这是儒家富民思想的特征,物质财富得到很大的丰富和满足,百姓还有不仁的吗?皇帝不接见我们,那是他还不明白仁,不知道仁的好处,我们要做的是,让圣人仁爱之心尽快让皇帝明白,体会,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需要是时日,如今老师在大牢里不加,可只要老师还活着,我们还继续努力,我相信皇帝早晚有一天会明白我们的用心的!“ 李阳道:“不错,圣人治天下,使有菽粟如水火。菽粟如水火,而民焉有不仁者乎?”满足了百姓的生活需求,使之富足,就会使民众达到仁的境界而国安。而民穷则争,争则起暴乱,国难以治。可见民富才能国安,使老百姓安居乐业,民富而国富,我们救人也是这个道理,唯有让陛下明白圣人言的好处,从中体会仁爱之心,到那时,不用我们多说,皇帝也会放了老师!“ “那好吧?听你们的?”众人点了点头,可目光落在了皇宫处,终究是心有不甘的问:“那我们今日算什么?” 阮卿道:“算是给皇上上了一课吧?” “明日早朝,我们一定文武百官笑话死?”一个言官嘀咕道。 李阳道:“笑话怕啥,我们做了我们该做的,问心无愧!” 阮卿道:“圣人说过,能行五者于天下为仁矣。”请问之。曰:“恭、宽、信、敏、惠。恭则不侮,宽则得众,信则人任焉,敏则有功,惠则足以使人。我们就当是一种人生体验吧?” 众人纷纷点头应答。 转眼的功夫,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众人,这会儿仿佛跟没事人一样,彼此退了出去。 黎丁看着众人渐渐消失的身影,暗自松了一口气,心道:“这圣人的大道理果然厉害,刚才还要死要活,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才下了几道圣旨,便屈服了,跟没事人一样,果然不愧是读书人啊?” “走吧,累了一早上了,我们也回去歇会儿,待会儿还要站岗呢?”黎丁吆喝了声。 “大人……这里还有一个不走?”一个侍卫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黎丁吃了一惊,道:“什么人这么大胆,难道不怕被诛十族么?” “那个抬着棺材来的?”那侍卫道。 黎丁刚才只顾着对付阮卿等人,并不曾留意一直站在角落里的沈傲,此时听这侍卫提起,才想起还有这一号人来,登时大干头疼,能抬着棺材来敲响登闻鼓的人,那就不是一般人,这样的人,任凭你什么手段都不好使,这会儿他不走,那就足以说明,皇帝刚才那套吓人的把戏人家根本没在眼里,不然人家也不会站在这儿。 虽说他对读书人认死理的没什么好感,但对于读书人的气节,骨头还是挺敬佩的,如他从小听人说起的精忠报国的岳飞,视死如归的文天祥,被明朝皇帝诛了十族仍不屈服的方孝孺,还有被皇帝给剁得稀巴烂铁炫,这些铮铮铁骨,每每听来无不让人敬佩,所以从骨子里他对有骨气的读书人心怀好感,听了那侍卫的话儿,急忙赶了过去。 这会儿偌大的宫殿门外已是一片宁静,除了那些还在游动,站岗的侍卫,以及一成不变的花花草草外,唯独就是早上的朝阳,在一棵古木下,沈傲笔直笔直的站在宫门前,那挺直的身板仿佛是一把中天悬剑,让人觉得这把剑永远不会弯一般! 黎丁看了一眼,心头既有些敬佩,有有些担心,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样的人,万一激怒了皇上,自己的饭碗保不住是小事,闹得不可收拾于天家的脸面不好看,少不了要杀人! “你怎么还不走?”黎丁走了过去,略带责备的问。 “等皇上的回话。”沈傲头也不抬的应了声。 黎丁尚未说话,一旁的侍卫骂道:“你傻啊,刚才的圣旨不是说得清清楚楚么,你的奏折皇帝留下了,人么是不见的,想要活命的话,还是早些离开皇宫,不然惹怒了皇帝,不光杀了你,还要杀了你的父母妻儿,亲朋好友,你啊,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你的父母妻儿考虑考虑吧,难道就因为你的那点破道理就陪声他们的性命,若是这样,你作为丈夫,作为儿子,作为父亲可是失败的很!“ “可不是么?你啊还是回去吧,该干嘛干嘛去,今日皇帝是不会见你了,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另一个侍卫道。 沈傲仿佛没听见一把,一双毫无精气神的眼睛,这会儿才转了过来,看了一眼黎丁问:“皇上真的这么说?” 黎丁点了点头道:“他们说的不错,皇帝的确是不想见你,你还是回去吧,你这么说岂不是陷陛下于不义,大人想要做比干皇上自是没问题,可大人不能将陛下当做纣王啊,容我说句实在话,你这么抬着棺材来,若是一个昏君,暴君,你觉得你和你的家人能跑得掉么?” 沈傲道:“圣人邦有道危言危行;邦无道,危行言逊。唐太宗有云,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唐太宗说了君王该有三面镜子(以前都是铜镜),“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可以把他的衣服、帽子戴好;“以史为镜”,用历史来观照自己的施政,“可以知兴替”,怎么做才可以让朝代兴,怎么做会让朝代败,他可以从历史观照的到;“以人为镜”,用到一个贤良的大臣来劝诫他,“可以明得失”,可以了解到他所有的政策的得跟失,进而去修正。唐太宗说他有这三面镜子,魏征死了,也就坏了一面。陛下之所以乱杀有功之臣,那是因为他还没找到自己的三面镜子,沈某不才,愿意做这三面镜子?” 这番话儿虽声音不大,但谁都能听得出其中的忠君爱国之心,原先呵斥他的两个侍卫,面上一阵愧疚之色一闪而过。 黎丁道:“大人忠君爱国之心,的确让人敬佩,可大人忘记了一点!” “什么?”沈傲抬头问。 ^^^^^^^^^^^^^^^^^^^^^^^^^^^^^^^^^^^^^^^^^^^^^^^^^^^^^^^^^^^^^^ 星期一,见了一些朋友,喝了点酒,头晕晕的,所以暂时不码字了,晚上的两更来晚了点,请见谅! 1480章:忠臣之事君也,何若 黎丁道:“作忠臣的后果?“说完不等沈傲问,自顾自的道:”天家有天家的脸面,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轻易碰不得,我小时候听人说,大唐的魏征能做好谏官,那是他聪明,他不做忠臣,而做了良臣,良臣,是说象后稷、契、皋陶那样的人;忠臣,是说象龙逢、比干那样的人。良臣使自己获得美好的名声,使国君得到显赫的称号,子孙世代相传,幸福与禄位无穷无尽。 忠臣则使自己遭受杀身之祸,使国君陷于深重的罪恶之中,国破家亡,空有一个忠臣的名声。以此而言,相差太远了!”魏征的聪明之处,在于他明白自己要作什么,一生进谏无数,虽然引起唐皇的反感,但从未驳斥甚至治罪,看见方法之成功。他自己成为古代进谏的典范,李世民成为古代明君的典范,李唐之初呈现贞观之治的盛世景象,这就是做良臣的好处,君臣和睦,开创大唐盛世,再看看这忠臣,虽然他们一个个忠心耿耿,但并不容易驾驭,他们拘泥于各种所谓的正统思想,在严格要求自己的同时,对皇帝也有着更高的期待与要求。他们认为,皇帝一举一动都应该符合圣人之道,不能恣意妄为,甚至连七情六欲也不能有,比这更为要命的是,许多忠臣往往自恃着正义的天平倾向自己,常常直言不讳,甚至为表忠心,侮辱皇帝也在所不惜,这样做的后果也不言而喻,皇帝是天子不假,可有时候也是要脸面,也要尊严,你们忠臣不管不顾,最后的结果,只会让皇帝下不来台,对你们也愈来愈不满,有事情明明知道是对的,却因为忠臣的言语太过莽撞,弄得下不来台,最后还要没答应,效果反而不如做个良臣?“ 沈傲听了沉默了片刻,道;“如你所说,这忠臣还做不得了?“ 黎丁对于沈傲从骨子里多了几分敬佩,所以才愿意对他继续言语,想了想道:“这话儿对也不对,这,忠臣与良臣虽然并不相同,但也并没有必然的界限:忠臣也可能具有良臣的能力,良臣也可有忠臣的忠心,两者一般不太好区别,但就做事的具体风格而言,忠臣重视的是事情的过程,往往宁折不弯,不计后果;良臣则务实一点,坚持原则性但往往又掺杂些灵活性。 西汉末年,王莽篡位,意欲征辟贤隐,粉饰太平。当时有两位贤士,深受王莽器重,一个是汉哀帝时光禄大夫龚胜,一个是齐人薛方。两人都不愿就征,但朝庭都欲强而起之,无奈之下,龚胜采取的是绝食式的抗争,饿至十四日才气绝身亡,薛方采取的方式则相对轻松些,只对着来使拜谢道:“尧舜在上,且有巢由,今明主方著唐虞盛德,小臣愿守箕颍高风,请善为我辞。”使人回复朝命,将事情经过告诉王莽,莽听他称颂自己,很觉惬意,倒也放他过去了。两者当时都被视为贤良,相较而言,龚胜付出的成本、代价更大些,这也是忠臣的成本与代价。南宋岳飞也是位著名的忠臣,他在绍兴年间被任为武胜定**节度使、湖北京西路宣抚使兼营田大使时,当时湖北刑狱万俟卨以为这是一个巴结朝廷重臣向上爬的机会,悄悄向岳飞面陈拥兵自卫之计,让岳飞不顾朝廷旨命、扩充兵力、积累财帛,结交权臣,联络党羽,以图大计。岳飞听了,勃然大怒,忍不住将他痛骂一顿,使得万俟卨挟怨而去。 后来,万俟卨为报私仇,竟然为虎作伥,帮着秦桧将岳飞迫害致死,这种结果,大而言之是忠臣不容,小而言之,却也是由于岳飞为人忠直,容易得罪人的缘固。武则天时丞相狄仁杰则相对圆融得多。长寿元年正月,狄仁杰因被武承嗣、来俊臣等诬告谋反,被捕入狱。当时法律中有一项条款:“一问即承反者例得减死。”来俊臣逼迫狄仁杰承认“谋反”,狄仁杰也爽快得很,立刻承认:“反是实!”来俊臣得到满意的口供,将其收监,不复严备。狄仁杰回到狱中,暗暗地在被单上写明冤情,并通过家人上告武则天,终得辩白冤情,保全了自己,也保全了李氏大唐的江山。岳飞身死,而使北伐成为画饼,狄仁杰保全了自己,也保全了大唐的社稷,这其实也是忠臣和良臣的另外一个差别,所以黎某对于魏征与唐太宗的那番话儿很是赞同,大人浑身傲骨,又满腹学问,若能做个良臣,为朝廷,为天下做点事情,也不无不可,又何必执着于一个“忠”字呢?害了自己不说,还连累家人?“ “大人的一番话让下官好生敬佩,但大人却不明白,忠臣不赖宠而事君,孝子不怙爱而慕亲,下官并非要做什么忠臣,我这么做,只是不想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吧了,昔公问于晏子曰:“忠臣之事君也,何若?”晏子对曰:“有难不死,出亡不送.”公不说(音悦),曰:“君裂地而封之,疏爵而贵之,君有难不死,出亡不送,可谓忠乎?”对曰:“言而见用,终身无难,臣奚死焉?谋而见从,终身不出,臣奚送焉?若言不用,有难而死之,是妄死也;谋而不从,出亡而送之,是诈伪也.故忠臣也者,能纳善於君,不能与君陷於难.今日陛下不愿意纳谏,下官不才,愿做一个忠臣?” “你这是何必呢?”黎丁叹了声道,看得出他对眼前这个一身傲骨的读书人充满了敬意,如今这个世道,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做到不念过往,英雄无悔,不畏将来,志存高远,不忘初心方得始终。那些六道十三到起初到是一个个不怕死,可结果如何,一番恫吓后,乖乖的退出了皇宫,与他们来说,这里是一所名利场,来了便是名利,一旦名利的面具被撕下,他们也就去了坚持最初的动力,最后不过一场闹剧罢,唯独眼前这个身材消瘦,脸庞刚毅的读书人,一如既往,不为名,不为利,甚至不计生死,为的就是将利于朝廷的话儿送上去,做了一个臣子最后的本分,这样的人怎能不让人敬佩呢? “皇上是要杀了我吧?“沈傲淡淡的道,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生死。 黎丁摇了摇头道:“没有,皇帝说大人是比干,他不做比干,所以不会杀大人,只是让我先把大人抓起来再说!“ “既如此,那大人请吧?”沈傲伸出了双手淡淡的道。 黎丁依旧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本官虽是个侍卫,但看人的本事还是有几分的,大人前几日便与妻儿告别,今日一早又抬着棺材前来,早就没打算跑,既如此,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大人跟着我走便是?“ 沈傲道:“多谢了!“ 黎丁道:“大人客气了,我能做的也就这些了,若来日皇帝要杀了你,我一样不手软?“ 沈傲道:“下官明白!“说完,不再多言,跟着黎丁默默的走向宫门外。 皇城外,茶楼一反常态,往日过了午后喝茶的人到是有,但如今日这般多,还是头一次,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的客人,仿佛就认准了这座小小的茶楼一般,明知道里面的人不少,却偏偏肖着脑袋往里面挤,一时人满为患。 当然了,出现这种情况,除了今日的天气燥热适合喝杯茶汤润润喉咙外,更大的原因在于皇城的那场较量,自从登闻鼓被敲响后,闻风而来的看客都伸长着脖子看这场惊天地,泣鬼神的较量,一时让皇城脚下好不热闹。 因楼下人数太多,杨峥等人的阵地不得不做了转移,先是二楼,跟着是三楼,若不是早先预备了这做雅间,还真未必又什么去处。 张本平日里跟粮草,银子打得交道最多,眼看着小小茶楼里外三层三,这一日的茶汤,就没听过,虽说一碗茶汤只是两文钱,但人家知识放了一大把西湖龙井,然后加入煮得沸腾的茶水,加以冲泡便可,既简单,成本也地,这一日下来,银子可不少,就在刚才,他默默算了下,差不多有五十两银子的收入,看这趋势,今日怕是要破百,这还不算二楼,三楼的雅间,就在刚才他打听过,二楼的二月春一碗茶汤五两银子,整个二楼光是雅间就有十几个,还不用说三楼,这一番计算下来,这个小茶楼一日不少于三百两纹银,这还是保守的估计,看着好不羡慕。 “大人好手段,这里开一家小茶楼,既为了朝廷办了事情,又肥了口袋,还是敌人的银子,啧啧啧……?“张本笑着道。 ^^^^^^^^^^^^^^^^^^^^^^^^^^^^^^^^^^ 在中国古代,一直有忠臣与良臣之分,但最初以文字说出的,是唐代的魏征。 唐太宗刚刚即位的时候,励精图治处理政事。他多次把魏征叫到卧室里,向他咨询为政得失。魏征一向很有治理国家的才能,性格又耿直,没有什么能让他屈服的。太宗和他商讨事情,总是欣然采纳接受(他的意见)。魏征也很庆幸遇到了了解自己的君主,就殚精竭虑为他所用,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太宗曾经慰劳他说:“你所陈说的意见建议,前后有两百多件,如果你不是极其忠诚地为了国家,怎么能做到这样呢?”那一年,魏征被提拔为尚书左丞。有人举报魏征偏袒(自己的)亲戚,太宗让御史大夫温彦博调查此案,没有发现(魏征)有这样的行为。 温彦博上奏太宗说:“魏征作为臣子,应该注意自己的举止行为,他不能远避嫌疑,所以才招来了这种诽谤,虽然他的本意是无私,但是也有应该指责的地方。”太宗让温彦博责备魏征,并且说:“你以后不能不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过了几天,魏征进宫对太宗说:“君与臣和协默契,二者道义上如同一个整体。不考虑公道,只考虑个人行为举止对自己的影响。要是君主和臣子都遵循这个原则,那国家的兴衰,或许就不得而知了。”太宗惊讶地看着魏征,改变了脸色,说:“我已经后悔这样说了。”魏征拜了两拜说:“希望陛下让我成为一个良臣,而不是忠臣。”太宗问:“忠、良有什么区别吗?”魏征说:“良臣是稷、契、咎陶那样的人,忠臣是龙逢、比干那样的人。良臣让自己得到美名,使君主得到显赫的称号,子子孙孙世代相传,福禄没有边界。忠臣使自己受到被杀的命运,让君主陷于不仁不义的大恶之名,国家和家庭都失去,只剩一个忠臣的名号。就此说来,两者相差很远呢。”太宗深感魏征说得很对,就赏赐给了他五百匹绸缎。 “使臣为良臣,勿使臣为忠臣”。一直都是历代忠臣良臣所面临的界限,事实上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忠臣和良臣常常是合二为一的,忠良也常常成为忠臣的别称,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说到底两者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区别不大,忠臣历朝历代都是备受推崇、大书特书的典范,都是留名青史、流芳百世的英雄,因而,给人的感觉也都是形象饱满、毫无瑕疵的。受着这种观点的影响,在人们的感觉中,忠臣往往也与能臣混为一谈,忠而且能似乎成了忠臣的属性。 事实上,这两个却是并不相同的概念:从衡量标准上讲,忠臣往往侧重于道德水准,是从思想、观念以及行动上符合“天理”要求的人,而良臣往往偏重于能力,是在能力上能够安邦治国并使国民大治的人;也就是说忠臣讲究名声,而良臣更多的是讲究做事,就个人而言,忠臣常常用生命的代价换得百世芳名;良臣的结局则难有定论,往往用自身的努力谋得天下之利,使国君得到显赫的称号,子孙世代相传,幸福与禄位无穷无尽的大臣。 忠臣往往与奸臣对应,而良臣则常常对应于庸臣。忠臣往往带着鲜明的时代烙印,在董仲舒为汉武帝设谋,“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前,儒家那一套“君仁、臣忠、父慈、子孝、兄友、弟悌、夫义、妇听”的人之太义的思想,尚未成为官方主流思想时,忠臣的市场并不很大,界限也不很明显,活跃在历史上的忠臣也相应减少。特别是先秦时代,伴随着弱肉强食的政治特点,人才们也迎来了展示自身价值的黄金时期,追求良臣,寻求民富国强之策成为各国君主的首要任务,在这种情况下,管仲、商鞅、吴起、乐毅、范蠡、大批良臣也就应运而生了。尤其是*着人才优势称霸诸候的秦国,虽然拥有着一大批文臣武将,但基本上是其它国家的空降兵,这些人只是借助于强秦的平台施展自己的人生报负,大抵与忠臣沾不上边。在这个时代,能称得上忠臣的大概只有楚国的屈原了,这位老先生忠心为国,却无罪遭谴,他因此借助于楚辞这种文体,写了一大堆怀才不遇的文章后,干脆对着汩罗江水,纵身一跃,从此,在中华历史上多了一位忠臣,相应地也多了一位昏君——楚顷襄王。屈原的自杀留给时人(后人)的是一种精神财富,并不能改变楚国被灭亡的命运。这就是忠臣的悲哀。 忠臣的市场一直不大,战国时有诸子百家,各种家交汇,思想也是百家齐鸣,早就了那个时代的能臣比较多。 真正意义上的忠臣,应该是从汉代后开始,董仲舒天人三策,让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儒家的忠君仁爱的思想就此确立,使得忠臣们逐渐走上政治舞台,这也是迎合帝王们的政治需要的。乱世需要良臣治理,治世需要忠臣维护,但毕竟水能载舟,亦可覆舟,能臣能够帮助君主打下天下,也可以夺取君主天下,所以,历代皇帝上台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考虑如何处置这些良臣,汉高祖、明tai祖的办法是大开杀戒,光武帝、宋tai祖的方法是是厚赠金帛,方法也许不一样,目的却大抵相同,都是让功臣们远离权力中心,不要危及他们的统治,也即是鸟尽弓藏的意思。正因为长治久安的需要,开国帝王们从江山坐稳后,他们需要的就是忠心耿耿,思想无二的忠臣了。当然,这样讲是一种理论上的趋势,具体到实际中的皇帝本人,则又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因为忠臣们虽然忠心耿耿,但并不容易驾驭,他们拘泥于各种所谓的正统思想,在严格要求自己的同时,对皇帝也有着更高的期待与要求。他们认为,皇帝一举一动都应该符合圣人之道,不能恣意妄为,甚至连七情六欲也不能有,比这更为要命的是,许多忠臣往往自恃着正义的天平倾向自己,常常直言不讳,甚至为表忠心,侮辱皇帝也在所不惜。 如海瑞,充分重视法律的作用并且执法不阿,但是作为一个在圣经贤传培养下成长的文官,他又始终重视伦理道德的指导作用。他在著作中表示,人类的日常行为乃至一举一动,都可以根据直觉归纳于善、恶两个道德范畴之内。他说,他充当地方的行政官而兼司法官,所有诉讼,十之六七,其是非可以立即判定。只有少数的案件,是非尚有待斟酌,这斟酌的标准是:“凡讼之可疑者,与其屈兄,宁屈其弟;与其屈叔伯,宁屈其侄。与其屈贫民,宁屈富民;与其屈愚直,宁屈刁顽。事在争产业;与其屈小民,宁屈乡宦,以救弊也。事在争言貌,与其屈乡宦,宁屈小民,以存体也。”用这样的精神来执行法律,确实与“四书”的训示相符合。可是他出任文官并在公庭判案,上距“四书”的写作已经两千年,距本朝的开国也已近两百年。与海瑞同时的人所不能看清楚的是,这一段有关司法的建议恰恰暴露了我们这个帝国在制度上长期存在的困难:以熟读诗书的文人治理农民,他们不可能改进这个司法制度,更谈不上保障人权。法律的解释和执行离不开传统的伦理,组织上也没有对付复杂的因素和多元关系的能力。 如他在嘉靖四十五年,在棺材铺里买好了棺材,并且将自己的家人托付给了一个朋友。然后向明世宗呈上《治安疏》。奏疏中指出,他是一个虚荣、残忍、自私、多疑和愚蠢的君主,举凡官吏贪污、役重税多、宫廷的无限浪费和各地的盗匪滋炽,皇帝本人都应该直接负责。皇帝陛下天天和方士混在一起,但上天毕竟不会说话,长生也不可求致,这些迷信统统不过是“系风捕影”。然而奏疏中最具有刺激性的一句话,还是“盖天下之人不直陛下久矣”,就是说普天下的官员百姓,很久以来就认为你是不正确的了。 这一奏疏的措辞虽然极端尖辣,但又谨守着人臣的本分。海瑞所要求于皇帝的不过是改变自己的作为,而这改变又非常容易,只需要“翻然悔悟”,由乱致治,也不过“一振作间而已”。言下之意是,如果皇帝能够真正振作,选择合宜的道路,赴之以决心,他还是有机会成为尧舜之君的。 这样的奏疏确乎是史无前例的。往常臣下向皇帝作诤谏,只是批评一种或几种政策或措施,这种指斥皇帝的性格和否定他所做的一切,等于说他这几十年的天子生涯完全是尸位素餐,而且连为人夫及人父的责任也没有尽到,其唐突之处,真的是古今罕有。 嘉靖皇帝读罢奏疏,其震怒的情状自然可想而知。传说他当时把奏折往地上一摔,嘴里喊叫:“抓住这个人,不要让他跑了!”旁边一个宦官为了平息皇帝的怒气,就不慌不忙地跪奏:“万岁不必动怒。这个人向来就有痴名,听说他已自知必死无疑,所以他在递上奏本以前就买好一口棺材,召集家人诀别,仆从已经吓得统统逃散。这个人是不会逃跑的”。嘉靖听完,长叹一声,又从地上捡起奏本一读再读。 嘉靖没有给予海瑞任何惩罚,但是把奏章留中不发。他不能忘记这一奏疏,其中有那么多的事实无可回避,可是就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那怕是提到其中的一丁点!皇帝的情绪显得很矛盾,他有时把海瑞比做古代的忠臣比干,有时又痛骂他为“那个咒骂我的畜物”。有时他责打宫女,宫女就会在背后偷偷地说:“他自己给海瑞骂了,就找咱们出气!” (嘉靖四十五年)秋季,明世宗生病,心情郁闷不高兴,召来阁臣徐阶议论禅让帝位给皇太子的事,世宗说:“海瑞所说的都对。朕已经病了很长时间,怎能临朝听政。”又说:“朕确实不自谨,导致身体多病。如果朕能够在偏殿议政,岂能遭受这个人的责备辱骂呢?”遂逮捕海瑞关进诏狱,追究主使的人。狱词送上后,仍然留在宫中不发布。户部有个司务叫何以尚的,揣摩皇帝没有杀死海瑞的心意,上书陈请将海瑞释放。明世宗大怒,命锦衣卫杖责何以尚一百大棒,关进诏狱,昼夜用刑审问,足见皇帝并不是那么昏庸。 大难不死的海瑞,在明世宗死后,被任命为南直隶巡抚,驻扎苏州。且不说这里是全国最富庶的地区,即使是一般地区,任命这样一位不由进士出身的人担任巡抚,也已属于罕见。但是这一地区历来号为难治,以海瑞的性格而就任斯职,有识见的人早就料到必然引起不良的后果。事实不出所料,8个月之后,他遇到劾参而被迫退休。 海瑞的新职一经发表,南直隶的很多地方官就自己估计到将会不能见容于这位古怪的上司,因而自动离职或请求他调。缙绅之家纷纷把朱漆大门改漆黑色,以免炫人眼目而求韬光养晦。驻在苏州的一个宦官把他的轿夫由8人减至4人。举出这些琐事,就可以证明新巡抚大人声势之迅猛,足以使人震慑。 海瑞下车伊始,就把他的“督抚条约”三十六款在所治各府县公布。条约规定:境内成年男子一律从速结婚成家,不愿守节的寡妇应立即改嫁,溺杀婴孩一律停止。巡抚出巡各地,府县官不得出城迎接,但巡抚可以传询耆老听取他们的控诉。巡抚在各府县逗留,地方官供给的伙食标准为每天纹银二钱至三钱,鸡鱼肉均可供应,但不得供应鹅及黄酒。境内的公文,今后一律使用廉价纸张;过去的公文习惯上在文后都留有空白,今后也一律废止。自条约公布之日起,境内的若干奢侈品要停止制造,包括特殊的纺织品、头饰、纸张文具以及甜食。 这些规定,有的不免失之琐碎苛细,本来就会生问题的。而他最后的垮台,则是因为他干预了境内的农田所有权所致。本朝开国之初,tai祖洪武皇帝使用严厉的手段打击豪绅富户,两千年来社会的根本问题即士地问题因而得以暂时缓和。中叶以来,这一问题又趋尖锐。高利贷者利用地方上的光棍青皮大量放款于自耕农,利率极高,被迫借款者大多不能偿还。一旦放款的期限已到而又无力偿还,其所抵押的土地即为放款者所占有。虽然官方曾规定利率不得超过三分,而且不论借款时间之长短,利息总数不得逾本金之半,但这种规定从来未能认真执行。与上述规定同时,官方还规定土地因不能还贷而被放款者占有,5年之内,仍可以用原价赎回,这也就在书面上更增加了事情的复杂性。 海瑞之下决心改变这种状况,不仅是出于保持法律的尊严,而且是为了维护道德的神圣。他有限制富户过多地占有土地、缩小贫富差别的愿望。这种冲动使他一往直前,义无反顾。因此,他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大批要求退田的申请,但这种做法的后果,苏州一夜之间人心惶惶,商店关门,酒肆关门,一切娱乐活动都关门,这种情况,自是对苏州不利,事实证明他的确不会做事,在他治理下,苏州是一片怨声载道,他本人很快也得到了监察官的参劾。参劾的理由是他不识大体,仅仅注意于节约纸张等细枝末节,有失巡抚的体统。随后,给事中戴凤翔以更严厉的措辞参劾海瑞,说他但凭一己的冲动随意对百姓的产业作出判决,在他的治下,佃户不敢向业主交租,借方不敢向贷方还款。 吏部根据各种参劾的奏疏提出意见,说南直隶巡抚海瑞实为“志大才疏”,应该调任闲曹。这情形是如此微妙,一年之前没有人敢于非议这位朝廷上最正直的忠臣,一年之后他却成了众矢之的;一年之前文渊阁和吏部还因为海瑞的抗议,对他另眼相看,一年之后他们却建议皇帝让他去重新担任不负实际责任的官职。愤愤不平的海瑞终于在1570年春天被迫辞职回乡,在提出辞职的奏疏中,他痛斥“举朝之士,皆妇人也”。这种一概骂倒的狷介之气,使他在文官集团中失去了普遍的同情。可见海瑞虽是千古忠臣,道德没话好说,可与国家,并无多大用处。 这一点后来的张居正看得最明白,万历皇帝登极,张居正出任首辅。这位文渊阁的首脑和海瑞一样,尊重法纪而讨厌苏松地区的地主。由此,海瑞曾经和张居正作过接触,希望他主持公道。张居正给他的复信中说:“三尺之法不行于吴久矣。公骤而矫以绳墨,宜其不堪也。讹言沸腾,听者惶惑。仆谬忝钧轴,得参与庙堂之末议,而不能为朝廷奖奉法之臣,摧浮淫之议,有深愧焉。”这种以委婉的语句,告诉世人,轻率躁进而拒绝援之以手,使海瑞赋闲家居达15年之久,一直要到1585年,他才被重新起用为南京右金都御史。 而相对的张居正,在人品自是难以与海瑞相提并论,但就做事上就会做多了,他任内阁首辅10年中,实行了一系列改革措施。财政上清仗田地,推行“一条鞭法”,总括赋、役,皆以银缴,”太仓粟可支十年,周寺积金,至四百余万”。军事上任用戚继光、李成梁等名将镇北边,用凌云翼、殷正茂等平定西南叛乱。吏治上实行综核名实,采取“考成法”考核各级官吏,“虽万里外,朝下而夕奉行”,政体为之肃然。两种截然不同的结局,但让我选,我还是选择张居正。 其实不仅仅是他们两人,历史上还有很多,譬如大明朝天启二年,新科状元文震孟指责天启帝没有真正承担起经国大任,竟上疏说:“皇上昧爽临朝,寒暑靡辍,于政非不勤矣,而勤政之实未见也。鸿胪引奏,跪拜起立,第如傀儡之登场,了无生意……”,这封奏折上递后,权阉魏忠贤故意留压二没有立即上奏。却乘天启帝观看木偶剧时,适时将疏中“傀儡登场”语告诉皇帝,说文震孟恶意将皇帝帝比作偶人,并要求皇帝杀之。皇帝当然点头同意,但终经众臣苦劝力争,硬是将震孟给保了下来,只让天启皇帝憋了一肚子火,这也是忠臣们虽然为了皇帝的利益,不惜身家性命,但让人下不来台,皇帝也一肚子火。 当然,忠臣与良臣虽然并不相同,但也并没有必然的界限:忠臣也可能具有良臣的能力,良臣也可有忠臣的忠心,两者一般不太好区别,但就做事的具体风格而言,忠臣重视的是事情的过程,往往宁折不弯,不计后果;良臣则务实一点,坚持原则性但往往又掺杂些灵活性。西汉末年,王莽篡位,意欲征辟贤隐,粉饰太平。当时有两位贤士,深受王莽器重,一个是汉哀帝时光禄大夫龚胜,一个是齐人薛方。两人都不愿就征,但朝庭都欲强而起之,无奈之下,龚胜采取的是绝食式的抗争,饿至十四日才气绝身亡,薛方采取的方式则相对轻松些,只对着来使拜谢道:“尧舜在上,且有巢由,今明主方著唐虞盛德,小臣愿守箕颍高风,请善为我辞。”使人回复朝命,将事情经过告诉王莽,莽听他称颂自己,很觉惬意,倒也放他过去了。两者当时都被视为贤良,相较而言,龚胜付出的成本、代价更大些,这也是忠臣的成本与代价。 再如,武则天时丞相狄仁杰则相对圆融得多。长寿元年正月,狄仁杰因被武承嗣、来俊臣等诬告谋反,被捕入狱。当时法律中有一项条款:“一问即承反者例得减死。”来俊臣逼迫狄仁杰承认“谋反”,狄仁杰也爽快得很,立刻承认:“反是实!”来俊臣得到满意的口供,将其收监,不复严备。狄仁杰回到狱中,暗暗地在被单上写明冤情,并通过家人上告武则天,终得辩白冤情,保全了自己,也保全了李氏大唐的江山。岳飞身死,而使北伐成为画饼,狄仁杰保全了自己,也保全了大唐的社稷,说这么多,其实就说一点,忠臣很多的时候是忠于君主,为君主效忠的官吏,他们有完美的节操,有无与伦比的道德,但与国家的作用就不如良臣了。良臣有才干,更多的是为国家,为家族谋划,为了心头的理想,有时候没有注重道德,比如张居正,他不是忠臣,但你不能说他不是良臣! 1481章: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杨峥喝了一口茶汤呵呵一笑,道:“那里,那里,不过是有一枣没一枣儿的大一竿子,没想到生意还不耐,这也算是个意外收获吧?“ 张本羡慕的道:“这样的意外收获,我咋就碰不上呢?” 众人被他一脸羡慕的语气弄得哈哈大笑,小小的雅间,气氛出奇的好。 便在这是,一个身着商人的服饰的汉子大步走了进来,四下看了一眼,便径自走到了高航的身旁,附在他耳旁嘀咕了几声,便退了出去。 场上众人早就见识过锦衣卫的厉害,所以对于那商人打扮的汉子,并未感到奇怪,耐心等待那汉子说完。 待那汉子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高航才道:“刚刚得到的消息,言官败了,已经从宫门外赶了出来?” 虽说早有预料到这种结果,但亲耳听到还是有些惊讶,彼此看了一眼,张本道:“如此看来一切都如杨大人所料,结局还是黎利赢了?“ 徐朗道:“就怕不是黎利赢,这对我们来说是件大好事,经过这么一闹,黎利应该知道这帮读书人的厉害,对于阮鹰背后的门生故吏,怕是多了几分杀机?” “恩只怕是的,两百书生如此胡闹,若我是皇帝,也对阮鹰不放心啊,我看阮鹰的死期不远了?”黄福叹了声道。 众人纷纷点了点头,杨峥问:“那个沈傲也出来了?“ 高航道:“他到是没用,听说黎利虽没见他,但将他的奏折留下了,也不知奏折里说了什么,惹得黎利甚是不高兴,让人将其抓了起来,关进了大牢!“ “如此说来,这黎利还不算太愚蠢,没有立即杀了此人,若不然我们的小报择日又可以好好利用了?“ “可不是?“张本跟着应了声。 徐朗看了一眼一直没说话的杨峥,道:“大人,局面已差不多都按照我们的预想走了下去,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四人虽年纪各异,但在这种重大事情上,还是一致将目光看向了杨峥,很显然几人早已将他当做了主心骨。 杨峥明显的感受到这种变化,心头暗自得意了一把,面上却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先是将手中的纸扇轻轻折合了起来,这才缓缓的道:“也对,看了半天的戏了,若不做点什么,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张本道:“可不是么,我都快闲出蛋来了?” 黄福道:“老夫虽喜好活动,但天天这么看戏,的确也够无聊的,再说了老夫一把年纪了,这安南已经呆了二十年,可不想临死的时候,还没回去?” 徐朗呵呵一笑道:“好了,都别抱怨了,大人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你们没听说么,暴风雨的前夕,湖面往往都是平静的?” 张本哦了声,道:“军师是说,我们现在坐在这里看戏,就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湖面?” 徐朗看了一眼杨峥笑道:“应该是的吧?” 张本这下不满了,道:“什么叫应该的,都一年多了,再不来点动静,我都不好意思的在这儿呆了,来的时候,你是看见,但凡朝廷官儿,没有一个不来安慰的,仿佛我们来安南就如同去了蛮荒之地一样,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不一定,若是他们知道,我们这一年多,看戏听曲,喝茶聊天,日子过得不亦说乎,只怕羡慕死。” 徐朗道:“能有这种局面,我们得感谢大人,若不是他的运筹帷幄,你我能有这么悠闲,能端坐在这茶楼上,看着这皇宫里演绎着一幕幕堪称精彩绝伦的好戏?想都不要想?“ “就是!你啊,就知足吧?”高航哈哈一笑道。 张本被两人围攻,忙举手投降道:“两位大人,我说不过你们,我投降成么,我这不是想早点回去么,跟着大人日子过得逍遥自在,还能立下功勋的确不错,可古话说的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我啊,还是想念大明啊,那里才是我们真正的家,才是我们读书人的天堂?” 这番话真情流露,其余几人也是一脸的向往,纷纷将目光看向杨峥。 杨峥呵呵一笑,道:“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安南就这么不好?“ 张本嘿嘿一笑道:“安南素以我中原为榜样,说起来与我们中原并不分别,加上我大明二十年的治理,成果虽不显著,但二十年的日子也不短,这安南与我大明没什么两样,要说不好在哪里,这就好比是一个是亲娘生的,一个是后娘养的,本没什么区别,都是父母所生,父母所养,可日子久了,还是亲生的好啊?” “歪理!”杨峥苦笑了声,这番论调儿他虽不同意,但内心深处也是这么想,所以笑骂了声后道:“看把你们一个个委屈的,好像本官怎么着你们了一样?” 众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气氛再一次变得融洽了许多。 好一会儿儿,才听得徐朗道:“大人,打算怎么办?” 一说到正事,小小茶楼立即变得安静了下来,四人瞪大着一双眼睛看着杨峥,仿佛这样能逼迫他尽快说出心头的计划一般。 杨峥看了四人一眼,道“真等不及”。四人毫不犹豫的一齐点头,那模样如其说是有感而发,还不如说是一早就预谋好的。 “大人迟早要告诉我们,早一日告诉我们,我们心头也有底吗,再说了大人若是那里不对,我们也可以帮着参谋参谋,我们比不上大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可我们不行,徐军师行啊,大人不会是怀疑他的本事吧?“张本笑眯眯的道。 杨峥恨不得扑过去掐死,面上却带着迷人的笑容,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我若会怀疑军师的本事,当初就不会找他了?“ 张本根本不让杨峥说下去,抢过话头道:“既不怀疑,大人是不是该给我们说说您的计划呢,万一有了遗漏,我们也好查漏补缺不是?“ 要说杨峥的脾气就是好,都被人家这么说了,面上的笑容,还是迷人无比,但是这一点便让众人大为佩服。 就在众人以为杨峥就要说话了,却不想他走到圆桌边,给自己斟了杯茶汤,喝了一口,看那样子似要将这杯茶汤喝完才准备说了。 难得的是这次众人倒也没催促,就那么看着,若是换做旁人必然是喝不下去,可杨峥就这么喝了下去,还将一杯茶汤喝得干净,这才缓缓抬起头,目光在四人脸上扫了一眼,开始思索着如何说,要说他心里没计划,也是自欺欺人,可若说有计划的,他自己也没有什么完整的计划,只是将事情一步一步的往前推进了罢,如今等待的便是最后的那个结果罢了。 想了想杨峥终于开口说道:“若是顺利的话,阮鹰也就是这几日会被处死,我们的清闲日子也就到头了?“ 场上众人都是聪明人,话儿并不需要说得很透,众人都会明白,还是徐朗最先反应过来,看了一眼杨峥道:“大人是说,我们这几日会对黎利动手?” 杨峥点了点头道:“不错,苦心经营了一年多了,无论是将士的训练,还是四周的百姓的归顺,以及占人,哀牢对我们的依赖,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如今需要的是个借口,借口一到,你们就有得忙了?“ 张本恩了声道:“这倒是闲了一年了,是时候动手了,只是下官有些担心,对方的人马可不少,有二十万吧?我们的兵马加上占人、哀牢加入的将士,以及我们招募的兵马,差不多也就五万而已,真要打,怕……?” 杨峥淡淡一笑,道:“怎么怕了?” 张本嘿嘿一笑,道:“大人想听我说实话么?” “当然!”杨峥将纸扇打开摇了一下道。 “若是在一年前,我的确怕,五万对二十万,怎么看怎么打都不是对手,不过经过这一年跟在大人身边,嘿嘿,不要说咱们有五万兵马,便是没有,我相信以大人的手段也能赢了这场胜仗,如今我们人心慢慢归顺,将士训练有素,更别说黎利的内部已经乱了,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这场战早打我们早胜,晚打我们还是胜利,我可不怕?” 杨峥道:“话虽如此,但我们仍大意不得,黎利能从一介商人,成就今日的霸业,自有他过人之处,我们能进展这么顺利,说到底还是利用了他的那点疑心,若不然,这个局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打破,所以这场战事,早打不行,晚打也不行,唯有打在点上,才能一举而成,而这一切,就要看阮鹰的死了?这件事拖了些日子,本官本以为还要等些日子,想不到黎利比我还要迫不及待,今日这些言官这么一闹,为了坐稳皇位,黎利必杀阮鹰!“ ^^^^^^^^^^^^^^^^^^^^^^^^^^^^^^^^^^^^^^^^^^^^^^^^^^^^^^^^^^^^^^ 第一更送上,儿子生日来得晚,请见谅了! 1482章: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杨峥的这番分析,众人也能看出一二,局面的确如杨峥所言,经过言官这么一闹,阮鹰是必死无疑了!阮鹰一死,阮家自不会善罢甘休,更不用说那些门生故吏了,可以说黎利能维持眼下安南平和的局面,那是因为阮鹰这个主心骨还没死,一旦死了,黎利的霸业,也要走下坡路了,这就是他们的机会!“ 张本道:“还是大人厉害,把黎利、阮鹰这对本亲密无间的君臣,硬是弄得反目成仇,这样的大本事,下官可做不来,所以只有佩服的份儿了?“ 众人都有这个感觉,听了这话儿纷纷点头。 杨峥笑道:“你们错了,不是本官厉害,本官不过是总重挑拨了一下而已,若那黎利没这个心思,我们就是再挑拨也没用,反间计说起来很厉害,可正要细细想一下,不过是最简单的计谋,偏生对方上当,足见这不是我的本事?“ 徐朗道:“大人此话对也不对,若不是大人将黎利阮鹰二人琢磨得透透的,这计谋未必能成!“ “可不是么,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如果他们当真将相和,什么离间计,反间计一样是百搭,反而是他们本就有了这个心思,所以经不起旁人的挑拨,便反目成仇了,大人的挑拨看似简单,人人都会,可正要达到四两拨千斤的境界,可就不容易了!”张本接过话头道。 众人又是一阵点头,表示赞同。 杨峥见本该自己说出心头的计划,却不想说来说去,竟说到了自己的身上,不由得将扇子一收道:“怎么说到我身上来了,你们不是要听下一步的计划么,怎么不听了?” 张本道:“听大人的计划简直是一种享受,这么美好的事情,怎么能不听呢?” 高航道:“可不是么?刚才是看杨小弟想听些好话儿,一直没好意思说吧了?” 杨峥翻了个白眼,心道:“你大爷的,本官什么时候想听好话儿来着,明明是你们自说自话罢了,这会儿到成了我想听了!” 众人看他气得面色红一阵白一阵哈哈大笑不止。 面对着这么几个活宝,杨峥也只好哭笑不得的继续说出自己的计划了。 局势已经按照他的预想发展到这一步,他这个主帅心中的计划其实已经很明朗了,阮鹰一死,对方的军心便受到影响,杨峥从两手准备,一手来自军中,他相信经过他亲自打造的杨家军定能完成这个任务,第二来此小报,如何取得道义上的支持,陈鹄的死,阮鹰的死,他相信这些足以获得道义上的支持,有这两手齐头并进,想要迅速挫败黎利倒也不是不可能,如今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等黎利致命的一刀,他相信这一刀很快就会砍下来。 皇宫内,黎利默默听完黎丁的汇报,陷入了沉思,此人是忠诚不假,可忠的不是自己,而是他的老师,这样的人再多又有何用?看来朕想要获得天下读书人的拥护必须除掉他了,此人不死,朕的天下唯有忠臣,没有良臣!一番决定后,黎利双目凶光一闪,喝道:“来人”。 门前守候的老太监急忙走了进来,毕恭毕敬的道:“陛下……?“ “拟旨!丞相阮鹰勾结大明,企图陷害与朕,罪大恶极,今罪名已经由朕查实,无需再审,按我朝律法,当以凌迟之!”黎利一字一字的念出了这道圣旨,说完便从一旁拿起了皇帝大印。 这道圣旨说长也不长,但其中的杀伐之气让人神色为之一凝,老太监跟在皇帝身边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等满是杀气的圣旨,他不傻,知道皇帝这道圣旨中旨,意味着他比谁都清楚,皇帝是怕再有人在耳旁啰嗦了,既要杀功臣,那就痛快点,汉高祖不是如此、朱洪武、朱棣那个不是该杀的时候好不犹豫的杀了,做皇帝的岂能被一帮大臣左右呢,所以阮鹰必须死,而且不需要大臣同意。 阮鹰被抓后,黎利便效仿大明,不再设置丞相,设置内阁,让一帮老学究充当内阁阁臣,谁都看得出皇帝的用意,但明白归明白,但皇帝的圣旨绕过内阁,多少有些说不过去了。 这个规矩,自大唐就有,一代女皇武则天睥睨天下,也得把中书省改为凤阁,门下省改为鸾台,旨意不出于凤阁鸾台,便不算诏命,这个规矩一直延续了下来,等到朱洪武建立大明后,废除中书省而建内阁,旨意必须经过内阁,才算是真正的诏令。 当然了,凡事都有例外,如对于雄主,霸主,这些规矩自是没什么效果,再者皇帝有手谕、密诏、甚至口头的东西要传达,所以规矩是可以改一下的,如眼前的这道中旨,皇帝口气如此,谁都看得出是无需经过内阁了,反正只要没有人反对,它就能执行,有人反对,它一样能执行,不得不说中旨对于帝王来说,的确是个好东西,经过言官这么一闹,如今的局面是谁都知道皇帝要杀阮鹰的决心,这道圣旨即便是到了内阁,老太监相信,那帮充当摆设的内阁大臣也是不会反对的,皇帝连功臣阮鹰都敢凌迟处死,更何况是寸功为立的他们呢? 老太监将圣旨重新递给皇帝看了一遍,好确定无误后,送到内阁,不知是不是被圣旨上的“当以凌迟之!”五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所吸引了一下,黎利的目光在那五个大字上逗留了许久,原本满是杀气的双眼,还是露出了几分不舍的情怀,轻轻叹了声道:“你说朕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老奴不敢说?”老太监沉吟了一下,低声道。 “说,朕恕你无罪?”黎利双目一闪,喝道。 老太监应了声道:“老奴觉得这是陛下太过仁慈了?” 黎利哦了声道:“此话怎讲?” 老太监道:“老奴小时候听说书,说那韩信有谋反之心,事先与陈希达成默契,愿为内应。刘邦亲自率兵前去平叛,韩信借病不从,却秘密聚集一些亡命之徒欲袭击吕后和太子。不幸事泄,吕后欲召,恐其党不就,乃与萧相国谋,诈令人从上所来,言豨已得死,列侯群臣皆贺。相国绐信曰:“虽疾,强入贺。”信入,吕后使武士缚信,斩之长乐锺室。信方斩,曰:“吾悔不用蒯通之计,乃为儿女子所诈,岂非天哉!”遂夷信三族,这手段不可谓不残忍。还有那朱洪武,以发动胡惟庸和蓝玉冤狱,一共杀了数万人,使帮助他得天下的淮西政治集团被彻底清洗。 朱洪武先是以谋逆之罪,诛杀了宰相胡惟庸等一大批功臣宿旧、大小官员15000余人。后又穷追胡惟庸的党羽,又杀了唐胜宗等功臣,最后连数一数二的功臣李善长也被灭门。李善长是“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太师、中书左丞相,封韩国公,岁禄四千石,子孙世袭。予铁券,免二死,子免一死”的“与陛下同心,出万死以取天下,勋臣第一,生封公,死封王,男尚公主,亲戚拜官,人臣之分极矣”被朱元璋视为“赛萧何”的头号元勋,却在77岁时全家70多口被朱元璋满门抄斩,这手段残忍么。 他儿子就更不用说了,杀方孝孺、杀景清手段哪一个不残忍,老奴听说,铁铉见朱棣时,骂不绝口,立而不跪。朱棣使其面北一顾,终不可得。愤怒的朱棣令人割下铁铉的耳朵、鼻子,煮熟后塞入他口中,问他滋味如何?铁铉厉声说忠臣孝子的肉有什么不好吃?铁铉仍不屈服,遂受磔刑而死,就是这样,那朱棣还不放过人家,吩咐左右,架起油锅把铁铉炸了,大殿上顿时充满了焦煳气。朱棣怒道:活着叫你朝拜我你不肯,炸成骨头灰你也得朝拜我!太监急忙把铁铉的骨架用铁棒夹着令其转身,没成想此时油锅里一声爆响,热油从锅里飞溅出来,直烫得太监们嗷嗷乱叫,铁铉的骨架硬是没有转身,陛下看看,他们可不是明君么,这手段比暴君可残忍多了,汉人的那些暴君,纣王,刘聪、石虎、符生之所以被人骂作暴君,那是他们光顾着用残忍的手段对付大臣,忘记做了好事,最后弄得国破家亡才有这暴君的名声,陛下英明神武,开创我大黎一国,就是这,就堪称有作为的明君了,如今不过是杀了一个企图勾结大明,谋害皇上的贼人把了,以奴婢看这算不得什么,我相信不管是老臣,便是后世子孙也会这么看?“ 一听到后世子孙四个字,黎利眉头一挑,盯着老太监道:“你说的不错,为了后世子孙,朕的这点手段,的确算不得什么?这圣旨你速速送到内阁!“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483章: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老太监又应了声,便转身去了。 看着老太监渐渐消失的身影,想着大牢里那个陪伴了自己十余年的良师益友重要要以最惨烈的方式死在自己手中之时,心有还是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这种滋味他说不上来,但绝不是欢喜,轻松,心头甚至还有几分落寞的味道,几分愧疚之色。 他望着窗外渐渐落下了黄昏,重重叹了声,自言自语地道:“你不能怪朕,朕也不想这样的,可你不死,这满朝文武百官就不是朕的,朕的子孙就不能安宁,为了朕的江山,你必须要死!“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的双眼已满是杀气。 外面的一切喧闹除了那几声千年难得听到鼓声传了进去外,在这天字号的牢房里,就再也听不到其他的任何声音了,一盏孤灯下,阮鹰在弓着身子,靠在一块木板上写着什么,木板不大,但以几块砖头架上,倒也能勉强当一书桌用用,书桌的右侧的窗台上,放上了笔墨纸砚,这窗台这两日里,牢头让人开出来的,虽然不大,但能透透风,倒也不错,每天黄昏时分,落日的余晖,会透过前面的小山丘照射进来,让他感受难得的温暖,除此之外,还能看到外面的山丘,听到风声,甚至偶尔几只不知名的鸟儿飞过,带来的叽叽喳喳的声响,这一切让他感到满足。 当然了,除了这些得意改善外,还有就是书籍,饮食的改变,自从黎利走后,也不是交代了什么,总之从第二日,他的饮食不再是每天两个窝窝头,喝的也不是发霉发臭的冷水,而是热馒头,热稀饭,偶尔还能吃上一块两块的肉片,倒也让他感到有些意外,除此之外,就是书籍上的不限制,笔墨纸砚,便是油灯也大了几分,让他由衷的感到满意,当然了,他能一步一步走到今日这一步,能领导天下读书人,见识还是有的,他并没有奢望着皇帝能放他出去,那一日与黎利的会面,自己的命运,他早已从对方的言语看出一日,与自己的这位老朋友,他比旁人多了几分了解,胸怀韬略,深谋远虑,善于驾驭战争,掌握主动权。 注重招贤纳士,广采众议,严格治军,完善军制,练兵育将这些都是他成就今日霸业的优点,但缺点也十分的明显,性子猜疑,骨子里透着自卑,做事情心狠手辣,所以从黎利决议相信自己与大明勾结的那一刻,他就能遇见自己的结局,所以把这当做生命最后的享受。 当然了,他也没因为这点好处,就安逸下来,仍读书不断,这些时日,不知是因身处在牢房之中,少了几分俗物的缠绕,一心诵读圣贤书,与往日看不到,得不到的体会,竟在这牢房之中,越发看得真切。 而在众多的圣贤书中,唯独对老子《道德经》多有体会,这本洋洋洒洒的五千字的文章,的确是包罗万象,生与死,功名利禄,在这五千言语的包罗下,显得微不足道,通过不断的诵读,体会,短短数月的功夫,他胸襟为之开阔了不少,最初的那点不甘早已风轻云淡了,诚如老子所说,出生入死,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人之生,动之于死地,亦十有三。夫何故?以其生生之厚。盖闻善摄生者,陆行不遇兕虎,入军不被甲兵。兕无所投其角,虎无所措其爪,兵无所容其刃。夫何故?以其无死地。 人始出于世而生,最终入于地而死。属于长寿的人占十分之三;属于短命而亡的人占十分之三;有些人本来可以活得长久些,却自己走向死亡之路,也占十分之三。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奉养太过度了。据说,善于养生之人,陆上行走,不会遇到恶犀猛虎,从军也不被武器伤害。犀牛无处投角,老虎无处伸爪,武器利刃也无缝可击。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他没有进入死亡的领域。 生存或死亡,这是一个问题!这是一个问题吗?有人说:是!有人说:不是!有人有时说:是,有时说:不是。思考这样一个问题的人,本身可能就有些问题。在一些人看来,确是如此。另一些人看来,也不尽然。不管怎样,老子是不会思考这样一个问题的。因为出生入死。老子是宿命的,人有天命,有人命。有天命之人无死地,有人命之人则不然。若生生之厚,虽人生,亦动之死地。生既是死,死既是生,既如此,自己又何必执着与这片刻的生死。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籥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若守于中。 明白了这个道理,阮鹰彻底放了下来,这些日子,他便一心一意的诵读诗书,当然了诵得最多的还是那本《贞观政要》,这倒不是他对于这本书有多大的好感,实在是这本书的好处太多,整本书以“随事载录”而成,以君道、政体、任贤、纳谏、君臣鉴戒等为篇目,主要内容包括治国方针、选贤任能、精简机构、申明法制、崇尚儒术、评论历史得失等方面,同时强调统治者的自身修养,如敬贤纳谏、谦逊谨慎、防止奢惰等,对于一个治国者来说,这不失为一本教科书,尤其是整本书,以史为载,从总结唐太宗治国施政经验,告诫当今皇上的意图出发,将君臣问答、奏疏、方略等材料,按照为君之道、任贤纳谏、君臣鉴戒、教戒太子、道德伦理、正身修德、崇尚儒术、固本宽刑、征伐安边、善始慎终等一系列专题内容归类排列,可以说是一本富有启迪的书籍,如开卷的第一篇《君道》中,首先探讨了为君之道。他列举唐太宗的言论说明:要想当好君主,必先安定百姓,要想安定天下,必须先正自身。把安民与修养自身当作为君的两个要素,对于君主的个人修养,书中以唐太宗为例,说明清心寡欲和虚心纳谏是相当重要的。做到这两点,是唐太宗成功的关键,从历代统治者的施政实践上看,这两条对于政权安危具有普遍意义。 除此之外,书中对人才使用问题也多有论述,如唐太宗知人善任、任人唯贤的事迹。唐太宗对用人有较深刻的认识,他一再强调“为政之要,唯在得人。”对于人才,他提出了必须具有高尚品德,能够克己恭俭,正直廉洁等要求。为此,他不但采取了一系列选拔人才的措施,而且非常重视对官员的考核和赏罚。 通过唐太宗的努力,一批人才集中于初唐政坛,这是问题的一个方面。另一方面,大批人才的出现,也在巩固封建政权,组织民众生产,安定民众生活方面发挥了重大作用。正是君明臣贤,上下一心,才促成了贞观之治的出现,所谓“大厦云构,非一木之枝;帝王之功,非一士之略。”知贤用贤一直是古代政治家非常重视的问题,唐太宗君臣相得的实践,为此提供了一个成功的佐证,因此对于治理一个国家,这本书可谓是少不得,他如今诵读这本书,倒不是做个开国之君,而是鉴于自身的经历,以及眼下大黎朝刚刚建立,身为臣子,自要为这个新的朝代添砖加瓦,但从那一方面出手,他还是着实有些犹豫了,身为丞相他的长处是统领群臣,将一件件的政务落实处理好,这个他自信能做得到,但如今身在牢房之中,再想往日的政务,颇有几分不切实际,一番思索后,觉得还是从这本《贞观政要》开始,毕竟这上面都是治国的道理,或能参透一二,让人呈送给皇帝,对自己也算是个交代,对黎家不负自己当年一路追随,也算是做了一个臣子该做的事情。 明确了方向,这大半月来,他先是苦读,再结合这二十年来,自己对安南的所见所谓,以及平日里处理的政务上,加以体会,倒也得出了一番不同的见解,如《卷九,论征战》的一番话儿他就甚是赞同,珍奇的玩物和浮华的技巧就像是使国家败亡的刀斧,珠玉的摆设和华丽的服饰就像是使人心惑乱的毒酒。为妾发现陛下的衣服和玩物应有尽有,而且千姿百态、变化多端。 别人进献的奇珍异宝玲珑剔透,犹如神仙制造的一般。虽说竞求华丽为时俗所难免,实际上却败坏了淳朴的社会风尚。要知道漆器并不是产生叛离的东西,夏桀加以制造却导致了民心离叛,玉杯也不是招灾惹祸的东西,商纣加以使用却导致了国败身亡。 ^^^^^^^^^^^^^^^^^^^^^^^^^^^^^^^^^^^^^^^^^^^^^^^^^^^^^^^^^ 第三更了,不多说了,咱很有节操的,诸位还等什么呢,月票,订阅都送上吧! 1484章:帝王之功,非一士之略 除此之外,书中对人才使用问题也多有论述,如唐太宗知人善任、任人唯贤的事迹。唐太宗对用人有较深刻的认识,他一再强调“为政之要,唯在得人。”对于人才,他提出了必须具有高尚品德,能够克己恭俭,正直廉洁等要求。为此,他不但采取了一系列选拔人才的措施,而且非常重视对官员的考核和赏罚。 通过唐太宗的努力,一批人才集中于初唐政坛,这是问题的一个方面。另一方面,大批人才的出现,也在巩固封建政权,组织民众生产,安定民众生活方面发挥了重大作用。正是君明臣贤,上下一心,才促成了贞观之治的出现,所谓“大厦云构,非一木之枝;帝王之功,非一士之略。 ”知贤用贤一直是古代政治家非常重视的问题,唐太宗君臣相得的实践,为此提供了一个成功的佐证,因此对于治理一个国家,这本书可谓是少不得,他如今诵读这本书,倒不是做个开国之君,而是鉴于自身的经历,以及眼下大黎朝刚刚建立,身为臣子,自要为这个新的朝代添砖加瓦,但从那一方面出手,他还是着实有些犹豫了,身为丞相他的长处是统领群臣,将一件件的政务落实处理好,这个他自信能做得到,但如今身在牢房之中,再想往日的政务,颇有几分不切实际,一番思索后,觉得还是从这本《贞观政要》开始,毕竟这上面都是治国的道理,或能参透一二,让人呈送给皇帝,对自己也算是个交代,对黎家不负自己当年一路追随,也算是做了一个臣子该做的事情。 明确了方向,这大半月来,他先是苦读,再结合这二十年来,自己对安南的所见所谓,以及平日里处理的政务上,加以体会,倒也得出了一番不同的见解,如《卷九,论征战》的一番话儿他就甚是赞同,珍奇的玩物和浮华的技巧就像是使国家败亡的刀斧,珠玉的摆设和华丽的服饰就像是使人心惑乱的毒酒。为妾发现陛下的衣服和玩物应有尽有,而且千姿百态、变化多端。别人进献的奇珍异宝玲珑剔透,犹如神仙制造的一般。虽说竞求华丽为时俗所难免,实际上却败坏了淳朴的社会风尚。要知道漆器并不是产生叛离的东西,夏桀加以制造却导致了民心离叛,玉杯也不是招灾惹祸的东西,商纣加以使用却导致了国败身亡。经验证明,奢侈华丽的苗头,不可不加以遏制。 再说创始时节俭,还唯恐其后流于奢侈,创始时就奢侈,那将如何制约后代?为妾伏地而想,陛下明察秋毫,高瞻远瞩,深入钻研古代典籍,虚心征询儒林学士。千王百代治乱安危的踪迹,兴衰存亡得失成败。的原因,无疑也已包含于心中,循环于眼前,为陛下所早已洞察,用不着为妾再说什么。只是知道这个道理并不困难,但实行起来却很不容易。往往是因为功业卓著而志趣骄逸,天下太平而贪图享乐,为君者,若不能克制己欲,善始慎终,改掉小毛病以光大道德,用今天的优点取代以前的过错,一个皇帝的名声再好,也难以长久,霸业再好,也会不知收敛,而有破败的一天,这一点与眼前的安南可谓是大有帮助,依着看来,黎利虽取得安南决定性胜利,但安南毕竟是小国,与大明相较,大小悬殊,且孤身只影独处南方,全无羽翼屏障,这样一味敌对抗拒,不肯低下一点,则永无宁日。而屈服与大明之下,虽说与天家的脸面不好看,但其实内里仍然保持自主,大明并不干涉我国内政。这也是一种机智巧妙的外交,可使国家获得安定,与安南与百姓都是最好的选择,这样的话儿,随着局面见见平稳越发重要,依着他今日的身份,自是不能多说,所以只能寄托希望这本书中了。 这几日他将唐太宗朝的大政方针进行了归纳和概述,其中做得成功的有偃武修文、崇尚儒学、加强礼治、执法宽弛、休养生息、安定民众,采取怀柔政策,安抚周边少数民族等等。农业是安定民心、治理国家的根本,这是历代有识统治者的共识,但真正能抓住这一环节不放,取得实际效果的,却不多见。唐太宗也非常重视农业生产。他说:“凡事皆须务本。国以人为本,人以衣食为本,凡营衣食,以不失时为本。夫不失时者,在人君简静乃可致耳,若兵戈屡动,土木不息,而欲不夺农时,其可得乎?”(《贞观政要&#8226;务农》)这个说法比之前代政论家的言论,应该说没有太多新意。但作为一个执政者本身,有了这个认识,又能把它贯彻到自己的政策方针中去,其作用就难以估量了。唐太宗在兵戈扰攘之后,把自己的简静无为,推广为对天下民众实行轻徭薄赋、休养生息的政策,很快收到了良好的效果。贞观后期天下丰足,可以上比汉初的文景盛况。对此,历代统治者都心往神追,可通过努力把它变为现实,却是相当大的难题,《贞观政要》对此的记述,很有理论指导意义,他依着安南的处境,加以论述,说明,若黎利听进去了,自己也算是为天下百姓做了一件好事。 除了这一点外,他还涉及国之储君的问题,依旧是以唐太宗为例,唐太宗是一位非常精明的皇帝,对于如何保持长治久安,使李家天下稳如磐石是非常关心的。他看得非常明白:“前代拨乱创业之主,生长民间,皆识达情伪,罕至于败亡。逮乎继世守文之君,生而富贵,不知疾苦,动至夷灭。”(《贞观政要&#8226;君臣鉴戒》)有鉴于此,他对于皇位继承人的选择、教育,颇费了一番苦心。虽然他的一番努力最后归于失败:他的皇太子李承乾因骄奢淫逸被废,另一位太子李治庸懦无能,没能很好继承他的事业。但他虑及身后,严教子弟的作法,显示出他的政治远见,对于一代帝王来说,他的作法值得学习。为此,他特立《太子诸王定分》、《教戒太子诸王》等篇,对此进行记述,好劝告黎利在此事上的慎重,因有了这件大事要做,他便将全部精力用于其中,倒也不觉得在这牢中有何不同,时日不知不觉的去了,今日一早起来,他就准备着手将自己这些时日所看所得整理一下,好改日然牢头给黎利送出去,也算是对自己有交代,这一番整理也不是时辰,只觉得窗外的太阳冷了几分,自己的脖子也酸胀麻木了不少,这才停下来喝了一杯茶汤,算是让自己的身子歇息一下。 一杯茶汤刚喝完,就听得外面传来狱卒的脚步声,跟着一阵阵呼喝的声音,他知道这是狱卒送晚饭来了,似他这种天字号的犯人,原本是没什么好饭菜的,但自从上一次皇帝来了后,他的饭菜也好了许多,才让他有了精力完成了这《贞观政要》,若不然光靠两个窝窝头,一杯又丑又脏的茶水,若是在年轻些倒也罢了,凭着他这把老骨头,怕是早已落下了病根。 他只是松动了一下鼻子,并没有多想,依旧拿起了那本《贞观政要》继续低头看书,不多时便进入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境界。 当他将篇幅第三十九看完时,才抬起头看了一眼,见刚才呼和的声音已经远去了,而自己面前没有饭菜,感到有些奇怪,还以为是那狱卒给忘记了,摇头苦笑了声,准备继续看书,却听得脚步声重新响起来,跟着牢头带着六个狱卒走了过来。 为首的老头一手打着灯笼,一手提了好大食盒,而身后的五个狱卒,一个肩上扛一个方桌,另一个则是提着一把木凳,而第三个则是双手拖着一个木盘,盘上整齐的放着文房四宝,最后两个更奇怪,两人抬着一只大木桶,木桶里放满了热水,灯光虽不明亮,但他依旧能看清楚那木桶中冒出的热气。 阮鹰有些惊讶,一时不知这几人弄什么鬼。 天字号牢房除了昏暗外,路也不好走,更何况是六人抬着这么多的东西,走起来可想而知了,并不远的距离,六人硬是走了半柱香的功夫。 走到牢门前,牢头重重的松了一口气,伸手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将手在怀里擦拭了一番,这才从怀中掏出了钥匙,打开了牢门,冲着阮鹰褒义歉意的一笑,道:“让老大人久等了,实在对不住,对不住了?“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送上,不要多说了,咱是个有节操的人,今晚还是三更! 1485章:君明臣良,天下雍熙 阮鹰见惯了他们平日里吆五喝六的,陡然对他这么客气,让他还有些不习惯,扫了一眼他手中的大食盒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牢头闻言,忙将食盒提到阮鹰面前,道:“看我糊涂,险些忘记了,请老大人吃饭?” 阮鹰看了看窗外,窗外的夕阳虽落了山,但说到吃饭还早了点,再说了往日吃饭也不是这个点,看了一眼一脸恭敬的牢头道:“这会儿是不是早了点?“ 那牢头不知是常年累月与这罪犯打交道,养成了凶神恶煞的面容,这会儿笑脸比哭还难看,嘿嘿一笑道:“这会儿吃是早了点,可这不是还要沐浴一番么?所以早点就早点吧?” 阮鹰看了看那食盒,又看了看那大木桶,再看了看六人的面色,道:“皇帝的圣旨到了吧,是该送我上路了吧了?” 那牢头面上有些不自然,但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大人都猜到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阮鹰心中轻叹l声,把手中的书本合上,放在了自己书桌上,然后正襟危坐,准备用膳食。 那牢头看他模样,心头竟有几分敬佩之色,他常年在牢房中与罪犯打交道,被看刚来时候,那些朝廷官儿还是一脸的镇定,好似将生死置之度外,可真到了要死的那天,哪一个不是大哭大叫,大喊自己冤枉,求皇帝开恩之类的话儿,似阮鹰这般,从一进来就风轻云淡,到后来见了皇帝那一幕,他怎么也忘不了,那才是一个爷们,不卑不亢,没半分的哀求,算是让他大开眼界了,如今即便是到了最后一步,仍旧这般从容镇定,一如刚来的时候,往日他不相信世间有人能做到视死如归,时至今日,他相信这世间还真有这么一种人,他们不惧生死,即便是最恶劣的环境中,他们依旧能死地淡然,死得大气,这样的人如何不值得敬重呢。 “上菜吧?”阮鹰见牢头不动,看了他一眼,小心的提醒道。 牢头这才回过神来,收起了往日不敬的神色,毕恭毕敬的道:“皇上派人来说了,让我问问阮大人有没有什么遗言,若有的话,请大人写下来,好交给你的后人?” 阮鹰道:“老夫一心为国,该说的早就说了,若的家人早就知道我的心思,遗言留与不留并无多大用处,到是朝廷,老夫还真有些话儿要说,本以为可以当面与皇帝说一说,如今看来是不用了,也罢,既如此,我便写下来,改日你送给皇上便是?” 牢头唉了声,毕恭毕敬的将笔墨纸砚放在他面前的方桌上,然后小心的给他磨好了墨,便退到了一旁。 阮鹰屏气凝神了一番,才吐了口气,抓起已浸泡适中的湖笔,略一思索,便写了下去。 牢头将手中的灯笼往前推了推,顺道将目光看向了那雪白的纸张,只见上面写道:“夫三代以上,君明臣良,天下雍熙,世登上理。自东迁以降,风俗日薄,天下无复熙皡之美。虽有质美之主,望治甚切,而所以以屈己从谏、力行善政者,终不能有以震古而铄今。及贞观,太宗英武之资,能用贤良之士,时若房玄龄、杜如晦、魏征、王珪诸队,布列左右,相得益彰。盖自三代以下,能用贤纳谏而治天节者,未有如此之盛焉。史臣吴兢纂辑其书,名之日《贞观政要》,后之求治者,或列之屏风,或取以进讲。元至顺间,戈直又刊其书,以行于世。余尝读其书、想其时,未尝不三复而叹曰:贞观之治盛矣!然其所以致治,则又在于用此数贤。而数贤之中,又推魏征裨益为多。 然魏征不能自必信用于太宗,以见其功业,则又知太宗所以独信魏征,言听计从,而见效若彼者,固人君所当服膺书绅而勿失也。书中分目,目中有条,条之末,引先儒之言而论断之,其有望于后王也深矣!人君当上法尧舜,远接汤武,固不当以三代以下自画,然观尔日君臣之所以持盈保泰,行仁义,薄法术,太宗之虚己受言,诸臣之论思启沃,亦庶几乎都俞吁咈之风矣……?“ 这番话儿显然是早在阮鹰心中,此时落笔飞快,数千字的话儿,竟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便一挥而就,着实让人敬佩,牢头将他所言全都是朝廷之事,半分没言及后人,有心想说点什么,但见阮鹰已经放下了手中湖笔,俯下身子小心的吹了几口气,便将白纸小心的折叠了起来,放在了一旁,道:“待我走后,你将这纸张交给皇帝,就算是我的遗言吧,另外这里是我这些从《贞观政要》中,所得的感悟,待我走后,你派人整理后,一并送给皇上吧,陛下刚刚登基,这个皇帝用得着?”说完又伸手指了指角落的几本书卷道:“这个是我近年来的诗作,在牢房了我已经整理好了,名字也取好了,汉文作品有《蓝山实录》三卷、《军中词命集》、《平吴大诰》、《抑斋诗集》、《抑斋舆地考》、还有不少近日新作的文章《国音诗集》字喃诗二百五十四首,算是我留给后世子孙的一份家书吧,我走后,你一并给我带出去,若皇上要看看,你便给他看看,若不看,你便派人送到阮家吧,若阮家没人,你i便将这些东西送给老夫的一个叫沈傲的弟子,你放心该给的银子,他们一定不会少的?” 牢头道:“大人说哪里话,小人虽是个牢头,但也还有几分骨气,大人忠于朝廷,忠于陛下是个大大的忠臣,小人岂能昧着良心要银子呢?您老放心,你交代的事情,我一定给您做好?” 阮鹰道:“那多谢了!”说完,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不知何时夕阳已经落了土,漆黑的夜色席卷而来,唯独这牢房里灯火闪耀,他轻叹了声道:“上菜吧?” “给老大人上菜?“牢头呼喝了声,身后的几个狱卒立即忙碌了起来,先是将食盒打开,然后将里面的鸡鸭鱼肉都断送了出来,难得是里面还有一壶上等的美酒。 阮鹰扫了一眼,自言自语的道:“想不到我阮鹰为国为民了大半辈子,在牢房里还能吃到这等好酒好菜,皇上对我也不算太差?“ 牢头有些不忍心,叹了声,亲自上前打开酒壶的封盖,登时一股酒香扑鼻而来,阮鹰用力的吸了几口,道:“好香的酒啊?” 牢头道:“知道老大人喜好喝上一口甜酒,小人特意从农家买来的,听说已经放了些年头,才会有这么香的?” 阮鹰道:“你有心了!” “老大人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算不得什么,小人听说这酒最开了即可喝最好,否则气儿散了可就不好喝了,大人快尝一尝吧?”牢头给阮鹰亲自斟了一杯酒。 阮鹰恩了声,端起酒杯先放在鼻中闻了闻,点了点头道:“香气醇厚,果然是好酒啊?”说完一饮而尽。 “好酒,好酒啊,还是咱们安南的酒好喝啊?“阮鹰吐了口气感慨的道。 牢头道:“这甜酒是用上好的豌豆放在特制的陶土罐子里发酵一个月以上制成的,香醇好吃,甜香袭人,但是酒性非常烈,您老可被关顾着喝酒,得吃几口菜?“ “哦!“阮鹰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那我尝一尝?“便举箸夹菜送入口中慢慢咀嚼起来,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惊慌,恐惧,宛如进行一道神圣的遗失一般,因此显得端庄无比。 牢头似被这种端庄的气氛所感染,倒了酒后,便退到了一旁,一言不发,只是见杯中的水酒没了,这才上前毕恭毕敬的斟上一杯。 如此来来往往,牢头不催,阮鹰也没因为是断头饭吃得慢一些,一如平常一般,一壶甜酒喝了干净,一大碗米饭也吃得一粒不剩,菜肴同样没剩下,才听得阮鹰道:“我吃好了,你们收拾吧?“ 牢头上前,将碗筷收拾后,道:“大人请沐浴更衣?“ 阮鹰倒也不客气,反正都是男人倒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便脱去了衣衫,牢房对抬水的两个狱卒丢了个眼神,两人会意,见水抬上前,然后在牢房的顶端系上一块破布,算是做了一个遮掩。 阮鹰将衣物退得干净,开始沐浴,水温刚刚好,便也省去了等待,直接用葫芦瓢一瓢一瓢的往身上浇,听得哗啦声络绎不绝,牢头轻轻叹了声道:“老大人啊,老大人你怎么就不知道拖延一会儿呢,能多活片刻,也是好的呀?“他哪里知道,这样的活着,还不如死得好。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先去处理点工作上的事情,下一更会来得晚点,请见谅! 1486章:笑看英雄不等闲 一个澡洗了约莫两刻钟的功夫,阮鹰便走了出来,胡须被梳理得整整齐齐,一头的白发也被仅剩的一根簪子高高束起,略显宽大的儒袍,被他穿得一尘不染,浑身上下,莫不是透着儒雅,牢头看了看嘀咕道:“高人就是高人,不光吃饭都那么庄重,便是这衣服穿在身上也那么好看?“ “上路吧!“阮鹰淡淡的道,口气仿佛不是去死,而是回家一样。 牢头叹了口气,道:“大人……?你可知道要怎么死么?“ 阮鹰摇了摇头道:“最残酷的莫过于凌迟,车裂,陛下恨我入骨,我想逃不过这两样吧?” 牢头道:“是凌迟!“ 阮鹰呵呵一笑道:“皇上到看得起我!”说完不在多言的,当先一步出了牢房,昏黄的烛光,将身影拉得悠长悠长,却挺拔如苍松。 将军府内,杨峥居中而坐,手中端着一杯上等的龙井茶,这是他的习惯,听锦衣卫消息的时候,他常常要凝神细想,久而久之,便养成了喝茶的习惯,而一杯好的龙井茶,又恰恰有提神的效果。 “情况如何?“喝了一口茶汤,杨峥丢了这么一句。 “据混入宫中的侍卫回报,黎利已通过中旨将阮鹰凌迟处死了,想来是不会再有变化了?“高航道。 “这么说来,这次阮鹰是必死无疑了?“杨峥眉头挑了一下,若是往日他必有些不忍心,但如高航所言,两军交战,便无所谓的怜悯,成王败寇自古使然,今日是自己用了这计谋成功了,若是到过来,自己的结局其实更惨,所以听到凌迟处死四个字,也只是眉头挑了挑,并没最初那么不可接受,可见来安南后,他的心儿比起往日多了几分刚硬。 “必死无疑!“高航一字一字的道。 杨峥点了点头道:“阮虎那边联络如何?” 高航道:“阮家的力量多是文官,在军中武将虽有不少,但能响应阮虎的也不过十几人而已,可不多,想要靠他们打击黎利的话,杨小弟怕是要失望?“ 杨峥高深莫测的一笑,道:“高大哥这么说,未免太小看黎利了,若单靠阮家的这点力量,便可动摇黎利的话,我大明也不会穷二十年之功,最终毁于一旦了,小弟也用不找步步为营,苦心经营了!” 高航道:“不瞒杨小弟,为兄也不相信阮家军中的那点力量能耗动黎利这棵大树,只是看小弟如此用心吧了,才由此一问罢了?“ 杨峥看了一眼高航,道:“高大哥恐怕不是随口问问吧,是有什么没说吧?“ 高航嘿嘿一笑道:“要说怎么说你厉害呢,这点都被你看出来了,为兄只是好奇,你既不用阮家力量来对付黎利,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的让阮虎联络阮家呢?“ 杨峥重新续了一杯茶汤,道:“你也说过,阮家在军中的力量不小,虽不足以撬动黎利,但要动摇军心,坏了黎利的名声,你觉得他们能办得到么?“ 高航想了想道:“这个应该不难?” 杨峥点了点头道:“不怕告诉你,阮胡联络阮家在军中的实力,目的并非是对付黎家,而是制造军中的缝隙,试问若是军中的将士,目睹了阮鹰被凌迟处死的惨状,你觉得他们作为阮家的力量,会如何?” 高航想了想道:“阮鹰追随黎利数十年,为其开国立下汗马功劳,功臣尚且落得如此下场,作为阮家在军中的力量,无论他们愿不愿意,都会被作为异类清洗掉,一朝天子一朝臣这道理虽俗,却也是古往今来那个天子都会做的事情?” 杨峥呵呵一笑道:“咱们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让他们始终觉得皇帝除掉了阮鹰,跟着就会除掉他们,从而造成军中恐慌,如此一来,嘿嘿,他们还能打仗么?” 高航道:“自是不能,不经如此,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为了活命,他们或许继续追随阮家,而阮家不管他们承不承认,想不想承认,阮鹰一死,他们要么坐等黎利清洗,要么叛国投敌,我想这也是你留下阮虎的用处吧?” 杨峥淡淡一笑道:“文的能乱,武自也不放过,两手过硬,才能齐头并进!” 高航道:“我明白了,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杨峥道:“护送阮家将士进刑场见阮鹰最后一面!” 高航一愣,没想到走的竟是这一步,但他终究是个聪明人,微微楞了一下,便明白了杨峥的用意,说到底这场战事能不能取得胜利,还是来自真刀真枪的比试,若能让昔日阮家将士看到自己昔日的主帅,被人千刀万剐,是个人都会愤怒,更何况是军人,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况且阮家在军中的力量可不少,若能离间,黎利就少了几分胜算,日后在了战场上,大明的压力也小了些,想到了这里,用力一抱拳道:“我明白!” 凌迟,又名“脔割”,俗称为“剐”,这种惨无人道的酷刑,原来写作“陵迟”,本意指山丘的缓延的斜坡。荀子说:“三尺之岸,而虚车不能登也。百仞之山,任负车登焉。何则?陵迟故也。”意思是指,三尺高的陡坎,车子便拉不上去,但百仞高的大山因为有平缓的斜坡,车子可以一直拉到山顶。后世将陵迟用作刑罚的名称,仅取它的缓慢之义,即是说以很慢的速度把人处死。而要体现这种“慢”的意图,就是一刀一刀地割人身上的肉,直到差不多把肉割尽,才剖fu断首,使犯人毕命。所以,凌迟也叫脔割、剐、寸磔等,所谓“千刀万剐”指的就是凌迟。 这种把活人零刀割死的作法早就有了。宋后废帝刘昱曾亲手将人脔割。北齐文宣帝高洋也常常用脔割的手段来杀人。唐中期安史之乱时,颜杲卿抗击安禄山兵败被俘,与袁履谦等人同时被零割。但将凌迟作为正式的刑罚,人们大多认为始于五代。陆游说:“五季多故,以常法为不足,于是始于法外特置凌迟一条。肌肉已尽,而气息未绝,肝心联络,而视听犹存。”但在五代时,已有人意识到凌迟之刑过于残酷,主张废弃不用,如后晋开运三年,窦俨奏称死刑宜只保留斩、绞二种,而“以短刀脔割人肌肤者”,应当禁止。后晋出帝石重贵准奏,不再使用凌迟之刑,此后一直为用,凌迟正式定名的是辽。在明朝以及明以前,这种刑法主要用于处罚那些十恶不赦的犯罪,如谋反、大逆等才可用,安南一直沐浴中原的文化,与这种惨无人道的刑法倒也知晓,只是当时皇觉得这种酷刑才过惨无人道,不为所用,直到李朝的时候,因为朝廷大臣谋反过多,为了震慑群臣,李朝皇帝才用了汉人的凌迟的酷刑,此后定下此酷刑的规矩,谋逆君主之罪:重大暴动、叛国、谋取皇位。伦常之罪:子女谋害父母、弟幼谋害兄长,妻子谋害丈夫、奴仆谋害主人。凶残与不人道之罪:活生生斩断他人的(施以巫术);杀害同一家族三人以上;组织帮派以制造恐怖都处以此等酷刑。 俗话说得好,凡事开了头再想停下来,就不容易了,自李朝开了这酷刑,后世的统治者便一直保留,这凌迟便是将人身上的肉一块块割下来。而历代行刑方法也有区别,一般是切八刀,先切头面,然后是手足,再是胸腹,最后枭首。但实际上比八刀要多,李朝后,刀的数量逐渐增加,从最初的八刀变为二十四刀、三十六刀、七十二刀和一百二十刀的几类。二十四刀是:一、二刀切双眉,三、四刀切双肩,五、六刀切双ru,七、八刀切双手和两肘间,九、十刀切去两肘和两肩之间部分,十一、十二刀切去两腿的肉,十三十四刀切两腿肚,十五刀刺心脏,十六刀切头,十七、十八刀切双手,十九、二十刀切两腕,二十一、二十二刀切双脚,二十三、二十四刀切两腿,随着技术的纯熟,刀数上变化越来越大,到最后便是千刀万剐也能办得到。 但谁也没想到,这么残忍的酷刑,竟是对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头子的身上,而且此人声名显赫,道德文章为天下所称颂,便是寻常的儿郎,也能诵上他的几首诗词,更不要说他还是当朝宰相,布告一出引起的效果可想而知了。 家家户户奔走相告,家家户户先是惊讶,继而是人人前来围观,所以第二日一早,天尚未大亮,在城门的西口的菜市场上,就万头攒动,人山人海,都是为了看一看阮老大人,其中不发不忍心,大喊阮家冤枉的话儿,只是如今号令已发,并不足以改变眼前的局面,所以谁也没在意。 ^^^^^^^^^^^^^^^^^^^^^^^^^^^^^^^^^^^^^^^^^^^^^^^^^^^^^^^^^^^^^^ 第三更送上了,不多说了,求支持,求支持啊! 1487章:道是明年花更好 如此喊了许久,众人不见囚车来,后来才知道,按照规矩,开刀问斩是要在午时三刻后才开始动刀,慢心盼望的百姓少不了一阵抱怨,也有不少善良的百姓,心头暗暗庆幸,这样阮老大人就可以多活片刻,阮老大人为人忠厚,对朝廷,对皇上忠心耿耿,皇帝只是一时看不明白罢了,等想明白了说不定能放了阮老大人。 与这里的热闹相比,在通往交州的路上就显得要安静了许多,经过这些时日暗中的联络,以及大明锦衣卫的帮助,阮家倒也秘密联络了不少昔日的旧部,阮家当年也是起义的头目,以阮鹰为首,后来阮鹰见黎利为人胸怀韬略,深谋远虑,且注重招贤纳士,广采众议,严格治军,觉得此人日后必定成就大业,便率领一多万人投靠了黎利,这些年南征北战为黎利开创安南的霸业立下汗马功劳,却不想落得这个下场,算是瞎了眼,所以一听说阮鹰有难,昔日的几个忠心耿耿的武将便叛离了出来,稍一合计,竟有上百号人,让阮虎大感放下心来,这些人想要掀起多大的风浪,有点不切实际,但要说劫法场,未必就不行,况且身边还有大明的锦衣卫在帮忙,对于这些人的本事,往日阮虎不以为然,但这大半个在身旁将他们的手段都看在眼里,可以说这些人绝对是黑暗中的王者,只要想去干一件事,就没有干不成的,有两样利器,他相信救伯父,问题应该不大。 如今天刚刚亮,从交州赶过去骑兵的话,不过是一炷香的功夫,相信能在午时三刻感到刑场。 但他仍不能掉以轻心,他知道黎利对伯父恨之入骨,难保他不会玩什么手段,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感到刑场,以不变应万变,这才是最妥当的法子,这样一来,他要抓紧接下里的每一秒的时间,决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浪费,否则他将遗憾终生。 他在义安城生活了二十年,对于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清楚无比,那里有小路,那里是大道他都心中有数,想要抓紧时间进城,又不引起黎利的警觉,大路是不能走的,不要说城门下的侍卫守将不少,就是沿途的百姓也必然成了他们的阻碍,杨大人说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乱杀一个百姓,绝不惊扰百姓,否则引起的变数谁也保证不了,他虽对这个命令不以为然,但他不敢去冒这个险,更不会因为百姓去耽搁更多是功夫,所以他从一开始就选择了小路,对于马匹来说,走大路无疑是最佳的,可对于耗费的功夫来说,走小路无疑是最佳的路径。 一百号人发疯一般催促着坐下的骏马,好在这些马匹都是千里挑一的良骏,平日里也惯于走山间的泥泞小道,在众人催促下,速度倒也极快,如此行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皇城历历在目,此时朝阳缓缓升起,紫霞映射在皇城的四周,从这里看去,整座皇城显得金光闪闪,透着几分神秘。 阮虎冷哼了声,嘴里不知骂了声什么,喝道:“下马!“ 身后的一百多人都是身经百战之辈,与马上的功夫极为纯熟,闻言单脚钩住马镫,身子一跃而起,顺带着将绑在马背上的兵刃都取了下来。 阮虎道:“放马!“ 众人松开手中的马建,在马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脚,那些马匹吃痛,嘶鸣了一声,便奔入了左右两侧的树林,不多时便不见了踪影。 阮虎目光扫了一眼众人,沉声道:“跟我走!“ 这是一条山路,因为皇城的后面紧靠着这座山,才开了这条小道,因小路一面靠着山壁,一面是悬崖,所以平日里来的人极少,皇城也因这是天险,只派了少数的兵马严守,所以从这里进入皇城困难要小得多。 阮虎一马当先,不过是十几日的功夫,他仿佛成熟了不少,往日的轻浮此时此刻在他的脸上再也看不到半分,反而是多几分刚毅。 他看了一眼前方的万丈悬崖,猛吸了一口气,待气息平稳了后,一手握住朴刀,一手扶着右侧的墙壁,迈出了第一步,小道只有一只脚的宽度,稍有不慎,便可能坠入悬崖,所以容不得半点马虎大意,早在这之前,高航就告诉他,过这种悬崖的时候,最忌讳的便是左看右看,要做到目光一致,这样才能顺利过去,期初他还不以为意,如今看来,不吃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并非是虚话。 迈出了第一步,胆子也就大了些,好在右侧的墙壁也不是十分的光滑,只要手掌紧紧贴在上面,再用左侧的朴刀抵住左侧的悬崖边沿,一步一步地走过去,倒也平稳。 身后的一百多人紧跟其后,因太过凶险,谁也不敢说话,生怕一分神,便走错了一步,跌落悬崖下,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因此整个悬崖上,一片宁静,唯独呼啸的风声在耳旁一声声吹过,似在告诉众人这小路的凶险。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阮虎第一个跃上岸边,跟着第二个,第三个……等最后一个将士平安越上岸边的时候,差不多用了半柱香的功夫,此时朝阳斜照,冷风呼啸,众人彼此看了一眼,颇有几分劫后余生的感觉。 “大家都没事吧?“阮虎扫了一眼众人关切的问。 “没事!“众人齐声道。 阮虎道:“那好,前方就是皇城了,弟兄们随我进去,救出伯父!” “进城!“众人又齐声应了声。 因有天险,加上这里平日里也没什么人来巡查,所以朝阳都已经升起,这里的将士大部分人还在酣甜地睡眠,然而毕竟是有守卫皇城的重任在身子,睡得还不算太沉,加上几个巡逻的将士,站在了最有利的位置,所以当阮虎的一百多人出现在皇城眼前时候,高处的侍卫立即开始呼喊了起来,冲着城门下开始舞动旗帜,听得动静,守城士兵地反应极快,在第一时间内敲响了城楼上的大鼓,在这样清脆寂静的早晨显得十分的悦耳。 听得鼓声,还杂酣睡的将士被人一脚一脚的踢了下去,毕竟是训练有素的将士,醒过来的第一时间不是去抓衣服,而是摸向身边的武器,待看到敌人尚未进入城门,这才各自抓了衣服开始往身上套,城门内立即显得有些混乱。 但这种混乱并没有持续多久,这些将士便摆好了阵型,紧紧地握着兵器,盯着一步一步走近的敌人。 当阮虎的身影落在众人的脸上时,众人先是惊讶,随即看了看远处的悬崖峭壁,满脸的不相信,似觉得昔日的阮大公子,竟能穿越悬崖峭壁,这事儿若传扬了出去,必是一桩让人鄙视的笑话,但眼前的这一切告诉众人,这不是笑话,这是真真的事情。 因此,谁也不敢大意,谁也没有大意。 城门前的平台上,双方就这么看着,刚刚射过来的朝阳,在这片刻的功夫,也变得阴冷了几分,呼啸的山风一声接着一声,仿佛是太湖的浪潮一样,声势吓人。 “你们想要干什么?“一阵沉默后,城门内一个参将模样的小将喝道。 阮虎冷笑了声道:“想要干什么,你看不出来么?“ 那小将哼了声道:“阮公子别以为你带着这些人过了这座悬崖就能过了这座城门么,别痴心妄想,有我们在,你休想过去?“ 阮虎哼了声道:“能不能过去,试一试就知道了?“ “有本事就放马过来!“那参将哼了声,对阮虎甚是轻蔑,要说旁人,能过了这悬崖,还有这等气势,的确值得让人小心,可阮大公子的名声太响,在这义安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说他风花雪月或许有人相信,可要说他能领兵打仗,打死他都不信。 这看法放在往日的确是十分的靠谱,阮大公子吃喝玩乐,欺压良善,坏事倒也做了不少,说他能打仗,能统领兵马,这的确没人相信,但凡事无绝对,人是可以改变,好人会因某件事变成了坏人,坏人也有良心发现的那一刹那变成好人,这就好比一个孩子,终究长大的一天。 往日的阮大公子仗着阮家这个大靠山,肆无忌惮,在京城为所欲为,但再大的靠山也比不过自己,所以在短短的十几日,阮大公子已经不是昔日的阮大公子,领兵打仗看似不可能,但他已经开始着手做了。 对于对方的讽刺,阮虎并没反驳,事实上他不知从何反驳,因为对方说的是实情,若没有这场变故,他未必走到这一步,但今日他走出了第一步,还走到了这儿,那么对于他来说,就容不得半点失败。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488章:红尘满春衫 因为双方站的近,彼此可以看清楚对方武器兵马,很明显对方的人马比自己多了不少,还有城池可以依靠,但这又如何,悬崖峭壁都走过来了,难道还走不过这座城们。 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心头也没有丝毫动容,只是扫了一眼城门后巍峨的皇宫,他只知道闯过这道城门,就能看到伯父,就能救下他,所以这里即便是刀山火海,为了救人,他也彼此走过去,哪怕将性命丢在这里,也在所不惜。 “弟兄们城门就在这儿,不怕死的随本公子冲出去,救出阮大人!“他缓缓拔出了腰间的朴刀,对着城门道。 “冲进去!“众人齐声呼喊,声音不大,但自有一股威严。 为首的那参将眯着双眼看了看,对方迫人的气势,让他慢慢收起了轻视之心,但为时已晚,因为阮虎已大喝一声,挥舞着朴刀扑杀了过来,他的动作很迅速,似一头饿狼,全然不顾四周,身后的将士同样如此。 这下来的太快,那参将微微吃了一惊,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城上的守城士兵目瞪口呆地看着昔日游手好闲,吃喝玩乐的阮大公子挥刀杀人,其势如猛虎。 “这是怎么回事儿,扶不起来的乱泥,还会杀人?“那参将自言自语了声,方才回过神来喝道:”都别看了还不给我杀!“ 城墙的将士才回过神来,茫然了舞动的比起,双方交战,一阵喊杀声如雷声般彼此起伏,对方的人虽多,但终究是懒散贯了,自不是阮虎身后这帮精兵强将的对手,开始还嫩抵挡,在阮大公子一往无前的攻势下,对方的人数开始慢慢减少,一百人动作迅速整齐,杀人如行云流水,将杀人的动作发挥到了极致,那参将起先还站在城头上,神情淡雅,在他看来,阮大公子带领的将士,就算勉强过了悬崖,也不过是一时运气罢了,真要打必死无疑。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了,错得厉害,因为阮大公子不仅会杀人,而且杀起人来很快,很狠,明明还有三四百的人马,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损失了一大半,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尤其是阮大公子如猛虎下山一般的攻势,让他久久说不出话来,他怎么也不相信,这才十几日的功夫,竟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变成如今杀人快如闪电刽子手,虽不愿意相信,但眼前血一般的事实让他不得不信,他更知道,看阮大公子杀红的双眼,自己再不抵抗,今日的这条小命未必能保得住,所以他大喝了一声挥刀便跳下了墙头,想阮大公子砍杀而去。 但接下来的情景,让他怎么也不相信,自己只在对方的手下走了一招,便险些丢了性命,若非他反应快,丢了朴刀,连滚带爬,自己这条小命也许就已经丢了。 他喘着粗去,甚至有些惊恐的看着眼前浑身是血的阮大公子,这还是昔日那个游手好闲,胡作非为的阮大公子么,毫无疑问的是了,但这种震惊让他不想承认。 如今的局面让他有些担忧,对方已经不要命的厮杀,自己的人马随着对方饿狼一般的厮杀,已经渐渐减少,想要正面厮杀,不是不可以,但对方这种打发,让他从心里的畏惧,最理想的作战法子是关闭城门,利用堡垒的坚固来地方,对方人数不多,没有云梯,没有弓箭手,没有粮食,只要攻不破城门,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退兵,这本是个绝佳的法子,只可惜他先前轻敌,加上对方来得太过迅速,造成城门大开,此时想要关上城门,唯有杀退对方的攻击。 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个大难题,对方的厮杀让他心寒,所以这场交战,不是对方退,而是他退,他先是抱着武器退,很快,他发现这是个累赘,因为对方杀人的速度实在太快,自己再不快些逃,那明晃晃的朴刀,就要了自己的小命,所以他毫不犹豫的丢了武器。非一般的跑了。 阮大公子头一次发现自己竟这么能杀人,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直接的没杀一个人,他离皇城就近一步,救下伯父的希望也就大一些,正是这个念头一直在脑海里盘旋,才让他无所顾忌的杀人,事实上这种效果更好,因为身后的那一百个将士,见主帅如此,那还有半分的犹豫,明明一百号人,硬是杀出了一千人的士气来,若非如此,也不足以让对方吓破了胆子,弃门而逃。 望着打开的城门,阮大公子吐了口气,将手中的朴刀,在一名死去的将士的衣衫上擦了擦,忽的向前一指,喝道:“我们进去!” “进去!”身后百号人齐声应了声。 不知是不是这里的天险太过让人放心,还是今日的关注不在此,所以一路走下来倒也没碰上什么阻碍,偶尔几个巡逻的将士,他们不与任何人罗唆一句话,若乖乖的让开道路便罢,若胆敢有半分的阻拦,一百号人挥刀便杀,其实这些当兵的也都是有眼力劲儿,当阮大哥公子领着一百浑身是献血的将士,如饿狼一般冲进来,除非是不想活了,否则谁敢上前阻拦,所以一路上倒也没在遇到真正意义上阻拦,眼看皇城就在眼前,阮大公子吐了口气,道:“希望还来得及?” 菜市场的门前,等候了一早上的人群,并没有半分的减少,相反随着午后越来越接近,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只是城门久久没打开,不免让不少百姓呼喊叫骂。一时偌大的皇城外,显得热闹非凡。这种呼喊持续到午后的时候,才有所缓和了下来,而这个时候,城门也慢慢被打开,一辆驴车从城门内缓缓被推了出来,身旁数千人的官兵护卫,个个紧紧握住兵器,如临大敌一般。 阮鹰一眼不发,他手脚被烤上了脚铐手铐,重量不轻,对于他这一样的一个年过刘旭的老头来说,这无疑是个负担,可即便如此,他腰板仍旧是挺得笔直笔直的,目视前方,来的时候,那牢头暗中给他了一颗有鹤顶红酿制的药丸,说是让他提前吃了,不要去遭那个罪?但他谢绝了牢头的好意,倒不是他不想,而是不想连累人家,不说自己的那些书籍,诗稿都交给了他,万一因自己的连累,再毁坏了,也是一件憾事,再者,他也不想给人留下畏罪自杀的借口,所以他来了。 刑场经过侍卫的准备,多大的地方,那些地方该有人把守,刽子手站在那里,都已经准备好了,将士们将他的囚车推到刑场的中央,等候在一旁的刽子手开始走上前,去了他身上脚铐,然后将其拉到那竖着的木桩前,脱了他的上衣,开始用身子绑住了他手脚,这样做是怕犯人疼痛,忍不住乱动,除此之外,那侩子手还抖开一张渔网,渔网不大,却成衣衫形状,将阮鹰裹在里面,缠至身后用用力一点一点的拉扯,渔网制作极为精密,在力道的拉扯下,便贴在了阮鹰的身上,阮鹰并不胖,甚至可以说消瘦无比,但被渔网这么裹着,身上的肉也一块块的从网眼里凸了出来,看上去甚是吓人。 正前方端坐的监斩官与阮鹰有些交情,见他落得如此下场,心头有些不忍,可皇命如此,他说别的什么,除了叹气声,再也做不得什么。 刽子手做好这一切,看了看天色,眼看离午时三刻还有一会儿功夫,便走到一旁歇息,待会儿耗费的精力可是不小,而场外因为阮鹰的出现,变得安静了下来,所以整个菜市场一片宁静。 话说两头,此时阮大公子领着百来号人,开始一轮又一轮的追赶,人数少有人数少的好处,灵活且人人皆知唯有杀下去,才有活路,所以下手毫不容情,不过是一早上的功夫,阮大公子率领的这支小队伍,足以让京城的任何一道城门的守将为之动容,而阮大公子此刻就像一只幽灵,在一步一步的向菜市场逼近。 “又近了一步,伯父你可要等我!“阮大公子抬头看了看渐渐升到正中位置的太阳,自言自语的道。 这一路厮杀他的衣衫,脸上,双手、甚至脖颈都沾满了鲜血,若不是他这双眼睛还在不停的转动,嘴里吐出大口大口的气息,只怕谁也没法把他当做一个活人看待。 但他实实在在的活着,他紧了紧了紧手中的朴刀,因为太过用力,握住的时间太长,他的五根手指已经有些麻木,但他仍旧不能松手,他的目的地还没到,他还没看到那个爱他护着他一辈子的伯父,所以他不能松手,哪怕是手指断了,费了,只要目的地没到,他就绝不松手。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一点事情耽搁了,请见谅! 1489章:唱罢心中别有天 “还有力气么?“他扭头呼喝了声。 “嘿嘿,咱当兵的没什么本事,有的就是力气!“一个将士揣着粗气道。 “不错,公子还是问问时那帮挨千刀的有没有力气吧?“另一个将士笑着道。 人群里爆发一阵爽朗的笑声,阮大公子双眼有些湿润,转身用力的抱了抱拳道:“我阮虎谢过诸位……?” “公子说哪里话,咱当兵的没读书,不知道什么花花肠子,也不知道什么大道理,但也知道知恩图报,当年阮大人如此待我们,这份恩情岂能忘记,如今他遭奸人所害,嫣有不救之理!” “可不是么,客套的话儿大公子就不要说了,时间不多了,咱们还是抓紧赶过去才是!”最先说话的将士大声道。 阮大公子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道:“好,大伙儿随跟我走!去刑场!” “去刑场!”众人吆喝了声,便跟了上去。 为了保守起见,通往刑场的大门已经关闭,京城的侍卫一早就得到了命令,将刑场四周死死包围,决不能让刑场出任何的过错,所以从今日一早起,刑场的四周的守卫都已经提升到了最高的等级,城门的四周的将士各自按住腰间的朴刀,密切注视着四周的一切动向,他们相信这样的防卫,就算是一只鸟儿进来,也必然是有进无出,因此他们相信,只要是还想活命的,一定不会来这儿闹事,除非他们不怕死。 不怕死的人的确有,而且还不少,阮大公子一路遇佛杀佛,遇神杀神,终于冲到了刑场的门口,与刑场如今只有一墙之隔,攻破这座城门,他就能冲进刑场救下伯父,带着他,带着阮家去了大明,他们不是说自己勾结大明么,那就勾结给他们看看! 阮大公子的出现立即引起的了城门上将士的警觉,只是他们没想到还真有不怕死的人来刑场的闹事,所简单的震惊后,便做出了反应,人人拔出了腰间的朴刀,长枪手将锋利的枪头对准前方,满脸肃然的看着前方。 阮大公子吐了口气,将手中的朴刀先前挥舞了下,道:“我们走!” 只是短短的半日的功夫,身后的百来号人已对他有了绝对的信任,没人犹豫,甚至没人质疑一下,毫不犹豫的挥刀先前。 城门前的侍卫仍一动不动,因为隔着远,加上对方的面容已经被鲜血覆盖了一半,所以并没有看清楚对方的面容,但人人没有半分的大意,所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敢来刑场的,有几个是善茬,容不得他们有半分的大意。 阮大公子速度很快,容不得他不快,因为午时三刻眼看就要到了,在不快点,一旦大刑动手,自己即便是攻破了城门,看到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那还不如杀了他,所以他必须在午时三刻的赶到刑场,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离城门约有五十丈距离的时刻,阮大公子稍作了停顿,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上不知是血水,还是汗水,跟着重重的吐了口气,才向身后的众人道:“让你们见笑了?” 回答他的是一片善意的笑容,谁也没多说一句。 阮大公子只觉得自己不知什么时候那么容易留下眼泪,晶莹的两行泪珠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他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再用手腕狠狠擦了一把眼角,大声道:“我们走!”语气平淡,仿佛是说家常一般,但身后的众人,人人面色一凝,变得无比严肃。 “来者何人?”为首一个侍卫上前,按住腰间的朴刀喝道。 “我是阮虎,识相的给我开门!”阮虎盯着对方大声喝道。 “阮公子——,他不是死了么,怎么又回来了?他回来做什么?”城头上的那些将领官员们听到这一声呼喝,各自低头窃窃私语起来,可很快他们都不言语了,因为在这么刹那的功夫,谁都想到了这座城门外要做些什么,谁都明白,城门外的那个老人是他的什么人,要遭受怎样的酷刑。 可清楚归清楚,他们是宫中的侍卫,今日奉命奉旨守城,其实谁都清楚,宫里这么大费周章,就是怕阮家的人与大明的人,本以为这么好的机会,明朝的人回来,但谁也没想到回来是阮大公子,这让众人佩服他的勇气的同时也对宫中传出来勾结大明的罪名有些怀疑,若阮大人真与圣旨所说,勾结大明,图谋陛下的性命,大明许诺安南王等等,那来救人的不该是阮大公子,而是大明的人,可阮大人被关一个月了,都不曾见大明人来营救,倒是朝廷的那帮言官,还有那个叫沈傲的读书人展开了营救,事实上经过言官的那么一闹,很多人已经不相信阮大人勾结大明了,反而是觉得这是阮大人功高盖主才有此横祸,对他的遭遇多了几分同情。 就比如此时,众人对阮大公子就提不起杀意,身为侄儿来搭救自己的伯父,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更何况人家已经那么惨了,自己若再下杀手,好像有点说不过去,所以对于阮大公子到来,竟没人上前厮杀。 “打开城门!”阮大公子冷声喝道。 声音不大,但一来众人对于阮大公子的突然出现太过惊讶,二来,谁也没想的昔日游手好闲的阮大公子,会组织一帮人马杀回来,惊讶之余,谁也没出声,是以这句话儿人人听得清清楚楚。 城墙上的侍卫统领这会儿才回过神来,一把抽出腰间的朴刀,喝道:“死守城门!弓箭手准备!决不能让他们过去?” 这个命令有些残酷,人家不过是想看看自己伯父最后的一面,自己却不让人家过去,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若是往日他们未必会阻拦,可今日不同往日,阮大公子是勾结大明的头号罪犯,若今日他们放他进去,明日就是自己进去了,所以就算不为皇命不可违,为了自己这条小命,今日的这座城门也必须死守。 “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去!“阮大公子厉声对着城门喝道。 “阮公子,我们很想放你过去,可皇命不可谓,请你见谅!“守门的侍卫统领上前回敬道。 阮虎不再多言,将手中的朴刀一挥,便向着城门走去。 他们走得很慢,但人人神色凝重,手中的朴刀微微上扬,发出骇人的光芒。 城门处的侍卫一动不动的看着越来越近地阮大公子,对方人数明明不多,可这些侍卫的感觉,却是对方仿佛有千军万马一般,浑身散发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让人不由得紧张起来。 守城的统领艰难的吞了一口吐沫,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握住朴刀的右手,冷声喝道:“都给我听着,我们奉皇命死守城门,便是阮大公子回来了,我们也不能让他进去,否则就是我们的失职,失职的后果是什么,不用我多说,你们比我清楚,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是!”众人齐声应道。 阮虎耳听那统领的话儿,心头不免一阵紧缩,他们一则人数太少,二则一路杀了进来,早已消耗了体力,就算这些侍卫们仗着昔日的情分不下杀手,但他们奉命死守城门,想要进刑场,唯一突破这座城门,如今的局面,能不能突破这座城门,他还真没什么把握。 可即便如此,他仍没想到放弃,杨大人说过,事情没到最后一步,觉不容放弃,若是自己放弃了,旁人再有能力,也帮不了你,在这件事上,他不想任何人帮忙,祸是他闯下的,就该他来挽回,他相信他能做得到。 这一番计较,一百号人已经到了门前,他抬起头,用眼角的余光在城墙上一扫,便看到了那些严阵以待的军士,再看看日头,心头不由得一紧,默默念道:“太阳啊,你走慢些,我还要救人?” “摆阵!“门前的侍卫大声喝道。 这些侍卫多半是从军中挑选出来的精英,与阵法阵型倒也熟悉,那侍卫一声令下,门前的侍卫立即摆出了一个长蛇阵,准备迎敌。 阮虎紧了紧手中的朴刀,双眼因为愤怒,紧张而死死地盯着为首的侍卫统领,那侍卫平日里倒也是个霸道了主儿,但被人用这眼光盯着,还是头一遭,起初还能回敬两眼,心道:“我这也是奉命而为!“可人家恨不得吃了他的眼神,终究是让他败下阵来,只好扭过头道:”阮公子对不起了!“ 阮虎一言不发,一百人已经到了城门前,不管能不能在预定的时间攻破这座城门,他都要打,既如此,就不必啰嗦,在离城门五十步的时候,他开始挥起了手中的朴刀。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就这么多了,请见谅! 1490章:醒似三分醉 那一把很薄很薄的朴刀,刀刃泛着血迹,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寒气逼人。 城墙的侍卫人人心头一紧,握住武器的右手,下意识的加重了几分力道。 “杀!“阮虎从嘴里吐出了一个字来,语气冷得吓人。 身后的一百个将士,立即为之一变,三人彼此靠拢,形成一个三角形,刚刚握在手中的朴刀,忽的被收了起来,取而代之了是一种起卦的武器。 为首的侍卫统领只是看了一眼,面色为之一变,道:“是强弩!“ 话音一落,阮虎已经出手了,这种强弩又称神臂弓,是北宋神宗时期由李宏发明(史书也有说为他人李定),弓身长三尺三,弦长二尺五,射程远达三百四十多步,号称其他器械都及不上,神宗时传入北宋,成为宋军弩手的制式标准兵器之一。宋朝时为了对抗北方游牧民族的骑兵,曾经大量使用这种强弩作战,对付蒙古的骑兵极其有效。 但这种弩的发射比较费时,而且持弩的士兵又不便兼用其他武器,所以弩手常在其他士兵掩护下编成“上弩”、“进弩”、“发弩”等组,轮番连续发射。在“守隘塞口”中,更能发挥其威力,对付骑兵,却显得不足,所以大明一统后,这种强弩因自身的缺点,不被大明看重,杨峥这次命人制作了这数百张强弩,一来黎利虽有兵马十万,却鲜有骑兵,二来安南山多,在山中对付敌人,这种强弩悄无声息,优势就比火器要明显的多,加上杨峥将其缺点加以改造,如今的神臂弩,一是射程远。“神臂弩”张开弦时需要的力比弓大,所以它比弓射程更远。二是可以瞄准目标,命中率高。“神臂弩”其实就是强化的弓箭,可以瞄准目标等到需要时再发射,有利于捕捉射击时机,命中率比弓高。三是可以同时发射几枝甚至几十支箭,战斗威力强。所以,神臂弩比弓更实用。往日因弩机很笨重,适合由步兵携带或制成弩车的毛病,也让杨峥与徐朗结合了历朝历代强弩的优点加以改造,将原先笨重的弩机简化,必要的铁器也尽量减少,改用硬木替代,再者弩机本身也减小了数倍,虽说使用的寿命要比原来的神臂强弩短了许多,但用于战事效果还是立竿见影的,今日一早杨峥就派锦衣卫送来一百多把精简的强弩,加以演练后,便让他们随身携带了,他怕强弩的使用寿命,在最初的攻大城门时,他并没用,为的就是最后的这一刻。 城墙上的侍卫人人心头为之一紧,对于这种强弩的威力他们自然知道,虽说对方人数不少,自己有这城墙做后盾,但当真要面对这些强弩,还是有些头皮发麻,对于这种东西,人人嘴上说它不如强弓,这话儿没错,强弓可以射出二百多步远,而强弩只能射五十步远,再远一点就连薄绢也射不穿了。然而,弩比弓要快十倍,而穿透物体的深度也要大一倍,在没有任何防护下,这种心里上的恐惧还是不小,最让他们感到惊恐的是对方的阵型,这种阵型他们太熟悉了,三线战法,此阵法将火铳兵、神机箭兵分为三行,平行排列于阵前的中间部位。只要对方象兵出战,第一行的士兵就一起发射火铳与神机箭;如果对方不退,第二行的火铳与神机箭便一起发射;如果对方还没有退,那么第三行的火铳与神机箭便一起发射。第二天,明军便按沐英的部署列阵待战。作战开始后,思伦法所部果然骑群象冲突而来。明军阵中第一列火铳与神机箭兵一起猛射象兵。射毕后,即从军阵的两侧退到后队装填弹、箭,准备再射。与此同时,明军第二列火铳与神机箭一起上前继续齐射。如此再三。思伦法的象兵大多被铳弹与火箭射中,大象惊恐,纷纷转头奔走,全队溃乱。明军乘势追击,将思伦法的营栅捣毁,取得了胜利。这一战,明军创造了在野战中使用多排火铳齐射敌军的战术。这种战术一直被明朝所沿用,张辅攻打安南时没少用,如今虽二十年过去了,但一旦施展出来,还是忘不了,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怕什么,我们有这么多人,还有城墙,若单靠这一百号人就攻破了这座城门,还要我们做什么?都给我精神点?“城门前的侍卫统领大声喝道,两军交战,输了什么也不能输了士气,士气一旦被压制,这场较量也就未战先败了。 经他这么一吼,士气果然好了许多,众人心里明白,这一百人再厉害,只要他们守在这里,他们就不可能攻破城墙,但真要打,谁心里有没谱了,谁知道这强弩,这阵法会发挥出怎样的效果,会不会是两败俱伤的结果,还是……?“ 阮虎没有半分的犹豫,虽然他不想杀人,但局面已经迫使他不得不杀人,不但要杀人,还要以最快的速度杀人,否则他就来不及了。 所以他的强弩出手了,这种强弩的速度极快,还不必担心射杀时候,停顿的麻烦,一百张强弩高高举起,面对着城墙上的侍卫毫不留情的扣动了扳机,空中听索索索一阵密集的声音,跟着听得一阵惨叫声,前排的侍卫立即倒在了地上,痛苦的呻吟起来,阮虎面色不改,冷声喝道:“杀!” 话音刚落,强弩第二波再一次射杀,有了第一次的惊恐,这些侍卫不再那么害怕,纷纷依靠墙壁与手中的朴刀抵挡,有了抵挡之物,强弩的杀伤力明显的弱了下来,阮虎看了看日头,心头暗暗交际,明知道有这座城墙在,强弩作用有限,但不但的催促。 “弟兄们不要怕,依托城墙便可,他们攻不进来!”侍卫统领大声喝道。 听得呼喊,侍卫依托城墙而立,果见威力小了不少,再依靠手中的朴刀,倒也勉强应付。 对于阮虎的咄咄逼人,他们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如此一来,只要他们依托城墙过了午时三刻,刑罚开始后,对方样就该退了,所以这一场战事,打的是时辰,而他们恰恰有的是时间。 强弩攻了一阵,渐渐也就慢了下来,阮虎见日头已悬中了,登时心急如焚,若再不攻破此门,午时三刻一过,伯父便要遭受大刑,到那时候自己就算攻破了又有何意义呢?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却听得一阵急速的马蹄声,那马蹄声有远而近,来得极快,不多时便到了跟前,阮虎心头一惊,扭头望去,明亮的阳光下,只是扫了一眼,阮虎的双眼便涌出了笑容:“高将军……?” 刑场外,端坐在正东方向的监斩官先是看了看头上的日头,跟着看了看日冕、沙漏,见石刻上还有一刻便是午时三刻了,不由得轻轻叹了声,他今日出来的时候,皇帝与他当面授机,为了防范朝中阮家党羽生什么事端,刑法的时辰有午时三刻,变为午时二刻,眼看时辰已经到了,监斩官叹了声缓缓站了起来,将手中的令牌捏了捏,一挥手丢了出去:“时辰已到,行刑!” 这话儿的声音不大,但场上随着午时三刻越来越近,也越发安静,所以监斩官的这句话儿人人听得清清楚楚,可谁也没说话,只是在这话儿落地的那一刻,人人不约而同的,转身看向阮鹰,眼里有不忍,有不平、有惋惜,但谁也没说话。 侩子手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种场面,往日刑行的场面比今日要小了多,可场面的那个混乱,让他汗颜,因多是凶神恶煞,罪大恶极之徒,所以午时三刻一道,监斩官的命令一下,对那些罪犯恨之入骨的百姓早就将准备的石头、萝卜、烂白菜扔了下来,有时候躲闪不过,没少被砸得满头是包,刚才还担心今日的围观的百姓这么多,一会儿少不了要被砸得浑身是伤,却没想到是这种场面,微微楞了一下,还是走了上前。 场上静的死一般沉寂,众人的目光随着侩子手慢慢移动,不知谁这时喊了声:“阮大人!” 这一声立即带起了连锁反应,上万人同时呼喊,不少人还忍不住低声哭泣,刚刚还死一般寂静的刑场,刹那间变得地动山摇。 监斩官微微摇了摇头,目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皇宫的方向,此时若皇宫的那个人改变主意,还来得及,皇宫离这里并不远,所以对于侩子手他并没有催促,谁都知道这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阮鹰是什么人,他可是清楚无比,弄不好他今日奉命之举,明日就是杀死自己的罪名了,容不得他不谨慎些。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491章:何处是家园 也不知是众人的期盼,感动了老天爷,还是老天爷觉得阮大人可怜,就在这时,听唏呖呖”一声马嘶,声音在喧闹的刑场上算不得什么,但此时此刻却显得极为重要,监斩官率先看向了马匹的方向,跟着前面的百姓,守卫的侍卫,以及那侩子手也伸长了脖子看了看,马匹来得极快,不多时便到了近前,马背上那人一身宫中侍卫的服饰,直奔刑场而来。 刀下留人的故事虽在民间多为流传,众人平日里也只是当故事听听,谁也没当一回事儿,但此时此刻,众人很希望故事中的传说能在这一刻成了真,真的能刀下留人,便是那监斩官也默默叨念了声:“刀下留人,刀下留人……?” 刚刚还喧闹无比的刑场,在马蹄声响起的那一刻,重新回归了安静,万千的百姓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那飞奔而来的骏马,心里默默叨念着:“再快些,再快些……?” 那侍卫在众人的千呼万唤中顺利的赶到了刑场,监斩官立即扶正了官帽,急急迎了上去,只见那快马奔到了跟前,猛的被马背上的那侍卫给勒住了马缰,马背上那人翻身下马,看了一眼刑场,对着监斩官抱了抱拳,低声说了几句。 那监斩官起初面上虽看不出喜色,但还算平稳,他常年主管刑律,一般行刑的时候,皇帝出于对于本朝律法的敬畏,不会善意更改律法,但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所以他一时摸不清楚朝廷的意图,因此不似什么都不知道的百姓一般,面露喜悦之色。 “卑职明白“!监斩官应了声,便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场上的百姓一时有些不明白,可也有几个聪明的也从监斩官的脸上看出了端倪,他们不敢骂皇上,可心头有气,只好大骂那些骗人的故事。 听到骂声,百姓算是回过神来,知道皇帝还是要杀人,消息传开,哭的,骂人的,喊不公的好动容。 那侍卫看场面如此,生怕这些愤怒的百姓会将怒火转移到自己的身上,他们手中可有不少烂白菜,一人一片也足以将自己活埋了,哪敢多待上片刻,身子一跃,跳上马背猛的在马肚子上踢了一脚,冲着皇宫的方向飞奔而去。 “皇帝的旨意是尽快行刑?”这个命令对于监斩官来说,往日是最值得高兴的事情,一个罪大恶极之人在自己手中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无疑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但今日他不但没那种惊喜的感觉,反而有几分期盼,期盼皇帝的刀下留人,如今一切都成了水中月,成了泡影,心头竟有说不出的失望。 失望归失望,身为监斩官,圣旨不可谓,所以他重新返回监斩台,拔起令箭向台下一掷,厉喝一声道:“动手!“ 人堆中,不知谁惊叫了声,跟着低低的抽泣声随之传来。 场上的阮鹰神色不变,场上的一切似全然没看见一般。 刽子手试了试刀口,这才走了过去,从怀中摸出一块棉布对着阮鹰道:“阮大人,你咬上这个,待会儿下刀的时候,可能会好受些?” 阮鹰清澈的眼神看了一眼侩子手,微微一笑道:“多谢了,老夫不用!“语气竟有几分决绝。 侩子手看他神色坚决,也不多说,默默的收回了棉布,道:“大人的傲骨,小人佩服,大人放心,待会儿小人下刀的时候,手脚快一些,痛苦也就少一些了?” 阮鹰如沐春风的一笑,道:“多谢小哥了?“ 侩子手叹了声道:“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说完,举起了手中的薄片小刀,开始行刑。 凌迟大抵上分为三等,第一等的,要割三千三百五十七刀;第二等的,要割二千八百九十六刀;第三等的,割一千五百八十五刀。不管割多少刀,最后一刀下去,应该正是罪犯毙命之时。所以,从何处下刀,每刀之间的间隔,都要根据犯人的性别、体质来精确设计。如果没割足刀数犯人已经毙命或是割足了刀数犯人未死,都算刽子手的失误。完美的凌迟刑的最起码的标准,是割下来的肉大小必须相等,即便放在戥子上称,也不应该有太大的误差。这就要求刽子手在执刑时必须平心静气,既要心细如发,又要下手果断;既如大闺女绣花,又似屠夫杀驴。任何的优柔寡断、任何的心浮气躁,都会使手上的动作变形。要做到这一点,非常的不容易。因为人体的肌肉,各个部位的紧密程度和纹理走向都不相同,下刀的方向与用力的大小,全凭着一种下意识的把握,而这种无疑是天才的侩子手。 他自问不是这方面的天才,但自问也是勤奋之人,在这京城内也被人小刀王,这个名头倒不是虚的,想当初为练习他这刀上的绝活,他与这京城外的一家大肉铺建立了密切的联系,遇到执刑的淡季,师傅就带着他们,到肉铺里义务帮工。他们将不知多少头肥猪,片成了包子馅儿,最后都练出了秤一样淮确的手眼功夫,说割一斤,一刀下来,决不会是十五两。除了这些外,他师傅让他练习眼里,他记得在师傅的床头匣子里,有一本纸张发黄变脆的秘迹,那上边绘着笨拙的图画,旁边加注着假代字很多的文字。这本书的题目叫做《秋官秘集》,据师傅说是明朝的一个姥姥传下来的。书上记载了各种各样的刑罚及施行时的具体方法和注意事项,图文并茂,实在是这一行当的经典著作。师傅指点着书上的图画和文字,向他和他的师兄弟们详细地解说着凌迟刑,这么多年下来,他也算是做到了眼明手快的境界,刚才的那句话儿也不算是大话。他记得师傅曾经跟他说过,一个侩子手对犯人最大的怜悯就是把活儿做好,你如果尊敬她,或者是爱她,就应该让她成为一个受刑的典范。你可怜她就应该把活儿干得一丝不苟,把该在她的身上表现出来的技艺表现出来,这样才算是对得起犯人,也对得起自己这门手艺。 侩子手说到底是一个卖手艺的工匠,但眼力劲儿还是有的,眼前的这个老人很得百姓爱戴,或许根本就不是一个罪大恶极的犯人,所以他下手必须快,唯有这样才能减少犯人的痛苦,只见他挥起其薄如纸的小刀,这把小刀已经陪伴了他大半辈子,刀法可谓娴熟无比,刷刷刷的几道,便开始割肉了,他今日要从双眼开始,这么两下,阮鹰的眼皮就被切割了一块薄薄的皮肉来,阮鹰微微动了一下,却是一丝不吭,面色一如刚才,没有丝毫的变化。 刽子手暗中点了点头,他干这一行年月不短,什么样的犯人也都见过,那些平日凶神恶煞的罪犯,起初还咬牙说着大言不惭的话儿,可真动刀子的时候,一个个哭天抢地的,到最后便是晕过去的也不少,似阮鹰这般的还是头一个,他知道眼前的这个老人正在坦然的面对生死,皮肉上痛苦早已不能让他动容。 怀着敬佩,侩子手运刀如飞,去了眼皮,接下里就是双臂了,阮鹰的肉并不多,被鱼网拉紧后,手腕上的肉也都凸出了出来,侩子手一个手指按在刀片上,不断的旋转,那被凸出的皮肉瞬间便被一片片削了下来,落在了早已放在手臂下的大木盆中,鲜红的血迹,甚是吓人,身旁的一个侍卫,面色惨白,但还是高声喊道:““一刀、两刀、三刀、十刀,二十刀……?” 随着皮肉越来越少,渔网的空隙也就也来越大,侩子手向身旁的弟子丢了一个眼神,那弟子会意,走到木桩身后,将那渔网用力拉了拉,渔网再一次绷紧,刚刚落下去的皮肉,再一次凸了出来,侩子手顾不得擦额头上的汗水,薄薄的刀片在他手中翻转了几下,再一次挥动了起来。 别看只是轻轻拉扯一下渔网,其中可是大有讲究,若手中的力道太大,渔网便会嵌入肉中,弄破筋脉,便会大出血,可若弄得太松,肉又割不到,这样一来三千多刀,不知要割何年何月,不仅犯人痛苦,下刀的师傅也要累死,所以对于渔网的力道,若不是自己嫡系弟子,绝不会让他碰上一下。因为怀有敬佩之意,加上下刀速度极快,所以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只手臂便去了一大半,没了皮肉的手臂,露出皑皑白骨,在阳光下,甚是吓人。 邢台下的百姓早已不忍心看,纷纷扭过面去,甚至有不少人低头哭泣起来。 到了这会儿刽子手才扭过头,让身旁的弟子擦去了额头上的汗珠,一低头将一杯茶汤喝得干净,重重吐了口气,喝道:“止血!“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492:青山处处埋忠骨 早有弟子将用药膏将那只不成人形的手臂,抹了通透,这种药膏除了止血外,还有麻醉的作用,这么做一来可以减少犯人的苦楚,另外也是怕受刑者过早失血过多而亡,坏了自己的名声不说,还违抗了旨意,所以容不得他不敢有半点马虎。 稍作停顿,刽子手再一次持刀,每挥一下,身旁的侍卫就大声念一声,台下的哭声则大一些,往日热闹非凡的刑场,今日却是一片哭泣之声。 阮鹰因为去了眼皮,双眼挣得大大的,但因为看不见,谁也不知道他想什么,但谁都看得出,这个柔弱的老人,心头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 台上酷刑还在继续,随着下刀越来越快,很开两只臂膀就被割得干净,那侍卫的唱诺之声也越来越大,数字从也一百变成个两百,但这种酷刑却叫人实在不忍目睹,台下的众人面前听了一会儿,再也听不下去,纷纷掩面而走,不多时万千人的刑场去了一半人,剩下的一半人也不忍心再看,纷纷背过身去。 刽子手刀法越来越快,不多时阮鹰就成了一个血人,台下的百姓看到这一刻,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四周的将士也多有不忍,掩面而去。 而阮鹰始终一声不吭,面色平静,此时被人以麻布裹身,等待着最后致命的一刀。 场上这时忽然变得一片宁静,万千众人将目光望向邢台,望着那个始终面色平静,一声不吭,从容赴死的老人,心里默默的念道着:“最后一程了,送送吧!“ “高将军,你们来了?“城门外,一支劲旅疾驰而来,为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高航。 自从得了杨峥的命令后,他便一直暗中帮助阮虎,若不然单靠他的能力,如何能集聚其这一百多号精兵强将,今日一早,两人各分两路,高航等人从大路,目的是吸引黎利的注意力,而阮虎则亲自率领兵马从小路,好以最快的速度感到刑场。 如今看来双方的效果都不甚理想,高航一马当先奔到城门下,不及细说,冲着身后的锦衣卫喝道:“破门?” 要说锦衣卫打仗未必行,但要说攻破城池,手段可就比阮虎这帮当兵的厉害了多了,只见一声令下,身后的将士迅速排开,三匹骏马互为一体,跟着从怀中摸出强弩,数百把强弩发出索索索几声,便想城门发射,听得当当当几声,强弩的弓箭并未射穿城门,而是勾住了城门的顶端,底端、门环,强有力的钩索,在阳光下露出锋利的爪牙,这些爪牙是经过特别打造,甚是牢固,数百把的强弩,绳索立即将那朱红的城门密密麻麻的包围了在自己的爪牙之下。 高航喝道:“动手!” 百个人立即将绳索往马脖子上一套,便挥鞭猛打,坐下的马匹吃痛,嘶鸣了一声,迈开了蹄子先前飞奔而去,马背上的锦衣只需拉着马缰,与众人成一个方向便可。 城墙上的侍卫,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种破门之法,一时竟忘记了厮杀,只是死死的看着那密密麻麻的绳索,好一会儿才听得那侍卫统领喝道:“快,快,他们,他们是要破门,快,快砍索!砍索!” 惊恐的侍卫们这才回过神来,纷纷舞动的朴刀上前。 高航道:“强弩手!“ 阮虎一呆,立即挥舞着手中的神臂弩喝道:“射!“ “索索索!“数百只强弩迅速射出,第一波迎下来的侍卫冷不丁之下,被射杀数十人,剩下的侍卫不得不挥舞着朴刀厮杀,但阮虎的神臂强弩,不但是改良过,避免了射程近,杀伤力低下的缺点,此时变得精准无比,更大的优势在这种三线阵法的配合下,不需要停顿,如此一来,在没有任何掩护的情况下,杀伤力可想而知了,侍卫冲上了一波又一波,就是近前不得城门,而阮虎心头焦急,烦躁下手没半点留情,强弩如密雨一般射向城门前的侍卫,哀嚎声中,也不知倒下了多少。 而高航这边,数百匹战马齐齐发力,在高航一声又一声的催促下,在数百个锦衣卫不断挥打马背的狠辣下,听得轰动一声巨响,那一扇紧闭的朱红城门,轰然倒塌了下来。 “快,快守住城门!“侍卫统领大惊之下,还算镇定,急忙组织侍卫护住城门。 阮虎眼里闪过一丝狠戾,正要下达厮杀的号令,却听得高航喝道:“让我来!“话音一落,猛的从腰间抽出绣春刀,对着城门一指喝道:”冲过去!“ 数百名训练有素的锦衣卫立即调转马头,他们的马是骏马,他们的刀是绣春刀,马上的人是大明的锦衣卫,这样的人要杀人,无疑是最快,最漂亮,最有杀伤力的军队。 城门前的侍卫,只觉得眼前刮起了一阵强风,尚未看清楚来人,数百把明晃晃的刀光便砍了下来,他们甚至还没看清楚对方的脸,就这么被对方砍断了脖子,就此死去。 就在众人挥刀杀人的时候,高航已经纵马越过了城门,只见一把雪亮的绣春刀扬天一闪,跟着一声惨叫,再看时,那把寒光逼人的绣春刀刺穿了那侍卫统领的咽喉,鲜红的血液顺着雪白的刀光一滴一滴地低落下来,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那侍卫统领的双眼兀自睁得大大的,就那么看着高航,仿佛不相信这相信还有这么快的刀,不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 高航冷哼了声,右脚猛的抬起,一脚踢在了侍卫统领的胸口上,对方哼了声,鲜血一飙,身子便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了数丈外。 高航回头对着阮虎喝道:“你们先进去,这里交过我!” 阮虎点头应了声,不再客气,在这个节骨眼上,不是客气的时候,所以他一挥手中的朴刀喝道:“随我冲进去!” 数百人紧跟其后,挥舞着明晃晃的朴刀冲了进去。 阮虎吐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天色,咬了咬牙道:“伯父,你一定要等我,侄儿,侄儿来救你了!” 刑场上人数没有丝毫的减少,每个人都那么静静地望着邢台上的那个老人,等待着他最后的时刻,刑场静得有些可怕。“近了,近了……?我终于到了?“阮虎心头狂喜,可接下来的寂静让他心头莫名的涌起惧怕之意,这不是刑场么,应该很热闹才是,为何这么安静,为何听不到声音,难道……他不敢多想,只是拼命的往前奔,路上有阻挡的侍卫,他想也不想抬起手中的强弩,便是一阵射杀,强弩的速度快,穿透力极大,几乎没人能躲避。 “到了……?”阮虎在心里默念了声,他的目光看到落在了那密密麻麻的人群上,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他们都在,我们还不算晚!“ “不对啊,他们为何都这么安静呢?不该是大声说话,大声叫嚷,大声喝彩才对么,怎么平日热闹的刑场会变得如此平静呢?”他在脑海里不断的思索着,脚下没有丝毫的停顿。 他已经跑了一个上午,他已经累了,他甚至觉得自己只要一倒下去,怕是再也起不来,但他告诉自己,人还没救出来,自己不能倒下,不能倒下,他必须跑下去! “公子,你看……?”一个将士大声喝道。 阮虎揣着粗气顺着那侍卫的目光看了过去,只是一眼,他身子便抖动了下,险些晕倒过去,那个人影,那个人影他太熟悉了,不,不,不会的,他奋力摇了摇头,强忍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 刑场上的众人,开始听到了动静,纷纷将目光望了过去,先是惊讶,跟着是惊恐,原本的寂静迅速被打破,护卫刑场的侍卫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迎接是惊呼与惨呼,还有弥漫在空中的血性,众人仿佛看怪物一样看着浑身是血的阮大公子,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喊了声,骚动的人群开始安静了下来,默默的看着邢台上的厮杀。 冲上来的侍卫不知死了多少,但那一百人并没有停止射杀,浑身是血的阮大公子一马当先的冲过密密麻麻的侍卫,躲开的阮公子踢了一脚,没躲开,甚至是没来得及躲开的侍卫,手中的强弩毫不客气的射了过去。 在一片惨叫声中,侍卫们因为恐惧,开始选择性的让开,不多时刑场上,便让开一条小道。 阮虎股不得多想,一手挥舞着朴刀,一手扳动着强弩,迅速闯过一片片人群,所到之处手中的朴刀毫不客气的厮杀,刷刷刷几声便是一两声惨叫,对方的侍卫便有两个倒地不起,因为太过凶横,让开的道路也越来越大,阮虎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跃了过去,那个身影太熟悉,即便是刀山火海,他都要赶过去看一看,否则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493章:何须马革裹尸还 他越过几个侍卫的尸体,跳到那木桩的跟前,他的双眼自从看了一眼,便一直没有离开过,看着被绑在木架上,血肉模糊,被一块绵薄包裹的老人,他的心猛的颤抖了一下,他一直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但血一般的事实告诉他,眼前的木桩,眼前的血迹,眼前的绵薄都是是那么的真实,眼前的这个老人就是自己的伯父,他不让相信这一切,可事实让他不得不承认这一切的残酷。 不是什么时候,眼泪已经止不住的从眼角流了下来,最后的几步,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他只知道自己每一步都是那么的沉重,每一步几乎要了他全部的力量,他不想走过去,可那奄奄一息的老人,让他不得不走过去,他很想嚎啕大哭,可泪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干了,化作最后的一句话:“伯父……?” 不知是以为这一声才过凄惨,还是这一声激起了众人的怜悯,场上的打斗在这一刻,忽然停了下来,万千人的场面,人人将目光看向了邢台上的那个木桩,那个奄奄一息的老人,以及那个伤心欲绝的男人。 “伯父……?“ 又是一声呼喊,这是一种撕心裂肺的呼喊,台下已经有人忍不住低声哭泣了起来。 刚刚还你死我活的场面,在这一刻,竟多了几分悲切之意。 阮虎此时此刻的眼里在没有了其他的东西,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被包裹的老人,这个已经被千刀万剐过的老人,就这样孤零零的躺在这里等待着最后的死亡,这种场面他无数次想过,只因为有最后一口气,便觉得这一切都不可能,如今这一切都真实的在他眼前,让他险些昏了过去,总算他硬生生地挺住了,他走上前想要伸手去摸一摸,可这一身没有一块好的肌肤,让他颤抖着双手,迟迟不敢落下,只是一个劲儿的叫嚷着伯父。 身后的百来人个个双目挣得极大,谁都看得出,眼前的这个老人的身上发生了什么,谁都知道,自己晚来了一步,心里除了悔恨,再也说不出话来。 阮虎再一次悲切的喊了声:“伯父……?” 四周一片死一般的寂寞,所有的侍卫,所有的百姓,所有的打斗在这一刻都停止了,谁也没说话,甚至先前的哭泣之声,在这一刻也停止了哭泣,百来个浑身是血的将士将这二人团团的包围,目光扫视着四方,手中的强弩做好了随时攻击的姿势。 四周的侍卫只是看了一眼,没人上前一步,便是先前你死我活的侍卫,在这一刻也都后退了一步,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两人。 阳光下,阮虎噗咚一声归在了地上,一步一步的移动这双腿走了过去,撕心裂肺的喊了声后,便不顾一切的将眼前这个干瘦的身躯抱在怀中,哆嗦着嘴唇喃喃道:“伯父,伯父,你睁开双眼看一看,侄儿,侄儿来看你了?” “伯父,伯父,你睁开双眼看一看,侄儿,侄儿来看你了……?” 寂静的气氛中,这两声哭喊仿佛感染了众人,寂静的台下开始有了低低的哭泣之声,而一直一动不动的阮鹰的身子开始动了动。 阮虎立即停止了哭泣,急切的喊了声:“伯父……?“ 阮鹰极为困难地睁开了眼,那一双少了眼皮的双眼,并没有因为最后的时刻到来,显得惊恐,显得慌乱,反而一无既往的镇定,那眼神的气息仿佛眼前的这一切,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般,他静静地看了阮虎几眼,凄然的一笑,用极地的声音道:“你,你来了,伯父知道,你一定会来的,伯父现在还没走,就是为了等你……?“ “伯父,我来晚了!“阮虎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晶莹的泪珠顺着脸庞一滴一滴的落了下,落在了阮鹰的那件棉布上。 阮鹰摇了摇头道:“傻孩子……?”三个字说完,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阮虎急忙轻轻拍打了他的后背,明知道那里已经不复存在,可他仍旧如往日一样,轻轻的拍打,动作轻轻的,柔柔的,甚至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力气,阮鹰在这一下又一下的拍打下满满平复了下来,他慢慢浑浊的双眼,就那么看着哭得如泪人一般的阮虎,喃喃的道:“傻孩子,哭什么,人都是要死的,伯父不过是早些去了罢了,你哭什么?” “呜呜……?”阮虎呜呜哭个不停:“伯父,孩儿,孩儿不想你死?” 阮鹰颤抖着声音道:“傻孩子,人都要死的,伯父也不例外,你能来伯父就放心了,阮家就交给你了?” “不,不,伯父孩儿,孩儿还小,不足以担负维护阮家的重任,孩儿离不开你……?”阮虎大哭道。 阳光带着他独一无二的暖意,洒在刑场上,也落在了那一具干瘪的尸体上,阳光的温暖似让阮鹰的身子抖动了下,似是那些温暖的阳光,让他再一次感受到人间的温暖。 场上台上台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这么默默地看着这两个人,谁也没说话,甚至刚刚的哭泣之声也停止了,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尾随而来的百来个将士各自紧握了手中的朴刀,眼里有怜悯,有愤怒,更多是伤感。 寂静的气氛中,阮虎根本没在意四周的一切,在他的眼里,此时此刻唯有眼前的这个随时都会去的老人,他只知道自己要看着这个老人,至于其他的他不想看,也不想理会,甚至连杀人此时都提不起精神来。 “你怎么那么傻呢?“阮虎哭着道:”你明知道狗皇帝要杀你,你为何不走呢?为什么不走呢,你要走,这天下谁有能拦得住你,你要走这天下又有谁不将你奉做上宾呢,为何不走,为何不走呢?呜呜……?“ 老人只是一笑,微弱的声音道:“士为知己者死,女卫悦己者容,自从当年的伯父愿意追随了皇上,伯父的心就没变过,如今即便是死,也要死在安南。除了安南,我何处可去呢?” “你不是想隐居山林么,我们隐居山林,什么功名利禄,什么王图霸业,我们都不要了,我们都不要了?”阮虎哭着道。 阮鹰道:“傻孩子,世间的事情不是躲就能躲得开的,伯父虽选择了一条不归路,却令我的一生,有始有终,即便是死,我也无悔。我心头早已无憾,又何来悔意呢,十年前的那次相遇,君臣相对,酾酒临江,天下霸业莫不是唾手可得,从此,他便舍弃了一切,追随了这个叫黎利的男子,开始了新的征途,他们一个领兵作战,而他则兢兢业业治理安国。时人只道黎利忍辱负重,英勇善战,谁道他独守一个没有君主的国家的苦与难?而今,安南霸业已成,是该狡兔死,良弓藏的时候了,可他心头有恨么,不,他心头无恨哎,当年的信任与义气不再,当年的豪情与壮志不再!可他没有背叛当年的信义,所以他心头无恨?” “你这又是何必呢?“阮虎哭得更厉害,身子因为太过悲伤,在阳光下轻轻地摇了起来,仿佛随时随地就要倒去了一般。 阮鹰伸出那双已经不是手的手,用力地握紧阮虎的手,那只手很温暖,很有力道,可惜他现在已经握不住了,他唯一能做的,只是抓着这双手,让自己仅剩下最后的一点气力,能再一次感受这双温暖的手臂。 阮虎同样用力抓着眼前这双血肉模糊的手掌,他从未好好看看这双手掌,从未如此抓过这双手臂,此时此刻,他心头万分的懊悔,唯一能做的便是抓着这双手,不容有半分的松弛,他怕自己一松,便再也抓不住了。 阮鹰开始浑浊的双眼,冲着阮虎轻轻一笑,从嘴里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来:“你很好!”便不再多言,他漆黑而明亮眼珠子,缓缓挪动着,挣扎着看着远处那座熟悉的皇宫,他想看看皇宫里那个人,他想问问,当年的信义,当年的壮志还在么?可他看到了除了那座不会说话的皇宫,再也看不到任何的东西,他淡然一笑,嘴里喃喃道:“想范蠡,携西施,小楫轻舟江湖远。有先知,窥透天,全生远害,宛若飘飘仙。功成身退,人惊叹!世俗人,不听劝。高官厚禄,权势名位人人恋。一颗心,一双眼,利欲迷心看不透,荣华富贵,送人上西天。 大智慧,名利淡。窥透人生,窥透时间,是圣贤!历史说得太明了,叹后世,几人能省前车鉴?重蹈覆辙,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血染长乐千古怨……?“说完,老人渐渐浑浊的双眼闪过一丝笑意,看了侄儿最后一眼,眼眸渐渐黯淡,慢慢失去了光彩,便一动不动了?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还是三更! 1494章:只解沙场为国死 阮虎咬着牙,尽量让自己最大的悲伤不要爆发出来,他将怀中的老人紧紧的抱着,他不相信这个刚强的老人会离开自己,他答应过自己要陪着自己去看山,看海,看这世界的一花一草,这件事情还未做,他怎么能死去,不,他不能死的? 阮虎一言不发,眼泪早已不再流了,怀中的抱着的身躯越来越软,阵阵的冰凉透过薄薄的棉布,一点一点的渗透了出来。 “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 阮虎漠然的叨念着这句话儿,四周的将士为之动容。 整个场上无人说话,目光都一动不动的盯着台上的这对父子两,不知是被气氛所感染,谁也没上前。 如此这般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一人喝道:“弟兄们,他们是大明的反贼,不可放走!” 回过神来的侍卫纷纷拔出腰间的朴刀,将台上一干人都团团围住,耀眼的刀光晃得台下的百姓睁不开双眼。 这个时候看热闹的百姓,才回过神来,这是要杀人了,惊叫的惊叫,慌忙逃走的逃走,刚刚还井然有序的刑场立即大乱。 但刑场的侍卫谁也没走,目光死死地盯着台上的一百号人,明明自己的人敌人的数倍,但奇怪的是没有一人敢掉以轻心,一个个如临大敌一般。 阮虎木然地抱着怀中渐渐冷却的尸体,早已哭干的双眼,再也流不出眼泪来,他轻轻抚摸着怀中那个苍白干枯的脸庞,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话儿来,这一刻只觉得胸口是那样的疼痛,就像是有刀子在割裂着自己地身体,那种失去的苦楚,竟是这般难受,在这二十年的人生,这种苦楚还是头一次尝,而这种巨大的痛苦是一个叫黎利的人给的,想到这里,万分的苦楚立即幻化为仇恨,他单手抱着怀中那个几乎已经没有任何重量的老人,一字一字的道:“伯父,你对他讲知遇之恩,但他却视你如草芥,任意杀戮,孩儿不孝,想待你问一问,那狗皇帝的良心去哪儿了?”说完,他单手提着朴刀,一步一步的向前走,阳光下身后的一百个将士默默跟着,目光冷冷地看着四周,那种冰冷,仇恨的眼神,令四周的将士虽沐浴在阳光下,却在这一刻仿佛跌入了冰窟一般,寒冷无比。 场上的侍卫默默的看着,明明手中有朴刀,明明自己的人数是敌人的数倍,明明已经将他们包围了起来,然后阳光下,没有一个侍卫挥刀上前,他们就这么看着,脸上是一脸的肃然,手腕凸起的筋脉,显示着他们每个内心的紧张,他们知道一旦这场厮杀开始,便是一场疯狂的厮杀,他们不敢大意,更不敢妄动。 阮虎一步一步的先前,很快就到了侍卫的包围内,为首的侍卫,不知为何,竟后退了一步,这一步不大,但足以侧身,身子一侧,前方便让开了,阮虎一言不发,又走了一步,第二个侍卫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把寒气逼人的朴刀,最后的目光落在了那一块破布上,轻轻一叹,脚下一滑,便侧过了身子。 世间的事情就怕有了榜样,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前面的侍卫侧身让了道,后面便跟着,片刻的功夫,便让开了一条小道。 偌大的刑场没人说话,在万千人的注目中,阮虎一手抱着阮鹰的尸体,一手提着朴刀,那双杀人的双眼除了浓浓的恨意,再也看不到任何的东西,他就这么一步一步的先前,身后百来号将士誓死相随,无人说话,也无人阻拦。 城门在即,门前高航勒住马缰,遥遥相望。 “真爷们!”许久他才从嘴里吐出这三个字来。 “高将军……?”阮虎喊了声,语中带着悲切。 “大人还等着我们,我们回去吧?”高航难得用如此温柔的语气说话,若是身后的锦衣卫听到了定会惊讶无比。 阮虎咬牙点了点头,走到一匹战马前,翻身上马,将怀中的尸体轻轻放在了怀里,然后一拉马缰,双脚猛的在马肚子上踢了一脚,听得马匹嘶鸣了一声,便迈开了蹄子飞奔而去。 身后一百人各自翻身上马,同时呼喝了声,城门外立即响起了一片马蹄声,城门内无人上前,无人追赶,甚至没人说上一句话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围观的百姓开始散了,便是侍卫也走了一般,唯独那刑场的一片血迹告诉众人,那里发生了什么。 御书房里,黎利正襟危坐,身前的龙案上奏折堆了不少,这些都是他每日要处理的政务,甚至不少是紧急政务,若是往日,他一定能及时处理完毕,但今日他着实没有心情,心绪的不宁多半是来自刑场上的那个人,今日发生的一切,侍卫早已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他没想到那个老人临死的时候竟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这番话儿让他没由来的想到了十几年前两人携手的日子,那时候大明不再一味的打仗,而是采取了怀柔手段,对当地人采取了劳役及招降两种手段,他恰好是他们想要拉拢的人选之一,但心头有更大的天地,面对他他们的高官厚爵,不为所诱、威势所怵,明人巧计百端,终不致也。其后感到后陈朝的抗明活动无望,便”晦迹山林,潜心韬略,延揽智谋之士,招集流离之民”,以密谋反明,经过多年的筹划,他决定在蓝山乡起兵反明,自称”平定王”。 当时,除他之外,还有潘僚、郑公证、黎饿等起义军,众人之中,阮鹰唯独选择了他,这份情义他岂有不知之理,如今得知他的死讯,心头的那份威胁去了,再去细细想想当年,纵然再放得下,心头还是涌出几分愧疚之色,从当初接受阮鹰的投靠,他更多的是对这个比自己年长的老者学问的敬重,以及对方是个重情重义之人的基础之上,这些年两人一路走来,阮鹰帮他立下战功无数,他心头不是没有数的,但随着位高权重,随着那把椅子,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对这个老人除了敬重,信任还是一份忌惮,勾结大明这件事说到底不过是一件引火线罢了,若自己心头没那份心思,纵然对方有这个心思,未必管用,如今这个老人死了,听着他临死的那番话儿,他虽不觉得不觉得奇怪,但细细体会之下,心头难以抑止地有些伤感和惭愧之色,这份愧疚之色,仿佛就是一个瘟疫,先是一小块,待太监将阮鹰在刑场上最后的话儿复述来的时候,瘟疫蔓延的速度便无限扩大,让他难以的伤感起来,略显疲惫的身子,也因为这份伤感的情绪,越发充满了疲倦之意,他重重叹了声,自言自语的道:“朕后悔么,后悔,不,朕从不后悔,他死了也好,死了朕才放心治理这个国家,对付大明,开创我大越的时代?” 只是刹那间的功夫,刚刚还一脸疲倦黎利便恢复了往日的神色,他看了看窗外已有些偏西的日头,重新吸了口气,强行终止了那份让他愧疚的瘟疫,开始着手今日的奏折。 交州城内,同样在书房里,杨峥从锦衣卫的口中得知了刑场的一切,对于这个素未蒙面的老人心里涌出一股敬佩之色,视为知己死说出来容易,但未必人人都能做得到,但这个老人无疑是做到了,他以最惨烈的死,告诉了黎利什么是忠义,什么是友情,什么是信任,他相信今日的一幕,黎利怕是永远都翻不过去了。 但杨峥不会因为那个老人的死,而停止他本该行动的步伐,该做的还是要做,从他得知阮虎将阮鹰的尸体送回了阮家他便着手了开始了,第一步徐朗手中的小报立即着手披露了,这手资料是锦衣卫一手包办,其可信程度如何,不言而喻,加上徐朗的一支妙笔加以推敲演化,整个儿就成三国演义的加强版,这样的事情,自是符合了老百姓的口味,不过一日的功夫,黎家父子如何谋害陈鹄,关帝庙内如何血肉模糊等等立即传遍了整个大街小巷,当然了,除此之外,黎家父子又是如何炮制手段陷害阮家的,那些黑衣人又是如何被灭口,这一桩桩的宫中秘闻,平日里这些百姓哪里知道,此时人人迫不得已看上两眼,一时徐朗的交州小报可谓是洛阳纸贵,好生发了一笔横财。 当然了除了这些秘闻外,还有娱乐版的消息最为吸引人了,上了头条的是黎大公子,也不是谁那么缺德,收集了黎家大少爷在义安城内的风流韵事,然后借《水浒传》中武松杀嫂一段故事为引子,通过对兼有官僚、恶霸、富商三种身份的封建时代市侩势力的代表人物西门庆及其家庭罪恶生活的描述,体现当时民间生活的面貌。描绘了一个上至朝廷内擅权专政的太师,下至地方官僚恶霸乃至市井间的地痞、流氓、宦官、帮闲所构成的鬼蜮世界。西门庆原是个破落财主、生药铺老板。 他善于夤缘钻营,巴结权贵,在县里包揽讼事,交通官吏,知县知府都和他往来。他不择手段地巧取豪夺,聚敛财富,荒yin好色,无恶不作。他抢夺寡妇财产,诱骗结义兄弟的妻子,霸占民间nv子,谋杀ping妇的丈夫。为了满足贪得无厌的享乐yu望,他干尽伤天害理的事情。但由于有官府做靠山,特别是攀结上了当朝宰相蔡京并拜其为义父,这就使他不仅没有遭到应有的惩罚,而且左右逢源,步步高升。 ^^^^^^^^^^^^^^^^^^^^^^^^^^^^^^^^^^^^^^^^^^^^^^^^^^^^^^ 第二更送上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495章:朽株难免蠹,空穴易来风 各取潘金莲、李瓶儿、庞春梅三人名字作为作品的名字,《jin瓶梅》像日记一样,它的故事是逐年逐月展开的。开篇说“话说宋徽宗皇帝政和年间”,表明《jin瓶梅》写的是北宋末年政和年间的故事,恰好《jin瓶梅》前六回写的潘金莲和西门庆偷情的故事是从《水浒传》中抄袭来的,读者早已知道《水浒传》的故事发生在北宋末年政和年间,于是更加深信不疑地认为《jin瓶梅》写的真是北宋末年政和年间的故事,可细细诵读下去,便不是那么味儿了,先是在文章中,对黎元龙加以暗示,将黎家大公子的荒yin好色的嘴脸描写得淋漓尽致。 然后笔锋一转,矛头直接落入皇宫,黎家如何广事罗致妇女,以为后宫享乐,黎家父子先是逼死义帝,再杀有功之臣,即位后不似报国,一味的别构院御,筑宫殿数层,而造密室于两厢,勾连栉列,以便让自己享乐,通过大篇幅的刻画,可谓是栩栩如生,由于文章遵循口语化、俚俗化的方向发展。它运用鲜活生动的市民口语,充满着浓郁淋漓的市井气息,尤其擅长用个性化的语言来刻画人物,神情口吻无不毕肖,即便是学问不高的市井百姓也能听得明白,看得懂,在锦衣卫不断的散播下,一时满城皆知,无人不以一睹为快,原本平静的皇城因为这份小报变得狂风暴雨不断,听说《jin瓶梅》的第一章出来的时候,黎大公子正在飘香楼搂着小翠儿卿卿我我,有人将小报的内容给他看,他还觉得这书不俗,待听了几章,便品尝出味儿来,待听到最后,黎大公子破口大骂不说,第二日就着手下令收缴这些小报了,可天下看小报的何止千万,黎大公子一时又如何收缴得完呢? 当然了,除了这两件新鲜的事情外,还有一件让人惊讶的大事,要说这件大事,的确让人惊讶,话说新来的安南主帅,在听闻阮老大人被凌迟处死的噩耗,竟悲伤过度,直接晕厥过去,第二日醒来后,亲自赶往阮家凭吊了一番,据阮家的下人说,那杨大人哭得十分伤心,不仅仅如此,还亲自在灵前作了一篇祭文。 这篇祭文经过阮家下人之口也传了出来。 呜呼抑斋,不幸夭亡!修短故天,人岂不伤?我心实痛,酹酒一觞;君其有灵,享我□尝!吊君幼学,以交伯符;仗义疏财,让舍以民。吊君弱冠,万里鹏抟;定建霸业,割据安南…… 吊君气概,谏阻纳质;始不垂翅,终能奋翼。 吊君弘才,文武筹略;火攻破敌,挽强为弱。想君当年,雄姿英发;哭君早逝,俯地流血。忠义之心,英灵之气;命终六旬,名垂百世,哀君情切,愁肠千结;惟我肝胆,悲无断绝。昊天昏暗,三军怆然;主为哀泣;友为泪涟。铮也不才,若得君助,辅佐大业,何虑何忧?呜呼抑斋!生死永别!朴守其贞,冥冥灭灭,魂如有灵,以鉴我心:从此天下,更无知音!呜呼痛哉!伏惟尚飨。“起初,天下百姓不相信这大明还有这样的人儿,可这祭文被人录制下来,通过小报传了出来,一时无人不被祭文的中悲切之意感动,这才相信了这大明的官儿,还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若说这些到也罢了,偏生杨大人还不依不饶,说阮鹰这样重情重义的老臣本不该被杀,却因为皇帝的昏庸无道才以最残酷的手段杀了有功之臣,他本着替天行道的宗旨,绝不能让这样的功臣白白的死去,他表示将起大军为他们报仇,好宽慰忠臣的灵魂。 为此,他在祭文之后,就此发出了讨伐檄文,檄文经过小报的转载,很快出现在安南各大城池的大街小巷,便是哀牢、占人这样的偏僻之地也人手一份,因为讨伐激文写得太好,除了人人能看得明白,诵读得出来外,学院的教谕干脆将这篇文章当做了学堂学生学习汉人文章的典范,如这个学生念道:“自元气肇辟,厥初生人,树之帝王,以为司牧。是以羲、农、轩、顼之后,尧、舜、禹、汤之君,靡不祗畏上玄,爱育黔首,乾乾终日,翼翼小心,驭朽索而同危,履春冰而是惧。故一物失所,若纳隍而愧之;一夫有罪,遂下车而泣之。谦德轸于责躬,忧劳切于罪己。普天之下,率土之滨,蟠木距于流沙,瀚海穷于丹穴,莫不鼓腹击壤,凿井耕田,治致升平,驱之仁寿。是以爱之如父母,敬之若神明,用能享国多年,祚延长世。未有暴虐临人,克终天位者也。” 另一个就抢过道:“禽兽之行,在于聚麀,ren伦之体,别于内外。而兰陵公主逼幸告终,谁谓敤首之贤,翻见齐襄之耻。逮于先皇嫔御,并进银环;诸王子女,咸贮金屋。牝鸡鸣于诘旦,雄雉恣其群飞,衵衣戏陈侯之朝,穹庐同冒顿之寝。爵赏之出,女谒遂成,公卿宣yin,无复纲纪。其罪二也。 平章百姓,一日万机,未晓求衣,昃晷不食。大禹不贵于尺壁,光武不隔于支体,以是忧勤,深虑幽枉。而荒湎于酒,俾昼作夜,式号且呼,甘嗜声伎,常居窟室,每藉糟丘。朝谒罕见其身,群臣希睹其面,断决自此不行,敷奏于是停拥。中山千日之饮,酩酊无名;襄阳三雅之杯,留连讵比?又广召良家,充选宫掖,潜为九市,亲驾四驴,自比商人,见要逆旅。殷辛之谴为小,汉灵之罪更轻,内外惊心,遐迩失望。其罪三也。 上栋下宇,著在《易》爻;茅茨采椽,陈诸史籍。圣人本意,惟避风雨,讵待朱玉之华,宁须绨锦之丽!故璇室崇构,商辛以之灭亡;阿房崛起,二世是以倾覆。而不遵古典,不念前章,广立池台,多营宫观,金铺玉户,青琐丹墀,蔽亏日月,隔阂寒暑。穷生人之筋力,罄天下之资财,使鬼尚难为之,劳人固其不可。其罪四也。 公田所彻,不过十亩;人力所供,才止三日。是以轻徭薄赋,不夺农时,宁积于人,无藏于府。而科税繁猥,不知纪极;猛火屡烧,漏卮难满。头会箕敛,逆折十年之租;杼轴其空,日损千金之费。父母不保其赤子,夫妻相弃于匡床。万户则城郭空虚,千里则烟火断灭。西蜀王孙之室,翻同原宪之贫;东海糜竺之家,俄成邓通之鬼。其罪五也。” 第三个也不敢落后,在两人其后便跟着念了起来:“古先哲王,卜征巡狩,唐、虞五载,周则一纪。本欲亲问疾苦,观省风谣,乃复广积薪刍,多备饔饩。年年历览,处处登临,从臣疲弊,供顿辛苦。飘风冻雨,聊窃比于先驱;车辙马迹,遂周行于天下。秦皇之心未已,周穆之意难穷。宴西母而歌云,浮东海而观日。家苦纳秸之勤,人阻来苏之望。且夫天下有道,守在海外,夷不乱华,在德非险。长城之役,战国所为,乃是狙诈之风,非关稽古之法。而追踪秦代,板筑更兴,袭其基墟,延袤万里,尸骸蔽野,血流成河,积怨满于山川,号哭动于天地。其罪六也。 辽水之东,朝鲜之地,《禹贡》以为荒服,周王弃而不臣,示以羁縻,达其声教,苟欲爱人,非求拓土。又强弩末矢,理无穿于鲁缟;冲风余力,讵能动于鸿毛?石田得而无堪,鸡肋啖而何用?而恃众怙力,强兵黩武,惟在并吞,不思长策。夫兵,犹火也;不戢,将**,遂令亿兆夷人,只轮莫返。夫差丧国,实为黄池之盟;苻坚灭身,良由寿春之役。欲捕鸣蝉于前,不知挟弹在后。复矢相顾,髽而成行,义夫切齿,壮士扼腕。其罪七也。 直言启沃,王臣匪躬,惟木从绳,若金须砺。唐尧建鼓,思闻献替之言;夏禹悬鞀,时听箴规之美。而愎谏违卜,蠹贤嫉能,直士正人,皆由屠害。左仆射、齐国公高颖,上柱国、宋国公贺若弼,或文昌上相,或细柳功臣,暂吐良药之言,翻加属镂之赐。龙逢无罪,便遭夏癸之诛;王子何辜?滥被商辛之戮。遂令君子结舌,贤人缄口。指白日而比盛,射苍天而敢欺,不悟国之将亡,不知死之将至。其罪八也。 设官分职,贵在铨衡;察狱问刑,无闻贩鬻。而钱神起论,铜臭为公,梁冀受黄金之蛇,孟佗荐蒲萄之酒。遂使彝伦攸篸,政以贿成,君子在野,小人在位。积薪居上,同汲黯之言;囊钱不如,伤赵壹之赋。其罪九也。 ^^^^^^^^^^^^^^^^^^^^^^^^^^^^^^^^^^^^^^^^^^^^^^^^^^^^ 第三更了,今晚就这么多了,明天咱继续,好了不多说了,这么晚了,咱掩面休息了! 1496章: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宣尼有言,无信不立,用命赏祖,义岂食言?自昏主嗣位,每岁行幸,南北巡狩,东西征伐。至如浩亹陪跸,东都守固,阌乡野战,雁门解围。自外征夫,不可胜纪。既立功勋,须酬官爵。而志怀翻覆,言行浮诡,危急则勋赏悬授,克定则丝纶不行,异商鞅之颁金,同项王之剚印。芳饵之下,必有悬鱼,惜其重赏,求人死力,走丸逆坡,匹此非难。凡百骁雄,谁不仇怨。至于匹夫蕞尔,宿诺不亏,既在乘舆,二三其德。其罪十也。 有一于此,未或不亡。况四维不张,三灵总瘁,无小无大,愚夫愚妇,共识殷亡,咸知夏灭。罄南山之竹,书罪未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是以穷奇灾于上国,猰?暴于中原。三河纵封豕之贪,四海被长蛇之毒,百姓歼亡,殆无遗类,十分为计,才一而已。苍生懔懔,咸忧杞国之崩;赤子嗷嗷,但愁历阳之陷。且国祚将改,必有常期,六百殷亡之年,三十姬终之世。故谶箓云:“隋氏三十六年而灭。”此则厌德之象已彰,代终之兆先见。皇天无亲,惟德是辅。况乃搀抢竟天,申繻谓之除旧;岁星入井,甘公以为义兴。兼朱雀门烧,正阳日蚀,狐鸣鬼哭,川竭山崩。并是宗庙为墟之妖,荆棘旅庭之事。夏氏则灾衅非多,殷人则咎征更少。牵牛入汉,方知大乱之期;王良策马,始验兵车之会。 今者顺人将革,先天不违,大誓孟津,陈命景亳,三千列国,八百诸侯,不谋而同辞,不召而自至。轰轰隐隐,如霆如雷,彪虎啸而谷风生,应龙骧而景云起。我大明洪武皇帝聪明神武,齐圣广渊,总七德而在躬,包九功而挺出……?文章最后,才一吐讨伐宣言,此番王师天降,登高冈而击鼓吹,扬素挥以启降路,必土崩瓦解,不依血刃!此乃忠臣肝脑涂地之秋,壮士立功之会,可不勖哉!是用传檄远近,咸使闻知。有助我征剿者,我大明引为臂助,厚以银粮;有抱道君子者,我大明礼之幕府,待以宾师;有取赖匪首级来归,本官为其请万户侯、将军绶,封妻荫子,荣耀百世;有久陷贼中、幡然醒悟,杀其头目来降者,本官必收之帐下,奏交官爵;倘有被胁经年,临阵弃械,徒手归诚者,无论前科、一概免死,送遣回藉。”上有日月,下有鬼神,明有百万民众芸芸,幽有列代祖宗之魂,实鉴吾心,咸听吾言!如律令”。 一篇檄文,从三皇五帝开始将有德明君好生说了一遍,然后把个黎家父子好生骂了一遍,干脆以暴君相称了,偏生这些话儿又不是凭空造谣,而是建立在锦衣卫精准详尽的证据之上,将黎家父子的所作所为毫不客气的披露了出来,若说这样到也罢了,偏偏人家用的春秋笔法,将一些子午须有的事情,加以虚构联想,将黎家父子卑鄙的嘴脸彻彻底底的写了出来,据说这篇檄文呈现在黎利的面前时,被老太监一字一字的念出来,皇帝差点没就此气得晕了过去,吓的朝廷上下差点着手准备丧事了,足见这篇文章的厉害了。 几篇文章下来,不要说是寻常百姓了,就是黎家父子也觉得自己臭不可闻了,当即派人收缴义安小报,但锦衣卫无孔不入,自是收缴不利了,气得黎利明知道任由这些小报流行与民间对自己声望不利,但也无可奈何,最后不得不求助群臣。 群臣也只是唯唯诺诺,没什么好主意,加上阮鹰的惨死,让这帮文臣对黎家父子也多了几分不信任,一时倒也没什么好主意。 黎利是个聪明人,群臣的表现,他自是能看出一二,心头虽恼恨,却也无可奈何,若再杀大臣,这朝廷之上的人心也就算了。 所以这件事只好交个了范文巧想个主意,今日是这一连串事情发生地第三天,按照皇帝给的期限,范大人必须要想出法子,经过两日的苦思冥想,他倒也想出了一个法子,这会儿从自己的府邸走向宫中,如今他因辅佐皇帝登基有功,已升为礼部尚书,堂堂的二品官,一路上少不了许多官儿对他行礼,若是往日他必然会低头回礼,但今日他着实没那个心思,心头纠结的这个法子,在他看来是个好法子,可未必就附和皇帝的口味,有阮鹰珠玉在前,他对眼前的这个皇帝着实有些担心,所以一直保持着沉默的走进了宫中的大门,途中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远处的邢台,因昨晚下了一场春雨,邢台上显得湿漉漉的,前两日的痕迹被冲洗的干干净净,唯独那些残忍的血迹还似乎要想世人告示着什么,当他的目光落在了那猩红的血迹时,不知为何眉头忍不住跳动了一下,当今的皇帝是要学勾践,学汉高祖,学朱洪武,如今他看着风光无限,谁知道是不是下一个阮鹰,当初他不是一样恩宠如天,可一朝被皇帝忌讳,还不是落得一个千刀万剐的下场,阮鹰陪伴了皇帝十几年,为皇帝的霸业立下了无数的功劳,不过是一点莫须有的罪名,便落得如此残忍的下场,让人惋惜的同时对自己的命运不仅有些担心,谁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阮鹰呢,如今朝廷上的官儿,除了自己外,真正的管事的开始少了,前些时日六部尚书就走了两个,说是见不得这血性的场面,还是回家抱着老婆孩子来得安心,不用每日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身为朝廷大臣说这样的话儿不免让人觉得丧气,可话儿虽粗,理儿却不粗,当官可不是来送死的,其实他也知道那些话尚书不过是怕落得阮鹰的下场罢了,并非真的不想做这个官儿,他内心何尝不是如此呢? 一路就这么想着心事进了宫中,眼看皇宫在即,他急忙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情绪给收回来,如今他还是朝廷官员,不应该被这种不利于的情绪影响了自己的思绪,自己待会儿可是要见皇上的,皇帝若看到自己这个情绪,怕是不会高兴。 如今的他还真怕面见皇上,生怕自己那里出了错,被皇帝抓住了把柄,来个秋后算账可就得不偿失了,他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宫门,吸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衫,便走了进去。 万寿宫中已经占了不少官员,人人面色有些难看,见他进来,所有目光看了样,但谁也没上前打招呼,这种场面,这几日他已经见怪不怪了,抬头看了一眼那高高在上的皇帝,急忙行了一个大礼,黎利摆了摆手道:“范爱卿不必多礼,起来说话?” 他道了声谢,刚爬起来就听得皇帝问:“姓杨的如此诋毁朕,范爱卿可有想好了应对之法?“ 这么一会儿功夫,范文巧已将心绪收回了庙堂,刚才进宫所看到的血腥早已忘得干干净净,想了想道:“世人愚昧,姓杨的真是利用了这一点,只怕不好应对啊?“ 黎利眉头一皱,这几日的小报他天天在看,起初还能说些有理有据的事情,让他愤怒的同时,也不得不佩服对方的手段了得,毕竟这些密事,可不是想知道就能知道的,但对方却知道的丝毫不差,让他大感惊恐的同时,更多的愤怒,虽说如今他的皇位已经坐上了,这些恶毒的言语未必真能左右他的皇位,并且他相信,其中夸大之言在清者自清的眼里,这些根本算不得什么,唯一的漏洞是天下能做到清者自清的人太少,更多是糊涂之辈,不经如此,看大明的这几日的手段,显然不想轻易放过他。 非但如此,他们还刨根究底,更可恨的那本《jin瓶梅》早已不是什么西门庆与潘金莲的故事了,经过这几日交州小报大肆的连载,整本书已经完全脱离当初的轨迹,书中看似以西门庆为中心,一方面辐射市井社会,一方面反映官场社会,展开了一个时代的广阔图景,彻底暴露出人间的肮脏与丑恶,但细心人很快就看书,书中独有的暗示,如西门庆的家中在蓝乡,本是商人等等,如何凭借经济实力来交通权贵,行贿钻营,提高政治地位;另一方面又依靠政治地位来贪赃枉法,为所欲为,扩大非法经营,从而成为集财、权、势于一身的地方一霸。作品还通过西门庆的社会活动,反映了上自朝廷下至市井,官府权贵与豪绅富商狼狈为奸、鱼肉百姓、无恶不作的现象,将某些人的嘴脸刻画得栩栩如生,明眼人一看,便知书中人物姓者名谁了,让他好生气恼,不经如此,书中还添油加醋了描写了西门庆及其妻妾的家庭活动,写出了这个罪恶之家的林总,反映了正常人性惨遭扭曲和异化的过程,其中的桥段着实不堪入眼,如书中只说西门庆与某一日去了那个大官家中的后院,去家中便去家中,本是寻常一件事,算不得什么,偏生人家并未具体说主人翁去那大官后院做了什么,这就少不了让人猜测,一来二去什么恶毒的桥段就出现在京城,一些可恨之徒干脆说主人翁与某位大官人后院那位夫人把话家常……?“ ^^^^^^^^^^^^^^^^^^^^^^^^^^^^^^^^^^^^^^^^^^^^^^^^^^^^^^^^^^^^^^^^^^^ 第一更先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497章:纵称书生也枉然 总之这本书自从出现后,谣言便满天飞,到后来不知怎么就落在了黎家的身上,说什么黎家大公子如何勾搭,如何不顾廉耻与朝廷某某大臣后院有染,说的有鼻子有眼睛,弄得满朝文武百官一时对自家的后院好生怀疑,一时京城官员家中没少安宁过,一时让黎利伤透了脑筋,偏生人家说得有鼻子有眼,好像事情就是那么发生一样,可恨的是这种事情,他还反驳不得,不然那些大臣们指不定信了几分。 短短几日的功夫,他这个昔日人人敬仰的大英雄,瞬间便变成了一个好色如命的昏君了,若说朝廷之上的大臣到也罢了,毕竟是谣言也就几日的功夫,等日子已久,也就没人在乎了,可百姓却不这么看,这么想,在大明添油加醋,也不知从那里弄来了那么多的香艳的故事,卖力的宣传下,由不得这些百姓不信了,几日的功夫,往日那个高高在上,英雄了得的皇帝形象,就此倒塌,让素来注重名声的黎利恨不得将写这种小报人碎尸万段,他不是没找人查过,可查来查去,也只知道从书中描写的“一府两县”格局和“县前街”、“东街”、“大街口”、“狮子街”、“灯市”以及“五里原”等等内外景观布置在交州城内,可到底是谁所写,却摸不着头脑,最后也仅从《金瓶梅》第一回中,清河县知县说武松:“虽是阳谷县人氏,与我这清河县,只在咫尺。”武松打虎之事“传得东平一府两县,皆知武松之名”。 在大明,“一府两县”在同一城的现象并不多见,小说中东平府含有两个县治,阳谷县与清河县,西门府所在地为清河县。小说中虽明确说明西门庆所住地址为“大宋国山东清河县牌坊”,但是明朝时,东平府并非“一府两县”的格局,由此认为小说所写故事的发生地即山东清河县的观点不严密,如小说第四十八回中写道:“(东平府)调委阳谷县丞狄斯彬,沿河查访苗天秀尸体下落”,“巡访到清河县城西河边”,由此得出两县治的具体方位是:清河在东,阳谷在西,两县中间有界河。 在明朝,在可查证的“一府两县”的府城中,两县治呈东西向排列于府治两侧,并以河为界,只有绍兴一府。 通过对小说文本与明朝史实的研究,潘承玉提出颠覆金学界传统论断的新观点:《金瓶梅》中所描写的地理原型非山东清河县,而是浙江绍兴市。 至此,小说中妇女唯一发型为“杭州簪”,向西门庆借银子的“杭州刘学官”又称“前边刘学官”等等,与小说第七十四回,薛姑子宣卷讲到:“这赵郎见词不能依随,一日作别起身,往山东买猪去”,与第九十四回,媒婆薛嫂听人说:“我那边下着一个山东卖棉花客人。”与小说地理原型为绍兴在逻辑上完全吻合。因为,只有是绍兴主人才会对朋友说我这边有个山东客人,山东主人没必要故意称对方客人是山东客人,只有在江南杭州附近满足“一府两县”格局的绍兴,才会称“杭州刘学官”为“前边刘学官”。 既是绍兴人,又集画家、戏剧家和幕客为一体,明朝时哪位绍兴人士最有可能是《金瓶梅》的作者呢?后来经过几个汉学家好生推测,此人便是明朝浙江一代的大才子,最后的目光无不落在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杨大人的身上了。 这个结果着实让黎利有些意外,对于杨大人也十分的鄙视,但对方给自己造成的影响却是不可预料的,他本是个爱惜自己的名声,结果名声没有自己手段玷污,反而被一本邪恶之书给糟蹋成一片狼藉,心头的愤怒可想而知了,但他终究是非常之人,心头痛恨归痛恨,但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手段高明,如今他的这些风流韵事,在京城不仅仅是传唱那么简单的,早有人将《jin瓶梅》编成说书的,在京城的天香茶楼一日一说,据说因为这《jin瓶梅》的故事,整个茶楼是人满为患,酒楼的掌柜的很是发了一笔横财,其他酒肆、勾栏、商铺,酒家是有样学样一时无人不知《金瓶梅》,颇有平生不诵《jin瓶梅》,纵称书生也枉然”,让他好生气恼。 要说这些还不算太要紧的,毕竟是一点风流韵事,百姓说说笑笑未必会当真,可黎家父子谋杀陈鹄父子的事情,就不那么好办啊,这是大是大非的事情,若处理不好,引起的后果不言而喻,不说那些百姓,便是这帮认死理的读书人就不好应付,杀阮鹰已让他们心头生出不满,若再任由杀陈鹄的事情坐实了,这人心可就不好说了,虽说此事人人心头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知道归知道,却上不得明面,不能大白于天下,所以他才急着召见群臣商议对策,可这帮读书人平日里倒是能言善辩,这会儿却是一言不发,差点没让他杀人,总算是耐着性子将这口气忍了下来,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杀了阮鹰,这帮读书人对自己开始有了隔阂,本以为至少会敷衍一下,却不想这帮连敷衍都不想敷衍一下,摆明了就是不信任他。 心头虽有气恼,可毕竟是刚刚登基,已杀了阮鹰,若再杀人,未免引起天下读书人的不满,再者外患未除,自己内部乱了,给了外人的可乘之机,这是他万万不愿意看到的,所以这口气他强行忍了下去,只等除了外患,再来收拾了。 听皇帝的语气还算平稳,范文巧不由大松了一口气,他一直有些担心,皇帝因为被这些谣言所左右,而六科的官儿明显对皇帝有看法,自是不愿意出什么主意,生怕双方再较上劲了,闹得不可收拾,此时听了黎利的话儿,才隐隐的明白,皇帝这次是彻底被弄得没脾气,只想尽快解决这件事,所以在这件事情上,皇帝还算勉强控制了自己的愤怒,反倒是那些言官的的确确有些让人恼恨的地方,这个他自不敢说,被言官缠上的后果,不言而喻,他们有闻风而奏的特权,一旦被他们咬上,一件小事,足以引起他们的群起而攻之,这样的人,自是少惹无妙,所以对于言官的沉默,他也装作没看见,微微眯着双眼了一眼,这才开口说道:“回禀皇上的话儿,此等流言蜚语我等本不必理会,假以时日,想来也没人在意了?” 黎利见他言语似是而非,不免有些不悦,可眼下他无计可施,而这帮读书人摆明了不给主意,唯一一个范文巧可堪大用,却说了这一番似是而非的话,让他如何不怒,但他知道眼下是什么局面,所以忍住了这口怒气道:“话虽不错,但事关朕的脸面,紧紧能做到清者自清还不够,朕要杜绝这一类谣言,不知爱卿可有什么法子?” 范文巧摇了摇头道:“流言蜚语乃市井之言,百姓因无知愚昧,最喜好听此等流言蜚语,如今大街小巷已经传遍,人人皆已说《jin瓶梅》为乐,只怕……?” 黎利道:“这个朕自知道,《jin瓶梅》说到底不过是一本邪书而已,等过些时日,百姓喜好之心淡了,朕再下令收缴此书,这股风气也就去了!朕今日说的是陈鹄之事?诸位爱卿可有什么好主意?“ 范文巧老于世故,自是听出了皇帝这番话中的意思,事实上他的心思与皇帝一样,《jin瓶梅》多是通过小说暗示,并非明目张胆的点名道姓,若不是庙堂之人,未必能看出其中的奥妙,那些百姓说到底不过是被书中的情节所吸引,才会争相追捧,一旦这股追捧的劲儿过了,也就淡了,再收缴此书的确是上上之举,所以听了这话儿他暗暗点了点头,将思索放在黎家父子杀陈鹄这件事上来,虽说朝廷人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京城也早已流传各种死法,只是没似这样拿到明面上来说,因为无人在意,如今这件事被人以白纸黑字写了下来,内容之详细,不要说他们这帮老臣一看就明白,就是寻常老百姓也能看出几分端倪来,其影响可比什么《jin瓶梅》大多了,也难怪黎利如此着急,登基不足一月,先以残忍的手段杀了大功臣,虽说杀的时候,以阮鹰勾结大明、企图谋害皇上的罪名,可这几日的小报上,早已将这其中的原有说的清清楚楚,还附上了一同去刺杀,制造阮家勾结大明的证据的亲笔信,这无疑是打了黎利一耳光,如今的京城,对新朝可是多有不满,说皇位不是陈鹄禅让的么,怎么是用残忍的手段逼迫的,那当初还弄个什么禅让,这不是把我们老百姓当傻子么?“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498章:要留清白在人间 这种情绪一旦扩大化,对于刚刚登基的黎利来说,无疑是沉重的打击,所以他必须在事情还没进一步扩大之前,阻止这股风气,陈鹄之死的事情,必须要一个合理的说辞,决不能像大明传过来的小报那样胡言乱语,一旦百姓信以为真,不管是那陈鹄多么的昏庸无道,多么的愚蠢,天生对弱者抱有同情心的百姓,少不了对自己抱有不满之心,没了民心,对于一个刚刚建立的王朝来说,意味着什么,黎利比谁都清楚,这才着急让文武百官给自己出出主意,看怎样做能挽回眼前不利的影响。 明白了皇帝的心思,范文巧斟酌了一番,道:“回陛下的话,陈鹄被杀一事市井已经各有传闻,若任由此等传闻继续下来,只怕与朝局不利,而老臣昨日扮作寻常百姓,混入市井之中,发现百姓与陈鹄被杀一事的看法多来自大明的小报,并不知其真假,想来大明也是看出这点,才敢大肆利用小报与义安城内散播,陛下想要挽回局面,依老臣看,最好的法子就是有陛下亲自澄清此事!” 黎利眉头一跳:“亲自澄清?” 范文巧道:“不错,一来陛下乃天子,说出的话儿金口玉言,百姓最为信服,这事儿说到底是对方的恶意中伤陛下,陛下若能对对方的这些中伤之语做出全面的批驳,对其中肆意残杀陈鹄的细节逐一进行反驳,在编辑成书,昭告天下,百姓自会相信陛下的清白!” 黎利心头一动,这法子听起来倒也有些见地,陈鹄是被自己父子逼死,可这也只是捕风捉影的事情,如今的世面上流传陈鹄的死法就有好几种,若自己能加以反驳未必就不能组织这些流言蜚语,再者自己杀陈鹄是事实,可加以运用也不是不可将这转化为有利的局面,再不济也比如今什么都不做的要好,反正名声已经坏得一塌糊涂,也不怕在坏点,有了这一番计较,他点了点头道:“这法子甚好,此事对方是针对朕而来,有朕来解释,反驳最好不过了,相信百姓也能明白朕的清白?” 范文巧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龙椅上的黎利,心头一叹道:“清白么,未必吧?”主意已定,剩下就是细节的问题了,君臣商议了一番,最后如何反驳的事情就落在了范文巧的身上,写好后由皇帝亲自过目,若能通过,则盖上印章昭告天下。 自领了圣命后,范文巧心头虽有一番计较,但此事事关重大,倒也不敢轻易下笔,先是将这两日的小报,关于陈鹄被杀的一案,以及这件事上的小道消息,种种传闻都收集起来,细细翻阅了一番后,开始对交州小报上指责黎家父子残忍杀害的陈鹄一事进行了一一辩解,他从动机开始,先是承认对于陈鹄这样的一个皇帝,黎利杀陈鹄是有动机的,毕竟陈鹄是黎利册立的傀儡皇帝,但这样的一个傀儡皇帝却不做好皇帝的本分,处处与黎利作对,先是在登基后几年,制造宫中动乱,想趁机杀了黎利,还不止如此,陈鹄还暗中与大明勾结,企图借大明之手一举除掉黎利大军,意图明显。 在黎利大军大破明军,几以一人之力颠覆大明数十万大军,兵进义安,占领整个安南,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黎利还是尊陈鹄为皇帝,号令必是皇帝所出,可此人实在不堪大任,不仅不知恩图报,还区区刁难,这样的一个人,若是换了你,你怎么办吧? 所以说,如果说黎利杀了陈鹄也不是不可能,就朝廷的局面来看,死了一个陈鹄倒也不是不可以理解的,甚至也不会使人感觉其残暴,而是觉得黎利太蠢,因为在如此好的机会下,黎利没有杀他,偏偏在最不可能杀他的时候杀他,这岂不是找骂么。 他从这一点着手,开始反驳,在他看来,今日大明的这些手段恰好证明了陈鹄不是被黎利所杀,而是另有其人,归纳起来,其理由如下: 第一、黎利做事一向光明磊落、明来明去,无论好事还是坏事,都是做得明火执仗,所谓好汉做事好汉当,你简直就找不出来黎利啥时候搞过小动作或者玩儿阴的。比如,人家要杀大功臣阮鹰,就是有朝廷定罪,用了最残酷的酷刑,杀起来毫不犹豫,再比如:“言官在宫门外如此闹腾,皇帝都只是责罚了一下,第二日该放的人都放了,该恢复官职的都恢复了官职,这样的一个光明磊落的君王,怎么会阴令他人暗杀陈鹄么? 第二点,陈皓原叫胡翁,是“丐者之子”,“假称陈氏之后”。黎利拥立陈皓的原因,是由于黎利在起义时鉴于“人心思陈,故立之以从人望”,并且“欲籍辞以应明人”。黎利驱逐明军后,便先杀陈皓,然后登基称帝。关于陈皓的死因,一说是他深知国人不服,遁逃时被朝廷所获,便饮毒药而死;一说是他“潜驾海船而卒”;一说是潜逃时被黎利令人追杀;一说是黎利曾说“我以百战得天下,而皓居大位”,陈皓在惊惶下潜逃,最终被黎利追杀,涉及的直接的死法就有好几种,这就给人疑惑了,要杀一个傀儡,依着黎利今时今日的地位,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再说了,在这种关乎名声的事情,古往今来,凡这种事情,都是遣一心腹、暗中杀了便是,比如朱洪武命廖永忠迎韩林儿回应天,船到瓜步时,韩林儿因船翻沉入江中而死,弄个离奇死亡的什么,又岂会留下把柄,被人话柄呢? 第三点,就眼前的局面来看,安南虽大半在黎利的掌握之下,但交州仍在大明手中,论其危险人物,这个时候因为是大明排在首位,其次是哀牢、占人,这个时候是绝对不能给对方以借口,而陈鹄是陈家后人,这个时候杀了对方是名不正言不顺,难保大明、哀牢、占人不会趁机来攻,以黎利的老辣,不可能看不出其中的厉害关系,所以这个时候,黎利就算再有杀陈鹄的心思,也不会选选择大明尚未评定的时候去杀,给了大明出兵的借口……?“ 第四点:“黎利既要杀陈鹄,为何又要弄出那么多的花样来呢,陈鹄是傀儡,手中并无兵权,这样的一个人,一杯毒酒就足以解决了,何须弄什么关帝庙,杀人之前,还派去谈话,显然这都是无稽之谈,再者,那黎利登基前的禅让诏书并非伪造,也就是说这诏书是陈鹄亲笔所写,陈鹄既知黎利要杀他的心思,那诏书是他唯一活命的机会,为何又要亲笔写下诏书呢,难道是嫌命太长?” 第五点:纵然黎利有了夺取皇位的心思,对于一个毫无威胁的傀儡,黎利只需要剪除其亲信,将其圈养起来就可以了,为什么要杀他? 第六点,眼下大明还在,黎利要与大明对抗的话,缺少的就是人心,在安南尚未统一之前,杀主上此乃兵家大忌,黎利善于用兵,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第七点,按照大明小报所载,黎家父子杀陈鹄应该是在黎利登基之前,既如此,大明既知道消息,早在黎利登基之前,就应该散播了,这样一来,就恰好给了大明一个绝佳的借口:讨伐弑君之人,为陈鹄报仇。 所以说,陈鹄死了,对眼下的黎利有百害而无一利,对于大明就不一样了,双方是敌对关系,有了这样个道义的制高点,无疑是雪中送炭,恰如天降甘露、来得正是时候,大明却就此放过,现在黎利登基为帝大半个月,再来散播陈鹄被杀的消息,其中的用意就很明显了……“。 第八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锦衣卫纵然是无所不能,但杀陈鹄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也是秘密而为,看大明的准备,显然是早就知道陈鹄之死,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再说了按照市井所说,陈鹄死因不少,为何大明就一口咬定这是黎家父子所为呢,别忘了,阮鹰就是勾结大明的第一大罪人,为何就不是他呢?给人定罪名需要讲究真凭实据的,你大明一没有亲自审案,二来没有证据,凭什么就定下了结论呢?所以,陈鹄之死疑点不小,但绝不会是黎家所杀,因为时候不对?“ 逐一反驳了一番后,当夜加以润色,第二日一早便呈现给黎利,黎利诵阅后,登时大喜,当下名人盖了皇帝的印章,将这篇昭告天下,一时京城大大小小街头巷尾将这件本已忘得差不多的事情,重新提了起来,好不热闹。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我先码码看,能不能码出第四更,若是不能,今晚就这么多了,诸位洗洗睡了! 1499章: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 ) 依着杨峥今时今日的地位,得到这样的一篇文章可谓是不费吹灰之力,不过是半日的功夫,高航就将这篇贴得大街小巷满街都是的文章放在了杨峥的桌案上,一看是出自黎利的辩解,出于对对手的尊重,他是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然后将这篇文章一一给徐朗等人看了一篇,张本、黄福到也罢了,徐朗一看眼里就涌出了笑容,先是低声笑,看到最后实在忍不住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一番笑,只笑得众人莫名其妙,张本有些忍不住了道:“军师为何发笑?“ 徐朗还是忍不住大笑了两声,道:“看到好笑之事,自是要发笑了?“ 张本不依不饶的道:“好笑之事,什么好笑之事,给我说说呗?” 徐朗道:“这个不用说,张大人不是已看过了么?” 张本这下更惊讶,道:“看过了,我怎么不记得?” “张大人的确看过?”杨峥这时也忍不住笑道。 张本楞了一下,忽然道:“你们是说黎利的那篇文章?“ 徐朗道:“可不是么?“ 张本立即瘪了一下嘴巴道:“胡说,这不过是一篇自辩的文章而已,那里有是什么好笑的?“ “那是你没看出来?“杨峥仍旧笑着道。 这会儿黄福也黏着长须道:“的确是可笑?“ 张本本不以为然,可看三人如此模样,不免有些怀疑,又见那文章拿过来看了看,仍一头雾水道:“不过是通篇的废话而已,哪有什么好笑的?” 三人看他模样,越发笑得厉害。 “好了,你们就别打哑谜了,快给我们说说吧?”张本不满的道。 “是啊,我也没看出来?“高航在一旁附和道。 “还有我!“王通嘿嘿一笑,含糊了声。 三人各自看了一眼,杨峥道:“我看此事还是有军师说说吧?” 徐朗应了声,重新将黎利刊发的文章拿在了手中,忍不住笑道:“敢问张大人,若有人诋毁你,你最好的法子是什么?” 张本道:“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不然被人诋毁岂不是吃了大亏?” “这也不失去为一个好法子?”徐朗点了点头,又扭头道:“不知王将军该如何应对?” 王通想了想道:“若是无端的诋毁,自然是查明真相了?还我清白了?“ 徐朗呵呵一笑道:“可有些事情是查不明白的,那该如何是好?” 王通想了想道:“这个末将到是没碰到过,不过细细想来,怎么也该反驳一下吧,真理不是越变越明么?” 徐朗哈哈一阵大笑,道:“那也要是真理才行?否则不是越辩越明,而是越辩越黑了!” “这倒是?“王通点了点头。 徐朗又问高航道:“高千户,你怎么看?” 高航一笑道:“我们是锦衣卫,从来都是我们诋毁别人,可没有什么人敢诋毁我们,不过么,但凡我们碰上了这类事情,最好的法子彻查,从源头山查清楚谣言的所在,然后该杀的杀,该销毁的销毁,在晾着它三五日,用不了多久,谣言就也就散了!” 徐朗道:“还是高千户的见识高啊,那依你看,黎利的这篇文章可有刊发的必要?“ 高航一愣,随机醒悟了过来,也哈哈大笑起来:“好笑,好笑果然好笑啊?“ “哎呀,你们就不要打哑谜了好不好,急死我了!“张本急切的道。 徐朗看他急切的模样,倒也不好再端着架子,便道:“这黎利为了显示自己光明正大,问心无愧,不怕人们对他的种种贬毁,使谤言不禁而止,才想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亲自将咱们小报上刊登的黎利杀陈鹄一案逐一反驳,看似是不错,可他不知凡街市无根之语,谓之谣言。上天儆戒人君,命荧惑星化为小儿,造作谣言,使群儿习之,谓之童谣。小则寓一人之吉凶,大则系国家之兴败。荧惑星,是以色红。今日亡国之谣,乃天所以儆王也。他在反驳我们的过程中,无形的已将这个案情以他皇帝之口重新陈述了一遍,这事儿他本做得甚是隐蔽,民间对其内幕不甚了解,而我们也只是含糊其辞,他这么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反驳,一来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疑,二来这案情的反驳,则为人们的好奇之心提供了猜测的依据。因此,禁毁此类文字材料,杜绝谤言的流传才是上上之选,这黎利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弄出了这么一出,这不是怕人家不知道自己杀了陈鹄么?” 张本这下才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哈哈大笑起来:“有趣,有趣,太有趣了,不知道黎利他日醒悟过来,会不会被今日的愚蠢气得吐血……?“ 高航道:“那是肯定的?“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书房的气氛登时变得欢快了起来,杨峥道:“好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咱就不多说了,还是把注意力放到咱们的战场上吧!” 众人神色一凝,变得沉重起来,虽说谁都明白,这一场大战终究是要来,但毕竟是没有提上日程,大家平日里也只是随口说说,可今日一看杨峥的模样,再听听他的口吻,便知道这次是来真的,其实细细一想,这个时候来一场大战是最佳的时机,一来黎利刚刚登基,朝局尚未稳固,二来,数日前阮鹰的死,足以让天下文武百官寒心,对黎利也多了几分戒心,君臣不和睦,此乃战事的最大忌讳,三来通过这几日的努力,各种谣言已成功散播了出去,如今的义安城内,流言四起,与民心来说,对黎利来说,可谓是不稳。 而对于大明来说,除了三千杨杨家军外,加上这一年多来招募的将士差不多有五千多人马,算上占人的两万精兵,再算上王通的五千兵马,竟差不多有四万兵马,通过张翼、金一笑这一年多的训练,这些人早已想上战场上试一试,对于自己亲手打造出来的兵马,不管是杨峥还是张本、黄福等人都充满了信心,除了兵力让众人有信心外,粮草也是重大的原因,要说张本与军事上比不上徐朗,但筹备粮草的确是一把好手,这一年多来,他除了统计了交州人口外,将税收定在三十比一,然后额外的收取了一些商业税收,当然了将军府邸也给不少好处,经过这一年多的积累,如今足够应付这场大战,除了粮草外,更多的是来自军民的信心,不说四万精兵强将,便是这一年多对交州的治理,以及与占人、哀牢的关系越发牢固,使得人人对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事充满了信心,总之一句话,对方是焦头烂额,己方是天时地利人和,不在这是时候打,更大何时!“ 当然了,打仗不是说一句话儿那么简单,如此打,怎么一个打法,何人为将这都要有个章程,所以杨峥此话一出,众人开始低头思索,而这也拉开了安南大战的序幕。 经过最终讨论,仍以王通为帅,张翼、金一笑、许震为偏将,四万兵马除王通率领自己的五千兵马外,张翼与金一笑各自率领占人一万人马,杨家军以外的人马则有许震率领,而杨家军则归杨峥调拨。前面的安排倒也没什么不妥之处,可最后的决定,众人极力反对,尤其是军师徐朗反对的最为厉害,说什么主帅该是出谋划策才是,冲锋陷阵那是为将才应该做的,可禁不住杨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后勉强同意了。 将帅定下后,就是对于如何调配的问题了,安南山区山高险峻、地形复杂,若从义安城攻打,纵然成功占领了义安城,估计作用也不大,再者,义安城兵马人数不少,若久攻不下,未免影响军心,所以众人一致认为,想要彻底起到一场大战的效果,还是从山中逐步围剿最为合适,一来山中力量薄弱,便于剿灭,二来对于一场急需士气的大明将士来说,从山中最为合适,三来以义安城的局面来看,将山中敌对力量消灭也是一步到位的最好结果,综合考虑,最终定下了方案。 当然了,打这种仗,除了要熟悉地形外,更大的用处还在于粮草的运行,以及如何占领山间的军事要道,若这两个能一举成功,其实那些山中敌军不用如何战,便可不战而屈人之兵,但前提是要打下这些要道。 对方既敢扎营山中,必是对要道的力量十分的看重,运输上也必是派了重兵,再加上山上地形不熟,可以说打这一场战事,并不比攻打义安城简单,因此杨峥的安排是张翼、金一笑的两万兵马攻打山间要道的兵马,一来占人对地形熟悉,而来两万兵马算是这次的重头兵马对付他们最为合适,然后王通五千兵马,负责保护辎重转运上,而杨峥与许震的兵马则真正用于山间的厮杀。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500章:大风起兮云飞扬 ( ) 这一战不仅仅是这一年多的成果的检验,也仅仅是开端,是关乎大明的士气, 以及这一年多来他在安南的付出,自己当初提出的一国两制的构想能不嫩实现的问题,所以杨峥从一开始就准备充足,前期是训练兵马, 以戚家军的严酷来训练,这一套在后世都还有借鉴意义的训练法子,对于这些将士无疑是最有效的法子,他相信这一年多的训练成果不输给人任何人,况且这一年多来,他们还进行了大量的山间军事演习,前世的许多山间作战的经验,经过他的摸索,如今已经形成了一道行之有效的法子,绝对足够应付山间作战,再者,这次从装备上都也做出了大量的调整,往日的长枪,长矛弃之不用,多用射程远的强弩,还配备了不少火铳,以及便于携带的永乐手铳,这种武器构造更为合理,铳壁前薄后厚,在外形上前细后粗,这是因为火药在药室内燃烧后,铳管后部靠近药室,所受的膛压大,所以铳壁要厚些;铳管前部离药室较远,所受的膛压小,所以铳壁可以薄一些。 其三,在火铳的火门外增加了一个活动盖,用时可以打开,不用时可以关闭,以保持药室中的火药处于洁净、干燥的待发状态。其四,增配了一个定量的装药匙,使每次装填的火药量相等,保证弹丸射出后的威力和发射时的安全,这种武器花费一来不大,二来在山间好用,三来威力也不弱,最适合眼下的战事。 除了这些,就是后方的保障,鉴于历史上许多战役功亏一篑就是败在后方,以至于走了麦城,所以他以徐朗、黄福坐镇交州大营,徐朗善于谋划,黄福名望颇高,两人相互配合,最好不过,加上沈艳秋手中的三千精锐他相信足以应付,任何的局面。当然了,除了做到这一点还不够,哀牢、占人也要去打一声招呼,他们虽碍于形势,不好多出面,但能保持不闻不问态度,可以说是最好的帮助,商量好了这一切,杨峥才吐了口气,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今日天色已晚,有劳王将军告知全军,明日一早,我等要检阅军队,便可出征?” 众人各自领命而去。 因是第一战,也是最要紧的一战,饶是做好了准备,这一晚杨大人还是没能睡着,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穿戴整齐,胡乱的吃了些饭菜便赶往军营,路上碰上了随军的高航,两人说说笑笑赶到战场时,张翼、金一笑、许震、王通等人已经到了,见杨峥忙行礼。 杨峥摆了摆手道:“都是军人,虚头巴脑的东西都算了吧,将士们可以集合完毕?” 张翼、金一笑抱拳道:“回大人的话,都已经集合完毕了,将士们听说要打仗,早就按耐不住了,这不昨日王将军将大人的消息已告知,军中是人人惊喜,咱们这些军人可有些日子没上阵杀敌了,再不上战场杀些敌人,老子怕是忘了怎么打仗了?“ 杨峥哈哈一笑道:“我看不是将士想打仗,是你张将军要打仗吧?“ 张翼嘿嘿一笑道:“人都说大人神机妙算,往日末将还有些不信,今日大人连末将这个心思都看出来了,末将不得不信了?“ 杨峥道:“少怕马屁!多打仗!“ 众人哈哈一阵大笑,气氛也欢快了许多,如张翼所言,自从得到出征的消息,这帮将士个个都摩拳擦掌的,都想去战场上好好厮杀一番,也不枉费这一年多来日日夜夜的苦练。 杨峥目光在每一个年轻将士的脸上扫过,这些都是他一年多来精心挑选,精心训练的将士,他们就像自己当初种下的种子一样,经过这一年多的磨合,训练,到如今到了成熟的时候了,望着他们一个个兴奋的脸庞,那上面洋溢着喜悦,洋溢着渴望,渴望建功立业,渴望报效国家,这让杨峥心头洋溢着一种满足之感。 他长长吐了口气,走到队伍的前面,面上的笑容宛如早上的朝阳,让每一个将士感到到这位大明最年轻主帅传递的温暖。 人人神色变得凝重,刚刚还低声说话的将士这会儿也不说话了,场上瞬间变得一片宁静,唯独旌旗猎猎,战马嘶鸣,却听不到一人说话。 杨峥暗暗点了点:“有此等精兵强将,何愁此战不胜呢?”沉默了片刻,他又先前走了两步,这才开始训示话语:“我知道,你们虽不爱听,但本官还是要说,“凡你们当兵之日,虽刮风下雨,袖手高坐,也少不得你一日三分。这银分毫都是官府征派你地方百姓办纳来的,你在家哪个不是耕种的百姓,你肯思量在家种田时办纳的苦楚艰难,即当思量今日食银容易,又不用你耕种担作,养了一年,不过望你上阵杀胜。你不肯杀贼保障他,养你何用?就是军法漏网,天也假手于人杀你。” 这番话儿从这帮将士进入大营的第一天,杨峥就开始说,算起来已不下数十遍,但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觉得这番话儿不好,反而觉得杨大人的这话儿更实在,当兵的可不是要这样么?所以场上集合的四万将士,无一人露出鄙视的神色,明白的神色更为凝重,不明白了也听得认认真真。 杨峥看众人神色,越发觉得欣慰,当初这些当兵的个个都是万金油滚刀肉,任你赏罚打骂,说服教育,就是一个字应付你一生——混。当真是油盐不进,百毒不侵,所以他才要重新募兵,召集来的也都是一帮老实听话的人,这些人因为初来,并没有被军中乌烟瘴气所感染,所以带起来也容易些,而他更是严令张翼等人按照自己制定的条条框框训练,不得有半点折扣,军训课更是简明扼要:“我今在军中,再无一句虚言与你说,凡出口就是军令,就说的差了,宁任差误底,决不改还。” 这种简洁明快的令行禁止是建立在将领的绝对自信上,说到底他从一开始要的就是通过这种毫无折扣的训练,训出将士们对将令的绝对服从,说白了,你可以不信父母,可以不信皇帝,甚至可以不信命,但不能不信任你的主帅。为了做到这一点,他着实在这帮新兵上花了不少心思,为此他不厌其烦的对其阐明了金旗锣鼓的重要意义:“凡你们的耳,只听金鼓,眼只看旗帜;若旗帜金鼓不动,就是天神开口说要如何,也不许依从。如擂鼓该进,就是前面有水有火,若擂鼓不住,便往水里火里也要前去;如鸣金该退,就是前面有金山银山,若金鸣不止,也要依令退回。肯是这等,大家共作一个眼,共作一个耳,共作一个心,有何贼不可杀,何功不可立?”可以说在这种理念的训练下,效果还是很明显,就拿眼前这四万新兵来说,绝对是服从命令的好兵。 杨大人说完的话儿,便扭头对张翼道:“张将军你也说两句吧?” 张翼双手一抱拳,沉声应了声,便板着脸走上前,那威风凛凛的模样,还真如燕人张翼德再世了,一双豹眼扫视了一下四万将士,沉声喝道:“俺是个粗人,说不了什么漂亮的话儿,但刚才大人的话儿俺觉得说得听好,咱当兵的,吃的、穿的都是百姓给的,每月的饷银无论刮风下雨一分都不少,不用我们面朝黄土背朝天,不用担心刮风下雨地里的粮食没了收成饿了自己,不过是要我们上战场保家卫国而已,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做?” “杀!” 四万将士忽的齐声喊道,声响如雷,一时地动山摇。 张翼将双手举起道:“你们能这么想,最好不过了,不过俺丑话说在前头,上了战场,你们就是大明的将士,只有一往无前,若有临阵退缩,允许甲长割兵耳,队长割甲长耳,哨官哨长割队长耳,把总割哨官哨长耳。收兵回营,查有耳者,斩;一人退却则一人被斩首,全队退却则队长被斩首,队长殉职而全队退却则全队被斩首;埋伏作战,遇贼不起及起早者,队长斩,各兵捆打。不服上官,令不行,禁不止,杀平民冒功、奸yin妇女更是斩首。 还有擅自离队者,割去耳朵;站军姿的时候喧哗议论,捆打四十;凡兵逃走,同队之人一起挨打,俺的性情如何,诸位可是一清二楚,总之一句话,上了战场,容不得你们犯下错误,你要犯错,必受重罚,你要立功,必有重赏,可都听明白了!” “明白!” 张翼话音一落,立即传来地动山摇的呼喊声,让人震撼。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501章: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做好了站前总动员,接下来就是安排了,在这之前,要说张翼与金一下的配合的确越来越密切,张翼负责练兵,而规范军队,以及站前的准备就有金一笑着手了,金一笑为人周密而细致。在他指挥部队投入战斗以前,他习惯于把各种条件以及可能发生的情况反复斟酌。一些事情看来细小,却都在他的多方思量考虑之内,例如士兵在遇到敌人之前以小便为名企图脱队,或是情绪紧张而喉干色变。他还为火器规定了一个保险系数,有多少不能着火,又有多少虽能着火而不能给敌人以损害。他认为一个士兵如果在作战时把平日所学的武艺用上十分之一,可以在格斗中取胜;用上十分之二,可以以一敌五;要是用上一半,就可以纵横无敌。这种考虑丝毫不是出于悲观怯懦,而是战场上白刃交加的残酷现实,迫使一位高级将领决不能姑息部下,也决不能姑息自己。在平日,他要求士兵一丝不苟地训练,那怕伤筋断骨也在所不惜;在临战前,他就要求自己绞尽脑汁,以期准确地判断形势。 所以聪哥昨日开始他就着手准备了,他先是派出了斥候,打探山中情况,每隔半天功夫,报告一次刺探情况,然后将斥候反馈回来的情况描绘在地图上,地图上用红黑两色绘制,一目了然,不仅仅如此,绘画的地图他还让占人进行辨认,确保做到毫无错漏,若说这些倒也罢了,他还让人用泥土塑成地形的模型。他在军中备有每月每日日出和日没的记录表,这种法子可谓是他独创,以一串七百四十个珠子的念珠作为代用品,按标准步伐的时间一步移动一珠,作为计算时间的根据。能够作这样精密的考虑,就几乎没有任何因素不在他的掌握之中,可以说这四万将士,能这么快成为一直精兵强劲,与这种精益求精的习惯是分不开的,杨峥相信眼前的这支劲旅,就是百年后的戚家军,他相信凭着这支军队,扫平安南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两人各自布置了一番后,这才开始在地图上的地形进行说明,山水道路、险隘谷道,说得一清二楚了,士兵可以听一听,但军中的每一个千户、百户必须牢记信中,不得有半点失误。 除了这些准备,早在这之前,两人对于武器也加以改造,经过杨峥给出的意见,金一笑按照自己的理解加想象,对将士受中国的军刀进行改良,制作出了新的朴刀,此刀与大明的宽厚的朴刀略显不同,刀刃弧度加大,刀刃宽度的缩小,刀尖带有一个小小的弧度,刀刃中间起一条镐线,刀背也有一条栋线,刀尖保留和刀身基本相同的厚度,刀背有采用削栋,减轻刀刃整体重量但是不减少刀刃的强度,除了这点好处外,此刀重量轻,韧性极好,对于兵力少,山间作战的将士来说最为合适,一来可以减少体力,二来重量轻,便于携带,对于提高行军的速度无疑是最好的法子。 而针对鸳鸯阵的武器,两人也做出了调整,金一笑按照毛竹所发挥的想象,制作出了一款狼筅,这是作为鸳鸯阵法所配备的武器之一,粗有二尺,长有一丈五六尺,毛竹顶端装上铁枪头,两旁枝刺用火熨烫的有直有勾,再灌入桐油,敷上毒药。战斗时,对方的朴刀虽锋利,却砍不断软枝,竹节层层深,能挡住长枪刺入。狼筅上的枝端茂盛,可以掩护持有者,冲阵时既能自保,又非常具有杀伤力,可谓攻受兼备,被称为“刺敌利器”。自制作出来,军中多有演练,威力着实不凡,如今死亡将士,有一半是没人配了一把这样独特的武器。 武器解决了,剩下的就是吃了,由于山间作战,兵贵神速,但行军过程中,架锅烧饭拖延不少时间,可以说大大影响作战水平,从大明前二十年的经验来看,不是大明的将士太过无论,而是敌人太狡猾,常常双方一交战,黎利的大军就会遁隐山中,由于他们对地形熟悉,加上有占人、哀牢从中帮忙,所以在山中的黎利大军如龙入了大海,反观大明的将士,头两日还勉强能支撑,可三日已过,多半就白败下阵来,倒不是大明的将士训练不够,而是粮草跟不上,最后饿得没了气力,被对方毫无吹灰之力给杀得大败,这个漏洞从王通来交州时便着手处理,苦于一直没有好法子,只好就此作罢,但世间的事情就怕认真,自从了解到这个情况后,金一笑就开始解决这个问题,如王通所言,由于战线太长,不管如何调动粮食给及,都差了点东西,再者保护粮草需要的人马不少,稍有不慎还容易被对方断了粮草,可以说让将士护送粮草入山风险太大,往日兵力多尚且可以试一试,如今兵马不足对方的一半,在这种情况下,若再动用大量的人马来护送粮草,那就得不偿失了,可现实的局面,又不得不这么做,可苦了金一笑了,为了想出一个好法子,他翻遍了所有的兵书,可兵书不过是前人之言,与这里的情景却各有不同,并不合适,一时好不烦躁,也不知是他的感动的劲儿感动了老天爷,这天他负责去打造改良的朴刀,经过一户农家时,见那老农家门前放着一口高近一丈,宽约半丈的外裹黄泥的大缸。 先用成捆的松枝在缸内点起冲天大火把缸壁烧“白”,缸底只剩余烬,然后把做好的饼胚,由两人合作,伸手入缸,飞快准确地贴在缸壁之上,若是迟缓一点,就怕那光着的手臂要烤出泡来。由于烤光饼时面对着的是一只大火缸,所以不分冬夏,两人都打着赤膊。他们一个递胚,一个接胚往缸里贴,身子一伸一欠,一俯一仰,动作敏捷,配合默契,再加噼噼啪啪的贴饼声,仿佛音乐伴奏,节奏感十分强烈。不消十分钟,几百只光饼便全部贴完,然后再用炭火慢慢把饼烤熟,真是叫人大开眼界,最让人惊讶的,烤制出来的饼,厚度约一公分的园形饼坯,在坯中间戳一个小洞,似瓜子模形。饼面加葱,甚是鲜脆,他心头一动:“这这饼光光的,用绳子穿上带在身边,饿时即可充饥,这样一来,每个将士,只需带上这种饼和水,便可行军打仗,少则四五日,多则十几天,何愁打不了胜仗。 这个发现立即得到了杨峥的首肯,当然了,杨大人以自己的在前世的见识,让人在这圆溜溜的薄饼里加入了盐巴与糖,这样多了几分口味,也使得薄饼鲜脆些,将士们好消化,自是大受欢迎。 昨日得到今日出征的命令后,张本与黄福便着手烘制这种薄饼了,但军中将士有四万人,每人一日三个也有不少,单靠两人两双手自是做不完,最后还是靠着黄福的脸面求助交州的百姓,这一带多是大明人,早就有收复安南之心,任务下达后,还别说,今日一早就收到了每人一日四个薄饼的口粮,他们不仅仅用麻绳将薄饼一个个的串了起来,还在外面用一块布袋一个个遮盖了起来,避免了被风吹日晒去了味道,可算是做到最细心的地方,没少让一干将士感动。 做好了这一切,军中开始发口粮了,军需官将一串一串被包裹的妥妥当当的薄饼发放在每一个将士的手中,许多还是热乎乎的,越发让人觉得这份重量的沉重。 杨峥看着堆积如山的薄饼,不由得感叹了声:“这么多薄饼,能在一夜之间做起来,若不是百姓对我们抱有希望,只怕是做不出来?“ 黄福黏着长须道:“可不是么,不仅仅如此,我们原本下达是一个将士一日三个薄饼,可今日一早细细数了一下,竟多了许多,许多的百姓怕将士们饿着,不能打仗,这不从自家的面缸中添了不少白面呢,本来面前能吃四天的,现在都能吃五天了,其实要省着点吃,吃上十天八天的倒也不是问题,所以大人这次的战事不必那么急促?“ 杨峥看着在阳光下堆积极高的薄饼道:“往日我并不相信什么民心所向,今日算是打开眼界,若不能打好这一仗,不光是对不起这一年多的辛苦,更对不起这千家万户无私的支持,所以这一战,就算不为了朝廷,不为了数千将士背井离乡,只为了这些无私奉献的百姓,我们就没有理由打输了!“ ^^^^^^^^^^^^^^^^^^^^^^^^^^^^^^^^^^^^^^^^^^^^^^^^^^^^^^^^^^ 第三更来晚了,但不管如何还是来了,今晚只怕就这么多了,星期一事情多,请见谅哦! 1502章:月深秋兮四野飞霜 黄福呵呵一笑道:“话虽不错,可战事不是说赢就能赢的,大人还是轻装上阵为好,只要咱们尽力了,就算是对得起朝廷,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百姓最是善良,想来他们也不会说什么的,下次还有需要的时候,还是这般?“ 杨峥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这仗该怎么打还就怎么打,只有放开了才能好好打一仗!“ “就是这个理儿?你若背着包袱去打仗,这仗还不如不打,既是打了,就该放开了去打,老夫若不是怕拖你们的后腿,这一仗我都想去好好杀个痛快呢?” 杨峥看他豪气干云的模样,哈哈大笑道:“知道拖后腿了吧,那就好好守家吧,你把家守住了比什么都强?” 两人已经熟稔,所以对于这样的打趣的话儿,黄福丝毫没在意,黏着长须道:“知道了!“ 这一番准备,差不多到了午后,杨峥看着四万将士人人背负着武器、食物,军容看起来没刚才那么好看,但人人面上流露着一股士气,在杨峥看来,这会儿的军队才是最动容的。 当军需官发完了最后的薄饼,才提着两个似水袋样的东西送给了杨峥等人,杨峥伸手接过,不管沉甸甸的还透着热乎,心里多了几分沉淀。 张翼这时走了过来抱拳道:“大人,是否可以开拔了?“ 杨峥学着张翼的模样,将手中的薄饼斜着往腰间一挂,便沉声道:“听号令开拔!“ 这次定下的方案是从交州出发,分三路大军分别攻打义安城后的三座山头的主力,从而对义安城形成包围之势,所以三军出了交州城后各率本部从西、南、北三个方而去,目的是采取各个击破的作战方略,先行取得这些山头的要道,切断他们与义安城内的联系,在形成包抄之势,将其山中的势力全部击溃!“ 这种作战法子算不上多诡异,一般兵马多的时候,可以用一用,但兵马不足对方的一半,却采用这种战法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但杨峥将想法说出来,众人只是点头,无一人反对,各自返回大营,率领各自的人马,按照既定的方案而去。 杨峥要去的是第一个东侧的山头,这山头因离义安城较近,所以通往山间的小道,已经扩大了数倍,两侧的古木早已不见了,取而代之了一块块的山田,这会儿还是春季,除了播下种子的地里还能看到一片绿色外,其余的则是一望无际的空田,从山地向上望去,倒也壮观无比。 山田的半中腰,驻扎的就是负责守卫这条要道的兵马了,由于离义安城比较近,所以驻扎的兵马不少,光是半山腰的帐篷就不少。 “光是小帐篷就有两千多个,还有搭帐篷五百过,平均一个小帐篷三个人,大帐篷五个,就有八千多人,还不知道这山顶上有多少人马呢?”高航走了过来低声道。 杨峥一身戎装,眯着双眼看了一眼半山腰的帐篷,冷笑了声道:“人多才好玩呢,告诉将士们行军的速度放轻一些,争取半夜的时候赶到半山腰,一举剿灭了这帮敌军,将这条道儿给占了,没了粮草,你以为山顶上的敌军还是敌军么?“ 高航嘿嘿一笑道:“到时候将粮食被我等占领的消息送上去,再放一把火,昔日沈括的局面怕是要重演了?“ “就这么干?”杨峥目光一闪,沉声道。 三千杨家军对于战事有着莫名的兴奋,知道厮杀即将开始,所以命令一个接一个的传递后,三千的兵马竟在无一点消息。 夜幕悄悄来临,漆黑的夜色无疑是给了三千杨家军天然的保护伞,他们悄无声息地在漆黑的夜色里往半山腰赶去。 高航的情报很准确,半山腰上的确有将近九千人的兵马,是有黎利心腹大将黎利把手,负责运送山间四万将士的粮草,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大意,生怕那里出了披露,山间的四万精锐可就没了粮草,今日朝廷派人送来的消息,山间足有半个月的粮草已从户部运了出来,在京城外与他们交接,然后由他们负责送上山头,四万的将士吃喝拉撒睡每人一天的东西就就不少,更何况是大半个月的,八千将士从天还没亮就着手搬运,差不多天黑的时候才将这批物资运到了半山腰,八千将士累了一整天,一口吃的没下肚,这会儿人人一脸的疲惫,黎天看将士如此模样,心头不忍,才放松了警惕。 此事的军营中,篝火闪烁,放入锅中的肉汤开始飘起了肉香,一天没吃正经吃东西的将士,早已按耐不住团团围坐,对着锅中指指点点,好不容易等千户大人下达了吃饭的命令,一个个饿得厉害的将士,忙不跌的将肉汤盛入碗中,开始吃吃肉喝汤,气氛一片融洽。 在大营最东侧,黎天刚刚检查完了这批粮草的数量,并无遗漏,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了自己的打仗,身旁的副将将一碗肉汤,两个馒头,一碟牛肉、半壶酒端了进来,放在了碟案上。 黎天一屁股坐下,将半壶酒推到了一旁,端起肉汤就着白馒头就大口的吃了起来,不多时两个馒头,一碗肉汤,一碟牛肉便被吃得干干净净,黎天伸手一抹嘴巴,看了一眼副将道:“将士们可都吃了?” 副将道:“早就吃了,这会儿正围着歇息呢?” 黎天皱了皱眉,道:“不要闹得太晚,此处毕竟是要道,不可大意,待会儿你派人去巡视下?再去休息?“ 副将点了点头道:“末将明白!“ 黎天摆了摆手,副将便端着碗筷,躬身出了大帐。 帐外的肉汤已经被吃得干干净净,几个正在歇息的将士忽然走到了人群中间,在场中手舞足蹈了一阵,领头的便开头唱歌:“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刚唱了两句,一个将士就大声叫嚷道:“不好听,不好听?换一个,换一个?”这一声呼喝,其他将士也跟着喊了起来,那几个将士则摇头表示不会唱,那个叫嚷的将士只好骂了声,亲自从地上爬了起来,双手拍了一下屁股上的灰尘,走到人群中间,扯着嗓音道:“月深秋兮四野飞霜,天高水涸兮寒雁悲伤。最苦戍边兮日夜彷徨,披甲持戟兮孤立沙岗。离家十年兮父母生别,妻子何堪兮独宿空床? 白发倚门兮望穿秋水,稚子忆念兮泪断肝肠,家有余田兮谁与之守,邻家酒熟兮孰与之尝。父母倚门兮望穿秋水,稚子忆念兮泪断肝肠。胡马嘶风兮尚知恋土,人生客久兮宁忘故乡。一旦交兵兮倒刃而死,骨肉为泥兮衰草濠梁。魂魄悠悠兮枉知所倚,壮志寥寥兮付之荒唐。当此永夜兮追思退省,及早散楚兮免死殊方。我歌岂诞兮天遣告汝,汝其知命兮勿谓渺茫。汉王有德兮降军不杀,哀告归寄兮放汝翱翔。 勿守空营兮粮道已绝,指日擒羽兮玉石俱伤。楚之声兮散楚卒,我能吹兮协六律。我非胥兮品丹阳,我非邹兮歌燕室。仙音彻兮通九霄,秋风起兮楚亡日。楚既亡兮汝焉归,时不待兮如电疾……这曲子是当年楚汉之争时,汉军抵楚营外,扮楚人声音唱歌,使楚军众人以为刘邦已经得到了楚地,从而军心紊乱,助汉军分尸项羽,因此这曲子多了几分怀念的味道,这曲子一出,众人被曲子所感染,不管会不会唱的,都来哼上两曲,一时场上鬼哭狼嚎一片。 歌声传到了大营,黎天面色一沉,喝来副将说道:“吃饱喝足了该巡视了,若出了事,吃不了兜着走!“ 副将应了声,急急忙忙出来呵斥了一番,将士们虽不愿意,但号令下来,谁也不敢反驳,只好唉声叹气的从地上爬起来,赶往自己的岗位。 然而他们还不知道,就在他们载歌载舞的时候,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正悄悄靠近,漆黑的夜色里,他们仿佛就是夜间的狼,来得悄无声息,让人毫无防备。 三千杨家军各自做出了厮杀的准备,等的只是主帅的号令,他们便可以以手中的朴刀将眼前的将士杀得片甲不留,但命令没下,即便是朴刀只是向前一送,便可杀人,他们依旧耐着性子没动手,平日里训练告诉他们,在战场上决不可有半分擅自行动。 ^^^^^^^^^^^^^^^^^^^^^^^^^^^^^^^^^^^^^^^^^^^^^^^^^^^^^^^ 在上几章章写了登闻鼓,许多书友们问来历,还说这鼓不是从汉代开始的,应该更早,一时骂人的人不少,话儿还难听。 其实,我只想说一句,你若觉得太差,可以不看,可以默默的离开,就当这个作者太次便是,用不着谩骂,一来浪费了你的口舌,二来也浪费了你的气力,三来我也不好受,所以最好的效果,就是默默离开了。 说几句皮外话了,回到正题上来,登闻鼓我写到底有没有错,咱们一起来看看。 因为古代皇帝都比较注重言论,谁也不希望落个防民如口的名声,所以无论是明君、还是昏君,无论是雄主,还是庸主,都会留下喜好臣子进言的美好印象,此后一直传了下阿里。 最早在周时期,周王朝设立了路鼓和肺石制度。 秦汉时期,宫城外门设有公车司马令一职,其副手为公车司马丞,他们的职责之一是接待和安排上书或请求面见皇帝陈言的吏民,也是兼管信访事务的官员。在西汉时代,又设有诣阙上书制度。它是汉代提起诉讼的一种方式,指案件受害人或其他受到冤屈的人到京师向中央的司法机关提出诉讼,是一种典型的越诉行为。此外,汉代吏民上书信访的形式还有御驾前“庶行上书”、“因嬖人奏之”等等,而御驾前“庶行上书”,概是后代“邀车驾”或“告御状”这种信访形式之源头。 自魏晋开始,设置“登闻鼓”制度,并成为历代直诉的一种重要方式沿用至清代,是信访活动中一项重要制度。晋代在设有登闻鼓的同时,还继续设置“诽谤木”,并改称为“华表木”、“表木”。 南朝设有谏鼓和谤木,听取天下臣民的意见。北朝北魏太武帝时,宫阙左面悬登闻鼓,人有冤则击鼓,由主管官吏公车上奏其表。在北齐时期,还正式出现了“邀车驾”这种上访形式,即在皇帝外出时,阻拦皇帝的车马申诉。这种信访形式一直延续到清代。 隋代,隋炀帝设置了谒者台,以谒者大夫为主官,下隶有通事谒者等属官,负责吏民申奏冤屈等事。同时,隋代继续保留谏鼓制度。 唐代继承前代的做法,继续设有肺石和登闻鼓。最有名的信访机构莫过于武则天时创设匦使院。武则天垂拱二年于朝堂东西南北四面置青、丹、白、黑四匦,上访书信分养民劝农、议论时政、陈诉冤屈、告天文密策四类依次投入。匦使院的设置,首开了一条使民间下情大量上达中央政府的渠道,掀起了一个历史上信访活动的**,建立起了比较正规的信访制度。此外,唐代一个非常重要的信访形式就是“邀车驾”。 宋代,信访机构的设置继承了唐代的登闻鼓和匦使院两个系统,但是它的机构设置和运行机制更加严密和完善。登闻鼓院成为一个正式受理百姓信访的部门。宋初,该机构称为鼓司,太平兴国九年匦院改称登闻院。 元代有击登闻鼓、邀车驾等上访方式,同时,元朝把向地fang政府的申诉作为向上级上访申诉的前提。 明代信访制度继续保留登闻鼓、邀车驾等信访方式。将登闻鼓先置于午门外,“非大冤及机密重情,不得击,击即引奏。”后来,将其移至长安右门外,让六科锦衣卫轮流值班,接纳击鼓申诉上奏,不许阻遏。此外,明代设立了一个重要的信访机构是通政使司。洪武三年(1370年),朱元璋设察言司,收受天下奏章、申诉书信等,不久撤销。洪武十年,朱元璋又设通政使司,位居卿寺之首。通政司是朝廷机关的总收文机构。 清代信访制度中,设有叩阍制度。“叩阍”分两种方式,即鼓状和告御状。此外,清朝信访制度中还有上控制度,具体分为地方上控与京控。地方上控就是对州县衙门对审判不服,而向上一级机关申诉的制度。而百姓“其有冤抑赴都察院、通政司或步军统领衙门呈诉者,名曰京控。”清朝对上控有严格的程序规定,不得越级上控,即不得越级上访申诉。 所以,“鸣冤鼓”应该是从魏晋时期开始的。 夜话绵绵 ( ) 在上几章章写了登闻鼓,许多书友们问来历,还说这鼓不是从汉代开始的,应该更早,一时骂人的人不少,话儿还难听。 其实,我只想说一句,你若觉得太差,可以不看,可以默默的离开,就当这个作者太次便是,用不着谩骂,一来浪费了你的口舌,二来也浪费了你的气力,三来我也不好受,所以最好的效果,就是默默离开了。 说几句皮外话了,回到正题上来,登闻鼓我写到底有没有错,咱们一起来看看。 因为古代皇帝都比较注重言论,谁也不希望落个防民如口的名声,所以无论是明君、还是昏君,无论是雄主,还是庸主,都会留下喜好臣子进言的美好印象,此后一直传了下来。 最早在周时期,周王朝设立了路鼓和肺石制度。 秦汉时期,宫城外门设有公车司马令一职,其副手为公车司马丞,他们的职责之一是接待和安排上书或请求面见皇帝陈言的吏民,也是兼管信访事务的官员。在西汉时代,又设有诣阙上书制度。它是汉代提起诉讼的一种方式,指案件受害人或其他受到冤屈的人到京师向中央的司法机关提出诉讼,是一种典型的越诉行为。此外,汉代吏民上书信访的形式还有御驾前“庶行上书”、“因嬖人奏之”等等,而御驾前“庶行上书”,概是后代“邀车驾”或“告御状”这种信访形式之源头。 自魏晋开始,设置“登闻鼓”制度,并成为历代直诉的一种重要方式沿用至清代,是信访活动中一项重要制度。晋代在设有登闻鼓的同时,还继续设置“诽谤木”,并改称为“华表木”、“表木”。 南朝设有谏鼓和谤木,听取天下臣民的意见。北朝北魏太武帝时,宫阙左面悬登闻鼓,人有冤则击鼓,由主管官吏公车上奏其表。在北齐时期,还正式出现了“邀车驾”这种上访形式,即在皇帝外出时,阻拦皇帝的车马申诉。这种信访形式一直延续到清代。 隋代,隋炀帝设置了谒者台,以谒者大夫为主官,下隶有通事谒者等属官,负责吏民申奏冤屈等事。同时,隋代继续保留谏鼓制度。 唐代继承前代的做法,继续设有肺石和登闻鼓。最有名的信访机构莫过于武则天时创设匦使院。武则天垂拱二年于朝堂东西南北四面置青、丹、白、黑四匦,上访书信分养民劝农、议论时政、陈诉冤屈、告天文密策四类依次投入。匦使院的设置,首开了一条使民间下情大量上达中央政府的渠道,掀起了一个历史上信访活动的高潮,建立起了比较正规的信访制度。此外,唐代一个非常重要的信访形式就是“邀车驾”。 宋代,信访机构的设置继承了唐代的登闻鼓和匦使院两个系统,但是它的机构设置和运行机制更加严密和完善。登闻鼓院成为一个正式受理百姓信访的部门。宋初,该机构称为鼓司,太平兴国九年匦院改称登闻院。 元代有击登闻鼓、邀车驾等上访方式,同时,元朝把向地fang政府的申诉作为向上级上访申诉的前提。 明代信访制度继续保留登闻鼓、邀车驾等信访方式。将登闻鼓先置于午门外,“非大冤及机密重情,不得击,击即引奏。”后来,将其移至长安右门外, 让六科锦衣卫轮流值班,接纳击鼓申诉上奏,不许阻遏。此外,明代设立了一个重要的信访机构是通政使司。洪武三年(1370年),朱元璋设察言司,收受天下奏章、申诉书信等,不久撤销。洪武十年,朱元璋又设通政使司,位居卿寺之首。通政司是朝廷机关的总收文机构。 清代信访制度中,设有叩阍制度。“叩阍”分两种方式,即鼓状和告御状。此外,清朝信访制度中还有上控制度,具体分为地方上控与京控。地方上控就是对州县衙门对审判不服,而向上一级机关申诉的制度。而百姓“其有冤抑赴都察院、通政司或步军统领衙门呈诉者,名曰京控。”清朝对上控有严格的程序规定,不得越级上控,即不得越级上访申诉。 所以,“鸣冤鼓”应该是从魏晋时期开始的。 1503章:人生客久兮宁忘故乡 厮杀的命令并没有停的得太久,便听得一个响亮的呼哨,熟悉军中号令的杨将军立即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没有一人犹豫,没有一人呼喊,他们只是将手中的朴刀,狼牙棒高高举起,快速冲了过去,然后对着浑浑噩噩的敌人狠狠地劈了下去,他们的朴刀很轻,所以他们的速度很快,他们的狼牙棒很奇特,但杀人的效果并不朴刀差,风一般的速度,行云流水的动作,没人多一步,没人少一步,眼前的一千多敌军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被斩杀于刀下,散漫的敌军仍毫无警觉。‘ 也不是所有的将士都放松了警惕,比如黎天的副将,他奉命巡视,杨家军闪电般的杀人一幕,恰好被他看在眼里,惊恐的他大声的喊了声,紧接着响起警号声,然后便是一片人慌马乱。 “不好了,不好了,将军,敌人偷袭了我们?“一个将士急匆匆闯进大帐,冲着黎天喊道:”他们,他们已经杀了进来,我们的兄弟死了好多人?“ 黎天心头一惊,不等那将士细说,身子一跃便冲出了大帐,借着帐篷里射出的灯火,他看到眼前一片混乱,往日的精锐,早已失去了往日的从容,人人眼里满是惊慌,而黑暗中,那些大明的将士则以一种奇怪的阵型横冲直撞,所到之处莫不是人仰马翻。 黎天心头暗自惊讶,心道:“这是什么阵法,好生厉害?“ 但此时此刻,还不是他探究的时候,眼前的混乱需要马上收拾,不然不是被对方的人马杀死,便也因为自身的混乱而丢了性命。 “鸣鼓!“稍作镇定下来黎丁大声喝道。 身旁的将士应了声,冲到鼓前,抡起鼓槌咚咚咚敲打了几声,鼓声迅速在大营传递。 那些原本无头苍蝇一般的将士,听到鼓声后,总算是镇定了不少,纷纷向鼓声靠拢,不多时竟集聚了不少。 “将军,他们……?“一个百户大声道。 黎天不等他把话说完,瞪了他一眼,呵斥道:“慌什么?既是偷袭,想来没什么主力,我们只需聚集靠拢便可收拾他们!” 众人本十分的惊慌,但看黎天一脸自信的模样,登时镇定了不少,副将仔细清点了一下人马,还有六千人马,主力还在,而这些人马越发让黎丁相信了自己的判断。 “我们该怎么办?”一个千户喘着粗气道。 黎天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人少,我们人多,只要不分散,亮他们兴不起什么风浪来,都将眼睛擦亮了,武器拿好了,跟我一起杀过去?” “杀过去!“六千将士仿佛被黎天的一番豪言壮语所感染,纷纷大声叫道。 对于自己一手调教的兵,黎天还是很有几分信心的,他早已认定了对方不过是一小股势力,成造成这份局面,是自己的人马太过松懈给了对方可乘之机,只要兵马收拢,军心安定,消灭这小股敌人并不在话下。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这番推断错了,而且错得很厉害,对方三千人马,按照双方的兵马比例来说,他的这番推断并没有错,错的是他之推出了开头,却没断出结果。 在他枕戈以待的时候,对方的三千人马以零伤亡的战绩,迎接他的六千人马,那是一场他绝对想不到的厮杀,三千人马十一人一组摆出了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阵型,他们的速度很快,队员之间配合密切,各用所长,攻守兼备,进退灵活,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人慌乱,每个人只是做自己的本分,挥动着手中的武器杀人。 对于死人没一个将士留恋,他们仿佛来这里就是为了杀人而杀人,六千人马并没他想象的那么厉害,不过是一炷香的功夫,就被明军杀了一大半,刚刚恢复士气的将士,在如此沉重的打击下,彻底乱了套,除了被对方痛杀再也做不出有效的阻击。 东南方向的一处山丘上,高航提着一盏花灯,为了便于看到场上的厮杀,高航干脆从对方的大营里弄了两盏打灯笼挂在前方一颗参天古木上,与自己手中的花灯形成一个三角形,如此一来,场上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眼看着三千杨家军如猛虎下山一般厮杀,杀得对方溃不成军,地上的人头堆积如山,却无人看一眼,要说杨家军能做到这一点,还多亏了金一笑的约束, 自秦朝商鞅变法,确立凡战士能斩得敌人一颗首级,就可以获得爵位一级及与之相应的田宅、庶子,也可以做官。斩杀的敌人首级越多,获得的爵位越高。如果能斩敌人首级五颗,还可以役使隶臣五家。总之,军功的大小决定着将士”尊卑爵秩等级”的高低,首创“首级爵”的军功制度后,往日的爵禄军功就此打破,新的封赏制度原则上排斥血缘宗法关系,所以赏赐的范围远较以前扩大了,不再局限于少数奴隶主贵族,所有参战的将吏、士卒,只要立有军功,都在赏功酬劳之列。军功爵制的爵秩也由原来的”卿、大夫、士”等少数级制扩大到自”公士、上造”直到”关内侯”、”彻侯”等二十余级。这种制度的诞生,给了庶民入仕提供了方便条件,自此将、相,大多已不是出身于旧贵族,而是出身于微贱者了。如著名军事家孙膑是刑徒,吴起是游仕;名将白起、王翦是平民,赵奢是田部吏;名相蔺相如是宦者舍人,李斯是郡小吏。其他如苏秦、张仪、陈轸、范雎、蔡泽等,不是鄙人,就是贫人,从而开了秦汉以后的”布衣将相之局”。打仗都是以敌人首级论功,砍的脑袋越多,奖励越多。所以项羽自刎乌江,为抢他的首级,汉军自相残杀死伤数十人,最后得到首级和躯干的五个人全部封侯。 明代以汉统自居,打仗同样以首级论功,谁斩下的敌人首级越多,谁的功劳的就最大,谁的奖赏也就越多,可以说王侯将相都在敌人的头颅上,正因如此,上了战场的大明将士,个个都奔着敌人的人头而去,恨不得手中的武器都不要停下来,这样的好处的确不少,人人都可以通过人头获得自己应有的奖赏,可坏处也不少,人人都争抢敌人人头,武功高的,能力强的,自然比旁人多,从而引起不均,而有时候为了一个敌人的人头,发生数十个将士上前抢夺,彼此伤了和气不说,还坏了阵型,更有甚者,直接砍了百姓的脑袋假冒军功,这样的事情在边关发生不少,这就比敌人更可恶。 为了避免战场上有这种事情发生,同时也避免为了争首级而贻误战机,在训练将士的时候,杨峥就立了一条雷打不动的军规:斩获一个首级奖励三十两银子。不用换算你也知道这是非常丰厚的赏赐。为了防止士兵争功,他还规定打倒敌人后,不许站住“顾恋首级”,只管继续杀去,只留一个短刀手在后面割首级,打完仗银子人人有份。三十两银子具体是这样分的:冲在最前面的士兵分二十两,砍首级的兵二两,每个鸟铳手二两,其他的兵分一两,伙头兵五钱。这样一来,分配均匀,将士们自是皆大欢喜,为了杀更多的敌人,他们更愿意相互配合,毕竟一个团体要比单独一个人成功的机会大得多,况且银子不会少,所以,才有黎丁看到了惊人的一幕,这三千将士根本不在乎是否斩下了对方的人头,十一人为一组,只管相互配合拼命厮杀,那模样那里是打仗,分明是来杀人的。 如此疯狂的厮杀,早已让六千敌军吓破了胆子,再者那个奇怪的阵型几乎好不破绽,不管组织什么样的进攻,只要与之对抗,几乎都难逃一个死字,打了一阵,敌军一见杨家军的鸳鸯阵法,便人人畏缩,无半点斗志。 “将军这该如何是好,咱们都快顶不住了?”副将这是冲上前满脸鲜血的道。 黎天喝道:“慌什么,只要他们是大明的将士,本将军就有法子对付他们?告诉将士们,将我们昔日夺取的财物抛出去?” 副将一阵肉疼,但跟在黎天身边多年,自是知道眼前的确只有这个办法,否者就这么杀下去,六千人也经不起对方如此疯狂的厮杀。 “将士们丢财物!”副将咬了咬牙大声喝道。 令旗兵急忙挥动手中的令旗,将命令传达了下去。 众将士虽不忍心,但这一招在战场上曾被黎天多次运用,那些大明的将士个个都是贪财的主儿,见了财物就不要命,前些年与大明交战的时候,每次打不赢的时候,黎天就会用这一招改变战局,算是与明军对战的保命绝招,所以命令下,将士们就从怀里,大营里拿出财物纷纷丢了出去。 ^^^^^^^^^^^^^^^^^^^^^^^^^^^^^^^^^^^^^^^^^^^^^^^^^^^^^^^^^^^^^ 今天算是彻底累了,从早上五点半忙起,一直没停下来,在路上就坐了七个小时的车,关键是转车都转了六趟,其中的苦楚可想而知了,所以今晚怕是就这么多了,请诸位见谅,今晚着实累了,先歇下! 1504章:梦里不知身是客 ( ) 本以为这下可以松一口气了,怎么说我们也算是给了买命钱了吧,你们好歹让我们歇会儿,踹口气了,这主意打的不错,事实上往日这一招也是百试不爽:一旦被官军追入绝境,他们便把抢来的财物四处乱扔,官军见了势必哄抢,他们趁机杀回去,或者逃入山中。 但今日这一招却失效了,财物被丢在了那些将士的跟前,他们那双招子仿佛就是没看见一般,直接踏着财物冲了过来,不仅仅如此,原本还没这么大的怒气安的明军,在他们财物丢出去的那一刹那,人人就跟着爹娘受到了侮辱一般,一个个面露杀气,吆喝着冲杀上来,杀气腾腾的模样,足以让将士们胆寒。 “不好,不好,他们不贪财物?”也不是喊了声,看傻的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溃逃。 “这,这是怎么回事,这帮家伙怎么突然变得不贪财了?”黎天也吃了一惊,自己的保命绝招不管用,眼看着对方杀了进来,饶是他镇定,这会人也有些慌了。 大树下,这一切被杨峥与高航看在眼里,高航由衷的吸了口气,道:“这下黎天失算了,咱们的人可不贪财?” 杨峥看着自己亲自率领的三千将士,在对方丢完财物后,一个个追杀的更厉害,面上开始露出了笑容,自言自语的道:“看得上才怪呢?“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自然是杨大人的功劳,这帮将士文化程度不高,你跟他们说什么文臣不爱钱,武臣不惜死,天下太平矣的大道理,他们根本听不懂,唯有利益才是根本,所以才有,不知诸侯之谋者,不能豫交;不知山林、险阻、沮泽之形者,不能行军;不用乡导者,不能得地利。故兵以诈立,以利动,以分和为变者也。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掠乡分众,廓地分利,悬权而动。先知迂直之计者胜,此军争之法也。”这个道理,古人早就说得明白,不了解诸侯各国的图谋,就不要和他们结成联盟;不知道山林、险阻和沼泽的地形分布,不能行军;不使用向导,就不能掌握和利用有利的地形。所以,用兵是凭借施诡诈出奇兵而获胜的,根据是否有利于获胜决定行动,根据双方情势或分兵或集中为主要变化。按照战场形势的需要,部队行动迅速时,如狂风飞旋;行进从容时,如森林徐徐展开;攻城掠地时,如烈火迅猛;驻守防御时,如大山岿然;军情隐蔽时,如乌云蔽日;大军出动时,如雷霆万钧。夺取敌方的财物,掳掠百姓,应分兵行动。开拓疆土,分夺利益,应该分兵扼守要害。这些都应该权衡利弊,根据实际情况,相机行事。率先知道“迂直之计”的将获胜,这就是军争的原则。 将士打仗,说到底还是还是一个“利”字,“利”是一切斗争的核心,并且以此作为行动的导向,一切行动依照核心目标行进。战争发动与中止都以“功利”为出发点。而兵诈也是为了“利”,具体操作方法是做到审时度势,权衡利弊,乘机而动,经过全面的思考后实施战略和计谋,做到避害就利,把握战场上才先机。 著名外交官丘吉尔曾经有这么一句话:“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一语道明了政治外交中的“以利动”的指导原则。一切外交政策和策略,包括宗旨,通过各种手段去达成都,最终都是以利益为处罚点和归宿。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夫千乘之王,万家之侯,百室之君,尚犹患贫,而况匹夫编户之民乎!正是明白了这一点,在四万将士出征之前,为了彻底让将士明白,打赢了仗好处才会更多,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承诺,只要军队还在作战,遇见财物,只留一个人收拾看守,打完仗后也绝不上报朝廷,大家均分。“众人打仗说到底就是为了这个利,既然打赢了才能获得更大的利益,那么何必在乎中途敌人抛出的是什么呢,只管打仗便是!这才有了今日这一幕。 高航听杨峥细细说了一遍,由衷的叹了声道:“怪不得,你敢以八千将士对抗黎利十万大军了,常言道, “夫将者,上不制于天,下不制于地,中不制于人。”“无天于上,无地于下,无主于后,无敌于前。”有你这样境界的将帅,自然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一人之兵,如狼如虎,如风如雨,如雷如霆,震震冥冥,天下皆惊了?” “过奖了,是不是很庆幸没与我成了对手?”杨峥笑眯眯的道。 高航摸着鼻子道:“好像是这样的,看你这手段,谁与你是对手到不倒霉我不知道,不过是看这黎天,日子只怕不好过了?” 杨峥嘿嘿一笑,道:“是该让他们尝尝我们的厉害,不然还当真以为我们大明无人呢?” 两人相识一望,陛下哈哈大笑了起来。 两人这边谈笑风生,可苦了黎天了,三千当的大明将士看起来并不多,可这帮人全然不是往日的大明将士,军纪严明,阵型配合默契,便是对财物看也不看一眼,杀人动作流利无比,就是手中的武器,也与众不同,虽是三千人,可在他眼里,这三千人犹如天兵下凡,个个足以以一当十,那里是自己这六千兵马能抵挡的,更何况自己的人马,早已军心涣散,个个只顾着逃命,哪还能杀什么敌啊?“ 这一战不用说是败了,他自问也算是良将,追随黎利身边多年,屡次大败大明,这一年多虽没打仗,但他兵书没少看,将士没少训练,本以为自己这支兵马就算不是战无不胜,也算得上攻无不克吧,那里想到,苦心经营一年多的精兵强将,还抵不过是对方三千人马,最可恨的是,对方不贪财,不贪功,人马还只是三千人,打到现在,竟没无一个死伤,这种结果,从他领兵打仗以来,就没听说过,此时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这辈子罕逢敌手,却在今日败了,还败得这么惨,让他心头除了沮丧,再也提不起任何的精神来。 “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咱们的人马还在,只要收拾起来,未必就能战胜,眼下放弃还为时尚早,再说了我们担负运送粮草的重责,不为咱们,算是为了顶上的兄弟,咱们也不能就此放弃,还请将军整合兄弟们,是死是活都要与他们战上一场?“副将大声道。 黎天微微一愣,心道:“是啊,这一场战事可不是咱败了这么简单了,山顶上还有四万多的兄弟等着我们送粮草,再说了,这批粮草可不少,若落在了大明的手中,自己对陛下也没法交代,陛下纵然念及同宗同族不会杀了我,可那帮言官不是吃素的,这次皇帝不过是杀了一个勾结大明的反贼而已,言官不依不饶,先是在宫门跪谏,听说还有一个官儿更使离谱,敲响了登闻鼓,让人抬着棺材上奏折,这事情没几日,皇帝是断然不会再为了自己去得罪这帮动不动就玩命的家伙,所以自己战败了不要紧,若丢了这批粮草,可就要命了,副将的这番话儿,算是说到他的心坎上了,银牙一咬,大声喝道:“二等听我号令,速速靠拢,切莫让敌人各个击破!” 此时众人是无头苍蝇,听了这话儿,勉强靠拢,可三千杨家军也不是傻子,那能让他们靠拢,十一人组的鸳鸯阵法, 随着一声令下,变纵队为横队,变一阵为左右两小阵或左中右三小阵,此时,狼筅手、长枪手和短兵手居中。盾牌手在左右两侧护卫。这种变化了的阵法又称“变鸳鸯阵”。此阵运用灵活机动,正好抑制住对方队伍迅速靠拢的势头,为了演练好这阵法的变化,这三千将士平日里可没少吃苦头,这会儿正是展现自己本事的时候,那里会客气,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杨家军挥刀厮杀毫不留情,这三才阵法,本就是针对倭寇所设,黎天的兵马虽也不弱,但终究不是倭寇的对手,前世厉害无比的倭寇都被打得溃不成军,更别说这些安南人,一番痛快的厮杀后,原先渐渐形成的靠拢之势,再一次被杀了开来,望着死伤过半的将士,以及越杀越勇的杨家军,黎天彻底绝望了,这,这是一帮什么人,这才一年多不见,大明的军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咱努力努力,说不定还能加更,当然了,这必须是努力的前提下,哈哈、…… 1505章:万人一心兮,太山可撼。 “将军,兄弟们抵挡不住,现在如何是好?“副将满脸鲜血的走了过来,他到是没受伤,这些血是从自己将士溅出来的,对方杀人太快,根本来不及细看,便觉的血不断的喷洒而出,他在其中,不知不觉的也沾染了一身鲜血。 黎天咬了咬牙喝道:“咱们都不能死在这儿,不是我们太没用,是对手太强,此事,我们要禀告皇帝?“ “不错,敌人太强了,我看也只有皇帝亲自领兵来,才有取胜的可能?“副将附和道。 黎天大声道:“你速速集合人马,有多少集合多少,然后命令部队交替掩护撤退,我率领这数百将士给你们断后?“ “这不行,将军是主帅,若你出了什么事情,我们怎么办?“副将摇头道。 黎天看了看对方的势头,还真有些犹豫,咬牙道:“就一起断后吧,就算死死在一块儿,也算是兄弟一场?” 副将道:“该当如此!” 黎天又看了一眼,道:“你去,将我军中的主帅大旗竖起来,只要军旗不倒,后面的将士都能看得到,想来也知道该怎么去,我们还是先撤吧?” “那粮草该怎么办?”副将道。 黎天道:“既不能送给兄弟们,那就放一把火烧?“ “烧掉?“副将吸了一口气冷气,这可是四万将士半个月的口粮,都是从百姓的嘴里挤出来的,若是被自己给烧了,消息传出去,那些言官还能会放过自己。 “将军,要不,要不还是留着吧,看这帮大明的意思,似是冲着这粮草而来,有了粮草在这儿,他们想来必不会退去,等将军将消息送到了朝廷,让皇帝再派遣人马来,未必不能夺回这批粮草,他们虽厉害,可也不过是三千人而已?” 黎天楞了楞,道:“你说得不错,有这批粮草在,咱们或许还有将功赎罪的机会,若粮草被我们烧了,这三千大明将士一去不复返,在朝廷之上反而对我们不利,还是你顾全得周到,既如此,粮草就不必理会,中军随我撤退!” “是!“副将抱了抱拳,飞身上马立即去了。 “看来敌人是放弃了粮草了?“高航将手中的大红灯笼高高举起。 对方的用意,杨峥其实能猜出一二,此时呵呵一笑,道:“看样子是这样的?“ 高航道:“你打算怎么办?难不成死守在这里,我们的将士虽能打,可急速行军,又打了这么一场胜仗,军心到是没什么问题,我担心将士们身体吃不消,再说了,对方若卷土重来,必然是重兵,若想法子,联络山顶上的四万兵马,将士们就算再能打,怕也扛不住啊……?” 杨峥翻了个白眼,道:“小弟是那种死脑筋的人么?” 高航一愣,随机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儿,好在两人关系不错,不以为意的嘿嘿干笑了两声,道:“谁不知道杨大人灵活圆通,随机应变。该出手时就出手,一张嘴巧舌如簧片一双眼见风使舵……?“ “高大哥,我欠了你多少银子,你这么编排我?”杨峥反着白眼道。 高航微微一愣,道:“我有说错了?” 杨峥恨恨的道:“大错特错了,我灵活圆通,随机应变。该出手时就出手是不假,可我什么时候,一张嘴巧舌如簧片一双眼见风使舵,你这是公然诋毁上司的形象,按照我朝律法,罪名不轻哦?” 高航心知他说笑,也反驳嘿嘿一笑道:“这个我承认,我的确说错了,可你也得告诉我,接下来,你安作何打算?” 杨峥目光扫了一眼场上的三千将士,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三千将士已将来不及逃走的敌军全部就地斩杀,此时正打扫战场。 不多时一个将士上前道:“大人……?” 杨峥道:“如何?” 那将士道:“一共斩杀八千两百人?” “这么多?那这黎天可没逃走多少人啊?看样子这一战败得够呛?看他逃得这么快,怕是吓破了胆了?” 高航呵呵一笑道。 杨峥道:“不下破才怪呢?“说完对那将士道:“做得很好,告诉将士们,就地集合,本帅还有任务吩咐你们?” “是!”那将士应了声,也不多问,转身便去。 高航看了看渐渐远去的将士,一脸羡慕的道:“杨小弟什么时候也将这一手交给哥哥,让我也训练训练手底下的那帮锦衣卫,免得他们平日里问东问西的,好生麻烦?“ 杨峥笑道:“好啊,就怕锦衣卫吃不下这个苦头?“ 高航一楞,随机点了点头道:“那倒是?”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场上的三千将士便集合完毕,此时正在大声吟唱有杨峥所授的军歌,按照规矩,每大胜一场,便要高声吟唱一遍,以此鼓舞士气,高航还是头一次听军队在打仗的时候唱歌,不免有些好奇,便细细凝听了起来,只听得众人唱道:“万人一心兮,太山可撼。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干犯军法兮,身不自由。号令明兮,赏罚信。越水火兮,敢迟留!上报天子兮,下救黔首。杀尽倭奴兮,觅个封侯。词意非常简明,内涵无比深刻。“军纪很重要、领导很贴心、意义很伟大、报酬很丰厚,敌人杀得多,还能精忠报国,唯独最后一句“杀尽倭奴兮,觅个封侯。颇有些费解,可看杨峥模样,根本就没有解释的意思,只好作罢,听到最后,竟被这股气氛所感染,忍不住跟着轻轻哼了起来。 杨峥可没这个雅兴,板着脸走上前,冷峻的目光扫了一眼三千将士,低声道:“你们累么?“ 这一句话儿没头没脑,突如其来,关键是其中还不知是真是假,若是寻常的将士,必会犹豫一阵,可三千杨家军没有半分的犹豫,片刻的沉默后,便是雷鸣般的应答声:“不累!“短短两个字,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甚是豪壮。 杨峥恩了声,道:“很好!本官现在命令你们,立刻拿起你们的武器,放火烧粮草?” “放火?”饶是高航有了准备,听了这话儿,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 杨峥目光一闪道:“不错,放火?” 高航毕竟是聪明人,刚才只是在陡然下听到这道命令,有些惊讶而已,此时冷静下来,细细一想,立即明白了杨峥的用意,这一战算是彻底大胜,但迫于兵力,不能死守,所以唯一的法子,不能给对方希望,这样一来,烧掉粮草是最好的法子,一来可以给对方重重一击,二来冲着山中的厮杀,他相信没了这批粮草,山顶的四万大军也撑不了多久,势必会下山,而自己恰好以逸待劳,最合适不过,再者四万大军吃喝拉撒睡可不是一笔小数目,除了这一批粮草,黎利再想弄出这么一批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基于多方面考虑烧掉这批粮草无疑是最合适的方案。 “想明白了?“杨峥扭头看了一眼高航问。 高航嘿嘿一笑道:“好像是想明白了,这伙一放,黎天怕是要气得要吐血了?“ 杨峥一笑,并不答话。 听了号令的杨家军迅速点燃了火把,火势被夜风一吹,越烧越旺,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半山腰的敌军大营便是一片火海,熊熊燃起火焰,将偌大的山头应得亮如白昼,大战了大半夜的杨家军这才得到了休息了命令,各自掏出薄饼开始今日的第一餐,不过看着眼前的堆积如山的人头,每一个都是三十两,三千将士便是吃薄饼也吃得津津有味。 比起杨峥这边的顺利,张翼这边可就没那么顺利了,两人率领两万将士日夜急行,终于在后半夜赶到他们的目的地,义安城外南侧的山头,因这里距离京城不过三百里,所以兵马也是四个山头中,最多打人马,足足有五万人马,且是全都是精锐,容不得两人半点大意。 眼看在过两柱香的功夫就要天亮了,张翼一面命部队抓紧时间休整,一面与金一笑商议进攻具体事宜了,这次为了取得这个山头的胜利,杨峥特意调遣了不少锦衣儿给他们作为斥候打探消息,此时两个锦衣卫将收集的情报毫不保留的告诉了两人。 从锦衣卫的口中,他们得知山中的五万精锐,昨日已经补充了足有一个月的粮草,昨晚是主帅范数的五十大寿,朝廷派遣太监来送了不少赏赐,而这个范数为人也是个好面子的人物,昨晚禁不住一帮亲信的怂恿,私自在军中庆祝了一番,吃肉喝酒没少直到天色大亮,才让人收拾干净了,但因昨日弄得太离谱,以至于今日一早的操练都省了,全体将士都在休息。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还是三更! 1506章:提携玉龙为君死 张翼听完立即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当下停止休整,并给出的命令是必须在天亮之前赶到山顶。 两万将士已经急速行军了大半个下午,算上这大半夜,已经是急速行军一天了,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次休息的机会,自是人人不愿意动身,不愿意是一回事,军令如山又是一回事,张翼的命令刚落,前头部队就已经站起身来,一边吃着薄饼,一边开始往山顶上赶,其余将士同样站了起来,跟了上去。 看着大军井然有序的往山顶赶去,金一笑方才松了一口气,悄悄走了过来,低声道:“你这是为何,将士们已经累了一天了,这会儿即便是赶到山顶,作用未必有多大?“ 张翼却是目光闪闪,道:“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山顶上的敌军昨晚疯狂的一夜,军纪势必松懈,若我等在此地休整,与我们将士来说,的确是个好事,对敌人来说,同样是好事,五万大军警觉的日子天天有,可松懈的日子可就少了,难得被我们碰上了,岂能错过,天亮之前赶到山顶,趁着敌人还没从昨日的松懈中回过神来,警惕性还不高的时候,我们来个突袭,成功不成功,我不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偷袭杀的敌人,绝对比正面交战的时杀的敌人要多得多了?“ 金一笑到时没想到张翼顾虑得如此详细,细细一想,的确如他所言,这样的机会是老天爷给的好机会,若不加以利用,实在对不起老天爷的眷顾,再说了偷袭终归是比正面的胜算要大些,于是不再多问,亲自上前督促将士加速行军。 天将亮的时候,两万大军顺利抵达山顶,一切如张翼所分析的那样,山顶上很安静,几乎看不到任何的将士游动,但即便是这样,张翼还是不敢贸然行动,他先是派遣锦衣卫前去侦查,找到主帅营帐的所在,一面让两万将士抓紧机会,隐藏与四周的密林之中,趁机吃些薄饼,喝些水,当然了,这一切的前提是不可发出半点声响,命令一个接一个的传递了下去,两万将士开始分批的休息吃饭,整个过程无一人说话,无一人发出声音,悄无声息的进行。 刺探敌情没人比锦衣卫更适合,他们利用特头的工具,即便是这样的密林之中,四周漆黑的一片,他们的身影仍来回在密林中穿梭,不发出一点声响,宛若一个个的幽灵,几个锦衣卫去了没多久,在没有惊动对方的情况下,顺利返回,大营中情况如何,毫无保留的给张翼说了一边。 张翼听得很认真,当他听到对方主帅大帐位于左侧的山顶上,下面的营帐则成拱卫之势的时候,张翼眉头跳了一下,这个分布说明,敌人的精锐在左侧的山顶四周,右侧的多半是次一等的将士,既是偷袭,必先要挫气锋锐,最好能一举将其消灭,从而达到先声夺人的效果,精锐一去的话,剩下的就好办了,对于兵力不足于对方,这样的偷袭无疑是最理想的效果了。 与金一笑一番商议后,最终定下了这个偷袭计划,两万大军有张翼亲自率领一万,留下一万,目的是在对方回过神来的时候,在从侧面杀出,造成几路人马的假象,虽说未必管用,但给对方造成心理压力也是好的,再者多路大军让对方一时半会儿莫不清楚实况,造成对方视觉上的混乱,在战场上也是一种手段。 一万占人精锐,借夜色悄无声息地潜入对方大营,先是用枯枝败叶,在军中放火,一旦火起,一万精锐便趁敌人惊慌指示杀人,而金一笑的一万人马则高声大喊大明十万大军攻上山了,想要活命的就快些放下武器投降,张翼相信只要双方配合好,这一仗并不难打,事实上两人已经配合了多年,虽平日里看似谁也不服谁,但说道配合上,还真没人有他们那么密切,一万大军小心翼翼的进了营帐,张翼选择了一个风向较大的风口,然后悄无声息地潜进了一个大帐,铁拳头对着还在熟睡的敌军将士狠狠给了两个拳头,那敌军哼都不及哼一声,便在睡梦中丢了性命,然后将其衣衫,棉絮堆积在风口处,丢下一个火星,听得轰的一下,火苗便点燃了,被夜风一吹,立即发出扑哧扑哧的声响,火势先是燃烧了大帐,跟着成连绵之势,很快有人开始惊呼了。 而这时躲在密林中的金一笑,率领兵马舞动旗帜,趁混乱时拼命高呼‘大明十万大军攻上山了,想要活命的快些投降啊”。 寂静的夜晚,这样的呼喊无疑让人心惊胆战,敌军顷刻间乱了方寸,张翼看准了时机,大喝一声:“儿郎们随我建功立业了!“话音一落,一马当先舞动着那把改良的朴刀率先冲了出去,此时敌人方寸大乱,正是杀敌的好时机,这些占人那里客气,紧跟其后,从正面发起强攻,一路直取对方劲旅。 明晃晃的朴刀,在夜色下显得异常的耀眼,刀光下映射着出一声声的惨叫,以及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就此倒下,展示着战争的残酷。 由于毫无防备,加上惊恐,火光滔天,方寸大乱的敌军,在这样漆黑的夜里,根本莫不清楚方向,耳朵里听着四面八方的喊杀声,一时也不知对方来了多少人马,惊慌之余,不少人被同伴推倒再地,再也没爬起来,有些甚是莫不清楚状况,胡乱砍杀,自己人也没少砍,一时之间昔日的劲旅死过半。 张翼身先士卒,高呼杀敌,率领将士冲入敌营,这一万多人本就是占人的精锐,经过这一年多魔鬼的训练,如今可谓是精兵中的精兵,在张翼的号令下,十一人为一组,配合密切,将鸳鸯阵法发挥到极致,刀光所到之处,便是人仰马翻,人人杀得大呼痛快。 只可惜这帮安南精锐,按说他们本不该这么狼狈,要怪就怪昨日主帅的寿宴时,闹得太疯狂,以至于少了往日的警觉,被张翼、金一笑两万精兵强将一番厮杀,竟被他们得了手,若是面对面的厮杀,张翼等人虽厉害,但这帮将士未必就怕了他们。 眼看敌军大溃败,张翼、金一笑二人大喜过望,双方连番下达冲杀的号令,想就此结束这场毫无悬念的战事,便在这时,听得一声呼啸,漆黑的夜色里,一只白马疾驰而来,马背上的那人面如红枣,一把长须随风而动,身上银色的盔甲,在夜色下闪闪发光,他一手提着一把大砍刀,威风凛凛而来。 两只铜圆一般的大眼睛往四处扫了一眼,枣红色的脸色变了变,沉声喝道:“鸣鼓!” 这一声呼喝声如洪钟,原本一脸惊恐的令旗官立即应了声,飞奔而去,不多时听得咚咚咚的鼓声响起。 鼓声过后,原本惊慌失措的将士,忽的安静了下来,他们不再大呼小叫,不再四处乱跑,而是扭头张望,便在这是,一面硕大的旗帜便迎风而起,呼呼作响,夜色下看得十分明显。 原本惊呼的敌军,在看到那面大旗的时候,开始迅速靠拢,分散的局面不过是片刻的功夫,便大为改观,其实不难理解,这些将士本就是黎利的精锐,今日一时大意才被人偷袭,一旦确定主帅的位置,人心就慢慢定了下来,人心一定,往日训练的明锐也就展现了出来,各种武器,各种阵型也一一展开,不再是先前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跑乱叫。 正杀得痛快,却不想局面为之一变,不免有些懊悔,但张翼暗骂了声,手下更不容情,与金一笑一左一右一路狂杀,两万多将士更是人人士气高涨,这一番厮杀,自是悍烈无比。 而另一面,自从那面旗帜高高挂起后,敌军便迅速靠拢,很快就组织了一支人马,他们本就是黎利的精锐部队,个个 武艺高强,军纪严明,当各种号令下达后,迅速恢复了军人的本色,尽管这会儿大明的两万大军来势汹汹,杀人的速度丝毫不减,但他们并不慌乱,趁着这会儿厮杀的功夫,对方的斥候早已将张翼、金一笑的人马打探得清清楚楚,当得知对方不过两万人马时,人人的表情越发镇定了,便是马背上的那汉子也是一脸的平淡,这也难怪,自己有五万大军,精锐有两万,此时就算被对方偷袭了一万,他还有四万,这四万人是个什么样的军队,他比旁人更清楚,一旦组织起来,带给他们的便是更加疯狂的厮杀,他相信他的将士绝对不会让他失望,这种自信是多年战场上感觉出来的,同样的将士们,在看到帅旗的那一刻,心也就安定了,只要将帅还在,不管敌人来了多少,不管敌军如何偷袭,终究是有杀回去的可能。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 1507章:凭君莫话封侯事 张翼、金一笑的攻势丝毫未减,在敌我双方实力悬殊的时候,最好的法子就是趁着对方立足未稳,消灭对方的有生力量,改变这种人数上的差距,在他看来,眼前就是最好的机会。 两万大军以狂风暴雨之势,一路席卷而来,起初还算顺利,仗着人多,仗着将士的素质过硬,仗着是偷袭,仗着手中的武器精锐,一路基本上没受到什么阻拦,所到之处莫不是人仰马翻,但越靠近那马背上的汉子,受到的阻击便渐渐多了起来,那些渐渐镇定下来的敌军将士,开始摆开一字长蛇阵,与张翼等人展开厮杀,他们悍不畏死,一个个前赴后继的涌了上来,占人的素质本就过硬,在鸳鸯阵法的配合下,毫不犹豫的硬碰硬地杀了上去,人虽然杀了不少,但步伐也慢了下来,这个主要来自对方悍不畏死的阻击。 明军步伐一慢,对方集聚的人数就越多,这时,听得马背上的那汉子大喝了声:“尔等可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一阵雷鸣般的呼喊从那汉子四周而起,迅速传递开来。 马背上那汉子目光一扫,夜色下,那一把长须随风飘动,配上他威风凛凛的气势,着实不凡。 “很好!”那汉子从嘴里吐出了这两个字,便将手中的大砍刀在空中呼呼一翻,跟着一手提着马缰,一手挥舞着大砍刀,大声喝道:“准备好了,就随我杀出去,杀光他们!” “杀光他们!”众将士齐声高喊,人人蓄力而发,声响地动山摇,瞬间传递到了战场的每一个角落。 那些正在奋力抵挡的明军的将士听到这声音,人人精神振奋,不管是在厮杀的,还是在躺在地上没死的,甚至是缺胳膊少腿的都将目光看向了那汉子的方向,大声欢呼。 如此一来,刚才还略显颓废的局势,立即改变了不少,四面八方的将士开始从慌乱中摆脱出来,聚集在一起,等待着那汉子的到来。 那汉子一人骑着高头大马,于队伍中横冲直撞,威风凛凛,所到之处,皆是将士们崇拜的目光。 那汉子立在一处山丘上,目光扫视着战场,而四面八方因为这汉子纷纷聚集在一起,拿武器的拿武器,穿衣服的穿衣服,摆阵型的摆阵型,以最快的速度恢复他们应有的战斗力。 张翼看着那威风凛凛的汉子,眉头微微一挑,冷哼了声道;“装模作样的家伙,待会儿让你看好?” 金一笑则眉头皱了一下,凭着感觉,他能觉察到,待会儿将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厮杀,但他并不畏惧,这两万精兵强劲,可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他们的战斗力如何,他比谁都清楚,更何况他们此番是有备而来,无论是武器,还是士气、还是将士们的素质,绝对是顶尖的,敌人虽厉害,但他们也不简单,最后的厮杀,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眼看对方按战斗力即将恢复,张翼身先士卒,忽的身子一跃而起,将一个敌军斩杀在地上,方才转过身来,挥舞着手中朴刀喝道:“儿郎们还等什么,火器伺候?“ 身旁的令旗兵急忙挥动旗帜,冲天的火光下,令旗兵的几面旗帜转换人人看得清楚,于是十一人为一组的鸳鸯阵法为之一变,原先是手握长枪,朴刀的侧翼将士,纷纷掏出火铳,张翼一声令下,火铳纷纷对向了那汉子的身旁,毫不留情的扣动了扳机,听得霹雳啪啦的响声不断,刚刚镇定的下来的敌军,再一次开始惊慌,悍不畏死的将士也开始露出了惊恐的神色,这种武器他们太熟悉了,无论是听到的,还是没听到的,大明神经营的名号还是知道的,此时听得火铳声响起,由不得他们不惊讶。 要说,今日安南的兵马两倍明军,如果不是明军偷袭,对方的两万兵马未必会看在眼里,当年柳升十万精兵强将,还不是一样被他们所灭,所以面对明军,他天生有一股优越感,即便是这一刻,他们仍以为,一旦自己恢复战力,眼前的两万明军不足为虑,他们一定会像柳升的大军一眼,劳师动众而来,惨败而归,一定是这样的。 直到火铳的开启,他们才意识到,对方显然是早有准备,从对方此刻步伐丝毫不见停顿,上前阻击的将士,个个不畏生死,仍没让他停下脚步,这种情况他们从未遇到过,此时人人心头嘀咕了声:“这一次的明军有些不一样?“ 马背上那汉子面色变了变,若说先前是风轻云淡,那么此刻就是变幻莫测了,他身为黎利的心腹大将,一身的本事自是毋庸置疑,而这些将士都是他和他的部下训练出来的,就算从单兵到配合,绝对是安南目前最强的,他相信即便是当年的杀人王张辅前来,他的五万精锐,也敢上前厮杀一番。 但此时此刻,他没那么自信了,自己的将士的确不差,但他也看得出,对方的将士丝毫不输给自己,而且,他们配合更密切,号令更加严密,每个将士都规规矩矩的做着自己的本分,没人冒进,没人贪功,什么往日发生的哄抢人头的事情也再也不见了,每个人的眼里有的只是对战事的胜利的渴望。 他多年领兵,自是知道一支精锐的部队,号令严明,不贪财,不贪功,人人以杀敌为目的是多么的难得,需要日复一日的操练,需要是将士对主帅的绝对信任,而两步看起来简单,做到却是极难,纵观古今,也只有岳飞的岳家军有这个本事,他不相信眼前的这两位大明将士已经达到了这个地步,但眼前的这一切又是那么的吻合,容不得他惊愕。 战场上最怕的便是主帅的惊慌,一旦如此,即便是他们的将士不比任何一支队伍差,但在杀气和士气上不免低落了几分,而这个往往就能决定战场上生死。 两万大明精锐相互配合,日益纯熟的鸳鸯阵法更是所向无敌,对方的什么一字长蛇阵一击即溃,悍不畏死的敌军将士,除了上前送死以外,再无多大的用处。 这两万占人将士头一次上战场,起初不免有些惊慌,随着炮火的洗礼,最初的不安,紧张迅速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兴奋,早已深入脑海里的鸳鸯阵法,此时此刻越发纯熟,杀起人来更是快很准……?“ 被火铳这么一冲击,刚刚恢复的战斗力立即溃败,马背上那汉子虽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今晚的大明是他遇到过最为强夯的精锐,想要靠老法子,根本不足以撼动对方的步伐,心思转换之下,他立即做出了调整,此时他们的人马还不少,可要继续整合人马的话,看对方的攻势,只怕死伤会更多,一旦将士死伤过半,他目前唯一的优势也将没有,那时候想要挫败这两万大明精锐,根本就是痴人说梦,所以他必须在优势还在的情况下,做出调整,最大的限度的保持这股优势,这场战事才有得打,还有大赢的可能? 一番思索后,他连番下了号令,迅速集合最优的兵力,不管多少分列数队,从四面八方包抄,就算剩下一半的兵力,也比对方多五千兵马,只要能将对方两万兵马包围起来,这些人就算再厉害,在自己四面八方的攻击下,必死无疑。 但他很快就发现错了,一来,四面八方看似雷电大,但雨点小,人数上一少对对方根本形不成威胁,最让他想不到的时候,对方的十一人为一组的阵型,既在片刻的功夫有十一变成五人阵法,甚至更少,三人阵法,人数虽少,但杀伤力却一点都没减少,自己四面八方围攻,正好是对方需要的,眼看着对方舞动着明晃晃的朴刀,毫不畏惧,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如此打斗了半柱香的功夫,明军越战越勇,反观对方,由于企图从四面八方将明军包围起来,迫使明军不得不奋力厮杀,如此一来,对方的人数越来越少,更厉害的是,张翼临时足见的突击队,人手一把火铳,那里人少,便杀到那里,这些人个个都是军中的神枪手,火铳连环射杀,比起寻常的武器要厉害的许多,许多敌军将士根本不及上前被迅速射杀,如此一来,刚刚形成的包围圈立即被打破,一旦有了缺口,四面八方包围的计划根本不足以实现,死伤的将士可想而知了。 马上的那汉子眼看敌人攻势凶猛,再这么围攻下去,自己这点优势只怕也要没有了,不得不改变选择退兵,暂时避其锋锐。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还是三更,不会少有月票的请支持下! 1508章: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 ( ) 这个命令一下,收兵的号角声顷刻间便响起,纷纷溃逃的敌军,从四面八方涌现帅旗,这个时候,马背上的那汉子才猛的将朴刀提在手中,目光一闪,喝道:“左右,随我去断后!“ 站在他身后的两千将士立即吆喝了声,人人抽出朴刀,尾随前去开始阻击敌人,给自己的同伴腾出撤退的功夫。 难得打得敌人溃不成军,张翼自不会放过这么好的追杀机会,亲自率领精锐三千,以最快的速度追杀了上去。 仇家见面分外眼红,张翼舞动着明晃晃的朴刀,望着气急败坏的范数哈哈大笑了几声,便毫不客气的挥刀冲向了敌人。 范数冷哼了声,手中朴刀一翻,凌空劈出了一刀,刀法凌厉霸道,看得出在这把刀上花了数十年的功夫。 张翼为人虽鲁莽,但一双眼睛最是识货,见对方刀法霸道无匹,且坐在马背上,凌空而来,威力惊人,不敢硬接,身子一闪,就此躲过,同时扣动手中的强弩,射向对方。 “卑鄙小人!“范数骂了声,挥舞朴刀格挡,听得当的一声响,强弩被他一刀劈成两断。 张翼嘿嘿一笑道:“打仗又不是交朋友,谁跟你讲道义不成!你这老头可真傻,怪不得被我所败啊?”嘴里说着话儿,手中的强弩却没丝毫的停顿。 范数武功高强,但毕竟一把年纪,加上手中的这把朴刀足足有六十斤,冲锋陷阵最是厉害,可用来抵挡强弩的射杀,就是大材小用了,几个轮回后,渐感疲惫。 而张翼年轻力壮,手中的一把朴刀又是经过改良后的薄韧,刀法不足对方的一半,这一番打斗自是毫不吃力,此时见对方气息粗重,卖了一个破绽,待对方一刀劈落,身子就地一滚,落在对方马下,手中朴刀翻转,手起刀落,听得一声嘶鸣,对方的一双马蹄被齐齐斩落,冷不防之下,范数一个踉跄,跌下马背,总算是他弓马娴熟,身子落地的那一刹那,一个后扬翻,滚落在数丈外,让张翼蓄势而发的一刀就此落空。 吃了这么大一个暗亏,范数心头吃了一惊,他武功高强不假,可耐不住岁月,刚才对方反手一刀,刀法虽不及自己灵活多变,但胜在霸道无匹,他自问能抵挡几下,可禁不住再多来几下,生怕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一咬牙,反手劈出了一刀,一刀结果了坐下的爱马,转身便走,便在这时,身旁的两千精锐,蜂拥而来,张翼不敢贪功,不得不后退几步,对方则是边走边撤,不多时便退了数十里,张翼怕其中有诈,责令将士不可冒进,同样退了五六里。 如此双方的一场生死较量,就此打住。 这种结果对于张翼等人无疑是最好的结果,斩杀了对方将近一半的人马不说,刚才那一把大火几乎将对方能看见的东西烧得金光,这一战的目的可谓是达到了预期的效果,既如此,不必再追。 而这种结果对于范数可就毁灭性的打击,组织了多次厮杀,不断没能将大明打退,既连对方的皮毛都没伤一根,对方的伤亡几乎是零,这种战绩,从他征战开始,就不曾用有过,如今将士们 士气低落,而对方气势如虹,再想组织人马去厮杀,与送死无疑了。 更可恨的对方下手极狠,不管偷袭了他们的大帐,昨日补充的辎重粮草、平日里从明军手中抢夺的财物,却被烧了个精光,望着眼前滔天大火,再看看眼前的将士一个个垂头丧气,差点没气死,咬牙道:“好厉害的手段,着实让老夫开眼了?” 副将这时走上前,满脸忧色的道:“大帅,我们的粮草被烧,我们现在怎么办?” 范数心头咯噔了一下,这批粮草可是逐年初从百姓手中收缴起来,此时给他们送来,可都是今年他们开春的口粮,如今这批粮草被烧,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帅,他们敢偷袭我们,我们给点颜色他们瞧瞧?“一个不知死活的将士,忽的大喊了声。 场上一片沉默,谁也没附和,刚才在兵马数倍与对方时候,尚且被对方杀得落花流水,此时兵马不过与对方持平,又是新败,且没了粮草,士气低落,再去厮杀,这不是找死么? 范数恨不得一眼瞪死那个不开窍的家伙,心里嘀咕道:“你想死,老夫还想活着呢?“ 一阵沉默后,范数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粮草被烧,前面还有不输给自己人数的敌军,更可恨的时候,就在二十里外,对方竟保持着阵型喝水的喝水,吃饭的吃饭,浑然不将自己放在眼里,这份侮辱他还是头一次,作为军人,如此侮辱,心头的愤怒可想而知了,可愤怒归愤怒,却也不敢当真上前厮杀,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情况,自己心里最有底了,眼看着天快要大亮,呆在这里没了粮草,怕也撑不住几日,一咬牙道:“我们下山……?“说完一挥手中朴刀,便身先士卒向着山下走去。 张翼等人也没继续追赶,穷寇莫追的道理他们还是懂得的,再说了这帮敌军下山,无非是了义安城,这正是他们所期望的,因为如此一来,自己只需守住通往山间的要道,一切就稳操胜券。当然了,还有一个更大的愿意,其实刚才范数在大火下,看得并不真切,在西南方向的一个仓库中,因是背着方向,并没有被烧,加上明军有意为之,所以这满满一仓库的粮草,被彻底保护了下来,若继续杀下去,不免被范数发现,本着宁可玉碎,不为瓦全的劲儿,少不了一场大厮杀,如其这样,还不如这会儿放他们离去,安心的得到这批粮草,来得省心。 四个山头攻下了两个,包围之势渐渐形成,此时的杨峥端坐在一处大帐内,悠闲得喝着茶汤,虽说是在军中,但平日养成的习惯还是改不了,如这会儿他的一身月白色的儒袍显然是被烫过,穿在身上连个褶子都没有,腰间的玉带也是被扎得稳稳当当的,与军营中的各种气味相比,杨大人的这身袍子还被熏香熏过,所以散着淡淡的熏香味道,这一身打扮那里像是一个来这里打仗的主帅,反而更像一个游山玩水的世家公子,尤其是那眯着双眼,摇头晃脑的模样,越发让人觉得那些大家公子就是这个模样。 高航坐在一旁,将杨峥这幅优哉游哉的模样看在眼里,心里既是敬佩又是感叹,心道:“爷爷的,这人比人咱就不一样呢,往日看那些读书人穿着儒服,手中捏着纸扇,嘴里吟着之乎者也,怎么看着怎么觉得别扭,可每次看到杨小弟身着儒服,手捏纸扇,偶尔来那么一两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语句,就足以让人感到说不出的舒服!“ 起初他想不明白,但看久了,慢慢也琢磨出一点味儿来,那些书生身着儒服,手要纸扇,嘴里念的是圣人之言,咋一看或许是那个味儿,可骨子里的迂腐去也随着圣人之言展露了出来,再加上读书人以金榜题名为己任,身上不免多了几分功名利禄之心,少了几分优雅从容,而杨峥年少成名天下知,如今更是手握重权的封疆大吏,可谓是官场得意,情场上,杭州至今还流传他的风流韵事,加上的娇妻一个比一个靓丽动人,大小姐、沈艳秋那个不是名动一时的美人,可谓是情场得意,若说这些到也罢了,偏生人家这相貌也是一等一的英俊男子,天下的好处都落在了他的身上,这份从骨子里透着与众不同的气度,又岂是那帮读书人可比的?“ 看着杨峥一派优雅的模样,高航自嘲的一笑,道:“我看他个什么劲儿,再优雅也不是个男人么,去了衣衫,还不是一样!” “可是张将军他们有了好消息?”听得动静,杨峥缓缓睁开了双眼,做起来之前,先喝了一口凉茶,这才将目光落在高航的脸上。 “还真是什么事情瞒不过你啊?”高航笑着道。 杨峥淡淡一笑道:“不是你瞒不过我,而是我对你太熟了,若不是有好消息,高大哥会这么早来我的大帐,看我喝茶?” 高航汗了一把,道:“你喝茶的样子又不好看,看你做什么?” 杨峥一笑道:“可不是么,我喝茶的样子既不好看,但高大哥却来看了,这么说来,只有一个可能了,高大哥是有事来了?” “就算是这样,你凭什么说是好事而不是坏事呢,万一张将军,王将军辜负了你的期望,落败了呢?“高航盯着他好奇的问。 杨峥轻轻的将衣袖理平,缓缓道:“这个简单,高大哥进来有一会儿了吧?” 高航道:“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吧?”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509章:泽国江山入战 杨峥道:“这就是了,依着高大哥风风火火的性子,碰上了坏事,还能坐着看我喝茶看一盏茶的功夫,你觉得可能么?” 高航伸手在后脑上骚了骚,自言自语的道:“这个还真是,我这屁股天生就与椅子无缘,你让我想你这般坐着慢悠悠的喝茶,看书,还不如杀了我?” 杨峥道:“现在你明白我为何知道你带来的是好消息了吧?“ 高航道:“算你厉害?“ 杨峥也不含糊,重新喝了一口茶汤,彻底将身子从长椅上端坐了起来,双手放在膝前,一脸庄重的道:“说说吧,都有什么好消息?“ 高航还是头一次看杨峥用这么严肃的神情,微微楞了一下,心道:“这个杨小弟还真会变脸色?“稍作酝酿了下,便将锦衣卫送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对于张翼、金一笑的战况,杨峥只是简单的听了几句,反而是许震与西面山头的一战听得甚是仔细。 这也难怪,许震第一次独当一面,率领五千八千人马攻打西面同样强劲的对手,容不得他不紧张,当听完高航所说,才知道自己小瞧了他。 自大军出发,许震的八千人马在天亮之前感到了西面的山头,因为此处位于义安城的进口位置,所以把守的敌军也不少,一路上倒也遇到了不少阻力,好在他这八千人马中,不少是杭州古城的人马,大家彼此熟悉,且多次经过战事的洗礼,倒也能积极应战,但即便如此,其中不少是新募来的将士,这些战斗经验不足,加上对手雷声大,雨点小,起先几战都吃了亏,但好在许震年纪虽轻,却实战经验过硬,先派遣锦衣卫打探了敌情,做到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效果,在利用杭州古城的老兵老将作为先头部队,与敌人展开厮杀,经过两场战事的洗礼,那些胆小,战事经验不足的将士,开始慢慢适应战场的残酷,渐渐克服了最初的恐惧,脑海里昔日训练的情景,都一五一十的回到了脑海里,然后一五一十的照着做了出去,这其中杭州古城的那些老兵老将起到的带头作用可不容小视,他们身先士卒,那里敌人多,便杀向那里,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那些新兵受到了鼓舞,杀气人也好不含糊,竟也杀退了几股敌人取得不少的胜利,在胜利的鼓舞下,许震一路走来,竟也没有战败,但这些毕竟是小股势力,且兵马分散,加上大意了些,让着了他们的道儿。 反观他们的,一年多的艰苦训练,最新的装备,最新的阵法,若不然未必能一路高唱凯歌。 但不管怎么样,胜利总是让人鼓舞的,尤其是这些第一次参加战事的新兵,无疑是坚定了他们的信心,开始发挥最佳的水平了,他们一路杀到山顶,徐震本还有些担心新兵,刚才不过是小阵仗,见了这大阵仗,怕还是有些胆怯,但他显然是嘀咕了这些新兵的吸收能力,几场接战下来,这些新兵发现打仗也就是那么回事,怕死的会先死,怕失败的一定会失败,所以想要不死,那就得不怕死,多杀敌人,想要不失败,那就一心奔着胜利去,听得许震一声令下,他们比起杭州古城的老兵还要积极些,个个毫无畏惧,挥舞着朴刀以最凶猛的攻势,冲入敌军,仗着阵法灵活,好一阵厮杀,把一帮老兵丢得老远。 这到是出乎许震的意料之外,不过也亏得这帮新兵摆脱了恐惧,发挥出了超常的水平,若不然对方这帮精锐,一时半会儿未必攻得下,而有了这帮新兵这个变数,他们朝气蓬勃,浑身散发着旺盛的精力,加上武器装备过硬,最新的战法,一场大战下来,他们杀得好不痛快,而对方可就惨了,本来人数上是大明的数倍,可一来没想到对方的一帮新兵蛋子,连个打招呼的空隙都不给他们,挥舞着朴刀就杀了进来,偏生一个个悍不畏死,犹如饿狼进了羊群一般,杀得他们措手不及,原先打算包围的计划,也因此被打乱,数万大军就此被乱了军心,被杀了不少。 好不容易拜托了对方的攻势,正要组织强有力的攻击,却不想对方这个时候发动了第二波攻击,他们以奇特的阵型杀出军中,左右搏杀,火铳、狼牙棒、刀枪棍棒轮流上阵,杀得他们接连受挫了,如此一来,将士士气大落,再难以组织强有力的攻击,只好以现有之势与对方周旋。 但对方不依不饶,那帮杀得顺手的新兵一路做先锋,个个不要命,杀得令他们胆寒,偏生那些火铳手仗着火器的便利,连番的射杀,几番下来,让他们昔日不可一世的安南精锐,纷纷倒地不起,死伤不少。 但他们能被冠以精锐之名,平日里的训练自然不输给任何人,战场上的灵活应变的经验毕竟老道无比,眼看就要全军覆没之际,终于有一小股将士仗着对方是新兵,战场不灵活,以交错厮杀的法子冲出了包围,然后返身杀了回来,才迫使对方的阵型乱了起来,而在阵中的将士,能活到现在,也多是精锐中的精锐,训练有素,见对方有了防护上的漏洞,那里还可,当下调动最精锐的先头部队,通过交替厮杀的方式,杀出重围,再折身来厮杀,如此一来,大明将士两线作战,无论是步伐,还是阵型都移动的慢了些,趁着这空挡,所剩不多的安南精锐迅速突破包围,然后以后军为前军,前军为后军,主帅亲自领兵断后,这才安然撤退。 眼看到手的肥肉就要飞了,许震自是不愿意,一路穷追不舍,这帮新兵更是一个个卯足了劲儿在后面一路追杀,从后半夜开始,这西面的山头开创了大明统治安南二十年来,从未有过的局面,八千的大明将士在后面追,前面的安南精锐拼命的跑,追上了厮杀一番,安南再跑,大明将士再追,你追我赶一直到天色大亮时,又厮杀了一番,安南军大败,死伤不少,再一次受到重创,仅剩下的三千人马也是仗着腿脚利索,义安城就在眼前,才得以活了性命,但不管怎么说,这一仗安南大军算是败了,而且还败得很惨。 四路大军同时出发,如今三路大军大获全胜,这其中固然是杨峥这一年多来魔鬼式的训练起到了应有的作用,但也不乏各种准备做得了极致,再者,身为主帅的黎利刚刚登基,朝局还未稳定,心思全都放在对内了,对大明疏于防范,但另一方面也不得不说这是对杨峥的不看重,算是轻敌了,经过这一战,想来这个刚刚登基的皇帝,必会恨不得将杨峥当菩萨一样看待,当然了这是后话,除此之外,在杨峥看来最重要的一点是自己切断了哀牢、占人与黎利的关系,这也切断了山中各路大军对大明军队的一举一动,而自己这边有锦衣卫,加上占人、哀牢明面上还是暗地里的帮助,才得以顺利打探到山上的各路大军的消息,昨夜的偷袭才能一举成功,如今只等着王通的消息送来,便可宣告这次大获全胜的消息。 于杨峥等人的三路大军相比,王通的五千人马都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战斗力如何他心头一清二楚,这一年多来,杨峥并没有让他们加入占人的两万将士,或者是他带来的三千杨家军,而是让他们继续保持着昔日的样子,在这一年多来,每日的苦练他们也不少,除了寻常战场上厮杀外,杨峥给了他们一个新的任务,熟练火器,熟练马术!“ 起初他有些不明白,待训练后,他开始明白了,杨峥是想通过他这五千兵马,在这安南之地训练一支骑兵起来,而这支骑兵除了弓马娴熟外,还要熟练掌握火器,最后是永乐火铳的那种,若在深入一点战车、火炮也是要掌握的,明白了这一点,他细细想了一下,自己的将士虽算得上精锐,但与杨峥的三千杨家军相比,自问比不上,便是张翼、金一笑的八千杭州古城的将士,也略有不足,所以勉强跟着他们训练,只会越练越糟糕,一来多年的训练让他们已经养成了习惯,再难以更改,勉强改了过来,谁也不敢保证他们在战场上不会在范,第二点这些人可不是那些新兵蛋子,对战事一无所知,他们早已在战火的洗礼下,变得油盐不进,这些东西经过这么多年,早已深入骨髓,是怎么训练也改不了的,但从这一点上,他就明白在兵力极少的情况下,杨峥宁愿接受一点都不曾受训的占人来当兵,也不愿意训练自己这五千精锐了。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510章:穷山恶水出刁民 其实细细想一想也能明白,那些占人没正儿八经的受训,不知军中训练为何物,常年在深山,没正儿八经的经过战场,自是一无所知了,而这样的将士却是为主帅最喜欢的人选,他们单纯,没什么坏心眼,我当兵,你们给我军饷就行,我给你杀敌人,你们给我功名利禄,简单而直接其实就是最精锐的精锐,这一点或许在别人看来有些傻,可上了战场他们立即变成了号令严明,军纪森然,训练上更是好不打折扣,主帅指东,他们绝不会打西,这样的将士,还有什么样的仗是打不赢的。 可自己这些将士就不一样了,他们心思活跃,有时候会为了谋取更大的好处,处处刁难,明明可以打赢的仗,因为他们的搅局变得难以取胜。 比如往日自己手中的将士,有三分是处州将士,有一半是苏州将士,这些人训练倒也刻苦,就算是上了战场打仗,也是个个如下山猛虎,就算是安南的精锐,也毫不畏惧,可这些恩有一个毛病,正是这个毛病断送了他们的性命,也间接的让黎利做大,成就了今日的霸业。 这话说起来有些久远,但细想起来,其实并不远,他们这个毛病在他称作抱团儿,就是这些将士地域性很强,进了军中,彼此一联络,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一来二去就联络出感情来,起初或许是几十个人,但一场战事下来,或许就是几百人,几千人,他们都会有几个头儿,这些人若不是当地的地痞,便是浑浑头目,为人破有些小聪明,所以一场战事,落在了他们的眼里,就要商讨一番了?“ 这个说起来有些好笑,堂堂大明的军队,竟会让几个地痞小混混把持,但事实正是如此,因为他们抱团的人数不少,一旦用军法处置了这些小头目,势必会弄成军中哗变,出门在外的将士,目的是打胜仗,可不是想弄个军中哗变的罪名,再者抱着以和为贵他们也不想弄得太僵,毕竟将帅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人,而他们是几百人,几千人,几万人,战场还是要靠他们去打,敌人还是要靠他们去杀,再者,他们的毛病虽不少,但只要上了战场,那个个是势如猛虎,大多数时候还是能取得胜利,有了这保障,所以许多时候,军中主帅对于他们在军中飞扬跋扈了些,提出的一些小要求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满足的尽量满足。 一路跟随他的来的几万将士,其中有一半是处州将士,这帮将士早已抱成了一团,牢不可破,他们的习惯是从不打糊涂仗,战前他们会内部讨论,如果认为这个仗可以打,打了后好处足以满足他们的需要,他们还不含糊,有时候主帅尚未下达号令,他们便如猛虎出山一般,杀起敌人来毫不含糊,这个自是让主帅欢喜,可要是一番商议,觉得这个今日这一战敌情不明,力量悬殊,或者是没什么花头,更离谱的若是对方是精锐,这个仗就不可以打,一旦定不打,对不起,咱一个兵也不出,就算是主帅来如何威逼利诱都没有用,就算你把皇帝老人家请出来也不好使,对不起,这个仗咱不能打,也不想打,若是你们用强,咱不当这个兵了,回去当老百姓总可以吧,再不济我回处州去做个乞丐总行了吧,每次一番讨价还价,弄得到头来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主帅十分的头疼,却又奈何不得,偏生那些可恨的言官,闻风而动,少不了拿这些事情做文章,什么容不得将士,什么刚愎自用,什么不爱惜将士等等,这些罪名都不要钱,若被那个可恨的言官给抓着不放,到头来走的不是那些将士,而是主帅了,弄不好还得进一回锦衣卫的大牢脱一层皮肉,正是重重限制,主帅往往对这帮兵痞是恨得咬牙切齿,却有无可奈何,久而久之,任由他们的性子来,他们认为这仗可以打就任由他们的性子打,若认为这仗不可以打,任由他们缩在军营不出便是,一次两次到也罢了,长此以往,可苦了他,如,洪熙二年二月黎利攻城。他以劲兵五千名出其不意直捣黎利军营营,将其击破,斩杀其司空丁礼以下一万余人。黎利惶惧想走。将领们请乘胜急击,他却由于犹豫三日不出,黎利军重新又振作起来。他们树栏栅掘壕堑,四出攻掠,分兵攻陷昌江、谅江,而包围交州城更急。王通敛兵不出。黎利求和,王通报告了朝廷。正值柳升战死,沐晟的部队进到水尾县时无法前进。王通更害怕了,便利诱黎利求和,为黎利驰传上呈谢罪表。这是世人对他在此一战后的评价,尤其是那些言官认定了事情就是这样的,可事情真的是这样么?“ 当时他劝说了手下三千处州将士随自己出征,一举挫败黎利,处州的将士回去商议一番后,答应了他的要求,随后这一仗打得也甚是顺利,他仗着五千兵马,以偷袭的方式挫败了黎利的精锐,将其击破,斩杀其司空丁礼以下一万余人。黎利惶惧逃走,可谓是大获全胜,正当他准备追击之时,手下的三千将士竟死活不同意再打这一场仗,以敌情不明,不可为战为由,硬是不出兵,他苦苦劝说了三天,最后许诺了重金,可对方依旧不出兵,最后竟是狮子大开口,要这一战每人纹银五十两,三千人每人五十两,这是几万两的数目,他不过是一个侯爷而已,那里敢轻易许诺,如此僵持了三日,战机稍纵即逝,三日后黎利卷土重来,树栏栅掘壕堑,四出攻掠,分兵攻陷昌江、谅江,而包围交州城更急,这般情况下,处州将士更是不出兵,王通苦劝无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黎利一天天做大,最终成了气候,世人都将这份罪名算在他的头上,他不否认,但心里难道就没点委屈,所以对于处州的将士可谓是恨之入骨。 好在杨峥来安南后,对他多有包容,他便在一次酒后,将往日的委屈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当时在坐的除了杨峥外,还有黄福、张本、高航、徐朗等人,他的这番苦恼刚说完,张本就笑道:“说他太死脑子,这帮将士不过是有些小聪明而已,既是在你手中,你事先应承了他们的要求,等打完了仗,若取胜了,朝廷的奖赏自是有些,纵然没有那么多,也算是有些,他们纵然不愿意,也唯有接受了。 他当时就想笑,可碍于同是朝廷命官,硬生生的忍住了,倒是其他众人好一番苦笑。 他暗自忍耐了一番,只好告诉了他们这法子是如何的行不通,诚如张本所言,得到了承诺后,这帮处州兵的确是一支精锐部队,他们听从命令,无论打什么仗,他们从来不会拒绝,完全服从,而且不怕辛苦,扎营修城之类的力气活,安排他们干,他们就会尽力去干,且从无怨言。而在战场上杀敌也更加勇猛,但前体是战后的应承必须落实,若战事打完了,主帅应承自己的好处没有落实,他们当时不会有怨言,只是留下一句莫要后悔。 事实上这句话儿得反过来念,那就是你一定会后悔。 事实上有了第一次,主帅很快就会后悔,大悔特悔,因为在接下来的战事里,他们同样会上战场,但他们不杀一个敌人,甚至敌人进攻,他们就会主动撤退,当然了,也不会全部彻底,如果敌人再退,他们还是会追,但若敌人回军,他们会再次撤退,如此往来,但凡与敌相接三十步内,即将肉搏之时,他们一般会全军退走。总而言之,关键时刻实在靠不住,这种情况对一个主帅而来,意味着什么,只要是领过兵的人,都知道这其中的凶险,他就有好几次差点没死在对方的屠杀之下,之所以会这样,主要是这帮人太记仇,你以为他彼此吭了对方一次,这事情就算是过去了,人家却不这么想,一次又一次,不弄死你不罢休?这些年他缩在交州不出,一方面固然是黎利的实力越来越大,另一方面也是手下的确没什么可以用的兵马,才落得如此下场,这番苦楚若上了朝廷,嘿嘿,那些言官给的罪名只怕不少,自己还不是个死。既如此,那何必费这个人劲儿呢。 这个一直是他军中的陋习,本也没想对方能帮自己解决这个问题,事实上这个问题也不好解决,这个陋习不仅仅是他的军中,只要是江南的兵马多半都有这个情况,这也是大明立国不足百年,江南的兵马连一个弥勒教都剿灭不了的,这其中最大的问题还是来自这些,猫腻,只是军中主帅无可奈何不说吧了。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511章:孤城遥望玉门关 ( )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件在他看来十分难办的事情,在杨峥眼里却是个极为容易的事情,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就当兵的来说,生活在云贵、湖南,湖北、义乌一带将士,性子都是比较强硬,而且民风彪悍,不怕死,而在苏州、杭州,扬州、南京等商业繁荣之地,这些人性子就比较软弱些,在他们看来,这里四处都是银子,只要会点什么都能养活自己,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鬼才愿意去当将士给人杀! 处州地区多山,经济条件差,是少数民族聚居区,当地人向来就不怕死,当兵打仗,这样的将士无疑是最好的兵了,比起江浙一带的兵痞实在有天然之别,但理想一直都是美好的,现实往往就是太残忍,有了地域的差异,自是有不平,而这种不平的气,若不捋顺了,单靠训练是无法解决的,长期以来,军中主帅正是找不到一种解决的法子,所以无论是穷山恶水出刁民的无人之地,还是江浙一带繁华的将士都一股脑的照单全收,训练不了的就做些别的,实在没法子,勉强凑合,凑合,碰上大战,身为主帅心里也有了底数,穷山恶水出来的刁民往往是求军饷,为了军饷,为了口吃的,他们可以不要命,你若许诺一个敌人的脑袋十两银子,他们便玩命的杀敌人,纵然最后打了胜仗,朝廷给的银子没那么多,也许只有一半,他们计较一番,也能接受,有银子拿比起在家吃了上顿没下顿要强得多了,而对于商业繁荣的江浙一带,主帅就不敢这么玩了,碰上了恶仗,都会去跟他们商量,若他们愿意出兵,银两是一样的,若不出兵也可以,负责守好大营,若打了胜仗,对不起,你们的奖赏是有的,不过给的是不多?“ 对于江浙一带的将士来说,这样的结果最好,他们本就是来混混日子,拿些军饷,可不是为了那点银子,连小命都不要。 只可惜为了凑合,身为主帅先得打一场恶战,战事来了,先得去告诉江浙一带的将士,待他们商议出结果,若打好处是多少,能接受自是皆大欢喜,若不能接受,还得劝说他们莫要背后捅刀子,好好看守大营才是正道,安抚了他们,还要去那帮刁民的大营里去做动员工作,劝说他们奋力杀敌,朝廷给多少奖赏等等,一次两次倒也罢了,长此以往,军中主帅累得半死不说,还觉得窝囊得不行,所以谁都想改变这种局面,一些主帅也做出了改变,但效果十分有限,有些不但没起到好作用,还莫名其妙的被敌人给砍了脑袋,这样一来,主帅们也就害怕了,这事儿就无人提起了。 而让王通没想到的是,这种他人都解决不了的事情,杨峥只用了一个手段就解决了,他的法子很简单,既然城里人太聪明,想法也多,实在不好对付,那我就不用城里将士,专用穷山恶水出刁民的农村将士,只要他们肯打仗,不怕死,肯听从指挥,银子就不是大问题,一个敌人头颅三十两,只要你有本事,不怕没银子拿!“ 要说这一招的确狠,穷神恶水之地的刁民,性子虽刁了些,但好处就是脑袋瓜儿没那么灵活,只要你的好处给了足,他们也就给你实诚的回报,训练、听从号令毫不含糊,这一年多来,这种体会,他越来越明显,起先他担心一支军队光是一群傻大帽,未必好使,但很快他就发现,这些人并不是傻,他们很聪明只是少了那种世面,所以才看起来很憨厚,但心灵并不傻,如杨峥让他训练的骑兵,公马必须娴熟,命令下达后,才几个月的功夫,他们个个都是弓马好手,不经如此,让他们掌握的火器,只要你耐心些,先让他们熟悉,再告诉他们原理,再训练,他们往往领悟得要快些,甚至比起那些自以为是的聪明人要快得多,起初他并不明白,杨峥为何不要城里人,而是一竿子用了农村人,后来他慢慢有了些体会,城里人见过的世面多,花花肠子多,心思自然是杂了,学习这些东西,仗着自己见过,往往是三心二意,到头来学了一个半吊子,上了战场凑合凑合还行,可正要到了关键时候,还是顶不上作用。 而山里人就不一样了,他们见识少,心思空,对这些东西充满了好奇,只要你肯交他们,学习起来往往是玩命的学,这样学的必是精益求精了,手段也就高明了,由于平日里训练不打折扣,且听从号令,上了战场不说别的心就先定了下来,定了心,这仗也就不难打了。 这一年多来,他除了遣送了那三千城里将士离开外,剩下的一件事就是训练这帮新招募的农村将士了,从排兵布阵,到弓马娴熟,再到各种号令,火器的运用,每日虽累得够呛,但那可不安的心从未在出现过。 如同今日,他望着自己一首调教的五千精锐,心里比任何时候都要安定,由于东面的山头距离比起其他三面的山头要远得许多,经过一夜的急速行军,天亮的时候,他们才赶到山脚下,先是对山下的要道进行了清理,不得不说经过彻底清洗后的队伍,用起来就是顺手,号令一下,五千骑兵立即出击,风卷残云般扫除了对手,由于他们的速度过快,对手甚至没来及回过神来,便被剔除了脑袋,这一战可谓是大获全胜。 但杨峥给他的任务,除了占领要道外,还要抢占东面的山头,一来四面大山都有明军所占,有占人、哀牢的资助,对义安城形成包围之势,如此一来,一旦黎利有所举动,四路大军全力合为,纵然黎利有三头六臂,也难以招架,再者,四面大山的要道全部被占领,也就是除了义安城这座城池外,黎利大军想要出来,都必须经过大规模的突围活动,可一旦对方突围而出,义安城必成了一座空城,而这个时候,其他三路大军便趁势攻下义安城,义安城是黎利的京城,京城一破,黎利的霸业也就散了!“ 稍作一番休整后,五千兵马便马不停蹄的赶往山顶而去。 当然了有了山脚下的那阵仗,想要弄个偷袭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所以这一次王通打的是正面交战的打算,刚才派遣出去的锦衣卫已经送来了消息,山中的人马并不多,算是山下面的一共才一万多人,而山中驻扎的人马,不过是八千人左右,虽说多了三千人,但一来,对方不是精锐,二来这一年多,他的将士可没少吃训练的苦头,并不比任何人差,再者这是一支全新的部队,他相信就算对方多出了三千人马,也根本不足为奇。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至少面上没有任何的触动。 如王通所料,山顶上并非一无所知,甚至是山脚下的逃得性命的将士,抄着小路赶到了山顶,自然了他们的溃败,是自己怎么怎么的大意,才一时不察着了对方的道儿,若是他们来山顶,必败无疑。 负责镇守山顶是李朝,此人与其他三面山头相比,少了点名气,但军中谁也不敢小看他,足见此人还是有些手段,最主要的是,在四人当中,就数他与王通交战最多,这番也算是冤家路窄了。 简单的询问了山下的情况后,得知主帅是王通,兵马五千,一直板着脸色的他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看似漫不经心的问了几句,实则他已经了解了大明的新战法,就是利用火器来攻下他的东面山头,对于这个他除了冷笑声,更多的是表示对对方的轻蔑,对方火器如何,他并非一无所知,当年永乐皇帝因为安南当局阴谋杀害明朝的使臣,遂决定用兵交趾。十月,新城侯张辅、西平侯沐英等统率步骑兵、舟师,以及神机将军程宽、朱贵所部的神机枪炮兵出师交趾。十二月,明军进攻多邦城,交趾兵身背大盾,骑着大象出战。张辅即令神机将军罗文等,率领神机枪炮兵从侧翼猛射,大象多中铳箭,惊恐吼叫,向后奔逃,交趾兵大败。明军夺取了多邦城。这是明军创造的以神机枪炮兵夺取坚城的著名战例,这场战事被大明大书特书,不经如此,永乐十二年,朱棣率领五十万明军进行第二次亲征漠北之战,神机营作为主力部队随同出征。六月初七日,明军进抵忽兰忽失温(今蒙古乌兰巴托南),同袭扰明朝边地的蒙古贵族势力马哈木所部作战。马哈木率部众三万抵抗。朱棣命宁阳侯陈懋等率部攻其右,丰城侯李彬率部攻其左,安远侯柳升率神机营攻其中。作战开始后,柳升即以神机枪炮齐射马哈木部的中路,毙杀其骑兵数百。马哈木部混乱溃退,阵线被突破。柳升在中路取胜后,又以神机枪炮齐射马部左右两翼。朱棣也乘势指挥明军步骑兵追歼逃敌。 ^^^^^^^^^^^^^^^^^^^^^^^^^^^^^^^^^^^^^^^^^^^^^^^^^^^^^^^^^^^^ 1512章:生民何计乐樵苏 马哈木部连夜向北逃窜。此战是明军在沙漠战中,以神机枪炮战胜蒙古骑兵的又一奇迹,此等丰功伟绩,大明少不了要宣扬一番了,他正是听了大明无数次的宣扬下,对大明的火器产生了兴趣,不仅对他们的火铳多有研究,就是神机营的战术,他也系统的研究过,这种火铳铳壁前薄后厚,在外形上前细后粗,这是因为火药在药室内燃烧后,铳管后部靠近药室,所受的膛压大,所以铳壁要厚些;铳管前部离药室较远,所受的膛压小,所以铳壁可以薄一些,其次在火铳的火门外增加了一个活动盖,用时可以打开,不用时可以关闭,以保持药室中的火药处于洁净、干燥的待发状态。其四,增配了一个定量的装药匙,使每次装填的火药量相等,从而达到减少自伤的危险,可以说算得上完美的武器,但存在明显的缺陷,如火铳的机动性并不是很好,这样就限制了骑兵的速度,再者虽然有了阵法,可以连续射杀杀伤力也不小,但后劲儿比较大,寻常将士根本抵挡不住连续的射杀,第三射程不远不说,还费时费力,对于骑兵来说这都是致命伤,所以只要他们摆好了阵型,只需同样的骑兵,够快够狠,从正面突击和两翼包抄相结合的战术,便可一举挫败对方,更何况这五千兵马中,还有一个更大的隐患,处州、江浙一带的人数不少,只要有这帮人还在,这五千人马就不足为虑。 心里有了这番计较,便开始着手准备了,他有兵马八千人,他亲自领兵两千以最精锐的骑兵,从正面冲击,其余各自三千人马则位于两翼,对明军形成合围之势,三面同时出击,他相信足以大败王通五千人马。 正午的时候,王通的五千人马就赶到了山顶了,列阵与前了,士兵为二十人为一纵队,其中十人直接运用火铳,其任务为施放火铳杀敌,另外十人则是以杨峥一直强调的“杀手”,任务为以藤牌、镋钯和长柄单刀迎敌。杀手班的距离和火铳手保持在二十五尺以内,他们如果前进,火铳手也随之而推进。 当然了,除了这个以外,整个五千人也并非全部是骑兵,还有两千步兵,他们仍然使用鸳鸯阵的战术,稍有差异的是藤牌手应当匍匐前进砍所敌人的马蹄,长枪手则主要在于挑刺敌军使之落马,竹制的狼筅有一部分已易为铁制,这一混成旅有骑兵三千人人,步兵两千人,火铳一千把,改造的朴刀四千把,可谓下了血本。 李朝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种奇怪的阵型,心有微微有些差异,若是往日必然会去打探一番,但今日他已经从山下得到了消息,内心深处其实更多的认定了这是王通虚张声势,说到底还是老眼光在作怪,所以看到王通忽然摆出这么奇怪的阵型,连平日最基本的警觉都忘记了,只觉得自己三面骑兵同时出击,必能一举挫败对方,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好机会,况且他还知道,皇帝陛下对交州志在必得,而交州能打仗的也就是王通了,若能将其擒获或格杀,这夺取交州的第一功就是他的了,到时候皇帝定然重重有赏。 他的名声一直在其他三人之下,说到底是因为他没能立下皇帝期盼的功劳,今日的王通主动送上门来,可谓是奇功一件,脑子一时只想着如何擒获王通,夺了交州第一功,往日那双明亮的招子,也因此而黯然了几分。 王通一看对方的模样就知对方轻敌了,他为人胆小不假,可未必就不会打仗,若不然大明前后来安南的人马不少,死的死,伤的伤,唯独他安然无恙的守住了交州的这座城池,给大明留下了最后翻盘的机会,足见在为将上,他还算是合格的,正是明白这一点,杨峥作为安南主帅后,除了主帅的这个位置让出去以外,其余一切没变,这一点固然有杨峥想要稳定军心的原因在里面,但从另外一方面也不难看出杨峥看到了王通为将的本事。 毕竟是要打仗,所以两人也没什么好客气的,各自招呼了声,便挥舞着朴刀,下达了冲杀的号令,一片喊杀声过后,更多的便是马鸣声以及兵刃,火器交织的声响,偶尔伴随着一声声的惨叫。 李朝有了包抄的打算,所以他的骑兵必须要快,事实上他们的骑兵的速度的确要快于明军,这倒不是说明军的骑兵不与安南人,事实上大明的骑兵,从常遇春开始就已经开始彰显其威势了,朱元璋建国后,其骑兵学习蒙古的大规模轻骑兵集团作战战术,然后自己加以改进的军种,形成独特的骑兵,加上明初产生了一大批杰出的骑兵将领,徐达、常遇春、李文忠、蓝玉、明初骑兵军团击败了不可一世的蒙古骑兵,足见其威力,到朱棣后,对军队(特别是对骑兵)制定的训练制度,就是强调5分习弓箭,3分习刀矛,2分习火器,使得大明的骑兵一直都保持极强的水准,王通早年继承了父亲王真的职位担任都指挥使,率领父亲的兵马,转战各地,与战场上积累了不少骑兵经验,这一年多又得意杨峥的教诲,可以说无论在训练上还是在战术安排上,都比往日有了十足的进步,今日他的之所以速度上不如对方,说到底还是讲究一个战术配合。 这次他运用的战术,是多重配合战术,迎战时,通过步步为营,层层推进,达到歼敌的目的,如眼前他在迎敌时骑兵在前阻挡敌人,骑兵对骑兵,如此一来,身后的火铳手,得以有充裕的时间构成战斗队形,当敌军逼近,骑兵就退入火铳阵内。敌骑数在一百以下,这种混成队是拒不接战,只有来犯的大批敌骑进入火器的射程中约250尺时,鸟铳和火箭等才同时施放。 当火器的威力发挥以后,步兵就从火铳队形之后冲出,形成几道攻击波和敌人格斗而以喇叭的声音指挥动作的协同。等到敌人攻势被挫,队形散乱,骑兵也从火铳队形后整队出击。这种骑兵实际上是马上步兵,他们同样以鸳鸯阵的队形带着不同的白刃作战,所以对手想利用骑兵结队冲锋,以迅猛的力量和气势压倒自己,无疑是痴人说梦了。 这是他与杨峥花费了无数个夜晚,经过精心研究而形成的战术,虽是头一次施展,但王通还是有极大的信心,事实上这战术也的确值得他放心,一来战术太完美,二来新训练出来的将士,足以让他安心,三来对方主帅轻敌,这一战怎么打都是稳赢不输的。 双方开始了厮杀,起先骑兵对骑兵,安南人仗着快,人数多,且从双方包抄,倒也占了优势,如此一来,李朝越发觉得一切如自己所料,对方根本不足为虑,挥舞着朴刀叫嚷着将士厮杀。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对方的攻势因为骑兵的阻击也慢了下来,这个时候王通从嘴里吐了一个字“退“,旗令兵立即上前,交叉挥舞着手中的旗帜,此时阳光明媚,四周的雾气都已消散,所以众骑兵看得十分清楚,为首一人勒住马缰,喝道:”退!“ 身后数千人的骑兵同时勒住了马缰,手腕一用力,硬生生的调转了马头,此时正处于厮杀,若不是马上功夫了得是万万做不到这一点的,单从这一点,足以表明大明的骑兵并非那么没用,只可惜,这一点已经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的李朝没看见,不仅仅如此,他一马当先,眼看交战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对方便萌生了退意,心道:“果然是处州将士,关键时刻还真给力,也亏得王通敢用,这一次活该我李朝立功了?“当下将手中的朴刀一挥,发出了追的号令。 若是平时,鉴于大明的骑兵实力,安南将士是不敢轻易追上去的,但今日不同往日,一来李朝立功心切,犯了兵家大忌——轻敌,二来明军长久来的陋习,让安南将士以为这又是一次处州将士不靠谱的表现,机会难得,若能一举斩杀了王通,助皇帝夺取交州,这一统安南的功劳可是不小,所以人人在命令下达后,死命的追了上去。 ^^^^^^^^^^^^^^^^^^^^^^^^^^^^^^^^^^^^^^^^^^^^^^^^^^^^^^^ 最近先是很忙,然后是一直忙,到年底了,各种工作一直在做,码字的时间少得可怜,好在咱还是个有节操的人,每天的三更是不会少了,明天及时二十八了,不知不觉的这个月已经到了尾声,诸位手中有票票的,请送上你们的票票拜托了,这个时候的一票都很重要,有票票的话,就送上吧,拜托了! 1513章:肯使江山付劫灰 ( ) 大明的将士并没有慌乱,一直隐藏与骑兵、步兵后的火铳手,这会儿开始露出他们的正面目来,他们单腿跪地,手中端着火铳,三人交叉形成一个三角形,中间留下缝隙,目视前方,眼看着对方的骑兵已经抵达自己的射程范围之类,听得一声令下,没人含糊,以最快的速度扣动了扳机,从杨峥亲自将火铳发到他们手中,这一年多来,杨大人亲切的笑容,淳淳的教诲还在脑海里,作为火铳手,火铳就是你们的生命,火铳在人就在,火铳亡人亦亡,要做到火铳不离手!这一番教诲谁也没忘,甚至没打折扣的执行,这一年多的日日夜夜里,他们吃饭、睡觉、上茅厕,便是洗澡也都带着火铳,简直比自己的老婆还要亲,如此亲密的,对他的操作自是熟悉无比,不光是熟悉,还快,各道程序不过是星光火石的功夫,便走了一遍,此时他们信心满满的开始射击。 “啪啪啪……啪啪啪……?“ 一阵密集的火铳声如雷鸣一般响起,隆起的白色烟雾中,听得一阵阵的惨叫声,跟着便是人仰马翻,好不凄惨。 他们不多看,第二股再次射击,又是一番密集的声响,前面的景象再一次重复。 如此循环了三次,敌军竟死伤了两千多人,不仅仅如此,因为火铳的阻击,对方的骑兵的速度显然是慢了下来,这个时候,听得又是一声令下,他们知道这是什么,从人站起,有条不紊的收拾自己的爱妻,然后从容的退后,自始至终,看都不曾看对方一眼。 此时步兵上前,鸳鸯阵法毫不含糊的摆了起来,只待对方的骑兵靠近,便可厮杀,虽说对方是骑兵,但未必就不可杀。 经过两次阻击,李朝觉得今日的明军有些不一样,首先自己期待的处州将士关键时刻不顾主帅死活的情况没出现,第二点对方的火铳手后劲儿足,难以为继的场面也没出现,三来对方也不似往日一般一击极溃,看对方神情从容不迫,浑军上下散发着一股卯足了劲儿,想要厮杀一场的精神气儿,让他心头隐隐的有些不安。 但此时大军已经冲锋,断然没有撤回的道理,咬了咬牙还是冲了上前,早已等候多时的大明步兵迅速摆开了阵型。 王通扫了一眼,以步兵对抗骑兵,他还是头一次干,但他没有迟疑,杨峥在让他创建这支骑兵的时候,曾经跟他说过,他家乡有一位不出世的天才姓唐,名顺之,号荆川。他为人有经天纬地之才,将其对阵法的研究,写进了自己的《武》书中,他无意中看到了这本《武》,在认真钻研数月后,剔除糟粕,吸收了其中的精华,创造出了一种切合实际,攻守兼备的阵型,名曰‘鸳鸯阵’。这阵法如何,他已早有耳闻,大败弥勒教、单靠三千将士足足抵挡住了蒙古一万骑兵,这份辉煌的战绩下,容不得他有半点怀疑,事实上他也没有半分的怀疑,这阵法他在杨峥细细讲解后,也认真研究过,的确是一种攻守兼备的阵型,只要配合的好,可以说是一种毫无破绽的阵型,为此这一年多来,他没少进行魔鬼式的训练,目的就是练到这帮将士筋疲力尽之下,肌肉能自然而然的回忆起阵法的节凑。 事实上这种效果的确很明显,将士们每次累得如死猪,但只要一摆开阵型厮杀,没有一个人出错,甚至小小的步伐,都不曾有丝毫的误差,可以说已经练到了丝毫无差的地步,这样的将士,还有什么敌人对付不了的。 安南的速度虽慢了不少,但毕竟是骑兵,这么一会儿工夫,双方已接近到十丈以内,李朝一直期待的从侧翼包抄的战术,终于到这一刻达到了效果,眼看三面汇集的将士形成包围之势,李朝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看来先前是我多虑了,明军不过是程咬金的三板斧,不足为虑?” 但很快他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得很厉害,对方可不止三板斧那么简单,眼看着三面包抄骑兵就要冲了过去,便在这时,那些一动不动的大明将士,忽的射出一阵密集的强弩,还没等他们上前挥其朴刀,便被强有力的强弩射杀在地上,不经如此,强弩只是第一波的攻击,第二波很快就来,数百杆杆短而有力的标枪,被狠狠有利的抛了出来,这种强有力的射杀,速度既快又准,不少将士尚未反应过来,便被狠狠得刺穿了胸口,发出一声惨叫,跌落马下,甚至有些被前后穿透,成了一串串的糖葫芦……,足见其力道巨大。 如此快的速度,如此密切的配合,如此变幻莫测的射杀,足以让任何人胆寒。 李朝面色变了变,此时此刻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五千人马如往日的明军根本不能相比,若说往日的大明军是精锐的话,那么这就是精锐中的精锐,不,应该是更为精锐的精锐。也难怪王通敢以五千人马上山了,对方的确有这个资本。 但可惜他不会打仗,自古一来,战场上素来是骑兵第一,一直强有力的骑兵,便可纵横天下,当年的成吉思汗可不是靠着这一点,纵横天下么,步兵对抗骑兵不是不可能,但没有城池的掩护下,根本不给能创造出这种神话,正是基于这一点,他才在两次重创下,依旧挥舞着朴刀,叫嚷着冲锋,强大的自信和彪悍的作风,让他相信,只要他们的速度够快,只要他们能冲入对军,这种松散的阵型便可一击及溃,到时候什么火铳队还不是想杀便杀,没了步兵,没了火铳,王通的这五千人马也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足为虑,这一战胜利终究是属于我的。 但对方的强弩,标枪着实厉害,经过这两次阻击,他的人数已经损失了三千多人,也就是说,眼下的他人马基本上与王通持平,人数上的优势不复存在,唯一的就是他们是骑兵,对方不仅有步兵,还是有火铳兵,骑兵不过三千人,只要消灭了步兵与火铳兵,这一点就不足为虑。 一番计较后,他连翻下了号令,三路人马的骑兵纷纷散开,避免靠得太近,被对方的强弩、标枪所射杀,而一旦被射杀跌落下马缰的,左侧的没死的话,左侧补上,若左侧的死了,右侧补上,若左右两侧都不幸被射杀了,那就前后补上,总之要保持阵型不被对方利器所冲散,就有夺取胜利的机会。 三路大军奋力而来,滴答滴答的马蹄声,激起了阵阵的尘埃,很好的掩盖了他们的身形。 王通一动不动的看了对方的人马,眼神淡然从容,若说先前还有些紧张的话,那么经过前面的三波,他彻底放心了,一来这些将士已经适应战场,二来武器,设备都已经开始发挥他们应有的威力,三来阵型熟练,如此种种,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接下来的要做的,不过是厮杀而已。 一阵响亮的牛角声响过后,三路敌军开始汇集过来,人人瞪着血红的双眼,挥舞着手中明晃晃的朴刀,准备发起第一波冲击,越来越浓的尘埃中,只见他们手持刀枪棍棒等各色兵刃,嘴里大声叫嚷着,勒住马缰拼了命的往前冲。 王通叹了声:“好好活着不好么,怎么就那么着急送死呢?” ‘咚咚、咚咚、咚咚……’一阵低沉急促的鼓声便在这时响起,声响如雷。 一千目不斜视的大明步兵,一步动不动,早先保持的阵型,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来势汹汹,有半分的移动,甚至每个人的表情都不曾有什么变化,仿佛对方的气势汹汹,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不值得认真对待。 他们的阵型呈分散队形,但每一组的兵力构成,都是一样的——正前方为队长,其左右两侧是手持标枪的藤牌手,牌手之后为狼筅手二人并列,其后为长枪四人分列左右两边。末尾两人为短兵手,每人配备火铳,以及强弩数百把,不用看阵型,不用看他们的表情,不要看他们眼里的自信,但看这火器装备,就足以明白,为何他们的神情如此从容镇定了。 虽加了火器,但阵型依旧没任何的变化,队长依旧是每个鸳鸯阵的核心,他不只是指挥队伍移动攻击的方向,还是每个将士心里的定心丸,所以众人无不时刻护在队长身边,保护他的同时,也就保持了阵型的完整。 马蹄声就在耳旁,一动不动的步兵开始移动,身后的火铳队,两侧的骑兵,也开始移动先前。 终于距离近了,透过白色尘埃,他们几乎能看到双方的脸,一样的冷漠,一样的制止对手与死地,所以谁也没含糊,各自挥动了手中的武器,开始了厮杀。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514章:拼将十万头颅血 十一人的阵型中,手持长盾的藤牌手马上上前,将队长和队友护在身后,其余的兵种紧跟牌进,防止对方的突然厮杀,而安南将士也不含糊,明晃晃的朴刀,居高临下毫不含糊的招架上来,听得一声令下。 明军中,藤牌手举牌阻挡,同时掷出手中的标枪反击,一支支长约数丈的长枪,透过厚厚的盾牌,带着特头的呼啸,准确无误的刺杀了出去,听得闷哼了声,一名敌军将士便从马背上落了下来,很快是几个,几十个,几百个敌军将士落下马背。 强有力的厮杀,没有让对方的脚步停下来,他们爆发出一声声的愤怒与哀伤,越过同伙倒地的尸体,挥舞着武器继续往前飞奔,想利用骑兵的铁骑将眼前这数千人人的阵型冲得粉碎,好为死去的兄弟,亲人报仇,好早些结束这场让人厌恶的厮杀。 但他们的理想注定只能是成理想,当他们的马匹靠近了,投掷完毕的盾牌手,用双手握着大盾,挡住骑兵的冲击,给身后的狼筅兵争取了足够的时间,准备充足的狼筅兵在盾牌兵的掩护下,把早已准备的近两丈长的狼筅,狠命地扫向了对方,这些狼筅经过特别制作,前面都已经用铁器打造,锋利无比,这种武器杀人或许有些大材小用,但刺杀马匹绝度是一等一的好用,狼筅一把把的刺入对方马匹的肚子中,听得阵阵的嘶鸣声,那些冲杀在前的骏马被那扎满铁钩和倒刺的狼筅一扫,倒刺钩住,左右拉扯几次,登时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坐下的马匹吃痛,嘶鸣声登时倒地不起,这样一来,前面的倒了一批,后面的不知情况,不要命的冲了上前,因为有阻碍,其中的惨烈可想而知了。 不仅仅如此,狼筅兵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惨烈而放松了出手的机会,相反他们出手好不荣情,几番出手,那些到底不起的敌军将士,登时连连中枪,被狼筅刺中,惨叫着满地打滚,如此一来,马匹,将士滚了一地,后面的将士冲杀自然有了顾忌,不少将士硬生生拉出马缰,但控制不及时,硬生生的被摔了数仗外,只听得咚咚咚声络绎不绝,其中的惨烈可想而知了。 这下让对方所料未及,一时竟有些畏惧,其实这是他们一时不了解这种新型的阵型,狼筅兵的职责并不是杀敌,而是趁机搅乱对方的阵型,让对方误以为,他们才是真正的杀手,其实他们并不是真正的杀手,真正的杀手是隐藏他们身后的长枪将士,他们的手中的长枪早已被磨得发亮,在狼筅兵的攻击下,对方已经方寸大乱,这个时候就该是他们出手的时候了,左右四个长枪手好,各自抖擞精神,眼看着敌人的骑兵在狼筅猛烈地攻击下,已是人仰马翻,惨叫连连,这个时候,又有谁会主意他们的动作呢,而这个时候,正好是杀人的机会,所以他们抖擞精神,四杆长枪齐出,听得呼啸几声,四把长枪准确无误的将对方的将士从马匹上杀了下来,因为力道够大,够精确,不少长枪硬是一枪双雕,硬生生的将对方的将士串成了麻花,这种威力可想而知了,而对方冷不防之下,竟被这种长枪杀得大乱。 不仅仅如此,这些长枪手,可不是一次性的厮杀。他们长枪长约数丈,只需臂腕的力道够大,眼光够准确,一番刺杀下来,每一枪都是又稳又准又狠又快,不等对方上前,便将对方刺了个通透,然后一咬牙,一抽长枪,不顾长枪上的血液未干,再次刺杀。 如此往来,在盾牌兵的掩护下,他们可以不断的厮杀,一时听得索索索声不断,敌人惨叫声不断,便是那些马匹也是嘶鸣声不断,好不凄惨,因为有前面的将士,马匹的阻拦,后面的骑兵想要冲杀,就不得有所顾忌,如此一来,冲击的速度就不得不慢了下来,而这样一来,就给了大明步兵的刺杀创造了机会,一时长枪手频频而出,场上血花飞溅,一匹匹的骏马,一个个鲜活的人就随着长枪的出击,倒下了马缰,当然了也不是所有人都躲不过这些突如其来的长枪手,比如左侧的将士就因为位置站的好,长枪刺杀的时候,因为有弧度而躲过一次又一次的厮杀,他们越过同伴的尸体,挥舞着朴刀叫嚷着扑杀而来,明晃晃的朴刀,绕过盾牌、长枪、狼筅三道防线,直接面对大明将士。 这个时候,往往是这阵法最为薄弱的时候,但对不起,那是以往,在军中加了强弩后,整个阵型就形成了短、中、长立体防御,长枪为主,强弩、火铳为附,对方突破长枪,这个时候就是强弩、火铳的战场了。 诚如对方所认识的那样,大明的火铳威力的确惊人,但缺点不是没有,如今好不容易杀到了对方的阵型中,这下人人松了一口气,他们躲过了大明的长枪,狼筅、最后连对方的盾牌都失去了防护的作用,憋屈了大半个下午的安南将士,这下暗自松了一口气,现在他们是他们在主导战场,敌人就在眼前,只需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朴刀,就可以尽情的厮杀了,他们毫不容情的挥舞着手中的朴刀,明晃晃的朴刀在阳光的映射下,显得阴森无比,谁都看得出,这一刀下去,将意味着什么。 但奇怪的是,大明军中上下,无论是身为主帅的王通,还是在厮杀的将士,无一人紧张,甚至正面临着厮杀的将士,也无人因为对方到了近前,而退缩一步。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鸳鸯阵法是一套完美无缺的阵法,既敢以步兵对抗对方的骑兵,又岂会惧怕对方冲杀到了跟前,事实上他们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在左右长枪手身后还有两名朴刀手,这两人厮杀的时候,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但在这个时候,就是他们发挥的时候了,这也怪不得他们,他们的任务本就不是厮杀,而是盯着左右的长枪手,一旦这四个哥们有了危险,也就是他们发挥了实力的时候,只见他们除了人手一把明晃晃的朴刀外,还有两把强弩,见对方挥刀前来,对不起,人家早就等着你,只需扣动扳机,听得“索索索!“几声,强弩刺破晴空,准确无误的刺入了对方的胸口,因为太快,太准确,对方甚至来不及细看,就惨叫了声,跌落下马缰。 如此一来,费了九死一生的骑兵,好不容易冲到跟前,还以为可以挥舞着明晃晃的朴刀好好厮杀一番,殊不知人家早就候着他们,其中的苦楚可想而知了。 如此长短结合,长短互补,攻守兼备的阵型,几乎毫无破绽,不要说对方的骑兵并不足以比拟蒙古鞑子,即便是鞑子真的在面前,也未必够用,所以无人惊慌,无人胆怯,一时杀得好不痛快当然了能有这种效果,也亏得这一年多来杨峥的魔鬼式训练,十一人为一组,为了练习这个阵法的密切的配合,这些将士基本上睁开双眼就在练习,连吃饭睡觉都不分开,彼此习惯对方的性子,将这十一人为一个整体,练得他们彼此心灵相通,且对阵法熟练无比,如此的训练下,才有了今日这番规模,若非如此,单靠这一千步兵,又岂能有这种水平呢。 可见世间的事情,只要下了苦功夫,特棒磨成针也不是不可能,要的不过是功夫而已。 这一番厮杀,好不痛快。 李朝一马当先冲杀在前,期初看到自己的人马虽损失惨重,但好歹也突破了对方的防线,接下来再不济,也该是自己厮杀的时候,只要杀得对方胆寒,这一战还是稳赢不输的,可结果让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先是人数上对方不及自己,可这一番厮杀,形势却是十分的不乐观,自己的人虽然突破了对方的盾牌、长枪、狼筅长短结合了防线,本该是厮杀的时候,可自己的人一旦靠近,不是被对方的强弩射杀,就被对方的火铳给解决了,仿佛对方早就准备好了这两道杀手一般,让他心惊之余,对自己这套战法也产生了怀疑,这样杀下去,到底能不能将对方消灭?“ 这种犹豫很快就被自己否定了,因为对方的阵型实在太过奥妙,自己的骑兵根本靠近不得,刚刚冲杀在前的人马,不是被对方长枪给厮杀,便是被对方的强弩、火铳招呼,更何况是步兵身后还有强大的火铳队与骑兵在虎视眈眈,自己八千骑兵就算花费了最大的代价,将对方的步兵给消灭掉,可接下来的火铳队,骑兵如何面对,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打法,再者,通过这几次的厮杀,他渐渐也看出了端倪,不说对方阵型配合极为奥妙,便是对方的将士,似也发生了大变化,不说他们在号令上的严明,便是在阵型上的配合,面对敌人镇定从容的劲儿,以及人人都不怕死的眼神,无不告诉他,这五千人早已不是原先的人马了,你们上当了。 ^^^^^^^^^^^^^^^^^^^^^^^^^^^^^^^^^^^^^^^^^^^^^^^^^^^^^^^^^^^^ 第二更了,双倍月票第一天,有月票的请送上你们的月票,拜托了! 1515章:须把乾坤力挽回 ( ) 随着自己的人马人数越来越少,他越觉得这是对方故意卖出的破绽,引自己上钩,再这么打下去,到最后可能是全军覆没的可能。 想到了这种可能,他不尽有些懊悔自己的莽撞,可眼下是没功夫自责了,既不能消灭对方,而打下去有可能是全军覆没的可能,一番计较后,李朝当机立断,连下了几道号令, 让自己的人马迅速后退,既不能胜,那也不能败得太惨,眼下自己的人马还有四千人,算是抱住了一半,还有翻盘的可能,所以他忍痛的下了这个号令。 号角声一过,对方的骑兵迅速后退。 但他的想法太简单了,进来容易,出去就不那么容易了,当号角声响起的那一刻,大明的号角声也响起,原先还在厮杀的步兵,迅速退后,蓄势待发的骑兵立即上前,他们已经歇息了许久,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打击这种溃败的敌军最是合适,左右两侧迅速出击,速度如风,立即截断了对方的去路,双方一交手立即展开了白刃战。 要说往日,安南将士的骑兵虽不如大明 那么有规模,训练有素,但单兵素质还不错,倒也不术大明的骑兵,但经过三波的厮杀,早已让这帮骑兵迫于应付,这还不算,步兵神出鬼没的厮杀,早已让这些将士胆寒,这会儿只想尽快离开这场厮杀,早已斗志全无,反观大明不说歇息了大半个中午精力旺盛,便是平日的训练,他们也是魔鬼式的,那里容得有半点马虎,此时号令一下,人人毫不客气,不消片刻的功夫,便截住了对方的去路。 火铳手毫不客气的上前,在步兵的掩护下,开始发挥他们应有的水平,听得啪啪啪啪声不断,冲杀在最前的安南将士,便射杀了一片,而两侧的骑兵这时候毫不客气的发挥了痛打落水狗的作风,挥舞着朴刀冲杀前来。 这下李朝有些吃不消了,对方摆明了是早有准备,眼看着战场上人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让他不免焦急起来,这些可都是他的精锐,若就此被全部斩杀,这就不是自己面子问题了,日后只怕再想训练这样的一支精锐,可就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所以眼下的问题不是胜败的问题,而是生存的问题。 这时他身边的副将勒住马缰走上前,焦急道:“大人,敌人的这阵法太厉害,还有他的火器也强,单靠我们将士的血肉之躯难以抵挡他们的火器,咱打下去,我们的这点兵马怕是要全部死在这儿了,大人我看,我们看是赶紧撤吧!“ 身旁的几个将士,虽不愿意,但看到战场的惨烈,也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副将的请求。 李朝心头暗恨,本以为自己立下天大的功劳,却不想是一个要自己老命的陷阱,再打下去自己这点老本就彻底丢在这里了,这会儿也顾不得脸面,咬牙道:“撤!“ “可我们撤去那里?”副将犹豫着问。 “是啊,我们撤出那里呢,自己奉皇命死守这面山,如今可好老本就要被打光了,自己若回城还不被人笑话死,可不回城自己又能去哪儿,往日还有占人、哀牢可以去一去,如今这两个仁兄也闹僵了,再去不杀了你才怪,再说了占人、哀牢这两年明里暗中都有大明扶持,早就是大明的一条狗了,自己这儿落水狗去了,还不正好给他们立功的机会!”心里打了一个转儿,竟找不到合适的去处,一时说不出的感伤。 “要不,我们去西面的山头?那里范数将军可有五万大军,咱们请他来帮忙,再夺回了这山头便是,纵然陛要怪罪,我们也算是守住了山头?“副将见主帅面露犹豫之色,忙出主意道。 李朝想了想,倒也觉得这是个法子,便点了点头道:“就这么办?“ 当下连下了几道号令,所剩无几的将士,从大明阵法中突围而出,迅速合在了一起,李朝清点人数,竟只有两人多人,顿时一阵肉痛,待听到对方零伤亡的战绩,差点没吐血,这是怎样的一支军队,零伤亡,他南征北战这么多年,还没听过有人有这样的战绩,但此时顾不得这么多,将手中的朴刀一挥,喝道:“跟我走!“ 其实不用喊,这些将士都会跟他走,这场战事实在太过触目惊心,足以让他们好一阵对大明将士的感到心惊胆战了,这太可怕了,早已离开为好。 王通看着对方发疯一般的逃走,重重松了一口气,自从宣德元年,朱瞻基削去陈智的爵位而命他佩征夷将军印,率军前来安南征讨的黎利,他先在应平的宁桥时中了埋伏,官军大溃,死亡二三万人,其中有尚书陈洽。他受伤回到交州,黎利在乂安听说后,亲自率精兵包围东关,他一时气势沮丧,暗中派人许诺为黎利乞求封号,而传檄将清化以南之地划归黎利,这本是他的一个计谋,却不知这事儿,怎么被按察使杨时习得知了,告知了府上大小官儿,他一时成了众矢之人,骂他的不少,唯独没人理解他。 等洪熙二年二月,黎利攻城。他以劲兵五千名出其不意直捣黎利军营营,将其击破,斩杀其司空丁礼以下一万余人。黎利惶惧想走。将领们请乘胜急击,处州将士却以敌情不明不肯出战,他犹豫三日不出,黎利军重新又振作起来。他们树栏栅掘壕堑,四出攻掠,分兵攻陷昌江、谅江,而包围交州城更急,处州将士更是坚守不出,他被逼无奈,不得已敛兵不出。黎利求和,他报告了朝廷。正值柳升战死,沐晟的部队进到水尾县时无法前进。 消息传来,麾下的将士更是不出兵,他无法,只好利诱黎利求和,为黎利驰传上呈谢罪表。 同年十月,他大集官吏军民出城,立坛与黎利结盟,相约退兵,并宴请黎利,赠给黎利锦绮,黎利也回赠重宝为谢,他也得意保全了交州这点根基,这其中有他剿匪不力,但未必就没有其他原因,可恨的是,朝廷上下将这丢失安南的罪名硬生生地扣在了他的头上,什么交趾内属二十余年,前后用兵数十万,粮饷达一百余万,官吏军民归国有八万六千余人,陷入贼人和被贼人杀戮的不可胜数。然柳升以轻敌丧师,王通以畏怯弃地。虽黄福惠爱在交,叛人心折,而大势已去,再至无功,此王通之罪也?“ 那些言官更是抓着这点罪名不放,就在前些日子,朝廷送来了消息,群臣纷纷弹劾他,据说他已经被判了死刑,家中诰券被夺,并被抄了家,若非杨峥从中周旋,也许今日他进了锦衣卫的大牢,哪还有机会顶着将军的名头在这儿指挥打仗呢,而正因如此,他也继续一场将功折罪的胜利来告诉那些言官,我王通是胆小,但并非不知兵事,真正不懂兵事的是他们。 此时此刻,这场胜利对他来说,是对心里的一种解脱,更是对自己的一种认可,积压在心口闷气,终于有了宣泄的地方,整个人仿佛一下子也轻松了许多。 身旁的副将张道道:“将军,我们可要追?” 王通摇了摇头道:“我们的使命是夺取山头,而不是全歼敌人,如今敌人已是丧家之犬,不必理会,让将士们打扫战场,就地驻扎休息!还有将消息迅速送给大人!“ 张道应了声,立即吩咐了下去,至此,四面上头,除了杨峥山头上的四万敌军还在外,其余山头基本上都受到了重创,黎利苦心经营数年的优势,也就此破败。 北面的半山腰上,杨峥一言不发的听完了高航送来王通取胜的消息,一直古井不波的脸上,才算是露出了笑容,道:“想不到大家的手段都挺快的,倒是本官落了下沉了?“ 高航道:“也算不上,这山头不是被我们占了么,至于山中的四万敌军,不是你消灭不掉,而是不想动手罢了?“ 杨峥端着茶杯喝了一口,笑道:“这话儿可就恭维了,四万大军,可不是四千将士,你别忘了我只有三千将士,要消灭对方,可是要将士们一个打十几个,你觉得这可能么?“ 高航也觉得这个有点难度,嘿嘿一笑道:“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咱们攻下了半山腰,动静那么大,就算想瞒着,这会儿也差不多知道了动静了,你不攻上山,就不怕他们攻下山么?“ 杨峥白了他一眼,道:“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有你这么做兄长的么?“ ^^^^^^^^^^^^^^^^^^^^^^^^^^^^^^^^^^^^^^^^^^^^^^^^^^^^^^^^^^^^^^^^^ 第三更早早送上,请围观,请订阅,双倍月票第一天,有月票的莫要忘记送上了!拜托了! 1516章:浊酒不销忧国泪 高航道:“我也想啊,可咱不能做个献媚之人不是,你们读书人不是常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这话儿不是说良药多数是带苦味的,但却有利于治病;而教人从善的语言多数是不太动听的,但有利于人们改正缺点。这句贤文旨在教育们要勇于接受批评,现在常用来说明应该正确对待别人的意见和批评。 怎么你才做了几天的安南经略,就听不进去忠言了?”说完不等杨峥反驳,又自言自语的道:“这世上,能够得到智者的批评是一件幸事。要知道,批评一个人是需要很大勇气,冒很大风险的。谁都知道“多栽花,少栽刺”的道理,我便是想做个好兄长,才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儿来,你得感激,感激你身边站着都是忠臣?不然嘿嘿……?” 杨峥气得差点吐血,没好气的道:“少来,什么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本身就有问题?对什么对啊?“ “不是吧,我可听说了,这可是孔夫子说的话儿,对了,听说司马大人也用了,哦,还有留侯张良也用它来劝了汉高祖,这可是圣人说的话儿,哪能有错?”高航道。 杨峥看他一副说教的模样,越发气恼,哼了声道:“圣人的话儿未必就没有错,这话儿基本的思路没有错,就是要人接受别人难听的劝告。道理不难懂,其根据是因为人无完人,人人都有不足,而且,容易故步自封,自以为是,别人的劝告总是没有那么顺耳,所以,要求听者摆正心态,要虚怀若谷,要能够容纳,要集思广益,兼听则明,听得进去,可你仔细想想,这话里还是有很多问题的。” 高航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新鲜的说法,不免有些好奇,道:“什么问题?” 杨峥道:“首先就是如何定义“忠言”。是不是逆耳的都是忠言?如果“忠言逆耳”是必然的、注定的、唯一的,那么,就可以说,“逆耳”是忠言的判断标准了。这样,就有问题了。“忠言”一定就要逆耳吗?既然是“忠言”,那为什么就不可以讲究点说话艺术,注意一下场合?毕竟现在又不像古代那么需要当众死谏了。 人与人沟通还是可以私聊的。私下里,温和地说,或者先表扬,关注一下对方心态,预感一下接受能力,然后再巧妙地、分步骤地表达忠言,这样岂不更好?“忠言逆耳”的提法显然不符合上文的做法。“忠言逆耳”,似乎忠言就不能说得更让人接受点,不讲分寸了,一定是逆耳的。 这样,说忠言的,用心良苦,语重深长,人家可能就不买帐了。不是仅仅这个耳朵进那个耳朵出的问题,可能就是抵触,抗争,甚至反唇相讥,恶语回应了。 真理是相对的,那么“忠言”也是有条件的。而且,是不是忠言,往往是说话方自己认定的,是一相情愿的。正因为说话方经常自己认为对对方有用,自认为是忠言,就不考虑对方的承受能力了,也不看场合,就说“为了你好”,更不管讲话口气了,这当然很成问题。更何况这“行”就一定需要忠言吗?有些行,做的人心中就知道怎么回事,就清楚困难所在,这里说什么言语都是多余的。有些“行”是习惯,有些“行”是性格,有些“行”则是受种种条件限制了的,所以,“忠言”并不是一直管用的。说多了,反而影响做事情绪,不仅逆耳,还影响做事人心情,影响做事效果。所以,忠言并不一定是必须的,也未必就管用;而没有分寸、不讲艺术的“逆耳忠言”更可能是于事无补,反添乱象的。 事实上,说“忠言逆耳利于行”的人多半是教训别人的一方。听者这方认可这句话的,而且经常挂在嘴上的并不多。有些人受了这话的影响,有些人是骨子里就有这个文化的遗传基因,好为人师,整天没有什么事做似的,就是在琢磨给别人忠言善言。似乎就他自己最懂得人生,最懂得做事,也不管别人要不要,烦不烦,一味地提意见。这些人似乎没事尽找事,尽说些“逆耳”的话,而且,没完没了。从这点看来,病根就在于受古人这含糊的话潜移默化了。古人这话本身是朗朗上口,容易记忆,更容易传播,但是,越是这样的话,也因为简练而含糊,我们越是要实事求是,越是要深究,越是要细细分析。时间、场合不一样了,观点就应该更明朗更进步些,要与时俱进,要灵活变通。行动未必都要忠言,说多了无益;忠言未必要逆耳,逆耳了容易产生误解,形成敌意。而且,苦口未必是良药,苦不苦口也不是治病服药的判断依据。因此,还不如说成“良药对症利于病,忠言有效利于行。”对症才是标准,有效才是关键。“ 杨峥心头有气,这一番话儿自是说得畅快无比,再看高航,这家伙显然是没想到不过是两句寻常的话儿,竟能被他说出这么一番歪理来,偏生这歪理还有几分道理,吧唧了两下道:“如此说来,这圣人的话儿还未这不是全对哈?” 杨峥道:“这个还用说么,他们是圣人不是神人,一样要吃五谷杂粮,一样有生老病死,他们说的话儿自然不是句句都是对的,咱么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就如刚才的话儿,高大哥就要想想这精华的所在了?” 高航知道他还在纠结刚才的说教,哈哈一笑道:“好一个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受教了,你到是说说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吧?” 杨峥道:“还能怎么办,自然是打了,难道让人家举动投诚不成?” “打,可我们只有三千将士,你刚才不也是说,要一个打十几个才成?”高航有些不解的说。 杨峥翻了个白眼,道:“敢情刚才是白说了,三千将士当然不行了,可四万将士呢?” “四万将士?”高航一愣,随机明白了过来:“你是说?“ 杨峥道:“我可什么都没说?” 高航哈哈一阵大笑道:“我明白了,你是想以集合我们四面山头的将士之力,合力围剿这座山头了,我没说错吧?“ 杨峥道:“明白了,还不去办事?“ 高航嘿嘿一笑,也不含糊,正要转身,忽听得杨峥道:“等一下!” 高航扭过头来疑惑的道:“怎么?你反悔了?“ “你才反悔呢?“杨峥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你给张将军送了信儿后,顺道也去一下哀牢,给他们带个信儿,就说小弟要出门做点事,家里请他帮忙照应下,有什么需要,请他莫要含糊,今日之恩,他日必当涌泉相报!” 高航微微楞了一下,有些不解,但他追随杨峥身边最久,知道他性子稳重,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便也不多问,应了声便去了。 等高航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杨峥背负着双手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看了看,对面斜坡上,是一条山间小道,一种曲经通幽之感。林下便是珍珠滩。鹅卵石在水光的映衬下,犹如珍珠散盘。清澈的溪水在珍珠间浅吟低唱。与轻烟似的松韵一起荡涤,憧憬着人生的五彩之梦,看了几眼,忍不住轻声一叹:“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尘事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沈姐姐交州就交给你了?” 杨峥的计划很简单,黎利的四个山头,彼此相连,那么从三面一举解决自己北面的山头,最好能彻底消灭这四万人,如此一来,四面山头便形成了拱卫之势,将义安城团团围住,彻底扭转先前大明不利的场面,接下来就不是自己着急的。 谈判桌上的外交,从来都是以实力说话,这一战他就要是要打出大明的实力。 “报……报……?“义安城内,两匹快马急速冲了进来,激起的尘土足以将马背上的人给淹没,但沿途的侍卫还是看清楚了他几匹战马上插着一面黄色的大旗,旗上写了一个大大的”驿“字,按照规矩,驿站的将士有军情禀报,是无须阻拦的。 几匹战马一路绝尘而去,留下众侍卫彼此惊讶的眼神,谁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得出,不知又要出什么大事了。 几匹战马进了皇宫,立即分成了两拨,一拨直接去了兵部,一拨则赶往内阁,要尽快将这消息送给皇上,若是晚了,后果不堪设想。 御书房里,黎利正与范文巧商议着安南佛教整顿之事,自从公元七世纪中,唐朝僧人明远到安南,和安南僧人联翩往西域求法,开启了安南佛教的兴盛之路。 ^^^^^^^^^^^^^^^^^^^^^^^^^^^^^^^^^^^^^^^^^^^^^^^^^^^^^^^^^^^^^^^^^^^^^^ 第一更送上,有事情耽搁了,请见谅! 1517章:一花一世界 一叶一菩提 明远,益州清城人,振锡南游,到达交趾,然后由交趾乘舶往诃陵国(今印度尼西亚爪哇),又到狮子洲(今斯里兰卡),更往大觉寺(印度摩诃菩提寺)。僧伽跋摩,康国人,显庆年内,奉令往交趾采药。他在交州正值灾荒,每天营办饮食,救济孤苦,悲心涕泣,时人号为常啼菩萨。昙润,洛阳人,在交趾居住年余,声望颇隆。随后他泛舶南行欲往印度,行到诃陵北渤盆国(今婆罗洲),遇疾而终。慧命,荆州江陵人,至占波(越南中部)后,遭逢大风,不能西行,折而归唐。智弘,洛阳人,与荆州无行同往印度,至合浦登舶,漂到匕景(越南中部),又回到交州,居住一夏,冬末复随舶南行,到室利佛逝国,更到狮子洲,往中印度同时和唐僧同往西域求法的越南僧人,有运期、窥冲、大乘灯。运期,交州人,与昙润同行,后为中国益州会宁的弟子,随师至诃陵国,从诃陵高僧智贤受戒。窥冲,交州人,是明远的弟子,与师同舶航行商海,到狮子洲,赴中印度。大乘灯,爱州人(越南北部),幼随父母往杜和罗钵底国(今泰国境内)出家,后随唐使郯绪到达长安,在慈恩寺玄奘法师处受具足戒,居长安数载,阅览经书,后来曾随义净往中印度。一时安南佛教在安南开始兴起,等李朝王统继起后,越南佛教进入黄金时代,是时颇受宋朝影响,或迎三藏教典,或仿宋制,以考试百姓而度为僧,并设立戒场以传授戒法,李朝第三主李圣宗甚且被形容为印度之阿育王。其后第四主李仁宗、第六主李英宗、第七主李高宗皆为崇信佛法且大力护持佛教之君王。计李朝八主凡二百一十五年,先后兴建兴天御寺、五凤星楼、胜严寺、天王寺、崇度报天寺、永隆圣福寺、真教寺等诸多名刹,然至第八主李惠宗时国势衰颓至极,帝乃退位出家,号”惠光大师”。代李朝者为陈朝,凡一百七十五年十二主,亦采保护佛教政策,惟至末期则渐有限制佛教之举,如规定僧人未满五十岁者一律参加考试,佛教在安南迅速壮大,这些年来,随着战事不断,民间佛教如雨后春笋一般兴起,而百姓更是时时处处都有佛教的印迹和色彩,各地乡村建有威严而又简朴、亲切的寺庙。乡村寺庙随时敞开大门迎来拜佛信徒。拜佛的供品一般都是人们亲手种植或加工的产品,如香蕉、槟榔、糯米饭、沙糕、甜饼和槟榔花甜羹等,这些到也罢了,便是在寻常的节日,如上元节、佛诞等重大节日进行放生仪式意味着爱惜生命、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百姓几乎全部出动,为这些佛祖祭拜,与这些相比,自己这个君王到是无关紧要了,若止于此倒也没什么,偏生这些百姓几乎对佛教近乎疯狂的信任,佛教信徒还于每年阴历盂兰报孝节(七月十五)进行”舍罪亡人”又称”祭祀众生”仪式。这天,人们为报孝父母、先祖而祈祷超渡,同时不忘另摆供桌为尚未超脱、无人祭祀、无依无靠的亡魂祈祷,体现博爱之心。 每逢初一、十五上寺念经祈求国泰民安,家庭和睦,众生安乐。每于其日全国各地寺庙都迎来众多男女老少信徒以虔诚之心诵经礼佛。馆使寺是首都河内规模最大的寺庙,也是越南中央佛教会的办事处,每逢初一、十五各地信徒聚集在佛台前庄严地敬奉。 在世心中有佛,去世后希望陪在佛身边。按照越南人历史悠久的祭祀先祖的惯例,子孙后代要照料先祖、祖父母和父母的坟墓,并在忌日进香供饭。然而,有些人因为考虑死后无人祭祀或者出于喜好而吩咐家属将其遗照和骨灰寄托在寺庙里,以便灵魂靠近佛,又有人看管进香,免得孤寂难熬,足见佛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已经大大超过了这个君王了,不仅如此,这些佛教的兴起,使得大量的劳动人手出家为僧或者投靠寺院为寺户、佃户,寺院控制了许多土地和劳动力,寺院经济发展起来,而封建政府的纳税户却大为减少。傅奕反对佛教的理由之一就是,僧尼是游食之民,不向国家交纳租税,浪费了封建国家许多钱财,减少了税收,而大批田产及劳动都佛寺管理,国家的财富大批流入佛寺之中,这对于黎利来说,自是不会愿意看到的,所以便动了改革佛教的心思。 只是佛教在安南影响颇大,轻易之下也不敢妄动,他一时也没什么好主意,便找来了范文巧来商量了。 要说这读书人的脑子就是好用,范文巧先给他分析了安南佛教的现状,眼下的安南,僧徒滥杂,寺庙多币,蛊害百姓社会,今年年初,佛徒人数有二百万,寺院三万余所,占新朝口十五份一,佛徒侵占农田,不劳而获,又可逃避租税力役与国家与百姓都没有好处,但一来佛教在安南影响极大,不可轻易动手,好在前些年来,儒学大肆传入安南,并在读书人中,迅速得到了发展,儒士阶层势力上升,僧侣集团开始推动在国家政治生活中的巨大作用。陈朝末年,朝廷多次沙汰僧徒,并限制寺院僧侣势力的发展。 黎利登基后,独尊儒学,执行抑佛重儒政策,道教日益兴起,佛教也大不如从前,只需方法合理,倒也不是不能改革。 范文巧给黎利的法子一面扶持儒家、道教的兴起从而达到遏制佛教的作用,另一反面,令僧尼戒行不精者还俗,财物入官,僧许留奴一人,尼许留婢两人。会昌三年,查点外国僧人,并禁摩尼教等流传。令两街功德使疏理京城,公案无名者还俗,递归本贯,诸州道府皆同斯例。 而后诏禁供养佛牙,毁长生殿内道场经像,换为天尊老君之像。勘检天下寺舍奴婢,敕毁佛寺,勒僧尼还俗,下令并省寺院。同时下令没收寺院土地财产,毁坏佛寺、佛像,淘汰沙门,勒令僧尼还俗。从两方面着手,两方面打击,从而达到弱化佛家的作用。 要说这法子还真好用,他这些时日,为了这事儿先是制造舆论,曾七次召集百官及沙门、道士等辩论儒释道三教先后;朝廷大臣,尤其是那些言官等屡上书驳斥道教,纷纭不息,此后他御大德殿,集百僚及沙门、道士,亲讲<礼记>,欲以儒术治天下。 几日后议禁佛,诏僧道大集京师,斥佛教不净,下诏禁佛道二教:经像悉毁,并令沙门、道士还俗,三宝福财散给臣下,寺观塔庙赐予王公。其他奉祀崇拜,礼典所不载者,尽除之。 当一切的舆论打造的差不多了,他便设置通道观,选佛、道名士120人,普着衣冠,为“通道观学士”,并置官吏统管,短短几日,佛教可谓一时声望跌到了低估。 当然了,单单这两下还是不够的,为了更为彻底的打击佛教,他亲自为《道德经》作注,叫人学习。尊老子的《道德经》为《道德真经》,庄子的著作为《南华真经》,庚桑子的著作为《洞灵真经》,列子的著作为《冲虚真经》,在科举中增设老、庄、文、列四子科。并规定道士女冠由宗正寺管理,宗正寺是管理皇室宗族事务的机构,算是彻底打击了佛教,这还不算,他通过范文巧制造舆论,从儒家方面着手,让他上一份精益求精的奏折,好趁机将佛教的危害昭告天下,范文巧令了指令后,返回府上,思索了几日,才写出了这篇文章来,今日一早就迫不及待的送了上来。 如其说是写的,不如说是借鉴的,他汉学不如阮鹰,勉强知道唐朝时有个武宗灭了佛,朝廷官员一致叫好,后来他的儿子想重新树立佛教,迎回了有个佛骨,有个姓韩的官儿看出了其中的危害,为此写了一篇陈述佛家利害的文章,他回府后从诸多典籍中寻得了这篇文章,然后将其研读了一遍,又寻了几个志同道合的官儿好生研究了一番,最终一致认为,此文章最适合眼下皇帝的心思,便也不在多写,直接将这篇文章以奏折的形式写了下来,今日一早便进了宫中,给黎利瞧瞧。 黎利这几日对佛教正想着怎么下狠手,见范文巧这么快就写好了文章,登时大喜,将文章丢给一旁的老太监,令他大声念来。 ^^^^^^^^^^^^^^^^^^^^^^^^^^^^^^^^^^^^^^^^^^^^^^^^^^^^^^^^^^^^^^^^^^^^^^^ 第二更了,事情太多了,一时忙不过来,请见谅了,双倍月票第一天,请诸位送上你们的月票! 1518章:敬鬼神而远之 此时老太监双手碰过范文巧的文章,从黎利身旁走了出来,然后打开奏折,略一沉吟高声念道:“臣某言:伏以佛者,夷狄之一法耳,自后汉时流入中国,上古未尝有也。昔者黄帝在位百年,年百一十岁;少昊在位八十年,年百岁;颛顼在位七十九年,年九十八岁;帝喾在位七十年,年百五岁;帝尧在位九十八年,年百一十八岁;帝舜及禹,年皆百岁。此时天下太平,百姓安乐寿考,然而中国未有佛也。其后殷汤亦年百岁,汤孙太戊在位七十五年,武丁在位五十九年,书史不言其年寿所极,推其年数,盖亦俱不减百岁。周文王年九十七岁,武王年九十三岁,穆王在位百年。此时佛法亦未入中国,非因事佛而致然也。 汉明帝时,始有佛法,明帝在位,才十八年耳。其后乱亡相继,运祚不长。宋、齐、梁、陈、元魏已下,事佛渐谨,年代尤促。惟梁武帝在位四十八年,前后三度舍身施佛,宗庙之祭,不用牲牢,昼日一食,止于菜果,其后竞为侯景所逼,饿死台城,国亦寻灭。事佛求福,乃更得祸。由此观之,佛不足事,亦可知矣。 高祖始受隋禅,则议除之。当时群臣材识不远,不能深知先王之道,古今之宜,推阐圣明,以救斯弊,其事遂止,臣常恨焉。伏维睿圣文武皇帝陛下,神圣英武,数千百年已来,未有伦比。即位之初,即不许度人为僧尼道,又不许创立寺观。臣常以为高祖之志,必行于陛下之手,今纵未能即行,岂可恣之转令盛也? 今闻陛下令群僧迎佛骨于凤翔,御楼以观,舁入大内,又令诸寺递迎供养。臣虽至愚,必知陛下不惑于佛,作此崇奉,以祈福祥也。直以年丰人乐,徇人之心,为京都士庶设诡异之观,戏玩之具耳。安有圣明若此,而肯信此等事哉!然百姓愚冥,易惑难晓,苟见陛下如此,将谓真心事佛,皆云:”天子大圣,犹一心敬信;百姓何人,岂合更惜身命!”焚顶烧指,百十为群,解衣散钱,自朝至暮,转相仿效,惟恐后时,老少奔波,弃其业次。若不即加禁遏,更历诸寺,必有断臂脔身以为供养者。伤风败俗,传笑四方,非细事也。 夫佛本夷狄之人,与中国言语不通,衣服殊制;口不言先王之法言,身不服先王之法服;不知君臣之义,父子之情。假如其身至今尚在,奉其国命,来朝京师,陛下容而接之,不过宣政一见,礼宾一设,赐衣一袭,卫而出之于境,不令惑众也。况其身死已久,枯朽之骨,凶秽之馀,岂宜令人宫禁? 孔子曰:”敬鬼神而远之。”古之诸侯,行吊于其国,尚令巫祝先以桃茹祓除不祥,然后进吊。今无故取朽秽之物,亲临观之,巫祝不先,桃茹不用,群臣不言其非,御史不举其失,臣实耻之。乞以此骨付之有司,投诸水火,永绝根本,断天下之疑,绝后代之惑。使天下之人,知大圣人之所作为,出于寻常万万也。岂不盛哉!岂不快哉!佛如有灵,能作祸祟,凡有殃咎,宜加臣身,上天鉴临,臣不怨悔。无任感激恳悃之至,谨奉表以闻。臣某诚惶诚恐。“ 太监的声音不大,但一来御书房里人数并不多,二来此时三人全神贯注,所以听得清清楚楚,黎利与汉学的水平不高,此时听这文章从朝廷的利益上,将佛教大肆诋毁,什么“今其法曰:必弃而君臣,去而父子,禁而相生养之道,以求其所谓清净寂灭者”;”今也欲治其心,而外天下国家,灭其天常,子焉而不父其父,臣焉而不君其君,民焉而不事其事”;”今也举夷狄之法,而加之先王之教之上,几何其不胥而为夷也”。意思是说,佛教背弃纲常名教,有碍国计民生,不合文化传统,务必予以排斥。这无疑与他的心思不谋而合,更为显著是,为了达成排佛目的,文章提出了儒家的”道统”,把它作为民族文化的主线,以与佛教各宗派的传法世系相对抗。他自认得了儒学真传,以继承和发扬从尧舜到孟子的道统为历史使命,要效法孟子辟杨、墨的精神来辟佛、道。基于此,特别推崇《大学》的理论体系。《大学》将治国平天下列为头等大事,并与个人的道德修养联系起来,而佛教提倡出世主义,既违背封建伦常,又否认国家至上观念,所以佛教是不可容忍的,算是说到了他骨子里去了,登时双眼一亮,心道:”往日只觉得范文巧汉学不如阮鹰,今日一见只怕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阮鹰的汉学胜在博学,精纯,文笔锋利,但论及眼光,对朝局的把握上,阮鹰就不如范文巧了,不然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了?“ 除了文章通篇让他满意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末尾的一番话儿了,古有齐王好紫衣,而一国尚紫,百姓不堪其费,此帝王之表率也,不可不察焉。予闻之,僧众不入户籍,而赖四方布施,此若半国之民耽于劳作嗷嗷待哺也,安能有如此之天国乎?昔战国大争之世,儒家如丧家之犬,而治天下莫如忠孝礼义,此术业有专攻也。佛教本非治国之用,而以为社稷之大学,国将何往也?又所谓灭佛者,非佛教之肆虐泛滥也?佛教有大功于人心安定,等闲帝王家安得擅灭?必佛教之猖狂令国将不国,不得不灭也。三武灭佛,皆以其先王之世佛教误国,而正风气、明法令也。若予于萧衍之后,亦当灭佛为是。此匪系思想之争,特为国家计尔。“这就是直接打皇帝的脸了,但打却是打到了心坎上,正如文中所言,帝王好紫衣,而一国尚紫,百姓不堪其费,此帝王之表率也,不可不察焉,上有所好,下便有所防,若非李朝几代皇帝对佛教大肆吹捧,时至今日,佛教也不会如此猖獗了,甚至影响了朝廷生计了?“ 细细体会了一番,他便让太监盖上了皇帝的大印,再将文章放在龙案上,略一沉吟,提起朱笔刷刷刷了几笔,写下了一道指令,鉴于佛家对朝廷,对百姓的危害,朝廷禁止新建寺宇,将寺田、寺庙领地收归国有,勒令不知诵经不持戒律的僧尼还俗,并以改革民俗之名,在民众中宣传佛教为迷信异端!“写完,将奏折递给范文巧道:“好了,这事儿就按爱卿说的办,你回去好好起草一下,明日一早啊颁诏天下,照旨意办就是了?” “微臣明白!“范文巧应了声,躬身上前将奏折接了过来。 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摸了一把冷汗,本以为直接引用大唐的文章,皇帝会不高兴,没想到歪打正着,竟如此顺利,一直提着的心,算是彻底放了下来,转身正要出去,便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因为这里是皇宫,加上脚步声实在太过急促,竟让他下意识的抬头往门外看了一眼。 只见一个太监双手捧着一道密柬,急冲冲地走了进来,那模样有多焦急就有多焦急,心道:“看这太监焦急的模样,这宫中出了什么大事?” 他的思绪尚未收回来,就听得那太监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然后双手举起那道秘谏,高声道:“不好了,皇上,义安城外的四面山中主帅同时送来八百里驿报!” “八百里驿报!”范文巧陡然听到这个词儿,吓了一大跳,不知这四面山上出了什么大事,作为黎利的心腹,他自是知道这四面山对黎利意味着什么,这是他的资本,同时也是他霸业的保障,没了这四面山,黎利或许就不是黎利了。所以他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龙椅上的黎利。 黎利面色虽不变,但只要足够细心还是能从中看出一些端倪,如那太监说“四面大山,八百里驿报!”几个字的时候,黎利的眼角还是有些跳动,只不过很快,若不是有心根本不曾察觉,但从这一点,范文巧知道皇帝心头也起了波澜。 事实上,范文巧并没有猜错,当太监说出“四面大山八百里驿报。”的消息时候,黎利的内心的确忍不住跳了一下,四面大山对他太过重要,容不得有半点问题,即便是他登基做了皇帝,仍忍不住心惊肉跳。 他一时不知山中发生了什么事,惊讶之下也不等老太监将密谏呈上来,伸手便抓了过去,迫不及待的撕扯了封口,匆匆扫了两眼,坐在龙椅上的虎躯忍不住一震,显得跌落下来,手中的那份急报竟忍不住脱了手,飘到了范文巧的跟前。 ^^^^^^^^^^^^^^^^^^^^^^^^^^^^^^^^^^^^^^^^^^^^^^^^^^^^^^^^^^^^^^^^^^ 第三更了,请围观! 1519章:彼众我寡,彼劳我逸 范文巧还是头一次见黎利如此惊慌的安模样,忍不住扫了一眼那急报,见兵败二字,不知何事,却又不敢多看,只是抬头抱拳道:“皇上,山中可是出了什么事?” 不过是刹那的功夫,黎利的一张脸色变换了几下,最后变得惨白,他哆嗦着嘴唇道:“义安城外的四面大山,便在昨夜全部被大明占领……?” “什么……?”范文巧听了不觉也是大惊,失声道:“这怎么可能,四面大山数十万大军,是追随陛下南征北战多年的精锐,怎么会一夜之间全部被大明占领了,这太不可思议了……?“ 黎利面色苍白的可怕,不知是因紧张还是恐惧,嘴唇哆嗦得厉害:“朕也不愿意相信,可这是密谏是范数亲笔所写,上面还有李朝、黎天的亲笔签名,岂能有假?” 范文巧兀自有些不信,道:“山中可是有数十万大军,据微臣所闻,那叫杨峥的手中不过八千人马,纵然他是孙武在生,也不能在一夜之间灭了我四面山头上的十几万大军啊?” 黎利道:“姓杨的狡猾多变,这些年大肆收买民心,自来交州后,废世兵制,改为募兵制,在交州竟募兵数万,以此为根基,才一举攻下了义安城外的四面大山?” 范文巧知道失去四面大山对于黎利意味着什么,看了看皇帝神色,小心的问:“皇上,那我们该怎么办?” 黎利尚未来得及说话,从兵部送出了消息后,朝廷大小官员一片惊讶,得知事态严重,这些官儿也不敢马虎,纷纷进了宫中,一时兵部、工部、内阁官儿也赶了宫来。 刚刚还算寂静的御书房,因为人数多,加上这事情太过惊讶,少不了窃窃私语,一时让个御书房好不热闹。 黎利阴沉着脸色,虽内心震动,但天子有天子的威严,那就是决不能让臣子看穿他内心的想法,所以此时端坐在龙椅上的黎利仍是往日高高在上的皇帝,仿佛这消息不足为虑一般。 但谁又能想到黎利此时此刻的内心,这数十万大军是他的家底,如今家底被人一锅给端了,对他的打击不可谓不大,好在背面的山中还有四万将士,若能想出一个好法子,到也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但前提是有个好法子。 众官儿闻着信儿陆陆续续都来了,先是各自议论了一番,这个说该如何,哪一个又说该这样才好,一时争论个不休,就是没人拿出具体的法子,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们,黎利没登基前还能做到礼贤下士,敬重有本事的人,为人也平易近人,毫无架子,可登基做了皇帝后,天子的威严一日一日的出来了,又用莫须有的罪名杀了阮鹰,早已不是昔日那个礼贤下士的好王爷了,这些臣子本就是察言观色的主儿,一个眼神不对,他们转的比风还快,阮鹰都落了一个千刀万剐的下场,更何况是他们,所以这些日子来,只要是大事,基本是都没什么人有的好的建议,但也不能什么事儿不做,毕竟还是朝廷的官儿,每日还是要面见皇上的,一天不做,皇帝或许不知,两日,三日毫无建树,那就不行了,可有不能真做,所以让这些官儿好生为难的很,后来也不知是那个聪明人想了一个好法子,但凡遇到大事,该商议的还是要商议的,不过不能一人商议,得群臣一起,将各自的好法子都提出来,就是不落实,皇帝你老人家若是觉得这法子可以,那就用用,好了少不了我们的功劳,若是觉得这法子不好,大可不用,我们也算是为了朝廷出了一份力,只是你皇帝不喜欢这法子而已,再退一万步,就算皇帝用了自己最差的法子,将国事弄得一团糟,对不起我们只是提出建议,用不用可不是我们的事情,这事儿是你皇帝老人家拍板的,所以什么后果与我们无关,就算皇帝一时气恼,想要惩罚那个出馊主意的官儿,对不起这主意可不是他一个人出的,是全体官儿一起出的,法不责众,皇帝应该明白的。 这法子立即得到了群臣的欢喜,但凡朝廷遇到了大事,就彼此商议,好主意,坏主意一大对,一股脑的全都说出来了,弄得整个朝堂不像个朝堂,到有些菜市场的味道。 黎利面色阴沉,对于这些官儿他不是不知道他们的心思,可自己登基不久,先杀了阮鹰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尤其是那些言官,对朝廷不闻不问,就是那个抬着棺材的沈傲,也在阮鹰死后被放了出来,听说一回家便烧了自己的精心撰写的所有奏折,还辞去了教谕的官职,返回深山老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了。 对此黎利心头虽怒,却也不好发作,毕竟这这天下是他的,但也需要有人来治理,这些官儿只是不说话,该做的事儿,还是没少做,所以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了,只想着等根基稳固了,再行大手段。 耳听群臣叽叽喳喳了半天,却毫无头绪,不免有些心烦意乱,碍于帝王的面子,不好在脸上展现出来,目光冷冷扫了一眼群臣道:“诸位爱卿可商量出个好法子了?” 一阵沉默后,兵部尚书上前道:“回皇上的话儿,场上诸位大人合计了一下,觉得眼下的局面,咱们还有四万兵马,而北面的山上,只有杨峥亲自率领的三千兵马,人数不足与我军将士抗衡,陛下可派遣官员上山,告诉山中徐熙徐元帅,让他速速领兵下山,夺取北面的要道,以此为根基,在行夺取其他三面山头,对方虽厉害,但兵马也不过四万人与我等将士持平,只要将士上下一心,重新夺取山头也不是不可能的?” 兵部尚书话儿一落,不管是出了主意,还是没出主意的,纷纷上前点头附和。 要说这一番话儿还算靠谱,黎利脸色缓和了不少,可随即又要了摇头道:“这法子虽好,却不保险,朕曾对你们说过,用兵需设伏出奇,避实击虚,朕往日在与明军的每次对阵中,明军往往都有着兵员庞大的优势,但同时亦由于行军遥远,军士无法在最佳状态下作战。所以,”彼众我寡,彼劳我逸,兵法所谓,胜败在将,不在乎众寡。今彼军虽众,而吾以逸待劳,破之必矣。”朕正是明白了这个道理,从蓝山起义开始,朕就经常采用回避与伏击相结合的战术。在崒洞之役及支棱之战中,朕正是凭著这个战略取胜,今日明军欺负到朕的大门外,朕就决定亲自领兵出征交州?“ 不管是那一朝,那一代,只要是皇帝想御驾亲征,似乎都少不了群臣的一番劝说,此时也不例外,这个说皇帝万金之躯岂可轻易离朝,哪一个则说战场再过凶险,皇帝是万万去不得的,你老人家有什么主意让将士们去就行了,自己就不必上阵了,万一你出了好歹,朝廷怎么办,百姓怎么办?一时劝说的理由不断。 更有甚者,就皇帝御驾亲征这个事儿,当场口述了一番奏折来,什么天子亲征,异于诸将,不可乘危侥幸。”您贵为天子,富有四海,怎么能做出趁人之危这样令人不齿的事情呢“洋洋洒洒好不气派,细细一回味就不是那个事儿了,皇帝你老人家是咱安南的皇帝,可不要去玩汉人皇帝的玩意,咱玩不起,你看。隋炀帝三征高丽,不仅损兵折将,而且终因穷兵黩武引发内乱,以至于江山易主。唐太宗以盛世雄兵东征高丽,却坐困于“东瀛小夷”,不得已班师而还。人家家大业大,都不玩这一套,咱就这么点家底,败不起,你老人家可不能玩,说了那么多,总之一句话,御驾亲征的想法是美好的,旁人能行,你皇帝是万万不行的。 黎利没想到自己不过稍微提了这么一句,竟引起这么大的反应,仿佛御驾亲征的不是自己,而是他们一样,不由得面色一黑,想要发作,可想到国事如此,再与群臣闹得太离谱,不免影响了国事,轻叹了就此忍住了。 群臣见皇帝没反对,越发多了一番解劝,等皇帝亲口答应不去御驾亲征了,这便开始商量皇帝的提议,虽说这想法太大胆,但细细一番体会,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对敌作战,好比治水。敌人势头强大,就要躲过冲击,如用疏导之法分流。对弱小的敌人,就抓住时机消灭它,就象筑堤围堰,不让水流走。所以当齐救赵时,孙膑对田忌说:“想理顺乱丝和结绳,只能用手指慢慢去解开,不能握紧拳头去捶打;排解搏斗纠纷,只能动口劝说,不能动手参加。对敌人,应避实就虚,攻其要害,使敌方受到挫折,受到牵制,围困可以自解。”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520章:金玉檀公策,借以擒劫贼 法子虽好,但也不是没有风险,比如这个时候,北面山头的敌军并不强,以四万的将士强行攻打,重新夺会北面山头还是有极大的把握的,再者,北面与西面的山头最近,趁着胜利的士气,火速攻取西面山头,只要出手够快,还是大有可为的,如此一来,局面至少不会那么糟,而放弃解救北面山头,以现有的兵马围攻交州,若能一举攻下交州自是万事大吉,那里是对方的大本营,后方一旦失守,不管对方愿意不愿意,都得回防,那时不断北面山头的危机可解,仗着北面的山头四万精锐,趁着对方兵力分散,根基未稳重新夺取其他三面山头也不是不可能,所以这是一个极为冒险的法子,胜了局面再次回到自己手中,败了则万劫不复了! 黎利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对此战极为看重,要挑选的将士也需是自己的亲信,且有能力的,这一点他内心深处已有了人选。 他这次挑选的两个人,一文一武,文的是自己重要的谋士郑可,此人出生在陈朝的清化。与阮鹰、范文巧初期的谋士和将军一样,郑可是他的同乡,在他举兵抗击明朝期间起过重要的作用,他这次登基,此人立功不少,因战功成为朝廷的重臣。郑可被赐予了国姓“黎”,封县侯,黎利给予了他穿红绯的特权。同时被赐予穿红绯特权的功臣有阮廌、陈元扞、黎察、范文巧、丁列、黎银等人,有他掌舵,他并不担心。 而武功方面,他倾向于黎银,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前些年跟随自己南征北战多年,且为人体貌奇伟,身高臂长,力大过人,学武有成,精于骑射,各种兵器都能使用,缺点为人太过鲁莽,若身边没有人照应,谁也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一番计较后,命黎银为征讨大元帅,郑可随军出战,且有节制众人之权,然后以这次逃回来的人马共一万人两千人,算上京城的禁军三万人,留守一万人,合计三人兵马攻打交州城。 此番命令,依着群臣的性子还想再说几句,可看皇帝心意已决,再者这两人在朝中也的确是能人,因此众人嘀咕了一番倒也没人反对,此事就此定了下来。 打仗可不是一句话儿的事情,还有许多后续事情要操办,黎利勉强安排了一番,便都交给范文巧等人去操办了,自己则留下黎银还要嘱托一番。 这次他想的计谋是围魏救赵,这计儿看似不是什么难事儿,但要在时机上,布置兵马上还是有些难度, 这是他唯一翻盘的机会,一旦不能拿下交州城,他的局面将会从主动转为被动了,这自不是他愿意,所以不敢有半点马虎。 黎银跟在身后,一言不发,凭着感觉今日皇帝要对他说一番话。 果然,黎利走了几步后,面色沉重的道:“攻打交州城可是我们扭转局面的最好机会,此番你只明白,进攻兵力集中、实力强大的敌军,敌军的强盛部位,不如攻击敌军的薄弱部份来得有效。本指围攻魏国的都城以解救赵国,实则是包超敌人的后方来迫使它撤兵的战术。所谓围魏救赵,是指当敌人实力强大时,要避免和强敌正面决战,应该采取迂回战术,迫使敌人分散兵力,然后抓住敌人的薄弱环节发动攻击,致敌于死地,这一点你可明白?“ 黎银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卑职明白,陛下是想告诉末将,治兵如治水。锐者避其锋,如导疏;弱者塞其虚,如筑堰。故当齐救赵时,孙膑谓田忌曰:“夫解杂乱纠纷者不控拳,救斗者,不搏击,批亢捣虚,形格势禁,则自为解耳。” 黎利点了点头道:“正是这个道理,朕已派人打探过了,此番大明为了夺取朕的四面山岚,精锐齐出,交州城不过是老弱妇孺,纵然有些兵马,怕也是有限的很,你此去交州城只需猛攻猛打,以最快的速度攻交州城,朕的这份危机便解了,你可明白?” 黎银点了点头道:“末将明白!“ 君臣二人又站着说了一番话儿,黎利在战事的细节上又多嘱托了些,这才让黎银告了退,下去早些准备,明日一早,大军好出发,早一步夺取交州他的困境就早些解决了。 看着黎银出了宫门,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自言自语说了句什么,便默默地转回了后宫,最近他发生的事情太多,他需要找个人安慰安慰,思索了片刻,便向郑氏的后宫走了去。 北面的山头上丁利几个将士正在商议对策,昨晚山下的动静,他们居高临下还是知道的,后来斥候返回山中,将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们,得知山下将近一万的兵力,被对反三千兵马歼灭了不说,对方竟是零伤亡,这个消息让人惊讶之余,忍不住心道:“这该是怎样的是一支军队,才有这样的战斗力!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副将陈立一脸犹色的问。 “要不,我们离开?”见主帅没有搭话,他试探着问。 “离开,山下被对方围住了,对方这番举动摆明了是困死我们!我们能去哪儿?“丁利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山下,此处虽居高临下,但因为烟雾缭绕,倒也看不清楚下面的情况,看了许久,才回过头来道:”再说了,我们的粮草已经用完了,山下虽说只有三千人马,但谁知是真是假,他们对我们志在必得,说不定正等着我们下山伏击我们呢,这里是我们的地盘,离开了这里,我们只怕没那么自在了!“ 副将想了想也觉得有些道理,看了一眼山下道:“我们的粮食支撑不了多久,若不下山,我们迟早是个死,如其这样,还不是杀下去,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丁利摇了摇头道:“现在还没到山穷水复的时候,我们若下山,只能暴露我们的虚实,让敌人做好埋伏!”顿了顿又道:“我们不下山,对方永远不知道我们的虚实,再者粮草还能支撑几日,你们也不必惊慌,山下这么大的动静,朝廷不可能不知,再者黎天并没有战死,他不是率领两千人马逃了出去么,只要我们呆在山上,陛下自不会坐视不管,别忘记了,我们可是有四万人马……?” 副将本还有些担心,此时听他这么一番分析,也放下心来,的确如他所言,他们有四万兵马,眼下并非到了最后时刻,无论是军心,还是粮草还能支持几日,若贸然下山,在敌我不明的情况下,少不了中了敌人的埋伏,再者山下的动静的确不小,黎天活着出去,朝廷不可能不知道这里的一切,既知道,必不会不管不顾,如此一来,自己要做的不是下山,而是按兵不动,等待山下的动静,若当真只有三千人马,纵然对方是岳家军,杨家将也翻不起大浪来,若不是,等朝廷的大军前来,双方里应外合,夹击敌人也不迟,总好过此人贸然下山的好?“ 但此事也不是万无一失,万一斥候给出的消息不对,此时山下只有敌军三千人马,放弃了这么好的下山机会,那么等敌军大批将士赶来,包围了这片大山,而朝廷有又一无所知,断然不会来救,其他人更是指望不上,那么现在死守不出,那就是彻头彻尾的绝境了,等敌人包围了一切,想要出山只怕也没那么容易了?“ 丁利可不知将士们有这么多的顾忌,按照他的想法,这个时候敌情不明,朝廷也没什么动静传来,最要紧的就是固守待援,毕竟自己有四万人马,粮草还能支持几日,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自己的力量足够随时下山,反过来,对方想要轻易消灭自己,也不是那么容易,若没有超过四万的兵力,就算是占领了山下的要道也无济于事,正是从中看出了这一点,他才并不慌乱。 此时,他让将士们将自己的旗帜高高升起,有命令将士们在山间演练,数万将士来回厮杀的恢弘场面,这么做的一来是告诉将士,山下兵不足为虑,安定军心,二来也是给山下看看自己的实力,若没有那个金刚钻,就不要揽这个瓷器活,没本事还是趁早离开,咱就当做没看见。 这种虚张声势的过了一下午,山下的斥候来报,山下的敌军有所行动了,这让丁利心头一紧,望着的山下烟雾的双眼,也不由得眯了起来。 杨峥的确开始行动了,自从送出了消息,其他三面的大军迅速靠拢,张翼、金一笑的两万精锐最先抵达,当得知山中只有四万精兵,性子急躁的张翼当下就要请命率领自己的精锐上了山去,被杨峥一顿呵斥,这才耐着性子等待。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521章:千古英雄成底事 好不容易到天黑的时候,王通、许震两路人马也赶到了,一直等待的杨大人这才从打仗里走了出来,拍了怕身上的灰尘,有些冷峻的目光扫了一眼四人道:“原地休息,明日一早,咱们光明正大的上山杀敌!” 虽说是休息,但四个将帅还是做了些事情,如在这次作战中,胆怯的,作战不利的,甚至步子迈得大了,使得阵型混乱了,造成了将士的死亡的将士,全都挑了出来,除了初犯可以免刑以外,其他老兵,或者是明知故犯的,执法官金一笑,王通毫不怜惜的将其捆起来,军棍二十到一百,一番处置了后,这才正常的休息。 当然了,不要以为打了几个胜仗,便有大鱼大肉的宴席,不过是从战利品当中,弄了些鱼肉熬了些汤,每人一大碗,就着薄饼大吃了一顿算是最好的奖励了,其实众人也没什么意见,毕竟打了一场胜仗有纹银三十两,这可比朝廷给的那点俸禄要高了许多,他们都是厚道人,知道这些重赏意味着什么,再贪多那就不厚道了。 吃完了晚饭,军中的千户、百户开始组织将士们唱军歌了,这是军中的规矩,平时睡觉前不准唱歌;不准煽动乡愁;乃至禁止除“寓教于乐”的条令歌、战歌是唯一可以容许的。 这军歌除了精忠报国外,就是杨大人亲自制作的两首军歌了,第一首《凯歌》到是不错,只可惜意境太高了些,不为将士们喜欢,倒是第二首《风涛歌》简单,又好记,大受欢迎,配合简单的调子,只要吼出的声音够大,气势够雄浑,还是十分有气势的,所以很快在军中传了开来,夜间休息时,基本上都要唱上一遍。 这会儿也不例外,只听得众人一个个满含深情的高声唱道:“日晕则雨,月晕则风。何方有阙,何方有风。日没脂红,无雨风骤。反照没前,胭脂没后。星光闪烁,必定风作。海沙云起,谓之风潮,名曰飓风。大雨相交,单起单止,双起双消。早晚风和,明日更多。暴风日暮,夜起必毒。风急云起,愈急必雨。雨最难晴,应防暴生。春易传报,早生晚耗。一日南来,一日北到。南风防尾,北风防头,南吹愈急,北必不专。云多车形,大主风声。云下四野,如雾如烟,名曰风花,主有风天。云若鳞次,不雨风颠。雨陈西北,风如泼墨。起作眉梁,风雨先。雨急易霁,天晴无妨,水生靛青,主有风行。海燕成群,风雨便临。白肚风作,乌肚雨淋。海猪乱起,风不可已。逍遥夜叫,风雨即至。一声风,二声雨,三声四声断风雨。虾龙得纬,必主风水。蛇盘芦上,水高若干;头垂立至,头高稍延。月尽无风,来朔风雨。廿五、六若无雨,初三、四莫行船。春有廿四番花信风。梅花风打头,楝花风打尾。正月忌七、八,北风必定发。二月忌初二,三月忌清明,五月忌夏至。正月落雪起,算至百廿日,期内必难止。欲知彭祖忌,六月十二日,前后三四宵必不爽,此朝七、八三日内,必有北风还。九九当前,后三、四日内难消。十月忌初五,三、四日前后,冬至风不爽。腊月二十四间,月临箕、毕、翼轸四宿,风起最准。”调子整齐划一,气势雄浑,落在众人的耳朵里,无不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杨峥暗暗点了点头道:“怪不得当初张翼执意要了这首作为军歌了,如今看来,对提高士气,还真有莫大的帮助?“ 当初对于军中娱乐,杨峥觉得军中将士过着教条的日子,太过艰苦,为了让将士们体会到军中多样的生活,杨峥亲自制作了不少寓教于乐的节目,包括才艺展示、讲故事大赛、蹴鞠比赛之类的,谁知这一番精心策划,落了张翼、金一笑的手中,两人却看都不看就给退了回来,杨峥大感不解,派人询问,人家直接给说张士诚兵败的典故,还在末尾加了一句,玩物太多,容易丧志,于士气有害无益,还是不要的好,唯独保持了军歌的节目。 杨峥当时心头有气,可自己将训练将士的大权全部交给了二人,也无可奈何,心道:“这不是有军歌么,我教他们唱两首军歌总可以吧!”当下将前世学的军歌,从中挑取了几首精华,如《军中绿花》、《北京金山上》等等,谁知人家耐着性子听了两遍,就直接丢出了一句靡靡之音,太丢男儿气概,气得杨大人差点没骂娘,最后才整出了《精忠报国》、《大风歌》这两首军歌才勉强抱住了自己的脸面。 当时气恼不行,如今细细想来,自己当时的想法还是太过简单,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军队,从来都是最简单,最耐得住严酷的军队,他们在日复一日的重复同一个动作,用无数的汗水与磨练,将这些枯燥而简单的动作,做到熟练无比,从而保持了军队整体的连贯性,明明人人都可以做到的东西,在他们严酷的训练后,已成了生命中的习惯,即便是上了战场,他们只不过是将平日里的酷训施展了出来,可就是这一点,世间几人能做得到呢,更别说是一支数千人的军队,其中严酷可想而知了。 当然了,平日里的艰苦训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那就是铁一般的军纪法规,唯有这两样,才能铸就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军队。 对于这一点,眼前的这支军队无疑是做到了,不说往日,单说这一战就处处有体现,但凡在战斗,就处处有死刑,凡是表现出害怕者几乎一律处决;犯重大过失也都处决,若说这些倒也不冤枉,毕竟是自己做得不够好,不符合要求,可那些不仅自己犯错要斩首,连失职也要被处决,就有点冤枉了,这听起来有些不近人情,可仔细想想却又十分的合理,最严格军队,莫不是生死相依,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守护的人,要杀的敌人,容不得有半分的失误,若因你的失误,导致战败,战友的惨死,若不接受惩罚,难免下一次再犯。 所以对于张翼、金一笑每日一脸的凶神恶煞,杨峥不觉得难受,反而更的了几分安心,正因为他们的毫不容情的做到了公正严明,这支军队才有今日的战斗力,这一点在动乱的年代,比什么都要强。 若说将士是战事主体,是经过每一场厮杀获取胜利的希望,那么执法官,训练官就是守护这批将士的守护神,是他们在日复一日的严酷之中,让每一个将士明白了战争的残酷,想要活命,就得接受严酷的训练,就得畏惧军法,就得服从纪律,上了战场就得勇武往前,就得不怕死,唯有如此,你们才有活下来的希望。 不得不承认,这一套看似不近人情,可若细细体会,这是对他们最大的人情,战场上还有什么,比能好好活下来更大的情谊呢?“ 日服一日的枯燥,将士不免有些怨言,可战场的残酷,让他们很快明白了,什么最重要,与能活着相比,那些残酷的训练,那些残酷的军法其实是对他们最好的交代,所以渐渐的无人再对枯燥的训练有怨言,无人再蔑视军法,他们从战场上学会了什么是纪律,什么是服从。什么是敬畏,所以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变得更容易指挥,将士与将士之间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杀敌的时候,也越来越勇猛!可以说,正是这种悄无声息的转变,才使得这支军队焕发出强大的力量。 身为这支军队的主帅,少不了有几分得意之心,待将士们将军歌唱完,杨峥才招呼张翼、金一笑、王通、许震极为将领来了大帐商议明日的战事安排。 虽说有四万精锐在旁,对于这场战事,杨峥并没有多大的担心,但对于战事,不管是什么情况下,他都不敢轻易对待,因大意惨败的例子不少,沈括若非大意,赵国的四十万大军又岂会落得全军覆没呢,庞涓若谨慎些,又怎会落得兵败自刎而死呢,关二爷若能低调些,何至于败走麦城落得身首异处呢,蜀国兴复汉室的冤枉就此破灭呢,他们哪一个不是比自己才高许多的奇才,可结果如何,都是惨死收场,他们尚且落得如此下场,自己不过是仗着两世为人而已,又岂敢有半分的大意。 众人先落了座,因一来是军中,二来大家彼此熟稔,三来杨峥性子随和,平日里最反感的就是这些虚头巴脑的礼仪,所以众人也只是拱了拱手,便不再客套。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522章:少年有意伏中行 杨峥也只是象征性的拱了拱手,就拉开了话头。 都是打仗的,又经过了一场厮杀,皆获得的大胜利,所以众人的士气不免高了些,尤其是王通,今日见识了手下五千将士的厉害,只觉得这是自己当将军一来,打得最痛快的一仗,不仅将士服从命令,往日舔着脸去当说客的日子一去不复返,还不用担心将士临时叛逃,可算是彻彻底底的吐了一口气,所以一听杨峥的问话,当先表示从正面攻上去,最好是用自己的最新的战法,杀得他们措手不及。 这法子一说出,众人就是开始讨论,最终被杨峥否决了,当然了也不是全部否决,还是保留了他阵法中的火铳队与步兵,当然了阵法该如何利用又是一个问题,之所以如此,倒不是说杨峥善变,而是这北面地形决定的。 如其他三面大山相比,北面的山显得陡峭些,山顶的虽有大片的空旷之地,但通往山顶的路径并不多,只有几条小道,切越往上,越是陡峭,人行走到是没什么问题,可马匹行走就不行了,所以骑兵自是不能用了。 王通也只是一时性急有此一说,他与军事熟稔,自是看得出北面的山势险峻,不要说自己的骑兵上不去,就算上去了,未必就多大的作用,而自己与杨峥研究出来的新战法,说到底还是靠着骑兵,少了骑兵从中保护,阵法的威力必是大打折扣,死伤将士自不是他的本意,所以杨峥否决了他也没再出声。 此后,张翼、金一笑也说了几个攻取的方案,方案倒也不能说不好,但或多或少都有些缺点,杨峥可不想因为这一点缺点坏了大事,所以与几人又细细斟酌的了一番,主要他们再说,自己在听,然后将各种攻山的方案进行推演,如此反复推敲斟酌,差不多入夜了,才拿出了一套切实可行的方案来,方案很简单,北面大山有四条小路可通往山中,杨峥的四路大军不变,只等天亮王通、张翼、杨峥、各率一路大军从另外三条小路上山,从东西南三面包围山中,形成关门打狗之势,当然了,困兽犹斗的道理,他自是知晓,所以留下北面的山路,而金一笑、许震的一万人马就是伏击之用了,这份计划虽说简单,但在杨峥看来,确实最行之有效的法子。 一番安排后,众人各自退去休息,杨峥则与金一笑、许震又好生交代了一番,这才返回大帐就寝了。 而此时的北面山中,议论之声不断,从今日一早,斥候就将山下的各种消息送上了山头,说是从中午的时候,从四面八方涌来四万多大明敌军,军中有火炮,有火铳,还有强弩,更可怕的是杀人朴刀又快又狠,杀人不眨眼,其他三面山头的将士就是被他们的朴刀一个个斩去了脑袋的,听说他们将人头都堆积起来,成了一座座的小山,好不吓人。 自从其他三面山头被大明的敌人迅速攻破后,山中的将士就涌起了莫名的惧怕,此时又得知对方其他三面大军已经融合在一起,四万多人比自己的人数还多,还有不少火器,让他们终于明白,对方为何攻下半山腰后,不直接攻上山了,是等其他三路大军,好将他们活活的围困在山顶上。 晚饭的时候,也不知是谁说了,军中的粮草不过是两日的功夫就没了,若朝廷再不来援军,他们就只能挨饿了。 山下有凶残的敌人,山中又没了粮草,这些惊恐的将士终于面白了,自己已经到了逃无可逃的境地,再这么等下去,只会等来敌人凶残的厮杀,所以从晚饭后,军中四处弥漫一股极为不安的气氛,不少千户、百户一脸惊恐的找到丁利,让他想想办法解除眼下困境,若不然军心如此不稳,只怕等不了朝廷的援军,便要出事了。 此时的丁利心头郁闷无比,若早知道对方山下只有三千人马,凭着自己四万人马,没人吐一口吐沫,也足以活着下山了,如今可好,对方的三路人马赶来,足以对自己形成包围之势,若自己有粮草,固守待然,倒也不错,可粮草不足以支撑两日,更可恨的,也不知是谁将这消息散播了出去,本就人心惶惶的将士,听到了这个消息,越发不安了起来,此时让他想法子,他又有什么法子可想呢,可身为主帅,若说一点主意都没有,也说不过去。 想了想道:“局面如此恶劣,为今之计,只有一个法子?” 几个千户、百户被军中将士一番搅动,早已乱了阵脚,此时听主帅如此说,登时眼前一亮,可怜巴巴的道:“什么主意?” 丁利双眼眯着扫了一眼众人,道:“汉人有句话儿叫做破釜沉舟,今日我们面临的局面与昔日的楚霸王差不多,诸位要想活着下山,砸了锅碗瓢盆,烧了仅剩的粮草,随我冲下山?“ “这……?“副将微微楞了一下,显然是不愿意,道:”眼下局面还没到这个地步吧?“ 丁利道:“局面虽不好,但也不是那么糟,只要陛下的救援大军及时赶到,我们的苦日子就能过去,告诉将士们,若是不想破釜沉舟的话,就老老实实的在山上呆着,大明的将士虽厉害,我没了粮草,照样呆不下去,所以你们该吃的吃,该喝喝的喝,就是在打仗?“ 副将还想说话,可一看丁利面色阴沉,便含糊了声去了。 却说那副将一溜烟的去了,对着有些躁动的将士们重复了一番主帅的话儿,这话儿要说倒也能起到安抚作用,可不止谁阴阳怪气的几句,刚刚安定的气氛又再一次紧张起来,那副将到是没想到这个时候,军中还有人不听从指挥,还胡言乱语,登时有些气恼,便大声喝道:“谁在胡言乱语?“ 人群本就乱糟糟的,刚才谁说了什么,众人其实并不知道是谁,那副将自是问不出所以然来,便哼了几声道:“主帅的话儿你们难道不信么,再说了这里可是我们的山头,我们在这里有吃有喝的,那些明军可没有,他们没运送粮草,这么多将士,支撑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只要能守住两天,他们没了粮草,还不乖乖的撤退了,再说明军如此动静,朝廷岂能有所不知,用不了多久,朝廷的大军就会前来解救我们,你们要做的就是好好在山中呆着便好?” “哼,说得好听,让我们在山中呆着,为何将军却收拾了包袱,还准备了好马,这分明是想让我们留在这里吸引明军,自己好逃走对不对?”人群里一人冷哼声道。 那副将看了一眼,竟是自己的侍卫,脸上面上闪过一丝慌乱道:“胡说八道,本将军何时这么做过?“ 那侍卫道:“没有做过,将军莫要忘记了,你的包裹还在大帐里,你当着众人的面撒谎,若不是心头有鬼,何至于如此说谎话糊弄我们?“ 众人不明所以,又见那侍卫是副将大帐的侍卫,登时对这种说法深以为然,纷纷问那副将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副将有苦难言,他为人胆小怕死,自得知了山下的情况,今日一早又得知其他三面山头全部被敌军消灭,如今四万大军已经成包围之势攻上山来,不免有些担心,偷偷做了一番准备,好以备不时之需,却不想被这侍卫看见了,此时叫破,登时面露惊慌之色,刚要张嘴解说。 却听得那侍卫道:“无话可说了吧,他早已打算逃跑了,却让我们留在这山上,目的是什么,大家用脑子想一想就能想清楚,他这是把我们往火坑里推啊,什么敌人没有粮食,难道我们就有么,既没有粮食为何不一早告诉我们,分明是一早就做好了打算牺牲我们……?” 其实这些话也只是那侍卫随口说说,可各种形势加在一起,加上那副将的确做出了逃跑的举动,如此一来,由不得众人不信了,也不知谁喊了声:“这厮好生可恶的很,莫要让他跑了?” “对,莫要让他跑了?”那侍卫大喊了声。 人群本有几分犹豫,听了这话儿,又有人闪动,竟齐齐吆喝了起来,竟毫不客气的把那副将给团团围住了。 那副将那里见过这等局面,心有顿时紧张无比,再看那侍卫兀自说个不停,心头大怒,听得哐当一声,从腰间拔出了朴刀来,大骂声:“我杀了你!“便挥刀劈了过去。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2015年最后一个月,咱们继续,目前已经彻底肥了,诸位可以宰割了,还在观望的也可以杀一杀了! 1523章:天下莫能与之争 这一下来得太突然,那侍卫不曾想对方竟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敢拔刀,楞了一下,总算他见机极快,眼看刀光一闪,想都不想身子就地一滚,躲过了这一刀,只可惜他身后的那将士没能躲开这飞来的横祸,被那副将一刀结结实实的刺中了胸口,连哼都不及哼一声,就此气绝。 那侍卫一脸惊恐的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指着副将道:“他心虚杀人了,心虚杀人了?“ 这声音既大,众人又十分惊慌,登时人人不干了,人家不过是说出了你的目的,你若不是心虚何至于杀人灭口呢,这分明是做贼心虚了。 那副将一刀刺下去,见了鲜红的血,又见众人的眼神,登时也吓了一身冷汗,他胆小不加,可为人不少,一听那侍卫的喊声,再见众人模样,便知道今日算是闯下了大祸了,那敢多呆啊,说了句:“我不是故意的?“拔腿就跑。 可这些将士那里肯让他们这轻易就跑了,几个将士从侧面上前,一把拦住他,喝道:“杀了人还想跑,分明是心头有鬼,我等切莫放过这厮!“ 这话儿登时得到了大家的响应,众人不容分说的便拔出了腰间的朴刀,数十把朴刀同时毫不客气的挥向了那副将。 那副将一身功夫倒不错,可猛虎架不住群狼,期先还能勉强应付几下,可一个踉跄后,渐渐就招架不住了,想要逃,可有如何逃得脱呢“ 这些被引爆了情绪的将士,一个个挥舞着朴刀,忘我的投入了厮杀,他们手中的朴刀,一刀一刀用力的劈杀了下去,很快听得一声惨叫,不知是谁的朴刀砍中了那副将的身子,大叫了声,数十把朴刀便疯狂的砍了上去,他们是那样用力,仿佛将这一切的罪恶都算在了那副将的身上,要从手中的这把朴刀上发泄出来一般,愤怒的人们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挥舞的朴刀声便得慢了下来,人人看着地上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副将,一片沉默,谁也没说话,山风兮兮,阳光普照,那一团猩红的血迹以及那一张惨不忍睹的脸显得恐怖无比。 而此时北面山路的草丛中,许震一脸的不高兴,他年纪虽轻,但与战场天生有一股向往,人生最崇拜的是西汉名将、军事家,官至大司马骠骑将军,封冠军侯的霍去病,初次征战即率领800骁骑深入敌境数百里,把匈奴兵杀得四散逃窜。在两次河西之战中,霍去病大破匈奴,俘获匈奴祭天金人,直取祁连山。在漠北之战中,霍去病封狼居胥,大捷而归。何等荣耀,正是处处效仿,此时才满脸的不高兴。 “金将军,你说大人为何要将我们放在这里埋伏,明明可以将山中的敌军团团围住嘛?”许震小声道。 对于许震的心思,金一笑还是知道些,压低声音道:“上善如水懂不懂?” 许震摇了摇头,表示不理解。 金一笑耐着性子道:“老子说,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此乃谦下之德也。就说有些事情就像水的品性一样,泽被万物而不争名利。处于众人所不注意的地方或者细微的地方,所以是最接近道的。水,无色无味,在方而法方,在圆而法圆,无所滞,它以百态存于自然界,于自然无所违也。语出《老子》:“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wu),故几于道。”在道家学说里,水为至善至柔;水性绵绵密密,微则无声,巨则汹涌;与人无争却又容纳万物。水有滋养万物的德行,它使万物得到它的利益,而不与万物发生矛盾、冲突,人生之道,莫过于此。” 许震越发迷茫。 金一笑瞪了他一眼,道:“让你平日多看书,你就是不听,你看看你理解不了吧?“ 许震扁了扁嘴道:“那里是不理解,是金大哥说得太深奥了?” 金一笑道:“这个时候嫌深奥了,若你多读书,还会深奥么?”嘴上虽骂了几声,还是解释道:“大人这么做怎么说呢,就是,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此乃效法水德也。水几于道;道无所不在,水无所不利”避高趋下,未尝有所逆,善处地也:空处湛静,深不可测。善为渊也;损而不竭,施不求报,善为仁也……这下明白了?“ 许震还是睁大一双眼睛,摇了摇头道:“这话儿是什么意思?“ 金一笑有些想哭的感觉,没好气的道:“这话儿的意思,就是说:最高的善像水那样。水善于帮助万物而不与万物相争。它停留在众人所不喜欢的地方,所以最接近于大道。上善的人”要像水那样安于卑下,存心要像水那样深沉,交友要像水那样相亲,言语要像水那样真诚,为政要像水那样有条有理,办事要像水那样无所不能,行为要像水那样待机而动。正因为他的不争,所以才始终进退自如,立于不败之地,而江海之所以能够成为一切河流的归宿,是因为他善于处在下游的位置上,所以成为百谷王。 天下上最柔的东西莫过于水,然而它却能穿透最为坚硬的东西,没有什么能超过它,例如滴水穿石,这就是“柔德”所在。所以说弱能胜强,柔可克刚。 不见其形的东西,可以进入到没有缝隙的东西中去,由此我们知道了“不言”的教导,“无为”的好处。大人这么做,是要发挥“柔德”“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的作用,以柔克刚、以弱胜强,打赢这场硬仗。“ 本以为这番连自己都佩服自己说出这番哲理的话儿,对方必能拨云见日了,谁知这家伙扑闪着一双大眼睛,道:“金大哥还能再明白点么,我还没听懂?” 金一笑差点要挥刀杀人了,没好气的道:“网开一面总该知道吧?” 许震一听登时双眼一亮,道:“你是说汤出,见野张网四面,祝曰:‘自天下四方,皆入吾网。’汤曰:‘嘻,尽之矣!’乃去其三面。祝曰:‘欲左,左;欲右,右。不用命,乃入吾网。” 许震说是一个典故,说商汤在田野散步,看见一人张开大网,喃喃地说:“来吧,鸟儿们!飞到我的网里来。无论是飞得高的低的,向东还是向西的,所有的鸟儿都飞到我的网里来吧!”汤走过去对那人说:“你的方法太残忍了,所有的鸟儿都会被你捕尽的!”一边说着,汤砍断了三面网。然后低声说:“哦,鸟儿们,喜欢向左飞的,就向左飞;喜欢向右飞的,就向右飞;如果你真的厌倦了你的生活,就飞到这张网吧”,后人便将这事儿演变为网开一面了。 “哼,这个你到熟悉?”金一笑哼了声道。 许震骚了骚后脑勺,嘿嘿一笑道:“小时候听说书的老听人说起,便记下来了,你快说说,明明可以包围的局面,大人为何要网开一面呢?“ 金一笑道:“我听人说被围困的野兽,还要挣扎、搏斗。更何况是这四万身处绝境敌军,一旦发现没了活路,你猜他们会怎么样!“ 许震毕竟是个聪明之人,想了想道:“我明白了,他们会拼命抵抗?“ 金一笑道:“还不算太笨,这下明白大人的用意了吧?“ 许震点了点头:“对敌人围堵不宜围死,要给敌人留一条活路,如此一来,他们就不会拼命,我们的将士也好一举攻下山头,大人果然是大人,眼光就是看得远?” 金一笑道:“这下你算明白了上善若水四个字的含义吧了?” 许震想了想,然后一脸认真的道:“大人给敌人留一条后路与水有什么关系,难道是这四个字让大人顿悟了?” 金一笑模样要杀人了,许震立即不再多言。 “当然有关系了,水是柔和之物件,能与天下不争,却天下莫能与之争呢?这就是水的德操,这也是水的高明所在,说明白点,这就是老子所说的道,道是什么东西你该明白了?” “明白?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许震一看金一笑要杀人的目光,哪还敢胡言乱语,忙将自己听到了几句《道德经》念了出来。 ^^^^^^^^^^^^^^^^^^^^^^^^^^^^^^^^^^^^^^^^^^^^^^^^^^^^^^^^^ 十二月的第一天,咱一直不在状态,着实让人头疼,但咱还得继续下去不是,所以第三更还是会有的,请放心支持,第一天有月票的书友们莫要忘记了你们的票票哦,十二月的开局,咱们也希望好点哦! 1524章:非常之人必有非常之处 金一笑面色好看了许多,道:“不错,道生万物是不错,但那是大道,小道是什么,就是善处地”善为渊、善为仁。善处地,是对每个人的心怀,品德的要求,而用于战场上,那就是审时度势,选择最有利于自己最有利的位置,处境,这就是好比是水一样无处不在,无所不利。避高趋下、无人能逆了,而在这么当中,最重要的就是善为仁,这个不用我多说,想你也能明白!“ 许震搔了搔首道:“我不知我理解的对不对!” 金一笑道:“说来听听?” 许震犹豫了片刻,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善处地、善为渊这是说明了水的特性是向下,因此,水一般都是一刻不停地、毫不犹豫的奔向那些低洼之处--世俗的人们最厌恶的地方,这是”水往低处流”,但人是要”人往高处走”的。如果在人际交往中,大家都要往”高处”走,那就势必要”争”,轻则拳脚相加,头破血流,重则你死我活。如果有人能注意放低身段,自居卑下,保持谦和的心态,那么就是”不争”,”不争”就是”上善”的行为之一。而”上善”是最符合”道”的,所以最终是占大便宜的。所谓”吃亏是福,得便宜处失便宜”、”人善人欺天不欺,人恶人怕天不怕。”,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是吧?“ 金一笑道:“不错,正是这个道理?“ 受到了鼓舞,许震胆子大了几分,继续道:“那么善为仁就是对心胸气度的要求,像水一样付出不求回报”却总是不会枯竭……,久而久之达到仁者无敌的境界是不是?“ 金一笑有些差异的看了一眼许震,道:“说的不错,看不出你悟性极高啊,不当道士可惜了?” “我才不当道士啊,我要当冠英侯那样的大英雄?”许震胸脯一挺,一本正色的道。 “有志气,可战场上光有志气还不行,还得有气度,有眼光,有谋略,有本事,当然了,最重要的一点,要与大人一般善为仁,唯有做到这些,才能仁者无敌,大人今日放敌人一条生路,那是仁,围而不堵从兵法上来说,是上乘手段,两者相结合,便是仁者无敌了?”金一笑道。 许震叹了声道:“仁者无敌谁都会说,可真要做到这一步,还真不容易,天下莫能与之争,的境界,简单的字面理解,人人都能理解,可真要做到这一步,世间怕没几个人做得到,即便是做得到了只怕也是看透了功名利禄心,大彻大悟后才有这番体悟,想不到大人年纪年轻,竟有这般境界,让人好生佩服?” “非常之人必有非常之处,冠英侯年纪轻轻,便能大破匈奴,俘获匈奴祭天金人,直取祁连山。在漠北之战中,封狼居胥,大捷而归。大人比他还大了几岁,为何就不能年纪轻轻达到仁者无敌的境界?”金一笑对杨峥可是从心底佩服,此时自是大肆赞扬。 许震一笑,知道他心思,也不争辩,两人就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杨大人的过人之处。 经过一上午的急速行军,午后杨峥的三万大军便顺利抵达了对方的山沿了,通过亲自制作的望远镜,将山中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当然了也包括刚才众人厮杀那副将的一幕,若是往日他必定惊讶这些将士的残忍冷漠,可如今经历的事情倒也不少,再看这些,除了惋惜一声,并没有再多的感悟,倒不是说他的心变得硬了,实则是看得多了,同时在这种情况下,敌军能有这样的一番举动,并非是什么大事,往日能感叹,那是没认识到战场的残酷,说到底身上多了几分书生敏感在作怪,如今他身为一方统帅,数万将士的性命就在他手中,若不能处处以水为境界,他还真没把我能统领这么多的人马。 正是如此,他才不敢对将内心的柔的一面,在战场上展现出来,生怕自己一个心软的决定,从而让数万将士的性命就此留在这里,所以此时此刻,一个绝佳的机会,他毫不犹豫的做出了进攻的准备。 张翼、王通迅速传达了指令,令旗一挥,隐藏于四周的将士,纷纷握紧了自己手中的武器,一个个屏住呼吸,只听得主帅一声“杀啊!” 输完将士借着山间还未彻底散去的晨雾,从四面八方杀了出来,他们的速度极快,下手更是狠、快、绝,听得一片惨叫,四周在守卫的将士便就此死去。那些兀自内斗的将士仍还沉浸在自己刚才疯狂的举动当中,人人面面相觑,似是彼此在问:“我们刚才做了什么?“ 寂静的气氛中,谁也没回到,但谁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新皇帝登基,已经明旨颁下”军宪十条”,军士们必须遵守,军中喧哗。军中虚惊,妄言祸福,以摇动军情。临阵闻鼓声,见指旗而佯为不闻不见,逗遛不进。临阵见止军之旗,闻止军之锣而不止。闻退军之钲而强不退。防直不勤,或熟睡不守,离伍潜回。耽惑女色,私放妻党,而不当军役。卖放军人及影蔽而不著军籍。以私好恶而颠倒人之功过。与众不和,jian恶偷盗。以上十条,犯者斩,按照律法,他们今日不但犯了军中虚惊,妄言祸福,以摇动军情之罪,还私自残杀上司,是要被处斩,即便是再轻一些,也要脱一次皮,此时此刻,他们眼里除了恐惧,再看不到任何的东西。 直到大明的喊杀声才让他们恢复了警觉,毕竟是军人,虽一时不察,但军人的警觉还是有的,惊慌之后,他们立即明白这是什么,不为何人人心头松了一口气,彼此看了一眼,各自抽出了自己手中的的武器,谁也没在看地上那一具死得不能再死的尸体。 厮杀正式开始,上了山头的明军,并没有用火铳这把利器,因为算起来,此时此刻是偷袭,既偷袭又岂能弄出太大的动静呢,所以强弩就成了他们最好的利器了。 他们不急不慢的先前一步一步的推进,从三面以包围之势展开厮杀,他们一组十一人,队长居中,两侧排开狼筅兵,长枪兵,长矛兵,朴刀兵,强弩兵各一!他们手持着不同的武器,三个阵型为一队,彼此相互配合,相互掩护,对惊慌的敌军发动了最猛烈的进攻。 山中的将士本也是精锐,按说不应该这么差,可这两日来局面太不利,先是山下粮草被烧,一万多将士被杀,跟着其他三面山头将士全部被杀,军中粮草不过两日,连番的不利消息,早已让山中的敌军成了惊弓之鸟,偏偏此时又发生了内讧,与军心大大影响了一把,所以明军杀上山的时候,竟没受到多大的阻力,便全部登上了山头。 抵挡了一阵,这些士气全无的将士发现这些人根本杀不了,如此一来,紧剩的一点战斗力也就此消退,也不知是谁发现了北面是山路,大喊了声,惊慌的的敌军一听还有活路,纷纷不要命的赶往北面上路,出发之前大明众将士,早已得到杨峥的嘱托,所以这会儿谁也没去围剿北面的山头。 如此一来,刚刚还有一万多人的将士,剩下不足三千,一场厮杀顿时便成了大人欺负小孩的一场游戏一般,那些兀自抵抗的敌军根本抵挡不住张翼、王通相互配合的厮杀,张翼见山中地面太过狭窄,十一人的战法,根本难以施展开来,明明可以一盏茶的功夫,就结束的战事,硬生生的拖了半柱香的功夫,顿时急躁的不行,一声令下,有十一人的鸳鸯阵,迅速变为两个三才阵和一个五行阵,由于人数少,阵法移动灵活,明军的威力立即体现了出来。 一番杀下来,敌军立即感到害怕,整个战场就好比是一场大花猫追逐老鼠的游戏,明军组成的三才阵,五人阵法因为灵活,迅速冲入了对方的人群中,仗着阵法灵活,队友配合默契,左右搏杀,一时杀得昏天黑地,杀得那些敌军面色大变。 其实,这也怪不得这些将士如此卖命,给了他们后退的路,他们放弃了生,却选择了死,下手自是不会有半点容情,再者,这一场战事每个人都有三十两银子,如此的高价,从未有过,投桃报李,将士们自然要给自家将军多留下几颗人头,朝廷封赏的时候,也能多要点。有了这样的想法,眼里想着都是银子,而这银子又是对方的人头。 ^^^^^^^^^^^^^^^^^^^^^^^^^^^^^^^^^^^^^^^^^^^^^^ 第三更早早送上,今晚就这么多了,请围观,请订阅!有月票的请送上你们的月票,拜托了! 1525章:一夜征人尽望乡 一时整个战场已经变成了明军的一场剔头大会,人人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毫不犹豫的披向了对方的人头。 战场的残酷,杨峥不是没看到过,但似今日的大厮杀他还是头一次,但他没有下达任何的指令,这不能怪他,如将士们所言,既给了你生的机会,你不要,那就休怪我不留情了,再说了这山上还有三万多人马,这个时候仁慈,待会儿就是对将士们的残酷,他不能那自己的将士的性命开玩笑,所以厮杀还在继续,他唯一做的不过是将眼睛扭到了别处罢了。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张翼哈哈一阵大笑的走了过来:“真他娘的痛快,老子当兵二十年,还从未有像今天杀得这么痛快?太疼快了?“ “你是痛快了,敌人可就惨了?“杨峥瞪了他一眼。 张翼嘿嘿一笑道:“大人就是仁慈,你想想,若今日的局面反过来,他们会绕过我们么,还不是一样,宣德二年,柳升的十几万大军在主帅身死,败局已定的情况下,这帮安南将士可有像大人这般仁慈,我可听说了他们驱象大战。官军阵势乱了,贼人大喊:“降者不死!”官军或死或逃,没有人投降,全军尽没。 史安、陈镛和李宗窻、潘。。都战死。十几万大军一个都没留呢,当年的战神白起坑杀赵国四十万大军,人人都说残酷,可大人你想一想,若是当年的局面反过来,赵国会放过秦军么,我想不会,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里没有仁慈,没有怜悯,有的是阴谋,是诡计,是杀戮,若不然一本《孙子兵法》怎么能流传千古,说到底还是因为有战争嘛,有人的地方就是战争,有战争就有杀戮,有杀戮就容不得有半点的仁慈,怜悯,你今日怜悯了他们,明日他们未必会怜悯我们!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虽好笑,可那农人的话儿,却是大有道理,“禽兽背叛恩德如此,还不忍心杀,您的确是仁者,然而也够愚蠢的啊!跟着一起跳进井里救人,脱下衣服救或朋友,从对方来考虑是好,那和置自己于死地有什么不同!先生就是这类人吗?仁慈得陷入愚蠢,本来就是君子所不赞成的啊。”说完大笑。便抬手帮先生操刀,一起杀死了狼,(将狼)丢弃在路上后离去。在战场上,我们能做的,要做的不是东郭先生,而是那农人,对待敌人不能有仁慈之心,否则害了自己不说,还连累了别人。 杨峥倒是没想到张翼能说出这样的一番大道理来,惊讶之余,正要赞扬两句,便是在这时,一个将士上前道:“回大人的话,战斗已经结束,是否还要继续前进?” “这么快?”杨峥有些吃惊。 张翼哈哈一阵大笑道:“这些敌人本就是惊弓之鸟,又发生的内讧,听了我大军前来,自是毫无斗志,在这之前,锦衣卫的兄弟四处散播主帅逃走的消息,这样的军心全无的队伍,不快才怪呢?“ 这到是大大出乎杨峥的意料之外,眼看众人的气势高涨,杨峥也不含糊,当今下了火速前进的命令。 张翼与王通迅速将战场收拾了一番,怕派遣几个人将敌人人头一个个累计起来,然后找来军功薄将人头清点清楚,等战事结束了好上报朝廷,从秦国开始, 无论何人,在战场上斩敌一首级,则受爵一级,愿意为官者授予官职,不愿为官者授田宅。秦国对东方六国的战争中经常可以看到有的秦国战士在战后在腰围上扎一圈人头,很可怕的。后来的各个朝代大都是以杀敌数量来记功,但凭证不同,有的是以首级为凭,有的是以耳朵为凭。斩将夺旗也是大功(如汉朝著名将领李广就在平定七国之乱中夺旗立功)但是数敌人首级也有缺陷,如杀良冒功。你也不知道敌人都长什么样,杀几个老百姓就算杀敌了,在古代也不鲜见,唐代后,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有所规定,如军功等级。若牢城苦战第一等,酬勋三转,第二、第三等差减一转。凡破城、阵,以少击多为”上阵”,数略相当为”中阵”,以多击少为”下阵”,转倍以上为”多少”。 常据贼数以十分率之,杀获四分已上为”上获”,二分已上为”中获”,一分已上为”下获”。凡上阵上获第一等酬勋五转,上阵中获、中阵上获第一等酬勋四转,上阵下获、中阵中获、下阵上获第一等酬勋三转;其第二、第三等各递降一转。中阵下获、下阵中获第一等酬勋两转,第二、第三等并下阵下获各酬勋一转。其虽破城、阵,杀获不成分者,三等阵各酬勋一转。其跳荡、降功不在限。凡临阵对寇,矢石未交,先锋挺人,贼徒因而破者为跳荡;其次先锋受降者为降功。凡酬功者,见任、前资、常选为上资,文&#8226;武散官、卫官、勋官五品已上为次资,五品子&#8226;孙、上柱国&#8226;柱国子、勋官六品已下、诸色有番考人为下资,白丁、卫士、杂色人为无资。凡跳荡人,上资加两阶,即优与处分,应入三品、五品,不限官考;次资即优与处分;下资优与处分;无賫稍优与处分。其殊功第一等,上资加一阶,优与处分,应入三品、五品,减四考;次资优与处分;下资稍优与处分;无资放选。 殊功第二等,上资优与处分,次资稍优与处分,下资放选,无资常勋外加三转。殊功第三等,上资稍优与处分,次资放选,下资应简日放选,无资常勋外加两转。若破国王胜,事愈常格,或斩将搴旗,功效尤异,虽不合格,并委军将临时录奏。)皆审其实而授叙焉。开始用了阵型,杨峥这次就是从中吸取了有用的东西,在战事之前,就定下斩获一个首级奖励三十两银子,这在当时是很丰厚的。为了防止士兵争功,戚继光规定打倒敌人后,不许站住“顾恋首级”,只管继续杀去,只许一个短刀手留在后面割首级,打完仗银子人人有份。三十两银子具体是这样分的:冲在最前面的士兵分二十两,砍首级的兵二两,每个鸟铳手二两,其他的兵分一两,伙头兵五钱。这种法子说到底,以集体的力量和敌人对抗。这就叫“勇者不得独进,怯者不得独退”。不唯如此,每个战士的盔甲和衣襟上都有类似军衔的东西,他的主要作用不仅是表示每个人的等级地位,更表示战士在阵型中的具体位置。也就是说当列好阵型之后,一看你身上上的标记就知道你应该在第几行,第几列。这样作的目的就当两军对阵之时,压阵的“宪兵”可立刻识别出不能坚守自己位置的士兵并“杀无赦”。所以,通常在两军对垒的情况下,能砍死的敌人都集体的功劳,你要想擅自出阵单挑,估计先被自己的宪兵队砍去记功了。这集体的功劳当然不用自己考虑首级往哪里装的问题。只要人头的数字够多,就足够每个人都有功劳,所以根本没人担心自己的功劳被人抢夺了。 事实上,杨峥这个法子,一来避免了军中因为人头抢夺的现象,二来也让将士们集中杀敌,免去了后顾之忧,只要你杀了敌人,就不怕少了你的功劳。 清点完毕后,两人开始收拢部队,准备进攻丁利的大本营了。 由于这上面积不大,山中的四万将士基本上是分开的,刚才的厮杀,之所以没能引起丁利的警觉,一来是他们的动作够轻够快,二来北面留下了活路,不少将士基本上没怎么抵抗就逃之夭夭了,所以动静并不大,此时听了号令,众人重新收拾了武器,准备再一次的厮杀。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急速行驶而来,北面的山坡极陡,但马背上那人似乎不痛惜马力,拼命的催促,看那骏马在险要的山坡上奔跑,马背上那人到没什么,倒是把看得人吓得半死。 张翼眼尖,一眼便看到了来人的脸,忙道:“大人,是许震,他不是在山下与金一笑伏击敌人么,怎么来了这儿了,难道是山下有变?” 杨峥眉头皱了一下,也有些紧张。 就这么会儿功夫,那马匹便跃上了山来,许震浑身是血,面带忧色,急忙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在杨峥面前抱了抱拳道:“大人不好了,锦衣卫的兄弟送来消息,今日一早,黎利派遣三万大军围攻交州城?” “围攻交州城?”王通、张翼一听登时面色大变。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还是三更! 1526章:纵死犹闻侠骨香 王通知晓军法,眼看杨峥不动于衷,便抢先道:“这是三十六计中的围魏救赵,很是厉害,当年孙膑便是凭借此计谋,名扬天下?大人切莫大意?“ 杨峥只觉得好笑,这典故只要是中国人基本上都能知道,可以说当年的孙膑的影响力有多大。 张翼这会儿也反应了过来道:“此战魏国围攻赵国都城邯郸。赵国求救于齐国。齐将田忌、孙膑率军救赵,趁魏国都城兵力空虚,引兵直攻魏国。魏军回救,齐军乘其疲惫,于中途大败魏军,遂解赵围。孙膑用围攻魏国的办法来解救赵国的危困,这在中国历史上是一个很有名的战例,被后来的军事家们列为三十六计中的重要一计。围魏救赵这一避实就虚的战法为历代军事家所欣赏,至今仍有其生命力。往日人都说黎利知晓兵事,末将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然有了手段,交州兵马全部被我等带出来厮杀了,所剩下的不过是一帮老兵,还有一帮刚刚加入进来的新兵蛋子,根本难以为战,黎利此时围攻交州,的确是下了一手好棋,怪不得我们在这里攻打他的四面山头,整个义安城不见一兵一卒前来,我还以为他如此沉得出气,哪料到这家伙竟有这么一手?厉害,果然厉害?” “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回去吧?“王通思索了片刻,将自己的意见说了出来:”这里离交州还有一日的路程,现在赶回去,若黎利下手没那么快的话,我们还来得及?“ “不错!“张翼应了声道:”交州城是我们的根基,若丢了交州,就算得了这四面大山,只怕也没什么用,再者,那里还有我们的粮草,家眷,冲着这点,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理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半天,杨峥却是始终一言不发。 许震还以为杨峥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下傻了,走上前道:“大人别犹豫了,咱们现在就撤,应该还来得及?“ “邯郸之难,赵求救于齐。田侯召大臣而谋曰:“救赵孰与勿救?”邹子曰:“不如勿救。”段干纶曰:“弗救,则我不利。”田侯曰:“何哉?”“夫魏氏兼邯郸,其于齐何利哉!”田侯曰:“善。”乃起兵,曰:“军于邯郸之郊。”段干纶曰:“臣之求利且不利者,非此也。夫救邯郸,军于其郊,是赵不拔而魏魏也。故不如南攻襄陵以弊魏,邯郸拔而承魏之弊,是赵破而魏弱也。”田侯曰:“善。”乃起兵南攻襄陵。七月,邯郸拔。齐因承魏之弊,大破之桂陵……?“杨峥仿佛魔怔了一般,自言自语的念起了这段典故。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目光全都落在了杨峥的脸上,张翼道:“许兄弟,你摸摸大人的头,是不是吓糊涂了,怎么说胡话了?” “不会吧?”许震吓了一大跳,当真伸手去摸杨峥的额头。 “你们糊涂了我也不会糊涂?”杨峥一把打落了许震伸过来的手腕道:“围魏救赵怎么了,谁规定围魏救赵就得回去,当年若魏国大军没有回去,还不一定败了呢?” 张翼叹了声道:“完了完了,糊涂到是没糊涂,就是傻了?” 杨峥翻了一个白眼道:“我说你小子按的是什么心啊?” 张翼道:“天地良心啊?还能有什么心啊,大人你可不带这么玩的,都火烧眉毛了,你快些拿个主意吧,再这么犯傻,死的可不就是我们交州的将士,还有你的两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呢?” 杨峥目光一闪,语气坚定的道:“放心她们死不了?“ 王通毕竟是通晓兵法,听杨峥语气坚定,神色淡定,皱眉想了想,似有些明白,迟疑的道:“莫非大人早有安排?“ 杨峥道:“安排么也说不上,只不过是让高大哥给人送去了一句话儿而已,想来这会儿他们也差不多赶到了吧?” “哎哟喂,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老说话能不能说明白点,我都快要急死了,是去是留你给个痛快话儿?“张翼跺了跺脚道。 杨峥道:“我已让高大哥给哀牢兄弟带了一句话儿,让我的那几位大哥火速率领两万兵马赶往交州城,请他帮忙看家护院,算算时间,这会儿也差不多到了吧?” 一听这话儿,王通、张翼、许震各自松了一口气,许震道:“大人难道一早就看出了黎利会用围魏救赵之计?” 杨峥翻了个白眼,道:“我又不是神仙,那里知道那孙子会用这条计谋?” “那你怎么会做好了准备呢?”这话儿立即引起了张翼的好奇心。 杨峥嘿嘿一笑道:“有备无患么,我也是这么一想,就让高大哥准备了?” 三人还以为他不肯说,可内心深处越发觉得杨峥深不可测,连这样的事情都有备无患,若不是看穿了对方的心思,又岂能做到有备无患呢?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张翼看着杨峥道。 “当然是继续杀了,难道还留在山上看风景不成,咱虽不回去,但那是在敌人还在的情况下,若敌人早些被我们消灭了,早些回去是不是能让城中的百姓,家眷早一日安心些啊?“杨峥瞪了他一眼道。 张翼嘿嘿一笑道:“还是大人想得周到!“话音一落,不等杨峥招呼便对着身后的将士喝道:”还愣着干什么,继续前进!***,敢与我们玩阴的,这次都给我狠狠的打,看着帮兔崽子还敢不敢打我们的主意?“ 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但行军的步伐明显变得快了许多。 “大人,我还是回去么?“许震一脸羡慕的道。 “山下情况如何?”杨峥问道。 “嗨,都是一群下破了胆子的敌军,金大哥一人足可应付?”许震可怜巴巴的看着杨峥。 杨峥哦了声,没有下文。 许震面上一阵失望,正要转身上马,忽听得杨峥道:“既如此,那你就留下吧,多杀几个敌人,也好早点回去,把那么好看的老婆留在家中,本官还真有点放心不下呢?” 许震嘿嘿一笑道:“可不是么?“ 当下杨峥命一个侍卫将这里的消息告诉金一笑,然后一挥手道:“诸将士给听着,此战速战速决!” 又是一阵沉默。 交州城并不大,但胜在坚固,当年李朝皇帝来此地时,见此地地处军师要道,便下令修了这座城池,整个城池历时数十年时间才建成现存规模。其建筑的样式,模仿大明襄阳城的样式,只不过是规模小了些,但即便如此,四周四周亦有护城河,城墙每边长一百多丈,城门有四门,即前门、后门、左门、右门,算得上牢固。 城内与往日没什么不同,该叫卖的并没有因为城池内大军全部出动而有所耽搁,酒肆、勾栏、书局、酒家依旧是人来人往,一片热闹。 这一片祥和之气,这一日的黄昏时分便迅速打破了。 起初是众人听得地动山摇的声响,跟着一阵尘土飞扬,再后来众人便看到了黑压压的一片人马飞奔而来,夕阳中,那一面大大的黎字旗帜十分的抢眼,生活在交州数十年的百姓,那里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顿时刚刚还优雅平静的街道上立即惊叫连连,一时鸡飞狗跳好不热闹,黎银的三万大军风一般驶过街道,迅速赶往交州城而去。 消息传来的时候,交州的城门还是大开的,甚至因为人来人往,还将规定关门的时辰延长了一盏茶的功夫,这会儿听得消息,守门的惊的一把冷汗,也不顾还要出门的百姓,直接上前一把推到在地上,大声喝道:“快,快,快,快帮忙关上城门?” 总算是应对及时,城门顺利关上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百姓可不依不饶了,大喊大叫,担负守门的城门司这时走了上前,猛一把抽出了腰间的朴刀,喝道:“吵什么吵,没听见外面的有敌兵么,还出去,留在城内都不安全,你们要想死,本官不拦着你,可若让敌人进来了,后果怎么样,你们比我清楚,他们会杀光你们家中所有的男丁,女的全部带走嫁给了那些将士,任由他们的欺凌,家中的小孩,老人怎么样的后果,不用我多说吧?“ 这番话儿声音不大,但人人听得清楚,无人在说话。 等城内百姓安静了下来,城门司这才冲上城楼的阁楼,用力的在那面大钟上敲打了起来,只听得一阵急速的钟声迅速在交州上空响起,于是交州的悠闲迅速被打破,期待的是各种惊慌,期初只是一小股,随着钟声越来越急促,恐慌仿佛如雪球一般越滚越大,终于变成了不可遏制的蔓延开来……。 但此时的交州城内,谁也没有功夫去管这一切,因为他们还要面临更大的考验。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527章:独立东风看牡丹 负责镇守的徐朗、沈艳秋等人面色大变,要说旁人不知道底细到也罢了,两人可是清楚的很,城内有所精锐全部出动,所剩的多是老弱伤残,还有就是刚刚加入尚未来得及训练的两千新兵,算上那些老兵,满打满算也不过是四千人马,每个人城门一千人都不够,更不别说指望他们上阵杀敌了。 但这个时候容不得他们多想,因为城内还有手无寸铁的百姓和妇孺,他们毫无反抗之力,身为将军府邸的谋士,主帅大人的妻子有责任有义务保护他们的安全。 消息在将军府邸传开后,府邸大大小小的官员仓皇的聚在一起,开始商量着对策。 沈艳秋虽是女流之辈,但一来人家是主帅的妻子,二来主帅在临走之时,留下命令城内一切大小事务都有军师与沈艳秋定夺,这项指令直到他返回城中,一切都有效。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众人都将目光看向了两人。 府邸内一阵沉静,唯独府外的钟声响个不停,让人觉得这气氛格外的压抑。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坐在右侧大小姐身旁的沈夫人忍不住道:“军师,艳秋妹子,你们说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沈夫人常年虽王通与军中,对于这种变故,倒是比旁人要稳重一些,问话儿也十分的镇定。 几个男子看一个女子尚未如此镇定,不由得面上一红,露出惭愧之色。 沈艳秋本就是弥勒教护法,久居高位,只是跟了杨峥才露出了小女儿家的温柔,此时此刻临危受命,骨子里的威严便于无形之中展露了出来,她皱着眉头扫了一眼道:“敌人如此着急前来,其心必是对交州城志在必得?“ 这话一出,一些胆小之人登时惊慌了起来,道:“那该怎么办,要不,要不,我们逃走吧?他们就算进了城,也不过是一座空城,等大人回来了,再夺回来便是?” “混账,说这话之人就当斩?”一直沉默不语的徐朗,忽的冷声喝道。 他声音尖锐有力,镇定之中,透着一份冷峻,因此显得威风凛凛。 众人被他威势所迫,竟谁也不敢言语,低头不语,刚才说话之人,越发更不敢与他对视。 徐朗目光扫了一眼众人,道:“单说你等,身为大明将士,在敌人来攻城之时,不思如何杀敌,却一心逃走,这番言语可对得起朝廷,对得起大人对我们的信任,对得起这城中无辜的百姓,单凭这一点,就足以斩了你!” 众人立即噤若寒蝉。 徐朗继续道:“交州城是我大明在安南最后的根基所在,一旦放弃了交州城,意味着什么,你们比老夫更清楚,再者,敌人此时大举进攻,就算逃又能逃到那里去,既不能逃,何不留下一战?” “可我们的将士都出征在外,城内没有兵啊,没兵怎么打?“一个将士道。 “哼,打仗靠的是智谋,是手段,是计策,将士倒是其次!”徐朗大声道:“交州是我们最后的根基,不怕告诉你们,不管外面来了多少人,我都不会走的,城在人在,城亡人亡,我劝诸位也死了心,与我等守城才是最紧要的?“ 众人迫于他的威严,竟没有反驳。 沈艳秋此时站起身来道:“古者人情敦朴,故军有左右前后,大将居中,三军望之以齐进退。今敌人务驰突,云合鸟散,变态百出,故奴止使兵识将意,将识士情,上下相习,人自为战尔。所以除了一战,我也不会离开交州城的?” “我也不去!”大小姐也急忙表态道。 “你们不走,我也不走,不然我丈夫回来找不到我?”沈夫人也表了态度。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左侧把总道:“非我等不愿意与诸位一起守城,只是敌人气势汹汹而来,我们又无可用之兵,如何能抵挡得住?” 沈艳秋道:“诸位不愿意做逃兵这很好,不能不能打仗,我们不是有这座交州城么,别忘了,我们还是有三千将士的,还有军师在,粮草也充足,只要大家上下一心,还怕什么敌军,再说了,敌人大举前来,我家相公未必就不知道,我相信他们会尽快赶回来的,我们如今要做的不过是仗着城池的坚固,尽量拖延时间罢了!“ 众人被沈艳秋等人这么一阵劝说,惊慌之色登时去了不少,徐朗暗暗看了一眼沈艳秋,见她不过是三言两语的功夫,便让将士们安下心来,心有是又惊又佩服,心道:“怪不得大人敢于将交州城交给一个女子,单是这份临危不乱的淡定,便是老夫这个男子也自叹不如啊?” 眼看众人安定了下来,沈艳秋看了一眼刚才那把总,道:“曹大人眼下城中就你是领兵打仗的,知晓军事,军务上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那把总一听,心头登时叫苦,大明自朱元璋攻下集庆路(今南京)时,设行枢密院,由自己担任。又设诸翼统军元帅府。后罢枢密院,改设大都督府,以朱文正为大都督,节制中外诸军事。下设司马、参军、经历、都事,又增设左右都督等。吴元年因防权重,废大都督不设,改以左右大都督为长官。洪武十三年,改大都督府为五军都督府(中、左、右、前、后),“分领在京各卫所,及在外各都司、卫所”。 五军都督府每府各有左右都督、都督同知、都督佥事及经历、都事等官。都督府都督等官,后渐变为空衔。统兵之官,加总兵、副总兵、参将、游击将军、守备等衔,始有带兵之实权。 把总原属于明代京营、边军系统,秩比正七品,次于军中统率千名战兵之千总(守备),麾下约有战兵四百四十人。明驻守京师兵,分三大营,统兵官中有此官;各地总兵属下军官亦有此官,位次守备。明初多以功臣、外戚充任。后职位日轻,也就没人当回事了,他这个把总还是与当今的皇后娘娘扯上了点关系,才做上的,说有领兵之权,那不过是好听的,其实他在军中一日,何从领过兵,打过仗,此时听沈艳秋这么安排,心道:“你到是看得起我,只可惜我还不想死!“有心不答应,可在沈艳秋的目光之下,却拉不下这个脸来,只要唯唯诺诺的应了声。 沈艳秋的目的并不是真的让他上战场,而是他见场上的众人差不多以这把总为首,她做过弥勒教高层,自是知道如何收拢人心,此时在没有比人心更重要,只要这把总定了心,其他将士也多半会定心,这才由此一举。 “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曹把总担心的问。 沈艳秋道:“这个就问军师了?“ 众人将目光纷纷看向徐朗,说句不好听的,若不是碍于对方是军师,名头在外,众人还真不相信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头有什么本事,可看他骨子里那份自信,还真没人小瞧了他?” 就在沈艳秋与曹把总说话之际,徐朗已经思索了一番,此番敌人前来,依着他的估计,必是四面大山受到了中创,先前杨峥与他商讨作战计划,对于杨峥如何攻取四面大山的计划可谓熟悉的很,这会儿算了算时间,也推算到个大概,敌人此举前来,必是围魏救赵,一方面迫使杨峥鸣鼓收兵,另一方面,若能一举攻下交州城,不仅解除了自己的困境,山上的危机也能解除,可谓是一举两得,但一石二鸟之计,有一个大的前提,那就是必须在杨峥的大军未赶回来攻下交州城,否则一切的计谋都变得徒劳无益。 而从四面大山到交州城的话,需要一整天加一个上午的时间,也就是说敌人需要在这一天半的时间里,攻下交州城,而自己也只需守住这一天半的时间,那么无论这次敌人来了多少人马,无论发动怎么样的攻击,都变得毫无意义。明白了这一点,徐朗便开始思索起来,因时间有限,敌人必是大举进攻,那么他要做的就是不能露了虚实,另一方面又能拖延时间,能兼顾两方面,着实有些不容易,但徐朗终究是非常之人,稍作思索,便有了计较,吸了一口气,道:“兵法有云,虚者虚之,疑中生疑;刚柔之际,奇而复奇。与敌比较,我们的力量本来就显薄弱,如果进一步显空虚,就会让敌人难以揣摩;在敌众我寡时,这种奇中再奇的战术,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我们如今要做的是尽量拖延时间,让敌人举棋不定!”说完看了一眼沈艳秋道:“贼众我寡,奈何轻敌之甚!”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就这么多了,咱们明日继续! 1528章:实者实之,虚者虚之 沈艳秋当即道:“今悬守穷城,事已危急,若复示弱,必为所屠,唯当见强以待之耳。” 两人这番话儿旁人听得莫名其妙,但两人心知肚明,沈艳秋这番话儿的大意是说,困守在一座被抛弃在敌人后方的孤城,情势危急。如果向敌人示弱,必定会遭到屠杀,只有摆出强大的阵势来等待敌人。敌军军士看到这种情形,怀疑城中有重兵埋伏,于是撤退。真乃兵书所云“虚者虚之,疑中生疑,刚柔之际,奇而复奇。” 徐朗惊讶的看了沈艳秋一眼,点了点头道:“夫人果然好见识,徐某佩服?” 沈艳秋道:“军师说哪里话,军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这条空城计,这份机智才是让人佩服呢?” 徐朗道:“夫人说了笑了,如今我等是孤城孤军,今天的情况实在太危险了,如果将真实情况暴露给敌人,那肯定在劫难逃了,所以只好故弄玄虚,欺哄敌军拖延拖延时间了,老夫不多是动动嘴皮子,说到做还要看夫人了?” 沈艳秋道:“军师此言差异,我等本毫无主意,军师给了这计谋,本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怎么能说动动嘴皮子的事情,放心吧,剩下的交给奴了?” 徐朗点了点头,又在细节处嘱托了几句,便不再多言。 两人的谈话下面可听得一清二楚,一听要用空城计,众人早已炸开了锅,要说这三十六计,能知道一个瞒天过海就不错,但空城计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就是平日里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也知道这空城计的厉害,要说这还得感谢罗贯中的《三国演义》的传播了。 议论了一番,那曹把总只觉得这事儿有些悬得不踏实,急急的问:“军师可要学诸葛孔明打开城门,吓退司马懿的事儿?“ 徐朗一听这话儿面上一黑,《三国演义》中写,魏国派司马懿挂帅进攻蜀国街亭,诸葛亮派马谡驻守失败。司马懿率兵乘胜直逼西城,诸葛亮无兵迎敌,但沉着镇定,大开城门,自己在城楼上弹琴唱曲。司马懿怀疑设有埋伏,引兵退去。 事实上,这只是郭冲在注解里编出的小故事,诸葛亮并没有摆过空城计,“诸葛亮摆空城计”这件事是罗贯中的艺术创作,街亭之役,魏方主帅是张郃,而非司马懿,孔明根本无法以“空城计”吓退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司马懿。《三国志&#8226;蜀&#8226;诸葛亮传》:“(后主建兴)六年春,(亮)扬声由斜谷道取郿,使赵云、邓芝为疑军,据箕谷。魏大将军曹真举众拒之。亮身率诸军攻祁山,戎阵整齐,赏罚严而号令明,南安、天水、安定三郡叛魏应亮,关中响震。魏明帝西镇长安,命张郃拒亮。亮使马谡督诸军在前,与郃战于街亭,谡违亮节度,举动失宜,大为郃所破。亮拔西县千余家还于汉中。”从这段权威性的记载中我们可以看出:街亭之战时,蜀军主帅是诸葛亮,魏军主帅则是张郃。诸葛亮只是“拔西县千余家还于汉中”,并未搞过什么“空城计”。 魏军主帅是张郃,那司马懿在哪里?《资治通鉴》卷七十一上言之甚详:“(就在街亭之战爆发的)太和二年春,正月,司马懿攻新城,旬有六日,拔之,斩孟达。申仪久在魏兴,擅承制刻印,多所假授,懿召而执之,归于洛阳。”原来,当诸葛亮率众与张郃拒战于街亭之时,司马懿远在数千里以外的洛阳。和诸葛亮对战的是张郃,孔明见街亭败绩,迅速撤回汉中所以,此事件本身是虚构的。但此事儿经过罗贯中的小说笔法,早已是人人皆知的事情,这会儿若不承认,怕也没人不信,当下便道:“有何不妥么?” 曹把总本想说何止不妥,人家诸葛孔明是什么人,算无遗策的神人,自是敢用空城计了,可你是什么人,也敢玩空城计,再说了人家空城计孔明还在城墙上弹琴呢,这琴谁来弹,总不会是我吧?我可没这个胆子?“ “这也太危险了吧?虚虚实实,兵无常势,变化无穷。在敌乘我虚之时,当展开心理战。一定要充分掌握对方主帅的心理和性格特征,切切不可轻易出此险招。况且,此计多数情况下,只能当作缓兵之计,还得防止敌人卷土重来。所以还必须有实力与敌方对抗,要救危局,还是要凭真正实力。“曹把总想了想道。 徐朗对这人的胆小着实好生鄙视,场上女子也不少,也没见人说话,偏生一个大男人,还是一个把总,这个时候却胆小如鼠,着实让人好生气恼,可这个时候不是生气的时候,只好耐着心思解释道:““不入虎穴,焉得虎仔”,空城计的奇巧之处在于:要善于正确、及时地把握对方的战略背景、心理状态、性格特性等,因时、因地、因人地以奇异的谋略解除自己的危机。诸葛亮之所以能大胆地以“空城”退敌,就是他能准确地惴摸到了司马懿谨慎、多疑而心虚的心理状态,而诸葛亮独出心裁、奇异的思维方式,使他成功地化解了一时的危局。咱们今日的局面与昔日差不多,故而可以一试?” 曹把总还想说什么,忽听得沈艳秋道:“曹将军此事不用多说了,就按照军师说的做吧,你即可告诉将士们,让他们该全部埋伏起来,不让敌人看见一兵—卒。城内的店铺照常开门,百姓往来如常,不准露一丝慌乱之色。大开城门,护城河四周也不要设置兵马,摆出一副不设防的样子?“ “这,这样可以么……?“曹把总终究是有些不安心的道。 沈艳秋目光一闪,盯着曹把总道:“曹将军还有更好的法子么?” 曹把总想了想摇头道:“没有?” 沈艳秋道:“那不就结了,快去做吧,不然敌军来了,因为仓皇失措,露出了马脚可就不好了?” 曹把总听她如此说,也只好应了声,转身去了。 沈艳秋之所以敢答应,说到底还是对这空城计有些了解,这是一种心理战。在己方无力守城的情况下,故意向敌人暴露我城内空虚,就是所谓“实者实之,虚者虚之”。敌方产生怀疑,更会犹豫不前,就是所谓“疑中生疑”。敌人怕城内有埋伏,怕陷进埋伏圈内。但这是悬而又悬的“险策”。使用此计的关键,是要清楚地了解并掌握敌方将帅的心理状况和性格特征。诸葛亮使用空城计解围,就是他充分地了解司马懿谨慎多疑的性格特点才敢出此险策。诸葛亮的空城计名闻天下。此事虽是小说家演义,但只要掌握火候,也不是不可为?又安排了一番,这才让众人各自退去准备,因谁知道是生死存亡的时刻,所以对于沈艳秋的命令,倒也没人敢含糊。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沈艳秋从闺房里走了出来,往日温柔动人的杨家夫人立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女中花木兰,只见她身着银色铠甲,腰间挂着一把三尺青锋剑,头戴璎珞冠,阳光下那银色铠甲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她身材本就高挑,将这银色铠甲的美妙全都衬托了出来,显得英姿飒爽。 正在大厅里说话的沈夫人与大小姐,忍不住赞了声,沈夫人道:“好一个英姿飒爽的花木兰!” “沈姐姐,你这身打扮可不输给男人?” 大小姐也笑着赞道。 沈艳秋到时被两人赞得有些不好意思,道:“沈姐姐、妹妹说笑了,花木兰之父耄赢,弟妹皆稚呆。慨然代行,服甲胄箭囊。操戈跃马而往,历年一纪,阅十有八战,人莫识之。后凯还,天子嘉其功。除尚书不受,恳奏省亲。及还家,释其戎服,衣其旧裳。同行者骇之,遂以事闻于朝。亦建祠像,土人亦以四月八日致祀,乃将军生朝。是一位巾帼英雄,我那比得上她?我这么做,不过是让将士们不要慌而已?” 沈夫人道:“那也了不起的很,我就不敢这么做?“ 沈艳秋道:“沈姐姐是大家闺秀,又没习武自是不敢了?妹妹自幼跟师傅修习武功,刀枪棍棒倒也略懂些,兵法韬略也略知一二,才有了这份底气,若不然我怕比姐姐还要怕呢?” 沈夫人道:“怪不得杨大人这么喜爱妹妹了,妹妹不仅模样俊美,脱了戎装是温柔甜美的大家闺秀,穿上戎装便是英姿飒爽的花木兰,啧啧啧……?” 沈艳秋看了一眼大小姐道:“姐姐说笑了,我几下子算什么花木兰,说起来,你们才值得羡慕,入得厨房,上得厅堂,妹妹至今连一顿像样的饭菜都不会做呢?更别说是女红了,说起来让姐姐见笑了?” ^^^^^^^^^^^^^^^^^^^^^^^^^^^^^^^^^^^^^^^^^^^^^^^^^^^^^^^^^^^^^ 第一更先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529章: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沈夫人脸上一笑的笑意,道:“妹妹这是说哪里话,若不是妹妹这一身本事,今日我等还知道怎么办呢,等敌人入城了,再好的厨艺,再好的女红又有什么用呢,这女人还得有些本事,妹妹你看,你一身本事能帮杨大人建功立业,彭家妹子经商又道,可谓是商界的经营,与仕途上对杨大人大有好处,与你们相比我能做的可不就是几件女红,一口饭菜,与仕途,功名上对我家那口子毫无用处,平日里没少唠叨,我看杨大人你两妹子恩爱有加,说到底还是两位妹子有本事才是?” 大小姐与沈艳秋被她一通赞扬,各自脸蛋红红的,想要说什么,便在这时,曹把总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冷不丁之下,看到一身戎装的沈艳秋,微微楞了一下,道:“夫人,你这是何必,有什么吩咐下官便是……?“ 沈艳秋扫了他一眼,见神色似有不屑之意,冷冷的道:“你放心,我也是懂些武功,知晓兵事之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如今敌人差不多快到了,将士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曹把总虽觉得女人是天生的弱者,与打仗根本沾不上任何关系,女中花木兰,那也只是想想而已,要不然花木兰从军也差不多几百年来了,除了一个梁红玉外,可还见了别人,可见这女子本就不是打仗的料,什么弯弓征战作男儿,梦里曾经与画眉。几度思归还把酒,拂云堆上祝明妃。那都是那些毫无见识的文人墨客吹嘘出来的,真到了战场,还不被吓得半死,心头虽这般想,面上却没丝毫的展现,抱拳应了声道:“都已经准备好了?“ 沈艳秋恩了声,道:“走,我们去看看吧?“ 大小姐与沈夫人本有几分担心,可看沈艳秋如此,不知为何竟安心了些,应了声便跟着去了。 城墙上已经按照要求竖起了“明“字的旗帜,三千将士也暗中他的要求,彻底隐藏了,只不过是隐隐的旗帜来回走动,颇有数万精兵坐镇的模样,而城中的酒肆、茶馆、店铺照常开门,百姓往来如常,没有露一丝慌乱之色,不仅仅如此,为了将一切造得更加逼真,徐朗特意设置了几个点,如城内的小桥旁一只小舢板栓在树蔸上,几户农家小院错落有序地分布在树丛中,几棵高树枝上有四个鸦雀窝,看起来与鸦雀筑窝方式与高度别无二致。打麦场上有几个石碾子,是用于秋收时脱粒用的,此时还闲置在那里。羊圈里有几只羊,羊圈旁边似乎是鸡鸭圈,仿佛圈里饲养了很大一群鸡鸭,好一幅恬静的乡村图景,让人差点怀疑到底有没有兵临城下这回事儿。 最离谱的是在城内的主干道上,主干道的两边车水马龙店铺林立,都围着一辆大马车运转,因是主干道,四周街道四通八达,各家的货物都堆积在各家的门前,数十个自家的小厮工人正把像装有粮食之类的麻袋扛下车,仓里有人正在翻仓与上货,似乎能听到车仓里传出给人把货物麻袋上肩的劳动号子声,好一派忙碌的景象。 在一间木工作坊的两位技工正在紧张的赶制一辆骡马车,拐弯的街道一位货主租用毛驴,驮工正在把地上的货物上驮,还有一位女士准备租用一乘轿子代步,再看过来是一块不大的劳务广场,又是进城的必经之路,因此商务活动频繁,一位算命大师不失机缘的在这儿盖了一间房子,找他推算寿命财运的人很多生意非常兴隆。过溪沟小桥的脚行门前有不少劳工,有的坐着休息,有的在打瞌睡,还有的干脆躺下休息,脚行里面还有骡马也栓在那里,看来他们是在养精蓄锐,以便来了生意后精力充沛的工作,虽然还没有事做但也不会哄抢别人的生意,是很遵守脚行规矩的,你看广场上的劳务人员生意非常好,一乘轿子已起肩上轿,另一乘轿子也在待租,小桥上一位摊贩已把货卖完回家,那边还有一些住户农家桥头还有几头毛驴,屋旁有一妇人抱着一小孩、旁边不远还躺着几头肥硕的猪。 劳务广场拐弯就是护城河大桥,生意人不失时机在这里摆上了摊贩。一个摊贩摆的藤竹编织篮筐,这种物品轻巧坚固耐用,一个做灯笼的更是生意兴隆,这种物品点上灯烛后即明亮又防风,是夜间照明的好伙伴,你看有人买了一个转身正要离去,小贩又在招乎另一个买主,桥上行人如梭,桥的两边护拦还有不少人向河里观看,是否有人在河里钓上了什么大鱼什么的。城门前有一个地摊更有意思,他正在起身半蹬状与一位骑马的人招乎,似乎不放过每一个行人兜售他的鬼玩意儿,后面的几个人也在注意着他生意动向,真有点像生意的托儿。 这一番精心准备,使得整个交州城,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商店中有绫罗绸缎、珠宝香料、香火纸马等的专门经营,此外尚有医药门诊,大车修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各行各业,应有尽有,大的商店门首还扎“彩楼欢门”,悬挂市招旗帜,招揽生意,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有骑马的官吏,有叫卖的小贩,有乘坐轿子的大家眷属,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问路的外乡游客,有听说书的街巷小儿,有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备。交通运载工具:有轿子、骆驼、牛车、人力车,有太平车、平头车,形形色色,样样俱全,完全一副繁荣景象的模样。 为了布置这一番景象,徐朗可谓是花费了不少心思,他在这一盏茶的功夫,将脑海中的各色景象,全部描绘了下来,然后让三千将士按照自己的要求,一点一点的布置起来,好在城中百姓都明白此刻是生死存亡的时候,谁也不含糊,在徐朗、大小姐及彭家的一干精明能干的下人,数百名锦衣卫侍卫的安排下,将才整个交州城安排了这份局面,可以说这完全是一幅画卷大到广阔的原野、浩瀚的河流、高耸的城郭,细到舟车上的钉铆、摊贩上的小商品、市招上的文字,和谐的组织成统一整体,在画中有仕、农、商、医、卜、僧、道、胥吏、妇女、儿童、篙师、缆夫等人物及驴、牛、骆驼等牲畜。有赶集、买卖、闲逛、饮酒、聚谈、推舟、拉车、乘轿、骑马等情节。画中大街小巷,店铺林立,酒店、茶馆、点心铺等百肆杂陈,还有城楼、河港、桥梁、货船,官府宅第和茅棚村舍密集。徐朗以他精湛的作画手法,将偌大的交州城,调度成一幅动人的画卷,主体突出,首尾呼应,全卷浑然一体。城中每个人物、景象、细节,都安排得合情合理,疏密、繁简、动静、聚散等各种需要呈现的关系,处理得恰到好处,达到繁而不杂,多而不乱。充分表现了徐朗社会生活的深刻洞察力和高度的画面组织和控制能力。 再安排上,完全保留了本质特征的事物、场面及情节加以表现。十分细致入微的生活观察,刻划每一位人物、道具。每个人各有身份,各有神态,各有情节。房屋、桥梁等建筑结构严谨,描绘一笔不苟。车马船只面面俱到,谨小而不失全貌,不失其势。比如船只上的物件、钉铆方式,甚至结绳系扣都做得精细无比,当沈艳秋等人看到这样一副动人的画卷,除了感叹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身为策划人的徐朗,此时是一脸的兴奋,若说他早些年的画卷算不错的话,那么此时此刻的画卷那就是这一辈子最大的手笔,通过精湛的画笔,将这幅现实版的画卷,画得长而不冗,繁而不乱,严密紧凑,如一气呵成。画中所摄取的景物,大至寂静的原野,浩瀚的河流,高耸的城郭;小到舟车里的人物,摊贩上的陈设货物,市招上的文字,丝毫不失。在多达五百余人物的画面中,穿插着各种情节,组织得有错落有致,让人忍不住叫一声好。 “此生能画出这样的一幅画卷,死而无憾了?“徐朗自言自语的声,眼里洋溢着从未有过的喜悦。 “真不敢相信,世间还有人能布置出这么好看的画卷,咱们还是这画卷中一人呢?“沈夫人一脸陶醉的道。 大小姐道:“可不是么?“ 徐朗道:“让你们见笑了,再好看的画卷若过不了今日,怕也没用啊?” ^^^^^^^^^^^^^^^^^^^^^^^^^^^^^^^^^^^^^^^^^^^^^^^^^^^^^^^^ 第二更来迟了,好消息,青立方121有个专访,请有微信的书友们可以看看!看完后可以点赞了! 1530章:与子征战兮,歌无畏 这话儿一出,三人心头登时一紧:“是啊,再好看的画卷,若不能安全过了今日,又有何用呢?” “放心吧,我们一定能安全过了今日的?”沈艳秋道。 大小姐道:“不错,我们不是一个人,有这么的老百姓支持我们,商家都送出了自己的店铺,还有酒店、茶馆、点心铺等百肆杂陈,城楼、河港、桥梁、货船无不是都在做好这一切,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撑得过今日的?” 沈夫人恩了声道:“是,还有我们!只要我们上下一心,有军师的安排,有妹子坐镇,还怕什么敌人?该是他们怕我们才是?” 沈艳秋道:“不错,老天爷一定不会辜负军师的这番安排的?” 徐朗本还有几分沮丧,被三个女子,你一眼我一语说得信心高涨,沉声道:“不错,我们一定能撑过这一天的?“ “军师,我们能做什么?“沈艳秋按住腰间的青峰道。 徐朗扫了扫四周,道:“这些商家百姓虽能勉强保持镇定,但还有不少人心绪不定,老夫怕一会儿敌军兵临城下,他们失去了这份从容,此番准备可就是白费了,夫人是大人的娇妻,大人这些年来在交州城惩恶扬善,训练新兵,以大手笔解救了占人的危机,又与哀牢的兄弟和好如初,可以说交州人早已把他当做守护神了,平日里只要大人在城内,即便是大军再多些,他们也能保持从容,如今大人不在,唯有靠夫人了?“ 沈艳秋道:“这个我明白,你要我怎么做?“ 徐朗道:“不是你,而是你们?“ 沈夫人与大小姐道:“我们要做什么?”徐朗尚未搭话,一旁的沈夫人道:“我可不是杨家夫人?” 徐朗道:“夫人不是杨家夫人,可也是夫人不是,王将军在交州还是有几分民望的,夫人出面,多少也能帮衬点?” 沈夫人道:“既如此,那好吧,要我们做什么?” “空城计是一种被动作战的被动行为,当那些实力空虚、因遭受意外压力被迫走投无路的一方,采用此招,目的就是企图蒙混过关或避免遭受更大的损失。最忌讳的众人在大军压境的时候,人心不稳,不能做到从容镇定,所以我想请三位上钟楼,弹琴弄曲,以安民心,不知三位夫人可愿意?” 沈夫人与大小姐彼此看了一眼,齐声道:“军师不多说了,我们上去便是?“ 徐朗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道:“老夫代全城百姓谢过夫人?“ 大小姐道:“军师客气了,我家坏人是这交州城的父母官,有保民守土之责,如今他领兵在外,身为他的夫人,做点事情也是应该的?” 沈夫人道:“妹妹说的是,我们上去吧?” 三人便上了左侧的钟楼,整个钟楼、占地不过是数十丈,楼分两层,下层为一重屋檐,上层有两重屋檐,四角攒顶覆盖碧色琉璃瓦,各层有斗拱凿景彩绘,四周均有明柱回廊、彩枋细窗及雕花门扇,尤其是各层均饰有斗拱、藻井、木刻、彩绘等古典优美的图案,位于其中,让人赏心悦目。 顶部为三重四面攒尖顶结构,由斗栱支撑。金顶有铜皮包裹,木质内心,微翘的屋檐上覆盖有深绿色琉璃瓦,楼内贴金彩绘,画栋雕梁。基座四面正中各有高与宽均为两丈的十字形券洞与东南西北四条大街相通,只要人站在这上面,足以看到整个交州城的一切。反过来,整个交州城是以钟楼为中心辐射出东、西、南、北四条大街并分别与将军府邸的东、西、南、北四门相接,可谓是环环相扣,楼的人可以看到整个交州城,同样四通八达的街道上,同样的可以看到楼内的人。 这里原本没有钟楼的,据说是在李朝的时候发生了大地震,死伤万人。知府坐卧不宁,请来一个知名道士商议此事。 那道士精通《道德经》、善于看风水,是皇城内久负盛名的老道士,他告诉知府钟楼东迁半里,地动必然消除。上古“天倾西北,地陷东南”的时候,海水向东流去,这才有了关中平原。但有一条大鳌鱼不愿离去,就用嘴凿了一条大川,把自己隐藏其中。后来地裂山突,这条大川就成了地下河。每到三月十五日,鳌鱼就游到露出地面的大川口,呼吸空气,喷沙击浪,地震由此而来。 知府立即命令全城铁匠赶制一条百丈条铁链,准备降鳌建楼。士兵用撅头刨开地面,露出四快大石头,揭开石条,果见下面有一深井,流水哗哗作响。不一会儿,水柱夺井而出,喷涌天空,随即见到一鳌鱼头伸出井外。高承之用宝剑镇住鳌鱼,命士兵用铁链将其锁住,然后沉入川底。知府又令人铸起大铁圈,紧紧箍住川口,将铁链的另一端压在下面,再征用五千工匠,夜以继日赶修种楼。从此以后钟楼巍然屹立,鳌鱼被镇压在川底,再也不能兴妖作怪了,这座钟楼也一直保存了下来。 此时沈艳秋、大小姐、沈夫人三人走上了顶楼,楼内早被人备好了桌椅板凳,还有一把古琴,一个大铜炉,炉内香火缭绕,配上楼内的各种图画,倒也显得古色古香。 三人落了座,以沈艳秋居中,大小姐左侧,沈夫人右侧,俯视着交州的一切。 三人登上钟楼立即引起了众人的观望,先是指指点点,待看清楚了三人的面容后,不少人开始安定了下来,这个说你看看人家杨夫人这般从容镇定,我等男儿身还不如这些女子,还有何面目活在这世上。 另一个道:“可不是么,看杨夫人这么镇定的模样,想必是有了法子,我等还怕什么,告诉兄弟们从容点?” 场上的几个不协调的画面,因三女子上了楼,立即纠正了过来。 沈夫人道:“妹妹,军师说要弹琴唱曲儿,说这样能安抚民心,还可以震慑敌军,你说咱们弹什么曲子好呢,《高山流水》显得太过高雅,怕百姓也听不明白,《渔舟唱晚》又与这里的气氛不和谐,怕坏了你们的大事,你说弹什么好呢,我可真没了主意?” 大小姐道:“军师让我们做是让将士们看到我们,好起到安抚人心的作用,再者也学诸葛孔明吓唬,吓唬对方,什么曲子倒不是最紧要的?” 沈夫人想了想道:“还是妹子看得清楚,看我都吓糊涂了?” “那就随意弹奏一曲可好?”沈夫人轻轻抚了抚眼前的古琴。 沈艳秋道:“姐姐弹琴,我与双儿妹妹唱曲儿,我看就唱《》歌吧,这曲子隐有杀敌之意……?” 大小姐道:“如此甚好!” 当下沈夫人便开始拂动琴弦,琴声自指尖缓缓流出,婉转动人,却又多了几分萧杀之气。 大小姐与沈艳秋各自看了一眼,道:“我们也开始吧?” 沈艳秋点了点头道:“好!” 两人便齐声道:“批铁甲兮,挎长刀。与子征战兮,路漫长。同敌忾兮,共死生。与子征战兮,心不怠。踏燕然兮,逐胡儿。与子征战兮,歌无畏。“这是一首东汉将士出征时所唱的军歌,当年的他们正是唱着这首歌,出塞三千里,重创北匈奴,吓得单于连夜逃跑。从此之后在中国成语中又多了四个字——“勒石燕然”。勒石燕然也和封狼居胥一样,成为后世无数人追求和向往的功绩。这原是男子唱的歌曲,此时经过这两女子之口,豪迈之余多了几分婉转,祥和,通过两女子樱桃小口,一点一点的传了出去,歌声婉转动人,又有几分英武之气,让城中忙碌的众人不知不觉的沉浸在其中,最初的那点骚动,彻底消失得干干净净,眼前的这一切,就仿佛当真是一卷大手笔的画儿一般。 当做好这一切,地动山摇的马蹄声也由远而近,不多时便赶到了城门下,城内所有众人不由得心头一紧,但钟楼上优雅的琴声,那婉转动人的歌声,让众人心头不由得一松,重重吐了口气,该做什么的依旧做什么,仿佛外面的马蹄声,马鸣声,以及旌旗猎猎风声,根本不存在一般。 黎银一马当先,这次黎利给他的使命,是用最快的速度攻破交州城,一旦交州城一破,不断四面山头的危机可解,便是大明从此在安南的立足之地也彻底在朝廷的手中,如此一来,安南的统一大业算是彻底完成了,正因为此举事关重大,他不敢有丝毫的马虎答应,一路狂奔,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交州城下。 ^^^^^^^^^^^^^^^^^^^^^^^^^^^^^^^^^^^^^^^^^^^^^^^^^^^^^^^ 一直在忙,先忙完了手头上的工作,才开始码字,所以来晚了点,请诸位见谅,今晚就这么多了,看完了早早休息,尤其是明天早班的! 1531章:千里征途不回头 本以为对方的这么点人马,必会紧关城门,四周应该是一片宁静才是,即便是将士也该列阵与前,却不想他预计的那一幕根本不曾发生不说,取而代之的是,旌旗猎猎,城门打开,四周看不到一个将士,而城池内隐隐传来歌声,琴声,不仅仅如此,偶尔还能传出几声欢声笑语,从那声音中听不到半分的惊慌。 黎银为人虽鲁莽,但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让他隐隐感到有些不安,处于谨慎,并没有立即发动进攻的指令。 “郑大人,这里有些诡异啊?“黎银勒竹马缰对郑可道。 郑可皱了皱眉道:“的确有些诡异,汉人多狡猾,此番明知我大军前来,还做出这般举动,只怕有诈?“ “那该如何是好?“黎银问。 郑可看了看道:“派个大胆的进去看看再说?若有埋伏,我们小心些便是,若没有,哼,立刻踏平这里,他们的人马不多,收拾他们不在乎这么一会儿?” 黎银这次出来,皇帝多有交代,遇事多听从郑可的,他虽觉得管他是不是计谋,我们有三万精锐,冲进去看看不就完了,非得那么麻烦干什么?“ “你进去看看!“郑可伸手一指身旁的人高马大的将士道。 那将士一脸的不情愿,可军令如山,容不得他反驳,催着马缰便走了进去,因没有将士守门,加上城门内太过热闹,谁也没在意一个敌人进了城门。 那将士怀着忐忑,将城内的一切看了个遍,然后一一记在了脑海里,如此这般,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便退了出去。 城门内,徐朗早已将那将士的一切看在眼里,心道:“亏得对方有谋士跟着,若不然碰上一个李逵般不讲理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冲了进来,什么空城计都不管用!“ 郑可、黎银见那将士出来,迫不及待的问道:“情况如何?“ 那将士便将看到的一切事无巨细全部说了出来。 郑可听说城内有一番特色一家商号好似是另担货运样子,在帮人卸货,装货,而隔壁又是一家香油加工作坊,香油销售形势很好,还有车马运送,好不热闹,除这些外,一栋几层楼的客栈,门前客人熙熙攘攘,里面客人也不少,定是大贾富商住的,过街的一间店铺还有修面的,在城内是特别注意仪表的。城市功能真是齐全,吃穿住用样样都有,一家绸缎庄店面很宽,里面放满各色彩绸景帛,门前好多人在哪儿讨价还价,城内还有两家诊所,杨大夫精于疮瘰外科,赵太丞医术更高明,男、妇、儿科都很精通,各种丸散样样齐全,许多病人进进出出,除了这些,阿从内城方向走来一队人马,前面有仪仗开道、好威风的,常言道文官坐轿,武官骑马,的确是一个武官,后面还有人替他拿着一把关刀。另有两人在码头两手拉着嚼口,这是害怕惊马或失前蹄最有效的方法。“那将士也不知从哪儿说起,只将自己双眼看到的都说了出来! 黎银听得好打不耐烦,道:“什么乱七八糟,说重点?沉重兵力如何,布置如何?“ 那将士听得呵斥,这才停止了画面的描叙,转而说城内的布防,城内有望火楼,但楼上无一人观望,更夸张的是,望火楼下的两排兵营被改作了饭馆,这还不算,钟楼上还坐着三个漂亮的女子,一个女子在抚琴,两个女子在唱曲,她们可真漂亮!“ “再不说重点,小心你的舌头?“黎银呵斥道。 那将士吓了一大跳,忙道:“城墙上下没有一个守卫,土墙上面也没有任何城防工事,连射箭的城垛也没有,甚至连虚设的城防都没有。原本应该是有重兵把守的城防机构所在的位置,居然是一家商铺,老板正在验货,账房在记账。根本看不到任何的设防?” “这怎么可能,难道他们不知我们来攻打交州城么?”黎银一脸不可思议的道。 “这个,这个末将就不知道了?”那将士低着头道。 黎银皱了皱,一时也猜不透城内在弄什么鬼,扭头看了皱眉沉思的郑可问:“郑大人,你怎么看?” 听了这话儿,郑可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城墙,从这里看上去钟楼上三个女子的面容看得一清二楚,她们脸上看不到丝毫的紧张,这一切无不告诉他,这一切都透着诡异,这城池轻易进不得?“ 想了想道:“我们这么大的动静,对方不可能不知道,但从打探的情况来看,对方并不慌乱,就是寻常的百姓也不怕,这足以说明,我们到来并不足以令他们感到害怕?” 黎银道:“好像是?” 郑可继续道:“他们既不怕,却又打开了城门,让我们看到城内的一切景象,四周又看不到任何的设防,任何的兵马,这一切无不诡异的很?” “是很诡异!”黎银点了点头道:“我纵横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种情况,不过皇上不是说他们的人马不多么,他们这么做,莫非是家中无兵,所以故意弄出这个样子来?吓唬吓唬我们?” 郑可摇了摇头道:“汉人狡猾的很,兵法有云,虚虚实实,实实虚虚,他们这么做,越发不是这样,现在城门大开,里面必有埋伏,我军如果进去,正好中了他们的计,所以城内的百姓才不怕,说不定他们正等着我们进去呢?“ 黎银有些不相信,可对方的阵仗,又让他不得不信,一时颇为惆怅,皱眉道:“陛下让我们占领交州城,如今进不得,我们该怎么办?” 郑可道:“此时情况不明,不可妄动,你率领将士们去高处看看,再做打算?” 黎银点了点头,亲自率众将到城外高地眺望,见城中确实空虚,但又隐隐约约看到了明军的旋旗甲士,这让黎银吓了一声冷汗,心道:“果然有有诈,不可贸然进攻,先进城探听虚实,于是按兵不动。 这一番折腾,日头不知不觉到了午后,阳光斜照,城内倒是有了些许动静,只见一个老头走出了城门,身后跟着几个百姓在低头洒扫,旁若无人。 “他们明明看见了我们,为何装作没看见?”黎银低声道。 郑可道:“兵者诡道也,他们越是如此,城内越是有炸,不可轻易进城?” 黎银看了看城墙道:“这种诡异的城池,我一辈子都不想进,可我们也不能什么不做啊,再这么等下去,一旦姓杨的赶回来,里应外合我们可吃不了兜着走啊?” 郑可也好生犹豫,一方面城内虚实一无所知,二来皇明不可违,三来时间容不得他们继续拖下去,一时让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心底涌出了一股狠劲,咬了咬牙道:“你说得对,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城内到底如何,总得去打探才知道,你先派小股骑兵进城试探一下,若是故弄玄虚,咱们立即夺取城,若当真有埋伏,咱们也不至于全部损失,还有大可为的可能?” 黎银此时全无了主意,听郑可这法子倒也不错,当下点头同意,派了三百人的骑兵进城试探。 城内并没有任何的动静,只见收拾扫把回城的老头,淡淡的看了一眼,三百人的骑兵进了城,就仿佛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一般,再没了动静。 这下越发让黎银看不明白了,不过也暗暗庆幸自己听了郑可的意见,若不然贸然进了城,还不中了对方的埋伏。 此时钟楼上琴声再起,两个天籁的声音缓缓传出:“风从龙,云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看天下,尽胡虏,天道残缺匹夫补。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才罢手。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鞑虏作马牛。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 歌声虽少了男儿的豪迈之气,但也唱得祥和安定,让人不知不觉的被歌声所吸引,心头的不安,也不知不觉的平复了下去。 如此又折腾了半柱香的功夫,黎银再也等不下去了,又派了一股小势力进城中打探,再次有去无回,毫无动静。 如此一来,人人都相信城内有了埋伏,进城就是个死了,让这三万敌军将士,对眼前这座交州古城充满了畏惧之感。 眼看马上就到了午后,按照黎利给出的黄昏之前攻下交州城的旨意,容不得他多想,盯着城池看了看,一咬牙道:“弓箭手,强弩手,火器手给我往城内打!”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还是三更请放心!好了不多说了,咱码字去了! 1532章:烟水不知人事错 听了号令的弓箭手、强弩手,火器手开始一波一波的往城内攻击,一时羽箭、强弩、火铳如雨般射入,城内终于失去了安定,琴声也不再镇定,歌声虽在继续,终究是少了最初的镇定,偶尔传来阵阵的惨叫声,这声音如此清晰,顿时让黎银、郑可面面相觑。 黎银疑惑的问:“他们,他们不是有埋伏,怎么会这么不经打?“ 郑可终究是读书人,脑子反应快,这会儿已经明白了过来,大声道:“虚虚实实,兵无常势。虚而示虚的疑兵之计,是一种疑中生疑的心理战,多用于己弱而敌强的情况,今日对方如此,可不是空城计么,我好生糊涂,竟到此时才看出来?” 黎银道:“郑大人,你是说我们中计了?” 郑可道:“不错,中计了,还是中的空城计?” “什么空城计,就是诸葛孔明吓退司马懿的空城计?”黎银大声道。 郑可道:“正是此计,可恨我现在才看出来,对不起将军了?” 黎银心头虽十分痛恨,但看对方如此,忙安慰道:“郑大人不必自责,这汉人速来狡猾,明知道我大军前来,竟摆出了这么一道,不仅如此,你看那城内的情况,宛如一副动人的画卷,谁能想到这是刻意营造出来的,大人能看出来,已实属难得,若不大人在,末将这辈子怕也是看不出的?所以郑大人不必自责,我们现在看看,下一步怎么办,是立即发动进攻,还是……?“ “还有什么好商量的,汉人如此可恶,当然是大举进攻了?“郑可恶狠狠的到,这也难怪,他自负智谋过人,没想到今日却被一帮老弱残兵给骗了一把,这等最简单的计谋却没能看破,羞愧之余,自有一股气恼?” “是该攻进去了,若不然回去不好交差啊?”黎银叹了声道:“不过这事情没那么简单?” 郑可看了一眼黎银道:“这话什么意思?” 黎银道:“你想,对方既然知晓我们前来,已经摆出了空城计,这固然说得过去,可大人别忘了,他们城内还有不少人马,这些人马却不见了踪影,这还不算,刚才隐隐的旗帜想必大人也看见了?这些人马何在?所以这事儿仍旧透着玄乎,我们还是小心为好?攻城固然要紧,待但也不能盲目的攻城?” 郑可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此事儿还真有些诡异,我们的羽箭、强弩、火铳都已射进去了,只听得对方的呼喊,惨叫声,却不见有人出来,城门并没有让人关上,这还不算,对手根本就没有还击,若细细想起来,只怕我们还在别人的算计中。” “大人说的对,末将也是这么想的?”黎银道:“这汉人狡猾的很,如果是这样的话,咱们就不得不防着,这会不会是对方的有一个计谋,故意露出破绽引我们进城,好埋伏我们?“ 郑可皱着眉头看了看墙头,一时也有些摸不着动静,道:“这个可说不定,他们有可能伏击我们,也有可能是虚张声势,还有一种可能里面根本没什么埋伏,我们刚才听到的声音,其实就是他们的真实实力!“ 黎银也有些吃不住,想了想道:“大人也追随陛下南征北战了多年,你该知道这些汉人的狡猾的很,兵法也多,计谋也多,不说那些多得数不过来的兵书,就是计谋也有瞒天过海、围魏救赵、借刀杀人、以逸待劳、趁火打劫、声东击西……三十计之多,着实狡猾的很,咱们可不能掉以轻心,这城轻易入不得?” “那我们怎么办?”郑可一听也有些犹豫,可今日的任务的确容不得他们再犹豫下去?“ 黎银道:“城暂时是不能进的,但咱们的攻击也不能少,反正我们的弓箭足够应付?“ 郑可看了看道:“也只能如此了?“ 这一番攻击好不迅猛,羽箭、火铳、强弩不断的射杀,也亏得成内早有准备他们早就利用各家面板,丝绸布料做出了一个简易的墙身,然后后面用砂石,稻草堆积,虽挡不住火铳的射杀,但那些强弩、羽箭还是勉强能应付,一时半会还没露出破绽来。 这次的城中的人马虽有三千人,但一来没经过训练,二来也没上过战场,所以说到战斗力,并不大,所以众人一直迟迟不敢出声,好在对方不知顾忌什么,竟迟迟没进来,让众人提起的心,慢慢放了下来,加上沈艳秋等人从中调度,局面还不算太糟糕。 但对方不断的攻击,羽箭、强弩、火铳一波一波的射了进来,起初还能应付的简易城墙彻底抵挡不住了,呼喊声也越来越大,徐朗精心设置的人生最精妙的画卷,算是彻底打破了,各种混乱从街道开始蔓延。 这种局面终于被郑可、黎银看破,两人虽觉得被对方耍了这么久,但在不上一兵一卒的情况下,逼得对方露出了真容,两人还是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况且这时刚过午后,离他们预定的时辰还有大半个下午,已经足够了,所以两人露出了会心的一笑,终于决心下达疯狂攻击的号令。 城外的欢呼声,一声声的传进了城中,曹把总胆战心惊的道:“夫人,夫人我们该怎么办?是不是让将士们关上城门?固守待援!“ 沈艳秋、大小姐、沈夫人此时已经下了钟楼,听了这话儿,沈艳秋眉头一挑,脸上露出一股刚毅,喝道:“城门非但不能关,相反咱们还要杀出去?“ “杀出去!”沈艳秋的声音不大,但场上众人人人听得清清楚楚,一时间全军‘寂若无人’,连敌人又一轮的攻击也忘记了抵抗,全军沉浸在沈艳秋的那句话之中,脑子里开始飞快的运转着,对方有三万人马,还有羽箭、强弩、火铳等杀伤力的武器,最重要的是对方是骑兵,可谓是精锐中的精锐。 而自己新兵两千,老兵一千人,剩下的全部是老弱妇孺,手无寸铁的百姓,那什么杀出去。 “夫人,夫人是说笑的吧?”好一会儿,曹把总苦笑着道。 沈艳秋盯着城门外朗声道:“畜精锐,乘懈沮,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则边人之仇报,奔北之耻雪矣,敌人大举进军,必是料定我城中实力虚弱才如此为之,倘若我们杀出去,可谓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必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是不是太危险了?“曹把总担心的道。 沈艳秋道:“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么办了,只要大家上下一心,我们杀一阵后,打乱敌人的计划,再返回城中,据城而守,也好缓解一下敌人的攻势,等朝廷大军返回?“ “夫人言之有理,此时唯有这么办了?“徐朗道。 沈艳秋见众人神色还有担忧之色,忙安慰道:“放心吧,敌人没那么可怕,只要我们够快,多杀几个敌人,局面就会缓解!“ “夫人别说了,我们跟着你杀出去便是?“几个新兵胆子大声道。 “对,还有我们?”几个新兵话儿未落,其他众人也大声喊道。 沈艳秋看了一眼曹把总,道:“曹把总意下如何?” 曹把总一咬牙道:“杀出去就杀出去吧,大不了一死,人生谁无死,死在那儿不是死?” “好,杀出去!”这曹把总在军中还有威望,此话儿一出,立即引得了众人欢呼。 沈艳秋将腰间的长剑向天一指喝道:“都随我杀出去,让这帮安南人也看看我们大明好男儿的杀气!” “杀出去!”众人齐声高喊道,人人面色严肃,声音不免大了几分,倒也有几分悲壮。 城门外黎银整合了一万人马,决定亲自领兵杀进去,他相信若对方是一座空城的话,那么拿下交州城应该不费吹灰之力,万一不是,自己带了一万人马,主力尚存,还有翻盘的机会,所以大手一挥,就要下达号令。 就在这时,听得一阵喊杀声响起,黎银放眼望去,便见城门处杀出一队人马来,为首一人戴璎珞冠,一身银色铠甲甚是显眼,她手中舞着一把长剑,一声清喝便杀了过来,她速度极快,听得动静,刚刚迎上去的两个骑兵将士挥刀便砍,对方一个侧身,手中长剑轻轻一番,挽住七朵剑花,两个将士尚未哼一声,便重重落下马背,只听得咚的一声响,就此气绝,那女子身子一跃,跃上马背,动过快如闪电,即便是黎银也忍不住叫一声好。 身后的将士更是人人高呼,士气大震。 那女子一勒马缰喝道:“随我杀!“ ^^^^^^^^^^^^^^^^^^^^^^^^^^^^^^^^^^^^^^^^^^^^^^^^^^^^^^^^^^^^ 不知不觉的又到了周末了,时间还真快,今晚的更新依旧是三更,请放心,虽然慢了些,但咱总会是来的! 1533章:醉来长袖舞鸡鸣 “杀呀!”身后的将士被女子气势所感染,人人呼喊,手中的朴刀挥舞,冲向前来。 城外的将士本整个待发,此时被被对方一番冲杀,阵型立即大乱,冷不丁之下,竟也被明军冲翻了十几个将士,而沈艳秋一把青锋剑,左右搏杀,她武功既高,杀人不过眨眼的功夫,竟在这么一会儿功夫杀了数十个敌军,大大鼓舞了三千将士的士气。 但对方毕竟是精锐,虽一时被沈艳秋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打乱了阵脚,可也只是一盏茶的功夫便回过神来,迅速整合阵型,正要催动阵型展开厮杀,就在这时,听得听见远处传来马蹄之声,蹄声来得甚急,隐隐还有呼喝之声。场上众人,纷纷被这马蹄声所吸引,扭头看去。 只见北边尘土飞扬,密集的马蹄声也越来越响,为首一人一身锦衣骑着一头高头大马,如疾风般席卷而来。 离他不远处是密集的队伍,放眼望去,足足有两万多人,为首两人是年纪相差不大的老者,为首之人瘦如槁木,一双清澈的双眼深凹下去,微微皱起的眉头让表情看起来有些着急,颌下一把长须随风而动,好不威风,身旁的老者,背后插着一把大朴刀,细眉斜眼,唯独满脸的风尘之色,让他的气势看起来不如前面两人,三人不断挥舞着马鞭,奋力疾驰而来。 身后的两万多人清一色银色劲装,背负长刀,虽然看不清神情,但冷峻的模样,以及浑身发出的杀气,无不让人感到心惊胆战。 两万人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不多时为首三人的轮空彻底展现了出来,为首那汉子这时勒住马缰,坐直了身子扫了一眼前方,忽得扭头对身后的那老者道:“吕当家的,我们来得不算晚?” 身后的那老头扬天哈哈一阵大笑,声响如雷,即便是这样奔腾的马蹄声,那笑声仍传了出来,单凭这一点,就容不得旁人对老头有半分的轻视之心。 老头笑了几声,爽朗的道:“总算是赶上了,若不然我那兄弟还不埋怨死我这个做兄长的?” 身后的那年纪稍轻一点的老头道:“可不是么,我那兄弟看似什么不在乎,可真要让他守护的百姓,心爱的人有了半点闪失,嘿嘿,嘴上不说,心里指不定骂我们这两老东西办事不利呢?” “哈哈,说的是啊!”为首那老头又是哈哈大笑。 三人说笑之间,那一大队人马就到了近前。 沈艳秋看得真切,登时面上一喜,城墙上的将士同样看得真切,纷纷大声欢呼起来。 “是,哀牢的连云十八寨的兄弟,还有高千户?”人群里不知谁喊了声,如此一来,欢呼声更大。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连云十八寨的吕海,李涛,自从当日与杨峥结了忘年交后,看似双方再没什么交际,实则不然,这一年多来,杨峥可是逢年过节都差人去问候,当然了本着“薄来厚往”的原则,每次总不是空着手去,但其价值远远超过哀牢所带来的物品,一来二去,两者关系自是亲密无间,本着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关系,双方这一年多来,算得上最好的时期了,这次杨峥遣送高航去了哀牢带的话儿,也就是让他发兵两万,帮助自家兄弟看家护院,与这样的事情,吕海、李涛自是一口答应,当即整合人马赶往交州城。 这一路狂奔而来,总算是来得及时,让高航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与大明的欢呼声相比,黎银面色则黑得如一块漆黑的麻布,盯着疾驰而来的两万哀牢将士,恨不得放一把大火烧死这帮挨千刀哀牢人才好。 郑可皱了皱眉,这场战事的变化到时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如今哀牢的参与,这一战能不能打,他还有些犹豫。 黎银打马上前,居高临下冷冷的望着吕海、李涛满脸倨傲神色,道:“想不到堂堂连云十八寨的吕大当家的竟是大明的走狗,着实让人感到意外?“ 此话一出,吕海身后两万将士登时人人面露凶横之色,黎银身后的三万将士也毫不示弱的怒目而视。 场上的气氛立即变得压抑,到是大明的将士,看了这边又看了那边,心道:“怪不得大人敢将全部精锐带出去,感情这是早有准备啊,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压抑的气氛只是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就缓和了下来,只听得吕海哈哈一阵大笑道:“意外的事情的确不少,想不到不可一世的黎利也有欺负老弱妇孺的一天!“ 黎银哼了声道:“他们可不是什么老弱妇孺?“ 高航哈哈一笑道:“多谢黎将军赞扬?等我家大人回来,我定会将黎将军这番话儿转告他?” 黎银哼了声,连看都不看高航一眼,一双杀人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吕海道:“吕当家的,今日是我们陛下与大明之间的事情,与你们哀牢毫无干系,你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局面的变故让黎银有些措手不及,这哀牢国虽这些年名声不显,但历史悠久、疆域辽阔、文化发达、物产丰富、民族众多,是云南历史上文明古国之一,开国之王为九隆,历时四百多年。 鼎盛时期,疆域辽阔,号称东西3000里,南北4600里,国土比安南还大几分,范围大半与东汉所设全国第二大郡的“永昌郡”辖地基本一致,国中一直采用唐均田制、府兵制,文武官员和自由民都受到耕地,也都负担服兵役的义务。丁壮人当战兵,有马的人当马军。器械各兵自备。军事组织以乡兵为主,按照居地远近,编为东南西北四个军,每军置一将,统带一千人或五百人。统带四个军的军官称军将。各地方人口有多有少,编成的军也多少不等,因之管军的府,有大府、中府、下府、小府四级的区别。 每年十、十二两月,农事完毕,兵曹长行文书到境内诸城邑村谷,各依四军的编制,集合队伍,操练武艺,检查器械。挑选最精锐的乡兵作前锋,称为罗苴子,每百人置罗苴佐一人统带。四军各有罗苴子,无论操练或作战,总走在最前列。有敌人从某方入境,即由某方的军抵御。出兵征战,以二千五百人为一营(即军将所统率的四军,其中一军一千人,三军各五百人),每兵携带粮米一斗五升,鱼干若干,此外别无给养。因为带粮不多,急求决战,军法规定兵士前面受伤,允许治疗,如背后受伤,即行杀戮,民风剽悍,是安南除大明外,最强大的敌人,这些年来,黎利南征北战都不曾轻易碰哀牢,这与他们的军师实力强悍有莫大的关系!他先前已经仔细看过,这两万骑兵看似人数上比自己略显不足,但对方兵强马壮,人手一把环柄长铁刀,这种刀(就是环首刀了)刀脊厚,刃锋利适于劈砍,成为骑兵的重要武器,不仅如此,人人背后背着一张大弯弓,这种弓用混合的木料和骨头制成,具备很强的穿透力和很远的射程。能在高速机动中(甚至一边后退一边回头射击)准确射击的骑兵能在短兵战前给予敌人极大的杀伤。原本他倒也不惧,毕竟自己有三万骑兵,是义安城内的精锐,但先前中了对方的空城计,羽箭、强弩、火铳在强大攻击下,已用了差不多,武器上已输了,但靠人数上,并不足以取胜,再者还有一旁的明军虎视眈眈,若真打起来,未必能讨到半分的好处,所以才迫使他不得不放低姿态,先将此事定为安南与大明之间的事情,你哀牢是个外人,就不必来参与了,这话儿一方面是降低了自己的姿态,另一方面也暗含了威胁之一,你哀牢虽厉害,但我安南未必就怕了你,今日你若知趣,咱们好说好散,可如不知趣,日后难免见面,少不了要问候问候。 要说这番话儿放在两年前,连云十八寨或许要考虑考虑,毕竟大明虽强悍,但先后用兵都败北,大好的安南国竟被黎利一点点的蚕食了回去不说,几十万大军,二十年的功勋,无数的银两,钱财,人力物力的投入下,还落得惨败,这不免让他们对大明不抱什么希望,但自从杨峥来的这两年,不说杨峥先后整顿军务,便是这两年不显山不显水就先后挫败了黎利的多次攻击,还成功收复了占人,短短两年时间,眼看着昔日以及摇摇欲转的交州城,一日胜过一日,充满勃勃生机,这其中的手段,吕海是个明白人,哪能看不明白,反观黎利先后夺取占人粮食失败,此后诛杀陈鹄,夺取皇位,名不正言不顺不说,还在登基之后大杀功臣,其中的恶果,他又岂能不知呢,此消彼长的道理,他活了这么大半辈子,哪能看不明白。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了! 1534章: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再者,凭着杨峥这一年多来,始终对自己真诚相待,每年的礼物也不少,虽说自己有回礼,但谁吃了亏,谁占了便宜,大家心知肚明,更别说他还是人家的结义兄长,这一点不仅仅是整个交州城的人都知道,就是他的连云十八寨的兄弟也没有不知道的,所以在情谊上,他就撇不开关系,更别说今日一早,他从高航口中得知杨峥已经攻下义安城东西南三面山头的事情,这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他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自己十八寨的兄弟考虑,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吕海哈哈一笑,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眼毫不顾忌的回敬了黎银一眼,爽朗的道:“黎将军此话差异,你问问这交州城上下的百姓,再问问我身后的两万将士,又谁不知道我吕海与大明的杨峥义结金兰,如今兄弟有难,做兄长的,若坐视不理,有些说不过去了吧,再说了既是兄弟,弟弟的事情就是兄长的事情,黎将军怎么能说这事儿与老夫没干系了呢,这不是骂人么?“ 黎银哼了声道:“这么说来,吕大当家的是要搅合了这事了?“ 吕海叹了声道:“黎将军还不知道老夫的为人,最见不得人持枪凌弱了,别人到也罢了,偏偏你们欺负的是我的兄弟的家人,你说说我怎么能不管不顾呢,所以这事儿我不想搅合,也得搅合搅合了?不然世人要骂我这个兄长不义的?黎将军也不想老夫一把年纪了,被人指着鼻子骂不忠不义吧?” 黎银明知对方故意胡搅蛮缠,目的是搅合这件事中,可自己偏偏发作不得,值得盯着吕海恶狠狠的一抱拳道:“你很好?” 吕海哈哈一笑,双手抱拳回敬了一礼道:“拖黎将军的洪福,老夫好得很,今日六十有八,牙好,胃口就好,身体倍棒,吃嘛嘛香不劳将军挂心?” 黎银哼了一声,猛一拉马缰退了回去,双方将士各自列阵于前,只等双方将帅一声令下,便展开厮杀。 到时大明的将士一脸的悠闲,没了先前的担忧,又得知这是大人的刻意安排,再看天色也不早了,最初的那份紧张彻底放下了,只觉得在杨大人的庇护下,着实是件不错的事情。 若此时的杨大人知道自己管制下的百姓对自己的评价如此之高,必是大喜过望,自从得知黎利的大军出发后,想着城内不足三千的兵马,以及自己的两个如花似玉的妻子,登时心急如焚,不断的催促行军。 导致的直接效果是,不过是半柱香的功夫,三万大军直接抵达丁利的大营前,因担心交州城,所以下手毫不容情,而对方也明白自己处境,所以所剩的三万敌军,人人也是发疯的厮杀,一时之间,杨峥遇到最为死硬的抵抗,这一番厮杀好不惨烈。 丁利不知杨峥的底细,本以为这些将士还如往日的大明将士一眼,一旦看敌军将士不要命的厮杀,便中途露了怯,所以只要自己的将士不要命的厮杀,最终的胜利就一定是自己,为此他自己不惜亲自持刀上阵厮杀,但效果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首先这帮将士根本不好杀不说,那些奇奇怪怪的阵型厉害无比,更让他惊讶的是,在这山间,阵型能变化如此灵活,每个人配合密切不说,连半分多余的动作就看不到,如此一来,自己的人马虽人人不要命的厮杀,可一番厮杀下来,自己的人马折了不少,对方却纹丝不动,让他大为惊讶。 但是这一点也就算了,更可恨的对方强弩、火铳连番上阵,让人应接不暇,自己将士虽能厮杀,但终究是应付不了这些奇奇怪怪的阵型,不多时就要败下阵来。 可对方似没打算就此放过他们,在一阵密集的强弩过后,一直隐而不露的火铳手,终于开始撕下了他们的神秘面纱,脸上也不再是挂着永远看不明白的微笑,他们于数丈前站定,三人一组,成倾斜三角形,目视前方,黑黝黝的火铳口就那么对着他们,只听得一声令下,一阵白烟四起,黑黢黢的弹药,伴随着一阵阵密集的爆炸声,划破晴空,准确无误的落在了敌军的将士胸口,跟正在火铳声之外,多了一声声的惨叫,以及植物燃烧的声响。 这帮火铳手经过这几场的厮杀,已经退去了最初的面纱,人人变得冷峻无比,手中的火铳黑黝黝的洞口,准确无误的对着前方的敌人,几场厮杀下来,他们的准头大为提高,往日不过一小半射中对方,如今已有了一大半,再假以时日,他们相信自己的准头会更好? 一番密集的射杀,当场就死了将近两千人,杀伤力初见规模。 当然了,按照往日的惯例,这些火铳手虽厉害,但他们的弱点也不是没有,比如要装弹要停顿,比如连续性不好,每一次密集的厮杀后,就是他们反攻的机会,所以这次他们也不例外,随着丁利一声令下,数千将士踏着同伴的尸体,开始叫嚷着,挥舞着明晃晃的朴刀冲杀先前,他们相信这一次一定能杀得对方溃不成军。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错了,错得厉害,因为火铳手并没有停下来,成斜三角的队形并没有散开,而是默默的等待着他们的冲杀,等他们进入预定的范围内,前面的一排火铳手,迅速退后,后面一排上前,听得一阵密集的火铳声,又是一阵惨叫。 此时火铳手依旧没有停下,刚刚射杀完毕的第二排再一次后退,换过第三排上前,第一排得了空隙,早有守候在一旁的将士将预备好的弹药装入其中,他们训练有素,动作迅速,一个人负责五个,不过是片刻的功夫,便将弹药装填完毕,一排的将士重新抬起了火铳,黑黝黝的洞口,毫不客气的射杀,这连贯的火铳立即成了安南将士的噩梦,而且这噩梦是无休止的进行,惨叫声就从未停止过,三万多将士竟被射杀了一小半,让人胆寒,更让人胆寒的还在后头,这些火铳在炸开后,火星子四散,也不知落了那一片干燥的树叶上,立即燃烧起了熊熊烈火,山中本就干燥,可燃之物几多,火势不多时就连成一片……,扑哧的火势里夹杂着一片惨叫之声,造成的恐怖之声,可想而知了,这种局面,饶是平日里以泰山崩与前都不动声色的杨家军都感到一阵说不出的恐怖,更别说侥幸逃脱的敌军将士了。 在如此恐怖的杀伤力下,丁利仅剩下的两万将士再也承受不不住如此大的恐惧,纷纷溃逃,可此处四面都已是大明将士,他们挥舞着明晃晃的朴刀,毫不留情,如此一来又被斩杀了不少。 “将军,撤吧,再不撤我们可都走不了?”副将刘凯一脸惊恐的喊道。 丁利心有不甘,可看着火光中惨叫连连的将士,即便是身边的将士也无不适流出恐惧的神色,对于一个资深的将帅来说,这意味着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听了副将的话儿,痛苦的咬了咬牙道:“鸣鼓,撤退!“ 只听得“咚……咚”咚”一阵急促的鼓声在山谷中响起,惊恐的敌军开始慌乱的向北面撤退,这还是杨峥网开一面,若非如此,在这样的大山中,四周一片火海,又能往那里逃呢? 而这个时候对明军来说无疑是最好的厮杀机会,身为主帅自是不会放过,张翼更是一马当先,一把从鼓兵手中夺过两把鼓槌,对着两面大鼓奋力的敲打了下去,听得“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一阵密集的鼓声如雨点一般穿了出来。 厮杀正欢的明军将士在许震、王通的率领下,抓住良机冲锋上去,这一通厮杀,只杀得对反溃不成军,两万将士迅速窜逃般的往山下逃去,再也没有半分的抵抗能力,但明军的厮杀没有半分的停止,一路沿着北面的山坡杀了下去,如此一来,前方在逃,后方在追,好不凄惨。 要说这次杨峥也算是下了狠心,对方既不投诚,就容不得他有半分的犹豫,这可是影响他下一步的计划,所以他才狠命的追赶厮杀,必须借这一战彻底摧毁的黎利的主力,断了对方的反抗的念头,这样才会怕了,才能自己提什么要求,对方就必须答应。 弱国无外交,这个道理,他在初中的时候就知道。 可怜的安南将士碰上了这样一个狠心的主帅,其中的苦楚可想而知了,仗着地形熟悉,仗着活命的念头,他们跑得快些,好不容易跑到了山下,本以为这下能活命了,谁知噩梦再一次降临,因为在北面的密林里,听得动静的金一笑早已在其必经之路设伏。前有阻击,后有追兵,如此让人发疯的局面,彻底让这帮敌军疯了,不少人开始嚎啕大哭,一时哭声震天,而试图反抗的敌军,则被前后夹击的杨家军毫不留情的击杀。 ^^^^^^^^^^^^^^^^^^^^^^^^^^^^^^^^^^^^^^^^^^^^^^^^^ ps:军功制的问题 军功制度的问题,在春秋战国的时候,最普遍存在”世卿世禄”制度。国家在选拔人才,包括军事将领时,实行”亲亲尊尊”路线,主要在奴隶主贵族中选取。平日村社各级首领,战时也就是各级军官。战场上军功一录于村社首领名下,普通士兵无论在战争中立下多大功劳都被看作是因村社土地关系而产生的义务,军功不会改变他们的社会地位。。 卿是大夫一种,是“封建阶级”(可以理解为封建阶差,阶级这个词已经是鹊占鸠巢。)的一种。 晏子说“唯卿为大夫“。卿是高级的大夫,在《周礼》中只安排了六个卿的位置。如果卿位世袭那就会出现很多卿,所以卿必定不世袭。但是作为大夫的爵位却是世袭的。 张荫麟《中国史纲》“大夫的地位是世袭的,卿的地位却照例不是世袭的,虽然也有累世为卿的巨室。 卿凸显于大夫是因为只有卿才可以执政,金文有卿事寮,左传有卿士。 《周礼》的六卿,都说明执政要具有卿的身份的必要性。古代大约是贵族分权制,国君需要与贵族共同执掌权力,所以才会出现卿的设置。 在出掌政权之前,通过册命的方式,提高大夫的地位,使之高于一般的大夫,从而可以体制上与封建的等级合拍。卿不世袭,但是如果为卿,一般可以拥有采邑,而这个采邑是世袭的。 世卿是春秋特有的想象,比如鲁之三桓,晋之六卿,都是大家累世为卿,这是因为王纲解钮,权力下移,执政的卿把持政权才出现的情况,是春秋的乱制,不是常有的现象。所以不存在世卿制度,只有世卿现象。 到了春秋末期,各国变法不断,而其中以魏国变法最早,提出”食有劳而禄有功”,不再以”亲、故”而以”功劳”作为赏赐的标准,实际上已经具有了军功爵制的性质。吴起在楚变法,”使封君之子孙三世而收爵,绝减百吏之禄秩”,然后用所收减的爵禄”以奉选练之士”,也具有军功爵制的特点。秦是推行军功爵制最彻底的国家,秦的军功爵制最典型,对当时和后世的影响也最大。 秦的军功爵制主要包括两项内容:其一,”有军功者,各以率受上爵”。这就是说凡立有军功者,不问出身门第、阶级和阶层,都可以享受爵禄。军功是接受爵禄赏赐的最必要条件。其二,”宗室非有军功论,不得为属籍”。这是取消宗室贵族所享有的世袭特权,他们不能再像过去那样仅凭血缘关系,即”属籍”,就可以获得高官厚禄和爵位封邑。 这项规定,造成了战国时”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的时代特点。军功爵制在新的历史条件下,显示了勃勃生机。 在变法运动的推动下,赵、燕、韩、齐等国也实行了新的任官制度。如:赵孝成王依据赵襄子时代”功大者身尊”的法规,下令对降赵的韩上党守冯亭等“以万户都三封太守,千户都三封县令,皆世世为侯,吏民皆益爵三级,吏民能相安,皆赐之六金”。 在燕国,实行了”公子无功不当封”。乐毅破齐有功后,“燕昭王大悦,亲至济上劳军,行赏飨士、封乐毅于昌国,号昌国君”。并以上功、中功、下功、无功来区别赏赐的等差。 在韩国,申不害创立了一套”循功劳,视次第”的任官制度,规定”见功而与赏,因能而授官”。 在齐国,齐威王也选贤任能,因功授官,封赏功效卓著的即墨大夫,烹杀逢迎取誉的阿大夫。赵、燕、韩、齐实行的这套新制度,也就是新的军功爵制的不同表现形式。 而在诸多的变法中,秦国算是最彻底的,秦国施行的军功爵制,在赏赐爵秩的原则上还有较严格的限制。 其原则之一,是”官爵之迁与斩首之功相称”。《韩非子&#8226;定法》说,商鞅制定的秦法是:凡战士能斩得敌人一颗首级,就可以获得爵位一级及与之相应的田宅、庶子,也可以做官。斩杀的敌人首级越多,获得的爵位越高。如果能斩敌人首级五颗,还可以役使隶臣五家。总之,军功的大小决定着将士”尊卑爵秩等级”的高低。 其原则之二,是爵位高者赏赐重,爵位低者赏赐轻,对士兵的奖赏低于军官。依秦制,划分爵位为二十级,从一级公士到二十级彻侯。军队在攻城围邑时如能斩杀敌人八千以上,野战时如能斩杀敌人二千以上,就是全功。凡立全功的部队,就对全军进行赏赐,而赏格依五大夫(九级)为分界,划分为两类,对五大夫以上的高爵赏赐重,在正常的官爵升迁之外还有”赐邑”、”赐税”、”税邑”等。而对五大夫以下的低爵,则只赏赐官爵一级,或者最多加赐几千钱、几个奴隶而已,没有”赐税”、”赐邑”、”税邑”等重赏。 其原则之三,是赏罚并行,立功有赏,无功者罚,赏罚分明。秦**队以伍为基本战斗单位,据《商君书&#8226;境内》篇,一伍之中如有一人战死,其余四人即获罪;如有二、三人战死,其他人的罪名更重。将功折罪的唯一方法是杀敌:一人战死,须杀敌一人。二人战死,须杀敌二人。所以秦军战士要想得到”斩一首爵一级”的奖赏,必须是在斩杀敌人的数量中扣除了己方死亡人数后,方能获得。这样一来,士兵要想获爵位并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因为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交战双方的武器装备相差无几,又是近身肉搏战,想要在战斗中只斩杀敌人而自己不受损失,几乎是不可能的。可以说,秦国这种变法,这种军功制度,彻底打破了往日的世卿制度,从此开创了一种全新的制度,不同于旧的份地制。旧制度以”份地”的形式来酬答服兵役者;新制度以”爵禄”的形式来酬答服兵役者。因而”爵禄”制较之”份地”制有着无可比拟的优越性,它能激起广大官兵对爵禄、田宅和税邑、隶臣等物质利益的巨大贪欲,从而起到增强军队战斗力的作用。事实上,由于军功爵制的实行,列国也都程度不同地收到了富国强兵的效果。魏国实行军功爵制最早,所以战国初魏国以武力称雄一时;楚国自吴起变法,实行军功爵制以后,数年之间便”南平百越,北并陈、蔡,却三晋,西伐秦”,国势大张。秦国的军功爵制最完善、最合理,所以秦国的军队战斗力最强。 据《荀子&#8226;议兵篇》,齐国的技击之士冒死战斗,所得赏金不过八两,再无赏赐,具有雇佣兵性质,所以战斗力有限。魏国的武卒”中试则复其户,利其田宅”,享受免税免徭役的优待,一旦身衰力竭,优待条件并不改变,所以不但军队更新不易,而且优待众多士卒会造成国库空虚。受优待的士卒如果战死则会影响自身的利益,因此战斗力不强,是”危国之兵”。只有秦国将士有功既赏爵位,又益田宅、庶子,可以成为军功地主。 如果不断立功,还可以不断受赏,直至获得高官厚禄,所以能”最为众强长久”,”四世有胜”。 军功爵制与旧的”爵禄”制度也有本质上的不同。据《孟子&#8226;万章下》说,周代的”班爵禄”制度分为两级:天子所班是”公、侯、伯、子、男”,诸侯所班是”卿、大夫、上士、中士、下士”。这种”爵禄”制度实质上是分封制的一个内容。虽然在诸侯和卿大夫有功时,天子和诸侯也有因功行赏的”分职、授政、任功”等赏赐形式,但在这种爵禄制度中始终贯彻一条”亲亲尊尊”的原则。这就使得军功不可能完全与爵禄统一起来,而且依军功班爵禄的范围也十分有限,只能在少数奴隶主贵族中进行,同时随之而来的就是对于所赐爵禄的世袭。换句话说,这种因军功或事功而获得的采邑爵禄最终仍表现为卿大夫的”世卿世禄”制度。 但是,在新的军功爵制中,”亲亲尊尊”的原则已为”不别亲疏,不殊贵贱”的原则所取代。在量功录入时坚持以”功”为主要标准,是”见功而行赏,因能而授官”。在新的军功爵制下,即使贵如赵国的长安君,”人主之子也,骨肉之亲也”,也要再立新功。”犹不能恃无功之尊,无劳之奉,而守金玉之重也”。 由于军功爵在原则上排斥血缘宗法关系,所以赏赐的范围远较以前扩大了,不再局限于少数奴隶主贵族,所有参战的将吏、士卒,只要立有军功,都在赏功酬劳之列。军功爵制的爵秩也由原来的”卿、大夫、士”等少数级制扩大到自”公士、上造”直到”关内侯”、”彻侯”等二十余级。如果说春秋以前的爵禄制度是一种贵族制度,那么战国时的军功爵制则为庶民入仕提供了方便条件。《盐铁论&#8226;险固》篇说:”庶人之有爵禄,非升平之兴,盖自战国始也。”正道出了春秋、战国两个历史时期爵禄制度的根本不同。 新的军功爵制造就了一批爵禄及身而止,不再传给子孙的新官僚和一批军功地主,所以它不但是新的封建军事制度的一个重要内容,而且又是新的封建官僚制度的一个组成部分。正是由于这一原因,在战国时期活跃于政治舞台上的著名将、相,大多已不是出身于旧贵族,而是出身于微贱者了。如著名军事家孙膑是刑徒,吴起是游仕;名将白起、王翦是平民,赵奢是田部吏;名相蔺相如是宦者舍人,李斯是郡小吏。其他如苏秦、张仪、陈轸、范雎、蔡泽等,不是鄙人,就是贫人,从而开了秦汉以后的”布衣将相之局”。 这种制度自秦国后就一直延续了下来,如唐朝是诸将三日巡本部吏士营幕,阅其食饮粗精,均劳逸,恤疾苦,视医药。有死即上陈,以礼祭葬,优给家室。有死于行阵,同火收其尸,及因敌伤致毙,并本将校具陈其状,亦以礼祭葬吊赠。如但为敌所损,即随轻重优赏。有纠告违教令者,比常赏倍之。有告得与敌通情者,其家妻妾、仆马、资产悉以赏之。有纠告主者欺隐,应所给比常赏倍之。搴旗斩将,陷阵摧锋,上赏。破敌所得资物、仆马等,并给战士。每收阵之后,裨将,虞候辈收敛,对总帅均分。与敌斗,旗头被伤,救得者重赏。 …… 破敌,先虏掠者,斩之。入敌境同。凡隐欺破虏所收获,及吏士身死,有隐欺其资物,并违令不收恤者,斩之。--《卫公兵法》,引自《通典》。 诸拾得阑遗物,当日送纳虞候者,五分赏一。如缘军须者,不在分赏之限。三日内不送纳官者,后殿见而不收者,收而不申军司者,并重罪。三日外者,斩。诸有人拾得阑物,隐不送虞候,旁人能纠告者,赏物二十段。知而不纠告者,杖六十。其隐物人斩。 诸有功合赏,不得逾时;有罪合罚,限三日内。--《卫公兵法》,引自《通典》。 到了宋朝后,虽多有变化,但实质上没什么变化,如西夏军律可分为赏赐律与罚罪律两大门类,如赏赐上,关于立大功奇功的标准。其律令规定凡能“挫敌军锋”,大败敌军,俘获人、马、甲、胄、旗、鼓、金1500件以上者,才算立了大功奇功,得到一份相当丰厚的赏赐。 反之,凡是俘获数量在1500件以下者只能算立了一般军功,按照其“[俘获]、[的]物品 、数量领取官赏。 (二)对军官如何论功行赏。有两种情况:其一,在战斗中,人、马、甲、胄、旗、鼓、金各有得失时,原则上可以互相抵销。“将军等行进到敌地域中去,……(与敌)战斗时不能相挫败,兵马各自撤退时,得失人、马、甲、胄、旗、鼓、金等者,功罪可相抵”;若得超过失,可以得赏,但必须超过“一百种以上”方能领取。 反之,“[若]功超[过][罪]一百种以下到一百种的,勿得功”(第二篇第2条),即不能论功行赏。当失多于得时,一般来说,要受到应有的处罚。但有一种情况例外,即将军经过殊死战(斗),或能深入敌境,尽管得不偿失,仍可以按其俘获之物的种类及数量计功给赏。 其二,当正副将军并肩战斗,若能既挫敌军锋,又能俘获敌之人、马、甲、胄、旗、鼓、金,两功相等时,“当取最高那种”,即按赏赐最多的那项领赏,不能两赏俱得。但如果将军亲手杀死敌人,“则获前功外,上述杀敌功亦可得”,即两赏可同时领取。 明朝的风格多延续宋代,我们从戚继光的兵法记录上可以看出,如法云:“射人先射马,马仆贼自败。”往时只因爱他马,要得活获,故难取胜。你们看贼马头有三尺,人在马头高又五尺,我步兵冲在马头,尚有马头、马前足相隔,贼刀三尺,岂能到我身上,我只将众军联作墙般一堵,密密一字向前,用我长刀大棒,砍打马头马腿,马伤跌倒,此时贼被跌落,身方未转,就用大棍劈头打下,无有不死者。你杀得贼败,首级每颗赏银五十两,盔甲衣杖,那件不是便宜,何必要马,况一贼有数马,我欲杀者,贼身下所骑一马也,大势一败,以后马匹,那个不是你的,若临阵不先砍贼马,与牵取贼马者,俱斩首。千、把总以下故纵,同罪。砍伤马匹,战毕即如营前烧熟代饭。生存好马,俱与冲锋之人,以十匹为率,只抽一马与收马者,余皆均散。 自来北军临阵,专好争功,杀倒一贼,三、五十人互相争夺,却将败贼亡了追杀,每每致贼以数人为饵,诱你上前都去争功,他却大众一拥杀来,一个首级又不得,不知倒被他杀了多少。乘众少却,将营盘冲破,全军没了,迷而不悟。其故何也?此乃将官平日无严制,教场内不曾千言万语说得明白,临时又不曾杀了几个违令的,以此养成夙弊,再不知改。今日比前不同,若杀倒首级、马匹,都不必管他,杀手只管杀向前去。我自另定一班人,割首级,收马匹,但以杀退贼为主,即将级银先赏冲锋,首级以十颗为率,冲锋者六颗,铳手二颗,割首级与扎营者一颗,俱系阵前回营均分。倘若临阵争首级者,首级入官,所争之人理亏者斩首,各官旗、队、百总一体连坐,把总各以分数坐罪。可以看出,明朝的军功制度还是延续了秦朝定下的规矩,只不过是细节上稍有改变而已。 时回首月中看 军功制度的问题,在春秋战国的时候,最普遍存在”世卿世禄”制度。国家在选拔人才,包括军事将领时,实行”亲亲尊尊”路线,主要在奴隶主贵族中选取。平日村社各级首领,战时也就是各级军官。战场上军功一录于村社首领名下,普通士兵无论在战争中立下多大功劳都被看作是因村社土地关系而产生的义务,军功不会改变他们的社会地位。。 卿是大夫一种,是“封建阶级”(可以理解为封建阶差,阶级这个词已经是鹊占鸠巢。)的一种。 晏子说“唯卿为大夫“。卿是高级的大夫,在《周礼》中只安排了六个卿的位置。如果卿位世袭那就会出现很多卿,所以卿必定不世袭。但是作为大夫的爵位却是世袭的。 张荫麟《中国史纲》“大夫的地位是世袭的,卿的地位却照例不是世袭的,虽然也有累世为卿的巨室。 卿凸显于大夫是因为只有卿才可以执政,金文有卿事寮,左传有卿士。 《周礼》的六卿,都说明执政要具有卿的身份的必要性。古代大约是贵族分权制,国君需要与贵族共同执掌权力,所以才会出现卿的设置。 在出掌政权之前,通过册命的方式,提高大夫的地位,使之高于一般的大夫,从而可以体制上与封建的等级合拍。卿不世袭,但是如果为卿,一般可以拥有采邑,而这个采邑是世袭的。 世卿是春秋特有的想象,比如鲁之三桓,晋之六卿,都是大家累世为卿,这是因为王纲解钮,权力下移,执政的卿把持政权才出现的情况,是春秋的乱制,不是常有的现象。所以不存在世卿制度,只有世卿现象。 到了春秋末期,各国变法不断,而其中以魏国变法最早,提出”食有劳而禄有功”,不再以”亲、故”而以”功劳”作为赏赐的标准,实际上已经具有了军功爵制的性质。吴起在楚变法,”使封君之子孙三世而收爵,绝减百吏之禄秩”,然后用所收减的爵禄”以奉选练之士”,也具有军功爵制的特点。秦是推行军功爵制最彻底的国家,秦的军功爵制最典型,对当时和后世的影响也最大。 秦的军功爵制主要包括两项内容:其一,”有军功者,各以率受上爵”。这就是说凡立有军功者,不问出身门第、阶级和阶层,都可以享受爵禄。军功是接受爵禄赏赐的最必要条件。其二,”宗室非有军功论,不得为属籍”。这是取消宗室贵族所享有的世袭特权,他们不能再像过去那样仅凭血缘关系,即”属籍”,就可以获得高官厚禄和爵位封邑。 这项规定,造成了战国时”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的时代特点。军功爵制在新的历史条件下,显示了勃勃生机。 在变法运动的推动下,赵、燕、韩、齐等国也实行了新的任官制度。如:赵孝成王依据赵襄子时代”功大者身尊”的法规,下令对降赵的韩上党守冯亭等“以万户都三封太守,千户都三封县令,皆世世为侯,吏民皆益爵三级,吏民能相安,皆赐之六金”。 在燕国,实行了”公子无功不当封”。乐毅破齐有功后,“燕昭王大悦,亲至济上劳军,行赏飨士、封乐毅于昌国,号昌国君”。并以上功、中功、下功、无功来区别赏赐的等差。 在韩国,申不害创立了一套”循功劳,视次第”的任官制度,规定”见功而与赏,因能而授官”。 在齐国,齐威王也选贤任能,因功授官,封赏功效卓著的即墨大夫,烹杀逢迎取誉的阿大夫。赵、燕、韩、齐实行的这套新制度,也就是新的军功爵制的不同表现形式。 而在诸多的变法中,秦国算是最彻底的,秦国施行的军功爵制,在赏赐爵秩的原则上还有较严格的限制。 其原则之一,是”官爵之迁与斩首之功相称”。《韩非子&#8226;定法》说,商鞅制定的秦法是:凡战士能斩得敌人一颗首级,就可以获得爵位一级及与之相应的田宅、庶子,也可以做官。斩杀的敌人首级越多,获得的爵位越高。如果能斩敌人首级五颗,还可以役使隶臣五家。总之,军功的大小决定着将士”尊卑爵秩等级”的高低。 其原则之二,是爵位高者赏赐重,爵位低者赏赐轻,对士兵的奖赏低于军官。依秦制,划分爵位为二十级,从一级公士到二十级彻侯。军队在攻城围邑时如能斩杀敌人八千以上,野战时如能斩杀敌人二千以上,就是全功。凡立全功的部队,就对全军进行赏赐,而赏格依五大夫(九级)为分界,划分为两类,对五大夫以上的高爵赏赐重,在正常的官爵升迁之外还有”赐邑”、”赐税”、”税邑”等。而对五大夫以下的低爵,则只赏赐官爵一级,或者最多加赐几千钱、几个奴隶而已,没有”赐税”、”赐邑”、”税邑”等重赏。 其原则之三,是赏罚并行,立功有赏,无功者罚,赏罚分明。秦**队以伍为基本战斗单位,据《商君书&#8226;境内》篇,一伍之中如有一人战死,其余四人即获罪;如有二、三人战死,其他人的罪名更重。将功折罪的唯一方法是杀敌:一人战死,须杀敌一人。二人战死,须杀敌二人。所以秦军战士要想得到”斩一首爵一级”的奖赏,必须是在斩杀敌人的数量中扣除了己方死亡人数后,方能获得。这样一来,士兵要想获爵位并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因为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交战双方的武器装备相差无几,又是近身肉搏战,想要在战斗中只斩杀敌人而自己不受损失,几乎是不可能的。可以说,秦国这种变法,这种军功制度,彻底打破了往日的世卿制度,从此开创了一种全新的制度,不同于旧的份地制。旧制度以”份地”的形式来酬答服兵役者;新制度以”爵禄”的形式来酬答服兵役者。因而”爵禄”制较之”份地”制有着无可比拟的优越性,它能激起广大官兵对爵禄、田宅和税邑、隶臣等物质利益的巨大贪欲,从而起到增强军队战斗力的作用。事实上,由于军功爵制的实行,列国也都程度不同地收到了富国强兵的效果。魏国实行军功爵制最早,所以战国初魏国以武力称雄一时;楚国自吴起变法,实行军功爵制以后,数年之间便”南平百越,北并陈、蔡,却三晋,西伐秦”,国势大张。秦国的军功爵制最完善、最合理,所以秦国的军队战斗力最强。 据《荀子&#8226;议兵篇》,齐国的技击之士冒死战斗,所得赏金不过八两,再无赏赐,具有雇佣兵性质,所以战斗力有限。魏国的武卒”中试则复其户,利其田宅”,享受免税免徭役的优待,一旦身衰力竭,优待条件并不改变,所以不但军队更新不易,而且优待众多士卒会造成国库空虚。受优待的士卒如果战死则会影响自身的利益,因此战斗力不强,是”危国之兵”。只有秦国将士有功既赏爵位,又益田宅、庶子,可以成为军功地主。如果不断立功,还可以不断受赏,直至获得高官厚禄,所以能”最为众强长久”,”四世有胜”。 军功爵制与旧的”爵禄”制度也有本质上的不同。据《孟子&#8226;万章下》说,周代的”班爵禄”制度分为两级:天子所班是”公、侯、伯、子、男”,诸侯所班是”卿、大夫、上士、中士、下士”。这种”爵禄”制度实质上是分封制的一个内容。虽然在诸侯和卿大夫有功时,天子和诸侯也有因功行赏的”分职、授政、任功”等赏赐形式,但在这种爵禄制度中始终贯彻一条”亲亲尊尊”的原则。这就使得军功不可能完全与爵禄统一起来,而且依军功班爵禄的范围也十分有限,只能在少数奴隶主贵族中进行,同时随之而来的就是对于所赐爵禄的世袭。换句话说,这种因军功或事功而获得的采邑爵禄最终仍表现为卿大夫的”世卿世禄”制度。 但是,在新的军功爵制中,”亲亲尊尊”的原则已为”不别亲疏,不殊贵贱”的原则所取代。在量功录入时坚持以”功”为主要标准,是”见功而行赏,因能而授官”。在新的军功爵制下,即使贵如赵国的长安君,”人主之子也,骨肉之亲也”,也要再立新功。”犹不能恃无功之尊,无劳之奉,而守金玉之重也”。 由于军功爵在原则上排斥血缘宗法关系,所以赏赐的范围远较以前扩大了,不再局限于少数奴隶主贵族,所有参战的将吏、士卒,只要立有军功,都在赏功酬劳之列。军功爵制的爵秩也由原来的”卿、大夫、士”等少数级制扩大到自”公士、上造”直到”关内侯”、”彻侯”等二十余级。如果说春秋以前的爵禄制度是一种贵族制度,那么战国时的军功爵制则为庶民入仕提供了方便条件。《盐铁论&#8226;险固》篇说:”庶人之有爵禄,非升平之兴,盖自战国始也。”正道出了春秋、战国两个历史时期爵禄制度的根本不同。 新的军功爵制造就了一批爵禄及身而止,不再传给子孙的新官僚和一批军功地主,所以它不但是新的封建军事制度的一个重要内容,而且又是新的封建官僚制度的一个组成部分。正是由于这一原因,在战国时期活跃于政治舞台上的著名将、相,大多已不是出身于旧贵族,而是出身于微贱者了。如著名军事家孙膑是刑徒,吴起是游仕;名将白起、王翦是平民,赵奢是田部吏;名相蔺相如是宦者舍人,李斯是郡小吏。其他如苏秦、张仪、陈轸、范雎、蔡泽等,不是鄙人,就是贫人,从而开了秦汉以后的”布衣将相之局”。 这种制度自秦国后就一直延续了下来,如唐朝是诸将三日巡本部吏士营幕,阅其食饮粗精,均劳逸,恤疾苦,视医药。有死即上陈,以礼祭葬,优给家室。有死于行阵,同火收其尸,及因敌伤致毙,并本将校具陈其状,亦以礼祭葬吊赠。如但为敌所损,即随轻重优赏。有纠告违教令者,比常赏倍之。有告得与敌通情者,其家妻妾、仆马、资产悉以赏之。有纠告主者欺隐,应所给比常赏倍之。搴旗斩将,陷阵摧锋,上赏。破敌所得资物、仆马等,并给战士。每收阵之后,裨将,虞候辈收敛,对总帅均分。与敌斗,旗头被伤,救得者重赏。 …… 破敌,先虏掠者,斩之。入敌境同。凡隐欺破虏所收获,及吏士身死,有隐欺其资物,并违令不收恤者,斩之。--《卫公兵法》,引自《通典》 诸拾得阑遗物,当日送纳虞候者,五分赏一。如缘军须者,不在分赏之限。三日内不送纳官者,后殿见而不收者,收而不申军司者,并重罪。三日外者,斩。诸有人拾得阑物,隐不送虞候,旁人能纠告者,赏物二十段。知而不纠告者,杖六十。其隐物人斩。 诸有功合赏,不得逾时;有罪合罚,限三日内。--《卫公兵法》,引自《通典》。 到了宋朝后,虽多有变化,但实质上没什么变化,如西夏军律可分为赏赐律与罚罪律两大门类,如赏赐上,关于立大功奇功的标准。其律令规定凡能“挫敌军锋”,大败敌军,俘获人、马、甲、胄、旗、鼓、金1500件以上者,才算立了大功奇功,得到一份相当丰厚的赏赐。 反之,凡是俘获数量在1500件以下者只能算立了一般军功,按照其“[俘获]、[的]物品、数量领取官赏。 (二)对军官如何论功行赏。有两种情况:其一,在战斗中,人、马、甲、胄、旗、鼓、金各有得失时,原则上可以互相抵销。“将军等行进到敌地域中去,……(与敌)战斗时不能相挫败,兵马各自撤退时,得失人、马、甲、胄、旗、鼓、金等者,功罪可相抵”;若得超过失,可以得赏,但必须超过“一百种以上”方能领取 反之,“[若]功超[过][罪]一百种以下到一百种的,勿得功”(第二篇第2条),即不能论功。行赏。当失多于得时,一般来说,要受到应有的处罚。但有一种情况例外,即将军经过殊死战(斗),或能深入敌境,尽管得不偿失,仍可以按其俘获之物的种类及数量计功给赏。 其二,当正副将军并肩战斗,若能既挫敌军锋,又能俘获敌之人、马、甲、胄、旗、鼓、金,两功相等时,“当取最高那种”,即按赏赐最多的那项领赏,不能两赏俱得。但如果将军亲手杀死敌人,“则获前功外,上述杀敌功亦可得”,即两赏可同时领取。 明朝的风格多延续宋代,我们从戚继光的兵法记录上可以看出,如法云:“射人先射马,马仆贼自败。”往时只因爱他马,要得活获,故难取胜。你们看贼马头有三尺,人在马头高又五尺,我步兵冲在马头,尚有马头、马前足相隔,贼刀三尺,岂能到我身上,我只将众军联作墙般一堵,密密一字向前,用我长刀大棒,砍打马头马腿,马伤跌倒,此时贼被跌落,身方未转,就用大棍劈头打下,无有不死者。你杀得贼败,首级每颗赏银五十两,盔甲衣杖,那件不是便宜,何必要马,况一贼有数马,我欲杀者,贼身下所骑一马也,大势一败,以后马匹,那个不是你的,若临阵不先砍贼马,与牵取贼马者,俱斩首。千、把总以下故纵,同罪。砍伤马匹,战毕即如营前烧熟代饭。生存好马,俱与冲锋之人,以十匹为率,只抽一马与收马者,余皆均散。 自来北军临阵,专好争功,杀倒一贼,三、五十人互相争夺,却将败贼亡了追杀,每每致贼以数人为饵,诱你上前都去争功,他却大众一拥杀来,一个首级又不得,不知倒被他杀了多少。乘众少却,将营盘冲破,全军没了,迷而不悟。其故何也?此乃将官平日无严制,教场内不曾千言万语说得明白,临时又不曾杀了几个违令的,以此养成夙弊,再不知改。今日比前不同,若杀倒首级、马匹,都不必管他,杀手只管杀向前去。我自另定一班人,割首级,收马匹,但以杀退贼为主,即将级银先赏冲锋,首级以十颗为率,冲锋者六颗,铳手二颗,割首级与扎营者一颗,俱系阵前回营均分。倘若临阵争首级者,首级入官,所争之人理亏者斩首,各官旗、队、百总一体连坐,把总各以分数坐罪。可以看出,明朝的军功制度还是延续了秦朝定下的规矩,只不过是细节上稍有改变而已。 ^^^^^^^^^^^^^^^^^^^^^^^^^^^^^^^^^^^^^^^^^^^^^^^^^^^^^^^^^^^^^^ 1535章:冯唐易老,李广难封 如此厮杀了一番,两万的将士不足以一万余人,嚎啕之中,也不知是谁先丢了武器,只听得哐当一声响,跟着第二人,第三人,第四人……连带的效果,让剩下的一万多敌军纷纷丢了武器,噗通一声跪地投降。 张翼嘿嘿一笑道:“这个时候才想到投降,是不是有点晚了些?”说完发出一声冷笑,露出一口白牙,随手提起那把还滴着献血的朴刀,一步一步的走上前,喝道:“给我杀!” 对于命令杨家军从来是不含糊的,这也是他们在战场上无往不利的最重要的所在,一万多杨家军纷纷拔出了朴刀,明晃晃的朴刀迅速将山谷映得明亮无比。 眼看一场大屠杀就要展开,就在这时听得一声道:“不可!” 一直凄惨无比的敌军将士,这时候才敢抬起头看那命令发出的所在,只见一个身着月白色的翩翩佳公子,正摇着纸扇翩然而来,此时此刻众人只觉得眼前这人就是他们的大救星,一脸期盼的看着翩然而来的杨峥。 “大人,有何不妥……?”张翼道。他着实有些不解,这一万多人,若让他们逃回去,用不了几日,他们就是一支精锐,既如此,还不如杀了他们,一了百了。 事实上也不怪张翼有这个心思,在古代为了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同时也为了消弱对方的实力,往往会斩杀战俘。 如战国时期的秦国与赵国的长平之战,秦国主帅坑杀赵国四十万将士,这在前世被人唾骂,但在当时对于秦国来说,白起这一招的确帮了秦国的大忙,要知道,在当时秦国虽起用商鞅实行变法,从经济基础到上层建筑,对秦国的战略资源进行系统整合。虽然商鞅后被守旧派所杀,但其变法一直延续下来,以至秦国兵强马壮,对列国虎视眈眈。势力不容小视。 而如此同时,赵国也不堪示弱,赵武灵王实行“胡服骑射”,军事实力大增,君臣睦、将相和,成为战国七雄中唯一能与秦“叫板”的国家。 这样,秦国与赵国之间的战争就不可避免了。欲击赵国,必须先占领赵国的侧翼,即当时属于韩国的上党地区。另一方面,韩国与秦国地形交错,可谓秦之“心腹大患”,因此,“远交近攻”策略的首攻目标自然就是韩国。 公元前262年,秦军攻下韩国的野王(今河南沁阳),切断了上党郡与韩国本土的联系。束手无策的韩国欲献上党以求和,而上党军民却视秦为“虎狼之国”,转而投靠赵国。上党十七城对赵国而言却是“烫手的山芋”:接收,等于与秦国宣战而引火烧身;拒绝,显然是自断双臂。而且,秦国的真正目标就是赵国,与其是否接收上党没有必然联系。 赵孝成王与群臣商议后,最终决定接受上党郡。为此,赵国派出四十五万大军驰援,领军人物是能攻擅守、战功卓著的廉颇。初战不利的廉颇开始退守,与秦军在长平丹河对岸形成相持态势,闭门不战,一晃就是三年。远道而来的秦军久攻不下,粮草补给困难,为摆脱被动局面,遂实施范睢的反间计。 于是,第一个问题出现了:听信谗言的赵孝成王准备撤换廉颇,竟然得到了决策层的一致通过。唯一提出不同意见的蔺相如并非支持廉颇,只是不看好赵括!廉颇老将为何如此不得人心? 要知道,秦军以六十万大军进攻,赵国以四十五万精锐防守,在冷兵器时代攻守双方的均衡值一般为2∶1,赵军在军力对比上并不吃亏;而秦国国民经济实力雄厚,战略物资储备充足,赵武灵王的“胡服骑射”只是提高了军队的战斗力,综合国力明显处于劣势,无法支持大规模的连年战争。显然,消耗战对赵国来讲绝非上策。 如此看来,廉颇持续三年的“拉锯战”过于保守,秦军有生力量并没有得到多少削弱,“以逸待劳、后发制人”过于空洞。战后,秦军承认六十万大军死亡过半,主要是赵括接任后主动冲击、搏命拼杀造成的。赵括虽然纸上谈兵,但毕竟血性刚烈。 德高望重的廉颇始终没有制订出一个清晰、积极的战略计划,没有提出彻底打败秦军的战略愿景和配套措施,因此没有赢得老板(赵王)的信任和支持。能攻擅守的廉颇何不主动退守以集聚力量,拉长敌军战线后主动出击?或者通过侧面出击、断敌粮草,或者从四十五万大军中分出部分有生力量攻秦之要害,甚至同样实施反间计、美人计等?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老成持重的廉颇着实缺乏进取精神,虽不至于害己,客观上终究误国。更进一步,秦国志在灭赵,经过认真筹划后举全国之力进攻赵国,正面和侧面的、正当的和不正当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伐赵之前,秦王即遣使韩、魏,软硬兼施以使两国不敢救赵。当白起将赵括大军分割包围后,秦昭王亲赴河内(黄河中游地区)征召当地所有十五岁以上男丁组成援军,并普赐民爵一级。正是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民兵部队,硬生生截断了赵括与都城邯郸的联系,使白起的野战军顺利完成了对赵军的“瓮中捉鳖”。 再看赵国,由于对秦国灭赵的战略野心认识不足,仓促应战,丢失了晋西南战略要地,以至于无险可守还消极避战。初战不利,赵国统治集团即遣使赴秦试探求和的可能性,这简直就是与虎谋皮,同时表现出联盟抗秦的反复犹豫。而秦国在加紧进攻的同时厚待赵使,一来以慢赵国抵抗之心,二来做出秦赵和谈的假象,使其余五国举棋不定而放弃援赵。 可以看出,秦国攻赵是蓄谋已久、志在必得的战略计划,是从君臣到子民的全面发动,从国力到外交的系统出击;赵国的抵抗则是瞻前顾后、心存侥幸的战役安排,不论是廉颇还是赵括,基本都是以一将之力、抵抗秦之倾国雄师。可以说在当时的赵国,无疑是秦国对强大的敌人。 而白起坑杀四十万大军对秦国的效果也十分的明显,由于赵军固全军覆没,秦亦死亡过半,即双方死亡百万左右。是役成为春秋战国时代一次持续最久、规模最大、最惨烈的战争,诚如古人论及东周500年的战争时,唯推晋阳、长平两役,所谓“晋阳之围,悬釜而炊;长平之战,血流漂橹”。 长平之战中,秦军前后共歼赵军45万人,从根本上削弱了当时关东六国中最为强劲的对手赵国,也给其他关东诸侯国以极大的震慑。这场战争由于秦取得全胜,由其统一的形势已成不可逆转,从此急转直下。长平之役,标志着以列国林立、兼并战争频仍为时代特征的战国一代行将终结,一个史无前例的中央集权大帝国就要临降了,可以说秦国能统一六国,长平一战功不可没。 也因白起树立了这个不好的榜样,后来的武将,多有才有杀俘虏的手段来摧毁对方的力量,如汉元年十一月,项羽率军行至新安(今河南渑池东)。担心秦朝降军生变,在新安城南将二十万万降兵全部坑杀,只留下雍王章邯、上将军司马欣、都尉董翳三人。此战彻底摧毁了还是对方的实力,让项羽声威大震。 再如唐朝王勃在《滕王阁序》中写道“嗟乎!时运不齐,鸣途多舛;冯唐易老,李广难封。”的李广。李广极精骑射,“广为人长,猿臂,其善射亦天性也,虽其子孙他人学者,莫能及广”;对待士兵犹如亲人,与之同甘共苦,“广廉,得赏赐辄分其麾下,饮食与士共。广之将兵,乏绝之处,见水,士卒不尽饮,广不近水。士卒不尽食,广不尝食。宽缓不苛。”且“广结发与匈奴大小七十余战”,李广一生征战匈奴,大小战役七十多次;很多看似远不如他的人都封侯了(比如为人中下的李蔡),然而李广一生未能如愿。而且最后一次出征中出现失误(迷失道路,未能按时于卫青大军会合),觉得无颜以对刀笔吏,愤而自杀,结局可谓悲惨。李广对于自己不能封侯百思不得其解,苦恼之余曾请教一个叫做王朔的卜士,在听完了李广诉说后,王朔问道,将军您反躬自问一下,有没有干过后悔的事情呢?李广承认曾经一天之内用欺诈手段把业已投降的八百羌人统统杀死了,这是他引以为耻的事情。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536章:战士长歌入汉关 再如,五胡十六国时期,后燕建兴十年农历七月,后燕皇帝慕容垂派太子幕容宝为元帅,辽西王慕容农、赵王慕容麟为副元帅,领兵八万,向北魏大举进攻,北魏采取坚壁清野战术,拒不与之交战。后燕师老兵疲之后,不得不回撤,北魏拓跋珪立即率精兵二万骑渡河,追击燕军。于参合陂追及燕军主力,而燕军当时安营于陂东靠近河边处。魏军连夜登山,计划奇袭燕军。翌晨,魏军登上山头,下临燕营。燕军正要东归,忽见魏军遍布山上,士卒大惊。拓跋珪下令攻击,燕军争相渡河逃命,人马相互践踏,压死及溺死者数以万计。仅包括太子慕容宝及部分亲王在内的数千人逃走,其余燕军四、五万人全部投降。后来,在北魏大臣王建的建议下,所有投降的燕军全被坑杀。 本朝名将常遇春,人称朱元璋帐下第一猛将,此人勇武绝伦、对上忠心、对下爱戴,一生为将从未败北!只有一个毛病,爱杀降,朱元璋在与陈友谅在池州作战,常遇春是先锋,他在九华山设伏,一举攻克池州,俘虏陈友谅降卒3000余人。面对这批降卒,徐达建议上报朱元璋后定夺。常遇春当时没表态,却在当晚徐达不知情的情况下,将这3000降卒坑杀,只留了几个活口给陈友谅送信,还放出狠话“人是我常遇春杀的,有本事来找我”。常遇春不但杀降,而且还喜欢屠城!害的朱元璋常常叮嘱他不要嗜杀:光有土地,没有人民又有何用(《明史&#8226;;常遇春传》记载:tai祖使使谕遇春:“克城无多杀。苟得地,无民何益?”)有了重重榜样,所以在战事上杀降的事情,偶有为之,并没人说什么闲言碎语,这也是张翼不明白杨峥为何要阻止的地方。 杨峥似知道张翼的疑惑,道:“他们既已投降了,咱们再杀了他们就不仁道了,广尝与望气王朔燕语,曰:“自汉击匈奴而广未尝不在其中,而诸部校尉以下,才能不及中人,然以击胡军功取侯者数十人,而广不为后人,然无尺寸之功以得封邑者,何也?岂吾相不当侯邪?且固命也?”朔曰:“将军自念,岂尝有所恨乎?”广曰:“吾尝为陇西守,羌尝反,吾诱而降,降者八百馀人,吾诈而同日杀之。至今大恨独此耳。”朔曰:“祸莫大於杀已降,此乃将军所以不得侯者也。”张大哥总不会想我年纪轻轻就遭受横祸吧?” 张翼哈哈一笑道:“这都是古人骗人的把戏,想不到大人竟也信,我可不信,大人要是怕,这事儿就让末将来办?”“未必非要杀了他们吧?”杨峥心头涌起一股同情之一,这些将士说到底都是寻常的百姓,若不是因为战事,他们未必会有今日之祸。 张翼道:“我知道大人仁义,可大人也看到了,若不是这帮家伙走投无路了,这些人根本不会投降,这是没了活路才丢下了武器,谁也不敢保证他们明日不会再反,他们可是精锐,人数也有一万多人,可不少,切是骑兵,重新回到了黎利的手中,加以休整,可都是能杀人的主儿,大人今日对他们仁慈,来日他们未必对我们仁慈,别忘了柳升的十几万大军,他们当初杀的时候,可毫不含糊!“ 这番话儿合情合理,即便是开始动了恻隐之心的许震想要劝说两句,这会儿闭口不言。 王通也点了点头,张翼所说的话儿,并不是没有几分道理,这些人迫于形式才投降,其心就不诚,今日降了明日就能反抗,如此这般还不如杀了。 其实这番道理杨峥倒也不是不知道,战争是一种集体和组织互相使用暴力、虐袭的行为,是敌对双方为了达到一定的政治、经济、领土的完整性等目的而进行的武装战斗。由于触发战争的往往是政治家而非军人,因此战争亦被视为政治和外交的极端手段,这一决定了战争的目的是残酷的,在军事上,它目的是进行战争的阶级、民族、国家及其武装集团在军事上所要达到的预期结果。战争的军事目的是“保存自己、消灭敌人”,它是战争的根本目的,也是战争的本质。保存自己、消灭敌人是一切战争行动的依据。从古到今,从技术到战术,从战役行动到战略行动,都贯彻战争的军事目的,它普及于战争的全体,贯彻于战争的始终。在整个战争过程中,不论采取什么作战方式、作战部署和作战原则,运用何种武器装备,敌对双方的一切斗争都是围绕着如何保存自己、消灭敌人展开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孙子&#8226;;谋攻》)只是达成战争军事目的的另一种表现形式,它以强大的实力优势为条件,使战争另一方意识到,如果对抗就会被消灭,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兵临城下,但一旦走到了这一步,无论是愿不愿意,战事的胜利无疑是谁都愿意接受的结果,而在这个结果之前,所有一切的为这场战事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值得原谅的,就算是杀降,这也是历朝历代不乏杀降的武将。 但杨峥毕竟是两世为人,对于战事上的看法上还是多了几分不一样的见解,杀降固然能取得一定的效果,如威慑,如消除对方的战斗力,但从另一方面看,杀降的后果也有不尽如意的地方,如在他看来,杀降会提高下次军事失败方的预期损失,这就好比做生意,一次性将一个行当的生意做绝了,看似不错,但预期收益并没有因此增大,因为你从此之后少了这个行当,也就是说你直接的后果是丢了饭碗,而战事相比,最直接的后果是将士们的仇恨,取而代之的将会是更疯狂的报复,战也是死,投也是死,既如此,不如「为国死,可乎?」,往往这个时候对方的防抗实力会更强,这一点从大唐名将薛仁贵坑杀回纥铁勒的效果可以看出,唐龙朔二年,回纥铁勒九姓突厥进犯唐朝,薛仁贵领兵讨伐,回纥铁勒聚兵十余万人,凭借天山(今蒙古杭爱山)有利地形,阻击唐军。当年三月初一,唐军与铁勒交战于天山,铁勒派几十员大将前来挑战,薛仁贵应声出战,独挑几十人,连发三箭,敌人三员将领坠马而亡,敌大军见之,立即混乱,薛仁贵指挥大军趁势掩杀,遂不时,敌人大军投降。有诗赞曰:将军三箭定天山,战士长歌入汉关!因为铁勒骚扰唐边境达数十年之久,薛仁贵命令将投降兵十三万人就地活埋,以除后患,这次杀降带来的直接后果是,人神共愤,大唐的大臣也多有对此不满者。杨德裔等大臣便激烈地弹劾薛仁贵,指责他“故杀降人”。而薛仁贵的暴行彻底激怒了铁勒人,这些本来愿意归降的部族自此与大唐结下了不解之仇,他们率部坚壁清野,远走漠北,诱使唐军深入追击,然后不断袭扰。最终唐军断粮,仓皇回逃,一路上先是吃马,马尽后,竟然“人皆相食”。一万多精锐唐军,等退到关内,竟然只剩了八百人,可以说大唐一直没能安抚铁勒人薛仁贵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来安南推行的是一国两制,目的很明确,让安南再一次回到大明的怀抱,不至于二十年之功一朝丧尽,就冲着这一点,他也不能杀了这些人,今日若杀了明日不说自己屠夫的名声就此落下了,就是大明的残暴之名也必然传了出去,与眼前的局面,无疑是不利的,这个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不管这些是不是真心投诚,他都不会让人杀了他们。 “话虽不错,可你们忘了,他们是精锐,难道你们就不是么,今日若杀了他们,明日咱们的恶名就传了出去,那些百姓,那些本就打算投降的人还敢相信我们么,我们是人,不是禽兽,我们有良知,杀人虽不是我们愿意,但能少杀人,终究是好的,再说了,你看看他们的样子,早就被我们今日之举下破了胆子,哪还敢跟我对抗,退一万步说,即便是他们不是真心投诚,为了活命才出此下策,明日便反了我们,讨回义安城,这其中的效果,你们就没想过,我们四万对抗四万,以零伤亡的战绩,取得决定性的胜利,黎利看到他们会怎么想,百姓会怎么想,那些将士会怎么看,这对我打击对方的将士士气,大有好处,可以说不杀他们是比杀了他们更适合我们?你们意下如何?“ 许震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 第二更来了,请围观! 1537章: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张翼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一张张惊恐的眼神,也有些不忍心,道:“我也不是那种冷血之人,只要他们真心归顺了我们,就是把他们当做我大明的兄弟看待,我也愿意?可大人也知道?” 杨峥摆了摆手道:“世间的事情,有失才有得,今日我们不杀他们,这是战场上,我们本可以杀了他们,但我们没有这么做,这是我们仁义,反之,他们明明已经投诚了我们,却不似报答活命之恩,反过来仇杀我们,那是他们的不义,天下人会怎么看,你们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再说了,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安定,稳定,不仇视的安南,而不是一个彼此充满仇恨的安南,他们终究会是大明的子民,会是我们的兄弟,极是今日不是,将来也会是的,咱们就算不为了今日,也该为大明的明日想想,你总不能因为这一万人,让自己”兄弟“的父母兄弟姐妹带着仇恨过日子吧?” 许震道:“大人说的是,张大哥今日我们杀了他们,明日他们的父母兄弟、妻儿必将这份血债算到我们的头上,我大明穷尽二十年之公,之所以没能让安南归顺,说到底是我当年杀人太多了,这里的百姓对我们充满了仇恨,无时无刻不想着将我们赶出去,如今这是我们大明最后的机会,若不加以珍惜,不免重复往日的老路,即便是今日我们杀了他们,明日他们因为仇恨,再行杀戮,如此这般无尽无尽与朝廷有何意义呢,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道出了为人之其善。往日我不懂,今日算是明白了,一曰守拙。水乃万物之源,论功勋当得起颂辞千篇、丰碑万座,炫耀的资本不可谓不厚。可它却始终保持一种平常心态,不仅不张扬,反而“和其光,同其尘”,哪儿低往哪儿流,哪里洼在哪里聚,甚至愈深邃愈安静。此等宁静和达观,是很多人难以企及的。这的确是一种“无为”,但不是对“大我”的无为,而是对“小我”的无为,是在个人利益上的无为。 二曰齐心。水的凝聚力极强,一旦融为一体,就荣辱与共,生死相依,朝着共同的方向义无返顾地前进,故李白有“抽刀断水水更流”之慨叹。因其团结一心,水威力无比:汇聚而成江海,浩浩淼淼,荡今涤古;乘风便起波涛,轰轰烈烈,激浊扬清。 三曰坚忍。水至柔,却柔而有骨,信念执著追求不懈,令人肃然起敬。九曲黄河,多少阻隔、多少诱惑,即使关山层叠、百转千回,东流入海的意志何曾有一丝动摇,雄浑豪迈的脚步何曾有片刻停歇;浪击礁盘,纵然粉身碎骨也决不退缩,一波一波前赴后继,一浪一浪奋勇搏杀,终将礁岩撞了个百孔千疮;崖头滴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咬定目标,不骄不躁,千万次地“滴答”、“滴答”,硬是在顽石身上凿出一个窟窿来,真可谓以“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 四曰博大。“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水最有爱心,最具包容性、渗透力、亲和力,它通达而广济天下,奉献而不图回报。它养山山青,哺花花俏,育禾禾壮,从不挑三拣四、嫌贫爱富。它映衬“荷塘月色”,构造洞庭胜景,度帆樯舟楫,饲青鲥鲢鲤,任劳任怨,殚精竭虑。它与土地结合便是土地的一部分,与生命结合便是生命的一部分,但从不彰显自己。 五曰灵活。水不拘束、不呆板、不僵化、不偏执,有时细腻,有时粗犷,有时妩媚,有时奔放。它因时而变,夜结露珠,晨飘雾霭,晴蒸祥瑞,阴披霓裳,夏为雨,冬为雪,化而生气,凝而成冰。它因势而变,舒缓为溪,低吟浅唱;陡峭为瀑,虎啸龙吟;深而为潭,韬光养晦;浩瀚为海,高歌猛进。它因器而变,遇圆则圆,逢方则方,直如刻线,曲可盘龙,故曰“水无常形”。水因机而动,因动而活,因活而进,故有无限生机。 六曰透明。虽然也有浑水、污水、浊水甚至臭水,但污者、臭者非水,水本身是清澈、透明的。它无颜无色、晶莹剔透;它光明磊落、无欲无求、堂堂正正。惟其透明,才能以水为镜,照出善恶美丑。人若修得透明如水、心静如水,善莫大焉。 七曰公平。水不汲汲于富贵,不慽慽于贫贱,不管置于瓷碗还是置于金碗,均一视同仁,而且器歪水不歪,物斜水不斜,是谓“水平”。倘遇坑蒙拐骗,水便奔腾咆哮,此乃“不平则鸣”。人若以水为尺,便可裁出长短高低。今日我们要做的是便是上善的水,至柔至善,做的是应该广播善意,化解仇恨,而不是再行这让人所不齿的杀戮啊!“ 张翼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许震,即便是杨峥也微微感到意外,许震为人虽聪明的紧,但限于读书不多,所以平日里只听不说,显得木讷寡言,没想到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一番哲理的话儿来,无不感到吃惊。 许震只是一时心动,想起今日在山下与金一笑说的一番话儿,此时加以体会,忍不住胡说了一番,眼看众人惊讶的目光,顿时面上一红,灿灿一笑道:“刚才,刚才是我胡说的,让你们见笑了?” “不,不,说的太好了,老子云: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孔子云:水有五德,因它常流不息,能普及一切生物,好像有德;流必向下,不逆成形,或方或长,必循理,好像有义;浩大无尽,好像有道;流几百丈山间而不惧,好像有勇;安放没有高低不平,好像守法;量见多少,不用削刮,好像正直;无孔不入,好像明察;发源必自西,好像立志;取出取入,万物就此洗涤洁净,又好像善于变化。水有这些好德处,所以君子遇水必观。“上善若水”语出《老子》:“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意思是说,最高境界的善行就像水的品性一样,泽被万物而不争名利。亏我们比你虚长的几岁,竟还不如你看到透彻?“ 许震嘿嘿一笑道:“大人说哪里话,我只是不想让张大哥杀人而已才胡说了一同而已,可没大人说得好?” 杨峥正要说话,一旁的张翼将带着血的朴刀重新放回了自己的刀鞘中,道:“谁说我要杀他们了,我只是吓唬吓唬他们,让他们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害?” 徐峥、王通、杨峥各自看了一眼,哈哈大笑了起来道:“你看他们的模样,分明是已经知道我们大明天威的厉害了,用不着张大哥吓唬了?” 张翼面上一红,感到有些下不来台道:“那也不行,不敲打敲打,改日就忘记了?“说完一挥手道:”都带下去,不然老子看着,可保不准还要杀人了。 三人知道他嘴上虽这么说,内心深处分明已经被劝服了,便也不再多说,至此,这这一战算是彻底完胜了,此番大明四万将士,以雷霆万钧之势,以让人意想不到的伤亡,取得一场又一场的胜利,经过这两日的功夫,这四万精锐,早已被义安城内百姓多有描绘,什么杨大人是白虎星下凡,有非凡的智慧,他身边的四万精兵是天兵天将,所以他们是杀不死的,才能以零伤亡的战绩取得一场又一场的胜利,皇帝陛下的将士虽也能打仗,但终究是凡人,与天兵天将厮杀,不败才怪呢? 当然了,还有另外一种说法,说当初黎利杀戮太重了,老天爷看不过眼,特意派遣了白虎星下凡来给皇帝的教训,这白虎星在天庭是大将之星,专司平定天下之职,素来能文能武,既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才,又有横枪跨马,扫平天下之功。所以皇帝才有今日之败。 这事儿这两日已是在义安城内传得沸沸扬扬,起初百姓听得还不相信,等到三面大山被围攻的消息传来,百姓有些信了,跟着三面大山尽数失去,信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到今日四面大山尽数被杨大人占领,百姓算是彻底的信了。 这样的传闻不管是真是假,对义安城内的士气无疑是最为沉重的打击,这种效果杨峥始料未及。 不过因为挂念交州的安危,杨峥在攻下北面山头后,命各路人马先据守自己的山头要道,自己则亲自率领五千将士,马不停蹄,一口气奔往交州城赶。 ^^^^^^^^^^^^^^^^^^^^^^^^^^^^^^^^^^^^^^^^^^^^^^^^^^^^^^^^^^^^ 第三更了,今晚就这么多了,请围观,请订阅! 1538章:红颜自古如名将 一路上杨峥大胜黎利的消息不时传来,交州城外,黎银终于熬不住了,原本大获全胜的局面,因哀牢的参与,局面大变不说,北面大山四万大军大败的消息让他心头大为震动,一来没想到对方这么快,二来北面山头的能力如何他比谁都清楚,此时竟是完败,如此一来,自己这三万大军未必是他的对手,一旦他返回交州城内自己是不是对手,还是个未知之数,再者,眼下哀牢两万精锐虎视眈眈,交州三千将士更是士气大震,一旦杨峥大军赶回来,自己可就是面临三万攻击,在没有援军的支持,这一战必败无疑,再者,为了争取战机,他一路狂奔,将士们已是疲惫不堪,战斗力大打折扣;更别说破解对方空城计时,强弩、羽箭、火铳已经消耗了不少,此时弹药所剩不多,在没有后备弹药的情况下同时面对哀牢、大明的精锐,无疑是自寻死路,他虽不惧生死,但活着总是美好的? 基于以上种种考虑,黎银与郑各自交流了几个眼神,两人彼此会意,北面山头已失,便失去了攻打交州城内最佳的战机,再打下去,除了扩大大明天兵天将的威望之名外,再无半点好处。 两人都是身经百战之人,知道什么时候退,什么时候战,眼下战无疑是送死,退或许还有一条活路,所以两人毫不犹豫的下了退兵的指令,三万大军以后军改前军缓缓而退。 沈艳秋、吕海等并没有发动攻击,对方的实力如何,他们同样清楚,对方之所以退,并非是怕了他们,而是在战机不利的情况下,骇于杨峥攻下了北面的山头,才不得不退,自己若当真以为对方怕了自己,不知死活的杀上去,无疑是不智的,因此三千交州兵马以及哀牢的两万精锐,就默默的看着黎银等人退出交州城外。 看着这气势汹汹而来的三万精锐,如今灰溜溜的离去,整个交州城无论是谁,脸上无不洋溢着喜悦,尤其是那些地方士绅、各族长老更是暗自松了一口气,敌军退去,自己的家业算是抱住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杨峥一路狂奔,几乎是在天色漆黑的时候赶了回来,此番杨峥大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威名已传遍了整个交州城,不但令交州城池的大明将士上上下下都吐了一口气,差不多二十年了,自从张辅当年的大胜利,这二十年来,生活在交州城内的大明百姓,将士、三教九流几乎就没听到一场激励人心的胜利,二十年来,他们无不渴望大明有一场大快人心的胜利,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二十年来早已忘却了胜利是什么滋味,此时胜利的滋味在他们毫无准备的前提下陡然而至,这些善良的老百姓,竟不知该如何表达他们的内心深处的欢喜,此时此刻的他们只想看一看给他们带来惊喜的杨大人了,所以无论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整个交州城的老百姓都蜂拥而出,默默的迎接着他们内心深处的保护神。 夜色入暮的时候,杨峥的五千精锐算是靠近了交州城,虽只有五千兵马,但此时此刻落在了这些百姓的眼里,却是比五万人马的气势还大。 他们站在城门上,站在自家房屋上,看着从模糊到越来越清晰的大明将士,很快他们那就看到桴鼓相闻、整齐归一的大明将士,他们的脸上是那样的自信,他们的旌旗是那样的显眼,便是他们骑马的军容落在了百姓的眼里也是充满了威严,望着迅猛如钱塘江大潮一般滚滚而来的大军,众人登是心头洋溢着一股自豪之情,这才是真正的大明将士。 很快,他们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中,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于万千大军中,他是那样的弱小,但一袭月白色的儒服随风而动,身后的两条儒带被夜风吹得凌乱不堪,众人非但没觉得杨大人衣衫不整,反而觉得这人本该就如此。 沈艳秋、大小姐站在人群里,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忍不住泪流满面,这个让她们挂念了整整两天的人儿,此时此刻算是出现了,内心的喜悦,一丝丝的委屈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若不是顾忌这里站着万千百姓,她们早已不顾一切的飞奔上前,狠狠地扑入那个坏人的怀里,毫无顾忌地痛哭一场。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那个身影也越来越清晰,沈艳秋、大小姐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再也忍不住发足先前奔跑了去。 漆黑的夜色里,那白色的身影似有所感,抬头先前望过来,夜色下那张英俊的脸庞依旧没变,那真切的笑容依旧从嘴边慢慢的涌了出来,夜风下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迷人。 四周的女子不知谁惊叫了声,连带着一阵阵的尖叫声,她们着实没想到,她们的父母官是这样的年纪,这样的英俊,那温和而亲切的笑容,仿佛是这夜色中了一道明光,迅速让人温暖起来,一时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只觉得女子就该找这样一个男人,可以说今日的一面,间接的改变了整个交州女子的择取丈夫的标准。 而寻常的百姓则是一声胜过一声的感叹,他们没想到自己的父母官竟是这样的一个漂亮的人儿,可细细一想,就该是这样的人儿,英俊,阳光、随和、平易近人,若不是如此,为何交州面临这样的大问题,那么多无法不可能解决的的难题,他都笑着解决了,即便是今日谁都觉得不可能胜的一战,一早就在他的安排之下就那么化解了,交州城的百姓仿佛只是走了一个过场,就迎了这么的胜利,这样的人又有谁不爱,不敬重呢,更别说这一年多来,他约束军纪,强化训练,让交州有一支无与伦比的军队,更别说开春的时候,他发放的种子,降低的税收,彻底改变了往日吃不饱穿不暖的局面,种种念头在脑海里涌出,百姓这才惊讶的发现,原来这年轻人在这一年多的功夫里做了这么多的大事,只觉得有这么一个人儿在这里,即便是局面在恶劣几分,这个面带微笑,在这寒冷的春日里,宛如一缕阳光温暖众人的年轻人也一定能不费吹灰之力的结局了。 这个念头不知不觉的在众人的脑海里涌现,他们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有这样的念头,这个英俊的男子生活极为低调,若不是这场战事,他们几乎难得看到他如此温暖的面容,可谁都觉得,这事儿就是这个人做的,除了他就再没有别人了。 在众人浮想连连的时候,杨大人的马缰已经到了跟前,他如沐春风的笑容也如阳光般温暖起来,他双手对着众人拱了拱手,便翻身下马,一左一右牵着两位娇妻,在众人的瞩目中入了交州城。 这一夜,交州城注定是热闹的,处处张灯结彩,欢声笑语、为了庆祝这场大胜利,不少酒家,勾栏、茶楼、甚至是一些商家干脆将价钱放到了最低价,有了这样的好处,再加上这场大战胜利气氛,整个交州城早已人满为患,好不热闹。 与交州城的热闹相比,哀牢的醉仙楼却是一片安静,因为在今日这座酒楼,彻底被人包了下来,掌柜的专门写了一个牌子,还派遣了楼前的小儿与上门前的客人好生解说了一番,最后陪着笑容才把恋恋不舍的客人送了出去。 天差不多擦黑了时候,杨峥就别了两位娇妻,换上便装,赶往醉仙楼了,他没有骑马,也没有坐封疆大吏的该坐的轿子,而是与段誉腿着去,出了交州城,再往前面走了半柱香的功夫,便到了哀牢的最繁华的醉仙楼的范围之内了。 此处是哀牢最繁华的街道,因此也是各种酒家,茶楼、酒肆云集的地段,刚刚入夜,街道上灯火辉煌,歌楼舞榭、鳞次栉比,好不热闹,往日杨峥不明白,论起繁华,交州城地处军事要道,经过大明数十年的经营打造,论起繁华在整个安南可谓是数一数二的,即便是被李朝做了百余年国都的河内也难以比拟,要说想要过着灯红酒绿的日子,交州城无疑是最为合适的,可昔日的兵痞张道等人偏偏舍弃了交州的繁华,一股脑儿扎入了醉仙楼。 此时此刻,他身临其境,才不得不佩服张道的眼光,这里的繁华并不输给交州任何一处,从这里望去,酒楼茶馆,勾栏、舞榭歌台,如星罗密布,装修精致的店铺如一条星火一般全部被打开,难的是每家每户的店铺门面都在同一个方向,与对面的店铺遥遥相对,在这样的漆黑的夜色里,灯火辉映,好不热闹。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539章:凤笙休向泪时吹 醉仙楼在这条街道最东侧,此处乃是整个哀牢街最为繁华的所在,在这里可谓是集中了饭庄酒肆,个个装修得富丽堂皇,各家各户的大红灯笼高高挂,缓缓升起的雾气,徐徐吹来的夜风,灯笼随风而动,走入其中,让人仿佛只身入一片虚拟的梦幻之中,顿觉梦里不知身是客…… 灯火下,那些装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嬉笑连连,不时的从酒肆中传出优雅缠绵的琴声,也不知那个雅致的女子轻声吟道:“多少恨,昨夜梦魂中。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多少泪,断脸复横颐。心事莫将和泪说,凤笙休向泪时吹,肠断更无疑。声音缓缓,却如同天籁,让人顿觉今夕是何年之感。 杨峥与段誉置身其中,两人仿佛回到了当初一路去红袖招的情景,不免心生感慨。 一路东张西望,只把这一路的景致看在眼里,心道:“怪不得张道对此乐不思蜀了,这里的确有过人之处,若说交州城是俗世红尘的话,那么这就是一座梦幻的古城。 与现实的残酷的相比,那个不想多在梦中贪睡片刻呢,便是身为帝王的李煜也发出了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更何况是他们这些红尘的俗人。 要说这里与交州城的繁华相比,最大的好处,在于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无论是店铺、灯笼、一花一草,一颗古木莫不是精心的布置过,街道干净的让人赏心悦目,来了这里,任谁都要多停留一会儿,更别说来这里寻找欢乐的兵痞了。 这里的勾栏不似交州城,虽也灯红酒绿,但个中女子并非装扮得花枝招展,相反,她们多是身着素装,或倚门而立,或怀古琴,依兰而歌,无论是琴声还是歌声,莫不是有不俗的造诣,这与男人来说,无疑是更具有吸引力。 两人一路看一路对着勾栏女子评头论足,不知不觉的便到了醉仙楼,这里是连云十八寨经营的酒庄,用前世的说法,这就是国企,论起财力,门面自不是其他店铺可不,在这个没有市场竞争的年代,这样的一座酒庄,自是一家独大了。 酒庄极大,足足占地百来公顷,纵深百来丈,横深亦是如此,其规模不亚于一座小型的皇宫。 杨峥与段誉的身影刚刚现身,早有一个店家小儿躬身上前,用好得不能再好的态度道:“眼前这位英俊潇洒的小哥,可是杨峥杨家公子?” 杨峥微微一愣,心道:“老子果然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英俊的大名连这哀牢的小哥都知道了!”顿时脸上露出了几分得意,哈哈一笑道:“这位小哥竟能在人群里一眼看出了杨某,其眼光果然不差?“ 那店小二并没因为杨峥的这声赞扬,面露喜色,仍旧不卑不亢的道:“杨公子说笑了,非是小人的眼光好,实则是我家掌柜的有交代,说若是在这人群里有一个年轻公子,身着一袭白衣,手摇着一把纸扇,面上的笑容永远那么如沐春风,一双眼睛却始终在姑娘家身上滴溜溜的转,那这位一定就是杨家公子了,今日小人奉命在店前迎接,将来来往往的人看了一个遍,还就是没有我家掌柜说的这个人,直到公子出现,小人一眼就认定了公子就是掌柜交代的那个人了,前来一问,果然如此?“ 店小二的话儿尚未说完,一旁的段誉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杨大人的面色却是越来越黑,再也听不下去了,不等那店小二说完,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儿,道:“还不带路?” 那店小二可不知道自己那里得罪了这位杨家公子,见他面色越来越黑,语气冰冷,哪还敢多言,唱了一个诺,便领着两人进去了。 刚进了门,就见掌柜的一身藏青色的衫子走了出去,恭敬的对着杨峥抱了抱拳的道:“见过杨公子!” 杨峥见他语气虽十分恭维,但无论是神态,还是行为举止,还是打扮,莫不是透着一股书卷之气,与前面大酒楼掌柜的满脸横肉,大腹便便的相比,明显的多了几分好感。 但杨峥却没有半分的好感,瞪了他一眼,道:“本公子这双眼珠子可不是光看美人的?” 这话儿不用说是对这掌柜的对自己编排的报复了。 本以为自己背后的话儿被人当面说了出来,涵养再好,也会有些尴尬,哪里知道这掌柜的面色不改,只是冲着杨峥呵呵一笑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大人的这双眼,自不能光看女子,不然那些锦绣文章,谋国的手段又从何而来?” 杨峥看了他一眼,知道今日算是遇上了高人,心道:“看样子这家伙学问不错,怎么做了一个掌柜的?” 那掌柜的似看穿了杨峥的疑问,道:“学问与公子而言,是修身治国齐家平天下,与小人而已,学问是如何经营这座酒庄,虽有不同,但都是学有所用,公子非常人,不该看不明白才是?” 杨峥呵呵一笑道:“这到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谁也没规定,有学问的人就一定要做官,人家陶朱公一肚子学问,不是用来经商,其成就可比做官要大得多了,可见做什么不要紧,只要自己喜欢便好!“ 在这个凡事以做官为荣的年代,杨峥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到是让那掌柜的有些意外,微微思索了一番,那掌柜的恭恭敬敬地对杨峥行了一礼,随即伸出右手道:“杨公子请……?“ 杨峥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纸扇在手中轻轻点了一下,便跟着那店小二走了进去。 进了里面,杨峥才知道自己刚才不过是管中窥豹而已,里面如其说是酒楼,不如说是一座精致的大家庄园,院子内假山、回廊、鱼池、花草处处可见,无不布置精妙。但从外面看,这里是一座小皇宫的话,那么进了里面,就是地地道道的感受皇宫了,没走一步杨峥与段誉莫不是四处张望,生怕看漏了一处。 店小二领着两人并没有在外厅多做停留,而是穿廊过亭,直接去了后院。 与前面相比,后院显得要小了些,同时冷清了许多,偶尔前门外有几声喧闹穿过楼阁传了进来,也听不得真切,但不能说这里有了膈应,其实这里亭台楼阁极少,但因四周是翠竹、梅林、桃花、翠柳包围,层层递进,就形成了一道道天然的隔音墙,因此前面即便有声音,也听得不真切,更别说院中溪水娟娟而流,一阵阵的鸟鸣不时的融合在一起,落在院中众人的耳朵里,也是一片天籁,而不是喧闹之声了。 店小二带着两人穿过一片梅林,绕过一座小池,便可见前面的院落了,与前面的辉煌相比,这里的院落显得有些素雅,无论是门窗,桌椅莫不是带着一股古朴之气,虽是如此,一来因是单独而里,冷清不失去高雅,二来花香鸟语相互辉映,勃勃生机中彰显不同之处,用来商谈国事无疑是最理想的地方。 “这就吕大当家的给杨公子留的雅间?“那店小二指了指一排最里面的一座雅间道。 杨峥到了声谢,与段誉一前一后走了过去,这里说是雅间,不如说是一个小小的院落,院前翠竹、梅林一一点缀,段誉推开了房门,木门发出吱呀一声,透着几分古老的韵味,杨峥跟在段誉身后走了进去。 里面烧着炭火,温暖如春,待两人落了座位,走进来的店小二沏上一壶茶汤,端着几碟茶点走了进来,将其放在桌上,然后从桌上翻起了两个瓷杯,将滚烫的茶汤注入杯中,待茶汤热气散了几分,店小二才将茶汤推到杨峥与段誉的面前,道:“请两位先喝喝茶汤?“ 这是哀牢的规矩,客人尚未来齐之前,按照规矩先来的客人可以吃吃点心,喝喝茶汤,不至于太过无趣。 杨峥吃了几口茶汤润了润喉咙,这才开始大量这间厢房,房间宽大,修饰上显然是花费了不少功夫,从四周的壁沿上的红色油漆可以看得出,更别说四周的灯具、木屏风,红斗方字,翰墨,莫不是布置的恰到好处,最让人惊讶的莫不是东侧的书架,红色的架子上,并不见书本,但放的东西却不少,杨峥扫了一眼,见上面,陶瓷、奇石、玉器、铜器、书画、票据、老旧家具、今古钱币、竹木根雕、古旧书籍、日用物品……让厢房凭空多了几分古意。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依旧是三更,有月票的请送上你们的月票,月初这个很重要的说,拜托了,好了不多说了,咱这就码字去了,下一更争取早点! 1540章:老夫聊发少年狂 杨峥顺着墙壁一路看了下来,最终的目光落在了西面的墙壁上,月白色的墙壁上,挂着一副长卷,写着“人淡如菊“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杨峥与条幅知道的不多,知道在古代,字画是不讲焦点透视,不强调自然界对于物体的光色变化,不拘泥于物体外表的相似。而是多强调抒发作者的主观感情。他们的字画讲究“以形写神”,追求的是“妙在似与不似之间”的感觉,“绝似又绝非像物者的真通”。与西画的,讲究“以形写形”,颇有不同之处,当然,创作过程中,也讲究“神”的表现,但西画非常讲究画面的整体、概括。有人说,西画是“再现”的艺术,而中国字画是“表现”的艺术。 中国字画与西画相比还有自己独特的特征,表现在其艺术手法、艺术分类、构图、用笔、用墨、上色等多个方面。按照艺术的手法来分,中国字画分为工笔、写意和兼工带写三种形式。用笔就是画笔工整细腻,敷色层层渲染,细节明澈如微,用极其细腻的笔触描绘物象,故“工笔”。“写意”相对工笔来说,用豪放简练的笔墨描绘物象的形神,抒发作者的感情。它要有高度的概括能力,要有以少胜多含蓄意境,落笔要准确,运笔熟练,要能够得心应手,意到笔到。兼工带写的形式则是把工笔和写意进行了综合地运用。 而就眼前这幅条幅来看,写这条幅之人,显然是在笔法上广泛地汲取众书体之长,使书家获得多种造型手段,最后的目的是完成自己所追求的理想作品,从而形成自己独有的艺术风格。张海创作“草隶”作品,就是要达到这样的理想。从这幅作品看,我们得到怎样的印象呢?是隶书,非也;是简书,非也;是行书,非也;是草书,非也。都不是,但又都不像。字取横势的“谈”“菊”等,就是隶书之法;字的点画呼应,牵丝流走的如“人”“如”等就是行书之法;此外这两字无论笔势、结构都是草书之法。如此多的艺术手法集于一纸,而不感到是技巧的拼凑、卖弄,相反,它们相处得十分协调。这是令人惊讶的,作者的高明和独特风格也表现在这里,让人好生敬佩。 杨峥与书法一道上颇有几分体会,细细看了一下,也能看明白此人的手法,说到底此人是先分析字形,字虽大小长短不一,但总的感觉以取横势为主,变化中流露着同一的倾向。再看运笔,虽隶、行、草糅合,但笔路以行书为主,各字都有类似倾向的流动感。还可从行气上分析,字形有轻重、大小、虚实的多种变化,但能上下承应,气势贯通。这些作书手段的随机而变,灵活运用,字幅就产生了多样而又统一的奇妙景象,于这神鬼莫测的书法相比,杨峥对“人淡如菊“这句话儿更为欣赏,壶买春,赏雨茅屋,坐中佳士,左右修竹,白云初晴,幽鸟相逐,眠琴绿荫,上有飞瀑。落花无言,人淡如菊,书之岁华,其曰可读。仅仅四个字,却透着的是一种平和执着、拒绝霸气的心境。人淡如菊,要的是菊的淡定和执着。它有的是“宁可抱香枝上老,不随黄叶舞秋风”的坚贞和执着,少的是“我花开后百花杀”的霸气。这样的淡,淡在荣辱之外,淡在名利之外,淡在诱惑之外,却淡在骨气之内。这样的淡,能够让我们在物欲横流的滚滚红尘中,击破纷扰,洞察世事,谢绝繁华,回归简朴,达到“落花无言,人淡如菊,心素如简”的境界。 同时这四个字同样是一种平实内敛、拒绝傲气的心境。人淡如菊,要的是菊的内敛和朴实。生活中不缺少激情,但是每个人的激情都是一刹那的事,生活终将归于平淡,人终将归于平淡,一如平实淡定的菊花。 但反过来说,不是淡的没有性格,没有特点,也不是“独傲秋霜幽菊开”的孤傲和清高。人淡如菊,是清得秀丽脱俗,雅得韵致天然的一种遗世独立的从容和淡定。经过了世事的纷乱和潮起潮落的人生,生活把岁月刻在人的脸上,也刻在了人的心里,滚滚的红尘已经将细腻柔软的心磨砺得浑圆。这种浑圆不再有绚丽的光泽,这种浑圆就是一种淡然、朴实,它不张扬、不喧嚣、不妖艳,不再作年少时的无病呻吟,不再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不再会手高眼低去投机。这种淡是一种脚踏实地的平实,它丰富而不肤浅、它恬淡而不聒噪、它理性而不盲从。 “人淡如菊”可以描写不居功自傲的人,他们平实朴素,淡泊如菊,理性的人。若在前世,杨峥自然是体会不到这四个字所隐藏的深意,但此时此刻他两世为人,一些事情再反过来看,却多了几分意向不多的收获,就如此时此刻,他花费了将近两年的时间,步步为营,才换来了今日的大获全胜,这一战无论是从名声上,还是从仕途上,对他都有莫大的好处,对任何这个时代的年轻人来说,无疑是最为得意的时候,无论是装也好,还是刻意掩盖也好,骨子里的那份少年得意是绝对隐藏不了的,但不知是不是两世为人的缘故,他仿佛就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什么功名利禄早已看淡,说人淡如茶并不为过。 正细细品味这句话儿时,就听得一个声音哈哈大笑道:“我高航还以为我最先到了,不曾想还有人比我还早呢?” 只听声音,杨峥就知道谁来了,也不站起来,甚至看也不多看一眼,目光依旧盯着“人淡如茶”四个字,嘴上却丢了一句道:“吃饭不早些,怎么能吃到好东西?” 高航哈哈一阵大笑道:“这话儿在理!”说完便走了进来。 门外的店小二如先前一般,引领着高航落了座,提起茶壶斟了一杯热茶,推到了他的面前,便躬身退了出去。 高航也不客气,一仰头将一杯茶汤喝了干净,又自斟自饮了一杯,这才吐了口气,扫了一眼杨峥,又看了看四周,微微皱了皱眉道:“杨小弟这人什么都好平易近人,与人为善,无论认识你的,还是不认识你的,你莫你不是让人感到亲切,唯独一样不好?“ “哦,不知小弟那一样让高大哥如此耿耿入怀?“杨峥好奇的扭过头来问。 高航摇了摇头道:“你说你二十几岁的年纪,却跟个七老八十似的,一点年轻人的狂劲都没有,看着让人累得慌,老气横秋固然是好,可少年人就该有少年人的狂劲,偶尔声色犬马一下也不无不可,这才是少年该有的得意劲儿么,你没听人说么,红袖添香夜读书,人不风流枉少年。这才是少年该有的矿劲,能狂”,即不失为“少年”,即言倘狂态尚犹存,你看看你,这么好的雅间,来了这么久,却只顾着喝茶看画,当真把自己当成了七老八十了。 杨峥心道:“两世的年纪加起来,可不是七老八十了么?“ 高航还以为他不愿意听,继续唠叨道:“年少不轻狂,老来徒伤悲。若不轻狂也,岂知轻狂快。狂也伤,敛也痛。狂与敛,一念差,万般痛。年少须轻狂,留于一笔忆。人不轻狂,枉少年。“ 杨峥呵呵一笑,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汤,调侃道:“少抱怨了,要不就找几个姑娘,给咱们唱曲儿解解闷?” 高航双手一拍,一旁的段誉则是双眼一亮,道:“早该如此了?” 段誉嘿嘿一笑,道:“这个我去,我熟悉?” 高航哈哈一阵大笑道:“看看,看看……?” 杨峥汗了一把,除了狠狠瞪了段誉一眼,再无他法。 高航这会儿才开始四处张望,边看边啧啧啧个不停,道:“看不出来这吕大当家的还有这等大手笔,就这等酒庄不输给咱京城的一品居了!“ 杨峥也感叹了声道:“着实没想到!”自从入夜时分返回了交州城,他只说了要找个僻静的地方商谈些国事,说到底就是谈谈下一步该如何走的问题?“当时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却不想被吕海听了去,当下拍着胸脯将这事儿给包了下来,他刚来的时候也着实下了一大跳,还以为是进了哀牢的皇宫,进了之后心儿才算看明白了这是吃饭的地方,一颗心儿也放了下来。 ^^^^^^^^^^^^^^^^^^^^^^^^^^^^^^^^^^^^^^^^^^^^^^^^^^^^^^^^^^^^^ 有点感冒,头疼得厉害,眼皮更是打架一眼,今晚就这么多了,明日看好不好点,若能好点就多更点,若加重了,那就请诸位见谅了,好了不多说了,咱先去睡会儿,明日咱们继续三更! 1541章:半生尘里朱颜老 “这种地方谈事倒是一个不错的地方,可要说到吃饭喝花酒,这地儿就少了几分乐趣了?“高航笑着道。 杨峥毕竟是个男人,与男人的那点心思,还是知道些,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寡人好色从来都是说男人的,这地方古色古香诚如高航所言,谈论事情无疑是最佳的场地,可说到吃酒听曲儿,这里就不如勾栏酒肆了,那里女子无论是姿色,还是气质、才艺整体声自不能如这里相比,但有一点这里是如论如何比不了的,那就是随意,这就好比勾栏是自己的小妾,而这里就是自己的妻子,对妻子不管是那个男人终究是要庄重些,这样一来就少了应有的乐趣。 “高大哥说的是,说到花酒还是红袖招的好?“杨峥一脸的怀念。 高航点头笑道:“总算说了句人话?” 两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这话儿,约莫过了须臾的功夫,就听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杨峥与高航尚未来得及回头,就听得莺莺歌歌之声不断,片刻让整个雅间变得欢闹了起来。 要说段誉在这方面上的确有他的过人之处,所挑选的姑娘,清一色都是年方二八的俏佳人,一个个淡妆丽雅,环肥燕瘦,雾鬓云鬟,一眼望去好不动人。 一共来了六位,一字儿的排开,若说先前看不明白,此时在灯光下就看得一清二楚,她们无不是楚楚动人的靓丽女子,放在京城都不失为一等一美人儿,让人看了这个,忍不住看向另外一个,却又舍不得先前的那个,一时好生眼花缭乱。 依着这些女子的地位、身份、姿色,即便是那些王公贵族前来,也未必肯全部出动,之所以能一窝蜂的跑杨峥的雅间来,这多亏了段誉的好手段。 我们的段大公子可谓青楼的常客,与这些女子最想要的是什么最是清楚,有人想要的是银子,有的想要的名,也有不少要的是爱情,可这三样若是一个人能同时满足,其吸引里不言而喻了。 而在段誉看来,今时今日的杨峥无疑是满足了这三个要求,年少英俊、少年得志,刚刚打了大胜仗从战场上回来,又是手握一方大权的封疆大吏,这还不算,人家还是大明一等一的才子,《杨氏词话》的影响力可不是盖的,就是近些日子的《金瓶梅》也足以为他添了不少彩头,这样一个集权、才、貌的少年英雄,足以让任何女子心动,不用说这些女子了,所以段誉绘声绘色将杨大人的由优越的条件加以宣扬后,加上这些时日杨大人的英雄名声,无不让这些女子平怦然心动,就算是不成就一段好事,能有一夜之欢也不错。 都说青楼女子不挑人,那得看什么地方,在这种地方,即便是王孙贵族又如何,只要自己看不上眼,嘿嘿,对不起即便是你的银子再多,权力再大,模样儿再好看,本姑娘没看中,一切百搭,可要是看中了,那做什么都是千肯万肯了。 今日经过段公子这张惯于吹嘘的嘴巴,大力吹捧,杨公子英俊潇洒,多才多艺的盛名可谓是迅速落在了这些姑娘的心里,最终这六位姿势才艺绝佳的女子答应了来看看这位杨公子,为此几位姑娘是悉心打扮,总算是让自己最为动人的一面展现了出来,只要这位杨公子是个吃荤的主儿,今日就一定能拿下。 可怜的杨大人浑然不觉,带着欣赏的目光将六个女子一一打量了一番,却不知六个女子同样在打量这位声名赫赫的杨家大公子,见他一袭白色大袖袍服,身材修长,眉清目秀,肤色虽不是那么白,但身在浑身散发的儒雅气质,着实让人心动。 先前六女子多少有些疑惑,此时见了真人,一颗心儿也放了下来,再想起段誉刚才吹嘘的话儿,哪还有不相信的道理,一时媚眼如丝,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杨大人哪里知道这些女子正双眼如火,正想各自施展手段好引起这位年轻的公子的主意,好在今晚来个才色兼收,却不想人家公子只是瞧了几眼,便低头只顾着喝茶,到是一旁的身着紫色长袍子中年男子,目光如火,毫不避讳在六人的脸上安、身段上,胸脯儿上狠狠扫了几眼,便是那些隐晦的地方,也好不放过,她们虽是红尘女子,但毕竟是女儿家,那里受得了这种目光,纷纷退让三分。 高航看得动人之处,忍住哈哈大笑不止,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茶汤,道:“既然都来了,就唱个曲儿吧?” 段誉忙道:“不错,不错唱个曲儿?不然太无趣了?” 高航道:“可不是么?” 六个女子对二人可没什么好感,甚至有些厌恶,但既来了也没有退回去的道理,看了看,目光纷纷落在了杨峥的脸上,为首那女子咬了咬牙,抱着一把古琴走了上前,道:“奴家见过杨公子?” 杨峥正低头喝着茶,冷不防的被人喊了声,忙放下茶杯,抬头看了一眼,见眼前女子目如秋水,脸如银盘,两道弯弯的柳叶眉,配上那修长的睫毛说不出的楚楚动人。 “姑娘不必客气?”杨峥应付似的应了声。 那女子面上微微露出失望之色,六人中以她的姿色最好,便是琴艺也是最佳的,平日里的王孙公子,哪一个见了自己,莫不是变得法子的来讨好,久而久之骨子里不免有几分傲气,见自己腆着脸贴上去,杨峥只是淡淡的应了声,不买有些失望,咬了咬牙道:“奴家听闻公子善于作曲,今日斗胆想请公子为我等作个小曲,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杨峥本想推辞,却听得高航道:“好啊,平日里听这些陈年旧曲也好生无趣,难得有这个机会,自是要听新鲜曲子才是,杨小弟你是不是也这样觉得?” 杨峥狠狠瞪了高航一眼,不置可否的应了声。 那女子登时大喜,忙轻轻道了一个万福,道:“那奴家多谢公子?” 杨峥不及搭话,一旁的高航道:“姑娘不必客气,这个小弟别的本事没有,这吟诗作曲的本事可大得很,不差姑娘这一曲?” 那女子这会儿才冲着高航甜甜一笑,那清水出芙蓉的模样,差点没让高航骨头轻了几分。 既是答应了,杨峥也不含糊,略一沉吟道:“既如此,那就请姑娘听好了?” 几个女子听他语气严肃,不由得认真起来,几个胆小的女子甚至多了几分紧张。 高航不满的道:“唱个曲子而已,弄得那么紧张做啥?” 杨峥却是不理,喝了口茶汤道:“世态纷纭,半生尘里朱颜老;拂衣不早,看罢傀儡闹。恸哭穷途,又发哄堂笑。都休了,玉壶琼岛,万古愁人少。” 几个女子都是精通音律之人,一听这曲子,虽是个开头,但句子中暗含的沧桑之感不说,单凭这几句词儿,就足见功底,顿时面露喜色,越发听得认真了。 杨峥又道:“沙场里,沙场里,屍横蔓草;殷血腥,殷血腥,白骨渐槁。可怜风旋雨啸,望故乡无人拜扫;饿魄馋魂,来饱这遭。” 眼前这女子似有所悟,一双漆黑的大眼睛扑闪着盯着杨峥看了看,忽的将手指在那琴弦上轻轻拨弄了一下,听得叮得一声琴响,琴声悠扬绵长,落到最后竟透着几分丝丝的哀鸣之意,竟与这杨峥这句词儿说不出的吻合。 淡淡的哀鸣之意,让人心头一动。 杨峥看了这女子一眼,继续吟道:“则见他云中天马骄,才认得一路英豪。咭叮当奏着钧天乐,又摆些羽葆干旄。将军刀,丞相袍,挂符牌都是九天名号。好尊荣,好逍遥,只有皇天不昧功劳……?” 那女子眨了眨眼,忽的轻声一叹,手指继续拨弄了两下,彻底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众人这才发现,眼前的这女子在这片刻的功夫,似少了几分冷清,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哀伤之感,她的一双妙目专注的盯着琴弦,红唇轻启,不时的叨念着杨峥刚刚念过的几句词儿,一双纤细的手指在琴弦上或缓或快,或停,或进,琴声随着词儿不断的变换,不多时一股淡淡的哀伤立即在雅间弥漫开来。 段誉耸了耸鼻子,低声道:“不会是要我哭吧?” 那女子拨弄了一番,身后的几个女子似有所悟,纷纷低头或拨弄自己怀中的乐器,或是体会词儿中的意境,无人说话,甚至连呼吸都因为这曲子的展开,变得缓慢。 整个雅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琴曲之声。 杨峥微微感到有些意外,这曲子的高度如何场上除了他之外,再无任何人知道,想要单靠词儿去体会其中的曲调,其难度可想而知了,可以说若不是有着极高的悟性,是根本弹不出这样的曲调,单从这一点看,这些女子的确算得上才艺双全。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542章:人间难得几回闻 “明明业镜忽来照,天网恢恢飞不了。抱头颅由你千山跑,快雷车偏会找,钢叉又到。问年来吃人多少脑,这顶浆两包,不够犬饕。”杨峥刚念出了这句,那女子便随口吟唱了起来,身后的几个女子各自依着自己的体悟,轻轻拨弄琴弦,一时琴声歌声相互交错,倒也唱出了一番别样的滋味。 高航、段誉两人则眯着双眼,一脸的陶醉。 那女子则是一脸期盼的看着杨峥,很显然她已经欢喜这曲子了,期盼杨峥快些。 杨峥不急不躁继续丢出了一句:“想当日猛然舍抛,银河渺渺谁架桥,墙高更比天际高。书难捎,梦空劳,情无了,出来路儿越迢遥。(生指扇介)看这扇上桃花,叫小生如何报你。看鲜血满扇开红桃,正说法天花落……?” 若说先前有些悲凉之意,那么此时此刻就多了几分愤怒后的沧桑了,那女子跟着吟唱了几声,也不知是不是其中的体会少了些许,吟唱了一遍后,摇了摇头重新再唱。 与先前略有不同,在精妙之处多了几分说不出言不尽的韵味。 此时此刻,杨峥算是彻底看出来了,眼前的这女子论琴艺,论起在音乐上的造诣,已经不输给任何人了,单说她对这曲子的体会,其实已经超过了自己,念及如此,便也不在停顿,看了一眼那女子道:“姑娘,下面还有几句,我索性一并念给你了,你且听好?” 那女子闻言,先是神色一喜,随机面色变得无比庄重,冲着杨峥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公子请说?” 杨峥稍作沉吟,便朗声道:“堪叹你儿女娇,不管那桑海变。艳语yin词太絮叨,将锦片前程,牵衣握手神前告。怎知道姻缘簿久已勾销;翅楞楞鸳鸯梦醒好开交,碎纷纷团圆宝镜不坚牢。羞答答当场弄丑惹的旁人笑,明荡荡大路劝你早奔逃。 芟情苗,芟情苗,看玉叶金枝凋;割爱胞,割爱胞,听凤子龙孙号。水沤漂,水沤漂;石火敲,石火敲;剩浮生一半,才受师教。 你看他两分襟,不把临去秋波掉。亏了俺桃花扇扯碎一条条,再不许痴虫儿自吐柔丝缚万遭。白骨青灰长艾萧,桃花扇底送南朝;不因重做兴亡梦,儿女浓情何处消……?“ 他念得不快,但也不慢,念完后看了一眼那女子,道:“姑娘可记住了?“ 那女子沉吟了片刻,忽的闭着双眼思索了一会儿,方才睁开双眼点了点头道:“多谢公子赐曲?“说完,纤细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弄了几下,听得叮咚了两声,那女子便微微闭上了双眼,略显清瘦的脸庞上随着琴声微微发生着变化,时而悲喜,时而欢跃、时而感叹、时而低泣、时而惆怅,总之那张并不如何靓丽动人的脸庞,在这一刻随着乐声变换,变得丰富多彩,让人应接不暇。 琴声过后,那女子漆黑的双眼微微睁开,盯着杨峥看了看,红唇轻启,轻声吟唱了起来。 她的声音并不是特别有磁性,但胜在苍凉以及多了几分无尽的惆怅,起先杨峥等人到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待唱道苏昆生的悲歌时,高航、段誉二人不知其中曲折,自是听不出其中的不同之处,杨峥却不同,不说《桃花扇》的故事,高中那会儿,老师天天讲,夜夜说,已是倒背如流,与整个曲折的故事,他唯独对这一折《入道》最为喜爱,苏昆生的悲歌不仅是对回光返照的南明王朝的凭吊,不仅是对三百年大明江山一旦覆亡的伤感,也不仅是对瞬息万变的历史兴亡的慨叹,在这些凭吊、伤感、慨叹的深处,涵蕴着对封建社会“忽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的历史趋势的预感,唱出了那个末世的时代哀音!……在这种时代哀音中,流溢着封建末世文人心中破败感、失落感、忧患感交织躁动的感伤情怀。 而最后张瑶星道土喝斥了在国破家亡之后重聚的男女主人公:“呵呸!两个痴虫,你看国在哪里?家在哪里?君在哪里?父在哪里?偏是这点花月清根,割它不断么!”侯方域和李香君听了“冷汗淋漓,如梦忽醒”,双双入道。孔尚任措张道士之口说的这番话,实际上也就是孔尚任观照南明兴亡的基本点,这对晚明崇尚**的思潮是一个反拨、修正,但也不是回归到以君臣之义为首要的封建伦理中,而是把国家放在了人伦之最上,以国家为君、臣、民赖以立身的根本。这同黄宗羲在《明夷待访录》中所发表的关于君、臣与天下万民之关系的意见,角度虽然不同,而精神是一致的。因此,《桃花扇》的艺术世界所展示出的国家与君、臣、民的关系,由张瑶星说出的“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其意义也就超越了明清易代的兴亡之悲,算得上是《桃花扇》最为精华的所在,若不明白其中故事的曲折,是很难体会其中那份悲凉,以及对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感慨,本以为这个时代除了自己这个另类之外,这一折算是前无古人了,却不想今日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体会得恰到好处,让他既惊讶,又感慨,这世间的高人毕竟还是有的。 杨峥感慨这会儿,那女子的歌声已经差不多接近了尾声,歌声的苍凉已经感染了任何人,而她自己则仿佛沉浸在其中,似这天地之间,在这一刻这歌声就是她的一切,她就是那个入道之人…… 四周一片寂静,唯独带着无限悲伤,无限惆怅的歌声在婉转反复,场上众人眼中的景色也随着歌声不断的变化,看到了最后,莫不是残垣断壁,花败柳枯,一片昏黄,国破家亡的破败之象,一曲唱完,心情不知不觉的沉重了起来。 雅间一片宁静。 那女子似乎没回过神来,脸上的萧瑟,惆怅,无不让人动怀,许久才听她轻轻叹了声道:“公子好大手笔,好大的情怀,小女子服了!” 杨峥正要说话,一旁的段誉抹了一把眼泪,道:“真是的,唱什么曲子不好,非要整得国破家亡么,害得人家忍不住都想哭了?“ 高航道:“就是,就是,好端端的听了这么一曲,还哪有什么心情吃花酒?不行,不行,我心里难受的紧,若不换一曲,今日怕是好不了?” 段誉道:“可不是么?” 那女子轻轻叹了声道:“两位公子所言极是,这曲子着实悲凉了些,坏了气氛,诸位公子既不欢喜,奴家便再唱一曲便是?“说完也不等那众人答应,将手中的琴弦轻轻一拨弄,跟着轻启朱唇,轻轻吐了口气息,便轻声唱了起来:”堪叹你儿女娇,不管那桑海变。艳语淫词太絮叨,将锦片前程,牵衣握手神前告。怎知道姻缘簿久已勾销;翅楞楞鸳鸯梦醒好开交,碎纷纷团圆宝镜不坚牢。羞答答当场弄丑惹的旁人笑,明荡荡大路劝你早奔逃……?“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叫好起来,这词儿并不是什么别的花样,仍是杨峥刚才所念的词儿,只是经过她的小嘴这么一转换,竟唱出了与众不同的味道来,若所先前是沧桑,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使命感,那么眼下就是烟波画船,一片欢快时光,一曲子能在这么一会儿功夫有此等效果,足见这女子当的编排功夫十分了得,经过这女子如今这么一唱,气氛登时欢快了起来,曲子落在众人的耳朵里,不再是国家兴亡,江山社稷,而是欢歌笑语,是声色犬马,是人生苦短,在古琴等乐器的配合下,曲子虽还是那个曲子,但韵味早已变了不知多少,此时此刻的众人,只觉得这歌声婉转动人,旋律也是优美顺畅,早不是什么入道,分明是一曲出道图!让人沉醉。 段誉、高航早已叫好不跌,便是杨峥也点了点头。 那女子似被歌声情绪所渲染,面上不再冰冷如霜,竟多了几分柔和之感,她模样本就不错,陡然多了几分柔和的微笑,再听她婉转动人的歌声,让人生出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一曲终了,曲还是那个曲,人还是那个人儿,便是琴声还是那个琴声,但气氛却不是那个悲凉的气息了。 一阵沉静后,才听得段誉吧唧吧唧了两下嘴巴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高航恩了声,道:“是这个理儿?” 那女子面容不变,只是将一双漆黑的眸子移到了杨峥的脸上,看了看他道:“让公子见笑了?” 杨峥摆了摆手道:“姑娘对曲子上造诣让杨某佩服,难得听到这样好听的曲子,说起来杨某应该感谢姑娘才是?” 那女子正要说话,却听得段誉、高航又一番要求,这女子推脱不过,只好又弹了一曲,一曲终,才听得门外的脚步声响起。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下面还有一更,会在九点以后送上,莫要忘记了! 1543章:拔剑沉埋便倚天 不多时,那店小二便领着一个年约五旬、三绺短髯的中年男子领了进来,不多时又领着三人走了进来,偌大的雅间立即变得热闹起来。 那女子对杨峥随口能吟唱曲子的本事早已敬佩不已,加上本身对曲目上有不凡的造诣,早已看得出这曲子不过是一小段而已,正想着借此机会再问问杨大人,却不想接二连三的进来的汉子,一股脑儿的围着杨峥,根本容不得她们插上话儿不说,便是多看一眼就不许,仿佛这俊俏的杨家大公子是他家的宝贝一般,让这女子恨得差点没咬碎了银牙。 来的人也不是别人,徐朗、黄福、张本、王通莫不是一把年纪的汉子,早已过了审美的年纪,那容得这些女子上前说话,落了座便与说开了话儿,杨峥只好摆了摆手让这些女子退了出去。 待这些女子退了出去,众人才开始说正事了。 如今形势一片大好,不仅仅是黄福、张、王通,还是高航、徐朗甚至是段誉都看得出来,四面大山被夺,少了哀牢、占人的帮助,如今的黎利已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这个时候也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所以黄福、张本、王通的意见很明显,趁着大明将士刚刚取得胜利,士气正旺盛,而黎利则是元气大伤,一举攻下义安城,彻底终结黎利的黎朝,重新将安南并入大明的版图。 要说,这三人的意见也算得上中规中矩,黎利新败,十万大军差不多全部被剿灭,粮草、人心,无论从那一方面上看,继续攻打义安城无疑是最佳的选择,所以这个意见也被三人反复劝说。 但杨峥却是一言不发,起初三人以为这位年轻的大人是有什么顾忌,待将各种好处,以及不利影响都一一陈述了一遍,人不见杨峥表态,三人这才慢慢的看明白了,他们的杨大人是根本不同意他们的主意。 这下三人不服了,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了大半天,见杨大人不言不语,最后只得让亮明态度,除非有更好的法子,否则是绝不会放弃真理的。 杨大人不得不说出自己内心深处的主意了,但他一时没想好怎么说,所以并没有立即说话。 三人难得露出好脾气的一回,慢悠悠的喝着茶汤,一副不急躁的模样。 过了良久,徐朗打破了沉默,轻声道:“大人是怕黎利举全国之力吧?“一直没说话的徐朗忽然道。 杨峥点了点头道:“军师猜得不错,的确有那么点!”说完看了一眼众人道:“不知诸位听说过囚徒困境道理么?” 黄福、张本可不知什么囚徒困境,一脸迷惑的看了一眼杨峥,嘴里嘟哝了句什么,谁也没听清楚。 徐朗则皱了皱眉头道:“大人可否说明白些?“ 其他人纷纷点了点头。 杨峥并没有立即搭话,不知是不是思索着该如何说,还是一时没有说话的**,他只是冲着众人轻轻一笑,然后自顾自的提起茶壶,自己给自己斟起茶来,他的动作很慢,宽大的袖袍下,亮黄色的茶汤顺着茶嘴倾斜而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入茶杯之中,落在众人的眼里,颇有几分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味道,倾斜之中透着几分美感,等一杯茶汤彻底满了上来,他才将茶壶放了下来,随手端起茶杯,轻轻吹了下来,将浮在茶汤上的茶叶吹开,轻轻喝了一口,才低声道:“军师以为我怕了么?” 徐朗道:“以大人的才智,自是不怕,只是我等不明白而已?” 杨峥依旧慢悠悠喝了一口茶汤道:“你不明白,只是你还没听我说出我内心的想法,一旦我说了出来,依着军师的聪明才智,一定能明白,今日我之所以要这么做,可不是一意孤行,而是经过一番思索的,今日来便是想听听诸位的意见?“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露出疑惑之色,在他们眼里杨峥一直是个才智过人,什么事情都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似今日这般隆重,还是头一次,不免有些紧张起来。 “大人请说?“徐朗毕恭毕敬的道,杨峥的手段,从这一年多来,他算是见识了,内心深处早已对他敬佩不已,此番还是头一次看他如此郑重,语气不免严肃了起来。 杨峥点了点头,彻底放下了茶杯道:“诸位可听过”囚徒困境“这个词儿?” “囚徒困境?”众人各自嘴里叨念了声,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要说这词儿倒也不是什么新鲜词儿,但用于战事,还是头一次听说过,一时不免有些惊讶。 徐朗微微思索了下,似有些回过神来,道:“这便是大人接下来要做的?” 杨峥点了点头道:“算是吧,不过我这不是心里没底么,才找你们商议下,让你们帮忙出出主意?” “出主意我最喜欢了,不过你能不能给我说说,这囚徒困境到底是咋一回事儿,听起来似乎很厉害的样子?“高航忽然道。 杨峥哦了声道:“那我给你们解说解说?” 黄福道:“这样才对了,什么囚徒困境,不说清楚,谁明白?” 杨峥汗了一把,心道:“感情这词儿的意思,你们还没体会出来?“ 心里暗自嘀咕了声,这才思量着如何解说了,要说这词儿,他也是无意中听人说起,一时觉得不错,便记了下来,此时那里想到竟能应付今日的局面,不免有几分有心栽花花不开的感觉。 将杯中的茶汤一饮而尽,吧唧吧唧了两下道:“给你们说个熟悉的例子,依着你们的聪明才智,定能明白?“ 高航一听登时大喜,道:“我最喜欢听趣事了?”说完便将椅子先前移了移。 其他众人看他模样,也下意识的移了移椅子。 如此一来,杨峥颇有几分围炉夜话的感觉,微微一笑道:“这个例子很简单,说有两个嫌疑犯作案后被朝廷给抓了,分别关在不同的屋子里接受审讯。朝廷知道两人有罪,但缺乏足够的证据。朝廷于是派遣锦衣卫告诉每个人:如果两人都抵赖,各判刑一年;如果两人都坦白,各判八年;如果两人中一个坦白而另一个抵赖,坦白的放出去,抵赖的判十年。于是,每个囚徒都面临两种选择:坦白或抵赖。然而,不管同伙选择什么,每个囚徒的最优选择是坦白:如果同伙抵赖、自己坦白的话放出去,抵赖的话判十年,坦白比不坦白好;如果同伙坦白、自己坦白的话判八年,比起抵赖的判十年,坦白还是比抵赖的好。结果,两个嫌疑犯都选择坦白,各判刑八年。如果两人都抵赖,各判一年,显然这个结果好……?” 众人那里听到过这等绕弯子的故事,一时面面相觑,一脸的茫然。 唯独高航听后一脸的兴奋,道:“我明白了,这个就好比我们镇抚司奉命侦破一起命案,抓了几个匪徒,却因为物证不足不能入罪,若就这么放了,对上不好交代,对下也说不过去,所以只能耍点手段,而最好的法子就是从这几个匪徒的口中取得有用的口供了,是这个道理吧?” 杨峥不得不佩服高航的反应快,点了点头道:“是这个道理,这法子是因而每个参与者都有机会去”惩罚”另一个参与者前一回合的不合作行为。这时,合作可能会作为均衡的结果出现。欺骗的动机这时可能被受到惩罚的威胁所克服,从而可能导向一个较好的、合作的结果。作为反复接近无限的数量?” 众人依旧不懂,唯独高航嘿嘿一笑道:“我明白了,这就要比是说,村庄里只有两个猎人,主要猎物只有两种:鹿和兔子。如果两个猎人齐心合力,忠实地守着自己的岗位,他们就可以共同捕得一头鹿。要是两个猎人各自行动,仅凭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捕到鹿的,但却可以抓住4只兔子。从能够填饱肚子的角度来看,4只兔子可以供一个人吃4天;1只鹿如果被抓住将被两个猎人平分,可供每人吃10天。也就是说,对于两位猎人,他们的行为决策就成为这样的博弈形式:要么分别打兔子,每人得4;要么合作,每人得10(平分鹿之后的所得)。如果一个去抓兔子,另一个去打鹿,则前者收益为4,而后者只能是一无所获,收益为0。在这博弈中,要么两人分别打兔子,每人吃饱4天;要么大家合作,每人吃饱10天,这就是这个博弈两个可能结局。” “可以这么理解?“杨峥想了想道,他发现就这个理解上,高航显然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 第三更了请围观,请订阅了! 1544章:知烹鱼则知治民 高航道:“这个简单,被抓的人,我们镇抚司便把其中几个分开审讯,并告诉他们,如果招供并检举对方,而对方又保持沉默的话,那你将被立即开释,而对方要被判死刑:但只要你坦白了,哪怕对方也坦白,两人的刑都可免除,改判十年的监禁,是这个道理吧?“ 众人听到了这会儿才有些回过神来,黄福黏着长须道:“若两个都保持沉默该如何是好?“ 高航毕竟是锦衣卫高手,对于这个道理算得上是行家,嘿嘿一笑道:“黄大人就有所不知了,如果都保持沉默,这的确是个麻烦事儿,可我刚才不是说过了么,就如村里的两个猎人,4只兔子可以供一个人吃4天;1只鹿如果被抓住将被两个猎人平分,可供每人吃10天。也就是说,对于两位猎人,他们的行为决策就成为这样的博弈形式:要么分别打兔子,每人得4;要么合作,每人得10(平分鹿之后的所得)。如果一个去抓兔子,另一个去打鹿,则前者收益为4,而后者只能是一无所获,收益为0。在这博弈中,要么两人分别打兔子,每人吃饱4天;要么大家合作,每人吃饱10天,这就是这个博弈两个可能结局,你若是猎人,你会如何选择了?“ “你这分明是研究犯人的心思?“张本想了想道。 高航大笑道:“张大人所言甚是,能进锦衣儿的大牢的犯人,不满诸位,没点本事,还真进不来,一个人到也罢了,若是人多,而皇上有要证据,必要的时候,我们还真的从对方的心思上着手,就好比刚才所说,囚徒们虽然彼此合作,坚不吐实,可为全体带来最佳利益(无罪开释),但在资讯不明的情况下,因为出卖同伙可为自己带来利益(缩短刑期),也因为同伙把自己招出来可为他带来利益,因此彼此出卖虽违反最佳共同利益,反而是自己最大利益所在,试问诸位大人若你们是他们,会怎么选择?“ “这个可不好选择?“黄福嘀咕了声道。 张本眯着双眼道:“这个还有什么好说的,既有这等好处,自然是选择自己最有利的说了!“ 徐朗轻轻叹了声道:“囚徒到底应该选择哪一项策略,才能将自己个人的刑期缩至最短?两名囚徒由于隔绝监禁,并不知道对方选择;而即使他们能交谈,还是未必能够尽信对方不会反口。就个人的理性选择而言,检举背叛对方所得刑期,总比沉默要来得低,所以在对我最有利的情况,自然是自己招供了而对方什么都不说,自己就可以离开锦衣卫的大牢,这无疑是最大的利益,就算不是如此,而是对方也招了,我也只被监禁十年,而不用被判死刑……所以招的话,我有可能无罪,有可能被判十年,而不招的话,有可能被关一年,有可能被砍头……基于这种考虑,无论是谁,我想都会选择背叛同伙的,锦衣卫的大牢谁又多想待上一刻呢?” 这一番分析可谓是透彻无比,即便是没反应过来的王通,这会儿也明白了个大概,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心道:“这些读书人肚子里的花花肠子,果然厉害的紧,这黎利武将一个,这下怕是要吃大亏了?” 众人一阵沉默,谁也没说话,倒不是众人不愿意说话,而是这个结论太过匪夷所思,对于报读圣贤之书的读书人来说,自是不愿意接受,可细细一想,自己若真有那么一日,未必就不会这么做?“ 高航难得有这么一次露脸的机会,自是不会错过,更何况对于这一手,他的确算得上行家,所以继续说了下去:“正因为都这个好处,所以在牢房里的每一个人都会做出相同的举动,这个也包括的自己同伴,在面临同样的情况下,对方未必就不会选择背叛!“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唯独徐朗道:“囚徒到底应该选择哪一项策略,才能将自己个人的刑期缩至最短?两名囚徒由于隔绝监禁,并不知道对方选择;而即使他们能交谈,还是未必能够尽信对方不会反口。就个人的理性选择而言,检举背叛对方所得刑期,总比沉默要来得低。试设想困境中两名理性囚徒会如何作出选择: 若对方沉默时,背叛会让我获释,所以会选择背叛。 若对方背叛指控我,我也要指控对方才能得到较低的刑期,所以也是会选择背叛。 二人面对的情况一样,所以二人的理性思考都会得出相同的结论--选择背叛。背叛是两种策略之中的支配性策略。因此,这场博弈中唯一可能达到的均衡,就是双方参与者都背叛对方,结果二人同样服刑十年,但以全体利益而言,如果两个参与者都合作保持沉默,两人都只会被判刑1年,总体利益更高,结果也比两人背叛对方、判刑十年的情况较佳。但根据以上假设,二人均为理性的个人,且只追求自己个人利益。均衡状况会是两个囚徒都选择背叛,结果二人判决均比合作为高,总体利益较合作为低。这就是”困境”所在。所以在这场囚徒困境中,极大可能出现的结果,便是双方参与者都背叛对方,结果二人同样服刑十年。” 众人对于这个结果显然是一时有些消化不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黄福道:“这太不可思议了,不过这与我们下一步计划似没什么关系吧,最多对锦衣卫审讯有些帮助?“ “恩,黄大人说的不错,今日我们来此是商议下一步该怎么办,可不是来听审讯的?杨大人你有什么打算,一并说了吧,我们也好给准备准备?“张本附和道。 高航楞了楞,道:“感情说了半天诸位大人都没听明白?” 黄福:“明白什么?莫不是这便是大人的下一步计划?”话音一落,他身子微微震了一下,看了看杨峥又看了看众人,有些不敢相信的道:“这……?” 高航道:“这什么这,我看这法子就不错,你们想啊,出卖同伙可为自己带来利益,也因为同伙把自己招出来可为他带来利益,所以彼此出卖虽有些不道德吧,但却是自己得到最大好处的所在,可以说是个绝佳的法子?” 黄福哼了声道:“这法子若用你们锦衣卫审讯犯人,我承认的确是一等一的好法子,可用在军国大事上,未免就有些儿戏了?” 高航立即不服的道:“怎么儿戏了,军国大事怎么就不能用我们锦衣卫的法子,人家圣贤还说治理大国要用更小的法子呢?“ 段誉皱眉道:“高大哥,圣贤有说过这样的话儿么,我怎么不知道?“ 高航翻了一个白眼道:“那是你读书不精,你听听看《韩非子&#8226;解老》篇:”事大众而数摇之,则少成功;藏大器而数徙之,则多败伤;烹小鲜而数挠之,则贼其泽;治大国而数变法,则民苦之。是以有道之君贵静,不重变法。故曰:治大国者若烹小鲜。 《诗经&#8226;桧&#8226;匪风》毛传云:”烹鱼烦则碎,治民烦则散,知烹鱼则知治民”。 河上注:”烹小鱼不去肠,不去鳞,不敢挠,恐其糜也。” 《淮南子&#8226;齐俗训》说:”老子曰:治大国若烹小鲜,为宽裕者,曰勿数挠,为刻削者,曰致其咸酸而已。 玄学家王弼则注谓:”治大国若烹小鲜,不挠也,躁而多害,静则全真。故其国弥大,而其主弥静,然后乃能广的众心矣”。 注家范应元对于”烹小鲜”说本作”亨小鳞”,并注:”小鳞,小鱼也。治大国譬如亨小鳞。夫亨小鳞者不可扰,扰之则鱼烂。治大国者当无为,为之则民伤。盖天下神器不可为也。” 唐玄宗注:”烹小鲜者,不可挠,治大国者不可烦,烦则伤人,挠则鱼烂矣……此喻说也。小鲜,小鱼也,言烹小鲜不可挠,挠则鱼溃,喻理大国者,不可烦,烦则人乱,皆须用道,所以成功尔”。 宋徽宗注说:”事大众而数摇之,则少成功;藏大器而数徙之,则多败伤;烹小鲜而数挠之,则溃,治大国而数变法,则惑……。你们听听,治大国如烹小鲜,国家尚且如此,更别说如今不过是打一张战事而已,如何用不得锦衣卫的法子,诸位大人这是看不起我们锦衣啊?“ 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倒是让众人反驳不得。 “说得好?”一直沉默的徐朗忽然大声道:“夫子言以正治国,以奇治兵,以无事取天下。”治国以”正”,就是要光明正大,不能搞歪门邪道;而治兵要”奇”,则要求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用领兵打仗的”诡道”来治国是不行的,而用治国的”正道”来领兵打仗也不一定行得通,”人君者,隆礼遵贤而王,重法爱民则霸,好色多诈则危,权谋倾覆幽暗则亡。”在他看来,以德治国是王道之路,以法治国是霸道之途,而权术立国则是最糟糕的一种治国方案。因为,权术一旦横行,就会把国家带入毫无秩序的混乱之中。这样的国家,内耗必然增加,管理成本也会骤然上升,到了无法应付的那一天,就自然而然地走向灭亡了。 ^^^^^^^^^^^^^^^^^^^^^^^^^^^^^^^^^^^^^^^^^^^^^^^^^^^^^ 来晚了些,请见谅! 1545章:凤阁龙楼连霄汉 具体来说,以正治国,就是要有一套保障国家机器自发运转的良性规则,而且这一规则能够一以贯之,不因人而废,因事而止。一旦做到了政令畅通,国家这一组织系统就会健康运作,自动调节,而不需要管理者过多地干预。 春秋战国时期,各路诸侯为求自保纷纷变法图强,但真正变革成功的却寥寥无几。究其原因,主要是新法在推行过程中遭到了太多人事和权术的羁绊,以至于虎头蛇尾、有始无终。韩昭侯时期,申不害曾在韩国主政。他打破血缘宗亲的束缚,重用贤才,锐意改革,把弱小的韩国带进了”战国七雄”的行列。但是,申不害有个哥哥,想借助兄弟的关系在韩国谋个一官半职。于是,申不害便去向韩昭侯求情。可是,韩昭侯却拒绝了申不害的请求:”不拘一格选拔人才本来就是你主张的。而现在,你又来为自己的哥哥跑关系,这不是自相矛盾吗?”可见,当国家的变革政策和自身的利益发生冲突时,倡导变革的人自己尚不能坚持原则,新法推行的效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变革成功的唯有后来商鞅在秦国推行的新法。当时,七国争雄,秦国之所以能够吞并八荒一统天下,正是因为商鞅为秦国留下了一整套健全的法律制度。商鞅的新法,虽然历史上褒贬不一,但却是”正”的:有功则赏,有过则罚,都按照法律的规定透明地执行,绝不玩弄权术、暗箱操作。最为重要的是,赏与罚,都能及时兑现,决不失信于民。据记载,商鞅刚开始变法的时候,法令已详细制订但尚未公布,他怕百姓难以相信,就在国都的集市南门立下一根长三丈的木杆,下令说如果有人能把它拿到北门就赏给十金。百姓们感到此事蹊跷,没人动手去搬。商鞅又说:”能拿过去的赏五十金。”于是有一个人半信半疑地拿着木杆到了北门。商鞅立即命人赏赐给他五十金。这时,商鞅才下令颁布变法,果然得到了民众的信任。 治国以正,赏罚有信,是秦国在硝烟四起的战国时代脱颖而出的关键。就连一直恪守德化、对法治颇有微词的司马光,也在《资治通鉴》中对商鞅大加赞扬。他说:商君虽用法苛刻,但身处乱世,诈力横行,仍然能做到不失信于民。就凭这一点,足以治四海,平天下。大人这法子看似有违背道义之嫌,但与眼下的确是最好的法子,如此一来,安南势必会人人争取自己最大的利益所在,那么我们就好从中加以利用了,未必不能达到意向不到的效果?“ 黄福道:“这番话儿看似不错,可军师忘了,人人争取自己最大的利益所在,那是人与人之间的彼此不信任,倘若两人开诚布公,彼此信赖,完全可以选择不招供,这样的结果是两个人会在一面后释放,与出卖朋友相比,这个结果也不算太差?” 徐朗点了点头道:“黄大人所言的确如此,两个人都不背叛对方,确实可以使两人的集体利益最大,但黄大人忘记了一个前提,义安城可不是两个人,我已经统计了,整整二十万人,这还不算河内,黎利的家乡,如此算来少说也有四十万多人,他们未必都能人人做到这一点?“ 黄福微微一愣,道:“这个的确不好说,人性本恶,一个人两个人或许因为信任彼此不肯背叛对方,可人一多就这法子就未必可行了!“ 徐朗道:“可不是这个道理么,当信任从两个人扩大到四十万人时,信任不再是信任了,在面临危机前,在最大利益前,未必就能坚守得住,所以黄大人所担心的局面就不会出现了,再者四十万人,你得明白,就算是你能让所有人互相信任,但只要有一个人耐不住利益的诱惑,那么四十万的坚守立即变得没了意义,所以选择最大利益无疑是最佳的结果……?“ 这下不仅仅黄福,便是张本、王通等人也是听得一身冷汗。 黄福叹了声:“一旦利益最大化,四十万人未必就没有人背叛,一旦如此,所有的坚持,辛苦终究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既如此有何必要坚持呢,这样说来,背叛到是成了最佳的选择!” 张本道:“司马公早就说过,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夫千乘之王,万家之侯,百室之君,尚犹患贫,而况匹夫编户之民乎!,在这种情况下,若能获取最大的利益,还真没有个人能把持得住?“ 黄福看了一样杨峥,忽然道:“这便是大人不准备乘胜追击的用意了?“ 杨峥见他明白了其中的奥妙,也懒得掩饰,点了点头道:“不错,这便是我的用意?“ 黄福似有些不解,思索了片刻道:“老夫还有几分不解,还请大人给说道说道?“ 杨峥道:“黄大人不必客气,只管问来便是?” 黄福想了想道:“大人这个囚徒困境的计策,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计谋,但耗费时日不免多了些,那黎了狡猾的很,未必就想不出破解之法,还有我等已经攻下四面大山断了黎利的粮道,一来对方新败了人心不稳,二来我军新胜,此消彼长,正好是个围攻的大好机会,大人为何要如此?” 其实这个问题除了徐朗之外,也是场上众人都想问的一个问题,所以黄福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便纷纷落在了杨峥的脸上。 杨峥早已身经百战,自是不惧这点目光,摇着纸扇看了一眼徐朗,道:“依军师的聪明才智,本官的那点花花肠子,想来是瞒不过军师的,我看这番解释还是有军师帮忙解说下可好?” 徐朗对着杨峥抱拳行了一礼道:“大人客气了,这是卑职的该做的?“说完不等杨峥回礼,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到了王通的脸上,道:”王将士英勇善战,乃是我大明名将,与战事可谓是熟悉无比,以你看若我大明想要一举拿下安南需要多少兵力?“ 这番话儿声音不大,但说的内容着实太过惊人,所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一时忘记了议论。 王通同样吃了一惊,但他毕竟是武将,又在安南待了几年,与安南真实实力多少还有些了解的,听徐朗这么一问,并没有着急做出应答,而是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才谨慎的道:“少说要二十万?” “二十万?”众人各自念了声,张本道:“王将军怕是夸大其词了吧,如今的黎利新败,精锐尽丧,四面大山被我朝廷大军包围,已形成合围之势,若我大明真要打,还用得着这么多人马,我看大人亲自率领杨家军三万人足以消灭黎利!” 一阵沉默后,黄福摇了摇头道:“不,非二十万不可为?” 徐朗、王通各自看了一眼,双目光芒一闪,显然各有也是这般看法。 高航道:“黄大人此话怎讲,黎利明明……?“ 黄福叹了声道:“大人深谋远虑,黄某佩服?“ 杨峥道:“老大人说笑了,我不过是多看了几眼而已,算不得什么?“ 高航听得心急,道:“我说杨小弟你能不能把话儿说明白些,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杨峥刚要答话,一旁的王通道:“这个还不简单,此番我大明以四万兵马一举攻下了对方的四面大山,黎利精锐尽除,粮草被烧,我们看似形势大好,似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夺了黎利的天下?“ 高航嘀咕道:“可不是这样么?” 王通道:“高大哥若这样想那就特错大错了?” “哦,这是何意?”高航好奇的问:“莫非这黎利还有后手?” 王通思路渐渐清晰起来,捋顺了自己要说的,沉声道:“倒不是黎利有什么后手,而是我们面临的对象不同?此战后,黎利不足畏惧,所以大人若想攻占安南,那我们面对的就不是黎利和他的十万大军那么简单了,而是整个安南的百姓,试问单靠我们三万大军,能否灭了安南呢,关乎生死存亡之际,他们必然是人人誓死抵抗,如此一来万众一心,就是一道万里长城,单靠我们三万人根本不足以应付,更别说是拿下安南了?“说到这儿,徐朗稍作停顿后,继续说道:”而大人之所以用囚徒困境的这个法子其实很简单,瓦解了敌人万众一心,只要一人有背叛之心,万里长城也就不是长城了,这不是比我们去硬攻要妥当得多?“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还是三更,请放心,咱们怎么说也要做个有节操的人不是? 1546章:最是仓皇辞庙日 若说先前众人还有些不明白,那么此时此刻算是彻底服了,黄福黏着长须轻轻一叹道:“人心,你永远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背叛,一旦有背叛之意,再强大的城墙也有被攻破的一天!” 张本道:“可不是么?四十万人,还没有几个骨子软,耳根子软,眼光短的人么?有了他们的背叛,还用得着担心更多的人么?” 王通道:“囚徒困境,一个两个人这法子未必能奏效,可四十万人就一定是以背叛终结了……?“ “的确如此,人数越多,在囚徒困境的情况下,背叛的人也就越多,而最终的结果也必将是安南的土崩瓦解?“徐朗大声道。 众人一阵沉默,谁都听得出,徐朗这番话并非是危言耸听,一旦安南的局面形成了囚徒困境,那么困境中的人必然是选择了互相背叛,最后土崩瓦解?这个结果虽是众人愿意看到的,但又觉得不可思议,尤其是在这种局面下,竟能想出此等精妙的法子,其心智,还是对人性的把握,以及对战事的预料可谓是做到了极致,而让众人不愿意相信的是,这法子竟是从一个年纪不过二十八岁的年轻人嘴里说出,若说囚徒困境带来的是惊讶,那么杨峥年纪轻轻将人性看得如此通透,就是震撼了。 黄福、张本第一次觉得眼前的杨峥着实老辣得厉害,不该这个年代有的眼光,沉稳他都有了,在某些方面,甚至比他大许多了人都难以比拟,心头暗自庆幸幸亏他们是朋友,若是敌人,这辈子只怕都睡不了一个安稳觉了。 徐朗继续道:“今日的局面,看似对我大明有利,实则是一个火坑,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好在大人想出了囚徒困境这个法子,如今困境已成,剩下除了等待以外,我们要做的并不多,但即便如此,想来结果不会有多大的变化?” 高航道:“可不是么,四面大山已经被围攻,数十万精锐尽数被除,阮鹰已死,哀牢、占人已经离,黎利更是因为诛杀陈鹄、阮鹰弄得人心不在,这等步步为营的困境,若我是安南的文武官儿还是背叛的为好?“ 众人各自看了一眼,的确如高航所言,人在这种困境下,多半是会选择背叛的,可以说这种结果,从杨峥一开始布下了这个局面,结果就已经是定下了,所以没感到意外,更多的是想着接下来黎利的局面会是如何?“ 高航毕竟是个聪明人,看了一眼杨峥道:“说吧,要我们锦衣卫做什么?” 对于高航的超人的反应,杨峥一直极为欣赏,就说这时候,他的反应就要比旁人快得多,囚徒困境看似不错,但也不是什么都不做,比如大明的优惠政策若没人说出去,效果无疑差了许多,第二点为了让更多的安南人背叛,作为首倡者,自是要给些将领,如第一个背叛之人不但得到表扬,还算是投诚之功,奖赏纹银三两,而最后一个那就对不起了,按照规矩,是要承担所有责任……?“这想要将重重好处如春风一般送到了义安城,锦衣卫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所以高航的这番询问,可谓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上,点了点头道:”高大哥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手下无孔不入的锦衣卫迅速将投靠大明的种种好处务必传到义安城内的每一个角落,我要的效果是连三岁的孩子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不知高大哥可做得到?“ 高航哈哈一笑道:“杨小弟你这不是骂人么,不要说三岁的孩童,便是一岁的,我们也一定让他们知道?这个你放心好了,交给我们了?“ 这会儿众人也渐渐明白了杨峥的用意,虽说这法子有些不道德,但细细一想,的确是一个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好法子,因此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这会儿都听从杨峥的安排。 虽说困境在自己的步步为营之下,已经打造得极为牢固,但再牢固的困境,若没人感到威胁,再大的困境也没用,所以第一步是看锦衣卫的表现,这一点他相信锦衣卫能够做到足够好。 而第二点是对困境中的对待了,朝廷的官员无疑是最强而有号召力的囚徒,一旦他们能背叛,其效果不言而喻了,连带的效果,必然是那些懦弱无力的百姓,为了避免自己处于最严厉的困境,必然会尽快背叛,这就是榜样的效果,而能做到这一点的除了在安南名声极好的黄福、王通之外,再无其他人选,所以他给两人的任务是用尽一切可以用的法子,务必让那些朝廷官员来个大背叛,有了他们这个榜样,一切就好办的多了?“ 当然了朝廷官员的背叛,除了让更多的人明白自己的困境,从而想尽一切办法脱离困境外,还有一大好处那就是对黎利的打击,一旦这种局面形成,整个朝堂之上,人人都会为了避免自己面临困境从而选择走出困境,而走出困境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的背叛,不管他们愿不愿意,这是唯一的结果,也是他们唯一的选择,那么如此一来,刚刚建立的黎朝,君臣因为这个困境,再无信任可言了?更多的是相互猜忌,皇帝不知自己的臣子会什么时候背叛自己,从而对他们不信任,而臣子则担心自己的背叛那天会被皇上发现了从而要了自己的小命,从而处处防着皇帝,不肯说真话,这样的局面一旦形成,再牢固的铁板也就成了一盘散沙了,一击即溃,这可比打仗要来得要快得多了?“ 除了这两条之外,还要做到言出必行的,这一点是为了取信背叛的囚徒,唯有这样,才能让其他的百姓官员看到实在,从而在内心深处相信,只要他们愿意,他们也可以出卖皇上从而得到一份这样的待遇……?“ 将自己的三点一一安排了下去,众人各自将自己的任务再一次明确了后,又说了一会儿话,便各自退去了,毕竟谁都想尽快看看囚徒困境的效果。 杨峥喝干了最后一口茶汤,正要起身离去,忽见张本迎了上来道:“杨大人……?” “张大人可还有事?”杨峥有些意外。 张本点了点头,这次他领到的任务是安排黎朝的官员的具体工作,对方毕竟是官儿,若来个小官儿还好说,随便打发他也不是不可以,可刚才他听了半天,早就看得出,在囚徒困境的局面下,未必来的都是小官,那些大官儿只怕跑的比谁都快,如此一来,自己可就不好安排了,对方一切继承了大明的官场制度,以内阁为首,下设六部,若当真来个六部尚书,这可是二品的官儿,自己难道还真给他们一个二品官儿不成,所以杨峥的任务一下达,他就面露苦色。 “卑职想问一下大人,若黎朝的六部官儿一股脑儿的全过来了,卑职该如何安排?”张本毕恭毕敬的道,这是他的性子,说正事的时候,从来都是一本正经。 杨峥显然早就有了打算,呵呵一笑道:“这个不难,我们在交州设置了六部,一切按照黎朝的模式,张大人可以以我朝南京城为榜样?” “这样也行?”张本楞了一下,大明自从永乐皇帝发动靖难之役夺了自己侄儿的江山,仍然在南京登基,改元永乐,是为明成祖。朱棣做燕王时的藩邸在北平,“奉天靖难”期间也一直以北平作为后方基地。加上金陵百姓和建文旧臣多怀念朱允炆的德政,尤其是左佥都御史景清对朱棣的未遂行刺,使得朱棣下定决心将京师迁往北京。 永乐元年,朱棣改北平府为北京顺天府,与南京应天府对应。之后朱棣北巡,期间将大批中央官员带在身边,在北京建立“行部”,也就是说南京保持五院、六部等一整套中yang政fu的同时,北京作为“行在”,也具有五院、六部等zhong央zheng府机关,只是名字前面加上“行在”二字。例如北京的吏部行文时署名“行在吏部”,而南京的衙门直称“吏部”。 永乐十九年,朱棣诏令“六部政悉移而北”,正式以北京为京师,诸衙门不再称行在,而留在南京的对应衙门则在名称前加“南京”二字。此时,南北两京的地位便调了各个:北京的吏部行文时直称“吏部”,而南京的衙门要称“南京吏部”。 永乐二十二年,一代强人朱棣死于北征途中,朱高炽继位,是为明仁宗。与其父朱棣不同,朱高炽幼年和监国期间在南京生活多年,对南京具有深厚的感情。朱高炽一上台就放出当初反对成祖北迁的夏原吉,并下令,北京中央机构均加“行在”,而南京衙门去掉“南京”二字,来年春天返都南京。也就是说,三年后,南北两京的地位又换了回来,南京又一次成为大明帝国的正式首都,而北京则降为陪都。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就这么多了,看完早些休息哦! 1547章:琴书萧散日初长 只可惜,没等到“来年春天”,明仁宗就在当年的五月驾崩。在遗诏中,仁宗仍强调:“四方仰咸南京,斯亦吾之素心”。只是继位的宣宗朱瞻基自幼跟随就藩的祖父明成祖朱棣在北京生活,虽不愿违背父皇的遗愿,却也不愿再回銮南京,使得北京名为“行在”,实为京师;南京名为“京师”,却实为陪都。说是陪读吧,但北京城的有的衙门,这里全都一应俱全,也就是说两人从根本上就是真假美猴王,当然了,要分得仔细些,还是能分辨出真假的,北京是都城,是京师,是天子脚下,在级别上还是要高那么一点,所以北京的六部衙门才是真正管实在事的人,而陪都就对不起了,一个六耳猕猴,长得再一模一样,后娘养的就是后娘养的,理论上有着相同的地位。虽然远离权力中枢,南京却保留着一整套中央机构,包括六部、六科、都察院、大理寺、国子监等等,甚至连太医院都有,这些官职之中,除了负责南京军务的兵部尚书、总督储粮的户部右侍郎以及户部这些重要职位的上的官员有些实权外,其他的职位,差不多形同虚设,在这里做官,虽说是清水衙门,但也不是没有好处,离开了权力中心,没了勾心斗角,没了忙不完的国事,琐事,所以被发配到南京的官儿,大多数是在朝堂斗争中失了势,被发配到这里颐养天年的,每日的工作除了喝茶、看书,熟悉朝廷的报纸外,还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由于南京襟江带河,依山傍水,钟山龙蟠,石头虎踞,山川秀美,古迹众多,来这儿的人期初还有些不甘心,可时间一长,除了几个认命的外,其余过的多是落寞的日子。 在官职上,因为六部与京城一般无二,所以职位上并无大小,但权力上谁都知道谁的好了,说简单点,南京的官职,不过是充充门面,花架子一个没什么多大的用处,这样的官儿再多,不过是朝廷多给了些俸禄而已,并非什么大事,杨峥让张本效仿南京的官员设置,其目的很明显,安南的这些官儿迫于囚徒困境才投靠过来的,若当真来了尚书,自己还真招架不住,可不招待,说出去的话儿,如泼出去的水,自己岂不是成了言而无信的小人,这样一来,其他的官儿,百姓如何看相信自己,所以招待是一定要招待的,所以想出留都南京官员设置的法子,反正是让你喝喝茶,看看书,遛遛狗,再给你买个单而已,比起能迅速平定安南,走上一国两制的道路,这点银子着实不算什么。 杨峥这么一说,张本立即就明白了过来,如杨峥所言,从大体来讲,南京的中央机构与北京是相对应的,级别也相同,但毕竟皇帝与内阁俱在北京,所以南京各机构的职权大大小于北京相应机构。其权限一般仅限于南京和南直隶(包括今天的江苏安徽两省与上海市),当然言官除外。所以南京各部的清闲职位常常成为打发不受欢迎官员的地方,而这样安排安南投诚的官儿,一来也算是将事情落到了实处,二来官职不变也让安南的官儿没了级别上的自卑感,可谓是一举两得,唯一的坏处是朝廷也给些俸禄,而这些俸禄可不比大明的官员少,这个有点肉痛。 两人细细商议了一番,最终还添了一条,那就是给予更大的希望,就是说投靠过来的安南官儿一时半会儿在权力上无法与大明的官儿相比,但大家的品级是一样的,俸禄是一样的,只要你们认真干活,奉公守法,等大明的官员这边除了空缺,你们就有机会上去了,而且还不是降级调动,如此一来,尚书还是尚书,今日一时寄与人下,未必就没有他日的扬帆破浪之时,官场的浮浮沉沉在所难免,一时的不利算不得什么,关键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得有柴火才行,否则什么但愿海波平,不过是一句空话而已。 要说这一条算是对准了对方的胃口,身在官场,一时强弱在于力,千秋胜负在于理的道理,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忍耐一时,未必就不能换取一世的好处,所以只要是官场之人,张本相信大明给出的这个丰厚的待遇,足够让他们背叛任何人走出囚徒困境。 事实上也多亏了这一条,杨峥进行布置的囚徒困境彻底打开了局面,高航、黄福、王通三方开火,不过三日的功夫,安南那边就有人迫不及待的背叛了,这也难怪安南的官儿也是官,大明的官儿也是官儿,说不定那天经营得好,去了北京城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况且眼前这局面,黎利分明不足以应付,早一日去了好处只怕不少,所以一帮老家伙一番商议,竟一起投奔了交州而来。 身为一方封疆大吏,对于这等弃暗投明的官儿,不管心里愿意不愿意,终归是要去看一看的,所以第二日一早,他便穿戴整齐,然后让大小姐准备了些新制的丝绸,按照年庚从老及少,以及在朝中的官员,一一慰问一下,当然了礼品自是做到一样多,这样一来显得对大人物的敬重,对小人物的看重,到头来谁都不会埋怨他。 大小姐准备礼物的时候,笑着说他在越来越像个卑鄙的朝廷大官了,一点都不肯吃亏。 如今的大小姐可谓是喜事连连,先是染料已经进入了正轨,染坊已经开满了占人的山头,基本上吸引了占人百分之九十的人工,可以说如今的大小姐的染坊已是占人最大的经济命脉,一旦大小姐的染坊,染料有了任何的损失,占人值得重新回到深山过着隐居般的苦日子,这人最是奇怪,若没过上好日子到也罢了,一旦过上了,再让他们回去,那比杀了他们还难受,所以在占人的这片山头上,大小姐的话儿可比他这个安南经略好用,什么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往日他并不信,如今算是深有体会,眼看着占人的日子越来越红火,哀牢不干了,这不趁着这次帮忙守住了交州城功劳,吕海也转弯抹角的让大小姐入住哀牢了,给出的理由十分的可恶,什么上阵父子兵,发财亲兄弟,身为弟弟,整日的穿金戴银,总不能让哥哥光着屁股吧,怎么也等穿上一件丝绸做的衣服吧,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杨峥就算再不想答应,也不得不答应了,当下与大小姐一番商议,最终答应了他们的请求,这不就在今日一早,大小姐就派人上了哀牢的山头,开始进行考察了,一旦染料不错,倒也不是不可以开染坊,毕竟谁都想把生意做大,杨峥不例外,大小姐更不例外。 不过这些日子大小姐可动不了,自从大小姐前来,在杨大人的不辞辛苦的耕耘下,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大小姐终于有了喜讯,前几日先是呕吐,跟着整日昏昏入睡,吓得杨大人差点没三魂丢了七魄,找来了交州城最好的郎中,得知的消息竟是喜脉,这可欢喜了坏了杨大人,这不,自从消息出来,白日杨大人除了去签押房便是陪着大小姐,夫妻好不恩爱。 这次领兵在外除了担心交州城的百姓外,最担心的还是大小姐,回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大小姐、沈艳秋可否受伤,大小姐到也罢了,沈艳秋可有些脸热,自己好歹也当了一日的主帅,哪能这么柔弱,人家还是女中花木兰呢,可看丈夫如此紧张,内心深处也是欢喜不易。 大小姐将礼物一一做了标记,这次走了过来,小猫咪一般意味在他怀里,反正在自己的府上,大小姐也没什么避讳,加上做了母亲后,人也越来越需要安全感,而自家丈夫的怀里无疑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杨峥将大小姐轻轻抱在怀里,这才腾出手来,撩起了衣衫的一角,大手跐溜的一下滑了进去,抚摸着大小姐见见隆起的小肚子,道:“你说他能不能感觉到?” 大小姐红着脸,白了他一眼,道:“这才三个月不到,哪能感觉到?“ 杨峥也知道不可能,只是随口问问而已,大手便在小腹上轻轻抚摸起来,大小姐一脸的陶醉,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晕,将一张小脸往他怀里挤了挤,恨不得将自己整个脸庞全部埋在他怀里才好,许久才喃喃道:“坏人,你说我们这样,母亲,香儿会不会怪我?” 杨峥的大手顺着渐渐隆起的小腹,一路攀爬,终于落在了一处山峰的所在,轻轻把玩起来。 虽说两人已是夫妻的关系,但大小姐还是忍不住脸红了下,一双妩媚的双眼,狠狠白了他一眼。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还是三更,第一更来迟了请见谅! 隔壁老王 1548章:不离不弃,勿失勿忘 杨峥淡淡一笑,恶作剧的将手指在峰岚的所在,轻轻点了一下,大小姐立即浑身一颤,身子彻底软了下来,带着几分幸福的嗔怒:“坏死了……?” 杨峥对于这样的时刻最为享受,毫不顾忌的她的嗔怒,道:“夫人与香儿都是通情达理之人,先前或许还有些不满,如今我们生米煮成熟饭了,以夫人的洞察,香儿的理解,又怎么能怪你,常言道,不堪僧面也要看佛面不是……?” 大小姐依偎在他怀里,享受着这片刻的幸福,对于他最后的一句话儿,一时没回过神来,但她终究是聪明绝顶的大小姐,不过片刻的功夫,便体会出这句话儿中含义,登时一张粉脸上蒙上了一层冰霜,对着杨峥怒目而视:“你这个大坏蛋,坏死了,都说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果然不假,你也一样?还说什么勿忘初心,你看看这孩子才有了不过三个月而已,你就忘了我……你……?“大小姐说着眼圈一红,就要哭了起来。 杨峥轻轻拍了拍大小姐的肩膀,重新将大小姐的脸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上,自言自语的道:“傻丫头,不过是一句话儿而已,看把你气得这样,勿忘初心,方得始终。每个人都有一颗纯净善良的本心,可这世间就像大熔炉,渐渐的就把本心蒙蔽了,尤其在浊世中,坚持一颗纯净的本心最为不易,人要始终坚持本心的纯净善良,才能修成正果,无愧于世无愧于人,内心泰然自若。说完在大小姐的吹弹可破的脸蛋上轻吻了一下,轻声唱道:“君若天上云,侬似云中鸟,相随相依,映日御风。君若湖中水,侬似水心花,相亲相恋,与月弄影,人间缘何聚散。人间何有悲欢,但愿与君长相守,莫作那昙花一现。不离不弃,勿失勿忘……?” “还生气么?”杨峥柔声道。 大小姐仿佛沉浸在歌声当中,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道:“人家又没有真生气,你急着辩白做什么?“ 杨峥心道:“你都快成河东狮吼了,这还没生气,骗谁呢?“ 大小姐那里看不出他的心思,又开始气恼了,于是一个负责生气,一个则负责辩解,你来我往倒也有趣。 如此这般,这不是过了多久,直说得大小姐犯了困,杨峥才就此作罢,本想在大小姐身边再待会儿,却听得门外高航的喊声,他速来知晓对方的性子,若不是有重要的事情是断然不会前来,当下别了大小姐,一番嘱托后,便出了门。 刚迎上去就见高航一脸兴奋地喊道:“好消息,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杨峥被他弄得莫名其妙,道:“什么好消息,看把你欢喜的?“ 高航道:“囚徒困境?” 杨峥眉头一挑,道:“你是说义安城内有回应了?”这法子他不过是初次尝试,说到底未必是完美无缺的法子,心里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底气,此时看高航如此模样,忍不住心头一喜。 “何止回应啊,简直就是大面积溃逃啊?你不知自从得知义安四面大山被大军攻破,又得知粮草被我们毁灭,消息已经传出,义安城内早已炸开了锅,人人自危,这倒也罢了,我们的人,将大人的好处四处传递了一遍,立马就有人来投靠我们,百姓更是举家前来,嘿嘿,,这可是打仗都打不来的,一个囚徒困境全来了?大哥对你可是彻底服了!”高航一脸的兴奋道。 杨峥看他模样,心头也十分的高兴,毕竟看着自己一手策划的囚徒困境,已经开始实效,再没有比这个更值得高兴的事情。 高航继续道:“杨小弟你是不知道了,除了这些百姓,那些黎朝的官儿,也都选择背叛了?” “官儿也都来了?”杨峥惊讶道,虽说这次的计谋所期望的是对方的官儿背叛,可朝廷官儿不说比百姓的觉悟要高一些,就是关乎脸面,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也不愿意选择背叛朋友,所以他对于对方的官儿还是保留几分期待,却不想这些官儿如此经不起囚徒困境,比寻常百姓还不如,竟是惊讶又是欢喜。 “来了多少?” 高航嘿嘿一笑道:“你猜猜看看?” 杨峥想了想道:“十几个吧?” 高航摇了摇头道:“你太看得起他们了,十几个当真他们都是圣人啊?” 杨峥道:“难道是几十个?“ 高航点了点头道:“差不多有三十来个,除了那些九品、八品、七品的官员外,正六品、正五品的官儿也不少,这还不算,六部的尚书也来了几个,这次的咱们的收获可不少啊?“ “这么多?“杨峥惊道。 高航用力点了点头道:“可不是!“说到这儿话音一转,道:”不过来是来了,他们还有个要求?“ 这些官员能来,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所以对于他们的要求,只要不过分他是一百个答应,忙道:“什么要求?“ 高航道:“与你见一面?“ 杨峥哈哈一笑道:“见一面而已,又不会少一块肉,这算什么要求,我答应便是?“ “他们在哪儿?“杨峥迫不及待的问。 “他们与王通熟稔,就在他家的后院?“高航道。 “那好,咱们这就去?“杨峥应了声,便下达了命令。 不多时门口就多了两顶轿子,两人上了轿子,便直往王家后院。 轿子一路急行,不多时便到了王通的府邸,出来迎接的不是王通,而是他的漂亮的沈夫人。 今日的沈夫人显然是刻意打扮了一番,一袭淡蓝衣裙,所用布料是彭家刚刚制作而出的彭记绸缎而做,这种绸缎最大的好处就是依着身子而来,能很好的将女子的身段展现出来,看沈夫人模样是深知此中滋味,一身淡蓝色的绸缎长裙穿在身上甚是得体,把个优美的身段淋漓尽致地现了出来,摇头乌黑的长发,不过是松散的挽了一个坠马鬃,天鹅的脖子很好的展现了出来,那雪白的肌肤在阳光下,越发显得洁白无瑕,额前的一缕乌黑的青丝,被吹得漫天飞舞,几根发丝调皮的飞在脸前,更显淡雅天成。头上无任何装饰,仅仅是一条淡蓝的丝带,轻轻绑住坠马鬃,淡雅中带着几分庄重,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看到杨峥下轿,沈夫人莲步轻移上前,双手放在曼妙的腰肢处轻轻道了一个万福道:“见过杨大人?”声音轻盈动人,阳光下,沈夫人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眉如翠羽,齿如含贝,腰若束素,可谓是一等一的美人。 只可惜今日的杨大人着实没什么心情去看,略微恩了声道:“沈夫人不必客气,这些客套不行也罢!”说完不等沈夫人应答,又问:“王将军可在后院?“ 沈夫人见杨峥目光自始至终不过在自己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便不在多看,不免有些失望,又听他迫不及待的询问自家后院,内心深处也不知为何有几分气恼,咬着牙的道:“回大人的话,他们就在后院?大人可是要进去?” 杨峥嗯了声道:“见几个人而已?”说完扭头对高航道:“高大人我们进去吧?” 高航本就是个不解风情的主儿,对女子的心思更是半分看不出,全然没看出沈夫人的那点不悦,应了声便跟了上去。 沈夫人咬了咬牙,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狠狠瞪了杨峥一眼,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好低着头跟着两人身后往自家后院走去。 王家的后院是王通后,沈夫人一手打造的,期间聘请了不少民工巧匠,这些年扩地营构,建成现状,易名“耦园”。园分东西两部,西园以书斋“织帘老屋”为主,前后列山石,以藏书楼压其背,小轩隐其前,北端背河而起一排楼房,借“走马楼”贯穿,显得独具特色,整个院子坐北朝南,三面环水。南沿小新桥巷,大门面水,有河埠驳岸码头,一条沿河小路笔直地伸展出去,连着西面的人家;北临小柳枝巷,后门设有私家码头,东接内护城河,虽是战时,但在这在交州城内,仍有些大胆的读书人感叹这里的景色,泛舟而游,所以不时的传来橹声袅袅,河面的东面,则是一排排参天古木,茂密的树叶遮挡了外面的驳船和市井的嘈杂。在这不显山漏水的市井之间、简陋的民居周围,耦园如幽兰般沉浸在自我芬芳的简洁文雅里,像它的主人一样孤芳自赏,自我满足于个人生活的甜蜜和安谧中,落在杨峥的眼里,这座说到不大的院子,处处透着江南春色,让人目不暇接。 ^^^^^^^^^^^^^^^^^^^^^^^^^^^^^^^^^^^^^^^^^^^^^^^^^^^^^^^^^^ 第二更及时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隔壁老王 1549章:杨柳堆烟,暮霭无重数 穿过几天石板小道,便是一座湖石假山,小巧玲珑,峰峦绝壁,山洞蹬道一应俱全,与东侧的假山遥遥相对,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在心里赞了声“好一个地道的江南小院”。 杨峥一路走一路看,越深入越觉得这院子曲折幽深,让人想起欧阳公的《蝶恋花》:“深深深,杨柳堆烟,暮霭无重数……”同时狭长的过廊也给人一种凝重感,沿着过廊一直往前走,过思到门一个厅,眼前陡然开阔,使人如临梦幻,就像一个长期在黑暗中行走的人,突然跨上一步就置身于光明之中一样,恍然不知所措。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长廊曲折,绵延数理。 在长廊的尽头,见一座小亭子,亭子一面通街,前后设有河埠。粉墙黛瓦,映衬着小桥流水,颇有江南水乡风韵。 杨峥暗叹好一处处境通幽处的亭台,便与高航一前一后走了过去。 听得动静,亭子里立即走出七个人来,恭敬的站在一旁恭迎。 杨峥路上听高航说过,这无六人都是黎朝六部的尚书,迫于囚徒困境的遭遇,今日一早便联袂而来,杨峥急忙迎了上去,脸上挂着招牌式的笑容,老远就对着六人拱手道:“诸位大人,杨某来迟了,还请诸位见谅?” 六部尚书中,素来以吏部尚书为老大,这六人显然是保留了这个习惯,六人以以吏部尚书为首,一字儿排开,同时对杨峥抱拳行礼。 起先他们还有些担心,生怕对方是个不好说话的主儿,可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六人各自松了一口气,彼此看了一眼,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大明官儿似不是那么不好说话之人,内心深处暗暗庆幸自己早早做出了这一步。 “都不要这么客气了,如今都是一家人了,都进去说话可好?”一旁的王通道。 众人点头应答,当下以杨峥为首,其次王通、跟着才是对方的六部尚书跟了进来。 众人落了座,早有仆人送上了茶汤,彼此喝了几口后,对方的吏部尚书道:“我等早就听说大人的大名,只是没想到大人这般年纪,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了?” 其他五个尚书纷纷点头表示附和。 杨峥呵呵一笑道:“尚书大人说笑了,如果我看得更远一点的话,是因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说起来我这点微薄的名声算不得什么?” 六人显然是头一次听到这么有趣的话儿,各自楞了一下,但细细一番回味,却又几分道理,不由得暗自心道:“早就听说这个杨大人诗文名动天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杨大人说笑了,安南这局面旁人没看到,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从一座孤城,到如今差不多拥有了整个安南的大势,若说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杨大人未免太过谦了吧?”吏部尚书打了个呵呵恭维的道。 其余五人又是一阵附和,从两番谈话,杨峥基本上能看出,所谓的六部尚书,差不多都是以眼前这个白胡子老头为首了,他一时不知对方来意,也不好贸然相问,只好喝着茶汤与之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儿。 如此寒颤了几句,话题才有对方的吏部尚书拉入了正题:“不瞒大人,这番我等前来一来大人来安南差不多一年多了,我等几个老家伙也没来看看,所以今日起了个大早,就是为了先来登门给看看大人!“ 杨峥忙道:“诸位大人太客气了,应该是我去看看你们才是,只是一直政务繁忙,没抽出空闲,今日听说六位大人前来,这不,马不停蹄的赶来了,照顾不周之处,还请六位大人莫要见怪才是?“ 六人忙连称惶恐,双方寒暄几句,重新再回到方才的话题,当然了这会儿寒暄的功夫,有吏部尚书自我介绍了一番,又挨着个儿彼此自我介绍一番,六人分别是李潮生、马昆、柳泉、朱虹、王朝、范青,以李潮生为首,这次他们正是听从了李潮生的建议,背叛了各自的一干同仁,前来了交州,除了是眼前的义安城的局面不容乐观外,更大的愿意,还在于六人在黎朝过得并不惬意,在听说了杨峥给出的优待条件后,六人立即动心了,到了这个年纪,若说想在仕途上还有多大的发展,那是自欺欺人,但若能谋取点好处,那还是愿意的,这也是他们执意要来见见杨峥的原因了?“ 对于他们的目的,杨峥倒也能猜出一二,所以他并不着急,他相信对方会说出他们的目的,对于眼前的局面,对方能留下来,无论是对自己还是眼前的局面无疑是大大有利,因此只要对方的要求不是那么过分,也不是不可以答应,这也是他答应来见他们的愿意之一了,在这等僵局的情况下,任何一个能给对手沉重打击的机会,事无大小,都是十分重要的,所以他一来就没有摆出胜利者的嘴脸,甚至连他这个安南经略的二品封疆大吏正儿八经的大明官儿也没好意思拿出来,处处表现出一副低姿态,目的很明显,那就是让对方觉得自己很少说话,这一趟没有白来。 要说在这种气氛的烘托下,效果还是很明显的,至少眼前这六个老头对他的印象很不错,该说的也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内心深处的那点担心也一五一十表现了出来,话儿一旦说开了,有些事情就预示着有一番好结果。 几个老头的要求并不大,说到底对于杨峥在交州实行的大明南京的那一套,他们并不反对,但意见也不是没有,毕竟他们是身居六部的尚书大人,在黎朝也是正儿八经的二品官儿,手握实权,若非局面容不得他们不得不就此做出选择的话,他们未必会走出这一步,交州的尚书虽也是尚书,但谁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所以他们才有了点想法,想法很简单能在不要实权外,大明朝廷能多个点好处?“ 这番话儿说得曲曲折折,但总算是在融洽的气氛中让杨峥明白了他们的目的,要说这黎利在制度上全部照搬了大明的制度,但在官员的俸禄上,却与大明有所不同,他自即位第二天,就亲自制定了有别于大明的俸禄标准,这套标准细说起来,就是用德行高低来显示爵位高低,按功劳大小来制定俸禄多少,虽然是最低一级的官吏,还享有上等农夫的收入,对外能够做到奉公守法,丢掉私念。对内完全可以赡养家人,周济亲友,说白了就是高薪养廉,黎利当初这么做一方面是想取得百官的支持,另一方面也是展现自己不同的一面,可以说这个举措还是有一点的效果,如不少官儿对他诛杀陈鹄多有不满,但碍于俸禄不低,也不多言了,谁不想多要点银子,就如现在,这些尚书可以不要权,但不能不要银子。 在一番欢快的气氛下,六人满脸热切的看着杨峥,等待着他的作答。 杨峥却是一脸的平淡,似根本不在意一般,却又不说话,这可急坏了对方,吏部尚书李潮生是个急脾气,见杨峥不答话,忍不住将身子向前倾斜了些许,陪着笑容道:“杨大人,你看……?“ 杨峥呵呵一笑道:“这事儿……?” 众人心头一紧,目光死死地盯着杨峥。 杨峥不紧不慢的喝干了一杯茶汤道:“诸位大人可知我大明官员的俸禄么?” 几个人一听面色登时一变,他们如今的年纪已超过六十,从二十岁开始做官,足足做了四十几年的官,与大明打交道的二十年里,早已将大明官员的俸禄摸得一清二楚,哪有不知道的,听了这话儿,六人各自看了一眼,内心深处颇有些悔恨之意,黎利虽爱杀人,但给的银子还不少,这大明的官儿看似风光,俸禄却是低得可怜,自己就算是做了尚书,银子也没多少,哪能养活自己的一大家子,是以杨峥话儿一落,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谁也没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李潮生咬牙道:“回大人的话儿,这个本官知道,按照大明的规矩,七品:岁该俸九十石。内本色俸、五十四石。折色俸、三十六石。本色俸内、除支米一十二石外。折银俸三十五石。折绢俸七石。共该银二十六两九钱五分。折色俸内、折布俸一十八石。该银五钱四分。折钞俸一十八石。该本色钞三百六十贯;合计一年约领大米1,105公斤、27两五钱白银及宝钞360贯,足够12口人一年的开销,再加上贵国所有的外命妇、诰命夫人有自己的年俸,并不包含在官员支俸中,地方官府的行政、人事、伙食开销也不需要地方官员负责,再加上七品优免田赋80亩,免丁徭8人,又再加上稍为大一点官多半有兼俸比如夏原吉领户部尚书、太子少傅、少保三俸,加上外命妇的俸给,各边镇守各官尚有1~20顷的养廉田,这些都不需要“孝敬”京官,也不需要被被内务府或皇帝巧立名目讹诈),看似名目不少,但俸禄却很少?”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了,来晚了,请见谅啊! 隔壁老王 1550章:一生淡泊养心机 “李大人倒是对我大明知己知彼啊?”杨峥一笑道。 李潮生尴尬的一笑,道:“大人说笑了?不过是略知一二而已?” 杨峥看了六人一眼,道:“我大明的官儿俸禄低是低了点,但这是朝廷的规矩,别无他法……?” 六人心头一惊,李潮生差点没失声喊了声大人,但总算是及时忍住了,他眼光还是有的,已看出了杨峥还有话儿要说,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话儿算是及时吞了回去。 杨峥道:“可活人不能被尿憋死不是,有些规矩是可以改一改的?” 六人一听,先是一愣,随即面露喜色忙点头附和道:“可不是么?” 杨峥道:“不瞒诸位大人,在这之前啊,本官就是怕诸位嫌弃咱大明的俸禄太少,在这基础之上,给诸位额外的留下了一份养廉银?” “养廉银?”六人虽是官场上的人精,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说法,不免有些疑惑?“ 杨峥见六人不明白,便细细解说了一番,六人一听登时大喜,身为六部的高官,本就是人精,那里不知道这养廉银好处,按照杨峥的说法,凡是州、县官,主要靠征收钱粮时进行盘剥。钱粮就是田赋,最初征收实物,后来改成“折色”,即征收银子。无论征收实物或银子,都有一种“耗羡”陋规,所谓“耗羡”即指在征收银粮时,以弥补损耗为由在正额之外加征的部分。一般情况下,征收的银两中,每两加征四至五钱作为火耗;粮一石加征二升到一斗几升,整个州、县总量是一笔可观的数字,实际上这笔耗羡并不归公,完全入了州、县官的私囊,成为公开的、照例的好处。有时候各种各样的额外陋规,甚至超过正常税收的十几倍。 虽说杨峥说要就把耗羡归入国库,另外发给官员“养廉银”,但这其中的好处仍不少,例如知县看缺分如何,每年给“养廉银”几百两到一千两不等。 但是地方官并不因为有了“养廉银”而廉,仍然在钱粮上打主意,可以借口银子成色不好,也可以借口粮食质量不好,而任意敲诈勒索,而且田赋可以用钱交纳,经手官员就任意把钱价压低。譬如说,市价二千文合一两银子,他可以定为二千四百文合一两;田赋上缴有一定数量,通常缴到八成就算完成了任务。如果有水灾、旱灾,明明收成是八成,可以报五成,农民实际田赋不少缴。多收的银粮都到州、县官和他们爪牙的腰包里了。此外,人们打官司也是州、县官索诈的好机会,这样算下来,一年的银子,大大超出了他们的期望,如何不欢喜,当下以李潮生为首,对杨峥如此周到的信任与考虑致以热烈的感谢,一时气氛说不出的好。 官场上素来讲究投桃报李了,杨峥表现的如此大方,李潮生自也不能小气不是,当下就将自己在黎在六部的种种情况,仔细的说了一遍,虽说都是一些芝麻大小的事情,但杨峥还是非常专注的倾听了一遍,对于一些不明白的地方加以询问,六人也好不厌烦的解说,如黎利在以残酷的手段处死阮鹰后,整个朝堂之上对黎利的态度明显冷漠,一些官儿干脆就是混日子,与政务是得过且过,怕做的多了,有朝一日落得阮鹰的下场,而言官自上一次的大闹宫门外后,基本上集体选择了沉默,往日活跃的言官仿佛一个个都吃了哑药一般,整个朝廷是一片死寂沉沉。 除了这些外,六人还顺势推荐了与自己沾亲带故的门生故吏投靠大明等等,杨峥也不含糊,一股脑儿的全都答应,喜得六人好生感谢了一番,这才退去了。 待六人离去,王通道:“大人这养廉银怕是不妥吧?“ 杨峥一笑,他自然知道不妥,养廉银的好处若说是养廉不如说是给了官员明面上的好处,做州、县官的,如果不太黑心,每年总可以弄个一万两银子。如果善于搜刮,自然更不止此。一任(三年)下来,无不作个富家翁。至于知府,除了本身的收入外,还要由所辖的各州、县官“孝敬”,逢年过节免不了收“红包”,自然所得也更多,因而有“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说法,意思是做知府的不贪赃枉法,仅依照惯例应有的陋规收入,一任也可以有十万银子的进账。 对于道员、督、抚之类的大官来说,不仅有下属“孝敬”,也可以卖官鬻缺,官越做得大,钱越弄得多。 有一些特殊的官职,如管理盐务的盐运使,管理关税的海关道等,是大家公认的肥缺,收入甚多,是大家都想干的差使。即使当一位学政,也有养廉银可拿,做一次主考,也有“棚费”(考试时地方官向人们摊派银两,送给主考)收入的,这样算起来银子不少,但这种收入也不是人人都能拿到了,京官掌握官员任免的大权,外官为了巩固地位,是必须与京官交结的,卖官鬻缺,自然也是京官的最大收入。这里京官指掌权的大官。至于中、下级京官,没有门路为外官拉拢的,就只有靠着代同乡出具“印结”,每月分一些银子以维持生活。所谓“印结”,即以京官的资格,代同乡出具保证书,保证捐官或捐监贡的同乡身家清白,并不虚伪等情。“印结”要被保证人出一笔银子来买的,虽说是同乡,实际并不要彼此认识,完全是一种买卖行为,当时每一省设一印结局,公排同乡里年高德劭的京官主持,叫做管印结官,每两年更换一次,凡是加入印结局,出名为同乡具印结的,每月可以分一次印结费,通常每人可以获得几十两银子。 多数中、下级京官生活是相当清苦的,所以都希望有朝一日能外放实缺,就可以发财了,然而“实缺”“肥缺”毕竟有限,争之不易,只好眼睁睁看着有实权的大大小小官员凭借权力发家致富,大发横财。这六人不过是去了权势的六部尚书,权力有限,只要不掌握肥缺,能得到的银子并不多,这也是杨峥能答应的原因之一了,再者,能安抚这六人,同时能令他们满意,对于黎朝还在观望的朝廷官儿无疑是最佳的招牌,他相信自今日一过,会有更多的官员前来。 “大人深思熟虑,我等佩服,如此一来,黎利的日子,只怕是没那么好过了?”王通渐渐远去的六人轻声道,他在来交州两年了,不断没能挽救大明的颓废之势,反而间接的助长的黎利的攻势,可以说黎利能有今日这番霸业,自己多少有些责任,可如此辉煌的业绩,在杨峥到安南这一年多的日子里,竟迅速的头崩瓦解,先是占人、哀牢脱离,随后夺取占人粮草失败,再后来杀陈鹄登基为帝,将相失和,屠杀功臣阮鹰,从而导致君臣彼此猜忌不信任,再到如今朝廷大军攻下四面大山,摧毁其精锐,布下囚徒困境,这一步一步的走来,看似不可能实现,却在这个年轻的男子的身上,一点一点的实现了,看似强大牢不可破的黎朝不过一年的光阴,便变得如此不堪,他相信只要这囚徒困境还在,黎朝的官儿来的会越来越多,用不了多久,昔日不可一世的黎利,也会变成一只去了爪牙的猛虎,不足为虑了。 如王通所言,黎利的日子着实不好过,自从精心设计的围魏救赵之计落败,他就病了,病来如山倒,起初他还面前能支撑着上早朝,但不利的消息一个接一个,终于撑不住了,彻底病倒了,朝廷的大事多半都交给了长子把握,如此一来,人心越发浮动起来。 御书房里,黎利一脸的病容,太医正在整治,好一会儿才摸了一头额头上的汗珠,重重的吐了口气,收拾了自己的药箱退到一旁。 范文巧急忙迎了上去,小声道:“余太医皇上这是……?” 余太医摇了摇头叹息了声道:“圣人常说养心。“一生淡泊养心机”,这是一个很高的精神境界。人都有喜、怒、哀、乐、悲、恐、惊,这是人的七种情志,过了头就是七情过激。“常观天下之人,凡气之温和者寿,质之慈良者寿,量之宽宏者寿,言之简默者寿。盖四者,仁之端也,故曰仁者寿”。仁就是要做到温和、善良、宽宏、幽默。仁心仁德、养心立德是一个人健康的内在要素。《黄帝内经》强调“恬淡虚无”,说“恬淡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简言之,要做到“淡”字。陛下身子骨本极好,但自登基以来,屡屡做不到淡定从容,大喜大悲太过,一次两次倒也罢了,长此以往,终究是伤了身子,陛下七情皆伤,医书所载,怒则气上,喜则气缓,悲则气消,恐则气下,惊则气乱,思则气结。这次病得不轻啊?“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还是三更,请支持! 隔壁老王 1551章:屋漏偏逢连夜雨 “那可如何是好?“范文巧心头吃了一惊,他到是没想到皇帝病得这么重。 余太医道:“皇帝得的是七情病,此病倒也不难治,夫喜、怒、忧、思、悲、恐、惊,人人皆有之境。若当喜为喜,当怒为怒,当忧为忧,是即喜怒哀乐,发而中节也。此天下之至和,尚何伤之也。” 范文巧一听顿时顿时放下心来,心道:“情志之伤,虽五脏各有所属,然求其所由,则无不从心而发。……心为五脏六腑之大主,而总统魂魄,并该意志,故忧动于心则肺应,思动于心则脾应,怒动于心则肝应,恐动于心则肾应,此所以五志唯心所使也。皇帝此番落下了这病根,必是国事不利导致!”想到国事,忍不住叹了口气,最近可谓是多灾多难,从皇帝登基后,天灾**就一直不断,水灾、旱灾、虫灾、雪灾没少挨上,为了体恤民情,不得不减少税收,如此一来国库年年空虚,加上前些年与大明周旋,连年的战事消耗了大量的物资储备,造成公私俱竭不说,刚刚登基后,皇帝虽做出了政令调整,百姓也看到了一番新的王朝大好的开局,便是满朝文武百官莫不是摩拳擦掌想大干一场,却不想皇帝迫不及待的除掉了阮鹰,弄得人心不稳,文武百官更是担心落得阮鹰一般的下场,不敢任事,不少才学之士,心头不平阮鹰一代功臣落得如此下场,苦劝不得,干脆辞职回家,与国事不闻不问,可以说如今朝堂之上,真正能做事情的官员,并不多。 正在感叹国事,忽听得一阵脚步声,跟着老太监走了出来,躬身道:“范大人皇上醒了,让你去御书房商议国事?” 范文巧忙收拾心神,应了声急急忙忙的去了。 御书房里,黎利正襟危坐,脸上的病容清晰可见,不过短短几日的过分,头上的白发便多了不少,这也难怪,自从他登基,老天爷就不给面子,先是连年灾荒,然后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势,却面临这日益强大的大明,先去了一直来依附自己的哀牢、占人,让他彻底失去了左膀右臂,让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了,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既坐上了这个位置,要的不仅仅是能坐稳,还要坐大,坐好,为此他整日应付国事,为了使老百姓能够生存,他登基后便不断下圣旨,减免赋税,为此他还尝试建立常平仓,他这么做的目的很明显,百姓们在丰收的年景往往大手大脚,到了荒年就穷匮了,……致使国家在丰年的时候收不到粮食,到了荒年,老百姓饥饿的时候,国家却拿不出粮食加以赈济,并且,也使得一些不法商贩利用囤积居奇,坑害百姓,如果国家建立长平仓,在丰年的时候用布帛以公道的价格从老百姓那里买来粮食,在荒年的时候再用公道的价格把粮食卖给百姓,就可以使老百姓免于饥寒,社会稳定,从这几年看,他当年的看法是对的,虽说朝廷许多的大臣对此有非议,说什么交州还在大明的手中,军中粮草不够,如果一味的抬高粮草价格,对百姓自是百利而无一害,可粮食的价格抬高以后,将对朝廷大大的不利,如在对大明的作战中,朝廷在筹备粮草的时候,势必会大大增加了成本,要说如今是天下一统,朝廷是盛世到也罢了,偏生两步本就没能做到,如此一来,朝廷的成本增加,征战的难度无形中提高了不少,对于一统安南的大业无疑是大大的不利,但他根本就不顾群臣反对,硬是在义安城内建立了太仓,这几年对于应付天灾**倒也起到了积极地作用,可弊端也渐渐出来了,先是连年的征战,朝廷需要大量的粮草,而这些自是落在了百姓的赋税上,由于他登基之初,所定下的税收并不高,加上少了哀牢、占人这两大块头,如此一来,收缴上来的粮草根本就不够应付,但战事不能耽搁,不得已只好以朝廷向天下征收粮草,寻常百姓谁也没多少粮草,倒也罢了,可恨的是那些大户,富户、商贾看到了形式,竟私自大量囤积的粮草不说,还趁势哄抬粮草价格,让本来朝廷还勉强能接受的价格,登时翻了几倍,这下成本增加的不是零星半点,消息传来,他勃然大怒,立即派遣军队攻入了那些大户、富户、商贾的囤积的米仓中,强行征用了他们囤积的白米,彻底压制了势头刚刚抬起的势头,从而顺利买到了这次征讨大明的粮草。 却不想自己苦心经营的粮草,竟一朝被四把大火烧了个干净,消息传来满朝皆惊,他更是呆如木鸡,若不是他自古骨子里有一股坚毅的劲儿,这消息传来,他怕是就此一病不起了。 总算是他风里来雨里去,也见识过不少大的场面,在得知杨峥亲自率领大军,围攻自己的北面大山,一番冷静后,他亲自制定了围魏救赵之计,按说在当时的情况下,局面虽不利,但也并非不可谓,北面大山连绵幽深,并不好攻打,况且山中粮草还能支撑几日,主帅是自己信任的丁利,即便是杨峥亲自率领四万大军,面对自己的精锐,未必能讨到什么好处,所以局面还不算太糟,一旦自己围魏救赵之计能顺利拿下交州城,那么不利的局面立刻就得到了扭转,他虽这一年多来忙于国事,忙于内斗,但并不表示他没有关注交州城,事实上交州城内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内心深处不得不佩服这个新来的主帅。 交州虽为军事要地,但连年征战,且山多地少,经过大明这二十年来的挥霍,早已成了一个空壳,勉强在维持,这杨峥自来了第一日,就着手训练军务,然后拉拢哀牢、占人,再以商业作为纽带,加强了彼此的合作,给彼此带来巨大的利润,使得三者关系牢不可破,如此一来,人口流动,据说光是占人就有不少人从山中走出落户交州城,使得交州人口大大增了不少,这还不算,此人先后在交州城内展开大面积的清丈土地,扩大征收面,使税赋相对均平,据说这次大动作就清查就增加了土地几千亩,不少大户、富户都有少税,漏税,光是这次补上的税收就不少。 此后将赋役分开。赋以田亩纳课,役以户丁征集,赋役之外还有名目繁多的方物、土贡之类的额外加派。实行一条鞭法以后,全部简并为一体。将赋归于地,计亩征收;把力役改为雇役,由政府雇人代役。由于赋役统一,各级官吏难以巧以名目。因此,丛弊为之一清,使税赋趋向稳定,农民得以稍安,一时百姓大为拥护。 最后,针对唐宋元三朝税收做出了改革,以田赋为例,差役全部改为银差,而且田赋除交州富裕等少数地区仍征实物以供皇室食用之外,其余也均已一律改征折色,即折为色银。与此同时,赋役征课也不再由里长、粮长办理,改由地方官吏直接征收,解缴入库。从此,不按实物征课,省却了输送储存之费;不由保甲人员代办征解,免除了侵蚀分款之弊,使征收方法更臻完善。总括一县之赋役,量地计丁,一概征银,官为分解,雇役应付。”就是把各州县的田赋、徭役以及其他杂征总为一条,合并征收银两,按亩折算缴纳,大大简化了征收手续,同时使地方官员难于作弊。实行这种办法,使没有土地的农民可以解除劳役负担,有田的农民能够用较多的时间耕种土地,对于发展农业生产起了一定作用。同时,把徭役改为征收银两,农民获得了较大的人身自由,比较容易离开土地,这就给城市手工业提供了更多的劳动力来源。没有土地的工商业者可以不纳丁银,这对工商业的发展也大有好处,一时让偌大的交州城形势大好,人口日益增多,将军府邸的粮库堆积的银两,库存可不少,一旦交州城被攻下,其好处不言而喻了。 应该说,能拿下交州城,不断眼前的危机能解,便是粮草危机也一并解除了,在这种巨大的诱惑之下,他不得不做出如此巨大的冒险,好在对方城内的人马并不多,唯一的障碍就是交州城,但他有三万精锐骑兵,可谓是工大城池的利器,这个时候分兵去解救北面大山,根本毫无用处,且还有被人集中兵力各个击破的危险,所以他才不顾一切反对,执意出兵交州,目的借交州打开僵死之局。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了!今晚还是三更了! 隔壁老王 1552章:乡关谁念雪园东 能不能拿下交州城是他所有的希望,当他满心欢喜等来的却是久攻不下的结果,一时之间愤怒,绝望涌上了他的心头,绝大的希望之下听到的是失望的结果,这种巨大的反差,终于让他病倒了,他恨不得就此一病不起,但内心深处又有些不甘,自己征战了多年,才有了今日的霸业,难道就要败在杨峥的手中,不,这江山是我的,绝不会拱手让给别人,阮鹰不行,姓杨的一样也不行?“ “吾皇万岁万岁万岁!“走进来的范文巧躬身行礼道。 这一声呼喊顿时让黎利从自己的心事中,收回了心神,只是那么一刹那的功夫,黎利还是黎利,刚才脸上的病容,全然不见了踪影。 而在这么一会儿工夫,范文巧甚至觉得那余太医根本是胡说八道,皇帝如此神采奕奕,那还有半分的生病的模样。 老太监给范文巧送来了一个座儿,便退到了一旁。 范文巧一时不知皇帝召唤自己前来所为何事,不敢贸然开口,道了声谢后,便将屁股放在了座椅上。 因没人说话,御书房显得十分安静,唯独那袅袅升起的炊烟,在一波接一波的升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一声轻叹,黎利开口道:“范爱卿城内情况如何?“这两日黎利心头愤怒过大,身子不适,并没有早朝,所以与这两日的城内情况所知并不多,出于习惯有此一问。 范文巧为礼部侍郎,与六部之中这两日没少做签押房,与六部之中,百姓之中的事儿倒也知道了一些,便捡起一些无关紧要的说了一遍。 黎利听得很认真,当听城内开始出现流言蜚语,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之所以就今日,多半拜流言蜚语所赐,内心深处不免对流言蜚语有些愤怒,何况这流言蜚语是从对手城内传进来的,心头的愤怒可想而知,哼了声道:“城内的那些侍卫都干什么吃的,此等言语怎好在城中流传?”说完冲着门外喝道:“来人!” 守在门外的老太监立即躬身走了进来:“皇上……?” “传朕旨意,命黎天务必在三日内肃清城内一切密探,朕要让朕的皇城清静清静,若黎天做不到这一点,提头来见?”黎利大声道。 老太监恭恭敬敬的应了声,转身便要走。“等一下!” 黎利似想起了什么,冲着那老太监的背影喊了声。 老太监将刚刚迈出去的右脚,重新收了回来,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应了声道:“皇上……?“ 黎利想了想道:“宣了旨意后,再去一趟户部,告诉朱大人,朕最近要些军饷,犒赏三军提高士气,让他尽快准备?” 那太监尚未来得及回话儿,一旁的范文巧起身道:“皇上,只怕老公公此去找不到朱大人了?“ “什么意思?“黎利微微楞了一下。 范文巧道:“就在昨日,六部尚书在李朝生李大人的带领下投靠了交州城?“ “什么……?“黎利大怒,跟着哐当一声,桌前的一只茶杯被摔得粉碎:”这个老匹夫,朕对他不薄,他何以如此对待朕?“ 范文巧道:“人苦不知足,既平陇,复望蜀,这人凡遗憾的是不知满足.既已平定了陇地,又眼望着蜀地。微臣听说交州城内姓杨的给出了不少好处,李大人便在昨日一早投奔交州城了,这事儿在百官中影响颇大,不少官儿也动了这个心思?” 黎利眼里满是愤怒的火焰,若不是自持身份,这会儿他恨不得破口大骂李潮生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但终究是没骂出口,咬了咬牙道:“这姓杨的果然有些手段,先断我粮草,再占我四座大山,对我皇城成包围之势,再按兵不动,如此一来,城内人心浮动,他这是要让朕众叛亲离啊,此人年纪虽轻,但心机,手段,谋略是朕生平仅见,事到如今,朕都不知该如何应付了?“这句话儿说完,忍不住重重叹了声,语气中满是落寞之意。 御书房重新恢复了寂静,范文巧并没有立即回话儿,凭着在官场上察言观色的本事,他能听得出来,皇上的话儿并没有说完。 果然,黎利轻轻叹了声道:“官儿离开了,想来军中百姓也有不少离开了吧?” 范文巧点了点头,依旧没说话。 御书房只听得黎利一个人的声音继续在说话:“范爱卿,你说朕现在该如何是好?你看再打一仗如何?“ 范文巧摇了摇头道:“皇上万万不可?“ 黎利道:“如今官员百姓如此,莫不是因为朕败了,若能赢得一场胜利,朕相信他们会回来的?“ 范文巧大道:“或许是这样,但陛下对这样的人还留恋么,他们今日陛下胜了他们依附与陛下,明日陛下败了,他们便舍弃陛下,这样毫无节操之人,不要也罢,疾风知劲草,如今的局面下,陛下也好看清楚朝中的臣子的面目?“ 黎利道:“话虽如此,可这局面,朕觉得除了一战,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战是决不能战的,我们大军新败,士气低迷,再者,我们的将士虽不多,但同样需要粮食和作战的物资,还有士气,如今我们的粮草已尽了,已支撑不起一场战事,若就此战败,我们的局面就彻底……?“ 黎利默默不语,显然是被说中了心事,许久才开口道:“依爱卿看,该如何是好?“ 范文巧想了想道:“局面对我们大为不利,不过也不是一个死局,还大有可为?” 黎利双眼一亮,道:“你还有什么法子?” 范文巧道:“法子谈不上,但就眼前的局面,还能分析一二?” 黎利道:“爱卿说说看?” 范文巧道:“大凡战事选择在秋季开战,那是因为粮草会充足,如今是三月,朝廷物资虽匮乏,但还能勉强支撑,若能争取城中大户的支持,支撑到秋季也不是不可能,等秋季一过,百姓的税收就可以收获了,有了这笔物资,我们就能养活我们自己,那时候陛下以抗大明的名义,招兵买马,局面未必没有作为?” 听了这番话儿,黎利登时双眼一亮,刚才的颓废之势立刻一扫而光,他不得不承认,范文巧这一番话儿说到了点子上,眼前的局面是不利不假,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如今不过是失去了精锐,丢了粮草,丢了四面大山,但他如今还是安南的皇帝,还有大半个安南,还白来万的百姓,数百人的文武百官,这一切还大有可为,并非是穷途末路,只要上下一心,未必就不能再挫败大明,勾践能卧薪尝胆,我黎利难道就不能咬牙撑过一个秋天么?“ 有了这一番底气,黎利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道:“法子虽好,但该如何实施,还请爱卿多指点一二才是?“ 范文巧似早有准备,略一沉吟朗声道:”微臣昨日已算过,朝廷算上四面山头逃回来的将士,差不多有一万多人,能逃脱必是精锐中的精锐,皇城有三万骑兵将士,算上侍卫差不多有五千人,也就是说,陛下如今可用的兵力在四万五以上!“ 黎利有些紧张的道:“朝廷能供他们吃的粮草还有多少?“ 范文巧道:“户部侍郎算过,还能吃两个?” 黎利眉头一皱道:“这怎么够?” 范文巧道:“若是光吃,自是不够,可能补充的话,应该能撑过今年?” “补充?”黎利有些迷惑。 范文巧道:“微臣最近夜读《三国志》诵读曹操为了打仗,开创屯田制时,忍不住拍案叫绝?“ “哦,是么?“黎利依旧迷惑的应了声。 范文巧道:“是的,建安元年,曹操采纳枣祗、韩浩的建议,在许都(今河南许昌)附近进行屯田。屯田的土地是无主和荒芜的土地。劳动力、耕牛、农具是镇压黄巾起义中掳获的,有一部分劳动力号称为招募其实是被迫而来的。据说当年屯田收获谷物百万斛,缓解了社会矛盾。“于是州郡列置田官,所在积谷,征伐四方,无运粮之劳,遂兼并群贼,克平天下”。 对于这一点,黎利倒也知道些,曹操创屯田制,此制有民屯和军屯两种。民屯每50人为1屯,屯置司马,其上置典农都尉、典农校尉、典农中郎将,不隶郡县。收成与国家分成:使用官牛者,官6民4;使用私牛者,官民对分。屯田农民不得随便离开屯田。军屯以士兵屯田,60人为1营,一边戍守,一边屯田。曹魏屯田对安置流民,开垦荒地,恢复农业生产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为曹操统一北方创造了物质条件。但屯田制的剥削较重,屯田农民被束缚在土地上,身份不自由,屯田士兵则更加艰苦。三国时期,吴、蜀也都实行过屯田,只是规模和成就都不及曹魏。曹魏后期,屯田剥削量日益加重,分配比例竟达官8民2的程度,引起了屯田民的逃亡和反抗。屯田土地又不断被门阀豪族所侵占,于是屯田制逐渐破坏了。咸熙元年政府宣布废除民屯。兵屯虽然继续存在,但作用已经不大了。此后随多有延续,但也多有演变,说到底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而已,并非真正的屯田制?“ ^^^^^^^^^^^^^^^^^^^^^^^^^^^^^^^^^^^^^^^^^^^^^^^^^^^^^^^^^^^^^^^^^ 第三更送上了,请围观,请订阅! 隔壁老王 1553章:高拂危楼低拂尘 见黎利没吭声,范文巧似早有预料,淡然一笑道:“始屯田许昌,而北制袁绍,南折刘表;邓艾再屯田陈、项、寿春,而终以吞吴;此魏、晋平定天下之本图也。屯田之利有六,而广储刍粮不与焉。战不废耕,则耕不废守,守不废战,一也;屯田之吏十据所屯以为己之乐土,探伺密而死守之心固,二也;兵无室家,则情不固,有室家,则为行伍之累,以屯安其室家,出而战,归而息,三也;兵从事于耕,则乐与民亲,而残民之心息,即境外之民,亦不欲凌轹而噬齕之,敌境之民,且亲附而为我用,四也;兵可久屯,聚于边徼,束伍部分,不离其素,甲胄器仗,以暇而修,卒有调发,符旦下而夕就道,敌莫能测其动静之机,五也;胜则进,不胜则退有所止,不至骇散而内讧,六也。有此六利者,而粟米刍槀之取给,以不重困编氓之输运,屯田之利溥矣哉!诸葛公之于祁山也,亦是道也;姜维不能踵之,是以亡焉。 虽然,有其地,有其时矣。许昌之屯,乘黄巾之乱,民皆流亡,野多旷士也;两淮之屯,魏、吴交争之地,弃为瓯脱,田皆芜废也;五丈原之屯,秦、陇、阶、文之间,地广人稀,羌、胡据山泽而弃平土,数百里而皆艸莱也。非是者,可屯之地,畸零散布于民田之间,而分兵以屯之,则一散而不可猝收矣。夺民熟壤以聚屯,民怨而败速矣。此屯之必以其地也。屯之于战争之时,压敌境而营疆场,以守为本,以战为心,而以耕为余力,则释耒耜、援戈矛,两不相妨以相废。若在四海荡平之后,分散士卒,杂处民间,使食利于耕,而以战守为役,则虽有训练钳束之法,日渐月靡于全躯保室、朴钝偷安之习,而天下于是乎无兵。故唯枣祗、邓艾、诸葛可以行焉,而后此之祖以安插天下之兵,是弭兵养懦之术也,故陵夷衰微而无与卫国。此屯之必以其时也。法有名同而实异,事同而效异,如此者多矣。谋国者不可不审也。这番话儿意思说的很明白,曹操的屯田制并非不好,它使有限的生产资源得到了高效率的分配使用。汉魏之际,广大人民饥寒交迫,所谓“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就是当时社会的真实写照。一方面大量流民食不果腹,一方面大片荒地无人开垦,而屯田制则可以把这些劳动力安置在国有土地上从事生产,从而充分利用了既定的生产资源。再者,建安屯田解决了军粮供应问题。军阀混战,归根到底打的是粮草。曹操军团积极地在交通便利的地区实行屯田制度,不但粮草供应有了保障,而且大大减轻了农民运粮的沉重劳役负担。后来之所以不好,那是建安时期之后,民屯多有演变,到了曹魏末年,这项制度对统治者来说已经无利可图,司马炎才于魏咸熙元年宣布:“罢屯田官,以均政役,诸典农皆为太守,都尉皆为令长”。陛下若真下功夫屯田,未必就不行,再者,眼下的局面,还有更好的法子么?“ 听了范文巧的这番高论,黎利暗暗点了点头,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局面,想要撑过这一年,光靠朝廷的那点粮草是远远不够的,屯田无疑是最佳的选择,一来可以缓解粮草上面的压力,二来有了这个保障,撑过这一年的困难之期,也不是不可,一番计较,顿觉得这法子也不是不可一试?除此之外,朝廷大可以屯田民征收租税的办法,即官府提供土地,收获的谷物按比例分成。用官牛者,官六私四;不用官牛者,官私对分。这样的剥削办法达到了积粮供军的效果,百姓虽然吃亏,但能有一个安定的生产环境,未必就不会对他感恩,到时变成趁机收获人心……?“ “夫定国之术,在于强兵足食,秦人以急农兼天下;孝武以屯田定西域,此先代之良式也。”是岁,乃募民屯田许下,得谷百万斛。于是州郡例置田官。朕安南一国良田不少,行屯田制未尝不可?” 范文巧见黎利答应登时大喜,当下将顿如何屯田细细说了一遍,说道最后,便是黎利心头一直隐而未问的问题,也一并解决了,百姓屯田种植水稻,而军中将士,因粮草可用不足两月,所屯之田,皆种荞麦,此作物栽培比较简单,且全生育期极短。可以在主作收获后,补种一熟荞麦,既增加复种指数,又便于与其他作物轮作换茬。只需种植及时,足以让将士们有了过冬的粮草,顿时让黎利大大吐了一口大气。 如此君臣二人细细商讨了一番,直到日落时分,黎利才满脸倦容的一叹道:“爱卿此法虽妙,只可惜未必可行啊?” “陛下此话何意?“范文巧奇道,这法子是他这两日苦思冥想出来的,自问对于眼前安南不利的局面着实有大大的好处,且是一套切实可行的法子,本以为黎利听后会大喜,却不想对方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儿来,不免感到奇怪。 黎利重重的一叹,脸上的神色黯然了几分,道:“这法子若是在先前,必是一等一的好法子,可如今局面逆转,昔日的大好局面,变成今日岌岌可危的局面,试问难得的机会,姓杨的岂能就此放过,这法子说到底需要的是时日,只要没了这个保障一切说到底是水中花,镜中月罢了,徒劳无益。 范文巧一听,顿时哈哈一笑道:“陛下不必担心,微臣早有计策?“ 黎利本满脸的颓废,猛听得这话登时一喜道:“爱卿此话当真?” 范文巧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微臣在思索屯田之法时,已将这一点算在其中了?” “好,好!算得好?“黎利大喜,大声道。 范文巧正要说,忽的不知想到了什么,显得有些犹豫,竟是迟迟不言。 黎利见他迟迟不说话,心有不耐,但此时局面容不得他多言,唯有耐着性子道:“爱卿为何不说话?” 范文巧轻轻叹了声道:“微臣不敢说?” 黎利盯着他看了看道:“但说无妨?” 范文巧道了声谢,道:“微臣此法怕是要委屈陛下了?” 黎利一听眉头一挑,朗声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谈什么委屈不委屈了,昔日勾践卧薪尝胆,终于报得大仇,成就大业,汉高祖刘邦忍得住白登臣之辱,方可开创大汉四百年基业,只要能保住我安南基业,就算是让朕受点委屈有何方?” 范文巧道:“陛下如此说,微臣彻底放心了?” 黎利听他这样说,对他这法子越发好奇的起来,心头的期望也越大,道:“爱卿说笑了!这都算不得什么,若朕不是得你们相助,不过是乡下的一个布艺商人而已,又哪来的今日安南霸业,吃苦受委屈那还不是应该的?这个爱卿不必担心,快些说法子才是正经事?” 范文巧见黎利迫不及待,倒也不敢拖延道:“如今我军新败,粮草被断,四面大山也尽数被大明所占,昔日的盟友占人、哀牢也离我安南而去……?” “哼,迟早有一日朕要让他们后悔今日的决定?”黎利咬牙切齿的道,脸上的愤怒,表面他对占人、哀牢这两个昔日的盟友的背叛甚感愤怒。 范文巧却没搭话,继续顺着自己的思路说道:“而大明则兵强马壮,经过这一战,已占尽了我义安城外的四面大山,成合围之势,城内民心稳定,粮草充足,主帅杨峥能文能武,计谋过人,大明虽只是交州一城,却已有雄霸安南之势?” 黎利虽不想承认,但经此一战,局面的确如范文巧所言,大明四万精锐雄霸四面大山,粮草充盈,境内民心稳定,随时随地可攻城略地,说能雄霸安南,并不为过?“ “此消彼长,如今是大明强,咱们弱,若硬打,无疑是以卵击石,所以赢得不行,唯有来软的,大明最在乎的无疑是陛下宗主国的名声,一旦陛下给足了他们想要的名声,大有可为?” 黎利是个聪明人,眯着双眼沉吟了一会儿道:“爱卿的意思是让朕主动示弱?” 范文巧却摇了摇头道:“眼下敌强我弱,用不着陛下示弱,强弱已分?“ 黎利一愣,心头虽不想承认,但事实的确如此,不得咬牙道:“那依爱卿之意,朕该当如何?” 范文巧盯着黎利一字一字的道:“陛下须要做两件事?“ 黎利看他说得郑重,沉声道:“爱卿只管说便是,朕能办到的一定办便是?”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还是三更,好了不多说了! 隔壁老王 1554章: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范文巧道:“第一,眼下人心不稳,百官更是观望陛下的态度,为了人心稳定,陛下须承认自登基以来的错误,下“罪己诏”。以求天下臣民宽慰陛下?“ “罪己诏?“黎利喃喃了两句,余一人有罪,无及万夫……”讲的是商汤罪己的故事。所以,“罪己诏”的起源,古人认为是从“禹、汤罪己”开始的。据古籍记载:大禹登上帝位后,有一次,无意中看见了犯罪的人,就伤心地哭了起来,左右问其故,禹曰:尧舜之时,民皆用尧舜之心为心,而予为君,百姓各以其心为心,是以痛之。 禹见民心涣散,深感内疚,认为自己没有当好这个帝王,于是自省自责,主动承担失查和保护的责任。商灭夏后,汤也布告天下,安抚民心,此布告史称《汤诰》。在“汤诰”中,汤检讨了他自己的过错。禹、汤“罪己”,收到了预期的效果,被后人赞为明君。 周成王平定管叔,蔡叔的叛乱之后,他担心“家国多难不堪忍,又陷困境多烦恼”(<诗经&#8226;周颂&#8226;小毖>),就反思了祸乱产生的原因并做诗自诫:“莫予荓蜂,自求辛螫”(大意是:没人把我来牵扯,祸害拖累自己找)。<尚书&#8226;秦誓>记述了秦穆公也曾在劳师远征惨遭败绩、付出数万将士的性命后,做了“罪己诏”,结语曰:“以不能保我子孙黎民,亦曰殆哉。邦之杌陧,曰由一人;邦之荣怀,亦尚一人之庆。”提出了一国之君与国家安危的关系:国家有危险,是因为我一人之过;国家安宁,也是因为我的原因。正因为这两代千古明君的效应,后代皇帝多有沿用,但能用罪己诏,通常是在三种情况下出现:一是君臣错位,二是天灾造成灾难,三是政权危难之时。用意都是自责,只是情节轻重有别。 一、君臣错位。这样的“诏”主要是发现问题后自责。晋武帝时曾明令全国选美,有蔽匿者以不敬论,采择未毕,权禁天下婚嫁。“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帝王要尽享天下美色,谁也奈何不得。唐武宗会昌三年,敕监军奉令到扬州选美女。监军要扬州节度使杜悰,也参与其事,杜悰以“不敢预闻”,拒绝了。为此,监军告了杜悰御状,并请皇上下令节度使选美。唐武宗由大臣的抵制省误出此举不妥,曰:“敕藩方选倡女入宫,岂圣天子所为!杜悰不徇监军意,得大臣体,真宰相也。朕甚愧之!” 唐太宗时有一个叫党仁弘的大将,他在做广州都督时,贪污了大量钱财。这件事被告发后,主管司法的大理寺将其依法判处死刑;可是,因为唐太宗一直很重视党仁弘,认为他是一个非常难得的人才,舍不得杀;于是,便下了一道圣旨,取消大理寺的判决,改为撤销职务、流放边疆的处分。之后,唐太宗心里很不安,感到自己是出于个人感情,置国家法律于不顾,做得很不应该。接着就把大臣们召来,心情沉重地向大臣检讨说:“国家的法律,皇帝应该带头执行,而不能出于私念,不受法律制约,失信于民。我袒护党仁弘,实在是以私心乱国法啊。”唐太宗也就写了一道“罪己诏”检讨说:“我在处理党仁弘这件事上,有三大过错:一是知人不明,错用了党仁弘;二是以私乱法,包庇了党仁弘;三是奖罚不明,处理得不公正。”二、天灾造成灾难。像“禹,汤罪己”就是。再有,魏文帝的时候,因为发生日食而有人弹劾三公,魏文帝则在朝批时说:不能委过于丞相,而应该由我来承担这个责任。在元仁宗和顺治皇帝身上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发生了灾祸都应该我来承担,这是上天对我的谴告,我必须真心诚意让上天知道,我愿意把事情做好,愿意对人民负责,也愿意对你们负责。 成汤ge命,灭夏建商。始建国,逢大旱,心急如焚的汤,诚惶诚恐地向天帝祈祷求雨,说:有罪的人我不敢擅自赦免,您的臣仆的善恶我也不敢隐瞒,这些您心里早就清清楚楚。我本人若有罪,就不要牵连天下万方;天下万方若有罪,都让我一个人来承担。(<论语&#8226;尧>)<论语>同篇还记载了周武王的名言:“百姓有过,在予一人”。 汉文帝后元元年曾下诏曰:“间者数年比不登,又有水旱疾疫之灾,朕甚忧之。愚而不明,未达其咎。意者朕之政有所失而行有所过欤?…将百官奉养或费,无用之事或多欤?何其民食之寡乏也!”汉宣帝本始四年,夏四月郡国四十九地震,或山崩水出。诏曰:“盖灾异者,天地之戒也。朕承洪业,奉宗庙,托于士民之上,未能和群生。乃者地震北海、琅邪,毁坏宗庙,朕甚惧焉。” 三、政权危难之时。唐天宝十五年,唐玄宗在狼狈逃亡途中,曾几次和着眼泪“罪己”,因为情况紧急,也来不及摆谱颁诏称敕,是直接与百姓士兵面对面,当众认错,做自我批评。先是,一位勇于讲真话的草民代表郭从谨对皇上说了一席大实话:皇上昏昧,不听忠言,视反贼若宝贝,近臣阿谀,用假话讨得皇上欢心,今日之祸,完全是朝廷自食苦果。假如不是糟到这种地步,草民哪能和您老人家当面讲实话呀!唐玄宗也不得不承认:“此朕之不明,悔无所及!”处死杨国忠,杨贵妃后,随行军士声言要离开。唐玄宗以彩绫赏赐士兵,并亲自说服动员,公开承认自家老糊涂,用人失误,致有今日,“朕甚愧之”。 有历代明君的榜样,对于罪己诏,皇帝并不反感,甚至还有几分侥幸,如汉武帝、曹操、唐太宗一纸罪己诏,后世那个不说他们是明君,加上罪己”言论也属“诏”的范畴,但与布告天下的“罪己诏”,却有很大的不同:前者随时都可发,范围小,不受重视;后者通常都是到了万不得己时,才“诏”的。 这个“不得己”主要是指帝王的生命、皇位、国难之时,像宋朝徽宗赵佶,,他们的“罪己诏”都是面对亡国之难时才做出的。这里说的“罪己诏”指的是末了时的“罪己诏”,不包括重大失误后的“罪己诏”。重大失误后,反对的呼声太强烈,下不了台的帝王,颁布一道“罪己诏”,就能得到原谅,平息众怒,重获“和谐”。这种作用不言而喻了,只要文章做得好,自会煽动起与民同甘苦之情,人民就会相信皇帝是为他们着想的,从而更加顺从皇上的意志。诚如是,效仿的帝王就多了,眼下的局面,虽与他看来,并没到达需要下达罪己诏的地步,但既有这个效果,下个罪己诏倒也不是不可接受的事情,想到这里,点了点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每天自省,合于古训;有过自责,也算常人修身应有之义。但是,朕自登基以来,国事诸多不顺,天灾**不断,若使年谷丰稔,天下乂安,移灾朕身,以存万国,是所愿也,甘心无吝。“ 这话儿的意思倒也不难理解,”为了百姓有饭吃,宁愿上天把一切灾难都降在他一人身上,这似乎是古代帝王们经常要做的事。然而,这样的爱民之“诏”,很难让人恭维。因为,灾害有一定的地方性,它到来时,人只能想办法减轻、减少受灾的程度,却是没有办法选择的。所以,皇帝才舍己“使年谷丰稔”、“以存万国”,这不仅不现实,而且也不可能,不过是向天下人“诏”了一句空话而已;其目的是通过这类空话,得到一个“君与民同甘共苦”的好名声。这一点范文巧自是明白,忙躬身道:“陛下能如此实乃天下万民之福啊?“ 黎利摆了摆手道:“此乃朕之罪,朕这么做是应该的?不知爱卿所说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范文巧道:“微臣的第二件事,便是让陛下避战求和?” “这,这万万不可?“黎利眉头一挑,罪己诏虽是罪,但帝王们的“罪己诏”,除了小范围的对面“口谕”而外,公布于天下的就是诏书了。这类诏书,皇帝本人是不会写的,真正出自皇帝之手称为“诏记”的其实极少,大多为有关阁臣代笔,以玺为信。唐德宗那篇有名的《大赦罪己诏》,是政论大手笔陆贽的杰作;宋徽宗痛骂自己的文字,则出自宇文虚之手。所以说是皇帝的罪,其实还是落到了大臣的手中,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可避战求和就不同了,这就是关乎皇帝的脸面,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万万不会走这一步的,那个皇帝又愿意去这做这种遭人唾骂的事情,所以一听顿时摇头不答应。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隔壁老王 1555章:故家零落今余几 范文巧似早有预料,轻轻叹了声道:“微臣并非要陛下真的求和,而是让陛下假意求和!” “假意求和,这是为何?”黎利有些糊涂的问。 范文巧道:“很简单,因为战争成本和综合实力的差距,眼下大明政通人和,恰好又在军事上取得了大胜,可谓是气势很盛,再加上姓杨的从中出谋划策,此时的交州城可谓是最强大的时候,而陛下天灾**不断,士气低迷,粮草全无,可谓是困难重重,需要的抓紧时间恢复,只要有了充足时间,陛下的屯田制大可实施,囤积粮草,恢复士气,重新获取民心,等陛下解决了这些为后,陛下加固城防,筑建炖台,整顿屯田,训练军队,制订车、步、骑配合作战的战术,增强势力,重新挫败大明才有可能,否则,大明一旦引兵前来,纵然陛下英明神武,也可用抵挡之兵,又有何用?” 黎利面上阴晴不定,显然是在思索。 范文巧并没有着急说话,将该说的话儿说完,便坐在了一旁开始喝茶。他相信以为皇帝的英明神武,定会做出最佳的选择。 黎利精于战事,与战场胜负最为明白,交战双方虽有强弱之分,但整体战略态势上是处于相持和平衡的,至少在战场上较强的一方在短期内无法继续展开攻势以扩大战果,而相对较弱者也通过调整得到了力量的补充,这样的“求和”才存在意义并能得以进行,眼前的局面诚如范文巧所言,需要足够的时间来恢复,所以求和可谓是最妥当的办法,不管对方的答应不答应,在短时间双方没有足够的实力灭掉彼此,那么一方示弱,另一方无论是士气,还是在获得好处上,必不是大大的有利,任何的一场大战从来都会有大量的消耗,战败的消耗更大一些而已,他相信便是此时此刻的大明,同样做出了巨大的消耗,所以战事的胜利,无疑是他们补充消耗的最好时候,自己主动求和,无意识将肉送到了嘴边上,他相信大明是决不去拒绝的,而求和无论是愿意还是不愿意,都是一件最耗费时间的事情,他们需要的就是这个……?所以种种考虑,求和不失为一种好办法,唯一的坏处,需要放下天家的自尊罢了? 黎利沉默了许久,将种种不利在脑海里辗转了一番,才重重吐了口气,道“依爱卿之见,朕该那什么求和呢?“ 范文巧听了皇帝的话儿,放下茶杯道:“汉人最讲究脸面,常以天朝自居,所以陛下此番求和,最要紧的是给足了汉人天家的脸面为最重要?“ 黎利不置可否的应了声,道:“只怕,咱们这番举动,未必能瞒得过那姓杨的?“ 范文巧道:“不管瞒不瞒得过,眼下陛下只能这么做了,咱们要的是时间了,为了这个,陛下需放下一切方有成功的可能,勾践能成就千古霸业是有他卧薪尝胆,汉高祖能开创大汉四百年基业,是他化解了白城之危,但凡成就大事者,都需要经历一番苦难,如今轮到了陛下了?” 黎利重重叹了声,将深邃的目光望向了窗外,窗外夕阳如血,一片祥和,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也不知看了多久,才听得黎利道:“一切就按爱卿说的办?“ 范文巧当下应了声,便着手准备,罪己诏作为皇帝悔过书其功效不言而喻,除促使帝王保持清醒的头脑外,更多的是博取百姓,文武百官的同情,如西汉帝在他下的“轮台罪己诏”中自责悔过(“深陈既往之悔”),不忍心再“扰劳天下”,决心“禁苛暴,止擅赋,力本农”,“由是不复出军。而封丞相车千秋为富民侯,以明休息,思富养民也”。还有选美女一事。唐武宗会昌三年,敕监军在扬州选美女,禁止老百姓婚嫁(“采择未毕,权禁天下婚嫁。”)因为节度使杜悰拒绝参与,被监军参了一本。唐武宗得知后,想到选美可能会给老百姓造成灾难,头脑这才清醒过来,立即命令监军停止选美,用实际行动悔过,所以这份罪己诏得从根本上打动百姓,文武百官的地方,对于这一点,范文巧把握的恰到好处,经过一夜的反复修改,又请不少翰林院学士进行润色,第二日一早,这篇安南国开天辟地的第一份罪己诏就新鲜出炉了。 当然了写这份罪己诏的时候,留了一个心眼,“罪己诏”既然为“罪”,这罪自在帝王。可帝王们是“金口玉牙”、“奉天承运”、“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最大的正确化身,是不会错的。因此,帝王们就是错了,除了少数帝王能检点自己外,大多数帝王是不会认错的,要是有大臣要求他们“罪己”,有的人会倒霉的。比如:明朝武宗时,有个自号“安贫子”的御史叫朱裳,他是顶了皇上的亲信钱宁牟盐利之求于前,辩前御史王相冤狱于后。待皇帝朱厚照从宣府游玩归来,朱裳径请下“罪己诏”,新庶政,以结人心。结果朱从厚不听。另一位御史陈察,因为武宗将亲征朱宸濠叛乱,请无行,就要这位皇帝下“罪己诏”,结果竟招来“夺俸一年”的处罚——这是不认错的;即便是认了错,也是说一套做一套,实不为凭。唐穆宗就这样的一个帝王。 据<唐史演义>记载:穆宗既葬宪宗,益事游畋,趁着秋凉天气,带了后宫佳丽,游鱼澡宫,浚池竞渡,赐与无节。且欲开重阳大宴,拾遗李珏,与同僚上疏道:“元朔未改,山陵尚新,虽陛下俯从人欲,以月易年,究竟三年心丧,礼不可紊,合宴内廷,究应从缓为宜。”穆宗不听。到了九月九日,宴集百官,格外丰腆,足足畅饮了一天,既而群臣入阁,谏议大夫郑覃崔郾等五人进言,略谓:“陛下宴乐过多,游幸无度,日夕与近习倡优,互相狎昵,究非正理。就是一切赏赐,亦当从节。金帛皆百姓膏血,非有功不可与,虽然内藏有余,总望陛下爱惜,留备急需!”穆宗自践位后,久不闻阁中论事,此次忽闻阁议,便问宰相道:“此辈何人?”宰相等答是谏官。穆宗乃令宰相传语道:“当如卿言。”宰相传谕毕,相率称贺。哪知穆宗口是心非,不过表面敷衍,何曾肯实心改过?尝语给事中丁公著道:“闻外间人多宴乐,想是民和年丰,所以得此佳象,良慰朕怀。”公著道:“这非佳事,恐渐劳圣虑。”穆宗惊问何因?公著道:“自天宝以来,公卿大夫,竞为游宴,沈酣昼夜,猱杂子女,照此过去,百职皆废,陛下能无忧劳么?愿少加禁止,庶足为朝廷致福。”穆宗似信非信,迁延了事。 不久,已是仲冬,唐穆宗又要出幸华清宫。此时韩弘已罢,令狐楚亦因掊克免相,累贬至衡州刺史,另用御史中丞崔植同平章事。植与萧段文昌,率两省供奉官,诣延英门,三上表切谏,且言御驾出巡,臣等应设扈从,乞赐面对。穆宗并不御殿,也无复音。谏官等又俯伏门下,自午至暮,仍然没有音响,不得已陆续散归,约俟翌晨再谏。不料次日进谒,探得宫中消息,车驾已从复道出城,往华清宫,只公主驸马及中尉神策六军使,率禁兵千余人,扈从而去,群臣统皆叹息。好容易待到日暮,方闻车驾已经还宫,大众才安心退回。 可见,“罪己”对相当一些帝王来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并非出自他们的本意,而是大臣们“逼迫”的结果;所以能帮皇帝写好一份罪己诏不算是什么本事,但写好却又不被皇帝秋后算账的,这才是真本事,基于这一点,范文巧先是自己草拟了罪己诏,随后让满朝文武百官提出了修改意见,不管是好的坏的,都算是参与了,并亲自留了一份官员的名单,如此一来,就算皇帝将来要怪罪,也不能怪在自己一个人的头上。 除了这点小心眼外,整个诏书还是写得了应有的水平,第二日一早有当值的太监送到了黎利的龙案上。 对于这份开天辟地的罪己诏,黎利自是十分的重视,当下迫不及待的打了开来,只见上面写道:“诏云:“朕以凉德,缵承大统,意与天下更新,用还祖宗之旧。不期倚任非人,遂致虏猖寇起。夫大明本属我夷,流氛原吾赤子。若使抚御得宜,何敢逆我颜行。以全盛之天下,文武之多人,无奈夸诈得人,实功罕觏,虏乃三入,寇则七年。师徒暴露,黎庶颠连。国帑匮绌而征调不已,闾阎凋攰而加派难停。中夜思惟,业已不胜愧愤。今年正月,复致上干皇陵。祖恫民仇,责实在朕。于是张兵措饷,勒限责成,伫望执讯歼渠,庶几上慰下对。又不期诸臣失算,再令溃决猖狂。甚至大军辱于小丑,兵民敢于无上。地方复遭蹂躏,生灵又罹汤火。痛心切齿,其何以堪!若不大加剿除,宇内何时休息!已再留多饷,今再调劲兵,立救元元,务在此举。惟是行间文武,主客士卒,劳苦饥寒,深切朕念,念其风餐露宿,朕不忍安卧深宫;念其饮冰食粗,朕不忍独享甘旨;念其披坚冒险,朕不忍独衣文绣。兹择十月三日避居武英殿,减膳撤乐,除典礼外,余以青衣从事,以示与我行间文武士卒甘苦相同之意,以寇平之日为止。文武官也各省察往过,淬励将来,上下交修,用回天意,总督总理,遍告行间,仰体朕心,共救民命。密约联络,合围大举,直捣中坚,力歼劲寇……。” ^^^^^^^^^^^^^^^^^^^^^^^^^^^^^^^^^^^^^^^^^^^^^^^ 第三更送上,请诸位围观,订阅了,十二月差不多过了三分之一了,月票一直没涨,咱好心急啊,厚着脸皮求几张月票,拜托了! 隔壁老王 1556章:上心念下民 黎利诵读完毕,细细体会了一番,拿起朱笔,在一两句上做出了修改,然后拿起玉玺盖上了皇帝印,丢给了当值的太监,送到内阁昭告天下。 要说百姓还着实好糊弄,得知皇帝下了罪己诏纷纷大赞皇帝英明,又不知从哪儿得知皇帝老人家为了对天旱,“罪己”之举是绝食,方式独特,态度真诚,付诸行动。绝食三日后,群臣请求皇上进食,并报告说四周普降甘霖,独京城微少。皇帝担心群臣消息有假,骗他进食,乃曰:“将遣使视之,果如所言,即当进膳;如其不然,朕何以生为!当以身为万民塞咎耳!”天不雨,民受饥,我凭什么活着?要是不下雨,他要将绝食进行到底,这下百姓大为感动,纷纷表示拥护,便是朝堂之上的不少群臣也大赞皇帝文武之德,仅仅一天的功夫,民心空前凝固。 消息传来,黎利大大松了一口气,原本他对于皇帝下一个罪己诏的做法不以为然,只觉得不过是文人玩的鬼把戏而已,未必有效,如今看来效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短短一日的功夫,好消息一波接一波的传来,让他有了将这份罪己诏进行到底年头,今日的早朝之上,他满脸悲切的当群臣之面自责曰:“朕即位以来,所为狂悖,使天下愁苦,不可追悔。自今事有伤害百姓、糜费天下者,悉罢之!”随后,他又驳回了大臣阮阳等人在义安城募兵的奏请,决定“放弃此举,而下哀痛之诏”曰:前有司奏,欲益民赋三十助边用,是重困老弱孤独也。而今又请遣卒田轮台……乃者贰师败,军士死略离散,悲痛常在朕心。今请皇城募兵,欲起亭隧,是扰劳天下,非所以优民也。今朕不忍闻——当今务在禁苛暴,止擅赋,力本农,修马复令(令百姓养马即可免除徭役),以补缺,毋乏武备而已。“诏书传遍天下,文武百官百姓莫不是交口称赞。 见效果如此明显,让黎利对和谈之事信心大涨,当下让范文巧立即着手此事,范文巧也不含糊,当即派遣了使者赶往交州城与主帅杨峥商议和谈之事。 消息传来,杨大人立即召集众人商议,张本一听立即表示不同意,说朝廷委任他们此来是行一国两制,目的是将安南在一个大明的统治之下,如今一切局面都朝着有利的形势在发展,在囚徒困境日复一日的压迫之下,不断的有对方百姓,官员前来,黎利这个时候来求和,分明是不安好心,再者黎利此人反复无常,一旦今日答应了和谈,明日再反驳,不断是朝廷,还是百姓再一次面临苦不堪言的镜面,所以对于和谈,他坚决不答应。 而徐朗则认为黎利这是以和议为缓兵之计,劝阻杨峥不要轻易的答应,即便是真的要和谈,也要也要效仿前朝金国,最大限度侵夺安南国的土地,最大程度上勒索安南国的钱财,最大限度的对黎利削之弱之,最后再亡之。 对于两人的意见,杨峥一直不置可否,只好问计与黄福。 黄福在安南多年,对安南多了几分亲切之意,认定在有利的形势下和谈也不是不可以,但前提是安南必须是居于明朝属国的地位,只要安南每年能“馈赠”万两黄金、百万两白银即可。作为回报,大明可以给予一些文教方面的资助,但这些需要安南上贡明朝每年貂皮千张、人参千斤。 第二点则是国界的问题,大明有对哀牢、占人的宗主国的身份,同时交州等周边所在城池原封不动归大明所有,要说这个条件倒也不算太苛刻,以安南眼下的局面,一旦从大明给予的困境中解脱出来,出这些钱绰绰有余,所以黎利也一定会答应。 黄福的建议却遭到了张翼、王通等一干武将的反对,王通认为黎利狡猾多变,此时和谈,摆明了是缓兵之计,一旦脱离困境,必会卷土重来,所以对于此等反复无常的小人,就应该是痛打落水狗,决不能给他喘气的机会,最好是立即发发兵进攻义安城。 有了种种意见,这份和谈自是没落到实质上,而这也是黎利范文巧二人愿意看到的结果,当使者返回,两人连夜有拟定了一份和谈的计划,想以此来打动杨峥。 第二次的和谈与先前相比,无论是进展上,还是在态度上,都比第一次要好了许多,这也是因为黎利给出的好处不少,一、大明与安南为兄弟之国,大明皇帝年幼,称黎利为兄,后世仍以世以齿论。二、以交州为国界,双方撤兵,大明除保有交州之外,还有给北江府、谅江府、三江府、建平府、新安府、建昌府六府为大明在安南疆土,此后凡有越界盗贼逃犯,彼此不得停匿。两朝沿边城池,一切如常,不得创筑城隍。三、安南方每年向大明提供“助军旅之费”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并进贡孔雀,蕉布,犀角,蚺蛇胆,鹦鹉,金,草豆{艹寇},龙花蕊,翡毛,翠毛,鲛鱼皮,槟榔,黄屑,白露藓。至交州交割。四、双方于边境设置榷场,开展互市贸易。“ 要说这个和谈黎利算是给足了成本,但明眼人一眼就看出,这根本就是黎利给大明下的套子,一旦大明同意了这份合约,大明就不得不退兵,那么黎利的困境就解除了,而在这之前,杨峥却已从对方的官员口中,黎利就在前几日已同意范文巧的建议,在清化府、镇蛮府、谅山府、新平府、演州府、乂安府、顺化府、太原直隶州、宣化直隶州、嘉兴直隶州、归化直隶州、广威直隶州等地秘密屯田,且种植荞麦,其用意不用说,都能看出一二,更别说今日一早,黎利下罪己诏,其心思如何,不言而喻了。 虽知对方求和不过是缓兵之计,但杨峥还是隆重接待了对方的使者,一时宴饮极欢,待对方使者送出交州城,依着军师徐朗的建议,命人立即把与议和的详情一五一十写下来,密报给隐藏在义安城的锦衣卫,按照杨峥交代,与第二日一早,马上送人拿出传抄散发。这一来不得了,言路哗然,群情激愤,一起上言上书攻击皇帝这是丧权辱国,为了配合对方的舆论,杨峥通过背叛而来的地方官员发送邸报、塘报都是官方所办类似今天“大内参”、“小内参”一类的东西。邸报乃首都朝内的政情大汇总,记载皇帝旨谕和朝臣奏议;塘报内容多为地方军政大事要闻辑录,一般通过官方驿递系统在京城衙门府署送递并发至四方官署,一时黎利求和消息可谓是传遍安南每一个角落。 黎利甫听消息,大吃一惊,他着实没想到对方不但看出了自己的心思,还给出了如此致命的一击,将自己不顾脸面求和一事公布与天下,平日里多不说话的言官这会儿一个个却是精神百倍,他们引经据典将皇帝此举硬是骂成了丧权辱国之举,就差没骂皇帝是暴君商纣王了,气得黎利当天就病倒了,若非太医及时诊断,指不定还有什么后果。 此举的结果着实有些出乎范文巧的意料之外,一来他没想到大明根本不给他们求和的机会,这么快就做出了反击,二来言官会有如此大的反应,阮卿首先打出“一寸山河一寸金”的旗号,坚决反对弃地,干脆把皇帝痛骂了一顿,骂了就骂人了,偏生人家还慷慨激昂了一番,却永远不说正题。 唯独几个有见识的才学之士才看出此举无奈与皇帝的卧薪尝胆,只可惜看出的人太少了些,大多的文武百官却大受启发,纷纷按这个调子发言,结果求和一事几彻底当做了罪不容诛的事情了,便是他这个发起人也被着实痛骂了一顿不说,还捎带了范家列祖列宗了,对此范文巧头疼不已,却又解释不得,只有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了。 ^^^^^^^^^^^^^^^^^^^^ ps:古代帝王,虽为王,却也是人,是人,难免也会犯错误。“罪己诏”本来是帝王们知错改错的好机会,可相当多的帝王们,却拿了它来装点自己,或者只是应急,并不真的要改正,这一来,下“罪己诏”的次数越多,也就越是不把“罪己诏”当回事,“罪己诏”反而成了他们的挡箭牌,所以,越到后来,问题就越严重,以致到了国难不可收拾的地步。 罪己诏最大的好处,是求得人们的理解和谅解,保持行动上的一致性。白居易写的<贺雨>诗,就是一种对帝王的理解和谅解。诗中说的是唐宪宗元和三年(公元808年)冬迄翌年春,持续大旱,帝乃“罪己”求雨,雨降。白居易《贺雨》诗曰:皇帝嗣宝历,元和三年冬。自冬及春暮,不雨旱爞爞。上心念下民,惧岁成灾凶。遂下罪己诏,殷勤告万邦。帝曰予一人,继天承祖宗。忧勤不遑宁,夙夜心忡忡。顺人人心悦,先天天意从。诏下才七日,和气生冲融。凝为油油云,散作习习风。昼夜三日雨,凄凄复濛濛。万心春熙熙,百谷青芃芃。人变愁为喜,岁易俭为丰。乃知王者心,忧乐与众同。蹈舞呼万岁,列贺明庭中。小臣诚愚陋,职忝金銮宫。稽首再三拜,一言献天聪。君以明为圣,臣以直为忠。敢贺有其始,亦愿有其终。 而纵观古代帝王,罪己诏多半会用,且多半是在国事不可收拾的时候用的最多,这一点,朱由检就一个最好的实例。史书上说,明朝皇帝朱由检,在位十七年,“罪己诏”没有少下。<明史>中记有五次之多:“冬十月庚辰,下诏罪己,辟居武英殿,减膳撤乐,示与将士同甘苦。”“甲寅,诏天下停刑三年。”第三次,“闰月癸卯,下诏罪己,求直言。”“六月癸亥,诏免直省残破州县三饷及一切常赋二年。”“壬申,下诏罪己。” 如明朝崇祯十年(1637)闰四月大旱,久祈不雨,就下了一道“罪己诏”,这道“诏”的内容不在自责,而在自曝官场腐恶内幕:出仕专为身谋,居官有同贸易。催钱粮先比火耗,完正额又欲羡余。甚至已经蠲免,亦悖旨私征;才议缮修,便乘机自润。或召买不给价值,或驿路诡名轿抬。或差派则卖富殊贫,或理谳则以直为枉。阿堵违心,则敲朴任意;囊橐既富,则奸慝可容。抚按之荐劾失真,要津之毁誉倒置。又如勋戚不知厌足,纵贪横于京畿。乡宦灭弃防维,肆侵凌于闾里。纳无赖为爪牙,受奸民之投献。不肖官吏畏势而曲承,积恶衙蠹生端而勾引。嗟此小民,谁能安枕! 这位崇祯皇帝朱由检,也不怕自家人说他是给自家脸上“抹黑”,更不怕“敌对势力”用来攻击大明的制度设计,而是口无遮拦,来了个“官场**大揭底”。 问题揭露出来了,但他改不了,却又助其发展,及至流贼犯皇陵,帝素服召对廷臣。陈子壮进言:“今日所急,在收人心。宜下罪己诏,激发忠义。”帝纳之。崇祯帝下了“收人心”的“罪己诏”外,仍然是变着花样吃、喝、玩、乐。到李自成进北京时发现,皇库扃钥如故,其“旧有镇库金积年不用者三千七百万锭,锭皆五百两,镌有‘永乐’字”。皇家究竟是超级巨富,国库恁多积蓄,如能早拿来助赈、助饷,尽可少下两次“罪己诏”;而一道又一道的“罪己诏”,最后积攒起来一个总的“罪己诏”,就是在煤山自缢前的遗诏,也算是最后一道“罪己诏”:朕自登基十七年,逆贼直逼京师,虽朕谅德藐躬,上干天咎,然皆诸臣误朕。朕死无面目见祖宗于地下,去朕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朕尸,勿死伤百姓一人。 明朝能走到灭亡的一天,实非朱由检一个之过,但是,他作为十七年之君也是难逃其咎的。但他却说:朕非亡国之君,而事事皆亡国之象。 中国古代帝王们的“罪己诏”,除了小范围的对面“口谕”而外,公布于天下的就是诏书了。这类诏书,皇帝本人是不会写的,真正出自皇帝之手称为“诏记”的其实极少,大多为有关阁臣代笔,以玺为信。唐德宗那篇有名的《大赦罪己诏》,是政论大手笔陆贽的杰作;宋徽宗痛骂自己的文字,则出自宇文虚之手。 “罪己诏”毕竟不同于一般诏书,草好了,皇帝赏你;出事了,唯你是问。因为起草“罪己诏”而受益的,明代有许彬。明朝太上皇英宗结束俘虏生涯即将返还,遣彬至宣府奉迎。从俘虏营放出来,毕竟不光彩,得找个台阶下,于是太上皇命许彬书“罪己诏”及谕群臣敕,遣祭土木阵亡官军,由此受到太上皇的赏识。英宗复辟后,便委许彬以重任,“累迁太常少卿,兼翰林待诏,提督四夷馆。”但代笔“罪己诏”并不都像许彬那样受宠,惹来祸端的,张钧算一个。 据史书记载,皇统九年(公元1149年),雷电震坏寝殿,有火入上寝,金熙宗命翰林学士张钧代拟“罪己诏”,其中有历代帝皇在“罪己诏”中常用的套话:“顾兹寡昧,眇予小子”。金熙宗听信大臣谗言:“此汉人托文字以詈主上也。”立即将张钧残酷处死。 在古代的典籍里能够找到的“罪己诏”模本,是<尚书>中的<汤诰>和<秦誓>。文字比较详细并且能够作为模本的,是<吕氏春秋>里出现的这句后代“罪己诏”常用的格式语言:“余一人有罪,无及万夫……”讲的是商汤罪己的故事。所以,“罪己诏”的起源,古人认为是从“禹、汤罪己”开始的。据古籍记载:大禹登上帝位后,有一次,无意中看见了犯罪的人,就伤心地哭了起来,左右问其故,禹曰:尧舜之时,民皆用尧舜之心为心,而予为君,百姓各以其心为心,是以痛之。禹见民心涣散,深感内疚,认为自己没有当好这个帝王,于是自省自责,主动承担失查和保护的责任。商灭夏后,汤也布告天下,安抚民心,此布告史称《汤诰》。在“汤诰”中,汤检讨了他自己的过错。禹、汤“罪己”,收到了预期的效果,后来经附会神化,遂成为后世皇帝效法的“罪己诏”。 周成王平定管叔,蔡叔的叛乱之后,他担心“家国多难不堪忍,又陷困境多烦恼”(<诗经&#8226;周颂&#8226;小毖>),就反思了祸乱产生的原因并做诗自诫:“莫予荓蜂,自求辛螫”(大意是:没人把我来牵扯,祸害拖累自己找)。<尚书&#8226;秦誓>记述了秦穆公也曾在劳师远征惨遭败绩、付出数万将士的性命后,做了“罪己诏”,结语曰:“以不能保我子孙黎民,亦曰殆哉。邦之杌陧,曰由一人;邦之荣怀,亦尚一人之庆。”提出了一国之君与国家安危的关系:国家有危险,是因为我一人之过;国家安宁,也是因为我的原因。 中国历史上第一次明确地颁布“罪己诏”的人是汉文帝。公元前一七九年,有人建议汉文帝要早立太子,汉文帝不同意,就颁“诏”说:“朕既不德……”意思是说,如果我现在立太子,就是更加加重了我的不道德。同年冬天,汉文帝又下了一个“罪己诏”。此后,罪己诏一直都被延续了下来。中国有五千年的历史,有二十五史,翻开二十五史,从中找古代帝王“罪己诏”的资料还是不少,除<二十五史>的帝王本纪之外,还有《资治通鉴》、《续资治通鉴长编》、《续资治通鉴长编补遗》、《续资治通鉴》,以及宋代的<册府元龟>,明实录,清实录,清朝的东华录和历代的记事本等等。 有位叫萧瀚的学者,在唐太宗全集中就找到了二十八份唐太宗的“罪己诏”;在“二十五史”中找到了二百六十份“罪己诏”,另外还有四份,一份是汉武帝著名的“轮台诏”,两份是崇祯皇帝的“罪己诏”,还有一份就是袁世凯的撤消帝制的总统令。如果包括袁世凯在内的话,在中国历史上,总共有八十九位皇帝下过罪己诏。最早的一份是汉文帝在公元前一七九年下的,最后一份是民国五年(公元1916年)下的,整个时间跨度为两千零八十五年。如果以“二十五史”为限的话,那么最后一份“罪己诏”颁布的时间应为一**五年五月二日,时间跨度是两千零七十四年,平均八年就下有一份罪己诏。 各朝下“罪己诏”的皇帝数量分别是:汉代十五位、若包括吕后的话,两汉有二十四位皇帝,其中有十五位下过“罪己诏”;接下来三国有一位,就是魏文帝;再有吴国两位、两晋七位、南朝十四位、北朝一位、隋朝一位、唐朝八位、五代六位、宋代七位、辽代一位、金代一位、元朝四位、明朝三位、清朝八位。如果按所占比例来算的话,清朝比例最高:十个皇帝有八个下过“罪己诏”。 之所以频繁的下罪己诏,说到底是还是罪己诏的作用很明显,,它是中国古代帝王对灾难和过错的反省、自检,有它的积极作用,一来表达了他们为了国家和人民,愿意把事情办好的愿望;二来笼络人心,造成一个团结一心的局面。所以历朝历代的地方为了获取一些人心,造成这种局面,都会玩这种文字,当然了,文字玩多了,未必会真有用,得民心者得天下能被传唱千年,并不是没有他的道理,我在文中让黎利用罪己诏,就是这个道理,人心失了,再好的罪己诏不过是一句空话而已,并不能挽救颓废的局势! 隔壁老王 1557章:物事人非事事休 群臣激昂了一日,骂声才小了不少,黎利在疾病之中,对此事进行的否认,可在真相面前,这事儿又如何能否认得了呢,先是此行的使者陈嘉,就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亲口说出,这求和的诏书是皇帝亲手所写,交给他之前郑重警诫:这是天大机密,千万不可泄漏而让群臣知道了。“ 这番话儿一出,群臣哗然,立刻上奏章反对。皇帝再也无法抵赖,恼怒之极,下诏要陈嘉解释,责问他为甚么主张议和,罪大恶极之至。陈嘉的声辩书中引述了不少皇帝手诏中的句子,证明这是出于皇上的圣意,这下皇帝不仅丢了面子不说,还让真相大白于天下,终于面子上挂不得,老羞成怒,下旨:陈嘉着即斩决。理由是流寇破城,害死皇帝的亲藩,他这个新任的礼部侍郎应负全责。“虽如此,但群臣仍不依不饶,皇帝只好痛心疾首、欲哭无泪,悲愤地向天下官绅百姓第二次下罪己诏,谴责自己的失德和过失导致生灵涂炭、社稷遭殃,希望天下官民士绅能够振聋发聩、共赴国难,鼎立拯救危机重重、病入膏肓的大越国了,诏书的最后,痛心疾首对自己这次的悔悟:”立政兴化,必在推诚;忘己济人,不吝改过。朕嗣服丕构,君临万邦,失守宗祧,越在草莽。不念率德,诚莫追于既往;永言思咎,期有复于将来。明征其义,以示天下。小子惧德不嗣,罔敢怠荒。然以长于深宫之中,暗于经国之务,积习易溺,居安忘危。不知稼穑之艰难,不恤征戍之劳苦。致泽靡下究,情不上通,事既壅隔,人怀疑阻。犹昧省己,遂用兴戎,征师四方,转饷千里。赋车籍马,远近骚然;行赍居送,众庶劳止。力役不息,田莱多荒。暴令峻于诛求,疲民空于杼轴,转死沟壑,离去乡里,邑里丘墟,人烟断绝。天谴于上而朕不寤,人怨于下而朕不知。驯致乱阶,变起都邑,贼臣乘衅,肆逆滔天,曾莫愧畏,敢行凌逼。万品失序,九庙震惊,上累于祖宗,下负于蒸庶。痛心靦面,罪实在予,永言愧悼,若坠泉谷。赖天地降祐,人祇协谋,将相竭诚,爪牙宣力,群盗斯屏,皇维载张。将弘远图,必布新令。朕晨兴夕惕,惟省前非……。“ 要说对于,一个一向十分孤傲自负的黎利而言,能下这样一份措辞深切自责的“罪己诏”,实属不得已之举。假如再联想到他即位之初的中兴之梦和踌躇满志,则更体会到他亲自御笔撰写此诏书时的痛苦而矛盾的复杂心境溢于言表,可谓危局使然之,实出于亡羊补牢之忧患。只可惜这次群臣却不如先前那么给面子了,仍揪着皇帝这次的罪责不放,更有言官更是指出,皇帝此举根本是消防宋徽宗的把戏,一时群臣更为愤怒,消息送入皇宫,据说皇帝当场就气得差点吐了血,情况才好转了些。 御书房的皇帐中,一脸病容的黎利身着一身龙袍,斜倚在软榻上,在连番的打几下,强夯如他也支撑不住了,彻底病倒了,这次已是无法下床,甚至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但如此破败的局面,又让他不得不强撑着精神,听取太监的汇报。 当听群臣指责他此举有宋徽宗之嫌,黎利眉头挑了几下,忍住的愤怒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硬生生的咬牙吞了回去。他虽不读史书,但并非不知史事,宣和七年十一月,金兵大举进犯,兵临城下,东京危急。值此关头,惊慌失措的徽宗这才听从了大臣们的建议:“宜先下罪己诏,更革各种弊政,使人心悦,天意回。”宋徽宗这才发布“罪己诏”,诏书中罗列了自己的罪过:“言路蔽塞,谄谀日闻,佞幸专权,贪官得志。”“赋税竭生民之财,戍役困军伍之力。多作无益,侈靡成风。”“灾异迭见而朕不寤,众庶怨怼而朕不知。追思己过,悔之何及!”宋徽宗为何要下这样一道“罪己诏”呢?一是出于无奈:朝廷危在旦夕,众臣一再“建议”,不能不为;二是积疾难返,无药可救。宋徽宗是个捡来的皇帝,又常以女人和诗为重,不听劝阻,自在享乐,一意孤行,致使大宋江山,面对兵临城下。但不管如何,宋徽宗还是下了“罪己诏”的,不过,总有些“犹抱琵琶半遮面”,难免有些羞羞搭搭。群臣这是指责他下罪己诏的诚意,此话儿虽有些难听,但不得不承认,的确如此。 局面如此之坏,让黎利有些心力交瘁之感,但还是强大着精神坐起来,看了一眼一早就坐在大帐左侧的范文巧、郑可、黎银等人,有气无力的道:“你们都说说吧,局面如此,朕该如何是好?” 三人各自看了一眼,如今的局面,让三人颇有些措手不及,据说今日一早,文武百官又离去了不少,就是百姓也都投奔交州城了,这些事儿三人碍于皇帝的身子,都不敢直说,生怕说了皇帝的身子再加重的话,那后面的计划可就无望了。 但不说并不表示有法子收拾了这个乱摊子,如今这局面,三人还真想不出一个好法子来破解这一团死水,所以一时谁也没说话。 “这个!“郑可朝皇帝拱手道:“皇上,这件事上一直都是范大人在谋划,依微臣看还是看看他有什么法子吧?” 黎利目光在三人脸上扫了一眼,嘶着声道:“郑大人说这话儿,便是没法子了,你身为朝廷大臣,大敌当前,说出这样的话儿,可对得起朕?“ 郑可心头一震,赶紧跪下,大声道:“陛下,非微臣不肯想法子,实在微臣无法子可想?” “哈哈……好一个无法可想?”黎利忽然大声笑了起来,起先还很顺畅,但很快笑声立即就起了变化,断断续续,跟着还伴随着一声声的咳嗽,咳嗽声越来越大,到最后干脆剧烈咳了起来,仿佛是撕心裂肺一般。 这咳嗽声持续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方才停了下来,那笑声便也停了下来,帐外的三人彼此看了一眼,心头不由得一紧。 黎银忙道:“陛下请珍惜龙体?” 话儿如一阵风吹了进去,却听不见任何的波澜,只见原本站在帐外的一个太监急急忙忙的走了进去,不多时去了一趟门外,身后便多了一个太医,那太医躬身走了进去,大帐内立即又恢复了动静。 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后,又听得一声长长的叹息,叹息声伴随着无尽的惆怅与无奈。 帐外三人各自看了一眼,面有愧疚之色。 过了一会儿,只听得里面的太医道:“皇上,您的身子可不能再激动,不然……?” “知道了……?“太医的话儿刚落,就传来黎利淡淡的声音。 太医小声的谢了恩,便拉开了帘布,低着头,弓着身子,匆匆忙忙的走了出来。 大帐里迅速恢复了平静,黎银心中牵挂,忍不住喊了声:“陛下……陛下……你没事吧……?” “还没死……?”里面传来黎利粗暴的声音,但落在三人的耳朵里,是那样的虚弱无力,若不仔细去听或许听不见这句带着怨恨话儿,足见这次的求和失败,对皇帝的打击之大。 三人谁也不敢说话,御书房里唯独听得黎利的喘气声,以及偶尔传来的咳嗽声。 好一会儿才听得黎利道:“难道就一点法子都没有么?” 这话儿带着几分愤怒,几分无奈,甚至有几分抱怨。 三人各自轻叹了声,他们明显的感到皇帝老了,若是往日是断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儿来,便是当年的局面比如今还要难上十倍,皇帝依旧是豪情万丈,最终挫败柳升、王通成就了今日的霸业,可如今局面虽也坏,但比起当年还要好了许多,至少我们还有偌大的安南国,还有四万的精锐,只要做出合理的安排,未必就不能卷土重来,但皇帝已失去了昔日的霸气,变得宛如一只去了爪牙的猛虎,让三人唏嘘岁月的无情之外,再也说不出话儿来。 但皇帝问了话儿,又不能不答,最后还是范文巧上前道:“回皇上的话儿,咱们的粮草还能支撑两个月,如今屯田已在各地进行,是断然不会再收回,所以为今之计,唯有说服城中的大户,富户,让他们献些粮草出来,好与我等度过这次难关,他日等陛下一统安南,再给出相应的报答也不无不可?” 郑可与黎银互相看了一眼,心道:“皇帝这个样子,还能一统安南么?” 大帐微微动了一下,跟着一个声音道:“先前朝廷如此对待他们,此时他们未必会将粮食给朕?“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隔壁老王 1558章:两行夫子笑颜回 范文巧道:“给,他们自是不给的,但陛下忘记了,那些大户说到底是商人,商人重利,陛下只要给足了他们想要的,前面的一点小事,微臣相信他们会不计前嫌的,等陛下打退了明军,他们还不是乖乖的奉承陛下……?“ 黎利虚弱的声音问:“爱卿想让朕怎么做?” 范文巧道:“陛下可以以朝廷的名义向他们借钱借粮草,日后加倍还给他们便是?微臣相信那些大户、商户是会答应的?“ “哼,果然是个好主意,堂堂一国皇帝还要想商贾借钱借粮,你将天家脸面放在了哪儿了,你将朕放在哪儿了?“说着,也不知是气恼了,还是心情激荡,刚说了几句,便剧烈的咳嗽起来,这次咳嗽得更厉害,门外的太监又带着太医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那太医一阵捣鼓,咳嗽声小了许多,但仍止不住,那太医道:”皇上,微臣需要给陛下扎针顺气了?“ 大帐一阵抖动,看样子是那太医开始扎针了。 过了一会儿咳嗽声才慢慢止住了,这时太医摸着额头上的汗水走了出来,急急忙忙下了药方,一个太监匆匆忙忙的去了,不多时便端着汤药递给了那太医,那太医看了看汤药,放在鼻子上闻了闻,方才点了点头,递了过去。 帐外的太监忙一把接过,放在嘴边喝了一口,略等了一会儿,见没什么坏处,才将手微微拉开帷帐的一幕,将汤药送了进去。 n御书房立即变得寂静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见帷帐被拉了开来,一个太监一低头,一侧身走了出来,目光在三人的脸上扫了一眼,道:“皇上说了一切就按范大人的意思办,这事儿就交给了范大人了,无论对方给出了什么条件,务必要抱住皇家的脸面!”说完不等三人抱拳谢恩,那太监又道:“皇上这两日需要休息,有什么事情,都告知范大人,有范大人进宫面圣一一告之?” 三人各自看了一眼,心道:“皇帝的病情竟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么,不能理朝政?” 三人心头虽疑惑,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各自起身对着帷帐齐道:“皇上保重”而后便告退而出。 一家欢喜一家忧,相比黎利皇宫的气氛,杨峥的将军府可就热闹了许多,自从大小姐有了身孕后,府上添了不少丫鬟,仆人,所以许多事情用不着杨大人亲自去操劳,只吩咐了一声,他们便能做的井井有条,让杨大人着实感叹这个时代的好处。 杨大人的御书房里,早就坐了不少人,府上的丫鬟送上了茶汤,糕点瓜果后,便躬身退了出去,书房里唯独高航、王通、张翼、金一笑、黄福、张本、徐朗各自在谈笑,因为战事顺利,加上杨大人为人平易近人,也没什么架子,所以众人也不是那么拘束,这会儿都敞开了面子,一唱一和的说起了笑话来。 最先说的高航,身为锦衣卫平日混迹三教九流之中,听到的笑话可不少,这会儿难得有这个一个表现的机会,自是不会放过,搜肠刮肚了一番,便说开了:“诸位大人可听好了,高某要说了?” 众人本对锦衣卫有几分畏惧,但这一年多相处下来,大家早已亲密无间,往日的那点恐惧之心早已去得干干净净,不要说黄福、张本这等谨慎的文官,就是张翼这等粗人也敢与他说笑了,话音一落,就听得张翼不耐烦的道:“我说高大人,你能不能快点,你看太阳都快出来了,再不说怕是要落山了?” 众人一阵哄堂大笑,高航白了一眼张翼,道:“催什么催,又不是赶着去投胎!”说完便将自己的笑话说开了:“宋神宗时,他曾经出任雍丘县(今河南杞县)令。有一年,他所在的地区蝗虫大起,百姓很忧虑。邻县的官吏采取焚烧土埋等法,仍不见效,蝗虫依旧滋蔓。有人对县官说:“我县蝗虫都是雍丘县驱赶而来。因此无法捕除。”邻县的县官发一公文给雍丘县,指责雍丘,并要求米芾捕打自己境内的蝗虫,以免滋扰邻县。当时,米芾正在宴请客人,见公文后大笑,取笔大书其后云:“蝗虫原是飞空物,天遣来为百姓灾。本县若还驱得去,贵司却请打回来。”人们闻听此事与米芾诗,都笑得合不拢嘴。话音一落、张本、黄福、徐朗等人立即笑开了,大声叫好。 张翼哼了声,有些不乐意,正要答话,却听得张本道:“我也有一个笑话?也一并说了吧?“ 众人忙侧耳凝听。 张本本就有几分腐儒之气,说的自是离不开文雅之气,他这次说的是大才子苏轼的笑话,说是有一日,宋代大学士苏东坡郊游,见众多农夫在挑塘泥肥田。他信步走到一条小田埂上,不想迎面碰上一挑泥农妇。 二人相对,各不让路。苏学士出大言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吾乃读书之人,汝妇当让道于我。”妇人一笑,说道:“既自称读书人,当能对?”东坡说:“胸藏斗牛,当然能对!”妇人于是脱口而出:“一担重泥挡子路。” 苏东坡大惊,半晌无言以对,两旁田埂上送泥返回的人都望着他的窘态,哈哈大笑。苏东坡见此情景,忽有所悟,赶忙“借梯”下台对道:“两行夫子笑颜回。” 他虽然对了下联,但心有余悸。心想,村野之中竟有如此聪颖农妇,再不能等闲视之,而作此狂态。遂脱鞋袜下水田,拱手让路。话音一落,自古自的大笑了起来,其余众人觉得有趣,倒也呵呵笑了起来。 场上唯独王通、张翼、金一笑三人吧唧吧唧了两下,一脸的不屑,张翼道:“这有什么好笑的,不过是几个才子玩了几个小手段而已,不值得好笑!笑话么,那就该让人发笑的,弄些诗词多没意思,要不,末将给诸位说一个?“ 众人点头应答。 张翼也不含糊,朗声道:“一翁扒灰,事毕,揖其媳曰:“多谢娘子美情。”媳曰:“爹爹休得如此客气,自己家里,那里谢得许多。听听,这个才好笑么?” 众人正喝着茶汤,忽听得这笑话,只听得“噗!噗!“几声,黄福、张本刚刚喝入口中的茶汤,一股脑儿的全都喷了出来,咳咳咳了几声,哈哈大笑起来。 张翼自言自语的道:“这才是正儿八经的笑话么,看笑得多欢实?“ 这下众人笑得更为欢实,黄福、张本更是笑出了眼泪来,边笑边咳咳道:“真太好笑了……”一时偌大的书房里,一片欢声笑语不断,好不热闹来。 众人说说笑笑,不知时日已过了一大半,将主角儿还么出场,早已派人去催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杨大人呵呵一笑道:“诸位好雅兴?“ 这话儿立即引起了众人的不满了,说是他这个主角没来,才不得不坐在这里说些笑话,按照礼尚往来,主人是要说一场的。 杨大人也不含糊,当即说了一个,众人忙侧耳细听。 只听得杨大人道:“有一对新人,正在拜天地!当证婚人喊到:“一拜天地。”新郎说:“从今受尽老婆气。”证婚人:“二拜高堂。”新郎说:“我跪地板她睡床。”证婚人:“夫妻对拜。”新郎说:“从此勒几裤腰带。”证婚人:“送入洞房!”新郎说:“为她辛苦为她忙。”当老婆扶他走向洞房时,新郎又说:“唉,我是羊来,她是狼!”不等他说完,众人早已捧腹大笑不止,一时气氛彻底融洽了下来。 说笑了一阵,杨峥才看了看天道:“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一说正事,众人的神色立即变得严肃起来,仿佛刚才的欢声笑语根本不曾在一般。 高航身为锦衣卫千户,负有打探敌情的重任,昨日将所有密探的消息逐一听取了后,加以分析后,去伪存真,倒也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这会儿不等众人先说,便对众人抱了抱拳先说了起来。 众人各自点了点头,任由他先说。 高航将前两日,安南大大小小的神情,事无巨细都说了一遍,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才听他说完。 众人一阵沉默后,黄福才打破了沉默,道:“这也难怪,安南诸多府衙都是大旱,春里又被大人出骑兵偷袭了一把,粮草尽数被毁了,如今又是这等不上不下的时候,人心不浮动才怪呢,我已经打探了下,安南的许多家中的口粮都不够吃,不要说支持黎利打仗了,当地的许多百姓都从我们交州购买口粮,就是周边的哀牢、占人这次也买了不少粮草,若不是大人不让他们提高粮食的价格,哪里的百姓还未必能买到粮草呢?不过也亏得大人如此做,百姓感念大人的恩德,就这几日从义安城内来的百姓,科比前几日要多了数倍!“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隔壁老王 1559章:有容乃大千秋几 张本道:“要说我啊,这还是大人实施的一条鞭法好啊,一县之赋役,量地计丁,一概征银,官为分解,雇役应付。”就是把各州县的田赋、徭役以及其他杂征总为一条,合并征收银两,按亩折算缴纳,大大简化了征收手续,同时使地方官员难于作弊。实行这种办法,使没有土地的农民可以解除劳役负担,有田的农民能够用较多的时间耕种土地!此等好事,传了出去,那些百姓还不拼命的往我交州城内跑啊?” 黄福道:“何止如此啊,自条鞭之法行,则夏税、秋粮、均徭、带征,确有定额。里胥无由飞洒,奸豪无从规避,简易均平”,老夫推行一条鞭法,”父老于是无亲役之苦,无鬻产之虞,无愁叹之声,无贿赂侵渔之患”,百姓感激老夫而为之立仁政祠,老夫自己多大的本事,自己哪能不清楚,自是不敢答应,不过说句实话,这一条鞭法的确是个简单的法子,对百姓是大大有好处,只是在这交州之地实行,却不能用于我大明,着实可惜了些?“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将目光看向杨峥,那用意很明显,这法子这么好,既能在交州展开,自也能在大明展开了。 对于这次动用一条鞭法,说到底是杨峥的一次试探,一条鞭法的出现具有一定历史意义。首先,明代中叶后,由于官绅地主的剧烈兼并,各里之间的土地多寡日益悬殊,原以里甲为编审单位的徭役制使民户的负担越来越不平均,不少农民破产逃徙。改行一条鞭法后,役银编审单位由里甲扩大为州县,对里别之间民户负担畸轻畸重的现象有一定调节作用,使由赋役问题产生的阶级矛盾暂时缓解,有利于农业生产的发展。其次,明初为保证赋役征发而制定的粮长制和里甲制,对人户实行严格控制,严重限制了人民的行动自由。一条鞭法的实行,使长期以来因徭役制对农民所形成的人身奴役关系有所削弱,农民获得较多的自由。另外,相对明初赋役制而言,一条鞭法较能适应社会经济的发展,对商品生产的发展具有一定促进作用。赋役的货币化,使较多的农村产品投入市场,促使自然经济进一步瓦解,为工商业的进一步发展创造了条件。 对农民来说是两种不同性质的剥削。在未实行一条鞭法以前,差徭之中虽然有一部分摊派于田亩,但所占比重很小。实行一条鞭法后,役银由户丁负担的部分缩小,摊派于田亩的部分增大,国家增派的差徭主要落在土地所有者身上,已初步具有摊丁入地的性质,但除少数府州县外,绝大多数地区的人丁还须承担多寡不等的役银,清代实行摊丁入地后,这一过渡才最终完成。一条鞭法不只减少了税目,简化了赋役征收方法,更重要的是赋役性质的变化。这种变化具体反映了两个过渡,一是现物税和现役制向货币税过渡,一是户丁税向土地税过渡。 由于历史条件的限制,有明一代,一条鞭法未能认真贯彻执行。在已实行的地区,有的地方官府仍逼使农民从事各种徭役;有的额外加赋,条鞭之外更立小条鞭,火耗之外复加秤头;更严重的是藉一条鞭法实行加赋,有的地区条鞭原额每亩税银五分,崇祯年间为了抗击清军有的加至一钱以上。可以说,一条鞭法是是介于”两税法”与摊丁入亩之间的赋役制度。在我国封建社会后期的赋役制度的演变中有着承前启后的作用。它上承唐宋的两税法,下启清代的摊丁入亩。它将力役部分摊入田赋,加强了力役由户丁转向土地的趋势。同时,折银制度和雇役反映了商品经济的发展和农民对封建国家的人身依附关系有所松弛。此外由于赋税折银征收对货币地租的产生和部分农产品的商品化起了促进作用,从而更加繁荣了城乡经济,意义重大,它的出现,改变了历代”赋”与”役”平行的征收形式,统一了役法,简化了赋役制度,标志着赋税由实物为主向货币为主、征收种类由繁杂向简单的转变。 但在另一方面,当时中国民间极度缺乏白银流通的是铜钱,而官方两税收的是白银。民间只有在交税的时候才会将铜钱折算成银子,所以要在缴纳两税的时候集中向商人兑换,而商人借此将银价抬高,这是明清延续的一大弊政,又被称为残民一条鞭。黄宗羲为此抨击过一条鞭法,他提出的办法是民间直接以产出上交,这样就避免了商人和胥吏的双重盘剥,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在,使得他对于这一条鞭法并不是十分的有把我,况且这一条鞭法,还有重重的弊端,一条鞭法本以征银入官、取用于官,但一条鞭法施行后,旧的摊派并没有消除。一条鞭法没有达到消除杂役之害的目的,有人就曾经指出”各州县尚有力差名目可恨可叹”。一条鞭法的破坏,突出表现为额外增派,万历十五年六月,户部覆礼科右给事中袁国臣等题奏:”条鞭之法,有司分外又行增派,挠民殊甚”。《通鉴》说”自嘉靖以来行一条鞭法,颇称简便,然诸役冗费名罢实存,有司追征如故”。结果”粮长里长之名罢而其实存,诸役仍至复佥农民,法行十余年,规制顿紊,不能尽遵行也”。大体上在万历末天启初,一条鞭法已不遵守。崇祯三年,河南巡抚育范景文言:”民所患苦,莫如差役。钱粮有收户、解户、驿递有马户,供应有行户,皆佥有力之家充之,名曰大户。究之,所佥非富民,中人之产则为之倾。自变为条鞭法,以境内之役均之境内之粮,宜少苏矣,乃民间仍岁奔走,罄资津贴,是条鞭行而大户未尝革也。” 一条鞭法施行还滋生了另一个以后影响非常久远的问题,即火耗问题,因税法规定纳银,而银两熔铸过程就产生了所谓”火耗”,于是地方官府纷纷向纳税人收取额外的费用,号称弥补熔铸的损耗,火耗成为地方聚敛的一个巧妙的手段,也成为纳税人沉重的负担。火耗归公直到清朝才得到基本解决。一条鞭法的施行,大体状况如此。客观地看,一条鞭法曾在施行之初,在一定程度上克服了旧法之弊,但不久,旧法的弊端又都以不同的形式一一显现出来了,与此同时,新的问题也开始产生。重重原因,让他有不少的顾虑,当然了,除了一条鞭法的弊端之外,也不是没有其他原因,如眼下的大明是宣宗守成,在他统治时期,是对大明辉煌的一种延续,这个时候对一条鞭法的需要,并非那么迫切,这也是他犹豫不前的所在,而交州就不同了,因为常年战乱,土地兼并剧烈,地权高度集中,加以官绅包揽、大户诡寄、徭役日重、农民逃徙,里甲户丁和田额已多不实,政府财政收入减少。有了这种现象,不少人提出改革措施,国家从保证赋役出发,遂逐渐把编征徭役的重心由户丁转向田亩,算是给他提供了实施一条鞭法的条件,再者,他这么做也是试一试效果,所以敢于放手一搏,如今看来,效果很不错,但缺点也不是没有。 见众人看着自己,放下手中的茶杯,道:“这事儿可是一场大变革,须一步步的来,今日的交州能实施,未必就适合大明,所以,这事儿不能急,得慢慢的来,再说了,这一条鞭法,也不是没有缺点,我还需看看?“ 众人一听,各自点了点头,尤其是黄福、张本二人常年与赋税打交代,此时此刻体会最深,这一条鞭法看似完美无缺,但细细一想的话,也并非如何,如役被完全取消;里甲体系,不管在形式上,还是实质含义上,都不再存在;任何残留的人头税,都将并入田赋之中。而纳税人可以通过分期支付单一的、固定的白银来履行对国家的义务。但是即使在立法层面上,这一理想也距离现实非常遥远。首先是役并未被完全取消,仍有一部分劳役在条编之外独立存在;其次实物税还在许多物品上保留着,尤其是供应宫廷的物资;此外丁银的存在也意味着人头税依旧存在。所以问题也不是没有,若贸然实施,的确是容易滋生问题,如公平上,就很难做得到,就说南方与北方、瘠肥田之间的地区差异致使“一条鞭法”很难做到公平。这就是一个重大问题。对于杨峥如此谨慎的对待,两人从心底的感到敬佩。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隔壁老王 1560章:一钩已足明天下 眼看再说下去,话题只会纠缠在赋税上,什么大事也谈不了,杨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了一眼众人,轻描淡写的问了声:“徐军师怎么看这些百姓前来?“ 这就是杨峥的本事,无形之中,将话题拉了回来,让人不知不就觉的被拉了回来,既不显得唐突,也不显得急促,颇有几分润物细无声的感觉。 “这个我已经将任务给高大人了,来投靠的百姓,咱们该检查的都检查,除了盘查有无违禁物品外,还要做出适当的询问,若无大问题,便放他们进来,对于买不起的粮食的百姓,咱们也都发放一定的粮食,当然了在土地上,可能没那么多的好地,许多是新开垦的,但能保证他们人人都有地分?”徐朗轻声道。 杨峥点了点头道:“我相信,我们这么做会有更多的百姓前来,只怕一座交州城容不下这么多的百姓了?“ “可不是么?“张翼大声道:”如今大人的囚徒困境的效果也差不多了,依末将看,还是趁你病要你命的好,早一日解决了黎家父子,大人也好早一日实行一国两制,好早一日让安南安定下来,朝廷也好早一日放下心来,这样朝廷就有能力下西洋,对付蒙古人了?“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对于这个提议,杨峥倒也不是不想痛打落水狗,战争本就是残酷的,容不得有怜悯之心,之所以没动手,说到底还是看到了对方的人心并没有涣散,若贸然出兵,难免引起他们同仇敌忾的心思,这样必是铁了心与大明周旋了,对大明的好不容易争取的有利局面,反而不利,再者,他的目的并不想通过战事给彼此带来更多的新仇旧恨,与自己日后实施一国两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更多的倾心于不战而屈人之兵,沉吟了片刻,道:“敌人人心未散,此时出兵,只怕对我不利,再者我等此战的目的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可不是为了战功,而多杀戮,造成彼此不可化解的仇恨,依我看,咱们接下去要做的还是震慑为主,以劝降为辅,倘若黎家父子当真冥顽不灵,咱们再出兵也不迟?“ 王通一直想着将功折罪,没了战功,怕难以洗脱自己的罪行,闻言便道:“话虽不错,可黎利此人狡猾多变,我可听说了,他已经在义安城屯田了,用不了多久,等他们粮草充足,熬过了今年,明年必会卷土重来,大蛇不死,反被蛇咬可并不是什么好事?” 张本道:“是啊,大人咱们可不能学东郭先生,要做也是做那个农夫,打蛇打七寸上?这才好?” 杨峥目光一闪道:“打蛇打七寸说得好,我问你们,黎利如今所持是什么?” 王通道:“手中四万精兵?” 杨峥点了点头道:“说的不错,可光有兵,若没粮草该如何?“ 众人一愣,徐朗道:“胜敌在于物,无物利何图?欲使士卒勇,激怒不可元,欲夺敌财物,重赏励士卒,该是利最重要,所谓兵以利聚,无利则散……?“ 杨峥点头道:“说得好,”利”是一切斗争的核心,并且以此作为行动的导向,一切行动依照核心目标行进。孙武关于用兵作战一直都是以功利的心态去理解和谋略的,突出了功利大小对从事军事的制约作用,认为战争发动与中止都以”功利”为出发点。而兵诈也是为了”利”,具体操作方法是做到审时度势,权衡利弊,乘机而动,经过全面的思考后实施战略和计谋,做到避害就利,把握战场上才先机。在我家乡有人说过这么一句话:”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就是说一切外交政策和策略,包括宗旨,通过各种手段去达成都,最终都是以利益为处罚点和归宿……?”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有些不明所以。 徐朗目光闪烁,想了想道:“大人想怎么做?“ 杨峥目光灼热,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道:“很简单,我们把他们的粮,他们的屯田控制起来,对他们实行封锁,你觉得他们的四万精锐,还是精锐么?” 徐朗道:“大人的意思,是截断义安城内所有的物资?” 杨峥点头道:“如今囚徒困境已成,只要我们对他们实行经济封锁,他们能不能支撑到明年还两说,这岂不是比打仗更有意思?” 张本、黄福、徐朗等人是文人,骨子里对战事并没什么好感,自是一脸的愿意,唯独王通、张翼则是满脸的不愿意,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传闻一战百神愁,两岸强兵过未休。谁道沧江总无事,近来长共血争流。这才是战事,不然哪来的一将功成万骨枯啊!再说了军人不打仗,怎么建功立业?“两人虽说心里不乐意,但毕竟是个顾全大局的人,从刚才的分析上看,未必就不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再退一步说,就算什么经济封锁不成功,再打一战也不是不无不可,所以两人嘟哝了两句,也就没说话了。 “那我们该怎么做?”黄福问道。 杨峥道:“别急,经济封锁自然是报过衣食住行都要封了?” 众人还是头一次听过这种法子,自是一个个竖着耳朵凝神细听了。 按照杨峥的计划,封锁起来很简单,毕竟这个时候不是后世,主要在于衣食住行就行了,所以第一步要切断一切运往义安城的粮食,无论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无论是百姓的,还是商家的,只要是粮草,全部切断。 第二点屯田所在之地,一旦发现屯田,无论是好的坏的,全部人为的破坏,并且由锦衣卫放出谣言,将义安城内无粮的消息务必传到每一个将士的耳朵里,让他们务必知道,再过两个月,他们的粮草就要断了,到时候就只能吃树皮,草根了,还要打仗,造成他们精神上的恐慌。 第三步,交州城的小报继续制造粮食恐慌的舆论,让城中大户人人自危,从而做到不卖出半颗粮食,就算是卖,也是天价?“ 众人默默的听完,不用说徐朗、张本、黄福等文人心里倒吸了一口冷气,就是张翼、王通、金一笑等武将,听了步步为营的封锁,也暗暗感叹,这可不是自己手中的刀子更厉害。 张翼感叹道:“义安城在大人的囚徒困境之下,已是人心惶惶,若在造成粮食危机,只怕人人自危了,不叛逃才怪呢?” 王通道:“何止啊,一旦粮食危机,城内的局面必是混乱不堪,若黎利能控制得住还好说,若控制不住,想不到好的法子解决这种局面,用不来多久,那些饿得厉害的百姓,可不管你什么得道明君了,民以食为天,那时候不用我们动手,我想他们自己也会撑不住的,到时候这乱摊子,还不得求助与大人,到时候大人提什么要求,我想他们都会答应的?” “可不是么,大人这一招可比动真刀子还要厉害?“金一笑道。 杨峥翻了个白眼:“有你这么骂人的么”? 金一笑大喊冤枉,忙说自己对大人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如黄河泛滥……?“ 不等说完,杨峥便大手一挥打断了他的话头,一旁的张翼难得看他吃了瘪,嘿嘿一笑,凑过来低声道:“让你拍马屁,怎么样拍马腿上了吧?“ 众人一阵哈哈大笑。 笑罢,杨峥又将自己这个计划的细节方面与众人一点点推敲了一番,直到做的事无巨细,才算告一段落。 第二日,交州城各方实力大出动,不仅仅如此,就是占人、哀牢也十分的配合,凡是赶往义安城的物资,无论是合理的还是不合理的都被截了下来,其他城池的运送的粮草,也被实现侦查的锦衣卫及时送来了消息,有张翼亲自率领的杨家三千精锐,来回奔波,十有**全都截了下来。 如此一日,义安城内就是民心动荡,不少百姓开始纷纷抢购粮食,可义安城内粮食不多,购买有限,一些商户见粮食如此紧张,开始提高价格,饶是如此,仍被城内百姓一抢而光,几个大户拿着横财,前往交州,以及河内等城池购买粮草,谁知人家交州城根本不买,仍有价格一再涨,却无人出售一粒粮食,这下那些大户开始慌了,拿着大把的银子,愣是买不到粮草,好不容易买到了,粮草已经超出了自己当初卖出的几倍,如此一来,再也没那个商家如此干冒险了,各自将囤积的粮草,看得死死的,再也不敢买一粒粮草。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就这么多了,明日再继续! 隔壁老王 1561章:何必清辉满十分 如此过了两日,等第三日各种交州的小报开始在城内散播,这些各地百姓更慌了,纷纷抢购粮草,据说因为抢购粮草,当地发生争斗不少,不少大户人家粮仓被撬开,粮食被一抢而空,如此疯狂之下,吓得一些大户人家不得不每天将粮食拿出来卖些了,可这些根本不足以应付渐渐慌乱的百姓,不时的发生大户、富户、商户粮库被抢夺的消息,据说短短五日的功夫,义安城内往日显摆的大户已经彻底沦为百姓,而那些尚未被抢夺的大户、富户、商家那还敢多待,据说连夜来,已有不少大户、富户秘密将粮草运送出去,偷偷投靠交州而去,一时往日繁华无比、大户、富户云集的义安城不过几日的功夫,人去楼空,一片萧条。 皇宫里,黎利强撑着身子听着大明这一连串的动作,愤怒不已,尤其是得知朝廷向大户借粮草的事情不成功时,再也顾不得皇家的脸面大骂不止,据说因为太过愤怒,皇帝气得吐了不少血来,若不是太医及时赶到,还指不定发生什么事呢? 皇帝的病情仅过了一日,坏消息再一次传来,在清化府、镇蛮府、谅山府、新平府、演州府、乂安府、顺化府、太原直隶州、宣化直隶州、嘉兴直隶州、归化直隶州、广威直隶州。城外的屯田,将士们不辞辛苦种下的荞麦,眼看就出了苗子,也不知是谁,在刚刚长出的新苗上铺上了一捆又一捆的稻草,然后点上了火苗,一夜之间四万将士屯田种下的荞麦,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消息传来,皇帝又气得吐了不少血? 在这一片混乱的局面中,皇帝勉强支撑着身子在处理国事,但面临四面的封锁,以及城内百姓一日少一日的局面,皇帝也无能为力,尤其是四周通往义安城的要道都被四座大山上的明军所卡断了,粮食根本就运不进来,不出半个月,城内就会缺粮!仅靠户部的那点粮草,根本不足以为维持义安城上上下下半年,一旦不到粮食,整个皇城就会陷入粮荒,虽然眼下各家各户还勉强有些存粮,可这样光吃不进,也支撑不了多久,而往日的朋友哀牢、占人的各大长老早就下达了死命令,绝不容许有一粒粮食运到义安城,谁敢运送,一旦被抓,立即被处死,在如此情况下,城内百姓开始惶了,人们开始不断的大骂皇帝,皇宫门前的登闻鼓每日都要被百姓敲打几遍,咚咚咚的鼓声,越发让城内人心惶惶。 面对如此局势,已经病得厉害的不得不强撑着身子,着急群臣商议结局此事,今日一早,新任的六部尚书,以及各大侍郎,都进了皇宫,金銮殿上黎利端坐在龙椅上。 下面是文武百官,眼下官儿虽也有不少,可比起黎朝刚建的那会儿,已是天壤之别,这种落差,让皇帝郁闷不已,却也不可奈何。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眼下的局面虽是个死局,但也不是不可打破的,而打开这死局的钥匙就是朝廷的四万精锐大军,他们的粮草还能支撑一个月,只要他们在这一个月内,能顺利攻破交州城,那么死局立刻变成活局,也不知谁打探到,交州城内今年大丰收,因为人多地也多,今年的囤积的大户也不少,光是粮食足足有白来万斤中,这还不算是将军府收的粮食,一旦交州城攻破,有了这么多粮食作为后盾,即可安抚城内的危机,又可给对方致命的一击,再者还可以趁此改变朝廷颓废的局面。 要说这的确是个办法,唯一的缺点是,此计需是有破釜沉舟的勇气,也就是说,一旦失败,就没了可退的后路,按说依着今时今日的黎利是万万不会答应这样的计谋的,但人一旦被逼急了,有些后顾之忧也就去了,在与范文巧、郑可等谋臣的商议下,黎利还是决定试一试,毕竟比起坐着等死,奋力一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眼下的情况,交州城就是他们的救命稻草,为了这个,他必须冒险试一试。 对于这个决定,黎利迅速做出了安排,以黎银为主帅,郑可为军师,以倾国之力,打这一战。 当然了,这一战太过重要,必要的谨慎,小心还是要的,所以在定下征战之前,就个整个战役的各个环节都细细部署了一番,然后派出的探子,也打着百姓的旗号,成功混入了交州城,将交州城内的情况打探得一清二楚,得知城内的兵马不过是杨家军三千人马,加上哀牢留下的一万人马,算上这些时日,加入的将士,差不多两万人马,且城内主帅是王通。 消息送来,黎利立即告知自己的将士,同时为了鼓舞士气,专门派人以昔日楚霸王破釜沉舟的光荣事迹,要说效果倒也不错,原本略显颓废的四万将士经过范文巧等人不断的游说,提高了不少,人人表示与明军决一死战。 眼看将士们士气高涨,为了避免一场梦多,稍作整合了一番,鼓舞了一番后,四万大军便迅速赶往交州城,务必以最快的速度攻破交州城。 对于这样的大事,大明的锦衣儿可不是吃素的,在黎利的四万大军出动的当天,杨峥就收到了消息,对于黎利由此一举,杨峥并不觉得意外,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别说是人饿急了,四万大军倾巢出动,可谓是做最后一搏了,但从这一点上,就让他不得不重视,当下就召集众人商议了一番得出了结论是敌人粮草不多,必是速战速决,而自己粮食充足,士气旺盛,且有一座交州城,要做是派遣一员上将镇守! 这无疑是一个十分危险,又十分繁重的任务,杨峥本想亲自担任,但王通却不同意,说他的任务是决胜千里之外,打仗收城的琐事就该交给他们来做,不然朝廷养他们做啥。 杨峥看他神色坚决也只好同意了,调拨城内两万精锐任由他安排,王通不敢含糊,两万精锐被他尽速安排了下去,如此等了一日。 第二日一早,先是听得地动山摇,跟着就是尘土飞扬,黎银亲自率领四万精锐,与前面一次相比,这一次他们是破釜沉舟而来,气势自不是前一次可相比的,他相信眼下他手中的四万精锐,足以以一当百,称霸天下,拿下一座交州城应该不在话下。 四万精锐坐下都是千里挑一的良马,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到了交州城下,望着高高的城墙,紧闭的城门,旌旗猎猎,四处并没有丝毫的慌乱,与上一次画卷一般的景象,这一次似更正常一些。 在充分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后,黎银丝毫不含糊,不给将士们歇息的时间,直接下达了攻城的号令,登时箭如飞雨,石如流星,四万精锐人人一马当先向城池攻去。 要说这榜样的力量的确是无穷的,在楚霸王破釜沉舟建立霸业的力量的感染下,这四万将士在城下树栅栏,竖起猎猎大旗,将交州城的六座城门团团围住,然后个个不要命的冲杀上前,这次他们充分吸取了上一次的经验教训,特制作了仙人桥、长木梯、懒龙爪等攻城军械,“拥至城下,高与云齐,欲阶以登城”,尤其是吕公车这种,大型攻城器械。车起楼数层,内藏士兵,外蔽皮革,以牛拉或人推,可出其不意推至城下,因与城同高,可直接攀越城墙,与敌交战甚至方便。 面对敌人的如此猛烈的攻击,王通不慌不忙,先是手下三千杨家将士为第一拨将士,这些人身经百战,训练有素,进攻层次分明,有条不紊,依靠城墙的坚固,“以束苇灌油烧吕公车,驾千斤秤钩懒龙爪,用长斧砍木梯,筑夹城防穴道,一时双方你来我往,好不激烈。 黎银本以为凭着自己破釜沉舟之势,必能一举攻克交州城,纵然一时半会儿不能攻克,打下去迟早是攻下的,可攻打了一炷香的功夫,效果却不明显,对方有条不紊,似是早有准备,打得颇有调理,即便是不少将士仗着攻城的工具,盘上了城墙上,但对方的鸳鸯阵法随时展开,在那种奇怪的阵法之下,他的人根本不堪一击,他自问他的人也是训练有素,可此时在他看来,攻击力却比对方要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比如说对方的手法似乎就快了许多,举起刀的速度就快了些,他的人甚至还没来得及举起刀枪棍棒,对方明晃晃的朴刀就已到了脖子上,往往一个回合,就被对方给杀了,在这种攻击力下,他的将士根本不足以应付,况且这吕公车初看十分了得,车高数丈,长数十丈,车内分上下五层,每层有梯子可供上下,车中可载几百名武士,配有机弩毒矢,枪戟刀矛等兵器和破坏城墙设施的器械。进攻时众人将车推到城脚,车顶可与城墙齐,兵士们通过天桥冲到城上与敌人拼杀,车下面用撞木等工具破坏城墙。但这种庞然大物却是形体笨重,受地形限制,很难发挥威力,但它的突然出现,往往对守城兵士有一种巨大的威慑力,从而乱其阵脚,可也因为移动困难,让攻城的效果大大打了折扣,此时就是如此,将士们还是头一次动用这吕公车,又未经过实战考验,遭遇这虎狼之师,登时手足无措,乱做一团。顷刻间便溃不成军,好不容易维持的不可一世的局面立即就瓦解了。 ^^^^^^^^^^^^^^^^^^^^^^^^^^^^^^^^^^^^^^^^^^^^^^^^^^^^^^ 今晚忙得一塌糊涂,更新晚了,请见谅!不过今晚还是三更,请放心! 隔壁老王 1562章:皇天不负有心人 反而是明军步步为营,不急不躁,利用城池的坚固,来者不拒,一一诛杀。‘’这一战从早上打倒晚上,双方似乎都没有回去休息的愿望,为鼓舞士气,黎银甚至亲自上阵,即便是如此,战事的效果也没什么好转,双方你来我往仍在厮杀,但各自的防线仍不能突破,让黎银大为焦急,不顾左肩上的箭上,再一次率领将士冲锋,不知是被主帅的士气所感染,还是王通调度失误,城中的将士明显少了不少,如此一来,在仙人桥、长木梯、懒龙爪等攻城军械帮助下,他们势头终于渐渐顺了起来,眼看再攻下去,必能攻下城池,正心中得意,忽然听见从远处传来两声咿呀的声响,便是在这样喊杀声滔天的傍晚,他依然听得清清楚楚,尚未来得及细看,就听得轰隆一声巨响,震得耳中隆隆作响,吓得他险些从吕公车上跌落下来,忍不住扭头望去,只见在东侧的城门外,一尊火炮就在门外,几个将士将滚圆滚圆的炮弹塞入黑黝黝的炮筒之中,猛的一拉火线,听得嗤嗤几声,又是轰隆几声,火花四射,跟着一片惨叫声在城门处响起,火炮轰隆轰隆不断,浓浓的烟雾中,不知多少将士被炸得魂飞魄散,一时哭喊之声连绵不绝,好不凄惨。 将士们原已溃乱慌忙,斗志低落,再这火炮之声连番的攻击下,人人心生畏惧,黎利心中骇异,此时士气是万万不可散的,一旦散去,这一战只怕也是输了,当下一咬牙,将手中的朴刀舞得呼呼作响:“将士们随我冲,明军已经抵不住了,冲上城墙,交州城就是我们了!” 他声音洪亮,与轰隆声中,人人听得分明,原本士气低落的将士,见主帅如此,顿时士气大震,纷纷挥舞着朴刀继续攻城。 城墙上大明将士也不含糊,利用鸳鸯阵法的灵活多变,加上火器的威力,将敌人一次次的进攻都打退了下去。 如此一来,这一战从早上打到了半夜,眼看四周漆黑一片,再打下去,反而对自己不利,黎银当即下令推到了数丈外的安营扎寨,准备稍作消息,等天一亮,继续攻城。 而城上的大明将士见敌人退去,也收了旗帜,烧火造饭,开始吃晚饭,趁着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除了城头上巡视的将士外,其余将士则开始休息。 一夜无话,第二日天色尚未大亮,听得轰隆一声巨响,把刚刚从沉睡中醒过来的黎银吓了一大跳,处于军人的警觉,他立即跳了起来,翻身上马,浓浓的烟雾中,只见对方城门被打了开来,这个来得太过突然,但将士们顿时激动起来,他们拼死拼活的攻打了一天的城门,竟被打开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今日他们能攻入城池。 但很快,他们发现自己的想法太过美好,因为大开的城门不止一扇,而是六扇城门同时大开,从四面八方云集的将士蜂拥而出。 为首一人身着灰色的锁子甲,盔缨鲜明,护心镜闪亮,真是壮军威,鼓土气,威风凛凛,气势逼人,他冷冷的往这边扫了一眼,忽的大声喝道:“儿郎们随我杀!”立即从四面八方蜂拥而出的大明将士发疯一般冲杀而来。 正在准备攻城机器的士兵没有想到,城内的人如此大胆,居然还敢冲出来,冷不防之下顿时慌了手脚,而对方毫不客气的率领骑兵冲杀而来,一时军中大乱,不多时惨叫之声络绎不绝,在这样的早晨显得无比的惨烈。 杨家的后院,葡萄架下一张湘妃竹榻,一个茶几,茶几上炉火正旺盛,炉上一个紫砂壶正冒着热气,大小姐斜躺着身子在竹榻之上,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早上柔和的阳光洒在她精致的脸蛋上,越发显得慵懒,自从得知大小姐有了身孕,大小姐可谓是府上的宝贝了,每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为了怕她先闷得慌,杨大人甚至在百忙之中抽出空闲来,给她说说趣事儿,起先杨峥说了些不痛不痒的笑话,大小姐嬉笑之余,倒也觉得有趣,可笑话听多了,加上有了身孕的女子对丈夫越来越依赖,只希望自己欢喜的这个人儿,就这么天天陪在身边才好,看着肚中的孩子一天天的长大,可杨峥着实太忙,天天陪着,自是不可能,唯一能做的就是将笑话变成了趣事了,大小姐起初不答应,但终究抵不过他一番耳鬓厮磨,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于趣事杨峥与前世就看了一本《聊斋志异》,大致都能记了下来,将《画皮》、《聂小倩》、《美人首》前前后后说了一遍,大小姐先前还很欢喜,但听了多了,不是神仙狐鬼精魅,便是妖魔鬼怪,着实吓的不轻,出于对肚子里孩儿的顾虑,大小姐不许他在说什么神仙狐鬼精魅,得说些实实在在的趣事了,这下可着实为难了杨大人,好在古人留下的趣事也不少,经过徐朗的推荐,杨大人没少花费心思从前人书作寻找有趣的趣事,这不今日这则趣事,就是宋人的《醴泉笔录》中寻来的趣事,要说这趣事,的确有趣,说是唐末昭宗李晔在位时,眼见藩镇势力逐步壮大,唐帝国实际上已经名存实亡,作为傀儡皇帝,昭宗一言一行都得看大军阀、混世魔王朱温的眼色行事,于是昭宗在寂寞空虚的日子里就以豢养猴子,玩猴和流连猴戏聊以度日,也许是日子久了,人猴之间有了感情,也许是因为昭宗身边都是朱温耳目,连个值得信赖的亲信都没有,昭宗就把一只最喜欢的猴子当做心腹看待,给它穿上最鲜艳的衣服,让它侍立于自己的身边装模作样,甚至给这只猴子加官进爵,并赐其封号为“孙供奉”。可怜这位末二代皇帝,整日里提心吊胆,因为人心叵测,居然把一只禽兽当做了自己的知心朋友。 后来政治野心极大的朱温干脆撕下了自己温情脉脉的面纱,残酷的杀害了唐昭宗和他的儿子哀帝李柷(zhu),自己登极做了后梁tai祖,就在朱温对外宣称自己是受了禅让而坐上了皇位的登极大典上,这位篡党夺权的哥们儿不知是犯了哪根神经,还是为了表示对前朝皇帝喜爱的这只禽兽的假惺惺尊重,居然在大摆宴席,接见前唐臣子们以示尊荣的喜庆日子里,将这只猴子也做为贵宾牵引到自己身旁安位落座,这只颇通人性的猴子扫视了一眼殿堂,瞧见经常座在龙椅上的主子爷换了别人,立刻就从坐位上弹起,神情激愤,奔走号泣,并且数次三番作势欲扑向朱温,以剥夺其身上色彩明艳的龙袍,朱温大惊失色之下杀心顿起,命令手下人将此猴斩首示众。 禽兽尚且恋主,猴子有时比人强,前唐一干大臣们面对猴子大闹宫殿的情形皆面面相觑,在这只疯狂的猴子面前,众人无不愧疚汗颜。可怜唐昭宗穷途末路赴难之时,那些食唐禄享唐俸的大臣们都只顾自保,贪图荣华富贵,而无人为前朝尽忠尽节,恰恰是一只猴子给前朝贰臣们上了一堂无比生动的爱国主义教育课,猴子殉节而死,也不枉唐昭宗宠爱一时。猴子能做到的,为什么人不能做到?因为人性远比猴性复杂,人为自身计往往考虑的太多,趣事的结尾之处,还有一番发人深思的感慨,算得上是讽刺一类的趣事,本以为大小姐不喜欢,却不想越听越喜欢,还要求杨大人每日的趣事,就以此为标准,害得杨大人不得不每日搜肠刮肚的去寻找既有趣,又得有内涵的趣事。 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在自己的努力之下,每日总算能勉强应付过去。 听了大半天的趣事,大小姐早已坐不住,便斜躺着安睡一会儿,这是她有了身孕以来的习惯,往日这个时候是不需要杨大人陪在身边的,但今日不比往日,城外炮声阵阵,喊杀声一声高过一声,杨大人不免担心大小姐,耐着性子陪着大小姐,眼看她已经睡了过去,自己左右无事,便让人找来了一把大剪刀,开始休整这院子了。 因为府上没什么仆人,加上花草多,如今春日一过,莺飞草长后,处处都是一片破败的气象,青砖漫地的平整路面上,都长出了不少野草,看起来显得有几分萧条之色,若不进行一番大休整,还有些看不过眼。 好在在彭家的时候,修建花草的事情也没少做,这会让绕过一丛花木,挽起了袖袍,将长长的群袍卷起来,别在腰间,手持一把明晃晃的剪刀,听得咔嚓一声,便将一株涨势茂盛的花草给剪了下枝叶,景色立即为之一变,他手下不停,院中立即听得咔嚓之声络绎不绝。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隔壁老王 1563章:百二秦关终属楚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院中脚步声不断,跟着一个身着红色官袍的老者,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到了杨大人身前一丈处,微微抬起双手抱拳行了一礼,朗声说道:“杨大人……?“ “咔嚓”。的一声,杨大人手中的大剪将一株花草给齐齐剪断,一片绿色的树叶,随之滑落了下来,至此他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停止了手中的修建,缓缓转过身来,看了一眼丈外的红袍老者,笑着道:“原来是黄大人,看你一脸的喜庆,莫不是有什么好事不成?”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黄福,听了这话儿嘿嘿一笑道:“何以见得?” 杨峥哈哈一笑道:“人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春风得意心情佳,穿山逛林畅心怀,何方有美娘?天降奇缘机遇巧,秋雨停息胸怀耀,起早摸夜探,奇妙天界有神瓢?黄大人你啊,什么都写在脸上了?” 黄福听这一番调侃,丝毫不气恼,仍旧嘿嘿干笑不止,将一脸的喜色展露无遗了。 “好了,都一把年纪了,就不要卖关子了,快说吧,到底是什么好事啊?”杨峥忍不住问。 黄福这才停止了笑意,走上前几步道:“王将军,王将军大获全胜了?“ 杨峥正转修剪一丛翠绿的花朵,闻言猛的转过身来,失声道:“你是说,王将军打退了黎银的四万大军?“ 黄福粘着长须哈哈大笑道:“何止啊,王将军不仅大败黎银大军,还迫使他们都投降了,这次黎利算是彻底完了?“ “好,好,打得好啊,这些黎利是完了!完了!“杨峥连叫了几个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黄福道:“大人快别笑了,城外都等着你去授降呢?“ “哦……?是么?”杨峥楞了一下,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花草,好一会儿才丢了手中的大剪刀,道:“你等一会儿,我去换身衣服,等会儿就去!” 要说,这次王通的确厉害的紧,在今日一早彻底偷袭成功后,彻底激怒了黎银的内心,一直以来,王通都是一个胆小怕死的主儿,这些年那一场不是被自己追着跑,那有今日这般主动,大怒之下,也顾不得军心不稳,亲自率领大军攻了上来。 当然了,愤怒归愤怒,黎银并没有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在集合队伍后,他分析了六座城门,唯独东面的王通守护的抚州门,此门四面开阔,最适合骑兵进攻,而且他刚才已经打探过,此门的将士,比起其他城门上要少五百人,这对他的士气无疑是最好的鼓舞,当下决定就从这座城门进攻。 鉴于大明的火器太过厉害,天亮反而不利于进攻,此时天色拂晓,山间的烟雾还未彻底散去,此处看起来仍是一片模糊,这个时候是最佳攻打城门的时候,当下连下几道号令,四万大军向抚州门进攻。 战事并不是想象的那么好,甚至可以用惨烈来形容,他们固然个个英勇善战,破釜沉舟,但城内的将士莫不是如此,一时双方你来我往厮杀得好不惨烈,城内将士早已将准备好的大石头、大木头向城楼下的士兵砸去,一时人仰马翻,死伤无数,更别说那些比雨水还要密集的火铳,虽在朦胧的早上,但黑压压的都是自己的将士,连绵不断的火铳,给他们的进攻造成了巨大的威胁,混乱之中,还是有不少将士被射杀,当然了,他们的将士也不是吃素的,在各种攻城略地的工具下,还是有不少将士冲上了城门,城墙上的大明将士也死伤不少,若不是其他城墙将士赶过来支援,王通的这座城门未必守得住。 这一战从从早上战到午后,双方你来我往,厮杀得好不惨重,他的将士死伤不少,城门外尸体在抚州门前堆成了山,在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城门却没有被打开半分,这让他又气又恼,眼看天色将黑,他严令士兵,如果不能拿下抚州门,军法从事! 迫于号令,午后又展开了最猛烈的进攻,他相信眼前的王通,已是强弩之末,只要自己咬牙坚持下去,攻破城门是迟早的事情。 所剩的三万将士在他最严厉的号令下,与午后开始,便向抚州门发动了冲击,这次吸取了早上的经验,知道城墙上的火器、箭弩和木石太猛,再用吕公车,龙爪之类的攻城利器,必会大受影响,所以他果断的取笑了这些利器,直接攻打城门。 在各种号令的严明下,三万将士像发疯一样攻向了城门,他们用手中的朴刀,完工,刀枪棍棒,总之一切能用的武器都用在了砍杀城门,在如此疯狂的进攻下,厚如城墙的木门,竟被将士们硬生生的砍出一个破洞,望着洞口越来越大,看到的攻破城门希望的将士,越发疯狂起来,洞口越砍越大。 黎银望着那渐渐能融进一个人的洞口,心头暗暗松了一口气,一旦城门被攻破,他相信这座交州城一定会属于他们的,但很快他发现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敌人如此疯狂,让王通始料未及,但他毕竟是征战多年的老将,往日迫于军中将士不团结,他才不得不畏首畏尾的,如今身旁的两万将士号令严明,训练有素,往日商议的情景一去不复返,他王通也早已不是往日的畏首畏尾的王通了,他变得敢打敢杀了。 城门越老越大,身旁的副将慌了,按照他的心思,城门已破,再让将士们攻上去,无疑是送死,唯一的法子,就是下令将士们后撤,与敌人展开白刃战,仗着对城内地形的熟悉,打败敌人也不是不可能。 要说这法子并没有错,但王通并不想这么多,巷战固然是好,但敌军会如汹涌的长江浪涛一般,蜂拥而来,必会打击城内将士士气,反而不好,所以最有利的办法,就是迎头痛击,让他们从那里来,回那里去。 城门很快就被攻破,不少敌军将士越过城门,准备蜂拥而至,便在这时候,城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跟着他们的面前多了无数黑黝黝的洞口,不等他们回过神来,听得砰砰砰之声络绎不绝,刚刚冲进去来的将士,立即被射杀,门前的尸体立即堆积如山,迅速将破败的城门给堵住了,如此一来,后面的将士进步的,前面的将士出不来,厮杀立即展开。 如此的厮杀,黎银的将士从未见过,那是一种不要命的厮杀,甚至可以说是疯狂,他们不知道怕,不知累,甚至不知道疼痛,他们的步伐统一,他们的眼神犀利,他们的武器高高举起,他们用一切可以告诉他们的东西在告诉他们,这城池是他们的,谁也别想从他们手中夺走。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震撼,他们开始害怕了,一时军心大乱。 黎银见状,不得不下令撤退。 王通并没有追赶,眼看敌军队伍阵型并不散乱,便知敌人很快就会卷土重来,若任由破败的城门在此,无疑是给了将士们莫大的压力,当即让人用树木修建了临时城门护栏。 一切如他所料,稍作休整后的黎银大军,在此卷土重来,双方再一次展开厮杀,有护栏的防护,城门虽大开,敌军却一时攻不进来,他们用弓箭和火铳,隔着护栏还击,如此厮杀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敌人越来越多,其他成么将士带领士兵前来助战,王通更是亲自领兵突过护栏与敌人厮杀,一时军士气大振,人人奋力死战,这一战只杀得昏天暗地,死尸遍地,直到入夜时分仍敌军仍不能进半步。 如此惨烈的厮杀,黎银还从未碰到过,一时心头涌出无比的震撼,望着城墙上威风凛凛的王通,他忽然发现,往日小看了这个看似懦弱,骨子里却无比坚强的男人。 一番休整后,黎银再一次发动了大规模的进攻,城门已破,敌军已寒,断然没有放弃的道理。 厮杀再一次展开,比起前两次,这一次更激烈,更不要命,双方主帅轮流上阵,你来我顽,第一个将士倒下了,另外一个立即顶了上去,双方没人退一步,夜色很快来临,但双方的厮杀,仍没有停下。 当第二天一早,交州城外的厮杀仍在继续,城内的将士将一根根长矛穿过铁栅攻击城外的敌军,敌军将士则是拼命的挥舞着朴刀斩落一根又一根的长矛,双方你来我往,忘我的厮杀,直到身子倒下为止。 厮杀延续到了清晨,终于停了下来,浑身是伤的黎银望着眼前的这座已经破烂不堪的城门,眼里满是绝望,他用尽一切方法攻城,城门已破,敌军已残,然而他与他的大军就是进不去半步,巨大的绝望让他忍不住问:“这该是怎么样的一座城门?“ ^^^^^^^^^^^^^^^^^^^^^^^^^^^^^^^^^^^^^^^^^^^^^^^^^^^^^^^^^^^^^^^^^ 推荐好友的文《龙之刻》,绝对的好文,围观书号http://chuangshi。qq。/bk/qh/749551。html?sword=龙之刻 隔壁老王 1564章:期有复于将来 城门内王通默默的望着自己的对手,这一战是他从战三十年来,最为残酷的一战,他没有逃避,没有退缩,甚至做好了战死的准备,所幸城门仍被他牢牢的抓在手中,他有些自豪的看着身旁的将士,同样身旁的将士也是一脸自豪的看着自己的主帅。 无人说话,唯有暖和的阳光不分敌我的照射在城池外每一个人的脸上,那是一张张疲倦不堪,一张张渴望不在厮杀的脸庞,他们彼此默默的看着对方,谁也没说话。 也不知谁说了句:“你们投降吧……?”声音不大,但寂静的清晨仍旧人人听得清清楚楚。 黎银的将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人应答。 如此这般,也不是过了多久,听得哐当一声,是兵刃落地的声响,那响声在寂静的早晨是那样的清脆动人。 跟着第二声“哐当”,在大明将士还未反应过来,就传来了第三声,第四声,很快哐当之声络绎不绝,在这样的清晨,宛如一曲动人的乐曲。 黎银抬头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城门外浑身是血的将士,轻叹了声,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城门前,哐当一声丢下了手中的朴刀:“我们投降……?” 王通大胜,敌军投降的消息很快就传遍整个交州城,担心受怕的三天三夜的百姓,此时人人欢喜,家家放鞭庆祝,比过年还要喜庆,人人高呼万岁,气氛十分的热闹。 但有人欢喜,自有人忧愁了,黎银战败投降的消息传至义安城,人人面如死灰,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黎银的这四万大军是整个义安城最强大精锐,也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他们投降的消息比前些年的那场地震还要大,使得所有观望的百姓,官员、大户、富户都开始哀大骂不止,朝堂之上的登闻鼓被人敲打了一遍又一遍,却无人理会。 往日热闹非凡的皇宫变得死一般的寂静,据说昨晚消息传来,皇帝当场就吐了血晕了过去,吓得皇宫一片混乱,好在太医及时赶到,一番整治后,皇帝才清醒了过来,当即下了一道罪己诏:“诏曰,立政兴化,必在推诚;忘己济人,不吝改过。朕嗣服丕构,君临万邦,失守宗祧,越在草莽。不念率德,诚莫追于既往;永言思咎,期有复于将来。明征其义,以示天下。小子惧德不嗣,罔敢怠荒。然以长于深宫之中,暗于经国之务,积习易溺,居安忘危。不知稼穑之艰难,不恤征戍之劳苦。致泽靡下究,情不上通,事既壅隔,人怀疑阻。犹昧省己,遂用兴戎,征师四方,转饷千里。赋车籍马,远近骚然;行赍居送,众庶劳止。力役不息,田莱多荒。暴令峻于诛求,疲民空于杼轴,转死沟壑,离去乡里,邑里丘墟,人烟断绝。天谴于上而朕不寤,人怨于下而朕不知。驯致乱阶,变起都邑,贼臣乘衅,肆逆滔天,曾莫愧畏,敢行凌逼。万品失序,九庙震惊,上累于祖宗,下负于蒸庶。痛心靦面,罪实在予,永言愧悼,若坠泉谷。赖天地降祐,人祇协谋,将相竭诚,爪牙宣力,群盗斯屏,皇维载张。将弘远图,必布新令。朕晨兴夕惕,惟省前非……“要说这份罪己诏可谓是声情并茂,细诵之下,还是能感受出黎利的悔恨之心,但愤怒的百姓早已不信任什么罪己诏,张贴在各大衙门前的罪己诏无人再看一眼,唯有骂声一片了。 与黎利的悲惨相比,杨峥可是一片惊讶之色,不仅是他,就是城内大小官员都难以置信,往日胆小如鼠的王通竟能打出如此漂亮,如此震撼人心的一战,但铁一般的事实在眼前,众人虽怀疑,却要不得不信。 接到消息的第一步,杨峥就让驿站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将这天大的好消息送到了京城,一来让皇帝、杨士奇等人放心,二来也让那些言官少说些废话,这一年多来,可没上奏折,若不是皇帝信任,内阁支持,他还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这一天。 据说消息送到京城,皇帝先是去了太庙,祭拜了列祖列宗,随后大摆宴席,宴请群臣,最高兴的莫过于内阁了,收了一年多的弹劾奏折,这一次总算可以扬眉吐气了一回,皇帝更够意思,不但严令言官不许与杨峥过不去,便是往日弹劾的王通的奏折也一并收回,往日撤去的官职,也一并恢复,总之一句话,这一战决定性的战役,在明军大获全胜之下,无论是眼下的交州城,还是远在北方的京城都是一片欢天喜地。 而我们的杨大人则在众人的拥护下,开始走向了城门接受对方的投降了,本来投降,不需要弄这么大阵仗,但一来为了显示大明的亲和力,另一方面也是给是表示自己这个经略大人对他们的重视,为此他今日还特意穿了一身大红官袍,阳光下袍袖舞动,衣炔翩翩,好不英俊,一出现立即引起了街道上下观看的大家小姐,丫鬟高声尖叫,让人好不羡慕。 上了交州城上,大旗猎猎,昨晚激战的将士在接到命令后,没有一人回去休息,开始打扫战场,这不是才大半日的功夫,昨日的还是一片混乱的战场,今日一早就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破败的城门也都换上了新的城门,城门上,道路两旁也都占满了将士,那些留在城池内的锦衣卫将士,则人人身着飞鱼袍,腰跨秀春刀来回巡视,而那些手持戈矛的兵丁,则负责将一道一道的防线布置好,让沿途看热闹的百姓站在了制定的百姓内,不可越过百线一步。 而沿途岗位的将士则是身着盔甲,手持长枪,抬头挺胸,目视前方,一言不发,显得威武不凡。 出了交州城门,一个侍卫立即递过一匹白色战马,杨峥身子一跃,跃上马背,引得众人轰然叫好,而两侧则是从东侧与西侧各自走出一对人马来,以王通、高航为首,人人身穿山文甲,头戴红缨盔,腰跨朴刀,人人手按刀柄,伴随杨峥左右,慢慢走向对立面的黎银大军。 对面的黎银大军,人人目光不由自主的盯着眼前的大红袍,这位安南经略的大名可是早已传遍了整个安南,就是寻常的百姓家的孩子也知道大明来一个叫杨峥的经略大人,但这么面对面的看,还是头一次。 谁也没想到这位大名鼎鼎的安南经略,竟这么年轻,还长得这么英俊不凡,更让人惊讶的,他还是个文弱的书生,众人只觉得不可思议,在他们的脑海里,能步步为营,将偌大的安南一点一点的蚕食的人,怎么也该是个猛张飞一般的人物,却不想走来这么好看的一个人儿,眼看着他面上带着微笑,如沐春风,不知怎么的竟有几分亲切之感,最初的那份紧张也去得干干净净。 黎银的面色变得有些严峻,这些年他没少与大明打交道,对于大明的选官制度,还是了解一点,大明选官,除了才学外,必得五官端正,眼前这人生得朗目英眉,鼻如悬胆,配上那一抹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倒也说得上是英俊不凡,就是才学,这些年他也听了不少,想来不假,只是这儿年纪太年轻了些,堂堂二品的封疆大吏,竟如此年轻,让他对这次的招降有些忐忑,不知对方是不是有这个把握能接纳他们。 眼看他已到了近前,急忙抱了抱拳道:“敢问这位可是安南经略杨大人?” 杨峥也知道自己年纪太过年轻,难免让这些人忐忑,一旦不足以让他们放心,这降服工作未必能尽如人意,当下也不含糊抱拳行了一礼,朗声道:“我便是安南经略杨峥,阁下可是大将军黎银?” 黎银本对他有些轻视,可看一旁的王通等人神色之中多有敬佩之色,倒也不敢大意,况且这几年安南经略杨峥的大名,在安南是威名赫赫,纵然心头有些疑虑,这会儿也不敢怠慢,抱拳点了点头道:“在下正是黎银,特率部下投诚!” 杨峥颌了颔首道:“黎将军大名,本官是如雷贯耳,本官深感佩服,难得黎将军如此深明大义,弃暗投明再好不过了,今日就请黎将军随本官入城,咱们好好喝上一杯不知黎将军意下如何?“ 众人将他气度不妨,说话也不卑不亢,并没有带着上位者的傲慢,反而有些平易近人之感,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对这个年纪轻轻便坐上了安南经略位置的大明官儿从心里多了几分好感,纷纷抱拳行礼。 黎银道:“如此甚好!“说到这儿顿了顿,道:”末将的将印在此,请大人前来拿吧?“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隔壁老王 1565章:化干戈为玉帛 这话儿一出,一旁的王通、高航各自看了一眼,纷纷冲着杨峥摇了摇头,对方如今已是强弩之末,纵然他们心有不愿,如今士气已散,再无反抗之力,除了投降之外,再无其他路可走,所以杨峥答应与不答应,他们都得投降,可若是单枪匹马的去了,就如同羊入了狼群,想不想吃,那就得看狼的心情了,他们生怕杨峥看不出其中的凶险,不住的丢眼神。 杨峥面上微微一笑,神色没变,仿佛根本不知其中凶险一般,对着黎银拱了拱手道:“如此,那本官也就不客气了?“说完,不等王通、高航阻拦,一催马缰便奔了过去。 黎银目光先是睁得大大的,然后是眯着的,此时此刻他眼前的这个年轻的男子,一身大红袍,一匹雪白通透的白马,面带微笑,翩然而来。 但是这份气度,这份从容,足以让任何人折服,在这种情况下,纵然是黎银这等纵横沙场的老将也未必肯轻易出马,但对方不过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还是身居高位,他本可以不必如此,但他来了,还是单枪匹马,神色之中没有半分的惊慌,那种浑身散发的自信气度,让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过去,放着这个年轻人的身上,有一股让人信服的魔力,他们似乎觉得这世间就没有这个年轻人做不成不敢做的事情,他们就那么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纵马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 杨峥的确没有慌乱,一来他一身本事,并不畏惧,二来,对方已士气全无,除了归顺大明外,再无第二条路可走,在没有万分把我的情况下,他相信对方不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但说到底还是他有这份自信。 街道两旁的女子看着那一匹白马,一袭大红袍,以及那如暖春一般的笑容,忍不住感叹道:“嫁男人就该找这样的?” 白马驶入了黎银的跟前,马背上的杨峥就那么笑吟吟的看着黎银,没有紧张,没有慌乱,甚至连一丝的不安都没有,说不出的从容镇定。 黎银就那么看着杨峥,一言不发。 杨峥也似乎没有想说话,万余人的军中,一老一少,就这么互相看着,一个眉头紧皱,一个面带笑容如早春的暖阳,光芒万丈。 许久,听得一声叹息。 黎银开始说话了:“大人孤身而入,难道就不怕?” 杨峥笑眯眯的道:“怕,你们这么多人,若正要杀我,一人一刀也够我喝一壶的?” 黎银盯着他道:“那你还来?” 杨峥呵呵一笑道:“是啊,我怎么来了呢,哦,对了,是黎将军让本官来的,将军有请,本官又岂能不来 呢?” 黎银道:“你就不怕我不守信用,劫持了大人?” 杨峥道:“我相信将军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所以我来了?“ 黎银道:“就这么简单?“ “恩,就这么简单?”杨峥淡淡的一笑,道。 黎银又是一叹,此时此刻他算是明白了,什么叫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了,这是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他之前纵横大半个安南,从心里从未怕过任何一个人,但此时此刻他怕了,眼前这个年轻人虽面带笑容,但那份让他从未有过的威势,让他的气势不知不觉的短了许多,他终于明白,什么是泰山之崩何等惊天动地,麋鹿之动何等疾速,但对一个真正的“将”来说,这些都不足以动其心,乱其静,依旧处之泰然。为将之道,当先治心,一个遇巨变而不惊,处干扰而不心动的人,才具有“制利害”、“可以待敌”的资格,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无疑是有这个资格了。 一番默默对视后,黎银终于败下阵来,双手用力一抱拳道:“难得如此看重我等,不瞒大人,末将也是个实诚人,既答应了归顺大人,自是不会变卦!“说完,伸手入怀,从怀中出一个小盒子来,盒子被他手腕轻轻一抖,立即打了开来,阳光下露出里面一个金色的虎符来,被阳光一照,金光闪闪好不显眼。 黎银道:“末将将这个献给大人,自今日起,末将镇守的嘉兴直隶州、归化直隶州、广威直隶州尽数归顺大人!以表我等忠心归顺大人!“说完,将手中的盒子递了过去。 四周都一片寂静,目光落在那金光闪闪的虎符上,再一听黎银的这番话,王通、高航等人人人面露喜色,便是沿途交州等地的百姓也是一脸的喜庆。 杨峥也不含糊,伸手接过虎符,高高举起后道:“本官谢将军深明大义,此举本官必定奏请我大明皇帝,将军今日之功,我等没齿难忘!“ 黎银重重抱了一拳道:“多谢大人!“说完跳下马来,从腰间抽出朴刀,捧在手中,跨步上前,弯腰低头,双手将朴刀高高举起恭恭敬敬道:“末将黎银率领麾下将士一万三千人,诚心归顺大明,从此后对大明绝无二心……?” 对于受降,杨峥虽没经历过,但也知道,历朝历代的受降仪式包含有体现获胜一方最高统治者既往不咎、宽宏大量的美德,与愿化干戈为玉帛,平息与各方面敌对势力矛盾的效能,同时可以向“上天”与“黎民百姓”宣扬自己进行战争只不过是“替天行道”,为解救黎民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意愿,所以场面大都比较隆重,礼节也比较繁杂。所以这个时候也不含糊,朗声道:“将军深明大义,本官深感欣慰,万望将军莫要忘记今日之言!”说完便扭头道:“打开城门,进城!“ “打开城门,进城!“沿途的将士将这口令一道一道的传了进去。 六扇城门缓缓被打开,发出古老的声响,沿途的百姓早已纷纷叫嚷起来,好不热闹。 杨峥转过身来拉过黎银的手腕,先说了一通“共创大业”之类的官场话儿,然后才真诚的道:“将军,我们进去吧?” 黎银感受到他的真诚,用力地点了点头,与杨峥一左一右向交州城走去。身后一万多将紧跟其后。 沿途的百姓则是敲锣打鼓,呼喊的呼喊,唱曲的唱曲,好不热闹。 进了城后,按照徐朗的提前安排,对黎银等人做出了一番安排后,这场受降仪式算是彻底告一段落了,累了一天的杨大人这次重重的松了一口气,黎银的四万大军已除,黎利再也没有任何的力量反抗,接下里的该怎么做,他还要好好理一理,所以陪着喝了几杯水酒后,便将局面交给了王通,自己则一溜烟的往家赶了。 刚走了几步,就听得一个声音道:“大人……?” 杨峥一看竟是徐朗,忙迎了上去道:“呵呵,是军师啊,不知军师可是有事找我?” 徐朗道:“今日高兴,卑职已在胡姬酒肆定了一桌酒席,想请诸位大人一起吃个饭,不知大人可否赏光?“ 杨峥想都没想道:“我正有此意?“ 徐朗见他答应,忙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两人一前一后赶往胡姬酒肆。 胡姬做生意是从大唐延续下来的习俗,大唐豪迈,包罗万象,胡人来我国经商开店,除做珠宝杂货生意外,经营酒肆也是主要行业。在长安(今陕西西安),胡人酒肆主要开设在西市和春明门到曲江一代。 酒肆的招待客人的女子,即是西域的女子,被称为”胡姬”。她们是促使胡酒在唐代城市盛行的一个重要因素。在我国古代青年女子当垆不多的情况下,这些”胡姬酒肆”曾为唐代长安饮食市场开创了新的局面。 只可惜,这些动人的女子,在中国的正史上的记载并不多见,反而是野史,重重传说多有记载,而记录最多的莫过于《全唐诗》了,其中的记载随处可见,如初唐诗人王绩曾以隋代遗老身份待诏门下省,每日得酒一斗,被称为”斗酒学士”,他在《过酒家五首》中最先描写了唐代城市里酒肆中的胡姬:”洛阳无大宅,长安乏主人。黄金销未尽,只为酒家贫。此日常昏饮,非关养性灵。眼看人尽醉,何忍独为醒。竹叶连糟翠,葡萄带曲红。相逢不令尽,别后为谁空。对酒但知饮,逢人莫强牵。依炉便得睡,横瓮足堪眠。有客须教饮,无钱可别沽。来时常道(上”世”下”贝”),惭愧酒家胡。”这里饮酒饮葡萄酒,去的又是胡人开的酒店,而且钱少了不好意思进门,很显然有为侍酒的胡姬准备”小费”的意思。 ^^^^^^^^^^^^^^^^^^^^^^^^^^^^^^^^^^^^^^^^^^^^^^^^^^^^^^^^^ 将近年关了,咱着实忙得厉害,码字都是夜间码出来的,所以不少书友抱怨,最近的更新时间为什么退后,这是不得已为之,确实忙得厉害,请诸位见谅了!不过小景还是坚持三更了! 隔壁老王 1566章:蜀道秋深云满林 为了胡姬而去酒店饮酒,在唐代城市里是一种世风,张(礻古)有一首《白鼻(马呙)》写得很清楚:”为底胡姬酒,常来马鼻(马呙)。摘莲抛水上,郎意在浮花。””胡姬酒肆”常设在城门路边,人们送友远行,长在此饯行。岑参在《送宇文南金放后归太原郝主簿》中写道:”送君系马青门口,胡姬垆头劝君酒。”酒肆中除了美酒,还有美味佳肴和音乐歌舞。贺朝《赠酒店胡姬》诗生动描写了”胡姬酒肆”里的情景:”胡姬春酒店,弦管夜锵锵。红(毛旁,上日下羽)铺新月,貂裘坐薄霜。玉盘初(鱼会)鲤,金鼎正烹羊。上客无劳散,听歌乐世娘。”所有诗人中似乎是李白最爱与胡姬谈笑了,所以他的诗作中描写胡姬的地方甚多。他指出胡姬常在酒店门口招揽顾客:”何处可为别,长安青绮门。胡姬招素手,延客醉金樽。”(《送裴十八图南归嵩山二首之一》)胡姬能招揽到顾客,一凭异国情调的美貌,二凭高超的歌舞技巧。李白在《醉后赠王历阳》中写道:”书秃千兔毫,诗裁两牛腰。笔纵起龙虎,舞曲指云霄。双歌二胡姬,更奏远清朝。举酒挑朔雪,从君不相饶。”他在另一首诗《前有一樽酒行二首之二》中又写道:”琴奏龙门之绿桐,玉壶美酒清若空。催弦拂柱与君饮,看朱成碧颜始红。胡姬貌如花,当垆笑春风。笑春风,舞罗衣,君今不醉将安归?”可见当时长安以歌舞侍酒为生的胡姬为数不少。 胡姬侍酒,收费一定很高,大概只有贵族少年才敢不断光顾胡姬招手的酒肆。李白在《少年行之二》写道:”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马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他在另一首《白鼻(马呙)》中也写道:”银鞍白马(马呙),绿地障泥锦。细雨春风花落时,按鞭直就胡姬饮。”胡姬来到中原,克服了大量旅途的艰辛。为此,她们在酒肆里强欢作笑时也在思念自己的家乡和亲人,如李贺《龙夜吟》所述:”卷发胡儿眼睛绿,高楼夜静吹横竹。一声似向天上来,月下美人望乡哭。直排七点星藏指,暗合清风调宫征。蜀道秋深云满林,湘江半夜龙惊起。玉堂美人边塞情,碧窗浩月愁中听。寒贴能捣百尺练,粉泪凝珠滴红线。胡儿莫作陇头吟,隔窗暗结愁人心。”不过,胡姬在酒肆里侍奉态度和收入都是不错的,这是数百年间酒肆里能保持胡姬侍酒的主要原因,明初风气还算不错,不少西域女子也前来大明,从永乐后北京城出现了股强劲的“胡风”裹挟着,胡食、胡服、胡乐、胡舞几乎快成了永乐一朝不可或缺的要素。所谓大明的“大”,除了扩疆拓土、盛气高扬之外,留给后人最值得回味的东西大概就是那种宽广的胸襟和广纳百川的气度了。那扑朔迷离而又雄健异常的“胡风”之所以能够渗透、浸润于中原汉文化的肌体,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即在于中华文化那种宽广的胸怀和阔大的气度,这一点在永乐年间可谓是展现无遗了。 杨峥本以为胡姬只是大唐哪种豪迈的时代才有,没想到在这里也能有胡姬,一时颇有些期盼,脚下的步伐不免快了几分。 出了将军府,沿着左侧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便见左侧的街头亮起了一排排的大红灯笼,甚是眨眼,街头巷尾,洋溢着划拳,吆喝的声响,甚是有些骂娘的声音传出,今日是交州城最热闹的一天,寻常百姓吃不起酒楼,最好的选择就是酒肆了。 大大小小的酒肆星罗棋布,呈现一片繁荣景象,杨峥与徐朗一左一右赶往最末尾的那座胡姬酒肆,自西汉张骞通西域后,随着中外交流的发展,胡人开始大量涌入中原内地,不少胡人以经营酒肆为生,当时人称他们为“酒家胡”。这里虽算不上交州最为繁华之地,但唯一的好处,就是酒家胡的集中之地。在胡人酒肆中,当垆售酒的多是胡族女子,她们被称为“胡姬”。不仅如此,这些酒肆为了吸引客人,多半都会置办一些年轻美貌的胡姬服侍饮酒,富有异国情调和浪漫色彩,很快就获得交州大明文武官员的喜欢,在这交州城都以去胡姬酒肆为一种风尚,吟唱胡曲,吃胡饼为荣了。有了这个原因,这一代的酒肆,相对于寻常的酒家生意竟兴隆了不少,据说不少大酒家眼看胡姬酒肆生意如此兴隆,眼热不已,不少更是化妆成商客来探个虚实后,回家立马对酒楼做出了不少更改。 因在街尾上,酒肆显得有些冷清,与门前的大红灯笼的喜庆显得格格不入,若不是徐朗先步入其中,杨峥还以为走错了地方。 跟着徐朗身后,上了二楼,方才听得几声欢声笑语,以及女子痴痴的嬉笑声,让这个略显冷清的酒肆有了几分生气,绕过回廊步入三楼,欢声笑语立即多了起来,这个时候仔细一听,方才发现,刚才走在街道上,有一半的欢声笑语竟是来自这里,大厅的偏角,墙上挂着一副画卷,画中寒林野店,涧石曲径,缀以行旅数人。峰峦高耸,古寺隐现山间,主峰中立之构图,山石以卷云皴画出,枯枝则运以蟹爪笔,山石灵动,枯枝劲挺,皆染多於皴,山石秀润,烟岚飘渺,气氛安适恬静,猛的瞧上一眼,莫不觉得有几分禅意在其中。 画卷下端坐着一堆爷孙女以卖唱为生,老者面容清瘦,须发皆白,但一双碧蓝色的眼神却是炯炯有神,身旁的孙女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年纪,肤色白皙,高鼻梁,鼻尖而翘,薄薄的红唇,下颏较尖,颧骨略高,配上一双水汪汪的蓝眼睛,竟比汉家的女子多了几分别样的柔美,女子手中捏着一把琵琶,坐在一根小板凳上,老者则胡琴符合,胡琴谈不上好,琵琶也并非良器,加上技艺并非上乘,爷孙的合作算不上天籁之音,所以听曲的人并不多,但爷孙二人似浑然不觉,杨峥进来的时候,正好是一曲完毕,那孙女便启开了嗓子吟唱道:“剥落墙壁上飞天舞敲碎斜阳,璎珞响衣袂扬两袖香。黄沙迷乱了铭刻千世的绝望,轮回茫,宿命苍,难忘楼兰荒城记忆枯黄剑斩荆棘焚火的路上。 瀚海驼铃卷走希望指向夜的彼方,谁在远方胡笳琵琶声声响。一弦伤,一弦恨惆怅。 圣殿中祭祀谱写下多少辉煌,石壁凉,风啸狂,彷徨寂寥弥漫紫陌红尘空旷, 黄泉淌,碧落往,缘殇血雾夕暮刺破哀伤,荼靡怒放如残红荡漾,瑰丽绘彩终将褪色幻化一袭月光。 徘徊梦中昨日孤魂流浪, 试练场,谁吟唱,过往。 剥落墙壁上飞天舞敲碎斜阳, 落花扬,对影双,飞翔。。 黄沙迷乱了铭刻千世的绝望, 浮生怆,分阴阳,匆忙。 断雁叫离别云霞长,渲染废墟中生死痴狂。 亘古传说无言落幕,万壑银雪飘荡。 圣殿中祭祀谱写下多少辉煌。 石壁凉,风啸狂,彷徨。 寂寥弥漫紫陌红尘空旷。 黄泉淌,碧落往,缘殇。 渡沧桑,前尘亡,缘丧。 泪凝伤,泪凝霜,缘葬。 音色显得青涩,远称不上天籁。但胜在干净,杨峥与徐朗微微回味了一番,从怀中摸出一把铜钱放入木桌旁的脸盆中,听得当当当一阵悦耳的声响,迅速引起了不少人的观望,便是那个一直眯着双眼的老者,也微微睁开双眼看了一眼杨峥。 因为曲子不吸引人,加上这个点儿,城中百姓大多都在庆祝今日的大胜利,因此一楼的客人寥寥无几,二楼更是生意惨淡,唯独这三楼是一片喧闹,但由于曲子并非上乘之曲,音色、琴声也非天籁,所以肯听曲的人并不多,一只瓷盆中,铜钱零零散散的放了几个,显得有些寒酸,杨峥这一把铜钱可谓是太过显眼,那老者看了看杨峥,又看了看瓷盆中的铜钱,低头与孙女说了几句,那小女孩立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与那老者一起,对着杨峥微微鞠了一躬。 杨峥摆了摆手道:“老人家折杀我了,不必如此,你们刚才不是唱了一曲么,这个就算曲子钱!“ 说完不等老者答应,便与徐朗绕进了回廊,身后的徐朗轻声一叹道:“佛说,水利万象万物,“善心”备焉。水凭渗透性强而滋润生物;水靠浮力大而可行舟船;水凭流动不息而改善环境,让地球充满生机;水可降温,水可去污;水可驱动机器,水可以发电生能……水的作用无数,水之善心无边,大人时时怀有善心,可算得上善心如水了?”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了! 隔壁老王 1567章:三世长者知被服 杨峥一笑道:“善心如水可不敢当,充其量只能算是做好一件小事吧了?“ 徐朗道:“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善即使是小善也是善,大人此举看似微不足道,但它带来的温馨都会在赠花人和爱花人的心底慢慢升腾、弥漫、覆盖,想必那爷孙女二人必是如此?“ 杨峥只觉得这话儿好生耳熟,却一时想不起在那里听过。 两人说说笑笑绕过长廊,便进了另一个院子,与外面的喧闹先比,一进入了这里放,这一切仿佛都安静下来,先前大厅里,回廊中的欢闹声,以及唱曲的曲子声,甚至有些男人调笑女子的声音,似变得远了许多,仿佛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一般。 杨峥暗暗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喝酒的好地方?“ 正要询问徐朗定下的雅间是哪一件,就在这时,听得一个爽朗的声音道:“昔有霍家奴,姓冯名子都。依倚将军势,调笑酒家胡。胡姬年十五,春日独当垆。长裾连理带,广袖合欢襦。头上蓝田玉,耳后大秦珠。两鬓何窈窕,一世良所无。一鬟五百万,两鬟千万余。不意金吾子,娉婷过我庐。银鞍何煜爚,翠盖空踟蹰。就我求清酒,丝绳提玉壶。就我求珍肴,金盘脍鲤鱼。贻我红罗裙。不惜红罗裂,何论轻贱躯!男儿爱后妇,女子重前夫。人生有新故,贵贱不相騟。多谢金吾子,私爱徒区区……?” 声音一落,立即引起了哄堂大笑,站在门外的杨峥也忍不住笑了笑,这词儿的大意他倒也知道,说的是当年,有个霍将军的门人冯子都,曾经依仗将军的势力,调笑当垆卖酒的胡姬。这位胡姬,当年只十五岁,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独自在门前卖酒。胡姬什么样子呢?那容貌自不必说,那服饰也别具匠心——她系着长长的丝绦,穿着大袖合欢衫;头上戴着蓝田美玉的饰物,耳上戴着大秦宝珠做的耳环;那发髻更是戴着无数珠宝,世上罕有,一只发髻上戴的珠宝就值五百万钱,两个发髻就价值千万多钱。没料到胡姬的美丽招来了冯子都这个花花公子,他娉娉婷婷地来到了胡姬的酒坊,看那白马银鞍多么气派光华,那车盖簪缨多么华丽眩目。他先是要酒喝,胡姬提着玉壶送上了清酒;他再要佳肴,胡姬用金盘捧出鲤鱼鲙来待客。没想到这小子本意不在喝酒吃饭,却拿出面青铜宝镜赠给胡姬,还不顾“男女授受不亲”的嫌疑给她系在红罗带上。胡姬翻了脸,当场扯断红罗带,将铜镜还回,正言道:“男人总是心爱新妇,而女子却永远最看重前夫;人生就是这样,相遇得有早有晚,人有新有故;我对我的故人不会因为富贵还是贫贱而负他——多谢您的好意,但是,你爱我也是白爱了!说起来说的是一名胡姬柔中有刚、义不容辱的严辞拒绝豪奴的调戏的事情,本是一件让人谴责的事情,但这会儿听来,尤其是这个声音,不免让人发笑。 杨峥与身后的徐朗相互看了一眼,彼此微微一笑冲着那声音的雅间走了过去。 门前的小厮听得动静立即迎了上来,待知两人是这雅间的客人,又慌忙给两人打开房门。 木门被缓缓打开,杨峥只往里面扫了一眼,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里面,以黄福为首、依次是张本、高航、张翼、金一笑、许震,还有几个靓丽的胡姬在一旁嬉笑。 听得动静众人纷纷扭头看来,待目光落在了杨峥与徐朗的脸上,纷纷起来抱拳行李。 杨峥拱了拱手便走了过去,以黄福为首向左侧退出了一个位,让杨峥坐了首位,徐朗坐了次位,刚坐下一个胡姬立即迎了上来,伸出晶莹圆润的臂膀,从桌上端起茶壶,往杨峥的茶杯上注满了茶汤。听得滋溜溜的水声,杨大人这才看了一眼圆桌。 桌上的东西并不多,一壶茶汤,几盘瓜子硬果,四碟甜酥点心,还有几盘他说不出名字的糕点,虽是如此,但碟子显然都是精心制作的,小巧玲珑,配上桌上的古韵气息,小小的一桌竟十分的漂亮,让吃惯了江南古色古香酒楼的杨大人眼前一亮,心道:“还别说,这胡姬酒肆,还别有一番滋味了!” 喝了茶汤,吃了几粒果子,站在一旁的胡姬也不知谁喊了声,胡琴拉起,胡曲随之舞动,那柔美而丰盈的娇躯,本就没几件衣衫,此时也硬是脱去了几件,如此一来,可就有些不宜多看了,但除了杨大人之外,其余众人并没觉得不妥之处。 如此一来,杨大人倒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目光也大胆了起来。 曲子越来越欢悦,七个环肥燕瘦的胡姬随着乐声旋转跳跃,白皙的臂膀,不时舒展,舒展之间,舞姿辗转,投足之余,便见迷人的曲线,先前因杨大人到来而沉浸的雅间立即变得暖洋洋起来。 而站在一旁的几个胡姬说笑之间,也撕开了刚才的神秘面纱,随着气氛的暖洋洋下,陌生感也去了大半,取而代之是更为亲近的气氛,所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如此一叹,人心自要靠近了许多,几个大胆的更是开始相依相偎,欢声笑语了,偶尔一个大胆的胡姬将丰腴的朱唇贴在某一客人的脸上,立即引来了轰然叫好,虽是如此,但也浅尝辄止而已,所以气氛虽好,却没有出现出格的画面,让杨大人暗暗松了一口气。 在如此欢闹的气氛下,若不融入进去,未免显得格格不入,可太投入又非己所愿,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找个话儿说,如此一来,既没有冷落了场面,又没因此太过沉迷,可算是一举两得。 但话题这个东西,可不是你想说什么,人家未必就是人家想听的,也许人家想听,却不是你所说的,最好便是融 章节不完整?请百度搜索飞su中文 网阅读完整章节! target="_nk">http://%66%65%69%73%75%7a%77%2e%63%6f%6d/ 飞飞飞飞飞飞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飞飞飞飞飞飞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飞飞飞飞飞飞飞飞   飞飞飞飞飞 飞飞飞飞飞 飞飞飞       飞飞飞飞飞飞飞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飞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飞   飞  飞飞飞飞飞飞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飞飞飞飞飞飞飞飞飞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飞                飞         飞飞   飞飞 飞飞  飞飞 飞飞飞飞飞飞飞飞飞飞      飞       飞飞       飞飞飞 1568章:我的心思你不懂 高航看众人如此,想了想高唱了声:“引南海之玻璃,酌凉州之葡萄。”喝干了碗中的美酒。 接着张翼、许震、金一笑莫不是念一句诗喝干了碗中的美酒。 一圈下来,一壶美酒去了一大半,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各自一笑,杨峥伸手提起酒壶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放在嘴边,吧唧吧唧了两下,便一股脑儿的喝了干净,方才吐了口气,道:“弄这么大的阵仗,不光是来喝杯酒这么简单吧,什么事儿,说吧?“ 黄福哈哈一笑,道:“就知道瞒不过!“ 一旁的高航对着那些胡姬摆了摆手,正在扭动着舞姿的胡姬,各自退了出去,偌大的雅间立即变得安静了下来。 几人各自看了一眼,黄福道:“不瞒大人,今日我等如此隆重,便是想问问大人,咱们的下一步该怎么做?” 杨峥喝着酒,吧唧吧唧了两下一脸的陶醉,似是在回味,听了这话儿放下酒杯道:“这一步还没走好,怎么就担心下一步?“ 张本有些看不过眼道:“黎银的四万大军已归顺我大明了,也就是说如今的黎利已是孤家寡人一个了,我可听说了,授降仪式过后,义安城的百姓,文官官员发疯一般涌现了我们交州城,这不,黄大人看城内人口太多,准备从明日起劝说部分百姓去刚刚收获的顺化府、太原直隶州、宣化直隶州、嘉兴直隶州、归化直隶州、广威直隶州等地,并在这些地方实行一条鞭法,好让百姓安心,之余那些投奔过来的官儿,一切按照大人的安排,以南京的形式保留官职,给俸禄,容许他们收取养廉银,但不给实职,不过对方官儿太多,一个交州府容不下这么多官儿,黄大人决定将这些官儿移到顺化府作为安排……?” 杨峥恩了声道:“这样最好了?“ 众人见他说了这句话儿,便低头不语,不免各自看了一眼。 杨峥见众人模样,不免有些奇怪:“你们怎么了?” 徐朗呵呵一笑道:“诸位只是想问问大人下一步准备如何收复义安城罢了?” 杨峥哦了声,抬眼看了一眼众人,沉吟了片刻,道:“你们有什么好主意?” 黄福眼前一亮道:“眼下黎利已是去了爪牙的病虎,再也不是昔日的黎利了,形式不同,心境也不同了,我看他这个皇帝是当不下去了,所以老夫想去劝降……?” 一旁的张本嗯了声,道:“这个主意好啊,如今形势不同了,相信他会做出抉择的。只要他识时务,安南也算平定了,我们也好着手处理大人的一国两制,然后回国了,还别说,出来一年多了,还挺想念大明的?” “废话,那可是我们的家,有我们的至亲至爱的人,还有我们的君父,能不想念么?”张翼大声道。 张本正要反驳,可细细一想倒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便呵呵一笑,不再多言。 黄福见杨峥始终没说话,继续说道:“老夫在安南还有些薄名,与黎利也有几分交情,我相信我出面的话劝说一番,或许能让黎利投降,咱们也早日完成任务,解救安南百姓与水火……?” 张本抚掌笑道:“这个感情好,此事有黄大人出马,哪还有没成功的道理?” 张本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杨峥的脸上,等待他的应答。 杨峥喝着碗里的美酒,似没听到这番话儿一般,其实他内心深处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好法子,从安南被张辅平定后,黄福以尚书头衔兼任交趾承宣布政使司布政使兼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在治理安南时,着实为安南百姓做了不少好事,如上疏请求统一交趾赋税,并酌情从轻。并请求沿江设置卫所和驿站,以方便沟通交流。此外开通经常与盐业交易,使得军队储备有所保证。此外以公田补充官员俸禄不足问题。他还请求广州给予二十万石海运补给,均得到批准。此外,他还对交趾地区进行户籍编制、并定赋税、设置学校并安排教师,数次与当地民众宣谕德意,并严谨下属不要扰民。于是,安南境内得以稳定。当时,朝廷中被贬官员往往被谪交趾者众多,黄福加以拯恤,并选有贤才者共事,于是至者如归。镇守中官马骐等人虐待平民,黄福屡次裁抑。马骐不服即妄称黄福谋反,朱棣查明后不予追问。黄福在交趾任官十九年,离任时,交趾民众号泣相扶送别在安南名声极好,与黎利的关系的确不错,柳升战败而亡,黄福逃走。在到达鸡陵关时,被当地义兵逮捕,黄福欲自杀。交趾叛军拜下哭泣道:“您是交趾的父母官。如果您当时没走,我们这些人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黎利听后亦称:“中国派遣的交趾官员,如果人人都如黄尚书这样,我们又怎会谋反?”于是派人去守护,并赠送白金粮食,送其出境外。黄福在到达龙州后,把所得之财均交公。回去后,担任行在工部尚书,这个时候有黄福出马,的确是事半功倍!但他的内心深处,却不想这么做,局面既有利,为何还要委曲求全呢?“ 见他迟迟不说话,黄福等人还在犹豫,黄福继续道:“如今的局面,以黎利的狡猾,自然会明白,已经没人站在他这边了,何去何从,心里再清楚不过了,所以老夫对此行十分有把握?“ 杨峥见众人尚未明白自己的心思,再说下去,还以为自己胆小怕事呢,忙道:“黄大人所言极是,我相信眼下的局面,若有黄大人亲自出马的话,定能让黎利做出正确的选择,但我不想这么做?“ 众人各自看了一眼,齐声道:“为什么?”杨峥道:“因为我想让他们自己来?“ 此话一出,众人立即明白了杨大人的心思,黄福心道:“恩,让一国皇帝亲自来投降,也只有你敢做了?“ 众人虽觉得这个要求有些困难,但鉴于对杨峥无比的自信,他们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 吃了定 章节不完整?请百度搜索飞su中wen网 feisuzhongwen阅读完整章节 或访问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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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峥道:“你忘记了,明日可是大小姐与哀牢、占人就染料签约的日子,吕大哥,萧长老已做出了邀请,这次咱们能这么快挫败黎利,他们可谓功不可没,你说我去不去?” “去,当然去了,嗨,你不说我还忘记了,昨儿就有送来了口信儿,让老夫上山一趟,老夫当时没注意,感情是这事儿了啊,那可要去看看热闹了?”黄福道。 其余众人纷纷点了点头,表示明日也去走走。 “老弟,为兄有一点还不太明白?”高航想了想道。 张翼道:“你有什么不明白的!” “可不是么,咱们只要跟着大人走,就一定没错,明白与不明白也没什么打紧的!”许震打趣的道。 张翼道:“可不是么,我就从来不问?” 众人一阵大笑,张本道:“高千户,你不明白什么啊?” 高航道:“我在想,如今安南的局面算是基本平定了,剩下的不过是看黎家父子的态度了,以眼下的局面,纵然黎家父子有不甘也无可奈何,我不明白的是,局面已尽数落了我大明的手中,老弟为何还要如此拉拢占人、哀牢呢,还与他们签约?” 众人其实也有些不明白,但出于对杨峥的信任,相信此举必有用意,所以谁也没问,此时被高航问了出来,自是一脸的好奇。 杨峥仍旧喝着酒,面上甚至看不到一点波澜,直到将碗中的美酒喝了干净,才吧唧吧唧两下,恢复了往日一本正经的神色,看了一眼众人道:“好奇吧?” 高航道:“好奇!” 其余众人点了点头,表示有点! “很简单,若占人与哀牢若始终站在我大明这边,你们看,安南的局面会如何?” 众人各自看了一眼,黄福道:“占人、哀牢一直是安南的两大势力,虽不如安南强大,但两人合作的话,倒也能对安南一些牵制?“ “可不是么,这次若不是占人、哀牢兄弟帮忙,要挫败黎家父子未必那么简单呢?“高航道。 徐朗眯着双眼看了一眼道:“大人是想以为这份合约控制占人与哀牢?” 杨峥道:“算不上控制,不过是让他们对我大明有所依赖而已,另一方面也算是出于对安南的一种牵制罢了?” 高航道:“占人到也罢了,我看这哀牢未必肯答应?” 徐朗目光一闪,道:“怕是由不得他们不答应了?“ 众人一愣目光纷纷看向徐朗,高航道:“军师此话何意?“ 徐朗看了一眼杨峥,道:“还是有大人说吧?“ 杨峥恩了声,扫了一眼众人道:“很简单,有了这份合约,彭家的染坊就可以进入占人、哀牢各地了,以彭家的技术,加上上等的原料,制作出来的丝绸必是上等的丝绸,如此一来,销量也必然不愁的了?” 黄福恩了声道:“这个到是,彭家真丝绸品布料光泽柔软、亮堂、色泽艳丽、均匀,手感轻柔、手滑,手摸无拉手感,而有凉快之感,人造丝绸绸面易起皱,光泽亮而扎眼,无真丝的天然光泽手感粘腻,粗硬,轻盈舒适等长处,富有、严肃典雅的缎、绵、绒等,适合做旗袍等,一旦运到了江南,买个好价钱想来不在话下?“ 高航道:“这与哀牢有什么关系?” 金一笑这会儿似也明白了些,笑着道:“关系可大,有彭家的染坊在一天,哀牢的原料就有用的一天,若是那日彭家的染坊不再了,哀牢的原料可就没了用处,对于人多地少的哀牢国家,这可是一笔巨大的损失。” “难道他们就不能学彭家,开染坊,学技术!有这么多的好原料难道还怕没用处?“高航道。 “可不是么?“张翼也附和了声。 徐朗道:“只怕没那么简单,不说哀牢没这个技术,就算有,别忘记了,没了彭家将这批丝绸运至江南,这东西未必有人能买,没人买的东西,再多再好,不过是废物罢了?“ 高航有些迷糊,似有些明白:“杨小弟是想通过彭家来控制哀牢?“ 杨峥摇了摇头道:“非也,非也,单凭一个彭家如何能控制哀牢,我充其量是通过彭家将染坊深入哀牢生活而已,让那里的百姓离不开它们,如此一来,纵然哀牢将来对我大明有不臣之心,十八寨的大当家的能同意,那里的百姓也同意?“ 这下众人算是明白了其中奥妙,这是以商业来控制对方了,以当下哀牢的生活状况,虽 章节不完整?请百度搜索飞su中wen网 feisuzhongwen阅读完整章节 或访问网址: target="_nk">http://%66%65%69%73%75%7a%77%2e%63%6f%6d/ 国国       国 国         国 国 国国国国国  国国      国国国  国   国 国国国国国  国      国    国国国  国国    国 国  国国 国   国  国  国 国     国   国     国  国  国   国   国    国  国   国国国国国  国 国  国    国 国 国     国   国    国   国  国国  国  国    国    国  国  国   国 国  国国国国国国 国  国国   国   国   国    国  国 国 国  国    国    国  国  国   国 国  国      国    国  国   国  国     国 国  国 国  国    国    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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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这些外,最多就是石壁上的浮雕,画像图案为朝会、拜谒、出游、狩猎、百戏等汉代贵族墓葬石刻的常见题材。横贯西、北、东三面内壁上部的出游图,场面宏大,人物、车马众多,且刻有”大王车”三字。其他画像有伏羲、女娲、西王母、周公辅成王、孔子见老子等神话、故事题材。祠室外壁有大量的游人题记,让人仿佛是在一本厚厚的史书。 一路走,一路看,也不知走了多久,听得吕海哈哈一笑道:“就这儿了,请大人先坐下歇歇脚?” 听得声音,杨峥才收回一路观看的目光,冲着吕海抱了抱拳道:“吕大哥客气了?” 吕海道:“老弟能来,老夫可是高兴的紧啊,找个地方让你们歇歇脚,那还不是应该的?” 说是歇歇脚的地方,但同样是雕梁画栋、锦楹绣枋,鎏金溢彩,极尽美轮美奂!其工艺之精致,构架之豪华,堪为方圆百里之佼佼,众人少不了一阵惊叹。 刚落了座,几个环肥燕瘦的女子风一般的上了茶汤,瓜果、点心,一张圆桌堆了满满一桌,杨峥与众人吃吃喝喝,顺道与吕海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儿,眼看日头已接近中午,签约仪式才正式开始。 虽说是个仪式,但讲究一点都不少,首先必须在事先布置好的签字厅里举行,绝不可草率行事。 其次,要确定好签字人和参加签字仪式的人员,签字人由签字双方各自确定,但是他的身份必须与待签文件的性质相符,同时双方签字的身份和职位应当大体相当。 最后,要安排好双方签字人的位置,并且议定签字仪式的程序,按照规矩,杨峥代表大明,又算是彭家的代言人,算起来是东道主,所以座位位于签字桌左侧,连云十八寨就算是客方了,他们的签字人的座位位于签字桌的右侧。双方的助签人员分别站立于各方签字的外侧,其任务是翻揭待签文本,并向签字人指明签字处,双方其他参加签字仪式的人员则应分别按一定的顺序排列于各方签字人员之后,这一套规矩下来,杨峥倒也罢了,在一旁的看的高航等人早已不耐烦,趁着众人不在,骂骂咧咧好不痛快。 一番繁琐的仪式后,杨峥与吕海各自交换手中的文本,仪式算是完成了,对于吕海与连云十八寨的百姓来说,这几张纸张就是他们今日的衣食无忧的保障,所以仪式完毕,人人高呼,气氛一时好不热闹。 一早就准备的吕海等人,在山寨中对着昔日的君主,一字一字将合约的内容念道了一遍后,开始庆祝了,盛大的宴会就在祠堂之中展开了。 与连云十八寨的热闹相比,义安城的皇宫是一片冷清,自从黎银的四万大军兵败投诚后,人心大动,不仅是百姓官员风一般的逃往交州城,就是这宫中的宫女、太监也走了不少,许多侍卫干脆不入宫中,一时这个往日喧闹不已的皇宫,变得毫无生气。 暖阁里,黎利一身龙袍端坐在龙床之上,最初听到黎银四万大军兵败的消息,他气血攻心,一口气儿没上来,竟晕了过去,若不是他身子骨硬朗外,未必就能挺得过去,如今经过太医整治,面前清醒了过来,但自家知道自家事,从登基以来,他便操劳国事,身子已极为虚弱。常常头昏眼黑,力乏不兴。只是仗着自己身子骨还算结实,并没在意,加上国事繁重,他也没这个精力去调养,以至于落下病根,这一年多来的连番打几下,病情无疑是加剧,虽然屡经 章节不完整?请百度搜索飞su中wen网 feisuzhongwen阅读完整章节 或访问网址: target="_nk">http://%66%65%69%73%75%7a%77%2e%63%6f%6d/ 缘缘缘缘缘缘缘       缘     缘           缘            缘 缘    缘  缘 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       缘            缘 缘   缘   缘     缘       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  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 缘 缘缘       缘缘缘缘缘缘缘   缘    缘    缘           缘 缘        缘 缘   缘   缘  缘    缘    缘  缘        缘 缘 缘缘     缘 缘   缘   缘  缘    缘    缘   缘缘     缘 缘   缘缘   缘  缘缘缘缘缘缘缘   缘    缘    缘     缘    缘 缘     缘缘 缘   缘 缘 缘    缘    缘    缘      缘  缘 缘        缘  缘  缘  缘   缘    缘    缘       缘缘 缘       缘 缘   缘   缘   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        缘 缘 缘缘     缘                 缘          缘缘   缘缘 缘缘缘   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缘       缘        缘缘       缘 缘缘          缘 1571章:吾十有五而志于学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门前的老太监的声音立即传了进来:“皇上,娘娘们到了?” 黎利今日着急妻儿、大臣嘱托后事。本以为是大臣们先到,没想到是自己的妻儿,轻轻叹了声道:“让她们进来吧?” 郑贵妃、范惠妃等数人红着双眼走了进来,一见黎利立即扑了上来,欢叫了声:“陛下……?”便再也说不出话儿来,泪珠儿落个不停。 黎利轻声一叹,抬起枯瘦的右手,冲着她们招了招手,郑贵妃、范贵妃哭哭啼啼的走了过去,在御榻旁落了座,这时次子黎元龙,长女,黎玉吕,次女,黎玉义才迎了上来,长子黎思齐则站在了最后。 几人盯着面如枯槁的父王,既惊恐又悲痛,眼眶里噙满了泪水。 黎利摇了摇头道:“都放心,事情还没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父王……?”黎思齐哭着道。 黎利瞪了他一眼,这个儿子性子太过文弱,加上浑身的文人气息,并不为黎利所喜欢,当初立他为太子,是迫于群臣的要求,加上国家初定,他也没那个经历去折腾,这太子的位置也就一直让他坐了下来,如今看来这到是一件好事,刚刚要骂出口的话儿,终究是忍住了。 “你是太子,国之储君,是未来的皇帝,岂可轻易落泪?“黎利轻声道。 “儿臣知道了?“黎思齐呜咽的应了声。 黎利还想说什么,门外又一阵脚步声响起,太监尖锐的嗓音喊了声,黎利便不再多言。 这时橘黄色的门帘儿被人轻轻用手一挑,陈元扞、范文巧、郑可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不及细看,忙跪到御榻前磕头。 黎利让三人站了起来,然后才轻声道:“你们来了?“ 三人追随黎利多年,此时看他神色如枯槁,顿时心头一震,再也忍不住喊了声:“皇上!”虽是轻轻的喊了一句,但悲切之意展露无遗。 一时之间暖阁里弥漫着悲切之意。 黎利摆了摆手,道:“朕无碍!” 范文巧跟随黎利已最久,喊了那句后,他的喉头已发硬了,此时此刻再也说不出话而来,眼眶的泪珠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 黎利轻轻一叹道:“圣人云:“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爱卿给朕说说?” 范文巧擦了一把眼泪,呜咽的声音道:“夫子说,我大约十五岁志于学习尧、舜、禹、汤、文、武等先王之道。认真研究历史,用心学习《诗》、《礼》、《书》等文化。三十岁时,我的学说已经建立了基础,我也可以以我的学说立身于社会。四十岁时,我已知道我的学说是上天的旨意,故能信道不疑。虽听到各种议论,也不疑惑动摇。五十岁时,我已经明白道就是天。同时明白我是上天的仆人,上天交给我的使命就是修道、传道。六十岁时,一听别人的话,就能准确的理解,并能辨别判断他的话正确如否。如果他的话有错误,我也知道他的话错在什么地方,为什么错。而我的判断也符合上天的旨意。别人提出的问题,我也能立即回答。而我的回答也符合上天的旨意。七十岁时,天在我里面,我在天里面,天与我同在,天与我合一。因此能随心所欲也不逾越上天的规矩、法则。” 黎利呵呵一笑道:“圣人都不避讳生死,朕又怎么能避讳呢?” “皇上!” 这次是陈元扞、范文巧、郑可一同喊出,声音比起先前更是多了几分悲切,郑贵妃、范贵妃再也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而太子等人则吞声啜泣。 黎利摆了摆手道:“都别哭了,朕时日不多了,今日把你们召来,是有大事相托?” 三人纷纷抬起头来,眼里满是泪珠。 黎利对身旁的太监道:“宣读遗照吧?” 那太监应了声,躬身上前,将早在手中拿好的一卷黄绫揭帖打开,清清嗓子喊道:“请太子黎思齐接旨。” 虽知今日皇帝的意思,但黎思齐显然没做好准备,一时之间,竟不知忘了该怎么做,一旁的黎元龙极为不情愿的推了他一把,他才回过神来,走上前对着黎利跪了下来:“儿臣接旨!” 那太监低头看了一眼黄色的圣旨,尖锐着嗓子念道:“朕以宗人入继大统,获奉宗庙两年。深惟享国家不长,累朝未有。乃兹弗起,夫复何恨!但念朕远奉列圣之家法,近承皇考之身教,一念惓惓,本惟敬天助民是务,只缘多病,遂致奸人乘机诳惑,祷是日举,土木岁兴,郊庙之祀不亲,明讲之仪久废,既违成宪,亦负初心。迩者天启朕衷,方图改彻,而据婴仄疾,补过无由,每思惟增愧恨。 盖愆成昊端伏,后贤皇子齐至。仁孝天植,睿智夙成。宜上遵祖训,下顺群情,即皇帝位。勉修令德,勿遇毁伤。丧礼依旧制,以日易月,二十七日释服,祭用素馐,毋禁民间音乐嫁娶。宗室亲、郡王,藩屏为重,不可擅离封域。各处总督镇巡三司官地方攸系不可擅去职守,闻丧之日,各止于本处朝夕哭临,三日进香差官代行。卫所府州县并土官俱免进香。郊社等礼及朕祔葬祀享,各稽祖宗旧典,斟酌改正。自即位至今,建言得罪诸臣,存者召用,殁者恤录,见监者即先释放复职。方士人等,查照情罪,各正刑章,斋蘸工作采买等项不经劳民之事悉皆停止。于戏!子以继志述事并善为孝,臣以将顺匡救两尽为忠。尚体至怀,用钦未命,诏告天下,咸使闻之。“(注解一) 太监一口气念完,当着黎利的面,将那轴黄绫揭帖卷起扎好,毕恭毕敬地走上前一步,将黄卷递了过去。 黎思齐看了看太监手中的黄卷,有些茫然的接了过来,然后向父皇磕了头,放在战了起来,退到了一旁站定。 黎利点了点头道:“给三位爱卿的遗诏也一并念了吧!“ 那太监应了声,重新从黎利手中接过另外一份遗诏,双手抖开黄绫揭帖,微微沉吟了片刻,高声道:“皇帝遗诏,请陈元扞、范文巧、郑可大臣上前听旨。” 三人立即长跪在地,擦了一把眼中的泪水,高声道:“臣等接旨!“ 那太监道:“天下事繁,不胜劳惫之所致也。诸葛亮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人臣者惟诸葛亮能如此耳。若帝王仔肩甚重,无可旁诿,岂臣下所可以比拟?臣下可仕则仕,可止则止,年老致政而归,抱子弄孙,犹得优游自适。为君者勤劬一生了无休息之日,如舜虽称无为而治,然身殁于苍梧,禹乘四载,胼手胝足,终于会稽,此皆勤劳政事、巡行周历,不遑宁处,岂可谓之崇尚无为、清静自持乎。《易》遁卦六爻,未尝言及人主之事,可见人主原无宴息之地可以退藏,鞠 章节不完整?请百度搜索飞su中wen网 feisuzhongwen阅读完整章节 或访问网址: target="_nk">http://%66%65%69%73%75%7a%77%2e%63%6f%6d/ 飞飞飞飞飞飞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飞飞飞飞飞飞飞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飞飞飞飞飞飞飞飞  飞飞飞飞飞飞飞飞飞飞飞飞飞 飞 飞飞       飞飞飞飞飞飞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飞     飞 飞   飞飞   飞  飞飞飞飞飞飞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飞 飞       飞 飞   飞   飞   飞飞飞飞飞飞飞飞飞        飞 飞 飞飞     飞                 飞          飞飞   飞飞 飞飞飞   飞飞飞飞飞飞飞飞飞飞       飞        飞飞       飞 飞飞          飞 1572章:赢得生前身后名 黎利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镇定,点了点头道:“郑爱卿,你有什么好法子,快些说吧,不过义安城的局面,你比朕更清楚,朕手头可没有一兵一卒调派了。” 郑可微微一抱拳道:“皇上,微臣并不是想打仗,只不过是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可以与诸位商讨一下罢了?” 范文巧见他神色镇定,显然这法子已经成熟了,嘴上说什么商讨,不过是谦虚的话儿,他是个聪明人,自不会当真,不过心头在这等局面下,他还能有什么法子?“ 黎利哦了声道:“是么?” 郑可恩了声,朗声道:“眼下的局面,精锐尽数在大明手中,不要说我城中无一兵一卒,就算是有也未必是大明的低手,姓杨的此人文采武功不输给任何人,我等若没有十足的把我,只怕难以与此人对抗?“ 黎利脑海里回忆着这一年多来,自己从堂堂安南霸主,手中精兵数十万,竟落得无一兵一卒的下场,说到底还是自己太轻视了此人,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才落得今日的下场,听郑可这么一说,登时点了点头道:“郑爱卿所言极是?是朕莽撞了?” 郑可心头一惊,忙道:“陛下误会了,陛下雄才伟略,自是不惧姓杨的?” 黎利叹了声道:“不怕也怕了?爱卿还是快些给朕说说你的法子,朕的时日不多了?” 众人心头一悲,谁都看得出,皇帝这是回光返照了。 郑可不敢耽搁,朗声道:“我们没有兵,自不能与大明对抗,依微臣看眼前的局面,再与大明对抗,无疑是自寻死路,只要大明在派遣精锐大军进入义安城,我等毫无办法,真要到了哪一步,我等除了素车白马,肉袒面缚,衔璧牵羊,大夫衰服,士舆榇,率其皇室宗到宫门外投降外,再无其他路可走!” 众人沉默,虽不想承认,但局面让他们不得不承认人家说的是事实。 郑可抬起目光扫了一眼众人,继续说道:“所以微臣以为,眼下的局面不妨学一下越王勾践!“ 黎利皱眉道:“爱卿要朕怎么做?” 郑可道:““汤系夏台,文王囚羑里,晋重耳奔翟,齐小白奔莒,其卒王霸。由是观之,何遽不为福乎?昔年,勾践兵败,放下一国之君的尊严向吴国夫差求和,然后听从大夫文种意见,以美女宝器献于吴国太宰伯嚭,伯嚭向吴王夫差求情,伍子胥劝阻,夫差不听,赦免越国,罢兵回国。 勾践把国家大事托付给文种,自己带着夫人和范蠡到吴国去。勾践到了吴国,夫差让他们夫妇俩住在阖闾的大坟旁边一间石屋里,叫勾践给他喂马。范蠡跟着做奴仆的工作。夫差每次坐车出去,勾践就给他拉马,这样过了两年,夫差认为勾践真心归顺了他,就放勾践回国……?“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郑可道:“大明皇帝之所以派兵讨伐我安南,目的不过是不想二十年之功毁于一旦,祖宗那里无处交代而已,并非要灭了我们安南国,说到底是为了脸面,我等这个时候去求和,一方面给了大明的脸面,二来也足以让大明放心,三来大明在安南有今日的局面,说到底是靠着姓杨的,一旦姓杨的一走,这安南的经略必是王通来担任,此人如何陛下比微臣更清楚,到那时候,我等再光伏我黎家天下也并非不可能,勾践卧薪尝胆,成就霸业,微臣相信陛下也一定能?” 黎利原本暗淡的双眼,忽有了一抹光彩,目光透过众人,最终落在了太子黎思齐国的身上。 黎思齐浑身一颤,他自幼饱读诗书,那里不知勾践当年的屈辱,他即位监国太子开始,就面临内忧外患,因反对老父国策,其太子位被废…… 他深知“弱国无外交”,在其位就当谋其政,执国政开始就图强,但左右……他一直坚持主战,让国家强盛和百姓富裕,从此不再受大国欺凌,但梦想与现实…… 他最初热血沸腾,盲目冒进,力图与吴国决战赢得主动权,小胜之后,却承受了巨大失败…… 他曾经狂妄孤注一掷,最终走向政治成熟,知晓军事,探悉天道…… 他为了维护君王的尊严,最终却又伤害了与他共患难并助他成功的同伴……,这一切的一切,他真的能做得到么?“ 眼看众人的目光望着他,他想答应,可又怕自己没这个能力,一时好生犹豫。 “敢问郑大人,勾践是如何复国的?”忽听得一个声音大声道。 众人一愣,循声望去,只见一直站在太子身后的黎元龙忽然走上前来,一脸肃然的望着郑可道。 郑可盯着黎元龙看了一眼道:“勾践回国后,时刻不忘受辱的情景。勾践在自己的屋里挂了一只苦胆,每顿饭都要尝尝苦味,提醒自己:不能忘了在吴国的苦难和耻辱经历!他身着粗布,顿顿粝食,跟百姓一起耕田播种。勾践夫人带领妇女养蚕织布,发展生产。勾践夫妻与百姓同甘共苦,激励了全国上下齐心努力,奋发图强,早日灭吴雪耻。勾践又采用大臣建议,贿赂吴王,麻痹对方;收购吴国粮食,使之粮库空虚;赠送木料,耗费吴国人力物力兴建宫殿;散布谣言,离间吴国君臣,施用美人计,消磨夫差精力,使其不问政事,杀害伍子胥。 越王勾践还出台了促进越国人口增加的法令。壮年男子不许娶老年妇女,老年男子不能娶年轻妻子;姑娘十七岁不出嫁,其父母有罪,男子二十岁不娶,其父母要判刑。 孕妇临产,要及时向政府报告,由政府派去医生照顾生产。 生男孩,赏酒两壶,狗一条;生女孩,赏酒两壶,猪一头;如果一胎生了三个孩子,政府派给奶妈,一胎生两个孩子者,由政府提供口粮。 嫡子为国捐躯,免其家三年徭役;庶子死,免其家三月的徭役,要求和埋葬嫡子一样的规制安葬。 孤老、寡妇 章节不完整?请百度搜索飞su中wen网 feisuzhongwen阅读完整章节 或访问网址: target="_nk">http://%66%65%69%73%75%7a%77%2e%63%6f%6d/ 蔼蔼       蔼 蔼         蔼 蔼 蔼蔼蔼蔼蔼  蔼蔼      蔼蔼蔼  蔼   蔼 蔼蔼蔼蔼蔼  蔼      蔼    蔼蔼蔼  蔼蔼    蔼 蔼  蔼蔼 蔼   蔼  蔼  蔼 蔼     蔼   蔼     蔼  蔼  蔼   蔼   蔼    蔼  蔼   蔼蔼蔼蔼蔼  蔼 蔼  蔼    蔼 蔼 蔼     蔼   蔼    蔼   蔼  蔼蔼  蔼  蔼    蔼    蔼  蔼  蔼   蔼 蔼  蔼蔼蔼蔼蔼蔼 蔼  蔼蔼   蔼   蔼   蔼    蔼  蔼 蔼 蔼  蔼    蔼    蔼  蔼  蔼   蔼 蔼  蔼      蔼    蔼  蔼   蔼  蔼     蔼 蔼  蔼 蔼  蔼    蔼    蔼  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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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一阵沉默后,变得热闹起来,议论纷纷,只听得杨峥继续道:“政不加修,祸乱日至。抑圣人在下位欤?至于天怒,积怨民心,赤子沦为盗贼,良田化为榛莽;陵寝震惊,亲王屠戮。国家之祸,莫大于此。今且围困京师,突入外城。宗社阽危,间不容发。不有挞伐,何申国威!朕将亲率六师出讨,留东官监国,国家重务,悉以付之。告尔臣民,有能奋发忠勇,或助粮草器械,骡马舟车,悉诣军前听用,以歼丑类。分茅胙土之赏,决不食言——?“此番诵来,让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酸楚痛心之感。刚刚还议论不易的声音立即变得小了许多,小报的最后写道:“朕薄德匪躬,上干天怒,致逆贼直逼京师,然皆诸臣之误朕也,朕死,无面目见祖宗于地下,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朕尸,勿伤百姓一人……?” 刚刚议论的声音,到了这一刻再无任何的声响,整个大厅一片宁静,唯独数百双眼睛盯着杨峥一动不动,当然了眼神也有不同,哀牢大小官员则是惊讶,而大明黄福等人则是惊喜,黎利此时驾崩对于眼前的局面如何,他们比谁都清楚,而吕海等人则是暗自庆幸当年做出明智的决定,不然那有今日。 杨峥诵读完毕,将小报慢慢卷起,放在袖中,抬头看了一眼众人,缓缓道:“黎帝慨然有为。即位之初,沈机独断,刈除奸逆,天下想望治平。惜乎大势已倾,积习难挽。在廷则门户纠纷。疆埸则将骄卒惰。兵荒四告,流寇蔓延。遂至溃烂而莫可救,可谓不幸也已。然在位两年,不迩声色,忧劝惕励,殚心治理。临朝浩叹,慨然思得非常之材,而用匪其人,益以偾事。乃复信任宦官,布列要地,举措失当,制置乖方。祚讫运移,身罹祸变,岂非气数使然哉。迨至大命有归,妖氛尽扫,而帝得加谥建陵,典礼优厚。是则圣朝盛德,度越千古,亦可以知帝之蒙难而不辱其身,为亡国之义烈矣。” 众人一阵沉默,这份评价虽是从大明官员的口中说出,但也贴切,并无贬低夸大之言。 一旁的黄福轻叹了声,道:“黎利非亡国之君,而当亡国之运,又乏救亡之术,徒见其群臣之乱,孑立于上两年之久。而帷幄不闻良,平之谋,行间未睹李、郭之将,卒致宗社颠覆,徒以身殉,悲夫!“。 吕海这时也站了起来,略一沉吟道:“黎利之继统也,臣僚之党局已成,草野之物力已耗,国家之法令已坏,边疆之抢攘已甚。黎利虽锐意更始,治核名实,而人才之贤否,议论之是非,政事之得失,军机之成败,未能灼见于中,不摇于外也。且性多疑而任察,好刚而尚气。任察则苛刻寡恩,尚气则急遽失措。当夫群盗满山,四方鼎沸,而委政柄者非庸即佞,剿抚两端,茫无成算。内外大臣救过不给,人怀规利自全之心。言语戆直,切中事弊者,率皆摧折以去。其所任为阃帅者,事权中制,功过莫偿。败一方即戮一将,隳一城即杀一吏,赏罚太明而至于不能罚,制驭过严而至于不能制。加以天灾流行,饥馑洊臻,政繁赋重,外讧内叛。譬一人之身,元气羸然,疽毒并发,厥症固已甚危,而医则良否错进,剂则寒热互投,病入膏肓,而无可救,不亡何待哉?是故明之亡,亡于流贼,而其致亡之本,不在于大明,而在于己身!“ 这份评价还算是中肯,众人细细想黎利这一生,的确如此,纷纷点头不止。 “杨小弟,黎利既死,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章节不完整?请百度搜索飞su中wen网 feisuzhongwen阅读完整章节 或访问网址: target="_nk">http://%66%65%69%73%75%7a%77%2e%63%6f%6d/ 面面面面面面面       面      面          面            面 面      面  面面面面面面面面       面            面 面  面    面     面      面面面面面面面面面   面面面面面 面面面面面 面面面       面面面面面面面面  面    面    面    面     面 面     面面  面   面  面  面    面    面    面     面 面面面     面 面   面  面  面    面    面     面   面 面  面面   面  面面面面面面面  面    面    面     面   面 面       面   面 面     面面面面面面面面面面面      面 面 面       面  面  面 面        面            面 面    面  面 面   面  面面      面           面 面 面  面  面面                面         面面   面面 面面  面面 面面面面面面面面面面      面       面面       面面面 1574章:昔有朝歌夜弦之高楼 处理完了这件两大事后,杨峥就思索着准备一国两制的实施了,但这事儿看似简单,做起来却的确不容易,不说其他,单说一国两制,安南人治安南,这个安南人的人选上就是一件麻烦事情,正要犹豫着要不要与众人商议,就听得高航在门外喊道:“好消息,好消息啊?” 杨峥正忙着听了头也不抬道:“什么好消息,看把你高兴的?” 高航道:“黎家派使者来了,这还不是好消息么?“ 杨峥眉头一挑,心道:“这的确是个好消息?“ “来了多少人?“ 高航道:“不多就两个人?怎么样咱要不要见见?” 杨峥心道:“正愁要不要找人去请他们,没想他们自己到送上门了,这样的好事,哪能不见见?” “见!当然要见了?“杨峥放下手中的湖笔道。 “在那里见?是在这里,还是去你府上……?”高航问道。 “还是去胡姬酒肆吧,那里谈事不错?“杨峥想了想道。 高航嘿嘿一笑,道:“的确不错!” 杨峥看他笑得猥琐,正要询问,却不想高航一转身便去了。 既要见客人,自要打扮一番,放下湖笔返回家中一番穿戴整齐,便做了呢蓝小轿赶往胡姬酒肆了。 对这胡姬酒肆,杨峥倒不是如高航想得那么猥琐,而是觉得这地方的确不错,唐人的酒店居于闹市、坐等客来不同,胡人的酒肆常设在城门路边,人们送友远行,常在此饯行。岑参《送宇文南金放后归太原寓居因呈太原郝主簿》诗云:“送君系马青门口,胡姬垆头劝君酒。”单是这种气氛就与众不同,别说这胡人的酒很对他的胃口,尤其是西凉葡萄酒,此酒取葡萄数十斤,同大曲酿酢,取入甑蒸之,以器承其滴露,红色可爱不说,口感舒畅愉悦、柔和,酒体丰满完整,余味绵长,很对他的胃口,自前两日去喝了几杯,还真有几分怀念,当然了,那里胡姬体态丰盈,一身绯色舞衣,头插雀翎,罩着长长的面纱,赤足上套着银钏儿,在踩着节拍婆娑起舞,那迷人的身段也不是让他再次光临的原因之一了,再者就是愉快,谈论这等沉闷的军国大事,在一种欢快的气氛谈,成功的可能下要大了许多。 轿子穿过闹市,转了几个弯就到了,杨峥今日为了不给对方太大的压力,特意穿一身月白色的儒服,腰间别着一块紫玉,他不过是二十好几的年纪,加上身居高位,那股高雅的气质无形之中就展露了出来,所以他的一出现,立即吸引了不少胡姬的注意力,更别说,他身后跟着两个身着便服的锦衣卫,一个捏着一把扇子,一个提着一把雨伞、落在旁人的眼里,眼前之人无疑是一个出游的翩翩浊世之佳公子了,三人就在众人的瞩目下,走进了胡姬酒肆。 此时虽说是早上,但人数却不少,这让杨大人有些惊讶,要知道这里酒好喝是好喝,但价格却不低,这里喝上一杯,足以要了寻常百姓家好几个月的饭钱,当然这也并不是坐地起价。由于当时唐人对胡酒的仿制并不是很成功,因此要想喝道原汁原味的胡酒就必须靠商队长途运送,成本自然也要高出很多。所以这酒也不是寻常百姓可以喝得起的。只不过他不知道,这胡姬酒肆酒价虽高了些,但比起汉人的酒家,不知是性格使然,还是骨子里就有一股豪迈之气,胡人酒肆里价钱虽贵,但豁达的老板们倒也没有小家子气,特别是对一些熟客,赊账、白喝都是常有的事儿,这种气氛下,自是吸引了不少客人,所以便是清早,来的人也不少。 径自上了三楼,经过大厅的时候,那爷孙两人还在,长凳上放了一碗黄酒,那黄酒显然是温过的,透着丝丝的热气儿,那老者正眯着双眼吧唧吧唧品味着那碗黄酒,黄酒本就不多,被他几口便喝了干净,老者看了看空荡荡的酒碗,咂摸咂摸嘴,似乎意犹未尽,自言自语的道:“绿岂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怀无……真是好酒啊?“念完又看了一眼酒碗。 身旁的孙女儿则是抚摸着怀中的琵琶,时而轻轻勾勒了几下,琴声婉转,倒也动人。 杨峥便是这个时候走到了两人跟前,见二人模样,依旧往那铁盒放了一把铜钱,听得叮叮当当声,那老者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杨峥,与那身旁的女子低头说了些什么。 那孙女点了点头便站了起来,先是对着杨峥鞠了一躬,然后小手在琴弦上一拨,琴声涓涓,竟比上一次动人了少许。琴声三声已过,便听得那老者忽的高声唱道:“将军谈笑弯弓,秦王一怒击缶。“天下谁与付吴钩?遍示群雄束手。“昔时寇,尽王侯,空弦断翎何所求?“铁马秋风人去后,书剑寂寥枉凝眸……?“ 刚听了两句,杨峥心头一动,忍不住侧耳凝听了起来,只是嘴角的那一抹笑容,满满的溢出,相当的迷人。 那老者声音悠长,如此一来,需要的曲调也长了些,那孙女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年纪,身子弱小,气力不及,弹起琵琶来一长,不免有些吃力,一张小脸蛋微微起了红润,让人心有不忍。 但那老者似没看到一般,继续高声唱道:““昔有朝歌夜弦之高楼,上有倾城倾国之舞袖,“燕赵少年游侠儿,横行须就金樽酒,“金樽酒,弃尽愁!“愁尽弃,新曲且莫唱别离。“当时谁家女,顾盼有相逢?中间留连意,画楼几万重……。 “这次拖的曲调更长,小女孩力所不逮,已是面红耳赤,却苦苦支撑着。 唱了几句,老者似有所察,伸手摸了一把怀中的胡琴,枯瘦如柴的手指在胡琴上一拨,琴声悠扬,绵长。 &nbsp 章节不完整?请百度搜索飞su中wen网 feisuzhongwen阅读完整章节 或访问网址: target="_nk">http://%66%65%69%73%75%7a%77%2e%63%6f%6d/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1575章:小院回廊春寂寂 张本奇道:“不是喝茶,那是喝什么?“ “功夫!“徐朗微微一笑道。 “你说是大人在磨洋工?”张本道。 “我可没这么说?“徐朗低声道。 张本哼了声道:“你是没说,但你是这个意思?“ 徐朗也不否认,只是轻轻一笑,低头喝茶。 张本这个郁闷,哼了声,也只好低头喝茶了,一杯茶汤被他三口两口喝得干净,伸手摸了一把嘴边的茶渍,想了想忽然低声道:“你说这黎家兄弟打的什么主意,老爹死了就迫不及待的派使者来,这是不是有点不孝啊?“ 徐朗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想了想道:“这话儿不能这么说,大人步步为营,义安城已无一兵一卒,可以说被黎利经营数十年的安南已是强弩之末了!”说着又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汤道:“这种局面,容不得他们多想,万一大人没这个耐心,大军压境,他们连最后的主动权都没了,岂不是更坏!“ 张本看他喝茶,也伸手去端茶杯,却发现茶杯已空了,提壶又给自己斟了一杯,抿了一口道:“现在也没好到那里去?“ 徐朗道:“那可不一样啊?“ 张本道:“那里不一样了?“ “至少他们还有两种选择?”徐朗道。 “我怎么没看出来还有什么选择,哦,选择归顺我大明,这的确是一种选择?”张本笑着道,眼里的得意一览无余。 徐朗一笑,并没有在意,此时此刻他何尝没有几分得意,大明穷尽二十年之功,王通、柳升动用兵力数十万,银两无数,都不曾将安南给拿下,他们不过用了两年,耗费的兵力不过八千,所用的银两不足当年的一半,便让安南百姓心悦诚服,这样的局面,怎能不让人得意呢? “他们的确有两种选择,一是再行反抗的,重建兵马再取交州城,另一个是如大人所言,顺应大势,素车白马,肉袒面缚,衔璧牵羊,大夫衰服,士舆榇,率其黎家一干人等归顺大明!”说到这儿,看了一眼张本,问道:“依你之见,哪个选择更好?”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么,依眼下的局面他们无一兵一卒,哪还有什么反抗的力量,再说了,黎利如此雄才伟略,尚且不是大人的对手,那黎思齐更不是大人的对手了,除了归顺我大明外,别无选择?”张本压低着声音,忽的又道:“你说我们的大人会喜欢哪一个?“ 徐朗撇了一眼杨峥,见他仍旧低着头喝茶,似没听他二人说话,语气也大了些,道:“这个还用说,肯定是喜欢第二种选择了,能不杀人,最好是不杀人?不过那些武将可就不喜欢了?” “这是为何?”张本奇道。 徐朗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嘛,不打仗他们如何立功?” 张本一愣,随即笑了笑道:“这话儿到是不错,不过我还是喜欢第二个选择,不瞒你说,我还真没看到一国之君归顺的样子呢?” 徐朗道:“还能有什么样,素车白马,系颈以组,封皇帝玺绶符节,降轵道旁。” 张本道:“这到是!” “看黎家的样子多半是选择第二种,不过咱们也不能不防着点?“徐朗忽然道,声音大了几分,并且目光看了看杨峥。 张本会意,语气同样提高了几分道:“军师此话怎讲,难不成黎家还有什么别的想法不成?“ 徐朗嗯了声,道:“如今的局面虽对黎家不利,但别忘记了,范文巧、郑可这些忠诚之士,可还追随黎家,难不成他们会做出当年勾践的举动,投降是假,卧薪尝胆是真?我们不得不防着他们困兽犹斗,狗急跳墙……?“ 张本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道:“军师此言倒有些道理,那范文巧、郑可虽未必有范蠡、文种之才,但也不得不防,倘若他们真有这个心思,投降我们反而是对他们大大有利!“顿了顿,继续道:“化被动为主动,等局面稳定了下来,收获人心,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便有了图谋安南的可能?如此说来,对这黎家父子,咱还不能大意?“ 徐朗这么做,目的很明显,他怕杨峥太过年轻,在立下如此大的功勋后,一时得意,去了谨慎之心,恃国家之大,矜人民之众,欲见威于敌者,谓之骄兵,兵骄者灭。身为谋者,自有这个提醒的职责!“ “张大人所言,句句言之有理啊,大人若能本着这份心思与黎家父子周旋,防范于未然,必是大有好处的?“徐朗笑着点了点头道。 两年来,张本没少出力,好不容易有了这番局面,身为大明臣子,骨子里自是希望经过这一番整治,安南能顺顺利利的融入大明,这样一来,大明也好放下心思对抗北面的大敌蒙古人……?“ “这黎家兄弟,咱还是要留一手才好……?”张本自言自语的道。 两人对话,杨峥一字不落的听在了耳朵里,这些顾虑他不是没有考虑,但一国两制的好处不言而喻,更何况他也不是没有准备?所以两人或明或暗的提醒的话儿,他权当没听见,只是一味的低头喝茶。 眼看一杯茶汤见了底,才听得门外的侍卫走了进来,道:“大人,他们来了?“ “让他们进来吧?“杨峥淡淡的道,语气不急不躁,甚至没有半分的喜悦。 众人看在眼里,暗暗点了点头,年纪轻轻,身居高位,建有功勋而不骄,怎能不让人放心呢。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门外的脚步声便近了,门帘被人一拉,便走进来两个人来,为首一人,一身青色长袍,一头乌黑的发丝被高高盘了起来,仅用一根玉簪别了起来,浑身虽无多余的装饰,但相貌与气态句俱是不俗,身后的之人,打扮上比起前面之人要讲究了些,身穿青色布衣,腰束白色织带,腰带上别了一块紫玉,玉佩随着不乏而动,被阳光一照,隐隐透着几分光润,颌下的长须被梳理的整整齐齐,一头黑白惨半的头发,梳理的一根不落,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在生活上十分讲究的人! 两人走了进来,目光在众人脸上飞快的扫了一眼,最后的目光落在杨峥的脸上时,均有些诧异,显然是没想到能让文韬武略皆不凡的黎利一败涂地的人,竟是这样一个年纪轻轻,且英俊得一塌糊涂的年轻人,若不是看大明官员人人面色肃静,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多有敬佩之色,两人打死也不相信,他们要见的安南经略会是这个年轻人。 “见过经略大人……?“微微诧异后,两人迅速调整了神色,毕恭毕敬的抱拳行了一礼。 杨峥与一干官员站起身来,抱了抱拳道:“范大人,郑大人不必客气,咱们坐下说话可好?” 两人看他神色随和,刚进来的拘束也去了一半,在下首的位置上落了座。 高航站起身来,提起茶壶为两人斟了一杯茶汤,推到了两人面前,两人少不了一阵道谢。 杨峥没有立即询问,范文巧等人也没有立即说话,谈判这种事情,有诸多讲究,算起来还是有一定的规律可寻,比如谈判之前,首先要分析、掌握有关情况,然后确定对策。通常的做法是双方都会内定自己所能接受的”临界值”,尽量争取好的结果,如果超过这一”临界值”,谈判将难成功。因此谈判双方,谁先说话,往往在气势就弱了一等,范文巧、郑可虽身负使命而来,可也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因此并不着急着说话。 一干人一边喝茶吃着茶点,一边说不太淡的闲话,眼看差不多到了吃饭的时候,高航一声吩咐下去,那些胡姬自是不敢怠慢,不多时酒席就摆了上来,看着堆积如山的珍馐佳肴,范文巧与郑可彼此看了一眼,一时更不知该如何说了。 气氛在一片欢乐的情况下进行,杨峥闭口不提国事,其余众人多半是官场混了大半辈子的人,那还没个眼力劲儿,因此这顿酒席在一片安详的气氛下进行,杯来杯去倒也其乐融融,谁也没怠慢这两个使者,但也没人提国事,仿佛人人心中千头万绪,却不知该怎么说话而已,只好一杯接一杯的喝着精致的西凉葡萄酒。 杨峥没有半分着急的模样,就着桌子上的菜肴,挑了几样自己爱吃的菜肴,有一筷子没一筷子的吃上两口,不时的以主人翁的身份端起酒杯与范文巧二人碰上几杯,倒也没冷了气氛。 这可苦了范文巧、郑可两人,两人身负使命而来,本以为拖下去,资本也大了些,却不想人家根本就不给他们这个机会,眼看酒是一杯接一杯的喝下去,事儿却不见有人提起,不免心头焦急了起来,吃到嘴里的菜肴,味同嚼蜡,全不是那个味儿。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576章:我为刀俎 你为鱼肉 眼看这顿饭菜吃了将近一炷香的功夫,看对方模样,仿佛再吃上一炷香的功夫,似也没什么大问题,范文巧终于按耐不住了,与杨峥碰了一杯后,终于打破了沉默,轻声道:“杨大人,今日我等前来除了见一见大人外,还有一件大事要与大人商议商议?” 杨峥闻言看一眼对方道:“呵呵,两位大人不必客气,有什么话儿只管说便是,本官能答应的,定答应了?” 两人大喜,便将身上所背负的使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众人听了半天,才明白黎家兄弟打的算盘,这是要求和,当然了作为失势的一番,自要付出些代价,北江府、谅江府、三江府、建平府、新安府、建昌府、奉化府、清化府、镇蛮府化为大明所有,而谅山府、新平府、演州府、乂安府、顺化府、太原直隶州、宣化直隶州、嘉兴直隶州、归化直隶州、广威直隶州则为黎家所有,黎家向中国“称藩纳贡”;受中国的册封,并由中国赐与印玺,不经如此,大明可以在安南设布政司、按察司、都指挥使司,可以派人任都指挥使司的都指挥使(负责军务),帮忙管理安南……?“ 要说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但玩了一个花样,所谓的向中国“称藩纳贡”;受中国的册封,并由中国赐与印玺。而实际上这种宗藩关系只是维系中国和周边各国友好关系的一种形式,并不具有统治和被统治的实质性内容。并且,作为宗主国的中国统治者,是以一种“王者不治夷狄,来者不拒,去者不追”的不治主义态度对待外国的、原则上并不干涉藩属国的内政。中国统治者为了显示自己作为“天朝上国”的富有与大度,总是本着“薄来厚往”的原则,对朝贡者给予大量的赏赐,其价值远远超过朝贡者所进贡的物品,所以,各藩属国总是乐于来华朝贡。有时中国统治者为了减轻自己的负担,也对各国来华朝贡的时间和规模作出种种限制和规定。虽然有些国家有时不按规定而提前来华朝贡,但名义上还是中国的附属国,也就是说,到了这一步,黎家父子还是打了这个算盘,要说这主意,倒也不错,若不碰上杨峥,没准儿能答应,可不巧的是碰上杨大人了,这种关系看似是不错,但一来这种关系并不可靠,如虽然安南向中国称臣,安南相当于中国的藩王,但是中国并不实际管辖安南,只是在一些比如册封等较大礼仪**件上出面,这种关系只不过是名声上好听点,并不多大用处,再者,作为宗主国的中国统治者,是以一种“王者不治夷狄,来者不拒,去者不追”的不治主义态度对待外国的、原则上并不干涉藩属国的内政。 中国统治者为了显示自己作为“天朝上国”的富有与大度,总是本着“薄来厚往”的原则,对朝贡者给予大量的赏赐,其价值远远超过朝贡者所进贡的物品,藩属国从宗主国中得到的好处往往还大于这个名声,无形中加大了百姓的压力,若只是为此,他根本不必费这么大的劲儿来安南,耗费两年时间,步步为营,从经济上,战事上,甚至是舆论上挫败安南,如今他这一切都是实现了,他的目的自要大了些,除了继续保持大明对安南的主权外,还有就是将安南彻彻底底变成大明的一部分,就如前世的香港,澳门一般,一国两制,可不是如今的什么称藩纳贡的那么简单。再说了,一旦答应称藩纳贡,那么双方就是宗主国与藩国的关系,大明不但不能干涉其内政,还容许藩属国自治,这样一来,在国力不强的时候,还能勉强保持关系,一旦随着大明衰败,或者这些国家实力强大,往往会反客为主,这个倭寇就是一个教训,身为二十一世纪目睹这一幕的人,岂可让这种局面上演,所以不管对方怎么说,在这件事上,他从根本上不会答应!见两人一脸的热切,杨峥不痛不痒的端起酒杯道:“有些事情,不是我能左右的,还请两位大人见谅?“ 范文巧那个郁闷不用多说了,自那一日两人表了忠心后,便着手谋划如何从这场败局里挣脱出来,两人一番合计,最好的法子无疑是称藩纳贡了,一来,中国作为藩属国,是宗主国提供保护的,有独立的领土,而且有朝贡关系的国家,他们名义上服从宗主国,但实际的行政、军事都是自主的!名声上虽不好听了点,但也比什么都没有要强得多,再者,从那一晚黎元龙愿意效仿越王勾践上看,两人也不是没动心思,若黎元龙当真有勾践的那份决心,复兴安南国,身为辅佐之臣,岂能不尽心尽力的为其谋划,从眼前的局面上看,需要的保证黎家在安南还有可统治的地方,还有军事权,还有独立自主的权力,只有保证这样,才有十年生聚,十年教训的可能,因为一旦大明同意了这个要求,安南通过努力,不断增强国力,一旦国力增强,百姓心之所向,那么安南国可以学大明,极力将与之相邻的周边国家如占婆、真腊等变为其藩属,构建一个以自己为中心的“宗藩关系”,从而达到壮大自己实力的可能,一旦时机成熟,再建造安南国大有可能的?“正是基于这一点,两人才主动前来,希望通过自己的三寸不乱之舌说服大明官员。 却不想眼前的这位大明的封疆大吏,年纪不大,却十分老辣。先不说他在两人亲自来到能沉得住气,不急不躁,便是在给出了如此大的条件下,仍不动声色,一个年轻人能做到这一点,就以让两人不敢心生轻视之意。 气氛因为这番要求,变得冷淡了下来,然而这种场面下,对方能沉得住气,自己未必沉得住,一阵沉默后,还是范文巧打破沉默,将身子微微向前倾斜了几分,看着杨峥道:“杨大人,你若是还有不满意的地方,可以说说,咱们之间没必要掖着藏着,什么话儿说出来还能痛快点?” 杨峥看了一眼范文巧,这话儿虽说有些讨好的意味在里面,但杨峥丝毫不领情,呵呵一笑,道:“是么,只怕我说出来了,你们未必肯答应啊?“ 范文巧对对方狮子大开口早有预料,微微沉吟了片刻,道:“大人不妨先说说看?“ 杨峥展颜一笑,那笑容如沐春风,但此时此刻落在范文巧的眼里,却不是那个味儿,却又不能不正识人家的笑容,只好陪着干笑了两声。 杨峥道:“好吧,既然范大人如此有诚意,咱也明人面前不说假话,咱们今日就敞开天窗说亮话。” 范文巧附和道:“该当如此?” “我的要求很简单,你先前的提议,我统统不答应?”杨峥收敛的脸上的迷人笑容,一字一字的道。 范文巧面色一变,失声道:“大人这是为何,若是我给出的东西还不够,大人只管提便是?” 杨峥尚未说话,一旁的高航没好气的道:“如今的局面,我大明要些好处,还用得着提么!” 张本道:“可不是么!再说了,你们还有是好处可给的!难不成让出义安这座皇城?你们若真有这个心思,我们也不反对,好处谁不想要呢?” 范文巧嘴唇动了动,想反驳什么,却没出声,而是将目光看向杨峥,道:“杨大人,你看?” 杨峥摆了摆手道:“我的要求很简单,我要重新建立一个秩序!“ “杨大人……?“范文巧心头一惊,着实有些猜不透杨峥的心思,按说自己先前提出的称藩王纳贡,要求放得这么低,给出的好处这么多,换做任何一个大明官儿都会答应的,却不想自己精心谋划的一番准备,对方全然不放在眼里,胃口之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一旁的郑可盯着杨峥道:“不知杨大人的新秩序是怎么一个新法?” 杨峥道:“很简单,我要在安南建立一国两制?以安南人治安南人?” “一国两制?”范文巧与郑可彼此看了一眼,呢喃了两声。 “所谓的一国两制,安南人治安南人,便是由黎家承认大明皇帝的中央政权,宣布两者为一体,但是这安南的天下继续由安南人统治,你们可拥有完整的司法、经济权益,只不过外交和军事,交由我大明统一管理,两者一体之后。好处也不少,比如两地可以自由通商,自由婚配,大明的人也可以在安南定居,安南人也可以入住大明了,大明的先进科技、文化都可以引进安南,安南若有什么好东西也可以融入大明,这样一来,安南不必向大明纳贡,因为大明与安南是一家人,是在一个皇帝的统领之下!“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577章:笑而不答心自闲 ”这……?“范文巧、郑可面色大变,连说了两个”这“字竟再也说不出话来。许久才听得郑可道:”没了军事权,若有人打我安南主意,我等岂不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杨峥哈哈一笑道:“这个两位大人请放心,安南与大明合成一体后,若有不识抬举人想打安南的主意,那便是进攻我大明了,与我大明为敌的人,那就要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范大人,郑大人你们说本官这法子是不是比二位大人什么称藩纳贡要好得多?“ 两人脸上阴晴不定,范文巧想着黎利临死时的盼望,颇有些不是滋味,他是个聪明人,若按杨峥这个一国两制来,看似不错,但没了外交和军事,什么卧薪尝胆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罢了,想到了这里,他咬了咬牙道:“若是我们不答应呢?“ 杨峥眉头一挑正要说话,却听得黄福抢先一步,叹了声道:“昔年,郑国和息国睦邻相处。一年,息国为了一件小事,和郑国闹翻。息国国王要讨伐郑国,就召集大臣来商议。有的说:“陛下和郑国国王同姓,不要轻易动武。”有的说:“我们的威望是不是比郑国高?”还有的说:“我们的力量是不是比郑国强?”息国国王对这些劝说一点也听不进。他下令要全体兵向郑国发起袭击。郑国立刻出兵迎战。最后,息国兵被打得丢盔弃甲,狼狈不堪。“自不量力”就是不衡量自己的实力而轻举妄动。如今的局面,黎家已无一兵一卒不说,还失去了人心,若非我家大人仁慈,不忍兵刃相见,你觉得黎家还能存活到现在么,你当我大明四万精锐是摆设么,你这样只会让黎家死得更快,我相信都到了这会儿,我家大人真要对黎家动手,百姓只怕也不会怪罪我家大人吧?” 这番话儿既有规劝,又暗含威胁,可谓是恩威并施,范文巧顿时吓了一身冷汗,他不傻,对方的这番话儿并非空话,依着今时今日的大明在安南的人心,实力,若正要对黎家动手,黎家还真拿不出一兵一卒来反抗,最终落得什么下场,他比谁都清楚。 明白了这一点,忙对杨峥抱了抱拳道:“黄大人教训的是,是我鲁莽了,只不过……?” 高航看得好生不耐烦,大声道:“不过什么?还有什么可说的,这条件你们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范文巧明知道地方说的是事实,但还要咬牙道:“杨大人这一国两制的法子未免太苛刻了些,能不能在放松些,多少给点军事权吧?咱们的皇宫也要侍卫来守卫,若没了这点权力,黎家就算抱住了皇宫又有何用呢?“ 杨峥忽然冷冷一笑,道:“昨日我可听说了,范大人给黎家兄弟上了奏折,奏折上可好生谋划了一番啊,对了,高大哥,那奏折上都写了什么?“ 高航哼了声道:“写得可多了,壮者无取老妇,令老者无取壮妻;女子十七不嫁,其父母有罪;丈夫二十不取,其父母有罪。 将免者以告,公令医守之。 生丈夫,二壶酒,一犬;生女子,二壶酒,一豚;生三人,公与之母;生二子,公与之饩。 当室者死,三年释其政;支子死,三月释其政;必哭泣葬埋之如其子。 令孤子、寡妇、疾疹、贫病者,纳宦其子;其达士,絜其居,美其服,饱其食,而摩厉之于义……?“ 杨峥盯着范文巧微微一笑道:“范大人你想做什么,莫不是学那勾践不成?” 范文巧浑身一颤,此时快入夏日了,但他还是感到一阵寒意,此时此刻他若还不明白高航是做什么的,那也不配被黎利委以重任了。 杨峥收回了目光,伸手提起茶壶自斟自饮了一杯茶汤,缓缓道:“不瞒范大人,昨日我这位高大哥将范大人所奏的内容传来时,我的这些将士可都怒了,叫嚷着要踏平义安城,你也知道,武将么都是粗人,可不像我们这些读书人那么明白事理好说话了,万一那天忍不住冲冠一怒攻向了义安城,我虽他们的主帅,但一将功成万骨枯,我也不能阻止他们为国立攻下战功不是,所以能好说话的时候,最好好好说说话儿,范大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范文巧与郑可大吃了一惊,这话儿虽不知真假,但这个时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忙抱拳道:“杨大人所言极是,所言极是啊,咱们还是说些话儿好?” 杨峥道:“可不是么,动刀动枪非我本意,可范大人老有这么多的要求,我也不知该怎么劝说他们,马上你我都是一家人,我也不瞒着你了,就在今日一早,四面山头的许多将士都已下了山,正在训练呢,一旦今日咱们这谈判没了结果,我保不准他们会不会杀进义安城了?”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大人该知道,现今的义安城再无一兵一卒,若大人任由将士们杀入义安城,那我家皇上该怎么办?”范文巧大吃一惊,急切的道。 高航哼了声道:“既知道无一兵一卒,那还磨蹭什么,要说我干脆让将士杀进城去来的痛快?那还有这么多的要求,麻烦?“ 范文巧道:“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非是我等不答应,而是这事儿非我等能做主,怎么也得容我等回去问问我家皇上……?“ 杨峥点了点头道:“理是这个理儿,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们了,我给你们回去禀报黎家兄弟时间,不过只有三日,三日后,我们还是在此地见面,若你们诚意不够,本官虽不喜欢战事,但为了安南百姓,为了安南的安宁,我也不惜走最坏的一步了?“ 事到如今,范文巧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此事虽坏,但也并非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至少这个一国两制,安南人治理安南人,所需要的还是安南人,也就是说,黎家的一族,还是能保住的!他虽有心想做范蠡,无奈人家不是夫差,如今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轻叹了声,对着众人抱了抱拳道:”那咱们三日后见?“ “三日后见!“杨峥等人也抱了抱拳,跟着有侍卫走了进来,领着两人下了酒肆。 而杨峥等人这一番居高临下的谈判大呼过瘾,等范文巧两人离开后,没少大吃大喝一顿,这一顿酒席直从日出吃到了日落,反正吃的是公家的银子,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 差不多天黑的时候,杨大人才带着一身酒气回了家,对着屋内喊了声:“我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了,喊什么喊啊?”东侧的屋子里,沈艳秋一脸不悦的走了出来,不等他搭话,狠狠瞪了他一眼道。 “你,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你告诉相公,相公我帮你去收拾他!”杨峥略带几分醉意的道。 沈艳秋穿了一件淡黄藕合粉褶裙,外套一身白色锻衫,配上精致的五官,当真美若天仙。 听了这话儿,沈艳秋没好气的哼了声,道:“谁也没惹我生气,你不要与我说话,我讨厌你?” “这还没人惹你,你看你都开始讨厌自家相公了!”杨峥吃了一惊道。 沈艳秋却是一言不发,只是一脸委屈的看着他。 “你怎么了,天天这么看,还没看够么?我的浑身上下,少说也看几十遍吧,怎么还有没看明白的地方……?”杨峥笑嘻嘻的打趣道。 “讨厌……?”这话儿太过露骨,饶是这会儿正在气头上,还是忍不住俏脸发烧,红霞染遍脸颊,白了他一眼道:“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人家才稀罕看你?” 杨峥趁机挨近了几分,也不管沈艳秋答应不答应,拉住她的小手哈哈一笑,忽得压低声音道:“我稀罕看你,要不你让我再看看?” 沈艳秋羞红着脸蛋,伸手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我才不要呢?“ 杨峥龇牙咧嘴大叫起来。 沈艳秋道:“你小声点,双儿妹妹刚睡着了,你再把她吵醒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要不,你现在就收拾我吧?“杨大人笑眯眯的道,说着顺手便往沈艳秋的腰肢上攀了去。 此时夜色正浓,这院子花草经过修剪后,散发勃勃生机,在月色的映衬下,显得十分的撩人。 沈艳秋见这坏人不分个场合地点,便动手动脚,一张羞红的粉脸登时如火烧了一般,也幸亏杨峥平日里不喜欢丫鬟仆人伺候,这个点也没什么人看见,若不然还不羞死沈大小姐。 “你坏死了……?“沈艳秋紧张的左右瞧了一眼,怒骂一声,脸如火烧,有心想将这作恶的大手打开,可一双小手却迟迟没抬起来,只能任由这双作恶的大手胡作非为了。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578章:风卷葡萄带,日照石榴裙 “我那里坏了?“杨大人大言不惭的道,大手并没有因为说话而停止了游动。 “你……你……讨厌……?”沈艳秋毕竟是女儿家,说话儿多少有些顾忌。 杨峥眉目润红,眼里春意涌动,月光下美得动人心魄,暗暗叫了声乖乖,道:“这可我杨家的家法,叫你不将事情禀告,你可知道,你与大小姐可是的心肝宝贝,若谁欺负了你们,那可就是欺负了我的心肝,不给他们点教训教训,我至少三年睡不好叫觉。” 沈艳秋妩媚的白了他一眼,从鼻腔里哼了声,用略带几分抱怨的语气道:“教训谁啊?“ 杨峥魔爪用了用力,呼吸略显粗重的道:“当然是教训欺负我家娘子的人啊,难不成教训我啊?” 沈艳秋被他魔爪一用力,娇躯忍不住一颤,有些无力的道:“就是教训你!” 杨峥有些疑惑的道:“这话儿从何说起,好端端教训我作什么?” 沈艳秋看他模样,再听他语气,心道:“他果然不重视我?”当着他的面,眼圈一红,竟落下眼泪来。 杨峥吃了一惊,忙停止了魔爪的游动,擦去了她滚落下来的热泪,道:“沈姐姐,你怎么了,若是我有错,你告诉我才是,这般哭,这不是要了我的老命么?” 沈艳秋哭泣了两声,忽的泪眼汪汪的看着他道:“你,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杨峥大惊道:“这话从何说起?“ “那你,那你为何明明答应陪我的,怎么一早起来,就不见了你的踪影,你若不是讨厌了我,岂会逃走得这么快,你,你一定是讨厌我对不对……?“ 杨峥一脸恍然大悟,忽的哈哈一阵大笑,道:“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我家相公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么?“ 沈艳秋小嘴一扁道:“不知道,我现在是越来越不知道你了?“ 杨峥汗了一把,道:“我还是原来的我,是你的小弟弟,是你的相公,英俊潇洒,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沈艳秋听他胡吹,忍不住想笑,可想着自己这般模样,再想今日一早这坏人不见踪影的情景,登时鼻子一酸道:“你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我是人老珠黄了,要不然,你也不用躲着我……?“ 杨峥狂汗了一把,这都多大,怎么就人老珠黄了呢,眼看沈艳秋略带红肿的双眼,心有顿时涌起了一股愧疚之意,拉着她的小手道:“你啊,一点都不老,还是我心目中最漂亮的沈姐姐?“ 沈艳秋小嘴一扁道:“你骗人!“ 杨峥道:“胡说,我是人称诚实可靠小郎君,嘴里从不说骗人的话儿!“ “那你说说,我那里好看了?“沈艳秋面色秀红,止住了哭泣道。 杨峥想也不想道:“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风卷葡萄带,日照石榴裙。你看看,这要多好看就有多好看?” 沈艳秋芳心欢喜,却仍旧嘟着小嘴道:“就这么点么?“ “哪能这么点,这不是沈姐姐万千美貌中的冰山一角么,你听听,届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玕。明珠交yu体,珊瑚间木难。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远。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说道最后,杨大人左右瞧了瞧,忽的凑到沈艳秋的耳旁嘀咕了几声,沈艳秋一张粉脸顿如三月的桃花,娇艳无比,那一双眸子几乎能滴出水来。 杨大人微微呆了呆,心道:“爷爷的,这怕是老子说得最多的情话了?” 沈艳秋眉眼通红,正深情款款的看着他,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妩媚的味道,杨峥觉得这个时候的沈艳秋才有几分弥勒教妖女的味道,只觉得刚才说的什么微晕红潮一线,拂向桃腮红,两颊笑涡霞光荡漾的赞扬的话儿,也并非全都是信口开河的,还是有几分真切的!“ “那你这些日子,为何不到我的闺房来,双儿妹妹都怀上了你的孩子,人家比她还先过门……?“沈艳秋幽幽的道,几分含羞,几分哀怨。 杨峥这会儿算是彻底明白了沈艳秋的这股怨气从哪儿来了,细细想一想,自己还真有些日子没去她的闺房了,也怪不得她埋怨了,往日到也罢了,如今大小姐有了身孕,不管愿不愿意,心里多少有些酸意。 明白了这一点,杨峥拉过沈艳秋的小手道:“那是我不愿意去啊,这不是忙么,若不是做了这个什么劳什子安南经略,我恨不得天天在沈姐姐的闺房里不出来才好!“ 沈艳秋被他几句话儿说得满心欢喜,依偎在他怀里,道:“人家人家也不是那种不分轻重的人,只是……?“ 杨峥拉着她的小手,抢先道:“明白,明白,是我没有尽好丈夫的责任,冷落了沈姐姐,姐姐抱怨是应该的!“说完左右看了看道:”沈姐姐,你看看今晚天色不错,要不我欺负欺负你?“说着嘿嘿干笑了声,眼珠子一转,便落到了某一处,金光闪闪,好不吓人。 “我日,能老婆主动提出这等要求,我也算是古今第一人了?“杨大人自鸣得意的嘀咕道。 沈艳秋一张粉脸羞红如火,低声道:“你一身酒气,我才不要你欺负呢?” “我不欺负你,那姐姐欺负好了,为了表示对姐姐的亏欠,姐姐今日尽情的欺负便是,小弟我绝对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杨大人大言不惭的道。 这等夫妻间的话儿,沈艳秋早已听了不少,耳濡目染之下,那还不知其中的含义,低着头骂了声:“讨厌”,竟一把将杨大人推了开来,一阵风似的跑开了。 杨大人一愣,见沈艳秋跑远了,才自言自语的道:““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恩,好诗,好诗,咦,沈姐姐你跑那么快干么……?“说着便冲着那身影追了去。这一夜自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其中奥妙自不用多说。 话说两头,却说范文巧带着消息返回义安城后,黎家兄弟早已等候,如今太子继承了皇位,王爷黎元龙晋升为晋王,兄弟二人预备行那勾践卧薪尝胆之事,虽说下了决心,可事到临头了,还是有些胆怯,按照二人的心思,他们此番称藩纳贡,打的是藩国的主意,也就说,从名义上说,安南是明朝的一部分,明朝委派安南王统治安南。以后,每个安南王即位的时候都要经过明朝批准,算是做到了最坏的打算,一旦时机成熟,便可行勾践卧薪尝胆之举,怀着这份心思,兄弟二人惶惶不可终日了一日,到了黄昏时分,才听得宫外的太监喜道:“皇上,王爷,范大人,郑大人他们回来了?” 兄弟二人心头一紧,各自看了一眼,皇帝颤抖着声音道:“快,快让他们进来见朕?“ 那太监应了声,便匆匆忙忙的去了。 不多时范文桥、郑可一脸沮丧的走了进来。 兄弟二人看二人模样,心头又是一紧。 黎元龙性子比较急躁,不等皇帝问话,便迫不及待的问:“二位大人,情况如何,姓杨的答应了么?“ 范文巧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声。 兄弟二人面色大变,皇帝哆嗦着嘴唇道:“姓杨的不答应,他想做什么,是派遣兵马围攻朕的皇宫么?“ “他们不派兵?“郑可看了一眼吓得面无土色的皇帝,暗暗叹了声道。 皇帝顿时松了一口气,道:“不派兵好,不派兵好?“ 黎元龙盯着两人看了看,道:“姓杨的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主儿,他不派兵马围攻义安城,想来是有什么要求吧?“ 范文巧点了点头道:“王爷明鉴?“ “什么要求,只要他不围攻朕的皇宫,朕什么要求都可以答应他?“皇帝惊慌的道。 三人各自看了一眼,眼里露出几分愤怒,但很快退了去,黎元龙道:“姓杨的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们?” 范文巧便将今日会面内容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一国两制,安南人治理安南人?“黎元龙自言自语了几声,忽的沉声道:”姓杨的果然好手段啊,这是要彻底架空我们黎家啊,什么安南人治理安南人,没了军权,没了对外的权力,这安南还有用我们黎家治理么?好手段,好手段啊?“黎元龙说到最后,几乎是愤怒。 ^^^^^^^^^^^^^^^^^^^^^^^^^^^^^^^^^^^^^^^^^^^^^^^^^^^^^^^^^^^^^^^^^^ 算是赶上了今晚最后的末班车了,这么晚送上,还请诸位见谅,陪着儿子去医院打点滴,打到晚上十点才回来的,刚坐下就码字,能在这个点上赶出来,已算是万幸了,所以请诸位多多支持,有月票的莫要忘记送上两张! 1579章: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的确是好手段!”一直没说话的皇帝叹了声道:“我们虽拥有了完整的司法、经济权益,外交和军事却在大明的手中,纵然我们有心想反抗,没了兵马,一切不过是空谈,这还不算,他任由大明与安南自由通商,自由婚配,鼓励两地居民相互移居,安南人学习大明语言文化,将大明先进的科技文化传入安南,此举一年两年到也罢了,十年二十年,一旦当年大明的恶行久远,安南百姓又有谁记得我们呢,姓杨的这是一点一点让我们安南人变成大明人,此举比起张辅的屠刀更厉害,不费一兵一卒便永久的取了我安南,此人,此人的心机着实可怕……?” 众人一阵沉默,忽听得黎元龙恨声道:“他做梦,我安南的天下,岂能有外人来治理!“ 皇帝叹了声道:“二弟,在正确的时机,做出正确的选择,这才是真正的智者,如今的局面,容不得我们轻举妄动,我想姓杨的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下如此手段?” “正确的时机,做出正确的选择,这才是真正的智者?说得好听,难道你忘记了父王是怎么死的么,你忘记父王临死的期望么,你忘记了父王浴血奋战了数十年,你能忘,我可忘不了,宁可玉碎,不为瓦全,想让我们黎家做大明的奴隶,想得美?“黎元龙满脸怒色地盯着皇帝道。 皇帝面色变了变,许久才叹了口气,道:“二弟你是父王的儿子,难道我不是么,你不想父王数十年的努力付诸东流,难道朕希望么,你是父王的儿子,朕也是……?“顿了顿,皇帝又叹了声道:”可不甘心又能如何呢,父王雄才伟略,兵法韬略,无人出其右,可还不是载在了姓杨的手中,父王在世时,身为一方霸主,手握数十万精锐尚且败在姓杨的手中,你我二人不过是一座义安城,无一兵一卒,既无谋略,又无出众之才智,便是学勾践,当真学得来么?“ 大殿一阵沉默,谁也没说话。 过了许久,才听得皇帝继续道:“为将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 凡兵上义;不义,虽利勿动。非一动之为利害,而他日将有所不可措手足也。夫惟义可以怒士,士以义怒,可与百战。凡战之道,未战养其财,将战养其力,既战养其气,既胜养其心。谨烽燧,严斥堠,使耕者无所顾忌,所以养其财;丰犒而优游之,所以养其力;小胜益急,小挫益厉,所以养其气;用人不尽其所欲为,所以养其心。故士常蓄其怒、怀其欲而不尽。怒不尽则有馀勇,欲不尽则有馀贪。故虽并天下,而士不厌兵,此黄帝之所以七十战而兵不殆也。不养其心,一战而胜,不可用矣。 凡将欲智而严,凡士欲愚。智则不可测,严则不可犯,故士皆委己而听命,夫安得不愚?夫惟士愚,而后可与之皆死。 凡兵之动,知敌之主,知敌之将,而后可以动于险。邓艾缒兵于蜀中,非刘禅之庸,则百万之师可以坐缚,彼固有所侮而动也。故古之贤将,能以兵尝敌,而又以敌自尝,故去就可以决。 凡主将之道,知理而后可以举兵,知势而后可以加兵,知节而后可以用兵。知理则不屈,知势则不沮,知节则不穷。见小利不动,见小患不避,小利小患,不足以辱吾技也,夫然后有以支大利大患。夫惟养技而自爱者,无敌于天下。故一忍可以支百勇,一静可以制百动。 兵有长短,敌我一也。敢问:“吾之所长,吾出而用之,彼将不与吾校;吾之所短,吾蔽而置之,彼将强与吾角,奈何?”曰:“吾之所短,吾抗而暴之,使之疑而却;吾之所长,吾阴而养之,使之狎而堕其中。此用长短之术也。” 善用兵者,使之无所顾,有所恃。无所顾,则知死之不足惜;有所恃,则知不至于必败。尺箠当猛虎,奋呼而操击;徒手遇蜥蜴,变色而却步,人之情也。知此者,可以将矣。袒裼而案剑,则乌获不敢逼;冠胄衣甲,据兵而寝,则童子弯弓杀之矣。故善用兵者以形固。夫能以形固,则力有馀矣……?“(注一)他的这番话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对场上三人诉说。 三人彼此看了一眼,无人说话,黎元龙脸上的怒气退了几分,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往日有些看不起的兄长,咬了咬牙道:“那你说怎么办?” 皇帝重重叹了声道:““善用兵者”要使部队“无所顾”、“有所恃”,打仗才能勇敢。一切有利条件如地形之固、兵器之利都是“所恃”,凭所侍可以坚定斗志,鼓舞士气,正如一个人,“尺捶当猛虎,奋呼而操击;徒手遇蜥蜴,变色而却步”。有恃则勇,无恃则怯,“人之情也”。这是事物的一个方面。如果以为“有所恃”而麻癣涣散,其“所恃”将不可恃,这也如正一个人,袒裼而按剑,则乌获不敢逼,冠胄衣甲,据兵而寝,则童子弯弓杀之矣”。善用兵者注意发挥有利条件的精神作用,以振起军心,巩固阵容,这就是“以形固”,能用有利的形势巩固自己,“则力有余矣”。我等既无兵马,又无人心,就此谈反抗,岂不是则力有余矣。”说完苦笑了声,道:“朕知道自己有多大的本事,做不了勾践卧薪尝胆的举动,也没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气魄,有的是能认清局面,抱住黎家一族血脉罢了?“ 黎元龙大怒:“你,你想做什么?“ 皇帝道:“姓杨的虽阴险狡诈,但骨子里还有几分怜悯之心,一国两制,安南人治理安南,看似太过决绝,实则不然,他剥夺了我们的军事权与外交权,只不过是让大明皇帝放心罢了,却没对我们赶尽杀绝,你们别忘了,我们拥有的不过是一府之地,他们拥有了整个安南,若正要对我们,只需兵临城下便可,大可不必如此……?“ 黎元龙冷笑了声道:“如此说来,我们还得感谢他不成?“ 皇帝没说话,但有时候不说话比说话更有说服力。 黎元龙彻底愤怒了,盯着皇帝道:“这么说,你是想投降了是吧?“ 皇帝长长叹了声,清澈的目光盯着自己的这个处处压自己一头的弟弟,喃喃道:“安南的形势不用朕多说了,你比朕还要清楚,事到如今,朕即便不答应投诚,又能怎么办,难道你要朕带上我们黎家一族人的性命,去做无谓的反抗么,朕做不到?” “哈哈,难道我们黎家的男儿都是怕死之辈么?”黎元龙瞪大着双眼,恶狠狠地盯着皇帝道。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不是英雄之举,这是不自量力,以卵击石,朕决不去让我们黎家的男儿去做明知不可能成功的事情,白白送了他们的性命,朕不能挽救国势,但抱住他们的性命,衣食无忧,还是能做得到的?”皇帝神色坦然,语气竟也十分的坚定。 “你……?”黎元龙盯着皇帝说了一个你字,竟再也说不出话来儿来。 “王爷,皇上的话儿也未尝不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眼下大明势大,我们不足以与之对抗,此事还需慢慢斟酌才好?”郑可小声道。 “哼,慢慢斟酌,我看是去大明斟酌吧,怎么?这么快郑大人也怕死么?”黎元龙一声冷笑道。 郑可一张老脸涨得通红,竟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范文巧看老友被气得面色通红,忙劝慰道:“王爷回错意了,郑大人的意思是劝王爷暂时退一步罢了,日后再多进一步便是?” “退一步,怎么退,人家都已欺负到家门口了,你们还没糊涂吧,一国两制,自由婚配,自由嫁娶,学习大明的汉字文化,用不了多久,我们的安南就会变成大明了,还要退,你们告诉我如何退,还有退的必要么?你们想退,你们退,想让本王退,绝不可能……?“黎元龙咬着牙,一字一字的道,那张因为愤怒的脸,在灯光下显得狰狞无比。 “二弟,你要干什么,切莫胡来……?“皇帝急道。 黎元龙望着众人哈哈一阵大笑道:“我是黎家男人,绝不会投降的!“说完一转身便去了皇宫。 “二弟,二弟……?“皇帝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大喊。 背影渐渐消失,不多时便出了皇宫。 皇帝轻叹了声,收回了目光看了范文巧、郑可道:“两位大人,你们说朕这么做是不是错了?” 范文巧道:“一时强弱在于利,千秋胜负在于理。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对与错。也没有绝对的错与对,昔日曹魏兵围成都,蜀国皇帝刘禅心里很清楚要是抵抗,士兵的伤忙一定会很大,而且很有可能招致曹魏屠城,让百姓遭殃。为了保全子民,刘禅在深思熟虑后,决定开门投降。刘禅投降后,北上到达洛阳,被封为安乐公。此事常被人说刘禅不知进取,不知抵抗,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可今日来看,刘禅真是做错了么,投降曹魏刘禅,多了一个卖国的骂名,却保全了百姓的姓名财产,无论在当时老百姓来看,还是从百姓角度来看,都应该是一件好事。对于刘禅不战而降,实乃“全国为上之策”。时至今日看,刘禅投降之举无疑是对的!皇帝以百姓为念,以宗族为念,此举我相信先帝在天有灵也会明白陛下的一番苦心的?“ 皇帝抬头看了看窗外,窗外月光皎洁如雪,映射着这空荡荡的皇宫显得有几分阴冷,许久听他叹了声道:“但愿他们能明白!“ 出了皇城左侧的街道,往日是整个义安城最为繁华的街道,因是主干道,人口稠密,商船云集,人们有的在茶馆休息,有的在看相算命,有的在饭铺进餐。还有“王家纸马店”,是卖扫墓祭品的,河里船只往来,首尾相接,或纤夫牵拉,或船夫摇橹,有的满载货物,逆流而上,有的靠岸停泊,街道两旁,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莫不是云集在此,每日一入夜,便是四野如市,往往就芳树之下,或园囿之间,罗列杯盘,相互劝酬,都城之歌儿舞女,遍满园亭,抵暮而归”,一片盛世繁华。 如今不过是两年的功夫,昔日的小货行、布行、邸店、堆垛场、酒楼、食店、茶坊、酒店、客店、瓠羹店、馒头店、面店、煎饼店、瓦子、妓院、杂物铺、药铺、金银铺、彩帛铺、染店、珠子铺、香药铺还在,只不过是灯火不在,各种叫卖声也被寂静取代,夜风兮兮,谁能想到在不久前,这里还是人物繁阜。垂髫之童,但习鼓舞,斑白之老,不识干戈。时节相次,各有观赏:灯宵月夕,雪际花时,乞巧登高,教池游苑。举目则青楼画阁,秀户珠帘。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目,罗琦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八荒争凑,万国咸通,集四海之珍奇,皆归市易,会寰区之异味,悉在庖厨。花光满路,何限春游,箫鼓喧空,几家夜宴?伎巧则惊人耳目,侈奢则长人精神。一片繁华景象呢? 黎元龙望着如今繁华不再的街道,轻轻吐了口气,眼里既有几分怨恨,又有几分无奈,甚至有些绝望,皇兄的想法未必是错的,但他接受不了,父王数十年的努力,到头来竟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罢了,他不甘心,他要做最后一搏!“望了望夜空中的冷月,自言自语的道:“姓杨的,我就不信你有那么好的命!” 掩着街道走了没多远,便看一座府邸,这府邸枕山临水,依山而筑,城墙雄伟,雉堞林立,官宅民居,鳞次栉比,门匾上“晋王府”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向世人告知他的地位,威严。 黎元龙沉吟着脸色走了进去,听得脚步声个,跟着一个声音道:“你回来了……?“声音柔柔的,宛如一曲动人的江南小调,细细凝听之下,似有无穷的韵味。 但此时此刻的黎元龙着实没这个心思去体会,应了声便去了书房,书房里除了靠近墙角的几座古旧的架子,一些刀枪棍棒之外,再无其他多余的东西,与寻常王府的书房相比,这书房未免寒酸了些,但在左侧的墙壁上一副画卷,却让整个书房眼前一亮,画卷上龙飞凤舞写了两行字,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字虽算不上好字,但仔细揣摸,却比多字更能体会笔法,这是因为每个字的心思,用心专。在每笔的起笔及收笔处,有许多变化,或顿挫,或牵丝,或回锋,能清楚地看清用笔顺序和轨迹,算得上笔力深沉,涩势明显,庄重大气。难得是这几句话儿的所展现的一种意境,不言而喻。 黎元龙望着那字画,默默轻叹了声道:“坤至柔而动也刚,至静而德方,后得主而有常,含万物而化光。坤道其顺乎。承天而时行。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者渐矣。由辩之不早辩也。《易》曰:“履霜,坚冰至。”盖言顺也。直其正也,方其义也。 ^^^^^^^^^^^^^^^^^^^^^^^^^^^^^^^^^^^^^^^^^^^^^^^^^^^^^^^^^^^^^^^^^^^^^^^^^^^^^^^^^^^^^^^^^^^^^^^^^^^^^^^^^^^^^ 注(一)作为将领的原则,应当首先修养心性。必须做到泰山在眼前崩塌而面不改色,麋鹿在身边奔突而不眨眼睛,然后才能够控制利害因素,才可以对付敌人。 军事崇尚正义。如果不合乎正义,即使有利可图也不要行动。并非一动就有危害,而是因为后来将有不能应付的事情发生。只有正义能够激愤士气,用正义激愤士气,就可以投入一切战斗。 作战的措施大致是:当战争尚未发生的时候,要积蓄财力;当战争即将发生的时候,要培养战斗力;当战争已经打起来的时候,要培养士气;当战争已经取得胜利的时候,就要修养心性。小心谨慎地设置报警的烽火,严格认真地在边境巡逻放哨,使农民无所顾忌,安心耕种,这就是积蓄财力的做法。用丰盛的酒食等物慰劳战士,让他们悠闲自在,养精蓄锐,这就是培养战斗力的做法。取得小的胜利,要使战士感到更加紧迫;受到小的挫折,要让战士得到更大的激励,这就是培养士气的做法。使用战士要注意不让他们完全实现自己的**,这就是修养心性的做法。所以战士们常常积蓄着怒气,心中怀有**却不能完全实现。怒气没有消除干净就有余勇可贾,**没有完全实现就将继续追求,所以即使吞并了天下,战士也不厌恶打仗。这就是黄帝的军队经历了七十次战斗也不懈怠的原因。如果不修养心性,战士们打了一次胜仗后就不能继续作战了。 将领要聪明而严厉,战士要愚昧。聪明就不可预测,严厉就不可冒犯,所以战士们都把自身完全交出来听从命令,怎么能不愚昧呢?惟其战士愚昧,然后才能跟他们一道舍生忘死。 大凡出动军队,要了解敌方的君主,了解敌方的将领,然后才能够在危险的地方出兵。魏将邓艾率兵伐蜀汉,从阴平小道行无人之地七百余里,用绳子拴着士兵从山上坠下深谷,如果不是蜀汉后主刘禅昏庸无能,那么百万大军也可以坐而捆绑擒获。邓艾本来就对刘禅轻慢,所以才出兵于危险之地。因此,古代的良将,能用大军去试探敌人的强弱、虚实,同时也用敌人的反应来衡量自己,这样就可以决定行动方针了。 作为主将的原则是:明白道理然后可以出兵,了解形势然后可以增兵,懂得节制然后可以用兵。明白道理就不会屈服,了解形势就不会丧气,懂得节制就不会困窘。见了小利益不轻举妄动,遇上小祸难不回避。小利益、小祸难不值得辱没我的本领,然后才能够应付大利益、大祸难。只有善于蓄养本领又爱惜自己军队的人,才无敌于天下。所以一忍可以抵御百勇,一静可以控制百动。 军队自有长处和短处,无论敌我都如此。请问:我方的长处,我拿出来运用,敌人却不与我较量;我方的短处,我隐蔽起来,敌人却竭力与我对抗,怎么办呢?回答道:我方的短处,我故意显露出来,使敌人心生疑虑而退却;我方的长处,我暗中隐蔽起来,使敌人轻慢而陷人圈套。这就是灵活运用自己的长处和短处的方法。 善于用兵打仗的人,要使战士们没有什么顾忌但有所依靠。战士们没有什么顾忌,就知道牺牲了也不值得可惜;有所依靠,就知道不至于一定失败。手握一尺长的鞭子,面对着猛虎,敢于奋力呐喊而挥鞭打击;空着手遇上了蜥蜴,也会吓得面容变色连连后退,这是人之常情。懂得这个道理,就可以带兵了。假如赤身露臂但手握着剑,那大力士乌获也不敢逼近;要是头戴着盔,身穿铠甲,靠着武器而睡觉,那小童也敢弯弓射杀了。所以善于用兵打仗的人,利用各种条件来巩固自己;能够利用各种条件来巩固自己,那就威力无穷了。 1580章: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君子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敬义立而德不孤。“直、方、大、不习,无不利。”则不疑其所行也。阴虽有美,含之,以从王事,弗敢成也。地道也,妻道也,臣道也。地道无成而代有终也。天地变化,草木蕃。天地闭,贤人隐。 《易》曰:“括囊,无咎无誉。”盖言谨也。君子黄中通理,正位居体,美在其中,而畅于四支,发于事业,美之至也。阴疑于阳,必战,为其嫌于无阳也,故称龙焉。犹未离其类也,故称血焉。夫玄黄者,天地之杂也。天玄而地黄……父王的教诲,孩儿,孩儿……?“(注一) “王爷你累了,该歇歇了?“便是这时一个柔柔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摇摆不定的烛光下,一个女子走了进来,那女子一身绯红色的长衣,薄薄的施了些脂粉,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略带几分哀伤,轻轻走了过来。 “这等局面,本王如何敢歇呢?“黎元龙似知来人是谁,盯着的那副字画的双眼,并没有因为这声音,而有一丝一毫的移动。 那女子似已习惯了他这种态度,精致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半分的不悦,而是将手中的一杯茶汤轻轻地放在黎元龙的面前,淡淡的道:“局面如此,王爷纵有心,怕也是无力回天了,既如此,何不放下呢?做一个富贵闲散的王爷呢?” “你闭嘴?”黎元龙忽然扭头喝道,灯光下那张英俊的脸庞有了怒色。 那女子仿佛视而不见一般,将茶汤推到他的面前,轻轻叹了声,幽幽的道:“先帝以数十年之功,成就霸业,这才两年,国事如风吹一般败坏,草野之物力已耗,国家之法令已坏,边疆之抢攘已甚。先帝虽锐意更始,治核名实,而人才之贤否,议论之是非,政事之得失,军机之成败,未能灼见于中,不摇于外也,可见这天下的百姓的心已经不在我们黎家了,王爷又何必执着如斯呢?“ 黎元龙身子在抖动,似是已经处于愤怒的边缘。 那女子浑然不觉,继续道:“放下吧王爷……?” “够了?”黎元龙大怒道,听得哐当一声,那一杯茶汤立即被推到了地方,摔得粉碎。 眼前的这女子看了一眼低声的茶汤,然后又淡淡的收回了目光。 黎元龙大声道:“放下,说的好听,难道父王这么多年南征北战,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你说一句能放下就放下么,若早知道这种结果,当初何必如此呢?“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王妃,只不过是沉稳干练,少了风趣,对于自命风流的黎元龙自是不喜欢,平日里没少给脸色,可人不离不弃,久而久之,黎元龙内心深处便有几分愧疚,这愧疚之色,若平日里倒也罢了,碰上了这种落魄的日子,愧疚立即变成了愤怒。 王妃道:“话虽如此,但先帝以一己之力对抗强明数十年,我安南多少百姓,因为先帝的庇护才得意保全了性命,这数十年来,先帝为安南百姓做了多少好事,若没有先帝,安南未必有今日的平定,不只有多少人称王称寇!“ “这样又能如何,他昔日保护的百姓,还不是舍他而去?偌大的义安城,不过是一座空城而已?“黎元龙有些伤感的道。 王妃漆黑的眸子落在了他略显苍白的脸上,眼里满是柔和,幽幽的道:“百姓一时糊涂,我相信终有一天他们会明白的?” “那一天,等我黎家被大明蚕食的哪一天么?”黎元龙大声道。 王妃叹了声,道:“奴家是个女儿家,不知兵事,但看那姓杨的为人处世,并非赶尽杀绝之人,这一国两制说到底还能抱住黎家一族平安,以眼下的局面,实属难得,先帝的霸业固然值得怀念,可活着的人,还要活着,难道王爷非要看到我们黎家妻离子散才好么,这天下不仅仅是做官的要三思后行,做帝王家的何尝不是如此呢,思危、思退、思变。知道了危险就能躲开危险,这就叫“思危”;躲到人家都不再注意你的地方,这就叫“思退”;退了下来就有机会,再慢慢看,慢慢想,自己以前哪儿错了,往后该怎么做,这就叫“思变”。王爷只知进不知退,与己与黎家又何意义呢?“ 黎元龙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平日里不曾多看一眼的王妃,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儿来,一时竟不知忘了说话。 “本王真的能退么,我退了父王辛辛苦苦打造的基业,我们黎家从此就要受人摆布,任人宰割,不,不能退,决不能退!”沉默了许久的黎元龙忽然咬了咬牙沉声道。 王妃看他模样,轻轻叹了声,再也没说话。 黎元龙摆了摆手道:“本王还有些要事要处理,你先去歇息吧?“ 王妃叹了声,嘴唇动了动,想要在劝说些什么,终究没说出来,应了声便退了出去。 木门刚刚被拉上,黎元龙立即站了起来,径自走到了那张字画面前,伸手在墙壁上轻轻敲打了几下,字画里面竟是有一个暗格被打了开来,黎元龙将手伸了进去,一阵摸索后,摸出了一把钥匙来,便匆匆忙忙出了书房。 他掩着长廊直接去了后院,绕过了几座假山水池,便入了一处小楼,此楼名为探月楼,楼内设藏兵洞,计五层二十五间,为战时家丁、垛夫藏身小憩之用。楼长三丈四尺,宽二丈四尺,高有十丈。楼分七层,层间有墙内梯道或木梯相通,底层深入地下,备有水井、石磨等生活设施,一应俱全。并有暗道通往城外,是战乱时族人避敌藏身之处,当年黎利在蓝乡时,为躲避明君追杀,便在蓝乡山中修建了这样的阁楼,来义安后,他处于好奇在府内修建了这样的一座小楼,其规模自不能如昔日相比,但养活几个人倒也不是问题。 木门被打了开来,黎元龙径自走了进去,听得动静,里面立即闪过几个黑衣人来,冲着他抱拳道:“小王爷……?” 黎元龙摆手了摆手,神色不变的道:“小王养你们这么多年,今日需要用你们的时候了?” 这些人都是江湖上亡命之徒,在被人追杀的时候,被黎元龙收集了起来,隐在这做小楼里,这是他的隐蔽的力量,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轻易动用,如今是时候了。 为首一个黑衣人道:“我们这条命是王爷的,王爷要说我们做什么,只管吩咐便是?” 黎元龙道:“很好,小王今日让你们去杀一个人?” “此人是谁?“黑衣人沉声问道,他们平日里干的就是杀人的勾当,对于杀人早已习以为常,脸上并没有半分的动容。 “此人便是当今的安南经略杨峥?“黎元龙一字一字的道。 黑衣人面上肌肉微微抖动了下,安南经略杨峥的大名,即便是他们这帮亡命之听说过。 “怎么?你们不敢?“黎元龙眉头一挑,盯着黑衣人道。 黑衣人道:“不,我们赶,什么时候杀,怎么杀?“ 黎元龙道:“杀人的时间就在今晚,至于怎么杀这个你们拿手,小王只需要明日一早,要看到两日后看到姓杨的人头?” 黑衣人抱了抱拳道:“王爷请放心,我们一定让王爷满意?“ “去吧!“黎元龙摆了摆手。 “是!“黑衣人应了声,数十人对着王爷一抱拳,身子一跃,越过了楼顶,漆黑的夜晚很快淹没了他们的身影。 黎元龙望着漆黑的夜色,自言自语的道:“新杨的莫要怪小王心狠,妖怪只能怪你,毁了我的一切,毁了本王的江山……本王只有杀了你!” ^^^^^^^^^^^^^^^^^^^^^^^^^ 注一《文言》说:地道极为柔顺,但它的运动却是刚健的,它极为娴静,但品德是方正的,地道后于天道而行动,但运动具有规律性。它包容万物,其生化作用是广大的。地道多么柔顺啊!顺承天道而依准四时运行。积累善行的人家,必有不尽的吉祥;积累恶行的人家,必有不尽的灾殃。 臣子弑杀他的国君,儿子弑杀他的父亲,并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所以山现这种局面是逐步发展的结果。《周易》说:“践踏着薄霜,坚厚的冰层快要冻结成了。”大概就是一种循序渐进的现象。直是存心的正直,方是行为的道义。君子通过恭敬谨慎来矫正思想上的偏差,用道义的原则来规范行为上的悖乱。恭敬、道义的精神树立起来了,他的品德就会产生广泛的影响。君子“正直、方正、广博,这些品德不为人们所了解,也没有什么不利的”。 因为人们不会怀疑他的行为。阴比喻臣下,虽有美德,但宜深藏含隐,从而服务于君王,不敢自居有功。这是地道的原则,也是妻道的原则,同样是臣道的原则。地道不能单独地完成生育万物的功业,但是在时序的交替中,它始终一贯地发挥作用。天地交通变化,草木就茂盛,天地阻隔不通,贤人就隐退。《周易》说:“扎紧了口袋,如缄口不言。没有指责也没有赞誉。”大概意在谨慎吧。君子内心美好,通达事理,整肃职守,恪守礼节,美德积聚在内心里,贯彻在行动上,扩大在事业中,这是最为美好的。阴与阳势均力敌,必然发生争斗。因为阴极盛而与阳均等,所以把阴阳一并称作龙。其实阴并未脱离其属类,所以又称为血,血即阴类。所谓玄黄——天玄地黄——是天地交相混合的色彩。 1581章:最惜杜鹃花烂熳 明代官员的休假制度较前代更完备,出现了一些固定的休假日,如岁首,端午,中秋等。另外,对官员的病假,事假,及探亲假均作了详细的规定。关于病假,明朝规定,养病超过三年这革职。关于事假,主要是婚丧之事,明朝规定:父母丧事给假三天,近亲丧失给假一天,婚假三天,以上这些事假均无须得到批准,是法定的假期。 除此之外,明代还有探亲假制度,官员任职三年后,每三年享受一次探亲假,每次一个月,途中时间按里程另算,如父母亡故,则给扫墓假,每五年一次,每次十天,扫墓探亲费用均有国家给予补助。如值父母丧事,还可回原籍治丧守孝,称“丁忧”,但年限不得超过三年。杨峥虽没有这些特例,但还是攥了不少事假,自从昨日被沈艳秋好生抱怨后,杨大人着实觉得有些愧疚,这不今日一早,就准备弥补弥补这些日子愧疚,决定带两位娇妻去游玩游玩。 谁知这消息也不知怎么被高航,王通等人知道了,两人正觉得假期无聊,一听游玩当即大喜,执意要一同前往,杨峥起初不想答应,可经不住对方苦苦劝说,再者,游玩这个时候,人多的确有人多的好处,一番计较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鉴于上次泛舟游湖,大小姐怀着身孕有诸多不方便,所以杨大人只好退而其次改为游览将军府邸的后山了。 一番准备后,一家三口出了将军府第,往北走了一阵,便往后山走去,此时刚刚入了夏,山中暑气还不重,加上四周绿树成荫,鸟声如织,一片勃勃生机,来此游玩的人还不少,一路上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尤其是那些粉嘟嘟的小女孩,对于路边叫不出名字的野花十分的好奇,拉着自己的娘亲,指着那些红的。黄的,蓝的小花问个不停,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还不答应,让一家三口着实体会了一把有孩子的苦恼。 山不高,三人一路说说笑笑不知不觉的到了山顶,来的人还不少,除了那些半老徐娘带着孩子外,不少公子、大家小姐也来了不少,因山高皇帝远,不少狗男女干脆摒弃了男女之防,偷偷摸摸之的勾当可不少,给这满山的春色添了不少别样的景色。 “果然是世风日下啊?“杨大人盯着前方一对摒弃男女大方的公子小姐自言自语的道。 沈艳秋掩着小嘴一笑,道:“你还有脸说他们,当年的你还不是……?“说完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张粉脸羞得通红。 杭州那一晚是个女子都忘不了,杨峥不傻那里看不出沈艳秋想到了什么,碍于大小姐在面前,目光盯着那一对卿卿我我的恋人,一本正经的道:“我是这样的人么,偷吃从来不是我的风范,是不是大小姐?” 大小姐的身子因肚子显露了出来,所以身子显得有些臃肿,但浑身散发的母性,依旧显得妩媚动人,听了这话儿,伸手在他臂膀上用力的掐的一下,道:“你偷吃的还少啊,咱们杨府的后院话儿可不少,那一朵不是你偷吃回来的?” “多么,与卿花一朵,蜀中两杜鹃而已?”杨大人大言不惭的道。 “好啊,有了我们还不够,你还想着别人,说,这次又看上了哪家姑娘了?”大小姐涨红着小脸怒气冲冲的问。 “别生气,你怀着孕呢?”杨大人嘻嘻一笑,大手便对着那隆起的小腹抚了上去。 大小姐看他不分地点,不分时间就开始抚上了,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左右瞧了一眼,狠狠打落了他的手腕道:“讨厌……谁生气了,再好看的话儿,也是野花儿,想要进家门,还得看看我和沈艳姐姐答不答应呢?” 杨峥道:“可不是么,再说了,我也是那种爱吃野花的人么?” 大小姐与沈艳秋相视望了一眼,齐声道:“爱!“ 杨大人狂汗了一把,正要反驳,忽听得一个声音道:“大人……?“ 杨峥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一群男男女女中,王通、高航走了过来,对着抱了抱拳。 “你们来得到是挺快?“杨峥道。 高航道:“玩嘛,当然要来早些了,不然哪儿去看着景?“ 三人望去,见前面人堆里,几个男男女女,不知什么时候旁若无人的卿卿我我的起来。 杨峥登时双眼挣得圆圆的,自言自语的道:“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床上狗男女,其中就有你!夜来叫chuang声,chu女变大嫂!恩,古人的见识就是高啊……?“ “流氓……?“话音刚落,就听得一个女子的声音骂道。 “什么人这么大胆,胆敢侮辱前人诗作?“杨峥大怒,目光在人群里巡视着。 “堂堂安南经略,竟吟唱如此污秽的诗作,不是流氓是什么?“一群男男女女中,一个女子走了出来,杨峥只扫了一眼,立即迎了上去,伸出了双手道:”哎哟,这不是沈夫人么,几日不见,夫人越发年轻了,你瞧站人人堆里,我还以为夫人是跟他们一起的姐妹呢?“ 这般不要脸的话儿,竟当真被他说出来,沈艳秋、大小姐面上一红,便是高航也觉得脸上一热,低声道:“太不要脸了”。 沈夫人今日穿了一件淡红色的连褶裙,外套一身白色锻衫,广袖飘飘,头绾简雅倭堕髻,青丝垂肩,玉簪斜插,玉带绕臂,暗香萦际,面若夹桃又似瑞雪出晴,目如明珠又似春水荡漾,袅娜纤腰不禁风,略施粉黛,当真是美若天仙,此时缓缓走来,那双会说话的眼眸似笑非笑地瞪了他一眼道:“你要做什么?” “哦?”杨峥将着手交给右手用力握了几下,道:“没什么,小弟我对夫人的景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天地可证,日月可鉴。一时激动而已?” 沈夫人笑面如花,缓缓走到了大小姐二人的面前,道:“信了你才怪呢?” 大小姐、沈艳秋齐声道:“可不是么?“<b 章节不完整?请百度搜索飞su中wen网 feisuzhongwen阅读完整章节 或访问网址: target="_nk">http://%66%65%69%73%75%7a%77%2e%63%6f%6d/ 閱讀完整章節,請訪問 飞 速 中 文 1582章:莫待无花空折枝 不好意思,来的太晚了,限制太多了,咱只好改一改了,其实也没写什么,可就是一些词儿不能超过,所以弄来弄去,麻烦不说,还影响了心情,这里请见谅了!,第二更来晚了,除了修改外,主要是事情多了些,一时半会儿没处理完,等处理完一看,九点了,时间不够用啊! ………… 大小姐忽摇晃着杨大人的臂膀,道:“坏人,这杜鹃花好美啊,你去给人家cai些来好不好,我要放在闺房里,天天看?” “采花啊,哎……?”杨大人望着前方的红灿灿的一片摇头叹了声。 大小姐看他如此模样,顿时有些不满的道:“怎么不愿意啊?” “哪能啊?”杨大人大了个哈哈。 “那你还不快去?”大小姐用略带抱怨的口wen道。 杨大人叹了声道:“唉,好几年没采花了,也不知这cai花的技术生疏了没?“ 众人一听,先是一愣,随机哈哈大笑,沈夫人则是掩着小嘴吃吃笑个不停。 大小姐与沈艳秋一阵脸红,沈艳秋白了他一眼,道:“让你cai花,那来的那么多的感慨?” 可怜的杨大人只好收了感慨,道:“我说的是实话嘛?” 王通毕竟是武将,心思没那么灵活,扭头好奇的问:“大人,末将有些不明白,cai花而已,还用什么技技术。尽说胡话儿?” 杨峥嘿嘿一笑道:“王大人有所不知了,这cai花可是个技术活,没有些技巧还真cai不好?“ 王通这下更不懂了,道:“大人高论,末将还是头一次听说?“ 杨峥嘿嘿道:“第一次听说,不会吧,难道你家cai花不用技术?” 王通不明就里,一旁的大小姐、沈艳秋可深知其中奥妙,两张粉脸羞得通红,狠狠瞪了杨峥一眼。 王通道:“cai花而已,哪用得着这么麻烦,末将cai花素来讲究直来直去?既简单又cai了花,可方便多了?“ 杨峥叹了声道:“简单是简单了些,可也没什么乐趣了,想来沈夫人一定不答应了?“ 王通道:“大人瞎说,我家夫人最喜欢我直来直去的cai花了?“ 杨峥汗了一把,忽的将目光在沈夫人滴溜溜的乱转了一阵,既是惊讶,又是一脸的不信。 沈夫人被他qing略的目光看得有些脸红,瞪了他一眼,道:“大人常常这么看女孩子么?“ 杨大人道:“那倒也不是,我这人从来看我喜欢的女子都这么看?“ 沈夫人面色一热,心儿砰砰砰乱跳了下道:“信了你才怪?“见他目光还在她身上乱转,没好气的道:”还没看够?“ 杨峥哦了声,忽的叹了声道:“在下着实没想到夫人家竟这般cai花,可惜了夫人这多牡丹花啊,王大人竟用这等粗bao的手段,夫人在下替你好生惋惜啊?” 王通听得莫名其妙,不是cai花么,怎么我家夫人有成了牡丹花了。 沈夫人却是聪明的紧,听了这么一会儿,也回了过味儿来了,脸上仿佛滚有火再烧一般,心道:“这人也太不要脸了,堂堂安南经略,竟当众说这些不要脸的话儿?”忽的目光落在了大小姐、沈艳秋的脸上,眉头一挑,想也不想道:“我家cai花那是牛嚼牡丹,自是不值得一提,想来大人cai花必是精彩绝伦?” 杨峥道:“还是夫人有眼力劲儿,准确的说,精彩绝伦不足以形容,应该是相当的精彩绝伦!” “哦,是么?奴家好奇的很,不知大人可否说说?“沈夫人忽的瞪大着一双漆黑的眼眸子盯着杨峥道。 “嘿嘿,好啊,我还以为夫人不想听呢?“杨大人很骚包的道。 沈夫人面色一热,不敢说话。 杨峥嘿嘿干笑了声,目光向四周看了一眼,见王通、高航两人正说着话儿,并不曾注意到这边,忙凑到沈夫人耳旁,用只有沈夫人能听得到的声音,道:“夫人,这采花在我家的花样可多了,光是招式就是有三十六式,更别说经在下演变而来的七十二式,可谓是精彩绝伦啊?” 沈夫人有些受不了他这种近距离的说话,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咬牙道:“说得好听,都有什么啊?” 杨峥汗了一把,心道:“这丫头的好奇心才是不小啊?” “哦,招式啊,太多了,让我想想啊,啊,想起来了,传统的有曝鳃鱼、麒麟角、蚕缠绵、龙宛转、鱼比目、莺同心……?经在下改造的可就多了,背cai式、俯采式、仰采式,扭转式、对了还有双fei式,怎么样精彩绝伦吧……?“ 沈夫人毕竟是过来人,其中不言而喻的体会,自然心知肚明,一张粉脸已秀红的如落日红霞,斜眼撇了他一眼,心道:“都说读书人花样多,往日还不信,今日算是信了?” “你们说啥啊?神神秘秘的?“cai了一把不知名的小花,兴冲冲走过来的王通嘟哝道。 杨峥想也没想道:“哦,夫人在请教我cai花的技巧,今晚回去好与王大人演练演练,王大人你今晚有口服了?” 王通嘟哝道:“cai个花还要演练么,大人说笑了,在我家我从不演练,直接cai便是?” 杨峥微微楞了一下,又看了看沈夫人道:“这么娇滴滴的牡丹花,王大人你就这么直接来,你还真下得去手啊?“ 王通道:“末将是个粗人,哪有那么多的讲究,cai花么,自是越快越好!” 杨峥道:“有多快?” 王通搔了搔首道:“这就不好说了,夫人让我快些,我自是快些,夫人若让我慢些,我也只好慢些,有时候慢起来,差不离一整天吧?” “一整天?“杨峥大吃了一惊,目光在沈夫人的身上滴溜溜的转了好几遍,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道:“将军果然好手段,小弟佩服,佩服啊?” 王通不明所以,听他赞扬,面上也十分高兴,呵呵一笑道:“cai花而已,哪还用得着什么手段,大人说笑了?” 这下话儿,王通听不明白,沈夫人可是心知肚明,一张粉脸顿时火辣辣的,瞪了王通一眼,道:“你,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让你……?“ 不等沈夫人说话,杨峥忽然嘿嘿一笑,道:“夫人不必解释,cai花么,简单 章节不完整?请百度搜索飞su中wen网 feisuzhongwen阅读完整章节 或访问网址: target="_nk">http://%66%65%69%73%75%7a%77%2e%63%6f%6d/ 閱讀完整章節,請訪問 飛速zhongwen 1583章:弱之胜强,柔之胜刚 黑衣人紧了紧手中明晃晃的朴刀,一双阴鸷的目光盯着杨峥看了看,道:“既然你已经识破了,那还啰嗦什么,刚才算你命大,没炸死你?接下来,我不会让你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杨峥缓缓打开了手中的纸扇,道:“我的运气一直很好,是不是高大哥?“ 高航笑吟吟的走了过来,闪着光芒的绣春刀闪着阴寒的光芒,望了一眼黑衣人道:“可不是么?“ 黑衣人哼了声:“少吓唬人,就凭你们这几个人,能成什么气候?”话音一落,黑衣人舞动了一下朴刀,喝道:“上!“ 话音刚落的一瞬间,前方的密林里,不,应该准确的说是四周的密林里传来一声奇特的鸟啼,然后四面八方传来一声声的马蹄声,那马蹄声来得很快,仿佛只是片刻的功夫,便到了近前。 黑衣人面色变了变,盯着杨峥道:“原来你早有准备?“ 杨峥一笑道:“我这个人很怕死,怕死的人,自要做些周全的准备了?“说着面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了,继而变得冷漠,眼里的那份杀气,即便是黑衣人这样的亡命之徒也感到一阵寒意。 “高大哥知道该怎么做了?“杨峥摇着纸扇冷冷的道。 高航笑吟吟的道:“杀人的活儿,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杨峥一愣,随即一笑道:“那到是!“ 黑衣人见两人谈笑风生,根本没将他们放在眼里,登时大怒喝道:“当我们是豆腐做的么,兄弟们给我杀!” “哼,找死!“高航冷哼了声道:”韩立,孙蛰,让这帮江湖人氏见识见识咱们大明锦衣卫的厉害!“ “是!“两名锦衣卫应了声,数百匹战马立即形成了一个阵型,动作整齐划一,手中的绣春刀,黑黝黝的强弩,在马背上来回转换着。 接下的局面,杨峥只听得强弩嗦嗦嗦个不断,马蹄声发出地动山摇般的声响,来回冲锋,速度之快,让人应接不暇,那一声声的惨叫声,仿佛不足以突破这铜墙铁壁一般,几乎听不清楚,偶尔几个大声的,也不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的干干净净。 如此这般过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马蹄声,绣春刀、强弩攻击的声音才停了下来,四周重新恢复了一片宁静。 “你们怎么做的,这么慢?“高航骂骂咧咧的道。 韩立上前抱歉道:“卑职没用,让大人见笑了?” 杨峥正要说话,忽地咦了声:“这怎么还有一个啊?“ 众人迅声望去,果见被马匹包围的还有一个黑衣人昂首而立,也不知他如何在刚才那样密集的厮杀中活了下来。 黑衣人盯着杨峥道:“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是挺不容易的,不过要杀还是杀得了的?“杨峥笑眯眯的道:”是不是兄弟们?“ “大人说的是?”韩立应声道,他的面上红一阵白一阵,如此密集的阵法竟让敌人活了下来,这事儿若传了出去,丢人可丢了不小。 “弟兄们……?”韩立大喝一声,缓缓扬起了手中的绣春刀。 “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活下来?“杨峥摇着纸扇,笑眯眯的道。 黑衣人盯着杨峥道:“在下素闻安南经略文韬武略是当时一等一的大英雄,今日一见却是大失所望!大人行事不过是仗着锦衣卫而已,若大人是个英雄,可敢与在下一战?” “嘿嘿,这个激将法还真不咋样,本官还真不伤你这个当,不过在下也好奇,你有什么本事……?”杨峥笑眯眯的道。 “想知道,不妨与在下打一场?”黑衣人一字一字地道。 “杨小弟,不可鲁莽,能躲开锦衣卫天网阵法,足见武功不弱,还是让我来吧?”高航提着绣春刀上前道。 杨峥嘿嘿一笑,道:“高大哥也当小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么?” 高航哈哈一笑道:“哪能啊?谁不知道杨小弟是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其是寻常书呆子可比的?“ 杨峥道:“那便是了,还是我来吧,不瞒高大哥,小弟我也想看看这家伙有什么本事,敢嚣张成这样?“ “相公,还是我来吧?“沈艳秋提着长剑走了上前,一脸紧张的道。 “哼,拖拖拉拉的,莫非是怕了,干脆一起上吧?“黑衣人冷声道。 “口气到不小,待会儿谁怕了还不一定呢?“杨峥冷哼了声,平日里挂在嘴边的笑容顷刻的功夫,不见了踪影:”本官这几会会你?“ “高大哥借你的绣春刀用一用!“杨峥将纸扇往腰间一插,随手接过高航递过来的绣春刀。 众人见他心意已决,不再多说,各自退了几步,让出了空地。 黑衣人盯着杨峥恶狠狠的道:“今日小爷就超度了你?“ 杨峥道:“你们江湖刺客废话都这么多么?“ 黑衣人哼了声,不再多言,身形一闪,手中朴刀劈出一阵惊鸿,堪堪向杨峥胸口劈来。 杨峥不紧不慢,这些年他虽做了官,但当初保持的习惯一直没改变,这么些年,刀法反而精益求精了不少,眼看对方刀法不弱,心境越发沉稳,当下退后三步,气沉丹田,右手的绣春刀缓缓劈出,一记“抽刀断水“。横劈了过去,气势上虽不及对方,但胜在绵长悠远,听得”当“一声,火花四射,两人各自退了一步。 杨峥神色不变,通过这一交手,对方刀法的风格多少能看得出,走得是刚猛的路子,这种刀法威猛固然是威猛,若能将刀法练到极致,自是顶尖的高手,这就好比洪七公的降龙十八掌,虽是外加功夫,但因练到了极致,便是天下至刚至阳的功夫,自能无敌天下了,而对付这样的功夫,硬碰硬自是不行的,得以柔克刚。 杨峥的刀法起初追求阳刚,此后刚到极致,便 章节不完整?请百度搜索飞su中wen网 feisuzhongwen阅读完整章节 或访问网址: target="_nk">http://%66%65%69%73%75%7a%77%2e%63%6f%6d/ 閱讀完整章節,請訪問 feisu中wen 1584章:事败垂成原鼠子 此时,杨峥却一改先前柔弱,招式忽的变得强劲了起来,此时一刀劈出凌厉无匹,气势悍烈,完全不似刚才一味的退让发,反而是硬碰硬的打发。 这可苦了黑衣人,他后劲不足,此时已渐感不支,挥刀之时,已感手臂酸痛,眼看杨峥凌厉一刀劈来,心头一惊,不敢大意,双手握刀,高高举起,一招“力劈华山“迎了上去,听得”当“一声,火花四射,这一次黑衣人腾腾腾倒退了数十步方才站稳,而杨峥只是身子晃了晃动。 杨峥嘿嘿一笑,道:“天之道,其犹张弓与!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与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道则不然,损不足,奉有余。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其唯有道者。阁下连有余不尽的道理都不明白,这武功怕是白练了?” 黑衣人吃了一惊,他是江湖人士,早年练武功时,师傅从跟他说了这道理,说什么他天下高强的武功,一招发出去,就算有几千斤、一万斤的力道,终究有使尽之时,敌人如是高手,就在你力道使尽的一瞬间,突然反击,你一万斤的力道已经使尽了,剩下来的连几两几钱也没有,他只消使三斤力气,就打垮了你的一万斤力道。这便是‘刚强之后,必有衰弱的道理,只可惜,他那时只顾洗练刀法,根本没静下心来听听这些道理,若不然焉有今日。 就在黑衣人神色不定之时,杨峥大喝了一声,手中的绣春刀连劈出了两刀,刀刀用足了全力,顿时如钱塘江大潮向着黑衣人席卷而去,他整个人仿佛也化作了一团冲天的巨浪,绕着黑衣人狂打,这一番打斗,比起先前大不相同,黑衣人虽脚下生根,每一步也都做到沉稳有力,但终究是气力不足,在杨峥如冲天巨浪的攻势下,已是守多攻少。杨峥此时此却如一头下山的猛虎,绣春刀凌厉无匹,气势悍烈,每一招每一式莫不是做到力劈华山的气势,在一番狂攻猛打之下,两人你来我往,硬是杀出了漫天的刀光剑影。 这番厮杀,不要说高航等武功的人一脸的惊讶,便是大小姐、沈夫人二人也看到目不暇接。 听得当当当之声络绎不绝,两人越大越快,每一招没有过多的花招,均是硬碰硬的打法,杨峥后劲勃发,黑衣人则是奋力一搏,竟也是个伯仲之间的局面。 便在这是,听得杨峥一声大喝,道:“看刀!”随着这一声叱喝,杨峥原先单手握刀的右手,立即收回改为双手握住刀柄,脚下的马步也扎得更为结实,脚掌都深踏地面,稳若磐石,刀法不再以快打快,而是变得缓慢,高高举起,重重落下,双手的力道,全部落在了刀刃上。 先前单手握刀,黑衣人勉强能应付,此时杨峥双手握刀一声呼喝之下,刀光闪耀,带着难以匹敌力道向黑衣人重重劈了下去。 黑衣人面上的肌肉不断的颤抖,呼吸变得粗重无比,眼看刀光迅猛,他咬了咬牙,一声大喝,扬起手中的朴刀逆风而行,迎了上去。 “当!” 一声清脆,黑衣人在这一刀步步后退,紧握的双手微微在抖动,已酸痛不已,他开始后悔了,后悔自己的莽撞,后悔当初没有听十分的话,做人做事都须留有余地才好。 可醒悟的太晚,杨峥的刀法没给他后悔的机会,一刀比一刀快,力道也是一刀比一刀大,他手臂已酸麻,力道已尽了,除了不断地后退,在没有反抗的力量。 然而对方的攻势如疾风骤雨,很快,他酸麻的不仅仅是手臂,他身体,他的心,开始不听使唤了,唯独一双眼睛看着那漫天的刀光剑影席卷而来。 “杀!” 漫天的刀光中,杨峥一声大喝,声响如雷,充满了一个胜利者该有的力量,滔天的巨浪中,杨峥双手握住绣春刀迎头一刀劈下,刀法太快,高高举起的绣春刀劈出的刀光,如同一道弧形的闪电,冲天的气浪,迅速将黑衣人包围了起来。 这一刀来的太快,太过霸道,机会没有给黑衣人机会,可怜的黑衣人刚刚勉强接住了杨峥雷霆的一击,酸麻的手臂,根本握不起刀来,此时的他,重心不稳,面对这雷霆的一刀,他甚至连闪躲的力气都没了,可就要这么死了么,他不甘心,就算死,也要是力战而死。 黑衣人在心里呢喃了两声,也不知是从哪儿生出一股气力来,面对着杨峥无与伦比的气势,一声大喝,手中刀一横,双手紧握刀柄,用尽了全身的气力,翻转而上。 刀光闪过,众人只觉得这一刻大地仿佛停止了一般。 午后的山风呼啸而来,吹得树叶哗啦啦作响,偶尔鸟声呼啸而过,但场上无人去看,甚至连听都不曾去停下来,每个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场上的一幕。 刀光卷起的刀浪迅速包围了两人,仿佛一个大水球,即便如此,无一人移动目光。 “当!” 一声清脆的声响,跟着火花一闪,四周重新恢复了宁静。 众人心头一惊,纷纷伸长了脖子望去。 先前两人太快,不光是沈夫人、大小姐没看清楚两人如何出手,就是沈艳秋、高航这等武功高强之人,也看得不真切,此时大战一停下来,两人迫不及待的看了过去。 但见空地上的两人,彼此面对面的站着,杨峥握住绣春刀,笑吟吟的看着对方,那一抹让人恨得牙痒痒的笑容,在阳光下十分的明显。 大小姐与沈艳秋一看,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才将目光移向了杨峥的对面。 黑衣人同样站在哪儿,手同样握着朴刀,刀面微微倾斜向上,正是刚才他用尽全力,席卷而上的一刀,刀光闪烁,显得寒气逼人,映射着那张脸,神情古怪,似是莫大的恐惧,又似是心有不甘。 “啊……?” 人群里,大小姐一声惊叫,似是看到了某种恐惧的事情。 “双儿妹妹,你怎么了? 章节不完整?请百度搜索飞su中wen网 feisuzhongwen阅读完整章节 或访问网址: target="_nk">http://%66%65%69%73%75%7a%77%2e%63%6f%6d/ 閱讀完整章節,請訪問 1585章:英雄地下长无语 黎元龙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什么好消息?” 范文巧道:“王爷有所不知了,就在今日,在交州城外发生了一场刺杀,据说姓杨的就在这场厮杀中,差点没炸死呢,要不是他早有准备,安排了锦衣卫,没准儿就死在这场了厮杀中,可惜,可惜啊?天不佑我安南啊,若此人一死,交州城必然大乱,什么一国两制的计划只怕要搁浅了……?“范文巧说完,重重的一叹,与刚才的兴奋完全是两个人。 书房里一阵沉默。 地上跪着那个侍卫想说什么,抬头看了一眼黎元龙,嘴唇动了动,终究是不敢言语。 黎元龙同样沉默不语。 范文巧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这个平日里最好奇的王爷,道:“王爷,你怎么了,这虽不是个好消息,不过对我们明日谈判也有些好处,那姓杨的也不是尽得人心,这一国两制未必适合我们安南,咱们可以在还还价,说不定能争取点什么权力来也说不定?“ 黎元龙轻轻叹了声,此时此刻他才知道,自己下了一步多么臭的棋,此事用不了多久就被姓杨的知道,这么好的一个借口,他又怎么能放过呢? “范大人,若刺杀的人是我们的人,局面会变得如何?”黎元龙尽量用轻描淡写的语气将事实说了出来。 “什么?”范文巧吃了一惊,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黎元龙:“王爷是说,这次的刺杀,是你派去的人?” 事到如今由不得黎元龙不答应,咬了咬牙道:“范大人也说姓杨的死了,我们便有机会么?” 范文巧兀自沉浸在一片惊讶之中,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道:“不错,姓杨的一死,我们的确有机会,但王爷忘记了,这个人不能我们去杀,不能是这义安城内的任何一个人?” 这个道理此时此刻,黎元龙并非没明白过来,但事情已经做了,况且面对范文巧的责问,心头不免有些气恼道:“不能杀,也杀了,范大人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吧?“ 范文巧道:“怎么办,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刺杀安南经略,依如今大明的威势,只怕要兴兵问罪了?王爷,这么大的事情,你,你怎么不与皇上商议商议呢,你可知道,你这么一做,我们的局面又该如何,一国两制只怕不能答应也要答应了?” “商量?”黎元龙冷哼了声:“他那个懦弱的样儿,若与他商议,他会答应么?” “懦弱?“范文巧喃喃了声,也不知是从哪儿涌出了一股怒气,冷声道:”微臣常听人说,古之所谓豪杰之士,必有过人之节,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 夫子房受书于圯上之老人也,其事甚怪;然亦安知其非秦之世,有隐君子者出而试之。观其所以微见其意者,皆圣贤相与警戒之义;而世不察,以为鬼物,亦已过矣。且其意不在书。 当韩之亡,秦之方盛也,以刀锯鼎镬待天下之士。其平居无罪夷灭者,不可胜数。虽有贲、育,无所复施。夫持法太急者,其锋不可犯,而其末可乘。子房不忍忿忿之心,以匹夫之力而逞于一击之间;当此之时,子房之不死者,其间不能容发,盖亦已危矣。 千金之子,不死于盗贼,何者?其身之可爱,而盗贼之不足以死也。子房以盖世之才,不为伊尹、太公之谋,而特出于荆轲、聂政之计,以侥幸于不死,此圯上老人所为深惜者也。是故倨傲鲜腆而深折之。彼其能有所忍也,然后可以就大事,故曰:“孺子可教也。” 见黎元龙一脸茫然,又解释道:“这话儿是说,古时候被人称作豪杰的志士,一定具有胜人的气节,(有)一般人的常情所无法忍受的度量。有勇无谋的人被侮辱,一定会拔起剑,挺身上前搏斗,这不足以被称为勇士。天下真正具有豪杰气概的人,遇到突发的情形毫不惊慌,当无故受到别人侮辱时,也不愤怒。这是因为他们胸怀极大的抱负,志向非常高远。 张良被桥上老人授给兵书这件事,确实很古怪。但是,又怎么知道那不是秦代的一位隐居君子出来考验张良呢?看那老人用以微微显露出自己用意的方式,都具有圣贤相互提醒告诫的意义。一般人不明白,把那老人当作神仙,也太荒谬了。再说,桥上老人的真正用意并不在于授给张良兵书(而在于使张良能有所忍,以就大事)。 在韩国已灭亡时,秦国正很强盛,秦王政用刀锯、油锅对付天下的志士,那种住在家里平白无故被抓去杀头灭族的人,数也数不清。就是有孟贲、夏育那样的勇士,没有再施展本领的机会了。凡是执法过分严厉的君王,他的刀锋是不好硬碰的,而他的末余之势可以驾驭(连上句意思是:在锋芒之势上,是没有可乘之机的)。张良压不住他对秦王愤怒的情感,以他个人的力量,在一次狙击中求得一时的痛快,在那时他没有被捕被杀,那间隙连一根头发也容纳不下,也太危险了! 富贵人家的子弟,是不肯死在盗贼手里的。为什么呢?因为他们的生命宝贵,死在盗贼手里太不值得。张良有超过世上一切人的才能,不去作伊尹、姜尚那样深谋远虑之事,反而只学荆轲、聂政行刺的下策,侥幸所以没有死掉,这必定是桥上老人为他深深感到惋惜的地方。所以那老人故意态度傲慢无理、言语粗恶的深深羞辱他,他如果能忍受得住,方才可以凭借这点而成就大功业,所以到最后,老人说:“这个年幼的人可以教育了。”张良博浪一击看似英雄,可结果如何,还不是荆轲、聂政之流,若非他能幡然醒悟 章节不完整?请百度搜索飞su中wen网 feisuzhongwen阅读完整章节 或访问网址: target="_nk">http://%66%65%69%73%75%7a%77%2e%63%6f%6d/ 閱讀完整章節,請訪問 飛速zhongwen 1586章:昨日黄土垅头送白骨 “你胡说!”黎元龙彻底愤怒了,哪一张脸已涨得通红,因为愤怒,哪一张脸变得狰狞无比。 范文巧似没看见一般,硬着脖子道:“胡说?先帝拼足了全力,给黎家留下了义安这座皇城,虽不是整个安南,但王爷忘了,这安南的正统依旧是黎家的,姓杨的提出一国两制,安南人治理安南,只要这个策略实行,那么这安南的天下,就是黎家的!” “虽没了军事权,外交权,但黎家依旧管理着安南,冬至祭天、夏至祭地、春秋祭祀宗庙,有大庆典,陛下还可召见群臣,这些莫不是好处,只要陛下与王爷能励精图治,未必就没有作为,大明太大,未免有鞭长莫及的地方,北方有蒙古,南方有匪患,一旦出现昏君,暴君,我安南大可趁天下之乱,陛下以正统之命,振臂一呼,就不难有志之士,再图谋也不是不可能,大明能有一个杨峥,难道还有第二个么?这一点姓杨的难道不知么,王爷此举,正合他心意,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扶持另一个安南之主?天下虽危,但越发不可忘危,故小事必谨,小不谨而积之,将至大患。小过必改,小不改而积之,将至大坏,皆置危之道也。” “王爷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一意孤行,行刺安南经略,一旦事情坐实,纵然姓杨的再好说话,也不可能对此事置之不理,事涉江山,千秋社稷,姓杨的又岂能如此轻易的放过黎家这个心头大患,这其中种种,王爷全然不理,一意孤行,这是微臣胡说么,纵然王爷有心打破安南局面,刺杀也未尝不可,但王爷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用黑衣人,这些人早已打上了王府的烙印,走到哪儿还不都是王府的人,大明锦衣卫可不是吃素的,再退一步,王爷要杀人,也不该选择在这个时候,此时杀人,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姓杨的这会儿只怕高兴王爷来此一举,治国之道,在于张弛有道,方是大道,一旦不知收敛,须知过犹不及,这些可是微臣在胡说?” 范文巧一通痛骂,根本不给黎元龙说话的机会,眼看这位昔日孤傲,要面子的王爷扭曲着脸庞,死死地盯着范文巧,严厉的愤怒,随时可能爆发。 跪在地上的那侍卫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追随王爷最久,对于王爷的脾气秉性最是熟悉,王爷自小备受宠爱,养成了处处高人一等的性子,再者,王爷常常以李世民自比,那能忍受得住被人如此辱骂,愤怒是在所难免,一旦愤怒到了极点,那便要杀人了,此时此刻的王爷,正是杀人的前兆,那侍卫想要提醒几句,可范大人骂得正过瘾,唾沫星子横飞,根本容不得旁人说话,这样的人他头如何劝说得了呢。 黎元龙苦苦忍耐,眼看着眼前这个平日里唯唯诺诺的臣子,今日扭曲着脸庞,吐沫星子喷了他一脸都是,全无君臣之礼,士可杀不可辱,愤怒的黎元龙瞪着一双大眼,盯着范文巧喝道:“范文巧,你,你大胆?” 范文巧脖子一硬,道:“微臣再大胆,也比不上王爷……?” 经过先前的一顿喝骂,黎元龙已幡然醒悟,心头也有了悔恨之意,想要说几句悔恨的话儿,却不想范文巧不依不饶,这就好比是他心头的一根刺,一点点的被范文巧插了进去,插到最深处,再想拔出来,已拔不出来了,一旦拔不出来,只会深埋其中,谁也碰不得,偏偏范文巧不知深浅,痛骂不止,终于紧绷的弦断了。 “够了!“黎元龙大喝了一声。 “王爷不可?“地上那侍卫大吃一惊,急急叫道。 刀光闪过,雪白的朴刀准确无误的插入了范文巧的胸口,这一刻空气似凝固,无人说话,书房一片宁静。 范文巧脸上的神色古怪之极,似不相信,似有些后悔,更多的则是悲伤。 “这不怪本王,怪你太不知趣了?”黎元龙一字一字的道。 范文巧缓缓抬头看了一眼黎元龙,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声音,似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听得轰动一声,那具尸体就此到底。 “不知所谓……本王也是你能骂的么?”黎元龙望着那具渐渐冰冷的尸体,自言自语的道。 跪在地上的那侍卫一脸惊愕的看了看地上,又看了看黎元龙,惊愕的道:“王爷,王爷,他死了,我们该怎么办?” 黎元龙刚才只是一时气恼,此时看见一地的鲜血,也有些慌了,被侍卫这么一问,竟不知所措。 “是啊,如今,如今我该怎么办呢?“黎元龙望着地上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尸体,自言自语的道。 夜色漆黑一片,书房内灯火摇曳不定,那一地的鲜血,在灯光的映射下,显得狰狞无比,似在预示着什么。 经略大人被刺的消息立很快通过交州小报传遍了整个安南,自然也落在了黎思齐的耳朵里,起先他还有些欢喜,若杨峥能死,大明再换一个安南经略来,从中获取更多的好处也不是不可能,获取能获的军师权也是大有可能的,但很快他的心就凉了,因为小报的最后,通过种种分析,再经过锦衣卫的探查,最终的矛头都指向了晋王府邸,这让他心惊,更让他对明日的谈判充满了焦虑。 凭着感觉,他几乎能断定这事儿就是晋王做的,自己这个弟弟,从小仗着父王痛爱,在朝中除了父王外,还真不怕谁,自己这个兄长,若不是有这张龙椅,他还真不放在心上,这样大胆妄为的事情,除了他能做得出来,如今的义安城内还真没人敢做。 想到了这些,再忧心明日的谈判,他顿感一阵头大,他自问治学有余,治国则心有余而力不足了,非他所长,可即便如此,他努力在做,希望在这样的局面下,能减少干戈,给百姓、给黎家留下一个安定平和的局面,只要安南还在他们黎家的手中,他算是对得起父王所托了。 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那个弟弟如此大胆,竟不顾百姓,不顾 章节不完整?请百度搜索飞su中wen网 feisuzhongwen阅读完整章节 或访问网址: target="_nk">http://%66%65%69%73%75%7a%77%2e%63%6f%6d/ 閱讀完整章節,請訪問 飛速中文 1587章:力拔山兮气盖世 唱到了此处,老者再一次端起大酒碗,咕噜了一口,继续道:“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娇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圆桌旁,杨大人与黄福低着头下着象棋,原本黄福是不下的,他的喜好是围棋,而且棋艺不凡,只可惜经略大人的棋艺太差,甚至不能用勉强来凑合,下了几局,不是被人家杀的惨不忍睹,便是被人一笑而过,让杨峥对围棋满是恨意,只好退而其次下象棋了,可象棋也没好多少,几盘下起,众人不是摇头,便是笑而不语,弄得杨大人很是郁闷,最后唯独年纪大的黄福舍命陪君子了,勉为其难的与经略大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下着不着调的象棋。 此时见杨峥搔头弄姿,黄福便知道,经略大人是遇到难关了,按照惯例,少说一个时辰,多说就不知道了,所以他干干脆闭目养神的听其曲儿来,听到精妙之处,忍不住叫好起来。 这下杨大人不满了,我这还下着棋呢,这怎么就听起曲子来,这不是消遣人么。 黄福看杨峥一脸气呼呼的模样,哈哈一笑,道:“这不是看大人再苦思冥想么,下官心想,这曲子这么精妙,听两句也无妨啊?” 杨峥明知他嘲笑自己棋艺不精,但也无可奈何,自己的棋艺确实不咋样,也由不得人家不说,眼看这一招,怎么也破不了,干脆将手中的棋子一丢,道:”不下了,不下了,还是听曲要紧!“ 众人已熟稔,加上杨峥也没什么架子,平日里也算是平易近人,虽年纪轻轻身居高位,却是一脸少年的孤傲也没有,众人很容易与他打成一片,这样的好处是手下一帮人说话也没了顾忌。 王通道:“可不是么,好端端的下什么棋啊,本就喝酒唱曲的,你看看这些胡姬,轻歌曼舞的,哪一个不比下棋来得有趣多了?“ 高航道:“就是,就是,就是这曲子也比下棋有趣,我看你们纯粹是没事找事?” 徐朗一直眯着双眼听曲,听得精妙处,忍不住抓起酒桌上的酒杯,一口喝光杯中酒,大呼痛快,随后捻了一粒花生米丢入嘴里嘎嘣嘎嘣了两下,一脸的陶醉。听了众人的话儿,呵呵一笑道:“大人可不是吃饱了撑着,大人这是在思索黎家下一步会怎么走罢了,这棋自该怎么下了?” “哦……?“张本显得有些意外,伸手抓起酒杯,见杯中酒已空了,便打了一个响指,一名胡姬上前,提起酒壶添了满满一杯,胡姬显然与大明的礼仪甚是熟悉,水倒七分、茶倒八分、酒倒满,就是说倒水时只倒七分满,越喝越有,意在留客人表示主人好客;茶倒八分,因为茶比水高级一些,表示对客人远到而来的尊重所以要比水满上一分;酒倒满,因为酒逢知已千杯少,意在对客人的感情深厚!所以这一杯酒很满,几乎要满出来,害的张本不得不迅速凑过嘴巴喝了一口吧唧吧唧道:“好酒,好酒!” 嘀咕了两声,这才道:”你们说说这黎家下一步会怎么走?“ 徐朗道:“怎么走都不好走?“ 张本轻轻晃着酒杯微笑道:“何以见得,还有比眼下更不好下的棋么?” 徐朗尚未说话,黄福嘿嘿一笑,也抬起酒杯,仰头一口喝尽烈酒,丢了一粒花生米咯嘣咯嘣的两下,一脸陶醉道:“怕是比大人这棋要难下十倍!先前大人虽退出了一国两制,安南人治理安南人,说到底黎家是主动,咱们是被动,再者安南人治理安南,咱们也不好找个借口绕过黎家,陈家人已死绝了,黎家虽说篡位,但百姓多少还是认可的,所以这个安南人治理安南,最终的权力还需交给黎家,这一点非大人所愿,可也不得不为之。 如今,黎元龙如此作为,可谓是不知所谓了,将原本还不算太坏的局面,彻底向悬崖上推了一步,而我们可以以刺杀这件事做做文章,那么原先的被动局面,立即化为了主动,此事如今已昭告天下,天下百姓哗然,此时大人若以黎家别有用心为由,重新选定安南治理者,想来百姓也不会太反感!刺杀一事算是给了我们一个很好的借口,对方却不能反驳的借口!“ 张本点了点头道:“果然是一场好刺杀啊,那你们说这黎家会怎么应付呢?” 众人一阵沉默,便是杨峥也微微抬头看了一眼众人,今日喝茶听曲固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想听听众人的意见,毕竟一国两制事关大明千秋功业,容不得他不慎重。 一阵沉默后,徐朗道:“黎家一直有野心,而野心中,以晋王黎元龙最大,大人此举可谓是破了他们的心头幻想,依黎元龙的性子,必是对大人的怨气极大,此番刺杀看似鲁莽,未必没有一份独到心思。这份心思如何,诸位相比也清楚,那就是让大人身亡,从而再一次造成安南局面混乱,一旦遇刺身亡,各方势力必会蠢蠢欲动,黎元龙未尝没有成浑水摸鱼的心思,所以,这次的刺杀看似是一招臭棋,可若用好了,就是扭转乾坤的好棋!” 张本道:“如意算盘是打得不错,可他就不怕刺杀失败,我们追究责任?刺杀安南经略,这可是大罪?” 黄福道:“他当然想过了,最坏的结果是什么,无非是接受大人的一国两制罢了,既如此何不放手一搏呢,此招虽险,但用得着,却能险种求胜?” 高航道:“话虽不错,可如今不是刺杀失败么,你们到是说说黎家接下来会怎么样?” “这个不是明摆着么,两条路可走?”徐朗大声。 一 章节不完整?请百度搜索飞su中wen网 feisuzhongwen阅读完整章节 或访问网址: target="_nk">http://%66%65%69%73%75%7a%77%2e%63%6f%6d/ 閱讀完整章節,請訪問 飛 速 中 文 1588章:无限风光在险峰 徐朗接过话头道:“自然不会答应,假若 黎家忍气吞声接下一国两制,势必引起昔日忠于黎家臣子的不满,若黎家就此任命了到也罢,若不认命,此举无异于自拆家门了?“ 高航道:“你们可真厉害,这法子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这下黎家算是没法活了?“ 黄福道:“那可未必,大人如此做,看似无情,实则对黎家处处留了情谊!“ 高航道:“是么,我怎么没看出来?“ 王通道:“你肉眼凡胎,如何看得出大人的神机妙算?“ 高航嘿嘿一笑道:“那倒也是?杨小弟的手段,我还真看不出来?” 众人轰然一阵大笑。 场上的气氛也变得欢悦了起来,场上的那些歌姬似有所感,舞蹈也不再是什么轻歌曼舞,而是以胡姬最为劲爆的舞蹈,而那端坐的爷孙二人,喝了酒汤,吃了瓜果,也有了气力,拉琴的拉琴,唱曲的唱曲,不过与先前略带沧桑的曲子相比,这会儿的曲子要欢快的许多。 在这一片欢悦的气氛中,王通搔了搔首,一脸尴尬的笑道:“不瞒诸位,咱也是肉眼凡胎,也看不出大人的情谊在何处,要不诸位大人给说说?” 黄福喝了一口黄汤,笑眯眯的道:“徐军师问你呢?” 徐朗呵呵一笑,道:“若黎家接下了,无疑是寒了义安城臣子的心,可这样一来,却赢得了我大明的心,其中好处不言而喻了,至少也足以证明,对方的确没那个造反的心思,想安安分分做个大明属臣,此举看似窝囊,实则不然,不说双方减少兵戈之苦,还能保住黎家一族的坐拥安南,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这岂不是大人留下的情谊?” 众人点了点头。 高航道:“看黎元龙这小子的心思,只怕不会答应一国两制了,否则也不会想着刺杀大人了?“ 徐朗道:“黎元龙心高气傲,志大才疏,此人留着的确是个麻烦?“ 高航道:“这个好办,来而不往非礼也,他能刺杀,咱们也能,我就不信咱大明的锦衣卫,还比不过他的江湖人士?“ 黄福摇了摇头道:“此时只怕不易在刺杀了,别忘了明日就是签约的日子,黎家是个什么态度,明日便知分晓了,若黎家能安分守己,从此做一个大明属官的话,这座义安城留给他们也无妨,倘若不是,嘿嘿,我家大人也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主儿,是吧?大人?” 众人纷纷扭头看向杨峥,面带笑容。 杨峥收起了纸扇,端起酒杯一仰头将一杯黄酒喝了干净,吧唧吧唧两下道:“谁说不是呢?” 众人一阵哈哈大笑。 义安城内,黎思齐总算是醒了过来,吃了一晚燕窝粥,又吃了一副药汤,病情算是稳定了下来。 但此时此刻他宁愿不要醒过来,他着实没想到自己那个弟弟如此大胆,不断刺杀安南经略,还在自己王府里杀了朝廷大臣,这哪一件都是大罪,让他颇有心力憔悴之感,自己兄弟,他固然不想治罪,可满朝文武都看着呢,这事儿就算是压制着消息,百姓知道得不多,可那么多官儿,难道就没有一个知道消息的人么,事情迟早是要知道的,更别说还有一个大明在旁,若此事再传了出去,谈判只怕是难上加难了,如今数百人的都等待着他的处置,可局面如此,稍有处置不当,局面就越发难以收拾。 他缓缓抬起头看了看窗外,窗外夜色如水,这是他往日最喜欢的夜色,没当这个时候,他少不了要吟诗作对一番,可今日他着实没了这个心情,望着那一轮弯月自言自语的道:“朕该怎么做才好呢……?” 第二日天色尚未大亮,杨峥就翻身坐了起来,本以为自己算是早了,却不想还有更早的人,听的动静,沈艳秋缓缓走了进来。 一袭绯红色的长衫,外面套着一件雪白的坎子,容貌秀丽,身子曼妙,让人眼前一亮。 她似是方才沐浴过,一头乌黑的长发并没有被束起,仅用一块娟帕扎起来,虽少了几分高雅,但多了几分亲切。如玉的肌肤仿佛一块绸缎一般光滑,在淡淡的阳光下,闪着淡淡的光芒,那一对日益丰满的山岚,犹抱琵琶半遮面,随着步伐轻轻跳动,隐见峰峦叠嶂挺拔突起,好一幅无限风景在险峰,杨大人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嘴里自言自语的道:“风景不错,我果然有眼福啊?不知待会儿有没有”幸“福!“ 这些夫妻间的私密话儿,沈艳秋那里听不懂啊,狠狠白了他一眼,道:“前堂黄大人、张大人他们可都来了,正等着你呢?“ 杨峥哦了声道:“是吗?“目光没有移开的意思。 沈艳秋道:“讨厌,还看?“ “男人看女人这是天经地义的,更何况我家娘子这么美貌动人,我不看你看谁,难不成沈姐姐想让我去别人的?“杨峥笑眯眯的道。 “你敢!“沈艳秋面色一沉,厉声喝道。 杨峥嘿嘿一笑道:“说说而已,哪敢真去看啊,再说了要看也是看我家的,谁家的花比得上我家呢?” 沈艳秋心里听得欢喜,白了他一眼,道:“你这人嘴巴也不知是不是摸了蜜糖?” 杨峥忽然坏坏的一笑道:“那里是蜜糖,分明是沈姐姐的……?”说着便扑了上去。 “啊……?“沈艳秋惊叫了声,一把按住了杨大人作恶的大手,以及那张血盆大口:”张大人他们……?“ “再等一会儿也没什么打紧的?“说话之间,那双作恶的大手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攀上了无限的险峰,慢慢体会这片风景的优美。 而哪一张大嘴则是成功俘获了沈艳秋的樱桃小嘴,一阵细水长流,沈艳秋终于放松了最初的羞涩。 绣着鸳鸯戏水的锦被里,浪里来,浪里去,好不热闹。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峥神清气爽的走出了闺房,将一张俊脸放在早晨柔和的光线里,用力的吸了两口,自言自语的道:“白日宣yin的感觉就是好啊?“ “讨厌……“身后传来一声娇嗔,跟着一只鞋子便丢了出来,不偏不奇,正中杨大人的后腰。 “哎呦,我这老腰,怕是要断了?“杨大人双手握住腰肢惨叫了声。 “让你胡说!”门帘内,yu榻上,一个动人的女子,半坐着身子,身前围着棉被,那晶莹的臂膀就这么搂在外面,在灯光下显得十分的有货,更别说那女子脸上满是娇羞的嗔意,看上一眼,就忍不住看第二眼。 杨大人柔了柔被砸疼的腰肢,嘀咕道:“我说什么了,我什么也没说嘛?” 玉榻上的女子翻了白眼,道:“你,你还不承认?” 杨峥道:“我的姑奶奶,让我承认也用不着露出这么多啊,生怕旁人看不见么,这样的风景,哪能让别人看见!” yu榻上的女子咯咯一阵娇笑:“讨厌……?” 杨峥顿时骨头轻了几分,道:“我的乖乖,再不走,怕是走不了!“ 简单的吃些早饭,整理了一番,便赶到了前院,黄福、高航等人已等得不耐烦了,见他出来,高航道:“杨老弟你可算出来了,再不出来,我们就差没进去喊了?” 杨峥不满的道:“不就是多睡了一会儿么,用不着这样吧?” 高航道:“一会儿,杨老弟我与诸位大人可是喝了五杯茶汤,还是一会儿,怎么也有半柱香的功夫吧?” “半柱香这么久了,怪不得这么累啊?“杨峥嘀咕了声,但嘴上却承认道:”有这么久么,我怎么觉得只有一盏茶的功夫呢?“ 高航素来知道他嘴皮子厉害,论打嘴仗自不是他的对手,干脆不说,直接喊来了府上的丫鬟,将何时倒茶一一说了个遍。 杨峥早见过风雨,那会被这等小风小浪所吓到,含糊了几声,也就不痛不痒的过去了,高航见他耍赖,却也没法子,只好作罢。 众人坐着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儿,眼看时候差不多了,便赶往胡姬酒肆了。 虽说在眼下这局面,黎家再也不敢玩什么花样,但前日的刺杀让高航提高了警惕,今日特意撤回了一些重要地点的锦衣卫,秘密安排了下来,偌大的胡姬酒肆,要容下他们简直易如反掌。 光是锦衣卫,高航还不放心,一路上光将士都安排了五百,还是从三千杨将军中挑选出来的骁勇善战的士卒,每人除了配有朴刀外,还额外的配了连环弩、短铳和长弓,可谓强悍无比,就这些,高航还显得少了,若不是杨峥怕动用人数太多,给对方压力,落下一个恃强凌弱的恶名,他恨不得将那三千杨家军全部带上,雄赳赳,气昂昂,吓也吓死黎家兄弟。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589章:回雪飘摇转蓬舞 饶是杨峥不想张扬,但这么大的阵仗足以吸引了任何眼球,再者今日谈判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交州城,城内男女老少纷纷出动,便是每日这个点的勾栏女子,这会儿也纷纷从床榻上爬了起来,推开百叶窗,伸长着脖子张望,那白雪的肌肤,慵懒的姿态,配上那朱红的百叶窗,在阳光的映射下,无疑是一道动人的风景线,没少吸引路边的公子。 杨峥今日为了不给对方压力,并没有穿正二品的官袍,而是一身一袭月白色的长袍,头戴公子巾,手中摇着纸扇,骑着高头大马,腰间绦悬系着的一枚紫如意玉佩,随着马步不时的晃动着,整个人儿眉清目秀,面如冠玉,落在众人的眼里,好一个玉树临风、卓尔不群的翩翩佳公子。 寻常的男人倒也罢了,这可惜喜坏了那些勾栏的女子,个个摇晃着雪白的臂膀,一脸兴奋的叫嚷着,那场面让一旁看的王孙公子眼热不易,虽眼热可也不得不服,人家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且这一身本事既不是世袭,也不是走了狗屎运,而是真刀真枪打出来的,让人从心里敬佩。 杨峥一行队伍浩浩荡荡赶往胡姬酒肆,一路上集聚了不少看热闹的看客,一时人数如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小小的街道,算是人满为患。 高航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不说上一次的刺杀,单说眼下的情景人满为患,谁知里面有没有混入对方的杀手,所以凡事还是小心的为好。 一百名杨家军手握朴刀,目视八方,将杨峥、黄福等人围在中间,顺着人流缓缓而行。 平日里只需半柱香的街道,今日硬是走了整整一炷香,这还是众人看着杨家军明晃晃朴刀的面子上,主动让开了街道,若不然只怕走到天黑,也未必能感到胡姬酒肆。 酒肆门前,早已被清理的干净,早早赶来的黎家主仆早已等候多时。太阳还未出山,郑可就摔着六部的官员在宫门外等候,等太阳出了山头,身为皇帝的黎思齐便与太监走出了皇宫,为数不多的一行人往交州赶来。 这会儿已足足等了一炷香的功夫,此时双方人马一见面,就显示出对方的差距来,杨峥这边是清一色的杨家军,手握朴刀,腰挂强弩,背带短弓,个个目不斜视,面无表情,一看就是精兵强将。 而黎思齐人数倒也不少,但多半是官员,一些侍卫也如那秋后的茄子,蔫不拉几的,让人一看就摇了摇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一看杨峥如此大的排场,黎思齐轻轻叹了声,自己这一国皇帝还不如人家一个二品官儿,这到底是谁家的江山,叹归叹,脸上可不敢有丝毫的表现,不说人家这清一色的劲旅,自己根本难以招架,就冲着这是人家的地盘,他也不敢有什么过激的表现,站在一干官员的前头,亲自迎接。按说双方的身份并不多大区别,在名义上说他是皇帝,比杨峥还要高上几分,可今时不同往日,那还多做计较,再说了杨峥身为安南经略,一方封疆大吏,与自己今日的黎家息息相关,单凭这一点就非同小可,是以他特意显得恭敬一些,一方面出手不打笑脸人,另一方面谦卑一点,总不会是坏事,这是他的为人处世的法则。 由于沿途都有锦衣卫,所以对于黎思齐一行的消息,杨峥算是一清二楚,得知他早早来迎接自己,有些过意不去,不说这沿途百姓都在看着,就是没有,这个时候去刻意制造这种效果,也不是他的本意,所以目光一落在对方的身上,他没有半分犹豫,立即翻身下马,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道:“对不起,对不起来晚了,让黎公子久等了?“这是杨峥一路上与众人商讨得出的称号,一来对方虽是皇帝,但毕竟是有名无实,况且这个皇帝大明也没怎么承认,自己身为大明的官儿自不能口称对方皇帝了,而喊大人,对方还不是大明正式任命的官儿,这么叫自是不合适,想来想去,唯有一身公子最为合适了? 黎思齐今日同样没穿龙袍,一身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配上高大的身形,倒也有几分英武之气。 对于杨峥这一声公子,黎思齐暗暗松了一口气,晋王刺杀一直是他这次谈判的隐患,若对反有意疏远,必是客客气气,反之,必是随便一些,所以杨峥这一声“公子”无疑算是随便了。 松了一口气,做出了请的姿势,杨峥同样伸出右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最后你让我,我让你,只要搬出客随主便,杨峥先进了酒肆,其余众人则紧跟其后。 自从三日前敲定了在胡姬酒肆招待这一场万人瞩目的谈判,胡姬酒肆可算是来了个彻彻底底的大清除,地板,窗台、房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清理了一番,这还不算,还请了不少能工巧匠对酒肆,进行了一番大修正,如今的胡姬酒肆算得上是焕然一新了。 黎思齐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来交州,骨子里不免有些好奇,见这酒肆并非高档,也并非最出名的酒楼,楼内也算不上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可有一股说不出的意境在里面,古色古香的建筑,卖唱的爷孙女二人,妖娆妩媚的胡姬,别具香味的西凉葡萄酒,无不让人多看上两眼,尤其是男人。 黎思齐跟着杨峥绕过大厅,再沿着耳目一新的游廊,才算是到了自己预定的雅间。 雅间外是一一片竹林,修长高大的竹子将这座胡姬酒肆隐与其中,翠竹摇曳,在这样的季节里,倒也令人生出心旷神怡之感。 “这交州果然是繁华之地啊,这小小的酒肆,便胜过交州名家酒肆许多了?看来这姓杨的不仅打仗有一手,治理地方上也是一把好手啊?“ 一阵礼让后,一干官员便以宾主坐了,雅间极大,人数虽不少,但三张桌子坐得满满的,一阵交头接耳后,木门被打了开来,一行衣带飘飘的胡姬一阵风一般的闯入了进来,身子随着胡琴应声而动翩翩起舞来,跳的自是那曲最出名的《胡旋舞》,胡旋女,胡旋女,心应弦,手应鼓。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摇转蓬舞。左旋右转不知疲,千匝万周无已时。人间物类无可比,奔车轮缓旋风迟。曲终再拜谢天子,天子为之微启齿……?一干官员中,也不是谁先喊了几声,其他人纷纷附和,气氛登时因这胡姬的舞曲变得欢快了起来。 黎思齐见这些女子衣也翩跹,人也翩跹,媚眼如丝,摇曳的身姿在阳光下,甚至好看。 这些女子未必有宫中的女子那么好看,五官甚至并不算特别出众,但胜在风韵,妩媚、以及那勾人心魄的笑容,只要冲着你微微一笑,那火热的眼神,那长长的睫毛,还有那坦露的腰肢,莫不是有着别样的风情。 黎思齐只看了一眼,双眼竟舍不得挪开,目光随着那旋转的舞姿,满是诱惑的腰肢,越飘越远,颇有几分今夕是何年的味道。 一曲完毕,黎思齐才茫然的收回了目光,内心深处竟有几分念念不舍的味道。 胡姬如春风一般而来,又如春风一般而走,似是什么也没留下,但真的没留下么。 舞曲过后,便是小曲了,那爷孙女两人一早就被人告知,今日经略大人要听爷孙女二人的小曲,据说还有不少官员,这可喜欢了爷孙二人,今日一早特意收拾了一番,老者喝了一大碗的黄酒,虽说没温一温,但也算是好酒,喝起来一样的痛快,小女孩该吃瓜果一样都不少,除这之外,掌柜的还派人送来了几块上等的糕点给爷孙二人,说是经略大人吩咐的,这让爷孙二人好生感激,心说什么时候装上了大运了。 随着一声吆喝后,爷孙二人战战兢兢的走了进去,按说两人也算是见过了大场面,不该如此慌张,可今时不同往日,这也是给经略大人唱,经略大人是什么人,那是安南的大英雄,岂能是大厅里那些不知所谓的看客所能比的,自是要颤一颤才好! 摆好了架势,正要开唱,目光所触,便将一个年轻的功夫,笑吟吟的看着爷孙女二人,老者喝了一大碗黄汤,有些迷惑,倒是孙女眼尖,一眼便看出这位笑得好看的功夫,就是天天给他们送银子的客人。 ^^^^^^^^^^^^^^^^^^^^^^^^^^^^^^^^^^^^^^^^^^^^^^^^ 平安夜,诸位的苹果吃了么,差不多吃了吧,吃完了莫要忘记支持下,月票有些告急,有月票的书友们,莫要忘记了今晚在这个一个平安安逸的夜晚,送上你们的手中神圣的一票!拜托了! 1590章:道是无晴却有晴 “咦?他怎么坐在了主人的位上?”小女孩心头嘀咕,却不敢询问,眼看那好看的功夫笑眯眯的望着他,不知为何先前的那点紧张竟没了,玉指在琵琶上轻轻抚了一下,琴声婉转,那老者这才回过神来,将手中的胡琴配合着孙女的琵琶弹奏起来。 琴声虽不是最好,但胜在干净,纯粹,众人颔了颔首。 那小女孩乌黑的大眼珠子在那好看的公子脸上看了一眼,小嘴一张,便朗声唱了起来。 歌声婉转,宛如江南小桥流水。 众人边喝着黄汤,便眯着双眼凝听,气氛倒也不错。 老者一曲唱罢,慢悠悠的站起来,在转身的那一刻,目光总算是落在了那年轻漂亮的公子的脸上,先是一愣,随即与那孙女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便拉着孙女去了。 接着就是场面更大的歌舞表演了,若说方才看到胡姬是黎思齐心头一道靓丽的风景线的话,那么眼下这一个个如风拂杨柳的女子,便是一个风景独体的苏州园林了,让人应接不暇。 黎思齐瞧在眼中不禁露出一丝向往的神色,这里比起自己的皇宫可要有趣的多了,什么叫乐不思蜀,时至今日算是明白了。 众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各自暗暗觉得的好笑,杨峥生怕众人太过露骨的眼神,让对方不愉快,忙举杯道:“黎公子雅兴不错,想来这酒量定是不错,这凉州葡萄酒可是上等的好酒,今日难得黎公子前来,来来来,我先敬上一杯!今日我等不醉无归!” 众人见状也纷纷端起酒杯来,黎思齐自是不敢怠慢,各自一饮而尽喝了第一杯酒。 凡事开了头就好办事,接下来杯来杯去,一顿酒席也吃了大半,高思齐才想起今日此行的目的,举着酒杯冲着杨峥敬了一杯,道:“杨公子酒席也吃了,曲儿也听了,这歌舞也看了,我看我们该谈谈正事了?“ 杨峥将杯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道:“是,是,是差不多了,要不然黎公子该着急了?不过这事儿事关重大,不知今日黎公子可做得了主?“ 黎思奇心知,依着眼下的局面,这一国两制,安南人治理安南人的合约只怕多生变故,拖一分就多一份危险,既不能扭转局面,唯有尽快解决了。 “这个当然!“黎思奇应了声,自己伸手给自己又斟了一杯葡萄酒,此时的他仿佛换了一个人般,刚来时的文弱一扫而空,犀利的眼神里,反而多了几分刚强。 杨峥暗暗点了点头,心道:“看来此人也并非外面传闻的那么懦弱!“ “请杨公子务必放心,此事我已与宫中官员商议过,对大人一国两制,安南人治理安南并无多大的意见,今日若能相谈得益,这合约我便可以签下了!“ “如此甚好了?“杨峥点了点头道:“不怕黎公子,两国缔造这份合约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安南可以背靠大明,百姓安居乐业不在话下?” 众人纷纷附和。 黎思齐苦笑了声道:“公子说的是?” 杨峥见他神色有些落寞,倒也不好再多说些好处的话儿,便道:“公子既再无疑问,我看这一国两制的合约,就在今日签了吧?” 黎思齐点了点头道:“一切依杨公子之言。” 见他答应,大明官员可是松了一口气,随即面露喜色,只要签下这份合约,一国两制,十年、二十年,安南便是大明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这份开疆辟土之功算是落在了他们的头上了。 安南官儿这边除了少数几个官儿,面无表情外,大多说的官儿还是有些落寞,可又无可奈何。 双方从各自的衣袖安里摸出早已准备好的文书,置于桌前,先彼此交换了看了一遍后,便由彼此双方当众朗读自己文书上的合约。 按照客随主便的规矩,杨峥先将合约上内容,以及安南所享有权力等等事无巨细说了一边,说完后再一次递了过去。 黎思齐也将自己的圣旨念了一遍,只是与杨峥事无巨细而言,他着实没什么可说的,无非是模仿前朝的皇帝的口吻,将安南话儿翻译成汉话说了一遍而已。 “既无疑问?“那咱们就各自交换圣旨吧?”杨峥将手中的圣旨递了过去。 黎思齐看了看手中的圣旨,显得有些犹豫,忍不住叹了声,道:“杨公子能否容我说几句话儿了?” 杨峥心头高兴,道:“黎公子不必客气,都是自家人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别说几句话儿了,便是千句,万句也不打紧的?” “黎某多谢杨公子了?”黎思齐感谢的看了他一眼道。 杨峥笑着道:“自家人这般客气干什么?” 黎思齐似对杨峥的一口一个一家人还有些不喜欢,却又不敢反驳什么,只好皱了皱眉苦笑了声道:“杨公子年轻轻轻,竟能想出一国两制,安南人治理安南人这么绝妙的构想,黎某着实佩服?” 杨峥心道:“这那里是我想出来的!”面上却道:“黎公子言重了?” 黎思齐深色忽然变得无比郑重的道:“不,黎某说的是真话,一国两制,安南人治理安南人,大明顺利取了安南的军事权,外交权,以互相通婚,住居自由、学习汉话,此举可谓是精妙到绝处,在不久的将来,偌大的安南国又有几个是安南人呢,大明可以不费一兵一卒无后顾之忧的取下了安南,此等构想,又岂能不让黎某敬佩呢?“说到这儿了,黎思齐似也觉得自己这话儿有些过了,语气微微缓和了些,道:”当然了,这与我安南也不是没有好处,两国合二为一,有大明这样一个强大的国家作靠山,在没有比这更稳固的关防了?只是,大人考虑了安南,考虑了大明,便是我安南的百姓,大人也做出了十分周详的安排,唯独没有顾及我们黎家?“ “我靠,你弟弟都派人刺杀我了,要不是老子有准备,便死在山上了,还要老子怎么顾及你们,你脑子没事吧?”杨峥嘀咕了声,面上依旧挂着招牌式的笑容,道:“此话怎么说?“ 黎思齐道:“我黎家身为安南皇室,没有能力治理安南,才落得今日的下场,成王败寇,黎某无话可说,只是我黎家毕竟是皇室,大人合约中提出的要求,实在过于苛刻,不仅是黎某,就连宗室也觉得太离谱?“ 一国两制虽说限制了黎家在安南国的军事权,外交权,但如黎家所言,黎家毕竟是安南皇室,未必就没有几个忠心耿耿的臣子,勾践还有范蠡、文种呢,鬼晓得自己走后会不会翻出什么浪花来,永乐穷尽二十年之功,仍没让安南别有用心者臣服,先后叛乱不断,先后投入的兵力、物力、财力不计其数,将好好的一个永乐盛世弄出了如今这幅模样,可以说安南的不稳定,不是没有影响的,一个国家,最大的稳定在于后方,他既有心让安南彻底融入大明,自不能重蹈永乐的覆辙,仗着多了五百年的见识,对黎家的安排上,还是下了一番苦功夫,首先,他必须保证黎家不可握有实权,第二点,要保证黎家的光辉形象,要做到这两点,着实不容易,好在咱们的杨大人有查缺补漏的本事,在一番酝酿之下,依靠前世积攒的记忆,最终将从小日本找到了让他放心的好法子——天皇! 天皇来自“天照大神”(亦称“天照大御神”),日本建国的历史从出云系开始,皆与“天照大神”的神迹故事相结合,所以自古以来的日本人便将对“天照大神”及其神话的信仰转化为对日本天皇的崇拜,因而逐渐形成了日本人对皇室家国的深切情感,这不仅成为信仰习俗,亦成为一种精神的来源,也就是说,黎家在名义上是安南的最高统治者,也是一国两制后,在安南的表率与象征。不同于一般安南人,天皇与其家族不具有姓氏与公民权等“凡人”的表征,却是安南重要政务的批准者,换句话说,杨峥的目的就是让黎家在安南,丧失的不仅仅是军事权,外交权,还有其他的权力,在今后的日子里,黎家只是一个象征,需要隔绝尘世,一来不妨碍重臣掌握实权,控制朝政;二来无实权就不会犯什么大错,也不会成为社会矛盾的焦点,这样有利于维护黎家的长久性和国民对黎家的精神信仰。久而久之黎家也就被神化为安南统一与永存的超凡脱俗的象征,近乎宗教信仰。 而对于皇室也做出了多种安排,皇族包括皇后、太皇太后、皇太后、亲王、亲王妃、内亲王、王、王妃、女王。皇室中无姓氏,天皇赐予皇室人员“宫”的称号。明治宪法时,皇室成员与一般臣民不同,不登记户口,也不受国家法律的制约,只受到皇室令的约束。当然,除继承皇位即摄政资格外,无任何政治特权。而且规定皇室成员无选举权和被选举权。 ^^^^^^^^^^^^^^^^^^^^^^^^^^^^^^^^^^^^^^^^^^^^^^ 圣诞节快乐,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莫要忘记送上你们的票票哦! 1591章:东边日出西边雨 皇位由皇族血统的男子继承,如天皇长子、长孙以及长子的子孙、天皇次子及其子孙、天皇兄弟及其子孙、天皇伯父、叔父及其子孙等。天皇驾崩之时,皇嗣(应该继承皇位的第一个人)立即继位,天皇及其皇族不许收要养子。这可算是一条彻底断绝了黎家复兴安南的伟大念想,黎思齐只是懦弱,并不傻,这意味着什么,可是清楚无比。 杨峥点了点头,并没有立即应答,对方这番话儿既是指责,又是抱怨,难得的是还没太过强硬,再者,对于自己这番合约,既没有说答应,也没有说拒绝,看似让人摸不着头脑,其实对方的目的很明显,讨价还价,打感情牌。 但弱国无外交,一个国家若没了实力,讨价还价都未必管用,此时此刻杨峥算是代表着大明的利益在谈判,在国家利益面前容不得有私人的感情,这个道理在前世的时候,他没少代表公司与人谈判,虽说格局不一样,但模式是一样的,一切以公司利益为最大,什么私人情感,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东西,所以此时此刻,面对黎思齐大打感情牌,杨峥目不斜视,不为所动,朗声笑道:“如黎公子所说,大明给出的条件的确有些不近人情,但黎公子若反过来想想,若黎家有这么一天,还会对我大明手下留情么,我想必然也是这么做,国家利益高于一切,这一点请黎公子见谅,至于黎公子说皇室的问题,其实并不算太坏,比起国破家亡的惨状,黎公子不觉得这是最好的结果么,大明既不伤人,又不夺城,维护了安南百姓,保住了黎家王室,甚至连黎家的帝号都一一保留,这可谓是仁义到了极致,当今再也没有比这个更为仁慈的手段了,黎公子再想想,黎家从此活在百姓心目中,成为永远的天皇,难道不比做一个有名无实的皇帝还好得多!”说到这儿看了一眼黎思齐语气一变道:“黎公子处处不满,莫非是别有用心不成?“ 黎思齐心头一惊,飞快的看了一眼杨峥道:“大人说哪里话,我黎家到了今日,还有半分的不臣之心呢?黎某只是觉得公子的一国两制外又加上一个天皇制,从此我黎家也只是成了一个摆设,这让我如何向向臣民们交待,向父王交代呢?“ 杨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一笑道:“这是个问题,但黎公子也给该知道,天下的事情,有得必然有失,大明既给了黎家有待,必要失去一些东西,否则我大明即便是今日打下了安南,难免不会保证五年后,十年后,再有一个黎家,重蹈二十年的覆辙,如此对百姓,对我大明有什么好处呢?大明看似对黎家的条件苛刻,但也算是抱住了黎家的皇室、抱住的你们的皇城,甚至抱住了安南这片土地,他们还是在安南百姓的手中,至于公子说的苛刻条件,杨某到是觉得黎公子多虑了,事情既到了这一步,身为黎家子孙,就该有某种觉悟,这一点还请公子看开些?” 黎思齐岂不知这其中的含义,但事到临头了,总想再好一点,犹豫了片刻,道:“大人就不能再商讨下么?“ 杨峥道:“黎公子该明白,有些事情比的是势力,没势力的时候,一切的商议,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眼下的局面,我尚且还能做到这一步,再拖下去,未必就是我能控制的,若真到了兵临城下的那一天,黎公子觉得那些建功心切的武将会与黎公子坐在这里心平气和的商议么,黎家还会如此安然的保存么?” 黎思齐面上神色白一阵,红一阵,最后变成通红,身在他这个位置上,那里不知道杨峥说的是实话,又如何不知杨峥对他黎家作出的种种礼遇,但让黎家从此只活在百姓的心目中,从而远离权力的忠心,这非他所愿,更不要说自己那个不满的弟弟会不会答应,就是自己也不希望只做一个无用的摆设罢了,脸上神色一阵变化后,缓缓抬起头来,端起酒桌上的酒杯,一仰头喝得干干净净,沉吟了片刻,道:“杨公子,你看这样行不行?一国两制仍可以在我安南执行,但我黎家作为安南皇室治理安南,从而掌握安南治理权,岁岁向大明纳贡二十年两岁银,并亲自有我黎家子孙送至北京城,若大明不放心,我黎家愿以世子做质子,由其长居大明,互通有无,未经天朝皇帝允许,永不返回安南可好?“ 要说这个条件的确足够诱人,甚至比任何朝代开疆扩土的要求都要好生几分,这下不仅大明官员为之动人,便是安南不少官员也面露出惊讶之色。 但杨峥却面不改色,甚至是没听到这番话儿一般,只是目光将在黎思齐的脸上扫了扫,所谓富贵险中求,下的赌局越大,一旦成功回收的利润也不少,黎思齐不惜以年年岁贡二十万岁银,以质子如京城来换取安南的治理权,从眼下的大明看,的确是获得了不少好处,不说别的,就是这年年二十万的岁贡就是不小的好处,可从长远看,一旦权力交出去,永乐年的覆辙将会再一次重演,眼下的大明国势强大,可盛极必衰,一旦大明衰弱的那一天,这岁贡还会有么,到那时再来征讨黎家,所花费的财力、物力只怕不少,杨峥既插手此事,自不可再不希望大明再重蹈覆辙,再者一旦坐拥了黎家治理安南,与大明来说,无疑是在安南种下了一颗钉子,钉子锋利了自是要刺人,而大明的心腹大患始终在北方,南风不稳,终究是一个隐患,杨峥要做的就是彻底消除这种隐患,天皇制对于大明来说,无疑是对黎家最好的安排!实权在自己人的手中,才是最安全,最可靠的实惠。 见杨峥不动声色,黎思齐有些惊讶,面对如此样巨大的诱惑,自己如此屈就,还能面不改色,让他不免感到有些害怕,眼角的余光,不免多看了几分,心里不免有些绝望道:“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啊,为何年纪轻轻,全无年轻的冲动,骄傲甚至冒失也好啊!“ 杨峥看了对方许久,才吐了口气,道:“这主意虽好,可华而不实,与我大明长治久安没什么好处,事到如今,我奉劝黎公子还是不要玩什么花样为好,要知道物极必反,大明能做出如此态度,足以显示诚意,若黎公子还如此推三阻四的,未免显得不够诚意啊?“ 黎思齐叹了声道:“杨公子此话差异,我以岁贡二十万,以质子入京城,这难道还不够诚意么?“ 杨峥嘿嘿冷笑了声道:“是不是诚意,公子比我更清楚,所谓年年岁贡用,不过是障眼法而已,年年二十万,这银子何处来,还不是从百姓家中所得,我大明只需要了公子的一年岁贡,安南百姓便恨我大明一年,一年两年倒也罢了,五年、十年后该如何呢,安南百姓必会因为税收太沉重,对我大明恨之入骨,那时必是烽烟四起,与大明何意,公子这是将我大明放在火上烤啊?“ 众人本还有些欣喜,待听杨峥这一番分析,顿时人人心惊,二十年的安南可不是如此么,这黎家果然不安好心啊,再看杨峥时,眼里的敬佩又多了几分:“幸亏大人目光长远,没有上当?“ 黎思齐面露惊异之色。 杨峥冷哼了声,朗声道:“再说这质子之事,质子,说到底不过是囚禁一个人而已,若天下当真因囚禁一个人便能改变的话,那当年的秦国皇位也不该是子楚的,大商人吕不韦也做不成秦国丞相,这世间最不值钱的就是质子了,在我看来,此事根本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甚至还可以说,是公子别有用心的罪证?“ “杨公子何出此言?“黎思齐大感惊讶。 他今日的这番举动,是早两日与范文巧、郑可等一干文臣武将商议出来的结果,以岁贡二十万,以质子换取杨峥的信任,从而谋取对安南的管理权,他之所以敢在这样的场面上提出来,甚至还有几分把我说到底,还是看准了一点,杨峥的年纪。 天下聪明绝顶之人不少,年轻而身居高位的同样也不少,这样的人无论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在巨大的功劳面前,少不了有几分轻狂,他相信杨峥也不例外,所以他先极力奉承对方,再以岁贡二十万,以质子入京城等巨大的好处给了对方,他相信面对如此大的好处,功勋,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也有头脑发热的时候,那么他么的机会就来了,获取安南治理权,再步步为营,谋取父王当年的局面!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592章:争不恣游狂荡 但他没想到,在如此巨大的功勋面前,对方不为所动,甚至从其中看出他步步为营的心思,惊讶之余,竟有几分惧怕之感。 他那里知道,杨峥两世为人,岁数加起来,早已过了年少轻狂的时候,哪能为这点小恩小惠所打动,也亏了他两世为人,要不然还真未必能做到这一点。 杨峥继续道:“何出此言,敢问黎公子,质子在那里才算有用?” 黎思齐不明所以,想了想道:“自是在质子国?” 杨峥道:“不错,质子在黎家自是一块宝,可到了我大明又有何用,若黎家真有强大的一天,公子以为黎家会为了一个质子而放弃争夺天下么?” 黎思齐虽不想承认,但在杨峥咄咄逼人的目光下,还是咬了咬牙道:“自然不会?” 杨峥道:“这不就是了,黎公子都承认不会,我大明有怎么会去冒这个险呢,再退一步说,一个质子留在大明并不能达到我们想要的效果,反而是黎家,质子没了大不了再生一个便是,只要肯努力,这样的质子不要说是一个,十个、百个又有何难呢,所以公子这份话儿,根本就是别有用心了,若黎公子一直都思索着如何从我大明手中谋取福利,而看不明白如今的形势,只怕今日的谈判,难以为继了,我为黎公子有这样的表现很失望,今日我能阻止将士们立功的表现,明日可就未必了,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个道理,黎公子想必是清楚的!“说着收起了手中的合同文本,轻轻叹了声:”你看,这外面的太阳多好,多美,不知黎家明日还能不能看到这样美好的太阳?“ 黎思齐面色大变,便是一同随行的安南官员也是吃了一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 “杨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黎思齐盯着杨峥一脸惧怕的问。 杨峥轻描淡写的道:“国事不外乎文攻武斗,杨某才疏学浅,既不能以文攻让黎公子满意,我又岂能阻止武将们的要求呢!哎,明天四万多将士将会一股脑的涌向了义安城,这会是怎样的一个局面呢,黎公子,我真替你们担心啊?“ 这一声担心,让安南所有官员面色大变,他们的一家老小可都在义安城,一旦那些武将入城,后果是什么,他们不用想,也能想象得出,眼看黎思齐还在犹豫,忍不住纷纷规劝起来。 黎思齐眉头已凝成了一道深深的“川“字,众臣子的规劝,所为何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可他并不怪他们,事实上在这种局面下,自己都动摇了,更别说是他们了,可真的答应么,他看了看手中文书,牙齿咬得蹦蹦作响,脸上神色一阵阵的黯淡,沉默良久,却迟迟没有做出应答。 雅间里,唯独那些安南官员为了彼此的利益,再不停的规劝,至于说些什么,杨峥其实并没有听懂,但从神情看,不外乎是让黎大公子签了文书了,有这些官员在推波助澜,加上大明武力为压力,杨大人并不着急,慢悠悠的喝着茶汤,若不是怕刺激了黎大公子,他还想让那爷孙二人唱个小曲助助兴。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听得哐当了一声清响,黎思齐忽的站了起来,杨峥正喝着茶汤,冷不丁被他这么来了一下,吓了一大跳,仰起头来看着一脸悲惨的黎大公子道:“黎公子这是要走么?“ 黎思齐望着杨峥的脸,苦笑了声道:“若能一走了之,黎某还正想一走了之!” 杨峥知道对方说的是实话,在这种局面下,若能一走了之的确是最好不过了,仿效茶杯一笑道:“有些事情可不是走能解决的!“ 黎思齐叹了声道:“黎某又何尝不知呢,若非如此,我又何苦在此备受煎熬呢?” 杨峥看了他一眼,道:“不知黎公子的决定是?” 黎思齐苦笑道:“敢问杨公子黎某还有的选择么?” “好像没有?“杨峥淡淡的应了声,重新拿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汤道。 黎思齐叹了声,将手中的文本递了过去道:“事已至此,黎某也只能如此了?这合约咱还是签了吧?“ 杨峥本想说句该当如此的话儿,可看对方模样,着实有些不忍心,便将到嘴的话儿硬生生的吞了回去,点了点头道:“也好!“说着就要伸手却接过文本。 就在这时,听得“咚”的一声轻响,安静的桌子上一只茶杯忽的被人带到了地上,摔得粉碎,众人惊讶之余,纷纷循声望去,便见店小二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便对众人点头哈腰说了些致歉的话儿,随后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两眼,径自走到了黎思齐的面前,道:“黎公子,有位公子让我给你捎个信儿!” 黎思齐将伸出的文本重新收了回来,道:“什么信儿?” 店小二道:“哪位公子说了,黎公子看了便知了?”说着便将一个纸条儿递给了黎思齐。 黎思齐虽有些疑惑,还是接过了纸条,侧身打开了看了一眼,心头一惊,见杨峥等人正等着自己,忙收了纸条,对着店小二道:“那公子是黎某的一个故人,今日有要紧的事情想见一见我,不曾想我与杨公子商谈要紧的事情,便托小二哥给我送了一个纸条来,多谢小二哥了?” 店小二摆了摆手道:“公子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说完便退了下去。 杨峥仿佛压根就没看到这一幕而已,到是其余众人有些狐疑,心道:“什么朋友,偏生挑这个事儿?” 高航见黎思齐深色前后不一,不动声色地伸手在茶杯上轻轻敲打了一下,门外的一个看客,不动声色的长身而起,冲着门内点了点头,便尾随店小二去了。 “黎公子时候不早了,我看这文本?”杨峥提醒了句。 黎思齐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文本,面上神色飞快的变了变,忽的将文本紧紧攥在手中,冲着杨峥呵呵一笑,道:“时候还早,不如先让歌姬们唱上一曲如何?” 杨峥微微一愣,却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了声道:“也好!“ 随着一声招呼,门帘立即被拉了开来,数十个胡姬一阵风一般的走了进来,对着众人轻轻福了一下,便跳起了最擅长的胡旋舞。 黎思齐似完全被胡姬的歌舞所吸引了,目不转睛的欣赏起来,早已将签约一事忘得一干二净。 杨峥斜眼撇了一眼,便迅速收回了目光,仿佛也忘了签约这回事儿一般,唯独那些官员,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了看两人,没少嘀咕。 胡旋舞的节拍鲜明奔腾欢快,多旋转蹬踏,故名胡旋。伴奏音乐以打击乐为主,与它快速的节奏、刚劲的风格相适应的舞曲,这样的舞曲注定并不长,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一曲歌舞便落下了帷幕,杨峥撇一眼黎思齐,见他仍不言语,也不催促,便道:“不如再请方才那爷孙二人再为黎公子唱一曲可好?“ 黎思齐忽的双手一拍道:“如此最好了,不瞒杨公子方才我还在想,要不要再听一曲呢?” 杨峥道:“难得黎公子由此雅兴,最好不过了?” 一声招呼,爷孙二人再一次回到了雅间,为众人弹奏演唱。 杨峥耐着心思,喝着茶听着曲子。 眼看一曲唱了大半,对方依旧毫无动静,杨峥心头有些怒气,正要喝问,却见高航趁着众人听取的档口儿给他丢了个眼神,怕他不明白,还故意歪了歪嘴,杨峥微微楞了一下,不动声色的向黎思齐拱了拱手笑道:“黎公子对不住了,刚才也不知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会儿肚子疼的厉害!看样子是不能陪公子听曲了,我等去方便一下了?“ 黎思齐似很高兴,点了点头道:“哦,是呢,那得赶快去,不然……?” 杨峥点了点头道:“失陪了?” 黎思齐道:“杨公子客气了,人吃五谷杂粮,在所难免,黎某又会是这等不通情达理之人?” 杨峥也不罗嗦,捂着肚子一路小跑,很快就出了雅间。 桌上高航趁着众人不注意,便退了出去,雅间人数不少,爷孙二人一曲唱完后,应黎思齐要求,再来一曲胡旋舞,那些胡姬舞衣轻盈,如朵朵浮云,艳丽容貌,如盛开牡丹,回眸一笑干娇百媚干娇,立即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谁也没主意到,人群里不知何时少了一个人。 胡姬酒肆因为空间有限,所以在空间的设计上颇有独到之处,如在东西厢房向北然后拐弯通向正房的是窝角廊;东西厢房和正房前都有檐廊,与抄手廊和窝角廊相连,形成一个合字,人们可以在走廊里走一圈而不用担心雨天被淋湿;还有一种走廊是纵深或横向的,用来连接两个以上的院落,杨峥绕过游廊,在左侧的一处廊口上落了座,这里为了客人方便,竟也布置不少桌椅板凳,桌上甚至还有茶汤,杨峥自斟自饮了一杯,便将目光看向了远处。 ^^^^^^^^^^^^^^^^^^^^^^^^^^^^^^^^^^^^^^^^^^^^^^ 第三更送上了,请围观,请订阅! 1593章:好梦留人睡 这里因为链接院落,从这里望去以隐约看到院中山池风景,一边石笋新竹掩映下的古树下,幽静然后,西转至绿荫小轩,开朗的山池景色才一览无遗地摄入眼底,心里正暗自赞扬,便见一个人影快速走来。 “可是发现了什么?”杨峥不等高航坐下,开口询问。 高航刚才喝不少黄汤,又走了不少路,这会儿口渴得很,没有立即回答杨峥的话儿,而是提起茶壶给自己满上了一杯茶汤,一饮而尽后,吐了口气,面色无比凝重的道:“杨小弟可知刚才让那小二哥送信条的是什么人?” 杨峥听他话中有话,眯着双眼道:“那黎公子方才不是说了么,是一个故人,莫非有假?” 高航道:“故人是不假,可也我们的老相识?算起来打的交道还不少?” “是么,不知他是谁?”杨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轻描淡写的问。 高航见他如此沉稳,暗暗点了点头道:“咱们的好对手,黎元龙!” “是他!”杨峥微微吃了一惊,这个发现到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上次的刺杀还记忆犹新,本以为通过上一次的反击,这位老兄在这种局面下,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该为了黎家收敛收敛了,这也是他对于上次的刺杀今日只字未提?想他不到他竟敢来交州城?“ “他来做什么?”杨峥眯着双眼冷声问,语气中透着几分杀气。 高航一字字道:“刺杀大人!“ 杨峥神色为之一凝,道:“他到是大胆,只不过他孤家寡人一个,有什么本事刺杀与我?“ 高航瞧了他一眼,道:“你可不要小瞧了他,这厮要说本事还是有那么点,也不知从哪儿纠集了一干盗匪,想趁今日对你不利?“ 杨峥道:“盗匪实力如何?“ 高航神情为之松了下,道:“据属下打探的消息,这些土匪本是交州大户的护院,平日里帮着大户人家收缴田租,地租之类的活计,也算是学了些庄稼把式!并非什么厉害的人物?” “这样一帮人能成什么气候!”杨峥低声道:“他们既是大户人家的护院,怎么成了盗匪了?” 高航道:“这个就得问问你了,你在交州展开一条鞭法,各种杂税全部简并为一体。将赋归于地,计亩征收;把力役改为雇役,由政府雇人代役。由于赋役统一,各级官吏难以巧以名目。因此,丛弊为之一清,使税赋趋向稳定,有了这个,大户人家那还用得这些护院,没了吃饭的本事,又不想做个农户,只好上山为盗了,一年多下来,竟有四五十人之多?” 杨峥一听不过是四五十人,顿时放下心来,心想今日光是侍卫就有不少,更别说还有三百多的杨家军,不要说五十人,就算是五百人,五千人又有何惧。 高航继续道:“那黎元龙平日里混迹与三教九流之中,前些时日不知怎么通过飘香楼一个汉子结识了这帮人,对方得知他是大名鼎鼎的黎家二公子,登时以奇货可居了,而黎元龙也想利用他们再行一场刺杀,双方一拍即合,就不动声色的来了交州城了,混迹与众人之中了,方才趁着混乱让那店小二送了封信儿来,我瞧见黎思齐神色有异,便其了戒心,这不派人一路追查了下去,果是那个黎元龙捣的鬼?“ 杨峥目光闪动,盯着酒肆的三楼,道:”如此说来,这黎家兄弟还是有些异心啊?“ 高航恩了声道:“看模样只怕是的?” 杨峥沉吟道:“就算他们有异心,想要谋杀与我,他们也该知道,今日我来的人马可不少,若单靠着这点兵马便想刺杀与我,除了送死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花招?“ 高航道:“这个我也不得而知,我看他们也不会疯掉了,以为进了交州城,就杀了你,然而他们黎家就能坐天下了,不说咱们的人马不少,就算是他们个个是武功高手,咱们也不是吃素的,你说这黎家兄弟哪儿来的那么大的胆子,我看那黎思齐可是镇定的很,你说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名堂?“ 杨峥轻轻将手中的茶杯荡了荡,眯着双眼道:“不管他们弄什么名堂,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冲着我来的,所以他们要杀我,就必然先要混进这胡姬酒肆之中?否则还谈什么刺杀?“ 高航听得眉头一挑,自言自语的道:“胡姬酒肆?” 杨峥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背负双手在长廊上缓缓踱步,刚才是坐着观看院中景色,此时站着看,入眼的景色自是不一样,前方院子利用一段曲廊来作为园中的游览的先导,强化了园林的美。游人从大门人,经过一小厅,便是一个天井,然后就进入个窄小的廊子,廊壁无窗,光线晦暗,随良廊曲数次,又到了一处小庭院,庭壁种一棵紫藤,下置少许山石,是示意性的点题。然后又进入另一条曲廊迂回曲折三奴才达到园林的第一景即「占水』,可谓是一波三折的好景色,落在杨峥的眼里,颇有几分心旷神怡之感。 “这不太可能吧,这胡姬酒肆自从今日做了这谈判之所在,为了安全起见,我们的人已做出了重重盘查,除了掌柜的,平日里的歌舞,以及店家小二哥,没放进来任何的生人,按说他们应该混不进来才是?” “一个生人没有放进来,未必吧?”杨峥眯着双眼盯着前方一处景色,哪一处假山,山峰平地拔起,形态万千,峰峦圆浑,清脆吐绿,水面清澈,明姐洁如镜,蜿蜒曲折,不知是不是这两日才造就的,画面虽不错,但主峰体态宽厚稍实,故而配峰处理成纤秀细巧,两峰对峙才有反衬。反之,如主、配峰形态大致一样,缺少变化,与四周景色以配合,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几个能工巧匠正在沿着主峰做出修理,不时的听得哐当声响传来,高航正苦苦思索,忽听得杨峥这话儿有异,忍不住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顿时心头一动,忽的双眼一亮,道:“我知道他们是怎么混进来的?“ 杨峥扭头看了他一眼道:“看出来了?” 这次高航负责担负杨峥的安全,此时听他这么一问,顿时面上一热,道:“看出来了?” “怎么看?”杨峥没有收回目光,仍望着前方的山岚问道。 高航道:“他们杀杨小弟是阻止你的一国两制,安南人治理安南人,但你身边护卫不少,单凭他们那么点力量根本无从下手,所以最好的机会是在这酒肆,这两日酒肆为了迎接这场盛大的签约仪式,做了不少休整,没少要请能工巧匠,这些盗贼平日本就是大户人家的当护院的,自是有些本事,因此很自然的被这里的掌柜的请到了酒肆之中,而我们也自然以为他们是这酒肆中人,从而忽略了这一点,这就是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吧!” “看样子咱们的对手很狡猾啊?”杨峥松了一口气,转身便往外走。 高航微微楞了一下,忽的道:“你,你要去哪儿?” 杨峥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的道:“我上个茅房差不多半柱香的功夫,再不回去,只怕他们起疑心了,反而不好?” 高航看他面无惧色,心里涌出几分敬佩,忙道:“你还是小心些,若刚才你我的推论成立的话,那黎元龙动手也就是这档口了,你这时候回去,岂不是去送死?” 杨峥道:“有些事情靠躲是躲不过的,再说了他黎元龙虽厉害,咱大明的锦衣卫也不是吃素的,区区五十个盗贼,还能让他们成了气候?” 高航一愣道:“那到是,要说咱们锦衣卫还认真做起事情来,还真没什么事情是做不成的?” 杨峥道:“那不成了,有你高千户在,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杨峥的高帽子悄无声息地丢了过来,饶是高航早已看淡了功名利禄,这会儿还是十分的受用,嘿嘿一笑道:“杨小弟太看得起我了,不过话说回来,对方毕竟是冲着你来的,你也不可掉以轻心,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是小心些为好?“ 杨峥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也抓紧些事情,这种被人当做箭靶子的感觉可是不爽的很?” 高航点了点头的道:“这个你放心,咱们锦衣卫会以为最快的速度将他们一网打尽!” 杨峥点了点头便去了。 高航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身子一折绕过长廊,便出了胡姬酒肆,刚一出门,两个锦衣卫便迎了上来,抱拳喊了声:“大人……?” 高航道:“立即启动咱们的暗哨,我倒要看看,这黎元龙有多大的本事?”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594章:一壶浊酒喜相逢 两人应了声,各自转身而去。 胡姬酒肆的底楼,由于光线不好,加上面积也不小,弃之不用十分可惜,掌柜的便用来做了酒肆的存酒之地,平日里除了每日来拿酒的酒保外,鲜有人来,几乎让楼里人忘了这底楼的存在。 但这几日,这底楼可谓是人来人往,掌柜仗着经略大人与黎家签约仪式在此地,趁机对酒肆大肆装扮,酒肆不小,时间紧迫,如此一来,唯有动用大量的能工巧匠才成。 告示刚贴了出去,一下子就来了五十人应聘了,一番考核后,掌柜的见这帮人人人手艺不简单,且要的工钱也十分的合理,顿时大喜过望,当即用了这五十人。 五十人毕竟不是个小数目,不说别的,就这一两日吃喝拉撒睡都是个问题,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到时对方贴心,竟提出居住在酒肆的底层。 底层占地不少,除了作为酒窖外,空下的房子不少,让这五十人吃喝拉撒睡,倒也是个办法,当下便答应了。 此时,略显昏暗的底层亮起了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瞬间将房舍照得通亮,一张圆桌前,数十个人围着圆桌而坐,桌上一只紫呢茶壶正冒着热气,偶尔发出咕噜咕噜几声响,一个身材高大,孔武有力的汉子单手提起茶壶,挨个儿给众人的茶杯里倒上茶汤,趁着倒茶的功夫,上首位左侧的一个汉子看了一眼众人,然后将目光落在了主位上的年轻人,犹豫了下道:“王爷……?” 那年轻人身着一件青色长衫,双手上的袖子,卷到了手腕处,露出与众人不同的肌肤来,尤其是那双毫无老蚕的手掌,让人怀疑那富贵家的公子,而非是什么匠人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黎元龙,自在府上杀了范文巧后,他心头惧怕之余,便去了飘香楼,他是这里的常客,纵然如今黎家风光不再,他这个晋王在义安城内的一亩三分地上还是货真价实的,所以楼内的姑娘们倒也没因为他如今是个落魄王孙而怠慢了他,花魁姑娘小翠儿仍旧请他进了厢房,两人本就是老相识,彼此的情谊还在,黎王爷与其缠绵之余,少不了感慨国事,一来二去,也不知怎么就说到了最近经常出于飘香楼的一番盗匪来,两人一个说者无意,一个听者有心,细细一番打探下,竟果真有这么一帮盗匪,这让黎王爷大喜过望,在小翠儿刻意的安排下,双方便见了面,一番说辞,黎王爷给了好处,盗匪也给出了承诺,于是才有了今日这一幕。 黎元龙目光闪烁,不知正想着甚么。一时没有反应,那汉子不得已又加重了些语气,重新再喊了声,这一声语气有些大,加上冷不丁之下,黎元龙竟吓了一大跳,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那汉子,道:“胡三哥,你说什么?” 这汉子姓胡,单名一个三,年约四旬上下,生得浓眉阔口,颇具英武之气,加上一干人中,数他武功最高,在黎元龙之前,一直这五十人的头领,黎元龙经过小翠儿的牵线搭桥认识了他,黎元龙想借用他的力量,自是少不了许以重利,而胡三也想通过黎元龙获取些好处,好来个光宗耀祖的目的,所以也一口答应了他刺杀的勾当,今日一早见杨峥高头大马,气度不凡,再看围绕在他四周的将士个个都是军中好手,更别说还有那些躲在暗处的锦衣卫,让他感到有些害怕,但此时已上了贼船,断然没有下船的道理。 “我想问问,这次我们真的能成功么?”胡三盯着黎元龙道。 “当然能!”黎元龙眼里闪过一丝阴鸷,咬牙道:“姓杨的再狡猾,也不会想到我们已经混入了酒肆之中,别忘了,我们还有后手?“ 胡三一楞,道:“黎当家说的是,就凭那个,我们就足以让姓杨的魂飞魄散?” “可不是么,这些大明官儿在我们安南作威作福,不给他们点厉害瞧瞧,当真还以为我们安南人好欺负,我们为什么占山为王,说到底还不是被姓杨的逼的,什么一条鞭法说得好听,害得我们丢了饭碗不说,还逼着我们去种地,当百姓,还任由他欺负,我算是看明白了,什么当官为百姓做好事,这天下就得好好杀一杀,这才痛快!”五十人里,一个汉子大声道。 这话儿立即引得其他人附和。 胡三也面露动容之色,道:“不错,想要过好日子,就得好好杀伐一番,那个开国功臣不是从杀伐中走出来的,今日老天爷眷顾,让我们碰上了黎当家的,只要顺利杀了姓杨的,日后还少得了我们的好处?” 众人齐声吆喝,气氛一时变得欢快起来。 黎元龙微微皱了一下,道:“这天下的确要杀一杀才有好日子,不过诸位切莫将此事想得太简单了,这姓杨的年纪虽轻,为人却狡猾的很,本身武功也不弱,所以咱们对此事要慎之又慎,务必一举成功!” 众人点头称事。 胡三道:“能有多厉害,我看他不过二十好几的年纪,除了模样好看些,也看不出什么本事来,再说了,他厉害,还能厉害得过黎当家的?“ 黎元龙被他这一顶高帽子说得面上一热,虽不想承认,但事实俱在,人家只用了八千兵马,两年的时间,便一步一步的将父王着手经营了数十年的王国给瓦解了,就是如今他们黎家也不得不仰仗着对方鼻息过活,这份能耐,他自问没有,可内心深处,又有几分不服,自己堂堂黎家二公子,难道就比不过这个外来户?只怕未必?“想到了这里,目光一闪,道:“吴大哥说的对,姓杨的也不过二十好几的年纪,能有多大的本事,今日我等便杀了他,这安南的局面必定大乱,我黎家也可趁乱东山再起,有诸位当家的辅佐,何愁大事不成,等来日,我们黎家重新坐了天下,诸位大哥便是开国功勋了?” 众人顿时眉开眼笑,仿佛自己当真做了那开国功勋一般,纷纷自鸣得意起来。 “有黎当家的这句话儿,我们也放心了,你说吧,要我们怎么做,只要能做个开国功勋,光宗耀祖,我们做什么都成?”众人大声道。 胡三道:“兄弟们说得不错,只要能光宗耀祖,黎当家让我们杀谁就杀谁?” 黎元龙也有些动容,这些人虽比不了杨峥的杨家军,但个个也是武功好手,打仗未必可行,杀人的勾当,绝对是一把好手,杨峥能逃过上次的一劫,那是老天爷在眷顾他,他不相信同样为人,老天爷总不会老眷顾他,所以这次的刺杀,成功的机会还很大,更何况他并不是一手准备,而是留了后手,无论如何,今日的杨峥必须得死!“ “好,有诸位兄弟的鼎力支持,黎某何愁大事不成,现在我们就着手准备了,午时三刻就动手……?”说到这儿,处于顾忌,还是看了一眼四周,压低了声音道:“我们眼下是酒肆的工匠,随时可以出入酒肆,待会儿诸位摸到芙蓉间,那里便是姓杨的雅间,待我号令一响,尔等便冲了进去,那些文官大可不必理会,只需缠住那姓杨的,我们人多,倒也容易杀了他!“ 众人本就是亡命之徒,听到杀人并没有半分的害怕,反而还有几分兴奋的感觉,个个摩拳擦掌道:“好,就这么办,我们折腾了这么久,还没杀过这么大官儿呢?“ 黎元龙受到众人欢悦的气氛感染,豪气干云的吐了口气,拿起了桌上的茶杯,目视众人道:“为了我们的大业,本王以茶代酒敬诸位一杯?干!”说着一仰头,将一杯茶汤喝了干净! “干!“众人纷纷举杯:”为了咱们的大业,干了它!“ 杨峥回到芙蓉雅间的时候,那一对爷孙二人已唱了整整两个曲子,老者到也罢了,但那孙女儿毕竟年纪太小,终究是力气不急,两曲子唱了下来,竟是双颊通红,在一旁歇息,虽累得厉害,但爷孙二人面上却流露着喜色,今日这几首曲子下来,所得的赏钱就足足有二两多了,足够爷孙二人好吃好喝大半年了,若是能省着点吃吃喝喝,足够用上一年半载了,这样的好事,纵是再累点,爷孙二人也觉得没什么。 杨峥经过爷孙二人的时候,照例抓了一把铜钱放入铁盒之中,然后店小二便送来了一碗黄汤,几篇瓜果、点心,爷孙二人少不了要一阵感谢。 杨峥也没谦虚,受了两人的礼仪,便走了进来。 正在低头喝茶的黎思齐听得动静,抬头看了一眼,见是杨峥,不知想些什么,忽的道:“这交州的曲子就是好听,我怎么听也听不够,要不,要不,黎某在听一曲可好?“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595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杨峥落了座,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道:“曲子再好听,听多了也无趣,黎公子若有雅兴,不妨陪我看一场好戏,不知黎公子可否愿意?“ 黎思齐见他止口不提一国两制的事情,似松了一口气,笑着道:“看戏好,不知今日咱们看的是什么戏呢?可是杨家将,还是崔莺莺?“ 杨峥摇了摇头道:“杨家将再好,也是前人的故事,再看可就没意思了,今日啊,咱要看一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好戏,且我等都是戏中人哦? 黎思齐思有所悟,哦了声,道:“那感情好!”神情却显得紧张起来。 杨峥低头喝了一杯茶汤,看了看窗外,一个侍卫不动神色的点了点头,杨峥风轻云淡的一笑,对黎思齐道:“黎公子待会儿可被眨眼,好戏要开场了!” 黎思齐面上神色变了变,目光在杨峥的脸上扫了一眼,淡淡的道:“是么?“ 话说两头,高航一番吩咐后,隐藏与暗处的锦衣卫迅速出动了,偌大的潜伏网,只不过花了半柱香的功夫,便事情查探得一清二楚,对方多少人数,武力如何,何时动手都做到了心中有数,虽如此,但高航仍不敢大意,一下子动用了五百锦衣卫,这些人一百多人是在锦衣卫大狱中掌握无力的武功高手,其他四百也多是以为千挑百选的精锐,十个打一个,他相信,收拾这五十人那还不是如切菜一样,切了对方,与几个重要的亲信,一番商议后便做出了种种安排。 眼看天色将近中午了,黎元龙准备动手了,五十人清一色的打扮成了小二哥,或是看客,在各种暗号之下,顺利进入了胡姬酒肆,而更多的则是能工巧匠,反正这两日整个酒肆都在妆饰,这些能工巧匠来来去去,谁也没真正在意,五十人得意顺利上了三楼,直逼芙蓉的雅间。 如此同时,通往芙蓉雅间的回廊,大厅忽然涌出了不少游客,有商贾、有书生、有地痞,甚是还有几个胡人模样,他们嘻嘻哈哈,纷纷拥在了通往芙蓉雅间的回廊口上,他们面上挂着笑容,嘴里说着听不懂的混话儿,甚至有些肆无忌惮的走向了对方。 胡三一时摸不清状况,还道这些人当真是来游玩的客人,所以也没在意,他们今日的目的是来杀芙蓉间的大明官儿,可不是来杀这些人,再说了在这里动手,势必会引起骚动,迎来了楼下的大明将士可就麻烦了,在没有今日芙蓉的雅间之前,他们万万不可轻举妄动,所以眼看众人一个个走向了他们,也只好侧身避让。 那些商贾、书生、道士嘻嘻哈哈之余,不断涌入了他们,胡三目测了一下,来的竟有一百人之多,他们虽不惧,但也不想惹事,纵然要杀,这里人数不少,等杀光了他们,楼下的大明将士也就冲上来了,到时候走的可不是他们。 小不忍则乱大谋,此时此刻胡三算是明白了这句话儿的含义。 对方的人越来越多,嘻嘻哈哈之余,好不热闹。 他们一动不动,侧身让过他们。 眼看众人就要过去,忽听得一人喝道:“弟兄们动手!” 胡三心头一惊,惊慌之余扭头看去,便见刚才还嘻嘻哈哈的商人、书生、道士、胡人在刹那间拔出了怀中的武器,锵锵锵之声络绎不绝,明晃晃的刀光晃得他几乎睁不开双眼。 “绣春刀?”总算他的反应不慢,很快就看出了这种特质的朴刀。 “算你有些见识?”话音一落,经过他身旁的两人微微一笑,两把冰凉的绣春刀便放在了他的脖子上,形成了一把大剪刀。 “想要活命的话,就乖乖的别说话,否则小爷的手腕一抖动,阁下的这颗大好的人头就要见阎王了?”左侧的一个书生模样打扮的锦衣卫道。 “我不说话,还请诸位好汉饶命?”胡三心惊之余,立即做出了选择,开国功勋是不错,可也得要有命活着才成。 “看你还算老实,这颗人头就给记上了,不过今日还有些事要你帮忙做做,若做得好,不光是脖子上人头可保,指不定还有些好处可拿,不知阁下可答应?“左侧的锦衣卫笑吟吟的道。 那笑容看似春光灿烂,落在胡三的眼里,确实心惊不已,忙点头道:“好汉请吩咐便是,我胡三一定照办?” 左侧的汉子道:“如此最好,看你样子是这帮人的头儿吧?” 胡三惶恐的道:“好汉说笑了,在下不过是比他们虚长了几岁,做了他们的头儿而已……?“ 左侧的汉子道:“如此最好不过了,接下来我们的人会扮作你的人,你还是做你的胡三,继续去刺杀芙蓉间的大明官儿,你可明白?“ 胡三道:“明白,明白!“ 左侧的汉子似是满意,手中的绣春刀微微移开了少许,道:“我大明最是以礼待人,我等答应你的事情,必会做得到,倘若你耍什么心思,嘿嘿,就算你今日能逃脱,我们锦衣卫也会将抓出来好好招待招待的?“ 一听是锦衣卫三个字,胡三差点没被吓死,虽说不是大明人,可锦衣卫的大名还是听过,缇骑四出,上至宰相藩王,下至平民百姓,都处于他们的监视之下,对他们的命令只要稍有拂逆,就会家破人亡,他虽天不怕,地不怕,却也怕极了这锦衣卫,一脸惶恐的道:“好汉请放心,我一定配合,绝不耍手段?“ 左侧的汉子笑道:“如此最好不过了?“说着点了点头,架在他手中的两把朴刀立即撤了下去。 胡三颇有几分如释重负的感觉,重重吐了口气,小心翼翼的问:“好汉,下面我做什么?“ 左侧的汉子笑吟吟的道:“你说呢?“ 胡三心头一颤,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说着大喝了声道:”诸位跟我走?“终究不是自己人,呼喝的底气不免短了三分。 左侧的汉子一笑,道:“这就是胡当家的不对了,难不成胡当家嫌我们的兄弟不听话?“ 胡三心头大惊,咬牙道:“岂敢,岂敢!“说着又吆喝了声,这才率领五十个锦衣卫绕过大厅,赶往芙蓉雅间。 雅间里,黎思齐喝着茶汤,眼看一杯茶汤喝了大半,却不见唱戏的生、旦、净、丑进来,不免有些好奇,斜眼瞥了一眼杨峥道:“杨公子,这时候也不早了,为何不见好戏开锣啊?“ 杨峥放下手中的茶杯,轻轻将含在嘴里的茶叶末儿吐了出来,笑着道:“黎公子刚才没听见锵锵锵之声,想必是好戏开锣了?“ 刚才的声响,黎思齐也听在耳朵里,只不过是心头想些什么,才忍住没问,此时听杨峥提起,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喜色,道:“我也听到了,如此看,好戏怕是要开锣了?“ 杨峥道:“可不是么!“说着又低头继续喝茶,唯独一双眼睛却是雪亮雪亮的。 “我看这好戏上台怕是有一会儿,与刚才的问题,黎某还想问问杨公子,不知杨公子可否再说说?”黎思齐端起了茶杯,缓缓喝了一口茶汤,语态悠闲的道。 “乐意效劳?”杨峥笑道。 黎思齐放下茶杯,想了想道:“杨公子的一国两制,我们可以接受,只是那军事权,可否……?” 杨峥面色一沉,道:“军事权没得商量,但凡是一国两制,我大明必须拥有安南的军事权,外交权,这一点黎公子应该明白?” 黎思齐见他态度坚决,心头既有些担忧,又有些犹豫,便在这时听得门外一阵吆喝之声传了进来。 杨峥道:“看来好戏要开场了?” 黎思齐眉头一挑,再看了杨峥一眼,咬了咬牙道:“杨公子,这时候难道就一点没有商量的余地么?“ 杨峥摇了摇头道:“这个真没有!所谓一国两制,就是两国从此合二为一,若一个国家有了军事权,外交权,还算什么一体呢,我大明那还谈什么拥有安南的主权呢?那我们大明兴师动众所为何来,数万将士魂埋安南,大明二十年的财力、物力、兵力又如何交代呢?“这番话儿他用轻描淡写的话儿说出来,却让人反驳不得。 黎思齐轻轻叹了声,并没有顺着杨峥的话儿,而是想了想道:“杨公子你看这样可以么,军事权可以给大明,但我们黎家也可以拥有自己的军师权不知如何?” 杨峥道:“此事绝无可能?” 黎思齐似也有了几分火气,道:“黎某不妨告诉杨公子,这是我们黎家接受贵国一国两制的底线,若不能保全这一点,我们即便是碰得头破血流也不会答应?” ^^^^^^^^^^^^^^^^^^^^^^^^^^^^^^^^^^^^^^^^^^^^^^^^^^^^^^^^^^^ 第三更送上了,今晚就这么多了,请诸位见谅,月末了厚着脸皮求几张月票,有的话请送上! 1596章:是非成败转头空 杨峥冷笑了声道:“黎公子觉得眼下的局面,黎家流的血不够多么,怎么着还想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成?少给我老这一套,不怕告诉黎公子,军事权我大明绝不会有半分的容让,此事还请黎公子死了这一条心?“ 黎思齐面上深色变得难看至极,盯着杨峥一动不动,许久才轻声道:“杨公子非要如此么?“ 杨峥似没看到黎思齐苍白的脸色,喝着茶汤道:“不瞒黎公子,杨某也不想,若不然今日也不会与公子坐在这里把酒言欢了?“ 黎思齐一阵沉默,想要说什么,但咬了咬牙,却什么也没说。 雅间因为两人的谈话结束,竟变得沉默起来。 便在这时,雅间的木门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了开来,胡三率领着一干锦衣卫走了进来。 看着如此多高头大马的人,涌了进来,众人先是惊讶,既而惊恐。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一个大明官儿喝道。 胡三瞪了那官儿一眼,喝道:“不长眼的东西,不认得老子,可认识老子手中的朴刀,来干什么,当然是杀人了?“ “杀人!“ 众人开始惊慌了,一个官儿喝道:“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胡三哈哈大笑道:“不怕告诉你,老子就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才带了兄弟们进来的!“说完看了一眼首位上的杨峥,抱了抱拳道:”想必这位就是人称人中龙凤的杨大人吧?“ 众人期初以为对方再说大话,此时听他一出口便道破了杨峥的身份,顿时相信了他先前的话儿,几个胆小的吓得面色全无。 杨峥呵呵一笑道:“好说,在下便是杨峥?不知阁下有何请教?“ 胡三忙道:“不敢,不过是奉我家当家之命,向大人取些东西罢了?“ “取什么?“杨峥依旧在笑,语气温和,仿佛根本没看到眼前的五十人人人握着朴刀,一脸的杀气。 “哈哈……?”便在这时,听得一声冷笑,笑声好不得意:“他们要取的是大人的人头?” 门帘外,一身青色长衫的黎元龙一脸笑容的走了进来。 “二弟……?”黎思齐松了一口气,失声叫了声。 “大哥……?“黎元龙也叫了声道:“你还记得父王临死前的嘱托么?” 黎思齐点了点头道:“怎么能不记得,我正与杨大人商谈呢,他是个聪明人,想来一定会答应我的要求,你切慢些动手?“ 杨峥看也没看不可一世的黎元龙,笑吟吟的望着黎思齐道:“黎公子,你错了,一国两制军事权我绝不会让半步?” “这么说来,杨大人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黎元龙冷声笑道。 杨峥哦了声,道:“说来真奇怪,黎二公子怎么会知道我的嗜好,我这人平生好的就是这一口,便是我爹妈都不知道,想不到二公子竟知道,怪哉,怪哉啊?” 这一番说笑,登时引得不少大明官儿的好笑,在胡三等人亮起明晃晃的绣春刀时,着实吓了一大跳,可再看这五十人的面容,或多或少似在那里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罢了,又见杨峥神色不改,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刚才的紧张也放下心来,自己这个大人年纪虽轻,但做其事情来,从来是滴水不漏,他既不惧,那就万事大吉了,所以一干官儿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全然将黎家公子当做了空气。 黎元龙见众人如此,顿时大怒,喝道:“好一个伶牙俐齿,死到临头了还如此能活回道,不愧是杨大人,本王再问你一次,我黎家的要求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杨峥叹了声道:“说这么多,你不累么,我都说了一国两制,何为一国两制,若我大明都不能把我住安南的军事权力,要这安南有何用,本官得大明天子赏识,做了这安南经略,岂能做出这等不利与国家,不利于百姓之事,黎家要的军事权我劝二公子还是死了这条心,老老实实的回你们的皇城,做个老实本分的天皇,还能保持黎家衣食无忧,宗室得以抱拳,算是挽留黎家最后的一点脸面,若是二公子不知好歹,哼,本官虽是一节书生,但也有杀人的时候?”说完这句话,杨峥已是一脸的杀气,全无刚才风度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好大的口气,只可惜,今日你落在了本王的手中,你不答应,本王有的是手段让你答应?”黎元龙走近了一步,恶狠狠的道。 杨峥忽然笑了笑,道:“黎二公子的手段可比得上我大明锦衣卫?” 黎元龙哼了声,道:“比不比得上,大人尝过了便知?” 杨峥笑着道:“我倒是想尝一尝黎二公子的手段,可惜老天爷不给我这个机会,可惜,可惜啊?“说着摇了摇头,一脸的惋惜。 众人看得一时摸不着头脑,便是黎家兄弟也是各自看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黎元龙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峥长身而起,从怀中摸出了纸扇,轻轻摇晃了两下,道:“人都说黎家二公子雄才伟略,是一等一的人才,只可惜,盛名之下,名不副实啊,二公子如今处心积虑的潜入胡姬酒肆,目的无非是杀了我,造成安南的局面混乱,黎家好趁着浑水摸鱼,再摸一把好牌……?” 黎元龙哼了声,眼里涌出几分得意,道:“这主意虽不好,但也不失为一个主意?“ 杨峥点了点头道:“不错,这主意的确不怎样,但算得上一个主意,只可惜成不了真的主意,再好还是个主意?二公子说是么?“ 黎元龙哼了声,道:“当然,只可惜,本王的主意虽不好,本王却让它成了真,杨大人你能说它不是个好主意么?” 杨峥点了点头,收起了手中的纸扇,在手掌心上点了点头道:“成了真,未必吧?为何你的将士,手中握住了却是我大明锦衣儿的绣春刀,难不成我大明的锦衣卫全都背叛了大明?效忠了二公子?” “锦衣卫……?“黎元龙面色一变,急忙扭过身来:”胡当家的,这是怎么回事?“ 胡三道:“黎当家的,我们的兄弟都被锦衣卫个杀了?你投降吧,他们太强了,这杨大人早就知道了我们的计划,他,他不是人?” 这下不仅是黎元龙脸色大变,黎思齐脸上也是白一阵,红一阵,望着黎元龙道:“二弟,这该如何是好?” “这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本王的计划?”黎元龙死死的盯着杨峥问。 杨峥摇着纸扇,嘿嘿一笑道:“我若说我是猜的,二公子信么?” “黎当家的,这些人全部是锦衣卫,他们早就埋伏在胡姬酒肆的四周,我们一出现就落在的监视之中,这两日我们什么时候密谋,说个什么话儿,见过什么人,做些什么,他们都一清二楚,他们在可怕了,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你,你还是求情吧?杨大人大人有大量,定会绕过你的?“胡三与黎元龙相处了几日,内心深处还有几分情谊在,此时人不住劝说道。 “求情!“黎元龙嘀咕了声,忽然哈哈大笑,道:“想我黎元龙黎家二公子,堂堂的安南晋王,岂可摇尾乞怜的向他求情,可笑,可笑啊?” 胡三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还是求情吧,你是晋王,杨大人一定会放过你的?“ “住口!“黎元龙忽然大声喝道,面目变得狰狞起来:“也只有你等这贪生怕死的人才会求情,死有什么好怕的,我岂是那种贪生怕死之人,再说了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说着,他缓缓转过身来,双眼里射出慑人的光芒,盯着杨峥道:“姓杨的,别以为你杀这帮蠢材,便赢了我?告诉你,你永远都赢不了我,永远!“ 杨峥面带笑容,道:“黎公子误会了吧,我从来都没想赢二公子,在我心里,二公子不过是弱得不能再弱的对手,又有什么资格做我的对手呢?黎公子未免高看自己了吧?“ “你说什么?“黎元龙嘶声道,眼里满是愤怒。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那也得看是什么人,我杨峥自问不会蠢到与二公子这种笨蛋做对手吧?”杨峥笑眯眯的道。 “你,你说谁是笨蛋?”黎元龙大怒道。 杨峥语气不改,道:“自是二公子了!” “姓杨的,你别欺人太甚?本公子聪明绝顶,那里是笨蛋了?”黎元龙盯着杨峥恶狠狠的道。 众人听得好奇,也纷纷扭头观望,一时雅间的气氛,倒不像是一场厮杀,不如说是一场口舌之争,唯独黎思齐一脸的愁容,不时的叹了声,显然是为接下来的命运,感到担忧。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还是三更,请放心! 1597章:惯看秋月春风 “明知局面不利,不思保住宗族,却要以卵击石,这好像不是聪明人干的事情吧,一次不成,还来一次,偏生手段如简单、甚至可以说是幼稚,以为刺杀我一人,便可扭转全坤么,你也太小看我大明将士,太小看我大明的天子,文武百官的决心了,杨某不过是大明最无用的之人,便能如此轻易的将黎二公子玩弄于股掌之上,而二公子既没还手之力、也无招架之功!二公子你说,你不是笨蛋是什么?“ 黎元龙那里受过这等侮辱,一张脸涨得通红,通红的双眼盯着杨峥看了许久,忽的仰头哈哈大笑起来,道:“你杨大人聪明绝顶,难道就没看出来,黎某还有后手?不怕告诉你,这五十人个蠢材,本王本就没指望,本王真正的手段,是在这间芙蓉雅间?“ “哦,是么?这雅间有问题么?“杨峥笑着道。 “当然有问题?“黎元龙脸上慢慢涌出几分得意,道:”从一开始,我就没指望这帮蠢材能成事,所以本王早就做了安排,这间雅间早已被本王埋了火药,诸位大人是否好奇,这火药在那儿,不怕告诉你们,就在本王的脚下,主要本王丢下这火把,这里立即便轰的一声,把你们炸得粉碎?这一步是本王最后的一步棋,如不是杨大人处处紧逼,我是断然不会走的,事到如今你们落得如此下场,要怪就只能怪姓杨的欺人太甚?“ “二弟……你……?“毕竟是兄弟情深,黎思齐听到这里,忍不住喊了声。 黎元龙道:“大哥请放心,在你没离开之前,我是断然不会点下火药的?你速速离去?” “不成,要死,就死在一起?”黎思齐道。 “糊涂,你我都死了,父王的宏源,黎家大小怎么办?你快些走,他们都交给你了?“黎元龙大声道。 “杨大人,你们什么要求我们都答应,你大人有大量,放我二弟一条生路可好?“黎思齐忽然的跪在杨峥面前哀求道。 “大哥,你做什么?”黎元龙大怒。 黎思齐只是不理,对着杨峥不住的叩头,不多时额前便显了血印。 杨峥叹了声道:”同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为何差别就那么大呢?黎二公子,方才我说你笨蛋,还觉得有些对不住呢,如今看,二公子不仅是个笨蛋,而且是个自私自利的大笨蛋?若非二公子自私自利,一次又一次的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黎家未必会落得今日这个局面。“ “姓杨的,你少罗嗦,本王是笨蛋,可还不是能要了你的性命,你倒是个聪明绝顶的人儿,这次你算算看,看老天爷会不会帮你?“黎元龙冷笑道。 杨峥道:“这个黎公子放心,本官的运气一直不错,相信这一次也不例外?是不是?高大哥?” “可不是么?”人群里忽听得一个声音道,跟着高航走了出来,看了看黎元龙手中的火星,道:“二公子与前日午时将火药埋入你脚下,我说的没错吧?” 黎元龙面色又是一变,随即惊恐的看着高航道:“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原本还担心的官员,一听了这话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下子黎家二公子要完蛋了。 “这个得感谢二公子上次刺杀了,我家杨小弟为人素来小气,好不容易陪着老婆去游玩一回,还被人刺杀,换做是你,你会对刺杀你的人不闻不问么,当然不能了?所以我们锦衣卫也只好开始查了,这天下本就没有什么事情是我们锦衣卫查不到的,再说了,这事儿也不是天衣无缝的事儿,还不一查一个准啊,很快我们就知道了二公子的一举一动了,二公子什么时候在府上杀了范文巧,什么时候去了飘香楼,花了多少银子,睡了那个姑娘,半夜里说了那些胡话儿,我们锦衣卫可是一清二楚,你说说,我们连二公子会再来刺杀我家杨小弟都知道,还能不知道你埋下的火药么?“ “哼,你少糊我?本王可不是唬大的?黎元龙咬牙道。 “是不是糊你,二公子不妨试一试?“杨峥忽的笑眯眯的接过话头道。 “哼,少用激将法,当真以为本王不敢么,本王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不敢做的?“黎元龙大声道。 “二公子胆子的确不小,只可惜为人笨了些?不然也不会做此等丢人现眼的事情?”杨峥冷笑道。 “姓杨的,你给我闭嘴?”黎元龙似是愤怒到了极点,大声喝道。 “我只是说了两句实话而已,二公子用不着这么激动吧?“杨峥骚包的骚了骚后脑道:”不喜欢听就算了?“ “哼,少在这里一唱一和,当本王是傻子么!“黎元龙怒视着杨峥道:”本王精心准备的这一切就是为了今日,岂能让你轻易的打探的去,本王就不信老天爷会永远那么眷顾你!“ “是不是傻子,二公子不妨试一试?”杨峥风轻云淡的道。 黎元龙面上神色变了变,低头看了看脚下,这里被自己淋过火油,地下铺上了稻草,才用木板扣住了,只要自己这火折子丢下去,一定能引爆这里所有的火药,彻底炸平这里?“ “试就试,怕你不成?”犹豫了片刻的黎元龙咬牙道。 “请……?”杨峥伸出右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目光却不经意的扫了一眼身后的高航。 二人眼神一番交换后,早已心领神会。 黎元龙看对方神色风轻云淡,还真有几分犹豫,对方说的倒也不差,自己的确是昨日中午埋下火药的,只不过是时间有些先前了些,让他还有几分不肯定。 “好,那本王就成全了你?”黎元龙一咬牙道。 “二弟,你不要胡乱,亡羊补牢,为时不晚?”黎思齐忽的道。 黎元龙咬了咬牙道:“事到如今,大哥小弟唯有对不起你了?” “二弟……?”黎思齐大声喊道。 但黎元龙充耳不闻,盯着杨峥恶狠狠的道:“姓杨的,本王活着不是你的对手,那么咱们就在地府去分出高下吧?” “地府,那可不是我去的地方?”杨峥笑吟吟的道,但细心的人还是发现,他的眼光闪烁不定,没了刚才的从容。 “都随本王爷毁灭吧?”黎元龙大喊了声道,猛的一松手,手中的火折子,便丢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黎元龙松手的那一刻,一个鬼魅般的火影迅速窜了出去,动作之快,说是电光火石也不为过,众人只觉眼前一黑,跟着又是一亮,即将落地的火折子忽的被人一脚踢得老高,火花四射。 在这时,另一道人影纵深跃起,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狠狠的抓住了火折子,手指不顾火折子的火苗,硬生生的掐了下去,火折子的火苗立即熄灭。 “好险!“杨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吐了口气道。 “的确好险?”捏住火折子的高航同样松了口气,自言自语的道。 “姓杨的,你骗我?”反应过来的黎元龙大怒道。 “说你蠢你还不信,这么幼稚的伎俩都看不破,还怎么与我斗啊?现在我不用死了,要死的是你,高下一分,二公子还有什么话儿好说?”杨峥看着高航手中的火折子道,神色一派悠闲。 而冲进来的五十个锦衣卫则是拿起随身携带的五十把强弩,死死盯着黎元龙,只要对方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五十把强弩,足以把他射成一个大刺猬。 黎元龙盯着杨峥看了许久,道:“你,你不是人?” 杨峥呵呵一笑道:“承蒙夸奖?” “杨大人,你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求你放过我家二弟?”黎思齐大声道。 杨峥道:“我放过他,他未必肯放过我啊?” 黎元龙道:“恨不得将碎尸万段?” 杨峥叹了声道:“黎公子,你说我两无冤无仇的,你干嘛要对我那么苦大仇深的,非要置我与死地,莫非是我抢夺了你的女人,夺你了银两,最近我常思自己有什么过错,想来想去,我偷过鸡,杀过人,但可就没偷人老婆,给人带绿帽子啊,二公子你这是为何呢?” 黎元龙哼了声道:“你的确没得罪过我,可我就是恨你?” 杨峥听得奇怪,道:“本官这个就不明所以了,我既没得罪你,又没抢你老婆,你干嘛与我过不去啊?” 众人这会儿也听得好奇,纷纷侧耳凝听。 黎元龙望着杨峥一字一字的道:“要怪就怪你不应该来安南?” 杨峥道:“此话怎讲?” 黎元龙道:“若没有你,今日我黎家不会那么惨,要没有你,我黎元龙还是这安南大明鼎鼎的晋王,是这安南之主,风度翩翩,人人仰慕,无人不称赞,可这一切都因为你的到来变得魂飞魄散,先是我风度翩翩佳公子风光不再,人人羡慕的是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名声、地位、财力,美人都是你的,这到也罢了,你还夺了本王的安南国,我变成今日落魄的王爷,一切都拜你所赐,本王不恨你,我狠谁?”这一番话撕心裂肺,充满了怨恨。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月末了,求几张月票,有月票的莫要忘记了! 1598章: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杨峥轻轻一叹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qiáo)江渚(zhu)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想不到二公子美玉一般的公子,竟连这个都看不开,可惜,可惜啊?“ “姓杨的,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若不是你,我黎家,我父王、本王有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所以,今日你必须死?”黎元龙咬牙切齿的道,忽的双眼射出无比怨恨的光芒,让人心头一颤。 杨峥心头为之一动,便在这时,黎元龙哈哈一阵大笑,那只一直扬起的右手忽的抬了起来,只听得嗦了一声。 一旁的高航大吃一惊,道:“小心?” 但为时已晚,那宽大的袖口中,一只羽箭如蛇一般窜了出去,迅速无比,竟让人难以躲闪。 其他锦衣卫早就看这位不阴不阳的黎家二公子不痛快了,若不是没有接到命令,早就上前将其斩杀,此时看他胆敢在经略大人面前行凶,哪还有半分的客气,高举的强弩,好不犹豫的扳动了扣锁,听得索索索之声络绎不绝,五十多至羽箭同时射出。 “二弟!“ “大人!“ “杨小弟!” 黎思齐,大明官员,高航三方各自惊叫了声,纷纷冲上前,只见杨大人风度翩翩的站在那里,刚才那一只羽箭仿佛根本就不曾射杀一般。 高航道:“杨小弟,你,你没事吧?” 杨峥从怀里取出哪只闪着金光的羽箭,道:“我都说了我的运气一直很好,你不信,非要试一试,何必呢?” 众人差点没吓死,被他这么一说纷纷松了一口气。 场上唯独黎思齐带着悲切的声音喊道:“二弟……?” 往日不可一世的黎家二公子,安南的晋王,此时躺在血泊中,身上被五十只强弩射成了一个大刺猬,但诸位二公子仍没有立即死去,双眼满是怨恨地盯着杨峥一字一字的道:“老天,老天不公啊……?“骂完喷出一口鲜血来,就此死去。 “这是何必呢,我长得帅是爹妈给的,年纪轻轻做了这安南经略,这是皇帝给了,找了几个漂亮的老婆,那是人家慧眼识珠,也算不得什么,用得着到死了还恨上么?我说阁下的心眼也太小了吧?“杨峥自言自语的看了一眼二公子渐渐冰冷的尸体道。 “这黎家不知好歹,我们决不能轻饶了他们?“高航大怒道。 就这会儿功夫,早有锦衣卫上前将这把羽箭给验查了一遍,上面竟涂满了见血封侯,这种沾上便死,心头更怒,纷纷叫嚷着要把黎元龙这个挨千刀的挫骨扬灰?才不算便宜了他?“ 杨峥看了看地上已经冷却的尸体,道:“人死如灯灭,往日就不必计较了,我这不是没死么?“ 众官员道:“那是大人的福大命大,老天爷保佑?” 杨峥翻了翻白眼,靠老天爷,本官不知死了多少次了,说着柔了柔有些发麻的臂膀道:“咦,我这里怎么这么酸呢?哎呦呦痛死我了!“话音一落便忍不住哀嚎起来。 高航急忙上前,摸了几下,道:“还好,还好,只是被羽箭的力道伤了皮肉,歇息两天就好?“ ”歇两天,你说得轻巧,这可是见血封侯啊!“杨峥大感不满。 众人却是哈哈大笑,高航道:”是见血封侯不假,可不是没有射中么?” 杨大人狂翻了一阵白眼,只可惜直接被高航忽视了! 众人见杨峥没什么事,顿时放下心来,高航还是忍不住问:“杨小弟,这黎家兄弟该如何处理,他们不知好歹,要不要……?“高航趁人不注意,做了一个下切的动作。 杨峥翻了翻白眼,道:“不要老想着杀人,他们不仁,咱们不能不义不是,再说了人家不是已经说了么,什么条件都答应,既如此,本官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好了?“ 众人少不了一番吹嘘,杨大人翻了翻白眼,伸手入怀,将手中的合约文书放在了桌上了,道:“等黎大公子哭够了,让他该写的字儿,别忘记写在上面,还有莫要忘记了将他那的那一份给拿出来,否则没法给皇帝交代了?“ 高航一阵点头答应,忽的想起什么,扭头道:“杨小弟,你做什么去?“ 杨峥没好气的道:“看你平日里也是个聪明人儿,怎么就那么不懂事呢,没看见我受伤了么,咱也算是为朝廷,为百姓而伤,也算是工伤吧,还不得回去休息,哪能见这等惨不忍睹的场面?“ 高航汗了一把,嘴上道:“应该的,应该的?” 杨大人便出了胡姬酒肆,一溜烟的返回了家中陪娇妻去了。 接下来的两日,整个交州城可谓是喜事连连,先是黎家大公子终于同意了一国两制,并对杨大人提出的天皇制,再无任何异议,将近十余年叛乱不断的安南就此平定,杨峥秉承着一国两制,安南人治理安南人的理念,大明只取军事权,外交权,而治下的各种权力仍交给安南人打理,在杨大人的努力,在各项权力外,安南可以保留部分的武装,当然了,这武装可不是大规模的军队,而是维护地方治安的自卫队,平日里抓捕罪犯,格杀盗匪之类的武装,且人数不得超过三千人,这些人平日里的训练,则每年三月亲自有大明派遣官员前来负责,他们的武器,也需大明来配置,银子自是安南人自理了,虽说这权力有些怪异,但有总比没有强得多,再说了如今大明是当今世上第一强国,经济、文化、军事足以傲视四方,有大明作靠山,又有谁有那么的胆子,敢来找事呢,所以对于维护地方治安的人数,不少官员还觉得太多,最后一番讨价还价,人数从三千变成两千,且这份银子有大明统一发放,作为这些武将的将士也算是大明公门人物,同样有担负维护大明安全的责任。 对于安南官员如此积极的表现,杨大人大为高兴,当下将此事奏请朝廷,皇上甚是高兴,一一照办,并按杨大人要求,不再设置交趾承宣布政使司布政,原先管辖的交州府、北江府、谅江府、三江府、建平府、新安府、建昌府、奉化府、清化府、镇蛮府、谅山府、新平府、演州府、乂安府、顺化府等十五府、三十六州、一百八十多个县。太原直隶州、宣化直隶州、嘉兴直隶州、归化直隶州、广威直隶州等五个直隶布政司的州,也随归入杨峥改建的内阁制管辖,有阮虎作为内阁大臣,掌管除军事、外交权以外的一切权力,帮忙治理安南,而黎家作为天皇,皇帝的尊号不变,一切享用如常,皇帝作为安南某种意义上的统治者,不再干预政务,只需在重大场合下,露个脸,签个字儿,说几句大快人心的话儿便可,自此黎家彻底成了某种记忆中的符号了。 处理了这件大事,杨大人马不停蹄为诸将请功,就在今日,朝廷的表彰旨意也送到了将军府第。 刚吃过早饭,杨峥就让侍卫将一干将领召集到了跟前,一番客套后,便拿出了朝廷送来的圣旨、印绶、旗牌、宝剑,众人急忙跪拜在地,高呼万岁。 杨峥望着这两年来,一起同甘共苦的诸位将士,心情大好,朗声道:“古人云,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诸位虽我在安南两年有余,为我大明开疆辟土,风餐露宿,如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开创了新朝第一分疆土,可算是可喜可贺!” 众人面露喜色,纷纷道:“此乃大人领导有方!” 杨峥摆了摆手道:“诸位此言差矣,一人之力再大,也挖不平一座大山,安南能重新回归我大明所有,全耐我军将士将相和,上下齐心,方可得了这安南,杨某岂敢贪功,今日将诸位召集前来,便是当诸位将士面,宣读皇帝的封赏。” 众人闻言喜不自禁,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跪在地上,听杨峥宣读圣旨,皇帝先是对能以两年的时间彻底平定了安南,且一国两制,安南人治安南,大明尽收安南军事权,外交权,可谓是一绝永患,此番功勋,堪比汉代卫青、霍去病,帝心甚嘉。 一番赞扬后,剩下就是给诸人的封赏了,由于这是新朝头一次开疆辟土,给出的封赏也不少,首先是王通,戴罪之身因此番战功显著,恢复应有的一切官职,随军回大明。 其次是张翼、金一笑等人各自升一级,两人自是喜不胜收。 第三个是许震,因攻打北面山头有功, 从旗总升为千户,连升了好几级,可喜欢了这小伙子,而他今年才刚到二十岁,为军中最年轻的千户,一时羡慕了旁人。 至于文官多是按照官阶各升一到两级,不少还有额外奖赏,一时人人高兴,人人满意! ^^^^^^^^^^^^^^^^^^^^^^^^^^^^^^^^^^^^^^^^^^^^^^^^^^^^^^^^^^^^^^ 第三更了,请诸位围观,订阅,月末有月票的莫要忘记送上,拜托了! 1599章:守得云开见月明 高航一阵点头答应,忽的想起什么,扭头道:“杨小弟,你做什么去?“ 杨峥没好气的道:“看你平日里也是个聪明人儿,怎么就那么不懂事呢,没看见我受伤了么,咱也算是为朝廷,为百姓而伤,也算是工伤吧,还不得回去休息,哪能见这等惨不忍睹的场面?“ 高航汗了一把,嘴上道:“应该的,应该的?” 杨大人便出了胡姬酒肆,一溜烟的返回了家中陪娇妻去了。 接下来的两日,整个交州城可谓是喜事连连,先是黎家大公子终于同意了一国两制,并对杨大人提出的天皇制,再无任何异议,数十年的叛乱不断的安南就此平定,杨峥秉承着一国两制,安南人治理安南人的理念,大明只取军事权,外交权,而治下的各种权力仍交给安南人打理,在杨大人的努力,在各项权力外,安南可以保留部分的武装,当然了,这武装可不是大规模的军队,而是维护地方治安的自卫队,平日里抓捕罪犯,格杀盗匪之类的武装,且人数不得超过三千人,这些人平日里的训练,则每年三月亲自有大明派遣官员前来负责,他们的武器,也需大明来配置,银子自是安南人自理了,虽说这权力有些怪异,但有总比没有强得多,再说了如今大明是当今世上第一强国,经济、文化、军事足以傲视四方,有大明作靠山,又有谁有那么的胆子,敢来找事呢,所以对于维护地方治安的人数,不少官员还觉得太多,最后一番讨价还价,人数从三千变成两千,且这份银子有大明统一发放,作为这些武将的将士也算是大明公门人物,同样有担负维护大明安全的责任。 对于安南官员如此积极的表现,杨大人大为高兴,当下将此事奏请朝廷,皇上甚是高兴,一一照办,并按杨大人要求,不再设置交趾承宣布政使司布政,原先管辖的交州府、北江府、谅江府、三江府、建平府、新安府、建昌府、奉化府、清化府、镇蛮府、谅山府、新平府、演州府、乂安府、顺化府等十五府、三十六州、一百八十多个县。太原直隶州、宣化直隶州、嘉兴直隶州、归化直隶州、广威直隶州等五个直隶布政司的州,也随归入杨峥改建的内阁制管辖,有阮虎作为内阁大臣,掌管除军事、外交权以外的一切权力,帮忙治理安南,而黎家作为天皇,皇帝的尊号不变,一切享用如常,皇帝作为安南某种意义上的统治者,不再干预政务,只需在重大场合下,露个脸,签个字儿,说几句大快人心的话儿便可,自此黎家彻底成了某种记忆中的符号了。 处理了这件大事,杨大人马不停蹄为诸将请功,就在今日,朝廷的表彰旨意也送到了将军府第。 刚吃过早饭,杨峥就让侍卫将一干将领召集到了跟前,一番客套后,便拿出了朝廷送来的圣旨、印绶、旗牌、宝剑,众人急忙跪拜在地,高呼万岁。 杨峥望着这两年来,一起同甘共苦的诸位将士,心情大好,朗声道:“古人云,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诸位虽我在安南两年有余,为我大明开疆辟土,风餐露宿,如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开创了新朝第一分疆土,可算是可喜可贺!” 众人面露喜色,纷纷道:“此乃大人领导有方!” 杨峥摆了摆手道:“诸位此言差矣,一人之力再大,也挖不平一座大山,安南能重新回归我大明所有,全耐我军将士将相和,上下齐心,方可得了这安南,杨某岂敢贪功,今日将诸位召集前来,便是当诸位将士面,宣读皇帝的封赏。” 众人闻言喜不自禁,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跪在地上,听杨峥宣读圣旨,皇帝先是对能以两年的时间彻底平定了安南,且一国两制,安南人治安南,大明尽收安南军事权,外交权,可谓是一绝永患,此番功勋,堪比汉代卫青、霍去病,帝心甚嘉。 一番赞扬后,剩下就是给诸人的封赏了,由于这是新朝头一次开疆辟土,给出的封赏也不少,首先是王通,戴罪之身因此番战功显著,恢复应有的一切官职,随军回大明。 其次是张翼、金一笑等人各自升一级,两人自是喜不胜收。 第三个是许震,因攻打北面山头有功, 从旗总升为千户,连升了好几级,可喜欢了这小伙子,而他今年才刚到二十岁,为军中最年轻的千户,一时羡慕了旁人。 至于文官多是按照官阶各升一到两级,不少还有额外奖赏,一时人人高兴,人人满意! 当下,在将军府的后院摆上了庆功酒,杨峥坐了主位,其余众人则依着官职依次而坐,一声令下,轻歌曼舞立即演奏了起来,美酒佳肴也都被一干歌姬如流水一般送了上来,众人都是豪爽之人,饮酒一个比一个厉害,一时杯来杯往,好不热闹。 杨峥酒量虽不错,但众人全耐他由此功勋,加上他身为安南经略,此番立下大功,一旦返回朝廷,封官加爵自不会少,这样的一个当朝红人,谁又能错过结识的机会呢,因此一桌酒席上,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莫不是站起身来,双手举杯前来。 难得今日高兴,杨峥也不好扫了众人的兴致,便也放开了喝,一圈下来,竟喝了七杯之多,酒劲儿一上来,便觉得头重脚轻了,再喝下去,只怕会醉在这里。 眼看众人兴致高涨,而这些武将喝酒又太实在,光喝酒不吃菜,一杯下去,另一杯接着上,如此一来,杨峥便渐感吃不消了。 一旁的黄福、张本二人见杨峥眼神漂浮,面上微红,再这么喝下去,怕要醉了,两人眼神一碰,黄福忙站起来:“此等喜事,光喝酒,未免太无趣了些?” 在座的本就有不少文学之士,与武将粗狂的喝酒之法,心头本就有几分不喜悦,奈何今日气氛不同往日,再者此番武将立下功勋不少,不少武将官职也不低,虽说大明重文轻武,但那只是相同的官职上,武将要比文官略显低人一等,可双方的官职若相差太大,是不是重文轻武还两说了,所以一些文官内心虽不喜,却也不敢言语,此时听黄福这么一说,顿时纷纷欢喜。 黄福是三朝老臣,在军中威望本就极高,此番又立下大功,在座的除了杨峥之外,就数他官职最大,平日里将士对他也十分敬重,此时听他如此说,附和之声不少。 黄福黏着长须道:“我等也算是有功之臣,难得今日喝这庆功酒,岂能光喝酒,岂不是太无趣了?“ 众人叫好,张本跃跃欲试,道:“黄大人说吧,你有什么主意?“ 众人也点头附和。 黄福看了一眼杨峥,道:“杨大人……?” 杨峥略有几分醉意,笑呵呵的道:“黄大人只管说来便是?” 黄福道:“如此老夫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这样吧,我看诸位都是饱学之士,不如来个雅令如何?” 此话一出,立即获得了张本,徐朗等一干文官的支持,王通、金一笑介于文武之间,为人可文可武,再者,这雅令不过是先推一人为令官,或出诗句,或出对子,其他人按首令之意续令,所续必在内容与形式上相符,不然则被罚饮酒。并不算太难,只需在行雅令时,引经据典,分韵联吟,当席构思,当即应对便可,所以二人既没有反对,也没有支持。 而许震、张翼等一干武将多半也只诵读了几本兵书,认识几个字儿而已,让他们行雅令,那还不要了他们的老命,心头虽不满,可又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反驳,再者人家黄福威望极高,当众提出来,也不好说什么。 黄福见众人没反对,甚感满意,扭头对杨峥道:“杨大人,你看这酒令,定个什么酒令为好呢?“ 杨峥笑着道:“这个我可不擅长,还是有黄大人定吧?“ 黄福豪气干云的道:“也好,老夫就不推脱了!“说完,想了想道:”不如就来个以诗为令吧?“ 所谓的以诗为令,其具体行令方法是:酒桌上先定四人为一组,逆时针方向分为一、二、三、四号,四人同时各自伸手指,而后数伸出的手指总数:指数为一、二、三或十一、十二、十三时一号饮酒;为四、五或十四、十五时二号饮酒;逢六、七或十六、十七,三号饮酒;逢八、九、十或十八、十九、二十时四号饮酒。如果四个人都不伸指头时,四个拳头为零,谁也不喝酒,重新行令。如果是一号饮酒时,称为“困堂”,饮酒后还须重来,直到第一号不输了,才依次往下移一人。全桌巡回行令,众人期先还没太明白,待黄福耐心说了一遍,无论是文臣武将都回过神来,细细一想,这酒令不过是费了脑子,但并不算太难?文武皆可,顿时纷纷叫好。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有月票的莫要忘记你们的月票了,拜托了! 1600章:吴酒一杯春竹叶 当下众人分成了数对,黄福、张翼、金一笑、高航为一对,杨峥、张本、徐朗,许震为一对,其余众人则是各自组成对子,因这酒令新鲜,众人纷纷好奇,酒桌上气氛一时变得轻快起来。 黄福作为酒令的词令官,当仁不让的第一人,略一沉吟便道“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楼台六七座,**十枝花。’”话音一落,众人轰然叫好,便是杨峥也暗暗叫了声好,这诗儿倒不是说他多有精妙,而是一种意境在里面,如我到外面游玩,不知不觉离家已有两、三里地,看到不远处的小村庄里,有四、五户人家已经冒起了炊烟。我信步走来,又看到路边有六、七处精美的亭阁楼tai,独自静静观赏,才发现身边的树枝上挂着。。。。。。八朵、九朵,哦,不,十朵花,实乃赏心悦目!这样一副赏心悦目的画卷,竟成了一个酒令,如何不让人叫好,更难得是对方已用了一到十的数字,可谓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了,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无人能应答,不得已,众人只能纷纷举起酒杯喝上一杯了。 第一局便旗开得胜,让黄福等人大为高兴,趁着酒劲儿,便开始了第二局,不过是这一局与先前又有不同,每一组上需要与说一句与水有关的诗,答不出者饮酒一杯。 相比先前,这个要容易得多了,众人轰然叫,张本、徐朗等人纷纷卷起了袖子,大有大干一场的架势。 一干武将也纷纷开始思索,要说这与水有关的诗词听得不少,即便不能说出完整的诗词歌赋,但一两句名句还是能说得出来的,所以武将倒也觉得不是不可应付。 还是黄福先来,他眯着双眼看了一眼窗外,朗声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这是李白的名句,气势磅礴,颇与眼下的气氛相吻合,众人被气氛所感染,各自心头大动。 徐朗道:“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愁!“同样以诗仙李白的名句做出了回应。 众人轰然叫好。 接下来是张本,他略一沉吟道:“好好地一个酒令,非得弄得这么气势磅礴么,我可不喜欢,我来个温柔的!曾今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怎么样够浪漫吧?“ 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接下来众人一一道出,什么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此地以为别,孤蓬万里征。什么,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江南忆,其次忆吴宫。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人是自是长恨水长东等等,这本不是什么为难的题目,即便是武将也能应付下来,因此,这一局反而没人喝酒,气氛竟不如先前。 张本等人自是叫嚷扫兴了,嚷着要玩一个高难度的,不然无人喝酒,太过无趣了。 行雅令这种文人玩的东西,武将原本不擅长,但一局下来,发现文人的东西也没什么好难,难得有机会装个大尾巴狼,自是不愿意叫破,竟也与一干文人嚷着来一个高难度的。 一番讨论,最终决定来个有大明最有才华的才子杨峥杨大人出一道惊天地,泣鬼神的酒令。 杨峥虽不擅长,但见众人兴致颇高,也不好推脱,想了想道:“这样吧,这院子里花香鸟语,红袖添香,配上诸位的酒杯,可算得上风、花、雪、月、诗、酒,我等便以这个为酒令可好?“ 文人到也罢了,武将一听登时头大,心道:“杨大人出手果然不凡啊?“ 见无人反对,杨峥便将规则说了一遍,整个酒令,说到底便是直接说一句带令字的诗词,句子中最前那个令字的位置对应到某客人,此客人再接,如果接不上,则罚酒。说难也不难,说容易倒也不容易。 众人纷纷吆喝了几声,杨峥便端起酒杯看了看,道:“我就酒为令了,“李白斗酒诗百篇”。“话音一落,众人叫好。 按照规矩,杨峥是以酒为令,俺么下一个人,则是以诗为令字,众人纷纷将目光看向徐朗。 徐朗不慌不忙,略一沉吟道:“此身合是诗人未,细雨骑驴入剑门——?”话音一落,众人哈哈大笑,武将干脆叫嚷着喝酒,喝酒。 徐朗先还明白,待经杨峥再一次说明规则,顿时苦笑了两声,只怪自己没听仔细,杨峥的规则,这风、花、雪、月、诗、酒令,是让人吟出一句或一首古今诗词作为酒令。如“李白斗酒诗百篇”中的“酒”、“诗”就是令字。而后从第一人开始按逆时针方向往下数,每人对应一个字,上述“令字”落到谁的头上,谁叫接令人,就得喝酒一杯。喝后由此人发令。若句中出现几个令字时,几人均要喝酒,喝后由第一个接令人发令;若发令人发出的新令中的第一个就是“令字”,如“花落知多少”就叫“自抠”,必须依令自饮后重发新令。而后从第一人开始按逆时针方向往下数,每人对应一个字,上述“令字”落到谁的头上,谁叫接令人,就得喝酒一杯。喝后由此人发令。若句中出现几个令字时,几人均要喝酒,喝后由第一个接令人发令;若发令人发出的新令中的第一个就是“令字”,如“花落知多少”就叫“自抠”,必须依令自饮后重发新令。徐朗这一句虽应对上了杨峥的“诗”字,但并没有对上“月”字,所以算是梦里花落知多少了,算是自抠了。 在一片嘻嘻哈哈声中,徐朗不得不喝了一大杯,众人轰然叫好,气氛比起先前登时高涨了几分。 众人起先觉得难,此时觉得有趣,纷纷吆喝了重新再来。 按照规矩,由下一个人在“月”字上,重新出酒令。 在一片嬉笑中,众人的目光落向了高航,高航暗叹了声侥幸,若是弄个诗什么的,还真不好应付,好在“月”、“雪”什么诗词歌赋还不少,稍作停顿后,便道:“有了,我出窗含西岭千秋月雪,门泊东吴万里船。如何?“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大声叫好。 高航摸了一把冷汗,道:“总算是过关了?“ 接下来就是金一笑了,以“雪“字为令,却要带出下一句”花“字来,这个词令算是最为简单的一句,略一沉吟便有了应对:”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 一干众人少不了一阵叫嚷,开始叫嚷着张翼应对了。 张翼与规矩才刚刚明白,眼看是以“花“字为词令,登时大喜,脱口而出“花谢花飞飞满天”,令落己手,众人哈哈大笑。 张翼一头雾水,一旁的金一笑忙加以解释,他才回过神来,当下也不客气,端起酒杯喝了一杯。 众笑之中,也不知轮到谁,不假思索的发出了第二道令“桃花红,李花白,花红花白”发出,此令算是欲擒故纵,后法制人,打击一大片,众人纷纷端起酒杯饮。 如此往来,一顿酒席直吃到夜幕时分,才算是告一段落,玩这种酒令,武将本就吃亏,加上最后杨峥的风花雪月诗酒令,别具一格,几圈下来,这些武将可没少喝,便是不少文人也喝了不少,开始说了不少胡话儿。 个个前来吟诗作对,当然了,也有是借着酒劲来拍马屁的,如其中就有不少文人的借用古人诗词来赞扬的,什么血染征袍透甲红,当阳谁敢与争锋!古来冲阵扶危主,只有常山赵子龙。昔年救主在当阳,今日飞身向大江。船上吴兵皆胆裂,子龙英勇世无双! 什么驰骤龙驹气概多,二人并辔望山河。东吴西蜀成王霸,千古犹存驻马坡。的卢当日跳檀溪,又见吴侯败合淝。退后着鞭驰骏骑,逍遥津上玉龙飞。紫髯碧眼号英雄,能使臣僚肯尽忠。二十四年兴大业,龙盘虎踞在江东……? “将军气概与天参,白发犹然困汉南。至死甘心无怨望,临降低首尚怀惭。宝刀灿雪彰神勇,铁骑临风忆战酗。千古高名应不泯,长随孤月照湘潭——?“ 杨峥见众人高兴,与这些马屁诗词,也一一笑纳了,这么一番折腾,又喝了不少,差不多入了夜,众人才各自搀扶着返回彼此的府邸。 偌大的将军府第,唯独剩下高航、张本、徐朗、黄福、王通等一干人等兀自坐着没动,杨峥一脸庄重的端起酒杯,对着众人道:“这一杯我敬诸位大人?”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601章: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众人本是吃多了酒席,来不及走,却不想杨峥竟如此庄重,彼此有些惊讶。 “大人这是做什么?”黄福望着杨峥道。 杨峥淡淡一笑,道:“无他,我趁着今日这庆功宴谢谢诸位!” 张本道:“大人谢我们什么?” 杨峥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道:“谢你们这两年来,对我的支持,不瞒诸位大人,安南能重新回归我大明,并非我一人之功,一来我大明皇帝福德隆厚,老天眷顾,二来,朝廷文武官员大力支持,三来,众将奋勇杀敌,四来,诸位大人鼎力相助,方有了今日的局面,这一杯水酒,我自是要敬的?“ 众人也端起了酒杯,面色神色变得庄重无比,齐声道:“大人说笑了,安南之功,当是大人的!“ 黄福道:“不错,想我大明从永乐年,耗费数年之功,以无数将士的性命,大量的财力、物力、人力打下了安南,设置都指挥使司、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等“三司”。接着,明廷在交址设十五府、三十六州、一百八十多个县,以及五个直隶布政司的州,分辖二十九县,在要地则设十一卫、三所,一市舶司。可结果如何,不过是数年,安南人给我大明的罪状是什么,“狂明伺隙,因以毒我民。恶党怀jian,竟以卖我国。焮苍生于虐焰,陷赤子于祸坑。欺天罔民,诡计盖千万状。连兵结衅,稔恶殆二十年。败义伤仁,乾坤几乎欲息。”一时反抗不断,辗转数十年,让黎利成了气候,若非大人力主派兵收复安南,焉有今日!” 这两年来,杨峥在安南每一步众人都看在眼里,从心里的感到佩服,所以黄福这番话立即赢得众人的肯定。 杨峥摆了摆手,一脸诚恳道:“为将者,当上识天文下知地利中通人和,当披肩执锐,勇于身先士卒,临难不顾,赏必行,罚必信,当剿其敌军,抚敌民心,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当还功与众,退赏为兵,当不以败为耻,不以胜为骄,当执法无情,守法当先,治兵有道,领军有方,鼓舞士气,振奋人心,当识人才,用贤才,交良友,行正道,收民心,整军心,明大义,掌天地! 夫将者,军之主也。为人主者,首务修德。德之不休,则无以服众也;众不服则令难行;令难行则军不整肃;军不整肃则进退无法,攻守无度;进退无法,攻守无度者,乱军也;军乱则危,危则必败! 修德者,在体恤士卒,在将心比心,在以己推人;古人云:“君之视民如股肱,则民视君如腹心;君视民如草芥,民视君如寇仇”;军中亦然。将待卒若手足,卒视将若腹心;以腹心而运手足,则腹心动,而手足应;腹心动而手足应者,则一军若一人焉;一军若一人,众志成城也;众志成城,则攻如利刃,守若金汤;诚如是,则所向披靡也! 杨某本不过是彭家一个下人,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与治国打仗,可谓是一窍不通,更别说披肩执锐,勇于身先士卒,临难不顾,赏必行,罚必信了,不怕诸位笑话,杨某自领兵以来,莫不是战战兢兢,生怕自己那一步走错了,辜负了皇上的信任,糟践了文武大臣的支持,甚至是害了将士们的性命,故而没一步走得十分小心,务求上对得起朝廷,下对得起百姓,对得起无数浴血奋战的将士,对得起诸位的大力支持,万幸苍天佑我大明,时至今日,一步一步的走来,还算不错,这全都是诸位对杨某不离不弃,大力的支持!” 这一番话儿发自肺腑,因此十分动情。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杨峥那一双诚恳得不能在诚恳的脸,徐朗再也忍不住了,站起身来道:“大人太过自谦了,安南有今日,谁不知是大人的功劳,大人不断调度有方,还身先士卒,攻打北面大山,以一国两制,安南人治理安南,避免安南重蹈永乐年间覆辙,此功之大,我等都亲眼所见,若说人人都有功,大人则是居功至伟!“ 黄福也站起身来道:“徐军师所言极是,自古修德者,在善知人,在善用人。子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是故,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则上下无怨;上下无怨则军心顺;军心顺则百事成。 修德者,在赏罚严明;赏罚不明,则弊窦生;弊窦生则相互猜忌;相互猜忌则言路不通;言路不通则主将敝听;主将敝听则民意不上达,政令不下传;若此,则军心散;军心散,则攻而无力,守而不固;此等军若蛛丝悬卵,其危可知矣! 夫将者,文应有韩柳欧苏之才;武应具起剪颇牧之勇;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临大节而不屈;赴大难而不惧;决断处如利刃之剖嫩瓠,缱倦时若细柳之揽春风;威而不怒,严而不酷。 兵贵精而不贵多,将在谋而不在勇;古之言也。子曰:“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必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此之谓为将者,不以一己之力争强好胜也;然则,不可以圣人之言而以偏概全也。试问:设若敌兵未至,而主将先怯而走之,可乎?纵使我之兵强如百炼精钢,然敌百倍、千倍于我,可胜乎?未必然也。贵在为将者善运用也。大人虽非事事亲临,但大人身为一方将帅,知人善用,才开创了今日的局面,单凭这一条足比我等任何人,大人不必自谦了,再谦虚下去,不免有些自欺欺人了?“ 高航道:“就是,就是,杨小弟,这么大的功劳,你以为我们都不想要么,你当我们傻啊,可看你夜不成寐,为了平定安南四处奔波,打仗时身先士卒,这些我们都看在眼里,就是想抢夺功劳,也没底气啊,你啊,就别再说了,不然你这不是恶心我们没立下功勋么?” 其余众人纷纷附和。 杨峥见状也只好收起了下面的一番话儿,想了想道:“既如此,那我也不谦虚了,这首功我就当了,不过这杯酒咱们还是要喝的!” 张本道:“这是为什么?” 杨峥道:“为了咱们能同舟共济,能建立这开疆拓土之功?” 众人顿时为之动人,人人举杯,听得几声清脆的声响,众人同饮了这一杯,接下来你来我往,气氛再一次变得热闹起来,如此又不知过了多久,这顿酒席才彻底是散了场。 杨峥今日喝了不少,脚步甚至有些轻浮,众人之中,唯独徐朗头不晕,脚不浮,双眼甚至比起先前更为明亮,负责送杨大人回去的使命自是交给了他了。 此时天边的明月升上了树梢,惊飞了栖息在枝头的喜鹊。清凉的晚风仿佛传来了远处的蝉叫声,早开的花朵散发着阵阵的幽香,若是细心去听,院子外还有人说话的声音,这家长,哪家短的,欢声笑语一片,好不热闹,徐朗与杨峥一路走,一边说着闲话儿,倒也有趣。 约莫两盏茶的功夫,便到了将军府的院落,徐朗看了看夜空,又看了看杨峥道:“杨大人可还清醒,要不要去家中喝杯醒酒茶?” 杨峥喝了不少酒,不想带着一身酒气回家,再说了这会儿酒劲儿上头,口渴得厉害,也想喝杯茶汤,闻言点了点头道:“也好!” 徐朗的房舍就在左侧的府院,因家道中落,加上早年丧妻之通,也没再娶,事到如今还是独自一人,本以为进去少不了一阵臭气熏天,却不想里面干净异常,窗外四壁,薜萝满墙,中列松桧盆景,或建兰一二,绕砌种以翠芸草令遍,茂则青葱郁然。旁置洗砚池一,更设盆池,近窗处,蓄金鲫五七头,天机活泼。一派雅士风范,看得杨峥甚是羡慕。 徐朗直接将他请入了书房,书房并不大,檐下“文长书屋”四字集自金农字,其特点是体形瘦长、横粗竖细、撇钩飘逸、墨色乌黑,犹如漆成,故称漆书。正门两侧有自己亲笔题写对联:“好读书不好读书,好读书不好读书”。笔法苍劲有力,彰显大家风范,杨峥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奇怪的对联,忍不住高声诵读了起来,只可惜读得不伦不类,让一旁的徐朗放声大笑,最后忍不住亲自诵了一遍:“好(hǎo)读书,不好(hào)读书;好(hào)读书,不好(hǎo)读书。” 杨峥哦了声,瞪着一双迷惑的眼神,道:“没听懂,什么意思啊?就是几个好字?” 徐朗正色道:“这可不是几个好字那么简单?” 杨峥听得好奇道:“难道还有别的意思不成?”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有月票的书友们莫要忘记送上哦! 1602章:身善则百鸟朝凤 徐朗点了点头,重新琅琅读出:好(hǎo)读书,不好(hào)读书;好(hào)读书,不好(hǎo)读书。意思是:年少耳聪目明,是读书的好时光,但年少好玩,不喜欢读书;年老时知道读书的重要而喜爱读书了,但因耳聋眼花、记性不好而不能好好读书了。所以要珍惜年少时光而好好读书。“ 杨峥汗了一把,道:“几个“好”字,竟有这么深奥的道理,军师果然好才情?“ 徐朗一脸正色的道:“若非碰上大人,卑职这一身才情再好,只怕也没有施展的机会了?” 杨峥摆了摆手道:“军师说哪里话,若没有我杨峥,还有徐峥,朱铮,军师一身才华,那还没有施展的机会,说起来,今日杨某还要好好谢谢军师,若非军师鼎力辅佐,安南未必能这么快平定……?” 徐朗连忙说不敢。 两人各自谦虚了一番,相互搀扶着进了书房,书房内内有松林梅的木雕罩格,条几上供桌屏、花瓶,书桌上置文房四宝,多宝架上摆放线装古书,圆桌上一盘围棋,古色古香,令人驻足其间,回味无穷。 杨峥眯着一双醉眼好生观赏了一番,目光最终落到书架上的一幅细小地对联上,忍不住低声念道:“盛盛盛盛盛盛盛,行行行行行行行。”只觉得这对联形式有些奇怪,颇为好奇,有了先前的对联,他也不瞎捉摸,直接扭头问道:“这又是什么意思?“ 徐朗淡淡一笑,眼里涌现几分得意,这对联算得上是别出新裁的。对于不熟悉绍兴本土语言中某些读音的人,就不能领会他的精心设计。“盛”和“行”应分别作如下读:盛(shèn)盛(cháng),盛(shèn)盛(cháng),盛(shèn)盛(shèn)-盛(cháng);行(yin)行(háng),行(yin)行(háng),行(yin)行(yin)-行(háng)。“杨峥狂汗了一把,心道:“这才是真正的才子,比自己这个假才子,可不是多认识几个通假字那么简单了?”爱一这上联是戏场热闹的锣鼓声,下联是戏场观众们的欢声笑语。“盛”也是姓,绍兴人读作“cháng”,这么一来,徐朗仅用两个字就把戏场声乐齐鸣的景象描绘得淋漓尽致了,若不是才情极高,是万万做不到这一步的。 看了一阵,杨峥知道凭着自己那点墨水,也就在那些半杯子水的狗屁才子面前充充大尾巴狼,遇到了真正的才子,多少有些饿自行惭愧,比如这种文字游戏就不会玩了。 徐朗倒也不催促,在平日里坐的书桌左侧,提起茶壶斟了一杯茶,推到对面的桌旁,然后给自己斟了一杯,低头吹开茶叶慢慢押了上一口,一派悠闲。 杨峥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只觉得这里才是才子居住的地方,风声雨声读书人,家事国事天下事,那种大明读书人的风范让人敬仰。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峥才走到了桌旁落了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不是名茶,但在这个点,喝上一杯,倒也不错,便低头喝了起来。 眼看一杯茶汤见了底,杨峥才抬头看了一眼徐朗,道:“军师今日不光是请我喝喝茶那么简单吧?“ 徐朗道:“今日请大人来,的确有几句肺腑的话儿要与大人说说?“ 对于徐朗,杨峥从心里的信任,这会儿也不含糊,大大咧咧的道:“军师不必客气,有什么话儿,但说无妨?” 徐朗缓缓抬起头,目光盯着杨峥的脸看了看,才朗声道:“我想问问大人,此番回大明,可有什么打算?” “打算?”杨峥微微楞了一下,目光盯着徐朗问:“军师此话何意?“ 徐朗目光不为所动,仍盯着杨峥道:“没什么意思,只是想问问大人,此番回朝后,大人可想着做些什么?” 这下杨峥算是明白了徐朗的意思,如今安南已平定,一国两制后,安南最大的隐患算是彻底解除了,此等开疆拓土之功,自是不小,回到朝廷势必会有嘉奖,但看似大好的局面,却也面临重大问题,自己何处何从的问题? 如今他的身份是安南经略,正二品的官儿,这官儿本就是为了征讨安南而生,眼下安南已平定,安南经略自是没有存在的道理,他这个二品官儿也就说做到了头儿,回去朝廷怎么安排,他不得而知。 让他继续做这个经略,显然不可能,不要说他的年纪太年轻,资历尚浅,就算是这两个条件都符合,也未必就没人眼热,少不了要挑拨,让他们猜疑自己的,当然了,这个时候说这个,显得有些言过其实,但居安思危可是千古名言,未必没有道理,树大招风,自己原先当翰林学士,参将,就没少有人眼热,尤其是那些老头,熬了一辈子还没他的官职大,所得的名声,还不如他响,所想立下的功勋,不足他的十分之一,如此种种,莫不是招人妒忌了,官场上的妒忌,往往是要人命的,历朝历代这样的例子不少,让他不得有所谨慎?虽是如此,但一来他与官场所知不多,二来,这两年多来,他一心在安南,远离了权力中心,减少了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的惦记,攻击他的人也少,让他对朝廷的争斗的危机感并不强烈,但这并不表示他一无所知,前世的时候,没少从影视剧上看到文人之间的龌龊争斗,这种争斗在明朝这种争斗尤为激烈,让他多少心头有些担心,只是方向不明,一时也不知该做出如何安排罢了? 此时听徐朗这么一问,顿时大喜,不说徐朗经天纬地之才,便是有个人与自己商议商议,也好过自己一番揣摩还好得多,所以放下茶杯,对着徐朗毕恭毕敬的道:“还请军师教我!” 徐朗并没有回礼,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缓缓看了杨峥一眼,道:“权者,成败之基、荣衰之要。权者,图业必先谋事,谋事必先勤人,勤人必先驱心,驱心必先立道,立道必先修身。身明则道正,道正则心属,心属则人赴,人赴则事达,事达则业立。是以,小智者治事,慧智者治人,大智者治心,睿智者治道,圣智者治身。治身贵于修善,治道贵于明法,治心贵于聚力,治人贵于勤贤,治事贵于博势。势定则行事从容,贤勤则功捷事立,力聚则宾主相盛,法明则励众勤事,身善则百鸟朝凤。“徐朗的声音不大,甚至很缓慢,但神情却是无比的庄重。 杨峥听得也甚是认真,这几句话儿看似是几句套话,但他甚知,这可是徐朗数十年的心底体会,所以一时没体会其中精髓,但也一字不落的记了下来。 徐朗看他神色凝重,显然是听进去了,暗暗赞了声:“年纪轻轻能有如此受赏识,果然不是光靠运气的?” “大人此番回去,要做的事情,有两点?”徐朗一字一字的道。 杨峥道:“请军师指教?” 徐朗道:“一为”稳“二为明确自己的目标?” 杨峥微微一愣,很快就明白了徐朗的意思,在前世的时候,他就听人说过,政治家和军事家是不同的,看似都是家,但政治家眼里,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他们要做的就是混淆敌我是非,不去计较一时的胜败得失,他们要做的就是一个稳,稳而后动,才能完成自己的政治目的,这番儿他那会儿还不能接受,如今身处这种漩涡之中,多少还有些体会,一个政治目的,不是三言两语能完成的,也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促成的,所以在达到这份目的之前,身为政治家,必须站稳脚步,唯有站稳了,才可大步先前,才可荡平一切的对手,实现自己的目的。所以身在官场,一个“稳“字胜过一切?” 至于第二点,可谓是在第一点的基础上出发,一个成熟的政治家,必会在自己站稳脚步后,迅速明白自己的政治目的,从而付诸实现,杨峥同样有目的,他的目的很简单,能在此盛世,仗着自己前世的经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能让大明的盛世延续下去?这个目的看似简单,却不容易,一旦要做,必须要能站稳,如今他的看似官居二品,但这一切很脆弱,根本难以在朝中立足,更别说他年纪太轻,如今身居高位,难免会引起很多人的忧虑和敌视,很容易被打压下去的。官场的浮浮沉沉看似寻常,但若没有大毅力,大才学,无与伦比的好运气,想在爬起来,基本上不可能,所以在朝堂上,能站稳脚步,打开自己的局面,是何等的不易?“ ^^^^^^^^^^^^^^^^^^^^^^^^^^^^^^^^^^^^ 事情耽搁了,请见谅,有月票的书友们莫要忘记了,一票算两票啊! 1603章: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多谢军师教诲?“一番体会的杨峥,再一次毕恭毕敬的行了一次大礼。 徐朗见他神色,便知刚才的那一番话儿,算是没白说,微微顿了一下,道:“大人此番回去,可已明确要做什么?“ 杨峥一直浑浑噩噩,他本事彭家一介下人,阴阳差错之下,卷入了弥勒教的争斗之中,又得以顺利剿灭了弥勒教,从而做了朝廷的命官,可以说,这本非他的本意,但事到临头他又没推辞,将一件件能所能及的事情做了下来,可自己明确要做什么,他还真没有用心去想,偶尔想起,也是自嘲的一句话儿打发,我是大明一块砖,那里需要那里往那里搬?此时被徐朗如此正经的问起,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徐朗见他神色变幻,似明白他心头所想,又道:“大人是想做能臣,还是做忠臣吧?” “忠臣有什么好,当然是做能臣了?还能为国家,为百姓做些事情?“杨峥一本正经道。 若说旁人这么说,徐朗少不了要鄙视一番,要知道忠臣与能臣虽是一字之差,却也有天壤之别,忠城,忠于君主,为君主效忠,说到底只是一人之利,而能臣就不同了,高才干练之臣,谋取的是一国之利,做忠臣不难,难的是做一个干练的能臣,所以自古忠臣不少,干练的能臣却不多见,杨峥虽年纪轻轻,但从其手段,眼光、心智、见识都不凡,这次平定安南可算是让他长了见识,若说旁人做能臣,他未必信,但杨峥说能做,那就一定能做,还能做成,这也是他今日谈话的目的,他已不再年轻,科举让他蹉跎了大半辈子,家庭琐事又让他浪费了不少经历,可以说已经错过了雄心壮志的年纪,但内心深处,他仍想为朝廷做些事情,不求闻达与诸侯,但求学以致用,不至于负了这一身的本事,再者他也想看看,这个年轻的人,到底能走到哪一步!这一切让他迫不及待的想问一问。 杨峥的回答,让他心头一亮,多年来那个在他心头盘旋,而不敢承认的梦想,如今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看到了希望,忠臣固然不错,可天下忠臣再多,于朝廷的益处并不多,反而是能臣对朝廷大有益处,如今的大明朝政由于新皇帝登基,又富有才干,与永乐年的弊政也加以改进,如加强对官吏的考察,即使一般不予考察的王府官员也在考察之列。廉政官员给予奖赏和提拔,贪官给予罢免官职,”赃多迹著者部院列其罪状,奏闻处治”。蠲免救济,减少百姓灾后的痛苦。抑止土地兼并,限田,制定了勋戚宗室依世次递减制度,清田,清查诡寄、花分钱粮和皇室勋戚田庄。但弊端也有不少,不说北方的蒙古边患,便是朝内富户大肆兼并百姓土地,投献成风,海禁,这哪一样都需要好好整治一番,没有能臣能行么。 杨峥能与忠臣与能臣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能臣,让他心头十分的高兴,从他第一次科举时,他的骨子里更希望做一个治世之能臣,只可惜蹉跎了大半辈子,没将这份梦想付出实现罢了,如今有这样一个人与他有着同样的目的,同样的梦想,欣喜可想而知了!“ “大人可想好了做能臣的准备?”惊喜的徐朗目光闪烁,盯着杨峥问。 杨峥方才不过随口一说,如何其做个能臣,他还真不知道,这会儿也不掩饰,摇了摇头。 徐朗并不气恼,在他看来杨峥还年轻,还是一块美玉,需要的不过是去官场雕琢一番,他相信,在不久的将来,眼前的这个人,一定是治世之能臣!“ 杨峥不是神仙,自不知道徐朗心头所想,见他也不气恼,还以为对方气恼了,忙道:“让军师见笑了,我只是不知该怎么做而已?“ 徐朗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想了想道:“怎么做,刚才卑职已说了,稳中求胜,目标明确,大人只需做好这八个字,他日大人必是一代治世之能臣!“ “什么臣?“杨峥听得迷糊,忍不住问了声。 徐朗微微楞了下,道:“治世之能臣?” 杨峥汗了一把,自言自语的道:“还好,还好,不是什么乱世之奸雄,不然老子就是曹操附体了?” “大人有什么疑问么?”徐朗好奇的问。 杨峥忙摇头道:“哦,没有,没有,没什么疑问,我只是觉得能臣离我还早,我只想问问军师,我的下一步该如何走?” 徐朗想了想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以大人的聪慧,想必是明白了我的意思了吧?“ 杨峥微微呆了一下,表示理解,其实这也不难理解,他年纪太轻,就被人捧上了如此的高位,看似风光无限,其实这是一个火盆,指不定那天被人推下了火盆,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说的是就是这个木头太长得太快,太高了,大风一来,必是首当其中了,这与官场上是一个道理,天下的官员不少,可要说高位,只有那么几个,你爬得越高,挡的人也就越多,那些不安心在下面的人,必然会想一切办法将其推下来,因为你挡住了别人的路,若说你年迈倒也罢了,毕竟能走到这一步也是一步一步的熬上去的,威望,能力、资历都摆在了哪儿了,下面的人可以等,一日不行,我等两日,两日不行我等三日,三日不行,我等一年,一年不行我三年,三年不行,我五年,你总有死的一天,可若是你年轻,那就不行了,你是少年得知了,爬上了权力的顶峰,俯视天下群雄,可你就没想过,你年纪太轻,威望,能力、资历都不足以让他们信服,更何况,你年纪还轻,挡住他们的爬上去的路就越长,就算自己不想,天下的官儿多了去,难道就别的官员不去想,所以说不怕少年得志,就怕少年捧得高就是这个道理,所以越是少年得知,越不能张狂,越要懂得收敛,因为你的身后还有无数上的年纪在盯着你,一旦你露出了破绽,他们会如疯狗一样,狠狠扑上来咬上几口,直到咬得你片体鳞伤,从而将你推下去,到那时候,什么抱负,什么壮志雄心,不过是水中花,镜中月罢了,想要做能臣,不但要站在高位,还要在高位上站得稳,站的好才行!要做到这一步,最要紧的便是懂的收敛,收敛锋芒,不给任何人攻击你的机会,才能在险峰立于不败之地。 他年纪轻轻,便为一方大吏,手握重权,早已让不少人眼热,如今要做的不是基于表白自己不世功勋,而是将这种大功劳给淡化,让人相信,他这个所谓的安南经略,不过是朝廷临时所用,一旦用过了,便是废纸一张,不足为虑,不值得他们如此仇恨,如此妒忌,还是将目光盯得更高层,这也就是他此次返回朝廷要做的。 当然了,他这么做,未必管用,对于那些权力巅峰上的官员来说,他们当年就是这么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这点把戏不过是将他们当年的事迹再演一遍而已,不屑看,也难得去看,而下面的人则不一样了,因为他们还在底层挣扎,无限风景在险峰,他们还没赶得上看,对于这样一个毫无威胁的年轻人,自是用不着处处针对了,能放过自是放过了,除此之外,在大明这样一个言官泛滥的时代,收敛一点,至少不会被推倒风口浪尖上,这也是接下里要做的,可以说,徐朗这一番话儿,说的最是时候,此时此刻的杨峥颇有几分庆幸,用前世看到过的一句话来说,这一生他走过许多地方的路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徐朗就是他遇到那个最好的人了,在对的时间里,说了这一番对的话儿。 慢慢消化了一番,杨峥对于此番回去已有了计较,再一次对着徐朗行了一个大礼,道:“军师的教诲,我铭记不敢忘记,只不知今日还能不能还有这样的机会凝听军师的教诲?” 徐朗看看他,爽朗的一笑道:“大人这是要赶我走了?“ 杨峥一愣,随即面露惊喜之色,道:“军师是说?“ 徐朗点了点头道:“老朽这一身本事得益于大人的赏识,才有重见天日的一天,这份恩德,徐某没齿难忘,愿意追随大人左右效些犬马之力!” ^^^^^^^^^^^^^^^^^^^^^^^^^^^^^^^^^^^^^^^^^^^^^^^^^^^^^^^^^ 元旦渐近,事情多得离不开手,所以来得有些晚,请诸位见谅,但今晚还是三更,请放心的说,咱在更新上,还是有节操的,好了不多说了,咱去码出第三更,不多说了,月末了求几张月票! 1604章:宜未雨而绸缪 杨峥登时大喜,徐朗的本事他已经领教过,虽说一生没中科举,但为人博及群书,旁通天文、地理、律历、术数及释老医卜之说,下笔为文,若宿构著”了。比起那些半吊子的才子可强得太多了,平时看似不显山不露水,但一旦危难时刻就表现出大本事来,不说这次平定安南的几次重大决策上,都是他把握的大局,单是此时此刻,面对胜利后的喜悦,能未雨绸缪,就比旁人快一步,若能得这样的人才从旁时时提醒,无疑是一件大好事,让他如何不喜。 这次表功,他本也将徐朗谋策之功送至朝廷,无奈他志不在此,不知是厌恶官场的争斗,还是觉得自己年事已高,没了踏足官场的心思,只让杨峥提了一下名字,即便如此,朝廷也给了不少赏赐,虽不是官职上,但银两上,还是能可观的。 杨峥本以为有了这笔赏赐,徐朗绝不会愿意留下做一个幕僚,正感到痛失这样一个良师益友感到痛惜时,想不到峰回路转,竟是柳暗花明,欢喜之余,望着徐朗哈哈一阵大笑,道:“军师选择跟着我,阳光着实不怎么地啊?” 两人敞开了心思,彼此变成了互相信任的朋友,兄弟,良师益友,此时彼此去了往日伪善的面孔,这里没有大人,也没有幕僚,有的是两人彼此洒脱,徐朗呵呵一笑,道:“此话怎么说?” 杨峥叹了声,道:“军师让我做的是能臣,又不是贪官,日后的日子,只怕没那么好过啊,我的银子不多,你是知道了?” 徐朗哈哈一笑,道:“是么,不知彭家怎么算?” 杨峥白眼一翻,道:“我说么,原来你早有打算?“ 徐朗道:“岂敢,岂敢,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咱也不能饿着肚皮帮大人出谋划策吧?” 杨峥一笑,道:“那倒也是?“ 两人彼此看了一眼,再一次哈哈大笑起来。 接下来自是气氛融洽,两人与此番回去的局面,又细细分析了一番,与眼前来看,杨峥虽不会在有封疆大吏这样的机会,但毕竟安南也算是开疆拓土之功,在新的朝廷也算是独一份儿,皇帝纵然再不看重,百年之后,这份功劳也有他的一份,所以赏赐是避免不了的,官儿能有多大,这得看皇帝对杨峥的信任程度,以及文武大臣对他此番的表现是否满意了,总而言之,局面不会太坏,这一番推敲,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眼看冷月已藏,杨峥浑身的酒气也散了大半,这才站起身来与徐朗告辞。 徐朗将其送至门外,忽的对他拱了拱手道:“当今圣上颇有成祖之风,昔日万国来朝的局面还不算太远,我看用不了多久,永乐年间的下西洋之行,怕是要展开了,大人此番回去,说不定与此事有关,还是早些留意为好?“ 杨峥对于徐朗在大局上的把握,从来是极为信任的,再者从前世影视剧中来看,郑和的第七次下西洋也是大明在解决安南问题之后,自己这个安南经略,或许还真能与这事儿扯上点关系,闻言点了点头,道:“多谢军师提醒,我会注意的?“ 徐朗嗯了声,也不再多送,只是将手中的大红灯笼递了过去,杨大人便大红灯笼高高挂,在一片火红的光彩之中返回了自己的府邸。 接下来,杨大人彻底给自己放了一个大假,对外宣称是被黎元龙见血封侯伤了皮,需要修养,实则是经过与徐朗的那一夜长谈,他需要消化消化,当然了也不排除,想用这个几乎不能瞒人的借口,好好休息几日。 说是休息几日,第一日就做不到,大小姐、沈艳秋跟着他在安南待了将近两年,这两年来,他一心都扑在对付黎家上,几乎没什么空闲好好陪着两人,如今好不容易逮住了这么一个机会,那里肯放过。 杨峥内心深处也觉得愧疚,不说大小姐还怀着身孕,这第一日的休假自是泡汤了。 第二日,对徐朗的那一番话儿有了一番消化后,越发觉得有道理,为了能从更多的信息中了解朝廷的一举一动,不至于在安南两年对朝廷所发生的大事,一无所知,依着他今时今日的地位,想要了解朝廷的举动,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才一日的功夫,高航就将一大叠朝廷的邸报小抄送到了自己书桌上,当晚,他便亲自煮了一杯茶汤,端坐在书桌前,开始看朝廷的邸报。 当然了,大明那么大,每日发生的事情不少,真要看还不知看到什么时候,所以他挑选的就近两年发生的大事,最好是近一年的大事。 高航是个有心人,收集的邸报也做出了整理,以交州小报的模式做出了分类,所以杨峥看起来颇有几分前世看报纸的感觉。 要了解一个国家的大事,自是先从皇帝做了那些大事,前世称赞朱瞻基乃盛世仁君,并非虚言,从他这一年多的政务上,的确对得起这个名声,二月月二十七日,宣宗朱瞻基谕工部:国家之道,农事为急。今国家无大营缮,当耒作时而采运木植不已,岂不妨农事?凡已采之木,随处堆积。军夫全部罢归于农。 宣德五年二月二十日,宣宗朱瞻基敕行在部院臣:吾孜孜图治。食念人饥,衣念人寒。今春气已和,民瘼未舒,惧非所以膺天箓、承祖宗,特颁宽恤之令:凡郡县水旱蝗地,速视其灾,以豁赋闻,蠲免三年以前刍薪之税,招饥徙民复业,免役一年;勿责偿倒死官马驴骡及亏欠孽生马匹者;停止采办颜料、生漆诸物,召还为营造监采监买吏;供物非土产勿征,征所产土,除他役;起科官田一斗以上者减十分之二,四斗至一石以上者减十分之三;户有工人役工匠者,一人归,四人者二人归,一人者听合于他户,一岁二岁相度更役,年老残疾,全部放免;赃污士之极丑,理官上罪必核,勿辱人终身。 敕免灾区田赋,宽民间追赔畜马,免积欠薪刍,酌减官田租额,停采办,汰工役,理冤滞。选郎中九人为知府,况钟得首荐,任苏州知府。以于谦、周忱等为侍郎,巡抚南京、山东、山西、河南、江西、浙江、湖广等处。各省专设巡抚始此。于谦曾以御史巡按江西,雪冤狱数百件。开平卫内迁至独石(在今河北赤城北独石口),弃地三百里。山云镇压广西庆远各族起义军,杀七千余人。从巡抚侍郎成均之请,命修浙江海堤。这几庄大事,虽看不出什么,但从态度上,以及人才的任用上,还是颇有手段,如况钟、于谦、周忱可谓是做到了人尽其才了,而且这些事情,也到了不可不做的地步,一个刚刚登基的皇帝,能做到这一步,的确不容易。 看完了这些,杨峥喝了一杯茶汤,将其中自己认为对回京有些用处的框了起来,如况钟、于谦、周忱,除了于谦外,其余两人并不算太熟,但从皇帝重用他们的态度,以及他们在这些关键位置上的作用,此后回去少不了要大交道,就算沾不上边,能认识认识也不错,他如今正年轻,需要的就是与这些年轻的官儿,且有才干的官儿多多交往,日后少不了要需要帮忙的地方,与人交往最紧要的不是看对方在高位的时候,而是要看人在地位,且有爬上高位的才干,这一点在前世的时候,他就明白了这个道理,他相信官场上也一定能行得通,细细揣摩了一番,眼看一杯茶汤,差不多见了底,这才开始看军事方面。 从永乐末期,大明的战乱就没断过,但好在君臣和睦,上下一心,总算是没有发出什么大的乱子,算不上动摇根本。杨峥关注的并不是那些小打小闹的叛乱,这些说到底不过是给大明做做炮火,给一些奋力往上爬的官儿,添些资本而已,算不上什么大事,他关注的是那些算得上战事的大事。 邸报上记得很详细,大大小小都有,但在杨峥看来,真正的大事,只有三件,第一件是六月的讨曲先卫之战勉强算得上,曲先(今青海柴达木盆地之西北)东接安定(今青海柴达木盆地之北),洪武年间设置卫。后遭多尔济巴之乱,部众四散逃亡,被并入安定卫。永乐四年,仍恢复先朝旧制,分为二卫,以安定指挥三即及散即思为先曲卫正、副指挥使。虽连年入贡,但散即思却经常率部众邀劫往来贡使,梗塞道路。 ^^^^^^^^^^^^^^^^^^^^^^^^^^^^^^^^^^^^^^^^^^^^^^^^^^^^^^ 第三更了,月票告急啊,求诸位的月票,有月票请诸位看一看,一票算两票,有的话,莫要忘记送上哦!拜托了! 1605章:酬周从事望海亭见寄 宣德登基后,曲先多次挑衅,终于让朱瞻基动了讨伐之意,与今年的六月十五日,命都督史昭为大将,都督佥事赵安、王彧为左、右参将,与太监王安、王瑾一道,督率西宁诸卫军,以及安定、罕东(今甘肃敦煌等地)之众前去讨伐。十二月二十七日,史昭等率兵到达曲先。散即思先逃,其党羽脱脱不花等迎战。 明将纵兵攻击,杀伤敌人甚众,并生擒脱脱不花及男、妇三百四十余人,缴获驼马牛羊无数。散即思素来狡诈剽悍,宣宗虽然宽恕过其罪,但他仍继续做恶,不肯悔改。见人畜损失惨重,后悔恐惧。次年,派其弟向朝廷贡马并请罪,朝廷令其回原地居住,并归还了他的俘虏。从此,西域部落平静,也算是一场大胜,杨峥几乎能想象得出,这位年轻有为的皇帝心头的喜悦,此时此刻,京城应该是轻歌曼舞了,一片喜庆了。 第二件军师上的大事,则是开平卫的内迁,说起开平卫,还需从洪武三年说起,李文忠攻克元上都,设置开平卫(今内蒙古正蓝旗多伦西北)以守备,又建八驿,东边四驿为凉亭、泥河、赛峰、黄崖,接大宁(今内蒙古宁城西,辖境相当于今大凌河以西、河北长城线以北、辽宁西拉木伦河南地区);西边四驿为桓州、威虏、明安、湿宁,按独石(今河北赤城北之独石口,为外长城南北交通要道)。永乐帝四次出塞,都经过开平、兴和(今河北张北)、万全(今河北宣化),曾说:消灭此地残寇,只要守卫开平,则兴和、大宁、辽东、甘肃、宁夏的边防,永远无忧了。永乐元年放弃大宁,为报答兀良哈靖难出兵入关,以三卫相赠。兴和也于永乐二十年被阿鲁台攻陷,开平失去了后援,变得越来越凶险,加上此地塞北严寒异常;无法屯田,从南方运粮成本过高;而且逃兵现象严重;朝廷便有了内迁的心思,这事儿一直没有提上日程,到今年的六月,慢慢强大的起来的鞑靼屡犯开平,于是建独石堡,迁开平卫于此,且屯且守。从此,弃地三百里,尽失龙冈(即古卧龙山,在内蒙古多伦县古开平城北,元筑上都城于此)、滦河(在河北)之险,如此一来,看似大有好处,实则是边防变得越发凶险。 看到这儿,杨峥皱了皱眉,与这开平卫的重要,他自是清楚,可以说朱元璋当年能顺利击败蒙古鞑子说到底还是常遇春、李文忠一干猛将的功劳,洪武二年常遇春,李文忠攻开平之战,一举拔掉元上都,迫使元朝最后的一个皇帝——元顺帝仓皇逃窜,建立了北元。 北元一心想恢复中原,但开平一战后,蒙古防线尽失,最厉害的是此战后,明朝修筑了开平卫,开平在今内蒙古锡林郭勒盟正南旗旗政府所在地东北约二十里公里,俯瞰整个北方蒙古草原,此后几十年,北元虽有不少名将,与明军交战,也有胜败,但因开平在明军的手中以此为防线,蒙古基本上都处于被明军追打的份儿,能有这种局面,固然有明初文臣武将的功勋,但说到底还是开平战略位置上的好处,此地原是元朝的上都,也是蒙古草原重要的战略要地,夺取了开平,也就意味着卡住了蒙古草原的咽喉,更大的好处,在于拥有整个河套地带。 河套自古便是中国古代漠南军事要地。黄河经此成一大弯曲,秦、汉称河南地;自明筑榆林长城后,始称河套。其范围包括:今内蒙古自治区西南部,宁夏回族自治区东北部和陕西省北部的部分地区。北通塞外,南临关中,西邻甘凉(今甘肃张掖、武威地区),东连幽燕(今河北一带),为古都长安北方藩篱,燕京翼侧屏障,因为此地的位置重要,谁拥有了河套就可以进可攻,退可守,纵观中国几次大规模的对北方用兵,莫不是拥有了河套一带,汉武帝反击匈奴,第一战就是在河套平原打的,公元前127年,匈奴贵族以两万骑入侵上谷(今河北怀来县)、渔阳。汉武帝派青年将领卫青率三万骑出云中(今内蒙托克托县),西至陇西(今甘肃东部),收复河套地区,扫除匈奴进犯的军事据点,此后汉武帝命霍去病率领一万骑兵,从陇西出发,在皋兰山脚下和匈奴骑兵交战,越过焉支山(今甘肃山丹县境内)追击五百多公里。夏天,霍去病率几万骑兵,行军一千多公里,一直打到祁连山麓,给匈奴贵族以沉重的打击。汉武帝在河西地区先后设置武威、酒泉、张掖、敦煌四郡,移民十万定居农垦,河西走廊收复,匈奴再无反抗的势力。 同样的大唐。反击突厥,首战也是先取定襄,才有了重创突厥的奇功;而北宋之败亡也在于没能收复北方的幽云十六州,使得赵宋一朝,始终处于强敌的压迫之下,到了大明,开平卫的重要,可谓是发挥得淋漓尽致,洪武二十一年蓝玉捕鱼儿海大捷,灭敌数万,俘虏七万多人,北元政权的统治机构被一窝端俘虏到南京来,此战宣告了北元政权的最后灭亡,从此蒙古高原已不再有如成吉思汗时代统一的政权,之后的二百年里,虽然瓦刺和鞑靼在蒙古草原轮流坐庄,却早已不具备抗衡中原的实力,或依附于明朝,或偶尔骚扰,却终难再锨起大风浪。 如果说之前的明朝灭元以及攻克上都之战,都没有真正消灭蒙古的皇族的话,捕鱼儿海大捷却宣告了元朝帝国的最终灭亡。这些作为元朝正统的皇族们一股脑的被押解到了南京,北元的运作体系基本被摧毁。如果说在这之前,蒙古贵族心中或许还有所谓反明复元的希望,那么捕鱼儿海战役后,希望就彻彻底底地破灭了。 拥有开平卫,才有永乐八年,明成祖第一次北征,在斡难河战役中大破鞑靼军主力,蒙古各部纷纷向明朝称臣,此战进一步削弱了蒙古各部落的实力,并瓦解了蒙古部落的内部。战后明朝以势力均衡的原则对蒙古的几个主要部落进行册封,明朝在北方的武功达到了极盛时期。开平卫的重要性可见一斑,这一点,朱棣就有清醒的认识,这位雄才伟略的皇帝,四次北征都经过开平。他曾说:消灭此地残寇,只要守卫开平,则兴和,辽东、甘肃、宁夏边防就可永远无忧。但在永乐元年,为报答兀良哈靖难出兵相助之恩,成祖以其中三卫相赠。永乐二十年,兴和又被阿鲁台所攻陷,开平失去了后援。没想到这才几年,竟昔日不可一世的大明王朝开始将如此重要的战略位置内迁,心有惊讶之余,对朱瞻基此举的失当也不免暗骂了几声,其实这也怪不得他,毕竟刚刚登基不久,祖父、父王丢下的乱摊子不少,需要经过他手处理的事情太多,这个时候太监还没能帮忙,内阁权力还那么大,皇帝还是要干活的,偶有失误,也在所难免,再者,宣宗皇帝颇有乃祖之风,武功也不弱,此举未免不是彰显年轻皇帝的雄心也说不定。 至于第三件事,并非什么大事,不过是说四月的时候,皇帝命阳武候薛禄筑赤城、团山、雕鹗、云州、独石五座城堡,以便于守卫。诏发军民三万六千人赴工,精骑一千五百名负责保护,全部听从薛禄节制,对蒙古的边防做了些布局,但但他之所以关注这件事,则是因薛禄的去世,薛禄名贵,行六,军中称薛六,更名禄,山东胶州人。初以行伍从朱棣靖难,首建奇功迁后军府都督佥事。永乐六年升都督同知。八年从北征,进荣禄大夫、右都督兼理左军府事。永乐十五年囚营北京宫殿,奉命董理,封阳武禄。后多次从北征,皆有战功。洪熙元年佩陔朔大将军印,率师巡北。宣德五年再巡边,加少保。智勇兼资,纪律严明,人乐为用,岿然为一时宿将,他的去世,意味着大明的边防又少了一位强有力的大将,只怕这下子蒙古越发嚣张了。 三件事有喜,有忧,一番看下来,少不了一番惋惜,一番安慰,不知不觉竟已入了夜,想起给大小姐每日一个典故承诺,忙收拾了邸报,出了书房,赶往大小姐的闺房。 有了身孕后,大小姐变得容易瞌睡,杨峥进去的时候,大小姐已熟睡,不知她做了甚么好梦,嘴角微微向前翘着,那张因为怀孕后,略显婴儿肥的脸蛋,洋漾着甜美的笑意,如一波涟漪,慢慢荡漾开来,平日里高高在上,处处要强的商界女强人的模样不见了,此时此刻的大小姐,仿佛就一个刚刚做了母亲,享受母亲这个角色转变的幸福女子,脸上的笑容满是满足,幸福,灯光下越发显得娇美。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有月票的莫要忘记送上哦! 1606章:小邑犹藏万家室 杨峥看了许久,竟有些不忍心惊动大小姐,轻轻走上前,在那粉嫩的小嘴上,轻轻吻了一下,他速度极快,倒也没有惊醒大小姐,暗暗松了一口气,便蹑手蹑脚的掩好了房门退了出来。 往东侧的厢房看了一眼,见木门虽关上了,但房内的灯还亮着,便背着双手走了过去。 站在门前轻轻咳嗽了声,见没有声响,便抬手轻轻叩了叩门,依旧没听到回答,咦了声,不知是气恼,还是故意的,顺手在门上推了一把,力道不大,但效果却十分的明显,听得咿呀一声,木门被被被打开了,借着灯光杨峥往里看了一眼,帷帐随风而动,露出里面一张熟悉不能再熟悉不过的脸庞,沈艳秋也已经睡了,虽然她白日与杨峥等人一同游玩,一副轻松自若的模样,可毕竟是女儿家,在杨峥忙于公务的时候,除了洗练武功外,便是照顾有了身孕的大小姐,身心俱已疲乏,晚上去大小姐的厢房说了一会儿话,眼看大小姐睡意绵绵,便劝他她休息,自己也返回厢房,洗漱了一番后,便上床休息了,此时正睡的香甜。 杨峥见状,本想去书房凑合一晚,但毕竟不习惯一个人的夜晚,只要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进去之前,他就不断的告诫自己,动静轻一些,让这个劳累的姑娘多睡一会儿,但天不随人缘,刚去了衣衫,正要翻过去,好贴上去,这个警觉的女子,便有了动静,先是脸上露出了笑容,跟着眼帘眨动了几下,很快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就已缓缓睁了开来,微微转动了两下,便准确无误的捕捉到了杨大人的脸庞。 杨峥颇有几分做贼心虚的感觉,嘿嘿干笑了两声,道:“本不想让你多睡一会儿,没想到还是把你惊醒了!都是我的错?” 沈艳秋一脸的似笑非笑,刚刚醒过来的她还带着几分朦胧,一张粉嫩的小脸蛋,还艳若桃花,整齐狭长的眼眉毛顾盼之间好生动人。 “哦,是么?“沈艳秋似笑非笑:”只是为了让我多睡一会儿,没有别的?“ 这话儿有些暧昧了,但两人既是夫妻,平日里的杨大人的私密话儿也没少说,所以对这暧昧的话儿,自是熟悉无比,目光盯着那一抹风情的所在,嘿嘿一笑,道:“还是沈姐姐了解我啊?“ “讨厌……?“沈艳秋忽的嗔骂了声,跟着咯咯一声娇笑,温暖如春的厢房里,温度瞬间升高了不少,很快娇笑声慢慢变成了喘气声,这一夜自是好睡。 第二日一早,杨峥浑身舒坦的走进了书房,重新泡上了茶汤,开始了宣德五年的政务上查阅,当然了最主要的目的,是关注郑和下西洋的一举一动,徐朗昨晚的那一番话儿,未尝不会变成可能,因此再这之前,他先了解些情况,掌握些资料也没什么坏处,就算不如徐朗所料,也不算吃亏,就当给自己一次学习。 本着这个心思,他开始留意下西洋的蛛丝马迹。 他在堆积如山的邸报中,仔细寻找,事情虽多,但因为目的明确,因此找起来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很快他就找到了。 先是五月二十五日,吏部尚书蹇义、大学士杨士奇等首荐礼部仪制司郎中况钟,诏以为苏州知府。与况钟同时被举荐者:户部郎中罗以礼知西安,兵部郎中赵豫知松江,工部郎中莫愚知常州,户部员外郎邵旻知武昌,刑部员外郎马仪知杭州,刑部员外郎陈本深知蟛安,监察御史陈鼎知建昌,监察御史何文渊知温州。九人皆著声绩,有居官达一、二十年,吏称其职,民安其业,呈现一派极盛景象。这里面看不出任何有下西洋的信息,但若仔细看,还是能看得出,皇帝这一番用意的背后,多少还是为某些事情,做些准备,苏州自古难治,皇帝如此大的动作,可见对治理好苏州势在必行,一旦苏州整治完毕,大明得到了好处无疑是巨大的,而有苏州作为底蕴,皇帝才能展开某些大的动作,如下西洋,如万国来朝等等。 若说上面是杨峥的推测的话,那么下面的一份邸报绝对可以看出皇帝的心思在下西洋了。 前世的记载,由三杨监修的这个时期的官方记载相当理想主义地把朱瞻基描绘成一个擅长文艺和献身于仁政的儒家君主。这似乎言之有理。他不但试图实践儒家的原则,而且通过编写为帝的指南《帝训》和类似的教诲官员的手册《官箴》而把儒家的原则留给后世。 在施政时,朱瞻基既懂得怎样授权,也知道如何行使领导权。他在作出一项决定前常常采纳三杨的意见,而且倾向于接受或支持大学士和大臣们的建议。可是,他在强化行政制度和皇帝权威方面,表现了强有力的领导才能。当出现危机时,朱瞻基的行动是果断和负责的,如在朱高煦的起事和需要作出从安南撤军的最后决定时就是如此。此外,他深切地关心公正的施政。虽然他在对待失职的官员时是严厉的,但除了惩罚宦官外,他很少判处死刑。他常常主持重要的审判。他一贯命令复审严重的刑事案件,而这样的再审理在他统治时期使数千名无辜者获释。 总之,朱瞻基的统治是明史中一个了不起的时期,那时没有压倒一切的外来的或内部的危机,没有党派之争,也没有国家政策方面的重大争论。政府有效地进行工作,尽管宦官日益参与了决策过程。及时的制度改革提高了国家行使职能的能力和改善了人民的生活,这两者是贤明政治的基本要求。后世把宣德之治作为明代的黄金时代来怀念,这是不足为奇的,单看他这登基不过五年的功夫,大明已从永乐年的颓废之势上,拉了回来,无论是在军事上,还是在整治上,莫不是想着好的方向发展。 这一点不仅仅体现在安居乐业上,就是商业上也有体现,如登基第三年,在收拾了几个藩王后,朱瞻基在三杨的辅佐下,开始对商业进行了整治,虽说中国的商业高峰期在宋朝时期,那时候官营经济占据主导地位,民营虽不过是补充,但由于宋朝宽松的环境,所以倒能也蓬勃发展,但到了本朝由于朱元璋自身的出身关系,对商业多有限制,使得明朝初期商业并不如何繁荣,但随着大明国力慢慢昌盛,到永乐年间,朱棣频繁下西洋,迁都,营造北京城,往日不被看好的商业开始慢慢兴盛起来,虽说交易仍十分有限,市场普遍弱小。但经过几十年的休养生息,到宣德年间,社会经济得到恢复发展,大量富余的农产品尤其是经济作物产品和手工业产品进入流通领域,刺激了市场的迅速发展,这使得商业活动更加频繁,各地市场繁荣,并日臻成熟。其表现为不仅市场规模大、交易品种多,而且其结构也向多层次、多方位、行业化方向发展,与洪武初年,算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只不过是与宋代官营经济占据主导地位,民营虽不过是补充不同,大明则是国家的商业活动比不上民间,甚至呈现下降的趋势,这一点从罗缎布绢丝棉、巾帽衣服、陶瓷制品、文具纸张、矿冶产品、各种砂糖、日用杂货、药材以及各类农副产品每年都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几个作坊,几家店铺,一个小房子就可独立成一户,用不了多久,便生意壮大,与之相比的官家却是不断萎缩。比如丝织业,官营的三大织造局,每年任务看似不少,但算上苏州、杭州、扬州、南京,他们的任务并不重,从最新的邸报上看,仅苏州一地,每年就能生产过百万匹的丝绸,更别说浙江一带,安徽一带了,可织造局也很难完成造解任务,有时甚至完成不到一半,这皇帝大为费解,要说这些倒也罢了,偏偏这些官营的织造质量,也远远不如民营,以至于每每御用之物,皇宫都要派遣太监赶往苏州、杭州一带从民间挑选上等丝绸之物,堂堂大明竟落得如此地步,让皇帝面上无光,消息传来,让宣宗甚是震怒,坐了五年的龙椅,随着年事越来越高,对于皇权的驾驭能力越来越熟练,这位皇帝的威严也越来越重,见皇帝发怒,平日里进贡的丝织品,干脆尽数委托民间,不敢自己动手了。 说质量不行也就算了,毕竟是朝廷的东西,只要过得去,又不拿来买,所以能用就好,可在财力上,物力上,甚至实在规模上,都比不上民间,这就让人匪夷所思了。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诸位有月票的请送上哦,拜托了! 1607章:劳心焦思补四方 如官家的制造局,在永乐年间,商业还没蓬勃兴起时,由于朝廷的大力扶持,加上永乐皇帝为人比较气派,规模倒也说得过去,可到了永乐后期,尤其是在洪熙年后,下西洋的取缔,使得这些只要制作出来就不愁没要人的制造局慢慢衰落,发展到如今,还不如一些民间的规模,不免让人好笑,不光光是丝织业,其他各行各业也比不上民间,如制瓷业,民窑这些民间个体户发展越来越快,许多规模,甚至产量都已超过了官家的所掌握的制造局,官窑了,如此种种之下,迅速让商业繁荣起来。 有些人甚至做过了统计,就以瓷器为例,在宣德五年,民间的制作的瓷器数量上,不仅多于官家的,就是质量上,以及产品畅销中外更是远远超过官窑除了瓷器上,在朝廷控制的采矿业,也有些了变化,虽说,明初,统治者不主张开矿,认为投入劳力多,产出矿银少,虽然订有矿税税额,但数额极少,人民负担较轻,如福建各地矿场岁课仅2670余两,浙江岁课为2800余两。永乐后,随着商品货币经济的发展,政府开始重视矿冶,广泛组织开采,“税由此大兴矣”。永乐年间,明成祖虽也反对采矿,但矿禁已松,矿课逐渐增加,福建矿课岁额达32800余两,浙江达82070两,这一点绝对算是高了,可在宣德短短的几年,营矿业得到迅速发展,各大矿业迅速蓬勃发展,由于数量上,质量上都过得去,所以销量一直很不错,许多民间矿业主,由最初的一个小作坊,短短几年的功夫,发展为拥有十几家的矿业作坊,难得是每一家都生意兴隆,让人羡慕。当然了,除了上述这些显著的变化外,还有不少,如属于国家专控商品的盐和茶之外,流通量和交易额最大的商品,是粮食、棉花、棉布、丝和丝织品。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明代的货币体系也发生了转变,明代前期一直被禁止使用的白银在正统以后取代纸钞和铜钱成为主币。白银的广泛使用,既是商品经济发展的产物,又反过来促进了商品经济的发展。 海外贸易的发展,在明代也进入了一个新阶段。明代前期,朝廷严禁私人从事海外贸易,朝贡贸易成为对外贸易的唯一合法途径。这种贸易形式在永乐至宣德年间臻于鼎盛,在郑和下西洋的影响下,海外各国纷纷与明廷建立朝贡关系。洪熙后,入贡国家日渐减少,朝贡贸易趋于衰微,不过,朝贡贸易的衰落并不意味着对外贸易的萎缩,与朝贡贸易衰落的同时,私人海外贸易队伍却逐渐壮大起来。在开展贸易的压力下,经过激烈争论,如此一来,带动了其他产业不计其数了,如此巨大的利润,早就引起了朝廷的注意,因此近年来,最大的一件事,就是针对朝廷的调整商业税了。 要说大明的商人就是舒服,因为与宋朝‘每五抽一’的税率相比,明朝的‘十五税一’、甚至‘三十税一’的商税实在太低;就拿盐税来说,“唐代大历年间仅食盐一项即达600万缗,占全部财政收入的一半。宋代绍兴末年,盐、茶榷货为2400万贯,占全部财政收入的49%。而至淳熙、绍熙年间,茶、盐、酒等抗冶榷货更高达3690多万贯,占据全部财政收入的56。5%”“到了中唐时期,榷盐利税占整个征赋的一半以上,《旧唐书&#8226;刘晏传》:‘大历末,通计一岁征赋所入,而盐利且过半。’可谓获取利润不少,这也是大唐能开创盛世的原因之一了。 唐朝饮茶尚非很普及,对茶叶征收的税率就已经相当高,一开始是10%,到后来增加百分之五十,再后来还实行了专卖“《新唐书&#8226;食货志》又记曰:‘武宗即位,盐铁转运使崔珙又增江淮茶税。是时,茶商所过州县有重税,或掠夺舟车,露积雨中;诸道置邸以收税。’对于私商贩运茶叶,采取残酷的重罚,贩运之百斤以上都是死罪。” 如果把盐茶还有其他商税收入总和在一起,则在国家整个财政收入中占据的比例当是远超过一半。 事实上,这还是常规的税收,如果算上其他临时征收的则就更多了,比如“肃宗即位,遣御史郑叔清等籍江淮、蜀汉富商右族訾畜,十收其二,谓之率贷。诸道亦税商贾以赡军,钱一千者有税。”这就相当于对每个商人征收百分之二十的财产税了”。这比明朝的十五税一’、甚至‘三十税一‘,高的不是一点半点,在“度支使杜佑计诸道用军,月费一百余万贯,京师帑廪不支数月;……(卢)杞乃以户部侍郎赵赞判度支,……,以为泉货所聚在于富商,钱出万贯者留万贯为业,有余官借以给军……敕既下,京兆少尹韦祯督责颇峻,长安尉薛萃荷校乘车,搜人财货;意其不实,即行榜,人不胜冤痛,或有自缢而死者,京师嚣然如被贼盗……又以僦柜纳质积钱货贮粟麦等,一切借四分之一”这样对商人的名为借取实为掠夺,在明代是根本不可想象的。 再看看赵宋一朝商业上税收了,“北宋时,两税尚占56%,但至南宋,已降至20.4%和15.3%。与此同时,商税急遽增长,构成了政府财政的主要来源,而包括商税在内的非农业税,也就占据了财政收入的大部分。北宋皇祐治平年间,商税比重不过40%左右,及南宋绍兴、乾道之交,仅茶盐榷货一项即占49%,连同经制钱、总制钱,非农业税达79%强。而至淳熙、绍熙年间,茶、盐酒等坑冶榷货已达56%强,加上经制钱、总制钱、月桩钱,非农业税更达84.7%”。仅仅“茶、盐酒等坑冶榷货”收入已经达到整个财政收入的56%至多,而农业税在整个财政收入的比例少于20%,可以说大宋能延续三百年,商业的功劳是不可磨灭的。 而到了大明一朝,昔日的商业竟让大明皇帝弃之不顾,即便是如此之低的商业税收,偷税漏税行为也是到了明目张胆,猖獗已极的地步,可以说朝廷能从中获得的利益少之又少,大量的银子都落入了那些富户的的家中,可以说大宋,仅仅“盐、酒、茶三项收入4752万贯”那就相当于在明代仅仅这三项收入就达到4752万两白银!!而实际上明代在这三项上的收入有多少呢?“盐税250万两,茶税10余万两”,酒税则根本提都没有提到,估计压根就没有这个项目,或者有的话也微不足道,总而言之,同样的这三项,在明代的收入只有三百万两银子都不到!而要知道明朝的领土面积,人口数量都远远大于宋朝,至于盐、酒、茶三项的消费更远大于宋朝,然后宋朝政府从中获得的财政收入接近5000万两白银的价值,而明朝政府却只有300万两不到。大部分的利润都被商人拿去了,这其中的好处也不是没人看出来,甚至从永乐后,就有不少朝廷官员,遇见了这种局面,规范、增加商业税,壮大商业的呼声也不是没有,但商业带来的巨大利润多半都落入了豪门巨贾的手中,一旦提高势必影响他们的利益,这其中不少有朝廷的官员,可以说,在大明提高商业税无疑是朝天与不少官员在博弈,由于官员的数量庞大,加上朱元璋定下的规矩不少,一来二去,皇帝也没捞到什么好处,反而让这些利益的代言人,在朝廷的实力越来越大,他们一代延续一代,久而久之,想要除掉这个大毒瘤,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每次提出,朝廷之上反对的声音不少,不是祖宗的规矩不可破,便是‘与民争利’、‘祸国殃民‘。如此一来,加上民间的商业膨大,慢慢形成帮派,反对之声络绎不绝,如此一来,那些纵然有心帮助皇帝去做这件大事的人,最后也被各种帽子扣上了,纵然不能扣上,也相继被排挤而出,所以从永乐末年的增加商业税的呼声不少,却一直没有落实到实处,初年征收的停船税,据说还闹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三杨出面,才确定了这个税收。 这次提出增加商业税收的呼声,从户部发出,这也难怪,大明就那么点银子,可国家这么大,需要的银子不少,这里打个仗,那里派兵、官员的俸禄、赈灾的银子,疏通黄河、京杭大运河,皇宫需要舔着什么东西,这都是一笔一笔的银子,单靠农业税根本不足应付不说,偏生满朝文武百官根本就不信,个个盯着那点入不敷出的银子,差点没让这个刚刚坐上尚书位置的郭大人给气死。 ^^^^^^^^^^^^^^^^^^^^^^^^^^^^^^^^^^^^^^^^^^^^^^^^^^^^^^^^^ 第三更送上,有月票的诸位书友们莫忘记送上一票哦! 1608章:五湖寄迹陶公业 但郭大人毕竟是有资历的官员,人家是明洪武十八年进士,之后十年内官自户科庶吉士升至北平左布政使(从二品)。深得朱元璋的赏识,能让老朱赏识,自是不容易,等他孙子朱允炆登基时,郭大人算是交上了好运,重用不说,还升了官儿加爵,可这位老兄不太喜欢朱允炆的柔弱,暗中没少与远在北京的朱棣眉来眼去,很快就在暗中归附燕王。及燕王“靖难”兵起,他率先投降,如此知趣的人,朱棣自是大喜,命他辅佐世子居守北平,又交上了好运。 朱家叔侄交战四载,郭大人负责军饷。成祖即帝位,任户部尚书,兼掌北平布政司。并授命筹建北京城。任行部尚书,统六部事。工役繁兴,奉职无废事,一时可谓是人人羡慕的大官。 等昔日的太子登基,郭大人当年辅佐有功,加封太子太师,赐致仕,好不羡慕,年前,原本户部尚书夏元吉因病去世,户部尚书一下子空了下来,朱瞻基登基不久,与户部看得极重,加上这两年需要的银子不少,若让一个年轻的上来,少不了要磨砺几年,方能将户部打理好,既如此还不如让户部进一个老的,郭大人当年就掌管户部,名声在外,朱瞻基便重新起用六十六岁的郭大人为户部尚书,并给以”免趋朝,赐钞二万贯”殊荣。郭大人倒也不含糊,六十六岁的老人为主上赏识之恩,抱病坐署办公,寒署不避,百事亲断,职益勤,管理钱谷以有才能著称,短短一年的功夫,就将户部打理得井井有条,可今年刚一开春,先是修筑边防,随后征讨蒙古,再就是疏通黄河,那点银子根本就不够用,六部官员谁也不信,跟着屁股后要钱,一日两日到也罢了,可十日、半个月这就让人受不了,郭大人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眼看户部已打不开局面,干脆一咬牙,向朝廷提出增加商业税的主意。 郭大人年纪一大把,可没老糊涂,行这等大事之前,算是下足了本钱,他本做了多年的户部尚书,于历朝历代的商业税收最是清楚不过了,此番上奏朝廷,做到了有理有据,先以赵宋一朝为突破口,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指出宋代在商业上获得的好处。 如宋代货币财政收入之所以持续迅速地增加,主要是通过禁榷专卖收入特别是盐、酒课利的增加实现的。而且如果货币财政总收入以至道年间的2224万贯为基数100,则乾道末年的7000万贯就是增加了315%;而乾道末年的盐、酒、茶三项收入4752万贯就是比至道年间的770万贯增加了617%。禁榷专卖收入的增加速度比货币财政收入要快将近1倍,这是禁榷收入在货币收入中所占比重日益增大的原因。”这些数字,他信手拈来,容不得旁人反驳,对财政之重要意义,不仅仅他再说,他还让人找出了谁谁的话儿,如“欧阳修说:‘今为国之利多者,茶与盐耳’。 宋贶说:‘国家岁用至广,两税之外,仰给于鹾茗者为多’。 宋高宗说:‘国家养兵,全在茶盐以助经费’。 陈从古说:‘国家利源,鹾茗居半’。孙梦观说:‘今日之急务,莫理财若也。生财之路穷,独倚办于楮、于盐耳’”,叶适更是说“舍茶盐则无以立国”。这不无说明,商业税在宋代的重要意义,为此,他上奏朝廷增加商业税,老大人慷慨激昂,但得了好处的君臣也不是傻子,不少人跳出来反对,直说这是祸国殃民之举,言官更是骂的不依不饶。 郭大人年轻的时候也是暴脾气之人,不过是随着年事渐高,才收敛了不少,被一干言官如疯狗一样咬着不放,这下彻底激怒了郭大人,年纪虽长,暴脾气还在,当即咬破手指写了一份奏折递了上去,奏折上说,臣不知谁为陛下画此谋者?徒知高谈而不知适时之变也!今三边有百万待哺之卒,计天下二税上供之外,能足其食乎?故茶盐酒税、山泽杂产之利,尽归于官,尚犹日算岁计,恐其不足。民贪其利而犯禁者,虽死不避也。今乃一为赎刑,以宽其禁,三军之食,于何取之?’。这一番破口大骂,才算让人看出了这位老尚书的火器,叫骂之声才小了些,不过这事儿还是阻力不小,诏令被驳回,‘卒不果行’让郭大人好生气恼,当即要挂冠而去。 虽说结果不甚理想,但皇帝也是个明白人,自家的情况,自己清楚,户部离不开这样的有经验的老官员去打理,所以除了安抚一番郭大人外,还做出了实质性的调整,如在京城一带先做个试点,若果真如赵宋王朝一般,再大面积实施,这个结果倒也不是不能让人接受,尤其是郭大人深知,以陛下眼下,能做到这一步已经不容易,也只好答应了,在京城之地,开始提高商业税收,说是提高税收,但一来,百官反对,二来这是违背祖宗之法,所以不敢贸然提高太多,只是在十五去一的税收改为二八抽分制(坑冶)召百姓采取,自备物料烹炼,十分为率,官收二分,其八分许坑户自便货卖。可以说,这样的税收在京城那些大户来说,并不算太高,京城的商户也只是骂了几声,此事也就这么下去了。 这份邸报字数不多,但杨峥从他的背后,看出的信息却不少,首先一点,大明经过洪武、永乐一朝后,商业已渐渐壮大,甚至民间的商业已有取代官家之势,这一点从诸多的数字可以看出,如瓷器上,民窑发展非常快,容量也比官窑大的多,以青窑为例子,官窑每座烧盘,碟样器二百多件,尺碗三十多件,大覃十六七件,小酒杯五六百件,而民间青窑每座可烧器皿千余件”。景德镇陶瓷业中一般民窑的窑身和每窑产量要比官窑大3-4倍。明后期景德镇3000座窑中,官窑仅有几十座。崔、周、陈、吴4家民窑的产品畅销中外,质量远远超过官窑。这时京郊门头沟煤窑很多,官窑只一两座,余皆民窑。在以往受官府控制最严的制盐业,也开始慢慢放松了。 丝织官手工业,每年5。6万匹的造解任务,并不是很大的,北宋宋徽宗时每年从江西一路和买的绸帛就有50万匹,并且这个造解任务(指明代每年5。6万匹)并未完成,有时完成不到一半。……等等,这无疑在告诉他,在这个商业逐渐兴盛的时代,堂堂的大明王朝,竟没有从这巨大肥肉之中,获取半分的好处,国家随着商业日益繁荣,竟是愈发贫穷的可悲局面,不免让人奇怪。 第二点,从年轻皇帝最近一系列的举动上看,这位年轻的皇帝显然是从中看出了好处,只是在他这个位置上,一旦设计商业,免不了被鼠目寸光的老学究,尤其是那些言官骂做祸国殃民的罪证,他虽是皇帝,但这个罪名太大,也不是他能背得起的,再者,这些商家的背后,有那些人撑腰,他不是不知道,说到底这天下是他朱家的不假,可也是天下官员的,他不过是这些官儿中最大的罢了,如果为了这点利益,伤了官员的心,与朝政反而大大不利,所以这事儿只是一步一步的来,在一个合适时机下,慢慢的展开。 第三点杨峥看得最明显,也是最仔细,便是对祖宗规矩的打破,按照这份邸报上来看,商业在朱元璋时就已定下了调子,这位农家出身的皇帝,于商业没什么好感,定下“凡商税,三十而取一,过者以违令论”。洪武九年,山西平遥主簿成乐任官期满,州府考核结果以其‘能恢办商税’为由,褒其进京朝见皇帝,结果遭到皇帝的批评:‘税有定额,若以恢办为能,是剥削下民,失吏职也,州考非是’,反而‘命吏部移文以讯’。洪武八年三月,‘南雄商人以货入京,至长淮关,吏留而税之。既阅月而货不售。商人谓于官,刑部议吏罪当纪过。上曰:‘商人远涉江湖,将以求利,各有所向,执而留之,非人情矣。且纳课于官,彼此一耳。迟留月日而使其货不售,吏之罪也’。 明杖其吏,追其俸以偿商人’永乐时明政府进一步放松了对民间税收的管制,‘婚娶丧祭时节礼物、自织布帛、农器、食品及买既税之物、车船运己货物、鱼蔬杂果非市贩者,俱免税’。永乐二年,山东临清县会通税课局奏:‘比岁市镇经兵,民皆流移,兼连年蝗旱,商旅不至,所征课钞不及,请减旧额。’ ^^^^^^^^^^^^^^^^^^^^^^^^^^^^^^^^^^^^^^^^^^^^^^^^ 第一更先送上,有月票的莫要忘记了! 1609章:当年华已逝,两鬓斑白 户部以闻,上曰:‘兵旱之余,尚可征税耶!其悉免之,候岁丰百姓复业,商旅通行,然后征之’”但老朱的调子还是没什么变化,况且朱棣抢了侄儿的帝位,打的就是奉天,对老爹的指示,自不会有多大的变化,登基之初对日用品的生产和流通采取轻税政策,‘关市之征,宋、元颇烦琐,明初务简约’当时规定凡商税三十取一,超过者以违法论。这个规矩,与大明初期,还能应付,但经过永乐盛世后,尤其是经过朱瞻基这五年的努力,大明的商业已蓬勃发展,这套规矩显然是不适合朝廷了,这种局面年轻的皇帝,自然不希望一直延续下去,若朝廷不能在官家的商业不断畏缩的情况下,从商业中获取更大的好处,单靠每年的农业税收,显然是不能应付这个偌大国家,这一点从永乐后期可以看得出,前期有郑和下西洋,虽说朝廷没有直接从商业上获取好处,但庞大国与国之间的贸易,还是给朝廷带来了莫大的好处,所以永乐短短二十年能完成诸多大事,固然有朱棣的雄才伟略,但下西洋所带来的好处也不是没有功劳的,可随着下西洋的壮举消失后,大明的户部就是一直过得甚是紧吧,这说到底还是祖宗规矩的种种限制,若非如此,只需提高商业税,大明的户部便可充盈不少,但这其中获得阻力不能说不小,朱瞻基固然有魄力,却也不敢贸然去破坏祖宗规矩,可规矩不破,国家积贫积弱的现状不会改变,这无疑是一个矛盾的问题,可事实如此,让年轻的皇帝着实有些棘手,好在事在人为,规矩是规矩,那是有人去遵守,一旦打破,就得重新洗牌,所以他眼下面对的问题,是打破祖宗规矩,开创一个属于自己的规矩,这一招棋子不能快,只能慢,且需要一个突破口,商业虽也是,但力度太大,他掌国不久,未必能掌控得住,万一掌握不住,刚刚打造的局面,势必会陷入困境,所以这个突破口,必须要阻力小,且容易突破,纵观洪武永乐两朝,在商业上的突破,无疑是下西洋了,一旦下西洋的壮举重新打开,工商业也必然会带动,恢复永乐年间的国力,也并非不可能,这就是年轻皇帝如今着手要做的,可以说,这是他如今要处理最大的一件事情,关于下西洋具体的方针,年轻的皇帝显然还没有完整的计划,他需要破除一些阻力,一些旧的规矩,恰好户部郭大人的这番举动,让年轻皇帝在苦于无法打破局面时,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若能从商业上打破这个规矩,下西洋的举动也未尝不可?“,当然了单靠户部这个突破口还不足以打开局面,在不利的情况下,年轻皇帝不敢贸然提出下西洋,而是等待,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所以在商业增税这件事上,他听从了内阁的建议,先试点,若没有引起多大波澜,且朝廷在试点后,朝廷的的确确获得了好处,以强有力的证据来推动下西洋,这要比他的圣旨强得多了! 从厚厚的邸报中获取了这些有用的信息,加上自己的揣摩,杨峥已经看到了这位年轻皇帝内心深处隐藏对下西洋的决心,同时也遇见到,一个繁华昌盛的时代即将到来。 如此坐了一日,天差不多擦黑的时候,出了书房,直接去了大小姐的闺房,这次大小姐到是没能睡着,只不过是抱着一个小本子,一支湖笔,端坐在书桌上,低着头认真的写着什么,时而皱眉,时而眉头舒展,烛光下那张动人的脸庞,可谓是表情丰富。 杨峥没敢惊动她,轻轻走了进去,绕过茶桌,径自去了书桌旁,灯光下大小姐的小本子上,已写满了小楷,他平日里见惯了龙飞凤舞大字,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娟秀、挺拔、整齐的小楷,嫣然有大家风范,不免暗暗赞扬了声。 小楷创始于三国魏时的钟繇,他原是位隶书最杰出的权威大家,所作楷书的笔意,亦脱胎于汉隶,笔势恍如飞鸿戏海,极生动之致。惟结体宽扁,横画长而直画短,仍存隶分的遗意,然已备尽楷法,实为正书之祖。到了东晋王羲之,将小楷书法更加以悉心钻研,使之达到了尽善尽美的境界,亦奠立了中国小楷书法优美的欣赏标准,但这种书法,与写大字是大不相同的,其原则上是:写大字要紧密无间,而写小字必要使其宽绰有余。也就是说:写大字要能做到小字似的精密;而写小字要能做到大字似的舒朗,故古人所谓“作大字要如小字,而作小字要如大字。”又苏东坡论书有“大字难于结密而无间,小字难于宽绰有余”的精语。以上这些话怎么讲呢?因为我们通常写大字时,以为地位(面积)宽阔,可以任意挥洒,结果字体变成了松散空阔。写小字则正好相反,因为地空间太小,担心写不下就越难免要尽力局缩,往往局缩过当,反而变成蜷促。这都是自然而然的心理现象,极易触犯的毛病。所以苏公“大小难能”这句话,正是针对这种神情而发,加上小字运笔要圆润、娟秀、挺拔、整齐;大字要雄壮、厚重。大字下笔时用逆锋(藏锋),收笔时用回锋;小字下笔时则不必用逆锋,宜用尖锋,收笔时宜用顿笔或提笔。譬如写一横,起笔处或尖而收笔处则圆;写一竖,起笔或略顿,收笔则尖;撇笔则起笔或肥而收笔瘦:捺笔则起笔或瘦而收笔肥,同时也要向左向右略作弧形,笔画生动而有情致;点欲尖而圆,挑欲尖而锐,弯欲内方而外圆,钩半曲半直。运笔灵活多变,莫可限定。尤其是整篇字,要笔笔不同,而又协调一致,一行字写出来,错落有致,却又一直在一条线上,如是则行气自然贯串,望之如串串珍珠项链,神采飞扬,看着是好看,但需要耗费的精力可是不少,书桌前的大小姐的一张小脸已涨得通红,便是额头也溢出一粒一粒的汗珠,足见写小楷是个苦力活儿。 杨峥看了半天,大小姐抄录的多是近期的账目,左侧以大写的汉字记录,右侧则以他传授的阿拉伯数字记录,加以验算,所以整个本子上看上去密密麻麻,让人一看一个头大。 杨峥天生对这些账目没什么好看,看了几眼便难得多看,转身走到茶桌旁,将泡好的人生茶汤倒了一杯,轻轻放在大小姐的面前,然后双手放在大小姐的双肩上,轻轻揉捏了起来:“喝杯茶歇歇吧?” 大小姐听到声音先是一喜,待感受到那一双强劲有力的大手,不免脸上一红,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这个自己日思夜想的坏人,道:“你就不怕人看见?” “看见怎么了?”杨峥笑着道。 “堂堂经略大人给女子按摩,传出去不怕人笑话?”大小姐脸上似笑非笑的问。 杨峥道:“给自己娘子按按摩,还怕人笑话,那我这个安南经略也太没威严了吧,再说了,给娘子按摩怎么了,我愿意,管得着么?” 大小姐心头欢喜,道:“信了你才怪?” 杨峥道:“信,你必须信,我这辈子可没骗过你!” 大小姐细细一想,两人从西湖相识一来,虽说磕磕盼盼不少,吵闹也不少,可说到欺骗,还真没有,便是他在杭州那会儿顶着太子的身份,都不曾骗过她!“想到此处,脸上立即布满了无限柔情。 杨峥似有所感,停止了一只大手,轻轻抓住妻子的手腕,捏了捏,嘴里轻轻哼唱道:“当年华已逝,你两鬓斑白,沉沉欲睡, 坐在炉边慢慢打盹,请取下我的这本诗集, 请缓缓读起,如梦一般,你会重温你那脉脉眼波,她们是曾经那么的深情和柔美。 多少人曾爱过你容光焕发的楚楚魅力, 爱你的倾城容颜,或是真心,或是做戏, 但只有一个人!他爱的是你圣洁虔诚的心! 当你洗尽铅华,伤逝红颜的老去,他也依然深爱着你! 炉里的火焰温暖明亮,你轻轻低下头去, 带着淡淡的凄然,为了枯萎熄灭的爱情,喃喃低语, 此时他正在千山万壑之间独自游荡, 在那满天凝视你的繁星后面隐起了脸庞……?“ 大小姐似也被杨峥所营造出来的气氛所感染,目光深邃,一动不动的望着眼前的这男人,只觉得这一刻这个男人是如此的迷人。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儿,淅淅沥沥,打在窗下的芭蕉叶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偶尔几只不知名的鸟儿惊叫了几声,迅速打破了寂静,随着夜色片刻有恢复了宁静。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2015年最后一天了! 1609章:正则激人扬力而诸事尽 屋内温暖如春,柔和的灯光下,大小姐与杨峥就这么彼此看着,享受着此时此刻二人的心灵的宁静,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得大小姐“哎呦”一声惊叫,跟着对着杨峥嗔道:“都是你不好,好端端的吟什么诗,害得人家事情都忘了做?“ “你都有身孕了,怎么还做这么多的事情啊?“杨峥不满的道。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道:“你以为我想啊,这不是算算账目么,说放手,当真放手啊,日后你我喝西北风啊?“ 杨峥在心头轻轻一叹,生意是大小姐的第二生命,彭家的生意从无到有,从落魄到如今的壮大的局面,可以说大小姐靠着自己商业上明锐,以及不辞辛劳打出来的,彭家有今日的局面,她可谓是居功至伟,多年养成的习惯,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就算不必事事去核实,但账目不能不管是,况且以大小姐明察秋毫的本事,纵然多日不管,可一旦核实起来,也是容易的很。 自从有了大小姐后,杨峥与经济上,没太多的顾虑,依他今时今日的地位,想要照顾一下彭家的生意,并不是什么难事,他来安南之前,一直打着清正廉洁的幌子,似比清官海瑞还要清廉,并非他刻意如此,这是大明官场使然,一来大明俸禄太低,即便是身居二品,俸禄也多不到那里去,寻常的大家根本养不活,所以不免有些别的举动,这些事情在当权的时候,或许算不得什么,可一旦失去势力的时候,这些可是致命的,再者,那些言官可是最喜欢追着这些不放,所以在大明想要做事,必须先要做人,这就是徐朗所说的当权者欲得谏之明,当以善不面许、恶不罢黜,凡事亲察以立己意而不制于人、不败于人。贴律奉法者,其下之众律己必严,严则行事井然而局不乱。上不表法则法不服众,上不循法则法不趋众;众不服则法不行,法不行则势不定;众不趋则事不谋,事不谋则业不立。上表则法行,法行则势定,势定则业谋;上循则众信,众信则事谋,事谋则业立。是以,权者当以身表法而服法于众、循事明法而驱众护法。这一点后世的张居正就做了很好的榜样,他以其非凡的魄力和智慧,整饬朝纲,巩固国防,推行一条鞭法,使奄奄一息的明王朝重新获得勃勃生机。张居正也应其巨大的历史功绩而被后世誉为“宰相之杰”。 可人一死,言宫把矛头指向张居正。神宗于是下令抄居正家,并削尽其宫秩,迫夺生前所赐玺书、四代诰命,以罪状示天下,还差点刻棺戮尸。他的家属饿死的饿死,自杀的自杀,流放的流放,逃亡的逃亡,一代能相之家竞落得如此可悲的下场。人亡而政息,张居正在位时所用一批官员有的削职,有的弃市。而朝廷所施之政,也一一恢复以前弊端丛生的旧观。整个神宗一朝,没有人敢为居正呼冤,之所以有这个下场,一面方是他改革不免得罪了不少人,加上功高盖主,引起万历的不满,但另一方面,张居正在德行方面没有莫大的关系,如他不惜花费巨资定做了三十二人抬大轿,精美绝伦,有客厅,有卧室,有厨房,还有金童yu女伺候,极尽奢侈之能事,且一路招摇,收礼无数。平时吃饭,一餐百菜,尚嫌“无下着处”。到了晚年,张居正越发荒yin**起来,完全遵从孔夫子“食色性也”的谆谆教导,贪图享受,生活荒淫**,他不仅“贪吃”,而且更“hao色”;不仅“好美食”,而且更“喜佳人”。 在担任首辅期间,曾大力扶持亲信、任用门徒,每次提拔干部,在与干部谈话时他都直言不讳地说:“千里来当官,只为吃和穿;想保吃和穿,当好这个官。”虽然话说得不受听,道理却极其深刻。山珍海味、生猛海鲜、名茶好酒,对辛苦操劳了大半辈子的张居正来说,已经提不起任何兴趣,唤不起任何胃口。 嘴巴越吃越刁,舌头越吃越灵,胃口越吃越大,品位越吃越高,于是张居正吃的水平也就越来越高,逼的厨师不断变换花样,手艺也跟着精益求精,登峰造极。张居正还独创了一道在中华食谱上都查不出来的名菜,叫做“鸡舌羹”。鸡舌并非凤髓龙脑,倒不难求,但是要做一碗“鸡舌羹”,要知道这一碗鸡舌羹单是鸭掌和鸡舌羹,就得用几十只鸡鸭,足见起生活奢侈,这也是无人敢在万历一朝为他说话的原因之一了。 与之相对的是于谦,这位老兄可谓是做事,做人方面都可算是楷模,做事,他挽留了大明王朝,做人,身为尚书,他经常住在值班的地方,不回家。一向有痰症病,弄得皇帝对他的病情也十分关注,派太监兴安、舒良轮流前往探望。听说他的衣服、用具过于简单,下诏令宫中造了赐给他,所赐东西甚至连醋菜都有了。又亲自到万岁山,砍竹取汁赐给他。有人说皇帝太过宠爱于谦,兴安等说:“他日夜为国分忧,不问家产,如果他去了,让朝廷到那里还能找到这样的人?” 到抄家的时候,家里没有多余的钱财,只有正屋关锁得严严实实。打开来看,都是皇上赐给的蟒袍、剑器。于谦死的那天,阴云密布,全国的人都认为他是冤枉的。一有个叫朵儿的指挥,本来出自曹吉祥的部下,他把酒泼在于谦死的地方,恸哭。曹吉祥发怒,鞭打他。第二天,他还是照样泼洒在地表示祭奠。都督同知陈逢被于谦的忠义感动,收敛了他的尸体。过了一年,送回去葬在杭州。陈逵,是**人。曾被推举为有将领之才,是从李时勉门下举荐的。皇太后开始时不知道于谦的死,听说以后,叹息哀悼了几天。英宗也后悔了。当时为于谦鸣冤的官儿不计其数,与张居正的无人敢说话实在天壤之别,忠忠直直,终须乞食,奸奸狡狡,朝煎晚炒。可见,经济问题虽说不是大问题,但一旦落魄时,钱与女人又往往是言官攻击的首选之一,一旦这两方面下手,任你多大的官儿多半会招架不住,所以在大明想要身居高位,且能办事,光会做事不行,还得会做人,还需是个有德操人,以其无私,故能成其私”。大中至正之性者,赏罚擢贬之事必正,正则激人扬力而诸事尽,尽则万业通达而成其私。 有道是:人不患寡而患不均。权者修得大中至正之性者,当以均幸平施、酬勤贫怠、擢能罢庸、断是明非、护善除恶,这就是大明身居的要求,杨峥往日到也罢了,如今是堂堂二品大员,在经济上与女人上,他的确慢慢开始收敛,若说往日他不知道,如今坐在这个位置上,无论是感受,还是身临其境,都有不一样的体会,因此不该拿的绝不拿,不该要的绝不要,但自己也有家人,要吃喝拉撒睡,这就需要大把的银子,况且他也不是一个愿意委屈自己的主儿,让他过海瑞那般的苦行僧的日子,还不如让他做彭家的小厮,既然官场上达不到自己的要求,只好从自身了,如此一来,大小姐的彭家就是首选了,一来彭家做的正经生意,不怕树大招风,二来这是凭大小姐勤劳的双手,以及多年苦心经营得到的效果,三来,有了彭家这个经济上的大树,自己也没必要为过点好日子战战兢兢的,所以对于大小姐如此苦心经营彭家生意是打心眼的感激。 见这坏人眼圈红红的,大小姐心里也有几分甜蜜,自从跟了杨峥后,她的心思的确不比从前了,官场的尔虞我诈,她虽没经历过,但道听途说还是听过不少,洪武一朝,被诛杀的大官,那个不是与银子有关,她可不想让自己的丈夫,为了那点银子断送了自己大好的前途,为了减少隐患,她才不辞辛苦的经营彭家的生意,以此给杨峥留下一个安定的后方,若不是深深爱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是绝对做不到事事为他顾虑的。 以杨峥的精明如何看不出大小姐这是为谁辛苦为谁甜,轻轻抓着妻子的手,深情的道:“大小姐……?”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俏脸秀红,嗔道:“干嘛?” “我这辈子最得意的事情,不是做了这什么劳什子安南经略,也不是为大明开疆拓土,而是有了大小姐?“杨峥动情的说,语气说不住的温柔。 大小姐一双狭长的眸子,轻轻眯着,露出一脸的幸福,似在回味着这句话儿,好一会儿嗔道:“这张嘴也不知是不是摸了蜂蜜,就会说好听的话儿,这样的话儿,再对我说三遍就不要再说了,免得丢人现眼?“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了! 1611章:尽则万业通达而成其私 杨峥大汗,嘀咕道:“都丢人现眼了,还要说三遍?“ 大小姐的脸色立即拉了下来,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说不说?“ 杨大人立即堆满了笑脸道:“说,说,别说三遍了,三十遍,三百遍,只要大小姐喜欢听,我天天说?“ 大小姐笑脸笑成了一朵花,略带羞涩的道:“那也不用天天说,再给我说个三百遍就够了?” 杨大人心头那个汗啊,别提多么欲哭无泪。 这一夜杨大人差不多说得嘴干才沉沉睡去,第二日一早,连对着大小姐狂说了三十遍,大小姐才一脸满意的让他去了。 连看两日的邸报,早已让一干官员担心不易,不少官员还以为这位刚刚立下大功的经略大人,出了什么事情,纷纷上门拜访,期初是只是几个,杨大人一人还能应付,说了些感激的话儿,然后解释了一番,官员也就春风满面的去了,可午后一过,来探望的是越来越多,不仅是大明官员,便是安南的官儿也不少,一时之间见,整个杨家府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人家来探望,又不能不招待,可累了大半天的杨大人又不想再动,只好让府上照顾大小姐的几个丫鬟,以及彭家的家丁找来帮忙了,才勉强够应付,可即便如此,杨大人竟比平常作班还要忙,不住地接受慰问,不停的退去礼物,还要好言相劝,一番退让,一番下来,杨大人虽是累惨了,这活儿虽看似轻松,但应付起来也不简单,话儿要说,还不能多说,旁人说的话儿,还要认真去凝听,听到也罢了,人家说得动情之处,还要看着人家的眼睛,还要做出种种配合,时时刻刻让来探望的人,感受到你的热情,甚至你对他的重视,这样的高难度,如何不让人累,累了不说,还不能表现出来,不然旁人都能应付,为何轮到自己就累了呢,这不是看不起我么?“ 为了维持经略大人如沐春风,平易近人的美好形象,杨大人只能苦苦熬下去,总算是天黑的时候,来探望的官员才没有再来,望着书房堆积如山的茶杯,杨大人才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喘一口大气,一口气尚未吐出去,就听得丫鬟进来,小声道:“大人,阮大人求见?” 所谓的阮大人不是别人,正是昔日的阮大公子,杨峥在安南实行一国两制后,为了防止黎家有所举动,又在一国两制的基础上,仿照日本的天皇制,彻底架空了黎家在安南的影响力,也就说黎家在安南名义上最高统治者,也是全国的表率与象征,实际上没什么权力,而安南又需要人来治理,自己定下的安南人治理安南也不好出尔反尔,所以他干脆效仿日本实行以立法、司法、行政三权分立为基础的议会内阁制;黎家为安南国和安南国民总体的象征,无权参与国政;“永远放弃把利用国家权力发动战争、武力威胁或行使武力作为解决国际争端的手段,为达此目的,安南不保持陆、海、空军及其他战争力量,不承认国家的交战权”。这几项权力,都有大明来代劳。 国会是最高权力和唯一立法机关,分众、参两院。内阁为最高行政机关,对国会负责,首相,由国会选举产生,天皇任命,内阁组建成功后,在杨大人的支持下,阮公子迅速当了第一任首相,当然了,杨峥选择阮家,一来黎利时阮家被杀得差不多了,没什么特别出色的人物,构不成威胁,二来阮大公子也没什么雄才大略,最适合用于眼下的安南治理,一旦过了二十年,在一国两制的好处下,安南国也不再是安南国了,三来,对于黎家杨峥多少有些不放心,阮家与黎家可谓是世仇,这份仇恨自阮鹰被千刀万剐后,就变得不可调和,用阮家来牵制黎家也最好不过了,三面综合考虑,杨峥启用了阮大公子。 “让他进来吧?”杨峥有些疲倦的摆了摆手。 过了一会儿,阮大公子就鬼鬼祟祟地钻了进来,目光在杨峥的脸上看了看,便堆着笑容走了进来,毕恭毕敬的道:“大人……?“ 杨峥有气无力地道:“唔,啥事儿?” 阮虎嘿嘿一笑,道:“听说你病了,这不,我来瞧瞧?“ 杨峥没好气的道:“这是那个王八羔子造的谣,你看我像病人么?“ 阮虎与他熟稔,也没那么多的顾忌,嘿嘿一笑,道:“刚才像,现在不像了?” 杨峥看了他一眼,眼里有些惊讶,才几个月不见,往日言语莽撞的阮大公子,竟也变得会说话儿,当真是士别三日,当以刮目相看。 “哼,算你会说话?”说完又看了他道:“只怕不是端端来看我的吧?” 阮虎嘿嘿一笑道:“大人果然目光如炬,比诸葛亮还诸葛亮?” “行了,少拍马屁,什么事儿,说说吧?”杨峥摆了摆手皱眉道。 对于杨大人的不耐烦,阮大公子不以为意,反而有几分欢喜,在官场上有一个不成文的惯例,不怕上司骂,就怕上司夸,骂你才是把你当成自己人,整日对你笑呵呵的,指不定那点把你推入了火坑,所以在官场上,最怕的就是那种笑面虎,没事笑呵呵,看似一副为你着想的样子,可骨子里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与笑面虎相比,阮大公子更喜欢与眼前这个时时骂他,给他脸色看的人打交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有个名字需要大人定夺一下?“阮大公子也不等杨峥招呼,大大咧咧的走了过去,提起茶壶自斟自饮的一杯,继续道:“卑职与内阁成员商议了下,觉得安南的面貌已焕然一新,需要一个姓的名字才配得上,这是我们商议的名号,请大人先看看?” 杨峥“哦?“了声,顿时精神大振,如此算起来,这的确算得上一件要紧的事情,新的面貌,应该有应当的名字,便接过了对方的奏折,议定的名字还不少,什么东越、南越,西越,大越等等? 安南之名,最早见于唐调露元年所置之安南都护府(治所在今河内)。“安南国”之名,南宋绍兴十四年、绍兴二十六年即见于记载;待到淳熙元年初,李朝国王李天祚遣使入贡,南宋孝宗始正式“诏赐国名安南,封南平王李天祚为安南国王”;次年八月,又“赐安南国王印”。“安南国”之名自此始。此后,其国王屡为元、明都以安南称,杨峥看了看道:“阮大人心中可有的定夺?” 阮虎嘿嘿一笑,搓着双手道:“名字还是有一个?“ 杨峥哦了声,道:“说来听听?” 阮虎道:“诸位大人以大‘南越’二字锡封。说这个好听又吉利?” 杨峥恩了声,默默将‘南越’这个名字叨念了声,倒也顺口,可对方给自己取名,自是希望自己能取好名字,想了想道“南越’之名,所包甚广。考之前史,今广东、广西地亦在其内。古即有安南,亦不过交趾故地,何得遽称‘南越’?该国先有越裳旧地,后有安南全壤。天朝褒赐国号,著用‘越南’二字,以‘越’字冠其上,仍其先世疆域;以‘南’字列于下,表其新赐藩封;且在百越之南,不如将‘安南’改为‘越南’”。 “越南?”阮虎双眼一亮,只觉得这名字比自己定下的“南越“可要好多了,既贴切又新意,便点了点头道:”还是大人水平高啊?“ 杨峥道:“少怕马屁,得了名字,早些回去吧?” 阮虎得了名字,自是满心欢喜,起身告辞。 杨峥也不含糊,摆了摆手让人送他出去了。 这一日累的够呛,除了书房后,陪着两个娇妻说了些趣事儿,三日的假期算是过了。 第二日一早,当杨大人刚落座签押房,黄福就一阵风的走了进来,不等他问候,就将一份奏折递给了他,一脸兴奋的道:“杨大人卑职的奏折,朝廷同意了?“ “哦,是么?”杨峥应了声,脸上也露出了喜色,在年前,他在安南实行一条鞭法,通将一省丁粮,均派一省徭役。……则徭役公平,而无不均之叹矣,使得安南迅速得以恢复,民心得意收获,可以说能顺利剿灭黎利与杨峥在此地推行一条鞭法不是没有关系的,黄福当初就想将这法子在大明实行,但当时杨峥以一条鞭法时机不成熟,加上许多措施还是需要调整为由没有答应,而是先在安南作为示范点,若效果明显,等时机成熟,便可在大明实施,这一点黄福也觉得慎重些好,便也没再提这件事,但黄福忧心大明,还是忍不住上书朝廷陈述强兵足食、节省工役,他说:永乐年间,南讨交趾,北征沙漠,加上营建北京,费用不曾缺乏。近来国家没有大的花费,而每年支出仅能维持,如发生旱涝灾害或出兵征调,将无以接济。请征调十万名操备营缮军士,于济宁(今山东济宁)以北,卫辉(今河南汲县)、真定(今河北正定县)以东,沿河屯种,当年可以自给,次年人收五石,第三年则加倍收租。既可节省京师粮仓口粮六十万石,又节省本卫月粮一百二十万石,每年可得二百八十万石。这番建议是黄福多年总结出来的,杨峥当时便觉得也符合大明的实际情况,便答应了,只是这事儿一直没放在心上,差不多过了大半年,也就忘记了,此时听黄福想起来,才知道有那么一回事儿,眼看黄福一脸的兴奋,也为他高兴。 1612章:位高而不自骄傲 黄福见他看完收起了奏折,道:“大人,你怕是要回京城了?“ 杨峥心头一动,道:“何以见得?”虽说安南已平定,但朝廷除了来圣旨嘉奖外,并没有让他回去的消息,他还担心皇帝将这事儿给忘记了,安南虽好,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家,他还真怕自己呆久了,不愿意回去,此时听黄福冷不丁的说这么一句话,心头不免动了起来。 黄福一笑道:“这不是明显的,皇帝同意的建议,让老夫回去总理这屯田一事?我都走了,大人还能留在这里么,再说了大人年轻有为,如今安南已平定,让大人留在这里,岂不是太浪费人才了?“ 杨峥嘴上含糊了,心里却开始嘀咕了,奏折上说,朱瞻基以黄福的建议很好,下户、兵二部议论。尚书郭资言:沿黄河屯田确实便利,请先以五万顷为准,征发附近居民五万人开垦。当先派官视察,以待开垦。 “皇帝觉得这法子好,便答应了,有意让黄福为户部尚书,总理淮北、河南、山东田事,吏部郎中赵新等协理,让人总理,总得让人回去才能理,不然也是鞭长莫及了。 两人正说着话儿,高航一阵风的走了进来,见两人都在,道:“你们都在啊,倒也省得我跑一趟了,朝廷已送来了音讯,让两位大人尽快赶回朝廷了?” “哦,是么?”杨峥与黄福彼此看了一眼,各自会意的一笑。 高航道:“恩,来得可够迟的,屈指算来,咱们这次来安南,有两年功夫了吧,一直都等着回去的一天,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狗窝,还是大明好啊,两年没回去,我都不知道大明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不说还好,一说杨峥、黄福也是一脸的感慨。 “朝廷的旨意下了么?”杨峥问道,虽说锦衣卫的信儿绝对错不了,但毕竟没有圣旨,身为主将,贸然离开,那可是要吃大罪的。 高航道:“哦,那到没有,咱们锦衣卫的信息快,皇帝与群臣说了,我们的人就听到了,这不是送来了,比官府速度还快,传旨的公公还没出大明,我们就知道信儿了,这天大的好消息,自然是先给你们说说了,也好让你们高兴高兴,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 杨峥轻轻拍了一下大腿,重重吐了口气,道:“日盼夜盼,终于盼到了这一天了,总算是可以回去了,这可是大喜的事情,今晚你们可要配我喝上一杯?“ 高航、黄福彼此看了一眼,笑着道:“必须的?“ 杨峥哈哈一笑,道:“好,这几日咱们就好好喝上几杯,等传旨的公公前来,宣读了甚至,咱们就必定启程返京。” “就这么办?”两人被这欢乐的气氛所感染,纷纷点头应答。 一番欢喜后,杨峥终于冷静了下来,想起其他的安排,忙问:“其他将士是随我们一同回去,还是依旧留在原来的地方?” 高航道:“这个不得而知了,不过听送消息的人来说,大人虽以一国两制平定了安南,但从永乐末期,安南反复得太厉害,加上军事权,外交权需要大明来维护,所以建议让大人留下些人马,王通、许震等人留下交州城五千兵马,加上占人的两万人马,其余人等可以随大人返回大明,至于来时的三千兵马,仍旧返回京城,作为神机营的补充兵马?” 对于这番安排,杨峥也十分赞同,点了点头道:“皇上说得对,安南虽平定了,但毕竟还有些隐患在,咱们的人马留着,不需要做什么,只需据守在这里,就足够让任何敌对势力胆寒了,事情就不会脱出咱们的掌控就好。” 黄福道:“是这个理儿?” 杨峥道:“既如此,那好,待会儿就劳烦黄大人告诉王将军一声皇帝的的旨意,接下来的安南咱们除了军事上,外交上插手外,其余什么事情都不要管,凡事莫插手,过犹不及!” 黄福点了点头道:“这个好办,想来经过安南的教训,王大人也能长得心思,再说了,王通这人还是有些本事的,如今将士大换新,还能掌握不住么?“ 杨峥、高航各自点头,这一天的公务算是完成了。 杨峥返回家中将消息告诉两位娇妻,两人在这里住了两年,早就思念大明思念的紧,尤其是大小姐,毕竟家有老母,半年前得知彭夫人得了风寒,卧床不起,可把大小姐急坏了,恨不得立即返回,后来总算是杨峥苦劝,加上以身孕为由,硬生生的将其劝住了,为了让他放心,杨峥更是从从军的太医处,寻得荆芥、防风、茯苓、独活、柴胡、前胡、川芎、枳壳、羌活、桔梗、薄荷、甘草等中草药组成的草药,利用大明的驿站送到了杭州让大小姐放下了心来。 而沈艳秋则更多的想念北京的家了,想念那里的一花一草,一山一水,那里的人,那里空气,便是那里的集市也时时出现在梦里,此时得知用不了几日,便可返回,少不了一阵欢喜。 看着两个娇妻乐极忘形的样子,杨峥也极为高兴,只觉得能自己身边的人欢喜,作为男人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而与女人来说,无疑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他也干脆让自己沉浸在两人的喜悦当中,去体会那份来之不易的喜悦。 大小姐脸蛋儿胀得红苹果一般,拉着沈艳秋道:“总算可以回去了,可以回去了!“ 沈艳秋也是一脸的兴奋,握着大小姐的手道:“回去了,两年了,终于可以回去了!“ 杨峥伸出手指头在两位娇妻的灵巧的鼻子上轻轻点了一下,笑着道:“看把你们高兴的,大明就那么好么?” 沈艳秋道:“你当然了,你不是常听那些红毛大胡子说么,他们的住房因设计良好而便于住宿,整洁舒适。 他们种植许多蔬菜,供百姓常年食用”。“他们在各地,即使小村镇,都有充足的肉食,全年最常食用的是猪肉,牛肉去骨售卖。他们的鹿肉很少,也不怎么爱吃。 (浙江)论富庶它超过许多其他省,可以称作中国商品潮流的最佳源头。它的特产是丝绸,无论生丝还是成品,也不管是茧还是原料,都运往各地。总之,中国输出的丝绸,都产自该省”。 “南方九省的最后一省是南京,……是中国最好的省份之一,也是全国的精华。……其西部地区最富庶,盛产棉纱,……仅在常州城城及附属广大地区,就有20万台织布机。……由于织布机小巧,一间屋子内常常安放许多台,差不多所有的妇女都从事这种行业”。 南京城……我认为它是全国最大最好的城市,优良的建筑,宽大的街道,风度优雅的百姓,以及丰富优良的种种物品。它有令人惊羡的游乐场所,境内人口众多,……各处能遇到拥挤的人群,街道难以通行。此外,无数的宫殿、庙宇、楼塔以及桥梁,使城市显得非常壮丽。” 中国人天生好经商,不仅从一省到另一省做买卖,获得大利,甚至也在同一城市做生意。商店里有的东西,街上几乎都有售卖。……富有的商人信用良好,很守时(葡人多年的经验证明了这点)”。 中国人爽快的赞颂邻国的任何德行,勇敢的自承不如,而其他国家的人,除了自己国家的东西以外,不喜欢别的东西。中国人看见来自欧洲的产品,即使并不精巧,仍然发出一声赞叹。……这种谦逊态度真值得称羡,特别表现在一个才能超越他人的民族上,对于那些有眼无珠、故意贬低所见东西的人物,这是一个羞辱。你听听,这样的大明不好才怪呢?“ “可不是么,这可是你说的,难道你不想大明么?”大小姐笑眯眯的道,因为欢喜,一张粉脸涨得通红,显得甚是迷人。 杨峥在京城的时候,没少遇到来访的欧洲人,常听他们嘴里叨念这些话儿,一次两次便也记下了不少,返回家中没少与大小姐他们说道说道,这两人本就是聪明的女子,早就记在了心头,这会儿拿出来寒颤杨大人,可算是得上最合适不过了。 “好,好,大明最好了?”杨峥张开双手将两位娇妻拥入了怀中,轻声道:“高兴归高兴,这事儿还是要低调些,朝廷的旨意还未到,若表现的太张扬,怕是影响不好?” 两人知道在朝中为官的规矩,低调做人无论在官场、商场还是政治军事斗争中都是一种进可攻、退可守,看似平淡,实则高深的处世谋略。所谓地低成海,人低成王。圣者无名,大者无形。鹰立如睡,虎行似病。贵而不显,华而不炫。韬光养晦,深藏不露。才高而不自诩,位高而不自骄傲。路径窄处,留一步与人行;滋味浓的,减三分让人尝。就是这个道理,各自应了声,道:“我们知道了,这不是在自家家里么,只要不出去说就是了”。 1613章:欲识旧来云髻样 见两位娇妻如此深明大义,温婉顺从,越发觉得觉得自己当初眼光是好得冒泡,目光在两位娇妻的脸上扫了扫,嘿嘿笑道:“你看,这么高兴的事儿,咱们是不是该好好庆祝庆祝?“ 这是三人的私密话儿,大小姐面上一红,却是掩着小嘴咯咯笑个不停,一双漆黑的大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沈艳秋,道:“这个自然,只可惜我有身孕再身,庆祝的事情,就有劳姐姐了?“ 沈艳秋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浑身不自在起来,眼看两人直勾勾的眼神,忽的一抬头,见xiong脯一ting,插着小蛮腰道:“庆祝就庆祝,谁怕谁啊?“ 杨峥看他模样,呵呵一笑道:“咱们是去庆祝,又不是去打仗,弄得这么气势汹汹干嘛,这不是吓唬人么?“ 大小姐被杨峥搂在怀里,这会儿又听了这些ai昧的语言,顿时也有些意动,道:“坏人,人家,人家也要庆祝?“ 杨峥吓了一大跳,道:“这哪儿行,你有了身孕,可不能庆祝?“ 大小姐其实只是说说,看他模样,白了他一眼,道:“人家只是说说,看把你吓得?“ “哪有啊?“杨大人矢口否认。 大小姐一笑,也不继续在这上面较真,眼看天色不早了,一手拖着腰肢,道:“你们庆祝吧,庆祝完了,可别忘了来给我说说话儿……?“ 杨峥大喜,沈艳秋听了娇躯一颤,顿时脸红似火,望着大小姐远去的身影,道:“妹妹你坏死了?“ 这话儿半嗔半怒,那娇滴滴模样,要多迷人就有多迷人,杨大人顿时心头痒痒得厉害,忍不住将沈艳秋拉入怀中,道:“哎,今日不庆祝个天翻地覆,怕是对不起大小姐的一番美意了?” 沈艳秋明知今晚是逃脱不得,嘴上却还是叫嚷着道:“不要不要不要,我才不要呢,再说了你,你……?” 杨峥看她慌慌张张的模样,本想哈哈大笑,可看沈艳秋的眼神不住的在自己身子骨上溜达,顿时面露怒色,道:“你看什么,莫非是嫌弃你家相公身子骨不硬朗?” 沈艳秋吓了一大跳,心道:“这还不硬朗,那天下没有硬朗的人了?” “不是的,不是……?” 可杨峥已认定了沈艳秋是这个意思,一脸愤怒的道:“看样子,今日我非让你你知道知道家法的厉害,让你看看你家相公还是不是豆腐做的?” 沈艳秋大喊冤枉,可杨大人只是不理,双手探出,不由分说抱起了她,只顾着往厢房里走,她刚开始还挣扎几下,如此羞人的事情,若就这么顺从了,日后还真不定如何被欺负呢,但很快就不见了动静了,因为一张血盆大口很快覆盖了下来,那种熟悉而又迷人味道,很快让她迷失在里面了。 这一夜几度春风不表,咱们话说两头,却说这几日,皇帝下了旨意,让太监王振赶往安南一趟,要说如今的王振可谓是春风得意,自从宣宗让太监读书后,他这个主办人做得还不错,加上为人善于伺察人意很得年轻皇帝的喜欢,这不就在年前,便任他为东宫局郎。这官儿并不大,手下有。有局郎、局丞主管,下有纪事、奉御等员。为东宫宦官六局之一。并不十分显眼,但服侍的人,却不一般,当今太子——朱祁镇。这可是一个天大的好事,眼下他的身份,虽不直接议论朝政,但对太子,以及对他日国政有重大影响。太子即位后,太子官往往以东宫恩而成为重臣,也就是说他今日地位不显赫,可因为太子是未来大明的天子,他这个东宫局郎便是谁也轻视不得,这一点从这半年来金英的态度变可看出。 这金英入宫时,因为为人乖巧,得意重用,历侍太宗、仁宗、宣宗。在永乐末年大约三十岁的时候,升任司礼监右监丞。仁宗登基后,即将充军交的犯人张定名下的人口、家财包括房产和树株及其女婿田狗儿的人口、田地,都赏赐给了他,除了宫中的大太监海涛、陈芜外,就属他地位最高,权势最大,赏赐最多,也是最被皇帝信任的大太监,往日看见他,两眼皮子都不眨一下,这半年来态度可转变了许多,不说平日里对他嘘寒问暖,便是平日里皇帝给了赏赐也会派人送一些给自己,骨子里透着亲切,除了宫中的人外,宫外的大臣也莫不是如此,原本这天下读书人个个清高的很,每日守着那点银子过着清贫日子,却不想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什么文官不爱钱,全都说出来过过嘴瘾,哪一个不是拼命在捞钱,据说某一朝廷要员,家中侍女、丫鬟更是无数。用象牙床,围着金丝帐,朝歌夜舞,好不快活。 而江浙一带的知府更是侵吞军饷、生活奢侈,不少大官干脆,冒天下之大不韪加派“提编”等额外税赋和请求留存浙江盐银等手段,聚敛了数额巨大的钱财,若靠着他们那点俸禄,根本无法应付他们奢侈的生活。这些人到也罢了,那杨荣、刘观、听说杨士奇的家里也不干净,让他眼界打开,对于读书人也没了好感,平日里孝敬自己的礼物也半推半就的收下了。 当然了,他不傻,自然知道这些人巴结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服侍皇太子,这就好比皇帝看似重用他们太监,实则是因为外臣太强了,皇帝孤家寡人若每个帮手,那里是满朝文武百官的对手,与其说是重用他们,不如说是需要他们,不过对于他来说,需要也好,重用也好,总之如今他的儿子过得还不错。 要说天下的事儿也奇怪,皇太子今年不过三岁,刚刚会说话,前些时日,皇帝派了不少太监去服侍,都惹得皇太子哇哇大哭,唯独他去了,那么小不点的人儿不仅不哭,还张开双手让他抱,这下可喜欢了宣德皇帝,当即让他服侍太子,陪伴皇太子读书写字,让他大为惊喜。事后不少太监询问他是用了什么法子,让皇太子对自己如此信任,他一时说不出来,后来细细想起,也觉得这事儿有些奇妙。 而那些读书人则说他与皇太子之间都有一种很难言说的”缘分”。并不单纯是手段的问题。英主和贤臣有时也会这样。比如唐太宗善于纳谏。却也只愿意听魏征的。别人向他进谏。他一样要发火。还得魏征出来解围,皇太子喜欢他,说到底就是两人的缘分。 此时,艳阳高照、街上行人不少,王振从京城一路出发,差不多也走了半个月,由于皇上限定杨峥返程的日期是在二十天后,屈指算起来,时间并不紧迫,所以一路上王振走得并不算太快,即便是这样走,半个月走下来,如今也到了安南地界了。 今日一早,交州的北城门就出现了一支奇怪的队伍,二十名全身戎装、佩着腰刀的将士立在两侧,一亮宽大而装饰不错的马车慢悠悠的驶进了交州城,若不是看这些将士身上穿的是大明的服饰,差点没被巡视的将士当做黎家余党给抓了起来。 前方的一个侍卫自进了城后,不时的对马车中的王振说着什么,起初马车并不动静,待等马车彻底进了交州城后,马车的帘布彻底被拉开了,露出一张还算圆润的脸,只是一双眼在四处张望,透着几分狡黠。 “这便是交州城么?”王振张望了几下,好奇的问。 前面的侍卫立即回话道:“回公公的话儿,这就是交州城了?” “没想到这么繁华,到是出乎咱家意料之外啊?”王振自言自语的道,这也难怪王振惊讶了,他在宫中读书不少,《礼记王制》中所载,东曰夷、西曰戎、南曰蛮、北曰狄”。中国戎夷,五方之民,皆有性也,不可推移。东方曰夷,被发文身,有不火食者矣。南方曰蛮,雕题交趾,有不火食者矣。西方曰戎,被发衣皮,有不粒食者矣。北方曰狄,衣羽毛穴居,有不粒食者矣。指南方额头有纹饰的族群即是南蛮。多喜欢吃生菜,不吃米饭,”饮食衣服不与华同,贽币不通,言语不达。”生活习惯、礼俗、语言的差异,久而久之便以为这安南之地,应该是一片荒凉才对,这其实也是大多数大明人的内心深处的看法,华夏之外,皆为蛮夷,他们的日子该是落魄的,该是破烂不堪的,带着这个心情进了城,谁知看到了竟这样的一番景象。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那些与大明相差无几的酒肆,红砖绿瓦、楼阁飞檐首先给王公公带来了视觉上的冲击,还有那些梳着淡妆,穿着艳丽服饰的勾栏女子站在门前嬉笑,那笑声肆无忌惮,看到往来的行人,莫不是挥手招致,偶尔几个绝色的女子,则是靠在闺房的栏杆上,眼望着繁华的街道,低低的吟唱了几句:“自从别后减容光,半是思郎半恨郎。欲识旧来云髻样,为奴开取缕金箱。”念的还是唐诗,这让王公公彻底开了眼界,马车缓缓前行,车马粼粼,人流如织,不远处隐隐传来商贩充满朝气的吆喝声,让繁华的街道,彻底变得喧闹了起来。 1614章:竹间闲看客争棋 王公公随着马车一路前行,便看到了大明似从相识的画卷,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商店中有绫罗绸缎、珠宝香料、香火纸马等的专门经营,医药门诊,大车修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各行各业,应有尽有,大的商店门首还扎“彩楼欢门”,悬挂市招旗帜,招揽生意,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有骑马的官吏,有叫卖的小贩,有乘坐轿子的大家眷属,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问路的外乡游客,有听说书的街巷小儿,有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备。交通运载工具:有轿子、骆驼、牛车、人力车,有太平车、平头车,形形色色,样样俱全,把一派商业都市的繁华景象绘色绘形地展现于人们的眼前。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幕,王公公忍不住在心里问了声:“这还是蛮夷之地么,怎么比大明还大明啊?“ 走一路看一路,不知不觉的便到了将军府邸,那侍卫看着气势威严的将军府,忙对着王振一抱拳道:“王公公到了!” “哦,到了这么快?那就进去吧?“王振抬头看了一眼那将军府,轻声道。 按侍卫应了声,一挥手,身后仪仗队便拥着马车往将军府走去。 将军府的后花园里,杨峥正与徐朗下围棋,身旁站着高航、王通、黄福、张本等人,自然少不了沈夫人,将两人围得严严实实的。 两人这一盘棋下了大半日,你来我往,平静的局面上,倒也是硝烟四起,不亚于任何战场的厮杀,两人都各自低着头,凝神着局面,自从听从了徐朗对围棋的一番讲解后,这两年来,杨峥时时与众人下棋品茶,与厮杀的局面上也有些不一样的领悟,尤其是徐朗传授的围棋十决,一、不得贪胜;二、入界宜缓;三、攻彼顾我;四、弃子争先;五、舍小救大;六、逢危须弃;七、慎勿轻速;八、动须相应;九、彼强自保;十、势孤取和,细细想来,每一句话的重点都在于守,为人处世,需要谨慎。 如,不能贪胜,你要适可而止,不能过度。干什么事情,你一贪就坏,所以它摆在第一。围棋你赢半目和一目半都是赢了,就可以了,你明明只能赢二目,你非要赢二十目,那就不明智了。中国的中庸思想就是这样,你适可而止,不得贪胜。 入界宜缓,你要侵犯到人家那里去,不要着急,慢慢地来,不要急于侵犯人家。 攻彼顾我,进攻人家要顾到自己,必须考虑自己,你盲目去攻,自己到处都是破绽,这种攻是不行的,你首先要顾到自己,自己没有破绽,才能去攻人家。匹夫之勇不可提倡。 弃子争先。你弃子才能争先,要抢先手,就要付出代价的,放弃才能抢先手。什么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世界上好处都是给你得的,没有的,不仅是下棋,做人就是这么做。 舍小就大。你要大的,就要舍小的,连小的都不能损失,那是不行的,必须有得有失,一个人干任何事情就要有得失。通过学围棋就要懂得得失关系,人的一生最后总结得比失多一点,就成功了。世界上没一个人都是得或都是失的,舍小就大。 逢危取弃。碰到危险你就放弃,不要抱住不肯放。 慎勿轻速。你的速度,什么东西都不能太快,轻举妄动是不行的,干什么事情也是如此,每一句都告诉你,做人要谨慎,要小心,兢兢业业。 动须相应。你的行动要有照应,不要单干,蛮干更不行,下棋也是这样。 彼强自保,人家强了,你还得保,人家很强大,你盲目地攻击人家,是傻瓜。 势孤取和。也是这个道理。所以仔细一想,这十句话都是教人必须要稳,沉得住气,每一步都要兢兢业业。 人生也是这样,要谨慎,谨与慎都很重要,不能够很轻率地行事。决定不能太轻率,太贪婪,不仅仅是下棋,这里面有做商之道、从政之道、做人之道,其实都在里面,所以人生如棋,棋如人生,古人说的一点都没错。 此时徐朗将一粒黑子落入了东边的角落上,从容的将一片白字收入掌中,笑着道:“这一局我怕是赢了半目了?” 众人心头一叹,显然是对这局惊心动魄的棋落得如此结局,有些惋惜。 杨峥哈哈一笑,道:“未必吧!”说完,将手中的一粒白字同样在徐朗的东侧的角落下落了下来,然后从容的将一片黑子给捡了起来。 众人先是一愣,还是黄福先反应过来,叫了声“妙,太妙了!“ 然后是张本也叫了起来:“好一招妙棋啊?“ 王通毕竟是武将,与围棋所知不多,所以也看不明白,这时好奇的问:“黄大人,此棋妙在何处?” 黄福道:“棋局中劫中有劫,既有共活,又有长生,或反扑或收气,花五聚六,复杂无比,难得的是军师与杨大人都临危不惧,越下越精明,着实让人敬佩?” 高航有些不喜黄福这慢悠悠的说法,忍不住催促道:“哎呀,黄大人您老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都急死了?” 黄福哈哈一笑,道:“好,好,好我说便是!”说完看了一眼棋局,道:“大人这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在面临不利局面的情况下,有些棋手就会使出“治孤”的战术,在对方势力范围内下棋,忍受对方攻击。通过“孤棋”的存活,达到破坏对方的大形势的目的,使局势向有利于自己的方向转化,难得是大人,敢于走出这一步的勇气,若非大智大勇,这一局是如能如何赢不了的,因此才有妙棋一说,峰回路转,化不利为有利,你说妙不妙!“ 众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徐朗这时也收了棋子,道:“黄大人所言极是,若非大人大智大勇,这一步是往往不敢走的,人生那没有一些顾忌呢,可大人该出手时便出手的风骨,着实让人敬佩!” 张本道:“莫道敲枰意境悠,手谈怎敢欠筹谋。院静春深昼掩扉,竹间闲看客争棋;搜罗神鬼聚胸臆,措臻山河入范围心无杀伐自有杀伐意,手无寸兵却拥千万卒!” 众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好一个心无杀伐自有杀伐意,手无寸兵却拥千万卒!” 后院气氛一时变得欢快无比,便在这是一个将士急冲冲的跑了进来,跪在丈外朗声道:“大人,朝廷有人来了,车队就在外面。“ 杨峥哦了声,与众人各自看了一眼,笑而不语。 黄福道:“屈指算来,也应该到了,这下我们可以回去了?“ 杨峥道:“是啊,是可以回去了?“ 场上唯独王通夫妇面上有些落寞之色,他们已经来安南五年了,本以为这次立下战功,朝廷会让夫妇二人返回大明,却不想朝廷的指令如何不近人情,王通到也罢了,沈夫人毕竟是女儿家,想家得厉害,这会儿看众人喜气洋洋,唯独自己一家不能返回,想到悲处不免心头一酸,眼圈一红,两滴晶莹的泪珠落了下来。 王通心头也有些落寞,看妻子如此,呵道:“好端端的哭什么哭?“ 沈夫人道:“旅馆寒灯独不眠,客心何事转凄然。故乡今夜思千里,霜鬓明朝又一年。你只知道打仗,那里知道我们女儿家的心思,这里再好,也不是我们的家,我们的家在大明,那里有我们的亲人,我,我想念的很?“ 王通看她哭得悲切,加上平日里也觉得对其多有亏欠之意,此时明知道堂堂一个侯爷的妻子,当众如此师太是极为丢脸的事情,但终究是硬不起心肠,再骂上一句话儿来,许久才轻轻一叹道:“我那里不知道这里不是我们的家,我们的家在大明,那里有我的亲人,可我们是朝廷的将士,守卫大明是我的职责,朝廷让我们去哪儿,我们便去哪儿,哪儿便是我们的家,这次辜负了朝廷的期望,本是死罪,陛下宽宏大量让我再守安南,我已是感激涕零,自当精忠报国,若不能还大明一个安定的安南,我王通有何面目返回大明呢?你别哭了?” 沈夫人其实也是个明白人,王通在安南多年,立坛与黎利结盟,相约退兵,并宴请黎利,赠给黎利锦绮,黎利也回赠重宝为谢,这让交趾内属大明二十余年,前后用兵数十万,粮饷达一百余万,还不包括转输的费用就此放弃,官吏军民归国有八万六千余人,陷入贼人和被贼人杀戮的不可胜数。而向义归附的土官,像陶季容、陈汀等人也多惨死在安南,消息传到朝廷,群臣纷纷弹劾他,他被判死罪,儿子家人关进狱中,夺去诰券,并被抄了家,若不是杨峥执意出兵安南,力保他的勇武忠心,只怕这会儿他早已身首异处,哪还敢奢望返回大明呢?“ 1615章:大道之行,天下为公 沈夫人哭了一阵,心头的悲伤之气好了许多,轻轻擦拭了泪珠,缓缓抬起头来,白了王通一眼,道:“人家又没说什么,只是心头悲切么,奴家是那种不知深浅的人,你想精忠报国,我陪着你便是,大人一国两制后,安南便与大明融为一体,安南便是大明,我们在安南也算是回到了大明了?“ “说得好?“杨峥大声道:”春雨后。小梅花,无处为家处处家。一段天香飘海角,万重相思去天涯。夫人好气魄?“ 沈夫人面上一红,道:“大人说笑了!“语气里透着几分无奈。 就在众人说话之际,那侍卫再一次禀报,说马车已到了门前。 杨峥这才与众人匆匆迎出门去,只见前方一辆马车果然停在了门前,两侧是清一色的劲旅,高航一眼便看出这是东厂的番子,顿时面上不热,哼了声。 这也难怪,在没有东厂前,锦衣卫可谓是一家独大,掌权时,缇骑四出,上至宰相藩王,下至平民百姓,都处于他们的监视之下,对他们的命令只要稍有拂逆,就会家破人亡,全国上下笼罩在一片恐怖气氛中无人不怕,无人不服,即便是那些文武官员,在锦衣卫的眼里只要皇帝高兴,他们要打便打,扒去官服,反绑双手,押至行刑地点午门。在那里,司礼监掌印太监和锦衣卫指挥使一左一右早已严阵以待。受刑者裹在一个大布里,随着一声“打”字,棍棒就如雨点般落在他的大腿和屁股上。行刑者为锦衣卫校尉,他们都受过严格训练,技艺纯熟,能够准确根据司礼太监和锦衣卫指挥使的暗示地掌握受刑人的生死。如果这两人两脚象八字形张开,表示可留杖下人一条活命;反之,如果脚尖向内靠拢,则杖下人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杖完之后,还要提起裹着受刑人布的四角,抬起后再重重摔下,此时布中人就算不死,也去了半条命,那个时候,谁敢对他锦衣卫说半个不字。 只不过是这种好景不长,随着纪纲犯上作乱,锦衣卫的威势就一落千丈,东厂这帮没根的东西便趁势而起,“访谋逆妖言大奸恶等,与锦衣卫均权势”,起初,东厂只负责侦缉、抓人,并没有审讯犯人的权利,抓住的嫌疑犯要交给锦衣卫北镇抚司审理,锦衣卫还能压他们一头,随着皇帝对东厂越来越信任,这帮混账东西,便自认为高人一等,更可恨的是,朝廷会审大案、锦衣卫北镇抚司拷问重犯,东厂都要派人听审;朝廷的各个衙门都有东厂人员坐班,监视官员们的一举一动;一些重要衙门的文件,如兵部的各种边报、塘报,东厂都要派人查看;甚至连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柴米油盐的价格,也在东厂的侦察范围之内。东厂获得的情报,可以直接向皇帝报告,这无形之中,已凌驾在锦衣卫的头上,所以平日里锦衣卫与东厂是互相看不顺眼,若没遇上到也罢了,遇上了都没什么好脸色。 杨峥见两侧的番子鲜衣怒马,十几匹神骏的战马,齐头并进,马上坐着的将士莫不是顶盔挂甲,威风凛凛,倒也不敢让人小瞧了。 自从永乐后,东厂的实力越来越大,但这只是听说,毕竟没亲眼所见,所以并不怎么相信,当初还听说东厂府衙的布置比较搞笑,大厅旁边的小厅,供着岳飞的雕像,厅右的影壁上,刻着胰式芏案的故事。历届东厂厂主的牌位,供奉在大厅西侧的祠堂里,堂前还有一座“百世流芳”的牌坊,还觉得这帮没根的人,着实没什么水准,如今看了方才知道自己是小看了,这也让他对东厂多了一份警惕之心。 黄福见马车上插着的黄旗,便走到杨峥的跟前,在杨峥耳边轻声道:“是京师来人了?“ 杨峥早就看出对方气势不凡,换做寻常的太监,到了自己这个安南经略的的府邸,早就从马车里走了出来,哪那还有这扥镇定的功夫,再者,但看两侧的将士,便足以看出对方在宫中有些身份了,不然皇帝淡然不会给出如此的仪仗了,微微扫了一眼,心头暗自嘀咕道:“架子这么大,不知是谁?“ 看了一会儿,也没继续上前,他是堂堂安南经略,管局二品,对方不过是一个传旨的太监,断然没有请对方下来的道理,所以站在门前不动。 马车停了一会儿,门前的侍卫冲着马车内嘀咕了些什么,马车内微微听得有人恩了声,跟着轿帘儿一掀,伸出半个身子来,那人约莫五十来岁,肤色白皙,一张圆润的脸透着几分富贵之气,一双漆黑的眼睛四处转了转,便落在了杨峥的脸上。 杨峥只看了一眼,便失声道:“这,这不是王公公么,你怎么来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王振,今日的王振身着太监服饰,白绫袄子上,罩着青缎五彩飞鱼蟒衣,张牙舞爪,头角峥嵘,扬须鼓鬣,金碧掩映,蟠在身上,显得格外威武。 “杨大人……?“走出轿中的王振显得很高兴,对着众人拱手,对于杨峥话中透着几分热情。当初朱瞻基执意让太监们读书,无人敢来为其传授四书五经,唯独杨峥来了,这份恩情,他还是听感激的,所以语气中透着几分老朋友的味道。 杨峥听得出这份好感,对于王振因为这位老兄的名声在前世的时候,实在太大,所以对于他,杨峥从来没有因为他是太监小瞧了他,平日里相见也多了几分敬佩,这也是让王振对他有好感的原因之一了。 但其他人可就没什么好脸色了,尤其是黄福、高航,看见他,也只是拱了拱手,王通、沈夫人只是扫了一眼,根本没上前打招呼的意思。 王振似早有所料,倒也不气恼,仍笑容可掬的与杨峥说这话儿。 两人边说边走,不多时便进了府邸的后院,杨峥让王振落了座,然后忙着给对方看茶,上点心,闭口不问王振的来意。 高航看杨峥如此模样,心有不悦,走过去,低声道:“杨小弟你至于么,不就是一个太监么,用得着这样么?“ 杨峥一笑,心道:“这可不是一般的太监,不招待好点,能行么?“ “用不着,但有一句话儿说,鹰鼻鹞眼不可交,歪颈杀人不用刀,此人鹰鼻鹞眼性生狠毒,残酷。悻逆无情,大奸大诈,我等是做大事的人,没必要去得罪这种小人?“杨峥笑吟吟的道。 一旁的徐朗暗暗点了点头,低声道:“大人的境界又提高了不少啊?” 高航却是不服,哼了声道:“此人獐头鼠目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还能成了气候不成?“ 杨峥一笑,也不点破,心道:“不仅能成气候,气候还不小,辉煌的大明不少被他断送了么!” 王振喝了一会儿茶,方才站了起来,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眼,刚才笑容可掬的模样,迅速变得无比凝重,清咳一声,高声道:“安南经略杨峥接旨!” 杨峥早有准备,与众人一起跪了下去,学着前世影视中的模样,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虽说跪下很不情愿,但谁让人家是皇帝呢,他可还没胆大到抗旨的地步,不情不愿的跪在上,喊了三声万岁后,才双手高高举起,大声道:“微臣杨峥接旨……?“ 王振见众人都跪了下去,这才将手中的黄娟一展,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昔者仲尼与于蜡宾,事毕,出游于观之上,喟然而叹。仲尼之叹,盖叹鲁也。言偃在侧,曰:”君子何叹?”孔子曰:”大道之行也,与三代之英,丘未之逮也,而有志焉。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已;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已。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今大道既隐,天下为家,各亲其亲,各子其子,货力为已,大人世及以为礼,域郭沟池以为固,礼义以为纪,以正君臣,以笃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妇,以设制度,以立田里,以贤勇知,以功为已。故谋用是作,而兵由此起。禹、汤、文、武、成王、周公由此其选也。此六君子者,未有不谨于礼者也。以着其义,以考其信,着有过,刑仁讲让,示民有常,如有不由此者,在埶者去,众以为殃。是谓小康。”……?”(注一) 王振念得是阴阳顿挫,锵锵有声,杨峥却听得一脸的苦楚,这皇帝的旨意倒也奇怪,明明是给自己的甚至,偏偏念上这么一大段的文言文,感情是怕我等不知这圣旨的重要一般,再说了,跪着听圣旨,谁不求个快啊,你阴阳顿挫得舒服,跪在地上的人可不爽的很。 王振可不管,继续念了半天,杨峥一也也没听明白,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王振松了一口气,对着杨峥道:“杨大人下面可要听好了,说你了?“ 杨峥暗自松了一口气,心道:“感情刚才念了半天,没我什么事儿啊,那还让我跪这么半天?这不是坑人么?“心里虽抱怨,脸上却是一脸诚恳的应了声。 :从前,孔于曾加过鲁国的蜡祭。祭记结束后,他出来在宗庙门外的楼台上游览,不觉感慨长叹。孔子的感叹,大概是感叹鲁国的现状。言偃在他身边问道“老帅为什么叹息?”孔子回答说:‘大道实行的时代,以及夏、商、周三代英明君王当政的时代,我孔丘都设有赶上,我对它们心向往之。 “大道实行的时代,天下为天下人所共有。选举有德行的人和有才能的人来治理天下,人们之间讲究信用,和睦相处。所以人们不只把自己的亲人当亲人,不只把自己的儿女当作儿女这样使老年人能够安享天年,使社年人有贡献才力的地方,使年幼的人能得到良好的教育,使年老无偶、年幼无父、年老无子和残废的人都能得到供养。男子各尽自己的职分,女子各有自己的夫家。人们不愿让财物委弃于无用之地,但不一定要收藏在自己家里。人们担心有力使不上,但不一定是为了自己。因此,阴谋诡计被抑制而无法实现,劫夺偷盗杀人越货的坏事不会出现,所以连住宅外的大门也可以不关。这样的社会就叫做大同世界。 “如今大道已经消逝了,天下成了一家一姓的财产。人们各把自己的亲人当作亲人,把自己的儿女当作儿女,财物和劳力;都为私人拥有。诸侯天子们的权力变成了世袭的,并成为名正言顺的礼制,修建城郭沟池作为坚固的防守。制定礼仪作为纲纪,用来确定君臣关系,使父子关系淳厚,使兄弟关系和睦,使夫妻关系和谐,使各种制度得以确立,划分田地和住宅,尊重有勇有智的人;为自己建功立业。所以阴谋诡计因此兴起,战争也由此产生了。夏禹、商汤、周文王、周武王、周成王和周公旦,由此成为三代中的杰出人物。这六位君子,没有哪个不谨慎奉行礼制。他们彰昌礼制的内涵,用它们来考察人们的信用,揭露过错,树立讲求礼让的典范,为百姓昭示礼法的仪轨。如果有越轨的反常行为.有权势者也要斥退,百姓也会把它看成祸害。这种社会就叫做小康。” 1616章:小翰林,穿冬衣,持夏扇 王振见他答应,重新吸了一口气,高声念了起来:“朕昨闻卿等率军北击黎利,大败黎家三百里,朕心甚慰,卿等立下不世之功,朕之幸甚,民之幸甚,国之幸甚。昔白起,蒙恬、李靖亦不能及也!今特赏赐白银万两犒赏全军!今,安南已平,爱卿当回京为朕效力,朕意,宣杨峥进京,闻诏即刻进京,不得延误。钦此。宣德五年八月。” 杨峥见诏书上始终没有对自己的任命,不免感到有些奇怪,一时也不知此去是凶还是吉,竟忘了起来。 王振见他还跪在地上,忙喊了声:“杨大人,杨大人……?“ “啊,王公公,还有事么?“杨峥微微楞了一下,低声道。 王振不知他想什么,见他如此失措,还以为是见了圣旨太过兴奋,倒也不以为意,低声道:“该接圣旨了?“ 杨峥这才回过神来,忙大声道:“微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岁!”说完高高举起的双手,接过王振递过来的圣旨,三百九叩后,便站了起来。 王振见他站起来,脸上早已没了刚才的凝重神色,走近了几步对着杨峥抱了抱拳道:“恭喜,贺喜杨大人了,立下如此大功,此番回去必是朝廷栋梁之臣啊?“ 杨峥听他如此一说,顿时心头一动:“这些太监与皇帝的关系密切,又身处皇宫大内,更容易得到皇帝的信任,宫中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就知道,他们没家人,一旦手中掌权,只为一己私利,所以什么人情往来看得最淡,若当真自己有什么不错,王振未必会对自己这么亲切,前世的影视剧中,那些太监为了升官发财,拼命的构置大案、要案,其办案数量之多、速度之快、牵扯人员之众都远远超过了东厂和锦衣卫。西厂在全国布下侦缉网,主要打击对象是京内外官员,一旦怀疑某人,就立刻加以逮捕,事先不必经由皇帝同意,之后当然就是严刑逼供,争取把案件弄得越大越好。对一般百姓,其一言一行只要稍有不甚,就会被东厂以妖言罪从重处置,下手极狠,那里还念及昔日的那点情谊。想到这些,一直提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 眼看王振笑容可掬的走过来,忙伸手入怀,从怀中摸出几张银票来,少数也有数百两,杨大人虽一阵肉疼,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该下的本钱还是要下的,趁人不注意悄无声息地递了过去,低声道:“王公公一路奔波而来,这儿也没什么招待的,这点就权当我一点心意,给王公公喝喝茶?” 王振忙推脱了一番嘴里说着:“使不得,使不得?“ 杨峥知道这些人不过是推脱之词,继续往他怀里塞了塞。 若说往日,王振不过是司礼监一个小太监,这么多银子还不敢大摇大摆的收,但今时不同往日,自己是太子府的属官,侍奉的太子,未来大明的皇帝,胆子不免大了几分,与杨峥客套了一番,也就半推半就的收了起来道:“那多些杨大人了?“ 杨峥道:“王公公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客气了?” 王振嘿嘿一笑,颇有几分尴尬道:“让杨大人见笑了?”说完左右瞧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杨大人此番回去,只怕要重用了,诸位大人都争抢着大人呢?” 这话儿虽不找边际,但杨峥还是得到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自己此番立功看来并没有遭人妒忌,也就说自己这次回去,还是有些好日子过,不过说到重用,让他不免嘀咕道:“大明还有重大的事情,总不会让我去下西洋吧?” 收了银子的王振又与众人寒颤了一番,黄福、张本等人仗着自己文人风骨,对王振不冷不热,只好坐下喝茶,眼看气氛不畅,张本忽的眼珠子一转,道:“黄大人,最近碰上了一则趣事,难得今日有雅兴,不说给诸位听听如何?” 黄福不知他好端端的说什么趣事,但看他努嘴,眨眼,再看端坐在一旁,低头喝茶的王振,顿时会意,呵呵一笑道:“哦,是么,不知是什么趣事,请张大人说来听听?难得人家王公公不远万里前来宣旨,让我等返回大明,权当给王公公一乐子了?“ 王振这会儿全没日后的飞扬跋扈,忙站起身来说不过是分内的事情,算不得什么,让诸人不必如此。 但众人的好奇心已被张本引起了,纷纷叫嚷着张本说下去,其中以高航叫的最欢实,身为锦衣卫,察言观色是最基本的手段,刚才黄福与张本早已看在眼里,他才不信张本是听到什么趣事儿,分明是想戏弄戏弄人家王太监,他对这些番子没什么好感,乐意看个笑话,叫嚷起来自是不遗余力了。 张本道:“既然诸位如此要求,那张某就说了?” 黄福道:“快说吧,磨磨唧唧的也不怕我们失去了耐心?“ 张本嘿嘿一笑道:“那好,我说了!“说完,又道:”话说,有一个大官儿,急着去见皇上,路上却被几位小太监拦住,要求讲个笑话。“ 高航心头一笑道:“果然是太监?“ 王振面色变了变,看了一眼张本,想说什么,终究是没出声。 张本见成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大为高兴,继续道:“那大官儿实在走不脱,只好边走边讲: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皇帝,他的身边有一位能上天入地、武功极高的太监。。。。。。,说至此,那大官儿停住了口,继续走路。小太监急知下文,便问道:“太监下面呢?”大官儿笑道:“太监下面没了。” 话音刚落,回过味儿的来众人,纷纷大笑起来,沈夫人掩着小嘴偷偷的笑,王通毕竟是武将,听到这么有趣的话儿,那里还忍得住哈哈大笑不止,不多时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场上唯独王振面色铁青,一言不发。 高航道:“这就完了?“ 张本道:“哪能啊,那小太监听了大怒,越想越气,可自己官职太小,又不能怎样,只好把此事告诉了太监总管,太监总管很有学问,认为这位大官太不尊重人了,决定对其惩戒一番。“ 众人听得有趣,全然忘记了嘲笑太监的事情了,一个劲儿的催问。 张本不得不加快速度说了下去:“这一日老太监遇到那大官儿时,便说:“久闻大人才高八斗,我有一上联:三才天地人,请帮忙对出下联。”那大官儿谦逊道:“过奖过奖。”随即对道:“四季夏秋冬”。 “好联啊?”黄福忍不住暗赞了声,高航则道:“这大官儿倒也才思敏捷啊?随口就能应了对方的对子,不过看老太监的架势只怕不会就此打住吧?“ 张本道:“这个自然!那总管便问:“四季乃春夏秋冬,怎么没春呢?”那大官儿往太监总管的下身看了一眼,不怀好意地笑道:“春没了”。 “哈哈……哈哈……?”众人闻言捧腹大笑起来,这次的笑,连黄福这等持重的老官也忍不住了,擦着眼泪道:“这大官儿太坏了,太坏了?” 高航看了一眼一旁的一言不发的王振,见对方面色铁青,也不知在想什么,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位老人家心头一定是在生着闷气。 张本哈哈大笑了一阵道:“这事儿还没完呢?“ 众人此时此刻早已被吸引了,一听没完,纷纷催促道:“那还不快说?“ 张本连连点头,再一次说开了:“有位老太监听说哪位大官儿爱戏弄小太监,很是生气,决定亲自去教训教训那大官儿。” “教训成了么?”高航问。 张本心道:“若教训成了,我还说个屁啊?”白了他一眼,道:“成没成,你听下去便知道了?” 高航会意的点了点头。 张本继续说开了:“一日,正逢那大官儿在衙门里当值,老太监走走到那大官儿身边,上上下下地打量起来,看他身材魁伟,英俊漂亮,不像人们传讲得诙谐滑稽的样子。但看他身上穿着皮袍,手里却拿着一把折扇,这是当时文人的一种雅好,不少风流学士都是这样,本来不足为奇,但大冬天的,这手里的扇子没有实际意义,想来也确有些好笑,便向前冲那大官儿笑一笑,操着南方口音说:“小翰林,穿冬衣,持夏扇,一部春秋曾谈否?” 众人一听,顿时心惊了下:“这对子倒也不一般,暗含春秋大义,一个太监能出得出这样的对子,本事倒也不小,众人下意识的看了看王振。 王振依旧坐在那儿,喝着茶汤,面上神色阴晴不定,谁也看不出他想什么。 高航道:“那大官儿可对上了么?“ 1617章: 孝悌忠信礼义廉 张本得意的道:“那太监能读了多少书,不过是仗着皇帝宠幸而已,论起学识,见识自不是那大官儿对手?”说完接着先前的趣事说了下去:“那大官儿听了总管的话,看看自己的装束打扮,也觉得有些滑稽,怪不得老总管同自己开玩笑。但他惯于戏谑别人,哪里肯让别人耍笑?正要找茬儿回敬一下,忽然明白这老太监是给自己出了一联,里面嵌了春、夏、秋、冬四季之名,心想这老家伙肚子里,还有点儿墨水,好,看我怎么回敬你!想到这里,站起来作揖施礼,笑着说道:“老总管,生南方,来北地,那个东西还在么?!”衙门里里立刻爆出一阵轰堂大笑。人们看着老太监,肚子都笑疼了。老太监这时哭笑不得,十分难堪,苦笑着指点几下那大官儿,口中却没有说出什么话来,落了个自讨没趣,悻悻而去,自此再也不敢找茬了,你们说这事儿有不有趣?“ 众人早就知晓张本的心思,纷纷点头附和,一时半会儿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王公公,你为何不笑啊,莫非是嫌弃下官这趣事儿不好笑?”张本笑吟吟的看了一眼王振。 王振苦笑了声,他着实不知道这些文官为何就是看他们太监不顺眼,难道就因为他们多了一刀,少了一眼东西,就可以如此任由他们欺负,不,我绝不,他捏了捏手中的茶杯,自言自语了两声,耳听众人的嬉笑声,他缓缓站了起来,道:“张大人的口才极好,这趣事儿也是极好笑的!” 张本大感得意道:“可不是么,我长这么大,还就没听到过这么好笑的趣事儿?“ 王振始终绷着脸,没有一丝笑意,与众人脸上的欢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厄了张本一眼,不阴不阳的道:“那倒未必?“ “哦,莫非王公公听到了比下官这个更好笑的趣事儿?“张本不免有些好奇,宫中的太监多半都是不识字,如今新皇帝登基,虽说他们读书识字,但诵读的诗书多为:《百家姓》、《千字文》、《神童诗》、《千家诗》、《孝经》等等启蒙读物,以及当时士人所习四书:《大学》、《论语》、《孟子》、《中庸》,再有就是习字,即“号书”,诗词歌赋可不是他们能轻易玩出来的,所以也没不担心他玩什么文字游戏,由于好奇,便一直怂恿了起来。 众人也好奇的问:“可比张大人的有趣么?“ 王振笑容可掬的道:“这个咱家就不知了,不过想来样不会太差,要不待会儿请诸位大人个评评理!“ 众人尚未来得及答应,张本拍着胸脯,甚是豪迈的道:“这个好说,王公公只管说便是?“ 王振嗯了声,冲着众人抱了抱拳,笑着道:“那咱家就说了?“ 众人全都好奇的道:“王公公只管说便是?我等必定洗耳恭听!“ 王振应了声,稍作酝酿便朗声道:“咱家在家乡的时候,听人说起,昔日有一尚书,一侍郎,一御史恰凑一处,文人天性,说笑文字,任意挥洒,正得意时,见一狗徐徐走来,幽默从此开始: 尚书说:是狼(侍郎)是狗? 尚书即是以此句骂了侍郎,说侍郎是狗!” 王振只说了个开头,众人中张本面色就难看,这次他立下功勋,朝廷让其兼任太子宾客。户部因官田租税减少,请削减外官的俸禄和生员军士的月给。皇上认为军士生活艰难,不让减,其他的交大臣廷议。张本等人反对,此事作罢。阳武侯薛禄修筑独石等戍城池成功,张本前往谋划守御事宜。回来后他作了汇报,很合皇上旨意,命他兼掌户部事务。张本担心边防储粮不足,而各边地连年丰收,便请拿出丝麻布帛输运到边疆以换取粮食,多的三、四十万石,少的也有十万石,边粮储备顿时充实起来,算上这次,皇帝让他做了户部侍郎,一听这句“是狼(侍郎)是狗?”如何面色不变。 众人暗笑不止,沈夫人更是暗自嘀咕道:“谁说太监没本事,司马迁、蔡伦、高力士、郑和那个不是有大本事的太监,张大人轻视太监的本事,这下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王通心道:“看不出这太监倒有些本事,竟能不动声色的反击了回去,这下有好戏看了?” “看来小看了这个太监?”黄福黏着长须嘀咕了声。 众人的神色,尤以张本面色最难看,偏偏王振仿佛没看见一般,自古自的道:“侍郎也是百里挑一的文字好手,岂甘下风,略一沉吟,道:大人数十年的书是白读了,竟不识得狗与狼!狗与狼有不同者二:其一观其尾,下垂是狼,上竖(尚书)是狗。” 这下黄福的脸也不好看了,他是工部尚书,这不是骂人么?“ 众人则嬉笑不止,暗夸这太监才思敏捷。 王振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好一个才思敏捷的侍郎,生生又骂了回去,说尚书是狗。把尚书弄了个大红脸。偏偏这御史不晓事,不知道下一句正为等他,御史劈头就问:那这其二做何解释啊? 侍郎抬头一笑,缓缓道:狗与狼不同之其二则是,狼只吃肉,而狗则遇肉吃肉,遇屎(御史)吃屎。哈哈哈哈,如此面已! 哈哈哈哈,如此而已。真下feng流潇洒,收放自如。“ 众人先是一愣,然后一个个表情怪异起来,这是分明想笑,又不敢笑,忍着又难受的样子。 唯独张本、黄福、王通的脸上神色十分不自然,难看至极。 王振说完松了一口气,看了看众人仍旧是那份笑容可掬的模样,对众人道:“诸位大人可还满意?“ 张本等人各自哼了声,却不答话。 气氛一时变得有些怪异,王振看了一眼也不多言,重新落了座,端着一杯茶汤喝慢悠悠的喝了起来。 一看王振这模样,三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先前只觉得小看了这太监的才华,此时才发现对方的气度倒也不凡,不免心头有几分后悔,可事情已经做下去了,石头也砸了自己的叫,关键是堂堂一个工部尚书,户部侍郎,还有一个侯爷,官儿可算不小,到头来被一个太监给骂了一通,这事儿若是传扬出去了,明日只怕会让人笑掉大牙,正所谓从哪里跌倒从哪里爬起来,本着这样的精神,三位大人彼此看了一眼,眼里不动声色的各自点了一下头。 三人中以黄福为首,此时他存着找回脸面的心思,下手自是好不容容情了,对着王振一笑,道:“敢问公公家乡何处?” 王振头也不抬,这些文人仗着会几句圣人之言,常常看不起他们,他们又何尝看得起过这帮拽诗文的文官呢,也不知是不是天生的冤家,双方一旦碰上了,莫不是斗来斗去,就没怎么消停过,这会儿一听黄福的话儿,便知他们打的是什么心思,仗着自己诵读了不少诗书,倒也不怎慌,随口道:“咱家原籍蔚州读过两年书,尘世中一个迷途小书童——?“ 黄福哦了声,道:“原来如此!“ “公公原来读过书啊,怎么不早说呢,下官正好有一个对子,想请教请教公公……?“张本对于刚才的事情,恨得牙痒痒,这会儿那还客气,抢过话头道。 虽说摆明了是人多欺负人少,但王振并没感到害怕,当初他能一把刀,自绝父母妻儿入宫都不怕,又岂会怕眼前这几个不入流的文官呢? “是么?”王振淡淡的道:“张大人既有此心,只管说来便是?” 张本看他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越发气恼,哼了声道:“公公听好了,我的上来是”孝悌忠信礼义廉——?“这上联中规中矩,但只要读书人的都看得出,这上联隐“耻”,即“无耻”,整个联的意思很明显,自绝父母妻儿的人,那里还懂什么孝悌忠信礼义廉耻,这是摆明的骂人了?” 众人将目光纷纷投降了王振,看这份有几分文人气息的太监如何应对。 王振不慌不忙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慢慢放在嘴里含了一会儿,才吞了下去,目光在张本的脸上一闪,冷声道:“一二三四五六七——?不知张大人觉得可好?” 张本面色一变,随即涨得通红,这下联,用一二三四五六七,偏生忘了有“八”,含义为“忘八”即“王八”的谐音;两句一个一句少了一个“耻”,含义为“无耻”。一个少了一个“八”字,按两句连在一起就是想这样巧妙而不动声色地骂人,也就是说你骂我无耻,我骂你王八,反正都骂了,你没占到好处,我也没占到便宜,可谓是既幽默,又骂了人。 1618章:问老畜生如何出蹄 “果然有些门道?”黄福嘀咕了声,对这太监的轻蔑立即收了起来。 其他人则是刮目相看,很少有太监能有这么好的文化素颜,要知道咱们大明洪武爷对宦官管理较严,规定宦官不得识字,压低其官阶,禁止其兼外臣的文武职衔,并悬铁牌于宫门上,明示不许干政的警戒。从永乐朝始,宦官渐受重用。皇帝亲信的太监经常被派出巡出洋,担任监军。永乐十八年设东厂,由宦官执掌,从事特务活动,诸事直接报告皇帝,看似风光,也没听说过几个文采好的,似这样的太监还是头一个,不免人人惊讶。 眼看张本吃了亏,黄福也坐不住了,对着王振拱了拱手道:“王公公好才学,下官也有一联,想请教请教公公?“ “有这么请教人的么,摆明的是欺负人的吧?“王振心里嘀咕了声,嘴上却道:”黄大人客气了,满朝文武百官谁不知道,黄大人洪武十七年中举,入太学,历任金吾前卫经历,时上书论国家大事,乃天下一等一的才子,还有什么对子难得住大人的么?“ 黄福没想到一个太监竟对自己的资历知道的这么清楚,微微有些惊讶,但他毕竟是官场厮混了多年,早已练就了一番金刚不坏的功夫,心头虽惊,面上却丝毫看不出来,呵呵一笑,道:“公公说笑了,那都是老黄历了,说他干啥,圣人云,圣人无常师。孔子师郯子、苌弘、师襄、老聃。郯子之徒,其贤不及孔子。孔子曰:三人行,则必有我师。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公公学识渊博,是值得老夫请教的?” 王振道:“黄大人既如此看得起咱家,咱家若再推辞,就显得不敬了,唯有恭敬不如从命了,黄大人请吧?“ 黄福见对方神色淡定,不敢答应,稍作沉吟了片刻,道:“前掌后门,后掌前门,千磕头,万磕头,叫了几声万岁爷爷娘娘站立左右——?“ 话音一落,众人纷纷叫好。 黄福也有些得意,这上联,讽刺王振地位很低微,不过是在皇宫中看门的而已。 王振暗哼了声,这对子的确有些难,但也不是不可对,微微沉吟了一下,道:“巧的很,咱家正好有一个下联可以试一试,黄大人要不要听听?“ 黄福自鸣得意,自不会把一个太监放在眼里,再说了若说不听,那岂不是落了下风,便一摆手道:“公公别客气,想到什么下联只管说便是?“ 王振哦了声,道:“那咱家就说了,说了不好还请黄大人莫要见怪?“嘴里说着不要见怪,神色却没丝毫见怪的意思,张口便道:”咱家的下联是南管北关,北管南关,一过手,再过手,受尽四方八面商商贾贾辛苦东西——?“ 这一下联一出,黄福面上极为难看,人家这是在骂他当官的不是个好东西啊,这个太监果然有两下子。 眼看黄福、张本都吃了暗亏,一直站在一旁看着不爽的高航早就忍不住,这会儿越过两人道:“我也有一联,想请教王公公?” 锦衣卫与东厂彼此看不顺眼,所以一碰上了,少不了要抬抬杠,不过锦衣卫与东厂的番子差别不大,文化程度不高,所以王振并不担心,略带轻蔑的看了一眼高航道:“高千户如有什么对子,出来便是,咱家很乐意指点指点?” 高航看人家根本就不当自己是一盘菜,心头暗怒,哼了声道:“既如此,那下官恭敬不如从命了,我这上联是,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请王公公指点?“ 王振还真没把高航这个锦衣卫当一盘菜,这对子并不难,应对出下联,他自问随口便来,但他见不得对方盛气凌人的模样,有意想给对方教训教训,若说往日,东厂与锦衣卫,一个千户,一个司礼监最底层的太监,两人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但今时不同往日,他是太子身边的人,换句话说他也是有靠山的人,今日的太子,便是明日的大明天子,一旦太子登基做了皇帝,他便是鲤鱼跃龙门,不同凡响了,所以在地位上,他甚至要比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千户要高了许多,有了这份优越感,自是不用留什么脸面了,再者两者本就互相有间隙的衙门,有这个机会还能放过。 一番计较后,王振轻声道:“有了,这下联么,咱家对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不知千户大人意下如何?“ 高航学问浅薄不假,但好耐话儿还是听得出来的,这这副对联,妙就妙在对方用比喻的方式,骂他不过是不学无术,冒充斯文的骗子而已,更可恨的是这对子字字对得十分工稳,通俗易懂,恰如其分。“ 高航那里受了这等辱骂,一张脸涨得通红,怒视王振:“你,你敢骂我?“ 王振惊讶道:“千户大人说哪儿的话,咱家是对对子而已,哪有骂人!“说完不等高航反驳,摇头一叹道:”对对子本为消遣娱乐,今日千户大人竟能从对子中看到咱家骂人,这份高深的学问,咱家佩服!佩服!“ 高航那个气,就差挥刀杀人了。 眼看对对子就要酿成血案,一旁的王通赶忙插话道:“你们对得热闹,本将军一个没凑上,这样吧,我也出一个,请王公公给说道说道?“ 到了此时,王振颇有几分屠龙刀在手,天下我有的感觉,来者不拒,厄了王通一眼,哼了声道:“想不到王将军也有这个雅兴?“ 王通听对方不阴不阳的语调,心头也有气,嘴上却道:“公公说笑了,见大家兴致不错,咱也不能光看不说嘛,用杨大人的话儿说,重在参与嘛?“ 王振哦了声道:“是么,不知将军有了什么对子?” 王通道:“公公是大家,定能对的出来?”说完不等王振答应,便将自己的上联念了出来:“两猿截木深山中,看小猴子怎样对锯——?” 话音一落,众人纷纷叫好,尤其是黄福、张本、高航三人叫得最为欢实,这对子傻子都听得出来是骂人了,尤其是“看小猴子怎样对锯’完全可以理解成‘看小猴子如何对句’这话就是大骂王振是猴子了?要巧妙地应对,还真不容易。 “看不出来,王将军还有这本事?”高航走过来,竖起大拇指低声道。 王通嘿嘿一笑道:“光你们对得热乎,咱也得凑凑热闹不是?” 张本笑着道:“这热闹凑得好?” “张大人过奖了?”王通大干得意,大明重文轻武,一个武将能得到一个文官在诗词歌赋上的夸奖,的确是一件值得得意的事情。 此时,众人嬉笑了一阵,纷纷将目光看向了王振。 王振不慌不忙,高声道:“一马陷污泥里,问老畜生如何出蹄——?“ 下联一出,王通立即变得难看无比,刚才还得意自己这骂人对子出得精妙,却不想这么一会儿功夫,人家便反驳了回来。 王振的下联同样是骂人,问老畜生如何出蹄可以听作问老畜生如何出“题”。如此一来王振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反骂王通是个老畜生,堂堂大明侯爷,被一个太监骂做老畜生,传扬了出去,绝对足以笑破一些人的肚皮,王通面色难看至极。 沈夫人一直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在看众人的嬉闹,这会儿见自家夫君被人骂成老畜生,顿时面露不悦之色,走上前来,对着王振轻轻福了一福,红唇轻启,笑吟吟的道:“公公好才学,奴家不才,也有一上联,请公公赐教?”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吴侬软语,柔柔的,甜甜的,宛如一波碧绿的清泉涓涓而流,展颜一笑时,明眸皓齿,顿时刹那芳华不可方物。 王振呆了一呆,不由自主的道:“夫人请说便是?”语气竟柔和了许多。 高航一叹道:“这人比人果真气死人啊?” 沈夫人应了声,浅浅一笑,轻声道:“奴家这上联是稻粱菽麦黍稷,这些杂种,哪个是先生——?” 场上自有识货之人,不等沈夫人的话儿落地,便叫好不跌。 王振没想到这么娇滴滴的一个女子,出的对子竟这么狠,这对子分明说的是先生,还不是骂他是个太监,今日已被人骂了大半天,王振心头早就是一肚子火,若不是顾及脸上不好看,早就发火了,何至于弄得这会儿被一个女子骂得这么狠,狠狠瞪了一眼沈夫人,没好气的道:“诗书易礼春秋,许多经传,何必问老子——?” 刚才还嬉笑的声音立即戛然而止,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轻轻叹了声,这对子不断对得工整,还理直气壮,最可恨的是,人家还顺带骂了他们一番,算是让这帮读书人丢尽了脸面,一个个唉声叹气好不凄惨。 1619章: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你们说什么呢?”就在这时,听得门口传来杨峥的声音。 众人立即大喜,纷纷循声望去,便见杨峥漫步走到了门前。 众人急忙都都起身相迎,把杨峥请进了屋里,在左首第一位坐下。 杨峥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看众人,道:“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张本道:“刚才与王公公说笑话来着?” “哦,是么,说什么笑话呢?”出于习惯杨峥随口问了声。 张本笑道:“笑话么,自是活跃气氛的笑话了?” “可不是么?”黄福在后面补充了一句。 杨峥这下有些好奇,左右看了一眼,见众人目光看着自己外,便是沈夫人、王振也对自己也是含情脉脉,让他摸不着头脑:“什么笑话,竟有这等效果?” 高航嘴快,便将刚才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哦?”杨峥不置可否的哦了声。 张本有些脸红的道:“是不是好笑啊……?” 这话儿问的很有水准,杨峥也可以听做是刚才的趣事儿的确很好笑,也可以听做是一帮文官武将抵不过是一个太监,这的确是一件让人发笑的事情。 见杨峥并没有表现很大的热情,众人微微有些失望,张本又嘟哝了句:“大人觉得不好笑么?“ 杨峥道:“确实好笑?“ 高航道:“好笑吧,好笑的话,杨小弟不妨也来一个?“ “就是,就是!“张本立即起哄。 黄福也点头附和。 唯独王振笑得不阴不阳道:“大人确定要说一个么?” “哦……?”杨峥又哦了声,没有答应。 “大人,咱们的脸面就靠大人你了?”沈夫人娇滴滴的道。 高航道:“对,夫人说的不错,大人咱们的面子就指望你挽回了,不然可丢大发了?” “这不是把我往火坑上推么?有这么当大哥的么?”杨峥狠狠瞪了一眼高航嘀咕了声,不置可否的道:“这么严重?” 王通道:“可不是,人要脸,树要皮,咱们的面子就靠大人挽回了!” “对,所谓士可杀,不可辱,大人看你的了?”张本似怕他不答应,又跟在后面加了一句。 杨峥心道:“这都是什么人啊?” 王振坐在一旁,一言不发,但那双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盯着杨峥,心里不免有些紧张,旁人到也罢了,杨峥的那些本事,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骨子里还真怕他加入进来,自己那点墨水对付对付这些半吊子水的文官武将还勉强凑合,真要面对高手,那还不是丢脸的份儿,所以显得十分紧张。 杨峥轻轻一叹道:““六经教虽异,凡以礼为本”。孔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不知礼,无以立也;不知信,无以知人也。人嘛,是该讲“面子”,讲究面子,就是爱惜自己的声誉,给心灵以安全的守护,让自己免受面子问题的伤害,同时也是对自身形象的一种维护。爱面子,是人的一种羞耻心理的行为表现,大凡人的羞耻心越重,就越看重面子,如果人一旦没有了羞耻心,那他的面子也就荡然无存了。 但是,过分爱面子也不好,人们往往会走极端,有句话叫“死要面子,活受罪”,意思就是人太爱面子了,往往会让自己很受累。爱面子,就跟我们做任何事情一样,应该根据自身的实际情况量力而行,否则在让自己受罪的同时还难免有事与愿违的失意,到最后会演变成想要面子却丢了面子。“ 王振一听这话儿登时大喜,道:“杨大人果然不愧是德才兼备的才子,这番话儿说得太好了,咱家佩服?“ 张本等人还指望杨峥帮忙出出头,教训教训这个该死的太监,那知杨峥说出这样一番话儿来,登时大失所望,看了看杨峥道:“大人……?“ “这叫什么事儿啊?“杨峥看了看王振,又看了看张本等人,轻叹了声,眼看自己今日若不是当个和事老,这点小事怕是要演变成大事了。 微微思索了一下,冲着双方一拱手道:“不瞒诸位,我还真有一个对子请教请教公公!“ 此话一出,高航、张本登时大喜:“我就说嘛,大人还是想着我们的,怎么能让一个太监太过得意了?“ 王振则是脸色一变:“杨大人……?“ 众人等的就是这一刻,那里容王振说哦话,纷纷上前催促道:“大人,快讲来听听。” “这个还是不要了吧?“杨峥卖上了关子道。 “说,说,一定要说?是吧,王公公?”张本道。 王振只有含糊了两声,不置可否。 其余等人则早已等不及了,大凡越是这样,越是让人觉得神秘,几越觉得这对子不一般,就越要他说了?“ “那我说一下?”杨峥扫了一眼王振,盯着他问。 “说,必须说?”张本道。 “对,必须说?”高航也附和。 黄福也点了点头。 “王公公,你觉得我该说么?”杨峥却不管众人的神情,只将目光顶着王振。 事到如今,王振也不好说不说,再者他也好奇杨峥的对子。 “杨大人不必客气,只管说便是?”王振想了想道。 杨峥道:“既大家都没意见,那我说了?” “说吧,别卖关子了?”高航等得不耐烦的道。 杨峥见成功把对反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便点了点头道:“那好,你们可听好了?” 众人恩了声,各自点了点头。 杨峥道:“我这上联么,人言可畏,我始欲愁,仔细思量,风吹皱一池春水——?” 众人一听,这对子并不算太难,但妙就妙在其中的意境,风吹皱一池春水原形容风儿吹指水面,波浪涟漪。 出处:南唐&#8226;;冯延巳《谒金门》词: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闲引鸳鸯香径里,手捋红杏蕊。斗鸭阑干独倚,碧玉搔头斜坠。终日望君君不至,举头闻鹊喜。让人心头忍不住一动,众人也知想到了什么,低头不语。 杨峥看众人心头所悟,扫了一眼众人,道:“诸位可有下联?”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头不语。 这上联颇有些意境,劝导的作用,要对出下联,需要与之相对的意境不说,同样要有几分从中展现出来的体会,所以看似简单,却也不是人人都能对上的。 见众人无人吭声,杨峥又将目光看向王振,道:“王公公……?” 王振起先还担心杨峥会帮着那帮文官武将给自己点颜色看看,如今见这上联,并不是那个意思,顿时放下心来,仔细想想,这上联点明的主题是:莫愁。劝导人们淡泊名利,清心寡欲,不去计较别人说什么,心情就不会象平静的池水那样,因风而皱面(起波浪),这是告诫自己,又是在劝说其他官员,摆明了是两不相帮,心道:“果然是杨大人最厚道?” 见众人都没有动静,杨峥呵呵一笑道:“看样子,这下联是没着落了?” 众人各自抬头看了一眼,无人吭声。 就在这时,听得一个声音道:“胜固欣然,败也无妨,如何结果,浪淘尽千古英雄——诸位大人,你们这下联如何?”徐朗笑吟吟的站起来道。 “好,好!“众人毕竟是识货之人,这下联“浪淘尽千古英雄”,化用苏东坡“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胜败都应坦然,千古英雄不都被历史象大浪淘沙一样,消声匿迹了吗?同样是在劝众人,胜败没那么重要。 杨峥与徐朗各自看了一眼,眼里各自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按说以杨峥如今的地位,没必要去如此维护王振,但受前世的影响,对于这个太监日后的命运一清二楚,知道这是一个龇牙必报的人,这样的人,宁可避之,不可迎头而上,这倒也不是说他就怕了王振,王振再厉害,眼下还没有发达,日后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但他还是这么做了,本着宁可得罪君子,不要得罪小人的心态,他并不想与王振这个日后大明第一太监撕破脸,毕竟他还有大事要做。 也许有人觉得杨峥太过谨慎了,其实不然,《孟子&#8226;;万章上》讲过这么一个故事:有人送了条鱼给子产先生,子产着人放在池子里喂养,结果下人将鱼烹来吃了,而后对子产说,这条鱼本来放在水里的,但游着游着,忽然不见了。可爱的子产先生连声说:“得其所哉,得其所哉。”意思就是这条鱼去了它该去的地方。所以,伟大的孟子先生给这件事下了个定语:“君子可欺之以方。” 圣人说: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君子和小人,本来就水火不相容,是你死我活的较量。如今可好,是君子就要坦荡荡,也就是说君子不能跟小人一般见识。此外,君子务本、慎独、不党,又如何与精于权术、善于jie党营私的小人对抗。 1620章:化干戈,为玉帛,言归于好 既然君子可欺,和君子在一起,自然就难免要跟着受些窝囊气。如此一来,自觉或不自觉的,大家都不与君子沾边了,久而久之,君子便成了孤家寡人。 再来看那些庸庸碌碌的小人,这些人大多是没有什么真才实学的,却凭着能把咸鱼说得游水的本领春风得意。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学做事必须先学做人。但事实又是怎样呢?自古以来,会做事的终究不如会做人的,四处碰壁、历尽坎坷的必定是正直、无私的君子;左右逢源、飞黄腾达的则多是无能、奸佞的小人。 翻开中国历代的经史典籍,圣人贤者诲语谆谆,无一不是在教人如何为人处世,却很少见到教人如何做事的。似乎也借此向世人表明,只要会做人,就不愁没有美好的前途。 君子在前方建功立业,背后却常有冷枪来袭,即使有再大的本领,也当不得后院的一场大火。而小人却只需要一个谄笑、一句谗言、一记马屁,就足以胜过君子的百般辛苦。 君子一言不合即拍案而起,小人善于伪装不露声色。得罪了君子,我们还知道因何得罪,如何修补。得罪了小人,却往往让我们如坠云雾山中,百思不得其解。得罪了君子,反而结识了一位朋友,君子只认理、不记仇,事情过了便不留痕迹。得罪了一个小人,便多了一群敌人,从此一刻也不得安宁。故此,便有了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这么一说了,当然了,事情并非一概而论,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再说了,王振日后的所作所为,充分向世人展现了一个小人的本色。 王振自不知杨峥为了不至于双方弄得太不愉快,想出了这么一个上联,在他看来,杨大人是宁可得罪同僚,也不亏了自己,这样的朋友值得深交,杨峥可不知,今日的这一个上联,竟为他日后留下了不少好处。 此时此刻的王振也不想与这帮大臣闹得太僵,一来,他没有这个实力,虽说如今是太子的属官,但太子一日没有当皇帝,太子的属官也就是属官,成不了什么气候,如今杨峥给了一个台阶,他是个聪明人,自是顺着台阶下了,呵呵一笑道:“还是杨大人的这对子好,不过咱家也有一个对子,想说给诸位大人听听。不住诸位大人可有兴趣听听?” 杨峥哈哈一笑,道:“难得王公公有这个心思,我们自是乐意奉陪?” 王振道:“那好,就请诸位听听?“ 经过刚才的哪一出,众人倒也不敢小瞧了这个太监,听他如此一说,纷纷竖起耳朵听起来。 王振见成功的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微微沉吟了片刻,道:“咱家这上联是,世间人恼得他许多,付之一笑——?“ 众人微微楞了一下,要说这上联的确不一般,透着几分大气,众人竟一时半会儿应对不上来。 沉默了一会儿,忽听得杨峥哈哈一阵大笑道:“公公果然好才学,我也有下一个下联,就给诸位说说吧!“ “杨大人请说?“王振很为自己这个上联有些得意。 杨峥道:“天下事从何处说起,不如无言——?“ “好!“众人纷纷叫好,上下联各自有退一步的意思,众人都是聪敏人,那里不知道这其中的意思,是以纷纷叫好。 趁着高兴,徐朗哈哈一笑道:“诸位大人,公公,我也有一上联,也一并给诸位说了吧?“ 场上气氛经过这么一打趣,也活跃了不少,听徐朗这么说,自是人人应答。 徐朗道:“我这上联是,化干戈,为玉帛,言归于好——?“ “这联好,这联好啊?“众人纷纷叫好,杨峥也叫了几声好。 王振微微一笑,道:“假梨园,排忧非,冰释嫌疑——?“这下联一出,大家都夸赞不止,纷纷说着“冰释前嫌”的好。 气氛算是彻底活跃了起来,刚才双方的那点不愉快也彻底随着这一对子冰释嫌疑了,大家落了座喝茶说话,有了先前的见识,众人对王振不敢轻视,语气中多了几分敬重,而王振也觉得这帮文人也并非那么讨厌,只要顺着他们的话儿,给足了他们的面子,其实很好说话,如此一来,双方各自退了一步,当真是海空天空了。 这一番说笑,也不知说了多久,眼看日头不早了,杨峥才对着王振一抱拳道:“王公公一路奔波,想必也饿了吧,不如我们先吃个饭才好好说道说道如何?” 这番来安南皇帝限定的归期还有几日,所以王振也不着急,见杨峥如此热情,便点了点头道:“那咱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张本哈哈一笑道:“公公千里迢迢的来给我宣旨,吃顿酒席还不是应该的,只要公公莫要嫌弃才好?” 王振忙说不敢。 打定了主意,众人便各自收拾了一番,便大摇大摆的赶往交州城最出名的醉仙居。 交州城毕竟是交州城最繁华的城池,王振先前只是走马观花看了一遍,看得并不真切,此时细细看来,见这街道两侧茶楼,酒馆,当铺,作坊。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各自吆喝呼喊,那带着满足的吆喝声彼此起伏,显得热闹无比,街上行人不断: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有驻足观赏城池景色的不一而足,由于过往行人多人气旺盛,商贩不失时机的占道经营,有的摆地摊,有的卖食品,还有一家卖刀剪,牛尾锁等小五金的摊子,为了使商品更加醒目,把货摊设计成斜面,这样的场面,一直延伸到桥头的形成了一个特色的商贸区。 商业区下面有一座拱桥,拱桥下,一艘船逆流而上,似乎要去泊船,船头的船工正在试探河道深浅,因为在桥头得河床里一般要放置一些大石头,以免流水冲刷桥头坡岸防止发生垮塌,所在此位置移船要特别小心谨慎,以免搁浅损坏船只。 上游不远处已有几艘船依次泊在岸边,主航道中有两艘船在航行,橹工的汴河号子与纤工的汴河号子两首和声合唱回响在空中,渐渐的远去,渐渐远去,这些人文的场景与秀丽的河山形成了一副美丽风俗画面,所以一些文人雅士、达官贵人要找寻的好地方,在对岸的河湾缓冲区,商人不失时机的安置了两条游船,让他们在上面饮酒唱茶,欣赏着四周的风景。 王振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优美的景色,不免暗暗称奇,心道:“都说这安南是蛮夷之地,想不到竟也有这等繁华之地。 众人绕过街道左侧的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后,便听得高航道:“杨小弟醉仙居到了?“ 杨峥等人到也罢了,王振毕竟是头一次来,一听醉仙居到了,不免好奇的抬头张望,先前他就听张本说过,这交州城虽繁华,可要说吃些好的,还不一定能吃得到。 起初他有些不明白,到了这里一目了然了,这里无疑是交州城最繁华的地段,但也因为繁华,形成了繁华的规矩,如酒楼的档次,在这里酒楼有”正店”和小酒店之分。”正店”比较高级的酒店,多以”楼”为名,服务对象是达官贵人、文士名流,麦曲院街南遇仙武正店,前有楼子后有台,都人谓之”台上”,此一店最是酒店上户,银瓶酒七十二文一角,羊羔酒八十一文一角。 郑东仁和店、新门里会仙酒楼正店,常有百十分厅馆,动使各各足备不尚少阙一物。在抵都人奢侈,度量稍宽。凡酒店中不问何人,只两人对坐饮酒,亦须用注碗一副,盘盏两副,果菜碟各五片,水果碗三五只,即银近百两矣。 这种豪华酒店,消费水平如此之高,平民百姓绝不敢问津的,还不说里面常常是里外三重,庭院深广。既有大堂,也有雅座。厅堂庭院之间往往布置有花卉怪石,水池游鱼。室内的陈设更是精致,琴棋书画,笔墨纸砚,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名人的落款题字等等。乍一看去,决不会让你有任何不雅的联想,更多的却是让人心旷神怡,宠辱皆忘的感觉,除此之外,为客人提供的清香绿茶,清醇美酒,清淡菜肴,身旁伴着清秀丽人,莺声燕语,款款待客,莫不是让人流连忘返,这样的酒庄,当仁不让的为正店了。 与之相对的是普通的或低级的酒店,他们处在最不繁华的地段,场子卜阔卓,里面的装修也不考究,甚至有的就是几张桌子,几张凳子,上档次一点的酒肆里还有老板:掌柜(掌柜的)、店家店员:酒保、小二、伙计(比较通用,也是唯一留下了的称呼)、跑堂、堂倌等等,低一点的就夫妇二人上阵,如卓文君与司马相如所唱的那样文君当垆卖酒,相如则作打杂,里面买的也是鹅鸭包子、四色兜子、肠血粉羹、鱼子、鱼白之类,易为支费的酒菜,所以才有张本那么一说。 1621章:为利忙,忙里偷闲,且饮两杯茶去 王振早先在京城的时候就听人说过,那些大酒楼,每楼各分小阁类似十余包厢,酒器悉用银,以竞华侈。每处各有私名妓数十辈,皆时妆祛服,巧笑争妍。夏月,茉莉盈头,春满绮陌。凭栏招邀,谓之“卖客”。又有小鬟,不呼自至,歌吟强聒,以求支分,谓之“擦坐”。又有吹箫、弹阮、息气、锣板、歌唱、散耍等人,谓之“赶趁”。及有老妪以小炉炷香为供者,谓之“香婆”。又有卖玉面狸、鹿肉、槽决明、糟蟹、糟羊蹄、酒蛤蜊、虾茸、鳙干者,谓之“家风”。 凡下酒羹汤,任意索唤,虽十客各欲一味,亦自不妨。过卖铛头,记忆数十百品,不劳再四,传喝如流,便即制造供应,不许小有违误。 酒未至,则先设看菜数碟;及举杯则又换细菜,如此屡易,愈出愈奇,极意奉承。算是服务到极致,当时他还不信,此时见了由不得他不信。 众人刚到了门前,早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上前迎接,一路上拉着众人的手儿与之说说笑笑,你若仔细听,就会发现她们的谈吐均是不凡,甚至比一般的文雅之士的才情还要高几分,其实用脚趾头一想也就知道了,这酒楼做的便是达官贵人,儒雅的商人和武将,以及才情过人的才学之士。这些人当然要和一般的贩夫走卒区别开来。这些酒家的这种外在设计既有小桥流水陶冶才情的作用,也有高门大院阻吓贱民的效果人,让他们来这里更好的体现出一种挥金如土、气派、文雅,姑娘们作为酒楼的一份子,自也不能太寒酸了,事实上,能来这里面的姑娘,不仅要楚楚动人,仪态万方,还需要接受酒楼特殊系统的训练后才能出来招待客人。这种培训没有统一的标准,但一般而言,越是出名的酒楼,其培训越是严格,这种培养的女子才情也越是出众。甚至不亚于正规儒家教育下培养的名士。 通过这种培训出来的效果也十分的明显,这些女子不仅姿色过人,更重要的是通过才情的培养,她们自身的气质也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常常让人有不虚此行的感觉。 一行人说说笑笑便上了楼,醉仙居是这里最大的酒楼,内里雕龙画凤不说,还宽阔无比,装修更是考究的很,桌椅板凳都是清一色的红木,少有几个梨花木的也都做了装饰品,墙壁上挂着的字画,多是汉人名家的,王振只是看了几眼,凭着他对于字画上的认知,也看出多半是唐宋一代名家的手笔,其中以诗仙李白、诗魔白居易居多,而画卷则是宋代的文人画,如苏东坡,米芾等人让人赏心悦目不说,还增长了不少见识,等落了座,再看那碗盘勺筷也都精致的厉害,其中不少还是景德镇的手臂,让王振大开眼界。 雅间的正中央,挂着一副也不知谁的画卷,画卷的左右两侧各有一联,龙凤凤舞的笔法行云流水,倒也勉强能看出字体来。 左侧是为名忙,为利忙,忙里偷闲,且饮两杯茶去——。 右侧则是劳心苦,劳力苦,苦中作乐,再拿一壶酒来——? 细细品味一番,竟别有几分韵味,让人不由得对接下来的菜肴充满了期待。 众人落了座后,早有姿色靓丽的女子上前,将泡制刚刚好的茶汤注入每个人的茶杯中,淡淡的茶香让众人心情不由自由的好了起来。 随着高航的一声吆喝,一群女子鱼贯而出,环肥燕瘦好不动人,就在众人不免所以之时,这些女子便扭动着腰肢想前方走去,一块大的屏风被人迅速的推了开来,众人这才看到,这里竟是宽敞的小花园,花园中搭建了一个小小的戏台,戏台不大,但装饰得甚是豪华,那些女子往戏台上一站,随着一个抱着琵琶的女子手中轻轻一拨,听得锵锵锵两声,刚刚站定的女子便载歌载舞了起来,好不欢乐。 王振算是彻底眼界打开了,心道:“怪不得这里有钱也吃不到了,这那里是吃饭,分明是烧钱来了?” 喝了一会儿茶,门前又涌入了几个女子,开始摆放餐具了,按照这里的规矩,客人一般坐下后会上来筷碟,这些用具基本上都是银器。再点几道菜,也是银盆端来。要酒么?银壶暖了上的。 这个时候还没有开始普及白酒,大家基本上还在喝黄酒。大明人喜欢酒烫热了上,上来的酒冷了怎么办?没事,有几个嫂嫂在那里开一个碳炉专管温酒。这个碳炉就和马路上新疆羊肉串的那个格局相仿佛。烫酒的嫂嫂有个专门的名称“焌糟”。是当时三百六十行中的一个。 这些银盘子的价格不菲,彻底让你感受奢侈的滋味。 上了酒,就有人端了几样精致的茶点上来,这也是这里的规矩,在大餐尚未正式开席之前,先摆上茶点让客人吃点,算是开开胃,待会儿酒席开了,吃起来也胃口也就好多了。 王振没想到杨峥如此招待自己,顿时对杨峥多了几分感激,说的话儿也就多了,与太监谈话儿说的自是皇宫的事儿,如宫中那个太监走了,那个宫女被打了,又比如最近皇帝招了多少美女进了后宫等等说得不亦乐乎,紫禁城是一个神秘的地方,不管想进去的,不想进去的,都有那么点好奇心,想知道里面的秘密,哪怕是一些宫女、太监的小事也忍不住好奇。 如此一来,一桌子人只听得王振再说了,期初王振说多是那个宫女与太监好上了,那个太监为了宫女怎样怎样,这样的事情毕竟在大明朝太多了,集市上不少人甚至将这些花边事迹,当做糊口的本事,所以众人虽好奇,但这点事情,显然是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 王振见说了半天,众人兴致不高,便知道自己的事情不足以吸引人,思索了一阵,便说了些最近发生的大事,虽说也是太监的事儿,但这个太监不一般,因为他是郑和。 杨峥对郑和下西洋一直很关注,苦于一直没消息,所知道的也是十分有限,近日从邸报上所知道的消息,也只是他已经完成了大报恩寺的修建,返回了京城,至于作什么,他还真不知道,此时听到他的消息,不免心头一动。 其实不仅是他,就是张本、黄福等人也是一脸的肃容,露出了好奇的神色,这并不奇怪,郑和在永乐年先后六次下西洋,所出使过的城市和国家不计其数,开创永乐一朝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万国来朝的局面,大大壮大的大明的威望,不经如此,沿途征战海盗,平定各国叛乱,其功勋早已超过了当今任何人,对于这样的一个太监,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心怀一番敬意,此时能听到他消息,不管是出于好奇,还是心怀敬意,都想听一听。 王振本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却引起了众人的关注,顿时大感得意,便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这事儿说起来,还得从永乐年初开始说起,当年各国贡使“络绎于道”,除了一般的使节和王子、王妃以外,还有四个国家的国王七次来华,这是历代封建王朝所不曾见过的。他们都受到明成祖的热情款待,其中有三个国王在中国逝世,这在中国早期的外交史上留下了一段千古传颂的佳话。 满刺加即马来亚,今属马来西亚,洪武和建文时一直未通中国。永乐元年,明成祖遗尹庆出使满刺加,当时其地尚未称国,也没有国王,臣属于暹罗。尹庆赐其酋长拜里迷苏刺织金文绮等,宣示明成祖威德和招徕之意。拜里迷苏利大喜,永乐三年遣使来中国,贡方物,自此两国开始有了交往。 对于这样一个主动来朝贡的国家,雄才大略的朱棣自是十分的高兴,当即封拜里迷苏刺为满刺加国王,并赐予诰印、彩币、袭衣等物。其使者表示,其王愿每年来贡,请求明成祖“封其山为一国之镇”。明成祖答应了他的请求,并亲制碑文勒于山上。从此以后,两国的关系甚是密切,着实羡慕了不少人。 永乐七年,郑和“赍诏敕,赐头目双台银印、冠带袍服,建碑封城,遂命满刺加国”。郑和还在满刺加建了一个像小城一样的官仓,一应钱粮都储存在这里,各分支船队都在这里取齐,等风顺时一起回国。满刺加王对明成祖十分感激,便决定亲自率领一个庞大的使团来中国朝贡。 满刺加这个使团有五百四十余人,这是很少见的,由此可见满刺加王对这次出使的重视。明成祖给他的礼遇也很高,没到京以前就“遣官往劳”,来京朝见的当天就亲自设宴款待,而且赏赐很多。三天后,明成祖又在会同馆设宴款待满刺加王及王妃。九月一日,明成祖又于午门设宴,盛情款待满刺加王及各国使臣。十五日,拜里迷苏刺辞归,明成祖又于奉天门设宴饯行。之后,明成祖又赐予他金银、绢帛和一应用物。可以说在随郑和朝贡的诸多国家中,满刺加王的礼遇是最高的,给予的赏赐也是最多的,这一个小国家连连获得大明皇帝的厚重,自是舍不得放弃这天大的好处。第二年,拜里达苏刺派他的侄子来中国,向明成祖致谢。从此以后,贡使往来不断。 1622章:共享太平之福 事情到了永乐十二年,拜里迷苏刺死,其子叫母干撒于的儿沙,亲自来向明成祖告讣。明成祖遂命他袭满刺加王,并赐予金币。 永乐十七年,新王率妻子、陪臣等人亲自来中国谢恩。永乐二十二年,新王又死去,其子西里麻哈刺嗣位,又一次率妻子、陪臣来中国谢恩。 从这以后,满刺加王不时亲自来中国。至于一般的贡使,或一年一次,或隔年一次,一直不断。直到明中期葡萄牙人占领满刺加以后,这种朝贡活动才停止。仅在永乐年间,祖孙三代国王都亲自来中国访问,这在中国的外交历史上,是仅有的事情,被传为佳话。 就是这个与大明关系密切的国家,在仁宗停止下西洋后,年年派人来进贡,一直到了今年的八月,事情发生了点变化。 八月,满刺加国忽然派来使者来到北京,向明宣宗朱瞻基陈诉被邻国所欺,“国王欲躬来朝,但为暹罗国王所阻”,请求明朝政府调解。 杨峥对于这个暹罗还是有点影响,前世的时候,他看《红楼梦》,就看到这个名字,当时对林黛玉心生好感,对于林妹妹喜欢喝什么茶汤,都记得一清二楚,《红楼梦》第二十五回说到,王熙凤曾打发丫头送茶叶给黛玉,黛玉说:“这茶我吃着好,不知你们的脾胃怎样?原来这茶叶还是暹罗)进贡来的。”便记住了这个让人不敢忘记的名字。 说起来暹罗这个名字,还是朱洪武给取的,当时的暹罗还是叫暹罗斛。洪武十年,昭禄群膺王太子承其父命来朝。洪武皇帝非常高兴,命礼部员外郎王恒等颁布诏书及印章赏赐给王子,印章上的文字为“暹罗国王之印”,并赏赐其他的王子衣币及盘缠,就是发给他们回家的路费。所以,《明史》上记载说,“自是,其国遵朝命,始称暹罗。”意思是从此以后,这个国家就遵从朝廷的命令,开始称呼为暹罗。 不仅如此,明朝第一个把勘合号簿发给了暹罗勘,这事儿在大明是人人皆知的事情,《大明会典》记载:“凡勘合号簿,洪武十六年始给暹罗国,以后渐及诸国。”就是暹罗首先拿到勘合号簿,以后才陆续发给其他的国家。勘合号簿派什么用处呢?。其实,这种“勘合号簿”,如同我们今天所说的“国书”。当时暹罗是首批而且是第一个与明朝建立贸易关系的国家。 在郑和下西洋时期,永乐皇帝对外的国策是“厚往薄来”。怎么讲?就是在与各国的交往中,向他们施予丰厚的礼物,而接受别国的东西应该要微薄。郑和每次出使西洋,都要装载大批丝绸、青花瓷器、金银器皿、铁制农具,以及鹿茸、人参等中药材,赏赐所到国家的国王及王室成员。这些国家则派出使臣,将本地的珍禽异兽、珍珠宝石、香料药材等土特产作为贡物,献给大明朝廷。这实际上是进行官方贸易,彼此互通有无。因为明朝政府奉行“厚往薄来”的原则,坚持送出的总是要比得到的多,受到海外诸国的广泛欢迎,无不踊跃朝贡。 其初暹罗还算老实,可随着实力的强大,尤其是在阿瑜陀耶王朝统治暹罗的时候,国力逐渐强盛,那个时候,暹罗国自恃强大,没收明朝政府赐予满拉加和苏门答剌两国的印诰,并扣留占城国的使臣,禁止他们与大明的往来,而诸多国家中,对满拉加国的控制尤为严密,据说有一次郑和去拜见满拉加国(今马六甲)国王。国王跟他说,本国弱小,常常受到邻国暹罗(今泰国)欺侮纠缠,问郑和有什么好办法可以对付。郑和没有正面回答,只说“我送你一把伞,如暹罗再有人来欺侮你,你就撑起我赠给你的这把伞”。国王将信将疑把伞收在一边。 过了几个月,暹罗又派大臣来找麻烦。国王情急之下突然想到郑和送的伞,便命身边的侍从拿来,并随手把伞在暹罗大臣面前撑了起来。暹罗大臣不解其意,后来看到伞面上写着“明永乐”三个字时,马上变了脸色,有礼貌地告退了。国王感到很奇怪,后来他才明白,不是这把伞有什么魔法,而是暹罗明白了中国的护弱之意。在大明的保护下,满拉加国算是过了几天好日子,可好日子不长,朱棣去世后,大家忙着争权夺位,永乐一年热热闹闹,无比壮大的下西洋壮举,就此停了下来。 这一停就是七年,七年足以改变任何东西。 自从得知那个雄才伟略的朱棣皇帝去世了,日益壮大的暹罗开始一点一点的露出自己狼牙,时刻想着如何吞并这个日益繁荣富强的国家。 当然了,满刺加国也知道对方的野心,虽有大明的保护伞,但还是要自身的本事过硬,从大明拜里迷苏剌国王后,这位年轻的国王,在马六甲外籍穆斯林商人影响下改宗伊斯兰教后,冠以伊斯坎达尔;沙称号。最初,领土限于马六甲地区。在穆罕默德;伊斯坎达尔;沙执政时期,继续统一马六甲地区,完善官制,任命大臣,制定法规,开局熔铸锡、银、金币,流通于市;王国过境贸易兴旺,国内市场随之发展。他信奉伊斯兰教逊尼派教义,遵从哈乃斐学派教法。王族和上层统治者已改宗伊斯兰教。在西里麻哈剌(亦译室利;摩诃罗阇执政时期,王国趋向繁荣和强大,又扩建了马六甲城,其领地西同巴生港相接境,东至丁家奴。伊斯兰教传播到丁家奴、北大年、吉兰丹和苏门答腊东海岸,以及文莱等地区,成为王国占主导地位的宗教,国力慢慢增强,这让暹罗很是眼热,仗着国力强盛,开始不断的发动战争,两国实力相差太大,一次两次满刺加国还能勉强应付,时间一长,对方欺负的次数一多,这个刚刚壮大的国家就吃不消了,这个时候才开始想到了大明,想起了郑和当年留下的那把永乐伞,当即派了使者前来向大明控诉自己的对头。 对于这位友好国家的不幸,朱瞻基大感震怒,当即让人去寻找郑和,并亲自召见了他,告诉他:立刻组织远航,再下西洋!为了表示自己对这次的下西洋的重视,皇帝还亲自下了一道圣旨:“朕祗嗣tai祖高皇帝,太宗文皇帝、仁宗昭皇帝大统,君临万邦,体祖宗之至仁,普辑宁于庶类,已大敕天下,纪元宣德,咸与维新。尔诸番国远外海外,未有闻知,兹特遣太监郑和、王景弘等赍诏往谕,其各敬顺天道,抚辑人民,以共享太平之福。” 消息一出,郑和自是欢喜无比,自从永乐死后,他已经七年没有下西洋,对西洋的向往,对昔日的盟友的想念,让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这件事。 只可惜,他忘记了大明的事情,从来不是皇帝一个人的事情,是举国上下的事情,需要与那些大臣什么商议的。 如今的大臣,早已不是洪武、永乐时那副模样,他们不再温顺,不再战战兢兢,甚至忘记了那血淋淋的屠刀,他们的胆子越来越大,不但管着国家大事,连皇帝的私事也放不过,下西洋的事情如此之大,他们岂能听之任之。 所以他们开始上书了,在大明但凡有大事,那些大官儿顾一切的上书皇帝,除了忠心以外,其实还有私心。上书要么被皇帝批准,要么不批准。 从两个方面来看:一,上书被采纳。相信这是大多是大臣都想得到的结果,被皇帝采纳后,皇帝可能会表彰或提拔你,既是皇帝不提拔你,也可以在大臣中树立一种政治威信,这是一种出发点。 二,上书不被采纳,结果可能是遭到皇帝的呵斥或贬官或廷杖,这种结果和前面比起来就差的远了,但是却可以青史留名。史书上会记载,某某某事件由于上书遭到什么处分。因为文古代文人,都把忠君看做是可以青史留名的举动。即使不被皇帝理解,但是已经进到做臣子的本分了,这也很光荣。 基于上面两种出发点,还有朝廷不杀言官的惯例。这些大臣就都敢放开胆子上书了。明朝大臣很喜欢把高祖和先帝抬出来压制皇帝,动不动就会以高祖或先帝的名义说怎么怎么样。皇帝有时觉得大臣很忠心,还有来自祖宗定制的压力,更怕背上一个昏庸不纳谏的骂名。所以很多时候都只有接受大臣的意见,就好比这次的下西洋。 1623章:内安华夏,外抚四夷 首先不同意的是言官,他们以朱元璋当告诫官员的一番话儿作为突破口,“天下初定,百姓财力俱困,譬犹初飞之鸟不可拔起羽,新植之木不可摇起根。”明朝对于周边国家也以仁政为主,不轻启兵衅,把当时的朝鲜、日本、安南、占城、苏门答腊等十五国列为“不征国家”,对耗费较大的海外贸易也不鼓励提倡,特别是当海外贸易威胁到政治稳定的时,坚决不同意,并以昔下西洋,费钱谷数十万,军民死者亦万计。此一时弊政,牍即存,尚宜毁之,以拔其根,犹追究其有无耶,坚决反对下西洋。 有了言官开道,其他官员也多有附和,一时朝廷之上,反对下西洋的言论占了半边天,声势堪称好大。 之所以说一大半,那是因为朝廷之上还是有些眼光长远之人,如内阁、杨士奇、杨荣、杨溥,其中尤以杨溥为甚,自从见识了逻辑学带来的好处,这位老大人越发觉得下西洋对大明所带来的好处,除此之外,其他六部官员也有不少,户部表现的最为热切,他们先以郑和六次下西洋所带来的好处,所经国家和地区包括了占城、爪哇、满剌加、苏门答剌、锡兰山、柯枝、古里、暹罗、南巫里、加异勒、甘巴里、阿拨巴丹等国,充分炫扬了大明国威,同时这些国家都派人赠送了礼物,琉球中山、山南,婆罗,阿鲁,苏门答剌,满剌加,浡泥、占城、暹罗、榜葛剌、南浡利、小葛兰等国遣使入贡,礼品也不少!应该继续下西洋,不仅如此,这位新上位的老尚书,显然是鼓足了劲儿,要改善一下大明的户部,列出了这些还不够,还将永乐年间重重好处都做出了一番比较,好让皇帝,以及百官感受一下,郑和下西洋所带来的好处。 他先以胡椒为例,“将原产地价格、明前期钞、银的比价和胡椒在中国的官方价格及其与输入苏木折赏、折俸用途制成表格”,结果显示,“洪武年间,明廷对海外各国朝贡附进货物胡椒一项的给价,是原产地的二十倍,……永乐五年郑和第一下西洋后,每斤胡椒在中国的市价是原产地的十倍。……更有甚者,宣德五年,……每斤胡椒100贯的折合比价大量折俸,这获取的好处不言而喻,有了实物比较不说,这位老尚书又亲自动手将永乐年初到永年年末,郑和前后六次下西洋户部的盈利统筹了一遍,最后得出的结论:“永乐间,虽营建北京,南讨交趾,北征沙漠,资用未尝乏。比国无大费,而岁用仅给。即不幸有水旱,征调将何以济?“ 由于下西洋的活动停止多年,一些稀少番货如龙涎香之类遂断来源,新皇帝登基时,不少黄金、珍珠、宝石诸物都大量匮乏,朝廷不得不遣官“于沿海番舶可通之地,多方寻访,勿惜高价。”甚至“记诸臣罪,赳期访买,再迟重治。”“时采芝、采银、采香之命并下,使者四出,官司督趣,急于星火。”这种现象,在郑和下西洋时代,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到的。可见下西洋能否充分开展国际贸易,对国用是否充裕,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在郑和下西洋之时,不仅大明从发展海外贸易中,获得很大的经济利益,就是普通老百姓,也多因此致富。正如明严从简所说:“自永乐改元,遣使四出招谕,海番贡献毕至,奇货重宝,前代所希,充溢库市,贫民承令博买,或多致富,而国用亦羡裕矣。”这一系列结论,莫不是告诉满朝文武百官,永乐年间下西洋,导致的结果不仅是“奇货重宝,前代所希,充溢库市”,而且贫穷百姓按照命令转卖这些货物,也有许多人因此而致富,国库也充实。如今到是没有下西洋,国家没什么置办什么大事,国库却年年不够用,这说明什么问题,说明下西洋还是有莫大的好处。 这一番话自然合了皇帝的心思,自从消除了自己的几个叔叔后,皇位最大的威胁便消除了,这几年他采取了宽松治国和息兵养民的政策.明初社会经济经洪武、建文、永乐三朝的恢复发展,到仁宗、宣宗两朝,出现了社会经济的繁荣。仁宗时“停罢采买,平反冤滥,贡赋各随物资产,陂池与民同利”。加上内阁大学士杨士奇、杨溥、杨荣执掌朝政,多有建树,随着政局的稳定,被战乱破坏的地方,又重新建立起社会秩序,农业逐渐恢复,户口与垦田逐渐增多,粮食产量增加,政府税收增多,官营民营手工业陆续发展,商业城市增多,东西南北商业流通畅快,海外贸易往来活跃。大明开始走向繁荣。 朱瞻基骨子里颇有几分祖父的风范,回想着小时候看到的万国来朝的局面,的确不错,如今局面稳定,大明走向繁荣昌盛,这位年轻的皇帝也动了这个心思,只是下西洋的壮举已停了七年之久,往日来朝贡的“万邦”,因为路途遥远,慢慢不再来朝贡了,皇帝想要人家来朝贡,先得告诉人家才行,所以下西洋就是最好的法子,这一点君臣不得而知了。 有了户部的支持,朱瞻基以皇祖立规矩“内安华夏,外抚四夷,一视同仁。”表明了自己立场,永乐年,郑和下西洋前,中国周边的国际环境动荡,主要表现在东南亚地区各国相互猜疑,互相争夺。当时东南亚两个最大的国家爪哇、暹罗对外扩张,欺压周边一些国家,威胁满剌加、苏门答剌、占城、真腊,甚至在三佛齐,还有杀害明朝使臣的,拦截向中国朝贡的使团;再一个海盗猖獗,横行东南亚、南亚海上,十分嚣张,海上交通线得不到安全保障。这些不稳定的因素,一方面直接影响中国南部的安全,一方面极大影响了明朝的国际形象,不利于明朝的稳定和发展。在这种形势下,明朝皇帝采取了“内安华夏,外抚四夷,一视同仁,共享太平”和平的外交政策。派遣郑和率领船队下西洋通过各种手段,调解和缓和各国之间矛盾,维护海上交通安全,从而把中国的稳定与发展同周边联系起来,试图建立一个长期稳定的国际环境,提高明王朝的国际威望。所以从明朝派遣郑和的使命可以看出是实现和平的使命。 郑和下西洋调解矛盾,平息冲突,消除隔阂,有利于周边的稳定,维护了东南亚、南亚地区稳定和海上安全,提高了明朝的声望。所以,可以看出郑和的船队有强大的军事实力,但不是用于侵略扩张,而是用于实现和平目的。在当时国际环境条件下,陈祖义几千人,阿烈苦奈儿上万人,没有强大军事实力做后盾,是难以实现和平的。李约瑟评价:东方的航海家中国人从容温顺,不记前仇,慷慨大方,从不威胁他人的生存,虽然有恩人自居;他们全副武装,却从不征服异族,也不建立要塞,真正做到了“及海外邦、番王不恭者生擒之。蛮寇之侵略者剿灭之,由是海清宁,番人仰赖者“。这是祖宗规矩不可违背,如今“远人数万里来,来诉不平”这件事本身,足以表明其对大明的“诚敬”,所以大明不可不理会,下西洋势在必行。 但他小看了文官的力量,他们依旧纷纷尚书,言官言官更是上疏曰:“安内救民,国家之急务;慕外勤远,朝廷之末策。汉光武闭关谢西域,唐太宗不受康国内附,皆深知本计者也。今畿辅、山东仍岁灾歉,小民绝食逃窜,妻子衣不蔽体,被荐裹蓆,鬻子女无售者。家室不相完,转死沟壑,未及埋瘗,已成市脔,此可为痛哭者也。望陛下用和番之费,益以府库之财,急遣使振恤,庶饥民可救。” 这话儿说的有些过,但大半个朝廷都这个态度,朱瞻基毕竟是刚登基才几年,威望还欠些火候,再者,他也没有tai祖宗、皇祖爷爷的杀伐手段,此事就此阁下了,但每日的争论还在继续。 王振话音刚落,黄福就忍不住道:“永乐间,虽营建北京,南讨交趾,北征沙漠,资用未尝乏。比国无大费,而岁用仅给。即不幸有水旱,征调将何以济?那些言官反对郑公公下西洋,我看是怕坏了自己的好处吧?“ 张本道:“可不是么,自永乐改元,谴使四出,招谕海番,贡献毕至。奇货重宝,前代所希,充溢库市。贫民承令博买,或多致富,而国用亦羡矣裕。下西洋还是有些好处的?“ 1624章:雾里看月,拨云见日 对于郑和下西洋一直有争议,但不管争议多大,如黄福、张本所言,永乐时期,用营建北京的大工程,有北征蒙古,南讨云南的大规模军事行动,并没有因此造成国家财政困难,而到了他那个时候,国家没有太大的费用,每年的财政却只能刚好够使用。从这些也能看出所谓下西洋造成国家财政困难,不过是某些人精心编造的谎言神话而已,经不起推敲,经不住对历史事实的考察。所以对于下西洋,一些有见识的人,还是大力支持的。 这点王振到是有些意外,他不过是当做趣事说一说罢了,本以为杨峥等人也会如朝中大臣所言,认为郑和的下西洋之举是劳民伤财之举,所以陡然听到了这番话儿还是有些意外,忍不住道:“诸位大人也觉得郑公公的下西洋是壮举么?” 王通道:“这个当然了,郑公公六下西洋,天下无人不服,无人不仰慕?” “如此,咱家就有些不懂了,天下既知道郑公公下西洋是壮举,也为国家谋取了好处,为何当今皇上重下西洋,群臣却处处阻拦呢?” 此话一出,众人微微楞了一下,不知是王振刚入宫,与这其中的猫腻还有些不明白,但在坐的众人都心知肚明,郑和下西洋无疑是一等一的壮举,但壮举的背后,还诸多的利益在牵扯,其中尤以文官集团为最重,通过科举制度选来出拔的文官集团,所代表的恰恰是中层的那部分大商人大资本家集团的利益,而这些集团最大的利益来自海上,可以说海外贸易是一块巨大的肥肉,对于这块肥肉,他们可算得上是垂涎欲滴,但大明从洪武以来,便实行禁海政策,这些商家们迫于朱元璋的雷霆手段,不敢贸然吃这块肥肉,好不容易等来了朱棣,海禁算是解开了,随之而来海外贸易所产生的巨大超额利润彻底暴露了出来,可好景不长,朱棣先后六次下西洋,这块巨大的贸易,立即被朝廷所垄断,不仅仅如此,为了下西洋,朝廷还下令沿途商家出力,如此一来,商家出财力、物力、人力不说,到头来这块肥肉完全垄断在朝廷的手中,这下可急坏了这些商人资本家们,看着大块大块的肥肉录落入朝廷的手中,自己却可望而不可及,心头自是不甘心,可凭借他们的实力,在当时自然无法和郑和这样庞大的大船队进行商业竞争。 这个时候,他们就想到了他们的利益代言人,大明的文官,他们为这些文官度读书提供衣食住行,提供他们想要的一切,辅佐他们位极人臣,经过数十年的步步为营,这些代言人们,终于在朝廷之上站稳了脚步,身为他们的代言人,文官集团自然也就拼命想要终止这种国家垄断的海外贸易,更何况下西洋活动的后果还最直接的触犯了他们的经济利益本身。明成祖生前,他们自己也知道无法欺骗蒙蔽皇帝去终止郑和航海,但到了明成祖死后,他们就群起发动舆论攻势,竭尽全力的丑化贬低郑和航海下西洋的活动,几乎把下西洋说的一无是处。 这种法子,看似缓慢,但效果却十分的理想,事实上这些文官炮制的舆论,很快就发生了作用,朱棣死后,继承皇位的仁宗很快在文官集团的包围中,几乎所接受的所有信息都是文官集团所提供的,在文官集团日积月累,长年不断的言论之下,久而久之便觉得这西洋航海活动,劳民伤财,有害无益,不下也罢。 明白是一回事,要让众人对一个太监说出这其中的猫腻,还真没有人有这个勇气,所以王振的这话儿一出,无人吭声。 “你看你看,好端端的说这些干什么,我们不是来吃酒的么?”眼看气氛变得尴尬,张本立即大声嚷嚷起来。 “就是,就是?”徐朗也附和了声。 众人这才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唯独杨峥嘀咕了声:“看来,不知这争论有没有结果?” 没了朝廷的那点事儿,气氛立即就活跃了起来,众人一边喝茶吃着茶点,一边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儿,王振本就是个能说会道的主儿,不多时就与黄福等人打成了一片,仿佛刚才的那点无误会,不存在似的。 也不知说了多久,就见一个女子走了进来,对着杨峥说了几句,杨峥点了点头,那女子便出去了。 不多时数十个环肥燕瘦的女子,端着菜盘子走了进来,绕着圆桌子将一道道的菜肴放在了桌上。 王振一看,酒醋白腰子、三鲜笋炒鹌子、烙润鸠子、石首鱼、土步辣羹、海盐蛇鲊、煎三色鲜、煎卧鸟、湖鱼、糊炒田鸡、鸡人字焙腰子、糊燠鲇鱼、蝤蛑签、麂膊及浮助河蟹、青虾辣羹、燕鱼、干鲻鱼、酒醋蹄酥片生豆腐、百宜羹、燥子、炸白腰子、酒煎羊二牲醋脑子、汁清杂胡鱼、肚儿辣羹、酒炊淮白鱼,让人眼花缭乱。 王振还是头一次吃这等酒席,登时有些不知该从哪儿下筷子,自言自语的道:“果然都是美食啊?” 杨峥呵呵一笑,道:“我还怕公公不喜欢呢?既然喜欢那就多吃几口?“ 王振早年出身微寒,虽也入宫了几年,但也没吃什么东西,这几句话儿还真不是恭维的话儿。 杨峥这话儿让王振心里舒坦,一来是饿了,二来也是被这一桌子菜肴给吸引了,顺着杨峥的话儿点了几下头,便道:“要么,咱们开始吃吧?” “好,好,吃!吃!“杨峥忙招呼众人吃。 菜肴丰富,还有歌舞助兴,杯来杯去,酒桌上的气氛也就开了,王振顺着转动的圆桌,一个菜一个菜的吃了下去,虽说是第一次吃,但吃相却是极好,反而是王通、高航等人吃相太过不雅,倒让众人感到意外。 一顿酒吃得差不多了,无论是能喝还是不能喝的,都略带几分醉意,这里反正有地方休息,高航与这些方面是内行,一番安排后,掌柜的亲自来给众人送上了几把钥匙,各自含糊了几句便各自退到自己厢房休息。 杨峥与王振走得最后,因喝了酒,浑身暖暖的不说,便是两张脸也是红彤彤的,杨峥拉过王振的手,笑着道:“公公可喝多了?“ 王振的酒量虽不好,但这点酒还是凑合,含糊了声道:“还好!“ “王公公既没醉,不妨到我这边去坐坐?“杨峥语气里透着几分亲切。 此番前来传旨,杨峥可算是给足了王振的面子,对于这样的人物,王振自是感激,再说了如今的杨峥,胜券在握,声名在外,难得是年纪轻轻就立下如何大工,日后的前途用屁股想也知道是一片光明了,更别说他还是杨士奇,杨溥这两个大靠山,冲着这些,他都值得去巴结巴结一下,正犹豫着如何开口,却不想杨峥先开了口,可谓是正合心意,哪有不去的道理。 “咱家还正想着要让杨大人去咱家的房里坐坐呢,想不到杨大人先开了口,杨大人想人之所想,急人之所急,难怪京城里人人都愿意与杨大人打交道了?”王振语气里同样透着亲昵。 “王公公说笑了。”杨峥微微一笑客气了几句,便拉着他去了自己的厢房。 一张圆桌,一张竹榻,一个书架,几卷字画,配上大红的百叶窗,木门,油然而生。 两人落了座,便有女子冲一壶上好的龙井,断了进来,给两人满上了一杯茶汤,随后对杨峥柔声道:“杨大人,这是按照您的要求冲泡的?” 杨峥点了点头,那女子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等女子的身影彻底消失了,杨峥才对王振一笑道:“泡茶王公公一定喝了不少,似这种冲茶怕是没喝过吧?” 王振因为自身的原因,其实并不喜欢喝茶,但看眼前的茶汤汤色橙huang明亮,叶片红绿相间,香气馥郁有兰花香,香高而持久,便端起茶汤,轻轻吹去热气喝了一口道:“还真没喝过,不过这味儿倒也不错?” 杨峥呵呵道:“只要公公喜欢就好!我还怕公公喝不惯这冲的茶汤呢?“ 王振道:“咱家本是粗野之人,平日里也没多少机会喝这龙井茶,难得杨大人对我这么好?哪有不喜欢喝的道理?” 杨峥道:“喜欢就好,喜欢就好,不瞒公公,我的府上还有些西湖的龙井,改日给公公送点,好让公公带回去品尝品尝?” 王振倒也不是扭捏之人,微微一抱拳道:“那多谢杨大人了?” “公公客气了,你不辞辛苦来给宣旨,送些茶叶给公公解解渴,算不得什么?公公若这么说,那就是见外了?“杨峥道。 “那好,咱家就不说了?“王振豪爽的道。 1625章:不畏浮云遮望眼 杨峥恩了声,目光落在王振的脸上,道:“我与公公也算是老相识了,后来的事情,公公也知道,一直忙着都没机会与公公叙叙旧,今日好不容易等到公公来了,就想着与公公说说话儿?“ 王振道:“难得杨大人还记得这些事情,咱家也是时时想念杨大人的紧?“这话儿倒不是虚假,王振在宫中地位不高,寻常的大官儿根本不待见他,碰上几个好说话的,叫声公公,碰上不好说话的,明面上叫着公公,一转身就是死太监,不男不女的东西,什么难听的话儿都有,唯独杨峥从认识的那会儿,就一直对他很友好,即便是后来做了参将,做了翰林院学士,名满天下时,碰上了他也是毕恭毕敬的叫了声:“王公公!”这一点,他一直没忘记,人最容易记住的是落魄时,别人对自己的态度,因为这个时候最珍贵,也是最真心的时候,发达了态度虽也不少,但千篇一律,不知几分真,几分假,所以也最容易忘记。 “听说公公最近可高升了?”杨峥笑呵呵的道,一脸的亲切。 王振脸上同样洋溢着笑容,嘴上却道:“让杨大人取笑了?不过是个看人脸色的官儿罢了,能有什么气候?”这话儿透着几分不诚实,堂堂太子身边的属官,若只是一个看人脸色的官儿,那那些看不到脸色的官儿,还不得一头撞死。 “呵呵,公公可千万不要这么说,如今我大明那个不是看脸色,内阁首辅、次辅、六部尚书、侍郎,王爷、侯爷、公爵还不都是看皇帝的脸色,同样都是看脸色,没什么贵贱,公公看的是太子,不怕说句让公公见笑的话儿,有些人想看,还没这个本事呢,伺候人的事儿,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 王振本觉得自己这一个东宫属官,的确有些拿不出手,骨子里还有几分自卑,如今听杨峥一席话儿,细细一想,倒也是这个理儿,心道:“才子就是才子,说出的话儿就是不一样,这么好听!” “如此说来,咱家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王振喝了一口茶汤,笑着道。 杨峥道:“可不是么!“ 两人相识一笑,气氛立即便的欢快了许多,加上有些酒劲儿,王振的顾忌也少了许多,看了一眼杨峥,似觉得眼前这位让人如沐春风的杨大人是不是一个可靠的人儿。 看了半天,又细细想了想,只觉得眼前还真没有人比杨大人对自己这么的好人,不信任他,信任谁,心里计较了一番,忽然压低声音道:“杨大人,你是当今的大才子,见多识广,我想让你给我分析分析?“ 杨峥本来没有这么一出,但得知这位日后大明第一的掌权太监,果如历史所载一般,顺利与哪位传奇堪称大明洪武爷的朱祁镇历史的会面了,这一会面带来的后果如何,眼下是看不出来,可只要历史没有出现插口,那么最让他不想看到的那一幕,必然会发生,这无疑是让他痛心不已,说到底他今日如此努力,所做的一切,只希望通过自己多了五百年的见识,能查缺补漏,给大明创出一个历史插口,绕过那让人不想看,不能看的一幕,让这个辉煌的时代,能够在历史的长河里,能够走得更远,更长!“ 但历史显然是没给他这个机会,历史会面已造成,想要逆转已是不可能了,所以他能做的就是预防,同时势头改变,而能这么做的,不能从一个才三岁的孩子身上下手,必须从祸首开始。他的目的很简单,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劝说,让这个未来的祸首,明白怎样做一个东宫的属官才是一个合格的,一个受万人敬重的属官,甚是大太监! “哦,不知王公公想让我给你分析什么?“杨峥暂时压着心头的劝说,好奇的问。 “我想让大人帮咱家分析分析,我这个东宫属官有没有前途?“王振双目盯着杨峥道,眼里有些渴望。 杨峥轻轻一叹:“太监不可怕,就怕太监有文化!“从那一双渴望的眼神里,杨峥已经看出王振的野心,那是一种对功名利禄的渴望,从他后来重重的表现来看,正是这份渴望,让他怂恿了明英宗御驾亲征,将朱家祖孙四代开创的盛世局面,彻底断送,按说他是想说,可人家手里捏着一把好牌,自己不说,难道被人就不说么,如今巴结他的人只怕不少。 一番计较后,决定还是做了这个顺手人情,一会儿也好进行自己洗脑的工作。 “当然有了?“杨峥搁下茶杯,用十分笃定的语气说道。 “是么,大人快给咱家说说?“王振大喜:”不瞒大人,咱家虽诵读了些书,也认识些字儿,诗词歌赋倒也会一些,可看这格局,还正看不太明白?“ ^^^^^^^^^^^^^^^^^^^^^^ 永乐时候,除了上一章的两个国家与大明关系好外,其实还有几个国家,这里也给诸位看一看。 明成祖在位期间,苏禄王也来中国造访。苏禄,指今菲律宾的苏禄群岛。苏禄王的来访当与郑和的出使有关。当时苏禄有三个王:东王、西王和峒王。永乐十五年八月,三王一起率领一个三百四十余人的庞大使团来访。明成祖对苏禄三王的礼遇和赏赐与满刺加王相同,即同样优厚。 八日,明成祖正式册封三王同为苏禄国王,并赐予诰命、印章、冠服等物,对随从人员也都给予了不同的赏赐。 八月二十七日,三王辞归,明成祖又赐予金银、玉带、文绮、绢帛诸物甚丰。九月十三日,东王于德州病死。明成祖闻讣后十分悲伤,马上遣官往祭,命地方官为其营建坟墓,葬以王礼,赐谥号为“恭定”。 明成祖命其长子回国袭封,留王妃及东三次子和十名随从守墓,待三年丧满后回国,并令德州地方官每人每月支给粮食一石,布钞若干,另在德州找三户回民供役使,全免其差役。 明成祖还命为东王立碑勒铭,并亲自撰写了阵文。苏禄东王墓和所立石碑至今尚在,地址在今德州市北门外,已被列为国家重点保护文物。王妃于永乐二十一年(1422)回国,共守墓六年。其次子和一些随从则长期在中国住了下来,一直都享受很多优待。现现在德州北门外的安、温二姓都是其后裔。 永乐十九年,东王的叔叔来贡。献给明成祖一颗大珍珠,重七两多,得到明成祖的大量赏赐。永乐二十二年(1424)苏禄又来贡一次,以后一直到明朝灭亡,就再也没有看到苏禄的贡使。这表明,只有在明成祖大力发展中外友好关系的时候,苏禄才和中国有了友好的交往。这种交往已成为中国和菲律宾友好关系史上的佳话。后世人不断到苏禄王墓凭吊,并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诗篇。 浡泥王和古麻赖朗王来访。中国浡泥即今加里曼丹岛,北宋时即已通中国,洪武时曾遣使往谕,浡泥亦遣使来贡。明成祖即位后,双方的关系更加密切。永乐五年(1407),郑和第二次下西洋期间到了浡泥。 第二年八月,浡泥王麻那惹加那亲自来朝。他们一行先到了福建,地方官马上报告了明成祖,明成祖遂派中官杜兴前往迎接,并“宴劳之”。奉明成祖之命,凡浡泥王所经各地,地方官都要设宴款待。浡泥王到京献上方物。明成祖十分高兴,对浮泥王嘉劳再三,对王和王妃、随从都给予丰厚的赏赐。当天,明成祖亲自设宴于奉天门,款待浡泥国王,王妃及其随从另宴于旧三公府。 永乐六年十月一日,浡泥王因病死于会同馆。明成祖很悲伤,为此“辍朝三日”,遣官致祭,赐以缯帛,太子和各亲王也都遣人往祭。明成祖特命工部为浡泥王备棺椁、明器,将浡泥王安葬于南京安德门外的石子岗,立碑勒铭,并于墓旁建祠,谥号“恭顺”。 浡泥王有一子,名字叫遐旺,刚四岁。明成祖命遐旺袭王爵,赐予冠服、玉带等物,让他的叔叔尽心辅佐。明成祖还让找了三户人家充当坟户,专事守墓,免除其徭役。 明成祖还按照遐旺和他叔叔的请求,敕谕爪哇,不准再向浡泥每年征收四十斤片脑。在遐旺回国时,明成祖派中官张谦和行人周航护行,且按照浡泥旧王的请求,封浡泥后山为“长宁镇国之山”,并亲制碑文,让张谦勒于石上。 永乐十年九月,浡泥王遐旺和他的母亲一起来中国。明成祖命礼部官员先宴劳于会同馆,第二天,明成祖亲自于奉天门设宴款待,对遐旺的母亲另设有宴席。两天后,明成祖再次设宴,并赐给遐旺冠带、袭衣等物,对遐旺的母亲和叔父等人都各有赏赐。 1626章:大器晚成传亘古 “你可不是看不明白么,若是看得明白,历史的你,也不会怂恿了那个不知深浅的皇帝不顾群臣劝阻,执意御驾亲征,最终落得英国公张辅,泰宁侯陈瀛,驸马都尉井源,平乡伯陈怀,襄城伯李珍,遂安伯陈埙,修武伯沈荣,都督梁成、王贵,尚书王佐、邝野,学士曹鼐、张益,侍郎丁铉、王永和,副都御史邓棨等,皆战死,自己一国之君沦为鞑子的阶下囚,大明也有盛而衰,可谓是功不可没,这自然是后话,不要说这会儿说出来没人信,就是有人信了,自己也不能说,预测未来不是没有,可预测这样的未来,不把你当做妖孽杀了才怪呢? 见杨峥没说话,王振心里咯噔了一下,紧张的道:“莫非,莫非咱家没那个建功立业的命?“ “建功立业,你还真敢想啊?“杨峥嘀咕了声,忙收拾心神,本着事实就是的态度道:”怎么会呢,公公的格局可算是得天独厚,旁人羡慕还羡慕不来呢,建功立业还不是迟早的事情?“ 王振由于识文断字,一直在宫中被太监们敬重,期初倒没觉得,慢慢身边恭维的话儿听得多了,也就飘飘然了,自我感觉良好起来,也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并非这池中之物,开创高力士,郑和一般的功业,指日可待,只是心里终究是没谱儿,一直想找个可靠,而有些本事的人看看,按说这样的人,宫中也有不少,比如内阁的三位杨大人,可人家那身份,直接忽略了他不说,就算能耐着性子,他说完自己的想法,他相信用不了多久,太监干政的大帽子一定会扣下来,一旦这个罪名坐实了,不要说一个王振,就算是十个王振也不够杀,那就得不偿失了。 但这个事儿不问一问,放在心里终究是不踏实,好不容易今日碰上了杨峥,轮人品,人家平易近人,难得是两人关系还算不错,轮才学,人家的《庆云赋》、《杨氏词话》可是京城经久不衰的名篇,就是那篇状元文章,每年的科举时,天下的士子都还要拿出来做样本,更别说他力压曾鹤龄,邢宽状元的事迹,满大街都在传,可谓是正儿八经的才子,由他给自己分析分析是最好不过了。 “真的么,咱家怎么看不出来呢?“王振急切的道。 杨峥被王振如此急切的想建功立业,不免感到好笑,事实上公平客观的说,眼前的这个太监,若不是制造了那场不该发生的厮杀,似乎也做出多少让人恨得牙痒痒的事情,比起后来的曹吉祥、刘瑾、汪直、魏忠贤算是好多了,只不过那场过错有些大罢了。 “大器晚成公公可听过么?”杨峥笑呵呵的问。 王振毕竟是个聪明人,聪明人说话不用说得太透,就能明白,这就是聪明人的好处。 “杨大人是说,咱家也是大器晚成的那种?”王振试着问。 “姜尚,字牙,或尊称子牙,其先人伯夷封于吕,以国为氏,因而也称吕尚。史称他“生而早慧,预知未来”。自幼喜好学道修礼,画阵比战。年长后进一步精研传统推数之术,善于洞察时事,分析形势,应时权变,是西周间的一个伟大政治家、军事家、经济改革先驱人物。为求贤主入西周、周文王拜他为师。他以文韬武略,不畏天命、不惧鬼神、顺势进取,佐周灭纣。以首功封齐,创建了东方大国――齐国的千载业基,受到永世赞誉。 相传姜尚的先世为贵族,在舜时为官,因功被封于吕(今河南南阳),故为吕氏,名吕尚。 姜尚虽抱补天凌云壮志,但仕途不畅,曾沦为贫民。为维持生计,姜尚年轻时曾在商都朝歌(今河南淇县)宰牛卖肉,又到孟津(今河南孟津县东北)做过卖酒生意。他虽贫寒,但胸怀大志,勤苦学习,始终不倦地研究、探讨治国兴邦之道,以期有朝一日能够大展宏图,为国效力。直到暮年,终于遇到了施展才华之机。 大唐诗人陈子昂,早年没有用心读书,以至“年十八未知书”,都十八岁了,在学识上还一无所知,要改弦易辙,要急起直追,需要强大的精神动力,需要果断的抉择。果然,不久在父母教育下,他一旦悔悟,入乡校求学,便“慨然立志”,谢绝门客,专精文典。终于,数年攻读,一举成才。 北宋散文家。与其子苏轼、苏辙合称“三苏”,均被列入“唐宋八大家”。字明允,号老泉。眉州眉山(今属四川)人。据说27岁才发愤读书,经过十多年的闭门苦读,学业大进。仁宗嘉佑元年,他带领苏轼、苏辙到汴京,谒翰林学士欧阳修。欧阳修很赞赏他的《权书》、《衡论》、《几策》等文章,认为可与贾谊、刘向相媲美,于是向朝廷推荐。一时公卿士大夫争相传诵,文名因而大盛。嘉佑三年,仁宗召他到舍人院参加考试,他推托有病,不肯应诏。嘉佑五年,任为秘书省校书郎。后与陈州项城(今属河南)县令姚□同修礼书《太常因革礼》。书成不久,即去世,追赠光禄寺丞……?他们的功勋不小,可都是到了末年才做出一番业绩来,王公公还年轻,还怕没施展抱负的机会么?“杨峥道。 王振听他将自己与姜子牙,陈子昂、苏洵等人相提并论,甚是高兴,嘴上却道:“杨大人见笑了,他们都是超凡入圣的人物,咱家哪能与他们相比,大人还是给咱家说说眼下吧?” “还算有些自知之明?老子还以为你当了个东宫太子属官已经目中无人了呢?”杨峥心里含糊了几声,略一沉吟道:“他们超凡入圣不加,可还不是人创造出来的,但凡有心,加上后天的努力,一旦时机到来,建立功业,还不是应该的?” 王振一阵点头。 眼看这个日后大明第一太监如一个听话的小学生一样,看着自己,杨大人登时涌出了几分成就感来,稍作停顿后,继续说道:“依眼下的公公地位是底了些,可架不住位置好啊?” 王振双眼一亮,道:“杨大人此话怎讲?” 杨峥呵呵一笑,道:“这不是明摆着么,东宫府?“ “话虽不错,可太子的府上人也不少,未必就有我的好处?“王振小心的道。 自古太子拥有自己的类似于朝廷的东宫。东宫的官员配置完全仿照朝廷的制度,还拥有一支类似于皇帝禁军的私人卫队”太子诸率”(唐制)。而皇太子的妻妾也如皇帝的妃嫔一样,有正式的封号,如太子妃、良娣、孺人等。所以属下的官儿也不少,王振一个太监,一没势力,二没靠山,要说还真没什么优势,但杨峥知道,只要东宫的这位小太子在一天,整个大明就没有比王振更大的优势。 见王振还没看清楚局面,杨大人颇有些替他着急,不等他回过神来,抢过话头道:“话虽不错,可也得靠关系不成,那些官儿是太子身边的人不假,可多是外臣,自比不上公公这个内官了,说句犯忌讳的话,如今公公与太子的关系,可比圣上的关系还要好几分,这一点我相信王公公不否认吧?“ 这一点王振的确不否认,自从当了这东宫属官后,他的任务是服侍太子,除了日常的陪读外,更多的是陪这个太子玩耍,一个三岁的孩子,在玩什么、如何玩上,他还真是花了不少心思,他先想着三岁的孩子能玩什么,他有过一个孩子,对于一个三岁的小孩的心思,倒也能琢磨些,这个时候的小孩,还不懂事,但对外面的世界十分好奇,喜欢听好奇的事情,玩好玩的东西,琢磨了这些,王振便亲自制作了一个风筝,风筝特意制作得很好看,然后亲自教给太子玩,要说这风筝是个孩子都喜欢,尤其是有风的时候,一来二去,玩得太子不亦乐乎,换个人来伺候,还不答应,加上他善于察言观色,碰上皇帝来视察的时候,王振总会将前朝一些盛德明君小时候立志的事迹,加以编排,他本就做过教书先生,对着那些才子,他教书的本事,着实不怎样,可教导一个三岁的小孩却教得得心应手,那些故事既好听又好记,说的多了,太子也记了些,没几日便奶声奶气的说给了朱瞻基听。 朱瞻基对太子十分疼爱,一听三岁的孩子能说出这样的事迹来,认为自己儿子日后定是个得道明君,大为高兴,对于王振也十分满意,赏赐不断,而其他太监除了羡慕外,也没什么法子,谁让人家是“先生”呢? 随着日子越久,这主仆二人天天在一起,感情自是比朱瞻基这个作父亲的还要深一些,这一点王振如何不知。 1627章:天时不如地利 见王振面上露出得意,却不说话,杨峥也能猜出几分。 好一会儿王振才叹了声,道:“关系再好又如何,太子是太子不假,可未必能做皇帝……?”这话儿有些犯浑,但王振这么说出来,也足见他对杨峥的信任。 王振能说这样犯浑的话儿杨峥有些意外,但通过这犯浑的话儿,他倒也明白了王振内心深处担心的所在,历史上太子和皇帝之间的关系极其复杂矛盾。一方面,皇帝需要有继承人,但继承人的存在又会对皇权构成一定威胁。由于皇太子有极大权力,所以往往会和皇帝发生冲突,从而导致被废或被杀。例如汉景帝废太子刘荣、汉武帝太子刘据,隋文帝废太子杨勇等,而力量强大的皇太子由于不满皇帝约束、也会有叛逆、乃至弑君。前者如戾太子不满汉武帝宠幸佞臣江充、发东宫兵欲诛之;后者如宋文帝刘义隆为太子刘劭所杀。另一方面,由于觊觎皇太子储位,皇帝的儿子们往往相互倾轧、甚至兵戎相见,这样的例子就更加平常了。 通常,由于以上种种原因,皇太子顺利册立、顺利继承皇位的并不多见。随着皇帝权力的不断加强,皇太子的权力越来越被削弱。但是反过来,正是由于皇太子的权力不再对皇帝构成威胁,皇帝有足够的权力来约束他的其他儿子们,所以后期的皇太子顺利继位的反而比较多。眼下朱祁镇年纪还小,与皇权构不成什么威胁,可小孩不会永远是小孩,他有长大的一天,况且皇帝的年纪不大,等太子登基少说也有好几年,那时候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况且如今宫中流传,皇帝当年邂逅了贤妃,在两年前,也生下了一个皇子,虽说皇帝让他们住在宫外,那是怕人说闲话,毕竟那贤妃可是自己叔叔朱高煦的妃子,皇帝让其怀孕生子,面上不好看,但对其疼爱可丝毫不输给太子,皇帝的时日还长,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故,历史上是太子后来被废的也不少,汉景帝太子刘荣汉武帝太子刘据,隋文帝太子杨勇,唐高祖太子李建成,唐高宗太子李弘,李贤,唐玄宗太子李瑛,唐文宗太子李美成,那个不是最初当了太子,后来被废的,这么多活生生的例子在前,由不得王振不担心。 王振自然不知道后来的事情,但杨峥心知肚明,见王振如此战战兢兢的,谁会想到,今日这般模样的王振,日后是权倾一时,祸国殃民的大太监呢,可见这人也不是生来就是祸国殃民的坏人,越发让他觉得自己是可以改变对方,避免日后的那场灾难的发生。 “公公太悲观了,太子与皇帝存在纠纷不假,可那是前朝,在我朝,尤其是在当今圣上上,这个问题上,公公大可放心?“杨峥开始安慰王振道。 王振其实也只是自己吓唬自己,依着当今皇上对皇太子的爱护,显然已超过了历朝历代,加上皇上这个年岁上得了儿子,不必寻常,况且太子还是当今皇后李氏所出,这一切就注定了这个太子的地位是稳固的,前朝那些所发生的事情,虽不能说有这种可能,但几率并不大,这也是王振无比卖力伺候的原因之一了。“ 见王振似也回过神来,杨峥继续道:“敢问公公,我朝在太子的问题上,以什么为准则!“ 王振在宫中年头不浅,加上有心,大明的规矩,还是知道的不少,闻言立即道:“嫡长子继承制!“ “公公既知道,就该知道他的力量?“杨峥盯着王振道。 王振也是个聪明人,与这皇宫待了这么多年,那还不知道这“嫡长子继承制“的力量有多大,纵观整个中国历史,嫡长子继承制是中国古代一夫一妻多妾制下实行的一种继承原则(制度),是维系宗法制的核心制度之一。嫡即正妻、原配,正妻所生之长子为嫡长子。法律规定嫡长子享有继承优先权。该制度起于商末,定于周初。具体规定为“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 在奴隶制(礼制)时代,主要适用于宗祧继承中--此时家国一体,宗祧继承可涵盖王位继承、爵位继承、官位继承。进入封建时代,法律严格区别嫡庶,在王位继承、爵位继承、官位继承和宗祧继承中实行嫡长子继承制,在财产继承中诸子均有继承权,嫡长子仍处于优势地位--王位、爵位、官位、宗祧不可分割,财产可以分割是原因之一。这种制度体现了等级观念,与宗法制度、妻妾制度相表里;但在当时多妻(妾)制条件下,一定程度避免了继承中的矛盾冲突。 商代的继承制度是父死子继,辅之以兄终弟及。西周初年,周公制礼作乐,始行嫡长子继承制。周制:统治阶级内部划分为天子、诸侯、卿大夫、士四个等级,财产和地位,世世相传,实行世袭制。在各个等级中,继承财产和职位者,必须是嫡妻长子;如果嫡妻无子,则立庶妻中地位最尊的贵妾之子。所谓“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在这种制度下,所谓“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这就是所谓的嫡长继承制。“立嫡以长不以贤”的意思是:王位的继承人必须自己的嫡亲长子,不管他是否贤能。王位的继承人首先应该是国君的嫡亲儿子,在国君的众位儿子中间,以年龄的长幼来定由谁来继承。“立子以贵不以长”的意思是:王位的继承人都是自己嫡亲的儿子,但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并且可能王后的儿子不是长子,这时就有“立子以贵不以长”这一条来确定继承人:王位的继承人必须是妻所生的长子。如果哥哥的母亲为妾(妃嫔),但弟弟的母亲为妻(王后),只要有妻(王后)的儿子在,就不能立妾(妃嫔)的儿子为太子。如妻(王后)没有儿子,就只能立妾的儿子(在这中间仍然以妾中较为贵的一人的儿子为太子),不管其年龄如何。历史上的商纣王就依据此规定,当上国君的。商纣王有两个同母的哥哥,长兄叫微子启。纣王的父母都想让微子启为太子,但有大臣据法力争,说:生微子启时商纣王的母亲为妾,生纣王时其母为妻,有妻的儿子在,就不能立妾的儿子为太子,虽然母亲是一个。 这种制度虽说未必全都正确的,但延续的力量是无穷的,足以让任何有非分之想的人望而却步。 朱元璋是这个制度的忠实粉丝,从登基之初,就一直维护这个制度,这也是为何,他在朱标死后,一定要把皇位传给长孙朱允文,而不传给他的儿子朱棣?其实,原因很简单,用嫡长子继承制度来解释这个问题就能茅塞顿开。因为朱允文是朱元璋长子朱标的儿子,是他的嫡长孙,而朱棣不是他的长子。选立大子的儿子(嫡长孙)为法定继承人,理由就是“皇孙世嫡,富于春秋,正位储极,四海系心。”后来明成祖舍去功勋卓著的次子朱高煦,立嫡长子朱高炽为太子,也是基于“长嫡承统,万世正法”的认识。虽然朱棣到后来有这样的认识,在位时也有很多历史功绩,但仍遭人非议,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的皇位不是合法继承的。无独有偶,唐朝刚建立之初,唐高祖李渊有三个儿子,按照封建社会的继承制度应该由大子李建成任太子,但是次子李世民无论在能力上还是在战功上都高出太子,但他还是没有权利继承皇位。而且太子李建成和弟弟加害李世民,迫使李世民发动的“玄武门之变”射杀了太子和弟弟。不久,李渊就退位,把皇位传给了李世民即唐太宗。唐太宗即位后,实施了休养生息政策,出现了唐朝第一个比较清明的时期,即“贞观之治”,为唐朝的繁荣奠定了基础。李世民是封建社会一个著名的杰出皇帝,但是,他也遭来了非议,原因是他的皇位是发动“玄武门之变”大义灭亲后取得的,在封建社会来看,是不义之举,他不是嫡长子。 中国封建社会皇位的嫡长子继承制,是一个成功并成熟的继承制度。这个继承制保证了政权的平稳过渡,使人心稳定,政权稳固。它是符合封建社会实际的行之有效的继承制。但是,封建社会的嫡长子继承制度也有它的缺点。比如三个儿子,大儿子上白痴,小儿子聪明过人,能力,为人处世都胜人一筹,但按照祖宗之法皇位应由白痴儿子来继承,朱棣谋反,李世民大义灭亲的事件,说到底就是出于内心深处的不满了,同样是儿子,不过是比我早出来了几日,就能坐上那把椅子,晚出来反而没有,这是什么道理,然而让人感到好笑的时候,通过谋反取得帝位的朱棣反而是这种制度的最强有力的维护者,让人大感意外。 1628章:不敢为天下先 但不管怎么说,皇位的嫡长子继承制度在封建社会看来是一种成熟的继承制度,它对稳定社会有着重要作用。但在今天看来,他是一种非智能的制度,可在那个时代,这就是一座大山,没有足够的力量是翻不动这座大山的,纵观历史,也只有秦二世、隋炀帝杨广、唐太宗李世民、以及朱棣做到了这一步,而他们能走到这一步,莫不是背上了千古骂名,足见这一步的力量是多大,若不到万不得已,或者有足够的把握,是绝不会走上一步的。 “公公既知道,那还担心什么?“杨峥道。 王振松了一口气,眼前的情况的确不用他担心,李贵妃已荣升为皇后,不管群臣如何反对,这是既定的事实,而太子又是他所生,关键是废后根本没有儿子,这就注定了太子的地位已是稳固无比,而他要做的就是服侍好太子,耐心等待太子登基的那一天?换来自己想要的功名利率。“ 眼看王振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杨峥就知道,这位性子狡猾的太监是明白了这其中的奥妙,便顺着这话儿继续说了下去:“太子有了这块牌坊,王公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王振这会儿也明白了其中奥妙,点了点头:“咱家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杨峥笑道:“王公公可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么,对于王公公来说,服侍好了太子,就是公公一生的业绩!陛下如今虽说有两个儿子,但太子毕竟是太子,所以只要太子地位稳固,公公便可稳坐钓鱼台,静候鱼跃龙门的一天。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总管我朝又有谁能比得上呢?“ 王振只是一时看不清楚其中奥妙,这会儿听杨峥这么一番分析,立即明白了自己是撞上了大运,登时眉开眼笑起来,道:“多谢杨大人指点,咱家明白了?” “公公明白就好!”说到这儿杨峥呵呵一笑,淡淡的道:“公公的条件虽好,但想要建功立业,光靠好条件可不行?还需有些过硬的本事才行?“ “这个咱家明白!“王振笑着道:”咱家在没入宫前,也读了不少书,那《孟子》就说过,“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这几句话儿虽说的是战局,但用在官场上也不无不可!“ 杨峥没想到王振读书还能读出点名堂,不免有些好奇,道:“此话怎讲?“ 王振道:“在咱家看来,所谓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天时也;近水楼台,地利也;众望所归,人和也。三者之中,亦以人和为重!地利次之,天时又次之——?“ 杨峥微微楞了一下,这话儿听起来不那么好听,但细细品味,的确有点道理。 王振见名满天下的大才子认同自己的话儿,大为高兴,一张圆润的脸蛋,兴奋的通红,吸了口气,继续道:“天时地利人和固然是好,然而若无圣人垂怜,此固人之所望也,然天时地利终究是善变之事,一旦有不测之变,仅靠天时者必先受其害,不复昨日;惟地利者不然,地利者近水楼台,可以观气象小察征兆,且有内应相助,自然能提前准备,合理应对,最终逢凶化吉了。” 杨峥点了点头,道:“公公所言极是!天时地利人和固然是好,然而若无圣人垂怜,此固人之所望也!所以成就大事者,还需人和啊,若是自身不修。德不服众,则虽近水楼台亦无用,此地利不如人和也。三者之中,论其重,莫重于人和,而地利次之,天时又次之。论其要,莫要于天时。而地利次之,人和又次之。故虽天时地利不同,远近有异,却得以不落下风,何故?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者也!所以天时地利未必都管用,但这人和,是可以自己控制的,如今公公与太子关系亲密无间,可算是得到了人和,日后前途不可限量?杨某在这里先恭喜公公了!“ 这一点此时此刻,王振倒也注意到了,嗯了声,道:“杨大人指点之恩,咱家没齿难忘。“ 杨峥的目的是借着今日这个机会,好好劝说劝说这位日后掌权的大太监,若能做些改变,别吃饱了没事干,老想着建功立业,又没那个本事,这么做有没有用他还真不知,可碰上了不去试一试,不免有些不甘心! 眼看气氛还算不错,杨峥喝了一口茶汤,道:“天时地利人和是不错,可光靠人和,杨某还没听说过那个官儿,能流芳千古的,还是那句话儿,公公还需有点真本事才行!” 王振心头一紧,急切的道:“杨大人此话怎讲?咱家有些听不明白?” “简单?“杨峥道:“昔日老子说过,天下皆谓我”道”大,似不肖。夫唯大,故似不肖。若肖,久矣其细也夫!我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今舍慈且勇;舍俭且广;舍后且先;死矣!夫慈,以战则胜,以守则固。天将救之,以慈卫之。”。王公公可知道这几句话儿是何意?“ 王振早些年也读了不少书,只是碍于科举的道路太难,才自绝了科举道路,但诵读的诗书也不是白读了,杨峥这几句话儿,还是能听得出来,略一沉吟道:“咱家也读过老子的道德经,这几句话儿,咱家还是知道的,老夫子说“道”的原则有三条(即三宝),这就是:“慈”,即爱心加上同情感;“俭”,即含藏培蓄,不奢侈,不肆为;“不敢为天下先”,是“谦让”、“不争”的思想。有“道”的人运用这三条原则,能取得非常好的效果,否则,便会自取灭亡。杨大人是不是这个理儿?” 杨峥一听,没想到这个太监还是有些水准的,若不然也不会有这等追求,只可惜了他这追求用在了歪道,不免让人觉得有些可惜。 杨峥道:“公公果然是好学问,天下人都说我“道”伟大,不像任何具体事物的样子,……我这个伟大的“道”有什么护身的法宝呢?这就是“慈”、“俭”、“不敢为天下先”。 “慈”,包含有柔和、爱惜之意。“慈”是三宝的首要原则,用慈进攻可以得胜,退守则可以坚固。如果上天要救护谁,就用慈来保卫他。 “俭”的内涵有二层,一是节俭、吝惜;二是收敛、克制。五十九章讲“治人事天,莫若啬”,与这里的“俭”是相同的含义。俭即是啬。他要求人们不仅要节约人力物力,还要聚敛精神,积蓄能量,等待时机。“不敢为天下先”,也有二层涵义,一是不争,谦让;二是退守、居下。“大邦者下流”;江海“善下”,都指不为天下先的意思。这符合于“道”的原则。总之,“慈”、“俭”、“不敢为天下先”等“三宝”,是老子对于“道”和“德”的要求,可见天时地利人和固然是好,可没了“慈”、“俭”、“不敢为天下先“。说句公公不爱听的话儿,公公纵然日后有了鱼跃龙门的机遇,只怕也难以比肩高力士,郑和了?“ 王振一直以高力士、郑和为榜样,此时听杨峥如此一说,顿时面色不悦,道:“杨大人何处此言?” 此话一出,杨峥就能感受到王振的野心了,不然一个小太监,又如何奢望比肩高力士,郑和呢。但这正是他想要看到的局面,微微沉吟了一下,道:“很简单,公公服侍的不是一般人,是当今的太子,日后的皇帝!” “这又如何?”王振紧张的问。 见对方上钩,杨峥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姑且试一试吧!”计较了一番后,盯着王振淡淡的道:“敢问公公,太子作为国之储君,第一要紧的是做什么?” 王振没想到等了半天,竟等出这么一句话儿,不免对杨峥有些轻视之意,哼了声道:“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太子是未来大明的皇帝,也不外乎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王振的声音锵锵有力。 “身为太子,必须通过降低自己的**,减少自己的贪念,来让自己头脑清醒,是非曲直分明。 正念分明后就要努力在待人处事的各方面做到真诚二字,努力断恶修善,久而久之自己的修养就起来了,有智慧了。这时就可以把自己的家庭经营好了。家庭是国家的缩影,把自己家庭的经营好了的人也一定可以把国家治理好。一个能把自己国家治理好的人,那么他(她)也一定能让世界充满和谐,天下太平,这个不仅仅是殿下的要求,也是文武百官,天下百姓对大明皇帝的要求,公公说的极是!但我要告诉的公公的是,这个就是公公结症所在?“ 1629章:平天下在治其国 王振将信将疑,可看杨峥语气坚定,眼神炯炯,又不得不信,道:“杨大人此话怎讲?” 杨峥一笑,目光依旧盯着王振道:“公公可愿意听?“ “杨大人请说!“王振似感觉杨峥接下来的一番话是极为重要的话儿,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问题还是在太子治国上!“杨峥神色也变得无比严肃,盯着王振道:“人说,平天下在治其国”,杨某也做了些研究,具体展开了如下几方面的内容,一、君子有絜矩之道。二、民心的重要:得众则得国,失众则失国。三、德行的重要:德本财末。四、用人的问题:唯仁人为能爱人,能恶人。五、利与义的问题: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 所谓絜矩之道,是与前一章所强调的”恕道”一脉相承的。如果说,”恕道”重点强调的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将心比己方面,那么,”絜矩之道”则是重在强调以身作则的示范作用方面。如孔子对季康子说:”当政者的德行好比是风,老百姓的德行好比是草,只要风吹草上,草必然随风倒伏。”(《论语-颜渊》)世道人心,上行下效。关键是看你说什么,提倡什么,做什么。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领袖的力量更是不可估量的。所以,当政治国的人必须要有”絜矩之道”。 关于民心的重要性,已经是古往今来都勿庸置疑的了。水能载舟,也能覆舟。不过,启发虽然是勿庸置疑的,但纵现历史,却往往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所以,才会有王朝的更迭,江山的改姓,当政者”为天下僇”。 德行是儒学反复记述、强调的中心问题之一。把德与财对举起来进行比较,提出”德本财未”的思想,尽管从儒学的全部治国方略来看,也有”先富后教”(《论语-子路》)、”有恒产者有恒心”(《孟子-膝文公上》)等强调经济基础的思想,但总的说来,重精神而轻物质,崇德而抑财的倾向仍是非常突出的。 正因为”德本财末”,因为德行对于治国平天下有第一位的重要作用,所以就牵涉到一个用人的问题。而在用人的问题上,同样是品德第一,才能第二。对于这一点,《大学》不厌其烦地引述了《尚书-秦誓》里的一大段话,说明一个人即使没有什么才能,但只要心胸宽广能容人,”宰相肚里能撑船”,便可以重用。相反,即使你非常有才能,但如果你嫉贤妒能,容不得人,也是危害无穷,不能任用的。所以,”唯仁人为能爱人,能恶人。”当政治国的人必须要有识别人才的本领。 与”德本财末”密切相关的另一对范畴便是”利”与”义”的问题。身为太子,需要做到这五个方面,才算得上“平天下在治其国”。太子才算是一个好太子,一个不负天下,不负群臣,不负祖宗的太子!“ 这一番大道理,王振听得迷迷糊糊,也不明白杨峥到底想要对自己说什么,可见他说得认真,慎重,唯有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要做到这一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若没人从旁教导,纵然明白这些道理,只怕也难以做到这一步了?“杨峥侃侃而谈。 “可不是么?平天下在治其国说得容易,天下又有几个人能做得到呢?”王振感慨了一番,虽说听了这会儿还是没明白,这太子治国的事儿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见王振一阵迷茫,杨大人不得不再接再厉的说下去:“正因为难做,我才说这是公公的机遇?” “哦?”王振应了声,仍是一脸的茫然。 杨峥道:“太子如今年纪还小,教导起来也容易,若公公本以“平天下在治其国。”为自我要求教导当今太子,让太子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且在日后的岁月里,能踏踏实实的做好这一步,试问天下百姓爱戴盛德明君的时候,谁不念公公的一声好呢?“ “人们赞扬高力士,那是因的功勋,人品,武后故,韦氏窥大宝,已成祸梯。公实勇进,提剑而起。扶皇运之中兴,佐大人之利见。自是之后,恩遇特崇,公卿宰臣,因以决事。公中立而不倚,得君而不骄,顺而不谀,谏而不犯。故近无闲言,远无横议。 我大明满朝文武百官人人敬仰郑和,同样是敬仰他留下西洋,使我大明皇帝“威德遐被,四方宾服,受命而入贡者迨三十国”,其疆土“幅员之广,远迈汉唐”。这两样,请恕杨某说句犯浑的话儿,以公公的学识,胆色、见识、武功只怕难以与二人比肩吧?“ 事实上,杨峥多虑了,王振虽以高力士、郑和为榜样,但也有几分自知之明,高力士李隆基为藩王时,力士倾心附结,参与宫廷政变立功。后隆基即位(即唐玄宗李隆基),力士深得信任,擢右监门卫将军,知内侍省事,累授骠骑大将军,封渤海郡公。 力士常宿禁中,四方进奏文表,必先过目,小事便自行裁决。玄宗说“力士当上(值日),我寝乃安”,在朝廷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太子李亨(后为肃宗)呼之为二兄,诸王、公主呼之为阿翁,驸马辈呼之为爷,唐明皇李隆基也不直呼高力士的名字,称呼他:将军。能做到这一步的,绝不是因为占了人和那么简单,而是见识、胆识、武功、人品的大爆发,后来的郑和同样如此,王振自问除了诵读了诗书外,还真没有什么与他们相比的?“ “高力士、郑公公乃是我等楷模,他们的功勋必是流芳百世,咱家又岂能比得了的?“ 听了这话儿,杨峥微微意外了一把,心道:“这会儿到有自知之明,哪一场灾难,公公的自知之明在哪儿?” “话也不能这么说,英雄莫问出处,这天下没人高一等,也没人第一等,高公公、郑公公能流芳百世,说到底是他们做出了让天下人敬仰的事情来,公公天资聪颖,又有如今这么的机会,如能好好做,也必能流芳百世?” “咱家也可以么?“王振双眼一亮,有些激动的道。 “当然可以了!“杨峥说的大半天,等的就是这句话儿:”杨某听人说,这天下最要紧就是太子,若太子不知爱民,只知一味的向天下索取。日子一长这天下必有枯竭的一日,可若太子能仁义爱民,老百姓定然拥戴,得民心者得天下,这天下只会越来越强大,走向繁荣昌盛的那一天,那时候这天下人谁又能忘记太子身边辅佐臣子的功劳呢?“ “这倒是?“王振点了点头道。 “公公在才华上比不了高力士,郑公公,可公公的位置是得天独厚,只要经营的好,立下流芳百世之功也不是不可能的?“杨峥盯着王振道。 王振似有所悟,想了想道:”杨大人的意思,是让咱家辅佐当即太子勤政爱民,做一个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有德明君!“ 杨峥道:“可以这么说?不过光太子一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还不行,公公自身也要这么做?” “咱家也要这么做?这是为什么?“王振大吃一惊道。 “榜样,太子不过三岁,若公公只要求太子修身治国,而公公却不这么做,这就好比孟夫子所说,谓戴不胜曰:“子欲子之王之善与?我明告子。有楚大夫于此,欲其子之齐语也,则使齐人傅诸?使楚人傅诸?” 曰:“使齐人傅之。” 曰:“一齐人傅之,众楚人咻之,虽日挞而求其齐也,不可得矣;引而置之庄岳之间数年,虽日挞而求其楚,亦不可得矣.子谓薛居州,善士也,使之居于王所。在于王所者,长幼卑尊皆薛居州也,王谁与为不善?在王所者,长幼卑尊皆非薛居州也,王谁与为善?一薛居州,独如宋王何?这个道理公公可明白?“ “孟子对戴不胜说:“你希望你的君王向善吗?我明白告诉你吧。比如说有一位楚国的大夫,希望他的儿子学会说齐国话,是找齐国的人来教他好呢?还是找楚国的人来教他好?”戴不胜说:“找齐国人来教他好。” 孟子说:“如果一个齐国人来教他,却有许多楚国人在他周围喧哗,讲楚国话来干扰他,即使你每天鞭打他,要求他说齐国话,那也是不可能的。反之,如果把他带到齐国去,住在齐国的某个街市比方说名叫庄岳的地方,在那里生活几年,那么,即使你每天鞭打他,要求他说楚国话,那也是不可能的了。 1630章:思则有备,有备无患 你说薛居州是个好人,要他住在王宫中。如果在王宫中的人,无论年龄大小还是地位高低都是像薛居州那样的好人,那君王和谁去做坏事呢?相反,如果在王宫中的人,无论年龄大小还是地位高低都不是像薛居州和样的好人,那君王又和谁去做好事呢?单单一个薛居州能把宋王怎么样呢?这个典故并不难,王振毕竟是诵读过四书五经的人,与孟子这番话儿还是能体会到其中的含义,以孟子的话儿说,政治国的国君应注意自己身边所用亲信的考查和选择。因为,如果国君周围多是好人,那么国君也就会和大家一起向善做好事。相反,如果国君周围多是坏人,那么国君也就很难做好人了。这里的道理并不深奥,实际上也就是《大戴礼记&#8226;曾子制言》所说“蓬生麻中,不扶自直;白沙在泥,与之俱黑”的意思。所谓“昔孟母,择邻处”,“孟母三迁”不也就是为了找一个周围环境好一点的地方以利于孩子的教育与成长吗?孟子是从小就受到这方面的熏陶,早有切身体会的了,可谓是说得生动而又有说服力。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声和则响清,形正则影直!王公公你可要以身作则啊?”杨峥语重深长的道。 王振独自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忽的肃然起敬道:“大人的一席话,咱家受教了。” “王公公客气了,杨某说得再多作用有限得很,反而是公公任重道远,希望公公可要坚持下去,日后功成名就,也是一段佳话?”杨峥带着几分劝慰的语气道。 王振期初没觉得什么,这会儿思索下来,越发觉得眼前的局面豁然开朗,自己的位置诚如杨峥所言,想要建功立业,关键还在太子身上,而太子则在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所以说到底就是在国事上有所建树,做些让天下百姓交口称赞的事情就算是立了一番功勋了!局面明亮,就越觉得杨峥实在不简单”。此时再听他这一番劝慰的话儿,竟也能用力的点了点头道:“杨大人放心,咱家知道怎么做了?“ 杨峥不知自己这一番话儿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他这么做也只是做到了一个臣子的本分,至于日后会是怎样的一个局面,这不是他能控制的,也难得去想,说过就算。 有了这一番交心的话儿,两人的关系也密切了许多,杨峥说了安南的趣事儿,而王振则说了京城事儿,说来说去,气氛说不出好,直到日暮时分,两人才各自退出了雅间,返回将军府邸。 因为按照王振给的准确日期,他返回京城的日子也就是这两日,安南虽平定,局面也紧紧的攥在大明的手中,但一些交代还是要交代,所以晚上的那一顿酒席,杨峥便没去,回去与大小姐、沈艳秋说了一番话儿,便让人请来了阮虎,吕海、萧通等人,做些交代。 三人得到信儿后,第二日一早就赶到了将军府,杨峥叫来徐朗、黄福等人,开始对众人自己交代,因时间紧迫,他也不含糊,交代的内容很简单,主要针对一条鞭法,以及占人、哀牢在商业上的问题。 与一条鞭法很简单,安南既作为大明的一部分,安南的百姓就是大明的百姓,该缴纳的税收不能少,必须按照夏税、秋粮、均徭、带征,确有定额的规定向朝廷缴纳税收,。里胥无由飞洒,奸豪无从规避,简易均平同样要继续保持,这一点必须阮家来维持,这一点没有半分讨价还价的理由,事实上不用杨峥交代,百姓也都愿意上交这点税收,彼此往日的税收,这一条鞭法虽在税收的数目上没什么改变,但好在简化了不少,总共起来只有三步,一是把田赋和繁杂的徭役、杂税合并统一征收;二是把徭役部分地摊入田亩,既根据人丁又依照田亩征收;三是田赋、徭役和杂税合为一条后,一律征银。田赋,除政府必须的米麦仍然交实物外,其余以白银折纳;徭役,一律实行银差,无需朝廷催促,这两年每次到了点,百姓都将早已准备好的银子,谷物都送到了交州城,这也难怪,比起往日的混乱税收,一条鞭法后,不但限制官吏巧立名目,加征赋役,而且减轻了农民负担,提高其生产积极性,不仅如此,那些从事商业的商贾可谓是大喜过望,实行赋役折银征收的办法,为交纳银两,农民、手工业者必然把大量产品投入市场,促进商业繁荣。徭役折银,农民可自由离开土地成为自由劳动力,他们也可以用到廉价的劳动力,所以对一条鞭法最为拥护,每年上缴税收,他们表现得最为积极,所以杨峥的这一番嘱咐,阮虎答应的最为爽快。 而对占人,哀牢,岁月虽说是彭家的私人产业,但身为朝廷也是可以开展作坊,与彭家竞争,当然了,这其中又有不同,官家不直接参与生产,而是以一种委托的方式,采取特许经营的商家,共同促进哀劳、占人的软料,大明朝廷对他们提供的特许者给予保护,也给予优惠,而身为获得官方认可的经营者,除了缴纳税收外,还要替官府完成朝廷的生产任务,不可有半分的拖欠,本来彭家进入占人、哀牢就有不少人眼热,虽说在安南,但朝廷不少言官还是很惦记,为了解决这个隐患,杨峥才参照前世的私企以及与国企的经验加以改造,一来彭家与朝廷可以自由竞争,顺应市场,二来,这种良性竞争,也可以给朝廷,也彭家带来技术上的改进,质量上的好坏,以及产量上多少,如此也算是给朝廷谋取了些福利,只要朝廷经营得好,在占人、哀牢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是有些好处的。 当然了,这么做引起的非议还是有一些,但他早就上表朝廷,建议各处山场、园林、湖池、坑冶及花果树木等件,原系民业,曾经官府采取,见有人看守及禁约者,自今听民采取,不许禁约,其看守冉外官员人等,各回原职役’。本没指望朝廷答应,但他显然是低估了年轻皇帝的心思,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如此一来,那些再有异议的官儿,也不敢多说什么,再说了经过杨峥这一番改革,大明这两年,从安南、占人、哀牢获取的银子下少于三十万,这可是一笔巨款,对于国库空虚的大明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这也是这两年,他在安南做的一切有关经济上的改革,户部,礼部都一大力支持,这固然有皇帝、杨士奇的支持,但也不是从中获取好处的原因之一了,难的是只要杨峥推行的政策在安南、占人、哀牢继续执行的话,这份好处就源源不绝,年年都有,所以言官闹得再凶,也没什么说什么,不少官员还建议朝廷,将杨峥在安南所实行的改革,延伸推进,直接在大明的苏州、杭州、扬州、芜湖、南京、绍兴一带实施,若不是杨峥以时机尚未成熟唯由拒绝了,还真指不定在大明推广了下去,之所以还没答应,倒不是他不想,而是如他所说条件尚未成熟。 依着他的构想,要推行自己这一步,怎么说也是大权在握才行,自己这个二品官儿虽也算得上封疆大吏,手握大权,但所管辖的也不过是安南一府之地,并不足以掌握整个大明的动向,这也是一条鞭法在大明一时没能实施下去,直到张居正挟天子的威严,才赢得了这场税收上的改革。 事实上,一条鞭法早在宣德初年就出现,那时候江南出现的征一法,英宗正统年间江西出现的鼠尾册,英宗天顺以后东南出现的十段锦法,至成化年间浙江、广东出现的均平银,弘治年间福建出现的纲银法,都具有徭役折银向田亩转移的内容。但这些改革只是在少数地区实行。实行较早的首推赋役繁重的南直隶(今江苏、安徽和上海)和浙江省,其次为江西、福建、广东和广西,但这时也只限于某些府、州、县,并未普遍实行。 万历初首辅张居正执政时期,经过大规模清丈,并在全国范围推行,进展比较迅速。万历十年后,西南云贵和西北陕西等偏远地区也相继实行。但即在中原地区,有些州县一直到崇祯年间才开始实行。明世宗嘉靖三十五年,蔡克廉倡议,并在隆庆二年由刘光济在江西实行一条鞭法。这一改革由嘉靖至崇祯,前后历经百年。当时积极主张实行的,中央大吏除桂萼、张居正等人外,嘉靖间有大学士顾鼎臣、御史傅汉臣、吏部尚书霍韬;地方官吏中,嘉靖年间有江南巡抚欧阳必进、应天巡抚欧阳铎、苏州知府王仪、江西巡抚蔡克廉、广东巡抚潘季驯等,而以历任广东、南直隶、浙江等省高级地方官的庞尚鹏,历任应天、江西巡抚的周如斗,以及隆庆间江西巡抚刘克济、应天巡抚海瑞、凤阳巡抚王宗沐等人推行尤力。但总的看来支持与反对的意见都很多:支持者以为一条鞭法负担公平、舞弊困难、税额确定、征输便利;反对者认为负担不平、无普遍适用性、征银于农不利、容易侵吞等。因此,”一条鞭法”改革历经百年,此期仍屡兴屡废,”至万历九年乃尽行之”。由于首辅张居正的大力推动,”一条鞭法”才得以通行全国,成为稳定的制度。可见其阻力之大,眼下他自问还没这个能力,这一点他有自知之明,因此也不敢贸然答应。 于税收上他比较谨慎,但在商业上他可就显得大刀阔斧得许多,他利用这两年的时间,除了应付黎利外,倒也对安南大大小小的产业进行了考察,安南总体来说,受中原影响颇深,在商业上也差不多,可以说看到了安南的商业基本上能看到的大明全貌。 这一点通过这两年多的考察上就可以看得出来,工业发展的一个重要特征是私营工业占据了生产的决大部分比例,官营工业基本上无法与之相比。当时整个社会呈现的景象是民间的工业不断壮大,而官营工业不断萎缩。 安南虽战乱不断,但商业却屡屡兴盛,按民间的丝织能力,即使在安南官手工业最盛的时候,也是超过官织染局。这种历代也包括安南征课绢帛作为赋税的情况就可看出。而到了黎利后期,民间机户有了发展,即使不计农村副业,单机户的生产,也逐渐超过官织染局了。 ……皇朝所需丝织品,也早就在向民间市买了,这一点如与大明极为相似,福建、江西、湖广等处岁造缎匹不足,即“委官赍银”,到南京、苏州市买,以至“价值太高”。大约市买相当普遍,所以朝廷下令各司府织染衙门,“不许另科银价,转往别处织买缎匹”。 “官织染局除本身征役的工匠外,还常雇工织造。……南京是丝织重镇,但官局的工匠仍是不如民间好,所以要“出备工匠,雇觅在京高手”。……官局的雇工,不仅说明民间机户的大量存在和手艺精巧,也反映原来的户籍制度已在瓦解。” 这种局面有多少,大明杨峥没有做过调查,自是不知道,不过安南他却是一清二楚,总的看来,在安南这一亩三分地上,民间机户至少也有官局工匠的一倍,差不多有三千多人。这个数字对大明来说,算不了什么,可对于安南来说,着实不小。 而在丝织工业,尽管事实很清楚,民间远远高于官营,但杨峥还是不敢相信,若不是自己亲自考察,打死他也不相信,局面竟发展到了这种地步,由于有社会经济条件的变化,有大量民间机户和富裕大户的出现,才有这种演化和否定。领织制度本身还是建立在市场经济利益驱动的基础之上如说“重名包揽,规图分例”,就正是说它是一种有利可图的事情,才有人包揽,企图一人承领两份任务。 ^^^^^^^^^^^^^^^^^^^^^^^^^^^^^^^^^^^^^^^^^^^^^^^^^^^^^ 在1628章上,许多书友们,朱元璋为何要将皇位传给朱允炆,直接传给朱棣,不就没有后来的叔侄相残的局面。 对于这个问题,这里说明一下,首先一点,这里关乎一个制度的问题,朱标死后,皇位继承人的问题经历了几个月的讨论,到九月朱元璋决定立朱标之子、皇孙朱允炆为皇位继承人。对于这个结果,史料认为朱元璋是采纳了谋士刘三吾的建议。《明史?刘三吾传》记载:“懿文太子薨,帝御东阁门,召对群臣,恸哭。三吾进曰:‘皇孙世嫡承统,礼也。’太孙之立由此。” 事实上这种说法很难成立,立皇太孙为继承人是朱元璋的本意,而刘三吾只是迎合了朱元璋的意思。 立皇太孙为继承人的做法事实上是不符合常理的,因为这样一来,他的儿子辈就没人当过皇帝,属于越级继承。按照兄终弟及的原则,太子死后,应该由其次子秦王朱樉继位,朱元璋为什么没有立皇太孙为皇储,而没有按照兄终弟级的原则立秦王为太子呢? 普遍的看法是因为朱元璋厚爱太子朱标而不喜欢秦王。的确,朱元璋对秦王的看法十分负面,在太子病死之前,朱元璋正在收拾秦王,双方关系十分紧张。 洪武二十五年朱标死时,朱樉正在南京他父亲的身边,如果朱元璋要立皇子,朱樉来的时机非常合适。但是朱樉此来是接受惩罚来了,朱元璋因秦王在陕西胡作非为将他召回南京处理,同时派太子朱标前往陕西视察,朱标从陕西回来后没多久就死去,据就朱标回来后为秦王说了不少好话。史料记载:“二十四年,因其(朱樉)在藩国多过失,召还京师,令皇太子巡视关陕。太子还,为之解。” 朱元璋对老二不满,对其进行惩处,并派继承人老大去老二家里调查罪证,老大回来死了,朱元璋怎么可能把皇位传给他正准备处理的老二呢?但是朱元璋又不能越过老二把皇位传给老三、老四。因此,他只能隔代遗传,把皇位传给了老大的儿子朱允文。 事实上,上述说法并非主要原因,朱元璋立皇太孙为皇储,既不是出于对太子、太孙的厚爱,也不是出于对秦王的厌恶,而是与分封制有关。 时下诸子己各封藩,如果让秦王当皇储,那秦藩由谁继承呢?太子系统又该如何安置呢?如果让太孙和秦王互换,则破坏了朱标与朱樉的伦理顺序,与礼法不符。 可见,如果立秦王为太子,将会产生许多麻烦。 朱元璋是个思维僵化的人,他希望一切都按部就班,一成不变,不喜欢变化,因为稳定将带来和平,而流动易产生动乱。这不仅体现在他对国家政治体制和帝国基层社会结构的安排上,也体现在他对藩国的安排上,他希望太子一系永远是皇帝,而诸王一系永远是藩王,这样才不会出现混乱,以为万世垂典范。 此外,如果立秦王为皇储,也与朱元璋对国家的整个战略布局不符。当时朝廷有一部分人主张定都西安,洪武二十五年朱标死前赴陕西考察,即有调研在西安建都可行性的目的。朱标死后,朱元璋立秦王为太子,既符合兄终弟及的原则,又可以顺势定都于西安,但是这样一来,整个国家的战略重心将会移至陕西,江淮一带将会成为边区,不利于对这一地区的统治,军中大量出身于江淮一带的将领很可能会利用这一统治薄弱的情况在其故乡起事,对朱明王朝构成威胁,这是朱元璋后期最为担心并留意防范的事情。 七月,朱元璋让朱樉回到陕西(秋七月庚辰,秦王樉复国),这实际上等于否决了他的继承权,九月,朱元璋宣布传位朱允文。 大家都知道,中国的皇位传承制度上,到了明朝,因朱元璋恢复汉人的制度上,一直很遵从,所以在继承制度上,开始恪遵唐宋时留下的古代法固有传统,身份继承和财产继承相结合,嫡长继承和共同继承并存,以及男女不平等等等。但在继承的具体制度上也有变化发展,主要是立嗣制度更加灵活,奸生子的继承权得到上升。关于立嗣制度,起源于唐宋时的“绝户”制度。“有子立长,无子立嗣”,是中国古代宗祧继承的原则。 明朝法律规定,嗣子必须从同宗近支或同姓的卑亲属中择立,且应昭穆相当,不得尊卑失序,亦不许乞养异姓为嗣,这一点与魏晋南北朝的做法相似。法律所要求的立嗣行为称为“应继”,但如“应继”嗣子不尽孝道,不为所后者亲,立嗣者可告官别立。 明代中叶法律又作较为灵活、自由的补充规定:“若义男、女婿为所后之亲喜悦者,听其相为依倚,不许继子并本生父母用计逼逐,仍依大明令分给财产”。立嗣者择立亲爱者为嗣,是为“择继”。jian生子在唐朝被认为无继承权,宋代的规定有所松动,至金元,jian生子的继承份额为嫡子的四分之一,庶子的三分之一。明代则规定,jian生子的继承份额为嫡子的二分之一。如别无子而立嗣,jian生子则与嗣子均分遗产。如无应继之人,jian生子可继承全部遗产。所以朱元璋在为国选择继承人的上,并没有错误,不过是遵循了唐宋的制度把了,至于后来朱棣靖难,夺了侄儿朱允炆的江山,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情! 1631章:总把新桃换旧符 这样做的后果是,若黎朝“银两尽行给发,机户有利,接迹而来;内监挟朝廷之威权,银两不免减削,机户无利,掉臂而去。”有利就干,无利就不干,这正说明,领织是建立在经济关系之上,每遇争执,机户就“动以料价不敷为词”,朝廷的威权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这也是为何到了后来,黎家根本筹不到银两,不是安南没钱,而是朝廷的在商业上的影响力已经大大降低了,如此一来,想要在商业上筹钱,无疑是火中取栗,不仅丢了脸面,到头来一分钱也筹不到。 当然了,朝廷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好,至少在采矿业上还是有些作用,总的看来,安南的矿禁政策,并不是很严厉,除金银外,很早就开放民营;……官矿、官冶虽有起伏,但在宣德以后,总是下降的趋势。官家仍致力于铁冶,主要得益与大明与黎利这数十年的战事,如今战事已停,这些产业也即将迎来衰落,甚至倒闭,这些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利用他前世所获取的经验,他先上书朝廷,让年轻皇帝放开对安南的种种限制,其目的就是保护民营企业,本没指望朝廷答应,却不想皇帝立即下诏书:‘各处山场、园林、湖池、坑冶及花果树木等件,原系民业,曾经官府采取,见有人看守及禁约者,自今听民采取,不许禁约,其看守内外官员人等,各回原职役’。这种笼统的诏令,未必能贯彻,但最大限度的好处,是壮大民营矿业的声势已大,这正是他最愿意看到的局面。 如今经过样这两年的努力,加上军事上取得胜利,整治上安南也算彻底稳定了,接下来的局面,杨峥就是加以规范,使得刚刚形成良好开端的局面,更加合理化,规范化。 之所以要如此大费周章,这也是有安南的局面所造成的,自从大明接手安南后,虽将大明重重制度,技术传递了过来,但没取得好的作用,二十余年来,只知一味的索取,而不知保护,这就好比长一条大河,因有无数的溪流流入,才焕发勃勃生机,才能形成独一无二的江面,一旦没了活水注入,江面就不在是江面,久而久之,也只是一个江河干枯的局面,大明的这二十年利,安南的官营矿冶业由盛转衰,‘山场封闭,裁革郎中及杂造局官吏,……地租银征收解部,买铁支用。’而与此相反,民营铁业得到迅速发展,不是地方已经开了冶铁的作坊,只是因为战乱而没有形成规模,但局面却比官家的多了不是一星半点。 战乱时朝廷禁止民间开采金银矿,那很大程度上不过是一纸空文。“金银矿是禁止民间开采,但这只是法令规定而已。‘盗矿’之事,史不绝书,而且遍及各省,大都是银矿。他们有的是在深山偷挖,有的则凭借势力占领官家的矿场,有的更建立武装公然和官府对抗。……在河内,有的‘豪强’勾结‘势家’经营银矿,已有数十年久。局面虽大好,但形式却不容乐观,一来没有走继续壮大的规模,二来没有合理化,规范化,存在各种争斗,不利于更好的竞争,这一点也是他放不下心的原因所在,必须做出一番调整,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让安南作为一个样板,一来看看在这种改革下,用五年,十年的时间来发展,日后的安南会是怎样的一副模样,同时也算是自己一个实验点,若效果真的明显,再在大明退而广之也不是不可能,第二个目的,安南局面已彻底大定了,除了让他尽管恢复不拖大明的后退外,杨峥还想让自己亲手打造的安南,彻底成为大明稳固的后方,粮草,银两能源源不断的支持大明,而这一切无疑需要商业上的大力发展,说到底杨峥就是要将安南打造成大明的经济特区! 为了这个目的,必须让这个刚刚平定下来的国家,重新散发活力,商业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为此,他早在这之前,就将交州、义安、河内几个大的城池的主要产业,铁器、瓷品、纸张、食糖、丝绸整合起来,再依靠如今与大明的融合,打造出一个全新的安南。 按照他的预想,在未来的五年里,安南应该是其货自四方来者,东南福建则延平之铁,大田之生布,崇安之闽笋,福州之黑白砂糖,建宁之扇,漳海之荔枝、龙眼;海外之胡椒、苏木;广东之锡,之红铜,之漆器,之铜器;西北则广信之菜油;浙江之湖丝、绫绸;鄱阳之干鱼、纸钱灰;湖广之罗田布、沙湖鱼;嘉兴西塘布;苏州青、松jiang青、南京青、瓜州青,红、绿布;松江大梭布、中小梭布;湖广孝感布、临江布、信阳布;定陶布;福建生布、安海生布、吉阳布、粗麻布、书坊生布、漆布、大刷竟、小刷竟、葛布、金溪生布:棉纱、净花、籽花、棉带、褐子衣、布被面;黄丝、丝线、纱罗、各色丝布、杭绢、绵捆、彭刘缎、衢绢、福绢。此皆商船往来货物之重者。”方圆几千里的各种名、优、特产,辐辏汇萃于山陬一隅,这确实很能反映明后期商品的繁茂景象。其它如铁器、瓷品、纸张、食糖……也在由生产它们的原产地源源不断地贩运到全国各地,进入大小城市中的千店万铺,供当地市民消费。 “客店至泰安州,不复敢以客店目之。余进香泰山,未至店里许,见驴马槽房二三十间;再近,有戏子寓二十余处;再近,则密户曲房,皆妓女妖冶其中。余谓是一州之事,不知其为一店之事也。投店者,先至一厅事,上簿挂号,人纳店例银三钱八分,又人纳税山银一钱八分。店房三等:下客夜素早亦素,午在山上用素酒果核劳之,谓之“接顶”。夜至店,设席贺,谓烧香后求官得官,求子得子,求利得利,故曰贺也。贺亦三等:上者专席,糖饼、五果、十肴、果核、演戏;次者二人一席,亦糖饼,亦肴核,亦演戏;下者三四人一席,亦糖饼、骨核,不演戏,用弹唱。计其店中,演戏者二十余处,弹唱者不胜计。庖厨炊灶亦二十余所,奔走服役者一二百人。 下山后,荤酒狎ji惟所欲,此皆一日事也。若上山落山,客日日至,而新旧客房不相袭,荤素庖厨不相混,迎送厮役不相兼,是则不可测识之矣一个繁荣,货物流通的局面,就好比前世的香港。 当然了,要做到这一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各方面的配合,以及对安南的工商业进行调整,如今这一步算是迈了出去,接下来就是他结合各地区的优势重新布局,用前世的话儿说,减少不必要的产业,让刚刚兴盛的市场合理规范,最好是形成各方面双赢的局面,如何能产业做大,做长久这才是他的课题,这虽是个难以解决的问题,一方面时代不同,各种理念根深蒂固,阻力不小,二来这是一个全新的东西,能不能实现,他还真没有太大的把握,好在安南经过数十年的战乱,该摧毁的东西也在战火中摧毁了不少,即便是还有些残余势力,影响也不大,可以说杨峥的这个念想,在大明反而不好实施,在这个刚刚从数十年的战乱中走出来的安南要好展开一些,这个机遇,同时也是一个挑战。决定先试一试。 在这之前,他已接着自己的人望,以及刚刚打开的局面,将河内、义安、交州城的丝织业,冶铁、采矿业化整为零,随后拉上刚刚展开的印染业的哀牢、占人,以及其他的制瓷业、造船业、冶铁业、等大大小小十几个大型商业所在,去除了不必要存在,毫无竞争力的产业,同时将他们的结构加以调整,使得这些产业形成了一套相互配合,相互盈利的局面,这种局面自是让各大商家求之不得,在充分享受利益的同时,有能将资源,成本最大利益化,可以说大大提高了市场竞争力。 市场的威力如何,有了五百年经验的杨峥,可是一清二楚,在整合后的功业,必然是产量大大增加,但以安南、占人、哀牢的人口,以及购买能力根本难以消耗,所以他亲自写了一奏折,将自己对安南这一番改革原原本本上奏给了朱瞻基。 朱瞻基与群臣商议后,觉得这是互惠互利的好事,大明人口众多,需求量大,可以容许安南商品以民间的方式今日大明,若是质量,价钱上都比大明优秀的话,大可展开与朝廷之间的贸易,这无疑是解决了商家后顾之忧,不经如此,朝廷开了宁波、泉州、广州三处市舶司,并允许私人出海贸易,安南的货物同样可以出入海洋,驶入其他国家,前提是需要向大明上交一定的税务,这种税收并不多,足以任何一个商家支付得起。而大明则可以从中获取税收,充盈国库,这是一个绝对的双赢的买卖,加上货物流通,古人所说的闾阎辐辏,万瓦甃鳞,城隅濠股,亭馆布列,略无隙地。舆马从盖,壶觞罍盒,交驰于通衢。水巷中,光彩耀目。游山之舫,载妓之舟,鱼贯于绿波朱之间,丝竹讴舞与市声相杂。凡上供锦绮,文具,花果,珍羞奇异之物,岁有所增,若刻丝累漆之属,自浙宋以来,其艺久废,今皆精妙,人性益巧而物产益多的繁荣局面,也不是不可能。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632章:机会失之弹指间 当然了,这也不是光有好处,坏处也不是没有,在巨大的利益下,杨峥机会能看到原本面朝黄土背朝天天的老百姓会放下抽头,拿起算盘,开始做生意的营生,与商业而言,这自是大大壮大了其实力。 但朝廷而言,尤其是大明以农为本,一旦商贾太多,各自混乱也不少,一旦没有形成法律条例,没有朝廷的参与,保护,调节、加以控制,乱子还是不少,不利于国家的安定,尤其是海上的贸易更加明显。 海洋从来都是一块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肥肉,只要胆子够大,脑袋瓜儿够灵活,巨大的财富就会滚滚而来,一旦朝廷容许私人下海贸易,将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投身在一片汪洋的大海上,他们波涛为阡陌,倚帆樯为秣稆,以海洋为生,以海为财富,这种危险的滋生的并不仅仅是财富,还有海盗、杀戮、以及纠缠不清的利益关系,朝廷规范其章程,提供强有力的保护就成了必要的措施,以大明如今的海上力量来看,显然是有这个实力。 远的不说,单说郑和六次下西洋航海宝船共63艘,最大的长44丈4尺,宽18丈,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海船,折合现今长度为151。18米,宽61。6米。船有四层,船上9桅可挂12张帆,锚重有几千斤,要动用二百人才能启航,一艘船可容纳有千人,在这个时代,就是绝对的霸主,其地位无人敢撼动。只可惜下西洋虽能壮大大明声威,但毕竟是以强大的国力支持,一旦国力衰弱,就陷入死局,纵观大明一朝,郑和死后,就再没有下西洋的壮举,这不是大明的航海技术的衰败,相反在郑和后,大明海航技术迎来了更加蓬勃的发展,只不过随着海禁、国力的衰退,郑和下西洋的局面,一去不复返,这不是杨峥想要的局面,相反他此时此刻更热切的是大明能尽快的下西洋,但不仅仅是昙花一现,而是形成长久海上利益,大明可以从海上真正获取利益,从而变成一个海上大国。 这一切还需等待时机,他相信这一天会很快到来的。 如今安南的局面还刚刚开始,他相信他所期盼的商业互通有无的局面,还要几年的时间来打磨,尤其是海上的贸易,这一点不仅是安南,就是大明也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重新开船一个属于自己的时代,一个能从海上获取无数好处的时代。 他甚至思索着自己此番回去会不会有这个机会去做些改变,哪怕是下西洋一去不复返,能争取为大明建造一直强大无比的水师,保护着大明海上利益也好,但这由不得他,在这样的一个时代里,他还没有强大到目空一切,改变一切,甚至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地步,他必须按照规矩来,而在这之前,安南的局面可以提前展开。 这想法太过宏伟,除了徐朗能理解外,他相信就算此时此刻说出来,众人也只是当做一场笑话,但事情还要做,因此呀不得不有所嘱托。 嘱托的内容并不难,商业上依着他的大政方针,该保护的保护,该关闭的关闭,绝不容许尸位素餐,占据社会资源了的想象,第二,朝廷给的任务必须完成,满足朝廷的用度,当然了有流通大明的业务,无论是大小,都需从合法的手段进行! 第二,新的商家尤其是在丝织业方面,所以织机必须在织造局登记才能生产,好给朝廷提供课税提供必要依据,不得逃税,偷税,朝廷规定的三十税一的商业税必须交,这是大是大非的问题,他此举本就是为朝廷谋取福利,若连三十税一的商业税都不能给朝廷保证,那还指望朝廷做保护,给支持!“ 事实上杨峥多虑了,三十税一的商业税已经是很低很低的,对于这些商家来说算不上什么,况且交了税既可享受朝廷的保护,又可有朝天提供一些商家不知道的信息,算起来还是商家赚了,所以这个规定没人反对。 其余其他方面,杨峥也一一做出了嘱托,直到天黑众人才各自告辞返回了自己的家中。 杨峥没有休息,让沈艳秋准备了些酒菜,然后让高航将王通请了过来,此番他回去,王通作为安南据兵的将军,事关大明的军事权,容不得他有半分的马虎。 虽说安南一战,黎家算是彻底变成了百姓心目中精神支柱了,但黎家毕竟是黎利一手打造出来的,谁也不敢保证在他走后,有没有些幺蛾子,所以不得不加以提防。 王通到是来得很快,进了杨峥的书房,见书房里竟还有一桌好菜,不免楞了一一下,左右看了一下,冲着杨峥嘿嘿一笑道:“大人还未吃晚饭,你先吃,末将去外面溜达一会儿再回来?“ 杨峥哈哈一笑道:“好了,别装了,以你王将军的神通,还能看不出来这一桌好酒好菜是为你准备的?“ 其实王通倒也猜出了些,只是他有些想不明白,杨峥在这个时候找他的目的,所以才以退为进。 “大人,你这是……?“王通搔了搔首道。 “别这是,那是了,先坐下喝一杯再说,这可是我家娘子亲自下厨做的?不吃可浪费了?“杨峥也不含糊,提起酒壶在对面的酒杯上倒了一杯水酒道。 事到如今,王通也不含糊,大大方方的在杨峥对面落了座,端起了酒杯喝了一口道:“大人是有什么话儿要与末将说吧?” 杨峥也喝了一杯,龇牙咧嘴了一番,对于这安南的烈酒,他还真喝不习惯,吧唧吧唧两下,先吃一口菜,压了压味儿,道:“就知道瞒不过你,你猜得不错,我的确有几句话儿要与你说说?“ 王通一脸肃然的道:“大人请说?“ 杨峥看了他一眼,重新提起酒壶给他到了一杯,道:“酒不过三杯,哪有说话的道理,来,来,再喝两杯?“ 王通一点都不含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如此往来了三下,三杯烈酒算是下了肚,王通是武将,平日里喜好这一口,酒量也不错,三杯烈酒下去,面色不改,杨峥就不行了,酒量本就不好,加上是烈酒,三杯下去,微微有些醉意,吃了一口菜肴,拿起茶汤喝了一口,这才开口道:“过两日我就要走了?“ “这个末将知道?“王通道。 杨峥恩了声道:“这一走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王通一言不发。 杨峥心道:“这家伙还真是个武将,有一句说一句的,跟一个驴子一样?” “我走了,黎家最大的威胁也就去了?”杨峥盯着王通道。 王通这下明白了,他本就不是个蠢人,安南是杨峥一手经营下来的,黎家所怕的也就是他,一旦他离开,谁也不敢保证黎家会做出什么举动来,这就好比当年的张辅虽打下安南,但明成祖没能让他留下,等张辅一返回朝廷,安南立反叛,终让大明陷入安南的困境,这种局面,不要说是杨峥,就是他自己何尝希望再看到,所以对于杨峥临走时找他谈话,并不奇怪。 “末将明白?”王通用力的点了点头道。 杨峥恩了声,面上神色缓和了不少,他看得出王通是用心在回答。 “那敢问将军该如何做?“杨峥盯着王通继续问。 王通想了想,忽的端起酒壶,给杨峥满上了一杯,然后给自己也斟了一杯酒,缓缓端了起来,一仰头将一杯酒汤一饮而尽,盯着杨峥一字一字道:“萧规曹随!“ 杨峥眼里立即涌出了笑容,这四个字显然是他需要的答案。 答案中饱含着一个典故,说萧何死了,曹参听说了这个消息,告诉舍人:”赶快治办行装,我将要进入国都当相国。”待了没有几天,使臣果然召曹参回去。曹参当初地位卑微时,跟萧何友好,等到做了将军、相国,两人有了隔阂。到萧何将死的时候,所推荐的贤相只有曹参。 曹参接替萧何做汉朝的相国,所有的事务都没有改变的,完全遵守萧何制定的规约。选拔郡和封国的官吏:呆板而言语钝拙、忠厚的长者,就召来任命为丞相史;说话雕琢、严酷苛刻、想竭力追求名声的官吏,就斥退赶走他。 日夜喝醇厚的酒。卿大夫以下的官吏和宾客见到曹参不做事,来的人都想说话。来到的人,曹参就把醇厚的酒给他们喝,一有空,官员们想要有话说,曹参又让他们喝酒,喝醉以后才离开,始终不能进说,认为这是常规。相国官邸的后园靠近官员的住处,官员每天饮酒唱歌呼喊,曹参的随从侍吏厌恶他们,但不能对他们怎么样,就请曹参到园中游玩,听见官员酒醉唱歌呼喊,随从侍吏希望相国召来他们制止他们,曹参竟反而取来酒设座唱起来,也唱歌呼喊跟他们彼此呼应唱和。曹参见到别人有小过错,一心给隐藏遮盖,相府中没发生过事。 ^^^^^^^^^^^^^^^^^^^^^^^^^^^^^^^^^^^^^^^^ 第一更先送上,请围观,请订阅1 1633章:数峰青几片愁风断烟敛云收 曹参的儿子曹窋任中大夫,惠帝责怪相国不治理国事。曹窋休假(洗沐:古时指官员休假)以后回去了,乘机进言,按照惠帝的话劝谏曹参。曹参愤怒,用竹板打了曹窋二百下,说:”赶快入朝侍奉皇帝,天下的事不是你应当谈论的。”到了朝拜时,惠帝责备曹参说:”为什么给曹窋处罚呢?先前是我让他劝谏你的。”曹参摘下帽子谢罪说:”陛下自己考察和高皇帝比哪一个圣明英武?”皇上说:”我怎么敢与先帝比呢!”曹参又说:”陛下看我的能力和萧何比哪一个更强?”皇上说:”你好像赶不上萧何。”曹参说:”陛下说的正确。况且高皇帝和萧何平定天下,法令已经明确,现在陛下垂衣拱手(指无为而治),我这样一类人恪守职责,遵循前代之法不要丢失,不也可以吗?”惠帝说:”好,你歇着去吧。”后来曹岑死了,百姓们编了一首歌谣称颂他说:”萧何定法律,明白又整齐;曹参接任后,遵守不偏离。施政贵清静,百姓心欢喜。”史称”萧规曹随”。而王通这话儿意思则是告诉杨峥,我没什么本事,但你杨大人有啊,对付黎家,我只需追随你定下的规矩不做更改就是了?“ 杨峥笑道:“有王将军这个承诺我就放心了,只要能延续我的规矩,十年、二十年后,安南就算是彻底融入了我大明了?” 王通知道杨峥说的是大实话,在互通有无,互相婚配,学习四书五经,行科举制度,十年、二十年后,谁还记得当年的黎家呢?可以说在杨峥定下的规矩,不作出任何的更改,任何的改变,就是对安南最大的保护,对黎家最大的打击!也是对黎家最好的防范!“ 见王通如此上道,杨峥算是彻底放心了,举起酒杯递了过去,两只玉杯在空中轻轻一碰,发出“当”地一声清鸣,两人各自看了一眼,举杯一饮而尽,然后相视而笑。 杨峥那点担心算是彻底放了下来,有王通这一句话,他相信他期待的局面会很快到来,想来那时候也是大明最为繁华的时候。 该交代的,该安排的都做了,剩下的就是收拾了东西了。 要说来的时候,东西并不多,可这两年住下来,添置的物件可不少,沈艳秋与杨峥整整收拾了一整天才勉强收了一个大半,最后不得不请段誉一干人来帮忙才算是收拾完毕,不成想竟有两辆马车之多,让杨峥很想重新看看,这都装了些什么。 休息了一日,算是养足了精神,杨峥才让人将两马车的家务送到驿站,好借助他们的力量送到京城杨府,做好了这一切,算是与众人告别了,由于时间充足,少不了与众人寒颤几句,如此一来,原本打算一早离开,到了午后还没走成。 杨峥抱着一堆萧通、吕海送来的礼品,一脸疲倦的走会了府邸,严格的说是走到了院落里,因为从今日起,这座住了两年的庄园,再也不属于他们了,还别说,住的时候不觉得,走到时候,还有几分不舍,四处看了看,摸了一摸,正想着当初进来的一举一动,却听得大小姐道:“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 杨峥微微一愣,扭头一看,就见沈艳秋一袭白衣,被午后的秋风一吹,衣阙飘飘,宛如九天下凡的仙子,就那么缓缓走了过来,修长的身姿,越发丰盈的峰峦,宛如一朵带着刺的红玫瑰,散发着迷人的香味,猛吸入一口,沁入心脾,让人忍不住一阵迷醉,恨不得就倒在醉人的香味里,永远不要醒来才好,两人虽日日相见,但似这般打扮,还是头一次,望着眼前如翩然的仙子一般的人儿,杨峥很跌份的瞪大了双眼,一脸的痴相。 沈艳秋缓缓走了过来,面带笑容,如春日的桃花一般,灿烂无比,眼看这坏人的眼神既大胆又火热,更可恨的不分时间,不分地点,狠狠盯着自己,那里受得了这个,一张艳若桃花的粉脸,早已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在午后的阳光里,散发着迷人的光彩,越发让杨大人着迷了。 “看什么看,以前不是没看过么?”沈艳秋如秋水般的眸子,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本就精致的俏脸因阳光的光彩,登时如江南三月的春雨,透着迷一般的色彩,颇有几分屋里看花的感觉。 “嘿嘿,见是见过,不过这不是有些不一样么?“杨大人笑眯眯的道,今日的他穿的一件藏青色的道服,这种服饰以布为佳,色白为上,如中衣,四边缘以缁色布。亦可次用茶褐布为袍,缘以皂布。或绢亦可,是文人雅士最常穿的一种服饰,不仅儒雅,还因宽大,显得方便,多为文人雅士喜好,他来了安南后,平日里也多穿这种服饰,此时腰束玉带,头戴一统帽,配上手中的一把纸扇,倒也英俊不凡,往沈艳秋身边一站,还真有几分才子佳人的感觉。 “哪里不一样?“女儿家终究是敏感,一听这话儿,顿时紧张,下意识的捏了捏自己小腹,失声道:”我,我胖了么?虽说爱美之心古今皆然,但沈艳秋堂堂弥勒教护法,竟有这么大的反应,杨峥还是头一次见,迟疑了下道:“胖,一点都不胖?“ 沈艳秋为了保持良好的身材,一直保持着良好的习惯,不仅吃饭少,还为了体型不变,穿百扣衣,勒紧身体,缩小腹部,自然而然就瘦了,这个习惯,她一直都在坚持,可以说她一定都不胖,刚才不过是一时紧张罢了。 “那有什么不一样的?”沈艳秋松了一口气,瞪了他一眼不满的道。 杨峥嘿嘿一笑,道:“变化并不一定是高矮胖瘦,还有温柔样动人,沈姐姐今日不一样,那是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沈姐姐似今日这般温柔动人,让人看了一眼,还想看第二眼,看了第三眼,就想看第四眼,第五眼、第六眼、第七眼……?沈姐姐,你说你要是天天这般温柔动人,这么温柔的看着我,嘿嘿,就算让我跟你洗一辈子的脚丫子,我也心甘情愿。” “讨厌……?”沈艳秋面上一红,瞪了他一眼:“洗脚丫子,不知谁给谁洗呢?” 杨大人无耻的道:“咱们还谁跟谁,你洗我洗还都一样么?” “哼,就你会说?”沈艳秋红着脸走到他什么,眉宇间还带着几分怒意。 杨大人对这个大老婆的性子可是无比的了解,知道这般模样是绝不会生气的,不然是不会与他在这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情话儿,所以他也不管沈艳秋答应不答应,将她拉到怀中。 沈艳秋轻轻嗯了声,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便轻轻靠在他的怀里,此时阳光西斜,照在两人脸上,说不出的温馨。 两人似感受到这份难得的宁静,将目光望向窗外,黄昏的天气,略带凉意,略带昏黄的阳光,透过院中的几颗参天古木的缝隙,洒了下来,落在青石板,一个个的光晕,宛如一个个顽皮的孩子,在不停跳动,林间清清的泉水,在一片竹林缝隙里潺潺地流。竹林里偶尔传来风吹叶动的声响,斜阳余晖返照山光水色,交织成一幅动人无比的画卷,让人不知不觉的沉醉其中。 明月,松间照长楼。 灯明灭千帐静寂杜康以解忧。 宿寒,冷雨咽管喉。 弹素琴独坐林间乱世何时休。 江畔,沙鸥。 千山寂曲江水河心一叶浮舟。 窗湿,空山新雨后。 数峰青几片愁风断烟敛云收。 帐冷,天气晚来秋。 枫叶落千山红梧桐叶四时秋。 寒夜,清泉石上流。 静无声惜细流落花随水逐流。 江畔,沙鸥。 千山寂曲江水河心一叶浮舟。 窗湿,空山新雨后。 数峰清几片愁风断烟敛云收。 杨峥低沉浑厚声音,缓缓传了出去,歌声算不上多么动人,但胜在温馨深情,沈艳秋仿佛看到了眼前是郁郁青松,亭亭净植;幽幽清泉,潺潺流淌;森森翠竹,修直挺拔;卓卓清莲,污而不染的画卷,无不让人迷醉。 如此温馨的画卷,两人也不知看了许多,才回过神来。 沈艳秋叹了声道:“真好看,山泉流淌,淙淙作响;光映溪流,素洁如练;流水空明,清澈见底;溪流弯弯,活泼机灵。面对这一溪清幽洁明,空灵剔透的山泉,恨不得掬一水山月滋润沧桑的面庞,撷一缕清音唱响心灵的浪花,往日我怎么发现这里竟这般好看?“ “那不是没有我么?“杨大人大言不惭的道。 “少臭美?“沈艳秋笑骂了声。 “你说这样的动人的画卷,若有人能画下来多好?“沈艳秋似还有些沉在里面,目光缓缓望了出去,幽幽的道。 “只可惜,我只会画美人,这山水画么,我还真不擅长?“杨峥笑着道:”不过好像大小姐能画一些?“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634章:明月松间照 “大小姐……?“提起大小姐,杨峥忽的想起,今日还没见过大小姐,惊道:“沈姐姐可见过大小姐?” “今日一早,我见双儿身上背着一副画架,还将窗户打开了,说是要给我们留点纪念,莫不是在闺房里画画去了吧?” “恩,有这个可能?”杨峥道。 “这都差不多一整天了,也不知画好了没有,她可是有着身孕呢,不会出什么事儿吧,要不,咱们去看看吧?”沈艳秋有些担心的道。 “恩,也好!”杨峥应了声,便拉着沈艳秋往大小姐的闺房走去。 大小姐的闺房并无特别之处,一张床榻,几张桌椅,一张书架,架上除了一把古琴外,便是整理得整整齐齐的账册,偶尔几本《小学》、《列女传》、《内则》诸篇古人孝姑、敬夫、教子、贞烈、纺绩的书籍,除此之外,便是一张茶几,茶几上一把紫砂壶,壶下炉火正旺,偶尔传来茶汤沸腾的声响,袅袅白雾,缓缓升起,颇有几分古色古香之感。 左侧的窗前,大小姐席卷而坐,面前架着一把画架,架子上架着一张长卷,成一字型铺开,看画卷上的动静,已画了有些时候。 听了动静,大小姐没有回头,仍旧举着画笔,在一笔一划的勾勒,时而抬头看了一眼窗外。 窗外的松林,一尘不染,青翠欲滴;山石显得格外晶莹、剔透新亮;就连黄昏洒下的余晖也像被洗过一样,极其明亮皎洁;从假山上汇集下来股股清泉顿时流淌于拾级而上的石板上,又顺着山涧蜿蜒而下,发出淙淙的清脆悦耳的欢唱,好似宛转的“小夜曲”奏鸣,此时四周一片宁静,便是秋风也不见了踪影,让彻底让人感受静中有动,动中有静,仿佛让人感受到大自然的脉搏在跳动。此时此刻杨峥与沈艳秋放仿佛觉得自己也被眼前的景色洗净了一般,自然的美与心境的美完全融为一体,让人舍不得醒过来。 “你说,这么美的景色,往日我们怎么没发现呢?”沈艳秋幽幽的叹了声道。 “这个还不简单么,你们眼里有我,我的眼里有你,还有比我的更美的景色么?”杨大人不要脸的道。 “不要脸?”大小姐与沈艳秋齐声道。 杨峥嘿嘿一笑道:“难道我说错了?” “那还用说,要我说,应该是在你的眼里,我与沈姐姐才是这世间最美的风景才对?“大小姐收回了目光笑吟吟的道。 不知是不是光线的问题,此时的大小姐面色红晕,宛如一朵刚刚绽放的秋海棠,虽艳无俗姿,人不住呆了呆。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么?“杨大人嘀咕道,目光依旧盯着大小姐,忽的摇了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想说什么?”大小姐白了他一眼道。 “不应该,不应该啊?”杨峥自言自语的道。 “不应该什么?神神叨叨的?“大小姐白了他一眼,用略带责备的口吻道。 “这不应该是你大小姐的风格啊?“杨峥道。 “本小姐该是什么样的风格?“大小姐一脸好奇的扭过脸来问。 “真要说么?“杨峥忽的一脸无辜的问。 “废话?“大小姐的俏脸上涌现几分怒色。 “那我说了!“杨峥看了一眼大小姐道:“往日的大小姐么,好看是好看,可就如同那山中的猛虎,让人害怕,你若一日不骂我几声,我还真不习惯呢?那一日不要弄点非分要求……?“ “你,你胡说什么?“大小姐俏脸一寒,冷声道。 杨峥道:“对,对,就这个模样,你看看,沈姐姐,你怕么?“ 沈艳秋一阵尴尬,道:“我,我才不怕,怕的是你吧?” 杨峥道:“可不是么,不过这人啊还真是有些犯贱,你说往日大小姐就是只母老虎,对我那个摧残啊,我就想啊,若是大小姐天天温柔似水,我便是少活几年也好,可今日看着大小姐温柔似水的模样,还别说,还真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你说这怪不怪?” 大小姐气得脸色惨白。 沈艳秋则笑眯眯的道:“要我说,这不是怪,这是你犯贱?” “犯贱?“杨峥楞了一笑。 “对,就是犯贱,对你好点我还做错了?“大小姐气呼呼的道。 杨峥想着大小姐温柔似水的模样,自己受宠若惊的同时,又觉得眼前这一切是不真实的感觉,仔细一想,可不是这个样么,这男人还真有些犯贱?“ 见杨峥还这么看着自己,大小姐气不打一处来道:“看什么看,以前没见过么?” 杨峥道:“今日的大小姐往日还真没见过,温柔似水不说,放着账目不去算,跑到这儿来绘画,今日的大小姐不一般啊?“ “你才不一般呢?”哼了一声,美目轻瞥,小声道:“我不过是看这里景色迷人,咱们又要离开了,再来也不知什么时候,想画下来,给我们做个念想罢了?” “这个理想果然高啊?”杨峥将大拇指一竖,赞了声道。 “去你的?”大小姐骂了声,漆黑的眸子忽盯着杨峥看了看,红着脸有些扭捏的问:“人家,人家往日很凶么?” 杨峥道:“不对,绝对不对?” “什么不对?”大小姐好奇的问。 “这个‘很‘字不对?“杨峥一本正经的道。 “这个‘很‘字怎么不对了?“大小姐越发好奇的问。 一旁的沈艳秋看杨峥一本正经的模样,也有些好奇,跟在后面道:“是啊,这个‘很‘字有什么不对的?“ 杨峥叹了声道:“大小姐形容的不对,大小姐的凶横怎么能用一个‘狠‘字来形容呢?“ “那该用什么?“沈艳秋问。 “是啊,不用‘很‘字,用什么?”大小姐略带几分怒色道。 杨峥轻轻叹了声,道:“哎,似大小姐往日的凶横,怎么也用不到一个‘很’字,该是非常,十分才对,你们觉得呢?” “姓杨的,你去死吧?”大小姐忽的丢下了画笔,满脸怒容的道。 沈艳秋早已掩着嘴巴嬉笑起来。 杨峥茫然的道:“怎么?我说的不对?“说完又哦了声道:”也对,十分、非常怎么能形容大小姐万分之一,应该用十分非常才对?“ “你,你……?“大小姐气的面色通红,忽的眼圈一红,道:”你,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一看大小姐眼圈一红,杨峥登时吃了一惊,暗叫了声:“不好,玩笑开过了火啊,这下子不好收拾了?“ 沈艳秋瞪了他一眼,道:“哪有人这么说女孩子的?” 大小姐漆黑的眼珠子里已溢出的泪珠,晶莹无比,那梨花带雨的模样,说不出的凄美动人。 杨峥心头一动,猛的挥手甩了自己一耳光,听得“啪”一声,把沈艳秋、大小姐吓了一大跳,齐声道:“坏人,你这是做什么?“ 大小姐道:”人家又没说你什么,只是有气恼而已,你知道的,我心里从来没有真的怪你,平日里凶你,还不是为你好,你这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一个女儿家,又是彭家大小姐,若不拿点威严出来,如何面对其他的下人呢?人家的心思,你还不知道么?“ 杨峥道:“知道,哪能不知道呢,大小姐对我的心,那叫一个真啊,不然在南京那一夜?” 见沈艳秋在,大小姐面上立即升起了一抹羞红,道:“你既知道,那还这样?” 杨峥道:“这还不是一时没适应过来么,才这么胡说八道的?” 大小姐脸色微红,低下头去轻道:“你这人也是天生犯贱,莫不是你嫌弃人家这个样子不好,非要如往日一样,当着众人的面儿骂你不成?“ 杨峥叹了声道:“我也正在烦愁呢,往日大小姐虽是母老虎,但也是个美丽动人的母老虎,今日虽温柔似水,可也是个妩媚妖娆的女儿家,我都不知道该喜欢哪一个了?“ “妹妹说的没错,你啊,还真是生的贱,以前她是母老虎的时候,你天天说,女儿家要温柔些,最好是娇滴滴的,如今倒好,妹子也温柔了,也娇滴滴了,你又在心里念着她往日摧残你的时候,你这到底是喜欢妹子温柔如水,还是喜欢她母老虎的样子?“ 大小姐心头一动,一双漆黑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杨峥。 “你到时给个痛快话儿?“沈艳秋见杨峥沉默不语,也有些愤怒。 大小姐更是一脸的担心,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却是一言不发。 “这个,这个还真不好说啊?“杨大人摇头苦笑道。 “有什么不好说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沈艳秋哼了声道。 杨峥嘿嘿一笑道:“你说的对,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沈艳秋见他说了半天,依旧在打马虎眼,不免有些怒道:“你这人如今也算是封疆大吏了吧,怎么说话这么让人不痛快?” 杨峥叹了声道:“不是我不想痛快,着实为难啊?” 沈艳秋道:“这有什么为难的,直说便是了?“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635章:清泉石上流 “直说啊?“杨峥故意看了一眼大小姐,这丫头显然也是一脸的急躁,只是碍于女儿家的脸面,不好催促罢了,嘿嘿干笑了声道:“若是两个都喜欢,沈姐姐,你说这个该如何选择呢?” 沈艳秋不知他玩的是这个花样,微微楞了一笑,忍不住小脚轻跺,脸色羞红,急急说道:“我哪里知道?” 再看大小姐媚眼如丝,狠狠瞪了他一眼,轻声道:“讨厌……?”那模样温柔得不能在温柔,若说大小姐是商界女强人,打死他都不相信! “若我让你选一个,你会喜欢哪一个我?”含羞了一阵,大小姐忽的仰起头来问道。 “这不是琢磨我么?”杨大人有些无奈的耸耸肩膀道。 “说!”忽听得大小姐一声呼喝,声响如雷。 冷不丁之下,杨峥吓了一大跳,嘴里嘀咕道:“这变脸也变的太快了吧?” “还不快说?”大小姐又喝道。 “刚刚还是一个娇滴滴,水嫩嫩的姑娘,怎么这么会儿功夫就成了一个母老虎呢?莫不是我在做梦么?” 杨峥嘀咕了声,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疼得差点没让他不要脸面的喊了起来。 “你到底说不说?”眼看温柔的不行,大小姐干脆撕下了温柔似水的面孔,恢复了往日母老虎高大全的形象,还别说,这效果可比什么娇滴滴,水嫩嫩的效果强多了,刚刚还一副大老爷派头的杨大人,彻底恢复了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望着盛气凌人的大小姐,小声的嘀咕道:“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当然是两个都喜欢了?” “不行!!”大小姐瞪了他一眼,大声道:“今日必须选一个,不然我怎么知道你喜欢哪一个我?” “就是,今日必须让他说实话,这坏人心眼多,最会糊弄人,可不能让他这么糊弄过去?“一旁的沈艳秋帮着腔道。 “这什么世道啊?哪有男人被老婆逼着说实话的?”杨大人可怜巴巴的道。 大小姐不为所动,哼了声道:“你这死人,少给本小姐来这一套,今日必须说实话?不然我饶不了你?“ “对,还有我?“沈艳秋不甘示弱的道。 “我日,这是要三人行必有我师啊,我喜欢啊?要不,你们现在就不饶了我好么。我保证配合?“杨大人一脸坏笑的道。 这些夫妻间的私密话儿,两人可是一清二楚,见他如此模样,忍不住脸上一红,瞪了他一眼,沈艳秋道:“想得美?“ 大小姐则喝道:“北向扯开话题,今日须得说明白些?你,你到底喜欢哪一个我,是温柔的,还是,还是母老虎?” 杨峥心头哪儿汗啊:“这不是屈打成招么?“ 骂归骂,可看大小姐一脸愤怒的模样,倒也不敢继续糊弄下去,想了想,给出一个自认为还算满意的回答:“你知道的,我的要求很低的,大小姐母老虎的样子么,我也接受,温柔如水也不嫌弃,总之我喜欢的是大小姐,你温柔也好,母老虎也罢,我都喜欢!“ 大小姐听得心头欢喜,这话儿虽听得莫名其妙,不过是换了一个花样而已,但在大小姐听来,这是最好的答案,因为人家喜欢的是自己这个人,可不是什么温柔似乎,河东狮吼,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让一个男人欢喜自己这个人更要紧的,在感情上,大小姐全然没了在商业上的头脑,显得有些木讷。 而一旁的沈艳秋皱了皱,心道:“什么嘛,这根本没说么?这坏人又打马虎眼,好生可恨的?“正要说话,却不想杨大人,早有防备,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指着大小姐身旁的两幅画卷,道:”大小姐这都是你今日画的么,我们可以看看么?“ 大小姐似早已忘记了刚才的谈话,温柔的冲着杨峥一笑,道:“好呀?“说着便将那两幅画卷,移到了两人面前。 杨峥冲着身旁的沈艳秋嘿嘿一笑,道:“沈姐姐你看这画卷是不是很漂亮,咱们一起看好不好?“ 沈艳秋瞪了他一眼,又不好说什么,只好凑过来看画。 大小姐的绘画水平是在杨峥到了彭家后开始学习的,也不过是五年的功夫,虽说晚了些,但大小姐天分极高,五年的功夫倒也有了相当的造诣。 杨峥与沈艳秋见这第一画卷,虽绘秋林草屋,流泉飞瀑等景象繁多,但穿插有致、有条不紊。留白处的虚与浓墨点染处的实互为映衬,画面饱满而又不失空灵。山石用”积墨法”,以笔含墨,层层积点石面,将山石向背虚实块面体积以及雨后的湿润之感都真实地表现出来。此卷生动地表现了交州山丘浑润丰华的景象,同时也较全面地体现了大小姐在山水画上”笔法健、墨气活、丘壑奇、气韵雄”的美学追求,让人眼前一亮。 群峰、山岩、茂林、楼阁、长桥、村舍、茅亭、渔舟、远帆,勾笔虽简,但形象真实。山石用秃笔中锋勾廓,凝重而爽利,顺势以侧锋皴以大、小斧劈皴,间以刮铁皴、钉头鼠尾皴等,再加点,笔虽简而变化多端,笔墨在此不断的发生变化,杨峥与中国画卷颇有些研究,知道这是在惯用的层层加皴、加染的”积墨法”外,往往加用”蘸墨法”,也就是先蘸淡墨,后在笔尖蘸浓墨,依次画去,墨色由浓渐淡,由湿渐枯,变化无常。再加上”破墨法”,以墨破水,以水破墨,以浓破淡,以淡破浓,使墨色苍润,灵动而鲜活。空旷的构图,简括的用笔,淡雅的墨色,极其优美地营造了一幅清净旷远的湖光山色,让两人眼前一亮,沈艳秋眼尖道:“这是我们前些时日去采花的那片商丘吧?” 大小姐道:“还是沈姐姐好眼力,怎么样好看么?” 沈艳秋道:“好看,当时我就觉得那山丘好看,就想着有朝一日能画下来,想不到妹妹竟知道我的心思?” “那里好看了,差点要了我的老命?”杨峥嘀咕了声,亏得大小姐没听见。 见有人赞赏,大小姐显得很高兴道:“沈姐姐说笑了,我也只是觉得那山好看,便画了下来,也算是做给我们留个念想?” “山不错,妹妹的画卷也不错?是吧?”沈艳秋忽然扭过头对杨峥问道。 “恩,山好,画也好?”杨大人急忙含糊了声。 大小姐听他如此说,越发高兴,便摊开第二幅画卷,相对于第一画卷的繁琐,第二幅画卷显得要简单了许多,江上群峰,参差罗列,而皆峻直陡峭,江边港汊纵横,迂回盘曲,水流潺缓,峰巅崖间,杂树丛生,木业半脱,江心有短艇几艘,出没于烟水间,张网捕鱼,给江山增添了不少风致,江面的中央,一只小船飘然而来,船头立着一个白衣公子,眉清目秀,面带笑容,手中摇着一把纸扇,正望着对面的一艘小船上,目光殷切……?“ 而这公子的对面,同样驶过来一只小舟,船中一女子笑吟吟从乌篷中走出来,身姿曼妙,巧笑连连,端是个一等一大美人?“ “这是哪儿?“沈艳秋看的好奇,忍不住问。 大小姐看了一样杨峥道:“姐姐不妨问问他,他定是记忆犹新啊?“ “瞎说,这不是上次与沈夫人一同泛舟么?“杨峥盯着画卷自言自语的道。 沈艳秋“哦“了声,又看了一样画卷,道:”怪不得这么眼熟啊,这船头的男子,好生可恶?“ 杨峥汗了一把,虽没明说,但杨峥还是一眼就能看出那个风度翩翩的男子是自己了,听了沈艳秋这话儿,顿时有几分不满的道:“有么,我怎么没看出来?”沈艳秋哼了声道:“那是你眼拙,你看他盯着人家女子,恨不得吃了人家,你说讨厌不讨厌?” 杨峥凑过去一看,道:“咦,可不是么,着实讨厌的很?” 沈艳秋与大小姐本以为他会大义凛然的来个不承认,不曾想这人脸皮厚的很,竟来个自黑,这下大小姐与沈艳秋连就算是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了。 两幅画卷看完,天色便黯了不少,杨峥本想继续第三幅画卷,却听得门外的声音喊道:“杨大人,杨大人……?” 杨峥急忙走了出去,夕阳下,便见王振笑吟吟的走了进来,忙拱手道:“王公公此来可是催促我们进京的?” 王振自昨日得杨峥一番劝说,越发明白了自己如今的地位以及今后的方向,对杨峥算是心怀感激,这会儿笑呵呵的道:“咱家也不想,只是这马车已准备好了,咱们早一日进京,陛下也早一日放心,对陛下,对大人,对咱家都有莫大的好处,只好斗胆来请杨大人了,还请杨大人莫要见怪才好?” 杨峥忙道:“王公公说哪里话,不瞒王公公,就算没有公公来催,杨某也准备今晚走的?” 王振道:“如此最好?”说完看了一眼走出来的沈艳秋等人,道:“那杨大人先收拾,收拾,咱家在门外等你?” 杨峥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636章:思君忆君,魂牵梦萦 其实也没什么收拾的,该运送至京城的东西,昨日已让人送到了驿站,今日要收拾的不过是大小姐与沈艳秋的东西,说白了就是几件衣物,以及彭家的账册而已,这些早已被沈艳秋收拾得整整齐齐,此时也让人搬上了马车。 差不多天擦黑的时候,杨峥才带着沈艳秋、大小姐出了院落与王振回来,殊不知黄福、张本、高航等人早已在门外等候,杨峥红着脸与众人抱了抱拳,也不多言便上了马车,在一片灯火通明之中,缓缓驶出了交州城,随着夜色越来越黑,马车很快消失不见了踪影。 宽阔的官道上,五六辆马车疾驰而行,宽大的旗帜被风吹得呼呼作响,偶尔传来车把式催促马匹的声响,以及那长长的马鞭在空中挥舞着的声响,让这本就热闹的官道显得越发热闹起来。 第一辆马车上,王振将手中一粒棋子落在了左侧的角落,哈哈一阵大笑道:“杨大人,这一局你只怕是要输了?怎么样咱家这棋艺还勉强凑合吧?” 出了交州城后,王振便时常约杨峥到他车上来下下棋,一来他没什么别的爱好,二来与一干人中,虽说消了误会,但文人的傲骨还在,锦衣卫又是他们的死敌,所以一路上倒也没人与他说话,唯独杨峥与他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让他感激的同时,便想了这个主意。 其初他还担心自己的棋艺不好,不能引起杨峥的兴趣,可下了几局后,他发现眼前的杨大人棋艺并不比自己高到那里去,两人厮杀时,时常难舍难分,偶有胜负,也不过在一子之间,这种意味悠长的较量,顿时让王公公大感兴趣,也不顾人家有两位小娇妻在侧,日日拉着杨峥下棋为乐。 杨峥看了一眼棋局,呵呵一笑道:“王公公的棋艺着实不错,只可惜?“ 王振此时满脸的得意,听了杨峥这话儿忍不住问道:“可惜什么?” 杨峥嘿嘿一笑,将手中的一子重重落了下去,听得“当”一声,那装如一块面饼的棋子,便落在楚河的左上方:“王公公,再看看,这一局杨某输了么?“ 王振微微一愣,目光急忙扫了过去,一看顿时傻眼,这一字儿就好比是一把匕首,直接在他的心脏上捅了一刀,这一刀好不厉害,刚刚形成的围攻局面,立即瓦解,就算勉强挣扎,也不过是落得垂死挣扎的下场?“ 刚刚还一脸笑意的王振,顿时笑意全无,哼了声道:“这一局不算,我吃你的马的时候,你,你耍了耐皮,我让你悔了一步,若不然你这一子早就被咱家吃了,哪有这会儿起死回生的局面,不算,不算,咱们重新比过!“ 杨峥呵呵一笑,却不顺着王振的话儿说下去,而是慢悠悠的道:“王公公忘了,咱们定下的规矩,一日只下三盘,三局两胜,今日我侥幸胜了两局,是不是就该过了!” “你那分明是……?”王振一时找不到理由,只好指着杨峥手中的那一字儿道:“这分明是咱家让你的?哪能算?” 杨峥呵呵一笑道:“公公让了不假,可你我先前没说让的棋局不算啊?“ 王振为之一呆,竟找不到话儿来说,可让他这么走了,又有些不甘心:“那咱们就将明日的也一并比了?“ 杨峥看这王振生气的模样与寻常人无二,着实难以相信,眼前的这个喜怒哀乐于脸上的人会是日后权倾一时的大太监,大明的辉煌就在他的手中葬送。 趁着杨峥发呆的这会儿功夫,王振已经利索的摆好了棋子,当头一炮攻了过来。 杨峥见状也不好推脱,便顺手退出了一粒棋子。 眼看两人又要厮杀起来,就在这时,马车停了下来,跟着一个番子上前道:“杨大人,王公公马上就要到杭州城了?“ “杭州城?杨峥心头一动,这里可是自己来这个时代的第一个地方,严格上说,这里算是自己的家,想到家,杨峥看了看前面的马车,心道:“这下大小姐该高兴了吧?” “这么快?”王振嘀咕了声,将手中的棋子放到了一旁,掀开窗帘儿往外瞧了瞧,果见不远处暮色苍茫,略显威严的杭州古城的城门就在前方。 “看来今晚可以吃一顿好的,睡一个安稳觉了?”王振在马车里伸了一个懒腰,十几日吃喝住都在马车上,杨峥等人有些武功底子倒也罢了,王振一介太监,早就吃不住了,如今好不容易到了一座繁华的城池,如何不满心欢喜。 “可不是么?”杨峥望着暮色中,越来越清晰的杭州城,自言自语的声。 大小姐与沈艳秋是正儿八经的杭州人,一听杭州早已激动不易,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女子不得抛头露面的规矩,掀开门帘儿一路看了过去,眼看杭州城近了,才听得大小姐道:“娘,香儿,我回来了?” 城门前立着数十名将士,听得动静,急忙迎了上来,王振从怀中摸出令牌递了过去,为首一个将士看了一眼,哪还敢再阻拦,一招手喝道:“放行!”六辆马车便大模大样驶进城去,王振到是来个一次杭州,可上一次担负使命,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根本没机会好好看一看这杭州城,此番前来无论是心境,还是时间上都大不相同,自是要好好看一下,挑起帘布,将头伸了出去,好好观望,眼见整个杭州城南浙江驿,咸延袤十里,井屋鳞次,烟火数十万家,万瓦甃鳞,城隅濠股,亭馆布列,略无隙地。舆马从盖,壶觞罍盒,交驰于通衢。水巷中,光彩耀目,游山之舫,载妓之舟,鱼贯于绿波朱之间,丝竹讴舞与市声相杂。凡上供锦绮、文具、花果、珍羞奇异之物,远处的西湖上,大船为经,小船为纬,游冶子弟,轻舟鼓吹,往来如梭。舟中丽人皆倩妆淡服,摩肩簇舄(鞋),汗透重纱,好一派盛世繁华景象,看得王公公忍不住叹了声道:“常听人说,自金陵而下控故吴之墟,东引松、常,中为姑苏。其民利鱼稻之饶,极人工之巧,服饰器具,足以炫人心目,而志於富侈者争趋效之。” “民间风俗,大都江南侈于江北,而江南之侈尤莫过于三吴。自昔吴俗习奢华、乐奇异,人情皆观赴焉。吴制服而华,以为非是弗文也;吴制器而美,以为非是弗珍也。四方重吴服,而吴益工于服;四方贵吴器,而吴益工于器。是吴俗之侈者愈侈,而四方之观赴于吴者,又安能挽而之俭也。”这话儿的意思,在当时可是人人都知道,就是说这人想要追赶潮流,想比阔气的人,都以苏杭为榜样,他们都认为苏杭制作的服装样式才是华丽,不符合苏杭样式,那就不好看。苏杭制作器具才是美观的,否则就不珍贵。而外地人的越看重这两地的服装,偏偏这两地制作的服装就越加精美;外地人越看重苏杭的器具,苏杭制作的器具就越加精心雕琢,显示着这里的繁华,往日咱家还不信,心想:“这天下,还有比京都还要繁华的地方么,今日算是见了?“ 杨峥没王振那么大的感慨,但从心里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离开的这五年里,杭州的确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要说怎样的变化,他一时半会儿说不上来,但从感觉上很好看出来,第一感觉就是人多了,来来往往,或面带笑容,或放声高歌、有或嘻嘻哈哈,他们的步伐轻快,洋溢着作为杭州人的自信,优越感,这是五年前所没有的。 第二点就是货物上,往日的商铺也不少,但品种单一,眼下他只是往他那水果摊上扫了一眼,便可见福建则福桔、福桔饼、牛皮糖、红腐ru;江西则青根、丰城脯;山西则天花菜;苏州则带骨鲍螺、山查丁、山查糕、松子糖、白圆、橄榄脯;嘉兴则马交鱼脯、陶庄黄雀;南京则套樱桃、桃门枣、地栗团、窝笋团、山查糖;杭州则西瓜、鸡豆子、花下藕、韭芽、玄笋、塘栖蜜桔;萧山则杨梅、莼菜、鸠鸟、青鲫、方柿;诸暨则香狸、樱桃、虎栗;嵊则蕨粉、细榧、龙游糖;临海则枕头瓜;台州则瓦楞蚶、江瑶柱;浦江则火肉;东阳则南枣;山阴则破塘笋、谢桔、独山菱、河蟹、三江屯坚、白蛤、江鱼、鲥鱼、里河鰦。远则岁致之,近则月致之、日致之。耽耽逐逐,日为口腹谋,不一而足,更别说那些轻歌曼舞的qing楼女子,花枝招展,倚在门前,窗前嬉笑招摇,无不透着繁华的景象。 出现这种局面,其实也不难理解,因京杭大运河的好处。 ^^^^^^^^^^^^^^^^^^^^^^^^^^^^^^^^^^^^^^^^^^^^^^^^^^^^^^^^ 新的一卷开始了,请诸位多多支持,咱们重新起航! 1637章:适千里者如在户庭 从元朝建立以前,蒙古本土以及从和林通往西北诸汗国、中原汉地的释站,已经建立起来,东西陆路交通,为之畅通。元朝建立后,全国遍设释站,数达一千五百多处,所至范围,东北到奴儿干之地(黑龙江入海口一带),北达吉利吉思部落(叶尼塞河上游地方),西南至于乌思藏宣慰司辖境(今西藏)。“适千里者如在户庭,之万里者如出邻家”是当时国内外交通安全便捷的生动写照。遍布全国乃至通往国外的水陆驿站和驿道,形成了一个系统的交通网络,而杭州,则是这一网络中的一大枢纽。元代的水路交通干线,是大都(今北京)到杭州的大运河。元初,为了把江南的财赋运到大都,大规模修治运河,先后开凿了济州河、会通河、通惠河,从而使大运河南北贯通,不仅沟通了南北水路航线,而且把海河、黄河、淮河、长江和钱塘江五大水系的航线,连接起来了。如此一来,好处就彰显了出来。 全国都离不开运河,尤其是朱棣迁都后,杭州的地理位置,以及运河的作用越发明显了出来。 元代开通海运,但是每年几百万石的漕粮、东南的贡赋和官吏商民每年不下亿万件的消费品都要过长江渡淮河,经会通河北运,海外运来的商品过境之后也是经运河到燕京,会通河得名会通,就是因为“江淮之漕,浮汶泗经达临清,而商旅贸迁,游宦往来往暨闽粤、交广、邛、川蜀,航海诸番贡之入莫不由是而达”。 而从大明开始,每年四百万石(1石约今天27市斤,400万石大约有5万4千多吨)的漕粮由运河北上,此外,每年数十万匹苏杭织造丝织品运抵京城,江宁、苏州、杭州三个织造局,专办御用官用的绸、缎、纱、罗、布匹。湖广川黔等地的竹木浮江而下,入运河北上,到北京修宫殿,建宗庙。 物产交流和经济交流极大丰富起来,明代北方棉花种植很普遍,发达的纺织业在江南,结果自然是棉花南运,布匹北运,太湖流域号称衣被天下,棉布和丝织品几百年来一直是运河上的主要货物。 杭州、苏州、扬州、淮安、济宁、临清、天津,这些运河边上的城市,因此成为商品集散地,商业盛衰与运河始终。乾隆年间,苏州胥门、闾门外的运河码头“各省都会客货聚集,无物不有,自古称为天下第一码头”。邵伯镇以棉、夏、葛、标、黄草等布及米、豆、竹、木为主要货物,被称作“御长十里,客货云集,江北第一大镇”。 《马可波罗游记》中记载,他沿京杭大运河南行,辗转于苏杭,最终抵达刺桐港(福建泉州)。运河每一个城镇都能从他的游记中找到赞美:将陵(德州)运河上南北运输商品极多,最多的是丝、香料。济宁商业手工业很发达,“船只多得令人难以相信”。徐州、邳州、清口、淮安商工农业都极发达,淮安的货运可以通到40多个城市。宝应、高邮、扬州都是商业手工业为主的城市,很繁华。真州(仪征)是运河通江口岸之一。长江上每年有20万艘船航行,每船载重约50万-150万斤。真州是盐、木料、麻等商品集散地。瓜州以工商业为主,产丝织品和农产品。苏州是最大的工商业城市,杭州最繁华,商贾布满天下,河上千帆竞泊,热闹繁华,可以说彻彻底底让杭州繁华了一把。 王振看了一阵,越看越觉得这里繁华无比,可骨子里又不想承认,便扭头问道:“杨大人,你看这杭州城比我大明京师如何?“ 杨峥呵呵一笑道:“王公公这不是说笑了么,杭州虽好,终究比不上京师啊?” 王振道:“咱家看未必吧,单说繁华,这里就不是京师可比了?” “这一点杨某也同意,可大明不是赵宋王朝,要的不是繁华背后的危机,杭州再好,若没有天子守国门,再好的繁华也不过是昙花一现而已?” 王振哈哈一笑道:“杨大人说得好!咱家也是这么觉得!“ 马车掩着官道彻底进了城,王振左右看了看道:“杨大人,你看这天色也差不多黑了,要不今日就在这里住上一晚,等明日午时,咱们弃了马车,改从水路进京可好?“ 杨峥尚未说话,不知什么时候溜进来的高航大声道:“这个感情好,坐了十几日的马车,差点骨头架子没被颠簸坏了,从水路最好不过了,不光能吃的好、睡得好,还能沿途看看这京杭大运河的秀丽景色,可谓是一举三得,杨小弟,如今令妹有了身孕,你总不会让他一路颠簸去京城吧?“ 其实坐了十几日的马车,杨峥也有些吃不消,也有这个意思,听王振与高航如此怂恿,便朗声道:“那好吧,明日午后,我们从水路进京?“ 众人登时大喜,着人去寻客栈。便在这时,大小姐与沈艳秋悄悄走到了跟前,大小姐先是对众人道了一个万福,才开口道:“诸位大人有所不知了,小女子的家便在这杭州城,在西湖边上还有一处宅院,若诸位不嫌弃的话,不妨今日就在那里住上一晚,一来也省去了寻找酒家的麻烦,二来,我看诸位也累了,早些休息为好?” 王振倒没想到杨峥家的媳妇竟是这么一个大财主,听她语气家里的房屋只怕不止一桩,先前还觉得捞了他一把,心有些过意不去,感情不过是人家的皮毛,顿时心里不乐意了,心道:“这么一个大财主,给出的银子也太不大气了吧,怎么说我也是替皇上不远万里来宣旨,就值那几百两银子?” 正嘀咕着,杨峥道:“就这么定了吧?这晚饭么,不是杨某小气,实在是彭家人数少,加上是生意人,不会做饭,怕诸位吃不好,这晚餐就有我杨某做东,请诸位好吃好喝一顿可好?” “这还差不多?”王振嘀咕了声。 “老夫早就听说西湖醋鱼、叫化童鸡、东坡肉、龙井虾仁是天下名菜,一直无缘吃到,想不到今日有这等口福?”走下马车的黄福道。 “何止这些,还有西湖莼菜汤、油焖春笋、牛肉粉丝、鸭血汤、肉包、喉口馒头,我们也要尝一尝?”张本大声道。 “好,好,只要诸位想吃什么,今晚统统算我的?”杨峥豪爽的道。 众人登时大喜。 一番计较后,众人便杨峥西湖边上寻找酒家。 与西湖边上,最著名的莫过于丰乐楼,这丰乐楼是宋室南渡后是官家的酒楼,又称西子库。楼高三层,每一层东西南北一向五间。楼中不但有美酒,还有歌伎数百。平日这一带商铺林立,酒楼茶肆鳞次栉比,买卖络绎不绝。 自从得知杨大人是土财主后,就本着敲他一笔的意思,所以一看这丰乐楼坐北朝南,双层结构建筑,屋面开山,四角飞檐甚有气派,便也不含糊随着高航一声招呼,便走了进去。 早有店小二迎了上来,一阵寒颤后,便上了二楼。 这杭州人有种习俗,凡有宾客,必到丰乐楼品尝杭菜风味。外地游人玩西湖,不上丰乐楼,似乎没有真正领略杭州的美味佳肴,再者楼内名厨云集,佳肴迭出,西湖醋鱼、西湖一品煲、西湖醋鱼王、鲍鱼扣鸭、叫化童鸡、八宝满口香、宋嫂鱼羹、怪味脆皮鱼、东坡焖肉、龙井虾仁、蒜泥溜鳝卷、柠檬脆牛柳、虾爆鳝背、元鱼煨鸽、春笋鱼步鱼、干炸响铃、火童神仙鸭、蜜汁火方、油焖春笋、火丁蚕豆、西湖莼菜汤等风味独具一格,早已让人心动,按照杨峥的意思,本是要上一间雅间,喝着西湖美酒,吃着西湖名菜,再看西湖美景,这才是不枉来西湖一遭。 哪知道,刚进来店小二就说雅间早已预售了出去,杨峥也不好表明身份,只好问问众人了,众人虽觉得失望,但看这二楼大厅也空旷,且还能欣赏两侧的西湖美景,倒也在大厅吃上一顿倒也不错。 选了一个靠窗的圆桌落了座,杨峥便让高航招呼菜肴。 高航也不客气,对着店小二细细嘀咕了一番,那店小二先是一愣,跟着走到高航的身旁道:“这位公子,这么多的菜肴你们只怕吃不完吧?我看……?“ 高航看他模样,分明是怕自己吃饭不给钱,没好气的道:“什么吃不完,是怕我们没钱付吧?” 那店小二倒也是个实在人,被人说中的心思,倒也不反驳嘿嘿一笑,算是默认了。 气得高航差点没动手打人,怒道:“你看我们是那种吃饭没钱的人么?“ “回公子的话儿,有钱没钱可从脸上看不出来,得从钱袋子里看?“店小二不卑不亢的道。 众人一阵大笑,唯独高航气得不轻。 杨峥呵呵一笑,伸手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来,丢给了店小二道:“小二哥,你看这些够么?“ ^^^^^^^^^^^^^^^^^^^^^^^^^^^^^^^^ 第四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638章:惊起一滩欧鹭 那店小二没有立即回话,而是左手轻轻一抄,将银子准确无误的抄在手中,然后放在胸口的衣服上擦了擦,再放入嘴里用力咬了下,才眉开眼笑的道:“够了,够了!“ “那还不去准备!“高航没好气的怒道。 店小二也不气恼,应了声一转身便去了。 不多时,便有人送上了时下的瓜果点心,以及茶汤。 这么多菜肴,谁都知道要等一会儿,所以对于送上来的瓜果点心,谁也没客气,吃吃喝喝倒也不错。 夜色越来越浓,灯笼高照,火把通明,大家簇拥着从码头上船,往毛家埠摇去。一时间,画船如鲫,笙歌满湖,而刚刚还略显冷清的丰乐楼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便人满为患,就是这二楼的大厅也坐满客人,说话的,嬉笑的,吃菜肴的好不热闹。 王振等人还没见过这样壮观热闹的场面,不免好奇,伸长着脖子东张西望,沈艳秋与大小姐还是头一次陪着这么多朝廷的官儿吃饭,两人心有颇有一番心思,如今杨峥的官儿也做到了二品,算起来也是朝廷大员,自己身为他们的妻子,言行之间可不能有所逾矩,该有的规矩还有有的,不然丢了自己的面子事小,丢了坏人的面子可就事大了,她们二人听说,大户人家的小姐嫁人后,都是来客时如果尊客就坐上座,安地位排,家里长辈坐上座。进门要跨门砍,女子笑不露齿用小手帕遮。吃的越少越好吃东西不许发声走路耳环不许动,要会请安。自家坏人虽没这么多的规矩,但毕竟是在官场上,该有的规矩还是要遵从的,所以从上了楼在杨峥左右落了座后,就一直保持着微笑,话儿也不敢多说,那滋味可别提多难受,趁着众人四处打量的功夫,两人各自松了一下坐姿,脸上保持的笑容也松了一下。 杨峥看在眼里,心道:“难得一个弥勒教护法,一个彭家大小姐,竟这么安静,这么守规矩,这可是头一遭啊?“不过他很快明白,她们这么做,说到底是为了他。 想到这里顿时心头感动,也不顾众人看没看见,左右开弓,飞快的在两女子的脸上轻吻了一下,嘿嘿一笑道:“你们辛苦了,今晚就不分开了,回去咱们就三人行必有我师吧?” 两人见他不分时间,不分地点就亲上了,两张粉脸顿鲜红如火,狠狠瞪了他一眼,轻骂了声:“讨厌!”但眼神里的喜色展露无遗了。 “讨厌,这么多人?也不怕人家笑话?“沈艳秋红着脸道。 “就是,你,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呢,我可不想人家说笑话?“大小姐附和道。 杨峥呵呵一笑道:“笑话就让他们笑话吧,反正我轻吻的是我的娘子,又不是别人?“ “怎么着,你还想轻吻别人?“大小姐眼珠子一转,立即抓住了这话儿中的歧义。 “我的乖乖,有你们两个绝色美人在身边,普天之下,哪还有美女让咱们亲吻?”杨峥摸了一把冷汗道。 “算你识相!”大小姐红着脸笑眯眯的道。 这时王振等人收回了目光,大小姐与沈艳秋各自看了一眼,立即正襟危坐,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杨峥看的好笑,附在沈艳秋的耳旁低声道:“这里又没什么外人,你们用不着这样?” 沈艳秋道:“那怎么成,没了规矩,让人看了还笑话死,碍于你的面子,他们这里不会说什么,可回去……?” 杨峥又是一笑,说道:“沈姐姐平日里提剑杀人都不怕,怎么还怕人家说闲话,再说了,这嘴巴长在别人的身上,人家要说什么,你又怎么管得住?“ 沈艳秋道:“那不一样,杀人的时候,我是弥勒教护法,为了教义,我不得不杀人,如今我是你的妻子,再杀人就不好了,为了你,这些规矩该做的还是要做的?“ 杨峥道:“让我说你们什么好呢,在咱家没那些规矩,再说了也没人规定非要这样,我听人说这杭州城的女子和男人一样,喜欢喝点小酒,特别是会写诗作词的女子,常常邀三五知己,一边看窗外繁花似锦,一边谈古论古,细细啜饮。一坐就是几个时辰,只到日暮西山,才依依不舍地道别。 你看那李清照的小词写得多好:“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归回舟,误入藕花深入。争渡,争渡,惊起一滩欧鹭。”由此可见,这女子不仅善饮酒,还喜欢泛舟。邀几个文朋诗友,选个晴好的天气,到水波碧绿的湖面上泛舟去,看云在天上飘,看荷花开得妖娆,偶尔把手伸进清凉的水中,体会水的柔情万种,感受大自然的无限美好。泛舟有多美妙,那里守这些破规矩啊,你啊,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可别委屈了自己,再说了,你家相公也不是怕事的人,几句闲话还是承受得起?“ “这样好么?“沈艳秋与大小姐各自看了一眼,齐声道。 两人本就不是那种能遵守大户人家规矩的人,之所以这么做,说到底还是为了杨峥,如今见自家相公如此说,不免有些心动。 “当然好了,你们的天性就守不住这些规矩,既如此又何必去守了,若以这些规矩而压制了你们的天性,那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呢?“杨峥一脸真诚的道。 “那我们可以大声说话,可以吃酒、可以四处张望了?“大小姐惊喜的道。 “不仅如此,你们还可以到处走走看看,玩玩蹴鞠啊,只要你们喜欢,玩玩又何妨?”杨峥笑着道,事实上若不是生在这个时代,回到前世,这样两个动人的女子在身边,穿着紧身裤,再来一身宽大的大红外套,头发束成马尾,不用说绝对是两个明星一般的女子,与他一起手挽着手,一起看看电影、喝个咖啡,吃个甜点,那还不羡慕死人?“ 两女子见他一脸诚恳,登时丢弃了刚才的那点坚持,羞答答地垂下头,轻声道:“坏人,你真好?“说完两人便嘻嘻哈哈的说笑起来。 一旁的高航看着刚刚还文静如鹌鹑一样的姑娘,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变得活泼无比,大声说话,大声嬉笑,甚至还敢对四周的看客指指点点,大吃了一惊,拉着杨峥道:“杨小弟,这两位弟妹受什么刺激了?怎么这么一会儿功夫……“ “你才受刺激了呢?“大小姐不满的道:“我们这是释放天性?” “释放天性,这是个什么东西?”高航听得一头雾水。 “形色,天性也;惟圣人,然后可以践形!”徐朗呵呵一笑道。 “什么意思?”高航依旧听不懂。 徐朗道:“人之有形有色,无不各有自然之理,所谓天性也。践,如践言之践。盖众人有是形,而不能尽其理,故无以践其行;惟圣人有是行,又能尽其理,然后可践其行而无歉也。” 孟夫子说:人的身体容貌是天生的,(这种外表的美要靠内在的美来充实它)只有圣人才能做到,(不愧于这一天赋。)”也就是说,天性即生命本性,是人的本质生命、生命本质。天性发而为形色,天xing内在于形色,离开天性即无形色可言,离开形色亦无天性可言。形色与天xing、即人的rou身与本xing,是一而二、二而一的。xing为天,形色为人,天人不二;xing为体,形色为用,体用不二;xing为本,形色为末,本末不二;xing为道,形色为器,道器不二;性为内,形色为外,内外不二;xing为虚,形色为实,虚实不二;xing为真,形色为幻,真幻不二;xing为空,形色为色,空色不二;xing为本质,形色为现象,本质现象不二;xing为形而上,形色为形而下,形上形下不二……高大人可明白?“ 高航仍摇了摇头,道:“军事能否再说明白些?” “打个比方吧?”徐朗见高航着实听不明白,想了想道:“就好比说,喜欢feng月的男人,不免会为情所困在所难免,去留聚散真的也许就在一念之间。毕竟这更是两人的彼此命运xing格的交互感应,落花可有意,流水可无情,缘分更如风一样无状无形,无可把握。其实缘即如风,来也是缘,去也是缘。已得是缘,未得亦是缘。不管你曾经有多美好的梦想,放弃是懒惰,强求也不是手段。缘分不是天定的,也不是一成不变的,缘分是根据自己的行为,随时都会改变的,如何改变?诸恶莫作,众善奉行,恶缘就会转善缘,无缘就会变有缘;无恶不作,诸善不行,善缘也会变恶缘,顺缘也会转逆缘。是善是恶皆自作!” 高航哦了声,道:“我听明白了,这就说听自己的是吧,有着自己的性子来?” 徐朗微微一愣,但细细想了一下,道:“也可以这么说罢?“ “怪不得这么高兴?“高航自言自语了声。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639章:世间生意甚多,惟有说书难习 就在几人说说笑笑之间,忽听得王振道:“你们快看,那里好像有人说书?我们要不要也过去听听?“ 众人循声望去,果见在前方有一个评书的,也不知说了什么,吸引了不少人,不时的传来喝彩声。 “看起来似很热闹的样子,要不咱们去听听?“王振一脸的好奇。 杨峥看了看,见前面还有两张空桌子,这菜肴也不知什么时候能上来,听听说说的倒也不错,便点了点头道:“也好?” 王振很是好奇,一等杨峥答应,便离开了座位走了过去,一屁股坐了下来,还招呼杨峥等人。 评书的生意似乎不错,四周已围了不少人,不停的叫好,那评书人年约四旬上下,一身灰白色的长衫,手中捏着一把纸扇,面带笑容,杨峥等人过去的时候,他正朗声说定场诗,这是评书人的规矩先,先以叙述故事并讲评故事中的人情事理为主,如果介绍新出现的人物,就要说“开脸儿”,即将人物的来历、身份、相貌、性格等等特征作一描述或交代;讲述故事的场景,称作“摆砌末”;而如果赞美故事中人物的品德、相貌或风景名胜,又往往会念诵大段落对偶句式的骈体韵文,称作“赋赞”,富有音乐性和语言的美感;说演到紧要处或精彩处,常常又会使用“垛句”或曰“串口”,即使用排比重迭的句式以强化说演效果。在故事的说演上,为了吸引听众,把制造悬念,以及使用“关子”和“扣子”作为根本的结构手法。从而使其表演滔滔不绝、头头是道而又环环相扣,引人入胜。表演者要做到这些很不容易,须具备多方面的素养,好比一首《西江月》词所说的那样:“世间生意甚多,惟有说书难习。评叙说表非容易,千言万语须记。一要声音洪亮,二要顿挫迟疾。装文装武我自己,好似一台大戏。 评书人咿咿呀呀说了一阵,这才开始说正题了,说的狄仁杰破案的故事。狄仁杰是唐至武周时代重要名臣,史书记载其曾于一年之内断狱一万七千人,无一怨诉者。民间据此不断演绎狄公断案的传奇故事,知名度极高,寻常的评书人也最喜欢那他的传奇说事儿。 这说书人今日说的狄仁杰早年在洛阳任洛州刺史,一次他正在府内处理公务,忽听门外有人击鼓喊冤。击鼓者是魏州城有名的古董商孙正南的管家。他跪在堂上,面如土色地说:“狄大人,今天五更时我照例在门外叫醒我家主人,不料他被……被人杀了。主人房里的一块玉马也被盗走了!”狄仁杰立即叫上护卫乔泰、马荣等人,赶往孙正南家中。孙正南伏在屋中地上,身上满是刀伤,但地上并没留下一点血斑。孙正南的左手握得很紧,食指前伸,指着一面墙壁,而右手的旁边有一个用血写成的“木”字! 孙正南左手指的那堵墙上并没有什么东西,只是贴着墙有两个方凳,那两个方凳没有挨在一起,中间又隔了一个凳子的距离。屋里东西虽然已被翻得很乱,但似乎又重新整理过。乔泰也注意到那个血字,问:“大人你看,那个‘木’字是怎么回事?是何人所写?”狄仁杰说道:“我与孙正南有过交往,那个血字是他亲手所写,可凶手为什么不把它毁掉呢?”乔泰说道:“或许,凶手没有时间了。”狄仁杰说道:“这不可能,凶手有时间,他甚至抹掉了所有的血迹和脚印,我想其中另有隐情。”狄仁杰又叫来管家问道:“你说你家主人房里丢了一块玉马?”管家说:“是的。听主人说,能值好几千两白银。平时就放在他床边衣柜上一个盒子里,说是辟邪用的,从来不挪动。今早我进来的时候,发现那个盒子已不见了。” 狄仁杰扭头对马荣说道:“马荣,你立即和乔泰一起通报守城士兵,禁止任何人出城。我想凶手还没有逃走。”这时,洪参军正好走了进来。狄仁杰道:“洪参军,你来得正好。凶手杀死了孙正南,盗走了一块玉马。凶手没有在尸体和房里其他地方留下指印和脚印,他还毁掉了地上的血迹,除了这个‘血’字。我看过了,这个字是孙正南的笔迹。”洪参军仔细地观察一番后说:“大人,我认为,凶手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屋杀害孙正南,盗走玉马,一定对他非常熟悉。而这个血字似乎是孙正南留下的什么暗示。您看,这两个方凳是用杨木所做,孙正南用血写了一个‘木’字,而‘杨’字的左边就是一个‘木’字,难道他是想告诉我们凶手的姓名?”狄仁杰想了想,说道:“有可能。但这个‘木’字不一定指的是‘杨’字。你看,这个‘木’字写得很扁,如果是‘杨’字,他应该写得瘦一些。我想,木字一定是凶手姓名的某个字,或者是某个字的一部分。所以只要是跟木有关的姓,比如木、林、杜、相、杏、宋等等,都应该算上。”洪参军说道:“大人,我明白了。我这就去查。” 果然,中午的时候,洪参军查到经常跟孙正南来往的三个朋友林方岳、宋家良和柳云农。而且,洪参军还打听到,林方岳最近和孙正南因为生意上的事闹得很僵,他便把这些情况如实告诉了狄仁杰。狄仁杰立即回府升堂。一个时辰后,林方岳等三人被陆续带到堂上,经审问,三人均有不在场的人证,狄仁杰只好先退堂。狄仁杰对洪参军说:“可能刚开始我们都想错了,那个‘木’字并非指的就是带‘木’的字。我想,凶手一定在当时确信这个字的含义与他毫无瓜葛,甚至他还以为另有所指,所以才没去动它。”洪参军问道:“那你说,血字究竟是代表什么?”狄仁杰抬头看看窗外,道:“天色已晚,咱们出去走走,清醒清醒脑子。” 刚到院子里,狄仁杰看到厨房的刘二娘正教他的孩子在地上写字。刘二娘说道:“孩子,你这个‘三’字,没一笔写得直,简直像个‘川’字。”狄仁杰猛然一拍额头:“苍天有眼!我终于明白了!走,去孙正南家!”到了孙正南的房间里,狄仁杰道:“洪参军,如果顺着他趴在地上的方向向西看,那是个‘木’字。如果你站在南面向北看,这个字是什么?”洪参军转过身,仔细地看了看,说:“好像……是个‘长’字。”“对了!”狄仁杰高兴地说,“孙正南担心他留下的暗示被凶手识破,所以故意将‘长’字横着写。我当时只是看出来这个‘木’写得有些扁,而且第一笔横的左边似乎有折的笔痕。如果换个方向看,不就是个‘长’字吗?凶手的姓名里一定带个‘长’字!”洪参军点点头道:“我现在就去查。”狄仁杰把手一挥:“不必了。我已知道凶手姓什么了。”“噢?”洪参军有些惊讶,“大人如何得知?” 狄仁杰来到西面的墙边,指着贴着墙边的两个方凳:“孙正南死的时候,他的左手指着这两个方凳,现在你从上往下看,两个方凳没挨在一起,中间又隔了一个方凳的距离,和墙构成了一个‘目’字。你再看,其实这个‘目’字并不完整,如果你从第一个凳子开始,顺着边一直画下去,凳子贴着墙的一边和两个凳子中间这一竖都没有经过,这样其实就是一个‘弓’字,‘弓’加‘长’……那个人一定姓张!”洪参军听了茅塞顿开:“大人有理!我现在就去查!”不到一刻钟,洪参军回来了:“狄大人,我查到了,孙正南只有一个姓张的朋友,此人名叫张大飞,和孙正南经常合伙做生意,昨天中午还和孙正南一起喝酒呢!”狄仁杰说道:“立即让马荣带一队人马去张大飞家搜查!”马荣带几个府役来到张大飞家中,张大飞正在屋中喝酒,看到马荣进来,顿时有些不自在,随后拔腿就跑,被马荣一把擒住。不一会儿,一个府役从屋里搜出了那块玉马。 狄仁杰连夜升堂。张大飞垂头丧气地说:“前些日子我在魏州遇见一个西洋人,他说要高价买一块宝玉。 我知道孙正南家有一块玉马,就想买过来,可他死活不卖。一急之下,昨夜三更我带刀悄悄从他家后院翻了进去,闯进他的房中,他正在睡觉,我就捂着他的嘴,使劲砍了他几刀,然后就去找那块玉马。正在找时,孙正南挣扎着滚到地上,看了我一眼,喊道:‘林方岳!’又蘸了蘸身上的血,在地上写个‘木’字,就死了。”“于是你以为孙正南要写林方岳的姓名,就没有把血字抹掉?”狄仁杰问道。“是的。”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640章:相逢何必曾相识 张大飞道,“我想他当时可能以为我是林方岳,就要写他的名字,只是没有写完。后来我把玉马藏在家中,准备过几天出城找那个西洋人,但没想到,你们晚上就到我家搜查。”狄仁杰听罢说道:“杀人偿命,将凶手押入大牢,听候处置!”这故事本就惊奇无比,加上又是狄仁杰的案子,听客本就有了兴趣,这评书人绘声绘色的戏说了一番,倒也让人听得津津有味,一时叫好之声络绎不绝,一时往那桌前的瓷碗里放的铜银不少,叮叮当当好不悦耳。 那评书人见今日的生意如此之好,登时大喜,有意再说一场,对着众人抱了抱拳,便要拉开了架势开说,就在这时听得,听得评书人哎呦了一声,身子向后一仰,整个人就这么倒下去了,亏得身后的看客,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若不然这么倒下去,就算不死,也被惊慌的人给踩死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登时让人惊慌了起来,不少人开始叫嚷起来,热闹的气氛因为惊叫,变得有些混乱。 而那扶着评书人的那人一时也不知这人是怎么了,刚刚还说着书,怎么说倒下了就倒下了,也不是死是活,又丢不得,只好对着人群里大喊郎中,今日吃饭的人不少,可还真没郎中,喊了几声,不见有人来,扶着那人也换乱了,就要放下,却听得这时一个声音道:“不,不,不能放?” 字儿虽没错,但声音却好生奇怪,三个字竟拖得很长,显得十分的不纯熟一般,但声音很洪亮。 让惊慌的众人为之一震,纷纷扭头望去,便见左侧的人群里挤出两个身着长袍的男子来,高鼻梁、深眼窝,一头金色长发,为首那人盯着那评书人道:“他,他这是窒息了,不能放?” 身后那人则是用力的点了点头,也跟着道:“对,不能放……?“ “想不到这些西洋人把我们汉话儿说得这么好?“王振由衷的赞了声,但语气里那股身为大明人的自豪感也从里到外展现了个干净。 对于这些西洋人,大明并不陌生,事实上,早在元朝的时候,蒙古人与各国外交往来频繁,各地派遣的使节、传教士、商旅等络绎不绝,其中威尼斯商人尼可罗兄弟及其子马可波罗成为得到元朝皇帝宠信,在元朝担任外交专使的外国人。元廷曾要求周边一些国家或地区(包括日本、安南、占城、缅甸、爪哇)臣服,接受与元朝的朝贡关系,但遭到拒绝,故派遣军队进攻攻打这些国家或地区,其中以元日战争最为著名,也最惨烈。 马可&#8226;波罗是忽必烈时代中西方交流中的最有名的基督徒。他声称于1275年到达中国,他的著作是许多年中欧洲人了解中国的惟一渠道,使得更多的西洋人流入中国。 等到大明时,这种风气并没有减弱,尤其是在郑和下西洋后,大明的宝船先后抵达爪哇、苏门答腊、苏禄、彭亨、真腊、古里、暹罗、榜葛剌、阿丹、天方、左法尔、忽鲁谟斯、木骨都束等三十多个国家,郑和的宝船每次都载了许多宝物,送给每一个访国之国王,做为“礼物“。并且许多国家也都派使者或皇帝本人,乘郑和宝船并带了其国之特产珍奇,返回明都进贡。这些外国使者来中国后,过些时间要郑和船送他们返国,并带回更多的“礼物“。所以永乐年间,海外朝贡国家由洪武帝年间之几国,增至30余国。其中满剌加(今马六甲)和浡泥(今北加里曼丹和文莱一带)两国与明朝的关系最为密切,在这种风气下,西洋人来大明的也不少,所以这里的百姓早已见怪不怪了! “你们是郎中么?“扶着评书人的那汉子艰难的问。 为首那人道:“我不是郎中,我是医生,我懂得医理?我可以救人?“ “会救人啊,那还不快些来帮忙?“那汉子没好气的道。 两个西洋人一听倒也不生气,忙跳过人群,为首那人顺手接过评书人的头,而另外一个则端起评书人的身子,尽量让身体前倾,形成了一道特别的弧度,众人看两人慎重,刚刚还喧闹的人群里,立即变得安静了下来,人人睁大的双眼看着两人。 为首那人见了评书人还没醒过来,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嘴里嘀咕道:“不应该啊?“ 高航听得真切,呵呵一笑道:“不应该什么,不会是不能救吧?”这话儿虽是自言自语,但目光却看向了杨峥。 其实众人的目光也看了过来,杨峥在这一波人当中年纪虽是最轻的,但安南的一番表现,早已让这些人心服口服,平日里所展现的才学、见识、手段让这些人不知不觉的以他为首了,这两西洋人的举动也让他们感到不解。 这种突发性的病情,在前世的时候,倒也见不过不少,所以并不陌生,便朗声道:“这一种叫窒息的疾病,主要人体的呼吸过程由于某种原因受阻或异常,所产生的全身各器官组织缺氧,二氧化碳潴留而引起的组织细胞代谢障碍、功能紊乱和形态结构损伤的病理状态称为窒息。当人体内严重缺氧时,器官和组织会因为缺氧而广泛损伤、坏死,尤其是大脑。气道完全阻塞造成不能呼吸,一旦时间一长,心跳就会停止。” 这些闻所未闻的理念,众人自然听不懂,但看杨峥神色凝重,便也知道这病情不一般了,高航道:“那就是没救了么?” 杨峥道:“那也未必暗,只要抢救及时,解除气道阻塞,呼吸恢复,心跳随之恢复。” 他的声音极大,加之四周又一片宁静,所以这一番话儿立即传了出去,旁人到也罢了,那两个西洋人却是瞪大着一双碧眼看了一眼杨峥,显然对他能说出这一番医理的话儿,大感惊奇! “既能抢救,为何那人还不醒过来?“高航奇道。 其实这个医理杨峥在前世的时候见得多,自是知道,可具体如何施救,他并不知晓,这会儿被高航这么一问,顿时面上一红,可见众人看着自己,又不好不说,想了想道:“想来是人多的缘故吧?“ 这话儿是无心之语,却不想那两个西洋人听完,相互看了一眼,登时大喜,其中一个道:“我,我怎么没想到呢?“说完,便冲着人群道:”请,请你们让开些……?“ “那西洋人怕是想到了什么?“王振道。 高航等人点了点头。 其余众人心头虽奇怪,但看那两个西洋人神色凝重,似是发现了什么,便各自退了开来,原先不过巴掌大的地方,立即变大了许多。 为首的西洋人道:“再退一些?地方再大一些?” 众人无法,又退了些。 如此一来,原先狭小的空间立即变大了不少,为首那西洋人冲着同伴丢了一个眼神,对方会意,用手掌用力拍评书人后背两肩中间的位置,眼看还不奏效,那人干脆将评书人翻了过来,用拳头抵住评书人的腹背部,用另一只手握住那个拳头,上下用力推进推出五次,力道有轻有重,甚有节奏感。 众人那里见过这等救人的法子,虽觉得奇怪,可此时此刻也没有好的法子,只能死马当做活马来医治,任由这两个西洋人折腾。 高航毕竟是锦衣卫,其眼光还是比旁人要高明几分,眼看这两人对准的位置莫不是人的重要位置所在,若如杨峥所说,的确有些效果。 “他这是让人呼吸吧?”看了一阵,高航低声道。 杨峥点了点头道:“不错,他这是帮人呼吸?” 四周已是一片宁静,人人目光望着那两个西洋人。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人群里不知谁喊了声:“快看,评书的好像动了一下!对,我没看错,他真的动了一下!” 众人纷纷将目光移了过去,果见刚才一动不动的评书人缓缓睁开了双眼,用力的呼吸了起来,开始大口的咳嗽起来。 身后的两个西洋人兀自不断地用力的挤压评书人的腹部,听得评书人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浓痰来,跟着大口的呼吸了几口气息,便坐了起来。 “活了,活了!还真活了?“众人纷纷大叫。 那两西洋人这才各自吐了口气,松开了双手。 这会儿那评书人已经彻底恢复了,忙对两西洋人拱手表示感谢。 两人忙摆手,为首的西洋人道:“这不算什么,你们大明人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么,我们这也是在造浮屠?“ 众人到没想到这两个西洋人懂得还不少,越发有了好感,纷纷表示感谢。 这店家刚才生怕出了人命,自己这酒家也算完了,眼看这两个西洋人又把人给救活了,那份感激不言而喻了,当即表示只要这两个西洋人来酒家吃饭,一概不要银子。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就这么多了!看完早些休息! 1641章:同是天涯沦落人 两个西洋人闻言顿时喜不自禁,纷纷上前向丰乐楼的掌柜道谢,只是两人感谢的话儿知道的并不多,翻来覆去只有那么几句,听得众人哈哈大笑不止。 气氛因这两西洋人彻底变得欢快了起来,那评书人为了表示感谢,当即便是再说一场,众人纷纷叫好,各自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那两个西洋人本也转身回去,为首的那个身材略显高大的西洋人向杨峥这边看了看,与身旁的那人叽里咕噜的一阵,后者点了点头,两人便向着杨峥这一桌走了过来。 杨峥还是头一次在大明看到西洋人,他对于这些西洋人的印象多来自马可波罗的印象,博学、文明而且正直,为了宗教的传播,他们会不辞辛苦漂洋过海来到大明,不怕遭受白眼,甚至不怕性命之忧,也要向世人传授他们的教义,处于这个,杨峥很温和的看着两人。 两人先前还有些担心,此时见这个风度翩翩的大明人似是个好说话的人,胆子也大了几分,为首那人对刚才的事情表示感谢。 杨峥刚才不过是随口说了几句,甚至可以说是误打误撞,算不上什么帮忙,但这两个西洋人毕竟不知,还以为是杨峥故意提醒他们才挽救了一条生命,让他们获得了众人的尊敬。 两人来大明已差不多有一年多了,虽说大明的风气还算开放,没人歧视他们,但他们毕竟不是马可波罗,没他那么的好运气,与大汗忽必烈建立了友谊,能访问当时中国的许多古城,到西南部的云南和东南地区见识了中国的山山水水,他们在这一年多里,除了去过苏州,去过扬州,剩下的地方就是在杭州了,传教的事情处处碰壁不说,两人也活得狼狈不堪,即便是他们的汉话说的不错,也没几个人愿意搭理他们,可以说好不狼狈,他们一早就听说这丰乐楼是杭州最大最豪华的酒楼,每日的客人也是最多的,什么人都有,两人便想进来看一看,看有没有机会发展一两个教徒,也不至于自己这一年多来,一事无成,却不想发生了这一幕,若非杨峥从中提醒,他二人也不会想到,因为地方狭小,空气不流通,吸入的有利气息就少了许多,唯有让人场地变大,让更多的新鲜气息流入,这样才有利于他们施救。 对于这一点,两人心怀感激,自要前来表示感谢了,眼看杨峥言语客气,面上无一丝一毫的歧视,顿时大为高兴,也不顾旁人的惊愕,与杨峥攀谈了起来。 这两人一个叫高维诺、另外一个叫司坦妮,是罗马天主教的教徒,由于从小看了《马可波罗游记》,书中以大量的篇章,热情洋溢的语言,记述了中国无穷无尽的财富,巨大的商业城市,极好的交通设施,以及华丽的宫殿建筑。以叙述中国为主的《行纪》第二卷共82章,在全书中分量很大。在这卷中有很多篇幅是关于忽必烈和北京的描述。 在《行纪》的第二卷,还对杭洲有详细的记述。书中称杭州为”行在”,”天城”,称苏州为”地城”。”行在”是南宋时代对杭州的一般称呼,指帝皇行幸所在的地方;而”天城”,”地城”,也就是我国谚语”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一种译称。对于号称天堂的杭州,马可波罗更是赞不绝口,他《行纪》里记载杭州人烟稠密,房屋达160万所,商业发达,说”城中有大市10所,沿街小市无数”。并说杭州人对来贸易之外人很亲切,”待遇周到,辅助及劝导,尽其所能”又讲到杭州市容整齐清洁,街道都用石铺筑;人民讲究卫生,全城到处有冷热澡堂,以供沐浴之用,户口登记严密,人口统计清楚,对西湖的美丽和游览设施,书中更有详细的记述,马可波罗称赞”行在城所供给之快乐,世界诸城无有及之者,人处其中自信为置身天堂。”由于他对杭州特别赞赏,所以几次来到这里游览。 在《马可波罗行纪》中,还有专门的篇章谈元代通行的纸钞和中国使用已久之煤。马可波罗记述忽必烈在京城设有造币局,先以桑树皮制造纸张,然后以它制印纸币,这种纸币不但通行国内,就是在和外商贸易中也有流通。这一切无不吸引着两人,希望有朝一日也能和马可波罗一样,来到这个满地是黄金,文明友好的国家。 功夫不负有心人,罗马的天主教教会为了壮大天主教,特意派遣不少教士外出传教,他们被安排到东方传教,这个指令让他们欣喜若狂,临行之前,两人将《马可波罗游记》反过来复过去看了不下十遍,见书中记载重重见闻一股脑的全都记了下来,脑海里想象着东方这个文明而又富有的国家景象。 怀着这份向往之情,他们怀着了解东方的心情,踏上了东行之途。他们沿着马可波罗的足迹,先由威尼斯起程,渡过地中海,到达小亚细亚半岛,经由亚美尼亚折向南行,沿着美丽的底格里斯河谷,到达伊斯兰教古城巴格达,由此沿波斯湾南下,向当时商业繁盛的霍尔木兹前进,却不想这时发生了意外事件。当他们在一个镇上掏钱买东西时,被强盗盯上了。这伙强盗乘他们晚上睡觉时抓住了他们,并把他们分别关押起来。半夜里,他们趁着强盗睡熟了,砸破了一个碗,割断了绳子,逃了出来。当他们找来救兵时,强盗早已离开,他们也庆幸捡了一条命回来,随后两人来到霍尔木兹,一直等了两个月,也没遇上去中国的船只,只好改走陆路。这是一条充满艰难险阻的路,是让最有雄心的旅行家也望而却步的路。他们从霍尔木兹向东,越过荒凉恐怖的伊朗沙漠,跨过险峻寒冷的帕米尔高原,一路上跋山涉水,克服了疾病、饥渴的困扰,躲开了强盗、猛兽的侵袭,终于来到了中国新疆,两人由于适应不了当地的生活,不幸病倒了,只好停下来疗养。 几个月后,总算是恢复了健康,继续前进。久病初愈的两人,以坚强的毅力,克服了困难,几经辗转,费时整整年半,于宣德三年到了苏州,苏州的繁华让两人欣喜若狂,当即便展开了传教的任务,但苏州的人,无论是官员,还是百姓,还是商人,甚至宗教的人都对他们的很冷漠,费时三个月,竟是一无所获,就在他们沮丧之时,脑海里想到了《马可波罗游记》对于杭州的描述。 杭州是宋帝国政府南迁后的首都,两个世纪以来,一直保持一百万以上的人口(即令在二十世纪初叶,这也是一个惊人的庞大数目)。马可波罗的生动报道,使我们回到十三世纪,置身于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杭州的街道和运河,都相当广阔,船舶和马车载着生活日用品,不停地来往街道上和运河上。估计杭州所有的桥,有一万二千座之多。连接运河两岸主要街道所架的桥,都有高级的建筑技术,使桥身高拱,以便竖有很高桅杆的船只可以从下面顺利通过。高拱的桥身并不妨碍马车通行,因为桥面在很远的地方,就开始垫高。它的坡度逐渐上升,一直升到拱桥的顶点。杭州城内有十个巨大的广场和市场,街道两旁的商店,不计其数。每一个广场的长度都在一公里左右,广场对面则是主要街道,宽四十步,从城的这一端直通到城的那一端。运河跟一条主要街道平行,河岸上有庞大的用巨石建筑的货栈,存放着从印度或其他地方来的商人们所带的货物。这些外国商人,可以很方便地到就近的市场上交易。一星期中有三天是交易日子,每一个市场在这三天交易的日子里,总有四万人到五万人参加。杭州街道全铺着石板或方砖,主要道路的两侧,各有十步宽的距离,用石板或方砖铺成,但中间却铺着小鹅卵石。阴沟纵横,使雨水得以流入运河。街道上始终非常清洁干燥,在这些小鹅卵石的道路上,车如流水马如龙一样地,不停奔驰。 马车是长方形的,上面有篷盖,更有丝织的窗帘和丝织的坐垫,可以容纳六个人。从二十六公里外的内海所捕获的鱼虾,每天被送到杭州。当你看到那庞大的鱼虾数量,你会想到怎么能卖完。可是,不到几小时光景,就被抢购一空,因为杭州的居民实在太多。通往市场的街道都很繁华,有些市场还设有相当多的冷水浴室,有男女侍者分别担任招待。杭州人不管是男是女,终年都用冷水沐浴。他们从小就养成了这个习惯,认为冷水对身体有益。当然,也有热水浴室,不过专供外国人使用,因为外国人不能忍受那冰一样的冷水。杭州市民每天都要沐浴,沐浴的时间,大都在晚饭之前。另外还有艺妓区,艺ji之多,使我吃惊。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上午停电,请见谅! 1642章:生于淮北则为枳 她们衣服华丽,粉香扑鼻。艺ji馆设备豪华,并有许多女仆侍候她们。另外一个区域,则住着医生和卜卦算命的星象家。杭州主要街道的两旁,矗立着高楼大厦。男人跟女人一样,皮肤很细,外貌很潇洒。不过女人尤其漂亮,眉目清秀,弱不胜衣。她们的服装都很讲究,除了衣服是绸缎做的外,还佩带着珠宝,这些珠宝价值连城。正是这优美而又赋予想象力的文字描叙,让两颗受伤的心,决定去心仪的杭州试一试,于是他们离开更加繁华的苏州,来到了杭州。 杭州的繁华一如书中所言,甚至比书中更为繁华一些,这里的运河更为繁忙,这里的瓷器更为精美,绸缎更为光滑,这里的人儿无论是忙碌的,还是悠闲都面带着笑容,那份自信由内而外,让两人羡慕无比。 有了苏州的经验,他们先在这里住了下来,了解这里的百姓的喜好,以及他们的语言,如此花费了大半年的功夫,他们自认为比先前要充分了许多,再一次开始传教。 但结果让他们很失望,花了半年的功夫研究,又花了半年的功夫来传教,仍是一无所获,这个结果让两人既失望又不甘心,当然了,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在这一年多的功夫里,他们得知了一件事,那就是大明的北京城有一个翰林学院,听说那里的人对西洋人很重视,他们甚至可是研究逻辑学,对于西洋的一切工艺,文艺、典籍、甚至绘画医术、文学艺术都十分的感兴趣,甚至还请了不少西洋人,这个结果让两个绝望的人看到了一点希望,决定在杭州再努力一次,若不行的话,两人便北上北京,去那里试一试运气,那个叫翰林院的地方,既能接受他们的天文地理、算术、几何、连神学都接受了,没道理不接受神的指示。 今日可以说是他们在杭州最后的一拨,结果竟发生了这样的一件事,但这在两人看来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从刚才的那些大明人的表情来说,显然是已经接受了他们,既能接受他们,那也一定能接受他们的天主教。 高维诺断断续续的说出了自己这一年多的点点滴滴,其中既有沮丧,又洋溢着乐观让众人既是敬佩,又是好奇:“这马可波罗的魅力还真不小,竟让这么两个大活人,不远万里来到大明传教,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众人当中唯独杨峥对眼前的这两人的举动充满了敬佩,准确的说,在《马可&#8226;波罗游记》以前,更准确地说是在13世纪以前,中西方在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的交流都是通过中亚这座桥梁间接地联系着。在这种中西交往中,中国一直是以积极的态度,努力去了解和认识中国以外的地方,特别是西方文明世界。最早可以追述到周穆王西巡。尽管周穆王西巡的故事充满了荒诞和神话色彩,但至少反映了中国人已开始去了解和认识西方,西汉武帝时期张骞通西域之后,一条从中国经中亚抵达欧洲的“丝绸之路”出现了,中国对西方世界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和了解。唐朝是中国封建社会的鼎盛时期,经济、文化等都达到了空前的繁荣,一大批西方的商人来到中国,中国对西方世界的认识更深入了。但直到13世纪以前,中西交往只停留在以贸易为主的经济联系上,缺乏直接的接触和了解。 而欧洲对中国的认识,在13世纪以前,一直停留在道听途说的间接接触上,他们对中国的认识和了解非常肤浅。因而欧洲人对东方世界充满了神秘和好奇的心理。《马可&#8226;波罗游记》对东方世界进行了夸大甚至神话般的描述,更激起了欧洲人对东方世界的好奇心。这又有意或者无意地促进了中西方之间的直接交往,马可波罗或许不知道,他在监狱里口述自己的旅行经历,在他死后不久,便被印刷出版,整个欧洲为其新奇可喜所动争相传阅和翻印,成为当时很受欢迎的读物,被称为”世界一大奇书”,其影响是巨大的。它打开了中古时代欧洲人的地理视野,在他们面前展示了一片宽阔而富饶的土地,国家和文明,引起了他们对于东方的向往,意大利的哥伦布、葡萄牙的达&#8226;伽马、鄂本笃,英国的卡勃特、安东尼&#8226;詹金森和约翰逊、马丁&#8226;罗比歇等众多的航海家、旅行家、探险家读了《马可&#8226;波罗游记》以后,纷纷东来,寻访中国,打破了中世纪西方神权统治的禁锢,大大促进了中西交通和文化交流。因此可以说,马可&#8226;波罗和他的《马可&#8226;波罗游记》给欧洲开辟了一个全新的时代。若没有他们前赴后继、不辞辛苦去大胆的求证,去开拓新的局面,也就没有后来的欧洲文艺复兴,后来的局面如何,还真不好说。 两人说了一阵,渐渐吸引了众人的兴趣,徐朗道:“你们这天主教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能给说说么?“ 高维诺与司坦妮一听顿时大喜,他两人在大明一年多了,不辞辛苦的传授教义,旁人不是不耐烦,就是根本没兴趣,甚至干脆不等他们说完就挥手打断,有几个道士,甚至反过来劝说他们加入他们的道教,似这样主动询问他们教义的还是头一个,如何不欢喜。高维诺结结巴巴的道:“咱们的天主教原是基督教三大派别之一。音译加特力教,意译公教,也称罗马正教,天主是至高无上、全能全知、无所不在的唯一真神,是宇宙的最高主宰。” “哦,这不是和咱们的玉皇大帝差不多么?”高航道。 “就这么点么?”王振听得好奇,忍不住问了声。 这一番询问,让高维诺与司坦妮欣喜异常,迫不及待的说:“不,不,不,我们还有很多,天主认为,世上的人有善有恶,将来基督从天降临,审判地上的活人和死人,善人将进入天国获得永生,恶人将被抛入地狱受永罪。教会把天堂描绘成一个极乐世界。它是“黄金铺地、宝石盖屋”,“眼看美景、耳听美音”,“口尝美味,每一感官都能有相称的福乐”。 地狱则到处是不灭之火,蛇蝎遍地,可怕到了极点。此外,在天堂和地狱之间,还有炼狱。有一定的罪,但不必下地狱者,就被暂时放在炼狱里受苦,等所有罪过炼干净,补赎完了,方可进入天堂。“ “哦,这就是说善恶终有报了?这点倒是不错?”黄福点了点头。 见众人肯接受,高维诺欢喜的道:“诸位喜欢,那必是肯入我教了?” “费了这么半天劲儿,原来是劝说我们入教啊,听这教义倒是不错,入教倒也没什么,你们说说吧,除了这教义,你们的教会平日都做些什么啊?”王振笑着问。 “哦,我们的教会做的事情可多了,天主把耶稣的诞生、死亡、复活、升天、圣母的升天都定为节日,记于专门的教历之上,每逢这些节日要举行的弥撒为主的仪式。又设有圣洗、坚振、圣体、终傅、告解、神品、婚配七项圣事。除此之外,就是天主十诫了,这第一诫便是,早晨、晚上不念经祈祷。念经祈祷时故意分心。在圣堂失恭敬,说话,笑,睡,东撒西看,或闹着玩。亵渎圣物。害羞奉教。无信德。不学道理经言。说背教的话。背教。失望。妄望。疑惑天主的仁慈。行异端:就是相面,算命,占课,卜卦,求签,看风水,择坟地,看日子,测字,叫魂,换娃娃,画符,念咒,邪法看病,当巫婆,做神汉,烧纸,念佛,给泥胎、崇拜偶像、拜金主义、说异端话,相帮异端,信其他等等……?” 王振一听哈哈大笑道:“这不是让人做和尚么?我看找那些和尚入教才是最合适的?“ 众人也是一阵哄堂大笑。 高维诺与司坦妮这一年多来遭受的白眼可比这个厉害多了,那里会把这点嬉笑放在眼里,继续以忘我之心不死的精神继续劝说众人加入天主教。 说了半天,杨峥等人却无人答应,让两人好生失望。 众人的一番话,杨峥听得清清楚楚,这会儿才道:“天主教可不光是做个早课吧?” “这个当然?”高维诺本是一脸的沮丧,听了这话儿忽然跟打了鸡血一样,双眼一亮,激动的道:”我们天主教深入西欧社会的政治、经济、伦理、法律、学术、文化、教育和艺术等各个领域,成为无所不在的精神力量!“ “无所不能的力量未必吧?“高航冷哼了声:”至少在大明你们的上帝就行不通了?“ 这无疑是那把刀在戳来两人的伤心事,高维诺面上一黑,灿灿的道:“这不是情况有别么,你们大明人不是说过,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么,我们的罗马帝国与大明搁了何止一个淮南,一个淮北,上帝自然不能照顾你们大明了?”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643章:来而不往非礼也 众人没想到这两个西洋人竟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微微呆了呆,王振道:“咱家还是头一次见到将我们汉人的文化学这么好的西洋人,我想除了那个什么马可波罗,你们是最好的?” “我们传教士都非常的好学的,这一年多我们虽没能发展一个教徒,可也学会了你们的话儿,还研究了你们的孔子、长城、《论语》、《四书》,也学了不少知识,刚才的那话儿就是从一个晏子的人哪里学来的,我觉得说得很有道理!”高维诺说得一脸的得意。 “可不是有道理么,不然你们的上帝可就有的忙了?“高航笑着道。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气氛变得活跃起来。 高维诺嘿嘿一笑,道:“也不能这么说,咱们上帝说过,这天国的福音要传遍天下,对万民作见证,然后末期才天下对万民作见证然后末期才来到,若没有这晏子的话儿,我们的上帝也一定能来到大明,只是晚了些而已?“ 众人一愣,显然这话儿也不是没有些道理的。 杨峥看了一眼高维诺,忽然问:“贵国的政治、经济、伦理、法律、学术、文化、教育和艺术,你们会什么?“ 高维诺尚未说话,一旁的司坦妮抢过话儿道:“高维诺的父亲和母亲都是出身名门,从小就系统了学习了天文历法、医学、数学、几何学,对了还有哲学?”说到这里,他有些得意的看了一眼众人,道:“你们还不知道吧,他还学会了拉丁文和希腊语,而且会使用葡萄牙语和西班牙语。并在十八岁的时候,用他们的语言,翻译了《十诫》、《主的祈祷》、《圣母赞歌》和《教理问答书》,无人不称赞,二十岁的时候就已是我意大利最出名,最年轻的学者了!” “这么厉害,真的假的?”高航一脸的不信。 司坦妮一脸自豪的道:“当然是真的,你们若不信,大可考校一番便是?“说完看了一眼众人,道:”对了,你们大明人虽人、非常博学,“医学、自然科学、数学、天文学都十分精通。”但你们大明人却与科学不大成为研究对象。倒是做官儿比科学更重要,我看你们未必懂得我们的学问吧?“这话儿说的有些傲色。 众人虽怒,但还真如他所说,与意大利知道的并不多,什么政治、经济、伦理、法律、学术、文化、教育和艺术还不如做官来得实在?有这功夫,还不如多读读四书五经,或许还能写得一手好诗词,搏个才子的声明!“ “大明的人,也不全都是官迷,还是有些虚心好学、对政治、经济、伦理、法律、学术、文化、教育和艺术感兴趣的人!这一点等日后两位去了京城就明白了”杨峥轻声道,语气透着几分优雅。 “哦,这么说大明也有懂西方文明的人?”司坦妮一脸不信的问。 杨峥道:“当然?要不试一试?“ 司坦妮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道:“试就试?说吧,试什么?“ 杨峥道:“敢问两位什么最擅长?“ 司坦妮道:“我最擅长的哲学、教理和神学,高维诺什么都擅长?“ 杨峥哦了声,道:“这样吧,神学、教义就留给你们在大明传播,我们就探讨一下哲学可好?” “好啊!”司坦妮大喜,事实上这三门学问,他哲学学得最好,所以骨子里偏向哲学,一听杨峥说探讨他最擅长的哲学,登时有几分看笑话的样子。 “咱们大明是礼仪之邦,身为大明人自当礼让,你们先出题吧?”杨峥喝了一口茶汤道,语气不急不缓。 对于杨峥,高航等人早已是无比的崇信,在他们看来,这两个西洋人纯粹是找羞辱。 而司坦妮、高维诺虽对杨峥心生好感,但心思如高航一般无二。 司坦妮想了一会儿,也不含糊,说出了大哲学家柏拉图最经典的题目,他的题目很简单,是一个著名的洞穴的问题,说的是有一群囚犯在一个洞穴中,他们手脚都被捆绑,身体也无法转身,只能背对着洞口。他们面前有一堵白墙,他们身后燃烧着一堆火。在那面白墙上他们看到了自己以及身后到火堆之间事物的影子,由于他们看不到任何其他东西,这群囚犯会以为影子就是真实的东西。最后,一个人挣脱了枷锁,并且摸索出了洞口。他第一次看到了真实的事物。他返回洞穴并试图向其他人解释,那些影子其实只是虚幻的事物,并向他们指明光明的道路。但是对于那些囚犯来说,那个人似乎比他逃出去之前更加愚蠢,并向他宣称,除了墙上的影子之外,世界上没有其他东西了。“这一个隐寓的故事,需要杨峥从哲学的角度上来说说这个故事的隐含的意思。 众人一头雾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凭着感觉,谁都看得出,这个故事不一般。 司坦妮和高维诺面带喜色,这个经典的故事,两人当时可没少花上功夫去揣摩,去体会,即便如此,他们 还是话费了两年多的时间才体会其中的精髓,因此他们认为这个故事所含的隐寓,也是柏拉图哲学中最难的问题之一了,他相信眼前的这个年纪轻轻的大明公子,是绝不会看透其中的含义,他们甚至抱着幸灾乐祸的念头在看着杨峥。 杨峥面上自始至终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仿佛没听到这个故事一般,好一会儿才轻轻叹了声,道:“柏拉图是想告诉我们,“形式”其实就是那阳光照耀下的实物,而我们的感官世界所能感受到的不过是那白墙上的影子而已。我们的大自然比起鲜明的理性世界来说,是黑暗而单调的。不懂哲学的人能看到的只是那些影子,而哲学家则在真理的阳光下看到外部事物。但是另一方面,柏拉图把太阳比作正义和真理,强调我们所看见的阳光只是太阳的形式,而不是实质;正如真正的哲学道理、正义一样,是只可见其外在表现,而其实质是不可言说的,不知我体会的对不对?“ 高航等人虽还是一头雾水,可看眼前这两个西洋人张大着嘴巴,一脸吃惊的模样,就知道这题目算是破了,顿时哈哈大笑道:“都说了,咱们大明的士大夫是很好学的,对于新鲜的知识是很善于吸收,善于分析,善于体会的,反而是你们西洋人学习我们大明的东西是一知半解?若不然也不会沦落到现在一个教徒也没吸收到?“ 司坦妮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杨峥,道:“你,你可是学过柏拉图?“ 杨峥倒也隐瞒道:“学过,他是一个伟大的哲学家,不仅仅在哲学上有颇高的建树,其他方面有卓越的建树,是个很了不起的人,我对他的新创的理论哲学十分有兴趣!” 这下司坦妮算是知道自己遇到了高人,瞪大着双眼看着杨峥道:“你,你果然厉害,想不到大明的人还要如此好学的人,我对你的敬仰……?” 司坦妮的汉话虽也学了些日子,但终究学得不地道,平日里的交谈,还勉强应付,说到成语,诗句、格言上就不灵光了,只好一脸无辜的看着自己的同伴。 两人早已心意相通,高维诺立即知道自己同伴要说什么了,走上前道:“对你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之水一发不可收拾!” 这下轮到众人吃惊了,高航笑着道:“想不到你们传教士也会拍马屁?“ 两人嘿嘿一笑,道:“我听你们大明人说,一前你们的官员大多是武将出身,所以马也就成了他们权力、身份、地位的象征。下级对上司最好的赞美,就是拍拍他的马,然后夸他的马好,我也是学你们大明人?“ 众人哈哈大笑不止。 高航道:“你们越来越有大明的样儿了,我看你们干脆不做什么西洋人,做我们大明人好了?” “不,不!”两人纷纷摇头。 高航道:“怎么,我们的大明不好么?这世间还有比我们大明还要好的国家么?“ 其余众人面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大国的优越在脸上展露无遗。 高维诺道:“大明的确是世间最好,最繁华,最广大的国家?” “哦,是么,你倒是说说,咱们大明都好在哪儿啊?”高航来了兴趣,笑着道。其余众人也是一脸的好奇:“他们想听听,在这两个西洋人的眼里,大明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高维诺这一年来似有了不少体会,听了高航的发问倒是不慌不忙,道:“往日,我诵读《马可波罗游记》时,常看到马可波罗先生,讲到了带有花园和人造湖的大汗宫廷,装载银挽具和宝石的大象。他还讲到了各条大道,高于周围地面,易于排水;大运河上,商人船只每年川流不息;各个港口,停泊着比欧洲人所知道的还要大的船只,并谈到了生产香料、丝绸、生姜、糖、樟脑、棉花、盐、藏红花、檀香木和瓷器的一些地方。马可还描写了他护送中国公主到波斯去时,访问和听说过的所有寓言般的国度--新加坡、爪哇、苏门答腊、锡兰、印度、索科特拉岛、马达加斯加、阿拉伯半岛、桑给巴尔和阿比西尼亚。那时候我根本不相信,这世间还有比我们威尼斯还要富裕,繁华、优美,广大的国家,如今来了才知道……?” ^^^^^^^^ 第三更送上了,请围观,请订阅! 1644章:途经苍白的流年 黄福道:“才知道什么?” 高维诺道:“才知道马可波罗先生所言并不是虚假,你们大明的确如他所说,甚至比所言更要繁华、更优美、更强大,大明食品丰富,讲究穿着,家里陈设华丽,尤其是,他们努力工作劳动,是大商人和买卖人,所有这些人,连同上述国土的肥沃,使大明可以正当地被称做全世界最富饶的国家” 你们的国家,各地都有大量的糖,这是糖价奇贱地原因。……有丰富地蜜,因为他们喜欢养蜂,连蜡都十分便宜:产量大到你可以装船,甚至船队” 产大量的丝,质量优等,色彩完美,大大超过格拉纳达地丝,这是大明地一项最大宗的贸易” 这里生产的绒、绸、缎及别的织品,价钱那样贱,说来令人惊异。特别跟已知的西班牙和意大利的价钱相比。你们这里不是按照尺码出售丝绸以及其他任何织品,哪怕是麻布,而是按照重量,因此没有欺诈。 大明还有许多河流,人们种植稻米,这是全国人的普通食物和粮食。……他们收获如此之多,以至在米价最贵的时候,你用一个里亚尔钱币可购买一法捏格。 在不宜耕种的山地,有大量的松树,比你通常在西班牙发现的更大更味美的坚果。在这些树之间,他们种玉米,这些墨西哥和秘鲁印第安人一般的食物。总之他们不留下一尺未种植的土地,……你几乎在全国看不到任何荒地或无收获的地方 所有田园都景色美丽,并且散发异香,因为有许多各种香花,它也点缀着种植在江河溪流畔的绿村,那里有很多河流。那儿种植果园和园林,有很欢快的宴乐厅事,他们常去休息和逃避心情的烦恼。老爷门,也就是绅士们,常种植大片林木和密临,里面养有野猪,羊,野兔,兔子以及其他各种野兽,用他们的皮制成上佳的皮毛” 有大量的牛,价钱便宜到你可以用8里亚尔钱币买一头很好的,并且半价可买到牛肉;一只整鹿卖2里亚尔:大量的猪,猪肉跟我们西班牙的羊肉一样好和有益健康。再有极多的羊和其他可供食用的动物,这是它们不值钱的原因。养在湖畔河岸的飞禽是那样多,以至该国一个小村子每天要消耗几千只,而最多的是鸭。……它们是按重量出售,阉鸡和鸡也一样,价钱便宜,两磅拔毛的肉,通常值2分,那是一种相当于西班牙夸特的钱币;猪肉两磅植一分,半磅是6马拉瓦德。 至于大明的鱼,无论是水里游的还是带甲壳的各种鱼,令人惊异,不仅在沿海一带,而且在该国遥远的地区。 除这些之外,大明有丰富的金矿、银矿以及别的金属都卖的相当便宜,1京塔的铜,铁或钢售8里亚尔。金子比欧洲便宜,但银子更贵” 大明的一些村子大到只缺一个州的名字。他们的城市大多建在河畔,可通航,城市四角有壕堑,使城市变的十分坚固,不仅城市,连镇子都有高而坚实的石墙围绕,高有一寻,其余的墙都是用砖,但坚实到用锄都很难打碎。一些城市有很宽的城墙,私人和六人可以在上面并排而行,墙有很多堡垒和楼塔,彼此相隔不远,由城垛和宽廊,他们的总督多次取消前,饱览山川和芬芳的田野。他们的城墙和壕堑之间又有很宽的距离,六骑可以同时驰驱,城内在城墙和屋舍之间也有同样的距离,他们可以通行无阻,。因为妥善照顾,他们的城墙像是新修的,……” 在全国,大道都认真尽力的修筑和保持平坦,城镇的入口很讲究,极其雄伟,有3座获4座门,用铁坚固地包复。他们的街道铺得很好,宽到15骑可以并行,而且很直,以致它们尽管很长,你仍可望到尽头。两侧是门廊,下面是她么店铺,摆满各种奇特的商品,也有你指望的所有行业。在街道上彼此相隔一定的距离,筑有很多记漂亮的牌坊;那是用石修筑。他们的房屋一般有三道门,中间是大门,其余的要小些,但极其协调。” 大明的房屋一般都很漂亮,通常在门外整齐的植树,显得美观,给街道生辉。房屋内部都白如奶汁,看来都像是光滑的纸,地板用很大和很平的方石铺成,天花板用一种幼稚的木料制作,结构良好并且涂色,看去象是锦缎,色彩金黄,显得非常好看;每座屋舍都有三个庭院和种满供观赏花草的院子。他们无人不备有鱼塘,尽管它只是小的。庭院的一方布置的很华丽,象是账房。” 说了半天,高维诺似是口干舌燥,一旁的司坦妮见状,立即接过话头继续说道:“大明第一是极其清洁,不仅在他们的屋内,也在街上。他们通常在街上设有三四处必需的或公共的休歇处,布置很好,因此忙于公务的人不会把街道弄脏,并且从那里得到供给,类似的法子通行全国所有的道路。有些城市的街道可通航,如同意大利的威尼斯。” 全国的大道是已知修筑的最好和最佳的,它们十分平坦,哪怕在山上,并且是靠劳力和锄头开出来的,用砖头和石块维护。……有很多大桥,建造奇特,特别是建在又宽又深的河上。在福州城,正对着国王大税收馆的馆宅,有一座塔,根据那些看见的人的肯定,超过了罗马任何建筑,他树立在40个柱子上,每根柱就是一方石头,又大又高。 大明的男男女女都有很好的体质,匀称而且是漂亮的人,略高;他们大都脸宽,小眼睛,扁鼻子,胡子稀少,但也有人有大眼睛和大胡子的,脸孔很均匀。” 达官贵人的服装使用不同的颜色的丝绸制成,他们有上等的和极佳的丝绸;普通穷人穿的是另一种粗糙的丝绸和亚麻布、哔叽和棉布,这些都很丰富。 他们穿的衣服象我们古代的样式,有长裙和不满折子,胸上有一道边用来系在左侧,袖子又宽又大,在外衣上他们按照各自的需要穿袈裟和长袍,形式象我们穿的,只是袖子更大,皇室血统和被授以官职的人,服装跟其他绅士不一样,妇女穿着很奇特,很像西班牙人的样式,她们戴许多金首饰和宝石,衣服有宽袖,穿的是金银和各种丝绸料子,如前所述,他们有大量的丝绸,质地极佳,而且十分便宜,穷人则穿绒料,未修剪过的绒料和哔叽。他们留得一头好发,仔细勤快的梳理它,象热那亚妇女,用宽丝带把它系在头上,缀满珍珠和宝石。” 你们中举行宴会和节宴,超过世界上其他的民族,因为他们是富有的而且无忧无虑,也没有天主之光,,……他们是自己获得**的满足,纵情于游乐,他们由此过着美好的生活,并且很有安排,哪怕他们有一百位客人,他们仍然习惯于让每位就坐并就自己的一张桌子进餐。他们的桌子很精致,……。在这些酒席和宴会上,一直有女演员,又演又唱,作出很多使客人愉快高兴得漂亮动作,此外还有各种男人表演其他乐器,及翻跟斗的和演戏的,他们完美的和自然的演出他们的喜剧。……” 在每个城镇吃饭机会都很多,因为在市场和街道,也在郊区,有许多饭馆,桌椅布置整齐,花不了几个钱,这是由于各种食物都极便宜,如果外地人说他已经吃过了,那市民及城里人就带她上另一类馆子,有各种果脯和奶制品,水果和杏仁糖,极亲善的请他吃一顿,……他们对外国人很有礼,” 其他奢侈品,如各种丝绸、琥珀以及非必需的珍贵品,供应充分,他们在船上也由种小橘树一级别的果树的花盆,有供消遣的花园,种上花草,并且在宽阔的船上水池,他们养了大量的活鱼,仍每天用网捕更多地鱼作补充。中国对鱼的供应是已知任何国家中作的最好的,因为有很多这类的船,也因为海上和河内有很多的渔民,不断用网和渔具捕鱼,而且把无数的活鱼输往沿河五百里格陆地内的池塘,他们有大如上层船舱的竹笼,可以同时养四千只鸭。他们在笼里某处安设了窝,让鸭子每天都去下蛋,他们把蛋取出,如果在夏天,他们把但放在很温暖的的牛粪里或那些鸭粪中,按经验放很多天让蛋孵化,……他们在冬季必须使用人力帮助,给孵蛋的粪加温,使用另一种跟前书一样巧妙的方法,这便是,他们把大量竹子一根根缚在一起,放上粪,再把蛋放在粪上,用粪盖严;做妥后,他们在竹下下面安放稻草,或者其他类似的东西,点上火,但不让火烧起来,只一直保持自然的温度,直到他们认为可以取出为止,……因此他们的鸭子增多到犹如蚂蚁,接着他们把小鸭放进另一个鸭笼,其中养着老鸭,用来翼护小鸭,给小鸭温暖。……常常可以养到两万多只鸭子,但化肥很少,法子是这样的,……? 1645章:暖风薰得游人醉 众人默默听着,脑海里随着两个西洋人所说的一切,慢慢浮现一幅优美绝伦的画卷。 趁着司坦妮描叙这一年多的所见所闻的功夫,高维诺喝了一杯茶汤,润了一下喉咙,见同伴口干舌燥,忙接过话头道:“除了这些外,大明还有很多的航海史树的记载,那里清楚地写道,他们航行到印度群岛,征服了从中国到印度尽头的所有地方,他们很平静的占领那些地方。。直到他们出自好意制定放弃的法律。因此,在今天,菲律宾群岛和克罗曼的海岸,即纳辛加国道孟加拉海的海岸,仍留下有关他们的重要纪念;那里有一座城镇至今叫做中国人的土地,因为他们兴建了它。在卡利古特国留有类似的遗迹和纪念物,哪儿有很多树木和果子,根据当地人说,那是中国人管治该国时运往的。今天在马六甲、米洛、站坡及其邻近的别国,还有类似的遗迹,” 现在港口的官员允许商人到邻近的各岛去进行贸易,如去菲律宾,每年都有很多装满大宗货物的船只前往,多次又输进西班牙,他们也旅行到他们为可以获利的其他地区和地方。不过要他们作出一年内返回的保证才给予这种许可。获利的**使他们携有珍异的货物,四处旅行,他们没有停留便到了西班牙和其他更远的国家。 官员和长官也允许外国进入他们的港口买卖,但首先盘问审查,小心不要请求除此目的外的任何许可。然后外国人取得限期的许可证,……,你时常在一个港口看见两千艘大小船只” 在中国的其他省份,还有制作奇特和优良的炮。大明的炮特别好,我同意这个说法,因为我看过一些架在船上的这种炮,它制造的比我们的好,更加坚实。” 大明为打仗制造大而坚实的船,有高船楼,分设在船首和船尾,很像来自列潘特的船,和葡萄牙人驶入东印度的船,他们的船很多,以致一个将官,可以在四天里召集一支六百多人的军队。……他们有很多其他种类的船,有些有绘画和涂金的廊子和窗户,……。 大明用来修理船只的沥青在该国十分丰富,用他们的话叫做漆,是由石灰,鱼油,以及他们称为油麻的膏制成;它很坚固,防蛀,因此他们的船比我们的船耐用两倍。……他们船内的泵和我们的大不相同,要好得多,它是有很多片组成,有一个抽水的轮子,按在船内侧,他们用它很轻易地把船内的水抽干,因为只需要一个人转动轮子,一刻钟内可以抽干一艘大船,哪怕裂缝很大, 大明还有一件非常好的,使得我们都对他们这些异教徒惊叹的事,那就是在他们的一切城市中都有医院,老是客满:我们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行乞。我们因此问他们原因何在,回答说,每个城市里都有一个大地区,其中有很多给穷人、瞎子、瘸子、老人、无力谋生的人居住的房屋,这些人就居住在所说的房屋里,在他们活着的时候,始终有充分的大米供应。……他可以在上述的大馆舍中住到死去,此外他们在这些地方养得有猪和鸡,因此穷人无须行乞而活下来。这里的每一个街有半列格长。经过的街道都摆满摊铺,有各种奇特的货物,以及吃的东西,如各种鲜鱼和咸鱼,各种大量的鸡禽和肉食,水果和青菜,数量之多足以供应塞韦尔城。街上人群十分壅塞,以致行走十分困难才得到通过,那些官员的馆宅,它十分大,用石头和砖精美构造,有很多厅、室、及卧室,其中有很多色彩精美的桌子,四周是养鱼的水槽,和水槽相连的是精美的雪花石膏板,都是同一石料,其中最短的有八棁长,周围有潺潺流水,当举行宴会的时候发出悦耳的声音,附近则是很多植满花木的园林,离该地不远他们看见一座石结构的桥,石头修整而且很大,每一块差不多是22和20口尺长,5口尺宽,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同样大的石块,乃至更大的,给放在其他很多桥上。 美丽的园林荫蔽着大道,把它装点一番,园林种植整齐,其间有出卖各种水果的点,供过路旅客享用,旅客不绝于途,有的步行,有的骑马,另一些乘小轿。大道旁的泉水清彻晶莹,大道上不断有驮马往来,载负商货以及其他东西,但大多数却是骡子。大路很宽,20人并排骑行,谁也不妨碍谁,而且铺以大石头,据说其他省的大道情况也相同,……大明的确是一个美丽而又富裕繁华的国家。 不知是不是描绘的画面太过精美,在两人充满画面感的描叙后,竟谁也没说话,整个桌子竟是一片宁静,众人不得不佩服,这两人的文字水平不是一般的高,同时对他们能天文地理的本事也信了几分。 高维诺似还没说够,叹了声道:“大明无疑是世间最繁荣,最辽阔的国家,但在我们看来,苏州、杭州才是人间天堂啊?“ “哦,何以见得?”高航已经彻底被两人的描叙所吸引,他身为锦衣卫,平日里去的地方不少,但还是头一次发现自己的国家竟有这么的繁荣,这么的强大,这么多美丽,竟不知不觉的生出一股大国的自豪感来。 两人最先去的就是苏州,虽说几个月的功夫,但那里的一切,无不吸引着他们,对于苏州城,他们反而看得更加自信,司坦妮道:“苏州是一个壮丽的大城,周围有二十英里,出产大量的生丝,城里的居民不仅将它用来织造绸缎,供自己消费,从而使所有的人都穿上绸缎,而且还将之运往外地市场出售。他们中间有些人因此而成为了富商。城中居民之多,确实令人惊叹。不过,居民都十分胆小,他们只是从事工商业,并在这个方面表现出巨大的才能。如果他们在武勇和冒险上也像他们的机智一样让人敬佩,那么他们那么众多的人,不仅可以征服全省,而且还可以征服更多的地方。居民中间有许多医道高明的医生,善于查明病源,对症下药。有一些人是学识渊博的著名教授或者我们应称之为哲学家,还有一些人可称为术士或巫师。在靠近城市的各山丘上,大黄长势喜人,并从这里蔓延全省苏。姜也同样生长得很多,并且售价低廉,一个威尼斯的银币可买到生姜四十磅。苏州在法律上管辖十六个富裕的大城市与市镇,商业和手工业都很发达。苏州的名字就是指“地上的城市”,和京师的名字是指“天上的城市”一样。苏州的人口众多和富裕的市镇、城堡与村落,居民们丰衣足食。这样的城池难道不美么?“ 黄福道:“苏州既有园林之美,又有山水之胜,自然、人文景观交相辉映,加之文人墨客题咏吟唱,使苏州成为名副其实的“人间天堂”。 高维诺道:“何止这些,苏州东邻海上,濒临东海;西抱太湖,背靠无锡,隔湖遥望常州;南临浙江,与嘉兴接壤,所辖太湖水面紧邻湖州;东北枕长江,与南通、泰州隔江相望水网密布,土地肥沃,物产丰富,雨量充沛,平野稻香,碧波鱼跃,农副物产十分丰富,人们传诵的“近炊香稻识红莲”、“桃花流水鳜鱼肥”、“夜市买菱藉,春船载绮罗。“如此美丽富饶的城池,也只有杭州可以比美了?” 高航看他一脸陶醉的模样,感到有些好笑道:“杭州又是如何啊?” 高维诺道:“你不问,我正要说呢,杭州这个名称就是“天城”的意思。这座城的庄严和秀丽,的确是世界其它城市所无法比拟的,而且城内处处景色秀丽,让人疑为人间天堂。 这座城方圆约有一百英里,它的街道和运河都十分宽阔,还有许多广场或集市,因为时常赶集的人数众多,所以占据了极宽敞的地方。这座城市位于一个清澈澄明的淡水湖与一条大河之间。湖水经由大小运河引导,流入全城各处,并将所有垃圾带入湖中,最终流入大海。城内除了陆上交通外,还有各种水上通道,可以到达城市各处。所有的运河与街道都很宽阔,所以运载居民必需品的船只与车辆,都能很方便地来往穿梭。 据说,该城中各种大小桥梁的数目达一万二千座。那些架在大运河上,用来连接各大街道的桥梁的桥拱都建得很高,建筑精巧,竖着桅杆的船可以在桥拱下顺利通过。同时,车马可以在桥上畅通无阻,而且桥顶到街道的斜坡造得十分合适。如果没有那么多桥梁,就无法构成各处纵横交错水陆的十字路。 城外,在靠河的一面有一道宽沟环绕,长约四十英里。沟里的水就引自上面提到的那条河。这道沟是当地古代的君主挖掘的,为的是在河水泛滥时,将溢出的河水排泻到沟内。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646章:西湖歌舞几时休 同时它还是一种防御措施。从沟中掘起的泥土就堆在护城河的内侧,形成许多小山,围绕此沟。城内除掉各街道上密密麻麻的店铺外,还有十个大广场或市场,这些广场每边都长达半英里。大街位于广场前面,街面宽四十步从城的一端笔直地延伸到另一端,有许多较低的桥横跨其上。这些方形市场彼此相距四英里。在广场的对面,有一条大运河与大街的方向平行。这里的近岸处有许多石头建筑的大货栈,这些货栈是为那些携带货物从印度和其它地方来的商人而准备的。从市场角度看,这些广场的位置十分利于交易,每个市场在一星期的三天中,都有四、五万人来赶集。所有你能想到的商品,在市场上都有销售。此处各种种类的猎物都十分丰富,如小种牝鹿、大赤鹿、黄鹿、野兔,以及鹧鸪、雉、类雉的鹧鸪、鹌鹑、普通家禽、阉鸡,而鸭和鹅的数量更是多得不可胜数,因为它们很容易在湖中饲养,一个威尼斯银币可买一对鹅和两对鸭。 城内有许多屠宰场,宰杀家畜——如牛、小山羊和绵羊——来给富人与大官们的餐桌提供肉食。至于贫苦的人民,则不加选择地什么肉都吃。 一年四季,市场上总有各种各样的香料和果子。特别是梨,硕大出奇,每个约重十磅,肉呈白色,和浆糊一样,滋味芳香。还有桃子,分黄白二种,味道十分可口。这里不产葡萄,不过,其它地方有葡萄干贩来,味道甘美。酒也有从别处送来的,但本地人却不喜欢,因为他们吃惯了自己的谷物和香料所酿的酒。城市距海十五英里,每天都有大批海鱼从河道运到城中。湖中也产大量的淡水鱼,有专门的渔人终年从事捕鱼工作。鱼的种类随季节的不同而有差异。当你看到运来的鱼,数量如此多,可能会不信它们都能卖出去,但在几个小时之内,就已销售一空。因为居民的人数实在太多,而那些习惯美食,餐餐鱼肉并食的人也是不可胜数的。这十个方形市场都被高楼大厦环绕着。高楼的底层是商店,经营各种商品,出售各种货物,香料、药材、小装饰品和珍珠等应有尽有。有些铺子除酒外,不卖别的东西,它们不断地酿酒,以适当的价格,将新鲜货品供应顾客。同方形市场相连的街道,数量很多,街道上有许多浴室,有男女仆人服侍入浴。这里的男女顾客从小时起,就习惯一年四季都洗冷水浴,他们认为这对健康十分有利。不过这些浴室中也有温水,专供那些不习惯用冷水的客人使用。所有的人都习惯每日沐浴一次,特别是在吃饭之前。 在其它街上有许多红灯区。ji女的人数,简直令人不便启齿。不仅靠近方形市场的地方为她们的麇集之所,而且在城中各处都有她们的寄住之地。她们的住宅布置得十分华丽,她们打扮得花枝招展,香气袭人,并有许多女仆随侍左右。这些妇女善于献媚拉客,并能施出种种手段去迎合各类嫖客的心理。游客只要一亲芳泽,就会陷入**阵中,任她摆布,害得失魂落魄,流连忘返。他们沉湎于花柳繁华之地,一回到家中,总说自己游历了京师或天城,并总希望有机会重上天堂。 在一些街上住着医生和星相家。他们教人读写和其它多种技术。他们在围绕方场的街道上也有住所。每一方形市场的对面有两个大公署,署内驻有大汗任命的官吏,负责解决外商与本地居民间所发生的各种争执,并且监视附近各桥梁的守卫是否尽忠职守,如有失职,则严惩不怠。 城市中主要街道是从城的一端直达另一端的,这条街的两侧有许多宏大的住宅,并配有花园。附近有工匠的住所,他们是在自己的铺子里从事劳作的。众人为了维持自己的生计行业,来来往往,川流不息。任何地方要供养这许多人口,维持他们的生活,似乎都是一桩不可能的事。 但让人惊讶的是,每到集市之日,市场中挤满了商人,他们用车和船装载各种货物,摆满地面,而所有商品都能够找到买主。拿胡椒为例,就可以推算出杭州居民所需的酒、肉、杂货和这一类食品的数量了,这里每日上市的胡椒有四十三担,而每担重二百二十三磅。这个城市的居民是偶像崇拜者,通用纸币。男子与妇女一样,容貌清秀,风度翩翩。因为本地出产大宗的绸缎,加上商人从外省运来绸缎,所以居民平日也穿着绸缎衣服。 在此处所经营的手工业中,有十二种被公认高于其余各种,因为它们的用处更为普遍。每种手艺都有上千个工场,而每个工场中都有十个、十五个或二十个工人。在少数工场中,甚至有四十个人工作。这些工人受工场老板的支配。这些工场中富裕的手工业主人并不亲自劳动,而且他们还摆出一付绅士的风度,装模作样地摆架子。他们的妻子也同样不事劳作。前面已经说过,她们都非常美丽,并且从小娇生惯养。她们的绸缎衣服和珠宝饰品都贵得令人难以想象。古代帝王的法律虽然规定每个人都必须世代继承父业,但是只要他们有了钱,便能雇佣工人经营祖业,而不必亲自劳动。 居民的住宅雕梁画柱,建筑华丽。由于居民喜好这种装饰,所以花在绘画和雕刻上的钱数十分可观。 本地的居民性情平和。由于从前的君主都不好战,风气所致,于是就养成他们恬静闲适的民风。他们对于武器的使用,一无所知,家中也从不收藏兵器。他们完全以公平忠厚的品德,经营自己的工商业。他们彼此和睦相处,住在同一条街上的男女因为邻里关系,而亲密如同家人。 至于家庭内部,男人对自己的妻子表现出相当的尊教,没有任何妒忌或猜疑。如果一个男人对已婚的妇人说了什么不适宜的话,就将被看成一个有失体面的人。即使是外地来的商旅,他们也竭诚相待,请入家中,以示友好,对于其商业上的事务,也给予善意的忠告和帮助。另一方面,他们不愿意看见任何士兵,即使是大汗的卫兵也不例外,因为一看见他们居民们就会想起死去的君主和亡国之恨。 在我所说的湖的周围有许多宽敞美丽的住宅,这都是达官贵人的寓所。还有许多庙宇及寺院,寺中住着许多僧侣,他们都十分虔诚可敬。靠近湖心处有两个岛,每个岛上都有一座美丽华贵的建筑物,里面分成无数的房间与独立的亭子。当本城的居民举行婚礼或其它豪华的宴会时,就来到这两座岛上。凡他们所需的东西,如器皿,桌巾台布等这里都已预备齐全。这些东西以及建筑物都是用市民的公共费用备置的。有时,此处可同时开办一百桌婚丧喜庆的宴会,但里面的供应依然井井有条周到齐全,每家都有各自的房间或亭子可以使用,不会相互混杂。 除此之外,湖中还有大量的供游览的游船或画舫,这些船长约十五至二十步,可坐十人、十五人或二十人。船底宽阔平坦,所以航行时不致于左右摇晃。所有喜欢泛舟行乐的人,或是携带自己的家眷,或是呼朋唤友,雇一条画舫,荡漾水面。画舫中,舒适的桌椅和宴会所必需的各种东西一应俱全。船舱上面铺着一块平板,船夫就站在上面,用长竹竿插入湖底——湖深不过一、二寻——撑船前进,一直到达目的地。这些船舱内油彩艳丽,并绘有无数的图案;船的各处也同样饰以图画,船身两侧都有圆形窗户,可随意开关,使游客坐在桌前,便能饱览全湖的风光。这样在水上的乐趣,的确胜过陆地上的任何游乐。 因为,一方面,整个湖面宽广明秀,站在离岸不远的船上,不仅可以观赏全城的宏伟壮丽,还可以看到各处的宫殿、庙宇、寺观、花园,以及长在水边的参天大树,另一方面又可以欣赏到各种画舫,它们载着行乐的爱侣,往来不绝,风光旖旎。事实上,这里的居民在工作或交易之余,除掉想和自己的妻子或情人在画舫中或街车上休闲享乐之外,别无所思。至于这种街车是怎样成为居民的一种消遣手段的,好生让人羡慕。 杭州城的一切街道都是用石头和砖块铺成的。从这里通往大明所有主要大路,也全都如此,所以,旅客行走各处,不会被污泥弄脏双脚。但是大汗的驿卒如要策马疾驰,就不能走石路,因此道路的一边是不铺石头的。城内大街用石头和砖块铺砌,每边十步宽,中间铺着沙子,并建有拱形的阴沟,以便将雨水泄入邻近的运河之中,所以街道保持得十分干净。街车就在这种街道上往来驰骋。这种车子是长方形的,顶上有盖,四周挂有绸幔,并且配有绸制的坐垫,能容六人乘坐。那些喜欢游乐的男女常常雇它代步。因此,时常有大批的车子在街道上经过。他们中有些人是专门去游花园的,他们一到园中就被那些管理花园的人引到荫凉的洞穴去休息。这是管理人员专门为游人设立的。男人们带着妇女在这里游玩终日,直至晚上才乘马车回家。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647章:山外青山楼外楼 杭州城的人在子女降生时,马上将年、月、日、时记下来,然后请一个算命先生推算婴儿的星宿,算命先生的答复也同样详细地写在纸上。当婴儿长大后,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如经商、航海、订婚等等,就拿着这个生辰八字到算命先生那里,经过他详细推算之后,预言事情的成败。当事者对这个极为重视。因为算命先生操术精湛,所以预言也有灵验的时候。市场上的每一个地方都能遇到大批的算命先生,或着说是术士。任何婚姻,在没有得到算命先生的意见前,是决不会举办的。 任何达官显贵和富人大户死后,都必须遵守以下的仪式,这也是他们的风俗。所有死者的家属及亲友都必须穿起粗麻布衣服,伴送死者直到坟地。送葬的队伍伴以乐队,沿途吹吹打打,还有僧侣之类的人高声念颂经文。到达坟地后,人们把许多纸制的男女仆人、马、骆驼,金线织成的绸缎,以及金银货币投入火中。他们相信死者在阴间也可以享受这些东西,并且相信那些假人与贡物都会在阴间恢复原来的状态,即使货币、绸缎等也是如此。等这些东西烧完后,他们立刻奏响所有的乐器,声音宏大喧嚣,经久不息。他们认为这样的仪式,可以使他们的偶像接引那尸体已化为灰烬的死者的亡灵。 这个城市的每条街上都有一些石头房屋或阁楼。这主要是因为,街上的房屋大多是木材所建,很容易着火。所以,一有火警,居民可将他们的财产移到这些阁楼中,以求安全……?我不得不说,这的确一个美得让人心碎的城池?“ 这一次众人除了惊讶外,再也说不出多余的话儿来,要知道这两个西洋人几乎将大明所有都看了一遍,若说先前的描叙还有些不切实际,还有些书面的夸张的话,那么苏州城,特别是杭州城的描叙,几乎是丝毫不差,这一点旁人不知,身为锦衣卫的高航可是一清二楚,可他知道这些情况,是由整个锦衣卫在帮自己,而这两个西洋人能知道这一切,除了细心的观察外,就是每日走遍大街小巷,日复一日的记录分析,仅一年的功夫,竟比自己这个大明锦衣卫还要熟悉三分,这样的成果,如何不让人惊讶。 杨峥自始至终一直默默的听着,对于两人的描叙,他既不能免俗的涌出几分自豪感来,的确如两人所说,眼下的大明的确是世间最强大的国家,君主年轻力强,国家稳定,各种政令都有条不紊的在执行,官场还不算太黑暗,百姓的日子过着悠闲自在,一切的一切都向着盛世发展,生活在这样的一个朝代,无不让人感到自豪,但这一切能延续多久呢,想到大明在仁宣之治后,迅速的衰败,心头就忍不住生出一股淡淡的忧伤来,若这种繁华盛世若能延续,那该是怎样的一个场面呢,他不知道,但不知道不代表不敢去试一试,因为他知道,在这个叫意大利的国家,很快就会迎来一场文艺复兴,这种文艺上的复兴,很快扩展至欧洲各国。这场文化运动囊括了对古典文献的重新学习,在绘画方面直线透视法的发展,以及逐步而广泛开展的教育变革。他们解放了人的思想,推动了欧洲文化思想领域的繁荣,为欧洲资本主义社会的产生奠定了思想文化基础,从而迅速发展,开创了辉煌的欧洲文明,与之相反的大明却在仁宣之后迅速开始走向没落,最终被落后的满洲所取代,司坦妮描绘的繁荣、富裕的大明就此损落,这一点也是他最不愿意看到,最不想看到的结果,而正是不想看到这种悲剧的结果,才促使他要为这个繁荣、富裕、美丽的国家做些什么,先前的翰林院,安南的一国两制这莫不是他一步一步的是在做出改变,接下来要做的应该是让大明慢慢从昔日的辉煌中走出来,睁开双眼看看这个世界,今日的辉煌,未必就是明日的辉煌,想要延续辉煌,无不适敢于学习,善于学习,欧洲的脚步已经跟了上来,自己没有道理止步不前……?而眼前的这两个人或许就是一个机会。 虽说他对传教士知道的不多,但从零星的记忆里,还是能了解一些,由于在欧洲宗教一直占着极为重要的位置,尤其是天主教,他们在中世纪曾深入西欧社会的政治、经济、伦理、法律、学术、文化、教育和艺术等各个领域,成为无所不在的精神力量。这就要求入会的人员,必须是接受各方面的学习,他们除了学习神学外,政治、经济、伦理、法律、学术、文化、教育和艺术也多有涉猎,可以说天主教会员,许多都是科学人物,他们的学识,见识、甚至对科技上的动手能力,足以傲视群雄,这一点无论是从元朝的马可波罗,还是从后来的沙勿略、利玛窦、汤若望都可以看得出,他们莫不是学问深厚之人,自己若能利用这帮人,给大明注入一股清澈的活水,将高维诺口中的辉煌再延续下去。 这个心思若说先前还不强烈,那么在听了司坦妮、高维诺的描叙后,这个想法彻底在他脑海里豁然开朗,他已在大明的翰林院种下了一颗文化的种子,没道理不让它茁壮成长,更何况他也想看看,自己这一股活水到底有没有效果,如今老天爷让他碰上了这两个传教士,怎么也得利用一下。 有了这个心思,他将目光看向了高维诺,坦诚的道:“你们下一步有什么打算,是继续留在杭州传教,还是去苏州?“ 高维诺叹了声道:“不瞒你们说,我们也不知去哪儿为好,苏州、杭州已是天堂,我们再在这里传下去,也不会有人加入了我们天主教的?我们也正烦愁呢?” 杨峥看了两人一眼道:“若两位不嫌弃,我到是有个提议?不知两位想不想听一下?” 杭州这一年多,两人遭受了不少白眼,似这样温和的与他们说话还是头一次,内心深处早就对杨峥多了几分好感,此时听他如此说,顿时大喜道:“想听,想听?” “不瞒两位,我在京城也认识些人,我听说京城有个翰林院,那里的学风开放,集聚了大明所有的人才,他们正在研究亚里士多德的‘逻辑学‘想来对你们不会太排斥?” “逻辑学“。两人心头大喜道:”大明也有人学习逻辑学的人么?“ 杨峥哼了声道:“我刚才已说过,我大明的士大夫是乐于学习先进知识的,你们这般用老眼光看我大明,怪不得传教不利!“ 这几句话说的两人面色一红,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儿过得有些过,灿灿的道:“你说的是,是我们不对?” 杨峥不想在这事上纠缠,盯着他问道:“我刚才说的话儿,你们想得怎么样,这京城是去还是不去?“ “去,我们去!“高维诺一脸欢喜的道:“不满你们说,京城我们早就想去了,只是我们没有一直没有银子,要不是前两日我们的从对面的木材店里领取了我们这大半年的工钱,我们才不敢上这丰乐楼来吃上一顿呢,这里可贵着呢,就那么点东西,足足花了我们大半个月的工钱!” 杨峥到是没想到他们过的这么惨,不免感到有些意外,今日他是想借助这些传教士给大明吹入一阵东风,所以变得很好说话,他想了想道:“这样吧,我们改日就从杭州返回京城,你们若是愿意去,可以跟着我们一起坐船去,一路上的吃喝住行都有我来出,你看怎么样?” “这……这不太好吧?”高维诺看着杨峥道,眼前的这个人的确有些不一样,不仅温和,还乐于助人,更厉害的是他懂得柏拉图,还有逻辑学,看他的样子,似乎对于自己国家的学问比自己还要好。 “我话儿还没说完!”杨峥顿了顿继续道:“你跟我去了京城后,我可以将你们令到翰林院,那里有一群十分好学的大明的士大夫,他们对你们的学问都十分的好奇,也乐于去学习你们的学问,但大明懂的人很少!” “你不是懂柏拉图么?难道还教不了他们?“司坦妮好奇的问。 杨峥道:“我懂得很少,而且他们也不仅仅满足一个柏拉图,我更希望你们传授他们苏格拉底、亚里士多德,彼特拉克、薄伽丘——?“ “天啊,你竟知道这么多?你知道么,亚里士多德在我们的国度是与你们的孔圣人一样的存在,我们的人都学习他的知识?”高维诺道。 “这正是我愿意带你们进京城的原因了,你们是传教士,学问又好,还学了亚里士多德,一定能教好他们的?”杨峥望着两人笑着道。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有月票的莫要忘记送上几张! 1648章:笑问客从何处来 “这个好说,如果那里的大明人愿意学,我们很乐意传授我们的知识!”高维诺一脸热情的道。 “如此甚好!”杨峥点了点头,忽的话锋一转,道:“那里是大明最高的学府,集聚了大明最聪明,最博学的人,你们也可以学习大明的知识文化,就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了?” 高维诺出生的时候,那个参加了威尼斯与热那亚的战争不幸被俘。在狱中遇到了作家鲁思梯谦的马可波罗口述完他在东方所见所闻的记录,然后鲁思梯谦记录的《马可&#8226;波罗游记》出行了已整整九十年了,在他十岁的时候,就听人说起了这本书,然后他便拥有了这本书,很快他被书中发达的工商业、繁华热闹的市集、华美廉价的丝绸锦缎、宠伟壮观的都城、完善方便的驿道交通、普遍流通的纸币等惊奇所吸引,但更吸引他的是书中关于中国的长城、茶叶、妇女缠足、用鹭鸶捕鱼、人工孵卵、印刷书籍、中国汉字及其它奇技巧术和怪异风俗等,在他幼小的心里,便对这个繁荣的国度的文化充满了向往,内心深处无不想去学一学,可惜,他没这个本事,也没人愿意传授给他们,如今竟有人主动提出,当即表现了十分强烈的愿望。 既双方有了各自的意愿,接下来的气氛就好说多了,杨峥这一桌子也不在乎多两双筷子,所以两人很快就加入了他们。 处于好奇,众人少不了问东问西,高维诺、司坦妮一直很热情的为众人解释,如意大利的男人,结婚的儿子及其家庭和奴隶常住在一起,为一种大家庭。父亲或家长有很高的权威,也是家庭祭祀的主持人。一般人居住的房子是四边的房间即前庭,后来在四边加盖其他房间,它就变成客厅。城市中有一层的房屋或多层的公寓,乡间则有豪华的别墅。饮食方面,罗马人吃三餐,但除了晚餐外,都很简单。至于衣着,常穿宽的外袍,其款式和颜色随着身分与财富的变化而有所改变,两人说得虽仔细,无奈双方文化差异太大,并没有引起众人太大的兴趣,这一顿晚饭就在这种不咸不淡的气氛中结束了,杨峥为了便于后天好一同出发,干脆邀请两人住在彭家,但两人说还要返回自己的住处取一些东西,除了身为传教士的教义,服饰外,还有不少其他的书籍,这些在大明可是有钱也买不到的东西,尤其是两人要去翰林院传授知识,这些书籍可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杨峥也不勉强,将自己什么时候去京城,在那里乘船告诉了两人,两人各自记在了心里,各自言谢了一番,准备离去,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的拉着杨峥道:“尊贵的客人,今日能遇到你,我们很高兴,我为你准备了几件小礼物,想送给你,希望你喜欢?“说着便转身去了刚才的座位上,不多时手中多了一个小箱子,利索的打开后,从里面摸出了几件东西,递了过来:”多谢你对我们的帮助,这个请你一定要收下!“ 杨峥低头看了一下,见他递过来的是几几个别针、胸饰、货币,虽不特别,但也有趣,沈艳秋与大小姐毕竟是女儿家,见那别针,胸饰十分有趣,等杨峥一接过来,便抢了过去把玩了起来,其他人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奇怪的东西,纷纷伸长着脖子张望,神色间满是好奇之色。 高维诺见杨峥等人喜欢自己的礼物,表现的很高兴,望着杨峥道:“这个,这个是给你的?“ “啊……?“大小姐与沈艳秋因好奇,目光最先看了过去,先是脸上一红,然后忍不住叫了起来。 其余众人也好奇的看了过去,只看了一眼,便皱了皱眉头。 “这是什么,怎么还有个人,还不穿衣服?这成何体统嘛?黄福年纪最大,最先表示不满。 “这叫十字架,是一个叫耶稣的主,被自己的大弟子出卖,拘送到罗马帝国驻犹太总督彼拉多,并判处死刑。耶稣顺服神的旨意舍己受死作赎罪祭既成全了神的公义,同时又体现出神对世人的怜悯和慈爱,是神爱世人的极致表现。耶稣基督来为我们的罪而受苦受死,为叫我们称义而复活,神的爱在荣耀的十字架上显出无与伦比的伟大,因此拥有他的十字架就成了,救赎、爱、宽恕的象征,所以在他们的国度里,很多人都将它带在身上,祈祷耶稣的保佑!“ 这些在前世几乎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但杨峥在此时说来却是惊天地泣鬼神了,尤其是高维诺和司坦妮则是一脸惊奇的看着杨峥,好一会儿才道:“尊贵的客人,你可是加入了我们天主教?“ 杨峥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个时候的耶稣教义还没被传过来,自己一个大明官儿,比一个传教士知道的还清楚,不让人惊讶才怪呢? “没有!”杨峥语气坚决的道。 “那你为何知晓这十字架?”高维诺问。 “京城也有不少和你们一样的传教士,是他们告诉我的?”杨峥只好往那些西洋人的身上推了,如今只希望他们去了京城不要去询问才好。 好在两人也没怀疑哦了声,道:“想不到有人竟比我们先行一步,这次去京城我们可要好好见一见?“ “有的机会?“杨峥应付了下,不敢再多说,怕自己言多必失,到时候难免要用更多的谎话来圆了!这可是自讨苦吃的活儿。 双方又细细嘱托了一番,方才彼此分了开来。 彭家的院子就在西湖边上,众人一路上绕过断桥,边走边看西湖的景色,此时景色如画,白日人满为患的断桥上,人数少了许多,街上商铺林立,比起白日的繁华喧闹,夜间显得宁静了许多,王振头一次来,只觉得这一双眼睛不够看,看了神秘的雷峰塔,又想看岳王庙,一时不知看什么为好,最后干脆将目光看向了湖面,此时夜风兮兮,湖面波涛荡漾,也不知是谁放的数百盏花灯随波逐流,灯光闪闪,将偌大的西湖照得亮如白昼,湖上,楼船箫鼓,峨冠盛筵,灯火优,声光相乱,近处名妓闲僧,浅斟低唱,弱管轻丝,竹肉相发,远处几名汉子,不衫不帻,酒醉饭饱,呼群三五,跻入人丛,昭庆、断桥,呼嘈杂,装假醉,唱无腔曲,中处其一小船轻幌,净几暖炉,茶铛旋煮,素瓷静递,好友佳人,邀月同坐,或匿影树下,或逃嚣里湖,此时月如镜新磨,将一个美如画卷的西湖完全映射了出来。 王振看到忍不住高声吟道:“湖上春来似画图,乱峰围绕水平铺。松排山面千重翠,月点波心一颗珠。碧毯线头抽早稻,青罗裙带展新蒲。未能抛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念完轻声一叹,又道:“往日诵读白乐天的这首《春题湖上》总觉得他把这西湖的景色写得太好,心有不信,今日咱家亲眼所见,才知古人诚不欺我也?你们看这里三面群山环抱中的湖面,汪汪一碧,水平如镜。群峰上,松树密密麻麻排满山面,千山万峰显得一派苍翠。一轮圆月映入水中,好像一颗明珠,晶莹透亮,跳荡悬浮,可不是美得如一幅画卷?” 众人循声望向湖面,果如王振所言,登时对这个太监高看了急眼,黄福众人本就是才学之人,自不想落后于一个太监,一时对着湖面吟哦之声络绎不绝,好在西湖够美,承受得起任何的赞美。 众人嘻嘻笑笑之余,不知不觉的到了彭家的府邸,夜色中,众人见眼前是一座典型的浙派建筑,三进三出的院子,外观恢宏简朴,造型庄重,粉墙黛瓦,色彩素雅,院落层次丰富而明快,前面空出的院子种着几颗枣树,红灿灿的大枣在夜色下,甚是诱人,里边收拾得干干净净,众人看了一眼便各自点头表示满意。 进了院子,众人才发现,府邸的两侧各加厢房左右对称,一为贮藏间,一作厨房。有的还有花厅和书斋。整个院落安排得井然有序,给人整饬稳重的感觉,怎么看也算是一个大户人家。 这院子是大小姐前两年买下的,当时想着是日后找到一个如意郎君,闲来时来这里住上一小段时间,闲来看看风月,放松放松心情,所以这里平日里还是安排了人来打扫,不经如此,便是生活用具都预备齐全了,省去了众人去置办采买的时间,这无疑让众人大感满意。 眼看天色不早,众人又忙了一整天,杨峥便与众人打了声招呼,领着两位娇妻,绕过一座天井,便进了自己内屋,这里 每进房屋也用天井分隔,内楼都带厢房为主人生活起居读书之所,内楼后常筑附房和伙房,用贮藏生活用品和烧煮一日三餐,所以算是与众人是隔开的,虽说是晚上,但大小姐两年来回到自己的家中,不免欢喜异常,也不顾有了身孕的身子,开始行驶身为这房子主人的权力,这里布置一下,那里放过花瓶,一时忙得兴高彩烈,沈艳秋看她如此,既好笑,又有些羡慕,干脆去厨房烧了一壶茶汤来,如此忙碌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大小姐才有些累了,走到圆桌前喝了一杯茶汤,松了一口气,斜眼看了一眼杨峥。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649章:心说君兮君不知 杨峥端坐在对面的茶几旁,手里拿着一本书,桌旁放着一杯茶汤,几盘水果点心,一副大老爷的派头,看得她有些气恼,气呼呼的走了过去,瞪了他一眼,道:“你这死人,就不知道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么?“ 杨峥放下书本,惊道:“还有什么事情是没做的?“ 大小姐越发气恼,瞪了他一眼,跟着跺了跺脚道:“你,你……?“说了两个你字,竟说不下去,眼圈微微一红,似要落下眼泪来。 杨峥吃了一惊,道:“到底是什么事啊?你倒是说啊?“ “你啊,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这时沈艳秋端着茶汤走了过来,笑吟吟的看了杨峥一眼道:”这是那里?“ “杭州啊?怎么了?”杨峥疑惑的道。 “杭州是谁的家?”沈艳秋继续问。 “大小姐……?”杨峥嘀咕了声,忽然哎呀了声,道:“我竟将这么重要的大事给忘记了,实在该死!“ 沈艳秋笑着道:“想起来了?“ 杨峥伸手拉过一脸气愤的大小姐道:“想起来了,咱娶了人家女儿,两年才回来一次,是该去看看丈母娘了?“ 一听丈母娘,大小姐先是脸上一红,随即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坏人,你说娘亲她会不会反对?“ 杨峥微微一笑,伸手在大小姐的肚皮上抚摸了一下道:“生米都已经煮成熟饭了,老妇人就算想反对,看着她外甥的面,这事儿也就得过且过了!” 大小姐:“去你的,什么生米煮成熟饭说得难听死了?” 杨峥道:“难道还没熟,要不今晚再煮一煮?” 大小姐瞪了他一眼,一脸的红润,事实上从回到杭州大小姐是喜忧惨半,喜的是能回到自己的家,能看到自己的亲人,忧的是自己与杨峥这事儿,也不知娘亲同不同意,再说了还有自家妹子,一时好生担忧的很?偏偏这个坏人如此没心没肺的,如何不气。 “要不,我们今晚回去见见老夫人,这事儿不解决,也不是个办法,再说了也影响你的心情啊,我可不想我娘子年纪轻轻的就满怀心事,这不是让我儿子遭罪么?”杨峥与大小姐商量着道。 被他这么打趣了一阵,大小姐心头的紧张好了许多,听了这话儿不免有些心动,看了他一眼,道:“回去!“ 杨峥道:“回去!“ “可娘亲,香儿……?“大小姐还是有些担心。 杨峥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口,道:“这不是还有我么,夫人怎么也不会怪罪到你头上吧!“ 大小姐忽然噗嗤一笑,道:“那到是,娘亲都说了,你这人最善于用花言巧语骗女孩子了,说不定认为我就是这么被你骗去的?“ 杨峥嘿嘿一笑道:“那大小姐是么?“ 大小姐面上一红,骂了声讨厌,道:“才不是呢?“ 杨峥道:“这不就结了,那你还怕什么?” “谁,谁怕了?“大小姐不服输道。 杨峥呵呵一笑,道:“你不怕,那还怕见夫人?“ 大小姐立即不说话了。 三人嘻嘻笑笑说了一阵,便收拾了一番出了府邸。 此时夜色已浓,湖面上波光鳞鳞,湖边上停满了各式各样的小船,那些还意犹未尽的游客干脆以船为家了,不多时驳便升起袅袅炊烟,不少忙碌的身影在船头上跳动,也不知那个有情调的游客喝了一口黄酒,拨弄一下琴弦,琴声涓涓,正在烧火做饭的姑娘们,则是合着琴声唱起了江南小调,也不知是谁开了头: “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顽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说君兮君不知。 今晚是怎样的晚上啊河中漫游,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与王子同舟。 深蒙错爱啊不以我鄙陋为耻, 心绪纷乱不止啊能结识王子。 山上有树木啊树木有丫枝, 心中喜欢你啊你却不知此事。(注解一) 一曲唱毕,另一曲便接上了,这一次是个山歌:“船昨夜同郎做头眠,乾红兰子合腮肩,四只膀儿好像鳗鲤叉,橹人正对子填脐边,(白)填脐边,填脐边,妆子橹掣便摇船,推个推来扳个扳,掀铃吭郎浪头颠,颠得饭潭眼里侪是水,利市头上弗会乾,打湿了一领踪蓑衣犹自可,袱包正挂在极堂前,(歌)郎道姐儿呀,我替你前长後短个样事务尽丢开子手,且拔起子枚头抹乾净个子只船。” 调子带着江浙一代特有的音色,加上歌词儿火辣,唱歌的姑娘又是水灵灵的,竟让这首读书人不屑一顾的小调多了几分韵味,湖面上一时你来我往,将这动人的歌声传递了下来。 杨峥也忍不住站住脚,在湖边上听完了这火辣,轻佻的歌谣,直到大小姐的声音道:“再不走可就看不见了?“他才回过神来,心道:”好一曲动人的歌谣啊?“ 沈艳秋看了看他,忽的凑了过去,压低声音道:“改日,我唱一个给你听听?” 杨峥心头一动,低头看沈艳秋,夜色下,这丫头目光灼热,脸蛋儿羞红,红嘟嘟的小嘴,灵巧的鼻子,配上那淡淡的笑容,当真美得冒泡。 杨峥登时心猿意马起来,拉着沈艳秋嘿嘿一笑,道:“别改日,要不就今晚吧?我最喜欢沈姐姐唱歌了?” “恩?“沈艳秋从鼻腔里轻轻应了声,温顺地靠在他的心口上,如此动人的画面,让杨大人一时半会儿有些舍不得离开,若不是大小姐在一旁催促,他还真想就在这么在西湖边上搂着两位娇妻,站上一夜。 晚上的西湖行人虽不少,可车马却不多了,沿着断桥找了半天,仍不见一辆马车过来,最后还是大小姐厉害,也不知用什么法子找了一辆牛车,车上也不知装了什么,带着一股腥臭味,杨峥本以为沈艳秋、大小姐一定坐不了,却不想,两女子二话没说便上了牛车,没有丝毫扭捏之态,让他好生羞愧了一把,心道:“果然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这境界还不一是一般的高啊?“ 见两人落了座,他也不好再说什么,挨着两人中间落了座,双手一左一右搂着两位娇妻,一副温馨大号画面。 那车老板可没这个觉悟,眼看三人坐好了,便一屁股坐在了驾车的位置上,手中还不含糊的扬起了牛鞭,在那两头牛屁股上狠狠摔了一鞭子,听得“啪,啪“两声,两头牛吃疼,迈开了蹄子一路狂奔的起来。 这牛车可不比马车,里面什么都有,坐在里面稳如平地,这里面除了能勉强让三人落了座外,根本没什么可以平衡的东西,缓缓行走还凑合,这两头牛一奔跑起来,杨峥就好比在前世坐来的过山车一般,颠簸不说,还速度极快,他生怕大小姐颠坏了肚子,不断要求车把式慢一些,可人家不答应不说,还说自己这是最慢的。 好说歹说了一番,最后杨峥同意再将价钱提高二十个铜钱,对方才适当的将牛车的速度放慢了些,即便是如此,还是颠簸得厉害,杨峥只好将大小姐紧紧的靠在自己身上,勉强凑合着赶往彭家。 马车出了西湖,途中经过昔日自己与赛哈智一起住居的洞府,杨峥双眼登时舍不得多看了,脑海里也不知不觉的想起了当年在这里与赛哈智一起洗练刀法,一起探讨那些男人之间的feng流事儿,那时日子虽过得清苦,但也逍遥自在,再后来自己巧遇大小姐,进入彭家,与夫人、二小姐、大小姐一起与杨家斗智斗勇,再后来便是遇到嫣儿父女,此后的乐趣一桩接一桩,自己也阴阳差错之下,去了京城,如今身居二品的大官,这一切细细想来,竟如昨日……?“ 大小姐与沈艳秋看到他的异样,一左一右拉着他的手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杨峥嘻嘻一笑,道:“我在想我们相识的场景,你们信么?“ 沈艳秋、大小姐各自脸上一红,事实上她们何尝不是回想起了昔日的重重,沈艳秋想的是杭州密林的一夜,大小姐则想着是赶往南京的那几晚,听他这么一说,各自心头一暖,齐声道:“信!“ “信就好啊,什么时咱们再重温一下?“杨峥自言自语的道。 一旁的沈艳秋、大小姐早已面红如火,各自低着头从鼻腔里轻轻恩了声,一声应答,顿时让杨大人心猿意马起来,两女子似也看到了丈夫的心思,竟出奇的温顺。 就在这时,车把式不知趣的声音传了过来:“老朽看三位是有些年头没回家吧?” 杨峥心里暗骂了声,嘴上却道:“何以见得?” ^^^^^^^^^^^^^^^^^^^^^^^^ 注解一:《越人歌》故事讲的是楚国襄成君册封受爵那天,身着华服伫立河边。楚大夫庄辛经过,见了他心中欢喜,于是上前行礼,想要握他的手。襄成君忿其越礼之举,不予理睬。于是庄辛洗了手,给襄成君讲述了楚国鄂君的故事:鄂君子皙是楚王的弟弟,坐船出游,有爱慕他的越人船夫抱着船桨对他唱歌。歌声悠扬缠绵,委婉动听,打动了鄂君,当即让人翻译成楚语,这便有了《越人歌》之词。鄂君明白歌意后,非但没有生气,还走过去拥抱船夫,给他盖上绣花被,愿与之tong床共寝。 庄辛进而问襄成君:鄂君身份高贵仍可以与越人船夫jiao欢尽意,我为何不可以握你的手呢?襄成君当真答应了他的请求,将手递给了他。但这个歌声有许多版本,这里取了其中一个,希望诸位喜欢,不算字数,纯碎是说说皮外话! 1650章:似曾相识燕归来 车把式呵呵一笑,道:“我看三位衣着打扮,也不是那种穷苦人家,坐个马车应该不是问题,可你们仍急着坐上了老朽这牛车,我就想若不是没回家的人,想念的很,是断然不会坐上来的?” 杨峥到是没想到这车把式还有这么好的观察力,心头竟有些佩服,刚才的那点不愉快也云消雾散了,呵呵一笑道:“老人家说的没错,我们是有些年月没回家了?” 车把式道:“怪不得了,想念家人了吧?” 杨峥道:“可不是么!” 车把式显然是也个健谈之人道:“都说出门千日,不如家中一日,说的可不是因为家中的亲人,若不是那外面未必就不比家中好啊?我看公子的两位娘子目光急切,怕是想念娘亲了吧?“ “是啊,想娘了?”杨峥道。 “有娘亲就是好啊,时时还能有个想念!“车把式感叹了声,语气里竟有些落寞,好一会儿才道:”不瞒三位,我年轻的时候,忙于经商,在外面忙起来也是几年几年的没回家,总觉得父母的身子还硬朗,自己还有机会回家看看……?“ 三人听这语气有些黯然,便知道这车把式是遇到了伤心事了。 大小姐道:“那你回去了么?“ 车把式重重的吸了一口气,然后重重的吐了出来,许久才道:“回是回来了,可终究是迟了一步,父亲因劳累,一病不起,等我匆忙赶回家的时候,已经……已经去世了!人家都说父母在不远行,往日我没觉得这话儿有多对,可父亲去世后,我算是明白了,这圣人的话儿还是有道理的,年轻的时候,咱们奔的事业,都觉得这男人吧,就该有个事业,就算不能金榜题名光宗耀祖,好歹也要个弄个衣食无忧罢,可后来我才发现,这事业再好,再大,终究是无止境的,只要你想要,就有做不完的事情,一年又一年,等你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再回头看看,才发现爹娘已经老了,他们的头发白了,脸上的皱纹多了,背开始驼了,牙齿也开始掉了,转眼的他们的寿限也到了?等你再想着孝敬他们,已经晚了?“ 三人没想到车把式竟能说出这样一番哲理的话儿来,可仔细想想可不是这个道理么,事业做起来没完没了,父母的寿命却在这一年又一年的等待中走向了尽头,都想着等日子过好了,等事业有成了,等金榜题名了再来孝敬,可爹娘未必能等到你们孝敬的一天,到时候事业再大,名声再响又有何用呢?“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这话儿虽说的是爹娘对子女的爱意,可末尾的那两句,何尝不是对子女的劝慰呢”“事业再大,也比不上父母健在时,好好敬一敬孝心呢?有句话儿怎么说来着……?“车把式忽的牛头对着杨峥问。 杨峥正回味着车把式的一番至理名言,冷不丁的被车把式这么一问,一时竟没回过神来,还是一旁的沈艳秋反应快,接过话儿道:“父母在不远游!“ 车把式道:“对,就是这个理儿,爹娘在,年轻人就是再忙再累,也要多陪陪老人才是正经事,爹娘辛苦操劳了一辈子,图的是什么,不就是个子女团圆圆圆平平安安,什么功名利禄,富贵吉祥,那都是给外面的人看到,爹娘可不在乎这些?小哥儿,你说我的是么?” 杨峥还是头一次听人叫他小哥儿,这称呼透着几分亲切,让他心生好感,忙不迭的点头道:“是,是,太他娘的有道理了,孝敬父母啊就得趁早,不然什么都是虚的?” 车把式哈哈一阵大笑道:“一看小哥儿就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你家双亲算是有福了!“ “可不是么!为了给她一个惊喜,这不都带上怀孕的娘子回来了,就是让老人好好高兴高兴!”杨峥笑着道。 “这下子怕是高兴坏了?”车把式使劲的点了点头道。 四人说说笑笑倒也有趣,不知不觉的便到了彭家,车把式一勒缰绳,牛车就停了下来,站在远处看了看彭家,又看了看杨峥三人,疑惑的道:“小哥儿要去的可是坐着绸缎的彭家?“ 杨峥点了点头道:“是啊?怎么了?” 车把式一脸羡慕的道:“没怎么了,这家出了一个两个了不起人?” 杨峥听得好奇道:“哦,是么?” 车把式道:“可不是么,这第一个就是这彭家的大小姐,凭着一介女儿身,纵横商界无敌手,硬是让彭家成了我们杭州第一家?你说是不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一旁的大小姐面上微红,显得有几分羞涩,但眼神里还是有几分得意之色,谁不想被人称赞,即便是大小姐也不能免俗。 “确实了不起?“杨峥由衷的赞了声:”那另外一个是谁?“ “这个你都不知道,当然是这家一个叫华安的下人了?”车把式一脸敬佩的道。 “一个下人能有多了不起?”杨峥看了一眼大小姐,故意用疑惑的语气道。 车把式道:“小哥儿,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要说你也不错,你的两个娘子也算是天仙般的美人儿,男人由次娇妻,不虚此生了,不过这华安不过一个下人,却泡到了彭家的大小姐,二小姐,啧啧啧,这成就,老朽就是几辈子也做不来,这样的事情还不算了不起么?” 杨峥几乎想笑,却极力忍耐道:“恩,下人泡大小姐,的确好成就!” 大小姐狠狠瞪了他一眼,趁着车把式不注意,小手快速的伸到他的软肉处,狠狠捏了一把。 可怜的杨大人龇牙咧嘴了一番。 与车把式又说了一阵,天色又黯了几分,杨峥一左一右拉着两位娇妻,对车把式道:“今日多谢你了,天色不早了,你也干净回去吧,父母是要孝敬,可妻儿也不该冷落不是?” 车把式嘿嘿一笑,道:“小哥儿这话儿实在,我喜欢!那好我就不多耽搁了,不瞒你说,我要回去晚了一会儿,哪家那婆娘少不了疑神疑鬼,最后少不了要折腾一番,苦的可不是我么?“ 杨峥看他嘴里说着苦,脸上却是一脸的幸福,哈哈一笑道:“要我看,老哥哥是痛苦却快乐着吧?” 车把式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哈哈一阵大笑道:“可不是么!”说完,一屁股坐上了把式上,对着杨峥挥了挥手,扬起手中的鞭子,在空中摔了一下,不等落下来,那两头水牛,便迈开了蹄子飞奔而去,不多时便不见了踪影。 杨峥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大小姐、沈艳秋道:“走吧,我们也回家!” 两人恩了声,便拉着他的手,沿着石子小路走了一阵,彭家便在三人的面前了,模样没什么变化,院子里除了假山、水池、各色花花草草,亭台楼阁倒也不少,嫣然一派江南庄园的修饰,虽说没经过什么增补,但气势依旧在,朱漆铜环的大门,门前的石阶上,两座镇宅的石狮,一左一右,对应门上的屋檐是两盏大红灯笼高高挂,黛瓦白墙,高墙深院,飞檐翅角,无不彰显这彭家今时今日的地位。 大小姐望着这熟悉的府邸,眼圈一红,几乎要落下眼泪来,道:“也不知娘亲怎么样了?身子骨还在不在?“ 杨峥笑着道:“夫人一向美丽动人,才两年不见,应该没什么事的,你放心好了!” 大小姐恩了声,温顺的跟着杨峥走到了门前。 杨峥伸手抓住了铜环,在木门上轻轻敲打的几下,富有节奏的声音迅速在夜空中传了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院子里听得一阵脚步声,跟着一个抱怨的声音道:“这是谁啊,这么晚了还来敲门,还让不让人睡觉啊,不是都说了么,彭家晚上不做生意?” 在一片抱怨声中,一阵启动门栓的声音也随之传了出来,跟着木门发出咿呀一声,缓缓被打开一个缝儿,一个年轻的脸伸了出来,略带睡意的道:“你们是谁啊?” 杨峥道:“小五子,这才几年不见,就不认识我了?我是华安!” “华安……?”小五子微微了一下,忽的睁大了双眼,上上下下将杨峥看了一下,道:“你,你就是拐走了大小姐,不,骗走了,哦,不,泡走了大小姐……啊,不,你就是华安?” 杨峥听得那个恨啊,这叫什么事儿,老子人品有那么差劲么,什么坑蒙拐骗的,说的老子好像是人贩子似的!再说了以大小姐这么精明的人儿,我就是想坑蒙拐骗也得有这个本事啊?“心头有气,哼了声道:“你说的不错,我就是坑蒙拐骗大小姐的华安,我回来了!” “你,你正是安华啊!“接着满脸的惊喜,迅速打开了木门,随即又道:“前两日夫人还叨唠,说你这个挨千刀的,骗走了自己女儿也不带回来看看,没想到你这就回来了?” 一听这话儿,杨峥面色一黯,看了大小姐一眼心道:“我是骗了你么?”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651章:夕阳西下几时回 大小姐似看穿了他的心思,狠狠瞪了他一眼,低声道:“娘亲说是就是?怎么,不服啊?“ 杨峥嘿嘿一笑道:“哪有,哪有!“ 小五子这时才看到了杨峥身后的大小姐,又是惊叫了声,一脸欢喜的道:“大小姐,大小姐你也回来了?“ 杨峥翻了翻白眼,道:“我都回来了,你说大小姐能不回来么?” 小五子嘿嘿一笑,道:“这不是往日夫人说你骗走了大小姐,我们都不信么,华安你是什么人,美貌与智慧的化身,那能做出这种事情?” 话音未落,就听得大小姐语气冷冷的道:“这种事情,是什么事情?“ 一听大小姐这语气,便知道自己说了犯忌的话儿,冲着杨峥吐了吐舌头,道:“你们先等一下,我这就去禀报夫人!“说完也不看大小姐的脸色,逃也似的窜进到里面去了。 大小姐看杨峥一脸的得意,没好气的道:“笑什么笑,你们男人每一个好东西……?“ 杨峥嘿嘿一笑道:“这又是生那门子的气啊,这都回家了,是骗,是拐,咱们一会儿与夫人说清楚不就好了!“ 大小姐哼了声,也不等迈步便进了大门,刚走到前院,就听得一阵脚步声,跟着一个声音道:“是双儿回来了么……?“语气竟带着几分呜咽。 这声音杨峥太熟悉不过了,不是彭夫人还有谁。 大小姐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娘,是我回来了?” 前院的脚步声越发急促了,不多时灯光中,就见一行人走了过来,为首一人身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裙,眉目如画,高高挽起的发髻显然是刚刚才盘起的,竟有些凌乱,此时的她目中含着泪珠,急切的往这边走来。 两侧是福伯,以及一干丫鬟,竟没看到二小姐。 “双儿是你么!“彭夫人忽然站住了脚步,目光看着大小姐喊道。 “是我,娘亲,我回来了?”大小姐再也忍不住哭着喊了声。 沈夫人道:“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不,不是在做梦,娘,我真的回来了?“大小姐急切的走上前一把抓住彭夫人的手腕。 彭夫人同样是紧紧的抓着大小姐的手腕,好一阵看,看到最后母女二人抱头好一阵痛哭。 杨峥还是头一次看到彭夫人如此感性的一面,不免暗叹了几分。 其余众人看着也有些动人,沈艳秋自小没有母亲,与这样的场面最是羡慕,此时也眼圈泛红,几乎要落下眼泪来。 杨峥急忙抓了她的小手,压低声音道:“别忘记了今晚的承诺哦?“ 沈艳秋面上一红,泪眼汪汪的瞪了他一眼,道:“这样的场面,你,你还想着那事儿?怪不得这府上的人都说你坑蒙拐骗了?” 杨峥汗了一把,低声道:“是不是坑蒙拐骗,沈姐姐还不清楚么?“ 沈艳秋哪敢再说话,红着脸低着头,将身子移开了少许,仿佛要与这洪水猛兽划开界限一般。 彭夫人与大小姐痛哭了一阵,心头的思念之情得到了宣泄,情绪慢慢稳定了下来,彭夫人这才看了杨峥一眼,道:“华安,你也回来了?“ 杨峥忙道:“是啊,我也回来了,不瞒夫人,我这些年在外面可也想念你的很,生怕你变老了,如今回来一看,夫人还是那么好看,与大小姐这么一站,还以为是一对姐妹呢?” 沈夫人瞪了他一眼,道:“几年没见,你还是那么油嘴滑舌,这嘴巴也不知是不是摸了蜜糖?“ 杨峥嘿嘿一笑道:“摸什么蜂蜜啊,我这人夫人还不清楚,最是老实不过了,从来只说真话,什么溜须拍马的话儿,半句也不会说的!“ 这话儿一出,旁边站着的一干丫鬟,下人那个冷汗直直的冒:“这人太不要脸了?“ 彭夫人掩着小嘴咯咯笑了几声,道:“难得你还保持这个习惯?” “良好的习惯我从来都会一直保持的下去的?”杨峥眼睛都不眨一下,这样的话儿,张口就来。 “是么?”沈夫人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忽然道:“那你骗走双儿,算不算良好的习惯?” 大小姐心头一惊,刚要出口解释,便见彭夫人瞪了她一眼,吓得大小姐不敢多言,可怜巴巴的看着杨峥。 昔日什么都不是的杨大人都不怵彭夫人,更何况是今时今日的他,面对彭夫人咄咄逼人的口吻,嘿嘿一笑道:“夫人这话儿就言重了,怎么算是骗呢,充其量只能算是”勾“罢了?” “这个华安,还真敢说啊?”福伯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其他的下人,丫鬟则是一脸的敬佩:“华安,就是华安,敢这么与夫人说话?“ 彭夫人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冷哼了声道:“这骗与勾有什么分别,当初双儿领你进门是想让你帮着对付杨家,期初你道还算老实,也算是帮了我彭家的大忙,可你若以此为由就骗走了我的女儿,这,怕不是什么好习惯吧?” “都说了不是骗,是勾了!”面对彭夫人的咄咄逼人的攻势,杨峥显得不急不躁,上善如水的道理,他可是一清二楚,对方越是咄咄逼人,自己就越要如水一般,若不然这种气势,不被吓死,也不知该如何应付了,唯有自己势如流水,以柔克刚,才能达到润物细无声的境界。 “有何不同?“彭夫人果然上当。 杨峥道:“当然有不同了,夫人你想,骗字怎么说,欺蒙,诈取,用诺言或诡计使人上当,这才是骗对不对?“ 彭夫人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可细细这话儿倒也有几分道理!便点了点头道:“话儿虽不错,可这与我的女儿有什么关系?” 杨峥猛的一拍大腿,惊道:“关系可大了?” 众人此时将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猛地被他这一巴掌吓了一大跳:“这个华安,也不知弄什么鬼?” 彭夫人好奇的道:“那里大了?“ “那里大了,夫人这话儿可不好说啊?“杨峥心里嘀咕了声,面上却嘿嘿一笑忽然道:“夫人对大小姐怎么看?” 刚刚还满脸阴云的彭夫人一听自己的女儿,顿时双眼一亮,脸上的阴云也散去了几分,眉宇之间洋溢着几分骄傲之意,看了一眼大小姐,道:“双儿从小聪明机灵,平日里看似说话言不由衷,可我知道,她是最能记着自己说什么的,只是性子强了些,可性子真的强么,未必吧,我就经常看到她独自落泪,只是这个家必须她撑下去罢了,所以双儿算是外表坚强罢了,好在她善解人意,形貌秀美绝伦,性格温柔和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可到危机时,能挺身而出,有大将之风。” “娘,哪有这么说自己女儿的?”大小姐有些脸红的道。 彭夫人一脸的自豪,道:“自己女儿怎么了,我也没说谎话不是?你若不是这么好,我也不会厚着脸皮说啊,想来人家也不服啊?” 杨峥道:“夫人说的太对了,不瞒夫人,在我的心目中,大小姐脾气虽臭了点,脸冷了点,女人味少了点,可一点都不影响我对大小姐赞美之情,聪明坚强,善解人意,难得是生得南水月的秀美,温润如玉,清澈如水,清逸淡雅,秀丽逾恒,清丽绝俗,出尘如仙,美若天人。恍若仙子下凡,是人世间极少的绝美的女子……?” 这么肉麻的话儿,旁边一干听众早已汗颜不已。 大小姐则是羞红着脸,一双美目看着杨峥满是柔情蜜意。 彭夫人也是一脸的欢喜,好不含糊的道:“算你还有些眼光?” 杨峥嘿嘿一笑,道:“华安有句话儿斗胆想问问夫人?” 彭夫人看了他一眼,哼了声道:“你胆子什么时候小过,这会儿就不必假惺惺的?” 杨峥道:“还是夫人了解我啊?要不,我对夫人的敬仰之情,滔滔江水绵绵不绝,有如黄河之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这个华安,还真敢说,竟连夫人的马屁也不放过?谁不知道夫人最不喜欢听过马屁的?”众人心里嘀咕了声,本想着看着彭夫人给杨峥来个冷脸。但意外发现了,彭夫人不但没给杨峥大冷脸,听了这话儿还笑了笑,道:“这话儿也不知从哪儿学来的,听得还挺舒服的,再说个三遍就不要再说了?” 众人一阵冷汗,心道:“还真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想不到夫人这样的人儿也不能免俗啊?“ 他们虽看杨峥说得轻松,却没明白这其中的一个“穿“字上,这里面的“穿”是“破”的意思。也就是说,千破万破,马屁不破,是说马屁管用的。事实上,上自三皇五帝主,下至唐宋元明清,历朝历代无论是正人君子,还是好佞小人,都把“拍马屁”作为官场、情场、商场攻无不克的“利器”,却又用而不言,秘而不宣。大凡懂得一点拍马之术的人士,多数仅会一些恭维、献媚之小技,事实上这些都还粗浅的很。拍马屁是极讲究手法和拍法的。拍得太露不行,拍得不是场合不行;拍轻了,太痒;拍重了,太疼。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652章:晴日人间咏奇篇 如果能做到在无声无息、不露痕迹,拍得让人晕晕糊糊、得意忘形,那才是拍马屁之至高境界。所以说拍马屁这门艺术博大精深,造诣也是区分三六九等的:会拍者,拿捏到位,一路绿灯,过五关斩六将;善拍者,平步青云,飞黄腾达,无往而不利;不得要领者,马屁拍到驴蹄上,适得其反,自取其祸。 正所谓:“大拍马,大成功;小拍马,小成功;不拍马,难成功;拍错马,一场空。他们不明白这个道理,自然只有羡慕的份儿了。 眼看彭夫人的面色又缓和了不少,杨峥胆子也大了些,就着刚才的问题道:“大小姐天仙一般的人儿会被我骗了么,我夫人还不知道,除了脸皮厚点,嘴巴甜点,性子温和点,模样儿英俊了些,笑容温暖了些,吟得一首好湿,张了一双善解人衣的手,还真没什么本事,夫人你说说,我又怎么能骗得了大小姐呢?夫人你说是不是?“ 众人听他明明自黑,偏偏把自己说得天上有,地上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顿时忍不住嬉笑了起来,下人是哈哈大笑,丫鬟是掩着小嘴笑,等笑完了,才发觉夫人上了华安的当。 这一点彭夫人也有些察觉,但自己说出去的话儿,总不能收回,况且如她所言,她说的都是大实话,虽说觉得上了杨峥的当,但还是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你这点本事,还真不能让双儿上当?” 杨峥叹了声道:“夫人果然目光如炬,深明大义,简直就是狄公再世,包公重生……。“ “行了……?”彭夫人摆了摆手:“这个华安越说越没边了,什么狄公再世,包公重生,也看看什么场合?” 杨峥知趣的闭了嘴巴,站在一旁等待,凭着感觉这场谈话还没结束。 果然,彭夫人顿了顿看他一眼,道:“说说你的勾吧?”不知是不是这个词儿有些别扭,彭夫人雪白的脸上迅速升起了一抹红晕。 杨峥嘿嘿一笑道:“夫人明鉴,这勾与骗就大不相同了,这男女之间,无论是男人gou女人,还是女人gou男人,莫不是讲究一个方法恰当,这就不是谁都能做到。需要se胆,还要懂方法懂技巧,大小姐天仙一般的人儿,我对她早已仰慕已久,偏偏又聪明的紧,骗是骗不来的,只好用了这个”勾“了。事到如今,我这颗心儿天地可鉴,还请夫人成全?” 这话儿的苦心,旁人不知其中用意,大小姐却是明白的很,杨峥这是将这次的罪责全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好给娘与香儿不怪罪自己,想到此处,眼圈竟红了起来。 彭夫人哼了声道:“都这样了,我还能怎么着,不堪僧面看佛面,也不能棒打鸳鸯不是,我今日这么做,只是让你知道,双儿可是我最贵重的东西,被你勾,勾去了,莫要请看了她,做娘亲的,那个不想自己的女儿家嫁个好郎君,我也看出来了,你这人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但为人还不坏,双儿跟了你,日子未必好过,但想来倒是快乐的,这比什么都强?” “夫人英明!”杨峥又给了一记马屁,然后一脸正色的道:“夫人请放心,大小姐二小姐他们都是我的心,我的肝儿,加起来已是我的五分之二了,我不对她们好,那不是对不起我的心肝宝贝么,我这不是找不痛快么,所以还请夫人放心?” 这样不要脸到极致的话儿,就是彭夫人这种过来人也是闹得个满脸通红,暗骂了声:“这个华安还真什么话儿都敢往外说啊!”可他一脸诚恳的模样,心头又有几分佩服,语气缓和了些:“从今日起,双儿我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待她!” 杨峥用力点了点头,道:“夫人请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一旁的众人看到瞪大了一双眼睛,刚才那种不要脸的话儿,既让人羡慕,又让人含恨,心道:“这样的话儿,我怎么没想到呢?“ 大小姐双颊飞霞,这话儿往日听在耳朵里,只觉得难听死了,但今日听来竟是这世间最动人的情话了,这一刻即便是为他死了也是心甘情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他一眼,已被泪珠模糊了双眼。 “傻妹妹,这不是好事么,你还哭什么?“沈艳秋忙扶着大小姐低声道。 “我是高兴的?“大小姐呜咽的道,语气里满是骄傲。 解开了心结,彭夫人又拉过大小姐的小手道:“双儿,刚才的华安的话儿,你都听到了,娘亲相信他会说到做得到的,你跟着他只怕也快乐不少,只要你们快乐了,娘亲就心满意足了?“ “娘……?“大小姐再也忍不住喊了声,泪珠儿便扑哧扑哧的落个不停。 “傻丫头,这是高兴的事儿,你哭什么?“彭夫人轻轻拍了拍大小姐的小手,语重深长的道。 大小姐恩了声道:“女儿知道了,女儿不哭!“ “恭喜你啊,连夫人这关也过了,你与大小姐算是雨过天晴了?“福伯笑着走了过来,趁着旁人不注意竖起大拇指,那意思很明显:”华安,了不起啊!“ 杨峥苦笑了声道:“这是夫人大度!“ 福伯道:“你也了不起!“ 杨峥谦虚了一番,众人站在院内说了一会儿话,这时忽见小五子急急忙忙走了过来,道:“夫人,酒席都准备好了?你看?” “酒席……?”杨峥楞了一下,一旁的福伯一笑道:“你的那点事情,当真以为瞒得过夫人啊,今日这么做,不过是怪你当初没有取得老夫人的同意,却来个木已成舟,夫人如何不生气,才有了这么一出,你们两年没回,夫人不知道多惦记,每日都要在门前看一看,这不,一听你们回来的消息,夫人立马吩咐了厨房给你们准备了酒席,接风洗尘……?” 杨峥一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福伯道:“可不是么?” 两人说着话儿,便到了食堂,食堂还是没什么改变,不过比起往日多了几个雅间,众人走进了一间大些的雅间,彭夫人坐了上坐,左边是大小姐,杨峥则在大小姐的小首落了座,身旁坐着小五子等人。 彭夫人这时道:“上菜吧?” 几个丫鬟应了声去了,不多时便如风一般端着菜肴走了进来,将一盘盘的菜肴放在了大圆桌上。 杨峥看了一眼,好家伙叫化童鸡”、“西湖醋鱼”、“东坡肉”、“宋嫂鱼羹”清一色的浙江菜肴满满摆上了一大桌子,让人食欲大震。 彭夫人道:“双儿,华安,你们想必是饿了吧,多吃点?“ 杨峥哎了声道:“不瞒夫人,我这两年别的都不想,就想咱们彭家的菜肴,那是真想吃上一口啊?“ 彭夫人道:“喜欢吃就多吃点!” 杨峥恩了声,当先开始吃了,众人看他吃,也开始动了筷子。 大小姐两年没回家,内心深处想念的很,这会儿满桌子菜肴也都没了胃口,只顾拉着彭夫人说这话儿。 “娘,我不在你身边,让你受苦了?”大小姐声音呜咽的道。 彭夫人也有些呜咽的拉了拉大小姐的小手道:“傻孩子,家里不是还有这么多人么,再说了你把生意做得这么好,娘也算是衣食无忧了,娘本还担心你性子太强,又是个女儿家抛头露面的,杭州的大户人家不愿意娶你,如今你找了华安,为娘就放心了,华安为人看似嬉皮笑脸的,但为人还是不错的,今日他说的话,我相信是真的?” “娘……?”大小姐听娘赞扬自己的相公,既是高兴,又是难过。 彭夫人似乎看出了大小姐的心思,道:“傻孩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再说了华安也没什么亲人,彭家就是他的家,你们终究还是要回彭家的,娘亲也没什么损失,嫁出了一个女儿,多了一个儿子,儿子还是朝廷当官的,你说为娘赚了还是亏了!” “娘,你真好……?”大小姐不知说什么,直接说出了心里最真诚的话儿。 彭夫人叹了声:“傻孩子!你是娘的心头肉,不对你好,对谁好啊,你马上也是要当娘的人,日后还不是和娘一样?” 这边娘两说开了话儿,那边杨峥与小五子,小六子一干下人也说开了话儿,杨峥本就是这帮下人心目中的偶像人物,此时看他娶了大小姐不说,还另外带回了这么一个大美人,听说京城还有两个,一时羡慕的无以复加,纷纷向他请教泡妞的本事,尤其是对大小姐这一段。 杨峥本不想说,可奈何众人苦苦哀求,不得已只能说了一段,要说这一段倒也有些趣味。 当初他在安南,与大小姐斗气,彼此不说话,那会儿大小姐气他心里没自己,而他气大小姐不如自己说话,两人冷战些日子,不得已最终还是他熬不过,主动与大小姐说话,可大小姐脾气不小,就是不理他,让他好生气恼。 最后还是徐朗给他出了一个主意,说女儿家都是靠哄的,所以光主动认错还不行,还得带点礼物去,这才显得有诚心。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653章:横也思(丝)来竖也思(丝 杨峥一想这话儿没错,可送什么礼物还真让他感到为难,若说在前世,玫瑰花什么的、蛋糕什么的、戒指什么、都可以试一试,可这个时代这些东西都没有,让他好生为难,如此苦想了两日,竟让他想出一个别样的礼物来。 这一日,从怀里摸出两条手帕子撂与一个叫晴雯的丫头,让她将这两条斯帕给大小姐送去!“ 那晴雯的丫头看得好奇道:“大人如今也是堂堂二品官儿,在这安南的一亩三分地上,好歹也是跺跺脚,安南抖一抖的大人物,看样子也不像一个没钱的主儿,要送女孩子的礼物,怎么也是手镯、纏臂金、戒指、耳環、香囊之类的值钱的物件儿,哪有送两条斯帕的?这不是让大小姐更生气么?“ 面对晴雯的责问,杨峥却是不理,只让她放心送去便是,大小姐冰雪聪明,一定明白他的心思。 众人本不信任,可看了如今大小姐的模样,不说那大着肚子,就是回来,这一路上,那秋水般的眸子就没离开过杨峥,这让他们不得不信,忙追问其中缘故。 杨峥又说开了,却说那晴雯听了他的话儿,将信将疑的将手帕到了大小姐的闺房,恰好将大小姐在栏杆上晾手帕子,见他进来,忙停了手中的活儿问她来做什么。 晴雯忙说杨峥让她来给大小姐送两条斯帕!“说完就将两条斯帕给了大小姐。 大小姐看那斯帕半旧不说,还有些破,心有有些疑惑,便问:“好端端的做什么送手帕子来给我?” 晴雯说不知,大小姐心头气恼,便将斯帕丢在了地上没好气的道:“这斯帕是谁送给他的,就让他送给谁好了,本大小姐有的是斯帕,用不上这个?” 晴雯道:“大人说了,这斯帕不是人家送的,是他自己的,用旧了,也没舍得扔掉,今日特意让我来送给大小姐的?” 大小姐听了这话儿越发迷惑起来,拿起那手帕看了看,又思索了一番,众人醒悟过来,面带喜色的让晴雯将手帕留了下来! 晴雯见大小姐起先一脸的愤怒,这才不过眨眼的功夫,竟是面露喜色,不免有些好奇,想问一下,可又不敢,只好退了出去,一路上一路盘算,不解何意。 众人听得好气,小五子道:“可不是不明白,一条斯帕而已,莫非还有什么含义不成?“ “怪不得大小姐会被华安收拾的服服帖帖额的,我看全是你的这花花肠子在作怪?“小六子道。 众人已被杨峥说得好奇,这会儿只想知道这其中含义,见小五子、小六子打断了杨峥的话头,纷纷喝骂,两人碰了一鼻子灰,再也不敢说话。 众人则纷纷央求杨峥继续说下去,好歹也将谜底打开,怎么着这也算是泡妞宝典之一啊,怎么也得长长见识。 杨峥也正觉得痛快,那里舍得停下来,在众人的催促下,继续说了下去:“话说大小姐终究是个聪明人,一番体会后,便明白了杨峥的心思,不觉神魂驰荡,杨峥的这番苦心,至此她算是彻底明白了,原来这帕子暗含着一首山歌,不写情词不写诗,一方素帕寄心知。心知接了颠倒看,横也丝来竖也丝,这般心事有谁知?”“丝”“思”谐音,大小姐收到杨峥叫晴雯(情文)送来的两方无字旧手帕,再三思量后恍然大悟,原来是两方相思——“横也思(丝)来竖也思(丝)”——那手帕不是在织布机上横经竖纬织成的么?帕子又是旧的,这不是说的两人是旧相思、老相思、长相思吗!试问这般的心思,大小姐纵然有天大的气恼,看了这两方相思——“横也思(丝)来竖也思(丝)”——的手帕也该消气了?” 众人听得恍然大悟,纷纷暗赞杨峥这一手玩得太绝了。 杨峥也有些得意,趁机对众人做出总结性的泡妞经验。 众人对他拥有大小姐这样的绝色美人儿本就羡慕得不行,这会儿见他大发善心传授泡妞经验,喜得个个连酒席都不吃了,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等待着杨峥总结性的经验。 杨峥也不含糊,将自己的一番心得传授了一番,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心得,如什么女人都喜欢听好听话,都喜欢男人说些好听的话儿!又拿出大诗人李白,苏东坡的事迹来忽悠,说什么唐玄宗的老婆杨玉环,本已是六宫粉黛无颜色,但还是想听好听话,唐玄宗为了讨得老婆欢心,就让大诗人李白为她作诗词赞扬她的美貌。 对于天才李白来说,说些漂亮的话儿,那是最合适不过了,当着杨玉环的面儿,就吟诗一首‘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直接把杨玉环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简直就是九天下凡的仙女,可喜坏了杨玉环,对唐玄宗是百依百顺,老两口日子过的别提多幸福了。 又比如北宋时有个曹太后,是苏东坡的粉丝,两人关系也极好,得知曹太后喜欢听好话儿,极少说好话儿的苏东坡大笔一挥,写了一首《洞仙歌》,就是借助花蕊夫人来赞美曹太后:“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绣帘开,一点明月窥人;人未寝,倚枕钗横鬓乱。起来携素手,庭户无声,时见疏星度河汉。试问夜如何?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绳低转。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这词儿先前还看不出来,最后一句可就露骨了虽然太后岁数已老,我也不会忘记你的美貌和温柔,这话儿搁在那个女子的身上都是一等一的好话儿,更何况是一个老太太。 众人听得既是羡慕,又是一脸的恍然大悟,让杨大人好生得意了一把,正要再接再厉,忽听得彭夫人道:“华安,你们这次回来,可是要在家中住些日子吧?” 杨峥灿灿一笑道:“只怕住不了?” 彭夫人面色一变道:“怎么一回来就要走,你在这江浙一带也没什么亲人,如今你取了双儿,也算是我彭家的人了,我平日里虽对你刻薄了些,可那不是见你性子不稳定么,再怎么说我也将女儿嫁给你了,你难道还要出去单过么?“ 杨峥先是一愣,随机明白了彭夫人的意思,感情她是以为自己成亲了,要自立门户了,这也难怪,在这个时代,女子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是跟着丈夫过的,要说入赘的,还不多,所以一听他不在彭家多住,便以为是要单过了。 “夫人一直对我极好的,不然也不会把大小姐给了我,我岂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再说了我在江浙除了彭家也没什么亲人,若不是有要紧的事情,我又怎么会刚刚回来就要离开呢?“杨峥一脸诚恳的道。 彭夫人起先是担心他要单过,如今听他口气似没这个打算,登时放下心来,可随机又有些好奇道:“你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去做,我们彭家如今人数也不少,要不让别人去吧,你这刚回来,再去不也累得慌么,再说了双儿还大着肚子呢,这样跟着你奔波,你也不担心她的身子吃不消么?“ 杨峥抹着鼻子道:“夫人,我也不想啊,可这事儿旁人还真代替不了?“ 这下彭夫人越发好奇起来。 大小姐看娘一脸的担心,有些不忍心,低声道:“娘,坏人这次是要去京城,然后入宫见皇帝?” “见皇帝……?”这下不仅仅是彭夫人一脸的惊愕,便是其余众人也是一脸的紧张。 彭夫人一把拉着杨峥的手腕,道:“华安,你,你到底犯了什么大事,怎么连皇帝也惊动了?这,这可如何是好?“ 要说这人还真奇怪,前一秒钟还在责怪杨峥骗走了自家女儿,这后一秒就为其担心起来,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还真不是假的。 大小姐面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这也难怪,谁不想自己的男人有本事呢。 “娘,你胡说什么啊,坏人是去面见皇上,又不是去刺杀皇上,又什么好担心的?“ 彭夫人道:“你这个傻丫头,娘虽不知这朝堂之事,但也知道,那紫禁城的的皇帝,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娘亲可听说了,凡是见了皇帝人,莫不是被皇帝给杀了?“ 大小姐轻轻一笑道:“娘,你从哪儿听来这么乱七八糟的,要是见了皇帝就得死,那紫禁城里的满朝文武百官还不都得被皇帝给杀了,那这个国家谁给治理啊?” 彭夫人道:“那不是朝廷命官么,皇帝当然不杀了,华安这不是朝廷命官儿么?” 大小姐眼里忽然有了笑意,道:“娘,华安现在也是朝廷的命官了?“ “朝廷命官?“彭夫人望着杨峥一脸的不可思议。 “华安,你真的是朝廷命官么?”其他人已经议论开了,小五子嘴快,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 杨峥点了点头道:“算是吧?” “是就是,什么算是?”彭夫人有些不满的道。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654章:可怜天下父母心 大小姐道:“娘,华安现在是安南经略,是朝廷二品的官儿?” “几品?”彭夫人吃了一惊问。 “二品!”大小姐道。 “我的乖乖,华安,你不声不响竟做了这么大官儿了?”小五子一脸惊讶的道:“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呢?” “你若看得出来,还是朝廷命官么?”彭夫人没好气的道。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气氛经过这么一闹,立即变的欢快了不少。 杨峥道:“夫人请放心,我就是做了再大的官儿,彭家还是我的家,夫人还是夫人,我绝不会忘记的!“ 彭夫人轻轻叹了声道:“难得你有这个心,我也放心了?双儿总算没有看错人?”说到这儿,她才惊觉自己的手还在杨峥的手上,刚才紧张尚不自知,此时放松下来,顿时面上一红,仿佛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一般,嗦的一下,缩了回去。 杨峥灿灿一笑,心道:“这叫什么事情儿!” “你既是朝廷命官,我也不敢留你了,双儿交给你我也放心了!”彭夫人叹了声,既有不舍,又有无奈之意。 气氛立即多了几分惆怅,杨峥也有些不是滋味,左右看了一眼,见自始至终没看到二小姐,心头不免有些好奇,依着二小姐的性子,若是得知自己回来,早该扑了上来才是,怎么坐了大半夜,仍不见动静,莫不是真的生气了吧,想到了这个可能,不由得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大小姐。 大小姐与他心意相通,那里还不知道他的心思,事实上自回来,大小姐的心也一直悬着,坏人说到底是香儿最先喜欢的,说到底杨峥本应该是她的人才是,自己这个做姐姐抢了他的男人,如今回来了,还真不知如何面对,可如今回来了半天了,仍不见妹妹出来,她的心也一直紧张。 看了杨峥这模样便知他与自己一眼,心有轻轻一叹嘀咕道:“该来的始终要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咬牙便拉着彭夫人道:“娘,为何不见香儿?” 彭夫人一听叹了声,目光在杨峥的脸上看了看,道:“香儿的心思,你也知道,自从你们离开南京后,她便吵着要去,说是去给你帮忙,可娘知道,她这是想华安了,想要去看看他?” 杨峥与大小姐各自看了一眼,尤其是大小姐竟有些负罪感。 彭夫人似看出了大小姐的心思,轻轻叹了声道:“后来也不知怎么得知,华安去了北京,她便不去南京了,嚷着要去京城?” “那你答应了么?”杨峥脑海里想着那个面带着微笑,明媚皓齿的小丫头,想到这些年,自己还真没有好好想想她,总觉得她还小,对自己的一腔热情,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淡了下来,最终能理性的处里这件事,如今看来,是他低估了二小姐对他的情谊,事实上在众多的女子当中,抛开大小姐、沈艳秋不说,二小姐对自己情谊是最真的,这一点他心知肚明,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彭夫人叹了声道:“香儿性子看似好说话,但她认准的事儿,任谁劝说也没用,况且她对你的心思,你该是比我这个做娘的更清楚才是?” 杨峥脸上一红。 彭夫人似觉得自己这话儿说重了些,又道:“这也怪不得你,香儿年纪还小,终究是有些任性,可她对你的心思,却是花得最多了,得知你去了京城,立即就要赶过去,还说给你一个惊喜,我不同意,她就一直在我身边说你如何如何,后来话儿也少说了,饭也少吃了,身子骨也瘦了,为娘的那个不心疼,只好让她去了!” “啊,她一个人去京城这么远的地方……?“杨峥心头有些呜咽,他是被感动了,事实上二小姐的心思,他比谁都清楚,只是一直不承认罢了,如今得知二小姐对自己一往情深,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会动容。 彭夫人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显然是没想到他会如此激动,心道:“总算是香儿的眼光还不错!找到一个可担心的自己男人,一个男人肯为一个女人的安危担心,想来也不会对她太差?“ “去,倒不是一个人的,这不是李县令的儿子李俊要去京城科举么,带着书童一同前往,还有几个丫鬟,我想一路上也算是有个照应,便答应了,不然她一个女儿家去北京这么远的地方,我又怎么能答应呢?“ 一听这话儿,杨峥、大小姐各自松了一口气。 “她到了么?“杨峥又问声。 彭夫人道:“几个月前就到了,还给写了信儿,是与嫣儿住在了一起?“ 杨峥登时放下心了,碰上了李嫣儿,还与她住在了一起,那就是住进了自己的府邸了,有小月与李嫣儿在,想来日子也不会差到那里去。 “娘,都是我不好……?“大小姐低声道,脸上满是自责。 彭夫人拍了拍大小姐的头发,一脸慈爱的道:“傻孩子,这事儿怎么能怪你呢,那个女儿家不想找个自己喜欢的,对自己好的男人呢,你找到了,那是你的福气,我想香儿会理解的?“ “娘……?“大小姐语气呜咽,晶莹的泪珠便滚落了下来。 彭夫人又拍了拍大小姐的头发,不知是不是被气氛所感染,竟也有些动容,道:“傻丫头,好端端的哭什么,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姐姐妹妹嫁同一个男人也不是没有,香儿性子虽倔强,但也不是转不过弯的人,只怕比你还看得开呢,你啊,就不要自责了,小心伤了身子呢?“ “是啊,大小姐你别哭了,二小姐平日里总是担心与你分开,这下好了,你们都在一家人,一辈子也不用分开了,这只怕是二小姐最愿意看到的事情!“福伯自小看着大小姐长大,早已把她看做了亲生女儿一样,看她这样子也安慰了起来。 听至亲至爱的两人这么一番宽慰,大小姐情绪似乎好了许多,停止了哭泣,拉着彭夫人的手道:“我知道了,日后碰上了香儿,我会与她好好说的,若是她还介意,我便将坏人让给她便是?“ “我日,还能不能给我点自由权啊,感情我什么时候成了礼物了?“杨峥大感不满的嘀咕了声,可看人家娘儿俩泪眼汪汪的,这话儿终究是说不出口来。 彭夫人道:“说什么傻话呢,华安是你好不容易找到的男人,你们经历了这么多事,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呢,再说了你能放得下么,就算放下了,香儿就好过么?“ “就是,就是,不能放,不能放?“杨峥看再这么说下去,这酒席只怕是喝不下去了。 彭夫人瞪了他一眼,道:“什么不能放?” 杨峥嘿嘿一笑,道:“我是说,大小姐温柔如玉,聪明绝顶天仙一般的人儿,我自然不能放,二小姐娇俏可爱,聪明伶俐,玉一般的人儿,我自然也不能放,所以我杨峥两个都不能放!”说着重重的一叹道:“什么苦难,什么罪责就让我一个人来承受吧?” 众人听得哈哈大笑,福伯道:“这那里是什么罪责,这分明是享受嘛?“ 彭夫人也有些哭笑不得,瞪了他一眼道:“想得美,感情我两个女儿都给你们杨家生了?“ 杨峥嘿嘿一笑,道:“夫人这话儿就错了,不是彭家给我杨家生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媳妇,而是我们杨家给你们彭家生了一个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诚实可靠小郎君!“ 这种不要脸的话儿,立即引得众人哈哈大笑不止,气氛彻底算是变得欢快了起来。 第二日,杨峥没有去打扰大小姐与彭夫人的相聚,两年没见,回来仅仅一日,少不了有些话儿要说,这是人之常情,所以从第二日一早到晚上,他都没去zhao大小姐,到是领着沈艳秋欣赏彭家的一切,当然了也包括自己的住处。 一日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离别的时刻,彭夫人显然是不适合这种场面,还没走出彭家府邸,眼圈就红了,拉着大小姐说个不停,大小姐也不好受,娘俩边说边走,也不知掉了多少眼泪。 直到福伯的马车催促了几次,娘俩这才泪眼汪汪的告别。 “华安,双儿,香儿就我都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待她们?”彭夫人望着杨峥道。 “夫人请放心,我一定会待她们好的,倒是你,大小姐、二小姐不在,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杨峥语气也有些呜咽。 彭夫人道:“我会的!时候不早了,你上车吧?” 杨峥重重地点了点头,一低头,一弯腰上了马车。 福伯扬起马鞭,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儿,跟着听得“啪“的一声,两匹骏马嘶鸣了一声,便迈开了蹄子飞奔而去,不多时彭家的院落渐渐只剩下一道模糊的影子,门前那一道身影比早上的朝阳照得斜长斜长……?”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杨峥轻轻叹了声。 大小姐眼圈一红,喊了声:“娘……?”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655章:至今千里赖通波 到了西湖,王振等人早已等候多时,便是高维诺、司坦妮也在一旁等候,见他的马车前来,众人互相抱了抱拳,便赶往运河的码头了。 自隋炀帝先后开凿、修复了通济渠、永济渠、邗沟、江南运河四条运河,形成了一个以洛阳为中心,西通关中盆地,北抵河北大地,南达太湖流域,流经现今的京、津、陕、豫、冀、鲁、皖、苏、浙九省市的庞大运河体系,即南北大运河。南北大运河全长两千七百多公里,网络布局合理,腹地宽阔,渠道深广,是世界水利史上一项空前伟大的工程。 隋炀帝之后,唐、宋两朝对大运河进行了一些疏浚整修,但基本上没动土,而是享受着大运河之利。 直到元朝定都大都(今北京),大运河的千年日记又翻开了新的一页。新建的元朝大都城内每年消费的粮食达几百万斤。这些粮食绝大部分是从南方产粮地区征运来的。为了便于运输,从金朝起,在华北平原上利用天然水道和隋唐以来修建的运河建立了一个运输系统。但由于自然条件的关系,它的终点不是北京,而是京东的通州,离开京城还有几十里路。这段几十里的路程只有陆路可通。陆路运输要占用大量的车、马、役夫;一至雨季,泥泞难走,沿路要倒毙许多牲口,粮车往往陷在泥中,夫役们苦不堪言。因此在金朝时候,统治者就力图开凿一条从通州直达京城的运河,以解决运粮问题。 通州的地势比大都低,因此要开运河,只能从大都引水流往通州。这样,就非在大都城周围找水源不可。大都城郊最近的天然水道有两条:一条是发源于西北郊外的高梁河,另一条是水源从西南而来的凉水河。然而这两条河偏偏都水量很小,难以满足运河的水源需要。大都城往北几十里,有清河和沙河,水量倒是较大,却因地形关系,都自然地流向东南,成为经过通州的温榆河的上源。水量最大的还数大都城西几十里的浑河(今永定河)。金朝时候,曾从京西石景山北面的西麻峪村开了一条运河,把浑河河水引出西山,过燕京城下向东直注入通州城东的白河。但这条运河容纳了浑河水中携带来的大量泥沙,容易淤积。到夏、秋洪水季节,水势极其汹涌,运河极易泛滥。这样,运河对于京城反是一个威胁。开凿之后只过了十五年,就因山洪决堤,不得已又把运河的上游填塞了。这是一次失败的经验。 然而,陆运耗费的巨大,始终在促使着人们去寻求一条合适的水道。这个任务,到郭守敬的时候才得到完成。 针对这个情况,郭守敬初见元世祖,就当面提出了六条水利建议。第一条建议修复从当时的中都(今北京)到通州(今通县)的漕运河道;第二第三条是关于他自己家乡有地方城市用水和灌溉渠道的建议;第四条是关于磁州(今河北磁县)、邯郸一带的水利建议的意见;第五第六条是关于中原地带(今河南省境内)沁河河水的合理利用和黄河北岸渠道建设的建议。这六条都是经过仔细查勘后提出来的切实的计划,对于经由路线、受益面积等项都说得清清楚楚。元世祖认为郭守敬的建议很有道理,当下就任命他为提举诸路河渠掌管各地河渠的整修和管理等工作,下一年又升他为银符副河渠使,随后经过多次试探,从至元二十年至二十九年,用将近十年时间在今山东省境内开凿济州河、会通河,在通州(今北京市通州区)与大都城之间开通惠河。三条新河道与在河北、江苏、浙江三省的原有运河相连,形成了现在仍然存在、近乎直线的京杭大运河,开始沿此线运送江南的粮米。开通后的京杭大运河和隋代大运河相比,缩短了六七百里的路程。它以杭州为起点,以北京的积水潭为终点,全长超过一千七**十公里,经今北京、河北、天津、山东、江苏、浙江六省市,把海河、黄河、淮河、长江和钱塘江五大水系联系成一个统一的水运网,成为我国古代南北交通的主动脉,但不直是不是这位大水利学家太急于求成了,竟在自己成名的水利上犯了一个测量上的错误,济宁的地势比南旺低,往南旺方向分水,实则“水往高处流”,不可能实现。结果,会通河“常患浅涩”,漕船过大则经常搁浅,造成堵塞。如此,元代会通河的效率非常低下,管理和维护都相当困难。至永乐九年,“会通河道四五百余里,淤塞1/3”,对要迁都北京的明永乐帝朱棣苦不堪言。 在永乐九年,朱棣根据济宁州同知潘叔正的建议,工部尚书宋礼等人奉命征调民工十六万五千多人,重点放在山东丘陵地带的会通河段(从临清到须城安山),疏浚运河。由于会通河缺乏水源,宋礼深入察看沿运水系、地形,访问群众。在汶上县城东北白家店村,遇见乡官白英。白英虽居乡里,但人品刚正不阿,无视权贵,认为官宦锦衣肉食者多为蠢才,见宋礼“布衣微服”,深入民间调查治运良策,态度虔诚,便把他多年积累的治水通航的想法告诉了宋礼。宋礼听到“借水行舟,引汶济运,挖诸山泉,修水柜”等良策时大喜,遂邀白英参加治运工程,白英建议把位于会通河道最高点的南旺镇作为分水点,称为”水脊”。他还建议在南旺修建分水闸门,建议利用天然地形,扩大会通河沿岸的南旺、安山、昭阳、马场等处的几个天然湖泊,修建成”水柜”,并且设置”斗门”,以便蓄滞和调节水量。同时,开挖河渠,把附近州县的几百处泉水引入沿河的各”水柜”。 宋礼采纳白英的建议,经过民工历时九年民工的辛勤劳动,终于完成了这项举世闻名的水利工程。使之河河相通,渠渠相连,湖湖相依,汇成一派巨大水系,使会通河得到了充足的水源。从此,沟通南北的大运河畅行无阻,漕运能力大大提高,每年从东南运粮米几百万石(最高达到五百万石),接济京师。大运河真正成为南北交通运输的大动脉,也使得这条开凿差不多千年的大运河,再一次繁荣起来。 但因北京对运河的依耐性太大,所以无论是朱棣还是朱高炽、朱瞻基对运河的疏通工作都不敢掉以轻心,这不才刚过了七月分,疏通工作就已经开始了,到了九月,已经彻底完成了,此时的京杭大运河,河水滔滔,浩渺地天际,一行归航的大雁拍成一字呼啸而过,因为是十月,两岸受运河滋润的平原上,水稻已经成熟了,金黄的稻谷垂着头,秋风一吹,带动着一阵阵的波浪,让人顿生心旷神怡之感。 偶尔几个百姓舞动着手中的镰刀,一把一把将金黄的稻谷放倒在还带着青色的稻谷垛子上,偶尔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停在稻谷垛子上,引得正在田边玩耍的小孩拼命的追赶,一时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与两岸的喧闹相比,码头上好不想让,码头的主航道中一条货船逆水而上,船右弦上面的水手们都在严密注视时刻应对,避免与停泊的船只发生碰撞。在江河走安全工作是非常重要的,船头前面一艘停泊在码头,欣左预已出来一位水手,时刻注意行船的动向,准备排除船只之间的碰撞,行进中的船只似乎要泊岸了,该船的“头纤”(拉纤队伍的第一位纤夫)己回过身来招呼伙伴们收纤。再往河道上游看去,一艘船上有八位橹工摇橹,可见水流的速度是很快的,一位舵手严密注视着前进方向的水情与船情。 前面一艘客船正忙着靠岸,这儿是客运码头,客船上有二十多人在紧张的工作,船顶的几位船工正在收帆放桅,有的船工正在接收从码头上抛下的缆绳,准备把客船牵引到码头,再拴牢在岸上的栓船柱石上,以增加客船的稳性,左弦上的水手用船蒿把船撑向码头,以增加向码头靠近的动力,船头有两位水手一面把船向右撑,一面扭头注意码头,用以使客船对正码头调整撑船力度,另一位船工手拿撑蒿右手向前挥动、指挥码头的船工接应,看来他应是此客船的水手长了。 客船体形宽大稳性相当良好,船工各司其职工作相当熟练,动作非常协调,看来是一帮素质非常高的船工,仓体与仓面有封闭与阻隔,并有仓门便于客人出进,船没停稳之前仓门决不打开,安全措施相当严谨,可以断定是一艘安全性能良好的长途客动船。 码头上还有不少人向客船上招呼,他们是迎接自己家人或亲朋好友的,杨峥等人吆喝的声中,上了官家的大船。 大明的造船业经过永乐一朝,算是发展到了辉煌,这座官船,上下三层,可载百来人,装饰华丽,两侧高舷墙上开了不少门儿,船头竖了三根高高矗立地旗杆,中间一杆挂着大明官家的旗帜,旌旗迎风而舞,呼呼作响。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656章:安之以乐而不达于顺 官船的船速极快,不多时就离开了码头,驶入了运河的中央,相对于杭州码头的水浅,河窄,这里的水可就深了不少,也宽了不少,来来往往的船只如过江之卿,由于运河一带的风光秀丽,沿岸名园密集,处处酒幡,夜夜笙歌,画舫有如过江之鲫,是杭州显贵富商寻欢作乐之所,也是骚人墨客吟咏休闲之地,曾留下不少风情画般的诗篇,因此沿途客栈、舟楫和当铺不少,一时美如画卷,无不吸引了杨峥等人的目光。 高维诺、司坦妮更是左看右看,生怕错过了一些好看的景色,不时的发出惊叹。 这时,一所更大的官船驶过,顶层宫殿传来了阵阵雄浑的歌声,歌声缓慢,却带着振奋的力量,立即吸引了众人,纷纷顺着耳朵听了上去,只听得那声音在唱道:“我兄征辽东,饿死青山下。今我挽龙舟,又困隋堤道。方今天下饥,路粮无些小。前去三千程,此身安可保!寒骨枕荒沙,幽魂泣烟草。悲损门内妻,望断吾家老。安得义男儿,焚此无主尸。引其孤魂回,负其白骨归!,…… 嘹亮的歌声带着几分悲壮,却又一股强大的力量,蕴含着一股奋发向上的力量,牵引着每一个人的目光。 徐风吹过,滚滚的浪花一阵赶着一阵,悲壮的歌声随着浪花一路传了上去,不多时也就听不到了,但众人却沉浸在刚才的歌声久久不语。 这一日就这么过了,第二日杨峥尚未从睡梦中醒过来,就听得一阵爽朗的读书声,声音有些含糊,算不得字正腔圆,但甚有节奏,一时好奇便侧耳听了起来:“故圣王修义之柄.礼之序.以治人情.故人情者.圣王之田也.修礼以耕之.陈义以种之.讲学以耨之.本仁以聚之.播乐以安之.故礼也者.义之实也.协诸义而协.则礼虽先王未之有.可以义起也.义者.艺之分.仁之节也.协于艺.讲于仁.得之者强.仁者.义之本也.顺之体也.得之者尊.故治国不以礼.犹无耜而耕也.为礼不本于义.犹耕而弗种也.为义而不讲之以学.犹种而弗耨也.讲之于学而不合之以仁.犹耨而弗获也.合之以仁而不安之以乐.犹获而弗食也.安之以乐而不达于顺.犹食而弗肥也.四体既正.肤革充盈.人之肥也.父子笃.兄弟睦.夫妇和.家之肥也.大臣法.小臣廉.官职相序.君臣相正.国之肥也.天子以德为车.以乐为御.诸侯以礼相与.大夫以法相序.士以信相考.百姓以睦相守.天下之肥也.是谓大顺.大顺者.所以养生.送死.事鬼神之常也.故事大积焉而不苑.并行而不缪.细行而不失.深而通.茂而有间.连而不相及也.动而不相害也.此顺之至也.故明于顺.然后能守危也……?”这是四书的一段话,按说船上除了自己、高航之外,已经经过了四书五经的熏陶,如今也算是功成名就,就算如何想,只怕也不会这么早起来诵读四书五经了,心里奇怪,便再也睡不着,穿了衣衫,便走了出去,刚走了两步,就见高航急急忙忙的走了过来,一看他便急切的道:“你快去看看,简直是神了?“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儿,越发让他好奇:“什么神了?“ 高航似也知道自己说话没头没脑,可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指着船外道:“那两个西洋人简直神了,你快去看看?“ 杨峥还指望这两个传教士给大明的科学注入一股清泉,对两人此行能跟着进京十分的重视,一听是两个西洋人,顿时面色大变,也不急收拾衣衫,急急忙忙的去了。 一路上杨峥听高航断断续续的说了起来,原来黄福、张本、王振等人闲来没事,就来了点文人雅士的诗词歌赋的比斗,起初气氛还算和睦,但三盘两局后,气氛就开始不和谐了,王振一个太监虽也算是个读书人,可与黄福、张本这等经过科场的文人相比,终究是差了点火候,加上两人本就对太监有些芥蒂,如此一来,两人明面上是互不相帮,可暗地里少不了放放水,或者给一个提醒什么的,如此一来,王振就可怜了,受到的惩罚也不少,可有苦说不得,只恨自己上了贼船,唯有咬牙苦苦忍耐了,本在一旁的看热闹的高维诺、司坦妮见张本与黄福欺负王振,心中不愤,便出言帮衬几句。 开始,黄福、张本见两人能时时应上两句,也没在意,毕竟是唐诗宋词,在大明流传深广,尤其是在江浙一带,文人风气中,两个西洋人在文人堆里耳濡目染了一年多,能吟唱两首唐诗宋词也没事什么好奇的。 可接下来的事情就让三人大开眼界,唐诗宋词固然可以熟悉,可元曲、四书五经就不一样了,这个没有一定的水准,是不能随口说出来的,况且还是两个西洋人。 但高维诺毫不费力的说出来了不说,表现的还比王振、黄福、张本等人要纯熟,这就引起了三人的好奇了,他们熟悉可以理解,毕竟这个是他们从小就开始诵读的东西,诵读了几十年,早已刻入了骨子里,闭着眼睛说出来也不为过,可对方就不一样了,人家说到底是个西洋人,来杭州不过一年的功夫,在这么短的日子里,能将四书五经全都诵读就,足以让人吃惊,更别说人家不是背诵大段大段的,三人吃惊之余,少不了一番询问,谁知人家告诉他们,这是他们西洋人的记忆法,一样东西,或者一个宫殿,只需看上几遍就能过目不忘,甚至能背诵出来。 黄福等人自然不信,就在这会儿功夫,挑了四书五经中,最难以理解与背诵的《大学》让高维诺看了三遍,然后让对方当场背诵。 两人倒也没什么意见,按照三人要求,先将《大学》看了三遍,等三人将书本和尚了,就开始背了,杨峥来的这会儿,高维诺吸了一口气,开始背诵开了:“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 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 声音阴阳顿挫,富有感情,这不让惊讶,惊讶之处,在于张本看着书本听对方背的,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错,登时把惊的差点叫了起来。 “这,这太不可思议了?”许久,张本喃喃道。 “的确不可思议?“王振也是一脸的惊讶,这会儿早已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 三人就这么静静听着高维诺在背诵,直到杨峥的脚步声,以及高航的说话声,三人才回过神来,抬头一看是杨峥立即涌了上来。 “大人,这太神了,这世间还有这样的人么?“张本迫不及待的道。 杨峥刚才没见识,脸上神色并没有三人那么惊讶,只是顺手接过了那本《大学》,然后随手翻了一页,随手递给了高维诺道:“我也想检验检验?“ 高维诺对杨峥能懂得柏拉图,还懂得亚里斯多德的逻辑学,从骨子里有些敬佩这个大明的客人,所以对于他的提议,欣然接受。 按照刚才的法子,将杨峥递过来书本看了三遍,然后合上书本,闭着双眼沉默了一会儿,等再一次睁开双眼时,杨峥就听得高维诺大声道:“所谓治国必先齐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故君子不出家而成教于国。孝者,所以事君也;悌者,所以事长也;慈者,所以使众也……?” 这下杨峥也有些傻眼了,心道:“娘的,莫非这两人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就在三人惊讶之余,后来走过来的徐朗看了杨峥手中的书本,又将高维诺的所作所为细细思索了一边,这时走了过来,道:“两位是有什么技巧吧?” 这话儿一出,众人心头一愣,再一想刚才的高维诺的情景,顿时也回过味儿来,人家刚才先看了三遍不说,还默默记了几个词儿,然后闭着双眼念了什么,只是三人听不明白,但此时细细想来,似是什么口诀一般。 高维诺呵呵一笑道:“徐客人果然是个心细人,我能这么快记住这些,倒不是我记忆力果然,而是我用了一个法子?“ “果然是法子?“众人暗自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张本、黄福从小就被人称作神通,如今虽年迈,但当年的辉煌,在受到挑战时,还是忍不住维护一下。 ^^^^^^^^^^^^^^^^^^^^^^^^^^^^^^^^^^^^^^^^^ 第三更了,今晚还有一更请围观,莫要忘记了手中的月票哦! 1657章:唯君才学似应徐 “这记忆也有法子么?“王振好奇的道。 高维诺道:“当然了,这世间万物都有他的法子,这就好比水是往低处流,人是往高出走是一样的道理,只要掌握了法子,做起事情来,自是事半功倍了?“ 杨峥道:“如此说来,这记忆就好比是咱们道家所说的道,一切事物非事物自己如此,日月无人燃而自明,星辰无人列而自序,禽兽无人造而自生,风无人扇而自动,水无人推而自流,草木无人种而自生,不呼吸而自呼吸,不心跳而自心跳,等等不可尽言皆自己如此。因一切事物非事物,似乎有所统御,一切不约而同,统一尊循,无有例外。“ 高维诺似有些不明白这话中的含义,但看杨峥神情,以及众人的反应便是对自己说法的认可,便点了点头:“客人所说的极是?“ 王振如今担负太子教学的任务,平日里少不了要背诵些史书典籍,他学问虽说可以应付太子的运用,但也不能止步不前,平日里没少诵读史书,只是空闲的时候不多,所诵的史书,也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补充一下,因此见识了高维诺的神奇之后,惊讶之余,更多的对这法子十分的好奇,若能学会了,日后诵读诗书也不必等到夜深人静了,所以最先开口询问高维诺的法子。 高维诺倒也没想到藏私,王振一问,立即就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众人好奇,自然听得认真,杨峥也是凝神细听,生怕错过了。 高维诺稍作停顿了片刻后,就一五一十说出了自己记忆的法门。早在罗马读书期间,他已经显现出惊人的记忆能力。初来中国时,无论是对中国文化还是语言,他的认知都是零,但凭借惊人的记忆力,他只用了不到一年时间就能流利地运用汉语,后来他又用十个月的时间学会了用汉语写作。接着,他又凭借出色的记忆能力记下了中国多部有名的古典著作,可以说在杭州的一年里,他二人能融入这个美丽的城池,经常出入各大酒楼,酒肆传教说到底还是靠着这记忆的法门然他应付了一个又一个的场面。 他的这记忆是意大利最为流行的罗马房间法,这是罗马的先人,利用房间很轻松地构建了这样一种方法。 他们想象通过房子和房间的入口,然后用尽可能多的物体和各式家具塞满房间——通过连接想象。他们把每件物体和每件家具与要记忆的事物连接起来。罗马人特别小心,尽量不使他们的房间成为精神垃圾堆。这种方法的实质是精确和次序(你的左脑皮质层的特征)。 例如,罗马人可能建造了他假想的入口和房间:前门两边有两根巨大的柱子,大门上有一个雕成狮头型的门把手;紧靠门的右边有一个精美的希腊雕像。雕像旁可能有一个大沙发,上面盖着罗马人所猎获的动物皮毛;一束开花的植物靠着沙发;在沙发的前面有一个大大的大理石桌子,桌子上放着酒杯、一个盛酒的容器和盆及水果等等。 比如说,罗马人当时记住下列事情:买一双鞋、磨剑、买一个新的仆人、照料他的葡萄藤;擦亮头盔、给小孩买礼物等。他会简单地想象:在想象中有一个房间,其入口处的第一根柱子上装饰着成千上万双凉鞋,鞋上皮革铮光瓦亮,并散发着令人愉快的味道;他在右边的柱子上磨剑,并能听到磨剑时刮擦声,感觉到刀刃变得越来越锋利;他的仆人骑在一只正在咆哮的狮子背上,精美的雕像上缠满了葡萄藤,藤上结满了甜美的葡萄,馋得他直流口水;他的头盔中种着开花的植物;他坐在沙发上,手里抱着一个他要给他买一件礼物的孩子。 罗马房间法特别适合用来检验大脑左、右皮质层功能及各种记忆方法的应用情况,因为这种方法需要精确的结构和次序,以及大量的想象和联想。这种方法的好处就是那间可以自由想象的房间,你可以把任何奇妙的东西放入这间房间,如令你满意的各种事情,各种家具以及你在现实生活想拥有的各种艺术品等等。 使用这种方法的另一个好处是,如果你开始想象你要占有房间中的某些东西时,你的记忆和创造性的智慧将以你实际取得这些东西时所用的方式使意识协调地动作起来,从而增加你最终占有这些东西的可能性。 罗马房间法消除了对想象的限制,让你能想记多少就记多少。拿一张空白纸,让你迅速低让你首先想到的,应放入房间的东西,你房间的形状和设计等等。做完这些后,在另一张白纸上画出你理想的记忆房间,无论是艺术家式的绘画,还是建筑师的平面图、效果图都行,并在要布置及装修的事项上标上名称,可以说是启动大脑中任何一个有关记忆的东西。 众人听得迷迷糊糊,杨峥毕竟来自前世,对于这种记忆法门更容易接受,事实上也是领悟最快的人,这种法子,说到底家里的房间或任何熟悉的地方为连接纽带,然后在脑子里把要记住的东西放进去。例如,你想记住三件东西:面粉、牛奶、面包,那就想象自己走进前门,看见鞋柜里的鞋子撒满面粉;然后走进大厅,想象牛奶倒在波斯地毯上;继续前行,想象走廊的墙上黏着一片片的面包。 脑子里出现的形象越是荒谬,就越容易记住。」做完这一步,再想象自己在家中巡视一次,以增强印象。由于这些奇妙联想,都是你脑袋的「杰作」,故不容易忘掉。 在记大量的数据时,不可以把图像无限制地连结下去。一来是回忆速度慢,二来是一但中间忘了,后面的图像就回想不起来了。所以要分段。而房间法就是因这个目的而产生的。 利用已经在脑海中的数据来记忆,是最实际的方法。首先,在你的房间中,找出十样东西来。从门口,依着顺时钟方法来回想。 以设定好的个人房间为例,假设自己房间顺时钟是,门、书柜、衣柜、壁灯、床、床头柜、书桌、抬灯、窗子、电风扇。 这样一来,我如果有五十个图像要记忆,就可以分成五个图像为一组,把五个图像分别连在我的房间的十个对象上。这样,如果我要回想第二十三个图像是什么,我只要想起「床怎么了」,进而想起第二十一个,二十二个,二十三个,而不必从第一个图像来慢慢想到第二十三个。 以房间法为例,您可以不只利用你的房间,还有客厅,厨房,教室、车子、车库、等等。甚至校园,火车站……在你的脑海中的火车站,也可以成为您记忆的成千上万「档案柜」。最后,请注意:罗马房法的房间,只能用你日常生活熟悉的房间,无论是自己的房间、客厅、餐厅、或是公共的教室,火车站。前题是要很熟悉的房间。如果用陌生地点,或者只是去过一两次的地点,就不能使用。 房间法的变招身体法,跟房间法原理一样。只是场景利用身体的部位来记忆,如头上载烤面包机,鼻子上挂手表……十二生肖法跟十二星座法,跟房间法原理一样。只是换成用十二生肖跟十二星座来记忆。 首先为你的记忆事项选择10个特定位置,然后扩大到20、30、50等等。然后再在你的屋子(城堡、乡村、城市、国家、银河或宇宙)中增加房间。再用大脑皮质的整体功能去精确记忆房间里每一件东西的顺序、位置和数量,并用各种感觉去感知色彩、味道、感觉、气味以及房间里的各种声音,如此一来,记忆自是迅速无比。 就在众人还在消化之时,杨峥已明白了个大概,决定试一试。 众人没想到他领悟得这么快,先是惊讶了下,待听他说要亲自试一试,登时引起了好奇心,纷纷将目光看向高维诺。 这记忆的法门并非十分难的事情,但也需要功夫去消化,好让自己适应这种记忆的法门才能更快,更好的记忆,当年他也是训练了整整五年,才有了今日这种效果。 但杨峥是他最尊敬的客人,自是不能拒绝,便一口答应了。 众人重新回到了圆桌旁落了座,高维诺从怀里摸出一本古籍来,随手翻出了其中一页,道:“尊贵的客人,我们开始吧?” 众人伸长脖子一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蝌蚪一样的文字,那里是人记的东西,纷纷摇头不止。 高维诺却不顾众人的目光,伸手指着其中的几句话儿先是叽里呱啦的念了一遍,然后出言解释:“我象往常一样在悲思中写作,鸟儿的轻诉和树叶的微语。在我耳边缭绕,一条小河,傍依着两岸鲜花。在和风细浪中畅怀欢笑……。“ 这几句话儿语言优美,意境不俗,让众人心头一动。 ^^^^^^^^^^^^^^^^^^^^^^^^^^^^^^^^^^^^^^^^^^^^^^^^^^^^^^ 第四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658章:朝暮繁荣春逝去 “这是什么?是诗么?”黄福听得好气,只觉得这几句话儿,格调轻快,韵味隽永,善于借景抒情,达到了情景交融的境地,颇有几分唐代王维的田园诗的意境,出于好奇忍不住问了几句。 高维诺道:“是的,这是我们意大利独有的诗,与你们的汉人的诗词一样,我们的诗人们把对异xing的爱慕之情神圣化、精神化,从而打破了普罗旺斯和西西里的抒情诗的陈旧套路。在艺术手法上,该诗派用优美流畅、清新明洁的语言歌咏青年男nv之间的爱恋。诗人们以佛洛伦萨文学语言为基础,综合其他文学语言的优点,形成崭新的、意大利独有的民族语言,因此称为温柔的新体,怎么样很不错吧?” 这话儿有几分得意,一个西洋人在诗人的国度里谈论诗词,颇有几分班门弄斧的味道,但黄福等人细细体会这诗词,倒也不能说他的话儿狂妄,因为对方的诗词,韵味隽永的确是一首好诗?他自问写不出这样让人心动的词句!恩了声,便没反驳。 张本最见不得这两人牛气,但看黄福没说话,也不好说什么。 “你是要让杨公子背诵这几句诗么?”王振这时道。 高维诺道:“杨公子是我们尊贵的客人,又懂得柏拉图,亚里士多德,这样的人物,在我们意大利算是一个智者,单让他背诵这两句诗句,这不是太小看他了么?” “那你要怎么做?”王振好奇的问。 众人也好奇的停止了讨论,纷纷竖起了耳朵凝听。 高维诺道:“很简单,我刚才给杨公子看的这几句话儿的原话,也就是说是我们意大利的语言,我要杨公子在看过后,写出这句原话来?” “写出原话?这太难了吧?“王振道。 “这么多的蝌蚪文,记住了就不错了,还要写出来?这不是折磨人么?”高航也不满的道。 高维诺似没听到一般,只是将目光盯着杨峥,问:“尊贵的客人,你可敢试一试?” 杨峥正要去体验这记忆的奥妙,自不会退缩,事实上刚才他已有了些体会,只要对方说的方法得当,其实记住这几句话儿来,并不是什么难事,虽说他不认识意大利文。 “我可以试一试?”杨峥点头道。 高维诺似很满意他的回答,点了点头道:“想要探询记忆之法的奥妙,就得亲自去体验才能更好的领悟?在我这一年多来,我针对你们大明人,将多年的记忆心头译成了汉语,公子可以听一听?” “这法子还能汉化?“众人心头吃了一惊,越发觉得这两个西洋人不简单了。 “如此甚好?“杨峥点了点头。 高维诺不再含糊,将自己多年的心得体会译成的汉语的部分毫不客气的念了出来:“凡学记法,须以本物之象及本事之象,次第安顿于各处所,故谓之象记法也。假如记“武”、“要”、“利”、“好”四字,乃默置一室,室有四隅,为安顿之所。却以东南之隅为第一所,东北隅为第二所,西北隅为第三所,西南隅为第四所。即以“武”字,取勇士戎服,执戈欲斗,而一人扼腕以止之之象,合为“武”字,安顿于东南隅。以“要”字,取西夏回回女子之象,合为“要”字,安顿于东北隅。以“利”字,取一农夫执镰刀,向田间割禾之象,合为“利”字,安顿西北隅。以“好”字,取一丫髻女子,抱一婴儿戏耍之象,合为“好”字,安顿西南隅。四字既安顿四所,后欲记忆,则默其室,及各隅而寻之,自得其象,因象而忆其字矣。此盖心记法之大都也。古西诗伯西末泥德尝与亲友聚饮一室,宾主甚众,忽出户外,其堂随为迅风摧崩,饮众悉压而死,其尸齑粉,家人莫能辨识。西末泥德因忆亲友坐次行列,乃一一记而别之,因悟记法,遂创此遗世焉。 凡人亦有未经习法,自然能记者。如学者尝忆念读过经书,其某卷某张某行款,恍如在目。又如人遗物,追思其所经历之处,细细研审,或勃然而记,探即得之矣。又如与人谈论,已而忘失,乃默思其所谈之人之处,因而忆其事其言矣。观此则于象记法,思过半矣。 象记者,其象含意浩博,不止一端。其处错综联络,纲举条贯。初则似苦于繁难,不知安顿得法,井井不混,且取象既真,则记含益坚,布景既熟,则寻索亦易辊以初记似难,而追忆则易。何者?譬负重物,用力必艰,若载物于车,引之而行,不因车之益繁而加重,只觉力省而运捷,盖有所赖也。 凡记法既熟,任其顺逆探取,皆能熟诵。然后,精练敏易,久存不忘。但此法非矜奇炫异,藉以骇人用者,默藏不露可也。 凡日用寻常学问,不可概用此法,恐所设之处,轻易用尽,遇急用者,卒无可用矣。况设处广多,心劳伤,其聪明失所依赖,如饮食过度,其胃脏必致损伤耳。惟切要事宜,初无意义可据者,如姓名,爵里之类,或暂记以便笔注,或强记以备应对,乃用此法,庶为便当……?“ 话音刚落,众人就陷入了沉思之中,这口诀通俗易懂,细细体会,的确有独到之处,并非胡言乱语,于是对眼前的两个西洋人又多了几分敬重。 杨峥默默念了几遍,似有所悟,这番话儿通俗些说,就是每个人都可独力打造专属自己的记忆之宫。你走进了一栋房子。房子相当宽敞,但又没有大到显得空洞。房子里的光线很充足,但又刚好不致於全无幽暗。所以你可以清楚地看到这栋房子的四角,各有一番光景。东南角,有两个人。一个高大壮硕的勇士手里举著一把长戈,作势要攻击。另一人则握著他的手腕制止他。东北角,则是一个女人。很像画里的西夏回回女子的打扮。西北角,有一个农夫。正在拿著镰刀在割稻。西南角,则是一个女人抱著一个孩子在戏耍。 长「戈」的勇士有人制「止」他,那是「武」。东北角,「西」夏回回「女」子,那是「要」。西北角,农夫拿著镰刀在割稻(禾),那是「利」。西南角,「女」人抱著孩「子」在戏耍,那是「好」。因此这样一个空间里的影像,让他记住了「武要利好」四个字。这其实是一个是一个暗喻,象征任何我们熟悉的、能够轻易地想起来的地方,只要寻找他的规律,就能无往不利。 杨峥自言自语的几声,原本迷惑的眼神,缓缓合上了,完全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众人因好奇,所以谁也没出声。 如此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杨峥的双眼缓缓睁了开来,从高维诺手中接过一只鹅毛笔,从司丹妮的手中夺过一张白纸,跟着嘴里默默叨念,手中的鹅毛笔如流动的溪水一般,倾泻而出,不多时雪白的纸张上便多了不少蝌蚪文字。 众人睁大着双眼,惊奇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杨峥一口气写完了最后一个文字,放下了手中鹅毛笔,轻轻吐了口气望着高维诺道:“看看吧?“ 高维诺点了点头,从怀中摸出那本诗集来,翻到刚才的那一页,找到刚才的那几句诗句与杨峥所写的相互比对了一下。 “怎么样?“高航竟是无比的紧张。 “一字不差?“高维诺道。 众人各自松了一口气,仿佛这事是他们做的一般。 “这法子果然有趣?”黄福黏着长须自言自语的道。 王振道:“可不是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记下这么多东西,还一字不差,若能用在读书上,那该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众人纷纷点头。 高维诺、司坦妮也显得十分高兴,两人又将这记忆法门细细说了一遍,这法子其实并不难,细分起来,有寻常日用的知识,有切要但不常用的专名;有现实经验,亦有想像臆测以及真假参半的记忆。 掌握这法子的首先和首要的,就是需要选择一个你非常熟悉的地方。本技巧的有效性取决于你在脑海中轻易地再现这个地方并在其中漫步的能力。你必须仅仅用你精神的”眼睛”就能身临其境。 举例,一个较好的初步选择可以是你的家。请记住,你对这个地方的细节的再现越鲜明,你就能越有效地记忆。 其次,试着在你的宫殿里确定一条特别的路线,而不只是再现静止的场景。也就是说,想象对你家做一次详尽的巡视,而不只是简单地把你家图像化。就像我们将在下一步骤中看到的,这会大大增强本技巧的效果,如果你能按照确定的次序回想起物品的话。等明白了这些,又有杨峥这个活生生的例子,众人立即露出了学习的兴趣。 接下来的几日里,高维诺则是忙得不可开交,不断的被拉去试探他的记忆,他没想到他们的主的教义没能令大明人如此疯狂,反而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记忆之法,竟他们如此的乐不思蜀。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659章:来而不可失者时也 如此传授了两日,王振等人也摸索出了一些窍门,便各自独自去摸索了,热闹的两日的船只,重新回到了平静。 这两日,杨峥没有再去研究这西洋的记忆之法,倒不是他不屑一顾,事实上他从这一个记忆之法上看得更深更远,大明有着悠久的历史文化,长期的天朝上国,早已让大明沉浸在一片自我为中心的圈子里,这种风气从永乐后的万国来朝后,越发明显了起来,有了这样的风气,使得大明颇有些止步不前的趋势,可恨的是这种风气,大明人自己却看不出来,而他却又知道这一切的原有,内心苦楚可想而知了。 此时,京杭大运河上碧波荡漾,一望无尽的运河,越发显得人的渺小,杨峥站在三楼上,望着眼前的一切,繁荣的商船往来频繁,各种吆喝声与愤怒的波涛混杂在一起,一副欣欣向荣的画面就呈现在他眼前,可他却提不起精神来:“这样的画面,会一直持续下去,还是五年、十年、二十年,或者是明日呢……?” 这个问题仿佛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他的心口,让他颇有说不出的惆怅之感,他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事实,自己所担忧的这一切,大明官儿没有会理解,甚至他连跟一个人说说都不可以,只能一个人苦苦煎熬。 若说人看不清日后的局面到也罢了,偏偏他多了五百年的记忆,对这一切的发展看得比谁都清楚,眼前的大明看似辉煌,实则是一潭死水的前夕,尤其是文化,在长期受到程朱理学、深受闭关锁国的影响,往日那些开明的士大夫开始眼里只有自己了,不知山外的世界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的步伐不是一直停留不前的,他们在解决了自身的问题后,会以一日千里的速度追上来,甚至是超过东方,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在他看来,大明不是没有继续前进的机会,事实上眼下的大明拥有着最好的机会,朝局稳定,皇帝年轻,学风还没有进一步恶化,大明的海军还是世界最强大的海军,只可惜其目的不是为拓展海外更大的贸易,而是为了炫耀所谓的国威,最终因文人的阻挡,以及国力经济实力的不济而销声匿迹成了历史的尘埃,而反之,西方随后有麦哲伦开始利用科技含量进行环球航行和考察,随后各大航海不断涌出,他们为国家开拓市场,积累了大量的资本,使得国家一日强过一日,终于赶超了东方,昔日汉唐的辉煌,也在明中后期变得一日不如一日,能继续走在世界前列的,也只有中医、造船等,但仅此而已。政治上,皇权空前强化,厂卫横行……;思想上,书生们皓首穷经,潜心八股,整个思想界一片死气沉沉;经济上,资本主义的点点幼芽,在自然经济的茫茫大漠中,显得是那样的弱小和稚嫩……与此同时,以人为本的文艺复兴运动却在西欧如火如荼,以商品经济为基础的自治城市似雨后春笋;而当郑和下西洋已成为明日黄花时,欧洲探险家们却扯起了远航的征帆,踏上了他们走向世界的漫漫之旅……终于沦落到西方的欺负对象,可偏在大明的时候是有绝对的机会继续迈出前进的不发,可就是因为夜郎自大,使得他们对西方的认识一直停留不前,以至于失去了学宝贵的历史机会,也失去了日后自救的机会。 世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不曾拥有,而是拥有了,却没有抓住。 这也是杨峥此时的苦楚,眼前的大明是盛世不加,可也是一个充满危机的盛世,这样的盛世若不加以改变,又能维持多久。 而要改变这一切又是弹劾容易,凭借一己之力,真的能完成么,这也是他纠结的所在,但他终究是一个有着坚忍毅力的人,希望虽有些渺茫,但也不是不可作为,安南的例子就足以说明了一切,大明还是能接受改变的,关键是改变的道路正确与否。 在他看来,大明最大的改变,还是在于风气,偏偏这也是最难的,但既有心去做了,不管千难万难终归是要去做的,这也是他为何要执意带高维诺、司坦妮进京城,一方面他是想借助两人脑海掌握的知识为大明再注入一些活水,往日他做的重重虽也算是活水,但终究是浅薄,日常的说教还可以,正要动刀动枪的,还得靠高维诺这些有着真是本事的人,通过这几日的了解,他也发现了,两人于数学、地理学、地质学、经济学、工程学、医学、艺术评论、考古学、军事战略、外交等都有着极高水准,还不说哲学,神学等专业学科,几乎是大师的水准,这还不算,两人从小记忆力不错,脑子里记下了不少柏拉图、亚里斯多德,以及彼特拉克、薄伽丘、阿利盖利&#8226;但丁人文诗人的大作,在这个西洋诸国典籍匮乏的时代,他们就是知识的化身,他之所以亲身去试探什么罗马记忆之法,一方面是借此提高两人的地位,让众人莫要小看了对方,另一方面也不是没有去检验的用意,可以说效果很明显,这也是让他对大明在观念上做出一些改变有些信心,当然了除了这一方面外,另一方面无疑就是郑和的下西洋,此举若能彻底扭转大明以农耕经济为本,金融商业经济为辅的局面,他相信大明的路日后一定会越走越好,辉煌也必然会延续,自己所担心的局面也最大限度不可能发生。 两日的思索,让他苦闷的心情好了不少,再看河面上的波涛,也不再是那么灰暗了,正轻轻松了一口气,忽听得脚步声响起,跟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杨峥扭头望去,便见高维诺笑吟吟的走了过来。 “尊贵的客人,你在想什么?”高维诺充满温暖的声音问道。 杨峥呵呵一笑道:“在想一个问题?” “哦,是么?”高维诺并不感到奇怪:“是什么问题?“ 杨峥道:“一个困扰我心头的问题,恰好神父可以回答?“ “是么,那我很乐意效劳?“高维诺笑着道。 杨峥点了点头,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在高维诺的脸上扫了几眼,一本正经的问:“我有些不明白,神父也算是出身名门,在意大利有着受人敬仰的职业,理当过着让人羡慕的生活才是,为何……?“ 高维诺似明白了杨峥的话儿,自嘲的一笑道:“来大明找罪受是吧?” 杨峥是这个意思,所以也不反驳。 高维诺似被触动了心事,走到了杨峥面前,目光看向前方的河面,河面烟波浩渺几千里,两侧的稻田里,辛苦的百姓脱了衣衫,弯腰埋入金黄的稻谷当中,手腕不断的舞动,不多时放到了一片金黄的稻谷,望着金黄的稻谷,每个人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竟比运河的景色还要动人了几分。 高维诺看了片刻,缓缓收回目光,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对杨峥道:“不瞒客人,我从小就听《马可波罗游记》对于其中的描写十分的向往,很小的时候,我就想来东方看一看,尤其是辽阔,富裕的大明,我想看看这里是不是有马可波罗写的那么,美,那么好?“ “失望了吧?“杨峥道。 “不!”高维诺摇了摇头:“我没有失望,大明比马可波罗描绘的还要好,这里所有的省都不乏长寿和愉快的人,可以看见许多精力旺盛和健壮的老人” 他们的住房因设计良好而便于住宿,整洁舒适”“他们种植许多蔬菜,供百姓常年食用”“他们在各地,即使小村镇,都有充足的肉食,全年最常食用的是猪肉,牛肉去骨售卖,他们的鹿肉很少,也不怎么爱吃它”。 这里的特别喜欢花,他们有非常美丽,但不同于我们的花。我们有的,他们也有。有一种没有甚么味道的丁香紫罗兰。他们极力在园子里种植全年各个季节的花,在园里,它们看来很希奇。这里的人,是如此之多,我在这里生活了一年多,繁荣的速度,让我惊讶无比,街道上,拥挤的人群令人惊叹。情况确是这样,决非夸张,不仅城镇及公共场所(有的地方,如不用力推攘就不能通行),甚至在大道上,也汇集了大群的人,很象欧洲通常过大节或群众集会,如果我们查看总户籍簿,其中只登录纳税人口,而不记载妇女儿童、太监、文武教师(人数几乎无穷),大明是一个非常繁荣,非常富裕的国家,这里的财富值得称羡,除盛产各种谷物以及一切生活所需东西以外,他们还把所有东方最好最贵重的商品售卖给外国人,他们将大部分最好的商品都由此处运往各地,因为它是中国最开放和自由的交易地点。且不说6个邻国的土著和异邦人运走的各种货物,仅葡萄牙运往印度、日本和马尼拉的货物,每年约有5300箱各类丝绸,每箱装有100匹真丝,天鹅绒花缎和缎子、轻料如半花缎、彩色单层线段,还有250块金子,及每块重12盎司的2200块金锭,此外的货物还有瓷盘,镀金器皿,糖,中国木,大黄,麝香,……即使长篇开列也不能尽举其名……这样的一个国家,我有怎么能不来看一看呢?“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今晚还有点事情耽搁了,请见谅! 1660章:君子以自强不息 这番描述,似乎出乎杨峥的意料之外,心里忍不住嘀咕道:“这里真有这么好么?“ 高维诺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描述之中,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今日杨峥本就想与他谈谈,所以并没有打断他的描叙,事实上杨峥也觉得这个时候的大明,的确如值得旁人羡慕。 高维诺说了一阵,兀自沉浸在其中。 杨峥终于打破了沉默,盯着高维诺道:“我是想问问,你一个神父,放着优越的日子不过,漂洋过海来到大明,将天主教的福音带给我们大明,恕我直言,你虽是意大利的优秀人物,但终究是文化有差距,天主教适合意大利,未必适合大明,你在杭州的这一年多传教的效果就足以证明,可即便如此,你为何还有如此强大的信心呢?你的这股信心但打哪儿来呢?” 高维诺似没想到杨峥会问这样的一个问题,微微楞了一下,跟着笑了笑,道:“信心从哪儿来,这个我还真没想过,不过你们大明人不是有句话儿么,“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乾卦)、“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坤卦)。其意是,天上的日月星辰是不分昼夜,永恒运动,所以“天”是“刚健”的,人应效法天,积极进取,永不停息。自强不息,这个虽是你们汉人的民族精神,但他同样激励着我们西洋人,你听听大地的气势厚实和顺,君子应增厚美德,容载万物。“自强不息”是一种开拓创新的精神,要求人不断地有新的追求,不断地汲取新的知识和技能,不断地创造出新的成就。“自强不息”是一种积极的人生态度、人生追求和人生境界,是对人生意义的一种深刻认识和理解。“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你们的先人早就告诉了世人,人是需要有一种信念,有所追求,什么艰苦都能忍受,什么环境也都能适应”。人的一生不可能一帆风顺,坎坷和挫折是一笔财富、一种动力;只有不断地追求新的创造、新的发展,才能获得新的进步,也只有在这新的追求中,人的生活才能更有意义,才能感受到人生的幸福和快乐;一个人只有对生活充满热情和信心,才能始终如一地坚持这种生命不息奋斗不止的精神,若你问我的信心,从哪里来,我只能告诉你,从你们先进的文明给我的精神养分,让我奋斗不息,我相信只要我们不放弃,不断努力,终会有一天,让大明接受我们的,一旦大明接受了我们,那么整个东方也会接纳我们,如此大的成就,眼前的这点苦楚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番话儿说的杨峥有些脸红,是啊,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乾卦)、“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坤卦),我们的祖先已将这一切告诉了我们,可怜的是,我们竟还不如一个西洋人看得透彻?“ “难道你就没想到回到意大利么,那里有你的亲人,有你的荣耀,有敬重你的人物?“杨峥继续问。 “想,当然想了?“高维诺似也被触动了心事,今日算是彻底放开了:”我没有一日不想回到意大利,看望我的亲人,我的天主教,我等父母,妻儿,尤其是在大明这一年多来,我虽生活在大明最繁荣,最美丽,最富裕的城池——杭州,学的是最先进的文化,看到的是最坚固,听的是最美妙的语言,但这一切终究不是我们意大利的,我们在这里看到的更多的是冷眼,更多是被人当做异类,不瞒大人,有时候连一顿饱饭都不能吃到,逢年过节的时候,我们最想念的就是家中的亲人,他们的温暖,他们的笑容,他们的问候,他们的呵护,我甚至有时候也想,这里是大明,他们信奉的是释迦摩尼,不是上帝,不是主,主在这儿是大救不了我们的,不如就此放弃,回到自己的国家岂不是更好!说道这儿,他冲着杨峥灿灿一笑,道:”让你见笑了?“ 杨峥摇了摇头道:“那里,在我们大明还有一句话儿,你想不想听听?“ 高维诺点了点头道:“你说!“ 杨峥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高维诺道:“这个话儿我知道,是你们的亚圣孟子说的,说的是上天将要降落重大责任在这样的人身上,一定要道先使他的内心痛苦,使他的筋骨劳累,使他经受饥饿,以致肌肤消瘦,使他受贫困之苦,使他做的事颠倒错乱,总不如意,通过那些来使他的内心警觉,使他的性格坚定,增加他不具备的才能。?对吧?” 杨峥点了点头道:“不错,人想要有一番成就,就需要吃一番苦楚,所以你刚才的说的话儿,我没有半分的嘲笑的意思,反而更多的敬佩,你能放着优越的生活不过,怀着理想,漂洋过海来我大明传播天主的福音,这本身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我又有什么资格来嘲笑呢?” 高维诺道:“多谢你的夸奖,这一年多来,我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我担负天主教的使命,背井离乡,不远万里来到的大明,其目的就是让主的福音带给大明每一个人,如今一事无成,我岂能因这点苦楚便退缩呢?” 杨峥恩了声道:“你的不怕辛苦,不怕失败的精神让我很敬佩,可我不得不告诉你,有些事情,并非努力就可以达到目的,大明与你们意大利,毕竟是不同的国家,我们的信仰是儒家,是道教,是佛教,这种理念已形成了数百年,在我们的骨子里,早已形成了一种习惯,轻易只怕是改变不了的,你的天主教也许永远不会在大明落地生根,若是这样你还要坚持么?” 这番话儿他看似是在问高维诺,实则是在问自己,大明已在各种文化,各种观念中滚打了数千年,自己纵然想要改变些什么,可这种观念已深入骨髓,自己真的能改变么,万一自己辛苦一场,到头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自己还要坚持么? 面对杨峥灼热的目光,高维诺并没有丝毫的退缩,他呵呵一笑,道:“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大明的世界里,儒家从汉代就已形成了体系,佛教同样如此,而道教则更早,可以说这三大体系已深入大明每一个人的骨头中,影响着他们的日常生活,往日我不知深浅,但在杭州的这一年多来,我也看清楚了这一点,我们的天主教想要取代他们,确实难于加难?“ “你既然知道,为何要要如此渡留大明呢?“杨峥有些疑惑的问。 高维诺将看向远方的目光缓缓收了回来,语气竟变得无比庄重的道:“大人可听说过我们的主耶稣?” 杨峥心道:“这个名字,二十一世纪无人不知,无人不知晓了?” “听说,他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高维诺听他赞扬耶稣,显得很高兴,点了点头道:“他的确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他在三十岁的时候开始向世人传道,最终开创基督教,成为欧洲比拟我们天主教的大教,据我所知,当初佛教传入中原的时候,不也是没人接受么,可佛教子弟锲而不舍,终使得这个外来的佛教,在中原大地落地生根,成为比肩儒教,道教的第三大教,试问,若当年没有无数佛家子弟坚持不懈的传播,他们能落户中原,能有今日的局面么,只怕不能吧,可见世间的事情,不经历一番苦楚未必有所成就,或许如你所言,东方与西方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他们的观念不同,信仰不同,未必肯接受我们,努力十年,二十年,或许穷其一生未必有所成就,但尊贵的客人,你就没想过,路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你不走,后人又怎么会走呢,只有你走了,给后人留下了路,即便是什么也没得到,可终究是给世人传递了我们的信念,成不成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要做的就是走好自己每一步路,给世人,给后人留下一条正确的道路,这样即便是我们完不成,后面的人也一定能完成的?” 杨峥默默的听着一番话儿,内心深处无不动容:“是啊,自己要做的不就是给大明留下一条正确的道路么,既如此,自己有何必计较那么多呢?“ “你们汉人还有一句话儿,叫做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话儿说得非常的好,世间的事情,未必就是在我们的手中能完成的,他就像种树,需要数十年,甚至是百年的努力,才能长成参天大树,我们或许看不到他绿树成荫的那一天,可我们的子孙,更多的意大利人看得到,既如此,我们有何惧这点艰难苦楚呢,路即便是再崎岖,只要心头的希望不灭,我们就要走下去,那怕是仅能走一步,我们的子孙也会少走一步!尊贵的客人,你说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661章:诚万世不易之教道也 高维诺的神色无比的诚恳,杨峥几乎从他的眼神里看不到任何的妥协,那是一种一往无前,心无旁骛的眼神,让他从内心深处感到敬佩:“是这个道理,任何的路,走的人多了就是一条康庄大道!” “尊贵的客人,你的觉悟比我们传教士还要高啊!”高维诺一脸欣喜的道。 杨峥脸上一丝惭愧一闪而过,望着高维诺道:“这多亏了神父的一番话,是我明白了,做任何事情,都要尽心尽力去做,即便是再多的苦难,也要咬牙走下去,多走一步就是离成功近一步。” 高维诺道:“就是这个道理,苦难再大,只要我们还能走下去,苦难也就不是苦难了?” 杨峥哈哈笑道:“神父说得极是,说起来今日还得多谢神父的开导,若不然我只怕还要走些误区啊?“ 高维诺虽不知杨峥为何要感谢自己,但看他面上的笑容如沐春风,确实比刚才要好了许多,心里也十分的高兴,摆了摆手道:“这些算不得什么,说起来应该是我们感谢感谢你才是,若不是你,我们只怕也来不了京城了?“ 说到京城,杨峥立即想到了这两日思索的问题,中国一直是东方的中心,自古就有西洋诸国的传教士前来传教,只是往日因为航海不发达,加上中国一直领先于世界,传教士来中土,也是学习中国的先进的文化科技,传教到是其次,随着西方文化可接,逐渐完善,各种教派活跃,传教士来中途不再以学习中土的文化科技为主,反而是传播他们的教义,企图开辟让他们的教派在中土开枝散叶,有朝一日能如外来的佛教一样,深入中土的每一个角落。 但他们低估了中土儒家、道教、佛教的厉害,虽不断有传教士前来,但所获得成果微乎其微,久而久之,来的人就少了。 这股风气到元朝的时候,《马可波罗游记》在欧洲的流行,让每一个人诵读这本书的人,对那个叫元朝的东方国家充满了向往,那里有美轮美奂的江南庭院,那是一种将山水美景收入建筑中的艺术,如画卷一般的房屋,比起西方国王贵族全都住在坚硬的石头城堡内,这个国家的财富更多、生活更为优雅,他们每天许多人要求神拜佛,要赶集市,那里没有许多他们看不到的瓷器,绸缎、茶叶、他们的贵人有着良好风度,教养和高尚举止,还有在回答或者提问时的认真,而且在拜访时还会有厚礼奉上,无一不体现着真正的贵族风度,与他们相比,欧洲最优雅的绅士,也只能算是野蛮人了,最让人向往的是这里每个月都有庙会,每次到了这一日,街道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人流如织、摩肩接踵,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大国的自信,脸上挂着笑容,让人如沐春风,街上可以看到许多平素见不着的手艺人、还有唱戏的、要猴的、说书的、变戏法的,让人恨不得多生一双眼睛才好。 这一切的描述,无不让欧洲的那些传教士欣喜若狂,在他们看来,那个叫元朝的国度简直就是柏拉图的理想国,除了还没有沐浴,神圣的天主教信仰”之外,“中国的伟大乃是举世无双的”“中国不仅是一个王国,中国其实就是一个世界。而且他还发现中国人非常博学,“医学、自然科学、数学、天文学都十分精通。这一切无不吸引着传教士前赴后继的赶往这个理想中的国度,在他们看来,这样一个有着理想国的国度里,主的福音一定会很快的在这里开枝散叶,成为又一支佛教的传奇。 有了这个宏伟的理想,从元代起,就有不少传教士东来,他们带来了许多用品,比如圣母像、地图、星盘和三棱镜等。其中还有许多欧洲的科技典籍,这些新事物,倒也成功的,吸引了众多好奇的中国人。特别是他们来来的圣母像,以及各种画卷,令中国人眼界大开。 但他们的传教工作却始终举步艰难,许多传教士努力了数十年,成果是微乎其微,他们宁愿去跪拜那些泥菩萨,也不愿意接受他们的主,让他们既沮丧,又不知所措,只能感叹理想国的国家里,并没有主的立足之地。 但不死心的传教士仍一批一批的前来,在无数仁者探索下,许多聪明的传教士渐渐摸索了一条的新的道路来。 如他们先想方设法获得在大明居住的资本,然后以居住的所在,开始开始传教工作。起初传教十分低调。 神父们行事小心谨慎,主要精力都在学习汉语和中国的礼节习俗,以博得中国人尤其是官员们的信任。他们身穿佛教僧侣的服饰,认为这样能够博得人们的好感,而且他们也觉得这与天主教神父的装束相差不大。这也使中国人更加相信他们是远道而来的僧人。他们在这里挂上了圣母玛利亚的画像,许多士人官吏,甚至僧人都来跪拜,他们感到非常兴奋。但是从中国人的角度来讲这更多是出于礼节性的,而没有宗教意义。也有记述说,他们担心中国人看到玛利亚的画像会误认为他们的神是女性的,而改挂了基督像。 同时,他们利用自己在教会中所学的知识,不断的融合在大明中,让他们感受西洋的科技的好处,而他们则利用解释各种西方事物的机会,同时介绍了他们的天主教信仰。他们为此,甚至翻译了《十诫》《主的祈祷》和《圣母赞歌》,以及《教理问答书》。很快亦有中国人对天主教产生兴趣,这让他们十分的高兴,为了便于更多的人理解天主教,他们甚至尝试着将天主教的教义融成中文,只可惜这终究是不是一日两日能完成的事情,但不管怎样,天主教的传教士比起其他教派在大明这块乐土上,还是让大明的百姓,有些好感!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的传教工作都一番风顺,首先他们的居住就是一个大问题,其次他们的教义因为是意大利文字,传播起来有些难度,再者就是朝廷官员的态度并不是太好,其中不少官员干脆上书朝廷,如礼部则说:“孔子之道如日中天,大西何能为翳,惟夷教乱华,煽或浸众,恐闲先圣者,必愤而不能默也。” 其他官员也有不少,按一个儒士张广恬则在以奏折的形式上书:“我tai祖扫清邪氛,混一寰宇,开大明于中天,四夷莫不宾服,威令行于天下矣。然国中敦秉伦,独尊孔孟之学,凡在摄化之区,无不建立素王之庙,诚万世不易之教道也。近有外夷自称天主教者,言从欧罗巴来,已非向所臣属之国,然其不奉召而至,潜入我国中,公然欲以彼国之邪教,移我华夏之民风,是敢以夷变夏者也。” 还有大学者也表示了厌恶:“粤自开辟以还,三教并兴,治世、治心、治身之事,不容减、亦不容增也。何僻而奸夷,妄尊耶于尧舜周孔之上,斥佛、菩萨、神仙为魔鬼,其错谬幻惑固已辗然足笑。”这些无不成了他们的阻力,所以从元朝初期,西洋的传教士来了不少,但能将天主教教义彻底散播开来,微乎其微,这也是为何,传教士在大明一直活得很狼狈的原因之一了。 今日杨峥得高维诺的一席话,淤积在心头多日的困惑彻底解开,所谓投桃报李,对于这个博学又有绅士风度的传教士,他从心里的喜欢,内心深处竟生出了想要帮他一把的心思,再者他要给大明带入的春风,说到底最终还要落在传教士的身上,基于这个他也更喜欢这两个人的天主教能在大明传播开来,从前世来看,天主教也没带来什么危害,反而因为他们的对经济、工业、法律、文学、航海、哲学、科学、社会学、科技各方面的渗透,使得他们在学问上风气更为浓厚,这对于大明来说,算得上一件好事。 这么一番计较,杨峥也不客气,看了一眼前方滚滚的河面,对着高维诺道:“神父几没想过为何你在杭州一年多,毫无所成?” 这一年多感受,高维诺早就想找个人说说,只是寻常人一看他们满头金发,碧眼,高鼻,莫不是避之不及,更别说是说话了,似杨峥这么与他温和说话的人,这一年多来还是头一遭,所以内心深处,对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多了几分亲近之感,歪着脑袋想了想道:“这个我也不知道,通过我这一年多的观察,大明是一个文明优雅,富裕的国家,这里的百姓都聪明,乐观、善于接纳新的事物,可谓是聪明好学,尤其是那些朝廷的官儿,如杨公子这般的人儿?不瞒你说,杭州的这一年多,我们通过各种努力,也结识了不少朝廷的官儿,其中有知府、有县令、侍郎和近支宗室等。给他们讲日月蚀的道理。又给他们制海洋图的,以及世界地图,答复他们无数的质问。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662章:入其俗,从其令 从此,他们不再认为西洋人愚昧无知了,甚至对我们表现的很欣赏,即便是我们偶尔吟唱的诗词,不够古典,但他们仍旧欣赏我们的语境,情景的描绘,可谈到主的福音时,他们总是表现的不耐烦,甚至说得多了,他们竟挥手打断,期初我以为双方文化上的差异,他们一时半会儿理解不了我们的主的真谛,我们便试图将天主教的教义简化,形成最通俗易懂的条例给他们传播,可结果仍旧如此,这一直是我们不明白的地方……?” 这番话儿高维诺说得轻描淡写,但其中苦恼杨峥是深有体会,这就好比自己一心想利用自己所掌握的知识,在这个历史的缝隙里,给大明带些改变,偏偏这个改变只能自己一人努力,无论是多大的困难都得一个人独自默默承受,不能与人说,甚至连摸索都要自己去亲自去体会,这份苦楚可想而知了,可他高维诺的脸上看不到任何一丝一毫的苦楚,他知道,人家心头有的只是信念,只要信念不倒,再打的苦楚也就不是苦楚了。 这一番谈话,杨峥甚至对眼前的这个有着一头金色卷发,高鼻梁、碧眼睛的意大利人心生敬佩之意,世间什么最强大,不是富有四海的财富,也不是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皇权,而是一个人的内心,唯有强大的内心,才算是真正的强大,眼前的高维诺无疑是有一颗无比强大的内心。 “不知神父可听说过入乡随俗这句话?”杨峥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 高维诺是个聪明人,眼前的这个大明国的年轻人,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多,但这个年轻人的思想,见识,甚至学识与一般的大明人有些不一样,优雅弃智的谈吐,以及比他们所知还要多的见识,无不让他从心里的敬佩,敬佩之余,竟莫名其妙的多了几分依赖,这也是他愿意与杨峥说这么话的原因之一了。 “在杭州的时候也听一个官儿说过,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出自佛教吧,《五灯会元&#8226;卷十二大宁道宽禅师》:“上堂:‘……真空为体,妙有为用。……虽然如是,且道入乡随俗一句作么生道?’良久曰:‘西天梵语,此土唐言。’”意思是说,大宁道宽禅师上堂说:真如佛xing之ti为体,妙有为用。入乡随俗是什么意思呢?良久又说:这就是妙用。比如,佛法的讲述,在西方印度用的是梵语,而在大明,则是用汉语讲的。所以说,一意无量名,佛法的宣讲应根据众生的根机、领悟和接受能力,以及实际情况而定,不知我说的可对?“ 杨峥不得不佩服高维诺的学问,看得出这一年多来,他的确下了一番苦功夫,否则也不会连佛家的教义也能略知一二,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只可惜理解有些错误?” “哦,是么,但闻其祥?“高维诺一脸庄重的道。 杨峥道:“这话儿我也是从一则佛经上看来的,今日真好说给你听听?“ 高维诺道:“请说!“ 杨峥点了点头,长吸了一口气道:“佛经《六度集经&#8226;之luo国经》讲了这么一个典故,说是在很久以前,有一个地方,那里的人都是不穿衣服的,所以这里的人被世人称作“luo乡”或“luo国”。 这一日,有兄弟二人来luo乡经商。弟弟说:“福德很大的人衣食充足;而福德小的人,则衣匮粮缺。今日我们来到了luo乡,这里没有佛法,是道德比较落后的地方。我们前往这里,和他们交流起来比较困难。所以,我们应该入乡随俗(原文作‘入国随俗’),进退要遵循对方的规矩。和他们相处时,心态要柔和,语言要谦虚。只有匿慧扬愚,才能不枉此行啊。” 哥哥则说:“礼教不可亏。我怎么会因为他们luo身,就放弃我的礼教呢?”弟弟说:“这样做并没有破坏我们的礼教道德啊!因为我们的内心是正的。这就像黄金外表涂了一层铜一样。再说,这仅是权宜之计。我们还是一起进去吧!”哥哥说:“还是你先进去看一下,之后回来告诉我具体情况。” 弟弟答应了。十天后,弟弟返回来告诉哥哥:“必须要遵循当地的习俗。” 哥哥听后勃然大怒:“畜生!这哪还象人啊!你这样做,我偏不这么做!”于是弟弟又回到luo乡。他随从于那里的风俗,和当地人打成一片。国王很喜欢他,国民也非常敬重他。国王以高价购买他的商品。哥哥乘着车也来到了luo乡,但他执意坚持礼教,指责当地人这里不对,那里不行,违背了民心。 国王非常生气,国民也特别讨厌他。有人还抢了他的商品,赶他出国。后经弟弟求情,才免于更大灾难。二人辞别luo乡的时候,luo乡的人民夹道欢送弟弟,却痛骂哥哥。哥哥大怒,非常恨弟弟,心想:他们和你有什么亲,同我有什么仇?闹成这样,肯定是他们听信了你的谗言。于是对弟弟说:“至今以后,我世世代代和你势不两立!”弟弟怆然泪下,说道:“愿我世世代代都能学到佛法,恩德普济众生!即便遇到象哥哥这样的人,也不违背我的誓愿!”自此以后,哥哥对弟弟很不好,弟弟却仍然帮助他……?“杨峥的声音缓慢,一如佛家的圣僧一般。 “你可有体会?“杨峥盯着高维诺问。 高维诺道:“哥哥始终不如弟弟看得明白,到一个地方,就顺从当地的习俗,唯有这样才可传播真正的道义?“ 杨峥点了点头道:“这佛家告诉世人有三点,一则有利了解当地的民风民俗,也许正是你远行的意图,二则表示对异乡人民生活习惯的尊重,自己的随和,容易与人打成一片;三则不要为别人带来太多的麻烦。用你们的西洋的人话儿来说,就是入国问禁,入乡随俗!“ 高维诺一楞,似有所悟,一双碧绿的眼珠子死死的盯着杨峥看了许久,道:“杨公子的意思,我们天主教也该学这弟弟?” 杨峥道:“有不妥么?“ 高维诺想了想道:“妥到是没什么不妥,只是我们没这么做过?有些担心而已……“ 杨峥看了他一眼,道:“我问你,你们来大明的目的是什么?” “传播天主教的福音?”高维诺只觉得自己的思维有些跟不上,似那里有些体会,看一时半会儿又没明白过来。 “好,那我再问你,你是想当哥哥,还是想要当弟弟?“杨峥目光闪烁,低声问道。 “自然是弟弟!“高维诺回过神来沉声道。 杨峥道:“弟弟是如何做的,不用我多说了吧?“ 高维诺沉默不语,不过看他模样,显然是有些心动。 杨峥道:“弟弟说的好,福德很大的人衣食充足;而福德小的人,则衣匮粮缺。今日我们来到了luo乡,这里没有佛法,是道德比较落后的地方。我们前往这里,和他们交流起来比较困难。所以,我们应该入乡随俗(原文作‘入国随俗’),进退要遵循对方的规矩。和他们相处时,心态要柔和,语言要谦虚。只有匿慧扬愚,才能不枉此行啊。你们漂洋过海来我大明总不会想做哥哥吧,有时候抱残守缺是没用的,稍作改变反而能有所成就?何处何从,还得看的你如何取舍了?” 高维诺轻轻叹了声,道:“不瞒杨公子,杭州的一年的经历,我们也看得明白,大明儒家、佛教、道教盛行,根本容不得我们主来这里宣告他的福音,为了汉语著述天主教义来吸引更多的人信仰我们天主教,我们练习用大明的语言写作,作为一种吸引捕捉他们心灵的手段。所以这一年来,我们在杭州努力学习汉语。试着与你们说话,试着诵读你们的典籍,理解你们的生活习惯,一年多来,你们虽能接受我们,但与我们的教义……?” 杨峥道:“光做好这一点是不够的?“ 高维诺看了杨峥一眼,道:“以杨公子看,我们该怎么做才好?” 杨峥道:“以我看,你们能做道两点,天主教能在大明落地生根也就不远了?” “那两点?“高维诺心头大动,因为紧张语气竟变得有些颤抖。 “第一,用汉语传播基督教;第二面用自然科学知识来博取中国人的好感!”杨峥一字一字的道。 高维诺默默叨念了两句,忽的眉头一展,一脸惊喜的道:“我知道的该怎么做了,多谢杨公子的指点?” 杨峥道:“你客气了,我也没帮什么忙,说到底我这么做是在帮我大明?” 高维诺没细细体会杨峥最后的几句话的含义,对着杨峥道了声谢,便一闪身进了船舱,他要迫不及待的去对自己做出改变。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663章:龙虎腾骧争引导 杨峥愿意说这么多话儿,倒不是他闲得慌,而是他有目的,他的目的很简单,这些传教士身负绝学,农业、经济、工业、法律、文学、航海、哲学、科学、社会学、科技各方面,往日中国是不缺的,但近一百多年,慢慢也缺了,可以说他们身上的知识真是大明所需要的,若能通过他们的传教,将西方的学问引到大明来,这无疑是好事一件,能不嫩打破大明夜郎自大的臭毛病也不是不可,可以说他为了给大明注入新的风气,算得上无所不用其极了。 有了方向,接下来的两日,高维诺与司坦妮两日不曾出过船舱,吃喝拉撒睡都在船舱之中,害得王振等人以为两人不适应大明的气候,生了病,急急忙忙冲了进去。 却不想看到了一副不可思议的一幕,高维诺与司坦妮两人在吵架,而且是不可开交的那种,按说两人漂洋过海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度,其中的情谊应该是比亲兄弟还要亲兄弟才对,怎么好端端的吵起架来,带着这个疑惑,黄福、张本立即支开了两人,然后让高航来询问。 身为锦衣卫的千户,审讯人自是最拿手了,不过是半天的功夫,就审清楚两人争吵的缘由了。 原来,在听了杨峥的一席话后,高维诺也觉得自己传教的结症在于没有真正融入大明,也就是说没有做到佛教中的“入乡随俗“了,一番思索后,他决定要融入大明,开始撰写《天主实义》,选择适合中国人伦理观的西方伟人语录加以刊行。他放弃建造教堂、公开传教的方法,进一步用中国自古就有的“上帝”偷换“天主”概念。除此之外,他觉得对中国传统的习俗应该保持宽容的态度,他们的天主教无论不能的主,应该容许中国的教徒继续传统的祭天、祭祖敬孔。据他的了解,这些只属尊敬祖先的仪式;只要不掺入祈求、崇拜等迷信成分,本质上并没有违反天主教教义。 他甚至主张以「天主」称呼天主教的「神」(英语的”god”或拉丁文的deus);但他亦认为天主教的「神」早已存在于中国的思想,因为中国传统的「天」和「上帝」本质上与天主教所说的「唯一真神」没有分别……?“可以说安他这次是来了彻底的大改变,准备实实在在的融入了大明了。 但这一点没能得到司坦妮的认可,他认为天主教颁布十诫时,叫人不要拜偶像,也不要造像,但天主在出二十五10-22却叫梅瑟在约柜上造两个革鲁宾天使的像,户二十一8-9又命梅瑟造一铜蛇像,悬在木竿上供人瞻仰。可见,天主根本不是禁止人造像,而是禁止人把那像当成朝拜的对象:天主。 在以前的旧有观念里,人们以为给某个神造了像之后,那个神明就只会在这个像里面。于是,他们认为只要朝拜这个像,便可以左右这个神明,就好象阿拉丁神灯那样的神明会听人指挥,任人摆布。天主叫人不要给他造像,就是要告诉人“他不象阿拉丁神灯那样的神明”受人控制,供人差遣的神明。相反,他是至高无上的、自由的、不受控制的、爱人的天地主宰;另外,天主也在告诉人“自已也不是一个自然的神:雷神、雨神、风神、电神、山神,或其他的神明那样”,而是超越自然的,自已所创造的世界没有一样东西能完全代表他。允许中国教徒崇拜祖先违背了天主教的教义,所以不同意做出修改?“ 高维诺则坚持认为,唯有做出一套适合大明的天主教神学和礼仪术语,使中国人得以认识天主教,让福音喜讯与教会能在中国文化里降生!所以必须要做出修改?“ 两人你说服不了我,我也说服不了你,昔日亲如兄弟的两人,终于头一次争吵的起来。 得知两人的缘由,杨峥则众人开始劝说,黄福带走了高维诺,而司坦妮则跟着杨峥进了船舱,对于前两日那番话儿,他只好重新说了一番,司丹妮这才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细细想了想这也不是一传教的法子,心头的怒气也松了不少,再看到高维诺两人彼此与自己来的情况说了一番,顿时好了不少,第二天两人重新对教义进行了调整,司丹妮干脆说上帝一词其实并不是专指基督教的“上帝”,也不是西方基督教的“上帝”一词之中文翻译,既不是形翻更不是音译,上帝一词乃是源于古老的华夏文明中的历史记载。史书中最早出现“上帝”一词的记载的书籍是《尚书》和《诗经》。为了便于传教,便将拉丁文“deus”翻译成中文古已有之的“上帝”。可以说这是做出最大的让步。 两人将重新编写的教义,给杨峥看了一遍,得到了认可,才算是彻底放下新来。 接下来的两天,看到的就是两人的身影,在对众人不断的叙说着教义,直到穿上的人都能听明白了,两人才算是放下了修改的笔法。 这一日,一船人正坐在甲板上凝听司丹妮诵读新改的教义,忽听得前面一个侍卫走了上前,单腿跪在地上,抱拳道:“大人……?“ 杨峥走到船沿上,看了一眼前面涛涛江水,问:“前面到哪儿来?” 那侍卫道:“前面就到北京城了?” “到了么?”杨峥自言自语的道。 “到了!”那侍卫道。 “真的到了?”杨峥再一次重复了句。 大船已经接近了码头,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充满自信的吆喝声夹杂在一起,让人看到大明的自信,杨峥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北京城我回来了?” 官船慢慢靠近了码头的,看着熟悉的土地,杨峥登时生出熟悉的感觉来,船上的不踏实的感觉,早就让他不习惯了,一看到陆地,他恨不得立即跳上去,这会儿也顾不得旁人的惊讶的眼神,他一路狂奔跑到船头,不断地叫嚷:“两年了,两年了,我们终于回来了?” 听得动静的黄福、张本等人也都走了出来,每个人都是一脸的兴奋,这是要回来了。 杨峥一直,叫嚷着,两年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但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竟是如此想念的这个地方,这个经历了数百年的绵长岁月的城池,依旧毅力在这里的紫禁城,在这过程中,多少文明交替兴衰,有多少尔虞我诈都在这里发生,但仍旧没让它改变任何的颜色,反而散发更繁荣的气象来,这怎么不让人感到兴奋呢? “大人,我们的船到岸了?”侍卫大声道。 “到岸了么?”杨峥自言自语的道:“那我们上岸吧?” 众人应了声,开始收拾东西,一等船靠了岸边,就纷纷顺着梯子爬了上去。 见众人都上去了,杨峥这才扶着大小姐开始上岸,望着前方熟悉的地方,他深吸口气,暗叹了声:“终于可以回来了?“一行三个人,慢慢上了岸。 当双脚落在地上,他甚至有些陌生的感觉,险些软到在地,一旁的沈艳秋眼疾手快,一把扶着他道:“坏人,你怎么了?“ 杨峥望了一眼前的熟悉的场景,道:“这不是两年没回来么,激动的,激动的!” “瞧你那点出息?”大小姐笑话的道。 杨峥嘿嘿道:”让你们看笑话了?“ “你,你还好吧?”沈艳秋还有些担心的道。 杨峥扶着栏杆站了一会儿,重重的松了一口气,才将双手离开过栏杆,对着沈艳秋与大小姐一笑,道:“好了,我们可以上去了!” 两人相视一笑,一左一右拉着杨峥的手上了岸边。 高维诺与司坦妮这时候也上了岸,这是他们第一次来京城,看着四周熟悉而又陌生的环境,竟莫名的兴奋,这里山脉耸立,在远处的一座小山顶上有一座大殿,大殿内外皆是绿色,小山、树木、大殿这一切景致浑然一体,构成了一幅爽心悦目的奇景。 他们边走边看,很快就发现,这些日子,杨峥、王振他们口口声声提起的紫禁城,不由得心生向往之意,而在皇宫北方,城区的旁边有一个人造的池塘,形状极为精巧。从中挖出的泥土就是小山的原料。塘中的水来自一条小溪,池塘像一个鱼池,但实际上却只是供家畜饮水之用。流经该塘的溪水穿出青山山麓的沟渠,注入位于皇帝皇宫和太子宫之间的一个人工湖。该湖挖出的泥土也同样用来堆建小山,湖中养着品种繁多的鱼类。大汗所吃之鱼,不论数量多少,都由该湖供给。 溪水从人工湖的另一端流出,为防止鱼顺流逃走,在水流的入口处和出口处都安着铁制或铜制的栅栏。湖中还养有天鹅和其它小鸟。还有一桥横跨水面,作为皇帝进入的地方,这样的金碧辉煌的城池,便是在最繁华的威尼斯也看不到一座,但整个京城竟有不少,如此的景观,让两人心头既震感,又新奇。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664章:人生若只如初见 越走入京城内,他们越发感受到这里的大国气象,首先这里有不少星象家。他们造有一种观象仪,上有星宿的符号、时间及其在全年的几个方位。星象家依据星宿运行轨道由图像观测气候的变化。例如,什么时候有雷电、暴风雨、地震等。 不仅如此,这里还有叫“司天台”,从王振的嘴里得知,这样的司天台,在全国修建了二十七个天文观测站,大规模地进行天文观测。他们还在此基础上修订了新历法,即“授时历”,与现行公历——格利高里历相同,但比公历的确立早三百年。 除了这些足以震撼他们外,这里绘画、雕刻、铸铜、陶瓷和建筑术都已经达到很高的程度。文学也大为流行,让人按恨不得多长一双眼睛来看看才好?“ 看着两人一脸的兴奋,杨峥也大为高兴:“两位觉得京城比杭州、苏州如何?“ 高维诺认真的想了想道:“杭州是一个美丽的地方,它被高楼大厦环绕着。高楼的底层是商店,经营各种商品,出售各种货物,香料、药材、小装饰品和珍珠等应有尽有。有些铺子除酒外,不卖别的东西,它们不断地酿酒,以适当的价格,将新鲜货品供应顾客。同方形市场相连的街道,数量很多,街道上有许多浴室,有男女仆人服侍入浴。这里的男女顾客从小时起,就习惯一年四季都洗冷水浴,他们认为这对健康十分有利。不过这些浴室中也有温水,专供那些不习惯用冷水的客人使用。所有的人都习惯每日沐浴一次,特别是在吃饭之前。 在其它街上有许多酒肆、勾栏。ji女的人数,简直令人不便启齿。不仅靠近方形市场的地方为她们的麇集之所,而且在城中各处都有她们的寄住之地。她们的住宅布置得十分华丽,她们打扮得花枝招展,香气袭人,并有许多女仆随侍左右。这些妇女善于献媚拉客,并能施出种种手段去迎合各类嫖客的心理。游客只要一亲芳泽,就会陷入**阵中,任她摆布,害得失魂落魄,流连忘返。他们沉湎于花柳繁华之地,一回到家中,总说自己游历了京师或天城,并总希望有机会重上天堂。“说到这儿高维诺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则不断的在北京城内任何的一个角落里观看,许久才道:”京师我还是头一次来,但我相信我眼睛所看到的,这里每一座重要的桥梁上都驻有十个卫兵,五个人负责白天,五个人负责夜间。每个守卫都配有一个木制的报时器(木梆),一个铜制的报时器(铜锣),再加上测定昼夜时刻的计时仪。当夜间第一个时辰到来时,一个守卫就在木器和铜器上各敲一下,这就是向邻近街道上的居民宣布一更已经到了;当二更时,就敲两下;随着时间的推移,敲击的次数也随着增加。守卫是不准睡觉的,必须时刻处于警戒状态。到了清晨,太阳一出来,又和晚间一样,重新敲一下,这样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地递增。还有些守卫专门巡逻街市,检查是否有人在规定的宵禁时间之后,还点着灯。一经发现,他们就在这户人家的大门上作一个记号,第二天清晨也把主人带到官署审问,他如不能说出正当的理由,便要受到惩罚。如果发现有人在戒严的时候,仍然逗留在外,守卫便马上将他逮捕监禁,第二天清晨再将他带到同一官署中审问。他们如果发现一个残疾人或其他患病而不能作工的人,就会把他送入慈善堂。像这样的慈善堂,城中每一地区都有几个,是由古代的君主创办的。当病人痊愈后,就必须让他从事某种职业。如遇上火警,守卫就敲击木器发出警报,于是一定距离内的守卫就会立刻赶来救火,并将此地商人和其他人的财产,移入前面所说的石屋中。货物有时也装入船中,运到湖中的岛上。即使在这种情况下,除了货物的主人与前来帮忙的守卫外,其他百姓也还是不能在夜间出门的。不过,尽管如此,但这里的人很自信,很包容,这里你可以看到自天南海北,说着各种方言的商贾、雇佣军人、自助旅行者、外交使节、传教士、匠人与工程师云集在这里。“每个城郊在距城墙约一英里的地方都建有旅馆或招待骆驼商队的大旅店,可提供各地往来商人的居住之所,并且不同的人都住在不同的指定的住所,而这些住所又是相互隔开的。例如一种住所指定给伦巴人,另一种指定给德意志人,第三种指定给法兰西人……。 杨峥不得不承认,这个意大利人有一双善于观察的眼睛,短短的半日,竟能观察得这么仔细,让人不得不佩服。 高维诺继续道:“凡是世界各地最稀奇最有价值的东西也都会集中在这个城里,尤其是印度的商品,如宝石、珍珠、药材和香料。契丹各省和帝国其他地方,凡有值钱的东西也都要运到这里,以满足来京都经商而住在附近的商人的需要。这里出售的商品数量比其他任何地方都要多,因为仅马车和驴马运载生丝到这里的,每天就不下千次。我们使用的金丝织物和其他各种丝织物也在这里大量的生产。在都城的附近有许多城墙围绕的市镇。这里的居民大多依靠京都为生,出售他们所生产的物品,来换取自己所需的东西。比起杭州来,这里多了几分大气,雍容、华贵!“ “这个当然,这里是天子脚下,我大明皇帝居住的地方,又岂能是杭州一个行省所能比的?“杨峥附和了声。 “最让人惊讶的就是这紫禁城了,它整体呈正方形,周长二十四英里,每边为六英里,有一土城墙围绕全城。城墙底宽十步,愈向上则愈窄,到墙顶,宽不过三步。城垛全是白色的。城中的全部设计都以直线为主,所以各条街道都沿一条直线,直达城墙根。一个人若登上城门,向街上望去,就可以看见对面城墙的城门。在城里的大道两旁有各色各样的商店和铺子。全城建屋所占的土地也都是四方形的,并且彼此在一条直线上,每块地都有充分的空间来建造美丽的住宅、庭院和花园。各家的家长都能分得这样一块土地,并且这块土地可以自由转卖。城区的布局就如上所述,像一块棋盘那样。整个设计的精巧与美丽,非语言所能形容了!在离开离开都城走十英里,来到一条叫桑干河(永定河)的岸边,河上船只载运大批商品穿梭往来。这条河上有一座十分美丽的石桥,在世界上恐怕无与伦比。此桥长百步、宽百步,即使十个骑马的人并肩而行,也不会感到狭窄不便。桥共有二十四个拱,由二十五个桥墩支撑着,桥拱与桥墩皆由弧形的石头砌成,显示了高超的技术。桥的两侧由大理石板和石柱构成护栏。桥面的拱顶处有高大的石柱立于一个大理石乌龟上。靠近柱脚处有一个大石狮子,柱顶也有一个石狮。桥的倾斜面还有一根雕有石狮的石柱,这个狮子离前一个狮子一步半。全桥各柱之间均镶嵌大理石板。这与石柱上那些精巧的石狮,构成一幅完美的图画…,杭州虽美,但又怎么能美得这里呢,不瞒杨公子,我只来了这半日就深深的被这里吸引了,这里的城池,这里建筑、这里的民风、这里文化,无不吸引着我……?我们很喜欢这里!“ 杨峥看了一眼高维诺,司坦妮,两人的眼里有惊喜,有渴望,更多的是惊叹。 “那你们想留在这里么?”杨峥淡淡的问。 两人缓缓转过身来,目光灼热的看着杨峥,许久才听得高维诺道:“尊敬的杨公子,我们,我们真的可以留在这里么?” 杨峥点了点头道:“你都说了这里民风淳朴,京城更是包容四方的城池,既能包容形形色色的人,多两个神父好像没多大的关系吧?” “可这里会容许我们传教么?“高维诺担心的问,这里可是京城。 杨峥道:“你知道我们大明除了道教、儒家、佛教外,还有其他的教派么?“ 高维诺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在你们汉人里有个叫百家争鸣的时代,说有儒、墨、道、法、阴阳、名、纵横、杂、兵!有九家吧?” 杨峥摇了摇头道:“可不止这点,据我所知,”诸子百家”实有上千家。但流传较广、影响较大、最为著名的不过几十家而已。归纳而言只有十家被发展成学派。诸子百家之流传中最为广泛的是法家、道家、墨家、儒家、阴阳家、名家、杂家、农家、小说家、纵横家,其余名声不显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665章:志行修,临官治 “上千家?我的天啊,大明怎么能容下这么多教派呢?“高维诺一脸的不可思议。 杨峥呵呵一笑,道:“我中国有着上下几千年的文化,有着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国土,容下数千个教会又有何难!“ “你是说我们的天主教也能容下么?”高维诺有些激动的道,语气竟有些颤抖。 杨峥道:“我大明自秦皇汉武,便没有单独一个教派,也就是说,我们中国是没有国家的,这里没有欧洲对天主教、基督教的疯狂,只要你们不是闪动百姓,反抗朝廷,谋取不义之财,图谋不轨,我大明是可以任由发展,你们觉得天主教是这样的教派么?” 高维诺正色道:“当然不是!”说完,一脸庄重的道:“我们天主教音译加特力教,意译公教,也称罗马正教。天主教认为,世界和宇宙中存在一种超自然和超社会的力量,这种力量就是天主。他是独一无二、无所不能、创造有形和无形万物的神。由于他具有三个位格--圣父、圣子、圣神,所以称他为“三位一体”的天主。因圣父在天,称他为天父,被认为是至高无上,主宰一切的力量。他是“三位一体”中的第一位。圣子为耶稣基督,受圣父的派遣降临人间,以自己在十字架上的流血牺牲拯救世人的苦难。他是“三位一体”中的第二位。圣神启迪人的智慧和信仰,使人弃恶从善。他是“三位一体”中的第三位。这三个位格不是各自独立的三个,而是同一本体,三者组成天主的统一整体。 我们的目的是号召人们做到对自己所受的苦难忍耐、顺从,多祈祷,依靠天主三圣的帮助积极面对自己的生活。《新约&#8226;圣保禄宗徒致罗马人书》讲,要人们在积极的方面顺从,因为正义的权是天主给的。因此,抗拒正义就是抗拒天主的命令,抗拒的必自取刑罚。总之,天主教相信天主三位一体(圣父、圣子、圣神),敬礼圣母玛丽亚。宣扬圣父创造天地万物;圣子降生成人,为救赎世人的罪被钉死在十字架上,三天后死而复活,打破天和人的界限,成为天主与人的唯一中保;圣神来自圣父和圣子,是赋予生命之神。是绝不会谋私利,谋害朝廷,那样违背了我们的教义,是要下地狱的!“ 杨峥看一本正经的模样,竟有些敬佩,道:“既如此,你还担心什么?” 高维诺在早些年听教中的先驱,外出传教,在印度、南洋、日本,为了得到传教许可,都受尽了刁难,甚至不少地方还发生厮杀,本以为大明这样富裕繁荣的国家,在这里传教,取得许可,必会麻烦许多,想不到竟是这么简单,一时竟有些难以接受这个结果! “这么说,我们可以随时随地的传教了?“高维诺好一会儿才惊喜的道。 杨峥呵呵一笑,道:“理论上是可以这么做的,但实际操作只怕有些困难?“ “这为是为何?”高维诺道。 杨峥道:“想必你在杭州这一年多来,也看到了,在我们大明最受到重视的是什么?” “官家!”高维诺道。 杨峥道:“不错,官家是我大明的主导?你们可以随意传教,但若没有官家的支持,没有官家的保护,你们的教义只能停留在你们脑袋中,永远传不出去?若那些言官御史看你们不顺眼的话,那就更不好办了,他们会向皇上上书,若朝廷没有给你们说话的人,你们便永远处在被动的位置上,一旦如此,或许那一天,皇帝心情不好,一纸圣旨下来,不许传教,纵然你们天主教的教义再好,也无济于事,我想整个大明绝不会有一人信任你们的主!“ 高维诺在杭州住了一年,与大明官场多少知道些,知道杨峥所言不假,对着杨峥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还请杨公子教我?“ 杨峥道:“这个说难也不难,既是官家在主导,你们只需与官家搭上关系,为你们找几个说话的人,有了朝廷的保护,再传授教义,不是简单的多么?” 高维诺道:“杨公子话虽说的不错,可我们却十分为难,你知道,我们是意大利人,这里人生地不熟,又如何能与官家联系上呢?“ 杨峥道:“这个的确很难,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哦,是么?什么办法?”高维诺心头一动。 杨峥没有直接回答,看了一眼高维诺,道:“不知两位对我们大明的士大夫如何看?“ 高维诺显然也对这个问题下了一番功夫,也不理会杨峥为何没有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略一沉吟便侃侃而谈起来:“《吕氏春秋&#8226;上农》载:“是故天子亲率诸侯耕帝籍田,大夫士皆有功业。”大夫士与士大夫表面看去只是前后颠倒了一下,实际上反映了一个重大变化:大夫士强调的是等级;士大夫指的是阶层,它的特点是知识分子和官僚的混合体。分而言之,无论在春秋以前或战国,大夫都指有一定官职和爵位的人,社会地位比士高。为什么从战国开始,士常常冠在大夫之前呢?这是随着官僚制度的兴起,士大显身手的结果。一些出身士的人,靠着自己的才能,平步青云,出现了一批布衣卿相。另一方面,战国时期的大夫与春秋时期也不大一样。春秋时期的大夫,大部分是靠宗亲分封而来的,并且是世袭的。战国时期的大夫正演变为官僚体系中的一个职位和爵位,大夫中多数不再是靠宗亲分封,一般的也不再世袭,它们中的多数是由士升上来的。”士大夫”是上述情况在观念上的反映。从时代看,这一概念在战国中叶以后才流行开来。从内涵上考察,士大夫主要包含如下两方面内容:其一,指居官与有职位的人。《周礼&#8226;考工记》云:“坐而论道谓之王公。作而行之谓之士大夫。”用现代话说,士大夫是职能官。《墨子&#8226;三辩》批评“士大夫倦于听治”。这里泛指一切官吏。《战国策&#8226;秦策二》载:“诸士大夫皆贺。”这里的士大夫指楚朝廷之臣与王之左右。《荀子&#8226;王霸》云:“农分田而耕,贾分货而贩,百工分事而劝,士大夫分职而听。”这里的士大夫指一切居官在职之人。 《君道》又讲:“论德而定次,量能而授官,皆使人载其事而各行其所宜。上贤使之为三公,次贤使之为诸侯,下贤使之为士大夫,是所以显设之也。”士大夫指诸侯以下的官吏。文官称士大夫,武官也称士大夫,《荀子&#8226;议兵》载:“将死鼓,御死辔,百吏死职,士大夫死行列。”《吴子&#8226;励士》:“于是(魏)武侯设座庙廷,为三行,飨士大夫。”哪一层官吏称士大夫,无明确规定,从一些材料看,大抵为中上层官僚。《荀子&#8226;君子》讲:“圣王在上,分义行乎下,则士大夫无流yin之行,百吏官人无怠慢之事,众庶百姓无奸怪之俗。”这里把士大夫置于百吏官人之上。《君道》把士大夫列于“官师”之前。官师,百吏之长。《强国》篇讲:“大功已立,则君享其成,群臣享其功,士大夫益爵,官人益秩,庶人益禄。”《正论》讲:“爵列尊,贡禄厚,形势胜,上为天子诸侯,下为卿相士大夫。”以上材料都说明士大夫在官僚层次中是比较高的。因士大夫是比较高级的官吏,所以享有不同的田邑。《荀子&#8226;荣辱》说:“志行修,临官治,上则能顺上,下则能保其职,是士大夫之所以取田邑也。”《礼论》中记载士大夫占有的田邑多寡不同,“有五乘之地者”,“有三乘之地者”。有些士大夫似乎还有私兵。《战国策&#8226;齐策五》:“甲兵之具,官之所私也,士大夫之所匿……”其二,指有一定社会地位的文人。齐孟尝君失势之后,门客纷纷离去,这些门客在《史记&#8226;孟尝君列传》中称为“士”,在《战国策&#8226;齐策四》记述同一事件时则称之为“士大夫”。 《韩非子&#8226;诡使》载:“今士大夫不羞污泥丑辱而宦。”意思是士大夫无德行而任官。在这里,士大夫与官宦是两个含义,士大夫指文化人。可见,士大夫可以指在位的官僚,可以指不在位的知识分子,也可兼指。士大夫从此时起在中国历史上形成一个特殊的集团。他们是知识分子与官僚相结合的产物,是两者的胶着体,在大明很有话语权!“ 杨峥到是没想到这个老外竟下了这么一番苦功夫,微微感到有些意外。 这一点被高维诺看在眼里,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杨峥呵呵一笑,不等他再说道,率先开口道:“你只说对了一半?” “哦,杨公子请说?”高维诺一脸的诚恳。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666章:何事秋风悲画扇 杨峥道:“大明的士大夫。他们绝大多数都怀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崇高道德使命感。因此,政治是他们人生的第一要务;但同时,他们的文化素养也决定了他们是文学、书法、绘画、篆刻、古董收藏等等中华传统文化的继承者和创造者。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文人画”,由于宋徽宗个人的爱好而大力提倡士大夫投入绘画创作。这进一步提高了绘画的文化品位和艺术性。 宋代以后,一般历代的大诗人、大画家、大书法家,绝大多数也都是曾在政府中担任要职的官员。如苏轼、米芾、蔡京等等。像唐朝的李白那样,没有太多政治经历,全凭诗文的盛名,但也决定了他们宽宏大量,不为五斗米折腰。有着大无畏的精神,为他人想得多为自己想得少,这便是士大夫的高尚的品质。还有这样几种: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才是真正的士大夫?“ 高维诺是个聪明人,睁大着一双看了看杨峥,忽然明白了过来,道:“你是说大明的士大夫不断有傲骨,还十分的好学?” “聪明!”杨峥道:“他们可以是官,也可以是读书人,算得上是大明的名流,偏偏十分的好学,你该知道怎么做了?” 高维诺眼里的色彩越来越亮,盯着杨峥道:“我明白了,在大明他的学问已经很好,所以大明的学问不足以吸引他们,反而是我们的学问,他们一来没见识过,二来,由于好学的本性,使得他们对我们的学问十分好奇?” 杨峥道:“可不是这个道理么?你们天主教政治、经济、伦理、法律、学术、文化、教育和艺术等各个领域,成为无所不在的精神力量,作为神父,我想自身的学问应该不会太差吧?“ 高维诺道:“这个当然,身为天主教教徒,政治、经济、伦理、法律、学术、文化、教育和艺术是必学的科目,自问还有点用处?“ “既会了这么多,若不学以致用,岂不是太可惜了?”杨峥笑吟吟的道。 “你还说,我们用教会的学问获取大明士大夫的好感?”高维诺道。 “不错,你们的学问是大明没有的,尤其是亚里士多德的逻辑学,只怕更能引起他们的兴趣,一旦获得了他们的好感,你们融入了那个圈子,有他们为你们说话,试问你们的传教还会难么?” 高维诺叹了声道:“这法子是极好,只是我们该如何寻得这个突破口呢?” 杨峥道:“这个突破口我会给你的?” “你?“这下高维诺有些惊讶了,一路上他虽然看出杨峥的与众不同,温尔尔雅,学识渊博,甚至很健谈,对他们也很有礼貌,可以说具备了他心目大明士大夫最好的想象,但自己看似难于登天的事情,他既说能帮忙解决,语气透着自信,这不让他感到惊讶。 “接下来我会带着你们去翰林院,那里集聚着大明最优秀的士大夫,是大明的精英中的精英,你们此番去只需做好四步,传教就不是难事了?”杨峥语气肯定的道。 “你说!”高维诺不傻,虽说还不知杨峥是什么身份,但一个能进入翰林院的人,身份也不容小视,所以他没有半分的扭捏。 杨峥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北京城,此时正是早上,人头涌动,车来车往,一派盛世繁华。 看了片刻,猛吸了一口气,道:“第一步,士大夫们没从未见过西洋人,所以你们是另类,必须尽快入乡随俗,让自己尽快融入到大明,从穿着打扮,从吃喝拉撒睡都要一一融入!” 高维诺、司坦妮纷纷点头,这一点他们已经身后体会,所以便是杨峥不说,他们也准备穿大明的儒服,蓄长须,说汉话。 杨峥看两人听得认真,也不含糊继续说第二点:“你们的记忆力很好,必然会让他们羡慕,他们一旦羡慕,必然会有许多人来学,因此,你们需要以最快的速度,且用汉语写一本介绍罗马宫殿记忆发的法门来获取他们的好感,以我看,这书名就叫《西国记法》如何?“ “《西国记法》?“高维诺、司坦妮各自默默叨念了声,双眼登时一亮,这书名既贴切,又简明扼要,可谓是一举两得的好书名。 “第三点四书五经是大明的读书人的必备,你们最好运用四书五经来宣讲基督教的教义,这样的效果会更好!”杨峥想了想道:“至于第四点更简单,介绍的西方科学有地理、数学、天文,以及自然科学,这是你们的拿手好戏,也是重中之重,能让他们对你们仰慕,仰慕后,必会倾心于你们,成功的关键就在这儿了?” 两人庄重的点了点头。 “至于这第五点么,大明是个礼尚往来的国家,求人办事可不能一板一眼,你们从西洋带来的天体仪、计时用的日晷等西洋物品,也可以送一些,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些东西可以为你们带来名声,好让你们的名字,你们的事迹,你们的天主教达官贵人中传开!”杨峥做出了最后的总结道。 这一番交代,杨峥忽觉得自己有点像个老妈子唠唠叨叨个没完,可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能不能让欧洲的自然科学,亚里斯多德、柏拉图、苏格拉底等西方科学家传入中国,以及彼特拉克、乔万尼&#8226;薄伽丘、乔托&#8226;迪&#8226;邦多纳、马萨乔、保罗&#8226;乌切洛、多米尼哥&#8226;基兰达奥、桑德罗&#8226;波提切利等西方先哲也能进入中国的学者的眼里,从而带动新的风气,让大明彻底从朱程理学中解放出来,吐吐气。 正说这话儿,就见高航急急忙忙的走了过来,对着杨峥喊道:“杨小弟,你面子不小啊,竟让堂堂内阁首辅来迎接,我大明开国只怕是头一遭啊?” “内阁首辅?”高维诺与司坦妮相互看了一眼,再看杨峥时,眼里多了不少欢喜:“内阁首辅都来接他,如此说来,他也是官场中人了,怪不得知道的这么多官场的事儿?” “他们怎么来了?“杨峥也楞了一下。 “杨大人说了,你一己之力平定安南,一举解决了大明数十年的隐患,这份开疆拓土之功,在我朝除了郑公公外,再我第二人,若不是皇帝不能轻易出宫,今日来迎接你的就不是他们了?“高航大声道。 杨峥道:“什么一己之力,这不是大家的功劳么?他们都到了哪儿?“ “就在一品居了,我看我们还是早些过去吧,去得太迟了只怕面上不好看?人家可是首辅呢?“高航提醒道。 杨峥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是!” 一番收拾后,杨峥先找了马车,让人将大小姐与沈艳秋送回家中,然后带着徐朗、高维诺、黄福、张本以及高航、王振等人浩浩荡荡的赶往一品居了。 一品居的门前,杨士奇率领一干来迎接的官儿站在最前面,那一排的大红官袍在阳光下,显得十分耀眼,由于来的都是重量级的人物,可苦了这才维护治安的将士,京城经验最老道的典史、巡检都被挑选了出来,人人腰按朴刀,警觉的看着四周,稍有风吹草动,立即有人上前查看,若不是这里是京城,百姓早已见怪不怪了,只怕这会儿已是一片混乱不堪了。 可即便是如此,当杨峥一行人出现的时候,看似漫步进行的百姓还是蜂拥的围了上来,想看看这位名动天下,竟用三千将士,为大明开疆拓土的安南经略,看着涌动的人群。 高航道:“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往日我不太理解这话儿的含义,今日算是知道了,杨小弟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比我们锦衣卫的名声还响,让人好生羡慕的很?” 杨峥轻轻叹了声:“人太出色,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这话儿一出,高航差点没一口鲜血喷出来,这人,这人脸皮也太厚了。 四周的典史、巡检人人神色紧张看着四周,生怕那个狂热的百姓一下子冲了进来,打破了好不容易维持的秩序。 好在这种场面倒没出现过,让一干巡检、典史暗暗松了一口气。 高维诺、司坦妮头一次来京城,对这里一切充满了好奇,这样的场面杭州城也不是没有,但与京城相比,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这里的一切更加吸引着他们,想到杨峥的嘱托,两人各自安安下了决心,一定让主的福音在这座辉煌的城内落地生根。 一品居前,内阁首辅杨士奇率领一干前来迎接的大小官员缓缓走了上前,不得杨峥走到跟前,原本还神色淡然的杨士奇,忽的三步并作两步走了上前,一把抓住了杨峥的手腕,语气有些激动的道:“杨小弟,你可回来了,可想死老夫了?”这几句话儿说得言语诚恳,脸上真情流露。 杨峥也动了情绪,拉着杨士奇的手腕道:“在安南的两年里,小弟无时无刻不再想念杨大哥?“ 杨士奇擦了一下眼泪,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咱兄弟两今日可要好好喝几杯?“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667章:酒逢知己千杯少 “那还用说,不醉不归?“杨峥大声道。 “对,不醉不归!“杨士奇附和了声。 两人叙了一番话儿,这才彼此打量这两年各自的变化。 杨士奇一身大红官袍,胸前的仙鹤莫不是显示着他今时今日的身份,拿一把长须越发浓密了几分,是他整个人看上去多了几分威严,也不知是杨峥的错觉,他明锐的看到对方眉宇间忧愁,不由得楞了一下。 在杨峥打量自己的同时,杨士奇也同样在打量着他,今日的杨峥没穿官袍,一身鹅黄色的长衫,腰间别着一块紫玉,此时随风而动,显得儒雅,加上这两年多身居高位养成的一股上位者的气度,使得整个人显得成熟了不少。 杨士奇暗暗点了点头道:“两年不见,杨小弟境界提高不少啊?” 杨峥道:“杨大哥何尝不是如此?” 杨士奇苦笑了声,道:“只怕未必?“ 杨峥想要询问,可一看身后站着不少官儿,嘴唇动了动,想要问的话儿,终究是压了下去。 杨士奇看在眼里,越发点头不止,若是两年前的杨峥,可不管这是什么地方,有什么人,该问的总会问的,如今知道看形式,这就是进步。 两人叙了一会儿话,杨峥这次与众人拱手行礼,他如今虽还顶着安南经略的名头,官儿也是堂堂的二品官儿,除了杨士奇外,其实属他的官儿最大,本可以不必如此,但此地不是安南,天高皇帝远,只要没人过问,自己摆摆谱倒也没什么,可这里是京城,是天子脚下,再大官儿也得收敛点,这倒不是他想夹着尾巴做人,而是一种低调,他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如今又立下大功回来,少不了有人眼热,看不到到也罢了,如今看到了,自己若在不知收敛些,吃苦果子的就是自己了,多少少年才俊,就是死在一个“傲”字上,他可不想走这条路,所以他得学会低调,尤其是在那些言官、御史的面前,他更得谦虚点,人家的官职虽没自己大,可本事却不小,那张嘴皮子的厉害还是小瞧不得,他可不想一会儿来,就成了某些人攻击的对象。 他一一拱手行礼,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一品官也好,七品、八品、九品也好,只要来了,他都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大礼。 行到第五个的时候,听得一个声音道:“杨大人,欢迎你回来?“ 杨峥听这声音有些耳熟,侧目望去,就见与一堆官儿当中站着一个年纪与自己相仿的年轻人,身材欣长,古铜色的肤色,在阳光下并不显眼,但精致的五官,还是难以掩盖那份风骨,尤其是那一双漆黑的眸子,闪着动人的身材,使得整个人虽在一堆人群中,但那份英气勃勃的气度,立即将旁人掩盖了下去,颇有几分鹤立鸡群之感。 “是于谦兄么?“杨峥盯着那年轻人问道。 那人微微一笑,冲着杨峥抱了抱拳朗声道:“是我!”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想不到我一回来就能看到于谦兄,你我还真是有缘?”杨峥回了一礼道。 于谦微微一笑,道:“我也没想到今日来迎接的杨兄你啊?” 于谦说的是说话,他从宣德初年,得以展示才华,加上杨士奇、杨荣等人的提拔,不过几年的功夫,他就有了外出巡按江西的机会。 一到江西,他便昭雪了被冤枉的几百个囚犯。他上疏奏报陕西各处官校骚扰百姓,诏令派御史逮捕他们。皇帝知道于谦可以承担重任,当时刚要增设各部右侍郎为直接派驻省的巡抚,于是亲手写了于谦的名字交给吏部,越级提升为兵部右侍郎,巡抚河南、山西。于谦到任后,轻装骑马走遍了所管辖的地区,访问父老,考察当时各项应该兴办或者革新的事,并立即上疏提出。一年上疏几次,稍有水旱灾害,马上上报,这才就是回来禀报河南水灾,同时向朝廷要些银子? 只是户部一时拿不出银子,加上赈灾的事情,也是一件大事内阁还需要商议商议,所以才拖了两日,恰好碰上杨峥今日返回京城,杨士奇接到了皇帝的指令来迎接,便将于谦也带来了,若不然还真没机会看到。 要说于谦也不过是二十好几的年纪,年纪轻轻经过汉王朱高煦那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痛骂,竟将于谦的大名传遍整个京城,此后得以巡按江西,颂声满道。宣德五年,以兵部右侍郎巡抚河南、山西,年轻一辈中也算饶楚了,只可惜与杨峥相比,终究是少了些光彩。 不说那名动天下的杭州一战,就是那《杨家词话》、《庆云赋》、以及北京保卫战,可算得上是文韬武略了,在士林中早已成了众人津津乐道的对象了,如今开疆拓土,名声之响足以笑傲京城了,有了这个一个光芒万丈的榜样,下面的再好,也黯然失色不少,好在于谦是个正直的人,对杨峥算得上从心里的敬佩,若不然少不了一番妒忌。 两人拉着说了一番话儿,各自询问了一番,那份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情谊与无形之中流露了出来,不必多说一句话儿,也不必客套,只要站在哪儿,彼此一个问候,一声叮嘱,两人就知道彼此要说些什么,这才是友情,而这种情谊无疑是最珍贵的。 被众人围着说了一番话儿,才听得杨士奇笑着道:“杨小弟今日托你洪福,皇帝为了犒劳你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特意让我在一品居备下了酒席,你看天色不早了,我们这就进去把酒言欢吧!“ 杨峥的本意是不想太过张扬,但皇帝备下的酒席,自己怎么也得给点面子,再说了这一干来迎接的官员,一路风尘仆仆,也不好让他们饿着肚子回去,所以对众人一抱拳道:“既如此,我等也不客气了!就请诸位大人一同进去吧?” 说是一同进去,但还是官场有别,杨士奇打头,跟着杨峥、黄福等人进了一品居。 这一品居是京城最高档、最有名地酒楼,位于天子脚下,可是是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只是少了些意境,好在众人一路奔波,也忘记了讲究,说说笑笑走了进去。 高维诺与司坦妮头一次竟这么大的酒家,免不了好奇,先前在外面看,这里与杭州相比,无论是规模,还是意境都少了些什么,本想说这京城的酒家不过如此而已,可当一角踏了进去,才知道自己算是白长了一双眼睛,里面不但大,装饰上还十分的考究,楼的墙角、房檐、窗檐用砖雕刻,细腻精湛,古雅巧成,门窗、楼梯、楼栏杆为木质结构,精雕细琢,玲珑剔透,楼板是厚厚的木板上,又蓝色方砖铺就,天花板、墙壁白石灰粉刷,显得华贵、典雅、厚重,单单这些还不算,偏偏酒楼根本就是一个大庄园,园内建轩馆亭榭,水石花树之美,器用之豪华,让人暗暗惊讶。 两人那里见过这等阵仗,惊讶之余,再低头看自己一身的脏兮兮的服饰,都有些不好意思进来。 一行人穿堂过厅,再沿着一处长廊走向另一侧,高维诺这才发现,这里还有一番天地,亭榭、池塘、秋千、画舫一样不少,美得一副画卷,虽说少了杭州的江南春色,但多了几分北方独有的厚重感。 也不知走了多久,就见眼前有一片枣树,硕果累累,青红相见的枣子,挂满了枝头,一阵秋风吹过,树叶哗哗作响,青红相间的枣子便如同雨声坠落一样,落在铺满青石的小院中叮叮咚咚,众人就在这一片优美的声音中,沿着鹅蛋般的小石子铺就地小路拐进一个小楼,小楼隐与枣树之中,若隐若现,显得静雅幽闭,令人心旷神怡。 高维诺、司坦妮一路看来,只觉得这楼内无论是造型,还是雕刻,还是笔画、景色的搭配都做到了极致,才产生了如此的人间仙境。 尚未来得及多看,随着一声吆喝,众人进了楼分宾主坐了,寒颤了几句,门口就听得脚步声响起,跟着六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端着北京时下最流行的瓜果香茗飘然而来,衣阙飘飘、头饰步摇,看得两人眼花缭乱,不由得暗叹大明的女子就是好看。 杨峥看两人模样,颇有几分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样子,不免感到好笑,趁着旁人不注意,低声说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你们的五步,可以从现在开始了?” 两人心头一动,立即冲着杨峥点了点头,齐声道:“我们明白了!” 这时,杨士奇端起酒杯道:“今日我等拖杨大人为朝廷开疆拓土之福,汇聚在此,多余的话儿就不说了,我等为大明有杨小弟这样的国之栋梁干一杯!“ “干杯!“ 众人齐声道。 “当!“听得几声清脆的声响,数十只瓷杯,便轻轻碰在了一起发出动人的声响。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有月票的莫要忘记了! 1668章:烈火焚烧若等闲 有了杨士奇推波助澜,酒桌上的气氛是相当的不错,酒你来我往,也不知过了多少倍,该醉的醉,该喝的继续喝,眼看到了午后,热闹的气氛才停了下来,每个人带着一脸酒意走出了一品居。 杨峥心头记挂杨士奇的神色,并没有着急回家,让高航将高维诺、司坦妮送往翰林院交给杨溥,他相信杨溥会明白自己的用意。 交代了一番,这才与于谦一左一右扶着一脸醉意的杨士奇往杨家赶。 好在从一品居与杨家府邸离得并不远,沿着繁华的街道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就看到杨家府邸,比起寻常的府邸,杨府并不算太大,但气派却不亚于任何一座府邸。 两人刚到门口,早已听得动静的仆人进了府邸禀报,苏琴带着两个仆人,一个丫鬟急急忙忙赶了过来,看了一眼醉意朦胧的杨士奇,嘴里有些抱怨道:“怎么喝这么多?” “这都怪我不好,没能看住杨大人,让他多喝了几杯?还请嫂子莫要见怪才好?“杨峥有些歉意的道。 今日杨士奇虽说有意多喝几杯,可若不是自己,也未必会喝这么多,如今看苏琴一脸心痛的模样,不免有些歉意。 苏琴刚才并没有看到杨峥,听了这儿几句话儿,才抬头看了一眼杨峥,等看清楚了杨峥的面容,一脸惊喜的道:“杨小弟,你,你回来了?” 杨峥道:“今日刚到京城?“ 苏琴道:“怪不得了,他平日里虽也喝酒,可喝酒并不多,今日喝成这样还是头一遭,看来是心头高兴啊?“ 杨峥心道:“我怎么看是心头郁闷呢,故意买醉呢?” “可杨大哥喝成这样,我……?”不管是不是为了自己,但人是多喝了不少,这样扶着回家,也有些不好意思。 苏琴也是个豪爽的女子,当日若不是杨峥与大小姐从中做媒,她只怕还在西湖边上以琴箫渡日了,哪有今日佳作人夫,为人妇的好日子,算起来杨峥可算上是她命中贵人,莫说与自家丈夫多喝了几杯,就是喝得乱醉如泥,也绝不会有半句的怨言。 “杨小弟你看你说哪里话,人啊都有喜怒哀乐,喜了心头就高兴,高兴就要表达,怎么表达,自是多喝几杯水酒了,这是个高兴的事情,我怎么会怪你呢?”苏琴大声道。 杨峥与于谦各自看了一眼,彼此眼里露出一丝松口气的笑意。 “那我就把杨大哥交给嫂子了?”杨峥将杨士奇交个了两个仆人,对苏琴拱手道。 苏琴本想请两人坐一坐,可看杨士奇这个样子,自己少不了要去伺候、照顾一番,若以此冷落了人家,未免太过礼数不周了,所以这会儿也不含糊,点了点头道:“今日多谢你们了?“ 杨峥、于谦同时抱拳道:“夫人、嫂子说笑了?”说完,两人并排着出了杨府,杨峥看了看天色,眼看天色还早,自己吃一会儿回去似也不打紧,便对于谦道:“于谦兄,你我多年未见,我有些话儿与你说说,不知……?” 于谦笑道:“巧得很,我也有些话儿想与杨兄说说!“ 杨峥道:“既如此,那我们就再找个地方喝点?“ 于谦哈哈一笑道:“正有此意?“ 两人说着边走边看,就在这时,一个杨家打扮的汉子急急忙忙冲了过来,对着杨峥道:“杨大人,杨大人请留步?“ 杨峥与于谦走得并不远,听了这声音又回过头来,等那汉子跑到跟前,杨峥才一脸惊奇的问:“你可是在喊我么?“ 那汉子点了点头道:“我是奉我家老爷之命,请两位回去说说话?“ “回去说话,这么说杨大哥酒醒了?“杨峥问。 “恩,我家夫人给老人喝了点醒酒汤,老爷就醒了,一听两位走了,登时有些生气,说是有些话儿要与两位大人说说,夫人看老爷心急,这不让我来喊你们回去了?“那汉子毕恭毕敬的道。 杨峥与于谦看了一眼,杨峥笑道:“于谦兄,看来咱两的谈话,只好改日再说了?” 于谦本就是洒脱之人,闻言一笑道:“来日方长,咱们有的事情,今日看杨老大人心情不畅,怕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儿,正好杨兄回来了,才由此一举,我看我就不必参与了……?” 杨峥道:“于谦兄这么说就见外了,纵然有些心里话,说给你听听也无妨,再说了杨大哥不是说了,心里话儿是说给我们听听?你可别想撇下我独自溜走了?“ 于谦忽然盯着杨峥看了看,道:“杨兄为何如此信任我,难道就不怕我听了不该听的话儿,泄露出去?“ 杨峥哈哈一笑道:“要留清白在人间,能吟唱得出这样的诗词的人,于谦兄觉得会是那种泄露心头话的小人么?“ “杨兄……?”于谦竟有些动容,这首诗词是他的《石灰吟》,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算得上是他为人的真实写照,只是这么多年,从没有一个人将这首诗词与他的为人联系起来,所以久而久之,自己也忘记了,没想到杨峥会记得,还从这首诗中看出他的内心,这份知音的感觉,一时竟有些落泪。 杨峥似知道他的心思,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于谦也是做大事的人,总不会因为我说了两句好话儿就掉眼泪吧?” 于谦面上一笑,道:“让杨兄见笑了?” 杨峥道:“好了,我两就不要说什么客套的话儿,还是进去看看杨老大人是怎么一回事吧?” 于谦点了点头。 两人与那仆人一起重新回到杨府,苏琴再一次迎了上来,陪着笑容道:“杨小弟,于大人不好意思了,我不知道他还要与你们说些话儿,刚才急急忙忙让你们……?” 杨峥摆了摆手道:“刚才杨大哥不是喝醉了么,再说了他也与你交代,你不知道实属正常,何罪之有……?” “几年不见,你还是那么会说话,这嘴巴也不知是不是抹了蜜糖?”苏琴笑吟吟的道,虽说如今已过了不惑的年纪,眼角已有了不少鱼尾纹,但一颦一笑之间,昔日的风韵还在,依旧是个动人的美人。 “夫人说笑了?”杨峥含糊了声。 苏琴与两人说笑了几声,也不再打趣,伸手指了指书房道:“在书房呢?” 杨峥点了点头,与于谦一左一右走向了书房。 杨士奇的书房并不大,但依着院子而建,因此书房里虽没什么布置,但打开窗户,景色自然而来,几株翠竹,一座假山、半亩水池,肆意的喷泉,从池中喷洒而出,如同秋雨,绵绵不断,落在廊下花草地枝叶上,将其洗得干干净净,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着清新的味道,让人心旷神怡之感。 杨士奇坐在书桌上,低头正在看书,身上的大红官袍已换成了一件藏青色的长衫,带着一定文人帽,配上那一把越发修长的胡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感。 听得动静,杨士奇忙扭过头来,一看到走进来的杨峥,于谦,忙冲着两人一笑道:“来了!“ 两人点了点头。 杨士奇走到窗前的圆桌前,对两人伸了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道:“都坐吧?” 杨峥也不客气,一屁股便落了座,于谦见状,也跟着落了座位。 刚落下,苏琴便送上了三杯龙井茶,几盘干活,以及时下京城的水果,便冲着众人一笑,轻轻退了出去。 杨峥喝了不少酒,虽说没有醉,但嘴巴干得厉害,也不等杨士奇招呼,端起茶杯就喝了一口。 于谦见样学样,也端起茶汤喝了几口。 三人就这么喝着茶汤,看着窗外的秋色,书房竟是一片宁静。 眼看一杯茶汤喝了差不多了,杨峥提起茶壶先给杨士奇的茶杯中注满了茶水,然后是于谦,最后是自己,重新喝了一口,这才看了一眼杨士奇,道:“说说吧,遇到什么事了,当年你辅佐太子,都那样凶险,都没看到你这模样,今日这是怎么了?” 杨士气听了这话儿,轻轻叹了声,最近他的确过的不愉快,要说这件事也的确是一件烦心的事情,不找个人说说,一直压在他心头,也不好受,二来,这事儿他也着实想不到什么办法,想找个人说说,无非是想找个人个自己出出主意。所以一听杨峥这么一问,竟不知从何说起。 杨峥似看出了他的顾虑,难得的没有催促。 杨士奇沉吟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才重重吐了口气,道:“杨小弟可知今年二月的京察?” “京察?“杨峥微微楞了一笑,一脸的茫然。 见他如此模样,一旁的于谦忙解释道:“所谓的京察,即京官考察,是明代考核京官的一种重要制度。明代考核文官的制度有京察和外察,外察即考核地方官吏。“京官六年一察,察以巳、亥年,五品下考察其不职者,降罚有差;四品上自陈,去留取旨。外官三年一朝,朝以辰、戌、丑、未年。”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开始下雪了! 1669章:点掇希王佐 其实,京察、外察并非一开始就如此规范。最初考察之时,并无一定之规,多是临时考察。洪武四年朱元璋命工部尚书朱守仁廉察山东莱州诸郡官吏,六年命御史台御史及各道按察司察举有司官有无过犯,奏报黜陟,此为考察之始。洪武十四年定京察之法:五品以下听本衙门正官考察行能勤惰,四品以上及近侍、御史等则由皇帝自裁,考察规定凡现任、带俸、丁忧、公差、养病、省察等官皆由本衙门堂上官考察!“ 这一番解释,杨峥算是听明白了,这京察用前世的话儿说,就是朝廷在考核干部,每六年京察一次,对象是全国五品以下官员(含五品),包括全国所有的地方知府及下属、以及京城的京官,虽说这个规矩一直就有,但从建文帝后,谁也没把这当一回事儿,毕竟先前都是糊弄过去,久而久之大家都成了习惯,本以为今年如往日一样,所以满朝文武百官对这事儿还不怎么上心。 可事情还是有变化的,自从朱瞻基登基后,对杨士奇、杨荣、杨溥的器重越来越大,而三人也着实有些才学,短短五年时间,将一个大明打理得是日渐繁荣,内阁的权力也比往日大了许多,巩固了许多,俨然昔日的丞相。 三人中,以杨士奇为首做了这首辅,杨荣、杨溥辅佐,眼看京察在即,杨士奇有些借助这次京察好好整顿整顿吏治,一来给大明一个健全的吏治,二来京城的吏治也的确需要彻查,所以他与杨荣、杨溥一番商议。 两人与官场上素来以他为首,自是满口答应,如此一来,今年的京察与往年就有些不同了。 消息一出,群臣沸腾了,虽说往年的是糊弄了,可那也是上下同心才走得好,如今可好,内阁竟来了这么一手,摆明了是告诉天下百官,这一次不是糊弄,是来真格的,天下事情就怕认真二人,一听朝廷动真格的,大大小小的官儿就开始担心的,找后台的找后台,没有后台的也挤着脑袋往京城里走一走,一来探探风气,二来么必要的时候也能找找路子。 担 任这次京察的官儿是刚刚当上吏部尚书的郭琎,他出身太学生,为福建布政司左参议、山东布政司左参政,永乐年间升户部主事,此后晋升为吏部左侍郎。明仁宗即位后,兼詹事府少詹事。明宣宗时期,继续掌管詹事府。后因吏部尚书蹇义年老,宣宗以郭琎代替,做了这天官,因为京察的到来,一时大大小小的官员们都往吏部尚书府里钻,好给自己找个路子,在接下来的京察中能给自己留条活路,可人家死脑筋的家伙,找人说情都没用,一时让众人惶惶不可终日。 有了这么一个考核官,又有内阁帮忙,往日糊弄的京察算是彻底轰轰烈烈的展开了。 皇帝特意下旨,让京城百官好好配合这次的京察大计,百官纵是不愿意,也不得不配合,按照规矩,两京三十六衙门的数千名官员,四品以上的上《自陈不职疏》,诚恳的述说这六年来为官的政绩,以及这些年的操守问题,然后交给皇帝亲自裁决,四品以下的官儿则交给了吏部与都察院审察……。 按照杨士奇的意思,这是一次彻查的京察,所以工作要做得细致,做得让人心服口服,因此他建议在考评过程中,做两方面着手,一方面,查探必须属实,确定官员是否走了后门,拉了关系,给考察的工作带来不公平的现象。另一方面,整个京察工作则交给六科廊言官负责监察,看看是否有徇私舞弊、情况不实的情况发生。 可以说这两方面做得不错,朝廷大小官员起初有些意见,待看这一番动作如此之大,如此透明,也算是做到了公正严明,反驳之声倒是越来越少,算是开了一个好头。 眼看情况大好,杨士奇干脆彻底抛出了这次京察的全部内容,其一是考察对象是官员任职期间的德行和过失等,养重查处官员的不称职情况,计过而不计功。 其二,考察从官员品德着手,一曰贪、曰酷、曰浮躁浅陋、曰才力不及、曰老、曰病、曰罢软、曰素行不谨。可以说算是做到了两方面兼顾了。 京察的工作,从二月开始一直有条不紊的展开,结果也还算不错,按说这么下去,将是一场完美的京茶,但坏就坏在结果上。 按照规矩,吏部与都察院在确定官员贤否涉黜后,在六科的监督下,是否有徇私舞弊、触犯王法的行为,若没有结果出来后,则需要送到内阁,由内阁首辅票拟去留,或者发还重审议定是否恰当,造册奏请待皇帝裁决后,才将结果下发。 按说这只是走一趟程序,并不是什么大事,可坏就坏在杨士奇的目的上,这次京察是他一手凑成,其目的除了清除那些不符合朝廷用人要求的官员外,更大的目的在于对科道的官员上。 科道其职守为纠察内外百司之官﹐在京受命巡视﹐在外巡按地方,监督州县,考课官吏,纠劾违法行为,整肃风纪。科道官职司风纪督察﹐谏设议政﹐事关吏治﹐故有明一代﹐对科道官的选拔﹑考核﹑迁转非常重视,杨士奇也不例外,自从他进入内阁后,越发感觉科道早已背离了当初洪武皇帝设置的目的,规谏、补阙、拾遗、稽察六部百司之事。凡制敕宣行,大事覆奏,小事署而颁之;有失,封还执奏。凡内外所上章疏下,分类抄出,参署付部,驳正其违误。反而是人人将名节看得过重,声誉逐渐成为一种政治资本,诤谏的动机也由单纯变得复杂,一些沽名钓誉之人,往往以诤谏为名谋取政治资本。另一方面,明代言官虽有话语权,但职务很低,通过诤谏,可以增加能见度,从而快速升迁,一些中低级官员也越殂代庖,跟风言事。 这些官员往往捕风捉影,小道消息,就极尽耸人听闻、夸大其辞之能事。关心的并非所论究竟是否属实,而是能否凭借尖利刻薄的言辞哗众取宠,悚人耳目,一举成名,对其惩罚反而倒成全其美名,还会落下个箝制言论的恶名,使皇帝进退失据。 这还不算最坏,最坏的一些言官为了利用,为人所利用,其言语权沦为君臣争权,党派斗争的工具,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也是他不想的看到的,所以才决意着手了这次的京察。 但结果却让他感到意外,京察的结果不尽人意,那些平日里问题不少,操守不检点的科道官员一个都没都不在名单上,反而是那些老实本分的,没有后台的官儿,比比皆是,这就让杨士奇不悦了,虽说京察考评为准,然后朝廷给出初步意见,然后将结果送到内阁,内阁也不得干涉,但这样的结果,显然是他不愿意看到的,而且如此一来,这次京察的效果也没达到,自己不但落了一身羊骚,还没把事情做好,这种结果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答应了,一旦应承了这个结果,那今日的京察还有什么意义,自己这个内阁首辅还有何等威严,所以,杨士奇重新将结果发给了吏部书上,让其遵行规矩将考察的结果落实到实处。 见内阁的决心如此大,吏部也不含糊,只要与察院都御史、考功司郎中主持,并密托吏科都给事中、河南道掌道御史咨访,重新将考察的结果,对照贪、酷、浮躁、不及、老、病、疲、不谨八类,开始处分致仕、降调、冠带闲住、为民四等,一翻下来,再一次将结果送到了内阁。 杨士奇一看的,再一次愤怒了,结果的确按照规矩来,但在才力不及这一条上,在他看来,就有不少问题,如那些言官,御史很多就是才干不及,却不在名单上,反而是那些平时秉公办事、铁面无私,但因为上面有人不喜,结果被诬告“平日招致同乡,出入公衙,私相宴叙给坐实了罪名,而其中不少官员则性特暴戾,行更贪淫、克扣靡厌,残虐有声,却因为朝廷有人,竟不在名单上,如此结果,如何让杨士奇不大怒,只好将这个问题上奏了朝廷。 宣德皇子自登基后一直励精图治,对官员的才干与德行十分看重,一听这种结果,登时把这次负责吏部尚书,察院都御史、考功司郎中主持,并密托吏科都给事中、河南道掌道御史咨访的官员狠狠骂了一通,并明旨重新考核,若再不能落实,吏部、察院都御史、考功司郎中主持,并密托吏科都给事中、河南道掌道御史咨访的官儿也不必当了,因为你们自身就犯了德行的问题,去留交个内阁定夺便是。 这下吏部、察院都御史、考功司郎中主持,并密托吏科都给事中、河南道掌道御史咨访不敢在玩花样了,比起他人的饭碗,自己的饭碗更重要,所以不过是几日,结果几截然不同,那些才干不及、以及各种问题的官儿立即不少,尤其是那些科道的官儿,或多或少有些劣评,算是彻底做到了公正公平。 ^^^^^^^^^^^^^^^^^^^^^^^^^^^^^^^^^^^^^ 1670章:十年寒窗无人问 结果送到了内阁,杨士奇毫不含糊的将结果公布了出来,如此一来,算是彻底捅了马蜂窝了。 科道自洪武时,就因为地位特殊,权力大,加上抱团,力量还是不容小视的,平日里不仅能够稽查六部百官之失,另外诸如充当各级考试参与官,廷议、廷推这些只有各部堂上官才能参加的活动也要由这些只有七品的官员参加,由此重重,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对于科道官员,没人回去碰这些让人讨厌的蜂蜜,所以京察也展开了不少,科道一直安然无恙,似今日这般还是头一次,本以为内阁、吏部多少会放自己一马,纵然不放,也适当的放宽松些也不错,可结果下来,差点没让他们晕过去,京察的官儿两千多人,光科道的官员就差不多是三四十人,这可是大手笔啊。 更让他们气恼的,这结果太狠了,按照规矩若没有大的过错,德行上差评,那么最多是降黜,虽说这个结果,对一心为官的官员来说,打击也不轻,可好歹也给人留了一条后路,日后走走关系,找个靠山,重新回到庙堂上也不是不可能的,但人家给出的结果是罢归了,这就是杀人了,十年寒窗,一朝功名就在人家一笔之间彻底断送了,若没有天大的人物帮自己说话,这一辈子的书算是白读了,因此这种结果一出,整个朝堂已炸开了锅。 这些人气愤之余,少不了去找吏部,找察院都御史、考功司郎中主持,并密托吏科都给事中、河南道掌道御史咨访,对于这些言官,他们也迫于无奈,这个时候看人家气势汹汹的模样,也不好做什么辩解,最后给出的四个字——奉命行事?“ 这下这帮人不干了,一个个的去问,然后一层层的找少去,最后找到了内阁,也不知从哪儿得知了这次的结果是杨阁老一首催成的,纷纷去内阁闹事。 对于他们的遭遇,朝廷不少官儿抱着同情的心,所以也没什么人来阻拦,任由他们去了内阁。 杨士奇自问问心无愧,加上平日也没什么德行上的把柄,所以对这帮科道的质问,倒也不惧,一一指出对方的过错,已经罪行,然后按照京察的规矩该如何如何?“ 起初,这些科道还有些不服,可人家说的有理有据,喝骂的声音也就小了些,眼看成果不错,杨士奇再接再厉,一股脑儿的将对方的操守方面也说了一番,效果越发明显,连最初的骂声也没有了。 再过两日,连人影也看不见了。 效果如此明显,杨士奇大大松了一口气,觉得这些科道官员也不是那么不可理喻。 但他太小看了这些科道官儿,他们从朱元璋的时候,就被赋予了极大的权力,就是洪武时候,他们都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今日还是头一遭,若就这么算了,科道的脸面何在。 不过才几日的功夫,朝廷就有了不少流言蜚语,说什么的都有,说这次京察根本就是杨士奇看科道官员不顺眼,借用京察在打击他们!“ 对于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杨士奇根本没放在心上,一来他在德行上根本就没什么可说的,这一点从永乐、洪熙两朝就得到了肯定,可不是一两句捕风捉影的流言蜚语就能打击的?所以他干脆不予理会。 可事情发展到让杨士奇感到意外,他们根本不从杨士奇着手,而是从他的儿子着手。 杨士奇的儿子,杨稷是个无恶不作的恶少,而杨士奇却不知其子之恶。本省藩司、臬司、郡守、县令等各级官员,出巡时都曾经听过或见过杨稷之暴横,就对杨士奇实言相告,但杨士奇也表示怀疑,先写信给自己的兄长,让其教导子侄要刻苦读书。“各房子孙宜严督之读书,不可荒废,切要切要”在给长子杨稷的信中,杨士奇以浓浓的父爱,谆谆教导他要勤学为善。“吾在此每遇一乡里人来辄问索家书,盖出于爱子之心……居家无事时闭户读书写字,出城外督耕,一切下贱小人与之远绝。闻叔车在邻近馆可频去亲近教益,自然渐习为本分人矣,切要。所望于吾儿者,立心忠厚,戒刻薄,重义轻利,多积阴德,庶几增长己福,以及儿女耳。吾之官禄不可恃也,人之可恃者,惟积善必有报,吾儿勉—。“顺带问了一下他的恶行,谁知,杨稷接到父亲的信,就回信说“某官在某地如何枉法,儿子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曾当面指责他,他心怀不满,所以才诬蔑儿子。”杨士奇相信儿子的话,从此凡说他儿子不好的话,他都不想听。有些奉承他的人,总找机会在他面前说他儿子的好话,说他儿子如何如何行善积德,他听了信以为真,心里挺高兴。于是,他再也听不到有人说他儿子的坏话,杨稷的恶行也不为杨士奇所知了。 这事情也不知被科道官员给知道了,竟作为这次攻击的对象,所列举的罪名还不少,挟父势,掘他人墓葬己祖,多养无赖子为奴,强夺婚姻家田地子女,擅抽分商货,如此一来,事情就大了。一时朝廷轰动了,堂堂首辅的儿子如此胡作非为,若不是有父亲的官职从中做掩护,他一个没有科举的平民百姓,哪有这么大的胆子。 那些言官也十分的配合,他们早就对杨士奇拿这次京察度言官开刀就不满,如今有这么个机会,那里会放过,一时之间无数弹劾奏书四处乱飞,衙门立即展开了调查,一时整个京城弄得鸡飞狗跳的,短短几日竟也查探清楚了,言官这次不是捕风捉影,竟有一小半是言之有物的,只不过是没什么证据把了。 儿子一直是杨士奇的痛处,一时竟失去了方寸,没有腾出手反驳。 这下可给了那些科道官员的报复的机会,无论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莫不是抨击杨士奇的声音,群情汹汹,好不厉害。 在如此声势下,科道官儿再接再厉终于把杨士奇淹没在一片流言蜚语之中,说什么都有,什么假公济私,什么欺男霸女,什么欺上瞒下等等,总之什么屎盆子都扣下来,反正言官有闻风而奏的特权,也不必在乎证据,你敢让我下岗,我就敢让你身败名裂!看谁怕谁。 事情闹得这么大,杨士奇也有些坐不住了,自己儿子的事情他虽知不多,但从这几日的言官攻击的态度上看,这事儿十有**倒是真的,心头既悔当初没有加以管教,才给人抓住了把柄,让他有嘴难辨,一时也不知如何为好。 杨峥听了半天,没想到才干卓越的杨士奇,竟因为自己的儿子乱了阵脚,不免感到有些意外。 “科道说是天子的耳目,则是一个马蜂窝,看着不起眼,可几百个马蜂围着这个窝,你不去触动他们,可以相安无事,可一旦触动了,碰到的就不是一个了,而是一群了,他们会不顾一切的扑上来,叮你,咬你,直到你怕了,而且他们很聪明,会从人的软处着手,就算不能把你咬死,也要将你咬得满身是包!让你苦不堪言?“一直没说话的于谦忽然道。 杨峥点了点头道:“是这个道理,所以对于这些科道若没有十足的把握能除掉这个马蜂窝,那就不要动?” 杨士奇轻轻叹了声道:“我也不想,可老夫身为首辅,眼看吏治如此败坏,岂能坐视不理!” 杨峥道:“这个想法是对的,可你的法子错了?” 杨士奇这几日被这些事情闹得不可开交,尤其是涉及自己的爱子,不免有些心神不宁,往日大政治家的水准发挥不足一半,说到底还是被那些言官的舆论给左右了,此时听杨峥这么一说,眉头一皱道:“错在哪儿?“ 杨峥道:“我小时候听人说,对付疯狗你要打其牙齿,对付蜂窝则要一锅端?”“一锅端只怕不易?“杨士奇道。 听他这口气,似有这个打算,只是苦于没法子罢了。 杨峥一笑道:“说容易也容易,说不容易也不容易?“ “哦,此话怎讲?“于谦听得好奇,忍不住问。 杨士奇也是一脸的好奇的看着杨峥。 杨峥道:“孔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其全句义为:孔子说:”当管理者自身端正(作出表率时),不用下命令,被管理者也就会跟着行动起来;相反,如果管理者自身不端正(而要求被管理者端正),那么,纵然三令五申,被管理者也不会服从的,所以对付这种让人头疼的马蜂窝,需要的是管理者自身的操守,若其身正,无疑是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了,马蜂再多,也无处下手?“ 杨士奇何等人物,那里听不明白这句话,灿灿的道:“我自问过得去,只是犬子?说到底还是我没教育好他?”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671章:枳句来巢,空穴来风 杨峥似没听到这句话一般,盯着杨士奇道:“朱子曰,故君子之治人也,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科道素来以清流自居,最在乎的是名声,对付他们还是得从名声上下手,天下的言官清流不少,道貌岸然的也不是没有!我相信,只要认真查一查,一查一个准,一旦自己如此不堪,还敢教训别人么?“ 于谦听得心头一动:“这是看准了人心再下手,焉有不胜之理!”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杨士奇忽一拍大腿道。 于谦一笑道:“大人不是没想到,是一时乱了阵脚而已!“ 杨士奇深吸了一口气,刚才有些颓废的神色,就在这片刻的功夫,一扫而光,望着杨峥道:“想不到杨小弟两年不在朝廷,还是那么有本事?” 杨峥道:“我也是事后诸葛亮,若是让我处在你这个位置,表现只怕还不如你呢?” 杨士奇倒也不争辩,道:“老夫一直不知该如何应付这些科道官员,加上事情牵连到犬子,一时乱了分寸,如今得杨小弟提醒,老夫算是安稳了许多,接下来,我知道怎么做了?”杨士奇说完这句话,眼里一丝杀气一闪而过。 于谦与杨峥看在眼里,各自心头一动:“京城只怕又要鸡飞狗跳了!”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眼看天色不早了,杨士奇才站起来对着两人道:“今日让你们看笑话了?“ 于谦道:“杨大人为国谋虑,何笑之有?” “可不是么?“杨峥一笑,说完,便与于谦一前一后的往外走。 于谦刚走了几步,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将迈出的右手收了回来,扭过身来看了一眼杨士奇,犹豫了片刻,道:“大人,下官有一句话儿不知当讲不当讲!” 杨士奇对于谦一直很看好,平日里也大力培养,听他神色凝重,便也收起了玩笑的道:“节庵但说无妨!” 于谦点了点头,犹豫了片刻,一脸正色的道:”人人都想养子以防老,希望自己在年老时,有所倚靠,哪知养了不肖儿女,却让自己更为儿女烦恼,这些始料未及的事情,大多出现在父母为事业忙碌,无暇顾及儿女的教育,等到犯下大错,虽然此时你的财富声望都有了,但儿女所犯下的大错,不但影响父母的声誉,说不定让父母倾家荡产,永远没有机会翻身。大人十年寒窗苦,为朝廷操劳了大半辈子,才有了今日的这等声名,若因为子孙毁去,太不应该了?“ “不错,圣人云,兼听则明,这个道理杨大人应该明白,令子的事情,怕不是空穴来风,于谦兄这番话儿说得极有道理,杨大哥还要慎重些为好?“ “好,这事儿我放在心上,等查明了真相,我一定好好教训教训那个不孝的东西?“杨士奇沉声道。 杨峥与于谦各自点了点头,这才走出了杨家府邸,不多时身影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中。 杨士奇看着两人走远,沉声喊道:“来人?” 老爷……?“一个汉子走了进来,抱拳道。 杨士奇想了想道:“你去回去看看,务必查清楚少爷到底瞒着我做了什么事?” 那汉子应了声,也不收拾,便出了杨家府邸,往杨士奇的老家赶去。 接下来几日,杨峥到时过了几天天平的日子,本来还担心大小姐与二小姐的姐们纷争,但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二小姐心里想着就是大小姐加上她,再加上坏人,三个人过上一辈子,所以得知这个愿望可以实现后,别提有多高兴,大小姐也彻底放下了心头的顾虑,一时姐妹情深,羡慕旁人。 如此过了几日,于谦来了一趟府上,两人除了说了这两年各自的遭遇外,于谦还说了朝廷的局面,其主要就是今年二月的京察的结果。 由于本朝一早就定下规矩京察本应由吏部会同都察院共同主持,考察若有不公,允许科道官拾遗,拾遗不当,科道官理当互相纠举,都察院和科道官在其中担当了极为重要的角色,但这次双方统一口径,直接将矛头指向了杨士奇。 如此大的阵仗,终于引起皇帝亲自来过问此事,话说这一日皇帝正妙笔丹青,陡然见太监抱着足足有半人高的奏折走进来,大感意外,要知道,自从三杨组成内阁后,他这个皇帝也多是将奏折丢给了内阁,除非重大事情,需要自己披红外,日常琐事,他都难得去理会,这倒不是说他不理会国事,相反经历自己永乐一朝后,尤其是自己父亲,哪一个不是从早忙到晚,有些事情明明可以让下面人去干,非得自己去干,吃力不讨好不说,国家还没治理好,在他看来,内阁已经组成,三杨也都是精明能干治国之才,所以从登基之初,他就有意识的将一些权力给了内阁,还别说,三样组成的内阁相互想成,效果还不错,短短几年的功夫,大明日益强大,从永乐末年的颓废局面,慢慢扭转了过来,这越发加重了他的信心,平日里除了处理一些重大国事外,就是醉心书法,丹青上,短短几年功夫,不仅国事上有了不错的发展,他的书法、丹青上也有了十足的进步,都说帝王不可学这两样,那是没做好两头兼顾才落得这个下场,他自信自己不是下一个后主李煜、北宋赵洁。 眼看着太监将半人高的奏折放在龙案上,朱瞻基甚至有些吃惊,从他放权后,这么多的奏折还是头一次看到,当即放下的画笔询问,得知这是科道言官上奏的奏折时,朱瞻基就知道事情有些严重了,他先是询问了整个京察的过程,然后立即派出了锦衣卫核实此事的始末。 等做出了这两手,他才耐着性子看这些科道的奏折。 第一封奏折,是御史张楷上的奏折,这张楷生于建文元年(1399年)三月。少能属文,有司听闻其名,补为邑庠生。永乐十三年中举人,永乐二十二年登甲辰科进士。宣德二年,任兵部主事,深得尚书张本赏识。不久,任江西道监察御史。宣德五年,弹劾刑部受贿官吏,连带尚书赵羾、右侍郎俞士吉以下十数人,皆罢黜,名声鹊起,一时得意忘形,前两日,竟司机活动,向皇帝献诗本为邀宠,虽知反惹恼皇帝,多亏陈循为之辩才得免罪,但经过此事,使得他在御史中也算是有小名气,不过朱瞻基不喜此人的两面三刀,所以一直没有得到重用,此事看他的奏折,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耐着性子看了下去。 奏折的内容很简单,无非是攻击杨士奇“以为畏势盘据而不敢去之者”,并言京察旧有科道拾遗,简而言之,他对此次的京察颇有不服。 朱瞻基看望哼了声,将奏折丢到了一旁,一言不发的拿起了第二封奏折,奏折的内容差不多,集众见以昭大公;核众职以昭**;体考察以清冒滥;除暖昧以全人材;禁奔竞以正士风,说的还是杨士奇的问题。 看了十几道奏折,内容都差不多,这下朱瞻基有些愤怒,对身旁的奏折不在多看,而是叫来了负责此事侦查京察始末的锦衣卫指挥使徐勉,询问结果。 徐勉从六月就秘密查探,此时得皇帝询问,将整件事的一五一十的写成了奏折,此时从怀中摸出,递给了朱瞻基。 朱瞻基顺手接了过来,将锦衣卫所载细细看了一遍,看到最后忍不住皱了皱眉,道:“杨大人的儿子,果真如此么?” 徐勉道:“事情**不离十,不过是仗着父亲在京城做了大官,扯着虎皮装大爷罢了,影响虽恶劣,但还没有酿成大错!“ “哦……?“朱瞻基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奏折道:”这消息杨大人知道么?“知道……,就在前日已经派出了管家去老家查探实况,估计是要教训教训自己儿子了?“徐勉轻声道。 “恩!“朱瞻基道:”是该管管了,子不教父之过,虽说没酿成大错,但仗着父亲在朝廷作官,做儿子的却在下面为虎作伥,这也难怪有人说闲话!杨大人这几日有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除了排除官家去了一趟老家外,每日按部就班,该处理的公务,一件没落下!好像没什么影响!“ 朱瞻基呵呵一笑,道:“是么,他到是坐得住,这么弹劾奏书,都说杨士奇横行不法,还能处理公务,此事你怎么看?” 突如其来的这么一问,徐勉微微楞了一下,一时竟不敢如何作答,好一会儿才道:“回皇上的话儿,微臣不敢乱说?” 朱瞻基摆了摆手道:“说出你的看法,朕不怪罪你便是?” 徐勉应了声,想了想才缓缓说道:“以微臣看,杨大人历经建文、永乐、洪熙三朝,素来以才干及操守名动天下,似不是如此不堪的人物!“ 朱瞻基看了徐勉一眼,道:“杨家给了你多少好处?你如此为他说话?“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672章:名不正,言不顺 噗通一声,徐勉双腿跪在了低声,道:“皇上,微臣不曾收取杨家半分的好处……,微臣身为锦衣卫,深知三人成虎道理,有些事情传言未必是真的,所以……?” “好了,朕只是随口一问,你紧张什么?”朱瞻基轻声道。 徐勉暗暗松了一口气,此时方才觉得后背冷得厉害,原来衣服已经被汗水打湿了一大片。 “不过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朱瞻基皱着眉头自言自语的道:“如你所言,杨士奇已成了众人攻击的对象,倘若他不是问心无愧是淡然做不到悠闲自在,如此一来,科道的用心就有些险恶了!” 徐勉不敢多说一个字儿。 好在朱瞻基也没让他说话,自言自语的一阵,忽的眉头一展,这事儿到底是科道别有用心,还是杨士奇不怀好意,朕还看不明白,不过这事儿还是需要查一查,不关是查杨士奇,科道的那些官儿,一个也不放过,可明白!“ 徐勉抱拳道:“微臣明白!“ 朱瞻基摆了摆手,徐勉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转身,便去了。 朱瞻基望着他消失的身影,紧紧皱着的眉头仍旧没有松下来,这件事他的确有些不放心,一个处理不好,什么后果他很清楚,容不得他不打起精神来,继续看厚厚的奏折。 话说两头,却说自得杨峥和于谦的指点后,杨士奇派出仆人赶往老家,一番查探后,确实如那些言官所奏一般无二,杨士奇当即派人将自己儿子给绑了过来,先是进宫面见了皇上,然后第二天亲自上《为乡人诉告事》,一方面承认“臣男稷资性冥顽狠愎,不才不学,委实有之”。“在乡听信奸邪小人设计唆诱,非理妄为”。另一方面表示“中间虑有不实”希望“免累及无罪平人”,虽说有暗含开脱之意,但也算是落实到了实处,该赔偿的给出了赔偿,该道歉的道歉,那些遭受迫害的家人算是放下了成见。 做完这一切后,杨士奇更是亲自上阵,将自己的宝贝儿子痛打了一顿,打得这个平日里耀武扬威的纨绔子弟,差点没死过去,才算收了手。 第二日,更是亲自回了一趟老家,得知其中缘由,竟是家中恢复祖业为借口,重新分配各种资源。在对各种资源的争夺中,既有同姓之间的争夺,也有异姓之间的争夺,矛盾十分复杂。杨士奇年长辈尊,对陈年旧事和产权变迁十分了解,常以知情者的身份亲自出面。对于泰和县东门外的祖居,杨士奇在给杨稷的信中就详细讲述了产权的变迁:去岁以汝母子城外非久居之计,令于东门祖地上作居移回,亦作书奉吾兄达知此事。近吾兄复书云:“东门屋地是彦中房下之业,非吾曾祖待制公房下之业。”彦中是吾兄所承继之父,若如此说,则是我妄争此土矣。妄争者,闾阎小人所不忍为,而谓我为此乎!我平生未尝于他人有一毫之妄争,乃肯施之于兄乎!汝不能知,吾今略言之。待制公同父母兄弟三人,分三大房皆在东门一处住。 长房是今容安之高祖会可;第二房是彦中之祖圣可;第三是待制公。彦中之父公安最富,后来扩充屋地却多于两房。吾待制公致仕回,子孙众盛,遂买官濠下土,作居移住,独留第五子公武仍于东门祖居住。公武兄弟五人,田产各已分,惟屋业实未分也。公武后无子,子言叔承继之。洪武年中,子言叔、子超叔、仲殷兄以贫窘乏用,急欲卖官濠下之空屋地。我时虽幼。独不肯出笔。一人不出笔则买者不敢承交。二叔见逼不已,遂以东门所共分屋地并塘皆贴还我,然后我于契上画字。故当时刘永寿买契上价钱皆二叔一兄得之,我独不得者,盖以其东门所共分屋土并塘与我相换易也。然我随母在外,未曾回东门住。仲基兄在盘古山住,与萧壮父子致闹,问我借子超叔分与我之屋居住。子超叔文约一纸是亲笔.今见收在仲基兄处。盖因当甲首而吾适不在家,先母用此约于仲基兄抵当钞五百文,买铁索纳官。吾兄弟相友爱无问,后来亦不曾取赎此约,宾畿具知此事。从前来历如此,虽后来官中抄札亦只是空地一问,见有文册可考也。吾之此言,一语一字皆实,天地祖宗鉴临在上。不可诬也。而吾兄辄为此言,岂以吾为全无知耶!岂真以吾为妄争耶!‘吾今所以说与汝者,以明吾之受分于祖父者,来历明白,如此实非妄争也。然吾兄既如此言,汝便让之,更不可思想去东门居住。城外固非可久住,可从容别为谋也。乡邑近年故家子孙皆以分争产业交恶,此吾所甚薄者,汝宜戒之.汝宜戒之!“ 在这封长信中,杨士奇详细叙述了“东门外祖屋”产权的变迁,信的结尾告诫杨稷,以“乡邑近年故家子孙皆以分争产业交恶”为鉴,放弃东门祖屋。但在给从弟的信中,杨士奇却对于被萧氏所占的一口水井耿耿于怀:“甚恨与贤弟剐时忘言一事,萧所芳所占井至久不还,祖宗之物吾终不敢与人。已有书诉之思贻兄长,详悉备矣。烦吾弟面与所芳一言,谁家无祖业,望早分付为感。盖某平生不敢分外占据他人一毫,况所芳亦是亲戚,吾岂敢辄为非理之求哉。越理妄求吾所不敢,但所芳亦须存此心,不可失亲戚之欢耳。今不遣书令稷整理者,盖虑其年少不晓事,激恼亲邻耳。吾弟是所芳兄弟素交,思贻兄是其外亲,幸相与周旋明白,得复吾祖宗之旧,感德不浅也。”糊涂儿子总算是明白了父亲为官的不易,答应痛改前非,这才让杨士奇感到一丝安慰。 结局了自己的痛处,杨士奇下手不在容情,先是上奏皇帝言及这次京察的过程以及结果。 皇帝对于整件事算在锦衣卫的打探下,已经知道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在对杨士奇因为儿子胡作非为的过错给出了罚俸一年的处罚的同时,也对科道的京察的结果,做出了告示,他谕吏部曰:“部院考察京官及科道拾遗,事既竣,独科道互纠劾,业有成命,今数日未见题请,显有畏附之私,姑置不究,宜遵例令两京科道,从实互举,以听去留。”然后出乎意料的是,科道拾遗之后,没有科道互纠之事,这下朱瞻基有些愤怒了,他对科道没事找事的毛病,本就有些不喜,杨士奇整治科道,可以说正和他心意,此时看科道竟敢违抗圣旨,登时勃然大怒,特下诏督责,认为“显有畏附之私”,于是吏部尚书郭琎上疏引罪,科道当即互相纠劾,科臣劾御史张京、郑洛书、汪似、李循义、苏信,道臣劾给事中张润身、饶秀、商大节、曹汴、戴儒等各不职。 得知结果,朱瞻基再接再厉,再一次下谕:“科道官系朝廷耳目,顷大臣多畏避奸邪,以致考察宽纵不公,兹互相举劾,不过苟且塞责,为首者姑宥不治。”一时其他被劾之科道官或闲住,或致仕,或降调外用。 见皇帝行如此雷霆手段,那些抱着看热闹的官员才算是回过神来,礼部尚书胡滢率先上慎考察五事:集众见以昭大公;核众职以昭**;体考察以清冒滥;除暖昧以全人材;禁奔竞以正士风。对考察的有关具体事项阐明了意见。“ 见内阁、礼部开了头,其他部门不甘示弱,纷纷上书陈述对科道京察的必要。 众望所归的局面下,科道不得不接受这次京察的结果,在皇帝授意下,八月底, 通政使司便向十八衙门发送了京察的结果。四品以上官员上书自陈”大部分都以皇帝的名义优诏褒答,或降调他用,个别的令致仕闲住,因为事实俱在,加上胳膊拗不过大腿,所以这个结果出来,倒也没人出来说话,大家默默的接受了这个结果。 而吏部会同都察院考察的官员,共得老疾者十五人人,贪十人,罢软十人,不谨一百零二人,浮躁浅十九人,才力不及十六人,由于考察得比较公正严明,无人说话。 最后的才是科道,由于科道拾遗,使得言官、御史往日高高在上的嘴脸,彻底暴露了出来,在锦衣卫的追查下,一查一个准,最终议定的结果是一百二十人人不符合要求,比起先前的四十几人,整整翻了三倍,一时结果出来,满朝惊动,除这些外,还有削籍为民者两人,令致仕者五人,冠带调住者一百人,降级外调者十人。 大结果一出来,满朝文武百官叫好的也有不少,说是这是从洪武以来,最公平,最严明,也是最有力度的一次京察,无人不服。 这次京察之所以有这等效果,其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首先,时间上来遵六年一考之例,对京官考察亦未按程序办事。京察理应是六年一次,察以巳、亥年,且吏部与都察院只掌管五品以下的官员考察,四品以上自陈取旨。宣德五年,算上洪熙元年,正好是京察之年,例行的京察理应在接受朝廷的京察,所谓名正言顺。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昨晚大雪,影响了网路,所以第三更没能上传,请见谅,今晚补上! 1673章:君子小人之辨 其次,主持京察事务的是刚刚坐上吏部尚书位置的郭琎,为官比较清正,加上出身太学生,为福建布政司左参议、山东布政司左参政,永乐年间升户部主事,此后晋升为吏部左侍郎。明仁宗即位后,兼詹事府少詹事,算是三朝老臣,颇为当时学者所推崇,在士林中,威望不小,符合这次京察的人员要求,再者其他一同参与的官员多有清正廉洁之名,没有胡来的嫌疑!算是做到了让人信服。 第三,则是这次采取的措施,经过科道言官攻击杨士奇爱子一事,内阁迅速做出了相应的对策,京察拾遗与科道互纠就是其中两项措施。而科道官对大臣的弹劾亦屡见不鲜,如二月初,御史刘祚就多有弹劾朝廷大臣的奏折上奏。 再如南京吏科给事中等疏陈考察事宜:君子小人之辨,其几甚微,君子孤立寡合,未免取忤于俗,小人阿谀软熟,足以弥缝于人。考察大典要当辨心术之微,审是非之真,以为去留。毋分崇卑,毋间远迩,毋拘常数,毋追既往,及欲开陈事迹,昭示贤否。“算是为这次的京察考察的舆论做了基调。 至于第四点,总体而言,有条文可循,重在对官员称职与否的考察。京察一切都按制度办事,即便主持京察的人吏部,内阁也参与其中,但有科道拾遗和科道互纠,京察之时也就得维持大体。并无不公之处。再者,在结果上也并非不近人情,对于被纠官员也尽量给予体面,被罢黜的不过区区几人而已,且都是罪行昭昭,罪有应得之人,无人不服。 对于大量够得上削籍为民的官员,都让人以,冠带闲住,算是给足了面子,所以那些即便是受到了处置的官员,心有也没有不服气的,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自己心里清楚,耐着不走,无非是让人将脸皮撕破,一旦厮杀了脸皮,不但丢了面子,还落了骂名,这也是从八月底宣布结果以来,往日沸沸扬扬的京城,难得的平静了一回。 当然了,也不是都平静,毕竟还是有些官儿心头还是有些想不开的,这一点在科道的衙门里,最为明显,骂骂咧咧的不少,可人家杨士奇玩的科道拾遗和科道互纠,也就是你们是否贪污、是否受贿、是否德行有损、是否才干不及,可都是你们自己人揭发出来的,是你们自己在揭开了自己老底,与我何干,我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所以这些言官也只敢在衙门里问候几声杨士奇的祖宗,过过嘴瘾,出了这个门,还真不敢大声喝骂。 如此一来,从宣德五年二月开始的京察,拖拖拉拉足足半年的功夫,总算是落下了帷幕,这其中的纷争,杨峥自然一无所知,京察的时候,他人在安南,担负开疆拓土的重任,加上天高皇帝远,也没人惦记,难得的一次京察,竟让他错过了。 如今算是回来了,朝廷一来没有明确的旨意,二来王振说了,皇帝没让他上朝,他可以不必去,这正和他心意,索性躲在家里陪着老婆热炕头,将自家的儿子过得不亦乐乎。 这样的日子,起初他以为过个十天半个月,却不想,竟过了一个多月,眼看宣德五年的十月快到了,朝廷对他依旧是不闻不问,皇帝也没来个旨意,仿佛将他这个为大明开疆拓土的功臣给忘了一般。 眼看日子一天一天的过,杨峥竟有些想进宫去问问自己的好兄弟,自己这个安南经略,是让自己继续当,还是不让,怎么着也给一个痛快话儿不是,这么晾着,不闻不问算什么事儿?可他也只是心头想想而已,并不是真的敢去。 忧愁了几日,见没什么动静,干脆不去理会,带着一家大小,放下心事,好好游玩的一番。 这一日,一家人正要出门,先是杨士奇派人送来口信,让他在今日哪儿也不去,就在家中看书。 心中虽疑惑,但还是耐着性子在家看了半日的《论语》,差不多黄昏的时候,才见一对人马向自己家走来,为首之人竟是多日不见的王振,让他微微感到意外。 王振一身麒麟袍,斜领、袖子宽松,前襟的腰际横有一,下打满裥,阳光下,胸前的甚是显眼,这种动物古代传说中的一种动物,形状象鹿,全身有鳞甲,牛尾马蹄,有一只肉角。后人将它作为吉祥的象征广泛用于各类器物的装饰。麒麟的形象也经过一番变化,将头绘成龙首并有两角,尾绘成狮尾等等。明代官服绣麒麟,不限四、五品,职位特殊的锦衣卫指挥侍卫等也能服用,偶尔传旨太监也可以穿,王振似是头一次穿,显得十分爱惜,杨峥看到他下马车的的时候,特意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 “哎呀,这不是王公公么,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杨峥急忙迎了上去。 王振呵呵一笑道:“杨大人你我还真有缘分,回来才多少日子,咱们又见面了?” 杨峥呵呵一笑道:“有缘千里来相会么?”说完心里恶心了几下:“老子跟一个太监讲什么缘分?” 谁知王振却不这样想,微微一笑道:“可不是么?” 杨峥将王振领进了门,正要询问王振此来何意,冷不丁的听得王振朗声道:“安南经略,杨峥接旨!” “我日,就不能给人提个醒儿么?”杨峥暗骂了声,慢腾腾的跪了下去,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的人,给人下跪,着实有些怪怪的感觉,可谁让人家是皇帝,他是现代人不假,可不是来了这个时代么,前两日还让高维诺等人入乡随俗,轮到自己身上,还就是做不到了。 王振等他跪下了,才从怀里摸出一道有五中颜色合成的圣旨来,看了一眼杨峥徐徐展开,清了清嗓子用高亢的声音朗诵道:“天之所与,不可强而甚高者,材也;xing之所受,不可习而甚明者,智也。以天下无可强之材、可习之智,则凡材、智有以大过于人者,皆天之所以私被之也。天下之事莫神于兵,天下之能莫巧于战。以其神也,故温恭信厚盛德之君子有所不能知;以其巧也,而桀恶欺谲不羁之小人常有以独办。由是观之,凡材智之高明而自得于兵之妙用者,皆天之所资也。今我大明有安南经略杨峥勇于任事,天纵奇才,三千将士于交趾,先平交趾之乱,后行一国两制,为我大明开疆拓土,建开疆拓土之功,朕深感欣慰。 朕继承大统,以尊祖宗之训,赏善罚恶,理所当然。今敕杨峥去安南经略之职,擢为吏部侍郎,往今后克忠报国守信全身,嘉乃丕绩,以洽朕意。钦此。” “吏部侍郎?“杨峥下了一大跳,与朝堂之上,他虽是个菜鸟,但好歹也浑了些时日,也做了一方封疆大吏,与这大明基本的官儿还是门清的,吏部从上而下分为尚书、侍郎、郎中、员外郎、主事、司务。尚书“掌天下官吏选授封勋考课之政令以甄别人才赞天子治盖古冢宰之职视五部为特重”“表率百僚进退庶官铨衡重地其礼数殊异无与并者”,侍郎“为之贰”,司务“掌催督稽缓勾销簿书”,文选司“掌官吏班秩迁升改调之事”,验封司“掌封爵袭廕褒赠吏算之事”,稽勋司“掌勋级名籍丧养之事”,考功司“掌官吏考课黜陟之事。自己这个吏部侍郎,说到底就是这天官的二把手,虽说比起自己的安南经略要低一个级别,但好歹是在京城,再说了,天下官儿,品级及开列、考授、拣选、升调、办理月选。验封司掌封爵、世职、恩荫、难荫、请封、捐封等事务,自己也是有话语权的,本以为皇帝忘记了自己,却不想皇帝给了自己这么的一个惊喜,果然是好饭不怕晚啊?计较了一番,本以为王振已念完了,正要站起来,谁知王振道:”杨大人,事儿还完,你还需跪着接旨?“ 杨峥暗骂了声,只好重新跪下。 王振再一次从怀里摸出一份圣旨出来,这一次的比先前略有不同,在大明圣旨的颜色不是一水儿的黄色,一般都是由五颜六色的布料拼接而成的。不过这颜色也有说法,一般来说,颜色越多,代表官位的级别越高。五品以上的圣旨颜色相对比较丰富,有三色、五色和七色,五品的才是单色的,一般是纯白绫布。眼前的这一道圣旨就是多种色彩了,若是旁人看到了指不定多么羡慕。 只听得王振继续念道:“德操在人,亲自父母妻儿也,吏部侍郎杨峥之妻彭氏,孝敬勤俭,贞静淑懿,笃生哲嗣,克举其官。兹特赠为三品好命夫人,钦此!“ “诰命夫人,真的假的?”杨峥嘀咕了声:“老子老婆不少,给一个诰命,这摆明了是让我家里不和谐么?“正要爬起来,却听得王振又道:”杨大人,你还要跪一下?“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今晚还有两更,总更四更! 1674章:润物细无声 杨峥心头那个汗啊。 只听得王振从怀里摸出第三份圣旨,微微停顿了片刻,继续念道:“朝廷有疏爵之恩视夫皆而并贵,懿范弥彰崇嘉永,吏部侍郎杨峥魏为国立下大功,当以表彰,其杨氏之妻,沈氏、李氏,坤仪毓秀,月室垂精,锦线穿云,佐夫子以青灯,肃针偃月,赠良人以征袍,治行有声,亦宜荣宠。当以表彰,朝廷特赐为从三品诰命夫人,望两位夫人从今往后,辅佐夫杨氏,再立新功!钦此!” 杨峥心道:“这还差不多,打发了她们,这下老子算是安静了,若不然还不得家无宁日!” 三道圣旨念完,王振才松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圣旨恭恭敬敬的递到了杨峥的手中。 按照大明规矩,受封人得旨后,对圣旨要严加保管。如遇水、火、盗、毁等失去者,必须申请补给;如保管不慎导致虫蛀、损伤或受潮污染者,罚俸禄六个月;如将圣旨典当,一经查实则革去官职;如违反刑律,则追夺缴还……所以,我们见到的一些圣旨,伴有名贵木材精雕细刻的、用以防霉防蛀的匣子。而有的受封官员特请木工将圣旨雕刻成匾,高悬厅堂,以显赫家族尊荣、光祖耀宗,这才有了后世藏家手中的圣旨匾。所以杨峥不敢怠慢,喊来沈艳秋将圣旨接过去,找个妥当的地方,好生表起来。 刚才圣旨,大小姐、沈艳秋早已听得一清二楚,虽说两人都不在乎这些虚名,但真来了,终归还是高兴的,所以听了这话儿,沈艳秋恭恭敬敬的走上前,小心翼翼的捧着三道圣旨下去了。 王振望着三道圣旨,心里除了羡慕,还是羡慕,大明封赏的也不是没有,但对一个臣子下三道圣旨,还是头一次,封赏一次的倒也罢了,偏偏人家一家的封赏,都没有落下,封赏完了老公,封赏老婆,若不是肚中的那个小的没有出来,只怕这次封赏的还要多一些,这种结果,除了开国时,以及靖难时有过这种封赏,似这种和平年代还是第一次,这怎么不让王振羡慕。 通过这一点足以看出,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在新皇帝的心目中的位置,只怕除了杨士奇那些老臣外,再也没人能比得上了,不过话说出来了,人家也着实争气,满朝文武都不看好的安南,愣是给他以三千兵马给平定了下来,关键是人家的一国两制,愣是永久的结局了安南之患,开疆拓土宣德一朝第一人,皇帝对他宠爱些也是应该的。 “恭喜杨大人,贺喜杨大人了?”王振脸上堆满了笑容,笑眯眯的道。 杨峥呵呵一笑:“公公与我是什么关系,还要说这些话儿么?”说着拉着王振的手腕,往茶几上落了座位,刚才从宽大的袖袍中抽出来的几张银票,不动声色的递了过去。 王振本想推脱,可看杨峥的神色,便也不推脱,悄无声息的收入了怀中了,看其动作,这几年来,没少收银子。 两人落了座位,杨峥提起茶壶给王振到了一杯茶汤,两人说着不痛不痒的话儿,虽说没说什么,但从王振的话儿当中,他还是听出了一点信息。 户部侍郎虽说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官儿,但好歹的也是高官,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本来按照杨士奇、杨溥的意思,杨峥年少有为,学问以出众,可以入阁的了,这事儿经过杨士奇一番商议,倒也没人不答应,毕竟杨峥的功勋在这儿,加上杨士奇、杨溥的活动,军方方面张辅对于杨峥以三千将士平定安南的功勋大加赞扬,一时之间,竟没人反对,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可名单送了上去,皇上却不答应,说杨峥的年纪太轻了,加上资历、根基太浅,这么早入阁对他没好处,不如先做个侍郎历练历练,对于这个结果,杨士奇倒也没什么意见,反正内阁与吏部一直都有些摩擦,苦于吏部没有一个听话的人,往日有蹇义在,迫于人家是四朝老臣,又立下大工,内阁有什么想法也不好说什么,如今蹇义光荣退休了,换上来的郭琎,虽也算得上是能干之臣,但无论是威望,还是根基上,还是人脉上,毕竟不能与蹇义相比,内阁想要控制吏部,从而达到控制百官的目的,阻力立即小了许多,不过这事儿也不能马虎,如今倒好,有一个自己人去了内阁做了吏部二把手,也算是给内阁埋下了一个有用的人,吏部有什么事儿,内阁也能知道,可以说这个结果,比杨峥来内阁要好了许多,所以杨士奇、杨溥等人也没人反对。 但这事儿在士林中,还是有不少声音,一来,杨峥太年轻,二来,人家说到底也不是科举出身,如此年轻就做到了堂堂正三品的官儿,这让那些熟读四书五经,科举了大半辈子的官员,情何以堪,纷纷要求,必须按照规矩来。 所谓的规矩,就是部级的官员,需得内阁大学士吏部尚书由廷推或奉特旨侍郎以下及祭酒吏部会同三品以上廷推太常卿以下部推通参以下吏部于弘政门会选詹事由内阁各衙门由各掌印在外官惟督抚廷推九卿共之吏部主之。否认无人不服。 杨士奇一听脸就绿了,可文武百官人人不服,他又刚刚经过京察大计,弄得一身羊骚,还真不敢再越过众官员,再说了,按照大明的规矩,他们的要求倒也说得过去,所以与内阁其他几位同僚一商议,最终同意了百官按照祖宗规矩的请求了。 所谓的祖宗规矩,其实很明显,以杨峥如今的身份,无疑是走部推与廷推这两条路。 部推的意思,就是当某些职位有空缺的时候,由吏部推选出候选人名单,上交朝廷请求审批。一般情况下会有一到若干个主推,也就是第一候选人,以及更多数量的陪推,也就是第二候选人。明朝的惯例,是皇帝看到名单以后,用朱笔在他满意的人员名字上画个圈,大部分情况下皇帝都会在主推的名字上画圈,也有时候,皇帝跟大臣赌气,那么就故意在陪推的名字上画圈,甚至把部推的名单打回来要求重推。一般来说,部推的适用范围,主要是三品以下的中层京官和地方官。看到这里,大家应该会知道为什么我之前说吏部尚书职权很大了,因为他事实上掌握着整个明帝国中基层官员的任命权。 廷推,是由吏部尚书领衔,六部正副官员以及言官和大学士全部到场,推选高级京官和地方官人选。一般来说,职位越高,参与推选的人数就越多,拟定名单之后,像部推那样,上交皇帝处,要求画圈。 最终的结果,在吏部尚书郭琎的要求下,对于任命杨峥为吏部侍郎的事情上,是正三品的官儿,所以必须要廷退了,杨士奇虽觉得这事儿吏部尚书有些小题大做,但众怒难犯,也只好答应了。 最终商议的结果是采用擎签法,也就是抽签。因为每次的候选人都是成百上千,而古代资讯比较落后,很难在短时间内确定谁到底应该去哪里当什么官,最公平的方式,就是用抽签的方式,决定你的去向。这个制度最早在朱元璋的时候就开始实行,但一直没形成惯例,你说它是规矩也不错,说它不是,也没人反对,但对于杨峥升为吏部侍郎这事儿上,大家空前的一致,那就是必须才用祖宗之法,朱瞻基、杨士奇纵然有些不愿意,但也不好明说,再说了这法子从皇祖的时候就这一直延续下来,自己也不好坏了规矩,所以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要说这个抽签法倒也是个好法子,毕竟公正,但也有坏处,就是简单,省事,结果还是旁人干涉不了的,所以有的人手气不好,被分配去穷乡僻壤当县太爷,有的人手气好,捡到江南某地肥缺,但是不管怎么样,你分配去哪里,都跟吏部老爷的私心无关,全看你自己的爪子在那一刻摇出了哪根签。正因为这样,很多很多很多的候选人都认为自己怀才不遇,以至于在在大明一朝,还有许多人认为自己怀才不遇的进士集体跑到吏部门口大骂尚书是畜生的事情,而尚书的对策也很明确,带着侍郎郎中等一干属官,跑到门口叉着腰,跟人对骂畜生,也算是千古奇闻了。 不过这次略有不同,抽签是抽签,但抽的是同意如否,因此,这日一大早,朱瞻基就在金銮殿上看着文武百官抽签了,虽说这事儿他不过是画个圈儿,但事关杨峥,自己的好兄弟,他多少还是有些紧张。 事实证明,他的紧张是多余的,一来杨峥年少有为,这次安南立下的功勋不小,按照赏罚分明,人家怎么着也该捞一个说得过去的官儿当当,二来,这事儿内阁插手了,虽说按照规矩,吏部是外廷文官之首,手下的官儿,怎么着也是自己一锥子的买卖,自己说得算,可郭琎不是蹇义,既没有四朝老臣的威望,二来也没有人家的才学,无论是威望,还是才干都不足以笑傲群臣,更何况是内阁杨士奇、杨荣、杨溥这等虎视眈眈的老臣,外加一个皇帝在侧,文武百官也不是傻子,所以说是按照规矩,其实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结果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 第三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675章:刻石于兹,永昭万世 得知结果如自己所想的一般无二,朱瞻基立刻下了三道圣旨,让王振到杨府传旨了。 杨峥到是没想到自己这个吏部侍郎,竟还有这么一段曲折的故事,颇感意外,从王振口述的情况看,群臣多半还是对自己做这个吏部侍郎,或多或少有些不满,这其中有妒忌,有不服的,也有实实在在的认为他年纪轻,不足以做这个位置的,但碍于杨士奇、以及皇上的脸面,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这个不得已的结果。 想到了这些,他有些哭笑不得,但他也不是那种有事儿来了,往外推的人,况且吏部侍郎,正三品的官儿,人家想当还当不上,自己既得手了,自是不能放过。所以内心深处,对这个安排还是挺满意的。 与王振说了一番不痛不痒的话儿,眼看天色不早了,这才站起身来送客。 王振临走时,少不了让杨峥日后好好照顾,照顾。 杨峥一口答应,反正这事儿,谁照顾谁还不一定。 接下来的几日,杨峥算是尝到了当官的好处,当大官的好处,若说往日的安南经略也是山高皇帝远,虽是正二品的官儿,但毕竟离朝廷中心比较远,作用还十分有限,如今就不同了,在级别上,吏部侍郎不过是三品的官儿,在吏部,听起来还不错,但熟悉的人就知道,吏部尚书是正二品,在大明,他是外廷文官之首,整个户部他说的算,其手下是侍郎二人,以及四个清吏司,四大清吏司分别是文选、验封、考功、稽勋,文选郎中主管官员进退赏罚,验封郎中主管爵位承袭奖励,考功郎中主管考核复查官员行政状况,稽勋郎中主管功勋褒赏官员籍贯等事务。侍郎名义上是吏部副手,但是在明代吏部里面他真正管事的时候并不多,侍郎下去是郎中,这个是真正管事的官,相关的官员进退升降,都需要由文选郎中拟定名单,提交吏部尚书批准,当文选郎中跟吏部尚书讨论官员名单时,哪怕是侍郎,也不能前去打扰,完全是两个人之间的机密对话。郎中下去有员外郎、主事、司务、照磨等等属官,可以说,不过是一个吏部尚书的备份的官儿,但外人可不这么看,吏部是天官不假,掌握着天下文职官员的任免、考选、升降、调动,权力不小,但这也得看谁当这个官儿,若说是蹇义,侍郎不过是提提意见,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儿罢了,真正能起到作用的并不多,百官自不用巴结他,可郭琎不是蹇义这种四朝老臣,无论是威望,还是地位、就是名声,也不足以与杨士奇,杨荣、杨溥这三位阁臣相比了,而杨峥这个吏部侍郎可以说是皇帝与内阁一同推上去的,其中的关系,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得明白,自然少不了来巴结一番了。 如此一来,可苦了杨峥,接连几日的杨府,可谓是门庭若市,大大小小的官员,无论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携带这礼物来府上套点近乎,处于礼貌,他也不好拒绝,只好勉为其难的收下了礼物,陪着说了些不痛不氧的话儿,这种罪过,竟比让杨峥比做一天的签押房还累。 如此过了两日,眼看官员来得也差不多了,杨峥正准备将这一堆的礼物,按照官员大小,一一记下,改日好退回去,也算是做到了问心无愧了。 这一日黄昏正清点礼物,冷不丁的听得一阵脚步声,跟着一个熟悉的人影走了进来,对着他道:“杨大人好久不见了? 还记得我么?“ 杨峥听声音熟悉,盯着来人看了看,随机摇了摇头道:“不知阁下是……?” 来人呵呵一笑,道:“都说贵人多忘事,往日我还不信,今日算是信了!”来人嘴里虽是自嘲了一番,但目光依旧盯着杨峥道:“大人还记得南京大报恩寺么?” “大报恩寺?”杨峥嘀咕了声,再将来人前前后后的打量了一番,忽的惊叫了起来:“你是郑恩来?” 来人正是郑恩来,见杨峥认出自己,抱了抱拳道:“难得杨大人还记得下官?” 杨峥上前轻轻在他结实的肩膀上打了一下,道:“这话说的,这不是天色暗么,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么,再说了,我是那种眼拙的人么?” 郑恩来听他语气透着亲切,微微一笑道:“大人自然不是,若不然家父也不会让我来找大人了?“ “郑公公找我?“杨峥有些吃惊。 郑恩来点了点头,神色无比凝重的道:“是的,家父还说,这件事还只有杨大人能帮忙,所以让我携带了礼物来府上走一遭了?“ 杨峥一听微微楞了一下,见他并没有带什么礼物。 郑恩来似看出了杨峥的心思,淡淡一笑,伸手入怀,从怀中摸出一块他从未见过的物件来,递了过来道:“这叫万里碑是当年古里国王送给家父的谢礼?今日家父让我送给杨大人?” 至今为止,郑和六下西洋,先后到达过爪哇、苏门答腊、苏禄、彭亨、真腊、古里、暹罗、阿丹、天方、左法尔、忽鲁谟斯、木骨都束等三十多个国家……,所到之处,皆行和平之事,颇受西洋诸国喜欢,友情收的礼物也不少,这件礼物是古里国王感谢他对古里国的帮助,送给他的私人礼物,可以说对于郑和来说除了纪念上的意义外,这也算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礼物。 杨峥看了看,并没有接过,呵呵一笑,道:“郑公公六下西洋,开创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西洋壮举,此等功勋,杨某敬佩不已,这礼物是一块长卷,长卷上印着“其国去中国十万余里,民物咸若,熙皞同风,刻石于兹,永昭万世。”的文字,这个是当年,郑和第一次下西洋,远航的标志,也是大明与古里这两个东方大国友好关系的见证。 古里国是古代印度半岛上的一个古代国家,那里信仰佛教,那里随处可见佛寺、佛塔,有许多佛教圣地。郑和虽是伊斯兰教徒,但他尊重佛教,并自称为“菩萨戒弟子”。同时,郑和船队中有许多佛教徒,佛祖释迦牟尼是印度佛教的创始者,朝拜佛祖,瞻仰印度佛教圣地,自然也成了郑和使团在古里国的一项重要活动。 郑和第一次下西洋其目的地是古里国。郑和船队第一次下西洋到达最远的地方便是印度半岛西端古里国。古里国沙米国王盛情款待远方来客。郑和船队受到古里国人热情招待。当郑和船队的海船靠近古里国海岸时,海船上鼓声、锣声、钟声、号角一齐发响,震耳欲聋的声响越过海洋,跨过礁石。海岸边上的古里国人看到了一片接一片的帆船迅速向岸边移动。古里国人已看清了面前的宝船,每艘宝船有几幢屋大,这些船首画着蛇眼的大船黑压压一片,像一座海上城市。 郑和为了答谢古里国国王沙里地,安排筵宴,款待沙里地。席间,郑和的副手王景弘向沙里地国王提出,为纪念这次远航,在古里国盖一座碑亭,以留作纪念。 沙里地国王欣然同意。这样,郑和船队的官兵就动手盖造碑亭。经过船队官兵的努力,没有多久,在古里国盖造好了一座中国风格的碑亭,石碑上刻有碑文。 碑文内容:“永乐五年,朝廷命正使太监郑和等,统领大宝船到彼,起建碑亭,立石云:其国去中国十万余里,民物咸若,熙同风,刻石于兹,永乐万世。”古里国王感念郑和的友好,特意让人将这段文字,用一块长卷给印了下来,当做私人的礼物送给了郑和,这份礼物对于郑和的意义不言而喻。 杨峥看了一眼,并没有接,看了一眼郑恩来道:“郑大人这不是在打我的脸么,这礼物若是猜的不错,应该是古里国王送的吧?” 郑恩来道:“杨大人果然好眼光!” “这礼物一方面是古里国王感谢郑公公为该国做出的贡献,另一方面何尝不是敬重郑公公的人品呢,这份礼物的意义,说值千金也不过为,我杨某生平敬重的人不多,但恰恰郑公公算得上一个,礼物就不必了,若看得起我,有什么事不妨直说,能帮上忙的,我自不会袖手旁观?” 郑恩来盯着杨峥看了看,道:“家父说的没错,杨大人是个做大事的,这件事若杨大人肯帮忙,怕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 杨峥呵呵一笑,道:“你啊,也别把我碰得那么高,我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吏部侍郎,还是刚刚当上的,根基不稳,能不能帮忙还不一定呢?” 郑恩来道:“一定能帮上的?”语气竟无比的肯定。 杨峥摆了摆手道:“客套的话儿就不必说了,咱们还是说事儿了吧?” 郑恩来点了点头,与杨峥一左一右在茶桌旁落了座,喝了口茶汤,便将这件事的始末说开了。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676章:行弗乱其所为 要说这事儿倒也并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朝廷对于是否再一次下西洋争论不休,从二月打算的下西洋的壮举一直没落下来,争争吵吵,竟过了大半年,还落到实处,这让一心想再一次去下西洋的郑和焦急不已,不得已将自己多年珍藏的礼物,一次又一次厚着老脸去求当朝廷的大官儿给自己说几句话儿,这事儿从三月就一直在进行,礼物到是送了不少,话儿却没见有人说,这下郑和坐不住了,不得一次一次的厚着脸皮去送礼的官员府上,开始人家还能那几句话儿打发他,到后来去了多,干脆闭门不见,大半年来,偌大的京城,这一个六十岁的老人,竟跑了个遍,下西洋的事儿仍没落实下来,让郑和顿生万念俱灰之感。 这就在这个时候,杨峥回朝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北京城,紧跟着杨峥升为吏部侍郎的消息也传到了郑和的府上,这个消息,让这个失望了大半年的老人心里忽然涌出一股希望了,他还记得当年大报恩寺的那个晚上,两人秉烛夜谈的情景,让他心思开始活动开了,但两人毕竟是五年没见面,如今的杨峥还是不是当年的杨峥,他不得而知,所以才让郑恩来带着礼物来了。 听着郑恩来叙说着这大半年重重,杨峥眼里竟有些湿润,他似乎看到了一个年过半百,须发皆白的为了心头的理想,一次一次怀抱着礼物,敲开一扇又一扇的木门,然后一次一又一次带着失望走出,可即便如此,这个老人的后背依旧是那么笔直,步伐仍是那么锵锵有力,眼神还是那么炯炯光彩,那份对实现梦想的雄心依旧在,他就是大明独一无二的郑和,一个开船大明航海时代的郑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郑和。 梦想人人都有,然而并非人人都有去实现梦想的勇气,郑和无疑是有这个勇气,一个人有了去实现梦想的勇气,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不去帮他一把呢。 “大人……?“郑恩来将杨峥双眼湿润,有些惊讶。 杨峥摆了摆手道:“郑大人,你回去告诉郑公公,当年杨某说的话儿没有一天忘记,请他老人家保重身子,做好下西洋的准备?“ “杨大人……“郑恩来声音有些呜咽,这大半年来他陪着郑和敲开了无数次的大门,但似这般肯定的话儿,还是头一次,大半年的委屈,仿佛在此刻即将宣泄出来一般。 杨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孟夫人老人家都说了,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伐其身行,行弗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这次的经历,权当是一种人生的历练好了,只要我们心中的梦想不灭,还有什么困难是客服不了的呢?“ 郑恩来重重的应了声,转身去了,奇怪的是杨峥没有给他任何的承诺,但杨峥说的话儿,他无比的相信,他相信这个年轻人答应他父亲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得到。 郑恩来的到来对于杨峥来说是个意外,他没想到郑和的第七次的西洋之行,竟走的如此艰难,敬重郑和的同时,也不免为大明即将放弃海洋感到痛惜。 从前世他得知,大明从郑和第七次西洋之行后,鉴于国力不支,国内放弃下西洋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加上郑和死后,后继无人,朱瞻基也放弃了下西洋,后来的孝宗、世宗都有下西洋的心思,莫不是被这些声音所淹没,西洋之行终大明一朝,再也没有人提起过,这不得不说是一个悲哀。 从公元一四零五至一四三三年这段短暂的时间,大明太监郑和所指挥的宝船船队,七次英雄式的远航,遍及了中国海与印度洋,从台湾到波斯湾,并远及中国人心目中的黄金国--非洲。虽然中国从阿拉伯商人那里得知欧洲的存在,但并不想去那里。欧洲这个「远西」之地,所能提供的只有羊毛和酒,对他们来说,缺乏吸引力。在这三十年之中,外国的货品、药物与地理知识,以空前的速度输入中国;相对地,中国也在整个印度洋上伸展了政治空间和影响力。当时世界的一半已经在中国的掌握之中,加上一支无敌的海军,如果中国想要的话,另外一半并不难成为中国的势力范围。在欧洲大冒险、大扩张时代来临之前的一百年,中国有机会成为世界的殖民强权,甚至可以超过日后的日不落的帝国英国。 但在如此强大的实力,绝佳的机会,甚至最可能的成为最大殖民地国家的时候,但大明没这么做。 在宝船最后一次航行后不久,随着郑和的死,明宣宗以下西洋是劳民伤财之举,下令严禁出海航行,并停止了所有远洋帆船的建造与修缮工作。违反禁令的商人和水手都被处死。在一百年间,举世无双的海军,走向自我毁灭的道路,反而使倭寇在中国沿海一带肆虐。中国在对外大扩张时代之后,紧接着的是绝对闭关自守的时期。十五世纪初,中国这个世界科技的领导者,很快地离开了世界历史的舞台。就在同时,正在萌芽的国际贸易和刚开始的工业革命,把西方世界推向了现代。 当公元一四九八年,达伽马(和他那支由三艘破帆船组成的船队,在前往印度的途中,绕过好望角,于东非登陆时,当地的居民向他们夸示精致镶边的刺绣青丝帽。非洲人嘲笑葡萄牙人所拿出的小玩艺儿--小珠子、铃铛、珊瑚项链、洗脸盆--而且似乎不认为他们的小船有什么了不起。村中的长老说,在很久以前,曾经有白色的「鬼」,穿着丝绸,驾着大船,到访他们的海岸。然而,却没有人知道这些人是谁,也不晓得他们来自何方。宝船就这样从世界的意识中被遗忘了。 郑和与达伽马到达非洲的时间相差了八十年。或许有人想知道:如果他们相遇,会发生什么事呢?了解大明帝国海军超凡的力量,达伽马以他八十五英尺到一百英尺长的小船,敢不敢继续穿越印度洋呢?见过葡萄牙的破船,中国舰队指挥官会不会想在前进的途中踩扁那些挡路的蜗牛,以阻止欧洲人打开一条东西贸易的通路呢?这个问题,旁人自不能给他回答,甚至是在这个时代,也无人给他回答,唯有他自己去慢慢体会,他如今想的,大明朝无论是官方的还是民间的,对郑和下西洋反对的意见,最大,看似也是最有力的,便是下西洋是劳民伤财之举,其耗费国力太大,却没有经济上的回报,得不偿失,难以持久支撑下去,必须停止才算是为国为民之举,在这样的国家大义上,便是皇帝再想下西洋,也得掂量掂量,后来的孝宗、世宗莫不是如此,而他想的,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让大明的第七次西洋之行,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当然了,这是一个大胆的想法,毕竟就眼前的情况来,除了有乃祖之风的朱瞻基想尝试一下万国来朝的感觉,有下西洋的心思外,再就是户部有一部分支持的声音,便没有任何人支持的声音,否则以郑和的人品,地位,三朝老臣的威望,也不会花了半年的功夫,敲开整个北京城文武大官的大门,都得到下西洋的结果,而自己不过是一个三品的吏部侍郎,这官儿说大,上面还有更大的,说小下面还有更小的,看着不错,但真要做事儿,未必能做得成,所以郑和来找他,其实并不算明智之举,但有一件事郑和是做对了,那就是整个大明,唯独他知道,郑和的宝船还有第七次之行,这就是他的优势,能不能化不利为有利,就看接下来怎么做了。 所谓事在人为,眼前的局面虽不利,但只要有了突破口,就大有可为,只是这突破口什么时来,他不是诸葛亮,没那个算无遗策的本事,但从前世的记载上看,也该是这个时候了。 接下来的几日他虽偶尔通过高航的口,关注那座神秘城池的动静,但更多的还是将心思放在研究下西洋的事情上,务必在他所认为的突破口到来之前,找到一条切实可行的西洋道路来。 等他重新关注朝廷大事的时候,平静的局面再一次打破,竟成了西洋之行的最佳突破口,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情。 这事儿还需从皇帝朱瞻基说起,朱瞻基自登基以来,就一直勤勤恳恳,算得上是励精图治,平日里连自己的生辰也都是简单的过一下,为了是给户部减少些开支,如今的大明朝,经过自己五年的励精图治,加上洪武一朝,永乐一朝留下还算殷实的底子,尤其是永乐一朝,先是迁都北京,然后五次北进蒙古,南征安南,令郑和下西洋宣扬国威致万邦来朝,此举显现了明朝蓬勃前进的不已之势。 ^^^^^^^^^^^^^^^^^^^^^^^^^^^^^^^^^^^^^^^^^^^^^^^ 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 1677章:天下诸州咸令宴乐 朝廷组织编纂了大型丛书《永乐大典》,空前规模地、系统地、对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作了一次大的整理、大的总结。明永乐年间北京、南京、苏州、杨州、广州、佛山以及一批沿海、沿江城市的商业、手工业先后相继发达、兴旺、私繁荣,而他接手后,先后在”临边险要处、地僻处、输粮艰难处、屯百名兵民者,委以百户;屯兵三百名者,委以千户;五百名以上者,委以指挥提督之”。”垦荒紧已、永不起科,这是破格地最大优惠地鼓励在和平环境下,兵无战事而转向西南当地屯田垦荒。只要积极主动地参与屯田、垦荒者,在政治上、经济上均得到特级的照顾和优惠。出现了军屯于田、民乐于业的欣欣向荣、安居乐业、繁荣昌盛的景象。如今已五年过去了,无论是整治上,还是经济上,甚至是军事上,大明帝国,可以说已经恢复了永乐的盛世,看着蒸蒸日上的大明帝国,朱瞻基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时候才记起了自己已经五年没好好过个生日了。 本来他没这个心思,可皇后孙氏不干了,这孙皇后自从两年前被册立为皇后后,日子过得还算顺畅,日子早早被立为太子,自己也母仪天下,丈夫对自己宠爱有加,可以说天下女人想要的,从宣德三年,皇帝的那一道圣旨:“皇后胡氏,自惟多疾,不能承祭养,重以无子,固怀谦退,上表请闲。朕念夫妇之义,拒之不从。而陈词再三,乃从所志,就闲别宫。其称号、服食、侍从悉如旧。贵妃孙氏,皇祖太宗选嫔於朕。十有馀年,德义之茂,冠於后宫。实生长子,已立为皇太子。群臣咸谓《春秋》之义,母以子贵,宜正位中宫。今允所请,册妃孙氏为皇后。“后,全部得到了,但老天爷总喜欢给人留下点遗憾,孙皇后的遗憾就在于婆婆太皇太后张氏那里,按说都是儿媳妇,手心手背都是肉,做婆婆的应该一视同仁才对,可婆婆张皇后也不知是那里看孙皇后不顺眼,就是不喜欢这位小儿媳妇,这不,小儿媳妇当上皇后两年了,婆婆还是怜悯胡废后,经常召居清宁宫。内廷朝宴,张太后命胡废后位居孙皇后之上,孙皇后亦为此经常感到不快。 心头虽不满,但也无可奈何,谁让人家是自己的婆婆,再不高兴也只能忍着的,可一日两日倒也罢了,日子一长就有些不快了,这些不快不是的来几声抱怨,宣宗总少不了要劝说一番,好在夫妻感情极好,孙皇后也就不计较了,这次也不知是谁给她出了这么一个主意,说天下的母亲最心疼的莫过于自己的儿子,做媳妇的只要罢她的儿子伺候好了,必是十分的欢喜。 起初孙皇后倒也没觉得,可这几日在婆婆那里受到的冷落,不免有些心动,恰好朱瞻基的生日,她决定好好操办一下,好获取婆婆的欢心,不求对自己的好超过废后胡氏,但至少不给脸子自己看,便将这事儿与朱瞻基说了。 过了这多年的平静生日的朱瞻基,本将这事儿差不多忘记了,陡然听孙皇后提起,的确有些心动,再说了自己一国之君,每年的生日过得还不如寻常老百姓家,但他也知道大明的情况,看着是一年比一年的富裕,但户部的确没什么银子,过个大生日,怕那些文臣不答应不说,户部也未必肯给银子。 孙皇后显然是就这事儿做了一番准备,她让人找来了几本典籍给朱瞻基,让他好好看看。 朱瞻基一看,原来是历朝历代的皇帝如何过生日的记录。 过生日始于何时不好说,《颜氏家训&#8226;风操篇》中提到,在魏晋南北朝时期的江南地区,人们已经流行在生日这天大吃一顿。老百姓要过生日,皇帝也要过生日。中国古代皇帝过生日,每个朝代都不同,但礼仪方式是古代各朝各代所通用的,但孙皇后让他看的不是这些,而是看看书中记载的皇帝是如何过生日的。 朱瞻基对孙皇后素来疼爱有加,听了这话儿,那里还有不顺从的意思,便拿起了那几本典籍看了看,还别说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书中记载,把皇帝生日作为诞节,并且在礼典中制有庆贺仪式的规定始于唐朝。唐代时,太宗对自己的生日很重视,把自己的生日定为降诞日。有一年,唐太宗在生日那天百感交集,对长孙无忌说:“今日是朕生日,俗云‘生日可喜乐’,以吾之情翻感思!”并且,对着大舅子掉了眼泪。另外,唐太宗对出生地也格外重视。《新唐书&#8226;礼乐志》记载:“太宗生于(武功)庆善宫。”唐太宗曾于贞观六年九月和贞观十六年十一月来到他的出生地,写下《幸武功庆善宫》和《重幸武功》两首诗,虽然不是为了庆寿,但却在诗中特意提到降诞的事,显示出他对出生地的重视,对父母孕育之恩的感怀。 唐中宗生日时常在宫内设降诞宴与侍臣贵戚进行庆贺,而且宴饮时君臣还效柏梁体联句。 《旧唐书&#8226;本纪第八&#8226;玄宗李隆基上》记载:“开元十七年八月癸亥,上以降诞日,宴百僚于花萼楼下。百僚表请以每年八月五日为千秋节,王公以下献金镜及承露囊,天下诸州咸令宴乐,休假三日,仍编为令。从之。” 花萼楼是当时最主要的宫廷娱乐场所,全称花萼相辉楼,在兴庆宫西南隅。宁王宪、申王撝、歧王范、薛王业邸第相望,环于宫侧,榷诗&#8226;小雅&#8226;棠棣》兄弟亲爱之义,意为花覆萼,萼承花,兄弟相扶。千秋节的盛会常在这里举行。 开元十七年,唐玄宗过生日,皇上在花萼楼请百官大吃大喝。百官进万寿酒,献金镜绶带和以丝织成的承露囊。举国欢庆,还放三天假。千秋节以三日为庆,可见其盛。 千秋节这天不仅举行宴会,而且君臣还赋诗唱和。张说有《奉和圣制千秋节宴应制》诗,关于举国欢庆的情景在诗中也有所反映。在系列庆祝活动中,乐舞杂技表演必不可少。 《旧唐书&#8226;本纪第九&#8226;玄宗李隆基下》记载:“天宝七载秋八月己亥朔,改千秋节为天长节。”意为人寿比天长,千秋无限期。“人家那皇帝生日过得,那才叫过生日,与自己的吃个便饭,普天同庆一下简直就是天壤之别,本来朱瞻基还没怎么着,这么一比较,顿时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当得有些窝囊了,不说大唐的那些皇帝,就是大宋那些半壁江山的皇帝,也比自己过得好,当即表示要过一个与众不同的生日了。 有了这个心思,朱瞻基就着急群臣了,这日早朝过后,在金銮殿上商议了一番国事,眼看气氛还算欢快,朱瞻基就将自己的这个心思说了出来。 要说皇帝过生日,大操大办一下,倒也没什么,但关键是都平淡过了这么多年,陡然要大操大办一下,群臣就有些反应不过来了,不过最近没什么事儿做的礼部,倒是表现的很积极,当即表示这是好事,还按照历朝历代的规矩,不用草稿,竟当场规划了几条,让皇帝先过过目。 见礼部如此知趣,皇帝大为高兴,当即说道:“如今我大明王朝吏治清明,政治清平,纲纪严明,仓库常满,百姓安居乐业,遇灾多救不为害。此治理是明朝开国六十年后遇到的盛世,民气得以渐渐舒展,整个王朝也有蒸蒸日上治平的气象了,朕身为一国之君,五年第一次过大生日,应当好好操办一下,不求最隆重,但一定要过得去!”说完就此事询问内阁。 内阁细细想了想,如今的大明局势如皇帝所言,给皇帝过一个隆重的生日,倒也说得过去,况且这事儿也不是年年办,五年一次,也属应该,点了点头没说话。 见内阁没反对,朱瞻基心情大好,目光扫视群臣道:“此乃朕五年一次的大生日,是朕登基以来,头等大礼,不可有丝毫的纰漏!”说到这儿,皇帝干脆拿出鲜明的态度来,盯着满朝文武百官一字一字的道:“朕最近看了典籍,就按照唐宋皇帝过生日的规模办吧,不要怕花钱,一定要让诸国前来参观,好彰显我天朝的威严来……?诸位大人可听得明白?” 大殿里一片沉默,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心里却嘀咕开了,唐宋的规模,这得花多少钱,我大明的户部有这么多钱么?“ “可不,最近我们工部大报恩修建的尾款还没给呢,那些工人天天来闹事,我都没好意思将这事儿给皇帝说,什么开国六十年后遇到的盛世,民气得以渐渐舒展,整个王朝也有蒸蒸日上治平的气象了,骗鬼的吧?“工部尚书小声的嘀咕了声。 1678章: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一旁的兵部尚书也嘀咕开了:“最近北方闹腾得厉害,瓦刺、鞑靼没什么事儿就来犯边,一来二去,将士们也有火气,这不就前些时日就开打了,虽说仗着城池坚固,将士不要命,才算是没让蒙古人占些好处,可我们也没捞到什么好处,打仗要死人吧,城墙破了要修补吧,要粮食,要武器,得,朝廷前些时日给的奖赏还没落实呢,若不是我嘴皮子利索,劝说了他们,还不知怎么样呢,若是得知皇帝有钱过什么劳什子生日,没钱给发赏钱,还不知会怎么样呢,你说这事儿愁不愁,我都快愁死了?“ 工部尚书道:“可不是愁死了,大报恩寺的那事儿到也罢了,最要紧的还说这黄河的泛滥,这不眼看就要入冬了,这黄河的水是没了,可河床堆积跟山似的,若不趁着没水的时候疏通疏通,该明年大水来,还不泛滥成灾啊,这事儿我都没好意思说。 有了前面两位老兄的嘀咕,后面的其他各部也都嘀咕开了,总之一句话,他们的衙门都揭不开锅了,皇帝这生日还是简简单单的过得了,规章制度那都是虚头巴老的东西,好听不好看,也没什么意思,指不定还吃力不讨好,就这么算了吧?“ 当然了这话儿,也只敢彼此小声嘀咕几声,并不敢大声说出来,竟在同一时间,将目光纷纷看向了户部尚书郭资,心里嘀咕道:“郭大人,这事儿你看着办?” 对于众人的眼神,郭资顿时大感头疼,虽说刚刚接手户部,但他也是个专业人才,与大明的户部那些事儿还是清楚无比,大明的户部的银两主要的来源很清楚,除了每年的那些税收外,再就是额外的是一个“役”的收入。所谓“役”就是供驱使的免费劳动力。老百姓除了上缴田赋外,自身还有服役,满足国家的建设需要。按说有这个“役”的存在。大明的户部应该是有些银子的,可事实上不是如此,“役”收入看似不少,可可这样的一部分收入,则成了大明六部的管理开支,基本上是维护驿站、提供人身作为差役、军役等等,如此一来,朝廷收取的银子就十分的有限了。 偏生这种人身的徭役有很多弊端,容易滋生**,从皇帝到官员往往征用免 费劳动力做私人的事情,这类责任又往往加诸于穷人和本分人身上。“役”是一种额外的征派,不定期,又无法抵制。让百姓痛苦不堪不说,朝廷也没得到什么实惠,可又不能不收,本来洪武爷定下的税收就够低了,再少了这份“役”,还朝廷活不活,虽说每一任的户部尚书都是知道这个弊端,可没人敢提出取缔,所以只能在大明税收很好,户部银子很多的假象下苦苦挣扎,这也是为何户部尚书都做得战战兢兢,生怕那一天自己因为什么漏洞,成了言官的攻击对象,从而丢了脖子上这颗大好的脑袋。 可户部又着实是一个容易出政绩的地方,只需管理好,将一年又一年的银子应付过去,做到对上不亏欠,对下又能应付得过去,这就算是政绩了,一旦运气好,进入内阁,或者给一个一品的太师的虚名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户部虽是一堆的麻烦事,但能进入户部还是每个朝廷官儿值得高兴的事情。 郭资在整治上还是有些野心的,因此从进入了户部,他就有了大干一场的心思,一来报答皇帝的知遇之恩,二来也不负十年寒窗苦,从今日户部第一日,就他来了一个大清查,将宣德元年到宣德五年的账目,清理得是干干净净,不带一丝的水分。 要说他这个户部尚书做得还是很不错的,从这短短的几月个的功夫中,他很快就发现了大明户部的弊端——看着不错,但就是没银子,这是他从这几个月来得出了结论,在清理的过程中,他发现,大明的税收加役折合成银两约为一千多万两。除了田赋正税和役之外,还有一些工商业收入、盐的专卖、矿银收入、国际贸易收入等等。这些收入大约有三百八十万两,年份好的时候,收税及时的时候,勉强能过四百万两,据此来算,大明一年的总收入,差不多有三千五百万两白银,这一笔银子倒也不少。 可户部得到了银子,就是那勉强应付的四百万。 要说出现这样的局面,这事儿说起来倒也简单,因为田赋和役并不是以白银的形式体现出来,其中三千一百万两白银都只是粮食和劳动力。这还不算其中的损耗,所以即便是收取的粮食,大部分的粮食并不是集中于户部进行再分配,而是就近原则分配。 东南是富裕之地,也是大明税收的保障,因此,绝大多数税收存留起来用来供应当地的军镇,剩下的部分协运邻近地区,或者起运到南京。小部分运到了京师。 相对不富裕的北方,处于损耗的顾虑,运输的不方面,大明同样做出了如此安排,大部分存留起来供给藩王宗室,剩下的部分提供北方军镇,一小部分运到京师。 盐课、工商税等收入也同样,大部分各地自己存留,一部分归其他五部管理,每年能到达户部约四十万两到八十万两之间,实在少的可怜。 经过如此的分配,再分配,堂堂的大明户部,竟不过是全国的十分一而已,不足四百万两,这么点银子,要应付的开支却不少,皇城中有大量衙署和生活服务设施,超过五十个,包括银库、仓库、原材料加工和制造工厂,这些部门大多数由宦官统领,少部分是文职官员管理。皇城中除了宦官外,还有大量工匠极其帮工,在十五世纪后期,就超过十余万万人,这些每年的银子就要不少,还更别说,皇宫中的嫔妃宫女,文武官员的俸禄,以及朝廷庆典、盛大的典礼等等耗资巨大的活动等等,都是大把大把的银子,若是一个经营不善的尚书,根本不足以应付,而即便是夏元吉那样的才干卓越之人,每年也只能勉强应付过去,从宣德元年始大明国力看似蒸蒸日上,但户部却没有半分多余的银子,这不免让人感到悲哀。 朱瞻基头一次见自己对群臣说自己的私事,没人反对,显得十分的高兴,与礼部讨论了一番细节,便对群臣道:“诸位爱卿既没有意见,此事就这么办吧!”说完就要宣布退朝。 眼看这事儿就要铁板钉钉了,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的尚书郭大人才算是回过神来了,在人堆里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朱瞻基,咬了咬牙走出了一步,抱拳道:“皇上,微臣还有个问题要问?“ 朱瞻基心情很好,对着正要下达退朝的太监摆了摆手,然后笑眯眯的道:“郭大人还有什么问题?“语气透着自信,他的这份自信是有理由的,成祖即帝位时,郭资任户部尚书,兼掌北平布政司。并授命筹建北京城。任行部尚书,统六部事。工役繁兴,奉职无废事。一时风头无量,可毕竟是年纪大了,等自己老爹继承皇位时,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就是不喜欢郭资,以旧劳兼太子宾客。寻以老病,加太子太师,赐敕致仕,一直无人过问,还是他登基后,记其这位资历丰厚的老尚书,不顾杨士奇等人的阻拦,重新启用他做了这户部尚书,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朱瞻基相信在自己过生日的这件事上,郭资是绝不会阻拦的,也是基于这一点,他才耐着性子听下去,但很快他就后悔了这个决定。 郭大人似也有些犹豫,他这个尚书如此得来的,他不是不知道,可这事儿他又不得不问,毕竟大明的户部是没有给皇帝过生日的银子。 “微臣想问陛下,过生日的银子是不是从陛下的内库里出?”郭大人咬了咬牙,还是问了出来。 偌大的金銮殿立即变得鸦雀无声,就是刚才还有些低低的说话声,这会儿也停止了说话,在这个声音后,纷纷抬起了头看向了高高在上的朱瞻基。 朱瞻基笔挺的身子,忽的抖动了一下,一双眼睛就那么看向了郭大人。 郭大人在这件事上,颇有些惭愧的意思,似也知道皇帝此时用什么眼神在看自己,只顾低着头,不敢看皇帝。 许久,朱瞻基才缓缓的道:“这是我朝头等大事,有礼部参与,宴请诸国以及诸位臣工,自是户部给银子……?“说完这番话的时候,朱瞻基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郭大人,若不是顾忌身份,他恨不得对着面露羞愧之色的郭大人骂一声:”好你个挨千刀的白眼狼!“ 大殿里随着朱瞻基的这番话,变得热闹起来,其他各部有抱着看好戏的态度,也有担心的,当然了也有窃喜的,皇帝银子能给,拖欠自己的银子也可以给了,所以刚刚安静的金銮殿忽然变得热闹起来,人人的目光都在郭大人身上逗留,等待着他的作答。 1679章:屋漏偏逢连夜雨 内阁三杨彼此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交流了一个眼色,那意思很明显,暂时还不是说话的事情,先看看户部怎么说。内阁才好说话,不可盲目。 其余二杨对于杨士奇的政治敏感向来是十分佩服的,自是闭口不言。 如此的局面持续了片刻,郭大人始终没有抬头看一眼朱瞻基,不知是不敢还是愧疚,总之这位刚刚靠着皇帝辅佐,坐上户部尚书的位置的郭大人,的的确确的牛了一把,至少让言官暗暗佩服不已。 “户部只怕没这个银子?”好一会儿儿,郭大人又丢出了一记响雷,差点没朱瞻基从宝座上跳下来打人了。 “户部怎么就没这个银子?”愤怒的朱瞻基铁青着脸色厉声问道。 众人微微嗦了一下身子,谁都看得出皇帝是动了怒,这也难怪,这事儿搁在谁的身上,都会动怒的,好端端过个生日,腆着一张老脸问人家要银子,竟是这等答复,若是不生气那才是怪事。 对于皇帝的生气,群臣并没有如何的惊慌,毕竟这不是在洪武一朝,朱元璋那血性的屠刀已过来半个世纪了,也不是永乐时的冰冷的绣春刀,如今的皇帝是个好皇帝,他的脾气很好,很少杀人,很少打人,甚至很少发脾气,他是个温和让人很舒服的人,这五年来,他的一贯表现让众人几乎忘记了眼前这个温润如玉般的人儿会发脾气。 朱瞻基的喝问,仿佛是打在了一团湖水上,不知是不是力道太弱,还是湖面早已适应了,并没有激起一丝一毫的涟漪,群臣该是什么反应,还是什么反应。 “你是户部尚书,你给朕说说,为何户部没这个银子?”克制后的朱瞻基,总算是恢复了平静,少年时培养出来的良好教养,让他极力克制着心头的怒火,尽量将最仁慈的君主的风范展现了出来。 这会儿郭大人抬起头了,迅速的扫了一眼皇帝略带责备的眼神,稍作平息了后,不急不缓的伸手入怀,从怀中摸出一本账目模样的东西,双手高高举起,道:“回皇上的话儿,这是微臣这几日查实的账目一部分,今日本想给皇上看看,皇帝既然问起,就请皇上看看,看了就明白了!” 朱瞻基心头虽还是有气,可郭大人的人品,以及办事风格还是了解的,若不然他也不会不顾杨士奇的阻拦,执意让他做了这个户部尚书了。 在他很小的时候,祖父就与他讨论过项羽与刘邦一个得天下,一个失天下的问题,他还清楚的记得,祖父说过,汉高祖刘邦能得大汉天下,得益于用对人了,用汉高祖自己的话儿说,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馈饷,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军,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此三人,皆人杰也,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也。”任何听了这话儿,对张良、萧何、韩信的文韬武略佩服得五体投地。但祖父告诉的他是,真正值得佩服的人应该是汉高祖,汉&#8226;班彪《王命论》:“盖在高祖,其兴也有五:一曰帝尧之功裔,二曰体貌多奇异,三曰神武有征应,四曰宽明而仁恕,五曰知人善任使。汉高祖最突出的才能正是知人善任,这四个字,看似简单,但真正能做到却不易,而汉高祖刘邦恰恰就做到了这一点,并且就此开创大汉王朝,可以说,那一次的谈话,让他牢牢记在心中,登基后对于用人上,还算做到了人尽其才,文有”三杨”(杨士奇、杨荣、杨溥)、蹇义、夏原吉;武有英国公张辅,地方上又有像于谦、周忱、况钟、杨峥这样的干吏也都放地方,一时人才济济,这使得大明在他手中短短五年,大明才有了蒸蒸日上的局面,因此对于郭大人的这番表现,倒也没有想着去报复的心思。但怒气还是难以消除,冷哼了声,给金英丢了个眼神,后者会意,毕恭毕敬的走了下去,从郭大人高举的双手中接过那份账目,放在了朱瞻基的手中。 出于好奇,朱瞻基随手翻了一页,只是看了一眼,那些数字着实让他吓了一大跳,道:“这……?“ 满朝文武百官看皇帝面色大变,微微楞了一下,纷纷将目光看向郭大人。 这会儿郭大人将胸脯一挺,又先前走了一步,抱拳朗声道:“按照我大明祖宗规矩,截止大明宣德五年,大明在籍皇室宗亲,共计一万八千二百零三人。其中亲王三十位,郡王二百零三位,世子二百位,长子四十一位,镇国将军四百三十八位,辅国将军一千零七十位,奉国将军两千一百三十七位,镇国中尉三千九百二十七位,辅国中尉两千一百零八位,奉国中尉一千二百八十位,未封名爵者四千三百位,庶人二百七十五位。另有公主、郡主、县主、县君等两千一百六十七人。“ 郭大人声音不大,但一来文武百官惊讶于皇帝神情,二来也好奇郭资想要说什么,所以刚刚还热闹无比的局面,竟出奇的安静了下来,郭大人这几句话人人听得清清楚楚,面上的神情同样与皇帝一样,吓了一大跳。 三杨彼此看了一眼,嘀咕了声道:“竟有这么多人!“ 郭大人继续用略带锵锵有力的声音,继续说道:“按照宗室禄给标准,亲王禄米一万石,郡王、公主两千石,镇国将军、郡主一千石,辅国将军、县主六百石,镇国中尉、县君四百石,辅国中尉三百石、奉国中尉二百石,则岁给禄米超过一千二百万石。” 文武百官又是吓了一大跳:“这数字太吓人了?感情户部的这点收入,全都流入了皇室祖宗的口袋中了。“ 郭大人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加上这些日子,他也着实下了一番功夫,账目是清清楚楚,此时在他脑海里都能随口说出来,虽说这个数字大的惊人,但出奇的是没人去怀疑,因为他们看到了一张不容置疑的脸,对于郭大人的为人或许有人有意见,但对于他的专业,无人敢质疑。 “我大明从洪武全国税粮总数,为一千七百万石,宗室禄米支出,不过四十万石,永乐一朝全国税粮总数,为两千三百万石,宗室禄米支出,也不过几百万两而已,而我宣德一朝,截止五年,全国税粮总数,不过两千五百万,仅宗室禄米支出,就有了一千二百多万,这还不算按照祖宗规矩给的锦缎、芝丝、绢、纱罗、冬布、夏布以及平日里皇帝的赏赐,这个数字只有大的,没有少的,而我大明的户部,每年的岁入不过四百万左右……?“说到这里,郭大人重重的叹了声,道:”非是微臣不愿意给这个银子,而是给不出啊!“ 文武百官心头登时沉重了不少,其实他们还知道,郭大人还是有些保留的,按照洪武爷定下的规矩,只要是玉牒在册的宗亲,每个人名下皆有赐给田地,这些人,多则一千多顷,最少的也有八十多亩……?千亩那就不必多说了,光是一年的收税就不少,更不用说他们不用交税,好吃好喝的一点不比皇帝差,就算是再不济,混到只有八十几亩,也不会太差,比起那些起早贪黑的商人要富裕得多,如果再算上他们连带的外戚、勋贵、功臣、内侍、僧吕、佣人、丫鬟、官员,他们的数字应该更大,这也是众人对郭大人的数字没有任何的怀疑的原因之一了。 见把文武百官镇住了,郭大人松了一口气,事实上便是不碰上皇帝今日过生日这件事,这个事儿他也是要说的,户部的难处,唯有户部自己知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天天跟着银子大交道,指不定捞取了多少好处,尤其那些言官御史,有事没事要弹劾一番,让人头疼不已,既如此不如公开,好坏大家都清楚,也省去了一些麻烦。 有了这个想法,郭大人胆子更壮了些,再者他看皇帝面色好了许多,信心也足了些,便一咬牙看了一眼杨士奇,忽然开口道:“杨大人你们的事儿,今日也一并说了吧,也让皇帝知道,知道我们的户部的难处?” 杨士奇哦了声,心里暗赞了声郭大人果是个精明人,他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不但将户部的事情撇开了,成功的转移了皇帝的注意力,还能拉他们下水,从而降低户部的危险,若不是人精,断然是不会在这么短的功夫里,做到这一步的。 赞扬归赞扬,但心里还十分感激郭资的提醒,事实上最近他也为这事儿忙得不可开交,正想找个时间,找个地点与皇帝好好说道说道,今日气氛也好,地点也罢,都随着郭资一句话,变得不再重要了。 “内阁又有什么事儿了?”朱瞻基皱着眉头,疑惑的看着杨士奇问道。 1680章:船迟又遇打头风 杨士奇走出一步,对着皇帝抱拳行了一礼,并没有直接回答皇帝的话儿,而是缓缓转过身,将目光扫向自己身后的六部官员,笑眯眯的道:“各位尚书么,都说说吧?看能不能解决?“ 同样是轻飘飘一句话儿,杨士奇就将内阁从这场纷争中撇了出来,这份老道,引得众人好一阵赞扬。 杨荣趁人不注意,暗暗竖了一个大拇指,那意思很明显道:“有你的?“ 杨士奇淡淡一笑,他在官场沉浮了差不多三十年了,救人先救自己的道理,如何不懂,不动声色丢了一个眼神,便不说话了。 后者点了点头,一副心领神会的模样。 看着三个老杨头老奸巨猾的模样,六部官员,少不了问候了几声他们的祖宗了,这次各自窃窃私语的起来。 “到底是什么事?“朱瞻基目光一扫,沉声道。 朱瞻基的脾气是好,但脾气好不代表没有脾气,况且这位年轻的皇帝只是脾气好罢了,手腕、魄力、政务能力与祖父朱棣如出一辙的,如此询问,那是表示皇帝的真的怒了。 皇帝一怒伏尸百万,这个荆轲早已验明了,所以窃窃私语随着朱瞻基的这一声呼喝,彻底变得寂静无声。 过了一会儿,黄福走上前道:“回皇上的话儿,老臣有事禀报!” “讲!”朱瞻基不悦的道。 黄福冷不丁的被皇帝冰冷的语气吓了一大跳,但他这事儿的确是个急事儿,若不能尽快从户部拿到银子,他这个尚书做到今年就到头了。 微微沉吟了下,黄福捋顺了思路,开始说开了。他的事儿的确是一件大事,黄河的治理。大明的黄河是承元末之旧,由于财力困难,百废待兴,未能对黄河进行大规模的治理。呈现河道混乱、多支并流、变迁频繁、河患严重的局面。明初黄河一般为向南经淮河流入黄海,其入淮河道较大的有贾鲁故道、涡水、颍水,此外还有一些较小的支流。除南流外,明初黄河还时常北决,冲入山东运河。这些支流此决彼淤,迭为主次,黄河不断作南北摆动,其河患的发生地集中在河南境内,尤其是开封上下决溢次数极为频繁。 直到永乐年间疏浚贯通大运河后,供应宫廷、百官俸禄和军饷的东南漕粮由运河“一衣带之水”输达北京,保证运河的安全畅通成为明朝至关重要的军国大事。明代运河既要用黄河之水,又要避黄河冲决之害,“非假黄河之支流,则运道浅涩难行,但冲决过甚,则运道反被淤塞。利运道者,莫大于黄河;害运道者,亦莫大于黄河”。基于这个认识,大明的皇帝对黄河都不敢轻视。 尤其是朱棣迁都后,由于保障漕运成为明代治理黄河的行动准则,梁山是大运河的水脊地带,成为仅次于黄、淮河穿运处的重要水利枢纽,期间,黄河对于梁山自然亦是祸福并存,贯穿整个明代。明初,黄河主流仍走贾鲁治河后的故道,“自曹县西南的黄陵冈向东南行,经单县南、砀山北至徐州附近入泗水”,借淮入海。 洪武元年黄河“决曹州双河口,入鱼台”,梁山一带被淹,“寿张县城(今寿张集)圮于水”。“此次黄河决口,洪水冲开寿张诚西门,于城西汇成支流,后称为林秭河。县城被迫南迁十五里到薛屯,一年后又迁至黄河北,即今寿张”。 洪武二十四年四月,黄河又在原武黑洋山大决,分而三:一支东经开封城北五里,折向东南流,再经陈州、向城、太和、颖州、颖上,至寿州正阳镇入淮,后人称为“大黄河”;一支仍东走徐州以南入淮,因水流较小,后人称为“小黄河”;另一支由曹州、郓城漫东平之安山(湖),致使元代开凿的会通河淤塞。《济宁山水志》称“这是黄河第十八次大徙,第五次流经济宁(梁山)境”。大运河因之被迫断航达二十年之久。 真正治理黄河的应该是从永乐九年开始,真正实施起来,当时的水利专家,宋礼疏浚会通河,“使大河由封丘金龙口至鱼台县塌场,会入汶水,经徐、吕二洪向南入淮河,恢复了主河东流的局面”。但宋礼重浚会通河时以汶水为水源建南旺分水枢纽,在设置安山湖水柜时,从金龙口引黄河水循济水故道入之济运,作为南旺诸湖的补充,这个黄河入梁山的支流就是柳长河,如此一来,河水重新回归东流故道,这样的后果就是对河南的冲击力最大,一旦汛期前来,由于黄河人为地往北分水,常常造成主溜夺枝向北决口,梁山一带频遭水灾,并冲毁张秋会通河运道,使漕运时时处于黄河洪水威胁之下。所以每年的黄河防汛,以及治理河道是大明的重中之重,今年的雨水量不少,黄河决于荥泽,河水漫流于原武,抵开封、祥符、扶沟、通许、洧(wěi)川、尉氏、临颖、郾城、陈州、商水、西华、项城、太康”,南入于淮;东出徐州的贾鲁故道水流微弱,“徐、吕二洪遂浅涩”。让人心惊不已,也让治理黄河提上了日程。为了此事,黄福特意请来平江伯陈瑄,采用他的建议,决定从自淮安城西管家湖凿渠二十里,为清江浦,导湖水入淮,筑四闸以时宣泄”。又“缘湖堤十里筑堤引舟”,使南来漕船经由湖水直接入淮,避免了陆运之艰辛,不仅如此,这样一来,浚仪真、瓜州河以通江湖,凿吕梁、百步二洪石以平水势,开泰州白塔河以达大江。筑高邮河堤,堤内凿渠四十里。久之,复置吕梁石闸,并筑宝应、汜光、白马诸湖堤,堤皆置涵洞,互相灌注。是时淮上、徐州、济宁、临清、德州皆建仓转输。……又设徐、沛、沽头、金沟、谷亭、鲁桥等闸”。 经过这一番大的整顿,按照平江伯的说法是自是漕运直达通州,而海陆运俱废”,如此一来,南北大运河全线畅通,它南起杭州,通过江南运河、淮扬诸湖、黄河、会通河、卫河、白河、大通河,北达京师以东通州大通桥,全长三千余里。通过这条运河,大量粮米百货源源北上,维系京师所需,这样一来,就需要高筑南北两堤,以灌两河之内灌,而淮扬昏垫之苦可免。”然后再采取措施保持淮南、淮北运道无虞,以使“黄淮二河既无旁决,并驱入海,则沙随水刷,海口自复”。但工程量不少,所需要的银子也是一大笔银子,为了这笔银子,黄福不知跑了多少次内阁、户部,可人家就是两个字儿——没钱。 今日如不是内阁让他说,他未必想到将这事儿放在庙堂上说,这会儿说开了,也不含糊全都说了出来,皇帝你老人家要过生日可以,户部给你老人家过生日的意思,也不好不给我治理黄河的银子吧,那可是关乎千万人的性命呢? 对于国事,朱瞻基不敢马虎,况且黄河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立即问郭资道:“郭大人,户部还有多少银子?” 郭资是个聪明的主儿,一听皇帝止口不提过生日的事情,顿时松了一口气,走上前道“户部还有八十三万银子?“ “这不是有银子么?“朱瞻基嘀咕了声,趁人不注意狠狠瞪了郭姿一眼:”工部要多少银子?“ 黄福一听这话儿,顿时暗喜,上前抱拳道:“我们工部已经做过了预算,这次的工程量比较大,牵扯的事情也比较多,差不多要四十万两?“ “四十万两!这么多?”朱瞻基也微微楞了一下,刚才还觉得有八十三万银子,银子虽不多,但也不少,光工部就去了四十万,登时看出了户部的难处了,对于刚才的表现略有歉意,轻轻叹了声道“黄河自汴而合淮,故决在汴。汴幸无决,而东危汶泗,北危清济间,又决而危丰沛矣。即幸旦夕无恙,而又虞其绝北而厄吾漕。幸漕利矣,而合淮会泗,激而横溢,淮凤泗以侵祖陵。纵之则陵危,决之而运道危。愈积愈高,则徐邳之生民危,顾不甚难哉,治理黄河刻不容缓,工部的四十万两,郭大人给了吧?” 郭资也知轻重,今日之所以这么做,其实也是有意为之,一来让户部的难处公布天下,不至于那些言官、御史没事找事,二来也是借这个机会让皇帝来做这个决策,常言道,手心手背都是肉,银子只有这么多,给了谁也不乐意,都不给都不乐意,内阁可就是看出了这一点,一直不表态么,此时听皇帝如此说,毫不含糊的答应了。 黄福没想到自己跑断了腿,磨破了嘴皮子都没能要到这一笔治理黄河的银子,今日竟如此轻易的拿到了,其中的欢喜不言而喻,先是对皇帝谢了恩,然后对郭资道了声谢,退到了一旁。 1681章: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站在黄福左侧的张本一早就安奈不住,本想抢个头功,冷不丁的被黄福抢了先,如今看他轻松的拿到了银子,哪还犹豫,立即上前道:“皇上……?” 朱瞻基皱了皱眉道:“怎么?张大人也来要银子?” 张本点了点头道:“正是,皇上也知道,从四月开始,阳武候薛禄筑赤城、团山、雕鹗、云州、独石五座城堡,以便于守卫。诏发军民三万六千人赴工,精骑一千五百名负责保护,这些人的俸禄可都没发呢,就在前两日,微臣接到辽东指挥同知皇甫斌的奏报,说蒙古人有意侵犯密城东峪,为了防御皇甫大人已经亲自赶赴密城东峪御敌,这粮草就不说了,有北方军民解决,但防御工事的修筑工作,将士的兵器,火器,还有兵饷的奏疏早就上了微臣的桌上了,不瞒皇上,足足有半人多高,就差没把我这把老骨头埋了,将士们在边疆浴血奋战,咱们做尚书的,不能亲自上阵杀敌,但军饷、武器怎么也要保证不是?不然将士们日后还怎么感浴血奋战呢?” “你要多少银子吧?”边关的事情,朱瞻基心知肚明,张本说的是实情,所以不必等旁人质疑,他都能坐实了,因此直接开口问道。 也不知是不是这两年跟着杨峥的缘故,往日直来直去的性子少了几分,听了皇帝的话儿,心头暗喜,皇帝发话了,银子的事儿十有**就要落实了,所以表现的并不着急,轻轻叹了声道:“微臣为朝廷做了这么多年的粮草官,也知道朝廷的为难之处,但蒙古人始终是我大明的心腹大患,所谓天子守国门,若连国门的银子都拿不出来,又谈什么守国门呢!” 众人听他唠叨,吏部、刑部、礼部早已不耐烦了,八十万三万银子,工部一开口就是四十万,在不抢先点,这银子只怕是进不了自己部堂了,自己到也罢了,那帮等着银子的手下会怎么看,会怎么想,怎么别人都要了银子,自己的部堂要不到银子,不都是一个爹妈生的么,感情是自己的部堂太过没用,这样的话儿,落在谁的耳朵里都不好受,所以三人都表现的十分急躁,恨不得自己亲自上阵替张本把下面的话儿说完了。 三人的眼神,张本看在眼里,尤其是吏部,自古一来就是天子衙门,掌文选、勋封、考课之政。以三铨之法官天下之材,以身、言、书、判、德行、才用、劳效较其优劣而定其留入,为之注拟。其属有四:一曰吏部,二曰司封,三曰司勋,四曰考功。平日里也摆足了架子,他这个兵部尚书没少去看他们的脸色,早就一肚子不满,这会儿看他如此着急的模样,别提多痛快,慢悠悠的道:“微臣算了下,修复城墙,算上兵器、军饷,差不多要一百多万吧?” “一百多万?”这话儿一出,不仅是皇帝吸了一口气,就是六部也各自吸了一口气,户部总共才八十万几万,看你这样子,就算是把这些银子都填进去也不够啊,那我们还说什么。 虽说如此,但满朝文武百官倒也没人出来反驳,就是那些平日里最喜欢找茬的言官、御史,今日也都沉默了,倒不是说他们多么重视边防,多么爱惜将士,实则是张本说的是实话,自从永乐第五次北伐后,鞑子的实力经过这么多年的恢复,其实已经恢复了大半的实力,从皇帝登基开始,边关就没有停过,年年有战事,大量的兵马、粮草、军饷这都实打实的东西,他们就算再对兵部不满,也不能让蒙古再欺负到北京城不是,所以城墙是要修复的,军饷是要发的,武器是要打造的,这些可都是银子,一百万并不算多! “一百万,户部没这多银子,黄河要治理,朕还要过生日呢,张大人你看,你们兵部能有多少能应付过去,等明年户部的岁入收上来,兵部的银子排在第一位,可好?”朱瞻基有些忧心的道。 皇帝把话儿都说到这份上了,张本就算再不知趣,也不能说什么了,想了想道:“将士的军饷可以发一部分,城墙也可以等来年再修复,不过武器、以及将士们的衣服可不能少,少说也要二十万吧?” 其他尚书听得一阵肉疼,可谁都听得出来,张本是个厚道人,所以谁也没说什么话儿。 朱瞻基看了看郭资道:“郭大人,你看这银子?” 郭资那还不明白皇帝的意思,点了点头道:“边防是国之根本,将士们戍守边疆也不容易,这二十万银子等散了朝,户部立即拨过去?” 朱瞻基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 张本立即谢恩,又对着郭资抱了抱拳。 眼看这银子所剩不多了,吏部尚书郭琎不敢怠慢,他算是看出来了,今日这六部都盯着户部这笔银子呢,他也不杀,都这个时候了,要银子分明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再不要银子,这银子就如黄河的水一去不复返了,再要就要等明年了,等年关一到,这天下大小官儿差不多两千多人,还不踏平了自己吏部尚书府,想到了这种可能,郭琎打了一个寒颤,明明已年迈的身子,竟在这一刻充分发扬了老当益壮的体质,竟比礼部抢先了一步跨了出来,差点没让礼部尚书胡滢给气死。 “皇上……?“郭琎不顾胡滢愤怒的眼神,率先喊了起来。 朱瞻基大干头疼,今日他算是看出来了,这那里是自己过生日,整个的就是让自己给户部施加压力,分配银子来了。 “郭大人这是……?“ 郭琎道:“微臣的吏部也要些银子?“ 胡滢痛恨郭琎抢了先,这会儿哼了声,道:“郭大人太心急了吧,官员的发俸还没到日子呢?“ 郭琎哼了声道:“胡大人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不怪你!“ 胡滢不服道:“难道我说错了?“ 郭琎道:“胡大人说的没错,这个月官员发俸的日子的确没到,可胡大人忘记了,咱们大明官可有两个月没发俸禄了,怎么着这个月再不发,胡大人是想看着天下官儿踏平了我们吏部不成?“ 这话儿有些火药味儿,胡滢自是听得出来,他也不反驳,嘿嘿一笑了声道:“吏部是热门衙门,尚书大人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一个月两个月不发俸禄,天下官儿又有几个敢说什么话儿呢?“ 眼看两人就要争吵了起来,杨士奇发话了:“两位大人也都是当朝老臣了,这是朝堂之上,不是泼妇骂街的地方,还请两位大人自重些,有事儿说事儿了?”杨士奇如今是内阁首辅,位高权重,这话儿一出,两人各自哼了声,彼此瞪了一眼,不再多言。 郭琎继续道:“微臣的吏部是也热衙门,我不否认,但也是逢年过节,就可高枕无忧的,咱们大明的官儿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怎么也有千把个吧,这都两个月没发俸禄了,我这个新来的吏部尚书,再不发些俸禄给他们,丢了我脸面算是小事,可丢了天家的脸面,如今又谁不知道,我大明自圣上登基后,”官吏称职,政治清平,纲纪严明,仓库常满,百姓安居乐业,遇灾多救不为害。军屯于田、民乐于业的欣欣向荣、安居乐业、繁荣昌盛的景象。这个时期,西南的发展(夜郎)超过了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分明是一个盛世,却发不出官员的俸禄来,这不是让天下人笑话么?” 这话儿一出,众人暗暗看了郭琎,显然是没想到,对方不断要银子,还顺带拍了一记十分响亮的马屁,那个皇帝不想自己的治下是盛世。 果然,朱瞻基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道:“这些都是市井之人吹嘘的,事实并非如此,天下臣工还需再接再厉!” 众人急忙抱拳应是。 朱瞻基恩了声,话锋一转,继续说道:“说吧,吏部要多少银子?“ 郭大人道:“天下官儿不少,只怕要二十几万,可咱户部就这么多银子,咱也得支持下朝廷,就把上两个月的俸禄给发齐了吧,我们已算清楚了,差不多十五万!” 郭大人的话儿一出,胡滢想说点什么,但也不好意思的说,毕竟人家说的是实话,朝廷已经有好几个月没发俸禄了,自己虽是礼部尚书,但手下也有一帮人,加上礼部不是热门的衙门,平日里没什么人来送礼,串串门什么的,大家都靠着那点俸禄过日子,再不发俸禄,还不是一肚子意见,所以哼了声,也没吭声。 吏部看着疯狂,但每个月的俸禄日子也的确是个难过的日子,朝廷这么多官儿,俸禄的重则可都压在尚书的身上,所以历代吏部尚书没少去户部做冷板凳,不说这个,就说郭大人还是新任的尚书,若发不出俸禄,天下官儿怎么看,所以这个要求倒也合情合理,朱瞻基点了点头道:“杨大人,你怎么看?” 1682章:君问归期未有期 杨士奇道:“回皇上的话儿,郭大人说的是事情,这银子不能不给!” “给!“朱瞻基冷哼了声,道:”就这么点银子,如今可好,人人都来要银子,还让不让朕过这个生日!“心头虽怒,但他也知道杨士奇说的是大实话,吏部已经有几个月没发俸禄了,郭琎刚刚坐上尚书,若不能接着发俸禄树立威严,只怕这户部尚书是坐不下去了,咬了咬牙道:”吏部要多少银子!“ 郭琎一听登时大喜,急忙道:“回皇上的话儿,微臣要的不多,也就十几万银子吧?“ “十几万!”朱瞻基吸了一口冷气,细细一想,天下官儿这么多,几个月都没法俸禄,十几万说起来并不多,咬了咬牙道:“郭大人这银子也一并给了吧!”。 郭资应了声道:“微臣明白!” 郭琎则大声谢恩,一脸笑意的退到一旁。 刚退下,就听得一人道:“皇上……?” 声音不大,但也足够让人听清楚,朱瞻基抬头一看,竟是河南布政使魏源,不免好奇的道:“怎么?河南布政使也来要银子?” 魏源摇了摇头道:“布政司不要银子?” 一听不要银子,朱瞻基登时松了一口气,正要嘉奖两句,却不想魏源下面的一句话儿,差点没让他站起来骂人,只听得魏源道:“微臣是替刑部要点银子?” “刑部主管全国刑罚、律令及审核刑名,与督察院管理稽察、大理寺掌管重大案件的最后审理和复核,共为“三法司制。有花银子的地方么?“朱瞻基皱眉道,多年心病,到这儿也没放下。 魏源早年在刑部做过,对于刑部十分熟悉,这时走上前道:“皇上,我大明刑部主管天下刑政,审定和执行律例,判案定罪,管理囚犯。因为讼事繁重,也按省分为十三个清吏司,各管一省刑政。刑部设有尚书(正三品)、侍郎(正四品),皆为堂上官,下设各司,以理事务,都称某某清吏司,每司的首长官职叫郎中(正五品)、员外郎(从五品)、主事(正六品),皆为司官、属官。天下罪犯何其多,刑部需要器具,需要招募人员,需要布置牢房,需要准备犯人的食物,自是需要银子……?“ 众人点了点头,六部中素来以刑部事情最多,但也是最不容易出政绩的地方,如今人家没了领头的,眼看着皇帝就要扣下这笔银子,人人报以同情,所以不少人开始附和。 杨士奇这时走上前道:“皇上,魏大人所言极是,刑部都察院职典刑名,而大理寺尤专详谳。居是职者,必得其人。其官属,宜从堂上官精加考,庸劣不称者黜之,贪婪苛刻者罪之,其有作奸犯科者,责令互相纠举。违者,一体论罪。刑部掌管天下刑狱,若因没了银子购买刑具,招募人员,怕是难以肃清天下作奸犯科之人,这银子还是要给的?” 杨士奇如今是官至礼部侍郎兼华盖殿大学士,兼兵部尚书,当朝一品,京察一过,可谓是权柄更甚,见他开了头,其党羽少不了要附和。 朱瞻基对刑部有些意见不假,但不表示他会因私事而左右,听了杨士奇的话儿,点了点头道:“杨爱卿言之有理,刑部关乎朕天下的治安,不可轻视,刑具、人员还是需要的,说吧,要多少银子吧?” “五万两!”魏源不敢多说,勉强说了也自己认为合适的数字。 一共八万两,一开口就少了三万两,朱瞻基有些肉疼,这就表示自己的生日,也只能用两万两操办了,堂堂大明天子,五年才过一次的生日,竟只有两万两,说出去只怕没人相信,但有总不比没有好,况且他看出来了,这帮大臣一个个比猴子还精,盯着户部的这点银子,早就双眼泛着光芒,再听下去,只怕这两万两也没有,叹了声道:“看来朕的这生日只有两万两可用了,礼部就照两万两办吧?” 胡滢看了看户部尚书郭资,竟没有立即上前接旨,官场浑了这多年,其中的规则如何看不明白,八十万多万真金白银,如今六部都瓜分得差不多了,倒不是众人仁慈,而是六部同气连枝,大家都有了,总得给你户部留点不是,所以这两万两不是六部不想要,而是留给户部的家底。 “皇上……?“自从宣布了自己账目后,郭资就站在一旁没怎么说话了,如今看皇帝的意思,是不想放过这两万两银子,终于是沉不住气了,开始说话了。 “郭大人还有什么事?“朱瞻基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郭资,好奇的问。 “这两万两不能用?“郭资上前一步,轻声道。 朱瞻基道:“这是为何?“ 郭资道:“这是诸位大人留给户部的银子?“ “留给户部?“朱瞻基有些疑惑。 “是,户部稽核版籍、赋役实征等会计统计工作。其日常工作有为移民垦荒,招抚安置流民,以鱼鳞图册、黄册为根据,抑制豪民兼并;以限田裁异端之民;以树艺课农官;以草地养马放牧;以电种召佃尽地利;对多年积欠赔累可根据情况给予蠲免;根据各省收支情况,调剂余缺;差役的减轻免复;对灾区贫老的抚恤救济,对有功人的赏赐;权量市籴,评估物价;征收山泽坡池、关市、坑冶之税;赡军输,督漕运,赡及转输屯种,开中以实边,和百官俸禄支给;定期编造户口册籍,调整户等,了解人口及土地增减变化;对隐匿户口,侵吞土地等不法行为及时给予制止、纠正,掌管天下财,倘若户部无一分一文,何为为户部,这两万两是六部官员,留给户部作为调度,周转之用,也是让户部有户之名,皇上要这两万两,莫不是要取缔户部……?” 朱瞻基登时面色变了变,盯着郭资看了许久,想要说什么,终究是没说出来,他不傻,今日六部官员此举的目的很明显,但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大明皇帝,分配了大半天的银子,到头来竟是一分钱都没拿到,还发作不得,这其中的愤怒可想而知了。 金銮殿上无人说话,寂静的可怕。 朱瞻基的目光一一从众人的脸上扫过,看到了是一张张好不屈服的脸庞,他知道今日就算自己再如何愤怒,这银子也是要不到的。 “没银子……?”朱瞻基冷笑了声,目光闪烁的盯着众人一字一字的道:“那朕的生日办还是不办?” “办!“内阁首辅杨士奇道:”俗云‘生日可喜乐,寻常百姓家过个生日都要庆祝庆祝,更何况是一国之君!“ “哼,亏你们还知道朕是这一国之君!“朱瞻基冷哼了声,道。 众人面露出愧疚之色,朱瞻基作为皇帝,风表瓌异,神彩英迈,尝於朝堂叱,试图实践儒家的原则,而且通过编写为帝的指南《帝训》类似的教诲官员的手册《官箴》而把儒家的原则留给后世。 在施政时,这位年轻的皇帝既懂得怎样授权,也知道如何行使领导权。他在作出一项决定前常常采纳三杨的意见,而且倾向于接受或支持大学士和大臣们的建议。可是,他在强化行政制度和皇帝权威方面,表现了强有力的领导才能。当出现危机时,他的行动是果断和负责的,如在朱高煦的起事和需要作出从安南撤军的最后决定时就是如此。此外,他深切地关心公正的施政。虽然他在对待失职的官员时是严厉的,但除了惩罚宦官外,他很少判处死刑。他常常主持重要的审判。他一贯命令复审严重的刑事案件,而这样的再审理在他统治时期使数千名无辜者获释。 总之,这位年轻的皇帝统治的五年,是大明最了不起的五年,这五年里没有压倒一切的外来的或内部的危机,没有党派之争,也没有国家政策方面的重大争论。内阁,六部、天下衙门有效地进行工作,使得永乐末年渐渐破败的局面,慢慢得以扭转,甚至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能有这样的局面,可以说眼前的这个年轻的皇帝功不可没,五年才过一次的生日,想要操办一下,的确说得过去,众人甚至拿不出理由来反对。 但现实总是残酷的,天下只是慢慢恢复,尚未达到盛世,户部的银子只有那么多,天下的灾难也不少,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若过这个生日,天下不知那里的百姓还在挨饿,那里的灾情没银子处理,那一段城墙因没银子而搁浅,明知道这样会惹怒皇帝,但没人觉得这么做不对。 看着皇帝文武百官的渐渐冷峻的脸色,皇帝心渐渐凉了,他知道今日这银子是要不到了。 越想越气,狠狠瞪了众官员一眼,一甩袖子喝道:“退朝!“ 站在一旁的金英一甩浮尘,朗声高喊道:“退朝!“ 众官儿立即跪倒在地上,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今晚来晚了是有原因了,小景有点存稿,可今日上传的时候,也不知是手冻僵了,还是没睡醒,竟点了一个剪切,剪切了一万字,而我上传了三千字,也就是说七千字没有了,又是中间的部分,心头那个狂躁,好在用了一下午,加上脑子还算灵活,总算是接上了! 1683章:章台柳,章台柳 朱瞻基在众官员的高呼声,大步赶往了皇宫的寝宫,今日他的确气得不行,需要找个人说说话儿,好散散火气,而女人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后宫素有三宫六院之说,西六宫系指储秀宫、体和殿、翊坤宫、长春宫、体元殿和太极殿六座殿宇而言。其位于乾清宫、交泰殿和坤宁宫即后三宫的西侧,与东侧的东六宫对称而建,均是后妃们居住及日常活动的宫殿,按照宫中规矩,皇后母仪天下,是天下之母,地位跟皇帝相对,是天下女性中最尊贵的,皇帝是天,皇后就是地,皇帝是乾,皇后是坤,皇后也是天下间之唯一,皇后的寝宫取自道德经中的,坤得一以宁这一句,故名坤宁宫,同理天得一以清,皇帝寝宫名乾清宫。但这是老规矩,至少在宣德五年,孙皇后没能如愿住进了坤宁宫,这倒不是她不想,实则是自己婆婆不同意,给出的理由,皇帝不认同自己的这个儿媳妇,老妈子是认同的,也就是说在张皇后的眼里,废后胡氏还是大明的皇后,是皇后就得住在坤宁宫,所以孙皇后虽做了皇后已经两年多了,坤宁宫还是没能住上,平日里没少在朱瞻基耳旁吹吹风,可一来自己老妈发话了,做儿子也不好反驳,再者面对胡氏,朱瞻基内心深处总有几分愧疚,再把人家赶出去,也说不过去,所以这事儿也就这么着了。 眼看枕头风再吹也没效果,孙皇后也就死心了,只好老老实实的住在了永寿宫了。 这永寿宫位于翊坤宫南面,长春宫东面。是后宫之中离养心殿最近的一个宫。为两进院,前院正殿永寿宫面阔五间,黄琉璃瓦歇山顶。外檐装修,明间前后檐安双交四菱花扇门,次间、梢间为槛墙,上安双交四菱花扇窗,与坤宁宫的规模差不多大,此时在后院的六角小亭子里,皇后孙氏正端坐看不远处的戏台上。 戏台上灯火通明,一通锣鼓声响,戏文就开唱了,宫中有教养戏班。每逢庆典,各地戏班也纷纷进京,搭台唱戏。孙皇后没什么喜好,唯独听戏是每月必不可少的事情,而且每次都要连听三场。 戏台上的两个戏子已经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唱的戏文很简单,说的是个天宝年间,广为流传的才子佳人的故事,天宝年间,韩某人与李王孙交好。歌宴之间李的爱姬柳氏与韩某人互生情愫。柳氏是歌姬而非妾室,也不同妓女。容貌不差,才情趣味不差。酒宴是催情的重要场合,无情也能逢场作戏一把,有情的就更是锦上添花。眉目传情,动静不小,被李王孙看出来。李确实是宽宏大量,不但赠柳氏于韩某人,还拿出钱成二人婚事。 两人成婚后第二年,韩某人新科及第,回乡省亲,留柳氏在长安。不料安史之乱起,两京沦陷,苦不堪言。一个柔弱女子碰上战乱,可以依靠的人不在身边,身边兵荒马乱,但她却如空谷幽兰,如何寂寞艰难都抓住生机坚持不放弃。剪去长发,寄居法灵寺。而韩某人,在战乱中成为某节度使的书记,与柳氏天各一方。 冥冥中,上苍让很多人失散了,冥冥中,它又在牵引着很多人的相聚。人与人之间的相见,就如山和山,水和水。很可能蜿蜒而至,也可能终生不至。 等到收复长安,韩某人谴人到处密访柳氏,并给她送去一首《章台柳》: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纵使长条似旧垂,也应攀折他人手。柳氏捧诗呜咽,深明男人对自己的爱意和怀疑试探。他既担心她的生死安危,又担心她红颜凋零不堪相看,更恐她已为他人所劫夺占有。他的心肠九曲她都看得明白。爱,是不断的怀疑,不断肯定的过程。她开始束发等待和他团聚,但不久却造潘将劫持,沦为专房。 假如不遇见,那么长安街市上就不会有那么凄凉的重逢和再见。他在长安的街市上心意阑珊地行走,静默地舔着自己的伤口,劫后重生,到处萧条,让人绝望窒息。他的柳氏在这样的失落里坐着马车轻轻过来了。清风吹动了她的车帘,他们互相得以相见。一别经年,恍若两生。韩某人立刻张口结舌失落到无语。如果柳氏流离落魄,也许他只有心疼而不会失落。但是他看到的华衣美服的柳氏消瘦失意的样子,见她离开了自己也活得不差。他会想到我的女人现在落在别人手里,这个人的地位不差于我,可是,我的女人不快乐。 柳氏看到他,她于是狠狠地落泪,心里怨恨造化弄人。她丢给他写有答赠诗的《杨柳枝》:杨柳枝,芳菲节。所恨年年增离别,一叶随风忽报秋,纵使君来岂堪折! 在观望同一件事的角度和用心,男人和女人迥然不同。《章台柳》表现出来的情感是,他对她相思不忘又疑窦丛生。而柳氏答词比为”杨柳枝”,词义凄凉,她对他一样情深浓念念不忘,却没有半点怀疑拷问韩某人的意思。还深深自责,自己已shi身,哭泣着告白,芳华已谢,纵使君来已不堪折了,仿佛,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韩某人得诗后心意彷徨,又一筹莫展。他那时还不是皇上的红人,未敢轻易得罪潘将。后来这一官司一直打到皇上那里才有个了结,下诏断柳氏归韩某人,离散多年的两人终于破镜重圆,故事还算感人,但比起其他的戏曲,少了韵味,也少了些细细品尝的东西在里面,算不上多么好的戏文,但孙皇后每个月儿总会听上一遍,这倒不是说她对这故事多么偏爱,实则是因为这故事的男女主角抛开那些波折外,她能从中看到当年自己的影子。 当年的她可不是与朱瞻基也这般么,要不是两个人都彼此欢喜着对方,只怕也走不到今日,也不会有今日的孙贵妃了,正想着戏文,就听得朱瞻基的声音在后花园的骂开了。 “可恨,可恨,朕,朕还没那么丢脸过?“朱瞻基随手将手中的纸扇撕得粉碎,大步走来,脸上愤怒的神情,几乎可以杀人,吓得沿途的宫女,太监大气也不敢出一下,纷纷跪在地上。 跟着身后的金英也是一脸的谨慎,一句话儿也不敢说,他陪着皇帝多年,由于为人谨慎,细心,加上办事得力,从陈芜退去后,一直被朱瞻基所信任,他是头一次看皇帝发这么大的火,这会儿是在气头上,不要说他一个太监,就是朝中大臣,只怕也不敢上前说什么话儿了,唯一能说得上话儿的,整个皇宫也就四个人而已,张太后、孙皇后、当今太子,还有一个皇子,除了这四人之外,就没什么人敢说了。 朱瞻基的骂声立即引起了孙皇后的吃惊,自己的丈夫她比谁都了解,性子儒雅,不会轻易生气,可一旦生气了,也足以吓死人,眼看着那一路的宫娥、太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就知道皇帝今日的脾气还不小,急急忙忙迎了上去。 “这是怎么了?怎么气成了这个样子?”孙皇后的语气里既带着几分奇怪,又带着几分埋怨,还有三分询问。 朱瞻基气呼呼的走到了亭台,眼看着茶壶,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汤,一旁的金英立即上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朱瞻基这才端起茶杯,咕噜咕噜的喝了个干净,才重重哼了声。 就这会儿功夫,孙皇后已经走了上来,从袖中掏出一块手绢递了过去,嘴里埋怨的的说道:“你这是怎么了,把你气成这样?” 朱瞻基霍地一下站了起来骂道:“还能有谁,当然是那帮该死的大臣,明知道朕要过个生日,竟一个个合着来欺负朕,什么户部没银子,分明是不想给朕这个银子。哼,你们不给,当真以为朕过不开这个生日么?“ 孙皇后一听是为了这生日气成这样,登时不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金英急忙一五一十的将今早皇帝与大臣在金銮殿上的事情说了出来,当然了少不了添油加醋了一番。 “这帮挨千刀的,看着皇帝好欺负,若是放在洪武爷,永乐爷的时候,他们还干这样么,你看永乐爷先是迁都北京,疏通大运河,又命解缙等人编纂“凡书契以来经史子集百家之书,至于天文、地志、阴阳、医卜、技艺之言,各辑为一书,毋厌浩繁。”动用文人儒臣3000余人,辑古今图书8000余种,谓“纂集四库之书,及购天下遗籍,上自古初,迄于当世”。六下西洋、五出蒙古,哪一样不是大把大把的花银子,户部什么时候说过没钱,如今可好,皇帝登基五年了,莫不是体恤民情,实行与民休息的政策。“坐皇宫九重,思田里三农”,元年七月,罢湖广采木。宣德五年二月,罢工部采木。宣德三年十一月,锦衣指挥钟法保请采珠东莞,宣宗不但没有同意,还认为他是想用这种扰民的事情为自己谋求利益,将他逮捕入狱。他还多次蠲免税额、积欠柴炭草,免除在京工匠中年老残疾和户内无丁力者的匠籍。你们听听,这哪一个不是与民休养生息,如今天下百姓安居乐业,皇帝不过是想过个生日而已,户部就怎么没钱了,怎么就没钱了呢?“ 1684章:两袖清风苦亦欢 这样的问题,金英自是不敢多说,看了一眼朱瞻基,一言不发。 孙皇后骂了一通,刚才的怒气也顺畅了许多,眼看皇帝气得脸色苍白,也不敢多说什么话儿:“怎么办,这生日不过了?“ 朱瞻基道:“当然过了?“ “可户部不是没银子么?”孙皇后好奇的问。 “看来只能动用朕的私房钱了?“朱瞻基轻轻叹了声,他这个大明皇帝过个生日,竟还要动用私房钱,传出去还指不定被人笑话死。 这个时候还没有内库一说,但性质差不多,大明初期,田赋的并不征收金银,而是征收粮食,只有矿税等是金银形式上缴,放入内承运库,偶尔有田赋折合成金银的,送往南京作为武将的俸禄。(明初的官俸也是发米为主,辅以少量钱财。公共事务也是免费征用民间劳动力,只需要提供必要饮食就够了)。在这段时期,内库就是国库。但永乐后期,皇帝发现手中没银子,多少有些底气不应,平日里办什么事儿,想要打赏什么人,或者给那个宠幸的妃子买点首饰什么的,都只能问户部要钱,可大明的户部,似乎就没有充盈的时候,平日里好说,一说到钱,不是这里天灾,那里**,要么就是将士要抚恤,城池要修补,说到底就是没钱,弄了半天,皇帝能要的银子少之又少,有时候还根本就要不到,偏偏这些户部大臣个个都是死脑筋,无论自己如何摆皇帝的架子,横竖就是一条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久而久之,不但银子要不到,还弄得群臣不愉快,一来二去,皇帝就开始思索着该自己掌握自己钱袋了。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皇帝将一部分漕粮折为金银,每年一百万两银为额度,就是所谓的“金花银”。这些钱全部放入内承运库,不再送往南京。除了十来万两银作为武将俸禄外,其他全部归御用。 这样一来,内承运库充当了国库和皇帝小金库的双重作用。一部分为京中武将提供了工资,一部分变成了纯粹皇帝的私人财产,更让皇帝高兴的时候,这是自己的私人财产,即便是户部对里面的资金没有任何权力支配了,完全有皇帝自由调配了。 这事儿起初被言官、御史抓着不放,但永乐是一代雄主,其手段与自己父亲如出一辙,言官、御史吵闹了一阵,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种好处的事情,但凡开了头,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所以无论是自己的父亲,还是自己大多都有自己的私房钱,只不过是皇帝身为一国之君,也不敢要的太多,除了进贡的各地官员,少数民族首领,附属国,直接进贡皇帝的。国库拨款每年国库都有一定额度的钱拨给皇帝内库使用,充军抄家所得一般是充入国库的,但皇帝会留一些的等等,至于税收什么的,皇帝尚未染指,这样一来,皇帝的银子是有了些,但并不多,若说永乐年,郑和下西洋万国来朝,皇帝的内库还算充盈,可朱瞻基登基,下西洋的举动已经彻底停止了,昔日的万国来朝的局面,也不复存在,虽说有些国家仍来朝贡,可所给的礼品也着实拿不出手,皇帝要与不要没多大分别,所以靠的还是充军抄家所得的银子,但朱瞻基不是自己洪武皇祖,也不是自己的皇爷爷,动不动人头落地,抄家灭族,他登基五年,除了抄了汉王的家外,再就是都察院刘观的家了,得到的银子并不多,不过是两万两而已,这么点银子,这些年没事给个赏赐,给孙皇后太子买些金银首饰,这点银子根本不够用,说是私房钱,他有的并不多。 “皇上有多少钱?”孙皇后一听这话儿,紧皱的眉头忽的舒展了下来,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亮色。 “这个朕也不知!”说完看了看一旁的金英道:“金爱卿你说说吧?” 金英顿时面露痛苦之色,自从皇帝有了自己内库,由于皇帝不善于经营,便将掌管内库的征收、保管都交给太监来进行,太监收税和保管国库的钥匙,但这事儿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这充分证明了皇帝对太监的信任,但另一方面,太监为了讨好皇帝,有时候太监们绕过了文官系统,对明代财政赋税系统进行破坏,害莫大焉。 比如,“内府收粮,增耗尝以数倍为率,其患如此。”可谓是得不偿失,但这管银子的权力,是皇帝交给他们的,自是往多里争取,这是无可厚非的,但内库就那么几样,银子并不多不说,这些年皇帝也没抄家什么的,内库的银子根本就没多少。 所以一听皇帝说这话儿,金英额头就开始冒汗了,内库还有多少银子,他心知肚明,他从陈芜手中接过的时候,内阁不足两万两,等陈芜走的时候,皇帝鉴于他的多年的不离不去,大肆封赏,库中的银子所剩无几了,所以这会儿皇帝内库,根本拿不出这笔银子。 看金英这样子,朱瞻基面色登时不好看,道:“怎么着,朕的内库?” 金英颤声道:“回皇上的话儿,这内库还剩下不足一千两?” “什么?不足一千两?“朱瞻基大吃一惊。 “是,一千两!“金英咬牙道。 “怎么会?”孙皇后也楞了一下,本来还有些指望,这下算是彻底没希望了。 金英这些年靠着谨慎取得朱瞻基的信任,所以这两年掌管内库时候,皇帝用的每一笔银子都记得清清楚楚,今日一早就让人整理了出来,这会儿从怀中摸出了账本递了过去。 孙皇后一把接过,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看了看,上面赏赐自己的银子,以及给太皇太后、太子的礼物,花的银子还真不少,所以只看了一眼,便知金英所说不虚。 看爱妃如此神情,朱瞻基便知这银子就这么多了,顿时大感沮丧,恨恨的道:“这么点银子,朕如何过生日?这生日不过也罢?“ 孙皇后连忙道:“皇上,你就别说气话了,你是一国之君,要过个生日,还能不让你过了,再说了,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家家户户都过上了好日子,吃得好,喝得好,怎么皇帝过个生日就不能操办一下,况且如今满朝文武百官对于陛下过生日,已是无人不知,如果陛下连个过生日的银子都拿不出来,岂不是让人笑话,你今年不过,明年户部再以各种理由没钱,陛下难道又不过了么,要臣妾说,这个生日咱们不仅要办,还要大办,风风光光大办一次,让天下人看看,咱们大明的陛下不差钱?” 朱瞻基骨子里还有几分文人气息,说到底还有几分面子,起先倒也觉得这生日过不过无所谓,但孙皇后的这一番话儿,顿时让觉得有些道理,这生日还真不能不过了。 可过生日,问题就来了,凭一千两银子,不要说是他这个一国之君了,就是寻常官宦人家,也不止这点银子,没钱还谈什么过生日呢? “皇上有句话儿,微臣不知该说不该说?”金英犹豫着道。 “有什么说?”朱瞻基正头疼,语气不免冷了几分。 金英吓了一大跳,但看皇帝神色还算温和,才大着胆子道:“古话说得好,穷人还有几门富亲戚,富人也有周转不开的时候……?” 孙皇后毕竟是小户人家出来的,听了金英的话,顿时双眼一亮,道:“金公公,你是说,我们可以去借!” “借?”朱瞻基道:“这传扬了出去,朕脸面何在?” 金英见自己的主意,皇帝并没有反对,胆子又大了几分,继续道:“这是周转,不算借,再说了借也是需要分人的,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借的?” “朕的皇亲国戚倒是不少,可朋友倒是……?”朱瞻基皱了皱眉道,脑子里开始思索着借银子的人。 “要不,我回去一趟……?”孙皇宫望着朱瞻基试探的问。 朱瞻基摇了摇头,道:“朕的生日,要的银子也不少,你爹爹未必能拿得出来这么多银子?” 孙皇后是自家人知道自家的情况,父忠,永城县主簿,不过是芝麻大的小官,自己入宫后,仗着自己的身份,父亲被封为会昌伯,食禄干石,哥哥孙继宗先是授官锦衣卫,后来成了明朝第一个典兵的外戚,并封为侯爵。随着这几年,她母仪天下,儿子被立为太子,父亲得到的赏赐倒也不少,皇帝不仅赐给他们一首诗以示恩典,而且还让宦官陪行。他们回来之后,宣宗和孙后亲自登门慰劳。孙后的继母董氏更是频频出入内宫,恩赐不绝。但家里都不是养家的主儿,况且她从胡后手中夺取后位,内心也有过愧疚,因此家人管教甚严,生怕落下话柄,要说孙家显赫是不假,但说到银子还真不多,所以朱瞻基这么一说,她便没再坚持。 1685章:回首人间冷暖看 “那找谁?“孙皇后又问。 朱瞻基叹了声道:“都说朕富有四海,可如今朕想要过着生日,竟连找个借钱的人都找不到?实乃可笑?” “奴婢倒想起了一个人儿?”金英忽然道。 “谁?”朱瞻基和孙皇后各自双眼一亮,齐声问道。 “当今吏部侍郎杨峥?”金英一字一字的道。 “他……?”朱瞻基先是一愣,随机惊喜了起来道:“对,对,朕怎么把他给忘记了?” 孙皇后却是一脸的疑惑,道:“金公公你老糊涂了吧,这杨大人不过是一个礼部侍郎,官儿算不上小,但也不算大,俸禄也不比别人多一些,能有多少银子,皇帝的生日可不是一千两,两千两就能打发的,你们是不是太高估了他?” 金英笑道:“娘娘有所不知了,这杨大人他没什么钱,但他的娘子有钱?” “哦?”孙皇后忽有些好奇:“这话儿怎么说?” 金英道:“他的娘子本是江南世家,做的是绸缎生意,这些年的绸缎庄早已遍布江南,听说这次平定安南,她的娘子出资不少呢?“ “这么说杨大人是个有钱人了?“孙皇后说道。 金英道:“可以这么说!“ 朱瞻基忽的哈哈一笑道:“这个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与朕是朋友,朋友有难,岂能不帮忙,就这么定了,这个钱就向他借了?“ “这个怕有些不妥吧?杨大人虽说有钱,但好歹是朝廷命官,万一嘴巴不牢,将陛下借钱的事儿说了出去,陛下的脸面何在?”孙皇后有些担心的道。 朱瞻基哈哈一笑,道:“爱妃有所不知了,这天下还就没有比他更值得信任的人了,别说朕今日借银子,就是直接拿来了,怕也不会向外透出半个字儿?” “陛下既如此信任他,那这银子就借吧?”孙皇后也有些欢喜的道。 朱瞻基忽然整个人变得轻松了下来,就这么会儿功夫,才意识到,自己还真有个朋友,不免觉得有趣,与金英嘀咕了几句,便打发他去了。 九月的京城,刚刚下了过一场秋雨,雨水绵绵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天空一碧如洗,四处透着清晰,猛吸入一口气,再缓缓吐出,顿感清爽无比。 杨峥被沈艳秋呼喊了几次,才懒洋洋的从被窝里爬了起来,与大小姐,李嫣儿洗漱了一番,这才去了院中的竹亭开始吃早饭。 小月见他们走来,急忙站起来,一边给他们盛粥舀饭,一边提醒大小姐:“彭姐姐你慢些,慢些走,这些小米粥,我都给你留着呢,谁也不给吃?” 大小姐自从回来后,就喜欢吃小月亲手熬制的小米粥,只可惜喜欢吃的人不止她一个,每日等她起来,所剩不多了,所以这两日没少骂杨峥没良心,不留自己吃也就算了,自己的儿子好歹也顾一顾,害得杨大人这两日都不敢吃小米粥了。 听小月这么一说,大小姐忽得盈盈一笑,道:“还是月儿妹妹对我最好了,不似某些大坏蛋,不闻不问?” 这种指桑骂槐的事情,在这几日的杨府每日都要演练一边,起先杨大人还能争辩几句,但很快他就发现,一旦自己争辩,引起的不仅仅是彭家姐妹的统一战线,就是李嫣儿、沈艳秋主仆二人也是群起而攻之,弄得一直以为口才自傲的杨大人苦不堪言,到最后干脆闭上了双耳,任他东西南北风,咬定青松不放松了。 眼看没了乐趣,大家也都乖乖的吃饭,杨大人总算是过了两天好日子。 眼看大小姐又来挑起战事的摩擦,杨大人暗自嘀咕了声,装作没听见,伸手接过小月递过来的一小碗小米粥,趁着大小姐还没发作,迅速的抄起筷子夹了些,桌上各种京城小吃,以及小菜,放入碗中,低头吃了几口,用些含糊不清的话儿,道:“谁没良心了,这些日子,我没少努力干活吧,夜夜都不走空,你看看我,不用化妆穿上道袍就是太上老君,再看看你们,一个个气色红润,面泛桃花……?” 这话儿一出,众人先是面上一红,随机不服了起来。 沈艳秋咬着牙骂了声:“讨厌……?” 李嫣儿则咯咯一笑,不言语,但娇羞的神色,无疑是将内心的羞涩展露无遗了。 二小姐、小月儿哪敢再说话,红着脸、低着头,也不知想什么。 杨峥一看总算是安静了,暗自松了一口气,狠狠咬了一口月儿亲自做的糯米团子,道:“我得好好补补!” 众人脸色更红,再也不敢说话。 唯独大小姐一双肉呼呼的小手,捧着个白瓷碗,里面是小月为她精心熬制的小米粥,自从吃了第一口,就再也放不下来,这么一会儿功夫,竟吃了大半碗,忽得幽幽的道:“卖力到是卖力,就不知能坚持几天?” 众人顿时石化,这话儿从大小姐的嘴里说出来,还是头一遭。 大小姐面上一热,道:“看什么看,我说的都是大实话?“ 杨峥忽的放下碗筷,嘿嘿一笑,道:“放心,一准儿是长长久久,你家相公身子骨好着呢,这样的活儿,干着二三十年没问题?“ “不要脸!“众人面上一热齐齐骂了声。 杨峥嘿嘿一笑,道:“这不是说实话么?“说完眼珠子忽得在几位娇妻的脸上滴溜溜的一阵乱转,道:”怎么,莫非你们不满意?“ 沈艳秋到也罢了,小月与二小姐早已面红入火,摇头不止。 “看,还是月儿与二小姐最实诚!我喜欢!”杨峥笑眯眯的道。 二小姐红着脸道:“讨厌……?” 要说这二小姐,几年不见还真是变化大得吓人,该张开的全都张开了,就是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也多了几分妩媚,往日骨子里的那点野性,竟收敛了不少,没由来的丢出这么一句娇滴滴的话儿,杨大人还真有几分把持不住。 “嘿嘿,讨不讨厌,现在说了不少,得过了今晚才说?”杨峥干笑了声,抓起了一块热乎乎的糕点大口的吃了起来,那样子,仿佛是为了储存某种力量似的,吓得二小姐不敢多看。 一家人说说笑笑的吃完了早饭,杨峥拍着双手,道:“诸位老婆,今日咱们去那哪儿?“ 众人尚未来得及搭话,一旁的大小姐忽的走了过来,看了他一眼道:“昨晚给说的事情,你考虑好了么?“ “这个不太好吧?”杨峥有些为难的应道:“彭家的生意都是你打出来的,你里面凝固着可都是你的鲜血,让我来打理,我心头过不去啊?“ 大小姐盯着他道:“我问你,你喜欢么我?”虽说两人如今已是夫妻,可当着这么多的面儿,一个女儿家,问出这样的话儿,饶是平日里大胆的大小姐,粉嫩的小脸也忍不住红了一下。 杨峥嘿嘿一笑,拉过大小姐的小手,轻轻叹了声,道:“这个还用说么,你不知道,自从在西湖湖畔看到了你第一眼,我这颗心儿,就被你吸引了五分之一,再也出不来了,我还从没这么喜欢一个人呢!“ 大小姐面上的红晕渐渐浮上了整个面颊,眼里洋溢着喜悦,道:“也不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三根手指立即竖了起来,杨大人一本正经的道:“苍天在上,黄土在下,我杨峥……?“ “好了,人家相信就是了,好端端的发什么誓言?“大小姐温柔的道。 “我日,这一招还没失效啊?我果然是个天才啊?”杨大人趁势收回了三根手指。 “你既喜欢我,我们又是夫妻,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还分什么彼此呢?我不过是让你帮着掌管彭家的生意而已,你就这么推三阻四的,也不知你那五分之一的心肝脾肺肾,还管不管用?“大小姐扬起小脸,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杨峥,嘟着小嘴道。 “这话儿怎么听着那么有歧义啊?”杨峥嘿嘿笑了笑,忽然一本正经的道:“当然管用了,不仅现在管用,十年,一百年后还是管用!” “那我们不都成了老妖精了?“二小姐笑着道。 沈艳秋道:“可不是么?“ 杨峥嘿嘿一笑,道:“你们不知道么,我这人没什么爱好,唯独就喜欢妖精,越老越好!” “讨厌……?”几人心头欢喜,齐声骂了声。 “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大小姐听他左右说了半天,就是不说正话儿,顿时大小姐的脾气上了脸色。 杨峥微微一笑,道:“答应,当然答应?” “真的?”大小姐大喜道。 杨峥伸手在她灵巧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道:“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大小姐翻了个白眼,道:“你骗的还少啊?“ 杨大人汗了一把,道:“不过我有个要求?“ 大小姐听他答应,心情极好,道:“你说?“ 杨峥道:“我只管三个月?“ “三个月?“大小姐有些不解:”为什么是三个月?“ 1686章:壮志未酬身先死 杨峥道:“你也知道,我也就会耍耍嘴皮子,真要让我去做生意,我真不是那块料,日子断还能凑合,可日子一长,还真不行,彭家的绸缎、布匹生意都是彭家祖上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不能在我手中断送不是,如今局面已经彻底打开了,安南的染坊,机制健全,审计严格,不愁赚不到银子,没理由非得交给自己的手中!“ 大小姐道:“我这不是不方面么,再说了你也我家相公,一家之主,这生意当然得交给你了?” 杨峥呵呵一笑,道:“我们家啊,没这么多的规矩,什么一家之主,这个家你们谁都可以当主人,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在意那些规矩,礼节?” 大小姐眼里光芒一闪,道:“你是说等我孩子生下来后,还可以做生意么?” 杨峥道:“当然可以做了,为什么不能做呢?你看你这些年,将彭家经营得多好,男人都比不上你?“ “可人家不都说了么,女人成了亲,就得在家相夫教子,所以我才想?”大小姐幽幽的道。 杨峥道:“相夫教子没错,可也不能放弃自己的追求不是,你喜欢做生意,就去做,没功夫教孩子,这不是有沈姐姐、香儿她们么,不要想那么多,该做什么做什么,在咱们家没关系的?” “相公,这样真的可以么?”大小姐似有些不确定。 杨峥道:“当然可以了,要不要写个军令状!” “讨厌……?”大小姐红着脸骂了声,忽然仰起头静静的看着杨峥,嘟着小嘴巴道:“那人家忙生意的时候,没照顾到你,你会不会不喜欢人家了?” “怎么会呢,我一个下人能将大小姐娶得手,这么有面子的事情,除了我杨峥嫩做得到,普天之下,还有谁,你说我会不会喜欢呢?”杨峥笑眯眯的道。 “讨厌……?”大小姐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坏人……?“大小姐幽幽的喊了声。 “什么?“杨大人含糊的应了下。 “你真好!“大小姐轻声道。 杨峥道:“以后会更好的?“ 大小姐一脸幸福的恩了声,将身子贴在了他怀里,轻轻摩擦着,此时阳光斜照,落在两人的身上,将人影拉得老长老长。 杨峥之所以要拒绝,一方面自己的确不是做生意的材料,对于自己不熟悉的行当,他不会轻易去染指,宁可交给专人去做,自己做个甩手掌柜,另一方面他的抱负不在商业上,虽说商业也是他对大明进行改造的目的之一,但他的目标是延续大明的繁荣,所以最大的目的还是在官场上,在一个人人以为官为傲的国度里,唯有坐上那个位置,才能真正的做些事情,他如今不过是一个侍郎,前面的路还很长,还需要努力,他不想分心。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彭家的生意可以说是彭家祖上三代的心血,从从无到有,从弱小到壮大,到今日这个层面,说到底是都是彭家人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大小姐一次又一次的去打拼出来的,自己作为他的相公,就算能去管理,也未必能做得好,这才是关键,况且大小姐天生是块做生意的料,她自己也喜欢,让这么好的人才,留在家里相夫教子,非他所愿,如此一综合,他才如此拒绝。 还有一点,大小姐深知创业的艰难,所以在开创彭家生意之初,就定下了规矩,彭家人可以每年从利润中分取自己的好处,但不能参与彭家的生意运作,就算是再没人,再忙,哪怕是请外人,自家人都不可碰生意,经过这些年大小姐的言传身教,这一点做得极好,这也是彭家生意能做大,做好的原因之一了,自己若真的接手,能不能做到这一点就不好说了,怎么说自己也算是彭家的女婿,那些彭家亲戚要进来,自己也不好推脱,不招进来,怕惹得自家人不高兴,招进来若能办事的到也罢了,若不能,那就是隐患,这一点在前世,他从影视剧上看了不少,家族企业,能做大做长久的,没有几个,说到底是因为亲戚的缘故。 再说了他是当朝正三品的吏部侍郎,年纪轻轻就位居高位不说,还家业不小,树大招风不在话下,被人盯着也不是不可能,自己放进来的亲戚,冷不丁什么时候被人利用,在自己背后捅了自己一刀,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官场上的硝烟,往往是冷的,也是最残酷的,他可不想壮志未酬身先死!所以思来想去,彭家的生意,自己不沾手是最好。 当然了毕竟是自己媳妇的生意,偶尔帮帮忙也不是不可以,就好比眼下,他就被大小姐抓在厢房里,老老实实的给自己的绸缎算账,这活儿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不多时便算得七七八八了,大小姐见他这么快,不免有些惊讶,细细复查了一遍,竟是一毫不差,不免又动了让他掌管彭家生意的念头,可他神色,也知他志不在此,便就此作罢。 “好了!”算好了最后一笔账目,杨峥揉着发麻的臂膀,见账目推到了大小姐的面前。 这就几个月来,除掉安南前期的投资,竟赚钱了五十多万两,这个数字的确有些惊人,这还不算其他零零碎碎的,若算上的话,最保守的估计,只怕大小姐这几个月来也有七八十万,这么多的银子,杨峥还是头一次看到。 就在他发呆的这么会儿,大小姐从一堆银票中,抽出了几张递给了他,道:“这个你拿着?” 杨峥看了一下,吓了一大跳:“十万两,这太多了吧?” 大小姐道:“让你拿着就拿着,你平日没少帮忙,再说了你如今样算是朝廷大员了,手中若是没银子,也不好办事不是?” 杨峥嘻嘻一笑,道:“那是,手中窜着十万两的银票,还有什么事情办不成?” “讨厌……?”大小姐骂了声,又将银票往前送了送,道:“你要不要?” 杨峥手中倒也些银票,这十万两要可以,不要也可以,但谁也不嫌弃银子多,所以也不含糊,顺手接了过来,正想要说两句好听的话儿,却听得二小姐在门外道:“坏人,坏人,你快些出来,宫中来人了?” 杨峥一听不敢怠慢,与大小姐说了几句,便急急忙忙的走了出来,顺着二小姐的声音望去,就见前方院子中站着几个番子,人人身着劲旅,目不斜视,为首的太监,一身蟒袍,手执浮尘,笑吟吟的望着走出来的杨峥。 杨峥虽不知来人姓名,但看这阵仗也知道来人身份不简单了,所以不敢大意,对着拱了拱手。 那人也拱了拱手,笑着道:“咱家金英见过杨大人?” “果然是他!“杨峥心头嘀咕了声,他上次与王振无疑说起宫中的情况,得知一直备受皇帝信任的陈芜年事已高,如今宫中最有权势的是大太监海涛,可要说到最得皇帝信任则是金英了,所以刚才的阵仗,他也能猜出几分。 “金公公有礼了?“杨峥拱了拱手,不卑不亢的应了声。 金英今年不过是四旬上下的年纪,身材高大,生得仪表堂堂。虽说不过是个司礼监右监丞,品秩不及司礼监的海涛,陈芜等人,但毕竟是皇帝身边的人,少了几分轻佻,多了几分威严,尤其是昂首挺胸的风度气势,着实不敢让人小瞧了。 “皇上这些日子忙得厉害,一直没顾得上杨大人,心里多有过意不去,特意差钱咱家请杨大人吃饭,一来替皇上慰问一下杨大人,二来也有点私事要说一说,不知杨大人可方便?”金英笑吟吟的问。 杨峥心道:“你爷爷的,都这阵仗了,还问人家答不答应,摆明了是不答应也得答应?” “金公公说笑了,陛下请臣子吃饭,那是我的荣幸,岂有不方面之礼?”杨峥同样笑着回了过去。 杨峥的大名,金英早已听过,只是这两年一个在安南,一个在深宫,没机会见面而已,此时两人头一次见面,彼此的印象还不错,这会儿也笑着道:“能与杨大人吃饭,也是我咱家的荣幸?杨大人请?“ “请!“杨峥也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杨峥虽不愿意与内侍多接触,毕竟眼下还是文官的天下,与太监接触少不了遭文官的白眼,可人家是宫中的大太监,自己一个三品的侍郎也不好太给脸色,只要随着他走了出来。 门外早有轿子等候,杨峥也不客气,掀开了帘布,一弯腰一低头走了进去,屁股刚坐下,轿子就抬了起来,杨峥本着既来之,则安之,干脆闭着双眼眯起来,晃晃荡荡的就睡着了。 也不知迷糊了多久,就听得一个声音道:“杨大人……杨大人……?“ 杨峥应了声,拉开了帘布,左右看了一眼,迷糊的问:“这都是哪儿啊?“ 1687章:文官不爱钱,武官不怕死 金英笑着道:“这是吃饭的地方?“ 杨峥道:“吃饭的地方,我还不知道,我是说吃个饭怎么跑那么大老远?” 金英笑着道:“皇帝请人吃饭,总不能随随便便找个地方不是,总的配得起天家的身份地位么?” “那倒是?”杨峥笑着道。 杨峥又看了看若是我看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咱们京城最好的酒楼吧,比一品居还要高一个档次。 金英道:“杨大人果然好眼光?这里可不是一品居能比的,这里是清风楼!“ “清风楼?皇帝还挺看得起我?”杨峥笑着道。 金英心道:“可不是看得起你么,待会儿只怕不会这么想呢?” 两人边说边走,金英看了一眼门前匾额“清风楼”。笑着问:“素闻杨大人才学高绝,不知可知这清风楼的来历?“ “我日,一个太监也想考我啊?“杨峥心里暗骂,脸上却笑着道:”哦,这个啊,我还真听过?“ “哦,是么?咱家常听人说起这好登楼的大名,可就是不知道这楼的来历,每次被那帮小的问起,总是说不上,面上可并不是挂不住,想要问问,可又找不到可以说话的人儿,素问杨大人学问好,今日碰上了,想就想问一问,也给那帮小子长长见识?”金英恳诚的道。 杨峥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可看他一脸诚恳,也不好意思拒绝,想了想便道:“要说这酒楼,还得从宋代说起,酒楼到了宋代可是一楼比一楼高了,宋代光是汴京城就有楼外楼,“遇仙楼”、“铁屑楼”、“看牛楼”、“好登楼”。算一算竟有上百楼,一时百家齐鸣,好不热闹。 酒楼一多,各种竞争就多了,但这种局面,从宋徽宗后,越发争奇斗胜,只可惜这种局面,到了南宋后,慢慢衰败了下去,出名的也就是楼外楼,烟雨楼、好登楼几个大酒楼,几家酒楼为了能获取更大的口碑,便展开了各种斗法,再一次呈现百楼争鸣的局面。 要说这三家都是一等一等酒楼,各有各的好处,谁也不谁差多少,霸占着整个大宋江山。 当时的北方,眼看着南宋的酒楼是一日红似一日,好生眼热的很,也有意做这个酒楼生意,金国的一个官家子弟,也不知从哪儿学了些本事,先是让人先盖了一座酒楼来,要说这金国人还真有些本事,这酒楼全部仿照江南各家名楼所造,共分三层。一层为砖石筑台,中间有拱形圈门,门内既可通车,又能行人,还是夏日消暑纳凉的好地方;二层四周用青砖围成花栏,中间为正厅,前后两门对开楼上则有二十多个阁儿,一律古色古香,这还不止,他为了让这楼彻底江南化,还仿照临安,打造了一条街,古一条街斗拱飞檐,雕梁画栋,与古香古色的清风楼交相辉映,相得益彰,显示出浓郁的文化氛围和民族色彩,从三楼望去,便见远山秀水,端的与众不同,可不是个好地方!“ “的确是个好地方?“金英点了点头:”这样的地方,南宋的那些文人墨客还不少去?“ 杨峥点了点头道:“还是金公公的眼光高啊?这清风楼位置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得多亏了楼上了一对名联?” “哦,这么说还一段典故不成?“金英是个聪明人,但凡能出名的东西,每个典故啥的那就不叫出名。 杨峥点了点头道:“金公公猜得不错,的确有一段典故来着!当年天下名楼不少,据说书的人说,天下名楼世传共有三十六,临安的‘楼外楼’、洞庭的‘岳阳楼’、金陵的‘五闲楼’、汴京的‘樊楼’、襄阳的‘西楼’、算上清登楼,天下名楼算是齐了。但能让清登楼一下子能与这天下名楼齐名,还得感谢一副对联!“ 这事儿好得从南宋初年说起,当年南宋与金国商议和谈后,集贤殿侍诏学士胡铨奉命出行,经过河北时,没想到北方也有此等江南的酒楼,登时是有惊又惊奇,便上去看了看,这一看就舍不得下来了,且不说,二层厅堂西南角墙壁上,嵌有四季图石刻三副,春、夏、秋、冬四幅画卷。四季石刻,极见功力,体物精细,风物传神。石刻中的山水云雾,如流如飞;四季景观,令人神往,的确鬼斧神工,稀世珍品,单说这一点还不足以让胡大人舍不得下来,据说,四季图石刻乃唐代诗人、画家王维的真迹。现存在世的除邢台市的王维四季图(石刻)外,尚有《雪溪图》、《伏生授绘图》等有数的几件作品,这可是王维不可得多的珍宝,尤其是那《雪溪图》,画着一个一个冰雪天地;中景是一条结冰的大河,横卧在画卷中部,水平如镜,波澜不兴;远景,河对岸雪坡、树木、房舍等平卧于黑水之上,掩映于茫茫白雪之中,使画面更加深远。纵观全图,可使观者沉浸在一片宁寂的山村境界之中,仿佛有雪花飘落和行人脚步声悄悄传入耳畔。 图下方一座木拱桥将观者引入白皑皑一片冰雪世界,树木凋零,人烟稀少,小溪的两岸有茅屋四五间,溪中有一叶篷船,有船夫撑篙而行。情景冷漠萧瑟。画家用墨色染溪水,以映衬两岸之白雪,坡石有渍染似无勾皴,这正是唐代山水画的一大典型特征。胡大人一手好字、一身刚正、一肚学问立即被这画卷所吸引,顿时歇马于此,那掌柜的一早就得知,眼前这人是个大人物,可算是殷勤奉承得很,准备了好酒好墨,目的很明显,就像这个大人物能留下点墨宝最好不过了。 胡大学士喝着酒,欣赏着画儿,越发觉得这酒楼不错,经不住那掌柜的要求,便答应留下墨宝,但这墨宝不是想要就能来的,胡大学士正题笔凝思之际,忽听楼下一片响,往下望去,门口却来了一味龙行虎步的将军,那将军正气凛然,让人看了一眼,让人过目不忘,胡大学士看了两眼,起先还没觉得,可越看越觉得这位将军有些面熟,再看得彻底些,胡大学士登时大喜,忙让那掌柜的重新拿来一副碗筷来,待哪位将士上了楼来,胡大学士又盯着来人看了两眼,这一看顿时认出来人是何人,眼看手中有文房四宝,也不及多想,运笔如飞,竟在那将军上了楼之前,写了两个龙凤凤舞的大字——‘幸甚’!写完哈哈大笑两声,甚是豪迈。 那将军恰好这时走了上来,目光落在那两字上,再看看眼前这个一身儒服之人,不免心生好感,再已询问,便是眼前这人便是鼎鼎大名的御使胡铨了。 听到这人了,金英忍不住好奇的问:“哪位将士是何人,竟让胡大学士如此高兴,忍不住挥笔写下‘幸甚’。 杨峥哈哈一笑,道:“这胡大学士为爱国名臣,庐陵”五忠一节”之一,与李纲、赵鼎、李光并称为”南宋四名臣”。名声在外,能入得他眼的自也不是寻常人物,那将士便是日后名闻天下是岳王爷了,只可惜,后来为奸相秦桧所害,天下闻声皆憾了?“ 金英叹了声道:“怪不得了,这一是爱国文士,一个是爱国武将,一文一武都集聚在此楼,也该这清风楼名扬天下了?“ 杨峥点头道:“可不是么,两人都是爱国人士,虽一文一武,但爱国主张是一致的,算得上是志同道合之人,两人互报了姓名,重新落了座,杯来杯去,好不痛快,言语天下,胡大学士问岳王爷天下何以太平,岳王爷答:“妙法甚多,文官不爱钱,武官不怕死,首件也”。胡大学士听了连连点头:“国有望矣。”两人竟是相谈欢畅。这一坐竟是大半日,眼看天色不早,才彼此分别,岳王爷见那一旁伺候的掌柜的一脸的不乐意,心头好奇,一问之下,才知道人家正想着胡大学士的墨宝,可人家只留下两字,挂上未免太少,不挂又有些可惜,一时真不知如何是好,有心想请胡大学士再挥毫几个字,可看人家模样,着实没这个兴趣,让他好生失望,得知这一点,两人大笑不已,岳王爷看胡大学士两字,笔法苍劲有力,颇得气势,心头有了比较之一,沉吟了片刻,提起笔来,在胡大学士两字身后,也写了两字——快哉?” 等岳王爷放下笔墨,胡大学士低头看去,竟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这四字,竟可以看做一副天然的妙对。两人各自默念了几句,便哈哈大笑,当下两人分手而去。 金英听得有趣,一时忘记了进了楼内,此时惊觉,抬头望去,果见前方的门联左右,留有这一副对联幸甚、幸甚—“快哉!快哉!” 金英虽不似王振是秀才出身,但本身的学问也不差,况且陪着朱瞻基身边多年,耳濡目染之下,早已是一肚子的学问,此时盯着那对联看了看,立即明白了过来,这对联以“幸”对“快”,以“甚”对“哉”,虚实相应,确是一副妙联,不由得点头道:“也怪不得这清风楼能与南方的楼外楼、好登楼齐名了,有这两位书法名家的墨宝在此,再加上当年胡岳二人的风范,天下无论是读书人,还是达官贵人谁不想来看一看,听听,甚至瞻仰一下英雄的墨宝呢,当年的那掌柜的可算是一个精明之人啊,他只怕没想到,自己当年的主人,精心布置,到头来竟靠着两位反金的英雄的墨宝声名鹊起,若是泉下有知,指不定怎么气死了?” 1688章:浮生如梦亦如烟 杨峥一听道:“可不是么,有这样的两位英雄人物,后人如何不敬佩!” 金英点了点头道:“想不到这清风楼还有这样一段典故,怪不得在我们京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两人说说笑笑,随着迎上来的小儿穿廊过厅,也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小二,道:“两位,你们要等的人,就在里面,你们进去吧?“ 杨峥抬头一看,就见眼前多了一座小院,隐与一片翠竹之中,四周山山水水,花花草草各自点缀,让人眼前一亮:“果然是个好地方?“ “杨大人请……?“金英伸出右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杨峥也不含糊,同样伸出了右手,含糊了一句,两人各自一笑,同时走了进去。 刚走了一步,杨峥差点没吓的一声叫出来,明亮的回廊上,站着清一色东厂的番子,人人目不斜视,右手按住刀柄,气氛甚是吓人。 “你爷爷的,这是来吃饭,还是来杀人的?”杨峥嘀咕了声。 金英看了笑了笑:“他们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杨大人不必介意?“ 杨峥心道:“不介意才怪呢,这阵仗谁还吃得下饭呢?“ 金英似看出了他心头所想,微微一笑,道:“相比杨大人也看出来了,今日这饭局还有一个人?所以不得不如此为之?还请杨大人莫要见怪?“ 杨峥多少能猜出一点,闻言一笑道:“金公公客气了,你也是奉命行事,咱们进去吧?“ 金英应了声,一左一右便走了进去。 绕过长廊,便到了一座雅间,雅间门前站着几个锦衣卫,其中还有高航,这会儿彻底明白了今日这阵仗了,如此一来,到是放下心来,便与金英进了门。 里面装饰得甚是富丽堂皇,除了应有的文人字画外,杨峥还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字体,心头更是坦然了,除了这几个熟悉的字体,前方的八仙桌上,还有不少杨峥见过的文房四宝了,以及精致的蛐蛐盒子,犀角、象牙、螺钿莫不是透着几分熟悉的感觉。 “不是吃个饭么,弄得跟偷qing似的?让人摸不着头脑啊?”杨峥嘀咕了声。 正嘀咕着,接听得左侧的屏风微微一动,跟着一个脚步声响起,屏风被人轻轻一推,哗的一下,被推了开来,露出了朱瞻基的面容来。 如两年前相比,朱瞻基还是那个朱瞻基,容貌间除了多了几分富贵之态外,并无多大的变化,但从细微之处,杨峥还是看出来一些变化,如眼神比起两年前锐利了许多,再就是胡须长了许多,眉宇间的英气也重了几分,给他的感觉,两年不见,眼前的这个人举手投足之间多了几分贵气,同时也多了几分自信,以及身为天子的威严。 此时的朱瞻基一身便服,目光在一脸惊恐的杨峥身上飞快的扫了两样,哈哈大笑了两声道:“杨爱卿,没想到朕会在这里吧?” 虽早猜出了个大概,但杨峥不会傻到承认,一脸惊讶的跪在地上,道:“皇上,皇上,你怎么来了?” 朱瞻基看他模样,越发高兴,又是哈哈一阵大笑,道:“爱卿为朕立下如此大功,难道朕就不应该请你吃顿饭么?” 杨峥道:“食君俸禄,当忠君之事,安南之事,那是微臣应该做的,算不得什么功劳?” “恩,立下如此大功,竟还能居功不傲,杨爱卿两年不见,你境界提高不少啊?”朱瞻基笑吟吟的道。 杨峥道:“那是陛下教导有方,微臣才有所提高?” 要说这马屁还真是个好东西,刚刚略显紧张的气氛,随着这一记不要脸的马屁一拍,登时缓和了不少。 朱瞻基似很满意杨峥能将自己境界的提高,归功与自己,点了点头道:“好了,你起来吧,朕就是怕在宫中规矩太多,你不习惯,才让金英在宫外寻了这家酒楼,目的就是让你自在些,再说了,今日朕着的是便装,不是龙袍,没穿龙袍那就不是皇帝,你就把我当你的一个朋友好了?” 杨峥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应了声从地上爬了起来。 早有太监上前,给他搬来了一张凳子,杨峥知道这里不是客气的地方,所以也不含糊,一屁股在椅子上落了座,见他坐好,朱瞻基对一旁的金英道:“客人都到齐了,上菜吧?“ 金英点了点头去了,不多时脚步声响起,十几个身着店家小二服饰的汉子端着菜肴走了上来,杨峥看他们手脚沉稳有力,用屁股猜也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了,阵仗这么大,越发不知这皇帝葫芦里卖什么药,又不便于询问,只好坐着不动了。 十几个人了轮番上了三次,将一个大圆桌摆得满满的,看着那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杨峥越发吃不准这皇帝玩的是什么鬼把戏。 朱瞻基似是彻底忘记自己皇帝的身份,端着茶汤不时的喝了几口,眼看菜肴上了桌,这才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抄起筷子,对杨峥道:“杨爱卿来来来,快尝尝这清风楼的味道如何?“ 杨峥恩了声,也抄起了筷子,可菜肴太多,加上对面坐着皇帝,也不好吃得太难看,只好挑着眼前的几个叫不出名字的菜肴,不慌不忙的吃了两口。 到是朱瞻基下筷如飞,在每一个盘子上吃两口,待将每一道菜肴的味道尝了一边后,筷子便直奔前方一盘糟溜鱼片,吃得不亦说乎,不多时一盘子糟溜鱼片,竟被吃得干干净净,他才伸手拍了一下肚皮,道:“好久没这么放开吃了,这清风楼名气大得很,菜肴也未必见得好吃,不过这糟溜鱼片确是一绝,此菜肉质滑嫩,鲜中带甜,糟香四溢。最绝的菜中用糟,这糟是用香糟曲加绍兴老酒、桂花卤等泡制酿造而成的香糟卤,所以烹制出的鱼片,香郁鲜嫩,味美无比。如“糟溜鱼片”就是以调料命名的佳肴。香糟虽然是调料,却在菜肴中占有一席之地,缺它不可。算是难得的一道好菜。“ 杨峥看他吃得那份满脸陶醉的模样,也想去吃上一口,可看那比脸干净不了多少的盘子,只好吞了吞口水,就此作罢。 一桌子菜,朱瞻基是嘴刁,杨峥是不敢放开吃,一桌子菜肴,竟没吃多少,望着这一桌子的菜肴,朱瞻基冲着金英道:“这些菜都带回去宫中,留给朕明日吃吧?“ 金英应了声,又看了看那一桌子菜肴,嘴唇动了动。显然是想说话。 杨峥看的奇怪,心道:“这老太监不是皇帝最信任的太监么,不会平日里连说句话儿都不敢吧?“ “公公有什么话儿直说便是,朕方才说了,朕这不是在宫中,没那么多的规矩?“朱瞻基皱着眉头道。 金英点了点头道:“奴婢只是觉得,将这些菜肴待会宫中只怕不妥?“ 朱瞻基道:“有何不妥?“ “皇帝节俭乃万民之福,可奴婢觉得这几个菜肴不值几个钱,堂堂一国皇帝,出来吃个饭,还要将吃剩的带回去,面子上只怕不好看?“金英小心的道。 朱瞻基似也觉得有点,可细细一想,道:“话虽不错,可你也知道,朕的内库没多少银子,就是这些菜肴,还是朕从爱妃那里凑来的,你说不值几个钱,可朕着实没钱啊?再不值几个钱,也是钱啊?” 这主仆两人一唱一和,杨峥若是没看明白,那就不配坐在这儿了,心道:“我日,这唱的哪一出啊,堂堂皇帝哭穷,这戏码未免太假了些吧?”心头明白归明白,但皇帝没开口,他也不好说什么,主动送上门未必见得是好事,沈万三的下场,可是前车之鉴呢。 朱瞻基斜眼看了一眼,见杨峥一言不发,不免有些失望,心道:“好你个杨峥,朕都说得这么明显了,你难道还不明白,莫不是要朕开金口吧?” 一旁的金英见皇帝眼里有些不悦,急忙道:“奴婢着实不知陛下内库竟到了如此地步,奴婢,奴婢对不住皇上啊……?”说着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朱瞻基摆了摆手道:“这怎么能怪你呢,朕的内库收取的东西只有那么多,户部没银子,你也收不了多少钱,怪不得你!” “要奴婢说,都是户部不好,朝廷每年收取的这么多银子,也不知多给陛下些,竟让陛下连吃几顿好的酒席也吃不起?说起来天下人谁相信呢?“金英哭着道,一脸的委屈。 朱瞻基看了一眼杨峥,一脸悲切的道:“这话儿就说错了,朝廷每年的银子是不少,可昨日的早朝你也看到了,要用银子的地方实在是不少,朝廷所收税银,也只能勉强应付开支,朕又岂能因为吃几口好吃的,将国事弃之不顾呢?别说是朕了,不怕告诉你们,前些时日,朕才知道,因为没银子,朝廷不少宗室,朝廷不少官儿在外面干些小买卖,多少人又以为没银子养不活自己的一家老小,将其丢在老家,五年十年不曾见上一面,又有多少人因为没银子,多少年没吃肉了!朕……?“ 1689章: 料峭春风吹酒醒 “皇上……?“金英悲切的喊了声。 不知是这两人气氛有些悲伤,本想继续看下去的杨峥,着实有些忍不住跟着喊了声道:“皇上……?“ 朱瞻基摆了摆手,道:“杨爱卿别说了,朕是绝不会再浪费银子了,今日朕也告诉你们,朕的这个生日朕已与爱妃商议过了,不过了?” “皇上,寻常百姓家过个生日都要操办一下,堂堂大明的皇帝,五年才过一次生日,怎么又不办了呢,五年,人生有几个五年呢?”金英越发悲切的喊道。 朱瞻基叹了声,道:“朕也想好好过个生日,可你们也知道,户部没给朕过生日的银子,朕的内库也空了,过生日,没银子,朕那什么过生日?” “我日,重点来了?”杨峥嘀咕了声,眼看差不多了,再不表示表示,只怕惹得皇帝不高兴了。 “皇上,微臣,微臣着实没想到皇上过得如此精简节约,此乃万民之福啊,不过金公公刚才的话儿,甚有道理,寻常百姓家过个生日,都要街坊四邻的吃上了几顿,更何况是陛下,陛下富有四海,若让天下人知道,陛下是因为没银子过生日,知不是打我们做臣子的脸么?”杨峥一脸感伤道。 “你小子总算是说话了?”朱瞻基重重吐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悲伤来,也不知是不是被刚才的气氛所感染,脸上的悲伤竟有些真切。 “话虽如此,可朕真的没银子?让天下百姓加税收给朕过生日,又非朕所愿,所以朕决议不过了?“朱瞻基叹了声道。 “你爷爷的,想要银子就直说么,弄那么多的虚头巴老的东西,累不累?“心里暗骂,脸上却比刚才的神情还要感伤几分,道:”陛下这话儿说得,过个生日能要多少银子?“ “银子不多,可朕也拿不出来啊?“朱瞻基盯着杨峥道。 “皇上是知道微臣家的,仗着妻子做些生意,这些年也赚了些银子,才让微臣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手头呢,也还有些银子,往日微臣不知道陛下手中如此紧!没帮上什么忙,着实不应该!“ “你小子别关顾着说好听的话儿,到是来点实在的?“朱瞻基心里嘀咕道。 “微臣这两年手头还算宽裕,倒也存了些银子,一并给了皇上吧?”杨峥无比感伤的道。 朱瞻基心里早已乐开了花,与金英对视的一眼,后者会意,开口道:“杨大人,有几句话儿,咱家不知当说不当说?“ 杨峥笑道:“金公公但说无妨!“ 金英点了点头道:“你知道的,天家可不必寻常百姓人家,过个生日随便几两银子就能打发的,皇帝过生日那是要宴请文武百官,外国来臣的,无论是摆场,还是膳食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只怕每个上十万两的银子,只怕难以打发?“ 杨峥道:“这个我当然知道了,我这里有十万两是爱妻这些年辛苦赚钱的银子,加上这些年我也存了些银子,合起来也有二十多万两吧,不知能不能为皇上过个生日?“ “二十多万两?“一听这话儿,朱瞻基与金英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喜色,原本按照两人的心思,要个十万两也就万事大吉了,如今可好,竟翻了一倍,如何不欢喜。 杨峥早将两人的神色看在眼里,也不去拆穿,伸手入怀,从怀中摸出今日一早,大小姐给的十万两银票,然后对朱瞻基与金英尴尬的一笑,道:“皇上让你们见笑了?“说完不等朱瞻基回过神来,便弯下腰,卷起了裤脚,伸手入裤脚的一侧,露出一个荷包来,杨峥将两只手指伸入其中,轻轻一勾,便掏出两张银票来,然后重新放下裤脚,整理了一下,将二十二万两银票,一并递了过去道:”皇上,微臣就这么多了,也不知能不能帮皇上过好这个生日……?“ 朱瞻基看他一脸真诚,又看他刚才掏钱的模样,便知道这银子是来之不易了,竟有些愧疚,望着那银票道:“这怕不太合适吧?“ “都这时候了,还假惺惺的,不合适,不合适找我来做什么?“杨峥心里嘀咕了声,面上却是一笑道:”没什么不合适的,皇上都说了,当我是朋友,如今朋友有了难处,我这个做朋友的大忙也帮不上,能做的就这么多了,还请陛下不要嫌弃才好?“ 朱瞻基心道:“这可是二十万两啊!“面上笑道:”不嫌弃,不嫌弃!“说着就一把接过了杨峥递过来的二十二万两银票,紧紧的攒在了手中。 有了银子,刚才的感伤气氛立即一扫而光了,朱瞻基道:“朕能有爱卿这个朋友,实乃朕的荣幸?“二十万两银子,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儿,也没什么损失。 杨峥笑道:“陛下客气了!这话儿正是微臣想说的?“ 两人彼此看了一眼,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 一阵欢笑后,杨峥忽的收敛起了笑容,望着朱瞻基道:“微臣有句话儿不知当问不当问?“ 朱瞻基竟然不仅得了银子,还超出了自己原先的想象,心头已是欢喜不已,听了这话儿,道:“朕先前不是说过了,这里不是皇宫,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杨爱卿有什么话儿,但说无妨!“ “果然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啊?看来这银子送出去果然有些好处?”杨峥心里嘀咕了声,面上仍是一本正经的神色:“微臣想问皇上,今年的生日是过了,那明年还过么?” “过,当然过了?”朱瞻基想也没想开口道。 杨峥轻轻叹了声,道:“那明年的银子,陛下?“ 朱瞻基还以为杨峥明年还要问他要银子,哈哈一笑道:“爱卿请放心,明年等户部的太岁入了库,朕的内库也有些银子了?想来操办个生日,应该不是问题吧?” 杨峥苦笑了声,道:“敢问皇上,今年我大明收成如何?“ 朱瞻基平日里勤于政务,与朝廷大事还是知道一清二楚,道:“要说今年是我大明收成最好的一年,百姓安居乐业,黄河的水患慢慢得以治理,运河也得以疏通,除了河南有些灾情外,我大明可谓是风调雨顺了?“ 杨峥哦了声,道:“如此说来,今年算是皇上登基一来,最好的年月了?“ 朱瞻基颇有些自豪的道:“可以这么说,不过这耐诸位爱卿与朕共同努力的结果?“ 杨峥恩了声,道:“最好的年月,陛下尚且没银子,若是明年如今年这般,请陛下赎微臣说话直!” 朱瞻基摆了摆手,显然是听出话中的含义,神色变得凝重了几分:“说吧?” 杨峥应了声,道:“若是我大明明年还是最好的年月,陛下还是没钱,可若是年月不如今年,试问陛下的生日还能过么?” 金英道:“皇帝有内库,不管年月好坏,该给皇上的银子,应该不会少吧?” 杨峥道:“可若是户部一直紧缩,说句不好听的话儿,连天下都难以应付过来,会有多余的银子给陛下过生日么,再说了,陛下过了这生日,那些言官,御史,怕是又有事情做了,别忘了他们可都是清流,屁股蛋子可是打不疼的……?” “别说了,你说的对,朕不能年年过个生日,还要去仰仗户部,堂堂一国皇帝,落到这地步,岂不是让人笑话死?”朱瞻基大声道。 “可不是么?“杨峥不疼不氧的说了句。 朱瞻基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银票收入了怀中,才道:“说吧,有什么主意能让朕年年过上生日?“ 杨峥道:“陛下过个生日这点银子,微臣说句实话,不算多,可陛下也看到了,我大明的户部就是拿不出来,就是陛下的内库,也拿不出来,陛下可知这是为何?“ 朱瞻基叹了声道:“朝廷的开支也大,这两年才过上几天好日子,朕也不忍心加中税收,所以户部才没钱?” 杨峥点了点头道:“皇上这话儿虽不错,可皇上就没想过,如今是我大明陛下登基以来,最好的年月,收入也是最多的,就算陛下再加些税收,碰上好的年月到也罢了,若是碰上不好的年月,只怕加重税收也无济于事,我大明的户部一样没钱,陛下的生日难道要在等五年才过一次么?” “这的确是个麻烦事,寻常百姓家都一年一过呢,朕富有四海却要五年过一次,还没银子,这事儿谁乐意?“朱瞻基嘀咕了两声,忽的抬起头盯着杨峥道:”说吧,你有什么法子?“ 杨峥暗暗松了一口气,今日的目的除了送出这二十万两银票外,更大的目的在于能说动一件事,若是这件事能成,不要说二十万两银票,就是再多一点,那也是值得的。 杨峥沉吟了片刻,盯着朱瞻基道:“皇帝觉得该如何为好呢?“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将皮球丢了过去,这么做一来是看看皇帝的心思,二来也不至于将自己的那点心思急于说出来,要让皇帝确实感觉到,自己这是真心实意的为他在解决问题。 1690章:只记花开不记年 朱瞻基想了想道:“朕若有法子还用问你么,不过朕也看明白了,户部终究是户部,不是朕的内库,这银子用起来也不那么痛快,所以这银子还得自己攥在手中最舒服了,什么时候想用银子,让人去取就是,用不好与户部磨嘴皮着,也不用担心多用点银子,被那些言官御史找麻烦?” 杨峥道:“可不是么,可要用自己的银子,就得先要有银子?” “先要有银子?”朱瞻基呢喃了两声,忽然笑道:“可不是这个道理么?” “只要让陛下的内库充盈起来,陛下才能用得随心所欲!”杨峥见事情渐入佳境,内心深处竟砰砰砰跳几几下,那种兴奋的感觉,差带没让他将自己的计划托盘而出。 总算是他有足够的定力,硬生生的忍住了,这事儿必须让皇帝去想,自己要做的不过是去引导,这样才是最有力的。 “内库充盈,朕也想啊,可如何充盈法,朕还真不知道?“朱瞻基感叹了声,有些无奈。 金英看了一眼杨峥,上前一步道:“我看这事儿,杨大人怕是有些法子吧,杨大人家的内人,可是人称江南财神,这些年一心打理家族生意,可是赚了不少,其中的经验只要随意告诉些陛下,还不能让陛下的内库充盈起来?“ “对啊?“朱瞻基双手拍了一下,一脸惊喜的道:“杨爱卿,你快给朕想想法子,朕这个皇帝的日子过得实在不像个皇帝样儿,连过个生日都这么艰难,朕要求不多,只要给朕的内库挣点银子,不至于朕像现在这般,为了点银子……?” 看着皇帝一脸期盼的模样,杨峥暗暗吸了一口冷气,眼前的形式算是万事俱备了,如今欠缺的就是他的这股东风了,能不能起到应有的效果,他还真没有把我,可今日这股东风不吹,又不知等到何年何月,自己能等,但郑和可等不了。 细细斟酌了一番,他才朗声道:“想要陛下的内库充盈,并连绵不绝,其实并不难?起决于陛下?” “哦!”朱瞻基哦了声,眼看杨峥一脸的庄重,神色之间也不免严肃了几分,想了想道:“你不会是真的让朕加税收吧?这个可不行啊,那些老百姓其实没几天好日子过,就这么点税收,他们必须要一年不停的干活,更别说加重税收了?“ 杨峥笑道:“陛下说笑了,加重税收能加了一时,加不了一世啊?常言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说的是传授给人既有知识,不如传授给人学习知识的方法。道理其实很简单,鱼是目的,钓鱼是手段,一条鱼能解一时之饥,却不能解长久之饥,如果想永远有鱼吃,那就要学会钓鱼的方法。陛下想要天天有鱼吃,学习方法才是最重要的?” 朱瞻基笑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杨爱卿你快说方法吧?” 杨峥道:“微臣的法子很简单?”说到这儿,他微微停顿了一下,重重的吐了口气,然后重新吸入了一口,一字一字的道:“开海禁,重下西洋!以商业为陛下谋取财富!“ “开海禁,重下西洋!“朱瞻基喃喃自语了几声。 杨峥沉声道:“不错,开海禁,重下西洋,我大明重建开市舶,易私贩为公贩,我大明的丝织品、瓷器、茶叶、铁器等,广受世界各国欢迎,而许多国家缺乏名优商品能满足明朝的国内需求,只好以白银支付所购明朝商品,引致白银大量流入我大明,朝廷从中收取税收,五方之贾,熙熙水国,刳艅艎,分市东西路(东西洋),其捆载珍奇,故异物不足述,而所贸金钱,岁无虑数十万,公私并赖,其殆天子之南库也。这样一来,陛下的内库,还担心没有银子么?“ 朱瞻基眉头微微皱了皱,杨峥的话儿,他不是没想过,尤其是他从小陪着朱棣的身边长大,有时候甚至被他抱着坐上金銮殿,当他看着万国来朝的局面,心里不是没有动过下西洋的念头,可一来停止下西洋的圣旨是自己父亲亲自下的,自己做儿子的也不好去反驳,再者,本朝从洪武开始,洪武爷就想恢复一种“鸡犬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简朴的农业社会。如果有可能,他甚至想废除货币和商品交易。大明每户人家都要承担实物税和徭役,这徭役很可能就是从千里之外押运征收的几百块城砖或几千张纸送往南京,轮到这一任务的家庭,结局往往是破产。军队也如此,实行卫所制,官兵在驻地自耕自食,亦农亦兵,为此,他登基之初就“罢太仓黄渡市舶司”。洪武七年又下令撤销自唐朝以来就存在的,负责海外贸易的福建泉州、浙江明州、广东广州三市舶司,中国对外贸易遂告断绝。洪武十四年,他又“以倭寇仍不稍敛足迹,又下令禁濒海民私通海外诸国”。自此,连与明朝素好的东南亚各国也不能来华进行贸易和文化交流了。 到洪武二十三年,他再次发布“禁外藩交通令”。洪武二十七年,为彻底取缔海外贸易,又一律禁止民间使用及买卖舶来的番香、番货等。洪武三十年,再次发布命令,禁止中国人下海通番,并将其定为规矩,后世子孙永不得违背。 虽说这些规矩,早在自己皇祖爷爷时,坏得不能再坏,先不说六下西洋,就是其他方面也有不少,如锦衣卫的废除上,锦衣卫为洪武爷所设,但到洪武二十六年,见于杀戮过重、枉法难制,洪武爷便正式废除了锦衣卫。可皇爷爷靖难之役夺了皇位后,他为了打击异己,便重新启用了锦衣卫,而锦衣卫的手段也得以进一步加强。为了使锦衣卫的权力有所制衡,并加强特务统治,皇爷爷又设立了由宦官掌管的东厂。 再如,在宦官的问题上,洪武爷鉴于汉唐太监干政,洪武十七年时,曾专门铸造了一块铁牌放置于宫门旁,上书道:“内臣不得干预政事,犯者斩。而皇爷爷则是重用太监,不说下西洋,就是其他大事上,太监也没少用,若不是皇爷爷开了这个头,他岂敢让太监诵读诗书,面对这些祖宗规矩,按说这些书呆子是不会答应的,可皇爷爷的手段,哪怕是这些书呆子也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这才有了永乐年重重大事的局面。 等到父王登基的时候,一来父王没有皇爷爷手段,文官渐渐做大,昔日早已忘记了的祖宗规矩重新被翻了起来,所以下西洋的壮举停了,万国来朝的局面也不复存在,甚至是皇祖爷爷打下的安南,也差点丢掉,他是皇帝不加,可面对这些祖宗规矩,他也显得束手束脚,就好比他想下西洋,可结果如何,满朝文武百官,又有几个答应,除了日复一日的拿祖宗规矩说事,仿佛就话好说了,可偏偏他又不能无视祖宗的规矩,才让喜下西洋的壮举一拖再拖,如今杨峥的这一番话,多少让他有些心动,但也有不少顾虑,毕竟这是祖宗规矩,那些文官指不定会闹出怎样的动静来。 杨峥似看出了朱瞻基的心思,盯着他道:“皇上是想年年过生日似这般,还是年年有自己的银子,想过生日就过生日?” 朱瞻基道:“朕虽是皇帝,但也知道花自己的银子比较舒服?” 杨峥道:“可不是么,谁不想花自己的银子,可我大明如不开海禁,不下西洋,陛下何来的银子,年年靠着户部的那点银子,陛下能过得好生日么?” “过不好?”朱瞻基苦笑了声,他已经五年没正经的过个生日了,今年若不是杨峥这二十万两,只怕这生日还是过不成。 杨峥继续道:“陛下就没想过,南宋土地和人口都不如北宋,这是用屁股都可以得出的结论。偏偏南宋的税收却远远超过北宋,北宋中期以后平均年财政收入在六千万上下,而南宋的财政收入则常年保持在一亿以上,土地减少了三分之一,税收增加了三分之二,宋朝财政收入的最高数字一亿二千万同样是南 宋创造的。陛下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朱瞻基不傻,道:“宋代积极提倡海外贸易,并把商税收入作为财政收入的重要组成部分,宋高宗曾说:“市舶之利,颇助国用,宜循旧法,以招徕远人,阜通货贿”。所以人口虽少,土地虽少,唯独银子不少?“ 杨峥道:“可不是这个道理么,宋代与50多个国家和地区有贸易往来。宋王朝疆域狭小,又兵额庞大,单靠农业税无法维持巨额财政支出,逼得宋朝政府将目光投到商业和海外贸易上,宋高宗就说:“市舶之利,颇助国用,宜循旧法,以招徕远人,阜通货贿。”因此宋王朝采取了一系列保护和招徕外国海商的措施。到了元朝,元朝皇帝更是采用重商主义政策,鼓励海外贸易和对外出口(在特定时期也曾禁止私人出海贸易,为时甚短),其市舶管理和征税制度愈加完备,再加上中外海商“其往来互市,各从所欲”,所以元代的海外贸易发展到一个新的高度,海外贸易所带来的收入在国家财政收入中占了很大的比例,成为元王朝的“军国之所资”,这也是为何宋代、元朝都不差钱的原因之一了。 不说前朝,就说我大明永乐年间,成祖爷六下西洋,人人都说西洋之行是祸国殃民之举,可真的是么,西洋诸国,对我大明出品之陶瓷、丝绸、钱币等等,都极喜爱,永乐年间确也利用郑和下西洋之官船,载运这些货品到海外。在返程中,郑和官船亦购买或交换一些中国所缺之香料,染料,宝石,象皮,珍奇异兽等等,这些好处,微臣不想多说,纵观永乐一朝,郑和下西洋六次,与西洋诸国,在双方官方主持下与当地商人进行交易,郑和船队除了装载赏赐用的礼品外,还有中国的货物,如铜钱、丝绸、瓷器、铁器等。这种贸易可以用明代铜钱买卖,多数以货易货。最有影响的是击掌定价法。 这种法子,在印度古里国,是我大明的船队到达后,由当地的代理人负责交易货物事宜,将货物带到交易场所,双方在官员主持下当面议价定价,一旦定下,决不反悔。双方互相击掌表示成交。这种友好的贸易往来方式,在当地传为美谈。郑和下西洋期间,尤其是后几次下西洋贸易规模扩大,不仅仅如此,东南亚百姓对中国丝绸、瓷器、工具非常喜欢,郑和船队一到都争先恐后的划船或到码头交易,有的还请官兵到当地的集市设摊交易。我大明主要输出的瓷器、丝绸、茶叶、漆器、金属制品、铜钱等,换回的主要是珠宝、香料、药材、珍奇动物等,这种交易,使得我大明从海外进口100斤胡椒,当地价值1两,回到国内出售20两,利润丰厚,这都是莫大的好处,微臣说句大不敬的话儿,若不是郑和六次下西洋,带动着商业的发展,单靠百姓的税收,未必能支持得起成祖爷一次又一次的大手笔,微臣以胡椒为例,“将原产地价格、明前期钞、银的比价和胡椒在中国的官方价格及其与输入苏木折赏、折俸用途制成表格”,结果显示,“洪武年间,明廷对海外各国朝贡附进货物胡椒一项的给价,是原产地的20倍,……永乐五年郑和第一下西洋后,每斤胡椒在大明的市价是原产地的10倍。……更有甚者已经翻到二十倍……?单是这胡椒就是一个赚钱的买卖,更别说郑和屡下西洋,收买黄金、珍珠、宝石诸物,这哪一样不是赚钱的买卖,成祖爷,营建北京的大工程,有北征蒙古,南讨云南的大规模军事行动,并没有因此造成国家财政困难,而到了陛下的手中,国家没有太大的费用,每年的财政却只能刚好够使用,堂堂大明天子,竟连年年过一个生日都成了奢望,这难道不让人惋惜么?“ 朱瞻基道:“你说的这些,朕也想过,可祖宗规矩……?“ 杨峥道:“彖曰:遁,亨,遁而亨者;刚正位而应,与时行也。小利,贞,浸而长也。遁之时义大唉哉!这话儿的意思,凡事都需要先前看,祖宗的规矩或许之适合祖宗的时候,未必适合眼下的局面!如今我大明经过先帝”停罢采买,平反冤滥,贡赋各随物资产,陂池与民同利”。下令息兵养民,并停止宝船下西洋,停止皇家采办珠宝等行为。这些做法,使社会矛盾缓和,百姓得以休养生息,生产力得到发展,开启了一个稳定、强盛的时代,陛下登基后,平定了汉王朱高煦的叛乱,并延续先帝的治国理念,实行重农政策,赈荒惩贪,继续重用”三杨”,息兵养民,赈荒惩贪,使明朝天下安定,社会经济迅速发展,可谓是盛世……?”说到这儿杨峥却没继续说下去。 谁都喜欢听好听的话儿,况且这好听的话儿还不是马屁话儿,是实打实的话儿,所以朱瞻基很享受,冷不丁的听杨峥停下来了,忍不住好奇的道:“说啊,你怎么不说了?” 杨峥道:“微臣不敢说?” 朱瞻基道:“爱卿只管说便是,今日朕不在宫中,没有穿龙袍,你我是朋友的交谈,不管你说什么,朕都恕你无罪!” 杨峥道:“好,那微臣说了!如今的大明虽是盛世,可微臣还从未见过盛世户部没银子!堂堂大明天子还不能年年过一个生日,一个没有银子的盛世,还能长久么?“ 朱瞻基面色一变,盯着杨峥似要发作,可想起先前的话儿,硬生生的忍住了,想了想道:“爱卿话儿虽不错,可开海禁是一件大事,就算朕一人同意,未必能成事?“ 杨峥心道:“就怕你不同意,你同意就好办?”当下站起身来,走到朱瞻基的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朗声道:“陛下若有此意,明日早朝,微臣纵是粉身碎骨,也要说动文武百官答应陛下?” “你有几分把我?”朱瞻基看着杨峥一脸的诚恳,内心深处颇有些心懂。 杨峥道:“这个微臣还真不知道,不过有陛下支持,这事儿的胜面还是大的?开海禁,下西洋是为我大明谋取福利,微臣相信,满朝文武会看到其中的好处的?“ 朱瞻基看了看手中的二十万银票,又看了看杨峥,猛的吐了口气,道:“你说的是,盛世岂能没银子,朕明日就看你的表现了?“ 杨峥用力地点了点头道:“陛下请放心,微臣决不让陛下失望?” 朱瞻基点了点头,想了想道:“开海禁,下西洋是大事,朕这里不是问题,问题在天下文官,他们必然会抱着祖宗规矩不放,若想取得这场硬仗的胜利,要做好两点?“ 杨峥一听这话儿,就知道皇帝其实早有了这个心思,只是没找到个合适的机会,或者说是一个信任的人,如今他自己主动送上门来,可算是正中皇帝的下怀,立即抱拳道:“请陛下明示?“ 朱瞻基道:“第一点要声势,声势越大,就有更多的官儿加入其中,天下官儿那么多,未必就没有几个支持开海禁的,所以这样对你我都有利!“ 杨峥点了点头道:“陛下所言甚是?“ 朱瞻基继续道:“第二点,海禁、下西洋最大的阻力在于祖宗规矩,所以明日外官必会以此为借口,百般阻拦,你要做的就是尽快从诸多规矩中,寻找突破口,如此才好让他们闭口!“ 杨峥眼前一亮,道:“陛下之言,让微臣心底更有把我了?” 朱瞻基道:“除这两点外,还有一点?” “请陛下明示?”若说先前杨峥还看不出名目来,这会儿再看不出来,那就是傻子了,皇帝一早就有了主意,既如此,他要做的就是贴着耳朵听就是。 “众官本极力反对下西洋,说是祸国殃民之举,皇爷爷时,不过是迫于皇爷爷的手段,威严,装作没听见没看见吧了,朕自问没有皇祖的手段,也不想如父王一般停止下西洋,所以这西洋还是要下的,朕不但要下西洋,还要让天下官儿明白,下西洋不是祸国殃民之举,而是为国谋取福利的好事,朕,要第七次下西洋,第八次,第九次……?你明白么?” 杨峥点了点头道:“微臣明白,陛下是想让下西洋永远进行下去,不仅不是消耗国力的坏事,还要成为一件好事,一件壮举,一个连绵不绝的国策对吧?” 朱瞻基道:“朕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明日的朝会,事关重大,西洋之行,所带来的好处,必须要让天下官儿知道,这一点朕相信郑公公最是清楚不过了?“ 杨峥道:“多谢陛下指点,微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朱瞻基点了点头道:“这事儿就交给你了!莫要让朕失望?” “微臣明白!”杨峥硬着头皮答应了。 君臣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眼看时候差不多了,杨峥便告了退,退出了清风楼。 喝了几杯酒,浑身还有几分醉意,抬头看了看忙碌的街道,杨峥随手招来了轿子,沉声道:“去郑公公府邸?” 轿夫应了声,便迅速抬起了轿子,往郑和的府邸赶去。 由于仁宣时期正处四海威服,民心思定之时,明仁宗即位后积极推明宣宗行与民休息政策。他告谕户部说:”农者生民食衣之原,耕耘收获,不可失时。自今一切不急之役,有当用人力者,皆侯农隙,前代盖有不恤农事而以谣役妨耕作召乱亡者矣。不可不谨。” 1691章:何处是唐宫汉阙 明宣宗即位后同样延续了与民休息的政策。他曾说:”其盛也本于休养生息,其衰也必有土木兵戈。汉武承文、景之余,炀帝继隋文之后,开元之盛,遂有安史之乱,岂非恃富庶不知儆戒乎?汉武末年乃悔轮台,炀帝遂以亡国,玄宗卒至播迁,皆足为世大戒。”除与民休养生息外,对待臣下,仁宣二帝则广开言路,善于纳谏。明仁宗曾对謇义、杨士奇等臣子说:”前世人主,或自尊大,恶闻直言,臣下相与阿附,以至于败。朕与卿等当用为戒。”明宣宗即位后则进一步继承和发扬这一广开言路、纳谏的风尚。他对大臣说:”汉、唐诸君,文帝、太宗能纳谏,文帝几致刑措,太宗致贞观之治,亦皆受善之效。” 明宣宗对这几位重臣十分信任,对于他们提出的建议总是虚心接纳,君臣之间的关系很是融洽。”当是时,帝励精图治,(杨)士奇等同心辅佐,海内号为治平。帝乃仿古君臣豫游事,每岁首,赐百官旬休。车驾亦时幸西苑万岁山,诸学士皆从。赋诗赓和,从容问民间疾苦。”朱瞻基虽登基不足五年,但大明已是天下陈平,百姓安居乐业,算是大明最好的年代,而这一点在天子脚下最为明显,此时街道人头涌动,各种叫卖声络绎不绝,仔细去听,也不知那个酸雅的文士摇着纸扇,扯着嗓音在吟唱一曲《水调歌头》: 平生太湖上,短棹几经过,于今重到何事?愁比水云多。拟把匣中长剑,换取扁舟一叶,归去老渔蓑。银艾非吾事,丘壑已蹉跎。脍新鲈,斟美酒,起悲歌:太平生长,岂谓今日识干戈!欲泻三江雪浪,净洗胡尘千里,无为挽天河。回首望霄汉,双泪坠清波——?“词儿算不上多好,但吟唱之间,颇有几分江湖的霸气,让人颇有耳目一新的感觉,因此曲子一出,少不了有人吆喝,这个带着醉意的喊道:”喂,唱曲的,再唱一遍?“ 那个则喊道:“唱什么唱,就知道喝点猫尿,不做生意了?明日吃什么?” “这个扫兴的娘么?”原先那男子骂了声,倒也没在就需要求,跟着传来一阵粗狂的吆喝声,迅速在喧闹的人群里传递了出去。 杨峥的轿子从街道上走过,各种喧闹的声,如潮水般涌了进来,他非但没有感到烦躁,反而觉得这喧闹的声音与那混杂不清的诗词相互融合,竟形成了一道独特的交响曲,令人感觉无比的放松,甚至有些自豪,这是一个盛世的歌声,再没有比这个更动听的歌声了。 一路听着歌声,脑海里却运转开了,很显然,皇帝是有意下西洋,还是连绵不绝的那种,但从前世的记载所看,朱瞻基的这个愿望并没有实现,而且是永远不会实现的那种。 这一点从朱棣下西洋就已经暴露了出来,永乐六年造宝船四十八艘,永乐十七年造宝船四十一艘,以补充船队。“府军卫卒赵旺等自西洋还……初旺等随太监洪保入西洋,舟败漂至卜国,随其国俗为僧。后颇闻其地近云南八百大甸,得间遂脱归。始西洋发碇时,舟中三百人,至卜国仅百人,至是十八年,惟旺等三人还。” “后之奉命海表者,莫不盛称和以夸外番。然中国前后耗费亦不赀。其随行军士,或以舟败漂没异国,有十余年始得还者,什不存一二云。“这样的记载,前世资料不少,从这一点看,也并不是所有的都是鬼话,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说到底还是大明的国力所致,永乐初年,郑和下西洋的花费,若超过了百分之五,朝廷就难以承担了,单说这一点,文官还不至于迎来这么多的骂声,下西洋最大的弊端在于由于郑和远航,藩国使节大量涌入中国,中国出于外交礼仪又不能驱逐他们,只好被迫接受其商品并以支付大量“赏赐礼品”。这并不表明,郑和下西洋是为扩大贸易,实际上永乐六次下西洋,所能进行的贸易的确是很少,没有形成规模,而是为了远播大明王朝的威望。炫耀大明皇帝的权势与道德、携归新的贡物、唤醒旧有“番部”、展现中华文明的先进性,这才是郑和远航的真正目的。他们有时也将言行相结合,帮助效忠大明王朝的朝贡国驱逐篡权者,或者是消灭过分猖狂的海盗……” “郑和等人以承认当地政权的合法性,尊重上天的愿望之办法,来鼓励朝贡国对明王朝的忠诚。为了维持诸多国家的“藩属”地位,郑和使用了两种办法:威慑和恩宠,即恩威并重。 威慑是以宝船船队的势力及其威严而实施的。恩宠是通过赏赐多种作为中华文明之象征物的礼品而体现的:丝绸、布匹、瓷器和漆器,甚至还有历书、绘画和经书。这些礼品都是当地原住民所钟爱的昂贵物品,如此一来,所得到了比输出的就多了,国力强大、君主强势的时候,这样的壮举还能支持,可一旦国力不待,壮举在文武百官看来,就是朝廷的负担了,所以朱棣刚死,文官就要求将下了六次西洋停止了,而且一停就是六年,在这六年里,无人再提起西洋,甚是满朝文武百官都忘记了昔日还有下西洋的壮举,若不是一个老太监还在坚持,他甚至相信,宣德六年还有一次壮举,但就是这样一次壮举,也是准备的十分仓促,此后大明将近两百年,再没有下西洋的壮举,虽说郑和下西洋的好处的确不少,可从宣德年仅一次的下西洋,足以说明,西洋的好处,不足以让大明将这个壮举延续下去,从而给了文官骂下西洋的借口,从而将这种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彻底埋葬在历史尘埃中。 如今的局面,已经站在了十字路口了,他需要做一个抉择,一个能下西洋永远都能实施的决定,要做到这一点,仍走老路是绝对行不通的,按照他的心思,这次要做,就要做出与众不同的西洋之行,而他最属意的无疑是双赢,西洋之行,不再是赔本的买卖,而是能赚钱的壮举,所以想要无休止的下西洋,那么最大的好处之一就是让文武百官明白,西洋之行是可以赚钱的,做到这一点其实并不难,只要与西洋诸国展开贸易即可,再者就是开市舶司,如此一来,不但朝廷有好处,文官背后的商家也可以从中获取好处,那么他相信,人人都避之不及的西洋之行,绝对是一个让人热衷的事情! 当然了,西洋之行是赔钱货的理念,从永乐年就已经在文官集团的脑海里落下了深深的烙印,想要让他们轻易的改变过来,无疑是一件困难无比的事情,但局面如此,再困难也必须去做,因为他内心深处,也希望大明的壮举,不再是七次,而是八次,九次……?最好能如尾随而来的欧洲最好了。 正思索着,轿前的轿夫小心的道:“杨大人,郑府到了?” “哦!”杨峥哦了声,掀开了帘布看了一眼,果见一座府邸在眼前,府邸前郑府两字苍劲有力,颇见章法,左右的木柱上贴着一幅崭新的红油黑字的对联,左侧的上联曰:‘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英雄。问楼外青山,山外白云,何处是唐宫汉阙?“右侧下联曰:‘小苑西回,莺唤起一庭佳丽。看池边绿树,树边红雨,此间有舜日尧天。‘细细品来颇见气势,将府邸中的人物身份,不着痕迹的展现了出来。 杨峥暗暗点了点头心道:“写这对子的人,也是个有心人啊?” 府邸门前没侍卫,也什么禀报的,杨峥下了轿子,直接走了进去,里面风景秀丽,别具一格。南、北、西三面为假山,山洞曲折幽深,山峰挺拔耸立。东边回廊水榭,“工”字厅一面临水,一面为花台、绿地。各色花儿铺满了整个院子,左侧一处竹亭处,种的不是翠竹,而是几株枣树,枝头红果累累,甚是抢眼,杨峥沿着青石板的小道直接往里面走,一路上莫不是遍栽着花树,他叫得出名字的就有桃花、丁香,海棠、不知名的也不知有多少。 如此走了片刻,才算是入了内院,内院不比外院那么精致,不知是自己住的缘故,变得简单,除了几株枣树,几张木桌外,并无多余的东西,如此一来,整个院子显得空旷了许多,秋日的阳光透过层层树荫与窗棂,落在了院落西南方向,变得温暖起来,照在一处葡萄架子下的木桌上,带着秋日的暖意,架子下的木桌旁,端坐着一个老者,一身葛布长衫,外面披着一件集翠裘,这种衣服,衣身浅色,袖口襟边袍身有深色缘边,看上起松散,最适合在家中刚刚起来的时候,随意往肩膀上一套,既简单又使用。 1692章:莺唤起一庭佳丽 老者似没察觉杨峥的到来,正低着头眯着双眼对着一副图纸看得津津有味,仿佛全然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沉寂了六年的郑和,自从宣德三年,他负责修筑的大报恩寺完工后,他这个南京守备也被调到了京城来,只是碍于他的身份,也不便于进皇宫服饰,所以在京城他算是彻底成了没用的人,除了每日去朝廷露个面外,他最大的乐趣,就在于四处走走看看,今日是九月的最后一天,是朝廷修休沐日,他虽是个太监,但也担任朝廷职位,算起来是个官儿,所以有了放假的日子,与前朝相比,本朝官员的休息日,的确少的可怜,一年就给三天假,分别是过年、冬至、和九月十八日,因为那天是他的生日。 如此一来,一些两地分居的官员就多有抱怨了,洪武的时候,也只敢在心里嘀咕,永乐的时候,也只是说说而已,等到了仁宗,由于长期的两地分局,使得不少官员连孩子也没有,好不容易有了,几年,甚至十几年没见,也是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局面,弄得官员怨言不少,通过一些官员的不懈努力,终于上达天听,仁慈的仁宗皇帝,便将腊月到正月里放一个月的寒假,家里有什么大事儿,也是可以请假去处理的,可这事儿还是无法满足,不得已假日重新调整,除了原有的假日外,还在额外的加个休息日,大明官员放假的日子虽比不了前朝,但比起洪武时,已经改变不少,到本朝宣宗时,假日更加人性化,除了原先定下的假日外,现在还有月假三天,初一、十五和三十。加上元旦、元宵、中元、冬至等节日可放假十八天,每年休假有五十多天,算起来这个不少,这也是大明唯一没有官儿出来拥护祖宗制度的事情,就是那些书呆子的言官、御史,也没人吭声。 休假对于郑和来说,根本没什么分别,自从仁宗登基后,他几乎没正经做个事儿,每日有大半都在休息中,而且一休就是六年,日复一日的休假,早已让他忘记了那一日是休息日,但假期可以忘,唯独这件事,六年来他从没有忘记,那就是他的航海图。 这是他的宝贝,每日午时,总会拿出来看一看,擦一擦,这张画卷上是他前面六次的足迹,画中的山川、岛屿、桥梁、寺院、城市,标示出这些地物的所属国家、及州、县、卫、所、巡司等,图上总共记录了530多个地方、30多个国家和地区,30多条航线,他都乱熟如胸,可即便如此,他每日都要看一看,摸一摸,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在告诉他,他还在海洋上,大明的宝船还在继续前行……?“ “郑公公……?”杨峥等了许久,仍没见动静,终于忍不住喊了声。 郑和缓缓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只是一眼,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杨大人……?” 郑和比六年前,两人在南京见面时老了许多,但那高大的身材,笔直的后背,依然让人不敢小视,杨峥毕恭毕敬的道:“见过郑公公……?” 反应过来的郑和面露喜色,道:“快,快进来,快进来!” 一番寒颤后,两人重新落了座,郑和让人看了茶后,这才收起了航海图,对杨峥道:“自从南京一别,有些时日没见了?” 杨峥道:“可不是有些时日,若不是今日有些琐事来询问公公,还不知什么时候能见上一面呢?” 听了这话儿,郑和也是一叹,道:“自从咱家不再下西洋后,府邸便没什么人走动了,咱家又不愿意去看人家脸色,所以这些年也出去走动,加上大人不在这京城,不怕杨大人笑话,我这府邸还两年来,杨大人还是第一个走进来的?” 这话儿说的漫不经心,但其中的心酸落寞不言而喻。 杨峥轻轻一叹道:“让公公受苦了?” 郑和摆了摆手道:“谈不上什么受苦,就这么过,朝廷对我还不错,每个月的俸禄一分没少,说起来竟比寻常人家还好要了许多,只是咱家一生在海上漂泊,似这般住在这样的府邸里,有些不习惯吧了?” “呵呵,公公这是想念海洋吧?”杨峥笑着道。 郑和道:“海洋看似汹涌,可你真的了解它的时候,就与陆地没什么两样了,那里不断疆域辽阔,还有数不尽的财富,诸国的人似乎更热情,更敬佩我们大明……?”郑和说着说着,一脸的向往。 杨峥道:“听郑公公口吻,想来对于这西洋熟悉无比了?” “这个自然!”郑和眉头一挑,露出一脸的自信。 杨峥道:“公公熟悉就好,我真有几件事情想要请公公帮忙?“ 对于杨峥,郑和一直心生好感,闻言呵呵一笑道:“杨大人客气啥,有什么话儿只管说便是?“ 杨峥道:“今日我见了皇帝!“说到这儿,盯着郑和,一字一字的道:”请皇帝开海禁,重下西洋?“ 郑和浑身一颤,猛的转过身来,盯着杨峥缓缓的问:“皇上,皇上,他可答应了?” “答应了!”杨峥缓缓的道,说得风轻云淡:“不过,皇上还有顾虑?“ 郑和心头又是一惊,急切的道:“什么顾虑?” 杨峥道:“如何说服文臣?” 郑和一愣,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杨大人此行前来,想必是有了说服他们的法子吧?“ “可以这么说?“杨峥道:”明日的早朝,皇上准备说这件事,不过能不能说服文官,就得看公公的?“ “看我的表现?“郑和微微楞了一下,盯着杨峥呢喃了声。 杨峥道:“不错,陛下想让天下人明白,下西洋不是什么祸国殃民之举,而是为国谋福利的好事,只要有大明的一天,下西洋就要一直行下去?“ 郑和彻底激动了,永远的下西洋,杨大人,你说的是真的么?“ 杨峥道:”千真万确?“ “皇上我怎么做?“郑和盯着杨峥问。 杨峥道:“很简单,公公六下西洋,与西洋最是熟悉,明日要做的就是当众说出西洋好处,最好落到实处?公公可明白?” 郑和点了点头道:“咱家明白,西洋虽行的是朝贡之举,但从中获取的好处还是不少,这些年来,追随咱家的马欢都有清楚的记录,朝廷每从中赚钱都有!想来明日可以用得上?“ 杨峥大喜道:“如此最好不过了!” 郑和心头欢喜,再下西洋是他多年的宏愿,本以为有生之年难以再下西洋,想不到这么快就来了,内心欢喜不言而喻了,看了杨峥一眼,站了起来毕恭毕敬的对着杨峥行了一礼,道:“这事儿多亏了你?” 杨峥道:“没什么事,我不过说了几句实在话儿而已,关键还是公公不懈的坚持?明日一战,还请公公与我并肩作战了?” 郑和郑重的道:“杨大人请放心,咱家知道怎么做?“ 又坐了一会儿,杨峥将西洋如何获取利润的细节方面询问了一番,眼看日头偏西,便起身告辞。 郑和将他送到门外,再一次拱手动情的道:“杨大人……?” 杨峥点了点头道:“郑公公请放心,杨某一定尽力而为,绝不让公公失望?“ 郑和抱了抱拳没再说话。 出了郑和府邸,杨峥想起今日差不多一天没回去了,也没派遣告诉一声,家中指不定急成了什么样子,再说了自己这一身酒气,也好去洗一洗,当下让轿子返回棋盘胡同。 刚进去就见几个娇妻正在门前院中说这话儿,也不知说些什么了,嘻嘻笑笑倒也热闹,听得动静,纷纷站了起来,待看到他的面容,二小姐最先奔了过来,小手一挽,颇有些亲昵的道:“坏人,你都出去一天了,也不派人送个信儿,害得我们都担心你一天了?“ 杨峥轻轻在她灵巧的鼻子上点了一下,道:“傻丫头,相公不过是陪人去喝了几杯酒而已,能有是什么事儿?“ “这不是担心你嘛?“二小姐有些委屈的嘟着小嘴道。 对于二小姐杨峥总有些亏欠,所以在京城的这些日子,对她可谓是疼爱有加,眼看她小嘴嘟着,一脸委屈的模样,顿时有些心疼,道:“相公就是知道你这丫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不,刚喝了几杯酒就急急忙忙赶回来看看你,怕的就是你胡思乱想?“ “谁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二小姐红着小脸道。 杨峥嘿嘿一笑,伸手在她吹弹可破的脸蛋上轻轻捏了一笑,道:“你说谁?“ 两人说话这会儿,小月已经端上了一杯茶汤来道:“这个解酒,你喝两口会好点?” 杨峥恩了声,接过茶汤一饮而尽道:“果然是好茶,茶好,人也好?” “讨厌……?”小月面颊绯红,骂了声便走开了。 杨峥放下茶杯,与几位娇妻坐着说了会儿话儿,这才站起身来,一脸倦意的道:“好了,你们的相公还要出去一趟?” 1693章:此间有舜日尧天 众人一听他要出去,面露不舍之意。 杨峥冲着众人笑了笑,连衣服也不换,便大步走出了家门。 轿夫见他出来,急忙拉开帘布,杨峥点了点头随手将一张银票递了过去:“你们辛苦了,给兄弟们喝口茶汤,不要嫌弃才好?“ 为首的轿夫道:“大人说笑了,咱们都是苦哈哈,大人去哪儿,我们抬大人到哪儿这是我们的本分,可不敢要这银子?“ 杨峥道:“职业没有贵贱,只是分工不同而已,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算不得什么,你们收下吧?“ 为首那轿夫听他如此说,便不再推辞,将银子收了,待他坐稳了才问:“大人咱们这是去哪儿?“ 杨峥道:“去首辅杨大人的府邸?“ 为首的轿夫应了声,便抬起了轿子往杨士奇的府邸赶去。 两人的府邸离着并不远,四人的轿子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便到了杨士奇的府邸门前,杨峥下了轿子,报上了姓名,一个小厮去了多没多久,就见杨士奇笑吟吟的迎了出来道:“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杨峥笑道:“怎么没事,我就不能来看看我的杨大哥么?“ 杨士奇哈哈一笑道:“当然可以了,只不过我看你不光光是老看看我吧?“ “果然是个老狐狸?“杨峥骂了声,也不否认,事实上他来找杨士奇,的确不是光看看那么简单,开海禁,下西洋毕竟是一件大事,必须取得内阁的支持,才能付诸行动,所以他必须得到内阁的认可和支持,好让他明日能站在自己角度上,帮忙说说话,有内阁帮忙说话,郑和下西洋的阻力无疑是小了许多,胜算也大了几分,这就是他今晚的目的。 两人进了书房,苏琴送上两杯茶汤后,便退了出去,书房的木门也随之关上了,杨士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看了一眼杨峥道:“说吧,找老夫到底有什么事情?“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请老哥给我看一样东西?“杨峥也不含糊,开门见山的道。 杨士奇哈哈一笑道:“杨小弟说笑了吧,如今天下,有谁不知杨小弟的才名,让老夫帮你看东西,你没发烧吧?” “你才发烧呢?”杨峥反驳了句,也不管他答应不答应,从袖中摸出一份奏折来,递了过去。 杨士奇斜眼瞥了一眼,脸上玩笑的神色立即收敛了几分,好一会儿才笑道:“还真是让我看东西啊?” 杨峥道:“我是那个很喜欢开玩笑的人?” 杨士奇嘿嘿一笑,道:“是不是你还不清楚么?” 杨峥汗了一把,心道:“这不是打我的脸么?” 杨士奇迅速打开,只见奏折的左侧写着《开海禁疏》,心头砰然一动,飞快的看了一眼杨峥,便低头看了下去:“臣家居濒海,知海滨之情形颇悉,请为我皇上陈之。 夫山东海岸,迤北由利津以达天津等处,业在皇上洞鉴中者,无庸赘陈。其迤南则由胶州、诸诚、日照,以至前岁所复海州之云台山,仅半日程。由海州海边至淮安之庙湾镇,亦一日夜可到;庙湾迤南则山阳、高邮一带之里河,直通江淮而不用海舟矣!是庙湾镇、云台山皆为海边内地,而南北贸易之咽喉也。况云台山现今收入界内,居民复业已久,其自山东海岸以达海州庙湾者,之为海边内地也明甚。南北丰歉不常。未禁海口以前,所恃以运转兴贩,南北互济者,米豆非船不能运载,船非至庙湾上直隶、盛京、山东,海禁应开之旨,尤洞悉其腹里、海边之情形矣!但会议不通河口。台臣孙必振疏内所云“南通淮扬,北达天津”等语,已略言其概。而我皇复奏之疏,将淮扬地方系山东贸易必由之路,未经声明。恐山东地方官怀越俎之嫌,执刻舟之见,即有船只,自不敢令贸易逾东省地方一步,是欲其出而闭之门也,如民生何?即臣具疏请明,或部复不便悬拟,乃行江南查议,计非迟之数月不可。不惟辜小民望救之心,而复议而四,不重滋批之烦乎? 臣以为淮安迤南通大洋者,仍应禁也。而庙湾、云台一带为山东门户者,应通行也!数百石大艘可通大洋者,仍应禁也。而一二百石之小艇沿边行走者,应通行也!况庙湾设有汛游击一员,海防同知一员,海州云台山亦设有游击、守备数员,足供稽查而资备御,无庸另议防守增添兵弁也!至货物之纳税于经管,船只之挂号于本地,皆有旧例可遵。特恐事属新复,贪黩官役。或借稽察以行私,强横弁兵,或假巡拦而生事。甚之势要光棍,霸行渔利,种种厉民,皆不可定。尤祈严勒督抚提镇等官,加意禁止。如有前项害民事迹,许小民指名控告,督抚即严行参问,或科道防实指参,依律重行治罪。务小民得安生理,以享乐利,所关非渺小也!缘系详陈海边贸易事理,字多逾格,统希睿鉴。勒部一并议复施行……?“ 这份奏折是杨峥前两日,让徐朗所些,徐朗长于文采,对大明禁止海的指令早就有了深刻的认识,所以这份奏折写来,可谓是畅快淋漓,文采飞扬,难得是奏折还十分的讲究策略,先是给皇帝戴上一顶高帽――“仰见我皇上为民谋生之至意,诚恐查议稽迟,难苏民困也……不几徒虚特旨,而仰负隆恩乎?”然后,开海禁的区域、船只作了区分,并充分考虑了“海防”之重,并“细”至“字多逾格”,可谓是做到了谨慎又谨慎,这么做当然是为了不想给明日的言官、御史留下话柄了。 杨士奇默默看完了奏折,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茶汤,道:“你想请皇上开海禁,为何还要下西洋呢?西洋之行在士林之中口碑如何,你不是不知道吧?” 杨峥道:“这个小弟自然知道?“ “那你为何……?“杨士奇好奇的看了他一眼道。 杨峥忽然盯着杨士奇道:“杨大哥,请恕小弟说句大不敬的话儿,我永乐年的西洋之行,当真如士林中所言的如此祸国殃民么?“ 杨士奇微微一愣,竟不知如何作答,事实上身为三朝老臣,对于永乐年的西洋的壮举,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朱元璋实行闭关锁国的政策,从登基之初就裁撤了自唐朝起开始设立的泉州、明州、广州三处市舶司。大明律更规定:凡擅自造船且与外国人交易的,一律处斩,家人流放戍边。“严打”之下,自唐宋起日趋繁荣的中国东南海外贸易,几乎禁绝三十年。 “海禁”得以松动,是在朱棣发动靖难之役,从侄儿手中夺取了江山后,疑心自己的侄儿流亡海外,便有了去海外寻常的念头,登基后第二年开始的。永乐元年,朱棣在明州、泉州、广州三地重开市舶司,尤其是广州市舶司,不久之后由宦官监管。朱棣有此举,一面是为即将开始的“郑和下西洋”做准备,另一面也是为加强对官方“朝贡贸易”的管理。 事实上郑和下西洋最大的弊端在于,朝贡贸易,这种官方贸易,基本是“花钱买面子”,往往都是花买人参的钱换外国人的萝卜,以体现大明朝的“富庶”。海禁的两个缝隙,也在此时产生——私货与互市。所谓“私货”,就是外国来朝贡的使团,除了携带进行朝贡贸易的货物外,往往还夹带许多私人货物,用以进行私下贸易。而贸易的方式,就是在市舶司的监管下,与当地商人进行“互市”。这种情况在永乐元年就曾发生,渤泥国使者在南京与当地商民“互市”,市舶司请示朱棣是否征税,朱棣大方地表示免税。这以后很长时间,对“互市”少征税甚至不征税,就成了惯例。如此一来,大批外国使团“朝贡”时,都争相夹带私货,私下的“互市”比官方的朝贡贸易还要热闹。历经朱元璋时代打压的中国海商,就这样缓慢地复苏起来,大明的海上贸易呈现一片繁荣景象,但这种景象与朝廷颇有些好处,可与民间,与各大商家,却没什么好处可捞,眼看着一块大好的肥肉吃不得,其中的苦楚可想而知了,朱棣在的时候,迫于他的威势,以及手段,文官集团也只好集体选择眼不见为净,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可朱棣一死,加上明朝承平日久,东南沿海经济发展迅速,打破明王朝官方垄断的商业走私活动日益猖獗。明王朝曾多番打击走私,严禁沿海边民私下与海外商人贸易。但新海商势力还是发展起来,比如在福建,就出现了专门交易走私货物的“乡集”,形成了一套地下网络,让朝廷头疼不已,加上朱棣死后,国力渐渐不支,这盆子脏水自然而然的就泼到了下西洋的举动上。 文官嘴皮子利索,加上天下读书人众多,再者西洋也的确没给天下人带来什么好处,如此一来,人人都言西洋之行的坏处,久而久之,西洋之行就成了读书人嘴里的祸国殃民之举了。 1694章:天下壤壤,皆为利往 但要说西洋之行是祸国殃民之举,杨士奇也不会答应,朱棣在位二十二年,六下西洋,其壮举举世无双,足以比得上秦始皇修筑长城,隋炀帝开通大运河了,但这两朝为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秦朝二世而亡,隋炀帝更是死在运河上,可大明不断没有这种祸端,甚是西洋之行,还帮着应付了永乐的几次大手笔,单从这一点上看,西洋之行就不是祸国殃民之举了,再说了作为当年的西洋之行的见证者,早在西洋之行前,重开了市舶司,通过西洋之行,中国的丝绸、茶叶、瓷器在欧洲国家价格暴涨,而转运东方货物的“马六甲航线”,更是一片忙碌,可极是如此,大明依旧是通过“朝贡贸易”。随着国力的衰退,朝廷已不堪“朝贡贸易”的负担。一面是市舶司管理松弛,外国朝贡使团往往违反规定,带来超过限额的货物进行交易,为了“面子”,明王朝基本都是照单全收。“朝贡”的越多,大明赔本也就越多。同时从永乐末年开始,土地兼并严重,国家田赋收入连年锐减,朝贡贸易也就越发力不从心,如此重重给了天下人骂西洋之行的借口了。“ “当然不是!下西洋最频繁的永乐时期,我大明各种大型建设不断上马,建北京城、建紫禁城、营建昌平皇家陵园,建武当山、建大报恩寺、五次出兵北元、修缮长城、疏通南北大运河,无一不是全国性的大工程,若不是下西洋带回来的好处,单靠朝廷的那点税收,只怕难以应付?“ 杨峥道:“可不是么,永乐年六下西洋,我大明百姓充实,府藏衍溢!而停止了下西洋之后,国家几乎没有什么重大工程,国家的财政反倒是捉襟见肘,处处为难。这样的壮举为何行不得?“ 杨士奇道:“你也知道,这是祖宗规矩……?“ 杨峥道:“难道就为了一个祖宗规矩,而让我大明户部捉襟见肘,处处为难,堂堂天子,五年还过不上一次生日么……?“ 杨士奇道:“话虽如此,废除海禁可是国家大事,涉及海岸边防,皇上岂能草率决定?况且海禁是祖训,多数大臣不会同意?“说到这儿,杨士奇顿了顿,看了一眼杨峥,道:”我不怕跟你说了实话,老夫虽知道这西洋之行,并非如士林所言乃祸国殃民之举,可让你让老夫答应皇上开海禁、再下西洋,老夫是绝不会答应的?“ “这是为何?”杨峥急道。 杨士奇道:“海禁一开,海盗、倭寇便会横行,我大明刚刚陈平,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去应付他,若不能压制他们,沿海的情势势必会是一片混乱,如此对我大明又何好处?” 杨峥轻轻叹了声,道:“片板不许入海”的禁海令,不过是当年洪武爷为了对付张士诚、方国珍的威胁罢了,当时我大明最主要的威胁来自逃往蒙古的元朝残余势力。洪武爷将重点军事力量放在北部边疆,防卫和追剿并重。而东南海疆的反抗势力威胁在其次,轻重缓急的选择,使得当时对于东南海岸线上的敌对势力,只采取防守政策,这也是洪武爷爷禁海的一个重要原因,但时过境迁,祖宗的规矩,适合的是祖宗的疆土,未必适合眼下,小弟一直觉得杨大哥见多识广,必不会与那腐儒一般只会抱着祖宗规矩这张大旗,做些有害无益的事情,可如今看来杨大哥也不必如此,为了所谓的祖训,而置江山社稷于不顾?着实让小弟失望的很,前两日的朝会,杨大哥想必还记得,堂堂户部不足八十万两银子,就算今年应付过去了,明年呢,后年呢,我大明难道年年就以这么点银子应付么,堂堂皇帝难道就过不开一个生日么,这还不说碰上一个灾年,碰上一个战事,如今蒙古人势头日盛,对我大明虎视眈眈,哪一样不是要银子,不开海禁,不下西洋,银子从何而来,变或许会错,可不变难道就一定不错么?未必见得,说句大不敬的话儿,成祖爷本是一个藩王而已,若守着祖宗规矩,又何来靖难之役呢,可见变有时候才是出路,如今的大明形式,杨大哥肯定比我看得更清楚,想要充盈国库,想要打造一个强大的大明,需要巨大的财富,而开海精,海上贸易就是壮大我大明唯一的出路!” 杨峥今日来是摸准了杨士奇见识不凡,凡事以国事为重,才敢来请他帮忙,没想到他也不同意自己废除海禁。如果连杨士奇这样开明的大臣都不同意,那明日的一战,未必就几分胜算,所以最后这一番话儿,语气不免重了几分。 杨士奇脸上神色阴晴不定,也不知在想什么。 杨峥也没催他,如他所说,废除海禁可是国家大事,涉及海岸边防,需要慎之又慎。 没人说话,书房里立即便的安静下来,杨争光不急不躁的喝着茶汤,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才听得杨士奇轻轻叹了声道:“此事就算老夫应允了,群臣未必肯答应,你做好了准备么?“ 一听这话儿,杨峥顿时面上一喜,这话儿听得含糊不清,但了解杨士奇的杨峥立即听出的话中的松动之意,只要能松动,凡事就好商量了。 “随时准备抛头颅,洒热血!“杨峥玩笑的道。 杨士奇被他的话儿逗得一笑,道:“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不过让皇帝开海禁而已,弄得跟打仗似的?” 杨峥道:“可不是打仗么!今日杨大哥这里是第一仗,明日就是第二仗,若杨大哥都不支持小弟,那明天群臣又怎么会支持的小弟呢?“ 杨士奇盯着他看了看,道:“你真要劝说皇上开海禁、重下西洋?” “什么劝说皇上,明明是劝说你们这帮老顽固好不好?”杨峥心里嘀咕了声,面上却用力的点了点头道:“海洋是大明最大的财富,不开海禁岂不是可惜的很!“ 杨士奇点了点头道:“话虽不错,可重下西洋,若还是走到朝廷贸易,就算老夫答应了你们,也未必可行?“ 杨峥立即明白了杨士奇的担心,按照永乐年的郑和六下西洋的规矩,大明为了安抚和笼络其他国家,于是又有了“朝贡贸易”,即允许其他国家以官方名义带一点商品过来,然后在中国换一点东西回去。来华的人员、时间、所带的商品品种和数量都有非常严格的限制,这其实已经不是什么贸易了,因为其本身全无经济意义,尤其从经济价值上分析,中国完全是“亏本买卖”,别人“朝贡”的东西值不了多少钱,而我们的“赏赐”却格外丰厚,这就是所谓的“厚往薄来”。用朱元璋的话说,那些不知礼仪的小国既然万里迢迢地来进贡,诚心表示倾慕,那么我们在赏赐的问题上就不要斤斤计较,“以示朝廷怀柔之意”,如此一来,不要说杨峥让大明户部充盈的鬼话难以实现,就是大明文官各方背后的商家,也难以从中获取的好处,没了好处,他们凭什么要答应下西洋之举……?“ 这话儿虽有些含蓄,但杨峥是什么人,哪里听不出来,心头暗笑:“好你个老狐狸,说了半天,什么祖宗规矩,不过没看到好处吧了?“ 见杨峥看着自己,杨士奇面上一热,道:““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礼生於有而废於无。 故君子富,好行其德;小人富,以适其力。渊深而鱼生之,山深而兽往之,人富而仁义附焉。富者得埶益彰,失埶则客无所之,以而不乐。夷狄益甚。谚曰:“千金之子,不死於市。”此非空言也。故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夫千乘之王,万家之侯,百室之君,尚犹患贫,而况匹夫编户之民乎! 昔者越王句践困於会稽之上,乃用范蠡、计然。计然曰:“知斗则修备,时用则知物,二者形则万货之情可得而观已。故岁在金,穰;水,毁;木,饥;火,旱。旱则资舟,水则资车,物之理也。六岁穰,六岁旱,十二岁一大饥。夫粜,二十病农,九十病末。末病则财不出,农病则草不辟矣。上不过八十,下不减三十,则农末俱利,平粜齐物,关市不乏,治国之道也。积著之理,务完物,无息币。以物相贸,易**而食之货勿留,无敢居贵。论其有馀不足,则知贵贱。贵上极则反贱,贱下极则反贵。贵出如粪土,贱取如珠玉。财币欲其行如流水。”修之十年,国富,厚赂战士,士赴矢石,如渴得饮,遂报强吴,观兵中国,称号“五霸”。海禁之所以难开,西洋之行之所以重启,不是我大明没这个本事,而是天下百官为了一个“利“字在作怪,若杨小弟能解决了这个“利”字,所谓的祖宗规矩不攻自破,你可明白……?“ 1695章:开海禁,下西洋 杨峥点了点头道:“小弟明白,这个我已经有所考虑了!” “哦,是么,说来听听?”杨士奇心头一动问道。 杨峥道:“鉴于朝贡我大明负担不起,所以这次开还海禁后,不再行朝贡贸易,我已与郑公公商议好了,改为市舶贸易,朝廷从中收取税收,以我大明在西洋诸国的良好口碑,相信这个生意他们绝对做,如此一来,其中的好处,不仅是朝廷,相信诸位大人的也少不了!” 杨士奇点了点头,以他的精明,自是知道杨峥所言不虚了,市舶贸易它产生于唐朝,在宋代得到了发展和完善,主要负责对外(海上)贸易之事。唐时对外开放,外商来货贸易,广州等城市就成了重要通商口岸,国家在此设市舶司,或特派,或由所在节度使兼任。始于唐,盛于宋,尤其是宋代,制度完美无缺,市舶司的职责主要根据商人所申报的货物﹑船上人员及要去的地点﹐发给公凭(公据﹑公验)﹐即出海许可证﹔派人上船“点检”﹐防止夹带兵器﹑铜钱﹑女口﹑逃亡军人等﹔“阅实”回港船舶﹔对进出口的货物实行抽分制度﹐即将货物分成粗细两色﹐官府按一定比例抽取若干份﹐这实际上是一种实物形式的市舶税﹔所抽货物要解赴都城(抽解)﹔按规定价格收买船舶运来的某些货物(博买)﹔经过抽分﹑抽解﹑博买后所剩的货物仍要按市舶司的标准﹐发给公凭﹐才许运销他处。 这样一来,其中的好处不言而喻了,事实证明,市舶收入是宋王朝财政收入的一项重要来源。北宋中期﹐市舶收入达四十二万缗左右。南宋前期﹐宋王朝统治危机深重﹐市舶收入在财政中的地位更加重要。南宋初年﹐岁入不过一千万缗﹐市舶收入即达一百五十万缗。在一定程度上支撑着财政。宋政府还通过出卖一部分舶物增加收入。太平兴国二年﹐初置香药榷易署﹐当年获利三十万缗,大明若能走这一步,好处不言而喻了,郑和下西洋是朝廷有组织的主动开拓海外市场、经营海外市场的一次经济活动。由于其规模宏大,所以极大地刺激和技动了国内的经济。以景德镇为申心的瓷器业、以苏州为申心的丝织业、以松江为申心的棉织业、以芜湖为中心的印刷业,以福州为申心的造船业以及冶铁制造业、口用品制造业和造纸业都能快速的促动,这其中的利益无疑是能让天下商家怦然心动了,所以开市舶司不仅仅是对朝廷,对大明商家,以及沿海一带的渔民都有莫大的好处,杨峥能想到这一点,由不得杨士奇心动了。 杨士奇点了点头道:“若杨小弟能罢黜朝贡,重开市舶司,明日的海禁,老夫举双手赞成!“ 至此,杨峥松了一口气,道:“杨大哥请放心,我大明的市舶司必会重开!“ “好!有你这句话,老夫明日就是豁出去了,也与你一同劝说皇帝开海禁,再行西洋之举!“杨士奇豪气干云的道。 “如此多谢杨大哥了?“杨峥听杨士奇答应,顿时心头大喜,赶紧拱手称谢。 杨士奇摆了摆手道:“你不用谢我,老夫之所以答应你,是你说服了老夫而已,并非老夫最初的本意,所以谈不上感谢,再者,你说的对,海洋是我大明唯一的财富,白花花的银子,总不能丢在海上不是!“ 杨峥笑道:“可不是么!“ “不过老夫还要提醒一句,开海禁,下西洋不是小事,一旦实施开来,牵连甚多,你要好好布局才是!“杨士奇敦敦教诲道。 杨峥应了声道:“我会的!“说完,看了看天色,站起身来抱拳道:”明日还有一场硬仗,我需要回去准备了!“ 杨士奇点了点头道:“好好准备!” 杨峥应了声,抱了抱拳,出了杨府,回到家中,已差不多入夜了,本不想惊动大小姐等人,却不想沈艳秋已迎了出来,看他一脸的倦容,先是端来了热水,然后走到他身后,轻轻揉捏起来,动作不不轻不重,恰到好处,顿感疲劳去了一大半。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儿,杨峥想起明日还要舌战群儒,不敢大意,匆匆擦干了双脚,便要往书房而去,却听被沈艳秋喊住。 “今日有人给府上送来了一本书,说这书对你明日有用!”沈艳秋从厢房里拿出一本书来。 “是么!”杨峥有些好奇,看了一眼沈艳秋的手中的书,书本的扉页有些脏,甚至连装订也都显得十分简单,看上去并无出奇之处,但扉页的四个大字,立即吸引了他的目光——《赢涯胜览》,就算是再不知道历史的人,也听说过这个书名,写这书的人名叫马欢,郑和下西洋,是明初一大盛事,也是中国乃至世界航海史上规模最大,持续时间最长,影响最为深远的一次航海活动。马欢随郑和多次下西洋,先后访问过亚非20多个国家和地区。回国之后,马欢以亲历目睹,”采摭诸国人物之妍媸,壤俗之同异,与夫土产之别,疆域之制,编次成帙,名曰《赢涯胜览》。书名中之”瀛”者,是大海也;”涯”者,指天涯海角,是水边的意思;”胜”者,是指风景胜地;”览”者,为观光游览。顾名思义,就是海外游记。马欢以此题名,意在让更多世人了解下西洋之盛事,描述世人鲜知的海外世界,书中记录了自己随郑和下西洋时亲身经历的二十国的航路、海潮、地理、国王、政治、风土、人文、语言、文字、气候、物产、工艺、交易、货币和野生动植物等外,最大限度的还原了郑和六次下西洋的种种,尤其是其中的贸易,这对于明日舌战,无疑是有莫大的好处。 “这书对相公有用么?”沈艳秋看杨峥面露喜色。 杨峥道:“太有用了,明日的早朝就看它了?” 夫妻二人说了些话儿,杨峥便提着一壶茶汤,独自去了书房,今晚他要挑灯夜战,好好准备准备,不求别的,只求明日能说到西洋之行时,能做到有理有据,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窗外秋风呼啸,偶尔传来啾啾叽叽的鸟鸣之声,显得有些热闹。 厢房之中,杨峥搂着沈艳秋依旧高卧不起,睡的香甜,昨晚他差不多将整本书细细看了一遍,整本书除了记录了郑和下西洋诸多事情外,还记录了不少西洋诸国的风俗趣事,描写细致入微,被各国学者公认为重要的史料,被广泛引用。例如在《暹罗国》一章中关于青年男子切割yang物外皮,嵌入十几颗锡珠,富人则嵌空心金珠,内嵌细沙,行动有声一段,比《西洋番国志》中的文字详细的多,《星槎胜览》对此一字不提。欧洲一些旅行家也记述过这个民俗,但不如马欢详细,起先只是看看,谁知看着竟不知不觉的被书中的趣事所吸引,待看完时,已是后半夜了。 “当~~当~~当~~~~”。悦耳的钟声透过窗户传了进来,警觉性极好的沈艳秋含糊的推了推正在沉睡的杨峥,道:“坏人,坏人,钟声响了,你该起来上早朝了?” “早朝“两字仿佛就是唐僧的紧箍咒一样,杨峥立即条件反射的一跃而起,道:”过了时辰么?“ 沈艳秋迷糊的道:“还早呢,天怕是还没大亮罢?“ 杨峥揉着朦胧的睡眼,算是彻底清醒了过来,扭头看了一眼四周,果见窗外漆黑一片,天还没彻底大亮,顿时放下心来,心道:“不就是个早朝么,看自己吓得?“ 就在这会儿,沈艳秋嘤咛了声,侧过身来,将手臂从温暖的被窝里伸了出来,那慵懒的模样,宛如一只小懒猫,不时的发出轻轻呼吸声,让人毫不怜惜。 杨峥轻轻一笑,尽量将动作放轻,好让这只慵懒的小猫咪多睡会儿,但沈艳秋的警觉性实在太好,杨峥的身子刚刚离了被窝,沈艳秋就动了动,只是双眼还闭着,习惯性的伸手摸了一下,却抓了一个空,紧闭的双眼立即睁了开来,看到杨峥结实,而有伟岸的后背,嘤咛了一声,便爬了起来,一双晶莹洁白的玉璧,便习惯性的揽上了他的bo子,懒洋洋地道:“怎么起这么早呢?“ 杨峥穿好了鞋袜,伸手在沈艳秋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道:“这不是要去早朝么,你家坏人不过是三品的侍郎,总不能让皇帝等我吧?” 沈艳秋道:“那也不用起这么早,没准儿皇帝与你一样,想要赖个床什么,你这么早去了,还不是在城门外吃西北风么?” 杨峥笑道:“这事儿赶早不赶晚,你说我这早,指不定还有比我更早的人呢?” “累不累啊,就为了一个早朝?”沈艳秋嘀咕了声,重新滑了下去,将暖和的被窝裹在身上,缩成了一团。 杨峥微微一笑,没在说话,低头穿戴衣衫。 1696章:苍穹浩浩兮月皎然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杨峥穿戴完毕,简单的洗刷了一番,便到了客厅,昨日就得知杨峥今日一早要早朝的小月,听得动静,急忙迎了出来笑着道:“坏人,你起来了,早饭都准备好了?“ “你怎么不多睡会儿了,我一餐两餐不知也没什么打紧?“杨峥有些心疼的道。 小月道:“那怎么行,不吃早饭,早朝上怎么能有力气说话,再说了,你也不是天天早朝,我少睡一会儿也没什么,弥勒教那会儿,我可比这个早多了?” “月儿姐姐……?”杨峥轻轻喊了声。 小月面上一红,道:“好了,不过是做了一顿早饭而已,用不着大惊小怪的,再说了,如今我们是一家人,你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快,来吃早饭吧,早不吃,饭菜可都凉了?” 杨峥点了点头便落了座,小月亲自将早饭端了出来,两人就落了座开始吃早饭,早饭极为简单,一碗小米粥,几眼京城的小点心,几样小咸菜,两个鸡蛋、一碟花椒卤牛肉,简单实惠。 杨峥担心早朝的时间过了,吃起早饭来,少不了风卷残云,一碗小米粥、一碟小点心,两个鸡蛋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就进了他的肚子,接过小月递过来的丝巾擦了擦嘴巴,便含糊了句,急急忙忙往外赶去。 一早就等着的轿夫,见主人出来,急忙掀开了帘布,待坐稳了,吆喝了声,便出了杨府。 轿子里,杨峥眯着双眼,回忆着昨晚看过马欢的记录,遇到细节处,重新捋顺了一遍,如此反复,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得前方的轿夫道:“大人,皇城到了……?“ 杨峥急忙收起心神,拉开了帘布,一弯腰,一低头出了轿子,此时是五更天色,加上十月初了,夜风呼啸,竟有几分凉意,刚才在轿子中倒不觉得,此时被冷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吸了一口气便往城门走去。 城门已经被打开,看得出,该进去的人已经进去差不多了,他便不敢耽搁,递上腰牌,急急忙忙进去了。 一路疾走,待赶到今日早朝的大殿门前,只见门前有人影走动,定睛一看,竟是两个太监,为首一人,竟是王振。不免有些好奇:“王公公,你这是……?” 听得声音,王振大喜,提着大红灯笼与那太监急急忙忙迎了上来,道:“杨大人,你怎么才来啊?” 杨峥心头一楞,道:“不是五更早朝么,我来迟了么?” 王振道:“迟倒是没迟,这不皇上怕你忘记了,特意让咱家在这里等候,我都等候差不多半柱香的功夫了,还以为你不来了,不知该如何回话呢?” “等了半柱香,这帮家伙上个早朝而已,用不着这样着急吧?”嘀咕了声,冲着王振歉意的一笑,道:“让王公公费心了!”话音一落,将一张银票悄无声息地递了过去。 “给公公喝杯好酒暖暖身子?”夜色里,杨峥压低声音道。 王振倒也没推辞,经过宫中这今年的历练,他的胆子大了不少,更别说他如今还是当今太子的属官,身份非比寻常,早已不是昔日胆小如鼠的王振了。 将一张银票收到了怀中,王振的脸色好看了许多,道:“杨大人你赶快去吧,皇帝与文官百官可都等着你呢?“ “我日,我的面子这么大?“杨峥吃了一惊,想了想问了声:“郑公公可来了么?” 王振点了点头道:“郑公公早就到了,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叫王景弘、马欢太监跟着!”说着轻轻一叹,咱家都好多年没看到郑公公了,还是那么气派,让咱家好生敬佩的很。 一听郑和带着王景弘、马欢,杨峥暗暗点了点头,看得出来郑和显然对今日的早朝也有些准备,如此一来,内心多了几分自信。与王振寒颤了两句,便匆匆忙忙走了进去。 如王振所言,整个金銮殿上灯火通明,该来的官儿都已经来了,黑压压的站了不少,杨峥不敢擅自闯进去,在门前抱拳道:“吏部侍郎杨峥奉旨前来议事……?” 听得动静,群臣纷纷扭过头来,今日的官儿来了不少,许多人还是头一次站在这儿,对这位年纪轻轻就做了高官的杨大人十分的好奇,少不了一阵观看。 “进来吧!”大殿里,传来朱瞻基淡淡的语气。 谢皇上……?“杨峥行了跪拜之礼,看了看站着黑压压的人群,一时不知该往哪儿站。 这时走上来一个太监,轻轻的道:“杨大人是吏部侍郎,站着左侧第三排,第三位便是?“ 杨峥侧目一看,竟是郑和小心提醒,登时心生感激,忙忙一整衣冠,迈步进殿走到自己位置上。 见人都到齐了,朱瞻基扫视了一下群臣道:“人都到齐了,那咱们继续吧?” 原来在杨峥到来之前,徐朗亲手炮制的那篇开海禁的奏折已经从内阁的手中传到了朱瞻基的手中,虽说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既然答应演一场好戏,那就要把戏份演足了,所以就在刚才那会儿功夫,他已经让王振当众将奏折念了一遍。 朱瞻基的本意是看看百官的反应,虽说大明如今是停止了下西洋,海防松弛,但永乐年间的壮举,离去不远,还历历在目,这奏折多少能得到少许官员的拥护,哪知道结果却出乎意料之外,整个朝堂,随着奏折念完,立即炸开了锅,那些平日里看着斯斯文文的群臣,此时此刻仿佛发疯了一般,纷纷言语下西洋的祸国殃民之举。 弄得朱瞻基也有些怀疑,自己答应杨峥开海禁,下西洋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好在细心的他发现,愤怒的百官之中,还是有些官员没附和,如内阁就一言不发,就是户部也闭口不言,有了这个定心丸,才让朱瞻基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此时看一手策划这件事的主谋出现在门外,顿时松了一口气,想着自己怀里还篡着人家的二十万两银子,顿时心生愧疚,再想到自己凄惨的生日,对下西洋又多了几分期盼,重新回到了这件事的讨论上。 皇帝的话儿刚落,群臣就开始涌动了起来,先是窃窃私语,跟着三五成群的商议起来。整个金銮殿上,竟是一片热闹。 杨峥今日是从安南回来头一次上朝,与这庙堂之上,还有些不适应,尤其是看着叽叽喳喳的场面,心道:“两年前就听说皇帝广开言路,当时还心存疑惑,这会儿见了才知不假?” 这事儿还得从朱瞻基说起,自从解决了自己的叔叔后,年轻的皇帝,着实想放手干一场,首先就在言路上,效仿唐太宗李世民广开言路,善于纳谏。为此对謇义、杨士奇等臣子说:”前世人主,或自尊大,恶闻直言,臣下相与阿附,以至于败。朕与卿等当用为戒。”明宣宗即位后则进一步继承和发扬这一广开言路、纳谏的风尚。他对大臣说:”汉、唐诸君,文帝、太宗能纳谏,文帝几致刑措,太宗致贞观之治,亦皆受善之效。”明宣宗对这几位重臣十分信任,对于他们提出的建议总是虚心接纳,君臣之间的关系很是融洽。”当是时,帝励精图治,(杨)士奇等同心辅佐,海内号为治平。帝乃仿古君臣豫游事,每岁首,赐百官旬休。车驾亦时幸西苑万岁山,诸学士皆从。赋诗赓和,从容问民间疾苦。”杨峥当时听了这个消息,还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说起来有这种想法,还得怪前世的影视剧,把明朝的皇帝刻画得一个比一个**,容不得旁人说一句不对的话儿,才有了这个想法。 正暗笑自己管中窥豹,忽觉得有人看他,迎着目光看去,竟然是郑和,郑和向他微笑着点了点头,一脸的喜色,身后的王景弘、马欢亦是如此,杨峥忙也点头示意,算是打了一个招呼。 朝堂上叽叽喳喳的声音持续了片刻,总算是停了下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新任的吏部尚书郭琎率先开口说话:“皇上,微臣以为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吏治清明,可谓是四海升平,用不着开海禁?”郭大人是当朝二品官儿,最近风头也不小,众人听了这话儿,纷纷开始附和,声势颇为壮观。 不知是不是同姓郭的缘故,又都是尚书,郭姿就很是看不惯这位新任的同僚,不等他话儿落地,就冷哼了声道:“郭大人的话儿说得好听,敢情你不掌管着户部,不知柴米油盐酱醋茶的难处,今日户部有多少银子,你也知道,我大明的税收也收得七七八八了,可户部仍没银子,不说这明年的黄河需要修,就是眼下秋季已到来,北方的蒙古人兵强马壮,每年这个时候都要生点事,打一次仗可都是要钱的,你在问问工部的黄大人,这江南的运河明年是不是要修了,南京城墙有几处被大雨冲刷了,还需不要需要修一下,你再问问这天下的官儿,下个月的俸禄还要不要,万岁爷到现在都登基五年了,都没有正经过一个生日,咱们这些做臣子的难道就真的忍着心一直装作不知道么,不开海禁,不下西洋,这银子从哪儿来……?” 1697章:遍地是高手 这一番话儿说得锵锵有力,愣是让郭大人找不到反驳的话儿,况且人家还连带着皇帝,自己的官儿都是靠着皇帝推上去的,上次不顾皇帝的生日,硬是要走户部一笔银子,皇帝心头正生着气呢,哪还敢再多言。 他不言语,自有人言语,刑部侍郎王朗道:“要银子未必就一定要开海禁,下西洋,郭大人刚才不是说了么,我大明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可谓是盛世,这一点尚书大人不会不同意吧?” “有盛世的户部只有八十万两银子么?郭姿心里嘀咕了声,但这话儿他可不敢说出口,不说如今满朝文武百官都沉浸在盛世之中,就是当今圣上,莫不是如此,世间最恼人的事情就是沉浸在美梦之中,被人无情的点破了,他一把年纪,早已没了往日的锐气,也不想做这个出头鸟,涉及皇帝的话儿,他自不会多说,哼了声道:“这个老夫不否认!” 王朗继续道:“既是盛世,何愁没银子,我看这东南富甲天下,可比朝廷富裕多了,我大明税收低已经几十年了,适当的加些税收也不无不可?“ 其他众人纷纷点头表示附和。 “王侍郎此言差矣!”站在文官第三位的杨溥忽然摇头道:“东南是富,可王大人忘记了,江南官田重赋,从洪武爷就定下的规矩,经过这么多年的搜刮,已经不堪重负,不少农民大批逃亡,国家税源减少,拖欠严重。苏州府,从永乐二十年至洪熙元年欠粮三百九十二万石;松江府,从永乐十三年至十九年不得不免征几百万石。宣德初年,苏州府累计拖欠至七百九十万石。宣德五年,松江额定征收田粮的起运部分为四十三万九千石,实征六万六千石,只征得百分之十五,这样一个的东南,还是王大人口中的富裕之地么,再说了,江南再富,不过是仗着国泰民安,地方便利罢了,也不是家家都有沈万三的聚宝盆,其收取重税已有数十年,再加派赋税,这不是让江南百姓肩膀上的担子更重了么,我可听说了,江南可有许多负担重的地方,比如淅直,每年上税收百万两,累积已有数千万两,东南富户因其破产者无数,更不消说普通百姓了,许多人铤而走险,出海为寇,又加重东南匪患!如此情形,恶性往复,民生早就困顿已极,久而久之,才有了江南之地”只负重税之名,而无征输之实。这一点王大人不会不知道吧?” 其实不用杨溥说,众人也都知道,鉴于张士诚、方国珍的缘故,江南之地,从朱元璋时候起就一直颁布减轻税额的诏令,但多数情况是朝令夕改,言而无信。因为江南是朝廷的财赋重地,承担着官僚、勋贵的巨额俸禄支应。到宣德年间,问题已经到了非解决不可的时候了。宣德五年宣宗再次下诏减轻官田税额,而户部考虑到支出的困难,往往”私戒有司,勿以诏书为辞”。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周忱被派往江南整顿田赋。周忱拉皇帝诏书作大旗,抵制户部的压力,与苏州知府况钟等经过一个多月的筹算,对各府的税粮都作了认真调整,仅苏州府即减七十二万石。周忱本想更多地降低一些官田税率,如,当时一种田称古额官田,税额特别重,耕种者无力负担,周忱请求依民田起科。太师郭资和户部尚书胡濴便弹劾他”变乱成法,沽名要誉”,要求给以惩治。宣宗虽然批评了郭资、胡濴,但也没有答应周忱的请求。朝廷不愿承受更多的”损失”。周忱便把思路转到以灵活的政策办法促进赋役改革和均平负担上来,这事儿就在今年发生不久,人人可是清楚无比,所以杨溥这话儿一落就得到了众人的附和。 杨荣道:“江南已经不是大明初期的江南,王大人还是不要打江南的主意为好?” 杨士奇道:“可不是么,江南的局面如何糟糕,如今最要紧的是与民休息,使江南的经济迅速恢复繁荣的局面,诸位也知道,江南的农业承接历代天时、地利、人和,技术之改良和推广,素有“苏湖熟,天下足”的说法,唯有繁荣江南,才有更多的赋税,而不是在江南经济尚未恢复的时候来雪上加霜,这样做,无疑是杀鸡取卵是万万要不得的?“ 江南的问题,众人心知肚明,杨士奇又说的是实话,所以一番话说得许多人点头不止,就是朱瞻基也觉得这番话儿言之有理,唯独那个王侍郎闹了个大红脸,本想借此机会出出风头,如今可好,风头没出着,还落得两位内阁大臣的围攻,哪还敢在多言。 杨峥一直冷眼旁观,眼看开局还算不错,虽说满朝文武都在反驳开海禁,但也都是事实就是的说话,尤其是户部明显对下西洋有偏袒的倾向,无疑是给他多添了一份力量。 朱瞻基听得点头不止,温和的道:“杨爱卿言之有理,江南的局面如今容不得雪上加霜的,从东南增加税收满足户部朕岂能忍心,再说了我大明的税收如何,诸位大人可是心知肚明,江南再富裕,所能收取的税收只怕也有限,难以应付朝廷一桩一桩的大事,依朕看,朝廷的户部需要充盈,还需要开海禁,下西洋……?“ “不可,万万不可啊!“朱瞻基的话尚未落地,鸿胪寺卿杨善大声道。 朱瞻基皱了皱眉道:“有何不妥?“ 杨善一本正经的道:“《大明律》规定:“若奸豪势要及军民人等,擅造三桅以上违式大船,将带违禁货物下海,前往番国买卖,潜通海贼,同谋结聚,及为向导劫掠良民者,正犯比照已行律处斩,仍枭首示众,全家发边卫充军。其打造前项海船,卖与夷人图利者,比照将应禁军器下海者,因而走泄军情律,为首者处斩,为从者发边充军。并明文规定,凡大明子孙,片板不许下海,陛下难道要弃祖宗规矩不顾么?” 朱元璋为了防止沿海人民入海通商,明朝法律规定了严酷的处罚办法。晚年主持制定的《大明律》做出了种种限制,这事儿虽说在永乐年早已坏了不能再坏了,可眼下毕竟不是永乐年,皇帝的手段,威严,也不是成祖可比,早已沉静多年的规矩,却又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偏偏这些规矩还都合乎情理,除非皇帝想要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还真没有对这些规矩怎么样?“ “杨大人所言极是,皇上祖宗规矩不可妄动,海禁、下西洋一事不可妄动!“郭琎一脸悲切的道。 郭资道:“两位大人的话儿虽不错,可朝廷没银子,咱们总不能抱着祖宗规矩,不吃不喝吧,城池不修、将士的武器不用买吧?” 杨善道:“做还是要做的,只不过是放缓而已,等江南的经济恢复过来,朝廷赋税再加一点,朝廷不是有钱了么?” 郭资冷笑了道:“有钱,杨大人只怕想得太简单了吧?江南的经济已破坏过半,从我永乐年开始,就一直是拖欠,想要彻底改变江南的局面,没有一年半载,怕是恢复不了,敢问杨大人,在这一年半载里,我大明户部难道就靠着每年八十万两银子应付么!“郭资当年在朱棣还是燕王的时候,就是北平的左布政使。 一天,燕王夜里梦见自己头上戴着白巾,醒来后想,白巾是不吉利之物,心中闷闷不乐,就叫来郭资解梦。 郭资听罢,赶紧让左右退下,“扑通”跪下给燕王磕头。 燕王莫名其妙,问:“你这是干什么?”郭资说:“殿下身为藩王,占一个‘王’字。白巾者,占一个‘白’字。白巾戴于头上者,是白字居上,‘王’字居下,岂不组成一个‘皇’字?此为殿下登基称帝之兆,大大吉,大大利,万不可对人言。” 后来,朱棣果然当上了皇帝,对郭资十分器重,任其为户部尚书,并兼掌北平布政司,统筹了户部几十年,对于大明最为富裕之地,可谓是清楚无比,这一番话儿说出来,硬是问的杨善哑口无言。 但杨善也不是什么善茬,他的经历可谓是十分具有传奇色彩,此人非但不是庶吉士(由前三甲科进士中选出的精英),甚至连进士都不是,这在大明朝除了杨峥外,最让人惊讶的地方,人家杨峥好歹也写了一片状元文章,还留下了一本《杨家词话》,而杨善则什么都没留下,愣是做到了如今的三品大员,在重视学历的大明,想要做官,要考上举人,而想做大官,就非进士不可,所谓”身非进士,不能入阁”年代,几乎是不可能额事情,可他就是做到了,让人不得不敬佩,事实上,他也的确让人有敬佩的地方,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数十年,杨善早已学会了一套自己的为官之道,那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无论政治局势如何复杂,都能做到左右逢源,不管是朝廷那一方官儿,对他不讨厌,就好像这会儿,郭资虽板着脸色说话,但并没有表现咄咄逼人的气势。 1698章:无规矩不成方圆 杨善嘿嘿一笑,道:“郭大人也说了,江南恢复需要的一年半载而已,可开了海禁,再下西洋就不是一年半载了,若是下官没记错的话,我大明下西洋是从永乐三年六月十五日从南京龙江港启航,经太仓出海,永乐五年九月初二回国,耗费整整两年三个月。 第二次是从永乐五年九月十三日出发,到达文莱、泰国、柬埔寨、印度等地,在锡兰山迎请佛牙,随船带回,永乐七年夏回国,同样是耗费两年,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莫不是耗费一年半载,有这两年的功夫,江南的经济怕是也恢复了差不多了,到那时候再收点银子,只怕江南百姓也无可厚非的事情,大明的国库还不能充盈么?“ 这话儿被杨善笑吟吟的问出来,却也极有说服力。 一时众人纷纷点头不止,尤其是那些言官,御史,可是坚决拥护祖宗规矩的中坚力量,杨善的这番话儿可算是说出了他们要说的话儿。 “话虽不错,可咱们也不能年年指望江南吧,江南也不是铁打的,就没有一个灾年什么的,再说了江南水灾可不少,这些年朝廷投入江南的银子可不少,与江南的收入相比,可是差不多的,两年后江南到底能收入多少税收,还是个未知之数,杨大人让朝廷为了一个未知的江南上登上两年,结果如何,相信不用边关的将士催促,咱们的天下的官儿就坐不住了?”郭资冷声道。 “可咱么也不能为了银子,坏了祖宗规矩!”杨善毫不退让,步步紧逼的道。 朝廷之上本就这次开海禁、下西洋多有微词,尤其是下西洋,永乐年六次,朝廷看似是万国来朝,面子上很疯狂,可朝廷送出去的东西可不少,做的也都是赔本的买卖,早就引起了朝廷官员不满的,所以一听下西洋,没多少官儿同意,因此,多数人还是站在杨善这一旁,慢慢加入的官员也越来越多,实力自是大了几分,而郭资则与户部几个官员苦苦支撑,与对方唇枪舌剑、各不相让,但舌战人多自有人多的好处,一来声音大,二来,加入的都是言官、御史之类的清流,他们饱读诗书,对于祖宗规矩清清楚无比,说话之余引经据典,骂人与无形,很快就控制了局面,稳稳的占领了上风,而郭资这边,看着人数不少,但也只是户部的侍郎、户部巡官,主事;度支主事;金部主事;仓部主事,这些人虽也是读书人,让他们掌稽核版籍、赋役实征等会计统计还行,让他们吵架,那就不灵光了,几个阵仗下来,除了郭资一人独自在支撑外,其余众人都已败下阵来。 如此一来,局面就是一边倒,言官的抱着祖宗规矩这把尚方宝剑,可谓是无往不利,而郭资的理由倒是不扫,可在祖宗规矩面前,不免有些畏手畏脚,一时之间,落在众人的耳朵里也就是七个字——祖宗规矩大于天! 龙椅上的朱瞻基一直关注的着局面,他今日的重点几放在了杨峥的身上,所以从一开始就表现得不急不躁,可不急并不代表不燥,尤其是说了大半天,堂堂户部尚书就是没突破祖宗规矩这把尚方宝剑,反而让局面向更不利的方面发展,不免有些着急起来,扫了一眼杨峥,见这位主事人仿佛没搞清状况一样,正伸长着脖子四处张望,不时随着那些言官吆喝几句,更是动怒。 而文官之首的杨士奇,自从刚才说了几句话儿,表现了一番见解后,就一直没说话,整个内阁毫无作为,让他忍不住哼了声。 到是郑和、王景弘、马欢等人几次想要说话,均被杨峥不可轻举妄动的眼神给压制了下来,所以朱瞻基等待的主力干将,一个都吭声,任由这帮虾兵蟹将吵了大半天,如何不气恼。 到不是杨峥不想让郑和说话,而是眼下的局面,首先要突破的祖宗规矩这道防线,郑和功勋不少,这无人否认,可终究是一个太监,一旦参与到祖宗规矩四个字上,少不了被人攻击,因为他们本身就是违背了祖宗规矩,再说了他们的战场是在下西洋上,而不是在这种耍嘴皮上。 争吵的局面还在继续,朱瞻基等了一会儿,仍没见动静,也不好多说,干脆将挺直的身子向后轻轻一靠,落在软软的靠背上,舒服了哼了声,贴着一双眼皮子看着台下一帮人争来争去。 要说大明官员吵架的水平可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明明可以三言两语骂完的事儿,愣是骂了半柱香的功夫,让人佩服之余,也让人好生烦恼。 最先不快的杨荣,他看了一眼争吵的官儿,道:“我说几位大人,你们这么争来争去有意思么,我看还是回到正经事儿上吧,咱们还是商量商量,这开海禁重要,还是祖宗规矩重要?” 要说杨荣这几句话儿就是说得好,只是轻轻这么一带,就将话儿带到了主事儿上来了。 众人先各自看看,杨善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了这么大半天的话儿,早已口干舌燥,偏生皇帝也不给杯茶汤喝喝,让他好生难受,听了杨荣这话儿,没好气的道:“这还用说么,当然是祖宗规矩重要?” “胡说,开海禁是为朝廷谋取福利,当然是海禁重要?”郭资揣着粗气道,他毕竟年纪大了,与众人争吵了这一番,早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已经没多少气力说话,可一听杨善说话,也不知哪儿的气力,硬是气冲冲的说出了这句话。 一听这两大人又要争吵起来,朱瞻基大干头疼,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杨峥,见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局面,登时心头有气恼,忍不住对着金英嘀咕了声。 金英点了点,先前走了一步,朗声道:“皇上问吏部侍郎杨大人,对这事儿有什么看法?” 这话儿一出,众人先是一愣,吏部侍郎的官儿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可比起内阁大学士、皇亲国戚,以及六部尚书、都察院来说的确小了些,众人怎么也没想到这一个吏部郎中,竟获得皇帝的青睐。 郭琎更是惊讶,他本就对杨峥进入吏部多少有些不满,但碍于人家的面子大,又在安南立下的大功,内阁有杨士奇帮撑着,就是英国公对他也是礼遇有加,所以才忍住了,对于他这两日没去当值,也没怎么在意,却没想到,皇帝今日将这么大的事儿不问内阁,不问自己这个吏部尚书,直接问了自己下属,那张老脸登时红了一下。 杨峥早就知道皇帝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刚开始装孙子,说到底还是了解情况,一来他两年没上朝,局面如何一无所知,二来么,让这些虾兵蟹将先跳出来,也好看清楚形势,从中看出有没有赞同的人,如今这两个目的无疑是达到了,所以也没必要继续装孙子了,听了皇帝的话儿,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走了出来,先是对朱瞻基行了人臣之礼,才开口道:“《礼记&#8226;经解》:“规矩诚设,不可欺以方圜。”孔颖达疏:“规所以正圆,矩所以正方。”《楚辞&#8226;九辩》:“何时俗之工巧兮?灭规榘而改凿!”晋葛洪《抱朴子&#8226;辞义》:“乾坤方圆,非规矩之功。”《史记&#8226;礼书》:“人道经纬万端,规矩无所不贯,诱进以仁义,束缚以刑罚。”三国魏阮籍《大人先生传》:“动静有节,趋步商羽,进退周旋,咸有规矩。”宋罗大经《鹤林玉露》卷七:“疆父为相清正,谨守规矩,自奉如寒士,书卷不释手。这么多先哲都说规矩,足见其规矩的重要,更何况是祖宗留下的规矩,所以微臣看,祖宗规矩很重要!”就在众人纷纷点头,郑和惊讶,朱瞻基迟疑之余,听得杨峥又道:“可咱又觉得郭大人说的没错,朝廷的情况如此,户部年年没银子,开海禁既能获得好处,开一下似也说得过去!” 自从有了开海禁、下西洋的想法,他就一直在为这件事准备,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定下了温和的调子,目的就是想通过和平的争论来解决这件事? “好一个耍滑头的小子!”杨善忍不住嘀咕了声,先前还以为他还以为杨峥支持自己,可谁知人家话儿一转,竟说出两边都不得罪的话儿来,他自问历经磨砺,为人圆滑,学会了一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算一个人精,可今儿才发现,人家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本事悄无声息就展现了出来,颇有润物细无声的境界,比起自己可不在一个境界,不由得汗颜了一把。 杨士奇则嘴角牵动了一下:“好个杨小弟,耍滑头都耍到金銮殿上了……这下怕是有好戏看了?“ 郑和到也罢了,身后的王景弘、马欢二人则咋了咋舌:“这个杨大人还真见风使舵啊!“ 1699章:祖宗规矩大于天 “哦,是么,那你说说看,朕是要维护祖宗规矩,还是开海禁,充盈户部呢?”朱瞻基笑眯眯的道,趁着旁人不注意,狠狠瞪了他一眼,那意思在明显不过了,差不多得了,再不拿出点实际行动来,小心朕收拾你! 能站在这座大殿上的人,莫不是在官场上摸爬打滚了大半辈子,才有了一席之地,可谓是人精中的人精了,皇帝虽笑着说话儿,可谁都听得出来,皇帝这是在逼着人家杨大人做出选择。一时之间,不管是好奇,还是惊讶,甚至茫然也好,都将目光纷纷看了过来。 杨峥面上带着笑容,那精致的五官将那一抹笑容堆砌到恰到好处,配上那一身大红的官袍,落在众人的眼里,竟说不出的舒服。 杨峥对朱瞻基拱了拱手,笑着道:“其实微臣刚才已经亮明了自己的态度?“ 朱瞻基哦了声,好奇的道:“朕怎么没看出来?“ 众人奇怪朱瞻基为何会对一个小小的三品吏部侍郎这么有这么好的耐心,好奇归好奇,但谁让人家是皇帝呢,总不能皇帝对旁人表现耐心,需要问一下自己吧。 杨峥脸上的笑容依旧挂着,而且是呈现蔓延的趋势,不多时笑容满面,他笑吟吟的道:“微臣觉得,这两件事其实就是一件事,开海禁既不违反祖制,而下西洋好像也不是赔本的买卖,而且海禁一开,沿海居民也老老实实本分的做他的渔民,用不着去做海盗,可谓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下官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诸位大人就是不同意呢?” 众人面上一热,开海禁的好处,众人那会看不明白,可下西洋给他们带来的恶劣影响不大,可他们背后的人就大了,所以他们才一直反对,说到底不是他们反对,实则是他们身后的人反对罢了,所以杨峥这话儿一出,满朝文武百官忍不住脸红了一下。 杨善可是人精,杨峥的这话儿看似没有偏向哪一方,但后面的话儿,谁都听得出来,那是实打实的在为开海禁在说话了,可人家高明几高明在,这几句话儿说的含蓄,说他是为开海禁,下西洋说话也不无不可,可要说他不是,也没人否认,可谓是顶级的太极高手了,推来推去,就是不见真章,他这个反对的头号人物,也不好说什么,只要将目光看向了郭琎,那意思很明显,这人不是你手下么,怎么不能与你这个尚书答应站在统一战线,你到底是站在那一边的!郭琎刚刚坐上这吏部尚书的位置,由于能力不足,加上人望也不足以号令百官,所以就任后,一直很注意给自己打造声势,似杨善这样八面玲珑的官儿,自是自己拉拢的对象,更别说下面还有一干言官,御史,以及其他六部的官儿,自己这个天官首领,还不如自己的手下,这面子还往哪儿搁,所以杨善的一个眼神,他立即会意,狠狠瞪了杨峥一眼,若不是他关系复杂,又立下大功,他还真不待见,可如今朝廷的圣旨已经下了,况且不仅是皇帝,就是内阁、英国公、黄福、以及锦衣卫都对他很认可,所以他也只好不情不愿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可如今他一个侍郎,竟与自己对着干,多少有些说不过去了,但毕竟大家都是同僚,他也不好撕破面皮,只是哼了声道:“说得好听,别忘了我洪武爷早就下了规定片板不下海,你莫不是想让皇帝弃祖宗规矩于不顾吧,你把皇帝看做了什么人了,不忠不孝之人?” 这几句话儿说得极重,事实上这也是祖宗规矩为何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毕竟这是一个以孝为大的国家,一个不孝顺的人不仅被士林看不起,就是寻常百姓也多看不起,这也是朱瞻基一直犹豫不前的原因之一了,谁也不想被人骂成不忠不孝之人。 朱瞻基皱了皱眉,想要说什么,看了看杨峥,终究是一言不发。 杨峥微微一笑,道:“郭大人这话儿从何说起!“ “哼,从何说起,你比我清楚?“郭琎没好气的道。 杨峥听这语气与火药一样,忍不住心道:“哪儿来的那么大的火气!“这话儿自不敢多问,微微一笑,道:”下官的确清楚,可下官清楚,郭大人未必就清楚,是不是?“ 郭琎怒道:“胡说,本官出身太学生,为福建布政司左参议、山东布政司左参政,永乐年间升户部主事,此后晋升为吏部左侍郎。明仁宗即位后,兼詹事府少詹事,于我大明洪武爷定下的规矩是一清二楚,何来不清楚之说?“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当然了这其中没少拍这位天官的马屁。 杨峥笑了笑,不急不缓的道:“大人清楚是不假,只是没理解洪武爷这规矩的精髓罢了?“ “哼,少得狡辩,洪武爷已说得清清楚楚,只要是我大明官员,那个看不明白?唯独你说什么精髓,本官到是好奇的很,不知杨大人这话儿从何说起?“郭琎道。 杨峥呵呵一笑,那温暖的笑容落在众人的眼里,竟说不出的舒服,他的目光一一从众人的脸上扫过后,最后落到了郭琎的脸上道:“郭大人乃我朝老臣,想来知道我大明洪武爷当年为何而下了禁还令了?“ 这话儿一出,年轻的官员到也罢了,年纪大的官儿可是一清二楚,尤其是郭资这种老一辈的官儿,先前他被众人压得喘不过气来,这会儿好不容易见有一个支持自己的,一直心生好感,不等郭琎说话,抢先道:“这个我知道,当年我洪武爷虽坐了天下,但天下还不太平,当初参加造反的各种势力并没有全部归顺臣服,张士诚、方国珍两支武装力量逃往海岛或邻近的海国,成为我大明的心腹大患,我洪武爷为了消除方国珍、张士诚之流,不得不有所防范,可那会儿北方的蒙古人还在,大明的主要威胁,倒不是海外,而是自逃往蒙古的元朝残余势力,洪武爷雄才伟略,一眼就看出了谁轻谁重,当即将重点军事力量放在北部边疆,防卫和追剿并重。而东南海疆的反抗势力威胁在其次,轻重缓急的选择,使得当时对于东南海岸线上的敌对势力,只采取防守政策,这也是我大明建国之初,就下了禁海令了!郭大人所说的“片板不许入海”的禁海令也是一种军事政策。防止与不愿归顺的“逆贼”相通相济,不过是洪武爷顺应当时的局面罢了!“ “何止啊?“一直忍着没说话的黄福这时走上前道:”当年我大明可是在夹缝中得以生存,下官可听说了,当年东阳的倭国正是南北对峙时期。大小诸侯们各自割据一方,为争夺土地与人口,彼此攻伐,狼烟四起。 那些将军,大名、武士、以及浪人都在这场战事中失利,使得这些人在本国失去了耐以生存的土地,这也难怪,东洋乃弹丸小国,土地不足我大明三分之一,要养活这么多人,自是不堪重负,那些将军、大名、武士在本国没有活下去的机会,就自发组织起来,到中国沿海进行武装走私,兼营烧杀抢掠的勾当。那会儿我洪武爷正与元朝鞑子争斗,无暇顾忌这帮东洋人,这到给了他们肆无忌惮的可乘之机。以致于那些年,从辽东到海南,数千里的海岸线上,“岛寇倭夷,在在出没”。 当时的“海患”,除了倭寇以外,还有一直主要势力,加上张士诚、方国珍等人的残余势力都流亡海外,他们与东洋人勾结起来,占领沿海的一些岛屿上面,构成了对我大明海防的严重威胁,一般俗称之为“岛寇”。 随着实力越来越大,渐渐成了我大明东南的隐患,洪武爷在解决了北方鞑子隐患后,就着手对付这些海患了,先是以重兵武力进行镇压,但这些人常年漂泊海上,加上岛屿不少,他们神出鬼没,朝廷花费银子不少,人力物力也不少,可效果却微乎其微,朝廷不得已放弃了以武力镇压了,改为怀柔的策略,先是派遣使者前往东洋,照会东洋国王,敦促他制止自己的臣民对大明沿海的骚扰。 但这会儿的东洋的国王,已经不再具备号令全国的能力,诸侯们根本不服从他的命令。在接到洪武爷的诏书后,也只是应付了下,他给的答辞,也就显得相当简漫和毫无诚意,这让我大明皇帝好生气恼的很,当即要出兵东洋国,但元朝屡次进攻东洋,却损失惨重,无功而返的教训,加上大明刚刚建立,朝廷还不富裕,让洪武爷一时半会儿也不敢轻易下这个决定,最后在群臣的劝说下,以天下百姓为先,采取了对东洋国忍让的态度。 但洪武爷其眼光,自古少有,在一番思索后,他决定釜底抽薪,他采取了两条措施。其一,为断绝中外海盗的耳目与内应,他下令禁止滨海居民私自出海。其二,他决定大量招纳原张士诚、方国珍部下的军士,以及濒海的船户、岛人、渔户为兵,自淮、浙至闽、广,朱元璋在这片广阔的海岸线上,共招收到了十多万部队,自此开始实行海禁!“ 1700章:片板不许下海 这段史事,除了一些老臣经历过外,年轻一辈的知之甚少,尤其是那些御史、言官更是没想到大明的海禁竟还有这样一段曲折的故事,不免人人好奇。 只听得黄福继续道:“海禁虽然切断了许多渔民的生活来源,但由于大量渔民被收编入伍,事实上是由国家供养起来,所以大大地缓和了由海禁造成的矛盾冲突,对刚刚建立还有北方边患的大明来说,倒也合乎国情,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众人点了点头,就是朱瞻基也恩了声,身为皇帝顾虑的总要比寻常人多一些,洪武爷这番顾虑说到底还是为了朝廷好,所以实行之时,并没有引起多大的负面反应。 “虽说下了禁海令,但那些东洋国的浪人、海盗势力不小,为此洪武爷有生之年就开始打造了一条海防, 从辽东至广东沿海共设有五十多个卫所,拥有士兵达二十多万,修筑时间不久的防御设施也还相当完备。 每卫设有五个千户所,备有战船五十万艘,每船配置旗军五十名。由于拥有这样强大的海防力量,洪武时期的“海患”才并未酿成大患……?:“ 黄福乃四朝老臣,在朝中无论是威望,还是地位都极高,所以这份话儿说来,倒也没人不信服。 “杨大人,黄大人的这番话儿,你可听出了什么?”杨峥笑着对杨善问道。 杨善哼了声道:“海禁不可开?” 杨峥摇了摇头道:“黄大人这番话儿说明,洪武爷建国之初,并非想要下达禁海令,只是迫于我大明北方有边患,东南有张士诚、方国珍部的残余势力,他们勾结东洋人,以海上岛屿为根基,神出鬼没,祸害东南沿海一带,朝廷剿灭不得,才让洪武爷不得不下了这禁海令!” “可不是这个意思么?”黄福吆喝了声。 众人也有不少点头,只是迫于禁海一直是大明洪武爷定下的规矩,不好说什么。 杨善道:“话虽如此,但祖宗规矩不可轻易违背!“ 杨峥哦了声,道:“可杨大人还没看出来么,‘片板不许下海’。根本不是足祖宗规矩?“ 此话一出,众人登时议论开了。 “好小子,这么快就找到了突破口了,一旦海禁不是规矩,那下西洋的阻力无疑小了许多!“朱瞻基暗赞了声。 台下的郑和等人也是一脸的喜色,下西洋最大的阻力除了祸国殃民外,还有一个就是祖宗的规矩,当年成祖爷为了这事儿可没少头疼,还杀了不少人,最后这些言官、御史怕成祖爷手中的刀,锦衣卫手中的棍棒,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顾祖宗的规矩,六下西洋……?等成祖爷一死,天下的官人就开始叫唤起来了,先是祖宗规矩不可下海,再就是西洋之行祸国殃民,弄得好端端的下西洋就此停止了,这一停就是六年,旁人不知道这祖宗规矩的威力,他可是一清二楚,那是大于天。 “你胡说!“杨善怒道:”本官虽不是科举出身,但与史料可是清楚多很?我大明洪武三年,洪武爷“罢太仓黄渡市舶司”;洪武七年,洪武爷下令撤销福建泉州、浙江明州(今宁波)、广东广州三市舶司,洪武十四年,洪武爷“以倭寇仍不稍敛足迹”,下令严禁濒海民私通海外诸国;洪武十七年二月,命汤和巡视浙江、福建沿海诸城,“禁民入海捕鱼,以防倭故也”’二十三年,‘诏户部严交通外番之禁。上以中国金银、铜钱、火药、兵器等物不许出番。 二十七年,‘敢有私下诸番互市悉治重法。”洪武三十年,“申禁人民不得擅出海与外国互市。你是我大明最出名的才子,这些史料你比本官清楚,你不会说这些不是洪武爷下的令吧?“ 这些史料都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本朝的《tai祖实录》都已经修了,所以天下读书人没几个不知道洪武爷当年下的号令,因此杨善的话儿一落,众人纷纷点头附和,而其中也不乏官儿想看看杨峥如何反驳,这其中以郭资、郑和等人最为关注。 对于众人的目光,杨峥似乎没看到一般,仍旧一脸笑眯眯的,那模样仿佛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一般,让人好生奇怪。 好一会儿才听他道:“杨大人好学识,下官佩服,可就是眼光差了点?” 这话儿一出,众人暗吸了一口气,就是杨善也楞了一下,他为官圆滑,学会了一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他算得上是个人精,在官场有不倒翁的雅号,之所以有这个本事,说到底就是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以及察言观色的本事,他做了一辈子官,还是头一次听人这么说他,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年轻之人,不免脸上一绿,哼了声道:“本官不才,还请杨大人指点?” 杨峥笑着道:“不敢,不敢!” 杨善哼了声,心道:“不敢,话儿都说了你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杨大人刚才所说,的确是我洪武爷下的禁令,从洪武三年罢太仓黄渡市舶司”,到洪武三十年,“申禁人民不得擅出海与外国互市”。一字不差!“说到这儿,杨峥缓缓抬起头看了看众人,一字一字的道:“可杨大人只看洪武爷爷的字面上的含义,却没有理解其中的精髓?所以下官才说杨大人的眼光差了点?“ 杨善哼了声道:“此话怎讲?” 众人也是一脸的疑惑,人人目光盯着杨峥。 杨峥道:“禁令里从洪武十四年,洪武爷“以倭寇仍不稍敛足迹”,下令严禁濒海民私通海外诸国;洪武十七年二月,命汤和巡视浙江、福建沿海诸城,“禁民入海捕鱼,以防倭故也”’二十三年,‘诏户部严交通外番之禁。上以中国金银、铜钱、火药、兵器等物不许出番。 二十七年,‘敢有私下诸番互市悉治重法。”洪武三十年,“申禁人民不得擅出海与外国互市……诸位就没发现在一点点的变化么?” 众人一愣,平日里看这些禁令,也只是看看,谁也没多想,这会儿经过杨峥这么一提醒,细细回味一番,很快就发现,洪武爷的禁海令的确有些变化,那就是一点一点的在打破初年的禁令,只是不太明显,平日里谁也没留意,这会儿被杨峥这么一提,人人立即体会到了这份变化。 杨善面色有些难看,他不得不承认,杨峥刚才的话儿,虽有些武断,但在这件事上,自己的眼光的确不如他,脸上神色虽不好看,但反驳不得,哼了声道:“就算是洪武爷打破自己定下的规矩,但也给开海禁的号令不是?“ 杨峥一笑,道:“虽没说,但也没将其定为规矩不是,只不过是捎带影响到海洋贸易,说到底还是暂时性地只进不出,外国来华贸易没有受到多大影响,据我所知,洪武爷在位之时,朝贡贸易已经开始,但有来无往。洪武爷派大将徐达北伐,并镇守北京,其粮草和物资大多依靠海运,可见海上航运也未受禁海令的影响。 其实,洪武爷曾经就有过想派人出海组织海外贸易的事项,那时候在南京的中山种了五千多棵棕树、桐树和漆树,桐数和漆树是为了造船,棕树是为了做缆绳,这些可并不是表明,洪武爷的禁海的策略,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并非定下了规矩,若不然洪武爷,大可如“太监不可干政“一样,立下一块牌子告知天下人,何必在洪武七年、洪武十四年、洪武二十七年、洪武三十年频繁下达号令呢?” 众人虽不同意,可这番话儿倒也有几分道理,所以倒也几个官儿点头表示同意。 杨峥继续道:“微臣起初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昨晚才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奥妙?” 朱瞻基越听越喜,这时立即问道:“什么奥妙?” 杨峥叹了声,道:“这事儿都是怪我们理解洪武的圣旨不够下功夫啊,才让世人误会了洪武爷的本意?” “行了,少卖关子了,什么奥妙你直接说吧?“杨士奇有些哭笑不得。 杨峥道:“以微臣看,海禁根本就不是洪武爷留下的规矩,只不过是吓唬东洋人、方国珍、张士诚之流才发了狠话儿,所以后来才又在不同的年月下了不同的圣旨,目的很明显,就是告诉世人,朕的规矩不是一成不变的。可惜啊,洪武爷的深意,满朝文武百官无人能领悟,直到后来我朝成祖爷才明白了这其中的用意,开海禁,六下西洋……?” “静!“ “绝对的静!“ 无人说话,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一番话儿,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颇有石破天惊逗秋雨的功效,惊得一时无人说话。 “这个杨小弟果然厉害,敢质疑当朝tai祖……?“杨士奇摸了一把冷汗。 “不愧是杨大人,一出手就是不凡啊?“郑和、王景弘一脸的敬佩。 1701章:自古英雄出少年 朱瞻基暗暗点了点头:“这小子还真敢想!“ “你……,你……你好大胆子……?“许久才听得杨善一声冷喝:”tai祖爷的指令,岂容你如此胡乱质疑的?“ “陛下,微臣斗胆,请陛下立即派来卫士,抓走这个大胆妄为的逆臣!好还我tai祖声誉!”杨善怒骂道,他一头白发,这番话儿说来,须发皆张,模样好不狰狞。 他的铁杆粉丝,没少为其摇旗呐喊,声势倒也不弱。 杨峥面无惧色,只是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而已,盯着杨善一字一字地道:“胆大妄为的只怕不是我,而是杨大人吧,今日是朝政议论而已,杨大人争论不过便给人定下罪名,下官独胆,敢问杨大人,下官有罪没罪需要刑部审理才是吧,再说了,皇帝都没说话,杨大人这么急干什么!”顿了顿目光扫视众人道:“下官刚才不过是用心去联想洪武爷下达这些号令的心情罢了,说到底我是怀着心在体会,可比某些臣子整日就知道抱着祖宗规矩出来吓唬人,对祖宗规矩的真谛却一无所知,这样的人才是逆臣,奸臣!“ 众官儿一直看他面带笑容,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一般,冷不丁的听他这么说话,还有些不适应,微微呆了一呆,倒也没人敢为杨善说话,生怕被人扣上了一个逆臣、奸臣的帽子。 “你……你……?“杨善盯着杨峥连说了两个”你“字再也说不出话儿来,一张老脸早已涨得通红如火,偏偏找不到反驳的话儿来,心头那个气啊!别提多难受。 眼看在这么争吵下去,朝会怕是要变成了打架的局面,一直没说话的朱瞻基总算是开始挥手打断了这场没意义的争论。 火药味谁都看得出来,两人又都是朝廷的高官,谁也不好多说什么,所以朱瞻基的挥手来得恰是时候,人人的目光都下意识看向了他,期望他做出最公正,最正确的结论。 大殿里死一般的沉寂,就是刚才的议论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停止了。 朱瞻基忽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情,至少是现在,但他毕竟是皇帝,还有选择的权力,看了看群臣的目光,微微沉吟了一下,便将目光落在了杨士奇的脸上,笑着道:“杨爱卿,这事儿你怎么看?” “一直躲,还是没躲过啊?”杨士奇心里嘀咕了声,他是内阁首辅不假,可人家是皇帝,皇帝丢过来的皮球,他不愿意接,也得咬牙接下,眼看着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脸上,也不好退缩,想了想道:“回皇上的话儿,微臣觉得两位杨大人所言都有道理,不过么?“ “不过什么?“朱瞻基显然不想放过杨士奇,追着问道。 杨士奇心里暗暗叫苦,只好咬着牙继续先前的话儿道:“不过杨侍郎所言,似更能说明洪武爷当年的心境罢了……?” 耳听杨士奇这话儿分明有了偏向杨峥之意,杨善哪还敢让他继续说下去,杨士奇如今是内阁首辅,自从仁宗将内阁的地位提高,如今的内阁俨然就是宰相了,一旦内阁定下了调子,其他官儿便是支持自己也不敢多说什么了,所以不等杨士奇把话儿说完,他便抢过话儿道:“杨大人这话儿只怕有失偏薄之嫌吧?洪武爷当年下海禁的心思究竟如何,我等岂能揣摸得到,微臣只知道,洪武爷确实留下了禁海的规矩?白纸黑字可没得假?“ “有规矩不假,可洪武爷是什么人,以聪明神武之资,抱济世安民之志,乘时应运,豪杰景从,戡乱摧强,十五载而成帝业。崛起布衣,奄奠海宇,西汉以后所未有也。惩元政废弛,治尚严峻。而能礼致耆儒,考礼定乐,昭揭经义,尊崇正学,加恩胜国,澄清吏治,修人纪,崇凤都,正后宫名义,内治肃清,禁宦竖不得干政,五府六部官职相维,置卫屯田,兵食俱足。武定祸乱,文致太平,tai祖实身兼之。至于雅尚志节,听蔡子英北归。晚岁忧民益切,尝以一岁开支河暨塘堰数万以利农桑、备旱潦。用此子孙承业二百余年,士重名义,闾阎充实。至今苗裔蒙泽,尚如东楼、白马,世承先祀,有以哉。可谓是一代雄主,其见解如何又是我等后世子孙可以理解的,但即便如此,杨大人也不能说杨侍郎说得不妥吧,没准儿洪武爷当年就是这个意思呢,如今朝廷紧需银子,而海洋又是充盈户部的唯一捷径,我们又何必非要究竟洪武爷说的那几句话儿是不是规矩呢?” 杨士奇这番话儿娓娓道来,说得不急不缓,刚刚还准备争辩几句的官儿,忽得没了声音。 杨士奇继续道:“洪武爷驱逐鞑虏,肇始皇朝,自登基之初,从来不惮给自己增加工作量。登基到去世,他几乎没有休息过一天。在遗诏中他说:“三十有一年,忧危积心,日勤不怠。”从洪武十八年九月十四日至二十一日,八天之内,他审批阅内外诸司奏札共一千六百六十件,处理国事计三千三百九十一件,平均每天要批阅奏札二百多件,处理国事四百多件——?” 众人听得有些莫名其妙,明明在说祖宗规矩,怎么扯到洪武爷勤政的事儿上了?“ 就在众人不解之时,只听得一个声音道:“何止这些,洪武爷的节俭,在历代皇帝中也堪称登峰造极。当了皇帝后,在应天修建宫室,只求坚固耐用,不求奇巧华丽,还让人在墙上画了许多历史故事,以提醒自己。每天早饭,“只用蔬菜,外加一道豆腐”。他所用的床,并无金龙在上,“与中人之家卧榻无异”。 他命工人给他造车子造轿子时,按规定应该用金子的地方,都用铜代替。主管的官员报告说用不了很多黄金,朱元璋却说,他不是吝惜这点黄金,而是提倡节俭,自己应作为典范。朱元璋还在宫中命人开了一片荒来种菜吃。如此作为,诸位大人当真看不出来么?”杨峥的声音在杨士奇的话音后,迅速的响起。 “好小子,反应果然快啊?“杨士奇暗自赞扬了声。 “看出什么?”郭资看了一眼杨士奇问道。 杨士奇笑道:“洪武爷如此勤政,如此勤俭,说到底是想为了大明能够兴盛起来,能够传至千秋万世,当年的所作所为,说到底还是为了朝廷好,若不然也不会亲自知会倭国,一并解决倭国给沿海居民带来的海患,若不是倭国的国王太过无礼,洪武爷未必会下这个禁海令……?” 对于这事儿,毕竟离得不远,许多人还是知道的,当年洪武爷想招抚倭国,两次派人出使倭国,欲其臣服。结果,一次被拒,一次使臣被杀。倭国一个诸侯(大名)还给洪武爷一封书信,狠狠嘲讽了他。洪武爷大怒,想要出兵,却又顾忌北方蒙古的实力,只好下了禁海令,让其骚扰在东南沿海一带的倭寇、海盗自生自灭,这道禁海令如杨峥所言,不过是迫于当时朝廷局面,才不得已而为之,如此一来,对于杨峥刚才的分析,众人不免又信了几分。 “简直是胡说八道?”杨善怒道,其他支持他的官儿,也纷纷点头表示支援。看还有这么多铁杆粉丝,杨大人登时信心暴涨,瞪着杨峥道:“是不得已而为之,还是真正的禁海,你们听说我说,洪武四年,洪武爷给大都府臣的上谕是这样写的:“朕以海道可通外邦,故尝禁其往来。近闻福建兴化卫指挥李兴、李春和遣人出海行贾,则濒海军卫岂无知彼所为者乎?苟不禁戒,则人皆惑利而隐于刑宪矣。尔其遣人谕之,有犯者论如律。这可记录在《tai祖实录》上,你们不会听不明白,看不明白吧?” 这份诏书语言简短、意图明显,朱元璋首先提到大海是沟通外国的渠道,故而就需要将它禁止,虽然没有明言是被倭寇所迫,但涵义自在其中。接着他又提到:自己近来听说福建兴化卫指挥李兴、李春和两个人(不知抱着什么目的)居然派人出海经商,像这样的事情,相关部门就应该好好地调查一下,不可放纵。对此,朱元璋又进一步指出:出海经商这是很危险的,搞不好这种行为就会变质,“人皆惑利而隐于刑宪”。在这份诏书的末尾,朱皇帝尤其表现出了对商人的不信任,因为逐利是商人的本性,正所谓“无奸不商”、“商无奸不立”云云。那些商人为图一个“利”字,演变到最后往往就会不惜铤而走险——而最可怕的是,这些商人可能还与军队有直接瓜葛,那就更不能不严肃对待了!以后,有鉴于各地执行不力,朱皇帝又接二连三地下诏重申海禁,比如洪武十四年就下诏说什么“禁濒海民私通海外诸国”;而洪武十七年更干脆下令“禁民入海捕鱼”,这种切断渔民生路的极端做法,已经有封海的意思了。洪武三十年又“申禁人民无得擅出海与外国互市”,的确算得上朱元璋海禁的一个最有利的证据,但态度上还可以反驳一下,杨峥正要反驳,杨善早见他的神色看在眼里,见他要说话,忙抢先一步,继续说道:“洪武爷的态度,成祖爷可说得清清楚楚,在即位诏书中就重申:“沿海军民人等,近年以来,往往私自下番,交通外国,今后不许,所司一遵洪武事例禁治”;永乐二年朱棣又下令“禁民下海”,并“禁民间海船,原有海船者,悉改为平头船。所在有司防其出入。你们听听,这还不是祖宗规矩么?” 杨峥忽然死死地看着杨善,哈哈大笑起来。 跟着杨士奇也开始笑了。 郑和等人也尾随其后。 就是端坐在龙椅上的朱瞻基也眼角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容。 唯独杨善看得有些莫名其妙,盯着杨峥道:“你,你们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什么么?“ 杨峥笑道:“你说的没错,只是理解有错误而已?“ “理解错误?“杨善一愣,本有些不信,可看众人神色,以及自己的铁杆粉丝也微微摇头,便知对方的话儿所言非虚,但他着实不明白自己那里理解错误了,明知道问下去会丢了面子,可不弄清楚,又着实不甘心,一咬牙道:”敢问杨大人,本官那里理解错误?“ 杨峥轻轻叹了声,道:“杨大人,你也是个聪明人,我问你,我成祖爷在一生做了那些大事?” 杨善面上露出得意之色,道:“文皇少长习兵,据幽燕形胜之地,乘建文孱弱,长驱内向,奄有四海。即位以后,躬行节俭,水旱朝告夕振,无有壅蔽。知人善任,表里洞达,雄武之略,同符高祖。六师屡出,漠北尘清。至其季年,威德遐被,四方宾服,明命而入贡者殆三十国。幅陨之广,远迈汉、唐。成功骏烈,卓乎盛矣。然而革除之际,倒行逆施,惭德亦曷可掩哉。在位二十二年,建北京城、建紫禁城、营建昌平皇家陵园,建武当山、建大报恩寺、五次出兵北元、修缮长城、疏通南北大运河,六下西洋……?” 杨善忽然停住嘴巴不说了,他意识到,他的确犯了理解上的错误,若洪武爷当真立下的祖宗规矩,成祖以维护祖宗制度为己任,又岂会六下西洋呢?“ “杨大人,你怎么不说了……?“杨峥笑吟吟的道。 “这个么……”杨善一时说不出话来,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不能说。 杨峥仍旧在笑:“杨大人不说了,那下官说了,下官昨晚也看了些资料,洪武二十三年,‘诏户部严交通外番之禁。上以中国金银、铜钱、火药、兵器等物不许出番。’这话儿杨大人可听明白了?” 杨善刚才丢了老大一个面子,对杨峥可谓是恨之入骨,看他的笑容,恨不得去厮两把,听了他这话儿哼了声,道:“本官才疏学浅,不及杨大人这般会咬文嚼字?所以听不明白?“ 这话儿摆明了为刚才的话儿辩解了,可越是这样,众人越觉得刚才的话儿有道理,越觉得杨大人小肚鸡肠这就是逆反心理。 杨峥也不在意,笑容仍在:“看来杨大人是没听明白了,下官这就给您老解释解释?洪武爷这里说了,这里禁止的金银、铜钱、火药、兵器,也就是说能危害百姓,朝廷安危的物资是不能贩卖出去,而其他的物件,则没那么严禁了,只要对朝廷对百姓有好处,卖出去也不无不可,成祖爷正是明白了这一点,才在永乐年六下西洋,运至西洋之物,莫不是茶叶、丝绸、瓷器等,而金银、铜钱、火药、兵器不曾有半件卖出去……所以啊,所谓的祖宗规矩,不过是一些奸佞之臣,没能深刻体会洪武爷的用意,断章取义,不仅害了朝廷,还害苦了沿海的百姓,若是洪武活着,看到这帮不顾朝廷羸弱,不顾百姓困苦,一味的断章取义的曲解他老人家的话儿……?“说到这儿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一一从众人脸上扫过,然后一字一字的道:”第一个开刀的就是这些抱着祖宗规矩牌坊的大臣!“ 众人心头一震,一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要说什么,可那断章取义,奸佞之臣八个字在,谁又敢多说呢,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扣上了这八个字的帽子。 杨善脸上神色青了白,白了青,嘴唇动了动,可就是一句话儿也不敢说。 大殿上,忽的变得沉静起来。 人人看着杨峥,此时天色已大亮,偶有阳光透过高高的门窗照了进来,恰好落在杨峥的脸上,将那一抹笑容照得如沐春风,说不出的温暖,可众人只觉得心头透着阵阵寒意,不过是祖宗规矩而已人家愣是给说出了断章取义,奸佞之臣八个字,谁反对,谁便是在断章取义祖宗的规矩,看不得朝廷好的奸佞臣子,这八个字可算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屠刀,谁沾上谁倒霉,如此一来,谁还敢小看了那阳光下的一抹笑容,谁还觉得这笑容是如此的如沐春风呢?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长江后浪推前浪啊?看来我们老了?”郭资轻轻一叹。 杨士奇、杨荣、杨溥三人各自点了点头,杨溥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这是好事,我大明后继有人了?” 四人微微一愣,随机哈哈大笑了起来。 “皇上,你看这事儿……?”杨善看众人都不愿意说话,自己又不敢再多说祖宗规矩的话儿,以免被人落下了那八字的口实,可让他不说,摆明了是自己败给了杨峥,他在官场不倒翁的名声算是毁于一旦了,所以只好把希望寄托在朱瞻基的身上,转过身来喊了一声:“皇上,这事儿还得您拿主意?“ 朱瞻基一笑,杨善的那点心思,他岂能不知,本可以推脱过去,但刚才杨峥那番话儿的确说得有理有据,而且自己内心深处也是想开海禁的,所以乐意做一个表态,微微颔了颔首。 众人一看皇帝要说话,纷纷整理了一下衣衫,各自重新站会了自己的位置,目光向上看着朱瞻基。 朱瞻基道:“朕幼年时常跟着祖父身边,看他处理政务,那时候祖父常常问朕,为何羸弱如赵家王朝,却能在辽国、金国的重压下,其经济繁荣程度可谓前所未有,农业、印刷业、造纸业、丝织业、制瓷业均有重大发展。航海业、造船业成绩突出,海外贸易发达,和西洋五十多个国家通商……,最后与蒙古对抗五十年而不败,这是为何?” 众人默默听着,无人说话,朱瞻基自小就被朱棣喜欢,常年带在身边,即便是永乐中期以后的远征漠北,朱棣总是将朱瞻基带在身边,让他了解如何带兵打仗,锻炼他的勇气,这对后来朱瞻基的亲征有非常大的帮助,每次远征归来经过农家,朱棣都要带朱瞻基到农家看看,让皇太孙了解农家的艰辛,让他以后作一位爱民的好皇帝,这些众人都心知肚明,所以皇帝的这番话儿,倒也没人怀疑,耐着心思听皇帝继续说下去。 朱瞻基语气缓慢,神情颇有些感伤,似对某种记忆的怀念:“朕那时还小,尚不知这是为何?祖父看我不知,便告诉我,宋朝朝疆域狭小,又兵额庞大,单靠农业税无法维持巨额财政支出,之所以能有这么高的成就,皆靠海上之利焉,宋与之通商的国家有:占城、真腊、三佛齐、吉兰丹、渤泥、巴林冯、兰无里、底切、三屿、大食、大秦、波斯、白达、麻嘉、伊禄、故临、细兰、登流眉、中里、斯伽里野、木兰皮等欧亚地区五十八个国家。宋朝出口货物包括丝绸、瓷器、糖、纺织品、茶叶、五金。进口货物包括象牙、珊瑚、玛瑙、珍珠、**、没药、安息香、胡椒、琉璃、玳瑁等几百种商品。宋朝从大量进口货物通过市舶司获得的税收,从北宋皇祐的五十三万贯,治平六十万贯,到了南宋绍兴已达两百万贯,约占赵家王朝财政收入的百分之六,所以宋代疆域不大,却也是个富裕的国家。 皇祖还说咱大明疆域比宋朝大,人口却没有宋朝多,加上tai祖定下的税收地,江南多年战乱,朝廷能收取的银子少之又少,根本不足以应付朝廷的开支用度,长期没有银子的话,皇帝就会想方设法的想要银子,如此一来,只有加重百姓税收一条路了,税收一高,百姓必然困苦,天下必会乱战,国必也不会长久……?“ 众人默默的听着,谁也没说话。 1702章:长江后浪推前浪 只听得朱瞻基继续道:“皇祖是盖唐虞三代以来,若汉之高帝,世祖,唐之文皇,宋之tai祖。其宽仁大度,聪明文武,闳远之规,乾刚之用,帝皆兼而有之,是以功烈之盛,前古鲜俪焉!赵宋王朝能想到的,其他能想不到么?后来事实证明,他的确是这么做的,在位的22年间迁都北京、营建皇宫、七下西洋、五征漠北,件件都需要大量的民力财力,可如何,我大明并不贫困,反而越过越好,这全耐开了海禁,再看看朕,朕登基五年,自问还算励精图治,内阁有诸位臣子等同心辅佐,海内号为治平,朕乃仿古君臣豫游事,每岁首,赐百官旬休。车驾亦时幸西苑万岁山,诸学士皆从。赋诗赓和,从容问民间疾苦,可结果如何,堂堂大明的户部仍不足百万两岁银,朕登基五年了,连一个像样的生日都不曾过一下,这是为何?” 众人沉默不语,不少面露愧疚之色。 朱瞻基一笑,继续道:“朕想来,大明之所以如此困境,说到底无非是没了收入,百姓困苦罢了,既如此,朕何不效仿皇祖呢,如今天下太平,海上无海寇叛逆之患,内无乱臣贼子兴风作浪,算是最好的年月,朕何不开了海禁,好充盈一下国库呢……?” 这番话儿娓娓道来,透着几分委屈,几分教训,几分商议,竟让众人心头为之一震。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说话。 过了许久,才听得杨士奇道:“我tai祖爷下禁海令,只言语不与诸番互市。并非真正意义上禁海,是我等断章取义,误解了tai祖真意,如今幸得吏部侍郎杨峥重新解读,才让我明白洪武爷此令的真意,实乃可喜可贺的好事,微臣恳请陛下,秉承祖宗规矩,重开海禁!” “微臣附议!”杨荣紧跟其后大声道。 杨溥道:“微臣也同意?” “臣,郭资也同意!”郭资抱拳道。 “微臣杨峥恳请开海禁!”杨峥急忙抱拳道。 眼看三杨都附和,其余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最后纷纷跪下来抱拳附议。 朱瞻基望着台下黑压压跪着一片,心头暗暗松了一口气,祖宗规矩如一座大山一样一直压在他的心头,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如今可好,一场朝会不仅让一直压在心头上的大山轻易的去了,还让群臣如此心悦诚服,让他欢喜之余,竟也有一份解脱的轻松感,重重吐了口气,目光扫视群臣,一字一字的道:“准群臣所奏,世人滨海而居者,不知其凡几也,大抵非为生于海,则不得食。海上之国方千里者,不知其凡几也,无中国续绵丝帛之物.则不可以为国。御之怠严,则其值愈厚,而趋之愈众。si通不得,即掇夺随之。昔人谓;弊源如鼠穴,也须留一个,若还都塞了,处处俱穿破。意正如此,朕今日得群臣所请,为万民谋福,重开海禁!” 众人正要高呼万岁,却听得朱瞻基又道:“近岁官员军民不知遵守,往往司造海舟,假朝廷干办为名擅自下番扰害外夷或诱引为盗,比者已有擒获,各置重罪,尔宜申明前禁,榜谕缘海军民,有犯者许诸人首告,得实者给犯人家赀之半,知而不告及军卫有司纵之弗禁者一体治罪”。“ 众人这才明白皇帝一面是开海禁,一面也需加以朝廷礼法约束,算是做到恩威并重,登时人人信服,纷纷高呼万岁。 刚刚还有些冷场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 朱瞻基一脸的笑容,他没想到压在心头多年的祖宗规矩,竟如此轻易的结局了,对于接下来的下西洋之行,不免多了几分信心,冲着杨峥点了点头道:“早年海禁犹在,父王迫于朝廷局面不稳,才不得不停止西洋之行,如今天下太平,海禁已开,西洋之行……?” “皇上万万不可啊,万万不可啊!”朱瞻基的话尚未说完,言官、御史纷纷喊了起来,就是其他六部官员也有不少人上前呼喊。 要说开海禁,他们虽有些不愿意,但还能勉强答应,毕竟开了海禁他们还是有些好处的,可下西洋的话意义就不一样了,自古海外贸易主要有两种形式:一种是由王朝政府经营的朝贡贸易,一种是由民间私人经营的私人海外贸易。朝贡贸易是指海外国家派遣使团到中国朝见王朝皇帝,“进贡”方物,中国王朝则予以官方接待,并根据“怀柔荒远”、“薄来厚往”的原则,回赠进贡国以“赏赐”。“赏赐”物品的总价值大于“进贡”物品总价值的数倍甚至数十倍,“进贡”与“赏赐”之间有着物品交换关系,体现着国家间的经济关系,更体现着国家间的政治关系,经济关系服务于政治关系。中国王朝国家多能积极经营朝贡贸易,确立有明确的政策,制定有完善的制度,设立有具体的经管部门。由政府一手经管操办,是朝贡贸易最为显著的特点,带有明显的政治属性,不是正常的外贸形态。民间私人海外贸易属于民间私营工商业经营,由于中国古代王朝国家很早就确立了抑商的基本国策,所以民间私人海外贸易长时期地受到王朝政府的抑制阻碍、严格管理甚至禁止禁绝,得到王朝政府鼓励扶持的时期十分有限。大明的宝船若不下海,那么活跃的就是他们私人的贸易了,他们凑集资金,建造海船,装载土产,迳往东、西洋,与海外诸国贸易,其中的好处不言而喻了,可西洋下海就不一样了,大明的宝船,别人不知道,他们可是清楚无比,天下再大的商家,只怕也难以与之抗衡,如此一来,海禁开与不开,意义不大,可如今皇帝开了海禁,为了利益,他们也决不能容许皇帝重走永乐年的老路!所以一看皇帝有这个心思,在利益的驱使下,他们早已忘记了什么君臣礼仪,纷纷上前跪倒在地,喊了起来。 朱瞻基微微皱了皱眉头,他虽早已料到有人会反对,可这么多官员,这么急躁,他还真没料到阵仗这么大,来的这么快,微微沉吟了一下,冷声道:“诸位大人这是为何?” 众人互相看了一下,最后的目光落在了大学士陈山的脸上,陈山从宣德元年皇帝削藩中立下功勋后,就一直官运亨通,先是任户部尚书,兼谨身殿大学士、文渊阁直阁事、领文学士供职文华殿,任《两朝实录》总裁官。随后一直被朱瞻基信任,甚至要为其建造住宅,恩宠一时无人可比,宣德四年,因年老申请告退,没有获准。宣宗下令免于朝拜,又令中官扶陈山进出朝廷,今日这趟早朝,多年没上朝的陈山破天荒的上了趟早朝,此时看众人目光,哪还有不明白的意思。 先前他一直没说话,那是在他看来,海禁若能重开,与朝廷的确是有些好处,不说朝廷可以从中收取停船费,就是带动东南沿海一带的经济也不错,他善于计算,一番算计下来,开还是不开的好处心知肚明,这才一直没吭声,任由杨峥与杨善等人争斗。。 但同意开海禁,并不表示愿意朝廷下西洋,他经历三朝,与永乐的西洋之行最是清楚不过了,费钱粮数十万,军民死且万计,可谓是等不尝试,早期的永乐皇帝,迁都北京、修大运河、编修《永乐大典》,甚至是出兵蒙古,朝廷的局面一直都不错,可随着一次又一次的下西洋,耗费大量银两,户部不堪重负,不得不加重江南一带的税收,所征派的徭役和赋税,给广大平民带来了沉重的负担。 永乐十八年,山东爆发了唐赛儿起义,此时距离tai祖开国尚不过五十余年。但在这前后,大明王朝已经有过大大小小的起义不下十余次了。天灾频繁,官员**,固然是诱因,但更要紧乃是最高统治者大兴土木,不惜民力。成祖修筑紫禁城所征发的徭役,大多出自于河南、山东等中原地带,将好好一个永乐盛世,硬是弄得危机重重,若非仁宗皇帝及时停止下西洋,大明指不定破败成什么样了。 如今朝廷,好不容易从昔日的噩梦中解脱出来,皇帝又要重下西洋,他不能看着大好的局面,再一次毁在西洋之行下,所以即便是群臣不指望他出头,这个头他也是要出的,略一沉吟,便朗声说道:“永乐年成祖下西洋,其目的一共有三。其一,靖难之时,成祖疑惠帝亡海外,欲觅踪迹”。其二,包抄帖木儿帝国、扫荡张士诚旧部巩固我大明边防,其三宣抚诸国,致使万国来朝,这三个目的与永乐年,已经达到,如今陛下登基吏治清明,天下百姓安居乐业,正是休养生息的好机会,陛下却要下西洋,微臣也做过户部尚书,知晓户部的难处,可海禁一开,江南经济必会恢复,到那时候朝廷再收取税收也能应付朝廷局面,何必要再下西洋呢,况且西洋之行,费钱粮数十万,因病及风浪海啸,军民死且万计,纵得奇宝而归,于国家有何益处?” 郑和下西洋的目的,众说纷纭,但最肯定的还是陈山所言,朱棣登基后,经过多年的努力,国力强盛,明成祖向异域显示中国的富强,对明朝初期对海外的消极政策深表不满,故朝廷对外政策为之一变,即位后便派宦官出国,召各国来朝,此举无疑可以提高明成祖的威望。郑和下西洋便可以在国外显耀兵力,向海外各国夸示中国的富强,宣扬明朝的威德。同时他还想用扬威海外来缓和国内国内一部分人对他武力夺取皇位的不满。有些书上说的明成祖派郑和下“西洋”,是找寻建文帝朱允炆的下落。据说,“靖难之役”以后,朱允炆出走,不知所终。明成祖的皇位是发动靖难之变后,从侄儿建文帝手中夺得的。这在猜忌心很重的明成祖看来,自然是一件最不放心的事。明成祖怀疑他逃到海外避难,恐怕他将来对自己构成威胁,所以派郑和下西洋暗中侦察建文帝的踪迹,以杜绝后患。 郑和率领的庞大船队,就其活动的性质来说,既不是一般的商船队,也不是一般的外交使团,而是由封建统治者组织的兼有外交和贸易双重任务的船队。 他出使的任务之一,就是招徕各国称臣纳贡,与这些国家建立起上邦大国与藩属之国的关系。为了完成这一任务,郑和所到各国以后,第一件事便是宣传明成祖的皇帝诏书。向各国宣谕:明朝皇帝奉天乘命的上邦大国之君,是奉“天命天君”的旨意来管理天下的,四方之藩夷都要遵照明朝皇帝说的去做,各国之间不可以众欺寡,以强凌弱,要共享天下太平之福。如果奉召前来朝贡,则礼尚往来,一律从优赏赐。 第二件事便是赠送礼物。赐各国国王诰命银印,赐国王及各级官员冠服和其他礼物,表示愿意和那些国家建立和发展友好的关系。第三件事是与南海(今马六甲海峡)国家建立友好关系。所以众人往这三个方向上想的话,西洋之行无疑是行不得,所以陈山的话音一落,众人纷纷附和。 这次来了官儿不少,济济一堂,此时除了杨峥、杨士奇、郑和几个人还站着外,其余众人纷纷跪了下去,黑压压一片,倒也有些气势。 朱瞻基道:“陈爱卿此话从何说起,朕虽不会算经济账,但也知道皇祖六下西洋大获成功,不但带来许多国家使节朝觐天子,而且从西洋各国猎取珍珠、玛瑙、香料、奇禽异兽等大量异域货物,所获惊人,你岂可说是于国家有何益处?“ 1703章:诸葛片舌战群儒 “再者?“陈山继续道:“自永乐初,奉使诸番,今经六次,每统官兵数万人,海船数百艘,自太仓开洋,由占城国,暹罗国,爪哇国,柯枝国,古里国,抵西域忽鲁谟斯等三十余国,涉苍溟十万余里…,所获宝物珍珠、玛瑙、香料、奇禽异兽等。确有不少,可宝物再多,运回国之后,主要是供皇帝和贵族享受。这些宝物,并不能转化为实实在在的国库收入,朝廷无半分好处。岂不是于国无意处?“ 陈山话音一落,杨善立即接过话头,他做过礼部侍郎,对西洋之行,颇有些体会,先前在海禁一事儿上丢了面子,正愁没机会找上来,如今看众人神色,八成是不同意西洋之行了,这么好的机会,若就此放过实在太可惜了,所以迫不及待的抱拳说话:“何止这些,郑和六下西洋,所用宝船高大如楼,底尖上阔,可容千人,将士卒二万七千八百余人,多赍金币,永乐三年,将领官军,乘驾二千料海船并八橹船。永乐七年,将领官军,乘驾一千五百料海船并八橹船。前后六次,花费银两可不少,微臣曾听夏老大人提起过,永乐期间,郑和下西洋所费约在白银六百万两,相当于当时国库年支出的两倍,而这还不包括造船等各地支出的费用。而建造和修补一艘船平均需要一千六百万两银子,每次出航平均需船260多艘,仅造修费用就需要几十万两银子,如此大费用可不是与朝廷无益!“ 下西洋朱瞻基虽所知不多,但从众人的表情,以及这段话儿出自夏元吉的口,这个账目基本上没有错,所以一时竟找不到反驳的话儿来。 杨善深知一再而三的道理,不等皇帝说话,又说道:“微臣那些年在礼部时,常听说郑和船队每到一国,首先向当地国王或酋长宣读诏书,举行隆重的册封典礼,赏赐宝物。除了建立藩属关系之外,郑和还奉命调解海外各国之间的纷争,饱受强国欺凌的满刺加国,就是在郑和的帮助下获得独立的,看似对我大明有利的事情,这些得我大明帮助国家,前后来朝贡! 事实上,与贡品相较,“际天极地皆王臣”的满足感才是皇帝更看重的东西。明成祖在位时,郑和每次下西洋,随船队来中国的各国贡使、国王等都大量增加。永乐十九年郑和第六次下西洋回航的时候,船上载有16国1200多名使臣及其家属。到我大明来朝贡的国家超过六十多个,这其中的费用,朝廷可细细算过。 这话儿摆明了有些责怪的味道了,而且直接指向户部,郭资脸上神色微微变了一下,对于杨善的咄咄逼人,他想找些反驳的话儿来说,可人家说的都是事实,从永乐年的朝贡,朝廷的确是做些赔本的买卖,到后来朝廷根本负担不起,可前后与大明来往的国家,仍在乐于朝贡,之所以这么多国家乐于朝贡是有原因的。朝廷在接受香料、珍奇等贡物后,按“赏赐厚宜”的原则予以赏赐。赏赐物品与贡品的差价一般在一至二十倍左右。比如,胡椒在苏门答腊市场每百斤值约为一两,但作为“贡品”,明朝政府给予每百斤二十两。 具体赏给了巫宝赤纳什么物品已不可考,但明朝政府一贯大方,却是事实。赐给各国国王、王族丝绸、瓷器等物品,丝绸动辄数千匹,“永乐间多给铜钱”。1405年赐给日本国王铜钱一百五十万枚,次年又赏赐1一千五百万枚,王妃五百万枚。以致于一段时间内,日本甚至自己不铸铜钱,以永乐铜钱作为通行日本的货币。 见郭资也不说话,杨善一干人等人更是信心大涨,郭琎道:“朝廷除赏赐之外,招待贡使也是一项巨大开支。完成繁杂的朝贡手续,往往需要很多时日,而沿途往返的车船住宿均由政府承担,另外还给银锭作为车马费。于是,许多贡使和大批随从,一边从容处理自家的贸易,一边乐不思蜀地等待。巫宝赤纳在中国待了大半年时间,便逢上郑和出航。有的贡使为了搭乘免费的宝船回国,甚至一等就是三年,这些特使吃喝住行,可都是花的我大明银子!” 眼看形势一片大好,言官们、御史也不甘人后,御史张楷大声道:“吃喝住行倒是小事,我大明还承担得起,可朝廷对这些诸国朝贡加以优待,有不少外国贡使不遵朝贡规矩,走私违禁物品,作奸犯科,朝廷不但不严办,还皆网开一面,宽大处理,免于追究,或从轻发落。 永乐元年九月己亥,礼部尚书李至刚奏日本贡使至宁波府,宜派官员前往稽查,防止番舶运载违禁兵器,私与民间交易。成祖说:“外夷向慕中国,来修职贡,危蹈海波,跋涉万里,道路既远,赀费亦多,其各赏以助路费,亦人情也,岂当一切拘之禁令。”至刚复奏民间不得si蓄兵器,也不许买卖,惟当籍封送官。成祖说:“无所鬻则官为准,中国之人市之,无拘法禁,以失朝廷宽大之意,且沮远人归慕之心”。 永乐元年十月甲戌,西洋喇泥国回回哈只等来贡方物,附载胡椒与民交易,有司请征其税,成祖不同意,说:“商税者,国家以抑逐末之民,岂以为利?今夷人慕义远来,乃欲侵其利,所得几何!而亏大体。不听”。 永乐二年五月甲辰,礼部尚书李至刚等奏琉球国山南王遣使贡方物,至处州购买瓷器,法当逮问。成祖曰:“远方之人,知求利而已,安知禁令,朝廷于远人当怀之没错,可任由这些胡作非为,这是什么道理!” 言官见御史都说话了,也不甘落后,刑部给事中吴海道:“微臣早年听闻其贡船抵达,一应运送,皆由地方抽调徭役,民力耗费之大,不可计数,不仅仅如此,郑和下西洋所需物品大多出于官手工业,供给日益困难。从事官手工业的工匠差不多三十万人,属于封建徭役制度下的强制性无偿劳动,工匠的劳动积极性很低,经常以怠工、逃跑来进行反抗,使得反抗朝廷的起义不断,这样的西洋不行也罢?“ 一直没说话的陈山看目的已经达到了,做出了最后的总结:“皇上,安内救民,国家之急务;慕外勤远,朝廷之末策。汉光武闭关谢西域,唐太宗不受康国内附,皆深知本计者也。今畿辅、山东仍岁灾歉,小民绝食逃窜,妻子衣不蔽体,被荐裹蓆,鬻子女无售者。家室不相完,转死沟壑,未及埋瘗,已成市脔,此可为痛哭者也。望陛下用和番之费,益以府库之财,急遣使振恤,庶饥民可救……?“ 总之西洋之行在陈山领头下,满朝文武百官算是做到了同仇敌忾,引经据典,硬是将郑和六次下西洋说得一无是处,皇帝你老人家若要行西洋之举,大明离亡国也不远了。 朱瞻基显然没想到局面竟是一边倒,他想要说几句公道话,可一来与西洋之行他所知不多,二来众人所言均是有理有据的事实,就算想帮忙,也不知从何下嘴,只好将目光看向杨峥,那神情再明显不过了:“小子,你整出来的事情,该怎么收场,你看着吧!” 杨峥轻轻一叹:“不就是下个西洋么,怎么非要吵上架呢?”心里虽嘀咕,面上却对着朱瞻基点了点头。 朱瞻基见他点头,登时放下心来,扫了一眼众人,朗声道:“吏部侍郎杨大人,此事你怎么看?” 众人越发觉得奇怪,只觉得这吏部侍郎的面子也大了些,下西洋这么大的事情,皇帝不问内阁,不问户部,唯独对这个吏部侍郎情有独钟,一时之间有人羡慕,有些妒忌。 杨峥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出了两步,对众人抱了抱拳,才道:“回皇上的话儿,微臣刚才听了半天,倒也听明白了,诸位大臣反对下西洋,无非是说下西洋朝廷没有银子赚,一直在赔本?所以才不支持的对不对?” 众人互相看了一下,一直有些看不透他的打的什么主意,要知道刚才的海禁他可是生力军,而且看多年不曾上朝的郑和等人都出现了,可见他们对这下西洋之行是势在必行,所以听他这么一说,不免有些好奇,可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实话,他们的确是因为西洋之行一直是在做赔本的买卖,才极力反对!“ 见众人不说话,杨峥笑着道:“怎么,诸位难道不是这个意思?” 陈山道:“谁说不是,下西洋就是在赔本?” 杨峥哦了声,道:“陈大人的意思,下官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若说西洋之行是赚钱的,为朝廷谋了福利,大人是可以答应重下西洋是不是?” 1704章:虽有苏秦连六国 陈山忽觉得有些上当的感觉,可自己说出的话儿,又不好收回,只好咬着牙道:“老夫没这么说,不过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杨峥微微一笑,笑容如沐春风,让人说不出的温暖。 但满朝文武忽觉得这笑容一点都不温暖,甚至觉得这笑容,就是迷惑他们的利器,让他们被这小子的表象所迷惑,才被他牵着鼻子走。 在众人瞩目的眼神中,杨峥缓缓转过身来,对着朱瞻基抱了抱拳道:“皇上,今日微臣想给诸位大臣算算账,还请皇上容许?“ 朱瞻基道:“朕容许便是?“ 杨峥点了点头道:“诸位大人,下官不是户部出身,算账的事情,本不太熟悉,不过寻常的账目还是能算清楚的,今日斗胆请诸位听听我算的账目。“ 众人不知他打什么主意,一直也不敢贸然接话儿,只好默默不语。 “诸位大人不出声,下官就当诸位大人是答应了?“说完,不等众人说话,便转身对郑和道:”郑公公……?“ 郑和早已准备,他等今日整整等了六年,六年他无时无刻都在想着这一天的到来,这六年里他遭受了难以承受的责骂,非议,被人视做祸国殃民的“国贼”,特别是他从海外带入的新奇见解与知识,更为传统观念所不容!珍贵无比的《航海日记》,也被当做妖言罪证焚毁,水师与海船尽遭裁撤。凶险莫测的命运,令他痛苦欲绝,他深感“帝王不可信,亲人不可期,荣辱不可计”,欲悬梁自尽,其中的苦楚,旁人有岂能知晓,可他总想问一问世人,他的西洋之行,当真是祸国殃民,他郑和当真是如此不堪么,这个念头无时无刻不在他心头响起,可恨的是他早已不是昔日辉煌的郑和,而是一个毫无用处的废物,满朝文武无人待见他,他花费了所有的积蓄,敲开了整个北京城官员的大门,所得到的仍是一个失望,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给了他希望,给了他冲下西洋的勇气,给了他站在这里的尊严,给了他理直气壮说出真话的胆量,如今要做的就是说出真相,让天下人看看,他郑和,是不是国贼,西洋之行是不是当真如此不堪。 压制在心头多年的心愿终于有了实现的那一刻,郑和竟有些颤抖,那张满是沧桑的脸颊上,已落满了泪水。 “父亲……?“郑恩来急切的喊了声。 “我没事,我这是高兴,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郑和喃喃道。 “对,父亲等到这一天了?“郑恩来也喃喃重复了一遍。 “大人,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杨大人还等着我们呢?“王景弘小心的提醒道。 “哦,咱家失态了?“郑和登时惊觉,想要下西洋,他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三人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听得动静,众人的目光才从杨峥的脸上转移了过来落在了郑和以及他的两个同伴上,才几年的功夫,这三人早已不是昔日辉煌的太监,没了永乐皇帝,没了下西洋,他们渐渐消失在众人的目光中,许多人根本不知道,这三人这六年里去了哪儿,少数人也只知道郑和被皇帝打发到了南京,修报恩寺去了,什么时候回北京,就无人知晓了。 “郑公公,刚才诸位爱卿的话儿,你也听到了,你有什么话儿就说吧?“ 郑和点了点头道:“奴婢想说下西洋并不是亏本的买卖?“ 杨善一听这话儿,登时大怒,不等郑和说完,冷笑道:“胡说八道,西洋之行,费钱粮数十万,因病及风浪海啸,军民死且万计,这不是亏本的买卖是什么?” “不错!”其他官员纷纷吆喝。 群臣气势汹汹,让杨峥心头一紧,生怕郑和顶不住,忍不住看了郑和一眼,但见他神色安定,不急不躁,面对群臣来势汹汹,全然没看见一般,顿时松了一口气,心道:“世人传郑和有智略,知兵习战,尤其是胆略过人,看来不假!” 只听得郑和轻声道:“杨大人你这话儿从何说起,咱家奉命下西洋,所造大舶,修四十四丈、广十八丈者六十二,自苏州刘家河泛海到福建,后自福建五虎门扬帆,首达占城,以次遍历诸番国,宣天子诏,因给赐其君长,不服则以武慑之,前后六次下西洋,到达过爪哇、苏门答腊、苏禄、彭亨、真腊、古里、暹罗、阿丹、天方、左法尔、忽鲁谟斯、木骨都束等三十多个国家,他们对我们的我大明出品之陶瓷、丝绸、钱币等等,都极喜爱,咱家不否认,永乐年间确也利用下西洋之官船,载运这些货品到海外。但咱家按照成祖爷指示,在返程中,官船亦购买或交换一些中国所缺之香料,染料,宝石,象皮,珍奇异兽等等,这些可是不少银子?“他声音不大,但一来众人都好奇他说什么,二来,郑和是下西洋的主要人物,许多人早就看看他,苦于一直没机会,有一半的官员是在看这位传奇的太监,所以整个大殿里竟是一片寂静,他的话儿,毫不费力的落在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杨善哼了声:“奇珍异宝能值多少银子,比起朝廷的投入,根本算不了多少,再说了西洋诸国,不过穷困国家,所谓的奇珍异宝能有多少?” 对于这种刻意刁钻的人,郑和显然很生气,但今日是他好不容易站在这里的机会,西洋之行能否重启,就在今天了,所以心头虽怒,但面上还是克制了,转身对马欢道:“马公公,看你了?” 马欢点了点头,越过郑和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古籍来,那古籍扉页有些泛黄,正是他记录了多年的《瀛涯胜览》,他有些颤抖的伸出两根指头,沾上口水,轻轻翻阅了几页,当即大声道:“诸位大人,我大明宝船,最大的宝船长四十四丈四尺,宽十八丈,载重量八百吨。这种船可容纳上千人,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船只。它的体式巍然,巨无匹敌。它的铁舵,须要二,三百人才能举动,宝船一共六十三艘,大小船只一共两百只,永乐三年六月十五日从南京龙江港启航,经太仓出海,永乐五年九月初二回国,途中到达经历爪哇、苏门答腊、锡兰、印度西海岸的柯钦以至古里,此国为南洋要冲,人口稠密,物产丰富,商业发达。此行归来,共购入货物近两百种,香料二十九种、珍宝二十三种、药材二十二种、五金十七种、布帛五十一种、动物二十一种、颜料八种、食品三种、木材三种、布匹等其它杂品八种……?“马欢念完便退到了郑和后面,目不斜视等待看着众人。 郑和盯着杨善道:“杨大人,这些奇珍异宝还少么?“ 杨善道:“这些不过是草药、香料罢了,算什么宝物,购买得再多,也毫无用处?” 这话儿就有点无理取闹了,但郑和本着不燥的态度,再一次冲着马欢道:“麻烦你了?” 马欢摇了摇头,重新越过郑和,再一次掏出那本书卷道:“永乐三年我大明宝船抵达爪哇,该国“西王与东王构兵,东王战败,国被灭。时朝使经东王地,都卒入市,西王国人杀之,凡百七十人。西王惧,遣使谢罪。帝赐敕切责之,命输黄金六万两以赎。六年,再遣郑和使其国,西王献黄金万两。礼官以输数不足,请下其使入狱。帝曰‘朕于远人,欲其畏罪而已,岂利其金耶?’悉捐之。自后,比年一贡,或间岁一贡……。进贡香料,染料,宝石,象皮,珍奇异兽共五百件,十月十日,大明宝船从苏门答剌开拔,途中,派一只小分队前往榜葛剌国。十一月六日,宝船抵达锡兰山别罗里。十八日,郑和一行乘风兼程,赶往忽鲁谟斯,便派副使洪保率部分船队驶往天方国。去天方国的目的,则不是调解或册封,而是交易。 天方国古有神鸟名”菲尼克司”,满五百岁后,集香木**,复从死灰中更生,鲜美异常,不再死。此国四时常热如夏”,物产丰富,商业贸易发达。我大明宝船以大量的麝香、瓷器等物品,换回香料、燕窝以及各色奇珍异宝。 第二日从该国猎取珍珠、玛瑙、香料、奇禽异兽等“宝物”,运回国中。次年,天方国王臣,“深感天朝使至,加额顶天,以方物、狮子、麒麟贡于廷。” 马欢多次追随郑和下西洋,亲身访问占城、爪哇、旧港、暹罗、古里、忽鲁谟斯、满剌加、亚鲁国、苏门答剌、锡兰、小葛兰、柯枝、古里、祖法儿等国;为人精通波斯语、阿拉伯语,在郑和使团中,通事、教谕,一身兼两职,既为外事翻译,又负责传播中华文化,由于他”善通番语”被选入郑和船队,曾参加过第四次、第六次、第七次下西洋,作为郑和使团的通事,回国之后,以亲历目睹,”采摭诸国人物之妍媸,壤俗之同异,与夫土产之别,疆域之制,编次成帙,名曰《赢涯胜览》,其中记录多次被官方引用,所以无人敢怀疑,加上为人所说均是有理有据,所以旁人竟反驳不得,许多人往日只听说郑和下西洋如何的祸国殃民,与这些还真不知道,此时听闻下西洋竟有这么多的宝物,不免对先前的传闻有些怀疑。 1705章:都是赚钱的买卖 杨善面色阴沉,默默听马欢说完,仍旧冷哼了声道:“宝物不少,可郑公公似少说了一件事吧,这些宝物我去哪儿了,我大明又是用多少价格收购的吧?” 众人一愣,郑和面色也不好看,他从永乐面六下西洋“所取无名宝物不可胜计,而中国耗废亦不赀”。的确,一方面,非均衡贸易换来的宝物不能转化为实实在在的国库收入,另一方面,支撑朝贡贸易体系的下西洋活动消耗巨大,这也是他最为人话柄的原因之一了,就是西洋诸国的献礼,与贡使随带的“附进物”比较,实在是少而又少。一般来说,“附进物”往往超过进贡物品数十倍。日本有一次朝贡三千六百一十把日本刀,“附进”的刀却多达三万五千把。由于朝廷府禁止中国商人从事外贸,除了朝廷自己以朝贡贸易形式经营的外贸之外,进出口贸易几乎全被贡使及其随从垄断。 为了鼓励海外各国多来朝贡,朝廷对这些所谓的“附进物”全部免征关税。既能得到丰厚的赏赐,又能通过贸易赚钱,前来进贡的国王和贡使自然趋之若骛。 全免关税之外,“附进物”的贸易价格也不由市场需求决定。比如,暹罗国所贡的“碗石”,在中国是极普通的东西,朝廷也不得不给价每斤两百贯收购。在日本,一把刀仅值八百到一千文,朝廷却给价五千文。获得厚利的日本贡使便以朝贡为名大量输入刀剑,数量年年增加,总额不下二十万把,统一由国库开支收购,却又不能卖出,只能搁在礼部仓库里,如此往来,大明获得不过是好听的名声外,做的还是赔本的买卖,杨善做过礼部侍郎,与这些可是清楚无比,只是轻轻两句话儿就说到了事情的关键。 众人见郑和没说话,便知杨善所说不假,顿时窃窃私语。 郑和面色有些不好看,但仍旧用温和的话儿道:“杨大人所说的问题,郑和不否认,但不免有失偏颇!“ 杨善哦了声,道:“是么,不知本官偏颇在何处?“ 郑和道:“咱家下西洋除宝物外,还购买了许多其他物品,如胡椒,在苏门答刺、柯枝等国进价为一贯一百斤、在我大明市价至少是二十贯一百斤,盈利二十倍有余。刚才杨大人也知道,我大明宝船有多大,咱家下西洋一行有多少只,回来一趟,光是这一船胡椒回来,获取的好处就是惊人的!“ 胡椒从西洋被宝船带回来后,就大受欢迎,不仅仅是皇宫,就是寻常百姓,对这西洋之物也十分喜爱,寻常饮食之中,少不了这一记调味料,一时让这胡椒是十分紧俏的商品,加上中原种植少,私人贸易的价格上与宝船带回来的价格有天壤之别,一时之间胡椒敌对价格几倍,十几倍的丈!成了大明比瓷器还要紧俏的商品。 所以郑和这番话儿一出,倒也没人反对,就是杨善也沉默不语。 郑和继续道:“苏门答刺国胡椒每官秤一百斤值银一两、柯枝国胡椒官秤四百斤值银五两、古里国胡椒每四百斤值金两百分,但被运到中国后,则以每斤五—二十两的价格卖出。胡椒有五百倍——两千倍的利润,咱家六次下西洋,带回了多少的胡椒,没有也一万吨,也有一千顿,这一千吨胡椒就可以获得一千——四千万两利润。 郑和又道:“还有苏木,自从西洋运回后,价格就一直在往上涨,永乐年间苏木价值三钱银子(布一匹折苏木一斤,布一匹折银三钱),宣德年间则价值50贯钞,一咱家船队庞大的规模,这些年,运回的苏木,最最保守估计也在6万吨以上),即使仅以十之一二的吨位装苏木,也至少价值数千万白银,杨大人还说西洋之行是赔本的买卖么?“ 杨善脸色有些难看,他虽不想承认,但事实在面前,容不得他不承认。苏木胡椒淡淡价格如何,旁人不知,他可知道一清二楚,当时以布一匹折银三钱,绢一匹当银六钱;而对文武官员和军士折俸时:绢一匹折胡椒一斤,布一匹折苏木一斤,绢一匹折苏木一斤六两,胡椒四两;布一匹折苏木一斤,胡椒三两。古代十六两位一斤,绢一匹值银6钱,折胡椒一斤,说明一斤胡椒的市价应不低于6钱银,又绢一匹折苏木一斤六两,胡椒四两,四匹绢才换一斤胡椒,那么一斤胡椒的实际价值应在2。4两银之上。所以郑和说胡椒苏木有盈利,并非空话。 事实上,这一点即便是后来以胡椒、苏木发放俸禄不仅有文武百官,还有大量的军士,如果以胡椒、苏木折俸是克扣行为,那么皇帝几乎将所有人(文官、武将、军士)全部得罪,会引发政治动荡,尤其是军士,可是会兵变的(克扣军俸兵变这种事在明末经常发生),朱棣和后来的皇帝那么傻?没有起码的政治常识?被克扣的文武百官和军士也那么傻,居然没人闹事?所以无论从皇帝的智商和后来的情况看,以胡椒、苏木折俸克扣俸禄是不存在的,相反,以胡椒、苏木折俸变相提高了所有人的俸禄。 场上众人多是年青一代的官儿,他们与郑和下西洋,并没有亲自经历过,多是道听途说,所以这其中的猫猫,并不清楚,此时听郑和一一道来,才知道下西洋的盈利竟这么大。 郑和见没人在反驳,继续说道:“我大明青花白瓷盘每个五百贯,碗每个三百贯,瓶每个五百贯,酒海每个一千五百贯。豆青瓷盘每个一百五十贯,碗每个一百贯,瓶每个一百五十贯”。咱家自永乐三年下西洋,前前后后共六次之多,宝船所带的瓷器可不少,以最便宜的豆青瓷碗举例,一万只都青瓷碗也不过一吨多,可以赚回一百万贯!咱家庞大的船队只要带有一百吨瓷器压仓,就可以赚到不下几千万贯的利润,实际上我们的宝船有多大,有多少,能装多少瓷器,这些瓷器又可以赚回多少钱,诸位大人比咱家更清楚,还别说,咱家输入中国之货物凡一百八十五种,其中香料二十九种、珍宝二十三种、药材二十二种、五金一十七种、布帛五十一种、动物二十一种、颜料8种、食品3种、木材三种、杂品八种,实际利润如何?相信不用咱家多说,你们也能算得出来?“ 郑和一番话有理有据,根本不容辩驳,杨善纵然有心反驳,也找不到反驳的话儿,看了看陈山,对方同样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这次反对下西洋的以陈山、杨善为首,众人见他二人闭口不言,更不敢说什么,整个大殿变得沉默了不少。 眼看局面如此大好,朱瞻基甚至高兴,点了点头道:“自永乐改元,谴使四出,招谕海番,贡献毕至。奇货重宝,前代所希,充溢库市。贫民承令博买,或多致富,而国用亦羡矣裕。朕往日不知,今日才知,所奉献及互市采取未名之宝,以巨万计。着实让朕羡慕,朕决意重下西洋……?“ 郑和、王景弘、马欢大喜,正要谢恩,忽听得一个声音,道:“皇上,微臣还有话要说?“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杨峥走出了班列,望着龙椅的方向,大声道。 众人不知他要说什么,出于好奇,倒也没人理会。 朱瞻基见群臣无人反对下西洋,心头正欢喜,又得知下西洋所获利润巨大,越发觉得杨峥开海禁,下西洋的提议做得极好,听他有话要说,点了点头道:“杨爱卿不必多礼,有话直说便是?“ 杨峥点了点头道:“微臣想了想,觉得这西洋之行,还还是有些问题的?“此话一处,众人微微一愣,就是高高在上的朱瞻基也不由得呆了一下,这开海禁,下西洋的举措是杨峥亲自提出的,也就是说杨峥是支持下西洋的,眼看一番群枪舌战,才将局面打开,群臣被迫答应了开海禁,下西洋,却不想在形势一片大好之下,身为这件事的发起人,竟表示反对,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陈山、杨善两人相识一望,各自脸上露出了喜色,他二人正愁找不到话儿来反驳皇上下西洋,没想到杨峥忽然反对,这可算是峰回路转,登时大喜过望,杨善早已忘记了先前的不越快,一脸笑容的道:“不知杨大人所说的问题是什么,我等好奇的很,很想听一听!“ 其他官儿纷纷表示同意。 杨峥微微一笑,迎上朱瞻基的惊疑的目光道:“皇上,微臣只是觉得,下西洋固然能使我大明威名远播,四夷宾服,可利润上若能在精细些,会更好一些?”其他官儿本以为杨峥会倒向自己这边,可一听这话儿,顿时大失所望,没少人小声嘀咕,喝骂。 1706章:罢朝贡,兴市舶 眼看自己的爱将还在自己的阵营,朱瞻基松了一口气,好奇的问:“如何精细?” 杨峥道:“朝贡上!” 这话儿一出,原先有些失望的官儿,纷纷又抬起头来,纷纷将目光看向了杨峥。 “哦,此话怎讲?“朱瞻基皱了皱眉问。 杨峥道:“微臣听说,朝廷要有不少朝贡的贸易,可后来觉得这种”贡”和”赐”的关系实际是不等价的,对朝廷来说是得不偿失的。朝廷之所以明知亏本而乐此不疲,是因为对这种交易怀有一种政治目的,我大明如今已威名远播,四夷宾服,西洋的初级目的已经达到了,既如此,我们又何必去做这种亏本的买卖呢?“ “何止这些……?“一直没说话的杨士奇忽然道:”早年,老臣做礼部侍郎时候,来我大明朝贡的国家,早就摸清楚了我们大明的性子,特意将大量的贡物运至大明,然后从中获取大明丰厚的赏赐,从那时候,微臣就知道,他们朝贡是假,为图厚利而来才是真?这样一次两次到也罢了,可屡屡而来,就得不偿失了?“ 站在杨士奇身后的杨荣道:“银子上迟点亏到也罢了,可恨的是按照规矩,一旦西洋诸国国王尾随而来朝贡,船上一应运送,皆由地方抽调徭役,民力所需巨大,如江南之地倒也罢了,如广州、福建之地山林颇多,将其货物运送京城,有时需要翻山越岭,就是江浙一带虽有大运河走漕运,可运河也有不畅通的时候,那时候百姓之苦,不言而喻,这样的朝贡不要也罢!“ 杨荣话音一落,身后的杨溥便接上话儿了,成祖爷鉴于各国进贡层次不齐,礼物太大,曾经i对对朝贡各国说了,往后你们别派出那么多人了,礼物只要意思一下,象征性给点就行了。但是各国尝到了朝贡贸易的甜头,竟不顾朝廷规定,使团规模使劲超标,礼物送的也不老少,可谓是头疼的很……?“ 众官儿听了半天这才回过神来,感情是在打朝贡的主意啊。 看明白了形式,都察院顾佐道:“西洋之人,往来中国者,向以香山澳中为蚁舟之所,入市毕则驱之以去,日久法弛,其人渐蚁聚蜂结,巢穴澳中矣。当事者利其入市,不能尽法绳之,姑从其便;而严通澳之令,俾中国不得输之米谷种种,盖欲坐而困之,令自不能久居耳。然夷人金钱甚伙,一往而利数倍,法虽严,不能禁也。今据澳中者闻可万家,已十余万众矣,此亦南方一痈也,未审溃何时耳——?” 眼看内阁、都察院都先后开口了,其他官员哪还敢是落后,户部尚书郭资道:“西域使客,多是贾胡。假进贡之名,藉有司之力,以营其私。其中有贫无依者,往往投为从,或贷他人马来贡。既名贡使,得给驿传,所贡之物,劳人运致。自甘肃抵京师。每驿所给酒食刍豆,所费不少,比至京师,又给赉及子物值,其获利数倍。以此胡人幕利,往来道路,贡无虚月。缘路军民递送,一里不下三四十人。伺候于官,累月经时,妨费农务,莫斯为甚。比其使回,悉以所得,贸易货物而归。缘路有司出车载运,多者至百余辆。男丁不足,役及女妇,所至之处,势如风火。叱辱驿官,鞭挞民夫,官民以为朝廷方招怀远人,无敢于较,其为骚扰,不可胜言。乞敕陕西行都司,除哈(和谐)密忠顺王,及亦力把里,撒马尔罕等处藩王,遣使朝贡,许令送赴京师,来不过一二十人,正副使给予驿马,余与驿驴。庶几陕西一路之人,可少苏息,臣又窃见西域所产,不过马及口砂、梧桐碱之类。唯马国家所需,余无裨于国。乞自今有贡马者,令就甘肃给军士。余一切勿受,听其与民买卖,以省官府之费,的确与朝廷无益!” 杨峥道:“皇上如今我大明开海禁,下西洋目的是为充盈国库,既如此何须再朝贡呢?去做这些面子工程呢?“ “皇上,杨大人所言极是,西洋诸国真心朝贡只怕不多,若非如此,自先帝禁止下西洋,西洋诸国若真心朝贡,何至于五年,都不曾见一国前来,反而是我们带着礼物,以丰厚的赏赐请来,这其中耗费银子何止千万,所取不过一二,可恨的是,下西洋的好处,全给了这些番邦占去了,百姓全无好处,才使得下西洋人人憎恨,落了一个祸国殃民之举,着实让人好生不服啊?“ 这一番言语,说得朱瞻基晕头转向,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算是彻底看清楚了,下西洋未必是人人反对,可这朝廷犹如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了,而且从刚才众人的话语中,他多少也听出来了,这朝贡的确是得不偿失的买卖,做的尽是面子工程,与朝廷,与百姓,与自己全无好处,所以一番计较之下,倒也觉得这朝贡不要也罢。 “以你们看,朕该如何?“朱瞻基盯着杨峥道。 杨峥忽的整理了一下官袍,然后再一次先前走了一步,道:“至西北互市与东南海市,其于国计民生损益利病,试两持而并较之,不啻天壤易判、黑白易分也。乃筹国者,知互市之利而不知海市之利,何不思之甚也!夫九边互市之初,始以口币,今以金帛,而虏酋之交易惟马。余以口币而易疲马,其利犹在中(河蟹)国,刺载而出,无伤也。今但售以金帛,是金入一去不返之虏,而以中(河蟹)国所衣之帛易无用之驽骀也,不敌明矣。(中略)苦夫东南诸夷利我中(河蟹)国之货,犹中(河蟹)国利彼夷之货,以所有易所无,即中(河蟹)国交易之意也。(中略)而又可以藏富于民,何惮而不为也?若曰:夷数入寇,势不可通。岂知夷人不可无中(河蟹)国之利,犹中(河蟹)国不可无夷人之利。禁之使不得通,安能免其不为寇哉?余以海市一退,则鲸鲵自息,必不若虏情之难料也。且互市所输,皆国家口藏,即阖闾脂膏,海市所易,皆民间财货,无妨国计。互市有损而无得,海市有利而无害,主计者何不思也?宋时,发舶海上,郡国有司,临水送之。尝登泉山,见刻石纪岁月甚伙,尔时典纂重云。闽在宋元,俱设市舶司,国初因之,后竟废,微臣今日恳请陛下,罢朝贡,重启市舶!” 这一语锵锵有声,迅速传递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众官儿先是没有回过神来,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的官儿,早已是一脸的欢喜。 市舶司始于唐,盛于宋,负责对外(海上)贸易之事。唐时对外开放,外商来货贸易,广州等城市就成了重要通商口岸,国家在此设市舶司,或特派,或由所在节度使兼任,自大唐从中获取了好处后,后来的朝廷就一直延续,到了宋代制度日益完善,即便是鞑子王朝,也在攻取浙﹑闽等地后﹐立即在泉州﹑庆元(今浙江宁波)﹑上海﹑澉浦(今属浙江海盐)四处港口设立市舶司。后来又陆续添设广州﹑温州﹑杭州三处。经过裁并﹐在庆元﹑泉州﹑广州三处港口设置。 只不过是,元代的市舶司初建时﹐沿用南宋制度﹐日久弊生﹐严重影响市舶收入。至元三十年﹐元政府制订了“整治市舶司勾当”的法则二十二条。延佑元年﹐又修订颁布了新的市舶法则二十二条。这两个法则﹐对市舶司的职责范围作了明确的规定﹐其目的是为了加强政府对海外贸易的控制﹐增加更多的收入。 元代的市舶法则比宋代更为严密﹐说明封建国家在管理海外贸易方面已经具有更为丰富的经验。但是﹐贵族官僚常常带头破坏规定﹐使它流于空文,但在制度上更加完善,据庆元市舶司的资料﹐细色一百三十余种﹐粗色约九十种﹐共两百二十余种﹐主要是香料﹑药材﹑布匹﹑宝物等。经市舶司允许出口的货物有纺织品﹑陶瓷器﹑日常生活用品等,获取利益不少,算是元朝朝廷财政的重要收入,明朝取代元代后,最初沿袭前朝之制﹐市舶司管理海外诸国朝贡和贸易事务,朝廷派人管理具体事务,主要职责是根据商人申报的货物﹑船上人员及要去的地点﹐发给出海许可证,上船点检,防止夹带朝廷禁止出口的物品和逃犯,“阅实”回港船舶,对进出口的货物征收税同赋。 可以说,开市舶司无论是对朝廷,还是对百姓,如此一来,朝廷与各国打交道的就不是朝廷了,而是市舶司了,各国商人来了,按照规矩,自行买卖货物,你的货物多差,价格多高,朝廷可以不必理会,但收税是一点都不能少,这样就有点前世自由市场的模式了。 1707章:拟托良媒益自伤 当然了,这么做的好处还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因为各国是平等做生意,生意好不好全靠货物的质量,以及经营手段,朝廷不必刻意负责接待他们,要接待也行,按照规矩来,你们得给银子,不必接受明知道以次充好的朝贡,所以开市舶司对朝廷,对百姓,甚至文官集团背后的商家都有莫大的好处。 当然了,除了这上面的好处外,还有一个好处,在于市舶司是朝廷设置的官职,有朝廷法度,有各自的章程规矩,可不管你是什么王子,王国,什么特使之类的官员,在这里一切都是来做生意的,就得遵守大明的法度,守规矩,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样一来,不仅是朝廷,就是沿海百姓也省去了许多的麻烦,也不至于一些地方官儿碰上对方的什么王子、特使,国王之类的官儿,只碍于对方特使的身份,犯了罪行也不敢以朝廷法度办事,从而畏手畏脚,让朝廷在百姓面前失去了可信度…… 基于以上种种好处,杨峥的话儿一落,群臣无人不较好,就是先前极力反对开海禁的陈山、杨善等人也齐声道:“皇上,臣等,愿陛下罢朝贡,重启市舶!” 朱瞻基面上有些不悦,市舶司的好处不言而喻,那是对朝廷,对百姓,对文官集团后的商家,可对他这个大明皇帝却没半分的好处?往日西洋之行,所获宝物不少,可多半都进入了皇室,奇珍异宝归皇帝所有,户部,百官半分好处也没有,这也是他乐于下西洋的原因之一了,可一旦市舶司重开,意义就不一样了,按照规矩下西洋所得的货物,无不是经过市舶司,按照规章制度收取税收,所得的银两,全都入了国库,自己的内库能得到的银两,微乎其微,闹腾了半天,到头来给他人做了嫁衣,这种结果谁愿意。 “皇上,我等附议杨大人所奏,恳请皇上罢朝贡,重启市舶司!“户部尚书郭资还以为皇帝没听见,此时大声的重复了一遍。 朱瞻基心头正郁闷,那里听得进去,好好一场下西洋,却没自己什么事情,心情的郁闷可想而知了,听了郭资的话儿,狠狠瞪了他一眼,冷声道:“此事,容朕想一想!朕累了,今日的早朝就到此为止吧?“ 皇帝刚才对开海禁,下西洋虽不是很热情,但还算认真,如似这般冷淡还是不曾见,众官儿一时摸不着头脑,尤其是郭资皇帝临走时的那冰冷的眼神,没让他吓出一身冷汗来,想要解释什么,可看皇帝已经站了起来,摆了摆手,便往后宫去了,只好轻轻叹了声,就此作罢。 杨士奇与杨峥相识一望,眼里彼此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一闪即过。 早朝最后的结果虽没能让皇帝答应罢黜朝贡,重启市舶司,但开海禁,下西洋已经足以成为今日早朝的一件重大热闹的事情,有的众人说了,所以皇帝一走,众官儿三五成群,彼此议论纷纷的走了。 与众人失望相比,场上唯独郑和、王景弘、马欢显得十分的高兴,皇帝答应开了海禁,下了西洋,那就意味着他们马上就要回到自己熟悉的海洋上,那些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地方,他们日思夜想的西洋诸国,将会再一次随着海禁的重开,会再一次呈现在他们的面前!想到这一切已经变成了真实,三人恨不得立即就率领宝船杨帆出海。 “郑公公恭喜了……?”杨峥笑吟吟的走了过来。 这次能重新下西洋,多亏了杨峥,对于这份感谢,郑和自是铭记在心,见他走来,忙抱拳道:“郑和多谢……?” 唯有杨峥自己知道,他不过是顺应了局势而已,就算是没他,明年这个时候,郑和的西洋之行,也必然会重启,所以对于郑和的感谢,他自问受之有愧,双手轻轻一拖,便拖住了郑和的双手,道:“公公客气了,西洋能重启,固然是朝廷的决策,可最应该感谢的是公公自己,若非公公心中梦想还在,朝廷便是下西洋,又能如何呢?” 郑和道:“话虽如此,可没有大人的帮忙……?” 杨峥摆了摆手道:“这个就不说了,西洋之行已经停了这么多年,再下西洋万事还需从头再来,公公还是早早回去准备,免得皇帝日期下来,慌了手脚。” 郑和知他性子,便点了点头道:“咱家明白!“说完又是重重一抱拳,不顾杨峥阻拦结结实实的行了一个谢礼。 杨峥看他如此,也只能由着他去了。 送走了郑和,杨峥才看了看天,差不多午后了,早上吃的那点稀饭,点心早已消化得无隐无踪了,寻思着早些回去好吃上热乎乎的午饭,刚走出金銮殿,就见听得门外一人喊道:“杨大人请留步……?“ 本朝杨大人太多,杨峥也没在意,仍旧低着头往前走。 却听得那声音道:“杨侍郎,杨大人……?“ 朝廷做侍郎的不少,可姓杨的只有自己一个了,这下杨峥知道是喊自己了,忙停下脚步来,刚转过身就见金英急急忙忙走来,看得出这一路算是急赶,额头上都溢出了细小的汗珠。 “哟,这不是金公公,你不是陪着皇上去了么,怎么又回来了,瞧把您给累得?“杨峥急忙迎了上去。 金英着实累得厉害,看他走过去急忙站住了脚步,重重吐了口气,道:“皇上,皇上让咱家来请杨大人去东暖阁叙话儿,咱家这不是怕杨侍郎走了么,这一路跑了过来,差点没要了咱家的这条老命。 杨峥道:“公公辛苦了!“ “杨侍郎说哪里话儿,这还不是咱们做下人应该做的么?”金英揣着粗气回了一句。 杨峥看他着实累得够呛,便等了一会儿才问道:“皇上之召见了我一个人么?” 对于杨峥能停一会儿,金英颇有些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道:“不,还有大学士杨大人,以及户部尚书郭大人,对了还有你的上司,尚书大人!” 杨峥虽说对皇帝突然的召见,心知肚明,但还是哦了声,道:“皇上召见没说什么事情么?“ 金英对杨峥的印象不错,主要来自他对太监没有寻常文官那点鄙视心思,虽说自宣德登基以来,太监的地位提高了不少,尤其是经过五年的培训,宫中的太监不断能识文断字,许多机灵的小太监诗词歌赋也知道的不少,比起外廷的科举出身的文官自是不能比,但比起往日被人骂了,被人轻视了都不知,情况是大为不同,谁看得起自己,谁看不起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这个咱家可不知道,皇上没说,不过看皇上的神色,好像很气恼?“金英想了想道。 “不气恼才怪呢,闹了半天,给他人做了嫁衣,自己半点好处也没有,是个人都会生气!“杨峥心里嘀咕了声,也不多说,只是轻轻哦了声。 两人说话之间,便绕过了金銮殿赶往乾清宫的东暖阁了。 东暖阁紧挨着乾清宫,从宣德登基后,这里就作为黄皇上批览奏折处理政务之地,里面除了皇家应有的气度外,以及各种皇帝用具外,最多的就是书卷了,书卷盈架卷帙浩繁,看上去似多年没动了,但每本书上仍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灰烬。 在一张龙案后的正面墙上,悬挂着一块墨拓纸匾,匾额上写有“夙兴夜寐“。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是当今皇帝亲手所书,取自秦朝宰相李斯的《泰山刻石》皇帝躬圣,既平天下,不懈于治,夙兴夜寐,建设长利,专隆教诲,训经宣达。远近毕理,咸承圣志。贵贱分明,男女礼顺,慎遵职事。昭隔内外,靡不清净,施于后嗣。化及无穷,遵奉遗诏,永承重戒。重在提醒自己勤于治国。左侧书案后,却是一副对联,上联为表正万邦慎厥身修思永。下联是,弘敷五典无轻民事惟难。其意为仪表堂正(才能使)万邦来朝,(要使)自己和他人谨言慎行,统治方能长治久安;在天下大力地宣扬三纲五常,不要轻视子民所从事的事情,要真切地理解到其中的艰难,破有劝勉后代统治正廉的意思。 这里是暖阁,是皇帝办公的地方,按照朝廷规矩,外臣是不可进入这里的,但今日这事儿朱瞻基心头正气恼,又不不想去其他的殿宇,再说了这里询问政务也没什么不妥,自己父王在的时候,由于身子肥胖,平日里也懒得去更远的地方,偶尔也在这里召见大臣垂询军政大事,因此这间暖阁,从永乐末年时就一直很活跃,朱瞻基登基后,为了方便,特意让人在里面给大臣们也设置了几个单间,为了就是方便遇到朝廷有事情的时候,好着急大臣来此询问,单房设置的并不大,但胜在精致,从设置之初,就被杨士奇等人喜欢,几年后,内阁大臣遇到朝廷大事也多半会来此地,如此一来,又添了桌椅板凳,文房四宝以及先哲典籍,以及宣宗平日里赏赐的诗词歌赋,丹青字画,让小小的单间充满了文人气息。 1708章:竹荫遮几琴易韵 眼下是农历十月,北方的气候已冷得厉害,刚送来了消息,王振就带着人在暖阁里点上了几铜盆炭火,暖暖的热气不多时便充斥了整个暖阁,与外面的寒冷相比,暖阁里是一片温暖祥和。 杨峥跟着金英走进来的时候,杨士奇等人已经到了,正坐在各自单间里喝着茶汤,说着话儿,气氛不错,眼看皇帝还没到,陈山忽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汤,笑着道:“杨大人我等坐着无趣,不如以茶为联,对上几联可好?“ 杨士奇呵呵一笑,道:“难得陈大人有如此雅兴,杨某无意义。“ 陈山看了看杨荣、杨溥、郭资道:“三位大人意下如何?” 三人齐声道:“如此最好不过了?” 陈山道:“既如此,那这第一联,老夫当仁不让了?” 众人点头表示同意。 陈山略一沉吟道:“有了,老夫这上联么,陶潜善饮,易牙善烹,饮烹有度——?” 杨士奇等人各自望了一眼,虽说四人对于陈山的为人不看好,但不得不承认他的学问是不错的,单这随口而出的上联,就暗含两个典故,即陶潜善饮、易牙善烹、陶潜是《桃花源记》的作者,晋代名将长沙郡公陶侃的曾孙,陶侃常劝人珍惜光阴,长沙建有惜阴书院。陶潜善饮,劝戒世人饮食应有度“易牙善烹”,指春秋时齐桓公的庞臣易牙。易牙,雍人,名巫,亦称雍巫,牙乃字。齐桓公非常爱吃易牙的调味,故言易牙善烹。算是难得的上联,想要轻易对出,倒也不容易。 陈山对此联颇有几分得意,笑吟吟的望着杨士奇,道:“杨大人,该你了?” 杨士奇也不含糊,喝了一口茶汤,道:“陶侃惜分,夏禹惜寸,分寸无遗——?”下联一出,杨荣等人纷纷叫好,就是陈山也暗叫了声好:“这下联同样用典,将陶侃嵌入联中,“陶陶”二字嵌得自然得体,与自己的上联可谓是绝配?” “杨大人果然好才学?”陈山由衷的赞了声。 杨士奇道:“陈大人客气了,该轮到我出联了吧!“ 杨荣等人各自点了一下头。 杨士奇眯着双眼想了想,忽的双眼猛的一睁,道:“诸位听好了,我这上联是,南南北北,总须历此关头,且望断铁门限,备夏水冬汤,应接过去现在未来三世诸佛,上天下地——?”说完笑吟吟的看着杨荣,道:“勉仁该你了?“ 杨荣皱了皱嘟哝道:“弄这么长,这不是诚心刁难我么,知道我读书少?“ 杨士奇哈哈一笑道:“勉仁过谦了,天下人谁不知你既以武略见重,又好诗文,其文章,具有富贵福泽之气。应制诸作,沨沨雅音,其它诗文,亦皆雍容平易,肖其为人,虽无深湛幽渺之思,纵横驰骤之才,足以震耀一世,而逶迤有度,醇实无疵,台阁之文,所由与山林枯槁者异也,其著作《训子编》一卷、《北征记》一卷、《两京类稿》三十卷、《玉堂遗稿》十二卷,天下读书人争相评阅,你还敢说你读书少……?“ 杨荣脸上红了一下,他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在胡广死后,主持内阁,进而主持文柄。主持文坛,台阁体雍容的风格,到他的手上才正式确立。在他之前,韩、苏的风格占居主流,奇崛生姿。自他开始,欧阳修文风蔚为大宗。 他的诗不足称,而富贵福泽态明显,无论应制还是绘景,都场面宏丽。抒情也是高姿态,情不深意不切,大开门的话居多。 他的文章与唐宋古文家区别颇大,文句中喜欢填人华贵尊荣的字词。他的台阁体文,造作痕迹明显。但他为台阁重臣,有时候不免为了奉承上面,违心了写了些自己都看不下去的诗词,诗词虽能做,但终究难以成为大家,比起杨士奇的学问,杨溥的操守,他更大优点在与军务上,事实上他能有诗词之名,说到底多亏了他这些年在军务上的功勋,入了内阁,坐上了这个位置,才有了与杨士奇、杨溥并肩的诗词名声,但到底是先天不足,少了几分张口而来的才气,刚才所言,也并非是信口雌黄之言,到有几分真话。 稍作思索了一会儿,倒也勉强有了一下联,随机应道:“东东西西,那许瞒了脚跟,试竖起金刚拳,击晨钟暮鼓,唤醒眼耳鼻舌心意六道众生,吃饭穿衣——”。 “好!”众人还是叫了声好,但杨荣还是听得出,语气中多少有些应付,这也那怪,这下联虽勉强应上了,但意境上终少了几分韵味,他们仍能叫好,不过是卖自己几分薄面罢了,未必当真叫好,好在他也知道自己的长处所在,对此也看得开,道:“让诸位见笑了,下面该我的吧?” 众人点了点头。 杨荣微微思索了一会儿,想起前些年在边关某一处茶楼所看到一副对子,觉得意境,格调还不错,也不多想,随口道:“听好了,我上联是竹荫遮几琴易韵——?“ 杨士奇等人暗暗点了点头,若说杨荣先前的下联俗了点,这上联无论是意境,还是格调都高了不少,算是难得的好联。 “茶烟透窗魂生香——?“坐在杨荣下首的杨溥随口应答。 上下联一一对应,无论是意境还是格调上,都算得上完美无缺,园中置几案,扶瑶琴,隔窗有侍童烹茶,茶烟透窗,为墨增香。竹生水畔,荷香暗动,月上中天,影落荷池,其情其景让人顿生隔世之意。 “好对子,果然是好对?”杨士奇道,不仅仅出对子的出得好,便是对对子的也对得有意境,好,好,好啊!“ “你们说声什么呢?“暖阁里,众人正说着话儿,忽听得一个声音,跟着杨峥的身影就到了。 一看杨峥,陈山面上就有些不好看,想起先前的时,哼了声道:“搔痒不着赞何益——?”这上联字面意为:抓痒抓不到痒处称赞又有什么作用呢?但众人都是聪明人,这分明是骂杨峥今日朝会上,开海禁,下西洋,看似给朝廷谋取了福利,但朝贡没解决,说到底抓痒没抓到痛处,算不得什么?“ 杨峥此时已走了进来,刚才哪上联可是一清二楚,联中暗含的话儿,他那里听不明白,对于这种倚老卖老的大臣,他从来没有什么好脸色,呵呵一笑,道:“巧的很,下官也有一下联,叫入木三分骂亦精——?“ 众人一愣,随即暗叫了声好,这看似是下联,实则是为自己正名,(批评)能够做到入木三分的话骂也是难能可贵的。在延伸一点就更明显了,那种隔靴搔痒式的庸俗捧场没有益处,而实事求是,中肯直率的批评却很可贵,意思在告诉陈山,开海禁、下西洋怎么说也是事实就是的事情,能做到的这一步也难得可贵?“ 陈山没想到对方的反应这么快,面色变了一下,又蹦出了一句:“水部火灾,金司空大兴土木!”这联略带责备的口吻。 众人一听火药味儿有些浓,有心劝说一番,可看两人神色,也不知高如何劝为好,只好不予理会。 杨峥一笑道:“南人北相,中书君什么东西——?” 要说这两对的精妙在于陈山以为京城六部为联,包含五行“水、火、金、土、木”,暗含兴师问罪之意了,而杨峥的下联更妙,陈山为为南方人,却在北京为相,故曰南人北相,然后用“南、北、中、东、西”五方对上联的五行,其中以责问的口吻:“你是个什么东西……?”可谓是巧妙。 众人听得既好笑,又是佩服! 陈山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对方的反应之快,骂人之绝,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这会儿他才知道,为何杨士奇、张辅会对他另眼相看,就是皇帝对他也信任有加,往日只觉得此人仗着左右逢源,加上好运气,如今看来,的确有些本事,冷哼了声,仍旧大声道:“鼠无大小皆称老——?“ “得又开始骂上了……?“众人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原先杨峥还刻意忍耐,毕竟大家同朝为官,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想弄得太难看,可看对方的模样,似是看着自己好欺负,骂人骂上瘾了,顿时来了脾气,想也不想随口回敬了一句:“龟有雌雄总姓乌——?“ 杨士奇一听,暗自摇了摇头:“这个杨小弟,骂人还真不留情面?“ 杨荣对与陈山素来没什么好感,加上两人平日里也不对付,没少你看我往的争斗,难得看到有人骂得他抬不起头来,心有好不欢乐。 陈山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杨峥这下联这是摆明了骂他乌龟了,对于男人来说,没有比这个更大的侮辱了,腾的一下站起来,气呼呼的盯着杨峥道:“东鸟西飞满地凤凰难下足——?“这摆明了是倚老卖老了,西边鸟儿不识方向到东边来了哪知道,这里全是凤凰连下脚地方都没有。因为凤凰是禽中尊者,是百禽之首。鸟儿哪敢落脚。有点以大欺小的味道,老子就是欺负呢?” 1709章:月移花影上阑干 杨溥一听轻轻叹了口气,轻声道:“这是何必呢?” 杨荣则是从鼻腔里冷哼了声,神情满是鄙视之意。 郭资仿佛没听见一般,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 杨士奇则笑吟吟的看着杨峥,也不知在想什么。 面对陈山的倚老卖老,杨峥说不出的厌恶,哪还有好脸上看,哼了声回敬了句:“南麟北走,漫山野兽尽低头——?”意思南边的麒麟是兽中之王,威风凌凌到北边来巡视。北边野兽见了都要恭迎。前台词是小爷什么没见过,还怕你这个行将就木的落架凤凰么?“ 陈山那里受到过这种辱骂,一张脸白了一阵,红了一阵,盯着杨峥,那眼神恨不得吃了他。 眼看再要说下去,怕是要打起来,杨士奇立即走上前道:“杨大人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怎么光你们二人对子,把我们忽视了,要来大家一起才是?“ 杨溥道:“可不是么,咱们好歹也诵了几年诗书,说打仗可不行,舞文弄墨么还是能凑合的?“ 郭资紧跟其后道:“可不是么?“ 陈山依旧盯着杨峥,哼了声道:“舞文弄墨,说得好听,就怕某些大人嫌老夫倚老卖老了?“ 杨峥也不想在暖阁里闹出动静来,呵呵一笑,道:“瞧陈大人这话儿说的,下官看你鹤发童颜的,少说还能陪皇上二十年,谁敢说您老人家倚老卖老下官第一个不答应!” 众人汗了一把,心道:“这人也太不要脸了!“ 陈山面上神色缓和了几分,道:“真还干二十年,有些人就会恨死我了。“ 杨峥一脸真诚的道:“这怎么会呢,这大明没了谁都可以,可不能没了你陈大人不是!” 陈山面色变了变,可看杨峥一脸的诚恳,也不知他这话儿是讽刺,还是诚心实意。 杨峥似看出了他的心思,笑着继续道:“天下谁不知陈大人是为国为民的大忠臣,要不然皇上也不会亲自为大人建造住宅不是,天下百姓可都盼望着大人健康长寿,最好是长命百岁,这样百姓也能在大人的庇护下过些好日子不是?” 陈山这一辈子最得意的事情就是在宣德元年八月,高熙叛乱,宣宗亲自征讨,陈山和襄、郑二王一同留守京都,在皇帝抵达京城时候,成功的劝说皇帝解除了赵王,以及其他藩王的兵权,他也因这份功勋与宣德二年(,任户部尚书,兼谨身殿大学士、文渊阁直阁事、领文学士供职文华殿,任《两朝实录》总裁官。风头一时无人能比,宣宗更是要为陈山建造住宅,好在他有些自知之明,当即谢绝,并说了一番好听的话儿,“我有先人旧房,足以遮避风雨,一兴土木,就难免劳民伤财!“使得皇帝他对信任有加,便是到了退休的年纪,仍不放他回去,不时的请他上朝商议国家大事,所以杨峥这番话儿不管是真是假,但落在他耳朵里听着舒服,刚才略带愤怒的神色也缓和了不少,看了一眼杨峥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老夫倒也不否认,但这大明的将来,还得靠你们年轻人才是……?“ 这话儿说的含蓄,但杨峥什么人,那里听不出这话中的得意,什么靠年轻人这不过是个谦虚的话儿,真正的意思是告诉杨峥,你小子少狂些,未来是你们的不假,可现在这朝廷还是我们的!“ 杨峥嘿嘿一笑,道:“陈大人说的是,说的是啊!” 眼看这一番争吵必不可免,可杨峥几句话儿就轻松的化解了,旁人到也罢了,作为杨峥的上司郭大人可不是味儿了,他自问才学过人,能力也不差,可无论是地位,还是威望,甚至是才学,都不足以与杨士奇、杨荣、杨溥、陈山、郭资等人相比,但自问他们五人后,该没人能比得过自己,可从今日早朝上看,杨峥这个年轻的后生,无论是言辞,还是见识,以及皇帝对他的信任,以及在士林中的美好形象,竟不是他所能比的,他年不过三旬,既无科举之名,又无杨士奇等人的资历,偏偏在这次的廷推之中,对于他单凭吏部侍郎正三品的官儿,竟没人反对,不经如此,就在这几日,他不止一次的听内廷、内阁传出话儿,皇帝本意让他入阁的,只不过看他年纪轻了些,才让他暂时做了这吏部侍郎,就是如此,还是屈才了?这话儿起先他没在意,本以为是那个无心人说着玩的,可听多了,再从今日早朝上的表现看,让他心里猛然一惊,开海禁、下西洋是多么难的一件事,从洪熙元年,就没少人上书,可没一人做成了这件事,但就是这也杨峥,不过凭了一场早朝,竟让这件让人觉得不可能的事情办成了不说,还没得罪满朝文武,这在他看来简直不可思议,但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人家愣是做到了,这才让警觉起来,就是刚才的与陈山的那番斗智斗勇,他自问做不到,看明白了这一点,再看杨峥时眼里满是警觉之意。 有了杨峥那番话儿,气氛好了不少,一干人重新落了座,因皇帝还没到,众人也不知做什么,只好喝茶说话,为了让气氛不至于那么冷淡,杨士奇与杨溥一唱一和的说了不少笑话,笑话的效果加上,两位内阁大臣亲力亲为,效果自是不错,一时小小的暖阁,倒也其乐融融。 说了一阵话儿,皇帝还没来,话题又回到了先前的对联上,先是杨溥重新出了一个上联,竹雨松风琴韵,茶烟梧月书声——?“ 轮到杨峥的时候,立即对了竹雨松风蕉叶影,茶烟琴韵读书声。四句对联,如其说是上下联,不如说一首诗词,潇潇竹雨,阵阵松风,在这样的环境中调琴煮茗,读书赏月,的确是无边风光的雅事。将此联与任何一幅山川煮茗图相配都是不俗的,一时引的众人纷纷叫好不止。 郭琎早些年也有才名,只是没碰上什么展现的机会,好不容易碰上了这等高水准的座谈会,登时来了兴趣,也想展露一番,好不容易轮到了自己,想了想道:“下官也有上联,这里献丑了!“ 众人含糊了声,听得郭琎道:“十载许句留,与西湖有缘,乃尝此水——?“正暗自得意,却听得一直没说话的郭资笑道:“这有何难,千秋同俯仰,唯青山不老,如见故人。郭大人意下如何?” 郭琎面上有些难看,这上联他着实思索了片刻,从杨峥尚未进来就已经酝酿开了,等杨峥与陈山一番的斗智斗勇,他就默默等待着,目的很明显,那就是给自己一个露脸的机会,正是如此,他才对自己这上联十分自信,却不没想到,自己这边刚张嘴出了上联,人家下边同样张嘴就到道出了下联,其中的尴尬可想而知了,狠狠瞪了郭资一眼,便不再多言。 见气氛有些尴尬,杨士奇忙出来打圆场道:“光说诗词歌赋倒也无趣的很,最近老夫可听了一个有趣的笑话,说来与诸位听听可好!” 杨士奇是内阁首辅,不说杨荣、杨溥,就是郭资等人也要卖他几分面子,郭琎这一个新来的尚书,自不敢表示不同意,点了点头道:“首辅大人请说!” 杨士奇呵呵一笑道:“一家妻妾争宠,丈夫不能调和,于是独眠一室,让婢女伴宿。丈夫半夜吟诗云:两只船儿独自撑,一篙不到便相争。”忽然听得婢女叹气,于是接着吟道:“丫环叹气因何故?野渡无人舟自横。” 众人一愣,待回过味儿来,纷纷大笑起来。 一旁的杨荣道:“不巧的很,这两日我也听了一个有趣的笑话!“ 杨溥哦了声,道:“勉仁就不要卖关子了,难得大家都在,有什么笑话就说吧?” 杨荣道:“杭州有一妇女,丈夫死未终七就再嫁,被族人诉讼到官府。妇女请托金编修为她开脱,临审时,金借口有事见县令,假装不经意问起这妇女,县令说:”丈夫身死未终七,嫁与对门王卖笔。“金引王安石《夜直》诗云:月移花影上阑干,chun色恼人眠不得。县令表示理解,笑而从轻论处。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轮到杨溥的时候,他一点不拖拉,微微一笑,道:“我这个可比不了两位杨兄的文雅!还请诸位莫要笑话才好?” 杨峥道:“杨老大人此话差异,笑话笑话,能笑才是好不是!” 杨士奇道:“可不是么!” 杨溥道:“前些年,京城有人好作十七字诗,触目成咏。当时天旱,太守祈雨没有应验,此人作诗嘲笑道:太守出祷雨,万民皆喜悦;昨夜推窗看,见月。” 太守得知,令人将他捕来。此人见一大脚使女立堂上听审,就高声吟诵:“丫环站大堂,金莲三寸长;为何这样小,横量。” 1710章:一团和气春如海 太守说:“你果真擅长十七字诗吗?再吟一首,作得好就放了你。”就以太守的别号西坡为题,此人应声说:”古人号东坡,今人号西坡,若将两人较,差多。” 太守大怒,打他十八da板。此人又吟道:”作诗十七字,被责一十八;若上万言书,打杀。” 太守判他诽谤罪,发配郧阳。舅舅为他送行,俩人抱头大哭,哭后又作一诗: 发配在郧阳,见舅如见娘;甥舅齐下泪,三行。 原来舅舅是瞎了一只眼睛的。这笑话果如杨溥自己所言,少了些文雅,但确实多了几分笑意,几分听完哈哈大笑不止。 轮到杨峥的时候,他一笑,道:“我这个与杨老大人只怕颇有些相似之处?“ 杨溥哦了声,好奇的道:“快些说来听听?“ 杨峥道:“一医生给一位胖子治病治死了,胖子家属说:“我饶了你不告状,但要为我抬棺材去墓地。” 医生率妻子儿子一道抬。至中途,抬不动,医生就吟诗道:自祖相传历世医。妻子续道:丈夫做事累连妻。长子道:可奈尸肥抬不动。次子道:今后只拣瘦的医。” “确实要拣瘦的医了?”众人大笑道,杨士奇已笑得眼泪连连。 陈山自宣德四年退隐后,一阵过着半隐居,半上朝的日子,若不是今日开海禁、下西洋这件大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朝,更别说如今听着奉承的话儿,眼看众人说笑不止,一时也羡慕无比,道:“老夫也有一笑话……?” “哦,是么,快快说来!”杨士奇道。 陈山点了点头道:“人都说,车胤囊萤读书,孙康映雪读书。一日,康往拜胤,不遇。问何往?门者曰:出外捉萤火虫去了。已而胤答拜康,见康闲立庭中,问:何不读书?康曰:我看今日这天不像个下雪的。”说完独自哈哈大笑起来。 笑罢,见众人一脸的木讷,不免有些好奇的问:“怎么,这笑话不好笑么?“ 杨荣一直与陈山不对付,好不容易有一个让他出丑的机会,那里肯放过,哼了声道:“陈大人看来消息果然不灵通了,这笑话已经流行了几十年了,我家儿子都听了好机会了,陈大人你怎么现在才知道?“ 这话儿颇有些打脸,陈山一张老脸登时红得如猴屁股一般,这几年来,他仗着早年参与编修《永乐大典》,近年兼谨身殿大学士、文渊阁直阁事、领文学士供职文华殿,任《两朝实录》总裁官,可是声名显赫,颇为自傲,退隐后以逗儿孙为乐,诗词歌赋极少去碰,更别说这些流传的笑话,更是充耳不闻了,那里想到,自己一直乐了大半年的笑话,竟是几年前的,其尴尬可想而知了。 眼看陈山面色难看,郭琎忙笑着道:“笑话么年月再多也是笑话不是,再说了今日是说笑话,也不是追问年月,陈大人的笑话倒也不能说不好笑!“ 杨荣也不想撕破脸,哼了声没说话。 杨士奇怕气氛尴尬下去,忙大圆场道:“郭大人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对了两位郭大人,你们也都是老臣了,有什么笑话也一并说来吧?“ 郭琎正要表现一番,听了这话儿,道:“下官这就说!”顿了顿道:“说起来下官这笑话,也是前两年从一处酒肆听的,当时因有趣,便记了下来!没想到今日碰上了用场!”他生怕自己这笑话众人都已听过了,若是在来个几十年前的,那面子上着实挂不住,所以一开口就先说明了,免得一会儿当真如自己所想,也好下得来台。 杨峥见自己这个新来的上司,连说一个笑话,都思索这如何把后路给想好了才开口说,虽说心里佩服,但对其为人颇有几分鄙视。 其实不仅仅是他,就是一旁的杨溥也有些不屑,嘴角牵动了一下,笑得不甚明显。 一番说明后,郭琎才将自己的笑话说开了:“一秃子新婚,娶了个缺唇娘子。人dong房时,新郎以帽遮头,掩饰其秃。娘子以袖掩唇,弥缝其缺。秃子非吹灯不敢摘帽,忙催娘子吹灯。娘子因缺唇不好吹灯,故意延缓。秃子无奈,催了又催。新人轻移莲步,慢启缺唇,以口向灯曰:“非非。”那灯儿依旧放光辉。” 有人以新娘口吻作诗调侃曰:”檀郎何事紧相催,袖掩朱唇出绣怖。满口香风关不住,教侬空自唤非非。“说完,轻轻一笑,便将目光看向众人。 这笑话虽说不出色,但也中规中矩,众人嘻嘻哈哈两声,倒也给足了面子。 轮到郭资的时候,这位老尚书沉默了许久,加上年纪也是最大,生活阅历丰富,诗词歌赋未必比得过众人,但笑话自问要比众人强了许多,眼看众人目光看来,先是嘿嘿一笑,朗声说道:“楚北一道士,号半仙,常常以隽语为人治病,他的药方总是七言两语。有妇女难产,他开出的药方是:扳开两脚朝天睡,管取周时下地来。有人儿子好赌,他开出的药方是:时将藤杖敲臀股,猛把钢刀截指头。后来敲tun无效,其父亲趁黑暗用刀割去儿子手指。儿子痛苦不堪,却不知是谁干的,去告诉父亲,父亲说是神明所为,儿子恐惧而改邪归正。一日有少妇来看病,问她何病,少妇不回答,很久才伍泥地说:“守寡独居,渴望异xing,却又不肯越礼,请赐一药方,让我既保全名节又能满足。”半仙笑道:“这病不难治。”开药方云:户外莫窥佳子弟,床头安个角先生。“ 众人先是一愣,随机哈哈大笑起来,就是一直板着脸的陈山也忍不住大笑,边笑边道:“好你个郭静岩,这等下liu笑话,你也敢说……?“ 郭资一脸得意,正要反驳,却听得一个声音道:“什么下liu笑话呢?“ 众人忙止住笑容,暖阁是皇帝办公之地,寻常人不可进入,不用看也知道这话儿是谁问出来的,果然,朱瞻基在金英的伴随下走了进来,众人不急回话,急忙站了起来,纷纷迎了上去,把皇帝请进了暖阁,然后等他坐下,众人才高跪地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行跪拜之礼。 朱瞻基情绪似不高,摆了摆手道:“都起来吧?” 众人又道了声谢,才从地上爬了起来,重新坐回了自己位置上。 朱瞻基除了先前在门前脸上露出了几分笑容后,进到暖阁脸上的肌肉一直紧绷着,没有一丝笑意,显得十分生气,众人除了杨峥、杨士奇隐隐约约猜到皇帝生气的原由外,其余众人均是一头雾水,彼此看了看却又不敢说话。 气氛登时变得怪异起来,刚才的其乐融融的局面仿佛没发生过一般。 朱瞻基的目光从杨士奇的脸上一一扫过,落到杨峥的脸上时,狠狠瞪了他一眼。 杨峥心知肚明,微微一笑,也不在意。 这下,朱瞻基倒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收回目光,望着郭资道:“郭大人刚才你们说什么呢?” 郭资急忙从座位上爬了起来,道:“回皇上的话儿,刚才我等说笑话呢?” 朱瞻基是文雅之人,听说一干文臣说笑话,不免好奇,哦了声,道:“说什么笑话,可否说给朕听听?“ 郭资便将刚才的话儿重新复述了一遍,起初朱瞻基还在意,待听了几个,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道:“有趣,有趣,果然有趣啊?“ 杨士奇道:“可不是有趣么?“ 朱瞻基道:“朕最近也听了一个笑话,也说个诸爱卿听听吧?“ “好!”众人齐齐叫好。 朱瞻基从脸上挤出一丝笑意,想了想道:“我永乐朝的时候,成祖爷派了一个太监去镇守云南。 镇守太监这个岗位是明初的洪熙皇帝设立的。皇上不放心下边的官员,就派那些经常在自己身边工作的太监下去盯着。这也怪不得皇帝如此做,比起那些御史、还是太监比较放心些,那些御史说到底还是外臣,若是正直的到也罢了,不正直的被手下用银子收买,或许与下面的人同流合污,皇帝又远在紫禁城,若没有告知,也鞭长莫及,所以出于不放心的缘故,皇帝往往会派遣太监去,太监是自己身边的人,与那些文官又不对付,人选上可谓是最放心的。 但皇帝能想到的,那些官儿也差不多能想得到,他们先收买了那些御史,然后和被监察者一起糊弄皇上。所以,派遣家奴们下去替皇上盯着,这已经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式博弈的第三回合了。皇上被逼无奈,到此亮出了最后的武器。试想,再派他还能派谁?而且仔细想来,太监不hao色,没有老婆孩子,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应该比一般官员的私欲少些。设身处地替皇上想想,我们不能不敬佩皇上选贤任能的良苦用心。 1711章:眼看新客多朝贡 但问题在于,这事儿也是万无一失的,首先太监未必就比御史可靠,御史有道德文章约束,有大明律法,太监未必有道德文章约束,但有皇上约束,同样受法律制裁,可皇帝千算万算少算了一点,那就是这两人在钱的面前,能不能挺得住。 皇帝很快就尝到了恶果,太监在金钱面前,并不比御史可靠了多少,更可恨的是,为了防止御史干预,被皇帝派遣下去的太监往往权力不小,他们一到了下边,那些官儿想要谋取好处,不得不对他们多加收买,一来二去,这些太监也就忘记了当初皇帝派遣的用意了!“ 众人默默听着,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皇帝这笑话儿有些深意,但皇帝的话儿尚未说完,也猜不出什么意思,各自看了一眼,耐着心思继续听宣德说下去。 宣德继续道:“当时云南有个富翁,不幸长了癞。富翁的儿子偏偏又是一位有名孝子,很为父亲的病痛担心。于是钱能把这位孝子召来,宣布说:你父亲长的癞是传染性的,要是传染给军队就糟了。再说他又老了。现在,经大家商议决定,要把他沉入滇池。孝子吓坏了,立刻就想到了收买。他费了许多心思,掏了一大笔钱,反复求情,最后总算取得了领导的谅解,撤消了这个决定。 又如当时云南还有个姓王的人,靠倒卖槟榔发了财,当地人都叫他槟榔王。钱能听说了,便把这位姓王的抓了起来,道:“你是个老百姓,竟敢惑众,僭越称王!”书上没有仔细描绘这位槟榔王的反应,但我敢肯定,无论是什么季节,他听到这个罪名之后一定汗如雨下。擅自称王就是向皇上宣战。谁抓住这个王,谁的功劳就大得足够封侯了。槟榔王深知这个罪名的厉害,他不惜一切代价消灾免祸,你们听听那些御史、太监是不是收了不少银子?“ 众人也不好说什么,但皇帝的意思已经出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笑话,但谁也不敢不当笑话听了。 朱瞻基见众人神色木然,呵呵一笑道:“这笑话没诸位爱卿的好笑,那是因为这笑话的主人不是诸位,而是我这个皇帝?“ 杨士奇道:“皇上,这话儿从何说起?” 朱瞻基道:“钱能这个大恶棍,为天下人所痛恨,但钱又是一个好东西,能办一切办不到的事情能,如这些御史,太监,为了钱,蒙骗皇上又怎么样?蒙了还不就是蒙了。天下人却将这罪责怪到了皇帝的头上,你们说皇帝老人家可谓是彻头彻尾的冤大头!” 众官儿各自看了一眼,除了杨士奇、杨峥明白皇帝这是变着法儿说自己的委屈外,其他几人则是一头的莫名其妙,只觉得今日的皇帝好生奇怪,好端端的说什么冤大头! 杨峥与杨士奇彼此看了一眼,各自轻轻一笑,皇帝能抱怨,就说明皇帝这气儿还在,但用时也说明这气儿还不算太大,如今要做的是就是给人消气儿,这样的活儿,自然是杨峥来做了,谁让这火儿是他惹起来的呢? “有趣,有趣,果然有趣!“杨峥忽然笑道:”不瞒皇帝,说到钱的笑话,微臣也想起一个钱的笑话?“ “哦,是么,难道也是冤大头?“朱瞻基好奇的问。 “那倒不是,而是一个有钱能使鬼推磨的笑话!”杨峥笑眯眯的道。 “有趣么?“朱瞻基一肚子气,瞪了杨峥一眼,冷冷的问。 “这个微臣就不知道了?“杨峥卖去关子道。 “你少来!“朱瞻基瞪了杨峥一眼,道:”既是笑话,只管说来便是?“ 杨峥嘿嘿一笑,道:“那微臣就献丑了!” 朱瞻基心头有气,好不容易到手的银子就要飞了,偏偏自己这个当皇帝的还找不出理由反驳,其怒气可想而知了,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冲着自己笑眯眯的年轻人,若不是顾忌群臣之理,他很想问一问,你是不是就把我这个皇帝当做冤大头了。 杨峥似没看到朱瞻基阴晴不定的脸色,仍旧笑眯眯的道:“要说微臣这钱的事儿,还与一个人有关!” 杨士奇听得好奇问:“不知杨侍郎所说的这人是谁啊?“ 杨峥呵呵一笑道:“蔡伦!“ 这下众人越发好奇了,谁都知道,蔡伦只会与纸有关,与银子还是头一次听说?“ 杨溥看众人的神色,呵呵一笑,道:“杨侍郎,你啊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赶快说吧,我们可都等着呢?” 杨荣道:“可不是么,快说吧?” 杨峥道:“那好,下官就说了!”说完,微微停顿了一下,道:“却说当年蔡伦发明造纸术,一时轰动并陡然富贵起来。前来做买卖的、要求学技术的有如潮水般涌来。而蔡伦却只做买卖,生怕别人学了技术,抢了自己饭碗,挤掉自己财源,对前来要求学技术的一概谢绝,只收留下胞弟一个人。 他那个弟弟,因为图财心切,功夫还未学到家,就急着和妻子一起在家里办起了作坊,日夜兼工,可惜所生产出来的纸质量低劣卖不出去,眼看堆积成山,连老本也快亏光了!怎么办?夫妻俩对着纸堆发愁,不知如何是好……想着想着还是老婆的脑子好用,一下子计上心来。她一说,丈夫连声称妙! 说干就干。那一夜他们偷偷弄来一口棺材,到天一露白,老婆就扶着棺材大哭起来:--- 一烧草纸哭涯夫,因为造纸把命收, 涯夫唔系短命种,仰般阎王乱钩簿? 二烧草纸哭涯夫,为何前世柬么修? 丢下涯今来守寡,瞒人带大你遗孤? 三烧草纸哭涯夫,今日么夫面乌乌, 孤儿寡母难度日,情愿随夫命唔留! 就这样直哭得天昏地暗,一时惊动四邻,有前来劝解的,也有前来悼念的,一个个都为她凄切的哭声陪下眼泪。可就在这时,只听得咚地一声,棺盖冲开,她老公钻了出来:”涯妻莫哭,涯妻莫哭”!在场的人都为死鬼还魂吓得张口结舌,面如土色,浑身发抖,连脚也挪不动……待回过神来,问是怎么回事,只听她丈夫哭着回答道:---柬多亲邻你唔知,因为造纸害死哩,去到阴间阎王殿,……阎王见我两手空空,脸上立即变了颜色,厉声喝道:”你是想做鬼还是做唧?若想做鬼,为何不带见面礼来?!” 说罢,就喝令左右:”快把新客打入大牢,罚做苦力拉大石磨!”今日好得有贤妻,火烧草纸满天飞,张张纸灰化作钱,飞到阎君大殿里。阎王一见心欢喜,张口露齿笑眯眯,眼看新客多朝贡,梦里笑醒多少回。众人听得有趣,一边喝着茶汤一边听杨峥说,就是朱瞻基也不时的皱了皱眉头,似是在思索。 只听得杨峥继续道:“次日,他便来到大牢,见我拉磨拉得满头大汗,肩头也磨肿了,喊道:”小蔡,现在你可以回阳间去了!” 我一时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抬头一看,见是阎王老爷,立即跪道:”老爷,你这是……” ”我查了一下寿簿,见你气数未尽,不该早日下来,是主管的人误了情报委屈你了,今日赐你还阳夫妻团聚,生儿育女去罢。” ”这,……我那磨还未推完呢?” ”不要紧,我自会安排死穷鬼去推了!” “哈哈,有趣,的确有趣!“众人笑着道。 杨峥呵呵一笑道:“有趣吧,白花花的银子,谁能说无趣呢?”说完笑吟吟的看着朱瞻基。 这话儿旁人听不明白,杨士奇、朱瞻基却听得明白:“钱才是万恶之源,御史、太监让你皇帝老人家做冤大头,说到底还不是为了钱么?” 想到钱,朱瞻基又是一阵肉疼,正要发作,一旁的杨士奇见状,忽的呵呵一笑道:“这说到钱,老夫也想到了一个有趣的笑话来?” 杨荣道:“比杨侍郎的还有趣么?” 杨士奇道:“应该是吧?“ 杨溥道:“那也说说吧,权当一乐子吧?” 杨士奇看了看朱瞻基,道:“皇上……你看……?” 朱瞻基没好气的道:“杨爱卿说的不错,权当一乐子?” 杨峥则感激的看了一眼杨士奇,他不傻,那里看不出杨士奇这是在给自己打掩护呢,冲着他感激的点了点头。 杨士奇不动声色颔了颔首道:“榆村有个叫榆苗的人。四十岁那年,被小鬼勾走,在去阴世的路上,榆苗对小鬼说:”我每年送你五万冥钱,你就放了我吧。”小鬼一听有利可图,勾走个叫榆树的老头。 阎王一看对小鬼说:”叫你去勾榆苗,怎么勾来了榆树?”小鬼辩解道:”这人是榆苗,长老了才成榆树。”阎王一听小鬼胡编,怒喝:”快去勾榆苗!” 小鬼心想,榆苗给这么多钱,还能勾他,就把一个叫榆墩子的勾了来。并向阎王报告说:”榆树死了就被人砍了,现在只剩榆墩子了。”阎王听了哭笑不得,心想:小鬼一定收了贿赂,决定自己去勾榆苗,回来再拿小鬼是问。 1712章:尔来我往真欢乐 阎王来到榆苗家,看见榆苗正在推磨。榆苗见阎王来,便苦苦哀求:”阎王爷,我家有七十老母,你让我把这点磨推完再跟你走吧,不然我娘以后吃什么呀?”见阎王摇头便又说:”我以后每年给你五十万冥银。”见阎王无动于衷又道给您一百万冥银。”阎王闻听,心中一喜,说道:”好吧,看你如此孝顺,我就帮你推几圈磨吧!”说着阎王开始推起磨来。榆树看,心中暗喜又道:”阎王爷,我以后每年给您一千万冥银,您让我活道百岁。给老娘送终吧。”阎王一听一千万冥银,心中狂喜,说道:”好吧,我就成全你这片孝心。”说完,勾上本村的一个叫榆根的就走了。 小鬼见阎王勾回的也不是榆苗就问:”阎王爷,你怎么也勾错了人呢?”阎王瞪了小鬼一眼说:”就许你勾个榆树、榆墩子,就不许本王勾回榆根吗?” 众人先是一愣,随机哈哈大笑了起来,因为故事有趣,众人笑得十分欢乐,杨荣道:“有趣,有趣,堂堂阎王爷竟也好银子!” 又是银子,朱瞻基心头一疼,面上神色越发不好看,可他毕竟是皇帝,也不好当众发作,只好瞪了杨峥一眼。 杨峥苦笑了声,心道:“这皇帝怎么一听银子就急呢,也不知这银子有什么好的,看把你急的?” 众人难得有这么一个欢快的时候,杨士奇说完了趣事,杨荣、杨溥也不甘落后,各自说了两个,如此一来,小小的暖阁气氛越发欢快的起来,朱瞻基纵心有不悦,这会儿也不好发作。 如此说笑了一阵,眼看将近中午了,金英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道:“皇上,你看这御膳……?” 朱瞻基看了看众人,又想着自己的银子还没着乐,便道:“传膳吧!“说完冲着众人道:“诸位爱卿也配着朕吃个午饭吧?” 上了一早上的早朝,众人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那还不答应,纷纷应了几声。 金英便去了,不多时御膳房的几个太监就走了进来,摆好了一张大圆桌后,就开始上菜,除了众人认识的挂炉鸭子”、“肥鸭”、“挂炉肉”、“野意热锅”等菜肴外,其余一个都不认识,不免有些期待。 不过眨眼的功夫,几个御膳房的小火者就摆满了一桌子膳食,琳琅满目总有好几十样,折腾了一早上的众人,早已饥肠辘辘,听皇帝一开口,便迫不及待的抄起筷子开吃了起来。 刚吃了一口,杨荣便呸了一声,指着一盘不知为何的菜道:“这是什么?“ 站在身旁的小火者忙上前道:““柳蒸羊,羊一口,带毛、右件,于地上作炉,三尺深,周回以石烧,令通赤,用铁芭盛羊,上用柳子盖覆,土封,以熟为度。是御膳房精心制作的?” 杨荣吃了两口有些吃不惯,换了一个盘子,刚吃了一口又道:“这,这又是什么?” 那小火者额头上开始冒汗了,堂堂御膳皇上都没说什么,你一个臣子哪来的那么多的问题,可又不敢不说,只好再一次上前看了一眼,道:“这个叫马思答吉汤,补益温中顺气,羊肉一脚子,卸成事件。草果五斤、官桂二钱、回回豆子半升,捣碎去皮。右件一同熬成汤,滤净,下熟回回豆子二合,香粳米一升,马思答吉一钱,盐少许,调和匀,下事件肉,芫荽叶。” 杨荣哦了声,又指了一个盘子道:“那这个又是什么?” 小火者耐着性子道:“回大人的话儿,这个叫沙乞某儿汤,补中下气,和脾胃,羊肉一脚子,卸成事件,草果五个、回回豆子半斤,捣碎去皮。沙乞某儿五个、系蔓菁,右件一同熬成汤、滤净、下熟回回豆子二合,香粳米一升、熟沙乞某儿,切如色数大,下事件肉,盐少许,调和食匀。“ 杨荣只是不理会,又伸手指了一个盘子,那小火者面上神色已经十分难看,可皇上也没制止,也只好继续说了下去:“这个叫鼓儿签子,羊肉五斤,切细,羊尾子一个,切细,鸡子十五个,生姜二钱,葱二两,切,陈皮二钱去白,料物三钱。右件调和匀,入羊白肠内,煮熟,切作鼓样。用豆粉一斤,白面一斤,咱夫兰一钱,栀子三钱,取汁,同拌鼓儿签子,入小油炸。” 连续问了几道菜肴,杨荣彻底放下了筷子,道:“我说怎么那么难吃啊,原来全都是鞑子的玩意?” 杨荣这人缺点不少,比如恃才自傲,难容他人之过,与同事常有过节,并且还经常接受边将的馈赠,因此往往遭人议论,但他最大的缺点还是在与一个吃字上,对于吃他是个极为讲究之人,这也是他与人难以相处的原因之一了,此时看这一桌子菜肴,看着好看,吃起来却没什么味道,顿感不满,起身道:“皇上,咱是汉人,咱能吃一桌子鞑子的菜肴,况且这羊肉浑身膻味,微臣实在下不去嘴巴?” 其实桌上的不仅是杨荣,就是杨士奇,杨溥等人也吃不惯这一桌在羊肉,闻言点头表示附和。 一旁的小火者气得差点没破口大骂,可碍于皇帝在也不好说什么。 朱瞻基自小与朱棣一起生活在北方,吃的多是北方的面食,肉食,倒没觉得不妥,此时听杨荣这么一说,倒也觉得有些道理,问道:“不知杨爱卿喜欢吃些什么!“ 杨荣道:“微臣想吃的倒也简单!“说完对那小火者招了招手。 那小火者心头虽不满,但也不敢发作,只好耐着性子走了过去,听着杨荣伏在他耳旁嘀咕了一阵,便退了出去。 不多时,那小火者一脸不情愿的走了进来,手中抱着一小坛花雕,身后两人各自端着一碟花生米、一碟干白鱼、一碟五香牛肉干、扒烧猪头、彩蝶飞舞、扬州五亭桥、琵琶对虾、菊花海螺等。不用吃,就是光看,众人也食欲大动了。 随着年事已高,杨荣已有好多事情不怎么讲究,但吃喝上他从不亏待了自己,就是这一碟花生米、一碟干白鱼、一碟五香牛肉干、扒烧猪头、彩蝶飞舞、扬州五亭桥与刚才的满目狼藉,的确不能比,甚至有些简单,但御膳房的那小火者却是清楚无比,这几道菜可是御膳房里的大师傅精心烹饪出来的,菜品形态精致,滋味醇和;在烹饪上则善用火候,讲究火功,擅长炖、焖、煨、焐、蒸、烧、炒;少了一样都不行,就是这么几道小菜,花费的银子,功夫足以做两桌子御膳了!“ 朱瞻基刚才瞟了一眼,见菜肴着实不错,直接丢了手中的筷子,坐了过来,杨荣见状伸手拍开了封口,取了一只自斟壶倒满,登时酒香四溢,众人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好香的酒!” 那小火者这时忍不住嘀咕道:“可不香么,这可是十年的花雕酒,是我家师傅珍藏的,若不是杨大人执意要这酒,我师傅老人家还不给呢?” “哦,是么,那可要好好谢谢你师傅老人家了?”杨荣笑道,从一堆茶具中,挑出了一只银杯,斟了一杯酒道:“皇上,你也尝尝!” 朱瞻基接过酒杯,仰首喝了下去,润了润喉咙,恩了声道:“好酒!” 皇帝一发话,众人各自脸上堆满了笑容,开始吃饭,刚才准备的那一桌子御膳却无人动一筷子,君臣六个人围着一个小圆桌,几碟江南小菜,一壶十年花雕酒开始吃喝起来,朱瞻基极少吃这等江南菜肴,起先是一样样的尝试,待每一道菜肴过了嘴后,知道了味道的深浅,最后筷子就落在那“彩蝶飞舞”上,连连动筷,吃得高兴时,也不等旁人招呼,自斟自饮,颇为享受。 约莫吃了一炷香的功夫,众人才各自打着饱嗝,重新退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小火者早已上了茶汤,点心,而其余众人则是忙着收拾桌上的杯盘狼藉,他们还是头一次看御膳被吃得这么干净,不由得的对刚才那几样菜肴充满了好奇,想着那一日也这般尝一尝才好! 此时暖阁的炭火正旺盛,暖阁一时温暖如春,众人刚刚吃了酒宴,颇有几分醉意,此时听得各自低头喝着茶汤。 如此这般过了一会儿,朱瞻基缓缓抬起眼来,看了一眼众人,道:“今日找诸位爱卿前来,就是为了早朝的罢黜朝贡,兴市舶司的事情,诸位都有什么看法,都一并说说吧?“ 杨峥听得好笑,心道:“看法今日早朝不都说了么,这会儿还有什么好说的!”好在他也明白朱瞻基此番为那般,暗笑了几声,倒也没急着开口,反正这事儿有人会说的。 果然,市舶司的好处对于户部不言而喻,郭资身为户部尚书,自是大力支持,闻言站起身来道:“皇上,开宝四年,宋tai祖赵匡胤置市舶司于广州,后又于杭、明州置司”……使得大宋,东起倭国,南到印尼,西到东非,…… 1713章:谁管他人书妙笔 ……与宋代进行通商的国家和地区有五十多个,其中宋代海舶直接到达的有二十多个。……北宋初年,广州的市舶收入只是占了国家财政收入的百分之二,到了南宋初年占据了全国财政收入的百分之二十……,宋代疆域不足我大明一半,人口却不比我大明少,朝廷有这么高的税收,全靠开了海禁,设置了市舶司收取停船税!微臣觉得此事对我大明百利而无一害,还是早早设置为好?” 朱瞻基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将目光看向杨士奇道:“杨爱卿,你怎么看?“ 杨士奇虽对皇帝此番心思多少有些了解,可杨峥没与他说法子,他也不敢贸然开口,想了想道:“市舶司与朝廷干系重大,微臣不好贸然说话,不过郭大人之言甚有道理!“ 杨溥、杨荣、郭琎等人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朱瞻基看众人如此神色,不免有些不悦,看了一眼杨峥道:“杨爱卿,你是这事儿的起头人,你看看这事儿还有没有什么遗漏没有,或者还有补充的?“ 杨峥看着朱瞻基说这话儿时,那份猴急的模样,就差没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不免感到好笑,都说一文钱憋倒一个英雄汉,没钱的皇帝莫不是如此?“ 看朱瞻基一脸焦急的模样,杨峥便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再玩下去,就是引火上身了,所以略一沉吟道:“罢黜朝贡,兴市舶司是势在必行的,不过么有些规矩上还需调整一下?” 朱瞻基眼前一亮,急切的道:“调整什么,如何调整?” 众人听皇帝口吻如此焦急,不免有些意外,纷纷抬头看了一眼朱瞻基。 他们哪里知道,市舶司一开,下西洋的好处全都进入了户部,自己的内库可半点好处也没有,堂堂皇帝想要花钱还要找户部,银子要不了多少,还落了一个不好听的名声,这样到也罢了,关键是银子不是自己的,不是自己想用就能用的,本盼望着开了海禁,下了西洋,能走一走祖父的老路,给自己弄点银子花花。 他虽对下西洋所知不得,但也看得出来,永乐年六下西洋,“百姓充实,府藏衍溢”。而停止了下西洋之后,国家的财政反倒是捉襟见肘,处处为难。这个用屁股想也知道,下西洋是赚了大钱,不然祖父又是迁都又是五征蒙古又是修运河又是修长城,编修《永乐大典》,打造永乐大钟,不靠下西洋赚那么多钱,靠户部那点银子,根本做不出这一件件的大事,他没那么大的野心,充其量也只想做好这个皇帝,然后能斗斗蛐蛐,闲来的时候,写写诗词,画几幅画卷,陪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让老百姓都有饭吃,灾年添心堵的事情最好不要太多,大臣们都能干,文官不爱钱,武将不惜死,国泰民安就最好不过了,然后就是自己手中有点银子,能用的时候足够多,不必伸手想户部要,不必担心言官、御史会嚼舌根子,他就心满意足了,如今这一切正朝着自己期望的目标发展,唯一不足的就是他这个皇帝手中没钱,他同意郑和下西洋,除了感受当年祖父万国来朝的局面外,更大的原因还在于下西洋能给他带来银子。 杨峥望着朱瞻基一脸急切的模样,心说:“不用表现的这么明显吧,要银子总的含蓄点,不然咱也不好说啊?”他真想这会儿拿一面镜子来,让皇帝好好看看自己要钱不要脸的嘴脸,但终究是不敢,微微笑了一下道:“微臣想西洋之行极大,带回来的东西也不少,若全部交给皇室也说不过去不是,可若全部给,咱不能好了天下百姓,饿了皇室不是?” 朱瞻基脸上一喜,道:“朕也这么觉得,天下人要吃饭,朕也是要吃饭的,况且朕也不想用点银子都想户部要吧,杨爱卿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 众人除杨士奇外,神情略感惊讶,郭资则是心头紧张,他听得出来,这是给皇帝找借口增加收入呢,万一再走永乐的老路子那可就得不偿失了!看皇帝一脸的兴奋实在不想打击他,可身为户部尚书,掌管天下银子,朝廷既下西洋,兴市舶司,那么这银子就该进户部,岂可仍由皇帝开了性子,让银子进入皇帝的内库,计较了片刻,站起身来道:“敢问皇上,不知这西洋之物怎么个归皇室呢?” 朱瞻基似也下了一番功夫,呵呵一笑道:“朕前些日子也让人查了下前朝的内库,这里的前朝自是指大宋一朝,发现这宋太宗的内库的收入,主要来自九门课税、经理仓场、提督营造、珠池、银场、市舶、织造、烧造、柴炭……还有其他等等,朕要不了这么多,只需西洋的市舶司的三分之一好了?” “三分之一?”郭资心头一紧,海禁一开,以大明的威望,以及早些年打开的西洋诸国的海上影响,市舶司不愁赚不到银子,可让三分之一进入内库,这要的数目就有些大了。 “回皇上的话儿,市舶司是用来检查出入海港的贸易船舶、征收关税、收购政府专买品、管理进出日货物贸易以及其它对外事务的专门机构,且我洪武爷早有定制,市舶司“掌海外诸番朝贡市易之事。辨其使人表文勘合之真伪,禁通番,征私货,平交易,闲其出入而慎馆毂之。所以能收取的税收未必多,况且我大明海禁已六年没开,海上贸易尚未开始,不说江南的市舶司已经败坏,纵然市舶司兴起了,所得的银子也得先修建市舶司,疏通运河,巩固海防!只怕没什么银子?“ 杨荣也怕皇帝以内库之名,胡乱要银子,内廷之事他一向不喜欢过问,也不愿意去管,可什么事情重要,什么是大事他还是知道的,如皇帝让太监读书,他就觉得这是大事,但皇帝的本意只是让太监诵读诗书,从而明白道理,在宫中伺候也方便,加上皇上喜好笔墨丹青,太监若太俗气,不免影响了政务,再者这位大明的皇帝,虽看似儒雅好说话,颇有仁者风范,但骨子里还是与乃祖之风颇为相识,手段极强,且为人聪明的紧,虽说朝廷大事都出自内阁,但朝纲独断一直是他的作风,正是明白了这一点,当初他才在这件事上,没有说话,可今日这件事其意义不一样,内库的运作,其实也是国库的运作,皇帝不会请来过问,也不会让户部帮着管理,能掌控这些银子的,唯有他身边的太监了,一旦让太监来来操作的,这也增加了很多弊端,让许多权力流落到太监的手中,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再者,内库的搜刮也名目繁多,“内库岁供金花银外,又增买办银二十万两以为常,后又加内操马刍料银七万馀两。久之,太仓、光禄、太仆银,括取几尽。边赏首功,向发内库者,亦取之太仆矣。” 内库是皇帝的私产,征收、保管都由太监来进行,太监收税和保管国库的钥匙,一旦太监私心重,那么他们可以绕过文官系统,对明代财政赋税系统进行破坏,害莫大焉,这样的事情,他绝不容许发生,但看皇帝意思,早已认定了内库之事,这也可以理解,谁也不想花钱缩手缩脚的,还需看人脸色,更何况做点什么,还要担心会不会落下什么名声,若天下有什么事儿,会不会将这盆子脏水泼自己的身上,做了冤大头,明白这一点,他思索着该如何劝说,首先让皇帝取笑内库只怕不可能,从皇帝言行看,皇帝似是在打市舶司,下西洋的主意,从这一点上看,刚才郭资的主意还算不错,不是咱们不给,而是市舶司也不一定有银子,咱们说了就算是有银子,市舶司如今已毁坏,咱们需要先重建市舶司,再者开了海禁,强盗势必多了,海防也需要巩固,这些银子从哪儿来,还不得从市舶司,所以说了这银子不是咱们不愿意给,而是用处大,一时半会儿没银子给内库了,什么时候有银子,那得看海防巩固得如何,市舶司修建得如何,这两样当真打造得天衣无缝的话,嘿嘿,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两年,也许是三年五载,谁说得清楚呢,有了这么几年,户部只怕也充盈了,到时候皇帝能不能记住这事儿还良说呢!“杨荣以警敏通达,善于察言观色,著称,从郭资的这番话儿还是看得出,人家用了一个“拖”字决,这一招无论什么时候,对皇帝是最管用的,心头不由得暗叹姜还是老的辣! 有了主意,不等郭资话音一落,他也站了起来,先是冲着朱瞻基行了一礼,道:“皇上,微臣觉得郭大人所言甚有道理!” “有什么道理,无非是饿死朕罢了?” ……………… 大年三十,诸位新年快乐! 1714章:妙笔难书一纸愁肠 朱瞻基不知是心头太气,还是已看明白了这帮文臣根本不会答应将市舶司的利润分给自己,此时说话儿不免带着几分怒气,甚是有些抱怨,委屈。 众人微微楞了一下,显然是一直谨慎,治国有方的皇帝,会在银子面前,说出这样的不着调的话儿,一时人人目光都集中在朱瞻基的脸上。 朱瞻基似有所感,面上一热,但说出去的话儿,也不能收回,再说了自己说的是实话,这么说就给他们一个调子,这市舶司的银子可别想独吞,朕也是要些的。 杨荣微微定了定神,看皇帝神情这市舶司的银子是非要插手了,自己的那番话儿犹豫着要不要说,可人已经站起来了,总不能什么不说,稍作沉吟还是咬牙说开了:“皇上,自洪武爷为了防止沿海人民入海通商,便规定了严酷的处罚办法:“若奸豪势要及军民人等,擅造三桅以上违式大船,将带违禁货物下海,前往番国买卖,潜通海贼,同谋结聚,及为向导劫掠良民者,正犯比照己行律处斩,仍枭首示众,全家发边卫充军。其打造前项海船,卖与夷人图利者,比照将应禁军器下海者,因而走泄军情律,为首者处斩,为从者发边充军。不仅如此,对参与买卖外国商品的居民也不放过,“敢有私下诸番互市者,必置之重法,凡番香、番货皆不许贩鬻,其现有者限以三月销尽。”惩罚不可谓不重?可结果如何,洪武爷期望海禁政策对海防的巩固能起到决定性作用。然而,由于海禁政策所实施的直接对象是臣民而不是海上反明势力,他不仅不能成为海防的有效手段,甚至在沿海地区激化了一些矛盾。沿海地区人民依海而生,靠海而活,或从事渔业生产,或从事海上贸易。洪武爷“严交通外藩之禁”,堵绝了沿海地区人民的正常谋生之路。如“信国公汤和巡视浙江、福建沿海城池,禁民入海捕鱼”。他们除起来进行斗争之外,已经没有其他选择。海滨民众,生理无路,兼以饥馑荐臻,穷民往往入海从盗,啸集亡命”。“海禁一严,无所得食,则转掠海滨”。此外,滨海地区的居民还采取了另外一种斗争的手段,逃亡、潜往海外。“国初。。。。。。两广、漳州等郡不逞之徒,逃海为生者万计”。所以,海禁一开始就得不到切实的贯彻,反复发布的海禁令,也说明了这一点。还有一些人干脆参加了民间的对外贸易活动。“缘(沿)海之人,往往私下诸番贸易香货,因诱蛮夷为盗”。“东南诸岛夷多我逃人佐寇”。昌国县“民常从倭为寇”,可见海禁并没有给大明带来多大的好处,反而是永乐年开海禁,下西洋,开拓海上航线,壮大我大明国威的同时,肃清了海上各种势力,使得我永乐年,既得交阯,又以绢,漆,苏木,翠羽,纸扇,沉、速、安息诸香代租赋。广东琼州黎人、肇庆瑶人内附,输赋比内地。天下本色税粮三千馀万石,丝钞等二千馀万。宇内富庶,赋入盈羡,米栗自输京师数百万石外,府县仓康积甚丰,至红腐不可食。开创永乐盛世。可皇上忘了,这事儿是永乐年,等先帝登基后停止下西洋,禁止商贾出海,如今算来已有六年之久了,这流年海防破坏如何微臣不得而知,但微臣前些年,让人去查实了一下,随着朝廷禁止下西洋,重新关闭了海防,沿海一带的渔民为生活所迫,流入海洋,充当倭寇,海盗,实则大多数是咱大明明人,他们由于朝廷的海禁政策而不能从事正常的海外贸易活动,而且沿海少地、多贫瘠,无法依靠农业生存。从而转向走私、转为海盗,或假借倭寇名义骚扰沿海地区。正如张燮所说的:“顾海滨一带,田尽斥卤,耕者无所望岁,只有视渊若陵,久成习惯,富家征货,固得稇载归来;贫者为佣,亦博升米自给。一旦戒严,不得下水,断其生活,若辈悉健有力,不肯抟手困穷,于是所在连接为盗溃裂以出。其久潜综于外者,既触纲不敢归,又连接外夷,乡导以入。形成一股又一股的实力,在海上为非作歹,我大明如今开海禁,为了保证贸易安全,海防必须巩固,市舶司必须重建,如此一来,所消耗的银两只怕不多,况且时隔六年重下西洋,西洋诸国未必肯来与大明贸易,所以微臣以为,这市舶司的前期交易,银两只怕不会太多,我洪武爷当年定下规矩,内库以天下为公,所以皇上的内库之银只怕……?” 这话儿虽没说完,但人人都听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场上众人纷纷颔首,表示同意。 朱瞻基一听顿时面色不悦,可他涵养极好,硬是没有发作,看了看众人,目光落在身旁的陈山的脸上,问道:“陈大人,你怎么说?” 陈山一直被朱瞻基信任,自宣德元年帮着一举解决了自己的几个叔父的兵权后,对陈山可谓是恩宠有加,这些年给的好处可不少,就是虚名也成全了他,就算是投桃报李的话,今日怎么也该帮自己一把。 陈山面上有些难色,要说他自己有多少本事,他心里有数,才干比不上杨士奇,就是见识军务上也不如杨荣精纯,德操更不能与杨溥相比,甚是就是才名也比不过杨峥,更别说是户部上的事情,但他所得到可不比任何差,洪武二十七年进士。永乐初,任奉化教谕,成祖召入参与编修《永乐大典》。要说这功劳并不大,可在宣德元年,皇帝擒汉王朱高煦归,至单桥,他亲自迎驾,言曰:”赵王与高煦共谋逆久矣,宜移兵彰德,擒赵王。否则赵王反侧不自安,异日复劳圣虑。”当时皇帝正有这个心思,只是不变名言罢了,恰好 杨士奇以为不可。他复邀尚书蹇义、夏原吉共请。皇帝这才说:”先帝友爱二叔甚。汉王自绝于天,朕不敢赦。赵王反形未著,朕不忍负先帝也。”及高煦至京,亦言尝遣人与赵通谋。户部主事李仪请削其护卫,尚书张本亦以为言。皇帝不听。既而言者益众。第二年,皇帝却以其词及群臣章遣驸马都尉广平侯袁容持示高燧。高燧大惧,乃请还常山中护卫及群牧所、仪卫司官校。宣宗命收其所还护卫,而与仪卫司。这事儿众人心知肚明,但他因有了建议,这份功劳竟也有了他一份,还不小,凭着这份功勋,皇帝对他的恩宠,无与伦比,宣德二年任户部尚书,兼谨身殿大学士、文渊阁直阁事、领文学士供职文华殿,任《两朝实录》总裁官。皇帝更是要为其建造住宅,说到底还是皇帝认可了这份功勋,否则凭着他的这点功勋,不足以站着这大堂之上侃侃而谈!这一点他心知肚明,所以从情感上,他自是愿意为皇帝谋取这份银子,可他不敢,从郭资、杨荣的态度上看,两人显然是不想让皇帝的内库染指市舶司,好不容易迫使皇帝答应了,西洋之物不在归为皇室,而是归为市舶司,归为朝廷国库,这份利润如何,从今日早朝郑和所载便可以看出,事实上他并不认为郑和所言有夸大之词,正是这份利润大,才让满朝文武百官一致想开市舶司,若是得知皇帝染指市舶司,用屁股想,那些言官、御史也不会答应,自己若答应了,这千古的骂名算是留下了,如今他已年过古稀,名声俱在,实在没有必要去为了讨好皇帝,而得罪言官,御史,从而成全了他们的名声,一来不值得,二来也不想,所以在朱瞻基期盼的眼神下,他低着头不敢看对方的眼神,咬了咬牙道:“回皇上的话儿,老臣,老臣觉得郭大人、杨大人所言甚有道理,海禁一开,海防需要巩固,海上强盗,倭寇需要肃清才能引领西洋诸国与我大明贸易,如今市舶司荒废多年,需得重建,处处需要用银子,只怕没什么银子给内库了……?”这话儿一说完,陈山几乎能想象得出皇帝此时此刻的脸色该是什么样子,他心有愧疚之意,话说完便低头不敢抬头看朱瞻基。 朱瞻基面色红一阵白一阵,最后又变成了红色,他的确有气,恨不得狠狠上前摔陈山两耳光,但这也是想想,冷哼了声,目光从陈山的脸上扫过,落在了场上唯一没有表态的吏部尚书郭琎的脸上,这人同样是他一手提拔,如今的局面,未必不肯给你自己说句话儿。 但很快他就失望了,因为郭琎说了陈山同样的话儿。 朱瞻基几乎要站起来骂人,但良好的修养,仍是让他硬生生的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儿,重新吞了回去,目光一一在众人的脸上扫过,那模样竟有几分悲壮。 1715章:利物兼能自利 杨峥一直没说话,目光却没离开过朱瞻基的脸,见这位年轻的皇帝有些失望的眼神,不知怎么的,竟有些不忍心,况且他也知道,皇帝建内库看似是为了一己私欲,可天下人又有几个没有私心呢,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夫千乘之王,万家之侯,百室之君,尚犹患贫,而况匹夫编户之民乎?百官的反对与赞成,其实说到底就是为了一个利字而已,有为名,有为钱,有为升官加爵,凭什么他们可以,皇帝就不可以,在他看来,皇帝不过是想通过合法手段给自己找点银子用一用,算不上犯法的大事,没必要不依不饶的一份银子不给……“所以他忍不住了:”皇上……?“ 这一声皇上,让朱瞻基心头没由来的一喜,随即是心头一悲,自己亲手提拔了这么多人,到头来竟没有一个人为自己说话,反而是这个自己并没有特别照顾的好朋友,处处表现的关心自己,内心深处不免生出几分感动来,谁说帝王不流泪,只是未到动情处把了。 “杨爱卿,你是不是有话儿要说?“朱瞻基有些呜咽的道。 杨峥迎上朱瞻基的目光,用力的点了点头。 “你快快说来!“朱瞻基急切的道。 杨峥颔了颔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让自己的身子面向众人,笑着道:“其实下官以为,这事情可不可以这样,咱们将这个“利”字摆在中央,朝廷、皇上、文武百官都不吃亏你看怎么样?“ 郭琎对自己这个属下,处处表现比自己的见解高一等有些不满,今早的一番表现,再加上在安南的种种功勋,以及《庆云赋》、《杨氏词话》的传播,自己的那个吏部,早已是只知吏部侍郎杨峥,而不知他这个吏部尚书的大名,心头正想着那一日好好找个机会,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尊重上司,此时看他说话,而且他明锐的感觉到,这是一个惹怒众人的丑事,所以此时毫不含糊的站了起来,道:“胡说八道,我洪武爷早就定下规矩,内库以天下为公,你却在这里谈利,这不是蔑视祖宗规矩么?“ 杨峥最讨厌大明的官员,有事没事就拿祖宗来吓唬人,所以也不顾自己的老上司,冷哼了声道:“天下为公?郭大人好会扣帽子啊!”说完,目光扫向郭琎道:“那敢问郭大人你做到了天下为公么?” 郭琎一楞,他自问对朝廷还算忠心耿耿,但要说到一心为公上,他自问做不到,就是这件事上,他何尝不是为了身后的盐商说话呢,此时听得杨峥如此质问,顿时面上一热,支支吾吾了两声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其实,不仅仅是郭琎,就是在座了杨士奇、杨荣、杨溥、郭资听了这话儿细细想了一番,自己或多或少都谈不上做到了“天下为公”四个字,人人面露愧疚之色。 一直没说话的杨士奇,这时道:“不知杨小弟这个利字如何分配呢?”杨士奇之所以这么问,是看准了杨峥天下为公的四个字的威力,诚如郭琎所言,这是祖宗规矩不假,可洪武爷说的时候,未必就是对皇帝一个人要求,天下百官莫不是如此,既然自己做不到,又有何种理由要求皇帝呢,况且这四个字大义凛然,洪武爷尚未做不到,更何况当今圣上呢,既然皇帝做不到,做臣子的也做不到,如其争吵不休,弄得群臣关系不和睦,还不如如杨峥所言,将这个“利“字摆开,大家各取所需,也好过现在这般争吵。 众人没想到一向见识不凡的杨士奇会如此一问,各自楞了一下,竟忘记了说话。 杨荣与杨溥彼此看了一眼,想要说什么,终究是没开口。 杨峥一笑,道:“下官这个利很简单,下西洋所得宝物,取十分之一归为皇帝内库,至于市舶司的税收之银,皇上大可不要,全部归为户部,作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之用,不知诸位大人意下如何?” 众人尚未说话,朱瞻基就不乐意了,他要的是银子,谁都看得出,一旦市舶司开了,西洋之物件从市舶司走,所获取的好处无疑是比郑和的宝船还要大,这才是大头,若能取十分之一入内库,其中的好处也不少,所以杨峥的话儿一出,他第一个不乐意了,看了一眼众人道:“既是利,当以银子为好?” 看得出,朱瞻基为了自己的内库,这次是连面子也不要了,兜着圈子,还真怕啥都没有。 众人没想到皇帝如此直接,显得有些不适应,谁也没说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杨士奇的脸上,那意思很明显:“你是首辅,你看着办吧?” 杨士奇也有些为难,他其实很同意杨峥把这个利字说出来,大家摊开谈一谈,大明下西洋并不是没有利润,而是这利润全都进了皇室,朱棣是个厉害的角色,百官不敢说什么,可他一死,全都跳出来了,其实谁都明白,不是这西洋行不得,而是这下西洋没他们的好处,整个西洋,从船只的打造,以及对各种商品的采办都是太监在经营,而下西洋的好处又全都进了皇室,可以说下西洋就算赚了再多的银子,与文官,与天下毫无干系,不经如此,这些太监奉命下西洋诸国,朝廷要官给官职,要银子给银子,要人给人,要武器给武器,许多太监的官儿还比文官大,他们不得不从旁协助,听从号令,这自然不讨文官的欢喜,所以他们反对的不是下西洋,而是下西洋的好处。 杨峥罢黜朝贡,兴市舶司,如此一来,天下的利都集中在市舶司的手中,而市舶司却掌握在文官的手中,所以再一次下西洋,在得知不是走永乐的老路,事实上满朝文武百官根本没人去反对,若不然依着那些言官、御史的性子,不闹的天翻地覆才怪,如今去安静得如鹌鹑一般,何来,还不是这个利在他们的手中。 可天下的利都在文官的手中,势必引起皇帝的不满,如此一来群臣的和睦不在,他们为了对方文官,必然会拉拢太监对文官,而这种局面才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永乐年朱棣之所以用宦官,是因为他在靖难时,有许多宦官为他立下不少功勋,如郑和、狗儿、这些人不断忠心耿耿,还是一个个立下不大功,没道理如李景隆这样的反复将帅都用了,而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太监不可重用,若不然谁还为皇帝效忠。 事实上,朱棣虽用了太监,但也只是出使、宣抚、巡访的事儿,职务上都是临时加派的,这种事情洪武的事儿也没少干,这样不但能人尽其才,事实上这些人不过是去了地方,根本不能对朝政起到任何干涉的作用,不能掌权,也就不会造成什么危害。 正是明白了这一点,朱棣才肆无忌惮的用太监,事实上证明,太监在永乐年的确为朝廷做了不少事,也没出生么乱子,朝廷的大权还在皇帝与文官之间,看明白了这一点,杨士奇才越发觉得杨峥的提议越发合乎眼下的形式。 ”利”给谁都不能一家独大,需要均衡,这一点就好比郑和下西洋,每一次出海巨舰无数,俱如浮城,所运货物,获利极丰,用郑和的话儿所说,的确获取利不小,香料、苏木、胡椒一船船的运回来,那都是银子。 可这么多的银子却都进了皇室,天下全无好处,出于一个”利”字,天下豪门巨贾都不会坐以待毙,势必会反对,从而造成了仁宗刚登基就迫不及待停了西洋之行。 这一番思索,杨士奇的额头上都已见了汗珠,杨荣、杨溥与杨士奇一起共事了十几年,还头一次见他如此紧张,不免有些好奇,想要上前说些什么,可又怕贸然说话,打断了他的思索。 暖阁里因为杨士奇没及时回话,变得沉默起来。 奇怪的是没人催促,每个人彼此看了一眼,坐着喝茶。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杨士奇忽的扭过头看向杨峥道:“杨小弟,你刚才所说下西洋的宝物给十分之一给皇室,这话儿怕是没说完吧?“ “果然是一只老狐狸啊?“杨峥暗赞了声,不否认的道:”不错,小弟的确还有些话儿要说,只可惜皇上不想听!“ 杨士奇对于杨峥极为了解,知道他不是个冒失的人,既然能说出这番话儿,必然有他的用意,眼下情况,容不得自己轻易下决定,不如先听听他说些什么,再做决定也好,如此计较了一番,当下站了起来,对着朱瞻基道:”皇上,可否让杨侍郎将话儿说完?“ 朱瞻基知道先前是急了些,这会儿听杨峥这么一说,心头也有些好奇,闻言点了点头道:“也好!“ 杨士奇转过身来,看着杨峥道:“杨小弟……?” 1716章:悟了莫求寂灭 杨峥点了点头继续刚才的话儿道:“回皇上的话儿,微臣本想郑公公下西洋,若能多运些胡椒、苏木、香料回来,再不济西洋诸国的宝物也不少,随便运送两船回来也有不少,皇帝再取十分之一,这十分之一的宝物,再有市舶司进行拍卖的话……?” “拍卖……?”杨峥话音刚落,朱瞻基双眼一亮,忍不住重复了一句。 所谓的拍卖在这个时候叫做“扑卖”。原本指的是宋代一种全民热衷的博彩行为,小到衣物玩偶,大到车马宅院,出售时都搞“扑卖”,这个词经过演变,几经流转也延续了下来,虽不如杨峥叫的那么好听,但基本意思朱瞻基还是知道的。 况且他还知道,扑买就是投标夺买,是宋元政府向商人、民户出卖某种征税权或其他权力的制度。也叫买扑、承买。 南北朝已见包办租税。五代十国时,吴越国的龙泉县县民张延熙用一千令九贯八百一十九文钱扑买了县内三个酒坊,获利丰厚。杨亿《武夷新集》十五《论龙泉县三处酒坊乞减额状》里说:“县民张延熙贪婪无识,遂入状,添起虚额,扑买勾当。”这是史书最早记载的扑买实践。宋朝时为稳定酒业税源,实行包税。南宋建炎以后,为扩大税收,任人加价扑买,承办包税。元代,包税范围则不限于酒醋。 《宋史&#8226;赵开传》:“浚锐意兴复,委任不疑,于是大变酒法,自成都始。先罢公使卖供给酒,即旧扑买坊场所置隔槽,设官主之,曲与酿具官悉自买,听酿户各以米赴官场自酿,凡一石米输三千,并头子杂用等二十二。其酿之多寡,惟钱是视,不限数也。” 《续资治通鉴》卷一百二十七金皇统七年:“帝谕宰执曰:临安居民皆汲西湖,近来为人扑买伦(作)田,种菱藕之类,沃以粪秽,岂得为便?况诸库引以造酒,用于祭祀,尤非所宜,可禁止之。” 《元史&#8226;耶律楚材传》:“富人刘忽笃马、涉猎发丁、刘廷玉等以银一百四十万两扑买天下课税,楚材曰:‘此贪利之徒,罔上虐下,为害甚大。’奏罢之……自庚寅定课税格,至甲午平河南,岁有增羡,至戊戌,课银增至一百一十万两。译史安天合者,谄事镇海,首引奥都剌合蛮扑买课税,又增至二百二十万两。楚材极力辩谏,至声色俱厉,言与涕俱。帝曰:‘尔欲搏斗耶?’又曰:‘尔欲为百姓哭耶?姑令试行之。’楚材力不能止,乃叹息曰:‘民之困穷,将自此始矣!’”朝廷税收一百一十万两,他有钱人一扑买就给二百二十万两,加倍,皇上能不动心吗?这是给他们家挣钱呀。 扑卖,也写作“博卖”,也叫“卖扑”,是商贩以赌博招揽生意。多以掷钱为之,视钱正反面的多少定输赢。赢者得物,输者失钱。宋时,中央地方,干部百姓,全民热衷扑卖。 宋&#8226;孟元老等《东京梦华录》卷三:“每日入宅舍宫院前,则有就门……博卖冠梳领抹、头面衣着、动使铜铁器皿、衣箱、瓷器之类。”卷十:“御街游人嬉集,观者如织。卖扑土木粉捏小象儿,并纸画,看人携归,以为献遗。”卷七:“池苑内除酒家艺人占外,多以彩幕缴络,铺设珍玉、奇玩、匹帛、动使茶酒器物关扑。有以一笏扑三十笏者。以至车马、地宅、歌姬、舞女,皆约以价而扑之。”赌注竟然能下到三十倍之多。算是一桩买卖,若如杨峥所言,宝物十分之一归为皇室,然后再拍卖,以苏木为例,郑和来到西洋后,发现胡椒和苏木是珍奇物产,就下令船队大批采购,运送回京,恭恭敬敬地献给皇帝。皇帝自然十分高兴,便将其作为对臣下的赏赐。在郑和的热心炒作和皇帝的高度重视下,胡椒和苏木的社会地位愈来愈高,以至于突然有一天,明廷竟大规模地以折赏方式将它们作为官员的工资和军队的福利发放。所以,从第二次下西洋开始,郑和就多了一个任务——大量采购胡椒和苏木,这也是维持郑和下西洋的强大动力,然而随着满剌加成长为远东最大的商品集散地,胡椒和苏木也成了当地的大宗商品,使得胡椒苏木价格不断上涨,从运回后,朝廷将原产地价格、明前期钞、银的比价和胡椒在中国的官方价格及其与输入苏木折赏、折俸用途制成表格”,结果显示,“洪武年间,明廷对海外各国朝贡附进货物胡椒一项的给价,是原产地的二十倍,……永乐五年郑和第一下西洋后,每斤胡椒在中国的市价是原产地的十倍。……更有甚者,宣德九年,郑和第七次西洋后,……每斤胡椒一百多贯的折合比价大量折俸。这等利润可谓是价值连城,十分之一的利润就了不得,比起市舶司好处的确不少,而且这事儿还有一个好处,拍出的价格,只要掌握了技巧,十倍、二十倍、三十倍都有,西洋诸国的宝物,不仅是皇室喜欢,那些豪门商家那个不喜欢,花费大把大把的银子来购买也不是不可能,况且他一早就听内官上奏:永乐间国用充足。今府库空虚。内外衙门,屡年成造各玉府宝册仪仗关用黄金数多,官库收贮缺乏,乞照永乐、这两年,各大王府、文官府上差内外官员往西洋等处采买……。这其中的利润,用屁股想也有不少?“先前还以为杨峥胡乱开口,这会儿想来才知自己这个朋友果然是全然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考虑问题。 “杨爱卿之言,甚合朕意?”朱瞻基笑着道。 一听这话儿杨士奇松了一口气,这的确是一个好法子,拍卖宝物的法子一来,迫使皇上不可染指市舶司,那些太监的手也就伸不进来,二来,西洋的利润巨大,给皇室十分之一并不算过分,通过拍卖,皇室的内库充盈,皇帝也就不必时时盯着户部,如此一来双方没有利益的冲突,每年不必为了那些银子,与皇帝斗智斗勇,可谓是一举两得的好事,他怕皇帝反悔,忙对着众人问:“诸位大人你们意下如何?“ 杨荣、杨溥素来在政务上以杨士奇为首,军务上以为杨荣为首,在官职的任用上以杨溥为首,三人相互辅佐,一番决定的下的主意,即便是心里有意见,也不会当着皇帝的面去说,让天下百官看到他们的不和睦,所以尽管此时两人还有些话儿要说,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没意见。 然后杨士奇将目光看向郭资,继续询问。 郭资为人只希望在自己做尚书的时候,国库能够充盈些,一听皇帝不染指市舶司,倒也没什么意见,颔了颔首道:“老臣也觉得这事儿最好不过了?“ 场上算上朱瞻基一共八人,已经有六人答应了,陈山、郭琎再有意见,这会儿也不好说什么,纷纷点头表示这样最好不过了。 朱瞻基见众人答应了,顿时大喜,生怕众人反悔一般,忙道:“如今朝廷开了海禁,下西洋诸多事情还需诸位早些定下时日来,待朕过目后昭告天下……?“说完看了一眼众人,道:”好了,今日朕有些累了,诸位都退了吧!“ 众人纷纷起身高呼万岁,各自嘀咕了几声出了暖阁。 由于皇帝刚才发了话儿,让开海禁,下西洋的事情早些落实下来,这事儿是内阁的事情,所以杨士奇出了与众人拱了拱手,便赶往内阁了。 其余众人除了郭琎要返回吏部签押房值班外,其余众人也没什么事情,彼此含糊了声,就各自离去了。 刚回到内阁杨荣就迫不及待的问:“为何要答应皇帝的要求,此风一开,日后少不了麻烦了?“ “是啊,让皇帝充盈内库,这事儿怕是有些违祖制啊?日后出了事情,那些言官、御史少不了要那此事说事?“杨溥道。 杨士奇似早已猜到自己的两个同僚会如此问,神色并不着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先是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浓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这才吐了口气道“我问你当年皇帝性子如何?” 杨荣没聊到杨士奇有此一问,呆了呆道:“皇上性子虽温和,但为人极有主见,骨子里还有几分乃祖的风范,权柄独操,恩威自用,不假丝毫与他人,年纪虽轻,但是个极聪明的人!” 杨士奇点了点头道:“分析得很精辟,但你还忘了一点?” 杨荣一愣,道:“什么?” 杨士奇道:“皇帝骨子里的倔强?“ “此话怎讲?”杨荣有几分好奇的问。 杨士奇道:“很简单,自皇帝登基后,无论是征讨汉王还是收取赵王的兵权,开太监诵读诗书之先河,还是废除当今皇后,这几件事,哪一件不是皇帝早已有了主意后才与我们商议,与其说是商议,不如说是指挥一声……?“ 1717章:苟利国家生死以 这一点杨荣不敢否认,抬头看了一眼杨士奇道:“你是说……?“ 杨士奇点了点头道:“不错,开海禁,下西洋看似是杨小弟一手所为,可你仔细想想,若非皇帝没这个决心,单凭杨小弟一个吏部侍郎,会做出你我都做不成的事情么,皇帝此番的目的是银子,就算我不答应,这银子就不能进内库么,皇帝是个聪明人,万一走了永乐年的老路,下西洋再多与国又有何意呢?“ 杨荣到是没想这么深,他在政务上一直不如杨士奇,此时听他如此一说,再将此事前前后后细细回味了一番,不得不承认杨士奇所说有几分道理。 “即便如此,答应皇上私去宝物,这未免儿戏了吧?皇上要银子,朝廷大可等户部充盈,按照规矩给皇上内库银两便可,何须……?”杨荣尚未说完,杨士奇便挥手打断了话头,接过话儿道:“话虽如此,可勉仁想过没,皇帝正值春秋鼎盛,日后的日子还长,朝廷好不容易开了海禁,兴市舶司,这无疑是我充盈大明,巩固海防,壮大我大明最好的路径,若贸易的银两一味的进入户部,而皇室没半分的好处,结果又会如何?”杨荣正要说话,杨士奇却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人都说郑和下西洋是祸国殃民、劳民伤财之举,可真是如此么,不过今日早朝郑和与杨小弟算的那些经济账,就是看不见的还不知有多少,你我都是三朝老臣,与当年的成祖爷下西洋所带来的繁荣是看得一清二楚,就说大明的瓷器,领先世人不假,可若不是下西洋,开辟了新的航线,打开了朝廷贸易的局面,景德镇的青瓷、福建德化的白瓷、还有湖笔,徽墨,宣纸,歙砚以及苏州、杭州的丝绸,销量哪能如此之大,宁波若非下西洋,岂能有今日的繁荣。你别忘了,就是繁荣如苏州、杭州若没下西洋,也未必有今日的人间天堂!“ 一直没说话的杨溥轻轻一叹道:“几十年前,我听说那广州的佛山还是一座小村落,可我永乐年下西洋,开广州市舶司,自此云帆云集,西洋诸国云集在此,小小的一座佛山竟成一座大都市,比之江南之地差不了多少,还有那福建,若没有下西洋的便利,时至今日只怕还是一座孤城吧,焉有今日的繁华?“ 杨荣知道杨士奇所说大部分是事实,可就此让充盈内库,这有些说不过去,百年以后,指不定后人如何说他们呢? 杨士奇与他心意相通,似知道他的心思,呵呵一笑,继续刚才的话儿道:“下西洋不仅仅带动着城市的兴起,还带动着产业的发展,景德镇的瓷器、苏州的丝织、松江的棉织、芜湖的印刷,杭州的茶业……以及福建的茶叶,宁波的造船业,这哪一样不是连带着下西洋之利?” 杨溥接过话儿打我:“何止如此,还有造船、航海、天文、冶铁、锻造,造船、以及武器的研发,军队的训练,海防的巩固,市舶司的建设,以及西洋诸国的交流,他们虽不如我大明,但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我大明固步自封了多年,旁人未必就不如我们,别的不说,那倭寇的武士刀可就比我们中原人的刀要强得多了,要说我啊,下西洋若能放开了说,带动的不是产业那么简单,还有技术的发展,更别说带给我们多少没有的东西,各国的珠宝、动物、食物,西洋诸国的文化技术,这算起来都是财富?所以下西洋不仅是让大明威名远播,四夷宾服,那么简单吧,他带来的是我大明的繁荣?“ 两人先前所说,杨荣基本是同意的,可要说繁荣他就不认同了,他毕竟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亲眼见到下西洋所耗费的银两,耗费的人力物力,还有那些西洋诸国以次充好的胡闹,除了下西洋给大明带来一次又一次的朝贡使者外,让大明皇帝沉浸在万国来朝的辉煌之外,再无半点好处,何来繁荣之说?“ “我为人笨得很,可没看到什么繁荣?你们是不是人老眼花了!”三人亲如兄弟,说话也没什么顾忌。 杨士奇、杨溥倒也不以为意,两人彼此看了一眼,呵呵一笑,还是有杨士奇说话:“刚才不都说了么,西洋之行带动的兴盛,这你否认吧?“ 杨荣道:“这个我不否认,但就算下西洋带动了,景德镇的瓷器、苏州的丝织、松江的棉织、芜湖的印刷,杭州的茶业……以及福建的茶叶,宁波的造船业,再延伸点,造船、航海、天文、冶铁、锻造,繁荣兴盛的也不过一家一户,大一点一座城池罢了,我大明这么大,难不成就为了兴盛这么几座城池,便不顾国力、民力、财力下西洋吧?” “这个当然不会!”杨溥见这个好友似陷入了某种死胡同之上,非没觉得无理取闹,反而觉得更有趣,呵呵一笑,继续道:“勉仁难道还不知东里的为人么,这么多年,他身为首辅,可做过有损朝廷的事情?” 杨荣微微楞了一下,他与杨士奇共事多年,对杨士奇淡淡才干,人品都极为了解,他是一个有报国心的人,凡事以朝廷为己任,不计个人恩怨,大明朝能永乐年千疮百孔中恢复道今日盛世的局面,政务上他出力不小,这也是他一直敬佩他的原因所在,所以杨溥这么一问,他才呆了一下,是啊,他们三人一起共事了这么多年,对他的性子为人还不清楚么,他什么时候会做出有损朝廷利益的事情来呢,我这是怎么了,为何要质疑,难道是我不信任他,不,他杨荣不信父母,不信皇上,但绝不会信任他的两个伙伴! “东里一心为朝廷,自不会做出对朝廷不利的事情来?”杨荣看着两人道。 杨溥哈哈一笑道:“那你还纠结什么?” “是啊,我到底在纠结什么呢?”杨荣忍不住扪心自问了一下,很快就得出了答案,他的纠集来自对一种未知的担心,他精于军务,精于察言观色,反应灵敏,与大事上能不急不躁,可对于未知的事情,他总有一种恐慌,与其说他是纠结与杨士奇答应了皇帝那十分之一的宝物,还不如说他担心下西洋后,所带给大明的影响,他怕眼下美好的局面会打破,重新回到永乐末年的千疮百孔,如今的大明已经不起那种折腾……?“ 杨士奇似看出了好友的担心,走上前轻声道:“放心吧,下西洋不会让大明越来越糟,只会让大明越来越好?“ “何以见得?“杨荣还是忍不住问了声。 杨溥笑道:“还是让我来说吧?“ 杨士奇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杨溥道:“西洋之利,刚才我二人所说,你也知道的了!“ 杨荣点了点头道:“知道了,不过我说过,一家一户、一城之利,那不算利?要利则利国利民!“ 杨溥眼前一亮,道:“好一句利国利民!免仁所言,老夫深感佩服!”顿了顿:“东里所做,正是利国利民之举!“说完这句话后,杨溥也不停顿继续道:”我永乐年不过六次下西洋就造就了如此局面,若说我大明一直下西洋呢,所获之利还是一家一户么?“ “永远下西洋!“杨荣吃了一惊,永乐年六下西洋,差点没让大明走了隋炀帝的老路,若永远下西洋,那还了得。 见杨荣露出吃惊的笑容,杨溥哈哈大笑道:“不错,永远下西洋!任何的产业,都讲究一个效益,有所付出,必有所收获,还要收获大于付出,这样的产业才会长久,永乐年六次下西洋,所耗将士众多、耗资巨大,每次出航要huā大笔开销采办馈赠,而带回的大量贡品,则免费提供皇室、贵族享用,正是如此,朝廷才入不敷出,可即便如此,你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永乐年成祖爷各种大型建设不断上马,建北京城、建紫禁城、营建昌平皇家陵园,建武当山、建大报恩寺、五次出兵北元、修缮长城、疏通南北大运河全耐下西洋带来的财富,这足以证明下西洋是有所回报的,能否长久,关键在于能否以最小的投入,换取最大的收入!这一点杨侍郎目光很准确,罢黜朝贡,兴市舶司就是第一步!有了市舶司,海路重新开启后,以我大明德威四海,货物流行万国,四海诸夷皆喜我大明之物,必会前来与我大明贸易,如此一来,市舶司从中抽取收税,好处也不少!“ 杨荣默默的听着,这些他都想过,但最关键的还没有听出来。 杨溥看他一脸焦急的模样,似有些不忍心停顿,微微吸了一口气再一次说了下去:“可光靠这一点是不够的,当今圣上虽春秋鼎盛,可总有驾崩的一天,一旦人亡政息,多年的努力毁于一旦,这岂非得不偿失,所以我们不仅要下西洋,还要心生繁荣大明?” ……………… 1718章:岂因祸福避趋之 杨荣皱了皱眉头道:“如何心生繁荣!” 杨溥道:“我问你,下西洋最能带动什么?” 杨荣猛的一抬头,有些惊愕的看着杨士奇,杨溥,许久才从嘴里吐出两个字——商业!“ 杨溥道:“不错,开创大明的商业,勉仁你想想看,南宋土地和人口都不如北宋,&nbsp;这是用屁股都可以得出的结论。偏偏南宋的税收却远远超过北宋,北宋中期以后平&nbsp;均年财政收入在六千万上下,而南宋的财政收入则常年保持在一亿以上,土地减少&nbsp;了三分之一,税收增加了三分之二,宋朝财政收入的最高数字一亿二千万同样是南宋创造的。这说明什么?“ 杨荣被人称为“东杨”并非是白叫的,略一思索,便体会出了其中的味儿,道:“靠商业?” 杨溥道:“正是,宋代的商业一直是朝廷充盈的关键,他们的发展不仅仅局限于江浙和四川等老牌地区,就连山区和少数民族地区的社会经济文化,也比唐代有较大发展,这也是另人很惊讶的。从手工业看,坑矿、茶盐、造船、造纸、制糖、纺织、制瓷等都比唐代进步的多,宋的手工业除了产地扩大,产量增加以外,技术提高也是非常明显,比如“糖冰”(冰糖)的生产技术,“单筒井”的开凿宋瓷的精良等,无不反应了技术的成熟和创新,而商业和手工业的兴起,解放了大量受俘于土地的农民,使他们投入于商业,手工业中。北宋时期就已经开始大量开采金、银、铜、铁、煤等矿藏,而且全国各地也出现了世界史上最早的制造工厂,加工工厂,如,造船厂、造纸厂、印刷工厂、织布厂、火器厂,还有各地的官窑等等。可见当时的手工业之兴旺是空前的,这些商业的发展,迅速让“坊制”得以突破,集镇的兴起,因此住宅区与商业区的界限逐渐消失,宋代的这一类的”新型”都市有些发展至有了很大的规模,如开封和杭州都达到一百万人口,而后者就是”马可波罗”在元初所见的“前所未有”的城市,即使是到了至元朝后期中国以外最大的城市是”巴格达”其人口只有三十至五十万之间,数百年后阿拉伯旅行家,伊本.贝图塔也称杭州为”世上最大的城市”!从事工商业的人口逐步增多,产量加大,投入资本大幅度扩充,因此构成朝廷户部收入主体的,也已不单独只是农业了,工商业所比重已经超过了农业了,他们的城市,随处都可开设店铺,所以改市税为“住税”,税率千分之二十,另外,征收货物通过税,称“过税”,税率千分之三十。对于次一等的草市、镇市或墟、集,官府允许商人包税。宋代全国的商税达到了一个可观的数额,而且有逐步增加的趋势。 宋太宗时,一年的商税总额达四百万贯,宋仁宗时增加到二千二百万贯,这是北宋的最高颧。此后,一直保持在每年一千万贯上下,成为国家财政的重要收入。南宋时,各地商税岁入逐步增加。临安府在北宋熙宁十年是全国商税最多的城市,共八万二千多贯。南宋咸淳年间,增加到四十二万贯。这还只是临安府“在城”的商税额。如果加上临安城外及所属各县的商税钱,宋孝宗淳熙年何共计一百零二万贯,儿乎达北宋景枯年间全国商税总额四百五十多万贯的四分之一。镇江府“在城”的商税,熙宁年间每年收入二万五千多贯,南宋嘉定年间增加到七万四千多贯,咸淳年间增加到三十三万六千贯。“三人当中以为杨溥的学问最高,所以这些数字,杨荣并不以为是夸张的说法,事实上他也不是一无所知,宋代在商业上的确独树一帜。 见杨荣沉默,杨溥继续说道:“我做过统计,在宋代全国每年收入的商税一千万贯左右,按照“过税”和“住税”的平均率千分之二十五计算,每年的贸易总额就达四亿贯。北宋的户口最多为二千万户,如果每年的贸易总额为四亿贯,则每户参加商品交易的数额平均为二十贯,再看看我大明,疆域无疑是大于宋代,便是耕地面积大于宋代,粮食的单位产量也高于宋代,但即便如此,可三十税一的税收,便是人口再多,耕地面积再大只怕我大明的户部也是年年够用,碰上好的年月到也罢了,一旦天灾**,北方战乱连绵的话,朝廷就拿不出银子来,没了银子,防御工事难以修建,黄河、运河难以修筑,将士们的粮草,武器难以及时,如何捍卫这个国家,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域。先帝将朝廷托付与我们,难道我们交给他的还是一个为了应付天灾**,应付蒙古人,需要削减开支,畏首畏尾的朝廷么!若是这样,我们怎么能对得起先帝么,大明的税收之底,历代罕见,可即便如此,朝廷能收上的岁入也不过两百万,而这竟是百姓的极限,一旦加税收,农业必会破产,那时就是天下风起云涌了,所以,单靠单纯依靠农业是不可能达到像宋代那样高的财政收入,显然宋代的收入主要并非农业,而是商业……?“ 杨荣心头一动,这一点他并不否认,宋代的繁华的确多半来自商业,否则每年的纳贡就不是天下百姓承担的?“ “既要兴盛商业,与下西洋有何干系?”杨荣觉得自己还是没找到事情的关键,继续追问。 “这个还是由我来说吧?”杨士奇呵呵一笑,他见杨溥已经开始喘气了,有意让他休息一下,便接过话儿道:“下西洋的好处刚才也说了利润不小,只要不全部收归皇室,其实朝廷还是能负担得起的,一旦下西洋对大明冲击的不是农业,而是商业,瓷器业、纺织业、茶业、文房四宝,以及造船厂、造纸厂、印刷工厂、织布厂、火器厂等都会带动,天文地理、海航也都顺带会兴盛起来,而这些无疑是商业的主题,更别说靠着下西洋兴盛起来的沿海城阜,长乐、宁波、太仓、泉州等地,这些地方想来你也看到了,其繁华程度不亚于苏杭二州,更别说比云贵一带了,这些城池本不过是贫瘠之地,只因为靠了海,大明下了西洋,他们依靠沿海的贸易带来的商业不但能养活自己,还能给大明带来财富,这同样是下西洋带来的好处,试问若海禁不开,西洋不下,结果会如何,这些沿海城池,必不会如此,而沿海的渔民也因为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海商,海禁断绝了他们的生计,使祸乱更加严重,这无疑是增大了朝廷的隐患?” 杨荣常年掌管军务,与海防还是知道些,这些海盗,他过去以为沿海海盗是真的倭寇,经过详细调查才知道,大部分海盗头领都是福建、浙江的中国人,真正的倭寇可能只有十分之三,而且还是受中国人的雇佣和指挥。所以杨士奇的这番话说来,他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西洋给沿海一带百姓带来的好处。 杨士奇见他同意,显得大为高兴,三人虽各有分工,但在大事上从来都是意见统一,只要有一人不同意,三人彼此就会商议,这个习惯一直延续了数十年,即便是今日开海禁,下西洋,皇帝从宝船中抽取十分之一的宝物成为既定事实,杨士奇也决定三人好好商议,争取做到意见统一。 “算上这个的话,下西洋带动的不仅仅是贸易上的往来,商业上的繁荣,他饱含了文化、民生、以及朝廷海防的安定,若真要算经济账,这笔账目只怕是算不清楚的?既然下西洋有这么大的好处,为何我们不行西洋之举,如今我大明经过永乐年六次下西洋,技术纯熟,线路清晰,与西洋诸国关系更是亲密无间,既如此再做起来就是,况且我们最担心,下西洋消耗国力的问题,罢黜朝贡,兴盛市舶司加以弥补后,不再是朝廷的累赘,反而会是大明最大的财富保障!” 杨荣听了半天,总算是回过味儿来了,下西洋并非最终的目的,最终的目的,以海禁、下西洋为突破口,从而带动大明经济、文化、民生全面的繁荣发展,最好能影响大明的产业结构,走上一条以为商业与农业并重的国家,这样一来,大明的户部收入也不仅仅依赖于农业,而是侧重商业,这样的好处,朝廷收入增加,同时因有了商业,百姓的压力变小,自是安居乐业,碰上天灾**的年月,大明也不至于处处吃紧,可以说两人谋划的很全面,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谋划很诱人,一旦成功,大明离汉唐盛世绝不会太远?“ 1719章:事君有体,进谏有方 但他是杨荣,绝不会因为一个伟大的构想,就头脑发热,那他绝不会是杨荣了,他历仕四朝,其性警敏通达,善于察言观色。在文渊阁治事三十载年,谋而能断,老成持重,尤其擅长谋划边防事,务曾五次扈从出塞。成祖誉为岁寒松柏,仁宗赐银印,文称”绳衍纠缪”,朝政得失准盖此印密疏。并亲写”勿谓崇高而勿入,勿以有所从违而忽怠”一文与杨荣共勉。皇室对杨荣的优遇可谓隆厚,而他未因恃宠而骄矜,仍守其”事君有体,进谏有方”的本分,这一次次的成功,靠是他谋略、眼光、见识才走到今日,世人称他自洪武至永乐,盖文明极盛之时也,若建安杨公者,其可多得哉。听其所言,观其所存,信一代之伟人也。而公复以达政务,善应变,最为上所亲任,凡制驭远方,饬师旅抚顺讨逆,虑边将有不能办者,必命公往图之,公决机发策,皆适其宜。 其学博,其理明,其才赡,其气充,是以其言汪洋弘肆,变化开阖,而自合乎矩度之正,盖沨沨乎盛传於天下,得之者不啻,若南金拱璧,宝而蔵之,而今不可复得矣。他自问这话儿并非过分,即便是他敬重的杨士奇,也曾当着他的面赞他桓桓文敏,通才博识。遭际圣明,光奋于绩。承明廷阁,著作之庭。以翱以翔,舒叶振英。北裔西垂,从狩万里。职典署文,亦兼知武。外蕃胸臆,帅垣弱强。重瞳屡顾,数奏惟明,这些赞扬,在他看来,并不为过,事实上他一直也是这么做的,担得起这份赞扬,而这些赞扬,也让他为人更谨慎,处大事时无比做到对得起朝廷,对得起旁人对自己这份赞扬,也正是这份使然,才让他一次又一次的询问自己,他们这做的到底是不是对的?即便是对的,自己是不是还要精细一些呢? 本着这份心思,他将两人这番话儿前前后后开始思索起来。 杨士奇与杨溥知道他性子,倒也不急,与杨溥一左一右坐在一旁,身后是一块不太长的横幅:“君子处其实,不处其华;治其内,不治其外。”这是杨士奇的手书,笔法匀衡瘦硬,追魏碑斩钉截铁势,点画爽利挺秀,骨力遒劲,结体严紧,颇有大家风范,这话儿的含义倒也简单,有修养有名望的人务求实际,而不图外表好看;致务于自身的修养锻炼,而不计较自身以外之物。这是杨士奇大半辈子的真实写照,当时写出时候,杨荣、杨溥都大家赞扬,最后三人商议,便将这横幅挂在了内阁,作为警惕之言,时时提醒三人。 杨荣思索了一会儿,才有了些眉目,杨士奇、杨溥二人的谋划谈不上经天纬地,但的确是从大明实际出发,一旦形成,利在千秋,但两人似忘记了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国人对商业的态度。 大明自tai祖出身淮佑布衣,从小父母兄长均死于瘟疫,孤苦无依,入皇觉寺(位于凤阳城西门外)为小沙弥,兼任清洁工、仓库保管员、添油工。入寺不到二个月,因荒年寺租难收,寺主封仓遣散众僧,朱重八只得离乡为游方僧。后于至正八年又回到皇觉寺。 因其友汤和(疑似)的一封信,参加了起义军,并改名“朱元璋”意为诛(朱)灭元朝的璋(璋,古代的一种玉器),从而走上了开创大明的道路,登基后有感于昔日的困苦,最恨两种人,一种是贪官,一种是商人,对于贪官,曾洋言:“一旦自己当上皇帝,先杀尽天下贪官。这一点后来他登基皇位不食言,为惜民命,犯官吏贪赃满六十两者,一律处死,决不宽贷。”并称:从地方县、府到中央六部和中书省,只要是贪污,不管涉及到谁,决不心慈手软,一查到底。这一点他的的确确做到了,第二种人就是商贾,对于这种人他是从骨子里恨,认为农民生产创造财富价值,而商人只是从中渔利,所以登基之初年,就下谕旨,规定商人只许穿布,不准穿绸纱。”朕思足食在于禁末作,足衣在于禁华糜,宜令天下四民,各守其业,不许游食,赊民之家不许衣锦绣”。这一点直接影响了大明商人的定位,商贾再有钱,也不过是一介贱民而已,即便是永乐后,这种风气也没改变过,杨士奇等人要将大明从对农业上的依赖,转化为农商并存的局面,首先要面临不是行不行得通,而是从洪武年延续下来的风气,若此等风气不开,再好的构想只怕也流于形式了。 有了这样一番计较,他开始缓缓抬起头看了两人一眼,道:“事君有体,进谏有方,是我的原则。感情用事,怀着怒火进言,从而得到祸害,是我所不为的。”。 杨士奇与杨溥点了点头,这是杨荣的为人准则,正是他有着清醒自我认识,围观三十载,所受的恩宠始终没有隔阂。加上为人性喜宾客,虽然显贵也仍旧非常随和,所以士人多归向他。有人认为杨荣处理国家大事,不愧唐代的姚崇,而他不拘小节的个性,也颇像姚崇。一直杨士奇、杨溥所敬佩。 “开海禁,下西洋从而带动商业,此等构想倒也可为,只是这tai祖爷重农抑商的风气,只怕难以打开啊?“杨荣有些担心道,他看得出,杨士奇、杨溥于扭转大明过于依赖农业这件事上,是下了必做的决心,之所以坐在这里与自己唠叨,一来是对自己的尊重,二来也延续了多年的习惯,三来也是想从自己这里听到不同的意见,好加以改进,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也不含糊。 杨溥呵呵一笑道:“这个勉仁不用担心,我朝洪武爷虽以布衣之身得了这天下,骨子里不免恼恨商贾,但与商业的价值是有充分的认识的,并给予了较高程度地肯定性评价。这一基本态度贯穿于他整个政治、军事生涯。在争夺天下的过程中,他就认识到发展商业对增强国力的重要。他说:“来远人在乎修政,裕国用贵乎通财。”认为,只有“懋迁之利流转不穷”,才能“军用给足”。这一点他在争夺天下时,已经亲自领教过,若不然也不会对江浙一带百姓支持张士诚耿耿于怀了,说到底还是对张士诚有江浙商贾支持的羡慕。 建立大明后,这一点表现的更为明显,他认为,士农工商四民缺一不可,只有四民各安其业,才能经济繁荣,社会稳定。洪武十九年,在下达给户部的敕书中说:“古先哲王之时,其民有四,曰士农工商,皆专其业,所以国无游民,人安物阜而致治雍雍也。朕有天下,务俾农尽力畎亩,士笃于仁义,商贾以通有无,工技专于艺业。所以然者,盖欲各安其生也。然农或怠于耕作,士或隳于修行,工商或流于游惰,岂朕不能申明旧章而致欤?抑污染胡俗尚未革欤?然则丨,民食何由而足,教化何由而兴也!尔户部即榜谕天下,其令四民务在各守其业。”在这份敕书中相当明确地阐明,商与士农工一样,是重要的社会构成之一,虽各有不同的社会职能,但同是社会财富的创造者。要民食足,教化兴,必须发挥商业的应有作用。并对“农或怠于耕作,士或隳于修行,工商或流于游惰”的现状感到深深地忧虑,要户部官员急加整顿。 他在“御制到任须知”中还说:“民有常产则有常心,士农工商各居一业,自不为非。”商业在社会安定方面也有一定的功效。可以说,tai祖虽重农抑商,打击的只不过是富商和地主。他并不想创造一个均贫富的新世界,但他拒绝在自己的国家里出现大幅度的贫富分化,因为那将意味着大量的小农失去家园,失去厌恶社会波动的特性,而转变为对社会波动具有狂热追求的流民,曾经作过很长时间流民的朱元璋,对此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这才有了对商人的种种限制,但并非赶尽杀绝,经过这么多年淡化,昔日的那股风气早已变得不是那么回事,要不然这天下商家那来那么多啊。 杨士奇这时也道:“洪武爷虽对商贾有所甄别,但比起前朝我朝还算轻的,秦代,把商人与罪犯同列,看作一类人:秦始皇三十三年,“发诸尝逋亡人、赘婿、贾人,略取陆梁地,为桂林、明郡、南海,以谪遣戍。”汉代,除了不许商人乘车、做官外,“贾人有市籍者及其家属”皆不能购买土地,“敢犯令,这些在我朝可是没有的,昔日洪武爷看(《韩非子·五蠹》)时,对韩非这么一个法家人物,竟会认为商贾是毒瘤感到好笑,他说:“昔汉制,商贾技艺毋得衣锦绣乘马,朕审之久矣,未审汉君之本意如何?《中庸》曰:‘来百工也’。又古者曰中而市,是皆不可无也,况商贾之士,皆人民也,而乃贱之,汉君之制意,朕所不知也。“认为,商贾之士不可无,不能贱视之。洪武爷对商还是重视的,风气其实早开了,不过迫于海禁没开,没赵宋王朝那么兴盛罢了。 1720章:利字头上一把刀 眼下皇上同意开了海禁,随着下西洋重新开启,商业欣荣是指日可待了?” 杨荣其实从心里早已认可了两人的看法,只是面子上还有些拉不下来,再者他思虑的也并非不妥,此时听两人这么一番解说,也暗暗放下心来道:“看来你们早有准备了?” 杨士奇听这话儿,就知杨荣这是答应了,暗自松了一口气,笑道:“也不算是早有准备吧,只不过是看眼下形势还不错,若能扭转从洪武爷时留下依赖农业的局面,国库充盈,百姓安居乐业,我大明共享繁华盛世,我等也算是对得起先帝了!” 杨荣看了两人一眼,又看了看墙上的那一福横幅,轻轻叨念了声:“君子处其实,不处其华;治其内,不治其外。我们要做不就是不处其华;治其内,不治其外么?既如此,就好好干一场吧?“ 杨士奇、杨溥两人相识一望,眼里流露出了笑容,共事了多年的三人,再一次形成了统一的认识,这对于大明来说,是难得的宝贵。 “我还有一事不明?”杨荣想了想道。 “什么?”杨士奇问道。 “哈哈,我看是对杨士奇答应皇上取宝船上的宝物十分之一,作为皇帝内库不明吧?”杨溥大笑道。 杨荣也不否认,道:“正是,咱们既是罢黜朝贡,兴盛商业,几更不该家国不分了,万一这好处全都落了皇室,与国家毫无用处,我等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这事儿险些忘记说了!“杨士奇一拍脑袋哈哈笑道:”这事儿这么做有这么做的好处?“ 杨荣道:“我眼拙,没看出好处在那里?” 杨溥道:“稳定!” 杨士奇点了点头道:“稳定,永乐年下西洋,郑和船队将士众多、耗资巨大,每次出航要huā大笔开销采办馈赠,而带回的大量贡品,则免费提供皇室、皇亲国戚使用,好一点的公孙王侯也能用上点,而天下的官儿、商家、百姓却连看一眼也看不到,巨大的落差早已让朝中众人不满。 不仅如此,我大明下西洋,巨舰无数,俱如浮城,到西洋诸国后,西洋以物易物换回的货,绝大多数都是国内紧缺的用于生产的稀有物资。这些宝物经宝船运送回来,因为稀缺,所以价格翻倍的涨,所得利润可是价值连城,如胡椒与苏木,比黄金还要贵重。郑和第一次下西洋后,每斤胡椒在中国的时价是原产地的1十几倍。永乐二十二年郑和第六次下西洋结束时,胡椒与苏木的利润,是原产地的二十倍。如此巨大的利润,早已让天下各路商家垂怜不已,他们想做么,当然想做,可在朝廷如大的宝船面前,他们无论是采购规模、运输规模都难以与朝廷相抗衡,如此一来,费用必然是高的,更别说他们的船小,人少,与西洋诸国又无往来,有来无回的不少,亏本的不少,长此以往,他们心头没恨么,自然是有的,这也就是为何郑和下西洋,为何朝廷官员,豪门、商家、地主极力反对,因为下一次西洋,走的是朝贡贸易,皇室成了天下最大的利益者,而豪门、地主、商贾们一杯茶汤就分不到,利益如此不均衡,西洋还能走远么?“ 这一点杨荣也多少知道些,什么下西洋祸国殃民,什么耗费财力物力,好像下个西洋就要亡国一样,事实上不过是这个“利”字没把握好这个度而已,成祖爷在的时候,凭着他有利的手腕压制着,天下的豪门、地主、商贾们不敢言语,朝廷官员装作没看见,下西洋没半个不好字,可成祖爷一死,下西洋立即被迫停止,成了一无是处的祸国殃民之举,如今想来,不免可笑。 “利字头上一把刀,处理不好这个”利“字,还谈什么下西洋,兴商业呢?往日是天下豪门、商贾、地主、官员与朝廷夺利,如今反过来了,罢黜朝贡,兴市舶,必然会引起朝廷与天下豪门、商贾、地主、官员夺利,既为一个利字争来夺去,不然将”利“字摊开,大家各取所需,和气生财岂不是更好?” “就算你说的没错,可你答应给皇上十分之一的宝物,这份额未免太大了吧?”杨荣道。 杨士奇轻轻叹气了声:“勉仁,这个你有所不知了,这十分之一的宝物并不多?” “十分之一还不多啊,你刚才也说了我大明下西洋,巨舰无数,俱如浮城,到西洋诸国后,西洋以物易物换回的货,绝大多数都是国内紧缺的用于生产的稀有物资。这些宝物经宝船运送回来,因为稀缺,所以价格翻倍的涨,所得利润可是价值连城,胡椒与苏木,比黄金还要贵重。郑和第一次下西洋后,每斤胡椒在中国的时价是原产地的十几倍。永乐二十二年郑和第六次下西洋结束时,胡椒与苏木的利润,是原产地的二十倍。这也算就是百分之一也不少,更何况是十分之一,若这还不多,那我真不知道什么是多了?” 杨士奇尚未搭话,一旁的杨溥却忽然笑了起来道:“勉仁,这次你真的冤枉“东里”了,皇帝的十分之一的确不错?” 杨荣谋而能断,老成持重,尤其擅长谋划边防事务。然而由于其恃才自傲,难容他人之过,与同事常有过节,并且还经常接受边将的馈赠,因此往往遭人议论,在品行上他自问不是什么君子,因此对于操守上能把持的人是极为敬重的,而三人中他敬重杨士奇的是才干,虽说杨士奇的操守也不错,他自问能做得到,但杨溥就不一样了,也许是因为在仕途上长期受挫的缘故,杨溥与他与和杨士奇在性格处事上有着很大的区别,杨溥在为人处事上有时显得过于谨慎,就连上朝时也总是低头循墙而行。但是像他那样已经取得了内阁重臣地位的人物,这种小心谨慎的举止,又给人一种老成稳重的感觉,更何况杨溥本人在律己方面又确实足以作为百官的楷模。。。。杨溥虽然是”三杨”中年龄最轻的一个,但却是在处事上最为老成的一个。。。在身处其境的政治斗争中,他似乎总是缺少那么一种敢于面对的勇气。他诚然是一位正人君子。。。这就是杨溥其人,他有甚多的律己,却缺少东、西杨那样鲜明的性格。他是一位正臣,却不是一位无可指摘的正臣,这正是杨荣做不到的,而一件事自己做不到的往往就多了几分敬佩,此时他听自己一直在操守上敬佩的楷模也这般说,先是吃惊,既而疑惑。 “弘济,怎么你也这么说?”杨荣惊道。 杨士奇看他模样,哈哈一笑道:“好了,别胡思乱想了,听我说便是?“ 杨荣果然不乱想,将目光看向了杨士奇。 杨士奇道:“这事儿要说起来,还得从我做礼部侍郎说起。“ 杨荣心道:“这事儿扯得够远的?” 杨士奇似知道他心头所想一般,也不在意微微一笑,道:“礼部侍郎官儿并不大,但要做的事儿可不小?” 杨荣知道杨士奇说的实话,要说这礼部侍郎,轮权势不如礼部侍郎,论水平又不如户部侍郎,轮轻松比不上其他几部,算起来也是个麻烦不断,却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但你若以为礼部侍郎无用那就大错特错了,在大明,礼就是立国之本,轻视不得,在孔子以前已有夏礼、殷礼、周礼。夏、殷、周三代之礼,因革相沿,到周公时代的周礼,已比较完善。作为观念形态的礼,在孔子的思想体系中是同“仁”分不开的。孔子说:“人而不仁,如礼何?”他主张“道之以德,齐之以礼”的德治,打破了“礼不下庶人”的限制。 《礼记》更是云:“礼者君之大柄也,”所以治政安君也”师服云:“礼以体政,;孔子说:“为国以礼”;晏婴说:“礼之可以为国也久矣。;《左传》引君子曰:“礼经国家,定社稷。;女叔齐云:“礼所以守其国,行其政令,无失其民者也,;荀子云:“国之命在礼。“足见这礼的力量之大,举例来说,八佾舞是天子的礼,卿大夫只许使用四佾,鲁季氏以卿行天子之礼,八佾舞于庭,孔子认为非礼,愤慨地说:“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树塞门和反坫是国君所用的礼,管仲采用,孔子批评他不知礼。 历代冠、婚、丧、祭、乡饮等礼,都是按照当事人的爵位、品级、有官、无官等身份而制定的,对于所用衣饰器物以及仪式都有繁琐的规定,不能僭用。在家族中,父子、夫妇、兄弟之礼各不相同。夜晚为父母安放枕席,早晨向父母问安,出门必面告,回来必面告,不住在室的西南角(尊者所居),不坐在席的中央,不走正中的道路,不立在门的中央,不蓄私财,是人子之礼。只有通过不同的礼,才能确定家族内和社会上各种人的身份和行为,使人人各尽其本分。 1721章:礼者治辨之极也 “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礼不定”,便是此意。正是如此,历朝历代都十分重视礼的运用,大明也不例外,无论是朱元璋、建文帝,还是后来的朱棣莫不是坚信“国之治乱系于礼之兴废。“礼者治辨之极也,强国之本也,威行之道也,功名之总也,王公由之所以得天下也不由所以陨社稷也。”从大明之初,洪武爷就定下以“礼义以为纪。以正君臣,以笃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妇,以设制度,以立田里,以贤智勇,以功为己”。秩序,而要维护这个准则,自是以朝廷的礼部为行为准则了,这也是礼部为六部之中第二大衙门了,甚至威势时,一跃成为第一衙门。 而从永乐初年开始,朝廷能进入内阁礼部从来是作为首要人选,正是朝廷位置如此重要,朝廷不知多少人想挤破脑袋往礼部这个衙门挤,哪怕是来打酱油也好,重要肯熬,未必没有入阁的机会。 杨士奇明仁宗即位后,得以升任礼部侍郎兼华盖殿大学士,他毕竟是个做大事的人,进入礼部后有意做一番大事,可侍郎能做的除了考吉、嘉、军、宾、凶五礼之用外,还有就是管理全国学校事务及科举考试及藩属和外国之往来事。当时天下大定,加上西洋之行罢黜,礼部并没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但他的性子就是坐不住的人,从一叠叠的文书中,愣是找出了不少事情来做,这件事就是整理宗人府。 明初设大宗正院,洪武二十二年改称宗人府,其长官为宗人令,此职为亲王担任。但后来,以元勋外戚大臣兼领宗人府的事情,不专门设官,宗人府又归于礼部管理,而它所管辖的事都移交给礼部即其后事权归于礼部。 事实上这是一件得罪的事情,谁都知道宗人府是管理皇家宗室事务的机构。掌管皇帝九族的宗族名册,按时撰写帝王族谱,记录宗室子女嫡庶、名字、封号、世袭爵位、生死时间、婚嫁、谥号安葬的事。凡是宗室陈述请求,替他们向皇帝报告,引进贤才能人,记录罪责过失。职掌收发文件、管理宗室内部诸事、登记黄册、红册、圈禁罪犯及教育宗室子弟。里面住着的不是王爷就是皇子,真正的皇亲国戚,这些人在大明朝经过靖难后,虽没什么权力,可毕竟是tai祖子孙,又有王爷的头衔,架子不可谓不大,脾气不可谓不大,火气也不会少,所以若没些胆量的人,绝不会去轻易碰这个烫手山芋。 但杨士奇不怕,当年面对朱棣、汉王的时候都不曾怕过,更何况这些早已没了虎气的老虎,整个礼部就他这吏部侍郎去统计这些宗人府的人数,以及那些礼部该记录的档案。 在统计的过程中,他发现虽说从建文帝登基后,就迫不及待的削藩,到朱棣登基后同样削藩,这些王爷兵权是没了,可日子过得更舒坦了,由于洪武一朝,洪武爷他老人家对自己儿子的溺爱,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只要不造反,基本要什么给什么。诸子哪怕胡乱杀人、暴虐乡里,父皇也都能选择性的遗忘。 这些人经过永乐一朝的繁衍,宗室人数已经是开国时的好几千倍了,这些人按照规制,皇子封亲王,授以金宝、金册,亲王子封郡王,授以镀金银印、银册。亲王万石,郡王二千石,镇国将军千石,辅国将军、奉国将军、镇国中尉以二百石递减,辅国中尉、奉国中尉以百石递减,公主及驸马二千石,郡王及仪宾八百石,县主、郡君及仪宾以二百石递减,县君、乡君及仪宾以百石递减。自后为永制,可谓是不愁吃,不愁喝,但洪武爷忘算了一样东西,那就是他们的繁衍速度,从洪武至永乐末年,这些皇室宗亲繁衍的子孙已经大得吓死人,按照标准,朝廷根本负担不起,所以遇到天灾年月,朝廷都不够用,谁还能顾得上这些龙子龙孙呢,就算年月好的时候,也有贡米拖欠的时候,更别说朝廷那些言官、御史没事盯着这些龙子龙孙,偶尔上几道奏折,骂几声,他们的日子就更惨,皇帝一时愤怒少不了打压,除去藩王之位,犯了罪也会被直接贬为庶民除藩,而子孙明明可以继承王位的也会拖上一年两年,而户部则以手续不全,对不起俸禄不能领,所以洪武爷留下的龙子龙孙日子过得并不太顺。 由于宗室受封人数不断增加,禄米成为明政府的沉重负担。藩王为了生存,也竞相非法占田,少者几千顷,多者数万顷,减少了朝廷的赋税收入,激化了社会矛盾,当然这也只是少数胆大的藩王,更多的藩王已沦为贫困户,他们的要求也十分的简单,弛松藩禁、请田联自给、试官自效的呼声越来越高,但王爷无论是什么,对皇帝是一个潜在的威胁,尤其是成祖就是以藩王登基为帝的,所以后来继任者,不管是愿意不愿意,对于藩王多少都监视为主,如此一来,放也不能放,给吃的又嫌多,府上人数却不少,这样一来,许多藩王的日子并不好过,他们许多人在外面偷偷干些小营生,很多人甚至好多年都不曾添置衣物,许多人甚至为了多领一份俸禄,拼命的添置人口,跟多的则是紧着银子过日子,说他们是龙子龙孙不假,可日子有时候未必比得过普通老百姓! 正是这份经历,让杨士奇记忆犹新,往日大明藩王多半锦衣玉食,耀武扬威的形象在他脑海里彻底崩塌,为此他还上书朝廷,言天下藩王之弊,他先言宗室繁衍,岁禄不继,宗藩禄米所支比过去多出数百倍,朝廷不堪重负,然后结合诸藩王的心声,拟出“推恩令”,把亲王的宗禄取消折钞,以银两、粮食如数发放;其下的郡王、亲王庶子、郡王世子都不能全数照发,要拉开档次,让他们逐渐走向自食其力。对于这些不能世袭罔替的皇亲来说,最具诱惑力的,还是可传承的王爵。新的《宗藩条例》中,保证了所有的郡王都能为子孙保存王位,王庶子也可以获得王爵。但宗禄就分层次啦:六十岁以上者全额发给,之后每小十岁便减两成,直至四成,以让年迈者有所养,年轻力壮者自食其力,置于其中者,则两者结合。这样宗藩们接受起来便不那么困难了,但随之而来的是仁宗皇帝的去世,皇太子忙着登基,跟着汉王之乱,这事儿就一直如拖了下来,一来二去,谁也在意,而朝廷自新皇帝登基后,既懂得怎样授权,也知道如何行使领导权。他在作出一项决定前常常采纳他们的意见,而且倾向于接受或支持大学士和大臣们的建议。当出现危机时,这位年轻的皇帝行动是果断和负责的,如在朱高煦的起事和需要作出从安南的最后决定时就是如此。此外,他深切地关心公正的施政。虽然他在对待失职的官员时是严厉的,但除了惩罚宦官外,他很少判处死刑。他常常主持重要的审判。他一贯命令复审严重的刑事案件,而这样的再审理在他统治时期使数千名无辜者获释。 总之,宣德的前五年的统治是大明中一个了不起的时期,那时没有压倒一切的外来的或内部的危机,没有党派之争,也没有国家政策方面的重大争论。朝廷有序的运作,短短五年光阴,大明奇迹般的从永乐末年破败中恢复了过来,并重新散发新的活力,百姓安居乐业,朝政清明,就是那些往日拖欠,打压的王爷们的日子也过了舒坦了,他们的贡米,俸禄没有拖欠,诞下的皇子也顺利入册,得到了朝廷认可,舒坦的生活早已让他们忘记了昔日的困苦,自谋生路的话儿也没再提起,往日背着祖宗规矩,做些小买卖,小生意,起早贪黑的王爷们,将这份苦楚,似乎就这么忘了,他们忘了,杨士奇可没忘。他深知靠着自己眼下的官职,虽为大明首辅,但想要动皇室宗亲,除非他们自愿,否则是动不得他们分毫的,tai祖规矩如一座大山一样,挡在他们的面前,让他动弹不得,既是动弹不得,那就安抚为主,而下西洋的宝物十分之一归为皇室,并非皇帝一个人,实则是洪武爷的龙子龙孙,算起来并不算太多,当然了也不太少。 杨士奇说了半天,已是口干舌燥,见桌上有一杯茶汤,端起来一仰头喝了干净,才重重吐了口气,道:“勉仁,我这么做,你现在总该明白了吧?” 杨荣本就是个聪明人,其实杨士奇说到一半的时候,他差不多就明白了,明朝对宗室的管理,总的来说,在洪武时期较为宽松,永乐之后渐趋严格。 1722章:食禄而不治事 永乐以前,在政治上,建藩初期,王府不仅有相傅,而且武臣由勋臣担任,出则为将,入则为相。王府官可兼行省参政,为地方行政首长,也可兼都指挥使,掌地方兵权。在封国内,亲王拥有相当大司法、人事权,其官属除长史及镇守指挥、护卫指挥由进行派遣外,其余均在封国境内或所部军职内选用,藩王对他们有生杀予夺之权。境内人民有敢违犯藩王的,由亲王区处,朝迁及风宪官不得举问。这时的藩王是列爵治民,分藩锡土。亲王所居城内布政使、都指挥使及其以下职官,除每月初一、十五一定要到王府候见外,亲王可以随时召见他们。亲王遣使可以直达御前,敢有阻挡者,即以奸臣论处。风宪官以王小过或风闻亲王大过奏闻,即以离间亲亲关系罪处斩。纵使藩王真有大罪,亦不得加刑,只能召到京师,由皇帝发落,重则降为庶人,轻则当面申饬,或遣官谕以祸福,促使改过自新。洪武二十作年,明tai祖朱元璋在奉天门谕群臣,再次强调皇亲除了犯谋逆不赦之罪,其余的罪,均由宗亲会议,报请皇帝裁决,有关部门只许奏闻,不得擅自逮捕;若大臣行奸,不令王见天子,私下使人致王罪而使王遇不幸的话,则天子必定是昏君,其长史司并护卫司可行文五军都督府索取该奸臣,都督府应捕奸臣奏斩之,并族灭其家;而且郡王子孙才能堪用者,考验授职升转,即洪武时宗室子弟可以入仕。这些规定都足以使藩王直到作为天子耳目、监督地方的作用,尤其是当朝无正臣、内有奸恶,亲王有权训兵待命,等天子密诏统领镇兵讨伐。 经济上,藩王不仅终身有俸禄,而且待遇很优厚。岁禄单是米一项,即达五万石,是正一品大臣的五十倍。此外,还有册封、宫室、婚姻、丧葬等费用,并给予厨役、斋郎、铺陈等杂役人员,可谓是风光无限。 但是,到朱元璋后期,从在外诸王府大兴土木、擅役工匠,靖江王府官欺凌指挥耿和等等问题中,亦渐渐感到藩王权重对皇权是个威胁,特别是皇太孙也曾问他:“虏不靖,诸王御之;诸王不靖,孰御之”。所以又规定:不许亲王同时朝觐,只能一个亲王来朝,平安回到封国后,派人以书信方式报给其他亲王,才能来朝;而且进京朝觐时,留京时间不过十天左右,即遣返封国,以防止藩王与朝臣的勾结。又规定:亲王王子要入侍,这更是含有人质之意。后来又规定:王府废除王府的相傅,升长兄司为正五品,长史由皇帝亲自选派,若王有过,则诘问长史,即长史有监督、规劝藩王之责。到了洪武后期,藩王虽有藩号,但已是列爵不治民,分封不锡土,食禄不治事;王国文官由朝迁选派,犯法时依律审判;王国百姓有侮慢王的,亦要解京审问明白然后才能治罪,以防止王对封地内官民的控制;经济方面则删除了王府若有兴建工程,有司即时由王所居的城中市户差付,不得稽延这条;亲王的岁禄亦减为万石。 不过朱元璋既要诸王藩屏国家,备侮御边,夹辅王室,要讲亲亲之谊,就必须给藩王以实力和特权,所以很多对藩王的限制,并未有太大的效果,藩王的军权仍然被维持着,形成尾大不掉不势,以至于朱棣有实力发动夺位之战。 朱棣以藩王身份夺了自己侄儿的皇位,登基后,鉴于前朝之失,对控制藩王极为重视,或以谋反等罪名,分别削去他们的封爵、属官、护卫,取消统领驻军的权力,如借故削去代王、岷王的护卫、官属,齐、谷王先后被废为庶人;或者将要塞地区的藩王迁入内地,如宁王朱权迁往南昌。 永乐时又废除宗室可以为官规定,即使是宗人府,亦改由勋戚大臣摄其事而不备官,所领事务均归礼部管辖。文武百官对于亲王,只具官称名而不称臣,徐永乐末年,许多王爷欲入京师,后又愿率子婿从征入侵的蒙古人,但没有得到批准。所以永乐后,藩王的日子并不好过,尤其是朱棣在位上做了如此多的大事,朝廷并不富裕,而宗藩的厚禄给朝廷带来的严重负担,相当多的中下层宗室已沦为贫困户,于是强烈要求弛松藩禁、请田联自给、试官自效的呼声越来越高,甚至有不少建议更定的《宗藩事例》,准无爵的宗室自便生计,准奉国中尉以下宗室参加科举考试,选授京师以外地区的官职,但朝廷终究是不能放心授于宗室,这事儿也就一提再提,却没人答应。 这些人数量不小,加上有身居高位,虽没有实权,但威望还是有的,加上又是皇室宗亲,真要闹腾起来,一来不好看,二来也不好收拾,所以朝廷总体意思,只要这些藩王老老实实本分的,一切好商量,可藩王人数不少,朝廷对他们的限制也不少,不得预四民之业,仕宦永绝,农商莫通。不得到京师,如有出城越关到京师的,即奏请先革为庶人,然后发往凤阳高墙圈禁,同行之人,发往极边的卫所永远充军。宗室不得擅离境外,有居住乡村者,虽百里之外,十日必三次到府画卯,如果一期不到,即拘墩锁,下审理所,定罪议罚。从郡王至仪宾以下,不得与文武官员往来交结及岁时宴会。请名、请婚也很严格,未经请准,只能呼乳名,不得婚嫁,以致走京游棍以请名、请婚为由乘机勒索宗室钱财,导致许多宗室壮年以后都未能请到名字、成婚,种种压制下,已让他们有了怒气,若tai祖定下的俸禄,贡米得不到保证,结果可想而知了,他们不敢与皇帝闹腾,对百官还是可以的,再说了下西洋若没有朝廷的支持,又能走多远呢,不说下西洋的利润巨大,如此巨大的利润,天下豪门、地主、商贾尚且眼红,更何况是这些皇室宗亲,往日是天下人与皇室争利,如今何尝不是皇室与天下人争利呢,这个利若处理不好,西洋之行怕也难以继续下去,可以说单从这一点上看,杨士奇做得不仅是细心那么简单,还是久远……?“ 明白了这一点,杨荣忽觉得有些惭愧,看了看两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杨士奇与杨溥似看出了他的心思,呵呵一笑,走上前各自在他肩膀上拍了拍,道:“人都说以文学显用者,有三杨公焉。。。登名进士,列官翰苑。在宣德中,入侍禁庭,备顾问者十载。名德浸浸乎彰闻。西杨有相才,东杨有相业,南杨有相度。故论我朝贤相,必曰三杨。天下对我等期望如此之高,我等若不能同心协力,共同维护国家的安定,着实对不起天下人了?“ 杨溥道:“是啊,tai祖之世,运当开国,多峭健雄博之文。成祖而后,太平日久,为台阁凝容之作。作者递兴,皆冲融演迤,天下既对我等有厚望,我等岂可辜负了这番美意?“ “该当如此!“杨荣一脸正色的道。 至此在开海禁、下西洋这件大事上,在内阁里形成了统一意见,这件事大事也算是落下了帷幕,当即有杨士奇执笔,写了一篇奏折,吹干了墨迹,递给了杨荣、杨溥,两人看他速度之快,心头既是佩服,又是好奇,凑过去看了看,只见上面写道:“盖海外之夷,有大西洋,有东洋。大西洋则暹逻、柬埔寨、顺化、哩摩诸国。其国产苏木、胡椒、犀角、象齿、沉檀、片脑诸货物,是皆我中国所需。东洋则吕宋,其夷佛郎机也。其国有银山出银,夷人铸作银钱独盛。我中国人若往贩大西洋,则以其所产货物相抵;若贩吕宋,则单是得其银钱而已。是两夷人者,皆好服用中国绫段杂缯。其土不蚕,惟藉中国之丝为用。湖丝自能织精好段匹,錾凿如花如鳞,服之以为华好。是以中国湖丝百斤值银百两者,至彼悉得价可二三百两。而江西之磁器、臣福建之糖品果品诸物,皆所嗜好。佛郎机之夷,虽名慧巧,顾百工技艺皆不如我中国人,我人有挟一技以往者,虽徒手无所不得食,是佛郎机之夷代为中国养百姓者也。此东西二洋之夷,多永乐间太监郑和先后招徕入贡之夷,恭谨信顺,与北虏狡猂不同。至若红毛番一种,其夷名加留巴,其国去吕宋稍远,向岁羡佛郎机市我得利,强我人鬻贩彼中,我人惮其险远,而佛郎机亦恶其争彼货物,教我人绝之,而红毛番始为难于海上矣。要其人狞顽,惟利是嗜,不畏死而已,而其信义颛一之性,初未尝负我钱物,且至其国者,大率一倍获数十倍之利,曩虽被我大创,顾未尝我怨,至今往来我近海地不绝也。 1723章:一石激起千层浪 自我海禁既严,泉州、澎湖之外有地名台湾者,故与我中国不属,而夷人亦瓯脱之,于是红毛番入据其地,我奸民为接济;而佛郎机见我海禁,亦时时私至鸡笼、淡水之地。我奸民阑出物,官府曾不得一钱之用,而利尽归于奸民矣。夫与其利归奸民而官府不得一钱之用,则孰若明开之,使上下均益,而奸民亦有所容乎?且始惟以海贼横劫贩船故,禁一船不许下海。贼既不得志于海,而反为暴于海滨之民,度商船之遇贼也,十不二三耳。且其船俱带有火药器械,连粽而行,贼来殊死斗,其不济者常少。贼来海滨,则男妇束手受刃,子女银物尽为所有,视商船所失相万矣——?” 两人见这篇奏折言语恳切,先从政治上,然后是经济上,再延伸到军师上对开海禁做出了种种好处,能在这么短的功夫里学出这么样的一篇文章,即便是两人自问才学过人也不得不佩服,顺着奏折继续看下去:今天下人民日众,图生日多,若洋禁一开,不但闽人得所衣食,即浙、直之丝客,江西之陶人,与诸他方各以其土物往者,当莫可算。汉司马迁所谓走死地如鹜者也,如是则四方之民并获生计。且往者既多,积渐加税,度且不止二万余但可充闽中兵饷而已。臣见中国之财,天产地毛,悉以输东西二北边之用。其款虏者,一出而不复返。天生大利在海外之国,而一切闭绝之。但见有出孔无入孔,使奸民窃窃自肥,而良民坐受其困,殊为可惜。此其故,虽有先后诸臣建议,臣意庙廊之上未知其详且便之若此也,故敢为皇上披陈。倘以臣言可采,则洋税给引,或仍旧开于海澄县之月港,或开于泉州府同安县之中左所,即使泉、漳两府海防官监督。而该道为之考核,若有贪墨显迹,申明纠治。而郑芝龙既有保护地方之意,责其逐捕海上,如三年内盗贼不生,人船无害,即行大加升赏。《礼经》所云四方来集,远乡皆至,上无乏用,百事乃遂。此古帝王生财之大道也。臣具疏临遣,旋接邸报,户部复奉圣旨:这开洋通商事宜,该部既称不便,著照常禁饬,钦此。臣知朝廷无反汗之理,欲止不言。既伏念天下事,知之明乃处之当。此事臣知之最真。非臣一人之言,合臣泉、漳二府士民之言也,未论裕国,盖弭盗安民,莫先此举。仍再乞勅下臣本省抚按广徇泉、漳士民之言,著为一定之论,布而行之,以为永利。臣本求去之人,何若为此烦渎,实以欲靖地方,必开小民衣食之路,闭之者乃所以酿祸,而开之正所以杜萌也。臣不胜仰望待命之至。两人又点了点头,这是从朝廷设置海关、市舶司、水师等事宜的好处说明下西洋的必要,算是做到了事无巨细的,两人阅罢点头同意,杨士奇便将其批抄邸报,着人送到了皇宫皇帝是龙案上。 朱瞻基看过后,只在少数字面上做出了修改,然后批阅着金英送到了内阁下发六部。 内阁也不怠慢,立即下发了,诏令一出,立即引起千层浪。 这也难怪,从成祖驾崩后,天下不乏提议解除海禁的有识之士,其中不少也是朝中一等一的大臣,但不是奏折送上去无人理会,就是以祖宗规矩反驳了回来,更别说是罢黜朝贡,兴市舶司这等与皇室争权夺利的事情了,所以六年来上书的不少,却根本没当一回事儿,久而久之谁也没将这事儿当做一回事儿,如今看着盖着皇帝印章,内阁签发的诏书,六部的官儿,这才发现往日觉得不可能实现的事情,竟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事实,顿时奔走相告,整个六部衙门,今日无疑是最热闹的一天。 天下的百姓可六部官员的便利,他们是第二日通过六部下发的告示,知道了这事儿,出乎意料地是一张小小的告示,竟引起了天下士农工商各个阶层的注意,民间直说皇帝英明,沿海一带更是张灯结彩庆祝,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岁,而上至士林学子、国戚勋卿、下至青楼ji馆、客栈酒肆则是满脸的笑意,说起今年来最值得关注,最值得赞扬的一件大事,他们叙说着永乐年开海禁,下西洋的种种好处,万国来朝的场面,以及解禁通商的美好蓝图,总之大明宣德五年的十月,大明上至士林学子、国戚勋卿、下至青楼ji馆、客栈酒肆都在一片欢快的气氛中度过的。 唯独有一个人,似与这事儿无关,倒不是他不想关注这件轰动天下的大事,实则是根本无暇去顾忌,因为今日的杨府今天已是忙成了一团,临时叫来的丫鬟,产婆忙里忙外,而几位夫人则在门外走来走去,一副好生的紧张的样子,小月儿拉了拉杨大人的衣袖,道:“相公,你说,这都老半天了,彭姐姐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杨峥也是一脸的焦急,不住的走来走去,不时的看向左侧的厢房,不时的嘀咕道:“怎么这么久,怎么这么久呢?” “应该没事吧?”听了小月的话儿,杨峥不甚肯定的道。 这话儿一出,小月越发紧张看了看左侧的厢房。 厢房里早已站满了人,被请来的奶婆、稳婆、医婆全神贯注,密切关注着房内的一切动静,一有风吹草动立即动手抢救。 离床榻不远处的书桌上,往日的文房四宝,画卷古籍早已被一堆堆的药物取代,除此之外,婴儿包裹、衣物的,堆积如山,一个年过半百的女神医稳坐在大小姐平日坐的地方,她虽没说话,但一双眼睛且密切的关注着房内的一切。 要说这阵仗与寻常的家相比,的确大了些,就是一般的豪门只怕也没这等阵仗,可谁让这一家在京城不一般呢,当家的年纪轻轻就做过一方封疆大吏,平定安南之乱,名动天下,如今正儿八经的三品吏部侍郎,看这势头,再努力几年,等当今的吏部尚书郭大人高老还乡,这天官的位置非他莫属了,如何不让人羡慕,若说这些倒也罢了,偏生这家的女主还是个大商家,短短几年,从安南运回来的染料不仅是在江南名扬天下,就是在这天子脚下,对彭家的丝绸也是赞不绝口,也就是凭着这口碑,也就是几年的功夫,彭家的生意已经在京城落下根基,算起来这位杨家虽非十分显赫的门第,也并非富甲天下的商贾世家,但仗着内主,外主的努力,在这天子脚下,也是一等一的大户人家。 这样的人家生个孩子,岂能一样么? 当家的人杨大人是第一次做父亲,这事儿本就没什么经验,听人说这女人生孩子就怕有个什么闪失,弄不好要出人命的,自然不敢大意,这不,今日一早就请了京城最出名的产婆和郎中,可心里还是没底气,又让这些女医准备应急药物,且亲自在大小姐的西厢房坐镇,而他则领着一干大小,在门外静候。 这不,从早上就进去了,折腾大半天了,眼看这日头一点点的高起来,进去的人一个都没出来,起先沈艳秋、二小姐、李嫣儿、都留在门外等候,可经不住大小姐一声比一声惨烈的喊叫,沈艳秋、二小姐、李嫣儿三人忍不住走了进去,杨大人本意也是要进去看个究竟的,终究是个男人,被一大屋子的女人给轰了出来,杨大人无法,只好在门外静坐。 可大小姐的喊叫声实在太过凄惨,杨大人起先还能安慰自己,不就是生个孩子么,能有多难,再说了还有这么多人照应着,可随着太阳从晕红,一点一点的变成个了刺眼的光线,杨大人终于坐不住了,不时的想进去看一下,那怕就一眼也好,可人家愣是没让不说,厢房里忙来忙去的人儿仿佛没看到这个当家的一样,问了半天愣是没人答应,让杨大人好不气恼。 正焦急得不行,忽听得“哇”的一声哭喊,声音响亮,迅速在偌大的杨家府邸传了开来。 杨峥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望着西侧的厢房,惊喜的拉着小月道:“月儿姐姐,你刚才,刚才听到了么?听到了么?” 小月一脸兴奋的道:“听到了,听到了,是孩子的哭声……?” “对,孩子的哭喊声,大小姐,大小姐这是生了么?”杨峥梦幻般地盯着西厢房喃喃道。 小月不急作答,就听得西厢房的哐当了一声,被推了开来,产婆一脸惊喜的走了出来,冲着发呆的杨峥道:“恭喜杨大人,贺喜杨大人,夫人她生了一个千金?” “是真的生了?“杨峥自言自语的道。 那产婆一脸喜色的道:“当然是真的生了,你听听这声音哭得多响亮……将来一定是个美得了不得的千金小姐啊?” 1724章:把丹枝争折,青云平步 杨峥这才回过神来,从怀里掏出一定足足有五十两的纹银来,递了过去道:“多谢了?” 那产婆大喜,她给官家也接了不少生,生儿子的倒也能给个十两八两的,生个女儿最多也就是三五两银,似这般还是头一次碰到,如何不喜!“一把接过银子,趁人不注意放在嘴里狠狠咬了一口,这才放下心来:”这大户人家公然出手不凡啊?“收了银子,见杨峥还愣在外面,呵呵一笑道:”大人,这孩子都生出来了,你还不快去进去看看?“ 杨峥这才会回过神来,对着产婆一拱手道:“那陪着你了?“ 那产婆看他出手大方,为人随和,生了女儿家也不气也不恼,对他颇有几分好感,笑着道:“我一个老婆子,不过是在小姐出生时帮了一把力而已,大人都给我了银子,还陪什么陪的?大人快进去吧?” 杨峥听她这样说,也不在含糊,大步流星的走进了西厢房。 与刚才的喧闹相比,这会儿已经彻底禁了下来,不过房间里还是跟经历过了一番战乱似的,桌上的药物、书籍、文房四宝,以及水泽、脸盆、桌椅板凳,显得好不凌乱,杨峥皱了皱眉,但这会儿他已懒得去计较,推开了几张挡在门前的桌椅板凳向着床榻走了过去,听得动静的沈艳秋、二小姐等人各自一笑,与大小姐轻轻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各自退了出去。 偌大的厢房也就剩下杨峥与大小姐以及那个刚刚新生的婴儿,婴儿被包裹得很好,躺在大小姐的怀里,不时的吧唧吧唧两下,显得十分可爱。 杨峥怀着激动地心情,轻轻靠了过去,先在大小姐的脸上轻轻香了一笑,柔声道:“你辛苦了?” 大小姐刚刚经过一场人生最艰难的厮杀,这会儿脸色还显得有些苍白,但眉宇间的那股母性的温柔,还是显得十分动人的,她那双漆黑的眼睛就那么望着杨峥,忽的轻轻叹了声道:“你,你是不是很失望?“ 杨峥一愣,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大小姐道:“失望,我为什么要失望?“ 大小姐轻轻叹了声,目光从杨峥的脸上慢慢移开,最终落在自己怀里的婴儿的脸上,幽幽的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舜不告而娶,为无后也,君子以为犹告也!我,我没能给你生个儿子……?” 杨峥先是一愕,待明白了大小姐所指的“失望”从何而来时,不由得一笑,这有关孝道的这一论述,并非无的放矢,而是深深植根于汉民族传统的信仰。汉民族传统信仰为“敬天法祖”,所谓法祖的观念表达了汉民族的灵魂观。有限的**生命是人类观念领域最深层的焦虑,各民族都有长生不老的传说,寻求生命无限延续的方式是人类古老的共同追求。汉民族的灵魂观既不同于来自印度的佛教的轮回转世观念,也不同于把一切归结于上帝意志,追求末日救赎的基督教观念,而是强调了顺应自然,寄望于人的生命能在后代身上得到某种延续,由此产生了汉民族独特的祖先祭祀传统。人死而灵魂不灭,后辈的祭祀使先人的灵魂永存,而先人的灵魂世代保佑后人的观念由此产生,早在商朝就已存在的祖先祭祀在周朝正式确定下来,成为汉民族的信仰形式。由此,产生了对传后的重视,对于传统汉族人而言,无后意味着死后无人奉祀,意味着生命的真正意义的彻底断绝,意味着深深的绝望。所以,对汉族人来说,不努力娶妻生子而导致无后,是最大的不孝。大小姐虽是商家世家,但终究是诵读诗书的世家,对一个家族来说,女孩人与男孩儿还是不一样的?“ 见大小姐为这个担心,杨峥伸出手来轻轻在自己女儿的小脸上抚摸了下来,小家伙似感觉父亲的抚摸很舒服,一张小脸竟微微笑了一下,那笑容让初为人父的杨峥,说不出的温暖。 “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十三经注疏》中“无后为大”有注云:“于礼有不孝者三,事谓阿意曲从,陷亲不义,一不孝也;家贫亲老,不为禄仕,二不孝也;不娶无子,绝先祖祀,三不孝也。三者之中无后为大。”即:不孝的三件事是:一、对父母的过错“阿意曲从”,使父母陷入“不义”;二、家境贫困,父母年老,却不愿当官求俸禄以供养父母;三、不娶妻子,没有儿子,断绝了后代。你看看我符合那一条啊?” 大小姐本担心是个女儿,不得杨峥欢喜,此时听他这么说,又见他眼神里的慈爱,有些迟疑的问:“你,你真的没有失望?” 杨峥伸手在她灵巧的鼻子上点了一下,笑道:“瞧你说的,这有什么好失望的,女儿有女儿的好,儿子也有儿子的不好,再说了人不都说了么女儿是老爹的贴心小棉袄、小情人,有什么不好的?“ 大小姐看他说得真诚,暗自松了一口气,可又忍不住问了声道:“你不是总说要让杨家福禄绵长么,自是男孩才能延续么?“ 杨峥哈哈一笑道:“福禄绵长就一定要男孩么,女儿就不行了,秦始皇还想自己的江山传至千秋万世呢,可结果如何,生了胡亥这么一个窝囊废,二世而亡,若当初都生的女儿,指不定这个愿望实现了也不一定呢?“ 大小姐知道他这是在安慰自己,可看他说得认真,加上自己喜欢这话儿,白了他一眼,小声道:“就你这张嘴会说?” 杨峥忽的看了一眼大小姐怀里的婴儿,嘿嘿一笑,盯着大小姐的俏脸压低声音道:“我这张嘴儿,可不止会说话哦……?”说完,不等大小姐反应过去,便覆了下去。 杨大人知道朝廷开海禁,下西洋、兴市舶司的告示,是在两日后,而且还是从金英的嘴里得知了,少不了一番惊喜。 这一日一早,杨峥就接到了皇帝请客吃饭命令,虽说皇帝请自己吃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前一次是借钱,这一次是问事,虽说他问了金英,但皇帝没说,他也不知今日皇帝想要问什么事情,正是这种不知道,才让他越发重视,所以吃罢早饭,便吩咐了轿夫备轿赶往皇帝指定的地点,与上一次的奢侈不同,这一次皇帝显然是没这个意思,特意让金英来告诉他一声,就在悦宾楼,这家酒楼也算是京城名楼,但难以与清风楼、一品居,就是杭州的醉仙楼也比不上,但想着皇帝没银子的模样,杨峥对于朱瞻基能在这样不上不下的酒楼里请客吃饭,还是感到满意的。 出了棋盘胡同,绕过几条街道,就到了天街了,此时天色才刚刚放亮,早上的朝阳,还是刚刚升起,血一般的阳光照射在这条街道的上一切,让这里披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毕竟天子脚下,非寻常城池可比,街道熙熙攘攘好不热闹,这几年先是皇帝体恤百姓,加上这里的百姓勤勉,老天爷也给面子,除了宣德初年那一场地震外,就在没有什么天灾**,运河年年顺畅,黄福偶能决堤,也能及时的治理,算得上风调雨顺,所以这座从修建到迁都不过十几年的功夫的北京城,散发着勃勃生机,到处都是一片繁荣之相,让人眼前一亮。 若是你能在仔细些,就会发现,这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除了一声声彼此起伏的吆喝声外,偶尔还伴随着歌声,唱的时下最流行一首曲子,据说是一个前朝官儿作得词儿,清和时序。望桂影渐生,薰风微度。挺秀金芝,传芳玉叶,天上瑞麟重睹,竞爽谢庭兰玉,信美西鸳鹭。庆门里,把丹枝争折,青云平步。 声誉。喧盛世,人咏少年,古锦囊中句。艺祖诸孙,宗王贤子,偏爱汝阳眉宇。画堂令辰称寿,愿与冈陵同固。更看取,继汧公勋业,东平茅土。“词儿并不见得好,但这词儿唱的是盛世,算是符合了这京城百姓的心思,因此这首宋代名不见经传的词儿,竟在这座天子脚下着实传唱了起来,一直经久不衰。 曲子仅用一把破旧的胡琴配着一把琵琶,两个琴音本还算不错,可也不知是琴弦太旧了,还是唱曲子的人儿太不专业,这首难得的小调,竟唱得有些走了调,但偶尔飘入耳朵里的句子,还是说不出的舒服。 杨峥正听着词儿,冷不丁听得轿前的轿夫吆喝了几声,似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他骨子里还是个低调的人,今日虽说皇帝请客吃饭,天大的面子,可低调的点总是没错的,所以今日出行除了一顶蓝妮小轿外,并没有幡伞导引、瓜钱开路,在这天子脚下并不引人注目,而这样带来的后果是这里的人数太多,从自家到悦宾楼并不算太远,可就是这么点距离,也走了一大早,愣是磨蹭到吏部下了朝廷的那会儿。 1725章:老死不相往来 他由于家中添了喜事,加上这个吏部侍郎,平日里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去做,所以干醋请了两天假,吏部尚书郭大人,有感自己这位下属年纪虽轻,但威望不小,生怕取而代之,恨不得他天天不来自己的吏部才好,所以一口答应了这事儿。 这不,刚刚下了早朝,给内阁去了几道官职的任命意见,眼看着签押房没什么事情,郭大人想起前两日有吏部同僚生病了没来上朝,他身为同僚的上司,怎么着也该去看看,便让人备了轿子,出了签押房便去了。 谁知道街上人数不少,催着轿夫紧赶慢赶还是走不快,起初还能催促几句,可后来发现再如何催促也无济于事,干脆坐在轿子里闭目养神。 虽说这双眼是闭上了,可街道的小曲儿还是一遍一遍传了进来,郭琎为人学问虽不高,但好风雅,耳听这词儿虽是粉饰太平,阿谀取媚,艺术价值不高。但在眼下盛世之下,偶尔粉饰一下,倒也不错,正思索着要不要改日也应个景儿,写篇粉饰太平的词令儿,传唱传唱。 正思索着入神,冷不丁的听到一声呼喝,他还以为到了,忍不住问道:“怎么?这是到了么?” 却没听到那轿夫回答,而是一声呼喝:“你是何人,没张开眼么,堂堂吏部尚书的轿子你看不见么?“ 天子脚下,住着王孙恭候,要说这吏部尚书在京城正二品的官儿,只要不碰上那些王爷侯爵,倒也可以横行无忌,所以陡然听到有人敢在挡住自己的轿子,不免感到有些奇怪,忍不住掀开轿帘往外看,就看到对面上也放着一顶蓝妮小轿,两个轿夫在争吵什么。 也不知是不是争吵声,惊动了对方的轿子,就在这会儿对方也拉开了帘布,跟着伸出一张在郭琎看来,既英俊又迷人的脸来,那张脸色他很熟悉,却是他最不想看到的脸,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下级,十月刚刚荣升为吏部侍郎的杨峥。 杨峥在听到吏部尚书的时候,心里就疙瘩了一下,他是个聪明人,对方对自己那点妒忌的心思,他并不是看不出来,所以不仅是郭琎不愿意看到自己,自己何尝愿意看到对方呢,刚才一听是吏部尚书的名头,他本意是想告诉自己的轿夫,对方是吏部尚书,咱们让开便是,可不巧的时候,自己拉开了帘布,对方也拉开了帘布,如此一来,双方不想看,这下也看到对方,各自尴尬了下,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偏生双方的轿夫不知进退,仍在恶言喝骂,杨峥有些看不过去,喝道:“没长眼睛么,没看见那牌子么,还不快些让开?“ 那轿夫本还不服气,听自家主人这么说,也只好冲着身后几个人各自点了头,迅速退了开来,原本略显堵住的道路立即变得宽敞了不少。 杨峥并没有放开帘布,毕竟是自己的上司,不管自己愿不愿意,眼前的事实还是摆在这里,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还真不愿意撕破脸,弄得面上不好看,当即冲着郭琎抱了抱拳道:“大人,下人不知规矩,冲撞了大人,还请大人见谅?” 郭琎看他主动让开道路,又主动说些歉意的话儿,刚才的怒气也去了一般,这会儿也拱了拱手道:“杨大人说哪里话,该是我们不对才是!”他不想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眼看杨峥一身便装,看样子似是要去吃酒席,他知道杨峥在京城着实有些关系网,不免有些好奇,拱手道:“杨大人这是去哪儿?” 杨峥本不想说,可今日这事儿想来也瞒不住,与其日后被人拿出话柄,还不与这会儿说实话。 拱了拱手道:“下官奉诏前往悦宾楼吃个宴席?” 一听奉召,郭琎心头一惊,知道这是皇家请客,既羡慕,又有些妒忌,自己是吏部尚书算是人人羡慕的天官,却还不如自己的一个手下。 “哦,我看时候也不早了,杨大人还是早些去吧,莫要耽误了时辰?”郭琎心头虽不愿意,还是拱了拱手道。 杨峥道:“这吃宴席还有些时候,还是郭大人先去吧?” 郭琎也不含糊,拱了拱手便让轿夫起轿。 杨峥避让开来,让郭琎的轿子的过去了,待对方的轿子去远了,他才放下了帘布,赶往悦宾楼去了。 虽说一段小插曲后,郭琎的轿子继续在天街前行,但刚才那一幕他怎么也忘记不了,按照大明的规矩,百官与诸位大臣相互碰上的话,只要不是阁臣,都要主动避让,不说杨峥眼下还是自己的手下,就算不是以下的官职,见了自己的轿夫也该避开,可如今可好,对方明知道自己尚书的轿子,却不退让不说,看他刚才的样子,似对自己的轿子不以为然,这也不意外,以他的威望、人脉、以及皇上对他的宠幸,的确可以不把自己这个自己尚书放在眼里,可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局面,杨峥不过是个侍郎,竟敢不把自己这个尚书放在眼里,这事儿搁在谁的身上,也是一件让人不高兴的事情。 偏生对方论年纪、地位、身份、才学似比自己要高了不少,大有随时取代自己的可能,想到这种可能,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再回过头来看了看远处那顶蓝妮小轿,眼神变了变:“看来,是时候出手给他点教训了!不然自己这个尚书的地位只怕不稳当啊?“ 今日的悦宾楼算是最热闹的一天了,从今日一早就有官儿进来给包了几个上等的雅间,从今日一早,雅间就被人打扫得干干净净,各种文人字画重新挂上了酒家,在接过菜谱的时候,掌柜的特意让几位特级的大厨神亲自上阵了,后厨里一时既热闹,又气氛紧张。 而前方,也不知谁出的主意,请来了几个京城最出名的色艺双绝地红倌人们献艺陪酒,此时弹琴的弹琴,唱曲的唱曲,一时莺莺歌燕燕好不热闹。 杨峥的蓝妮小轿刚刚落下,早有两个小厮恭恭敬敬地迎了上来,将他迎了上去,刚进了雅间了,就有几个红姑娘莺莺燕燕的走了进来,这些姑娘清一色都是年方二八的俏佳人,今日早已得到了掌柜的提示,一个个可以打扮了一番,配上酒楼的古色古香,越发显得这些姑娘肌肤晰嫩,模样周正,好不动人。 这些姑娘都是京城有名的主角儿,平日里身价也是极高的,寻常宾客就算来想见他们一面,更别说了以她们的身份,就是王孙公子来请,也要端端架子,可今日他们都来了,倒不是说请她们的掌柜的架子有多大,而是掌柜的给她们说提到了一个名字——杨峥。 这个名字就从今年的十月迅速在京城传递开来,尤其是这些红姑娘对这名字最为熟悉,这样难怪,这位年轻大人的传奇实在太多了,先不说他一家那几个美丽动人的妻子,就是那《杨氏词话》就足以让天下人敬佩了,更别说从安南传回来的几首小词儿,那词儿缠绵悱恻,动人无比,最适合她们来吟唱,这对于她们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吸引,更何况京城传闻,这位京城最年轻的侍郎大人,模样英俊,才华横溢,这样的条件谁不想亲自来看一看呢?就是这些平素目高与顶的姑娘听到这个消息,也忍不住来看一看,莫说被他赞扬两句,就是能得到一两首词儿,在这京城之地,也算是身价百倍了!“ 所以,掌柜的面子并不高,名气也不大,这悦宾楼也不是清风楼,一品居,但她们冲着哪一个名字还是来了,不仅仅来了,今日一早还悉心打扮,赶到了酒楼,一时让这座京城的并不显眼的酒楼好好火爆了一把。 从外面的宾客看到里面,歌舞升平,姑娘一个一个比一个靓丽的绝代佳人,宛如到了九天仙境,若不然有人清了厂子,早就冲了进来。 唱了大半天的姑娘们,早已等得不耐烦,如今可好,好不容易盼来了宾客,纷纷蜂拥了上去,眼看一定蓝妮小轿子下走出了一个人来,那人穿一身月白色的大袖袍服,身材修长,唇红齿白,那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说不出的迷人。她们平日里见的客人也不少,可要说迷人的,就比不上眼前的这人了!顿时人人笑面如花。 众位姑娘们先是看那蓝妮小轿,破旧不堪,心里有些失望,待看到走出来的这个人儿,双目立即变得光彩夺目起来,恨不得这个人儿的目光能立即停留在自己的身上才好,她们开始搔首弄姿,想以此来吸引这人儿的注意力,不想这人儿只是将那一双好看的眼睛,轻轻在她们的脸上扫了一下,如蜻蜓点水一般,不留痕迹,这种无视的感觉,她们还是头一次见,顿觉得这人儿越发显得与众不同起来,正想施展各种手段好好留住这位爷。 1726章:仁覆天下,道冠古今 就在这会儿,又一顶轿子跟着到了,一个年约六旬,虎背熊腰的老者一脸喜色的走了进来,一看站在门前与诸位女子笑吟吟的寒颤的人儿,顿时大喜道:“杨大人,你也来了,郑和真捉摸着今日能不能碰上你呢,你瞧想什么就来什么……?“说着不顾姑娘们怨恨的眼神,拉着杨峥就进了雅间,恨得那些姑娘们差点没把后来的那老头祖祖辈辈问了遍。 雅间里,郑和与杨峥与床前的一座小桌上落了座,早有姑娘松进来了两杯好茶,两人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地喝口香茗,倒也一派悠闲。 杨峥看郑和自始至终怀中抱着一副画卷,不免好奇,忍不住问:“郑公公,这是?“ 郑和感激他的帮忙,让朝廷得以开海禁,下西洋,见他询问也不含糊道:“不瞒杨大人,这是咱家根据前面六次下西洋总结的经验,重新指定的海航图,皇上差遣金公公让咱家前来询问下西洋事宜,咱家怕说不清楚,还是以图说明最好不过了。 杨峥点了点头道:“公公说的是?以图说话既生动,又简便,说起来方便了许多?” 郑和点了点头道:“咱家也是这么想的?”说完看了看手中的航海图,又看了看杨峥,忽的将手中的航海图打了开来,对杨峥道:“杨大人咱家想请你给我帮个忙?“ 杨峥对郑和极为敬重,看他神色庄重,语气也严厉,不敢怠慢拱手道:“公公请说,杨某若能办得到,一定帮忙?“ 郑和微微一笑道:“杨大人不必如此紧张,这事儿说难也不难,说容易也是极容易的事情!“说着伸手在那副画卷上轻轻一点,继续道:”咱家六年没见过皇上,也不知皇上的性子,怕待会儿给皇帝解说的时候,说的不够详细,引得皇上不高兴,坏了下西洋这等大事,所以……?“ “所以,公公想趁着皇帝没来之前,先找杨某演练一下?“杨峥笑着道。 郑和点了点头道:“正是!“ 杨峥道:”十分乐意为公公效劳?“ 郑和见他答应显得很高兴,当即彻底展开了航海图,海图十分大,一张小桌子根本不足以铺设,不得不让人重新搬来了两张圆桌拼凑了一番,才勉强展开了这幅画卷。 杨峥在前世的时候早就听说过这幅航海图的大名,此图原名是《自宝船厂开船从龙江关出水直抵外国诸番图》,因其名冗长,后人简称为《郑和航海图》。原图呈一字形长卷,收入《武备志》时改为书本式,自右而左,有序一页,图面二十页,最后附”过洋牵星图”二页。该图是郑和下西洋的伟大航海成就之一。它是在继承前人航海经验的基础上,以郑和船队的远航实践为依据,经过整理加工而绘制的。这本图集是世界上现存最早的航海图集。 关于此图前世流传种种传闻,据说这图在郑和停止下西洋后,因收录在《武备志》而保留下来,但其他原始文献则早已荡然无存。大夏燔图说之嚆矢是严从简的《殊域周咨录》,其中卷八载:“成化间,有中贵迎和上意者,举永乐故事以告。诏索郑合出使水程。兵部尚书项忠命吏入库检旧案不得,盖先为车驾郎中刘大夏所匿。忠笞吏,复令入检三日,终莫能得,大夏秘不言。会台谏论止其事。忠诘吏谓:‘库中案卷宁能失去?’大夏在旁对曰:‘三保下西洋费钱粮数十万,军民死且万计。纵得奇宝而回,于国家何益!此特一敝政,大臣所当切谏者也。旧案虽存,亦当毁之以拔其根。尚何追究其有无哉!’忠竦然听之,降位曰:‘君阴德不细,此位不久当属君矣。’(大夏后果至兵部尚书)自后其国亦不常至,间一遣使朝贡云。”也不说这张图画被人销毁了,后人看到了也不过是一部分而已,这才成了弥留珍贵的东西。 杨峥没想到自己能有这个机会看一看最全面的郑和航海图,不免有些兴奋,不等郑和招呼,便凑了过去。 这是他第一次看这个时代的海航图,由于当时的制图技术水平,该图不可能按数学投影方法和经纬坐标以及一定的比例尽绘制,而是以航海的实用性为特点,突出导航、定位所需的基本要素,所以如其说是图,不如说是一副山水画,画中所绘基本航线以南京为起点,沿江而下,出海后沿海岸南下,沿中南半岛、马来半岛海岸,穿越马六甲海峡,经锡兰山(今斯里兰卡)到达溜山国(今马尔代夫)。由此分为两条航线,一条横渡印度洋到非洲东岸;另一条从溜山国横渡阿拉伯到忽鲁谟斯,这些通过郑和一一指点,倒也清楚无比,明白了这其中的奥妙,杨峥再看,画卷中上山岳、岛屿、桥梁、寺院,城市等物标,立即显得气清楚起来,依着前世对图中不少国家的大致模样,竟也能看得**不离十,让郑和大为高兴。 沿着前六次的航线,郑和开始介绍这一次的路线,由于前面六次的经验,加上国家造船业的发达,郑和有信心将这一次的航程走得更远,所以他制定的这次航线是先越过马六甲海峡,将大明君临天下,兴盛市舶司的消息传递给各个国家,然后穿越曼德海峡,沿红海北上,驶往他几十年来日思夜想的地方——麦加,进行最后的朝圣。但他着实不知皇帝愿意不愿意他这么做,所以想请杨峥帮帮忙。 对于郑和的这个愿望,旁人不知,杨峥可是心知肚明,郑和是虔诚的穆斯林,这辈子除了海航外,就是完成人生的第一次朝圣,这是他的梦想,同时也是他作为穆斯林的使命,郑和将这么大的一件事告诉他,那是对他的信任,岂有不答应之理,点了点头道:“公公请放心,皇帝一定会答应的?“ 郑和恩了声,感激对杨峥点了点头道:“但愿如此吧?” 两人就这次下西洋的事情又细细说了一番,也不知说了多久,只听得门外脚步声响起,先是急促,跟着越来越缓慢,到最后也就是两三个人的脚步声,杨峥与郑和都是身负武功之人,最善于凝听各种脚步声,所以很自然的知道来人是说了,纷纷扭头看向门前。 只见门帘被一只略显肥胖的手掌给拉了开来,跟着一个人儿一弯腰,一低头便走了进来。 来人一身月白色的长袍,身材欣长,面目英俊,颌下一把浓密的长须漂浮在胸前,手中捏着一把纸扇,轻轻转动着,文人雅士的味道十足,可若看得细心点,来人骨子里那股身居上位者的气场无形中蔓延了开来。 两人只看了一眼,纷纷站了起来,抱拳就要行君臣大礼。 来人呵呵一笑,摆了摆手笑道:“两位爱卿不必多礼,这里不是皇宫,朕今日也没有穿龙袍,没穿龙袍就不是皇帝,你们不必如此?“ 话儿虽这么说,两人还是不敢乱了礼数,执意抱拳行了跪拜之礼。 待两人重新站起来,来人已落了座,将手中的纸扇放在了桌上,只是这一侧头,目光便落在了郑和尚未收回来的航海图上。 “这是什么?“来人问道。 郑和一听先是心头一紧,待看到杨峥鼓励的眼神,方才大着胆子走了过去,抱拳道:“回禀皇上的话儿,这是奴婢为这次制作的航海图……?“ “哦,是么?那你来给朕说说看?“来人似来了兴趣,盯着海航图道。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今日宴席的主客,当今的圣上朱瞻基,待郑和走到了跟前,不等他细说,伸手在一座岛屿上一点道:“此处为何地?咱大明的宝船可曾去过这地方,这地方有什么宝物,人多么,又多大?他们吃什么,对我大明恭敬么……?“ 郑和没想到皇帝的问题如此之多,好在他一生大半在海上漂泊,与这航海图乱熟于胸,见皇上手指所点正是此番的目的地——麦加。不免有些迟疑,侧目看了看杨峥,正好迎上他鼓励的眼神,暗暗吸了一口冷气,将目光落在航海图上,朗声道:“回皇上的话儿,此地名为麦加&#8226;穆卡拉玛,意为“荣誉的麦加”。是伊斯兰教最神圣的城市,拥有天房和禁寺,接受所有回回朝圣的地方。” 朱瞻基哦了声,忽的眼前一亮,道:“乾坤初始,天籍注名。传教大圣,降生西域,授受天经,三十部册,普化众生,亿兆君师,万圣领袖。协助天运,保庇国民,五时祈佑,默祝太平,存心真主,嘉志穷民,拯救患难,洞彻幽冥,超拔灵魂,脱离罪孽。仁覆天下,道冠古今,降邪归一,教名清真。穆罕默德,至贵圣人(洪武元年)。这么说来,这里便是洪武爷留下《至圣百字赞》的地方了?” 1727章:为谁落,为谁开 元末明初,大批回回人的后裔参加了朱元璋领导的农民起义,不少回回将领建立了殊勋,成为明王朝的开国功勋,著名的常玉春、沐英、冯胜、蓝玉等,因此明tai祖朱元璋对穆斯林采取怀柔、保护政策。他称帝后,与洪武元年下御敕建南京三山街以及西安子午巷清真寺,并御制至圣《百字赞》赐清真寺。《百字赞》称颂伊斯兰教是“仁覆天下,道冠古今”,同时也赞安拉,赞圣穆罕默德。《百字赞》除在南京净觉寺、西安化觉寺、杭州等地清真寺存有碑刻外,在全国穆斯林中广为流传。这事儿朱瞻基从小就听说,所以与这篇文章记得十分清楚,此时忍不住念了出来。 “不错,正是这里!“郑和恭恭敬敬的道。 朱瞻基与什么朝圣并没什么兴趣,更多的是关注此地有什么宝物,看了几眼道:“此地有何种宝物可贸易?” 对于这次朝廷罢黜朝贡,下西洋、兴盛市舶司的决定,身为参与人之一,可算得上最先知道的,所以对于皇帝问这话儿的用意,也十分的明白,略一沉吟道:“回皇上的话儿,麦加虽为圣城,但宝物却不少,据奴婢所闻,有象牙、龙脑、宝石及狮子、金钱豹、长颈鹿、长角马哈兽、狮子、驼鸟等。” 朱瞻基没想到这朝圣的圣地,竟也有这么多的宝物,登时大喜道:“爱卿,朕此番下了西洋,开了海禁,重新下西洋,为了什么,想来你也知道了,所以此番你西行,除了替朕,宣示我大明武力,控四夷以制天下外,还要明白朕的心思懂么?” 郑和是个聪明人,自然听得明白皇上这话中隐含的含义,点了点头道:“奴婢明白,只是……?” 朱瞻基心头一惊,盯着郑和道:“只是什么?” 郑和道:“回皇上的话儿,奴婢第六次下西洋到如今已整整六个年头了,当年的资料,船只毁了不少,这么远的行程,皇上给奴婢这么大的任务,奴婢不敢有任何的闪失,所以奴婢需要花些功夫,完善海图、改善船舰,总结航海技艺,等再一次下西洋的时候,能顺顺利利到达麦加,完成皇上交给的任务!” 朱瞻基微笑道:“这一点你放心,朕既让你下西洋,自会满足你的要求,这个你不必担心,就在昨日朕已给工部下了指令,让他们无比将大明的宝船迅速恢复,如今天下,说到造船业,还没有那个国家能比得过我大明,朕无意超越皇祖父,当年祖父给你的军队编制,朕也会一并给了你,你如今要做的就是好好总结前面六次的航海经验,早日抵达麦加,完成朕交代的任务!“ 一听这话儿,郑和大为高兴,抱拳道:“陛下请放心,微臣一定不负使命!“ 朱瞻基点了点头道:“这个朕相信你能做得到!”顿了顿又道:“朕听说你也是回回,信仰穆斯林,这一生中该当朝觐一次圣地,这一次你也一并朝圣了吧?” 郑和又惊又喜,连忙跪倒叩头谢恩。 朱瞻基这次没制止,等他磕头谢了恩,才道:“好了,你来给朕说说你的这图吧?“ 对于这图上所画的航线、城池、岛屿都是他亲自走过一遍,早已烂熟于胸,加上这六年来,他时刻为了重下西洋,时刻做着准备,对这张航海图可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此时也不看画卷,便给朱瞻基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听着一幢幢的趣事,朱瞻基也大为高兴,最后的目光落在了麦加的位置,道:“朕很小的时候,就听皇祖爷说过,他要让我大明的船队,大明的旗帜,插到世界的尽头,可惜他没能做得到,身为朱家的子孙,朕很希望你能做得到……?“ 郑和激动地道:“我大明的宝船六十二艘,大者长四十四丈,阔一十八丈”。人数数万人,奴婢领着它顺利抵达了爪哇、苏门答腊、苏禄、彭亨、真腊、古里、暹罗、阿丹、天方、左法尔、忽鲁谟斯、木骨都束等三十多个国家,如今我们的经验更先进,人数更多,航海图更完善,陛下想让大明的宝船驶到世界的尽头,奴婢就为皇上把咱们的宝船驶到世界的尽头,只要奴婢还活着,还走得动,我大明的宝船不倒,奴婢相信我一定能完成使命!” 这一番话儿没什么豪言壮语,但在杨峥听来,却是世间最动人,最真诚的豪言壮语,这一刻他分明看到一个老者无比的忠心。 朱瞻基似也被这无比忠诚的言语所打动,亲自扶起他,感慨地道:“郑公公快快起来,你是皇祖最信任的人,也是朕最信任的人,朕相信你一定能替朕完成使命!“顿了顿道:”朕今日特封公公为三保太监!“ 郑和大喜,忙叩头道:“多谢陛下!“ 朱瞻基摆了摆手道:“公公自幼拨至燕王府,后充宦官。由于“自幼有材志”、“丰躯伟貌”、“博辩机敏”,谦恭谨密,不辞辛苦,渐受成祖爷爷赏识重用。后随成祖参加“靖难之役”,“出入战阵多建奇功”,我成祖夺得皇位后,被提升为内官监太监,执掌营建宫室及供应皇室所需。永乐二年赐姓郑,自此改名郑和。” 朱瞻基声音缓慢,嘶哑,但雅间里人少,因此人人听得清清楚楚。 郑和早已泪流满面,一直以来,旁人都以他为太监,虽有略有功勋, 却不被人所理解,皇帝这一番话儿,可谓公正,公平的评价了他的前半身,让他如何不喜。 只听得朱瞻基继续道:“永乐三年六月十五日,明成祖派公公及副使王景弘等出使西洋(指今文莱以西的南洋各地和印度洋沿岸一带),率水手、官兵、翻译、采办、工匠、医生等两万七千八百余人乘长四十四丈,宽十八丈大船(宝船)六十二艘,还有很多附带船只,编着严整有序的队形,踏着万顷碧波,乘风破浪,浩浩荡荡出洋了。如此巨大的船只,如此庞大的船队,航行于浩淼无垠的海洋之中,这在中国的历史上以及世界的历史上都是首屈一指的。宝船船队满载丝绸、瓷器、金银、铜铁、布匹等物自刘家港(今江苏太仓浏河镇)出发,经福建——占城——爪哇——旧港(今苏门答腊岛东南部巨港)——南巫里(今苏门答腊班达亚齐即南浡里)——锡兰(今斯里兰卡)——古里(今印度科泽科德)。永乐五年九月二日回到南京。苏门答腊、古里、满剌加(今马来西亚马六甲)、小葛兰(今印度奎隆)、阿鲁(今苏门答腊岛中西部)等国国王遣使随船队来中国“朝贡方物”,使得我大明盛名远播,万国来朝,可谓是功不可没,其功勋,其伟业足以笑傲后世0 郑和早已跪拜不已,就是杨峥也觉得朱瞻基这番评价的确算得上是中规中矩,足以慰藉郑和那颗被打击了六年的心脏了。 郑和谢了恩,便退到了一旁,与杨峥一左一右陪着朱瞻基落了座位,身后金英则供着身子站着不动,眼神里对郑和能陪着皇帝落座充满了羡慕。 见时候差不多了,朱瞻基冲着身后的金英点了点头道:“上菜吧,朕要与杨爱卿边吃边说些话儿?“ 金英应了声便去了,不多时十几个环肥燕瘦的女子便走了进来,将手中的菜盘子给放了下来,虽说这悦宾楼的菜肴不能与一品居,清风楼相比,但那是对人,对于皇上,对于朝廷大员,这里自是不够档次,可对于杨峥来说,这里的菜肴正合适,既有扬州菜的选料严格、刀工精细、主料突出、注意本味、讲究火工、擅长炖焖、汤清味醇、浓而不腻、清淡鲜嫩、造型别致、咸中微甜、南北皆宜,又有山东菜的实惠,风格浓重、浑厚,清香、鲜嫩,其中也不乏京菜的厚重,虽说未必是顶尖的菜肴,但吃起来至少不错。 三人边吃边喝,朱瞻基吃得少,郑和年纪大,同样吃得少,唯独杨峥年轻力壮,也不顾两人放下了筷子,独自吃了起来,刚来的时候,他就看到那菜厨的牌子上写着,今日的招牌菜就是烧秦皇鱼骨,这是山东孔府早期的一道名菜。据传,在秦始皇下令焚书坑儒时,孔子的第九代孙孔鲥,将《尚书》、《礼记》、《论语》等经典书籍偷偷藏于孔府故宅夹墙内。到了西汉景帝三年,皇帝刘启将其子刘馀封为鲁王。鲁王在治宫中,发现了孔鲥偷藏的这批经典书籍,重新加以保存。为了纪念孔鲥藏书,金代,在孔庙的孔子住宅,修建了“金丝堂”,后来又重建“鲁壁”。孔府后裔对秦始皇焚书坑儒,非常痛恨。此菜是用鳜鱼中段加水发鳇鱼骨烧制而成,孔府以“鳇鱼骨”之谐音,命名此菜,以解秦皇“焚书坑儒”之恨。 1728章:溪壑易填,人心难满 这道名菜,杨峥在前世的时候羡慕已久,一直无缘得尝一口,如今好不容易有尝一尝的机会,哪敢错过,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朱瞻基与郑和看他模样,倒也不急,自放下碗筷后,就端起茶杯,端坐在一旁喝着茶汤说些不疼不痒的话儿,这一说竟差不多有半柱香的功夫,杨峥才心满意足的放下了碗筷,大着饱嗝在两人身旁的位置上落了座位。 “可吃好了?“朱瞻基笑吟吟的道。 杨峥点了点头道:“吃饱了,不瞒皇上,微臣从小到大,还没吃过这么饱的?“ “能吃好啊,能吃是福啊!“朱瞻基打了个哈哈,一旁的郑和也跟着笑了笑。 眼看气氛酝酿得差不多了,朱瞻基微微一笑,对着身后的金英道:“金公公,快将朕的墨宝呈上来?“ 金英应了声,从怀中摸出一副字画来,在杨峥与朱瞻基面前的圆桌上铺了开来,杨峥见那画卷为横卷形式构图,粗细不同的松干松枝伸缩,曲直如苍龙盘旋,枝头一丛丛松针劲健有力,而缠绕在松干松枝上野藤又使得松刚中见柔,以水墨圈点而成的松树皮则使松树更显圆润充满生机。松树干以水墨渲染,丛丛松针染以淡淡花青,竟是一幅《万年松图》,画卷的上首写着“赐吏部侍郎杨峥!“几个字样,笔法细腻,颇有元代赵孟頫的神韵。 杨峥微微楞了一下,他早有耳闻,当今这位皇帝在艺术方面的表现,除了后主李煜,宋代赵洁外,在历代帝王之中,显得更加耀眼。 他为人爱好翰墨,工于绘事,不但热衷书画创作,所作山水、人物、走兽、花鸟、草虫均得造化之妙,而且常以书画作品赏赐近臣。此外,身为皇帝更引领一代艺术风潮,以恢复两宋画院的盛况为目标。根据记载,宫中画师每呈作品,宣宗均会一一观览加以评论,使得明代宫廷绘画于宣宗在位期间臻至鼎盛,足以与北宋徽宗的宣和画院相媲美。 由于他的绘画取材偏向花鸟、畜兽、墨竹,带有象徵寓意的题材,而在风格上明显受到文人画的影响,注重线条和墨韵的表现。书法则潇洒劲健,被后人评为「书出沈华亭兄弟,而能于圆熟之外,以遒劲发之。结字近于赵孟頫,反映出明初以来的风尚,因此后人赞赏颇多,但他的画卷多赏赐与重臣,如杨士奇、夏元吉、陈暄、杨荣、杨溥等,他如今的官儿倒也不低,可论资历、人望、地位还是低了些,尚未达到宣宗赐画卷的地步,所以陡然看到,不免吃了一惊。 朱瞻基似看出了他的心思,呵呵一笑道:“安南一直是朕的心病,你以三千兵甲,便彻底平定了安南,其功勋之大,不亚于云南沐英,这样的大功劳,封侯拜相都不为过,可朕只给了你一个小小的侍郎,其官位尚不如你先前安南经略,你心里就没有什么怨恨的?“这话儿问得不轻不重,仿佛是两个好朋友寻常的问话儿一般。 杨峥可不敢有丝毫的答应,谁都知道伴君如伴虎,谁知道这话儿中的凶险有多大,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杨峥速来不急于表露自己的心态,所以略一沉吟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微臣没什么怨言的,再说了皇上也没亏待微臣,微臣本不过是彭家府上的一个下人而已,若非皇上提拔,哪来的今日的三品侍郎,这个在微臣看来,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微臣若再有怨言,那就是不知足了?” 朱瞻基恩了声道:“你年纪轻轻,能做到荣辱不惊着实不容易!”顿了顿道:“有道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管不顾把你拔高了,那不是帮了你,反而是害了你,吏部侍郎在这京城不算什么高官,但也不算太低的官儿,且是个闲散的官儿,不会让太多人惦记,与你可谓是莫大的好处!” 杨峥道:“有一乐境界,就有一不乐的相对待;有一好光景,就有一不好的相乘除。只是寻常家饭、素位风光,才是个安乐窝巢。知成之必败,则求成之心不必太坚;知生之必死,则保生之道不必过劳。眼看西晋之荆榛,犹矜白刃;身属北邙之狐兔,尚惜黄金。语云:“猛兽易伏,人心难降。溪壑易填,人心难满”。信哉!心地上无风涛,随在皆青山绿树;xing天中有化育,触处都鱼跃鸢飞。狐眠败砌,兔走荒台,尽是当年歌舞之地;露冷黄花,烟迷衰草,悉属旧时争战之场。盛衰何常,强弱安在,念此令人心灰。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晴空朗月,何天不可翱翔,而飞蛾独投夜烛;清泉绿竹,何物不可饮啄,而鸱鴞偏嗜腐鼠。噫!世之不为飞蛾鸱鴞者,几何人哉!陛下对微臣之爱,微臣铭记在心?” “说得好!”朱瞻基赞了声道:“贵大患若身。何谓宠辱若惊?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何谓贵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你是朕的功臣,为朕立下如此大功,朕岂是那种亏待功臣之人,只是你年纪太轻,锋芒太露,朕才不得不减少对你的赏赐,目的就不必多说了,你是聪明人,自会知道朕的用意,不过这次舌战群儒,才打破了祖宗规矩,让朕得以开了海禁,下了西洋,重建市舶司,其功勋,朕又岂能不赏呢!”说着看了他一眼,道:“朕的内库如何,你也清楚,要银子,要绫罗绸缎朕是拿不出来了,不过总算这一手书法,丹青还算过得去,既能赏了杨士奇、夏元吉、杨荣等人,自也能赏赐与你,这幅《万年松》是朕今年来,自问笔法,布局最好的画卷,今日就当你为朕立下开疆拓土之功的奖赏!”说完将画卷收起递了过去。 杨峥颇有几分惶恐,心道:“娘的,这画卷若能留下来,少说也值上个几万两银子了?” “微臣谢皇上赏赐!” 朱瞻基呵呵一笑道:“这是你应得的,不必谢朕!” 杨峥与丹青上也有些造诣,眼前这幅画卷,的确如朱瞻基所言,无论是笔法,还是布局都算得上上上之选,让人眼前一亮,一时竟忍不住细细观赏起来。 正看得迷迷糊糊,却听得朱瞻基道:“金公公……?” 金英恩了声,再一次走到圆桌前,伸手入怀,从怀里再一次摸出一幅横幅来,比起先前,略显长了几分,,颜色也浅薄了些,随着金英的手指,缓缓舒展了开来。 杨峥与郑和各自看了一眼,纷纷低头往那圆桌上看去,只见圆桌上除了几张白纸、几本线装古籍外,并无他物。 杨峥与郑和只扫了一眼,纷纷面露狐疑之色,心道:“不知皇帝今日这是唱的那一出戏。” 朱瞻基似乎看出了两人的心思,放下朱笔,呵呵一笑道:“方才朕已说过,赏罚分明是朕的本色,你们与朕有功,朕不会亏待了有功之臣,朕今日能打破祖宗规矩,开海禁,下西洋,罢黜朝贡,兴盛市舶司,此举能一举成功,杨爱卿功不可没,朕自当要赏!”顿了顿将目光缓缓看向郑和道:“郑公公六下西洋,壮我大明国威,如今担负朕之内库一切用度,功勋同样不小,朕岂能不赏,用赏贵信,用刑贵正。才算是赏罚奉命!”说着看了两人一眼,道:“所以,朕为两位爱卿准备了一幅字画,还请莫要嫌弃才是?” 郑和、杨峥各自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忙站了起来,抱拳道:“微臣不敢!” 朱瞻基哈哈一笑道:“不敢最好了?”说完,转身对金英喊道:“金公公,笔墨伺候!” 金英立即将一只朱笔递了上前,然后让人早已准备好的浓墨放在了桌上,再将纸张小心的铺设完毕,方才躬身退到了一旁。 朱瞻基看了看纸上,凝神静气了一番,跟着猛吸了一口气息,将手中的朱笔放入浓墨之中浸泡了片刻,方才提笔挥毫起来。 第一个字是一个“元”字,婉转流利,结体严整、笔法圆熟颇得赵孟頫神韵,让人眼前一亮。 朱瞻基似对自己的书法颇为自得,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之色,手腕略一沉吟,继续第二个字,“亨”字,笔法不输给前面的元字。 杨峥与郑和看着这两个字,各自心里揣测着这其中的含义。 谁知朱瞻基就在这个时候搁下了朱笔,冲着金英一笑。 金英会意,恭敬上前小心的将这条横福拿了起来,小心的展示给两人看,若说先前还有几分赵孟頫的,那么此时看来,与赵孟頫的相比,两字之间似多了赵孟頫没有的霸气,这一点想来是他身居帝位之位的关系。 1729章:乾始能以美利利天下 朱瞻基看两人眼里的惊异之色,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对着郑和一笑道:“郑公公这两个字儿就送给你了,你与王景弘等出使西洋(今加里曼丹至非洲间的海洋),率领士卒两万七千八百多人,乘坐长四十四丈,宽十八文,满载瓷器、金银、丝绸等的宝船六十二只,从苏州刘家港出发,到占城(今越南南部)爪哇、苏门答腊、锡兰(今斯里兰卡)等地,经印度西岸折回,可谓是功在社稷!”说着有些动容的道:“难得是公公率领如此庞大的军队,没有一丝一毫对朝廷的不忠,单凭这一点,古往今来能有几个人能做得到,更别说公公留下西洋,为我大明开创万国来朝的局面,若非有公公的西洋之行,皇祖生前未必能做这么多的大事!就凭这一点,朕这两个字儿早该给公公了……?“ 郑和又是惊讶,又是感动,立即泪流满面,跪拜在地上,哽咽道:“奴婢,为皇上肝脑涂地,死而后已,绝不辜负皇上对下西洋的期望!“ “郑公公快快请起,不瞒郑公公,朕不想什么万国来朝,不想什么大明威慑天下,也不想去看看这世界的尽头,朕想的是,皇祖爷将这江山交给了朕,朕不能辜负祖宗留下的这篇江山,朕既能坐上这个位置,就不能上不能匡主,下亡以益民,尸位素餐的君王,朕要我的国家繁荣富裕,百姓安居乐业,户部有足够的银子,即便是朕的内库,也要足够的银子,西洋之行既能满足朕的一切要求,那么朕就希望西洋之行永远的继续下去,朕自问治国尚可,可这西洋之行,全耐公公了!“ 杨峥还是头一次听朱瞻基说出这样的心里话儿,在他看来,这话儿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虚假,从后来他的表现看,他的确是这么做的,相比于创业之朱元璋,朱棣,他这个孙子辈的,没有他们那足以震聋发馈的赫赫大名,足以光耀千古的雄才大略,和足以名垂后世的千秋伟业。但与他们相比,他的仁政,却比之更容易得到当时治下百姓的衷心爱戴和拥护,更能为天下苍生创造一个安定幸福的美好环境。 如果说创业之君最需要雄才的话,那守成之君主要依赖的就是仁德,而朱瞻基无疑是有这一点的,他即位后,能君臣和睦相处,能大胆选拔人才,能无情锄奸惩恶,能关注民生民情,使得政治清明,社会安定,百姓安居乐业,经济空前发展,将明王朝推向了二百七十余年间的极盛时期“仁宣盛世”,确实无愧于史家评价的“守成之君”称号。 “奴婢纵是死也绝不皇上所托!”郑和重新跪了下来,动容的道。 朱瞻基呵呵一笑道:“有公公这一句话儿,朕就放心了!“说着走了下去,亲手扶起郑和道:“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这意思是说,士应该具有坚毅宏大的品格;为什么呢?因为士要把实行和弘扬仁道作为自己人生的使命,为此要奋斗终生,死而后已。弘扬仁道的使命是很重要的;奋斗终生,死而后已,路途是很远的。这岂不是任重而道远吗,要担负这样的使命,没有坚毅弘大的品格是不行的。开海禁,下西洋危险重重,海上波涛汹涌,郑公公的道路还很长啊……?” 郑和用力了点了点头,动人的道:“无论路有多长,无论海上有多大的风浪,无论下西洋有多么的困难,只要陛下让奴婢下西洋,奴婢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完成陛下的使命!“这几句话儿锵锵有力,透着一个老者不屈的心脏。 这一刻,不仅仅是杨峥,纵是朱瞻基的双眼也有了湿润,抓着郑和的双手用力的按了按道:“朕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朕失望的!” 郑和收起来这幅字画后,便退到了一旁,朱瞻基也重新走到了圆桌旁,看了一眼杨峥,重新拿起了朱笔,浸泡了墨水,略一沉吟,再一次挥毫起来,这一次他写得很慢,笔法却绵远流长,横竖撇捺之间,破见大家风范,不多时便写出了第一个字“利”字,不等杨峥回过味儿来,第四个字儿也出来了,竟是一个“贞”字。 朱瞻基似很满意这两个字儿,轻轻吹干了墨迹,又俯视了一边,方才满意搁下了手中的朱笔。 一旁的金英这次不用朱瞻基招呼,早已躬身上前,见那副写有“利贞”两字横幅拿了起来。朱瞻基指着这两字儿道:“此番朕得以开海禁,下西洋,筹办生日,全耐杨卿之力,朕就把这两个字儿送给你!以表你为朕开海禁,下西洋之功!“ 开海禁,下西洋是他提的头不假,可并非全仗着自己一人之功,但皇帝显然是将这份功勋算在自己头上了,看样子自己不认还不行,眼看金英将字儿递给了自己,急忙接下,小心的欣赏了一番,方才卷了起来,这可不光光宗耀祖的事情,必要的时候说不定还是护身符? 朱瞻基看着两人收了横幅,方才呵呵一笑,道:“好了,朕将“元亨利贞”四字送给两位爱卿,常言道,天有四德,元、亨、利、贞!元者善之长也,亨者嘉之会也;利者义之和也;贞者事之干也。朕相信你们两人担得起这四个字儿?“ 杨峥与郑和这才醒悟过来这两条横幅,竟如此深意,‘元亨利贞‘,语出《周易&#8226;乾》,代表乾卦的四种基本性质。”元”,为大、为始,引义为善长;”亨”为通,引义为嘉会。”利”为美利,引义为义和,”贞”为正,引义为干事。在人事上,”元亨利贞”分别代表仁、礼、义、智。《周易&#8226;乾&#8226;彖》说:”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云行雨施,品物流行……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贞。”《周易&#8226;乾&#8226;文言》说:”元者,善之长也,亨者,嘉之会也。利者,义之和也。贞者,事之干也。君子体人足从长人,嘉会足以合礼,利物足以和义,贞固足以干事。君子行此四德者,故曰乾元亨利贞。”,又说:”乾元者,始而亨者也。利贞者,性情也。乾始能以美利利天下。”孔颖达疏:”元,始也;亨,通也;利,和也;贞,正也。言此卦之德,有纯阳之性,自然能以阳气始生万物,而得元始、亨通,能使物性和谐,各有其利,又能使物坚固贞正得终。”皇帝把这四个字儿送给他们二人,除去表彰二人所立下的功勋外,其中莫不是暗含两人再接再厉的意思……? 两人少不了又表示了一番忠心,说了一番肉麻的话儿,反正这话儿只是说说,也不要银子。 经过这么小段的插曲,雅间里,群臣三人的气氛登时活跃了起来,彼此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儿。 杨峥见朱瞻基多次要说什么,却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不免感到好奇,但他猜不出对方的心思,自不敢多言。 三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的日头偏西了,眼看天色差不多了,朱瞻基总算是有了说的意思。 郑和与杨峥都是聪明人,朱瞻基今日表现,早已让两人觉得奇怪,皇上欲言又止的神色早已落在眼里,眼看气氛差不多了,这才各自停止了说话,将目光看向朱瞻基。 朱瞻基呵呵一笑道:“其实朕今日还有一件事想请教你们?“ 杨峥与郑和各自看了一眼,彼此露出会意的一笑,嘴上却道:“不敢,皇上垂询,臣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朱瞻基这会儿也难得去兜圈子了,朗声道:“朕就是想问问,那西洋的宝物,如何能拍卖?倘若拍卖了能有多少银子,不能拍卖又当如何?” 其实这个问题朱瞻基也思索了两日,正是他不愿意理财,身旁的太监又对拍卖不熟悉,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既怕宝物太多换不成银子,又怕卖出的银子太少,根本不足以充盈国库之用,一时好生为难,最后还是孙皇后出了主意,这些宝物既是西洋之物,便找两个熟悉的人问一问不就一清二楚么?他觉得孙皇后言之有理,毕竟这些宝物都从西洋诸国带来的,能买多少钱,天下没有人比郑和的更清楚的,而拍卖的主意,是杨峥提出来的,想来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自己想要宝物,宝物如何买,还有比这两个人更熟悉的么。 明白了这一点,他才精心准备了这一出,当然了,先前对两人的话儿,已经赏赐,倒也完全是了银子,七分正义,三分为了银子也可以这么说。 得知皇帝的意思,这事儿有郑和先说,这次西洋之行,准备购买那些西洋宝物,以及宝物的价格在多少之间,他一一说来,毫不清楚。 1730章:人富而仁义附焉 朱瞻基虽与这西洋所知不多,但事关自己的内库,所以听得甚是认真,直到郑和说完最后一个字,才吸了一口气,道:“先前朕还觉得杨爱卿提出十分之一的宝物,不足以充盈朕的内库,如今看来,是朕小看了这些西洋宝物的价值了,若能全部卖出去,朕就算效仿皇祖怕也不不是什么难事了?” 郑和道:“话虽如此,只是这宝物个个价值连城不说,就说寻常宝物,从西洋诸国运为大明,其成本也多有变化,若原价卖出其实亏的还是皇上,所以奴婢觉得,陛下若想充盈内库,卖出好的价钱才是最有利的法子?” “银子多了自然是好事,朱瞻基花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开了海禁,下了西洋,目的就是为了充盈自己的内库,若如郑和所言,十分的之一的宝物,原价卖出,虽也获利不少,但皇宫事儿不小,花费也不少,十分的宝物所获取的利润未必够用,况且下西洋风险极大,弄不好血本无归,所以他也觉得郑和所言极有道理,恩了声,道:”杨爱卿,你看这事儿?“ 杨峥呵呵一笑道:“其实不瞒陛下,就算陛下今日不问,微臣也想进宫告诉陛下关于宝物拍卖的事宜!“ 朱瞻基双眼一亮,他本担心杨峥当日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如今听他语气沉稳,不由得大喜道:“是么,爱卿快快说来?”杨峥看堂堂大明皇帝,竟为了银子,如此着急,不免好笑,点了点头道:“西洋宝物从永乐三年开始,随着前后六次下西洋,宝物增多不少,按说这西洋宝物的价格本没那么高,可好在我大明已停止西洋六年,西洋宝物随着我成祖爷修建北京城,编写《永乐大典》,五次出兵蒙古,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如今的天下西洋宝物紧除,如此造就了今日的西洋宝物价格不断的上涨的原因之一了。” 朱瞻基虽不懂经济,但身居高位,那份见识还是在的,所以杨峥话音一落,就明白了差不多了,点了点头道:“这个朕也略有耳闻,所以朕才答应了诸位爱卿罢黜朝贡,兴市舶司的要求!” 杨峥道:“陛下能明白这一点最好不过了,在我家乡有一个说法是说,供不应求时,商品短缺,购买者争相购买,销售者趁机提价,买方不得不接受较高的价格以满足自身的需要,于是出现一个价高的想象,这就是所谓的卖方市场。” 朱瞻基虽头一次听说这种说法,但他还是很快明白了道:“这是不是就是物以稀为贵,情因老更慈的效果吧?“ 杨峥道:“皇上明智,微臣说的正是这个意思!大明的宝物因多年没下西洋,早已匮乏,因此一来,宝物的价格必高涨,只要能掌握手段,其利润可想而知了?” 朱瞻基轻轻叹了声道:“这个道理,朕岂能不知,只是这手段……?” 杨峥呵呵一笑道:“皇上不必担心,微臣早有了计较?” “哦,是么?”朱瞻基大喜。 杨峥点了点头道微臣已从郑公公那里得知,敢于在西洋上做生意的,多半是桀骜不顺的人,他们对于西洋的宝物早就有心购买,无奈海上不太平,如今陛下重开海禁,下西洋,以我大明宝船出海,必然是海上平静,如此一来,天下来与大明做生意的商人还会少么,有了这些生意人,陛下的宝物何愁卖不出去!” 朱瞻基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倒也是个这个道理?” 杨峥道:“何止这些!这些商人以利为大,海禁一开,天下商队必然不少,纵然购买的货物不少,可论规模,论运输成本,论风险哪一个能与皇室的远洋舰队相比么?他们的价格,无论是质量保证都无法与皇室相比,说句不好听的话儿,皇上你就是这天下最大的保险!” 朱瞻基想了想,扭头问郑和道:“郑公公,你怎么看?” 郑和细细思索了一番道:“杨大人的话儿所言极是,海上做生意的不少,可说运输成本,因为货物少,成本必然是高的,更别说海上巨浪滔天,弄个不好人财两空,风险也是极大的,所以能安全回到岸上的,宝物必然是高的,这样的价格与大明宝船相比,必然少了竞争力,天下人能购买的人必然不多,而皇上就不同了,一来你是皇上,可谓金口玉言,其本身就是天下风险的保障,有了这个天下商家放心,自是愿意与皇室做买卖,再说了,那货物运回国来,算出自己的投入,想要赚钱就必须要将自己的利润算在其中,这样一来货物售价要高,货价高,风险高,弄不好人财两空,这样的货物,如何与皇室竞争?杨大人这个拍卖的法子,可谓是为皇室谋其福利最好的法子?有皇帝这个金字招牌,还怕卖不出好的价钱么?况且外廷答应皇上的宝物,是西洋贵重物品,在大明稀缺无比,这样的宝物进行拍卖,只要有保证,价格十倍二十倍也不是不可能,不说远的,就说这京城的商家,那个不是这个道理,清风楼、一品居,悦宾楼的菜肴未必比得上西湖湖畔的酒肆,可人家招牌响亮,天下哪还有比,银子自也多了,皇帝这二字,自秦皇汉武千百年来,可谓是天下最大的招牌,最响亮的招牌,那个商家不想来凑个热闹,不想来看一看,奴婢说句不好听的话儿,有了皇家这块金光闪闪的招牌,就是一块吸金石,吸尽天下商家的钱财,陛下的内库何愁没银子呢?” 这一番话儿层层分析,可谓是有理有据,顿时说得朱瞻基眉开眼笑:“这法子好是好?不过朕这个“皇帝”的招牌如此冠冕堂皇的用,只怕又损皇家的脸面吧?“ 杨峥呵呵一笑道:“若用这金色招牌有足够的汇报,陛下还觉得这损天家的脸面么?” 朱瞻基皱眉道:“此话怎讲?” 杨峥道:“微臣的意思,西洋的宝物,陛下在宫中寻个信得过的人儿,然后成立个拍卖行,以皇家的名义将宝物进行拍卖,除去卖出宝物的价钱外,额外的给皇家这块金子招牌使用费……?“ “使用费?“朱瞻基双眼一亮,他倒不在乎自己这个皇帝的金子招牌是否真的有损皇家脸面,说到底还是没有足够让他心动的东西在作怪,若不然凭着他这些宝物,未必没人来买。 “不错!“杨峥点了点头道:“使用费,这样皇上不仅可以收取宝物的银子,还可以额外多一笔银子,只要这块招牌在,陛下就不必担心收不到银子?” “依你看,朕的这块招牌能收多少银子?”朱瞻基试探的问。 杨峥想了想道:“这个不好说,若陛下将这块招牌让个商家,想来一年的收入怎么也有二三十万两,若是自己经营,那就不好说了,这个利润就在宝物之中了,可若是给市舶司的话,也就是十来万吧?” “朕的招牌竟这么值钱?”朱瞻基吃了一惊,随即是一脸的惊喜。 杨峥道:“可不不是么?“ “这法子果然不错啊,朕的这块金字招牌,卖了?“朱瞻基一脸兴奋的道:”他为人节俭,宫中的用度也差不多三四十万左右,当然了这个不算后宫,如今有了宝物,保守的估计,差不多也有个百来万,算上这名头费,少说也有两百万左右,这可是一大笔好处,就算出卖一下皇帝的名头,也没什么打紧的。 这一番计较,朱瞻基越觉得杨峥这法子好得不行,想了想道:“朕在宫中信任的人除了身边的这几个太监外,也就是杨爱卿与郑公公了,朕虽信任他们,可他们伺候朕倒是可以应付,可要说这做生意却就不如两位了,不如这样吧,朕将西洋十分之一的宝物交给两位爱卿,有你两位为朕打理,这第一年咱们求稳点,朕要的也不多,就给一百万两,等第二年打开了局面,再给两百万两可好?“ 杨峥与郑和彼此看了一眼,这个价格倒也不说贵,倒也不便宜,微微沉吟了一下,郑和道:“奴婢与商道并不在行,所以也出不到什么主意,我看这事儿就一并交给了杨大人吧,他年轻有为,主意也多,杨夫人也是商界强人,或许能经营好也不错?” 朱瞻基点了点头,其实上他本意就是让杨峥代为经营,只不过碍于郑和在,不得不这么说,如今听他推辞,也顺势点了点头道:“杨爱卿,你意下如何?”杨峥稍作盘算了一下,下西洋虽说是冒着风险的事情,但怎么说大明的航海技术,以及宝船,还有郑和亲自作镇,风险系数是大大的降低,这样一来能不能赚钱就靠船上的宝物了,这些宝物除了海外诸番为表示友好,向上国长颈鹿等奇兽异禽外;郑和他们从西洋以物易物换回的货,绝大多数都是国内紧缺的用于生产的稀有物资,价格高得离谱。 1731章:善为至宝,一生用之不尽 比如,郑和他们就从诲外运回了大量的苏木,价格涨得吓人,除去苏木外,还有胡椒、芍药、丁香、豆寇、沉香、木香、龙脑香等等以及大风子、孽澄茄、血竭、硫黄、犀角和羚羊角等许多国内稀有紧缺的大量中药材。据统计,郑和船队在国际贸易中从海外进口的物品多达一百六十四种,单单包括芳香型在内的药材就多达四、五十种。可见,采办香料与番药,也是郑和下西洋的主要经贸活动之一。这些东西,除了部分香料被统治阶级用作奢侈的消费品外,绝大多数都是社会生产和人民生活必需的用品。这也正是一些海外的专家学者,把海上丝绸之路称作香瓷之路的原因,只要郑和能用点心,随便运送一船回来,就是暴利,靠着皇帝的名头,赚取两百万其实也并不难,更别说其他宝物了,如今天下太平,不仅仅是百姓的口袋富裕,那些王孙贵族那个口袋不是银子满地,在宝物奇缺的年代,多花点银子,根本不算什么,所以对杨峥来说,西洋的宝物并不愁销路。 当然了这是明面上的,暗面上的还会更多,有皇家作为担保,无论是风险,还是信誉,这都是天下商家梦寐以求的东西,这就是衍生利益,也将远远超过这两百万了!况且从杨峥看来,开海禁,下西洋因皇室没钱才得以顺利展开,未必能永远的下西洋,他毕竟多了几百年的见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所以想要西洋之行永远的下去,经济才是唯一决定的条件,这也是他与杨士奇商议以商业兴国的理念是一致了。 见杨峥迟迟不肯说话,朱瞻基还以为他不答应,忍不住皱眉道:“怎么?杨爱卿也不想管朕么?“ “你是皇上,谁敢管你啊?“杨峥心里嘀咕了声,呵呵一笑道:“皇上说哪里话,微臣只不过是思索如何给皇帝多赚点银子?” 朱瞻基与郑和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那想到了么?” 杨峥道:“想到了?” 朱瞻基呵呵一笑道:“是什么?” 杨峥道:“扯虎皮装大尾巴狼了?“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哈哈大笑。 雅间的气氛再一次变得欢快了起来,三人喝着茶汤,说着话儿,不知不觉的天色差不得黑了。 金英看了看外面天色,这时走上前道:”皇上,天色不早了,咱们该回宫了!“ “哦,是么?“朱瞻基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果然黑得差不多了,恩了声,站起身来道:”杨爱卿,郑公公拍卖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杨峥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冲着朱瞻基一拱手道:“皇上,微臣斗胆想请陛下再为微臣写几个字儿了?” “你还要字儿做什么?”朱瞻基有些好奇的问。 “招牌?”杨峥嘿嘿一笑。 朱瞻基一愣,随机也哈哈大笑了起来,道:“你不说朕险些忘记了?”说完重新落了座,重新拿起朱笔,凝神细思了片刻,便提笔在纸张上落下了,“善为至宝!”四个大字,秀美多姿,俊逸洒脱,让人眼前一亮!“ “好书法!“杨峥、郑和忍不住暗赞了声。 朱瞻基有些得意地点了点头道:“善,此一字乃人生日用之至宝也。但凡存心说话、行事,此字俱刻不离也。此宝不独自身受用不尽,即子孙亦受用不尽。古人云:“但不可,始勤终怠,更不可,望效心急。包管大有受用。至于“忍”字,“恕”字皆从此字运出善即生,好生为之大德,以德服人,以德为善。大道无亲,衡于善人(自善与善他)。”善“就是”仁“字,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孝敬父母尊敬兄长是仁的根本,百善孝为先。 樊迟问知,子曰:“务民之义,敬鬼神而远之,可谓知矣。”问仁,曰:“仁者先难而后获,可谓仁矣。”仁就是吃苦在前享受在后。 颜渊问仁。子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颜渊曰:“请问其目。”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颜渊曰:“回虽不敏,请事斯语矣。”仁就是要懂礼节。圣人告诉我们凡事不可忘了“善”。做生意也是一样的?“ 杨峥与郑和点了点头道:“皇上说的是,“善”其实就是像水一样,它有利万物却不去和万物争夺任何东西,用我们的话来说就是无私的奉献。老子在《道德经》中不仅告诉了我们“善”是什么,同时他也告诉了我们人为什么要为善。是不是这个道理?“ 朱瞻基应了声,重新提笔挥毫,杨峥与郑和凑过去看去,只见在另一张纸上,多了一副对联。 上联是‘善为至宝,一生用之不尽’。下联为:‘心作良田。百世耕之有余’。杨峥正思索这对联的意思,却听得朱瞻基道:“至宝:最好的宝贝。良田:良好的田地。一个心胸狭窄的人,凡事都会跟人斤斤计较,如此必然招致他人的不满。人在世时多做些好事,才会遗爱人间为后人永远怀念,所谓“人死留名,豹死留皮”就是说明这种道理。而善为至宝,一生用之不尽,心作良田,百世耕之有余的道理,杨爱卿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 杨峥看着这幅对联,思索了一会儿才抱拳道:“微臣明白了,陛下这幅楹联的意思是把心作为良田留给后代,可以百世耕种还有富余;把道德作为至宝传给子孙,可以一生受用不尽。人们留给子孙再多的财产,不如留给他们良好的品德优秀的门风,更让他们受用不尽。陛下是让我这宝物的生意要永远做下去是么?” 朱瞻基放下手中的朱笔,轻声道:“何止是你这宝物的生意,就是这打开的海禁,祖父下的西洋,朕何尝不是要永远做下去?“ “微臣明白!”杨峥郑重的应了声,小心的收起了这份对联,放入怀中,内心深处对于朱瞻基这番期盼着实有些敬佩,同时也是满怀欣喜,自己一直期望永远的西洋之行似乎正一点一点的在实现,他相信大明只要开海禁,下西洋世人所期望的盛世必然会重现。 当晚回去的路上,杨大人几乎带着笑容回去的,这等好消息自要与大小姐好好说道说道,夫妻二人本就情深意重,这一说自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了。 第二日,杨峥在去吏部的路上,心情仍是澎湃的,昨晚在温柔的chuang榻上,他将白日里以皇家为招牌帮皇上拍卖宝物的事情给大小姐细细说了一番,大小姐与庙堂之上的争斗,朝廷大计所知不多,可与这商业上就精明的多了,按照杨峥的算计,这些宝物有彭家拍卖出去,其实所得的未必能有多大的利润,充其量也就是从中赚一个辛苦钱,因为每年两百万的数字不是一个小数目,而每年的宝物若达不到上线的数字,其实这个数字还是有大的,更别说随着西洋一年又一年的下,宝物越来越多,那么价钱势必会降低,在皇室两百万这个数字不变化的情况下,能赚的银子就更少的,起初大小姐并不愿意做,但很快她不但同意,甚至有些欢喜,因为皇家招牌的名头,天下再没有比这名头更大、更稳、更实在,所以对于每年五十万的招聘费,大小姐毫无意义,甚是就是白送也愿意,而这五十万两竟是摊在宝物拍卖之中,这样算来,利润就大了,若说句大话儿,就算这名头皇帝给两百万的价格,大小姐其实也是愿意拿下来的,身为商人她自能看得出这天字招牌下所诞生的各种利益,不用从近的说,就是从远的说,她彭家有皇家这块摘牌,不必在意什么杭州商会,天下各大商帮,那个不得多看彭家一眼,自己彭家的绸缎,就算调高些价格,连带着其他,这都是在天字招牌下所诞生的利润了,不用说每年为了去竞争这个浙江商会会长所投入的银两就不少于五十万两,还不能十拿九稳的拿下,而有了这块招牌,每年的五十万竞争费用算是省了下来,两相一比较,其实彭家是稳赚不陪的,既不用赔本,这样的好事做做也无妨了。所以一口答应了杨峥的要求,这不今日一早,大小姐就让人将皇帝亲笔题写的墨宝装裱了起来,还特意让人将皇帝玉玺的印章装在最为显眼的地方,亲自挂在了彭家的商铺上。 据说,招牌刚刚挂上,立即就迎来了不少人参观,今日一早彭家的丝绸销售量就比平日里多了两倍,可喜坏了大小姐。 1732章:雾起韵雅醉无眠 带着这个心情,杨峥一路上可想而至了,吏部他来个两次,但基本上没怎么待就走了,可不知是不是人缘太好,还是名声太盛,总之一句话人,部里的官儿似对他的印象极好,遇到什么事儿也乐于帮忙出主意,有什么规矩也尽量说明,甚至有些需求他们也尽量帮他去尚书大人哪儿说说话儿,气氛好得不行,当然了,所谓礼尚往来,来而不往非礼也,杨峥虽是吏部侍郎,但整个吏部除了尚书外,他就是名真言顺的二把手,事实上如今杨峥无论是威望,还是人脉都比尚书郭大人还要强硬几分,前两日杨峥在朝堂上舌战群儒的光辉形象,经过言官们的一番吹嘘,早已变得高大上,上了年纪的官儿倒也罢了,那些新来的那个不视为偶像,在他们眼里,这个年轻侍郎大人比尚书大人更像尚书大人了。 这一切虽非杨峥的本意,但局面已经如此,既不能做出改变,那就接受,这是他一直的处事原则。当然了,庙堂就是一个大熔炉,什么样的人都有,所以局面虽好,却也不敢掉以轻心,平日里因为自己年纪轻,加上为人着实也什么架子,所以以和为贵,遇到什么事情也主动听取下属的意见,争取让每一个人都感受到自己是真心实意的听取他们的意见,自己内心深处是看重他们的,除此之外,除了他分内的事情,他做好做足外,从不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加上咱们的杨大人家中有一个商界女强人,多年的钱财上的支援,养成了杨大人大方的个性,这样的上司,下属又有哪个不欢喜的。 当然了,事情也不能过头,再好的人也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暗自恨他的人大有人在,对于这样的人,他自始至终讲究以柔克刚,必要的时候,甚至是尊老爱幼了,这一切手段的运用下,他来吏部不过才大半个月的功夫,却也勉强站稳了脚步。 今日刚刚处理外了手头的几件官员调度,以及任命情况,尚书与侍郎有掌管全国官吏的任免、考课、升降、调动、封勋等事务,虽说最终的指令来自尚书大人,但他这个侍郎也是有同意与否的权力,今日处理的就是前两日他与郭琎商议的曾鹤龄、邢宽等人的任命问题,曾鹤龄从永乐十九年中了状元后,一直在翰林院做了编修工作,这些年参与编修《成祖实录》、《仁宗实录》,实心任事,屡受嘉奖,按照规矩早已应该擢升,杨峥的意思原先的侍讲学士王直已经累升至少詹事兼侍读学士,常常要两头兼顾,忙不过来,而在这几年的历练中,曾鹤龄无论是学问,还是见识、才干,尤其是对西洋学问更是大长,据说已略懂逻辑学,数学、神学都有不小的造诣,高出众人许多,依着杨峥的意思该让这位大明鼎鼎大名的状元郎挪动一下位置从翰林编修,提升为翰林院侍讲,掌读经史,释疑义,备顾问应对,在品级上稍微提了一下,并不算过分,况且这事儿也与郭大人商议过了,所以他毫无顾虑的签下了自己的意见。 除了这曾鹤龄外,还有一个邢宽,要说这人成也成祖爷败也成祖爷,当年因姓名“邢宽“二字,力压孙曰恭成了天下状元,一时好不威风,授翰林院修撰,官职为南京翰林院侍讲学士兼署南京国子监事。放榜后,在成祖皇帝亲赐的“恩荣宴”上,徐皇后认识了邢宽状元。经过接触,佩服邢宽状元才华横溢,文学水平超尘拔俗。于是,常常请邢宽状元进宫,在一起谈今论古,开阔眼界。 可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竟与成祖爷起了矛盾。 这事儿说起来,在永乐年可是人人皆知的事情,杨峥掌管翰林院的时候,也略有耳闻,说是一日,成祖与邢宽,两人正在畅所欲言,天气气温陡然下降,邢宽状元冷得直打颤。徐皇后偶然想起箱子底下,还有一件为成祖皇帝绣制的长袍,拿出来让邢宽状元御寒。谁知,邢宽状元一穿,十分得体,不大不小,不长不短。原来,邢宽状元腿有残疾,造成脊背微驼。成祖皇帝穿时前高后低,邢宽状元穿了前后一样长,好像为邢宽状元定做的。徐皇后看了,眼笑眉飞,精心绣制的长袍,穿在邢宽状元身上,越看越漂亮。一高兴,徐皇后便将长袍赠送给了邢宽状元。不久,邢宽状元家中来信,父亲重病缠身,速回家尽孝。邢宽状元是位孝子,只好将实情呈报成祖皇帝。得到成祖皇帝恩准后,邢宽状元准备回家。 离开南京城那天,成祖皇帝为了显示仁爱,竟然携徐皇后为邢宽状元送行,一直送到皇城外道别。邢宽状元感激涕零,依依不舍。突然又想起与徐皇后在一起度过的欢乐时光,还赠送了亲手绣制的漂亮长袍,忍不住回过头来,深情地再看一眼徐皇后。这对成祖皇帝可是奇耻大辱,成祖皇帝恼羞成怒,忍气吞声,柔中有刚地问道:卿还有什么事吗?一看这架势,邢宽状元吓出一身冷汗,成祖皇帝心狠手辣是人人皆知的,不知要如何处置自己。邢宽状元急中生智,马上跪拜回答道:”皇城的梅花垛子墙,坚如磐石,气吞山河,真乃我主万世基业之象征也。自从在京城为我主效劳,对皇城的城墙也有深厚感情,今日离去,想再多看一眼朝夕相处的城墙,乞陛下恕罪。”成祖皇帝受到一番赞颂后,脸上立即阴转晴天,喜上眉梢。笑着答道:卿既然酷爱皇城梅花垛子墙,朕赏你十万银两,回家乡建造一个就是了。邢宽状元千恩万谢,带了赏银,险离京城。待仁宗登基后,这位状元才得以返回京城,入了翰林院做了一名编修,这些年参与编修《元史》、《仁宗实录》学问大涨,在清流之中,颇有盛名,杨峥在调动曾鹤龄的时候,一时想起了这位当年与自己针锋相对的状元郎,按照章程也做出了提拔,这事儿杨峥自问是自己分内的事情,所以也没含糊,直接写下了自己的意见了。 将两道任命送到了内阁后,估摸着这会儿差不多可以去吃饭了,进了部堂就见众人已经开始收拾了东西,算是结束了一上午的坐班了,见他进来,几个熟悉的年轻官员吆喝了两声,便招呼他去吃饭了。 当然不是出去吃,而是高级干部的公厨了,这种厨房也就是前世的那种机关食堂,无论大小官员,只要是政府办公的都可以去吃一吃,但在古代就不行了,这种公厨源远流长可上溯秦汉,特别是西汉,朝廷出于对亲近大臣“有烹饪之养”,也搞过“廪食太官”之类的恩惠(《汉书&#8226;贡禹传》),毕竟没有在大范围普及。根据唐人崔元翰的《判曹食堂壁记》记载,唐太宗“克定天下,方勤于治”,决定延长每天朝会的时间,为了不让参与的官员饿肚子,又以“聊备薄菲”为配套措施,由朝廷提供一顿免费的“工作早餐”,食堂就设在金銮殿的廊庑下。因行之有效,备受欢迎。 不久,唐太宗又把自己的独家发明推广到京师其他官署和各级地方zhen府,成为定制。晚唐蔡词立在《虔州孔目院食堂记》里称:“京百司至于天下郡府,有曹署者,则有公厨。”可见,唐朝三百年间,干部食堂办得还是有声有色的。以后的各个朝代也均沿袭了这一制度。 除了天子请客的‘天厨’外,就数是宰相办公的政事堂厨,简称‘堂厨’,档次最高。而其就餐场所,便称‘食堂’。《唐会要》里说,高宗时,宰相们曾以“政事堂供馔珍羹”为题开会讨论,削减伙食标准的问题,但有人反对说:‘这顿丰盛的公餐,是皇上对中枢机务特别重视的表示。如果我们不称职,就该自请辞职以让贤能,不必以减削标准邀求虚名。’于是罢议。 明朝虽不如大唐富裕,但在这个吃字上,倒也不输给大唐,从洪武的时候,就设置了不少公厨了,如“县食堂”、“判曹食堂”、“孔目院食堂”、“节度使院食堂”等名目。另外,所有上述公厨在为官员们提供工作餐的同时,还要另办专供吏员即一般科员或办事员吃饭的食堂,称“吏厨”或“佐史厨”、“府史厨”为朝廷大小官员服务,当然了,由于本朝洪武爷布衣出身,在吃的花样上,就不如大唐贵族皇帝那么多了,早早定下了规矩,凡常参官员的“朝食”,都依品级高低订有标准,如四至五品的标准是菜肴七盘,细米二升,面二升三合,酒一升半,羊肉三分,其他若干;六至九品的标准是菜肴五盘,白米二升,面一升一合,油三勺等等。大家根据自己的品级各据一几、席地而坐,由侍役举案(托盘)分配菜肴。要说吃好,那是扯谈,可要说吃饱,绝对足够,所以大明的公厨算起来是历朝历代最为节俭了。 1733章:花榭幽径春盎然 当然了,凡是也有例外,自从仁宗登记后,大学士的地位水涨船高了,俨然是前朝的宰相无疑了,为了显示上下有序,从仁宗的时候,食堂的规格慢慢提高了不少,大学士等人以及六部尚书侍郎等高官,就入高堂了,由于正是吃饭的点儿,所以里面已坐了不少人,正说说笑笑吃饭。 但凡能进入这里的,官职比杨峥只高不低,所以除了几个认识的点了点头外,并没有太多的客套,杨峥从壁橱里拿出了碗筷,盛了自己饭菜后,左右看了看自己认识的黄福、张本、杨士奇等人不知为何今日都没来,而认识的其他官儿又不够资格来这里面吃饭,自己也不好出去,眼看没人,干脆找个角落里落了座开始吃饭。 与他的形只影单相比,其他官员则显得十分的热闹,他们三五成群,一边吃着饭菜,一边说着笑话儿,本不热闹的食堂,顿时因为这些欢声笑语变得热闹无比,杨峥还是头一次来,不免有些好奇的东张西望,他惊喜的发现,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部堂大人,到了这儿面孔变得不再是那么严肃,该说的说,该笑的笑,言语笑容望去上去亲切了许多,落在眼里说不出的舒服,心道:”若天天如此,大明的这官场可就舒服多了?“也不知是不是众人与他有同样的感觉,每个人在这里都变得十分的轻松,仿佛这就是每一日他们最放松的地方。 饭菜吃了差不多一半的时候,杨峥就发现原先那些欢快的气氛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气氛的凝重,众人说话的声音也变得窃窃私语起来,不免好奇的抬头张望了下,就见杨士奇等人走了进来,他们是大学士与他们吃饭的地方又有些区别,里面可谓是富丽堂皇,杨士奇在主位上坐定,其余人等便分左右列坐,早就在一旁等候的食堂仆人立即开始将一叠叠的菜肴端上了桌子,透过窗户杨峥可以看到他们的菜肴确实不错,心想:“大学士就是大学士,不仅穿的不一样,吃的也与众不同啊?“ 大明的标准与大唐虽没法子相比,可也不算太低,按照伙食标准,内阁大学士每个人每月的伙食费差不多在十两银子之间,而六部尚书、侍郎差不多是八两之间,但六部尚书只有一个,侍郎也是一人,不比内阁常常有六七个人,即便是今日的内阁也有三人,一个月有三十两银子的伙食费,按照大明食堂的标准,一天吃一餐再怎么吃也吃不完的,这些银子自是落了食堂内部了,因此对于食堂来说,阁老就给白给他们赚取外快的,无论是饭菜上,还是态度上都不是其他官员可以比的。 几盘子山珍海味上了桌子,杨士奇等人也不多看,只管低头吃喝便是,偶尔说了几句话儿,也多是轻言细语的交谈说笑,一派祥和的气氛。 杨峥与他们的距离虽不远,但一来食堂人数不少,杨士奇也没必要去一一查看,再者,杨峥刻意不让自己引起旁人注意,落座的位置本就不是显眼的位置,这样一来,想要被杨士奇发现就不容易了。 他也没上去的心思,干脆就坐在角落吃自己的饭了,而杨士奇等人似在谈论什么,他贴着耳朵细细听了几句,起先谈的是朝廷这几日设置巡抚的事情,这事儿,他在吏部的时候,到是听说过,说起这巡抚,可谓源远流长了,洪武二十四年朱元璋派遣太子朱标以巡抚之名视察陕西,自此巡抚之名便流传了下来。 等朱棣登基后,与永乐十九年,派遣大臣分巡天下,了解民间疾苦。后又有大臣奉命赴各地,或称采访,或称巡视,事毕还朝,效果还算不错,朱瞻基登基后,鉴于巡抚的确能办事,便在今年九月初八日,消防祖父,始于各省专设巡抚。擢吏部郎中赵新为吏部右侍郎巡抚江西,兵部郎中赵伦为户部右侍郎巡抚浙江,礼部员外郎吴政为礼部右侍郎巡抚湖广,监察御史于谦为兵部右侍郎巡抚河南、山西,刑部员外郎曹弘为刑部右侍郎巡抚北畿、山东,越府长史周忱为工部侍郎巡抚南畿,总督税粮,安抚地方。然此时巡抚之设仍有临时派遣性质,事毕复命,未划固定地区,不携带眷属,有些麻烦,但这巡抚官职不小,朝廷不少官员有些意见,没少上书言语巡抚的重重弊端,就是内阁也觉得这巡抚的设立,的确是个麻烦事,比如巡抚与巡按御史不相统属,时有冲突,遇到事情不好调整,又如巡抚职权不明,容易干预地方事务,弄得地方官员不满,所以内阁的意思,最好是朝廷能将这巡抚的头上加巡抚以都御史职衔,设有衙门属员,虽说职权大了些,但好歹也有个衙门,朝廷也以章法管制,否则如这般任由皇帝的性子,随意派遣巡抚巡视天下,目的到是不错,可地方官员不服的也不少,矛盾不少,难以取到真正巡视天下的效果,最后糊弄的还是朝廷,所以三人觉得这巡抚倒也是个好官职,可需要强化一下。 杨荣管理边防,从军务上看,觉得这些巡抚的目的,无非是代天巡守,查探天下是否将朝廷的号令落实到位,是否地方官员有作奸犯科,欺瞒朝廷的事情,而这样的事情在边防上,最容易发生,建议朝廷提高巡抚的级别,最好是令巡抚兼提督军务,任期三五年以至一二十年,辖地一省至数省,这样一来,效果如何,三年五载就能见分晓了。 而杨溥觉得这法子虽好,可也有弊端,若如杨荣所说,巡抚俨然成为总揽一省至数省行政、监察、军事大权之地方长官,原地方三司长官职权日小,变成巡抚属员,最后的结果不免让巡抚做大,地方官员畏与权势,少不了巴结糊弄,如此一来,巡抚所得到的不过糊弄朝廷的把戏而已,最终起不到真正的效果,两人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彼此争论得厉害。 杨士奇则低头吃饭,不时的点评几句,倒也没让局面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杨溥与杨荣彼此争斗了一番,发现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干脆将这事儿给放下,说起别的事情来。 杨峥侧耳细细听来,这一次两人就这今年的经济,以及朝廷开海禁,如何兴盛市舶司,波及商业的问题,彼此交流了一番看法,虽说杨峥听到的不过是零零碎碎的一部分,但两人所讨论的商业模式,倒也让他暗暗刚到惊讶,一旦如两人所说那般,大明必然会是一个商业为主题,农业为辅的国度,这已俨然与朱元璋的农业大国相违背,但从另一个方面看,这正是他想干而犹豫着没干成的事情,没想到这三人竟有了这想法,看三人模样,似已成竹在胸了,顿时心情大好起来。 三人就这条商业大道上的事情所说不多,蜻蜓点水一般带了几句,就没在多言,杨峥有心想听下去,无奈三人都不说,也只好作罢,继续低头吃饭,三人今沉默了一阵后,重新谈论,不过就今年的经济形势高谈阔论,偶尔也能说上一两句让杨峥惊讶的看法,但终究只是浅尝而已,所以听着听着也就没了兴趣,只顾低着头吃饭喝汤,没多会儿就吃饱喝足,准备离席而走了。 也就在这儿,忽听得一直安静吃饭的杨士奇发出一声叹息,跟着道:“没想到这事儿竟落到了言官的耳朵里,也不知杨小弟是怎么得罪了他们?这下只怕要吃些苦头了,也不知他能不能应付得了?“他这话儿似是无心之语,也似是在询问杨荣、杨溥两人的意见,更像是一个酒后无心之语。 杨峥本已经离席,听了这话儿忍不住停住了脚步,重新落了座,提起茶壶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汤,喝起茶汤来。 但杨士奇一句话后,杨荣、杨溥并没有接话儿,只是彼此叹了声,似也觉得这是个麻烦事,低头吃饭,饭桌就此沉默了下来。 由于事关自己,杨峥耐着性子等待了片刻,很想再从三人嘴里听出一个只言片语,也好明白三人所说的大事,从杨士奇紧紧皱起的眉头来看,显然是这件事的确是个麻烦事,他自问不怕麻烦事,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一直是他做事的风格,在事情没弄明白之前,不免有些紧张。 可从三人只顾低着头吃饭,没在多说一句话,不多时一桌子菜肴被三人吃得干净,各自打着饱嗝,放下了碗筷走出了食堂。 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杨峥才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心里忍不住嘀咕了声:“看样子又碰上了麻烦事了!还是很大的麻烦事?“ 本着水来土掩,兵来将挡的心思,杨峥也走出了食堂,刚到自己的签押房,就听到不少人低头细语,见他来慌忙走来,模样虽神秘,但杨峥一眼便看出这议论是来自自己了,心头越发奇怪起来。 1734章:看尽水光碧潋滟 心头有事,下午的办公也没了心思,本想商议另外几个翰林编修调运的事情,也只得放下了,思索着如何将这事儿弄清楚了,不然老这么悬在心头终究不是个事儿,若说小事倒也罢了,可看杨士奇的态度,这事儿分明是不小,这才是让他不安心的地方。 正思索着,门忽被推了开来,这座吏部衙门是一座三进院落,除了吏部大堂设置在第一院落往,第二院落,第三院落则是吏部官员办公的地方。 整个吏部,下设四司:文选清吏司、验封司、稽勋司和考功司。司的长官为郎中,副长官为员外郎,其属官有主事,令史,书令史等。文选清吏司掌考文职之品级及开列、考授、拣选、升调、办理月选。验封司掌封爵、世职、恩荫、难荫、请封、捐封等事务。稽勋司掌文职官员守制、终养、办理官员之出继、入籍、复名复姓等事。考功司掌文职官之处分及议叙,办理京察、大计。吏部尚书为天官,六部之首,自是在衙门的第二院落,以显示天官的威严,吏部侍郎官职虽不小,但终究是掌管实权的官儿,与吏部下面四司,一起住在第三院落。 院落于其他各部一样,第三院落是一个大院落,四司各据一个大跨院,每个跨院内再依官职大小,依次分配官员们签押房。 杨峥在整个吏部,除了吏部尚书郭大人外,就数他最大,按照左为大的原则,他的院落在左侧第一间,也是底三院落里最大的一间了。 听得木门咿呀一声,杨峥才从自己地思索中收回了心神,抬头看了一眼,就见崔敏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卑职崔敏见过杨大人?“走进来的崔敏对着杨峥拱手行礼道。 杨峥忙回礼道:“都是一个衙门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嵟大人不必多礼,进进出出行礼麻烦不说,还耽误事,嵟大人你说呢?“ 这崔敏是永乐十年的进士,因为人还算正直,便分配到了这吏部的验封清吏司做了郎中,负责文职官员之封爵、议恤、褒赠、土官(少数民族聚居地区之本地官)世职及任用吏员等事,平日里要做的事情就是,凡官员因公而死者,皆赠给官衔并荫其子;凡土官皆世袭,给以“号纸”,记土官之职,并载世系及袭职年月;袭职者,换给新号纸。吏员分京吏、外吏。京吏有供事、儒事、经承三职。外吏有书吏、承差、典吏、攒典四职。或为考取,或为募充,经过五年就要更换。以上各吏五年役满,验封司则考其职,凡录取者,一等为从九品,二等为未入流,均注册入于铨选。他的职责就是统计这些数据,算是一个比较枯燥的工作,加上为人直白,所以在整个吏部里与同事的关系并不如何好,但名声还算不错。 杨峥刚来的那会儿,对他略有耳闻,因工作上的事情,平日里也往来说上几句话儿,一来二去竟也熟悉了,所以整个吏部抛开那些虚假的关系来说,杨峥竟与他的关系最为要好,见他进来,连忙站了起来,回了一礼。 这嵟敏中等身材,模样还算周正,唯独肤色有些黝黑粗糙,使得整个人看上去比实际的年纪要大上几岁,好在他长了一张圆脸,淡眉细眼,高挺的鼻梁、略显淡薄的嘴唇,让整个人倒多了几分精气神,颌下一部胡须也给他不算突出的面容,增添了几分色彩,浓密漆黑,被他修建得很整整齐齐,让他的面容里难得的多了几分威严来。 这样的相貌,穿上一身大红袍,倒也不错,可若给他换上一身寻常老农的衣衫,行走在田间地头,是看不出与那些田间劳作的百姓有什么区别,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整个吏部却没人敢小瞧了他,就是前任尚书蹇义对他语气里也透着尊敬。 这倒不是他官职有多大,威望有多高、人脉有多好,而是他的人品,无欲则刚,一个人如果没有什么**的话,他就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必怕了。嵟敏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从永乐十二年在这个位置上做了数十年,无人敢对他的工作说一个不好字,正是这份人品,让他在吏部里多了一份旁人的敬重。 崔敏呵呵一笑道:“大人所言极是!”说完从怀里将一份奏折递了过来,道:“这是下官统计的数据,大人看一下,若没什么意见,下官就直接尚书大人了?“ 杨峥笑了笑道:“整个吏部谁不知嵟大人的人品,难道我还信不过么?“说着便伸手接过了奏折。 崔敏说了声:“大人过奖了?“就要离开。 杨峥忽想起一直悬在自己心头的那件事,心道:“这人以敢说,说真话,不怕人出名,若真是件大事,怕也只有他敢说了?“ 有了这个心思,便也不含糊,眼看对方就要踏出自己的房门,忙对着崔敏的背影道:“嵟大人且等一下?“ 崔敏刚刚踏出的右脚,重新收了回来,缓缓转过身来看了一眼杨峥,道:“杨大人还有什么事情么?“ 杨峥点了点头道:“的确有点私事想问一问嵟大人?” 崔敏看了看杨峥,似思索着要不要接受他的私事询问,正所谓无欲则刚,意指千仞峭壁之所以能巍然屹立,是因为它没有世俗的**。人只有做到没有世俗的**,才能达到大义凛然的境界。一起的他说到底只是把官场当做修炼自己的一个锅炉罢了,这官做的好不好,他根本不在意,因此他能无坚不摧,可那会儿毕竟是年轻,倚天剑再锋利,终究也有磨损的事情,这些年他的表现仍旧锋利,可终究是有所内敛,对人对事锋利之余,也能讲究些人情味儿,这也是他能停下脚步的原因之一了。 见崔敏没有继续走出去,杨峥暗暗松了一口气,随机多了一份感激道:“是这样的,嵟大人你也知道,我回来没多久,来吏部没多久,许多事情不太明白,想请教可认识的人也不多,听闻嵟大人的人品,才斗胆想问一点私事?” 崔敏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杨大人不必拍马屁,有什么话儿只管问便是,下官知道的定会告诉你?” “果然是软硬不吃啊?“杨峥颇有几分尴尬,本以为自己这一记不要钱的马屁不声不响的拍过去,对方纵然不享受,也不会说破,谁知人家根本就不给面子,顿时面上一热,好在他的脸皮极厚,嘿嘿一笑仿佛没听到刚才的那话儿一眼,道:”是这样的,刚才我吃饭的时候,听到不少人议论什么事情,似是与我有关,我有些弄不明白,不知是自己的分内事没做好,还是那里出了差错,引得部堂里众人议论,你也知道,我认识的人不多,就算是我想问,他们迫于我的官职,怕也未必说真话,所以……?“ “大人听我卑职的名声,知卑职是个不怕死的主儿,这吏部内也不怕那个,所以这事儿问卑职最合适吧?”嵟敏盯着杨峥冷笑了声道。 杨峥面色一热,面对对方一副看透的目光,倒也不否认,淡淡的道:“正如嵟大人所言,杨某的确这么打算的,不知崔大人愿意告诉杨某所问的私事么?“ 崔浩并没有立即回答杨峥的话儿,而是将目光看向了这座跨院的四周墙壁,他很早就听人说过,一个人房间的布置,是可以体现这个人的内心的,这座签押房虽不大,也有些年头,但被人收拾干干净净,那些旧日装饰得颇为精细,有一种出尘之外的洒脱,还有那看似简单的壁橱,竟也设计的千奇百怪,更别说那壁橱是用一块一块的紫檀木拼就的。上面雕刻了不少诗词歌赋,若是你再仔细些,上面其实还有些花草图案,无不透着精致,那些花花草草,人物,诗词歌赋的每个线条、字数处尘埃都不见了踪影,足见主人的细心,堂中陈设,并没有其他尚书大人陈设的形形色色的古董,而是两盆盆栽,左侧一盆皆是山池,遍布萑、蒲、菱、藕;紫甲黄鳞,出没于繁藻;青凫白雁,浮沉于绿水。右侧一盆则是松树盆景;其形盖偃盘枝,针如屈铁,悬根出土,老本生鳞,已俨然数百年之物。盆是古盆,胎质温润,盆栽是精心制作的景物,显得美如花间,这样的画面,足以勾动任何丹青妙笔书生的遥慨?单说这个还不算的话儿,那从这一堆堆的跌卷中,没看到一丝一毫的凌乱,足以说明这间房屋的主人性情上的谨慎细心,做事喜欢不拘一格,这一点与自己颇有几分相似。 杨峥见他四处张望,不免好奇,但人家没开口说话,他也不好询问,只好耐着性子等待。 嵟敏看了许久,略带几分满意的道:“杨大人既信得过下官的人品,那下官也就转弯抹角了0 1735章:里巷清曲意阑珊 官场人都讲究话到嘴边留三分,不可全抛一片心。就是说,在谈话中,把握尺度,恰到好处地做到话留三分,什么话儿都要给自己留些退路,嵟敏这话儿就是给自己留了退路,事儿我可以告诉你,你信得过我的人品,我也信过你的人品,咱们说归说,可不要把我拖进去就行了?“ 杨峥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不会那么做。 嵟敏玩味的笑了笑,看向杨峥的目光,依旧没有收回,而是定了定,似乎在探询什么。 杨峥虽不知他在看什么,直接迎了上去。 两人就这么看了看一盏茶的功夫,才彼此移开了目光,嵟敏似从他的眼神里寻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刚才古怪的眼神,迅速收了起来,恢复了往日的一丝不苟,定了定神才开始道:“杨大人当真不知?” 这下杨峥算是明白了刚才嵟敏眼里是在探询,点了点头道:“不瞒嵟大人,杨某当真不知?” 嵟敏哦了声,也不等杨峥招呼,便一屁股落了座,自斟了一杯茶汤喝了一口,才开口说了起来。 杨峥这时才明白这些人为何嘀嘀咕咕,为何杨士奇大干头疼了,这事儿说到底还是上次朝会暖阁的事情,也不知是谁竟将暖阁谈话的内容泄露了出来,其实这事儿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开海禁,下西洋、罢黜朝贡,兴市舶司是经过朝会讨论的事情,算是国策了,可事情坏就坏在,这下西洋十分之一的宝物的问题上,天下官儿得知杨峥建议内阁将西洋的宝物十分之一送给皇室,作为皇帝内库的费用,这事儿登时引起了轩然大波,天下言官这次一改上次的唯唯诺诺,变得十分激进,开始一波一波的弹劾,天下官儿都知道天下言官对西洋之行本就颇有意见,他们认为朝廷这种下西洋,无论是规模,私人海商根本就无力竞争,利润就全垄断在国家手里了,这是他们万万不想答应的,更何况,天下官儿都是各地私人工商业者的利益代言人,海上贸易这块肥肉,他们当然不愿意被皇家垄断了,虽说朝廷这次是罢黜朝廷,兴市舶司,但面对如此巨大的利润下,各大商家还真担心开了这个口,皇上重新走永乐年的老路,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了,所以竭力反对。而他们不敢公然与皇家反对,但对这次建议的领头人岂会如此轻易的放过,从今日开始弹劾的奏折差不多有半个人多高,最为显著的莫过于张楷的弹劾文章了,什么陛下天资英断,睿识绝人,可为尧、舜,可为禹、汤、文、武,下之如汉宣之厉精,光武之大度,唐太宗之英武无敌,宪宗之志平僭乱,宋仁宋之仁恕举一节可取者,陛下优为之。即位初年,铲除积弊,焕然与天下更始。举其大概:箴敬一以养心,定冠履以定分,除圣贤土木之象,夺宦官内外之权,元世祖毁不与祀,祀孔子推及所生。天下忻忻,以大有作为仰之。识者谓辅相得人,太平指日可期,非虚语也,高汉文帝远甚。然文帝能充其仁恕之性,节用爱人,吕祖谦称其能尽人之才力,诚是也。一时天下虽未可尽以治安予之,然贯朽粟陈,民物康阜,三代后称贤君焉。陛下则锐精未久,妄念牵之而去矣。反刚明而错用之,谓长生可得,而一意玄修。富有四海不曰民之脂膏在是也,而侈兴土木。二十余年不视朝,纲纪驰矣。数行推广事例,名爵滥矣……?“虽只字未提西洋之事,但细心之人还是看得出,字里行间莫不是说的西洋之行,一时为天下传唱。 崔敏话儿虽说得慢,但事情说得事无巨细,杨峥算是彻底领教了什么叫入不可貌相,因为两人说的是私话儿,但他仍说得一丝不苟,而且何人上的奏折,此人是什么履历,对方竞然已经全部了解过了,而且如数家珍,让杨峥着实惊叹了一把,而且对于朝廷上的公事,他都有独特的见解,且语锋变得锋利无比,没有多余的废话,让人眼前一亮。 杨峥默默听完,这事儿很明显,言官御史是抓住了他建议将西洋宝物留下十分之一给皇室作为内库之用,这事儿比起永乐年算不上什么大事,就算是大事,依着永乐的性子,旁人也不敢说什么,可当今皇帝毕竟不是永乐,当今的大臣也不是洪武、永乐时的大臣了,随着两代皇帝不断提高文臣的地位,如今的文臣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一番,他们不但有闻风而奏的本事,就是皇帝的私生活上,他们也不含糊,开海禁、下西洋,罢黜朝廷,兴市舶司让杨峥赚足了声名,这样一个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高盛名,早已让言官们眼红不宜,一直想着寻找个机会能参上了一本,无奈人家处事低调,私生活上也没什么不检点之处,更别说这两年他远在安南,旁人就算想寻点什么,也找不出什么来!才一直没找到这个机会,如今可好,西洋的宝物十分之一送给皇室,这绝对是一个好机会,因为天下官员,那个不担心在这巨大利益的诱惑下,皇帝不想动了永乐年的老路,这样一来,下西洋的好处全然落了皇室之中,这样的局面,天下官员又有几个愿意看到。 正是明白了这一点,言官们闻风而动了,算是抢足了风头,就是一向对杨峥颇有维护的内阁,这次也没说什么,如此一来,弹劾的声势可谓大得厉害,恨不得彻底将杨峥就此离去才好。 杨峥到没想到自己当初建议竟引起了这么大的风浪,先是感到惊讶,继而感到有些烦躁,大明言官无疑是疯狗,被他们咬上一口算不上什么大事,纵观满朝文武百官,又有那个没被他们咬上一口,可也只是小打小闹而已,到最后皇帝意思意思就此作罢,可如这般两百个言官纷纷上奏折,还是头一次,事情就不是皇帝下个圣旨说说那么简单了,如今就是内阁也感到头疼,这事儿就不好应付了。 要说对付人,杨峥自问还有些经验,可对付疯狗,他着实没什么办法,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嵟敏说完了自己该说的话儿,便没再多言,倒也没走,坐在一旁独自喝着茶汤,看着杨峥独自苦思冥想,唯独偶尔流出几分玩味的笑意,让人捉摸不透。 如此一来,签押房里立即变得安静不少,偶尔听得门外传来几声欢声笑语,也不过一闪而过。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峥忽得抬起头来,定了定神,盯着嵟敏道:“嵟大人对此事怎么看?” 嵟敏正喝着茶,冷不丁听杨峥如此一问,竟楞了一下,道:“杨大人这是询问与下官么?” “正是!”杨峥点头道。 嵟敏盯着杨峥看了看,道:“杨大人就这么信得过下官?” 杨峥哈哈一笑道:“杨某年纪虽轻了些,可这双眼不会看错,嵟大人是个靠得住的人”。 嵟敏目光闪烁,仍旧盯着杨峥看了许久,才蔚然一叹道:“杨大人的眼光果然有些特别?“ 杨峥微微一笑,盯着崔敏道:“嵟大人何尝不是一个特别的人呢?” “好一个特别的人,冲着杨大人这句话儿,下官就有话直说了?”崔敏道。 杨峥头一次面对这种疯狗的局面,不免有些忐忑,此时需要的不过是身旁有个人帮自己出出主意,帮着分析分析,哪怕是不着边际的话儿也好过自己毫无头绪的胡思乱想,自乱了阵脚,听嵟敏答应,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道:“嵟大人只管说来便是?” 崔敏应了声,神色立即变得凝重起来,就言官上奏折这件事,对于言官的目的何在,以及该如何应对,应对的后果又是如何,一一说来,一番话儿说来,在杨峥看来,竟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每一个应对的细节方面,似都经过了深思熟虑,可谓是做到了环环相扣的,不知不觉间便让你觉得原先那个困难重重的问题,不过在对方言语之间,便的那么简单,甚是用不上任何的阴谋手段便可以柔化柔,以刚化刚了。 虽说早就知道这天子脚下,这大明的官场,素来是卧虎藏龙,天外天,人外人的地方,但往日知道归知道,终究没见过,今日听这嵟敏一番话,不禁暗暗心折,他化解的法子并不难,言官势大,但杨峥毕竟是掌管过翰林院的人,论人脉除了内阁外,皇帝外,其实还有天下士林,下西洋的好处如今可谓是天下皆知,从忠君的角度出发,杨峥此举并没有什么错误,更别说下西洋牵动各方的利益,稍有一方利益没平衡,西洋之行就难以形成规模,他的目的在旁人看来有些不切实际,但唯有他看得明白,用不了多久,在西欧,葡萄牙首先发起了大规模的航海探险活动。他们为取得黄金、象牙和奴隶,组织了多次非洲西岸的探险活动,先后发现了马德拉岛、佛得角群岛,并从直布罗陀沿非洲西海岸到达几内亚湾。 1736章:上不仁则下不得其所 此后那的半个半个世纪里葡萄牙船只驶过赤道,后达到刚果河口迪亚士的探险队到达非洲南端,发现好望角,并进入印度洋;至此以达迦马为首的船队沿迪亚士航线继续向前,经非洲东岸的莫桑比克、肯尼亚,开辟了从大西洋绕非洲南端到印度的航线,从而打破了阿拉伯人控制印度洋航路的局面。葡萄牙通过新航路,垄断了欧洲对东亚、南亚的贸易,成为海上强国。与之相对的是中国,由于郑和的航行没有将明帝国发展成为领土广大经济繁荣的国家:这支仪仗队并没有军事使命,也没有将它发展的贸易扩张为大规模的交往。大航海也因此消耗了明政府大量的财力物力。随着明朝海禁的开始,亚洲失去了在技术上可行的远望:发现新大陆和环游世界,从而慢慢衰落,从而为了保卫家园,不得不组织反击战,可以说这一切从郑和下西洋后便凸显了出来,如今他在阴阳差错之下来到了这个时代,一个足以做出改变的时代,难得的是他多了五百年的见识,让他面对这一次的历史缝隙难以无动于衷,他能做的和要做的都十分简单,那就是让大明的宝船不仅仅停留在第六次,第七次,而是第八次,第九次、第十次、百次、千次永远这么航下去,那怕走到世界的尽头,也永不停止。 但在大明这个国度里,从来都是在改革家逝世、被废黜、被罢职后半途而废人存政举,人亡政息。在这场利益的博奕中,因亲缘,因地缘,常常会结成利益集团。比如春秋战国私家(大夫)对抗公家(中央),致使田氏代齐、三家分晋、七雄并立。而一但这些利益集团的权利稳固后,他们的中央依然要再次选择改革,调动生产积极性,谋求更大的发展。春秋魏有李悝、赵有公孙仲、楚有吴起、韩有申不害、齐有邹忌、燕有乐毅、秦有商殃,皆此因。所谓文武之政,布在方策。其人存,则其政举;其人亡,则其政息,人道敏政,地道敏树。夫政也者,蒲卢也。故为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仁者人也,亲亲为大。义者宜也,尊贤为大。亲亲之杀,尊贤之等,礼所生也。在下位不获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思修身,不可以不事亲;思事亲,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 这样的局面他自然不想看到,这也是他为何极力说服内阁答应将西洋的十分一宝物送给皇室,因为他明白,任何的改革,任何大事能否长久,说到底就在于一个“利”字,大海航时代也好,郑和下西洋也罢,说到底都逃不过这个字所带来的隐患,他自问没这个本事彻底解决这个隐患,可要说处理好这个“利”字,他自信还有几分信心,永乐年下西洋,皇室一家独大,天下官员、豪门、商家、地主迫于皇权,敢怒不敢言,眼看着西洋下了六次,一旦朱棣人死如灯灭,往日辉煌的西洋之行,竟在瞬间搁置了六年之久,天下官员,豪门、商家、地主纷纷言及西洋之罪,让好好一个西洋之行,愣是被定上了祸国殃民之举大帽子,永世不得翻身,出现这种结果,固然是西洋之行耗费了国力,可另一方面,何尝不是这个“利”字没有分配均匀呢? “利”《说文》铦也。从刀和,然后利,从和省。易利者,义之和也。孟子师子思,尝问牧民之道何先。子思曰:“先利之。”孟子曰:“君子所以教民,亦仁义而已矣,何必利?”子思曰:“仁义固所以利之也。上不仁则下不得其所,上不义则下乐为诈也。此为不利大矣。故《易》曰:‘利者,义之和也。’又曰:‘利用安身,以崇德也。’此皆利之大者也。”足见“利”字之厉害,人与人之间、人与物之间要恰到好处的相和,最适宜的和,才能得到真正的利。假使我有利,你没有利,乃至损害到你,而你得了利,一定会损害到他,这种有损另外一人的利,并不是利的目的,也不是利的定义;这里的利,是两利,彼此间都有利,才够得上利。永乐以天子至尊,自不明白这一点,所以他的西洋壮举只有六次便戛然而止,不经如此,天下的官员、豪门、商家、地主因西洋之行所获取的利益尽数归了皇室,从而不满,变成打击,演变到最后,变成了致命的摧残了,这样的局面,再想下西洋,除了均衡各方利益外,别无他法,他相信,西洋之利只要能让所有人都从中拿到好处,才算是最稳当的,有钱大家赚的买卖才能最为长久,各方都均衡,各方都参与,所以他先让皇帝开了海禁,方便天下商家,渔民,其次罢黜朝贡,功在利国利民,其次分十分之一给皇室,旨在给西洋好处,最后兴盛市舶司,算是满足天下官员,使得天下商家都有钱赚,不至于因为利益不均衡,跳出来惹是生非,可以说他的西洋之行,求的是一个“稳“一个”久“字,只可惜这一番宏图伟业,未必人人都能看得明白,西洋的宝物十分之一,若能拍卖,是不少,可若细细想来,杨峥用这十分之一的宝物,买了一个天大安稳,试问若皇室与天下争夺利益,无论是豪门,还是地主,甚至天下官儿又有几个能得到其中好处呢,他敢说一个都没有。 但这样的结果无疑是让西洋之行,重走永乐的老路,最终变得毫无意义,甚至是祸国殃民之举,他杨峥虽不顾及名声,但也不想被人指着鼻子辱骂祖宗,所以在他思索开海禁,下西洋之前,就已经作出了各方利益均衡的局面,但他还是忘记了一点,他能有这番见识,明白利益均衡的道理,说到底是他多了五百年的见识,已经看到过大航海时代给国家所带来的巨大的利益,知道一个国家的强大,离不开国与国之间的交流,离不开不断吸收先进理念,而这一切陆地给的十分有限,唯有海洋才能承载着这一切,只可惜这个简单的道理,除了少数人能看出其中的端倪外,天下众人看不明白的不少,他们的目光终日沉醉于头顶上一方蓝天的美景,惊叹那里的美丽,那里的繁华,却忘记了世间还有更大的天空,还有更大的舞台,更好,更多他们不知道的东西,可这一切他们都不懂得去寻找,甚至当这些好处出现的时候,他们因为自己的固步自封,没有寻找大蛋糕的能力,给予沉重的打击,一切新鲜的东西,长久的东西都是国之弊端,需要除去弊端,最终演变为双方的争斗,新的东西,因为根基薄弱,能力不够强大到摧毁一切旧的东西时,终究是泯灭,这一点从明朝后期的资本主义萌芽就可见端倪,那时候他在前世的时候,听高中老师讲解的时候,总是有些忍不住会问,为何资本主义的萌芽已经初见了端倪,就是不能壮大呢,要知道,那时候租佃关系和雇佣关系上的封建束缚有了松弛,农业中的资本主义萌芽却极稀微。 某些经济作物中、在新垦区以及在富裕棚民中,有了一些雇工经营。力农致富的人家曾不断涌出,但他们也不断地转化为新的地主和旧式富农,可谓形势一片大好,可结果却让人惋惜,起先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可随着年月的流失,他的见识也增长了不少,再回过头去看,就不是那么回事了,由于大明这个庞大的帝国组织靠直接向全国小农阶层抽税来维持。在那个时代尚无现代经济理论,国家计税毫无科学依据,只能简单向全国平均摊派,不具备宏观调控功能,对社会经济并无积极作用。财政税收又多被用于奢侈挥霍或豢养军队,巨额财富无法回到正常的经济流通领域,民间经济即不能从中获利,私人财富也得不到有效保障,资本自然无从积累,从而达不到各方利益的均衡,天下利益就这么多,各自的归属也已明确了,你想要另类,索取更大的利益,如此一来,必然打破了天下利益的均衡,导致的结果是你多了一份,必然就有人少一份,少了人必然会跳出来,一个人的力量也许是薄弱的,可一群人那就是强大了,当他们的力量足够强大的时候,他们必然发起攻击,先前他们或许是弱了些,可由于他们底子厚,根基深,人数多,最终的结果,在利益不均衡,不够稳,不够长久的情况下,任何的新生力量都会随之灰飞烟灭。 那怕是侥幸活下来的,也会迫于对方的力量强大,不得不改头换面,久而久之,原先的那点既得利益也消耗得干干净净,就此胎死腹中。 1737章:火中取栗本难寻 这一点,从宋代的王安石改革,已经大明后期的张居正改革足以看得出,双方最终的目的是富国强兵,所得的结果,不过是人亡政息而已。 基于这点认识,杨峥在开海禁,下西洋这件事上,可谓是慎之又慎,十分之一的宝物就是他做出利益均衡的调节,目的就是求朝廷一个“稳“字,下西洋规模之大,千古无人,后无来者,这样好大的工程,说到底还是要靠朝廷支持,这个无论是大明,还是后来的大航海时代,莫并不是如此,其次才是均衡天下利益,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利益并非是人人满意的,言官跳出来,无非是怕利益重回朝廷,再者眼热这十分之一的利益,甘愿充当先锋,他们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抓住这十分之一的把柄,将这件事弄大,最好是大动特动,动得惊天动地,动得泣鬼神,他相信,若不是这些言官最锋利的武器是嘴皮子,而是军队的话,今日他的局面就是汉之晁错了,弄不好有腰斩的风险,但也幸亏是言官,而不是天下的诸侯王,对于打嘴仗他自问从娘胎出来,就没有输过,就是言官也不例外。 当然了,这次的阵仗,他并不需要亲自上阵,按照嵟敏给出的指点,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人脉、其实并不惧怕言官的群起而攻之,只要皇帝、内阁那里他的地位不倒的话,事实上他闹出的动静越大反而越好。 当然了,按照他的想法,既是要打嘴仗,那就打出自己的水平,他要告诉众人,给皇室宝物十分之一是自己的主意不错,可没有这十分之一宝物做保障,他们一心谋取的利益,同样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本着有钱大家一起赚的宗旨,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你若致命不误,我杨峥给了朝廷十分之一的宝物是不假,可我敢给,就有这个本事承担,弄不好最后鸡飞蛋打,大家一拍两算,什么好处也没有……?“ 当然了,这只是他迎接这场嘴仗最浅薄的利益,说到最深处,他的目的还是在一个“稳“字,一旦西洋之行能顺利展开,没了朝贡,有的只是交易,到那时在各种利益面前,必然会形成一种新的局面,知道把握机会,知道利用机会的人,必会在大明西洋之行中,赚取更大的利益,如此一来,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必然会出现新的局面,和自己一样的人会越来越多,等这样的人形成足够实力的时候,那时候局面就会截然不同,反对西洋的力量必然会弱小,维护西洋之行的新生力量,必然会随着各种利益越来越多,从而逐渐取代这些反对的实力,这样一来,纵然他们想反对下西洋,也会因为自身的力量薄弱,从而慢慢融入其中,变成维护西洋之行的一员,这才是该要应付这场嘴仗的关键。 要把握这件大事,在眼下的局面,可谓是千难万难,但好在大明官员坐井观天不假,可也并非全然是坏事,因为他随时可以跳出井外,观赏浩瀚星河的基础。 试想,蛙既然能静心于井底观天,天长日久,必定会对眼前那方蓝天中星转斗移、日月变更熟谙无比。这无疑为它将来面对广阔无际的天空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相反的,若蛙毫无思想准备,一开始就置身于广阔的天空之下,难免会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所幸的是眼下的大明官场有这个足够的基础,缺乏是一个引导他们跳出枯井之中的人,他愿意做这个人。 按照嵟敏的意思,这一次他的嘴仗不光光是缓解言官所带来的不满,同时也是火中取栗,取得下西洋的种种稳定,只要西洋之行顺顺利利的下了,那么一切的矛盾也就不是矛盾了,因为西洋所带来的利益是巨大的, 到那时候杨峥为天下谋取的各种好处,将会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按照他原先所定下的分配,在利益均沾,有钱大家赚的局面下,矛盾自然消失得无隐无踪了,就算有只怕也上不了台面,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西洋之行早已变得人人都想推动的一块肥肉,试问这样的西洋之行,还能走不远,走不长久么。 当然了,在这种前提下,西洋之行,必须要有巨大的利益再行,否则杨峥所谓的利益均占,有钱大家赚不过是一句糊弄人的空话,而这样的后果所带来的反弹实力足以毁灭如何的东西,即便是杨峥所期盼的趁势兴盛起来的新的力量,只怕也会因为利益不均衡而不待见他,可以说这是一个极为困难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但杨峥还是决定去做一做,倒不是说他有多么的高尚,多么的伟大的情操,事实上他最想做的事情,不过是老婆孩子热炕头,闲来陪着陪着家人泛舟游湖,再深点就是逗逗孩子,仅此而已,但他抛开这一切,义无反顾的去做这一件与自己毫无好处的事情,说到底还是他的性格使然,他不想看着明明能做出改变,却无动于衷,这是一个伟大的时代,也是一个辉煌的时代,有郑和下西洋的壮举,再后一点也有大海航时代的开启,谁能把握住海洋,谁就是这个时代的强者。 当然了,除了这一点之外,其实还有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在不久的将来,东罗马帝国首府君士坦丁堡被奥斯曼土耳其人所攻陷,从此整个中东及近东地区,全部成了穆斯林的天下。由于君士坦丁堡的特殊地理位置,欧洲人从此不能再向他们的前辈那样通过波斯湾前往印度及中国,也不能再直接通过这个位于博斯普鲁斯海峡的巨大港口来获得他们日益依赖,且需求量巨大的香料。欧洲人必须找到一条新的贸易路线,直接从香料群岛获得香料的资源。由于当时欧洲的商品对于中国人、印度人而言毫无吸引力,导致了欧洲人只得用大量的金银来换取香料和丝绸。长期的入不敷出,导致欧洲人金、银、宝石都迅速流入中国,这使他的西洋之行多了一份保障,巨大的金银珠宝给了他足够的信心去平衡这一切,让他所期盼的西洋之行,能够走入他所想象的轨道,永无止境的走下去,哪怕是世界的尽头也不停止。 明白了这一点,杨峥在嵟敏走后心情是澎湃的,往日他没去想,可以说是没有细心的去想这一切,西洋之行如何走,如何平衡,如何取舍,如何能走得更远,更强大,每次事到临头,总是忍不住告诉自己,时间还足够,西洋还没有下,一切还不晚,言官的这次攻击,恰到好处的给了他这个机会,这个时间沉淀自己的心思,认认真真前前后后思索了一番,压制在脑海里多日的思绪,彻底捋顺了,如今的他要做的,不是急着下西洋,而是告诉天下人,下西洋是一份巨大的蛋糕,只要你拥护,人人可都可以从中分取一块美味……?“ 正思索着入神,却不想去了没多久的崔敏又返了回来,见他还在沉思,面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道:“杨大人……?” 杨峥刚刚收拾了心神,思路的清晰让他内心深处有一种莫名的兴奋,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倒不是说他不信任崔敏,事实上从刚才的一番交谈,他已经看得出,盛名之下无虚士,此人能在这个位置上浸吟数十年绝非易事,虽说论官职不如郭琎,不如自己,但办事能力无疑是高两人一筹,更别说比起言官,御史的飞扬跋扈,他给人的感觉却是锋芒内敛,这样的人小看不得。所以两人虽有刚才的一番谈心话,但该收敛的还是收敛,绝不含糊,他早已过了旁人几句忠心话儿就头脑一热,引以为知己,引以为心腹的年纪。 嵟敏似对杨峥有这样的神情,并不感到意外,冲着他淡淡的一笑 ,道:“下官奉尚书大人之命,特来请杨大人去他的签押房?” “尚书大人请我去?”杨峥微微楞了一下,有些迟疑的问。随即心里又嘀咕道:”小爷与他可不熟啊?“ 崔敏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恩了声道:“尚书大人是这么说的?” 对于郭琎,杨峥没什么好感,倒不是两人有多大的仇恨,这是从骨子里的生出的一种感觉,从两人见的第一面始,他骨子里的不喜欢这个人,事实上他也能感觉得出,对方同样不喜欢自己,正是彼此明白这种感觉,才避免见面,免得各自找不自在。杨峥自安南返回,得群臣推荐得以升吏部侍郎正三品的官儿,作为尚书大人的副手,无论是圣旨下达那一刻,还是杨峥进吏部上班,自己这个顶头上司都不曾来慰问慰问,弄得杨峥也似忘记了这个顶头上司,冷不丁的来这么一下,竟还有些迟疑。 1738章:竹尽有室,室欲幽 崔敏只是一个传话的是人,说完了这句,也不等他答应,便飘然而去,那生态说不出的潇洒,引得他好一阵羡慕,心道:“娘的,同样是做官的,看人家那身姿,那态度,咱怎么就学不来呢?” 嘀咕了几声,杨峥还是站了起来,再不喜欢,不对付,人家好歹也是自己的上司,虽说早有《尚书》“官诫”中明确提出:“若金,用汝作砺!若济巨川,用汝作舟楫!若岁大旱,用汝作霖雨!”当官就意味着为老百姓作磨刀石,作舟船,作及时雨。官大一级,绝不是用来压人的,而是用来造福于民的,但这种理想也只能说说,进了官场,若连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都不懂,这官儿怕是也做不久。 收拾了一番,杨峥还是决定去见一见,出了签押房绕过右侧的长廊,然后步入中间地段的一段羊肠小道,就算是进入了这位天官的地盘了。 杨峥还是头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这位天官的办公之地,不免有些好奇,东张西望起来。 与其他的尚书办公之地相比,不知是郭琎书生之气重了些,还是权威大了些,整个办公之地,莫不是弥漫着一副书卷之气,如其说是办公之地,不如说是进了一片书房,让杨峥忍不住想起在前世诵读的书房之语,在溪山纡曲处择书屋,结构只三间,上加层楼,以观云物。四旁修竹百竿,以招清风;南面长松一株,可挂明月。老梅寒蹇,低枝入窗,芳草缛苔,周于砌下。东屋置道、释二家之书,西房置儒家典籍。中横几榻之外,杂置法书名绘。朝夕白饭、鱼羹、名酒、精茗。一健丁守关,拒绝俗客往来。”这种宁静而致远的感觉,越靠近对方的签押房感觉越是浓重。 “卑职吏部侍郎杨峥求见尚书大人……?”不知不觉到了门前,杨峥急忙抱拳道。 门被打了开来,郭琎今年快六十的年纪,不知是保养得极好,脸上看不出六十知天命的年纪,加上为人有些发福,天生一张圆脸,配上一身正二品的官服,越发显得意气风发。 见是杨峥脸上的肌肉先是不自然的牵动了两下,才堆满了笑容故作欢喜地道:“原来是杨大人,快些进来!本官正等着你呢?“ 对于这种虚假中透着客套的语气,杨峥其实是很不喜欢的,但身在官场,也不得威胁地接受这种虚假的客套,微微一笑,拱手行了一礼道:“尚书大人?“ 郭琎似很满意他恭恭敬敬的大礼,点了点头道:“都是一个屋檐下办公,杨大人不必如此多礼!“说着转身在自己办公桌上落了座,提起茶壶给杨峥倒了一杯茶,推到桌前,点头示意杨峥坐下。 杨峥笑了笑走来过去,这是他第一次来,对这里的一切不免好奇,若说先前看是书卷气的话,那么眼前的这签押房就是一座文人雅士的书屋了,门前挂着两幅对联,上联沧海日,赤城霞,峨眉雪,巫峡云,洞庭月,彭蠡烟,潇湘雨,武彝峰,庐山瀑布,合宇宙奇观,绘吾斋壁;下联少陵诗,摩诘画,左传文,马迁史,薛涛笺,右军帖,南华经,相如赋,屈子离骚,收古今绝艺,置我山窗。“联自是好联,看墨迹还新,便知是最近新写。 杨峥一笑,开始观看整个办公之地,比起自己的签押房,这里整整大了一倍不止,不说这些,单说这里的布置算得上极为讲究,房靠墙处有一个画屏,屏前设画案,案上摆放文房四宝、笔洗、笔注、笔筒和镇纸等。画案后面是一张圈椅或明式扶手椅,案旁设绣墩。房间两侧布列长长的架阁,摆放禅宗、道教和养生等方面的典籍。让人看不出这里是办公之地,倒有几分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境界,杨峥心里暗暗叹了声,整日在这等气氛之中,这人的境界怎么就没有提高呢? 就在杨峥独自思索的那会儿,郭琎也没说话,只是笑眯眯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他自问是个才学高绝,眼光独到之人,看了大半辈子的人,什么人都逃不过他的双眼,但眼前这个人,他着实有些看不透,聪明、沉稳、有才学、单是那份过人的见识,就是他自问不如,满朝文武百官速来畏西洋之行如虎,可这事儿到了他手中,楞是给办成了,安南大明穷尽二十年之力,花费了无数财力、物力、人力最后落得一个乱摊子,就是这样的一个乱摊子,他以一国两制,安南人治理安南,用三人兵马,楞是见这个乱摊子收拾得井井有条,如今的安南嫣然就是大明的一部分,就是前些时日,朝廷就开始收取来自哀牢、占人的朝贡,从他们的口中得知,如今的安南可谓政通人和,已经慢慢恢复,那里百姓已从战事中的伤痛中走了出来,开始学习大明的四书五经,朝廷已让礼部,将儒家典籍中的《四书五经》、《性理大全》等书颁发给各州县做读本,并派僧道传布佛教、道教。对于重新归为大明的读书人,朝廷也开始用了招揽的政策,将该地“怀才抱德、山林隐逸、明经能文、博学有才、贤良方正、孝弟力田、聪明正直、廉能干济、练达吏事、精通书算、明习兵法、武艺智谋、容貌魁伟、语言便利、膂力勇敢、阴阳术数、医药方脉之人,悉心访求,以礼送赴京擢用。”并制定了岁贡生进入国子监的措施:起初规定府学每年两名入选,州学每两年三名入选,县学每年一名入选。 后来改为:府学每年一名入选,州学每三年两名入选,县学每两年一名入选。由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及府州县地方官员负责,安排生员在入选后第二年的农历正月一日进京朝觐。至于入选为岁贡生进入国子监的条件,则是“不拘入学年月浅深,择有学行者”。这种慢慢同化的政策,抛开两人彼此无好感的念头,郭琎不得不承认,这是对安南最为稳当,也是最省力的办法,朝廷不费一兵一卒便可让安南彻底融入大明,十年,二十年后与大明无异,比起永乐初年的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征战,这不仅是一劳永逸那么简单,还透着人性的光环,单凭这一点,他自问做不到,正是这个感觉,让他始终看自己这个年轻下首时,多了几分警惕,同时也忍不住在自己心里问:“他真的不足三十岁么,为何如此的年纪,会有这样的见识,这样的才情,甚是与众不同的手段,这天下每一件在旁人看来不可思议的大事,到了他手中不断能完美的解决,甚至能在几十年后,甚是百年后,再回头来看,依旧觉得惊叹,觉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举……这些都是天生的么,他虽不愿意相信,可事实却让他不得不相信?“ 杨峥打量着书房的一切,而郭琎则看着他的一切,两人就这么看着,谁也没说话,偌大的签押房登时变得安逸起来。 古人常说,市声不入耳,俗轨不至门。客至共坐,青山当户,流水在左,辄谈世事,便当以大白浮之。”进入宅门内,则给人一种幽静雅趣的感觉:“门内有径,径欲曲;径转有屏,屏欲小;屏进有阶,阶欲平;阶畔有花,花欲鲜;花外有墙,墙欲低;墙内有松,松欲古;松底有石,石欲怪;石后有亭,亭欲朴;亭后有竹,竹欲疏;竹尽有室,室欲幽。”此时此刻,杨峥就有这样的感觉。 安静的气氛里,两人谁也没开口说话,杨峥不知对方找来自己做什么,不便开口,郭琎脑海里则思索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所发生的一切,忘了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郭琎自嘲的一笑:“再有学问,再有才学、见识再好又能如何,木秀于林风必催之,干讨好皇帝,言官那阵仗有你受的,自洪武爷开创了言官制度,大臣们可以放开了提意见,上至国家大事,下至后宫琐事,只要你有想法,可以尽管说出来,不要害怕得罪皇帝。因为在明朝,再残暴的君主也不愿背上“昏君”、“杀谏官”的骂名,实在气极了,最多也只是“廷杖”——在言官的屁股上狠狠地打一顿而已。 有了这个保障,言官立论唯恐不偏激,言辞唯恐不夸张,往往凭借着捕风捉影、小道消息,就极尽耸人听闻之能事。他们关心的并非所论是否属实,而是能否凭借刻薄的言辞哗众取宠,一举成名。 给人“挑刺儿”是最容易的事情,再完美的人,也能挑出个毛病,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七大姑八大姨家的事,总能和你联系在一起。你在位时骂你,罢官后还要骂你,活着骂你,死了还要骂你,好像不把你搞臭,就显不出这些言官的水平。 1739章:屏进有阶,阶欲平 这就是言官的可恨之处,不仅如此,被言官谩骂的人,很少能留在朝堂之上,这个从洪武爷的时候,就有此例,他相信,在这种阵仗之下,杨峥纵再有才学,只怕也落得不如归去的下场,自己也正好除去这个眼中钉,肉中刺。这一点从皇帝开了海禁,下了西洋,且罢黜了朝贡,兴盛市舶司,这事儿如今可谓是收取了天下士人的心,就是陈山那种老顽固也对此举赞扬有加,更不用说素来与杨峥关系密切的内阁,武将了,就是后起之秀,如于谦、况钟、周枕、曹鼎莫不是对此举赞誉有加,若说先前的安南一国两制,毕竟是蛮荒之地,与天下官员并无多大关联,可下西洋,罢黜朝贡、兴盛市舶司其中利益巨大,关乎天下官员背后的利益,仅此一举,杨峥可谓是尽得天下豪门、地主、巨贾、士林之心了,其人望可谓是无人能及了!若说这样的手下放在旁的部堂到也罢了,偏偏是自己部堂的人,如此光环之下,自己这个吏部尚书可就黯然失色了,他出身太学生,为福建布政司左参议、山东布政司左参政,永乐年间升户部主事,此后晋升为吏部左侍郎。明仁宗即位后,兼詹事府少詹事。官场可谓是颇为顺利,但身在大明官场,那个不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今日六部是第一步,接下来就是想办法入内阁,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内阁大学士了,如今他这一步,仗着皇帝信任,加上碰上了蹇义去世而得以顺利接管了这天官的位置,离位极人臣只有一步之遥,但这一步有些难度,吏部掌管官员升迁任免,很容易门生故吏遍布朝野,如果尚书当阁老,权利太大了,不利于统治,所以大明有这个规定,吏部尚书是不许入阁的,但凡事事在人为,永乐入阁者皆编、检、讲读之官,不置官署,不得**诸司。洪熙时始以殿阁大学士入值内阁,阁职渐崇,并兼尚书职衔。到如今太监既能诵读诗书,吏部尚书为何就不能入阁呢? 入阁是他的梦想,这条路上他绝不容许有人阻挡,若有,虽远必诛! 存了这个心思,在整个吏部当中,能成为自己最大威胁的无疑就是自己这个副手了,论关系他有内阁杨士奇做靠山,据说皇帝对他也甚是赏识,更别说后起之秀对他的吹捧,武将上英国公对他推崇备至,翰林院更是他最大的人脉,这样的天时地利人和,让他如何放心的下,前两日天子街上的那场相遇,让他越发看清楚了自己这个对手的实力,既看得明白,那就绝不留存。 将西洋之宝物十分之一给皇室,这无疑是一个重大突破口,他相信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言官御史得知这个消息,必不会就此作罢,就算能放过他们,骂得他体无完肤,臭名远扬也好!但这一切他必须做得天衣无缝,所以这消息他悄无声息的放了出去,可谓人不知鬼不觉,才不过两日的功夫,竟有这等局面,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此时此刻,他心头既有几分得意,又有些失落,他纵横官场数十年,还没有如此费功夫去除掉一个人,事情成功之余,不知为何竟没有半分喜悦之感。 杨峥自始至终都在四处张望,没有开口询问,也没有出声,两人如此坐了一阵,身在居中之人,尚未不觉得有什么违和之感,落入旁人的眼里,不免觉得奇怪,可两个当事人却浑然不觉。 好在,这里是尚书的签押房,平日里来的同僚屈指可数,所以没人看到这奇怪的一幕。 也不知过了多久,郭琎终于收回了心神,开口打破了这种沉默,他先是作为尚书大人,向杨峥询问了一些自己无关痛痒的事情,然后才一脸肃然的道:“杨大人想必也知道,本官坐上这吏部尚书的位置,并没有多久,蹇大人留下的琐事着实不少,前一阵自忙了些,才没顾得上问一问你?” 杨峥知道这是客套话,所以也客套的笑了笑,道:“尚书大人说哪里话,吏部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哪一件都是至关重要的大事,大人刚刚坐上这个位置,自是以大事为主了?卑职岂是不明白事理之人?“ 这一番半是恭维,半是应付的话儿,在郭琎听来说不出的舒服,厄了杨峥一眼,心道:“若不是同为吏部,此人到可以深交一番,可惜了……?“ “大事固然要紧,但杨大人刚刚融入吏部,作为上司,岂能不闻不问,昨日不陛下已召见过本官,言谈之余,对你很是赞扬,看得出陛下对你期望很深哦?” 对方谈到皇上,不管是出于礼貌也好,出于尊敬也好,杨峥也不能坐着无动于衷,所以拱手对东南方向摇了摇道:“那是皇上爱戴!” 郭琎见他举止得体,心头暗暗赞扬,最初的那几份恶感也淡了几分,这种感觉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生出来,仿佛在无形之中,被对方的生态、举止、言谈,以及浑身散发的气质所吸引,不知不觉的被对方所感染,早已忘记了两人在前一刻还是彼此看不顺眼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种感觉让郭琎感到奇怪,但同时也暗暗警惕,想起今日的目的,微微定了定神道:“人人都道吏部掌管天下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看似风光,实则不然,吏部尚书再大,能打得过内阁么?” 这话儿有些抱怨的意思,杨峥一时莫不清楚对方的心思,也不便开口说话,而且凭着感觉,他知道对方话儿还没说话。 果然听得郭琎继续道:“自我朝洪武爷废除宰相,将权力重归六部,并定下规定以部院“分理天下庶务,彼此颉颃,不敢相压,事皆朝廷总之,所以稳当”,可结果如何?” 杨峥如今在官场也不算是菜鸟了,对于内阁与吏部的那点猫腻还是知道的些,从洪武起,用哪明代的内阁大学士毕竟无宰相之名。按照明朝制度规定:“六部分莅天下事,内阁不得侵”。六部尚书直接向皇帝负责,而绝不是内阁的属官。内阁与六部没有任何的隶属关系,内阁大学士兼尚书只是虚衔,不许实际掌管六部的事务。正如清人纪昀所说:“汉以来,六曹皆宰相之统属也。然自明革中书省,析其事权归之六部,始得专达于天子,而内阁惟司票拟之职,与古制迥异也。”可见内阁并无对部臣发号施令之权,更无直接任免官吏的权限。朱元璋规定以部院“分理天下庶务,彼此颉颃,不敢相压,事皆朝廷总之,所以稳当”,这成了部院行政独立的法宝。然而,随着内阁权势的不断扩张,内阁对部院之权不断侵夺。永乐时,内阁初设,“阁臣与部臣为平交,至严嵩始阴挠部权,迨张居正时,部权尽归内阁。“甚至出现“各部之事,皆听命于阁下,所不待言,虽选曹有员缺也送揭与阁,然后注选”的局面。对张居正的任何决策,六部尚书只能随声附和,而不敢有异议。“六卿伺色探旨,若六曹吏称次者,亦惕息屏气,而不敢有所异同,于是乎相之形张矣。”这样,内阁与部院已不处于同一的权力层次,阁权已凌驾于部权之上。而吏部自问天官,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不能因为内阁的存在,而降低了身份,如此一来双方你来我往,彼此没什么好感。 这一点从宣德后越发明显,如万历年间,内阁权势最显赫之时,东林党人顾宪成、钱一本等人纷纷上疏指责阁臣侵犯部院之权。顾宪成说:“tai祖罢中书省而设六部,惟恐其权不散,严嵩以来,内阁合六部而揽之,惟恐其权不聚。散则互钤,权臣不得行其乱,国家之利也,聚则独制,各人不得守其职,权臣之利也。”钱一本上疏道:“部院即分职六卿,内阁即论道三公,未闻三公可尽揽六卿之权归一人掌握,而六卿又頫首屏气,唯唯听命于三公,必为请教而后行也。”不少部院之官还援引明朝祖制,上疏道:“阁臣衔列翰林,止备顾问,从容论思而已,张居正专擅政事,胁制朝臣,祖宗之法若是乎”?言官史孟麟在厉声指责“阁臣侵部院之权”的同时,要求内阁“与天下更始,政事归六部,公论付言官。”双方的争斗一直就听过,但吏部位置虽好,但终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从内阁成有了票拟的权力后,经过无数高手的演变,内阁早已凌驾吏部,到明朝后期,内阁与吏部,已是,外论必以为非;内阁所非,外论必以为是”的政治格局。 1740章:客至有酒,酒欲不却 当然了,眼前的局面并非如此,至少面子上,双方还很过得去,但要说多好,那也是自欺欺人的话儿,就是明白这一点,杨峥才不知该如何接这话儿。 见杨峥自始至终一言不发,郭琎倒也没表现得十分的不悦,反而继续侃侃而谈道:“自内阁掌权一来,我吏部虽重,但权上还是轻了些,这对旁人来说未必是好事,但郭某自问才疏学浅,不足以堪当大任,如此最好不过了,只可惜即便如此,我这人脾气不好,加上为人也没做什么大事,如今坐了这天官的位置上,不免让内阁不满,所以在这沟通上,本官一直头疼的很,如今可好样有你来协助本官,不瞒杨大人,本官内心深处是极为高兴的,杨大人年纪轻轻,才名远播,且见识卓绝,天下人早已钦佩不易,本官听说就是内阁的三位老大人也是对杨大人赞誉有加呢,往后有你协助本官与内阁从旁沟通,可谓是事半功倍啊?“ 听了半天,杨峥算是听出了一点味道,感情这个老狐狸想要摆架子,面子上又不想与内阁死皮脸,想让自己这个副手出面与内阁沟通!自己既涨了面子,又不至于与内阁因为权力争斗,撕破了脸皮,可谓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心里暗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道:”郭大人说笑了,下官年纪轻轻,只怕难以担当此大任?“ 郭琎微微一笑道:“怎么会呢,如今天下又谁不知杨大人的手段,祖宗规矩尚且能颠覆,还有什么事情能难倒杨大人你呢?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希望杨大人在任上能克尽职守,勤于政事,莫要辜负了陛下的期望?” 杨峥心里暗恨,面上却笑容可掬的道:“下官谨遵尚书大人的教诲!” 郭琎见自己将这个让人难看的事情丢了出去,显得十分高兴,冲着杨峥点点头,又道:“内阁阁权之重,偃然汉唐宰辅,特不居丞相名耳。诸辅之中,尤以首揆为重。若我等不能做到事无巨细,不免让人说闲话,杨大人来我吏部不久,想必还有许多不清楚之处,难得今日本官有些空闲,就一并与你说了吧?“ 杨峥正想推辞,谁知郭琎热情无比,不等他开口,率先道:“历代相沿。吏部掌管全国官吏的任免、考核、升降、调动等事务。我朝下设四司:为文选清吏司、验封司、稽勋司和考功司。各司长官为郎中,副长官为员外郎,其属官有主事,令史,书令史等,协助本官掌管考授、拣选、升调、办理月选及议叙,办理京察、大计,可谓分工明确,这些以杨大人的聪明才智,想来了解并不难,难点只怕是人员的认知上有些偏差,所以今日我特意整理了一份名单,以及他们那一年中的进士,担任了什么职责等等,这些虽都是小事,可在我们吏部却是大事,本官可不希望杨大人因小事失大事?“ 杨峥接过名单,忙起身道:“下官多谢尚书大人的提携!” 郭琎点了点头,忽的扭头对门外道:“各位大人你们都进来吧?“ 话音刚落,早已小厮前去传递口信儿,不多时尚书门下的四司郎中、员外郎、主事们纷纷走了进来,杨峥细细数了下,竟有十几人之多,且多半是生面孔,不由得暗叹郭琎细心之处。 郭琎见他一脸的迷茫,便站起身来逐一介绍,数十个名字,何年做的进士,那一年入了吏部都一一说来竟与名单上丝毫不差,就这等过目不忘的本事,杨峥自问做不到,十几个人的姓名勉强记住了,除了崔敏的人生起伏勉强了解外,其余众人也只是了解了一个大概,就记不住了,只好不断拱手行礼了。 众人对他本有耳闻,加上这些时日杨峥性子随和,毫无上司的架子,更不说为人才情高绝,不少人家中还收藏其《杨氏词话》,所以见他拱手,一个个也拱手回礼,表现得极为热情,几个郎中则是不管不顾的与杨大人说说笑笑,好不风趣,顿时让尚书大人的签押房变得热闹起来。 如此这般众人说说笑笑了一番,眼看气氛差不多了,郭琎重新开口道:“好了,大家互相认就好了,以后大家都熟悉了,彼此也算是同僚,本着互相帮衬的理念,若杨大人略有不到位的地方,还请诸位多多帮忙提醒提醒?“ 众人忙说不敢。唯独杨峥微微一笑,这话儿摆明了是降低自己身份了,这些人个个比自己年纪大,但论官职,杨峥却是侍郎,算得上他们的上司,让下级提醒上级,其中用意不言而喻了?“ 杨峥也不点破,笑着道:“郭大人所言极是,今日大家算是认识了,日后可就是同僚,大家打交道的时间还长得很呢?略有做不到的地方,还请多多帮忙提醒?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嘛?” 众人都不是傻子,双方的话儿那点你来我往的火药味儿还是看得出来,彼此看了一眼,最终以崔敏为首,笑着说道:“这面儿都见过了,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的很,我看咱们就这么散了吧,改日再找个机会聚一聚,彼此熟络熟络!” “好,就听嵟郎中的?”众人纷纷点头叫好。 郭琎面上阴晴不定,似在思索着杨峥那句日后打交道的日子还长得很所暗含的意思,莫非他有了应对之法,可怎么可能呢,言路已声势浩大,在这样的声势下,从来没有人能稳稳当当的留在朝堂之上的,除非是皇帝与内阁同时留住他,否则……?“想到这种可能,他心头不免一痛,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啊,看样子我得做好长期应对的准备。 看了杨峥一眼,沉声对崔敏道:“既如此就依嵟大人所言!都散了吧?“顿了顿又道:”嵟大人,整个吏部除了本官外,就属你资格最老,且多年掌管验封司掌封爵、世职、恩荫、难荫、请封、捐封等事务,对吏部事儿最为熟悉,这两日你就多费些功夫,让杨大人尽快熟悉部堂内所有的事情?“ 崔敏躬身答应了,众人这才各自退了出去。 返回自己的签押房,处理了几件琐碎之事,杨峥就开始下班了,因为心头有事,他并没有坐那定蓝妮小轿,而是腿着回去的,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其繁华热闹,自不是寻常之地可比,随着当今圣上雅好词翰”,“精于绘事”,这天下脚下也多了几分文雅之气,如往日叫卖各自小吃的棋盘胡同已不知什么发生了变化,往日的小商小贩还在,只不过不再是大声吆喝,而是清一色的面向了四周的戏台,或者是唱小曲的卖艺人,这些年,这座街道听曲抹牌无所不玩。往日好一个商业街道,愣是在潜移默化之下,变成一条商业文化并存的街道,文化带动商业,商业反过来再推动文化的发展,可谓是相得益彰。杨峥进入棋盘街的时候,离这些商家,唱曲收摊还有一段功夫,所以能欣赏这些国粹,比起前世听到的,这个时候似乎更纯粹,更有味道,他前世的时候,偶尔也欣赏一句两句什么的,可要说认认真真的去听,到没有听过,充其量也有完整的听了天仙配,至于其他的,少之又少,即便如此,他还是竖着耳朵听了一句两句,只可惜,比起前世的白话文,这些戏文祖宗的精粹,太过文绉绉,也没什么表示,搬个椅子,就坐在哪儿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加上又是京腔,着实听不明白,就此作罢。 绕过戏文摊,就是正儿八经的文化摊了,什么诗词歌赋,文房四宝,比比皆是,让人眼花缭乱,但这一切比起一家连着一家的蛐蛐铺子,就小巫见大巫了,当今圣上酷爱笔墨丹青,更喜斗蟀,圣人说过,下之事上也,不从其所令,从其所行。上好是物,下必有甚者矣。故上之所好恶,不可不慎也,是民之表也。所以这两年,这京城之地,若问什么最兴盛,什么最好爱,什么最有市场,无疑是蛐蛐了,这两年的大明,斗蟋蟀已不限于京师,也不限于贵族。市民,乃至僧尼也雅好此戏。就连许多文人墨客,也为了斗蛐蛐,荒废学业,不少人更是为了蟋蟀之死而伤悼,为之安葬,并作悼词、祭文,以为纪念。 一时斗蛐蛐之风迅速蔓延开来,如此一来连带着有关于蟋蟀的专著相继问世。一时这京城之地的蛐蛐俨然一家独大,不过这种风气也得以压了几次,第一次是一宗人命造成的,据说皇帝酷好斗蟋蟀,就向江南索取上品,动辄每只数十金。当时枫桥一个粮长被郡督派遣去寻找,终于寻到一只“最良者”,他马上用自己所乘的骏马交换了过来。 回到家后,他非常小心的把这个命根子放在了蟋蟀罐里。其妻听说这只蟋蟀是用一匹骏马换来,非常好奇,心想它肯定很奇异,便打开盖子想偷看蟋蟀尊容。没想到,这只“神奇”的蟋蟀一下子从罐中跳将出来,还未等追上,便被院子里的鸡给啄死了。 1741章:伐柯伐柯,其则不远 他的妻子一看惹了大祸,非常恐惧,便上吊自杀了。粮长回来发现妻子已自尽,悲伤不已之余,更害怕因蟋蟀之死而受到法律制裁,于是也一根绳子随着自己的妻子而去。这无疑是个极端的悲剧,为一只进贡的蟋蟀,闹的家败人亡。这事儿一时传得沸沸扬扬,好不热闹,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事儿怎么就传到了宣宗的耳朵里,顿时大感后悔,当即表示不再玩蛐蛐,江南也不必呈送蛐蛐。 这蛐蛐本就是满足皇帝的需要,才得以扬名立万,蔚然成风,如今最大的东家表示不玩了,结果可想而知,许多耐以生存的商家,登时如霜打的茄子,支撑的店铺迅速关门,短短几个月的功夫,往日一条街的蛐蛐胡同,立即去了一大半,终日的蛐蛐声也渐渐淹没在一声又一声的戏文,诗词歌赋之中,景象颇有几分悲壮。 杨峥独自穿梭人群之中,虽说今日坐了签押房,但他从没有将三品大红袍穿回家,用他自己的话儿说,这太显眼,容易引人妒忌,从而招致是非,所以每日出了签押房,他多半是一身便装,今日也不例外,所以在这京城之地,越发引不起旁人的主意。 而这样也是他所期望的,一来,可以自由自在的穿梭在市井之中,听到的看到的,往往是庙堂上看不到,也听不到的东西,如这一路上,他就听了不少赞扬皇帝的英明之举,好话自是自己的货物可以卖出去,沿海的渔民日子好过,商铺能卖更多品种的货物,价格也可以更便宜等等,当然了也听到了不少骂人的话儿,他细细听了下,说得最多的还是长期以来百姓最为担心的问题,南海,拦船劫货,干着海盗罪恶勾当。日本武士、浪人勾结国内的“强盗”,骚扰我国沿海口岸。他们将北海港一带作为北部湾的主要贸易集散地,自然成为这些倭寇洗劫的目标。与此同时,葡萄牙海盗在广东沿海活动十分猖獗,他们到处杀人放火,焚毁村庄。不少海盗还与内地“莠民”勾结,伺机在北海港及附近海面抢劫商船的货物及疍户的珍珠,杀害百姓,严重地影响了沿海的生产和社会安定……?“ 杨峥边走边听,这种结果是他一早就猜得道,所以并不奇怪,况且人家骂的也不是自己,权当没听见罢了。 如此这般闲情雅致的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总算是在暮色中,看到了自家的府邸,坐了一天的班房,早就等不及回来看自家的丫头了,所以脚下的步伐,不免变得快了些,刚走了几步,就依稀觉得有些不对劲儿,门前围了不少人,他自问不是一个高调的人,平日里那些礼尚往来的勾当,他也不是没做,可毕竟少得可怜,再说了这两年他可是在安南,远离了权力中心,纵然有人看他不顺眼,最多吆喝几个同僚上前骂上几句,似这般里外三层三将自家围了一个水泄不通,还是头一次。 心头担心家人与孩子,脚下越发快了些,刚走了过去,就隐隐的听着有人骂什么欺上瞒下,祸国殃民,什么挨千刀的,假仁假义,自高自大,两面三刀,良心被狗吃了等等,杨峥自问成语还不错,可此时细细听下去,顿时汗了一把,心道:“这天子脚下,果然气度不凡啊?就是骂人也被别处的水平要高一等?“ 听得好奇,杨峥忍不住加入了人群之中,一来他没穿官服,二来这里是他的家,所以谁也不会想到,这家的主人就在他们当中,因此谁也没在意。 “喂,老兄——”杨峥拉住身边经过的一个公子模样的汉子,这汉子与他穿着打扮差不多,彼此多了几分亲切,加上听刚才骂人的成语,看得出这骂人的多半是读了些书的人,所以他才将这汉子看做打听事情的最佳人选。“在下华安,想请兄台打听点事情……?“ “打听什么?“那汉子有些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鄙视的道:”看你的样子,就是肚子没货,偏又要充大尾巴狼的读书人,也不撒泡尿照照,咱们读书人是那么随便能冒充的,那个不是从小熟读圣人典籍,《诗》《书》《礼》《易》和《春秋》、《大学》《中庸》、《论语》《孟子》,那一本莫不是诵读得滚瓜乱熟,冒充读书人,靠,这是能随便冒充的么,要问也可以,来几句?“ “你姥姥的,这什么世道,问个问题还要背书?“杨峥骂了声,倒也不含糊:””子曰:道不远人。人之为道而远人,不可以为道。《诗》云:伐柯伐柯,其则不远。执柯以伐柯,睨而视之,犹以为远。故君子以人治人,改而止。忠恕违道不远。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怎么样这个可以么?“ “哦,看不出来你还真是个读书人!“那汉子再一次上下把杨峥打量了一番,随即又摇了摇头道:”书是诵了几句,只是可惜了些,好歹也是个读书人,怎么长得这般模样,你看我英俊潇洒不说,就是这仪态也是万千无比?“ 杨峥心头那个汗啊,犹如吃了苍蝇一般,好在他及时忍住了,陪着笑意道:“兄弟说的是,这不是爹妈生的,兄弟我也改变不了,为了这个,我没少抱怨了,若如兄弟这般英武高大、玉树临风,我我也不会到现在还没弄清楚这事情不是?“ 那汉子呵呵一笑,道:“算你小子还有些眼光?” 杨峥又汗了一把,见那些人骂得越来越凶,着实好奇的很,点了点头道:“我爹妈也是这么说的!”顿了顿才问道:“想请问一下老兄,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我刚才可打听了,这家的主人,可是当今庙堂上的三品吏部侍郎,听说前两年还做过一方封疆大吏,在这朝堂之上也算是一号人物,为何这些人连他的府邸也敢围起来,还这么骂他?这到底是怎一回事?“ 那汉子见杨峥态度谦虚,又对他一脸的奉承,极为满意地点点头,拍着他肩膀道:“你是刚才这京城吧?“ “可不是么,老兄不但模样英俊潇洒无比,就是这目光也是火眼金睛,一看一个准啊?“杨峥一脸敬佩的道。 那汉子的神情越发得意,将手中的纸扇撑了开来,轻轻摇摆了两下,得意的道:“那是,也不看看看我是谁,人称诵读过四书五经的京城小书生就是我了,虽说谈不上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但这杨家府邸的事情就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了?“ “你爷爷的,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杨峥暗骂了声,依旧满怀敬意地凑了上去问道:”是么,这杨家府邸都有什么了?你给说说呗?“ 那汉子居高临下的看了杨峥一眼,摇着纸扇道:“要说这杨侍郎么,为人倒也有些本事,熟读《诗经》、《尚书》、《礼记》、《周易》、《左传》、《公羊传》、《穀梁传》、《周礼》、《仪礼》、《论语》、《孝经》、《尔雅》、《孟子》十三经,且有独特的见解。” “你爷爷的,老子四书五经都没读全,那读什么十三经?这是谁造的谣?“杨峥心里暗骂道:”是么,果然是个厉害的人物?“ 那汉子似来了兴趣,道:“这还不止呢,那《杨氏词话》,那状元文章,还有那《庆云赋》可都是出自他之手?” “果然了不起?”杨峥红着脸夸了句。 “的确是了不起?“那汉子也忍不住赞扬了声:”光是这个还不算什么,你知道,我大明本是文武并重的,开国之初,武将略高文官,待永乐后,文官的作用越来越明显,加上天下大定,武将的作用就小了许多了,这种地位也随之变化了,随着仁宗皇帝登基,先后提高文官地位,如此一来,此消彼长,文官慢慢可以凌驾在武将之上了! 杨峥暗暗点了点头,先前是看这家伙是个读书人,才想从他口中问点消息,没想到这小子知道得还不少,竟心生几分佩服之意:“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与明代的武将与文官此消彼长,杨峥混迹官场也有五年多了,多少也知道些,明朝开国之初,经过朱元璋、朱棣的努力,国内其实一直很平静的,就是后来的皇帝,除了明末外,也都相对安稳的,期间蒙古虽然总是侵扰北方边境,但这些侵扰也大致都停留在边境地区,没能深入内地。首都虽然两次被围,但鉴于北京在此前历代中原王朝都是作为北方边防重镇存在的,所以也对内地影响不大,何况这两次蒙古人都没摸到北京城墙就被击(买)退了。这种承平之世需要的是能够治理国家百姓的文官,而不是上马杀敌的武官,所以武官的地位自然会下降。历史上的其它王朝(除了宋朝)也都差不多,也都是建国初期武官地位高,承平之世文官地位反超武官。 1742章: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只是明朝的承平之世太长,导致武官地位持续下降,到后期几乎与宋朝差不多了,到了后期,勋贵早已不是tai祖与成祖两朝的军功赫赫,他们在日常朝堂上的权力也逐渐衰落,勋贵不再参与朝政,随着烽火的平息,除了两京以外,勋贵也不再出现在武将行列上,这导致武将多来自于中层武将世家或下级社会阶层。 而随着盛世来临,开启了文臣掌权时代,逐渐,随着勋贵的战事权力的没落,战争的发言权也过渡到了文臣阶层,宣德年虽没那么明显,但这种风气还在,因此对于一个读书人来说,通过科举进入庙堂,从而入阁位极人臣,并非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可一个文官若能妙笔生花不说,还有胆量又有谋略,文才与武功同时具备的儒家大将,那才是真正的了不起。古往今来,这样的人物并不多,据他所知也就是几个人而已,诸葛亮、李靖、岳飞等等,至于其他的就不得而知了。 只听得那汉子道:“你想蒙古人多么厉害,一万精兵楞是被他打了回去,还有那安南人也不是善茬儿,朝廷派了那么多的名将,愣是死的死,降的降,穷尽二十年之力,就是没拿下那安南之地,他到好,弄个什么一国两制,安南人治理安南,才用三千将士,就一举解决了这件压在我大明肩膀二十年的包袱,这份功勋,就是开国名将魏国公也难以比肩了,这样的人又怎么能不让人佩服呢?” 杨峥着实没想到自己的在读书人心目中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微微感到惊讶。 “这么说的话,这杨侍郎倒也算是个有本事的人,那你们这是……?”杨峥迟疑的伸指了指兀自对着府邸内喝骂的人群。 那汉子轻轻叹了声,道:“要怪就怪他!千不该,万不该做了一件让人恨得牙痒痒的错事……?“ “我日,这语气这么凄惨,老子到底做了什么错事啊?”杨峥嘀咕的道。 “嘿嘿,他不该做什么,让老兄如此感慨?” “他做什么了?怎么让这么多人来府上骂他?”杨峥实在受不住这位老兄的拖拉与感慨,急切的问。 那汉子似有些不满自己的话儿被打断,瞪了他一眼道:“急什么,不就是骂个人么,他要不做那事儿,人家会骂他么?” 杨峥心头那个汗,就差没破口大骂了,总算是多年官场练就的涵养,让他及时忍住了话头,陪着笑脸道:“他都做什么了,以至于这么人神共愤的?” 那汉子撇了他一眼,道:“开海禁,下西洋,兴盛市舶司这事儿你该知道吧?” 杨峥点了点头道:“这事儿算是今年最热闹的事儿了,如今京城人人都说这事儿,我当然知道,怎么这事儿有什么坏处么?” 那汉子摇了摇头道:“自我朝洪武爷为防沿海军阀余党与海盗滋扰,下令实施海禁。早期海禁的主要对象是商业(商禁),禁止中国人赴海外经商,也限制外国商人到中国进行贸易(进贡除外)。明永乐年间,虽然有郑和下西洋的壮举,但是放开的只是朝贡贸易,民间私人仍然不准出海。而后随着倭寇之患,海禁政策愈加严格,虽起到了自我保护的作用,但大大阻碍了中外交流发展。海滨民众,生理无路,兼以饥馑荐臻,穷民往往入海从盗,啸集亡命”。”海禁一严,无所得食,则转掠海滨”。此外,滨海地区的居民还采取了另外一种斗争的手段,逃亡、潜往海外。”国初。。。。。。两广、漳州等郡不逞之徒,逃海为生者万计”。所以,海禁一开始就得不到切实的贯彻,反复发布的海禁令,也说明了这一点。还有一些人干脆参加了民间的对外贸易活动。”缘(沿)海之人,往往私下诸番贸易香货,因诱蛮夷为盗”。”东南诸岛夷多我逃人佐寇”。“ 杨峥恩了声,道:“可不是么,近海之人不下千万,海即海民之田。沿海诸府道,地窄民多,山林斥卤之地,悉成村落,多无田可耕,小民生计艰难,全赖海洋贸易养赡资生,子母营利。 禁海原为倭寇横行,然禁海以来,倭寇逾演愈烈,海滨民众生理无路,再复荒年欠收,贫民被迫入海从盗,啸聚亡命。 海禁之严,百姓无以得食,是其困也。既此略无效,则堵不如疏,百余年来,禁海所弃之金钱,已何止亿兆。禁海即弃海,弃海即弃江册,弃江山则百姓无以凭附! 海亦大明疆域,守土有责,守海亦有责,海权不可弃。臣请开海禁,发势辟四海,威及八荒,弥盗安民,使荒烟野草复为绿畦黄茂,圮墙垣复为华堂雕桷,复数千里之财赋,苏上千万之生灵……如此说来,这开海禁、下西洋、兴盛市舶司也算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这杨侍郎不顾祖宗规矩,以舌战群儒的代价,取得朝廷开海禁,下西洋的壮举,百姓应感激他才是,为何还要这般兴师动众的来骂他,这不是东郭先生与狼么?“ 那读书人先是惊讶杨峥能说出这番话儿,随后又愤怒他略带责备老百姓的口吻,从鼻腔里冷哼了声,道:“你知道什么,民之彻官百,王公之子弟之质,能言能听彻其官者,而物赐之姓,以监其官员,是为百姓。我们是读书人不假,可未必就比这些百姓高人一等,这天下哪一样不是他们用辛勤的双手给创造出来的,帝王将相,王侯公卿,哪一个不是他们用双手堆上去的,没有他们辛勤的劳作,不要说他们那些华丽的衣衫,就是吃喝拉撒睡哪一样他们能做得了的,农与商,乃是国家的命脉,却偏偏社会地位最低,让人可叹,别以为你会吟几首破诗,便高他们一等,告诉你脱了这身服饰,你还不如他们呢?“ “我只想问个事儿老兄,用不好劈头盖脸的骂我一顿吧?“杨峥有些哭笑不得,正要解释,却听得那汉子继续道:”管夫子就对齐王说过百姓是天的话儿,我我所说的‘天’,不是苍苍茫茫的天,当君王的人,要把百姓当作天。(对于一个国家来说),百姓亲附,就可安宁;百姓辅助,就能强盛;百姓反对,就很危险;百姓背弃,就要灭亡。《诗经》上说:“百姓不良善,在一方埋怨不已。”百姓怨恨他们的国君而国家最终不灭亡的,是从来也没有过的。你看看,你听听,这才是圣人说的话儿,你这厮仗着自己会几句四书五经,便看不起穷苦百姓,告诉你,若不是这姓杨的做得太过分,这天底下最善良的人,用得着这么骂他么?“ “我日,你到是告诉我,我做了什么啊?这人也给你骂了,你总得说点重点的吧?”杨峥心里暗骂,面上却陪着笑容道:“哪能啊,哪能啊,谁不知道“民惟邦本,本固邦宁”。明言人民是国家的根本,人民安居乐业了,国家才能安宁。《孟子&#8226;尽心下》:“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坦言人民最为重要,其次是国家,君主是最轻的。我辈怎么说也是诵读圣贤书之人,岂能连这个道理不懂么?” 那汉子看了他一眼,似很满意他这番话儿,哼了声道:“算你还有点良心,不似这府邸的狗官,本来么,天下百姓念他剿灭弥勒教,挫败蒙古鞑子,平定安南,也算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大英雄,就是前几日的开海禁,下西洋,罢黜朝贡、兴盛市舶司百姓还念叨他是大明几十年来出来最有本事,也是最为百姓说话的人……?可不曾想,这家伙既是个忘恩负义,卑鄙无耻下流之徒?“ 杨峥见他骂得咬牙切齿,模样好不狰狞,心道:“你爷爷,我又不是霹雳手成昆,没对你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用得着这么咬牙切齿的么?“ 那汉子骂了几声,才重新回到了主题上,继续道:“这姓杨的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背着天下百姓,为了取悦皇上,竟私自建议让皇帝取天下十分之一的宝物以充盈内库,天下百姓盼望国家兴盛,户部充盈,好让皇帝老人家收取的税收再底点,这可好宝物归为内库,户部没有足够的银子,百姓的好日子还是没改变,你想想看,百姓知道这种结果,还不疯了一样一窝蜂地赶来啊,虽改变不了局面,骂几声出出气也好是吧?“ 杨峥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出气方法,不免有些哭笑不得,摇了摇头道:“打断一下,刚才听仁兄说了,这事儿既是杨侍郎私自建议皇上的,那么这事儿就应该是个秘密才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汉子嘿嘿一笑,瞥了他一眼,道:“这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姓杨的做了这么一件缺德事,可谓是天怒人怨,早有人看不顺眼了,再说了这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啊,他既敢做,就应该知道,缺德事儿做多了,迟早有报应的?” 1743章:人生就象一场戏 “这算是什么缺德事儿?”杨峥腹议了声,吸了口气,看了看眼前的黑压压的一片,道:“或许事情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呢?” 那汉子有些惊异的看了一眼杨峥,道:“不是这样的,那是那样的?” 杨峥想了想,做出一副无辜的模样,道:“你想啊,这海上不太平吧,渔民,天下商家要做生意,需要船队保驾护航吧,如今天下,还有什么比我大明宝船更有威慑力呢,所以开了海禁,势必要带着下西洋!可这天下不仅仅是百姓要吃喝拉撒睡,帝王将相同样也需要,若宝物全部归为市舶司,换成了银子,皇帝啥都没有,凭什么劳心劳苦的开海禁,下西洋呢,各种职业的人,都有惯于早起的。农民早起耕田耙地,小贩早起摆摊卖货,报童早起送报卖报,清洁工早起清扫街道;很多文化人,也都喜欢早起,歌唱演员早起吊嗓、舞蹈演员早起压腿、文坛作家早起写作、戏剧演员早起唱曲…… 早起者目的不同,心态也有别。农民想要多干活,小贩希望多卖货,报童为了争读者,清洁工要乘行人少,文化人追求效率高……他们此时的精神,大都是昂扬的。“无利不起早”是个贬义词,但反过来,如果起早没有好处,谁又会去起早呢?在很多情况下,起早是辛苦的,特别是在寒冷的季节,从暖烘烘的被窝里出来,走到一个冰冷冷的世界,如果没有一种动力在,也是寡有情愿为之的。所以,我们也可以这样看,杨侍郎的十分之一的宝物给皇室么,是有点过了,可这也是为了维护西洋之行,能顺顺利利的不是,我觉得百姓不应该骂他,反而应该好好赞扬赞扬他……?“杨峥还待说,那汉子眼神已变了,脸上的怒气慢慢浮现,一双杀人的目光,盯着杨峥厉声道:“你,你是什么人,为何要维护姓杨的?” “我,我啊,我刚才不是说了么,一个读书人而已,说起来也不算是读书人,勉强点也只能说是‘小弟读过两年书,尘世间一个迷途小书童‘。” 那汉子哼了声,道:“既是读书人就不该这么说话,那姓杨的损害老百姓的好处,身为读书人岂能黑白不分?我看你口才不错,来,随我过去骂两声?” “骂人啊,这个我不擅长啊?”杨峥干笑了两声,便后退了一步,那汉子见他退缩,鄙视的看了两眼,便不再理会他,兀自挤过人群,大声骂了起来。 杨峥隔着远,细细听了几句,什么杨峥者,本市井无赖,夤入内地,初犹谬为小忠、小信以幸恩,继乃敢为大奸、大恶以乱政……?“只是几句,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明代读书人的嘴巴,骂起人来还真不是盖的。 听了几句,也不便多听,对于这样的辱骂,其实并不算什么大事,最多当做一群不明事理的百姓,骂几声出出气,一点牢骚而已,如果自己与他们去解说的话,一来自己不擅长,二来事情既然是这样的了,越是解释越是掩饰,到最后算是越描越黑了,自己可当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更别说,今日这么一闹,他相信那些闻风而动的言官怕是有事情干了。 所以,对于这些人的牢骚,他最明智的做法,是不闻不问,还不能辩论,与百姓说辩论赛,无论是输赢,在他看来都是丢面子的事情,他虽不看重,但暗地里操作这一切的人,只怕会幸灾乐祸,既是如此,他落了面子,又何必送上自尊呢。 因此,他混迹与人群里听了一会儿始终一言不发。 如此声势浩大的辱骂,在杨峥不闻不问的应对下,来得也快,去得也快,天差不多擦黑的时候,眼看府邸无动静,骂人的声音也小了许多,加上烈日炎炎,骂了半天,连一口水都没喝过一口,能骂长久才怪呢? 等到天色完全黑的时候,原先拥挤的人群也慢慢去了,只是各种嘶哑的声音还在,声势早已如不前了,杨峥笑了笑,趁着天黑,闪入了府邸,他担心大小姐与孩子没见过这等阵仗,吓着了,先去了大小姐的厢房。 由于有了孩子,厢房里除了往日的典雅外,还多了几分孩童的气息,如各种折叠的小衣服,以及孩童该看的《三字经》、《百家姓》等等,杨峥进去的时候,大小姐正在喂孩子吃奶,虽说两人成亲了,但见了男人进来,大小姐还是有些脸红,微微侧过了身子,将衣服向下拉了拉车,尚未来得及开口询问,杨峥便凑了过去,目光从哪一出雪白的所在狠狠扫了一眼,才将目光落在自己女儿的小脸蛋上,小家伙睡得正香,唯独一张小嘴在不断的吸动,粉妆玉琢的模样,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杨峥顿时放下了心来,目光重新回到了大小姐的脸上,小心的道:“是我不好,这事儿我会处理的,你可别生气?” 大小姐冲着他展颜一笑,宛如桃花,让杨峥呆了呆。 “我没生气?我相信你所做的是对的,他们不理解才来辱骂,我相信他们迟早有一天会明白你的苦心的?“ 杨峥心头一动,伸手拉过大小姐的小手,道:“要不怎么说你是我的心肝呢,果然懂是你最懂我的心思?” 大小姐面上一红,嗔道:“讨厌……?”杨峥被她这么娇嗔的模样,惹得心头大动,左右看了看,忽然压低声音凑了过去,笑眯眯的道:“我也吃两口……?” 大小姐的粉脸登时如日落前的夕阳,秀红一片,似嗔似怒的道:“你这个大坏蛋,坏死了……?”说到最后的声音便小了许多,再过一会儿,便渐渐听不到声音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除了那嘻嘻笑笑的欢乐声还在之外,还伴随着一个男子的歌声,那歌歌声忽高忽低,唱得并不动人,唱得甚至有些走掉,但细细一听,含糊不清的歌声,竟有几分别样的味道,只听得那歌声道:“ 人生就象一场戏,今世有缘才想聚。 相处一处不容易,人人应该去珍惜。 世上万物般般有,哪能件件如我意。 为了小事发脾气,回想起来又何必。 他人气我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生气分泌有害物,促人衰老又生疾。 看病花钱又受罪,还说气病治非易。 小人量小不让人,常常气人气自己。 君子量大同天地,好事坏事包在里。 他人骂我我装聋,高声上天低入地。 我若错了真该骂,诚心改正受教育。 要是根本没那事,全当他是骂自己。 左亲右邻团结好,家庭和睦乐无比。 夫妻互助又亲爱,朝夕相伴笑嘻嘻。 政通人和想天伦,晚年幸福甜如蜜。 邻里亲友不要比,儿孙锁事随他去。 淡泊名利促健康,文明礼貌争第一。 三国有个周公瑾,因气丧命中人计。 清朝有个闫敬铭,领悟危害不生气。 弥勒就是布袋僧,袒胸大肚能忍气。 笑口常开无忧虑,一切疾病皆消去。 不气不气真不气,不气歌儿记心里。 只要你能做得到,活到百岁不足奇。 …… …… 歌声似是告诉府中之人,一个只会生气的人是蠢人,一个能够控制自己情绪,做到尽量不为小事生气的人是聪明人,聪明人的聪明之处,是善于利用理智,将情绪引入正确的表现渠道,用理智驾驭情感。”人生一世,草木一春。”每个人都只有短短的一生,就该让自己活得潇洒一些,活得快乐些,不该为了这点小事生什么劳什子气,坏了一家人的兴趣,世间还有什么事情能,比一家的欢乐更重要呢? 不知是这歌声的启迪作用,还是杨家府邸的人本着乐观面对这件事,竟出奇的平和,既无人出来解释,也无人去凝听,每日该做什么依旧做什么,忙碌的身影,让站在府外辱骂的百姓有几分罪恶感,这难道不是在浪费功夫么,家里的庄稼还等着收呢。 如此一来,短短三日的功夫,人数非但没有增多,反而是一日比一日少,到第四日的功夫,所剩的也不过是几个读书人仍在引经据典的喝骂,只是没了百姓在一旁声援,底气终究是不足,声音小了许多,待第五日杨家的府门外算是彻底清净了,府上上下人人松了一口气,心道:“总算是走了?这下耳根子算是清净了……” 只可惜府上是安静了,但杨峥的麻烦才刚刚开始,先是百姓在他府外大骂的几日,也不知是那个有心人,竟恶心的将这事儿汇集成了文章,闻风而动的商家干脆将这文章编辑成集子,刊印了出来,一时洛阳纸贵,出于好奇,杨峥也买了一份看看,不得不说这些读书人骂人的本事当真堪称一绝,什么话儿都有,差点没让把他骂成了秦桧,好在他还做了几件利国利民的大事,若不然只怕更惨。 1744章: 男儿血,自壮烈 要说这事儿到了这儿也差不多了,谁知那些无所事事的言官这会儿开始没事找事了,他们同样开始骂人,比起百姓的的话儿,越发不堪,尤其是对方人多势众,差点没将杨峥钉在祸国殃民的十字架上没下来,偏偏他们有闻风而动的本事,就算与他们辩论,自己也不过是一张嘴巴,而对方是两百人,就算无论输赢,与自己没半分的好处,可任由这帮疯狗骂人,他又心有不甘,所以这两日也思索着反击。 也不知是他的沉默,给了言官好欺负的印象,往日八竿子达不到一撇的官儿这会儿也都跳了出来,更让他寒心的是,对方显然是显示自己的存在,什么八大姨,七大姑的芝麻禄蠹的小事都带出来了,并且他们言辞唯恐不夸张,往往凭借着捕风捉影、小道消息,就极尽耸人听闻之能事。他们关心的并非所论是否属实,而是能否凭借刻薄的言辞哗众取宠,一举成名。 给人“挑刺儿”是最容易的事情,再完美的人,也能挑出个毛病,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七大姑八大姨家的事,总能和你联系在一起。你在位时骂你,罢官后还要骂你,活着骂你,死了还要骂你,好像不把你搞臭,就显不出这些言官的水平。短短几日,杨峥没想到自己竟是这样一个龌蹉猥琐,卑鄙无耻,活着都对大明朝是一种自然浪费的人,若不是亲自领教,他实在没想到这些言官是这么能骂人。 其实杨峥也知道他们的心思,自洪武以来,言官们以参劾为己任,朝廷让他们畅所欲言,错了也不加罪,且严厉禁止被参劾的大员对言官打击报复。但是,金有足赤,人却没有十足的傻子,言官们所上奏折,绝大部分都不疼不痒,平日子无冤无仇的,谁也不把人往死处得罪,很多言官上奏的参劾内容,有很多是:瞧你一心扑在工作上,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所以他们每天书写参劾他人的奏折,就像前世的人们玩微博一样,每天发几条出去,告诉大家自己还活着,如果发言的内容有点营养,立马有人表示关注。为了引人注目,有些黑马语惊四座,直接挑战成名的人物,不管挑战的是什么人,说的是什么事儿,总能招来喝彩一片,虽然这活儿干的冒险,但人家玩的就是肝颤! 既然写折子参劾他人是工作本分,大臣们也就习以为常不以为怪了,一来二去的,这事儿还成了言官与大臣之间的一个游戏,双方配合的很默契。有些大臣很希望经常性的被言官们参一本,在皇上面前念叨一下自己的名字,反正也是不疼不痒无关紧要。如果在很长的时间里,言官们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不仅没人缘,也没前途!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但那也得看谁,在杨峥看来,有他的地方有江湖不假,那也是自己主导的江湖,所以百姓的辱骂他可以忍,因为那是他们还不明白他的心思,看得不够远,不够深,迟早有一天会明白的,可这些言官就不同了,他们饱读诗书,百姓看不到的他们能看得到,百姓想不到的他们能想得到,百姓感激的地方,他们未必感激,他们更多的是彰显自己的名声,闻风而动,其目的就是借他上位,当然了他也不否认,言官中有海瑞,林润芝、杨继盛这样的好官,爱诸多重大问题上都做出过震撼人心的举动,尤以对皇帝的规谏最为突出。如后期嘉靖皇帝沉溺斋醮青词,不理政事,御史杨爵痛心疾首,上书极谏,被下诏狱,备受酷刑,数次昏死,仍泰然处之。其他言官得知后即冒死声援,也付出了血的代价。由于言官对于皇帝的德行非常关注,那些游戏国事、昏庸不振、生活奢靡、长期怠政的皇帝就经常遭到言官的批鳞谏诤,以致于皇帝也怕起言官来。的确在澄清吏治、除暴安民以及发展经济、维护边防等方面,也发挥了较大的积极作用,可毕竟是少数,大多数的人不乏附势苟全、趋利避害、甚至枉法残民之辈,于这样的人,让他任由他们满口胡言乱语,是绝可能发生的事情。 这几日,他看似不懂声响,实则观察动静,他看得出,言官不少人蠢蠢欲动,好借他之名,彰显自己的名声,看明白了这一点,杨峥知道这帮人绝不会和那帮百姓一样,待着你骂几日过过嘴瘾,出出气也就算了,他们的目的更大,精力更为充沛,打得起持久战,所以若不趁势压制他们一头,这样的日子将会没完没了过的下去,被人追着骂的日子,他一天都过不下去。 蓝妮小轿中,杨峥正低头看流传的骂他的文章,这是最近市面上流行最广的文章,据说出自朝廷某位言官之手,一时被人交口称赞,毕竟是骂自己的文章,不免有些好奇,让人购买了一份,趁着这会儿功夫看一看,好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么的坏。 文章的叫《劾吏部侍郎杨峥疏》,光看题目,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但看下去饶是他还算镇定,也惊得一声冷汗了。文章写道:“窃照吏部左侍郎杨峥,本以时运得承简命,历升清要,位贰冬卿,朝廷之优礼也,可谓至矣。为杨峥者,臣不知宜何如以报朝廷也。夫何频年以来大肆身谋、蔑视国法。臣不暇一一悉数其罪,谨择其一二尤者以渎天听。夫爵赏者朝廷之典也,臣下恶得而私之,然世蕃则视犹己物,广致赂遗。每一开选,则某官银若干,某官银若干。至于升迁也亦然,某缺银若干,某缺银若干。群众相竞,则价值转增。盖未有不遂其所需而可以自然得者。试单一以例其余,往年史部稽勋司缺主事,凡资格相应者悉就而谋之,如群儿争啖一饼然。于是杨氏之门纷然如市。家人为之递送,竞升吏部主事。人以所贿之数,有符昔之富民沈万三者,乃以沈官儿呼之。士论嚣然,丑声日甚。本官寻以抱愧抑郁,遂告病去。夫京官之升转,未必尽此辈也,然此辈不终无也……?“看到最后,杨峥更是满头大汗,爷爷的这那里是骂人啊,这分明是要老子性命了,这帮狗娘养的言官还真是狠毒啊!”叹了一口气,再看了看文章,脑海里清晰了几分,他礼尚往来不假,可似这样大摇大摆的根本不曾有过,再看文章最后,什么沿路取索,郡邑为空,恣意鞭箠,民生涂炭,此其为心何如也?夫今天下水旱频仍,倭虏未服,民穷财乏,难以措置者,正由杨峥贪yin过甚,为官者势必剥民脂膏,空人皮骨,以奉彼之欲,以偿己之费而后已。夫是则民奚以不贫?民贫则国奚以得富?根本是无稽之谈,这一点不要说是皇上不信任,就是天下官儿,有几个相信呢,但这文章的手笔,还是让他感到一股杀气,不免心有余悸,心道:“爷爷的,看来老子不发威,当老子是病猫了!是时候给他们尝尝厉害了?“ 动了这个心思,也懒得去吏部坐职了听那帮疯狗朗诵骂人的文章,掀开帘布对着为首的轿夫,道:“去翰林院!“ “大人,前面好像有人不让过?“为首的轿夫低声道。 杨峥一听顿时火冒三丈,这京城之地,王侯将相不少,他这个三品的吏部侍郎,说大也不大,说小不小,真要摆上台面,未必就输给了那帮王侯公孙,再怎么不及,也不是这帮言官能请看的。 “刘大哥,给你说个笑话,愿意听么?”杨峥忽然一笑道。 为首的轿夫名叫刘三,家中排行第三,为人天生蛮力,算是京城一代有名的杠夫,杨峥从安南回来的时候,应了大小姐的要求,三品官儿该有的排场也该有,便找来了他,如今大半年过去了,主仆二人的关系还算不错,听杨峥说笑,刘三扭头应了声道:“谁不知大人是天下才子,旁人想听大人说笑话还没这个机会,我们有了这个机会,哪有不听的道理?” 轿子继续向前,杨峥掀开的帘布也没有放下,微微一笑道:“话说,一个狮子看见一条疯狗,赶紧躲开了。 小狮子说:爸爸,你敢和老虎拼斗,与猎豹争雄,却躲避一条疯狗,多丢人啊!” 狮子问:“孩子,打败一条疯狗光荣吗?小狮子摇摇头。让疯狗咬一口倒霉不?小狮子点点头。”既然如此,咱们干吗要去招惹一条疯狗呢?“说完,看了一眼前方的黑压压的人群,对刘三道:”刘大哥听懂了么?“ 这刘三平日里在京城里出入各大官儿家中,倒也有几分见识,听完嘻嘻一笑道:“大人说话儿就是有趣,这是不是告诉我们不是什么人都配做你的对手,不要与那些没有素质的人争辩,微微一笑远离他,不要让他咬到你。是不是这个理儿?“ 1745章:高处凛然不胜寒 “可不是就这个理儿么?所以你只管往前走,疯狗可以惹不起,但狮子同样也惹不起,气势莫要输了便是!”杨峥微微笑道。 刘三道:“大人请放心,我刘三也算是见过场面的人,弱了什么也不会弱了气势?您只管坐稳了便是?”说完便大步走了过去。 杨峥并没有放下帘布,随着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他就这么看着众人,他到不担心,这帮言官失去了理性动手来打人,朱元璋许多建设性的规章制度,都做得一塌糊涂,但律法却做得很好,尤其是《大明律》,在其篇目仿《唐律》分为《卫禁》﹑《斗讼》﹑《诈伪》﹑《杂律》﹑《捕亡》﹑《断狱》﹑《名例》等十二篇。三十卷﹐六百零六条。二十二年又对此作较大的修改﹐以《名例律》冠於篇首﹐按六部职掌分为吏﹑户﹑礼﹑兵﹑刑﹑工六律﹐共三十卷﹐四百六十条﹐传统的法律体例结构至此面目为之大变。三十年五月重新颁布﹐同时规定废除其他榜文和禁例﹐决狱以此为准。也就是说,今日若他在这里挨了打,顺天府是可以直接来这里抓人的,他相信爱惜名声的言官,是没人敢来冒这个险,再说了在前世的时候,就听人说过,在路上遇到了疯狗,结果无非有三种,无非是我赢、它赢或者两败俱伤。但这三种结果他都不愿意,一是你输了,你连狗都不如,二是你们打平了,你和狗一样;三是你赢了,恭喜恭喜,你终于超过了一只狗,这等低水准的事情,岂能是他做的,在他看来,在路上遇到了疯狗,既不是如那狮子一样,躲着走,也不是什么‘我赢、它赢或者两败俱伤’。而是自己带一只疯狗,以疯狗对疯狗,势恶,力大的疯狗,自会胜出。正是明白了这一点,他才敢继续往前走。 如杨峥所料,言官们还真没有疯狗的勇气,看着杨峥的蓝妮小娇一步一步的走了近前,倒也无人阻拦,但要让他们这么让杨峥走了,传扬了出去不仅仅是面子的问题,关乎这场骂人的场面问题,吵架最壮观的场面,自是我在骂有人回应,若自己一人独自喝骂,一日两日到也罢了,久而久之,不免无趣,这就好比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得碰上旗鼓相当的对手,这场骂仗才有趣,若不然就好比独孤大侠所言,纵横江湖三十馀载,杀尽仇寇奸人,败尽英雄豪杰,天下更无抗手,无可奈何,惟隐居深谷,以雕为友。呜呼,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虽听着豪气万千,但不免有些高手的寂寞。言官可不想站在哪儿空寂寞,必须找一个人来比划比划,而杨峥无疑是最佳的对手,轮名声,人家有天下第一才的美名,论功勋人家也不差,剿弥勒教、退蒙古兵、平定安南,哪一样足以笑傲天下,这样的对手可遇不可求,碰上了岂能轻易的放过呢。 打架不是他们的专长,可骂人是内行,从杨峥轿子过来,他们就开始骂人了,起先是一句两句,引经据典,骂得还算含蓄,克制,可见他没有争斗的意思,顿时面上不好看,也顾不得什么脸面,如街上泼妇骂街一般,开始什么话儿都骂了开来,什么污水,脏水,什么罪名都风一般的扣了下来。 杨峥一副与己不相干的模样,嘴里只是默念了几句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冈。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他自狠来他自恶,我自一口真气足……心道你骂你的,我练我的九阳功!“ 对于言官来说,他们品级很低,但管的事情却不少,规谏皇帝,左右言路,弹劾、纠察百司、百官,巡视、按察地方吏治等。大凡从中央到地方的各级衙门,从皇帝到百官,从国家大事到社会生活,都在言官的监察和言事范围,上到帝王,下到凡夫俗子,哪一个不是在他们的一张嘴巴里,就算得罪了皇帝,也没关系,在再残暴的君主也不愿背上“昏君”、“杀谏官”的骂名,实在气极了,最多也只是“廷杖”——在他们的屁股上狠狠地打一顿而已,如此小的代价,还有什么好怕的,这样的便利,自是他们无往不利的利器,满朝文武百官,那个看到了他们,不是要多看几眼,似这样被无视的还是头一次,气愤之余,骂的话儿也就越来越凶横了,骂到最后干脆连他的七大姑,八大婆都连带出来殃及了,所谓面对这样的一群疯狗,不要说他这样一个小小的尘世小书童,就是佛祖也要发火了,眼看多时的忍耐就要功亏一篑,却听得刘三这时道:“大人忘记了那狮子了,大人是聪明人,要做也该做狮子,他们再怎么折腾,也不过是一群疯狗而已?“ 杨峥一愣,随即一叹道:“是啊,难道我真的也做一条咬人的疯狗么,不,我绝不做疯狗!” 平息了气息,干脆放下帘布,端坐在里面闭目养神起来,那些辱骂的声音,直接当做了听取蛙声一片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得刘三低声道:“大人,来人了?” 杨峥松了一口气,道:“看清楚什么人了么?” 刘三长年出于各大官家府邸,与朝廷官职还是知道一些,道:“是锦衣卫?” 轿中的杨峥顿时笑了,自言自语的道:“更大的疯狗来了,这下看看谁更厉害?” 要说对付言官最好的法子,还得看锦衣卫的本事,水让人家掌管刑狱,赋予巡察缉捕之权,镇抚司,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活动,可谓是无孔不入,无所不能,打探个什么事情还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言官骂人是厉害,可也是个人,只要是人就有犯错误的时候,只要是错误,锦衣卫就有本事把它纠出来,对于这些言官,他们或许不怕罚俸禄,充军,免职,甚至连进士的功名都一起免了,但有一样,他们少不了顾忌,那就是名声。 名不徒生,而誉不自长,功成名遂。名誉不可虚假,反之身者也。用莎翁的话儿说,不管饕餮的时间怎样吞噬着一切,我们要在这一息尚存的时候,努力博取我们的声名,使时间的镰刀不能伤害我们;我们的生命可以终了,我们的名誉却要永垂万古。这就是言官们追求的所在,在殊不知名声就像海水:饮得越多,渴得越厉害。言官可以肆无忌惮,那是他们光鲜的一面,黑暗的一面,不少人,莫不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害了人还要往自己脸上涂脂抹粉,训斥受害者,而这些旁人看不到,捉摸不到,因为他们隐藏的很好,呈现给被人的高尚,正直的光辉面容,可面对锦衣卫就不一样了。 他们就是黑暗里的光明,任何的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在他们的面前,也立即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能做到这一点,还得感谢锦衣卫的身份,作为皇帝的贴身卫队,为了保证皇帝的安全,锦衣卫必须防患于未然。他们于是时时出动,刺探可能威胁皇权、危害朝廷的行为和言论,并捉捕和审讯嫌疑人。他们的这项任务被皇帝特许,为了更好的完成这项关荣的任务,他们奉命分赴地方或者潜伏到文武大臣府中做特务,他们或是一个寻常老百姓,又或者是更不引人注目的奴仆,无人知道他们的身份,经过半个世纪的输入,他们已经完全融入了大明的任何一个角落,秘密掌握着天下的一切,可以说,这天下任何的秘密,在锦衣卫的面前,已不是秘密,当然了,自己如何来到这个时代的秘密除外! 听得动静,杨峥正要拉开帘布,就听得高航的声音,道:“这是怎么回事儿,都堵在这里干什么……吃饱着撑着没事干是吧?” 声音虽不大,但就这就几句话的功夫,原先辱骂的声音,立即小了许多,虽说外面仍旧十分嘈杂,但比起先前来,这已是小巫见大巫了,杨峥忍不住心头暗叹了声:“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看来用锦衣卫对付言官,算是找对人了?“ 不知是锦衣卫的威名太响,还是这些自命清流的言官,道貌岸然的事情做得太多了,总之,随着锦衣卫的到来,叫骂声一声比一声小,就是刚刚还围着的人群,也慢慢放开了路。 刘三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扭头对杨峥道:“杨大人,这下没我什么事儿了吧?” 杨峥笑道:“可不是么?” 就在这时听得一个声音道:“诸位大人好雅兴,大清早的不当值,不坐班,在这儿看什么热闹呢,这不是成心给皇城添堵么,如今的皇城人满为患,各位大人行行好,就不要让百姓骂娘了?” 一干言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落在杨峥的蓝妮小轿上,似乎犹豫着要不要放他过去。 1746章: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高航看了看,忽得呵呵一笑道:“再这么堵着也不像话,待会儿车马不通,我们锦衣卫可担待不起,只好抓人了?“ 一听抓人,言官脸色一变,各自退了开来。 其中一个言官,也不知是不是没见识锦衣卫的厉害,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咬牙道:“我们在骂人呢?这是我们的本职工作?” “骂人?”高航嘿嘿一笑道:“我就说么,大清早的哪儿来那么多的疯狗,在这儿汪汪,原来是诸位大人在骂人呢,早说嘛?” 一干锦衣卫听这含沙射影的骂人,顿时感到好笑。 而一干言官则面色变了变,显得有些怒气,但又不敢说什么。 这可怪不得他们,论实力人家锦衣卫建立之时,卫所制度已经确立。明朝的军队组织分为卫、所两级,较小的据点设所,形势险要而又关联几个据点的地域设卫,所统辖于卫。全国的军队都编在卫所之内。地方卫所军由当地最高军事机构都指挥使司管辖,都指挥使司又分隶于京师的五军都督府;此外,还有一部分卫所由皇帝直接统率,叫作亲军,又称上直卫,是专门负责拱卫宫廷和皇城的禁军。锦衣卫就是亲军中的一卫,与其他亲军相比,它与皇帝的关系最密切,权势也最重。 由于地位高贵,锦衣卫衙门不像其他亲军衙门那样散落在京城的坊巷中,而是靠近皇城的正门承天门,在千步廊西侧,毗邻五军都督府,与东侧的六部隔街相望,位于明代核心权力机构的驻地,与言官可谓是天然之别。 论能力,人家管收发公文。南镇抚司掌管本卫的刑法事务,兼理军匠;北镇抚司专掌诏狱,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活动,任何有可能威胁皇权的官吏军民都在他们的侦缉和惩治范围之内,与自己耍嘴皮,卖弄笔杆子有天然之别。 论武力就更不用比了,人家锦衣卫辖有十几个个所,在籍人数一度超过六万。一般卫所统领的士兵统称为”军卒”,而锦衣卫统领的士兵则有”校尉”、”力士”和”大汉将军”等诸多名号,不说数量上,就是在力量上人家足以横扫他们了,更别说,他们还掌握着廷杖重则,这可是要他们性命的玩意,那种大屁股的东西,由栗木制成,击人的一端削成槌状,且包有铁皮,铁皮上还有倒勾,一棒击下去,行刑人再顺势一扯,尖利的倒勾就会把受刑人身上连皮带肉撕下一大块来。如果行刑人不手下留情,不用说六十下,就是三十下,受刑人的皮肉连击连抓,就会被撕得一片稀烂。不少受刑官员,就死在廷杖之下。即便不死,十之**的人,也会落下终身残废。廷杖最高的数目是一百,但这已无实际意义,打到七八十下,人已死了。廷杖一百的人,极少有存活的记录。廷杖八十,意味着双脚已迈进了阎王爷的门槛。但好处也不是没有,被杖之后,立即以敢于廷争面折而声名天下,并且名垂”竹帛”。死是人人都惧怕的,但只是屁股上挨几板子就可以名垂千古。因此,不管朝廷讨论的事情是对是错,纯为反对而反对,而冒险骗取廷杖的也大有人在。可能活着享受名垂千古,谁不想,这就得看打廷杖的人的把握了,身为言官,对于廷杖可谓是熟悉的很,廷杖虽恐怖,残酷,但那得看怎么打,通常廷杖有两种打法:一种是皮外伤,看着挺吓人但是回家抹点药休息一阵就好。第二种就是往死了打,外表看着不严重但是皮下血管全部爆裂,伤口腐烂不易愈合。基本很难治愈。当时锦衣卫执行廷杖的人是有考核规定的,一块砖上方一张纸,一棍子下去转头打碎而纸张不坏才合格,可想而知,不管再厉害的言官,都不想与锦衣儿过不去,一旦关系弄得太难看,那是封死了自己的退路,给自己找不痛快。所以一看锦衣卫,言官们早已没了刚才那嚣张的劲儿,含糊了几句,也不敢多言。 到是锦衣卫维持着一贯的飞扬跋扈,高航笑眯眯的道:“骂人?哎,这就是诸位大人的不是了,虽说这骂人是你们的本分工作,可那也是在衙门里,朝廷之上,你们可以冠冕堂皇的骂,谁也不敢说你们不是,可你们怎么能在天子街上骂人呢,这不是成了骂街么,丢的可不光是朝廷的脸面,还是你们的名声,知道的还好,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哪家哪户的老娘们儿在发疯呢……?” “可不是么,我家那个河东狮,发起疯来就喜欢这么干,可不丢尽了我的两面么?“一个年轻的锦衣卫笑眯眯的道。 “那就是你的不是呢了,咱们堂堂锦衣卫,怎么能让自家娘们这么败坏自己名声呢,这不是欠收拾么?“高航满脸堆着笑意道。 年轻的锦衣卫道:“可不是么,这两日我正收拾着呢?“ “这就对了,老百姓都知道,家丑不可外扬,这么骂,不是什么脸面都没有了?”高航话儿虽是对那年轻锦衣卫的说,面上却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这帮言官,到了,还不忘问一句:“诸位大人,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众言官各自看了一眼,彼此含糊了声,算是做了应答。 就在两人说话这功夫,原先的辱骂声算是彻底没了,这条往日极为热闹的街道,难得变得安静下来。 杨峥正暗自庆幸自己见识快,让人请来了锦衣卫,以鹰犬对付疯狗,可谓是最巧的妙招了,透过帘布的缝隙,望着那些他见过,或者没见过的锦衣卫,笑眯眯的看着言官,一副吃定对方的模样,而言官则一个个如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早已不负刚才的蛮横不讲理的气势,不免大乐。 双方彼此看了一番,又说了一番话儿,毕竟是锦衣卫,这天下就没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再说了,自己是言官,不是圣人,谁还没个偷鸡摸狗,道貌岸然的时候,被他们抓出来,丢的可不是面子,官职那么简单,而是一辈子的名声,性命,这个风险太大,不可莽撞,唯有适可而止了,所以只好暂时丢了寻找高手的心思,反正高手还在,不怕他跑了,再说了锦衣卫也不会天天这么凑巧吧。这么一番计较,领头几个官儿也就退了去。 剩下的官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拿不定主意,他们都是不入流的官儿,许多还是今年刚刚上道的读书人,只不过见前辈们,捕风捉影,逮人就咬,第二日上了奏折,参上两本出尽了风头不说,不少人更是从此官运亨通,名垂千古,一时好不羡慕,他们自问没这个参奏的本事,心想既参奏没效果,那就来点实际的,你看人家于谦不过是当面骂了汉王几句,过了嘴瘾不说,还给皇帝留下了好印象,满朝文武百官莫不是佩服,这不短短几年,升任巡按江西,颂声满道。宣德五年,皇帝更是亲手写了于谦的名字交给吏部,越级提升为兵部右侍郎,巡抚河南、山西。正三品的官儿,名满天下,人家也是官儿,自己也是官儿,不过是当面骂了一个王爷,自己骂不到王爷,那骂一个侍郎总可以吧,本着这个心思,这些不入流的官儿便约在了一起,堵住了杨峥的蓝妮小轿,本想趁机展示展示自己心中所学,却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不免摇头苦笑。各自退了去,这么一小段插曲就此落下了帷幕。 待众人走了干净,杨峥才探出头来,对高航抱了抱拳道:“高大哥多谢了?“ 高航伸手在他肩膀上打了一拳头,道:“都是自家兄弟,客气个啥了,再说了,这事儿旁人不清楚,我们还能不知道么?这是有人故意与你为难啊?“ 杨峥心头一动,道:“高大哥可有些眉目了?” 高航摇了摇头道:“这事儿做得太隐蔽,你也知道,我们锦衣卫听命于皇帝,可以逮捕任何人,包括皇亲国戚,并进行不公开的审讯。也有参与收集军情、策反敌将的工作,但总不能胡乱抓老百姓吧,你这事儿是从老百姓口中流传出来的,所以我们也无能为力,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做这事儿之人定是与你有什么过节?” 杨峥苦笑了下,道:“旁人不知我,高大哥还不知道我么,就我这性子,那还会去得罪什么人呢?” 高航一笑道:“当初,虞叔有块宝玉,虞公想要得到,虞叔没有给他,然后,虞叔为此而感到后悔,说:”周朝的时候有句谚语说:一个人本来没有罪,却因为拥有宝玉而获罪。”于是就把宝玉献给了虞公。可是,虞公又来索要虞叔的宝剑,虞叔说:”这实在是贪得无厌。如此贪得无厌,将会给我带来杀身之祸。”于是就发兵攻打虞公。所以,虞公出奔到共池那个地方去了。 1747章:载营魄抱一,能无离手 显而易见,这句话的意思是,贪图财宝会招来祸患。在这段故事中,虞叔因为担心贪图财宝招来祸患,所以,把宝玉献出去了;但是,虞公得到了宝玉仍不知满足,最终因为贪得无厌而被打败。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自己不要贪图财宝,可以免祸,但是,绝对不是说毫无原则地把自己的所有财宝都送给别人;别人如果贪图财宝,也许一开始能得逞,但是,如果不知满足,也就必然招来祸患。这句话后来被引申为“怀才其罪”,甚至“怀色其罪”等等。我们也可以说,一个人去炫耀或者贪图财宝、才华、美貌的时候,常常会招来祸患,财宝、才华、美貌本身都没有罪过,但是,以此来炫耀或者贪图这些的时候,就可能引来灾祸了。 《周易&#8226;系辞上传》中说:“慢藏诲盗,冶容诲yin”也就是这个道理。张尔岐先生说:“如慢藏而不知防者,是教人使盗;冶容而好自炫者,是教人以yin,何莫非自致哉!”我们应该好好想一想,这究竟是弊病呢,还是至理名言呢?如果谁愿意为了满足自我的虚荣心而招致祸患,那么,尽管去炫耀、贪图。你年纪轻轻,就圣眷在握,又有剿灭弥勒教、退蒙古、平安南之功,家中如花美眷,财富,名声,该有的都有了,如今以一人之力,舌战群儒,使得陛下重开海禁、下西洋,罢朝贡、兴市舶司,这样的功劳,除了你之外,那些巴望着升官发财的主儿,半分好出都得不到,你说说,这样的局面,不引人妒忌才怪呢,老哥是锦衣卫,与官场也见了不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事情可见过不少,一味的和气生财,落在旁人的眼里,可不是你这人好说话,而是你好欺负,今日这事儿,若是换做三杨如何一位老官僚来,这些言官未必敢这么嚣张了,地低成海,人低成王。圣者无名,大者无形。鹰立如睡,虎行似病。贵而不显,华而不炫。韬光养晦,深藏不露。才高而不自诩,位高而不自骄傲,你年纪轻轻,身居高位而选择了低调是不错,可一味的低调,为的还是能高调的时候高调,你啊,平日就是太过老气了,看着如沐春风,无往不利,可真遇到了事儿,你不展示高调,谁肯帮你说话,官场说到底不是看你这人好,而是看谁的势力大,势大如此欺,势小被人踩,这就是官场!小弟你如今也是吏部侍郎了,正三品的官儿了,是不是该展示展示这些年的经营的效果了。再不济,敲山震虎也好啊?“ 一直以来,杨峥都本着内敛做人,用老子的话儿说,‘载营魄抱一,能无离手?专气致柔,能婴儿乎?’翻译成现代汉语就是:精神与身体和一,可以不相分离吧?结聚精气以至柔顺,可以像婴儿一样吧?”所以在老子看来,婴儿的特点就是能够结聚精气,这是神情内敛的另一种表达。所以他始终相信,人与人的交往有引力、斥力的共同作用。内敛的人具有吸纳的特点,他们富有吸引力,好像宇宙里的黑洞吸引光线一样,内敛的人吸纳周围的物质,其人格力量吸引周围的人;他们具有包容性,具有像大海一样容纳的性格,同时,他们又具有开放性,能够自由的与外界交换信息和情感,自由的输出爱与知识,与环境融为一体,从而达到一种圆融的境界。内敛的人与别人交往,时间一长,能使另一个人把他内化,从而也变得更加成熟;两个内敛的人会相互吸引,达到良好的人际互动。从这些的努力上看,效果还算不错,除了几个怎么看不顺眼的人外,他的身旁倒也集聚了不少人,这些可谓是他最有利的实力,诚如高航所言,五年的光阴,他并不是什么事情都没错,该积攒的资源,一个都没少,只是他本着低调做人,高调做事的原则,没拿出来显赫罢了,如今可好,竟成了这帮疯狗的欺负的老好人,这种结果,着实让人难以忍受,冲着高航拱了拱手道:“多谢高大哥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高航道:“你做事,我放心,有什么需要的,言语一声便是,自家兄弟能便利的时候,咱也不含糊?” 杨峥恩了声,也不客气,两人什么交情,不用言语,各自心头有数。 看了看消失得无隐无踪的言官,杨峥猛吸了一口气,往日温和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多了几分杀气,冷声对帘外道:“刘大哥,走吧?” 刘三似感到大人的语气有些变化,不敢多言,吆喝了声,便抬着轿子赶往翰林院了。 敲山震虎是威慑战略的一种表现形式,它是展示军事实力,迫使对方屈服的手段,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历史上将这一招用的最妙的是一个叫武则天的女人,唐高宗病死了,太子李显即位,就是唐中宗。武则天以皇太后的身份临朝执政。她不能容忍唐中宗重用皇后韦氏家族的人,她又把唐中宗废了,立她的四儿子李旦为帝,就是唐睿宗。她不许睿宗干预朝政,一直由她自己做主。 唐朝的一些元老重臣对这种状况非常不满,徐敬业等人打着拥护唐中宗的旗号,在扬州起兵反对武则天。 武则天派出三十万大军讨平了徐敬业,杀了倾向徐敬业的宰相裴炎和大将程务挺。 叛乱平定以后,武则天以胜利者的姿态召见群臣,她说:“你们这些人中间,有比裴炎更倔强难制的先朝老臣吗?有比徐敬业更善于纠集亡命之徒的将门贵族吗?有比程务挺更能攻善战、手握重兵的大将吗?这三个不利于朕,朕能杀他们,你们有比这三个人更厉害的吗?” 这时候,再没有人敢吭声了。这种高明的手段,此后一直被高明的政治家所引用,杨峥自问没到那种境界,但如高航所言,如今的局面,也是时候一味的按兵不动不但讨不到好处,还给人好欺负的口实,反而展示力量,敲山震虎,告诉他们,小爷年纪是轻了些,官职低了些,性子好说话些,但并不表示小爷就好欺负。 打定了这个主意,去翰林院也就是势在必行了,一来,这里集聚了大明全部的精英,二来,这里也是他苦心经营的所在,算是他力量的根基所在。 正在轿中思索,听得刘三道:“大人,翰林院到了?” 杨峥忙收了心神,掀开了帘布走出了轿子,与两年前相比,翰林院除了热闹些,环境比往日更干净些,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他差不多两年多没来翰林院了,所以今日来,沐浴更衣后,特意去了一趟大小姐的厢房,要了些银票,预备着被这些天之骄子刁难刁难,让人通报了名号,怀中揣着千余两的银票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谁知人根本没那个心思,人人变得亲切无比,拉着他问东问西,根本就没那个心思,让杨峥着实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可眼前一张张的熟悉的面孔,又让他打消了这种怀疑,最后只能说明,在自己离开的这两年里,大家跟着杨溥,被他高尚的情操给感染了。 正胡思乱想之际,曾鹤龄、邢宽,张智等人都一脸欢笑的走了出来,人人面带笑意,带着天之骄子应有的自信,以及那份骨子里透出的优雅。 “学生见过老师……?”曾鹤龄率领一干翰林学生上前行礼道。 “不要多礼!”杨峥马上伸手去扶,无奈中国自古以来就有“尊师重道”的传统,而对于座主,则更为尊重。科举本身有很大的偶然性,一旦金榜题名,决定了考生一生的前途。正如明代一位状元所言:“饮水则思源,依木则思荫;一冠、一组,安所非老师赐也!”杨峥虽不是他们的科举老师,但也做了翰林院侍讲学士,翰林学士,对他们有授课之恩,所以很早就确立座主、门生关系。有了这关系,师生之礼自是不可少,杨峥扶起了两人,见对方执意行礼,只能就此作罢,由着一群人行完了大礼,这才开始叙话儿。 两年没见,关系没变坏,反而变好了些,他们拉着杨峥问这两年的重重,尤其是安南之事,这事儿早已经过三教九流说书之人,演变成演义,每日街头巷尾说上几遍,但其中不发吹嘘夸张之语,所谓文不甚深,言不甚俗,事纪其实,亦庶几乎史。盖欲读诵者,人人得而知之,若所谓里巷歌谣之义也。好听是好听,可颇有不真实之处,此时好不容易见了真人,那肯放过,一个个问东问西,杨峥也不含糊,将安南两年之事除了自己的那点儿女情长外,其余事无巨细都说了一遍,众人听得倒也认真,不时的欢呼,不时的感叹,一时让偌大的翰林院好不热闹。 1748章:吾尝终日而思矣 说完了自己,杨峥也不含糊,各自询问了一番,要说这两年,翰林院的变化的确不小,自从杨峥以逻辑学融入翰林院后,让这帮天之骄子看到了山外的另一头,好学的天性,让他们开始如饥似渴的学习西洋逻辑学,通过这两年的学习,他们发现,这些西洋学问,虽不如自己所学的《论语》那么有哲理,但其中的好处却立即能体现出来,比如能够培养科学精神和提高人文素质,有利于道德教化和心理调节,有助于促进社会和谐等,说到底西洋的逻辑学颇为注重一种实际的运用,仔细思索之下,大有道理,最初那种抽象、空洞的感觉,随着学习的深入,他们越来越来准确把握逻辑学的价值和意义,比如在思考、写作、说话过程中,要使用概念、作出判断陈述、进行推理论证。逻辑学的基本作用,就是帮助人们正确使用概念、准确作出判断陈述、有效进行推理论证,从而得出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且经过检测,就会发现,基本上所说都是正确的。 基于这种认知,这两年来,以曾鹤龄为首,数十个天之骄子投身这门学问之中,虽说初次接触,但他们毕竟是大明精英中的精英,在度过了前期的空洞、乏味的理念后,慢慢从中体会出其中的好处,其思维能力,以及动手能力,认知能力,推理知识,无疑是有了一个质的飞跃,这不,短短两年的功夫,他们以逻辑学为根本,先后给朝廷百姓着实做出了不少好处,先是对早年的有明朝周定王朱橚收集编写的《普济方》所载进行了鉴定,考察,这本书本就收集了大量资料。除收录明以前各家方书以外,还收集其他方面的材料,如传记、杂志等,所以内容十分丰富,编得也很详细。由于出版的数量比较少,而该书又比较实用,所以不少人辗转传抄。物以稀为贵,《普济方》一书在当时十分珍贵。后来经过一些年代,《普济方》原来的刻本已经散失。在收集的过程中,本着去伪存真的学风,曾鹤龄、邢宽等人愣是将这本丢失的孤本给收集了起来,随后加以编辑,形成了今日的四百二十六卷,二百一十七类,共七百八十八法。全书有图二百三十九幅。内容包括总论、脏腑身形、伤寒杂并外科、妇科、儿科、针灸等。书中记载了许多疾病的治法,如汤药、按摩、针灸等。《普济方》是一本十分实用的方书。它在所列的每一病证之下,列了一些方子,学者或者医生只要依病查方,再在各个方子之间选择一下就可以了,无论对医者,还是患者都是极为实用的。 除了这项重大成果外,最显著的武器上的发明了,他们用茅竹五尺,去节,并用铁刀刮薄。前后各装上一个木制的龙头、龙尾。龙头的口部向上,龙腹内装神机火箭数枝,把火箭的药线总连在一起,由龙头下部一个孔中引出。又在龙身下而前后各倾斜装着两个大火箭筒,把它们的药线也总连在一起,更把龙腹内装神机火匍的总药线连在前边两个火箭简的底部,”水战可离水三四尺燃火,即飞水面二三里去远,如火龙出于江面。筒药将完,腹内火箭飞出,人船俱焚,威力不小,几经实验,便迅速用于了边防了,就在今年的秋季,鞑子犯边境,边防将士没少用,因威力不小,鞑子畏惧如虎,皇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没少表彰。 才短短两年的功夫,翰林院可不再是昔日只读圣贤书,埋头做文章的地方,而是以圣人之学为基础,系统的学习西洋学问,身为翰林院学士的杨溥,干脆利用自己职权之便,先后聘请了来大明游玩的旅行家,作为授课老师,除了身为翰林编修,庶吉士本该负责起草皇帝诏书,管理史册、文翰、考议制度、详正文书等。大凡编修实录、玉牒、史志、六曹章奏的事情,他们的学习任务还不轻,学习逻辑学,数学、地理、历史、结构学等等,这次杨峥推荐来的两位传教士司坦妮,高维诺,他们还多了物理、化学,天文学、人文学,神学、自然史、医学等众多领域,可以说他们这一届的翰林编修、庶吉士是最忙的,也是学问最渊博的,在杨溥亲自监督下,学习总算是做的有声有色,两年来子逻辑学的影响下,他们在杨峥留下只言片语,以及几分图画集,开始学习几何、三角、弧三角,还有就是地球,就连航海学也学了,只不过西洋的海航学问尚未形成系统,不如大明那么先进,自从杨峥回来后,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愣是让郑和、王景弘、马欢等人进了翰林院,他们以《郑和航海图》为蓝本,学习海上应用知识,同时掌握绘出平潮时的浅沙、礁石和港口、海岛等航海用的地物要素与居民地、山地等绘画本事,了解海航操作问题。而王景弘则以这六年潜心整理航海资料,《赴西洋水程》为临时课本,介绍何种航海经验以及海上知识,马欢则以为《瀛涯胜览》为蓝本,旨在介绍西洋二十国的航路、海潮、地理、国王、政治、风土、人文、语言、文字、气候、物产、工艺、交易、货币和野生动植物等,目的增长去见识。除了这些外还有学习《星槎胜览》、《西洋番国志》以及郑和要求的弧三角等等知识,可谓是各种知识大融汇,起初这帮天之骄子颇有些抵触,但各种知识慢慢打开一道道的大门,如地球是圆的,这世上除了大明之外,还有、爪哇国、旧港国、暹罗国、满剌加国、哑鲁国、苏门答剌国、那孤儿国、黎代国、南浡里国, 意大利,希腊……除了四书五经外,还有天文学、力学、光学、自然史、医学、代数、几何、三角、弧三角,甚至在一个诗词的国度里,他们还学到了一个新的诗词格式,每首分成两部分:前一部分由两段四行诗组成,后一部分由两段三行诗组成,即按四、四、三、三编排。因此,人们又称它为彼得拉克诗体。每行诗句十一个音节,用抑扬格,诗词形式整齐,音韵优美,以歌颂爱情,表现人文主义思想为主要内容,这种新鲜的东西,让他们感到新奇的同时,也慢慢看到了自己的不足,他们不再以天之骄子自居,谦虚的学习这一切,在这里,吟唱最多的不再是太白的《行路难》,也不是杜甫的《春望》,而是一个叫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对天生的尤物我们要求蕃盛,以便美的玫瑰永远不会枯死,但开透的花朵既要及时凋零,就应把记忆交给娇嫩的后嗣;但你,只和你自己的明眸定情,把自己当燃料喂养眼中的火焰,和自己作对,待自己未免太狠,把一片丰沃的土地变成荒田。你现在是大地的清新的点缀,又是锦绣阳春的唯一的前锋,为什么把富源葬送在嫩蕊里,温柔的鄙夫,要吝啬,反而浪用?可怜这个世界吧,要不然,贪夫,就吞噬世界的份,由你和坟墓。他们头一次发现,一个人能不用押韵,不必讲究格律,能将一首长诗写得这么优美,这么婉转,这般动人,让人为之倾倒。 这一切的一切,让他们为之着迷,为之疯狂,他们脱下天之骄子的外衣,如一个初生的婴儿一般,开始贪婪的学习这一切,事实上即便是他们不学习,也是不可能的,谁让他们碰上大明最为严厉的翰林学士杨溥,人家入内阁,与杨士奇、杨荣等人共典机务,可谓才名天下闻,可人家如何,每日同样放下身段学习代数、几何、逻辑学、甚至力学、天文学,据说人家最近开始学习微积分了,其喜好的学习的劲儿,足以让他们这些后辈汗颜,有这么一个榜样在前,他们哪还敢偷懒。 事实上,他们也没有偷懒的机会,作为整件事的制作者,杨峥从一开始就没有对这里有任何的放松,即便是在安南的这两年里,他也亲自制作了各项学习规章制度,按照前世大学的要求,分为选修,必修课,没半年做一个学期,一学期学的并不多,必修课三门,选修课程两门,一共五门,每年的六月、十二月有杨溥与几名西洋授课老师按照西洋学生的标准,进行考核,平日里学习占四十,考试为六十,取百分之七十作为结业的成绩,一门不及格下个学期加班加点补课补出来,若是两门不及格,那就要接受批评了,若是过半没及格,对不起就会面临被赶出翰林院的危险了,天下士子,那个不知道这翰林院,无论政治地位高低,在各朝各代,翰林始终是社会中地位最高的士人群体,集中了当时知识分子中的精英,社会地位优越。 1749章:达则兼济天下 唐朝的李白、杜甫、张九龄、白居易,宋朝的苏轼、欧阳修、王安石、司马光,明朝的宋濂、方孝孺、皆是翰林中人。入选翰林院被称为”点翰林”,是非常荣耀的事情。翰林不仅致力于文化学术事业的传承,更踊跃参与政治,议论朝政。由科举至翰林,由翰林而朝臣是科举时代士大夫的人生理想,是儒家学说中”达则兼济天下”的表现。入了翰林,那意味着离“达则兼济天下”更近了一步,他们那个不是胸怀抱负,希望有一朝一日能一展心头抱负,而有一个翰林身份,起点无疑是高人一等了,所以在抱怨了一阵后,他们不得不咬牙上课,学习枯燥的天文地理,人文自然,物理神学等等,可学习终究是一件好事,更何况他们本身就是爱学习的人,十年寒窗苦,一举成名天下知,数十年的寒窗,早已让他们从中领悟了各种学习方法,不过半年的功夫,往日觉得枯燥,颇有压力的学习,不再是一件烦心的事儿,反而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十四行诗词的优美,天文地理的飞跃,还有数学的使用等等,无不吸引着他们,原先定下的休息日,没人再休息,往日厌倦的日讲,也在他们的要求下,授课的西洋人,开始都要上课,使“日讲”真正名副其实。从那以后,一些惯例一再被打破,不分寒暑,不论忙闲,也不管是否举行经筵开学,凡有时间都要上课。甚至忙于皇帝布置的编修工作,他们也会随时让授课的老师说几句,或者朗盛几句十四行诗做到随时随地的学习,这种倾心向学,刻苦努力的精神不仅令西洋的授课老师们非常感动,甚至惊叹,认为大明的士大夫是世间最好学,最刻苦学习的人,所以这种风气延续两年来,竟没有一个人考试不及格,无人被赶出翰林院,算是一种奇迹。 杨峥默默的听着这一切,看着眼前这一个个因为掌握更多学问而越发自信的脸蛋,心头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兴,当初他鉴于在这个历史缝隙里,自己这个拥有前世五百年见识的人,知道哥伦布会发现了新大陆,麦哲伦也会完成全球航行,西班牙会吞并葡萄牙,日不落帝国会迎来一个了不起的女人等等,才动了这心思,以自己脑海里多了五百年的见识,做出适当的改变,他不期望自己能创造历史,但最起码能利用这个缝隙,将自己所有的见识,利用自己权势,地位促成这一切的改变,让这个可爱的大明变得更美,更好!如今看到这一切,他庆幸当初做出这份决定,他相信照着这个速度在潜移默化,大明的风气必会是走向另一个文艺复兴,而不是一味的朱程理学,从而走向死胡同,使得大明风气再无半点活力,从而落后与西方,如今的效果已有了初步的效果,若能将眼光放远点,时间在长点,大明的风气必会更好,真正形成知识就是力量的格局,那时候的再来看大明,会不会更好呢,眼下海禁已开,西洋之行势在必行,未来的海洋属于谁,杨峥还不敢说,但凭着大明今时今日的地位,他相信大明的海上再不济,也有一份维护自己西洋船队,大明的商人可以踏足南洋各国,甚至到了印度、波斯湾只要海禁永远开放,西洋之行永不停止,即便是更为遥远富裕的澳洲、北美也未尝不能抵达……“脑海里盘旋着这一幕幕美好的画卷,杨峥几乎兴奋的脸蛋通红,但随即冷却的现实让他迅速平静了下来,未来的路还很长,如今不过是走了一小步而已,还有更大的步伐等着他去走,去引导,去争取,所以在这些美好的画卷尚未实现之前,他这个多了五百年见识的未来人是决不能倒,要倒也是自己不想干了,而不是倒在一群疯狗的撕咬之中,这是他的底线,容不得有人过界。 听得几声呼喊声,杨峥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点在门前的一株香去了一半,自己竟听他们唠叨了大半天,不免有些好笑。 好在众人也没察觉,这两年这帮学子除了日日学习外,最大的好处在于将各自的学习心得经常与讲官反复研讨、辨难,经常阐发自己的学习体会和思想,这种学习,不分时间,不分地点,不分场合常常进行,所以在杨峥发呆的哪那会儿功夫,他们并没有闲着,而是各自阐述自己的看法,再听听彼此的看法。 讨论最激烈的算是曾鹤龄与江北第一位状元郎授翰林修撰马愉了,自从被宣宗钦点为状元郎后,马愉、即被授为翰林院修撰,深得宣德皇帝器重,有意让其在翰林院深造,以便将来为太子老师,可谓风头一时无两,不免有些鹤立鸡群之感,这种感觉,自是引起同为状元的曾鹤龄不满,两人又同为翰林编修,名声也不相上下,没少暗暗较劲儿,先在四书五经上,两人都是饱读诗书之人,诗词歌赋文章都天下饶楚,自是比不出什么来,转而在文学上,要说这文学上,曾鹤龄的确有些本事,在翰林院这几年,其在文学上颇有成就,”文章之美,中外称之”。他的诗歌蕴藉旷达。如《罗知洲之交趾分韵得北字》:”惆怅杯酒间,踟蹰衢路侧。迩别情所难,况君运行客。行客适何许,南交已绝域。山川阻且修,匹马独登陟。丈夫四海志,万里犹咫尺。苦辛谅不辞,所思在明德。俯视川从东,仰睇星拱北。还朝会有期,侧伫听消息”。这首诗虽是迎送应酬之作,却感情真挚,热情洋溢。尤其是后半首,一转惜别之情,而为热情鼓励,使人满怀信心。他的文章也很美。时人称其”诗多牵率之作,命意不深,而措词结局,殆非所擅长。文侧说理明畅,次序有法,大底规模欧阳,颇近王直《抑庵集》,而着则不及。“年纪轻轻,除了杨峥之外,可谓是诗名颇盛,而马状元虽也是状元之才,但江北自不如江南,文学不昌,更何况是江西素是文学之地,因此在学问上是比不上江西出身的曾鹤龄的,但马愉重简默,论事务宽厚,性子上不急不躁,使得他在其他细节方面要略高一筹,如他发现不少郡县的粮仓失修和狱中久押不审的犯人多有狱死者,便上奏皇帝,皇帝准奏,督令建仓储粮,审理冤狱,使上述状况一时有所改变。一次边境遭到侵犯,朝廷拟遣将率兵征讨,恰逢别部使者至,许多大臣主张将其执之问罪,惟马愉等两人持相反意见,指出“赏善罚恶,为治之本。波及于善,非法;乘人之来执之,不武”。皇帝采纳马愉的建议,以厚礼相待来使。化解一场不必要的争斗,另外一个本事就是在整理,编书上也有一手本事,如翰林院不少藏书散乱不全,他率人加以整理,择其要书作编成《文渊阁书目》四卷,以《千字文》字序排次,著录图籍七多部,可谓成果颇为丰盛,在士林中名声不小,两人各自较量,眼看没分出胜负,干脆转到了西学上较量,还别说这种效果,使得两人在学问上大长,这两年天文历法,以及自然科学,逻辑学一直名列前茅,使得往日同科的士子,不得不奋起直追,让偌大的翰林院学风大大让人惊讶。 但今日两人争论的是一项科技上的改革,两人在研究浑天仪,这浑天仪为东汉科学家张衡创制的一件天文仪器。是一种水运浑象。用一个直径四尺多的铜球,球上刻有二十八宿、中外星官以及黄赤道、南北极、二十四节气、恒显圈、恒隐圈等,成一浑象,再用一套转动机械,把浑象和漏壶结合起来。以漏壶流水控制浑象,使它与天球同步转动,以显示星空的周日视运动,如恒星的出没和中天等。它还有一个附属机构即瑞轮冥菜,是一种机械日历,由传动装置和浑象相连,从每月初一起,每天生一叶片;月半后每天落一叶片。 漏水转浑天仪对中国后来的天文仪器影响很大,唐宋以来就在它的基础上发展出更复杂更完善的天象表演仪器和天文钟。一直以来,为后人所重视,两人在学习逻辑学以及西方科学后,见识与思维自不是往日可比,便暗地里研究起来,一番研究下,两人各自有各自的看法,如曾鹤龄则认为浑天仪,应用到的齿轮机构和凸轮机构十分复杂,这中间的转动如果不使用逐渐减速的齿轮系统,很难作到,因这套复杂的传动系统因为年代久远没有能够流传下来。他希望通过前人基础,加上自己所学,加以改进,使得这座伟大壮举能更好的发挥作用。 1750章:英雄争斗岂得已 而马愉则认为浑天仪,在东汉张衡大胆创新后,以铜球为中心,在其上刻有二十八宿、中外星官以及黄赤道、南北极、二十四节气、恒显圈、恒隐圈等,成一浑象,再用一套转动机械,把浑象和漏壶结合起来。 以漏壶流水控制浑象,使它与天球同步转动,以显示星空的周日视运动,如恒星的出没和中天等。它还有一个附属机构即瑞轮冥菜,是一种机械日历,由传动装置和浑象相连,从每月初一起,每天生一叶片;月半后每天落一叶片,已经制作完满,虽操作不变,但这事儿本就不是普通人能操作的,贸然去做改变,是对前人的不敬,同时他也认为眼下大明对其创新的技术还不成熟,还需经过演练,研究才好?“ 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而旁人又没有做这方面的研究,也插不上话儿,整个翰林院就听两人你来我往的争论,全然忘了杨峥坐在哪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彼此谁也不服,最后只好就此作罢,这会儿才看到杨峥笑眯眯的坐在那儿看着两人,顿时有些尴尬,但刚刚停下的争论,再一次在两人心里涌起,对于老师的学问,两人可是从心底里感到佩服,不说那篇让两人汗颜的状元文章,就是《杨氏词话》、《庆云赋》足以让两人心生敬佩,更别说人家逻辑学,神学,柏拉图、苏格拉底都比他们高的不是一个档次,就是新来的两位天主教的神职人员,高维诺,司坦妮都说从未见过如此博学的人,有这样的一个神一般的人物存在,两人还争论什么劲儿,当即将求解的目光看向杨峥。 杨峥大干头疼,他知道苏格拉底、柏拉图不假,可人家那是哲学,又不是发明学,更不是什么天文学了,让自己来做裁判,这不是赶鸭子上架么,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的想起亚里士多德,心道:“我怎么把这位老兄给忘记了,好在这会儿想起来也为时不晚啊?” 有了计较,忽的板着脸道:“我问你们,这浑天仪从何而来?“ 曾鹤龄对此研究颇深,当即接口道:“自是《张衡浑仪注》,浑天如鸡子。天体圆如弹丸,地如鸡子中黄,孤居于天内,天大而地小。天表里有水,天之包地,犹壳之裹黄。天地各乘气而立,载水而浮。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又四分度之一,又中分之,则半一百八十二度八分度之五覆地上,半绕地下,故二十八宿半见半隐。其两端谓之南北极。北极乃天之中也,在正北,出地上三十六度。然则北极上规径七十二度,常见不隐。南极天地之中也,在正南,入地三十六度。南规七十二度常伏不见。两极相去一百八十二度强半。天转如车毂之运也,周旋无端,其形浑浑,故曰浑天。” 杨峥点了点头,又对马愉问道:“你怎么看?“ 马愉道:“张衡的浑天说,则认为天不是一个半球形,而是一整个圆球,地球在其中,就如鸡蛋黄在鸡蛋内部一样。不过,浑天说并不认为“天球”就是宇宙的界限,它认为“天球”之外还有别的世界,即张衡所谓:“过此而往者,未之或知也。未之或知者,宇宙之谓也。宇之表无极,宙之端无穷。” 杨峥听得一阵头大,但看两人期盼的目光,也不好露了底气,想了想道:“你二人看法,不怕告诉你们,我也不知谁对谁错,不过,你们可以自己去查找?” 马愉皱了皱眉道:“自己查找?” 杨峥点头道:“不错,据我所知,浑天说手中有两**宝:一是当时最先进的观天仪——浑天仪,借助于它,浑天家可以用精确的观测事实来论证浑天说。到底是不是如此,看了才知道,你们不是学了逻辑学,逻辑学的精妙是什么,不就是使人用正确使用概念、准确作出判断陈述、有效进行推理论证。这三种基本作用,通过学习逻辑知识、掌握逻辑方法,经过可操作、可实施的逻辑训练,是能够具体实现的,我相信在你们求证下,一定能得到你们的结果,到底这浑天仪改进的好,还是不改进的好,检验推理才是最重要的,你们说是么?” 两人彼此想了想,也觉得这的确是一个好法子,忙点头答应。 一场争论总算是解决了,杨峥才暗暗松了一口气,道:“你们的问题算是解决了,我的麻烦可还在,我也不瞒你们,今日来看你们是假,求你们帮忙才是真的?” 众人各自看了一眼,彼此一笑,似早就知道了一般。 这模样看得杨峥有些奇怪,心道:“难道我脸上写着求助二字么?” 总算曾鹤龄等人没让他太难看,开始询问。 今日杨峥有意展示自己的实力,而翰林院就是自己的家底,所以也没有含糊的意思,将自己这两日遭受言官的非人遭遇细细说了一番,当然了其中没少带有委屈的成分,目的就是告诉他们,你们的老师就被人欺负成这样,你们看着办吧? 在这种悲切的语气刻意的酝酿下,终于成功的激怒了这帮天之骄子,一个个横眉怒目,誓死要为老师讨回公道,见气氛酝酿的差不多,杨大人才一抹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泪水,道:“如此就多谢你们了!“说完又犹豫了片刻,道:”为师想问一下,你们还记得四书五经么,还能用典么?“ 众人哈哈大笑,曾鹤龄道:“君子学必好问。问与学,相辅而行者也,非学无以致疑,非问无以广识。好学而不勤问,非真能好学者也。理明矣,而或不达于事,识其大矣,而或不知其细,舍问,其奚决焉?贤于己者,问焉以破其疑,所谓就有道而正也。不如己者,问焉以求一得,所谓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也。等于己者,问焉以资切磋,所谓交相问难(nàn),审问而明辨之也。《书》不云乎?“好问则裕。”孟子论“求放心”,而并称曰“学问之道”,学即继以问也。子思言“尊德性”,而归于“道问学”,问且先于学也。古之人虚中乐善,不择事而问焉,不择人而问焉,取其有益于身而已。是故狂夫之言,圣人择之,刍荛(ráo)之微,先民询之,舜以天子而询于匹夫,以大知而察及迩言,非苟为谦,诚取善之弘也。……?“ 杨峥微微楞了一下,道:“什么意思?“ 一直没说话的邢宽道:“就是请老师放心,咱们的学问都在,这些年没落下?应付那帮言官绰绰有余!” 杨峥嘟哝道:“掉什么文言文嘛,有话儿不能好好说么?” 曾鹤龄道:“这下老师放心了吧?” 杨峥道:“那可未必,你们忘记了,老师我可是学习逻辑学的,检验才是真理的唯一标准,你们学问在不在,我得检验了才知道?” 众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气氛说不出的好。 这一天,杨峥直到天黑的时候才一脸疲倦的走出了翰林院,说起来这都怪自己介绍的高维诺,司坦妮两个大叛徒,整日有事没事的将那日两人探讨柏拉图的事迹宣传一遍,弄得这帮天之骄子,没事儿研究柏拉图,这一研究就是两年,其深入程度,自不是杨峥可比了,想当年他也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有些内涵才弄了几句柏拉图充充门面,根本就没深入研究过,那里是这帮家伙的对手,所以今日才显得那么狼狈,若不是对柏拉图的《理想国》有几分偏爱,今日丢了脸不说,好不容易树立的高大上的形象算是一朝落地了。 好不容易出了翰林院,他哪敢多待,曾鹤龄、邢宽等人在他临走时,拉着问个不停的模样,仍让他心有余悸,猛吸了一口气,钻入蓝妮小轿,急切的催促道:“快……快去英国公府……?” 刘三闪了一下舌头,心道:“这杨大人是不是吓糊涂了,这英国公是什么人,人家可是掌中军都督府事务,进封为太师,并支给二职的俸禄。三次平定交趾,威名远传海外,不说这份功勋,就是他的妹子也是皇室之人,这样位高尊崇的人,会轻易见你,莫要吃了闭门羹才好,有心想提醒两句,可看杨峥模样,似很淡定,也不好多说了。 杨峥有意让这件事搞大,一方面也是让文武百官看看自己的实力,小爷我是年轻,官儿是低了些,可也不是好欺负的,再说了来日方长,还不知道谁欺负谁呢?二来,也有意将这件事情搞大,他到想看看,那些言官以及背后捣鬼的人如何收这个场,本着这两个心思,光是一帮天之骄子是不够的,他们的分量虽够了,但威势不够,而满朝文武百官,若论威势还有谁比得上当朝活太师,恩宠无比的英国公张辅呢? 1751章:楼高不见章台路 蓝妮小轿出了翰林院没多久,就拐入了北京城最著名的风景区什刹海畔,这里最早,是由魏嘉平二年(征北将军刘靖驻守蓟城时,命军士千人在桑乾河上修戾陵堰,开车箱渠、导高梁河水灌溉。高梁河水系下游即今什刹海一带。 后来,蒙古灭金在的宫殿毁于大火,元世祖忽必烈决定另建一座新的都城。什刹海是元大都规划设计的最基本的依据之一。 全城自北向南的中轴线是紧傍积水潭而选定的;大都城四面的城墙位置是依积水潭东南岸的距离而建的。元朝曾依托这一片水域在东岸确定了都城建设的中轴线,什刹海始成为元、明、都城规划和水系的核心。元代名海子,为一宽而长的水面,明初缩小,后逐渐形成西海﹑后海﹑前海,三海水道相通。 朱棣迁都北京后随着上游注入水量的减少,湖中大量养植莲藕,浅水处垦出稻田,填湖圈地盖房,什刹海水域面积逐渐萎缩,西海与后海之间逐渐形成陆地。这大明皇帝可受不了,为了保证皇宫充分用水,下令在德胜桥东南岸开挑一条月牙形的岔河,将西海的水直接引入前海,通过西步量桥流入北海。这样一来,前海和后海成了太液池的蓄水池,这倒也无所谓,反正天下都是皇帝的,什刹海这点水算什么。前海与后海的水位根据皇宫的需求时涨时落,银锭桥下的水常常出现由东向西流动的奇怪现象,百姓们把它叫做“水倒流”。经过不断的开发,此地环境幽静,湖水碧波,垂柳夹岸,鸟语花香,稻荷莲藕,极富诗境,吸引着不少名人雅士,并以在此定居而感到快慰。最早在此建设官邸的是元代丞相托克托。他的故居旧址在护国寺。明代最早进住什刹海畔的是明代开国元勋徐达,当年他奉命攻打元军。元兵败退大都城改为北平府,改健德门为德胜门,皇帝特赐徐达在什刹海畔建太师圃,称定国公府,徐达死后他的子孙后代被沿袭为定国公,相传十世,其府第旧址仍在,除了徐达一家外,还有大明鼎鼎的三宝太监郑和原先的府邸也就在这条街上。一时可谓人文荟萃了。 张辅早年随父参加靖难之役,累封信安伯、新城侯。后进攻并占领安南,改交址,受封英国公,予世袭诰券。此后四次平定叛乱。洪熙元年,掌中军都督府事务,进太师,位高权重,因喜欢这里的景色优雅,便在此地购买了府邸,建了庄园,如今的英国公府邸嫣然是京城最有声势的府邸,除了魏国公府外,无人足以并列。 从宣德元年,汉王引兵内乱,派枚清引他作为内因不成功后,他随皇帝出征,征讨汉王,事平之后,宣宗给他加禄米三百石。使得他威名更高,而久握兵权。朝中没少人议论,尤其是言官,御史,常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在皇上面上嘀咕,一日两日倒也罢了,日子一长,皇帝也忍不住有些担心了,弄得偌大的英国公府也是人心惶惶,生怕走了韩信的老路,可这事儿又不能多说,那段日子可害苦了张辅。 最后还是杨峥得知了这事儿,与都御史顾佐一起,上书请保全功臣。皇帝才知晓张辅的一番忠贞之心,下诏解除张辅都督府的职务,朝夕在左右侍奉,谋划军国重事,进升为光禄大夫、左柱国,逢初一和十五上朝。算是放下心头这块心病,这一年多除了逢初一和十五上朝说说边防军务之外,张辅不再理会政事,但其影响力还在,仍不容小视。 杨峥的蓝妮小轿刚在府邸门口停了下来,门前的侍卫就上前来拦阻了,他们是府上的护卫,在就知道自家国公自从卸了官职后,安心做光禄大夫、左柱国,平日里看书习字之外,就是传授小公爷武艺,兵法,除非朝中有边防军务需要商讨,才见大学士杨荣,兵部尚书杨士奇、以及边防将士外,基本谢绝朝廷任何官儿,这一年多来,朝廷往来的官儿不少,王侯将相也不是没来,最厉害的时候,王侯将相都齐全了,那场面,那轿子可比眼前这顶轿子大多了,人家在门外足足等了一个多钟头,国公爷愣是没见。 有了这个见识,护卫们的眼界自然是高了些,虽不说门缝里看人,但怎么也是有点档次的,不然怎么配当当朝第一府邸的护卫呢? 眼看这顶蓝妮小轿子如此不知趣的往门前凑,门前的两个护卫不免有些气恼,心道:“这人不是傻了,就是当我们这里是买菜菜场了!不给点教训,还当这国公府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动了这个心思,两人也不客气,按了按腰间的朴刀走上前喝道:“什么人?“不等蓝妮小轿落了地,左侧的一个便丢了一个眼神,右侧的护卫立即会意,一个踉跄就撞了上去,他们看家护院,高明的武功没学到,寻常的庄稼把式却不差,加上为人长得孔武有力,这看似一个踉跄的撞击,足以让这顶刚刚尚未停稳的蓝妮小轿晃荡几下,里面若是坐着一个文官,不摔个人仰马翻才怪呢,明日传了出去,还不成了笑话了,有了这次教训,下次也就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况且,就算事后追究起来,他们不过是因站立不稳才撞上了轿子,并非存心不良,最多被国公爷骂上几句,也就算了,算好了各种退路,两人也就撞了上去。 轿子倒是撞上了,但奇怪的是轿子既没晃,里面的人儿更没倒,倒是那护卫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道给推了出来,听得噗的一声,登时摔了一个狗吃屎,好不狼狈。 左侧的那护卫一看登时吃了一惊,按住朴刀喝道:“什么人?“ 轿子一阵沉默,轿夫刘三一脸紧张的看着那一脸愤怒的护卫,心道:“这个杨大人也真是的,好端端的来什么国公府邸,这是人来的地方么,这不是找羞辱么?我还是早些做准备,一会儿打起来也好带着杨大人走啊……?” 就在这时,门帘被缓缓拉了开来,先是露出一张英俊的脸庞,跟着那一副迷人的笑容,让人感到亲切,舒服,恨不得多看两眼。 “吏部左侍郎杨峥!“那张迷人的笑容,望着左侧的护卫一字一字的道。 那护卫先是一愣,随即欢喜道:“你,你就是那个剿灭弥勒教,退了蒙古兵,平定安南的杨峥杨侍郎?“ 杨峥道:“正是!” 那护卫目光在杨峥脸上看了看,道:“没错,没错,我家国公爷说了,说大人面如桃花,却带着一脸的坏笑,就是这副模样……?” 杨峥翻了个白眼,心道:“你爷爷的,你是夸我还是损我啊?” 这时从地上爬起的那护卫呸了呸几口嘴里的沙子,道:“不亏是国公爷赞扬的人,我哥两屡试不爽的招式,碰上杨大人可不吃了憋么?”嘴里有几分抱怨,但神色却显得甚是高兴,这就是武将的可爱之处,他们脾气或许急躁了些,做事情或许鲁莽了些,但少了文人那些花花肠子,就显得率直多了。 “哪有,我是误打误撞?”杨峥呵呵一笑,一脸的亲切。这话儿三分真切,七分虚假,这几年他虽不用冲锋陷阵,但武功把并没有落下,事实上坚持练武习惯一直没改,日积月累,武功早已有了质的飞跃,刚才那护卫看似踉跄,但发出的步伐声音却是沉稳有力,他便提高了警觉,更何况这种整人的恶作剧,前世在学校的时候,可没少做,故意一个踉跄扑倒在某个漂亮女生怀里,趁机一把抱住,占占便宜,两人的这种蹩脚的把戏,在他面前就太过小儿科了,在那护卫撞过来的那一刹那,看准了对方的出力点,轻轻推了一把,手法并不高明,但用的是四两拨千斤,对方用多大的力道,反击的也就是多大的力道,才有了狗屎吃的那一幕。 此时看对方毫不介意,到让杨峥有些怪自己出手太重了,但事已至此也不好多说,抱了抱拳表示歉意后,才一脸温和的问:“劳烦两位小哥去通报下,杨某有些琐事想找一下国公爷……?” 狗吃屎的那护卫吐了一口沙子,抬手抹了一把嘴巴,跟着抱拳一个长揖,唱喏道:“杨大人这不是打小的脸么,我家国公爷说了,朝廷其他官儿来了要通报,可杨大人来了,不管什么时候都无需通报,直接进去便是?”说完,便转身对门前的两个门子,道:“挨千刀的,还愣着干什么,没看见是杨大人来了么,还不快快开门迎客!” 两个门子应了声,慌忙打开了中门,国公府邸极大,平日里极少开什么正门,除非是贵客,或者是国公爷的至交好友,否则就算你是六部尚书,皇亲国戚也只能从侧目走了。 1752章:雨横风狂三月暮 “想不到杨大人年纪轻轻,既如此被国公爷看重,前途不可限量啊!“刘三一脸羡慕的嘀咕。 而两个门子则一脸的疑惑:“这人是什么来头啊,你看那蓝妮小轿,小得可怜,上回来了一个新来的尚书大人,轿子可比这个大多了,也没见打开正门啊?” 另一个门子道:“你懂什么,你看这年轻大人,人家长得是玉树临风,那一脸坏笑,还不知迷死多少姑娘,这样的人物,那个不欢喜,国公爷家可女儿也不少吧,没准儿就招来的乘龙快婿也说不准呢?你说开不开正门啊?” 另一个门子哦了声,道:“那是得开正门!” 两人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推开了大门,杨峥看了看也不好重新坐会轿子,就在轿夫前面,大步走了进去,毕竟是国公爷的府邸,不单单说在气派上,面积上与众不同,事实上在更多的细节上要比寻常的官员的府邸精致些,如整个府邸坐北朝南,分三进院落,其中中院又有东西跨院。中轴线依次为琉璃照壁,中门,外为八字墙,两旁各有一座琉璃门;门后有一独具特色的花园,名萃锦园,占地约三万平方米。花园东、南、西三面被马蹄形的土山环抱,园中景物别致精巧,松竹蒙翳;红亭白塔,山、池、房屋、假山的设置排布,有开有合,互相穿插,让人心生“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感。 轿子放在了府外的院落里,早有人上前将轿夫引领到一旁的水榭喝茶休息,杨峥在府上奴仆的引领下,直接进了府上的会客厅。 这里除花木、水石、禽鱼、书画、几榻、器具杂品之外,最多的便是书架,看架子上书籍的磨损程度,可以看出,这位誉满全朝的国公爷也并非只是一个粗俗的武将。 落了座,便有人送上了茶汤,并小声的提醒他,仆人已经去禀报,国公爷一会儿就来。 杨峥恩了声,也不含糊,独自喝了几口茶汤,目光便被书架上一把火器所吸引,那火器与寻常的火铳不同,箭下有木送子并置铅弹等物,其妙处在用铁力木重而有力,目测一发可以三百步。一时被武器所吸引,忍不住走过去看了看。 正看得入神,忽听得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后堂响起:“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吹的是什么风啊,竟把杨大人吹到了本公的府上,荣幸,荣欣之至啊?“ 杨峥忙转过身来,冲着笑声的方向望去,就见几个大步,张辅就走到了跟前,一身灰色服饰,领口很大,tan露着半个胸怀,宽松的服饰,宽大的袖袍,落在他略显魁梧的身上,竟给人自然、随意的感觉。 杨峥不等对方说话,正要行礼,张辅竟快他一步,摆了摆手道:“你我都是洒脱之人,这些客套的礼数就免了吧!“说完,径自在那茶几旁落了座。 杨峥本就不是爱行礼的人,但大明朝的开国者朱元璋,对礼甚是看重,从建国之初,他务未遑,首开礼乐二局,广征耆儒,分曹讨究。” 洪武元年,他更是亲自命令中书省、翰林院、太常寺拟定祀典,礼部官员和儒臣也汇集历代的典礼仪式,于洪武三年编成了《大明集礼》,内容包括传统的五礼,即吉、嘉、宾、军、凶五类礼仪,又增加了冠服、车辂、仪仗、卤簿、宗学、音乐等等。当时议定礼制,集中了大批人才,有李善长、傅换、宋濂、詹同、陶安、刘基、魏观、崔亮、牛谅、陶凯、朱升、乐韶凤、李原名等大儒,还召集全国各地的所谓“高洁博雅之士”徐一夔、梁寅、牛子谅等等来到京城共同编修礼书。洪武三十年间,所编的礼书有《孝慈录》、《洪武礼制》、《礼仪定式》、《诸司职掌》、《稽古定制》、《国朝制作》、《大礼要义》、《皇明礼制》、《大明礼制》、《洪武礼法》、《礼制集要》、《礼制节文》、《太常集礼》、《礼书》等等,足见其重视,使得天朝礼仪极为完善,但完善之余,也不免有些繁琐,如如祭天、地、日、月,社稷、先农、先蚕,各种星辰等等,还有皇帝即位、大婚,后妃、太子、诸王等等的册封,接待外国使节,亲政、献俘、大阅、论功行赏等等。这些礼制中也包括了官员百姓衣服、居室、车马以及婚丧嫁娶应该遵循的礼仪。 从皇帝后妃亲王以至于百官庶民,住什么,穿什么,等级分明。 比如,关于乘车,百官皆可乘车,但严禁武官乘轿,文官三品以上方准乘轿。官员乘坐的车不得雕饰龙凤纹,车轿禁用丹漆,只准用青缦。庶民乘坐的车与轿,一律只用黑油,齐头平顶,皂幔,禁止用云头装饰。 比如,关于穿衣,庶人可戴四带巾,后改称四方平定巾,可穿杂色盘领衣,不许用黄色。男女衣服不许用金绣、锦绮、纻丝、绫罗,只需用?、绢、素纱,鞋不得裁制花样,不得用金线装饰。外衣长度,离地五寸,袖长过手六寸,袖桩宽一尺,袖口宽五寸。 关于居室,一品、二品官,厅堂五间九架,屋脊用瓦兽,梁、栋、斗拱、檐郤,青碧绘饰,门窗户牖不得使用丹漆。庶民庐舍每一栋不得超过三间五架,不许用斗拱,不准装饰彩色。 饮酒用具,公侯、一品、二品官员,酒注、酒盏用金,其余用银;三品至五品官员,酒注用银、酒盏用金;六品至九品官员,酒注、酒盏用银,其余用瓷、漆;庶民,酒注用锡、酒盏用银,其余用瓷、漆。 种种规定烦琐细密,几乎令人无所措手足,有些甚至让人无法执行,让人汗颜,如今大明诸多礼仪因实际不需要,简化了不少,但基本的礼仪还在,表现最明显的就是在官场了,两名同级官员相遇时,行揖手或拱手两次。地位不同时,低级者向右侧移动,揖手两次,高位者点头答礼。如果地位差大,同上,高位者可以不答礼。若差别甚大,低级者行顿首或拜首(跪地一次,叩头四次),高官不答。官员聚会时,主持人只点头致谢。胥吏见文官,必下跪,行拜首两次。学生见老师,百姓见官员时,行拜首礼。百姓间不许拜首。这样的礼节既毫无意义,又繁琐,若不是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杨大人几乎不待见,眼下见张辅如此说,也见好就收,在一旁落座。 张辅重新翻了一只茶杯,提壶给杨峥杯中注入了茶汤,又回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汤,微微吹了几下,抿着嘴巴喝了一口,才抬头看了一眼杨峥,见他目光落在书架上的那件奇怪的武器上,微微一笑,道:“这是兵部最新制作的武器,名为单”飞神火箭“。锐用精铜熔造,筒长三尺,容矢一根,用发药三钱。火发箭去,势若火蛇,攻打三四百步,可敌数人,与神枪并用,中藏坚马法药”气,威力不小,对付边境的鞑子的骑兵,算是大有作用?“ 杨峥与兵器并不内行,但与官场如今算是混熟了些脸面,按说这武器是兵部制出来的,该送个武库才是,最不济也该给兵部尚书看看,而不应该出来在这里,张辅是英国公不假,可如今也不过是个闲职,不管政务,新发明的武器送到这儿多少有些于理不合?难道张辅不知大明朱家子孙在“礼”上的看重,一旦被言官知道了,这事儿又有得说了。 张辅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抿了一口茶汤,呵呵一笑道:“是不是觉得这武器送到我这儿有些奇怪?” 自在杭州与张辅一番比试后,两人可谓英雄惜英雄,有了惺惺相惜之感,随后杨峥进入庙堂,张辅因功高退出朝堂,但这丝毫不影响两人的关系,该帮忙说话的时候绝不含糊,正是明白了这份至交好友的重要,所以进了这儿,杨峥也懒得去含糊,对方这么说,他也虚假的客套,干脆来个默认。 张辅似早已猜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倒也没气恼,仍旧是笑着就这武器的话儿,继续说了下去:“武器送到我这人与我有关,这个朝廷知道的,所以才允许他送来给我看看,若不然这等越礼的事情,那些闻风而动的言官,还不得大说特说?” 杨峥哦了声,这么一说,他倒也记起来的一些琐事,这个人名叫胡元澄,准确的说,他应该叫黎澄,生于安南陈朝的一个权贵之家,外祖父阮圣训曾任陈仁宗朝的中书侍郎。父亲黎季犛,是陈朝末年的炙手可热的权臣,黎元澄亦获授官职。 陈guang泰七年、十一月,黎元澄被授为上林寺的判寺事。陈建新二年农历六月,黎元澄获任司徒一职。 仅过一年,黎季犛篡位,改姓胡。而胡元澄则获授以左相国之职,并封为卫王。 1753章:辜负胸中十万兵 胡元澄虽是长子,但父亲胡季犛却另立儿子胡汉苍为后嗣,这使胡元澄的地位甚为尴尬。为此,胡季犛曾借砚来比喻说:“此一卷奇石,有时为云为雨,以润生民”,并要求元澄对答,以观其志。胡元澄便回对:“这三寸小松,他日作栋作梁,以扶社稷。”胡季犛这便明白到元澄并无不满,于是决定立胡汉苍为太子。胡季犛还十分在意元澄和汉苍的关系,曾写诗告戒他们“天也覆,地也载,兄弟二人如何不相爱?呜呼哀哉兮歌慷慨1这等好日子过得并不久,永乐五年,张辅率领大军进入安南,当时胡汉苍召开御前会议,讨论或战或和。左相国胡澄则认为:“臣不怕战,但怕民心之从违耳。”对于战事并无信心。其后,张辅大军进入安南,经过一年,三月期间,胡澄领军对抗明军,不利,与胡季犛、胡汉苍等分途逃窜。五月,胡澄、胡季犛、胡汉苍都被明军所擒,胡朝灭亡。九月乙卯,胡澄与一干俘虏被带到南京,黎澄,因其擅长织造火器,不仅免于死,且祖孙三代均供职明朝廷,累获恩荣。 要说这人倒也有些本事,什么武器到了他手中竟能玩出新的花样来,最初被明成祖授命“督造兵使局铳箭、火药”。此后可谓是官运亨通,任工部主事、郎中内臣、侍郎,加上为人有撰著之才,亦甚得称颂。杨士奇、胡滢、杨荣等人对他极为称赞,在士林之中名气也不小,回来这大半年的功夫,他没少听说这位火器之神的大名,没想到今日竟有幸在这里看到了对方的大作,的确出手不凡。 两人坐着说了一会儿兵器的话儿,杨峥与兵器是个外行,自不敢多说,大半功夫都是在听张辅说话,一个听,一个说,圆桌上煮着茶汤,香气四溢,配上古色古香的书架,典籍,颇有世外仙人的感觉。 也不知说了多久,张辅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呵呵一笑,道:“很久没这么与人说话了,今日可真痛快!” 杨峥也有这种感觉,点了点头道:“那我在陪你说会儿?” “呵呵,快拉倒吧?“张辅笑两声道:“你有功夫听我闲扯么,别磨叽了,找我啥事儿!” “咳咳……?”杨峥轻咳两声,嘟噜道:“找你有事儿不假,可老人家好歹也是个国公吧,就不能含蓄点么,这不是让我难看么?” 抱怨的声音不小,张辅也听在耳朵里,微微一笑,也不反驳,平日里听到的都是奉承,客套的话儿,就是想听一句真话都十分的艰难,这话儿虽是抱怨,落在他的耳朵里,竟是无比的亲切。 “行了,本国公还不是看你时间宝贵,才说了句实话儿么?怎么?堂堂的杨侍郎连这几句话儿都受不住?”张辅笑眯眯的道。 杨峥忙道:“哪能啊,我是谁,江湖人称打不死的小强,不要说这不算难听的话儿,就算是再难听的,我也听得下去?” 张辅微微一笑道:“这个我相信,你这人别的本事没有,这厚脸皮的本事么,你认的第二,天下怕是没人敢说第一啊?” 杨峥大汗,爷爷的,有你这么夸人的,比骂我还难受。 两人相互打趣了片刻,张辅摆了摆手道:“好了,你说事儿吧?” “这才像话嘛?”杨峥再一次嘟哝了声,这才收拾了一下心神,稍作停顿后道:“实不相瞒,今日我来就是想请让国公爷帮我制造点麻烦?” “制造麻烦,你还嫌你的麻烦不够多?”张辅微微一愣道。他虽是退了不加,但怎么说也是堂堂国公爷,掌中军都督府事务,进太师的大人物,想要知道朝廷发生什么并不难,关键是看他想不想知道,最近开海禁、冲下西洋、罢黜朝贡、兴盛市舶司这么大的事儿,岂能不作了解,正是了解,才明白眼下杨峥遇到了怎样的麻烦,这麻烦说大也不大,关键是在于有一群疯狗在捣鼓,对付疯狗打不得,骂不得,还捧不得,所以才让人头疼的很,这份苦楚,张辅虽没吃过,但也能想象得出来,所以才对于杨峥这个要求感到惊讶。 杨峥显然是没想到张辅会这么吃惊,再细细想自己说的话儿,登时哑然失笑,一拍脑门道:“看,急糊涂了,我可不是让国公爷找我的麻烦,而是帮我撑撑场面,找找言官的麻烦?” “找言官的麻烦?”张辅更是吃惊,自洪武爷设言官开始,只听过言官就是“言事”,而且可以“风闻奏事”,不必负任何责任。而皇帝对此应该“可用则用之,不可用则置之”,耐心听取,虚心接纳。洪武爷这么厉害的人,都被言官找了不少麻烦,更别说文武大臣了,自己是国公不假,可去找言官的麻烦,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这个么……”张辅一脸为难道:“本国公也不是有意推脱,更不是不想帮这个忙,而是自洪武爷开始,本朝就只有言官找别人的麻烦,找言官的麻烦没这么做过?” 杨峥道:“事豫则立,不豫则废。言前定则不跲,事前定则不困,行前定则不疚,道前定则不穷。往日你们没做,那是因为你们没这么想过,如今我来了,怎么也得试一试,不然这群疯狗还不知道要咬到什么时,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啊,国公也不想我天天被人欺负吧?” 张辅哈哈一笑道:“你杨峥会被人天天欺负,这话儿说出去谁信?” 杨峥翻了个白眼,道:“国公爷,你这话儿可就错了,我杨峥可是人称大明第一老实人呢,要不然这群疯狗谁也不欺负,就是咬着我不放呢,不怕告诉你们,就是今日他们还拦着我想当众行凶呢,若不是高大哥来得及时,小弟我怕是见不到你了?” 张辅看他一脸委屈的模样,颇有些好笑,可听这言官竟无法无天到这种地步,不由得冷哼了声,当今圣上文人气息太浓,对文官自是亲近了些,加上这几年天下承平,武将的地位慢慢被文官比下去,往日这些跳梁小丑的言官,也开始兴风作浪了,整日没事就知道四处咬人,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拿到公堂上,大书特书,更可恨的有时候为了打击人,甚至以贬损别人来抬高自己,不惜自虐以抬高身价等等。“折中、公允,调和之状可掬,悠悠然摆出别个无不偏激,唯独自己得了中庸之道似的脸来”。扪心自问,天下言官之中能一心为公的又有几个呢,大部分莫不是以言官为自己谋取名声、财富、地位、官位的手段罢了,所以杨峥提出要找言官的麻烦,他是一百个赞成,可怎么着,如何找,加上自己的身份的敏感,让他多少有些顾忌?“ “你说吧,让我怎么找麻烦?“张辅衡量了下,还是拍着胸脯道:”不怕告诉你,这帮疯狗仗着地位特殊,便胡乱的咬人,这几年我没少吃他们亏,早就有了这个心思,只是没人这么做过,今日杨大人有这个想法,本国公舍命陪君子,就玩一把,大不了不成功便成仁?“ 看着已五十好几的张辅一脸的豪气,杨峥既感动,又好笑,哈哈一笑道:“你说的哪儿去了,又不是荆轲刺秦王,弄得那么悲壮做什么?“ “不悲壮不行,言官如今可是地位可不是洪武、永乐时了,当今皇帝好说话,又重视文官集团,言官已是水涨船高了,若不然,你以为他们个个都是圣人啊……?” 这一点杨峥倒也知道,明初的时候,朱元璋靠着文臣武将夺取了天下,与个人感情上,以及维护国家稳定上,武将是比文官要重要些,所以在明初,文官的品级、爵位不如武官的,这一点,从朱元璋大封功臣可以看出,当初,朱元璋封的功臣六国公只有李善长是文官,二十八列侯没有一个文官,伯爵中只有刘基、汪广洋是文官。朱元璋给亲王配备王相,武相正二品,文相从二品。甚至御史台的首脑左右御史大夫都由武将汤和、邓愈担任。各省首脑也是武官级别高,造成了武将一言堂的局面,即便如此,朱元璋还不满意,接着借胡惟庸一案,大杀文官集团,同事废除了丞相制度,裁撤了中书省,把相权分给下属的六部,它们由正三品,升为正二品;御史台一度降格为正七品,好不容易升格为正二品。三公、三孤这样的称号也废除了。这其实就意味着文官最高品级也就是正二品。建文帝即位以后,一度把六部尚书提高到正一品,可惜随着朱棣(明成祖)夺权的成功,祖制得到恢复,文官品级又回落了。直到明仁宗即位以后,封自己的功臣为三少(少师、少傅、少保)、三孤(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文官最高品级才升到从一品。 1754章:秀才遇到兵 此后明朝文官只有张居正一人官至太师,其它高官最多死后被追认罢了。整个明朝得到过爵位的文官只有李善长、刘基、汪广洋、茹瑺、王骥、杨善、徐友贞、王越,文官想要在明初活着时候,得到爵位几乎不可能。 但凡事总有例外,在朱瞻基之前,文官的地位的确不如武将,可随着朱高炽父子二人登基,加上天下太平,武将的地位就慢慢发生了改变。 事实上这一点,从永乐年就有这个倾向,朱棣喜欢军务,但与政务上不如自己老爹,国事繁忙,皇帝也忙不过来,为此成立一个翰林院分支机构,就在皇宫办事,相当于皇帝的顾问班子,有权批阅公文,处理最高政务,这就是内阁。成立内阁时,阁臣都是翰林院基层官员,没有武官。内阁成员虽然级别不高,大学士才正五品,但他们却行使这一部分丞相的职权。因此它的成立其实把武官排出了最高决策层。明仁宗即位以后让内阁大学士杨士奇、杨荣兼任尚书,并且加三孤称号,内阁的实际地位就超过了最高武职机构都督府,文官地位慢慢提高。等朱瞻基登基后,本身不是马上皇帝,加上天下太平,颇为重视文治,如此一来,文官当然更受重视。皇帝重视谁,谁的地位自然就高,品级就不起作用了。这一点,在中后期十分的明显,景泰年后,朝廷开始实行文臣统军。中央一级由文官组成的兵部指挥全**事,各边镇、省军队由文官出身的总督、巡抚担任总指挥,基层部队由兵备道指挥。有时为了收复失地,朝廷还派遣经略、督师指挥军队。而十三道巡按御史也有权监察部队。这就是文官的权力大大超过了武官。名将李成梁、戚继光会见大学士张居正要自称:门下沐恩小的某。有个姓牛的副将拜见张居正自称“走狗扒儿”。万历以后,一品的大将,位至三公,竟然对七品御史自称走狗。可见文官社会地位根本不是武将可比的。 言官作为文官一部分,品秩不高,甚至很低,但其政治地位却极为突出,逐渐形成了一种强烈的群体意识,一批言官忠实地履行着监督与纠察的职责,拨乱反正,正本清源,前赴后继,视死如归,以力挽狂澜于既倒为己任,形成一股强大的舆论力量,对于朝廷的各种权力体系起到了一种制约与规范的作用,可以说正是这份突出的作用,使得言官在朝廷争斗中十分的有用,渐渐的成了朝廷之上的了一种政治斗争的工具,是大臣们争权夺利的利器。 随着文官地位的提高,无疑是给了言官更大舞台,而言官也投桃报李,形成了一道强有力维护文官集团的力量,每次言官的出场,往往伴随着大臣和皇帝夺权,大臣和太监夺权,大臣之间的派别夺权。言官只是开路的先锋,为舆论造势,而在明代,舆论是唯一可以制约皇权并十分有效的工具,所以言官在明代有着很大的作用和影响力,而对于言官本人而言,他个人可能就代表了某个政治派别的宣传主将,并由此可以提高自己的政治地位,影响力和声誉,如果敢于直接批评皇帝,甚至可以换来更大舆论褒扬,所以他们对这份工作十分尽心负责,尽管很多言官的品级只有七品。 这一点明初还不甚明显,但在中后期却十分凸显,如嘉靖年的徐阶和高拱,两人都是内阁大学士,在内阁互相较劲的时候,言官基本上就是分成两派为这场争斗在打仗,而另外一个阁臣张居正只能持中立态度。一开始,如果要开战了,往往就是某派的言官率先弹劾对方的领袖,比如高拱就不曾一次的暗示言官弹劾徐阶,一般的事态发展是,按照规矩,徐阶请辞,皇帝不批准。言官再弹劾,亲徐阶的言官反击弹劾高拱。然后结果就是,高拱先下了台,后来徐阶也下了台,高拱又回来执政。其实要说徐阶和高拱这两个人,都是很不错的相才,张居正就是从这两个人身上学到了很多,然而言官在这个时候并没有人批评这两人互相之间的倾轧,反而加入到这场无聊的权力斗争中去,这和这些言官平时所仗义凛然的风范截然相反。其实从中我们可以看出,这些人的见识还不如隆庆皇帝,他对这些无聊的政治斗争打扰他的生活不胜其烦,于是他做出了一个很聪明的决策,先让高拱回家,因为这个时候还需要徐阶,等徐阶的年纪逐渐大了就让他退休回家休息去了,把高拱又招了回来,因为他明白让这两个人共事可能不如一个人来的有效率。言官的可怕之处,随着文官地位提高,越发明显,所以朝廷上至皇帝,下到寻常百姓,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实在避不开,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但在没有良好的人缘,地位以及强有力的手腕,多半是没什么好下场,这也无怪乎张辅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气概了。 “他们当然不是圣人了,若是圣人这麻烦还不找呢?”杨峥笑着道。 张辅本来心里有些打鼓,可看他一脸的淡定,不知怎么的也放心不少,问道:“说吧,要我怎么做?” 杨峥嘿嘿一笑道:“国公爷军中的威望还有吧?” 张辅道:“兄弟们还卖几分薄面?” 杨峥看他神色有些得意,便知他这话儿是谦虚了,登时放下心来,道:“不怕告诉国公爷,我今日来就是借你的大头兵用一用?” “大头兵?”张辅楞了一笑,道:“杨老弟,你不会是想打架吧?按照我朝律法罪名可不轻啊?“ 朱元璋非常重视法律的制定。《大明律》是其一生中“劳心焦思,虑患防微近二十载”的经验总结,是他经过反复修改,“凡七誊稿”,字斟句酌的“不刊之典”。他视其为维护朱明皇朝长治久安的法宝。为把《大明律》贯彻到社会的各个方面,朱元璋还汇集官民“犯罪”事例来解释律条。洪武十八年颁行《大诰》,次年又颁《大诰续编》、《三编》,二十一年又颁赐《大诰武臣》,令全国官吏军民诵习。其目的是通过律令的教育和宣传,所以如说法律知识最好的年代,当属明代,将士打群架的罪名如何,不用多说谁都清楚,张辅怕杨峥年轻气盛,不知这斗殴的律法,急急提醒。 杨峥感激他的好意,用力地点了点头道:“《刑律》分为《贼盗》﹑《人命》﹑《斗殴》﹑《骂詈》﹑《诉讼》﹑《受赃》﹑《诈伪》﹑《犯奸》﹑《杂犯》﹑《捕亡》﹑《断狱》十一卷﹐共一百七十一条。规定了对刑事犯罪的论罪定刑及诉讼﹑追捕﹑审判的原则﹐是全律的重点,小弟岂能不知呢,再说了,我来找国公爷帮忙,又怎么能让国公爷和兄弟们以身试法呢,这不是打我的脸么?” 听到这会儿,张辅实在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也不想再猜,摆手道:“好了,你啊,就别卖关子了,说吧,到底要本国公怎么做吧,只要不触动律法,教训教训个别的言官,也无妨?” 杨峥嘿嘿一笑道:“杀鸡儆猴可不是我的目的,你知道的,小弟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他们怕我!”面对张辅这个知心人,他也不含糊。 “好,有志气!”张辅赞了声,道:“你想怎么做?” 杨峥道:“很简单,言官的嘴皮子不是很利索,我想请国公爷的兄弟陪他们骂几天,好让他们一展所长啊?” “这……这……?“张辅嘀咕了两声,忽的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好手段,好手段啊?以大头兵对付秀才,这样恶毒的想法,也只有杨老弟你这样的人能想得出来,这下这帮言官有苦头可吃了?“ 杨峥嘿嘿一笑道:“最多是嘴皮子变得不利索罢了?“ 想着秀才遇到兵的狼狈模样,两人登时忍不住哈哈大笑不止,笑罢,张辅还是忍不住提醒道:“言官地位如何你是知道的,不要说你一个侍郎吃了他的苦头,满朝文武百官那个又没吃他们的苦头呢,就是当朝皇帝还不是被他们骂,他们骂人的时候,的确让人讨厌,但你不得不说,有这帮人在,对朝廷的风气还是有些作用的,再者他们人数不少,成名也快,弄得好官运亨通,当个大官儿也不是不可能,你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前途,没必要为了出一口恶气,彻底得罪这帮疯狗,当然了,咱们也不是怕事儿的人,但没到无路可走的时候,能放一马还是放一马的好,得饶人且绕人嘛!“说完笑吟吟地看着杨峥道:”我的话儿,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吧?“ 杨峥点了点头道:“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么,都是大明的官儿,我哪能痛下杀手啊,再说了我就是想,也没这个本事不是,这次能给他们点教训还得靠国公爷帮忙不是?“ 1755章:人过留名,雁过留声 张辅呵呵一笑,道:“有没有这个本事,现在说还为时尚早,不过我张辅看人可不会错的,再过五年,求帮忙的只怕是我了?“ 杨峥忙谦虚的道:“国公爷说哪儿话,谁都不知道国公爷的身份,如今我大明能称得上国公的,除了魏国公徐家还有一位,以及云南的沐国公外,就是在京城的英国公了,如此稀少的国宝,到哪儿还不别人捧着,还有什么事需要求人的?“ “这个可说不准!”张辅苦笑了声,他是英国公不假,如今算是京城国公里,战功最显赫,名声最好,地位最高的,可这样又如何,过了自己一代,下一代谁知又如何,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的,风光的背后,未必就没有烦恼,没有危机,没有求人的时候。 杨峥一笑道:“若国公爷的目光准的话,五年后,国公爷有什么事儿用得着我的,杨某义不容辞!” “如此,那我就先先行谢过老弟了?”张辅抱拳拱手道。 “看你,刚让我不要注重繁文缛节,你自己到是行起礼来,这不是打我的脸么?” “让老弟见笑了,见笑了!”张辅呵呵笑道。 杨峥摆了摆手,接着开始商议大头兵的事情,虽说想出了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这个鬼主意,但如何实施,还需说道说道,还在杨峥喜欢谋而后动,既想做,那就把什么都想好了才好动手,张辅见他种种安排有条不紊,心生佩服,对于自己先前的看法,越发深信不疑。 说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将各种细节都顾虑了一遍,杨峥才出了国公的府邸,披星戴月的往家中赶。 而第二日一早,极少出门的张辅则命人准备了一份厚礼,去了中军都督府,这里有追随的他的将士,明着是去看看,实则是为杨峥挑选大头兵了,按照杨峥的要求,这些大头兵,必须是今年刚招募,对条例不甚了解,对军队规则茫然无知,对作战技术没有掌握一知半解的士兵。在长官的号令下晕头转向的将士,而且很重要的一条,粗俗,目不识丁,最好就是有些恶习的人,要说在他的手下,这样的大头兵并不好找,他治军甚严,且时时以身作则,可谓军纪严明,偷奸耍滑的这种将士是绝不容许留在军中的,所以进去的时候,内心深处还有几分忐忑。 但很快他的担心就变成多余了,因为这样的兵痞很多,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就从中挑出了百来个杨峥所要的兵痞,这种结果让张辅有些意外。这也不难理解,要说大明的军队还是很强夯的,从洪武时,京城内外置大小二场,分教四十八卫卒,洪武四年,京军总数207800余人,隶于大都督府。洪武十三年后,分隶前、后、中、左、右五军都督府,“治常行簿书而已,非特命不与营务”。这些将士经过战事的洗礼,极为强夯,就是到了永乐年,这种风气还在,打起仗来,就是昔日马上天下的蒙古鞑子也不是其对手,这一点朱棣时最为明显,朱棣数次出边征讨蒙古残元势力时亦以京营为主力,全营骑兵部队。全军装备各类火枪及火炮,为当时世界装备最优良的热兵器部队。平时五军营负责驻守军营,三千营负责巡逻哨视,神机营则掌各类枪炮火器。皇帝御驾亲征时,则皇帝御营居中,五军营分布防守御营之外,步兵布防内侧,骑兵布防外侧。骑兵之外为神机营布防,神机营外为堤围土墙,周长二十里,上面布置各种竹木枝刺为障护,可谓及其强夯,但再强夯的军队,一旦没了仗可大,加上规矩上的陈旧,势必会**,变坏,永乐后,天下太平,京城将士们无仗可打,京军的战力也在承平岁月里迅速的变质,就如这些兵痞,在这三大营中,往日哪有这么多,一个两个算是了不起的情况,如今可好,随便找一下竟有这么多,差距的明显,让他不由得还念,永乐时五出蒙古,愣是打得蒙古鞑子抬不起头来,大军一出,四方慑服”,居重驭轻,控扼天下,是何等的威风!如今才过了几年承平的日子,竟落败如此,让人不敢相信,感叹了两声,张辅还是带着这帮兵痞赶往午门,那里是群臣办公的地方,杨峥的目的就是在哪儿让言官丢这个脸。 昨日言官迫于锦衣卫的力量,不得不暂时退去避其锋芒,兴师动众而来,灰溜溜回去,言官出道以来,还是头一次这么丢人过,所以一番商议后,决定今日再杨峥一点颜色看看,至少也要借他挽回昨日丢失的脸面,不如偌大的京城,扣在他们头上的帽子可不轻——欺软怕硬!一旦这帽子坐实了,日后他们在这京城之地还怎么混? 其实他们与杨峥没多大的仇恨,说实话言官大多数人对这个面带笑容,英俊又有本事,能干实事的年轻官儿极有好感,甚至对他的那本《杨氏词话》也加以赞扬,之所以这么做,说到底一方面杨峥是近年来名声最响,功劳最大,才名最甚,甚至就是风流韵事也是京城一绝,如此人物,只要在朝廷之上,那个不眼红,那个心里没有几分妒忌,有那么点心思,也不奇怪,再者,言官固有的特权,让他们可以放开了提意见,上至国家大事,下至后宫琐事,只要你有想法,可以尽管说出来,不要害怕得罪皇帝。因为在大明,再残暴的君主也不愿背上“昏君”、“杀谏官”的骂名,实在气极了,最多也只是“廷杖”——在言官的屁股上狠狠地打一顿而已,这是一种职责,同样是一种冒险的资本,所以言官想要升官,想要名誉,就必须找人弹劾,不然言官就失去了言官应有的价值,立论唯恐不偏激,言辞唯恐不夸张,往往凭借着捕风捉影、小道消息,就极尽耸人听闻之能事。他们关心的并非所论是否属实,而是能否凭借刻薄的言辞哗众取宠,一举成名,能否官运亨通,而能给他们这个条件的倒也有不少,可那些官儿不是太大,就是根基太深,不是一日之功可以奏效的,再者今年的京察大计刚刚过去,内阁借故整顿言官,使得他们元气大伤,也不敢太过放肆,因此这人选上就谨慎了许多。 杨峥官职不算底,也不少高,为人又年轻,且名头正盛,更何况他在朝中的根基,人望都未达到不可撼动的地位,加上私自将西洋宝物的十分之一送给皇室,无疑是给了他们弹劾的借口,细细盘算,在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这也是为何这几日,他们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样,若能将这个年轻的政治新星搞下台,搞得身败名裂,朝堂之上,那个还不多看他们一眼,为了这个,这个买卖就值得去干。 但杨峥的才学也不容他们小视,通过昨日隐隐可以看出,他与锦衣卫还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否则锦衣卫虽无所不能,但样不会出现得这么及时,单凭这一点,让他们不得不加以重视,为此他们特意请来了老将李时勉出马,要说这李时勉的大名从永乐年在言官中,就是神一般的存在,永乐十九年,三殿失火,明成祖朱棣下诏征求直言。李时勉上书评论时事计十五项。成祖当时已决定迁都北京,正在招来远方的人民。而李时勉却说营建北京不合适,并说外国来进贡的人不宜让他们群居在明成祖朱棣身边。这些话都忤逆了明成祖朱棣的意志。明成祖朱棣接着往下看李时勉的其他建议,大都切中时病,明成祖朱棣气得几次将李时勉的奏章扔到地下,但又都忍不住地捡起来再看,结果许多建议都得以施行。不久李时勉被诬陷入狱。一年多后获释,得到杨荣的推荐,官复原职。 洪熙元年,李时勉又上疏议论政事。仁宗非常愤怒,将李时勉召到便殿,但李时勉在答辩中毫不退让。明仁宗朱高炽气得命武士用金瓜击打李时勉,李时勉三根肋骨被打断,抬出去时都快死了。第二天,改任为交趾道御史,命李时勉每天审查一件狱案,提交一份议政报告。李时勉上奏了几次,于是被投进锦衣卫监狱。李时勉曾有恩于某位锦衣卫千户,这位千户正好来视察监狱,便偷偷地请来医生,用海外进口的血竭药给李时勉疗伤,李时勉才得以不死。仁宗病情加重,对夏原吉说:”李时勉在朝廷上侮辱我。”说完,他勃然大怒,夏原吉忙安慰劝解。这天晚上,明仁宗朱高炽逝世。李御史的大名就在这一晚,响彻大江南北,天下无人不知言路里出了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可羡慕了旁人,言官更差不多将他视为精神偶像,好不赞扬。 1756章:多少楼台烟雨中 可世间的事情就是那么奇怪,从永乐年到如今差不多十几年了,言官也加入了不少能人,昔日的少年,也熬成了老臣,按说这个一个人才济济的地方,怎么也出一两个精才艳艳的青年才俊,帮忙撑起场面,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仍没有,让人不免感叹人才太少。 这种失落感,让言官们,不由得怀念洪武时代。 那时,洪武爷以历史为鉴,确定言官制度,他们的春天的就到了,洪武爷重用言官,并且在言官的选拔与待遇上制定了完善的制度,由于言官的选拔是很严格的,他们的素质很高,从而称为明代官场上的一支特别的力量,满朝文武百官无人敢轻视。 那时候他们也的确厉害,上至皇上,下到百姓,他们都可以毫无顾忌的弹劾,却无人不服,那个时候也是人才辈出的时候,不说御史王朴、周观等人,最耀眼的当属快口御史”的韩宜可,此人在洪武初,荐授山阴教谕,转楚府录事。寻擢监察御史,弹劾不避权贵。时丞相胡惟庸、御史大夫陈宁、中丞涂节方有宠于帝,尝侍坐,从容燕语。宜可直前,出怀中弹文,劾三人险恶似忠,奸佞似直,恃功怙宠,内怀反侧,擢置台端,擅作威福,乞斩其首以谢天下。帝怒曰:”快口御史,敢排陷大臣耶!”命下锦衣卫狱,寻释之。 九年出为陕西按察司佥事。时官吏有罪者,笞以上悉谪屯凤阳,至万数。宜可疏,争之曰:”刑以禁淫慝,一民轨,宜论其情之轻重,事之公私,罪之大小。今悉令谪屯,此小人之幸,君子殆矣。乞分别,以协众心。”帝可之。已,入朝京师。会赐诸司没官男女,宜可独不受。且极论:”罪人不孥,古之制也。有事随坐,法之滥也。况男女,人之大伦,婚姻逾时,尚伤和气。合门连坐,岂圣朝所宜!”帝是其言。后坐事将刑,御谨身殿亲鞫之,获免。复疏,陈二十余事,皆报可。名声之响亮,可谓无人能比拟,让人好生羡慕,单说胡惟庸到也罢了,就是洪武爷也被他骂了好几回,这样的榜样,又怎么能不让人怀念呢,虽人人都以为韩御史为榜样,无奈有心无力,科道言官虽越来越多,终究是少了先辈的那点血性,最终泯然众人矣,这也是科道不昌盛的原因了,好在还有一个李时勉,不得已只好请这位老人家充充场面了,希望能凭着前辈的名声,一举震慑杨峥,免费口舌,那最好不过了。 只可惜算盘打得太好,未免太不现实,先是那帮翰林院的编修,庶吉士不知怎么了,从今日一早就开始上书言语言官的不是,一篇篇的文章引经据典,把个科道骂得体无完肤,让这些自以为骂人为职业的言官都羞愧自如,尤其是那个曾鹤龄竟不顾体统,直接写几句“上堂已了各西东,惭愧阇黎饭后钟。三十年前尘土面,如今使得碧纱笼”。这就是打言官的脸了,这可是一个有名的骂人典故了,说的是大唐乾元年间进士王播的故事,他年轻时家境贫寒,寄居在扬州一座寺院里复习功课准备参加科考,久而久之,庙里的和尚对这个终日闷头读书、不事生产只吃白食的人非常厌恶,有一天就想整他一下,由于寺院开饭是以敲钟为号,因此这一天和尚们故意吃过饭才敲钟,王播听到钟声来到饭堂,发现只剩下残羹剩饭,非常愤怒,但又对寄人篱下的现实无可奈何,只好作罢,提笔在墙上写了两句诗抒发心情:“上堂已了各西东,惭愧阇黎饭后钟。”阇黎是对和尚的一种称呼。 后来王播发奋读书,终于考中进士,并被派到扬州做官,他上任后又故地重游,来到当年寄居的这座寺院,此时看到的却只有和尚们的谄媚和逢迎,甚至当年落魄时写的两句诗也被和尚罩上了碧纱保护起来。王播非常感慨,就又提笔续了两句:“三十年前尘土面,如今使得碧纱笼。”算是彻彻底底的打了一回和尚的脸了。这本是个典故,可用在这儿就太明显了,人家分明就是来让他们难看的。 单说这个含蓄的骂人法,诸位科道同仁们还能镇定,可那马愉就太不地道了,这厮写诗词歌赋虽比不上曾鹤龄,但用隐喻骂人却是高人一等了,他也不知从哪儿想到了好一个的隐喻,竟将他们这帮饱读圣贤之书的言官,愣是隐喻成了一群疯狗,还是专门咬人的狗,具体来说,就是这群疯狗见不得有人过得好,更见不得人犯点小错误,一旦被他们发现,他们就充分发挥了疯狗的潜质,对着他们不满的人,或者在他们眼里,必须要撕咬的人汪汪大叫,叫得天下皆知,而被咬的人,不过是鸡毛蒜皮大点的小事,你发火吧有损形象,所以只能自己憋气。而叫唤过的狗就从此身价倍增,成为升官加爵的宠儿,他们常常以此为人生最大的得意之处,认为自己是一条忠诚的疯狗,直言犯谏,敢骂皇帝。貌似英勇无比,但细看看他们的骂人文章,却都在小问题上唧唧喳喳,属于典型的没事找抽。可皇帝顾全天下,也不能为了这么一点小事,而落下惩罚疯狗的罪名,所以上至皇上,下到黎明百姓,明明生气,还得忍着。可这些疯狗却以皇上怕了他们,天下的官儿、百姓怕了他们,他们开始肆无忌惮的四处撕咬人,早已忘记了他们本应该有的责任,一心想着名扬天下,名垂千古,只可惜骂人的疯狗不少,真正骂到流芳百世的,却也只有周观、韩大人这么几个人,人家才是真正为国家前途而骂。至于其他大多数人,相似的言行,却有着本质上不同,说到底不过一只咬人的疯狗罢了! 这样隐喻的一番话儿,如眼力劲儿差了点,还以为人家在说狗呢,哪知道人家这是以狗来骂他们。 如今的言官虽说没有韩宜可,周观这样的大人物,但言官作为“治官之官”,其选任标准和条件自然有别于一般官吏。自洪武就定下了规矩,“考选之例,优者授给事中,次者御史,又次者以部曹用。”能成为言官,足以证明其本身才学就是大明最为优秀的官员,不仅如此,他们的政治素养、德行品格、学识经验、体貌年龄等方面,有明确严格的标准和要求,入选言官者必须“身、言、书、判”都具备,即必须兼具伦理道德修养,治国安民的政治才识,渊博的文化知识,善辩的口才,仕途经历和实践经验,以及年富力强、体貌端厚等条件。从实际情况看,明代九成以上的言官为进士出身,还是成绩最好的,足见他们自身的本事并不小,因此曾鹤龄的这番指桑骂槐、马愉的隐喻,他们还是能看得出来,听得明白的。但有些事情,看得太明白,听得太清楚未必是件好事,就比如今日一早他们一个个气得面色铁青,大骂不止,就差没把翰林院那帮状元郎、庶吉士的祖宗问候几遍,有些气不过的言官,干脆就卷起了袖子,开始写起了文章来,放出话儿要狠狠将那帮天之骄子参上一本,好让他们知道知道怎么尊老爱幼。 哪知人家翰林院迅速做出了回应,且还是老把戏,以诗词歌赋,以典故、以隐喻骂人,双方你来我往好不热闹,最狠的,也不知是谁引用了大诗人杜牧的““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作为反击,这诗儿就太过隐喻了,那帮可怜的言官,也不知哪儿出了毛病,竟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是把这两句诗词当做了赞美,大感得意,最后还是那帮庶吉士亲自解说了一番,这帮言官才算是回过味儿来,那一张张的老脸登时白一阵,青一阵。 要说这隐喻也太狠了,谁都知道大诗人杜牧好手笔,语言清丽,情韵绵长,风调悠扬,在艺术上别具一格,若没有真本事,未必能体会其中含义,这两句诗词,其中的典故与南北朝时期南梁朝武帝萧衍有关,他虽然于治国上颇有建树,但是也因酷爱佛教而受到后世非议,并被冠之以“和尚皇帝”的称号。他在位后期,居然上演了几次到寺中出家的闹剧,甚至要大臣们用钱来赎,前后花费了四亿钱之多,由此朝政也渐渐荒废。杜牧生活的唐中期时代,也是佛教大发展甚至是恶性发展时期,因此杜牧本人对佛教有一种厌恶情绪,使他对以“佞佛”著称的梁武帝颇有微词,因此在这首诗里,前两句描绘了江南风光,后两句话锋一转,表明上赞叹寺庙规模宏大,实际上暗讽了萧衍盲目崇信佛教的荒唐可笑。而庶吉士用这两句来骂言官,其寓意如何,不用多说,都在诗中了。 1757章:染翰挥毫,翻经问偈 言官素以引经据典骂人见长,如今被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其中怒气可想而至了,可翰林院是什么地方,他们比谁都清楚,住着都是一些什么人不用多说,平日里掌制诰、史册、文翰之事,考议制度,可身在官场,那个不知道这不过是朝廷给这帮天之骄子镀金的地方,自tai祖废丞相之后,成祖设内阁,置大学士,与丞相相类。大学士均出自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翰林院成为培育高级文官的摇篮和涵养高层次学者的场所,今日得罪了他们,明日就会迎来更大的抱负,他们言官人多势众,可翰林院却是天下读书人的向往之地,其力量非一个言官可比了,所以言官素来仗着特权横行霸道,但在怎么横行极少去碰翰林院,更何况翰林院的背后还有一个杨溥,此人道德文章,为人处世堪称天下楷模,对付这样毫无道德上污点的人,言官同样感到棘手,他们是倚天剑不假,可碰上了屠龙刀,一样要避其锋芒。 但这么大一口恶气,吞下去就这么算了,这可不是他们的风格,所以饮水思源,得知昨日杨峥去了翰林院,还与这帮天之骄子把酒言欢,说什么居处寄吾生,但得其地,不在高广;衣服被吾体,但顺其时,不在纨绮;饮食充吾腹,但适其可,不在膏粱;宴乐修吾好,但致其诚,不在浮靡。 呜呼!松间明月,槛外青山,未常拒人,而人人自拒者何哉?”家居苦事物之扰,惟田舍园亭,别是一番活计;焚香煮茗,把酒吟诗,不许胸中生冰炭。余尝净一室,置一几,陈几种快意书,放一本旧法帖;古鼎焚香,素麈挥尘,意思小倦,暂休竹榻。饷时而起,则啜苦茗,信手写汉书几行,随意观古画数幅。心目间,觉洒洒灵空,面上俗尘,当亦扑去三寸。 家居苦事物之扰,惟田舍园亭,别是一番活计;焚香煮茗,把酒吟诗,不许胸中生冰炭。 客寓多风雨之怀,独禅林道院,转添几种生机;染翰挥毫,翻经问偈,肯教眼底逐风尘。 茅齐独坐茶频煮,七碗后,气爽神清;竹榻斜眠书漫抛,一枕余,心闲梦稳。一派田园之乐,却没想到竟是去请人帮忙去了,可恨,着实可恨! 咬牙切齿了一番,愤怒的言官决定对这个罪魁祸首给予更加严厉的痛击,方能展现他们言官的本事,所以今日一早,不仅京城的言官都挽起了袖子骂人奏章,就连远在南京的御史们也闻风而动,南北呼应,一时声势极大,但杨峥身后的锦衣卫,身前的翰林院,更别说还有一个杨士奇,容不得他们小视,大蛇不死,反被蛇咬的事情他们可不做,因此今日一早,特意请来声名显赫的李时勉来坐镇一来安慰,二来么必要的时候,也好他出出面,发言发言当年不怕死的大无畏的精神。 整个午门,一大清早就站满了言官,如此大的场面,除了洪武年初设言官制的时候,有这么盛大的场面外,将近七十年的言官还不曾有过,言官的脸色一个个满是愤怒的同时,再看如此盛大的场面,内心深处又有几分自鸣得意,这就是他们的力量,今日若能把握好,名扬天下不在话下,那些老将到还算淡定,那些新人可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就今日的机会千载难逢,天下瞩目,再想碰上这样的场面,可不知那年那月了。 早上的朝阳带着一丝丝的暖意,照射在整座紫禁城上,让本就朦胧的皇城又添了几分神秘的感觉,连带着午门也多了几分温柔,但唯独天下官儿都看得出,今日的午门实在不是什么温柔之地。 暖阁内,朱瞻基身着明黄色便服,一把浓密的胡须漂浮在胸前,凭空给他添了几分威严,此时他正立于案后挥毫作画,这是他每日必做的功课,他虽喜好丹青书法,甚至诗词歌赋也会玩上几首,但爱好归爱好,并不影响他治国,事实上这五年年来,他治国可算得上有些紧张,他自问做不到祖上那等地步,就是皇祖父他也比不上,唯独能自比的怕是建文帝与自己的父亲了,可两人结果如何,一个治国才四年便丢了大好的江山,父亲到是什么都做,最终落得过早而亡,洪武爷废除宰相固然巩固了皇权,可也累坏了皇帝,试问天下这么大,事情这么多,皇帝再能干,也不过是一个人而已,总有忙不过来的时候,当初他有些不理解洪武爷爷既废除了宰相,却又因为国家事务繁多,皇帝无法处理,洪武十五年九月罢四辅官,仿宋殿阁制设内阁。内阁只为皇帝的顾问,帮着皇帝处理奏章的批答为皇帝的专责。只觉得洪武爷爷此举有些大脸的嫌疑,但如今他身居皇位,才明白了洪武爷爷的高明手段,内阁大学士一职多以硕德宿儒或朝中大臣担任,只照皇帝的意旨写出,称“传旨当笔”。权力及地位尚不如过去的宰相。一来降低了皇权的威胁,二来皇帝的精力毕竟有限,有这些饱读诗书在一旁帮忙处理政务,自己减少了许多精力不说,还能少出些错误,与tai祖爷酷似的皇祖爷,就是明白了这一点,才在即位后,特派解缙、胡广、杨荣等入午门值文渊阁,参预机务,称为内阁。建立真正意义上的内阁制度。 如此一来,极好的将过去宰相拥有的决策权、议政权和行政权,分了开来,皇把原来宰相拥有的决策权牢牢把持在自己手中,议政权分给内阁,行政权分给六部。地方上分三司,分管司法、军事、行政,直接对六部负责。这样一来,内阁虽有宰相之职,却无宰相之权,而且内阁与六部各司其职,国家最高行政命令从紫禁城发出,通过全国一千九百三十六处驿站,全长143700公里的驿道,层层下发到国家每一个角落,可以说是一个绝大的进步,这些内阁的阁臣,入阁之前,皆编、检、讲读之官,不置官属,不得**诸司。诸司奏事,亦不得相关白。”既能帮皇帝办事,又不是权力机构,可谓是一举两得的好事,等到父亲登基后,虽说因杨士奇、杨荣等为东宫旧臣,升杨士奇为礼部侍郎兼华盖殿大学士,杨荣为太常卿兼谨身殿大学士,之后杨士奇、杨荣等人均兼有尚书职位,阁臣的地位大大提高,但只要最终决策权还在紫禁城里,无论内阁的地位多高,终究不是独霸一方的宰相,与皇权并无半分威胁。 除了这个最大的屏障,皇帝放心,大臣也放心,所以他登基后,也在不断的提高内阁的权力,使得全国大大小小的奏章,甚至老百姓给皇帝提出的建议,都由通政使司汇总,司礼监呈报皇帝过目,再交到内阁,内阁负责草拟处理意见,再由司礼监把意见呈报皇上批准,最后由六科校对下发。这样看,内阁的权力是提高了不少,但决策权没变,那么内阁权力再大,也不过是多给自己干点活儿而已。 他从小聪颖,加上颇受祖父的宠爱,有意将他培养成接班人,在治国之上皇祖爷可算是花了不少心思,他也学得认真,所以在很小的时候,他就明白,大凡治国的道理,一定要先使人民富裕,人民富裕就容易治理,人民贫穷就难以治理。何以知其然?人民富裕就安于乡居而爱惜家园,安乡爱家就恭敬君上而畏惧刑罪,敬上畏罪就容易治理了。人民贫穷就不安于乡居而轻视家园,不安于乡居而轻家就敢于对抗君上而违犯禁令,抗上犯禁就难以治理了。所以,治理得好的国家往往是富的,乱国必然是穷的。因此,善于主持国家的君主,一定要先使人民富裕起来,然后再加以治理。这才是为君之道,昔日,历代的君主,法度不一,号令不同,然而都能统一天下,这是什么原因呢?必定是国富而粮多的缘故。国富粮多来源于农业,所以先代圣王都是重视农业的。凡属于治国之急务,一定要先禁止奢侈性的工商业和奢侈品的制造,禁止了这些,人民便无法游荡求食,人民无法游荡求食,就只好从事农业。人民从事农业则土地得到开垦,土地开垦则粮食增加,粮食增加则国家富裕,国富则兵力可以强大,兵强则战争可以取胜,战胜则土地也就广阔了。因此,先代圣王懂得人口多、兵力强、国土广和国家富都一定来源于粮食,因而都禁止奢侈性的工商业和奢侈品的制作,以利于发展农业。现今从事奢侈性的工商业和奢侈品制作的人们,干一天可以吃用五天。农民终年劳动,却不能维持自家生活。这样,人民就放弃农业而从事奢侈性的工商业。弃农而从事奢侈性的工商业,那土地也就荒芜而国家贫穷了。 1758章: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凡是农业,其收入的特点是按月算往往不足,按年算才可能有余。然而,官府征税却急如星火,没有定时,农民只好借“一还二”的高利贷来应付上面征课。耕田锄草都有季节限制,但雨水不一定及时够用,农民又只好借“一还二”的高利贷来雇人浇地。商人秋天买粮的粮价是“五”,春天卖粮的粮价是“十”,这又是一项“一还二”的高利贷。所以,把上面的征索算进来,成倍索取农民的地方就达到四项,因为关市的租税、府库的征收、十分之一的征粮和各种劳役放在一起。—年四季加起来,也等于一项“一还二”的高利贷了。—个农民要养四个债主,所以对于外逃者处刑,国君也能制止农民外流,这乃是粮少而农民没有积蓄的缘故。 从高山东麓到黄河、汝水之间。作物生长期早,凋落期迟,是粮食增产的好地方。四季皆种而五谷皆收。中等年成亩产两石粮食。一个劳力可以耕百亩收二百石。如今国家粮仓空虚而百姓没有积存。农民卖儿卖女,其原因就在于君主没有办法均衡人们的收入。所以先代圣王总是注意让农、士、商、工四民即使互换其行业,他们每年的收入也无法互相超过。这样,农民专—务农而收入可以与其他各业均衡。农民专一务农田野就得到开垦,奸巧之事也不会发生。田野开垦则粮食增多,粮食多则国家富裕。没有奸巧之事人民又会安定。富裕而安定,这正是成王业的道路。 不生产粮食的国家要灭亡,生产粮食而吃光用尽的国家仅能称霸,生产粮食而又能食用不尽的国家才可以成其王业。粮食,能吸引人民;粮食,能招引财富;粮食,也能使领土开拓。粮食一多,则天下的物产都来了。所以,舜第一次率民迁安发展农耕建成“邑”,第二次迁徙建成“都”,第三次迁徙建成“国”。舜没有采用严重的刑罚和禁令,而人民都跟定他了。因为离开他必然受害,跟着他必然有利。先代圣王,正是善于为人民除害兴利,所以天下人民都归附他。所谓兴利,就是有利于农业。所谓除害,就是禁害于农业。农业发展则粮食收入增多,粮食收入增多则国富,国富则人民安于乡居而爱惜家园,安乡爱家则虽改变他们的风俗和习惯,对他们驱使和调遣,以至于有所杀戮,人民都是不憎恶的。这都是致力于粮食生产的功效。人君不发展农业则粮食必少,粮少则人民贫困,贫困则轻视家园,轻家则容易外逃,人民轻易外逃则君令不能做到“必行”,君令不能行则禁律也不能做到“必止”,禁律不能必止则战争不能做到必胜,防守也不能做到必固了。法令不能必行。禁律不能必止,出战不能必胜,防守不能必固,这叫作寄生的君主。这都是不发展农业缺少粮食的危害。所以增产粮食乃是成王业的根本大事,是人君的重大任务,是招引民众的途径和治国的道路,他明白这一点,这些年来,也一直这么做,自问才学、政务、军务上不如杨士奇、杨荣、杨溥三人,他登基之初,便将这等权力放手,以杨溥、杨士奇、杨荣等三杨入阁,自己按批准内阁在奏章上以条旨陈述己见,自己进行“批朱”。 各种大事不必通过皇帝而可以下达全国,而皇帝也不必面对全国堆积如山的奏折,从而耽误了国事,从父王去世,到如今已有五年,五年里,他越发明白治国之道,治一个国家,靠着的不是皇帝,而是天下臣民,皇帝要做的不是什么要做,去管,去指手画脚,”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而且一再强调无为才能无不为。所以”无为而治”并不是什么也不做,而是不过多的干预、顺其自然、充分发挥万民的创造力,做到自我实现。当然了,无为决不是一无所为,不是什么都不做,而是一种“以虚无为本,以因循为用”。用圣贤的话儿说,无为而治的”无为”是不妄为,不随意而为,不违道而为。相反,对于那种符合道的事情,则必须以有为为之。但所为之为,都应是出自事物之自然,无为之为发自自然,顺乎自然;是自然而为,而不是人为而为。能做到这一点很难,在他看来,历代明君中,唯有汉景帝,汉文帝,隋文帝、唐太宗、宋仁宗算是做到了,至于自己,他自问做到了这一步,首先他将自己放在了一个最恰当的位置上,绝大多数时间配合大臣们的要求,自己绝对不去干预那些大臣们做事情,因为他知道,那里面比他强的人多多了,比如怎么样搞政治,他肯定不如杨士奇,怎么样练兵,他肯定不如杨荣、就是道德上,他自问做不到孝,仁,礼,信,勤,义的道德典范,既做不到何不苦苦撑下去,弄得自己不痛快,群臣也不痛快呢,内阁和各部院可以把事情做的很好,大明王朝的国家机器没有他事必躬亲,没有他指手画脚,也能照常运转。这五年的效果就很明显,父王留给自己的摊子,不能说差,但也绝说不上好,首先自己的几个叔父,个个图谋不轨,拥兵自重,不说江南的赋税,百姓的困苦,安南的战乱,北方边境鞑子的隐患,国家户部的困境,这哪一样都足够他累的,但他不累,事实上从登基之初,他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用人。 人各任其能,竭其力,以得所欲,道之所符、自然之验。故待农而食之,虞而出之,工而成之,商而通之,此宁有政教发征期会哉?”能安天下者,惟在用得人才”。当年太宗平定刘周武,刘下属部将虽然投降,但随后又纷纷叛逃而去,只剩尉迟敬德还留在营中。太宗手下诸将劝他杀了敬得,免生后患,但太宗却认为敬德是个人才,不仅不杀反而重用之。后来敬德果然屡立战功,甚至还救了太宗一命,这就人才的好处,他们不能帮你治理国家,必要的时候,还能救命。 当然了,有人才还得会用,人的才能,各有所长,君子用人,就如同用器皿一样,大材大用,小材小用,各取所长。为君者,就是要利用好这些人,辨别它们大夫的种族姓氏、官职高低、尊贵卑贱、贤愚与否,并且还善于做外交辞令,给出合适的位置,发挥他们的才能,这才算是一个为君者才该做的事情,所幸,这一步,他做到了,朝廷之上,文有“三杨”(杨士奇、杨荣、杨溥)、蹇义、夏原吉;武有英国公张辅,杨峥,地方上又有像于谦、周忱这样的巡抚,可谓人才济济,他让三杨”(杨士奇、杨荣、杨溥)掌管内阁,处理天下政务,让英国公张辅,杨峥助自己平定天下,安抚四方,地方上更是交给了况钟、于谦、周忱这样的巡抚,这种权力的放手,虽有些不习惯,但不得不说这种效果很好,大臣各有长处,互相补充,“蹇义简重善谋,杨荣明达有为,杨士奇博古守正,而(夏)原吉含弘善断。事涉人才,则多从(蹇)义;事涉军旅,则多从(杨)荣;事涉礼仪制度,则多从(杨)士奇;事涉民社,则多出(夏)原吉”。杨溥是个特殊的人物,性格内向,但操守很好,为众大臣叹服。几位重臣识大体,顾大局,能以国家大事为重,相互包容,不计较个人恩怨,一心为公,天下的安定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登基不足五年的功夫,当初皇祖丢下的乱摊子,到如今,吏治得到了加强,对于廉政官员给予奖赏和提拔,对于贪官罢免官职,对于“赃多迹著者部院列其罪状,奏闻处治”。所谓“安民生、足国用”,即蠲免救济,减少百姓灾后的痛苦。抑止土地兼并,一方面限田,制定了勋戚宗室依世次递减制度,另一方面清田,清查诡寄、花分钱粮和皇室勋戚田庄。总之短短五年的功夫,大明在他的无为而为之下,君臣同心,天下百姓之心越来越想着朝廷,算是做到了政通人和了,如今他听从了杨峥的建议,采取恤商与开关政策,减轻商人的负担,他相信百姓的日子会更好过!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却不碰,这是他的为君之道。 与其他有道名君的压制自己的个性而求全于大臣相比,他全然不放在心上,身为皇帝,他自问做不到孝,仁,礼,信,勤,义,也不会去做那个徒有虚名的道德名君,所以,在处理政务上,他可以做到不指手画脚,那么在我的事情上,你们同样如此。 1759章:问君能有几多愁 这一点他很早就告知了群臣,期初仍有人不知趣,如言官就没少来劝说,这个说,陛下御极三祀矣,曾召问一大臣,面质一讲官,赏纳一谏士,以共画思患豫防之策乎?高亢睽孤,乾坤否隔,忠言重折槛之罚,儒臣虚纳牖之功,宫闱违脱珥之规,朝陛拂同舟之义。回奏蒙谴,补牍奚从?内批径出,封还何自?”另一个说“上下交为泰,今暌隔若此,何以劘君德,训万几?“,就差点没把他说成隋炀帝那样的暴君了,起初他也气恼,抓住了几个不知趣的官儿,褪了裤子,让言官打了屁股,可这帮官员着实太过难缠,被打了非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大书特书,让他好生没面子,后来他发现,这些人你打他,他越是欢喜,就如一群疯狗,发起疯来,咬着你不放,最后让逼着你生气,气得发疯,不得不杀了人,在史书上留下了浓厚的一笔,到头来到是成全了他们的美名,恶心了自己,好生不痛快,看明白了这一点,他干脆来个不理不问,反正这天下我是无为而治,你们不是爱折腾么,那就折腾吧。 没想到,这一招竟效果明显,骂了几日,见皇帝无动于衷,又持续了几日,毫无动静,终究不是能坚持的主儿,一个个放弃了撕咬,他到乐得了耳根子清净,该做什么做什么,政务上的事情,反正有内阁写折子上来,他照批就是了。你们大臣之间把事情给做好了,如果有矛盾他照样帮你们解决,就这样,短短五年,不但国家治理的还不错,就是群臣的关系也极好,自问皇帝的日子,比起洪武爷,皇祖爷过得惬意得多,这让他好生得意了一番。 他没有别的爱好,除了斗蛐蛐,就是文房四宝,笔墨丹青了,蛐蛐毕竟是劳民伤财之举,得知民间因他这个爱好,不少人家破人亡,斗蛐蛐成了一种风气,在大臣的建议他,他烧毁了斗蛐蛐的物件,算起来,已 许久没玩了,没了蛐蛐,他便将更多的空闲,醉入笔墨丹青之中了,与这份爱好,无论政务多忙,便是征讨汉王的时候,他都不曾停笔过,用心练习的结果,使得他笔墨丹青无论是在技巧上,还是在章法上,布局上都有了极大的进步,即便是杨士奇、杨荣、杨溥这等才学之士,也加以赞扬,就是当世名家看了他的画卷,妙笔,也好不恭维的称他诗文书画领域也走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比之当代名家,毫不逊色。 这种赞扬,越发让他欢喜,于是每岁与诸臣登万岁山,泛太液池,选胜赐宴,赋诗赓和,以为盛事”,一派盛世之态。当然了,批评的声音也不是没有,以言官为首,没少那这个说事,最初是以宋徽宗做比较,但赵佶在艺术上书创一体,画作也为宋院体一脉,可他身在帝位却不务正业,自受靖康之辱,令华夏蒙羞,此诚不足令人称道,反观他登基五年,丹青妙笔不断,国家却蒸蒸日上,所以言官们骂了些日子,也就算了,只要你老人家不耽误国事也就罢了……?“ 没了言官的声音,朱瞻基与丹青妙笔上越发得心应手,这两年越发勤奋,此时运笔挥毫,身后王振双手磨墨侍候,目光看着皇帝朱笔,龙腾虎跃。 这份画卷朱瞻基已酝酿了有些日子,事实上他在宣德二年就亲笔画过,只是那时笔法羞涩,布局上尚未形成独特的章法,这几年笔法长进的同时,时常记起这份画卷,有意重画一番,这几日的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所以才选了今日一早,一来,这几日朝廷没什么琐事,二来开海禁,下西洋这样的大事也提上了日程,算是去了他一块心病,再者天下宝物的十分之一,足以充盈他的内库,重重好事下,让他的心情说不出的愉悦,在这种心情下,他迫不及待的让人准备了文房四宝,好一展手笔了。 一旁的王振一边磨着墨,一边斜着双眼看上几眼,由于识文断字,虽说去服侍太子了,但皇帝还时不时的会让人请他过来服侍一两日,但多半的时候是皇帝文墨伺候的时候,虽是如此,但能在皇帝跟前伺候,与太监来说就是一种资本,更不要说他如今是服侍太子的东宫属官,身份虽不高,但地位却十分了得,他知道宫中不少太监暗暗里羡慕的不行,就是大太监金英也羡慕他的这份本事。 但知道归知道,但他从不险要,倒不是他不想,实则是没到羡慕的时候,有些东西,过早的暴露未必是好事,所以王振还是刚进宫的王振,内心深处的那份野心,这么多年来,无人看得出,也许除了一个人。 就在王振思索这会儿,朱瞻基已经开始停下了朱笔,端详了画卷片刻,道:“王公公,如何?“ 王振忙收拾心神,重新将目光望向画卷,画上描绘了在一片竹林的掩映下,一只小狗坐卧于草丛中的情景。翠竹铁线勾廓、遒劲有力,而小犬的皮毛刻画得细致入微,足见作者的绘画功底。画中的翠竹潇洒轻逸,画下方的小狗则犬首微抬、双耳低垂,尾巴散于地上,生动之余略带几分慵懒的贵气。正幅画卷,以水墨为主,略加淡彩,风格典雅自然,带有文人画笔墨的韵味,的确是大手笔,而且无论是布局,还是笔力莫不是彰显大家风范。 王振赞道:“陛下笔墨细秀,布局疏朗,风格秀逸清俊。实是大家之作”。 这样的话儿,这些年朱瞻基没少听,但此时听来他还是忍不住一阵高兴,说起来这幅画卷,还有一段他不愿意提起的往事,他虽不如前朝皇帝讲究什么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但皇帝毕竟是皇帝,该有的排场还是有的,所以从宣德二年后,宫中倒也选了一批女子充实后宫,其中有一个妃子,性颖敏巧慧,他闻其贤,偶尔也会去走一走,这一日他们二人逗一只小狗玩。那狗摆出各式各样可爱的姿态,才把他给逗乐了。可是这位妃子却流下了悲伤的泪水。他惊问其故,妃子说,妾身就像这只小狗一样,费尽心机才能博得皇上一笑。可后宫的女人这么多,迟早有一天,自己会被打入冷宫。想到这里因而流泪。他听后,十分感动,遂为她画了这幅画,并下旨表示永远不会离开她,只是这位妃子终究是命薄福浅,入宫中不足一年,便染上疾病,没几个月的功夫,便去世了,他感念这妃子的身世可怜,便将当年画的《一笑图》随那妃子入了土,但那时他笔力尚未不足以成家,加上格局小了些,难免有些遗憾,这几年常常想起,便在今日重新画了一幅,细细端详之下,也的确如王振所言,线条清细,色彩艳丽清雅,体态优美,造型准确与早年之作,笔法上有天然之别。 “哈哈,王公公你的鉴赏能力是逐年看涨啊?“朱瞻基提笔在画卷上落了款,哈哈大笑道。他的书法,取法赵孟頫,笔秀润缜密,刚粟结合,意态端庄潇洒,近似“院体”的山水画风,但又在规整中具清润之姿。加上,这两年他致力于将书法融入画卷之中,使得书风与画风的一致与和谐,书法的意趣与绘画情趣极为相近,所以这落款之笔,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是锦上添花,画卷立即多了几分清润之姿。 王振微微一笑,道:“奴婢跟着这么一个能书能画,且能治国的皇帝身边,日看也看可不是眼力高了么?“ 这记马屁可谓拍得润物细无声了,自古至今,能书能画的帝王算上他的一共有三个,第一个无疑是南唐李煜了,此人才华横溢,工书善画,能诗擅词,通音晓律,是被后人千古传诵的一代词人,这份虚名他的确担当得起,只可惜,这人不太会做皇帝,继承皇位的时候,国家本就是一个乱摊子,偏偏这位大才子,优柔寡断,使得他犯下了许多政治错误——该杀的不杀,不该杀的杀了,就是其中重要的一点。不仅当皇帝的路没有能够走好,而且走得相当糟糕,尽管如此,但他在诗词史中的地位是非凡的。在亡国之后,他在汴京大书特书自己的亡国伤感之情,毫不畏惧。一句“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的豪迈思国之感,开创了词亦可抒情的先河,这一点还是让人敬佩的,但不管如何,毕竟是皇帝,诗词歌赋再好,若是亡国了,上对不起列祖列祖,下对不起黎民百姓,就是自己这皇帝这身也保不住,再能善书,作颤笔樛曲之状,遒劲如寒松霜竹,谓之‘金错刀’。作大字不事笔,卷帛书之,皆能如意,世谓‘撮襟书’”也不过是亡国之君而已。 1760章: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另一个比起南唐李煜不嫌多让,后世评为”宋徽宗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君耳!编写《宋史》的史官,也感慨地说如果当初章惇的意见被采纳,北宋也许是另一种结局。并还说如”宋不立徽宗,金虽强,何衅以伐宋哉”。作皇帝做到了这份上,的确没什么好脸见人,据说在宋徽宗降生之前,其父神宗曾到秘书省观看收藏的南唐后主李煜的画像,“见其人物俨雅,再三叹讶”,随后就生下了徽宗,“生时梦李主来谒,所以文采feng流,过李主百倍”。这种李煜托生的传说固然不足为信,但在赵佶身上,的确有李煜的影子。宋徽宗自幼爱好笔墨、丹青、骑马、射箭、蹴鞠,对奇花异石、飞禽走兽有着浓厚的兴趣,尤其在书法绘画方面,更是表现出非凡的天赋。其书与画均可彪炳史册,其书,首创“瘦金书”体;其画尤好花鸟,并自成“院体”,充满盎然富贵之气。名动天下,但唯一就如后人所评,宋徽宗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君耳!最终如李煜一般,落得国破家亡,折磨致死,堂堂一代帝王落得如此下场,不免让人唏嘘,而这两个前朝榜样,没少成为言官攻击他的借口,什么,迹徽宗失国之由,非若晋惠之愚、孙皓之暴,亦非有曹、马之篡夺,特恃其私智小慧,用心一偏,疏斥正士,狎近奸谀。于是蔡京以獧薄巧佞之资,济其骄奢yin佚之志。溺信虚无,崇饰游观,困竭民力。君臣逸豫,相为诞谩,怠弃国政,日行无稽。及童贯用事,又佳兵勤远,稔祸速乱。他日国破身辱,遂与石晋重贵同科,岂得诿诸数哉?昔西周新造之邦,召公犹告武王以不作无益害有益,不贵异物贱用物,况宣、政之为宋,承熙、丰、绍圣椓丧之馀,而徽宗又躬蹈二事之弊乎?自古人君玩物而丧志,纵欲而败度,鲜不亡者,徽宗甚焉,故特著以为戒。如不是他尚未亵慢政事,朝廷也在他登基的五年来,百姓安居乐业,吏治清明,边境安稳,他早就被言官骂做了后主,宋徽宗的翻版了。 但扪心自问,身为一国之君,沉迷于诗词歌赋,将国事治理得一塌糊涂,的确不可取,但再怎么说皇帝也是人,也需要自己的爱好,这样看来他两人并没有多大的错,要说错的话,两人错在一个帝王家,把本不该自己做的皇帝给做了,偏偏又没做好,才造后人喝骂,且引以为戒。 因此,对于这两个人,没人愿意成为他们的翻版,这也就是王振这记马屁的精妙了,才识清赡,书画兼精的帝王已有李后主,宋徽宗,皇帝怎么算也只能算是第三个这样的人了,可才识清赡,书画兼精,又能治国的,古往今来可算是真正的第一人了。这样的好话儿,那个帝王不喜欢听呢? “哈哈……王公公你的这张嘴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朱瞻基大笑道,眉宇间满是喜悦之色。 王振也很高兴,正要谦虚两声,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跟着一个内侍躬身走了进来道:“皇上,锦衣卫指挥使徐勉求见?” “哦……?“朱瞻基淡淡的应了声,道:”让他进来吧?“ 一旁的王振见皇帝的神色并不意外,便猜出皇帝一定是派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去做什么事了,这会儿是到了汇报的时候,所以知趣的退到了一旁。 不多时徐勉走了进来,行了跪拜大礼后,才站了起来,等候问话。 朱瞻基倒也不避讳王振在场,冷声道:“情况怎么样?“ 徐勉毕恭毕敬地道:“回皇上的话儿,这事儿是言官先跳起来的,据说昨日就将杨大人就堵在天子街上,若不是卑职属下高航及时赶到,还不知怎么收场呢?“ 朱瞻基默默的听着,当听到言官堵杨峥与天子街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虽是一下,但一旁的王振还是看在眼里,心道:“这个杨大人还真是好命啊,就连皇帝也为他这事儿操心!这下言官怕是有苦头吃了!“ “你收了什么好处,这么为他说话?“朱瞻基一本正经的盯着徐勉问。 “噗通!“ 徐勉双腿跪在地上,急急叩头道:“皇上明鉴,卑职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假话!更没有收杨大人半点好处?” 朱瞻基盯着徐勉看了片刻,忽的哈哈大笑,道:“朕不过试一试你,没想到堂堂锦衣卫指挥使竟吓成这等模样,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死!” 徐勉苦笑了声,不敢多言,心里早已将高航骂了个遍,早知道皇帝如此问,打死也不答应高航参与这件争斗中了,可事已至此,也只好硬着头皮撑下去了,好在他所说的倒也不是骗人的话儿,昨日的事情也的确如他所说,至于收取好处,多少还是收了一点,高航孝敬的那两袋西湖上等的龙井茶,就算是他们锦衣卫也未必搞得到,更别说价格高得离谱了,整个京城有钱的不少,可这么送西湖龙井的,除了那姓杨的,又有几个呢? 好在这一番硬撑倒也起到了应有的作用,皇帝并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缠,当今皇帝看似好说话,但骨子里还是乾纲独断,这样的人最容不得臣子耍些小聪明,明白了这一点,从一上来他就照直的说,至于信不信,那就不是自己的事情了。 “这言官越来越不像话了,竟敢当街拦截大臣,这还是朕的臣子么,言官得其人则纪纲振而国体尊,非其人则人望不肃而是非错谬。“这个道理他们都不懂,还怎么能担负其纠察百官的职责。” 这话儿是皇帝的牢骚话儿,无论是王振、徐勉可不敢听进去,低头不语。 朱瞻基显得有些生气,骂了一阵,重新将目光看向徐勉继续问:“杨大人作何反应?” 徐勉道:“这两日杨大人到是没什么反应,只不过去了一趟翰林院,见了那帮翰林编修,庶吉士,还……?” “还什么……?”朱瞻基眉头一跳,多年养成的帝王威严,瞬间便展示了出来。 徐勉打了一个寒颤,忙道:“还去了一趟英国公府,两人还说了一会儿话儿?至于说了什么,卑职就不得而知了,不过……?” 朱瞻基听他又停了下来,有些怒色,又不好发作,只好忍住怒气问:“不过什么?“ 徐勉犹豫了片刻,还是咬牙道:“不过今日翰林院的翰林编修,庶吉士却集体走出了翰林院,不是写文章骂言官,就是以诗词歌赋叫骂……?“ “哦,还有这种事情……?”朱瞻基听得来了兴趣。 徐勉见皇上脸上的怒色去了许多,取而是一脸好奇的神情,一直提着心,算是彻底放了下来,道:“是的,卑职的人还有记录?” “哦,快给朕说说?”朱瞻基笑道。 “是!”徐勉应了声,便将今日一早午门外发生的一切说了一遍,待听翰林院以杜牧的江南春之句:”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大骂言官,登时大笑不止:”有趣,有趣,这只怕是朕登基以来,听到的最有趣的趣事了,以骂人为职业的言官,到头来被人如此辱骂,有趣,有趣,着实有趣的很?“ 好一会儿,朱瞻基才恢复了平静,但想起这两句仍是时而发出嬉笑声,显然这两句的确触动了他的某一处发笑的神经,好一会儿才听得他继续询问:“他去了国公府,那边有什么动静?“ “目前还没有,不过卑职今日一早,听说国公爷去了都督府,听说从军中找了白来个大头兵?“徐勉小心的回着话儿,生怕自己因一时嘴快说错了话儿。 “大头兵,他找百来个大头兵做什么?”朱瞻基奇怪的问。 “这个卑职不知,不过卑职属下见那些大头兵去了午门,还说什么要与言官较量?” “什么,与言官较量?”朱瞻基吃了一惊:“这不是胡闹么,身为朝廷命官,难道不知《大明律法》么?” 徐勉抬头看了一眼朱瞻基,犹豫着小心的道:“好像不是去打架,卑职听到什么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的话儿,我想杨大人的本意,只怕与翰林院那帮庶吉士一样,想给言官一个教训罢了?“收了人家的好处,该说的话儿,徐勉还是尽量说上两句,至于有没有用,那就不是他能左右的。 “秀才遇到兵!”朱瞻基又是一愣,随即眼角的肌肉开始舒展了开来,一直皱着的眉头慢慢展了开来,嘴角则缓缓翘起,许久才发出哈哈一阵震耳欲聋的笑声。 “哈哈……哈哈……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这么有趣的法子,也亏得他想得出来……哈哈……?“朱瞻基忍不住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一声声传出了暖阁,传出了紫禁城,显得嘹亮高亢,还透着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1761章:辛苦遭逢起一经 “皇上,真不用去制止,会不会出什么事儿啊?“许久,徐勉小心的问,刚才皇帝已发出了话儿,这事儿任由杨峥折腾,他虽知晓皇帝对杨大人眷顾无人能比,可两百多个言官,数百个大头兵,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儿? “不用!”朱瞻基一口回绝:“言官担负着朝廷的耳目之责,肩负国家的纲纪大任,只有用对了人,才可能达到政治清平、社会安定的效果;如果选用人不当,就会百官懈怠,奸臣当道。言官之职责之重可想而至了,可如今你看看他们是怎么做的,不问青红皂白,不辨是非,那还有一点替朝廷,替朕左右言路,弹劾、纠察百司、百官的作用,弹劾百官到也罢了,他们就连朕也不放过,世人都说朕有乃祖之风,乾纲独断!可是这样么,你看看皇祖时候言官如何,再看今日的言官,只因朕好说话,他们便肆无忌惮的言朕的不是,整日让朕做什么孝,仁,礼,信,勤,义有德明君,怎么做皇帝,难道朕还不知么,偏偏来指手画脚,一个个仗着报读圣贤之书,便在朝堂之上,公然对骂,全然不不把朕放在眼里,朕的父王,由于身体不适,不过是有几天没有上朝见群臣,修了一座宫殿而已,愣是被他们骂了一顿,什么所谓整修宫殿——“所谓节民力者此也。所谓选侍女——“所谓谨嗜欲者此也。所谓有几天不上朝——“所谓勤政事者此也,所谓务正学者此也。你听听,这是人臣该说的话儿么!就是朕,他们也不放过,朕登基自问仿古君臣豫游事,每岁首,赐百官旬休。车驾亦时幸西苑万岁山,诸学士皆从。赋诗赓和,从容问民间疾苦,为体恤民力,宣德元年,朕罢湖广采木。宣德五年二月,罢工部采木。宣德三年十一月,锦衣指挥钟法保请采珠东莞,朕不但没有同意,还认为他是想用这种扰民的事情为自己谋求利益,将他逮捕入狱。朕还多次蠲免税额、积欠柴炭草,免除在京工匠中年老残疾和户内无丁力者的匠籍。明君该做的,朕都做了……?可他们还不满意仍抓着朕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放,朕不过是闲暇之余斗蛐蛐。虽然这不算是健康的文体活动,倒也不是什么不良嗜好。皇帝也该有些自己的喜好,寻常百姓还有几样喜好的活动呢,朕归为大明天子,富有四海,说的话儿是金口玉言,过的日子是锦衣玉食,住的宫殿是金碧辉煌的紫禁城,手中握的掌管天下的生死大权,可结果如何,就连这点小小的爱好,也被文官们批判了很多次,还给朕取了个外号“蛐蛐皇帝”。 “这实在过分了,太过分了……太过分了……?“不知是不是说到气愤之处,”太过分“三个字竟是咬牙切齿的说了三遍,把下面的徐勉吓的面色苍白。 朱瞻基似兀自不解气,都说这天下的关系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可他们眼里哪还有我这个君父,说话是骂,不说话还是骂,到头来名声到全落在了他们的身上,这样的言官留有何用?“这些年,朱瞻基没少吃言官的苦头,尤其是的斗蛐蛐、练习笔墨丹青上,隔三差五就遭言官劝说,一次两次到也罢了,可恨的没完没了,因有祖宗规矩,自己这个皇帝,你想打他,那还是成全了他,当年因正义直言被打,可是一件光荣的事。 如那个骂了父王的李时勉就是一个例子,被打之后不但毫无悔意,还洋洋自得,深以被打为荣,这些年没少说起这件得意之作!着实让人讨厌的很?“朱瞻基说得吐沫横飞,一张脸更是涨得通红,胸膛起伏不定,好不气恼。 王振、徐勉还是头一次看到皇帝这幅模样,朱瞻基自小受到良好的教育,平日里极注重仪表,在大明的皇帝之中,算得上是儒雅的代表了,无论是什么莫不是态度温和,举动斯文,似这般凶相毕露的骂人还是头一遭。 “看样子,这帮言官着实把皇帝气得够呛?“王振心里暗暗嘀咕了声。 骂了一阵,朱瞻基才恢复了仪态,吸了一口气,又道:“朕登基五年了,不过是想过一个想要的生日而已,这能花多少钱,天下的这么多钱,朕什么时候浪费过,朕的妃子从朕登基以来,连一件像样的首饰都不曾购买过,朕那时候想,天下还不太平,百姓还吃不饱穿不暖,江南的赋税还没有收上来,户部有些困难也是应该的,朕也没计较,可今年黄河没有泛滥,鞑子也乖乖的没有秋范,就连安南也平定了,天下慢慢承平,百姓安居乐业,江南赋税在况钟、周枕的治理下,已日见好转,岁入比往年大了一半,这样的好消息,朕自是高兴,朕想自己五年没过生日了,趁着今年天下太平,户部也有岁入,办一个像样一点的生日,可结果如何,八十万两银子,朕一分钱没要到不说,还陪着分配了大半日,你们说说,天下有朕这样的皇帝么?” 不知是气恼,还是多年受到的委屈,说到最后,朱瞻基的眼圈竟红了起来,王振与徐勉各自看了一眼,也有些动容,两人都在这紫禁城中当值,当然知道皇上的这番话儿并没有半分的虚假,事实上朱瞻基在对内的治国之道上,能够实行安民、爱民的仁政。他深知“民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因此在他统治的期间内,体恤民情,实行与民休息的政策。“坐皇宫九重,思田里三农”,这的确是关心农业生产、农民生活的宣宗的真实心态。他继续推行洪武朝以来的招人垦荒的政策,发展农业生产,才在短短五年的功夫,将永乐以来的烂摊子,收拾起来,大明无论是国力,还是吏治可谓是清平一片。 “这天下谁不知陛下仁政爱民,勤俭节约的大名,如今爱惜百姓苦了自己,可即便是这样,那些大臣还是不满意,天天要求皇帝要做道德的典范,孝,仁,礼,信,勤,义缺一不可,否则也有被骂为昏君或者暴君的危险,吃点好的说皇帝不爱惜民力,游玩一下,说陛下喜好玩乐,不以国事为重,斗一个蛐蛐还要被人取外号,这天下是陛下的,陛下做点事,迟点什么,穿点好的,还不是陛下说得算,可到头来陛下什么都没吃,什么都没喝,一心为天下累死累活不说,还要时时被言官骂上几句,而他们是怎么做的,我大明的俸禄只有这么多,在如今这岁月,勉强养活一家人还说得过去,什么山珍海味,锦衣玉食想都不用想,可他们是怎么过的,锦衣玉食就不说了了,那个大官儿不是住着富丽堂皇的府邸,府上奴婢,下人可不少,而这些豪宅里修建,那些大官儿拿出来的,只怕还不到总开支的十分之一。奴婢曾经做教谕的时候,就亲眼看到许多官员收取好处,我大明自洪武爷就定下,贪赃满银六十两者(合人民币4200元),一律处死,还以挑筋、断指、削膝盖、断手等酷刑严惩(这些刑法贪2000元就能用到了)。更有甚者(那些贪污十万元以上者),推出了“剥皮实草”的酷刑,即把那些贪官拉到“皮场庙”生扒活剥,皮剥下后填上稻草、石灰,做成“臭皮桶”挂到他曾贪污的部门,给他那些曾经的同事们做示范,可结果如何还不是继续贪!他们做官前,家中田数不过十亩,当了大官儿,按我朝一品官月俸87石米计算,他们这些人一辈子官俸加在一起,至多不过折银两万余两。可他们哪一个不是藏有大量的银子,就如前两年的都察院刘观,锦衣卫从家中抄出的财产,折合成金银约19.58万两,另有良田8万顷,这算少么,他们总是口口声声说什么修身治国平天下,你看看他们是如何修身,如何治国,如何平天下的!自己做不到的偏偏要别人做,这是什么道理,连孔夫子都说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们可好,自己大鱼大肉,偏要陛下吃糠咽菜,这是什么道理嘛?“王振大着胆子说道。 “住嘴,不可胡乱议论大臣!“朱瞻基喝道。 王振吓了一大跳,就连后背也湿透了一大片,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求饶道:“皇上,奴婢多嘴,奴婢多嘴?“ 朱瞻基皱眉看了一眼王振,对于这个太监,他自然喜欢他的文化素养,也喜欢他的机灵劲儿,正是如此才让他时常陪伴自己身边笔墨伺候,但即便如此,也不是他诽谤大臣的理由,洪武祖制,太监不可干政,虽说这句儿如今已不如当年,但在太监的问题上,他还是不敢含糊,他让太监诵读诗书,的确有自己的目的,随着内阁的权力家中,天下文官集团日益强大,他驾驭群臣的能力自问可以与洪武、皇祖比肩,但难保他之后子孙羸弱。所以他不得不防。 1762章:干戈寥落四周星 如今的内阁已因行政程序而得到加强:定期上朝觐见皇帝以讨论较为迫切的政府事务。遵循父王的先例,皇帝要他们直接向他呈递密封的奏议以确定适当的行动。此外,皇帝采用了一种称之为条旨或票拟的正规的办事程序,程序规定大学士们审议官员呈递的奏议,并提出适当答复贴在每道草拟的诏令上以供御批。皇帝一般采纳他们的建议,并将诏令分送给主管的部去贯彻;他并不再召他的顾问们进行复议,除非主要内容出现了争议。这样,内阁就成了皇帝和六部之间的桥梁,与以往相比,更成了决策的力量。它的领导人这时可以不与主管的部商议就提出建议,每当皇帝感到应该默认他们的决定时,这些决定就自动生效。 虽然这种做法在一定程度上使办事更加迅速和有效率,但也促进了宦官势力的崛起。自明朝建立以来,他们作为皇帝的个人代表,一直在执行紧要的任务。洪武帝在位时,负责皇帝文书的司礼监太监不准与外廷的官署接触,以防止宦官参与政事。建文帝和皇祖爷也意识到可能出现的弊病,都遵循这一做法,严密地监视着宦官的活动。 身为朱家子孙,他自然也持同样态度,但他一改以往的方式,而是在宫内为宦官提供正规的书本教育。宣德元年,后来宣德三年,皇帝指定翰林学士在内书堂教宦官,以使他们能够处理文件和正式与朝廷官员联系。虽然对宦官的正规教育从没有像某些非官方史料断言的那样真正被禁止过,但这种做法仍是一反常规。主要的原因是皇帝需要信得过的奴仆去处理他私人的文件。其他的集团都不能提供这样的忠诚和机密性。每当皇帝并不简单地采纳大学士们提出的决定,他们关键性的作用就突出起来;这时司礼监的宦官被指望代表皇帝采取适当的行动,这么做并非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长远考虑,他壮年得子,宠爱自是一回事,但另一方面,由于子嗣来得晚,在年龄上不免失去了优势,虽说他年纪上还年轻,但谁也保不准日后发生什么事情,因此为了防范于未然,他不得不做出准备,文官武将固然有忠心耿耿的,但历朝历代被皇帝宠幸的臣子,拥兵自立的不少,不说唐末五代十国,就是北宋宋tai祖可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为了安全起见,他也不敢多用,而太监就不一样了,太监无儿无父母,似更容易对皇帝忠心,再者,自古至今,还没听说过有太监当皇帝的,对于皇帝来说,用起来更方便,当然了这样的结果,也不是没有坏处,如各部一般不能与皇帝一起讨论和复审宦官的建议,那些转递文件的宦官就能在皇帝不知情的情况下上下其手。结果是,他们取得空前的机会去滥用皇帝的特权。一旦外廷诸司可以与内府文移往来的。这样就容易弄权糊弄皇上了,tai祖鉴于这一点,才严厉告诫后世子孙:“为政必先谨内外之防,绝党比之私,庶得朝廷清明,纪纲振肃。前代人君不鉴于此,纵宦寺与外臣交通,觇视动静,夤缘为奸,假窃威权以乱国家,其为害非细故也。间有奋发欲去之者,势不得行,反受其祸,延及善类,汉唐之事深可叹也。夫仁者治于为乱,知〔智〕者见于未形,朕为此禁,所以戒其未然耳。”眼下他尚未想到如何避开这个弊端,因此对于太监这两年,虽重用,但也只是遵循祖制而已,太监地位并没有多大的改变,与外臣相比,无论是地位上,还是官职上都不足以与文官抗衡了,因此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儿,文官不知道也罢了,一旦知道了,虽说洪武年的祖宗规矩早已没人当一回事,但祖宗规矩就是规矩,必要的时候,还是可以当借口攻击人的,那时候吃苦头的可就是这些内侍了。 “自古贤明之君,凡有谋为,必与公卿大夫谋诸朝廷,而断之于己,未闻近习嬖幸之人得与谋者。况阉寺之人,朝夕在人君左右,出入起居之际,声音笑貌,日接乎耳目,其小善小信皆足以固结君心。而便辟专忍,其本态也,苟一为所惑而不之省,将必假威权窃权势以干与政事,及其久也,遂至不可抑,由是而阶乱者多矣。朕尝以是为监戒,故立法,寺人不过奉侍洒扫,不许干与政事。今此宦者虽事朕日久,不可姑息,决然去之,所以惩将来也。你可明白!”朱瞻基声音虽严厉,面色却并没有生气。 王振本就是个见风使舵,察言观色的主儿,看皇上语气虽重,神色却不改,这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儿摆明是说给旁人听的,顿时放下心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道:“奴婢一时忘了祖宗规矩,实在不该,请皇上责罚奴婢!” 王振刚才的那番话儿,算是给朱瞻基这颗委屈的心,加了一丝安慰,要说惩罚他,朱瞻基并没有这个心思,难得是王振有这个心思,让朱瞻基十分高兴,摆了摆手道:“算了,下不为例,再说了你也是为了朕而已!” 王振急忙点头应答。 “别跪在哪儿了,起来吧!”朱瞻基看了一眼王振,待他站起来又问:“刚才朕说到哪儿了?” 徐勉道:“回皇上的话儿,陛下刚才说到与户部要银子的事情?“ “不错!“这件事似是朱瞻基的痛处,一听户部要银子,一张脸就变得有些不好看,哼了声道:”朕是一文钱没捞着,还惹了一身臊,言官们不知从哪里知道了这个消息,纷纷上书弹劾朕这是奢侈浪费的亡国之举!朕五年过一个生日,这算浪费么,你再看看他们一个个锦衣玉食,这京城的官儿,那个没有人孝敬的门路,偏偏到头来,他们吃饱了,却让朕来做个什么古来贤君,天下有这么做臣子的么?“不知是太过气恼,朱瞻基的一张脸青一阵白一阵,有了先前的教训,王振再也不敢多言,而徐勉鉴于前任锦衣卫指挥使的下场,素来讲究低调做人,高调做事,不该说的话儿一个字儿都不会说,不该问的事情也绝不会会问,不该知道的事情,即便是知道了,也很快忘记,大明建立以来,能做锦衣卫指挥使的莫不是智勇双全的大人物,可下场最好的,除了他外,再无别人,当然这也与他谨慎做人,低调做事有莫大的关系。 暖阁一共三个人,一个不敢言,一个不多言,唯独皇帝的声音在回荡:“朕能过这个生日,这还得多亏了人家杨大人,若不是他给朕找来了二十万两银子,朕这生日怕是到死那天,也过不上……?“说到这儿朱瞻基稍作停顿了片刻,喘了喘气接着说:”如今,朕开了海禁,为了国事,朕甚至该了祖宗规矩,拔除朝贡,兴盛市舶司,天下宝物皆入国库,这样的好事,他们不知道去说一说,偏偏抓着那十分之一,难道天下百姓吃喝拉撒睡,天下的官儿可以锦衣玉食,唯独朕要破衣烂衫,朕的后宫难道还要亲自耕田不成,十分之一,这多么,不多吧,咱们朱家一大家子可都指望这些银子过日子呢,他们怎么就偏偏抓着不放呢,言官,言官,该说的说才是言官,不该说的说出来,那是什么,那是祸国殃民,朕平日里是太好说话了,才纵容了言官无法无天的风气,今日杨爱卿这番举动,在朕看来没什么错的?“ “规谏皇帝、左右言路、弹劾百官、按察地方这才是言官的职责,而不是将目光放在朕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上,整日吵吵嚷嚷,不可开交,这还是大臣么,接头的村妇也不过如此,亏他们还是报读圣贤之书,却连这个道理都不懂!“朱瞻基自言自语的骂了一通。 王振、徐勉知道皇帝是被杨大人的待遇,勾起了伤心事,既儿发发牢骚,骂骂人,所以谁也没说话,只是贴着耳朵凝听,当然了,能听的则停,不能听的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这一阵痛骂,似是将胸内淤积多日的委屈,苦闷发泄了出来,朱瞻基略显苍白的脸色,竟多了几分红润,长长吸了一口气,算是平复了自己心情,好一会儿才缓缓的道:“这事儿锦衣卫就不必插手了,言官这些年越发过分了,不仅是眼里没有皇帝,就是朝中大臣,也是看谁不顺眼,便弹劾谁,将好好一个朝廷闹得鸡飞狗跳的,再这么下去,怎能了得。孟子曰:”易其田畴,薄其税敛,民可使富也。食之以时,用或礼,财不叮胜用也。民非水火不生活,昏暮叩人之门户求水大,无弗与者,至足矣。圣人治天下,使有菽粟如水火。菽粟如水火,而民焉有不仁者乎?” 1763章:风雨不动安如山 徐勉是个大老粗,这番话儿听不甚明白,到是一旁的王振学问深一点,立即听出了这番话中的含义,孟子说:”搞好耕种,减轻税收,可以使老百姓富足。饮食有一定时候,费用有一定节制,财物便用之不尽。老百姓离开了水与火就不能够生活,可是,当有人黄昏夜晚敲别人的门求水与火时,没有不给与的。为什么呢?因为水火都很充足。圣人治理天下,使百姓的粮食像水与火一样充足。粮食像水与火一样充足了。老百姓哪有不仁慈的呢?”依皇帝的意思,眼下这帮言官,就是水与火了,朝廷需要的时候,搞好耕种,减轻税收,可以使老百姓富足。饮食有一定时候,费用有一定节制,财物便用之不尽。老百姓离开了水与火就不能够生活,可一旦水火都很充足,嘿嘿,就是一件麻烦事了,皇帝的口气,分明是想借杨大人教训教训言官了。 “这样闹腾下去,会不会出什么事啊?“徐勉职责所在,加上又没从刚才那番话儿中听出皇帝的意思,所以忍不住开口询问。 朱瞻基道:“能有什么事情,杨爱卿的为人,朕很清楚,文才武略无人可比,朕相信他定有分寸的,如今他没什么过错,便被言官咬着不放,你刚才也说了,他们还煽动百姓去了他家中恶骂,这就太可恨了,一个朝廷三品大员,既没有触犯国法,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过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为朕下半生出了一个主意而已,用得找这么群起而攻之,不依不饶的么,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分明是做给朕看的,朕今日若在一味姑息他们,那朕成什么了……?” 这一番含蓄略带不满的话儿,总算让徐勉明白了皇帝的心思,那还敢迟疑,当即抱拳领了号令。 王振望着徐勉退去的背影,心里嘀咕了声:“这下有好戏看了?” 在朱瞻基凝听杨峥动向的时,内阁里也正在进行一番对话,今日早晨的那一幕,无论是内阁,还是六部官员,哪一个都看到清清楚楚,谁也没料到一个三品侍郎,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与言官对骂,本以为是一场不自量力的较量,但从今日翰林院的表现上来,事情似不是他们所预料到那样,而昨日锦衣卫给杨大人排忧解难的事情早已传入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越发让京城官儿们,觉得这件事言官看着赢面大,但未必能讨到什么好处,而这种看法,在杨大人去了英国公府的消息传出来后,这种传扬就越发肯定。 此时的内阁里,杨士奇、杨荣、杨溥三人坐着说话,西面的杨荣看了一眼正在忙于政务的杨士奇道:“你听说了么?” 杨士奇这一年着实有些忙,先是忙着京察大计,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被言官抓着把柄不依不饶,等自身的事儿成功的解决了,边防的事情也提上了日程,从今年秋季,阿鲁台进犯辽东(今辽宁辽阳县),辽海县(今辽宁开原县治)指挥同知皇甫斌闻讯,赶赴密城东峪御敌,身先士卒,从清晨激战到黄昏,箭尽援绝,最终战死。其子皇甫弼以身卫父亦战死。三万卫(今辽宁开原县)千户吴贵,百户吴襄、毛观骁勇异常,冲锋在前,皆力战而死。最后迫使阿鲁台引退,鞑子是退了,可边防的巩固上,还得加强,他是兵部尚书,容不得有半点闪失,而让他感到棘手的,还算是薛禄逝世,这与大明来说无疑是重大的打击,薛禄为人有勇有谋,与军务上可谓是一等一的人物,从洪熙年,一直佩陔朔大将军印,率师巡北。宣德五年再巡边,加少保。智勇兼资,纪律严明,人乐为用,岿然为一时宿将,大明的边境能如此安稳,薛禄功不可没,如今他逝世,与边防的稳定大有干系,这两日他思索着合适担任守边之责的人选。因此杨荣的问话,听得并不真切。 三杨一起共事多年,彼此熟悉无比,平日里鸡毛蒜皮的小事,三人也能够拿出来说一说,这在历代的内阁算是一个奇迹。 杨荣见杨士奇心不在焉,忍不住凑过头看了一眼,见杨士奇正为边防人选上徘徊不定,忍不住扫了一眼那名单,低声道:“边关鞑子凶猛,单靠武艺高强之辈,勇猛有余,而智力不足,终究是不是长久之计。” 这正是杨士奇的顾虑,自薛禄后,满朝武将,能有这个本事的,张辅算得上是最合适的人选,无论是人脉,能力、地位,以及三军将士对其的杨某,可以说由他来接替戍守的任务,怎么算是万无一失的事情,可这事儿由不得他,不说张辅年事已高,单说他如今的地位,已位至国公,他这国公虽有袭爵的成分在,但他屡立战功也不假,甚至不少人认为他的功勋,其实已经超过了自己父亲张玉,事实上就是在杨士奇的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这样的一个战功赫赫,地位尊崇的国公爷,在朝中权力之大,不用多说,这么多年的经营,树大根深,若在掌握兵权,那就让人担心了,这样的一个人,纵然是精忠报国的岳王爷,也是大大的不妥。人臣之术,顺从而复命,无所敢专,义不苟合,位不苟尊;必有益于国,必有补于君;故其身尊而子孙保之。故人臣之行有六正六邪,行六正则荣,犯六邪则辱,夫荣辱者,祸福之门也。 六正者:一曰萌芽未动,形兆未见,昭然独见存亡之几,得失之要,预禁乎不然之前,使主超然立乎显荣之处,天下称孝焉,如此者圣臣也。二曰虚心白意,进善信道,勉主以体谊,谕主以长策,将顺其美,匡救其恶,功成事立,归善于君,不敢独伐其劳,如此者良臣也。三曰卑身贱体,夙兴夜寐,进贤不解,数称于往古之德行事以厉主意,庶几有益,以安国家社稷宗庙,如此者忠臣也。四曰明察幽,见成败早,防而救之,引而复之,塞其间,绝其源,转祸以为福,使君终以无忧,如此者智臣也。五曰守文奉法,任官职事,辞禄让赐,不受赠遗,衣服端齐,饮食节俭,如此者贞臣也。六曰国家昏乱,所为不道,然而敢犯主之颜面,言君之过失,不辞其诛,身死国安,不悔所行,如此者直臣也,是为六正也。说到底身为人臣最大的忌讳,在于功高震主,有这样一个超然的人物在,纵然他心忠朝廷,但谁保证他的家族,后人没有心思呢,纵然他的家族,后人没有,满朝文武百官呢,他们的眼里是不是该多看几眼这样的超然人物呢?韩信的死,岳飞的死,莫不是如此,自古又有那个帝王放心这样一个人物掌握军权呢,所以张辅是最合适的人选不假,可再合适他都不能用,否则就不是用他,而是杀他了。 张辅既不能用,他只能将目光落在其他的将士上,虽说这些年天下承平,但朱棣善于储备人才,周忱、王艮、吴溥、萧用道、孙汝敬等文官个个都是干吏之臣,放在地方都能很好的运用,武将方面,自靖难诞生的朱勇,沐晟、蒋贵、谭广、蒋信、fang政、沈清、赵安、马亮、萧授、山云都是能征善战的武将,所以可选的余地还很大,之所以如此犹豫,一方面是他的性格使然——谨慎,另一方面也有这些武将的问题,不是人望不够,就是勇猛有余,而智谋不足,再者就是根基太浅,对鞑子没有足够的认识,边防之地一直都大明的重中之重,便是以tai祖之强夯,也不得将几个儿子分封在北方边疆捍卫大明的安稳,到本朝永乐时,迁都北京,虽然主要原因是北京是他的老根据地,但是这里距离九边之一山海关、蓟门、大同都非常近,一旦边关有漏洞,虏骑就会直逼首都,迫使后代皇帝必须重视边防,就被称之为“天子守国门”。后来明成祖以北京为基地,大举出击,五次亲征,打垮了北元势力。但这都是老黄历了,如今的鞑子元气迅速恢复,实力不容小视,这些年之所以没有大的战乱,一方面得益于永乐五出蒙古的余威,另一方面大明这几年君王励精图治,天下太平,边境武将有保障,武器也有了改进,加上这两年安南已渐入平静,使得上下一心,鞑子迫于其实力,不敢轻举妄动,但一味的守城不是长久之计,他要的是敢打,能守的将士,而这样的将士,满朝文武除了张辅、薛禄外,还真不好再找一个这样的人来,所以他才犹豫。 事实上他心里其实还有一个人选,此人智勇双全,手段高明,关键是敢大,敢拼,还有一手练兵的本事,年纪还轻,算是最佳人选,若有他辅佐边境,必能安定边境,保大明百年安稳,但此事他还有更大的事情要做,暂时是顾不得上了。 1764章:人亦有言,进退维谷 皱眉思索了一番,仍旧落不下笔,一旁的杨荣看得好大不耐烦,嘟哝道:“我看朱勇就不错,有勇有谋,且是名臣之后?” 杨士奇内心深处也有些倾向朱勇,一来朱勇是成国公的朱能的儿子,对于朱能,他曾有这样的评价,王颀然魁硕、勇力过人、器宇宏博、智识高远、雍容端重、辞气温裕,广坐群议,王折衷之,词简理当,无不心服。善驭将士,教训抚恤,亲若父子,纪律明肃,无敢逾越。每遇劲敌,大呼驰斗,以一当百,敌皆望风辟易。怀绥降附,恩惠周至,出谋制胜,靡有遗策。尤善用才,人率归心,虽古良将不过是也。所谓爱屋及乌,对朱勇不免高看了些,但这朱勇也是个人物,从永乐五年袭成国公。后掌都督府事,留守南京。永乐二十二年跟随朱棣北征蒙古。宣德元年汉王朱高煦叛乱,朱勇跟随宣宗出兵讨伐。大军出城后,朱勇建议兵贵神速,应全速前进。宣宗采纳,大军直抵叛军盘踞的青州城下。朱高煦慑于威势,出城投降。宣德三年,朱勇进封太子太保,主管明朝的中央军--京营。以后宣宗每次到边境巡视,朱勇都跟随前往,算得上一员勇将……?“听杨荣有这个心思,杨士奇也有些心动,正要落笔,却听得杨溥道:“你们难道想要重复李景隆的覆辙么,边防乃国之重任,主帅的人选关乎国家安慰,朱勇虽有才学,但多担任京城防务,其经验只怕难以胜任边防之重任?” 杨士奇、杨荣各自看了一眼,倒也觉得朱勇似没有这方面的经验,顿时又犹豫了起来。 “依你看,这人选谁合适?”杨士奇思索了片刻,干脆将手中的名单递给了样溥。 这个时候,内阁还没有后来那么明显的首辅与次辅界限严格,这个时候更倾向于票拟被采用的情况,所以没有后来的那么风云变幻,尔虞我诈,阁臣与阁臣能更好的处理国家政务。 杨溥也不含糊,顺手接过了名单,皱着眉头一一看了一番,最后的目光落在了谭广的名字上,我看他就差不多了?“ “谭广?”杨士奇,杨荣暗自嘀咕了声,随即点了点头。 这谭广的确是个人物,早些年参与“靖难之役”的,参加过营建北京城工程,创立最早的火器部队“神机营”。 谭广身高体壮,从行伍奋斗到大将,身经大小一百余战,未尝遭挫败。在宣府二十年,修建屯堡,严整守备,增设驿传,又请给各边镇颁给火器。将校犯法,他即奏请治罪,但他安抚士卒有恩。边境安然,他堪称名将。他曾因愤怒而杖杀都司经历,又曾以私怨杖打百户,为此而受到言官的弹劾,但皇上置之不问。盛名之大,不亚于张辅,明仁宗朱高炽继位后,谭广升为左都督,佩镇朔将军印,镇守宣府,功名显赫,宣德三年,谭广请军镇也照郡县之例,立风云雷雨山川和社稷坛,让百官侧目,这样的人物,按说早该就引起杨士奇等人的主意,但此人虽是武将,但为人十分的低调,以至于朝廷几乎忘记了这个人,这次能将他记录在名单内,还是他在年底时,因宣府粮少,他请照开平、独石的办法,招商人输运粮食到宣府以获得销售食盐的权力,以此来充实军粮,这事儿皇帝看了交个了内阁做批阅,三人才想起了这么一个人来,若不然这么一个经验丰富,战功显著的老将就这么埋没,实在可惜的很。 杨溥见两人露出满意的表情,想了想道:“鞑子一分为三,但总体来看,还是瓦刺的实力最强,脱欢虽然已来归附,但他狡猾的阴谋不可预测,不可不防,谭广长身多力,奋迹行伍至大将,大小百余战,未尝挫衄。在宣府二十年,修屯堡,严守备,增驿传,又请颁给火器于各边。将校失律,即奏请置罪,而抚士卒有恩。边徼帖然,称名将。用它取代薛禄最合适不过了?” “我赞同宏济的建议,边寇出没无常,惟防御为上策。应分兵扼守要害之地,而间或派遣精锐部队巡视塞外,遇上敌人则量力决定是战是守。派间谍侦察敌人动静,以轻兵跟踪敌人的去向。敌人来则一无所得,去则有所恐惧,这样边防之患可以稍得减轻。谭广有这个能力,足以让朝廷放心!”杨荣想了想道。 见两人都没意见,杨士奇也点了点头,以朱勇与谭广做了一番比较,最终认为朱勇虽能重用,但终究是世家子弟,年纪轻轻就世袭成国公,骨子里的纨绔之气不免重了些,而这些与京城到无碍,与边防就是致命的缺点了,如今的边防以稳为重,谭长身多力,奋迹行伍至大将,大小百余战,未尝挫衄,有勇有谋,从他多次上奏朝廷的建议上看,此人的确也是稳重之人,用在边防上最合适不过了!“略一沉吟便落了笔法,然后仔细的写了几句评语,才算是彻底放松了下来。 杨荣看他这会儿忙完了公务,又继续了先前的话儿问:“今日的事儿,你也看到了吧?” 杨士奇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看了一眼窗外,从这儿看出去,正好看到整个午门的一切,一心想找杨峥麻烦的言官,差不多集聚齐全了,据说许多已经退职的御史,给事中也被邀请到了午门,因此今日的声势甚是浩大,放眼望去,清一色的官儿,再也看不到其他的。 “这么大的动静,能不知道么?杨士奇叹了声道,显得有些落寞,内阁三人之中,以他的年纪最大,经历的事情也最多,从建文时的靖难之役,再到永乐年的太子之争,再到宣德元年的汉王之乱,可以说他见证了大明重重战乱,重重尔虞我诈,在一场场的你死我活的夺位斗争中,他始终坚定地站在了太子这一边,并依靠自己的智慧和忠诚最终战胜了对手,将朝局一次又一次从战乱之中带回平静,正是见多了战乱,所以他才对朝局的平静十分的渴望,这么些年来,莫不是在努力向着这一个目标在做,可结果总不是那么如意,有些人似乎天生就不想这个世界安稳,平静……? “你说,言官为何就这么折腾呢?“看了许久,杨士奇轻声道。 杨荣、杨溥似是头一次看他露出如此厌倦的面容,不免感到惊讶,但三人共事多年,彼此心意相通,有些事情就是不言语,彼此也能揣摩些,因此两人并没问,各自看了一眼窗外,杨荣微微一笑道:“不折腾,那就不是言官了?” “看这动静,接下来的戏怕是不小啊?”杨溥淡淡丢出了一声。 “言官整日的咬人,今日弹劾这个,明日骂那个,仿佛这天下的官儿,就没有清官了,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再看看他们一个个道貌岸然,哪还有半点忠君爱国之心……?”杨荣语气略带愤怒的道。 杨荣为人谋而能断,老成持重,尤其擅长谋划边防事务,一直处理边防重任,平日里没少接受边将的馈赠,就这么点芝麻绿豆的小事,没少被言官弹劾,最厉害的时候差点让他挂冠而去,因此对于言官没事乱咬人的本事,的确有些看不惯,碰上了总要骂上几句。 杨士奇、杨溥都知道他这点小心思,听了这话儿微微一笑,并没有接过话儿,而是重新回到了刚才的话题,杨溥道:“东里,这出戏你怎么看?“ 杨士奇眯着双眼,看了看,脸色平淡地道:“还能怎么看,无非是往大的看了?” “往大的看?不见得吧,杨峥名声虽不错,可毕竟是年轻了些,能用的人脉,算起来也就是翰林院了?以为看啊,这出戏怕是到头了?”杨荣道。 杨溥粘着一把长须,呵呵一笑道:“勉仁这次怕是要看走眼了?” 三人之中,杨荣与杨峥接触最少,虽敬佩他的才学,以及过人的胆识眼光,还有那敢为天下先的勇气,但不可否认他一直认为杨峥的才学多是偏才,造福一方或许可以,用来治国,就略显不足了……,鉴于这番认识,才有了刚才的一番判断,如今听杨士奇,杨溥的口吻,似不止如此,好奇心登时大起,忍不住问道:“此话怎么说?“ 杨溥看了一眼杨士奇道:“是你说,还是我来说?” 杨士奇呵呵一笑道:“我可什么也看不出来,自是你说了?“ “老狐狸!“杨溥笑骂了声,也不推辞,轻声道:“杨大人年纪轻不假,可说到才学,见识,气度、胆识我认为当今天下,除了于谦之外,无人可与比肩,这番评价,想来没什么问题吧?” 杨士奇、杨荣点了道:“他担得起这几句评语?” 杨溥点了点头,道:“这样的人,又岂能这么轻易就范呢,你们看他这几年的行事,那一样不是在旁人看来不可能完成的,他硬是给办成了?” 1765章: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杨荣细细想了一下,无论是蒙古骑兵兵临城下,还是平定安南,开海禁,下西洋还真如杨溥所说,被他给做成了,言官虽厉害,还能厉害的过蒙古鞑子,安南的黎利,祖宗规矩,自己倒是忘记了这茬,看样子这出戏还有的看了?“ “就算如你所说,他有心给言官一点教训,可你别忘记了,他终究不到三十岁,朝中的根基,那能与庞大的言官可比,没有人脉,没人说话,没人帮忙,单枪匹马的都庞大的言官,这未免有些不可思议罢?“ 杨溥哈哈一笑道:“勉仁,你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就在昨日,他可不光去了我的翰林院,英国公的府邸,锦衣卫,就连宗人府也让人带了信儿,再算上你我三人,皇上,礼部的胡滢、工部的黄福、张本,王直、这算不算人脉?” 杨荣倒吸了一口气,睁大的双眼看着杨溥道:“这小子什么时候与这些人打上交道了,速度够快的?” “哈哈哈,俗话说的好,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不是人家速度快,实则是我们老了?”杨溥打趣的道。 “是你们老,我可不老?”三人中,以杨荣的年纪最小,立即反驳道。 三人各自一笑,杨士奇黏着长须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啊,我们是老了?” 杨荣似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讨论,盯着窗外看了看道:“这么说来,这戏如你所说会是满堂彩了?” 杨溥道:“只怕是如此?“ “这才有趣?“杨荣拍了手道:”我还担心杨峥那小子底气不足呢,谁知道这小子竟是一个土财主,这下子有好戏看了,老夫虽不喜欢看戏,却也想凑一凑这热闹,常言道唱戏不如看戏,要看就看热热闹闹的戏这才有趣!“ “热热闹闹自然是看着精彩,可精彩戏文怕不少收场啊,场面这么大,牵扯的人可不少,弄不好收不了场,怕也是个麻烦事啊?” 杨荣道:“你少担心了,杨峥那小子鬼精鬼精的,他竟能主导这场好戏,岂能不知一出好戏开了锣,而不知收场,你啊,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好好看戏好了?” “话虽如此,可世间许多事,不是你想收场就能收场的,事变非智勿晓,事本非止勿存。天灾示警,逆之必亡;**告诫,省之固益。躁生百端,困出妄念,非止莫阻害之蔓焉。” 杨荣、杨溥都是饱学之人,自是明白这这句话说的是什么,事情的变化不是有智慧的人就不能掌握,事情的根本不知停止就无法保存。天降灾难表示警告,违逆它一定会灭亡;人生祸乱让人警戒,反省它必有益处。躁进产生无穷祸患,困境容易生出邪恶的念头,不停止就不能阻止此中害处的蔓延了。 杨荣道:“你是在担心什么么?“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能够知其所止,止于至善,然后意志才有定力;意志有了定力,然后心才能静下来,不会妄动;能做到心不妄动,然后才能安于处境随遇而安;能够随遇而安,然后才能处事精当思虑周详;能够思虑周详,才能得到至善的境界。这也是中庸的道理。杨小弟精才艳艳,但性子洒脱,我怕他太过年轻,不知轻重,当止不止,而不知收场了?“ 杨溥道:“止”之奥妙,存乎一心。大智知止,小智惟谋。过犹不及,知止不败。我观杨大人年纪虽轻,但为人在“止”字上,颇有体会,才高非智,智者弗显也。位尊实危,智者不就也。大智知止,小智惟谋,智有穷而道无尽哉。你啊就不必过于但心了?“ “但愿如此吧?“杨士奇点了点头道。 杨荣不劳烦的道:“什么”止“不”止”的,要我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再说了你我都是看戏之人,好好看戏便是,至于如何收场,不在你我,而在杨峥那小子,只要他不想收场,看着架势,就算你我加入其中,也收不了场,既如此,还不如好好看一场戏!来个痛快,死也罢,活也好,都是他们自找的,怪不得谁?“ “少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儿,好不容易安稳了几年,非得再乱起来么?“杨溥道。 杨荣面上一红,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儿与身份有些不符,摆了摆手道:“好了,不说这些丧气的话,咱们今日是看戏的,什么都不说,安安静静看戏就好!” 杨溥道:“这都大半天了,也不知这戏什么时候开始了?“ 杨荣忽道:“开始了!“ 杨士奇、杨溥心头一惊,纷纷抬头看向窗外,就见午门前,一群大头兵吵吵嚷嚷走了过来,三人目测了一下,少说也有百来个。 三人各自看了一眼,杨荣忽的哈哈一笑,道:“好家伙,直接用大头兵么,杨峥这厮还真大胆啊?这里可是紫禁城啊?“ 杨溥皱了皱,扭头对杨士奇道:“东里兄,你看这事儿是不是要我们出面阻止一下,万一弄出什么乱子来,可不好收拾了?这些大头兵不通文墨,万一骂起来,少不了要动手,这帮言官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那里是那么的对手,弄不好会出人命的?那可就真的不好收场了?“ 杨士奇盯着那些大头兵,一言不发,也不知在想什么。 杨溥有些急躁加重了语气,重新喊了声:“东里兄……?“ 就在这时,杨士奇哈哈大笑起来,黏着长须道:“好一个杨小弟,这么绝妙的法子也能想得出来,老夫是服了,彻底服了……?” “什么服了,被疑神疑鬼的,把话儿说清楚些?”杨荣一脸疑惑的问。 杨溥也好奇的扭过脸来,看着杨士奇。 杨士奇看着两人,呵呵一笑,道:“你们不觉得秀才遇到兵,是一个很绝妙的法子么?“ 杨荣与杨溥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好一个杨峥,好一个秀才遇到兵,这下言官么算是知道有理说不清的苦楚了……哈哈……?“爽朗的笑声一声高过一声,不断在文渊阁内回荡,迅速打破刚才郁闷的气氛。 与紫禁城的沉闷气氛相比,杨家府邸可就欢乐多了,没了百姓的围堵,辱骂,院子里立即变得清晰了许多,但前两日也着实太憋屈了,这不为了将功折罪,杨峥一早就带着一家大小赶往北京西门头沟区的军响乡灵水村去散散心,驱赶驱赶前两日的晦气,当然了,还要去见一个对杨峥十分重要的人。 灵水村形成于辽金时代,灵水村的聚落总体形象像一只龟,古时灵水有七十二眼水井,“灵物”与“水”相配,名为灵水村。一家人出门沿着官道往西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再沿着一条宽阔的细石子路蜿蜒下行,走了不久,便看到了一座,“四神砂”而立玄的武(龟形),乌龟形态逼真,乌龟下面的石板上,雕刻着各种珍禽异兽,看得出这座乌龟对村民的重要,因为从石料选取、到雕塑工艺,无不美轮美奂,让人惊讶。 杨峥倒也罢了,大小姐等人纷纷好奇,伸出手掌在乌龟的贝壳上摸了几把,想沾沾其灵气,就连女儿也被大小姐抓着小手摸了一把,小家伙似有些惧怕这乌龟凶神恶煞的面容,吓得哇哇大哭,害得沈艳秋、二小姐好生埋怨了一阵,就连杨峥也忍不住说了大小姐几句,一家人才算是放过了大小姐。 绕过了乌龟,杨峥青石小路再走了一会儿,就看到了灵水村的真实面容了,整个村落,群山环抱,前罩抓鬏山,后靠莲花山,依山泉而建,水绕村而流,构成“天人合一”自然格局。村前后有三条石头街道,层层叠叠的房子簇拥在一起,一座座古民居错落有序。在这之前,杨峥就听徐朗说过,灵水村是典型的北方村落,前临清水河。有古井、古碾、古宅院、寺庙、商号、寄生树。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尤以大户人家的房屋最具北方特色,其房屋砖瓦结构,青砖灰瓦,布局合理,门楼、影壁、石阶一应俱全,其间的石刻、雕画、宅门、楹联体现出深厚文化内涵,走在里面,让人仿佛走入了一座文化的殿堂。 这村落以乡村教学名动天下,据说从大明开科举,到宣德五年,前前后后已出了数十个秀才,**个举人,这在北方任何的一个村落都足以让人羡慕了,因有这份传统,所以这村落也被人称作举人村,该村的千年古树“柏抱榆”、“柏抱桑”京都无二;古银杏“雌雄同株”此处仅有。五进“四合院”山区罕见;灵泉寺建于汉代,历史悠久。三十六盘碾,君子不争,七十二眼井,饮水思源。魁星楼,文昌阁,文星高照;出歌星出名医,师资如流。多儒商,遍京津,八大商号;尊师长,重教育代代传留,杨峥在刘三的指引下,进了村庄,村子里很寂静,除了偶尔传出来朗朗读书声,并无其他夹杂的声音,越往里走,读书的声音就越清脆。 1766章:帝臣不蔽,简在帝心 仔细去听,多是童音,自然,整齐,伴随着诗词歌赋所带来优美旋律,宛如一曲曲动人的歌谣。 “真好听!”大小姐东张西望的道:“想不到这北方还有这样的诗书之地?” 杨峥呵呵一笑道:“说诗词歌赋北方不如南方,那只是老黄历了,如今可不是这种情况了,你看那北方的士子可比南方中举的多,就是这朝堂之上,北方的势头也渐渐要超过南方,似这样的北方小镇,随着朝廷对北方文教的重视,只怕是越来越多了!“ 一行人边走边说,沿途除了古老的建筑外,呈现最多的还是私塾,以及一块块的石碑,碑上刻有何年何月,何人在此地读书,又于何年何月在科举中考中了秀才,举人……碑文记录详细,但一来,多是繁体字,二来阅读顺序上多有不习惯,也就断了去诵读的念头,如此走走看看,不知不觉的竟入村大半了,这才看到了许多人,他们脸上的表情洋溢着自信,安详,从容,见了生人多以笑脸相迎,让人心生好感,一番打探,才知徐朗在村落的西头授课,一行人不得不再度前行,好在石板小路一直畅通无阻,加上景色怡人,众人倒也乐意走走。 约莫走了两盏茶的功夫,杨峥才看到一座祠堂,祠堂修建的并不如何富丽堂换,但从碎砖瓦砾,还是能看出昔日祠堂的规模不小。 “是这里吧?”杨峥摇着纸扇问。 刘三点了点头道:“村头西的祠堂只有这一座了,这里本没有这座祠堂,我大明建立后,一些来不及退走的蒙古人便留在了大明了,迫于我朝的威武不得不改姓了,据说这祠堂的祖上原本姓伯颜帖木儿,这位猛虎敌军将士,作战英勇,曾率兵多次打败农民起义军。不过,有一次打了败仗,于是归附明朝。我朝tai祖佩服他的武猛,就赐给他”张”姓了。居住在灵水村,他的后代一直从军,听说在军中担当的官职还不小呢?早些年回来,感念当年祖先的英明举动,才将居家老宅改了这座祠堂了,只是这位将军家中人口不旺,家中没什么人,祠堂除了三年大修一次后,也没什么人修复,渐渐也就破败了。 杨峥点了点头,这段历史他还是知道的,当初,朱元璋以驱逐胡虏,恢复中华为号召,削平群雄,灭亡蒙元,以一个出身极其寒微的僧徒,经过了十多年艰难复杂的政治与军事斗争,终于登上皇位,建立了大明王朝。政权建立之初,就发出了一些针对蒙古人改名换姓的政令,如洪武元年二月壬子,禁胡服、胡语、胡姓。这条禁令虽不见官方记载,但在洪武三年四月甲子,禁蒙古色目人更易姓名。诏曰:┅┅蒙古色目人等,皆吾赤子,果有材能,一体擢用。比闻入仕之后,或多更姓名,朕虑岁久,其子孙相传,昧其本源,诚非先王致谨氏族之道。中书省其诰谕之,如已更易者听其改正。“却都有清晰的记载,元亡后,除一部分色目人随元顺帝北遁沙漠外,大量色目人因久居内地,只能留下来。而其中一部已经深度汉化,有的还通过各种渠道--科举、军功、归附等--进入明朝官僚系统,其中尤以通过内附而进入军旅者为多。面对这一现实,面对数量相当大的色目军政官员,朱元璋不能不从深远的政治意义上着想,开了胡姓名之禁,本质上这是一个融通权宜之计,不能说明朱元璋已经改变了对色目人歧视和防范。 性命的更改,让蒙古人大吃苦头,许多人弄不清楚该用什么姓为好,有的两个字儿合为一个字,有得干脆胡乱编排一个字儿作为姓氏,而稍有些地位身份的蒙古官员,则将蒙古族多音节的族姓按语意译为汉姓。如:蒙语”锡拉特”意为黄,译为”黄”姓;”查干”意为白,译为”白”姓;”阿拉坦”意为金,译为”金”姓等。还有的取谐音汉字为姓,如:父名为布仁,则取”布仁”首字”布”为姓;父名为”呼德”,则取”呼德”首字的谐音”胡”为姓等。还有的蒙古族人直接使用汉姓。一时什么千奇百怪的姓氏不少,据说还闹出了不少笑话。 既是这座祠堂,杨峥也就招呼一家老小进去了,果然如刘三所言,里面供奉的不少蒙古人的画像,只是身上已穿着不少胡服了,而是汉人的儒服,宽大的袖子,随着画笔翩翩飞舞,落在杨峥这个正宗大明人眼里,不免有几分不伦不类了的感觉。 祠堂没什么人,偶尔有人走过来,也多半是十一二三岁的孩子,手中捏着一本《论语》低头诵读,清雅的声音从唇边缓缓吐出:“咨!尔舜,天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其中。四海困穷,天禄永终。”舜亦以命禹。曰:“予小子履,敢用玄牡,敢昭告于皇皇后帝:有罪不敢赦,帝臣不蔽,简在帝心——“。 “好学之风果然盛啊?“杨峥心头暗赞了声。 “大人,这祠堂不小,要找徐军师怕是要费些功夫,不如找个人问问吧?“刘三建议道。 杨峥点了点头道:“也好!“ 刘三也不多言,急急忙忙去了,刚碰上一个从左侧雅间里走出来毛孩子,急忙拦着问:“喂,小孩,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徐朗的先生?“ 那小孩约莫七八岁的年纪,听了这话儿扬起一张稚气的小脸,道:“你是在问我么?” “这里只有你这个小孩,不问你还是问谁?”刘三没好气的道。 那小孩哦了声,道:“你懂《论语》么?” 刘三心道:“老子一个轿夫,又不科举,不当官的,样懂什么《论语》,这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么?” “不懂!”刘三没好气的道。 “那我就爱莫能助了?”那小孩耸了一下肩膀道。 刘三一口气气得差点没上来,想要发火,谁知人家根本一脸的不屑。 可怜的刘三只能兴冲冲而来,灰溜溜的回去了。 听得脚步声,等待的杨峥等人抬头一看,见刘三一脸愤怒的走了回来,杨峥轻声问道:“怎么没看到人么?” 刘三脸红了一下,支支吾吾地道:“人是看到了,只不过……?” “不过什么?“杨峥还是头一次见刘三说话如此支支吾吾的,不免有些好奇。 刘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面色显得十分难看,好一会儿才道:“碰上了一个小孩,臭屁的很,非要问我懂不懂《论语》……?” 杨峥一听登时笑了,道:“这小孩果然臭屁!” “可不是么?”刘三嘀咕了声。 “这小孩在什么地方?“杨峥笑着问道。 刘三左右看了一下,忽的伸手一指道:“就是他了?“ 杨峥看了看,重新撑开了纸扇,喊了声:“小孩刚才的话儿可是你说的?“ “是又怎样?“那小孩扭过脸来,一脸傲慢的道。 “小小年纪,嘴皮子这么利索,长大了还了得“杨峥心里嘀咕了声,面上仍带着笑容,道:”你不是想知道《论语》么?“ 那小孩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道:“这么说你知道了?” 杨峥一笑,点了点头道:“不敢说知道,但定能满足你?“ “穷汉说大话!“那小孩哼了声,冲着杨峥丢出了一句。 “是不是大话,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不过咱们向你打听的人,你可要说了,不诚实的孩子,可要不得!“杨峥笑眯眯的道。 “好!“那小孩一口答应。 “那你开始问吧?”杨峥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道。 那小孩扬起脖子看了看杨峥,似是看杨峥不想刘三那么好对付,想了一会儿,才张口道:“孔子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不知礼,无以立也;不知信,无以知人也。此举何解?” 杨峥心头暗笑,要问别的,他还未必知道,可前世的时候,百家讲坛可没少看,《论语心得》恰好看了,所以听了这句,面上的笑容,顿时灿烂如花。 那小孩似看到杨峥的实力,不容他思索的功夫,便道:“快说,不然不算?” 杨峥一副看穿他的心思的模样,缓缓道:“孔子说:“不懂得天命,就不能做君子;不知道礼仪,就不能立身处世;不善于分辨别人的话语,就不能真正了解他。” “何解?”那小孩大声道。 ““知命”、“知礼”、“知言”,这是君子立身处世需要特别注意的问题。《论语》一书最后一章谈君子人格的内容,表明此书之侧重点,就在于塑造具有理想人格的君子,培养治国安邦平天下的志士仁人,你觉得我解的还满意么?”杨峥笑着看着那小孩道。 那小孩哼了声道:“不如徐先生解说的好?你们要找的人,就在左侧的书房祠堂里,你们去哪儿找吧?“小孩说完一转身便去了。 1767章:一言而可以兴邦 杨峥一笑,好一个爱学些的小孩。一行人按照小孩所说,穿过长廊,沿途看门楼、影壁、高台阶、大板门,过厅宽大,雕梁画柱,墙壁磨砖对缝,墙体厚实,砖雕简洁而讲究,花饰粗犷中含秀美,建筑风格具有“乡村士大夫”风范和文人风雅,到让杨峥等人过了一回眼瘾,穿过雕龙画凤的长廊,先是眼前豁然一亮,跟着便见远处的一丛高大的樟树下,有一处小小的回廊,回廊甚是宽敞,廊外一花一草破有讲究,就如杨峥这等与园林艺术一窍不通之人,也看得出,这座回廊在小巧之中渗透哲理,假山之间相互堆叠成趣成谜,形似山林,状如狻猊,怪趣俊秀间,风采尽露,颇有杜甫《涪城县香积寺官阁》诗:”小院回廊春寂寂,浴凫飞鹭晚悠悠。”优美,回廊左右两侧依着栏杆放着两排月牙桌,这种书桌原叫半圆桌。往往是由两片拼合,两片拼合的圆桌通常被人称为月牙桌,因为它合起来似圆月一轮,分开来却像月牙两半儿。其独特的的线条,优美的造型,配上回廊古色古香的雕刻,从视觉上带给人全新的享受,更别说,一个青袍书生一手握着戒尺,一手捏着古籍,在回廊上来回走动,随着那书生的每一步,便有一阵轻快的词句从长廊里传了出来,两侧的孩童们则摇头晃脑的高声吟唱,书声琅琅,一派田然。 看到有人进来,诵读诗书的声音没有断断,唯独那青袍书生,缓缓转过身来,露出那张杨峥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不是徐朗是谁。 此人正是徐朗,自从安南返回京城后,徐朗并没有住在杨峥的府上,两人的关系,如其说是主仆,不如说是两个志同道合的知音,因此徐朗要走,杨峥并没有问,徐朗也没说,如此过了大半个月,府上才收了一封他寄来的信,信上只写了一句话,灵水村,业已按!便没再多言,起先杨峥还有些担心他是不是遇上什么事情,托高航打探过,得知他在这里当私塾老师,才放了心。 私塾先生地位虽低,但世人选择私塾先生的标准却很严格,除了品行端正和学问好之外,还要求塾师教学经验丰富,“必择人品端方,学问通彻,不嗜烟赌,而又不作辍、不惮烦、勤于讲解者,方足以当此任”。徐朗一身本事,做个私塾先生,虽有些屈才,但也算是学有所用,这几个月来,倒也没来询问。 两人就那么站在青石板的小路上彼此看了几眼,杨峥点了点头,徐朗回敬,跟着就看他与那些学生说了几句,孩子们开始收拾课本,道了声谢,嘻嘻笑笑便跑开了。 徐朗收拾了书本,戒尺,大步走了上前,对杨峥抱拳行礼,杨峥急忙回了一礼。 “这里人多口杂,不如去府上说话吧?”徐朗是个聪明人,自是知道杨峥来寻自己的目的,轻声道。 杨峥也不客气,点了点头道:“也好!” 说是府上,不过是三件还并不算太破的书房,从门窗、屋檐上看,显然是最近粉刷了一番,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大明以科举取仕,天下以读书为最高品,私学兴盛,所以私塾先生的地位虽不高,但其工资并不低,养家糊口还能凑合,加上还有膳食(即学东提供吃住)及节假日的红包或礼物,给人写信、写春联、写契据、帮办婚丧喜事等,也得到些额外收入,所以在大明做一个私塾先生还算不错,至少饿不死。 徐朗直接将杨峥带入了书房,又忙着倒茶,杨峥忙摆手不用忙活,两人的关系已经过生死,早已用不着客套,徐朗便也不在忙活,将书本往书案上一放,道:“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杨峥点了点头打趣的道:“烦心事天天有,今年特别多!“ 徐朗微微一笑,眼里已有了几分赞扬之色,他看得人不少,似杨峥这般年纪的聪明人物不是没有,甚是其表现比他还要精艳,但这份大事来临之前的沉稳,却无人能及,徐朗自问也算是经历过大事的人,但其沉稳,淡定上自问比不上杨峥。 杨峥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没有立即说话,而是随手拿起了书桌上的一本诗词集,翻开扉页,第一首竟是一首诗《教学难》的诗:“教学难,教学难,好将道义惹仇嫌。出入由人管,饥寒谁可怜。打他就说不读罢,不打又说师不严。”言语颇几分抱怨的心思,但杨峥的目光却落在那一个“打“字上,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儿,,算是字体现了私塾先生极其普遍的训教方式及态度,以他的目光看,教学以打当然不科学。不过在古代私塾教育中,“打”是私塾学规及塾师施教严厉的重要体现,这种严厉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传统儒家伦理观念所褒扬的师道尊严的教学秩序所要求,一是恨铁不成钢的家长们也希望塾师严一些。因此,教鞭与戒尺,成为私塾中维持教学秩序震慑顽皮孩童最有效的工具,也是维持师道尊严的有力手段。所谓“一片无情竹,不打书不读,父母若爱你,不必送来读”,既是塾师的体罚理念,也为家长或社会观念所认可。只要不是“打”得太过分,“说师不严”的家长并不多,相反,更多家长希望私塾先生严一些,这一点,与当今众多望子成龙的家长们的心态是一致的。 “看来军师已渐入佳境了?“杨峥笑着打开了话匣。 徐朗灿灿一笑道:“你是知道我的,我只是不想让自己一身所学浪费罢了,这些孩子皮实的很,若不吓唬吓唬他们,难以让他们老老实实地上课,我这也算是不得已而为之了?“ 杨峥一笑,与这件事上两人又闲谈了几句,眼看气氛差不多了,杨峥才淡淡的问:“最近的事情,你这里离紫禁城不远,想来也听说了吧?“ 徐朗点了点头,听村民说了些,今日我又向人打听了一番,所以倒也知道个大概。 “你怎么看?“杨峥问。 徐朗没有立即应答,而是想了一会儿道:“以老朽局外人的眼光来看,大人此举还有欠考虑之处?“ “愿闻其详!”杨峥心头一动,这两日他虽有意将事情闹大,其目的一方面无疑是通过这一次让言官看看自己的实力,趁机打击一下他们的气焰,让他们在自己的事情上老实些,别没事找茬儿,毕竟他还要做的事情不少,另一方面也想看看,朝中对于自己私自建议将西洋宝物让给皇室,如不能弄清楚这股风气,他为皇帝开设的拍卖行怕是不用赚银子,就会被日后的口水给淹死,虽说他在引导大明走向更好的康庄大道上,本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慈悲心肠,但也不想死在风口浪尖上!因此在布局上,不免急躁了些,如今细细思索,这盘棋看似下得面面俱到,事实上那里缺了什么,他还很不知,这也是他急着徐朗的原因所在了,对方的实力无疑之一,如今更是以局外人的身份来看这件事,自是比自己看得要深入些,想到此出顿时精神一振,忙坐直了洗耳恭听。 “以我看,此番棋局欠考虑一共有三点?“徐朗压低声音道:“言官品秩虽不高,但政治地位极为突出,自我朝tai祖始,便因身份独特,职权特殊而多次左右朝局,他们以骂人为己任,靠着一封封奏疏弹劾过多少三品以上高官,但凡与他们交恶的官儿,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王侯将相,最后的下场无一例外皆罢。这才是言官的可怕……此番言官咄咄逼人,你奋起反抗并没有错,但你忘记了最为重要的一点?” “什么?“杨峥心头立即变得紧张起来。 徐朗盯着杨峥看了一眼,道:“你自己的安危!以及你身上担负的使命?” “此话怎讲?“杨峥低声问。 徐朗徐徐道:“我朝规矩,被言官弹劾的下场,不是留就是走,鉴于前面的诸多榜样,留的可能性不大,那么结果只有一个你走人,一旦你远离权力的中兴,再大的使命又有何用?谋大事者,需当未虑胜先虑败的打算,一旦我们这在里失败了,也得有个撤退的章程才是,不至于连翻盘的机会也没有!” 杨峥道:“军师说的是,是我糊涂了!那第二点怎么说?” 徐朗道:“定公问:”一言而可以兴邦,有诸?”孔子对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人之言曰:为君难,为臣不易。如知为君之难也,不几乎一言而兴邦乎?”曰:”一言而丧邦,有诸?”孔子对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人之言曰:予无乐乎为君,唯其言而莫予违也。如其善而莫之违也,不亦善乎?如不善而莫之违也,不几乎一言而丧邦乎?一句话可以成一件事,一句话也可以败一件事,这并非危言耸听!只不过这其中有一个关键,能否能成,取决于君主。 1768章:好读书不好读书 如果君主认为治理天下是一件难事,虚心接受监督,从善如流,舆论监督的确会使国家兴旺;如果君主只喜欢听好话,不愿意听反对意见,这样国家就危险了。所以能左右这场胜利的不是大人你,也不是言官,而是皇帝!“不等杨峥反驳,徐朗继续说道:”至于第三点很明显,言官能让人害怕,是他们的抱团的力量,制造一拨又波的舆论,当舆论也是一边倒的支持,这个时候,就是他们战无不胜、攻无不取的时候,这一点但凡在朝廷位居高位的人都知道,不管什么时候,大明的言官从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们的身后若没有更为强大的身影支持,是断然不会那么飞扬跋扈的,如今你在明,敌在暗处,你说说这盘棋的漏洞有多大?“ 杨峥一直以为自己这盘棋子下的精妙,此时被徐朗一番破习之下,方才知晓漏洞这么大,事实上徐朗所说,他这几日也有想过,但在对方咄咄逼人之下,一向稳重如他也未免有些急躁,加上这几年来,经手所处的大事,莫不是做的完美无缺,与内心深处也多了几分自信,故而在没有细细斟酌之下,急急忙忙布下了局面,徐朗此时这番话,虽让他心惊,但最大的好处的事情尚未到最坏的地步,二来按缠绕心中多日的不安终于解开,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迅速调整部署,让这盘偏离了跪倒的棋局,还能回到正确的轨道上来。 独自思索了一番,虽有些眉目,但还不明朗,索性也不在多想,望着徐朗轻声说道:“依军师所见,接下来我该如何挽回?” “挽回,为何要挽回?”徐朗淡淡一笑道。 杨峥一愣,心道:“你爷爷,不挽回那你说什么一二三,感情是消遣小爷?“ 徐朗似看出了他的心思,淡淡一笑道:”一二三并没有错,那是让明白此局的漏洞罢了,日后能更谨慎些,切莫做出草率的举动来,我还想看看你能走多远!“ “受教了!“杨峥真诚的道。 徐朗与他身边多日,与他性子也算熟悉,听他如此语气,便知他是真的听进去了,微微一笑,跟着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客套的话儿,过了片刻,方道:“此事已经到了图穷匕首见的地步,你想好如何全身而退没有?“ 杨峥苦笑了声道:“面对的是一群疯狗,又不是一群尼姑,想要全身而退如何容易,再说了军师方才所言,虽是提醒我日后谨慎,但如今日的棋局,莫不是漏洞百出,我怕是退不出了?“ 徐朗一笑,眼里精光一闪,盯着杨峥道:“那可未必?言官是疯狗不假,可再疯的狗也有人管得住不是,此棋局不管你如何斗,只要那个人还是信任你的,全身而退也不是不可能的,如今最要紧的,乃是朝廷,也就是当今圣上对你的态度?” 杨峥本还有几分失落,此时听徐朗冷不丁的这几句话儿,登时心头一喜道:“是啊,我怎么把他给忘记了,言官再厉害,说到底还不是大明的臣子么,他们敢咬我,未必敢真的咬皇帝吧,难不成他们反了天不成,就算退一万步来说,我的这边动静再大,去留可不是言官说得算,而是皇帝本人,只要皇帝不让我走,言官威力再打,又能如何?“ 想着自己这次为了皇室惹得一身骚,顿时有些不服气,心道:“陛下,小臣这次也算是为了你,你不能看着我吃这么大的亏无动于衷吧!” “你现在要做的,可不是坐在这儿,而是回家,铺开文房四宝,将你这番委屈呈到御前,以你对皇上的忠心耿耿,想来皇帝的御笔也能手下留情吧!“一阵沉默后,徐朗缓缓道。 杨峥盯着徐朗忽的嘿嘿一笑,道:“军师还不知道我么,我这人是一见奏折就疼痛的很,再说了如今棋已下了差不多了,能不能赢得这盘棋,看得就这一步了,军师不会见死不救对吧?” 徐朗脸色一黑,道:“我上辈子欠你的?”嘴上虽这么说,身子已经站了起来,从书架上拿来了笔墨纸砚,杨峥知趣,忙绕到一旁,乖巧的磨起墨来。 徐朗翻了一个白眼,提笔在磨好的墨水上,轻轻点了点,略一沉吟,便大笔一挥,龙飞凤舞的写了起来。 半柱香过后,杨峥怀中揣着徐朗一挥而就的奏折走出了书房,徐朗的才学,自不言而喻,更为重要的,徐朗在奏折中,先是陈述了此番与言官交恶的重重,并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至于自己是为那十分之一的宝物惹得一身骚的话儿,虽没有直言,但以徐朗的妙笔,还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提醒了几句,如此一来,整个奏折里弥漫着一股委屈,心酸,甚至比窦娥还要冤几分,让人无限的同情,文章的最后,则是表明此番举动希望获得皇帝的支持……?“回到家中,杨峥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份奏送到了皇帝御案之上,速度之快让人咋舌。 朱瞻基的回复倒也快,只是让王振瞒着众人去了一趟杨家府,送了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做好官!好做官”这话儿就好比徐朗们眼前的对联““好读书不好读书,好读书不好读书!”听起来让人摸不着头脑,好在这话儿里还能听出一点别的意思,那就是做好了官儿,才能好做官儿了,或者做个好官,才能有前面的好做官!意思不清不楚,似是有同意他的做法,又似不想与自己带上干系,但所幸语气并没有太强硬,加上这事儿不是下了圣旨,而是让王振亲自跑了一趟,其用意就不言而喻了,所以顿时放下心来。 他这边是放下了心态,可言官那里就不好过了,这不也不知是谁放出了消息,说言官这次如此气势汹汹,其目的就是因为杨峥私自建议将西洋宝物的十分之一留给皇室作为家用,他们认为此举是祸国殃民之举,当以取缔才是!消息送到了宗人府,洪武爷的子孙顿时撑不住气了,洪武年间分封的藩王,不但待遇优厚,而且军政权力极大。尤其是有兵权,北方几个藩王,诸如宁王,燕王,谷王,辽王等王爷,更掌握着明朝精锐武装,各个雄视天下。自不在乎那点西洋宝物,可自己的好兄弟,好叔父、好父亲靖难后,天下是坐稳了,可他们的苦日子也就来了,起先朱棣还能做做样子,坐了天下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藩王平反,之前被建文帝修理过的藩王们,大都恢复了爵位。另外还有优待,不但提高藩王们的经济待遇,还提高王府官员的品级。封赏也很大方,比如对周王,一即位就赏赐了两万多钞。接着周王过生日,更又送了大批财物。 那时候他对诸位藩王“倍加恩礼”,真如春天般温暖,让人难以忘怀,只觉得自己这个兄弟,可比自己侄儿强多了。 可天是会变的,雷霆雨露都是君恩,春风拂面固然是好,可大明的天下也不能总是春风拂面不是,这不,才几年的功夫,就电闪雷鸣。削藩行动开始了。 早在对藩王无比恩宠的时候,朱棣就已经行动,在各位藩王的身边密布眼线,严密侦测一举一动。而且这帮藩王们,除了蜀王周王等少数人,大多数都劣迹斑斑。罪过不难找,就看时机。 最先倒霉的是宁王朱权,早年宁王坐镇北疆,手握重兵,一个不留神被朱棣挟裹了造反。事后朱棣也很关怀,也把宁王迁到南昌,说是给他个经济富庶的好地方享受,其实是监视起来。随后就百般找茬,偏宁王本身也牢骚,闲暇时常有怨言,被朱棣知道了,立刻派人搜查,虽然没找出什么证据,但明白利害的宁王,就此吓得不轻,从此沉迷鼓琴诗书,绝口不提政事,总算躲过一劫。 比起接下来其他人,宁王的遭遇,其实还算好。 紧接着倒霉的是代王,刚恢复了爵位,没半年就被朱棣治了三十二条大罪,虽然勉强保住爵位,但兵权基本被削光,成了死老虎。齐王很嚣张,恢复爵位后恶性不改,甚至还杀死了地方官,这下朱棣逮住由头,永乐四年五月将齐王囚禁南京,子孙废为庶民。类似倒霉的还有珉王和肃王,都是被揭发过错,然后严肃处理,王号都被削夺。 而其中最传奇的,却是周王朱橚,他本身朱棣的同母兄弟,按说关系最亲。但也因此张狂,甚至还在封地上张榜贴文,给地方官发号施令,这下触了朱棣大忌,期间几次被削去爵位,几次又宽大处理复爵,一直到永乐十八年十月,朱橚再度被告发,而且朱棣放话说要严办,这次朱橚终于悔悟,进京哭求免罪,总算再次宽大,被削去了护卫兵权,昔日威震天下的藩王,彻彻底底变成了孤家寡人了。 1769章:圣代即今多雨露 如此大的动作,对藩王可是重大打击了,尤其是边境上的几个手握重兵的藩王,更惨,他们大多被迁入了内地。比如辽东,宣府等边境地区的王爷,更几乎无一幸免,哪怕保留爵位,也要挪地方。藩王们心有不满,无奈自己这个兄弟实在太厉害,千百年来,以藩王的手段荣登大宝的能有几个人,除了他还有谁做得到,这样的人,又岂是他们能反抗的,反抗不行,只能乖乖的接受了,做一个老老实实的大明藩王了。 可建文帝的下场让朱棣心存余恐,生怕自己好不容易到手的江山,有一朝一日,也走了侄儿的老路,所以即便是这些昔日的兄弟都安分老实了,可自己以后,他们的儿子,孙子呢,谁能保证他们个个对朝廷忠心耿耿,个个不问朝政呢,既如此,何不一劳永逸呢? 自己当初能成就霸业,要怪就怪自己的侄儿太过心软,方孝孺、李景隆、黄子澄、齐泰太过窝囊罢了,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出于对江山的巩固,朱棣再一次出手了,这一次他更狠,对于存留的藩王们,更是极力削减力量,各地藩王的武装,被想方设法削减。藩王干涉军务乃至地fang政务的现象,更是明令禁止,发现了就抓。抓了就关,日子比建文帝时好不了多少,自此堂堂的大明藩王,彻底成了一个高级的囚犯,他们不但不能与官府结交,更不许从事士农工商之类的行业。连出城郊游都要被监控,其日子过得如此,不言而喻了,当然了,朱棣也没有做绝,洪武定下的规矩,他还是保留了,亲王的固定工资,即禄米,每年就有一万石,郡王是两千石,镇国将军一千石,辅国将军八百石。其他的各类爵位,更都有数额规定,累积下来,本身就是个天文数字。另外还有每年不固定的各色赏赐,有时候甚至比固定工资还多。朝廷之上没他们什么事情,但锦衣玉食的日子倒是不错,按月的吃贡米,那俸禄,加上朝廷再给些赏赐,其实也不坏。 但好日子并不长久,藩王们整日无所事事,府上女人又不少,朝廷有没有限制子嗣,所以闲来无事,藩王们除了闲来看看书,打一套太极拳,剩下的娱乐就是生孩子了,短短几年的功夫,人数滚雪球一样增加,人数一多,领取的俸禄就大了,有时候朝廷碰上个灾年,俸禄莫不是延迟,这可就苦了他们,那么多的嘴巴可是要吃要喝的,怎么办只能靠平日皇家赏赐的银两,珠宝过日子了,如今言官要取缔这十分之一的宝物,这无疑是断了他们的活路,断人活路犹如杀人父母,况且对这些言官,藩王们也没什么好感,仗着自己特殊的地位,逮住谁要谁,他们的地位已不如狗了,这些言官还不放过,动不动就弹劾,动不动就写奏折,正经事儿没看到干过,就知道咬人博取名誉,换取官位,实在可恶。 前些年,因户部困难了些,给不出银子,这事儿怎么就被言官知道了,也不知是谁,愣是上了一道奏折,你说天下这么多事情,他们不去管,愣是看上了他们这帮囚徒,看上了就看上了,偏偏还管上了他们生活上的私事,拿着一本《天潢玉牒》,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算他们的人数来,你说可恨不可恨,人数增加又不是我们愿意的,堂堂大明的藩王整治上没有了进取的余地,就连出去玩玩都不可以,士农工商还不能做,终日在王府里也不能总看四书五经吧,总得找点事情做做不是,生个孩子怎么了,祖宗规矩又没规定不能生孩子,到是你们言官,找的老婆,生的孩子把我们还多,自己的屎盆子不去管,偏偏管到我们的身上,三天一弹劾,五天上一道奏折,丫的看我们好欺负,若不是附在他们身上的规矩太多,就言官这帮疯狗,他们这帮暴脾气的王爷,早就见一个打一个。 朝廷开海禁,下西洋的消息他们早就听说过,虽说他们是囚徒,但并不表示他们没有见识,下西洋的好处他们可比谁都清楚,不说别的,就说,香料,龙涎香是一种十分稀有的香料,宫中所用香料中又以龙涎香为最佳,但库藏不多,寻找多年都不可能买到,最后还是使者在海外购到,其价格昂贵惊人。《星槎胜览》载:苏门答剌国的龙涎香“官秤一两,用彼国金钱十二个,一斤该金钱一百九十二个,准中国铜钱四万九十文。”宣宗三年,福建抚臣两次进献龙涎香只有八两与五两。进献量的单位都是以两来计,恐怕当时全中国的龙涎香也就这么多。为了得到香料,永乐帝还曾命令交趾以苏木、沉、速、安息诸香代租赋。 香料在眼下成为价可比金银的硬通货,很多人专门收藏保值,而此前郑和下西洋,就获得了大量的香料。在能够交易得到的地方,郑和就进行交易,获取大明的金银珠宝,这其中的巨大财富不言而喻了,更别说在西洋诸多国家之中,所获取的宝物就不多说了,就前些年宁王的统计,占城国的伽蓝香(沉香的一种),“惟此国一大山出产,天下再无出处”;旧港国的金银香,“中国与他国皆不出;”柯枝国“土无他产,只出胡椒,人多置园圃种椒为业”;苏门答剌国“胡椒广产”。这那一样都足以吸引他们的眼球,这几年天下承平,仁宗、宣宗对藩王多有优待,给出的赏赐也不少,永乐二十二年九月乙酉,赐汉王高煦、赵王高燧各胡椒五千斤、苏木五千斤;赐晋王济胡椒、苏木各三千斤”。洪熙元年,赏“旗军校尉将军力士等胡椒一斤苏木二斤,监生生员吏典知印人才天文生医士胡椒一斤,苏木二斤,城厢百姓、僧道、匠人、乐工、厨子等并各衙皂隶膳夫人等胡椒一斤,苏木一斤”,甚而外地在京听选及营造的校军并各主府校尉人等各胡椒一斤,苏木二斤,朝贡公差在京的生员吏典胡椒一斤。宣宗登基,赏赐他们沉香片、脑木香、檀香诸药”,在显示皇恩浩荡,这些好东西,让他们日子着实好过了些,若不然靠着朝廷的那些贡米,就府上这人口滚雪球一般的增长,想要吃香喝辣的,无疑是白日做梦,这几年他们无不天天盼着朝廷能重下西洋,能从中获取些好处。 如今海禁是开了,西洋也准备下了,朝廷虽只能取西洋之物的十分之一,但有总比没有的好,能争取也该争取下,可这帮挨千刀的言官,连这十分之一也不想给,你们吃香喝辣的,却要tai祖子孙吃糠咽菜这是什么道理,这天下到底是你们言官的,还是朱家的! 他们本就对言官一肚子意见,憋了一肚子的火,只是差一个穿针引线的人罢了,昨日杨峥去了一趟宗人府,那委屈,被人欺负的模样,仿佛是一个没娘养的孩子一样,再说了人家不是说了,西洋的十分之一宝物他就是为朱家考虑的,没想到去引来了天下言官的弹劾唾骂,他受点委屈倒没什么,可今日让言官得逞了,明日他们的气焰岂不是还嚣张,十分之一的宝物都要取缔,再过些日子,是不是连祖宗定下的藩王俸禄也要一并取消了呢? 鉴于这层认识,藩王们彻底愤怒了,这不今日一早听说言官在午门外弹劾杨大人,早已按耐不住的藩王么,一个个纠集了起来,骂骂咧咧的往午门赶去。 刚才杨荣看到的倒不是那些大头兵,而是这帮刻意打扮的藩王了,为了让自己此行更理直气壮,他们也不知从哪儿找出多年不能穿过的破衣服,套在身上,远远望去,宛如丐帮进了紫禁城了,规模甚是壮观。 言官们正谋划着待会儿的弹劾,该从何处入手,如何弹劾才能一举见效,这是个大问题。御史王琳认为,杨峥此举是,不顾百姓的利益,私自以好处取悦皇上,与蔡京、秦桧之流无疑,人人得而诛之,该以奸臣之举弹劾,而给事中张楷则认为,杨峥此举虽有奸臣之嫌,但先有乐安之功,后有平定安南之利,就是今日的开海禁、下西洋也是他一力促成,说他是奸臣,未免言过其实了,所以弹劾上,还是落实在他纵容皇帝贪百姓之财这件事上,两人意见不同,彼此谁也说服不了谁,争论得不亦乐乎。 正争得不可开交,忽听得一人道:“你们快看?” 众人闻声望去,原先还以为那些大胆的叫花子走了进来,待他们走近了,他们才大吃了一惊,这那里是叫花子,分明是大明藩王,顿时人人瞪大着双眼,你看看我,我看看我:“他们怎么来了,他们来这儿做什么?” 1770章:盛名之下,庶几无虚 这次藩王的人数不少,加上这身打扮,也足够震慑人的,对于这些大明藩王,言官谈不上什么好感,在他们看来,这些人就是附在大明户部上的寄生虫,整日不做事,还锦衣玉食,天下供应京城的粮食,每年四百万石,但各王府消耗国家的粮食,每年却有八百万石。具体到地方上,军事重镇山西省,每年存留粮食一百九十万石,但当地王府消耗粮食,却有三百多万石。河南省存粮九十四万石,当地藩王消耗粮食,却有一百九十多万。也就是说,全国的税粮加起来,也填不满藩王的嘴,想到这个言官心里就不痛快,天下百姓都苦成这样了,你们藩王还狮子大开口,开口就开口,还不停的添人口,添了人口朝廷就得承认,承认就得分封给爵,就是要用国家的财政,把王爷们养起来,日久天长,越养越多,财政负担也就越大,收取的那点税收还不够堵住藩王的嘴巴,让以天下为己任的言官情何以堪。 更让他们难堪的是这些tai祖子孙,好吃好喝供着,好不安分,他们还玩命的钻朝廷的各种空子,如最固定的办法,就是“钦赐”,就是向朝廷讨要土地。这一讨通常都是几十顷,有些甚至有了几千顷,这样做的恶果,可想而知:肥了藩王的腰包,却坏了国家的财政,赐出去多少田地,国家就流失多少财政收入,外加每年巨额的恩养藩王的开支,哪怕是太平年月,国家的财政,也常捉襟见肘。倘若赶上闹灾打仗,更时常穷得叮当。即使如此,藩王们还是不消停,大多数藩王,一辈子都在想尽办法发财,通用的招数,就是侵占民田。侵占民田的招数,也有好几种,一种是造假,就是故意把看中的好田地,勾结官府指认成荒地,求得朝廷赐予,然后强行侵占。另一种叫“投献”,就是很多交不起税的小民,自愿把田地放在藩王名下,以此来逃避税赋。如此一来,大明的土地兼并,也就越演越烈,天下豪门大户莫不是见样学样,开始玩命的获取土地,以至于户部收不到银子,可以说大明岁入这么低,这些龙子龙孙的功劳可不小,一些有正义,有远见的言官没少弹劾,上奏,一来二去,双方的矛盾也越来越大,藩王看言官是没事找事的疯狗,而言官看藩王就一条条附在大明身上的寄生虫,吸血不吐骨头的那种,双方你看不上我,我看不上你,没少掐架。 多半言官仗着人多势众,某些时候碰上了朝中哪位大人物对藩王有了收拾之心,他们的胜算极大,如永乐时,那些王爷就被他们骂得够呛,许多不是被贬就被削了官爵,沦为穷苦百姓了,再有就被囚禁了,可以说在永乐年,言官在弹劾藩王这件事上,还是有些成果的,但随着永乐帝的去世,仁宗父子仁慈,天下承平已久,藩王的苦日子也算是熬到了头,日子越过越好,往日被压制的的话语权也敢自辩几句,一来二去胆子也大了不少……。 言官们骂人是一流,打架却是末流,一看藩王们穿成这般模样,又气势汹汹,顿时有些慌了神,一个个不住的叫喊?“怎么办,怎么办?” 眼看局面有些乱,忽听得一人大声喝道:“不要慌,身为言官要冷静,要有气定神闲,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声音不大,但众人惊慌之余,需要一个人来镇住场面,而这个声音来得恰到好处,所以这声音一落,场面立即就安静了下来,人人心生愧疚,身为言官要摸不是以三事为先:第一不爱富贵,次则重惜名节,次则晓知治体。而明朝更甚,一是”必国而忘家,忠而忘身”;二是必须正派刚直,介直敢言;三是学识突出,既通晓朝廷各fang政务,又能博涉古今。除此之外,还须具备一定的仕途经历,历练稳重;甚至对年龄、出身以及文章、词辩等方面的能力也有具体的要求,所以说,言官可不是谁都能当的,刚才众人的表现无疑是给言官脸上抹黑了,好在这个声音来得及时,让他们畏惧的心思迅速得以调整过来,如此一来,不免对发声喝止的那人心生感激,纷纷侧目望去,见那官儿面容消瘦,一身绯红的官袍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空荡荡的,但那一双眼睛却闪射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傲气,那两道浓浓的眉头,此时正紧锁,随着那两只漆黑的目光,注视着前方。 人群里不知谁叫了声:“李大人……?” 人群里很快又有人认出了来人的身份,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神一般存在的李时勉了。 自从洪熙元年骂了皇帝,名声可谓是如日中天了,不少言官甚至以他为榜样,只是这位大人颇为洁身自好,平日里也不结交什么人,仿佛就是一个独行侠,遇到什么看不惯,有损于朝廷利益的大事,总会上一道奏折,奏折所奏往往能切中要害,使得皇帝与内阁多数被采用,如此一来,名声越发响亮,关于他的事迹在士林之中,也越传越响,据说他仁宗皇帝太狠,皇帝老人家临死的时候,都没忘问他死没死,后来虽说因夏元吉等人的援救,他算是活着出了锦衣卫的大牢,但骂皇帝骂得如此之狠,自洪武来,还是头一遭。宣宗登基后,有人谈到李时勉得罪先帝的情形。宣宗皇帝勃然大怒,命令使者说”:去把李时勉捆来,朕要亲自审问他,非把他杀了不可。”过了一会儿,又命令王指挥马上把李时勉绑到西市斩首,不用带来相见了。王指挥走出端西旁门,而前面的使者已绑着李时勉从端东旁门进来了,两人没有碰上。 宣宗皇帝遥见李时勉,骂道:”你这小臣胆敢触犯先帝!你在奏疏中说了什么?快说!”李时勉叩头说道”:臣说在居丧守孝期间不宜亲近嫔妃,不宜让皇太子远离于左右。”明宣宗朱瞻基听说后,脸色稍有和缓。李时勉又从容谈到第六件事时停住了。明宣宗朱瞻基命李时勉全部说出来。李时勉答道”:臣惶惧不能全部记住。”宣宗皇帝怒意更消除了,说:”这是难为你了,草稿在哪里?”时勉答道”:已经烧了。”宣宗皇帝为之叹息,称赞李时勉忠诚,马上赦免了李时勉,恢复侍读的官衔。等王指挥从监狱回来,李时勉已经冠带整齐地站立在阶前了。 宣德五年,《成祖实录》修成,升为侍读学士。宣宗幸临史馆,把金钱撒到地上赐给学士们。众人都俯身拾取,唯独时勉站着不动。宣宗皇帝于是把剩下的钱都赐给了李时勉,并当场赞扬了李大人的高风亮节,这两件事这两年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差不多赶上了杨侍郎的《杨氏词话》所带来的精艳,这不就是言官中,对其也是大肆赞扬,说什么tai祖任宋讷为祭酒,宋讷最有名气。后来宁化人张显宗申明学规,人们把张显宗比作宋讷。而胡俨在成祖之世,更被人称颂为人师。但论正直而有节操,德高望重而为士大夫们所依归的,都不如李时勉。英国公张辅与各侯、伯上奏,愿意一起到国子监听时勉讲学。皇上命他们三月三日前往。李时勉升坐师席,学生们都依次站在下面,李时勉讲解了《五经》各一章。讲课结束后设酒席,各侯、伯推让说”:这是我们受教的地方,应当与其他学生坐在一起。”只有张辅与李时勉执平礼。学生们唱起《鹿鸣》这首诗,宾主和谐融洽,直到天黑才各自散去。人们把这件事称作太平盛事……?“所以这两年,若论名头之响,除了刚刚德胜归来的杨侍郎外,着实没人能与他相比,被言官当做神一般的人物看待,一看是他,顿时收起来刚才的惊恐之心。 只听得李时勉再一次大声道:“大明言官读的是圣人之书,行的是君子之事,所骂的都是朝廷jian竖,官位虽只有六七品,但自朝tai祖始,就有规谏皇帝,左右言路,弹劾、纠察百司、百官,巡视、按察地方吏治等。大凡从中央到地方的各级衙门,从皇帝到百官,从国家大事到社会生活,莫不是我们言官的监察和言事范围,今日来的莫要说是藩王,就是皇帝,你我言官也是该说的该做的都要说,都要做!“ 这一番言官顿时让众言官大大叫好,刚刚还略显紧张的气势一扫而光,一旁的王琳暗暗摸了一把冷汗,道:“果然不愧是骂了皇帝的人,见识气势就是不一样,短短几句话儿,便有何等效果,这下看来,盛名之下,所言非虚啊!“ 就这档口儿,一人道:“李大人,你快看,他们这是?“ 1771章:老天若不随人意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些叫花子王爷果真如叫花子一样,人人举着一根木棒,嘴里叫嚷着:“关门打狗!“他们似还嫌阵势不够响亮,竟不拉起横幅,横幅上也不知是谁的手笔,宽大的横幅上写着:“诛奸佞、清君侧。”六个大字,要说大明的诸位王爷虽多是混吃等死的主儿,但也其中不乏才学之士,如周王朱橚,与蜀王同属当时赞誉有加的贤王。朱橚才干过人且颇有抱负,曾做《元宫词》百章,还体恤百姓,在封地兴修水利减租减税,并先后组织编写了《保生余录》、《袖珍方》、《普济方》和《救荒本草》,这些药方广泛流传民间,为普救百姓疾苦立下大功。 如蜀王朱椿,为人孝友慈祥,博综典籍,容止都雅,tai祖尝呼为“蜀秀才”。在凤阳时,辟西堂,请李叔荆、苏伯衡商榷文史。既至蜀,聘方孝孺为世子傅,表其居曰“正学”,以风蜀人。诣讲郡学,知诸博士贫,分禄饩之,月一石,后为定制。造安车赐长史陈南宾。闻义乌王绅贤,聘至,待以客礼。绅父祎死云南,往求遗骼,资给之。 时诸王皆备边练士卒,椿独以礼教守西陲。番人入寇,烧黑崖关。椿请于朝,遣都指挥瞿能随凉国公蓝玉出大渡河邀击之。自是番人詟伏。前代两川之乱,皆因内地不逞者钩致为患;有司私市蛮中物,或需索启争端。椿请缯锦香扇之属,从王邸定为常贡,此外悉免宣索。蜀人由此安业,日益殷富。川中二百年不被兵革,蜀王功劳不小。 再如宁王朱权,带有甲兵八万,战车六千,所属朵颜三卫骑兵均骁勇善战。朱权多次会合诸王出塞作战,以善于谋略著称,不仅如此,晚年在南昌建造书斋一间,弹琴读书于其间,奉命编辑《通鉴博论》二卷,又写成《家训》六篇,《宁国仪范》七十四章,《汉唐秘史》二卷,《史断》一卷,《文谱》八卷,《诗谱》一卷,其他记载、编纂数十种,嫣然是一代大家。 其他王爷或多或少有些缺点,但不可否认,他们的确有些才学,就如这横幅上的六个瘦金大字,沉稳有力,彰显大家笔法,笔端上若没有数十年的功夫,是断然写不出这等气势的,从这方面看,永乐定下规矩,让大明藩王不事士农工商,的确是一大损失。 言官因有李时勉这个战神在,底气充足了不少,人家都骂过皇帝,有何惧区区藩王,正想就此看看战神的风采,谁知刚才还气定神闲、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战神,目光落在“诛奸佞、清君侧。”六个大字时,面色大变,急切的道:“快,快,快些走,今日不适合我们说话?“说完不等众人反应,大名鼎鼎的战神,一溜烟的抛进了衙门里,再也不出来。 这下变故太过意外,反应快的人,纷纷逃走,反应慢的则是一脸茫然的看着狼狈而走的诸位前辈们,嘴里嘀咕道:“这,叫什么事儿?“ 就在言官一片混乱的时候,藩王们终于抵达到了午门,一看言官逃的逃,骂的骂登时乐了,他们期初还想趁机展示一下多年不曾荒废的武艺,谁知这帮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言官跑得比兔子还快,登时乐得哈哈大笑……?“ 今日来的言官,除了那些前辈们,还有刚刚进入的言官这个行业的新人,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这么一场大阵仗,本以为可以趁机学习前辈的风范,哪知道一个个比兔子逃得还快,不免大失所望,但很快他们不得不佩服前辈的那种见风使舵的本事,“诛奸佞、清君侧。”这面旗帜太大,其本意实在太过来厉害,不说“清君侧”指清除君主身旁的亲信、坏人。本应是正义之举,但总是成为叛乱发动者反抗中央政府的主要理由。朱棣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夺取皇位也是历史上著名的清君侧事件:明tai祖朱元璋死后,他年轻的孙子朱允炆即位,史称他为建文帝。建文帝接受了大臣齐泰、黄子澄等的削藩建议,着手进行削藩。而盘踞在北平的燕王朱棣,对此极为不满,他打着“诛杀齐、黄,清君侧”的旗号攻入南京,自立为帝,年号永乐,即明成祖。藩王用这面旗帜自没什么不妥,这本就是祖宗规矩,只不过声势不能如样燕王时的声势相比,但对付言官却是卓卓有余的,有这面大旗,他们可以堂而皇之的把言官看成是在朝的奸佞小人,就算动手打人也不为过,骂人他们是好手,可打架就未必了,为了避免被这些王爷痛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可谓是最合适的法宝了。 而藩王们却不那么看了,他们兴师动众而来,除了不满言官取缔西洋宝物的十分之一,另一方面,何尝不是为了出一口恶气呢,平日里他们被这帮言官弹劾得抬不起头来,又不敢贸然出手教训,其中的苦楚,可想而知了,常言道,凡事都有度,一旦压制久了,放出来的威力可想而知了,今日藩王存了这个心思,就是给言官点教训,那里知道那帮老家伙一个个比狐狸还狡猾,一看形势不对,撒开了丫子就跑,他们虽存教训之心,甚至还带了不少打狗棒,可也不敢去衙门里闹事不是,那样形势就大了,可就这么回去,不免心有不敢,人群里也不知谁喊了声:“老的跑了,还有年轻,不要放过他们!” 这声音仿佛一记惊雷,迅速让愤怒的藩王反应了过来,一个个叫嚷着:“对,对,不要让他们跑了,打死这帮奸佞小人……?” 这声音迅速传开了,这下年轻的言官们算是知道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了,看着那些孔武有力的藩王手中的碗粗的打狗棒,顿时面色大变,纷纷撒开了脚丫子开跑,但为时已晚,已经放过了老家伙,再放过这些小家伙,今日这“诛奸佞、清君侧。”的横幅岂不是白竖了,师出无名不说,还让文武百官笑话,所以藩王们决定不顾一切也要给这帮挨千刀的言官一点教训不可。 他们是tai祖龙子龙孙,无论是文的还是武的从小都练过几下,比不了寻常武将,但比起这帮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那就卓卓有余了,所以一声吆喝下,百来个龙子龙孙一字儿排开,迅速形成包围圈,结结实实的将一干年轻的言官围在其中了。 这等阵仗,这些年轻一辈的言官那里见过,胆小的吓得哇哇大哭,就算是胆大的,看到一个王爷手中碗粗的打狗棒,也不免打了一个寒颤,战战兢兢道:“按照我朝律法,私自……?“ 众王爷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一个个战战兢兢的言官,不由得感叹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真是不错,若不是杨峥来言语,心头这股恶气指不定何年何月才出一出呢,所以对于那个为了他们饱受无限委屈的杨大人他们着实同情,于公于私他们今日都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过这帮言官了。 今日领头的是宗人府左宗人朱元璋第五子朱橚的长子。袭封周王的朱有炖,这朱有炖出于皇室老家安徽凤阳,算是个聪明绝顶的人物,在很早就表现出过人的才华。十岁刚过,父亲朱橚因罪被贬离封地,朱元璋令朱有炖管理周王府,三年时间里周王府井井有条。于是朱元璋格外喜欢这个孙子,洪武二十四年,十三岁的朱有炖被册立为周世子。这种殊荣是其他世子所望尘莫及的,后来做了皇帝的堂兄朱高炽,虽然比朱有炖大一岁,但被册立为燕世子比他还迟了四年。洪武二十八年,朱元璋把朱有炖和秦、晋、燕三世子一同接到南京,亲自教导和训练他们治国用兵的本领。为了历练朱有炖,朱元璋曾于洪武二十八、二十九年间先后两次派他出塞击虏。此后虽在明惠帝发起的削藩行动中,与其父朱橚一同被废为庶人,迁徙云南。至建文四年朱棣登基后,方才恢复爵位。 明宣宗时期,弟朱有爋数次诬告朱有炖。朱有爋与弟朱有熺,诈为弟朱有爝与赵王朱高煦书,系箭上,置彰德城外,词甚悖。都指挥王友得书以闻。宣宗逮友,讯无迹。召有爝至,曰:“必有朱有爋所为。”讯之具服,并得有熺掠食生人肝脑诸不法事,于是并免为庶人。 明仁宗洪熙元年周王朱橚病薨,朱有炖袭封周王爵,但早年朝廷上尔虞我诈的藩王生活,让很早就认识了到了自己的出路无非是三条:谋反、被皇帝清除或者韬光养晦。韬光养晦又有三种类型:装病装疯、舞文弄墨,吃喝玩乐,装疯卖傻他自问做不到,吃喝玩乐飞他所愿,干脆一头书本之中,要说这条路还正是选对了,为避祸他远离政治,专意戏曲和戏曲创作,短短几年的功夫,就为世人留下了杂剧三十余种,艺术成就颇高,成为一代贤王. 1772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在一干众王爷之中声望颇高,众人都听他号令,眼看言官都包围了差不多了,就算是逃走的也不过是几个老家伙,打不得,也惹不得,所以眼前的局面,正是他们所需要的。 新任赵王举着打狗棒,望着朱有炖道:“王兄,你看我们是要真打么?还是……?意思意思下!” 朱有炖轻蔑的看着这些挨千刀的言官,对于他们从内心深处厌恶,这份厌恶倒不是他,而是他的父王——朱橚?,想当年成祖爷执意削藩的风头狂潮下,自己的父王,周王朱橚,只因在封地上张榜贴文,给地方官发号施令这么一件琐事,愣是被言官抓住了把柄,不依不饶的弹劾,愣是让成祖爷,削去爵位,一直到永乐十八年十月,他们仍不放过他,苦苦弹劾,迫使成祖爷多次下令来警告,甚至要将父王贬成庶人,当年父王战战兢兢地惨状,他记忆犹新,内心深处早就想抱负抱负这帮可恨的言官,苦于藩王地位不如前,有心无力,如今好不容易逮住了这次机会,那肯轻易放过,就算不为了自己,不为了那十分之一的西洋宝物了,为了自己父王,也要出手教训教训他们。 “打!“ 朱有炖从嘴里冷冷的吐出几个字来,命令一下,那些藩王个个如冲了鸡血一样,挥舞着手中的打狗棒就往言官头上招呼,顿时听得“哎呦“几声惨叫,跟着是狼嚎了,才一会儿工夫,数十个言官,人人肩膀上、脸上,肚子上,后背上狠狠的挨了几下,这些书生平日里骂骂人可以,可真要打架都只有挨打的份儿了,偏生那弱不禁风的身子,那里受得起这种惩罚,纷纷抱头鼠窜,好不狼狈,昔日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言官风范,此时此刻再也看不到半点。 而尝到了教训言官滋味的藩王们,一个个打红了双眼,手中的棍棒更是雨点一般招呼下去,片刻的功夫,言官们被打的鼻青脸肿,还有跌倒在地的,一时之间午门之外,完全成了一处斗殴场所,呼喝声,惨叫声交织成了一片,好不热闹,还好此处是京城重地,平日里极少有人感到这里来溜达,若不然看到了这一幕,还以为又有那个藩王造反了,没准儿加入战斗了。 场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眼看再打下去,怕是要出人命了,就在这时听得一声呼喝:“诸位皇兄,凡事适可而止,快快住手!“ 声音虽不洪亮,但众人也听得一清二楚,与朱有炖众王爷是极为信服的,再者大家也明白,言官再怎么不是,毕竟是朝廷命官,容不得他们来教训,今日打着“诛奸佞、清君侧。”的横幅,本就有些不妥,若不是气不过言官咄咄逼人,他们断然不会如此,因此事情需得适可而止,若是闹出太大的动静来,吃苦头的还是自己,因此一看时候差不多了,便适当的喝止了。 众王爷本打得尽兴,听得这一声呼喝,倒也不敢在胡来,大家都是经过洪武、永乐一朝过来的,于自己的身份地位最是明白,说是藩王,龙子龙孙,可真要比起来,还不如那些寻常百姓活得逍遥自在,所以在这一声呼喝下,人人都停止了打斗。 望着面前有一个鼻青脸肿,苦苦哀嚎的言官么,藩王们说不出的舒坦,只觉得做藩王这么多年来,今日过的最痛快的一天,对着言官们骂骂咧咧的几句,便收拾了家伙,拍拍屁股,扛着“诛奸佞、清君侧。”的横幅,径自去了,此举充分体现了轻轻的我来了,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午门的一幕,没有逃过内阁的三双眼睛,杨荣已经笑得上不接下去,王爷扮成叫花子,“诛奸佞、清君侧。”打言官,这那一出都是精彩绝伦的好戏,尤其是那些言官一个个狼狈的模样,杨荣觉得看了这么多年的戏,今日的这出算是最合乎心意的。 “场面还真不小,连藩王都请来了?这个杨峥面子还不小?“杨溥黏着长须呵呵一笑,刚才他已经看得出,那些王爷虽打得凶横,但都避开了要害,棍子落脚点也不过是言官的屁股,肩膀上,极少打在头上,胸口上,从这一点上看,藩王们分明是做到止乎礼了,对于这些藩王来说,能把握一个”度“着实有些难得,至少事情到眼下,还没有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是够大的,我这个杨小弟出手从来都是非同一般,看情况这才是第一波,不然英国公府岂不是白去了!“杨士奇微微一笑道。 “这样的好戏,若只有一波岂不是太无趣了!“杨荣笑道,三人重新将目光看向窗外。 就在这时,听得杨荣道:“第二波来了……?“ 杨士奇、杨溥各自心头一动,纷纷抬起目光望去,越发强烈的阳光下,午门外一群身穿盔甲的将士,散漫的走了进来。 “这该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吧?”杨荣笑着问。 “是吧!”杨溥应了声,便迫不及待地走到了窗台前,想要看得更真切。 而同一时间,午门里的言官惨叫连连的战了起来,今日的一幕,算是言官的奇耻大辱了,这比被皇帝拖到午门,被人褪去了裤子,打了屁股还要丢人,那就算打死,打残了,好歹在士林中,史书中有浓重的一笔,这算什么,被一帮王爷,举着“诛奸佞、清君侧。”的大旗,痛打了一顿,做言官做到这么丢人的份上,他们也算是奇葩了,所以人人一脸的沮丧。 但衙门的里前辈可就不这么看了,他们是洪武爷亲建的言官,担负规谏皇帝、左右言路、弹劾百官、按察地方的重则,就是雄才大略如洪武爷也被他们说过,如今可好,不过是本着言官的职责本分,弹劾了一个侍郎几句,竟引起了这么大的报复,这种巨大的心灵创伤,让他们羞愧,羞愧之余,生出的就是愤怒了,人人对杨峥这个主事人破口大骂起来。 正骂着欢实,忽见一群将士走了过来,经过刚才的一幕,老一辈的还算镇定,可年轻的一看那些将士孔武有力的身板,心里就有些发憷,除了几个胆子凑了过去,其余众人则做出一副随时逃之夭夭的举动,以便于一会儿动起手来,好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个危险之地。 刚才那狼狈的一幕,已让李时勉有些惭愧,此时倒没想着逃走,望着那些大头兵,冷声道:“你们要做什么?“ 谁知在京城如战神一般存在的李大人,在大头兵的眼里可是什么都听过,眼看这老头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横,这帮兵痞早就看不顺眼了,心道:“怪不得国公要教训教训这帮老家伙了,瞧这架势看着就不怎么顺眼啊!“若是在军中,只怕早就动手打人了,但今日一早,英国公已经有所交代,今日来只骂人,不打架,谁敢动手军法处置! 与张辅这样的人,这些人虽是兵痞,但也是十分敬佩的,况且他们也不傻,一早就听说了这件事,所以也知道眼前的站着是些什么人,再看为首的这老头,一身绯红色的官袍,便知是大官儿,越发没的打人的念头,但骂人的念头却是越来越甚,为首那将士张嘴就骂开了:“妈的个巴子,杨大人这么好的一个官儿,你们这帮老不死的死人妖唧唧哇哇个什么劲儿……?“ 这些兵痞本就是京城的混混,平日里混迹于三教九流之中,什么样的话儿不敢说出口,更别说吐沫横飞,满脸横肉。 李时勉只听了第一句,脑海里就直接给蒙了,他为官这么多年,被人骂的不是没有,再不堪的人也不似这般粗鲁,所以那大头兵的一句“妈的个巴子!”愣是让他没回过神来,隐隐约约的听那些大头兵对自己破口大骂,什么:“道貌岸然,为虎作伥,忘恩负义,虚伪,不要脸……差不多他们能想到的恶毒的词儿,此时都骂了出来,李时勉一直对自己骂人的功夫颇为自得,引经据典,滔滔不绝,被士林称为骂神,可时至今日他才知道,他的那点本事,若是放开了骂,未必比得不过这些大头兵,他们言语粗俗,词儿丑恶,只要能想到的,能说得出来的,几乎都从他们嘴里给骂了出来。 李时勉就那么看着眼前凶神恶煞的大头兵,往日滔滔不绝,引经据典的本事此刻竟是那样的无用,张了张嘴巴,半响竟骂不出一句话儿来。 身后的王琳见他迟迟不开口,还以为他顾忌自己的身份,上前道:“李大人这些人分明是杨峥那厮请来的帮凶,咱们只有把他们骂趴下了,才能逼着姓杨的现身了,所以咱不必顾忌身份,该怎么骂就怎么骂?“说完,迎上为首那大头兵同样一句:”妈的个巴子回敬了过去……?“ 1773章:云怕风,风怕墙 那些大头兵好不容易等到这帮读书人回话儿,登时大喜,一个个如被打了鸡血一眼,用从三教九流之中学到的最恶毒,最污秽的话儿辱骂,起先言官们仗着自己人多势众,加上许多年轻一辈的言官见对方不是藩王,没有动手的意思,一个个儿立即充当了急先锋,纷纷对骂,但毕竟是饱读诗书之人,平日里骂人也多是引经据典,似这帮***,爷爷的,妈妈的张口即来的市侩的话儿,终究是骂不来,更别说有些骂人的话儿,饶是他们是饱读诗书的也没听过,渐渐便落了下风,这是言官从未有过的事情,登时慌了神,纷纷请老一辈出马教训教训了。 无奈,老一辈有老一辈的顾虑,若说这帮大头兵是一个个饱读诗书的文学之士,身为言官的脸面,他们自是义不容辞了,可不通文墨的大头兵就不一样了,无论这场骂仗是无论输赢,都丢尽了自己的颜面。况且那种不要脸,不要底线的骂人法子,他们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了,如何能反驳呢? 眼看着老一辈的同僚,一个个沉默是金的模样,新来的言官彻底失望了,伤心愤怒之余,也顾不得什么脸面,对方骂什么话儿,他们便以什么话儿返回去,好在那些话儿他们虽没听过,但毕竟是读书人,反应能力还是比大头兵要快得多了,一时才勉强稳住了场面。 但这一幕落在了老一辈的眼里,就不是那个味儿了,身为言官,往日什么时候不是站在庙堂之上侃侃而言,是什么时候沦落到与一帮大头兵对骂人,这样的情景,怕是大明头一次,让老一辈的言官们既伤心又愤怒。 与今日这局面,李时勉有些后悔出来,可事到如今,也不好说什么,让他去骂,不免丢了身份,还落入了对方的圈套之中,通过这两拨的对抗,他甚对那个还不曾露面的杨峥有些敬佩了,此时此刻,他明白言官这次是碰上了高人了。 既不能进入战场,又不能直接走人,;李时勉干脆找个凳子坐在一旁闭目养神,心说全当泼妇骂街了,然儿这终究不是泼妇骂街,那帮大头兵还从没像今日这么痛快的骂过人,骂的还是文官,所以言语的污秽的话儿层出不穷,听不到倒也罢了,听到了那滋味可着实不少受忍到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才忍不住跳出骂了几句:“妈的个巴子,你们好歹也是当兵的,怎么骂个人,似是个大老娘么一样……?“ 或许是李时勉第一次骂这么污秽的话儿,又或许这句“妈的个巴子“骂得并不地道,总之原本在吵吵嚷嚷的对骂场面,在他的一句夹生的骂人话儿,彻底停止了下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李时勉的脸上,空气仿佛凝固了那么一会儿,死一般的寂静过后,便是一场雷鸣般的哄笑声,有指着他的笑的,有揉着肚皮笑的,有肆无忌惮地狂笑的,还有幸灾乐祸的冷笑,更多的是哈哈大笑……?” 李时勉的一张脸变得白一阵,青一阵,红一阵,最后有青变成紫色,额头上的青筋凸显,双目紧缩,显示着他内心的愤怒。 众人仍旧大笑,就连一直克制的王琳最终也忍不住笑出声。 那样熟悉,或者陌生,或者嘲笑,或者幸灾乐祸的声音,迅速将他淹没在一片巨大的嬉笑之中,李时勉默默地望着这一切,竟是那么的陌生,又是那么的愤怒,他的双手紧紧地攒起,很想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大喝一声让他们闭嘴。 但他终究没有这么做,只是默然的看了一眼眼前冷漠的众人,一言不发的转身便走。 众人没想到一句嬉笑,竟让李时勉一言不发的离开,微微楞了一下,心道:“怎么还没开始就走了,这是不屑一顾,还是……?”这个问题,众人已经来不及顾虑了,因为这些兵痞显然也看出了苗头,重新集聚了力量放开脏嘴开始骂人了。 言官们没想到对方应变能力这么快,心头又急又怒,只能暂时不管李时勉的去留了,与兵痞大骂了起来。 鉴于先前被对方先声夺人的污秽言语给弄乱了方向,这才言官们迅速调整方向,王琳更是一马当先,望着眼前一个个五官不正,吊儿郎当的兵痞,心道:“那姓杨的整日与这等人物来往,是个好人才怪呢,这次弹劾他算是弹劾对了?” “大胆兵痞,此乃天子脚下,竟敢口出污秽之语,辱骂当朝命官,难道不怕触犯国法么?“王琳大声喝道,他声音响亮,这一声呼喝,倒也有几分威势,言官纷纷叫好。 但这帮兵痞平日里早已混迹京城惯了,各种阵仗早已见过不少,自是不会被这种虚张声势的威势所吓到,哈哈一笑,为首的那人,道:“这是什么道理,只需你们用污秽的言语骂人,就不许我们说道说道了?你们言官好大的架子,若是再让你们的官儿做大点,这京城之地还有我们当兵说话的份儿么?“ “就是!“另一个兵痞笑嘻嘻的道:”这叫什么来着?“ 后面一个立即接上:“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为首的那人道:“可不是么?” 一个年轻的言官道:“你胡说,我们没有这么做?“ 为首那人笑嘻嘻的道:“没有,这话儿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我们是口出污秽之言,你们言官何尝不是?刚才哪位身穿绯红色的官袍的官儿,骂了什么,你们不是听到了么,既如此,你们能骂,凭什么我们就不能骂了,这是何种道理……?” “对啊,何种道理……?”百来个兵痞齐声道,声势大得吓人。 老一辈的言官还能做到面不改色,可年轻一辈就不行了,刚才藩王的那一通关门打狗,他们还记忆犹新,生怕这些兵痞再上演一回,所以在如此声势之下,倒也无人敢言语,况且刚才李时勉的那句话儿,他们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人家这么说,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论起骂人,久经训练的兵痞也不输给这些言官,加上今日是英国公这个神一样的人物在撑腰,他们骂起人来也无所顾忌,所以双方一番较量,这些平日里以骂人为职业的官儿,除了水平高一点,其实一点都比不上这帮兵痞。 眼看在气势上输了,王琳登时大急,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当街诽谤当朝官员,不怕吃牢饭么?” “诽谤?“为首那痞子道:”我们可没诽谤,哪位官儿明明说了那污秽的话儿,你们可是亲耳所听,亲眼所见,怎么说不过就开始污蔑了?“ 第二个兵痞道:“大哥,这你就不知道了,这是他们的传统,骂不过就说你诽谤,打不过就说图谋不轨,要不然杨大人这么好的一个官儿,怎么会被他们攻击呢?还不是因为这脸皮没他们的厚么?“ “是,是,我怎么忘记了,他们是言官,可以胡乱的咬人,但凡捕风捉影的事情,落在他们的眼里,那就是骂人的本事了?这等不要脸的本事,不要说我们大头兵学不了,杨大人那么好的一个官儿,哪能学这等不要脸的本事,传了出去,岂不是被人笑掉了大牙!”为首的一个兵痞忙不迭的点头道。 后面那个兵痞继续道:“大哥所知不详细,除了不要脸外骂人,这些官儿还有最大的一个本事?“ “哦,是么,他们除了骂人,还有什么本事?“为首的兵痞问。 后面的那个兵痞笑嘻嘻道:“那就是凡事他们可以做,旁人做不得?” “怎么说?”为首的兵痞笑着追问。 “就好比刚才了,那官儿明明出口污秽,比我等还不堪,却自命报读圣贤之书,说的是圣贤的话儿,似我这等污秽之语是断然不会说的,要说也是我们这帮人该说的话儿,就算说了,穿上那身官袍,他们照样可以一脸的正气,仿佛这天下就没有比他们更正派的官儿了?”后面那兵痞阴阳怪气的道。 为首那兵痞哈哈一笑道:“有趣,有趣,如此说来,这帮官儿可不是道貌岸然的家伙,比起我们还不如?“ 后面那兵痞道:“可不是么,小弟听人说,他们中谁谁,仗着自己官家身份,暗地里勾搭了自家丫鬟,可怜那丫鬟大好的黄花闺女,叫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这么被那官儿给睡了,睡就睡了吧,反正这事儿他们仗着这身官袍暗地里也没少干……?“ 两人一唱一和,旁边的一干言官早已气得脸色通红,怒目而视,若是眼光能杀人,此刻这两个兵痞只怕早已被言官的,目光千刀万剐了!“ “后来那丫鬟怎么了,可被那官儿收入房中做了小妾?”为首那兵痞笑着问,这样的风流韵事,在三教九流之中实乃寻常之事,两人随口说来,仿佛是一件刚刚发生不久的事情一般。 1774章:君子怀德,小人怀土 后面的那兵痞轻轻叹了声,道:“可怜,可怜啊,好好的一个水灵灵的姑娘,遭受如此大的耻辱后,本想着自家老爷有点良心,收入偏方,做一房小妾,哪知道那官儿是言官,身份高高在上,其能有这等伤风败俗之事,愣是让人将那丫鬟乱棍打死,可怜那丫鬟死的时候,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 这一声叹息,自是引起了身后众兵痞的同情,纷纷大骂言官。 就在这时,听得言官年轻的言官喝道:“你,你,你们胡说……?” 为首那兵痞瞪着一双圆眼睛,上下打量了那年轻言官一眼,轮模样如自家兄弟所说一般无二,眉清目秀,丰神俊朗,的确是勾搭姑娘的好手,看他气恼的模样,比旁人更甚几分,心头便猜出了几分,嘿嘿一笑道:“我说兄弟,你这么着急来承认做什么,难道这事儿是你做的?” 那言官一听登时大急,道:“我没有……?” 但这一句“我没有“落众人的耳朵里,无疑是”就是我了“,言官登时面色一热,想要说出的话儿,顿时说不出来。 为首那兵痞仿佛没看到那年轻言官的满脸愤怒一般,轻轻叹了声,又摇了摇头道:“这事儿我原本因为是我家兄弟胡言乱语,逗我开心,如今看来,还真有其事,我胡三被世人骂做下流的胚子,可与这位大人比起来,我还算有几分人性了,至少我不会勾搭丫鬟,不会为了保全我的名声,让我的女人受苦……?“说完,有一脸怜悯的看着那言官,一副劝慰的口吻道:”兄弟,身为男人偷点腥吃吃不算什么大事,可不能吃了不认账啊?那就是禽兽不如了?“ 那年轻的官儿一脸的怒容,双手因为愤怒,已紧紧攒起,盯着为首那兵痞,道:“你再胡说八道……?” 为首那兵痞盯着那言官看了一眼,冷笑了声道:“是不是胡说八道,官老爷可比小的清楚多了,至于官老爷怎么样,你是官,我是兵,官老爷要抓我,小的无力反抗,也只好任由老爷抓了,不管我在这京城之地,三教九流之地,还是有些朋友,哦,对,说书的与我最好了,似官老爷这样的风流韵事,他们最喜好了,若是将此事分为九集,天天讲,日日说,你说会怎么样?“ 身后那兵痞大声道:“这还用说么,官老爷的风流韵事必是响彻神州大地,人人皆知了?” 众言官面色大变,就是那年轻的官儿也是脸色白一阵,青一阵,他年轻的时候,自问风流潇洒,加上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人人羡慕的言官,可谓前途无量,但一次春风得意马蹄疾,他一时情迷,与府上的丫鬟有了苟且之事,起先他倒也想着收为偏房,哪知那段时间偏偏是杨士奇与吏部联合京察,这次竟连言官都不放过,身为言官自是知道这意味着任何的鸡毛蒜皮,有损言官光辉形象的事情都不能做,既便是做了,也见不得光,只能永远呆在黑暗之中,他原本是想等京察大计过了再做打算,但那**一刻,竟让丫鬟有了身孕,眼看着丫鬟肚子一天天的大起来,他知道再不行动,用不了多久,这件丑事将会公布天下的,他年轻虽轻,但毕竟在官场,那些官儿如何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被迫丢官职,遭受贬嫡的,他年纪还轻,与朝中又没有靠山,失去了言官这个光鲜的帽子,他实在看不出还有什么前途可言,所以他必须抱住这顶帽子,为此他只能对其丫鬟动手,他的本意不过是让这丫鬟去一个地方避一避,最好是将孩子神不知鬼不觉的打掉,那知那丫鬟性子贞烈,竟趁着他不注意带着肚子里的孩子,投湖自尽了,虽说这丫鬟是自己想不开,但若不是他**一刻,未必有这件事,因此在内心深处,不免有些自责,偏偏这兵痞所说,与自己丝毫不差,一时忍不住才骂了声,骂完才惊觉自己这一举动是多么的愚蠢,但为时已晚,看着同僚惊异,或者讥讽,或幸灾乐祸的眼神,他恨不得将那可恨的兵痞千刀万剐才好……? 看着眼前这年轻言官吃人的目光,为首那兵痞浑然不觉,官老爷虽大,但那得看什么地方,在这京城之地,他这个兵痞倒也不见得怕他们,更何况如今他是奉英国公办事,乱摊子再大,人家也不能不管,有了这份保障,他们才敢在此胡言乱语一通。 身后那兵痞,这会儿笑眯眯的道:“大哥,京城最近流行一个笑话,也不知那个缺德的说,有趣得很,大哥要不要听听?” 为首那兵痞连看都没看眼前的这言官,呵呵一笑道:“若是有趣,说来听听也无妨,咱们也说了半天的话儿了,相信诸位官老爷也累了,权当给他们解闷了?” 身后那兵痞道:“使得,使得!“说完,又是嘻嘻一笑,冲着众人抱了抱拳道:”小得也是听来的,可比不得你们这些官老爷,报读圣贤书,说的是圣贤话儿,说得不好,还请多多包涵?“说完也不等言官应答,自顾自的说开了:”大哥,我问你,若是你在街上碰上了一条疯狗,该当如何?“ 为首那兵痞想了想,伸手在说话之人的后脑上拍了一记,道:“你傻啊,人遇疯狗,哪有退让的道理,自是手起刀落,剁了狗头,去了皮,烤着下酒了……?” 身后那兵痞将大拇指一竖,道:“老大威武!” 为首那兵痞一脸得意的道:“那当然!”身后那兵痞嘿嘿一笑,忽得将一张脸凑到王琳的面前,道:“敢问这位官老爷,若你在路上遇到了疯狗呢?会怎么做呢?” 王琳本不想理会,毕竟双方势如水火,可看众人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脸上,又见那兵痞一脸的殷勤笑意,自觉不该弱了气势,沉吟了一会儿,冷哼了声道:“人遇疯狗,还有什么好说的,自是狭路相逢勇者胜,打跑了疯狗便是?“ 那兵痞忽的神色为之一震,一脸敬佩的道:“果然勇猛,不愧是官老爷,小的对大人勇斗疯狗的正义之感,佩服得五体投地!” 王琳似很受用这几句赞扬的话儿,什么样的赞扬,能比自己的敌人赞扬更有说服力呢?看来我果然有些威严。 却听得那兵痞这时继续道:“诸位可都听到了么,刚才这位官老爷为咱们勇斗疯狗指明了一条康庄大道,你们想啊,在路上遇到了疯狗,慌是不行的,要勇敢地与他它打斗,最多有三个结果而已?” “不是只有一种结果么,怎么会有三种结果呢?”为首那兵痞好奇的问。 事实上,此时不仅仅是一干兵痞好奇了,就连一干言官,也竖起了耳朵在凝听,王琳听得更是认真。 那兵痞嘿嘿一笑,道:“老大有所不知了,人与疯狗的打斗,如此精彩绝伦,岂能只有一种结果呢!这里小的给诸位官老爷解释解释?“ “好了,别卖关子了,快说!“为首那兵痞等得好生不耐烦,又伸手在他的后脑勺重重拍了一记。 那兵痞倒也不恼,嘿嘿一笑道:“是,是,这就说!三种结果,无非是我赢、它赢或者两败俱伤。” 为首那兵痞想了想道:“是这个道理,怎么还有什么讲究不成?” 那兵痞一笑道:“还是老大识货?” 两人一唱一和,众人听得好奇,但王琳却有些不安,两人的笑容实在太诡异了,让他总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心道:“莫非这二人想着什么来恶心我一下,可不应该啊,就他们那点本事,斗大的字儿不认识一箩筐,能说出什么花儿来,那姓杨的找他们来胡搅蛮缠,不就是因为他们不识字么?” 自我安慰了一番,顿时放心不少。 那兵痞此时却是嘿嘿一笑,道:“讲究可大了,一是官老爷输了,那官老爷岂不是连狗都不如,官老爷何等厉害,岂能连一只疯狗都不如呢?” 为首那兵痞忍住笑意,道:“那第二呢?” 那兵痞道:“这个就不该了,官老爷英明神武,岂能与一只疯狗打平了你,那岂不是人与疯狗一样么,不应该,不应该啊?” 这话儿就有些损了,那些言官到是一个个忍得住,兵痞却是按耐不住笑开了。 “第三又是什么?”为首兵痞继续问了下去。 “第三才是官老爷该做的事情,刚才官老爷已经说了,狭路相逢勇者胜,官老爷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此乃大丈夫,岂能连一只疯狗都不如,自是赢过疯狗了!“那兵痞说得绘声绘色,他本是市井之徒,说这种不要脸的笑话最是拿手,因此营造的效果极好,话音未落,众人便轰然大笑起来,就连那些一本正经的言官,到了这会儿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声爽朗的笑声。 1775章:冒天下之大不韪 唯独王琳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他先前见两人笑得诡异,心头便隐隐不安,只是他平日看不起市井之徒,才没在意,此时听来,人家骂人可比自己高明多了,不仅人被骂了,还发作不得,更厉害的,人家根本没点名骂你……这种高难度的活儿,他一直以为是自己才能做到的事情能,没想到一个斗大字都不认识的大头兵,竟将这种骂人不吐脏字儿的境界练得炉火纯青,就连他这个官场的老江湖,也没听出来,不免又羞又怒,瞪着那兵痞道:“你,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戏弄本官……?不怕大明律法么?“ “哎,说不过就威胁,这就是官老爷,你说你们整日累不累啊,天天带着面具去唱戏,不是祖宗规矩,就是大明律法,就不能没点新鲜花样么?“那兵痞道。 “可不是么,连我们兵痞都不如,着实让人失望,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官儿是怎么当的,这圣贤之书是怎么读的!”为首那兵痞叹气了声,一脸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模样,让人看了怀疑他们是不是弃暗投明了。 “你——?“王灵光面色大变,望着眼前侃侃而谈的兵痞,往日滔滔不绝的他,竟连一句话儿也说不来,什么圣贤书,什么大道理在这儿似乎全无用处,他们那些污秽之言,斜插浑打的话儿,竟让他们措手不及,这种无力感,他还是头一次,说了一个”你“字,便再也说不下去。 事实上不仅仅是他,就连其他言官也是如此,此时此刻,王琳才庆幸李时勉见机得快,与这帮粗俗不堪之人辩论,无论输赢,丢的都是自己,反而是他们,以为毫无顾忌,可以死无忌禅,骂起人来,比他们还高明的许多,而此时此刻,他才对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杨峥,从心里上的敬佩,至古至今,面对言官,有几个人能想出这么卑鄙无耻下流的法子来应对呢? 这一番思索,竟让他心灰意冷,再也不想多说一句话。 见这些官老爷个个一句话都不说,大为得意,扫了一眼王琳,为首的那兵痞道:“我说当官的,看你也读了不少书,也算是个知书达理的人,怎么就这么与杨侍郎过不去呢?“ 王琳瞪了他一眼,道:“不是我与他不去,是那姓杨的与天下过不去,身为言官岂能坐视不理?” “你胡说?杨侍郎是一等一的好官,别以为我们是大头兵,就什么不知道,你们也不去打听打听,这京城那个不说杨侍郎是个智勇双全,做事实做大事的人,不说他退蒙古鞑子,抱住百姓不受蒙古人欺负,就是他以三千将士平定安南,这份胆识,天下有几人能比!”身后那兵痞道。 “还有,人家开海禁,下西洋,罢黜朝贡,兴盛市舶司!这哪一样都是一等一的好事,若指望你们,指不定抱着祖宗规矩守几百年,你们拿着朝廷的俸禄,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自是不知沿海百姓的疾苦,你们若去看看就知道了,那里百姓靠海而活,或从事渔业生产,或从事海上贸易。洪武爷“严交通外藩之禁”,堵绝了沿海地区人民的正常谋生之路。他们除起来进行斗争之外,已经没有其他选择。海滨民众,生理无路,兼以饥馑荐臻,穷民往往入海从盗,啸集亡命”。“海禁一严,无所得食,则转掠海滨”。此外,滨海地区的居民还采取了另外一种斗争的手段,逃亡、潜往海外。过着妻离子散的日子,若是遇上的风浪,家破人亡也不是没有,这日子你说惨不惨,杨大人是不是好官,你们说了不算,你得去问问沿海的百姓,你问问他们看,咱们的杨侍郎是不是个好官!” 这几句话儿问得理直气壮,竟让言官一时找不到话儿来反驳。 “好官,好官还做出让西洋宝物流失的坏事?“王琳冷哼了声,冷冷的道。 为首那兵痞道:“你说的是西洋宝物十分之一流落皇室吧,要说我啊,这事儿杨大人做的没错?” “胡说,如此不顾天下百姓死活的事情,尔等还敢说他做的没错?”王琳怒斥道。 “胡说的是你们吧!“兵痞怒道,身后的几个更是大声道:”不许你们骂杨侍郎“。 “无知刁民!”一个言官忍不住骂道。 “无知?”为首那兵痞冷笑了声,道:“无知的是你们?” “笑话,开海禁,下西洋,罢黜朝贡,兴盛市舶司!西洋之物可当归户部,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杨峥明知这个道理,却冒天下之大不韪,私自取悦陛下,拿西洋宝物为儿戏,这样的人不是无知之人,是什么?”王琳喝道。 “杨侍郎才不是这样的人?“兵痞怒道,一个个挥舞着拳头,大有你再胡说,小心我拳头伺候。 藩王的那一幕,众人尚未回过神来,生怕惹怒了这帮兵痞,再来一顿拳打脚踢,他们这瘦弱的身板,再也受不起下一波的攻击,因此人人面露恐惧之色,刚刚还想伸头说几句的,看对方这架势,话到嘴边愣是吞了回去,除了王琳等人外,竟无一人吭声。 而兵痞这边的叫嚷声则一声大过一声,大有言官不收回刚才的诽谤,不罢休的味道。 好一会儿才听得,为首那兵痞盯着王琳道:”敢问这位官老爷,你家中有兄弟几人?“ 有先前经典的教训,王琳不敢轻易搭话,闭口不言。 为首那兵痞似看穿了他的心思,呵呵一笑道:“官老爷放心,小的说的不是你斗疯狗的威武事迹了!” 王琳面色一热,一张老脸顿时青一阵,白一阵,既儿转得通红,眼看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落了气势,谨慎道:“家有兄弟三人?“ 为首那兵痞点了点头道:“官老爷果然好福气,不似我家中兄弟就一人,少了帮衬!“说着话锋一转,又问了声:”敢问官老爷家父还在?“ 王琳吃不准他打什么主意,犹豫了片刻道:“家父尚在!务劳阁下关心?” “傻子才关系你老爹!”为首那兵痞嘀咕了声,继而轻声一笑道:“儿孙满堂,老爷子果然是有福之人?” “小的再问一下,官老爷可分家了?“ 王琳撇了他一眼,怒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众人也好奇的往这边张望。 为首那兵痞道:“你我以为想说啊,要不是英国公有交代,老子才不与你这种笨蛋磨叽呢?” “没什么,就是问问?官老爷还没告诉我呢?”为首那兵痞堆着笑脸说道。 “分了!”王琳喝道。 为首那兵痞哦了声,道:“是分给你一个人,还是兄弟三人都有份呢?” 王琳已有些不耐烦,可不想在这兵痞面前输了气势,只能咬牙继续这种无聊,愤怒的谈话:“人人都是父亲的儿子,岂能我一人独得?” “哦,这么说来,令尊是将家产平分了?“那兵痞笑眯眯的道。 “也算不上平分,父亲已年迈,行动不便,长兄为父,身为长子,父亲多给了点,算是担负照料家父的重则!“王琳道。 为首那兵痞笑着道:“这就是了,寻常百姓家都能如此,更何况是整个天下呢?天下财富就这么多,不能都百姓得了不是,百姓要爱护不假,可爱护百姓就该把财富都给了百姓么,爱护百姓就不管皇帝的死活了么,皇帝也是人,那么一到家子,皇室的那些王爷每年要吃掉的俸禄,诸位是官老爷,想来比我更清楚,老百姓是人,皇帝、王爷何尝不是人呢,吃喝拉撒睡哪一样不需要银子,凭什么天下的财富都归了百姓,而不给皇帝留点呢,下西洋的宝物有多少,咱一个大头兵不知道,不过我也听说了我朝则专设于浮梁县之景德镇,永乐、宣德间,内府烧造,迄今为贵。其时以棕眼、甜白为常,以苏麻离青为饰,以鲜红为宝,这些东西,在朝未必有那么多的价钱,可到了西洋诸国,这些东西价钱就十分高了,再说了,我朝自永乐下西洋,天下富裕,,小的也听人说了,开海禁下西洋,朝廷不但没有亏钱,相反,当时府库之充盈已经达到了几乎“溢出”的状态,时常有大批粮食烂在各地粮库中,以至于碰到灾害时,有关部门往往是先放赈,然后才上奏禀告。盖因当时府库极为丰盈,永乐帝对此大不以意,故下属此举断无不准之忧,是以才敢先斩后奏。 永乐中,朝廷既得交阯,以绢,漆,苏木,翠羽,纸扇,沉、速、安息诸香代租赋。广东琼州黎人、肇庆瑶人内附,输赋比内地。天下本色税粮三千余万石,丝钞等二千余万。计是时,宇内富庶,赋入盈羡,米粟自输京师数百万石外,府县仓廪蓄积甚丰,至红腐不可食。岁歉,有司往往先发粟振贷,然后以闻。 1776章: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 这就是赚了不少嘛,小的也不会算账,但这账目自有人算,如今这天子脚下,算这笔账的可不少,小人也顺耳听了几耳,我大明的米价约一石折合白银二钱五,如此则永乐时期的年度财政收入,光是三千万石本色税银就价值约七百五十万两。所以时人才有“岁贡银三十万两有奇”加上余数,当时总岁入合计至少在八百万两左右。这数字不少吧,天下百姓能用得了这么多,不说如今天下承平,皇帝励精图治,赋税多次降低,百姓的日子已经慢慢好过了,没了朝贡,没了大修土木,没了诸多战乱,其实大明是用不了这么多银子的,如今海禁开了,朝贡罢黜了,市舶司也要重新开启,银子只会更多,将十分之一留给皇上又有什么关系呢,这天下终究是陛下的天下,若陛下一狠心,一起如永乐年,你们难道会说皇帝的不是么,人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们这些官老爷读了这么多书,连这个道理也不懂么,再说了,如今天下最需要的是什么,是安定,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若没了这十分之一的宝物,皇帝内库必没钱,天下皇室必会越来越穷,正要闹腾起来,苦的是谁,还不是老百姓么,你们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老百姓,殊不知夫地势水东流,人必事焉,然后水潦得谷行;禾稼春生,人必加功焉,故五谷得遂长。听其自流,待其自生,则鲧禹之功不立,而后稷之智不用。你们放着什么都不管,任凭事物自由发展,而不做干涉,其实更好!“ 为首那兵痞似头一次说这么多书袋的话儿,一口气说完,猛吸了几口冷气,冲着身后那兵痞道:“怎么样,没说错吧?” 身后那兵痞道:“一字不差!” 为首那兵痞道:“没想到小爷的记性这么好,早些年没去读书可惜了?” 身后那兵痞道:“大哥,你不是常说,读书是傻子才干得事情么?“ 为首那兵痞在身后那兵痞的后脑勺敲打了一下,道:“你懂什么,那种读书不知变通,不求上进,整日风流潇洒的人,读书自是没用了,你再看看他们,一个个身穿官袍,不断能光宗耀祖,还能吃俸禄,多么体面,不读书能有这么好的事情么,后句话儿怎么说来着?“ “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少小须勤学,文章可立身;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 “对,对就是这句话儿,你听听人家说得多好,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不读书哪有这荣华富贵!“为首那兵痞一脸羡慕的道。 身后那兵痞道:“大哥你刚才说了那么读书人该说的话儿,你说咱们算不算读书人?“ 为首那兵痞道:“这算哪门子读书人,不过是国公爷让我记住了拿来说而已,要是我说,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原来张辅虽答应了帮忙找兵痞,但其目的还是希望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准备了这一番话儿,其目的就想借这兵痞的口告诉言官,这天下可不只有老百姓要吃饭,皇亲国戚也要吃喝拉撒睡,也要用银子的,凡事以安定为重,若皇帝都活不下了,闹腾起来苦的不是别人,正是天下百姓,言官既口口声声说为天下百姓请命,那就该什么都不要管,什么都不要说,大家和和气气把钱赚了岂不是更好! 不知是不是这一番话儿有了作用,众人莫不是面露沉思之色,心有所动。 为首那兵痞看了看众人道:“朝廷大事,我们不懂,但我们知道,杨侍郎这么做算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你们一个个不依不饶与国与民无意,何苦来哉!” 言官们彼此看了看,他们饱读圣贤书,修的治国齐家平天下,先前不过是没转过弯来,如今被这帮大头兵一通喝骂,竟心生几分惭愧来,是啊,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这个道理我们都看不明白,还不如这些兵痞,还有何面目敢说自己报读圣贤书呢?“ 刚刚还热闹的午门,此时一片寂静,微风吹来,竟带着丝丝的凉意,众人抬头望去,但见日头已偏西,昏黄的光晕落在紫禁城上,让这座人人瞩目的皇城披上一层神秘外沙,众人这时才惊觉,这一天竟过去了一大半,再过一会儿天就要黑了,再想起先前重重,人人顿生无趣之感。 但如此灰溜溜的回去,他们心有不甘,他们是言官,是左右皇上,天下百官的言官,如今可好,如此大的阵仗,竟让一帮大头兵给打败了,这是他们不能接受,也不敢接受的事情,人活一张脸,佛活一炷香,如今皇上,内阁、六部的官儿都看着,他们便是败给谁,也不能败给这帮大头兵,所以短暂的沉默后,言官的脸上重新焕发起了斗志,他们是言官,是大明的骨气,只要没有倒下,就断不该有退步的时候,就算要退,也不该是他们退,而是对方退了,这个念头一起,无论是年老一辈的,还是年轻一辈的言官,莫并是生出一股悲壮感来,落在那些大头兵的眼里,竟有些异样。 “大哥,他们都怎么了,好像要吃了我们似的?“身后的那兵痞小声的问。 “我哪里知道,你没听国公爷说么,这些言官都是好面子的人,为了面子,他们连命都可以不要,看他们的样子,八成是刚才被我们骂得没面子了,找我们报仇吧?“为首那兵痞道。 “来就来,怕了他们不成?小爷我正好有些时日没与人打架了,手痒得很,正好给他们松松筋骨,大哥不是小弟爱吹牛,就这些读书人,身板儿句树干似的,我一个人差不多能打十个,还不带气喘的?”身后那兵痞一脸得意的道。 “就你厉害!”为首那兵痞狠狠敲了一记,道:“忘记了咱们出来的时候,国公爷是怎么交代我们的,今日这事儿可以骂人,就是不能打人,若不然出了大乱子,咱们忙没给人家帮上,还给人家惹出了大麻烦来,咱们是兵痞不假,可咱们也有些尊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动不动……?” “那要是他们与我们动手呢,难道我就干让他们打不成?”身后那兵痞摸着后脑勺龇牙咧嘴的道。 “那也不能还手,他们这些人平日里不种地,不下炕的,握的是笔杆子,能有多大的力道,被他们打几下又死不了人?”为首那兵痞侃侃而谈:“再说了,我朝开国这么多年,只听说过武将打人,还听说过言官打人呢?他们也只是吓唬吓唬我们,未必敢动手?“ “大哥,这你就不懂了吧,武将打人是不假,那也是直来直去,再说了你可以还手啊,可文官就不同了,他们打人讲究什么绵里针,看着不疼,可打起人来,往死里打,可凶着呢?“ 为首那兵痞看了一眼前面饿狼一般的言官,不免有些忐忑,迟疑道:“真的假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说书的不都是这么说的么?”身后的兵痞嘟着嘴巴丢出了一句。 “哎呦……“听得一声惨叫,身后那兵痞后脑勺又挨了一记打,听得为首的那兵痞道:”挨千刀的,说书的话儿,你也信,都说周瑜是被诸葛亮三气气死的,那是气死的么,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听说书的瞎说,就是不听?“ 身后那兵痞一脸无辜的摸着后脑勺,悻悻的道:“我着谁惹谁了!”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原先那帮言官已走近了几分,一个个阴沉着脸,看样子似乎要将这帮兵痞围起来,好好教训一顿才善罢甘休。 “大哥,你说他们不会来真的吧?”身后那兵痞有些紧张东张西望,打架他们不怕,怕的是明知道打架,却不能还手,看言官这神色,淡然没有下手留情的道理,所以才害怕。 事实上为首的兵痞也有些紧张,他为虽有些痞子气,但骨子里还有几分血性,若不然以张辅治军之严,是断然不会留下他的,今日他收张辅所托,只骂人不打架,那就一定要做到,因此他根本就没打算与这般言官动手。 这一切言官自是不知,他们所想的是今日他们被一帮兵痞说得哑口无言,只觉脸面丢尽了,若不挽回脸面,这朝堂之上,只怕再也抬不起头来做人了,所以才一个个面色凝重,如临大敌一般,其目的无非是想与这些兵痞再面对面的骂一场罢了……?“ 眼看一场骂战再一次展开,就在这时,听得一声呼喝:“都嫌丢人丢得还不够是吧?“ 声音低沉洪亮,透着一股威严,原先还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言官们,尤其是那些御史,在这个声音传来的那一刹那,浑身颤抖了一下,仿佛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一般,气势全无。 1777章: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这种感觉太明显,让那些兵痞忍不住抬头看了上去,就见在午门前走过来一个官儿,那官人身材欣长,大红的官袍被夕阳的余晖照得光彩夺目,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来人大概五十好几的年纪,眉清目秀,一把长须被他梳理得干干净净,那一身大红官袍也是穿得整整齐齐,便是边边角角有一丝不苟的感觉,他就这么走了过来,那种尾随而来的不怒而威的感觉,随着他到了面前,也是越发强烈。 兵痞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惯了,加上这天子脚下小老百姓固有的自信与傲气,使得很少有人真正的怕官,更别说他们这种混迹与三教九流中的痞子,但眼前的这人却让众痞子有些吐不过气来。 为首那人看了看众人,不光是自己,就是身后的众痞子,那些言官儿哪一个都是如此,心道:“这人好大气场,看来是个人物了?” “大哥,你这人是谁啊,这么臭屁!”身后那痞子小声的嘀咕了声。 “你问我,我问谁去!”为首那痞子没好气瞪了自家兄弟一眼,目光却没有离开来人。 来人径自走到了众人的中央,那双谈不上好看,但炯炯有神的目光一一从众人脸上扫过,每个人与他目光对视的那一刻,身子忍不住抖动了一下,为首那痞子也不例外,心里忍不住嘀咕了声:“爷爷,这种感觉着实不爽得很?” 好在,来人目光在他的身上只是略带扫了一下,便将目光看向了场上的言官们,这一刻,无论是大官儿,还是小官儿莫并不是低头不语气。 午门一片寂静,偶尔有风吹过,听得衣阙呼呼作响,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声响。 这样的情景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王琳毕恭毕敬的走上前,抱拳道:“顾大人……?” 这一声顾大人立即让为首的兵痞心头一惊,他与三教九流之中听得最多的是杨峥杨侍郎,但若论名头最大的,当属于眼前这个右都御——顾佐,顾大人了,要说这位顾大人倒也是个传奇人物,他与建文二年中了进士,名次并不是太好,最初被授予庄浪知县。端午节时,守将集合官僚校尉,因顾佐是文士,便故意为难他。顾佐拿起弓箭一发中的,守将拜服,自此名声渐。 不久,燕王竖起“诛奸佞,清君侧“的大旗,奉天靖难,从侄儿手中夺了江山,朱棣听说了顾佐的大名,将他招入京城,受御史,并经人引荐,被任命去招抚庆远府蛮人,到四川总督采运木材,随从北征,巡视关隘。升为江西按察副使,又被召回任应天府尹。他刚直不挠,吏民敬畏而服从,把他比作包拯。定都北京后,他改任顺天府尹。权贵人物觉得他在任不方便,命他出任贵州按察使,这一做就是数十年,直到洪熙元年,才被杨士奇引荐,被召回京城,担任通政使。期间多次被弹劾,但顾佐深的皇上信任,又有杨士奇等人保举,顾佐得以每次都能洗刷冤屈。 宣德三年,都御史刘观因贪污被撤职,大学士杨士奇、杨荣推荐顾佐,说他公正廉洁而有威望,所任过的官都有风采,任京尹时,政治清明,弊病尽革。皇上很高兴,立即升他为右都御史,并赐给敕书奖励劝勉,命他考察各个御史,有不称职的将其撤职,如果御史出缺,他可保举人员送吏部补选。顾佐刚上任,即上奏废黜了严日岂、杨居正等二十人,把他们贬到辽东各卫为吏,还有八人被降职,三人被罢免;然后他推举可以担任御史的进士邓荣、国子生程富、在京候选的知县孔文英、教官方瑞等四十余人。皇上让他们先干三个月然后再任用他们。杨居正等六人上书辩诉。皇上大怒,将那些被贬为吏的人一并发去戍边。后来严日岂从戍守之地偷偷跑回京师,以别的贿赂相威胁,被顾佐上奏揭发,并说严日岂图谋陷害他。诏令将严日岂押到市场诛杀。皇上北巡时,命顾佐偕同尚书张本等人留守。皇上回来后又赐给他敕书,令他约束各个御史。于是他纠察罢黜贪婪骄纵之徒,朝纲肃然,天下无人不服。 第二年,奸吏上奏顾佐接受隶役金钱,私自将其遣送回去。皇上偷偷把这奏章命给杨士奇看,说:“你不是曾经保举顾佐廉洁吗?”杨士奇说:“中朝官俸禄微薄,童仆马匹薪炭草料,都由隶役供给,所以送一半隶役,让他们出资免役,这样隶役得以回去耕作,官家得资费。中朝官都这么做,臣也是。先帝知道这一点,所以增加了中朝官俸禄。”皇上叹道:”朝臣竟这么贫穷。”便怒叱投诉的人说:“我正任用顾佐,小人敢诬陷他,一定要交给法司治罪。”杨士奇说:”小事不足以让皇上动怒。”皇上于是把该官吏的奏章交给顾佐,说:“你自己处治。”顾佐叩头致谢。他把那位官员召来说:“皇上命我处治你,你改掉品行,我就宽贷你。”皇上听说后更加高兴,觉得顾佐识大体。有人告顾佐不处理冤诉。皇上说:”这一定是犯了重罪的人教他这么干。”命法司会审,果然是千户臧清,他杀死三个无罪的人,应被处死,便派人诬陷顾佐。皇上说:“不诛臧清,则顾佐的办法无法执行。”将臧清押到市场斩杀,自此顾左刚正不阿,不畏强权的大名响彻大江南北,天下只要是贪官、赃官莫不是对其恨得咬牙切齿,但他依旧香如故,据说当了都御史后,为了扭转官场的**之风,他自入内廷办公,独处一间小夹室,不是议政不与官员们群坐。人们称他为“顾独坐”。这样的人物,就好比是一把倚天剑,锋利无比,天下官儿谁不畏惧,况且他做应天府尹多年,威严十足,不要说这些兵痞,就是言官,那个见了他不是心惊胆战的,但从另一方面看,他们何尝不是敬畏。 顾佐上任的一连串的大彻查,彻底剔除了御史中的害群之马,使得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了,留下的御史都是洁身自好的清流干吏,短短一年的功夫,是这些御史们变得更加干练,在批评时更加直言无忌。他们还提出直率的忠告,不过在触及皇帝私人行为的案件时,他们也会迟疑不决,因为担心会带来相应的处罚。虽然皇帝对他们表示尊敬,但他对玩忽职守和滥用职权的御史也是严厉的。这些人被降职、关押或流放;对他们不处死刑。 宣宗试图清除军事的**现象,以大力建立文官统治。在历次征战中,贪污的军官只动员穷人而向富人出售免征券,在征用物资时,向黎民百姓过分勒索。他们非法地使用士兵作为自己的私人奴仆,侵吞他们的军饷和口粮,扣发他们的冬装。这样的非法勒索和苛刻待遇败坏了士兵的士气,助长了开小差,进而破坏了整个军事组织和严重地降低了部队的战斗力。为了清除这些弊病和恢复军事组织的纪律,皇帝从宣德元年到三年派出一批批的监察官员去视察和改进各省的军事状况。这些调查的一个目的是清查兵员花名册,以确定各军事单位实际的士兵人数和所需的军饷和口粮,从而清除贪污的主要根源。这类使命称之为清军,从此成了御史们的正常任务。他们也没有辜负皇帝的信任。不过数月的功夫,便查出各种大员卖官纳贿,贪婪搜括;中员敲诈勒索,营私舞弊;小员捞取油水,中饱私囊丑恶勾当,让天下官场为之一正,这份功勋固然有他们的功劳,可他们何尝不明白,没有顾佐的铁面无私,他们指不定在那儿中饱私囊呢?因此对他们这位顶头上司,是从骨子里敬畏。 顾佐没有应王琳这一声讨好的招呼,而是淡淡丢出了一句:“时候不早了,都退了吧!“ 言官一愣,彼此看了一眼,又抬头看了看那些兵痞,似有不甘心,这一退,言官的名声从今日起,可就要跌入低谷了,言官活着就是一张脸面,青史留名,都靠一张脸,这一退,什么脸都没了,什么青史留名的梦都破了,是以无人退去。 顾佐微微皱了皱眉,冷峻的面容上露出几分怒色,低沉而伴随威严的语气,继续道:“你们不走,难道还要继续斗下去么,你们与一帮兵痞辩论,纵然辩胜了,又能如何,天下难道敬佩你们斗胜了兵痞么,再说了刚才人家的话儿,你们也听到了,夫地势水东流,人必事焉,然后水潦得谷行;禾稼春生,人必加功焉,故五谷得遂长。听其自流,待其自生,则鲧禹之功不立,而后稷之智不用。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就是尽职尽责了,既如此,你们何必耐在这儿不走呢?为了名还是为了利呢?” 1778章:百寻竿上掷身难 ”荣名厚利,世所同竞,而昔贤谓:”求之既不可得,却之亦不可免。”此”却之不可免”一语最极玄妙,处世者当深信熟玩。盖求不可得,人或知之;却不可免,谁知之者?如知其不可免也,何以求为?又求之未得,不胜其愠;及其得之,不胜其喜。如知其不可免也,何以喜为?又己得则喜,他人得则忌。如知其不可免也,何以忌为?庶几达宿缘之自致,了万境之如空,而成败利钝,兴味萧然矣!故知此语玄妙。诸位也是报读圣贤之书的人,难道就看不明白浮名浮利过于酒,醉得人心死不醒的道理么……?” 午门死一般的寂静,唯独顾佐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在流转,众言官儿似有所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是谁率先叹了声:“谁不为名?谁不求利,万事皆有止,为求名利最大化,苦了多少人,害了多少人?名利害人啊?” 一直看热闹的兵痞,这时忍不住插上话儿道:“终日忙碌只为饥,才得饱来又思衣。绫罗绸缎买几件,抬头看看房屋低。高楼大厦盖几座,身边又少美貌妻。娶下娇妻并美妾,恨无田地少根基。置得良田千万顷,出入无轿少马骑。骡马成群轿已备,叹无官职被人欺。县丞主薄不愿做,想要朝中挂紫衣。五品六品还嫌小,三品四品也嫌低。当朝一品为宰相,还想皇座去登基。心满意足为天子,渴望万世无死期。人心不足蛇吞象,生忙到死费心机。若要世人离名利,行善念佛极乐去……?” “好一个若要世人离名利,行善念佛极乐去……?说得好,说得好啊!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我们差不多都忘记了这话儿的含义吧,“王琳长叹了声道:”都退了吧!“ 众言官,各自叹了声,纷纷摇了摇头退开了。 言官一走,兵痞们自是不会留下,为首那兵痞吆喝了两声,百来个人儿吆喝着叫嚷了几声,便也去了。 偌大的午门,仿佛就是一个名利场,一番争权夺利后,便重新归为沉寂了,淡淡的夕阳,让午门外的秋意浓了几分。 杨家书房,一张圆桌,两杯茶汤,白雾袅袅。 圆桌上,一张方块的棋盘上,线条清晰,棋盘中间,常、有一区空隙,上写有“楚河”、“汉界”字样,做为红方和黑方的分界线。这是以下棋比喻历史上西楚霸王项羽与汉高祖刘邦之间的一场楚汉相争。从棋盘的格式上看,楚河汉界两边分别是九条直线、五条横线。九,在数字上为最大,五,在数字中处于中间,竖九横五组合成了“九五”至尊,它至高至大至广,代表了皇位。两边摆上了棋子之后,形成的黑红相峙、相争,正好艺术地再现了楚、汉争夺天下的历史面貌。 古人留下的象棋文物遗存和文字图谱,都证明:两军立营,相持对垒,中隔“楚河汉界”,色分黑红,为“九五”而战,战局中“斗智不斗力”,通力擒敌方之“将(帅)”等等,此时棋盘的两头,两人端座,低头下棋,同时进行一场严肃的对话。 杨峥刚刚将一个小卒推过了楚河,对面的徐朗立即就给格杀了,气得杨大人翻了个白眼,道:“知道你厉害,就不能让下我么,没见过这么下棋的,比真刀真枪还要狠?“ 棋盘的对面,徐朗一脸严肃,仿佛没听到杨峥这一声抱怨一样,许久才从将双眼从棋盘上抬了起来,道:“棋盘上能让,战场上有人会让你么?“ 杨峥一愣,随即嘟噜道:“就不能好好下一盘棋么,言官的那事儿,你不是已经知道结果了么,他们已经败了?“ 徐朗盯着杨峥看了看,忽的提手在棋盘上,抓了一个车,直接将军,听得啪的一声响,杨大人的帅就被吃了个透心凉,望着自己苦心经营的局面,被对方轻而易举的直捣黄龙,既有些气恼,又有些好笑。 “这不算,你趁我不备?搞偷袭?”杨峥不满的道。 徐朗却冷声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同样可以取了敌人性命,言官是退了,可我也听说了今日一早,言官们还是坚持上了奏折,听说满朝文武听说了你昨日的英雄事迹后,无不义愤填膺,今日一早在李时勉的率领下,以弹劾的方式对你进行了猛烈的攻击,动静之大,大有让你致仕的念头,这不算小事吧?” 京城虽大,但有锦衣卫再大也不算大了,况且今日一早,王振就秘密来了一趟,说了些不咸不淡的话儿,但其中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言官还没放过他,尤其是昨日的侮辱,让李时勉为首的言官,大大丢了面子,对于神龙见尾不见罪魁祸首,他们若这么轻易的放过了,那就太不应该了,虽说经过昨日顾佐的劝说,京城的不少御史退出了这场争斗,但南京的御史却异常的活跃,这也难怪,自永乐皇帝把京师迁到北京,南京就成了留都,仍然保留了南京的都城地位,并保留了一套中央机构。南京和京师一样,设六部、都察院、通政司、五军都督府、翰林院、国子监等机构,官员的级别也和京师相同。北京所在府为顺天府,南京所在府为应天府,合称二京府。其实南京六部是不能和北京六部相比拟的。虽然两京六部名称相同,都称吏户礼兵刑工,但是南京的尚书官品和职权都不和帝都北京的尚书们在同一个档次。北京六部尚书可以进入内阁,担当首辅。因此北京六部是帝国的统治中心,而南京六部基本上属于养老院和发配降官的地方,非常没有前途,属于闲职。南京有全套的政府机构,基本上都是闲职,其中南京兵部尚书一般挂“参赞机务”衔,会同镇守太监和南京守备勋臣共同管理南京的全部事务,一般这三个人中以南京兵部尚书为主,算得上比较紧要。其余南京户部和都察院也有一些职能。但去了南京的官儿谁都知道意味着什么,看着昔日的辉煌,除了游山玩水,最多的就是感慨,这两年最流行的莫过于大唐诗人刘禹锡的《酬思黯见示小恢四韵》了。 抛却人间第一官,俗情惊怪我方安。兵府相印无心恋,洛水嵩云恣意看。足鼎中知味久,百寻竿上掷身难。追呼故旧连宵饮,直到天明兴未阑。 听着是一派悠闲自在,可细细品味下,休闲惬意的表面下,隐藏着各种不甘心,只是陪都与京城相差太远,若没有人照顾,就算你雄心再大,也无济于事,所以去了南京的官儿,有两年还有些不适应,但南京毕竟是六朝古都,秦淮河畔,富贾云集,青楼林立,画舫凌波,成江南佳丽之地。每年的元宵节,秦淮两岸,华灯灿烂,金粉楼台,鳞次栉比,画舫凌波,迷人之地,自是京城可比。 当然了,京城再好,终究比不上手中权力,历史留名来得过瘾,所以在大部分来此地的官员之中,还是有少数人,一心盼望着能返回这京城之地,有门路的走门路,有银子的使银子,有名声的利用名声,总之能从南京进入天子脚下,多少还是有些本事的人,但来得不容易。与其他官员困难相比,南京的御史,言官相对就要容易的多,由于他们政治地位特殊,加上成名之路也容易,将别人踩下去,博个名声,名声一大,天下侧目,这样的官儿自是不能在留在南京这等英雄无用武之地了。所以历代去了南京的言官,倒也不会心,小爷今日走,明日还会回来的。但回来容易,也是需要时机的,而最好的时机,无非就是朝廷恰好一个功高盖主的主儿,偏生又不知进退,引起皇帝的不满,有意除掉,这就好比,洪武时,洪武爷想要除掉李善长,所以他做什么都是错的,都是借口,那么言官们就只能对他说对不起了,你既已无用,那就成全我吧,事实上洪武爷固然有了李善长谋反的罪证,但这其中言官可谓是功不可没,在捕捉到洪武要对李善长动手的时候,御史们竞相上奏弹劾李善长,君臣合力之下,堂堂的开国功勋连同其妻女弟侄等全家七十余人一并处死。吉安侯陆仲亨、延安侯唐胜宗、平凉侯费聚、南雄侯赵庸、荥阳侯郑遇春、宜春侯黄彬、河南侯陆聚等人,都同时受胡惟庸牵连而死。不久,被牵连的还有已故的营阳侯杨王景、济宁侯顾时等若干人,名动天下,言官如此卖力,皇帝自不会少了他们的那份好处,要名给名,要官职给官职,可谓名利双收。 在这份巨大的诱惑下,但凡本朝有任何的风吹草动,言官总能闻风而动,久而久之,形成了一股让人闻风丧胆的力量。 1779章:洛水嵩云恣意看 但随着成祖爷迁都北京后,虽说陪都的职位,衙门不变,但南京终究是不如北京的,便是言官也如此,加上这些年,言官的力量不断壮大,左右言路、规劝皇帝,稽查百官京城的力量已卓卓有余,南京的言路除了偶尔能锦上添花之外,并无多大用处,久而久之,南京的言官也就断了这份心思,但毕竟身在官场,多少还是有些期盼的。 常言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午门那两场阵仗虽朝廷没有发出告示,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才一夜的功夫,京城的言官一日之内连遭两次大败,这等开创大明奇闻的怪事,仿佛自己长了翅膀一般,一夜之间就飞到了南京城墙下。 正优哉游哉的南京言官们听到了这消息,顿时人人大喜,这意味着什么,他们比谁都清楚,于是联络的联络,写奏折的些奏折,出主意的出主意,甚是调查杨峥这个人,也有一大帮人在做,宣德五年的这个秋天,南京城内注定是有一场大的热闹。 如此热火朝天的干。自是有了极大的效益,这不今日一早,虽两京的距离,隔着十万八千里,但那一份份的奏折,仿佛一夜之间穿过了时间的隧道,全都传入了宫中。 消息传来,让京城的言官感动得热泪盈眶,为了不辜负同僚们的一番声援,京城的言官,在经受昨日的连番打击后,重整旗鼓,对于杨峥这个打不死的小强,他们展开了更为猛烈的攻击,比起昨日的无头苍蝇,这次战神李时勉亲自上阵,其声势堪称大明立国以来最大的一次。 一看亡国之心不死,皇帝也有些紧张,不得不派王振连夜赶来送了个信儿,让他想想法子,无比把这股强大士气给压下去,这样才好说话。 听了王振的皮外话,杨峥先是大骂言官不是个东西,老子又没杀人放火,用得着这么不依不饶么,另一方面也暗自庆幸徐朗的远见,若不是他指点,自己早有准备,这么大声势下,纵然自再无罪,皇帝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也未必不会迫于压力让自己罢了官职,回家抱着老婆孩子热炕头,或者丢到南京游山玩水也说不定。 但正是有了这一步,一来表示自己此所作所为,不过是处于自保而已,另外一方面也给皇帝透了一个信儿,我可是为了才惹得这一身骚,你可不能不仗义,当然了皇帝你老人家如不仗义没关系,看言官这势头,再这么骂下去,迟早会骂到你的头上,最终落到实处的,还不是那十分之一的西洋宝物上,皇帝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这一番极是表白,又是诉委屈的告诫,让皇帝不管是道义上,还是利益上,还是维护皇帝的尊严上,都不能把自己抛弃了。 事实上杨峥与徐朗还是小看了皇帝,朱瞻基看似不如朱元璋、朱棣雄才大略,手段高明,但能被一代雄才的朱棣选作接班人,无论是其心性,还是手段都入得朱棣的发眼,否则以朱棣苛刻的眼光,在众多的皇子皇孙之中,独自看中了这个好圣孙,未必太儿戏了些,实施上在杨峥尚未上奏折告知实情,朱瞻基就已经做出了决定,他是个聪明人,言官固然有稽查百官,震慑百官的作用,但经过他这几年的改革,无论是从官场,还是从战场他都亲力亲为做出了一番调整,永乐末年所带来的官场风气已为之一变,更别说今年的京察大计,在杨士奇精心的谋划下,官场的害群之马已清楚干净了,所以如今的大明,虽说比不上洪武年,但也算是吏治清明了。所以在这种局面下,他需要的不是震慑百官的言官,而是能为朝廷做大事的干吏,而杨峥显然是最合适的干吏了,既然比言官有用,又岂能因为一番弹劾弃之不用呢,况且这弹劾还是因他而起,与情与理也做不出弃车保帅事情,况且杨峥说的没错,言官弹劾的起因是为了那十分之一的宝物,一旦让杨峥走人,这事儿就由不得他了。 明白了这一点,才让王振秘密去了一趟杨府说了些皮外话儿,但他相信这几句不痛不痒的皮外话,以杨峥的聪明,是不难听出他的用意的。 事实上,杨大人还真没听出来皇帝的用意,所以才徐朗帮自己参详,参详,但这老头非要下两盘象棋才说,可恨之极,无奈自己有求人家,也只好舍命陪句子了。 眼看两盘围棋下得差不多,杨大人才小心的说上两句话儿,还只能是不痛不痒的话儿,勉强下了三盘,才敢说正经事儿。 徐朗一番分析,杨大人提着心算是安定了,也就是这一步后路是抱住了,但皇帝要求也不能不去做,一来,言官气势汹汹,大有杨峥杀了他父母,断了他家财路,不杀之而后快是誓不罢休的,而且看人家的模样,显然不是短线玩玩,而是有了更为持久的计划,这才是最可怕的。 “说说吧,下一步你是怎么想的?”徐朗慢悠悠的将一个小卒推到了汉界的边沿,丢出了这么一句。 杨峥同样退出了一个卒,道:“还能怎么想,都欺负到家门口了,当然是打回去了?大不了鱼死网破了!“ 徐朗一言不发,仿佛没听到这句话儿一眼,只是将目光看向了棋盘,慢悠悠地将原先推出的“马”给收了回来。 杨峥眼前一亮,心道:“好你个老不死的徐朗,你也有走眼的时候,看小爷如何让你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说完飞快的将自己的“车”推了出去,狠狠的吃了对方的几枚小卒。 徐朗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将“马“重新推了出去,位置不偏不奇,正好落在了杨峥的咽喉处,如此一来,先前的一记杀招,自己看似占了老大个便宜,事实上却是一记浑招,而徐朗看似退了一步,实则是以退为进,从中占了大买卖,因此这一盘棋再下下去,输赢已定了。 “这……?“杨峥盯着棋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徐朗缓缓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怎么,还没看出来么?“ 杨峥一愣,疑惑地看了看徐朗,又看了看棋盘,道:“你是让我退?“ 徐朗翻了个白眼,道:“还不算太笨,官场与战场,有时候顾的不是一兵一卒,而是整个战局,这其中还包含着气势,战法?眼下言官气势汹汹,你若大杀四方,固然气势上不错,可结果如何,牵连的人越来越多,局面越来越大,当各方势力渗透其中,到那时就纵然皇帝想要保住你,又能如何呢?” 杨峥心头一动,这自以为自己后路有了着落,没了后顾之忧,大可放开怀抱与言官大杀四方,无论输赢,也让他们看看,小爷可不是你们的面团,不是你们想揉就能揉的,可这样的结果,必然如徐朗所言,牵连的人数不少,如今内阁观望,都察院也已退出,其他六部官员,除了吏部少有人支持外,其余六部官儿对他的遭遇还是有几分同情的,就在昨日礼部尚书胡滢就上书支援了一番,还有户部,工部莫不是有人出来帮忙说说话儿,可一旦事情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就不敢保证了,言官说到底从根本上属于文官系统,虽骂文官也是常有的事情,可打是亲,骂是爱的道理,到哪儿都是一样,明将近三百年的历史,这一点得到充分的证明。 所以一旦各种力量牵扯进来的时候,出于站队的问题,支持他的也不会多,那时候自己万无一失的退路,在各种压力下,结果一目了然了。 见他迟迟不说话,徐朗重新收拾了棋子,淡淡的道:“想好怎么做了?” 杨峥翻了个白眼,不是气恼,还是故意做给徐朗看的,没好气的道:“没有!” 徐朗似知他性子,倒也不在意,微微一笑,将手中的棋子放下,道:“你没想好,我可想好了?” “想好了你不说?”杨峥仍旧气鼓鼓的道。 “你也没问不是?”徐朗淡淡的道。 杨峥差点一口血没吐出来,心说:“这都什么时候了,能不能不这么计较啊?“ ”说说吧,我该怎么退,然后该怎么进?“杨峥盯着徐朗问道。 徐朗将摆好的棋子,移到杨峥的面前,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后,轻轻推出了马?“ 杨峥见他先前下棋最不济的头阵,也是车以上的,如今可好,沦落到马了,皱了皱眉道:“这是做什么,示弱么,我可没有敬老爱幼的习惯!“ 徐朗淡淡一笑,也没说话,继续推出看卒。 杨峥不明其意,一味的厮杀,棋路杀到了中盘,徐朗依旧是在不痛不痒的示弱,眼看局面差不多在控制之中,杨峥也就放松下来,趁着空闲问道:“你到是告诉我啊,进度有度,我该怎么退吧?” 1780章:道德文章天下传 徐朗漫不经心的道:“不是说了么?” 杨峥奇道:“好你个徐朗,欺负小爷老爷昏花是吧,你什么时候说过了?“ 徐朗呵呵一笑,伸手一指棋盘,道:“这是什么?” “你说让我示弱?”杨峥惊道。 “总算还不太笨?”徐朗冷不丁的丢出了这一句。 杨峥又要吐血了,笨这个字儿,一直与自己无缘,就是皇帝,内阁大学士,都没人敢说自己笨的,如今可好,被一个老头愣是骂了两遍,你还不能不承认。 “敌进我退,我退我进的道理你该懂吧?”徐朗道:“如今,言官气势正盛,硬碰硬人家人多势众,你孤家寡人一个能讨到什么好,反而是你避开锋芒,不断示弱,我朝虽有痛打落水狗的优良传统,但同情弱者的爱心爱是有的,你做的事儿也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大事,说到底是为皇室谋取了点福利,有见识,有眼光的官儿还是有的,未必没有给你说话的人?“ “那是!”杨峥得意地道:“这么多年咱也不是白经营的。只是这如何示弱,你还得给我说道说道,咱是在示弱,可也不能毫无尊严的示弱对吧,好歹我也是个正儿八经的三品侍郎,日后还要混官场的?“ 徐朗恩了声,道:“放心,丢不了你的人,不过是上一道奏折说些委屈话儿而已?” “你不是忽悠我吧,一旦奏折能有这么厉害?”杨峥听得有些好奇。 “道德文章的力量,我不知道,你在官场还不清楚么?” 杨峥心头一动,这一点如徐朗所言,他实在太清楚了,大明是一个道德楷模的时代,只要是做官,或许你屁股不干净,或许是这或那的毛病,好,平日里大家都不干净,所以你好我大家好,看一旦涉及了内斗,对不起先得看看你道德怎么样了,若品德好则事事好,品德坏则事事坏。而且这些冠冕堂皇的东西,弄不好可让人遗臭万年,弄得好名垂千古也不是没有,如后期的嘉靖皇帝,此人以藩王登基,是个绝顶聪明之人,初承大统时,对国事尚有所作为,除采取了历代新君例行的大赦、蠲免、减贡、赈灾等措施外,还扭转了正统以来形成的内监擅权、败坏朝政的局面,并曾下令清理庄田,“不问皇亲势要,凡系冒滥请乞及额外多占者悉还之于民,成效显著。所以获得很多赞美之声。河南道御史刘安说:“今明天子综核于上,百执事振于下,丛蠹之弊,十去其九,所少者元气耳。“可以说是个大有作为的君王,只可惜天下第一清官,海青天悍然递交了“讪谤君父”的千古第一奏章,什么嘉者,家也;靖者,净也。嘉靖,家家净也”“天下人不直陛下久矣”,要求嘉靖以“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短短一篇奏折,愣是将嘉靖钉在了千古昏君的帽子上下不来,前世的时候,不管什么电视机,电影,只要这位老人家出来,必是昏庸无道,找死的份儿,这不得不说是道德文章的威力了,容不得人有半点疏忽,在大明做官,除了那些让人记不起来的小官没人管外,只要你有些本事,无不要要以道德文章来美化自己,这一点同样在后期很明显,于谦与张居正这两位牛人,同样为大明建立莫大的功勋,但其结果却是两样,于谦道德可谓天下传了,抄家的时候,家里没有多余的钱财,只有正屋关锁得严严实实。打开来看,都是皇上赐给的蟒袍、剑器。于谦死的那天,阴云密布,全国的人都认为他是冤枉的。一有个叫朵儿的指挥,本来出自曹吉祥的部下,他把酒泼在于谦死的地方,恸哭。曹吉祥发怒,鞭打他。第二天,他还是照样泼洒在地表示祭奠。都督同知陈逢被于谦的忠义感动,收敛了他的尸体。过了一年,送回去葬在杭州。陈逵,是**人。曾被推举为有将领之才,是从李时勉门下举荐的。皇太后开始时不知道于谦的死,听说以后,叹息哀悼了几天。英宗也后悔了。 而张居正,以受顾命于主少国疑之际,遂居首辅,手揽大政,劝上力守(行)祖宗法度,上亦悉心听纳。十年内海寓(内)肃清,四夷詟服,太仓粟可支数年,冏寺积金至四百余万,成君德,抑近幸,严考成,综(核)名实,清邮传,核地亩,询经济之才也。……惜其偏衷多忌,小器易盈,钳制言官,倚信佞,方其怙宠夺情时,本根已断矣。威权震主,祸萌骖乘。何怪乎身死未几,而戮辱随之。凭一己之力,改革成功,延续大明数十年,可如此之功勋,却落得清算的下常 说到底还是道德的问题,于谦自从土木之变以后,发誓不和敌人共生存。经常住在值班的地方,不回家。一向有痰症病,景帝派太监兴安、舒良轮流前往探望。听说他的衣服、用具过于简单,下诏令宫中造了赐给他,所赐东西甚至连醋菜都有了。又亲自到万岁山,砍竹取汁赐给他。有人说皇帝太过宠爱于谦,兴安等说:“他日夜为国分忧,不问家产,如果他去了,让朝廷到那里还能找到这样的人?可谓做到了洁身自好,反观张居正虽有大功,先是万历五年,其父亲去世。按官制应守孝三年,张居正在明神宗的支持下提出夺情,一时间遭到多方面的剧烈攻击。张居正不守孝,对领头反对的官员进行杖刑,强力压制反对意见。最终事态平息,但张也处于与大多数官员为敌的境地,也落得贪权不孝的骂名。 其次,生活奢侈,其父病逝,他奉旨归葬,坐着三十二人抬的豪华大轿,内附有清洗排泄等设备,吃饭时菜肴过百品,“居正犹以为无下箸处。”。通州县知县张伦拍足张老太太马屁,老太太对张居正说:“一路烦热,到了通州一憩,才有如游清凉国。”张居正提拔张伦为户部员外郎。对于晚年的生活有人指责其骄奢、专权,两个儿子分别中状元、榜眼,为世人非议。当权的时候无人敢说,一旦身死,下场就可悲了,这就是道德的力量了。 因此在大明做官,做的不是事,而是道德名声,你的名声好,哪怕你是锋利无比的倚天剑,也不能奈若何,可一旦名声臭了,那即便是你是铜墙铁壁,也是一戳就破,而且下场还很惨,套用诸葛亮的话儿说,德才兼备人的品行,是依靠内心安静精力集中来修养身心的,是依靠俭朴的作风来培养品德的。不看清世俗的名利,就不能明确自己的志向,不是身心宁静就不能实现远大的理想。学习必须专心致志,增长才干必须刻苦学习。不努力学习就不能增长才智,不明确志向就不能在学习上获得成就。追求过度享乐和怠惰散漫就不能振奋精神,轻浮暴躁就不能陶冶性情。年华随着光阴流逝,意志随着岁月消磨,最后就像枯枝败叶那样,(成了无所作为的人)对社会没有任何用处,却活在世人的眼里,活在了文字里。 一份奏折的风量是不重,但看怎么用,若披上了道德的外衣,他就是无坚不摧了,所以杨峥很快就接受了徐朗的建议,只不过这奏折,可不是诗词文章,兴趣来写两句,兴趣不好,可以放下,好的奏折,莫不是一气呵成,气势浑然天成,这样才有事半功倍的效果,杨峥自问做不到,这等发挥特长的事情,最后只能徐朗代劳了。 徐朗骂骂咧咧的一番,还是接下了这任务,要说这个时代,才子就是才子,但凡能入了士林法眼的才子,是个有九个,到是有些真才实学的,而徐朗无疑是最真得不能再真的一个。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奏折就到了杨峥的手中,由于是自己地第一道奏折,又是示弱的表现,不免有些关心,所以刚拿到了奏折,便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看了起来,刚看了急眼,眉头就皱了起来,跟着紧缩,看到最后,眼圈微红,模样说不出的伤感。 “示弱而已,用不好写得这么凄惨吧,我可丢不起这个人?“杨峥耸了一下鼻子,擦了一把眼泪道。 徐朗看也不看,转身就走,眼看要出门了才丢出了一句,道:“爱用不用!“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气得杨大人破口大骂。 第二日一早,京城再一次轰动了,因为在言官的不懈努力之下,一直躲在家中的杨侍郎终于出来了,还在众望所归之中,上疏申辩求退,虽说最终的结果是皇帝立即下下旨挽留,但言官知道那是皇帝被杨大人小恩小惠所蒙蔽了双眼,看不清楚杨大人虚伪的面孔,身为震慑百官风气的言官对揭穿这层虚伪的面孔,义不容辞,所以从杨大人露面的那一刻,各路言官,甚至就是不再京城的官儿也通过大明驿站,将各路的弹劾文章传到了京城,一时之间,往日天之骄子,往日大明的守护神,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小周瑜风光不在,而是变成了大奸大恶,道貌岸然的无耻小人,不仅仅卑鄙、下流、龌蹉、虚伪,是个彻头彻尾的人间败类……?“ 1781章:流水虽小石必穿 面对如此的的攻击,可怜的杨大人既没有反驳,甚至连吭一声都没吭一下,而是一大早就来吏部上班了,一排从容。 这下言官不服气了,弹劾的炮火更大,先是从吏部开始,继而将杨大人这些年来所作所为剖析了一个遍,最后连那可怜的《杨氏词话》也被骂做了欺世盗名之言,一时之间,吏部大小官员吓得都不敢与这位杨大人说一句话儿,生怕因为这一个眼神,一句话儿殃及池鱼,大家屁股可都不干净,但再不干净,还是希望光着屁股被人笑话,无人说话,无人言语,整个京城里,昔日风光无限的杨侍郎,说不出的可怜,都快赶上了卖火柴的小姑娘了,说不出的无助。 这种场面持续了第三日,才有所改观,据说,这一日杨侍郎照样没耽误公公务,只是在公务之余,给自己写了一份奏折,不是自辩,而是请求告老还乡,虽说有些意外,但言官还是觉得成果显著,因为正是他们不懈的努力,不依不饶的弹劾,才让大奸臣杨峥,撕下了伪善的面容……不得不请求告老还乡。 但很快他们就觉察到不是这个味儿了,先是皇帝不但没有罢黜杨侍郎的官儿,还亲自下了道圣旨说:“言官“得其人则纪纲振而国 体尊,非其人则人望不肃而是非错谬。”语气破有责备之意,跟着内阁也跟着附和了一番,昨日还成一片倒的大好形势,今日却有了些松动,这让言官大感疑惑。 但他们的迷惑,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很快京城就开始流传了一篇文章,与其说是文章,还不如说是一道奏折,一道祈求告老归田的奏折,而写这份奏折的正是杨峥。 奏折因太过出名,早已在士林中流传,凭着言官的手段,想要弄到这样的一份奏折,并不难,很快他们就看到了这份奏折。 奏折名为《乞养疏》,说的正是告老的事儿。 奏为惊闻母病情急,吏部左侍郎杨峥乞圣慈推广孝思,容臣归养以弘大化事。 臣奉皇命,治理安南两年已满,业于去年三月报竣。云舍之思,时悬望眼;简书之畏,未敢告劳。愁苦之日,亲闱梦绕,定省虽尔,热中行止,不得自专。日惟几幸,纶俞涣发;旦暮复命,以终所事。乃情势急迫,有不能一日留者,敢不为皇上控之。 臣生来最苦,少而失怙,赖母鞠育,以有今日。母今五十三岁,老矣。雁行寥落,既无兄弟之堪依;兰砌孤萎,只有稚儿之相傍。形影单只,情景悲楚。臣昔于舍,晨夕菽水供欢,犹破凄凉之色。自臣奉河东之命,尔时具疏欲辞依养,厉色严谕,勉以大义。迨就道,姑媳茕茕,寒灯寂寞;七龄黄口,膝下咿喔。时即善饭无恙,亦且不免游子之悲矣。乃两年分别,音信杳然。 忽今二月十六日自京报筒中得一家书,内言臣母从七月伤寒一病,劳复损弱,行动必假人扶。臣皇皇无计,业具呈都察院马求代题请告。至二十一日复得一书,备道始病之时,几滨于危瘥,而复作痿弱。卧床至今,饮食日减,肢体日离。时而昏沉不省人事,时而叫号自悔,念臣望臣。奄奄微息,且书中隐显其词,尚多有未尽病状者。臣读未竟,五内摧裂,神魄震摇,痛心昏倒,死而复苏。 嗟嗟,人身非出空桑,养子只需侍老。臣母老,无人代养,母病,无人调药。倘恋豸绣之荣,顿忘亲病之危,即一岁九迁,有靦面目,天亲不顾,禽兽奚异?况当圣孝迈古之时,海隅维则之日,而有不顾亲养,不急亲病之臣,无论自背王化,非盛世之所宜有。不能孝于亲,岂其 能忠于君?不可以为子,又岂其可以为臣?端士尚羞与友,大孝如皇上,将焉用之? 臣伏读功令,独子而无兄弟者归养,今臣独而无依,母病危甚,情急势迫,伏祈皇上推尊崇圣母之孝思,弘四海作则之大化,俯察下情,必知己病或假,而惟控亲之病不忍假,百念可制,而惟急亲之念不容制,其怜而容臣归养者,旷代之特恩,臣之所不敢必也。 或以臣擅归,付之廷议者,纠参之纪法,臣之所不容逭也。臣归一面臣母,死亦无憾,其何有于一官哉?除先具堂呈求其代题外,归心如灼,度日如年,不得已将原领敕印,差官缴上,仰候圣慈推恩施行……?“ 不得不说,这篇奏折写得声情并茂,在这篇疏文里,杨侍郎说自己写这份疏,实在是因为万分紧急的事情。自己从小没了父亲,全靠母亲夏氏抚养长大。老母年已五十三岁,上无兄弟可以照顾她,两个儿子又太小。自己到安南平定安南两年了,都没有见过她老人家。母亲从上年七月患了伤寒,一直卧病在床,行动都要人搀扶。近来得到家书,说她老人家已经病危,“时而昏沉,不省人事,时而叫号自悔,念臣望臣。”作为人子,听到母亲的呼唤,我五内摧裂,以至痛心昏倒。我不能为了做官,就置老母于不顾,否则和禽兽又有什么区别?然后话锋一转,如今皇帝“圣孝迈古”,如果是不顾父母之疾、不奉养父母的臣子,那如忠君报国呢?又怎么能奢望陛下的重用呢?最后,杨侍郎又搬出大明律法,按照 “独子而无兄弟者归养”的规定,老母只有我一个儿子,现在又将病危,恳请陛下开恩,准许我回家。最后再次表示,只要能回去见到母亲一面,我死亦无憾。 面对这样一封真情实感,催人泪下的奏折,即便亡杨之心不可无的言官,也着实感动了一把,许多言官自身就是很孝顺的读书人,只觉得人家母亲病得这么重,自己还这里攻击他的儿子,实在有失君子风度,不少言官诵读了几遍,带着一脸的泪水开始退出了这场无休无止的弹劾了。 但这毕竟是少数,大部分言官还是不为所动,尤其是南京的御史,给事中,他们在南京沉寂了多年,差不多都要终老南京了,天可怜见,让他们等来了这么一场盛宴,岂可轻易罢休,而且这两年杨侍郎的名声太响,若能将他弹劾罢黜官职,退隐山林,不说青史留名,怎么说也是奇功一件,功名利禄,荣华富贵,全在里面了,哪能因一篇告老文章,就轻易放弃了,再者南京不比京城,没了这一个,还有下一个,今日不行,明日再来,他们的下一个,明日不知何年何月,弹劾杨峥就是他们跳出南京的救命稻草,必须牢牢抓住,不可轻易放手,可以说今年南京的言官,也大明立国以来,表现最为积极的一次,足以名垂青史。 很快就有人指出杨侍郎此番作为是其虚假的体现,必须受到更猛烈的弹劾,也有一些人,就他这篇奏折,提出了异议。为此,战神李时勉开始发挥他战神的作用了,亲自上书皇帝说:“杨峥以母病归,情虽迫切,但恰在千挑万选,挑在这个时候,其心可诛,其人可恨,朝廷当以严惩不贷!“末尾还说,御史为贞宪之官,断不能容忍此等无耻之徒留在朝中继续为官,恳请天下御史坚守自己的职责,切莫让无耻小人,混进与朝廷官场,败坏官场风气!” 有了战神带头,其他言官也不甘示弱,再一次上书弹劾,在他们看来,杨峥一而再,再而三的赖在朝廷不走正是他这种反复无耻小人真实面容的体现,弹劾到最后顺带也将内阁骂了几句,说杨峥此等小人还能堂而皇之的留在朝堂之上,内阁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一味的偏袒,徇私。 如此声势之下,可怜的杨侍郎可谓到了人人喊打的局面,可即便如此,杨侍郎仍一言不发,公务照做,俸禄照取,只是隔一日送上一篇奏折,杨侍郎才名天下闻,每一次出手,其轰动效果不言而喻了,到了后来,竟有不少言官忘记了自己是在弹劾人家,专求诵读杨大人的文章,让人唏嘘。 值得庆幸的是,对于杨峥的乞退,皇帝一直没答应,非但没答应,还连番下圣旨痛斥言官了一番,圣旨上还说杨峥从官以来,诚诚恳恳,为大明尽心尽力的办事,先有汉王之乱,后有平定安南之功,如今却无辜遭受弹劾,着实不应该!这一番对其信任与器重的言语不说倒也罢了,谁知这一说,顿时引起了言官的不满,若杨峥是忠臣,是干吏,那他们是什么,是奸臣,是庸吏么?这等质疑,越发激怒了以天下为己任言官心头的怒火,在他们看来,费事半个月的弹劾,杨峥这等无耻小人,不但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反而越发获得皇帝的信任,这是彻彻底底地在打言官的脸,对于这个结果,愤怒的言官们认为,这是杨峥奸诈的最佳提醒,为了大明吏治清明,彼此将此人赶走方可还大明一片朗朗全坤。 1782章: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在这种信念下,言官们如打不死的小强,弹劾再接再厉,攻势更加迅猛,若说先前是黎明前的暴风雨,那么这会儿就是彻底的暴风雨了,在李时勉的组织下,言官极力抨击杨峥“威制朝绅,专擅国柄”,暗示他连皇上的意志都可以操纵,对于这样的奸臣,应该立即予以罢斥。面对这等子午须有的攻击,宣宗皇帝彻底愤怒了,先是让锦衣卫将抓了几个带头闹事的推到午门前着实打了一顿屁股,可他却不知,这帮以敢于廷争面折而声名天下,并且名垂”竹帛”。死是人人都惧怕的,但只是屁股上挨几板子就可以名垂千古。因此,不管朝廷讨论的事情是对是错,纯为反对而反对,而冒险骗取廷杖的也大有人在。所以这一顿打,不但没有让言官们知难而退,反而让他们兴奋,甚至不少人看到了名垂青史的希望,提起的裤子再接再厉的弹劾,大有不到黄河不死心的崇高境界。 如此一来,弄得宣宗皇帝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回复“杨爱卿是朕的旧人,一直很忠诚,才不会像你们说的那样”。这批示着实有些无力,并不能使言路心服。才过了一天的功夫,李时勉纠结一帮人,再一次弹劾杨峥 “奸恶五事”。每遭弹劾,杨峥也不反驳,只是上疏申辩求退,而皇帝却不准,双方就这样周而始终僵持不下。 李时勉见状,三日后,又一疏入,言辞极尽尖刻:“吏部左侍郎杨峥刚愎自用,欠缺作为重臣的基本素质,表面上故作求退的姿态,其实内心患得患失。屡次遭劾,屡次申辩,每次一被留用立马就得意洋洋地复出视事,还有比他更厚脸皮的吗?这已经成为朝野中外的笑话,哪里还像个盛世朝廷的样子呢?下次他再申请辞职,陛下索性就满足他的要求吧。大不了多给他一些优恤礼遇,以保存他的几分颜面,别再让他继续出来丢人现眼了,最后来一句,天下在没有比杨峥更丢人现眼的官儿了?“ 杨峥彻底遵从徐朗的建议,示弱就弱到底,面对如此的辱骂,他愣是更没事人的一样,还自我安慰了一番,跟以打嘴仗为生的言官辩论,那叫自取欺辱的行为,天下的“真理越辩越明“是不假,可那样看谁,若碰上了神一般的对手,真理自是无须多说,可若碰上了猪一般的队友,那就不好说了,真理就不再是真理了,所以一个聪明人是不会跟一群疯狗去争论,他会把你拉到和他一样的水平,再用他丰富的经验打败你。反过来也可以这样说,被一帮疯狗拉入其中,在一个狗的世界里,即便是聪明如人,也还陷入这种低级层次的争辩而无法自拔,越错越说,越说越错。当捕风捉影已成常态,当人们说来说去,不过是一些骂人的话儿时候,世间再丰富的语言,也不过是相互谩骂,相互泼污水的工具而已,这样的局面,自己身为大明堂堂吏部侍郎又岂能轻易入局呢? 这一番自我安慰,顿时让心境开阔不少,再看疯狗的撕咬也不过是一笑而过了,只是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也不能什么都不做,那样落在旁人的眼里,就是自傲自大了,只怕又多来一份骄傲自大的罪名了。 在众人的期盼之下,历经沧桑的杨大人这次没有上奏折,而是写了一首诗,诗词是他那手的东西,加上这半个月来,天天被一群疯狗围着撕咬,日子的确不好过,感悟不免多了几分,所以这首小诗写得还不错,当日就从吏部的签押房传了出去,很快人人都能吟唱两句。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这样的诗词当然入不得言官的法眼,到是翰林院对这首诗加以赞扬,并且积极的加以宣示,经过几年的熏陶,他们无论是认识层面,还是对诗词的理解,接受上都提高了不少,这样的一首偶然小令在他们看来,不但充满情趣哲理,而且珠润玉圆,朗朗上口而且余味无穷,意溢于言外——,经过一番引经据典,抛砖引玉,这首诗词被翰林院的天之骄子,看做了一首局部的象征性诗词,如,“云——水”,“你——我”、“黑夜的海”、“互放的光亮”等意象及意象与意象之间的关系构成,都可以因为读者个人情感阅历的差异及体验强度的深浅而进行不同的理解或组构。这正是“其称名也小,其取类也大”(《易&#8226;系辞》)的“象征”之以少喻多、以小喻大、以个别喻一般的妙用。或人世遭际挫折,或情感阴差阳错,或追悔莫及、痛苦有加,或无奈苦笑,怅然若失……人生,必然会有这样一些“偶然”的“相逢”和“交会”。而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必将成为永难忘怀的记忆而长伴人生。这等别具一格的表现手法,正是表现了杨侍郎安贫乐道的旷达胸怀和一种诗酒逍遥的人生境界,古往今来可谓无人能及,一时人人加以唱诺,反而是写这首小令的杨大人,听到到了这样的一番话儿,哭笑不得。 谁知无心插柳的一首小令,竟别开生面的成了阴,京城百官有感于杨侍郎的旷达胸怀,着实在不忍心他这么被言官无端的谩骂下去,一些官儿开始有意调和双方的矛盾,其中以老好人薛瑄最是积极。 这薛瑄倒也是个人物,其祖上乃书香世家,祖父薛仲义精通经史,因时值元末战乱,不愿应考做官,大半生均在家乡教书。父亲薛贞于洪武十七年中举后,历任河北元氏、河南荥阳、河北玉田、河南鄢陵等县的儒学教谕达三十余年。 薛瑄因有良好的求学环境,再加上生性聪颖,在六七岁时便能对《小学》、四书熟习背诵,十一二岁就会写诗作赋。 永乐元年,薛瑄的父亲在任荥阳县教谕时,河南布政司参政陈宗问前来巡视,在船上偶有感触,随口吟出”绿水无忧风皱面”,但一时想不出对句,便求教于在场官吏,结果无一人能够对得上来。父亲回家将此事告诉薛瑄,他稍加思索便道出”青山不老雪白头”。陈宗问得知后,颇感惊奇,便亲临学舍看望,还索阅了他平时的诗作,称他才学出众,长大一定能成大器。 永乐十七年,薛瑄的父亲改任鄢陵县教谕。年近三十岁的他仍然随父亲求学。不过这时他已将主要精力用于研读程朱理学,并泛及子史百家、天文地理等,而对科举的学问并不感兴趣。但事有蹊跷,按照当时规定,凡教谕所在县长期无人能考上举人、贡生时,就要将其充发到边远地区服役。出于无奈,薛瑄只得听从父命,于次年八月参加了河南全省乡试,考中了庚子头名解元;翌年,又赴京师参加了全国会试,登甲榜赐进士及第。从此便开始了他的从政生涯,因为人性子温和,学问出众,加上严于律己,勤廉从政,刚直不阿,执法如山,被誉为”光明俊伟”的清官。 宣德三年,明宣宗拟重整风纪,在内阁首辅杨士奇等的举荐下,薛瑄被任命为广东道监察御史,并监湖广银场。湖广银场即沅州银场,辖湘西十余县二十多多处银矿,有民夫五十余万人。算得上穷山恶水,由于多年管理混乱,贪污成风,亟待整治。薛瑄初上任时,深知肩负责任重大,便以唐诗”此乡多宝玉,切莫厌清贫”自警。他轮流驻于沅州、辰溪和泸溪等处,往复巡视,明察暗访,承办要案,特别是对贪污受贿者都一一上报革除官职,依法严惩。从而使府县及银场秩序井然,民众夸赞不已。他在任三年,未回过一次家。离任时两袖清风,为天下称道,名声颇为响亮。 此番他出这个头,一方面这种无休无止的争斗,着实不利于朝政,另一方面做了这么多年的御史,有几分薄名,与言官中,说话儿还有几分影响力,所以才动了这个心思。 一番活动下,这件看似不可能的事儿,倒也被他办成了,这一日双方相约于食堂会食。 起先气氛还不错,大家都是文人,诗词歌赋无所不谈,仿佛双方彼此的弹劾根本就没发生过一般,着实让众人欢喜了一番,而身为这次的和事老,薛暄自是极力调和,说些什么将相和的故事,希望双方能站在朝廷的大义上,罢手言和好大明的官场一团和气,本来好好的,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提什么诗词,这帮言官都是文人墨客,诗词说起来,自是想起了杨峥最近的传扬天下的《偶然》了,虽说杨大人偶然所写,表达的也不过是自己的一点郁闷的心情吧了。 1783章:长歌当哭,狂醉似醒 但凡事就容不得旁人宣示,这一点就如前世的记者一般,本没有这回事,偏偏一解释,好话儿也成了恶毒之语了,所以想起这首诗词,言官就有些不舒坦了,世人都说这首诗词,表达了杨大人不记前仇,坦荡豁达的胸怀,翰林院那帮天之骄子更是把这首不痛不痒的小令吹嘘天花乱坠,如此一来,这首《偶然》的是诗作,经过翰林院悠悠之口,算是彻底定性了。世间的事情就这样,本没这个意思,经过世人之口,意思千奇百怪了,而言官偏偏都是一帮死脑筋,认死理的人,对翰林院对这首诗词的宣示更是耿耿于怀,认为杨峥写这样的词儿,是对言官的弹劾不屑一顾,同时还隐隐的透露出言官此举是错误的意味,这下言官就不干了,心说我们这么的场面,这么的声势,光是弹劾的奏折差不多有半人高了,更别说参与的人数,从南京到北京也有数百人,可谓是大明开国以来最大的阵仗了,若我们错了,那天下还有对的么,所以对于这首诗词的理解,言官们断然是不敢苟同的,因此气氛慢慢变得有些压抑了。 纵然有薛暄这个和事老在一旁调节气氛,但双方就好比是一对前世的仇敌一般,纵然有杨峥的妥协,有薛暄从旁调节,但仍旧于事无补,饭菜吃到一半,战神李时勉就开始向杨峥发难了:“近来,下官常常夜不能寐,按剑而起,想起陛下登极以来这些年来,杨大人的所作所为,心气难平啊,想陛下登基之初,杨大人意气风发 ,为朝廷除汉王,退蒙古鞑子,风姿卓绝,天下仰慕,就是李某的府邸里,还藏有着大人的《杨氏词话》,李某虽孤傲,但仍认为杨大人的《杨氏词话》在诗词论著中,称得上一部屈指可数的作品。甚至在以往词论界里,可以将其奉为圭臬,对于大人提出的境界说,仍十分的敬佩!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此等语皆非大词人不能道。然遽以此意解释诸词,恐为晏欧诸公所不许也。李某虽学问不如杨大人,但也看得出,杨大人提出此点的意义,经过多年,世人仍旧赞扬,可见其用意之大,长歌当哭,狂醉似醒,繁华销尽,浮躁渐去,李白的“斗酒诗百篇”,曹操的“人生几何,对酒当歌”,说的是酒,唱地何尝不是一种精神。 杨峥默默的听着,事实上不仅是杨峥,就是其他言官、薛暄何尝不是默默地听着,谁也不知李时想要说什么?“ 听得李时勉继续说道:“杨大人以晏殊、柳永、辛弃疾三首词的断句,描绘了作词的艰苦历程,可谓是恰到好处,难得是杨大人年纪轻轻,眼光却不至如此,竟能将诗词引申到成大事业、大学问方面去,由不得让人不佩服?“ 杨峥起初听他说家中藏有《杨氏词话》,还以为这老头是敷衍自己,这会儿才听出所说不假,而且看得出,对方的确有一番研究,这三种境界,作为《杨氏词话》的名言,被人所熟知,并不足奇怪,但能说出其中的精髓,若下一番功夫研究,是体会不出,诗人在艺术创作过程中的修养和锻炼的问题。审美主体(作者)对人和物的审美把握,形成待物化的意识客体,第二自然、第二人生以及第二之我,再将此用艺术形式表现为意识性的客体(作品),其间有一个渐悟到顿悟的过程,可以说是极其艰难的。 此时,李时勉的话儿并没有停下来,仍是用一副敦敦教诲的口吻继续在说:“第一境界是”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西风凋碧树”,是一种烦躁的心情,诗人要观物,首先要摆脱现实的种种纷扰,破除一切我执,包括苦乐、毁誉、利害、得失,挣脱一切个人的私念,达到胸中洞然无物,才能达到观物之微。”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这时,便入定,能去体会物之内在本质的美了。第二境界”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是对审美客体的审美把握,审美主体(作者)有一种择一的、固执的、终身无悔的精神,在探索着事物的美。这种美必须将事物个别的、外在的、偶然的东西跨越过去,得出普遍性的、内在的、必然的一种理念,用审美的把握塑造出美的意象,诗人在此境界的心情是平静、纯净、自然的,寻求一种自然的乐趣。一方面,这种寻求是艰辛的,使人憔悴和消瘦,同时,另一方面,这种寻求又是使作者的感情得到升华,达到完美的意境,虽然”衣带渐宽”,又是值得的,殉身无悔的。第三种境界:”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里说的是顿悟。经过第一阶段,第二阶段的苦苦寻求,作者能用最明快的语言,将事物玲珑剔透的表达出来,浑如天成。这时作者的心情达到了无欲、无念、无喜、无忧的境界,获得了智慧。”众里寻他千百度”,表达了”慧”的寻求的艰辛,”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表达了智慧的顿悟。诗人在艰苦的寻求中,豁然开朗,灵感顿生,妙语连珠,境显现得光辉耀人,情表达得沁人心脾,这是极不容易获得的一种境界。说到这儿,目光却望向杨峥,道:“李某本以为大人纵然没有达到第三种境界,至少也能有第一种境界顿悟,做到破除一切我执,包括苦乐、毁誉、利害、得失,挣脱一切个人的私念,达到胸中洞然无物,才能达到观物之微。”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可惜是我高估的大人的德行,先前大人不顾天下人反对,舌战群儒,破除祖宗之法,以大毅力开海禁,重下西洋,罢黜朝贡,兴市舶司可谓是功不可没,可大事已定,大人立即转变态度,拟定十分之一宝物,送给皇帝,其目的何在呢,历代明君莫不是以天下为己任,以勤俭为德操,而你却以西洋宝物供奉皇上,其心可诛,如今你看看这京城官场的,上行下效,好邀宠获得名声好处,人事修而后天道顺,大臣法而后小臣廉。今廉隅不立,贿赂盛行,先朝扰慕夜之私,而今则白日之攫。大臣污则小臣悉效,京官贪则外臣无畏。”大员卖官纳贿,贪婪搜括;中员敲诈勒索,营私舞弊;小员捞取油水,中饱私囊,成为无法抑制的态势。杨大人还认为自己是对的么?“ 这下来得太突然,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就是和事老薛暄也有些回不过味儿来,刚刚不是说诗词么,怎么绕着绕着就回来了呢?这叫什么事儿呢?眼看对方人多势众,杨峥孤零零的模样,也着实有些可怜,若放任杨峥被人欺负,传出去自己这个和事老脸上也不好看,便以劝慰的口道:“李大人此言严重了,杨大人不过是想让西洋之行能下得安稳些,可不是你所说的邀宠,你错怪他了?“ 李时勉冷笑了声道:“是么?“ 这话儿就有几分挑衅的意味了,杨峥自问是个好说话的人,但如此挑衅,就算是放佛也有些火气,更何况他是个大活人,淡淡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对方,沉吟了片刻,方才徐徐作答:“李大人这样讲话,可是大误。公说我邀宠魅上,可是我到今日也不过是个吏部侍郎而已,上比不上李大人,下比不上其他一方封疆大吏,这宠从何而来,杨自入京,三入乐安洲,一退蒙古鞑子,平定安南,其功勋如何,天下皆知,何须为功名利禄邀宠呢,若果真那样容易,我能事到如今还是三品的吏部侍郎么?”说完看了一杨李时勉冷声道:“非我自傲,以下官之才,取代李大人怕是不难吧,若那样,今日攻击的是不是李大人你呢?” “你……?”李时勉面色一红,虽说不想承认,但事实俱在,容不得他说什么。 “至于魅上,我又不是女子,模样虽过得去,尚未有潘安,宋玉之貌吧,就算有这个想法,也是有心无力,再说了当今圣上,朝纲独胆,雄才大略,一心爱民,勤于政务,堪称一代明君,岂能是我迷惑得了的,李大人这么诋毁当今圣上,其目的何在,其心何在呢?” 李时勉一张脸涨得通红,偏偏望着杨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刚才只是一味的图骂得痛快,竟全然忘记了还有一个皇帝,如今人家抓着把柄,只需要将今日的谈话说出去,自己再不济,也会落一个诽谤当今圣上的罪名,此罪可大可大了,大了杀头,小了廷杖,两者非他所愿,这才感到害怕。 1784章:芝兰当道,不得不除 薛暄起先还担心杨峥吃亏,如今看他神色淡定,言语锋利,说话有理有据,滴水不露,登时暗暗佩服,心道:“年纪轻轻竟有这样的心性,也不怪天下人读书人妒忌了!” 杨峥的口吻依旧是冷儿淡,淡淡的怒气也顺着语气也弥漫开来,众人被他先前的话儿拿住,又见战神李时勉一声不吭,自是不敢言语。 偌大的食堂,就剩下杨峥一人在说了。 “至于我私自建议给皇室十分之一的西洋宝物,我并非邀宠,实则是为了朝廷,为了天下百姓着想,西洋之利不用我多说,诸位都是永乐年走过来的,比我都清楚,永乐中,既得交阯,以绢,漆,苏木,翠羽,纸扇,沉、速、安息诸香代租赋。广东琼州黎人、肇庆瑶人内附,输赋比内地。天下本色税粮三千余万石,丝钞等二千余万。计是时,宇内富庶,赋入盈羡,米粟自输京师数百万石外,府县仓廪蓄积甚丰,至红腐不可食。岁歉,有司往往先发粟振贷,然后以闻。可见下西洋不仅对朝廷,对百姓好处极大,如今皇上深明大义,愿意罢黜朝贡,兴盛市舶司,天下获利之大,不言而喻了,但天下皇室人数之多,已有数万人,他们虽是皇室,可何尝不是我大明子民呢,既是大明子民,为何就不能享受这西洋之利呢?再说了当今圣上勤俭之名天下皆知,登基五年尚未过一个像样的生日,后宫甚至没有填一件首饰,就是当今皇太后生病了,也是拿出自己首饰变卖来赏赐诊治的太医,如此胜德明君,难道你们忍心看着他们的日子过得还不如百姓么?那么我就想问一问李大人了,你在家锦衣玉食,轻歌曼舞,抱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皇帝会因一个生日而发愁,有没有想过为了打赏一个臣子,必须亲自题字作画,你们没想,因为你们心中没有皇帝,你们想着是功名利禄,想着是如何踩着别人的肩膀,成全自己往上爬,青史留名的手段,所以你们才对我的建议抓着不放,所以你们才一次又一次的如疯狗一样,四处咬人,你们当真是为了朝廷,为了天下黎明百姓么,如是,那么杨某想问一问诸位,天下最需要的莫过于庙堂的稳定,君臣的和睦,政令的统一,为何你们看不到,听不到,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它呢?我以西洋之物十分之一取悦皇室,本是出于好意,想着天下富裕了,咱皇家也不能扯后腿,就算不是,十分之一的宝物换取皇室支持西洋之行永无休止的走下去,岂不是更好,但我万万没想到,这竟是成了诸位攻击我的罪名,不依不饶,诸位都是报读圣贤之书,明白圣贤道理的读书人,其眼光不必我差多少,未必就看不出这其中的道理,可你们呢,明知此种厉害,却视而不见,为了那所谓的青史留名,群起而攻之……此等行经,妄为读书人,妄为大明言官!你们或许是好人,道德、自律都很好。但好人不一定是好官。好官的标准是上让朝廷放心,下让苍生有福,你们自问做到的这些么,你们有原则,但没器量;有操守,但缺乏灵活;有政德,但无政绩。“好名而无实”、“除了空发议论,也就无所作为了”,大明开国六十载,你看看你们做了什么有利天下的大事,没有,出除了会攻讦聒噪外,与废物无异。似这样的芝兰,又有何意?” 这一番言语,压制在他心头许久,想说苦于没机会,难得今日老太爷给了他这个机会,自是不客气,这一番指责辩解的话儿,可谓是说到了恰到好处,愣是让李时勉说不出话儿来,只好阴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薛暄则暗暗赞了声好,杨峥这番话儿,虽说有不少狡辩的成分(比如:圣上勤俭之名天下皆知,登基五年尚未过一个像样的生日,后宫甚至没有填一件首饰,就是当今皇太后生病了,也是拿出自己首饰变卖来赏赐诊治的太医,如此胜德明君,难道你们忍心看着他们的日子过得还不如百姓等等,说得好听,实则是将皇帝拉下水,然后趁机抬高自己忠君爱国之心,如此一来,今日这事儿一旦传出去,不仅仅是皇帝,就是皇太后,天下皇室都成了他的忠实拥护者了,其用意不可谓不深。)虽说如此,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些道理,先说下西洋,说得最多的无非是郑和的宝船耗费银两,乃祸国殃民之举,所以群臣反对,实则情况并非如此,郑和舰队是在永乐元年下令开始制造的,到永乐三年才完成,建造时间长达三年,因此实际上每年的支出还不到岁入的2。3%,而且在造完之后,已无需年年再造,所以这个费用仅只产生在制造阶段,也就是永乐元年到永乐三年这三年中,每年约支出十八万二千两,这实在不算什么大的负担。若是再做个横向比较,当时无论是疏浚运河还是黄河筑堤,修川藏公路或是编撰《永乐大典》,乃至于远征漠北、南平交阯,这些活动每年支出要数倍甚至十数倍于这个开支,持续时间之长也都大大过于三年,所以这远远谈不上什么耗尽国库云云。从各种官方文字上看,郑和的下西洋获取的利益是巨大的,但永乐年基本上都归为皇室,所以才引得天下人的不满,下西洋屡次被人攻击为劳民伤财之举,但你不得不承认它的巨大利益,如今朝廷罢黜朝贡,兴盛市舶司,也就说西洋宝物可算是的上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但这天下不光光是老百姓,还有皇室,天下豪门,同样需要这份巨大的利益,杨峥私自提出十分之一的西洋宝物归为皇室,不过是做到了一个“利“字均衡,从而使得西洋之行年年有,大明能走上因西洋之利,充溢库市,贫民承令博买,或多致富,而国用亦羡裕矣。这个道理人人都懂,因此被杨峥拿来反驳,可谓是最有说服力,而且还将言官架上了一个无君无父的架子上下不来,如此一来容不得李时勉反驳,可谓言辞十分的厉害。 李时勉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偏偏又反驳不得,憋久了才哆嗦着嘴巴丢出了一句话儿:“我没有……?“ 杨峥今日大有宁可我付天下人, 不可天下人负我的味道,冷哼了声道:“没有,不见得吧,我听闻李大人当初在诽谤先帝时,先帝召大人到偏殿说话(话外音:给自己留点儿面子),可李大人不依不饶,愣是在答辩中大骂先帝,荒yin无耻,气得先帝不得不命武士用金瓜击打李大人,李大人三根肋骨被打断,抬出去时都快死了。第二天,改任为交趾道御史,命大人每天审查一件狱案,提交一份议政报告,先帝如此宽厚李大人,算是仁至义尽了,可李大人是如何汇报先帝的呢,大骂先帝不止不说,还连续上奏,这是劝说先帝的么,先帝是一个开明的儒家君主,他像他模仿的古代圣王那样,坚持简朴、仁爱和诚挚的理想,就算是对待齐泰、黄橙子那样的的永乐罪臣,他都恕免令免除其家属为奴,并发还没收的财产。就在他死前不久,还亲自颁布一份诏令,进一步告诫司法当局要根据法律判决,并在宣判前,特别在宣判死刑前要复查对犯人的指控。此外,他禁止对犯人滥用肉刑,和在惩处时株连犯人的亲属(重大的叛逆罪除外)。这样的一个仁德的君王,是那种听不去意见的人么,李大人是洪熙老臣,应该知道先帝的如何广开言路的?“ 李时勉面上一热,嘴唇哆嗦了两下,却是一言不发。 杨峥盯着他,冷笑了声道:“李大人既不知道,那杨某就告诉你,先帝虽只做了十个月的皇帝就因病去世,就在这十个月内,他却树立了一个纳言的榜样。弋谦是先帝时直臣,某次因言事不实,有人弹劾他“诬罔”,群臣攻击,先帝叫来内阁首辅杨士奇讨论如何处置这件事。杨士奇说:“谦不谙大体,然心感超擢恩,欲图报耳。主圣则臣直,惟陛下优容之。”意思是,这小子是感恩心切,讲错了话,心不坏,主上宽容臣下才能直言,你就放了他吧!事后先帝虽然没有处罚他,但从此对他“词色甚厉”。后来先帝感觉到言路不畅,说话的人越来越少。于是召杨士奇来对他说:“朕怒谦矫词过实耳,朝臣遂月余无言。尔语诸臣,白朕心。”意思是,我责怪了弋谦,现在一个来月没有人提意见了,你告诉大臣们,不要在意,我欢迎批评。这个杨士奇也很有意思,他说:“臣空言不足信,乞亲降玺书。他说我“空口无凭”,要皇帝当场写下个诏书。 1784章:好名而无实 仁宗倒也不含糊,就在病榻前书敕自我批评曰:“朕自即位以来,臣民上章以数百计,未尝不欣然听纳。苟有不当,不加谴诃,群臣所共知也。间者,大理少卿弋谦所言,多非实事,群臣迎合朕意,交章奏其卖直,请置诸法。朕皆拒而不听,但免谦朝参。而自是以来,言者益少。今自去冬无雪,春亦少雨,阴阳愆和,必有其咎,岂无可言。而为臣者,怀自全之计,退而默默,何以为忠。朕于谦一时不能含容,未尝不自愧咎。尔群臣勿以前事为戒,于国家利弊、政令未当者,直言勿讳。谦朝参如故。”既一个有心沿路的人,又岂能听不进去李大人的忠诚之言呢。 诚然,李大人所言句句忠君爱国,可若李大人有心,大可私下进言,这不是没机会,先帝曾经私自与李大人密谈,目的不正是如此,可李大人是如何做的,在先帝私事上不依不饶,骂了还不算,还屡次上了奏折,迫得先帝不得将大人投进锦衣卫监狱。即便如此,先帝仍是只是骂了大人几句,却不曾要大人性命,可大人又是如何回报先帝的呢,出狱后,仍大骂先帝。天下的言官进言我虽没见过,可也听过,李大人如此不依不饶,将先帝的一件私事公布于天下,真的出于维护先帝的名声么,未必吧,依我之见,多半是借先骂先帝成全其正直而有节操的名声罢了?“ “你,你,你胡说……?“李时勉大声道,一张脸不知因为羞愧还是愤怒,变得雪白。 “胡说!”杨峥冷笑了两声道:“这话从何说起,就我所知,李大人得锦衣卫活了下来,不但不知悔改,反而对诽谤先帝之事还洋洋得意,常于人言其,这事儿过去才不过五六年的功夫,李大人不会忘记了,先帝勤政事、除苛政、恤灾民,甚至连永乐朝的罪臣都不然呢忍心他们饱受苦楚,就是这样一个少有的好皇帝,这样的一个老实人,不过是睡了一会儿懒觉,有两日没上早朝,说到底是先帝的私事而已,李大人不思先帝宽厚仁德,身子先天不足仍勤于政务的辛苦,抓着先帝的私事,大书特书,愣是给先帝扣上了“荒淫好色”的骂名!“说到这儿,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盯着李时勉一字一字问:“除了功名利禄外,我实在想不出李大人的此举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话儿着实老辣,李时勉那里受得住这等辱骂,顿时面上登时挂不住。他脸红羞愧,嗫喏不能言,回忆起自己大半生,再想杨峥刚才的一番话儿,再也忍不住,冲着杨峥大喊了声:“你胡说,我没有……?”说完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就此晕了过去。 这下众人顿时慌了起来,早有言官跳了过来,扶起李时勉仓皇而去,据说李大人昏迷之中,嘴里还不断的叫嚷:“我没有,我没有……? ” 而杨大人只是轻轻一叹,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汤,润了润喉咙,站起来说了句:“存乎人者,莫良于眸子。眸子不能掩其恶。胸中正,则眸子了焉;胸中不正,则眸子眊焉。听其言也,观其眸子,人焉廋哉?”重新落了座位吃饭。 只是事情,这么一闹,也没人再有心情吃饭了,一场宴会就此不欢而散。 散会后,薛暄有些埋怨杨峥刚才的话儿说得太狠,还说李是”性刚鲠,慨然以天下为己任。”好官,当年只是太年轻,才执意如此,说到底也是尽到了臣子的本分罢了,未必有那么险恶的用心,所以请杨峥担待担待,如今把人给气得吐了血,就不应该了,再者经过这么一闹,事情越发不可收拾,有意劝说杨峥向对方道歉赔罪,杨峥却不予理会,如此一来,这次调停算是彻底不欢而算。 虽说这件事只是杨峥与言官们的私下说的话儿,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日下午杨大人与言官的一番言语还是传了出去,这样的言语自是有人欢喜,有人忧了,言官因杨大人将其比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无用之草,自是心怀怨恨,少不了有些清流破口大骂,要说这些读书人骂人的本事,的确不是盖的,就是杨峥这等不要脸之人,有些话儿也骂不出口,比如御史张楷与李时勉关系不错,听说其被一个年轻的后备骂道吐血三升,气不过连夜写了一份文章来大骂杨峥,文章写得文辞优美,典故不少,一时为人所传扬。 除了言官,天下官儿也有不少人叫好的,据说内阁杨荣就说骂得好,礼部也有些附和的声音,工部不用说了,作为铁杆粉丝黄福可是自始至终的支持杨大人,所以局面倒也不是一发不可收拾。 而在这件事起决心作用的皇帝也密切关注着这件大事。 今日一早就派大太监金英去了解这件事的始末,这会儿正在暖阁里凝听金英的汇报。 金英一进来,在一旁等候的王振、曹吉祥腾地站起来,一脸恭迎的走了上去。 金英看了一眼王振道:“皇上可歇了?” 王振最近时常侍奉皇帝笔墨丹青,弄得即便是他这样伺候多年的老臣也不得不来询问,所以这语气里不免有些醋味儿。 王振听得暗笑,但他为人机灵,自是不会将那份心思放在脸上,反而神态越发恭敬的道:“皇上在画画呢,不过皇上了,若是金公公有了杨侍郎的消息,可以直接进去?” 金英点了点头,将佛尘一扬,径自走了进去。 待金英的背影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曹吉祥才嘟着嘴巴道:“老大,你干嘛那么怕他,不就是一个司礼监太监么,大字不识几个,能有多大的本事?老大你知书达理,为人又聪明的紧,取代他不是迟早的事情么……?“ “闭嘴!“曹吉祥话儿还没说完,就听得王振大声喝道:”你懂什么,金公公伺候皇帝多年,识大体,知进退,岂能请以取代的?况且我王振素来以金公公为榜样,对其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不要说今日金公公对我等照顾有加,就算没有,我没打算这么做,往日对金公公不敬话儿,不要再说了?“ “用不着这样吧,谁不知道你那点心思?“曹吉祥心里嘀咕了声,面上却应了声道:”知道了,以后我一定对金公公礼遇有加,争取能做到对其敬仰达到老大的境界?“ 王振道:“这还差不多!“ 就两人说话这会儿,金英已走了进去,高高的御案前,朱瞻基一身明黄色金变便服,一手执笔,一手拿着一卷线状古籍,奋力挥毫。 金英陪伴朱瞻基多年,知道皇帝这是临摹赵孟頫的《赤壁赋》了,这是皇帝每日必修的课程,所以他并没有傻到上前去打断他,弓着身子垂首站在一旁,默默等待。 约莫过了两盏茶的功夫,朱瞻基才长吐了一口气,满意的放下了手中的朱笔,略显苍白的脸,在这会儿才恢复了红润,金英撇了一眼,一言不发的走到身旁,将一块干净的手帕递了过去。 这就是金英的细心之处,事实上以金英的年纪,许多大事并不能为皇帝处理,但皇帝仍旧对他信任就加,除了其为人识大体,知进退之外,就是这份细心了,这就好比一个贴心的保姆,皇帝想吃什么,不用多说,他就能知道,皇帝想要什么,他能及时送上,这样的一个人儿,即便是才能不显,皇帝仍舍不得让他离开,就是明白这一点,王振才知道自己段时间来是取代不了金英在皇帝心目中的位置,这次不让曹吉祥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儿,免得坏了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好形象。 一边擦手,一边见桌上的书卷诵读了两遍,放在拿起玉玺盖上了自己的名号,这才扭头问道:“情况如何?“ “都打探清楚了?“金英恭敬的道。 “哦,那就说说吧?“朱瞻基说着从御案前走了下来,金英赶紧搬来了凳子,然后又忙着倒了一杯茶汤,待皇帝喝了口茶汤,润了润喉咙,才面对面的将自己打探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骂得好啊?“朱瞻基听着忍不住叫了声:”这帮言官也的确该骂一骂了,不然仗着自己身份,胡乱咬人,弄得朝政鸡犬不宁,好生可恶!“ 金英看了一眼满脸欢喜的朱瞻基,道:“杨大人还说了句”芝兰当道,不得不除?奴婢看这话儿就说得极好,兰花芝草,都是最好的花草,但他长得不是地方。既然长错了地方,就得铲掉。这些言官,虽说有原则,但没器量;有操守,但缺乏灵活;有政德,但无政绩。“好名而无实”、“除了空发议论,也就无所作为了,整日除了骂人还是骂人,的确如杨大人所言,当予除之?“ 1786章:藐乎一心,大不盈掬 “胡说!“朱瞻基冷声喝道。 这一声冷喝让金英吓了一大跳,不及多想,双腿一跪,哆嗦着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断不该忘了祖宗规矩,议论朝廷官员!请陛下责罚?“ 朱瞻基登基之初,对太监的确有些松动,但这不表示可以干预朝政,事实上对于言官,宣宗除了让他们诵读诗书外,极少参与政务,一些胆大妄为的太监,他不顾情面的杀了些,当然了,大明那么皇帝,需要办的事情也不少,所以除了几个恃恩纵肆、以采办为名虐取官民财物的内侍内官以儆效尤外,大多数的时候,还是对他们不错,甚至像给勋臣发免死铁券一样发给宦官们免死诏。恩威并施,也算是做到了松弛有度,看着金英吓得惨白的脸色,摆了摆手道:“按规矩,你的确该死,但凡是不可依照规矩,若那样朕岂不是成了有操守,缺乏灵活的无用之人了,朕治国讲究不拘一格,言官固然有他的毛病,但洪武爷眼界之甚远,非我等子孙可预见的,再说了言官也不乏忠心爱国的,他们是一种强烈的群体意识,一批言官忠实地履行着监督与纠察的职责,拨乱反正,正本清源,前赴后继,视死如归,以力挽狂澜于既倒为己任,形成一股强大的舆论力量,对于朝廷的各种权力体系起到了一种制约与规范的作用,同时很大程度遏制了由于权力带来的弊端以及衍生出来的种种不当之处,当然了,他们也着实让人讨厌,本是身份低微的读书人,但却充当了政治斗争最廉价,最有效的工具,擅长舞文弄墨,尤好唾沫口水战,遇上这样一批人,皇帝也好,内阁首辅也好,谁沾上谁倒霉,让人大感头疼,但要说没有他们的存在,这天下的坏官儿只怕更多了,杨爱卿这句话儿有些过了!顿了顿又道:“不过今日这事情,是言官做的有些过分了,事情都到了这一步,言官却不依不饶,他们口口声声忠君爱国,何时将朕放在眼里,要不是杨爱卿给的二十万两银子,朕登基五年了,只怕还没机会过上一个像样的生日,他们明知朕的苦处,却不思体谅,竟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朕虽好说话,可也容不得他们如此没完没了的辱骂朕!”说着一脸愤愤然的道:“这天下终究还是朕说的算?” 有了先前的教训,金英可不敢在胡言乱语。 朱瞻基骂了一阵,忽的想起什么,道:“张楷那厮这次写了什么?” 金英忙伸手入怀,从怀中掏出几张折叠好的纸张递了过去,朱瞻基摆了摆手道:“朕不看了,你念给朕听吧……?” 金英面露为难之色,识字不多一直是他致命的缺点,这些年虽也想去学习学习,无奈终究是抹不开脸面,再者,从陈芜走后,他就担负着照顾皇帝的重则,每日光是从内阁接送奏折,就足以让他忙的,更别说还掌古今书籍、名画、册叶、手卷、笔、砚、墨、绫纱、绢布、纸剖,各有库贮之。选监工之老成勤敏者掌其锁钥这些琐事,他年事已高,每日忙完这些事情,还得看看皇帝有什么吩咐没有,若有还得加班加点的去完成,一把老骨头忙成了这样,纵有心去学习,也抽不出功夫来,所以做了这么多的司礼监太监首领,文化水平并没有提高多少,诵读奏折,诗词歌赋仍有些错误,甚至在皇帝面前,还多了几分畏惧。 君臣二人相伴多年,彼此的心思多少还能知道些,朱瞻基处理了半日的公务,又练了大半日的《赤壁赋》,也有些乏了,着实不想自己去看那几页纸张,想了想道:“让王振进来吧?” 金英面上有些难看,皇帝虽没说,但这比说了还难受,王振这些年仗着识文断字,在宫中地位一日高过一日,大小太见了他,多以“王先生”相称,虽说王振对自己态度还不错,但他看得出,这是做给自己看的,背后指不定如何看不起自己,他虽知晓,却也无可奈何,谁让人家既是太子跟前的人,皇帝笔墨丹青又离不开他呢?应了声便拖着步伐去了。 不多时王振便走了进来,这些年他很善于利用自己的学识,想当初他羞愧自己的读书不成,不能以诗词文章名动天下,如今的他正是巧妙的利用着当初感到羞愧的东西,在一点一点的获取他想要的东西,他如今只是一个侍奉太子的属官,但他相信只要他经营好,属于他时代一定回来,皇帝虽宠幸金英,但他毕竟是来了,迟早有退去的一天,而自己还年轻,还能等,就有机会。 “念念吧?”朱瞻基斜靠着身子,淡淡的丢出了一句,便闭上了双眼。 王振毕恭毕敬的应了声,迅速的将手中的几页纸张开,微微沉吟了下,大声诵道:“吾自读书识字以来,见古之享大名膺厚实者,心窃异之。欲究其致此之由,渺不可得:求之六经群史,茫然也;求之诸子百家,茫然也;以为古人必有不传之秘,特吾人赋性愚鲁,莫之能识耳。穷索冥搜,忘寝与食,如是者有年。偶阅《三国志》,而始恍然大悟曰:得之矣,得之矣,古之成大事者,不外面厚心黑而已!三国英雄,曹操其首也,曹逼天子,弑皇后,粮罄而杀主者,昼寝而杀幸姬,他如吕伯奢、孔融、杨修、董承付完辈,无不一一屠戮,宁我负人,无人负我,其心之黑亦云至矣。次于操者为刘备,备依曹操、依吕布、依袁绍、依刘表、依孙权,东窜西走,寄人篱下,恬不知耻,而稗史所记生平善哭之状,尚不计焉,其面之厚亦云至矣。又次则为孙权,权杀关羽,其心黑矣,而旋即讲和,权臣曹丕,其面厚矣,而旋即与绝,则优有未尽黑未尽厚者在也。 总而言之,曹之心至黑,备之面至厚,权之面与心不厚不黑,亦厚亦黑。故曹操深于黑学者也;刘备深于厚学者也;孙权与厚黑二者,或出焉,或入焉,黑不如操,而厚亦不如备。之三子,皆英雄也,各出所学,争为雄长,天下于是乎三分。迨后,三子相继而殁,司马氏父子乘时崛起,奄有众长,巾帼之遗而能受之,孤儿寡母而忍欺之,盖受曹刘诸人孕育陶铸,而及其大成者,三分之天下,虽欲不混一于司马氏不得也。诸葛武侯天下奇才,率师北伐,志决身歼,卒不能兴复汉室,还于旧都,王佐之才,固非厚黑名家之敌哉——?“ 朱瞻基本眯着双眼,忽听得这儿,猛的做起来,细细回味了一番王振所念的话儿,忽的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个厚黑的曹操啊?好,好……?“ 王振知皇帝听得来了兴趣,不敢怠慢,等皇帝两个好字落了地,才接着念:“夫厚黑之为学也,其法至简,其效至神,小用小效,大用大效。司马得其全而兴晋,曹操刘备孙权得其偏,割据称雄,炫赫一世,至今犹津津焉乐道之不衰,则厚黑亦何负于人哉?由三代以迄于今,帝王将相,不可胜数,苟其事之有济,何一不出于此?书策具在,事实难诬。学者本吾说以求之,自有豁然贯通之妙矣。 世之论者,动谓成败利钝,其权不操于人,而操于天。不知惟厚惟黑,为人力所能尽。吾人处世,当竭其所能尽之力,以战胜乎不可必之天。而天降祸于吾也,吾必反躬自省,吾行而未修乎,吾则改图焉,吾行而已至乎,吾则加勉焉;所造果精,彼苍自退而听命。若浅尝辄止,而归咎于厚黑之无灵,厚黑岂任受哉?天之生人也,予以面而厚即随之,予以心而黑即随之,面与心先天也,厚与黑根于先天者也。自形式观之,瑰然一面,广不数寸,藐乎一心,大不盈掬,精而察之,其厚无限,其黑无伦,举世之富贵功名宫室妻妾衣服舆马,靡不于此区区间求之自足,造物之妙,诚有不可思议者!人之智慧,有时而穷,人之精神,有时而困,惟田夫厚黑,予生俱生,阅世愈多,其功愈著。得其道者,磨之不薄,洗之不白。面可毁,心可死,而厚黑之灵,亘万古而不可灭,则知人禀于天者富,而天之爱乎人者笃矣。 世之衰也,邪说充盈,真理汩没,下焉者,诵习《感应篇》阴骘文,沉迷不返;上焉者,狃于礼义廉耻之习,破碎吾道,弥近理而大乱真。若夫不读书不识字者,宜乎至性未漓,可与言道矣;乃所谓善男信女,又幻出城隍阎老牛头马面刀山剑树之属,以慑服之、束缚之,而至道之真,遂隐而不见矣。我有面,我自厚之;我有心,我自黑之,取之裕如,无待于外。钝根众生,身有至宝,弃而不用,薄其面而为厚所贼,白其心而为黑所欺,穷蹙终身,一筹莫展,此吾所以叹息痛恨上叩穹苍而代诉不平也。 1787章:一生碌碌,半世萧萧 薛暄起先还担心杨峥吃亏,如今看他神色淡定,言语锋利,说话有理有据,滴水不露,登时暗暗佩服,心道:“年纪轻轻竟有这样的心性,也不怪天下人读书人妒忌了!” 杨峥的口吻依旧是冷儿淡,淡淡的怒气也顺着语气也弥漫开来,众人被他先前的话儿拿住,又见战神李时勉一声不吭,自是不敢言语。 偌大的食堂,就剩下杨峥一人在说了。 “至于我私自建议给皇室十分之一的西洋宝物,我并非邀宠,实则是为了朝廷,为了天下百姓着想,西洋之利不用我多说,诸位都是永乐年走过来的,比我都清楚,永乐中,既得交阯,以绢,漆,苏木,翠羽,纸扇,沉、速、安息诸香代租赋。广东琼州黎人、肇庆瑶人内附,输赋比内地。天下本色税粮三千余万石,丝钞等二千余万。计是时,宇内富庶,赋入盈羡,米粟自输京师数百万石外,府县仓廪蓄积甚丰,至红腐不可食。岁歉,有司往往先发粟振贷,然后以闻。可见下西洋不仅对朝廷,对百姓好处极大,如今皇上深明大义,愿意罢黜朝贡,兴盛市舶司,天下获利之大,不言而喻了,但天下皇室人数之多,已有数万人,他们虽是皇室,可何尝不是我大明子民呢,既是大明子民,为何就不能享受这西洋之利呢?再说了当今圣上勤俭之名天下皆知,登基五年尚未过一个像样的生日,后宫甚至没有填一件首饰,就是当今皇太后生病了,也是拿出自己首饰变卖来赏赐诊治的太医,如此胜德明君,难道你们忍心看着他们的日子过得还不如百姓么?那么我就想问一问李大人了,你在家锦衣玉食,轻歌曼舞,抱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皇帝会因一个生日而发愁,有没有想过为了打赏一个臣子,必须亲自题字作画,你们没想,因为你们心中没有皇帝,你们想着是功名利禄,想着是如何踩着别人的肩膀,成全自己往上爬,青史留名的手段,所以你们才对我的建议抓着不放,所以你们才一次又一次的如疯狗一样,四处咬人,你们当真是为了朝廷,为了天下黎明百姓么,如是,那么杨某想问一问诸位,天下最需要的莫过于庙堂的稳定,君臣的和睦,政令的统一,为何你们看不到,听不到,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它呢?我以西洋之物十分之一取悦皇室,本是出于好意,想着天下富裕了,咱皇家也不能扯后腿,就算不是,十分之一的宝物换取皇室支持西洋之行永无休止的走下去,岂不是更好,但我万万没想到,这竟是成了诸位攻击我的罪名,不依不饶,诸位都是报读圣贤之书,明白圣贤道理的读书人,其眼光不必我差多少,未必就看不出这其中的道理,可你们呢,明知此种厉害,却视而不见,为了那所谓的青史留名,群起而攻之……此等行经,妄为读书人,妄为大明言官!你们或许是好人,道德、自律都很好。但好人不一定是好官。好官的标准是上让朝廷放心,下让苍生有福,你们自问做到的这些么,你们有原则,但没器量;有操守,但缺乏灵活;有政德,但无政绩。“好名而无实”、“除了空发议论,也就无所作为了”,大明开国六十载,你看看你们做了什么有利天下的大事,没有,出除了会攻讦聒噪外,与废物无异。似这样的芝兰,又有何意?” 这一番言语,压制在他心头许久,想说苦于没机会,难得今日老太爷给了他这个机会,自是不客气,这一番指责辩解的话儿,可谓是说到了恰到好处,愣是让李时勉说不出话儿来,只好阴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薛暄则暗暗赞了声好,杨峥这番话儿,虽说有不少狡辩的成分(比如:圣上勤俭之名天下皆知,登基五年尚未过一个像样的生日,后宫甚至没有填一件首饰,就是当今皇太后生病了,也是拿出自己首饰变卖来赏赐诊治的太医,如此胜德明君,难道你们忍心看着他们的日子过得还不如百姓等等,说得好听,实则是将皇帝拉下水,然后趁机抬高自己忠君爱国之心,如此一来,今日这事儿一旦传出去,不仅仅是皇帝,就是皇太后,天下皇室都成了他的忠实拥护者了,其用意不可谓不深。)虽说如此,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些道理,先说下西洋,说得最多的无非是郑和的宝船耗费银两,乃祸国殃民之举,所以群臣反对,实则情况并非如此,郑和舰队是在永乐元年下令开始制造的,到永乐三年才完成,建造时间长达三年,因此实际上每年的支出还不到岁入的2。3%,而且在造完之后,已无需年年再造,所以这个费用仅只产生在制造阶段,也就是永乐元年到永乐三年这三年中,每年约支出十八万二千两,这实在不算什么大的负担。若是再做个横向比较,当时无论是疏浚运河还是黄河筑堤,修川藏公路或是编撰《永乐大典》,乃至于远征漠北、南平交阯,这些活动每年支出要数倍甚至十数倍于这个开支,持续时间之长也都大大过于三年,所以这远远谈不上什么耗尽国库云云。从各种官方文字上看,郑和的下西洋获取的利益是巨大的,但永乐年基本上都归为皇室,所以才引得天下人的不满,下西洋屡次被人攻击为劳民伤财之举,但你不得不承认它的巨大利益,如今朝廷罢黜朝贡,兴盛市舶司,也就说西洋宝物可算是的上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但这天下不光光是老百姓,还有皇室,天下豪门,同样需要这份巨大的利益,杨峥私自提出十分之一的西洋宝物归为皇室,不过是做到了一个“利“字均衡,从而使得西洋之行年年有,大明能走上因西洋之利,充溢库市,贫民承令博买,或多致富,而国用亦羡裕矣。这个道理人人都懂,因此被杨峥拿来反驳,可谓是最有说服力,而且还将言官架上了一个无君无父的架子上下不来,如此一来容不得李时勉反驳,可谓言辞十分的厉害。 李时勉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偏偏又反驳不得,憋久了才哆嗦着嘴巴丢出了一句话儿:“我没有……?“ 杨峥今日大有宁可我付天下人, 不可天下人负我的味道,冷哼了声道:“没有,不见得吧,我听闻李大人当初在诽谤先帝时,先帝召大人到偏殿说话(话外音:给自己留点儿面子),可李大人不依不饶,愣是在答辩中大骂先帝,荒yin无耻,气得先帝不得不命武士用金瓜击打李大人,李大人三根肋骨被打断,抬出去时都快死了。第二天,改任为交趾道御史,命大人每天审查一件狱案,提交一份议政报告,先帝如此宽厚李大人,算是仁至义尽了,可李大人是如何汇报先帝的呢,大骂先帝不止不说,还连续上奏,这是劝说先帝的么,先帝是一个开明的儒家君主,他像他模仿的古代圣王那样,坚持简朴、仁爱和诚挚的理想,就算是对待齐泰、黄橙子那样的的永乐罪臣,他都恕免令免除其家属为奴,并发还没收的财产。就在他死前不久,还亲自颁布一份诏令,进一步告诫司法当局要根据法律判决,并在宣判前,特别在宣判死刑前要复查对犯人的指控。此外,他禁止对犯人滥用肉刑,和在惩处时株连犯人的亲属(重大的叛逆罪除外)。这样的一个仁德的君王,是那种听不去意见的人么,李大人是洪熙老臣,应该知道先帝的如何广开言路的?“ 李时勉面上一热,嘴唇哆嗦了两下,却是一言不发。 杨峥盯着他,冷笑了声道:“李大人既不知道,那杨某就告诉你,先帝虽只做了十个月的皇帝就因病去世,就在这十个月内,他却树立了一个纳言的榜样。弋谦是先帝时直臣,某次因言事不实,有人弹劾他“诬罔”,群臣攻击,先帝叫来内阁首辅杨士奇讨论如何处置这件事。杨士奇说:“谦不谙大体,然心感超擢恩,欲图报耳。主圣则臣直,惟陛下优容之。”意思是,这小子是感恩心切,讲错了话,心不坏,主上宽容臣下才能直言,你就放了他吧!事后先帝虽然没有处罚他,但从此对他“词色甚厉”。后来先帝感觉到言路不畅,说话的人越来越少。于是召杨士奇来对他说:“朕怒谦矫词过实耳,朝臣遂月余无言。尔语诸臣,白朕心。”意思是,我责怪了弋谦,现在一个来月没有人提意见了,你告诉大臣们,不要在意,我欢迎批评。这个杨士奇也很有意思,他说:“臣空言不足信,乞亲降玺书。他说我“空口无凭”,要皇帝当场写下个诏书。 1788章:四两拨千斤 双方争持不下,恰好群龙无首,张楷、王琳虽有心统领言路,无奈人望、地位、以及影响力都不足以达到这等效果,只好作罢。 但两派分歧还在,谁也说服不了谁,眼看众人无心理事,弹劾杨峥一事停滞不签,而声援杨峥的官员越来越多,让张楷等人心急如焚,他做了言官多年,早些年遭皇帝辱骂成了士林的笑话,沉寂了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自不想放弃,况且他的文章已打了出去,这个时候放弃,非他所愿,所以在与王琳商议了一番后,两人决定请一个威望足够的人来继续弹劾杨峥的大业,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李时勉。 自那次不愉快的和谈后,李大人气得吐了不少血,回到家中也就卧床不起,直到这两日才慢慢有了恢复,回忆起昔日的种种颇有些感慨,往日那种急先锋的性子顿时淡了许多,面对外面的闲言碎语他也难得理会,终日闭门不出,这可急坏了张楷等人,眼看局势再拖下去也越发与言官不利了,与王琳一合计,干脆轮流到李时勉的府上恳请对方出来主持公道,然而李时勉表示伤心过度,也无颜再复出面对朝廷大臣,所以不仅不答应他们的请求,还让他们不要在来找自己,不仅如此,就在第二日一早,李大人为了表示自己绝不复出的心境,当晚写了一份奏折送到了御前,言及昔日的种种,的确有顾虑不周全的地方,也不乏年少时书生意气在作怪,累计先帝名声罪不可赦,恳请皇帝批准自己的辞呈。 皇帝以李大人才学卓绝,性子耿直,虽偶有大不敬之言,但不失其忠君爱国之心,其归隐的辞呈不予答应。 但李大人的性子倔强,接下来的三日,他一共上了五份奏折,其退隐之心,不言而喻了,让天下百官好生敬佩,纷纷上书为李大人说话,皇帝本就没有怪罪李大人人的意思,自是乐得顺水推舟卖这个人情,非但没有怪罪反而将其官职提到国子监祭酒掌大学之法与教学考试。 与李大人升官加爵相比,张楷等人心急如焚了,要知道在这个言官提醒中,再有人的有李时勉这样的大名声,不说人家两骂皇帝,就是其才学,人品也是他人难以比拟的,他这一走本就意见不统一的言官意见更大,迫得最后张楷不得不亲自来做这个领头人,他先是不顾众人的劝说,学了杨大人的路子,写了一首诗,凤兮凤兮,何如德之衰也?来世不可待,往世不可追。 天下有道,圣人成焉。天下无道,圣人生焉。方今之时,仅免刑焉。福轻乎羽,莫之知载。祸重乎地,莫之知避。已乎已乎,临人以德。殆乎殆乎,画地而趋。迷阳迷阳,无伤吾行。却曲却曲,无伤吾足。山木自寇也,膏火自煎也。桂可食故伐之,漆可用故割之。人皆知有用之用,而不知无用之用也。 诗大大意凤鸟啊,凤鸟啊(指大道)!怎么就到了如此德衰礼坏之地步呢?未来的繁荣不能期待会出现,过去的兴旺也没办法再追回。天下有道,兴隆繁荣是圣人(也指大道,后同)成就之功;天下无道,灾连祸结,也是圣人在那里艰难支撑时日。正如今日之天下,仅仅能勉强躲避大灾大难,福庆之事象羽毛那样轻,想去接受它却又飞了;灾祸之患比大地还要重,想去躲开它却怎么都躲不开。过去了、过去了!往后就靠仅有的这点德性了;完结了、完结了!在被划好的轨迹上奔趋!昏暗无光使我看不清,但不妨碍我的前行!曲曲弯弯使我行动不便,但也不会伤害我的双足!”这一番夹枪带棒的指责,本还说得过去,只是张楷文笔虽好,脑子也不好使,很快有人就从中挑出了毛病, 天下有道,圣人成焉。天下无道,圣人生焉。方今之时,仅免刑焉。福轻乎羽,莫之知载。祸重乎地,莫之知避。已乎已乎,临人以德。这分明是连天下的官儿都骂了,这些算是彻底得罪了天下官儿,本有些观望的大小官儿,这下不干了,纷纷尚书指责张楷这种胡乱扣帽子的行为,皇帝本就对张楷一肚子坏印象,好不容易逮住了这个机会,自是乐意顺应群臣的意见了,下了道圣旨狠狠教训了张楷,并给出了发俸一年的处罚,可怜的张大人偷鸡不成蚀把米,其苦闷的心情可想而知了。 但其亡杨峥之心,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继续弹劾。 而杨大人干脆不予理会,只是不断的上奏折请求离去,从十月只十一月短短一个月的功夫,不算那首《偶然》小令难难得糊涂四字真言,杨大人的奏折竟有十二分之多,数字公布出来,纵是那些对他一肚子意见的御史们也不怀疑他此番归去的决心了,有了这么一个低姿态,又有皇帝,内阁的加入,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该怎么做了,事实上能混迹大明官场的官儿,眼观八方,耳听六路是最基本的本领,更别说是见风使舵了,所以短短几日的功夫,杨大人这种难得糊涂,吃亏是福的态度,引起了天下官儿的同情与支持,就连先前参与弹劾的御史们也开始为他说话了,在都察院御史大人的统领下,都察院上下,除了御史张楷,王琳外,都纷纷上疏,敦请皇帝一定要挽留杨大人,切莫让国之大才,老死山林。 如此大的转变,让杨峥出乎意料之外,但多少也能猜出一些,所以除了上了两份感激以及自勉的奏折外,杨大人每日上班,批阅公务,浑然不影响。 这样的谦虚的态度,更能引起众官儿的好感,这不,就在今日一早,作为杨大人的顶头上司郭大人则公开赞扬了杨大人是勤于政务的好官,并恳请皇帝莫要听信小人的言语,错怪了良臣,对于这份热情洋溢的奏折,皇帝却表现的很冷淡,只是淡淡批了一个“知道了”了事,如其他官员长篇大论的批文相比,多少显得有些寒酸,这让郭大人内心深处有些忐忑。 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做了什么比谁都清楚,虽说这天下未必是什么事情都能公众于世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的道理他还是明白了,所以对于皇帝的冷淡,他心头虽忐忑,却也不敢多问,就此不敢多言,只是说了些不痛不样的话儿,如希望朝廷尽快平息这场没完没了的争斗,让天下官儿的精力都放到实事上来等等……作为吏部尚书,这番话儿中规中矩,但来的不是时候,所以不少人还是很鄙视,尤其是翰林院那帮天之骄子打趣之余,还做了几首讽刺的诗词,虽说没指名道姓,但骂人不带脏字向来是这些天之骄子的本事,因此诗词传出来后,众人还是知道骂的是谁,内心深处早已乐开了话儿,但面上却人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弄得郭大人好不狼狈,偏生这事儿还发作不得,人家没指名道姓,你若凑上去,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所以也只好装作不知情了。 在各方大佬纷纷出面后,弹劾杨大人的奏折不复再有,这场声势浩大的争斗,最终以杨大人四两拨千斤的太极功夫,引得了短暂的胜利,但事情并未那么完美,对于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张楷,王琳来说,这种结果无疑是给两人脸上抹黑,一旦让这结果落实了,那今后这京城之地再也没他二人的落脚之处,等待他们的不是各种笑话,就是南京养老了,而这两种结果是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两人决定放手一搏。 他们秘密商议了一番后,决定联络南京言官再行弹劾,但此时两人已到了众叛亲离的局面,南京那些言官虽莫不清楚局面,但为人也不少,朝廷的风向还是看得出来,所以附和的人并不多,让两人不免沮丧,思来想去两人决定亲自上奏,不死不休。 就在这个时候,老好人薛暄将两人拉到了府上。 对于这次薛暄的态度,两人自是有些鄙视,但两人也感激这个时候,薛暄还能让他们进府,要知道,从昨日起,他二人早已成了众人眼里的卑鄙小人,可谓是人人喊大,不要说那些不认识的官儿, 就算是认识的,这会儿避之不及,似这般找两人入府的少之又少。 两人落了座,喝了茶汤,薛暄也不客气,直言两人的莽撞,最后劝说两人不要再生事。 两人自是不大乐意,尤其张楷,精心准备了一番,到头来竟为他人做了嫁衣,这种巨大的挫败感,让他多了一份狠劲儿,他知道在道义上,他说不出什么东西来,最终要弹劾还得落在西洋宝物上来,所以面对薛暄的劝慰,他不置可否,只问了句:“西洋宝物的事情就这么算了么,皇帝今日可以要十分之一,他日就不能要了全部么?你们再欣赏姓杨的,也不能放着这事儿不管吧?”这是他最后的屏障,所以说起来语气不免大了几分。 1736. 1889章:相逢一笑泯恩仇 -- --> 薛暄一笑,道:“你们的官儿也做了这么多年,怎么就看不清楚形式呢,海禁一开,西洋之行势在必行,西洋之利,你们都是明白人,其中的关键想来也不会看不出来,比起永乐年的宝物尽数归为皇室,皇帝取十分之一用于皇室,又算得了什么呢,天下豪门、地主、官员都从中获取自己相应的利益,既然天下人都能获取西洋之利,亲自主持的盛大的航海之旅,为何就不能获取这份利益呢?所以这十分之一的西洋宝物,除了你们言官抓着不放外,再有就是那些不明事理的百姓会骂上两句,你再看这天下的官儿,商家、地主,那个会说这个不好。物以利聚,这个道理你们都不明白么?” 两人面色一顿,张楷道:“那就这么算了么?” 薛暄呵呵一笑道:“不算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继续弹劾!”张楷咬牙切齿的道。 薛暄摇了摇头道:“只怕难,孟夫子说过,天下大势,逃不过天时地利与人和,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你们看看,这三样中你们有哪一样?” 两人面色一黯,若说先前还有天时地利人和的话,那么在杨峥的“难得糊涂“四字真言下,迅速给破了,还顺带恶心他一把,所以此时说不出的沮丧。 “可就这么放过姓杨的,我等实在不甘心啊?这厮以西洋之物取信皇帝,非忠臣可为,身为御史岂能不弹劾,纵然没有天时地利人和,我们也会继续下去,直到姓杨的归隐山林为止?”一旁的王琳大声道。 张楷道:“不错,监督百官操守是我们御史的职责,姓杨的其心不良,我们断然不能放过……?” “你们迎难而上的勇气,薛某佩服万分!但有一句话儿,不知当说不当说?”薛暄道。 张楷道:“薛大人客气了,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让我们进入你府邸,对我们进行劝慰,我等又不是瞎子,自是知道谁对我们好,你有什么话儿就直说了吧?” “对,直说了吧?”王琳也附和了声。 薛暄点了点头道:“那好,我也不客气,就直说了!”顿了顿又道:“你们再弹劾,只怕也无济于事,只会惹怒皇帝与百官的厌恶,如今天下渐入太平,天下安享太平,无论是皇帝,还是天下官员,莫不会是希望君臣和睦,朝内无争斗,你们这么不依不饶,不但皇帝哪儿讨不到好,百官也无人帮衬,最后倒霉的还是你们,再说了姓杨的虽年轻,但为人却不简单,从这场大仗你们看出来了吧?“ 张楷、王琳虽不想承认,但事实俱在,容不得他们不承认,点了点头道:“此人狡猾无比,是张某平生仅见?“ 薛暄道:“是了,无论是才学,还是武功,此人都是上上之选,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自不会放弃此人,况且今日皇帝与内阁的态度你们也看到了,有这两座大靠山,只要他不犯什么大逆不道,杀人放火的勾当,基本上是不倒翁,谁没事去找他的麻烦?再退一万步说,纵然你们弹劾成功,但你们别忘了,你们是以十分之一的西洋宝物为借口,一旦弹劾杨峥成功,那么皇家必然会放弃这十分之一的西洋宝物,以当今圣上的性子,还有那些王爷,你觉得他们会轻易的放弃么?” 张楷摇了摇头道:“不会!“ 一旁的王琳则惊得一身冷汗,先前只想着弹劾能让人名垂千古,能出人头地,能升官加爵,可如此细细盘算下来,名垂千古,出人头地,升官加爵是毫无指望了,能抱住自己这条小命已算不错了。 薛暄看了两人神色,便知道两人是将自己这番话儿听进去了,松了一口气,继续用劝慰的话儿说道:“言官有规谏皇帝、左右言路、弹劾百官、按察地方不假,可也得看清楚形势,若是连状况都看不清楚,就乱咬一气,那与疯狗有什么两样?我想两位大人都不想被人说成疯狗吧?“ “我们当然不想!“张楷,王琳齐声道。 薛暄见劝慰效果明显,脸上登时露出了笑意,道:“你们能明白,也不枉我这一番说教了?“ 事实上两人多少也看得出来,就眼前的这局面,再弹劾下去,也没什么好结果,只是那口气儿怎么也咽不下去,才纠结着继续弹劾,其实内心深处未必真愿意这么做,那些遭受廷杖而青史留名个的官儿果然让人羡慕,可廷杖的那份罪责也不是人人能受得住的,听说那姓杨的与锦衣卫关系好得流油,而廷杖的棍子又掌在锦衣卫的手中,他们让姓杨的不自在,投桃报李,这些锦衣卫还能给他们好果子吃,还不坐实的打,这样一来与杀了他们有什么分别。 所以薛暄的一番劝说,可谓是来得恰到好处不说,还给了两人可以下的台阶,嘴里骂骂咧咧几句,其实已接受了眼前的局面,不再坚持弹劾,十分之一的宝物,既是天下人都愿意给,他们何苦去得罪皇帝,得罪皇室呢,苦了自己呢? 至此,这场耗时一个多月,堪称大明建国六十载声势最浩大的一场争斗算是彻底回归了平静,望着两人立即去的背影,薛暄才算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对着左侧的屏风里道:“他们都走了?“ 声音刚落,左侧的屏风微动,跟着走出一个人来,那人剑眉星目,笑容如花,一系宽大的儒袍落在他身上恰到好处,远远望去,宛如那个王孙家中的翩翩佳公子,说不出的丰神俊朗。 来人冲着薛暄抱了抱拳道:“杨某在此多谢了?“ 薛暄微微一笑道:“杨大人客气了,薛某只是说了该说的话儿而已,只要是个聪明人,都会知道怎么选择的?说起来也算不得什么?”说完对杨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两人落了座,薛暄提茶壶给来人倒了一杯茶汤,轻轻推了过去,道:“下官有一个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来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道:“薛大人只管问便是?” 薛暄道:“那薛某就不客气了,下官是想问一问,张楷、王琳等人明明弹劾了大人,大人非但不报复,反而借我之口让两人知难而退,下官着实有些不理解,要说杨大人心胸豁达倒也说得不过去,只是这事儿透着怪异,迫得下官不得不问?“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峥,要说以他今时今日的威望,再捎带用些手段报复一下张楷,王琳也不无不可,相比两人对自己的伤害,他纵然做得再过分,也没人会说什么,这叫来而不往非礼也,但他非但没这么做,反而借用了薛暄之口,让两人知难而退,这么做,并非他心胸豁达,而是从大局着想,诚如薛暄所言,如今天下太平,天下官儿盼望的是朝廷安静,没有争斗,从而达到君臣和谐的局面,所以再争斗下去,不但与朝事毫无益处,与他也是莫大的负担,一个人的精力有限,应付了这边,那一边自是少了些精力,他还有许多大事要做,不可能一面应付这些言官,一面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那样以透支的方式来换取做自己想要的局面,这不是他想要的东西,也不是想去尝试的,所以才有了今日的这一幕,另一方面,通过这一次大争斗,言官的力量让他多少有些顾忌,俗话说得好,宁可多一个朋友,不想多一个敌人,纵然做不成朋友,也不想双方的关系弄得太监,从日后的发展看,言官在朝廷上的分量将会越来越重,作用也越来越明显,力量更是不容小视,容不得他不这么做,况且,这么多双眼睛,他也不想总让这些人的目光都盯着自己,他又不是五百年才出一个的清官海瑞,做到毫无道德毛病,他说到底是一个俗人,官场的那点龌龊之事偶一为之还是有的,总不能做个官儿跟防贼一样,放着言官吧,出于重重顾虑,他决定放下身段,不说与言官和好如初,但起码彼此不厌恶! 无论是顾虑也好,还是为了日后耳根子清净也好,杨大人还是决定平息了这件事,从锦衣卫哪儿得知张楷,王琳还有继续穷追猛打的心思,放心不下,便安排了这一幕,恰好老好人薛暄在上一次的会谈之中给杨峥留下了良好的印象,又有老好人的名声,实在是这事儿的不二人选。 “为什么,薛大人刚才不是说了么,为了天下太平,为了庙堂之上少些争斗,多些和睦,为了能不让功夫花费在耍嘴皮子上……“说着笑眯眯的看了一眼薛暄道:”这个理由够不够大?“ 薛暄认真看了他两眼,忽的哈哈一阵大笑道:“我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理由?” 两人相视看了一眼,彼此哈哈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响彻偌大的薛府。 1741. 1890章: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 --> 此次风波经过杨大人的细心安排,算是彻底平息了,而京城百官也闭口不再谈这件历时一个月之余的大事,偌大的皇城,仿佛这件事根本不曾发生一过一般,唯独京城百姓会不时的提起杨大人当日的风采,才让人惊觉一月前的那惊心动魄的一幕。~頂點小說, 鉴于杨大人在这一月余所受到了心灵创伤,皇帝特意降旨去了吏部,让杨大人歇息三日,换个心态,再为国效力。 杨大人也不含糊,毫不客气的答应这个假期,第一日就领着妻儿去了灵水村的南海火龙王庙烧香拜服,感谢佛祖让顺利活了下来。 谁知才过了一日,就有太监进了杨家府邸,说皇上感念杨大人这一个月来所遭受的非人遭遇,特意在宫中摆了宴席,请杨大人携带家眷去宫中吃御膳。 这对寻常官员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可杨大人却老大不高兴,因为皇帝只说携带家眷,可没说带多少人,而自己一共有五个老婆,带谁去,不带谁去,着实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思来想去也不知带谁去更合适,干脆将实话儿告诉了五位娇妻。 本以为五人多少都要争要抢一番,谁知这看似人人都羡慕的事儿,五个娇妻愣是没人想去,最后杨大人不得不拿出大老爷的派头分析了一番,大小姐有小孩离不开,沈艳秋身份敏感不便于出入宫中,小月、二小姐又没学过什么礼仪,最后只能让李嫣儿跟着去了。 谁知人家好大不乐意,愣是让杨大人答应了不少不平等条约,才勉为其难的答应去了。 一番收拾后,夫妻二人才上了马车,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了紫禁城外,李嫣儿虽是官宦人家出身,但生在长在南京,见的也多是江南的小巧玲珑,似北方这样的大气庄严的城池还是头一次见,更何况是紫禁城。 一听是紫禁城到了,也不多想掀开了门帘观望,见这皇城富丽堂皇,的确不负皇家之名,暗暗赞扬。 马车在东安门便停下来,杨峥递上腰牌,城门便迅速被打开,门内的王振听得动静,一脸笑容的迎了上来,身后的两顶蓝妮小脚便走了上来,王振笑容可掬的道:“杨大人,皇上特意让杂家在此等候,说是大人与夫人到了,直接坐了轿子去乾清宫便可?“ 见皇帝早有安排,杨峥也不推辞,与李嫣儿上了轿子,落了座,听得王振尖锐的嗓子道:“起!“ 两顶轿子便抬了起来,与杨峥平日里坐的轿子不同,皇宫的轿子虽也不大,但坐在上面,沉稳,不气闷,偶尔还有淡淡的冷风吹入,便知这必是底部做些了改造,心道:“皇家的东西,果然就是要好些?” 轿子一路穿廊过厅,不多时就到了乾清宫,王振让轿子停下来,三人步行进去。李嫣儿平日里胆子虽不小,但那也是在面对杨峥,或是自家的时候,真到了皇宫,不免有些紧张,往日从书中看到的,听百姓口中听到的皇宫种种,此时全部涌入了脑海里,生怕入了皇宫再也出不来,紧跟着杨峥,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只顾低着头走迈着步伐。 也不知走了多久,听得前面的太监道:“杨大人到了?” 三人停了下来,李嫣儿才抬起头看了一眼,见这宫殿富丽堂皇,似是生平所见,而且大得离谱……正想要多看几眼,听得那太假道:“杨大人,皇太后来了?” 李嫣儿听那太监声音有些紧张,不免有些担心,忙收回了目光,就在这时,听得一阵脚步声响起,跟着一个声音喊道:“皇太后摆驾乾清宫……?“声音悠长,有力。 场上众人无论大小,纷纷跪在地上行跪拜大礼。 李嫣儿不敢大意,知道这礼仪该如何做,规规矩矩的做了一个。 刚站起来,又听得皇后娘娘……?“ 众人不得不重新跪了下去,尚未来得及站起来,声音再响,这次是正儿八经的皇后孙氏,众人行礼的幅度大了些,如此一来,所需要的繁文缛节也多了些,一个两个,李嫣儿到能支持得住,可当今皇上风流倜傥 ,后宫佳丽不少,这个贵妃,那个嫔妃,一圈行下来,李嫣儿额头上都见了汗珠不说,那额头因不断的与地面近距离的接触,已留下了红红的一块,她本就是一副水灵灵的模样,此时这么一番折腾,立即憔悴的不少,让一旁的杨峥有些后悔带她吃这顿找罪受的宴席。 行了礼,杨峥陪着众人说了会儿不痛不痒的话儿,就听得皇上下了吃饭的命令,伺候在跟前的太监立即开始忙碌了起来。 皇帝吃饭不似寻常百姓家,什么都得讲究,先是婢女拿来一个直径一尺金盆,让皇帝漱了口,然后再用一个直径四尺的金盆洗了脸,最后再洗一下手,用的乃是直径一尺五寸者。在盥洗完了之后,接着是栉发。待栉发完毕,皇帝冠带朝天之后,乃改穿便服吃早膳,期间杨大人只能与家眷坐在吃饭大厅里喝着一杯一杯的茶汤,等待皇帝收拾完毕,好吃饭。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换过衣服的宣宗才走出来时,宫人先进呈茶汤及诸种饼饵,让皇帝在用膳之前先喝点茶、吃些小点心。吃过之后,执役人等在中殿陈设宴席了。 早有两个御膳房太监把三张膳桌拼在一起,铺上桌单,手捧红色漆盒的太监们排着队进来,将各种菜肴、饭点、汤羹等迅速端上饭桌,宣宗将大手一挥,招呼杨峥入座吃饭,按照规矩宫中宴席,皇帝本是一人独坐,但皇帝若点名要大臣陪伴,可君臣一桌,其余众人则在御桌旁边,又设置桌案数张,宫人依次进餐。 杨峥与朱瞻基边吃边说,话题离不开这次的争斗,对于杨峥这番表现少不了赞扬,而对于杨峥私自闪动皇室宗亲殴打言官,没少责骂,但说到以兵痞对付言官,皇帝则哈哈大笑,君臣二人相交多年,情谊上还是有的,所以这顿宴席吃得倒也愉快。 宴席吃到了天黑才结束,临走时宣宗少不了说了一番勉励的话儿,而杨峥感激涕零了一番,才带着一脸心酸的李嫣儿讨似的离开了皇宫。 这一夜遭受的罪,差不多低得上夫妻二人大半辈子的罪,回到家中,李嫣儿少不了要抱怨一番,杨峥与心中有愧,当晚便留在了其闺房之中,说些不酸不甜的话儿,到大半夜才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天尚未大亮,就听得门前车马喧闹,跟着杨士奇一脸喜色的走了进来,原来今日他轮休,找人吃酒把话家常,这是宣德年的风气,由于皇帝喜好笔墨丹青,算是个大龄文艺青年,所以从他登基之初,但凡有酒席就要有诗歌助助兴,但大明的官儿虽能写诗词,但想要写出皇帝满意的诗词可就不容易了,也不知是谁带了个头,但凡是朝廷有官员轮休的时候,都相约在一起把酒言欢,一来找些诗词的灵感,二来彼此可以说说最近的诗作,请彼此评价 一番,指出不足,提出精彩的地方,起先只是小规模的聚会,但经不住皇帝对诗词的热闹,就是国家重大的庆典仪式上也要诗歌助兴。如此一来,君臣们经常在一起欢宴纵歌,有时都要通宵达旦。逢每年岁初,京官们还可以享受到近半个月的长假。其他诸如巡幸西苑万岁山这样的游园娱乐活动,除了亲信大臣随驾,翰林学士更要全体出动并赋诗赓和,如此的风气下,群臣为了应付皇帝强烈的要求,聚会有小变大,有半年一次,改为三个月一次!最后则是朝廷王侯将相,只要三品以上的官儿有了轮休,就可组织一次诗词宴会,慢慢形成了一股风气。 这样的宴会,就是以干吏著称于后世的三杨亦时常挟妓玩乐,戏谑入俗。 今日轮到杨士奇轮休,他一大早就开始忙碌了,先是亲自定了酒楼,这样的宴会能来的都是朝廷文采风流的大官儿,大明的俸禄虽不多,但这帮官儿的眼光却是居高不下,嘴巴也是越来越挑,宴席上还不能光吃酒,还得有音乐,有歌姬,歌姬最好能有薛涛的才华,李师师的相貌,性子最好是温柔可人,这样的要求不可谓不高,但这里是京城,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 最终经过一番实地考察,杨士奇选中了京城通惠河附近最新开一家润物楼,一听这名字就不错,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男人可不是夜幕时分,随风而来,滋润了一番,天一亮悄无声息的离开,但看这家酒楼的名字,就知这家主人深知男人的那点心思了。 当然了除了名字好外,还有更大的一个原因,那就是润物楼的主人是从苏杭一带过来的,苏杭是什么地方,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只要是个人都是知道。 1742. 1791章:十里藕香连不断 -- --> 这不,酒楼才开了几日,就在京城公开举行了梳笼大会,在来自各大qing楼的比拼中,这润物楼的姑娘,凭着江南女子婉转的容貌,过人的才艺,温柔如水的性子,彻底征服了各大评判,直接将前十名的名额给了这润物楼,才短短几日的功夫,润物楼已是声名鹊起,大有赶超一品居,江南春、清风楼的意思。+◆, 综合两大优点,杨士奇将这次的宴会的地点定在了这儿了,那酒家的主人也不知从哪里看出他的气度不凡,竟破天荒的给他来了一个打折扣,意外的惊喜,让他着实欢喜了一番。 忙活了一阵,才开始挑选人选了,这样的宴会,其品格之高已足以让人汗颜,所以能入选的也都不是寻常人,内阁的杨荣、杨溥,六部的胡滢、黄福、郭资等文雅人氏,而刚刚荣升吏部尚书的郭琎,不知是杨士奇嫌他才学不够,还是对此人有看法,竟没请他,反而请了一个侍郎。 当然了,这事儿杨峥事先是不知的,本来么昨晚吃了皇帝宴席,各种规矩早已把他累得够呛,今日好不容易有个休息日,睡睡觉,陪着老婆孩子说说话儿,待明日去了衙门,下一次轮休又不知何年何月了,所以他并不像去参合这些文人的宴会,但经不过杨士奇劝说,这次自己能平安无事,关键时候他帮忙不小,虽说只是提了几个字儿,但态度放在哪儿来,所以这份情谊他是认可的,有了这个幌子,也只好答应去了,杨士奇见他答应,十分高兴,说了时间地点又匆匆忙忙去吆喝去了。 杨峥望着忙碌的杨士奇,忍不住感叹这个时代官儿太忙碌,好不容易的休息日,竟为了吃喝玩乐弄得疲惫不堪,这官儿做得还不如一个富贵闲人来得痛快。 由于有了宴席,也不便出门,便在家中陪着大小姐、沈艳秋等人说说话儿,自入了京城后,一家人还没这么好好说过话儿,所以贸然落了座,竟忘记了说什么,除了东家里短的,那些小心肝的话儿竟多了几分陌生的感觉。 “多日不说,险些忘记了?“杨峥拉着二小姐的小手笑眯眯的道。 几年的功夫二小姐越发长得亭亭玉立,往日的那种霸气随着年龄的增长,竟淡了几分,但眉宇间英气却厚重了几分,整个人儿显得英姿飒爽了许多,此时轻轻靠着在杨峥的身旁,听了这话儿抿着小嘴轻轻一笑道:“当初也不知谁说要说一辈子的来着,这才几年的功夫就忘记了,男人说的话儿果然信不得?” 杨峥大喊冤枉:“嘴上没说,可不代表心里没说吧,这些年我不知在心头说了多少遍?小心肝,小宝贝你听听……” “信你才怪呢?”二小姐咯咯一笑,白皙的脸蛋上升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润,一如早上的朝阳,既不特别的惊艳,却又不如落俗套,多看几眼便有一股与众不同的韵味。 “不信,你摸摸看?”杨峥抓着二小姐的小手便怀里塞去。 虽说两人已是夫妻,但似这般不分地点,不分时间的动手动脚,饶是大胆的二小姐也有些脸红,迅速的看了一眼其他姐妹,低声道:“姐姐都看着呢?” 杨峥道:“看就看了呗,又不是没看过?” 二小姐一愣,随即小脸腾的一下变得通红,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竟哎呀一声:“坏死了,大坏蛋……?”说完便红着脸跑开了。 杨峥睁大的一双眼睛看着跑开的二小姐,忽的回过味儿来,顿时哈哈大笑道“二小姐你的想法我好喜欢……?”说着便起身追了去。 “讨厌……?“二小姐笑骂了声,跺跺脚躲入了闺房再也不敢出来。 陪伴家人的日子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眼看日头渐渐偏西,杨峥开始收拾了,虽说他并不在乎外表的美,但打扮得文雅点总不会错,便参详着镜子好生打扮了一番,等再次出来的时候,还是让极为娇妻眼前一亮,杨大人大感满意了坐上了蓝妮小轿出了门,往润物楼赶去。 通惠河是元代挖建的漕运河道,由郭守敬主持修建,因这条河是当时大都的水脉,所以修建时任务紧促,不但有民工挖河,朝廷的官员们也都要参加劳动。工程在第二年秋全部竣工。当时江南的粮船在积水潭的东北岸挤满,在玉河上也是浩浩荡荡排船驶行,大都城的人们争先观看,热烈欢呼,犹如过节。元世祖忽必烈正从上京和林回来,在万宁桥上看到水面全是粮船,“过积水潭,见舻舳蔽水,大悦”,亲自命名从万宁桥到通州的河道为“通惠河”。 通惠河疏通后,因南方的粮食和各种货物源源不断地运到大都城,而积水潭的东北岸成了大运河的最终码头,所以积水潭十分繁华,特别是东北岸,的烟袋斜街一带。岸上是旅馆、酒楼、饭馆、茶肆、各种商店等遍布,成为大都城内最热闹的地方。积水潭又成为大都城里最美丽的风景区,尤以荷花著称,古人多有诗文。如在《燕京岁时记》中记:“……荷花最盛,六月间,仕女云集。凡花开时,北岸一带,风景最佳。绿柳低垂,红衣粉腻,花光人面。真不知人之为人,花之为花。”有诗句:“十里藕香连不断,晚风吹过步粮桥”。积水潭的“银锭观山”还成为京城里观西山的第一佳处。而在玉河上,也是货船来往,景观壮丽。两岸也是店铺彼邻,宛如江南秦淮河畔。 杨峥来得早,并不急,所以带着玩耍的心态,走一路看一路,眼看通惠河因行船漕运可以到达积水潭,因此积水潭,包括前世的什刹海、后海一带,成为大运河的终点,商船百船聚泊,千帆竟泊,热闹繁华,沿河两岸贵族世家聚居,文人墨客荟萃。富贾云集,青楼林立,画舫凌波,嫣然成京城佳丽之地,而这等发财之地,那些商家自是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发财的机会,所以在两岸四周,除了青楼林立,画舫凌波之外,更多的是各大商铺,一路看去,各行各业,应有尽有,大的商店门首还扎“彩楼欢门”,悬挂市招旗帜,招揽生意,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有骑马的官吏,有叫卖的小贩,有乘坐轿子的大家眷属,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问路的外乡游客,有听说书的街巷小儿,有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都荟萃如此,将偌大的二十里的通惠河渲染得热闹非凡。 如果说前面十里是商家的天下,是大明百姓的欢乐地,那后面的十里就是男人的乐园了,河边桃柳相间,三步一株,枝条交错,夹以萋萋芳草,游人沿河行走如在画中,河岸东侧一块空地上有小亭一座,四角飞檐高高翘起,一株小叶黄芽老树盘根错节,枝繁叶茂,亭亭如盖,亭畔有白石假山壹座,数竿修竹迎风摇曳,假山根部长有几丛箭兰,白天常有老人在此或品茗下棋,或遛鸟观花或倚栏垂钓。若在月白风清的秋夜握一支竹笛,在亭中吹奏一曲“梅花三弄”,让激越悠扬的笛韵追着通惠河的清波,不绝如缕地飞进沿河人家的梦乡。在清朗的月色中吹者如痴听者如醉,几疑是画中了,河面商船百船聚泊,千帆竟泊,显得着这条运河的忙碌,除此之外,画舫随波耳洞,远远望去不亚于商船,若再看的仔细些,你就会发现,那画舫制作精良,装扮华丽,一看就知道就是有钱有地位的官老爷了,京城乃天子之地,缺的只是穷苦百姓,却从不缺有钱有地位的官家老爷,这样的繁华之地,自是少不了他们的身影,与寻常百姓一起,与他们身份不符,又非他们所愿,可这天的百姓着实不少,这通惠河也不是那个官家之地,谁说了也不算,可河面就不一样了,虽说河面百姓不是不能去,但河不是江南的小桥流水,光着两只脚丫子就能下去,他需要的船只,无论是自家船只,还是租的,须得花一笔银子,这样一笔银子对于百姓来说,自是难以承担的,可与官家老爷,商家巨富自是九牛一毛,久而久之,这风景宜人的河面,也就成了官家老爷的炫耀之地,他们携家带口,呼朋唤友,在一个春风日丽的黄昏,煮茶饮酒,吟诗作赋北窗里,好不惬意。殊不知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百姓去不了河面,却能看河面,河面只有一江春水,本看无可看,可有了这些官家老爷,河面有了画舫,有了大红的灯笼,有了琴声,有了女人,有了平日里听不到的诗词歌赋,还有爽朗的笑声,还有那桥、那水、那楼、那船、那柳…… 1743. 1792章:曾是惊鸿照影来 -- --> 那平日见不到的一切一切都溶在这一片淡雅、轻柔、迷朦、缥缈的如织月色之中,与白日艳阳照耀下的一切相比,这喧闹的河面,何尝不是他们眼里的美景呢?这种角色的互换,自不是这些身在画中而不知画的官家老爷所能体会得出的。∽↗, 有了这么一大帮有钱有地位,又舍得花钱的主儿,商家自不会放过这些有钱的主儿,他们将时下最新鲜的水果,最热腾的饭菜,最淳朴的美酒,最流行的画卷,书本,精致的点心,通过翩翩一叶,穿过厚厚的水藻,划向了那优美的画卷,如是画卷不再是静态的,那里有了声音,豌豆黄、象鼻子糕、馓子麻花、麻团、焦圈、面茶、杂碎汤、豆汁等八十余种,聚集了京味小吃之精华的小吃,被一个个的商家没完没了的叫嚷,那声音锵锵有力,却有绵厚悠长,透着大明子民固有的自信。 杨峥边走边走,望着眼前动人的画卷,只恨自己没有张择端的画笔,如不然就这通惠河的二十里何尝不是一副《清明上河图》呢?心头虽有遗憾,却也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刘三道:“大人,前面就是最后的十里地了?” 杨峥哦了声,将帘布拉开了几分,将一双好奇的目光看了出去。 若说十里秦淮河是镜湖春游甲吴越,莺花如海城南陌。十里笙歌声不绝,不待清明寒食节,那么通惠河的最后十里就是八百里湖山知是何年图画;十万家灯火尽归此处楼台。见说孤帆去,东南到会稽。春云剡溪口,残月镜湖西。一样的河面,呈现的却是不一样的景致,自从这十里疏通后,才算真正解决了大运河的最后结症,使漕运的粮食和各种货物直接运到大都城里的积水潭。漕运最多时,一年可运粮达二百万担。但到明初,因为战乱,还有大将徐达修建北京城时,北京城的南城墙向南移,从万宁桥到崇文门外的河道已不便漕运。漕运只能到东便门外的大通桥下,因此通惠河当时又叫大通河。明永乐年间修建的紫禁城、社稷坛、太庙、天坛等皇家古建,所用的大木、神木等,因只能运到崇文门外,故在崇文门外建立了”神木厂”(今花市大街处)。以后通惠河又遭淤塞,虽有几次疏通,但因各种原因,疏通失败。到嘉靖七年,因大量皇家坛庙古建等的需要,在巡仓御史吴仲的主持下,又一次疏通通惠河。吴仲是按照郭守敬的引水路线加以疏通,并取得成功。据《通惠河志》载:”寻元人故迹,以凿以疏,导神仙、马眼二泉,决榆、沙二河之脉,汇一亩众泉而为七里泊(瓮山泊),东贯都城。由大通桥下直至通州高丽庄与白河通。凡一百六十里,为闸二十有四。”这段运河才算是彻底繁荣了起来,北京的古建,来自南方的云、贵、川、鄂等省的木材,莫不是是通过大运河和通惠河运到京城的。在元明清三代,京城人民吃的粮食也大多来自南方,如明嘉靖年间吴仲疏通通惠河后,一年从南方运粮可达四、五百万担。又如明正统年间,土木之变后,瓦剌部入侵北京。兵部尚书于谦为防止瓦剌部到通州抢粮,就从通州向出运粮,用了五百辆大车,日夜抢运,一直运了半个月。后瓦剌部果然去通州抢粮,结果落空,这十里的功勋,比起大明的任何一个开国功勋只多不少。 但运河不会说,也不屑说,至今千里赖通波。足以说明它的一切。 河两岸的住户均枕河而居,大多单门独院,粉墙黛瓦,马头山墙,灰白墙脚线,偶有新建楼房则飞檐翘角,格扇花窗,古色古香的建筑和通惠河相映成趣,而伴随着的qing楼酒肆也不少,与前面的十里的喧闹相比,这里反而宁静了许多,qing楼酒肆里,古色古香的小楼,靠街窗户里头摆了几张木桌竹凳,架一个瓷炉,炉上放上一壶清茶,茶汤沸腾,白色的烟雾袅绕升起,几个清客嘻嘻笑笑落了座,吃茶聊天,偶尔扭头看看街边的景色,或冲着刚刚走出来的勾栏女子打趣了几声,这里的女子多半会写才艺,诗词歌赋更是好手,常常做出迅速的反击。如这个清笑骂了声:“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那女子只是咯咯一笑,随口丢了句:“飞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一唱一和,宛如画卷。杨峥边走边看,只觉得此时此刻自己的一双眼睛不够用,恨不得前世的时候,没能学来那丹青妙笔的本事,又或者没带来一副好的胶卷,留下这里的一切,正暗自懊悔之时,耳旁已荡漾起婉转的琴声,也不知那家公子在楼上品茗听曲。曲子淡雅,婉转,涓涓如流水,让人忍不住停下了匆忙的脚步。 片刻,琴声里伴随着歌声,歌声并不清脆,算不上什么大家,但胜在流畅,侧耳细细听去,竟是柳永的《曲玉管。陇首云飞》。 陇首云飞,江边日晚,烟波满目凭阑久。一望关河萧索,千里清秋,忍凝眸。 杳杳神京,盈盈仙子,别来锦字终难偶。断雁无凭,冉冉飞下汀洲、思悠悠。 暗想当初,有多少、幽欢佳会;岂知聚散难期,翻成雨恨云愁。阻追游,每登山临水,惹起平生心事,一场消黯,永日无言,却下层楼……?“ 歌声并不十分动人,但琴声极好,如此琴音相和,竟多了几分意尤隽隽永的味道,杨峥仿佛看了一个落魄的男人站在江边之上,回忆着往日幽会欢娱的美好时光,岂知聚散难以预想,当时的欢乐,反而酿成今日的无限怅惘。千里阻隔,昔日的两人再无从相见,只有相互思念。每当登山临水,都会惹起“我”对往事的回想,总是暗自**,神情沮丧,终日里闷闷无言,独自默默地走下楼廊,如此这般落寞的忧愁,竟难得的让这琴音融合的恰到好处,那股淡淡的忧愁仿佛长了翅膀一般,飞了出来。 杨峥长叹了一口气,道:“果然是我见犹怜,一时醉倒多少白衣卿相!“他本想坐下来喝杯茶,一看黄昏将至,惦记着酒宴,也不好多待,挥了挥手,便催着刘三儿快走了。 走过了几座勾栏酒肆,往前面走了七八家,杨峥果见有了些江南风雅之地,远远便透着一股风雅之气,几家的江南的小巧玲珑的庄园,几间北方开阔的房舍,便有了自己独特的地盘,伸长脖子看一眼,里面都收拾得极有韵致。门上金色的牌匾书着一个个动人的名字,譬如晚睛楼、秦淮人家,比起散之于古华夏大地上诸如“万花楼”等俗滥不堪的ji馆牌匾,更显得清新俊逸、婉转妩媚,而且引经据典,自成一格,诗情画意,迤逦而出,杨峥看着这些带着江南韵味的名字,几乎能想象着文人骚客,每值兴会,则载ji泛舟,清歌泠语,杂以丝竹管弦,酣饮之余,吟诗弄赋,妙手偶得而赐以佳名的场面,想着往日多对此举,不屑一顾,如今自己却身在其中,不免感到好笑。 沿途这种qing楼不少,为了透出自己风雅,或多或少在牌匾两旁的门柱上,都悬挂着些板书,细细一看,竟是前朝或当代的大家手笔,看着倒也有趣,一时好奇便顺着看了下去。 第一家的皓月楼,门前悬挂的是:“八月乘风入会稽,明月楼中吸玉笙——?” 与之对面的小楼,名为红酥手,所挂着的是:“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在过去的一家名为珠翠烟,门前挂着的前人诗句:“越溪阆苑繁华地,珠翠烟霞灯影里——”。 与之对应的一家取为“雁将秋。“所挂诗句:”风渡潮声来海口,雁将秋色下长安。白云凝伫山阴近,笑策潘舆奉母欢——?“ 反正时间还早,看的有趣,便刘三放慢 了步伐,一家挨着一家看了下去,于是他便诵到了这些诗句,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蓬莱阁上谁同饮,宛委山前几番歌。应向兰亭摛彩笔,曾教西子画清蛾。 云门路上山阴雪,中有玉人持玉节。宛委山里禹馀粮,石中黄子黄金屑。 晋朝人物,王谢风流。冠盖照神州。春风弄丝竹,胜处追游。 无姓无名越水滨,芳词空怨路傍人。莫教才子偏惆怅,宋玉东家是旧邻。 江城昨夜雪如花,郢客登楼望霁华。夏禹坛前仍聚玉,西施浦上更飘纱。——张继 鹤驭迥飘**外,兰亭不在管弦中。居然自是前贤事,何必qing楼倚翠空。 1744. 1793章:浣纱石上窥明月 -- --> 欲作山阴兴尽回,良思与子把离杯。△頂點小說,要须人境俱清绝,好抱瑶琴踏雪来。 昔时红粉照流水,今日青苔覆落花。若到天涯思故人,浣纱石上窥明月。 落日花边剡溪水,晴烟竹里会稽峰。才子风流苏伯玉,同官晓暮应相逐 相将泛曲水,满城争出。君不见兰亭修禊事,当时座上皆豪逸。 山阴路上桂花初,王谢风流满晋书。曾作江南步从事,秋来还复忆鲈鱼。 越艳风流,占天上、人间第一。须信道、绝尘标致,倾城颜色。 东方千骑随车出,南国佳人夹路看。纵目渐迷山色远,回头犹忆水声寒。 洋洋洒洒,差不多赶上了一本厚厚的唐诗宋词,其韵味与自家名号十分的贴切,若胸中没有些底蕴,是断然做不到这一步的,心道:“都说北方受鞑子统治,其文学风气不如南方,看这气象不凡,那里输了南方,只是眼拙看不出罢了!” 正看着,忽听得前方刘三道:“大人,润物楼到了?“ 杨峥听在耳里,抬头望去,便见眼前竖着一幢三层小楼,依河而建,用料精细,木构小楼是用楠木制成,进深五柱,穿斗式木构架,双坡顶;粉墙黛瓦、翘脊飞檐;梁架上描龙绘凤,楹门窗户都用楠木,雕刻精巧,看得出此间主人是个考究之人。 目光落在了“润物楼“的牌匾上,字儿是用黑色底边着绿色,笔法横竖撇捺之间颇见章法,与笔墨丹青,他自问还是有几分见识功底,前朝名家也见了不少,看这三个字笔画结构,颇有几分东晋卫夫人的影子,笔法古朴肃穆,姿态自然,笔到细微处,颇见筋骨。卫夫人为东晋名家,族祖卫灌,官至西晋司空,录尚书事,与索靖仅善草书,人称“一台二妙”。从父卫恒,官终黄门郎,亦善书法,著有《四体书势》。父卫展,历官江州制史、廷尉,卒于官。卫夫人少好学,酷嗜书法艺术,很早就以大书法家钟繇为师,得其规矩,特善隶书。据她自述:“随世所学,规摹钟繇,遂历多载。其书法古朴肃穆,姿态自然,吸收了篆字的一些特点,是楷书中的上品。唐朝评书者称其书如“捕花舞女,低昂美容。”又如“红莲映水,碧海浮露。”连用三组美丽的形象来比拟其书法,可知卫夫人的书法充溢着美感,带有女性特有的妩媚娇柔的风格,又与钟繇迥异其趣。这是卫夫人结合自身气质特点,在学习钟繇基础之上的发展和创造。韦续因此将卫夫人归入著名书法家,列为上品之下,即第一等第三级。只是其书法流传后世较少,因此世人所学不多,能写出这样的韵味,实属难得。 杨峥点了点头,目光向左右延伸,如先前所看,木柱上同样有字儿,却不是诗句,而是一副对联:佳山佳水佳风佳月,千秋佳地;痴声痴色痴梦痴情,几辈痴人。“ 此联为明tai祖所写,一日他夜游秦淮河,观月夜景色,面对明月清风,歌舞升平,一时兴起,便御制赐金陵秦淮河对联一副,因此联用“复字联”的表现手法,在上下联中,分别将“佳”、“痴”两字,五次重复,颇见功底,且将秦淮河畔的夜色之妙,巧妙的用对联表现了出来,所以一直为时人所传唱,而秦淮河畔但凡是青楼莫不是挂着这份对联,彰显其合法性。 杨峥目光没有在这对联上多加思索,只是觉得这笔法,这对联,就是眼前的这栋小楼都透着一股熟悉的味道,似在那里见过,却又说不上的感觉。 正在他微微发愣的时候,门前便传出了动静,跟着一个三十岁左右,一身灰布长衫的汉子走了出来,来人相貌算不上精致,但一双眼睛却闪烁不定,透着几分精明,目光在杨峥身上扫了两眼,嘴唇轻轻向上抬起,一个让人十分舒服的笑容,便从脸上溢了出来,他对着杨峥抱了抱拳道:“这位公子年轻华贵,若小的猜得不错,该是当今吏部侍郎杨峥杨大人了吧?” 杨峥目光在来人身上扫了两眼,并不认识,心里虽有几分惊讶,但面上却没有丝毫的表露,语气淡淡的回了句:“是我,敢问阁下是哪位大人,如何认识杨某?” 来人呵呵一笑道:“小人范坚,可不是官家人,至于何时认识大人,只怕是很久远的事情,小人也不记得了?” “犯贱……?“杨峥惊讶的叫了声。 范坚面上一热,似知道杨峥想到了什么,弓着身子微微解释了一番。 杨峥哦了声,道:“早说么,我还以为是犯贱呢,我就说嘛,这天下名字多的是,就是那百家姓也有不少,什么名字没有,哪能叫犯贱呢?“ “是,是!“范坚应了几声,道:”杨大人请,阁老大人订的雅间,在三楼,我这就领着大人上去歇歇脚,喝喝茶可好?“ 杨峥目光在范坚的脸上狠狠扫了一眼,才微微颔了颔首道:“那就有劳?“ 范坚道:“杨大人太可气了?“ 两人说着话儿,便往楼上而去,与外面的想比,里面说是别有洞天也不为过,走廊两侧对向出挑露台,通连假山。楼两侧靠墙是糯米与三合土制成的雪洞。楼前天井,对面太湖石垒成的假山,小巧鱼池,拱形小石桥跨越其上,桥栏板上刻”知鱼乐处”四字,水清见底,群鱼游弋。东侧一座半边凉亭,垂柱上刻有松鼠、燕雀、蜻蜓、谷穗、玉米等,亭周十二个悬钟,各尽其致。庭内修竹数行,花木扶苏,环境清幽,格调高雅,具有江南园林的特色。整座花园四周围墙,自成院落,别具一格,也不怪杨士奇对此楼情有独钟了。 范坚将杨峥引到左手第三间雅间,轻轻推开木质的古门,道:”就是这里了?杨大人先歇歇?“ 杨峥恩了声,背负着双手走了进去,雅间并非杨峥想象中的宽阔,相反地方并不大,与北方的阔气相比,更多的几分江南的小巧玲珑,落入眼中别有一番古典韵味。室内书画古玩陈设有致,别有一番清新气息,与一般青楼迥异。 杨峥暗暗赞了几分,刚落了座,立即有诗婢送来清茶果品,低头看了一眼,正是时下的江南瓜果,心道:“果然是主打江南风味了!“吃了一杯茶汤,见杨士奇的等人仍没来,不免无趣,循着去墙壁上的字画儿一幅一幅的看了过去,目光便被左侧的墙上挂着的一幅大型横幅吸引住了,这是一幅“寒江晓泛图”,寒雪弥漫的清江之上,一叶孤舟荡于江心,天苍苍,水茫茫,人寥寥,好一种悠远淡泊的意境,画上还题有一首诗: 瑟瑟西风净远天,江山如画镜中悬; 不知何处涸波叟,日出呼儿泛钓船。 画上没有落款,料非出自名家之手,杨峥看得好奇,忍不住道:“此画是何人大作?” 话音刚落,就听得刚才奉茶的婢女略带羞涩地接过话儿说:“是小女子涂鸦之作,不足为道。” “是你所作?”杨峥有些不敢相信,这么一个姣小稚嫩的青楼女子,竟然作出这般神韵的诗画,真令人刮目相看,心道:“这润物楼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了,不说这楼内的布置,就是那门前的字儿,眼前的画儿, 站着的人儿,再算上这清香扑鼻的清茶,可谓是占尽了人间的天时地利人和了,这样的楼儿,不红火才怪是怪事?” 杨峥见这婢女转动着一双好看的细眼就这么看着自己,似想说什么,却是嘴唇动了动,不敢言语。 “姑娘可是有话儿要说?”杨峥语气温和地问。 他今日一身宽大儒服,配上那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对于这个年代的女子,的确有摸莫大的冲击力。 那女子面上一红,好看的双眼又认真的看了他几眼,似见他是个好说话的人儿,便大着胆子道:“我听人说今日来这雅间的大人都会诗词唱作,就想问问大人……?” 杨峥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道:“就想问什么 ?“ “大人会不会诗词?“那女子咬着牙红着脸飞快的道。 杨峥一笑,忽然打趣的道:“若我会,该如何,不会又该怎样呢?”这语气略带几分玩味。 那女子似没听出这话中的玩味,只是用一双漆黑的双眼,盯着杨峥道:“我不知道……” 杨峥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这话儿可谓是回答得巧妙,会有怎样,不会又怎样,姑娘我什么都不知道,就不上你的当。 杨峥暗赞这女子聪颖,想了想缓缓打开了纸扇,朗声道:“绰约小天仙,生来十六年; 玉山半峰雪,瑶池一枝莲。 晚院香留客,**月伴眠; 临行娇无语,阿母在旁边……” 话音未落,就听得一个爽朗的笑声在门前响起,跟着一个声音道:“好一个‘临行娇无语,阿母在旁边’。杨小弟你还是那么怜香惜玉……?“ 1745. 1794章:茨菰花白小如萍 -- --> 杨峥不用看,就知道来人是谁了,不是杨士奇是谁?只见他拥着一个绿衣女子走了出来,那女子约莫四旬的年纪,精致的瓜子脸上已留下了岁月的痕迹,但一双丹凤眼仍还留有昔日的风采,看得出,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动人的女子,那女子依偎他的怀里,面带微笑,风情无限。⊙頂頂點小說, “总不比你为老不尊的好?”那女子忽的笑吟吟的道。 杨士奇哈哈一笑,大手在那女子的怀里摸了一把,道:“老夫何时为老不尊过,你莫要坏了老夫的名声?” 那女子咯咯一笑,笑得花枝招展,xiong前的那两个rou团立即变得十分迷人,吸引了不少目光,只听得那女子道:“没有,没有何来的‘公猴’的名号!” 杨士奇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世人妙传,妙传啊!” 杨峥听得好奇,便开口询问,谁知刚才得他诗词赞扬的女子,忽的一笑将这事儿说了一遍。 这是杨峥在安南时发生的事情,那时候内阁,—杨荣、杨溥、杨士奇主持朝政时,有一天让ji女陪酒,在场有一名叫齐雅秀的ji女,非常机敏聪慧。众人将她一军说:“你能让三位老首长开怀大笑吗?” 她成竹在胸地说:“我一进去就能逗笑他们!”然后,她进去拜见三杨。三杨问她怎么姗姗来迟,她说:“我看书来着。”三杨都是读书人出身,一听此话,不禁颇感兴趣,忙问她读的是什么书。她说:“《烈女传》。”三杨一听,捧腹大笑,一个人尽可夫的妓女,竟然捧读提倡zhen节操守的《烈女传》,实在妙不可言,这不是对烈女的xie渎、对伦理道德的讽刺吗?“ 于是三杨笑骂她道:“你这个混帐的小母狗,不许如此无礼。”没想到她应声答曰:“是呀,我是母狗,您几位是公猴!”借“公侯大臣”之音巧妙反击,众人无不佩服,一时传遍京城,成了qing楼之中的笑谈,就是这几年这笑话还屡次在各大勾栏酒肆传扬,算是三杨的风流韵事。 杨峥听得哈哈大笑,心头暗自赞扬这位叫齐雅秀的女子,表面上看她是与诸位大人笑骂,实则她是在骂人,骂的是还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片人,她这话儿初听颇有作践自己来取悦这些官员,但细细一番回味,暗地里却是她对这些道貌岸然之徒的嘲笑。 “各位是公猴”,这话儿细细品味的话,从她说的“各位”,毫无疑问的是把深孚众望的当朝大学士们都给骂了进去,这一骂可算是骂到了妙处,难怪一时名动京城了。 雅间的气氛因这个笑话,变得欢快了许多。也就这会儿,杨荣、杨溥、胡滢、郭资等人先后走了进来,众人彼此都熟悉,加上都下了朝,也不用摆朝廷大臣的嘴脸,相对来随意的多,说话也没什么顾忌,谈论最多的自是这次言官与杨峥的争斗了,对于杨峥此番的精彩表现,少不了赞扬。 杨峥少不了说了些谦虚的话,在这件事上,他能赢除了一味的低调外,更大的原因在于从根本上,他是在做某种利益的平衡,用西洋宝物的十分之一,从利益上来说是为了让郑和的西洋之行能走的更远,更持久。这一点文官集团不会看不出来,素以从根本上,言官的此番举动,只能是局部的小打小闹而已,若不然自己一个三品的侍郎,纵有再大的本领,也难以与偌大的言官集团对抗,这一点是毋容置疑的,除了这一点,最大的根本在于得到了皇帝始终如一的信任,这才是他能不惧弹劾的根本所在,事实证明,这一步棋是他走得最正确的一步,皇帝的信任让他进可攻,退可守,最不济不会断了自己去路,所以言官再折腾,也不过是瞎忙活罢了,这自是他的看法,落在旁人的眼里,却不是这可看,这次他所展现的实力,足以让任何人刮目相看,不说庞大的翰林院,声名显赫的英国公,不可一世的各大藩王,就是内阁的态度,皇帝的信任也都露出了端倪,才几日的功夫,满朝文武百官没人敢再轻视眼前的这个面带笑容的年轻人,认识的不认识的,神色之间莫不是透着一股恭维和羡慕。 这种结果事实上他早已预料到,他能左右与言官的争斗,却不能左右旁人的眼神,起先还有些不自然,后来发现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让人看清楚了自己年轻是了轻了些,可也不是好欺负的主儿,这不正是这次敲山震虎的目的,目的既已达到,那在意他人的目光做什么。 少了这些顾忌,说起话儿也随意了些,而这些平日里一本正经的老官僚,一旦放下了庙堂上高高在上的官老爷面孔,就变得随意洒脱多了,什么荤话儿,酸话儿层出不穷了。 当然了,说这些话儿用的还是他们最擅长的东西,尤其是三杨原本儒术,通达事几,协力相资,靖gong匪懈。史称房、杜持众美效之君,辅赞弥缝而藏诸用。又称姚崇善应变,以成天下之务;宋璟善守文,以持天下之正。三杨其庶几乎,“三人”备受皇帝宠信,位极人臣,他们发为诗文,饱含富贵福泽之气。粉饰太平、歌功颂德,“应制”和应酬之作,充斥于他们的诗文集中。“台阁体”貌似雍容典雅,平正醇实,实则脱离社会生活,既缺乏深湛切著的内容,又少有纵横驰骤的气度,徒有其工丽的形式而已。这种文风由于统治者的倡导,一般利禄之士得官之后竞相摹仿,以致沿为流派,文坛风气遂趋于庸肤,而且千篇一律。这当然是后话,但眼下这股风气却成了主流,今日众人宴会的目的便是为诗词所累,所以调笑了一番,开始回归今日的主题。 杨士奇为今日的宴会主人,当仁不让的第一人,略一思索,便朗声道:“岸蓼疏红水荇青,茨菰花白小如萍。双鬟短袖惭人见,背立船头自采菱。”话音刚落,众人便叫好,这首小诗读来宛如一卷湖上风俗画。水上驶来采菱船,船上的采菱女头上梳着两个环形的发髻,身穿短袖的衣衫,只因害羞,便背对着人在船头采菱,寥寥两句,便将少女的羞态描绘得活灵活现,的确是一首难得清雅诗词。 杨峥暗暗点了点头,此诗言语平实,却又透着几分老顽童的心态,让人感叹其为老不尊,但你不得不承认,诗句的确写得很好,闲雅清淡,物我交融,又因选择得当,写来颇见情韵。 杨士奇面露得意之色,扬过脸冲着那女子笑道:“如何,公侯可会这个?“ 那女子被他说得面上一红,咬着红唇沉吟了片刻,忽的仰起头道:“公猴虽不会,母狗却是张口便来?“ “哦,是么,老夫可要听听这母狗说些什么了?“杨士奇笑眯眯的道,今日这场宴会本就是为诗词而设,人越多越热闹,作为上等妓院,青楼中的女子,无论相貌如何,吟诗诵词、弹琴唱曲,仍是最主要的节目。她们中间不乏才华洋溢的诗人、说唱文艺家和戏曲表演艺术家,如薛涛、张窈窕、严蕊、周月仙……哪一个都是吟诗作赋的高手,事实上在诗歌极盛的唐代,青楼名妓几乎没有不懂诗的,能写诗的也很多,诗写得好的不乏其人。《全唐诗》收有21个妓女的136首诗,足以令才子佳人自叹不如。青楼不仅为了唐诗锦上添花,就是宋词,可以说是在她们的怀里诞生的,宋代的勾栏女子虽仍为下流之品,却比唐代更加附庸风雅,在弄弦弹琴、舞蹈歌唱之外,识字作诗也成为她们的必修功课。 宋代及其以前的词是要配乐歌唱的,曲调乐谱的名称即是词牌。只是后世词人大都只懂格律,不懂音乐,词才从此走上了与音乐脱离的道路。然而在那个即兴填词、付ji讴歌的才子佳人时代,声色曼妙的歌姬、轻盈善舞的舞妓、席间娇笑的酒妓以及各种声乐妓,她们不但激起了诗人创作**,激发了他们的创作灵感,还让那些绝世好词传遍市井街坊,流传千古。经过了唐宋的文化渲染,到了本朝,青楼女子在诗词歌赋上的才华更让人瞩目,前些时日还听一个勾栏女子随口唱了几句小令:“藕丝裳翡翠裙,芭蕉扇竹叶。衬缃裙玉钩三寸,露春葱十指如银。秋波两点真,春山八字分。颤巍巍鬟云鬓,胭脂jin玉软香温。轻拈翠靥花生晕,斜插犀梳月破云。误落风尘。”才情毕露,就是他也自问才思做不到如此敏捷的地步,所以他并没有觉得这女子说了大话儿,而是凝神细听。 那女子咬牙沉吟了一会儿,两道淡淡娥眉微微皱起,当众人的目光因她这番话儿落在了她的脸上时,只见她娥眉轻轻舒展开来,眼角的那一抹笑意越来越浓,虽见岁月的痕迹,但一抹淡淡的风韵,还是让人眼前一亮。 1746. 1795章:美人自古如名将 -- --> 看到这一幕,杨峥不知为何忽想起了:“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这句话儿,所谓美人、却红颜薄命。∽↗,所谓将军、当马革裹尸。他们命途多舛,总无法善始善终、有几人能寿终正寝,就算能活下来,到头来一样输给了岁月,逝水韶华去莫留,漫伤林下失风流,是何等的人生无奈。 就在杨峥感慨的这会儿,那女子红唇轻启,轻声道:“裁红晕碧泪漫漫,南国春来正薄寒;此去柳花如梦里,向来烟月是愁端。画堂消息何人晓,翠帐容颜独自看;珍贵君家兰桂室,东风取次一凭栏……?诸位以为如何?“ “好,好!”杨士奇等人纷纷叫好,就是杨峥也暗叫了声好,这诗儿清丽脱俗,感情真诚,算得上一首好诗,与杨大学士的那首小调相比,并不见落了下乘。 杨士奇伸手在那女子的脸上摸了一下,笑道:“果然有些才学,怪不得敢骂老夫了?“ 那女子倒也没躲开杨士奇的魔爪,只是笑吟吟的说了声不敢,眼里却满是喜色。这也难怪,今日掌柜的暗地里已给她透了底,今日来的都是京城最大的官儿,最年轻的也是个三品的侍郎!“让她心头微微震撼了一把,但掌柜的却对那个年轻人多说了些,凭着感觉,掌柜的似对这年轻人的关注较为多些,按说众人之中,就数这年轻人的官儿最低,掌柜却对他关注最高,让他不免奇怪,后来听下面的说,这个年轻人就是京城最负盛名的才子杨峥杨侍郎时,她的心就微微抖动了一下,暗想他竟来了这儿,老天爷算是开了眼,这京城之地,谁不想一睹杨侍郎的风采呢,就是自己那徒儿,不是也常常念叨他的那首诗词么?”此时斜眼瞥了杨峥一眼,见他神色间颇有赞赏之意,顿时欢喜不已,能得到他的首肯,这词儿明日怕是要传遍了整个京城了,她这身价怕是要提一提了?” 众人一阵喧笑后,杨士奇看了众人道:“弘济老弟,该你了?“ 杨溥面上一红,略显尴尬的道:“我且等一等,还是让勉仁先来吧?” 杨荣也不含糊,放下手中的茶杯,哈哈一笑道:“那我就不推辞了?”说完朗声道:“玉漏传清禁,华灯彻夜明。贝宫珠缀络,綵队锦妆成。云雾浮香气,箫韶合乐声。愿歌天保什,万岁颂升平。”说完,哈哈一阵大笑道:“如何?” 众人纷纷叫好,杨峥却暗暗皱了皱眉头,这诗与杨士奇的小令相比,少了几分真诚,多了几分矫揉造作之感,诗的内容,主要是吹嘘当今太平盛世,众人碍于他身份,纷纷叫好,但内心深处,只怕没几个赞扬,杨峥斜眼撇了一眼杨士奇身旁的那女子,见她神色虽不变,但眼角有那么一刹那微微抖动了一下,如此一来,整个面容的呈现出几分不屑的神情,只是这神情来得快,去得也快,若不是有心,并不见得能看到。 杨峥轻叹了声,堂堂大学士,吟一首诗词,竟遭打一个青楼女子的不屑一顾,这比打脸还要难看,杨荣好诗文,他和杨士奇、杨溥等多有唱和,为”台阁体”的代表作家。《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评论其创作风格:”故发为文章,具有富贵福泽之气。应制诸作,沨沨雅音,其它诗文,亦皆雍容平易,肖其为人,虽无深湛幽渺之思,纵横驰骤之才,足以震耀一世,而逶迤有度,醇实无疵,台阁之文,所由与山林枯槁者异也。”钱基博称其”文章雍容平易,体格与士奇(杨士奇)略同”。指出了他们诗文平正典雅的特征。 杨荣在胡广死后,主持内阁,进而主持文柄。杨荣主持文坛,台阁体雍容的风格,到他的手上才正式确立。在他之前,韩、苏的风格占居主流,奇崛生姿。自他开始,欧阳修文风蔚为大宗。 他的诗不足称,而富贵福泽态明显,无论应制还是绘景,都场面宏丽。抒情也是高姿态,情不深意不切,大开门的话居多。 其文章与唐宋古文家区别颇大,文句中喜欢填入华贵尊荣的字词。杨荣的台阁体文,造作痕迹明显。但他为台阁重臣,就算有诸多毛病,又有几个人能说真话呢? 杨峥看了一眼胡滢、郭资这些以正直著称的老臣,此时此刻莫不是一脸的赞扬之色,不知是羡慕杨荣能随时随地的写有些赞美诗词,还是真的赞他的诗才。 “见笑了,见笑了?”杨峥见他嘴里说着恭维的话儿,面上却十分得意,哪有半分谦虚的模样。 “骚蹄子,这样的词儿你可会?”杨士奇忽的笑着问身边的那女子。 那女子摇了摇头,道:“这样的词儿,我可写不来?“ “你刚才不是写地很好,怎么这会儿写不来了?莫非是看不起老夫?”杨荣奇道,语中已见了怒色。 那女子面色一变,这些人是什么身份,掌柜的已告诉了她,轻易得罪不得,眼看杨荣已有了怒色,登时吓得不清,忙解释道:”其实那词儿,并不是做的,是我那徒儿作的,前两日听她吟唱,我听得好,便记下来了……?“ “我便说了,你这母狗哪有这等本事?“杨士奇打趣的道,魔爪用力了几分,引得那女子一阵尖叫。 “你那徒儿也在则润物楼里么?“杨荣已起了好奇心,事实上何止是杨荣,其余众人莫不是好奇心大气,不知她这徒儿是何等人物,竟能写出这等清丽脱俗的诗词。 “在楼里!“那女子生怕自己引起了这些大人物不快,推脱了杨士奇的魔爪,揣着粗气儿应了声。 杨士奇道:“既在这楼中,那便让她下来坐坐吧,看她诗词写得不错,也算是个才学之人,这样的宴会必会十分欢喜的?” 那女子面露为难之色,小声的道:“我那徒儿什么都好,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模样身段也都是一流的,唯独性子孤傲的些,若是入得她双眼的,分文不取,她也能下楼来见,倘若看不顺眼,便是帝王将相也不屑一顾,所以……?” 杨士奇笑道:“性子果然孤傲了些!“ 杨荣恩了声道:“是傲了些,不过有本事的人都有几分傲气,看你见她吹的天上有地上无的,我们越发要见一见了,你去告诉她今日宴会的宗旨,既是才学之人,想来不会拒绝的?“ 胡滢道:“可不是么?你快去吧?“ 那女子应了声,便去了。 杨峥心头同样好奇,可依他看,身段模样再好,能比得过自己的那几位,况且在这勾栏之中,才学再好,又能好得那里去,但不否认他也想见一见?“单凭这一点,不得不说男人是个贱骨头,骂着不走,打着跑,明知道人家骨子傲,还非得见上一见,可算是贱到家了。 就在那女子去了这档口,杨溥开始吟诗了,与诗词,杨溥其实并不擅长,他虽为”台阁体”代表诗人之一,但他在”台阁体”诸位作家中诗名不显,对杨溥的诗历来评价不高 。清人朱彝尊说:”三杨位业并称,南杨诗名独不振。”明英宗时名臣李贤,在《杨文定公集序》中说:”观其所为文章,则辞惟达意而主于理,言必有补于世而不为无用之言,论必有合于道而不为无定之论,严重老成,有台阁之气象焉。”又说:”公之文章以事业而见重于世必矣,何以序为!”但今观杨溥之诗,疏朗雅淡,别有情致,在诗歌创作上也取得一定的成就 。 钱基博《中国文学史》取其所作《承恩堂记》,分析了杨溥的写作特点是”刻意遒古”、”力摹昌黎(韩愈)”、”平实淡雅”,认为是”何李(何景明、李梦阳)之前轨也。”所以平日里他极少吟唱诗词,更多的是彰显书法,道德文章,那里是他的强项。 但今日这等场合,不吟一首有些说不过去了,好在经过刚才的一番思索,倒也有些了眉目,微微沉吟了下,念了出来:“搀抢耀齐分,龙御勤六师。出门驰马去,不暇告妻儿。亲友送我行,欲语难为辞。死生岂不恤,国事身以之……?”诗自是好诗,彰显英雄男儿本色,但不暇告妻儿。亲友送我行,欲语难为辞。死生岂不恤,国事身以之与今日欢乐的气氛未免有些不合,众人也只是笑了笑,说了几声好,便就此作罢。与先前的杨士奇、杨荣场面相比,显得有些冷清了。杨溥似知自己犯了个不可饶恕的错误,有心想另作一首,却在这时,听得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跟着杨荣喊道:“来了……?” 有了先前那女子的吹嘘,众人早已期盼已久,此时听得脚步声,那还理会杨溥的那首坏了气氛的诗词,纷纷将目光看向前方,却不见人影,这时在房间里镇茶倒水的婢女低声道:“在河上?” 1747. 1796章:不许人间见白头 -- --> 众人微微一愣,有些不明白人儿为何在河上。》頂點小說, 那婢女指着一道屏风后的小门解说了一番,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里有一个暗道开在通惠河旁,可以看作是一个小码头,这么做自然是方便那些 “大人物”来这种地方要低调,所以他们往往夜色中乘了船经由通惠河划到这里来进去,因此才有“夜泊通惠近酒家”一说。明白这一点,众人不得不承认,润物楼的主人心思着实细腻,就连杨峥也有些佩服。 此时小船已驶入了码头,小船并不是那种有钱人的画舫,而是一叶扁舟,乌篷平顶,既没有挂着高高的大红灯笼,也没有各种花枝招展的装饰,显得平淡无奇,但站在船前的一系白衣,衣阙飞舞,在这样一个明月高挂的夜晚,显得那样的迷人,那画面颇有几分李太白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感觉,但少了诗仙的几分豪迈,洒脱,而是多了几分神秘,哀伤的感觉,让人只看了一眼,便舍不得离开。 润物楼依河而建,站在雅间里,只需顺手推开木窗,便可凭栏而望,烟水澄碧、画舫织彩的通惠河尽收眼底。但此时,无一人去看什么碧波千里,画舫织彩,他们的目光更多的被那薄雾中的身影所吸引,被她牵绊,被她吸引……雅间忽的变得一片宁静。 因夜间有风,风吹叶落,透着几分凉意,那一叶扁舟顺流而下,不多时便到了近前,昏黄的灯光下,众人能清晰的看到那道迷人的倩影,如柳絮,如幽兰,似被这清冷的夜风轻轻一吹,便随风而逝一般,让众人心头暗暗捏了一把冷汗,杨峥心里嘀咕了声道:“行了,虚头也弄得差不多了,露个脸儿早点上来吧!” 那女子却没能如他所愿,依旧一香肩后背对着众人,夜风拂过,荡起她雪白的衣袂,呼呼作响,在这样的一个夜色里,这一幕的确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糊涂,糊涂啊,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这个道理也不懂,亏你们还是大学士,虚头那么大,八成是远看一枝花,近看……?”杨大人骂骂咧咧,好不痛快,但一双目光却瞪得比所有人都大,让人好生鄙视了一番。 “世间还有这等身姿,这算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毛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杨荣黏着长须笑着道。 其余众人纷纷附和。 “一群老不羞,什么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分明是洛神嘛,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这才贴切嘛,真不知道你们的眼光是怎么看的?” “少来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要我说就是好看,这天下就没有这么好看的女子?”郭资叫嚷着道。 “可不是么这样么,我就觉得这身影怎么看,怎么好看?还是郭大人形容更贴切,诸位你们说是不是?”黄福笑道。 众人哄然大笑,爽朗的笑声如一声一声的浪头,迅速打破了河面的寂静。 随着几个浪头的颠簸,那一叶轻舟终于不再过万重山,径自在小码头停了下来洗好了绳索,那迎风而立的女子才缓缓转过身来,皎洁的月色下,映射出那张怎样的面容。 一张瓜子脸,柳叶眉、琼鼻小嘴,配上一双漆黑的双眼,算不上多么倾国倾城,但这样的容貌落在众人的眼里,却又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让你情不自禁的多看了两眼。 “女人果然并不是因为漂亮而漂亮?”杨峥嘀咕了声,目光落在那女子眉宇间,竟几分熟悉的感觉,这人儿似在哪里见过一般,可那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就在众人千呼万唤下,那女子上了岸,偶尔河面拂起一阵晚风,凉风兮兮,吹起了几许青丝,青丝斜斜,终落在她半边俏脸,顿让她出尘的面容,多了几分清冷。 这种冷起先因隔着远,众人毫无感觉,直到此时这女子上了岸,迎风而来,这种如白雪一般的清冷才在众人心头涌起,让人心头忍不住叹了声:“好冷的女子,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而杨峥觉得这女子面容虽冷如冰霜,但眉宇间的那股淡淡的哀愁,让她多了几分冷到极处便是暖的味道,她的冷多半只是自己武装武装起来罢了。 听得脚步声,众人早已停止了所有的声音,就连呼吸声也放缓了许多,仿佛一出声,便吓坏了乘风而来的女子一般。 密密麻麻的珠帘,被一双雪白的小手轻轻拨了开来,跟着漏出了众人刚才看到了那张脸,跟着那一袭如白雪的白衣,再看,便是整个人儿。 她怀中抱着一把古琴,古琴紧紧的贴在她的胸前,仿佛那便是她的整个生命,那一双漆黑的眸子,毫不畏惧的迎上了众人的目光,从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那种寒风刺骨的冰冷感,便是杨士奇、杨荣这等老江湖也有些吃不消,笑着低下了头。 杨峥也在看,与其说他是在看这女子的面容,不如说他是在看她的冷,这种如寒冬腊梅的冰冷,其不争不艳姿态,让他忍不住想找出那种熟悉感。 在他看对方的同时,那女子同样也将目光对准了他,与杨峥细细找寻的目光不同,那女子的目光更多的是一种“果然是你的”感觉。 杨峥被这种“果然是你 ”的目光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心说:“姑娘,你的目光有些无良啊,小爷人称诚实可靠小郎君,似这等青楼之地,还是头一次来,用不着这么看吧?” 那女子忽的淡淡一笑,那笑容来得很慢,却笑得很动人,宛如那夜空中的一抹灿烂的烟花,刹那间光彩照人。 “果然是小白脸占便宜?“杨荣略带醋味的道。 众人哈哈一笑,杨士奇道:“勉仁老弟,这个你不得不服,我等都老了,人家这么水灵灵的一个姑娘,不喜欢小白两,难不成还喜欢看你这张老脸不成 ……?这个咱可没法比啊?“ 杨荣不服道:“我只是说说而已,当真以为我稀罕呢?再说了,我可不老,老的是你,咱这张脸若在敷些粉底,还是可以凑合的!“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几句玩笑话儿一过,雅间的气氛登时又变得热闹起来,杨荣道:“姑娘,方才那婆娘赞姑娘容貌清丽脱俗,才学高绝,丝竹琵琶、琴棋书画、音律诗词无所不通。如今这容貌我们是见识了,她倒也没说假话,只是这才学么,我们可没看到,还请姑娘展示展示才好?” 那女子听了这话儿,冷清的面容上忽露出了几分傲气,冷声道:“师傅基本上说得没错?“ 寻常人再傲,被人如此赞扬,出于脸面也会谦虚几分,但她却毫无谦虚之色,偏偏场上众人没有认为她这话儿有什么不妥之处,甚至觉得这话儿就该这么说。 很快众人就知道她的傲气从何而来,她的师傅,也就是刚才那风韵犹存的女子,她原名早已无人提起,世人只知她叫李大,年轻时是秦淮河边的当家魁首,甚有才名,年长后用自己的积蓄建了一座风月楼,收养了几个干女儿,以诗酒歌舞待客,在南京城里颇有些名气。最给风月楼撑脸面的就是眼前叫香坠儿的女子了。香坠儿自小在李大娘身边长大,诗书琴画歌舞,被李大娘调教得样样精通,性情上也学了李大娘的豪爽侠气,着实逗人喜爱。要说香坠儿的长相,可不是她如今这般清冷的模样,那时候的她别有她的特点,她身材娇小玲珑,眉眼儿俏丽生辉,小嘴唇微微上翘,显出几分俏皮,整个一个可人儿的模样,因她娇小而香艳,名字里又带个香字,所以客人们都戏称她是“香扇坠”,还真合她的那种韵味呢。 风月楼在秦淮河畔属于那种比较高级的清楼,这种勾栏里的姑娘莫不是身怀才学,香扇坠为人聪明乖巧,经过李大娘的调教,尽得其传,丝竹琵琶、琴棋书画、音律诗词无所不通。而她也以此为傲。而来此的香客,也着实佩服她的才气,也不以为意,渐渐这傲骨之名也在京城之地传开了。 此时香坠儿在众人的注目下落了座,将怀中的古琴轻轻放好,听得锵锵锵了几声急促的琴声,众人心头微微一动,各自凝神细听。 只听得那琴声一声快过一声,不多时已经成狂风骤雨状,香坠儿纤细的手指在琴弦上来回拨弄,让人想起江州司马的情景,此时的她早已退去了刚才的冰冷,冷峻的面容,淡淡的娥眉,甚至那一双冷艳的眸子也因这或激昂,或悲伤的琴声所感染,渐渐退去了刚才冷艳的面容,取而代之的是那等灿烂如花的笑容,虽来得快,去得快,但风已吹起,湖面的涟漪已荡漾开来,再如何收敛,已不是原先的模样。 1748. 1797章:则把云鬟点,红松翠偏 -- --> 弹琴时的香坠儿是安静的,是专注的,是温柔的,是动人的,是烟花的灿烂,是冰雪化后的温柔,杨峥几乎相信,这个女子就是为情而生 ,为情而死,琴仿佛这天地之间,除了她手中的琴弦便在没有了任何东西入得了她的双眼,便是眼前的众人人人露出了痴迷的神色,她至若茫然,这种专注于琴的女子,无疑是最美的女子。◇↓, 一曲动人的曲子,足以让任何人刮目相看,就是挑剔如杨荣,也不得不佩服对方的琴艺已到了完美无缺的地步,容不得半点旁人有半点怀疑的神色。 而在此时,听得她轻启朱唇,用夜莺般的声音唱道:“ 这一霎天留人便, 草藉花眠, 则把云鬟点,红松翠偏。 见了你紧相偎,慢厮连, 恨不得rou儿般和你团成片也。 逗的个日下胭脂雨上鲜。 我欲去还留恋, 相看俨然。 早难道好处相逢无一言, …… 行来春色三分雨。 睡去巫山一片云。 夫婿坐黄堂, 娇娃立绣窗。 怪她qun钗上, 花鸟绣双双。 宛转随儿女, 辛勤做老娘。 ……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 众人仍旧沉浸在那淡淡的悠伤的歌声之中,许久未曾回味过来。 也不知过了许久,才听得杨荣道:“好一句,行来春色三分雨。睡去巫山一片云。姑娘的琴艺歌声着实让老夫佩服,这是老夫有生以来,听得最好听的曲子。没有之一?” “恩,我们也是!”其余众人纷纷叫嚷。 杨峥则不置可否,要说这琴声算得上天下一绝,但这个歌声因融入了昆曲的唱法,昆曲以鼓、板控制演唱节奏,以曲笛、三弦等为主要伴奏乐器,其唱念语音为“中州韵”,北曲遵“北中州”,南曲遵“南中州”,是一种很独特的唱法,如没有真正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是唱不出那个悲凉的味儿,香坠儿声音虽好,但其功力上,还是少了几分磨练,所以听起来少了几分昆曲特有的味道。 香坠儿见众人都大声赞扬,唯独杨峥一言不发,也不顾众人,径自走了过来,望着杨峥道:“这位大人一言不发,莫非是嫌弃小女子这曲子唱得不好?” 杨峥哦了声,道:“姑娘说笑了,谁不知姑娘刚才之音已是天籁,姑娘若是唱得不好,这天下只怕没人能唱得好了?” 香坠儿却是一脸的不相信,道:“既是天籁,为何公子不赞一言?” 杨峥心道:“你爷爷的,小爷听你唱曲已经是给你莫大的面子了,还要小爷赞扬,再说了赞不赞扬那也是小爷说的算,哪有人求着被人赞扬的?你这女子好不知趣?“ 话儿虽这般说,但人家这么咄咄逼人的问,心头的这番话儿也不能真说出去,只好苦笑了声道:“不怕姑娘笑话,本官是忘记了?”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杨荣笑道:“杨大人我说你家中也有如花美眷,香坠儿虽模样周正,但依我看还是比不得你家中的那几个美艳,你这才出来一次就魂不守舍了,若多出来几次,那还了得?“ 胡滢接过话儿道:“杨大人,这你就不懂了吧,常言道,家花虽好,可比不得野花香,香坠儿论模样是比不上侍郎大人家中的娇妻,可你看看人家谈琴唱曲,诗词歌赋没有不会的,这可是家中娇妻所能比的?杨大人少年风流,有此等表现,实乃再平常不过了?” “是你个头?一群老不羞的?”杨峥暗骂了几声,笑着道:“两位大人可莫要胡说,咱是那样的人么,刚才忘记了,只不过是因想了些往事而已,可不是你们说的这般不堪?” 几分少不了又笑了一番,郭资着实有些好奇,道:“如此如花美眷,如此天籁,杨大人还能想着往事,想来这往事,必是杨大人日日牵挂之事了,若不然也不会到了这地儿还念念不忘?“ 杨荣道:“可不是,杨大人你给说说,到底是何事,让你如此念念不忘?” 杨峥心头那个汗:“懂不懂得尊重的人的**啊,小心我告你们去?” “也没什么,只不过是想起了这曲子,昔日也曾听过罢了,一时睹物思人,算不得什么念念不忘?” “想来唱曲的必是一位绝色佳人了?”杨荣一副玩味的口吻继续追问。 众人也是一脸的期盼,就是香坠儿也扑闪着一双美目扫了一眼,道:“那女子比我唱得还好么?” 杨峥看着他眉宇间的熟悉味儿,没有来心头一动,忽的道:“姑娘,我们那里见过么?为何我看你如此眼熟啊?” 香坠儿没想到他这么问,神情微微变了一下,红唇轻启道:“公子的面,小女子今日还是第一次见,何来眼熟之说?” “哦,看来是在梦中见了,若不然断没有这么熟悉的感觉啊?”杨峥自言自语的道。 杨荣听得哈哈大笑,道:“杨大人你这伎俩,寻常女子或许吃这一套,可这香姑娘是有名的冷美人,你还是趁早收起这一套过时的伎俩吧?“ 众人轰然大笑,杨峥哭笑不得,心道:“小爷我是那样的人么?“有心想解释一番,可看众人的神情,多半是认定了刚才他的无聊之举了,再解释也无济于事,索性也不去理会。 “这位大人你还没回我的话儿?“香坠儿依旧盯着他问,神情冷漠,语气却是一本正经,仿佛杨荣等人的嬉笑,全然没听到一般。。 面对这样的冰山美人,杨峥除了老老实实的回答问题外,实在不敢想其他,恩了声,道:“好说不上,但味儿似比姑娘要周正一些?“ “是么?“香坠儿一脸淡然道:“这世间还有这等女子,不知她唱什么词儿,大人可还记得?” 杨士奇这时忽然哈哈一笑道:“记得,记得,当然记得,那词儿还是他亲自作的呢?若不然哪能这么念念不忘?“ “小女子——?“香坠儿没由来的脸上一红,盯着杨峥看了一眼,忽的压低了声音,道:”小女子能否将那女子唱的词儿说一遍,我唱一下……?“她的声音轻轻地,柔柔的,带着女儿家的几分羞涩,显得脆脆的,一如下雨天屋檐上上滚落的雨滴,一滴一滴的低在了众人的耳朵里。 “这样也行?“杨荣睁大的双眼,早知道这样可以,老夫早就做了,哎,一失足成千古恨啊,便宜了姓杨的这小子。可恨,可恨啊!“ “这小子,女人缘怎么就这么好呢?“杨士奇羡慕的叹了声。 “这姑娘什么眼神,都说姜还是老的辣,老夫那里比不上这小子了?“胡滢笑眯眯的嘀咕。 “美人所求,杨大人你不会不答应吧?“黄福笑眯眯地道。 “是啊,美人恩可推辞不得?“郭资也打趣道。 “说哪里话!“杨峥灿灿一笑,道:”如今他算是知道什么叫有嘴也说不清了,感情这是赖上了?“ “姑娘的请求,杨某本不该有拒绝之理,但今晚太仓促了,这样吧,改日咱们找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好好研究下,这个我最擅长了?“杨峥嘿嘿笑了声道,语气虽玩味,但其中的敷衍的味道,不言而喻了。 香坠儿尚未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得有人小声的骂了声:“禽兽!“ 跟着又一声:“禽兽不如啊?“ 杨峥那个汗啊,心道:“你爷爷,还给不给条活路!” 杨荣笑着道:“杨大人,这就不是你的不是了,这样的良辰美景,这样的清丽脱俗的人儿,你怎么能想出这样的龌龊之事,有损我们读书人的风范?亏老夫平日里的对你亲眼有加,让天下人以你楷模,你今日的这番表现,实在太让人失望了?“ 杨峥彻底石化了,再拖下去,指不定还有多少难听的话儿等着自己,叹了声道:“好了,我说还不成么?“ 杨溥道:“这就对了,吃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杨大人诚实可靠小郎君的名头还是继续有效。“ 杨士奇呵呵一笑,道:”好了,都不要再说了,还是听曲儿吧?“ 众人大声叫好。只是可怜了杨大人了,好好的一场宴会,愣是被人说成了禽兽不如,还被迫说出词儿让众人共赏,实在人生最大的屈辱了,这词儿说出来可想而知了。 饶是如此,香坠儿还是眼前一亮,将“良辰美景奈何天——?”这几句词儿好生叨念了几遍,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因这词儿也多了几分不一样的神采,在众人的瞩目下,她重新落了座,芊芊素指拂动琴弦,琴声涓涓,一如溪水,众人立即摒弃了一切杂念,凝神细听。 雅间里琴声涓涓,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一个黄丽般的声音传递了起来,将杨峥方才说的词儿,一字不落的唱了一遍,不知是词儿好还是人家用心了,总之在这一刻,杨峥要的那个味儿似又回来了,他望着那个白衣飘飘低头抚琴的女子,不知想起了什么,竟一时呆了。 1749. 1798章:曲径尽头卷绣帘 -- --> 曲的末尾,香坠儿琴声忽的一转,曲调立即为之大变,只听得她高声吟道:“飞花天,目渐乱。£∝頂點小說,辗转客路有几千,寻旧侣不知远。望中不见,昔日十里秦淮艳,金粉褪尽色不再鲜,叩踪问信此归燕。心底有未了题红愿,心只盼梦里人还健。世乱未靖遍烽烟,国事偏如麻乱。 经历乱,心绪乱,巷陌绿苔染,残红垫。东风引我寻觅那人世洞天,曲径尽头卷绣帘,虚掩其门飞鸟旋,轻轻上mei香楼,怕玉人未惯声喧,尘俗污dian! 且凝神,还静气,休要惊醒香君,怕佢含嗔,还带怨。侯郎重返,恰似刘阮,寻仙。举头望,认香闺,蛛网尘封,不见脂红,粉嫩。重门深锁,更无鹦鹉,传言。 回廊尽处飘飘绣帘,立东风渐午天,怅怀未睹伊人面,感慨,唉!复何言。看满目破败花轩,案上锦瑟琴弦,半松断。低帐幔,伴寒烟,鸳衾尽卷败絮飞片。 犹记定情chun日暖;mei香楼外,锦桃鲜,桃花醉拥,美人眠。今却人去,空余樑上燕,尚有桃花依旧,映楼边。 触景伤怀,不禁重开画扇,当年韵事,萦绕心田……?”曲子锵锵有力,竟透着几分不屈的心思,那一刻杨峥忽的眉头一展,似想到了什么,竟豁然开朗。 一曲唱罢,香坠儿抱琴上前,望着杨峥道:“大人以为如何?” 杨峥迎上了那两道冰冷的目光,淡淡一笑,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杨某佩服,佩服?” 香坠儿似没听到他这句赞扬,漆黑的眸子,盯着他的脸上扑闪了几下,想要说什么,终究是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旁人竟无人去阻拦,或者是忘记了,总之眼前的这女子乘兴而来,乘兴而去,宛如一道迷,杨峥望着那渐渐消失的身影,自言自语的道:“京城之地,终究是来了……?“ 少了项坠儿这个人间jue色,宴会的兴致似变得无趣了许多,除了杨峥等人一人吟唱了一首不痛不痒的诗词外,再没什么有趣的,唯一的值得叫好的是香坠儿,去了不多时,让人送来了一首脱俗的长诗,不喜秦淮水,生憎江上船。载儿夫婿去,经岁又经年。借问东园柳,枯来得几年。自无枝叶分,莫怨太阳偏。莫作商人妇,金钗当卜钱。朝朝江口望,错认几人船。那年离别日,只道住桐庐。桐庐人不是,今得广州书。昨日胜今日,今年老去年。黄河清有日,白发黑无缘。昨日北风寒,牵船浦裹安。潮来打缆断,摇橹始知难。——?“诗句朴实感人,情真韵切,使那些无病呻吟的风流诗人自叹不如。 算是给这个宴会的尾声填了几分亮色。 差不多天漆黑的时候,杨峥等人才带着一脸醉意的走出了雅间,才刚露了脸,门前就涌出了不少绿衣女子,人人手中捏着一支朱笔,几卷上等的宣纸,尖叫着众人的名字,让众人留下墨宝。 这等现象杨峥已不是第一次见,早已见怪不怪了。在这个时代qing楼与文人,永远不会缺少沟通的机会,事实上她们就好像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也离不开谁,文人的激情才学莫不是伴随着qing楼而发出了最辉煌的时刻,在词的黄金时代中,宋代的qing楼ji女不仅是文人词家永不枯竭的创作源泉,而且在宋词的音律、传播上也都作出了重要的贡献。在某种情况下,可以说是ji女们cui生了一个个词人的灵感、一个个文人的艺术生命。此话或许并不为过。 宋代的qing楼ji女,尤其是歌ji为颇有文化的群体,她们斡旋于词客骚人左右,常常在文人即席赋词之后演唱新词侑酒,浅吟低唱,耳濡目染,也学会了填词的技法,不少歌女文思敏捷,应宾客要求能立就新词,成为词苑中令人瞩目的一支新军。可以好不夸张的说,若没有qing楼这座任凭文人出没的feng流之地,中国的诗词歌赋上断然没有白居易的《琵琶行》、杜牧的《张好好诗》、柳永的《雨霖铃》等千古名篇,唐诗宋词元曲,必黯然失色不少。 当然了, 与文人相比,歌姬同样需要文人,可以这样说,qing楼的女子的地位提高,固然有她们的自身努力,但这其中也不乏文人起到了推动作用,士人最懂得怜香xi玉,柔情蜜意,而ji女最能赏识玉郎才子,吟诗诵词无所不能。唐代ji女声名地位的黜陟升沉,几乎全要取决于名士举子的品题臧否,如狂放文人崔涯”誉之则车马继来,毁之则杯盘失措”。白居易在《与元稹书》中更是得意地写道:……及再来长安,又闻有军使高霞寓者欲聘昌ji,ji大夸曰:”诵得白学士《长恨歌》,岂同他技哉?”由是增价。又足下书云:”到通州日,见江馆柱门有题仆诗者”复何人哉?又昨过江南日,适遇主人集众娱乐,娱他宾,诸ji见仆来,指而相顾曰:”此是《秦中吟》、《长恨歌》主耳!”自长安抵江西三四千里,凡乡校、佛寺、逆旅、行舟中,往往有题仆诗者,士庶僧徒孀妇chu女之口,每每有咏仆诗者。此诚雕虫小技,不足为多,然今时俗所重,正在此耳。 此此可见,著名士人的作品可以使ji女身价倍增,一夜走红。最直观的表现自此车马继来,豪富阔商、王孙权贵们闻名而至……?“ 当然这只是事物的一个方面,另一方面,士人举子们也还存在着一个借助qing楼名ji为自己传唱扬名的需要,二者相互依存,形成了一道最温情的风景线,对于这一点不要说杨峥这个后知后觉三品侍郎,杨荣等人出入花丛多年,早已将这一点看得无比的真切,所以面对众人的追慕者,他们很好的做到了这个时代文人雅士应该做到一步,面带笑容,从容的接过一只只伸出的湖笔,将平日里早已忘却得差不多的诗词,或者说是自认为不错的诗词付诸纸上,通过这些女子之口宣扬了出来,可谓是名利双收的好gou当,何乐而不为呢? 杨峥盛名不如三杨,官爵上也差了 一大截,加上第一次来这润物楼,与规矩上还不清楚,所以本以为没什么人来找自己吟诗作赋,哪知道刚出来,就被人请出了雅间,去了一间雅房,雅房布置得别有一番古典的韵调。粉红色的丝帘前面矗立着一叶屏风,上面绘有青山绿水,一桥跨涧,枝叶婆娑下数名仕女,或执琵琶,或吹箫笛,情态毕俱。再有,便是桌上的古筝,偎依的琵琶,整个房间蕴藏着一股气息,似乎随时随地都能爆发出一曲美妙悠扬的音乐来,墙壁上挂着一幅画卷,曲折多仪的梅枝上点缀着洁白的梅花,清新疏朗、情韵盎然;梳妆台上的铜镜已不复明亮,各种不知名的瓶瓶罐罐排列其上;洁白的丝帐在朱木映衬下显得高贵纯洁,金色丝幔的chuang罩上一对鸳鸯在yu波嬉游。杨峥看的暗赞了这主人气质高雅,正不知这女子是哪路人物,却听得一阵脚步声,一阵莺歌燕舞,几个环肥燕瘦的女子风一般走了进来,那雪白的肌肤微微掐一下能掐出水来,还有那一个个动人的模样,与外面的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让杨大人越发觉得不安,心道:“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那些女子放下手中的茶汤点心,嘻嘻笑笑便去了。 杨峥知道还不是到见正主的时候,所以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喝茶吃点心,倒也惬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一声柔柔的声音传了进来:“大人可还满意?“ 杨峥似已知道来人是谁,低头押了一口茶汤,才慢悠悠的道:“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姑娘有什么要求只管说便是,杨某能答应的一定答应,只不过杨某素来卖艺不卖shen,姑娘若是别有所图,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杨某是打死也不从的?“ “噗嗤……?“一声嬉笑,声音如屋檐上凝集的水珠悄然而落,柔柔的翠翠的,昏暗的烛光下,那一张笑脸如三月的桃花,刹那间娇媚不可方物。 杨峥看得微微一呆,心道:“世间还有如此娇艳的人物?难得,难得!“ 昏黄的烛光映着来人一身打扮,一身米黄色衣服,如黑绸般秀丽的长发只用几根米黄发带缠住,整张脸脂粉未施,有种‘珍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见天真’的自然美态,仿若初萌芽的莲花般清雅清灵脱俗中隐含mei态横生,柔风若骨处又见刚绝清冷。随着丝带飞舞,抬手回萌处都是哀伤悲绝,杨峥还是头一次将一个女子有这两种决然不同的面容。 1750. 1799章:袅晴丝吹来闲庭院 -- --> “谁要你的……?“那女子面上一红,轻声道,漆黑的眸子飞快的扫了他一眼,只是轻轻一瞥,顾盼之间的风韵就让人眼前一亮,这绝不是经过外界的训练而寻常的而是岁月熏陶所留下的痕迹,就象醇浓的好酒,岁月越长,醇厚越绵长。←頂點小說, “不劫se,那便是为才了?姑娘也看到了,我不过是穷苦书生,没什么银子,只怕让姑娘失望了?”说着重重叹了声。 那女子再一次抿着小嘴一笑,一双灵动的眸子在他脸上转动了几下,笑着道:“大人看小女子是喜欢银子的?” 杨峥道:“这个可看不出来,怀才就好比huai孕,时间久了才能看出来,我与姑娘才只见一面而已,那里看得出来姑娘的狼子野心呢?” 那女子似在回味这句话儿,一时没说话。 “不劫se,不劫财,难不成要我性命,这就是姑娘的不是了,我与姑娘无冤无仇的,姑娘为何狠心到要了我的性命呢?“杨峥自言自语的道。 那女子微微皱了皱眉头道:“就不能好好说话么?” 杨峥道:“我早就想好好说话了?倒是姑娘藏头露尾的,让杨某好生猜疑的很?” 那女子忽的脸上一红,用低八度的声音道:“我,我想,我想请大人给小女子写一首词儿?“ “这个,这个,我不擅长耶?”杨峥昧着良心道。 那女子似没想到他会拒绝,这也难怪,依她今时今日的地位,身份,只要她招呼声天下有的是文人雅士为她写词儿,可天下词儿最好,又能好得过“任你如花美眷,难敌似水流年。” “良辰美景奈何天?可好?” “这个可以么?”杨峥笑着道。 那女子道:“ 对我来说,世间没有比这更美的词儿?” “哦?“杨峥点了点头:”的确很没,但说最美就有些言过其实了,若姑娘喜欢,杨某倒也可以为姑娘再续上一段,也算是报答姑娘今日的招待了?姑娘是知道的,我不喜欢欠人情?“ 那女子微微楞了一下,目光在杨峥的脸上看了看,似想看出什么来,只可惜杨大人大煞风景的别过去了脸面,留下了一个高高凸起的后脑勺,立即断送了那些似有似无的念想。 “若大人肯,小女子感激不尽了?”那女子轻声道。 杨峥摆了摆手道:“无功不受禄,吃了你这么多好吃的,总得给点什么,这样吧,还是你抚琴,这曲子我再给你续一段,也不枉你好吃好喝招待了一番?如何?” “如此,就多谢大人了?”那女子道了声谢,缓缓在杨峥一旁的琴架旁落了座,双手轻轻在琴弦上拨动了一下,听得琴声涓涓,那女子将目光缓缓抬起,落在了杨峥英俊的脸上。 杨峥低头喝了一口茶汤,思索了一会儿,朗声道:“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抛残绣线, 恁今春关情似去年。晓来望断梅关,宿妆残。你侧着宜春髻子恰凭栏。剪不断,理还乱,闷无端。已吩咐催花莺燕借春看。云髻罢梳还对镜,罗衣欲换更添香——?“ 那女子手指或急或缓,顿时琴声切切,一曲动人的曲子在雅房里弥漫开来,那女子红唇轻起,将杨峥刚才的词儿吟唱了一遍,对于剪不断,理还乱,闷无端。已吩咐催花莺燕借春看。云髻罢梳还对镜,罗衣欲换更添香,不知是触动了什么心怀,竟反复吟唱了几遍,不得不说这种反复吟唱,竟让这词儿别有一番味道。 杨峥等她唱完,立即接了下去:“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晌整花钿,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我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 那女子照样翻转吟唱了一番,待自己满意了才停止了尊口,这样一来,可就苦了自己,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让人家抚琴了,刚才若将这词儿说了人家,既省事又还了人情,也用不着这么苦苦等候,虽说这曲子动人,人儿也好看,可光看吃不得,其中的苦楚不言而喻了。 那女子唱完了第二段,忽的停下曲子,细细体会了一番,跟着手指再动,琴声再起,那动人的歌声再一次回荡,她竟一口气将这两段唱了一遍,觉得满意,才吐了口气,对杨峥道:“让大人见笑了,请?” 杨峥心道:“爷爷的,还真不把小爷当外人啊?就这么晾着?“ 心里大骂了几声,出了怒气,才一笑道:“姑娘说哪里话,刚才的曲子柔而细腻,看来姑娘已得其中三味了,这曲子给了姑娘也算是找对了人了?“说完,也不得那女子回话儿,径自开口说出了下一段:“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儿茜,艳晶晶花簪八宝钿。可知我一生儿爱好是天然?恰三春好处无人见,不提防沉鱼落雁鸟惊喧,则怕的羞花闭月花愁颤。画廊金粉半零星。池馆苍苔一片青。踏草怕泥新绣袜惜花疼煞小金铃。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如先前急躁相比,这一次这女子并没有立即开口吟唱,而是将这词儿反复轻吟了几声,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许久才轻轻叹了声道:“好一个,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说着目光看向窗外,此时门外夜色正浓,那些吃过晚饭的王侯公孙,或坐着蓝妮小轿,或者让人准备了一艘画舫,与通惠河上,听曲吟诗,让偌大的通惠河说不出的热闹。 杨峥看她模样,便知与一般的伤春悲秋的女子一样,时不时的因一两句便多了几分感悟,少不了要去体会一番,殊不知有些体会未必是好的。 “外面的人想进来,进来的人想出去,你说岂不奇怪?“杨峥一笑,目光落在了那女子略显单薄的肩膀上,不知为何那股熟悉的身影越来越浓厚,心头暗暗感到奇怪,心道:”难道是冬天道了,思chun了?“ “进进出出的确有些奇怪,可他们总还有进进出出的自由,可我们青楼女子,终日在楼中,想出却出不得?是不是也挺奇怪的?“那女子忽的转过身来,目光闪烁望着杨峥道。 杨峥被她眼里的淡淡无奈所感,不敢多看,轻轻一笑道:“说这些做什么,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有**,出去了未必好,进来的也未必不好,好与不好不过是每个人的看法不一样吧了,何必去纠结呢?” 那女子盯着杨峥看了许久,轻声将杨峥的这番话细说了两遍,脸上那股淡淡的哀伤立即去了不少,道:“大人说得不错,世间事哪能事实尽如人意,上天给了美貌,没道理再给你才气,富有,有失必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 杨峥一笑道:“可不是这个道理么?“说完看了看窗外的夜色,虽说这个时代没发明手表,但各种看时辰的经验还在,杨峥只扫了一眼,见月光已掠过了柳梢,便知时候不早了,再拖下去,今晚怕是要留在这儿,当即硬生生掐断了两人继续探讨下去的话儿,笑着道:”姑娘,你看时候不早了,咱……?“ 那女子忽的扑哧一笑,道:“急什么,看你一本正经的?” 杨峥心道:“能不急么,回去晚了,少不了要解释一番,这可是男人最头疼的活儿,不急才怪呢?” 待看那女子殷切的笑容,杨峥恍然一愣,随即一笑道:“姑娘想错了,我说的可不是那个意思?“ 那女子似有心看他焦急的模样,扑闪着一双大眼睛,似笑非笑的道:“我想什么了?“ 杨峥汗了一把,心道:“你想什么了,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么?“ “咳咳,这个,这个,这个不太好说啊?“杨峥一脸狼狈的道。 那女子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望着杨峥笑眯眯的道:“大人是想说这曲子吧?“ “可不是么?“杨峥松了一口,忙不迭的道:”你看时候不早了,咱是不是把它说完了?我也好回去了!“ 那女子点了点头道:“大人请?“刚才万紫千红的模样,才不过眨眼的功夫,便恢复了如冰雪的冷漠,那一双眸子却闪烁着炙热的火焰。 这一刹那的功夫,杨峥几乎相信,眼前的这个女子就是已将音乐当做了全部。他微微楞了一下,才灿然一笑,心道:“这关我屁事!” 眼看那女子已调好了琴弦,杨峥也不敢耽搁,略一沉吟念开了“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那女子照例反复轻吟了几遍,才开始拨弄琴弦,琴声相合,不知对这几句儿十分的欢喜,竟反复吟唱了数遍,才轻轻叹了声道:“好美的词儿!唱多少遍也不会觉得无趣!” 杨峥心道:“这是当然了,早已经过五六百的沉淀了,不美才怪呢?“ 1751. 1800章:遍青山啼红了杜鹃 -- --> “你唱得也好?“杨峥赞了声道。∈↗頂點小說, 那女子一笑道:“大人说笑了?“ 杨峥不再多说,将剩下的词儿一口气说了出来:“遍青山啼红了杜鹃,那荼蘼外烟丝醉软,那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的先?闲凝眄生生燕语明如剪,听呖呖莺声溜的圆。观之不足由他缱,便赏遍了十二亭台是枉然,倒不如兴尽回家闲过遣。瓶插映山紫,炉添沉水香。蓦地游春转,小试宜春面。春呵春!得和你两流连。春去如何遣?恁般天气,好困人也——?“ 那女子不知是听这词儿流露出小女人家的姿态,没由来的噗嗤一笑,道“这词儿倒也有趣?”说了这句话儿,便手指跳动,不再停留,一口气儿将最后的两段唱了一遍,似是不满足,不等杨峥答应,琴弦再动,将这词儿从头到尾的唱了一遍,就是杨峥也不得不佩服她的记忆力极好,这词儿前前后后五折,词儿可不少,她愣是一字不差的唱了出来,但是这份本事,杨峥自问没有。 凝听了几遍,眼看天色不早,杨峥便站起来,说了几句恭维的话儿,便去了雅房,门外杨士奇等人早已不知去向,向门前那小厮问了问,才知道这帮老不休的竟早已离去,顿时大骂了几声,踏出了润物楼。 街上灯火辉煌,那一家家青楼门前的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宛如一条条的长龙,将明亮的火光照在街道上,行人上,江面上,使得偌大的通惠河亮如白昼,那一条条的画舫,商船来回穿梭,热闹非凡。 街上记得回家的大老爷们,坐着轿子,打着酒隔,说着含糊不清的酸话儿,偶尔几个风流的书生也吟唱着自己今晚的风流,诗词歌赋不一而足,而江面上一盏盏随风而动的画舫,轻歌曼舞,依红偎翠之所好不惬意,看得他好不羡慕,心说:“娘的,用不着这么诱惑我吧,小爷的定力可经不起这种诱惑!” 感慨了一番后,上了蓝妮小轿,便急急忙忙往家里赶了,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些,家中除了留一盏夜灯,基本上都已熄火了,杨峥摸着黑也不知进了谁的闺房,倒头便睡,迷迷糊糊只听得嘤咛了声,便有一个滚热的身子贴了过来,一双臂膀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就此沉沉睡去,这一睡直第二日日上三竿才起,朦胧中,才记得今日要去衙门坐班,不敢含糊,梳洗了一番后,穿了官袍,才吸了一口气,将昨晚浑浊之气全部吐了出来,才打开了窗户,窗外阳光灿烂如花,风吹叶动,偶尔几只鸟儿飞上枝头,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如此一幕,登时让人神清气爽,猛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才出了厢房。 几个家眷,除了以女儿夜里闹腾,还没起来的大小姐外,其余众人可都已开始忙活了,沈艳秋开始练剑,小月儿忙碌一家人的早点,二小姐与沈艳秋则对着一幅画卷指指点点,气氛倒也不错,四人听得动静,纷纷放下了忙活,兴冲冲的迎了上来,叽叽喳喳说着家长里短的,好不热闹。 杨峥享受着这份家庭的愉悦,若不是今日是收假的第一日,他还这不想去坐这个班,阳光这么好,空气这么新鲜,心情这么愉悦,在家陪着妻儿岂不是更好,上什么劳什子班。 二小姐见他迟迟没说话,神情专注,好奇的扬起一张小脸道:“想什么呢?” 李嫣儿嬉笑道:“怕是想哪家妹子吧?” “哪家妹子?”杨峥微微楞了一下,心道:“这丫头话儿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昨晚的事情露出了马脚,不应该啊,这等事儿男人去是去的,可断然没有对家眷说的,自己不会说,杨士奇等人更不会说,这丫头是怎么看出来的?” “看出来了?我呸,我又没做过什么怕什么,老子可是比小葱豆腐还要清白。“杨峥自我安慰了一番,干笑了两声道“嫣儿姐姐,你乱说什么,我是那样的人么,就算想也该是想你了,前些日子,啧啧啧……?” 这语气,这眼神,有多无良就有多无良,李嫣儿虽大胆,可也经不住这语气,这眼神的直白,面上一红,道:“你,你坏死了?” 二小姐见两人眉来眼去的,好不乐意,嘟着小嘴道:“哈,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儿,是不是又背着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杨峥差点一个踉跄:“我的乖乖,什么叫见不得人的事儿,这不是寒颤我么?” “哪有,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杨峥含糊的道。 二小姐伸手在他腰间的软肉处,狠狠捏了一把,道:“哼,别以为我还是小孩子,告诉你们我长大了,你们的那点事,别以为我不知道?“ 小月儿正忙着早饭,好不容易得了空儿,听了这话儿,笑着道:“香儿妹子,你知道什么啊?“ 二小姐道:“前两日他与嫣儿姐姐去了后山看落叶,那是看落叶么,我亲眼看见他们天当被,地当床,嫣儿姐姐那模样,啧啧啧,这么冷的天儿,也不怕冻着了,就是昨晚……?” 李嫣儿呀的一声面红耳赤,羞得急急低下头去:“香儿妹子,你,你胡说什么,我哪有?“ 二小姐忽的凑了过去,道:“嘿嘿,没有,也不知道昨晚谁喊着好哥哥,好哥哥……?“旁人没听到,我可听得一清二楚的,咯咯……?姐姐你当时的模样,要多妩媚就多妩媚,可不是这般蛮横不讲理的模样。 李嫣儿一张粉脸涨得通红,便有反驳不得,忽的将脸儿扬起,红chun轻启,道:“是,我就喜欢这样,你们难道不喜欢么,香儿妹妹,你不喜欢么?” 二小姐终究是面皮儿薄,红着脸道:“我,我才不喜欢呢?” 李嫣儿忽的咯咯一阵娇笑道“不喜欢才怪你,也不知是谁隔三差五的拉着坏人去了自己闺房绣花……?“ “啊……?”二小姐面红耳赤,急急低下头,哪还敢言语。 杨峥听着这些动人的话儿,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笑着道:“这样就对了嘛,常言道,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看到诸位姐姐如此爱学习,我放心了,改日咱们一起研究研究,看看诸位姐姐如此交流心得,这手段是不是有了提高……?” “你作死!”众人又羞又怒,狠狠骂了声。 二小姐红着脸狠狠掐在他胳膊肉上:“想得美,我才不研究呢?“ 杨峥嘿嘿一笑,道:“那可不成,不研究哪来的进步,如今夫人不在,大小姐又有了孩子,你这个做妹妹的,哪能不多担待点……?“ 二小姐那里受得了这种不要脸的话儿,道:“你,你再胡说,我可不理你了?“ 杨峥嬉笑道:“你什么时候理我了,那次不是我主动理你的?若是那日你理你,我指不定有多不高兴呢?“ “我才不要你,你以为我是嫣儿姐姐么,主动让你欺负,我堂堂彭家二小姐,哪能做那等辱没了身份的事儿?你,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 “妹妹,你这是吃醋吧?”李嫣儿笑眯眯的道。 二小姐道:“我才没有!”说完,狠狠在杨峥臂膀上捏了一把,丢了一个杀人的眼神,娇躯一扭,便转身去了。 望着她气嘟嘟的模样,杨峥嘿嘿一笑,趁人不注意在李嫣儿的怀里mo了一把,ya低了声音道:“我说,你最近怎么这么能折腾,都那样了还不够吃,这动静大了,可不行……?“ “你,你,胡说八道。”李嫣儿面色羞红。急急又转过了头去,哪还敢看他。 杨峥嬉笑道:“我哪有胡说吧,你难道没注意到你昨晚折teng的劲儿,若不是你家相公悠着点,嘿嘿你懂的……?“ 李嫣儿低着头又低了几分,那红透的脸蛋,就如被火烧了一般。 杨峥看得有趣,哈哈大笑了两声,才上了轿子,往吏部赶去了。 说是坐班,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大凡是一把手,谁不想权力一手抓,就算官吏任免、考课、升降、调动的事情不少,尚书大人忙得死狗一样,可该抓的权力,从来不会放手,吏部侍郎二把手,终究是有一个“二“字,在大明的国度里,没有比这个让人气恼的,不管是六部也好 ,内阁也罢,但凡沾上了”二“字,除了熬这一条出路外,还真没什么其他法子。 除了两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杨峥就没什么事儿做了,正要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崔敏就走了进来,将今日的邸报,翰林报送了进来,冲着他一笑,便转身去了。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有那么一刹那的功夫,他觉得崔敏的眼神有些怪异,虽说不是那么无良,但其中饱含的意思,却让人捉摸不透,让人费解,带着这个心思,他先拿起了邸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翻阅起来。 1752. 1801章:骑鲸直上九天台 -- --> 明朝的邸报早已不是秦汉时,将每日皇帝的谕旨、诏书、臣僚奏议等官方文书以及宫廷大事等有关政治情报,写在竹简上或绢帛上,然后由信使骑着快马,通过秦朝建立起来的驿道,传送到各郡长官手中,让他们看一下那么简单,如今的邸报,经过上千年的演变,已日益完善,其刊登的内容,不再局限与皇帝一言一行了,而是涵盖了整个天下,平日里刊载的都是当时朝廷的大政方针官员人事变动,因此它的发行一直收都严格收到朝廷格控制。※%,而且它的发行是手抄的。宋代周麟之著《海陵集。论禁小报》中说:“小报者出于进奏院,盖邸吏辈为之。 比年事有疑似,中外不知,邸吏必竞以小纸书之,飞报远近谓之小报。如曰:‘今日某人被如,某人罢去,某人迁除。’往往以虚为实,以无为有。朝士闻之,则曰:‘已有小报矣!’州郡间得之,则曰: ‘小报到矣!’他日验之,其说或然或不然。使其然焉,则事涉不密;其不密焉,则何以取信?此于害治,虽若甚微,其实不可不察。臣愚**陛下深如有司,严立罪赏,痛行禁止。使朝廷命令,可得而闻,不可得而测;可得而信,不可得而诈;则国体尊而民听之。”到大明后,邸报内容也越来越丰富,除了传达官府的政策,解释官府的律法,同时,刊登各地审案判案的案例,以便司法官相互学习,邸报所能带来的作用也越来越大,而中国古代又是一个注重道德文章的国度,所以邸报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了,各位皇帝登基后,广开言路,不仅要凝听朝廷的官儿的片面文章,还要凝听天下读书人的心生,为此有人别出心裁的刊登了不少读书人的文章。 这一伟大的壮举,在当时造成的轰动,不亚于杨峥在前世看到了重重爆炸性的新闻,首先,是这份报纸首次采用了标点符号进行断句,并由大儒管宁执笔,写了一篇经过标点符号断句的经文辨义,这一下子挑起了儒生的兴趣。随后,浪潮般的文章涌入《邸报》报馆,各地儒生们纷纷写文章,按自己理解的方式对古籍经文进行断句,并由此引发激烈的争论。 《邸报》有选择地挑一些观点刊登出来,并为作者支付了稿酬,一时间,儒生们争论的兴趣更加浓厚,也因此,标点符号的作用深入人心。随着青州新版古籍典章的推出,这一争论越发激烈。中国历史上消耗了太多的精力在这种考据之争上,在中国,只要一个人对某句经文发明了一种新的断句方式,他就会享有极高的声誉,被尊为一派开山学者。这导致儒生们埋首太玄经,就为了找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断句方式——虽然这种断句对生产力发展,对科技进步毫无作用。历代无数精英前仆后继埋首于经文研究,导致中国的生产力极端滞后,标点符号的使用,虽然不能完全杜绝经文考据,至少,使汉以后的经文不再需要浪费精力。 其次,这种对经文的辨论,还导致了各派学术观点风起云涌,在刘备的“双重真理”观点指导下,各派学术观点并存。他们不再相互攻击,而把精力放在充实自己的论据上。由此,类似于文艺复兴时代开始了,百家争鸣的现象,在“罢黜百家,独尊儒术”300年后,又于青州渐渐抬头。而《邸报》上,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则类似于广告的报道,那是介绍出云新近研发出的一种计时工具——以重锤下落为动力,用齿轮传动的机械钟。这一计时工具的诞生,标志着文明进入了一个新时代。 宋代的邸报改革加强了中央集权。宋太宗把诸道进奏院合并成一个总的都进奏院,后来直接称为进奏院。中央政府直接控制了进奏院和官方新闻的发布权,所有公开发布的政府文告都要经过进奏院。变成了中央报纸。内容上:抄报内容只是朝政简报,明发上谕和大臣奏章,而没有进奏官自行采写的消息。这种官文书的手抄件便是邸报,又称进奏院状或进奏院报状,完全是朝廷的道德文章的风向标了。 大明建立后,这份优良的传统也保持了下来,邸报还是有朝廷来把握,编辑由官方控制,稿件是进奏院将所要上报的内容编好、五天一次上报枢密院,经枢密院审查后称为“ 定本”。进奏院则以审查过的样本印行并作为标准传至各地,具有新闻性是《邸报》的重要特征,而它无报头、无定式、无期号,则与现代报纸大不相同。其内容有皇帝的起居、言行、上谕、朝旨、书诏、法令等,有官吏的任命、升迁、黜废、奖惩等,有大臣和各地方官的奏折等,也有少量偶发的社会新闻轶事等,内容上比起前朝要丰富了许多。 杨峥花了半柱香的功夫将手中三日的邸报浏览了下,除了刊登了极为朝廷要员去世外,剩下的就是这几日的皇帝下达的各项圣旨,以及内阁做出的批复文章,并没什么出奇之处,若硬要说的话,也就是刚刚公布的科举了结果了,这次殿试时,宣德皇帝出《月中丹桂第一枝》题。福建林震才思敏捷,即赋:”骑鲸直上九天台,亲见嫦娥将桂栽;幸得广寒宫未闭,待臣连月抱归来。”皇帝闻之大喜,御笔圈定林震为新科状元,大魁天下。此科第二名榜眼为建安(今建瓯市)龚锜,第三名探花为莆田林文。福建省囊括榜首前3名,闽中一科三鼎甲,一时成了街头巷尾的佳话了,除了这点新鲜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大事,至于那那块佚事,也不过是写了前朝欧阳修的一则趣事,说一次欧阳修在翰林院任职时,一次,与同院三个下属出游,见路旁有匹飞驰的马踩死了一只狗。欧阳修提议:“请你们分别来记叙一下此事。”只见一人率先说道:“有黄犬卧于道,马惊,奔逸而来,蹄而死之”,另一人接着说:“有黄犬卧于通衢,逸马蹄而杀之。”,最后第三人说:“有犬卧于通衢,卧犬遭之而毙。” 欧阳修听后笑道:“像你们这样修史,一万卷也写不完。”那三人于是连忙请教:“那你如何说呢?”欧阳修道:“‘逸马杀犬于道’,六字足矣!”三人听后脸红地相互笑了起来,比照自己的冗赘,深为欧阳修为文的简洁所折服。“着实没什么看头。 反反复复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与己有关的事情,心头不免有些疑惑,从刚才崔敏的眼神,分明是写着“你有事”的感觉,虽说不想承认,可那感觉却挥之不去。 带着疑惑,他拿起了每日一期的《大明士林报》,与邸报不同的,《大明士林报》不再记录朝廷大事,圣旨,朝廷指令,内阁批复一概不用,侧重点则是名人佚事,才子佳人,甚至是大明的科技文章,海洋见闻等等,算是大明的文学报吧。 说起这份报纸,与杨峥脱不开干系,当初他在安南办的《朝闻报》在安南如火如荼的壮大起来,许多报纸甚至流传大到大明来,这与大明来说冲击不小,一些士林便呼吁朝廷也吸收其经验,在邸报以外再办一个《朝闻报》,目的是让民间的言语也能进入庙堂,宣宗觉得这意见不错,便找来杨峥询问这事儿,与朝廷有益处的事情,杨大人自是乐于同意了,将前世所知道的办这样报纸的好处细细说了一遍,终于让宣宗下定了决心办这样的一份报纸。 当然了,言论还是有朝廷来控制,只是这样的一份报纸,与朝廷的邸报比起来,无论是规章制度上,还是各项政令上,宽松了许多,一时让这份独一无二的报纸,成了士林之中最瞩目的报纸。 不仅仅如此,整个报纸以翰林院为根基,杨大人为总编辑,杨士奇,杨荣、杨溥等人则是象征性的顾问了,在如此强大的阵容把关下,这份报纸自出第一版起,就已呈现火爆的趋势,不仅仅走向士林,甚至走向了老百姓。 在最初要不要将这种报纸流向民间,还有并不少争论,似这种报纸,古代并非没有,我国从大唐朝就有,但是一直都只是类似于后世‘内参’一样的东西,仅供官员大户阅读,普通市民是看不到的……。倒不是说当时的皇帝歧视百姓,事实上从唐太宗提出‘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经典君与民的关系后,此后的皇帝多半都对百姓的认知上,提高了不少,之所以没能让报纸流入民间,除了报纸制作不够完善外,最大的弊端在于技术上的阻碍,形成不了大规模的印刷和发行的条件。 1753. 1802章:一字之价,辇金如山 -- --> 使得朝廷的报纸发行量十分有限,而在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年代,少量的报纸,自是先满足朝廷官员,以及地主豪门了,至于百姓一来,他们没有这个要求,二来,圣人的教诲也有莫大的作用,愚民好官吏,无知胜有知,基于重重原因,报纸到底要不要面向民间成了一个争论的话题。£∝頂點小說, 最终杨峥以报纸面向民间的重重好处成功的说服了内阁,从而让这份报纸达到了不仅朝廷官员,士大夫,就是寻常百姓都可以看,当然了,有一个前提,看报纸可以,需要银子,这也是杨峥能说动内阁,获得户部,甚至是宣宗的支持最大的原因之一了。 事实上,无需杨峥多说,随着这些年的发展,不仅仅是皇帝,内阁户部主意到了这个趋势,就是寻常的士大夫也看到了这一点,在科技技术日益发展的情况下,往日制作十分艰难的报纸,势必会变得越来越容易,发行量也会越来越多,而百姓因为日子慢慢好过,在物质上的追求满足后,必然会向着精神上追求了这也是为何京城这些年,说书的一日比一日发达,比起他们重复前人的故事,那么日日更新的趣事,新闻,优美文章、科技更有市场了,况且比起听书的层次不齐,由朝廷权威的翰林院来写文章,似是好更好一些。 基于种种便利,朝廷才答应出了第一笔资金,筹办了《大明士林报》,第一份报纸有杨大人亲自执笔,亲自排版,甚至《大明士林报》五个大字,都是出自他之手,在经过半个月酝酿而出的《大明士林报》,一经发行立即就抢夺一空,上至帝王,下至寻常百姓对这份报纸表现十分满意,纷纷呼吁这样的报纸能发现更多一些。 良好的开端,顿时让满朝文武百官对这份报纸注入了期望,纷纷给予支持宣传,使得短短半年的功夫,《大明士林报》彻底在京城站住了脚,俨然有取代邸报的势头。 但这种势头并没有维持多久,最初的道德文章,政务评论,以及名人趣事,诗词歌赋,海航趣闻,科技博览纷纷出现拖稿、重复的现象,让花钱订了报纸的豪门、地主,百姓大感不满,不少好事的读书人,则是以诗词宣泄不满,愣是让《大明士林报》成了一个人人喊骂的报纸了。 如此结果,出乎杨峥的意料之外,最后经过逐步调查,才得知《大明士林报》在预热的半年后,制作上开始出现了以次充好的弊端,同时朝廷名家,官员白日忙于自己事物,难有闲情逸致为寻常百姓写各种妙笔生花的文章,一来二去,往日答应写文章的名家,官员慢慢变少,纵然还在写的,也不过是出于应付,最离谱的是那些科技文章,许多竟是前朝文章的复制品,诗词歌赋就更不用说了,种种弊端,让百姓感觉受到了欺骗,才不过几个月的功夫,花钱看报的数量就少得可怜……?在这一番彻查后,杨峥总结出了最有力的结论——报纸的动力?“ 《大明士林报》的各路文章来自当今大家和当朝颇有文名的官员,翰林才子,偶尔有些读书人的文章,但一来这些都是朝廷要员,平日里事情多,处理了一天的公务,已累得够呛,再写这种不计报酬的文章,自是应付了事,一来二去,文章的质量可想而知了,为了不让自己的一番心血就此葬送,杨峥做出了一番改革。 首先是在结构上,《大明士林报》必须形成独立的机构,也就说他虽属于朝廷,但办理报纸却独立朝廷之外,除了不触犯朝廷律法,政令之外,朝廷不可干涉,每年给朝廷的银子,以盈利后多少来取,杨峥定下的是四六,朝廷四,《大明士林报》为六,其次在报纸的操作上,文章来源不再局限与朝廷官员,当今名家,士农工商,甚至是青楼女子,只要写出的文章够好就可刊用!最后一点,所用文章,不再是毫无酬劳,而是一字十文钱。“ 消息一出,立即引起巨大的轰动,先不说前面的士农工商可以发表文章,单是最后一条足以让任何人心动,在这个文章写得再好,没有任何酬劳的年代,杨峥的一字十文钱,无疑是一个惊雷,吸引了无数的读书人一展身手。 事实上杨峥敢于做出这样惊天地,泣鬼神的变革,并非凭空想出来的,完全是在于润笔费的基础上,加以改进的。 ”润笔”一词典出《隋书˙卷三十八˙郑译传》∶”上令内史令李德林立作诏书,高颎戏谓译曰:笔干。”译荅曰:出为方岳,杖策言归,不得一钱,何以润笔。” 郑译是隋文帝的开国功臣之一,官至上柱国。后来郑译遭弹劾贪赃纳贿、疏于职守及不孝顺母亲,因此遭到贬官。不久,隋文帝因感念郑译与他同生共死,建立了隋朝,所以就想将郑译召回。于是,隋文帝就命令内史令李德林草拟诏书恢复郑译的爵位,丞相高颎就开玩笑的对郑译说∶”笔干了。”郑译则答说∶”不得一钱,何以润笔。”因此,后人就将给付作诗文书画之人的酬劳称为”润笔”了。 而,“润笔钱”,则在晋宋之时才出现。唐人叫”义取”,明人曰”利市”,更有雅士耻于金钱之说,叫”阿堵物”(那个东西),说白了那个东西就是金钱。 唐朝,是历史上润笔费最高的时期。白乐天有个好友叫元徽之,两个人是生死之交。后来徽之得了重病,就要死了,就托乐天为他写个墓志铭,所给润笔包括车马、绫帛、银鞍、玉带等等,价值七十六万金,这在历史上也算是个天文数字的润笔。白乐天推辞不掉,也收了,后来全部捐给了香山寺,替元徽之做了功德。在这个富裕的时代,人们出手大方,不惜重金去获得在中国文学史上星光灿烂的明星们的作品,自然也就造就了一批文人富豪。 王勃,名列初唐四杰之首的王勃,他很善于写文章,不但写得快,而且文辞华丽。请他代笔写文章的人有很多,因此,他家里”金帛盈积” 李邕,他不但文章写得好,书法也一流,朝廷中的达官贵人和各地寺庙,纷纷拿着金钱请他写文章。李邕一生,这类文章写过数百篇,”受纳馈遗,亦至巨万”。杜甫有诗描写李邕家的豪华奢侈:”干谒满其门,碑版照四裔。丰屋珊瑚钩,麒麟织成罽(毯子一类东西)。紫骝随剑几,义取无虚岁。”《新唐书》本传上说,当时大家公认,自古以来,因为写文章获得钱财之多,没有人可以比得上李邕。 韩愈是文章高手,很多人找他写墓志铭,他的”谀墓”收入很丰厚。韩愈写了一篇《平淮西碑》,唐宪宗将这文章的一块石刻赏赐给韩弘,韩弘就馈赠韩愈五百匹绢。韩愈写了《王用碑》,王用的儿子馈赠韩愈一匹带鞍的宝马和一条白玉带。韩愈生前好友刘禹锡在他去世后写的悼文中这样写道:”公鼎侯碑,志隧表阡,一字之价,辇金如山。” 皇甫湜为裴度写了《福先寺碑》,裴度赠送给他车马缯采已经很多,但是皇甫湜仍然很不满意,说:”碑文三千字,每个字三匹缣,给得也太少了!”裴度于是笑着送给他九千匹绢。 除了这些人之外,颜真卿、柳公权、欧阳询、萧俛、韦贯之、白居易等人都得到过不少的润笔。其中白居易的诗歌远销朝鲜,朝鲜商人曾拿着卖高丽参所得的钱向白居易购买诗歌新作。唐朝尤其是唐文宗李昂朝,长安城里盛行找作文高手撰写碑文墓志铭,俨然形成了一个热闹的市场。一旦有达官贵人死去,他们的家门口就跟闹市一般,人们高声喊叫,争着要购买碑文墓志铭,不管死者家属是否愿意接受,足见润笔费之高了。 到了宋代,这种风气愈演愈烈。宋太宗为了奖励宫廷诗人,设笔专款”润笔钱”,并”降诏刻石於舍人院”。在宋代官俸较薄的状况下,皇家有此之设,文人真是受益不浅,以此发财的文人不在少数,如翰林学士孙捵础督钐笊馕摹罚稳首诙梁蟆备衅衷隆c鞔椭猓ひ远赏婷荜逯薄;实垡厥樾垂纳杏卸鞔停虺枷吕欣≡淮浴h绫彼蚊伎茏及菹嗍保钜?字大年)撰写制书,其中称寇准”能断大事,不拘小节”,寇准认为”正得我胸中事”,于是给作者”例外赠百金。”费用之高,让人咋舌了。 到了本朝,明tai祖朱元璋出身布衣,其杀伐手段,非宋代皇帝可比,不要说是些点文章,那点润笔费,就是官员的俸禄也都算得精精细细的,为了防止官员捞取额外的外快,定下了贪污银子,达到六十两被杀头是一定的,不过在杀掉之后,犯官的皮还要被剥下来,装上草做成草人,放官府门前的“皮场庙”示众。 1754. 1803章:缀玉联珠六十年 -- --> 至于一般的剁指、断手、砍脚不计其数,在这种高ya的政令下,能平平安安做好一个官儿就不错了,哪还敢想什么润笔费,后来的继承者,大都秉承太zu规矩治国,此事自是无人理会了,所以时至今日,仍没这个风气。 杨峥提出这等天大的好事,无论是官员,还是才子佳人断没有反对的道理,所以在改革《大明士林报》这件事上,朝廷上下意见出奇的统一。 在如此大的支持下,杨峥当日就着手改革了,与纸张上他选择了当时最好的芜湖宣纸,笔墨以湖州为标准,抄写的人员,一律用认真负责之人,就是编辑,也是采用那种思想上不保守,文字上又犀利的主儿坐镇,如此才几日的功夫,京城算是彻底轰动了,为了取得更好的效果,在第一期的时候,杨峥亲自把关,将这份报纸分成了八块,他已见识过这个时代的才子的厉害,所以作为头版,他要求是德才兼备的人,不但才华出众,而且非常善于写作。所写文章不得清空柔婉,内容浮薄纤巧,不真切,诗人需对宇宙人生,须入乎其内,又须出乎其外,入乎其内,故能写之;出乎其外,故能观之。入乎其内,故有生气;出乎其外,故有高致。””诗人必有轻视外物之意,故能以奴仆命风月,又必有重视外物之意,故能与花鸟共忧乐。”的境界,而对于官员的文章,则需在僵化风尚和陈旧价值观进行抵制和反拨,打破随波逐流,人人自保的人文局面,坚守大节,保持人格尊严,体现自我的人生价值,对习惯势力和庸俗无聊的生存状态进行抵拒,对社会责任自觉地担当。从他们的文章身上,世人可以吸取勇于担当的因子,来培育抵拒庸俗、无聊的抗体。可以一要求是极高的,但效果也很明显,自这个要求被张贴后,才不过一日的功夫,京城的官员,南京的官员,甚至在云南,贵州之地芝麻官,也将自己多年的体悟的文章通过驿站送到了京城,如此大的效果,到是让杨峥感到意外,他亲自从近数万份的文章中挑去了当月的三十篇文章,除了一些优美9999,的诗词外,更多的则是言之有物的好文章,文章一经刊出,立即引来了众人的叫好声,是近年来,读到最好的文章,因文章注重寻常百姓的文化水平,在每日的文章中,特意挑选一些语言平易通俗,不避俗字俗语的风气的诗词,诗词大获好评,甚是有人甚至为此写诗一首给予赞扬:“缀玉联珠六十年,谁教冥路作诗仙。浮云不系名居易,造化无为字乐天。童子解吟长恨曲,胡儿能唱琵琶篇。文章已满行人耳,一度思卿一怆然。“可谓是极其成功的。 除了文章这一块,杨峥最重视的则是科技这一块,每日的文章也多是探讨实用性,各类科技发明等等文章,第一次就刊登了(周定王)、滕硕、刘醇等编纂的《普济方》,这书收集了大量资料。除收录明以前各家方书以外,还收集其他方面的材料,如传记、杂志等,所以内容十分丰富,编得也很详细。由于出版的数量比较少,而该书又比较实用,所以不少人辗转传抄。物以稀为贵,《普济方》一书在当时十分珍贵。所以皇家一直珍藏与皇室之中,寻常百姓根本无缘得见,而杨峥通过这份报纸,将书中记载包括,脏腑身形、伤寒杂病、外科、妇科、儿科、针灸等治疗之法,以每日的一个病证,列了一些方子,加以明,然后在以名医做出指,寻常百姓只需对着看就能自己治病了,所以这个栏目得到的认可度最高,从上倒下都认可了这一栏的使用。 第三栏为航海栏,杨峥选取了郑和的《航海日记》,以及费信《星槎胜览》、巩珍《西洋番国志》和马欢《瀛涯胜览》三部书作为连载,目的除了让百姓也了解西洋诸国的政治、风土、地理、人文、经济状况,更多是从根本上了解西洋,重视下西洋,为此他煞费苦心的让郑和将海航经验,以口述的方式进行讲述,他则花高价请来誊写的高手,加以润色,每日一篇,短短的篇幅就是一篇海航指南了,郑和等人一直苦于天下人不理解自己的下西洋,杨峥这份举动正是他所需要的,感谢之余,对于这份工作也十分的用心,而杨峥也没亏待他,给出的稿费是一字儿四文钱,这个价格绝对是超高标准。 第四个栏目相对简单些,关注运河治理,算起来这是一个冷门的栏目,但即便是这样的冷门,杨峥还是收到了三千多篇文章,详细的指出大明各大河流的治理方案,杨峥与每年的黄河决堤,侧重放在黄河治理上,与万千文章中挑出了水利专家陈碹的两篇建设性的文章,文章指出“天下苦旱,京东尤甚,河北次之”,“河北自恩州用兵之后,继以凶年,人户流亡,十失**”的严重形势,认为在“国用方乏,民力方疲”之际,以“三十万人之众,开一千余里之长河”,不但人力、物力不允许,而且会引起“流亡盗贼之患”,危及大明的根本利益。 在第二篇文章中,他根据自己的观察体会,首先从分析黄河淤积决溢规律出发,阐述了不宜回河的原因。他:“河本泥沙,无不淤之理。淤常先下流,下流淤高,水行渐壅,乃决上流之低处,此势之常也。”接着他又分析了京东、横陇河道的具体情况,指出:“天禧中,河出京东,水行于今所谓故道者。水既淤涩,乃决天台埽,寻塞而复故道;未几,又决于滑州南铁狗庙,今所谓龙门埽者。其后数年,又塞而复故道。已而又决王楚埽,所决差,与故道分流,然而故道之水终以壅淤,故又于横陇大决。是则决河非不能力塞,故道非不能力复,所复不久终必决于上流者,由故道淤而水不能行故也。及横陇既决,水流就下,所以十余年间,河未为患。至庆历三、四年,横陇之水,又自海口先淤,凡一百四十余里;其后游、金、赤三河相次又淤。下流既梗,乃决于上流之商胡口。然则京东、横陇两河故道,皆下流淤塞河水已弃之高地。京东故道屡复屡决,理不可复,不待言而易知也。”同时,欧阳修还认为,河渠司李仲昌等议开的六塔河,宽仅五十步,“欲以五十步之狭,容大河之水,此可笑者”,并断言六塔河“于大河有减水之名,而无减患之实。今下流所散,为患已多,若全回大河以注之,则滨、棣、德、博河北所仰之州,不胜其患,而又故道淤涩,上流必有他决之虞,此直有害而无利耳,是皆智者之不为也”。 可以治理黄河上,提出了许多建设性的意见,文章刊出立即引起了工部的关注,尚书黄福亲自上书赞扬其治理漕运上的功勋,“凡 所规划,精密宏远,身理漕河者三十年,举无遗策。“ 第五版为“大明学风“也是杨峥最为关注,看重的一版了,报纸旨在开风气,启明智,那么在报纸上阐述各种观就显得尤为重要了,为此他特设了“大明学风“一栏,目的就是打破固有的风气,吸引更多的学风加入,从而一步一步的打破原先固有的风气。这个理想不,因此他对其重视程度不言而喻了,为此特意将这一栏的润笔费提高到一字八文钱,目的就是通过银子,引起众人的重视,从而加入。 要他这一番调整的确不错,不过数日的功夫,竟有三千多稿子,这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在挑选众多的稿子中,他独挑了江西儒学大家吴与弼的文章,此人无论是在官方,在民间,其地位超然了,用他的文章,一方面固然是他的文章写得附和自己设置此栏目的要求,另一方面他也想看一看世人的态度。 这吴与弼起来,倒也不负当代大儒的名头,无论道德文章,才学都是当世一流,八、九岁在乡学读书时,即已崭露头角,对文学、天文、律历、医卜均有所学。十六岁学诗赋,十八岁习以科举之业。业永乐已丑年,他年方十九,赴京侍奉时任国子监司业的父亲,得拜明代”三杨”之一的冼马杨溥为师。其时,在其父任所获读朱熹所编之《伊洛渊源录》,自谓”睹道统一脉之传”,”于是思自奋励,窃慕向焉,而尽焚当时举子文字,誓必至乎圣贤而后已”。谢绝与人交往,独处楼二年,专心攻读《四书》、《五经》和洛学(以北宋哲学家、教育家程颢兄弟为首的学派)、闽学(以南宋哲学家、教育家朱熹为首的学派)两个学派的语录,无意进入仕途,决心以讲授理学,传播程、朱哲学思想为己任。 1755. 1804章:天下无心外之物 -- --> 他教学有其独特之处,,其”教育不能脱离生活”的理论,是他教育思想的一个重要内容。”本之以学、四书,持之以躬行实践”,常用程子的话勉励学生:”当以圣(圣人)为志;言学,当以道(指法则、规律)为志。然进修不可躐等(越级),必先从事于学,以立其基;然后进乎大学,以极夫体用之全。”要求学生循序渐进,打好基础;不要好高骛远,一步登天。他主张言传身教、因材施教、启发引导、为人师表,把”天理”、”居敬”、”践行”作为自己日常行为的规范。他的教学方法与众不同,和学生一起劳动,一起生活,在劳动中讲学,在劳动中授教,在劳动中悟”道”。他一生讲学乡间,躬耕食力,粗衣蔽履,饭粝蔬豆,将生活性、实践性、道德性融为一体,用”理”来检日常行为,自我教育,自我反思。他认为”痛省身心,精察物理”,是通向”天道”的阶梯。从其学者数百人,不少学生均成为后来的名人学者,名动天下。其学生胡九韶:”惟先生遇患难仍能学习、进益,别的人则不免意志颓唐而懒怠下去”。 对其理学的推崇可想而知了,这次他撰写的文章就朱熹理学加以赞扬,在充分理解朱熹理学精髓的同时,提出了自己的观,他认为:”万变之纷纭,而应之各有定理”。就是,大千世界,万事万物,都有它们自身的规律。他的学生魏庄渠云:”天地万物,血脉相贯”。他主张”存天理,灭人欲”。”穷通、得丧、死生、忧乐,一听于天”。他所指的”天理”,即是自然法则,这不能不是唯物的。同时,他把”举天地之道”,当以”圣人”、”君子”的准则。曾谓:”未至于天道,未至于圣人,不可谓之成人”。在这里,吴与弼把”天理”,作为一个人道德修养和认识事物的最高标准。主张”天人一理”、”人之所以为人”,是”以其有此理也”。但是,他又认为此”理”,不是所有人的都能领悟的,只有像圣贤那样的人,才能”穷通其道”,这就是”圣人体天”观。一个人□□□□,出处进退,”惟学圣贤为无弊”,”苟一毫不尽其道,即是自绝于天”。人生处世,”须以天地之量为量,圣人之德为德,方得恰好”。按吴与弼的法,”圣人”不是高不可攀的神人,而是可以通过学习,修养而达到的。这种观,立即引起了不少人赞扬,文章刊登的第二日,报纸便抢购一空,而没买到的士农工商少不了呼吁多些发行量,杨峥有意提高这栏目的影响力,为此决定加印,在锦衣卫的帮忙下,充分调查了所需要的人数,杨峥在这个大概的数字基础上,加印了一万分,谁知仍无法满足,其势头不仅让杨峥感到意外,就是皇帝也感到不可思议,在重新加印了一万份后,才算是压住了这种势头。 经此一闹,天下无人不知吴大师的大名了,据文章刊发的第二天,求学者就络绎不绝,算是彻底让这样一个身体力行的当代大事火了一把。 吴与弼再接再厉,于半月后再发一篇文章,对朱熹理学加以更完美的阐述,文章认为,”理、”,贯穿到自己日常生活中去。以”理”作为衡量一切、分析一切、判决一切、处理一切,分清是与非、正与反、善与恶、得与失,乃至于忧和乐,生与死的标准,使自己成为理想中的”圣人”、”贤者”。要实现这一目的,”必兢兢于日用常行之间,何者为天理而当存,何者为人欲而当去世,涵泳乎圣贤之言,体察乎圣贤之行”。一个人要达到这一步,在吴与弼看来,就需要”慎独”其心,”居敬”、”穷理”。他:”人须整理心下”,”不敬则不直,不直便昏昏倒了,万事如此隳,可不惧哉!”所谓”居敬”,就是”言自处以敬”;所谓”穷理”,就是”穷究事物的道理。《周易&#86;卦》云:”穷理尽性,以至于命”。 如何”居蔽”、”穷理”呢?吴与弼:”静时涵养,动时省察”。他指的”涵养”,即”含容”,修养,就是”克己复礼”。他认为:”一事少含容,盖一事差,则当痛加克己复礼之功”,”随遇而安之理”,”事往往急便坏了。”吴与弼还把涵养,比作一大关口,:”凡怨天忧人,皆是此关不透耳”。并指出:”涵养本源功夫,日用间大得”他指的”省察”,就是用封建伦理的”仁义礼智”四端,来体察自己的言行。”约束身心,此为敬也”。指出:”处大事者,须深沈详察”,”所得为者,言忠信,行笃敬”。”日用嘉言圣贤圣嘉言善行沃润之”,强调:”动时工夫尤不易”。 文章之妙,在于不是将朱熹的理学教条生搬硬套,而是以自身体会,延伸阐述,加上吴大事的文笔不错,这样的一篇有理有据,妙笔生花的文章,自是吸引了众人的眼球,不少文人墨客写来赞扬的文章,留下如”先生上无所传,而闻道最早,身体力验,只在走趋语默之间,出作入息,刻刻不忘。久之,自成片段……一切玄远之言,绝口不道”。而吴与弼赋诗感慨云:”荆棘场中二十年,中间回首实堪怜。欲从何处求心性,日用由来总是天”。将一个把”天理”、”居敬”、”践行”,作为自己日常行为的规范,表现出三者一体化的特征,这是他哲学思想体系的一个突出特。”深悟、静虚、动直”,又是吴与弼一个反思式的认识方法。因此其轰动效果不言而喻了,当天 就加印了三万张才算满足了要求。 开局就取得了如此效果,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大明学风可谓是八个栏目当中最火爆,最吸引眼球的栏目了,一来,在吴与弼打开的局面下,越来越多大家加入其中探讨,使得理学的有用之物迅速的被人吸收,当然了其中糟粕也引起了不少攻击,其中最猛烈当属渐渐兴起,壮大的心学了,随着元代以明初,朱程理学讲究格物致知,朱熹认为太极是宇宙的根本和本体,太极本身包含了理与气,理在先,气在后。太极之理是一切理的综合,它至善至美,超越时空,是“万善”的道德标准。在人性论上,朱熹认为人有“天命之性”和“气质之性”,前者源于太极之理,是绝对的善;后者则有清浊之分,善恶之别。人们应该通过“居敬”、“穷理”来变化气质。朱熹还把理推及人类社会历史,认为“三纲五常”都是理的“流行”,人们应当“去人欲,存天理”,自觉遵守三纲五常的封建道德规范。这样的理论,渐渐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满,其中以程颐最是可怕,程颐为人严肃刚正,神圣不可侵犯,甚至不通人情,实为後世所见的“道学脸孔”。在妇女贞操方面,程颐认为:“……凡取以配身也,若取失节者以配身,是己失节也。”有人问程颐先生曰:寡妇贫苦无依,能不能再嫁乎哉?,程颐则提出绝对不能,有些人怕冻死饿死,才用饥寒作为藉口,要知道,饿死事,失节事大。,这样的几乎苛责的观,自是不讨喜,尤以继承宋代陆九渊强调“心即是理”,心学学派,他们认为,“理”即最高的道理不需外求,而从自己心里即可得到。这种学问,在渐渐日益壮大的心学派继承并发扬光大,并以讲会的形式传播到民间,其中又以泰州学派将其法推向一个极端,认为由于理存在于心中,因此“人人可以成尧舜”,即使不是读书人的平民百姓、也可以成为圣人。在民间也吸引了大量的学者,其中还有不少官员也对此吹捧备至。 他们对于**的正面主张和看法,由于心即理,因此人欲与天理,不再如朱熹所认为的那样对立,因此是可以被正面接受的, “心者身下主宰,目虽视而所以视者,心也;耳虽听而所以听者,心也;口与四肢虽言动而所以言动者,心也”,“凡知觉处便是心”(《传习录》下)。“心”即“我的灵明”,“我的灵明便是天地鬼神的主宰”,“离却我的灵明,便没有天地鬼神万物了”(同上)。“位天地,育万物,未有出于吾心之外者”(《紫阳书院集序》)。“先声游南镇,一友人指岩中花树,问曰:‘天下无心外之物,如此花树在深山中自开自落,于我心亦何关?’先生回答:‘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 1756. 1805章:心明便是天理 -- --> “夫万事万物之理不外于吾心”,“心明便是天理”。“意在于事亲,即事亲便是一物;意在于事听言动,即事听言动便是一物。所以某无心外之理,无心外之物”(《传习录》上),“且如事父,不成去父上求个孝的理;事君,不成去君上求个忠的理;交友治民,不成去友上民上求个信与仁的理。都只在此心,心即理也”(《传习录》下)。“心”不仅是万事万物的最高主宰,也是最普遍的伦理道德原则。在这种以理学为主的论调下,这种文章的刊发,立即引起了悍然大波,各大理学大家撰写文章来讨论,其中不少诋毁心学这种论调是绝不能容忍的,当予制止。对于杨峥刊登这样不利于风气的文章,没少责骂。 当然了,赞扬的声音也不是没有,但杨峥的目的是让各种学风通过报纸这种载体,彼此能做到扬长避短,如理学的教条弊端,心学的空谈误国等等,从而让能形成真正有益于世人的学问。 可以随着加入的学者,读书人越来越多,两种学问的弊端,优也慢慢在各种讨论中,有了眉目,杨峥所期盼的效果,慢慢呈现了出来。 当然了,也不是没有岸弊端,因彼此的看法,观不同,没少出现谩骂的情况,甚至有些过激的人,做出让人难以忍受的事情,对于撰写文章的学者给予武力打击,造成了不少的轰动,也引起了朝廷不少官员的不满,以刑部的反应最强烈,在文章讨论的大半个月,他们刑部的罪犯是最多的,各种因学问观大打出手,造成了家族与家族的矛盾不少,因此当月的刑部牢房就没有空过,偏偏又都是鸡毛蒜皮的事,让刑部大感头疼,建议杨峥取消大明学风这一栏目。 而支持者也不少,这其中以户部,翰林院最有力度,户部的力度来自这半个月《大明士林报》因大明学风这一栏,卖出的报纸足足有十四万份,按照每一份报纸三文钱,足足赚了四万多两的真金白银,除去各种前期的投入,算起来竟赚了足足六千两,按照四六分账,户部也可】↓】↓】↓】↓,以两千四百两,这让本以为赔钱的户部彻底松了一口气,精明如郭资那里不知道,在这种风气的下,这样的报纸只会赚钱,不会赔钱,而且照这么下去,赚钱将会越来越大,前两日他就听杨峥决定在报刊上连载商号,见缝插针的做些宣传,好从中收取费用,一天多少钱。起初他以为这有些不切实际,有些犹豫,谁知告示贴出的第二天,京城各大商家莫名而来,就连一品居,江南春、润物楼、清风楼这样的大酒楼都来请求刊登他们的招牌,而且一天竟给出的银子足足有五百两,头版则价格之高让郭资大吃一惊“一万两”。据杨峥,这还得看势头,一旦势头好,刊登招牌的商家,每日提高五千两,当然了若是长期合作的可以给予优惠,最低标准八千两,这样的巨大利润,素来对户部银子看得比自己银子还要紧的郭资,自是大力支持了。 而翰林院在经受高维诺,司坦妮西方学风的影响下,眼界早已大开,不再局限于区区一个理学,甚至不少天之骄子,认为朱子提出的“孔子所谓‘克己复礼’,《中庸》所谓‘致中和’,‘尊德性’,‘道问学’,《大学》所谓‘明明德’,《书》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圣贤千言万语,只是教人明天理、灭人yu。”的观大感不满,不少学者怕人看不明白,干脆用了一个比喻,草有妨碍,当除。那么你不除,是作好。因为它不好,理当去除,你以它为好,不去就是不循理;草不碍事,你偏要找事去除了它,就是作恶。因为本来它不恶,你却以它为恶,要除了它,也是不循理。 这就是去人yu。你饿了不吃,是不循理;快撑死了还吃,也是不循理。因为理是人需要吃饱,撑和饿都不好。虽粗俗了些,但的确极有服了,让不少人呼吁朝廷给予改正,大明学风能做大胆启用这种见解的表现,朝廷应当予鼓励。朝臣为此事争论了一番,最终形成的结果是给予支持。事实上这种结果,是不少官员的文章被杨峥给予采用,获得了巨大润笔费,不少官员因文章所获取的费用竟高过其每月的俸禄,这样的巨大好处下,哪有不支持之里,其中以言官那帮清流支持最激烈,算是让杨峥松了一口气。 在这种坚强的后盾下,大明学风继续刊登各大名家的讨论文章,但双方的演变也越来越激烈,眼看再这么下去,势必会坏了这种风气,在这时候,杨峥亲自出面,先是请了当世理学大师曹端撰写理学文章,给争论双方做出评。 曹端为洪武年理学大师,天资颖异,”少负奇质,知读书”。五岁时,见到号称中国古代哲学之源的《河图》、《洛书》,竟画地以质之父,其父竟被问倒。十五岁后,曹端曾从事农耕,业余苦读,”座下着足处两砖皆穿”。十七岁时,他已博览群书,专为自己构一书室,自名曰”勤苦斋”,以陈经籍。十八岁,开始专习儒业,”师事宜阳马子才、太原彭宗古(《中华儒学通典》),”游乡校”,成为秀才,其时他已打下深厚的儒学功底,”博通五经”。此后名声大显。 明永乐六年,以三十三岁的年纪参加了河南乡试,考中第二名;第二年,又参加了京城的会试,以副榜(乙榜)第一的身份。被授为山西霍州学正(州里主管学务的官员)。从此步入仕途,在从政、从教之余,潜心理学研究。经永乐、洪熙、宣德年后,其学问越发见长,俨然已成集大成者的人物,无论是理学方面,还是心学上都颇有研究,为世人所敬仰,此番他在文章指出,认为这是事物的本源。是”理”是”道”。他:”学欲至乎圣人之道,须从太极图上立脚跟。”又曰:”道即太极,太极即道,以通行而言则曰道,以不杂而言则曰一,夫岂有二焉。”这种世界一元论观是唯物的。他的哲学思想是发展的。由此,他反对朱熹的太极”不自会动静”一,认为太极会自动静,认识到了太极对事物的能动作用。由朱熹上推至二程之师周敦颐,重新为周的《太极图》作了注解,让世人更清晰的看到了“理”学的有益于世人的一面。 在曹端之后,杨峥亲自出手,以给出了最精准的剖析,因文章观新意,且算是有理有据,文章一出来,立即引得双方观看,肯定之言一时纷沓而来,算是平息了这场毫无意义的争论,让世人看到了理学、心学的各自好处,各自的缺,如何取舍的问题,到底是理学好,还是心学好,需要经过时间的检验。 这种结果本就是世人愿意看到的,所以先前那种恶劣的影响彻底消除了,双方也对彼此有了重新的认识,在理、还是心的讨论上,也慢慢回归到了理性上,而这时以翰林院为首的西学也慢慢融入其中,以讨论十四行诗,《十日谈》为首的文章也有不少,算是给大明的读书人上了一课,渐渐达到了杨峥所想要看到的目的。 而在盈利上,因准备精良,前期出现的、印刷质量不佳,有的字体歪斜、墨色漫漶,校对也不够精确,错字较多,内容空洞等现象彻底改正后,获得士农工商一致好评,从改革后的第一版刊出后,订阅数已有三十三万,在这样一个庞大的群体下,收入是相当可观的,这次朝廷户部破天荒的给皇帝拨了一笔不的款子,给后宫购买首饰,可喜坏了后宫的众人,才得知是户部从杨大人的报纸上收取的利润后,对杨大人的爱护之心不言而喻了,为此,后宫佳丽人人一手《大明士林报》,不少妃嫔还派人送来了不少诗词稿件,杨峥挑去了其中认为言之有物,符合刊登的诗词加以刊登,此举无疑是家中了后宫诸人对诸位年轻的侍郎的好感。 至于最后一栏,名为“今日风月“设置比较简单,纯粹处于娱乐大众的,颇有些前世的娱乐新闻,当然了,偶尔也会连载才子佳人的诗词歌赋,算是满足了市民对才子佳人向往的那心思。也算是给报纸添喜悦之气。 六个版本各有特色,各有千秋,从上到下,从雅到俗,算是做到了精益求精了,在杨大人亲自定下的规章制度,制定的各项要求下,《大明士林报》总算是走向了正轨,后面的事情秩序照本宣科,基本上问题不大,杨大人才彻底从中解脱了出来。 1757. 1806章:碧桃天上栽和露 -- --> 《大明士林报》其影响力,在短短的数月,可谓是从上到下人人都影响了一番,也获得了一致好评,最后以宣宗皇帝亲口谕旨,《大明士林报》作为邸报外,官家必须诵读的报纸,京城各大衙门官员本就对这报纸极有好感,自是乐意做这件有益身心的事情。△頂點小說, 此时杨峥拿起自己亲手创办的报纸,那股自豪感还是时时涌上心头,心道:“若不是我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时代,想要看到这样的一份报纸,怕还得几百年呢?再怎么说,我也算是引领大明风气的第一人吧 ,不知日后史书上会不会因此事,记上浓浓的一笔呢?” 按照他看报的习惯,先看大明学风板,这一块因关注度比较高,出于爱屋及乌的心思,他每日总会浏览一番,除了那原先的几大名家偶尔发几篇颇有见得的文章外,其余的时候差不多都被翰林院的各大才子掌握了,他们本就是天之骄子,道德文章乃是拿手好戏,况且在西学后,眼界大开,在朝廷将《大学》、《论语》、《孟子》、《中庸》作注的书作为学校的教材,颇有微词,认为“学者之要务,反求诸己而已。反求诸己,别无要妙,《语》、《孟》二书,精之熟之,求见圣贤所以用意处,佩服而力持之可也。”的确有可取之处,就是对朱熹注解的态度也是好的,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听信了他 “正心术以立纲纪”的治国大计,以“正心诚意”为定国安邦的大本。这样一来,其道德教育的政治目的是非常明确的。实际上,也正是因为《四书集注》具有非常明确的政治目的,所以长期以来一直受到朝廷的的重视,使之成为中国古代政治文化中的重要现象,这样固然可以让天下人思想同一,但长期以往,整个风气无疑就是一潭死水,反而不利于朝廷的安定,人性的发展,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人为万物之灵,应致力于文明的进步,发扬人xing,发挥人力,拥护人权,培养人格。中国之人文主义,应推孔子之学说,“孔子首先肯定人在宇宙中最高贵的东西。我是人,惟有人有‘我’的自觉。…其精义所在,则为特别提出一个‘仁’字,作为奠定人伦基础和道德规范,故曰‘仁者人也’,‘仁者爱人’。举凡一切可以使人成为更完美的说法,便是人文主义;讨论使人成为更完美的思想,便是人文思想。”“孔子之人格,在于高明与博厚。孔子之真诚恻怛,一面如天之高明,一面如地之博厚。‘毋意、毋必、毋固、毋我’,一切无我无私之精神,岂能外于是?‘默而识之’,‘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一切天人合一之精神,岂能外于是?‘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鸟兽不可与同群,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一切仁以为己任之精神,岂能外于是?‘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天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天之末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观点并非过激,总体是呈现一种良心的局面,而通过翰林院对西方自然科学、政治学、神学、物理学、逻辑学的介绍,市民中不再局限于四书五经的知识了,许多人则通过《大明士林报》学习西方先进的知识,而一些读书人怕自己落后,则呼吁翰林院能发出更多的西方学问文章来,好加强其见识! 对于这样的良性循环,杨峥算是从心里上感到高兴,虽说此举未必能改变什么,但打破理学一家独大的局面,未必不可能,只要假以时日,风气大开,也算为大明种下了各种风气的种子,一旦遇到合适的土壤,破土而出不是不可能。 看了几篇文章后,便将目光落在了最后一版“今日风月”上,刚准备吃杯茶汤,再慢慢欣赏,忽的目光落在了“润物楼”三个字儿时,瞳孔霎时一缩,再往下看,整个身子立即抖动了一下,道:“这,这,这样的文章怎么能刊登呢,这下惨了,惨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原来文章记录了昨晚他与杨士奇一干人去润物楼的feng流韵事,要说这事儿也没什么大不了,可关键在于,也不知是那个挨千刀的,这么多人谁也不提,单单提了自己,这倒也吧了,可恨的是,那点破事,愣是给他来了一个才子佳人的故事,还愣是弄了三段。 第一段说杨峥为讨一个谢家女子欢心,不惜为他《水龙吟》一首,内中有“小楼连苑横空”、“玉佩丁东别后”的句子,不但文辞优美,名字也镶嵌其中,羡慕了旁人。 如此才情都用在妓女身上,不能说杨大人是动了心的,若不然是写不出这等文辞优美,贴切的词句。要说这也就算了,偏偏还安排了一个插曲,说同去的大学士杨士奇看不过去,写了一首诗劝告他,其中有“才难不易得,志大略细谨”的句子,谁知杨大人看了并不以为然。“将身世之感,打并入了勾栏。”他认为杨大学士并没有理解他。对女子的怜香惜yu,其实就是对自己的坎坷磨难的悲悯,如此编排,差点没杨峥气得破口大骂,甚至怀疑这是杨士奇雇的黑手,故意贬低别人,从而达到抬高自己的目的,可细细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唯有忍着炉火继续看了下去。 第二段,则是说宴会的酒席上,主人让一位叫碧桃的宠姬举杯劝酒。对这样娇美可人的女子,杨大人自然一饮而尽,并且反过来举杯劝碧桃喝酒。主人自然于心不忍,说:“碧桃素来不善于饮酒。”哪知道这个碧桃竟然看着杨大人道:“今日我为学士拼得一醉!”拿起大酒觥一饮而尽。这样的情义让杨峥好不感动,灵感勃发,即席为碧桃赋词一首《虞美人》: 碧桃天上栽和露,不是凡花数。 乱山深处水萦回,可惜一枝如画为谁开。“ 当着众人的面,对于崇拜自己的美女碧桃,杨峥除无所顾忌赞誉外,还隐含着人家错在qing楼的意思,并感慨没有早些认识人家,以至于这样一个好女子误落青楼,惋惜之情苍天可见。 “诽谤,诽谤,这绝对是诽谤……?“杨峥大骂了几声,恨不得将自己亲手创造的报纸撕得粉碎,这会儿他甚至有些后悔开设了这个”今日风月“的专栏,若不然哪有这等麻烦事呢? 忍着怒气,将目光重新落在了最后一段上,若说前面两段纯碎是无中生有的话,那么最后一段,多少有些根据,但情况是不是这样,这个只有他这个当事人清楚了。 文章记的是润物楼的当家花魁,对他极其崇拜,但凡他诗词,无不熟记于心,常常咏唱吟哦不止,平生最大的心愿就是见上他一面,苦于没机会得见,没想到,在这样一个晴朗的夜晚,两人相见与润物楼。 花魁姑娘名叫香坠儿,是一位才貌超人的女子,自己见到她时,正好看到这位女子正读着的是他的《杨氏词话》,他心里好奇,有意识地问,你这么喜欢杨峥的诗词,如果见了他本人,你会怎么样?女子慨然说:“如果让我见到杨大人,就是终身服侍他,我也死而无憾!” 文章说他听了很感动,忍不住自揭身份,令眼前这位歌女大为惊异,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他为了表示自己是货真价实的杨大人,当场吟了一首“良辰美景“做了回应,香坠儿见这词儿文辞优美,意境深远,与杨大人平日里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文风颇为相似,便信了他。得知自己心仪已久的人就在眼前,平日里心高气傲的香坠儿在那一晚,不断亲自为其抚琴唱曲,还将他招入闺房做了那入幕之宾,文章写到这儿,就进入了少儿不宜的画面了,什么缠绵悱恻,巴山夜雨涨秋池,什么初试**情等等,让杨峥不得不佩服写这文章之人的想象力,仿佛这事儿都是他亲眼所见一般,弄得杨峥很想问一问这位仁兄,当时他与香坠儿巴山夜雨涨秋池的时候,你在哪儿,难不成你藏在chuang底下,还是有一双千里眼,顺风耳了?” 文章的最后说你香坠儿不舍他离去,说什么有你春风一度,此生无憾云云,当着他的面立下誓言:“从今之后,我再也不待客了,为您洁身自好,并不强求您什么,只希望您回来的时候看看我,就满足了!” 自己有感香坠儿对自己的情深意重,答应隔三差五去看望她,听她抚琴唱曲!“ 看到这儿,杨峥既感对方的想象力,又感自己羊肉没吃到,还沾了一身臊的郁闷,当然了,最大的郁闷在后面,《大明士林报》是他一手所创办,作为这份报纸的家眷,自是人手一份了,所以他在诵读这份报纸的同时,家里的五位娇妻,只怕也在看。 1758. 1807章:桃李无颜黄鸟啼 -- --> 这样香yan的故事,这样逼真的画面感,若说你什么都没做,打死也没人相信,指不定被人骂做了吃干摸尽翻脸不认人的负心汉,这与他平日里诚实可靠小郎君的名头大大的不符,所以这事儿还解释不得,可不解释,家中的极为娇妻还能绕得了自己,今晚的家法,只怕是少不了。 正独自苦恼,崔敏走了进来,说是尚书大人着急众人说话儿,吏部官员全都得去。 尚书大人掌管天下官儿的升迁、任免,自是没人敢轻视,杨峥应了声,放下《大明士林报》便去了,一路上,没少吸引众人的目光,虽说大伙儿没说什么,但看他的表情,有羡慕的,有嘲弄的, 也有幸灾乐祸的,不一而足,杨峥知道,这是他们看了报纸后的反应,所以并不在意,在这个时代,虽说道德文章,名声都在官场尤为重要,但风流韵事却出乎意料之外的被人容忍,就是那些以清流自居,以道义化身的言官,也很少那这个作为攻击官员道德的对象,可以说在官员的风流韵事上,大明很好的继承了宋代的君子之风。 会议在尚书大人的签押房里召开的,说是大小官员,但杨峥看了一下,除了自己这个侍郎,也就是下面的文选司、验封司、考功司、稽勋司等官员,总共加起来,也不过二十几个人,与尚书大人的签押房实在不是什么问题。 众人落了座,开始彼此说这话儿,当着杨峥的面儿,自没人敢说这则风流韵事,大多一本正经的谈论最近的西洋一事上,由于杨峥致力于打造大明航海指南,让更多的人熟悉海航知识,不至于郑和之后,后继无人,所以每日的《郑和海航日记》长篇连载之外,还特意刊登了《郑和海航图》,将从永乐年先后六次下西洋的路线明确的标明,以及在海上该如何运用海航图等等问题,采用问答方式,加以解释,取得良好的效果,所以从报纸创办开始,除了“大明学风“外,一直被杨峥看做冷门的”海航记忆“却意外的受到了追捧,事实上这还是大明风气渐开,开海禁使得越来越多的人关注海航知识,才让这一栏有声有色的开展了下去。 众人讨论的无非是西洋诸国的风土人情,这些事儿杨峥早已从马欢所撰写的书记中看了,所以没有听下去的意思,干脆独自思索自己的烦心事。 正想着回去该如何解说才能更好的让大小姐等人相信,自己比小葱拌豆腐还要清白的清白问题,就在这时听得崔敏轻轻道:“尚书大人来了?” 杨峥抬头看去,只见左侧的珠帘发出珠粒撞击的声响,跟着珠帘被一只手拨开了一片,郭琎那张并不好看的脸,就从珠帘后露了出来,跟着一身绯红色的大红官袍,胸前的那只二品特有的‘锦鸡’显得十分耀眼。 众人忙起来躬身行礼:“见过尚书大人?” 杨峥也抱了抱拳,算是意思了下。 郭琎微微一笑,迅速回了一礼,两道还算温和的目光一一在众人的脸上扫了一下,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杨峥觉得尚书大人的目光在看到了自己,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躲闪了一下,虽是一刹那的功夫,但他还是扑捉到了,心里不免有些奇怪。 事实上,郭琎躲闪的眼光,杨峥多少能看出一二,这次的大争斗,其导火线就是自己私自建议将西洋宝物十分之一让给皇室,当时知道此事的人,除了皇帝,杨士奇、杨荣、杨溥、自己之外,剩下的就是郭资、郭琎了,当然了也不排除y隔墙有耳,有太监、有婢女听说了传了出去,但他认为这种可能性不大,况且太监与文官素来不对付,加上自己与太监的关系谈不上好,但总算不太坏,本着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太监的宗旨,这些年没少给他们些好处,所以纵然是他们听到了这消息,也断然不会送给言官,所以从最大可能性上将太监排除了,那么剩下的就这几个人了,三杨老成持重,从根本上是赞成开海精,下西洋的,断然不会再在这事儿上生出祸端来,再者就是三人一心求朝局稳定这件事上,他们不会这么做,那么可能的只有郭资、郭琎两人了,从郭资后来的表现看,以及一贯的为人看,不像是做这事儿的人,再者,户部是开海禁,下西洋的忠实拥护者,断然没必要去诋毁一个一心促成开海禁、下西洋的功臣,因为两人在根本的目的上是一致的,都是为朝廷谋取财富,让大明户部充盈,单凭这一点,足以将其排除在外,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了。 对于这种猜疑 ,杨峥也不是没让人去调查过,但以锦衣卫的本事都只能找到蛛丝马迹,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也不能说什么,不说大明律法,下级诋毁上司,下场没有什么好下场,这个洪武年早有教训流传下来。 不知是不是心里有愧,自从大争斗后,看自己眼神时,多了几分畏惧,杨峥起初没回过味儿 ,但他终究是官场中人,事后也有所体会,想起前些时日的那种凄惨,对于这份敬畏,也坦而然之,有时候干脆装作不知道,这种不清不楚的态度,的确让人头疼,头疼就头疼吧,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算是对得起我了。 会议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是尚书大人对下属的一番慰问,然后才回到了这次主题上,对于这次科举取仕的官职安排,按说这也是一件大事,但尚书大人从来都是各部老大,只要你还在部内浑,那么就老老实实地,尚书大人说是什么,你听什么,给点权力,你就接着,不给你,你也不能要,甚至有时候需要你的意见的时候可以参考下,若不需要,大可忽略,所以在尚书一言堂的时候,说的是会议,其实都是尚书大人定下了调子,不过是指挥众人一声,免得对上司的意图一无所知,闹出笑话,所以很多时候,这种一言堂的会议,大家也只是贴着耳朵,默不作声,装作认真听就是了,其余尚书大人说些了什么,没几个人会傻到真的去关心,所以这样的会议也是吏部最安静的时候。 但今日的这会议与往日有些不同,先前的调子,基本上没变,先是尚书大人将这次殿试结果详细的说了一遍,大明的殿试,在会师后当年举行,时间最初是三月初一,应试者为贡士。贡士在殿试中均不落榜,只是由皇帝重新安排名次。殿试由皇帝新自主持,只考时务策一道。殿试毕,次日读卷,又次日放榜。录取分三甲:一甲三名,赐进士及第,第一名称状元、鼎元,二名榜眼,三名探花,合称三鼎甲。二甲赐进士出身,三甲赐同进士出身。二、三甲第一名皆称传胪。一、二、三甲通称进士。进士榜称甲榜,或称甲科。进士榜用黄纸书写,故叫黄甲,也称金榜,中进士称金榜题名。 名次定下后,按照tai祖定下的规矩,状元授翰林院修撰;榜眼和探花授翰林院编修。第二、三甲各若干人,均赐进士出身,其第一名通称传胪。二、三甲考选庶吉士者,皆为翰林官。其他或授给事、御史、主事、中书、行人、评事、太常、国子博士,或授府推官、知州、知县等官。廷试由皇帝主持,用翰林及朝臣文学之优者为读卷官,共阅对策,拟定名次。在殿试传胪后三日,还有一次朝考,朝考分一、二、三等。这次考试与功名没有关系,专是为了选庶吉士和授与官职而设的。挑选的方法是按复试、殿试、朝考三次所取等级而决定。如果复试一等,殿试二甲,朝考一等,共为“四”;或复试二等,殿试二甲,朝考一等,共为“五”,都可以入翰林院当庶吉士。以下则分别授予六部主事、内阁中书、国子监博士,最下的也分发外省当知县。这次朝考,一共一百名士子,按照规矩二、三甲考选庶吉士者,皆为翰林官,一共四十多人,无需吏部来安排,直接去了翰林院便可,剩下的五十多名士子,就没那么幸运了,需要经过吏部来任命,至于是外放,还是留在京城了,就要看吏部大人发落了。 这事儿郭琎已做出了安排,众人也照本宣科完善了手续,等尚书大人说出结果就是,谁知等了半天,郭大人迟迟不说结果,却破天荒的问杨峥对此有什么意见。 这下来得太突然,郭琎虽年纪不大,但为人权力欲望很强,极少愿意将手中的权力下方,更何况是这等卖弄人情的好事,自是一手抓了,所以贸然被郭大人询问,杨峥竟是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脸无辜的看着郭琎,似乎是在问:“大人,你在问我么?” 1759. 1808章:天堂地狱,一步之遥 -- --> 面对下属如此表情,郭琎也只好苦笑了声点了点头,算是做出了应答。 杨峥在确定对方自己是在询问自己后,想了想方才摇头表示没什么意见。 郭大人恩了声,也没在多问,开始说自己的安排。 杨峥见状,也只好贴上耳朵凝听了,对于五十个多士子的安排 ,算是做到了中规中矩的安排,但郭琎毕竟是刚刚上任的尚书,又碰上了三年一次的科举,这正是树立其天官威信的时候,或多或少有些用了手段,对各方势力做出了或拉或压的勾当,如 张睿、张柷、张晳、等人多少与江西官员有些关联,所以在他们的安排上,也多是杭州、南京、湖广一带的县令,而胡 澄、薛希琏、李 贵、王通、牛顺、陈 立、李 素、毛宗鲁、宋 杰、杨 昉、解贯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不是发配到云贵川,就是蛮荒之地,可算是体现了郭大人的威严了。 当然了,这样的事儿也不能做得太多,太明显,微微表示一下,让尚书大人的权力得以展示,威严得意树立在士子的心中,目的就算达到了,所以在其他的安排上,也还说得过去。 到出乎意料之外的,在署名的时候,杨峥竟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这就让人有些摸不着头来了,其实旁人不明白其中的关键,杨峥还是多少能理解一点,大争斗那件事,已让郭琎心生愧疚,而杨峥通过这次展示出来的力量,足以让郭琎惊讶了,况且人家与皇帝那关系,是傻子也明白了,本朝自洪武开国六十载, 还没听说在言官如此的攻击下,能安然无恙的,这样的超然存在,又怎么能让郭琎不懊悔自己的鲁莽呢,其实他也知道,凭着杨峥的聪明,多少也能猜出一二,只是这事儿妙就妙在没有证据,大家心里虽然明白,却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却拿不到桌面上说,在大家都不想撕破脸皮的情况下,这种特殊的存在,无疑是当下缓和两人关系最微妙的时候,为了不至于弄得太僵,郭大人决定不顾脸面的卖个好,能挽回多少,就挽回多少,谁让自己当初低估了对方的实力呢? 与今日郭琎的这种表现,杨峥还是能看出一二的,如果在没进京城之前,本着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怎么说也得找个机会找回场子,但进了京城,眼光上,心性上成熟了许多,用老话话儿说,政治斗争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有的是互相利用,互相打击,既如此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没必要为了那点脸面挣得你死我活,弄得两败俱伤,好了别人,而从根本上说,他在这一次大争斗中,并没有什么损失,事实上他托郭琎的福,让他在吏部的威严高了许多,从今日看往日不太对付的同僚,再面对自己时,架子小了许多,自己说话也好使了许多,这样的好处,若没这么一闹,只怕还得等几年了,如今提前了,算起来是个好事,再者,这次翰林院帮了这么大的忙,投桃报李在他们的官职安排上,他多少有些意见,所以只是点了几下,虽说尚书大人没有全部听取,但曾鹤龄、马愉、邢宽、吴杰、王宁等人都得到了很好的安排,就是再不济的江玉琳、赵 鼎、王裕也都安排到了还算不错的地方做县令,这种示好,若不是经过那么一闹,哪有这景,可以说大争斗非但没有让他的处境更艰难,事实上大争斗他爆发的力量,关系网,皇帝的信任,就似是加在他身上的一道光环,众人看他时,得想掂量掂量那些光环,若自问没这个实力打破,还是不要硬来,吏部这些官儿,挂着天官的大名,哪一个都不是难缠的主儿,这个道理岂能不明白,因此,即便是再不能接受杨峥的主儿,在他力量爆发后,也都选择了以和为贵,保持着两人一团和气的局面,算起来这可是一个意外的收获。 在充分尊重了杨峥的意见后,这场人事大安排算是落下了帷幕,众人开始彼此拉着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儿,往日仗着自己资格老,年轻大,对杨峥这样的年轻官儿多少有些爱理不理的,今日却一反常态,他们莫不是笑容可掬的来拉点家常,期间少不了说今日报纸上的那些风流韵事,这种事情越解释越黑,杨峥干脆来个默认,反正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抱着这默认的态度,这些不痛不痒的话儿,倒也说得一团和气,笑意连连,开了吏部和谐局面第一遭了。 说说笑笑了大半天,一看到了点儿,官员们各自站了起来,彼此笑着拱手,离开了尚书大人的签押房,往家中赶了。 杨峥担心自己的风流韵事,越描越黑,也不敢多做逗留,怕落得一个做贼心虚的罪名,告了退便往家赶了,不知是不是心虚,一路上看着行人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心虚的感觉,骂了声:“娘的,好端端去什么青楼,肉没吃一口,还沾了一身骚,这次可做了亏本买卖了?”想起昨日那个靓丽的身影,心道:“你就没哟一点想法,呸呸呸!一点想法都没有?“ 眼看着就要到家了,杨大人的心开始提起了起来,猛吸了一口气,怕什么, 做没做自己心里还不清楚,我是清白的,比小葱拌豆腐还要白的清白! 自我安慰了一番,便催促着刘三快走了,心道:“该来的总要来,早死早投胎了,这么悬着不是个味儿了?“ 夕阳已落了土,火红的阳光将两侧的云彩,都染成了一片火红,宣告着夜色的来临,可棋盘胡同里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由于过往行人多人气旺盛,商贩不失时机的占道经营,有的摆地摊,有的卖食品,还有一家卖刀剪,牛尾锁等小五金的摊子,为了使商品更加醒目,把货摊设计成斜面,这样的场面,一直延伸到桥头的形成了一个特色的商贸区。杨峥往日回来,总会拉开帘布看看这条已日益走向繁华的街市商业区,这儿是通往皇城的城门的中间地带,特别有利于商贸活动,随着多年没有战乱,酒店茶楼逐渐发展起来,各种店铺字号鳞次栉比,各种车轿骡马忙碌不停,画面清楚的看到一间木工作坊的两位技工正在紧张的赶制一辆骡马车,拐弯的街道一位货主租用毛驴,驮工正在把地上的货物上驮,还有一位女士准备租用一乘轿子代步,再看过来是一块不大的劳务广场,又是进城的必经之路,因此商务活动频繁,一位算命大师不失机缘的在这儿盖了一间房子,找他推算寿命财运的人很多生意非常兴隆。过溪沟小桥的脚行门前有不少劳工,有的坐着休息,有的在打瞌睡,还有的干脆躺下休息,脚行里面还有骡马也栓在那里,看来他们是在养精蓄锐,以便来了生意后精力充沛的工作,虽然还没有事做但也不会哄抢别人的生意,是很遵守脚行规矩的,你看广场上的劳务人员生意非常好,一乘轿子已起肩上轿,另一乘轿子也在待租,小桥上一位摊贩已把货卖完回家,那边还有一些住户农家桥头还有几头毛驴,屋旁有一妇人抱着一小孩、旁边不远还躺着几头肥硕的猪,怎么看都是一副市井图,透着大明的日益繁华的局面,但今日杨大人实在没什么心情看,拉开了帘布扫了几眼,碰上了几个熟悉的邻居,打了声招呼,眼看男人带着羡慕的笑意,女人则一脸愤怒的模样,杨大人有些受不了,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便急忙放下了帘布,心道:“娘的,还真不能做点亏心事啊?“催促了几声,刘三只能咬着牙,脚步加快,急急往府邸赶去,心里嘀咕道:”大人今日是怎么了,往日的街道也不看,脾气还那么大, 莫不是在外头受了气?看来这官儿也不是那么好的?“ 到了杨家府邸,却见大门紧闭,寂寞无声,心道:“莫不是大小姐她们还在生气,不让我回去了,不然闭着大门做什么?” 有心想去叫门,可又摸不准家中娇妻的心思,万一还在气头上,这时候进去,那就是撞在了火枪上了,有理也说不清了,再说了这事儿还能说清楚么,人家写得有鼻子有眼睛的,说你什么也没干,就是喝了两杯酒,谁信你,不要说她们了,就是自己也未必见得信自己,可事实上,自己确实什么都没干。 这么一阵犹豫,这敲门的手迟迟没有落下。 刘三见杨峥迟迟没敲门,不免有些好奇,瞪着一双牛眼,看了一眼杨峥,道:“大人,你为何不敲门?“ “敲不得,敲不得,这会儿我还在天堂,这么一敲开,没准儿就是地狱啊,天堂地狱,一步之遥啊,能不慎重考虑么?”杨峥摇头道。 1760. 1809章:叹人间芳华正好 -- --> 刘三听了半天,又是天堂又是地狱的,听得不太明白,嘟哝道:“什么天堂地狱的,小人不明白,小人只知道,我若是回家门没开……?“ “怎么样?“杨峥忽的心头一惊,大声道。 刘三没想到大人情绪如此激动,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道:“若是没开门,八成是睡觉了,为了不惊动她们,我只好翻墙了,等进了门,再悄无声息的溜回她们的chuang上,等第二日她们醒来,嘿嘿……?” 杨峥双眼一亮,道:“你若做了对不起她们的事情,也这么干么?” 刘三道:“大人,我干活可没偷懒啊,你这么编排我?我可是正经人,哪能做对不起她们的事情?“ 杨峥道:“少来,前些时日,也不知谁与那润物楼的翠儿姑娘眉来眼去的?还说正经人,正经人能那么不要脸的丢媚眼么?” 刘三老脸没由来的一红,用低八度的声音道:“那还不是学大人么,再说了那是抛媚眼么,是送秋波?大人你咋那么没学问呢?” 杨峥在他后脑勺狠狠敲了一记道:“别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就你那德行,没有我,你一样这么干,还秋波呢,说你媚眼那是抬举呢?” 刘三揉着后脑勺道:“咱又不是大人,会吟诗作对的,模样儿也不好看,唯有这双眼睛还凑合,不多送几个秋波,那翠儿姑娘,哪能那么好上钩啊?” 碰上了这等不要脸的人物,杨大人也只好自叹不如了。 “大人,你这门还敲不敲?”刘三忽想起了正事儿,疑惑的问。 这一问,登时让杨峥想起门后的地狱,忙道:“你给我说说,若你得罪了你家娘子,你平常会怎么做?“ “大人,这个,这个是俺的私事,说出来不太好吧?“刘三揉着后脑勺一脸扭捏的道。 “在本官面前,没什么公私,你家大人你还不清楚么,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么?“杨峥大言不惭的道。 刘三彻底无语了,道:“非要说么?“ “说!”杨峥瞪了他一眼,低声喝道:“不想见翠儿姑娘了?” 一听翠儿姑娘,刘三登时歇了菜,嘟着嘴巴道:“哪有这样做的?” “你说不说?”杨大人语气加重了几分,这事儿拖得越久,对自己就越不利?“ “说还不成么?“刘三嘟哝了句:“小人若得罪了娘子,自不会从大门了,我还是会翻墙了,趁他们睡熟的时候,溜进她们的厢房,然后在躺下睡觉?” “然后呢?”杨大人睁着双眼问。 刘三搔了搔首后脑勺,一脸 疑惑的道:“没了?” 杨峥道:“没了,你睡个觉你家娘子就原谅的犯的错了?“ 刘三这下算是明白了自家大人意思,嘿嘿一笑道:“大人,一个丈夫与自家妻子,睡了一晚,该交的交了,那还有气儿,有点怒气,也该消了?“ 杨峥一愣,随即哈哈一笑,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 “大人,你做什么了,为何问这个?“刘三一脸疑惑的问。 “这个是你该问的么?“杨大人瞪了他一眼道。 刘三忽的嘻嘻一笑道:“大人不说我也知道,润物楼那一晚, 嘿嘿,都是男人,明白,明白……?“ “明白个大头鬼,再不走,小心再见不到你的小翠儿?“杨峥恨恨的道。 刘三与他相处久了,知道他性子,并不惧怕,反而嘻嘻一笑道:“似翠儿这等姑娘,那个qing楼都有,润物楼见不到,咱换一个地方就是了,可香坠儿就不一样了,整个京城,就润物楼独此一家,别无分家,大人还是担心,担心自己日后能不能见香坠儿姑娘吧?“ “见她一面就惹得一身祸水,再见那还不引火烧身,还有什么好见的?“杨峥没好气的道。 “啧啧啧,大人果然是男人中的男人,吃干摸尽,翻脸不认帐,啧啧啧……?“刘三一脸的崇拜。 “滚!“杨大人怒道。 刘三嘻嘻一笑,道:“大人你保重?“说完又笑了两声,便去了。 杨峥狠狠骂了几声,决定采取刘三的建议,微微让自己忐忑不安的心平稳了些,鬼鬼祟祟地四周打量了一眼,见这么一会儿工夫,天色黑了不少,朦朦胧胧中,也没看到什么行人,顿时放心不少,心道:“看来老天爷样知道我是被冤枉的,给我这么好一个机会?“ 打定了主意,将自家城墙细细打量了一番,见左侧的院子,城墙最矮,掂量了一下,便找来几块石头,站在石头上,然后双手用力撑在墙沿上,借助手腕的力量,让自己的身子腾起来,正想一跃而入。 就在这时,听得几声嬉笑,跟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便从外面走了进来,跟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沈姐姐,大小姐、嫣儿,小二姐,月儿姐姐,她们怎么从外面进来了,莫非,莫非她们知道我回来了……?兴师问罪来了啊?“杨大人脑海里转了几个念头,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忽听得一声惊叫:“有贼……有贼啊……“ “哎呦……痛死我了……唉哟……?”可怜的杨大人痛苦的惨叫起来。 “别打了,别打了,不是贼,是你家相公……?” “咦,这声音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沈艳秋嘀咕道:“现在贼人还真厉害,都能模仿声音了?”这样一想,沈艳秋手下再没容情。 “哎呦,谋杀亲夫啊?”杨大人惨叫道。 “不对啊,沈姐姐这声音,这声音听起来好像是坏人的?”二小姐担心的道。 “是啊,我听着也像?”小月儿道。 “哎呦,痛死我了……?“杨大人连连发出惨叫。 “你,你是谁?“二小姐大着胆子走上前。 “二小姐,你不认识我了么,我还打了你小屁屁呢,真白,好有弹性,你忘了……?“杨大人惨叫了声,急忙回忆道。 “沈姐姐,他记得打了我小pi屁……他是坏人?”二小姐红着脸一脸兴奋的道。 “傻丫头,这种事还这么高兴?你傻啊?”大小姐抱着杨双双走了上前,心疼的看了一眼杨大人,又看了看墙壁,看了看大门,道:“你有大门不走,干嘛翻墙?” 杨大人心头一个懊悔:“有大门谁不愿意走啊,这不是男人犯了点错误,再说了,男人犯点作风错误,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回家多了去,我这样自觉回家的男人,已经不多了。还这么兴师动众的兴师问罪,这不是打我的脸么?” “这不是看着门锁着么,再说了,我整日忙于公务,也没时间陪陪你们,不是想给你们惊喜么?都是刘三不好,给我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下次绝不会这么做了?”杨大人一脸无奈的解释道。 大小姐眼珠子滴溜溜地在他身上转了两下,似笑非笑的道:“是么?”说完就抱着小孩走开了。 “这是什么态度,什么眼神?”杨大人有些愤怒了,正要发作,可看了看沈艳秋,骂人的话儿就吞了出去。 “可不是么?”杨大人自嘲的笑道。 “的确够惊喜的?“一个大红的灯笼提了上前,朦胧的灯光下,一个窈窕的身影映入眼帘,鹅蛋的脸颊上,映着几分笑容,道:“你还打算趟多久啊?” “啊……?”杨大人楞了一下,艰难的爬起来,看了李嫣儿一眼,狠狠瞪了一下,道:“枉我平日里去你闺房最勤快,看你家相公这模样,也不来扶一把?” 李嫣儿侧目看了一眼沈艳秋,冲着他吐了吐舌头,道:“我可不敢?“说完,又低声加了句:”你啊,自求多福吧,谁然你不会做个正经事?“ 这一句话儿信息量太大,以杨大人的聪明个,那里听不出来,心里登时咯噔了一下,道:“看样子是知道了?“想到这事儿的后果,心里不免有些懊悔昨晚没有主动坦白,至少还能主动点 ,如今可好,不是也是了。这种窦娥冤,我他妈上哪喊冤去啊。” 见他迟迟不肯爬起来,小月有些心疼的道:“地上凉,你还是快些起来,要是让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多厉害呢?” 杨大人听小月这么一说,顿时连最后的侥幸都破灭了,心道:“看样子都知道了?”随即又愤愤然的嘀咕道:“都是你不好,没事办什么报纸,若没了报纸哪有这事儿,你啊,你,这是自作自受?“顿了顿又道:”还有你们,不知道女子无才便是德么,没事儿看什么报纸呢?“ “哎呦……疼死我了?“杨大人一声惨叫的从低声爬起来。 “你,你没事吧,那里疼……?“小月与二小姐终究是于心不忍迎了上去,一左一右将其扶了起来。 “我哪儿都疼?“杨大人哎呦了声道。沈艳秋的脸色,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事实上从她一出现,一言不发,杨大人的心儿就噗通噗通,在润物楼事上本已经犯了错误,错误没解释清楚,自己还来这么一出,傻子都知道意味着什么,如此一来,不是屎也是屎了。 1761. 1810章:聚万千思绪于一身 -- --> 也难怪沈艳秋会生气,如今她在气头上,杨大人可不敢多说什么,好在刚才被她一顿打,算是出了些气儿,待会儿指不定下手轻点?“ “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歇着吧?”沈艳秋丢出了这么一句,转身便走进了大院。 看沈艳秋走了,二小姐才小声道:“你啊,你啊,怎么能做出这等事情呢,再说了,你做就做了,还让人写出来,把我们 放在那里了?” 杨峥立即竖起了两根手指道:“我发誓,我什么都没做,我一直把你们放在心里的?” “没做,你干嘛好好的大门不走,偏来这里爬墙啊?骗谁呢?“小月儿没好奇的道。 杨峥拉着两人的小手,轻轻抚摸着道:“正经大门,谁不想走啊,这不是看你们都不在,给你们来个惊喜么!“ “骗鬼的吧?”二小姐嬉笑道。 杨峥道:“你们看,沈姐姐是不是很生气?” 月儿道:“碰上这样的事儿,那家的夫人不生气?” 杨峥道:“碰上了这样的事儿, 那个女人不生气呢?要是换做是沈姐姐,呸呸,那是不可能的?” “刚才姐姐的脸色也你看到了吧?待会儿你主动点,认个错儿……?“小月儿小声的劝解道。 “认错,还主动,若真错了到也罢了,偏偏我啥都没做,既没做拿来的错?“杨峥心里嘀咕了几声,想起沈艳秋一脸怒色的神情,走得甚是坚决,杨峥就大感头疼,只觉得人生最悲苦的事情,莫过于如此了。 他无奈叹了一声,与二小姐、月儿一同进了自家院子,见沈艳秋不在,大小姐在逗弄孩子,李嫣儿见他进来,一脸笑眯眯的神情,颇有几分幸灾乐祸,杨峥登时松了一口气,想了想几个老婆之中,要说最好说话,自是二小姐与月儿,要说对几自己爱得最深,当属于沈艳秋、大小姐,要说在这家中说话最管用的,其实还是大小姐,因此今日这事儿, 想要让沈艳秋消消气,还得大小姐配合一下,有她帮忙说句话儿,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打定了主意,轻手轻脚走了过去,在大小姐对面落了座,看了一眼怀里熟睡的双儿,杨大人轻声道:“大小姐,你看这事儿……?“ 大小姐瞪了他一眼,道:“这次,这次我帮不了你,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家里有这么多,你还不够,还要去那种地方,还……?想起来就气恼?” “就是,我们对你不好么,那个什么香坠儿除了gou引男人外,还能有什么本事?你竟为了他弄得满城风雨,你,你把我们放在哪儿?“李嫣儿大声道,不知是不是有几分委屈,眼圈红了红。 杨峥一看这架势,好家伙,咱是来求援的不是来挨批的,再这么闪动下去,那还了得,急忙一把拉过李嫣儿的小手,将她抱到在了怀里,柔声道:“瞧你说的,你家相公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么,你们可是我的心肝宝贝,自然是放在心里了,不信你摸摸看?“ 李嫣儿被他一逗,本有些悲切的心思顿时淡了几分,收回小手,嘟着小嘴道:“放在心里,你还去鬼混?“ 杨峥大喊冤枉:“哪有鬼混了,不过是听了个曲,喝了个酒,我连她的小手都没拉一下?我们是清白的,你要相信你家相公?” 李嫣儿道:“骗人,若没什么,人家会这么写么,再说了这是关乎人家姑娘清白,若你们真是唱个曲儿,喝杯酒那么简单,为何人家不出来辩解呢,再说唱曲,喝酒,用得着去厢房,用得着两人单独去么?“ 杨峥汗了一把,道:“听曲儿喝酒是不假,可我什么都没干啊?“ 李嫣儿道:“这话儿跟我说没用,你啊,还是自个儿跟沈姐姐说去吧,她今日一早看了报纸,可气恼了,说当初后悔没下重手,不然也省得今日气恼?“ “下什么重手?“杨峥有些莫名其妙。 二小姐忽的道:“沈姐姐说了,当初就该把你……断了你这念想,也许会老实本分些,咱们也不会有这生不完的气了?“ 杨峥吓的一声冷汗:“最毒妇人心,这话儿果然不假啊?“ “这个,这个也太狠了吧?“杨大人脸色苍白,下意识的护住了某一处,仿佛一松手,那东西就被人快刀斩乱麻了一样。 “狠,这才不狠呢?“李嫣儿道:”你们男人在外面 花天酒地,凭什么就得让我们在家独守空房……?“ “嫣儿这话儿就没良心了,我昨晚还去了你的闺房呢?什么时候让你独守kong房了?“杨峥不满的道。 “讨厌……?“李嫣儿脸上一红,骂了声便从他怀里退开了。 杨峥正要追过去,忽听得大小姐道:“你真的什么都没干?“ 杨大人一听这话儿登时心里暖暖,大小姐平日虽不爱说话,但关键时候还是挺能帮自己说话的,若能取得她的原谅,今晚的风暴算是过去了一半了,当下竖起了两根手指,道:“我对天发誓……我?” “行了,当着孩子的面,少发那些没用的誓言?若誓言能当真,你天打五雷轰,不知多少回了?“大小姐瞪了他一眼道。 杨峥嘿嘿一笑道:“怎么会呢,有大小姐护着我,什么雷能打到我呢?“ “少来?“大小姐说完,不再理会他,低头继续逗弄着孩子。 杨峥自讨了个没趣,心道:“看来只好从女儿下手了?“心里默念了几句女儿原谅的话儿 ,便凑了过去笑嘻嘻的道:”双儿,你相信爹爹么?“正说着,忽见二小姐急急忙忙走了过去,一把拉着他道:”坏人,你还是去我厢房?“ 杨峥道:“现在,有点早吧,再说了,我还没准备好呢?“ “你作死啊?”二小姐骂了声,跺跺脚道:“我不管你了?” 杨峥还没回过神来,小月儿也急急忙忙走了过来,道:“坏人,坏人,你……” 杨峥睁大着双眼,道:“月儿姐姐,你要我去你闺房?” 小月儿用力的点了点头道:“你还是快些去吧,我们都好久没说些贴心的话儿了,咱们现在去说说吧?” 杨峥哈哈一笑,道:“月儿姐姐,才几日没去你厢房,就这么迫不及待啊,看来这几日的功夫,你长大不少啊?“说着目光就有些无良的往月儿胸口望去。 小月儿又羞又怒,跺跺脚道:“我,我,我也不管你了?“说完气呼呼的去了。 这时李嫣儿走了过来,不等杨峥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冲他眨眼,小嘴急撇,杨峥看不明白,道:“嫣儿你眼睛怎么了,进了沙子么, 来来,到我这里来,相公给你吹吹?“ 谁知李嫣儿一言不发,神情却显得甚是急躁,杨峥看得大感意外,正要继续询问,就在这时,听得有人冷哼了声,大小姐冲着他嘀咕了两下,杨峥心头一惊讶,抬头望去,顿时吓得一声一身冷汗,只见沈艳秋一身戎装,手中提着一把宝剑,剑光闪烁好不吓人,偏偏沈艳秋面容如桃花,嘴角那一抹莫名的笑容也迷人万分。 杨峥只觉脊背发冷,不会真的要那个什么了我吧?我还年轻,还有好多乐趣没去享受呢,最多我答应你,以后不去qing楼,按时回家,按时交公粮好了,不用这么兴师动众吧,这种事儿能放一马是一码,太较真了对大家都没好处,就算你不为我考虑,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大小姐、嫣儿、二小姐、月儿姐姐考虑考虑吧……?“ “咦,沈姐姐你什么时候穿起了戎装了则啧啧啧,这模样真好看,是不是诸位姐姐?”杨峥笑嘻嘻的扭头冲着四位老婆笑道。 四人一脸的担心,除了苦笑,再也做出别的来。 “咦,这是什么,宝剑啊,女儿家哪能玩刀剑了,伤了手就不好了,还是交给我吧?”说着就要伸手去夺过长剑。 沈艳秋一言不发,嘴角的那一抹笑容却如湖中的涟漪,慢慢荡漾开来,手腕轻轻一翻,那把长剑便去了右手。 杨峥心头一震,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便滴了下来,落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让眼前这份凝重的空气,更添了几分湿气。 “要玩也可以,可得准备些创伤药,家里有么,好像没有吧,不行,刀剑无眼太过危险,我还是去买些回来,你就在这儿等着我,我一会儿就回来!”说着转身就走,速度极快,转眼就走了好几步。 “太危险了,太吓人了,再不走怕是小命难保了?” “天都这么晚了,店铺只怕都关门了,咱们练武之人,哪有这么容易受伤的,这创伤药还是不要买了?“沈艳秋淡淡的声音传了过来。 “哦,是么?我都险些忘记了,姐姐是练武之人,一日两日没有创伤药也不打紧?“杨大人打了个哈哈,目光在那金光闪闪的长剑上瞟了一眼,心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1762. 1811章:却道天凉好个秋 -- --> “坏人,天色不早了,你让姐们都回去休息吧?”沈艳秋甜甜一笑,柔声道。『, 若不是了解沈艳秋的性子,杨峥几乎不相信这是一个人生气的前兆,但事实上这的确是生气了。 “姐姐说的是!“杨峥点了点头,忽的冲着一脸惊恐的二小姐笑了笑道:”二小姐,我多日没去你厢房陪你说说贴心话了,你看今日我有空闲,陪你去说说,说到天明也行啊?“ 二小姐尚未答应,沈艳秋柔柔的声音再起:“香儿妹妹忙了一天,已累了,哪还有心思陪你说话儿?“ “哦,也好,嫣儿姐姐一定有功夫了,来来,小宝贝,小乖乖,咱们快些去……?“杨峥说着转身就走。 沈艳秋嫣然一笑道:“嫣儿今日陪着双儿妹妹上了整个天的街,乏得厉害,你就不要去打扰她休息了? “这次不扥杨峥说话,沈艳秋的声音再起:“坏人,你不要担心,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啊,就不要去麻烦她们了,有什么话儿,你跟我说好了?” “不是大事,不是大事,你还拿着宝剑?“杨峥嘀咕了声。 “哈哈,还是沈姐姐知道我心思,不瞒你说,我刚才还想,今晚无论如何,都要陪着姐姐说说贴心的话儿,你看,这一夜功夫不见,姐姐长大了不少? 沈艳秋笑颜如花,淡淡的道:“是么,我也是这么想的?” 杨峥认真看了几眼,隐隐的觉得这事儿似没那么严重,可那种不安的感觉却又越来越强烈,一时也摸不准沈艳秋的心思,只好干咳了两声道:“姐姐与我果然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要不怎么说是夫妻呢?“ 沈艳秋似笑非笑的道:“可不是?“说完走上前,一把拉过杨峥的手腕道:”坏人,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早些进去吧,不然我的话儿怕不说不完呢?“ “啊……这样啊?“杨大人忽的一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沈姐姐,我看今晚就算了吧,有什么话儿,咱们改日再说好不好?“杨大人心里有鬼,不敢多做逗留,说完这话儿就想溜之大吉。 “今日事,今日毕,这不是你常说的话儿么,怎么你忘了?“沈艳秋微笑的道。 “我说过这样的话么?“面对此去万事空,杨大人只好装糊涂了。 沈艳秋恩了声,忽的手腕一紧道:“怎么?相公不愿意陪我说说话儿么?“ 杨峥苦笑了声道:“哪能啊,我不只有多想了?” 怀着忐忑的心思,杨大人进了沈艳秋的厢房,刚坐下,刚刚还笑颜逐开的沈艳秋立即恢复了冷若冰霜的脸,一句话儿也不说。 杨大人被惊吓了一晚上,已十分的不爽,可终究是心头有愧,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凑了过去道:“你生气了么?“ “没有!“沈艳秋虎着脸色道。 杨峥心想:“没生气干嘛摆着一张臭脸?女人果然是口是心非的动物?” “其实,昨晚,昨晚我真的什么也没做?我的冤情,苍天可见?“杨大人悲切的道。 沈艳秋似没听到一样:“任你如花美眷,也敌不过似水流年……你不是嫌弃我老了,不好看了,要不然,要不然你也不会去那等地方,还与那狐狸精眉来眼去?“ “等等,去那地方不假,可没有眉来眼去,这词儿不是什么好词儿,你不能乱用,坏了我的名声?“杨大人叫了声屈,,侃侃而谈。 沈艳秋道:“是么,我怎么不信呢?“ 杨峥被折磨了一晚上,已有些不耐烦,听了这口吻,顿时没好气的道:“爱信不信?反正我没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情,你这没完没了的是什么意思?” 沈艳秋眯着双眼撇了他一眼,道:“没做,没做过你急什么?” 杨峥大声道:“我那里急了?” 沈艳秋道:“你看看你,呼吸都急促了,额头都出汗了,你一说谎就是这幅德行?” “沈艳秋,你可以骂我,可以打我,但不能侮辱我,我是有尊严的?”杨大人不满的道。 沈艳秋忽的站了起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这么说来,你是不满了?” 杨峥看了那一身戎装,明晃晃的宝剑 ,刚刚高昂起来的语气顿时低下去了不少,嘟哝了句:“我哪有?“ “就是有,要不然你为何板着脸说,你平日说话不是笑着说么?“沈艳秋不依不饶。 杨大人有些不耐烦了,猛的站起来道:“沈艳秋,你还有完没完,再这么下去,我不陪你说话了?“ “不陪我说话,陪谁说,陪那狐狸精说么?“沈艳秋毫不示弱。 杨大人本来还好好的,可不知为何听了最后一句话儿,怎么听怎么不爽,本来嘛就什么也没做,沾了一身臊,回来低声下气了,已经够委屈了,本以为自己放低姿态,认个错,道个歉,并保证下次再也不去,下了班早些回家,按时交公粮,得了空儿,一家人说说话儿等等……,偏偏这么不依不饶,就是脾气再好的人,这会儿也有了怒气。 沈艳秋似没看到他气急败坏的模样,淡淡的道:“怎么被我说中了?” 杨峥大怒道:“全错,全错!” 沈艳秋叹了声,忽得从桌上一把抓起了那把宝剑,道:“院子里等你,做没做,打了才知道?“ “啊……?这个,这个就算了吧?我不做男人,做女人成不成,沈姐姐你就相信我吧,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杨大人哀求道。 沈艳秋一言不发的丢出了一把大刀,道:“天色不早了,刀剑可不长眼睛的?” 杨峥浑身一个哆嗦,嘀咕道:“这叫什么事儿?”看了看门外威风凛凛的沈艳秋,再想起她临走时的那句话儿,顿时咬了咬牙道:“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被女人看不起,再说了她说得对,做没做,打了才知道?“ 提了大刀,又将腰杆挺了挺,正要走出去,不知想起来什么,在房间里摸索了一阵,才从床底下摸出一件护心镜来,揣在怀里,这才硬着头皮到了后院。 月色撩人,几个星星一闪一闪的,偶尔被风吹进来的树叶,发出哗哗作响。 杨大人看了看,干咳了一声,道:“你看今晚的夜色多好,咱们没事打什么架,你不是最喜欢看月亮么,你还说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是天地间最美的景色,你看今晚是不是这样的,要不,要不别打了,我陪你看月亮吧,多晚都行?” 沈艳秋面色如水,冷声道:“不行,我心头有火?非得打?” 杨峥心道:“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都没火气,你这是发的哪门子的火啊?” “刀剑无眼伤了我你也心疼不是,伤了你,那不是要了我的老命么?我看,别打了?”杨大人继续劝说道。 沈艳秋仿佛没听到一般,微微紧了一下身上的戎装,不得不说,这女人的身材,经过长年累月的锻炼,就是不一样,眼前的沈艳秋,曲线迷人,那英姿飒爽劲儿,就是天天看的杨大人,也忍不住多瞧上两眼,待目光落在她冷若冰霜的脸上,那啧啧啧声,才换做了叫苦声。 “你先还是我先?”沈艳秋淡淡的丢出了一句。 杨峥打了一个寒颤,目光落在了那明晃晃的长剑上,道:“你知道的,我打架有三大规则的?” “第一不准打我的脸,我靠脸混饭吃的,第二,只准我打你的脸,第三,刀剑无眼,伤了人伤了和气,最好是空手?”沈艳秋冷冷的道。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杨大人喃喃道。 “丢兵器吧?“沈艳秋面无表情的丢了出了一句。 哐当两声,一刀一剑都丢到了丈外,沈艳秋捋起袖口,露出了两端晶莹剔透的臂腕,摆好了架势道:“出招吧?“ 杨峥担心的看了一眼那架势,道:“你出出气就好了,可别太当真……?” 沈艳秋道:“我已经当了真!”说完,不等杨峥摆好了架势,她就动手了。 “哎呦……你,你还真打啊?“片刻,便听得杨大人第一声惨叫,跟着第二声,第三声…… “早跟你说过了,我当真了?”沈艳秋下手不停。 刚刚还能勉强支持的杨大人,不多时就只剩下惨叫连连了,那声音好不凄惨。“姐姐,你听到了么?“前院二小姐担心的道。 “恩,听到了……?“大小姐声音还算平稳,但眉宇间的担心之色已展露无遗。 “沈姐姐要是打坏了怎么办?“二小姐几乎要落下眼泪来。 “不会的,沈姐姐只是气不过想给相公公一点教训,让他好长个记性,不会下重手的?”小月儿为沈艳秋辩解的道。 “没下重手,那坏人为何叫起来,你听这声音,分明是很痛苦嘛?”李嫣儿亦是一脸的担心道。 “姐姐,你就不管么,坏人平日里对你最好,最听你话了,如今他受难,你不应该说句话儿么?”二小姐哭着道。 “是啊,彭姐姐,你再不说话,坏人被打坏了,心疼的还不是你么?”李嫣儿的眼圈也红了。 1763. 1812章:一朝粉黛一朝爱 -- --> 小月儿听那一声比一声的凄惨,咬了咬牙也道:“彭姐姐,你还是说句话儿吧,我家姐姐功夫好,今日又在气头上,没准儿下手重了些,你再不说,坏人,坏人只怕……?” 事实上听了第一声惨叫,大小姐心儿就被提了起来,只是她心头与杨峥这风流的性子也有些气恼,有心让他吃些教训,所以才忍着跟没事人儿一样,这会儿耳听惨叫一声高过一声,那还坐得住,早就有了进去看看的心思。n∈, “他与那香坠儿的事儿,你们不生气了?”大小姐问。 二小姐哭着摇了摇头道:“我相信坏人说的是真的,他什么都没做?” “我也相信!”小月儿道。 “嫣儿妹妹,你呢?“沈艳秋望着李嫣儿道。 李嫣儿摇了摇头道:“开始那会儿,有些气恼,你想啊,相公府上都有了我们,他还不满足,还去那种地方,还与那狐狸精眉来眼去,咱们是比那狐狸精差么,我可不信?“ “可不是么,不说我自己,从沈姐姐、姐姐,嫣儿姐姐、月儿姐姐那个不是一等一的人儿,那里比不过那狐狸?“二小姐耸动着小鼻子道,两道晶莹的泪痕还留在脸上,说不出的动人。 李嫣儿道:“香儿妹子说的是,咱们都是天仙一般的人儿,又有那个比得了的……?可坏人仍被狐狸精迷住了,这才是我气恼的地方?“ 大小姐等人莫不是有这种感觉,彼此恨恨了骂了声。 “那你现在怎么又不生气了?“大小姐有些奇怪的问。 小月儿、二小姐也有些好奇,侧过脸来。 李嫣儿道:“后来我明白了,咱们是独一无二的,坏人何尝不是独一无二的,这世间还有比他更好的人儿,你看他谈笑用兵,就能退蒙古鞑子,收复安南,随便写个词儿,就是旁人不能比的,还有那些情话儿,又是那个男人能比的,我们当初看重他的不就是这个么……?” 四个女子各自心头回忆自己样杨大人的种种往事,不多时人人的嘴角慢慢溢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听得二小姐道:“那时候,他坏死了,还打,打了人家的小屁屁呢,那会儿我可恨死他了,可后来不知怎么的就不恨了,就想着天天看到他?” “可不是,那会儿他老欺负人,还,还说些不要脸的话儿,如今想来,那话儿可不是最动人的情话儿么?”小月儿 红着脸,低着头小声道,眼角的笑容无不透露着她内心的喜悦。 “恩,总之那时候他坏死了,老欺负人……?可几日不被他欺负下,还挺怀念的?“大小姐掩着小嘴轻轻一笑,模样娇艳无比。 “坏人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坏让你讨厌,可一旦离开了却又想念的很?你说奇怪不奇怪?“李嫣儿道。 “恩,是挺奇怪的?“三人应了声,大小姐道:”可他现在和那狐狸精眉来眼去的,没准儿与我们当年的情景一样?你不生气?“ 李嫣儿摇了摇头道:“不会的,坏人有时候看起来似多情了些,可他是一个专情的人,若是喜欢了你,就是为你赴汤蹈火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可要是不喜欢你,你模样儿再好,学问再好,他也不屑一顾的,你看他这么多年,除了喊我们小心肝,小宝贝,小可爱,还喊过谁?” “恩,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没喊过谁?”二小姐点了点头道。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在坏人的心中,只有我们才是他心头的小心肝,小宝贝,小可爱,其他人都不是?”李嫣儿望着三人一脸幸福的道:“所以我就想啊,坏人年纪轻轻就这么出色,必会有许多的女子欢喜他,那狐狸精不是仰慕他才做出了这种举动么,可他的心儿其实不愿意这么做的是不是?” 大小姐、二小姐、小月儿双眼一亮,道:“可不是么?” 李嫣儿道:“那狐狸精也是一个心高气傲之人,当晚去的人那么多,偏偏就看中了咱家相公,这说明什么,说明我家相公比别人出色,她才会如此不惜降低身份贴身来,可她再贴上来,也不是相公心头的小乖乖,小可爱,心肝宝贝了,那我们有什么好气恼的呢?“ “是啊,我们都是坏人的五分之一了,在他心里我们是他最重要的人了,旁人是比不了的,我们还有什么好气恼的呢?”二小姐一脸欢喜的道。 小月儿道:“我早就不相信坏人与那狐狸精做了什么?” “我也不相信,这坏人虽坏,也喜欢眯着一双色眯眯的双眼 ,说些不着边际,人家听不懂的下流话儿,还爱占别人便宜,可作为一个丈夫他还是合格的,用他自己的话儿说,这些年他是耐得住寂寞,守得住诱惑,咱们这些做妻子的就应该相信他?”大小姐轻声道,语气里洋溢着某种自豪。 这一番话儿,若是被杨大人听到了,必是大呼娶妻如此,夫复何求了,只可惜,这番话儿,杨大人是无缘听到了,因此此时他正遭受人生最大的不幸,一个大男人,被自家妻子打得惨叫连连,就差没有跪地求饶了。 “哎呦……?”杨峥又一声惨叫,立即惊动了外面的娇妻么。 “哎呀,我们关顾着说话,忘记坏人还在挨打,不知还是不是活着?”小月儿道。 “沈姐姐也是的,都是自家相公,下手那么重干嘛?“二小姐一脸担心加不满,骂骂咧咧的道。 大小姐道:“都别说了,沈姐姐这么做,也是为了相公好,他这人虽有许多优点,但缺点也不少,若不是对那狐狸精有些意思,断然写出不那让人恨得牙痒痒的词儿,你们听听,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那个妻子听到自家丈夫与旁的女子说这些话儿不生气的,再说了如今他的官儿越做越大,将来能做到什么程度,还不知道,大明做官,最要紧的是什么,你们还不知道,这京城那天没有官儿因道德问题,被言官弹劾的,丢了官职到是小事,抄家问斩的也不少,姐姐这么做,说起来也是为了坏人好?“ 二小姐登人本觉得今日沈艳秋的举动有些过了,可听大小姐这一番解释,才是其中竟是这么一回事,对沈艳秋的那点怒气,顿时消的干净,点了点头道:“坏人是该管一管了?“ 内院里,杨大人被沈艳秋按在地上,痛打了一顿,可怜的杨大人除了大喊:“疼死我了,我人输还不成么……?“之外,再也说不出的其他的话儿来了。 “坏人,你还好么?“二小姐担心的问。 “不好,我很不好?“杨大人大叫。 “叫什么叫,你也算是有家有妻儿的人了,都说官场与战场,容不得半点马虎,你就算不为我们考虑考虑,也该为自己顾虑,言官弹劾你才过了几天啊,你就得意忘形起来,今日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他日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呢?”说完,小拳头再一次在杨大人的后背,肩膀上挥舞起来。 杨大人惨叫了两声,忽的求饶道:“沈姐姐,好姐姐,咱们不说约法三章了么,不准大脸的,我明天还得见人呢……,再说了,我脸被打坏了,丑的还不是你么,你也不想人家说我杨府上住着一个河东狮吧?“ “少来,我才不在乎是不是河东狮呢?“沈艳秋一脸不在乎的道。 “不在乎,我在乎啊,谁不知道,我家有一个温柔贤惠,丽羡群芳的妻子,这才几日功夫就变成了河东狮吼了,那时候还不知将什么脏话儿往你什么泼呢,我怎么能忍心让姐姐受这等苦楚,那还不如杀了我算了,沈姐姐你若还不解气,打我哪儿都行,至少不能打脸的?“杨峥抱着头道。 “你少拿这些话儿来糊弄我,我可不是月儿,听不得你几句不要脸的话儿,便心软了,男人不是不能犯错误,可有些错误是不可原谅的,至少不能随便原谅?这个你该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怎么能不知道,姐姐是为我好呢,就是刚才,姐姐虽打我了,看似凶横,可下手的力道去轻了许多,落了也是我肉多的地方,其实不疼,每当我大喊一声,姐姐便眉头皱一下,银牙咬一下,拳头迟疑下,若是我连这点都不看不出来,那也不配被沈姐姐欢喜了!“杨峥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儿,似有些累了,喘了两口气,继续道:”这世间最懂我的人便是沈姐姐了,无论是西湖湖畔的初遇,还是杭州的一晚,姐姐对我的包容,对我的劝说,甚至对我担忧,我铭记在心,我常想人生得此知己,可无憾矣。若能跟姐姐”生同眠,死同穴,天地合,纵是让我做牛做马我也愿意的。“ 1764. 1813章:一地江山一地情 -- --> “呜呜,坏人……”二姐眼圈一红,忍不住落下眼泪来。 其余众女莫不是如此。 月道:“姐姐,我相信坏人没做什么对不起我们的事情,你,你就原谅他这回吧?” “是啊,沈姐姐求你了,你看人你也打了,这气儿也该出了?“李嫣儿一脸心疼的道。 沈艳秋虽是大明武功数一数二的高手,但终究是女子,在气力上比不得男人,这一阵拳脚相加,既有发泄怒气的成分,也有教训教训的意图,打了这么久,这会儿也累, 揪住杨峥后背的双手也松了开来,揣着粗气道:“你起来吧?“完便退后了一步,松开了杨大人。 月,二姐、大姐、李嫣儿四人急急忙忙的迎了上去,搀扶的搀扶,拍灰尘的拍灰尘,问候的问候,忙的不亦乎。 “怎么样?还疼么?“二姐泣不成声。 杨峥一把抓着他的手道:“二姐果然长大了不少啊,知道心疼相公了,今晚可要好好疼爱一番了,咦,这是白兔么……?“ “坏蛋,大坏蛋,坏死了……?“二姐噗嗤一声,嬉笑的大骂道。 “我一定是最不疼你的那个了?“李嫣儿白了他一眼,略带几分醋味儿道。 “谁的,这京城谁不知道我家嫣儿,雅、幽柔、妩媚,别人面前文静,杨大人chuang前妩媚。就是昨晚还心疼我一回呢,你若不心疼我,这天下就没有心疼我的人儿了?“杨峥笑眯眯的道。 “那,哪有啊?“一番话儿让李嫣儿双眼明亮,闪烁着动人的光彩,好不妩媚。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忽的唉哟一声惨叫,却见大姐在他腰间的软rou处,狠狠地掐了一把,那一脸气呼呼的模样,不用多就知道是吃味了。 杨峥哈哈一笑,一把抓过大姐的手,放在手心里,与大姐相识西湖湖畔,我便觉得大姐你这人真不错,身材好,模样又好看,还能干,⊙→⊙→⊙→⊙→,温柔起来可以腻死个人……?“ 大姐脸上微红,道:“我有那么好么?” 杨峥趁机在大姐的手上捏了一把,道:“当然了,缺也是有的,如脾气大了些,脸色楞了些,普儿也大,动不动就来大姐的脾气……?” 大姐一张脸先是羞红,既而变得惨白,怒道:“你,你……?你没良心“了两个你字,竟在也不出来,眼圈一红,几乎落下眼泪来。 杨峥哈哈一笑道:“可即便如此,大姐依旧是是我的心,我的肝儿,这一辈子都不会变的?“ 大姐本是一脸气恼,可听了这话儿,不知为何竟有些感动,眼圈微微一红,几乎要落下眼泪来,道:“你这坏人,明知道我哭起来难看,成心的是吧?“ 杨峥哈哈一笑,道:“可不是么?“完趁着大姐不注意,却是一把拉过月儿的手笑嘻嘻的道:“这些年也u儿姐姐为我做了多少衣服,旁人不知道,我可知道,那里面一针一线莫不是融入了姐姐对我的柔情,我杨峥若连这都不知道,那还是人么?” 月儿眼圈一红,两股晶莹的泪珠便滚落了下来,低着头道:”相公,你别了,我都知道,月儿这一辈子能跟了你,我很快活,无论是做什么,我都相信你,我也相信你绝不会做对不起我们的事情?因为你是我们心目中独一无二的相公!“ 这样的动人的话儿,就算是铁心肠的人也忍不住落下眼泪来,何况杨大人并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自是热泪滚滚了,一把拉过众人的手,呜咽的道:“七娘子进绣房,口口声声骂玉郎。销金帐脱布衫,收拾金钗八宝妆。你今贪恋红娘子,忘了神前一炷香。俏才郎,俊才郎,一夜思量一夜长。 一更里月儿高,照的得牙床冷似冰。单衾孤枕谁恋我?他那里贪欢有别人,想亲亲,恋亲亲,难忘星前月下盟。 二更里月儿圆,奴把□香对月烧。保他身安归故里,早得和谐luan凤交。想哥哥,忆哥哥,怎下得心肠把我抛? 三更里月儿清,一种相思泪两行,孤灯剔尽和衣卧,翻来复去不成眠。想情郎,忆情郎,不到相逢泪不干。 四更里月儿歪,道他来又不来。偶然一梦来欢会,软褥温香。想多才,恋多才,醒来依然不见来。 五更里月儿收,挨到天明枕yu浮。恹恹闷病难熬,待要休时又不休。想feng流,恋feng流,不是冤家不到头——?” 虽是一首词儿,但其中的话语不言而喻了,众女子与他相伴多年,早已心意相通,自家相公想要什么,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况且这词儿要的话儿可不少,一时人人泪流满面。 当晚,杨峥带着一身伤进了沈艳秋的厢房,刚坐下,就见沈艳秋款款走了过来,手中捏了两个鸡蛋,看了他一眼,红着脸,低声道道:“你,把衣服脱了吧!” 杨大人早已看到了那两个鸡蛋,却故意将嘴里的一口茶汤喷洒了出来,睁大的双眼,故作惊讶的道:“不是吧,沈姐姐你刚摧残我了精神,这会儿连rou体都不放过!哎,反正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要怎样就怎样把,脱衣服是吧,我脱便是?” “你胡乱想些什么,谁摧残了你的精神了?”沈艳秋粉脸通红,瞪了他一眼道:“谁要你的rou体了?” “不要啊,那我放心了?“杨大人拍着iong脯儿道:”可吓死我了?“ 沈艳秋一张粉脸再也忍不住,刷的一下红如夕阳,有些恼道:“这衣服你到底脱不脱?“ 杨峥有心想逗逗她,笑嘻嘻的道:“脱肯定是要脱的,我在姐姐面前脱衣服还少么,只不过今日我还准备好,好不,好不,我吃亏,让姐姐先来?我殿后好不好?” “你,你胡什么?”这一下沈艳秋连耳根子都羞得通红,白了他一眼,道:“你这人就爱胡思乱想,我,我是那样的人么?” 杨峥道:“这个不好啊,但凡女儿家心痛相公的时候,都会这么干,姐姐刚才打了我,又骂了我,心里一定很过意不起,看我这模样,心头泛起这种安慰的心思,实属正常,我哪能不知道呢,姐姐要实在不好意思,我吃亏,我先来……?” “看你模样,经验不少啊?”沈艳秋忽的似笑非笑的道。 “那是,也不看我是谁,人称情场浪子,这心思哪能逃得过我的双眼……?”杨峥自鸣得意的道。 “这么,平日里没少与女人家这么了?”沈艳秋笑吟吟的道,语气不急不缓,却冷不慎防。 杨峥正要话,忽的心头一惊,再看沈艳秋的目光,顿时打了一个寒颤,恨不得猛的抽自己两个嘴巴,心道:“我这张臭嘴,找打也是活该?” “哪能啊,我是那样的人,姐姐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杨峥人称坐怀不乱郎君,这名号也不是浪得虚名的?”杨峥一本正经的道,脸上的神色有多严肃就有多严肃。 “无耻!”沈艳秋瞪了他一眼,轻声骂道:“我看你不是什么坐怀不乱,是坐怀就乱才对?” 杨峥一愣,随即哈哈大起来:“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沈姐姐也?要不,我怎么怕你呢,在你面前,我藏不住任何秘密,无论是在外feng流还是难言之隐,姐姐总能很快发现,所以在姐姐面前,我也从不掩饰,将心中的所有秘密全部老实交代。“ “你一定很恨我吧?“沈艳秋瞥了他一眼道。 杨峥一笑,忽的拉过沈艳秋的手,轻轻揉捏了两下,柔声道:“怎么会呢,姐姐是个特别的人,对我眼是因为姐姐对我的爱,人不都打是亲,骂是爱么,不打不亲不相爱么,这世上我谁都不怕,唯独怕姐姐,姐姐知道为什么么?” 沈艳秋红着脸,眼圈微红,有些扭捏的道:“我哪里知道?“ 杨峥似笑非笑的道:“姐姐真的不知道么?“ 沈艳秋恩了声,却不话。 杨峥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用无限柔情的声音道:“这世间我不能没有姐姐,姐姐也不能没有我,姐姐就是我的命中注定的克星,我愿意被姐姐克一辈子?不,这辈子克了,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 沈艳秋早已泪流满面,猛的收回手轻轻擦了一把,道:“讨厌,你这人坏死了,明知道人家心肠软,听不得这种话儿,你还……?你诚心的是吧?” 杨峥一笑,目光无限深情的望着沈艳秋,许久才轻声道:“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闲愁最苦。休去倚危栏,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姐姐就是我的卓文君,这辈子你打也好,骂也好,我对姐姐的心永生不变!” 1765. 1814章:江山如此多娇 -- --> “坏人……?”沈艳秋再也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只是这泪水无限幸福。 “傻姐姐,高兴怎么哭了?”杨峥笑眯眯的道。 沈艳秋骂道:“你讨厌……?”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道:“姐姐,这衣服还脱不脱啊?” “你讨厌,大坏蛋,坏死了……?”沈艳秋忽的噗嗤一声嬉笑,大骂道。 “脱,脱,当然要脱了……?”沈艳秋忽的咬了咬牙道。 杨峥看着她俏脸羞红,笑逐颜开的模样,顿时呆了呆道:“对,脱,一定要脱?”着便动手撕扯衣服,对于这种事情,杨大人一直很擅长,不过是片刻的功夫,一身衣服就不见了踪影。 “姐姐,到你了……?”杨大人怀抱着肩膀 ,刚刚还是斗志昂扬的大公鸡,这会儿立即变成了一只听话的鹌鹑了。 沈艳秋看他这模样,忍不住一笑,道:“你这人,我又没我要脱,你心思龌蹉,才会这么做,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用这两个鸡蛋给你敷一敷,你看你……这么经不起诱惑……太让人失望了?“ “敷伤啊,姐姐怎么不早呢,害我白欢喜一场!“杨大人面上微微一红,有些抱怨的道:”不行,不行,我都让姐姐看光了,我也要看看才行,不然可就吃大亏了?“ “讨厌……我才不要呢?“沈艳秋笑着躲开了。 “要的,要的,怎么能不要呢?姐姐火不灭火,这可不是姐姐的风格了?“杨大人穷追不舍。 沈艳秋咯咯一笑,道:“我是那种风格?” 杨大人伸手抓了一把,笑嘻嘻的道:“那还用么,当然是舍己为人,人人为我,我为人人,呸呸呸,错了,人人为我,姐姐只为我一人?“ “油嘴滑舌?坏死了?“沈艳秋笑骂了声,正要躲开。 忽的目光落在了杨峥左侧肩膀上,身子猛的一颤,就此停住了。 杨峥正张牙舞爪《10《10《10《10,的扑过来,冷不丁地沈艳秋停下了下来,顿时撞了一个满怀,哎呦的惨叫了声。 “怎么了,哪儿疼?”沈艳秋惊醒了过来,惊慌的道,跟着眼圈一红,几乎要落下眼泪来。 “真大,好弹?“杨大人望着那目光闪烁的所在,自言自语的道,那模样有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沈艳秋先是一愣,随即满脸羞红,骂了声:“讨厌……?“恨不得一脚叫这可恨的坏人踢下去才好,可目光落在他的肩膀上,望着那触目惊心的青色,心儿没由来的一软,呜咽的道:”是不是很疼?“ 杨峥道:“恩,很疼?“ 大姐道:“都是我不好,不该下手那么重?“ 杨峥嘻嘻一笑道:”下手重才好,若不然我怎么知道姐姐对我的爱是这么深呢?重了好,重了好啊?“ “谁爱你了?没修没骚的话儿也不知羞涩?“沈艳秋红着脸道。 杨峥道:“不爱么,那姐姐你刚才哭什么?“ “谁哭了,我是眼睛进了沙子?“沈艳秋矢口否认道。 “这个理由好勉强?“杨大人嘿嘿一笑,目光落在了不该落的地方,忍不住一阵心猿意马,眉开眼笑道:“姐姐,你看我这衣服都这样了,看也给你看了,做买卖还讲究一个诚信公平呢,更何况是这种事情,姐姐不会短斤少两吧,**一刻值千斤,姐姐你看……?” 沈艳秋那里见过这等不要脸的人儿,恨不得狠狠打他一拳才解气,可真要这么打了他,不知谁心里疼的厉害,道:“我可不是大姐,不做买卖?” 杨峥道:“那是当然了,姐姐只讲恩爱,你看今晚月明星稀,花前月下,良人相伴,这不是恩情的好时机么,老天爷都可怜我们了?来,来,快些来,不然老天爷可要动怒了?“ “轰隆!”一声巨响,跟着一道闪电。 “你看……老天爷发怒了?姐姐还犹豫什么,快,快来!“杨大人急得大脚。 沈艳秋看他猴急的模样,掩着嘴一阵娇笑,这样一来,少不了一阵花枝招展,烛光闪烁,好不动人。 杨大人再也忍不住大喊了声:“狼来了?“完便张开了双臂,扑了过去。 这一次沈艳秋没有躲,任由他将自己抱在怀里,将哪一张羞红的脸儿,贴在他心口上,轻轻靠在了他怀里,柔声道:“我打了你,你恨我么?“ 杨大人一阵忙活,与善解人衣的活儿,最是熟练,不多时该去的去了干净,只剩下两个话的人儿。 沈艳秋似没感觉自己少了些什么,只是幽幽的了句,扬起一张足以迷死人的脸庞,一脸愧疚的看着他。 杨峥轻轻在她吹弹可破的脸蛋上轻吻了一下,道:“你忘记了,姐姐是我杨峥这辈子最信任的人,也是对我最好的人,西湖湖畔,杭州密林,去安南哪一样不是姐姐一路追随,这么吧,我的人生里,姐姐已融入了我的骨头里,我对姐姐只有爱,没有恨,我相信姐姐对我也是这样的,今日姐姐打了我,我不但没有不高兴,反而很高兴,若是姐姐把我往死你打,那就明姐姐对我的爱,已是生与死了,这样的姐姐,我又怎么恨得起来呢?” 沈艳秋泪珠滚落,道:“坏人,你对我太好了?” 杨大人道:“姐姐对我也好啊,你看我咱们都这样了,还要话么?有些话儿不如做,你呢?“ “你要死了!“沈艳秋大羞,低头不如,但那神态无疑是明了一切。 杨大人乃此道高手,那里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嘿嘿一笑道:“看来姐姐也明白,有些话儿不如做得有效果?我明白,明白的?” 沈艳秋气得恨不得一脚将这坏人踢下去才好,可奇怪的是浑身再无半气力。窗外夜风呼啸,屋内烛光摇曳,好一个春风十度的夜晚,这一夜自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了。 这一夜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纷纷扬扬的大雪铺天降落,开始是一片一片的下,到了后半夜先是刮起了大风,跟着雪也变得大了,整个晚上风吹雪落,雪花很快覆盖了整个北京城,天亮的时候望去一片银装素绕,好不动人。 这样的场面北京不是没有过,但下这么大的雪还是头一次,似诉着某种预示,但此刻的大明无人能从中体会这漫天大雪的到来。 因为从明仁宗时”停罢采买,平反冤滥,贡赋各随物资产,陂池与民同利”。下令息兵养民,并停止宝船下西洋,停止皇家采办珠宝等行为。这些做法,使社会矛盾缓和,百姓得以休养生息,生产力得到发展,开启了一个稳定、强盛的时代。明宣宗即位后迅速平定了汉王朱高煦的叛乱,并延续明仁宗的治国理念,实行重农政策,赈荒惩贪,继续重用”三杨”,息兵养民,赈荒惩贪,使明朝天下安定,社会经济迅速发展。仁宣两朝,内阁大学士杨士奇、杨溥、杨荣执掌朝政,多有建树,短短五年的功夫,大明王朝政治清明,法纪严明,经济发展,仓廪充实,百姓安居,社会稳定,蔚然有治平之象。无论怎么看,大明王朝的国力都蒸蒸日上,一切都向着美好的发展,大雪地到来,只会在这种美好锦上添花而已,什么灾难,什么波动,那是骗鬼的。 存了这个心思,大明上下洋溢着一股喜悦,不少好事者把这场大雪愣是成了是天降祥瑞,是老天爷对皇帝这些年勤于治国给出的预示,这等讨好的话儿,短短一日的功夫,就传遍了整个北京城。 一些文人墨客本苦于灵感,这场大雪的到来,无疑给了他们诗词歌赋上的题材,加上瑞雪,才不过半日的功夫,京城就流传的诗词就不下千余首,一时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 如一个落魄的书生的咏雪诗:“乙未腊月廿一夜,打窗淅沥随风下,千门万户敞凌晨,青年皓首群相讶。初疑罗浮春已催,千树万树梅花开,又疑五月木棉熟,南海庙前飞雪来。子夜飘摇日中止,鸳瓦平沟屐没齿。儿童戏弄范以模,手掬瑶璠仙门里。人尽冰衔在玉堂,蛎墙龙户生辉光,沉香浦冻珠成海,白云山拥玉为冈……” 官员的:“自是连年大熟”。京城“大雪漫天如飞絮,积地四寸余”。 商人的:“京城,寅卯刻大雪漫天,如飞絮,树屋皆白,积地三四寸,辰刻乃止”。 这些诗词短语,起来也算是应了景儿,但百姓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思来想去少了京城的风光,雪是有,可没了景,这词儿再好,也好不到那里去,因此那些勉强吟诗作赋的读书人,少不了被寻常百姓笑话了一阵。 但这日午后,一首新鲜的词儿出炉后,众人不笑话了,只是拼命的吟唱,如一首歌谣,迅速在北京城内传递开了,一时几乎人人都会那么几句:“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 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1762. 1815章: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 --> 词儿通过百姓之口,迅速传入了皇城,不过半日的功夫,就入了京城六部官员的耳朵里,与这词儿官员们有自己的看法,从词儿传入的那一刻,就有了争论,赞扬的人,如内阁首辅杨士奇说这词儿,风格豪迈,磅礴的气势、深远的意境、广阔的胸怀,帝王将相指点江山的豪情,足以让任何人震撼,是一首足以传唱千古的诗词,堪舆苏东坡的《念奴娇,赤壁赋》相比美。↖, 杨荣也认为这词儿,写出了好一个周天寒彻,好一场漫天大雪,好一番人间苦难!天地间被风雪改变了容颜,只见长城内外苍茫一片,了无生机,连滔滔黄河也被雪冻冰封,不再奔流。神州的北国仿佛进入了一种死寂状态。让人联想起了柳宗元写雪的名句“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意境深远,堪称好词! 而言官们则认为这词儿夸大自吹、离题万里;有人说它比喻不当、缺乏转折;有人说它词意稀疏、平淡无奇;甚至有人说它是模仿之作、旁人代笔……断章取义且流于表面,竟视金玉如砖石。双方为了各自的意见争论不休,好不热闹。 直到昏黄时分,这词儿的作者才浮出了水面——吏部侍郎杨峥杨大人?这个名字仿佛就是一记镇定剂,立刻让衙门的争论彻底平息了。 与京城衙门的争论不休,京城的百姓就好说话多了,他们不懂什么意境,也不懂什么用字遣词,设喻用典,明快有力,挥洒自如,辞义畅达,一泻千里的手段,他们只相信自己的嘴巴,眼睛,杨大人这词儿让他们看到了北京城的这场大雪的面貌。 在他们的眼里,雪后的山呈银白色,山峦绵延起伏,登高望去,像银白色的蛇在舞动。在陕西和山西一带的高原上,盖着雪的丘陵,在高处望去,像白蜡色的象群在奔跑着。山跟丘陵都是静止的,由于诗人站在高处,看得远,看到山势和丘陵的绵延起伏,视线跟着绵延起伏的山势和丘陵奔跑,因而产生驰和舞的感觉。登高望远,一直望到山跟天相接,丘陵跟天相接,这就感到山和丘陵在跟天比高低了。这样的景象可不多见,他们看不到,体会不到,如今通过杨大人的这首词儿,他们看到了,听到了,也体会到了北国风光,千里冰封的美。所以他们认为这词儿就是一首好词儿,比起那些读书人咬文嚼字,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好得不少。 入夜时分,先是风停了,跟着雪也小了,猫了一整天的百姓,这会儿开始出来透口气了,京城的商铺,酒肆、青楼也都开了们,这样的夜晚,一杯热酒,一个温暖的女人抱在怀中,隔着窗户,吟着杨侍郎的词儿,看着外面的银装素绕,无疑是最享受的一件事。 所以从黄昏时,通往酒肆,青楼的街道熙熙攘攘,人满为患,人一多,加上雪,矛盾事情还真不少,为此,内阁首辅不惜请了一道圣旨,将大雪天的重重规矩昭告天下,如骑马撞伤人的,赔偿医药费,还得把坐骑赔给伤者。如果把人撞死了,打一百大板,坐牢三年,另外赔偿死者家属丧葬费,其坐骑则被官府没收。“ 这个政令虽说有些苛刻,但大致还说得过去,因此在这样的雪天里,人人因这份政令透着几分客气,看起来是一团和气。 当然了,让人愤怒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大雪的到来,让穷苦读书人苦不堪言,如国子监的书生,本来上了一天课,好不容易得了空儿出来看看雪,顺道能给你自己的文章找些材料,所以出入的人数不少,好不容易雇一驴车,一天只要四百文钱,因为下雪,车价涨了一倍,这么高的价钱,自不是这些读书人能承受的,少不了要骂上几句了,一来二去,少不了争吵,京城百姓不于小地方的百姓,骂起人来,这些书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恼羞成怒之下,免不了动上了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打打不过,骂又骂不过,除了跺跺脚,另外找车外,别无有时候你多掏一倍车价,也不见得能雇到车,因为下雪天车夫生意极好,“雪地呼车时辰久,靠着门旁叫腿麻。“好不凄惨。 比起书上的苦恼,京城都是一片欢悦,今年是瑞年,天下各地的岁入也顺利进了北京城,入了户部,说起来这一点还多亏了翰林院的那帮学子,自从融入了西方科学后,这帮天之骄子学问大长,一些好动手的就琢磨一些发明了,而机械上无疑是他们最爱,曾鹤龄、马愉两大状元强强联手,其产生的能量是巨大的,才半年的功夫,两人先是成功的研制出了浑天仪,在原先的基础上,加了三个圆环和一根金属轴。最外面的那个圆环固定在正南北方向上,叫做“子午环”;中间固定着的圆环平行于地球 赤道面,叫做“赤道环”;最里面的圆环可以绕金属轴旋转,叫做“赤经环”;赤经环与金属轴相交于两点,一点指向北天极,另一点指向南天极。在赤经环面上装着一根望筒,可以绕赤经环中心转动,用望筒对准某颗星星,然后,根据赤道环和赤经环上的刻度来确定该星在天空中的位置,为了便于于观测太阳、行星和月球等天体,在浑仪内又添置了几个圆环,也就是说环内再套环,使浑仪成为多种用途的天文观测仪器,这次大雪据说就看到了端倪,报告给了钦天监,钦天监则根据《梦溪笔谈》总结出来的经验,大凡物理有常、有变:运气所主者, 常也;异夫所主者,皆变也。常则如本气,变则无所不至,而各有所占。故其候有从、逆、yin、郁、胜、复、太过、不足之变,其法皆不同。若厥阴用事,多风,而草木荣茂,是之谓从;天气明絜,燥而无风,此之谓逆;太虚埃昏,流水不冰,此谓之yin;大风折木,云物浊扰,此之谓郁;山泽焦枯,草木凋落,此之谓胜;大暑燔燎,螟蝗为灾,此之谓复;山崩地震,埃昏时作,此谓之太过;阴森无时,重云昼昏,此之谓不足。随其所变,疾疠应之。皆视当时当处之候。虽数里之间,但气候不同,而所应全异,岂可胶于一证,得出大雪到来的种种征兆,因此对于这场大雪,在三日前,京城就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可以说这次的大雪让翰林院露了好大一个脸,对于杨峥引进西方学问的举动,满朝文武也多有赞扬之言。 而因翰林院的准确预报,使得京城各项应对措施做好了准备,首先如河运上,往年差不多要再过几日才将粮食通过河运运到京城,接到钦天监推出的大雪日期,内阁立即下了指令去了户部,让其督促粮食运输问题,也亏得内阁早早下了号令,才使的漕运加紧了运输力度,竟在大雪到来之际,将粮食安全运到了京城,只不过这大雪一下,才一日的功夫,京城的粮食立即长了不少,引起的百姓骂声一片了,但总体来说这次粮食不少,涨幅度也不大,百姓骂了两声,该买米的还是买米,一旦都不耽误,所以京城并没有因为这场大雪有多大的变化。 就连皇城也没多大的变化,由于雪大封盖了不少道路,六部的官员则轮流扫雪,皇宫的雪是太监去扫,内城的雪是侍卫去扫,外城以及其他各大城市主干道的雪,一般会让驻军去扫。至于各商铺、各社区门口的雪,自然是老百姓自己动手。你不动手也行,可以雇人,才一日的功夫,京城各大主要的街道,也不知是谁出的主意,几个穷苦百姓,纠结在一起, “扫街”或“清道”的,雪一停,他们就扛着铁锨扫帚冲上街头,等着被人雇走,要的银子也不多,扫一家的雪不过六十文钱,京城的雪大,商铺不少,豪门大院更多,所以从昨日起,这个扫雪队就一直没听过,人数也越来越大,一天干数十家,没人竟分到了差不多一两多银子,工钱比那些在大户人家做长工的,一点都不低,与这场大雪,他们自是极爱。 这一日黄昏,已停了半日的大雪重新飘了起来,有经验的人则说,这场大雪怕是还要下个两三日,到时候不光光是北国风光,江南风光也不少啊。 这一日眼看着天色就要擦黑了,若是按照往日没了皑皑白雪,这天早就黑了,可有这白学一照,这天儿无疑就长了几分,京城那些穷苦百姓着实高兴坏了,因为这样他们可省下了不少灯油,早早吃了饭,有钱的烧个炉火,一家人坐下来喝喝茶说说话儿,没钱的烧不起火炉,干脆搂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倒也暖和得很。 1767. 1816章:岩谷时闻折竹声 -- --> 很快喧闹了一日的北京城便进入了万籁的景象,唯独那雪花一片片随着风儿四处飞舞,彻底入夜那会儿雪足足厚了半寸。●⌒頂點小說, 这样的夜晚,自是没人出来,就是那些平日里忙碌的官家老爷,这会儿也喝好了茶汤,躲入了被窝里暖和暖和了,暖和够了也便入了梦乡。 而在这会儿,一阵马蹄声急速传来,马蹄声宛如一声声的惊雷,惊动着京城的一切,几只受到了惊吓的狗,忍不住汪汪汪的大叫了起来,空旷寂静的夜晚立即多了几分生气。 马背上两人身上已披上了厚厚的一层白雪,看得出来两人已赶了不少的路程,这么冷的天,坐下的两匹马儿愣是跑出了汗珠来,米粒的汗水因为热度,迅速融化了那飘落的白雪,竟没留下一片。 可即便如此,两人仍马不停蹄,直到通惠河两人才松了一口气,为首那人扭头道:“换马!” 身后那人点了点头,一言不发,满脸的疲倦之色,即便是夜色下,也十分的明朗。 两人调转码头直接去了驿站,大明的驿站,从tai祖登基那天起,就决定了他只能为大明服务,传输军事物质、传递军事情报、管理国家事务才是正经事,其他事情决不能私用驿站,若不然重则人头落地,轻则也是发配边疆了。 具体说,它们的用途: 飞报军务、传递文报和转运物资。例如,明初朱元璋派马云、叶旺等率兵入辽后,由于当时辽东尚未完全平定,明 政府不得不派驻十万大-军守-边。但是就辽东当时的经济条件实在无法养活这十万官兵,于是不得不依靠从内地转运粮食来解决军-需,官-兵十万人,每人一月 一石粮食,一年下来就是百余万石,特别是从江南经海运转送粮食就达每年六十万石,后因海船增多,每年又增运十万石。此外,还要运送大量的钞、布、棉花、战 -衣、军-鞋等物资。特别是奴儿干都司建立后,奴儿干地区的官员、士兵和工匠的衣食穿着也主要靠内地供给。大规模的运送物资一是从山海关陆路交通线运达辽 东,一是从海运入辽东,海运的货船一般是从旅顺口丄交卸,有时也运到小凌河、六州河、牛庄等地,粮食一部分供应辽东都司-军-民食用,一部分转运到奴儿干 都司。所以说,驿站不仅在飞报军-情、传递文书方面起着重要作用,而且在运送物资方面也起着很大作用,因作用重大,所在驿站的管理也极为重要,其中有一条很明显,不管什么时候,驿站都得备上好马。 两人的马蹄声立即打破了驿站的安静,一个年纪约莫五旬上下的老头,身着对襟罩甲,腰间束着一条灰色的锦棉,前方一个高高的铁通中,燃烧着炭火,炭火上吊着一根长长的铁链,铁链的下头有一个铁钩,铁钩上挂着一个漆黑的铜壶,壶中放着茶水,偶尔听得咕噜咕噜两声,厚厚的壶盖偶尔跳动两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老头端坐在铁桶前,正用一手撑着下巴酣睡,嘴角的哈喇子流了一地,但这老头浑然不觉。 两人沉重的脚步声立即引起了老头的警觉,虽是五十的年纪,但老头子惊醒后, 立即跳了起来,动作迅速敏捷,让走进来的两人眼前一亮。 “你们是什么人?”老头瞪大着一双眼睛,虽说对方人高马大,还是两人,但老人并不怕,要知道他年轻的那会儿也是练过的,靖难之役的那会儿没少杀敌人,若不是他挂念家中老小,提前返回了京城,未必不能立下点功勋,如今虽说做了驿卒,但也不能丢了燕王府兵的脸。 “你这老头不会看啊?“两人迅速拍打了身上厚厚的积雪,也不看那老头,径自走到那铁桶前,将冻得红肿的双手放在铁桶上烤了起来,边烤边搓揉起来,好一会儿身子暖和了些,双手慢慢恢复了知觉,为首的那人也不打招呼,提起已滚烫的茶汤,从对面的壁橱里找了两只大碗,再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个手帕,递给了同伴道:“放点茶吧?暖暖身子,待会儿还要赶路!“ 那同伴也不客气,掀开了手帕,从手帕中捻了两小手指茶叶,丢入大碗中,为首那人便提起茶壶高高举起,将茶汤注入大碗中,顿时茶汤翻滚,不多时就飘香四溢了。 “好茶!“眼看一碗茶汤已冲泡好,那同伴迫不及待的端起茶碗来喝了一口,咕噜一下吞入肚中,顿时舒服的吐了口气:”这天儿,还是喝这个好啊?“ 为首那汉子这时也放下了茶壶,正要将茶叶放入怀中,忽的想起什么,看了一眼那老头道:“嗨,老头你要不要来点?” “这么冷的天,喝点茶暖和暖和也好?”喝着茶汤的同伴吐着气儿道。 那老头这会儿也收了架势,就在刚才他已经看到了两人的服饰,一身军中服饰,后心位置一个大大的“驿”字,肩后插着两面小旗,只是已沾满了白雪,方才看不真切,这会儿去了雪,便看的真切了,大家都是自己人,再摆架势也没什么用了,况且就刚才那架势也只是吓唬吓唬人,当年的庄稼把式早就忘得干净了,若不然也不会做了二十几年,还是个驿卒啊。 “你这是什么茶?”老头有些羡慕的看了一眼。 “苏州的洞庭碧螺春,一等一的好茶,我也只有这点,就是这么一点,我都存了好几年舍不得喝了,要不是这天儿太冷了,我也舍不得喝啊?”为首那汉子喝了一口茶汤道。 一听苏州的洞庭碧螺春 ,驿卒顿时双眼一亮,他很早就听人说过,天下的茶汤好喝不过西湖的龙井,,其次就是这苏州的洞庭碧螺春 ,此茶长在太湖洞庭山,洞庭分东、西两山,洞庭东山是宛如一个巨舟伸进太湖的半岛,洞庭西山是一个屹立在湖中的岛屿。两山气候温和,最是适合这茶的生长了,令碧螺春茶独具天 然茶香果味,品质优异。其成品茶外形紧密,条索纤细,嫩绿隐翠,清香幽雅,鲜爽生津,汤色碧绿清澈,叶底柔匀,饮后回甘。一直都是皇上喝了,寻常百姓哪能喝上一口,他做了二十几年的驿卒,还没尝过呢,听那汉子这么一说,又看两人一脸回味的模样,早就想喝一口,生怕他收回去了,忙道:“喝,喝,你给我留点?” 那汉子道:“要喝就快点,不然我可改变主意了?” 那老头哎哎了两声,伸出有些颤抖的手,在那本就少得可怜的手帕里捻起了小拇指那么点放入茶碗,然后小心的提起茶壶,将滚烫的茶水注入了茶碗,顿时茶叶随着滚烫的茶水不断的翻滚,舒展,那一片片翠绿的叶子,立即散发出淡淡的香味, 瞬间弥漫开来。 那老头将大碗放在鼻子上用力吸了几口,一脸陶醉的道:“真香,小老头我活了这么一把年纪,还没喝过这么香的茶汤,今日是拖了两位的福了?” 为首那人道:“没啥,一碗茶汤而已,喝完了我们还劳您老人家给我们换两匹好马呢?” 那老头样不傻,刚才已经看清楚两人旗帜了,八百里加急,军驿快报,可耽误不得?“应了声道:“这个当然了!”说完,又忍不住好奇的问:“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 为首那汉子道:“你看这雪下成了这样,还不是大事么?” 那老头轻轻叹了声道:“可不是么,大明好多年没看到这么的大雪了,今年只怕又要饿死许多百姓了,老天爷可不开眼了?” 三人说话这会儿,就将一碗茶汤喝了干净,就两那几片茶叶,三人也舍不得倒掉,就着茶汤嚼了几下,吞下了肚中,老头从马厩中牵出两匹上等的好马,交给两人的手中,道:“这天雪大,路上能慢些,还是慢些好?” 为首那人感激老头的告诫,点了点头道:“知道了,多谢老朽提点,我们何尝不想慢点,可我们慢点,江南的百姓就多一个因雪吃不上饭,活活冻死,饿死,实在慢不得?“ 老头轻轻一叹道:“那你们小心些?“ 两人点了点头,接过马缰整理好了马鞍,翻身上马,猛的扬起手中的马鞭,冲入了漆黑的夜色里,不多时便不见了踪影,厚厚的积雪很快便淹没那两匹骏马留下的马蹄印。 黎明,北京城。 下了一夜的大雪,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在黎明时分大了几分,使得本就冷得厉害的北京城越发冷得厉害,让那些当官的官老爷恨不得这辈子就这样躺在这暖和的被窝里才好,可那恼人的更夫,将他那更棒子敲打得响亮,不多时各处城楼五更鼓便敲打了起来,五更一过,就是早朝的时间了,只要还是这京城的官儿,断没有不起来的道理,于是这些官老爷缩着脖子,极不情愿的掀开了温暖了他们一夜的被子,推开了被他们搂了一晚上的女人,哈着气儿开始穿戴一衣服,开始早朝了。 1764. 1817章:一夜暗添新白头 -- --> 相比官家老爷的怠慢,京城的商家可就利索多了,五更鼓敲过之后,萧瑟冷清了一晚上的北京城各大街道立即变得热闹了起来,早起的商贩,将准备了一晚上的驴打滚、豌豆黄、象鼻子糕、馓子麻花、麻团、焦圈、面茶、杂碎汤都端了出来,扯开了嗓音吆喝,那充满自信的声音迅速刺破了天空,打破了原有的寂静。【, 喧闹的街道,随着喝道声、马蹄声、叫卖声,唱喏声、避轿声变得吵吵嚷嚷,将偌大的京城渲染得热闹非凡,在通往皇城的主干道上,磨蹭了一早上的官家老爷,终于坐上了官轿匆匆忙忙赶往皇城了。 不多时,皇城脚下轿子,马车集聚了不少,没有资格做轿子的,也腿着走到了城门外,就那么迎着雪花,等候城门大开。 不多时,听得几声唱诺,本兀自说笑的官儿,迅速拍去了落在官袍上的雪花,而那些坐在轿子的大官儿这会儿也走了出来,百来人迅速按照官职大小,地位高下,分成文武两队,文官以内阁首辅杨士奇为首,武将则以不常上朝的英国公为首,四周来回走动检查官员服饰是否得体的锦衣卫则是身着飞鱼袍,手按绣春刀,一个个检查,发现问题的,少不了要揪出来指责一番,大官儿倒也罢了,那些小官儿面对着锦衣卫,也只好低着头,任由骂了半死。 这时,刻漏房的内侍出来报了时辰, 守了一夜的门房侍卫们,将两扇厚重的朱漆大门缓缓推开,官员们开始整理衣衫往里走了。 当绵长的永乐钟鼓声在皇城内跌宕回响。参加朝见的文武百官准备着过门入宫。 就在这时,皇城外的街道上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马蹄声由远而近,来的极快,片刻的功夫便见两匹快马飞驰而来,马蹄急骤,声声如碎,在这样的清晨,显得十分显眼。 正准备入皇宫的官儿听得动静,忍不住扭头去看一眼,就是那些目不斜视的锦衣卫,也忍不住快速的撇了一眼,嘴里忍不住低声道:“什么人这么大胆,胆敢在这皇城之地骑马,比我们锦衣卫还横的很……?“ 这话儿刚落,那两匹快马已经风一般地卷到了面前,为首的那人不断的挥舞着手中的马鞭,嘴里含糊不清的喊道:“快让开,快让开……?声音甚是焦急。 如此一来,百官越发好奇,心想:“这是什么人,胆敢如此蛮横……?”只看了一眼,不由吃了一惊,许多人已经喊了出来:“驿卒!” “八百里加急!” “又出什么大事了!”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那两匹快马已到了众官儿面前,因为速度快,带起一阵冷风,愣是让几个倒霉的官儿吹了脖子一嗦,嘴里嘀咕道:“我怎么那么倒霉呢?冷死我了!” 马上那两人与这官老爷的惨状,似浑然不觉,纵马狂奔,直接越过宫门,直入皇宫大内而去。 门外留着一帮官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皇宫那两匹马儿上,心里嘀咕:“这事儿,只怕与这大雪脱不了干系了!” 众官儿在鸿胪寺官员的带领下,重新按序班站好,进入皇宫。 入了门,迎面一阵寒风迎面吹来,让杨士奇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继而轻轻一叹。 身后的杨荣刚把被寒风吹乱的大胡子整理完毕,听得这一声叹息,低声道:“怎么?你是在担心这场大雪带来的灾难么?” 杨士奇点了点头道:“这雪下得这么大,京城若不是调运粮草及时,未必能应付得过去,大明天下这么大,未必个个都如京师早有准备,如今大雪一下,指不定乱成了什么样子呢?” “是啊,好不容易安稳的过了两年,这场大雪只怕又有得忙了?”杨荣轻叹了声,摇头走了进去。 刚到金銮殿,大太监金英便走了过来,扯着嗓音道:“皇帝口谕,今日早朝不议事,各大官儿各自回到衙门办公?“ 众官儿虽觉得奇怪,宣宗皇帝自登基勤与政务,登基五年了,这种早朝从未间断过,就是征讨乐安洲那会儿,也坚持了早起问案,今儿这是怎么了。 心有疑惑虽有,但想到刚才那两匹快马,众官员或多或少能猜些原因出来,彼此议论了一番也就各自回到了自己的衙门办公去了。 杨士奇刚要转身,就见金英走上前,低声道:“三位阁老请留步!皇上让奴婢请三位去东暖阁等候,待他处理外了手头事儿,再请三位大人说话儿?“ 三人彼此看了一眼,眉宇间的担忧之色又重了几分,冲着金英点了点头,便往东暖阁走去。 金英冲着三人躬身行了一礼,便退了去。东暖阁位于乾清宫的左侧,是皇上批览奏折处理政务之地,偶尔皇帝也会在这里召见大臣垂询军政大事,因此这东暖阁也会让大臣们进来坐一坐,当然了只限于杨士奇,杨荣、杨溥这样的阁老级别的老臣了,其他官儿若也挤破脑袋往里面挤,对不起皇宫大内,容不得外廷进入,除非是做了太监。 东暖阁离皇上的谨身殿并不远,三人腿着去,也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到了,一早领了旨意的太监,在此恭候多时了,见三人的身影一出现,便急急忙忙为三人打开了门房。 三人鱼贯而入,暖阁里烧了铜盆炭火,炭火正旺,三人进去的时候,先是面上一暖,手脚也放开了,三人刚刚坐定,早有太监送上了热气腾腾的茶点,满满的摆上了一桌子,杨荣细细数了一下,竟有十几样,还是三人最喜吃的几样,不免对着御膳房的太监有了几分好感,问了几句,才知这事儿是王振亲自准备的,暗暗赞了声:“这太监倒也机灵的很,日后怕是个人物!” 三人在门外站了一早上,早已饥肠辘辘,再看都是自己爱吃的,也就不客气了,刚让小太监盛了一碗燕窝小米粥,正准备吃,可想起门外的大雪,那两个驿卒火急火燎的样子,杨士奇竟下不出口,轻轻叹了声,道:“吃不下啊?” 身旁的那小太监,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伺候三位权势日浓的阁老,那还有不尽心尽力的道理,眼看杨士奇放下了手中的瓷碗,还以为他不喜吃这燕窝粥,走过去低声道:“阁老,今日除了燕窝粥外,还有牛乳粥,你要吃不惯这燕窝粥,奴婢给你换一碗吧?” 杨士奇却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不饿?” 那小太监讨了没趣,眼看阁老大人一脸的严肃,也不敢多话儿,躬身退了下去。 到是杨荣吃得津津有味,这么一会儿功夫,一碗小米粥被他吃了大半,看他样子,大有再吃一碗的意思,顿时皱了皱眉,再看一旁的杨溥,他到时没吃多少,但也津津有味地在吃着,顿时来了气,道:“你们还真吃得下?” 杨荣将小碗中最后一口小米粥吸入嘴中,又对着那小太监道:再来一碗!“这才抽着空儿来看了一眼杨士奇道:”东里兄,我看你平日也是个沉稳干练的首辅,怎么遇到了这么点事情,就如此沉不住气呢,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啊?“ 杨士奇仍旧有气,道:“你看外面的雪下得,足足有几尺厚了,从不下雪的京城尚且如此,其他地方还不知下成什么样呢,大明好不容平稳了几年,眼看天下政治清明,法纪严明,经济发展,仓廪充实,百姓安居,社会稳定,蔚然有治平之象,这雪这么一下,天下还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吃不上饭,穿不上衣,饿死的,冻死的不知有多少,想起那个场面,我那还有心思吃得下这小米粥呢,先帝在时,对我等恩宠有加,我等若不能将大明打造一个富庶安稳的大明,我们怎么对得起先帝的托付呢?“ 仁宗在世时,对三人极为敬重,为了提高三人的地位,不顾众人反对,执意将三人封为一品的高官,并有兼职。例如杨士奇兼任兵部尚书,杨荣兼工部尚书,这份礼遇恩宠,古往今来从未有过,三人从骨子里对先帝也是极为敬重的,执意要将大明打造一个富庶,强大的王朝,方不负先帝在时的信任,所以杨士奇提起先帝,杨荣、杨溥的眼圈也微微见了红,杨荣道:“先帝的恩情,我们又怎么能忘记了,这些年来,我们无时不刻不念着先帝的恩情,才对国事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小心谨慎的处理着每一件大事,生怕自己因草率,因紧张、因冲动而做错了一件不利于国家的事情,从而对不起先帝的信任,如今皇帝勤于政务,爱民如子,我三人也算是做到了学有所用,大明朝在先帝出世的几年里,已呈现太平气象,大明虽不能与永乐盛世相比,但比起永乐末年已好了许多,我们也算对得起先帝了,如今老天爷下了这场大雪,带来了不少灾害,可这又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了灾情,我们着手解决灾情便是。 1769. 1818章:龙楼一点玉灯明 -- --> 世人称你文贞(杨士奇)为西杨,我,文敏(杨荣)为东杨,因居第别之。⊙頂點小說,文定(杨溥)郡望,每书南郡,世遂称南杨。西杨有相才,东杨有相业,南杨有相度。故论我朝贤相,必曰三杨。这样的评价可不是浪得虚名的,是我们一步一步赶出来的,永乐、洪熙、宣德的灾难还少么,那么多的灾难走携手走过来了,区区一个雪灾,怎么就走不下来,再说了,这事儿还没眉目呢,这些年朝廷对江南的税收一降再降,比起洪武、永乐、洪熙年他们可好多了,江南是富庶之地,鱼米之乡,未必就抵不过这场雪灾,你啊,就不要自己吓唬自己了!” “是啊,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就事生情生烦恼,妄念转正心清净。心有一切有,心无一切无;心迷一切迷,心悟一切悟;心邪一切邪,心正一切正;心乱一切乱,心安一切安;诸法性如是,一切唯心造。东里兄,你啊,就是太想多了才会这样,吃一碗小米粥而已,用不着这么大的反应,再说了事情还定性,咱也不必着急,等吃完了粥,皇帝怕也来了,是个什么情况,不就一清二楚了么,若是灾难,如勉仁所言,咱们着手解决困难便是,有我三杨,再加上皇帝仁德之君,大明国力蒸蒸日上,还应付不了一场雪灾么?” 两人一番话儿,说得杨士奇既惭愧,又是佩服,道:“是我不好,让你们担心了?” 杨荣摇了摇头道:“你啊,就是太想让大明好了,就把它当成了你的孩子,生怕它磕着碰着了,殊不知,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是故古之王者,建国君民,教学为先。《兑命》曰:“念终始典于学。”其此之谓乎!保护的太好,反而不好,还不如让它出去磕磕碰碰,磕着碰着多了,也就不疼了,那才是先帝最初的希望?” 杨士奇点了点头道:“受教了!“ 杨溥呵呵一笑道:“心放下了,那就吃饭,吃饱了再好应付接下来的灾难!“ 杨士奇重重的应了声道:“你们说得对,吃饱了才有气力应付这场大雪!“不过片刻的功夫,往日那个意气风发,沉着应对任何事情的杨士奇重新又回来了。 “这才是我认识的杨东里!“杨荣笑道,伸手将一碗小米粥轻轻推了过去。 杨士奇微微一笑,不再推辞,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谨身殿于乐十八年建成,几经焚毁、多次重建后,才有了今日的 规模,屋顶为重檐歇山顶,上覆黄色琉璃瓦,上下檐角均安放九个小兽。上檐为单翘重昂七踩斗栱,下檐为重昂五踩斗栱。 内外檐均为金龙和玺彩画,天花为沥粉贴金正面龙。六架天花梁彩画极其别致,与偏重丹红色的装修和陈设搭配协调,显得华贵富丽。 殿内金砖铺地,坐北向南设雕镂金漆宝座。东西两梢间为暖阁,安板门两扇,上加木质浮雕如意云龙浑金毗庐帽。建筑上采用了减柱造做法,将殿内前檐金柱减去六根,使空间宽敞舒适。 此时的暖阁里,朱瞻基一脸的沉重,就是往日喜好的笔墨丹青,此时都不去看一眼,说到底这些都是不入流的小道,首先他是皇帝,治国才是他的第一要务,这个国家治理好了,对其祖宗,对得起百姓,他这个皇帝才是合格的好皇帝,笔墨丹青再怎么画,世人都不会说什么,倘若一国治理得国不将国,他的下场也比李煜,宋徽宗好不了多少,而这便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骨子里,他自问比李煜、宋徽宗无论是治国手段,还是满身的才气都要高一些,甚至骨子里羞与他们比较,这也是自命不凡的同样的毛病,李煜文武全才,骨子里又看得起武将出身的赵匡胤么,定然是看不起的,宋徽宗何尝又看得起金国,可结果如何,结果是他们死得很惨,被永远的钉在了昏君的牌坊上下不来,这无疑是李煜,宋徽宗想不到的,他们当年一个书写桃李依依春暗度,谁在秋千,笑里轻轻语。一片芳心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一个书写万井贺升平。行歌花满路,月随人。 龙楼一点玉灯明。箫韶远,高宴在蓬瀛。是何等的人生惬意,那里会想到在不久的将来,他们一个留下“问君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而另一个则写有梦魂惊起转嗟吁。愁牵心上虑,和泪写回书。如此的凄惨局面,他可不想书写,他是大明的皇帝,要写应该是盛德明君,这才不负自己生平所学,不负祖父当年的期望。想到祖父的期望,他猛吸了一口气,许久才吐了出来:“对,决不能辜负皇祖的期望!“ 打定了主意,他开始思索这件事,八百里加急的确称得上,信上说苏州,杭州等地,“冻饿死者甚众”;河南开封一带,“井冰,道路多冻死者”;江西南昌等地,“行人多冻死”;安徽怀宁等地,“冻馁死者甚众”;湖北等地,“民多冻死,鸟兽入室呼食”;山东临沂等地,“人多冻死”,威海“行人死者无算,屋内亦有冻死者”……?只是短短几个字儿,就足以说明这场大雪的厉害,让身为皇帝的他意识到,随着这场大雪的到来,自己在责任上,义务上,舆论上都要迅速应对这位灾难,让大明安然的度过这场危机,若不然自己这个大明天子,就算自己不想做李煜,宋徽宗也是宋徽宗了,他自问比李煜、宋徽宗强,那是他懂得身为一国之君,孰轻孰重,治国为第一要,国治好了,才能做其他,否则,笔墨丹青再好,不过是徒增笑话罢了。 想谁都会,就是昔日的李煜、宋徽宗面对国破山河何尝不想有作为,只是不知该怎么做,或者是往错误的方向做,最后只能将百姓,将国家推向更深的深渊,他不敢这么做,也不能这么做,所以他必须思索清楚,该如何应付这一切,让百姓能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得到他们该有的温暖。 脑海里打了几个转,尚理不清楚思索,但他已经不是登基之初的那个对国事还有些盲动的少年,如今的他已经登基五年了,五年里他成功的除掉汉王这个最潜在的威胁,收复赵王的兵马,彻底为大明扫除了两大威胁,保证了政治稳定 和社会安定,为明朝平稳顺利发展提供了必要的契机。 亲贤臣,远小人,信用的大臣各有长处,互相补充,“蹇义简重善谋,杨荣明达有为,杨士奇博 古守正,而(夏)原吉含弘善断。事涉人才,则多从(蹇)义;事涉军旅,则多从(杨)荣 ;事涉礼仪制度,则多从(杨)士奇;事涉民社,则多出(夏)原吉”。杨溥是个特殊的人 物,性格内向,但操守很好,为众大臣叹服。 几位重臣识大体,顾大局,能以国家大事为重,相互包容,不计较个人恩怨,他深感欣慰,对于他们,他十分信任,对于他们提出的建议总是虚心接纳,君臣之间的关系很是融洽,短短几年的功夫,从永乐末年留下的烂摊子重新散发出勃勃生机,每日看着日益强盛的国力,他内心深处莫不是欢喜莫名。 但他深知,治国之道在于爱民,爱民在于一个“利“字,利之而勿害,成之勿败,生之勿杀,与之勿夺,乐之勿苦,喜之勿怒,此治国之道,使民之谊也,爱之而已矣。民失其所务,则害之也;农失其时,则败之也;有罪者重其罚,则杀之也;重赋敛者,则夺之也;多徭役以罢民力,则苦之也;劳而扰之,则怒之也。故善为国者遇民,如父母之爱子,兄之爱弟,闻其饥寒为之哀,见其劳苦为之悲。 贤君之治国,其政平,其吏不苛,其赋敛节,其自奉薄,不以私善害公法,赏赐不加于无功,刑罚不施于无罪,不因喜以赏,不因怒以诛,害民者有罪,进贤举过者有赏,后宫不荒,女谒不听,上无淫慝,下不yyin害,不幸宫室以费财,不多观游台池以罢民,不雕文刻镂以逞耳目,宫无腐蠹之藏,国无流饿之民,此贤君之治国,他自问一直这么做,但离贤君自问还有不足之处,此番大雪,看似天灾**,但聪明如他,不是看不出这其中的猫腻。 大明百姓是天下最善良,最淳朴的百姓,他们只要只要有饭吃、有衣穿、有房住,便对国家,对君王忠心耿耿,看一旦这几个条件达不到,各种叛乱样就多了,与国家的稳定就是一种威胁了,“民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他很早就明白,登基五年,他体恤民情,实行与民休息的政策。“坐皇宫九重, 思田里三农”,古之盛德明君的能做的,他的确做到了。事实上效果也很明显,百姓安居乐业,经济得到空前的发展,大明慢慢呈现天下太平之像。 1770. 1819章:谁遣朝朝入君口 -- --> 但这场雪灾,让这一切遭受着考验,若不能妥善处理,他五年所作所为将付之东流,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也是他绝不容忍发生的,事实上此时此刻,盘旋在他心头的不是雪灾,而是江南的吏治问题。…≦頂點小說, 江南时为全国最发达之省份,其江宁(今南京)、苏州、松江(今上海)、扬州、淮安(今江苏省淮安市淮安区)、太平府(今安徽芜湖市区和马鞍山)、宁国府(今安徽宣城和芜湖县区)、徽州(今安徽黄山市和宣城市绩溪县、江西婺源)等都是当时很发达的地区,此地自古至今,经济繁荣,文化昌盛,仅一省赋税竟占全国三分之一,全国半数以上官员皆出自江南贡院,有”天下英才,半数尽出江南”之说,足见其繁荣,他登基后,鉴于洪武、永乐时对江南的破坏,赋税繁重,吏治难治,在尚书蹇义、胡濙等荐,擢况钟知苏州,赐敕以遣之。短短几年吏治得到了治理,就是江南的赋税,他鉴于江南田赋重,赋税拖欠,百姓生活艰难。多次下诏减轻官田税额,而户部考虑到支出的困难,往往”私戒有司,勿以诏书为辞”。短短几年功夫,仅苏州府即减七十二万石,可谓是大手笔,不仅如此,他顾虑江南田粮运送北京,有军运,有民运。民运中,运夫百姓的负担相当沉重,”军船给之官,民则僦舟,加以杂耗,率三石致一石,往复经年,失农业。”。听从了周忱与漕运总督陈瑄的建议,将江南漕粮兑给漕军运输,具体办法是:民运至淮安或瓜洲水次交兑,然后由漕军运至通州。每正粮一石民运至淮安,加耗粮五斗,运至瓜洲,加耗五斗五升。江南卫所官军就附近仓廒直接运输,另加给过江米二斗,铺垫芦席费五合。这个办法,农民既省费用又便利,漕军也得到了实惠。 运输要加耗,鼠雀吃食、水中漂没、腐烂等都会有消耗。所以田粮正项之外,耗米征收是一大负担,也是一大漏卮。最大的问题是”豪有力者只供正额,而一切转输诸费,其耗几与正额等,乃独责之贫民。此耗之不得其平也”。为了改变这种状况,他甚至让周忱思索一个法子来,周忱也不负他所望,耗费两个月的功夫,想出了一个“平米”的理念,其办法是:”官民田皆画一加耗。初年正米一石加耗米七斗,计输将远近之费为支拨。支拨之余者存积县仓,曰余米。次年余米多,正米一石,减加耗为六斗。又次年益多,减加耗为五斗。”在平米法的基础上,又建立”济农仓”。济农仓米的来源,其一就是平米支拨后存留的余米,此外,还有丰收年发官钞所籴储存的粮米,以及奏定”京俸就支法”所节省的耗米。这法子到不能说不好,但他觉得还有不成熟的地方,所以不敢贸然答应,处于谨慎起见,他让周忱与江苏一带局部实施,就在前些日子,苏州粮草运至京师,周忱做出了统计,光是苏、松、常三府岁远南京仓米一百万石,以为北京武职之俸。每石外加盘用耗米六斗。然前俸既可以南京支取,独不可以三府就取乎?是岁,减耗米六十万石。”可以说起到初步的效果,让他大感满意,他又听说,周忱这个法子,最大的好处,就支办法规定,给予就地支取者每俸米一石船价米一斗。所节余部分是耗米每石五斗。另外,在某些县份还有向富人劝借米,清理豪右侵占绝户田租等。济农仓除去用于赈贷贫民耕作食用之外,”凡陂塘堰圩之役,计口而给食者,于是取之;江河之运不幸遭风涛亡失者,得以假借”。”买办纳官丝绢,修理舍、廨、庙、学,攒造文册及水旱祈祷”等都随时支用。可以说就是为了应付这场灾难而设定的。他相信凭着自己不断的减免税收,周忱的平米之法,况钟的铁面无私,他的江南经过这么多年的休养生息,就该是大明最为富庶之地,可在他倾注了五年感情,五年期盼的江南之地,非但没有成为大明最富庶之地,就是这样的一场雪灾,竟到了朱门酒肉臭,路有饿死民的地步,看到这样的急报,他如何不气恼,如何没有怀疑呢? 他不是不相信人,事实上大明的官儿,只要是干练之臣,他那个不信任有加,杨荣恃才自傲,难容他人之过,与同事常有过节,并且还经常接受边将的馈赠,因此往往遭人议论,他仍委以重任,内心深处没有丝毫的芥蒂,可这江南之地,却容不得不怀疑,这样的一个繁华之地,在他轻摇薄税了五年,却应付不了这样一场雪灾,让他不得不怀疑那些苏州的官儿是不是有问题。 随着大明君臣上下一心,大明太平之像已初见倪端,但官员的贪污问题也日益严重,就这一年多他就听到了京城流传的歌谣就有“三年清知府,十年雪花银“说的不就是做官的都会搜刮民脂民膏,只要做官就有钱花。官员多以发财为目的,很少有不搜刮民财的。说做了三年知府,即使尚属清白的,也已搜刮得十万银两.至于那些不清不白的,狼贪豺狠的,做官时日久长的,职位更高的,搜刮民财之多就可以想见了。这歌谣虽有些夸大,但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再如,官仓老鼠大如斗,见人开仓亦不走。这两句歌谣,本是唐代诗人曹邺《官仓鼠》。中的两句,诗写得并不好,经过岁月的洗礼,早已被人忘记在浩瀚的典籍之中,可在这京城之地,最近却常有人唱起,什么在官府的粮仓里,老鼠大得像斗,看到人开仓也不逃走。老鼠是人人厌恶的动物,故有“老鼠过街,人人喊打”之说;其处境如此,所以胆子也小,又有“胆小如鼠”之喻。可是官仓鼠却与众不同,一则硕大如斗,二则见人不走。为什么?就因为官仓里的粮食堆积如山,足够它们日日饱餐;盗窃这里的粮食也无人过问,所以无须怕人。好一个官仓鼠。骂的可不就是那些贪官,赃官么, “健儿无粮百姓饥,谁遣朝朝入君口?” 这是何等可恨,这天下没有空缺来风一说,若没有这样的事儿,百姓又何须唱这样的歌谣呢。 江南繁华之地,竟不足应付一场雪灾,说出去只怕无人会信,可这八百里加急却容不得丝毫作假,事实俱在,那只能说明,在江南百姓不是问题,天时地利不是问题,官员才是最根本的问题了。 这一番思索,让他既有些愤怒,又有些担心,雪灾天,没吃没喝的百姓最容易被有心人利用,一旦民众聚齐,势必会造成动乱,大明好不容易才太平了两年,再也经不起任何的动乱了,更别说江南是大明赋税的根本所在,一旦动乱,后果不堪设想。 如此思索,不知不觉的坐了一炷香的功夫他仍浑然不觉,若不是自己有些酸麻的双腿生出了反抗,他竟不知自己坐了这么长时间。 艰难地将发麻的双脚从龙椅上,放直,轻轻搓揉了片刻,方才有了些知觉,金英看得鼻子一酸,急忙走上前双手上下揉捏起来:“皇上……?“ 朱瞻基喝道:“哭什么,朕还没死?” 金英立即收住了哭泣之声,但动了情,哪能说收就收,虽被强力忍住了哭泣,但呜咽之语还清晰可见。 朱瞻基看他模样,也不忍心再呵斥,待双腿恢复了知觉,才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金英抬头擦了一下泪眼,微微停顿了一下,才道:“天已大亮了!” “天亮了?”朱瞻基微微感到有些惊讶,看了一眼窗外,自言自语的道:“这雪怎么还在下,都下了两天两夜了,在下下去,不知有多少百姓饿死,冻死?” 金英道:“回皇上,四更那会儿风停了,雪小了些,说不定再过会儿也就停了,陛下仁义天下,一定会度过这次难关的?” 朱瞻基重重吐了口气,道:“但愿吧?三位大人还在?“ “三位大人还在,他们在等皇上问话儿呢?“金英道。 朱瞻基看了看那份八百里加急,想了想道:“朕今日累了,不想去陪他们说话了,你把这个送到暖阁,让他们尽快拿出一个章程来,明日一早朕要看的?“ “是!“金英应了声,停止了揉捏,站起身来,并没有立即去拿桌上的八百里加急,而是起身将火炉微微向前挪了下,再给皇帝拿来了一件毛毯,放在他的退下,这才拿起八百里加急转身去了。 朱瞻基望着金英离去的背影,对于这个太监,他宠信不如陈芜,重用不如王振,但不得不承认,他的确离不开他,那种细微的照顾,生活上的依赖,让他不知不觉的已习惯了这个人在身边,这也是为何他明知金英年纪大,大事糊涂,仍舍不得换,人都是有感情的,帝王也不例外。 1771. 1820章:健儿无粮百姓饥 -- --> 暖阁里,杨士奇等人足足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在这一炷香的功夫里,三人也没闲着,除了思索着如何应对这场大雪灾之外,就各种难以解决的问题三人彼此交流了看法,最后形成了一致的意见,从而对这场突如其来的雪灾,如何应对,三人心里都有了一个大概的章程。⊥頂點小說, 凡事就怕心头没了准备,一旦准备充足,再大的事情,再难的事,也足以应付了,有了这份自信,三人继续坐着喝茶,但皇帝迟迟没来,杨士奇等得不耐烦,便让人将江南这些年的奏折,拿来看。 这些奏折虽说都是经过内阁的手,但毕竟是多年了,许多也忘了不少,趁着这场雪灾,三人也好有查看的功夫,一来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二来也想看看这几年江南是个什么模样,能精细些,再精细些也好。 三人这想法,可苦了几个当值的太监,江南是大明赋税重地,一直都受皇帝重视,五年下的各种圣旨,奏折,疏不少,一番忙活累得几个小太监差点没趴下,本想着伺候着三人,讨个好印象,哪想到好印象没留下,人差点没被累死。 面对堆积如山的奏折、疏、圣旨,三人各自分工,杨士奇看圣旨、杨荣看奏折、杨溥则看疏了,三人都是干练之臣,奏折虽多,也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便整理了出来自己想要的,三人将各自认为有用的写下来,然后彼此统一意见,竟发现,短短的五年,江南的富庶足以让三人自豪无比。 先说纺织业上,松江是棉纺中心,民谚说:”买不尽的松江布,收不尽的魏塘(今浙江嘉善)纱”,盛况空前。”南松江,北潞安,衣天下”,潞安在山西南部,每年供应皇室的丝绸料达5000到10000匹,产量仅次于江浙一带。为了加强对手工业生产的管理和控制,《大明律》专设《工律》一篇,对军民官府营造的申报审批、营造所需材料、财物、人工,制造器物的品种规格等等都作了规定,违反者治罪处刑。 为了体恤江南的困境,朝廷甚至容许,官营和私营并营的局面,许多私人的产业甚至已有超过官家的势头,生产规模比较大,经常有几十万技术高超的工匠轮番劳动。行业多,分工细。朝廷为了江南提供足够的能工巧匠,不惜更改的匠户匠籍制度,工匠分轮番匠和住坐匠两种。轮番匠每三年到京服役三个月;住坐匠固定做工,每月有1/3的时间为官府做工,月粮由国家支给,其余2/3的时间自由支配。这种工匠比元代长年固定在官府生产的工匠,有了较多的人身自由,从而给了江南更多的人力支持,短短五年功夫,江南的工匠多达一百多万人,差不多赶得上京师了。 再说江南种植上,从洪武爷还未正式称帝的龙凤十一年六月下令,凡农民有田五亩到十亩的,栽桑麻木棉各半亩,十亩以上的加倍,田多的照比例增加。不种桑的便出绢一匹,不种麻和木棉的出麻布或棉布一匹。这种耕织结合的生产方式,有利于农村家庭手工业的发展。明王朝建立后,更将这一制度推行全国,并规定科征之数。明初种植政策得到较为有力的实施,湖广布政司二十八年报告,”所属郡县已种果木八千四百三十九万株,全国估计,在十亿株以上”。广泛种植桑麻棉等经济作物为手工业发展提供了生产原料,有力促进了这些地区蚕丝生产与丝织工业,此后永乐、洪熙、宣德莫不是对此道加以支持,如此大力支持下,促使了工商业市镇的崛起。这类市镇在全国各地均有,但以商业性农业和手工业发达的江南地区数量最多。松江府的朱泾镇、枫泾镇、七宝镇、南翔镇、外冈镇是著名的棉织业市镇。苏州府的盛泽镇、震泽镇、湖州府的南浔镇、乌青镇、嘉兴镇都是著名的丝织业市镇。以松江为例,在洪武之前,还是”城多荆榛草莽”,到洪熙年间已是”生齿浩繁,居民稠密……计男妇不下二十余万矣”。再看乌青镇,”(洪武初)虽云重兴,亦不尽复。迨宣德间,年谷屡登,居民殷富,锐于兴作,……民居则鳞次栉比”。“随着朝廷的扶持,这几年,粮食、棉花、生丝、食盐、烟草、绸缎、棉布、瓷器及其他各种手工艺品都成为主要的商品,其中松江的棉布“衣被天下”,苏州的绫罗纱缎“转贸四方”,景德镇的瓷器在全国东西南北“无所不至”。工商业城市的繁荣 这时全国性的工商业城市,首推北京与南京,人口皆在百万以上。手工业发达的城市,如松江是棉织业的中心,苏、杭二州是丝织业的中心,芜湖是染业的中心,铅山(今属江西)是造纸业的中心,景德镇是拥有数十万人的瓷都。此外,浙江的湖州、山西的潞安和西北的兰州等地,都是纺织业的中心。山西的平阳、河北的遵化、广东的佛山,都是冶铁业的中心。至于商业大城市更是多到三十余,散布在长江两岸、运河两岸、东南沿海及其他地区。北方的工商业城市比较少,南方则占了绝大多数。 虽说因经济实力,全国各大城池因位置,人口、文化,朝廷的扶持力度原因,使得南北不平衡的,可与江南是朝廷赋税重地,自宣德登基一来,朝廷是豁出去的支持,压根就不存在不均衡,事实上从这几年各地官员上奏的奏折也可以看出来,随着经济的缓和,朝廷各项政令的统一,赋税、已经运河上的改造,官员的运用得体,江南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面貌,随着商业的发展,商业资本也非常活跃,在全国出现了更多的商人,他们在各地设立会馆,组织各种商帮。其中最多的是徽商,其次是晋商、江右商,再次是闽商、粤商、吴越商、关陕商。他们之中大多数都是中小商人,但也有拥资数万、数十万至百万的大商人,这些商人贩卖各种农产品及手工业产品,足迹遍布江南各地,不用去实地考察,就是看这些奏折文章,三人都能想象出江南之地的富庶繁荣,可这样的富庶之地,若说应付不了一场雪灾,谁能相信呢。 三人正看着,就见金英走了进来,对三人行了礼,便将怀里的那份八百里加急放在了桌上。 三人等了大半个早上,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这会儿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那份信封,刚看了一眼,杨士奇脸色大变,随即叹了声。 杨荣看他模样,凑过去小心的问:“怎么?很严重么?” 杨溥则一脸忧色的站起来,看了两人一眼,等待杨士奇搭话。 杨士奇没有作答,只是将信递给了杨荣,道:“你自己看吧?” 杨荣接过信件只看了一眼,便同样叹了声:“让人难以相信!“ 这下杨溥不用多看,也知道按发生什么事了,虽说这事儿三人猜的**不离十,可真的落实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富庶之地,朝廷花了五年时间来经营,无数的人力物力不说,单单是这几年,朝廷顶住户部没银子的压力,愣是将江南的税收一降再降,开我大明赋税最低了,漕运也得到了解决,眼看着形势一片大好,到头来却连一场雪灾都抵不住,这种结果换成是谁,谁都受不了,皇上不见他们,的确怪不得他,他已经做到了最好,可以说盛德明君该做的,他都做了?却落得这样一个结果,想来这会儿心头定是气恼吧。 三人各自感叹了声,想着皇帝让金英交代的话儿,也只好默认了这件事,虽说心有不甘,但事已至此,除了筹划解决灾情的措施,别无他法。 好在三人都是干练之臣,与这等事经验丰富,况且刚才已细细议论了一番,这会儿安排起来也有条不紊了,午后十分内阁便将其议成了章程,签署了自己的意见,送到了皇帝哪儿。 午后,朱瞻基吃了一小碗米粥后,就开始看内阁的奏折,批复了自己的意见,便让人总到了内阁,原本定下明日早朝 谈论这件事大事,愣是被他改为午后了,所谓救人如救火,想着那些百姓还在挨冻,挨饿,他便坐不住,急急忙忙的召集群臣商议了。 谨身殿内,朱瞻基端坐在龙椅上,面色严肃,彰显帝王威严。 群臣各自按照官职大小站定,低声交谈,不过半日的功夫,天下官儿已没有人不知道这件事大事,谈论的自是这件事。 杨峥与今日一早也从尚书大人哪儿知道了这件事,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百姓又要受苦了,此后多多少少的消息传了进来,说江南的雪足足下了半尺后,不少百姓一夜之间许多房子被压垮了,许多人就这么在雪中活埋了,而许多百姓因准备不足,大雪来临,竟被活活冻饿而死,惨状不言而喻了,而因雪实在太大,许多动物也被冻死了,衡州冻死的牛3。6万头,杭州冻死肥猪两千头。 1772. 1821章:见人开仓亦不走 -- --> 其他如天上的飞鸟、水中的鱼虾蚌、地表下的鼠类也都在劫难逃,除此之外,江河封冻,水运受阻,北方“地冰如镜”,“行者不能定位”,“人马不能行……等等不一而足,这些让人揪心的话儿,他着实听不下去,听到最后干脆塞住耳朵不去凝听,可即便是这样,那些被人描述的惨烈画面,还是充斥着脑海,让他苦不堪言。 好不容易挨到了皇帝召集群臣,杨大人才得意从那让人心碎的画面中截图出来,与吏部其他官员一起进了谨身殿。 皇帝显然是迫不及待,不等群臣到齐了,就开始迫不及待的询问起来,好在三杨早有准备,虽不过一上午的功夫,三人还是应对有方的,皇帝听得连连头,道:“就按三位阁老所的办?“ 杨峥来得迟,没听到什么具体的内容,但能让皇帝满意,言官一言不发,群臣头,想来也不是什么坏的安排,干脆也懒得去了解。 三杨出了方案,接下来就是具体的落实方案了,首先是户部郭资粮食的问题,自古赈灾,粮食为第一要务,在盘算了京城能应付这场雪灾后的粮食,郭资给出了一个户部能够给出的粮草,了出去。 这个粮草看似不多,但谁都看得出来,这已是京师的极限了,总不能为了赈灾,让京师变成了灾区,这样做天下只怕更乱了 ,所以对于户部这次的表现,素来苛刻的言官也一言不发,他们虽喜欢乱咬人,但谁都明白,这次户部在这江南雪灾这件事上,没有任何的过错,这个时候若乱咬一通,丢人的不是户部,而是自己了。 当然了,靠京城这粮草根本不足以应付庞大的江南,好在大明并将所有粮草都运至京师,而是在南北两京都有太仓,户部,兵部,工部。。。。。。。。以及各个省市县卫所都有自己的金库。只有很少部分才运送到北京太仓。 朝廷采用的是1或者几个县城供应一个军事卫所,各个省各个府是自己的钱粮自己收取,自己的支出,自己支付。根本就不用运到v∠v∠v∠v∠,北京来。江南六府每年送来的钱粮是专门供应北京官员的工资和北方九镇的工资口粮的。这样一来,京城在留够存粮之后,可以着急其他地区调运粮草应付灾情,所以在很大程度上,粮草方面只要运用得当,其实可以应付这场灾难的。 听了户部的这番安排,朱瞻基从心底是赞同的,刚接到急报时的惊慌已平复了打扮,想了想道:“救人如救火,江南之灾情之严重,相比诸位大人都已知道了,朝廷多一份粮草,江南便多一个人,两个人,十个人,一百个人,一千个人,一万人,十万人得以存活,所以粮草就是至关重要,朕建议京城的粮草在户部定下基础之上,再加派三十万石……?” 郭资本已退出了队伍,听了这话儿大吃一惊,户部有多少粮草他比谁都清楚,不过两百万石,出去皇室宗亲的贡米,所剩不足一百万石,这些还要算官员,京城不备之需,虽京城尚未出现灾情,但看这雪的样子,怕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一旦时日变长,必有灾情出现,那时候若没粮草,京城必乱?这种局面,身为老臣,自不愿意看到 。 “皇上,万万不可,京城粮草不多,方才老臣拟定的数字已是极限,倘若在派三十万石,微臣担心引起京城之乱啊,一旦京城动乱,其严重比其江南尤为严重,我朝天子守国门,不得不防啊?“郭资沉声道。 “是啊,皇上,如此大雪天气,正是鞑子触我边防的好机会,一旦有了战事,粮草可就是大问题,这三十万万万不能派遣?“ 杨荣大声道。 “微臣也赞同?“杨溥上前一步,拱手道。 宣宗了头道:“这个道理,朕岂能不知,但朕想,朕的内库还存了些银两,也一并给了户部,让其购买粮食,三十万石粮食并不多,我大明君臣上下一心,还怕抵不过这三十万粮食么?“ “得好,微臣十分赞同?“人群里一个声音朗声道。 众人循声望去,便见杨大人笑吟吟的先前走了过来。 “这厮葫芦里又卖什么药?“言官不少人开始嘀咕,鉴于上一次的耻辱,许多言官虽对他恨得牙痒痒,但不可否认的的是,经过上一次的教训,他们对于这个年纪轻,位置高,能力强的杨大人还真有几分畏惧,所以此时听他了这么一句不合时宜的话儿,徐多官儿也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从鼻子里冷哼了声,谁也没话,若是往常,早就开始插上话儿了。 杨峥没想到上次的效果如此明显,暗暗有些欢喜,心道:“没了这疯狗的狂躁,别还真有几分不习惯!“ “好在哪儿?怎么个好法?“郭资忍不住问道。 “好在皇帝一心思索着灾情,足见皇帝心系天下,此乃千古仁君之举,纵是唐宗宋祖只怕自叹不如!” 众人虽觉得杨峥这话儿得有些冠冕堂皇,但不否认,他这话并没有昧着良心,如此一来就算不得奉承了,所以不少官儿虽皱了皱眉,但也没人反驳,就连郭资这等老臣,也只是恩了声,便没了声音。 整个谨身殿唯独杨峥的声音在继续道:“皇帝如此忧心百姓,我们这些父母官儿总不能落后吧,所以我才好啊?” 郭资不傻,听杨峥这语气,似有什么好的建议,忙问:“你少绕弯子了,有什么好法子就直便是?” 杨峥咳咳了两声心道:“我日啊,有这么大脸的么?”老脸微微一红道:“尚书大人笑了,下官哪有好的法子,只不过是觉得皇帝都表示了,咱们做官儿光话不表示,多少有些不过去是吧?” 郭资道:“你想什么?” 杨峥道:“哦,我只想,从明日起,下官家里改吃稀饭了,也不喝酒,多少能省下粮食,也算是江南的灾民聊表心意了,咱也不给多,就给个一万石吧,诸位都是多年的老臣了,俸禄也比下官多,吃的可比下官少,想来也能省些粮食,送给灾民也不会有什么想法,尚书大人您是不是?” 郭资有些哭笑不得,这话儿一时还真不知该答应还是不答应的好。 杨士奇等人则是笑骂了声:“这个杨弟还真狠啊,你家有偌大的彭家支持,一万石粮食当然不算多了,可这京城未必个个官儿都如你家了,你这一个三品侍郎一万石,我这个一品内阁大学士,你还不得三万石,这么多粮食,我就算卖了我家老宅,也拿不出来啊?“ “皇上,你看微臣这法子还行么?“杨峥也不看群臣哭笑不得的目光。 朱瞻基听得暗喜:“这个杨峥还真会想法子,这法子虽有些损,可也不是不可以一用,这些官儿平日里收取孝敬就不少,旁人家缺少粮食,他们的家未必缺了,有他们这么一凑,少也能凑个二十三万石来,倒也能让江南的百姓多吃上一顿!“ “行,决定行啊?“朱瞻基忍不住激动道:“这京城富户也不少吧,平日里也囤积了不少粮食,常言到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身为大明子民,想来他们也不忍心让江南的百姓冻死,饿死吧?” “可不是么,微臣可听了,那润物楼,一品居,江南春的掌柜的可都是深明大义的商家,碰上了这事儿哪能不支,三万,五万也不多是吧,十万,二十万咱也不嫌少?”杨峥笑着道。 这话儿他着不经意,一旁的官儿却是听得一身冷汗:“这个杨大人还真狠啊,连那青楼女子的银子都不放过,狠,真狠?” 朱瞻基却道:“不错,不错,一个商家支援,十个,百个,千个就不少了,郭大人朕看这事儿就这么办吧?“ 郭资面色有些为难之色,这可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弄得好那些大户,商家或许能给,弄不好他们是官儿不假,可也不能让人去抢啊,真要不给你也无可奈何,再者这事儿每个标准,杨峥这狮子大开口,一万两万的算下去,京城上千家大户,商家,若都这么多,还不得少百万石的粮食,这么大的数目出来也没人相信呢,万一数字收不上来,不但落下个办事不利的罪名,还让人怀疑,可以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郭资一把年纪,那能干得了这种事情,可身为户部尚书 ,事到如今也不好推辞,只好硬着头皮应下了。 杨峥见郭资明知这是一趟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硬是接了下来,不免生出几分佩服来,要知道宣宗皇帝为了启用他为户部尚书,给以”免趋朝,赐钞二万贯”殊荣。这一年多,他为报恩,抱病坐署办公,寒署不避,百事亲断,奉职益勤,管理钱谷以有才著称,这种事情推辞一番,旁人也不得什么,皇帝看他年纪大,多半会答应的。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单这份勇气就足以让人敬佩了。 1773. 1822章:以良民治良民 -- --> “皇上,如今大灾在即,京城可少不了郭大人这样资历威望极高的官儿坐镇调度,京城富户,商家多少感受皇恩浩荡之人,也不是不明白事理之人,何须用得着郭大人亲自出马,户部人才不少,正好可以借着这事儿历练历练,我看这事儿还是交给其他年轻的官儿吧?” 朱瞻基也有这个心思,听了这一番合情合理的话儿,了头,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下,便落在了户部侍郎王佐的脸上,道:“王大人……?“ 王佐,海丰(今山东省庆云县)人。永乐九年中举,入太学,遂贯通经史百家,精于理财之道。永乐十五年任史科给事中,以奏对详雅,仪表端凝,有大臣体,博得皇太子青睐。宣德元年,被越级提升为行在户部右侍郎,委以理财重任,时值太仓、临清、德州、淮、徐诸仓多积弊,宣宗敕王佐巡视。平江伯陈瑄言,漕卒十二万人,岁漕艰苦,乞佥南方民如军数,更番转运。诏佐就瑄及黄福议之。佐还奏,东南民力已困,议遂寝。受命治通州至直沽河道,至宣德四年才返回京城,协助郭资处理户部事物,颇有盛名。 听了皇帝的话儿,急忙上前抱拳道:“微臣在此!“ 宣宗一脸肃然的道:“杨大人刚才所你都听明白了?” 王佐道:“微臣听明白了?” 宣宗了头道:“朕让你去筹备粮草一事,务必做好两方面,第一,务必要让京城的大户、富户、商家出粮,而且数字不能少你可明白?” “微臣明白?”王佐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道。 宣宗继续道:“第二,京师稳定大于一切,不能因粮产生任何的动乱,你必须让他们心甘情愿的送出粮食,否则有任何的差错,朕唯你是问!“ 多年的磨砺让王佐有了一份决然的味道,听了这死命令,也不含糊抱拳跪下道“臣必竭尽所能,不负皇上厚望!” 宣宗道:“朕相信你不会让朕失望?“ 这一番安△▼△▼△▼△▼,排,可谓是最合适的不过的,而数郭资最高兴,本是一个烫手山芋,就因为杨峥这么一句话儿就推了出去,筹备多少粮食与自己毫无半分的干系,对这个年纪轻轻,一脸笑容的官儿从心里多了几分佩服。 趁人不注意丢了一个感激的眼神,杨大人微微一笑,表示不在意。 这时,杨士奇上前躬身道:“皇上,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授人以渔,不如授人以欲,传授给人既有知识,不如传授给人学习知识的方法。道理其实很简单,鱼是目的,钓鱼是手段,一条鱼能解一时之饥,却不能解长久之饥,如果想永远有鱼吃,那就要学会钓鱼的方法。江南地域广阔,饱含苏州府、松江府、常州府、杭州府、嘉兴府、湖州府江南六府,这次六府全都遭受不同程度的雪灾,地方大,人数多,单靠京师支援,只怕难以填满这个缺口?“ 杨荣道:“正是,江南自古富庶之地,陛下登基以来,百姓赋税一再降低,就是今年,连河运都加以改正,没道理经不起一场雪灾的,诚然雪灾固然严重,但老臣相信并非所有府衙都无存粮,京城大户有不少,江南同样也不少, 京城的官儿可以支援,江南的官员也可这般,如此一来这才是长久之计?“ 杨溥道:“我朝建立之初,就在各地存有库粮,以备不时之需,如今天灾**,正好可以派上用场,看这大雪,怕是还要下上几日,朝廷赈灾不能手中无粮,可江南人口太多,缺口不,单靠京师吃力不,各地自救才是唯一出路,这一还请皇上明鉴?“ 朱瞻基恩了声,事实上他心头也有了计较,江南地域广阔,饱含苏州府、松江府、常州府、杭州府、嘉兴府、湖州府等六府,六府之地若都靠京师,如杨士奇所言,依赖太大,到时人心浮动,反而不利于朝局稳定,所以京师可以给一部分,另外一部分则需要受灾之地自己解决了,常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江南自古富庶,大明花费整整五年整顿,没道理连这一场灾难都应付不了,让人难以相信,但眼下救灾要紧,容不得他多想。 微微沉吟了片刻,道:“三位爱卿言之有理,我朝自洪武登基,就曾在各地建有粮仓,其目的除屯粮为军用外,更大的目的在于以备不时之需,如今江南雪灾,大可开仓赈灾!想来洪武爷爷也不会怪罪的?“ 群臣大喜,纷纷赞皇帝英明。事实上,这事儿还得从朱元璋起,当初登基之初,浦江的郑宅镇还是个无人知的镇,但此镇北依仙华山,南临浦阳江,蜿蜒的白麟溪穿镇而过,景色秀丽,历史悠久。这个江南镇之所以叫郑宅,不仅因郑姓家族长期聚居在此,还与明初郑氏族长担任粮长,送赋粮到南京受到开国皇帝朱元璋的嘉奖有关。 秦汉时期税收实行“田租口赋力役”制度,田租要到实地估产,口赋则以年龄为标准交纳。汉末,连年战乱和灾荒,地方官既没有力量组织人力去农村实地估产,也由于失去户口记录,无法弄清民众年龄以征收口赋和分派力役。为此曹操不得不改行“租调法”,田租按土地面积征收,户调则按户征收。户调从户而税,家庭人口越多,其单位人口纳税越少,聚族而居成了避税的极好办法。所以,隋唐时代的政府不主张聚族而居。 随着唐代建中元年,宰相杨炎进行税制改革,实行按资产征税的“两税法”后,家庭规模的大已不再影响国家财政收入,而且大家庭互助能力强,资产集中生产效率高,有利社会稳定,所以宋代政府有意识地提倡“孝”道,鼓励累世同居,不分炊。 当时郑宅的族长顺应了这一潮流,自南宋建炎年间开始,组织族人聚居合食,同食共居长达50余年,大家庭人口最多达000多人,相当于一个大村落。 由于郑氏家族合族义居的规模罕见,宋、元、明三朝屡受旌表。尤其是明初,郑氏的族长担任了当地的粮长,负责征集赋粮运送至南京,由于完成任务出色受到了朱元璋的接见和表彰。朱元璋敕建旌表孝义之门木牌坊,称其为“江南第一家”,并亲书:“孝义家”三字以赐。 明初,朝廷要将全国000万石的田赋挨家挨户征收上来,集中运送到京师及其他缺粮的地方,工程浩繁艰巨。贫苦农民出身的朱元璋别出心裁地建立了粮长制度,设计了一套“以良民治良民”的民收民解办法:把缴纳田赋一万石左右的地方划为一区,政府指派该地区土地最多、纳粮最多、且具有威望的大地主担任粮长,替政府负责催收和解运田赋。 朱元璋为了笼络这些粮长,规定了许多优待的办法,如粮长可以参加乡村诉讼案件的会审和裁判;粮长如犯法,甚至死罪都可以用纳钱赎罪,并可以继续当粮长。粮长把粮食运到京城时不仅能受到皇帝的接见和嘉奖,一些优秀的粮长还能封官晋爵,最高可担任省一级的布政司(相当于今财政厅兼民政厅厅长)。郑氏族长就是利用运送田赋粮到南京的机会,在明代“开国文臣之首”宋濂的引见下,获得了朱元璋的题字和表彰的,词句看似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但其背后的意义重大,自此大明的粮草除了满足京师之用外,多余粮草便就地囤积,一但遇水旱灾害,先开府库赈灾,后向朝廷报账,如此一来,京师少了漕运之苦,而受灾之地,能就近取粮,可谓是一举两得,朱元璋对此举也十分满意,便以规矩延续了下来。 朱棣迁都北京后,为了供给数十万将士以及北京居住人口的食粮,每年都要从南方征集大批粮米输运北京,因而必须建置仓廒加以储存。永乐五年,因“淮安、河南漕运皆至通州”,特命增设通州左卫,“建仓廋以贮所漕运之粟”;七年,“设北京金吾左、右,羽林前,常山左、右、中,燕山左、右、前,济阳,济州,大兴左,武成中、左、右、前、后,义勇中、左、右、前、后,神武左、右、前、后,忠义左、右、前、后,武功中,宽河,会州,大宁前、中,富峪,蔚州凡三十七卫仓,及锦衣中、怀来守御二千户所仓”,又设通州卫仓。宣德以降,为了扩大储存容量,朝廷多次下令增置京通粮仓,这些粮仓在和平年月,倒也囤积了不少,除了发放京卫官军月粮。在边情紧急时,也会调拨部分粮米充实边镇军储,此外还可以用于平抑粮价、赈济饥民等。可以顾全十分周全。 大明迁都后,在北京任职的勋臣的禄米,本色部分皆于南京支领,只有折色部分于北京关给。北京文武官员的俸给,以本色发放者,也只有一部分在北京关支。 1774. 1823章:黍苗无限独悲歌 -- --> 这部分俸粮起初由户部统一发放,所以用于京卫官军月粮的并不多,反而是平衡物价的多,如宣德年初,因北京米价踊贵,军民艰食,令在京文武官员该支南京本年俸,其公、侯、驸马、伯、仪宾各支0石,文职三月分本色,俱于通州仓关支;武职二月、三月分俸银各扣两月,每石扣银5钱,俱在京仓支[96]。弘治二年,因北京米价腾踊,命公、侯、驸马、伯、仪宾三年南京禄米,各于通州仓预支0石,在京文职官正月分俸米、武职官正月俸银每米1石折银5钱,亦俱于通州仓预支。所以这些粮仓大多有些粮食,只是皇帝愿不愿意用了,如今皇帝答应,一来这些粮食也算做到了以备不时之需了,二来京城的压力也没那么大,有利用人心安定,三来有这些粮食自救,朝廷的缺口也没那么大。算是一举三得的好事?“ “光靠这些只怕还不够,内阁下个告示,天下若有余粮的府县,离苏松之地较近的,可以就近运去,运了多少,派遣专门人士写好数字,送至京师来……?” 众官儿纷纷头,这样的安排,可谓是面面俱到了,就算这雪灾再大,只怕也无惧了! 朱瞻基目光扫了扫众官儿,道:“诸位爱卿还有什么要的?” 杨峥鉴于前世看到的灾难过后,倒不是没得吃,没得喝,而是灾难留给人的心灵上的创伤,若不加以安抚开解,留下的后遗症也不少,略一思索道:“皇上,大凡大灾过后,百姓因妻离子散,家园破碎而心灰意冷,倘若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难免会生出乱子来,所以微臣建议,朝廷应派遣饱学之士对各地百姓加以讲解,彰显陛下爱护他们之心,好让他们尽快重拾信心,从困境中走出来!” “言之有理!”朱瞻基赞扬了声道:“再打的灾难,都抵不过心灵的灾难,翰林院那帮学子,报读圣贤之书,明白圣贤的道理,让他们去传播朝廷的爱护之意最合适不过了,从今日起,但凡在翰林院的编修、庶吉士都尽快赶往江南,将朝廷爱£∫£∫£∫£∫,护百姓之意一一传达?” 身为翰林院掌院的杨溥立即上前应答。 一番筹备也有了大致的眉目,朱瞻基略显惨白的脸上,总算是有了些许红晕,自今日一早得知消息,他都没正经吃个饭,坐了这么半天,已是饿得够呛,可群臣也多半如此,正要宣布退朝,忽听得一声:“皇上……?“声音洪亮,满是威严。 众人立即侧目而望,就是杨峥也忍不住好奇的看了一眼心道:“谁的声音这么好听,竟比爷还好大几分?“ 但见人群里,那官儿姿貌伟岸,风度不凡,一身绯红色官袍穿在他身上,不仅是合体,还有几分不出的气势,让人看了一眼,就心生畏惧之意。 “哦,顾爱卿,你还有什么话儿要?“刚刚要摆手的朱瞻基立即收回了大手,目光落在了话的那官儿的脸上。 那官儿一脸的肃然,就往哪儿一站,一股天生的威严悠然而生,若是胆子的人,看了一眼便不敢多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这两年来,势头正旺的都察院都御史顾佐。 众人看他忽然站出来话,不免有些奇怪,朝廷赈灾,怎么也是三位大学士、户部、工部的事情,与都察院能有多大的关系?众人心头虽嘀咕,可迫于顾佐的威严,都察院的大名,倒也没人干出来什么。 顾佐仿佛全然没看到众人惊讶的目光,直接先前走了一步,抱拳道:“微臣有话要?” 朱瞻基饿得前胸贴后背,已有些不耐烦,可顾佐是他一手提拔的,而且这两年也的确不负自己所忘,就宣德三年,命他考察各个御史,有不称职的将其撤职,如果御史出缺,他可保举人员送吏部补选。顾佐刚上任,即上奏废黜了严日岂、杨居正等二十人,把他们贬到辽东各卫为吏,还有八人被降职,三人被罢免,足以让督察院清净了一阵子了,有这样的人,与百官来莫不是一种威慑,所以心头虽不耐,但屁股还是坐了下来,道:“顾爱卿有什么话儿,直便是?” 顾佐应了声,朗声道:“微臣想问问皇上,江南之地乃富庶繁华之地,如今却因一场雪灾,竟落到了京城开仓赈灾,陛下就不觉得奇怪?” 朱瞻基双目微微眯了起来,盯着顾佐冷声道:“你想什么?” 众官儿交头接耳,低声议论,只是一来声音,二来顾佐的声音太过惊愕,所以谁也没在意,就是皇帝也顾得上那些议论之声。 顾佐道:“微臣想,江南富庶之地,却应付不了这场雪灾,其中曲折,若不查个水落石出着实难以让人信服,都察院职责专属纠察、弹劾百官,辩明冤枉,提督各道,是天子耳目风纪的部门。所有大臣奸邪、人结党、作威福乱政的,便弹劾他。所有百官卑劣贪鄙败坏官纪的,便弹劾他。所有学术不正、上书陈言变乱现成章法、企图进用的,便弹劾他。遇上朝觐、考察,同吏部主管确认贤能与否、官员升降。大案件重囚犯在外朝会审,与刑部、大理寺公平判决。都察院都有权奉敕内地,安抚外地,各自专奉敕命行事。此番江南雪灾,是否当真如此民不聊生,还是别有隐情,微臣身为都察院都御史,担负专属纠察、弹劾百官,辩明冤枉,提督各道,是天子耳目风纪的部门,江南此等大事,岂可不闻不问,微臣恳请皇帝让微臣担负巡抚之名,巡视江南,查清事情的真相?给朝廷,给江南百姓一个交代?“ 此话一出,众官儿交头接耳之声更大,但也无人觉得不妥,都察院自洪武时,便为最高监察机关,都御使与六部尚书并称七卿,地位崇高。但也正是因为地位崇高,按明tai祖与明宣宗的敕谕要求,还得作为百官表率,其职责为:大臣奸邪、人构党、作威福乱政者劾,凡百官猥茸贪冒坏官纪者劾,凡学术不正、上书陈言变乱成宪、希进用者劾,势必有”搏击”之嫌,失大臣之体,极易为朝廷招怨,一旦弹劾有误,也无回旋的余地。因此,”搏击”之事应让那些地位不高、资历不深、年纪较轻、顾忌较少的官员去干。用明tai祖的话,是应该建立一种”以制大,以下制上,大相制,上下相维”的监察体制。基于前代经验,鉴于现实需要,明代建立了一套被称为”科道”的监察系统。 所谓”科道”,指的是吏、户、礼、兵、刑、工六科给事中和都察院的十三道监察御史。六科给事中在明代被称为科官,十三道监察御史则被称为道官,虽然二者系统不同,但地位职责却相近,故合称为”科道官”,也成为”台垣”,御史为台。六科为垣,构成明代纠举弹劾、防止官员敷衍公事、违法乱纪的交叉防线,又由于职在”建言”乃至”风闻言事”,固又统称为”言官”。这些人的厉害,自是不言而喻了,更厉害的在于,他们不但能骂人,还能察纠内外百司的官邪,有的明章露面弹劾,有的密封奏章弹劾。在内清查两京狱讼案件的审理有无拖延枉曲,巡视京都军营,监都乡、会试及武举,巡视光禄,巡视仓场,巡视内库、皇城、五城,轮值登闻鼓。(后改科员)在外巡按,(北直隶二人,南直隶三人,宣大一人,辽东一人,甘肃一人,十三省各一人。)清理军队,提督学校,(两京各一人,万历末,南京增设一人)巡视盐政(两淮一人,两浙一人,长芦一人,河东一人)、茶马(陕西),巡视漕运,巡视关税,(宣德四年设立钞关御史,至正统十年始遣主事)催运,监督烙马印,屯田。军队出征则监军记录功劳,各自按照专门事务监察。而巡按则是代天子巡狩,按察藩服大臣、府州县官等方面的考察,举报弹劾尤其重要,大事上奏皇帝裁定,事可立刻决断。巡行所到之处,必先审问甄别罪犯,调看讼狱案卷,有事实出入的依理辨明。各祭祀坛场,审视它的墙壁屋宇及祭器。体恤孤寡老人,巡视仓库,查算钱粮,勉励学校,表扬善良之人,翦除豪强败类,正风俗,振纲纪。凡是朝会要纠正礼仪,祭祀时监督仪程。大凡政事得失,军民利病,都要直言不讳。有重大事件,聚集在朝廷参与谋划。六部至关重要,然而各有专属政务,而都察院总理宪宪纲纪,只要有所见闻便可纠察。各御史纠察弹劾,必须明确写明事实证据,开写年月,不得用空话随意诋毁,挑剔细枝末节。无所不包,无所不容了,就差赶上锦衣卫了,若不是这些人都是文官,让天下王侯将相惧怕的程度不亚于锦衣卫、东厂的番子了。 1775. 1824章:荒台麋鹿争新草 -- --> 当然了,这些都是地方御史的厉害,京城的御史其职责一样不少,但京城就那么大的地方,这些官儿也天天见面,能进入京城的,也多是有些本事的人物,想要弹劾,抓把柄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相对于地方而言,他们的作用更是一种威慑,但世事无绝对,如除了在京主持院务的左、右都御史、副都御使、佥都御史,都察院还有一个几乎无所不包的地方派出系统,即巡抚系统。举凡地fang政务、军务、财务,以及与此有关的一些特殊事务如盐政、茶政、马政等等,均由这个系统掌管。巡抚的名称,产生于懿文太子巡抚陕西。永乐十九年,成祖派遣尚书蹇义等二十六人巡行天下,安抚军民。此后不论尚书、侍郎、都御史、少卿等官,事情完毕复命,即或停止派遣。起初称巡抚,或称镇守,后因为镇守侍郎与巡按御史不相隶属,公文往来多有妨碍,定为都御史。 虽然在事实上巡抚已经成为地方一级行政机构(地方化、制度化),但在编制上仍属督察院都御史们的”外差”。在外加都察院都御史或副、佥都御史衔的官员,有总督、提督、巡抚、总督兼巡抚、提督兼巡抚,以及经略、总理、赞理、巡视、抚治等,乃至监管兵部尚书或侍郎(巡抚兼军务的官员加提督,有总理地方军务加赞理或参赞,所管辖多、责任重大的官员加总督。其他如整饬、抚治、巡治、总理等项,都因特别情况设立。以尚书、侍郎任总督军务的官员,都兼都御史,以便行事。)以都察院都御使、副都御使身份督抚地方(明似无以都察院右职专为督抚兼衔之制),即是为了使官名整齐划一,也是为了强调督抚和都察院在编制上的隶属关系。无论加官有多大,仍比都察院的掌院差一个等级。(此外,也有因官员流品问题,科道言官为清流,其流品高于一般地方官,给外派大员加都察院御史衔亦有显示尊荣之)。顾佐这个请求虽让人感到惊讶,但就其职责而论,并无不妥之处? 事实上,众官儿也都去过地方,担任一方父母官,∑▽∑▽∑▽∑▽,在灾情严重的时候,不少地方官员,胆大妄为,趁机发国难财的不少,利用赈灾物资急于发放,帐目无法记载详细清楚的机会,大贪特贪,让朝廷损失惨重不,灾情也难以控制,可恨之极。 所以每次朝廷有大的灾情,都察院的职责就尤为显得重要,大臣奸邪、人结党、作威福乱政的,便弹劾他。所有百官卑劣贪鄙败坏官纪的,便弹劾他。所有学术不正、上书陈言变乱现成章法、企图进用的,便弹劾他。遇上朝觐、考察,同吏部主管确认贤能与否、官员升降。大案件重囚犯在外朝会审,与刑部、大理寺公平判决,光听这一切就足以让人担惊受怕了,所以但凡朝廷有大的灾情,皇帝都会派遣御史巡视地方,给天下官儿一个警告。 此时,顾佐提起这事儿,不少人纷纷头。 杨荣这时上前道:“禀皇上,微臣觉得顾大人所言极是,江南乃繁华之地,朝廷耗费五年恢复,竟抵不过一场雪灾,其中是否有隐情,还是事实真相如此,朝廷不得而知,都察院既有专属纠察、弹劾百官,辩明冤枉,提督各道,为天子耳目风纪的职责,派遣御史往受灾地区去,看个究竟,也不无不可?” 杨荣话音未落,杨溥忙接过话儿道:“微臣也赞同顾大人所言,灾情如何不得而知,江南穷尽朝廷五年之力,却应付不了一场雪灾,这的确让人怀疑,若不让人看个明白,我等也难以给江南百姓一个交代,况且灾情一起,少不了一些胆大妄为之徒从中做手脚,行那克扣之事,派遣御史前往,一来对百姓负责,二来也是对朝廷负责,所以微臣认为,御史派遣确实有必要?“ 朱瞻基了头道:“不怕告诉诸位大人,江南之事,朕也怀疑,纵然没有顾大人之请,朕也有这个打算,只是这人选上,朕觉得顾大人此去只怕不妥?“ 此话一除,顾佐面上一红,忽的走上前,双手举上头,将那一乌纱帽摘了下来,抱在怀里,望着宣宗朗声道:“微臣此番建言,并非为了名声,更不是为了青史留名,微臣只是觉得这江南之地自古便是富庶之地,列巷通衢,华区锦肆。坊市棋列,桥梁栉比。”“四方商人辐辏其地,而蜀舻越舵,昼夜上下于门。“这样一个繁华之地,硬是经受不起这样一场雪灾,若不是当官太过无能,又何至如此呢,微臣就是想趁着机会,去一看个究竟,再者杀一杀那里风气,让还我大明一个文教发达、美丽富庶的江南之地。”这几句话儿锵锵有力,落在人耳仍有回音。 此话儿一出,无论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莫不是心头佩服,“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欲是人的一种生理本能。人要生活下去,就会有各种各样的“欲”。但是,凡事总要有个尺度。**多了、大了,就要生贪心;**过多过大,必然欲壑难填。贪求欲者往往被财欲、物欲、se欲、权势欲等等迷住心窍,攫求无已,终至纵欲成灾。但一个人能够克制住自己的**,无论在任何环境中都不违背天理,而且始终如一,不轻易改变,这样的人,就如一把锋利无比的倚天剑,无坚不摧,无人不敬?试想天下读书人不少,能做做官不为名,不为利,甚至连乌纱帽都在所不惜,这样的人,天下能有几个呢? 朱瞻基赞赏地了头道:“天下谁不知你顾佐操履清白,性严毅。每旦趋朝,⺶外庐,立双藤户外。百僚过者,皆折旋避之。入内直庐,独处夹室,非议政不与诸司群坐。人称为“顾独坐”云。然持法深,论者以为病;国家盛时,士大夫多以廉节自重,岂刻意励行,好为矫饰名誉哉。亦其澹嗜欲,耻营竞,介特之性然也。永、仁之际,惩吏道贪墨,登进公廉刚正之士。宗载佐铨衡,顾佐掌邦宪,风纪为之一清,乃我朝第一等的清官,朕岂会怀疑你的用心呢?这乌纱帽啊,你还是带上!“ 顾佐躬身谢过,双手端起乌纱帽缓缓送至头,摆正戴好,才继续道:“我朝自tai祖皇帝,有鉴于前朝党争之祸,特地赋予了言官、超然的地位,使其可以以下克上,抑制权臣,微臣得陛下信任填任都察院,此等风气不可不问,恳请陛下准许微臣所奏!“ “准,准!当然要准了?”朱瞻基大声道。 “微臣谢过陛下隆恩?”顾佐双手做了一稽礼道。 朱瞻基道:“顾爱卿别忙活,朕准你所奏,并非答应让你亲自去江南?” “这是为何?”顾佐楞的了一下问。 朱瞻基道:“很简单,你掌管都察院,轻易离不得京城,江南需要你杀杀风气,京城何尝不需要,若没有你做镇都察院,镇住官场,朕还真有些不放心?至于人选上,朕另有安排,你就不必操心了! 见皇帝如此,顾佐也不好多什么,应了声退了下去。 群臣又各自了些意见,朱瞻基一一做出了讨论安排,眼看天色不早了,皇帝才站起身来道:“天灾**避无可避,但朕相信,君臣上下一心,再大的天灾也能安然渡过……?” 众人纷纷头高呼万岁,便各自退了出去,因是天灾,少不了要多做些事情,好在众人也没什么意见,寒颤了几声,便各自散去忙碌了,内阁有统率全局之责,顾虑的不是一府一县之地,所以进了内阁,杨士奇让杨荣、杨溥协助自己,将今日午朝的政务大大商议了一番,然后就各种细节,罗列出详细的章程,做出了具体的意见,盖上了内阁的印章,便让人送到了司礼监。 本以为皇帝的批红会等待明日一早,谁知天擦黑的时候,皇帝就让太监王振将奏折送了过来,除了细节上添了几条外,其余一切都依着内阁所拟。杨士奇将奏折给两人看了下后,便下达了六部,让六部官员尽快照章去办,时间不等人,救灾如救火,容不得迟疑片刻。 当晚六部官员无论大,都延长了回家休息的时间,直到所有的事情都有了眉目,内阁三位阁老亲自过了目,众官儿才告退,带着一身的疲倦,踏着厚厚淡淡积雪返回了家中。 杨士奇身为首辅,自是走得最晚了,许多东西,得回去连夜弄好,明天一早需要发廷谕,等走出宫门的时候,天已完全黑了,雪花飞舞,冷风呼啸 ,让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望着厚厚的积雪叹了声,便腿着往家里赶了。 1776. 1825章:空苑凫鹥占浅莎 -- --> 好不容易到了家,拍干净了身上的雪,喝了杯暖茶暖和了身子,便进了书房,这是他每日的习惯,不管多忙,杨峥亲自编辑的《大明士林报》他是一字不落的看,有时候看到好的文章时,没少不了要多诵读几遍。 与这份报纸,他最喜的大明学风、大明海航,前者算是开了风气,后者与下西洋大有关联,不得不看。铺平了报纸,飞快的浏览了其他的栏目,便直接翻到了大明学风这一栏,今日的文章是一直延续的流派——关学。 所谓”关学”即关中(函谷关以西、大散关以东,古代称关中)之学,是从地域角度而言的,无论是张载之前的申颜、侯可,还是张载之后的吕大钧兄弟、李复、范育、游师雄、种师道以及金元明清时期的杨奂、杨恭懿祖孙三代、吕柟、冯从吾、李二曲、李因笃、李雪木、刘古愚等,都是关中人,故其理学又称为”关学”。如果就关学的内涵性质而言,它属于宋明理学中”气本论”的一个哲学学派。 张载”关学”,以《易》为宗,以《中庸》为体,以《礼》为用,以孔、孟为法。他提出了以”气”为本的宇宙论和本体论哲学思想。认为宇宙的构成主要分为三个层次:太虚枣气枣万物,三者是同一实体的不同状态,它们之间的关系是相辅相成的。这是一种”气”一元论的唯物论之本体论,是中国古代朴素唯物论哲学发展的一个里程碑。张载还从其”气”本论的哲学出发,提出了”民胞吾与”的伦理思想,确立了他对佛道思想的批判立场。与一般理学的学派不同,关学特别强调”通经致用”,以”躬行礼教”倡道于关中,并且十分重视《礼》学,注重研究法律、兵法、天文、医学等各方面的问题。 张载创立关学之初,关中学子便积极追随,其中以蓝田吕氏兄弟最为踊跃。张载开始在关中讲学时,首和者就是吕大钧,接着,其兄吕大忠、其弟吕大临都相继拜张载为师。蓝田吕氏兄弟五人登科及第,是闻名遐迩的名门望族,他们的加入至关重要,为〗≌〗≌〗≌〗≌,关学发展奠定了政治和经济基础,使关学与二程”洛学”、王安石”新学”形成鼎立之势。可惜的是,张载病逝后,三吕却投奔二程的门下,靠近”洛学”,致使关学一时冷落下来。好在还有李复、张舜民、游师雄、种师道、薛昌等人坚持进行研究,才没有使关学中断。但比起三吕来,他们的著述较少。三吕的主要著作有《吕氏乡约》《吊》《克己铭》《吕蓝田语录》《中庸解》等。这些著作对后世有着深远的影响。 忽必烈建元之后,并不看重儒学,而是把儒排在娼之后、丐之前,所谓”八娼九儒十丐”是也。这种疏离状态,使得儒家思想很难再登堂入室。这个时期,只有杨恭懿与其父杨天德、其子杨寅三代极力倡导关学的精神。他们祖孙三代孜孜不倦地以讲学为生,弘扬张载一贯主张的实学风格和为人”气节”。于是有”杨氏三代”、”郁郁遗风”之美誉。元代文学家姚燧称颂杨恭懿为”西士山斗,学者宗之”。杨氏三代的努力,终于使关学在元代尚未失忆失语,也为明代关学的复兴打下了基础。 明朝以理学开国,使儒家书籍遍及天下,为关学振兴开辟了一条坦途,在明初形成了一股风气,其发展不仅呈现出多元、变异的特色,而且形成了严格的学派。俨然有取缔朱熹理学的势头,只是那恰好大明开国伊始,即有刘基、宋濂等理学家,与明tai祖朱元璋论道经邦,议论礼乐之制,以孔孟之书为经典,以程朱注解为规矩。其后,解缙等人对明成祖朱棣的讲筵、入对,更是君臣唱和。遂于永乐年间,在朱棣的御临下,以程朱为标准,汇辑经传、集注,编为《五经大全》、《四书大全》、《性理大全》,诏颁天下,即所谓“合众途于一轨,会万理于一原”,作为治国齐家的统一法理和准则。程朱理学遂取得了独尊的地位。关学这股风气没能延续多久,大概宗薛,而王氏之三原学派又属其别派,其学大抵推之事为之际,重在自得,不尚空谈,并注重气节。今日这篇文章就此等风气加以阐述,文章认为古之学者皆以言行为学,故无求饱求安者,志在敏事慎言;就有道而正之,正其所言、所行之是非,是者行之,非者改之。将学与行紧密结合为一体。在自然观方面,该文章倾向于有神论、泛神论,谓”鬼神之谓德”能生长万物,福善祸淫,其感无以复加。鬼神视而弗见,听而弗闻,无形无声,但其以物为体,无物不有,如门有门神,灶有灶神,木主为鬼神之所栖。鬼神有感必应,故使人敬畏而致祭祀。但他又指出,所谓对鬼神祭之”如在”,”言非实有也”,其言前后矛盾。关于心性问题,该文章认为,性乃天之所命,人之所受,性即天理之流行,因而性是善的,顺理而善者为性之本,不顺理而恶者非性之本。他不同意”已然之迹便是性”的法,认为已然之迹已经有善有恶,故不能称为性。该文章言心性,似乎排除了”气质之性”,而将其归结为纯善的天理之性。 文章认为性之理”甚微”,故当”尽心而穷究之”。”尽心”在”知性”之前,为”知性”的途径,所以该文章提出朱熹《四书集注》言”知性乃能尽心”为”不无颠倒”。关于”天理”、”人yu”关系,该文章是持对立论,认为天理人欲相为消长,有天理即无人欲,有人欲即无天理。在经济思想方面,批驳了企图恢复井田制的主张,认为井田之法令不可行。于儒家经典及传注,每有新解。认为《论语》、《子罕》篇颜渊唱然叹曰:”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系颜渊”言己不定见,非圣道之有高坚前后也”。谓朱熹《四书集注》以为系颜渊深知孔子之道无穷尽、无方体而叹之为”非是”。认为《春秋》系孔子根据左丘明所作鲁史而撰写,非左丘明据孔子所修《春秋》而作传。文章并非多么深刻,但胜在朴实,而且许多见解上,也的确有独到之处,让杨士奇看得津津有味。 正看着,管家急急忙忙走了进来,告诉他门外有人求见。 连日的大雪,加上今日皇帝已延迟了公务时间,所以今日百官无疑都累了,年轻的指不定搂着老婆孩子热炕头了,年老的这会儿也喝着茶汤,看着书卷,思索着江南雪灾的动静了,这个时候断然没有出来的道理,所以一听有人求见,他微微感到有些奇怪,放下报纸道:“ 可认识?“ 这老管家本也是个读书人,年纪虽大了, 但记性还好,凡是府上来过的人,纵然叫不出名字,但脸熟还在,今日这人他头一次看到,所以认识,他没见过,只能摇了摇头。 “没见过,那会是谁呢?“杨士奇忍不住嘀咕了声。 “他可了自己姓名,官职?“ 官家仍摇了摇头道:“他什么都没,只是让我来 通报,老爷你出去看了就知道了?“ 废话,看了还能不知道么?“杨士奇心里骂了声,这文章他正看得有趣,着实不忍心起来,因此对来人从心头有几分不悦。 “老爷,你还是去看一看,我看来人年纪不大,但排场不,还有几个我见过的锦衣卫,对了还有宫中那个经常来传旨的公公……?”官家压低声音道。 杨士奇先是一愣,随即腾的一下跳了起来,冲着官家道:“你怎么不早,害得我让皇帝受冻……?” 那官家吓了一大跳,皇上?我的天啊?吓死我了。 两人急急忙忙迎了出去,只见门前数十个锦衣卫目不斜视站在雪中,右手按住绣春刀柄,一脸肃然,而不远车驾次第,气势不凡,车驾上一个年轻人头戴皮毛制成的鞑帽(亦称狐帽),身穿黄色方领对襟罩甲,不缀甲片、甲钉,衣身饰有云肩膝襕云龙纹样,前襟缀一排圆形纽扣。罩甲下穿红色交领窄袖长衣,形制不明,左右随行人员,腰上束革带,形制及带銙数量与常服革带相同。带上悬挂弓袋、箭囊、茄袋、刀、牙箸等武器或随身物品,目不斜视。 杨士奇看了一眼,不是当今圣上还能是谁,不及多想,倒头便拜,紧跟其后官家见自家老爷如此,哪还敢多看,噗咚一声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朱瞻基跺了跺脚道:“这天儿真冷啊?爱卿别跪着了,起来吧?” 杨士奇仍俯伏地下称:“陛下怎么以宗庙社稷之身自轻呢?” 1777. 1826章:遥闻社鼓风中急 -- --> 朱瞻基笑道:“朕很想见你聊天,所以来此了。” 杨士奇不敢多,爬起来让皇帝进了屋,让人看了热茶,才道:“皇帝想要与老臣聊天,派人来让老臣过去便是,这么大的雪,若灯坏了皇帝,老臣该如何向先帝,向大明天下交代呢?” 朱瞻基喝了几口热茶,身子慢慢暖和了些,便放下茶杯,将双手伸在火炉上,轻轻搓揉了几下,笑着道:“朕没那么娇气?尧当年不也微服私行么?” 杨士奇看了朱瞻基一眼,对答道:“陛下恩泽岂能遍洽幽隐,万一有怨夫冤卒窥伺窃发,诚不可无虑。” 朱瞻基哈哈大笑道:“哪儿来的那么强盗,再了朕的锦衣卫也不是吃素的,你啊,就少担心了!我们还是来正经是吧?“ 杨士奇面色一凝,顿时恢复了往日的从容镇定,道:“书房吧?“ 朱瞻基应了声,在杨士奇的引领下,进了书房,两个锦衣卫站在门前,右手按绣春刀,目不斜视,好不威严。 两人落了座,杨士奇亲自忙活了一阵,然后又与官家交代了一番,官家唯唯诺诺的去了,从始至终不敢瞧一眼朱瞻基,生怕冲撞了龙颜。 朱瞻基坐着喝茶,与这一切忙碌似全然不见。 不多时,门外走进来几个仆人,手中端着饭菜,杨士奇亲自支好了桌椅,仆人将菜肴放在了圆桌上便退了出去。 待菜肴摆好了,杨士奇才走到朱瞻基面前,道:“这么冷的天儿,吃东西,喝酒暖暖身子吧?“ 朱瞻基也不含糊,放下了茶杯,便走过来落了座,一看桌子上的饭菜,呵呵一笑道:“还是杨爱卿了解朕的口味?“ 杨士奇道:“陛下喜欢就好,微臣跟着皇上也吃过了几次宴席,估摸着做的,大部分是微臣喜好的,起来让皇上笑话了?” 朱瞻基摆了摆手道:“杨爱卿笑了,都天子无私心,可只要坐在饭桌上,哪能没私心呢?昔⊙→⊙→⊙→⊙→,日有人问第五伦:”您有私心吗?”他回答:”老朋友中有送给我千里马的,我虽然没有接受,但每到朝廷选拔官吏时,我心里总不能忘了他,可始终也没有任用他。我哥哥的儿子常常生病,我一夜里多次去探望,回来也能安安稳稳地睡下;我的儿子有了病,即使我不去探望,却也整夜睡不着觉。像这样,怎么可以没有私心呢?”圣人尚且有私心,何况是朕呢,只是朕的私心,多少显得言不由衷罢了,常人才觉得天子是无私心的,每个人为了生存于大千世界里都会有为自身利益着想之心,这是生存所需, 每个人又是生活于大千世界大家庭中的,自然也都会有为公众利益着想之心,所以才有公私分明了,朕是天子不假,可也有自己的喜好,比如眼前的几样菜中,红烧牛尾,此菜以牛尾为制作主料,红烧牛尾的烹饪技巧以红烧为主,口味属于家常味。口感:色泽油润,肉烂汁浓,鲜香醇厚。朕就很喜欢吃,再如这面茶,:熬粗茶叶汁,炒面兑之,加芝麻酱亦可,加牛乳亦可,微加一撮盐。无乳则加奶酥、奶皮亦可。待碗里的面茶和麻酱一起流到碗边再吸入口中,每一口都是既有麻酱又是面茶,要的就是这种感觉,这种味道,那个不喜欢吃呢,朕也不例外?“ 杨士奇觉得皇上这话儿是话中有话了,但尚未摸清楚状况,也不敢问,只好嬉笑了两声,道:“微臣家没那么多规矩,皇上喜欢吃就多吃,山珍海味微臣准备不了,这几道家常菜,还是能拿得出手的?“ 朱瞻基微微一笑,再次看了一桌上的菜肴,轻轻叹了声道:“这样大雪的天,就是这样的一桌寻常菜,只怕也有好多百姓家吃不上啊?着实让朕忧心啊?” 杨士奇道:“该做的陛下都做了,等粮草运到江南问题也就解决了,江南自古是鱼米之乡,大雪冻坏了庄稼,可冻不死水中的鱼虾,没准儿比皇上吃得还好呢?” 朱瞻基知道杨士奇是安慰自己,微微了头道:“爱卿的不是,那水中的鱼虾这会儿可是好东西,还有那江南的竹笋,也是冻不死的?这东西藏了一冬天,可鲜嫩的很,平日里百姓哪能吃上这东西?“ 杨士奇笑道:“可不是么?“ 这么一打趣,书房的气氛好了许多,两人开始吃饭,朱瞻基连日忧心江南灾情,这两日的确没怎么吃饭,看到这一桌子清新的家常菜,顿时食欲大动,招呼了声便吃上了。 安静了吃完了饭,杨士奇亲自给朱瞻基倒上了一杯茶汤,然后仆人进来收拾了干净,才让门外的侍卫轮流吃饭,君臣二人则坐着话了。 朱瞻基喝了口茶汤,润了润喉咙,好一会儿才道:“杨爱卿对顾佐今日提出的建议如何看?“ 杨士奇虽猜到皇帝深夜造访,多半是为了今日午朝的事情而来,但具体哪一件事,就不得而至了,此时听皇帝提起,便有了眉目,想了想道:“句句忠心之言?“ 朱瞻基了头道:“朕就是明白这个道理,才来找爱卿商议人选的问题?” “怎么?皇上认为顾大人不合适?”杨士奇有些惊讶的问。 朱瞻基笑了笑道:“江南雪灾,不知有多少官儿欢喜,因为他们发财的好日子来了?他们可以短斤少两,可以层层克扣,可以多报少给,甚至有些人昧着良心,在粮食中参沙子糊弄百姓,好达到自己发财的目的,他们千里为官,不是为了造福一方百姓,更不是为了忠君爱国,他们是为了财,为了那白花花的银子?” 杨士奇默默的听着,凭着感觉他知道皇帝还有话儿要。 朱瞻基双眼微微眯着,露出一脸沉思的深色,许久才道:“按这样的局面,朕应该顺了顾佐的建议才是,可你也知道,顾爱卿为人,操履清白,性严毅。每旦趋朝,⺶外庐,立双藤户外,对天下,对朕自是忠心耿耿,这样的人性子太直,在他的眼里,这天下不是白的,就是黑的,可这天下真的黑白那就好办了,朕只需顾大人这样的清官一路斩下去,斩尽了那些黑势力,这天下也都大白了,朕也不用这么操心了?” 杨士奇还是头一次听皇帝了这么多话,和这茶汤默默的听着,并没有接话。 朱瞻基并没有就此停下,继续了下去:“可这天下除了黑白外,还有黄,如今的官场并不是流行一句话儿么黄白面,这话儿杨爱卿听过吧?” 杨士奇在官场侵淫了二十多年,这些官面的话儿,自是一清二楚,这黄白面指的是官场收礼的暗语,白色的自是银子了,黄色不言而喻是金子了,这话儿自永乐年就多有流传,到本朝这话儿就是寻常百姓也知道,本以为皇帝不知,如今看来,皇帝比谁都明白,笑了笑依旧不话。 “天下的官儿,白的不少,黑的也不少,就是这黄的,只怕也不想多让,抡起狡猾只怕比清官,贪官都要强了许多,这样的官儿又岂能是顾佐这样的一个清官儿能对付得了的呢?”着朱瞻基双眼流出一路追忆的神情,喃喃道:“想当年,tai祖爷诏令:“自今犯赃者无怠”。洪武八年,又下令,犯贪污罪的官吏一律贬谪到凤阳屯种。在《大明律》中,皇tai祖对贪官污吏处罪特别重。其中,犯有贪污罪的官吏,一经查实,一律发配到北方荒漠之地充军;官吏贪污银子六十两以上的,处以枭首示众之刑。后来又降旨,今后贪污受贿的,不必以六十两为限,全部杀掉!可结果如何,这些人还不是贪。为了彰显其肃贪的决心,tai祖爷除去用刑法规定的“五刑”,还常常法外用刑,包括抽筋、挑膝盖、剁指、剁脚、剥皮等酷刑。在官衙前,往往有一个剥皮场,和一个专挑贪官人头的长杆;在官衙办公书案旁,则有一个塞满稻草的人皮,用以震慑和恐吓那些心存贪渎之念的官吏,使之触目惊心。如此惩治贪官污吏,亘古未闻于史。可结果如何,这些官儿愣是一个不怕死,前赴后继,不把法律放在眼里,有钱就抓,有好处就捞。为此,tai祖爷不管对方是京城高官,还是皇亲国戚,一概格杀勿论。郭桓和欧阳伦就因为贪赃枉法,死在了tai祖爷的严令之下。 户部侍郎郭桓伙同他人贪赃舞弊,盗卖官粮,甚至牵连到礼部尚书赵瑁、刑部尚书王惠迪、兵部侍郎王杰、工部侍郎麦志德等高级官员,其贪污盗卖获得的金银折合成粮食达400多万石。案件查清后,tai祖爷下令将赵瑁、王惠迪等人弃市,在闹市处死,尸体暴露街头;郭桓等六部侍郎以下官员也统统处死;各布政使司有牵连的官吏几万人也都逮捕入狱,严加治罪;全国各地卷入这一特大贪污案件的官吏、富豪,被抄家处死的不计其数。 1774. 1827章:天命余躬抚万方 -- --> 我朝建立之初,朝廷为了控制西蕃少数民族地区,用中原地区的茶叶,交换西蕃地区的马匹,把这个茶叶作为战略物资,严禁私自出口,因为控制了茶叶,就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制约少数民族地区,它对你有需要,而且你把这个茶叶送给它以后,还可以得到马匹。頂點小說,这样对国家是几方面都有好处,因此就规定--禁止茶叶私自出关。驸马欧阳伦仗着自己是皇亲,让他的手下走私茶叶,这此人在地方上动用官府车辆,擅自闯关,不纳税,不服管,而且是任意捶楚把关的官员。地方守关的人不堪忍受向tai祖爷来报告,tai祖爷得到这个情况以后,非常气愤,不但处死了周保一干人等,连欧阳伦也一并处死,重奖了巡检司官吏。欧阳伦是安庆公主的丈夫,而安庆公主是马皇后亲生、tai祖爷十分宠爱的女儿。tai祖爷不惜让自己的女儿守寡也不放过贪官污吏,其力不可谓不大!“说到这儿,朱瞻基稍作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了窗外,雪花飞舞,大地已是雪白一片,这雪花仍没有停下的意思,想起江南百姓的凄惨,忍不住心头叹了声,继续道:“据朕所知,当时还有一个叫郑士元的官儿,他是湖广按察使佥事,也牵连到空印案里来,他的弟弟郑士利就写了一封奏章给郑士元鸣冤,他说朱元璋现在处理的这个空印,实际上没有了解这空印的具体情况,他说现在所惩罚的空印都是半印,这个半印是无法做其他使用的,不能够为奸,而且使用了这么长时间了,谁也没说这个不能用,这是第一条。第二条,他说如果要说不能用空印,要事先做出规定来说空印不能使用,在还没有规定的时候就把这些人全处罚了,不公平啊。但是朱元璋说,不行。于是连这个郑士利一起处罚,被流放。 洪武九年“空印狱起,官吏下狱者数百人”。 对于空印案所产生的一连串逮捕行动,郑士利在上疏文中主要有以下几点申辩: 第一,官方文书的效力产生在于必须盖有完整的印章,钱粮文书盖的是骑缝章,是无法随意挪做贪赃枉法之用的。 第二,所有申报的钱粮确切数目必须要从县、府、省一直到户部,层层往上确认符合,只有最后到户部才能知道确切的数字,如果“待策书既成而后用印”,就一定得重新造册,也势必会耽误时间,故“先印而后书”只是权宜之计,并非刻意欺君瞒上之事。 第三,在空印案发生之前一直没有明确立法禁止,而今诛杀这些官员并没有法律依据。 第四,官员是需要数十年才得以培养造就的人才,轻易杀掉是很可惜的。 然而郑士利的上疏并没有让tai祖爷打消诛杀官员的念头,反而激怒了他,tai祖爷还是“竟杀空印者”,无一悻免。主印官员被杀者数十人。单从此事,tai祖爷其肃贪之心,昭然若揭,这些官儿做了数十年的官儿,难道就看不出tai祖的决心么,朕以为他们不是看不出,也不是不明白,而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了,洪武十八年,tai祖爷怀疑北平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的官吏李彧、赵全德伙同户部侍郎郭桓等人共同舞弊,吞盗官粮,于是下旨查办。洪武十八年三月,御史余敏、丁廷举告发户部侍郎郭桓利用职权,勾结北平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官吏李彧、按察使司官吏赵全德、胡益、王道亨等,私吞太平、镇江等府的赋税外,还私分了淅西的秋粮,并且巧立名目,征收了多种水脚钱、口食钱、库子钱、神佛钱等的赋税,中饱私囊。朱元璋令审刑司拷讯,此案牵连全国的十二个布政司,牵涉礼部尚书赵瑁、刑部尚书王惠迪、兵部侍郎王志、工部侍郎麦至德等。总计一共损失精粮两千四百万担,“自六部左、右侍郎以下,赃七百万,词连直、省诸官吏,系死者数万人”“核赃所寄借遍天下,民中人之家大抵皆破”,史称郭桓案。朱元璋在《大诰》感叹说:“古往今来,贪赃枉法大有人在,但是搞得这麼过分的,实在是不多!”tai祖的手段如何,单凭洪武年的三大震动天地的大案,朕不用多说,杨爱卿也知道,可这一番肃贪结果如何,天下的官儿该贪的还是贪,该是坏的还是使坏,法再严,心意再决,奈何朝杀而夕犯,光靠杀是杀不完的。冯子曰:智无常局,以恰肖其局者为上。故愚夫或现其一得,而晓人反失诸千虑。何则?上智无心而合,非千虑所臻也。人取小,我取大;人视近,我视远;人动而愈纷,我静而自正;人束手无策,我游刃有余。夫是故,难事遇之而皆易,巨事遇之而皆细;其斡旋入于无声臭之微,而其举动出人意想思索之外;或先忤而后合,或似逆而实顺;方其闲闲,豪杰所疑,迄乎断断, 圣人不易。呜呼!智若此,岂非上哉!上智不可学,意者法上而得中乎?抑语云“下下人有上上智”,庶几有触而现焉?余条列其概,稍分四则,曰“见大”、曰“远犹”、曰“通简”、曰“迎刃”,而统名之曰“上智”。可见这天下的贪官靠杀是杀不完的?得用法子治?“ 杨士奇默默听着,这些事儿离的并不久远,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tai祖爷肃贪其心极大,前前后后杀的贪官儿有几万人,到到洪武十九年,全国十三个省从府到县的官员很少能够做到满任,大部分都被杀掉了。可这样的杀戮,仍没能止住明初的贪污之风,杀完一批,又来一批,迫使洪武爷不得不颁布了更严厉的法令:“我想杀贪官污吏,没有想到早上杀完,晚上你们又犯,那就不要怪我了,今后贪污受贿的,不必以六十两为限,全部杀掉!”不仅如此,他颁布亲自编撰的《大诰》,接着又颁行《大诰续篇》、《三篇》。《大诰》三篇汇集大量惩治官民贪赃受贿、转嫁赋役、侵吞税粮、抗租误役、流亡隐匿等案例和凌迟、枭首等重刑。为此开展雷厉风行的肃贪运动,历时之久、措施之严、手段之狠、刑罚之酷、杀人之多,为几千年历史所罕见,可就是这样的杀戮,仍旧没有止住贪官的步伐,让杀人杀到手软的洪武爷也不得不发出天下的贪官杀不尽的感慨。 许多官儿感叹洪武爷的严刑峻法非常不满意,实际上是人人自危。早在洪武九年,山西平遥县县学有一个训导,叫做叶伯巨给朱元璋上书,提出了几件朱元璋做的事情不妥的地方,就有一条叫”用刑太繁”,说你朱元璋用刑太繁了,太多了。他怎么样具体说呢?”窃见数年以来,诛杀亦可谓不少矣,而犯者相重,良由激劝不明,善恶无别,议贤、议能之法既废,人不自励,而善者怠也,朝信而暮猜者有之,昨日所进,今日被戮者有之,乃至令下面寻改,已赦而复收,天下臣民莫之适从”。什么意思呢?说你天天处罚人,早上刚任命他当官,下午就把他给废了,这下面人怎么办啊?无所适从,这官员队伍是人人自危,每天过不好踏实的日子,洪武二十一年,一个学士叫做谢缙的,给朱元璋上书,也提出了他用刑太繁的问题。他说从国初到现在,二十多年了,”无几时不变之法,无一日无过之人(说没有哪一天这个法律不改变的,没有哪一天没有人犯错误的),尝闻陛下震怒,除根翦蔓,诛其奸逆矣,未闻褒一大善,赏延于世,复及其乡,始终如一者”。什么意思呢?说我经常听到你处罚这个处罚那个,没有听你表扬谁,很严厉。当时的官员们惴惴不安,经常是上班的时候,早上起来上班,要跟家里头妻子道别,说今天去了,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侥幸晚上回到家里,见到妻子的面儿说,今天又活了一天,明天还不知道怎么样?如此这般,虽然记贪官污吏们心惊胆战,另外一方面也使得明初,特别是洪武年间的吏治,得到了澄清,所以杀贪官并非没有效果,至少大明官儿最擅长好了伤疤忘记疼了,容易忘记这一茬罢了。 朱瞻基说了一阵,道:“清官固然好,可有些事儿单靠你不求名不求利几能办好的,江南是我大明最富裕的地区,一个地方富裕了,贪官,赃官,奸官也就多了,而且这些人根深蒂固,大多是背景复杂、人脉错综,许多甚至有些功勋作为背后的影儿,这样的地方,单靠一把倚天剑,未必能扫尽这一团浊水了……?“ 1779. 1828章:丹心切切慕虞唐 -- --> 杨士奇点了点头道:“陛下言之有理,贪官奸,清官要比贪官更奸才行,微臣说一句不该说的话,能在苏松一带做官儿的,莫不是一等一的聪明人,这些人欺上瞒下手段高明,有时候靠一股正气,未必能管用,反而是那些干吏更能胜任,说句不要脸的话,对付流氓,要用流氓的方法。↑頂點小說,“ “说得好?“朱瞻基赞了声道:”这帮贪官,赃官怕的不是清官,也不是朕,更不说大明的律法,他们怕的是比他们更狡猾,更没有规矩,没有底线的人,这样的人他们斗不过,打不赢,最后不得不甘拜下风,顾大人刚正有余,但灵活不足,去了江南,帮不了朕,反而让这江南之地更加复杂,如今的江南已有了一个刚正不阿的知府大人,若再放一个都察院,事情就不好办了,所以这人选上,朕着实犹豫的很,不得不深夜来造访询问爱卿的意见?“ 杨士奇并没有立即搭话儿,而是眯着双眼沉思了一会儿道:“陛下所虑,微臣也心有所感,都说人尽其才,可这个才,这个尽字儿着实把不好把握,什么样的官儿,放在什么样的位置上,才能发挥更大,更理想的效果,如陛下所言,顾大人刚正不阿,秉性高尚,就如一把锋利无比的倚天剑,可这把剑如何用,就是一门学问了,若能用得好,自是为陛下扫除天下浊气,可若是用不好带来的后果是,倚天剑被人所用,到头来好事不成变成了坏事?江南鱼目混杂,王侯将相不少,人脉更是根深蒂固,依着顾大人的性子,的确不适合去江南?” “爱卿可有了什么合适的人选?“朱瞻基盯着杨士奇问。 “人选么?“杨士奇微微卖了一个关子,道:”陛下以为这次去江南的官儿,该有是怎样的?“ “朕不需他刚正不阿,甚至不用是个清官,但一定是个能官,有魄力,有手段,还有谋略,三者缺一不可?“朱瞻基想了想道。 杨士奇微微一笑,道:“陛下这要求太高些了,寻常官儿倒也做不到这一点?” 朱瞻基面色一肃道:“寻常官儿朕也未必敢将偌大的江南交给他?” 杨士奇点了点头道:“陛下以为杨侍郎如何?” 朱瞻基先是一愣,随机猛一拍大腿道:“朕,朕糊涂了,怎么把他给忘记了呢,要说狡猾,谁能狡猾过他,要说手段平定安南,剿灭弥勒教有是手段,要说魄力,以三千将士抵抗蒙古骑兵一万,放眼大明谁敢这么做……他可不就是朕心头理想的人选么?” “这么说,陛下也认同了杨侍郎了?”杨士奇道。 朱瞻基道:”要说旁的什么人,朕还真得犹豫下,杨小弟是什么朕可清楚很的,先前朕没想到他,如今细细思索,这江南还就是他去最合适了?“ 杨士奇哈哈一笑,道:“不瞒皇上,老臣也是这认为杨侍郎是去这江南的最佳人选?“ 人选尘埃落地,朱瞻基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严肃的多日的面容,也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望着窗外飞舞的雪花道:“朕倒要看看,这江南之地,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干出这等杀头的勾当?“ 当夜君臣就人选的安排上细细商议了一番,第二日一早, 有杨士奇亲自去了一趟吏部,传达了皇帝的意思,吏部尚书郭琎自不敢怠慢,当日一早就办了相关任命手续送到了内阁。 差不多午饭点的时候,内阁的任命状就下发到了六部,当然也送到了都察院。 对于这次想借着江南雪灾的档口,好好整治一下江南的风气的顾佐子看到内阁的任命书,当即表示了不满,乌纱帽都不带,直接去了内阁找首辅大人理论。 “阁老,为何我不能去?“顾佐一脸愤怒的责问。 按说杨士奇是内阁首辅,当朝一品,圣眷正浓,就是皇上也不会这么毫无顾忌的说话,可顾大人仿佛就没这么想过,奇怪的杨大人也不在意,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一脸怒色的顾佐,心道::“就你这火爆脾气,让你去了好事只怕也变成了坏事了?“当然了这话儿他自好说出口,微微沉吟了下道:”皇上说了,眼下京城也在遭受雪灾,指不定那些官儿昧着良心做出什么对不起朝廷,百姓的不法事情,有顾大人坐镇京师,这些官儿也不敢胡来,陛下也放心应付江南了?“ 顾佐道:“京城有的是御史,有他们在,相信也一样能震慑他们?“ 杨士奇摇了摇头道:“娜可不一样了,老虎离了巢,那还是老虎么,猴子再厉害,也不过是一只爬树的猴子,京城若没你坐镇,其威慑力只怕小得多了?“ 顾佐道:“可也能为了安定京师,江南就不管吧?“ 碰上了这样的一根筋的人,即便是性子随和的杨士奇也有些哭笑不得。 “谁说不管了,这不皇上与我商议,决定让吏部杨侍郎去么,他的能耐你也听过了,你去他去还不是一样么?“ 对于杨峥,从心底上顾佐还是认同的,一来对方没什么道德上的不良记录,二来,人家也的确有些本事,偌大的安南愣是在他手中平定了不说,还呈现勃勃生机之态,更别说这次斗言官,其手段,其见识他不是没有暗暗比较了一番,自问处在同样的处境,他未必能做到他那样的绝地反击,常言道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有了这一番比较,对这个比自己年轻了许多的后辈同仁,从心底里多了几分敬意。 “他去也行?“顾佐点了点头道:”不过我都察院也得派几人一起同去,大人是知道的,这江南自古就是富庶繁荣之地,贪官、赃官、奸官最多了,许多已连成一气,无所不作,无所不为了,我不担心杨大人的手段才干,可在整饬贪官上,那我就要多说几句了,天下没人比得上我们都察院的决心?“ 杨士奇难得见不再一根筋走到底,暗暗松了一口气,道:“这个还用说么,谁不知道你顾大人上来后,秉承圣意大肆整治都察院,如今的都察院在你手中风气为之一新,御史个个都是清官干吏,整饬贪官义不容辞?” “阁老过奖了?”顾佐难得的老脸红了一下,道:“大人准备派谁一同去?“ 杨士奇道:“你有什么人选推荐?” 顾佐道:“人选么,我到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只是此人资历浅了些——?” 杨士奇呵呵一笑道:“资历浅,正好借此机会磨练,磨练,你说吧,到底是谁?” 顾佐道:“你看陈秨……?怎么样?“ 陈秨的名字杨士奇倒也听说过,原本兵部给事中,早年仗着胆大,没少弹劾皇帝,也算是个厉害的人物,但此人性子太急躁,不为杨士奇所喜。所以微微犹豫了一下,道:“容我再考虑考虑。” 顾佐恩了声,便不复多言。待他退下后,杨士奇才让人找来了此番江南之行的正主儿。 自上次大争斗后,郭琎对他不仅是态度上的转变,就是权力上也给了不少,所以他当了这么几年官,难得正儿八经的坐在签押房里处理公务,连早饭都忘记了去吃了,所以早上众人开始传得沸沸扬扬的大事,他一无所知,待处理完了公务,听说杨士奇找他,不好拖拉,食堂也没去,直接去了内阁。 “杨大人,您找我。”杨峥敲着门走了进来。 他自安南回来,一直都是闲职,平日里也什么要紧的事情来内阁,所以今日还是他第一次来,不免有些好奇,左右看了看,见不过是一间装饰华丽的房子,里面各种奏折,邸报、文件堆积如山,与寻常的官员签押房没什么两样,并非如前世所看到的那样高不可攀,心道:“传言果然是信不得的?“ 见他进来,杨士奇放下了手中的湖笔,呵呵一笑道:“来,来,这边来?“ “不必客气了,您啊有什么事情就说吧?我这还赶着去吃饭呢?“杨峥也部落座,摸着肚皮道。 杨士奇呵呵一笑道:“放心,少不了你的饭菜?“说完,也不管杨峥,径自走到了前排的茶几旁,从炉火上提起了茶汤,再随后翻开了两个茶杯,放入茶叶,将滚烫的茶汤注入其中,不多时一股淡淡的香味弥漫开来。 杨士奇放下茶壶,将两杯茶汤端了过来,放在杨峥面前的桌上,自己独自在身后的太师椅上落了座,低头轻轻吹开了茶叶,开始喝茶。 杨峥见他如此模样,也只好落了座,端起茶杯喝茶了。 一杯茶汤喝了差不多,杨士奇才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道:“任命的事情听说了吧?“ 杨峥瞪大着一双眼睛,疑惑的道:“听说了什么了,什么任命的事儿了?与我有关么?” 杨士奇看他模样,不似有假,便将昨日与皇上商议的结果前前后后说了一遍,杨峥先是眯着双眼,待听到最后,一双眼睛比牛眼小不了多少,好一会儿才苦笑道:“你们也太看得起我了,偌大的江南,还不知道有多少浑水呢,哪能是我能解决的,我看你啊找错了人?” 1780. 1829章:衙斋卧听萧萧竹 -- --> 杨士奇呵呵一笑道:“是对是错,做了才知道不是?任命已下了,你还是去吧?” “不去行不行?“杨峥哀求的问。⊙頂點小說, 杨士奇摇了摇头道:“你是皇帝亲自定的人选,你不是那是抗旨,抗旨的后果是什么你应该知道,你也不想家里如花似玉的老婆陪你上刑场不吧?” “没准儿她们愿意呢?”杨峥没好气的道。 杨士奇忽得吹了一下胡子,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她们愿意,老夫可不愿意?” 杨峥同样没好气的道:“与你有什么干系?“ “违抗圣旨,按照我朝律法,是诛九族的大罪,老夫是你结义大哥,你说有没有干系?“杨士奇须发皆张的喝道。 杨大人登时歇了菜:“不去不行么?“ “恐怕是不行?“杨士奇摇了摇头。 杨峥得站起来狠狠瞪了杨士奇一眼道:“老狐狸,这事儿八成是你干的好事,你说我怎么倒霉,摊上了你这个大哥,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早早写了《与杨士奇绝交书》呢,没了这关系,没准儿还没这麻烦?“ 杨士奇倒也不气恼,轻轻一笑道:“这会儿写还来得及?” “想得美,这江南水这么深,你这个大哥把人家推下了水,还不得搭把手啊?”杨大人没好气的骂道。 杨士奇笑道:“这个应该的,应该的,你放心,但凡你需要,咱这个当哥哥的也不含糊?” “少来,不推我一把就不错了?”杨大人怒骂道。 杨士奇一笑,也不接话儿,低头喝茶。 “是,立刻出发吗?”许久,杨大人轻声问。 “本来是的,可皇帝还有些话儿要与你交代,待皇上交代完毕,你再走吧?”说着轻轻一叹,道:”江南雪灾情况如何,已是十万火急了,如不是皇帝有些话儿必须亲自与你说,老夫恨不得你立刻启程才好?“ “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分分钟把我往火坑里推啊?“杨峥骂道。 杨士奇一笑道:“哪能啊,这分明是一块蜜糖嘛,处理好了就受用无穷啊,旁人想去还没这个机会呢,这不今日一早,顾佐还来老夫这儿哭诉呢?你看看都说咱这结义大哥没照顾,没我在,这等好差事哪能轮到你呢?“ 杨峥这会儿掐死杨士奇的心都有,哼了声道:“这等照顾,我宁愿不要!” 杨士奇正要说话,忽听得一阵脚步声,跟着一张脸伸了进来,那双骨碌碌乱转的双眼在落在了杨峥的脸上时,顿时露出了喜色,跟个惊喜的道:“杨大人可算找到你了,皇上让咱家来请大人入宫说说话儿?” 这太监不是别人,正是王振,最近他被皇帝重用的意图很明显,所以他心情不错,又看到了老熟人,脸上的神情自是藏不住。 听了这话儿,杨峥瞪了一眼杨士奇心道:“看你做的好事?” 杨士奇一笑也不在意,低着头喝茶。 杨峥正离开,忽的想起一件事,忙道:“杨大人有一件是我,我忘记告诉你,翰林院的那两个天主教的传教士你知道吧?“ 杨士奇道:“听弘济说过?怎么?他们惹出了什么乱子了,还是翰林院的学生为难了他们?“ 杨峥摇了摇头道:“那倒没有,是他们想在京城建立一座教堂好用于传播天主教意,这事儿在大明尚是个开端,他们派人来找我,我虽引荐他们,但开设教堂是件大事,还是告知一下内阁为好,也好听听你的意见?” 杨士奇恩了声,与这些传教士他多少也知道些,他们打出的旗号是“我们是从遥远的西方而来的教士,因为仰慕中国,希望可以留下,至死在这里侍奉天主。”这话儿说得委婉,说到底是他们不敢直接回答传教的目的,否则他可能会被驱逐。为了传教,他们从西方带来了许多用品,比如圣母像、地图、星盘和三棱镜等。其中还有《十四行诗》,带来的各种西方的新事物,吸引了众多好奇的中国人。特别是他带来的地图,令中国人眼界大开。这事儿他没少听杨溥提起,甚至说许多西方的文明、学问、诗词不亚于我们,尤其是那个意大利的诗人彼得拉克,此人天赋异禀,年纪轻轻就成了运用十四行诗体最主要的代表。他一生写了三百七十五首十四行诗,汇集成《抒情诗集》,献给他的情人劳拉。在他笔下的十四行诗,每首分成两部分:前一部分由两段四行诗组成,后一部分由两段三行诗组成,即按四、四、三、三编排,每行诗句十一个章节,通常用抑扬格。使得诗词音韵优美,的确不错。一时在翰林院很流行,偶有诗作通过杨溥传到了内阁,所以杨士奇对于这种奇怪的诗词也有些了解,他不得不承认,虽不如唐诗宋词押韵来得严格,但在感情的表达上,的确是不错的选择,颇有几分宋词的格调,算得上是一种新的格调,学一学倒也无妨。 比起这诗词,他更关注的是一本叫《地理学指南》,此书充分地解释了怎样从数学上确定纬度和经度线。然而,没有一条经线是用天文学方法确定的,仅仅少数的纬度线是这样计算的。将陆上测量的距离归算为度,就在这无把握的网格上定出地区的位置。海面上的距离,简直是猜测出来的,但不可否认,这本书中的确存在许多大明不知道的东西,对于即将到来的西洋之行,帮助极大。也正是这一点,让他对这几个传教士有了些关注。 得知他们进入大明后,对中国文明非常称赞:除了还没有沐浴“我们神圣的天主教信仰”之外,“中国的伟大乃是举世无双的”“中国不仅是一个王国,中国其实就是一个世界。”他感叹“柏拉图在《共和国》中作为理论叙述的理想,在中国已被付诸实践。”而且他还发现中国人非常博学,“医学、自然科学、数学、天文学都十分精通。”这些赞美之言,无论是谁喜欢听的,身为首辅的杨士奇也不例外。 让他更满意的是,这些传教士不似往日的传教士对大明学问充满了鄙视,动不动闹出动静不同,他们来京师后,开始传教,起初传教十分低调。神父们行事小心谨慎,主要精力都在学习汉语和中国的礼节习俗,以博得中国人尤其是官员们的信任。他们身穿佛教僧侣的服饰,认为这样能够博得人们的好感,而且他们也觉得这与天主教神父的装束相差不大。这也使中国人更加相信他们是远道而来的僧人。他们在这里挂上了圣母玛利亚的画像,许多士人官吏,甚至僧人都来跪拜,他们感到非常兴奋。但是从中国人的角度来讲这更多是出于礼节性的,而没有宗教意义。也有记述说,他们担心中国人看到玛利亚的画像会误认为他们的神是女性的,而改挂了基督像。 可以说,这次来的传教士不再为了西方的某些原则而不可理喻。相反,他们变的很好说话,甚至为了传教,对教义做出了改变,让他们的教义,教会更让大明人接受,非但如此,他们知道大明士大夫十分的好学,竟以西方科学来武装自己,如前面所说的地理,天文学也是一大手段,这些知识无疑丰富了大明士大夫的大脑,增长了他们的见识,甚是在某些方面,他们的知识的确要实用了许多,如天文上,这次能提前预测到大雪,据说就是因为传教士利用西方先进的天文知识,预测到了这一结果,这样的传教当然受到欢迎。 比起往日一本正经的传教士,他们深知入乡随俗的道理,教士们一踏上中国土地,便开始精心研习中国语言文化,甚至以掌握北京官话为目标。这些西方修士入乡随俗,脱下僧袍,换上儒服,住进中式房屋,并潜心研究中国经史和伦理,寻找其中东西方文化的融合点。在同朝野名流交往的过程中,这些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又熟读汉文典籍的西方传教士,自然赢得了中国文人士大夫的好感和信任,从而达到其传播信仰的目的,就这大半年的功夫,京城就开始有 他们翻译了《十诫》《主的祈祷》和《圣母赞歌》,以及《教理问答书》,敦厚、博学是京城士大夫,百姓对这次传教士的评价,许多大明人对天主教产生兴趣,据说有许多士大夫去学习那个什么记忆法,竟十分有用,无疑是让京城人对传教士甚有好感。 就是他这个首辅,偶尔也会看一看他们的教义,不用说其他官员了,据他所致,京城就有十分之一的官儿,知道这些传教士,知道《天主实录》,以中文解释天主教的教义,但好感也只是好感,大明人并没有深入一步。说到底还是因为大明人对传教士了解太少,无论是他们翰林学院老师的身份,还是他们《天主实录》的刊行,中国人始终是把它当作佛教流派而已,中国人对于基督教还没有多少实质的认识。 1781. 1830章:一枝一叶总关情 -- --> 这种结果,让传教士们很苦恼,起先他们以为自己的科学知识不够吸引大明士大夫,为此他们从欧洲带来的数理天算书籍列好目录,呈送朝廷。◎頂點小說,又将带来的科学仪器在住所内一一陈列,请中国官员们前来参观。 此举成功的获得了士大夫的好感,并且这次,他们成功的预测到了这场罕见的大雪,让传教士的名声大大提高了不少,有了这一阵东风,让留在京城活动的传教士大喜,他们觉得天主教的春天来了,应该趁机扩大的影响力,让更大的大明人知道天主教,知道他们的教义,为此,他们写了一封长信给了罗马教皇,信中言语在京城的传教士,为天主和社会建树了巨大的功勋。这是通过他撰写的教理著作,以及有关使异教徒直接皈依圣教的书籍,通过劝奉宫女们入教,还借向皇上呈送礼物的机会,清晰地书面阐述了我们的信仰。鉴于他的工作以及他在北京对我们的事业所表现的热忱,才使我们在这个帝国所作的一切成其为可能。“这一份书信立即在欧洲引起了轰动,不少传教士踏浪而来,他们为了更好的传播天主教的教义,开始在大明各地传播,如在各地设坛讲道,不少教友闻风而至,这一行中,共为五十多人授了洗,如此成果大大刺激了传教士,但随之而来的苦恼也让他心灰意冷,先是气氛并不是如春天般的温暖,许多大明人始终认为他们是佛教,耶稣十字架难以接受等等问题,就是教义也被人看做了宣传佛教了,让他们哭笑不得,经过一番调查,他们发现造成这种结果的主要原因是他们的努力不够,气氛尚未达到理想的状态,再者传教没有适宜的场所,教士没有下榻之处,老百姓对天主教少有了解,因而产生过误解和微词,种种弊端,让他们的传教事业大大受挫,所以一番痛定思痛后,他们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了这种状况,能北京城内建起了两座一小一大的教堂,好让更多的人知道天主教是与佛教不同的。 可在大明建立教堂,可不是一件小事,不说地方官员阻拦,就是不少百姓也不理解,让他们的教堂迟迟落不到实处,后来还是翰林院的一个学子告诉他们,想要在中国开宗立派,最好能得到官员的支持,有了他们的支持,再难的事情也都不是事了。 一言点醒梦中人,传教士立即展开了攻势,他们先是利用自己的知识,对皇家的卷帙庞杂的天文历法进行删繁去芜,整理修改,增补内容,使之更为精练划一。在修改中,他对原历书的理论部分几乎原封未动,而对表格部分做了重大删节,将原来的137卷压缩成70卷。另增补了《学历小辨》、《远镜说》、《新法历引》、《新法表异》、《历法西传》、《测食略》、《新历晓惑》、《黄赤正球》、《浑天仪说》、《筹算》、《几何要法》、《治历缘起》等十几种30卷。合成30种100卷,取名《两洋新法历书》,呈送朝廷刻印行,作为每年推算时宪历书的根据。新增补的内容都是新法历书中很重要的成分。《新法表异》和《历法西传》二书,是他为沟通中西天文学,介绍西学所写的两本著作。前书叙述了中国天文学的发展概况,介绍中国历代历法不下70种,及同一种历法的不同版本。介绍了新历法的优点,比较了新旧历法42个不同之处,从各方面解释新法为什么比旧法先进的道理,此举无疑获得了朝廷大小官员的好感,然后他们再接再厉,通过翰林院将西方的先进科学知识介绍给中国,一时让他们的名气大大提高不少。 眼看形势一片良好,身为传教士之首的高维诺这时候才出面找到了杨峥,让他帮忙给内阁首辅说说话儿,好让自己的教堂能在京城这篇繁华、富庶、春风十度之地落地开花。 对于两人这大半年的表现杨峥十分满意,不说带来了欧洲文艺复兴的成果外,更系统全面地学习了中国传统文化,开启了中西文化交流的历史篇章。期间传入的神学、医学、天文学,世界地图、西洋乐等西方文明,使中国人的世界观从以自我为中心的观念开始认知到世界是一个圆球,更是打破了大明一直朱熹理学为尊的局面,许多人对理学的许多教义,产生了怀疑,这种局面是他一直所期望的,但这只是一个开端,任何心生的力量,在力量没有达到足够毁灭一切旧力量的时候,是最为脆弱的,经不起任何的打击,这一点明朝中后期的资本萌芽就是最好的例子,所以对于高维诺的提议,他义不容辞的答应了,趁着今日杨士奇有求于自己,正好提出来。 杨士奇呵呵一笑,道:“大明的风气你也知道,对于宗教没什么限制,只要不是别有用心,坑蒙拐骗,朝廷是容许传教的,这些传教士通过你的引荐,在翰林院的这大半年,起到的作用也不小,这次大雪,他们功不可没,除了那些骗人的教义外,他们的学问还不错,再说了他们进贡的仪器也管用,只要他们继续推广他们的学问,建个教堂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杨峥道。 “你都说了,老夫还能不答应你?再不答应你,只怕你心里还指不定怎么编排老夫呢?”杨士奇今日心情不错,微微笑道。 “我有那么龌龊么?”杨峥反驳了声道。 杨士奇一笑,也不解释,忽的看了一眼王振,站了起来,走到杨峥跟前,用低了八度的声音道:“这王振聪明伶俐,未必是个善茬, 你与他来玩过密,老夫,没意见,不代表那些言官没意见,你是做大事的人,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话儿明显的有劝慰的意思,若不是真关心他是断然不会说出这番话儿的,杨峥感激的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杨峥说这话儿,并非敷衍,事实上这段时间,这种弊端徐朗也提醒过他,他自己也有些警觉,太监再如何低眉顺眼,安分守己,在这些文官的眼里,始终是一种祸害的存在,最好是时时刻刻都由洪武爷来看一看这帮渐渐抬头的太监,好让他们重新回到洪武朝的不见天日的局面。可宣宗不是洪武爷,这种愿望也只是想一想,当不得真,可在骨子里对太监的警觉无时无刻不在,一旦发现那个官儿有勾结太监的迹象,弹劾便纷沓而来,而被弹劾的官儿,纵然留在朝堂上,也落得灰头灰脸。所以无论多大的官儿,最怕与那个太监沾上了关系,一旦沾上了,那是一辈子都洗不掉的,这一点杨峥清楚无比,远的不说,就说日后的隆庆朝的那场争斗,隆庆年间是高拱实际掌权的,他是个能臣,但也是个权利欲很强的人,外部控制内阁和百官,内部用安插自己亲信进实权部门司礼监,当时冯保因为此而多次被排挤到司礼监之外,张居正则在内阁装孙子,所以当这两个不得志又不甘心而又有共同敌人的人遇到一起时,自然互相欣赏,互相支持了。 冯保是个有极端权势欲的人。嘉靖朝,他任司礼监秉笔太监,隆庆帝在位时,冯保已经是宫内太监的二把手,以司礼监秉笔太监之职提督东厂,也就是说他掌握了令百官十分恐惧的特务机构——东厂。东厂是隶属皇帝的特务组织,可以不通过朝廷的司法机构——刑部,自行侦缉、逮捕、关押人犯,到后来都能左右审判了。恰逢宫内太监最高职位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空缺,冯保作为二把手,本可以顺理成章地升任,但高拱担心他难以控制,向皇帝推荐了另一位太监陈洪担任此职。而陈洪能力实在太差,不久便被罢职。高拱干脆将冯保得罪到底,又绕过冯保推荐了另一人。可想而知,冯保能不对高拱恨之入骨吗?隆庆临死前,遗诏让冯保晋升为掌印太监,入顾命大臣行列。对这样的遗命,高拱心里很不服气,认为大明200年来,没有太监受顾命的规矩。但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因为这是先帝的既定方针,没人敢违背。冯保认为这是高拱故意跟他作对,对高拱更加仇恨了。为了报复高拱,冯保联合了张居正;而这时张居正也想挤走高拱取而代之,于是和冯保一拍即合,结成了政治联盟。 穆宗皇帝病危之时,冯保秘嘱张居正起草遗诏,被高拱发现了。高拱质问张居正:“我是首辅,你怎能私下与宦官起草遗诏?”张居正自知理亏,只好认错。高拱于是对冯保印象更坏了,决计要把他逐掉。 1782. 1831章:毋意、毋必、毋固、毋我 -- --> 穆宗死后,冯保在后妃的帮助下,终于取得了司礼监掌印太监的职位,加上他原来掌管的东厂,内外大权都在他掌握之中。~頂點小說,他又修改遗诏,使自己成为和阁员一样接受顾命的重要人物。登基大典,冯保将万历小皇帝扶上宝座后,自己就站在宝座旁边,陪着小皇帝接受满朝文武的三拜九叩。举朝为之震惊。 高拱决计发动攻势,指使六科给事中,上疏揭发冯保之奸,自己则拟旨驱逐冯保。同时,他把计划告诉了张居正,希望得到张居正的支持。张居正表面答应,暗中却给冯保报了信。冯保扣下了所有攻击他的奏章,同时加紧了驱逐高拱的行动。 穆宗驾崩时,高拱非常伤心。他在内阁大哭失声:“太子才只十岁,如何治理天下!”明明是哀叹穆宗早逝、为国担忧的意思,冯保却在后妃和小皇帝面前说:“高拱说了,一个十岁的小孩子,怎么能当一国之君?”后妃听了大惊,小皇帝也闻之色变。 第二天,两宫及皇帝召见群臣宣布圣旨。高拱满以为是要驱逐冯保的,谁知被驱逐的竟然是他首辅高拱!听完圣旨,他当时就趴在地上起不来了。张居正把他扶了起来,雇了一辆驴车,把他送回了家。 高拱黯然离京,回了老家河南新郑。排挤掉高拱,张居正担任了首辅。冯保意犹未尽,还想罗织罪名致高拱于死地。由于张居正的暗中维护,冯保的阴谋才未得逞。数年后,高拱死于原籍。张居正请朝廷复其官职、按照级别为他举行葬礼,朝廷没有答应。这其中不是没有冯保的影子,按说高大人死也死了,这事儿也就算了,可勾结的太监的后果实在很严重,张大人虽凭着一己之力,推行一条鞭法,打击了农村中的豪富势力,取消了这部分人的赋税减免特权,扭转了赋税转嫁到小农身上的状况,开辟了国家的赋税之源,形成“财裕民足,四海晏然”的局面。整顿学政的措施,遏制了竞奔请托以成生员的**风气,减轻了百姓的负担。改革驿递制度,煞住了官员私用驿站、饱肥私囊的**之风,为国家节省大批资金,以至“小民欢呼歌诵”。一条鞭法的推行,取消了豪绅势宦利用优免特权逃避赋役、偷漏税粮的特权,一律强制纳税,达到“贫民之困以纾,而豪民之兼并不得逞”的目的,增加了国家财政收入,功勋不可谓不不大,可张大人一死,立即就遭到了清算,而且张大人被清算除了为人生活奢侈外,最大的污点就是勾结了太监冯保陷害了高拱。虽然万历六年,张大人回到故乡把自己的父亲亲手给葬了,路过了高拱的故里,就专门去探望他。毕竟两个人曾关系甚好,只是一系列的误会,导致两个人在政治上对立。两个人相见,感概万千,泪流满面。当时高大人感概以往的事情,但是对张居正的恨,依旧耿耿于怀,于是在死前曾写了《病榻遗言》四卷,用来记述张居正和宦官的勾结,致使自己罢官还乡,夺得首辅的阴谋,将张居正写成了极为险恶的人物。而言官也抓着这一点不放,愣是让张大人身败名裂,下场好不凄惨。这样血一般的例子,杨峥莫不是引以为戒,就是不为自己身后顾虑,也得看看影响,大明一朝,但凡做大事的,无论是徐阶、还是张居正莫不是靠着太监与功里的联系,才做出一番大事,可这师徒二人下场却有天然之别,徐阶与隆庆年间,告老回乡,回到华亭,也就是现在的上海,曾经遍邀村社绅耆,乡亲父老,宗族姻旧,邻里故友,大规模地请过一次客。功成身退,安度晚年,举行这样一次见面活动,说明徐阶官做得很大,不忘根本,不摆架子,不搞特殊,有与大家打成一片的意思。“徐文贞归里,遍召亲故,一人取席间金杯藏之帽,公适见之。席将罢,主者检器,亡其一,亟索之。公曰:‘杯在,勿觅也。’此人醉酣潦倒,杯帽俱堕,公亟转背,命人仍置其帽中。只此一端,想见前辈之厚。”金杯自然价值不菲,但应邀而入席的亲故,倘非穷到揭不开锅,谅不至出此下策。从徐阶命人将这个金杯,仍给这个乡亲放回帽子里去,还背过脸去装看不见,可以体会到这位长者的心态,是多么善良了。第一,不因其人潦倒而拒邀,第二,不因其人窃物而排斥,第三,不因其人犯了这样的错,而不顾全他最后的一点面子,仗着这点厚黑学,落得一个正常死亡不说,就是这事儿还被清流一说再说,差点没将徐大人吹嘘成圣人了,而张大人却惨淡无比了。在张大人逝世后的第四天,御史雷士帧等七名言官弹劾潘晟,神宗命潘致仕。潘晟乃居正生前所荐,他的下台,标明了张居正的失宠。 不久,言宫把矛头指向张居正。神宗于是下令抄居正家,并削尽其宫秩,迫夺生前所赐玺书、四代诰命,以罪状示天下,还差点刻棺戮尸。他的家属饿死的饿死,自杀的自杀,流放的流放,逃亡的逃亡,一代能相之家竞落得如此可悲的下场。 人亡而政息,居正在位时所用一批官员有的削职,有的弃市。而朝廷所施之政,也一一恢复以前弊端丛生的旧观。整个神宗一朝,没有人敢为居正呼冤,之所以有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说到底还是徐阶懂得为官之道,身为首辅除了要做事,还得要爱惜自己的名声,这一点在大明比做官还要重要,徐大人靠着言官最终击溃了严嵩。因任首辅多年,为两朝元老,人都称为“徐阁老”。辞退首辅前,提拔了张居正。 嘉靖欲杀海瑞,也被他以“杀身成名”之由免除,通过一系列的光辉形象,使得自己的名声大好,得以全然而退,反观张大人留下的道德漏洞太多,与冯保联合挤走高拱的那场风暴,无疑是他政治上的弱点,加上为人荣登首辅后,没有及时挽回自己的羽毛,人一死,没有道德这件外衣,变得十分的弱小,下场也就不言而喻了。 虽说这话儿有些言过其实,但能留下一个清白之身无疑是最好的,就如杨士奇所说,自己是个做大事的人,断然不能给自己留下祸端,一旦别人所利用,这点看似无关紧要的东西,就足以要了自己小命,最不济也落得身败名裂,坏了大事。 杨峥自问谋略上,没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能让言官以为他是自己人,宦官也把他当成好朋友,且谁都不相信他与另外一方相交有什么问题,这种左右逢源的人,的确不少,可他自问自己不是这样的人,做不到这一步,所以一番权衡后,早些悬崖勒马才是正道。 与杨士奇就着传教士修建教堂的问题,又嘱咐了一番,这才跟着王振一前一后赶往乾清宫。 局儿胡同,位于北京市东城区西北部。东起交道口南大街,西至南锣鼓巷。因时称桔儿胡同。桔,两音。一读”洁”;一读”橘”。桔是橘的俗写,也被百姓称作橘胡同,这一带算不上多么繁华热闹,但胜在安静,且景色也不错,适合人住居。 在街道东侧的最后的一家便是当今吏部尚书的府邸,比起北京有各种规模的四合院,这座院子并不大,而且十分简单,一个“日”字形的二进院落外,就是几件厢房,再无他物,按照四合院的要求是,外观规矩,中线对称,而且用法极为灵活,往大了扩展,就是皇宫、王府,往小了缩,就是平民百姓的住宅,辉煌的紫禁城与郊外的普通农民家都是四合院。依着郭琎今时今日的地位,见这座院子扩建下,并不是什么难事,可他愣是没这么做。 除了他性子不喜排场之外,最大的原因在于他的心思不在吃喝住行上,说得俗点他的心思在当官上,所以这院子落在旁人的眼里,不免多了几分寒酸,但利弊同在,有了这样一座院落,至少在道德上,旁人说不得他什么,无形给了添了一件天然的外衣。 此时,郭大人的轿子走了进来,早有官家迎了上来,掀开了老爷的门帘,撑着一把油纸伞将郭大人迎进了屋子,然后又忙着张罗茶点,郭大人似没这个意思,摆了摆手,表示不用准备后,郭大人便进了自己的书房,书房陈设简朴,出了几个书架外,就是几幅名人字画,而靠近书桌的那一福,无论是字体,还是警惕作用十分明显——毋意,毋必,毋固,毋我。这句话儿取自孔子的《论语&#8226;子罕》:子绝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 [毋意]:不主观臆测。 [毋必]:不绝对肯定。 [毋固]:不拘泥固执。 [毋我]:不自以为是。 1783. 1832章:丹朱善争而愚 -- --> 孔子杜绝四种毛病——不主观臆测,不绝对肯定,不拘泥固执,不自以为是。『,算是圣人之言,这字儿与前面的字画略有不同,若说先前彰显大家风范,那么这字儿就是刚刚入门,字儿自是好字,只是少了些火候,少了味道而已,若是一个年轻的读书人,能有这样一手字儿,自是可以羡慕的,可身为一个为官十余载的老官僚,写出这样的一幅字儿,就让人笑话了,更别说堂而皇之的挂在了书房最显眼的地方。 郭琎在书桌旁落了座,目光在那字儿上看了几眼,嘴里呢喃了两声:“毋意、毋必、毋固、毋我。圣人教我四绝,体会了这么多年,仍是少了些火候啊?一步错,步步错,可惜,可惜啊?” 郭大人在家中素来是一言九鼎,多年养成的威严,让府上上下都十分畏惧,不让人进来,绝不会有人进来,因此偌大的书房只剩下他一个。厚实的墙壁,厚厚的门帘,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就是偶尔的脚步声也听不真切,显得宁静无比。 书房里因点了火炉,显得温暖如春,郭大人静静的坐在那里,宛如一个入定的老僧,但唯他自己心里清楚无比,此时的内心深处如这窗外的冷风呼啸不止了,从今日一早收到皇帝,内阁送来的消息,他这颗心就没平静过,那消息算起来并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任命自己的下属为巡抚,巡视江南,这官儿虽不大,但以为吏部侍郎的头衔,如此一来,这官儿就是正二品的与自己这个吏部尚书平起平坐了,按照这种趋势,用不了几年,自己的这个下级,爬上自己这个位置,或者略过自己也不是不可能,论才华,他自问不如,论人脉,这次的大争斗彻底让天下看清楚了他的实力,自己何尝又比得过他,单单是内阁他比不了,更别说皇帝对其宠信,自己就是拍马也追不上了。 论名头,人家是京城有名的大才子,青楼姑娘那个若是唱了他的词儿必是身价百倍,虽说有些夸大之嫌,但他不否认那些词儿写得不输给柳永,其才学绝对在自己之上。 如此掰着指头一看,自己这个上司,竟然没有一样能压过他一头,让人苦笑不得,正是这种巨大的压力之下,让他动了那个心思,将他私自建议皇帝取西洋十分之一宝物的事情公布天下,他的目的很简单,借言官眼力不容沙子的秉性以其特殊地位,强大的群体,不可忽视的力量,好一举将这个潜在的威胁给去掉,最不济也不能让他留在吏部,为此他特别小心地坐着这一切,先是让府上的下人,趁着在茶楼喝茶的功夫,将这消息散播了出去,一切做的很谨慎,一切也出乎意料之外的顺利,先是京城百姓闻风而动,跟着消息就为言官所得,他如一个看戏的人,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切在往自己预料的一切在发展,只可惜他制造了过程,却没能制造出理想的结果,先是杨峥能如此沉着的应对着言官一波又一波的攻击,跟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展示了自己的力量,让鼠忌器的官儿有了畏惧之心,再者英国公,宗人府、内阁、皇上都表现出了对他的绝对信任,愣是让这件轰轰烈烈的大争斗消失于无形,结果是杨峥不但没有如他所料丢了官职,在言官疯狗一般的撕咬下,落荒而逃,而是堂而皇之的站在了庙堂之上,落荒而逃的竟是无所不能的言官,这样的结果自不是他想要的,可有不能接受,这种不痛快的感觉,足以让人抓狂,可也无可奈何。 可即便如此,他仍没有‘悔不当初‘。情绪,与他而言,男子汉大丈夫,许多事情做就是做了,没有什么后悔的,可不后悔并不表示不妥协,有些事情并不是你算好了一切就能赢得一切,殊不知天算不如人算,所以在注定的结果还是失败后,他除了佩服对方外,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去挽救这一切,看看在必败的局面中,能不能有一个败中求和、甚至反败为胜的机会。 依着他的身份地位,本不屑这么做,可形势逼人强,身在这个位置上,许多事情并不是你不想去,就可不做的,就好比如今满朝文武百官,对这个年轻的后起之秀,谁不多看一眼,谁不想去巴结一下,谁不知谁拥有了这个年轻人,谁就能同时获得皇上、内阁、宗人府的好感,再不济就是英国公那些武将也会多看几眼,这是一种强大人脉,自己若能把握好,归为己用,也不是不可能,事在人为,这个道理,他从小就明白,所以才在书房了选择了毋意、毋必、毋固、毋我作为警示名言了,目的就是时时提醒自己,凡事不可拘泥于形式,那是迂腐的表现,想要做大事,入阁,那就得变通,从中获取人脉,人脉一到,自己所思所想,莫不是水到渠成。 自己是败了,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若不是这么一闹,自己又怎么会知道杨峥所隐藏的力量是如此的巨大呢,若能将此人为我所用,入阁拜相还是难事么,这么看,这事儿本是一件坏事,可反过来一想,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这么一番思索,郭大人的双眼亮了不少,但如何去做,的确值得商讨了,他相信凭杨峥的聪明,加上他与锦衣卫的关系,并不难猜出这件事的背后主谋是谁,可猜测是一回事,是不是又是一回事,自己若死不承认,他未必能把自己怎么样,但他对杨峥有所图谋,那么这事儿就不能掖着藏着,该说的还是要说?一来获取对方的信任,二来趁着对方还没有打击报复的力量,自己也可探探对方的心思,若没有半分挽回的余地,自己固然想入阁拜相,可比起自己的小命,一切不那么重要了。该出手时就出手,绝不心软。 这一番思索竟差不多过了半柱香的功夫,郭大人才惊觉天色差不多黑了,站起身来,对着门外喊了两声,官家徐七走了进来,躬身道:“老爷……?”压“他可出来了?“郭琎淡淡的问了声。 徐七躬着身子道:“还没出来,刚刚入了皇宫?“ 郭琎一脸羡慕的道:“果然是皇恩浩荡啊!“说着摆了摆手道:”去准备吧?看仔细点?“ “是!”徐七应了声,便去了。 皇宫,灯火通明。 西暖阁中,朱瞻基头带翼善冠,一身宽大的盘龙袍,显得威严十足,此时他正与金英对弈,约莫半个钟头了,看两人模样,算是进入了关键部位了。 杨峥被王振领着走了进来,一看皇帝这模样,他也没有急着去行礼,而是与王振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两人对弈。 围棋这东西,按照文字记载,本就是神仙玩的东西,《路史后记》中说尧娶妻富宜氏,生下儿子丹朱。丹朱行为不好,尧至汾水之滨, 见二仙对坐翠桧,划沙为道,以黑白行列如阵图。帝前问全丹朱之术,一仙曰:丹朱善争而愚,当投其所好,以闲其情。指沙道石子:此谓弈枰,亦名围棋,局方而静,棋圆而动,以法天地,自立此戏,世无解者。。丹朱由尧处学了围棋,据说果真有了长进。也有人说是舜作围棋以教愚子商均。 按照这种说法,制造围棋,是为了开发智能,纯洁性情的。唐朝人皮日休在其《原弈》一文中则以为围棋始于战国,是纵横家们的创造。围棋是有害诈争伪之道!每颗棋子代表一坐城池,棋盘代表地,棋子之间的线条代表官道,整个围棋就是两国争地战略棋局。在春秋战国时期是纵横家必备智力素质。 在甘肃永昌县鸳鸯池出土的原始社会末期的陶罐,不少绘有黑色、红色甚至彩色的条纹图案,线条均匀。纵横交错,格子齐整,形状很像现在的围棋盘,但纵横线条只有十至十二道,而不像后世的十九道了。这种考校智力,兵法的东西,没些本事根本下不来,金英是司礼监大档头,在这功力算是太监的祖宗,可即便如此,坐在了棋盘上,官儿再大,下不来围棋一样遭人笑话,杨峥到也罢了,一旁的王振早就透着乐了,虽说他掩饰得不错,可眼角肌肉的跳动,纹理的皱起,还是能看出蛛丝马迹来。 两人下了一会儿,听得金英叹了口气道:“皇上棋艺出神入化,奴婢不是敌手,我输了?” 杨峥这会儿才扫了一把棋盘,他与围棋虽谈不上精妙,但大致还能看出一二来,两人这盘棋子,看似是金英输了,但只要懂得围棋之道,便可看出其中的端倪来,如左上角的一粒黑子,走的就是围魏救赵的路子,可不知为何愣是不去救赵,只是象征性的围了几下。 1780. 1833章:闲梦江南梅熟日 -- --> 没起到实质性的作用,再如中盘的黑子走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愣是没下下去,这两步棋,若能当真走下去,这盘棋鹿死谁手,犹未可知,更高明的是,若是不懂围棋,不知兵法之人,根本看不出这其中的奥妙,也就说对方摆明了是输棋,可双方并没有这个觉悟,这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棋路,若没有相当高的围棋造诣,是断然走不到这一步的,可以说这盘棋,朱瞻基胜了不假,可一来他是皇上,站了天时地利人和,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反过来金英是太监,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占,甚是随时可能丢官职,丢性命的危险,在这种情况下,竟能将一盘棋,下到这种地步,实则不简单,单说棋力的话,金英是高一筹,但从这一点上看,朱瞻基对金英宠信有加,不是没有道理的。←頂點小說, 朱瞻基看了一眼棋盘,呵呵一笑,也不解释道:“公公的棋艺也不差,今日就到这儿吧?” 金英点了点头,收拾了棋盘,站了起来退到了一旁。 杨峥这时才走上前,一撩袍角,便伏跪于地,行三百九叩大礼:“微臣参见皇上……?“ “快起来,没有外人,不必多礼。”不知是那盘围棋的效果,还是杨峥的错觉,此时的朱瞻基显得很高兴,摆了摆手道。 杨峥站了起来,早有太监搬来了一张桌椅放在了他身后。 杨峥也不客气,一屁股落了座,还别说这皇家的椅子,就是坐着舒坦。 一旁的王振等人羡慕的不行,平日里宫外的臣子也不是没进来过,可除了三杨有座位,其他那个官儿不是站着说话,就是郭资这等老臣,该站着还不是站着。 朱瞻基看了他一眼,笑着道:“朕听说爱卿围棋下得不错,今日难得朕有些空闲,爱卿陪朕下一盘如何?” 杨峥心道:“你都发话了,不答应那是欺君,答应了又不能赢,这样的围棋下得还有什么意思么?”心头该怎么嘀咕就怎么嘀咕,反正皇帝管天管地管人放屁,也管不着自己嘀咕。面上却一来谦虚的道:“那是旁人瞎说的,当不得真?”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没那本事,也没人说你啊,少在朕这儿谦虚了,赶快选字儿?”朱瞻基笑着骂道。 “我日,你是皇帝不假,可也不能这样强迫人家下棋吧,再说了强扭的瓜尔不甜?” “皇上是天,天自是白的,白字儿微臣不能用,所以就用这黑子吧?”杨峥轻声笑道。 朱瞻基也不含糊,捻起一粒白子儿就在左上角落了下去,玉石打造的子儿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甚是悦耳。 杨峥也捻了一粒黑子儿落了下去,君臣二人就这么开始对弈。 如此下了一盏茶的功夫,朱瞻基淡淡的道:“事情都知道了?“ 杨峥恩了声,落了一子儿。 棋盘上的局面杨峥是形势大好,朱瞻基反而落了下乘,但他并不焦急,语气仍旧不急不缓的道:“朕今日让你来,除了要告诉你,朕让你总览江南一切赈灾事物外,还要告诉你,这江南之地,树再大,根再深,枝再粗,只要是违法的,你尽可先斩后奏!你可明白?” 杨峥落了一字儿才点了点头笑道:“这天下的树再大,根再深,枝再粗,能大得过陛下么?” 朱瞻基双眼一眯,看了他一眼,道:“什么意思?” 杨峥笑道:“天下最粗的大腿是皇帝的大腿,你说我抱住了这么粗的大腿,还有什么好怕的?” 朱瞻基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说得好,说得好,这天下的腿,还真没有朕粗的?” “可不不是么?”杨峥笑着道:“所以啊,但凡贪墨赈粮的、冒领赈领的、囤积居奇的,为富不仁的,做假账的,以次充好的等等,只要是有罪证的,微臣统统给陛下砍了,还陛下一个朗朗江南!” “好,好,说得好,朕信的人没几个,你是其中之一了,有你这话儿,朕就相信,这江南交给你就没错了?”朱瞻基大声道。 杨峥忙躬身道:“皇上太看得起微臣了?微臣没那个本事?“ “少来这一套,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了?“朱瞻基喝道。 “那好,微臣就不骄傲了?“杨峥顺着话儿道。 朱瞻基恩了声道:“你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名声又这么大,是不能骄傲,若不然成了伤仲永,那朕这江南找谁去?谦虚点好啊?” “多谢陛下教诲?”杨峥接过话儿道。 朱瞻基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白子放在了左侧的棋盘上,这一子儿看似漫不经心,但效果十分的明显,立即让杨峥左侧期盼上的中段死了一片,原先大好的形式,顿时荡然无存,反观朱瞻基的白子,因这一子儿的落地,整个颓废的气势,立即为之一振,先是死路变成了活路不说,还因这一字儿将这里眼前的局面给搅浑了,迫使自己不得不重新布局,而对方愣是乱中取胜,杀出了重围,将好好的局面给杀了措手不及,如此一来,此消彼长,刚刚还形势一片大好的杨大人,才眨眼的功夫,就优势尽去,好不凄惨。 朱瞻基这会儿深邃的双眼里,才露出了一丝琢磨不透的笑容,盯着棋局看了两眼,脸上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好一会儿才听得他吐了口气,用缓慢的声音道:“杨爱卿,朕要你去江南,固然有赈灾的目的,但更大的目的,你可知道……?” 杨峥撇了朱瞻基一眼,并没有立即应答,而是想了想道:“若是微臣猜得不错,皇帝是有一件大事要微臣接着这次赈灾去做吧?“ 朱瞻基点了点头头,将手中的一粒白子重重地落了在了中段,杨峥扫了一眼,自己黑子死去了一半,使得门户打开,只要对方愿意,随时可以大开杀戒,刚刚落下的白子,宛如一把无坚不摧的倚天剑,其效果不言而喻了。 “你猜的不错,朕的确有一件大事让你去做?“ “皇上请吩咐!”杨峥低声道,语气坚定。 朱瞻基微微感到满意,道:“江南自洪武、永乐的重赋税,人口逃亡,朕鉴于这种弊端,听从了大臣的建议,对江南进行整治,降低赋税,号令严明,打击贪官, 可耗费举国之力,五年之久,堂堂江南之地,竟应付不了这样的一场雪灾,这样的结果谁能信呢?” “是不能信?”杨峥自言自语的道。 朱瞻基面色忽的一肃道:“何止不能信,根本就不可能?朕虽住在深宫,可还没到老眼昏花,什么都不知的地步!“ “谁说不是呢,有锦衣卫这个黑暗之神做耳目,还要东厂这个无所不出的鹰犬,要说皇帝什么都不知,谁信呢,都说皇帝最好骗,那是没看到皇权的可怕,当真皇帝落实到实处,这天下还有什么事情瞒得过他的双眼,之所以什么事情都没有,那是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可惜天下官儿反而因为皇帝这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举动,把皇帝当做睁眼瞎?实乃可笑至极!” 只听得朱瞻基继续用冰冷的声音道:“苏州府,从永乐二十年至洪熙元年欠粮三百九十二万石;松江府,从永乐十三年至十九年不得不免征几百万石。朕登基初年,苏州府累计拖欠至七百九十万石。这样的情况,是朝廷的原因不假,可毕竟是老黄历,朕登基五年,与江南花费的力气不小,不是下诏减轻官田税额,就是派遣官员正整顿田赋。周忱拉朕诏书作大旗,抵制户部的压力,与苏州知府况钟等经过一个多月的筹算,对各府的税粮都作了认真调整,仅苏州府即减七十二万石,这不能说不是大手笔吧,这还不算,就是运输田赋朕都一并改了,事实上这样做的效果的确很不错,短短几年的功夫江南的面貌已大改变,就说苏州,棉织业得到迅速发展。松江府仍是棉织业中心,棉布产量多,质地优良,杭州、湖州等地已是大明棉织业比较发达的地区。 松江府的城镇农村,几乎家家纺纱织布,每天上市的棉布有上万匹。松江府东门外有一位姓丁的妇女,纺织技巧高超,织出的布极其细软精致。人们称她织的布为丁娘子布,有诗赞美道:“丁娘子,尔何人?织成细布光如银。” 江南和北方的一些地方,丝织业相当发达。苏州、杭州的丝织品产量大,质地精美,南京的云锦、山西的潞(lu)绸、四川的蜀锦,名闻天下。 制瓷业经过朝廷的大力支持,如今可谓是繁荣,进入以青花瓷为主的鼎盛时期。朝廷在景德镇设立御窑厂,景德镇居全国制瓷业首位。就这两年的青花瓷器,产量明显增大、品种多,造型多样,花纹优美,繁荣之相不言而,朕虽没去过苏州,但锦衣卫去过,朕的御史去过,他们告诉朕,在偌大的苏州城中,白天青烟蔽空,夜晚红焰冲天。 1785. 1834章:夜船吹笛雨萧萧 -- --> 镇上有许多专为皇家烧造瓷器的官窑,还有烧造民用瓷器的民窑。±頂點小說,官窑一次可烧杯碗等小器300多件,民窑一次可烧小器1000多件。民窑里雇工很多,全镇陶瓷工人有几万人,十之七八的人家从事瓷器的生产和销售。瓷器的制造分工很细,有制坯、画坯、上釉、装窑、烧窑等工序。景德镇的瓷器质量好、品种多、产量大,远销海内外,你听听……?“ 杨峥默默听着,他知道五年的心血换来这样一个结果,换做是水些谁心里也有不舒服的时候,得找个机会发泄发泄,今日算是个好日子,所以他只能听,而不是说。 果然。朱瞻基并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道:“单说这些到也罢了,江南的造纸和印刷业有了很大发展。南方、北方都有造纸业中心,仅江西铅山的石塘镇,就有纸工五六万人。纸张品种也很多,有供书写的带色彩的纸;有供富人家做名帖的纸;有染上红花汁,供办喜事用的“吉柬”;还有供包装用的粗糙的“包裹纸”,就是京城之地,也没这多的品种,这江南之地的繁荣,朕不用多想也能知道。前两日朕派出巡视的御史回来说,因运河的疏通,赋税的降低,许多百姓都已经返回江南居住,像苏州吴江的盛泽镇,明初只是一个五六十户人家的小村落,这才几年的功夫,已经发展成为拥有上万户人家的市镇。各地的集市贸易都很兴旺,比京城的繁华毫不逊色,这样的富庶之地,竟经不住一场雪灾,你说说,朕能不怀疑么? “ “是让人怀疑?“杨峥也有些动容了。 暖阁虽烧了地火,又点了炉子,温暖如春,可杨峥浑身仍是凉意,无他,只因在这一刻朱瞻基眼里满是杀意,让人忍不住生出一股寒意来。 事实上朱瞻基性子还是很随和的,虽说他从小习武,可在翰林学士的指导下学习儒家学术,骨子里还是继承了他父亲的那种学习经籍和文学的书卷之气,骨子里并不是朱元璋、朱棣那种杀伐的皇帝,更多的继承了儒家的和为贵的气质,若不是把他气得够呛,当然不会有这种杀气腾腾的画面。 眼看气氛有些冷场,这时金英走上前道:“皇上……茶汤好了,您看……?” 朱瞻基骂了一阵,气儿似顺了许多,哦了声道:“好了就端上来吧,杨爱卿,你也吃一碗吧?” 皇帝有命,做臣子的自是不敢不从了。 很快两碗茶就送了上来,说是茶也不太对,准确的说应该是油茶,这种茶源与蒙古族的油茶。虽然名字里带茶,但和茶叶没有什么关系。北京茶汤制作分为磨面和冲泡。将糜子面洗净,用凉水浸泡两小时,沥净水,碾成面,再过细箩,即成为面茶专用的糜子面。吃的时候,先取适量的糜子面放入碗中,用适量的温水将其调匀成面糊状,再用汤壶中烧开的水将面糊冲熟,洒上芝麻、糖桂花、红糖或者白糖等八种调料,所以也叫”八宝茶汤”。 而这种茶,在北京以李家茶最是地道,其茶选料考究,做工独特。李家有专用磨房,以毛驴拉磨把糜子米磨成粉,然后再过萝筛细。据说要想让茶汤味道纯正,非它不可。”茶汤李”的绝活有三。其一是用大铜壶冲茶汤。冲荼汤时,身子站在靠近壶嘴的地方,对壶使拉劲儿,当滚热的水溜儿冲出壶嘴时,拿着碗的手顺水力下沉追着水溜儿走,沉到底儿后再往上提,热水则把碗内的糜子面全部冲熟。这套功夫看以简单。其实很难掌握,火候不到很容易使冲出的茶汤”生心儿”(中间部分冲不熟)或”烂眼儿”(四周冲不熟)。其二是当”茶汤李”的技艺发展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时,早晨出摊只要冲上两碗茶汤便可根据茶温知道当天天气情况,赛过天气预报。其三是”扣碗茶汤”。冲得茶汤后,碗底朝上扣于条案上顺手一推,让碗在丈八长的条案上滑行,然后用手接住并将碗翻转过来浇糖,碗中茶汤不流不洒保持原样,条案上无一滴茶汤洒落,堪称绝技。茶汤李冲出的茶汤就跟蜡团似的,若用片儿勺切开,便可见横断面里外都是蜂窝眼。朱瞻基吃了一次,十分喜欢,每日要吃上一碗。 杨峥还是头一次吃这种茶汤,见面上放上了桔饼、莲子、核桃仁、红枣肉、瓜条、芝麻、青梅、白糖,色泽杏黄,质地细腻,甜润香醇,忍不住吃了口,顿觉得香甜可口,暗觉得这面茶倒也不耐。 君臣两人就这么吃着面茶,继续刚才的话儿。 “江南是大明的赋税的根基,朕自不敢掉以轻心,若不能加以整治,朕心难安?”朱瞻基冷声道,脸上的杀气再显。 杨峥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朕,自大雪下了第一日,就派出了锦衣卫去了苏州府,那况钟做苏州知府也有三年了,与此事岂能一无所知?” “他怎么说?”杨峥看了一眼朱瞻基冷峻的脸问。 “况钟奏折上说,苏州豪强污吏相互勾结利用,百姓赋税繁重,但这两年朝廷大力扶持下,百姓已走出困境,其富庶不亚于京城……?”朱瞻基冷峻的脸,仍没有丝毫的缓和。 “那为何这场雪灾……?”杨峥大着胆子问。 朱瞻基眼里杀气一闪,道:“这事儿怪就怪在,这大雪到来前的一个月,京城开始有人收缴粮食,而那些大户则开始囤积粮食,当时天气如常,朝廷也没在意,以为是这些大户舍不得粮食,直到大雪来了,江南百姓才恍然回过神来,但为时已晚,手中没了粮草,如此一来先前卖粮的银子,根本不足以买十分之一的粮食,间接的造成了这场雪灾?” “大雪下了不过三日,苏州那些大户没道理一个月之前就知道这个,难不成他们都有预知未来的本事不成?”杨峥听得有些好奇。 朱瞻基道:“朕何尝不好奇!”说着喝了一口茶汤,继续道:“为了解开这份疑惑,朕连排除了锦衣卫去了江南,让况钟配合,锦衣卫两日两夜的打探,他们的手段你也知道,饶是如此,也只能打探出了一点影子?” 杨峥见朱瞻基语气紧张,不免好奇的看了他一眼,心想:“汉王,赵王两位最大的威胁的藩王去了,你这个皇帝可谓是最稳当的时候了,内有三杨辅佐,外面有于谦,况钟、周枕等干练之臣为国精忠,除了北方的蒙古鞑子能威胁到他的帝国,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他如此紧张的。 “是什么?“不知不觉杨峥的语气也带了几分紧张。 “具体是什么,锦衣卫还在查探,但所有的事儿,似乎指向一个地方?”朱瞻基的语气并没有半分的放松。 “什么地方?”杨峥同样如此。 “南昌之地……?”朱瞻基冷声道。 杨峥楞了一下,很快明白了皇帝的担心何在,如说汉王、赵王的威胁皇帝虽年轻,但自信能应付,可这位主儿,就不好说了,事实上,从朱棣夺了天下,对这位帮了自己大忙的十七弟,一直心存警戒之心。 朱棣曾对朱权许诺,事成之后,平分天下。待燕王即帝位后,朱权请求改封南方。当他要求苏州时,燕王回答:“苏州属于畿内。”当他要求钱塘时,燕王则说:“先父将它赐给五弟,终无结果。建文帝无道,在钱塘封其弟为王,也未能享受。建宁、重庆、荆州、东昌都是好地,权弟你随意选择吧。” 永乐元年二月,改封南昌,成祖亲自写诗送行,命朱权以布政司为宫邸,建筑规模毫无变更。不久,有人告发朱权用巫术害人,并且诽谤别人,成祖命人秘密查访,未获证据,于是停止追查此事。从此以后,朱权终日韬光养晦,并建造书斋一间,弹琴读书于其间,因此,成祖在位期间,朱权未遭祸患。 仁宗时,法禁稍有缓解,朱权乃上书说南昌并非他的封国。仁宗回信说道:“南昌,叔父从先皇那里受封已达二十余年了,不是封国,那又是什么呢?”宣德三年,朱权请求宣宗将靠近南昌城的灌城乡土田赐给他。第二年又议论说宗室不应确定品级。宣宗十分生气,对朱权颇有指责之意。朱权便上书谢罪。 当时朱权年纪已老,有关官员大多相互倾轧,以显示自己的威权,而朱权则整日与文学士互相往来,寄托自己的远大志向,自号月瞿仙。朱权曾奉命编辑《通鉴博论》二卷,又写成《家训》六篇,《宁国仪范》七十四章,《汉唐秘史》二卷,《史断》一卷,《文谱》八卷,《诗谱》一卷,其他记载、编纂数十种,可即便是这样,朱瞻基对南昌的警觉一日没少,他根本不相信锦衣卫能在这么短的日子里查出江南背后的身影是宁王。 1786. 1835章: 兰烬落,屏上暗红蕉 -- --> 换句话说,锦衣卫是厉害,可宁王也不是省油地灯,这么多年,早就猜出了自己这个侄儿的心思,哪能这么轻易的被人抓到了把柄,所以以为他看,只能是锦衣卫一直在南昌,长期担负着监视宁王的举动,否认单靠三日,淡然查不出什么动静来。【, “宁王殿下想要干什么?“杨峥有些明知故问。 朱瞻基看了一眼杨峥道:“我这个十七皇祖,出生于金陵,是为tai祖爷第十七子,母为杨妃,自幼聪明好学。洪武二十四年,年仅十三岁就被封了王,足见tai祖爷对其宠爱!“ 杨峥点了点头:“朱权性子颇有朱元璋的几分影子,加上为人聪明伶俐,博学多才,的确讨人喜欢,而朱元璋穷哈哈出身,对自己子女的宠爱,已到了无可附加的地步,只要做得十分过分,基本上都是锦衣玉食,更别说是自己喜爱的子孙了?“ 朱瞻基继续道:“洪武二十六年,我这位十七叔前往藩地大宁。大宁地处喜峰口外,属古会州之地,东连辽左,西接宣府,为一大镇。朱权带有甲兵八万,战车六千,所属朵颜三卫骑兵均骁勇善战。在大明诸多王爷中,除了父王的燕王府能比外,其他叔父无人能比了。十七皇祖也的确不负tai祖爷的宠爱,年纪轻轻就多次会合诸王出塞作战,以善于谋略著称。“ 杨峥点了点头:“他虽没经历过洪武、建文一朝,但也听过燕王善战,宁王善谋的话儿?以他看这话儿并非是大话,恭维的话儿,而是实实在在的评价,燕王、宁王二人也担得起这个评价!” 听得朱瞻基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建文元年,皇祖爷,不堪建文帝的残酷手段,被迫发动长达四年的靖难之役。皇祖爷曾与诸将商议道:“以往我巡察塞上时,见大宁诸军十分剽悍。如果我能获得大宁,截断辽东,采用边骑助战,便大事可成啊!”同时,建文帝害怕十七皇祖投向皇祖父,派人召十七皇祖回京,十七皇祖未到,被削三护卫。九月,江阴侯吴高进攻永平,皇祖爷前往营救。吴高退兵,皇祖父于是从刘家口抄小路直趋大宁,诈称是因为穷蹙前来求救。十七皇祖邀请皇祖爷一人骑马入城,皇祖父握住十七皇祖的手大哭,诉说自己是不得已才起兵的,求他代为起草奏章谢罪。皇祖爷居住数日,十七皇祖都诚恳相待,全无防备之心。北平精税部队则埋伏城外,官兵也渐渐入城,暗中勾结三卫部长及诸守军。皇祖爷这才告辞离去,十七皇祖到郊外为其饯行,伏兵趁机而起,将十七皇祖拥往前行。三卫弓广骑及诸守军,一呼云集。守将朱鉴抵挡不住,力战而死。王府妃妾世子均随入松亭关,回到北平,大宁成了一座空城。十七皇祖进入燕军之后,时常为皇祖爷草拟檄文。鉴于十七皇祖的功勋,皇祖爷对十七皇祖许诺,事成之后,平分天下……?”说到这儿,看着杨峥苦笑了下道?:“后面的事儿,朕不用多说,你也知道了!” 杨峥也不娇气,点头表示知道。 朱瞻基道:“十七皇祖一直对南昌不满,迫于皇祖的威严,才不得不就藩南昌,可这些年心里一直没舒坦过,父王登基他上书说南昌并非他的封国,想要钱塘,纵不行苏州之地也好?父王对他有些畏惧,自是不答应。父王登基不足一年,便驾崩西去,等朕登基,朕年纪轻轻,他以为朕好欺负,竟胆大到要朕将靠近南昌城的灌城乡土田赐给他。第二年又议论说宗室不应确定品级。这是干什么,朕是年幼不假,可还不傻,祖父定下的规矩朕岂可轻易违背,自是没答应,他虽上书请了罪,但朕知道他的心里还有不平……?” 杨峥心说:“你什么时候会读心了?” 朱瞻基道:“这些年十七皇祖看似不问世事,多与文人学士往来,寄情于刊著与仙道,但他私自兼并土地,私自联络才学之士,这是要做什么?这次江南大雪,处处显示他的身影,这让朕不得不防啊?” 杨峥默默听着,并没有搭话,事实上与朱瞻基的担心,他了然如胸,宁王朱权就是一个神一般的存在,对于这样一个能力强大,名声显著,还在永乐年饱受委屈的人,是最能引起众人的同情,一来他不似汉王那样无法无天,二来也没做什么坏事,反而为大明的科技事业做出了莫大的贡献,这样的一个人,要说让人很放心,的确说不过去?“ 朱瞻基将碗中的最后一口茶汤喝了干净,结果金英白色的斯帕,擦了擦嘴巴,长长叹了口气道:“江南大雪,除了老天爷给的天灾之外,还有就是**了,那些因为吃不饱饭的奸诈之徒,必然会呼朋引伴,吟啸山林,成为盗贼,这样的人,往往是朝廷的祸端,一旦有威望之人,振臂一呼,揭竿而起,并非不可能,这才是朕最担心的,天灾朕可以安抚,朕相信百姓明白事理,怨不得朕,可这**就不是轻易妥协的,一旦被人利用,生出大乱子也不是不可,一旦打起仗来,苦的还不是老百姓,这样的天气,朕着实不想看到老百姓在吃苦,大明自洪武爷驾崩,到建文帝登基,战乱就没停过,虽有永乐盛世,可皇祖五次出兵蒙古,编修《永乐大典》,修筑北京城,疏通大运河,哪一样都是大手笔,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这一切到头来还是落在了百姓的身上,这么说吧,我大明的百姓实在太苦了,朕着实担心,这些苦难再来的话,百姓怕承受不起,朕的这江山……?“ “陛下要微臣怎么做?“杨峥盯着朱瞻基道。 朱瞻基对他的知趣暗暗赞了声,道:“朕要你去江南,除了赈灾之外,还要对江南的局势多加留心,一旦有人趁机蛊惑灾民叛乱,亦不可手软,该杀时就杀,对付这等心怀异心之徒,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你可明白!“ 到了这会儿,若再不明白,那他就不是杨峥了,事实上对于朱瞻基能在短短几日,思虑如此之深,如此全面的确让人佩服,而且在他看来,这些担心并非不可能,所谓未雨绸缪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忙站起身来,抱拳道:“皇上请放心,微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朱瞻基点了点头道:“你做事稳重,常常能给人出乎意料的结果,而且在朕看来,什么事情到了你手中,似都能得到一个圆满的结果,因此这么多年,朕对你最放心,江南是朕的心头大事,交给旁人朕不放心,唯独你朕是百分之百放心!” 这话儿可把一旁的王振等人羡慕死,心道:“我王振啥时候能有这等恩宠呢?” 杨峥谦虚的一笑,道:“皇上说笑了,微臣不过是用心做了两件小事而已,其中不乏运气,皇上的支持,要说微臣用了多大的本事,还真不上!” 朱瞻基笑着道:“朕说什么来着?” “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杨峥嘿嘿一笑道。 “知道还在朕这儿装模作样?”朱瞻基笑道。 杨峥嘿嘿一笑道:“瞧皇上这话儿说的,什么叫装啊,你看到有装得这么真诚的么?这分明是本色演出嘛?” 朱瞻基瞪了他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君臣二人又就一些琐事细细商议了一番,眼看天色差不多黑了,杨峥才起身告退,朱瞻基也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安排,忙碌得厉害,便也没留他,径自让太监领着他出了皇宫。 出了皇宫,与王振说了几句不疼不痒的话儿,彼此拱手离去,刚要拐过宫门,往家中赶,旁边路上静静站着一位年过五旬的牢头,听得动静,看清楚了他,立即哆嗦了两下,一脸堆笑的迎了上来,道:“杨大人请留步……?” 杨峥看着眼前这张陌生的脸,好奇的问道:“我认得你么?” 那人一脸恭维的道:“杨大人乃天下的文曲星下凡,年纪轻轻就身居侍郎,岂能认识小人……?” “那你这是……?”杨峥这下更好奇了。 那人道:“怪小人没把话儿说清楚,小人是吏部尚书郭大人府上的官家,奉我家老爷之命,特意在这儿等大人的?” “等我做什么?”杨峥心头吃了一惊。 那人笑道:“我家老爷说大人马上就要离开了京师了,有几句话儿想要给大人说说,特意让小人来迎大人?老爷在家准备了酒席,正等着大人呢?” 杨峥微微一笑,心里多少有些明白这是怎没回事儿,本不想理会,可心里着实好奇郭琎到底想对自己说什么,况且自己也有些话儿想说一说?想了想道:“既如此,那就走吧?“ 那管家应了声,忙在前面带路,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就赶往李家了。 1790. 1839章:皇图霸业谈笑间 -- --> 明成祖在位二十二年,郑和下西洋有关的使节来华就有三百一十八次,平均每年十五次;永乐二十一年,出现了 十七国使节一千二百人到明朝朝贡的盛况。明成祖为了“以柔怀人”,还允许使者带私货来华贸易。为接待海外宾客,太仓还开设了娄江西馆、娄江南馆。于是,来华使者们回国的第一站——刘家港,成为最为便利的贸易集市。 “海外使节多是拿宝物、香料、药材、珍奇动物等换取中国民间的瓷器、丝绸、茶叶、漆器等物品将一个太仓之地渲染得热闹非凡,那个时候,最繁华的不是苏州城,也不是北京城,而是这太仓之地。 但这种盛世繁华,随着永乐的死迅速变得黯淡了不少,洪熙年,登基为皇帝的仁宗,即位颁布第一道圣旨,下西洋诸国宝船,悉皆停止。因朝贡贸易而繁盛的刘家港便丧失了其优越地位。到后来朝廷严行海禁,不准片板入海,码头贸易黯淡,太仓之地开始慢慢淡出了世人的视野,虽是如此,但昔日的繁荣之气息还在,随着重下西洋的圣旨传来,沉寂多年的太仓再一次变得热闹起来。 离太仓不远处有一个小镇,古时称沙头,早在宋、元时已集市成镇,到明初时,大批商人应运而生,临水建筑拔地而起,成为太仓一大镇。俗称“东南十八乡、沙溪第一乡。”其中沙溪老戚浦两岸的古宅民居错落有致、鳞次栉比,而离镇上不太远有一座破庙,庙宇不算大,但因为供奉的是碧霞元君,民间传说的碧霞元君更神通广大,能保佑农耕、经商、旅行、婚姻,能疗病救人,尤其能使妇女生子,儿童无恙。如此神通,自是让这一带的女子信仰碧霞元君特别虔诚,在各地建有许多“娘娘庙”,并常在左右配祀送子娘娘、催生娘娘、眼光娘娘、天花娘娘等四位娘娘。因此口彩很好,凡是路过的客人、商人、寻常百姓都会来看一看,而那些水手,或者出海的渔民,总会进去烧一束香,讨个一路顺风的口彩,因有了这座小庙,加上镇的位置不错,几年的功夫,小镇变得热闹非凡,俨然比得上太仓、刘家港,绕着小庙四周卖米面、京城之地的腌菜,或者是海上带上来的海货都摆了街道的大街小巷,让这个江南小镇变得热闹非凡。 比起不远处的太仓、刘家港,这里显然更像个繁华的江南,但过往的人都知道,小镇的繁荣得益于西洋的停止,一旦朝廷重下西洋,重建市舶司,小镇终究是小镇,重新回到属于自己的宁静。 这个道理谁都明白,但至少眼前这座小镇是繁荣的,是热闹的,谈宴游嬉却是最合适不过的地方,这里没有金碧楼台,也没有鲜衣怒马,更没有纸醉金迷,有的只是阳春白雪,以及那些因为雪灾露出淡淡如淡淡水墨般的饥色,偶尔几声有气无力的叫喊,这颜色在文人墨客的眼里,自不是什么好颜色,所以难得有文人墨客会吟唱一首小曲,或者临摹一副画卷。 但细心之人还是有那么几个,他们将这小民的饥色,与四周皑皑白雪,渡口的沧桑加以渲染勾入画卷,于是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小镇,登时变得动人起来,古宅民居错落有致、鳞次栉比,行人熙熙攘攘,配上江南春雪,竟也有一番别致的美。 只是这样的美,这样的精致,能欣赏的又有几人呢? 今日是农历十月二初八,是一年一度的庙会,所以就算是这样的大雪,猫了一夜的百姓,商贾、文人墨客都会来凑这个热闹,因雪灾饿着肚子的饥民希望趁着这日子讨口吃的,好填饱饿了一夜的肚皮,商贾则希望趁着人多,将私藏了一冬的货物高价卖出去,而文人墨客则希望能在这熙熙攘攘的古镇之地,找一些灵感,写出一首明传千古的诗词,而渔民则希望接着今日这个机会,去庙里上一炷香,希望今年的寒冷早些过去,好早一日出海,各人抱着各自的目的,汇集与这不大,却繁华的小镇。 此时的庙宇里,已涌满了商家、渔民,因此铜臭味儿,鱼腥味儿十足,与这里各种气味夹杂相比,庙宇左侧的偏殿就=显得清香了许多。 此时一个素衣女子,正跪在蒲团上,双手双手合什,在碧霞元君面前虞诚地祷告着,微红的嘴唇微微絮动,发出轻微的絮语,宛如天籁。 这里虽说是偏殿,但其装饰,并不破败,佛像的身子也重塑了一番, 显得越发慈眉善目,坐下的香炉插满了香火,焚香袅袅,倒也多了几分仙家气象。 按说这样的一座香火旺盛的偏殿,又是今日这样的日子,本该人满为患才是,可奇怪的偌大的偏殿,竟只有这一个素以女子,仿佛这庙宇本就是为她一人所设一般。 那素以女子对此一脸的坦然,不知是不是被庙中的宁静气氛所感,整个人儿也变得宁静起来,尤其是那张佛光下的脸庞,娇柔,安详,偶尔抬头至于,眉宇间透着几分妩媚,配上房屋里的古佛昏灯,旧砖破瓦,那张脸儿仿佛就如景德镇刚刚出炉的青花瓷一般,光彩照人。 那女子安详祷告了一番,又对着佛像毕恭毕敬的行三拜九扣的大礼,这才从蒲团上爬了起来,一直在旁的丫头,这会儿才回过神来,忙上前搀扶,主仆二人缓缓转过身来,柔和的灯光映射除两人的容貌来。 那女子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淡眉大眼,瓜子脸,配上一双挺巧的小鼻子,让那张尖尖的下巴越发有着几分狐媚。一身素衣颜色灰浅,这样的颜色,寻常的女子根本不会去穿,就是大男人也难得选上这样的色调,更别说是一个年华正好的清丽女子,但不否认的是,这样的一衫素衣,落在她身上,竟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女子的面容说倾国倾城或许有些过了,但要说天地间难得的美人儿,倒也不可,这样的女子,在这样的年纪本身就有一种与众不同的韵味,一如江南的春雨,润物细无声,又如北方的雪,冷如冰霜,但眼前的这女子却浑然没有这种味道,她仿佛就是那太湖中的一叶浮萍,随波而动,因此便多了几分淡淡的哀愁,柔柔的,淡淡的,由内而外,让人生出一种说不出雅致纤细。她身上并不见首饰,唯一的首饰,不过是头上一把玉簪,簪上多了一颗珍珠,雪白的珠子,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得光润鲜明,一如这女子的脸。 这时,那丫鬟将一束点燃的香火递了过来,这女子伸出一双雪白的素手,接过香火转身走上香案前,轻轻往那香炉里一插,双手合什,口里低低呢喃了几句,然后才微微整理了一下衣衫,走了出来,门前早有两个僧人迎了上来,这女子轻轻轻一揖,才离开了庙宇。 门外冷风微动,那丫鬟急忙拿起斗篷,这种衣服,用以防风御寒。短者曾称帔,长者又称斗篷。其通常无袖,有袖外披一般为明制大袖褙子,既简单,又实用,女子穿好了衣衫,才想起什么,低声道:“他们还没来么?” 那丫鬟道:“怕要等一会儿,小姐你也知道的,那人身份特殊,出来怕是有些不方便?” 那女子眉头微微皱起,自言自语的道:“既不方便,又生出这等花花肠子做什么?” 那丫鬟道:“不是有话儿这么说么,赵客缦胡樱,吴钩霜雪明。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名。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争斗。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输赢成败且由后人评说。他们这些人,过着的是锦衣玉食,天下事在他们眼里,还是那把椅子……?” 为首那女子轻轻一叹,喃喃道:“天下风云出我辈, 一入江湖岁月催; 皇图霸业谈笑间, 不胜人生一场醉。 提剑跨骑挥鬼雨, 白骨如山鸟惊飞; 尘事如潮人如水, 只叹江湖几人回。人啊,总是那么贪心不足,年轻时,总因为这个这个世界只有你,宏图伟业当在只掌之间,仿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只有谈笑之中;可是一朝梦醒时,你却发觉这一切的一切和你似乎毫无瓜疙,你得到了,却又失去了;得到的不是你真正想要的,失去的却是你最美好的。当你明白这个世界里你终于有付不起的代价时,人生总是一场大醉方休。什么皇图霸业,什么名垂千古,不过是做了一场梦罢了,只可惜无论过去,当下,还是以后,追逐名利似乎总是一些人的生存方式,然而名缰利锁又往往令人痛苦不堪,难以自拔,到头来落了惨淡收场,处世者当深信熟玩。盖求不可得,人或知之;却不可免,谁知之者?如知其不可免也,何以求为?又求之未得,不胜其愠;及其得之,不胜其喜。 1791. 1840章:洛水嵩云恣意看 -- --> 如知其不可免也,何以喜为?又己得则喜,他人得则忌。如知其不可免也,何以忌为?庶几达宿缘之自致,了万境之如空,而成败利钝,兴味萧然矣!故知此语玄妙。诸位也是报读圣贤之书的人,难道就看不明白浮名浮利过于酒,醉得人心死不醒的道理么……?” 午门死一般的寂静,唯独顾佐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在流转,众言官儿似有所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是谁率先叹了声:“谁不为名?谁不求利,万事皆有止,为求名利最大化,苦了多少人,害了多少人?名利害人啊?” 一直看热闹的兵痞,这时忍不住插上话儿道:“终日忙碌只为饥, 才得饱来又思衣。 绫罗绸缎买几件, 抬头看看房屋低。 高楼大厦盖几座, 身边又少美貌妻。 娶下娇妻并美妾, 恨无田地少根基。 置得良田千万顷, 出入无轿少马骑。 骡马成群轿已备, 叹无官职被人欺。 县丞主薄不愿做, 想要朝中挂紫衣。 五品六品还嫌, 三品四品也嫌低。 当朝一品为宰相, 还想皇座去登基。 心满意足为天子, 渴望万世无死期。 人心不足蛇吞象, 生忙到死费心机。 若要世人离名利, 行善念佛极乐去……?” “好一个若要世人离名利, 行善念佛极乐去……?得好,得好啊!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我们差不多都忘记了这话儿的含义吧,“王琳长叹了声道:”都退了吧!“ 众言官,各自叹了声,纷纷摇了摇头退开了。 言官一走,兵痞们自是不会留下,为首那兵痞吆喝了两声,百来个人儿吆喝着叫嚷了几声,便也去了。 偌大的午门,仿佛就是一个名利场,一番争权夺利后,便重新归为沉寂了,淡淡的夕阳,让午门外的秋意浓了几分。 杨家书房,一张圆桌,两杯茶汤,白雾袅袅。 圆桌上,一张方块的棋盘上, 线条清晰,棋盘中间,常、有一区空隙,上写≧≧≧≧,有“楚河”、“汉界”字样,做为红方和黑方的分界线。这是以下棋比喻历史上西楚霸王项羽与汉高祖刘邦之间的一场楚汉相争。从棋盘的格式上看,楚河汉界两边分别是九条直线、五条横线。九,在数字上为最大,五,在数字中处于中间,竖九横五组合成了“九五”至尊,它至高至大至广,代表了皇位。两边摆上了棋子之后,形成的黑红相峙、相争,正好艺术地再现了楚、汉争夺天下的历史面貌。 古人留下的象棋文物遗存和文字图谱,都证明:两军立营,相持对垒,中隔“楚河汉界”,色分黑红,为“九五”而战,战局中“斗智不斗力”,通力擒敌方之“将(帅)”等等,此时棋盘的两头,两人端座,低头下棋,同时进行一场严肃的对话。 杨峥刚刚将一个卒推过了楚河,对面的徐朗立即就给格杀了,气得杨大人翻了个白眼,道:“知道你厉害,就不能让下我么,没见过这么下棋的,比真刀真枪还要狠?“ 棋盘的对面,徐朗一脸严肃,仿佛没听到杨峥这一声抱怨一样,许久才从将双眼从棋盘上抬了起来,道:“棋盘上能让,战场上有人会让你么?“ 杨峥一愣,随即嘟噜道:“就不能好好下一盘棋么,言官的那事儿,你不是已经知道结果了么,他们已经败了?“ 徐朗盯着杨峥看了看,忽的提手在棋盘上,抓了一个车,直接将军,听得啪的一声响,杨大人的帅就被吃了个透心凉,望着自己苦心经营的局面,被对方轻而易举的直捣黄龙,既有些气恼,又有些好笑。 “这不算,你趁我不备?搞偷袭?”杨峥不满的道。 徐朗却冷声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同样可以取了敌人性命,言官是退了,可我也听了今日一早,言官们还是坚持上了奏折,听满朝文武听了你昨日的英雄事迹后,无不义愤填膺,今日一早在李时勉的率领下,以弹劾的方式对你进行了猛烈的攻击,动静之大,大有让你致仕的念头,这不算事吧?” 京城虽大,但有锦衣卫再大也不算大了,况且今日一早,王振就秘密来了一趟,了些不咸不淡的话儿,但其中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言官还没放过他,尤其是昨日的侮辱,让李时勉为首的言官,大大丢了面子,对于神龙见尾不见罪魁祸首,他们若这么轻易的放过了,那就太不应该了,虽经过昨日顾佐的劝,京城的不少御史退出了这场争斗,但南京的御史却异常的活跃,这也难怪,自永乐皇帝把京师迁到北京,南京就成了留都,仍然保留了南京的都城地位,并保留了一套中央机构。南京和京师一样,设六部、都察院、通政司、五军都督府、翰林院、国子监等机构,官员的级别也和京师相同。北京所在府为顺天府,南京所在府为应天府,合称二京府。 其实南京六部是不能和北京六部相比拟的。虽然两京六部名称相同,都称吏户礼兵刑工,但是南京的尚书官品和职权都不和帝都北京的尚书们在同一个档次。北京六部尚书可以进入内阁,担当首辅。因此北京六部是帝国的统治中心,而南京六部基本上属于养老院和发配降官的地方,非常没有前途,属于闲职。 南京有全套的政府机构,基本上都是闲职,其中南京兵部尚书一般挂“参赞机务”衔,会同镇守太监和南京守备勋臣共同管理南京的全部事务,一般这三个人中以南京兵部尚书为主,算得上比较紧要。其余南京户部和都察院也有一些职能。但去了南京的官儿谁都知道意味着什么,看着昔日的辉煌,除了游山玩水,最多的就是感慨,这两年最流行的莫过于大唐诗人刘禹锡的《酬思黯见示恢四韵》了。 抛却人间第一官,俗情惊怪我方安。兵府相印无心恋,洛水嵩云恣意看。三足鼎中知味久,百寻竿上掷身难。追呼故旧连宵饮,直到天明兴未阑。 听着是一派悠闲自在,可细细品味下,休闲惬意的表面下,隐藏着各种不甘心,只是陪都与京城相差太远,若没有人照顾,就算你雄心再大,也无济于事,所以去了南京的官儿,有两年还有些不适应,但南京毕竟是六朝古都,秦淮河畔,富贾云集,青楼林立,画舫凌波,成江南佳丽之地。每年的元宵节,秦淮两岸,华灯灿烂,金粉楼台,鳞次栉比,画舫凌波,迷人之地,自是京城可比。 当然了,京城再好,终究比不上手中权力,历史留名来得过瘾,所以在大部分来此地的官员之中,还是有少数人, 一心盼望着能返回这京城之地,有门路的走门路,有银子的使银子,有名声的利用名声,总之能从南京进入天子脚下,多少还是有些本事的人,但来得不容易。与其他官员困难相比,南京的御史,言官相对就要容易的多,由于他们政治地位特殊,加上成名之路也容易,将别人踩下去,博个名声,名声一大,天下侧目,这样的官儿自是不能在留在南京这等英雄无用武之地了。所以历代去了南京的言官,倒也不会心,爷今日走,明日还会回来的。但回来容易,也是需要时机的,而最好的时机,无非就是朝廷恰好一个功高盖主的主儿,偏生又不知进退,引起皇帝的不满,有意除掉,这就好比,洪武时,洪武爷想要除掉李善长,所以他做什么都是错的,都是借口,那么言官们就只能对他对不起了,你既已无用,那就成全我吧,事实上洪武爷固然有了李善长谋反的罪证,但这其中言官可谓是功不可没,在捕捉到洪武要对李善长动手的时候,御史们竞相上奏弹劾李善长,君臣合力之下,堂堂的开国功勋连同其妻女弟侄等全家七十余人一并处死。吉安侯陆仲亨、延安侯唐胜宗、平凉侯费聚、南雄侯赵庸、荥阳侯郑遇春、宜春侯黄彬、河南侯陆聚等人,都同时受胡惟庸牵连而死。不久,被牵连的还有已故的营阳侯杨王景、济宁侯顾时等若干人,名动天下,言官如此卖力,皇帝自不会少了他们的那份好处,要名给名,要官职给官职,可谓名利双收。 在这份巨大的诱惑下,但凡本朝有任何的风吹草动,言官总能闻风而动,久而久之,形成了一股让人闻风丧胆的力量。 但随着成祖爷迁都北京后,虽陪都的职位,衙门不变,但南京终究是不如北京的,便是言官也如此,加上这些年,言官的力量不断壮大,左右言路、规劝皇帝,稽查百官京城的力量已卓卓有余,南京的言路除了偶尔能锦上添花之外,并无多大用处,久而久之,南京的言官也就断了这份心思,但毕竟身在官场,多少还是有些期盼的。 1792. 1841章:迎浮生千重变 -- --> 他人得则忌。∈↗頂點小說,如知其不可免也,何以忌为?庶几达宿缘之自致,了万境之如空,而成败利钝,兴味萧然矣!皇图霸业,所剩的终归是孤家寡人一个,权利**也只是是一场浮云,人生在世,得一知己,畅饮杯中,大醉一场,其实才是人生一大享受,一大乐事。“ “这只是小姐的想法罢了,那些臭男人可不这样想?他们眼里皇图霸业那才是正经事,其他的,有固然是好,若能锦上添花那也不错,不然人怎么都说,古之圣贤建功立业,兴利捍患,至于百工小事之事皆有可观。你听听这话儿,哪还有半分的儿女情长,全都打打杀杀了,没完没了!” 那女子一笑道:“死丫头,看你平日里不声不响的,知道的还不少?“ 丫鬟嘻嘻一笑道:“这不是跟着小姐身边耳濡目染么,要不然我哪能知道这些?“ “好你个死丫头,连你也学会了那些臭男人的嘴脸?“那女子骂道。 “臭男人,小姐还对他念念不忘?“丫鬟打趣的道。 那女子光彩照人的面皮上微微升起了一抹红晕,说不出的动人,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白了那丫鬟一眼,道“你胡说什么,我,我哪有念念不忘了?“ 那丫鬟似知道自家小姐的性子,竟是一点都收敛,掩着小嘴轻轻一笑,道“我胡说,也不知是谁整日的对着满园春色,吟唱“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遍青山啼红了杜鹃,那荼蘼外烟丝醉软,那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的先?闲凝眄兀生生燕语明如剪,听呖呖莺声溜的圆……?” 那女子大窘,一张粉脸涨得通红,羞道“死丫头,你再胡说……?” 那丫鬟浑不怕,笑嘻嘻的唱道:” 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死丫头……看我怎么收拾你?”那女子说着噗嗤一声嬉笑开了,挥舞着小手追打了过去。 那丫鬟立即逃开了,边逃边道:“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这主仆二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润物楼的当家花魁香坠儿,若是京城的人看到了这主仆二人,必然会吃惊,但在这江南之地,再多也不过是引人侧目看一看而已。 两人跑了一阵,丫鬟跑不动了,小手按着胸口道:“小姐,我错了,咱别跑了,我实在跑不动了?“ 香坠儿却浑然不累,笑吟吟的看着那丫头道:“看你还敢不敢胡说?“ 那丫鬟不服的喘了口粗气,道:“人家哪有胡说,明明就是嘛?“ “你还说……?“香坠儿做势要打。 那丫鬟也不怕,笑嘻嘻的道:“若不是小姐你干嘛一日唱了又唱,你啊就是嘴巴硬,不承认吧了,似杨大人那样的人儿,这天下有几个女子看了不动心的,他是才子,小姐是佳人,佳人与才子本就是一对的嘛?” 香坠儿气得厉害,却也无了奈何,两人相伴多年,早已不是姐妹胜似姐妹了。 就在这时,听得一阵歌声,歌声缓慢,透过人群缓缓传来,带着几分清脆,稚嫩,论技巧似是差了火候,但不可否认声音很是甜美,在这等冰天雪地的小镇,能听到这样的曲调,自是吸引了不少人,香坠儿自小好音乐,忍不住扭头望去,便见那小庙的门前,早已围了不少人,看样子那歌声是从那里传了过来的。 两人听得好奇,便凑了过去,虽说那庙宇就在眼前,可两人方才跑了一阵,倒也有些距离。 此时的小镇,因那动人的歌声,变得热闹起来,因为人多,那些小贩的吆喝声立即掩盖了那动人歌声,两人不得不加快脚步穿了过去,庙前的空场上已集聚了不少人,对着东头的一颗枣树下指指点点,甚是有几个看客,从怀里摸出了几个铜板,丢了过去,立即听得叮叮当当几声,清脆而透彻。 这会儿功夫,主仆二人也走了过来,围观的人数虽多,但一来两人长得太过艳丽,一些男人碰上了这样的人儿,不自觉的让开了些,如此一来两人倒也挤到了前面。 只见那颗早已退去树叶的枣树下,端坐着一老一少,那老人抱着把胡琴,目光呆滞,这样冷的天,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件单衣,虽浆洗的干净,缝补得整齐,但老旧的布料早已说明,这件单衣穿了许多年。 老人身旁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那姑娘模样倒也精致,只是缺少吃的,身子骨显得瘦小了些,怀里抱着一把琵琶,琵琶后同样是一件单衣,单衣显然是小了许多,落在那姑娘的身上,露出了一大截雪白的臂膀,由于这天儿太冷,风一吹,那可怜单衣根本不能御寒,爷孙二人显得十分可怜。 此时,那老头站起身来,抱着胡琴冲着众人鞠了一躬,然后重新落座了,咳了两声,声音不大,但落在那姑娘的耳朵里,却已足够,只见她抱着琵琶走上前,同样行了一礼,然后伸出早已冻得通红的手指掠了掠鬃发,冲着众人笑道:“诸位叔叔伯伯,天冷我诸位唱个小曲添添兴可好?” 这样的天,能出来的,能吃上饱饭的,多是那些豪门地主,商贾,王侯公孙,寻常百姓大多数还是挨着饿,那还有闲工夫听这曲子呢,好在这姑娘的长相不错,加上声音也甜,人群了里还是有几个人鼓了鼓掌,叫了几声好。 那姑娘展颜一笑,然后对着那老头叫了声:”爷爷……“ 那老头点了点头,枯瘦如柴的手指,在那琴弦上轻轻钩了一下,听得锵锵锵几声,琴声略带沧桑之感。 香坠儿是音乐大家,耳听这曲子沧桑之感与琴弦之中,弥漫而出,暗暗点了点头。 这是那姑娘轻轻合了一下,娟娟如流水,爷孙二人竟是以柔一刚,配合的相得益彰,人群之中,登时有人纷纷叫好起来。 “小姐,这曲子可不比我们润物楼的差……?“那丫鬟低声道。 香坠儿恩了声道:“是不差,不知这歌声怎么样?“ 两人手说话这会儿,听得那弹曲的老头道:“月儿,好好唱!” 那叫月儿的姑娘嗯了声,手指忽加快了些,跟着走上前,稍作停顿了片刻,等胡琴与琵琶曲调融合成了一调,才微微理理鬃发,开口唱了起来,围观的多是文人墨客,豪门商客,在这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时代,人人都诵读了些诗书,先前还以为这爷孙二人不过是一个江湖卖艺的,就算知道的词儿,也不过是前朝的旧词儿,就算能唱,也唱不出什么花样来,许多文人墨客甚至做好了嘲笑的准备。 但只听了一句,众人面色为之一变,单不说这词儿他们没听过,就是这种唱法,也是头一次见,不免大感好奇,继而纷纷叫好起来。 “姐姐,这曲子比你那《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丝毫不差?”那丫鬟忍不住道。 香坠儿嗯了声道:“可不是么,想不到这姑娘年纪不大,曲子竟唱得这么好?” 只听得小姑娘已开声唱道:“半冷半暖秋天, 熨帖在你身边。 静静看着流光飞舞。 那风中一片片红叶, 惹心中一片绵绵。 半醉半醒之间 ,再忍笑眼千千。 就让我像云中飘雪。 用冰清轻轻吻人脸 ,带出一波一浪的缠绵。 留人间多少爱, 迎浮生千重变。 跟有情人做快乐事, 别问是劫是缘。 像柳丝像春风 ,伴着你过春天。 就让你埋首烟波里。 放出心中一切狂热, 抱一身春雨绵绵。 …… 她声音本就甜美,这曲子也不知被她唱了多少遍,此时唱来,那里该停顿,那里该拉长,那里需要反复吟唱,拿捏得恰到好处,一曲唱把,人群中便有人叫鼓掌,气氛竟因这一曲,增添的几分热闹。 香坠儿是音乐行家,自问这曲子若让她来唱,未必有这样的效果,唱法上或许还能改进一二, 可这样一来,曲子或许就少了几分味儿了!她定定看了那姑娘许久,再回味这曲子,只觉得这曲子不应该是她这样年纪能唱的,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香坠儿总觉得这句“半冷半暖的秋,静静烫贴身边,默默看着流光飞舞,晚风中几片红叶,惹得身心酥软绵绵……“是一首让人骨头发酥的歌,唱这歌的女子,该是一袭白衣,顾盼生姿,裙摆撩动,骨子里那天生的蛊惑的美丽。太妖冶过后,反倒觉不出轻佻,就像默默看着流光飞舞。“留人间几回爱,迎浮生千重变,跟有相好的人儿,做些快乐事,纵是劫是缘,又有何种关系呢?她甚至觉得唱这歌的女子,应该是幸福过的,因为她爱的人儿, 可以爱到不舍得承认他的不好,有情若斯,就等于是自己先给了自己幸福的机会。然而,缘或劫,并不是你不问就可以无视,它总会气势汹汹的来,于是,“跟有情人做快乐事”也只成了曾短暂实现,其后永远缥缈的愿望,这样的情意绵绵后,又决断的情感,眼前的这个十五岁的姑娘,不曾经历过,自是体会不到深处,但不可否认,这曲儿她唱得极好,好到听的人已经忘记了去追究曲子的深意。 (接1839章,1840章不知怎么弄错了,见谅!) 1793. 1842章:商人重利轻别离 -- --> “姐,这曲儿若是你唱,只怕更好些?“那丫头叹了口气道。 “别胡!”香坠儿看了一眼那姑娘,轻声道。其实骨子里也认为这曲儿自己来唱或许更合适些,但天下的好曲,岂能都自己唱了,那一曲《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足够她唱上大半生了。 在庙宇左侧,有一个酒馆,酒馆不大,但因位置还算不错,又沾染了些佛家的光芒,生意竟也不错,此时在酒馆左侧的角落里坐了两个客人,为首那人约莫六旬上下的年纪,一把长须落到了胸腔前,既浓又密,一身青色道袍就那么贴在身上,虽是坐着,但那身高却比一般人高了不少。 对面那人约莫四旬上下,一脸的富态,正低着头吃桌上的菜,太仓是江南鱼米之乡,又是港口城市,餐饮富有地方特色。较著名的刀鱼、白鳍鱼、鲥鱼、绵丈鱼味道鲜美,并称“长江四鲜”,倍受广大游客青睐;“双凤爊鸡”,色、香、味俱全,味美价廉;“全羊宴”王者风范,豪华气派,令人刮目,那人似对桌上那盘“双凤爊鸡”,颇为偏爱,只是不停的吃,与窗外的曲子,充耳不闻。 那老者似被曲子所感,微微抬起来眼,看了一眼,一指在板凳上轻轻叩着,节奏有慢有快,有轻有缓,怎么看都不是一个修炼丹药的道士,反而像哥儿落魄的文士,可眉宇间的那股华贵之气,与落魄的书生有些无缘。 那老者隐隐约约把那一曲听完,才轻轻叹了口气,端起桌上的一杯酒一饮而尽,才一叹道:“好个‘留人间多少爱, 迎浮生千重变。想不到这太仓蛮荒镇,竟有这等天籁之音,老夫倒是瞧了这苏州之地?” 听了这话儿,那一直吃的中年男子,才满足的放下手中的筷子,右手深入怀中,从怀中摸出一块斯帕,擦了擦嘴,才缓缓道:“苏州城自古读书人多,文教发达,这样的曲子不少qing楼女子也会唱,这曲子好则好,可惜少了几分妖娆,若是让咱苏州的追风楼的萧如姑娘唱一曲∫∫∫∫,,我敢保证管你多有骨气的男子,一曲听完,骨头也会轻了几两。“ 对面的老者微微一笑,道:“听语气,公爷与这萧如姑娘熟的很,不知比北京城的香坠儿如何?“ 一听“香坠儿“三字,被老者称作公爷的男子,登时双眼一亮,吧唧吧唧的道:“谁不知香坠儿姑娘才貌双全,唱曲更是天下一绝,岂能是萧如姑娘能比的?这曲子若是让香姑娘唱一唱,酥的怕不是骨头吧?“ 对面的老者这次倒也没否认,显然是赞同了这句话儿。 “她们怕是早到了吧?“那老者望着窗外自言自语的道。 被称作公爷的男子眉头一动,道:“是该早到了?“ 窗外,人头涌动,那姑娘一曲唱罢,便怯生生的走回了那老头的身旁,用清脆的声音喊了声:“爷爷……?” 那老头这会儿才哦了声站了起来,将怀中的古琴轻轻一放,然后从怀中摸出了一个盘子来,那盘子颇有些年月,看得出他常年随身携带,边边角角已磨得光滑无比,那双枯瘦却有力的双手就这么端着盘子边沿,走到了众人面前,微微鞠了一躬,用略带苍老的声音道:“诸位对孙女的曲子可满意?“ 这大灾的年月,看热闹的多是穷苦百姓,身上银子并不多,听曲儿也只是看看热闹,一看老头双手捧着盘子,便知人家要作什么,要在太平年月,不少吃,不少喝的,这爷孙二人的曲子倒也可以赏两个钱,可看着这大雪一天比一天大,苏州城的黑心商人,粮食的价格是一天比一天高,恨不得一文钱当做两文钱用,又那里舍得将银子浪费在这儿呢,所以一看老头的举动,几个汉子摸了摸自己口袋,又看了看眼前饥肠辘辘的爷孙二人,轻轻叹了声,转身而去。 当然了,不管什么年月,苦的是百姓而已,那些豪门地主,商贾官家可饿不着他们,所幸今日这是庙会,来的商客,文人墨客,地主豪门也不少,刚才那曲子可比自己歌姬唱的多听多了,几个兴趣好的,从怀中摸出几文钱丢了过去,听得当当当几声清脆,十分的悦耳,那孙女毕竟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一看有了些铜钱,登时双眼一亮,那双漆黑的眸子,在这一刻显得十分好看。 “真气?“一旁看着丫鬟忍不住嘀咕了声,她出身穷苦人家,这些年虽在北京城,随着自己姐的地位,水涨船高,但终究是个卖笑的,看这爷孙二人多少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眼看这爷孙二人如此卖力的展现了自己的才艺,这帮锦衣玉食的商家,文人墨客,竟也只是给了几文钱,如此一圈下来,还不够爷孙二人吃上一顿饱饭,一时看不过去忍不住嘀咕。 “商人重利轻别离,这个道理你还看不明白么?亏你还是润物楼出来的?“香坠儿叹了声笑道。 “话儿是不错,可姐你出来的时候,那个不是一掷千金了?我看那些商贾花得可一不心疼?也怎么见重利轻别离了?”丫头似有不服,嘟着嘴道。 “死丫头,你懂什么,润物楼是什么地方,那是王侯将相去的地方,我大明士农工商,以士为第一,商为最末,他们有银子,却没地位,去了那润物楼多花些银子,那不是太高自己,也少不了出气的念头,你们读书人能去润物楼,我们商贾一样能去?”香坠儿轻声道。 那丫鬟哦了声,道:“可我看那些臭男人可不是攀比,倒是来看你的……?换做是我,他们舍得一掷千金?“ “死丫头,找打是吧?“香坠儿瞪了她一眼,怒道。 “本来就是么?“丫鬟可不怕,嘟着嘴道。 香坠儿叹了口气,也不知该什么。 那老头端着盘子走了一圈,除了最初的几个心情不错的商贾给了几枚铜钱外,盘子的文钱并没有添分毫,因此那几枚铜钱在圆盘中显得有些可怜了。但那老似不在意,并不哀求,也不多,只是端着盘子在每个人面前走一遭,你给银子,他便道了声谢,你没给,他也不要,眉宇之间并没有因为只有这几文钱而沮丧。 “当!“一声清脆,香坠儿从袖中摸出了一锭足有五两的银子递了过去,落在铜盘之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老头显然没想到有人会给这么多,因此一个措手不及,手中的盘子险些跌落在地上。 “姑娘,这个,这个有些多了?“那老头好不容易稳住了双手,吞了口吐沫道。香坠儿展颜一笑,道:“不多,老人家你们的曲子唱得很好,是千金都不为过,五两银子不多?“ “就是,就是,你拿着吧,我家姐你的曲子值那么多,那就一定值那么多?”丫鬟大声道。 这声音立即吸引了不少看客,这样大灾的年头,粮价贵得离谱,在苏州城能放开吃饭的人已经不多了,谁不是缩着裤腰带过日子,听一曲子就给五两,这样的人儿如今在苏州城可不多见,即便是那几个商贾,也有些好奇的扭头来观望。 那老头看了看盘中的银子,又看了看香坠儿,还想什么,那丫鬟有些看不过去,道:“老伯,你听不懂话儿么,我家姐了,这银子不是可怜你,也不是给您的,而是给你们的曲子的,那曲子值这个价钱?” 老头微微楞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苏州城还有懂曲子的人,脑海里不由得想起了几个月前,在北京城那个年轻的身影,那公子不是给了自己一碗热过的黄酒,也给了这么一大锭的银子,还一给就是几日,那几天他吃过最好吃的酒,那时那公子不也是,他爷孙的曲子值个好价钱,他以为天下也只有那公子是个秒人,是个懂曲子的人,如今看来,眼前这姑娘也是个妙人。 见老头还有些犹豫,那丫鬟有些按耐不住了,大声道:“老伯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考虑,也该为你孙女顾虑顾虑吧,你看她这么冷的天儿,还只穿单衣,衣服还短了这么多,女儿家总归是不好吧,再了,这苏州城的大雪,还指不定要下几日呢,难道你就靠这几文钱度日么……?“她故意把那几文钱得清晰,因此人人听得清清楚楚。 那几个商人登时面上一热, 有些想要去理论几句,可看人家主仆二人衣着华丽,气度也不凡,生怕是那个大户人家的姐,这苏州城如今是这模样,可毕竟是繁华之地,大背景,大户人家可不少,他们商人有钱没权,惹上了他们,就算你再有钱,人家要碾死你,分分钟的事情,沈万三够富的吧,惹上了当朝tai祖,还不是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所以对那些豪门大户,商人从心里里感到不平,又出奇的充满着敬畏。 1794. 1843章:新红叶无个人瞧 -- --> “老伯收下吧,这么冷的天,孩子也大了,该添些衣物了,不然可让人笑话了?再了这天儿也冷,你们要唱曲,总得吃饱肚子吧?”香坠儿轻声道,她的声音柔柔的,在这样寒冷的天儿,仿佛是一道温暖的阳光,迅速温暖了众人。 那老头看了看,才了头,将那五两银子收入怀中,对着主仆二人道了声谢。 香坠儿一笑道:“不用笑,这是你们应该得的?”完,两人转身正欲离开。 那老头想了想,忽地道:“姑娘,你且等一下?” “老伯可还有事?”香坠儿对这唱曲的爷孙二人颇有几分好感,因此听他呼喊便转过身来,笑着问。 那老头摇了摇头道:“我一个唱曲的老头,还有什么事情,只是方才听姑娘的口吻,也是个懂曲的人,老头这里还有一曲也一并唱给姑娘听听?“ 香坠儿毕竟是好音之人,一听还有一曲,顿时双眼一亮,道:“哦,是么,那劳烦老伯了?“ 那老头笑道:“姑娘客气了,今日托姑娘的福,我爷孙二人可以吃些饱饭,买几件过冬的衣物了?“ “你这老头磨磨唧唧的,好不痛快,我家姐刚才都了,这个是你该得的,你既知道我家姐也是个知妙曲之人,就该知道,她所并不差了……?”那丫鬟有些受不住这老头的磨叽,出言呵斥。 那老头呵呵一笑,道:“姑娘的是,是老朽多言了?常言到,高山流水遇知音,今日难得碰上姑娘,这曲子也一并唱给姑娘听听吧?“完重新走到那长凳前,一屁股坐下,重新抱上胡琴,静气凝神了片刻,才将手指轻轻拨弄了了两下,琴声清脆,透着几分沧桑,与先前的相比,多了几分别样的味道,场上不管懂得,还是不懂得的,都好奇的看了过来。 那老头这时按住琴弦,清了清嗓子道:“诸位不是老朽吹捧,下面这曲子在老朽看来,堪当大家风范,原本我爷孙二人在北京一品居唱过过一段时≧≧≧≧,间,只要是来吃酒听曲的大爷,莫不是给老朽几声喝彩之声!“ 众人本不屑,可听他语气对这曲子颇有吹捧,加上刚才的曲子,别出心裁,倒也让众人好奇。 一个商人道:“少这些没用的,曲子好不好,听了才知道,你拖拖拉拉,莫不是这曲子见不得人?“ “就是,就是,赶快唱吧?若真如你所,我们不定还能赏几个钱?”另一个商人笑道。 这话儿立即引起众人的嬉笑,场上登时好不热闹。 这一番打趣的话儿,那老头仿佛没听到一般,继续道:“曲子老朽是一定会唱的,只是有几句话儿要与诸位交代,若待会儿我爷孙二人唱得不好,不是这词儿的问题,而是我爷孙二人唱功未到家,还请诸位见谅?” 众人听他得如此郑重,不免好奇,为首那商人道:“什么词儿,竟有这般厉害?” 那老朽脸上神色为之一凝道:“这词儿老朽不上来,但诸位听了就知道好不好?“完便对身旁的女孩道:”月儿,你再唱一段,可要好好唱?“ 那姑娘神色同样严肃,只是年纪终究是了些,虽是板着脸,却还是少了几分凝重。 此时她走上前,微微一沉吟,等那老头的胡琴渐渐入了调,这才拨弄一下琵琶,开口吟唱起来。 众人听爷孙二人一味的对这词儿追捧,不免存了好奇之心,想听听这词儿到底有何奇特之处。 就是香坠儿主仆二人也是一脸的好奇,那丫鬟虽觉得似这爷孙二人,再好的曲子,也好不到那里去,可看人家一脸的凝重,倒忍不住要听听。 就在这时,那姑娘酝酿了一番,开口唱道:“金粉未消亡,闻得六朝香,满天涯烟草断人肠。怕催花信紧,风风雨雨,误了春光。 齐梁词赋,陈隋花柳,日日芳情迤逗。青衫偎倚,今番杜扬州。寻思描黛,指吹箫,从此春入手。秀才渴病急须救,偏是斜阳迟下楼,刚饮得一杯酒。 楼台花颤,帘栊风抖,倚着雄姿英秀。春情无限,金钗肯与梳头。闲花添艳,野草生香,消得夫人做。今宵灯影纱红透,见惯司空也应羞,破题儿真难就。 起初,众人倒也不觉得, 可听了几句,觉得这词儿,的确有些与众不同,不出那里不好,也不出那里好来。 那老头一直听着,听到这儿微微皱了皱,显然是对孙女唱的这几句有些不满,但也没什么,这时候胡琴琴声微微一转,那姑娘脸上一红,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便退到了一旁。 那老头这时,从怀里摸出一块云磬来,这种乐器,外形与仰钵形坐磬相同。形体很,磬身铜制,形似酒盅,用手掌轻轻击打了两下,云磬所发出的咚咚咚的声音,竟有几分苍凉之感,让众人心头一动,纷纷抬头看那老头。 此时,那老头面容凝重,目光看着远方,一把长须被风一吹,竟有些散乱,配上他满是皱纹的面容,一股岁月的沧桑感,顺着那咚咚咚之声溢了出来,只听得那老头高声道:“寻遍,立东风渐午天,那一去人难见。〔瞧介〕看纸破窗棂,纱裂帘幔。裹残罗帕,戴过花钿,旧笙箫无一件。红鸳衾尽卷,翠菱花放扁,锁寒烟,好花枝不照丽人眠。 春风上巳天,桃瓣轻如剪,正飞绵作雪,落红成霰。不免取开画扇,对着桃花赏玩一番。〔取扇看介〕溅血作桃花扇,比着枝头分外鲜。这都是为着生来。携上妆楼展,对遗迹宛然,为桃花结下了死生冤。 问秦淮旧日窗寮,破纸迎风,坏槛当潮,目断魂消。当年粉黛,何处笙箫? 罢灯船端阳不闹,收酒旗重九无聊。白鸟飘飘,绿水滔滔,嫩黄花有些蝶飞,新红叶无个人瞧。“声音并不大,但低沉的曲调,透着几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悲壮感,顿时让这曲子多了些凭吊、伤感、慨叹,声音到末尾处,忽的让人伸出,”忽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悲凉感觉。 待老头的曲子落地,众人仍没回过神来,只觉得这词儿确如老头所言,当得起大家二字。 众人一阵叫好,那老头也收了胡琴道:“让诸位见笑了?” 香坠儿似沉浸在其中尚未回过神来,待身旁的丫鬟连叫了两声,才哦了声,自言自语的道:“问秦淮旧日窗寮,破纸迎风,坏槛当潮,目断魂消。当年粉黛,何处笙箫? 罢灯船端阳不闹,收酒旗重九无聊。白鸟飘飘,绿水滔滔,嫩黄花有些蝶飞,新红叶无个人瞧。许久没听到这么好听的词儿,这么好听的曲儿?” 那丫鬟打趣的道:“比姐的良辰美景奈何天如何?” 香坠儿面上一热,狠狠瞪了她一眼,伸手理了理耳旁的几缕青丝,道:“这是两个不同的曲子,良辰美景奈何天,词儿优美宾白饶有机趣,曲词兼用北曲泼辣动荡及南词宛转精丽的长处。称得上“惊心动魄,且巧妙迭出,无境不新,真堪千古矣!如这曲子中《题词》中有言:“如杜丽娘者,乃可谓之有情人耳。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到底的是缠绵秾丽,至情弘贯苍茫人世,迤逦而来。” “什么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听得让人头疼,也只有姐把他当做宝贝,旁人未必肯欣赏?“ “死丫头你找打是不是……?“香坠儿红着脸道。 丫鬟吐了吐舌头,嘻嘻一笑也不在意,道:“你就吧,这词儿有何不同?比起杨大人的是好还是坏?“ 香坠儿没有立即搭话儿,而是眯着双眼思索了一会儿,似在回味着刚才老头所唱的一番曲子,许久才淡淡地道:“眼前的这曲子,虽同样写情,但情之一字,已不再重要,反而是展示出的国家与君、臣、民的关系?所以,这词儿在意境上,或许高了许多,想不到天下还有人能写出这样的词儿来,无怪乎这老伯如此推崇备至了。“ 此时人头涌动,纷纷叫好。 “想不到这江南之地,还能听到这样的曲子,五两银子花的不冤?”香坠儿轻轻叹了声道。 就在这时,一个店家儿的人走了过来,一言不发,将一个纸团丢在那丫鬟的怀里,转身就走,那丫鬟吃了一惊,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纸团,只看了几眼,便压低声音道:“姐,他们来了?“ 香坠儿面色一变,咬了咬牙道:“走吧,去会一会他们吧?” 那丫鬟应了声,两人便匆匆忙忙的去了。“店二?给咱们找个雅间,再准备一桌酒菜?“酒肆里公爷大声道。 店二应了声,立即去了。 “这里人多口杂,我看还是进去话吧?“ 那老者应了声,起身便走了进去。 1795. 1844章: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 --> 雅间不大,但装扮还算不错,除了几个书架上放着江南的瓷器外,竟难得有几幅还得过去的画卷,诗词。 就在两人落座了不久,就听得脚步声,跟着香坠儿走了进来,那老者还罢了,哪位公爷登时双眼一亮,忙不迭的站了起来,迎了上去道:“香儿姑娘,你总算来了?“ “见过徐公爷?“香坠儿微微后退了一步,到了一个万福。 “免礼,免礼,都是自家人这些俗礼就免了吧?“公爷笑眯眯的道,一双眼睛全落在了香坠儿的脸上,边看边头不止。 一旁的丫鬟有些反感,可碍于这人身份,也不好什么。 香坠儿行了一个大礼后,才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坐着不动的老头,缓缓越过公爷走了过去,行礼道:“香儿见过十七王爷……?“这话儿若是旁人听到了,定会大吃一惊,虽眼下大明的王爷不值钱,但也得看什么王爷,若是昔日的十七王,那就不一样了。眼前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当朝tai祖的十七儿子,当今圣上十七皇祖——宁王朱权。 那老者淡淡的恩了声道:“来了,都坐下吧?” “对,对,坐下话?“公爷笑着道。 这位公爷的身份也不一般,是大明鼎鼎的魏国公徐达长子徐辉祖的子孙,至于为何到了这儿,这话儿还得从老徐家的开拓人起徐达起,要徐达身为人臣,那是没得, 少有大志。元至正十三年,参加农民起义军郭子兴部,隶朱元璋。从取滁州(今属安徽)、和州(今安徽和县)等地,智勇兼备,战功卓著,位于诸将之上。 洪武元年,进军河南,以计收降元将左君弼、竹昌,取汴梁(今河南开封)。继在塔儿湾(在今河南偃师境)大败元兵五万,迫元梁王阿鲁温以城降,河南平。旋分兵克潼关,西取华州(今陕西华县)。五月,趁朱元璋抵汴梁督战,奏请乘势直捣元都。闰七月,移师北上,连克卫辉(今属河南)、磁州(今河北磁▲¤▲¤▲¤▲¤,县)。会诸军于临清(今属山东),沿运河北进,大败元军于河西务(今河北武清西北),进破通州(今属北京),迫元顺帝北走。八月初二,督军克大都(今北京),推翻元朝。乘胜克真定(今河北正定)、怀庆(今山西沁阳)等地,战功显赫,其为人更是为人津津乐道,一生刚毅武勇,持重有谋,纪律严明,屡统大军,转战南北,治军严整,功高不矜,名列功臣第一,明洪武十八年二月卒,追封中山王。朱元璋誉之为“万里长城”。 就连杀功臣杀得手软的朱元璋,面对徐达也下不去杀手,在他死后,朱元璋亲自写了《神道碑文 》 “朕惟帝王之有天下,必有名世之臣秉忠贞,纷威武以辅佐成一代王业,是以生有显号,殁有赠典,子孙世有爵禄,与国同休于无穷焉。今开国辅运推城宣力武臣、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太傅、魏国公、参军国事徐达,以智勇之姿,负柱石之任。曩因元季之乱,挺身归朕。朕实资尔智略,寄尔心腹,以统百万之师。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栉风沐雨,功爵苦辛。迨朕正位大宝,论功行赏,是用爵尔上公,赐以重禄,仍总戎于朔方,纤尘不掠。信乎,为我朝之元勋也。方期天赐遐龄,以享非常之报。孰知将星一殒,而尔躬逝矣。慨念今昔,朕岂能忘?虽然死生人道之常,今尔功在宗社,名垂竹帛,光照前人,赏延后世,可以无憾矣。追封之典,可不举乎?特追封中山王,谥武宁,赠三世皆王爵,妣皆封王夫人。”足见对其恩宠了。要这老徐家,不光是老人家文采武功,就是生的几个子女,也是一等一的人才,四子一女中,出了一个皇后、两个国公,与大明可谓是除了朱家外,最显赫的门户,家中子女也是个个才华横溢。 长子徐辉祖,数出练兵陕西、北平、山东、河南。元将阿鲁帖木儿隶燕府,有异志,捕诛之。还领中军都督府。建文初,加太子太傅。四子增寿,以父任仕至左都督。 长女幼贞静,好读书,称女诸生。 洪武九年,册为燕王妃。靖难兵起,王袭大宁,李景隆乘间进围北平。时仁宗以世子居守,凡部分备御,多禀命于后。景隆攻城急,城中兵少,后激劝将校士民妻,皆授甲登陴拒守,城卒以全。 朱棣即帝位,册为皇后。言:“南北每年战斗,兵民疲敝,宜与休息。”又言:“当世贤才皆高皇帝所遗,陛下不宜以新旧间。”又言:“帝尧施仁自亲始。”帝辄嘉纳焉。初,后弟增寿常以国情输之燕,为惠帝所诛,至是欲赠爵,后力言不可。帝不听,竟封定国公,命其子景昌袭,乃以告后。后曰:“非妾志也。”终弗谢。尝言汉、赵二王性不顺,官僚宜择廷臣兼署之。一日,问:“陛下谁与图治者?”帝曰:“六卿理政务,翰林职论思。”后因请悉召见其命妇,赐冠服钞币。谕曰:“妇之事夫,奚止馈食衣服而已,必有助焉。朋友之言,有从有违,夫妇之言,婉顺易入。吾旦夕侍上,惟以生民为念,汝曹勉之。”尝采《女宪》、《女诫》作《内训》二十篇,又类编古人嘉言善行,作《劝善书》,颁行天下。 永乐五年七月,疾革,惟劝帝爱惜百姓,广求贤才,恩礼宗室,毋骄畜外家。又告皇太子:“曩者北平将校妻为我荷戈城守,恨未获随皇帝北巡,一赉恤之也。”是月乙卯崩,年四十有六。帝悲恸,为荐大斋于灵谷、天禧二寺,听群臣致祭,光禄为具物。十月甲午,谥曰仁孝皇后。七年营寿陵于昌平之天寿山,又四年而陵成,以后葬焉,即长陵也。帝亦不复立后。仁宗即位,上尊谥曰仁孝慈懿诚明庄献配天齐圣文皇后,祔太庙。 次女嫁于代王朱桂,三女嫁于安王朱楹。 可谓是将门虎子,这样的大家族,自是兴盛。 徐达死后,其长子徐辉祖承袭父爵,做了魏国公,不久,朱棣发动靖难之役,继承魏国公爵位的徐辉祖保得是建文帝。而徐达的儿子徐增寿却偷偷的给自己姐夫燕王朱棣通风报信。而徐增寿在南京城破前被建文帝发现给杀了。朱棣继位后为了感谢自己舅子,便给了徐增寿的儿子一个世袭的定国公爵位。而徐辉祖虽然一直反对朱棣,但是朱棣看在自己老婆的份上也不能把他怎么样!而且看在徐家功勋份上,还是让徐辉祖的长子袭了爵。且这一支一直留在南京,提督南京京营。 这个身份看似煊赫,实在与北京城的那些发配南京城的官儿一样,看着是官职一样,待遇也是一样,但在权力上就差了好几个等级了。 徐增寿身为徐达的儿子,按照本朝规矩,当然轮不着他袭父爵了,但仍然以父荫出仕,几年功夫便官至正一品左都督!朱元璋死后,建文帝怀疑他姐夫燕王朱棣造反,便傻乎乎的去问他,你姐夫是不是要造反?徐增寿当然向着自己的姐夫,当时就给朱允炆跪下了,顿首道:“我姐夫和你爹是亲兄弟,又富贵已极,为什么要造反!”这话儿竟让建文帝信了,还与徐增寿兄弟相称,可哪知道人家并没有把他当做兄弟,一转头徐增寿就把这事儿密告给了朱棣,让朱棣对建文帝有了防范。 没多久,朱棣就以诛奸佞,起兵造反,期间多亏徐增寿多次充当起内线,数度将政府军的部署密告朱棣,让朱棣躲过一次又一次的危机,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儿做多了,终究是被人所察觉,等燕军渡过长江后,建文帝当面质问,徐增寿竟不能作答,大怒的建文帝亲手杀了徐增寿。 等朱棣渡过长江,去了殿庑,见自己舅子惨死之相,死痛惜万分,入城后抱着徐增寿的尸体痛哭,随即又追封他为定国公,谥忠愍。让他的儿子徐景昌继承爵位……虽同为国公,但无论是地位上,还是权势上,都要略高徐辉祖这一支一头,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谁让人家当初用了性命来保全自己的姐夫呢。 朱棣迁都北京城后,愣是将自己舅子一家人也带上了,其府邸就是当年徐达住在北京城的大将军府,如今改名为定国公府了。 眼前的这位公爷自不是北京的哪一位,要不然也不会偷偷摸摸来这儿会什么藩王了。 起来,这事儿他也有些无奈,祖上留下的恩怨,早已让这两家国公府断了来玩,本是一家人,却因为一个在南京,一个在北京,一个效忠成祖,一个效忠建文帝,四年争斗让两人遭遇大不相同,当初朱棣进城,徐辉祖躲在徐达的祠堂里不肯出来参拜,后来被削籍软禁至死。所以整个魏国公府的人与朱棣多少是有些怨气的,认为若做皇帝的是建文帝,定不会那么做。 1796. 1845章:人的名儿树的影儿 -- --> 而定国公那边则对建文帝一肚子火,恨不得抓住了整个杀父仇人好好骂上一通才好,对于徐辉祖的一脉忠于建文帝很是恼火,双方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舒服,本是亲兄弟的两家人,愣是没了往来,比陌生人还要陌生人。 当然了,也不是什么都不关注,比如北京的国公爷还是关注自己弟弟是不是混得好,而北京城的弟弟,则关注着南京城的老哥是不是落魄了,双方存了这个心思,大有暗暗较劲的意味,但北京才是大明的都城,天下四方汇集之地,加朱棣这一脉承受徐辉祖莫大的恩情,少不了要补偿,在政治地位上可就南京的高得多,永乐下西洋,天下富庶,念及昔日的功勋,皇帝是年年大笔的赏赐,还有一笔又一笔的俸禄,无论怎么看都是发达之相。 而徐辉祖这一脉可就没那么好了,南京是个吃干饭的地方,俸禄少不说,关键是朝廷不待见他们这一脉,各种赏赐与他们无缘,仅靠着那点俸禄、田庄,可养活不了府上里里外外上千人,日子算是过得紧巴巴的,无论是怎么看,都比不过北京城的哪一位。 本来么,一家人,相互帮衬下,也不至于落得这么凄惨,可两家多年不说话,让身为长子的徐显宗去低这个头,着实有些丢面子,不说他不答应,就是府上蔓延下来的千余人也不会答应了,可不答应这一干人等就只能吃干饭了,就在要不要低头的时候,朱权派人找到了他,准确的说是给了他一条发财之路,不在北京有不在北京的好处,一来这南京自古就是富庶之地,凭着徐家的名头,用心去做点什么,还是有所成就,二来,徐家的大本营还是在南京,这么多年的经营,名下还是有些产业的,在这几年的经营下,日子是越过越好,这几年得宁王的指点,他们开始将目光看上了海上,其目的地就是日本诸岛,这些地方相邻不远,是中国生丝及各种纺织品、日用品的主要市场。“大抵日本所须,如室必布席,杭之长安织也;妇女须脂粉,扇漆诸工须金银箔,悉武林造也;他如饶之瓷器,湖之丝棉,漳之纱绢,松之绵布,尤为彼国所重”。生丝价格国内约每担六十银两,到日本可卖到五六百银两,毛利达十倍。从日本输入中国的有:“互市华人的货物有金银、琥珀、水晶、硫磺、水银、铜铁、白珠、青玉、苏木、胡椒”以及土产、海货等,这些东西十分好卖,这几年全靠这些走私,让他们的产业一天一天的壮大,在偌大的金陵城,已被人称金陵第一富人,若不然靠着那点俸禄,哪能过上这等花钱如流水的日子,就是桌上这一桌地道地苏州菜肴,他们未必能吃得上,出于这份感激对宁王自是心存感激,平日里也没少孝敬,两人通力合作,竟也将这日子过得有声有色,可就在这月前,情况有些变化,先是宁王不断让人送来信儿说让他最近收敛些,再者就是告诉他,天下必有一场雪灾,让他早做准备,尤其是粮食之类的话儿。 按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儿,他一个国公爷是不应该信的,可这话儿是宁王说的,宁王的本事他是知道的,不说他打仗的本事,就是他自身的本事,就足以让任何文人墨客汗颜了,他是名道教学者,修养极高,被改封南昌后,深感前途无望,即韬光养晦,托志冲举,多与文人学士往来,寄情于戏曲、游娱、著述、释道,结交道家第43代天师张宇初友善,拜为师,研习道典,弘扬道教义理。朱权于南昌郊外构筑精庐,曾于西山缑岭创建道观与陵墓,成祖朱棣赐额”南极长生宫”。所撰道教专著《天皇至道太清玉册》,乃道教第一书。 不仅如此,他多才多艺,自经子、九流、星历、医卜、黄老诸术皆具,且戏曲、历史方面的著述颇丰,有《汉唐秘史》等书数十种,堪称戏曲理论家和剧作家。所作杂剧今知有十二种,作品和论著多表现道教思想。生平好宏装风流,群书有秘本,莫不刊布之。 还善古琴,编有古琴曲集《神奇秘谱》和北曲谱及评论专者《太和正音谱》一经出世,立即被天下好琴者追捧,所制作得”中和”琴,号”飞瀑连珠”,乃旷世宝琴,被称为明代第一琴。明代有”四王琴”之说,按其顺序和年代的排列为:宁、衡、益、潞。”飞瀑连珠”传世仅一张,制琴人署”云庵道人。这样的一个人,任谁都不敢小瞧了。 收到信息后,他立即着手准备,南京城、苏州城内的所有粮食都立即库存,各种瓷器,茶叶也都按照规矩将价格提高了一倍,一时之间叫骂声络绎不绝,他就差没被吐沫给淹死,但接下来的变化,让他彻底见识到了宁王的厉害。 先是大雪果然在一月后下了,而且一下就是鹅毛大雪,且没有停的意思,不仅仅是南京,苏州,安徽、江西、湖北、浙江都在一片茫茫大雪之中,一夜之间江南各地都在一片雪灾之中,粮食,茶叶立即成了抢手货,价格被一抬再抬,这可喜坏了他,本想高价抛售,好赚狠狠赚上一笔,他相信在这样的天气,粮食多高的价格都有人买,可不曾想宁王不断不让他卖,还让他联络苏州,南京各大商家,将粮食库存,一粒不卖。这个命令让他有些疑惑,好不容易碰上了雪灾,粮食可以大卖,不能卖不说,还要继续库存,这其中的用意如何,他不得而知,不过他是见识过宁王的厉害,人虽老了些,可手段还在,所以也没多问,一声吩咐下去照着做了,一连几日,江南的各大商家都存了粮食,一粒不卖,如不然偌大的苏州城,也不会连一场雪灾也应付不了。 眼看着雪灾一天比一天小,加上朝廷有消息传来,朝廷已从各路调拨粮草,一旦大量的粮草进入苏州城,江南灾情必然会缓解,加上各地太仓都开始打开,粮食一多,灾情一旦减轻,他们囤积的粮食价格上,必然会下降,那时候再来卖可就太亏了,所以许多商家按耐不住,找他来询问。 他自知自己在这方面是外行,也不敢擅自做主,便派人去了一趟宁王府送了信儿,让宁王务必来苏州一趟,若不然整个苏州城的商家怕是要生出什么乱子来。 大明藩王,从永乐后期,藩王在封地也有许多限制,如二王不得相见;不得擅离封地;即使出城省墓,也要申请,得到允许后才能成行;如无故出城游玩,地方官要及时上奏,有关官员全部从重杖罪,文官直至罢官,武官降级调边疆;藩王除了生辰外,不得会有司饮酒;王府发放一应事务,地方官要立即奏闻,必待钦准,方许奉行,否则治以重罪。王府官亦改用高年不第举人、落职知县等担任,成了位置闲散之地。 对宗室的约束还有:不得预四民之业,仕宦永绝,农商莫通。不得到京师,如有出城越关到京师的,即奏请先革为庶人,然后发往凤阳高墙圈禁,同行之人,发往极边的卫所永远充军。宗室不得擅离境外,有居住乡村者,虽百里之外,十日必三次到府画卯,如果一期不到,即拘墩锁,下审理所,定罪议罚。从郡王至仪宾以下,不得与文武官员往来交结及岁时宴会。请名、请婚也很严格,未经请准,只能呼乳名,不得婚嫁,以致走京游棍以请名、请婚为由乘机勒索宗室钱财,导致许多宗室壮年以后都未能请到名字、成婚。 由于宗藩条例多,宗室动辄得咎,被废为庶人的不少。藩王势力经过多次、多方面的削夺之后,已绝对不能与皇权对抗,皇族内部武力夺位的可能性在正德以后已经消失。那些好饮醇酒、近妇人的藩王,因其对朝廷没有威胁而被称为“贤王”,受到奖励。宗室成了不农不仕、啖民脂膏、被软禁于封地内,轻易出来不得,一旦被发现,那是大罪,所以这次的会面两人可谓是慎之又慎了。 一番客套后,众人落了座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儿,三人之中,宁王与香坠儿都是风雅之人,与刚才窗外的曲子少不了一番讨论,而徐宗显虽是世家出身,但全没祖上文武全才的本能,倒是与军务大感兴趣,因此宁王与香坠儿的话儿,自是插不上嘴吧,只好将目光一直停留在香坠儿的脸上。 要说这香坠儿的名声,他自是听过,也见过几次,只觉得这样的人儿,就是让他死上几次也愿意,自从第一见了后,就一直念念不忘,本想用点手段,将这天上有地上无的人儿,弄回自己府上好好伺候自己,可一番打探,顿时让他打消了这个主意,不说眼前这的香坠儿是宁王的人,就是不是,他也不敢轻易去碰,因为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永乐逆臣铁炫的女儿——铁小蝶。 1797. 1846章:楚云香染楚王梦 -- --> 按说这样的人,在永乐朝是人人避之,可经过洪熙一朝,宽厚的仁宗皇帝已赦免了当初方孝孺、齐泰、黄子澄的家人,到如今当年的逆臣谁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随着朱棣这一脉江山稳固,建文帝不知所踪,皇帝越来越不将这些逆臣的后人当一回事了,所以赦免的也越来越多,很多人已经恢复了往日的身份,若说单单是铁炫之女的话,依他魏国公的身份,并不是一件什么大事,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沾上了汉王这一茬,这可就犯了忌讳,纵是他是魏国公,也不敢去做这逆龙鳞的事情,所以与这样的人儿,当初纳入府上的事情也就淡了。…頂點小說,如今想的也就是看看过过眼隐了。 就在他思索这会儿,两人也拉完了家常,香坠儿起身冲着两人微微福了一下,便从桌上拿起茶具,身后的丫鬟会意,立即提起茶壶跟在后面。 徐显宗不懂这一套,只觉得眼前的这两人倒茶的动作十分的好看,让人眼热。 而宁王就不同了,这几年他除了每日研究那个什么西洋历法之外,看得最多的就是陆羽的《茶经》了,知道喝上一杯好茶是十分讲究的,有好茶而无好水,沏出的茶汤就不是那个味儿了。他这些年潜心研究,也有些体会,如若讲究喝法,那得用好水,用《茶经》中对饮茶用水的原则是: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砾乳泉、石池、漫流者上。古人还总结出了“龙井茶,虎跑水”、“扬子江心水,蒙山顶上茶”等这类茶、水的最佳组合,用他这些年的体悟来看,一杯好茶汤,精茗蕴香,借水而发,无水不可与论茶也。又谓:茶性必发于水,八分之茶遇十分之水,茶亦十分矣;八分之水,试十分之茶,茶只八分耳。眼前这水是雨水,好在是秋雨,秋雨,天高气爽,空中灰尘少,水味“清冽”,是雨水中上品,虽不是最上等,但也不错。 就在他思索这会儿,香坠儿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小红包,退去了外面的包裹,登时一阵清香弥漫而出,徐显宗耸了耸了鼻子道:“好香啊……?“ 那丫鬟道:“当然香了,这可是‘君山银针’我几小姐平日里都舍不得喝,这么一点在北京城可得卖些银子,有时候有钱还不一定买得到呢?“ 徐显宗与茶汤没什么研究,自不知这么点茶叶能值多少钱,但祖上的底蕴还在,不懂不要紧,可以看,可以听,总会有人说的。 就在两人说话这会儿,香坠儿亲自将茶叶放入了茶杯,然后亲自,点汤、分ru、续水、温杯、上茶一应程序,这一套程序十分繁琐,若没些年月,淡然做不好的。 徐显宗见她动作缓慢,轻柔,宛如一幅活的仕女图,艰难的吞了吞几口吐沫。 香坠儿仿佛沉浸在其中,丝毫未察觉小公爷眼神的无良,提壶茶斟。动作细致,讲究。 “王爷,小公爷请尝尝……?“香坠儿将茶汤推到两人身旁,轻声道。 “好!好!“徐显宗连叫了几声好,端起茶杯一仰头将一杯茶汤喝了干净。 那丫鬟看了看嘴里嘀咕了声,只是声音小,听不真切罢了。 朱权轻轻点了点头,伸手端起那一杯茶汤,送到鼻尖底下闻了闻,跟着眯着双眼,回味了一会儿,才轻轻吐了口气,道:“‘果然是好茶啊?“ “王爷过奖了?请王爷尝尝。“香坠儿轻声道。 朱权恩了声,低头呷一口,含在嘴中润了片刻,再慢慢吞咽下去,整个过程很慢,却是一脸的享受表情,许久才道:“据《巴陵县志》记载: ”君山 产茶嫩绿似莲心。””君山贡茶自清始,每岁贡十八斤。””谷雨”前,知县 邀山僧采制一旗一枪,白毛茸然,俗称”白毛茶”。据说后唐的第二个皇帝明宗李嗣源,第一回上朝的时候,侍臣为他捧杯沏茶,开水向杯里一倒,马上看到一团白雾腾空而起,慢慢地出现了一只白鹤。这只白鹤对明宗点了三下头,便朝蓝天翩翩飞去了。再往杯子里看,杯中的茶叶都齐崭崭地悬空竖了起来,就像一群破土而出的春笋。过了一会,又慢慢下沉,就像是雪花坠落一般。明宗感到很奇怪,就问侍臣是什么原因。侍臣回答说”这是君山的白鹤泉(即柳毅井)水,泡黄翎毛(即银针茶)缘故。”明宗心里十分高兴,立即下旨把君山银针定为”贡茶”。此茶汤,以色、香、味、形俱佳而著称。银针茶在茶树刚冒出一个芽头时采摘,经十几道工序制成。其成品茶芽头茁壮,长短大小均匀,内呈橙黄色,外裹一层白毫,故得雅号”金镶玉” ,又因茶芽外形很像一根根银针,故名君山银针。冲泡后,开始茶叶全部冲向上面,继而徐徐下沉,三起三落,浑然一体,确为茶中奇观,入口则清香沁人,齿颊留芳。的确是上等的好茶?“说完又闻了一口一脸回味的道:”香,真香!楚云香染楚王梦,果然名不虚传!“ “真的假的?“徐显宗一脸的惊讶道。 那丫鬟见他一双眼珠子不时的子自家小姐身上乱转,早就没什么好感,这会儿难得有这么个机会,哼了声道:“君山银针茶香气清高,味醇甘爽,汤黄澄高,芽壮多毫,条真匀齐,白毫如羽,芽身金黄发亮,着淡黄色茸毫,叶底肥厚匀亮,滋味甘醇甜爽,久置不变其味。 冲泡后,芽竖悬汤中冲升水面,徐徐下沉,再升再沉,三起三落,蔚成趣观。当然是真的?“ 徐显宗被人呛了一下,倒也不恼,呵呵一笑道:“想不到喝杯茶汤还有这么多的典故,王爷那个什么‘楚云香染楚王梦’。是什么东西?看他一脸陶醉的?都快赶上亲爹亲妈了?“ 那丫鬟鄙视了他一眼,道:“这是君山茶的闻香,称之为”楚云香染楚王梦”。通过洗茶和温润之后,再冲入开水,君山银针的茶香即随着热气而散发。洞庭湖古属楚国,杯中的水气伴着茶香氤氲上升,如香云缭绕,故称楚云。”楚王梦”是套用楚王巫山梦神女,朝为云,暮为雨的典故,形容茶香如梦亦如幻,时而清悠淡雅,时而浓郁醉人。“ 徐显宗一脸的不信,道:“这茶有这么香么?我怎么没闻出来?“ “你能知道什么?“那丫鬟嘀咕了声,若不是香坠儿不断丢眼神,这话儿她还真忍不住脱口而出了。 “公爷平日里喝得少,闻不出来并不奇怪,这茶还有赏茶之说,北京城也也称为”看茶舞”,这是冲泡君山银针的特色程序,小公爷不妨看看?“ 被香坠儿这么一鼓舞,徐显宗甚是高兴,当即茶杯看了起来,果见君山银针的茶芽在热水的浸泡下慢慢舒展开来,芽尖朝上,蒂头下垂,在水中忽升忽降,时沉时浮,经过”三浮三沉”之后,最后竖立于坯底,随水波晃动,像是娥皇、女英落水后苏醒过来,在水下舞蹈。芽光水色,浑然一体,碧波绿芽,相映成趣,煞是好看。好,好看,果然好看极了,就跟美人似的?“ 那丫鬟好生鄙视了一番。 对面的朱权可安静了许多,他耽乐清虚,悉心茶道,知道喝茶,最忌讳的就是心不静,若不然再好的茶汤也品味不出其中的奥妙,因此他独坐一旁,将一杯茶汤品尝了干净,才自言自语的道:“茶之为物,可以助诗兴而云山顿色,可以伏睡魔而天地忘形,可以倍清谈而万象惊寒,茶之功大矣!其名有五:日茶、日“木贾”、日“艹设”、日茗、日“艹舛”。一云早取为茶,晚 取为茗。食之能利大肠,去积热,化痰下气,醒睡,解酒,消食,除烦去腻,助兴爽神。得春阳之首,占万木之魁。君山茶,芽身金黄,满披银毫;汤色橙黄ming净,香气清纯,叶底嫩黄匀亮。实为黄茶之珍品……老夫许久没有喝到这么好的茶汤了?“ “哈哈……王爷您说笑了吧,依您今时今日的地位身份才学,想要喝茶还不容易的很?“徐显宗已喝了两杯道:”我看您啊是没有一颗喝茶的心罢了?“ 朱权轻叹了声,道:“如今这岁月,谁还有喝茶的心思呢?好端端的海禁,朝廷说开就开了,为了什么西洋宝物,为了市舶司,这帮臣子竟不顾tai祖规矩,你们说我这个tai祖子孙还能喝得下去茶么?“ 徐显宗暗自笑了笑:“祖宗规矩,那也是吓唬吓唬人的,当真按照祖宗规矩来,眼下该当皇帝应该是建文帝才是,也轮不到燕王这一脉,自己父王也不至于落得一个面壁思过的下场,而自己这个堂堂的魏国公更不用落到如今连话语权也没有地步,祖宗规矩如今大臣都可以不屑一顾了,更不用说九五之尊了……?” 1798. 1847章:风雨欲来春满楼 -- --> 徐显宗笑了笑道:“不能喝茶又能怎样呢?“ 朱权似触动了心事,亦是心头一叹了声道:“话虽如此,可咱们也不能任由他们胡来才对?” “王爷准备怎么做?“徐显宗看了一眼朱权问。↑頂點小說, 朱权没有立即搭话,而是将脸色转到香坠儿的脸上,道:“京城可有什么消息?” 香坠儿道:“奴婢奉王爷的面,奴婢这半年来一直留意京城的消息,朝廷除了开海禁,还准备在太仓设置市舶司,好为下西洋准备?” 朱权眉头皱了皱道:“ 可知这开市舶司的是何人?” 香坠儿道:“这个奴婢不知,不过……?”“不过什么?”朱权看了他一眼,冷声问。 香坠儿道:“不过朝廷让刚刚回京城的吏部侍郎派到了江南?看情景八成是他了?“ “你是说刚刚平定安南的杨峥?”徐显宗楞了一下道。 “恩,就是他!”香坠儿点了点头道。 “他会是开这市舶司的人?”徐显宗看着朱权问道,他虽没见过杨峥,但这几年的这个人的名字实在太响,让人不由自主的去关注,去了解这个人,一旦深入,就深知此人的可怕。 朱权瞪了他一眼,喝道:“慌什么?事情不是还在我们手中掌握,他杨峥厉害,难道本王是吃素的么?” 徐显宗面上一热,道:“王爷说的是,是我孟浪了?“ 朱权面色如常,自言自语的道:“海禁可以开,但市舶司是万万不能建的,若不然咱们这些年囤积的货物怕得贱卖了?“ 一听贱卖,徐显宗登时心头一惊,这些年他早已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再让他回到过去紧巴巴的生活是断然不想再回去了。 “王爷,万万不可啊,这些年你也知道,咱们在苏州囤积了多少货物,等的就是朝廷开海禁,好趁机赚上一笔,一旦贱卖,我们前面投出的银子,可就回不来了。“ 朱权淡淡地应了声道:“知道了?” “王爷,你准备怎么做?”徐显宗似有些不放心,仍望着朱权问。 朱权双目微微眯起,就那么一刻,昔日的十七王爷的威严立即回来了,他就这么望着徐显宗一字一字的道:“你我的财来自海上,所以我们不能让朝廷的市舶司落户苏州,只有这样,我们的货物才能买个大价钱,狠狠赚一笔?” “话虽不错,可看朝廷的态度是兴盛市舶司,我看朝廷派这姓杨的来苏州城,赈灾只怕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来开市舶司的,此人年纪虽轻,看他为人处世,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朝廷给了他这么大的一个任务,市舶司还能不开么?”朱权目光一闪,道:“这就由不得他了?”“王爷可有了对付他的法子?”徐显宗小心的问。 朱权道:“不错,本王的确有了计较?” 徐显宗对朱权的本事速来敬佩,闻言登时大喜,道:“王爷快说说看?” 朱权沉吟了片刻,道:“江南承载着大明一半的赋税,所以江南的安稳,关乎着大明的安稳,而苏州的安稳则关系着江南的安稳了,天下繁剧难治之郡”有九:苏州、松江、常州、嘉兴、湖州、吉安、开封、温州、琼州,苏州尤甚”。首先是赋税繁重。其次是冗员**。苏州地处冲要,周近驻军不少,驻军的扰民问题亦很严重。他们甚至公开在长江、太湖中抢劫商船,杀人越货。此外,民风奢靡,重享乐、工巧取,妓院赌场遍布大市小镇;地痞恶少结帮团伙,横行城乡。社会风气与治安状况一直都是朝廷的心头病,天下的官儿只要听说是苏州城的,没有一个赶来,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徐显宗想了想道: “当然知道了,太乱了?“ 朱权道:“不错,如今的苏州城就是一片混乱,加上这场雪灾,想要在苏州城重建市舶司,不用我们出面,苏州人就不会答应?” “那是,苏州本就乱,加上这场雪灾,已经乱上加乱了,朝廷重建市舶司,少不了要银子,要人,要粮食,如今苏州城什么都不缺,缺的就是粮食,就是银子,那姓杨的为人或许有些手段,可面对这样的苏州城,未必能有什么大的作为,只要苏州城还是乱的,朝廷的市舶司之举,就不可能实现!此乃乱中取胜的法子,还是王爷想得高明啊?“徐显宗脸上堆满了笑容。 朱权道:“不过是顺势而为而已,算不得什么,不过我们也不要掉以轻心,朝廷这几年对苏州整治的决心极大,先后派来了况钟、周枕前来,这二人都是干练之臣,短短几年的功夫,两人齐心协力倒也做了不少好事,苏州之乱已不负当年了,若不是这场雪灾,市舶司重建倒也不是不可能?如今朝廷再派杨峥前来,怕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你我二人干的都是杀头的勾当,大意不得!“ 徐显宗在南京多年,而苏州乃风月之地,这位小公爷没少来,况钟的名声还是听过,此人来苏州短短几年的功夫,就为苏州城前任知府对讼案”累年莫决,囚多死于淹禁”。弊端,听说此人上任后,着手处理这些案件。苏州府管辖七个县:吴县、吴口、长洲、常熟、嘉定、昆山、崇明,他一个县一个县地轮流审问案件,不到一年,”勘部过轻重囚一千一百二十余名,吏不敢为jian,民无冤抑,咸颂包龙图复生,在苏州百姓中威望不低,在苏州做官能做出这样的名声,若没有些本事是做不出来的,还有那个周枕在漕运上大做文章,让百姓将粮食民运至淮安或瓜洲水次交兑,然后由漕军运至通州。每正粮一石民运至淮安,加耗粮五斗,运至瓜洲,加耗五斗五升。江南卫所官军就附近仓廒直接运输,另加给过江米二斗,铺垫芦席费五合。法子虽繁琐,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办法,农民既省费用又便利,漕军也得到了实惠。两人配合默契,倒也让苏州城恢复了短暂的生机,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下了这场大雪,若不然苏州城没准儿就乱不起来了。 眼看朱权面色凝重,知道这事儿大意不得,恩了声道:“我会小心的?“ 朱权道:“大雪再下几日怕是要停了,这场雪灾也支持了不了几日,如今朝廷从各地调来粮食,一旦银子,粮草先后抵达苏州城,有况钟、周枕这样的干练之臣,苏州怕是想乱也乱不起来了,所以我们必须在雪灾过去之前,在让苏州乱上一乱?” “请王爷指示?”徐显宗与宁王来往差不多一年多了,与对方的性子也摸索出了些,知道眼前这个王爷用这口吻说话,多半是事情已有了计较,而他要做的不是去思索,而是去凝听,去落实,从而导致这场大乱便可。 朱权点了一下头,端起茶杯押了一口茶汤,轻轻酝酿了片刻,方才吞入肚中,回味了一番才轻声道:“苏州的乱,不在官,不在民,而在商!” 徐显宗似有些不解,满脸的疑惑,略显尴尬的道:“徐某为人愚钝得很,还请王爷说明白些?我也好去做这场乱?“ 朱权淡淡一笑,伸手手指在茶杯中轻轻点了一下,然后在桌上写了一个“沈”字。“抬头看了一眼徐显宗道:“这下可明白了?” 徐显宗沉吟了一会儿,紧皱的眉头忽的舒展开了,用力地点了点头道:“还是王爷想得周到,凭着他经商的本事,这场乱只怕会越来越大,那杨的小子虽有些手段,可我也只听说在诗词歌赋上,再者打仗上有些本事,做买卖上只怕不灵光了?“ 宁王道:“话虽如此,但还是小心为好,切莫大意,苏州是江南的根基,是朝廷执意安定的所在,这个时候派遣姓杨的前来,必是对苏州志在必得,如此说明,这小子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小心驶得万年船,圣人的话儿从不会有错?“ 徐显宗道:“王爷放心,这事儿我一定办得妥妥的?保证那小子怎么来,就怎么回去,苏州不是朝廷的,也不是况钟、周枕的,更不是姓杨的,是我们的?” 宁王道:“如此最好!”说完低头喝茶。 一干人坐着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宁王问了些杨峥为人处世,一一记在心头,又与徐显宗交代了几句,这才起身而去。 徐显宗依着宁王的安排,将香坠儿送到了苏州城内,最好的qing楼,这才恋恋不舍的去了。 繁华热闹的小镇,似因仨人的离开,变得安静了许多,唯独那爷孙二人在寒风中,拨弄着琴弦扯开了嗓子高唱风雨欲来春满楼……?“ “王爷,太湖到了?“一辆三驾马车上,一个年迈的老者冲着马车内轻轻喊了声。 里面“哦“了声,跟着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掌来,轻轻拨开了面前的那道门帘,露出那张我们熟悉的脸来,浓密袖长的胡须,被太湖的冷风一吹,登时乱了一片。 1799. 1848章:千帆历尽静听箫 -- --> “好大的风?“宁王嘀咕了声,忙伸手右手来按住了飘动的胡须,他的手掌看似瘦弱,却十分有力,那一把浓密的胡须,愣是被他按得死死的,任凭东南西北风,纹丝不动。↖, “这就是太湖么?“宁王自言自语的声。 车架上的那老者恩了声,道:“这可不是太湖么?“ “我们这是哪儿?“宁王左右看了看问。 那老头道:“王爷身份太过敏感,老奴不敢去那太湖,怕人认出来了,所以让带着老爷来这洞庭东山了,老奴已打听过了,这苏州洞庭东山因在太湖东部分而得名。东山的主峰大尖顶是七十二峰之一,山中主要古迹有紫金庵的宋代泥塑罗汉像、元代轩辕宫、明代砖刻门楼、依太湖而建的园林启园以及近代的雕花大楼等。宋塑罗汉像比例适度,容貌各异,造型正确,姿态生动,相传是南宋雕塑名家雷潮夫妇所作,制塑技艺精湛,令人赞赏。轩辕宫面阔三间,进深九檩,雄踞山垣,面临太湖,气势确是磅礴。现在东山已同大陆连为一体,成为半岛。这里因为地势高,平日里来的人也少,而且位置好,看太湖也真切?“ 宁王嗯了声道:“还是你想得周到,这苏州城繁华无比,住着的大人物可不少,这样的天是冷了些,可没准儿这些人也来看这太湖雪景,被人认出来了,可就不好了?“ 那老头道:“老奴也是这么想的?“ 宁王道:“想得好,想得好啊?“说着重重叹了声,语气里透着一股哀怨,一股沉重的无奈。 “都说生在帝王,若让本王选,本王宁愿生在寻常百姓家,日子虽过得清苦,可乐得自在,不似本王来苏州一趟,还得躲躲藏藏,生怕人看见……?”宁王望着山下的太湖,轻叹了声道。 “话虽不错,可王爷有王爷的好,百姓有百姓的苦啊,你看人家那话儿不是说了么,山河表里潼关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么?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做了百姓未必比王爷好?王爷您啊,想多了?”那老头劝慰道。 宁王轻轻一笑道:“好一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的,感情是本王矫情了?“ 那老头吓了一大跳,忙跪下道:“王爷,老奴胡说八道,请王爷恕罪?” 宁王摆了摆手道:“你说的没错,是本王矫情了?本王自出生以来,便被父王宠爱,年纪轻轻就得以封王,领兵塞外,建功立业,倒也施展了一身本事?可谁想,一场靖难之役,本王到成了无所事事的闲人,除了每日寄情书本,能做的是吃喝拉撒睡,在王府里等死,就连王府也跨出不得,这些年我不得不借求道来麻痹自己,为了躲避朝廷的猜忌,我还得在昌北的西山遐岭峰巅构筑了学道的精庐,多与文人学士往来,寄情于刊著与仙道。撰写<神隐志>进呈朱棣。《太和正音谱》、《琼林雅韵》、《神奇秘谱》倒也写了不少,可除了博了一个贤王的名声,与天下,与本王可有半分好处,可便是这样,朱棣祖孙仍对我不放心,本王不过是请求明宣宗将靠近南昌城的灌城乡土田赐给他。宣德四年又说了几句,宗室不应确定品级的话, 他们便对本王加以呵斥,还迫使我不得不上便上书谢罪以求自保,你说说看,有孙儿这样对待皇祖的么,他们难道都忘记了,这天下若没有本王,他们未必做得了!”说到了这儿,宁王重重的吸了口气,跟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吓得那老头急忙在他后背上轻轻敲打。 敲打的一阵,宁王才缓过气儿来,刚刚因为剧烈的咳嗽涨得通红的脸,才恢复了常色,好一会儿才继续道:“这天下的安定,离不开本王的功勋,本王只是想拿出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这有错么?” “没错!”那老头应了声,目光在这个在靖难之役中协助朱棣赢得了胜利,人生却到达了谷底,遭受猜忌、监控等种种不公待遇,诸多怨望不得舒的男人,只觉得眼前的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三十年前那个意气风发,多才多艺的十七王爷。 “本王要的并不多,这天下本王虽有协助之功,但天下毕竟是我那好四哥打下来的,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这样对待我,说好了平分天下,却做出了卸磨杀驴的勾当,将本王的封地许在南昌,天下有这样对待功臣的么,况且本王是他的兄弟,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你说这公平不公平!”宁王的声音又提高了不少。 好在这里山势高峻,加上大雪,倒也没什么人来,若不然就算众人不认识大名鼎鼎的十七王爷,听了这句话儿也猜出他的身份了。 那老头紧张地看了看四周,见四周并没有什么人,顿时松了一口气,道:“不公平,凭什么他们该坐拥天下,王爷得去南昌不毛之地,怎么着也该是江苏,余杭一带,再不济湖广一带也好过江西之地,就这地儿,还不如tai祖给的封地,虽没江南的景色山河,可也有大漠风光啊,再说了有鞑子在,也可以让王爷一展所长,那似现在,明明一身的本事,朝廷弃之不用不说,还处处责骂,刁难,迫使王爷终日与书本为伴,硬生生的扼杀了王爷一身的本事,我大明有谁不知,燕王善战,宁王善谋,可如今如何,天下人提起王爷,也只知道王爷写了本撰写<神隐志>进呈成祖。还有什么《太和正音谱》、《琼林雅韵》、《神奇秘谱》孤本,谁还记得当年奉tai祖这命出兵塞外的宁王呢?“说到这人,那老头一脸追忆的神情,想当年,燕王朱棣以善战著称,宁王朱权以善谋著称。在当时的诸多藩王中,以受封于今北京的燕王朱棣和受封于宁城县的王爷势力最强。当时受封的藩王都有少则数千多则数万的护卫军,王爷就有“带甲八万,革车六千”,这万精兵包括元朝归顺过来的蒙古兀良哈部泰宁、福余、朵颜三卫的骑兵,这些骑兵英勇善战,是一个实力非常雄厚的武装力量。此外,像王爷这样驻守边防重镇的藩王不仅统兵,还掌握着地方行政大权,必要时还可以节制朝廷派来的地方高级将领,调动大量的国家正规部队,洪武爷,让王爷掌握强兵猛将,镇守边关,立功不小,可惜一场靖难,王爷倒是帮了四王爷夺了天下,落得下场就是老奴也感到心酸?“ 宁王似也一脸的追忆,当年的他十三岁被封为宁王,二年之后,前往藩地大宁。大宁地处喜峰口外,属古会州之地,东连辽左,西接宣府,为一大镇。他带有甲兵八万,战车六千,所属朵颜三卫骑兵均骁勇善战。多次会合诸王出塞作战,以善于谋略著称。提起他的名声,那个敢轻视之,只可惜四年靖难,自己的好四哥如愿的坐了天下,他的封地既不是苏州,也不是钱塘,而是他最不情愿的江西南昌,四哥虽然表面对他特别客气,临别时还亲笔题诗相送。可是,在骨子里四哥对他这个老弟极不放心,不久便剥夺了他的实际军权。后来又有人诬告他图谋不轨,这其中的猫腻如何,他岂能不知,而自己的那个好四哥呢,借着这个由头,愣是派了不少锦衣卫进了南昌,目的何在,还不是监视他,他自认有些本事,可要让他在自己四哥手中图谋不轨,他自问不敢,四哥是什么人,手中凭着八百死士,就干奇兵造反,愣是夺了侄儿的江山,古往今来,以藩王之姿夺取天下的能有几人呢,面对这样的四哥,硬碰不得,只好退而其次了,他在南昌筑精舍,终日鼓琴读书,经常与文学之士相往来,自号“大明奇士”。以躲避灾祸,好不容易熬到了四哥去世,压在自己头上的那座大山去了,他本以为自己光明之日该来了,所以新皇一登基,他便迫不及待的上书,要求更换自己的封地,要回属于自己的苏州城,可皇帝竟以他在南昌之地呆了二十六年为由,愣是不答应,这让他难以忍受,多年的不平,让他再也平静,一番筹备后,便作出了这番举动。 与徐显宗追求富贵不同,他的目的很简单,拿回属于他的苏州城,这是朱棣父子欠他的,他等了这么多年,是该拿回来了。 有了这个心思,他是历经洪武、建文、永乐、洪熙厮朝的tai祖子孙,与当年的那场争斗最是清楚不过了,得知南京的魏国公府因备受朝廷打压,已到了度日艰难的困境,身为魏国公的徐显宗迫切希望改变这种苦日子,他便派人找到了徐显宗双方见了面,说了些话儿,然后给他指了条路子,本只是试一试老徐家的人,却不想人家愣是答应了。 1800. 1849章:归鸿逝水长天暮 -- --> 这几年来就靠着海上贸易着实赚了些银子,他的日子也好过了些,然后通过老徐家在南京巨大的影响力以及关系网,愣是将苏州一带的商贾慢慢笼络在一旁,这些人大都是豪门,殷实的底子,随着府上的人挥霍,加上迁都北京后,南京的地位明显不如北京,洪武年的八方汇集的南京城,也开始走下坡路了,商业上反而不如北京,江浙一带,许多豪门大户根本支撑不下庞大的家族,有魏国公出面,拉拢他们倒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些年大伙儿私自出了几趟海,将南京的茶叶、绢,漆,苏木,翠羽,纸扇,沉、速通过海上私自运到顺乌蛮滩水而下以输广州,盖西粤之谷,亦即东粤之谷也。~頂點小說,(中略)又广州望县人多务贾,与时逐,以香糖、果箱、铁器、藤蜡、番椒、苏木、蒲葵诸货,北走豫章、吴浙,西北走长沙、汉口。其黜者南走澳门,至于红毛、琉球、日本、口罗、斛吕宋,帆踔二洋,倏忽数千万里,以中国珍丽之物相贸易,获大赢利。农者以拙业力苦,利微,辄弃来梠而从之。惟下番诸乡,其俗微重朴勤,能画地力,早禾田,两获之,则莳菜为油,种三蓝以染绀;或树黄姜、麰麦,或蔓青、番薯,大禾田既,则以海水淋秆烧盐。共平阜冈,亦多有荻蔗、吉贝,麻豆、排草、零香、果菰之植,私自运回来,再转手卖给江南,不过几次,就获利不少,一次足足低得上他五年俸禄, 巨大的利益自是让这些豪门大户欢喜不易,就是那些商贾也是眼红,慢慢向他们靠拢,才几年的功夫,苏州商贾差不多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了,可以说他就是苏州商贾的背后那个人了。 他要苏州,就必须要让苏州乱,乱到朝廷无人能治理,不得不着实了这个乱摊子,而这个时候他便可以趁机而动,请求治理苏州,他相信凭着他的影响力,以及手中商贾的影响力,皇帝不会答应,如此一来,他便可趁机跳出南昌,坐拥富庶的苏州城了。 他的算盘打得很好,甚至可以说很绝妙,而一切也都按照他的预想再一步一步的实现,先是制造苏州难以治理的名声,这一点很快就实现了,苏州的赋税高,其原因很简单田分民田与官田,官田中又有古额官田与抄没官田之分。官田赋税高于民田,抄没官田又高于古额官田。这有历史遗留的原因,古额官田是南宋贾似道当权时制定的,唯在浙西(包括苏州、松江等地)地区实行,后来被元朝和张士诚统治时继承了下来。当时这类官田数量还不算多。到了明代洪武时期,因 “怒其为张士诚守,”而没收的大批富户的田产,叫“抄没官田”,不仅官田数量大幅度增加,而且赋额更高。 “洪武初,令官田起科毎亩五升三合五勺,民田毎亩三升三合五勺,重租田毎亩八升五合五勺,……抄没官田毎亩一斗二升”。洪武以后,官田总数量极大地超过民田。在宣德年间,民田生产的粮食只占十五分之一,官田是民田的十四倍。苏州一府六县的税额,就超过了浙江66县的税额。其实,无论是官田还是抄没官田,也还是租佃给农民耕种的。农民承担不了如此之高的赋税,纷纷逃离,以致大批土地抛荒,粮食减产,税赋无法足额征收,逋赋也就越来越严重。从而造就了苏州乱的想象,跟着他暗中授意徐家联络各地商贾,暗中抬高各种价格,短短几个月的功夫,苏州一片混乱,新来的苏州知府难有作为,不得不纷纷挂冠而去,短短几年的功夫,愣是换了六任知府,如此一来,苏州的乱的名声算是传了出去,朝廷根本无人敢来,就在他认为一切形势大好的时候,接二连三的大事,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先是朝廷居然舍得花大把的人力、物力来治理苏州城,派遣的知府况钟比起前面的六任知府能干了不少,此人不负清正廉明的名声,在苏州这片污浊之地,此人就好比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倚天剑,愣是让他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上站稳了脚,还不引人反感,如今的苏州城不少百姓,商家对这个新知府还是有好感的,就是自己手下的那些商家,也颇有赞誉之言,这自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再者,一个况钟还不够,朝廷还派了一个周枕来,此人本为选庶吉士。自请进文渊阁,与修《永乐大典》等。授刑部主事,进员外郎。虽有经世才,但浮沉郎署二十年,未得升迁。夏原吉知之,永乐二十二年荐迁越府长史。宣德五年(,又经大学士杨士奇、杨荣的赏识,被荐为工部左侍郎,巡抚江南诸府,总督税粮。是个厉害的人才,与况钟一样,属于能干之臣,据说他自进入江南,就深入民间,调查研究。他不带任何随从,向农夫村妇详细询问最感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原因在哪里,希望如何处置。时间长了,百姓有什么心里话都愿意向他倾诉,彼此相处如家人父子。他对下级也比较宽和,有好多事情主动同他们商量,向他们请教。才几个月的功夫,就与况钟一起提出了一个建议:‘官田比照民田起科。’向朝庭奏报。这是一个大胆的、改革性的建议,不仅改变了在苏、松江地区实行了有二百年历史的“田分官民”的制度,对洪武帝“怒其为张士诚守”而对抄没官田课以重税的决定,也是一种否定。因此,提出这这一建议是要承担很大风险的。(洪武时期一个苏州知府金絅也曾提出过同样的建议,给朱元璋杀了。)好在,这一建议被户部否定,户部尚书给他们一顶大帽子,说他们“欲变乱(洪武)成法,请(皇帝)罪之”。只是由于宣德帝表示支持,这项建议才得以实现。同时,他协力周忱,奏免苏州重赋七十二万石。在他们的努力下,江南他府亦依次减赋。身为幕后人,他将这一切看得明白,心头对况钟、周枕此举十分敬佩的,苏州最大的弊端在于从洪武时百姓的心一直没收回,如今两人此举,不管是怎么样,至少让苏州百姓对朝廷多了几分观望之意。 要说单凭这一点,还不足以让他担心,毕竟苏州城的乱已沉阿难治多年,单靠一把倚天剑,一个理财的文官是难以治理好的,他相信只要控制商业,苏州就还在他的手中。要说,这一点他看得很准,在海上贸易的巨大利益下,越来越多的商贾加入海上,不经如此,许多大胆的百姓也开始冒险出海,因此有官儿上书,说苏州之地,百姓本以为本业为孳孳,亦可谓地无废,人无游手者矣。然其谷亦不加多,往者海道通行虎门,无阻,闽中白艚、黑艚盗载谷米者岁以干余艘记,甚为广人大患。今也边禁既严,艚船稀至,而天下游食奇民,日以辐辏,若士宦,若工商,若卒徒白抢,若倡优游媚,增至数干百万,咸皆以东粤为渔肉,恣其噬吞,如蝼蚁之附膻,蚕之食叶,斯亦已耳;谷之所由以空乏,不其然欤?地虽膏腴,而生之者十三,食之者十七,奈之何而谷不仰给于西粤也?以他看这番话儿并不为过,巨大的利益,足以让商人做百姓,百姓做商人,足以让好好一个繁华的苏州城,闹得一发不可收拾,成为一个乱摊子?“ 好情况从今年的九月开始发生转变,先是况钟在苏州做了一件大事,是清理漕运中的混乱现象。所谓“漕运”,就是把江南地区的粮食通过大运河运到北京,供应北京皇室、厐大的官僚系统和人数众多的士兵的需要。除了食用的需要以外,当时官员的薪俸和士兵的供给,也主要是用粮食,因此。漕运能否及时供应,交通能否畅通,就成为皇朝的一件大事。从江南运送漕粮路途遥远,不可避免有大量损耗,这些损耗也要农民缴足,还要动用大量船只、马匹和人工。就成为加在江南地区农民身上的沉重负担。 况钟经过认真考察,发现整个漕运系统运作十分混乱。没有标准的计量工具,收粮的粮长常用“大斗进小斗出”的办法进行贪污;没有规定的储粮场所,粮食储放在粮长家里;也没有规范的收运记录,完全是一笔糊涂帐;粮食保管和运输中出现的损耗,由农民加耗,却没有合理的标准。加耗甚至超过了正赋;这种情况极大地方便了粮长和一些吏员的贪污。农民提供的人役负担很重,有些农民在长途运输到北京,到春耕时期还来不及回家,严重影响了春耕生产。知府况钟在巡抚周忱查清了这些情况,提出了多项应对方案:一是请巡抚周忱申请工部颁发“铁斛”,建立标准的量器,防止在量器上出现的弊端。 1801. 1850章:年年逐利西复东 -- --> 二是在各县设立“水次仓”,建立明确管理责任;设立“纲运簿”,对收到的夏粮、秋粮、加耗等,分别填写明细收支单据;三是设立“加耗折征例”,明确加耗标准。如:规定“秋粮一石加耗七斗”,这是第一年的标准。以后,根据实际消耗,再逐年减少,到加五为止;四是缩短民夫运送漕运的路程。漕粮运到瓜洲、淮阴后转交军运,加耗粮也交给军方。这样,就大大节约了民力。——这些措施得到朝廷批准,减轻了农民的负担又保证了国家的财政收入。整个漕运进入了正规。 采取了这些措施,苏州农业生产逐步恢复,逃走的农民纷纷回家,经济得以发展,当年的赋税得以如期缴付。但还有历年欠赋,如果都缴粮食,困难很多。况钟提出:以“金花银”或绢、布交纳税。由于江南地区的农民除了生产粮食以外,还生产丝绢、棉布等纺织品。以绢、布折交,可以减少农民田间劳动负担。这也是一个开创性的建议。在明代初年,朱元璋不允许用金或银等贵金属作货币使用。(其实民间已经使用银子作为货币),因此,使用“金花银”的规定,也就开辟了官方承认银子进入货币行列的先例。这一建议也得到了朝廷的批准,四万石漕粮改折为一百万两白银,既补交了赋税,又极大减少了民役负担,这看似是一件体恤百姓的举动,但他还是看出了些倪端来,只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果然,朝廷竟不顾tai祖定下”寸板不许下海” 的规矩,愣是开了海禁,重下西洋,兴盛市舶司,消息随机传遍大街小巷,这样的消息,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了,而他的目光却落在了市舶司上。 所谓物以利聚,这几年他能对苏州只手遮天,说到底还是一个“利“字,因有这个”利“字,他能轻易的收拢魏国公,能让苏州的商家听从自己号令,米价他可以说多少涨多少,香糖、果箱、铁器、藤蜡、番椒、苏木、蒲葵诸货,他都能一口定下价格,苏州之所以还在他手中,说到底还是利还在,可朝廷开了海禁,下了西洋,兴盛市舶司一切就不好说了,先说他们的利益有一半会去了朝廷的户部,再说他们可以公然去海上,可无论是船只、海上都难以与朝廷的宝船相比了,所以无论是在货物的价格上,还是在数量上,他们都要低上好几个等级,这个还不算海上的风险,郑和的宝船上光是船队所属的两万七千多人部队,这可不是豪门能比的,更别说他们还有前后六次下西洋的经验,无论是技术上,与西洋诸国贸易都有莫大的便利,如此一来,运回的货物多不说,花的成本低,除去朝廷市舶司收取的税收,价格上还是低的很,就是寻常百姓也能买得起,且货物齐全,反观苏州的这些豪门商家,大多数能足见几只商船也就不错了,多一点也就是十几至船头,有百来人飘洋出海,不说人数上太少,就是海上航行时间过长风浪险恶,十艘船中只有八艘能到达到西洋诸国,能与这些国家获得贸易已属不易懂,有时候弄不好就要血本无归,如此一来,他们的货物花费诶的成本就高,卖出去的价格上也就高了许多,再扣除市舶司的税收,事实上他们的利润就不多了,没了这个利益,不说那些商贾会不满,就是其他商贾也不会投入其中,他为苏州布局多年,自不愿意看到这种局面的发生,可朝廷已不顾祖宗规矩,开了海禁、重下西洋,这是大势所趋,他一个被去了兵权,囚禁的藩王,自没有这个能力去反抗,但让他坐以待毙这不是他的性格,一番商议后,他做出了决定,想要抱住苏州各大商贾的利益,继续维持苏州的乱,法子只有一个,不得让朝廷在苏州开市舶司,没了市舶司,少了朝廷应得那一部分,如此一来这个”利“还在,就不怕这些商贾不乖乖的听话了。 这想法固然自是好的,可实施起来却不容易,先不说朝廷开海禁、下西洋、兴盛市舶司的指令已下达,苏州作为下西洋的重地,自不能避免重建市舶司的命运,单看况钟、周枕二人在苏州的一番作为,已有了这个苗头,周忱和况钟已推行了“济农仓”。就是把缴纳漕粮加耗后多余的米,以及在丰收年用平价购米储存,向富人劝借的米,清理豪富侵绝户田租所得的米等储藏起来,按县建立济农仓,在年成歉收时用作赈贷贫民,也在地方上有工役时以工代賑时支用。由于有了这种以丰补歉的济农仓,这法子一旦落实,从此“小民不知凶荒。两税未尝逋负”,社会得到安定,国家赋税也得到保障。那样一来,苏州离安定就不远了,种种不利,让他心急如焚,却又动弹不得,就在这时,老天爷帮了他一个大忙。 他虽是被迫整日与书本打交道,但骨子里也喜欢书本,无数不读,只可惜府邸书本着实少了些,二十几年的功夫,府中的书本也看了好几遍,手头除了有一本《茶经》还在研究外,奉命编辑《通鉴博论》二卷,《家训》六篇,《宁国仪范》七十四章,《汉唐秘史》二卷,《史断》一卷,《文谱》八卷,《诗谱》一卷,其他记载、编纂数十种也都写完了,没了皇命,又不管军务,诵读诗书的时间就多了,可经子、九流、星历、医卜、黄老诸术,戏曲看多了便也无趣了,便将目光放在了京城的《大明士林报》上,以他王爷之姿,对于这份报纸还是多有评价,无论是大明学风,还是郑和的《海航日记》都让他欣喜,与朝廷的邸报相比,这个《大明士林报》无论是样式, 还是风格都是他喜欢的,所以不仅他定了一份,府上子孙人手一份,还必须得看,权当消遣,也幸亏他有这个喜好,早在三个月前,恰好《大明士林报》上推荐一本西洋天文历法,他看得有趣,便留意上了,后来才知道这是一本传教士为取悦大明士大夫按照西洋历法学加以编辑的一本书,书中很好的的说出了西洋历法的优点,比较了西洋与大明历法四十二个不同之处,从各方面解释新法为什么比旧法先进的道理,书中还介绍了不少西洋历法知识,如。一年分成四季,每季三个月,每个月三十天,最后留下五天过节日。一天则分成日夜两半,每一半各分成十二分,它后来蜕变为一天二十四小时的计时制度,许多让人耳目一新,比起这个,西洋的计算法则让人惊讶了,比如预测日月运动位置的数值计算方法,基本上就是以折线函数和阶跃函数等周期函数为基础的内插法和外推法,他们因此得到了丰富的精细的结果。比方说计算日月在黄道上的经度变化,白日的长度变化、月的纬度变化、月份长度变化、朔望月平均长度、月的纬度周期和行速周期等。以此为基本方法,他们又计算了大量有关各行星的计算,包括其在黄道上的经度变化,“冲”和“逆行”石墨的时日和位置,“偕日升”和“偕日落”的日期等等。这些东西都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顿时吸引了他,他立即让人弄来了这本书,他虽没了兵权,但毕竟是大明的藩王,而且是名声最显赫的藩王,这样一本书自然没费多大的力气,书本到了府上后,他便着手研究,他自身学问本就极高,所谓一理通百理明,西洋历法说到底有大明历法的影子,用了差不离两个多月的功夫,愣是从中看出了端倪来,兴奋之余便想尝试,这一试竟试出了让人意想不到的结果来,听过这西洋算数之法,他竟准确的预测出了一场大雪来,这无疑是一个让喜忧参半的结果,喜的是,他又多了一份学问,忧的是这样的一个结果,他到底要不要送到京城,若是他的结果不准确,少不了引起言官的弹劾,他的处境已容不得再有半分的事端,一番犹豫后,还是打消了告诉朝廷的决定,况且在他看来,这场大雪的到来,无疑是帮了他一个天大的忙,他正愁况钟、周枕的到来,让苏州局面迅速平定,朝廷开海禁、下西洋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无不是让苏州一日一日走上正轨,他想要苏州,就必须要一个乱的苏州,人以一手持丝,又一手持互以收之,丝易乱,以互收之,则有条不紊这才是他的目的,一场大雪,造成苏州的动荡,这无疑是他想要的结果,在这一番计较下,他只是将这消息派人送给了徐显宗,接到消息的徐显宗毫不迟疑,立即让徐家麾下的商家做出了收购粮食的举动。 1802. 1851章:貌就寒林差易事 -- --> 徐家在南京的影响力无疑是第一家,有了徐家的榜样,其他商家自是紧跟其后,一时之间竟在苏州城掀起了一股粮食大战,愣是让刚刚有些好转的苏州城,重新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苏州的大雪只比他推算的结果差了一天,但下的雪之大,超过了他的想象,短短几日的功夫,苏州已是酿成了雪灾,百姓之前已将粮食抛售了,如此一来,家家户户粮食不多,他们趁机抬高价格,粮食的危机,加上一天比一天的大雪,他们成功的制造了苏州这场混乱,他相信这场混乱只要继续下去,苏州城的市舶司永远建不起来,唯有他出面……?那时他趁机要了苏州城,想来皇帝也不会什么。 这么一番思索,不知不觉心头舒坦了许多,此时抬头望去,这里位置高,从这里望去,苏州湖边有山茶园、果园、竹园、花园,园中有园;亭、台、楼、榭,高低错落;半山池、人工湖,碧波荡漾,好一副动人的画卷,长柳拂水;晴日鱼虾成群,可折柳垂钓;雨天烟雾蒙蒙,如入蓬莱仙境。盘山道路蜿蜒曲折,自驾车可从大道直接上半山,喜欢步行的则可顺径拾级登上山,这样的画面,岂不是比自己的南昌要好了许多,想当年父王面对这太湖,不也是写出了 嵯峨倚空碧,环山皆拱伏。遥岑如剑戟,迩洞非茅屋。青松秀紫崖,白石生玄谷。岩畔毓灵芝,峰森神木。时时风雨生,日日山林沐。和鸣尽啼莺,善举皆飞鹄。山中道者禅,陇头童子牧。试问几经年,答云常辟谷。“的感慨么,可见父王也是喜欢太湖,喜欢苏州的。 宁王就这么看了许久,自言自语的许久,才沉声道:“苏州,用不了多久,本王一定会来的?“ “王爷,徐公爷虽是个人物,可终究是不是中山王,你把苏州交给他,老奴担心?”身旁的老头声道。 “担心什么?”宁王皱了皱眉道。 “老奴虽没见过那杨侍郎,可也听过他的大名,这次言官的动静这么大,他愣是没1111,有事,能被言官弹劾而没事的,我大明朝他还是头一个,这份能耐,老奴想怕不是吹出来的,皇帝派他来苏州,只怕对他寄托了不少的希望,老奴听此人为人处事,好像还没有办不成的事情,三千对一万鞑子,任谁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他愣是让鞑子退兵了,安南从永乐爷开始,前前后后花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将士不知死伤多少,可他如何,去了不过两年,弄个什么一国两制,安南人治理安南,愣是让永乐爷都解决不了的事情给解决了,那黎利多厉害的人,到头来还是死在他手中了,老奴觉得……?” “你觉得什么?”宁王双眼微微眯着问。 那老头道:“老奴觉得这杨侍郎年纪虽轻,但其手段似是个成熟的老者一样,让人看不得,黎利看了他,丢了性命,李时勉看了他,不是丢了脸面么,徐公爷为人还算不错,可比起这位杨大人来,还是少了些火候,王爷对苏州志在必得,单靠徐公爷怕是对付不了姓杨的……?” 宁王眯着双眼沉吟了片刻,道:“这个道理我如何不知,可你也知道本王身份呆在苏州多有不便,一旦露出马脚,朝廷那些言官有的是奏折,让本王死无葬身之地!“ 那老头道:“这个老奴当然知道,王爷千金之家,当然不能参与其中,最好能置身事外!所以,这事儿王爷当然不能在苏州呆着,可王爷莫要忘记了,咱们还有一个人,让他来苏州最好不过了?” 宁王眉头一拧,迟疑道:“你是……?” 那老头了头道:“王爷不是了,想要苏州城,不是用武力,也不是用谋略,而是用商,那人祖上是大明第一商贾,其手段更是没的,我看这位沈公子为人或许嫩了些,可经商的手段着实厉害的很,这次若不是他让王爷做出这番安排,苏州城未必有现在这么乱吧?” 宁王微微楞了一下,虽不想承认,但实在面前,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次苏州能乱,的确是那人的功劳。 那老头见宁王神色没有气恼,便继续道:“苏州既是打商战,有他在总比徐公爷稳当得多了?” 宁王沉吟了一会儿,道:“言之有理,这苏州的商家,只怕没有人比他更厉害的人,苏州有他在,本王的确省心了许多?这事儿就交给你去办了。“ “王爷请放心,老奴一定办好这件事?“那老头躬身应了声。 宁王恩了声,看了看眼下的太湖,长叹了声道:“时候不早了,回去吧,再看本王该舍不得走了?” 那老头道:“这苏州城迟早是王爷的,到时候王爷想看多久就看多久,谁还言语?” 宁王道:“但愿如此吧?”完上了马车,拉下了帘布。 那老头也落了座位,勒住马缰,用力的一拉,两匹骏马嘶鸣了两声,便迈开了蹄子狂奔起来,雪白的山道上立即留下了两道深深的痕迹,绵延数十里。 话分两头,回杨大人,自从接到了圣旨后,尚未出发,就开始有来宾拜访,巡抚虽非地方正式军政长官,但因出抚地方,节制三司(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实际掌握着地方军政大权。同时,巡抚每年要赴京师议事,也体现了朝廷对地方统辖权的加强。但不管怎么,巡抚的官儿是正二品的官儿这个假不了,更别经过那场大争斗后,人家一事情没,所展现的实力,足以让京城的每个官儿侧目,这些人都是人精,看他没事不,官儿还往上升了一级,若不是皇帝信任有加,内阁有人,是断然做不到这一步的,所以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或者是往日根本面就没见过,在朝天正式任命发出的那一日,杨府就被人踏破了,来来往往的人儿着实让他累得够呛,若以前,他断然不会这么殷勤了,可在京城这几年来,无论是眼界,还是心境,性子都改变了许多,往日那种层面的争斗,他有内阁,有皇帝信任自不怕,可如今到了这个层面上,内阁的信任,皇帝的信任有时候未必管用,就那这次大争斗来,若不是徐朗在一旁指,他从容应对,死的还不是自己,可见身在官场,什么内阁,什么皇帝终究是不保险,最有力的东西,还是靠自己,本着这个他也不得不去应酬下,官场上多个朋友多条路,至少不能得随便罪人,落得人人喊打的局面,再者,他马上动身去苏州,一举一动少不了要京城的支持,后方不稳,阴沟里翻船的例子他看的可不少,为了这个,他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接应每一位来访者。 只是,这种接待着实烦得很,先不这些人那些客套的礼仪,几差没把他累死,再就是每个人还带了些礼物来,他少不了要推辞一番,实在推辞不了的,他还要让人偷偷的记录下来,再让人送给皇帝过目一下,大明的官儿虽谁都屁股下不干净,可抓不到把柄,那是你的本事,一旦抓住了把柄,嘿嘿,这在言官哪儿就是致命的打击,已吃过一次亏,自不会再吃第二次,在他大事尚未完成之前,他在人品上是断然不能再犯糊涂,可这样一来,可就累苦了他,看着花花绿绿的礼品,一样样的对号入座不,还要将这一切送到皇宫,心里的煎熬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更别这些人来,每个人都这恭维的话儿,自己还得保证他们高高兴兴而来,再高高兴兴而去,不能给人家留下做了大官儿,谱儿就上去了印象。 如此呆了三日,得知六部的官儿才来了一半,登时吓得一身冷汗,与妻子告别了一番,便带着沈艳秋亟不可待的赶往苏州城了。 按照高航的安排,他们先走水路,到了苏州再做马车去苏州衙门,在水上飘荡了数日,看了数日的黄少,河水,这一日才算是上了岸边。 “还是在岸上的感觉舒坦啊?”脚丫子刚刚踏上,杨峥就发出了第一声感叹。 “可不是么?“身旁的沈艳秋附和了声,再不上岸,我怕是不知该怎么走路了? “哈哈,我看啊,就算再坐几日,你们的脚还是能一样的稳当?”第三个走上来的高航笑着道。 杨峥道:“那可不一定,你没看见我的脚丫子都没了力气么?” 高航又是一阵大笑道:“你啊,不是脚丫子没力气,是肚子没了力气吧了?” 不还好,这么一,众人顿觉得饥肠辘辘了,杨峥揉着肚子道:“吃了数日的干粮,好不容易上了岸,该找个地儿好吃好喝一顿了?” 高航道:“这还不简单,这苏州城池自古就是八方交汇的著名商业城市。“列巷通衢,华区锦肆。坊市棋列,桥梁栉比。”“四方商人辐辏其地,而蜀舻越舵,昼夜上下于门。”这几年经过治理,苏州更为富庶繁华。 1803. 1852章:江南人尽似神仙 -- --> 前些年那些文人墨客的诗词里不是有 “灯火旗亭喧夜市,月明歌吹满江楼。△頂點小說,阊门日出人如蚁,阊门月白街如水。”高某是个粗人,不懂这些东西,可也听得出,这苏州城的繁华不亚于京城。 杨峥点了点头,这两年的确听了不少诗词,在明诗中,木渎、甪直、同里等苏州水乡古镇都有吟咏。“指点十三桥,迎船半柳条。夕阳潮正满,春草岸俱遥。琢研开山市,为园灌药苗。卖锡时节近,处处有吹箫。前世看过的袁宏道的《过木渎》既描述了秀美风光,又描述了琢砚、种药的手工业、副业,还描述了吹箫卖锡的风情。无不赞扬着苏州,唐伯虎在《姑苏杂咏》组诗中有:江南人尽似神仙,四季看花过一年。赶早市都清早起,游山船直到山边。……吏部门前石碑上,“苏州”二字纸磨穿。在《寄郭云帆》中有:我住苏州君住杭,苏杭自古号天堂。……只消两地堪行乐,若到他乡没主张,这一句句动人的诗词歌赋,莫不是赞扬着这座与富庶繁华脱不了干系的城池。 “行了,都不要掉诗文了,还是抓紧时间填饱肚子吧,再不吃饭,可要等到天黑到了巡抚衙门才有得吃?“最后上岸的段誉摸着空空的肚皮道。 众人各自点了点头,往苏州城走去。 虽说是遭了雪灾,但其程度并不似八百里加急那么严重,除了四处一片雪白之外,再就是不少的房屋被雪给压塌了,一些被雪压断的树枝、树干露出了残骸来,有的小树干脆被大雪给封盖住了,还剩下青翠的树顶,被风轻轻一吹,左右摇摆,倒也有趣,事实上大雪只是压垮了不少百姓家的房屋建设,而那些大户人家所建的屋舍,建筑质量很好,加上府上人多,清理及时,没有丝毫的影响,该华丽的还是那么华丽,该壮观的还是那么壮观,与这里的灾情颇有些格格不入。 除了这些外,还是有些影响的,如被大雪压垮的了房屋的百姓,因为无家可归,只好在一些庙宇,大户人家的屋檐,甚至商家的房舍下躲避大雪,他们的身上穿着还是夏日的衣服,冷风一吹,忍不住大了几个寒颤,还有不少孩子冻得哇哇大哭,让整个苏州城显得有些骚乱。 而与这些家因雪大压塌屋舍,无处栖身。躲在庙宇,街头的穷苦百姓相比,这样的大雪天无疑是他们最难熬的,可与那些富户人家相比,这样的天无疑是最好的,找一家酒馆,烫上一壶黄酒,几盘小菜,点上火炉,寻几个友人,聚在一起吟诗作赋,赏雪吟诗最好不过了。 杨峥本以为这种传闻,只是前世文人墨客杜撰的,大家同为人,这样的雪灾天儿,到处都是忍饥挨饿的穷苦百姓,哇哇大哭的孩子,在没心没肺,怕也做不出这样让人痛骂的举动来,可这天下就有人儿就这么干。 这不,就在前方有一座粉墙黛瓦、雕栏画栋的临街小楼,楼不大,但走进去仿佛进入了一座小型的苏州园林。一扇扇花窗,一重重挂落,到处是匾额、楹联,看得出是有些年月,此时靠近窗台前摆着一张圆桌,桌上一个火炉,炉下炭火正旺盛,炉上放着一只白色酒壶,只要是苏州人看了一眼,就知道这种酒壶平日里是不用的,唯有这种大雪的天儿,才好用,因这是一只温酒壶,这种酒壶,形如盏盘,中置一连体小杯,口沿有三个支点伸向盏中,用时将酒倒入盏中小杯点着火,小瓦壶置其上温酒,温出来的酒不但香得很,而且喝热酒不易醉人,暖胃活血。所以在大雪的天儿,不少大户人家都喜欢这么干,而文人墨客尤其喜欢。 炭炉的四周,摆着一道道的刚刚出炉的菜肴,从窗户上望去,竟足足有二十几盘,除了水晶肴蹄、清炖蟹粉狮子头、金陵丸子、黄泥煨鸡、清炖鸡孚、盐水鸭(金陵板鸭)、金香饼、鸡汤煮干丝、肉酿生麸、凤尾是、三套鸭、无锡肉骨头、陆稿荐酱猪头肉、沛县狗肉外,还有椒盐榧子、椒盐胡桃等,清水蜜饯、白糖杨梅干、九制梅皮、玫瑰半梅十几种苏州甜点,整个圆桌可谓是碗筷相叠,不说吃,光是看,足以让人垂涎三尺。 八人就这么喝酒、吃菜、说话、赏雪。 此时酒似已温了,八人中坐在首位的那年轻公子呵呵一笑,提起酒壶,打开了盖子,给众人满上了一杯酒,笑道:“黎某昨日诵才女谢道韫咏絮之才深感敬佩,一个女子能将雪写得这么好,着实让我等读书人惭愧啊,苏州好多年没下雪了,似这样的大雪还是头一次,你们说说不喝酒、赏雪、吟诗,着实愧对老天爷的这一番美意,诸位仁兄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左侧的书生道:“言之有理?我辈都是读书人,岂能输给一个女子呢?” 右侧的书生道:“可不是么,这样的雪天难得有这么一次,以我看,不如今日我们定些规矩,各自吟些诗词,看谁吟得好,然后让此人编辑成集子,咱们的才学比起谢安石、王右军可不差,再来个《兰亭集序》也不无不可啊?” 第四个书生道:“可不是么?“ 第五个道:“只是这规矩该怎么定呢?” 为首的那书生道:“这个简单,今日不是大雪的天么,咱们就以雪为题,句中必须带有雪的诗词便可?” 第六个书生喝了一口热酒,摇了摇头道:“张兄,这主意可不妥啊,我等都是诵读八股之人,这其中的好处不用我多说,尔等相比都知道,要诗便能诗,要赋便能赋,若光一个雪字如何能彰显我等才学呢?“ 第七个书生这时附和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古有谢道韫咏絮之才,我等再不济,总不能输了她吧,这规矩还得变一变?” 为首那书生恩了声,道:“既如此, 不知诸位仁兄有什么好主意?” 第二个呵呵一笑道:“这样吧,今日是喝酒赏雪吟诗,要的是诗词歌赋,我看咱们八人,不如来一个八句的诗词,一人填上一句,联合起来,就是一首词儿,第一首完毕,第二首便有第二个出题,如此循环,等八首诗词吟唱完毕,怕也差不多了!“ 其他人各自想了一下,为首那人却是不答应,喝着热酒道:“这个与张某的那个雪差不多,我等诵读四书五经,填一首词儿还不是容易的很,再说了在座的那个不会填词?不行,不行,这个太容易了?还是换一个吧?“ “对,换一个,咱们可都是高才,哪能玩这等无聊的文字游戏?”第三个伸出筷子夹了一筷子清炖蟹粉狮子头,慢慢嚼了两下道。 其余众人恩了声,道:“言之有理,咱们都是才学之人,杜夫子不是说过么,语不惊人死不休,咱们今日的词儿,怎么也得这个效果吧?” “是啊,我们可是以《兰亭集序》为目的,可不能这么打发了?传了出去,怎么也得被人赞一声好吧?”第四个书生抢过话儿道。 第二个书生放下酒杯,道:“那依诸位的意见,这规矩该如何定?”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第七个书生道:“我看这样吧,范兄的主意也不错,只不过稍作改一改,便也可用一用?” 第二个书生道:“哦,是么,你说说如何该?” 第七个书生笑道:“这个简单,咱们的目的既要彰显才学,又要应景儿么,只要在填词上稍作些规矩,便可达到这个要求?“ “什么规矩?“第八个书生道。 “很简单,咱们八人填的词儿,每一句至少嵌入一个雪字,但意思又不能单说雪,还需融合整个词儿的意境,你们看,这个如何?“ “听起来似有点意思?“为首那书生笑着道。 第二个书生道:“似有点难度?“ 第三个书生吃着清炖蟹粉狮子头,眯着双眼计较了一番,道:“有点意思,就这么办?“ 第四个道:“好,就这么办?“ “这主意是李兄提出来的, 这词牌名儿就有李兄来定吧?“为首那书生对着第七个书生道。 众人点了点头,都表示该当如此。 “李某正有此意?”第七个书生倒也不推辞,一口答应:“就以《沁园春》如何?” 这词牌名创始于晚唐。沁园,也称沁水公主园田、沁水园,是东汉永平三年,明帝刘庄因为对其五女刘致(沁水公主)的格外宠爱,赐建的陪嫁园田。其沁水公主府以五十五眼“红泉”和千亩竹林的自然景色,又以凤楼帷宫,琼阶玉觞的精美建筑,成为有史以来中国第一个皇家园林。 永平十八年,明帝退,章帝刘炟继位。窦皇后兄长窦宪依仗权势,霸占沁园。章帝得知此事,罢免窦宪,将园归还妹妹。这个故事后汉书有载,后人以窦宪夺园,章帝罢宪的故事传唱出沁园春词牌 1804. 1853章:笑席帽青衫太瘦生 -- --> “沁园春”词牌的产生, 唐宋时期,达官贵族、墨客骚人涌至沁园,赏竹戏水,歌赋词吟。+頂點小說,杜甫、白居易、刘禹锡、欧阳询、陈与义、韩愈、李商隐、温庭筠、元稹、卢仝、梅尧臣、黄庭坚、皮日休、陆龟蒙、韦庄、司空图、郑谷、韩偓,欧阳修、王安石、朱熹等都多次来沁园观景雅游,留下了千古名篇,其词牌,双调一百十四字,前阕四平韵,后阕五平韵,一韵到底,前阕四五句,六七句、**句,后阕三四句,五六句,七八句均要求对仗,想要填一首词儿,倒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所以第七书生稍微沉吟了片刻,冲着众人一笑道:“今日既是赏雪,这第一题就以雪为题,你们看怎样?“ 众人一听便笑了起来,为首的那书生道:“好,沁园春就沁园春,今日这主意是我提出来的,咱也不占你们的便宜,我的第一句是‘羸鬓清霜,发鬋苍苍,弯背陀腰。‘你们以为如何?” 众人一听,这第一句以羸鬓清霜,发鬋苍苍,倒也附和要求,难得是其中意境还不错 而且说的却不是雪,倒也难得,立即引起旁人的叫好声。 为首那书生十分得意,从怀中摸出一把纸扇来,轻轻撑开摇晃了两下,扇面上一副《寒江垂钓》甚是显眼。 第二个书生看风头被人抢尽了,登时不乐意了,略一沉吟,道:“坐冷庭闲院,凄凄寂寞,衣衫褴褛,孤落萧萧。”这一句颇见才气,立即引来一片叫好声。 第二个书生同样一脸得意之色,将目光看向第三个书生。 那书生似早已准备好了,马上接道:“我用尘垢着墀,心舟一叶,驶向寒秋冷月高。如何?“句子算是中规中矩,比起前面两人少了些气势,意境上也差了几分,立即引起众人的嬉笑。 那书生闹得一个满脸通红,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灿灿一笑,低头喝酒。 “朱兄?到你了?“为首那书生冲着第四个书生喊道。 那书生正低头吃着白糖杨梅干、九制梅皮两位甜点,闻言也不放下筷子,喝了口热酒道:“我接‘乾坤转,度年年岁岁,钓尽逍遥。‘可好?“ 众人叫好,唯独第三个书生面上一热。 一阵嬉笑过后,第五个书生也立即接道:“蓝田种下丹苗,省百善尊亲养龀髫。” 第六个书生不敢落后,马上接道:“山水相依守,吐甘苦咽,回干湿就,不惮劬劳。” 轮到第七个书生,不甘示的道:“我对,体恤深加,洗濯不净,诲尔谆谆礼义教。” 轮到第八个的时候,是这首词儿的关键,也有画龙点睛之说,场面登时变得紧张起来,那书生微微沉吟了半天道:“我对,我对,为人子,善极无孝大,恭奉夕朝。可好?” 众人一愣,随即叫上好来,八人的句子连起来,便是一首完整的词儿,为首那书生记忆极好,忍不住轻轻哼了两声,羸鬓清霜,发鬋苍苍,弯背陀腰。坐冷庭闲院,凄凄寂寞,衣衫褴褛,孤落萧萧。尘垢着墀,心舟一叶,驶向寒秋冷月高。乾坤转,度年年岁岁,钓尽逍遥。蓝田种下丹苗,省百善尊亲养龀髫。山水相依守,吐甘苦咽,回干湿就,不惮劬劳。体恤深加,洗濯不净,诲尔谆谆礼义教。为人子,善极无孝大,恭奉夕朝。“虽说算不上十足的好词儿,但与这《沁园春》的词牌名,倒也说得过去,而且其格律通顺且意境上,还算深远,立即引起了众人叫好不决。 第一个书生见众人叫好不绝,十分欢喜,当即让店家小二送上了笔墨纸砚,将这首词儿记录了下来,待吹干了墨迹,才对第二人道:“刘兄该你出题了?“ 第二个书生道:“别急,这题目我早就有了,还是《沁园春》?“ 这话儿一出,众人登时不乐意了,第三人道:“咱要推陈出新,可不能老吃前人的东西,诸位说是不是啊?“ 众人多有这个意思,纷纷吆喝。 第二个书生倒也不急,呵呵一笑,放下手中正在吃菜的筷子,道:“诸位别急,听我把话儿说完?我用《沁园春》这词牌是旧词牌,可这规矩却是新规矩?” 众人听得有趣,纷纷询问。 第二个书生道:“我这规矩是含有风花雪月,琴棋书画,同样是一人一句,合起来就是一首好词儿?” “呵呵,有点意思?”第三个书生想了想道。 其余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倒也点了点头。 第二个书生看自己这题儿通过了,顿时大喜,端起酒杯道:“老规矩,这第一句我先来?“说着一仰头喝了一杯热酒,朗声道:“花亦无知,月亦无聊,酒亦无灵。” 众人微微品味了一番,立即叫好。 第三个书生立即张口道:“把夭桃斫断,煞他风景;鹦哥煮熟,佐我杯羹。” 这一句比第二个书生意境上多了几分深意,登时赢得了满堂喝彩。 第四个不甘示弱,略一沉吟道:“焚砚烧书,椎琴裂画,毁尽文章抹尽名。” 第五个立即接过话儿道:“荥阳郑,有慕歌家世,乞食风情。” 意境越来越高,词儿也是越来越好,若不是这样的天,窗外还有一帮饥寒交迫的穷苦百姓,那店小二都要为这首词儿叫声好,可看了看窗外一双双乞讨的目光,终究是叫不出来,只是叹了声走了开来。 这时第六个书生微微一笑,道:“有了,我对‘单寒骨相难更。笑席帽青衫太瘦生。看蓬门秋草!“ 这一句对得巧妙,立即引起满堂喝彩。 第七个书生笑着打趣道:“韩老六,你这不是为难我么?“ 第六个书生笑着回敬道:“谁不知你赵公子是苏州城有名的才子,这点难度还能难到你么,莫要说笑了?“ 第七个书生笑了笑,神色之间颇为得意,略一沉吟道:“我就勉强应下‘年年破巷;疏窗细雨,夜夜孤灯。’“ 这一句一出,众人在此叫好,因为词儿的意境到了这儿又提高了许多,接下来只会愈来愈难,稍有词不达意,不说坏了这词儿的意境,还落了面子,所以第八个书生略显紧张,连喝了两杯酒后,才长长地吐了口气,道:“难道天公、还钳恨口,不许长叹一两声?“ 众人一愣,随即叫好不止,这一句词儿意境没破坏不说,还十分的贴切,若没有些才学,还真应不上,所以对这第八个公子的才学,众人既是叫好,又是敬佩。 整首词儿到了这儿,就差最后一句了,所以众人目光不由自由的看向了为首那书生。 那书生神色淡然,手中的纸扇轻轻摇晃了两下,一锤定音的道:“颠狂甚,取乌丝百幅,细定凄清。“ 话音一落,第二个书生就迫不及待的将八句连着念了起来:“花亦无知,月亦无聊,酒亦无灵。把夭桃斫断,煞他风景;鹦哥煮熟,佐我杯羹。焚砚烧书,椎琴裂画,毁尽文章抹尽名。荥阳郑,有慕歌家世,乞食风情。 单寒骨相难更。笑席帽青衫太瘦生。看蓬门秋草。年年破巷;疏窗细雨,夜夜孤灯。难道天公、还钳恨口,不许长叹一两声?颠狂甚,取乌丝百幅,细定凄清。“ 词儿竟难得的好,引起众人齐声叫好。 待沉静了后,第二个书生看了一眼第三个书生道:“胡老三该你了?“ 这胡老三似没有想好什么题目,抓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忽的想起什么,喊来了那店家小二,询问了几句,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道:“好,好,就这个了?“ 众人看得好奇,纷纷询问,这些都是店里的贵客,似这样的天儿,哪家哪户莫并不是省着吃,似这样大吃大喝的主儿,不用多说都是苏州城大户人家的子弟了,这苏州城说大,打不过南京,北京,说繁华繁华不过京城,但就是这样一个苏州城,他住的官儿可不少,王侯将相比起南京城只多不少,随便来一个都不是他这个店家小二能得罪的,看其余众人询问,哪敢隐瞒,便将自己与刚才那书生的话儿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众人听得好奇,好端端的题目,为何问什么今年的药物。 正奇怪,却听得第三个书生笑着道:“不怕诸位笑话,胡某问了下,这样的天儿,诸位可知道这苏州城什么东西卖得最好?”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心说:“这样的天,还能是什么,当然是粮食了?” 第三个书生似猜出众人的心思,呵呵一笑道:“粮食固然最好卖,只可惜价格一直居高不下,寻常人买不起,可不买吧有饿得厉害,怎么办,也不知那个挨千刀的想出了这么一个坏主意,竟去买药,那些药碰上这样的天,倒也没涨价,比起粮食便宜多了,就是何首乌这等好药材,也才一两银子,一只何首乌,加上雪水,煮沸腾了,既吃了饭又加了营养,还治了病,可谓一举三得,这不,从昨日起,苏州城的可不是粮食卖得最多,而是药店的草药了?”他说得慢,仿佛在说与他不相干的事情一般。 1805. 1854章:茱萸熟,地老菊花荒 -- --> 而其余几人则是一脸的好奇,为首的那书生道:“这等奇闻,我等还是头一次听说,可见这朗朗全坤,当真是无所不有啊?” 第四个书生道:“可不是,我来的时候,就见许多人在哪儿吃土呢,你说怪不怪,放着好短短的粮食不去吃,偏偏去吃土,吃这药材?” 第五个书生喝了热酒,略带几分酒意,一张雪白的脸上升起了几分红晕,这会儿打了个酒嗝道:“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今日咱们是吃酒、赏雪、吟诗作对,他们吃药材也好,吃土也好,与我等何干,这事儿是皇帝老人家该操心的,你们要操心,也等过了年,春闱的时候一举高中了才来说吧?“ 说到春闱,众人眼前一亮,第六个书生道:“可不是么,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事儿可不是我们能管的,咱操那心做啥,胡老三你接着来?“ 第七个书生道:“对,对接着来?“ 胡老三道:“那好, 我题儿倒也简单,就是以药人人填一首词儿,每一句至少嵌入一味药名,但意思嘿嘿,还不能之说药物,你们以为如何?“ 众人一听,都觉得这难度高了不少,但今日来的人,哪一个都自负才学过人,平日里走到那里,莫不是被人高喊一声某某才子,此时就算认为难度高了些,也怕落了面子,一口答应。∮, 胡老三道:“老规矩,我先来!“说着,朗声道:”云母屏开,珍珠帘闭,防风吹散沉香.离情抑郁,金缕织硫磺.柏影桂枝交映,苁蓉起,弄水银塘.连翘首,惊过半夏,凉透薄荷裳. 一钩藤上月,寻常山夜,梦缩沙场.早已轻粉黛,独活空房.欲续断弦,未得乌头白,最苦参商,当归也!茱萸熟,地老菊花荒.“ 话音一落,众人纷纷叫好,这词儿从中可以找出云母,珍珠,防风,沉香,郁金,硫黄,黄柏,桂枝,苁蓉,水银,连翘,半夏,薄荷,钩藤,常山,缩纱.轻粉,独活,续断,乌头,苦参,当归,茱萸,熟地,菊花共二十五味中药,这些药名本身的语义共同构筑了词的内容,而且使之与词意有机地融为一体,很好的将题目融入其中。 胡老三有些得意的看了一眼,身旁的书生,道:“张老四到你了?“ 第四个书生面上一热,这样别出心裁的题目,他还是头一次碰上,不免有些紧张,被胡老三一催促,刚刚想到的词儿,差点没忘记,顿时来了脾气喝道:“胡老三你急什么?就不能容我想想?“ 那胡老三平日里就与张老四有些不对付,此时成功的落了他的面子,心里痛快,喝道:“那要等你到几时,你若吟不出,大可让后面的老五先来?“ 张老四喝道:“谁说我不会,这就填给你看看?“ 胡老三呵呵一笑道:“胡某好久没听到张老弟的词儿了,今日有这个机会,我可要好好听着才好?” 张老四面上通红,哼了声道:“你听好了,我填三径慵锄芜秽草(生地),数株榴火自鲜妍(红花)。露滋时滴岩中乳(石膏),雨过长流涧底泉(泽泻)。闲草文词成小帙(藁本),静披经传见名贤(使君子)。渴呼童子烹新茗(小儿茶),倦倚薰笼炷篆烟(安息香)。只为多研常讶减(缩砂),窗因懒补半嫌穿(故纸)。欲医衰病求方少(没药),未就残诗得句连(续断)。为爱寂寥千顷碧(空青),频频搔首向遥天(连翘)。”场上都是才学之人,这词儿光看着就不错,更别说词中蕴着一番风味,比起胡老三的那首丝毫不差,叫好之声自是络绎不绝了。 张老四吐了口气,扭过头狠狠看了一眼胡老三。 胡老三嘿嘿一笑,却又看他,对着第五个书生道:“刘老五到你了?“ 第五个书生早就在一旁摩拳擦掌,听了这话儿嘿嘿一笑,道:“听好了,红娘子,叹一声,受尽了槟郎的气。你有远志,做了随风子,不想当归是何时?续断再得甜如蜜,金银花都费尽了,相思病没药医。待他有日的茴芗也,我就把玄胡索儿缚住了你。“ 这词儿语气带着几分玩味,但不可否认词儿还不错。叫好之声倒也不少,本还有些摸不着边儿的韩老六,一听这词儿,顿时双眼一亮,拍了一记大腿道:“有了,想人生最是离别恨,只为甘草口甜甜的哄到如今,因此黄连心苦苦里为伊担闷。白芷儿写不尽离情字,嘱咐使君子切莫作负恩人。你果是半夏的当归也,我情愿对着天南星彻夜的等。“ 第七个书生哈哈一笑,道:“好,好,我也应景填了一首,你说我负了心,无凭枳实,激得我蹬穿了地骨皮,愿对威灵仙发下盟誓。细辛将奴想,厚朴你自知。莫把我情书也当作破故纸。” 三人以歌谣的形式填了这三首词儿,不管是应了药的由头,就是三人这词儿一脉相承,倒也不俗,三人各自看了一眼,满脸得意。 轮到第八个的书生,他看了一眼为首的书生道:“林大哥,秦二哥,你看这词儿,咱是不是也这么填?” 为首那书生道:“我正有此意?” 第二个书生亦是摇了摇头道:“老八,你填第一首吧?” 第八个书生应了声,略一沉吟,眉头一展道:“有了,相思意已深,白纸书难足。字字苦参商,故要槟郎读。分明记得约当归,远至樱桃熟。何事菊花时?犹未回乡曲。“ 众人一听顿觉这词儿,深沉婉约,意境不俗,称得上绝妙好词。 为首那书生,摇着纸扇道:“药名用于诗,无所不可,而斡运曲折,使各中理,在人之智思耳。这词儿让人佩服?“ 众人都是识货之人,这词儿无论是意境,还是用词都略高众人一筹,听为首那人如此说,也只好点头称赞了。 第八个书生面露得意之色,谦虚了两声,却并不推辞。 为首那书生看他模样,微微一笑,将手中纸扇推开,轻声道:“小院雨余凉,石竹生风砌。罗扇尽从容,半下纱厨睡。起来闲坐北亭中,滴尽真珠泪。为念婿辛勤,去折蟾宫桂。” 这词儿与第八个书生可谓是一脉相承,手法上似还要高明了几分。 第八书生面上笑容立即收敛,恢复了方才谦虚的神色。 “到我了!”第二个书生一笑,张口道:“浪荡去未来,踯躅花频换。可惜石榴裙,兰麝香销半。琵琶闲抱理相思,必拨朱弦断。拟续断朱弦,待这冤家看。”词儿都是难得的好词儿,不说意境上,就是手法上, 也有相当高的造诣,自然引得满堂喝彩。 几首诗词下来,竟有十几首之多,为首那书生随手给了那店家小儿二两银子, 让其将诗词抄了下来。 那店小二本也是个知晓诗书之人,记忆力也不错,见这公子出手阔绰,自的满心欢喜,拿起笔墨便在一旁默写,不多时便撰写完毕,吹干了墨迹,便恭恭敬敬的送到了为首的那书生面前。 那书生将一首首的诗词给众人看了,再收回来道:“待明日我让人结成了集子,刊印出去,怕是又一段佳话了?” 其余众人纷纷点头,第八个书生道:“可不是,没准儿还超过《兰亭集序》呢?” 众人齐声叫好,让这座人数不多的酒楼好不热闹。 当然了,并不是所有人这么没心没肺,几个低头吃饭的读书人没少低头骂了几声,只觉得这些人纯属吃饱了撑的,但看在对方花钱如流水的份上,显然不是一般人,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为人处世的风格,这话儿自是没人敢说出口。 八人喝了酒吃了菜,看着厚厚的诗词纸张堆在自己面前,待明日一过,刊出后流传士林之中,怎么着也是佳话一庄了,若是名声打了出去,来年的春闱可是大大有利。 想着一桩一桩的美事,八人竟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为首那书生看了看众人,道:“诸位可尽了雅兴?“ 第二个书生道:“人生得意须尽欢,似这样的天儿,喝酒、吟诗作赋,哪有尽头?“ 第三个书生道:“可不是么,就这么回去了,实在太无趣了?“ 第四个书生道:“要不,咱么再来切磋切磋?“ 第五个书生道:“正有此意?“ 第六个笑道:“今日的词儿,填得可不少,再填词儿,怕是落了下成?” 第七个书生道:“诗词歌赋,不管是诗词,这并不是还有歌赋么?” 第八个道:“歌赋可过时了,我朝文武谁还有兴趣玩这个,再说了,一篇赋,可不是你一言我一语能写就的,那得花些功夫才行,若不然纵然勉强写出来了,那也是丢人现眼?” 为首的书生道:“可不是么!” 第二个书生道:“我看这样吧,咱还是行个酒令吧?“ “什么酒令?“第三个书生问。 第四个书生道:“我最近听了个落地无声令,十分有趣,不妨试一试?“ 1806. 1855章:三秋桂子,十里荷香 -- --> 第五个书生显然是没听过,急忙问道:“怎么个讲究?” “呵呵呵,这个不难,接一个与这种花有关系的古人,这古人又须引出另一个古人,前古人和后古人一件事,后古人要用唐诗作答。頂點小說,要求前后串连,不许硬凑”。第四个书生喝了口酒汤道。 第五个书生面上一热,心道:“你爷爷的, 又是诗词,又是人名的,这还不难,你这不是诚心为难我么?” 其余众人多有这个心思,但碍于面子,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第四人似看出了众人的心思,暗暗有些得意,吃了口热菜,道:“既无意义,那我先来了?“ 众人有些摸不着头,恩了声算是应答。 第四个书生道:“各位听了,我这第一令,雪花落地无声,抬头见白起(雪是白色的)。白起问廉颇(两人同是战国时的武将):为何不养鹅(鹅又是白色)?廉颇曰: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众人听这酒令倒也有趣,细细思索了一番,便也明白了其中的奥妙,刚刚还担心丢了面子的第五个书生立即借口道:”这个倒也不难,我对笔花落地无声,抬头见管仲(管城子是笔的别称)。管仲问鲍叔(同是春秋时齐桓公的大夫):如何不种竹(竹是制笔管的)?鲍叔曰:只须三两根,清风自然足。” 众人听这酒令虽有些勉强,但与规矩上倒也符合,尚未回过神来的几个书生叫了声好外,其余众人还是低头沉吟。 有第四个第五个书生的榜样,第六个书生也回过味儿来了,这酒令看似难得很,实则是上句是一种落地无声之物,中间用人名贯串,句末再附诗一句,只要运用得当,倒也不难,他先前思索已有了眉目,此时明白了其中的关键,稍作思量立即便有了应对:““蛀花落地无声,抬头见孔子(虫蛀的地方必有孔)。孔子问颜回(两人是师徒),因何不种梅(梅花有色,和“颜”相接)?颜回曰:前村深雪里,昨夜一支开。” 众人立即叫好,轮到第七个书生,也不含糊,朗声道:“天花落地无声,抬头见宝光(天竺佛名),宝光问维摩(有名的居士):斋事近何如(居士是常要设斋施佛的)?维摩曰:遇客头如鳖,逢僧项似鹅。” 四人应对可谓是各有千秋,“白起”可指飘雪,亦可指战国时秦国大将白起;“孔子”可指虫蛀之洞,也可指春秋时大思想家、教育家孔丘;“管仲”一指人称“管城子”的毛笔,一指战国时的名相管仲;“宝光”一指佛光,一指佛名,都是“双关法”。应对得体,立即赢得了一阵叫好。 轮到第八个书生的时候,他有些扭捏,这其中的奥妙他到是明白了个大概,但在工整上似不如前面四人,因此有些脸红,眼看众人看着,也只好硬着头皮道:“笑语落地无声,抬头见杨妃。玄宗问杨妃,因何敛笑颦?杨妃曰:阴磷夜泣,此景总堪悲。“众人出奇的叫好,这个到是出乎第八个书生的意料之外,刚才的紧张之心,顿时去了干净,随即换上了一副本该如此的模样。 为首那书生这时摇着纸扇道:“我也有了。红笺落地无声,抬头见薛涛,薛涛问楚妃:“何以寄相思?”楚妃曰:“起身呵手封题处,却道鸳鸯两字冰。” ”这令气势上,比起先前无人要雄浑了许多,而且在格式上,也显得严谨了些,所以话儿一出,立即显出了高低,众人立即纷纷叫好。 为首那书生好不得意,将目光看向第二书生,第二个书生也不含糊,呵呵一笑,道:“这有何难,我应,香魂落地无声,回首见玉环,玉环问三郞:“如何不chui萧?”三郞日:“还君明珠泪双垂,恨不逢君未嫁时。”这令气势上虽不是最好的,但胜在不牵强,意境上比起先前几个要稍胜一筹,自是引起众人的赞扬。 第三个则皱眉道:“愁莫落地无声,抬头见德甫,德甫问易安,昨夜可曾消残酒?易安曰,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算是勉强应上了,登时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这雪赏的,差点没丢了面子。” 一圈下来,众人各自回味了一番,只觉得这酒令比起刚才的词儿,毫不逊色,若流传了出去,少不了也是一番佳话,第二个书生见先前诗词上已落了第一个书生一筹,这会儿同样从怀里摸出了一两银子放在桌上,喊来了那店家小二哥,将众人的行酒令抄录了下来。 那店小二眼看这帮书生实在是吃饱撑着没事找事,可冲着那一两银子的份上,也只是在肚中嘀咕了两声,便伏案抄写了,不多时便撰写完毕,吹干了墨迹,送到了第二个书生面前。 那书生低头看了一眼,见只有薄薄的两页纸张,略有不满,再看为首那书生厚厚的纸张,登时觉得落了下乘,想了想道:“诸位,我也有一酒令,为改字诗令”:将古诗错读一字,另引一句诗解之。不工者罚一杯如何?“ 经先前酒令一闹,又看对方如此郑重,想着今日的词儿,酒令传扬了出去,必定名声大振,这可是大大露脸的事情,自是人人答应。 第二个书生见众人答应,也不推辞,开口道:“郎弄青梅凭短墙(白居易)。明明是妾,何云是郎?只因: 贱妾茕茕守空房(曹丕)。” 这酒令比起先前就要简单多了,第二个书生话音一落,第三个书生立即就接上了:“垂杨无端争赠别(欧阳修)。明明是柳,何云是杨?只因:唯有垂杨管别离(刘禹锡)。”这酒令对得巧妙,立即引得众人大声叫好。 第四个书生押了一口酒汤道:“妾骑白马傍垂杨(白居易)。明明是郎,何云是妾?只因:人传郎在凤凰山(张潮)。” 众人又是一阵叫好。 轮到第五个书生,稍作酝酿便道:“最是一年秋好处,明明是春,何云是秋,只因“三秋桂子,十里荷香”。 第六个也不落后,高声道:“春城无处不飞叶,明明是花,何来是叶,只因“无可奈何花落去”。 第七个书生紧跟其后:“寒食秋风御柳斜,明明是东,何来是秋,只因“昨夜秋风入汉关”。 第八个书生自问才学高众人一等,一番思索后,吟出了云是人非事事休,明明是物,何来是云,只因“白日不照物, 浮云在寥廓。”这一句意境上是高了少许,但众人却表现很平淡,甚至连一声叫好都不曾有,第八个书生不免有些失望,可随即一想,不是自己的酒令不好,是他们不懂得欣赏,这么一自我鼓励,登感舒服多了。 第一个书生以一句:“白日放歌须倒酒,明明是纵,何云是倒,只因“朱门酒肉臭”。结尾了,本来不过是按照规矩的一句酒令,却不想那引起了那店小二的恭维:“公子说的太好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荣枯咫尺异,惆怅难再述。就冲着这一句,小人就知道公子是个有爱心之人了?“ 这话儿看似是恭维,实则是打脸,窗外的情景,八人不是没看到,只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已,被店家小儿这么一说,无疑是给提了个醒,八人登时面色一热,为首那书生狠狠瞪了那店小二一眼,怪他多嘴。 那店小二一看惹了众怒,那还敢多言,只顾低头抄写了。 一会儿功夫,第二个书生面前的纸张登时厚了不少,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今日收获不少啊?“ 为首那书生道:“可不是,该明日刊印了出去,大伙儿名声还不传遍整个苏州城?“ 众人面露喜色,八人当中轮家势,为首那书生最好,其次是第二个书生,再者就是第八个书生,眼看两人面前厚厚的纸张,登时心生不服之意,呵呵一笑道:“咱们诗词歌赋的才名,苏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光这词儿、酒令只怕难以彰显我等才名……?“ 第三个书生呵呵一笑,道:“老八有什么好的建议?“ 第八个书生道:“有词、有令,怎么能少得了对联呢?“ 众人一愣,第四个书生立即笑道:“不怕老把八笑话,我也有这个想法,不如 这次就来玩一玩对联可好?“ “呵呵,最好不过了“!第五个书生不甘落后的应了声。 第八个书生看了看为首那书生道:“大哥以为如何?” 为首那书生道:“主意到是不错,只不过这规矩么还是要说一说才好?” 第八个书生笑道:“这个当然了,无规矩不很方圆,小弟早就有了计较,小弟这联可是嵌字联,其组句时必须符合上下联句式相同、字数相等、音韵和谐、对仗工整、意义相关或相对等基本要求。也就是说,嵌好字的作品,在形式上必须是一副完整的对联。将各种号字眼嵌入联句之中,铺设润饰成对联。“ 1807. 1856章:欲画翠眉调翠黛 -- --> “听起来似乎不错?”第六个书生道。●⌒頂點小說, 第七个书生笑道:“可不是么?” 第二个书生微微一笑,既有此意,那就开始吧?“ “那好,诸位可听好了。”第八个书生道:“我这一联,为鹤顶格:即嵌在联中第的词儿,为如意:如此年华如此貌,意中情事意中人。“ 有了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其他人登时有了计较,为首那书生略一思索,道:“我就以。燕领格:即嵌在联中第二个字玉菱,为联。弄玉箫吹金缕曲,棌菱人坐木兰舟。 第二个书生呵呵一笑,道:“这个简单,我也有了,我就以鸢肩格,即嵌在联中第三个字翠红。欲画翠眉调翠黛,故烧红烛照红妆。“ 第三个书生同样一笑,道:“有趣,有趣,我便来个蜂腰格,即嵌在联中第四个字慧珠。三生**菩提树,一串玑珠解语花。“ “好,好!对得好?”第四个书生叫了声好道:“我以鹤尾格。即嵌在联中第五个字红玉,雪白荼蘼红宝相,水晶如意玉连环。” 气氛到了这儿,顿时变得欢快起来,轮到第五个书生的时候,他故意卖了个关子,才笑着道,我以。蝉联格,即嵌在上联第七字与下联第一字清芳。林花经雨意犹清,芳草怡人心自闲。“ “好,好!“众人大声叫好,气氛彻底变得热闹起来。 第六个书生想了想道:“你们好狡猾,好格调都被你们用光了,我只好勉为其难用了鹤顶格,明月有情常照我;清风无事乱翻书。 “ 这一句相对其他人要难了许多,第六个书生话音一落,顿时引起了一片喝彩声。 这一片赞扬,第七个书生登时不服气了,呵呵一笑道:“你们听了我这个再叫好也不迟?“说完,略一沉吟道:”山高水远兵营少,海阔城宽馆庙多。横批:关雄天下“。 众人微微一愣,随即也看出了其中的难度,纷纷叫好。 第七个书生好不容易露了一回脸,好不得意。 到此这一圈又结束了,众人看了看天色, 也差不多了,便有了走的意思,可今日这种彼此交流的气氛,着实让人恋恋不舍,更多的是意犹未尽。 第四个书生看了看左右,笑道:“诸位哥哥这么早回去么?“ 众人都是人精,那里听不出这其中的含义,第三个书生道:“四弟,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第四个书生道:“不敢,好的建议没有,但诸位哥哥想玩的话,小弟倒也有提议?“ 为首那书生也不想走,苦于没什么好的建议,才没开口说话,听了第四个书生这么说,哦了声道:“四弟不妨说来听听?” 第五个书生道:“是啊, 老四你就别卖关子了,竟是来赏雪、喝酒、吟诗作对的,自是越好玩,咱们就怎么玩了?你吐吐吞吞的,可不想你平日的作风?” 第四个书生被说得脸上一热,道:“这不是怕诸位哥哥不想玩么?” 第五个书生心道:“谁怕谁啊,我看不敢玩的是你吧?” 第六个书生笑道:“老四啊,你这担心可就错了,在座的那个不是这苏州城有名的才子,还有什么不敢玩,不会玩的,老四你啊,就干净说吧?” 第四个书生面色一热, 呵呵一笑道:“既如此,那我便说了!” “说吧!”第二个书生鼓励了声。 第四个书生恩了声道:“这次,咱们玩一个绕口令吧?看谁的精彩?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第二个书生道:“这个感情好啊?“ 第三个书生道:“有些日子没玩了,今日可算是碰上了对手了?“ 其他众人微微一笑,便是都有此感。 第四个书生见众人答应,显得有些得意,道:“老规矩,我先来?闲来没事我出城西,树木琳琅我数不齐,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六五四三二一,六五四,三二一,五四三二一,四三二一三二一,二一一,一个一,数了半天一棵树,一棵树上七个枝,七个枝结了七样果,结的是槟子、橙子、桔子、柿子、李子、栗子、梨!” 众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第五个书生道:“有趣,有趣!”说完,道:“我也有了,打南边来了个瘸子,担了一挑子茄子,手里拿着个碟子,地下钉着木头橛子。没留神那橛子绊倒了瘸子,弄撒了瘸子的茄子,砸了瘸子的碟子,瘸子毛腰拾茄子。 打北边来了个醉老爷子,腰里掖着个烟袋别子,过来要买瘸子的茄子,瘸子不卖给醉老爷子茄子,老爷子一生气抢了瘸子的茄子,瘸子毛腰捡茄子拾碟子,拔橛子,追老爷子,老爷子一生气,不给瘸子茄子,拿起烟袋别子,也不知是老爷子的烟袋别子打了瘸子的茄子,还是瘸子用橛子打了老爷子烟袋别子。”他说的时候,语速极快,众人只听得别子,袋子的什么,不曾挺清楚,待回过味来,又是一场大笑。 第六个书生想了想道:“我也有了,哥哥弟弟坡前坐,坡上卧着一只鹅,坡下流着一条河。哥哥说:宽宽的河,弟弟说:白白的鹅。鹅要过河,河要渡鹅。不知是鹅过河,还是河渡鹅。“ “哈哈,哥挎瓜筐过宽沟,过沟筐漏瓜滚沟。隔沟挎筐瓜筐扣,瓜滚筐空哥怪沟。 瓜棚挂瓜,瓜挂瓜棚。风刮瓜,瓜碰棚。风刮棚,棚碰瓜。“第七个迫不及待的说道。 “好了,听我的!“第八个书生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听他说:”红饭碗,黄饭碗,红饭碗盛满饭碗,黄饭碗盛饭半碗。 黄饭碗添了半碗饭,红饭碗减了饭半碗。 黄饭碗比红饭碗又多半碗饭。“ “老八,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咱今日这么一桌子菜,还不够你吃的,在这儿哭穷,什么红饭碗减了饭半碗,难不成做哥哥的还饿了你不成?”为首的那书生笑着骂道。 众人少不了一阵嬉笑,等众人笑罢,为首那书生才道:“那啥,该是我了吧?” 第二个书生道:“可不是呢,小弟还以为大哥不会呢?” “去你的?你才不会呢?“为首那书生笑骂了声,道:”出南门,面正南,有一个面铺面冲南。面铺门口挂着一个蓝布棉门帘。摘了蓝布棉门帘,看了看面铺面冲南,挂上蓝布棉门帘,瞧了瞧,哟,嗬!面铺还是面冲南。出西门走七步,拾到鸡皮补皮裤。是鸡皮补皮裤,不是鸡皮不必补皮裤。怎么样?“ “不怎么样?”第二个书生笑着打趣道:“大哥听听我的?” 为首书生落了面子,心头有几分不悦,哼了声道:“也好!” 第二个书生微微一笑,面色一正,猛吸了一口气,道:“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儿、烧子鹅、卤煮咸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什锦苏盘、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子、罐儿野鸡、罐儿鹌鹑、卤什锦、卤子鹅、卤虾、烩虾、炝虾仁儿、山鸡、兔脯、菜蟒、银鱼、清蒸哈什蚂、烩鸭腰儿、烩鸭条儿、清拌鸭丝儿、黄心管儿、焖白鳝、焖黄鳝、豆鼓鲇鱼、锅烧鲇鱼、烀皮甲鱼、锅烧鲤鱼、抓炒鲤鱼、软炸里脊、软炸鸡、什锦套肠、麻酥油卷儿、熘鲜蘑、熘鱼脯儿、熘鱼片儿、熘鱼肚儿、醋熘肉片儿、熘白蘑、烩三鲜、炒银鱼、烩鳗鱼、清蒸火腿、炒白虾、炝青蛤、炒面鱼、炝芦笋、芙蓉燕菜、炒肝尖儿、南炒肝关儿、油爆肚仁儿、汤爆肚领儿、炒金丝、烩银丝、糖熘饹炸儿、糖熘荸荠、蜜丝山药、拔丝鲜桃、熘南贝、炒南贝、烩鸭丝、烩散丹、清蒸鸡、黄焖鸡、大炒鸡、熘碎鸡、香酥鸡,炒鸡丁儿、熘鸡块儿、三鲜丁儿、八宝丁儿、清蒸玉兰片、炒虾仁儿、炒腰花儿、炒蹄筋儿、锅烧海参、锅烧白菜、炸海耳、浇田鸡、桂花翅子、清蒸翅子、炸飞禽、炸葱、炸排骨、烩鸡肠肚儿、烩南荠、盐水肘花儿,拌瓤子、燉吊子、锅烧猪蹄儿、烧鸳鸯、烧百合、烧苹果、酿果藕、酿江米、炒螃蟹——?诸位以为如此?“ 这个就高难度了,不仅要一口气说完,还要说的准确,可不是自己那几句短口令能比的,所以话音一落,众人纷纷叫好起来。 为首那书生本有几分不服气,可一听这绕口令,登时一脸的敬佩,道:“二弟,哥哥今日服了?“ “哥哥说哪里话,小弟这不是取了巧么。算不得什么?“第二个书生谦虚的道。 一旁的店家小儿听了这一连串的菜单,张了张嘴,心道:“看模样,这些书生倒也不是一无是处,就是这报菜单的本事,我就不会?“ 第八个书生一如先前,从怀里摸出了一两银子,让那店家小儿可抄录了,等墨迹干了,放在了第八个书生面前,因为字儿多,所以也有厚厚的十几张了,第八个书生满意地点了点头。 1808. 1857章:王孙公子把扇摇 -- --> 几圈下来,众人都感今日的收获最大,眼看天色不早了,酒也喝得差不多,菜也吃了大半,诗词歌赋都尝了个遍,也着实有些乏了,为首那人将面前的一叠厚厚的纸张收起,对众人道:“诸位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众人本有此意,各自点了点头,正要站起来。 就在这时,走几个衣衫裸露的老人孩子,这样楞的天,他们只穿了一件单衣,脚下的鞋子竟破了大半,勉强遮住了冻得通红的双脚,浑身上下说不出的可怜。他们显然是饿了好几天,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一桌子他们见过都没见过的菜肴,不断的吞着吐沫,事实上他们从这几个书生进入这家酒楼,就一直在耐心等待,等待着他们吃饱喝足了,能留下些剩饭残羹,好讨上两口吃一吃,为此他们足足等了大半天,好不容易见这帮书生喝了酒,吃了菜,吟了诗词流露出要走的意思,他们才大着胆子走了进来。 本来他们还可以等一会儿,可外面实在太冷了,还有就是有个吃奶的孩子的娘亲,已经两天没吃一口好吃的,根本没有奶给孩子吃,才几个月的大孩子一个劲儿的哭,好生可怜,让他们再也等不了那一会儿,一看人家都站起来了,便迫不及待的走了进去。 这家掌柜的虽是商人,但心底还好,平日里若有些剩饭残羹,倒也让他们进去吃上两口,若不然他们也撑不过这个寒冷的冬日。 他们本想等着这几个衣着华丽,谈吐不凡、花钱如流水的书生离开了才去那点吃的,可孩子已饿急了,看到这么一桌子好吃的,那里还顾得了这么多,不等他们招呼,便扑了上去,伸出那脏兮兮的小手,便往那菜盘子上抓去,刚抓了一块肉,就听得一声喝骂:“哪儿来的野孩子?“话音未落,就见一个书生上前,伸出厚厚的巴掌,一巴掌将那孩子手中的一块冷却的肉块给打落在地,跟着不由分说的打了他一巴掌,喝道:”好你个小贼,竟敢偷吃的?“ 那小孩登时哇哇大哭起来,模样好不凄惨。 那店小二有些看不过去,躬着身子走上前,陪着笑容道:“几位爷请息怒,他们是难民,已有些日子没吃饭了,刚才以为诸位爷吃饱了,才敢这么做,这几个孩子也是饿急了,若不然也是不敢这么做的,还请几位爷莫要见怪?“ 第二个书生呵呵一笑道:“是么!“说完双眼在那几个孩子身上一转?”笑道:“小孩,你们要吃饭是么?” 那几个孩子虽挨了打,可看这公子笑眯眯的,模样有些和善,便点了点头,恩了声。 第二个公子微微一笑,面色越发和善,走到圆桌前,伸手将那一盘没吃完的油爆肚仁儿端了起来,放在几个孩子面前摆了摆手。 几个孩子大喜,正要伸手去抓,第二个书生忽的一笑,手指一松,听得哐当一声,那一盘子油爆肚仁儿立即落在地上摔了粉碎,一片片的油爆肚仁立即与地上的灰尘沾了一地,其中还不少带有瓷器片儿。 第二个书生笑呵呵的道:“你们不是饿了么,可以吃了?” 那几个孩子楞了楞,不想去,可饥饿已让他们顾不得这么多了,跪在地上开始捡起那些满是灰尘的油爆肚仁大吃起来。 几个书生似看得有趣,哈哈大笑起来,第二更书生笑道:“诸位仁兄,小弟不才,又有了首诗词,请诸位给看看?“ “哦,是么,请二哥说来听听?”第三个书生笑道。 第二个书生一脸得意,道:“诸位可听好了,秦中岁云暮,大雪满皇州。雪中退朝者,朱紫尽公侯。贵有风雪兴,富无饥寒忧。所营唯第宅,所务在追游。朱轮车马客,红烛歌舞楼。欢酣促密坐,醉暖脱重裘。秋官为主人,廷尉居上头。日中为乐饮,夜半不能休。岂知阌乡狱,中有冻死囚!如何?“ 话音刚落,众人纷纷叫好起来,唯独那店家小儿轻轻叹了声,显得有些不忍心,而那几个走进来的汉子则是面露愤怒之色,可看这几个书生衣着华丽,敢怒不敢言而已。 为首那书生道:“二弟果然才好学啊,这京城岁暮,大雪纷飞,高官大臣们退朝出来,一个个穿朱服紫,好不气派!”朱紫”二字透露出其志得意满之态;”尽”字说明不是几个人,而是一大帮。看到这帮官僚们的神气模样,想起他们平日的行为,再用 ”贵有”两句互文见义,每句都含着一层对比:富贵的人有”风雪兴”而无”饥寒忧”,暗示着贫穷的人有”饥寒忧”而无”风雪兴”了。”昨日入城市,归来泪满巾。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高,高,高啊?“ 众人纷纷符合,再看脚下只顾之地低头吃肉片的孩童,越发高兴起来。 眼看第二个书生抢足了风头,第三个书生颇有几分不服,呵呵一笑道:“若是这样,我也有一诗?“ “哦,是么,快说来听听?“为首那书生好奇的催促。 第三个书生微微一笑,走上前来,伸手端起一盘红烧狮子头高高举起,然后重重的落地,听得哐当一声,盘子被摔得粉碎,那一个个滚圆的红烧狮子头立即滚落开来,沾染了来往行人的脚印,已分不清楚沾染上了多少灰尘,比起这些肉片,这红烧狮子头似能吃饱,已饿得厉害的孩子,那里顾得这么多,纷纷扑了上去,不多时听得哇的一声大哭,原来那满是瓷器碎片的地板上,扎入了一个孩子的脚掌中,他们的鞋本就破得厉害,而瓷器却锋利无比,顿时穿过靴底,深入肉中,划破了一道深深的血口,鲜红的血迹顺着那脚底板流了出来,将那雪白的瓷器渲得通红,十分的显眼。 那店小二摇了摇头:“造孽啊!” 几个冲进来的汉子银牙咬了咬,可看那一个因饥饿的而不顾尊严的孩童,心头的怒气,再也发作不出来,重重的叹了声,两股泪珠便顺着眼眶流了出来。 “哈哈,有了!”第三个书生忽的大叫了声道:“意气骄满路,鞍马光照尘。 借问何为者,人称是内臣。朱绂皆大夫,紫绶悉将军。夸赴中军宴,走马去如云。 樽垒溢九酝,水陆罗八珍。果擘洞庭桔,脍切天池鳞。食饱心自若,酒酣气益振。是岁江南旱,衢州人食人!哈哈……哈哈……?“ “好诗,好诗?“众人齐齐叫好,第三书生得了头彩,好不高兴,再看那地上哇哇大哭的孩童,越发有趣,忍不住哈哈大笑不止。 “果然是好诗,小弟不才,也应景儿思索了一首,请诸位听听看?“第五个书生道。 此时此刻,众人心情极好,自是纷纷叫好。 第五个书生清了清嗓子,道:“富阳江之鱼,富阳山之茶;鱼肥卖我子,茶香破我家。采茶妇,捕鱼夫,官府拷掠无完肤。昊天胡不仁,此地亦何辜?鱼胡不生别县?茶胡不生别都?富阳山何日摧?富阳江何日枯?山摧茶亦死,江枯鱼始无。山难摧,江难枯,我民不可苏——?” “好,好一个我民不可苏?写得好,写得好啊?”众人轰然叫好。 第五个书生大感得意,转身端起一盘子药材,狠狠地往地上摔去,听得哐当粉碎,瓷器就着菜肴撒了一地,那书生看着轰抢的孩童,说不出的欢喜,哈哈大笑不止。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这还是人么?“就在这时,忽的听得一个声音冷声道。 “赤日炎炎似火烧, 野田禾稻半枯焦。 农夫心急如汤煮, 王孙公子把扇摇。我往日以为这种事情,不过是古人夸大其其词而已,今日一见才知道古人不欺人啊?可恨,太可恨了?”一个角落里,杨大人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着实恨得牙痒痒。 “不要说你了,就是我这个老锦衣卫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东西,就这等人还想做官,就是做了官,只怕也是个贪官、赃官,昏官,不给点教训,我这心头可不痛快的很?“高航低声道。 “朱子说”道心”、”人心”不是两个”心”,”只是一个心,知觉从耳目之欲上去,便是人心;知觉从义理(即仁义礼智)上去,便是道心“,道心是天理,是”天命之性”;人心是天理与人欲相杂的”气质之性”有善有恶,故要”革尽人欲,复尽天理,这话儿看似错的厉害,用在这帮混蛋身上,可一点都没错,是该给点教训了!”杨峥骂了声道。 “你们可瞧好了?”高航哼了声,正要站起来。 就在这时,听得一个声音道:““我亦君之徒,郁郁何所为。不能发声哭。转作乐府诗。篇篇无空文,句句必尽规。功高虞人箴,痛甚骚人辞。非求宫律高,不务文字奇。推歌生民病,愿得天子知。”声音不大,但锵锵有力。 1809. 1858章:地无寒谷春常在 -- --> 众人听得好奇,纷纷扭头望去,便见身后走过来一个中年汉子,那汉子头戴书生方巾,一身蓝色长袍,脚踏黑面粉底棉靴,国字脸,透着几分刚毅,两道浓密的眉头宛如两把利剑,让人不敢小视,他留着整齐的长须,五官算不上多好看,但甚是威严,就在这么站在这里,不卑不亢,一脸正气,无形的压力,让八个书生颇有些吃不消。 “哪儿来的乡下野汉子?”为首那书生看了他一眼,冷声笑道。这语气说的十分委婉,似是被对方的气势所迫,不敢太大声。 那汉子似没听见,也没瞧见这一帮衣着光鲜的读书人,径自走到那几个孩子面前,伸手扶起那个脚掌兀自流血的孩子,让店小二打来一盆热水。 店小二本有些不愿意,可看他模样威严,也不好多说,嘟哝了两句,便去了,不多时端着一盆热水来,那人将那孩子的脚掌轻轻放入热水之中,动作轻柔的为那孩子洗伤口,待那孩子血迹洗了干净,它又从怀中摸出一个药瓶来,对着那孩子道:“有些疼,但一会儿就好,别怕知道么?” 那孩子恩了声,似怕那人没听清楚,又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人微微一笑,这一笑颇有如沐春风之感,仿佛是春日的暖阳,让人说不出舒服。 他扭开了瓶盖,将那药膏均匀的涂抹在那孩子的脚掌上,动作小心轻柔,似是生怕那孩子疼一般。涂完了药膏,他再一次伸手入怀,从怀里摸出一块白色的丝帕来? 那小孩似乎有些胆怯,摇了摇头表示不用。 那人微微一笑,道:“一条丝帕而已,不打紧的?”说完便将那小孩的脚掌放入丝帕之中,小心的包起来,随后将其穿入鞋中。 那小孩担心那些吃食,不等穿好,便要站起来,却不想被那人伸出的右手给按住了。 那手枯瘦,但强劲有力,让人心生一股信任之感。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看了一眼那店家小儿,道:“小二哥麻烦你去看一看,这窗外还有多少挨饿的百姓?“ 店小二心道:“这天儿还能少么?“嘴里嘀咕,面上还是应了声,飞快的去了。 不多时便返了回来,大声道:“总共有一百零二个,算是这几个差不多一百零八个吧?“ 那人恩了声,跟着轻轻叹了声,枯瘦的右手在一次深入怀中摸索了一阵,便摸出了几两银子来,递给那小二哥道:“麻烦小二哥儿卖一个零八个馒头与门外的百姓可好?“ 那店小二将手中的银子掂量了一番,一脸不情愿的道:“老先生不是我为难你,这样的天,你也知道这粮食有多贵,你这才二两银子,若是在平时到也罢了,我们吃点亏卖给你,可这大雪天的,就是寻常的面粉也好几百文钱一袋,再配上我们师傅制作,一个馒头少说也有买六文钱一个,这还是平时,放在这样的天儿,买上八文钱一个,不算贵吧?” 那人道:“不算贵?” 店小二道:“你看,你也是个明白人,你说就你这点银子,让我卖一百多个馒头,我岂不是要做赔本买卖?若说少点到也罢了,可这差距也太大了,咱们是做买卖,不是做善堂的,这样的亏本买满,我可不敢做?要不,你再添点?“ 那人眉毛拧成疙瘩,又伸手入怀,在怀中好一阵摸索,仍空空如也,不仅面露沮丧之色。 “这样可好?”那人面上的沮丧之色一闪而过,随之的是一脸的平静,仿佛刚才的沮丧根本不存在一样。 “是个人物?”高航毕竟是锦衣卫,察言观色是最基本的本事,看这人明明一脸的沮丧,却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恢复了自信,不免惊讶的嘀咕了声。 杨峥恩了声道:“看样子,这人心胸必定是豁达之人!” 高航恩了声道:“想来是的?” “小二哥,你看这样行不行,这些银子你先拿着,那些馒头你也送出去,欠你多少银子,我写一个字据,改日再送来可好?”那人不卑不亢的说。 那店小二看他明明是想赊账,可神情却是一脸肃然,丝毫不觉得有丢人之处,心中也有些嘀咕,看了看手中的银子,掂量了下道:“好咧,我看先生也是个实在人,这缺少的银子,我就先给你垫上!”说完从怀里摸出一两银子来,走到了柜台。 那人道了声谢,跟着店小二走到柜台前,取出文房四宝,就在柜台前刷刷几笔写好了借条递了过去。 那店小二倒也是个豪爽之人,微微一笑道:“先生客气了,小人虽是打杂之人,但也是父母所生,父母所养,人心都是肉长的,外面的情景啊,我也于心不忍,这点银子就算了吧?”说着推了回去。 那人轻轻叹了声,道:“你一个小二哥尚且能知人心是肉长的,偏偏有些读书人,诵读的是圣人之言,说的是圣人之话,做的事儿却还不如你这个小二哥,不知这书是读进了,还是没读进呢?” 那店小二道:“当然是读进了,先生方才没听到,这几位公子吟诗作对,琴棋书画,可好着呢?” 那人却叹了声,跟着摇了摇头道:“我看没有?” 店小二将银子交给了掌柜,准备进去数馒头,听了这话儿不免有些好奇,道:“何以见得?” 那人道:“你说他们读进了,为何不明白圣人的道理呢?” 那店小二也是个聪明人,那还不知道这人在骂人呢,只是他人为一家小二,可不敢顺着这话儿言语,呵呵一笑道:“这个谁知道呢?” 两人一唱一合的话儿,八个书生听得真切,为首那人平日里走到哪儿莫并不是被人赞扬知书达理的才子,似今日这般先是被人轻视不说,还愣是让人说成了不明事理的小人了,这样的气那里忍得下,当即出言呵斥。 那人仿佛没听到一般,帮着那店小二将馒头抬了出来,走上那几个汉子面前,道:“兄台,来,帮帮忙,劳驾你去窗外发一下?” 那几个汉子早已饿得够呛,一看这白花花的馒头,便知道是碰上了好心人了,各自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道了声谢,便抬着那白花花的馒头走出了了酒楼。 看着窗外涌动的人头,那人又叹了声,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变得有些凝重。 为首那人见自从这人进来后,就一直没正眼瞧过自己,这种巨大的落差,早已让他心头不爽,此时看这人将自己打扮成一副圣人模样,心头更气恼,喝道:“哪儿来的道学先生,不过是买了几个馒头,就以为自己是圣人了,这苏州城,饥饿的百姓可多了,你都能让他们吃上馒头么?” 那人冷冷地扭过头来看了一眼为首那书生,两道利剑般的目光,让为首的书生心头微微震了一下,更恶毒的话儿愣是没敢再说出来。 “我会让他们吃上热乎乎的馒头的?”那人淡淡的道,语气依旧锵锵有力。 为首那书生哈哈一笑道:“懒蛤蟆打哈气,口气倒不小,你以为你是谁,是苏州知府,还是当今圣上派下来的巡抚大人,就算你是知府又能如何,这苏州城的水可深着呢,一个知府,一个巡抚未必能挽救得了这场雪灾?” 那人这下连看都没看为首书生一眼,一双目光看着眼前几个吃馒头的孩子道:“你们慢慢吃,先生我给你们说个趣事好不好?” 几个孩子对他极有好感,用力的恩了声,用含糊不清的声音道:“好!” 众人听得好奇,纷纷看向那人,就是为首的那书生也哼了声,侧耳凝听。 那人微微一笑,将刚刚倒好的茶汤,一杯一杯地递给几个小孩的手上,嘴里却道:“话说,这一年京城来了三个秀才赶考,逢大雪,于庙里躲雪。闲来无事,作诗取乐。” 刚开了头,那八个书生便嘀咕了声:“爷爷的,不是在调侃小爷吧?” 那人继续道:“那三个秀才,看京城漫天大雪,甚是壮观,便找了家酒楼,烫上了酒汤,点了菜肴,三人都是有钱人,酒自是好酒,菜也是好菜了……?” “来了,来了,果然是说我们了?“八个书生各自看了一眼,彼此腹中嘀咕开了。 那人仿佛没看到身后一道道的怨恨的目光,继续旁若无人的说道:“三人喝着酒,吃着菜,有感于大雪的弥漫,顿时诗兴大发了!“ “果然是趣事?“高航嘀咕了声。 杨峥道:“别打岔,好好听着?学学人家骂人的本事?” “你怎么知道骂人啊?”高航好奇的问。 沈艳秋忽笑道:“无缘无故的说趣事,又带上了那帮书生,不骂人难道给他们唱赞歌么?“ 高航哈哈一笑道:“可不是么?” 就三人说话这会儿, 那人道:“一秀才说:唐朝有个张打油,一首《咏雪》吟出了名声,我们三个也作诗取乐。以《咏雪》为题,两位看意下如何?” 1811. 1860章: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 -- --> 小店人本就不多,而那些书生吃的一桌子好酒好菜,除了跟前的几个菜肴被吃了干净外,其余菜肴基本上没动,那人看了看,又看了看窗外道:“小二哥,与你商量个事儿你看怎么样?” 那店小二看他随便几句话儿,便让那几个不可一世的灰头土脸的走了,心头也着实敬佩,听他言语忙道:“先生请说,你看这一桌子菜肴也没吃过,你店里再收回,等下一波客人来,再卖给他们,只求你们再给窗外的难民一个馒头可好?“ 店小二面露为难之色,道:“没这么做过,再说了,这样的天,能有几个人舍得花这么多银子吃这一桌菜,先生这个,这个我可帮不了你,除非你能找人买了这一桌子菜,不要说一个馒头,就是再多给一个,小人也能做得了主?“ 那人微微一笑道:“小二哥说笑了,你也看到了,我一个穷苦老百姓,那有能力让人买这一桌子菜了?“ 店小二道:“先生说笑了,你啊定是不一般人?“ 那人被店小二说得好奇,道:“何以见得?“ 店小二道:“直觉!“ 那人一笑道:“小二哥真的不能这么做么?” 店小二道:“先生你是个好人,但你也不能让百姓吃饱了饭,让我们饿肚子啊,这一桌子菜少说要几十两银子,若没人买,我们只有吃掉,或者给难民吃了,留是留不住了,所以这馒头是万万不能给的,若不然小店也只能关门大吉了?” 那人笑道:“还是一句话,让人卖了这桌菜是么?” 店小二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那人道:“这还真是个难题?这一桌子菜谁能要呢,谁又吃得起呢?“ “这一桌菜,我们要了?“就在这时,一个爽朗的声音喊起。 那人与店小二扭头望去,便见前方一个公子笑吟吟地看着他们,见他们看来,微笑地点了点头。 店小二自问看了不少人,可似眼前这公子笑容,还是头一次见,温暖,宛如春日的暖阳,让人心头一暖,他头带四方巾,一身宽大的儒袍,脚下黑色云筒靴,配上那一抹笑容,越发存得他丰神俊朗得很,他身边的那女子也美艳的很,这么一看去,就如一幅唐人画卷,让人舍不得离开双眼。 好一会儿店小二才回过神来,道:“这位公子,您是说您要了这一桌菜肴么?”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峥。他微微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道:“不错,这一桌菜我们要了,你给端过来吧?” 店小二顿时大喜,忙应了声道,招呼掌柜的帮忙。 高航道:“这一桌子菜肴要怎么着也要四十两吧?你身上有这么多银子么?“ “我有没说我出银子?“杨峥嘟哝了句。 高航道:“不出银子,那你叫什么菜,难不成你吃霸王餐?“ 杨峥道:“我是这样的人么?“ “是!“高航用毫不质疑的口吻道。 杨峥汗了一把,道:“瞧你说的,不过四十两银子,我没有难道高大哥没有么?“ 高航登时脸色绿了,道:“我这是陪你出来办差的,怎么着吃饭也不用我花钱吧?“ 杨大人不急不缓的道:“高大哥忘记了,出来的时候,皇帝怎么给你说的?” 高航想了想迟疑道:“皇上让我听你的?” 杨峥道:“这算不算圣旨?” 高航道:“算口谕?” 杨大人笑了笑:“那我问你,皇上的口谕,算不算圣旨?” 高航脸上再无半点血色,咬着牙道:“我不知道?” 杨大人这下笑得更欢实了,道:“哦,那我给高大哥说说,这“谕”也是诏书的一种。如:“圣谕”、“谕旨”。“谕”的灵活性较大一些,可以不是正规的文书,皇帝口头表达一种意思,就是皇帝“口谕”;不用行文,皇帝亲手写一个条子,就是皇帝“手谕”。所以啊,口谕也是圣旨?刚才我可是在执行圣旨,高大哥忠君爱国,不会想抗旨不尊吧?这可是大逆不道的,弄不好要杀头的,为了一顿饭,掉脑袋多划不来啊?” 高航双眼瞪着他,恨不得活吞了他,好一会儿才哼了声,道:“算你狠?” 杨峥嘿嘿一笑,道:“过奖,过奖!”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店小二已那一桌子菜肴端了过来,还真不少,差不多放了一桌子。 杨峥看了气呼呼的高航,哈哈一笑道:“你啊也别觉得吃亏,这么一桌好菜,平日里难得吃上一次,今日就权当给自己解解馋了?放开了吃?“ 高航气呼呼的道:“你当然高兴了,又不花你一分银子?我们锦衣卫拿点俸禄容易么,都说你们当官的俸禄低,我们锦衣卫难道就高么,我一个正五品的锦衣卫千户,岁该俸一百二十石。内本色俸、六十六石。折色俸五十四石。本色俸内、除支米一十二石外。折银俸四十五石。折绢俸九石。共该银三十四两六钱五分。折色俸内、折布俸二十七石。该银八钱一分。折钞俸二十七石。算起来也就差不多四十两银子,让我那一年的俸禄去吃一顿饭菜,你吃得下,我可吃不下?“ 杨峥呵呵一笑道:“你少来,满朝文武百官谁不知样你们锦衣卫是皇帝直接管辖,其手中的权力可不小,随便吃个饭,喝个茶什么的,就没来点孝敬的,不说别的,就说那纪纲不过是正三品的官儿吧,矫诏盐场取盐数百万斤,夺官船运输,尽入私囊;构陷富商上百家,将他们的财富据为己有。可谓是富可敌国,高大哥好歹也是锦衣卫千户,正六品的官儿,嘿嘿怎么着,一年的收入也不止这区区四十两银子吧?“ “你这个挨千刀的,我到底欠了你多少银子,你这么编排我,我是锦衣卫千户不假,可未必见得每个人都贪吧,再说了,纪纲时的锦衣卫与今日的锦衣卫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你可不要胡说?”高航一脸委屈的道。 杨峥看他模样,只觉得好笑,眼看菜肴都已经端上来了,三人颠簸了一路上,早已饿得厉害,眼看一桌子菜肴都上了桌,早已食欲大动,道:“你真的不吃?” 高航心头有气,道:“不吃!” 杨峥一笑道:“沈姐姐,高大哥他不饿,咱们吃!” 沈艳秋掩着小嘴一笑,恩了声,也拿起了筷子。 杨峥刚要吃,忽的想起了什么,扭头在店内四下看了一下,目光便被左侧的一个角落吸引住了,刚刚那个呵斥书生如呵斥自家儿子一样的汉子,正背对着自己吃饭。 一张木桌前,不过一壶茶,两个馒头,和一盘萝卜咸菜正吃的欢实,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似也是饿得厉害,两个馒头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吃了干净, 就连那些碎末,都吃了干净,但很明显没吃饱,正提着茶壶在喝水。 “小二哥,给添一双碗筷?”杨峥喊了声。 店小二对他印象不错,不多时便将碗筷拿了过来。 杨峥道:“小二哥在麻烦你下,去请哪位先生来吃饭?” “哎!”店小二爽快的应了声,便去了那张木桌。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桌上的那碟萝卜咸菜也被那人吃了干净,正意犹未尽的喝着茶汤。 “先生,哪位公子请你吃好吃的呢?”店小二笑着道。 听了这话儿,那人缓缓扭过头来看了一眼杨峥,并没有动,淡淡的问:“公子是做什么的?” 杨峥呵呵一笑,道:“老先生请放心,我不是做官的?这银子也不是贪的?” 高航哼了声,道:“当然不是贪的,是讹诈的?” 那人哦了声,道:“看公子年纪不大,想来这银子该是家里带出来的吧?“ 杨峥笑道:“可以这么说?“ 那人继续喝茶,丝毫没有走过来的意思,道:“这年头家里头赚几个银子也不容易,一个朝廷,一个家莫不是以成由勤俭败由奢。商纣王肉林酒池,为博宠妃妲姬一笑,不惜撕破千绢万帛,则殷灭;隋炀帝为观琼花修大运河到江都,耗尽民力造行宫,惹出三十六路烟尘七十二家反王丢了大好的河山,公子年纪轻轻,当以紧记一碗粥饭,当想来之不易;半根丝线,常记织得艰难,似你这般大手花钱,再殷实的家也会被你挥霍掉的?” 杨峥差点没被一口气也噎死,心道:“爷爷的,果然是做好人没好报,小爷好心好意的请你来吃口好吃的,用得着这么教训人么,再说了,小爷吃这一桌,还不是为了帮你么,怎么能倒打一耙呢?哪有这么做人的?” 一旁的高航早已笑开了,嘴里不住的嘀咕道:“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你听听,这话儿当哥哥与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就是不听,看看人家先生说的多有道理,历览前贤国与家,成由勤俭破由奢。何须琥珀方为枕,岂得珍珠始是车……?“ 杨峥一番好心没由来的讨了一顿教训,哼了声道:“我这是何苦来哉呢?来,来,我们吃饭?” 1812. 1861章:一箪食,一瓢饮 -- --> 那人似没就此放过他,继续道:“看公子模样,必是未体会过一箪食,一瓢饮,乐在其中的艰辛了,其实何尝是公子一人没有这番体会呢,原先的皇帝用瓦罐吃饭、饮水、天下部落没有不服从的。尧禅位给舜,舜开始讲究起来,用木雕的碗吃饭,结果有十三个部落不服从他的命令了。舜禅位给禹,禹更加讲究了,制作了各种精美器皿使用。结果有三十三个部落不服从他的命令了。以后的君主越来越奢侈以至招来灭亡,如今我大明日益天平,天下读书人只知埋头苦读,一朝成名天下知,殊不知这样的人书诵得再多,可不能体会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艰苦,就算做了官也不知爱惜百姓,体恤百姓,一味的捞钱,这样的读书人,朝廷不用也罢?”那人大声议论了一番,全然不顾杨峥翻起了白眼,继续低头喝茶,丝毫没有过来吃饭的意思。 杨峥气恼归气恼,可也不得不承认这人话儿颇有些道理,天下的读书人因读书,自认为高人一等,也不需要下地,自不知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艰辛,所以一朝为官,根本体会不到百姓的辛苦,自不会体恤民情,做一个爱惜百姓的好官了,但凭着这一点,眼前的这个人的见识,就高人一等了。 心头虽不服气,但这番道理却是没错,冲着那人抱了抱拳道:“先生之言,在下谨记在心?” 那人仿佛没听见,干脆丢了一个伟岸的背影给他。 杨大人那里受过这等气,可看人家背影挺拔,神态肃然,再想起先前他做的事儿,以及那番劝慰的话儿,不知为何那股怒气竟去了干干净净,舔着脸问道:“敢问先生大名?听先生口音,似不是苏州本地人吧?“ 那人似看他态度还谦虚,又似想起今日窗外的那些难民,得他帮助,才多吃了一个馒头,内心深处多少有几分好感,冷冷地道:“我姓况、单名一个钟字,号龙岗,又号如愚,汉族,江西靖安县龙冈洲(今江西省靖安县高湖镇崖口村)人?”虽是说自己姓名,但这人语气却锵锵有力。 “果然是他?”杨峥嘀咕了声。 “你早就知道他是谁了?”高航看了一眼杨峥低声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沈艳秋这时也停下了筷子,好奇的问。 杨峥微微一笑道:“这个还不简单,好官的标准是什么?不同的时期有不同的侧重点。司马迁的标准是:行教、清廉、守法。在崇尚法家政治的战国、秦及汉初,守法是最主要的好官标准。到了”独尊儒术”时期,推行教化又成为好官的标准。但因教化的成效很难考核,从三国未年开始,根据司马懿的思想,清、慎、勤成为正式的为官标准化,清官也就逐渐成为好官的代名词。而我朝以圣人之言,做道德模范,方才此人的表现你们也看到了,算得上是严于执法,除暴安良,生活清廉,同情百姓,招抚流亡,注意发展生产,这样的人若不是官,那还是什么?“ “好像有点道理?“高航小声道。 杨峥继续道:“不经如此,此人操外地口音,言语举止之间,颇见官家气度,综合以上几点,也能猜出个大概了?只是不敢确认罢了?” “你不去做锦衣卫可惜了?”高航由衷的赞了声。 “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啊?”杨峥翻了个白眼。 “夸你呢?”高航笑着道。 就在这时,那店小二走了过来,自顾自的的嘀咕道:“况钟,这名字小的怎么听得那么耳熟呢?” 高航再也忍不住,大声道:“人家都在这儿做了三年知府了,不耳熟才怪呢?” “知府?”那店小二楞了一下,忽的惊叫了声道:“我,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你便是断案如神的况青天对不对?” “况青天”是苏州百姓对他的尊称,说起来这如他断的两件奇案有关。第一件为杀人案,说况钟初来苏州,便接到了连夜监斩常州无锡县的两名通jian谋财害命罪犯命令。临刑前,二罪犯口口声声喊冤枉,凄凄戚戚呼救命。况钟从二人的申辩中察觉到此案有冤,认为判处死罪缺乏真凭实据,斩不得。但他只是奉命监斩,按常规此案已经原审、复审、朝审,三审定案,要复查实在困难,再说,苏州知府不得审理常州案件,翻案无权。况钟提起朱笔犹豫再三,他深知这支笔非同一般,一落下就丧二命;明知二人有冤,还要错杀,这哪里还算得清官?在“刀下留人,时光有限”的危机关头,他冒违反官场常规和丢官的危险,果断决定去到“侯门深似海”的巡抚院,向巡抚申诉二囚犯的冤情,要求暂缓斩期数月,待他查明汇报再行处斩。 这个巡抚怕影响自己的前程,责怪况钟擅离职守,越俎代庖。况钟椐理力争,并以御印作抵押。最后巡抚只给他半月期限,并威吓如果半月之内查不出结果,就奏明皇上。时间如此紧迫,后果吉凶未卜,但况钟一心为民作主,抓紧时机,亲自深入现场调查。他不顾别人的嘲讽,放下官架子,乔扮江湖卜挂测字先生,在群众的帮助下,以聪颖的智慧,细致的分析,善变的辞令,找到了真正的凶手娄阿鼠。并亲手释放了无罪的两个冤民,把真正的凶手娄阿鼠打入了死牢。原来,无锡县城有个屠夫尤葫芦,生活贫困,想做小生意无本钱,便往姨娘家借了铜钱十五贯,重开肉店。晚上,他喝得醉熏熏地回到家中,继女苏小姐见爹爹拿回这许多钱,便问钱从哪里来。爱开玩笑的尤葫芦不假思索道:“我把你卖了,这是卖身钱”,而后就昏昏入睡了。苏小姐悲痛不已,本想求父看在亡母面上,退回卖身钱,可尤葫芦熟睡不醒。苏不愿为奴,只得连夜出逃。半途迷路,恰好遇见帮人做生意的小伙计熊某。因顺路,便一起同行。苏小姐逃出家门不久,城中专靠赌博为生的地痞娄阿鼠,输光赌尽,溜到街上伺机行盗。他见尤葫芦家大门未关,灯火未熄,便溜进屋里,见尤葫芦呼呼大睡,枕下还有一袋铜钱,这真是料想不到的好事。他惊喜万分,蹑手蹑脚去偷钱,不料惊醒了尤葫芦。娄阿鼠狗急跳墙,抓起尤葫芦的肉斧,杀死尤葫芦,忙乱夺钱而逃。第二天清晨,邻居发现尤葫芦被害,女儿苏小姐和借回的的十五贯铜钱不在,便认为是苏小姐谋财害父。众邻一面报官,一面追赶苏小姐。赶上后,见苏与一陌生男子同行,而且这男子身上也带铜钱十五贯。苏和这小伙被作为凶犯嫌疑押送到知县大堂。那知县过于执,审案时,不让二人申辩,不管二人有无关系,也不顾小伙所带之钱的来历,只凭“十五贯”,分文不差,数相同,只根据二人同行的表象,变推断他俩是通奸、谋财、害命的凶犯,动用大刑,逼迫二人招供画押。这事儿算是真相大白了,此事经过传扬,自是人人知晓了,一时来找到他申冤的百姓可不少。其中以吴县的杀人案最为惊奇,甚至涉及到堂堂县令,先后不少官员,愣是破不了这个案子,新来的县令听说知府大人善于破案,便请他去断这段公案。 谁知况钟刚到吴县,便发现这里县衙和当地的鸿泰客栈发生许多离奇的事件。 而他在居住鸿泰客栈的时候,屡次被刺客行刺。根据刺客所遗留的线索顺藤摸瓜,悬疑贯穿,最终发现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有一位臭名昭著的县令,成天只顾着鱼肉百姓,冷落了自己的夫人莫遇春,这位夫人忍受不了ji寞,终于红杏出墙,与一位商人相好。没有不透风的墙,终于一日被县令发现了夫人与商人的jian情。于是,心生歹念想除掉商人。就在危急的时刻,夫人出手相救,帮助商人逃到吴江县,拿着贪官的一笔赃款开了一个客栈。从此生意红红火火。谁想到没过几年,县令因贪得无厌,东窗事发,被降职调任。没想到世上真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县令被调到吴江县,此时,这夫人再次与情人相遇,旧情复燃。二人怕再次被发现jian情,于是密谋除掉县令。夫人为了保全自己的身份能继续搜刮民脂,于是就想出了一招“偷梁换柱”。可是到哪里去找和县令如此相似的人呢?正在二人一筹莫展之时。天降奇福,发现一穷书生常住自己客栈。经一打听,这穷书生是外地人士,多年参加科举考试从未考中,虽然书生家境贫寒,但自幼志向远大,立志为官,为百姓谋福,此人实在是长相与知县极其相似。 1813. 1862章:两年枉了鬓霜华 -- --> 二人大喜,于是密谋决定找此书生顶替县令……于是夫人找到他,说自己虽为知县夫人,但经历凄惨,骗得了书生的同情。夫人说知县突然患了疯病,提出让书生假冒知县。因为朝廷要是知道知县已疯,肯定会派人来接替县令,没准是一个更贪的官,百姓的生活仍然会处于水深火热。其实真正打动书生的原因是,吴江县连年水灾,书生可以利用知县的身份修堤筑坝,解一方百姓的疾苦,实现自己的报国之心。于是这个“假冒知县”的阴谋就在真正的知县上任一个月之后开始了,其实那位知县没疯,他一直被关在县府后院的一个小屋里。 最后,一切真相大白,这时莫遇春后悔已经晚了,而假的知县本意本不错,知府大人体恤他商量,便放了他,并劝慰其用心读书,这两件旁人断不了的案子,在真相大白后,百姓早已将这位断案如神的知府大老爷当做青天来祭拜了。 事实上,这种称呼倒也没错,况钟任苏州知府前,前任知府对讼案”累年莫决,囚多死于淹禁”。况钟上任后,着手处理这些案件。苏州府管辖七个县:吴县、吴口、长洲、常熟、嘉定、昆山、崇明,况钟一个县一个县地轮流审问案件,不到一年,”勘部过轻重囚一千一百二十余名,吏不敢为奸,民无冤抑,咸颂包龙图复生。据说,他刚来的时候, 苏州通判赵忱态度傲慢,苏州府经历傅德则巧言惑众,一些下属官吏或阿谀奉承,或假装糊涂,很看不起“刀笔吏”出身的况钟。况钟佯装不懂,左顾右问,按下属建议行事,让当地贪官豪绅以为新太守好欺侮。其实,况钟暗中访问贤士,细查隐情,对豪绅滑吏相互勾结之事,终于摸得一清二楚。不多日即上报朝廷,处斩了六个不法官吏,还将其罪行一一公布,以此整齐风俗。况钟还与当地里长谈话,说:“对好人我以礼相待,对坏人我必依法惩处。”一时整个州府大为震惊,人人言及苏州来了好官。事实上这几年,况钟的确为苏州做了不少好事,苏州是个繁华富庶的地方,是江南巡抚的治所。这里主办织造的太监,往来于沿江沿海的卫所军官,地方的乡宦豪富,都是权势显赫、违法害民的豪强。况钟刚正不阿,不向宦官、豪强低头,对欺压人民、横行不法的宦官、豪强,均予以坚决的打击。他到任勤俭州后,忠实地执行了明宣的旨意,经过一个多月的调查,当众处死了六个贪污不法的胥吏。又对苏州府管辖下的官吏进行考核,”出贪墨者五人,庸懦者十余人。郡中不寒而栗”。他这种不畏权势,伸张正义的行为,就好比一把破除一切障碍的倚天剑,迅速在苏州打开了局面,眼看着在他大力整治下,往日陈阿难治的苏州城,一天天的好起来,却不想迎来了这场千年不遇的大雪,让许多人替他感到委屈。 到是他自己很豁达,写了首《示诸子诗》中说他自己”虽无经济才,沿守清白节。”告诫他的儿子”非财不可取,勤俭用无竭。让人敬佩,杨士奇更是亲自写了两句诗词来赞扬,十年不愧赵清献,七邑重逢张益州。” “小二哥说笑了,我那是什么青天,不过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而已?“况钟一口气将茶碗里的茶汤喝完道:”饭也吃饱了,多谢小二哥了,要走了?“说着伸手入怀,在怀里摸索了一阵,面露苦涩道:“小二哥与你商议个事儿,你看今日这顿饭菜的银子,我能不能先欠着?改日我必定让人送来可好?” 店小二忙摆手道:“青天大老爷说哪里话,在这苏州城,谁不知道知府大人是难得的好官,不说别的,就说咱们县民被冤为军者四百七十三名,而被杀者不可胜计。以一府七县计之,则其数愈多矣。青天大老爷上任后,看到这些受尽冤屈的人民,”扶老携幼,填塞道路,号哭呼天”,问明原由,上奏皇帝,指责”今用事之人舞文法外,不择当否,悉驱罗网而骈驽之。其意以能为国家益数千百辈军,殊不知事体非宜,为国生怨,其失尤大也。”在大老爷的奏请下,一百六十人免除了军役,一千二百四十人只本身服役,免除世役,小人虽不懂什么大意,但知道,今日若是问大人收了银子,往日还不被苏州百姓骂死,再说了青天大老爷来我家酒楼吃饭,那是看得我们,我们哪能要钱呢?” 况钟道:“这话儿乃妙论,小二哥切莫再说了,吃饭给钱自古以来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况钟生平只会做,也只能做,清风两袖去朝天,不带江南一寸绵。哪能做出这等事情,再说了,我有朝廷的俸禄,也不差这点银子,你们赚点银子也不容易,该要的还是要?那文房四宝吧?“ 店小二看他一脸肃然,便不敢多说,忙着从柜台上拿来了笔墨纸砚。 况钟自幼聪颖,擅长书法,但未考科举,二十三岁时因其文章简明畅达,字又写得好,被选为吏,因行事正派而获佳誉,后授职为礼部仪制司主事,可以说他能做到今日四品知府的官儿,除了皇帝赏赐,其为人本事有才干外,他的一手好书法帮了不少忙,因此在这书法一道上,他倒也下了一番功夫,起先学的是王右军,虞世南,练了一阵,觉得这两人,字体馨逸,举止安和,蓬蓬然得春夏之气,并不适合自己,便改为练徐季海楷,只可惜,此人善用渴笔,世状其貌,如怒貌抉石,渴骥奔泉,即所谓怒气也。他是官,要的是止怒,便就此摒弃,改为练习其他名家,但天下名家都各自的特点,如褚登善、颜常山、柳谏议文章妙古今,忠义贯日月,其书严正之气溢于楮墨。欧阳父子险劲秀拔,鹰隼摩空,英俊之气咄咄逼人。李太白书新鲜秀活,呼吸清淑,摆脱尘凡,飘飘手有仙气。苏东坡笔挟风涛,天真烂漫;米芾龙跳天门,虎卧凤阙。二公书横绝一时,是一种豪杰之气。黄山谷清癯雅脱,古澹绝伦,超卓之中,寄托深远,是名贵气象。这些字儿再好,都是别人的,并不是自己的,在他看来,字要练,那就得练自己的字儿,有自己的影,所谓贤哲之书温醇,骏雄之书沉毅,畸士之书历落,才子之书秀颖。”贤哲之士的字,温和醇厚;英雄豪杰的字,沉着刚毅;脱俗奇人的字,磊落洒脱;文人学士的字,清俊秀丽。他做不来才子,更做不了圣贤,唯一能有所担当的,便是上不负君恩,下不愧对百姓,算起来勉强算一个正直的官儿,练来练去,最后落在了颜真卿的书法上,颜鲁公写出来的字,刚毅奇雄,结体严谨,法度完备,像是一个忠臣义士,满脸正气挺立在朝廷之上,大义凛然,威武不出与他性子颇有几分相似,秉着这股气儿,这些年倒也小有成就。 飞快地下了笔,吹干了墨迹,将字条递给了店小二:“小二哥收好了,明日我让人来取?“ 店小二看这字儿刚毅奇雄,结体严谨,法度完备,本满心欢喜,听了这话儿登时面露失望之色,看况钟态度坚决,也只好应了声。 交代了几句,况钟看了一眼窗外还在飘落的大雪,道:“都下了几天了,何时是个头儿啊?”摇头叹了声,便往外走。 杨峥正吃着一道“羊方藏鱼”。这菜名声极大,古人认为鱼和羊是天下最”鲜”的食物,而把这两种最鲜的食物同烹则更鲜。便有了”羊方藏鱼”这一名菜。此菜谁人发明不详,但与”彭祖”这个传说中的人物有关,此人姓籛名铿,生于夏代,传说他一生活了767岁,也有人说活了800多岁,古时以彭祖为长寿象征。彭祖善调羹,而且献于尧,深受尧赞美,总之是大大有名的菜,前世的时候就常人听人提过,好不容易逮住了这个机会,哪能不尝尝鲜,刚开吃了两口,只觉得在一个鲜字上,还算有些讲究,因鱼鲜羊鲜合成一体,其味更鲜。羊肉酥烂味香,内藏鱼肉鲜嫩,刚吃了两筷子,尚未来得及回味,就见况钟走了出去,急忙放下筷子,道:”况大人你这是要去哪儿呢?“ 况钟已经起身走到门前,听得他问话,哼了声道:“我是出来看看雪灾的,好知道的情况,都走了一天了,该看的也看了,该了解也了解的差不多了,该回去衙门了?”说完抬头就走。 杨峥呵呵一笑,道:“况大人回的可是苏州知府衙门?“ 况钟恩了声,道:“身为苏州知府,自是会知府衙门了?“ 杨峥又是一笑道:“不巧的很,我也要去苏州知府衙门,咱们可是同路,我有马车待会儿可以捎你一段?“ 1814. 1863章:士争负笈从之 -- --> 况钟疑惑的扭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一番杨峥,皱眉道:“你也去苏州知府衙门?”杨峥笑道:“怎么?我的话儿说的不清楚么?” 况钟面色肃然,再一次打量了一下杨峥冷声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杨峥呵呵一笑道:“什么人,你刚才不是说了么,一个富家子弟?” 况钟目光仍停在杨峥的脸上,道:“我怎么觉得你有些面熟呢?” 杨峥心里嘀咕道:“可不是有些眼熟呢,五年前咱们还见过面,难道我的变化有那么大么?” “哦,是么,那定是我们前世有过一面之缘,所以才让知府大人感到眼熟?“ “只怕未必,你的朋友也不一般,若是没看走眼的话,应该是锦衣卫中人物吧?“况钟淡淡的道。 杨峥道:“何以见得?“ 况钟道:“我大明锦衣卫由将军、校尉和力士组成。将军初名”天武”,永乐时改称”大汉将军”,选取体貌雄伟、有勇力者充任,作为殿廷卫士。校尉、力士拣选民间身体健康、没有前科的男子充任,校尉掌管卤簿、伞盖,力士举持金鼓、旗帜。你这位朋友身子魁梧,面容威严,右手不时的按照腰间,符合锦衣卫的标准?“ “哦……?“杨峥淡淡的应了声,也不算是承认,也没否认。 “能用上锦衣卫护卫,公子恐怕不是一般人啊?“况钟冷冷的道。 “况大人的眼力倒是不错,只可惜记性却差了些?“杨峥笑了笑道。 况钟的目光重新回到了杨峥的脸上,又看了看,道:“何以见得?“ 杨峥道:“我说况大人记性差,可不是毫无根据的,你看,我记得大人,大人却不记得我,刚才我已说了,我们算是有过一面之缘?“ 况钟道:“公子请把话儿说明白些,本官何时与你见过面?“ “我说杨小弟,你就别绕弯子了,迟早要见面,索性说了吧?况大人贵人多忘事,那还记得当年那个小小的参将呢?” “参将!”况钟楞了一下,身子忽的后退了一步,目光在杨峥的脸上停留片刻,便道:“你可是当今吏部侍郎杨大人?” 杨峥道:“我的变化有那么大么,竟让况大人认不出来?” 况钟道:“况某从不记与国事无关的人?况且这么多年没见,认不出来也不稀奇?“ 杨峥心头那个汗,心道:“这是什么人啊?“ 况钟此时算是知道了杨峥的身份,抱了抱拳道:“大人一路劳顿,想来是累了,苏州知府就在鹤山书院,并不难找,大人歇息够了沿途找人问个话儿就到了,下官还有些要紧事要去处理,就先行一步了?“说完抱了抱拳,一转身并走了出去。 杨峥没想到他说走就走,微微楞了一下,道:“况大人请留步?“ “你还有什么事?“况钟扭头道。 杨峥道:“我们有马车,你先坐一会儿,反正是顺路,一起去吧?“ 对于杨大人的示好之情,况大人毫不在意,摇了摇头道:“你们歇会吧,我就不用了,我得赶到吴淞江去看看,那里的运河据说因这场大雪堵塞了,我得想法子给疏通疏通,若不然等这大雪一停,改日太阳出来了,雪灾是走了,洪灾就来了?“说完,不等杨峥答应,便一抬脚就走了出去。 雪白的雪花就这么飘了下来,落在他肩膀上,头发上, 不多时便淹没了那一道伟岸的身影,留下一道长长的脚印。 “想不到你杨大人的面子,也有不好使的时候?“高航笑着道。 杨峥没好气的道:“我的面子什么时候好使过,再说了,这是谁啊,况青天,若的面子若不好使,他就不是况钟了?” 高航看了看窗外那已消失不见的人影,自言自语的道:“那倒是?” 杨峥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快些吃,吃好了,咱们也得抓紧赶路呢,这里离衙门还要六十里地呢?” 高航知道他今日讨了没趣,也不去理会,微微一笑,坐下吃饭。 吃饱喝足,再出酒楼的时候,天色已差不多快黑了,杨峥等人不敢在耽搁,给了银子上了马车一路狂奔而去。 虽说雪地上马的速度要慢了些,但这次出行都是高航一手挑的马匹,算得上千里挑一的好马,六十里地儿说远也不远,但也跑了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眼看着天刚擦黑,杨峥一行人才算是感到了苏州府了。 明代设应天巡抚,辖地主要是南直隶江南部分(含江北安庆府及江浦六合),巡抚起初驻句容,有时到苏治事,巡抚都御史行台,位于宋代鹤山书院旧址,自永乐后,就一直做了苏州府衙,说起这鹤山书院的建立,与前朝一个叫魏了翁的理学家脱不开干系,此人并不是苏州人,但学问很好,为官之余好讲理学,在在长期的学术和教学活动中,确立了以他为代表的鹤山学派。鹤山学派由魏了翁的家学和弟子组成,其中不乏当时的著名人物。一传数传弟子中著名者有:魏文翁、郭黄中、吴泳、游似、牟子才、王万、史守道、蒋公顺、税与权、膝处厚、蒋重珍、许月卿、史绳祖、叶元老、严植、张端义、赵范、赵葵、牟应龙等。此派为学旁搜诸家,广取博收,以钻研儒家经典为主,融合朱熹、陆九渊两派学说,形成自己的思想体系。魏了翁作为鹤山学派的代表,集宋代蜀学之大成,他在宋代蜀学乃至整个宋明理学史上的地位,不可低估。正是因为魏了翁的理学在当时有相当大的影响,一些学者才慕名向他求教,并使他享有”南方共宗鹤山老”的盛誉。 名声一大,学生就多,请求其授课的人就多了,加上宋代学风开放,魏了翁索性回乡于城北白鹤山下创办鹤山书院。了翁在鹤山书院讲学十余年,”士争负笈从之”。 蒲江鹤山书院的创建,始于嘉定二年,完成于嘉定三年。嘉定二年三月,魏了翁的生父卒于蒲江。为葬其父,了翁在蒲江长宁阡卜得墓地,并于此年冬葬其父。在为其父卜墓地的同时,又卜得鹤山书院的地址,即与长宁阡”属连”的白鹤冈。于是,”即其地成室,是为今白鹤书院”。白鹤书院自建立之初,一直作为教学之地,后来因战乱毁与战火,等到至顺元年文宗命虞集题”鹤山书院”,并作《鹤山书院记》。于是,苏州鹤山书院得以重建。明初将此地设为府衙,为苏州巡抚、知府办公之地。 说起这府衙能得以落户还与一场大案有官,当年朱元璋从张士诚的手中夺取苏州,迫切的让苏州彻底归顺自己,大明刚刚建立,他便让刚刚做了礼部主事的魏观去当这苏州知府。 魏观本是元时隐居蒲山。朱元璋称吴王,被聘为国子助教,调任浙江按察司佥事,吴元年,转任两淮都转运使。先后两次奉命访求贤能,荐者多被起用。洪武元年,建大本堂,奉命侍太子说书及教诸王经。洪武三年,转任太常卿,考试祀典。次年,因事被谪为龙南县知县,不久又召为礼部主事,算是一个比较有能力的人,他奉命来苏州后,结交苏州三教九流,文人墨客长入府上,苏州本就是文化之地,有这帮文人墨客,加上商贾支持,本有些蠢蠢欲动的苏州城很快就安定了下来。 而知府魏观也凭着这些文人墨客,一举打开了局面,短短两年的功夫,使得苏州政化大行,百姓安居乐业,课绩为天下第一。次年三月升任四川行省参政,因苏州绅民请求留任而未能成行。洪武七年,他又为民请命,皇帝同意将原定的高额田赋减去一半,苏州百姓无不欢呼雀跃。 按说到了这儿应该是皆大欢喜的局面,但魏观太不了解朱元璋的性子,加上为人骨子里还带着文人的秉性,以为只要自己留在苏州,就能继续让苏州繁荣昌盛。 殊不知,这一切不过是他书生的想法罢了,朱元璋在派魏观出知苏州的同时,派他淮西起事时的老部下、都指挥使蔡本任苏州指挥使。这样既可辅佐魏观掌军事,又可互相监督。蔡本到任后,发现魏观遇事根本不跟他商量,只是同一批文人打得火热,分明看不起他这个武将,不由的不满起来:“你魏观是打陈友谅破武昌后才进来的,资格浅着呢!有什么资本敢在我面前翘尾巴?他决定给魏观点颜色瞧瞧!” 魏观清廉勤政,没有贪污受贿的把柄可抓。蔡本存心要整他,鸡蛋里也可挑出骨头来。蔡本终于挑出了两根“骨头”:一是迁建苏州府治。张士诚占据苏州后,为在原来的府衙大兴土木,建造王宫,就将府治迁到胥门内的都水行司。魏观到任后,觉得这里潮湿狭窄,子城又在战乱过后化成了一片废墟,就想把府治迁回去。二是疏通锦帆泾。这是苏州子城西边的河道,张士诚进行过一番治理,后因战争破坏,大部分淤塞。为方便水上交通,魏观决定对其进行疏浚。 1815. 1864章:扶持清梦到梅花 -- --> 这是苏州子城西边的河道,张士诚进行过一番治理,后因战争破坏,大部分淤塞。为方便水上交通,魏观决定对其进行疏浚。这两项工程均属市政建设,所以没向朝廷报告就动工了。这种事情若是在赵宋王朝或许不是什么大事,但在大明足以要人命。 果然,一直苦于找不到机会的蔡本一看机会来了,马上向朱元璋举报,说魏观在张士诚王宫基地上大兴土木,显然“有异志”,同时检举高启为新建的府治写的上梁文中有“龙蟠虎踞”之语。蔡本的举报也并非完全捕风捉影。魏观精通堪舆之术。他曾对人讲过,苏州城无蛇门,从东南来的水气均被堵住,所以不会出现百年之富、极品之贵。不知这次动工是否与魏观更建苏州城有关,但蔡本很可能知道此事,故其举报也算是抓住了魏观的要害。 朱元璋本对苏州就有几分不满,当年苏州百姓支持张士诚的影子还在眼前,如今可好,有人竟公然如此,那还了得。 接到蔡本的举报,朱元璋登时大怒,但愤怒并没有让他丧失理智,苏州虽是一块风水宝地,但魏观不是张士诚,没有那一身的匪气,所以在得报后吃了一惊,但他不相信魏观有称王的野心,但心头疙瘩还是有的,为了辨明真假,他便命御史张度前往调查。虽然调查结果只是搞了两项工程,但张度在汇报时却说魏观的行为是“兴灭王之迹,开霸主之泾”,即蓄意恢复张士诚时的旧观。朱元璋本来对苏州不大放心,生怕张士诚的残渣余孽伺机反叛,现在听说魏观他们搞这样的东西,这与给张士诚招魂何异?他不由地火冒三丈,杀心顿起。 恰好这时候苏州府衙建了起来,按照规矩,平常人家盖房子上大梁时,都要摆上猪头祭神,点上炮竹驱鬼,作为苏州治所的官方办公大楼建造,更要有一篇像样的上梁文才是那么一回事。作为苏州知府的魏观便把高启这位隐居在此地的资深文人请出来挥墨献宝。这本是一件很正常、很平常的事情,却让朱元璋抓住了把柄。其一,魏观修建的知府治所选在了张士诚宫殿遗址,而张士诚正是朱元璋当年的死对头;其二,高启写得那篇《上梁文》上,有”龙蟠虎踞”的字眼,犯了朱元璋大忌。 按照朱元璋的逻辑,”龙蟠虎踞”之地当为帝王所居,你高启把张士诚住过的地方也称”龙蟠虎踞”,岂非大逆不道?岂不是另”有异图”?用朱元璋的话说,就是”有不可告人的企图”。朱元璋嗜杀成瘾,除了对那些帮他打天下的功臣下狠手以外,他也特别热衷于消灭文人。远的不说,单说”明初四杰”,就都无一幸免的遭到他的黑手。杨基被莫名其妙的罚作苦工,最后死在工所;张羽被糊里糊涂的绑起来扔到长江喂了鱼,尸骨无存;徐贲因犒劳军队不及时,被下狱迫害致死;自不会在乎多少一个人,当即便下令将腰斩了高启,魏观两人。 魏观、高启被杀后,朱元璋也慢慢从从震怒中冷静下来,才觉得自己有点过头了,便允许死者家属收葬,但没有给予平反。后来御史练子宁曾以高启等人为例劝皇帝不要滥杀,说明当时人对此案就有看法,只因是钦定大案,谁也不敢多嘴罢了。 人虽杀了,但这座府邸却留了下来,永乐后便做了巡抚衙门办公之地,昔日的什么”龙蟠虎踞“早已被人忘得一干二净。 因是朝廷办公之地,加上大雪街道上人不多,杨峥等人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从马车上走下来看了看,高航道:“这就进去么?“ 杨峥看了看道:“还是等两日吧,怎么说我们也是朝廷派来的巡抚,正二品的官儿,就这么灰溜溜的进了府衙,知道的人还好,不知道的人,还指不定怎么看我呢?咱们这一趟来的任务大,若在气场上就输了气势,还谈什么整治苏州城啊?” 高航听得好笑,心道:“什么气场,我看八成是觉得这么进去太丢脸罢了?”当然了这话儿也只是心头说说吧了,面上还是点了点头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沈艳秋看了看四周,这里虽是府衙,但四周却很少有人家,这会儿天差不多黑了,若不进去,这落脚地之地还不知去哪儿找。 “看看苏州城吧?”杨峥拉着沈艳秋的小手道。 他这次管辖的苏州府,东至海岸百五十里,东南至松江府百八十里,南至浙江嘉兴府百三十里,西南至浙江湖州府二百十里,西北至常州府百九十里,北过江至扬州府通州二百七十里。自府治至江宁府五百六十里,至京师二千九百五十里,下辖吴县、长洲县、常熟县、吴江县、昆山县、嘉定县和太仓州,地儿不小,在前世的时候,他记忆里就有“苏常熟、天下足”。的说法,说古时候的苏州是天堂一样的地方,那里是全国经济、文化中心,向国家上缴的田赋、商业税、手工业税收均为全国翘楚,是全国丝织业中心,出现了手工工厂,出现了中国历史上的第一次资本主义萌芽,苏州一直领导明代全国的文化潮流,文化产出数量大质量高,文人、画家无数,出版业发达,状元、进士人数、市民文学版刻数量均为全国顶级,戏曲业发达戏班子林立。留下了“姑苏控三江、跨五湖而通海、阊门内外,居货山积,行人水流,列肆招牌,灿若云锦,语其繁华,都门不逮”。美好传说,早就亲自体会一番。 众人也多有这个心思,纷纷点头答应。 将马车交给了驿站看管后,一行人就沿着官道开始游览苏州城了。 苏州是个水乡,河道多,桥多,而山塘街是最具苏州街巷特征的典型。它中间是山塘河,山塘街则紧傍河的北侧,通过一座座石桥与另一侧的街道连接。山塘街上店铺、住家鳞次栉比,这里的房屋多为前门沿街,后门临河,有的还建成特殊的过街楼,真是朱栏层楼,柳絮笙歌。山塘街又是一条典型的水巷,河上装载着mo莉花、白兰花及其它货物的船只来来往往,游船画舫款款而过。此时虽说入了夜色,但天地间皑皑白雪,反而让天地多了几分亮色,入了街道,杨峥才发现,这里并非如八百里加急上所描写的那般凄惨,当然了难民还是不少,他们或者席卷在庙宇之中,或拿着碗筷于人群里中寻找晚上的食物,所以整个街道竟显得十分的热闹。 华灯初上的时候,疏林薄雾,掩映着几家茅舍、草桥、流水、老树、扁舟。两个脚夫赶着五匹驮炭的毛驴,向城市走来。一片柳林,枝头刚刚泛出嫩绿,令人感到虽是春寒料峭,却已大地回春,无形之间,多了几分暖色。 与茅屋相对的是白墙青瓦,木栅花窗,木料多用棕红或棕黑色,清淡分明。外墙多已斑驳,却如丹青淡剥。墙面剥落处又攀生出许多的藤萝蔓草,随风摇曳,神采灵动。江南的匠人的心思玲珑,把一个苏州古城融入一副优美的画卷之中,让人惊叹。 杨峥等人一边走一边看,除了粉墙黛瓦的房屋、楼阁、小桥外,最多的就是各种叫卖上彼此起伏,偶尔还会夹杂着几声丝竹之声,喜气热闹。循声向前,是一处评弹博物馆,绕过前厅展设,后院即是书场。赶得巧,花上几块门票,听上一段弹词,看台上人说噱弹唱,也不由人听得神采飞扬。从书场转出,再往巷子深处走,又见一处昆曲博物馆。崇脊筒瓦,牌匾显赫,还挂着大红灯笼,似与一般传统的建筑相似,乍一看也没觉得什么稀奇,事实上要走进去才觉得好。庭院里宽畅,石板铺地,两边是厢楼,北为朝南的大厅,南面正中是一个古戏台,台上几个几个身着戏服的戏子,在咿咿呀呀的唱个不停,与京腔不同,他们的吴侬软语委婉动听,落在耳朵,宛如江南的水柔柔的,翠翠的,充满女性之美,台上的歌舞或是舒展,或婀娜多姿,或神采飘逸的舞蹈中,伴随着俊词雅乐,人们欣赏到的是那集文辞、音乐、声腔、舞蹈为一体的昆曲艺术。总之一句话,昆曲的唱,乃舞之唱;舞,乃唱之舞。让人忍不住停足多看几眼,多听几日。 比起这里的闹喧,苏州东段就要宁静了许多,从阊门渡僧桥起至半塘桥,这一段大多是商铺和住家,各种商店一家挨着一家,东段又以星桥一带最为热闹繁华。山塘街的西段指半塘桥至虎丘山。这一段渐近郊外,河面比东段要开阔,因大雪的缘故,码头变得清净了许多,但毕竟是商业之地,再大的雪灾,富户,商贾总不会缺银,所以仍有人在这样的天,坐在茶馆中点上了一杯热茶,说说话儿,谈谈天,偶有爽朗的笑声传出,引得路上不少行人侧目。 1816. 1865章:小楼一夜听春雨 -- --> 还有有看相算命的,有在饭铺进餐的。有吆喝的,要吵架的,更有遭受雪灾的百姓。 河上虽大雪,但有仍有几只大船下了河,河面上,有一座规模宏大的木质拱桥,结构精巧,形式优美,因状若飞虹,故名虹桥。有一只大船正待过桥,船夫们或用竹篙撑,或用长竹钩住桥梁,或用麻绳挽船,或忙着放下桅杆以顺利通过桥拱。邻船的人也指指点点像在大声吆喝着什么。桥上的人也伸头探脑紧张议论,期盼大船顺利通过,算是让河面稍微热闹的一番,待大船通过了虹桥,立即迎来了不少欢呼声,立在船头的主人,欣喜之余,点燃了烟火,顿时烟火四射,将偌大的街道照得亮如白昼,也给这个大雪的苏州城带来了一点喜气。 “不愧是苏州城池,这大雪的天儿都有这么繁华热闹的场面,若不是雪灾,这苏州城指不定繁华到什么样了,这样一个繁华之地,也难怪朝廷会紧张了?”高航一路看,一路感慨。 “让你看苏州城是让你看雪灾的程度,可不是让你感慨苏州的繁华的?”杨峥没好气的道。 高航翻了个白眼,心道:“你爷爷的,我就不信看不到苏州雪灾?“ 就两人说话之际,众人已穿过了虹桥,进了后街,若说前面是热闹,那这里就是繁华了,整个街道,并没有高大耸立的城楼,有的是屋宇鳞次栉比。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一间间的商铺,粉墙黛瓦,房屋位置,宽度、长度显然是经过精心设计的,与之应对的街道、河道恰成比例,既不算太宽,也没有因为商铺,店铺的延伸而阻碍的河道,如此一来,整个街道、房屋、河道,各司其职,显得疏朗淡雅。而一排排的房舍中间穿插的小巷,宛转悠长,很好的体现曲径通幽处的诗一般的意境。 商铺各色苏州小吃一家接着一家,散发着独有的香味,若用力吸入一口,清晰的空气中,带着食物的香味,即便是不想吃饭的人,也忍不住去尝一尝,去看一看,尤其是那些孩子更是瞪大着双眼,这个也要,那个也尝,若是父母买了,自是眉开眼笑,若是心愿没达成,哇哇大哭的不少,苏州虽是江南富庶之地,但毕竟是雪灾之年,除了真正意义上的富户、大户、商家、官家外,大多数的百姓也只是看看,闻一闻过过眼瘾,并不会掏钱去买,可孩子就不一定能做到这一步了,因此这条画卷一般的街道,立即多了许多别样的声音——孩子的哭声? 他们的眼里没有什么生活的艰辛,他们只知道,那一串串的苏州春卷,厨师一手持锅,一手抖动面团,一掀就是一张,干净利落。春卷皮更是薄如纸,圆如镜,透明柔软,这个时候就该尝一尝,况且为何隔壁家的沈家英子都吃上了,自己也该吃一卷才是,可爹爹却不答应,央求了半天,不见效果,于是他们便是使出了身为孩子最有利的,也是最大的法宝——哭鼻子。一个哭,便有了第二个,这一声声爽朗而带着委屈的哭声,立即如瘟疫一般蔓延开来,顿时大街小巷都是哇哇大哭的声音,而孩子的父母,有银子的咬了咬牙,买了一串让其尝一尝,算是止住了哭声,可这等年月,不是所有人口袋里都有银子的,况且粮食的价格足以让人花钱谨慎,在他们看来,这样的天儿能吃上一口热乎乎的米饭就已是老天爷给了莫大的恩德,还要吃小吃,那就是找打,所谓人穷志短,心头的怒火自不敢对着商家、对着大户、富户,可对自己的孩子,多少能摆出大人的威严,所以不是所有的孩子的哭声都能换来糖果吃的,更多的是换来了几声呵斥,更有甚者抡起强劲有力的手掌,在那红彤彤的屁股蛋子上,用力的挥打了下去,将白日所遭受的不满,老天爷的不公,生活的不幸,都用在了巴掌上,于是街道上不再是吆喝声、嬉笑声、孩子的哭泣声,还有大人的不满的怒吼声,各种声音夹杂,顿时让这条街道变得欢闹不易。 除了最显著的吃,街道还有看相算命、整面修容、叫卖绫罗绸缎、珠宝香料、香火纸马的,买字画的、唱曲的、修船的、修车的、药堂、勾栏……各行各业,应有尽有;大的商店门首扎”彩楼欢门”,悬挂市招旗帜,招揽生意。小的商铺没那大成本,便在特色上下足了功夫,出几个对联,挂几站迷灯,甚至有那个昔日落魄书生落座在此,留下了墨宝,如今金榜题名,进士及第、官居三品、二品等等早已被那些久经训练的店家小儿说得天花乱坠,仿佛进了自家的商家,买了自己的绫罗,带了自家的绸缎,吃了自家的茶便能金榜题名一般。更有甚者花钱买了几张桌椅,与铺前一摆,那挺着大肚子,一脸横肉的掌柜的勉强套上了多年不曾穿的儒服,站在铺前,开始说起书来,他们长在这市井嘎达之中,平日里听得最多的莫不是三教九流的趣事,各色才子佳人、侠肝义胆、忠君爱国,王朝兴衰早已映在他们的脑海里,此时甩开了嗓子说起来,不多时便有了杨家将”血战金沙滩、岳王爷大战金兀术、诸葛亮草船借箭、李靖夜会红拂女不一而足,各色的故事通过一家一家掌柜之口,说了出来。 于这样的好事,最欢喜的还是在家猫了一天的穷苦百姓,生活让他们没有太早睡觉的好命,难得有一场大雪,在家猫了几天,终究是不习惯,上了街道望着那一家比一家高的价钱,手中攥的几个钱,根本不够喝一杯茶汤,不买有些沮丧,而这听书无疑是给了他们心灵的慰藉,谁谁年少贫苦,日后封侯拜相,又有谁谁八十岁才得意重用等等,这样的故事他们明知不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可听听也好,或许有那么一天呢,心怀希望,总比绝望的好,生活再不幸,终究是来世间走了一遭,总得过下去不是? 所以比起那些大商铺,勾栏、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这里才更有趣,不着急回家的,明日没活儿的,心情需要慰藉的,口袋没银子的,莫不是停下了脚步,凝听着一个个侠肝义胆,忠君报国的趣事,说到高兴处,少不了发出爽朗的笑声,将昨日的忧愁、烦恼、生活的苦楚一笑而过,遇到哀伤的,少不了哭上几声,在碰上那些小人、奸诈之徒,叫骂之声络绎不绝,小小的街道立即上演了悲欢离合,人生百态。 沈艳秋头一次来这苏州城,眼前的一切都是新鲜的,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只觉得得眼前的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疏朗的街道,粉墙黛瓦,石桥流水、街道呈水陆并行、河街相邻的格局,建筑精致典雅、疏朗有致,街面店肆林立,会馆集聚,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做生意的商贾、看街景的士绅、骑马的官吏、叫卖的小贩、乘轿的大家眷属、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问路的外乡游客、听说书的街巷小儿、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有。轿子、骆驼、牛马车、人力车、太平车、平头车……形形色色,样样俱全,数百里的街道,宛如一幅画卷,那些用吴侬软语喊卖“五香茶蛋”、“火腿粽”、“赤豆糖粥”。苏州之声,好似在听一首动人的小曲,此时此刻,她只觉得双眼不够看,双耳不够听,脑海里反复想的便是那句“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可又一想,这一句怕也难以说出眼前的这幅动人的画卷。 “无怪乎,有民歌唱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杭州有西湖,苏州有山塘。两处好地方,无限好风光。这样的苏州城已是天堂了,不知那好的年月是个什么样的景象?“杨峥自言自语的道。 高航道:“你们文人就喜欢多感慨,什么‘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有在大雪天听春雨,卖杏花的么,你再看看,这漫天大雪的,哪还有半点天堂的样子,不就是些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你看那乞丐也不少,还有那些哭的小孩,哪一个有身在天堂的样子,我看是地狱还差不多啊,你们啊,就是爱感慨,臭毛病!“ “坏人,对牛弹琴怎么说来着?“沈艳秋轻掩小嘴一笑扭头对杨峥问道。 “哦,这个可有说道了?有一个叫公明仪的人给牛弹奏古雅的清角调琴曲,牛依然像先前一样埋头吃草。 不是牛不要听,是曲调不悦它的耳。 于是公明仪用琴模仿蚊虫和小牛犊的叫声。牛就摆动尾巴竖起耳朵,小步走并听着音乐。”杨峥笑着道。 1817. 1866章:苏常熟,天下足 -- --> “什么牛不牛的,你对牛弹琴,听得懂才怪呢?”高航不满的道,随即又叹了声:“在京城那会儿没见你有这儿毛病,怎么到了江南,还多了这毛病?弟妹啊,你咱也长了呢?” 碰上了这么一个毫无情趣的木头,两人出了苦笑声,不在多话。 出了厚街,画面不那么好看了,多是山山水水,虽说是山、是水,在沈艳秋的眼里,也是江南的山,就像苏夫子的画一样丛丛如恒岱,远山多正面,折落有势,透着几分亲切,而那水就更动人,小桥流水人家,足以给人留下无尽的意味。 此时,杨峥的目光虽不再是苏州的山,苏州的水,而是苏州的田,不知何时那句‘苏常熟、天下足’的话儿就一直在他脑海里,事实上从大明开国之初,苏州的确担得起这句话儿,苏州的赋税从洪武时就是一直是最高的,朱元璋“怒其为张士诚守,”而没收的大批富户的田产,叫“抄没官田”,不仅官田数量大幅度增加,而且赋额更高。据万历《明会典》记载:“洪武初,令官田起科毎亩五升三合五勺,民田毎亩三升三合五勺,重租田毎亩八升五合五勺,……抄没官田毎亩一斗二升”。洪武以后,官田总数量极大地超过民田。据顾炎武的统计,在宣德年间,民田生产的粮食只占十五分之一,官田是民田的十四倍(《日知录》卷十)。苏州一府六县的税额,就超过了浙江六十六县的税额。可以说苏常之地,养活了大明将近一半的人,因此在他的印象里,苏州身为大明最充实的粮仓,不说处处种的稻谷,怎么着也该是雨暘时若关开落,歌壤谁摅畎亩忠。的局面,就算今年是受了雪灾,落得一个山河表里潼关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局面,可怎么着也不是自己看到的这副模样。 连续几天几夜的大雪,虽覆盖了千里良田,但借着远处的灯火,白雪的反光,他还是请清楚的看到了千里良田所覆盖的残骸,那根本不是稻谷,而是一颗颗棉花根脉,枝干被百姓砍回家做了柴火,偶尔来不及砍的留在稻田里,被大雪覆盖,宛如一个个小小的蒙古包,倒也有趣。 事实上他看到的不仅仅是棉花,还有桑树,山上田中,都是大片的桑树,偶尔被风轻轻一吹,覆盖在枝叶上的雪哗啦的一下落了一片,露出刚刚长出的新芽,翠绿翠绿惹人喜爱。 “不应该啊?”杨峥望着远处的桑树、棉花大于稻谷、麦田的稻田,自言自语的道。 “什么不应该啊?“高航听得好气。 “不应该有棉花、有桑树,不是说‘苏常熟、天下足’么,该是处处良田才是,怎么反过来呢,桑树、棉花的种植还大过的稻麦等粮食作物的种植,你说这应该不应该?“杨峥将心头的疑惑说了出来。 “哈哈……亏你还是做官的,还是读书人,这眼睛还不如老百姓看得远?“高航笑着道。 杨峥知道高航的本事,听他这么说,多少能知道些什么,便问:“此话怎么说?” 高航看了看远处的千里良田,说道:“我问你,苏州一共有多少良田?” 杨峥道:“我是吏部侍郎,可不是户部侍郎,那知道这个?” 高航道:“百万亩”。 “你一个锦衣卫什么时候干起户部的事情了?”杨峥微微惊了一下,这个数字他到是听户部尚书郭资说起过一次,只是时间长了,忘记了而已。 高航一脸得意的道:“你也说了,我是锦衣卫,虽不说无所不能,但知道这点小事,倒也不难?” 锦衣卫的本事,杨峥那还不知,也不在这问题上纠集,道:“这个数字不算多啊?” 高航道:“自是不算多,不说苏州城发展到今日已有六百万人,百万亩的天地,要养活六百万的人不说,还需承担大明的一半的赋税,韩愈谓,赋出天下,而江南居十九。以今观之,浙东、西又居江南十九,而苏、松、常、嘉、湖五府又居两浙十九也,天下夏税、秋粮以石计者,总二千九百四十三万馀,而浙江布政司二百七十五万二千馀,苏州府二百八十万九千馀,松江府一百二十万九千馀,常州府五十五万二千馀,是此一藩三府之地,其田租比天下为重,其粮额比天下为多。今国家都燕,岁漕江南米四百馀万石以实京师;而此五府者,几居江西、湖广、南直隶之半。臣窃以苏州一府计之,以准其馀。苏州一府七县(时未立太仓州),其垦田九万六千五百六顷,居天下八百四十九万六千馀顷田数之中,而出二百八十万九千石税粮,于天下二千九百四十馀万石岁额之内:其科征之重、民力之竭,可知也已。赋税之重可想而知了,若光中稻谷,就算我朝在如何降低赋税怕也难以承受?“ 这么一说,杨峥登时回过味儿来,事实上他先前已进入了一个误区,以为“苏常熟,天下足“。便误认为苏州就因是出粮食的地方,田地上就该种的是粮食,比例一定比较大,但事实上无论是魏晋南北朝,还是隋唐、宋元,苏州都不是靠农业兴盛,更多的是靠着商业在维持其千年来的繁荣。 从唐朝中晚期至五代、宋朝,我国南方的农业、手工业、商业得到了快速发展,“到南宋时,我国经济重心南移终于完成”。从此,南方特别是东南地区成为政府财政收入主要来源区。 南方的经济地位到明朝时得到进一步巩固,自明朝初年起,以江南地区为代表的手工业高度发展,促进了市场经济化和城市化。随着明朝宝钞纸币的流通失败,整个货币体系转向为以白银为主。 “日本和拉丁美洲的白银大量流入也进一步促进了明朝经济的发展”。商业大都会有北京、南京、扬州、苏州、广州、西安、成都等,著名的商业集团有徽商、晋商、川陕商、苏商、京畿商、粤商也开始蔓延,而这其中以苏州的商业发展最为瞩目,苏州自古便是水乡,古城境内河港交错,湖荡密布,西隅有太湖和漕湖;东有淀山湖、澄湖;北有昆承湖;中有阳澄湖、金鸡湖、独墅湖;长江及京杭运河贯穿市区之北。太湖水量北泄入江和东进淀泖后,经黄浦江入江;运河水量由西入望亭,南出盛泽;原出海的“三江”,今由黄浦江东泄入江,由此形成苏州市的三大水系,密不可分的水路交通网,让苏州多出了许多选择,这里的百姓可以不再局限黄土地,而稻谷不是他们唯一的选择,随着永乐后各种种植物的传播,以及苏州丝织业,瓷器的需要,苏州的农业开始向着多种方向发展,由于农民多种经营现象的推广,很多地方的农业染上了商业色彩,农产品主要面向市场而并非自己消费,同时粮食商品化的趋势也日益明显。商业性农业的发展增加了全国各地区的商业联系,也引起了明代农业各部门及其与手工业相关部门之间的连锁反应和相互依赖。许多重要商品的贸易,已不再局限于地方局部范围内的狭小市场,而是被长途贩运到很远的地方销售,乃至行销全国。奢侈品在商品总量中仍占一定比例,但人民日常生活用品仍然占据了市场流通总额的大部分,尤以粮食、棉花、棉布、生丝、丝织品、盐、茶七类物品为商品中的大宗,这样产生的强大效应,形成了苏州独特的种植风格,粮食可以种,棉花同样也可以种,桑植、小麦都随着商业的繁荣需要,在一点一点的侵占稻谷小麦的田地,这样的后果,造就了苏州城内居货山积,行人流水,列肆招牌,灿若云锦,丝绸、染织、烟草、米行、杂货、药材、珠宝、古玩、茶寮、酒肆、菜馆、戏院、青楼等等,各行各业应有尽有。民宅、会馆、公所、行帮、商会又与之相依为邻,所谓的‘苏常熟、天下足。’是苏州人在人多地少的条件下,不得不思变的一种结果,在种植稻谷、小麦无法应付朝廷赋税,甚至无法养活自己持续增加的人口的情况下,在如何精耕细作,不浪费一寸土地,也难以为继,一批又一批先进的苏州百姓,开始放弃了他们耐以生存的土地,他们逐渐,将自己过剩的力气,转向生产经济作物和从事手工业、商业及其他服务业。这种转变既是江南经济发展的巨大进步,也可以说是苏州人,在长期耐以生存的土地上,看不到希望,从而做出的一种明智的选择,这种选择无疑带个i苏州经济的巨大飞跃,虽说随着良田不再种植粮食作物,但随着各行各业的蓬勃发展,由自己生产粮食转变为购买商品粮。 1818. 1867章:皆为利来,皆为利往 -- --> 江南由粮食输出地变为局部粮食输入地,此举不断没有让自己小日子的过得穷苦,反而多了些活路,往日吃不饱,穿不暖的局面,大大改观,年复一年的赋税也不在压在他们身上,如此一来,城镇不断增加和扩大,商业手工业持续繁荣,使得苏州从“商贾辐 揍,百货齐聚,上自北京,下至两广,远及重洋,贸易之盛甲于天下。”繁荣的商业,不但让苏州的百姓活得更好,就是朝廷对其巨大的赋税也愈来愈依赖。 明白了这一点,再去体会“苏常熟,天子足“这话儿,其中莫不是透着几分无奈,但同时不可以看出苏州百姓的智慧。 “种植棉花还能理解,这桑树有何用,能卖钱么?”沈艳秋看不出其中的奥妙,看这一片一片的桑树,甚至有些田埂上都种上了不少,不免有些好奇,内心深处甚至觉得这苏州百姓八成是被赋税给吓傻了,放着好好的稻谷不去种,却种桑树,这种东西饿了不能吃,冷了不能穿,还以最好的稻田种植,这人不是傻了,还真想不出什么理由来?“ 杨峥哈哈一笑道:“沈姐姐有所不知了,司马公有句话儿怎么说来着,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皆为利往,说到底还是一个“利”字,不要以为百姓傻,他们可聪明的很,这天下吃的、喝的、穿的、住的、用的,哪一样不是他们创造出来的,不要以为做了侍郎夫人就看不起穷苦百姓哦?“ “讨厌……?“沈艳秋丢了白眼,红着脸嗔怒了声道:“人家哪有?” 杨峥一笑接着刚才的话儿道:“苏州气候温和,土地肥沃,本是种植五谷的最好的土壤,而这里的百姓,放在好好的五谷不去种,偏偏种上了桑树,足以说明这东西是有利可图的?“ “我怎么看到有利可图的?“沈艳秋越发好奇的嘀咕了声。 杨峥道:“这就是你不如百姓的地方了,我问你苏州什么最出名?“ 沈艳秋道:“人都说苏州是‘列巷通衢,华区锦肆。坊市棋列,桥梁栉比。”“四方商人辐辏其地,而蜀舻越舵,昼夜上下于门。自是商贾了?“ 杨峥道:“只说对了一半?再想想!” 沈艳秋听话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好像是丝绸吧?其次就是瓷器了,对了还有小吃?“说完,似有些不好意思,面上一热, 冲着杨峥吐了吐舌头。 “苏州商贾之中,丝织排行第一,如以棉织业为主的松江朱泾镇、以丝织业为主的苏州盛泽镇、湖州南浔镇,都是人烟繁庶,名闻全国的富庶之地,庞大的丝织业,棉织业自然需要大量的棉花,蚕丝了,能让这些百姓放弃粮食不去种,改为种棉花,种植桑树,你说这算不算有利可图了?” 沈艳秋毕竟是个聪明人,刚才不过是没转过弯来,经杨峥这么一说,也明白了其中的奥妙,不由得感慨道:“连苏州百姓都这么聪明,怪不得人都说我住苏州君住杭,苏杭自古号天堂。……只消两地堪行乐,若到他乡没主张”。 事实上,杨峥只说对了一半,随着经济南移,在江南,许多重要商品的贸易,已不再局限于地方局部范围内的狭小市场,而是被长途贩运到很远的地方销售,乃至行销全国。奢侈品在商品总量中仍占一定比例,但人民日常生活用品仍然占据了市场流通总额的大部分,尤以粮食、棉花、棉布、生丝、丝织品、盐、茶七类物品为商品中的大宗。其中粮食仍占在大头上。 三人各自感慨了,震撼了一番,继续往前了,再走下去就不是繁华的街道了,取而代之的冷清,破败的房屋,许多茅草屋因大雪实在太大,横梁承受不住大雪的重量,直接轰塌,唯独留下四面透风的房舍,可便是这样的房舍,里面仍旧住着不少人,而更有甚者干脆找了两颗大树,横了两根三根木头,在用枯枝竖在中间,任由厚厚的大雪覆盖,算是做出了一个临时的避难之所,可就是这样的地儿,也不多见,更多人的住在破庙之中,寒风凛冽,大雪纷飞,他们披着褴褛的棉祅,腰间不过用一根柔软的树枝捆绑着,好让自己的身子能暖和些,点,那早已破烂不堪的被窝,早已在了喊着冷,喊着饿的孩子肩膀上,这样的冷的天,他们没有吃的,许多人沿街乞讨了一天仍一无所获,而勉强能要点吃食的大人们,则小心翼翼的喂给一个比一个饿的孩子,事实上他们比任何人更饿,更冷,但他们不能吃,甚至衣服不能多穿,因为他们若多穿了一件,那么意味着有一个孩子没得穿,在这样的天,若没了衣物,最容易的生病,在这样的天,一旦倒下,那就意味着离阎王爷又近了一步,所以他们仗着自己身子骨还算结实,仗着年轻还能饿上几顿,能省下一口便多剩一口,能不穿一件,便留下一件,为了是活下去,这三个字儿在旁人看来是那么容易,可与他们来说,与这样的天儿,是那么的艰难,是那么的卑微,可他们还得活着。 目光在眼前的这一幕反复辗转,再回想先前的天堂般的画卷,丝绸、染织、烟草、米行、杂货、药材、珠宝、古玩、茶寮、酒肆、菜馆、戏院、青楼等等,各行各业应有尽有。民宅、会馆、公所、行帮、商会又与之相依为邻,水墨一般的房舍,宛如一幅长卷画。偶然一枝柳树斜斜地倚到河面上,颇有拂波之意。河道窄处两岸似乎援手可握,宽处可容一船周转裕如,也不过隔水可呼。与眼前的这一切竟是天渊之别,这一幕任谁看了都难以忘怀。 杨峥只觉得鼻子越来越酸,眼眶似有些湿润,心头沉重的感觉也一点点的加重,如果说先前他所看到的苏州是画卷,富庶繁华,那么眼前的就是一卷残卷,贫穷,破败,但比起先前这里显得更加真实。 他真切的感受雪灾带来的真实,他虽不想承认,但眼前的这一切让他不得不承认,灾难面前,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毫不夸张,即便是人人向往的苏州,天堂之地也不例外。 “没想到还能看到这一面?”高航轻轻叹了声。 “坏人,他们太惨了,我们帮帮他们吧?”沈艳秋略带哭声道。 “我们还有多少银子?”杨峥点了点头问。 “好几百两吧?“沈艳秋的道。 “都给了吧?“已经双眼湿润的杨大人轻声道。 “恩!”沈艳秋恩了声,正要掏银子。 “慢!”高航忽的喊道。 “你这是为何?”沈艳秋道。 高航道:“我知道你们心软,可你看看这里有多少人?” 沈艳秋道:“少说也有几万人吧?” 高航道:“依我看少说有五万人?” “五万人这么多?”沈艳秋吃了一惊,再看手中的那点银子,登时变得少了可怜。 “这还是保守的估计,这会儿天色还不算太晚,所以还会有更多的难民,你的这点银子就算给了他们也无济于事,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身为巡抚,你的任务不是给他们吃上一顿饱饭的银子,而是给他们重新找回家园,重新找回生活的信任,让他们尽快从雪在之中走出来,这才是你要做的?”高航淡淡的道,语气不急不缓。 杨峥看着那一张张丧失生活勇气的脸,许久才郑重地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也说得不对,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你站在河塘边,看着鱼儿在水中欢快地游来游去,幻想着鱼儿到手后的场景,还不如回去下工夫结出一张渔网以捕鱼,让愿望实现。表示与其空空羡慕,徒有愿望,不如动手去干来得实在,你看看他们都被灾难压得快活不下去了,这个时候他们很显然需要的鱼,因为他们要活下去?” 高航看了看,忽的一笑道:“或许你说的对?银子还是给了吧,这个算我的一点心意?” 杨峥看了一眼那足足有二十两的银锭,打趣的道:“我还以为你们锦衣卫个个都是冷酷无情呢,想不到也有古道热肠的,难得,难得啊?“ 高航心头那个怒,无需多提,却说沈艳秋将勉强凑起来的一百多两银子丢了出去,自是引起了一片呼喊,随之而来是欢喜声,这些银子虽不能吃上一顿饱饭,但勉强吃上两顿米粥还是可以了,如今他已到了苏州,按照速度朝廷各地的粮食也差不多在路上,只要勉强度过这几日,他相信用不了多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自我安慰了一番,众人原路返回,这一番折腾都有了疲倦之意,进了驿站,不等驿卒招呼,杨峥活动了一下有些冻僵的手脚,便倚在热乎乎的炕头上闭目养神,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沈艳秋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过来,道:“走了一天了,洗个脚吧?”说着走了过去,弯下腰手脚利索的为他除了鞋袜,看得出平日没少做。 1819. 1868章:旧时王谢堂前燕 -- --> 将那一双已有些凉意的双脚轻轻按了下去,听得杨大人舒服的哼了声,道:“哎,你说那些难民,这会儿吃上了粥么?”沈艳秋道:“怕是吃上了吧,这都过了一炷香了?什么粥也该熟了?” 杨峥嗯了声,看了看天色,道:“天也不早了,你也烫烫脚睡吧?” 沈艳秋忽的脸上一红,道:“你先睡吧,我还不困……?“ 杨峥一笑道:“看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说不困?“顿了顿道:”放心,这里是驿站,咱们是正儿八经的夫妻,哪有什么人说闲话?上来睡吧?“ “我才没有……”被看穿了心思,沈艳秋一张粉脸羞得通红,瞪了他一眼,还是温顺的退去了鞋袜,开始烫脚。但即便是有美人在则,平日里极容易睡着的杨大人,今晚却失眠了,脑海里不时的浮现那一张张凄惨的面容,让他迟迟没能睡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个眼皮才开始打架,身子一侧,一手搂着沈艳秋越发丰盈的身子,就着温柔乡沉沉睡去。 秦淮河古称龙藏浦,汉代起称淮水,唐以后改称秦淮。 秦淮河有南北两源,北源句容河发源于句容市宝华山南麓,南源溧水河发源于南京市溧水区东庐山,两河在南京市江宁区方山埭西北村汇合成秦淮河干流,绕过方山向西北至外城城门上坊门从东水关流入南京城,由东向西横贯市区,南部从西水关流出,注入长江。 这条南京最动人,最迷人的河流,自东吴以来一直是繁华的商业区和居民区。历代有许多过定官贵人住在秦淮河畔,如东晋时的主要谋士王导和谢安等。尽管隋唐以后,秦淮河畔渐趋衰败,但是,仍有许多文人墨客在这里凭吊吟叹。最有代表性的诗作是唐代著名诗人刘禹锡的《乌衣巷》:“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人寻常百姓家”。秦淮河两岸建有不少佛寺,东晋时的瓦官寺,南朝时的安乐寺都非常著名。东晋时大画家顾恺之为瓦官寺画了《维摩诘居士像》,雕塑家戴逵父子铸造过五尊铜像。安乐寺里有著名画家张僧繇画的四条白龙,留下了“画龙点睛”的故事,但凡文人墨客事迹,在秦淮河畔总能找到点影子,说起来这才是这条河流的魅力。 朱元璋定都南京后,秦淮河畔人烟稠密,金粉楼台,十分繁华。加上夫子庙、江南贡院在此地,使得秦淮河两岸酒家林立,气氛奢靡,无数歌船往来河上,许多歌女寄身其中,轻歌曼舞,丝竹飘渺,王孙公子流连其间,佳人故事留传千古,而朱元璋更是添油加火,令每年的元宵节时在秦淮河上燃放小灯万盏,盛况空前。史书记载“秦淮灯船之盛,天下所无。两岸河房,雕栏画槛,绮窗丝障,十里珠帘,让这座河流一时之间,成为名门望族聚居之地,商贾云集,文人荟萃之地。 在秦淮河北方离夫子庙不远处有一座巨大的庄园,这里原本是秦淮河畔最为繁华之地,兴建了高低错落、富有地方传统特色的河厅河房、歌楼舞榭,以及商业街众多的书肆、小吃店、茶馆与酒楼,布满了整条街道,与这些相比,住在街头的沈家是最为耀眼的,据说这里是大明第一富商沈万三的家,当年这座大院,是沈万三财富达到巅峰的时候,花了大价钱造就了,据说筑后园垣周回七百二十步。外层高六尺,中层高三尺,内层再高三尺,阔并六尺。垣上植四时艳冶之花,远望之如锦,号曰绣垣。垣十步一亭,以美石香木为之。垣外以竹为屏障,垣内起看墙,高出里垣之上,以粉涂之,绘珍禽异兽之状,杂隐于花间。墙之里,四面累石为山,内为池。山莳花卉,池养金鱼。池内起四通八达之楼,削石成桥,飞青染绿,俨若仙区胜境。楼之内,又一楼居中,号曰宝海,诸珍异皆在焉。楼下为温室,中置一床,制度不与凡等。前为秉烛轩,取何不秉烛游之义。轩之外,皆宝石栏杆,中设销金九朵云帐,后置百偕桌,义取百年偕老也。前可容歌姬舞女十数。轩后两落有桥,东曰日升,西曰金明,所以通洞房者。桥之中,为青箱,乃置衣之处。夹两桥而与前后齐者,为翼寝,妾婢之所居也。后正寝曰**洞,取**一刻值千金之义。以貂鼠为裘,蜀锦为衾,毳绡为帐,极一时之奢侈。在整个南京城算是响当当的大户人家。 只可惜,这座风光的大院,并没有风光多久,便因沈老爷得罪了洪武爷,举家被贬,这座风光一时的大院,也因为带上了沈万三的烙印,落得无人问津的下场。 整个洪武一朝,这座大院愣是没人敢去住,敢问,甚至走进去院子去玩一玩都不曾有过。 这样的一座大院,就这么空在南京城最为显赫的地段,就好像一座历史的古宅,记录着曾经的辉煌,如今的落寞。 随着洪武爷的去世,永乐皇帝登记后,将京师迁都北京后,南京变成了陪都,往日的规矩,礼仪也松了许多,这座无人问津的的沈家大院,才算慢慢恢复了生气,很快几有人住了进来,起初出于谨慎,来的不过是三五个人,后来看着也没人来问,朝廷也没抓着不放的意思,人越聚越多,到如今这座辉煌的大院,已住下了三十多口人,可即便是这么多人,仍有许多的房舍,院落空着没动,甚至因为院子太多,有限的仆人都难以每天打扫一次,足见其庞大了。 此时,夜色正浓,便是繁华的南京城,街上也看不到什么人了,但在通往沈家的府邸门外,一辆马车快速驰来,马车用的是四马套辕,因此驶得又平又稳,这样的马车,若是搁在洪武一朝,怎么也是王侯公孙的座驾,可如今离洪武朝已六十多年了,当年的规矩,礼仪早已忘得干净,商人可以穿好衣服,甚至可以坐轿子,反而是明令吃喝住行高商家一等的百姓,反而吃不上,不得不说是一个让人感到无奈的结果。 马车并不显眼,但你若仔细去看的话,还是能看出点端倪来,首先这马匹青一色的良马,这样的好马在南京城,除了军中外,极少有人家能弄得到,用得起,其次,马车的制作上,十分的考究,虽不繁华,但用料上,比起那些繁华的车架用心了几倍,可就是这样的一辆马车,在繁花似锦的南京城并不显眼,因此一路上这样的马车,并没有引起多少人侧目。 马车的车主似也不想引起旁人的注意,所以才用了这两看上去不显眼,却又考究的马车,一来不识货的人,自是看不出去其中的端倪,就算碰上了识货之人,这样的马车,在偌大的南京城随处可见,也说不得什么,可以说乘坐这样的一脸马车可算是最稳当的。 马车一路疾驰,车架上的车把式将手中的马鞭高高扬起,重重落下,宁静的空气中,便听得“刷刷刷”几声,马鞭便落在了四匹骏马的屁股上,吃痛的骏马发出了一声声嘶鸣,彻底迈开了蹄子飞奔而去。 如此狂奔了一阵,车把式忽的一抖,强劲有力的右手立即拉住了四根马缰,四匹已有些兴奋的骏马发出一声声的嘶鸣,似要脱缰而去,偏偏那车把式力道一点点的加大,明明是一只手,愣是拉着四匹骏马动弹不得,如此折腾了一会儿,见脱缰无望,四匹骏马大了一个响鼻,老老实实的停了下来。 车把式这才松了一口气,松开了马缰,侧身站起来,对着眼前的珠帘,轻轻喊了声道:“老爷,沈府到了?” “哦——?”珠帘后很快应了声,跟着听得一阵窸窸窣窣之声,显然是马车里的那人站了起来,车把式急忙伸出右手,拨开了珠帘,沈府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立即透了进去,映出了马车的全貌来。 相比马车外面的朴实无华,里面可就奢侈了许多,单不说马车又高又大,就是里面铺市也都是一等一的上等的绸缎,单单是一个坐垫就足以让江南数十户百姓家过上一年的好日子,更别说那一桌一椅、一榻一帘,哪一个不说用上等的木料打造的呢? 里面那人先是扒开窗户左右看了一下,这才一弯腰一低头走了出来,不知是在马车坐久了,眼看四周无人,他竟迅速的活动了一下手脚,才对车把式道:“进去吧?” 车把式应了声,收拾了马车,跟在那人身后往沈府大院走去。 这样的大院,自是少不了护院的,事实上,沈府日日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灯光明亮,早已将方圆数十里照得亮如白昼,这辆马车刚出现,便落入了这帮护院的眼中,出于谨慎没有上前喝问。 1820. 1869章:飞入寻常百姓家 -- --> 如今看这主仆二人径自走了进来,再也忍不住,一个身材魁梧,面容凶横的汉子走上前喝道:“什么人,走路不长眼睛,这是你们能来的地方么?“声音洪亮,透着大户人家看门狗狗仗人势的气势。 那人眉头皱了皱,尚未说话,却听得那车把式喝道:“狗日的,瞎眼了,睁开双眼看看这是谁?“ 南京虽说已不是大明的京师,但也是陪都,平日里的六部衙门还在,就是那些王侯公孙也遗留了不少,这些人在北京不算什么,可在南京城也算是跺跺脚,南京城抖一抖的人物,况且,人生在世,谁没个浮浮沉沉的,今日或许是南京有个闲官,明日朝中有人在皇上,在内阁跟前说了句话儿,重返北京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在南京城只要是碰上了当官的,多少都会悠着点,怎么着也算是给自己留点后路。 大家护院除了有些狗仗人势的气势外,其实也有几分眼力劲,什么人说什么话儿,摆什么架子,用什么语气,比起官场来,他们只多不少。 那护院先前将这马车朴实无华,便觉得此人必定不是什么大人物,所以才敢大声呵斥,可此时听那车把式口吻,比自己只大不小,又见为首那人气度不凡,倒也不敢大意。 顺着那车把式的话儿,微微抬头看了一眼。 此时灯光恰好,柔和、显眼,那车把式只看了一眼,登时吓了一大跳,跟着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磕头不止道:“笑人不知徐公爷到来,刚才多有得罪,请徐公爷多多包涵?” 在南京城,无论是家室,声望、地位,财富,甚至人脉,功名,魏国公府无疑是第一家,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第三任魏国公徐显宗,也难怪那护院吓得够呛。 徐显宗点了点头道:“起来吧?” 那护院小心翼翼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垂首在一旁,刚才的气势刹那间消失的无隐无踪。 “你家老爷可在?“ “在!在!老爷平日里都有看书的习惯,这会儿正在看书呢?“那护院殷勤的道。 徐显宗恩了声道:“带路吧?” “是!”护院应了声,身子一闪,便弓着腰走在两人前头,为其指路,而徐家两人则重新坐上了马车。 有了护院引路,其他护院哪敢再多言,一看马车进来,早有门子推开了大门,供着身子迎候马车进门,马车缓缓进入,没少引起一阵羡慕之声。 “你看看人家,这气势……?”一个门子望着那并不华丽,但气势不凡的马车啧啧啧了两声道。 另一个门子道:“羡慕吧,羡慕下辈子去投胎去徐家啊?“ “你以为不想啊,一门两个公侯,一个皇后,这样的大家,几百年才出一个,不想去才怪呢?“先前那门子仍旧一脸向往的神情。 “哼,就你这尖嘴猴腮的模样,人家徐家未必肯要你?“另一个门子打趣的道。 “你也没好看多少?一张斜八子脸?”先前的那门子心头不服,小声嘀咕了声。 就在两人嘀咕之际,马车已驶远,两人急忙使出了吃奶劲,再一次推动大门,听得轰隆一声,两道厚厚的红漆便重重的合上了,重新打开了侧门,毕竟是大户人家,就是寻常的侧门也大得足够容下一辆马车,比起普通人家的正门还要宽广十分,门上两个大铜环,十分的显眼。 马车跟着那护院的沿着大门前的长道,一直笔直的驶了进去。徐显宗虽不是第一次来沈家,但与院中景色并没留意,这也难怪,在南京谁家的府邸能比得过魏国公府,带着这几分自身的优越,他他极少关注旁的院中景色,此时一路看过去,见园中建有楼台亭榭,湖光山色,奇花异卉,姹紫嫣红,南临湖亭,北有鸳鸯亭,南有宜秋楼,环湖”垂柳沿岸,青阴蔽日,中有荷芰,画舫荡漾,不愧是沈万三的家,比起魏国公府邸毫不逊色。 一路走一路看,马车终于在长道的尽头停了下来,听了动静的护院,早就迎了上来,将踏板轻轻放了下来,珠帘也被人拉了开来,徐显总自车中缓缓走了出来,刚站定就有人迎了上来,道:“徐公爷,你稍等,我这就去禀报?“ 徐显宗嗯了声,与那车把式走进了大厅落了座,耐心等待。 沈家后院,一间并不大,但装饰还算典雅的书房中,烧上了地火,火候正旺,让这间书房显得温暖如春。 书房并没有过多的装饰,不过是两件书架,架子上放了一些实用的典籍,古玩器具,还有一些朝廷颁布的法纪文选,在这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年代,这样的一个大户人家对书房的重视,应是筑于水滨,或造于山间;或藏诸市井,或隐于郊野。不可居无竹,多数书房皆在室外植以南山之竹。可眼前的这座书房,着实少了几分韵味,这样的大户人家,不免让人生出几分疑惑来。 书架下有一张几案,案上摆着一盏罩灯,除此之外还有纸墨笔砚和几幅画卷。案后的墙壁上挂着一副字画,写着几行龙飞凤舞的大字,内有径,径欲曲;径转有屏:屏欲小;屏进有阶,阶欲平;阶畔有花,花欲鲜;花外有墙,墙欲低;墙内有松,松欲古:松底有石,石欲怪;石面有亭,亭欲朴;亭后有竹,竹欲疏;竹尽有室,室欲幽;室旁有路,路欲分;路合有桥,桥欲危;桥边有树,树欲高;树阴有草,草欲青;草上有渠,渠欲细;渠引有泉,泉欲瀑;泉去有山,山欲深:山下有屋,屋欲方;屋角有圃,圃欲宽;圃中有鹤,鹤欲舞;鹤报有客,客不俗;客至有酒,酒欲不却;酒行有醉,醉欲不归。画卷下,端坐着一个男子,那男子约莫年逾六旬,不知是保养的极好,模样看上去似五十出头的年纪,虽坐着,但身板端直,容貌清瞿,两道浓眉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颌下的胡须又浓又密,却梳理得非常整齐,边边角角都修剪过,露出修建的痕迹,他身着一袭青色的长衫,衣衫并不如何华丽,但得体合身,让他多了几分儒雅的气息。 他姓沈,单名一个衡字,这个名字在这个年月,不为外人知,可提起他祖上,那可是人人皆知的大人物——大明第一首富沈万三。 说起这沈万三,就得从这就要从朱元璋攻苏州城说起了。当时,张士诚所以能固守苏州达八月之久,是因为得到苏州富民在财力上的支持。作为富民之首的沈万三,当然出力非凡了。城破之后,朱元璋对苏州富民甚至老百姓恨之入骨,采取了一系列报复措施。沈万三是个精明的商人,当然看到了形势的严峻,只能大拍皇帝的马屁以求得太平。先是朱元璋要建南京城,沈万三就“助筑都城三分之一”,即南京城墙的中华门到水西门一段;后来索性想趁热打铁,请求出资犒赏三军,这一下拍到皇帝马脚上。朱元璋大怒,“匹夫犒天下之军,乱民也,宜诛之。”好得马皇后还算清醒,觉得有点过分,劝道:“不祥之民,天将灭之。陛下何诛焉!”沈万三才保住小命,发配云南,最后客死他乡。这是洪武六年的事。俗语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沈万三家族财产损失大半,当家人又发配云南,但家族仍然人丁兴旺,生活照样过得潇洒。就是因为太潇洒了,引出了灭门之灾。事情发生在洪武末年,沈万三的女婿顾学文,因和一个女子偷情,莫明其妙的牵扯到蓝玉案中,致使沈家几乎满门抄斩。这件事在清嘉庆《同里志》中有详尽记载,情节的离奇曲折足可以拍一部《沈万三后传》。现简述如下:洪武时,同里镇有陈某者,生有一子,是个弱智。这弱智儿娶妻梁氏,倒是个知书善吟的美貌女子。如此才貌双全的女子,当然名扬四海。这时,周庄沈万三的招赘女婿顾学文,听说后就十分倾慕,常借故雇船往来周庄同里之间。船到同里,就停泊于梁氏居室的窗下。一来二往,顾与梁氏几次照面。顾慕梁之美色,梁羡顾之英俊,只是缺少机会了。顾学文就买通当地恶少,引诱梁夫弱智儿,出门饮酒赌博;又指使梁的邻居——一个老妪,带了新奇的首饰送给梁氏,并用言语挑逗。梁氏本已对顾有好感,于是一拍即合。从此两人频频书信来往。弱智儿懵然不知。其父因在外当差,难得回家,也被蒙在鼓里。只有陈某的兄长,也就是弱智儿的伯父,绰号陈缩头的,隐约听到一些风声,但也苦于没有证据。也是合该事发:梁氏疏于谨慎,竟把顾学文的书信裁开后卷成纸燃放在灯罩下。陈缩头就买通梁氏身边的僮儿,把纸燃偷出,补缀成幅后,寄给在外当差的陈某。 1821. 1870章: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 --> 陈某看后,明白真相;况且顾学文的信末都盖有松月图章,更是铁证如山了。陈某寻思,仅凭这样一封书信,告到官府,不见得会有什么结果,弄不好反而败坏了陈家的声誉。这时正好蓝玉大案案发。蓝玉是开平王常遇春的妻弟,为朱元璋打天下立下汗马功劳,封为凉国公。江山坐定,蓝玉就恃功骄傲,广蓄庄奴,欺凌百姓。朱元璋怕尾大不掉,狠狠地定了他个谋叛大罪。陈某正愁怎样为傻儿子报仇,见此案发,牵连日广,就趁机诬告顾学文与蓝玉通谋。一牵涉蓝玉案,就不再是什么私情事,立时三刻变成要案。结果,不但顾学文,连同他的父亲和兄弟被杀,连他的妻族,包括沈万三的儿子沈旺在内的一大批人,都杀掉了。梁氏亦被其父逼令自缢。这件事从洪武二十六年起到洪武三十一年才平息。从此,沈万三家族彻底败落了。这两件事,一件发生在洪武初,一件发生在洪武末,看来都像是冤案。只是因为朱元璋要向苏州富民报复,巨富沈万三,首当其冲了。流放时年约六十六岁,不久客死云南。按说这一家有这么大的冲击,早该彻底没落了,但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沈万三死,但临死时还是留下了不少银子,加上沈家自小耳濡目染之下,各自有了一套经商的本事,传到沈万三第二代沈文度的手中,沈家已有复兴的迹象,他先是利用祖上的关系,找到了与父亲有些关系的好友潘启仁,此人手段极好,在鞑子的时候,其祖上就开始经营江淮私盐,很快发达,朱元璋建立大明后,潘家可虽比不上沈家,但低调为人,让潘家在洪武的腥风血雨中活了下来,回到永乐年,一度失去盐商这个身份的潘家再一次做上了盐的买卖,还一度掌握了江南两淮盐路,天下无人不知,两淮盐场分布在江苏地段长江以北的黄河沿岸,淮河以北的叫淮北盐场,淮河以南的叫淮南盐场,是我国历史上最大的盐场,素有就有“自古煮盐之利,重于东南,而两淮为最”,“两淮盐税甲天下”之说,潘家发达之势不可阻挡,沈文度正是看准了这一点,仗着父亲身前留下的经验,人脉想与让潘家看在父亲的面上,帮上一把,却不想潘家家主早已不承认昔日的那份情谊,愣是将沈文度赶出来了,急于壮大祖上丰功伟业的沈文度又气又急之下,听说当时锦衣卫指挥使纪纲,为人好金银,苦于没有经营之法,正着急天下商贾加入。 纪纲当时势大,圣眷正浓,天下无人敢惹,沈文度有意借纪纲之威势,达到恢复祖上功勋,便偷偷见纪纲,送给他黄金和龙角、绣龙的被子及珍奇宝物,别致的锦,自愿投入纪纲门下,年年逢节进献财物。纪纲于是叫沈文度物色吴地的美女。沈文度倚仗纪纲的权势,掠取财物美女,对半分配,两人一个有财,一个有势,很快沈家便壮大了起来,可惜那纪纲是个飞扬跋扈的主儿。 他几次叫家人伪称诏书,下到各处盐场,勒索盐四百余万斤。回来时又假称诏书,夺取官船二十艘,牛车四百辆,运进私宅,不给报酬。他还诬陷大商人几十几百家,搜括完他们的财产才作罢。他还诈取交阝止国使者的珍宝,夺取官吏和百姓的田宅。他查抄前晋王、吴王的财产时吞没了无数金银财宝。他得到藩王的冠服后穿在身上,摆设酒宴高高坐在上边,命令伶人奏乐敬酒,呼万岁,所用器物竟与帝王无别,引起言官的弹劾。 可几百年如此,纪纲仍不知收敛,他想买一个女道士做妾,却被都督薛禄先取去了,纪纲在宫中见到薛禄,就打他的头,薛禄头被打破几乎死去。纪纲因为都指挥哑失帖木不给他让路,就诬害他冒领奖赏,把他打死。纪纲还yan割了平民家子弟几百人,充当他的佣仆。成祖下诏选妃嫔,被选中的,叫她们暂时出宫等年龄合格后入选,纪纲都私自把其中最漂亮的纳为妾。不仅如此,纪纲又养着许多亡命之徒,私造刀甲弓弩以万计。逢到端午节,成祖射柳,纪纲嘱咐镇抚庞瑛说:“我故意不射中,你折断柳枝喧哗击鼓,假称射中,用来窥测众人的心思。”庞瑛照他的话做了,却没有人敢来纠正。纪纲高兴地说:“他们没有人能难为我了。”于是就谋图造反。永乐十四年七月,宦官中与纪纲有仇的人揭露了他的罪状,成祖命令给事中、御史在朝廷劾奏,下交都察院审问,都有事实。当天就将纪纲在市上诛杀分尸,家属不论老小都充军到边地,列举他的罪状公布于天下人。他的党羽庄敬、袁江、王谦、李春、庞瑛等按不同情况有的被杀,沈文度因与纪纲关系过密,别定为纪党,被斩杀,刚刚得以恢复的沈家再一次饱受打击,便再也没有恢复元气。 但沈家毕竟有些底蕴,几番打击下,沈家人齐心协力,总算是度过了那段最难熬的苦日子,随着岁月的流失,往日敏感的身份也一天天变得淡了不少,提起沈家,人们也只是感慨其祖上富甲天下的祖父,对其罪人的身份,无人理会。 在如此宽松的环境下,沈家经过几年的酝酿,总算是在南京站稳了脚跟,但也只是站稳了脚跟而已,恢复祖上的威望,那也只是想想而已,任何一个大家族,在经过如此大的打击,能在夹缝中存活实属不易,要再多,那就是奢望了。 沈家传到沈衡这一代已是第四代了,他为人虽聪明,经商也有一套,但大势不在,纵他有天纵之才,也难以为继,本还以为他这辈子,回到沈家大院已是奢望了,可人这一辈子的运气有时很神奇,就在他已死心的时候,忽然一个人找上了门,并口口声声说,自己可以让沈家恢复昔日的辉煌,只要沈家与他合作作生意便可。 来人没报上姓名,家室、地位,沈衡自是不信,可见来人方面大耳,一脸富贵之相,一身衣着也十分的考究,举手投足颇有大家风范,看上去有些身份,心头忍不住犹豫了一下。 来人似看出了他心头的疑惑,只是走到了他的跟前,凑在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沈衡的一双眼睛便瞪得大大的,先是惊讶,继而是欢喜。 来人用力地点了点头道:“要不要给你看看我的令牌?“ 多年的韬光养晦,让沈衡摆了摆手道:“不用了,我大明虽大,公侯不少,可天下谁不知魏国公家人一言九鼎,再退一步说,魏国公可是我大明第一家,若没有天下的胆子,有几个人敢冒充呢,公子说你是那真是了?“ 来人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的哈哈一笑道:“我还以为沈家经过洪武、永乐几场大案早已下破了胆子,如今看来也不尽然,你是个人物!“来人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了令牌量了一下。 沈衡只是轻轻撇了一眼,便不多看,来人无论是气度,还是谈吐,甚至衣着都符合了魏国公的身份,这一点等级森严的大明是绝对冒充不了,也无人敢冒充的。 心头虽疑惑,堂堂魏国公为何找上了自己,可那句恢复祖上的荣耀,还是让他行动了一下,这是他多年的宏愿,也是沈家几代人的心愿,所以他立即徐显宗迎进了书房,并让人摆桌酒席,把酒言欢了。 这一谈便是一整日,徐显宗走的时候,沈衡亲自迎送,态度谦虚的不行,让沈家上下大感惊讶。 很快,让他们更惊讶的事情接二连三的落进他们的府邸,先是南京城内他们的商铺一日比一日多,然后是一直压在他们身上的“罪人”身份也在徐显宗造访的半个月开始除掉了,单说这两样,还不足让他们惊讶,更大的惊讶还在于他们努力了几十年都想住进去的沈家大院也竟在几个月后,真的住了进来,这让整个沈家都相信,这一次沈家真的能恢复往日的辉煌。 身为一家之主的沈衡很是有些得意,他与自己父亲偷偷见纪纲,送给他黄金和龙角、绣龙的被子及珍奇宝物,别致的锦,自愿投入纪纲门下的举动并不反感,甚至还有几分欣赏,当初祖父不也是在张士诚得势的时候,为求得庇护,都曾献金输粮,以示拥戴,后来朱元璋得了天下,祖父立即调出手段,对新皇作出效忠新皇帝的表示。这年九月皇帝四十大寿,他与吴江富室莫礼、葛德昭共进厚礼祝寿,后来,皇帝要建南京城,祖父就“助筑都城三分之一”,再后来索性想趁热打铁,请求出资犒赏三军,这一下拍到皇帝马脚上。朱元璋大怒,“匹夫犒天下之军,乱民也,宜诛之。” 1822. 1871章:商以致富,成名天下 -- --> 好在马皇后还算清醒,觉得有点过分,劝道:“不祥之民,天将灭之。陛下何诛焉!”祖父才保住小命,发配云南,落得客死他乡的下场,这么做并非此举不可行,而是找错了对象。 洪武爷是一国之君,为人性子,他连誓死追随他的开过功臣都能杀,这样的人只能共患难,不可共富贵,祖父寻求他的庇护,不被杀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再看纪纲,此人虽是臣子,但为人飞扬跋扈,桀骜不训,诡计多端,曾矫旨下盐场取盐数百万斤,夺官船运输,尽入私囊。构陷富商上百家,夺其资为己有。还曾阉割良家幼童数百人,服侍左右,这样一个不知消灾躲避灾祸的人,势力再大,能力在强,人脉再好,一旦圣眷不再,昔日的重重的就是杀死自己的利器,这样的人虽能成事,但不能长久。 而徐家就不一样了,先不说祖上魏国公追随洪武爷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就是魏国公为人低调,知道收敛的性子,徐家子孙都很好的继承了,大明开国将近六十年,徐家不但没有衰败之势,反而日益壮大,若不是懂得经营之道,是断然走不到这一步的,再看徐家一个皇后,两个国公,当朝皇帝又是自家亲戚,算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了,这样的大家族,绝不是纪纲可比,所以从徐显宗亮明身份的那一刻,沈衡就已做出了死死抱住徐家这条比大象腿还要粗的大腿不放手。 自古经商,想要发达莫不是离不开官家的庇护,这一点在大明尤其是变得明显,山西的晋商、浙江的浙商、安徽的徽商哪一个大家族的背后,不是有官场的影子在支持他们,若不然士农工商,商人本是最末等,哪有与天下争利的资本,他们沈家想要再次壮大,就离不开这个“官”字,他本正头疼,哪儿去找一个可以靠得住,信得过,站得稳,且对自己沈家不嫌弃的官儿,没想到老天爷竟送给他送了一个这么大的礼物,大得让他有些不相信这是真的,但这一切就是真的。 天下的官儿大的是有不少,可能比得过徐家的已经没几家了,这样的大腿老天爷送上门了,除了紧紧抱住他再也想不出其他了。 毕竟是年纪大了,这么一番思索,顿时感到有些疲倦,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茶,从旁边一堆卷宗中,精心的挑选出了一本书卷来,昏黄地罩灯下映射出事书卷扉页上几个字儿来——《太平广记&#8226;神仙传》,这是一本杂书,宋代以后,唐人小说单行本已逐渐散失,话本、杂剧、诸宫调等多从《太平广记》一书中选取题材、转引故事,加以敷演;说话人至以”幼习《太平广记》”为标榜。宋人蔡蕃茄曾节取书中的资料,编为《鹿革事类》、《鹿革文类》各三十卷,算是一种流行的杂书,与这种书一心为科举之人断然不回去诵读,但沈衡却是极为喜欢,若说四书五经里有读书人的圣人之言,圣人大道理,那么这本《太平广记》同样有他的圣人之言,圣人之理,事实上几乎每个商人都会在家中放上一本,不时的看一看,这倒不是商人都喜欢传奇,事实上比起阅读前人的传奇,他们更喜欢创造属于自己的商业传奇。之所以人人都看,那是因为书中有一个他们绕不过的大人物——陶朱公。 这陶朱公在商人的眼里的地位,就好比孔子在读书人心目中的地位,都是超凡入圣的人物,诸勾践灭吴后,化名姓为鸱夷子皮,遨游于七十二峰之间。期间三次经商成巨富,三散家财,自号陶朱公。世人誉之:”忠以为国;智以保身;商以致富,成名天下。”后代许多生意人皆供奉他的塑像,称之财神。《太平广记&#8226;神仙传》有老子“在越为范蠡,在齐为鸱夷子,在吴为陶朱公”一说。史学家司马迁称:“范蠡三迁皆有荣名。”史书中有语概括其平生:“与时逐而不责于人”;世人誉之:“忠以为国;智以保身;商以致富,成名天下”。 灭吴后,范蠡向勾践提出了自己隐退的想法。勾践极力挽留,并威胁他说,如果坚持要走的话,就会杀掉范蠡及其妻子。但范蠡并不动摇,决然地走了。 范蠡还告诫文种要知退,说:“高鸟已散,良弓将藏;狡兔已死,良犬就烹(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越王为人,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然而文种不听。果然,后来勾践赐文种一剑:“子教寡人伐吴七术,寡人用其三而败吴,其四在子,子为我从先王试之。”种遂自杀。 范蠡辗转来到齐国,变姓名为鸱夷子皮,在海边结庐而居。戮力耕作,兼营副业(捕渔、晒盐),很快积累了数千万家产。范蠡仗义疏财,施善乡梓,他的贤明能干被齐人赏识,齐王把他请进国都临淄,拜为主持政务的相国。他喟然感叹:“居官致于卿相,治家能致千金;对于一个白手起家的布衣来讲,已经到了极点。久受尊名,恐怕不是吉祥的征兆。”于是,才三年,他再次急流勇退,向齐王归还了相印,散尽家财给知交和老乡。一身布衣,范蠡第三次迁徙至陶(今山东肥城陶山,或山东定陶),在这个居于“天下之中”(陶地东邻齐、鲁;西接秦、郑;北通晋、燕;南连楚、越)的最佳经商之地,操计然之术(根据时节、气候、民情、风俗等,人弃我取、人取我予,顺其自然、待机而动)以治产,没出几年,经商积资又成巨富,遂自号陶朱公,当地民众皆尊陶朱公为财神。史学家司马迁称:“范蠡三迁皆有荣名。”史书中有语概括其平生:“与时逐而不责于人。” 这样的传奇,足以让任何一个商人羡慕,崇拜,甚至希望有朝一日能走上他一样的道路。 世人都说大明的士大夫最喜好学习,事实上他们忘记了一点,大明的商人同样具备这一点,一本《太平广记》早已让天下的商人诵读了通透,从中摸索出许多经商的经验来,如通过研读陶朱公生平事迹,他们会发现陶朱公的经商头脑实则是很好的把握了时机,他的待乏原则实际上是要求为商者站在时机的面前,超时以待,就像以网张鱼须迎之方能获猎。 “知斗则修备,时用则知物,二者形则万货之情可得而观已。”知道要打仗,所以要从各方面做好准备,知道货物何时需用,才懂得货物的价值。只有把时和用这两者的关系搞清楚了,那么各种货物的供需情况和行情才能看得清楚。 抓住现时得时无怠,因为时不再来,天予不取,反为之灾。其三是从时而追。处于这种境况要讲究一个快字,指出从时者,犹救火,追亡人。而等好时机一到,陶朱公便贵出贱取。贵出如粪土,当商品价格涨到最高点时,要果断出手。贵上极则反贱。贱取如珠玉,当商品价格跌落到最低点,要像珠玉一样买进,贱下极则反贵。 三八价格,农末俱利。范蠡以为“夫粜,二十病农,九十病末,末病则财不出,农病则草不辟矣。上不过八十,下不减三十,则农末俱利”。商人的利益受到损害,就不会经营粮食商品;农民的利益受到损害,就不会去发展农业生产。商人与农民同时受害,就会影响国家的财政收入。最好的办法就是由朝廷把粮食价格控制在八十和三十之间,这样农民和商人就可以同时获利,单是这一点,足以让天下商家为之敬佩,更别说其他了。 沈衡细细揣摩了一番,觉得自己对陶朱公的经商之道又有了一番新的体悟后,方才将这本《太平广记》放回了案头,陶朱公的经商本事又岂能是一朝一夕能完全体会的,需要日日看看,日日揣摩才好。 随手拿起那篇已被他抄写了不下百遍的《《陶朱公经商十八法》,忍不住低声诵读起来:“生意要勤快,切勿懒惰,懒惰则百事废。接纳要谦和,切勿暴躁,暴躁则交易少。价格要订明,切勿含糊,含糊则争执多。账目要稽查,切勿懈怠,懈怠则资本滞。货物要整理,切勿散漫,散漫则查点难。出纳要谨慎,切勿大意,大意则错漏多。临事要尽责,切勿放任,放任则受害大。用度要节俭,切勿奢侈,奢侈则钱财竭。 买卖要随时,切勿拖延,拖延则机会失。赊欠要识人,切勿滥出,滥出则血本亏。优劣要分清,切勿混淆,混淆则耗用大。用人要方正,切勿歪斜,歪斜则托付难。货物要面验,切勿滥入,滥入则质价低。钱账要清楚,切勿糊涂,糊涂则弊窦生。主心要镇定,切勿妄作,妄作则误事多。工作要细心,切勿粗糙,粗糙则出劣品。说话要规矩,切勿浮躁,浮躁则失事多……?” 1824. 1872章:百战收功未出奇 -- --> 公爷在苏州筹备多年,天、地,神,鬼,已完善,唯独这“人“字上,还欠缺了几分火候,若不然苏州城早已公爷您的了?“ “哦,沈老此话怎讲?“徐显宗眼前一亮,以他徐家的地位,人脉,在苏州城的经营,的确如沈衡所言,达到了陶朱公的天,地,神,鬼的境界,但在人治上,却有不如意的地方,一来他不善于经商,二来苏州大户人家也不愿意,放着自家生意不去做,反过来帮他,所以这些年在苏州虽有起色,但一直进展不大,此番朝廷已开了海禁,下西洋,一旦雪灾危机已过,那么宁王估计的局面将会来临,没了海上贸易,没了财路,他不得不重新回到往日那种紧巴巴的日子,这种日子打死他也不愿意再回去,所以他必须趁着朝廷尚未从雪灾的危机中走过出来,让苏州再一次陷入危机,如此他们徐家、宁王才能乱中取胜,从而达到他们所需要的目的?他正是对这一点深有体会,才听从了宁王的劝告,亲自来到了沈家,目的就是让沈家去主导这场商战,最好让苏州城陷入更大的混乱,让朝廷认为苏州治无可治,从而放弃苏州!那样对他们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 “天下再最赚钱的生意都是人做出来的,陶朱公所谓的天,地,人,神,鬼说到底都是人在主导,一场好的生意,莫不是有人来把握,来推动,公爷想要苏州城,就需要人来谋划?“ “可不是么,这不我来找沈老,就是知道沈老有这个本事了?”徐显宗也不客套,见对方这么上道,便直接说出了自己目的。 “公爷太看得起老朽了?”沈衡谦虚的一笑道。 “那里,那里,单凭沈老刚才的那一番话儿我就知道沈老有这个本事,苏州对我们徐家太重要了,沈老是自己人,我也不瞒您了,一旦苏州开埠,设置市舶司,徐家在江南的地位也就一落千丈了,不仅是我们徐家,江南的各大商家都会受到不程度的冲击,谁能有实力与整个朝廷的对抗,郑和的宝船一旦下了西洋,所带回来的利润对我们江南的商家,将将是致命的打击,所以我必须让朝廷在苏州开不了埠,市舶司建不起来才好,那样苏州还是我们的苏州,往日的规矩还在,好处不会少,总之一句话儿, 想要在江南做生意,赚大钱,朝廷的市舶司就必须建不起来,苏州就不能太平,而让苏州最好乱起来,无疑是从商业上下手,在这一点上,唯有沈老能为整个江南,为徐家掌舵了?” 这一番不着痕迹的马屁,沈衡不知多少年没有听到过了,此时听来说不出的受用,微微颔了颔首道:“我们沈家能有今日,全耐公爷之力,事实上从公爷帮我沈家恢复自由之身的那一刻,老朽这条老命早就为公爷是从了,所以即便是今日徐公爷不亲自来,这事儿我也会答应的?“ 一听沈衡答应,徐显宗大喜,心道:“多年的恩宠果然收到了成效?“抱拳说了声感谢,立即恢复了接下来的问题:”苏州情况沈老也知道了吧?“ 沈衡点了点头道:“托公爷每日送来的消息,倒也了解一些?“ “以您看,下一步我们该如何做?“徐显宗轻声问道。 “这是让自己露点手段了?“沈衡在腹中嘀咕了两声,微微一笑,有意露上一手,道:”公爷可听过旱则资舟,水则资车。‘这几句话儿?“ 徐显宗与商业上所知不多,但这句话儿倒也听人经常提起过,点了点头道:“世人都说这是陶朱公发财致富的法宝?” 沈衡道:“可以这么说,当年陶朱公致富后,认为自己年岁已高,就把行店的生意交给长子经营。他自己却带上夫人和小儿游山玩景,饱览山河。他们沿着黄河而上,一路经过汴梁、郑州、洛阳,游游转转,既观风景又了解市场行情。再西行爬上了九岭十八坡,站在洛阳东卢邑的青龙背上西望:“啊,好大的一个湖啊!真是碧水青山,气象万千,太美啦!”又见沿湖的山下有一个集市,店铺门前人们熙熙攘攘,大树底下摆满了杂货小摊,别有山村野市的自然情趣。 一家老小找了个较为干净的店铺住了下来。 在好奇心的驱除下,陶朱公即找老农聊天,或坐小舟湖中游弋,了解到这儿就是昔日洪水横流时,大禹治水的熊耳山下古莘卢邑。那时,禹王带领民众在山的东北角处劈山开石,疏通河道,使洛水东流后水位下降留下这几十里的大水湖,人们才在这里安居乐业。他看到农夫们在山坡上耕耘,渔船在湖内撒网,湖边有牲畜交易,集市上买卖秩序良好,人们勤劳朴实、好客厚道,心里不胜欢喜。“ 徐显宗不知沈衡好端端的说其了陶朱公,但以他对沈衡的了解,知他不是个无聊的人,所以心头虽奇怪,但还是耐着性子听下去,再者,世人多半知道陶朱公帮勾践灭吴与西施泛舟太湖的事迹,与他如何经商的事迹,反而知之不多,无他,只因为他在军国大事上表现太过突出,放在当朝也只有自己祖父可以与之比肩了。一方面太耀眼,必然会盖住其他的光彩,而能让人记住了莫不是光彩照人的军国大事了。抱着好奇心,徐显宗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只听得沈衡继续道:“一番考察,陶朱公了解到当地盛产核桃、木耳、山珍野味、肉类皮毛、粮食药材等土特产品,但是,农民缺少食盐、葛麻布衣、日用杂品等。于是他心动了,要为这里的人们办点好事。他和夫人、儿子商议要把这儿的土特产品贩出去,把当地缺少的货物贩进来,大家都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后来范蠡遇到一位刘掌柜,此人极具生意头脑,但缺少资金,所以一直做不成大生意。陶朱公表示愿意承担所有投资,两家合伙做生意,双方达成了协议,买了一块地,请工匠们盖起了一个山货行、骡马店,雇用了几个生意能手,买了十几头骡子,找来赶牲畜的赶脚,做起了收购山货的生意来。范蠡授意刘掌柜:“咱们收购各种商品的价格都要比别家收购的价格高一些,让卖主多沾利益,生意就好一些。”刘掌柜照办了,来卖货的人都说新来的陶掌柜行店收购价高。一传十,十传百,供货人都往这里跑,不到一个月时间,各种山货就堆满了几十个大库房。夫人见货越来越多,就主动到库房帮忙,大家把每种货物进行分类打包,等待外运。 然后,刘掌柜按照陶朱公掌握的销货信息与各地商贾的需求,先把各类上等货用牲口驮运出山,送往各地出售。各处商人见陶朱公守信都给了好价钱。得款后,他们再到市场购买食盐、葛麻布衣和日用杂货等运回。陶朱公又授意刘掌柜:“出售时,要低于以往市价。”这样,货物很快就销售一空。 刘掌柜把这次往返来回的利润一盘算,获得了意想不到的收入。此后,没有买到盐的人都找刘掌柜要求进盐,没有买到布的人要求进布,刘掌柜忙得应接不暇。陶朱公深解民意,按着不同的需求进货,尽量让大家满意。远近的商贩们闻风而至,供货的、进货的络绎不绝,商贩们到山区购回的大宗货,按一般收购价再加价付款,提高了他们供货的积极性。食盐回来时优先批发给这些商贩,让他们到山区以盐换货,商贩们见利更大,奔波于山区和行店之间。就这样,当地的农民也都纷纷来批发些盐和日用杂品下乡去卖或换货,学着做转运生意,渐渐地也都富裕起来。原来这里的几家收购行店的人们看热了眼,见陶家的生意做得活络,生意兴隆,也都用陶家的同等价格到远处收购大批货物运回交给陶家,陶掌柜和刘掌柜商议再给他们提价收存,他们也有较好的经济效益。货源越多,光靠骡子驮运不适应了,陶掌柜就和刘掌柜商议利用洛河有利条件采取水运,买木料请梢工连成木筏,用牛皮装粮货通过洛河运往洛阳等地销售。 几个月后,又派人到洛河上游的龙驹、徐家湾一带买了几只运货大船,生意越做越红火,陶朱公的名气越来越大。 红红火火的生意又吸引来了外地购货的骡马驮队,陶朱公又把各种中等货都便宜供给他们,让他们再来时带进行店需要的商品货物,如此又为行店增加了运力,加快了资金周转速度。店内长期掌握着大量存货,洛河上游的人们收些大批货物,用木筏或木船运来后交了货,把木筏也卖给陶家。再批发些食盐和各种杂货,装船逆水运回销给农民。 1825. 1873章:春风得意马蹄疾 -- --> 就这样,这个集镇的生意做大了,来往的人多了,各种生意都好做,有货不愁销,人人有利可图,大家也都渐渐地富裕起来,许多人家扒掉草房盖瓦房,真正形成了一个商品的大集镇。基于这个认识,陶朱公才提出了‘旱则资舟,水则资车‘经商心得,此话儿就是告诉后人,买卖说的就是买与卖的关系,当贸易的物质以将来迫切需要者为最有利可图,夏天要预测皮毛商品,冬天要预测葛麻商品,手中还要经常掌握着实物的积蓄,手内不要多存钱,要加快资金周转,这样才能获取更多的利润。苏州城遭受雪灾,粮食就是紧俏货了,谁掌握了苏州的粮食,谁就是能主宰了苏州的商界?“ 徐显宗听到了这儿,眉头微微一展,眼里已有了几分笑意,刚才的一番说教,让他这个不懂生意的世家子弟,也从中听出了些眉目来,做生意看似买与卖的关系,但如何掌握这买与卖就得看人的本事了,如陶朱公讲究的是‘旱则资舟,水则资车‘,利用储存来做到货物价格上的上下浮动,还有不少人讲究一个薄利多销,高价低售,从中积累芝麻,两种手法虽不同,但目的却是一样,那就是在货物的价格上打交道,而这又是一门学问,卖得过早了,价格提不上来,赚不到银子,卖得过迟,价格又高的话,无人问津,同样赚不到银子,所以必须在最合适的时候,卖出最合适的货物,才能赚到自己想要的银子。 这种价格上的变化,就那眼下苏州城来说吧,他们早在一个月前就预测大雪,所以提起作出了准备,让各大商家开始收取粮食,那时候百姓交了税收,留存了余粮,多余的便被他们以低价格卖了出去,再后来他们趁机将价格拔高,一些目光短浅的百姓,就连自己留存的口粮也一并买了,打算高价卖出,再低价买回口粮,可接下来的大雪,让粮食顿时紧张,这样一来,他们卖出的粮食,价格早已是当初买进的几倍,而当初卖出口粮的百姓手中的那点银子,根本不足以买回当初他们卖掉的十分之一的粮食,如此一来,在雪灾来的时候,他们除了忍饥挨饿再无他法,苏州之所以经不起这场雪灾,说到底是输在了粮食的价格上,明白了这一点,徐显宗也看出了对方的实力,笑着道:“能得沈老帮我,此乃老天爷对我徐家的眷顾啊?这下徐某放心了?“ 沈老道:“公爷客气了,当初若不是徐公爷帮忙,又哪有今日这局面呢,用佛家的话儿说,前世种了什么因,今世就吃什么果了?“ 徐显宗微微一愣,再回味这话儿,直觉得两家前世还真说不定种下了什么因果,若不然万千人当中,他为何独独挑了沈家呢?“ 心头的大事有了计较,徐显宗也放下了一番心事,从今日的了解,他相信苏州城只要沈衡出马,用不了多久苏州必是一片混乱,不说别的,就是他们现在积攒的粮食,在价格上就足以让苏州城再陷入一次危机。 当晚两人就着这件大事细细斟酌了一番,天色漆黑的时候,徐显宗才重新坐上了那辆朴实无华的马车,扬长而去。 而沈衡则在官家的搀扶下,望着那渐渐消失的马车车辙,自言自语的道:“苏州,苏州,多少年了,沈家人终于可以回去了!” 按照杨峥的计划,虽是苏州雪灾,但在没有彻底了解苏州之前,他还不想这么早去上班,况且朝廷的粮食运至苏州城也有几日,过早做上这个巡抚的位置,在没有粮食作为后盾下,这个位置就是一个火炉,让人上下炙烤,所以按照他的意思,先歇几日,怎么着也该将苏州看一看,玩一玩才去上班才是,等粮食到了,自己这个巡抚再按照章程发放粮食,布置救灾事宜,既轻松,又很好的完成了救灾的任务,百姓还不一定会骂自己,可昨晚心血来潮去游览时,看到的那一幕幕,那些因为饥饿大声痛哭,因大雪无家可归的百姓,让他难以这么心安理得的游玩苏州城了,虽说这会儿朝廷的粮食还没到,可能为这里百姓做点什么也好过什么也不做,有了这个决心,饶是昨晚一夜没好睡的杨大人,还是顶着一对熊猫眼走马上任了。 一早就让高航准备了仪仗,然后让段誉去了一趟知府衙门,将自己走马上任的指令传达下去,好歹也是个巡抚,头一遭来苏州,若每个人迎接下,面子上多少有些挂不住,况且自古新官上任,那个不是想借此机会树立自己的权威,倘若表现得太低调,反而被人看成了好欺负的老实人,前面已有况钟做了榜样,所以他不想成为第二个榜样,因此在这样的大雪天里,他仍旧让高航摆足了场面,一来这是他应得的,不怕人说,二来堂堂巡抚也该有个大一点的场面,好让苏州百姓看看,朝廷派出了个什么人来,所以在依仗上,他没有半点含糊。 话说有锦衣卫在身边就是好办事,不说这么大雪的天,就是这巡抚的仪仗可是按照二品官的来操办的,轿子、人员、牌子操办起来也是一件极耗费功夫的事情,但杨峥一声令下,高航愣是只花了小半日的功夫就办好了这一切。 所以吃过了早饭,杨大人就穿戴了官府,带上了官帽,穿上了官鞋,坐上了官家的轿子,浩浩荡荡赶往知府衙门了。 一路上八人抬的大轿子,两排旗牌仪仗、还有鼓手,号手若干,吹吹打打,好不热闹,一路上没少引人侧目。 杨大人还是头一次做这样的大官轿,只觉得这轿子是既宽敞又明亮,难得是不晃荡,比起自己那个蓝妮小轿可好多了,心里忍不住感慨道:“怪不得人人都想当官,若不当官哪有这等享受!”队伍浩浩荡荡赶往知府衙门。 这会儿早已接到指示的苏州各大官员正在府衙思索着如何迎接的问题进行讨论,同知张徽认为该以略高知府的规格迎接,这样才彰显苏州对巡抚大人的重视,而通判则认为一个连科举都考过的人,纵是巡抚也没什么了不起,用不着那么高的规矩。 而其余众人则没了主意,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待听到巡抚大人的轿子已上了路,众人还没有头绪,最后不得不去寻找知府大人定夺。 谁知况大人听了这事儿,只淡淡的说了句:“朝廷是派巡抚大人下来治理江南的,可不是来讲究排场的,就以为知府的规格吧?“ 知府发了话儿,按说没人敢说什么,但这既不是京城,也不是其他的地方,而是苏州,乡宦豪富,都是权势显赫、违法害民的豪强,被说一个个小小的知府,就是再大的官儿,也未必肯放在眼里,所以知府大人的这话儿虽说了,但执行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了,这些人都是人精,眼下的这个巡抚大人年纪虽轻了些,还没进过考场,按说能给个知府的规格迎接一下,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之所以这么闹腾,还是因为杨大人背后站着的人,不说这次巡抚是皇帝亲自点名任命,就是内阁、翰林院、英国公哪一样都足够引起他们绝对的重视,更何况人家如今的身份也不低,礼部侍郎兼任巡抚,正二品的官儿,节制三司(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掌管整个江南军政大权,这样的人就是没有背后的那些影子,他们也该巴结巴结,所以该准备的,他们一点没少,为了凸显自己对巡抚大人的敬重,他们在规格上略高知府不少。 约莫午后的时候,知府下面的同知、知州、通判一个个恭敬在知府大门外候着,当杨大人的八人大轿子出现的时候,这帮多年不曾惊喜的老官僚,此时个个如同刚刚中举的主子一样,一脸欢喜的大叫:“来了,来了……?“ 这样大雪的天,一干官儿愣是深一脚,浅一脚的迎了上去,若不是那轿子抱不下,恨不得上前抱一抱才好。 随着锦衣卫的几声高喊,杨大人的轿子在府衙门外落了下来,杨大人头戴双翅乌纱帽,这种帽子前低后高,靠后脑的地方,左右各有一片长椭圆形的帽翅,帽内有网巾,束着头发。戴在头上,既不重也不轻,天冷还有保暖的作用,所以杨大人极为喜欢,今日难得有这个机会,自不会落下,身着绯红官袍,胸前补着二品官儿特有的锦鸡、腰间竖着银锻花腰带,衬得杨大人唇红齿白,好不俊雅。 众人一看急忙迎了上来,抱拳的抱拳,拱手的拱手,说恭迎话的说恭迎话儿,好不热闹。 按照杨峥的性子,他并不喜好这些虚伪的礼仪,但身在官场,就由不得他了,常言道宁愿得罪君子,不愿得罪小人,在官场君子不多,小人也不少,得罪了君子或许还有条活路,可得罪了小人,那是必死的,这一点刘伯温、解缙可都是榜样,所以杨大人很和气的抬起了双手,冲着拱手回礼,态度谦和,语气委婉,没有半分”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傲气。 1826. 1874章:一日看尽长安花 -- --> 众人看他面如冠玉、眉清目秀,头戴双翅乌纱帽,身穿锦鸡大红袍,整个人儿显得玉树临风、卓尔不群,不由得各自赞了声,心道:“好一个玉树临风的人儿。“ 而就在他们打量杨峥的那会儿,杨大人也在何尝不是在观察他们,同知张徽年约四旬上下,身材高大,五官端正,那一身官袍下,倒也有几分威严,后面的清军御史李立可就没那么好了,虽说也是高大威猛的身材,但生就了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一身官服套在他的身上,看上去颇有几分滑稽的样子,让人感到好笑。 其余众人或高,或低,但无不是一身横肉,这也难怪,苏州本就是繁华之地,在这里做官,若是吃不饱,那就说不过去了。 双方各自打量了一番,众人又上前恭维了一番,如今杨峥是巡抚,正二品的官儿,自双脚踏入苏州这一日始,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了,巴结上司本就是他们的拿手好戏,自是少不了恭维了。 这一番恭维,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杨峥好不容易从人堆里走出来,正要进入府衙,却听得张徽笑笑道:“今日是大人新官上任,这么大雪的天,一路辛苦,我等已在已在“风月楼”,设下酒宴为大人接风洗尘,请大人一定要给我等这个脸面,今日我等好好与大人喝上几杯。 杨峥哈哈一笑道:“本官还以为这样大雪的天儿,今日上任第一日,必定是饿肚子呢,没想到诸位大人如此盛情,杨某若是推辞,那就辜负了诸位大人的一番好意了?“ “正是!正是!“众人齐声应道。 张徽与李立彼此看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再看杨峥时,只觉得这位新来的大人顺眼多了,恭维的道:“那就请大人换乘官轿,随我等去风月楼,把酒言欢、开怀畅饮可好?” “好,好,多少日子没与人把酒言欢、开怀畅饮了,今日我定要与诸位大人不醉不归?“杨峥拉着张徽一脸亲切的道。 张徽只觉得眼前的这位大人的笑容,如沐春风,让人说不出的舒服,顿时对他这位新来的大人好感又添了几分。 李立得了指示,早已召集众人去吃饭,难得有这样一个与上司亲近,把酒言欢的机会,自是人人答应,可也有一个人愣是不去。 “你们去可以,本官决不会去的?“声音锵锵有力,除了知府况钟,满苏州城还有谁有如此正气凛然的声音呢。 张徽冷哼了声,道:“知府大人好大的官架子,今日可是巡抚大人上任的日子,接风洗尘那是历代传下来的规矩,怎么着况大人想坏了规矩么?” 况钟道:“本官若有这个本事,你们这宴席还请得成么?“说完看了一眼众人,冷声道:”本官很忙,没你们那么的空闲,你们要去吃饭,本官拦不住,不过这宴席我是不去吃的?“ 张徽与况知府是有些恩怨的,大明建国之初,军人立有军籍,是世袭的。在卫所当兵的死了或逃亡了,要在原籍勾取他子弟或孙子补充。宣德三年,御史李立、同知张徽奉命到苏州清理军籍,利用手中的权力,没少中饱私囊,其中被冤为军者四百七十三名,而被杀者不可胜计。以一府七县计有上千人,这些人迫于张徽的权势敢怒不敢言,等况钟上任的时候,新官上任三把火,愣是在苏州这等污浊之地,烧出了自己清官的名声,这时候那些被冤者,扶老携幼,填塞道路,号哭呼天向知府大人请冤。况钟在问明情况下,上奏皇帝,指责”今用事之人舞文法外,不择当否,悉驱罗网而骈驽之。其意以能为国家益数千百辈军,殊不知事体非宜,为国生怨,其失尤大也。”在况钟的奏请下,一百六十人免除了军役,一千二百四十人只本身服役,免除世役。这事儿因两人做得隐蔽,没被抓住了把柄,才得以抱住了官位,但从此在财路上,算是彻底断了,常言道,断人财路,如此杀人父母,这梁子就此结下了。 这两年张大人没少司机报复,无奈况大人就好比一把锋利无比的倚天剑,碰上去不是被他锋利的剑锋所伤,就是被他浑身的光芒所掩盖,斗了几个回合,自己弄得狼狈不堪不说,愣是成就了人家清官的美名,可恨的人家疏浚河道,修筑水利工程,力主严惩贪官污吏,禁止循私受贿,愣是油盐不进,对自己的要求,几乎达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按照当时官场的风气,新官到任,旧友高升,总会有人来送些礼品礼金,以示祝贺。这些礼品礼金只要数额不大,也是人之常情。然而况钟公开贴告示说”今日做了朝廷官,便与家居之私不同”。然后把别人送的礼品一一退还,连老朋友远道送来的礼也不例外。至于朝廷的便宜,更是一分也不占,这样的人就是顽石一块,在没有打破顽石的本事,张大人选择了惹不起,躲得起,尽量不与况大人发生冲突,免得自欺其辱,可当年的那股恶气,并没有随着两人不见面而遗忘了,那股恨意就如一颗深埋的种子,随时都可以发芽生长,碰上了好的土壤,少不了要报复一番,此时看他如此不识抬举,自是满心欢喜,冷哼了声道:“知府大人果然是一心为公啊,公务繁忙到连吃一顿酒席的功夫都没有?” 况钟冷声道:“你不用说风凉话,我做过什么我自己知道,不用你来提醒?“ 张徽肚中早已把况钟恨得牙痒痒,面上却道:“如此说来,知府大人是不赏这个脸了?“ “本官说过,我很忙没功夫去吃这酒席?“况钟语气不变。 “杨大人,您看……?“张徽冷笑了声,忽的将脸转了过来,一脸笑容问起了杨峥来。 “这一招借力打力可不怎么地道啊?”杨峥心里暗骂了声,面上却笑容可掬道:“这样啊,实不相瞒,本官一路舟车劳顿,如今啊,只想快些去处理些公务,也好对得起皇上的信任,百姓的期盼,这吃饭……?” 一听这话儿,众人面上一紧,为了这顿酒席,这些人没少准备,再说了这风月楼可是苏州最好的酒楼,不说里面的菜肴,就是你们的姑娘也都是全苏州最好的,能进去一趟,那也是莫大的荣耀,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与上司把酒言欢的好机会,那肯这么轻易的放过,所以纷纷将目光看向了张徽。 张徽也不想就这么放过这个机会,打了个哈哈道:“大人一心为公的精神,实乃我等为官的楷模,可人总要吃饭的不是,再说了这也是诸位大人的一番好意,大人若不去,岂不是让诸位大人心头不快?大人是新官新气象,我等还期望在大人的英明领导下,携手共同开创苏州新局面呢?“ “就是,大人岂可为了一人不去,而坏了兴致呢?“李立在一旁附和道。 “既如此,那恭敬不如从命了?“杨峥笑着道。 张徽笑道:“本该如此,本该如此啊?”有了杨峥这句话儿,众官儿登时个个眉开眼笑的赶往苏州的风月楼而去。 风月楼离巡抚衙门不过几里地,是苏州繁华的所在,一路上街头人头攒动,倒也热闹,各行各业虽在大雪的天儿,但许多摊子还是摆出来了,一时吸引了不少百姓频频观望,货摊上摆有刀、剪、杂货。有卖茶水的,有看相算命的,坐轿的,骑马的,挑担的,赶毛驴运货的,推独轮车的……不一而足,更多的是那些书生,三五成群,手中捏着把纸扇,对着四周的大雪,或指指点点,或偶尔从嘴里蹦出几句还算不错的诗词来……。 众人的轿子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走在前头的张徽一脸讨好的道:“前面就到风月楼了?” 杨峥哦了声,撩起帘布,伸头张望,只见在街道的黄金地段,一座五层小楼立在了一片房屋之间,因楼高出许多,加上装扮得甚是富丽堂皇,所以在这条街上,显得十分显眼,众人轿子刚落,早有店家小儿迎了上来,手中拿着一块洁白无暇的手帕,拉开帘布,待众官儿一低头,一弯腰,出了轿子,便利索的在众人前胸后背拍打的一阵,说是拍出一日的灰尘。 杨峥看得好笑,可看众人如此,也便任由店小二胡来了。 前前后后拍了两遍,众人才一身轻松的走进了风月楼。 本以为这样大雪的天,粮食与银子都是一等一救命的东西,这样高档的酒楼,花钱如流水,该没什么人,可进去一看,不说第一层已坐满了人,就是第二层,第三层也客满,店内身着靓丽的女子来回穿梭,店家小儿更是提着酒壶来回跑动,偶尔传来阵阵的欢笑声,将一个风月楼渲染得热闹非凡。 1827. 1875章:千里相思一撇消 -- -->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说的只怕就是这个?”高航轻声道。 “大概是吧?”杨峥叹了声应了声,便与众人一同上了四楼。 刚一家踏进雅间,杨峥还以为走错了地方,按说他这些年披着大明官吏这张狼皮,也吃过不少地方,京城的一品居,清风楼、杭州的楼外楼,那一家都算得上是一等一的酒楼,无论是装饰,还是考上绝对称得上是大明数一数二的,但与这儿一比,多了几分俗气,少了几分意境。 雅间里布置别致精巧,谈不上多么考究,多么细致,甚至有些装饰上还不如京城的一品居,但一桌一椅,一壶一炉,一幅画卷,一本书,甚至是角落里的盆景,墙头挂着的灯罩,壁橱莫不是布置得极好,窗台上的竹、墙角的花,相互辉映,宛如进了一副苏州园林画卷之中,看得杨峥心头为之一振。 众人依着官职落了座,彼此寒颤了几句,就见几个身着白衣素裙、衣带飘飘地女子就端着苏州时下的瓜果走了进来,个个露着小香肩,面带笑容,眼带秋水,略施粉黛,毕竟是江南的女子,那一颦一笑,莫不是透着江南女子特有的美感。 望着眼前一个个如风拂杨柳的女子,杨峥忍不住赞了几声,随即朗声道:“留春不住登城望,惜夜相将秉烛游。 风月万家河两岸,笙歌一曲郡西楼。 诗听越客吟何苦,酒别吴娃劝不休。 从道人生都是梦,梦中欢笑亦胜愁。怪不得江州司马对江南,对苏州念念不忘啊,这样的女子,这样的画卷,忘得掉才怪呢?诸位大人说是不是?“ 众人哈哈大笑,纷纷点头附和,张徽与对面的李立相视一笑,齐声道:“大人既喜欢,日后常来便是,大人来我苏州城,还能少得大人一口好吃的不是?“ 杨峥哈哈一笑道:“这话儿我喜欢!” 彼此说了一些不懂不痒的话儿, 嘻嘻哈哈一番,气氛立即融洽了许多,这会儿菜肴也开始陆续上了一桌,杨峥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好家伙就是他知道的就有清汤火方、鸭包鱼翅、水晶肴蹄、松鼠桂鱼、西瓜鸡、盐水鸭、清炖甲鱼、鸡汁煮干丝,霸王别姬、鸳鸯鸡、葱烧孤雁、乐天鸭子、纪妃伴龙颜、地锅草鸡、古沛郭家烧鸡、徐州三鲤、徐州四孔鲤鱼、龙门鱼、梁王鱼、彭城鱼丸、愈灸鱼、金蟾戏珠、鱼腹藏羊肉,更别说还有不知道的,也有十几盘之多,就这一桌酒席,怕是没有个百来两银子是拿不下的,心里登时暗骂了几声,这江南之地,有这等硕鼠,百姓不饿肚子才怪呢?“ 眼看酒席上了桌,张徽与李立一起举杯道:“来,来,诸位今日是巡抚大人上任的第一日,咱们可要与大人好好痛饮几杯?“ “对,对,痛饮几杯!”众人齐声叫了声,纷纷端起了酒杯。 数十个酒杯轻轻碰在了一起,立即发出清脆的声响,各自微微一笑,彼此一仰头将一口的一杯清酒喝了个干净,苏州的酒清淡醇香,喝在嘴里自有一股清香,一杯酒下了肚,气氛登时活络了起来,张徽今日是有意讨好上司,眼看气氛还不算太活络,有意给酒桌添点气氛,道:“大人,下官虽在江南,离那京城远了些,可大人才学之名,倒也听过,今日在坐的都是饱学之士,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不如行个酒令活络活络气氛?” 众人早就有这个意思,碍于杨峥没说话,才没吆喝,此时见有人提了出来,登时纷纷叫好。 杨峥呵呵一笑道:“好啊,就不知这酒令该行个什么酒令好呢?” 张徽笑道:“下官倒是有一个酒令?” “那还等什么,说来便是?“杨峥笑着道。 众人起先还担心这个新来的上司不好相处,可看人家做派,吃喝玩乐似都会点,在苏州做官,不怕你吃、喝、玩,就怕似况钟那般油盐不进的官儿,所以一听杨峥这话儿,登时人人欢喜。 张徽见状也是一脸的喜色,道:“下官这酒令大人没听过,可是我苏州独有,这两年可流行的很……?“ 张徽话音尚未落,一个官儿大声叫道:“张大人,你说的不会是金莲杯令吧?” 话音一落,登时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杨峥与这金莲杯令倒也不陌生,所谓金莲令,实则说的是女子的小脚,在古代女子既然作为一种美而存在,自然会有人去欣赏,就像女孩子的鞋子漂亮,自然就会有人去夸,《墨庄漫录》上说:“王深辅道《双凫诗》云:时时行地罗裙掩,双手更擎春潋艳,众人都道不须辞,尽做十分能几点,春柔浅醮蒲萄 暖,和笑教人劝引满。洛尘忽挹不胜娇,踏金莲行款款。观此诗则老子疏狂,有自来矣。”,这是对女鞋的欣赏,不过这双脚是不是小脚,还不能确定无疑,到了元朝,有个杨铁崖叫做大才子,他“耽好声色,每于筵间见歌儿舞女有缠足纤小者,则脱其鞋,盏以行酒, 谓之金莲杯。”其后,金莲杯之流行,不绝如缕。 晚明的文人徐纨在其《本事诗》中说:“何孔目元朗至阊门携榼夜集,元朗袖中带南院王赛玉鞋一只,醉中出以行酒。盖王足甚小,礼部诸公亦尝以金莲为戏。王凤洲乐甚,次日即以扇书长歌云:‘手持此物行客酒,欲客齿颊生莲花。’元朗击节叹赏,一时传为传话。” 清初人林若抚也在《鞋杯行自序》中说:“余薄游秦淮,偶与一二胜友过朱校书樱宁,饭酒间出锦鞋贮杯以进,曰此所谓‘鞋贮’也。自杨铁崖而后,再见于何孔目元朗,才情正堪鼎足两公。余闻之喜甚。不意风尘中人,博综雅谑,有如此者。遂以笔蘸酒为赋《鞋杯行》云。”经这么几朝的大肆吹捧,金莲杯因脚小而受到激赏,则因脚大则受到男人的讥刺的事情便理所当然了,如余怀的板桥杂记>就说一位顾喜的妓女“ 趺不纤妍,人称为顾大脚。”而周栎园《书影》则记录了秦淮八艳之一的“马湘兰足稍长,江都陆无从戏以诗曰:‘吉花屋角响春鸠,沉水香残懒下楼,翦得石榴新样子,不教人似玉双钩。’” 这种性审美观的流行,造成整个社会风气的变化,明清时期男子择偶第一标准就是看女人的脚是否够小,一些文人墨客更是用诗词加以美化,使得整个风气形成了一股以小脚为贵,脚大为耻,即便贵为马皇后,民间也要喊一声马大脚,更不用寻常人家之女子。 也不知什么时候,苏州城开始有人以金莲为酒令,这事儿说起来并不是苏州人独创,事实上在宋代的时候就开始流行,只不过随着蒙古鞑子入侵,这种文人墨客之间的风流韵事。早已让人忘却,没想到在这样的江南之地,还有人记得,按照张徽的提议,这酒令倒也简单,。行酒时,推一人为录事,叫他从陪宴妓女的脚上脱下一对小鞋,在一只小鞋内放一杯酒,另一只小鞋放在盘子里,录事拿着盘子走离酒客一尺五寸的地方,而酒客们用大拇指、食指和小指撮取莲子、红豆或榛松之类,对准盘中小鞋投五次,根据投中的次数多少来罚酒,即饮那杯置入在小鞋里的酒,以此取乐,苏州人文荟萃之地,与这样士大夫的游戏,十分喜欢,才几年的功夫,已经演变了好几种,其中有一种,是把小鞋在桌上传递,传递时数着初一初二以至于三十的日子,而执小鞋的姿势要随时日数不同按规定变换,或者口向下、或者底朝天,或持鞋尖、或执鞋底,或者平举、或者高举……如有错落,即以鞋中放置酒杯饮酒,有一首歌专门说的是这种妓鞋行酒:双日高声单日默,初三擎尖似新月。底翻初八报上弦,望日举杯向外侧。平举鞋杯二十三,三十复杯照初一。报差时日又重行,罚乃参差与横执。 见杨峥毫无反感,张徽大喜,让店家小二哥送来一只金莲鞋来,将酒杯放在阿其中,然后倒上美酒,轻轻一转,那三寸金莲上下一合,正好对着自己,张徽端起酒杯呵呵一笑,道:“咱们都是读书人,今日这酒令可不能光喝酒,碰上金莲令以金莲为诗,吟诗一首如何……?“ 在坐的都是喜好风月的主儿,焉有不答应的道理,纷纷叫好。 “张大人,这事儿还得你先来啊?”一个官儿端着酒杯笑道。 张徽笑道:“也好!”说着,轻轻吟了起来:”春秋佳日,花月良宵,有倒屐之主人,延曳裙之上客。绮筵肆设,绣幕低垂;绿蚁频量,红裙隅坐。绝缨而履舄交错,飞觞则香泽微闻。” 在座的没少张大人的粉丝,况且这词儿也不耐,自有人大声叫好。 张徽难得露上了一次脸,自是得意了一番,在那金莲的酒杯之中,重新倒上了酒,轻轻一转,不偏不奇,正好对上了杨峥。 杨峥看了看那金莲,端起酒杯喝了,略一思索,轻声道:“洛浦凌波,为谁微步,轻尘暗生。记踏花芳径,乱红不损,步苔幽砌,嫩绿无痕。衬玉罗悭,销金样窄,载不起盈盈一段春。嬉游倦,笑教郎款捻,微褪些眼。 有时自度歌匀。悄不觉微尘点拍频。忆金莲移换,文鸳得侣,绣茵催衮,舞凤轻分。懊恨深遮,牵情半露,出没风前烟缕裙。知何似,似一钩新月,浅碧笼云。“ “好,好,好一句似一钩新月,浅碧笼云啊。早就听说大人才学高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众人纷纷叫好。杨峥客气了几声,便照样学样,提壶倒酒,跟着轻轻转了几下,那金莲转了一个圈,落在了李立面前。 张徽见他动作纯熟,心头暗喜:“看来这位杨大人也是惯于风月场上的人啊?” “ 想她眉儿浅浅描,脸儿淡淡妆,粉香yu搓腻咽项,翠裙鸳绣金莲小,红袖鸾鸟玉笋长,不想啊!其实强,你撇下半天风韵,我舍得万种思量。”李立端着酒杯一仰头叫了声好,随口吟了一首,场上少不了一阵吆喝。 今日来的都是文学之士,几圈下来,你一首诗,我一首词儿,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李立刚才让张徽抢了先,一直有些不乐意,这会儿看杨峥倒也是个风月之人,略一想了想道:“大人,下面我们这回改对诗,诗词格律不限,但第一个的诗里要镶入一到十,十个数。第二个接时则要转着来,从十到一再说回去可好?” “好!好!“众人大声叫好,纷纷有意加入。 “大人,你看如何?“李立看了看杨峥语气里透着几分亲切。 ”有趣!”杨峥笑着应了声,这一应答。立即引起了众人齐声叫好,既是李立想到了主意,众人便叫他开头,李立面上露出几分傲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朗声道:“这个还不容易, 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楼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 通判赵大人不甘落后,立即抢着道:“我也有一个,诸葛亮,收二州,拍排八阵,六出七擒,五丈原前,点四十九盏明灯,一心只为酬三愿。!“ 好说的都被人说了,接下去可就不好数了,众人都觉有些难度,倒也无人轻易出口,都低头沉吟起来。 这时,张徽站起身来,笑着道:“有了,百万军中卷白旗,夫子无人问仲尼。秦王斩了余元帅,辱骂将军失马骑。吾今不用多开口,滚滚长江tuo水衣。毛女受刑腰斩际,分尸不得带刀辟。一丸妙药无人点,千里送君终一离。“每句一个字,正好一到十,这样的高难度,登时引起了不少人叫好。 “我也有了……?下楼来,金钱卜落;问苍天,人在何方;恨王孙,一直去了;詈冤家,言去难留;悔当初,吾错失口;有上交,无下交;皂白何须问;分开不用刀;从今莫把仇人靠;千里相思一撇消。 这着诗每一句都是一个字谜,全起来就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知州大人好不容易露了脸,这会儿好不欢喜。 轮到了一圈,总算是到了杨峥,众人纷纷将目光看来。 杨峥颔了颔首,略一沉吟道:“我就顺着赵大人的词儿,再说一首吧!“说完不等众人吃惊的眼神,开口吟了起来:”下珠帘焚香去卜卦,问苍天,侬的人儿落在谁家?恨王郎全无一点真心话,欲罢不能罢。吾把口来压!论文字交情不差。染成皂难讲一句清白话。分明一对好鸳鸯,却被刀割下。抛得奴力尽手又乏。细思量,口与心俱是假。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是个数字,嵌入诗中,天衣无缝,难得是这词儿看似一个女子的绝情词,实际每句都含着一个数字,十句话从一写到十。第一句“下”去掉“卜”就是“一”;第二句“天”落下了“人”就是“二”字;第三句“王”“无一”是“三”;第四句繁体“罢”去掉“能”是“四”;第五句“吾”去了口是“五”;第六句“差”即“乂”,“交”去了“乂”是“六”;第七句染黑了就去掉了白色(皂:黑色), “皂”去“白”是“七”;第八句“分”割了下部是“八”;第九句“抛”去了手(扌)是“九”;第十句“思”去了“口”和“心”是“十”。从一到十共十个数字,就这样被巧妙地安排在一首情辞俱佳、通俗易懂的情诗里,难度无疑高了许多,众人都是识货之人,不等他说完,就开始吆喝起来。 轮到高航的时候,他与文采上比不过这些读书人,但偶一为之的诗词还能勉强凑合,先是端起了酒杯喝了一口,这才张嘴念了一首:“好元宵,兀坐灯光下;叫声天,人在谁家?!恨玉郎,无一点直心话;事临头,欲罢不能罢。从今后,吾当绝口不言他;论交情,也不差。染成皂,说不得清白话;要分开,除非刀割下。到如今,抛得我才空力又差;细思量,口与心儿都是假。!”尚未念完,众人便大声叫好起来,先不说这词儿同样用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就是意境上,除了杨峥哪一首不能比之外,比起其他人的毫不逊色,尤其是尤其是“染成皂,说不得清白话”,“细思量,口与心儿都是假”,实在令人叫绝。 气氛经过这么一渲染,登时变得欢快了许多,酒就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众人挨着个花心思来敬酒,虽说苏州的清酒没什么杀伤力,喝多了也有些酒意,眼看再喝下去,怕是真的要不醉不归了,杨峥转了个心思,端着酒杯道:“诸位大人如此热情,本官受宠若惊了,下面我们改四季回文诗吧?谁对不上来,罚酒三杯可好?“ 这回文诗是文人墨客酒桌上的常客,唐代上官仪说,”诗有八对”,其七曰”回文对”,”情新因意得,意得逐情新”,用的就是这种措词方法。充分展示并利用了汉语以单音节语素为主和以语序为重要语法手段这两大特点,读来回环往复,绵延无尽,给人以荡气回肠,意兴盎然的美感。回文的形式在晋代以后就很盛行,而且在多种文体中被采用。人们用这种手法造句、写诗、填词、度曲,便分别称为回文,文诗,回文词和回文曲。虽然不乏游戏之作,却也颇见遣词造句的功力,平日里酒桌上没少文人墨客拿来作为炫耀才学的资本。 众人也有意表现一番的意思,闻言自是纷纷叫好。 杨峥道:“我先来!”说完略一沉吟,道:“到春来桃花儿开放,杜子美坐在了万花楼上,但只见游春的公子高歌唱:唱的是蔡伯 喈在那厢,赵五娘斜依门儿望。好悲伤,好酒的刘伶不久长。又想起,孔明到晚来掌上银灯,坐上了中军帐,看一部奇门书,为人立纪纲。细思量,抚琴的伯牙在何方?古往今来总何用终是南柯梦一场!” 话音一落,张徽接着道:“我也有了,到夏来百花儿开放,李太白坐在了岳阳楼上,但只见避暑的公子高歌唱:唱的是郑元和在那厢,李亚仙斜依门儿望。好悲伤,贪色的纣王不久长。又想起,刘备到晚来掌上银灯,坐上了黄罗帐,看一部礼纪册,为人立纪纲。细思量,下棋的番葛在何方?古往今来总何用终是南柯梦一场!“ “好!“众人齐声叫好。李立嗯了声,端着酒杯转动了片刻,重新放下,嘿嘿一笑道:”这杯酒,不用我喝了,我也有了,到秋来菊花儿开放,陶渊明坐在了赏菊楼上,但只见赏菊的公子高歌唱:唱的是李三郎在那厢,杜十娘斜依门儿望。好悲伤,爱财的石崇不久长。又想起,关羽到晚来掌上银灯,坐上了青沙帐,看一部春秋传,为人立纪纲。细思量,读书的子建在何方?古往今来总何用终是南柯梦一场!“ 春夏秋冬,唯独剩下一个“冬“字没人说,登时人人紧张,应对了少不了一脸的惬意,还没应上的,皱着眉头苦苦思索。 雅间一时竟变得安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听得高航道:“我来试试!”说着拿起酒杯,冲着众人点了点头道:“到冬来梅花儿开放,孟浩然坐在了黄鹤楼上,但只见寻梅的公子高歌唱:唱的是张君瑞在那厢,崔莺莺斜依门儿望。好悲伤,好气的周瑜不久长。又想起,张飞到晚来掌上银灯,坐上了虎皮帐,看一部兵战册,为人立纪纲。细思量,善画的王维在何方?古往今来总何用终是南柯梦一场!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1828. 1876章:风增相思雨添愁 -- --> “好,好!好!“张徽率先叫上好来,李立紧跟其后,其余众人纵有话儿要说,一来人家应的不见得十分巧妙,但也符合要求,二来,今日人家张大人权势日重,看新来的杨大人与他透着几分亲切,关系不一般,谁还敢多言,除了叫好喝酒之外,再也做不得别的。 这样欢快的气氛,时间不知不觉过了,这一顿酒席,也喝得天昏地暗的,直到夜色降临,众人才打着酒嗝离开风月楼。 到了知府门前,张徽快杨峥一步从轿中钻出来,此时外边还飘着雪花,夜风一吹,雪花四散,在这样的寒冷的夜晚,纵然喝了酒汤,也有些凉意,刚走出来的杨峥忍不住缩了锁脑袋,有些不愿意出来。 张徽看在眼里,微微一笑,快杨峥一步,向着轿子抱拳道:“大人,江南的天也有寒冷的时候,您啊,就不必出来了,早些回去好生歇息,卑下明日再向大人说说这府衙的公务?” 杨峥在风月楼里没少被这帮官员变着法儿多灌了几杯,若不是最后他弄一个四季回旋诗应付了一下,这酒不知还要喝多少,想起这一茬,忍不住想起最后一圈的灯谜,这灯谜是他出的,目的自是为了挡住连绵不绝的酒杯了,所以在出谜的时候,故意用了些难度,字谜是一首诗,与子别了,(一)天涯人不到。(二) 盼春归日落行人少,(三)yu罢不能罢,(四)你叫吾有口难分晓。(五)好相交你抛得我有上梢没下梢。(六)皂热难分白,(七)分手不用刀。(八)无人不为仇,(九)千相思还是撇去了好。(十) 其实也就是化用了前面那个十字谜,本以为这样的诗词,无人应得上,自己可以少喝一轮,却不想,张徽不着痕迹的猜出了谜底,还不动声色的合赢应了一首诗词:颠倒不自由,(一)反哄了鱼儿上钩。(二)两人便把一人丢,(三)可惜人心不应口。(四)要成就终难成就,(五)一点儿把不到心头。(六)欲问平康将八字推求,(七)薄幸人藏头十分露丑。(八)任他人去恨悠悠,(九)兴发时抛却弓鞋懒绣。(十) 这诗虽然拘于形式,必须一句暗射一字,但不得不否认,这诗谜构思之奇巧所折服,能张口应对,还应得如此精妙,胸中没有几分才学,是万万做不到的这一步的。 得他资助,他又多喝了几杯,此时颇觉得头重脚轻,什么都不想干,只想回去躺入暖暖的被窝之中,好好睡上一觉,所以对于张徽的客套,他也没说什么,坐在轿中与他说了几句不疼不痒的话儿,张徽看他模样,便有嘱托了几句,便钻入了轿中,为首的轿夫吆喝了几声,轿子转过弯,进入左侧一条小道,便去了。 望着那渐渐消失的人影,杨峥看了一眼高航道:“怎么看?” 高航眯着双眼道:“是个难缠的家伙?” 杨峥点了点头,是有些难缠。说完放下了帘布,轿夫立即抬起轿子赶往巡抚的行辕,不多时轿子便不见了踪影。 桃花坞在历史上多有兴废。最早是农桑之地,到宋熙宁年间,梅宣义在此筑台冶园,柳堤花坞,风物一新,称”五亩园”,又名”梅园”。绍圣年间,枢密章楶在五亩园南筑”桃花坞别墅”,占地七百亩。章氏子弟在此基础上又广辟池沼,建成一座庄园式园林,人称”章园”。《吴门表隐》誉其”园林第宅,卓冠一时”。梅、章两家为世交,梅宣义子梅采南、章楶子章咏华,仿效曲水流觞典故,将两园池塘打通,建双鱼放生池,一端通梅园的”双荷花池”,一端通章园的”千尺潭”。当时郡人多于此春游看花,一时鼎盛。 宋末兵变,梅园、章园废圮不堪。元以后,桃花坞又屡有兴建,却一直不温不火,直到元末张士诚占领苏州后,才开始对桃花坞多有建树,才让这片昔日繁华之地,慢慢恢复了昔日的面貌,等魏观做知府时,桃花坞规模日益扩大,到宣德年,桃花坞已是入阊门河而东,循能仁寺、章家河而北,过石塘桥出齐门,古皆称桃花河。河西北,皆桃坞地,广袤所至,赅大云乡全境。”乃苏州繁华之地。 轿子沿着官道走了一炷香的功夫,终于在一处庄园门前落了下来,这处宅子占地数十个公顷,在外面看不过是寻常人家的院子,可轿子进了院子,才别有洞天,处处假山、回廊、鱼池、花草一样不少,这样的布置就算是在庄园遍地的苏州,也足以让人羡慕。 听得动静,早有仆人迎了上来,打伞的打伞,搀扶的搀扶,好一阵忙活,张徽年纪不过是四旬上下,本没有到需要人搀扶的年纪,可他的手腕就那么一抬,迎上来的仆人顺着手儿一搀,主仆二人竟配合默契。 一行人三进三出,沿着一条铺有青石的小路,绕过一片竹林,一处小桥流水,再穿过几颗芭蕉树,才见了一处房舍,房舍隐与一片树林之中,白雪皑皑,翠竹摇曳,让人心头说不出的舒服。 “夫人可在?”张徽淡淡的问。 搀扶的那个仆人躬着身子道:“回老爷,夫人上午去街道转了一会儿,回来说天儿冷,这不刚回房歇着了?“ 张徽恩了声,便推开了房门,听得动静,一道屏风后,走出了有一个女子来,那女子二八芳龄,模样虽算不上天香国色,但那一颦一笑倒也有些韵味,此时看张徽走了进来,双眼微微一弯,脸上便有了笑容:“老爷你回来了……?“ 张徽从鼻腔里恩了声,随手关了门,趁着那女子不注意,大手在那略显丰满的翘臀上轻轻拍了一击,听得波的一下,那女子面上一热,并没有躲避的意思,一双水汪汪的眼眸扑闪了两下,咬着丰满动人的红唇,似嗔似怒地骂了声:“讨厌……?” 张徽就在一旁太师椅上落了座,那女子轻轻走了过来,伸出一双晶莹的皓腕,抱住了张徽的bo子,然后就那么将柔软的身子依在张徽的xiong膛上,粉红的小嘴轻轻启开,道:“老爷今日怎么才回来呢?留人家在这家里,也每个人儿陪我说说话儿?“ 这声音柔柔的,甜甜的,宛如江南的春雨,透着温柔。 张徽眼里闪过一丝炙热,一脸坏笑的在那女子丰盈动人的胸脯上轻轻捏了一把,笑道:“这不是回来了,有什么话儿说吧?“ “你坏死了……你明明知道……?”那女子笑骂了声:“你知道人家不是这个意思,你……?” 张徽哈哈一笑道:“老爷,才刚刚回来,你这妮子,就又想……又想做甚么坏事了?也不怕吃干了老爷?” 那女子浑不在意,瞪了他一眼,嗔骂了声:“吃干了才好,省得你天天往那风月楼上跑?” “哪有天天去,近半个月可没踏入风月楼一步?“张徽依旧搂着那女子笑着道。 那女子小手指在他鼻子上轻轻点了一下道:“算上今日,还没到半个月呢?“ “今日可不算?“张徽没有放下那女子的意思,大手继续抱住她的身子,道:“今日你家老爷我是去陪着新来的杨大人,除了喝酒,什么可没干,不信夫人检查检查!” “去你的!”那女子笑骂了声,忽的扬起一张小脸,好奇的问:“你说的可是大明年轻的高官杨峥杨大人?” 张徽道:“可不是他?” “妾身听说他不过三十岁的年纪,本是杭州彭家的一个下人,仗着内阁首辅大人赏识,才入了官场,此后屡屡立下功勋,才做上了今日这二品的官位?” 张徽握住那半边熟透的樱桃,五指的力道大了几分,虽有些不承认,但还是点了点头道:“基本上不差?” 那女子道:“年纪轻轻做的官儿比老爷的还大,说起来倒也有些本事?” 张徽低头看了一眼自家夫人,笑道:“不仅仅是有些本事,此人模样俊俏,听说手段也了得,看今日做派,风月场地可没少去,这样的男人,足以任何女子动心,我家夫人没动心么?” 两人虽说是夫妻,可这女子是张徽年轻那会儿从风月之地买回来的,两人是那种一见倾心的,张大人自看了这女子,便是日想夜思,而女子看了张大人,也是牵肠挂肚,至此两人一拍即合,组成了这一对夫妻。 虽说两人是夫妻,可说起那些话儿来,两人又像风月之地的买卖,毫无顾忌,堪称怪异。 这女子名叫戴春雨,取自一句江湖流传的诗句,小楼昨夜听春雨,风增相思雨添愁。 西窗今霄纵酒诗,酒伤离情诗怀忧,诗一般的名字,倒也成全了她诗一般的性子。 戴春雨咯咯一笑,混森一阵颤抖,引得张徽眼前一热,手中力道又重了几分。 戴春雨笑了一阵,忽地凑过粉嘟嘟的小嘴,在张徽的嘴上轻轻波了一下,挽住张徽脖子的皓腕轻轻往前拉了下,笑着道:“怎么老爷吃醋了?” 张徽老脸一热,道:“胡说八道,老爷怎么会吃一个黄毛小子的醋?你太低看你家老爷了吧?“ 戴春雨笑道:“你看你明明有,好不承认,这就是你们男人,嘴上一套,面上一套,虚伪!“ “好啊,几日没收拾你,都敢当面指责老爷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张徽微微笑了下,那只大手轻轻一滑,便入了一片波澜壮阔之地,肆意妄为起来。 戴春雨那张吹弹可破的脸蛋儿有些晕红,呼汲也急促起来,轻咬的红唇,越发显得粉嘟嘟的,宛如一只熟透的水蜜桃,只要轻轻咬上一口,必定是香甜可口。 “讨厌,人家都好几日没与你好好说话了,好不容易盼着你回来,你就想着做坏事?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戴春雨媚笑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哀怨,几分妩媚,几分娇痴。 张徽只觉得骨头忽的轻了几两,大手并没有松开的意思,继续妄为了一番,调笑道:“哪姓杨的也是男人,难道也不是个好东西么?“ 戴春雨咯咯一笑,道:“只要是男人,都一样,见了你时甜言蜜语,殊不知这话儿不知在那个女子的肚皮上说了上千遍呢?“ “哈哈……你这张嘴巴,还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呢?“张徽凑了过去,在那张粉嘟嘟的小嘴上,轻轻咬了一口。 戴春雨轻嗯了声,小手轻轻在张徽的胸口推了一把,道:“一身的酒气,我才不要呢?“ 张徽也不生气,在她的丰臀上重重拧了一把,说道:“刚来了个杨大人,就嫌弃你家相公了?“ 戴春雨媚笑的看了张徽一眼,媚笑道:“老爷还说自己没吃醋?“ 张徽仍矢口否认,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打趣了几声。戴春雨才笑吟吟的道:“我听说那姓杨的家中娇妻可不少,个个都是江南的绝色美人儿,我自问模样也不错,可这天底下美人还能少么,再说了那姓杨的再好,未必能有老爷对我的好啊,我是不会离开老爷的,奴家这心里只有老爷一个人,奴家也永远只属于老爷一个人?“ 张徽眼里涌出一丝感动,道:“也不枉老爷疼你一场?“ 戴小雨一把抱住他身子,说道:“那老爷还说了一晚上的胡话儿?“ 张徽笑道:“老爷这不是紧张你么,那姓杨的模样好,官职高,年纪轻轻的就一身的才学,这样的男人日后少不了在府上走动,夫人若是来个卓文君夜追司马相如,老爷我去哪儿哭去?” “咯咯……?”戴春雨掩着小嘴娇笑了一阵,道:“你把人家想成什么人了,这杨大人虽也是个不错的人儿,可天下这么大,比他好的人也有不少吧,难道奴家碰上一个,就上演一次卓文君夜奔司马相如?老爷就放心好了,春雨这辈子生是你的人,死也是你的鬼,你去哪儿我都陪着你!“ “你这张小嘴,可真叫老爷喜欢!“张徽眼里闪过一丝得意,腾出的大手在她小脸蛋上轻轻拧了一把,笑道:“你当然愿意了,这天下还有比我对你这么好的人么?“ 两人如此说说笑笑的一番,戴春雨扬起一张小脸道:“平日里老爷总担心这姓杨的是个厉害人物,看今日老爷的样子,怕不是那么回事吧?“ 张徽道:“眼下还不一定,谁知道这家伙是不是个扮猪吃虎的主儿,不过那一身才学到是真的,但身在官场,光靠才学是不够的?“ “可不是么,太白诗才满天下结果如何,还不是被唐明皇赐金放还了,苏父子文章之名传扬天下,一个乌台诗案就被放逐了,这人在官场,才是名儿,不过是给你添了件好看的外衣罢了,正想在官场站住脚,还得看胸中的韬略,这一点可比什么道德文章有用多了?”戴春雨笑吟吟的道。 “可不是么,远的不说,就说我朝的才子解缙,才名满天下又如何,还不是落得一个活埋雪堆的下场,这姓杨的才学是不差,可为人才刚过三十岁,就算再春风得意,也不过做了几年官,能有多大的本事,看他今日的做派,倒也是个风月场上之人,这样的人可比那个姓况的好对付多了?”张徽想着今日杨峥的种种表现,脸上开始涌起了笑意。 戴春雨道:“话虽如此,可老爷也不可掉以轻心,这人年纪轻轻是有些毛病,可年轻也有年轻的好处,顾忌少,败了可以重头再来,所以有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我听说这姓杨的与内阁杨士奇有些关系,这次两京这么多言官弹劾他,愣是没把他给赶出了朝廷,非但如此,还从三品吏部侍郎,一跃成了正二品的巡抚,若没些手段,只怕应付不了这样的大场面?老爷还是小心些为好?“ 张徽在她灵巧的鼻子上点了一笑,道:“还是夫人顾虑的周到,此人虽有些手段,但你家老爷也不是吃素的,那姓况的一心想把我挤出苏州城,这都几年了,结果如何,我这正儿北京的无品官儿还不是牢牢的被我握在手中,不说这个,就是这知府衙门的官儿,有一半可是听我的,若不是有这点实力,况钟还能容得下我?“ “老爷打算怎么做?”戴春雨将身子往他怀里靠了靠,嘟着小嘴问道。 张徽温煦的一笑,说道:“那况钟一直对我没安好心,有他在的一天, 老爷虽不惧,但我在这苏州城,置办这些家业,这些年没少留下点把柄,只要况钟在的一天,我就没什么好日子过,我虽不惧,但终究是个麻烦?“ “老爷是想借姓杨的除掉况钟?“戴春雨终究是陪伴了张徽多年,与他的性子还是里了解,这是一个龇牙必报的人,自从宣德五年吃了那一次暗亏,这事儿就是他心头的一根刺,若不让况钟灰头灰脸的走,这口恶气是难以消除的。 “聪明!“张徽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劲。 好一会儿才道:“这苏州已乱了这么多年,虽有况钟这把锋利无比的倚天剑,但想要短时间扫除一切,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朝廷派姓杨的巡视苏州,无非是这一场大雪,繁华如苏州都不能应付,了朝廷的怀疑,你也知道,朝廷在治理江南上花的功夫可并不少,如今可好,连一场大雪都难以应付,皇帝不震怒才怪呢,所以我料定,姓杨的此番前来,必定是想迅速平定苏州,好让苏州放心,倘若苏州一时半会儿治理不好,这罪责……?“ “况钟是知府,苏州不能治理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再说了姓杨的年纪轻轻,就坐上了正二品的官儿,这次巡抚江南,未必不是他日后加官进爵的资本,所以就算为了保住眼前的官爵,也会将这罪责推到姓况的身上……?这样我的目的就也就达到了“张徽冷笑了声道。 “话虽不错,可那况钟也不是吃素的,妾身看他这几年的手段倒也不简单,苏州的知府哪一个能干满三年不落下一个骂名的,可这况钟干了三年,百姓不但没有骂他,还给了他一个”况青天“的美名,若是没有些手段,这苏州城只怕也呆不下去?“戴春雨有些担心的道。 张徽一笑道:“清官好啊,我还怕他不是清官呢?这些清官好名声,动不动就为民请命,好在百姓心目中维护他们清官的美名,这况钟虽有些本事,但在名声上还是看得极重的,若不然也不会去得罪苏州城的豪门地主,王孙贵族去弄个劳什子丈量土地,你说说这天下的土地,这些年这些人明着暗地里没少抢占,购买,你去丈量土地,百姓是对你赞誉有加,可那些豪门地主,王孙贵族他们能答应么?” “到手的好处,再吐出来,自是不答应?”戴春雨道。 “可不是?天下的东西都逃不过一个利字,他况钟再有本事,也不能剥夺天下豪门地主、王孙贵族的利吧,只要他敢做,嘿嘿,这苏州城啊,就安定不了,动静越大,就越乱,一旦乱了,朝廷的期望便会落空,嘿嘿,你说那况钟还有好下场么?”张徽干笑了两声道,说得得意处,大手又用力在怀中美人的纤细的腰肢上轻轻捏了一把,道:“借刀杀人未必高明,可坐山观虎斗可是一等一的高明,就算这位况钟是个厉害角色,碰上了老爷,也得乖乖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这苏州城除了我张徽旁人可染指不得!就好比夫人这迷人的身段,醉人的眸子,除了老爷我能肆意把玩,天下间哪个男人都碰不得?“ 张徽本就是feng流人物,与风月之地早已学了一身好手段,随着几下bo弄,房间里便一片春意盎然,偶尔传出几声摄人心魄的娇吟,如丝如缕,便是这样大雪的天儿也多了几分chun意。 1829. 1877章:人弃我取,人取我与 -- --> 直过了掌灯时分,那娇笑声才停止了,张大人一脸春风的拉开了房门,猛吐了口气,自言自语的道:“都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这不是还没到如狼似虎的年纪么,咱就喂不饱呢?“ 房间里先是咯咯一笑,跟着传出一个媚极的声音呢喃道:“这等天儿,这等事儿,哪有吃饱的时候,老爷,人家还想要嘛……?“ 张徽哈哈一笑,说道:“sao妮子,你好生等着老爷,待会儿保管让你吃个够?” 那娇滴滴的声音又起:“每次都这么说,那一次奴家吃饱了,不行,今日我一定要吃个够……?”说着,房间里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 张徽回头看了一眼,便见戴春雨笑吟吟的走了过来,骂了声:“似你这般吃,老爷我就是壮如猛虎,也不够吃的?”说完砰地一声掩上了房门,身子一跳,便跳了出去。 门内传来戴春雨的笑声:“跑那么快,也不怕摔着了!摔坏了奴家可会心疼的?“ 门外张大人整理了衣物,笑骂了几声,才满意地一笑,悄悄出了门,不多时那一道身影便消失不见了踪影。 在桃花街有一座祠堂,名为张王祠,据说是当年张士诚在苏州,不仅秋毫无犯,还开仓济贫,兴修水利,奖励农商,善待文士,在农民、商人和文人中深得民心。吴元年,朱元璋攻破苏州城,张士诚被俘。解送金陵(今南京)后,张自缢而死。尸体被苏州人秘密运回,葬在城东远郊的斜塘。朱元璋下令重课苏州赋税,并强迫苏城百姓迁徙边地,造成明初苏州一时民生凋谢,人口剧减。苏州百姓则因此而更念张士诚的好处,就相约在七月三十的晚上,把点燃的棒香插在大街小巷的墙边壁角以作纪念,因张士诚小名九四,便称为“九四香”。第二天,朱元璋派在苏州的官员见到遍城的棒香杆,就查问原委。百姓们说,七月三十是地藏菩萨的生日,所以要烧香。官员问,为什么不去寺庙内烧香?百姓们说,这叫“狗屎香”,就像小狗在墙边壁角撒尿屙屎一样,要在寺庙外烧的。于是,烧“狗屎香”就成了苏州人的风俗沿传下来,因此只要在苏州的庙宇,多半有烧“狗屎香”的习俗,张大人左绕右拐,直到后面没人,才一转身走进了张王祠。 祠堂内香案上供奉了不少时下的瓜果,看得出有些日子没换了,果子表面已露出了丧失水分的姿态,张徽走上前,先从左侧的书架上,抽出三根焚香,放入香案的蜡烛火光上点燃,待香火点燃,猛吹了一口气,燃烧的火苗立即熄灭,燃起一阵烟雾,张大人轻轻摆了摆,待香火的烟雾恢复了正常,这才走上前在正对着的牌坊前的香炉中轻轻插了上,又拜了拜,这才转身走到一旁的蒲团上落了座位。 刚坐下,一阵脚步声便传了进来,跟着走进了一个人儿,燃烧的火焰顿时被来人的冷风吹得忽明忽暗。 “我还以为要等一会儿呢?“张大人似知来人是谁,看了一眼淡淡的道。 “我那次来,让你多等了?“来人低声说了声,径自走到了张徽身旁的蒲团上落了座。 “姓杨的你怎么看?“待来人坐定,张徽淡淡的问了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今日一同宴席与杨大人把酒言欢的清军御史李立李大人。 “看此人做派,倒是个能吃、能喝、能拿的主儿,比姓况的可好说话得多?“李立想了想道。 “恩,是好说话,可咱也不能小瞧了他?“张徽道。 “三十岁的年纪,就官居二品,没些过人的手段,怕也坐不上这个位置,就算坐上了,未必坐得稳,看这次朝廷的动静,他这些年的名声,倒也不是一个让人小瞧的主儿?“李立仍旧以降低声音说话。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我们的目的是找回当年的耻辱,让姓况的从哪里来,回那里去,你我的官职太低,名声又被姓况的坏了,根本不是姓况的对手,如今老天爷派了杨大人来,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你准备怎么做?“李立瞟了一眼张徽问。 张徽招了招手道,张立便微微将身子倾斜了几分,将一张脸靠了过去。张徽附在他耳旁窃窃私语了几句。 “这样行得通么?”李立皱眉问。 “姓况的不自量力,弄出了这个乱子,是时候挑出来了,再者,通过这件事,我们一来可以看看姓杨的手段,我们还随机应变,另外姓杨对姓况的态度……?“ “话虽不错,可这事儿可不是小事,一旦闹大了,恐怕与你我都不利。”李立担心的道。 张徽道:“只要姓况的在苏州,我们的日子就不会好过,如今姓杨的来了,我们正好可以利用他的年轻,利用的官位,好好教训教训姓况的!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做好以防万一的准备,看看这场好戏,倘若那姓杨的当真对况钟治理的苏州城不满,我们大可趁机推波助澜一把,倘若不如我们所想,嘿嘿,你我在苏州这么多年,也不是豆腐做的,没有我们的支持,他们将举步维艰渡日如年,这些大户你觉得他们会乖乖的送出他们经营多年的土地么?“ 李立点了点头道:“这的确是一个好法子,一旦姓杨的靠向我们,我们给他一个安定完好的苏州城也不是不可以,倘若他心黑想拿我们练刀子,哼,咱也不是好欺负的?“ 张徽道:“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今晚就去告诉声,好让他们做好闹事的准备,这是我们最好的一步棋,如果姓杨的识相,那便你好我好大家好,如果他不知趣,这苏州城,就是一座乱城,他正二品的官帽,怕也戴不了多久!” 花开两枝,话说两头,却说杨峥带着一身的倦意回到行辕,刚准备躺下歇一歇,就听得沈艳秋来说段誉回来了。 一听段誉,杨峥登时坐了起来,自从昨日进了苏州城,他立即派出了段誉去苏州各大商铺转一转,目的很明显,就是对苏州商业摸摸底,自从前一晚看了苏州的良田,他很好奇,苏州的粮食价格,已经涨得了何等离谱的价位。 段誉追随大小姐多年,与经营上有着独特的手段,让他读书未必能走上科举之路,可要说打探粮食的价格,没有谁比他更合适的人选。 听他回来,那还睡得着,让人将段誉带了进来。 这两日段誉与苏州各大商铺走了走,虽不敢说能全部掌握了,但通过与店家小儿,以及各大商铺的掌柜交谈,再经过自己细细分析,他发现在两个月的时间里,苏州的粮食几乎翻了三倍,而大雪的之几日,大米价格上涨了四倍,从最初的一两二一石,愣是涨到了三两六,如今可好,差不多五两银子一石,要说雪灾的时候价格涨幅倒也不奇怪,可似这样翻倍涨价就太离谱了,通过询问,他还了解到,往年的粮食价格也涨幅,可幅度没那么大,就是在洪武爷攻打苏州城的时候,粮食也不过是一两七一石,到了后来也这是涨到了二两五,那还是粮食青黄不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价格,在当时也被看做了天价,可与今时今日的比,那些天价,还算是手下留情了。 事实上这也可以理解,身为商人,段誉也不是不理解,“候时转物,逐什一之利。居无何,则致资累巨万。”但涨幅度似这样大的,还是头一次看到,感到事态的严重,他不顾在苏州城晃荡了两日的疲倦,急急赶了回来。 刚落了座,段誉便将这两日自己打探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出去,自己的那份价格分析也毫无保留的说了,听完段誉的汇报,杨大人眉头微微皱了皱,他虽能料到价格的涨幅,可涨幅这么大,也大敢惊讶,从段誉的汇报,整个苏州城,不光光是米价,就是面粉、五谷杂粮都有不少的涨幅,按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不要说百姓吃不起粮食,就是寻常大户人家怕也得勒住裤腰带,少吃几口。 想到了这种可能,他登时大感头疼,若不抓紧时间,平衡物价,这苏州城再怎么治理,也是一座乱城,自己此番钱来的目的也有没什么意义了。 “你是商业上的好手,依你看这事儿该如何做?“杨峥虽多了五百年的见识,可在商业上他自问不是内行,思索了一会儿也没什么好主意,反而是段誉这些年跟着大小姐走南闯北,在商业上可就比自己懂得多了,问一问或许有什么点子也说不准。 段誉没有立即回话,而是想了想道:“苏州今年的粮食大丰收,按说是应该可以应付这场雪灾,可从上个月开始,城就有不少商家用平日里高出一倍的价格收购粮食, 常熟去壳新米价,价格也在一两二一石,这平常的年月高出了太多,许多百姓没碰上过这样好的价钱,所以大肆卖出了手中的粮食,想着趁着好价钱把粮食给卖了,等会过来再从别的地方买回粮食,如此一来,利用差价百姓可以从中赚上一笔,一年的茶米油盐酱醋茶也有了,孩子过年的新衣,来年的私塾费用,还有碰上个病痛什么的,这一年赚上的银子也够了,可他们万万没想到,老天爷与他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让整个江南都弥漫在一片雪灾之中,粮食的价格一夜之间从原先的一两二一石,涨到一两七,很快二两二一石头,等第三日大雪,粮食的价格涨到三两一石了,常熟去壳新米价,价格涨到一石三两三左右,本着赚钱的百姓很快发现,他们卖出的那点银子根本不足够让他们吃上一顿饱饭,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这么高的价格,愣是买不到粮食,这种局面是百姓始料不及的,可以说这场雪灾对于苏州百姓来说,并不是最可怕的,比起那些涨得离谱的粮食价格,雪可以停,多烧点火也就过去了,可粮价太高,手中没银子,他们吃不到米饭,种了一辈子的田地的百姓,到头来还吃不上一顿饱饭,这不得不说十分讽刺。“ “是够讽刺的,可眼下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雪灾已不是一天两天了,百姓若再吃不上饭,怕是要生乱子了,自己这个巡抚是来安抚这里的雪灾,可不是让这里再乱起来,一旦乱起来,那些吃了亏的言官的弹劾,怕是比上一次更疯狂,自己能躲过初一,未必能躲得过十五,所以从他进入苏州城的这一刻,苏州只能慢慢安定,决不能继续乱下去?否则就算他不愿意,头顶上的这顶乌纱帽也戴不下去?” 这么一番思索,顿时变得有些紧张,道:“你追随大小姐多年,碰上这样的事儿是怎么应付的?“ 段誉道:“这样的情况我们倒也碰上了,用的手段还是延续陶朱公的,贵出贱取。贵出如粪土,当商品价格涨到最高点时,要果断出手。贵上极则反贱。贱取如珠玉,当商品价格跌落到最低点,要像珠玉一样买进,贱下极则反贵。再者便是积着理论。“积着之理,务完物,无息币。以物相贸易,腐败而食之货勿留,无敢居贵。”要合理地贮存商品,加速资金周转,保证货物质量,这些年凭着这个手段,倒也没出什么乱子,彭家生意越做越好,除了彭家有大小姐杭州商会会长这个职位外,更多的来自安南的经营!才让彭家立于不败之地?” “那你看,苏州这场粮食价格危机,依你看可以用陶朱公的什么积着之理,务完物,无息币。以物相贸易,腐败而食之货勿留,无敢居贵。法子平衡一下?” 段誉面露危难之色,道:“华安,你也知道的,我只是陪着大小姐学了商人的本事,说到底我们这些商人还是沿用陶朱公的老规矩,赚些辛苦钱,维持一家的安定繁荣或许足够,可一国,一个江南,就是玩笑了,陶朱公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还是他事越王勾践二十余年,苦身戮力,卒于灭吴,成就越王霸业事迹,商业上他虽有建树,但毕竟是一家之利,能兴盛一家,未必能兴盛一个江南,一个大明,这事儿我也不知该怎么说?“ 杨峥嗯了声,但与段誉的这番评价却不认同,陶朱公固然有谋国上的功勋,但在商业上毫不逊色,他从实践中总结出来的经商思想和较为完整的经商理论,无论是对他的同代人,还是后代人,都有很大的影响。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无论是经商的,还是为官的,都在他的思想库中汲取健康的营养,为商为政服务。在受范蠡经商思想、理论影响之最大者,当数越王勾践本身。越王采纳范氢之“商贾”兴国之策,是从自身的国情出发,深知范之道能振兴国家,完成报仇雪耻的任务。勾践经励精图治,“治牧江南,七年而擒吴”,建立霸业,全仗“商贾”兴国。 战国时期,白圭受范蠢薄利多销的影响,从实践中总结出“欲长钱,取下谷”的经验。他在经营“下谷”之类的生活必需品,利润虽不高,在丰年收粮时,其价高于一般市场;在歉收年出售时低于一般市场。这样加速周转,薄利多销,也获得“积著率岁倍”的大利。白圭又受范盖天时变化的“时断”与选择贸易对象的“智断”相结合中取利的影响,也认为农业收成与气候有关,并提出:天时有循环,丰歉也有循环的“农业经济循环论”。利用丰年与歉年的价格差异中可以得到成倍的收益。范蠢离越去陶后,有一鲁国穷士椅顿闻陶朱公甚富,往而问术。范暴答曰:“子欲速富,当畜五稼(指mu马、mu牛、母羊、mu猪、母狗)。”椅顿依计,十年之间其息不可计,从此驰名天下。 范蠢的经商思想,不仅影响春秋列国,而且一直延续到后代及至为五百年后。范蠡对物价涨跌应有一个合理幅度的主张及由此而提出由国家规定粮食价格的政策,被汉宣帝所仿效采用。因为这种由国家调控粮食价格的政策,有助于“农末俱利”,起到了稳定粮食价格、稳定人心、安定社会的作用。苏州的这场粮食价格上的危机,看似很杂乱,说到底还是在运用陶朱公的理论, 人弃我取,人取我与”,当货物过剩低价抛售时,他就收购,当货物不足高价索求时,他就卖出,从市场供求关系导致的价格波动中牟利;“贵上极则反贱,贱下极则反贵。贵出如粪土,贱取如珠玉”,自己想要平衡这场粮食价格本可以遵循陶朱公的原则,慢慢从中调整的话,这场看似混乱不堪的价格大战,倒也不难应付,但这要是时间,一年两年才有这个效果,可眼下的苏州城是大雪,数十万人还等着粮食活命,所以他最耗不起的就是时间,拖一天,苏州的乱就大一天,可恨是这事儿他不知从何处着手。 看着杨峥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段誉看得有些感慨:“这官儿也个愁人的苦差事?“ “有个事儿,我不知该不该给你说一下?“段誉犹豫着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有什么你说什么?“杨峥心里有些急躁,语气不免重了些。 好在段誉与他的兄弟情谊也不是一日两日,所以并不在意,略一沉吟道:“你可知道这苏州城什么最贵?“ “废话,当然是粮食了?“杨峥好奇的应了声,只觉得这会儿段誉的书呆子气又犯了,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问么? 却不想段誉摇了摇头道:“粮食固然价格高,可眼下的苏州城,还有一个更好的东西?“ “哦,是什么?“杨峥的好奇心彻底被引起来了,暂时把粮食的问题抛到一旁。 “一种卷,粮食做的饼卷?“段誉轻声道。 “都是粮食,这种饼卷这会儿怎么能高过到手的粮食呢?”杨峥眉头凝了一下问。 “这事儿我也是今日去万福记买饼时,与店小二闲话家常听到的一件怪事?“段誉思索着道:“这苏州城,万福记的酥饼是远近闻名的风味小吃,好的年月,每天门口排队的顾客络绎不绝,店家开足马力生产仍是供不应求。不仅如此,还经常有官府和大户插班下大订单,足够万福记忙上几天的,门面生意自然就照顾不了了。有钱有势的大佬当然得罪不起,但是散客也是不能随意怠慢的。为了不让散客再空跑一趟,掌柜情急之下,在收取定金之后打下了白条,允诺在指定的日子一定交货。 原本这只是应付散客的权宜之计,尽管万福记并没有这个生产能力,但为了本店的招牌和口碑,万福记的掌柜只好硬着头皮上了。战战兢兢过了一个月后,掌柜的惊讶地发现,情况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每天拿着白条来提酥饼的散客寥寥可数,门面卖出去的酥饼也不比以前多出多少,但每天回笼的铜钱多出来不少。“ “这个好理解,一定是许多人的饼卷没来得及买,或者是丢失了?又或者是存起来,舍不得拿出来吃,所以这个月的银子就有得赚了?“前世的时候,各式各样购物卡、月饼券、提货券等没少接触,所以听到这儿,杨峥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段誉点了点头道:“你猜得没错,那掌柜的起初不太明白,派店家小二四处打听,才知道有相当多的顾客购买酥饼,并不是留作自己食用,而是作为礼品馈赠亲友,而收礼的人也不见得会自己吃,往往过段日子找个机会转送出去。 1830. 1878章:祸兮福之所倚 -- --> 可问题是,酥饼存放时间长了就会发霉变质,没法再送人了。再者,拎着偌大的饼盒到别人家里,既不方便又惹眼。于是,好多人买了这种白条放家里,什么时候想吃了就自己跑到万福记兑换现成的,若是想送人还可以继续留存着,这样既轻松,又方便!” 杨峥点了点头道:“方便是方便了,可一旦一窝蜂的全都来了,店家偏偏又生产不出这么多的饼,丧失的可就是信誉了?” 段誉道:“可不是么,可万福掌柜的却不这么看,他觉得做一盒酥饼要花时间、人力和本钱,卖出去只能收到20文钱,这种白条几乎什么投入都没有,就可以凭空坐地收钱,而且不用担心马上就要兑现,岂不是无本万利?不久,万福记开始印制盖有掌柜私章的饼券,在门面叫卖起来。 卖饼券的好处确实很诱人,酥饼还没有出炉,就可以提前收账,掌柜不用再像以前为讨要赊账而苦恼了。卖饼券的铜钱可以用来做其他卖卖,而且还不用付利钱。顾客手中的饼券总会有部分遗失或毁损,这些没法兑换的酥饼就被白赚了,所以这种在掌柜看来是空手套白狼的买卖,是最稳当的买卖,一直就这么做了下来,银子自是月月赚,饼却是越做越少?“ “还真是要钱不要命的主儿?“杨峥暗自骂了声。 段誉笑道:“可不是么?”顿了顿又笑了笑继续说道:“这等买卖也不知怎么传了出去,有这等无本买卖,自是吸引了各大商家,一时整个苏州城布庄、肉铺、米店掌柜看着都眼红了,一窝蜂地跟着模仿,卖起了布券、肉券、米券……” 杨峥难得的笑了一下,并没有说话,凭着感觉他觉得这事儿似没完。 果然段誉稍作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了下去:“但是苏州府的老板们没有想到,这种券隐含着巨大的风险?“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祸是造成福的前提,而福又含有祸的因素,自古便有好事和坏事是可以互相转化的,在一定的条件下,福就会变成 祸,祸也能变成福,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亏他们还是商人?“杨峥叹了声道。 段誉一笑道:“祸兮,福之所倚; 福兮,祸之所伏。这样的道理他们当然明白,只不过眼前的利益太大,太诱人罢了,让他们情不自禁的忘记了这个人人都明白的道理!” “说到底还是心太黑了些,要不然也不会做出这等焚林而猎的事情来,听你语气,出事是不是?”杨峥看了一眼段誉问。 段誉点了点头道:“不错,这种饼卷看着是有利可图,可变化实在太大,如这万福记的饼卷,制作的时候,饼券上面没有标明面值,购买时按照当时的价格付钱,提货时不用退补差价。酥饼是用粮食做的,价格跟着粮价变化,丰年和荒年的粮价起伏很大,正常年景的一盒酥饼卖二十文钱,并不算太贵,而在丰年只能卖十五文钱,也算正常,寻常百姓也吃得起,但在荒年价格的浮动可就大了,哈寻常年月尽买到五十五文钱,这其中的差价足足有三十五文到四十文,一些精明的百姓从中看出了商机,他们在丰收年月,以十五文钱的价格疯狂的购买饼卷,既不送人,也不兑换酥饼,而是将饼券攒在家里,等酥饼涨价时再卖给人家,如此一来,其中的差价也足以让他们狠很赚上一笔?” “谁说老百姓都是榆木脑袋,这下这些什么布券、肉券、米券可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杨峥暗暗嘀咕了声,仍旧没有说话,继续听段誉的诉说。 “而有些性子急的人不屑于这种守株待兔的做法,他们通过赌来年的收成,做起了买空卖空的生意来。倘若来年是丰年,现在的饼券就跌价;倘若来年是荒年,现在的饼券就涨价。不仅仅是饼券,市面上其他的券也被人做起投机交易来。当铺和票号见有利可图,不仅仗着自己本钱雄厚来分一杯羹,轻而易举地操纵起价格,而且还接受百姓各类券的抵押,放起了利子钱。”段誉平缓的声音一如既往,仿佛说的不是商事,而是一件有趣的事一般。 “这份荣辱不惊的镇定,不去做官着实可惜了?”杨峥笑着赞了声,内心却被他这份描叙所震动,因为从这些饼卷几乎可以看到早期资本主义的缩影,货物的供应关系,已初见端倪,只是他更惊讶的是,为何这种关系历史没有记录,甚至乜有呵护起来,让它变得更强大?自己风云际会,竟给碰上了,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奇迹? 就在他思索的这会儿功夫,段誉并没有停下的意思,端起茶桌上的一杯茶汤,咕噜咕噜几声喝了干净后,继续说了下去:“万福记的好日子,从三个月钱就开始已走向了陌路了,提取的饼卷的人越来越多,每天门口排队的顾客络绎不绝,虽说早有了准备,但万福记整个苏州城就此一家,别无分家,如此一来,店家开足马力生产仍是供不应求,饼是一日少一日,寻常百姓到也罢了,他们还能应付过去,再不济多给点银子,百姓还显得更高兴,可怕就怕那些大户,官府的人员,他们插班下大订单,因是大户,手中的饼卷也是寻常百姓的好几倍,足够万福记忙上几天的,门面生意自然就照顾不了了。有钱有势的大佬当然得罪不起,加上人家有饼卷在手,也不好说什么,只好两面应付,可一日两日到也罢了,一月两月就有些应付不过来了,而随着这场大雪的来临,米价突然一下子涨高了好几倍,不仅如此,苏州城内因这场大雪,人心惶惶,物价飞涨,商家乘机将商品囤积,市面上的券被百姓疯狂抢购,原先不过是一两银子的饼卷,愣是涨到了三两,这几日更是涨到了四两,如此一来,万福记就应付不过来了,当日赚取的银子,时至今日全吐出来了不说,面上还不知道有多少饼卷存在,这些饼卷就是一把悬在他们头顶上的绳索,随时要了他们的性命,如今那万福记的掌柜,出了每日加足马力制作酥饼外,再也不敢去做别的,可这几日的粮食一天一个价,制作酥饼的成本大大超过了当初的好几倍,要说这是自己当初酿下的苦果,再苦自己也得吃下去,可,整个苏州城愣是买不到粮食,你也知道,酥饼是用粮食制作的,没有粮食,万福记就是再能做,也做不出酥饼来,所以这几日掌柜的差点没去自杀……不仅是万福记,整个苏州城池什么布券、肉券、米券……情况大抵如此,不少店铺实在吃不消这种价格的变化,只好早早变卖了店铺,以银子购买昔日发出去的各种提货卷,只可惜随着雪灾一日重一日,当初的提货卷如大潮一样,潮起潮落得厉害,那点银子根本不足以买回那些提货卷,让一些受到的欺骗的百姓很是愤怒,开始闹事,这一个月来,苏州城的治安是自洪武来最乱的一个月,若不是况大人有些手腕,早就不知酿成了什么乱子了?” 段誉说了一通,感到口干,又低头喝水。 杨峥默默的听着,脑海里思索了一遍,这事儿看似是万福记自作自受,可其中颇有些猫腻,首先这饼卷早不提,晚不提,提前三个月提,而且人数之多尽让万福记加班加点都难以应付过来,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了,雪灾是这几日,若说这几日万福记难以应付过去,倒也说得过去,再不济往日的银子还能撑上几日,可提前了三个月就不一样了,那会儿饼卷虽涨幅,但幅度不大,可一日比一日多的提货卷,逼迫万福记不得不拿出昔日利润来填补自己应付不过来的空缺,如此三个月之久,不要说万福记这种小店,就是苏州城最大的老字号酥饼店也吃不消这种一日比一日更大的亏损,万福记能撑到现在已是一个奇迹,但看样子,也撑不几日……按说这事儿并没什么好奇的,可怪就怪在这事儿是从三个月开始,就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这分明是有人在操作着这一切,若是这样,这个人与商业上就可怕了,因为这场大雪的来临,京城还是仗着那帮西洋传教士的帮忙,才提前三日预测了这场大雪,而看苏州城的模样,显然是有人在三个月前就预测到了这场大雪,从而利用雪灾引导粮食的涨幅度大,一步一步的导致了这手好戏,让大热门的万福记愣是吃了哑巴亏不说,还面领着关门的危险,可以说这一手便是杨峥这个前世人,也不得不佩服,对方有明锐的洞察力,有极大的忍耐,还有良好的部署,让自己的对手一步一步落入自己设下的圈套而浑然不觉,最后不得不关门做出回应,可以说这一手高明的杀人于无形的手法,用前世的说法,对方充分利用了陶朱公的人弃我取,人取我与”,当货物过剩低价抛售时,他就收购,当货物不足高价索求时,他就卖出,从市场供求关系导致的价格波动中牟利;“贵上极则反贱,贱下极则反贵。贵出如粪土,贱取如珠玉”的规矩,甚至更高明了些,因为从对方掌握粮食价格涨幅度,以及对饼卷供求关系上看,对方显然早已捕捉到了市场,这个词儿在前世的时,就连三岁小孩都知道,可在五百年后,就未必了,在一个没有市场规矩的年代,他们的手段其实很简单,用司马迁的话儿说,贪买三元,廉买五元,就是说贪图重利的商人只能获利30%,而薄利多销的商人却可获利50%。《郁离子》中记载:有三个商人在市场上一起经营同一种商品,其中一人降低价格销售,买者甚众,一年时间就发了财,另两人不肯降价销售,结果获的利远不及前者。汉高祖刘帮的谋士张良,早年从师黄石公时,白天给人卖剪刀,晚上回来读书,后来他觉得读书时间不够用,就把剪刀分成上、中、下三等,上等的价钱不变,中等的在原价的基础上少一文钱,下等的少两文钱。结果,只用了半天的时间,卖出剪刀的数量比平日多了两倍,赚得钱比往日多了一倍,读书的时间也比往日多了,所以民间有句谚语:张良卖剪刀——贵贱一样货。再这样一个年代,有人竟能利用市场来布局,这样的人又怎么能他不感到惊讶,佩服呢?“ “是所有的店家都亏本么?“杨峥想了想皱眉问道。 段誉正喝茶,听了这话儿,急忙放下茶杯,微微一笑道:“这事儿也是一件奇怪的事?“ 杨峥一听他这口吻,便知自己猜得不错,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这场大雪灾与发行饼卷的万福记,发行肉卷的肉铺、果铺、布店是一场无法预料的灾祸,可对于掌握这一切的商家来说,这就是一场大丰收,所以在这样的价格大战中,必是有人欢喜,有人忧了! 段誉沉吟了片刻,又道:“这事儿怪就怪在这样的一场价格大战中,有人愣是从中赚了不少?” “哦,是么?”杨峥淡淡的应了声。 段誉点了点头道:“在苏州城内物价飞涨,人心惶惶,商家趁机囤积居奇,市面上的券被百姓疯狂抢购的时候,在苏州的斜塘的沈家南货铺,发行提货券却很成功。” 杨峥道:“这就奇怪了,各大商铺都做亏本买卖,为何他就盈利了!” 段誉道:“这事儿可就得说说这家店铺的掌柜的,据说这家掌柜本是苏州人,祖上还做过大买卖,富可敌国,只因为祖上犯了事情,冲撞了朝廷,才被没收了财产,家道就此落败了,但沈家也着实有几个人物,愣是让沈家一天天的壮大了,到了沈家掌柜的这一辈,家中还有几个考中了秀才,可谓是兴盛之态,而这家掌柜的在永乐年,年甫弱冠,应童子试不售,遂弃举子业为贸迁之术。始来吴门,开一小铺(南货铺),短短几年,从最初的一个小铺,发展到如今已是苏州城内一家颇具规模、制度健全、专制南货精品的名店,这与掌柜的经营手段分不开,从万福记发行饼卷后,他从中看到了商机,也采用了采用了别开生面的提货券,只不过这家掌柜发出的提货卷略有不同,据说这家南阳铺麾下有亦有六房,曰南北货房、海货房、腌腊房、酱货房、蜜饯房、蜡烛房,售者由柜上给钱取一票,自往各房发货,而管总者掌其纲,一日一小结,一年一大结。如此一来,南货铺既减少了顾客选货、结账时的拥挤,也使钱流、物流各自独立。因此不久之后,沈家南货铺的产品,便被苏州百信所喜欢,那些大户、豪门、地主、官家、王孙贵族更是将这家店铺作为制定商品店铺,沈家店就此名闻遐迩,跃居为苏州巨富!这次雪灾他一早就提出了告示,让百姓购买商品,而百姓害怕手中的卷作废,纷纷开始兑换,等大雪来临,他们手中的卷已经兑换差不多了,轻松应付了这场危机,不仅如此,还趁着雪灾将商铺各项价格提高了少许,狠很赚了一把? 杨峥听到这里,心里已明白了个大概,沈家发明的提货券,与当下商场、超市发行的礼券十分类似,即顾客统一到柜台缴钱取券,再依提货券的类型,分别到六房的窗口取货,孙春阳还下令,不管时间多久,顾客都能依券取货,南货铺上下不得有任何异见,但因提前预测到了苏州这场危机,他提前做出了准备,将购物卷所带来的风险,降到了最低,不仅如此还狠很赚了一笔。 “果然是个人物?”杨峥喃喃道。 “的确是个人物,能轻易的化解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不说别的,至少在经商手段上就高人一等?我看你想要解决这场粮食的价格危机,或许可以从这人身上找点法子?“段誉将心中所想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 杨峥心里一阵冷笑,这事儿旁人看不出来,他可不傻,整个苏州城发行饼卷的商家都做亏本买卖,唯独他一家不亏本不说,还狠很赚了一笔,若不是有些内幕,打死他也不相信,不过段誉这话儿到也提醒了他,眼前的这事儿他毫无头绪,一时也不知从何处下手,而这个沈家或许有些手段,去看看也不错?“ “你说的对,这沈家或许就是这次评定物价的关键,今晚你我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带上高大哥,我们一去看看,学学人家的手段?”杨峥大声道。 段誉与商业上十分好学,有这么一个机会,自是千肯万肯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儿,因为明日还有要紧的事情,所以各自分头去了歇了,本来应酬了一日,又听了这么闹心的话儿,杨峥其实已经很疲倦了,可躺在chuang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浮现的今日段誉的这番话,这沈家绝对不简单,用《韩非子&#8226;五蠢》中说:鄙谚曰:‘长袖善舞,多钱善贾 ,此言多资之易为工也。这里强调了一个善字。资金不足,必须善于使用,使用的目的也是获利,唯有资金与商品流通不息,才能使利润滚滚而来。对待商品要做到务完物,即贮藏的货物要完好,腐败而食之货勿留;处理资金要做到无息币,即指货币不能滞压,货币欲其行如流水,货币和商品流通了,买卖就活了。宋代的沈括举例说:十万元资金倘不周转,虽百岁故十万也,如果贸而流通,加快周转,则利百万矣,沈家能将手段运用得如此纯熟,由不得他不紧张,往日他仗着多了五百年的见识,或多或少还能应付过去,可这一次就未必了,一来对手也不简单,能在三个月前就做出准备,足以看出人家用心了,二来苏州局面,因这一场大雪,加上有心人的推波助澜,已快乱成了一锅粥了,再不用些手段平衡物价,让粮食尽快落实下去,他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待下去,这么一思索,各种烦躁就涌上了心头,便迟迟睡不着,如此这般胡思乱想了一阵,迷迷糊糊也不知什么时候入睡。 第二日一大早,正睡得香甜,就听得段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想起昨晚两人的约定,杨峥也不敢贪睡,洗漱完毕,匆匆了几口饭菜,便与高航段誉两人赶往斜塘了。 这斜塘地名最早见于文献是南宋淳佑年间,是一块历史久远的老字号品牌。最初的斜塘集市并不大,等永乐后期,集市向斜塘河以北转移,形成集镇。宣德初年,因商业繁荣,人口增多,斜塘集镇大体以中塘江为界一分为二,俗称南斜塘和北斜塘,成了苏州城繁华之地,与其他地方商铺不同,这里的商铺市店,素讲局面,雕红刻翠,锦窗绣户。有的店铺招牌高悬,入夜家家门口点起了五光十色的锦纱灯笼,把街面照得如同白昼。有的店铺摆挂商品宣传字画,张挂名人书画,附庸风雅。以此来升华店铺的品位与提高顾客的回头率。还有些茶肆、饭馆、酒店中特意安排有乐器演奏和评书为客人助兴。而一些面食店里,只要顾客一进店坐下,伙计立刻前来问顾客所需,尽合诸客呼索指挥,不致错误,这里的经营者几乎没有不懂得豪华的装饰,是反映一个店铺的实力,于是店堂设计画柱雕梁,古色古香,金碧辉煌,极尽铺陈之能事,以迎合达官巨贾、贵妇名媛以求高雅的消费心理。在服务上进门笑脸相迎,出门点头送行。这些敬客如神的作法加上高贵典雅的装饰,使众多顾客如坐春风,一见钟情,从而留连忘返、百顾不厌。 今日杨峥算是微服私访,所以并没有穿官服,一身大雪天赏雪看景色的书生打扮,而段誉则是书童,高航身材魁梧,只好做了跟班了,今日的大雪小了许多,这里本就是繁华之地,行人还是不少,而那些商家则趁着这样的天,狠狠赚上一把,所以即便是这样的天,各大商铺、酒肆也都开了门,笑迎客人来,而一些小商小贩,则扯着嗓子大声叫卖,喧闹的气氛,让整个斜塘古街倒也热闹非凡,杨峥看着这一个个冻得通红,缩着脖子叫喊的商家,暗暗佩服他们的勤劳,事实上古代的商贾,凡是成功者,无不奉行“诚信、耐劳、节俭、朴实,禁欲”的信条,许多商人信奉“生财有大道,以义为利,不以利为利”的“圣人之言”。休宁商人张州“以忠诚立质,长厚摄心,心礼接人,以义应事,故人乐与之游,而业日隆隆起也。”歙县商贾梅庄佘,“家素贫,弱冠行贾,诚笃不欺人,亦不疑人欺。往往信人之诳,而利返三倍。中年积著累数千金,居乡以长厚闻。”发了财的贾商,也很热衷于助修祠堂书院、输粟助赈、兴水利、筑道路、抚孤恤贫等公益和慈善事业。那个时候,没有飞机,没有汽车,没有任何快捷的通信工具,一切都只能靠两条腿,或是马车、舟船,一趟生意,短则几个月,长则半年或两三年,其中辛苦,现在的商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想象的。唐人吴融的《商人》一诗,道出了商贾们的真实生活:“百尺竿头五两斜,此生何处不为家;北抛衡岳南过雁,朝发襄阳暮看花。”那种敬业精神,很令人感动。 三人一路走走看看看,不多时便到了沈家商铺,事实上这条街道并不如何繁华,但在苏州城之所以出名,因为一个被杀的诗人高启。 高启住在浦镇青丘浦一带,自号青丘子。其人生富有传奇色彩。元末,高启控诉战乱,肯定张士诚的政策和治绩,但未出仕。明初,他受朱元璋诏入朝修《元史》,授翰林院编修。洪武三年朱元璋拟委任他为户部右侍郎,他固辞不赴,折返青丘浦,靠授徒为生。后被朱元璋借故腰斩于南京,年仅三十八岁。 高启诗作雄健有力,质朴真切,富有生活气息,一改元末以来的缛丽诗风。高启一生在外为官仅三年,长期居于乡里,他的大量诗歌是真实描写当时农民劳动生活的,反映了人民疾苦,寄托了深沉的感慨。朱元璋在的时候,无人敢明着纪念,随着日子一长,什么恩怨情仇也都淡了,往日大逆不道的高诗人也被人记起,而这条街也被人所熟知了。随着商业的发展,街道两侧早已商铺林立,一派繁荣。 1831. 1879章:福兮祸之所伏 -- --> 沈家店铺在街道的最左侧,这里是独墅湖入口处,一幢幢的古色楼阁与四周景色相映成趣,沿着沈家往前走上半里地就是波光粼粼的独墅湖,湖面雪花飞舞,一片苍茫。苏州地区的建筑,只要不是店铺,大门一般都是朝南开的。这种造法,可以让建筑冬暖夏凉。但这沈家商铺的大门却是朝北开的,显得个性十足。 三人尚未走进去,迎面而来的是一阵阵的喧闹声,一个愤怒的声音骂道:“这大雪都下了几日了,苏州城粮食价都比猪肉价还要贵了,朝廷再不派人下来平衡物价,这苏州城怕是要乱了?”光听语气,就足以想象这人的情绪是如何激动。 话儿刚落,另一个声音又起:“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你看看这苏州城,哪还有昔日的繁华,咱们老百姓都饿得走不得路了,朝廷再置之不理,我们苏州的百姓还有活路么?” “哼,朝廷,朝廷才不管你们,要不然这么大雪的天,朝廷的粮食能不下来么,你看看这苏州的米价,我们百姓就做上一年,也吃不上一顿饱饭?这情况朝廷能不知道么,可结果如何,不是没见人么?“另一个百姓愤怒的骂了几声。 “话可不能这么说,自新皇帝登基,咱们苏州城的日子还算好过了些,你看这几年况知府大人来我们苏州城,为我们免除繁重的赋税,订立条规制度,事情有不利于我们的,立即上奏书陈述,这才几年的功夫我们的赋税一减再减,我们的日子比起往年可好过多了?“ 另一个百姓道:“可不是么,洪武、永乐年间,命令出马役给北方各驿站,前后四百多匹,约定满三年后遣还,现在已经三十多年了。马死了就补充,没有休止的时候。工部徵收三梭阔布八百匹,浙江十一府只有一百匹,而苏州竟然达到七百匹,自况知府上任后,请求敕命有关部门处置。”皇帝全部答覆准许,朝廷还屡次有诏令削减苏、松等地繁重的赋税。况知府与巡抚周忱悉心商议筹划,上奏书免除七十多万石,要不然咱们苏州能有今日这般天地?“ “是啊, 人可要讲究良心,况知府这几年可算是为我们苏州百姓做了许多好事,这大雪是老天爷降下的灾难,可不能算在况大人的头上!“最先的那个百姓说道。 “可不是么,这事儿要怪就怪那些黑心的商家,也不知怎么就知道了这场大雪,竟连着坑了我们,以低价买了我们的粮食,等大雪一来,再用卖给我们数倍的价格将粮食卖给我们,他们当初给我们的那点银子,根本就不够我们放开吃,本以为赚了一笔,没想到到头来亏了不说,还连饭都吃不上,这些挨千刀的商家,着实可恨?“第二个百姓大声骂道。 这些都是这次雪灾的受害人,虽说仗着家中还有积蓄,不至于在这么冷的天,流落街头,可米价这么贵,让他们也不敢放开肚皮吃上一顿,朝廷一日不平衡这些粮价,他们一日就不敢放开了吃,已连着吃了几日的稀饭,那稀饭被自家婆娘烧得稀里哗啦的,大清早的喝了一肚子水不说,还不让多吃上一碗,这其中的郁闷此时被勾起,那还不放开骂上几句。 有人开了头,其他人少不了符合几句,因此杨峥进来的时候,偌大的商铺已满是辱骂各大商家的声音,留些口德的,来来去去反反复复也就是挨千刀的,黑心,狗日的之类的,不留口德,什么脏话儿都有,吵吵嚷嚷,差点没让杨峥等人以为进了疯人院。 这里虽说是商铺,但沈家也经营着茶馆,茶馆与左侧的商铺是连着的,相互独立,却又相互帮衬,也算是经营得法。一看有人进来,等候在门前的店家小二立即一脸堆笑的迎了上来。 杨峥今日就是来看看,看这小二恭迎的劲儿,也就顺着在茶馆看着窗户前落了座,段誉低估了几声,店小二立即堆着一脸笑容的去了。 茶楼并不大,但胜在一个巧字,一张张的茶桌,一条条的板凳都几好的利用了茶楼的空间,看上去密密麻麻,但当真落了座,却不显得拥挤。 此时茶楼里已坐上了几桌,看打扮都是有钱的绅士, 偶有几个衣着光鲜的百姓在吃茶话语,其中不时的夹杂着几声含糊不清的辱骂,倒也让这座小小的茶楼添了积分趣味。 就在他三人打量的这会儿,又走进来了几拨人,看衣着打扮都是这苏州城的商人了,他们递上了银子,然后在店小二的招呼下上最前面的座儿。 苏州繁华之地,规矩自有些不同,比如京师是天子脚下,以官为大,什么位置用常用官职来衡量,一个好的位置,自是官职最高的人来坐了,而官职低些的,对不起只能陪在两侧或者末尾,也许你会问,那要是碰上两人官职一样,都是正二品的官儿都想坐这个位置,那该如何说好。 这个好说,先看看你的胸前,若是正二的品的锦鸡,而对方是狮子,以大明的规矩,除个别情况外,只有文官才能担任高级军事长官,即使同样品级,文官的地位也要高于武将。而在许多文进士的眼中,武将都是一群没读过书的大老粗,武进士也不例外,所以这个时候是文官做上位。可要是碰巧,两人都是文官,哪有该当如何。 别急,有的是法子,第一步摆出身,看看是那一年的进士,若你是举人,对不起,你连殿试都没有参加过,凑什么热闹。可有人问,若都是进士出身又该如何是好。 这个也好办,科举是大明做官的第一步,所以进士出身的人十分喜欢讲登科时候的事情,必要的时候拿来比一比,倘若两人都是进士,那咱们接着比。第二步摆资历,比比是哪一科中进士的,细谈之下,若你是洪武十六年的,对方是十九年的,第三个是二十二年的,第四个资格最老,是洪武三年的,那么这个时候,那三位就要向第四人行礼了,这是规矩,不管你官和年纪比对方大多少,遇到比你早登科的就要行礼。这是第二步。说到这儿,若又有问了,若都是洪武三年的那又该如何?不急,活人能被尿憋死不是,摆了出身,摆了资历,第三步就开始比名次了,就算是你们四人都是洪武三年的进士,可考试总有个名次的高低,若第一人是三甲同进士出身,第二人是二甲进士出身,第三人是二甲第十五名,三人之中,无疑是第三人的名次最高了,可这时候第四人说我是庶吉士乖乖的站起来行礼,并且让了座,谁让人家是数一数二的优等生呢。这就好比,张居正、胡宗宪、戚继光、俞大猷四个人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座位的次序如何排定?这位子看着难以确定,可你三步摆下来,位置就好摆了,胡宗宪于嘉靖三十五年任浙闽总督,嘉靖四十一年死于诏狱。张居正嘉靖三十六年供职翰林院,四十三年任国子监司业,四十五年掌翰林院事。戚继光嘉靖三十五年任浙江都司参将,四十二年任福建总兵。俞大猷嘉靖二十一年任宣大都指挥佥事,二十八年任备倭都指挥,四十年任广东副总兵,四十二年为福建总兵(后被戚继光替任)。如果历史上胡宗宪,张居正,戚继光,俞大猷四人真的同桌吃饭,则最大能是他们经历重合的地方,那就是在东南抗倭的时期,可推测为嘉靖三十五年至四十一年间,在这个时间段,胡为浙闽总督,张先供职翰林院后为国子监司业,俞大猷最高官至副总兵,戚继光为参将。所以尊卑依次为胡张俞戚,坐次为胡宗宪坐西席,最尊;张居正坐北席,次之;俞大猷坐南席,又次之;戚继光坐东席,最次了!说了半天,就是一句话儿,好位置在京城那是给有身份,有资历、有名次的官家老爷坐的,而这苏州城就没这个规矩了,当然了,它们有它们自己的规矩,如将茶馆分出等级来,有钱有地位的在里面,没钱没地位的对不起靠外面落座,所以想要看苏州的有钱人,你只需找一家上等的酒肆茶馆,望里面看一看,登时一目了然。 杨峥一行人既不想张扬,也不想泯于众人,所以在茶馆中间的位置上落了座,这样既可以听到上面说些什么,也可以看看下面的穷苦百姓,位置算来是最好不过了。 刚坐了一会儿,忙碌的店家小二利索的送上了一壶茶汤,三只白瓷杯子,杯子被洗刷的干干净净,还带着淡淡的香味,将茶杯给三人一字儿的排开,然后提起茶壶给三人满上了一杯茶,跟着重新返回了后堂,不多时端来了一个火炉,重新加入茶叶与清汤的茶壶轻轻放在了火炉上,冲着三人微微一笑,道了声:“客官慢用!“便退了去,冲着前堂吆喝了几声,声音悠长而有力。 1832. 1880章:试炼池中之藕 -- --> 一个刚刚入门的店家小二,便用一个小托盘,缓慢的走上前,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了桌上,极小的碟子里放着苏州的特色小吃,什么蜜汁豆腐干,松子糖,黄埭西瓜子,虾子酱油,桂花栗白果,海棠酥,百合酥,兰花酥,眉毛酥,蜜枣酥,合子酥,蟠桃酥,鸳鸯合子酥,苹果酥,千层酥,杏仁酥,桂花栗子酥,花卷,猪脑卷,双桃卷,银丝卷,炒梨等,有数十盘之多,盘子虽不大,分量也不足以让人满意,但在这样的天儿,能在这个价钱上拿出这些东西来,这沈家多少有些仁义在,更何况这些小吃色香味俱全,一看也都是烧银子才能买得到的,所以进来喝茶的人,也没人说什么。 三人走了半天路,这会儿也口渴得厉害,各自端上茶杯喝了几口,才开始吃桌上的小吃了。 与这些小吃之中,杨峥与那碟苏式月饼十分满意,此饼可算是苏州一绝,用小麦粉、饴糖、食用植物油或猪油、水等制皮,小麦粉、食用植物油或猪油制酥,经制酥皮、包馅、成型、焙烤工艺加工而成。吃上一口,皮层酥松,色泽美观,馅料肥而不腻,口感松酥。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分量太少,总共才三个,不够塞牙缝,高航与段誉两人看他模样,便知他好这一口,彼此看了一眼,也就不去理会这苏事月饼,转而吃上了蟠桃酥,鸳鸯合子酥,苹果酥,千层酥,杏仁酥,,这样的天,一杯清茶,几碟苏州小吃,耳听三教九流东家长,西家短的,倒也惬意。 段誉吃了一口鸳鸯合子酥,含糊地道:“怪不得古人说,四美具,二难并,人政好逢场作戏;千金多,一刻少,天何不转夜为年?”“尘镜脑心,试炼池中之藕;戏场在眼,提醒梦里之人。这日子过得太他妈惬意了?” 高航也颇有感触地道:“可不是么,往日常在锦衣卫大牢房里听那些犯罪的官儿,吟什么居处寄吾生,但得其地,不在高广;衣服被吾体,但顺其时,不在纨绮;饮食充吾腹,但适其可,不在膏粱;宴乐修吾好,但致其诚,不在浮靡。 松间明月,槛外青山,未常拒人,而人人自拒者何哉?”家居苦事物之扰,惟田舍园亭,别是一番活计;焚香煮茗,把酒吟诗,不许胸中生冰炭,余尝净一室,置一几,陈几种快意书,放一本旧法帖;古鼎焚香,素麈挥尘,意思小倦,暂休竹榻。饷时而起,则啜苦茗,信手写汉书几行,随意观古画数幅。心目间,觉洒洒灵空,面上俗尘,当亦扑去三寸。我那会儿只觉得这帮文人又酸又臭,都在锦衣卫的监狱里,还竟想着美事,可今时今日坐在这儿,喝着茶汤,吃着这苏州的小吃,看着窗外的雪,再听这些事不关己的话儿,算是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这样的日子的确不错,也无怪乎那些官儿都那样了,还一脸的追忆。 段誉道:“这就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锦衣卫的牢房里又臭又脏,哪有尝净一室,置一几,陈几种快意书,放一本旧法帖;古鼎焚香,素麈挥尘,意思小倦,暂休竹榻。饷时而起,则啜苦茗,信手写汉书几行,随意观古画数幅的惬意,那些平日里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士大夫进了大牢不感慨才是怪事?“ 就在三人说话之际,茶楼又来了一批客人,衣着打扮莫不是商家的服饰,衣着华丽,却偷着一股市井之气,店小二一如先前,引进了里面,于是认识的彼此抱拳拱手,不认识的也彼此寒颤了几句,小小的茶楼竟比隔壁的商铺还要热闹,偶尔走进商铺的客人,少不了要侧目张望一番。 小小的茶楼商家居多,寒颤了几句,自是三句不离本行,开始谈起这次亏本的买卖了,刚开了头杨峥就听得不少人大叹了几口,心想:“看样子这个冬天,亏了不少啊?” 彼此说了些不找边际的话儿,其中一个商家道:“今年的苏州城就是白圭再世怕也无济于事了?“这话儿是有讲究的,魏文侯时,国人注重农耕,而白圭却乐于观时机的变化。粮食丰收时他买进谷物,卖出丝漆。待蚕丝上市时他就大量收购蚕丝,售出粮食。他曾说:我做买卖,就像伊尹和姜太公那样有计谋,如孙膑和吴起那样善于判断,还能像商鞅执法那样说到做到。有些人的智慧不能随机应变,其勇敢不能当机立断,其仁爱不能恰当地取舍,其倔强不能坚持原则。所以,这种人跟我学经营之道,我也不会教他的。这段话,把他掌握贱买贵卖时机的时断与智断阐述得淋漓尽致。白圭的经商原则和经验,都被后世商人所称道。他凭着自己的这套经营谋略,精心经营,以至家累千金。这人这么说只说今年他们亏本,不是他们经营不善,而是他们眼光差了些,没人家白圭随机应变的本事。 这话儿一落,旁边的一个商人立即摇了摇头道:“赵掌柜的这话儿就错了,商场与战场,再如何随机应变都不如眼光独到,要不然你看看人家巴蜀卓氏,局势都那样了,还不是一样发财。 这话儿同样有讲究,说的是战国巴蜀富商卓氏,当时天下大乱,秦国灭了赵国以后,实行了移民政策,当时许多人贿赂官吏,不愿崆?要求留在原地,唯独富商卓氏要求迁往较远的纹山之下,他看中那里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民风淳厚,居民热衷于买卖,商业易于发展。几年后,卓氏成了远近闻名的世富。这种不惟任时,且惟择地的观念已为后世商人所接受。淮左名都,竹西佳处的江苏扬州,地处南北要冲,交通发达,水运便利,货往频繁。其地膏沃,有茶、盐、丝、帛之利,众多商人纷至沓来,一时商贾云集,秦商、晋商在这里定居经营,使得卓氏富甲之名天下传扬。 这话儿自是引得不少人赞扬,第三个商人则轻轻叹了声,道:“要我说,眼光也好,随机应变也好,那都是承平年月,可真有个灾什么的,还得看手段,你看看前朝裴氏,那手段让人羡慕!“这说的是宋朝时,有一次临安城失火,殃及鱼池,一位姓裴的商人的店铺也随之起火,但是他没有去救火,而是带上银两,网罗人力出城采购竹木砖瓦、芦苇椽桷等建筑材料。火灾过后,百废待兴,市场上建房材料热销缺货,此时,裴氏商人趋机大发其财,赚的钱数十倍于店铺所值之钱,同时也满足了市场和百姓的需要。管中窥豹,略见一斑,敏锐的观察力和准确的判断力是经商者财富永不干涸的源泉?”杨峥与商贾不太感兴趣,但与这些趣事倒也好奇,边吃边听,不知不觉的三个苏氏月饼吃了干净,还没听到这帮商人说到正题上,不免有些不耐,正打算不理会,却听得一个面子瘦弱的汉子道:“别说那些没用的,今日咱们来可不是说这些的,这场大雪,差点没要了我们的老命,什么眼光、随机应变,手段都不管用,要我说啊,还是人家沈老爷子有本事,一场大雪偌大的苏州城,米卷、饼卷、布卷、肉卷,哪一家不是亏本买卖,可你看看沈老爷子,愣是没亏不说,还狠很赚了一笔!“那人说着忽的将声音底了八度,左右瞧了瞧道:“据说就这三个月,沈老爷的南铺,足足赚了这个数”。那人伸出五根手指头在众人面前晃荡了一下。 为首的那商人道:“五百两?” “你当打发要饭的?”第四个商人骂了声。 第二个掌柜试探着问了声:“五千两!” 那汉子摇了摇头道:“不对,再添点?” 第三个商人看着那晃荡的无根手指,吞了一口涂抹,道:“总不会是五万两吧?” “这还是保守的顾忌,就是咱们坐的这家店铺利润还没算呢,要是算上了少说也有个六万两?”第四个商人语气肯定的道。 “六万量?”众人各自嘀咕了声,眼里开始泛起了闪烁的光芒。 “你说这样的天,沈老爷是怎么做的呢?”为首的那商人问道。 其余众人嗯了声,纷纷点头,将目光看向了第四个商人。 那汉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跟着重重的叹了声道:“我要知道,我家的店铺的那些卷,也不会把我弄得快要关门了?“ 提起那些卷,众人都重重的叹了口气,看得出这三个月来,这些卷已让他们面临崩溃的边缘,纷纷端起了酒杯猛喝了一口,为首的那汉子道:“今日我把诸位聚在一起,就是为了向沈老爷子取取经,如何把下面的局面应付下去,要不然咱们做了大半辈子的商铺,只能被迫关门了?” 1833. 1881章:偷鸡不成蚀把米 -- --> 众人多是这个心思,纷纷点头。 又说了一会儿,忽听得一个声音道:“看,沈老爷子来了?” 这一声透着几分喜悦,所以大了些,立即吸引了不少人侧目。 杨峥听得动静,微微抬头看了过去,只见对面的颤颤巍巍的走过来一老头,那老头看年纪六旬上下,衣着光鲜,一把大胡子随风而动,颇有几分儒者之风。 众人见他走来,纷纷站起来抱拳,那老头急忙拱手回了礼,然后在为首的位置上落了座位。 早有人提起酒壶给他满上了一杯酒汤,老人也不含糊举起酒杯与众人轻轻碰了一下,便一饮而尽,这才开始落了座说话。 为首那商人笑着道:“沈老爷子,这苏州城自从万福记弄了个什么饼卷,咱么就没什么好日子过,本指望着饼卷能空手套白狼,如今可好,百姓拿着卷,趁着粮食涨价,要我们兑换,您是不知道,这三个月咱们是怎么过的,每日的银子那是大把大把的往外流,拦都拦不住,那日子没法提了!”说到这儿,他稍作停顿了片刻,接着说道:“今日我们来就是听说整个苏州城,唯独沈老爷子您老人家开的这家商铺不但没有赔,还狠很赚了一笔,这着实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这不,今日诸位前来,就是想请老爷子您老给我们指点指点,不至于大伙儿都活不下去不是?“ “是啊,沈老爷子?您如今对这卷可是最有发言权的,您老可以好好给我们说说,也给我指条活路!”第二个汉子也附和道。 沈老爷呵呵一笑道:“这个好说!诸位今日能来,那是看得起沈某,我岂能藏着掖着?“ 众人看他答应得这么痛快,人人大喜,为首那人给他重新倒了一杯酒水,有些讨好的道:“老爷子,您这么说,我们就放心了,来!来!来,诸位一起敬给沈老爷子一杯!“ 众人纷纷举起酒杯,十几个酒杯就这么轻轻碰在了一起,听得几声清脆,众人一仰头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沈老爷子呵呵一笑,道:“诸位看得起老朽,老朽今日就与诸位闲话家常?说道说道!“ 众人看他模样,顿时大喜道:“如此多谢沈老爷了?“ 这种被人仰视的感觉,让沈老爷子很有些成就感,那张满面红光的老脸,再一次绽放开来,落在杨峥等人的眼里,仿佛年轻了几岁。 众人似生怕自己的喧闹声打扰了沈老爷子说话的兴致,人人屏住呼吸,一脸期盼的看着沈老爷子,等待他的金科玉言。 沈老爷子微微酝酿了一番,才慢慢开口道:“这事儿说来老朽也没什么经验,不过是从书中掌握了些前人经验而已,做出了细微的调整而已?如三个月前,我就发现这苏州城内米价涨到厉害,而别处米价却毫无变化,便暗暗开始留意了,走访了苏州诸县,询问了不少百姓,得知他们早已打探到其他省份的米价略低苏州城,所以他们趁着苏州城米价的高的时候,纷纷将粮食卖出,再其他地方购买粮食,从而赚取其中的差价……?” 众人都从那个疯狂的日子过来的,所以对这记忆印象可谓深刻,听得纷纷点头,为首那汉子道:“这有什么不妥么,这样的事情,不要说百姓了,就是我们也不是这么干的么?” 第二个汉子道:“可不是么,高价卖出,低价买进,这些年我们都是这么做的,要不然怎么赚银子?” 其他人纷纷附和,刚刚压下去的气氛,又变得热闹起来。 沈老爷依旧面带微笑,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高航有些看不惯,忍不住低骂了声道:“这老头天生一副不讨喜的嘴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段誉一听顿时不满了,道:“商人也有好的,你看我家大小姐就不是这幅嘴脸?” 杨峥心头那个汗,心道:“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就在三人说话之际,沈老爷子笑看了众人一眼,道:“话儿虽不错,可那也得看是什么时候,你们想这苏州城虽说有了苏松熟,天下足的美名,可你们也不瞧瞧,这苏州城的良田里种的全是粮食么?“ 为首那商人道:“我虽没去看,可看这几年的苏州的货物变多,桑树成林,就是棉花也有不少,反而是粮食栽种反而变得少了?“ “嗯,这么一说,好像是这样的?“第二个商人道。 “沈老爷子这个与这次的大雪有什么关系么?”第三个商人听得好奇,忍不住询问。 其余众人多存了这个心思,听了这话儿纷纷扭头看了过来。 “关系当然是有的,凡事都有定数的,苏州城人多地少,粮食本就不够,今年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个丰收年,粮食还算能应付苏州的吃吃喝喝,可百姓纷纷卖出粮食,等苏州的粮食运出去,或者被大户囤积,这样一来,粮食就不够,不够了势必造成粮食价格的上涨,一旦粮食价格上涨,米、谷、棉布、丝绸、因粮食价格的浮动,必然会跟着涨,我这南店,经营的是以盐、典当、茶木为最著,其次为米、谷、棉布、丝绸、纸、墨、瓷器等对粮食的价格最为看重,而平日里购买各种提货卷的百姓,大户、豪门一看价格浮动,手中的卷必会涨价,如此一来他们必会趁机将手中的各种卷疯狂卖出,最终这些卷不是落入了大户手中,便是豪门的手中,他们担心价格浮动太大,坏了提货卷的价值,所以大面积的提货,从而造成了我们店家的紧张。” 众人各自思索着这些时日,自家的商铺情况,莫不是如沈老爷子所言,一时纷纷点头,询问应对之法。 沈老爷见成功的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面露得意之色,挑起筷子吃了一口地道的碧螺虾仁,慢慢嚼了几下,吞入肚中,才缓缓说了下去:“咱们做买卖的,自古便讲一个以信接物,义利兼顾,卷是我们发的,自然要认了,可咱们商铺不大,每日生出的饼、肉、米、谷、棉布、丝绸、纸、墨、只有那么多,碰上了大笔大笔提货,我们自是拿不出货物来,最后不得不进行赔偿,这样买卖就是赔了,就算退一步说,你的饼铺大,每日做出的饼足够应付,可在寻常年月,粮价不贵,咱们说到底不过是多吃点苦头罢了,可碰上了灾年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先说粮价的涨幅度太大,咱们的饼、肉、米、谷、棉布、丝绸、纸、墨在制作出来,需要需要原料和工人,生产出来,还需要有人买,这些莫不是随着米价涨幅,再变化,所以就算你能应付,一番坐下来,还是亏本的买卖?“ 为首那商人道:“可不是么,你们知道我是经营什么的?“ 第二个商人笑道:“你不用提醒,这苏州城那个不知道你家开的是豆腐干?“ 这话儿一落,立即引起了哄堂大笑。 为首那商人道:“笑,有什么好笑的,咱家的豆腐干不好吃么,在这苏州城怎么也算是一绝吧?“ 众人虽哈哈大笑,但与这话儿却无人敢去否认,说起来这家的豆腐干能成为苏州一绝,还得感谢一次偶然的邂逅引起的,据说一日,这家豆腐没卖完,时至盛夏,便切成小块,配上花椒等佐料腌上。到秋后打开缸盖,豆腐变成豆青色,臭气扑鼻,一尝却别有风味,送邻居尝后无不称奇,一时名扬苏州城,吸引了不少客人,而这家掌柜从中看到了巨大的商机,干脆不卖豆腐,专买豆腐干,因自制的豆腐干,以优质黄豆为原料,经过泡豆、磨浆、滤浆、点卤、前发酵、腌制、后发酵 等多道工序制成了苏州城独一无二的豆腐干,生意倒也好得出奇,每日的利润足足有几百两,也算是苏州各大商铺中有些实力的商铺,只是碰上了同行,说起的时候,总少不了打趣几句?“ 见众人没说话,为首那商人才接上先前的话头继续说开了:“就说我家豆腐干吧,必须以优质黄豆为原料,经过泡豆、磨浆、滤浆、点卤、前发酵、腌制、后发酵 等多道工序才能制作而成,还得掌握腌制的火候,盐多了,豆腐不臭;盐少了,豆腐则过臭,豆腐干卖不出去,所以我们商铺一日也就能制作出上千块豆腐干,可就是这些,我还得让工人多做几个钟头,应付每日的卷倒也不成问题,可关键是随着粮食涨价,五谷杂粮也跟着涨,还是一天一个价,平日里贵些倒也可以接受,可这几日的大雪,价格就高的吓死人了,足足涨了十倍,这个价格,我做得越多,亏的也就越多,可卷在哪儿,由不得我不做,就这几日的功夫,我足足亏的上千两银子,哪可是我起早贪黑一分一毫的赚回来的,如今可好,全都赔了进去不说,还说不得,要说这都是万福记不好,好端端的弄个什么卷,偷鸡不成蚀把米!” 1834. 1882章:堆起财帛拜作侯 -- --> 众人都有这个惨痛的经历,闻言少不了一番叹气。 “沈老爷子你说这事儿就没什么法子么?”第二个商人似有些受不住这种日日亏钱的买卖,此时迫不及待的询问。 沈老爷子面上神色如常,并没有立即答话儿,而是将目光扫向了众人,一一从众人脸上看过来,道:“老朽冒昧的问一下,诸位对眼下的局面如何看?” 众人微微冷了一下,第一个商人率先反应过来,想了想到:“眼下苏州城虽还没出什么大乱子,说到底还是况大人有些威慑力,加上他与周枕开仓放粮,才勉强维持苏州不乱,可苏州百姓足足有百万人,太仓的那点只怕难以维持,主要这大雪还在,苏州迟早是要乱的,一旦苏州乱了,物价必然疯狂的涨幅,粮食会首当其冲,而那些大户这个时候必然会使用自己手中卷,而我们则必须按照要求生产,如此一来,光是每日的原料成本就吃不消了,就说这米价,十年前不过是半两一石,如今可好足足涨了十倍,五两一石,只要我们做一天,那就亏一天,直到我们的店铺关门为止!“ “也不能这么看,这次苏州雪灾,知府大人已用八百里加急送到了朝廷,据说朝廷已经派吏部侍郎杨大人亲临苏州,总督粮草,朝廷这几年对苏州还算不错,这么大的雪灾,总不能不管吧,到时候朝廷的粮食运下来,苏州的粮食一多,那些黑心的粮商还能一天一个价额?“第二个商人道。 其余众人纷纷点头,段誉道:“看来这两年朝廷对苏州城的好,百姓还是知道的?” “世人都当百姓傻,可苏州的百姓会傻么,这会儿没闹腾,可不就是看到了朝廷治理苏州的决心么,如今皇帝励精图治,天下大治,繁华的苏州城就是朝廷的心头肉,不管才怪呢?“高航低声道。 “少说话,听听他们说什么?“杨峥轻轻提醒了声,今日三人算是微服私访,一来看看这沈家老爷子是什么样的人,二来也看看他是用了什么手段,趁乱发财,好寻点思路平衡一下苏州的物价,如今目的尚未达到,好不容易碰上了这么一个机会,倘若三人的身份泄露,顾忌他们的身份,眼前的这帮商家未必就肯畅所欲言了,两人也知道今日的目的,所以说了两句,左右看了一眼,便闭口不言。 而这会儿十几个商人的目光重新看到了沈老爷子的脸上,看得出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众人对这老爷子颇为信任,沈老爷子似也看出了这一点,面上的笑容越发和颜悦色起来,他等众人说完了,才缓缓说出了自己心头的想法:“你们能这么想或许不错,可你们忘记了一点?“ “什么?”众人心头大急,大声问道。 “这次的雪灾波及整个江南,甚至连京师都不能辛免,雪灾之大,历所罕见,朝廷估计苏州,难道就不顾京师,不顾江南百姓么,所以指望京城的粮食来平衡物价,那是下下策!“沈老爷子一字一字儿说道,语气落地有声。 第四个商人立即道:“可不是么,苏州城固然重要,可大明的京师更重要,天子守国门,这大雪天儿,蒙古鞑子的牛羊不知道又冻死了多少,这个时候少不了犯我边界,朝廷再心忧苏州城,那也不能丢了京师不管吧,所以京师的粮食先得紧着边疆的将士,你想啊,每年上的粮食就这么多,朝廷还要养着皇室宗亲,还有那些京城的官家老爷,能有多少粮食,等安顿好了这些人,粮食也就不多了,这么点粮食就算运到苏州城还不不够塞牙缝的,指望它们来平衡物价,亏诸位也想得出来!“第四个商人不屑的道。 “这帮商人着实可恨,朝廷官儿那个不是勒紧裤腰带,就是皇帝这次也拿出了许多救灾的物资,这帮家伙不知道,竟在这儿肆意胡说,着实可恨……?“高航冷哼了声,一脸怒气的道。 “高大哥不要动气,这也怪不得他们,你看这苏州城的大雪一天比一天大,都下了五天了,米价是一天一个价,看这样子再涨几日,涨到八两一石都有可能,这些商人辛苦多年,起早贪黑,精打细算,一朝全都赔了进去,心头有点气恼还不是应该的,骂官儿他们不敢,骂豪门,骂地主,那是他们的主顾,日后吃饭还靠他们,骂百姓吧,没什么作用,思来想去,反正天高皇帝远骂两声也不打紧,再者,这也不是可以彰显自己有胆量不是?商人看着锦衣玉食的,可日子苦着呢?“段誉一脸心酸的道。 高航扭头看了一眼段誉,迟疑地道:“你这么维护他们,是不是也在没人的时候咒骂皇帝来着?“ 段誉面上一热,这事儿他的确没少干,可那也只是没人的地方骂骂,真让他当着众人的面开口骂皇帝,打死他也不敢呢,所以这会儿哪能承认,忙摆手道:“高大哥哪能这么说话,小弟的胆子旁人不知,你还不知么,骂老百姓都要胆颤一番,哪敢骂皇帝,这不是要了我的小命么,再说了我家小姐如今是杨侍郎的妻子,那个忠君爱国的劲儿,就无需多提了,不要说我骂皇帝了,就是说华安两句,重则克扣工钱,轻则毒打一顿,我就是再跟自己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不是……?“ 高航哼了声道:“也不知你说的是真事假,暂且信了你!” 段誉暗暗松了口气,道:“当然是真……?” “行了,不用说了,听他们怎么说?“一句话儿尚未说完,听得杨峥冷哼了声。 两人立即不敢再多言,各自竖着耳朵凝听。 这时为首的那商人道:“可不是么,朝廷的那点粮食能有多大的作用,再说了从京城到苏州城,光是走水路就有十天半个月,不说这运河今年还没疏通过,就算疏通了,这么大雪的天,运河都结冰了,前两日运河都开始限制船只了,你们说说这粮食能及时运到苏州城么,就算运到了,那会儿我们的铺子也都关门了哦?“ 众人一听这话儿顿时紧张起来,纷纷询问该如何是好。 第二个商人轻轻叹了声道:“不是我们不指望朝廷,实则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所以这朝廷咱们是指望不上了,咱们得自救才行啊?“ “自救说得容易,就如今这局面,米价一天一个价,我那豆腐干都快做不出来了,还如何自救,你没看着那些大户,富户趁着粮价高,天天来提货,我要不是有一点法子,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地步?“第三个商人叹了声,一脸的无奈道。 其余众人多有感触,纷纷叹息。 为首的商人道:“我们没有法子,可沈老爷子有啊,我们是亏钱,可你看沈老爷子不是在赚钱么,他一定有法子救救我们的?“ 这话儿登时提醒了众人,纷纷侧目看向沈老爷子,这个道:“沈老爷子就看您老了?“ 另一个道:“沈老爷子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是啊,您这次救了我们,日后但凡有事儿,招呼一声,咱们必定惟命是从的?”第三个商人大声道。 “对,对,唯命是从的?”众人齐声道。 沈老爷子面上仍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但一双眸子里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一闪而过。 “这老家伙怕不简单啊?”高航轻轻嘀咕了声。 “是不简单,这苏州城人人都做亏本买卖,他还乘机大发横财,这样的人若是简单了,也就配不上”奸商“二字了?”杨峥轻声道。 段誉、高航只觉得杨峥这“奸商”二字,简直就是为眼前的沈老爷子定做的,虽说两人还没看出这老头有什么手段,但那种感觉让两人不知不觉的让奸商二字上面靠了。 “诸位看得起老朽了?”沈老爷淡淡丢出了一句后,稍作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方才你们也看清了眼前的局面,朝廷不能指望,米价横行,最终的结果是什么,依老朽看必是苏州城的大乱!” “大乱!”众人心头一惊,道:“老爷子,这话儿从何说起?“ 沈老爷子双眼闪过一丝冷笑道:“从粮食说起?“ 众人看沈老爷子面上神色凝重,都不敢说话,纷纷凝神细听。 杨峥等人也好奇,放下碗筷,竖起了耳朵,生怕错过了一句半句的。 沈老爷子吊足了众人的胃口,才一笑道:“很简单,苏州虽还是以良田为主,可你忘记了苏州豪门富户、王公贵族不亚于京城吧,这些人本就就拥有足够的良田,据不完全统计,就苏州的皇室宗亲、达官贵人;至少拥有苏州六到七成的土地,而且这两年还有不断加剧迹象,这次雪灾,许多的百姓吃不起粮食,可又不能饿死,只要卖手中的地了,就这么几日的功夫,苏州的皇室宗亲、达官贵人又多占了一成的土地,百姓的地是种粮食,因为他们要柴米油盐酱醋茶,可皇室宗亲、达官贵人就未必了,他们有朝廷的俸禄,有的是良田,所以粮食与他们来说,并不是最紧要的?“ 1835. 1883章:病病树前头万木春 -- --> “粮食还不是紧要的,我这会儿要是有足够的粮食,也不用发愁明日的卷了?”第二个商人一脸忧愁的道。 自己的话儿突然被人打断了,沈老爷子倒也不气恼,微微一笑道:“那你的看法,皇室宗亲、达官贵人未必这么看,苏州物产丰富,木器、漆器、茶、文具之类特产都驰名全国,为商业资本的积累提供了物质条件。全国经济最发达地区苏、浙邻近徽州,交通便利,成为其绝好的商业市场,随着人口的增多,苏州所需要的不是粮食,而是商品,一件上等的丝绸,一个精致的瓷器、一罐上等的茶叶随便卖出,足够一亩田一年粮食的收入,他们的粮食已足够,吃喝住行不愁,而朝廷的俸禄又让他们不必担心,所以这个时候他们要的是银子,什么亲怕也没比银子更亲的东西吧?” “可不是么?”众人齐声应了声。 听到了这儿,杨峥虽不想承认,但在事实面前,由不得他不承认对方的看法很准。 苏州自古农业、手工业、商业十分发达,导致了商品经济的十分繁荣。明人张翰于《松窗梦语》中云:“东南之利莫大于罗绮绢素,而三吴为最。”姜良栋《吴镇录》亦记载:“东半城平民专靠织机为业,日往富家佣工,抵暮方回。”冯梦龙《醒世恒言》中称苏州盛泽镇的施复,“不上十年,开起三四十张绸机”。农业、手工业和商业的迅速发展,促进了社会分工的不断扩大。《明神宗万历实录》记曰:“机户出资,机工出力”,“染房罢而染工散者数千人,机房罢而散者数千人,此皆自食其力之良民也。”机户是早期的资本家,机工是早期雇佣工人,他们之间的这种雇佣与被雇佣关系是一种资本主义性质的生产关系。“这种生产关系实质上是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产生,标志着资本主义因素的萌芽与发展,因而市民阶级出现了。 而市民阶级的出现,又直接导致了市民文化与市民审美意识的滋长。在苏州不仅是绘画中的木版年画、戏曲中的南戏、文学中的小说大受人们的欢迎,乃至说书人、园林建筑在这种社会背景下,也得以迅速发展。因商贾大量出现,消费率的增长,而出现了书画艺术的商品化。就连裱画业,刻帖业,笔墨纸砚的制作也应运而生。经济的发达,还使苏州出现许多书画收藏家、鉴定家和被书画家称之为收藏家和书画家中介的“好事家”。在这种氛围中,文人书画家的艺术品有了广泛的市场,从而使一些以书画寄托情怀的业余书画家几乎成为了职业书画家,大大促进了文人书画的蓬勃发展。知名书画家的作品很快可以成为商品并转变为金钱,因此专门以营利为目的的伪造的书画作品也泛滥起来。吴宽曾诗云:“伪作纷纷入京国,欲以乱真翻费力。”以此赞誉沈周的画如何受到欢迎,然却从另一方面证明了当时书画市场需求量是何等之大。试想,“从富豪的家庭布置到商贾的倒卖牟利,从收藏家的巨金收购到苏州园林的亭台装点,何处不需要书画呢?种种商业上的繁荣,让苏州的百姓目光不仅仅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上,甚至许多人卖出了自己手中的那块地,靠一身力气吃饭,也能活得很好,观念的转变,让苏州的良田种植粮食的面积越来越少,这虽说是后话,但从眼前看,未来的趋势还是可以看得出的。 就在他思索这档口,沈老爷子的话头再一次打开了:“良田美景都在皇室宗亲、达官贵人的手中,自家的田里种点什么,那还不得自己说了算,苏州又是个丝绸、棉质业、茶叶兴盛的地方,如今海禁开了,这些东西不愁卖不出去,你们说说那些皇室宗亲、达官贵人还会一心一意的种植粮食么?“顿了顿 沈老爷又道:“老朽在苏州的这些年亲自去常熟走访,发现昔日的一块块的良田,不再种植粮食,而是变成了桑田,茶庄、甚至有些还种上了其他不知名的农作物,粮食少的可怜,但你不可否认,这几年苏州城的皇室宗亲、达官贵人赚了不少,吴县、长洲县、常熟县、吴江县、昆山县、嘉定县和太仓州,等地的百姓,都开始改稻种桑,种植茶叶,桑麻,将卖出的银子用来上交税收,还有甚至是买粮食来食用,江南是鱼米之乡,不差这点粮食,所以粮价还算稳定,这样的结果无疑是推动了让苏州的百姓种植的稻谷的面积越来越少,对别的省份粮食依赖越来越大,寻常年月还可以应付,可碰上了这样的雪灾,整个江南都难以应付,苏州买不到粮食,城中的粮食价格不疯狂的涨才怪呢,如今的价格一天一个变化,能放开吃粮的也就是那些皇室宗亲、达官贵人,寻常百姓谁能吃得起,一旦朝廷平衡不了这次的物价,不能及时调配粮食,你们说说苏州城会如何?” 众人似沉浸在这种别开生面的分析之中,没有回过神来,与沈老爷的这一番问话,竟没人应答。 沈老爷子看了众人一眼,将目光收回,低头喝了一口茶汤,缓缓地道:“不是老朽吓唬你们,只要苏州没有粮食,那么百姓必然活不下去,到时候苏州城就是一座乱城,粮食价格必会更高,你们还想继续做买卖,就得早些做出准备,要不然事情发生了,再去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华安,真的会这样么?“段誉有些担心的问。 一旁的高航也侧过脸来看着他。 杨峥面上露出一丝苦笑,虽说这事儿还没发生,但从对方所说,也不是不可能,苏州大面积的‘改稻为桑’,虽能促进商业的繁荣,但不得不承认也存在隐患,粮食减少,寻常年月自没事,碰上了灾情,尤其是似这等大面积的雪灾,在有银子都买不到粮食的情况下,饿急的百姓,过不下去的老百姓揭竿而起了,这个历史上早有教训,无论是秦末的陈胜吴广的大泽乡起义,还是水泊梁山,到本朝的红巾军起义,莫不是百姓过不下去导致的,所以沈老爷子这番话儿,倒也不是夸大其词之说!“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杨峥面上闪过一丝苦笑,轻声道。 高航跟了杨峥最久,无论是剿灭弥勒教、还是应对汉王、平定安南,还没见他神色如此不安。 “就没什么法子应对么?” “法子当然是有,不过这不是在想么?”杨峥笑了笑道:“眼下最紧要的是平衡物价,苏州城灾情虽严重,但比起人心来,这还不算在重要的,目前人心还没失去,所以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那我们该怎么做?”段誉也有些紧张的问。 杨峥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咱么要做的就是先听,摸清楚状况,搞清楚对手,再对症下药,这事儿看着厉害,解决起来倒也不难!” “哼,我看啊,也不用太过讲究,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我也算是听出来了,这苏州城都是那些皇室宗亲、达官贵人、还有眼前这帮狗屁商人弄得鬼,他们兼并土地,控制着粮价,价格浮动大,百姓能不答应么,‘改稻为桑’,看着是不错,百姓是赚了银子,可种稻谷的人少了,苏州城的粮食也少了,而少得可怜的粮食,偏偏都在皇室宗亲、达官贵人、囤积,等百姓没粮的时候,他们结成联盟,哄抬物价,让百姓赖以为生的粮食价格一高再高,百姓看着是占了便宜,可到头来如何,连自己辛辛苦苦耕种的粮食都吃不起,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天大的讽刺,在这么下去,这苏州城再怎么整治,只怕还得生乱子,杨小弟皇上派你来,那是知道你的本事,你这次可莫要放过了这帮挨千刀的黑心贼,好好收拾收拾他们,让苏州的老百姓的好过几天好日子?” 杨峥苦笑了声道:“我倒是想,可就怕没这个本事?“ “华安,放眼大明,能有这个本事的怕就是你了,我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我是相信你一定能做得到的?“段誉轻声道。 “你们也太看得起我,我到现在还是一团乱麻呢?治理苏州都不知道从哪儿下手,你们未免把我看得太高了吧?”杨峥笑着道。 “我们不管你有没有法子,总之啊,我们就是相信你?高航大声道。 “不错,我们就是相信你!“段誉急忙补了一句。 面对两人的绝对的信任,杨峥心头既感动,又有些担心,生怕自己辜负人家的期望,但前两日看到百姓惨状,也让他暗暗下定了决定,不管此番多么艰难,路还是要走的!“ “我尽力而为!“重重的应了声,便不再说话。 两人知道他性子,知道他敢答应,那就是有些把我,所以彼此看了一眼,眼里满是喜色。 1836. 1884章:沉舟侧畔千帆过 -- --> 就这会儿,对面的沉默也被打破,为首的那商人道:“沈老爷子说得有道理,看这样子,苏州城的米价一时半会儿是平衡不下来,咱们得做好长期的准备?“ 第三个商人道:“我到是想,可这卷已经发了这么多了,米价再不下来,我也撑不了几天了,出了关门之外,别无他法?” 第三个商人心头虽也焦急,可着实不愿意听这丧气的话儿,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朗声道:“你急什么,这不是有沈老爷子么,今日若能得到沈老爷子指点一二,管他苏州城乱城什么样,你我闷头发财便是?” “不错,苏州城乱也好,不乱也好,咱们打开门做生意,赚我们的银子便是,朝廷的那些大事与我们可没什么关系?“第四个人商人大声道。 这话儿立即得到了回应,酒肆之中气氛变得热闹起来。 第五个商人道:“就该如此,咱们是商人,赚银子是第一要务,其他的那都是读书人该去思索的事情,咱们就算是想去做,没准儿朝廷还不愿意呢?“ “就是,你们别忘了,咱们苏州第一富商的下场,要不是马皇后还指不定有多惨呢,所以啊,朝廷的事情咱们不参合,苏州城乱也好,不乱也罢,咱们要的是银子?只要有了银子,管它饿死多少人,乱成什么样子?“第七个商人骂骂咧咧的道。 众人中沈老爷虽面色如常,但在说到沈家的时候,面上的肌肉抖动了一下,其余众人则口口声声应着,但语气里的委屈展露无遗。 杨峥等人听到这一番没心没肺的话儿,差点没怒发冲冠冲过去好好教训教训这帮挨千刀的商人,可细细一想,又有恨不起来的理由,自古至今,天下人将做贩运贸易的叫做”商”,坐售货物的叫做”贾”,即所谓”行曰商处曰贾”。到了春秋时期的商贾,已被列为四民之一。《左传》称”商农工贾,不败其业”(宣公十二年),又称”商工皂隶,不知迁业”(襄公九年)。尽管此时商人的社会地位还很低下,还是在官府直接控制下的”工商食官”的商人,但是已经是一种专门职业。所以齐桓公问管仲曰:”成民之事者若何?”管子对曰:”四民者,勿使杂处,杂处,则其言,其事易。”公曰:”处士、农、工、商若何?”管子对曰:”昔圣王之处士也,使就闲燕;处工,就官府;处商,就市井;处农,就田野”,并且由于商人必须善于”观凶饥,审国变,察其四时而监其乡之货,以知其市之贾”,并且还要能够”服牛辂马,以周四方,料多少,求贵贱”。古时虽然泛言商贾,实则二者是有区别的,《周礼&#8226;天官&#8226;大宰》之职曰:”以九职任万民……六曰商贾,阜通货贿”。孙诒让注云:”行曰商,处曰贾者。可见,春秋时期,由于公社内部已经有了量变,有了一定程度的内部分工,出现了一种”商”,专门从事远程贩运,组织货源,所谓 ”服牛辂马,以周四方”的就是这些人。 另一种是”贾”,即居肆列货,”以待民来,是直接向消费者售卖,”以求其利”。《左传》昭公十六年载,晋国韩宣子要郑国商人的玉环,子产不给。后来郑国商人虽然私下同意,但他却说:昔我先君桓公,与商人皆出自周,庸次比耦,以艾杀此地,斩之蓬、嵩、藜、藋,而共处之。世有盟誓,以相信也,曰:尔无我叛,我无强贾,毋或匄夺。尔有利市宝贿,我勿与知。恃此质誓,故能相保,以至于今。今吾子以好来辱,而谓敝邑强夺商人,是教敝邑背盟誓也,毋乃不可乎!吾子得玉而失诸侯,必不为也。可见,这个商人既然不能自主经营,尚是”工商食官” 下的商人无疑。当时的商业活动,虽在市场上进行,即所谓”处商就市井”,但是根据当时的管理制度,必须由政府来垄断市场,掌握物价。据《左传》载,郑、卫、宋国都有诸师(《左传》襄公二十年、昭公二十年);鲁国有贾正(《左传》昭公二十五年)等官吏管理市场。当时的官府商业和官府工业一样,主要是为了保证奴隶主贵族的需求,不是为了发展和扩大商业贸易,所以”工商食官”制的存在,实际上阻碍了当时商业和手工业的进一步发展,也决定了商人壮大不起来,在地位上一直处于末位。 勉强好点的算是宋代,商人不仅可以从事多种商业和贩运行业外,还直接办产业。他们边生产边贩卖,合工商于一身。使得许多商人经营多取批发和长途贩运,一些有眼光的商人,甚至在江淮之间从事贩盐,拥有船只千艘。一些富商巨贾,还委有代理人和副手,还使用奴仆营商,着实壮大了一把,只可惜宋代内忧外患,商人地位固然提高了不少,但终究是抵不住国破家亡,等到了鞑子,与汉人一般沦落到四等人了,好不容易盼到了翻身做了主人,天下重新洗牌,商人的地位没好不说,还有诸多的限制。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出生农家,骨子里对商人有些厌恶,从登基之初,就有不少抑商的言论和举措。如丙午四月己未,朱元璋在与刘基讨论怎样减轻百姓负担时,说:“今日之计,当定赋以节用,则丨民力可以不困;崇本而祛末,则国计可以恒舒。”认为,节省开支可以减轻老百姓负担,使其不致陷于贫困;“崇本祛末”则国家财政可趋宽裕。洪武十八年九月,更说:“人皆言农桑衣食之本,然弃本逐末,鲜有救其弊者。先王之世,野无不耕之民,室无不蚕之女,水旱无虞,饥寒不至。自什一之途开,奇巧之技作,而后农桑之业废。一农执耒而百家待食,一女事织而百夫待之,欲人无贫,得乎?朕思足食在于禁末作。”愣是把商人经商看做了阻碍农业发展的重大阻碍,对于商人的打压不言而喻了。 自洪武一朝,其抑商举措屡屡加强,最终形成了洪武一朝固有的商业特色,如第一,防止商人队伍扩大,千方百计阻止农民经商。苏、松、嘉、湖、杭五郡地狭人稠,“细民无田以耕,往往逐末利”,洪武三年,“令五郡民无田产者在临濠开种”。采取移民屯垦的方式阻断无田农民的经商之路。如果说,这种方式尚有较温和的仁政色彩的话,那么,下面这种方式便散发着一股“血腥味”了。洪武二十四年,太原府代州繁峙县令上奏:本县有农民三百余户外逃,累岁招抚不还,乞令卫所追捕。朱元璋览奏后,谕户部:百姓安土重迁,假使衣食足给,岂肯轻去其乡?听其“随地占籍”,“若有不务耕种,专事末作者,是为游民,则逮捕之”。若离乡农民不务耕种,专营商业,则视为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之人,准予逮捕。这就是用皇权把农民重新赶回田园,不允许他们离开土地。使商人数量被限制在一定范围内,从而限制了商业的壮大。 可以说在整个洪武一朝,商业虽有发展,但始终壮大不起来,这不能说不是一种巨大的悲哀。 要说这些限制倒也罢了,人多固然有人多的好处,人少未必就没有人少的妙用,比如竞争力少,他们可以多赚些银子,吃喝住行上过好点也不错,只可惜,他们能想到的, 朱元璋早就想到了,为了狠很打压商人的积极性,朱元璋规定商人低下的社会等级。士农工商天下四等,商人位居最低层。此举的目的,就是为了为别尊卑,明贵贱,实行居民按等级消费的办法。不同等级的居民在居住房屋的高低、大小,衣服的质料、样式上都有很大的不同。朱元璋建明后,以扫除胡俗,恢复礼制为己任,承袭了这一制度,从面料、样式、尺寸、颜色四个方面,确立了明代服饰制度。这套服饰制度的中心内容是贵贱有别,服饰有等,不同阶级不同等次的人,都只能享用本等级的服饰,不能混同,更不能僭越。如明法典规定,只有王公贵族、官员,才能使用锦绣、绫史等服饰面料,庶民则只能用绸、素纱,至于商人,因为位居四民之末,是朱元璋要大力抑制的对象,更是连绸、纱都不准使用,只能用绢和布了。服饰等级制度可不是说说好玩的。整个洪武年间,朱元璋屡次申述服饰禁例,一旦有人违犯,就会受到严厉制裁。当时有百姓不许穿靴的禁令,有三十八位南京市民就因为违反了这条禁令都被充军了,强大的压力下,明初年商人日子还不如寻常百姓,如此区别对待,好处固然是让百姓安心耕种,可坏处也不是没有,整个明朝商人始终对朝廷没什么忠爱之心,这一点在明末表现的更明显,但要说他本就是如此,多少有些说不过去,有什么因,便有什么果,大明国策重农抑商,自是引不起商人的喜爱,危难之时表现淡漠,似是应该。 1837. 1885章:随风逐浪年年别 -- --> “这也怪不得他们,咱们大明对商人的确有失偏薄了?“段誉轻叹了声道,这些年彭家看着日子是好过了不少,可说到地位没提高半分,平日里做那些大户生意,没少被他们看轻,其中的郁闷,自是比杨峥、高航两人多了几分体会。¤頂點小說, “偏薄,段兄弟这话儿你可说错了,洪武爷在商业上是打着重农抑商的主意不假,甚至定下了规矩,农民之家许穿绸纱绢布,商贾之家止许穿绢布。如农民之家,但有一人为商贾者,亦不许穿绸纱,可就此说明洪武爷打压商人,那你也太小看了洪武爷了,大明开国之初,天下刚刚从鞑子手中恢复过来,需要的是什么,是稳定,而稳定需要什么,需要的是耕者有其田,朝廷有粮食,倘若人人都去经商,不说荒芜了良田,就是商人的性子也爱生乱子,这种局面自是不利于刚刚从鞑子手中建立的大明,所以洪武爷才定下了重农抑商的国策,此举是否有失妥当,咱们姑且不论,可你要说洪武爷薄了商人,那咱可就说道说道了。 其一,洪武初,洪武爷为治心切,广开言路,允许百姓上书言书,讨论军国大计,商人也不例外:“果有一切军民利病之事,许该当有司、在野贤人、有志壮士、质朴农夫、商贾技艺皆可言之,诸人毋得阻挡。这些法令规定了商人在上书言事,上达下情方面,与地方官吏、在野贤人、有志壮士、农夫的同等权利,不许他人剥夺。可见,洪武时期的商人在地位上与百姓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吧?” 段誉嗯了声,道:“是没有区别,可也不能说没有限制?” 高航似来了气,道:“那好我再给你说说第二条,你也知道,洪武爷是布衣出身,与学问最是看中,登基初年就说过,公卿贵人子弟虽读书,多不能通晓奥义,不若集古之忠良奸恶事实,以恒辞直解之,使观者易晓,他日纵学无成,亦知古人行事可以劝戒。”命儒士能鼎、朱梦炎等修“公子书”,纂集古代忠奸事实。同时,他也认为,“其民商工农贾子弟亦多不知读书”,“宜以其所当务者直辞解说,作务农技艺商贾书”,用通俗浅近的语言讲解从事农工商贾必须具备的基本知识,使这些孩子从小就懂得这些道理,为其将来做商人也能明白些做人道理,不仅如此,早在洪武爷尚征战犹醛之际,“公子书”及“务农技艺商贾书”修成了。洪武爷命立即刊刻发行。为奖励熊鼎、朱梦炎等儒士编书的功劳,特赐给他们白金五十两及衣帽靴等物品,这等壮举,自古未之有也!“ 段誉尚未来得及说话,就听得高航气呼呼地道:“都说洪武爷对商人最严厉,可你们细细想一想,从言论到措施,与前代相比,已是大打折扣。如秦代,把商人与罪犯同列,看作一类人:秦始皇三十三年,“发诸尝逋亡人、赘婿、贾人,略取陆梁地,为桂林、明郡、南海,以谪遣戍。” 汉代,除了不许商人乘车、做官外,“贾人有市籍者及其家属”皆不能购丨买土地,“敢犯令,没入田僮”。至隋唐,尚有“工商不得仕进”的规定。 唯独我朝准许读书,准许科举,甚至连可以上书,你听听这哪儿亏待了你们,哪儿又对不起你们了,若果真如前朝那般,这样的天,这帮挨千刀的还有本事坐在这儿喝茶吃肉,还能穿上这么鲜艳的衣服,朝廷还有人为他们说话,甚至还让他们的子嗣读书做官,想都别想,常言道,不谋一域,不足谋一国,洪武爷雄才伟略,其胸中韬略,岂是他们能明白的,只可惜如今人心不古,若不然就这帮挨千刀的,说出这等不要脸的话儿,早就进了我们锦衣卫的大狱,尝尝我们的手段……?“ 杨峥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高航,两人虽说一直以兄弟相称,但对他的了解上,却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份上,只觉得他精通锦衣卫那一套,与朝廷诸多大事,并没什么独特的主见,时至今日才知人是会变的,应该说老眼光看人是不对的,就刚才的那一番话,他相信不要说他一个锦衣卫一介武夫,就是朝廷之上的读书人,未必能理解得这么通透,朱元璋是重农抑商不假,可那是大明初期国情所定,”农为国本,百需皆其所出。”为了发展农业,首先要把战后流散的农民固着土地上。为此朱元璋曾多次令民归耕,并以减轻赋税为鼓励措施。洪武元年,规定允许百姓垦荒田为己业,并免徭役和赋税三年。洪武三年,令苏、松、杭、嘉、湖五郡无田百姓到临濠垦种,官给钱、粮、耕牛、种子,免徭役三年。又以北方近城地多不治,”召民耕,人给十五亩,蔬地二亩,免租三年,有余力者不限顷亩”。”额外垦荒者永不起科。”又令四方流民各归田里,丁少地多者,不许多占,丁多地少者,验丁拨给荒田。这些措施有效地召回了流散人民,也有利于人民生活的安定和农业生产的恢复。随着大明从元末的战乱中走出来,与商业上,朱元璋多有推动作用,如止和雇和买。和买、和雇名异实同,皆起源于宋、元,其弊至于官不给价而民仍输物。朱元璋明令禁止,洪武二年令:“凡内外军民官司并不得指以和雇和买扰害于民,如果官司缺用之物,照依时值,对物两平收买。或客商到来中买货物,并仰随即给价,如或减驳价值及不即给价者,以监察御史、按察司体察,或赴上司陈告。”洪武二十六年又定,“凡民间市肆买卖,一应货物价值须从州县亲民衙门按月从实申报合于上司,遇有买办军需等项以凭照价收买。”就是官府购买所急用之物,必须根据当时的市场价格,公平买卖,不能拖欠货款,亏损商民,种种表明,在商业上朱元璋重农抑商其实并不是一味的打击,因此单单用“抑商”两个字,事实上是并不对,至少不是全对,否则解释不了朱元璋在后期对商人利益诸多保护,支持,所以从这一个变化的过程上看,朱元璋比起前代的“抑商”要轻得多了,充其量只能算是随着形势的变化,政策上及时调整罢了,否则如高航所言,是没什么机会在这儿坐而论道了。 就在三人说话之际,那边也没停下,经过先前沈老爷子的渲染,加上米价一日比一日高的事实,让众人开始急于获得解脱的法子,所以不断的催促沈老爷子,可如今寄托希望于人家,也不敢太过催促,只能小心的提醒几句,如此折腾了半柱香的功夫,眼看众人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的身上,沈老爷子面露喜色,沉吟了半天才丢出了一句:“常言道,能用众力,则无敌于天下矣;能用众智,则无畏于圣人矣,士农工商,商人为最末等,无论是什么时候,吃亏的总是我们,说到底情况之所以这样,也是与我们商人不知道团结分不开的?你看人家晋商,从秦汉时就知”日中为市,致天下之民,赞天下之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的商业交易活动。到隋唐五代又出现了漳州、太谷、平定、大同等新兴商业城镇。”李唐起兵太原,定太原为北都,跨汾河两岸,商业繁荣.唐诗人韩愈有诗描绘:”朗朗闻街鼓,晨起似朝时”。可见晋商的日益壮大,到宋代,虽有”蜀南、南商、北商等都是有名的地方商人,但其占近世商业中坚的山西商人才是最厉害的,他们地处北东边防,宋王朝所需战马大都依靠北方的辽来供应,而辽更需要宋的手工业制品。公元996年在山西”边州置榷场,与藩人互市,”而”沿边商人深入戒界”进行贸易。后来赵宋王朝怕危及自己的政权,曾几度下令闭市,但是事实上无法办到,足见起强大了,这种局面,就是鞑子来了也得依仗他们,”从太原到平阳(临汾)这一带的商人遍及全国各地.获得巨额利润,任大人如何破坏,都无济于事,你们都是聪敏人,其中的秘诀,不用老夫多说你们也知道一二吧?” 为首那商人道:“沈老爷子这都火烧眉毛了,您啊,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说什么吧,今日大伙儿能来找您,那就是信得过您,你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第二个商人道:“可不是么,沈老爷子您啊有什么想法,就只管说便是?只要您老有法子让我们摆脱眼前的这场噩梦,您让我做什么我都不含糊?“ 其他人不甘落后,纷纷吆喝。 沈老爷子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得意,随机恢复了平静,看着众人呵呵一笑道:“难得诸位看得起老朽,那老朽就直言了?“ 1838. 1886章:京师大贾数晋人 -- --> 第三个商人道:“该当如此?“ 段誉这时低声道:“这事儿我怎么看着不那么简单呢?“ 高航道:“谁说不是呢?“ “好了,别猜了,什么目的,咱们听下去就知道了?”杨峥淡淡丢出了一句。△¢頂點小說, 两人嗯了声,便不再多言。 而这边沈老爷子得到众人吹捧,已是笑容满面,喝了口茶汤,继续说了下去:“晋南一带地窄人稠,外出经商成为人们的谋生手段,晋中商人当时已遍及全国各地,北京城曾流行这么一句话:”京师大贾数晋人”。而在广陵者不啻三千万两。每年子息可生九百万两,只以百万输帑,而以三百万充无妄费,公私俱足,波及僧、道、丐、佣、桥梁、楼宇,当余五百万,各商肥家润身,使之不尽,而用之不竭,让人老朽好生羡慕?“ “老爷子,您到底想说什么?能不能说明白点?”为首那商人皱着眉头道。 沈老爷子道:“应该,应该的,老朽是想告诉诸位,咱们商人上比不了读书人,官老爷,更别提那些皇亲国戚了,下比不得百姓有朝廷的爱护,咱们就是那没爹娘养的孩子,靠朝廷是指望不上了,什么灾,什么痛的,还得靠咱们自己,想要在灾难中得以长存,赚取天下的财运,就得有自己的帮派,晋商有晋帮,徽商有徽帮,浙商有浙帮,而我们苏州为何就不能有个苏商,苏帮呢,苏州的局面,你们也看到了,物价的飞涨必定还会继续,也许是今年 ,也许是明年,今年我们应付过去了,明年又该如何呢,年复一年何时是个头,难道诸位愿意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这么担惊受怕下去么?不知你们是怎么想的,反正老夫是不想了,咱们苏州有“鱼米之乡”、“丝绸之乡”的美誉,物产丰富,交通发达,民风委婉。隋唐以后,“天下大计,仰于东南”,“赋之所出,江淮居多”。大运河的开凿,淮北的盐场,繁华的扬州城,成为东南财赋、漕运、盐铁转运的中心。唐后期,“苏常熟,天下足”的民谣广为流传,江苏经济在全国举足轻重的地位可见一斑了,到我朝开国,苏州已是城镇星布,樯橹相接,店肆如鳞,商旅辐辏,客贾云集,俨然是一幅活生生的“清明上河图”,这样的天时地利,难道就不该成立一个苏商么,人多力量大,大家你帮我一把,我帮你一把,也好过自己独自一人咬牙扛下去吧,你们想想晋商,徽商,他们每年的盐商资本3000万两,每年可获利 900万两,这些利润用在输帑一百万两,无妄费(僧、道、丐、佣、桥梁、楼宇等)三百万两,各商肥家润身五百万两,五百万这是什么样的财富,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常言道,家有万两银,不如茶庄上有个人”当官入了阁,不如茶票庄上当了客,诸位你们就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么?” “好一个老狐狸,原来是打着拉帮结派的鬼主意,看这老家伙的嘴脸,这主意怕是打了许久吧?“听到这儿 ,高航忍不住小声嘀咕了几声。 段誉道:“只怕是的,要不然也不会饶了大半天的弯儿才说了一个苏帮,看样子这才是他今日的目的?“ 杨峥却一言不发,虽说从沈老爷子一露面,他便觉得这老头不简单,后来又听众人对他的吹捧,以及今日是来询问应对危机之法,便对这笑容可掬的老头多了几分好奇,所以不免在目光上,甚至在对方的言谈举止上多注意了些,越是看得多了,越觉得这老头不简单,从他对商人的了解,经商的手段,眼前局面的了解,以及面上时不时流露出的自信来看,这一切似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此时兜了一个大圈,提出组建苏帮这一目的,除了彰显他为人处世的老练外,更让杨峥从心里生出一股强烈的感觉,那感觉告诉他,苏州的这一切局面似都有这老头的影子,他甚至觉得自己与苏州接下来要应付的对手,就是这老头,这种感觉很奇怪,但此时此刻却是那样的真实。 当然了不能因为人家想要成立一个苏帮,就说人家心怀不轨,事实上自秦开始推行着重农抑商、重本轻末的经济政策。尽管商业文化并不见容于当时的正统思想和文化,然而即便是种种打压,不扶持,甚至是限制,商业文化非但没有灭绝,相反却不绝如缕地存续到如今,历朝历代始终有着大小商人顶着”无商不奸”的斥责声,在做着经商的买卖在他们生存状态的流走及其演变过程中,有着许多在前世看来都是很有价值的东西于是,关于中国古代十大商帮的著述,一部部地冒出水面。 由亲缘组织扩展开来,便是以地缘关系为基础的地缘组织--商帮。由于籍贯相同而具有相同的口音,相同的生活习惯,甚至相同的思维习惯和价值取向,从而形成同乡间特有的亲近感,自古有把”他乡遇故知”视为四大乐事之一,俗语说”亲不亲,家乡人”,都表明中国人特别是传统中的中国人的乡土观念是极为浓厚的,商帮就是建立在地缘基础上的商人组织,按地域划分,有所为本帮和客帮之分;按行业划分,又有行帮之分,明清时代先后活跃在商业领域的商帮:山西商帮、陕西商帮、山东商帮、福建商帮、徽州商帮、洞庭商帮、潮汕商帮、江右商帮、龙游商帮、宁波商帮。 晋商俗称”山西帮”,亦称”西商”、”山贾”。在漫长的历史中,晋商以山西富有的盐、铁、麦、棉、皮、毛、木材、旱烟等特产,进行长途贩运,设号销售,套换江南的丝、绸、茶、米,又转销西北、蒙、俄等地,其贩运销售活动遍及全国范围,形成了成为能与南方徽帮相抗衡的最有经营实力的北方晋帮集团。清朝中叶,山西商人逐步适应金融业汇兑业务的需要,由经营商业向金融业发展,咸同时期山西票号几乎独占全国的汇兑业务,成为执全国金融牛耳的强大商业金融资本集团。并形成山西”北号(票号)南庄(钱庄)”两大晋商劲旅。 徽商与晋商齐名,徽商又称新安商人、徽州商人或”徽帮”。它是旧徽州府籍商人或商人集团之总称。徽人经商,源远流长,早在东晋时就有新安商人活动的记载,以后代有发展,明成化、弘治年间形成商帮集团。 一代代的徽州人靠贩运盐、茶、山货,经营文房四宝,走出一条日后教科书上才有的贸易路线:东进苏杭无锡常,抢滩芜湖商道,掌控长淮水运口,南达湘、蜀、云、贵、川,往来京、晋、冀、鲁、豫间,远涉西北、东三省。最后,西进赣、湘,沿东南达闽、粤两省,直至扬帆入海与日本进行贸易。此时的徽商达到鼎盛时期,”无徽不成商”开始叫遍天下,苏商精于算计,太过务实,在他们的头脑中形成了很多规则意识和条条框框。该防范的防范,不该防范的也防范,所以苏商的一个致命弱点就是“自顾自”,抱团意识薄弱,团队合作少。因此在历史上比不上晋商、徽商、浙商,但你细细品味,江湖上的”钻天洞庭”这个词儿,似是赞叹--精明能干,无物不营,无地不去。然而这赞叹中却也明显地带着一种嘲讽和挪揄--嘿嘿,可是惯于削尖脑袋地去钻营,连无路可上的天庭,他们都有办法去钻营呢! 明清以来,在江南以商业资本之巨、活动范围之广、经营能力之强都堪称雄的商帮是徽商,然而,颇善”钻天”的洞庭商帮却能与之分庭而抗礼,以之佐证的是洞庭商帮和徽商相提并论而流传于民间的一句谚语”钻天洞庭遍地徽”!一天一地,平分江南秋色,而能走到这一步,莫不是各地商业上形成了合作,他们大多是以数省或一省为单元,形成独有的商业文化,商业力量,在历史的长河中不断壮大,从而走向更远。 与杨峥看来,商业能形成团体自然是好的,可眼前的一幕,让他多少有些怀疑这沈老爷子的目的,之所以会这么想,这一切不得不说沈老子的表现。其一,在如此强大的灾难危机中,沈家一家商铺能脱颖而出,发行的商卷竟能完好无损的应付过去,在没有任何通讯手段的年代,这无疑是一个让人费解的地方,其二,老子一路上卖关子,吊足了胃口,让这帮急着脱困的商人不知不觉的陷入了以他为中心的局面,从而发出建立苏商的提议,这一提议本没有什么不妥,商人想要壮大,有组织,有团体,无论是经营上,还是在力量上无疑是有好处的,但对方的表现,显然是早有这个准备,而且表现得十分自信。 1839. 1887章:客多乐酣秉烛游 -- --> 这就让人有些怀疑了,眼前的局面,就是他这个皇帝亲自派遣的巡抚大人都未必有什么信心能应付过去,反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商客有了十足应付的把握,这不得不说一种绝妙的讽刺,种种迹象让杨峥不对此有些怀疑眼前的这一切是不是这老头早就准备好的。 “这老头怕是不简单,高大哥……?”杨峥盯着沈老爷子低声道。 高航跟着他日子已不是一日两日了,自然知道他的心思,低声道:“这个你放心,只要我们锦衣卫盯上的人,就是他祖上十八代干了什么事,接触了什么人,做了什么坏事,勾搭了哪家姑娘,是野生的还是家生的,都能给他找出来!” 杨峥点了点头道:“那样最好不过了?” 三人说话这会儿,沈老爷子这边已开筹建商帮的事情,起先杨峥以为多少有几个人反对,可等了半天,没什么动静,只听得为首那商人道:“还是沈老爷子想得周到啊,晋商有晋帮、徽商有徽帮,人家那乞丐还有个丐帮呢,人多了,力量大了,买卖就能做大,银子也就多了,比起咱们蜗在苏州城内小打小闹可要强的多了?” 第二个商人道:“可不是么,放眼天下,如今只要做买卖的那个不是人多势众的,就是贩卖私盐的还有盐帮呢,这苏州码头上,还有码头帮,漕运还有漕帮呢,想要做大,做好,不被人欺负,就得有属于自己的帮派,今日有你沈老爷子提出来最好不过了!“ “是啊,这事儿既是沈老爷子提出来,这帮主就老爷子您来坐吧?”第三个商人一脸恭维的道。 杨峥看到沈老爷子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明明笑开了花儿,却故意板着脸,做出一脸的不情愿。 “虚伪……?“段誉低骂了声。 “咱也算是见过不要脸的人了,似这等不要脸的老头,还是头一次见!“高航嘀咕了两句。 杨峥则是一笑,这是古人的规矩,不管什么帮,什么派,哪怕一个小小的掌门人,在接受宝座之时,少不了要谦虚一番,说些什么才不堪重用,另选贤明云云,可真要有人来坐了,指不定多么不愿意。 沈老爷子推辞了一番,眼看众人热情也就含糊了两句,答应做了这商帮之主了,刚刚还一脸不愿意,这会儿功夫那种上位者的架子立即就端了起来。 “这老头八成是想当官想疯了?“段誉看得好笑,忍不住小声嘀咕了声。 杨峥嘴角轻轻一翘,同样露出了一丝笑意:“谁说不是呢?“ 沈老爷子说了一番慷慨激扬的话儿,引得满堂的喝彩。 众人说了一番恭维的话儿后,便开始询问正经事,毕竟是事关自家铺子生死存亡的大事,由不得他们不关心。 为首的那商人道:“老爷子,您如今是帮主了,咱这帮孩子们您老看不能不管啊?“ 沈老爷子对这一声帮主很满意,听了这话儿很有些派头的道:“这个当然了,不怕告诉你们,老夫早就想好了替你们解决的主意?” 众人登时大喜。 沈老爷子慢悠悠地道:“苏州的局势是一定会乱的,物价必会疯狂的上涨,今年常熟去壳新米价,已涨到一石三两三左右。再乱下去,怕是要涨到一石四两左右……?” 一听这话儿,众人顿时面露难色。 而杨峥则是一脸的疑惑,从沈老爷子的脸上,说话的语气,都是用十分肯定的语气,如他所说“苏州之乱”从他坐下开始,已说了不下三次,语气是一次次的肯定,再如这粮食的涨价,他也多多次重声,给人的感觉,这粮食似是他沈家的,他说多少就必涨多少。 “这老头说话有些奇怪?”高航凑过来低声道。 “怎么怪了?”段誉毕竟不是锦衣卫,没有那份对危险的警觉。 “说不上来!“高航盯着沈老爷子自言自语了声,又道:”不过,我敢肯定,这老头的目的怕没那么简单了?“ 段誉还想问,就这会儿听得众人齐声:“那岂不是粮食的各种券都要涨价……这该如何是好?” 沈老爷子笑了笑道:“你们慌什么,如今不是有商帮么,我还能看着你们关门大吉么?“ “那是,那是!“众人齐声点头哈腰的应道。 沈老爷子左右看了一眼,然后他们招了招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凑了过去。 沈老爷子这时才将嘴巴凑了过去,低声细语了几声,杨峥三人登时看了一副奇怪的画面,原先这帮如丧考妣的商人,在停了沈老爷子的话儿,立即一个个眼里流露出的兴奋的神色,那模样就仿佛一头狼进了羊圈,泛着贪婪的光芒。 “华安,他们这都怎么了,那老头跟他们说什么了,让他们高兴成这样?”段誉疑惑的道。 杨峥没有立即回话,而是将目光看了一眼那帮兴奋的商人,这才掉过头来对高航问道:“听到什么了?“ 高航道:“我们隔着太远了,我听不真切,他们好像说的是那些卷?“ “卷,这帮家伙还敢提卷么,这不是找死么,粮价这么高?”段誉越发不解。 “对了,还有什么当铺和票号?”高航细细想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 “当铺和票号?”杨峥皱着眉头自言自语了道:“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段誉忽的大声道。 “喊什么喊,怕别人不知道是吧?”眼看不少人扭头向这边看来,杨峥出演低声喝道:“谁不知道这苏州城的姑娘漂亮动人,就你后知后觉!“ 段誉瞪大着一双眼睛,正要反驳,却听得众人中不少人哈哈大笑,顿时明白了杨峥的用意。 高航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一脸惋惜的道:“杨小弟,就你这机警劲儿,不去做锦衣卫着实可惜了?“ “行了,别自吹自擂了,还是说正经事吧?“眼看成功的避免了众人的吸引力,杨峥低声问。 段誉点了点头,用低八度的声音道:“万福记的饼券上面没有标明面值,购买时按照当时的价格付钱,提货时不用退补差价。酥饼是用粮食做的,价格跟着粮价变化,丰年和荒年的粮价起伏很大,正常年景的一盒酥饼卖20文钱,而在丰年只能卖15文钱,但在荒年可以卖到50文钱。一些精明的百姓将饼券攒在家里,等酥饼涨价时再卖给人家,性子急的人不屑于这种守株待兔的做法,他们通过赌来年的收成,做起了买空卖空的生意来。倘若来年是丰年,现在的饼券就跌价;倘若来年是荒年,现在的饼券就涨价。不仅仅是饼券,市面上其他的券也被人做起投机交易来。这样的好处,当铺和票号自不会放过,如今粮食持续上涨,他们必然会仗着自己本钱雄厚来分一杯羹,轻而易举地操纵起价格,而且还接受百姓各类券的抵押,放起了利子钱,好从中赚取一笔,而百姓同样如此,一旦苏州乱了,粮食继续涨下去,那么手中的卷无疑就是一颗摇钱树,等粮食疯狂涨的时候,以高价卖出,从中赚上一笔……他们这是在利用百姓贪图小便宜的心里?“ “再好的卷,哪比得上银子在怀里舒坦,百姓怎么就不明白这道理呢?“高航轻轻叹了声。 “这是个好主意?”杨峥点了点头:“这样一来,所有的风险就有当铺和票号来承担了,而各大商铺也因为自家卷值钱,只需游说百姓将卷存入当铺和票号,从中获取获取”利子钱“,算起来也是一种无本经营,只要粮食涨,他们”利子钱“就不会少了,这一点颇有几分前世证券市场和期货市场影子在里面,这样的好处,在眼下的苏州城无疑是最有市场的,百姓手中本就有许多卷,本不值钱,却因为随着粮食波动,而不断上涨,在不需要经营的情况下,将手中的卷放入当铺,或者卖给当铺,从中赚取自己的”利子钱“,这样一来,饼卷自会大面积的流入当铺和票号,各大发行各种卷的店家压力就会减小,不仅仅如此,因为饼卷值钱,他们甚至可以重新发卷,利用粮食危机空手套白狼,这一招不得不说狠毒?因为这样操作,店铺至少在短时间里没什么凶险,趁机高价赚钱。最初失去的那些银子,也会重新赚回来?不过这其中的前提,这场粮食危机,不能那么快过去,苏州必须大乱才行……?” “看这老头十分有把握的样子,看来是早有准备?“杨峥叹了声。 “他们这是要打当铺和票号的主意,彻底要苏州地商业乱起来?“段誉小心提醒道。 “哼,想得倒不错,这苏州城难道是他家的么,他说乱就一定乱了?“高航低骂了声。 “是不是他家的不好说,不过看这老头的模样,怕是有几分把握,如今他处心积虑的拉拢了商帮,所图只怕更大,咱们接下来可要小心了?“杨峥皱着眉头叹了声。 1840. 1888章:吴酒一杯春竹叶 -- --> 三人说话这会儿,那边笑声不断,看得出在沈老爷子献出了这个制胜法宝后,众人是彻底从如丧考妣的沮丧中走出来,一个个变得精神焕发,嘻嘻笑笑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儿,说得最多的自是苏州城第一首富沈万三的传奇。 眼看再听下去,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与高航、段誉二人吃喝完毕,喊来店家小二,会了银子,便出去了。 临走时,那店家小二见三人衣着还算光鲜,在递给找回的银子的时候,笑着道:“看三位客官是新来的,咱这里有些卷,不知三位客官可有兴趣买两张,你们也知道,这苏州城正在闹雪灾,粮食涨价,有这卷在手啊, 您想要买什么随时可以来咱们店内提货,就算你不想买,也可以放在票号、当铺,可以从中赚些利子钱,我看客官是个实在人,才与你说的。店小二一脸讨好的口吻。 “是么,那怎么卖啊?“杨峥来了兴趣,笑眯眯的道。 “哦,四两银子一张!“店小二恭维的道。 “四两,这么贵?”杨峥尚未说话,段誉惊叫了起来。 店小二白了杨峥一眼,道:“四两银子还是钱么,不怕告诉你们,就这张卷你们要是放在了当铺里,不过一个月的功夫,就有一两银子的利子钱,四个月就时收回了你们的本钱了,就算你们是卖出去,嘿嘿,转手就是四两五,没人说你卖得贵?“ “这……?“段誉看了一眼杨峥,想要说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 “看来这的确是一个发财的买卖,多谢小二哥了,这张咱么要了吧?“杨峥笑呵呵的道。 “好嘞,一看客官就是识货之人?”店小二赞了声,身手入怀,从怀中摸出一张四四方方的纸张来,递了过来。 杨峥顺手接了过来,低头看了一眼,道:“这,这不是一张纸么,怎么那么值钱?” 店小二有些得意地道:“客官,你就不懂了,寻常一张纸,当然不值钱了,可你看看,这是就是咱们南铺的提货卷,时至今日,这卷可以算是所有卷的祖宗了,比起万福记还好使,你们啦算是赶上了!” “哦,是么?”杨峥从怀里摸出了四两银子递了过去。 店小二一看白花花的银子,登时满脸堆笑的将手中的卷递了过来,杨峥拿着那巴掌大的卷,开始正儿八经地低头打量这能买银子的卷,卷不大,不过是用了一张上等的纸张制作的,上面什么都没有,出了正面写了一行‘凭票兑南浦任何货物“几个字儿外,再就是角落里,还有一个鲜红的红章,章中印着南铺杂货铺五个小楷,右侧的角落同样盖了一个圆章,章中写着”沈衡“两个正楷小字,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东西了,杨峥着实没想到,就这么一张平淡无奇的纸张,竟值四两银子,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也不相信,随时将纸卷递给了高航。 高航看了看道:“什么商铺卷,分明是大明宝钞嘛?” 此话一出,店小二面上一红,道:“客官果然好眼力,咱们的卷为了好用,就是依着洪武宝钞设计的,怎么样好看吧?” 高航道:“好看个鬼啊,大明宝钞”高一尺,广六寸“(明朝时长度单位),青色 ,外为龙纹花栏,横题印有‘大明通行宝钞’(繁体),其内上两旁为篆文八字:‘大明宝钞 天下通行’可比这个好用多了?” 店小二嘿嘿干笑了两声,也不敢多说什么,大明宝钞印刷技术并不复杂,无论是纸币的纸张或者是油墨都不难仿制,他们当初设计这张卷时,其实就是仿照大明宝钞设计的,就是纸张也是采用的一模一样,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让购买的百姓放心些,好多出售几这样的卷。哪知道有人认得出来,不免有些尴尬。 杨峥看了看这卷,又看了看那几个已经满脸堆笑的商人,好奇的问:“小二哥我想问清楚些,若是好用,咱多买几张也不打紧的。” 这店小二平日里做跑堂的,若是遇到了好的客人,也顺带卖几张商铺的卷,买上一张店家答应从中给一两银子的好处,凭着这个,这些日子,他没少赚,一听杨峥答应还要多买几张,双眼登时一亮,恭维的道:“客官请问?” 杨峥捏了捏手中的卷,问:“我先前听他们说,这卷好像与苏州的粮食有关,好像是粮食涨了,这卷就值钱对吧?” “是这样的,在这苏州城,这种卷都是以粮食价格为波动了,若今年的粮食欠收,嘿嘿,那就恭喜客官了,你手中的卷可就是一个值钱的买卖,若是粮食丰收,银子虽没那么多,不过你也不要急,咱们的这卷你也看到了,这卷上面没有标明价格,也没有标明日期,也就是说,不管你什么时候买的这张券,到提货时如果饼价波动,都不会退给你钱,也不会让你补钱。同样的道理,今年的粮食价格不好,你们可以留着,待来年收成不好的时候,你们再拿出来卖,嘿嘿,赚点银子也不是不可能的?“顿了顿店小二又道:”客官也看到了,这么大的雪,苏州人多地少,粮食只有涨的,可没有跌的,这其中的好处,不用我多说了吧?客官你看看,你要几张呢?“ 杨峥呵呵一笑,道:“小二哥别急,咱这是头一次做这种买卖,买卖可要仔细些才好,所以咱还有个问题问一问,若是小二哥说清楚了,咱多买些也不是不可以的?” 这就是给出好处,一听多买,店小二登时一脸的欢喜,道:“客官说哪里话,你有什么问题,只管问便是,小人一定有问必答的!” 杨峥道:“那多谢小二哥了?“说完,接着道:“小二哥说这卷能挣钱我相信,可说挣大钱就不见得吧?” 店小二听了这话儿呵呵一笑,道:“客官有所不知了,刚才我不是说了么,这卷受粮食的影响极大,这么说吧,这是一张万福记的饼卷,正常年景一盒五斤的酥饼卖一百文钱,而在粮价极贱的时候,才卖三十文;但到了粮极贵时,可以卖到三百文钱,这里面是多少的差价,不用我多说了吧?” 杨峥缓缓点了点头道:“这个不用小二哥多说,我知道?我是想说,那万福记咱也听说了,不过是老字号的老店而已,店铺 也不大,店内的帮工也不多,就算是全部人手都在做饼,一天不过千来块饼,你就是想赚钱,就得手中卷多,可万福记每日发行的卷就那么多,你就算全买了,粮食再翻十倍,也赚不了大钱啊?” 店小二上下看了一眼杨峥,笑着道:“看公子斯斯文文的,倒也是个做大事的人,我喜欢,你说的不错,可你忘记了,这苏州城内商铺可不止万福记一家店不是,那些肉铺,米铺、布铺、瓷器铺,加上咱们的南铺少说也有百来家,你一家买上一张,一圈下来少说也有百来张吧,公子若嫌少,一家可以在一家多买上几张,那样的话加起来不就多了,一张卷赚一两银子,你手中有多少卷,那就赚多少银子,这还是寻常的年月,碰上了这等百年不遇的好天气,嘿嘿,那就注定商人发财的,一张卷少说也能赚上三两银子,你算算这无本的买卖,还不值得做么?” 杨峥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些发行卷的商铺为何那么着急了,那么一日就那么多卷,在米价不高的情况下,百姓都留着,可一旦涨了,嘿嘿,这些卷全都出来了,那也足以要了他们的性命。 “多谢小二哥提醒,那这卷我来个五张吧?”杨峥笑着道。 那店小二顿时大喜,这可是无本的买卖,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就赚了五两银子,找这么下去,永不了多久,他也是这苏州城的有钱人了,到那会儿,买上一栋别院,再取了丽红院的小铃铛,可比这跑堂的有趣多了。 杨峥给了银子,三人出了店门,赶往府衙。 一路上杨峥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下来,今日这一番行走,他算是见识了这帮商人的手段,无奸不商这话儿算是一点都没错,可恨的是此时此刻,他还没形成有效的法子来。 事实上,他这次之所以表现的这么迟缓,说到底还是受到前世的影响,“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应该算得上是流传最广的了。他很小的时候,就不知从哪里听说了这句话,以致对韦庄一首词的意境也歆羡不已。韦词上阕云:“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这实在是令人心旌摇荡的意境,就连白居易的那首《亿江南》“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而苏州的赏心乐事为“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此情此景对他来讲,当然只有在天上才能领略得到的。诸多记忆之下,让他骨子里生出对苏杭记忆的美感,只觉得这天下,最美,最好的地方,就应该是苏杭。 1841. 1889章:多少繁华消歇 -- --> 事实上他的看法并没有错,苏州的确担得起天堂二字,不说这些让人头疼的商人,就说眼前的这景,这些沿着这些主干道,有无数小街横巷,或向东西,或向南北伸展,形成无数大小不等,但又较为整齐的方格形,类似棋盘式的道路网络。多数主干道都与河道平行,陆上可以骑马乘轿,水上可以行舟载货,并与城郊的道路和河道相连。四通八达,虽是大雪的天儿,但来往客商、行人不少,将一条条古色古香的街道渲染得十分的热闹。 而沿着这些宽敞的古道看去,小桥流水、曲径深巷,粉墙黛瓦、古树幽院。徜徉其中,一村、一镇、一城、一街,其中一街画的街道,无不展现出”居货山积,行云流水,列肆招牌,灿若云锦”的繁华市井景象,也不怪有人把这座苏州城说成最是红尘中一二等富贵风流之地”。这样的景,这样的城,还有百年后那些熟悉的名字,莫不是从这 一道道说不清,道不明的大街小巷里流传出来,无不让人心动。 此时此刻,他望着眼前的街上店铺、住家鳞次栉比,朱栏层楼,柳絮笙歌,一条条的水巷里,河上装载着mo莉花、白兰花及其它货物的船只来来往往,游船画舫款款而过,这分明就是一幅人间天堂的画卷,画卷中不仅有飞瀑亭、问梅阁、立雪堂、瀑布、寒梅、修竹,还有船身、梁柱、门窗、挂落,虎丘,桃花庵、还有松鼠桂鱼、清汤鱼翅、响油鳝糊、西瓜鸡、母油整鸡、太湖莼菜汤、翡翠虾斗、荷花集锦炖色香味俱全的小吃,状卷曲如螺,色泽碧绿的洞庭碧螺春、柔情如水的美人,吴侬软语,茶馆书肆,秦楼楚馆,才子佳人,这里不是人间天堂何处又能是呢,他仿佛看见,这座天堂的园门北向而开,前有一道石桥,一湾池水由西向东,环园南去清晨夕暮,烟水弥漫,极富山岛水乡诗意。而园内布局以山为主,入门即见黄石为主,土石相间的假山,山上古木新枝,生机勃勃,翠竹摇影于其间,藤蔓垂挂于其上,自有一番山林野趣。 院中建筑多环山,并以长廊相接。但山无水则缺媚,水无山则少刚,遂沿池筑一复廊,蜿蜒曲折,既将临池而建的亭榭连成一片,不使孤单,又可通过复廊上一百余图案各异的漏窗两面观景,使园外之水与园内之山相映成趣、相得益彰,自然地融为一体,美得动人心魄。可这样的画卷,愣是在一侧的角落里多了几只讨厌的苍蝇,他们不知身在天堂的好处,看不懂眼前的江南小桥流水,看不明白这里的曲径深巷,粉墙黛瓦、古树幽院,他们想着是他们的世界,所以他要不顾一切的破坏天堂的美妙画卷,找回属于他们向往的地方,为此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他们知道单凭自己的力量难以毁掉这里的一切,他们需要同伴,需要更大的力量,于是他们联络同伴,苍蝇越来越多,力量越来越大,天堂的一切,似在他们的手中,随时可以毁掉,他们甚至认为他们可以重建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苏州城,哪里才是正真的天堂。 杨峥讨厌这些苍蝇,准确的说这里的一切,都在讨厌这些苍蝇,苏州的百姓、苏州的官员,苏州的乞丐,甚至大明的宰辅,皇帝都希望这些令人作呕的苍蝇能去他们该去的地方,不要坏了苏州这块天堂之地,因为这里的景色够美,这里的桥够多,这里的女人够柔,这里的语言够轻,这里的商业够发达,就是这里的水也够媚,这里的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是天堂之都,人间美好的所在,这样的地方,岂能毁与一群苍蝇之手呢? “不,不,不要说皇帝不答应,就是他,这里的百姓也不会答应的,他身为巡抚,要反抗,要治理,最好彻底为苏州,为这里的百姓清除这些苍蝇,这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这里百姓的信任,对得起老天爷给的这次机会……?”杨峥有些出神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切,自言自语的道:“我能做到这一切么,他们的力量足够大,准备足够充足,甚至预谋好了这一切,只等着时机一到,彻底毁了这幅人间天堂的画卷!自己两世为人不假,可我不是神仙,不是无所不能的圣人,我不过是一个普通在普通的汉人罢了,我能拿出什么与他们去争,去抢,唯一的不过是头顶上这顶帽子罢了?“自言自语了一番,他重重地吐了口气,目光忍不住四处看了一眼,就见眼前店肆林立,会馆集聚,工坊市肆、舟船车轿、田耕鱼罾、买卖交通、婚寿宴饮、舞榭歌台、官衙考场,既有苏州老字号采芝斋、五芳斋、乾生元等小吃店;也有吴韵茶庄、苏州桃花坞木刻年画、紫檀木雕、石雕、刺绣等特色商铺,大雪的天儿,人来人往,车马粼粼,无不透着苏州固有的勃勃生机,那种潜在的力量,宛如等待发芽的春草,一旦碰上了舒适的环境,合适的温度,便会迅速破土而出,渲染整个苏州城,不,整个大明,这种巨大的潜在力量,甚至让他忍不住动摇了内心的想法,让他忍不住按着心口喃喃自问:”难道就任由他们这么毁掉了这片尚在摇篮的萌芽么,不,不应该让他们毁了这一切,内心深处的那个低低的声音告诉他,你应该担负呵护这一片萌芽的重任,这是历史赋予你的使命,不能退,只能前进……?“ “呼……?“重重的吐了口气,杨峥重新抬起了头看了看这座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苏州城,许久才轻声道:”既然来了,我杨峥就挑起这个担子,从今日起不眠不休,也要还你一个繁花似锦的苏州城……“ 下了决心,杨峥便觉得时不我待了,与高航、段誉三人匆匆忙忙赶往知府衙门。 路上经过苏州码头时,人头涌动,好一片忙碌,就是那鹅毛一般铺在地上的大雪,也被清理了干净,一片熙熙攘攘,让人眼前一两,起先杨峥以为苏州为了转移百姓对粮食危机的注意力,组织这些难民疏通河道,又或者是哪家大户发了善心,请这帮难民帮忙干活,给点粮食,心里还感叹时下风气还在,人心还在,待走近了一看,登时心头一亮,原来这是苏州彭家,几个月前组织人出了一趟海,仗着往年的生意欢喜,从附近的吕宋弄回了一船粮食,今日一早消息就放了出去,多日无粮食的苏州城,但凡有些银两的百姓,商人都来了,便是那些难民也都蜂拥而至,大凡这个时候,少不了摩擦,没准儿那个袋子破了,或者那个主顾不小心撒了一把米,再者碰上那个好心又有银子的主顾,看着他们可怜,给了一把米,今日的一天的着落也就有了,再不济总比吃那些难以下咽的野菜要强得多 ,所以整个苏州码头,放眼望去全都是难民。 事实上,他们本是有天有地的百姓,许多日子本还过得不错,可就是因买了粮食,大雪毁坏了房屋,他们不得不如此,比起尊严,饿肚子似更难,他们本就是这个社会最底层,都说那些商人才是,可商人吃着香喷喷的白米饭,喝着是牛奶,穿着的是绫罗绸缎,就是这样的天,他们还黑着良心赚取大把大把的银子,谁说他们的地位就被百姓底下了,再低低得过他们卑微的腰杆么,怕是没有了? 从船只靠岸的那一会儿,沿着码头的一家家粮店都已经排起长队,刚刚还四两一石的米价,才眨眼的功夫,等彭家的护院,将一包包的百米运至各家店内的大篓子中,立在店前的店家小二,立即从怀里掏出一块写好的木牌,动作利索的取下了挂在门头上的木牌,重新将手中的木牌挂了上去,杨峥抬头一看,木牌上写着 ‘今日米价四两三一石’字儿是好字,笔力苍劲有力,可落在众人的眼里竟是那样的刺眼,他甚至希望眼前的这人字儿太丑,不好意思拿出来,将粮食价格维持在四两一石,可老天爷并非事事随了人愿,除了重重叹息一声,还真有点无可奈何之感。 牌子一挂出,人群了先是发出重重的叹息,跟着一阵沉默,许多来买粮食的百姓,看看手中的银两,或者是数一数手中的饼卷,不满,失望,焦急各种情绪慢慢涌在了脸上,也不知谁大喊了声:“怎么又涨了,这米价都快赶上银子了,还涨!” “是啊,这都涨了这么些天了,何时是个头啊?”另一个附和道。 有了一人表露了不满的情绪,便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很快人群里开始有了些骚动,那些本来还心平气和的主顾,看了这米价不知怎么的,内心也变得焦躁起来,开始吵吵嚷嚷起来。 1842. 1890章:不以见利为利 -- --> 看着众人的动静,彭家各大店内养着的护院把式都纷纷走到了各家店门前,他们孔武有力,身强力壮,偏偏还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看得出,彭家也早有准备。 一看这架势,一些胆小的百姓立即叹了声,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再多言。 刚刚还吵吵嚷嚷地局面,立即变得安静了许多,这时最左侧的一个店铺门前的护院各自退了开来,让开了一条小道,跟着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 那人中等身材,一身灰色长衫,眉清目秀,若不是年纪在四旬上下,杨峥还以为是个刚刚中举的秀才。 “这人我知道,是彭家的管家?姓潘,这里人都喊他一声潘管家,据说他本是个读书人,只因考了三次科举,连个秀才都没捞着,落魄的时候,被彭家老爷看中了其才学,让他跟着了自己,起先是帮着记账薄,后来看他着实有些才学,这几年便放出来,独当一面,做了府上的管家,掌管彭家大小事情,算是有些话语权的主儿?”高航看了几眼,小心的提醒道。 杨峥嗯了声,道:“看他样子怕是有话儿要说了?” 果然,潘管家走出门外,冲着黑压压的百姓抱了抱拳,大声道:“诸位的心情,潘某理解,可诸位就不想想,这样的天,我们彭家还能出来买米,这就不是对诸位的照顾么?“ 这几句话儿声音大,说的又是众人关心的事情,人群立即变得安静了下来,人人扬起一张脸看着潘管家。 潘管家继续道:“这雪灾已有了数日,我家老爷看城内百姓没粮食吃,这才动用了往年生意上的关系,让海上的船只,从吕宋运回了这船粮食,你们也知道,海上风险大,弄不好就沉了船,去了人,为了这一船粮食,彭家要承受着多大的风险,好在这一路上没出什么乱子!平安运回了苏州!“潘管家说到这儿微微停顿了一下,重新说道:“这里不怕告诉诸位,似这样的一船粮食,这样的天,我家老爷若心黑点,不卖给诸位,存放几日,似这样的天,涨上一两银子不算贵吧,可我家老爷还是拿出来卖了,为的是什么,就是本着一颗为善的心,今日是涨了些价,可这价格应该涨,在商言商,我们这一船粮食要付工钱,要承担风险,这一去耗时一个多月不说,就是这米价也不便宜,咱们彭家是大家,可也坐不起赔本的买卖,所以请诸位多多包涵!不过我家老爷说了,这价格是涨了,但这秤杆却是平的,也就是说给诸位的粮食,没有半点水分,请诸位放心购买便是!“ 百姓本还一肚子不满,可听了这潘管家的一番话,立即觉得人家也容易,这么冷的天,给他们弄来一船粮食,算是仁至义尽了,再说了,人家粮店没有囤积居奇,比起那些屯粮的黑心商人可要好多了!“大明的百姓无疑是最善良的,这么一平衡,心头的怒气也消了,说好话的也有那么几个。 潘管家见百姓情绪安静了下来,方才吐了口气,事实上他有些郁闷,这米买的价格就高,算是各种成本,涨这么点,他们赚的也不多,按照他的想法,本不想做这趟买卖,可自家老爷说,这么冷的天,没有粮食吃,百姓要饿死的人,执意做了这趟买卖,在彭家彭家老爷子说一不二,就是他也不敢多言。 有钱的百姓买了粮食,看了看又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走了。 而没银子的百姓,则冲着那卖粮食的小二哥道:“小二哥,你这南铺的商卷,你们彭家收么?我算便宜点可好?” 那店小二有些做不来主,看了看潘管家。 潘管家看了看那铺卷,又看了看那一脸可怜巴巴的百姓,轻轻叹了声道:“老人家,这卷不是个好东西,按说咱们彭家不要,可大伙儿都是乡里乡亲的,咱也不能见死不救不是,这样吧,你卷你买来多少银子,咱们就算你多少银子,你也不用贱卖!怎么样?“ 这话儿一出,登时赢得了一片叫好声,本来一些百姓还担心自己手中卷被贱卖了,有了潘管家这么一说,刚才的担心立即放回了肚中,本来这几日的卷,也是最值钱的时候,他们本可以放入当铺,赚些利子钱,可手中没粮,家中几张小嘴要吃,容不得他放入店铺去等候,这不,好不容易挨了两日,拿到可怜利子钱,就急急忙忙的赶过来了,可一看米价,那点利子钱怕还不够买一碗稀饭,不得已开始出售手中的卷了,粮食有条不紊的再卖。 出售了卷,买了粮食的百姓,看着那少的可怜的米,想起自己先前那一袋一袋的粮食,心头的怒气顿时又起来了,这个骂道:“都是你们这帮商人不好,当初愣是忽悠我们卖了粮食,让我们辛辛苦苦一年,到头来竟吃不上一碗白米饭,可恨,可恨!” 这话儿透着几分心酸,几分不满,立即引起了不少人附和。 潘管家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会儿这些百姓想起了伤心事,心头怒火正旺,这个时候最好的就是一言不发,所以店前,百姓骂声一片,潘管家仍是一脸的笑容。 那店小二顿时有些不满了,嘀咕了声:“咱彭家也没这么做,你们骂我们做什么?” 话音刚落,就听得潘管家的呵斥声:“闭嘴!” 店小二还是头一次看潘管家这么严厉,吓得那还敢多言。 常言道,出手不打笑脸人,潘管家笑面虎一样的笑容,也让百姓不好意思继续将不堪入耳的话儿,骂到他的身上,再说了,人家还算地道,肯卖粮食,这么一想,觉得再骂下去,就不是人了,骂声便慢慢小了许多,人群开始慢慢平静。 这时,一个百姓提着一小袋粮食走了出来,这是他用三张饼卷加上这三张饼卷三天的利子钱才买了这么点粮食,这么点米若是放开了吃,自家那三个儿子,怕是不够吃上一天,可即便是如此,他也得买了, 家里已三天没吃上一粒米饭了,就着一点菜叶子凑合,这不好不容易熬了三日,再不吃饭,怕是要出事了,他才咬牙来买米了,看这价格,就知道彭家是厚道人,人家潘管家没说谎话,这米价怕是要涨,自己手中的卷,在留着也跟不上这米价,所以多买点米,也好过这疯狂的米价。 “潘管家,你说这米涨到什么时候是个头?”有人出声问道,说这话儿,大多数还是希望能从潘管家的脸上看到点希望。 潘管家轻轻叹了声,道:“按说咱们苏州是不该缺粮食的,可你也知道,这大户人家的田地太多,许多百姓为了躲避赋税,也将良田卖了大户,富户,这样一来,咱们百姓的田就少了,而没了田的百姓,地里能种什么可就不是咱们说了算了!” 众百姓跟着叹了声道:“谁说不是呢,这几年咱们苏州城不种粮食,改种桑树、茶叶了,粮食全靠常熟、太仓两地供应,这不,一场大雪来苏州就没了粮食,可恨的那些商人,趁机买了我们的粮食,如今这天儿,粮食就是一把一把的银子,他们不趁机涨价才怪呢?我看啊,咱们就是等,等到什么时候这雪停了,朝廷的粮食到了,咱们还能有些好日子过,这些日子啊,咱们就熬吧,能少吃点少吃点,今日这价格是四两三,指不定明日是不是五两呢,少吃一顿,你啊就赚了一顿!“ “潘管家听您这意思,这粮食还要涨么?“人群多是百姓,如今这天儿,最关心的就是粮食了,一听还要涨价,登时人人变得紧张起来。 潘管家一看众人模样,生怕激起了这些百姓心头的怒火,但此时此刻又不能什么都不说,想了想道:“这个不好说,圣人不是说了么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贞,大往小来。”“象曰:天地不交,否。这话儿就是说,逆境达到极点,就会向顺境转化,这粮食因为大雪的天,才涨价不是,可这雪也不会一直下不是,再说了这么大的灾情,朝廷也不能不管,我可听说了,朝廷已派了巡抚下来赈灾了,只要朝廷的粮食到了,这苏州城的粮食就多了,粮食一多,就不值钱了,那时候你们还不是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了,所以啊,凡事都不要他灰心,该省着点吃的还是省着点吃,确实没得吃的,咱彭家这两日会定时的给诸位送上点粥汤,只要大家来,就能吃上一口,不能因为雪灾饿死了人不是?“ “这苏州城怕只有彭老爷子是厚道人,其他人,哼,都是黑心的商人?“百姓纷纷感慨。 潘管家道:“承蒙诸位看得起,我家老爷子说了,斯商:不以见利为利,以诚为利;斯业:不以富贵为贵,以和为贵;斯买:不以压价为价,以衡为价;斯卖:不以赚赢为赢,以信为赢;斯货:不以奇货为货,以需为货;斯财:不以敛财为财,以均为财;斯诺:不以应答为答,以真为答。 1843. 1891章:期寸心无愧不负斯民 -- --> 这人啊,不能光盯着那些银子不是,千人同心,则得千人之力;万人异心,则无一人之用。咱们彭家能有今日,说到底还是靠着大家帮衬,如今这雪天,咱们若是昧着良心一味的赚银子,那就太不应该了!“ “可惜啊,这道理那些大粮商就是不动啊,再这么涨下去,我们这些穷苦百姓怕是吃不起了,到最后还不得活活饿死?“一个百姓大声道。 “怎么会呢?朝廷也不能不管吧,这不,我家老爷可听说了,况大人这几日已向朝廷催粮了,以况大人的为人,朝廷也应该重视咱们了,说不定这粮食过几日就来了,这粮食贵的时候比金子还贵,可一旦贱了下来,可就不值钱了,来得快,去得也快,所以诸位要的就是等待?能帮忙的相互帮帮忙,渡过难关,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潘管家大声道。 百姓一阵叫好,刚刚还有些悲凉的气氛,被潘管家的一席话儿,说的人人脸上多了几分欢乐,彼此吆喝了几声,拿着自家的米袋也就去了。 看着慢慢退去的人群,潘管家才吐了口气,道:“这些百姓也够苦的,种了一辈子的田,到头来却吃不起自己种出的粮食?” “要我说啊,都是那些大粮商不好,个个为了一己私利,疯狂的涨价,要不然这些百姓哪有这么惨,都说苏州没粮食,我看这苏州的粮食可不少,不过是囤积在那些大粮商,富户、大户、豪门的家中了,若是他们都把这粮食拿出来卖,百姓还能吃不起自己种的粮食!”那店小二忍了一上午,好不容易逮住了机会,话匣子一打开,就如决堤的黄河水一样,滔滔不绝。 “就你会说!”潘管家笑骂了声。 那店小二平日里似在彭家有些地位,听了这话儿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说道:“本来就是嘛,都说朝廷如何打压商人地位,比不上百姓,可你看看,我朝自洪武爷开始,商人地位比起前朝可就提高了不少,到如今朝廷甚至专门为了商人,设立了商籍,商人子弟不但有参加科举考试的机会,更可以保留名额,使他们较一般平民容易取录。除考试外,商人获得官位的另一途径是“捐纳”,即商人向政府缴交钱银,便可以成为监生。千百年来,那个朝代有这样的好地位,可惜这些人就是看不到,整日拿着洪武爷定下的一些规矩大倒苦水,倘若洪武爷真是狠下心来,以他老爷人家的手段,天下商人还不是都苦到骨子里去了,如今你看看他们经营的质库、当铺,遍布各地,并以此盘剥重息,如粤商经营糖房业,春以糖本分与蔗农,冬收其利。河南、江苏各地农村,商人春出母钱贷下户,秋倍收子钱。江西、浙江的商人更是将高利贷的触角,伸向云南、四川等边疆乡村。他们普遍通过高利贷手段以及其他各种办法掠夺土地。如山陕商人,多以开中积谷,垦辟边疆起家,有藏粟数百万石者。江西商人在湖广地区凭借其雄厚的财力,围波筑堤,捍水为田,占有肥沃的土地,你看看这沈家、大雁刘家,那个不是富甲一方的主儿,尤其是这沈家才几年的功夫,我听说买下的田地可不是,就是再不济,这寻常的商人,稍有积蓄,便相率归里养老,将商业累积起来的资金投放到土地上去,以地租、利息哪一个不是吃香的喝辣的,他们吃百姓的,喝百姓的,如今大雪的天儿,明明家中囤积了大量的白米,却肆意抬高价格,毫无仁爱之心,也怪不得百姓骂商人不讲诚信,无商不奸,鄙视唯利是图的商人,商人的名声都被他们给坏了?“ 潘管家笑了笑道:“就你的知道得多?“这话儿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事实上还有几分赞扬,一个店小二能有这份认识,其眼光就不一般,冲着这一点就比那些自私自利的商贾要强得多了,微微一笑道:”话是不错,可也不是每个商人都是这样,你看老爷子不就是说:“生财有大道,以义为利,不以利为利”,并说:“钱,泉也,如流泉然,有源斯有流。今之以狡诈生财者,自塞其源也;今之吝惜而不肯用财者,与夫奢侈而滥于财者,皆自竭其流也。……圣人言‘以义为利’。又言‘见义不为,无勇’。则因义而用财,岂徒不竭其流而已,抑且有以裕其源,即所谓大道也”。就是说,“因义用财”才能开辟财源,使之流而不竭,财富才会源源不断,见利思义、以义为利,这几年咱们可不是这么做的?“ 店小二嘟着小嘴道:“天下有几个似我彭家这样看得开的主儿?“ 潘管家微微一愣,随即一笑道:“那倒也是?“ 两人说了一阵话儿,便开始收拾粮食,不多时声音就小了许多,渐渐便也听不清楚了。 杨峥看了半天,直到这会儿才点了点头道:“这彭家老爷子倒是个有趣的人,应付这场危机,怕是少不了要请他帮忙了?“ 嘀咕了两声,三人便一转身去了府衙,一路上碰的最多的还是拿着破碗乞讨的难民,起先杨峥忍不住会从怀里摸些银子递给他们,可这样的天,难民太多,有了第一个,立即就有第二个,不多时足足有百来个,杨峥一人一两足足发了百来两银子,知道这会儿就是自己银子再多,也架不住群狼,还是段誉想得周到,从怀里摸出一百两银子,将四周难民集中在一起,找一个头儿的模样,将银子交给他,让他买些米,按照人均一人发一把,杨大人才算从难民堆中脱身出来。 进了府衙,洗了脸,换上了自己的二品官般,头戴乌纱,对着镜子看了几眼,见自己刚才的书生模样不再,取而代之的二品官老爷的威严,颇感满意,大明取官,虽说是延续前朝的科举制,以八股文为主,但大明还多了一点,那就是官员的脸,所谓‘牧民者必有官相,无官相则无官威’。因此在取士时,对文章十分看重外,脸也是一个重大的考验,纵观大明将近三百年的科举,因为脸不好看而导致官职不如意的大有人在,最出名的莫过于永乐年的‘邢宽’与孙曰恭的状元、榜眼之争,孙曰恭本是状元,之所以沦为榜样,据说就是因为脸不好看,同时名字也没取好,犯了永乐帝的忌讳,才让本是榜眼的邢宽当了状元,可见其脸的重要。 按照大明对官员脸色的要求,必须是相貌端正,五官没有违和感,而体现在脸上要求就多了,状元脸那就是正儿八经的 ‘国’字脸、‘甲’字脸”‘申’字脸;榜眼脸的话,要求低上一等: ‘田’字脸、‘由’字脸,探花脸为‘马’字脸,‘用’字形脸型,再不济也得有个‘风’字形脸型,倘若这样的脸也没有,那对不起一等二等的好官是冷不到你了,纵观大明将近三百年,能做上一品二品的高官,哪一个都是一等一的帅哥,如张居正,叶向高可都是让人羡慕的帅哥,就算再不济点的也差不多都是二等的官家脸面,所以大明官场,若是用前世的眼光去看,就好比在看韩国的偶像剧,个个都是欧巴。 杨峥这张在前世就算不错的脸,来到这个时代后,也有了一个“国“字脸,一等一的好脸,加上他剑眉直插云鬓,双眼如点,鼻梁挺直,用金大侠的话儿说,他就是这个时代的杨过,配上这一身大红官袍,双翅乌纱帽,黑色云登鞋,不怒自威,任谁见了都得说一声好一张官家脸。 稍作整理了一番,便与高航去了府衙,这府衙的院落呈长方形,院内立戒石坊,戒石坊上有“公生明”等文字,那是给官吏的警示。大堂坐北面南,左右两边是吏科刑科兵科工科等科室的办公地点。大堂及各科室门口皆悬有楹联。等边堂联:与百姓有缘才来到此;期寸心无愧不负斯民。“这联的意思是说阿玛作为老百姓的父母官,为民办事要无愧于心,不要辜负老百姓的期望”。只要经过这里的官儿都要看一看,而镇淮堂联也十分有警示作用: 吃百姓之饭穿百姓之衣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得一官不荣失一官不辱勿说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这联更有意思,就像大人在教育小孩,在文言文大行其道的年代,在如此严肃的老爷大堂,悬挂如此白话般的楹联,真是用心良苦,此联让人一睹难忘,刻骨铭心;朴素的语言直指人的灵魂深处,“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杨峥与高航各自看了几眼,默默念叨了几声,刚要进去,却听得旁边府衙吵闹非常,不免有些好奇,侧目望了去,见府衙里里外外围了不少人,偶尔还能听到几声吆喝,让偌大的府衙变得十分的热闹。 1844. 1892章:人归善恶自分明 -- --> 杨峥看得好奇,拉过一个正在门外打盹的衙役询问。 那衙役正斜靠在府衙门外的石像上睡得正香,陡然被人打扰了清梦,正要呵斥,等看清楚了眼前的那一只锦鸡,登时吓了一大跳,急忙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道:“小的不知大人……?“ 杨峥只是好奇这衙门发生了什么事,可不想引起围观,见他要跪下去,便道:“不必跪了,不知者无罪,以后注意点就是,这次就算了?“ 那衙役本以为要被重责一番,没想到就这么轻易的过了,顿时大喜,摸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问你,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杨峥伸手指了一下隔壁的衙门压低声音问道。 那衙役道:“回大人的话儿,今日是况大人审案子的日子,这天儿百姓又做不了事情,加上这案子在苏州城也有些日子,百姓也时常说起,况大人一番查探下,才选择了今日来断案,所以来的人就多了些?” 杨峥哦了声,抬头看了看,便转身对高航道:“怎么样要不要去看看?” 高航道:“一直听说况大人断案如神,人称白面包青天再世,一直无缘亲眼得见,今日有这个机会,能看看也好啊?” 杨峥也存了这个心思,无他,主要是况钟在前世的名声太响,用高航的话儿说,好不容易碰上了,怎么也不能错过。 眼看两位大人有去看热闹的意思,那衙役讨好的道:“两位大人,小人知道有一个地方能看得更清楚?” 杨峥与高航都穿着官袍,也有些担心,引起府衙门前的骚动,正想着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去看一场热闹,所以一听衙役这么说,顿时双眼一亮,高航道:“那还不带路?” 那衙役应了声,急忙在前面引路,带着两人绕过了几条回廊,便直接进了府衙 ,准确的说进了府衙的隔壁,这里是平日府衙官员下班休息的地方,起先这里是没有这个,况钟来了后,不知发了什么风,先是让人拆除了府衙的各种高高的围墙,让府衙办公的地方全都露在知府大人的眼皮子底下,只留下了这么一间供官员们歇息的地方,从这里看出去,正好可以看到了府衙大堂的一切,最巧妙的是,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这里。“果然是个好地方!”杨峥赞了声,与高航一左一右站在窗前看况钟断案。 杨峥见况钟身着官服,头戴官帽,端坐在明镜高悬的牌匾前,不怒而威,不得不说那份威严,还真不是寻常人能表现得出来的。 两人来得迟,案子已被况钟断得差不多了,只听得地上跪着的两个人,一个不断的扣头,一个则打呼青天大老爷,同样是大哭。 眼看日子差不多了,也看不出所以然来,高航便那衙役这案子的情况,那衙役正愁没机会讨好两位大人,一听高航询问,先是一喜,跟着一五一十的将这案子说了出来。 要说这案子的确有些奇,也亏得是况钟明察秋毫,要不然这案子指不定何年何月才能真相大白。 案子是前任知府留下的,说是杭州城里有一个善于养鸟的爱鸟人,人称“沈鸟儿”。有一次有个徽州商人愿意出十两银子向沈鸟儿买一个能唱能斗的玲珑画眉鸟,可那鸟是沈鸟儿的最爱,就是不卖。旁人都知道这段过节,纷纷嘲笑沈鸟儿爱鸟太痴。 有一天沈鸟儿带着那只最喜爱的画眉鸟出外遛鸟,到了西湖边上,突然肚子疼痛不止,一屁股坐倒在湖堤上动弹不得。正好看见有个邻居箍桶匠经过,就请他去叫自己的家人。那箍桶匠放下担子,跑回沈家报讯。可是等到带了沈家人回到原地,沈鸟儿已经变成一具无头尸身,旁边血泊里赫然扔着箍桶匠的那把箍桶刀。沈家人一把揪住箍桶匠,认定他就是杀人犯,拖到官府去喊冤。 哪知道碰上了杭州知府是个头脑简单的官儿,找不到凶手就认定是箍桶匠杀的人,严刑拷打,箍桶匠熬不住刑罚,只好承认是自己为了抢那只价值十两银子的画眉鸟而杀的人,供述画眉鸟当场就卖给一个过路人,杀了人后把沈鸟儿的人头扔到西湖里去了。 官府派人到现场附近去打捞,却一直打捞不到那个人头,案子也就无法了结。官府和沈家都出了告示,悬赏寻找沈小官的人头。过了几个月,才有一对打渔的兄弟拿来一个烂得皮肉淋漓的人头,说是在西湖里打鱼的时候打捞到的。官府要沈家人认头,沈家人看那个容貌全无的头颅,只好模糊认了是沈鸟儿的头。打鱼的兄弟领了赏金,官府结了凶杀案,箍桶匠被判了个死刑,到秋后就被处决。 要说这事儿到了这儿就该了解了,可不曾想,几年后,有个沈鸟儿的邻居来苏州经商,忽然看见那只神奇的画眉鸟正被一人带着在赏玩。邻居上前问这只鸟的来历,那鸟的主人说是从杭州某某人那里买来的。邻居回到杭州就报告了沈家,沈家人去盘问那个卖鸟的,那人说的前言不搭后语,无法解释清楚,可就是不承认,由于这人是苏州人,案子已牵扯到了人命,上一届苏州知府立即审查,可查来查去苦于找不到证据,这事儿就这么一直放着,等到况钟上任,他本就是个断案高手,看了案卷后,觉得这案子关键人就是那逗弄画眉鸟的男子,凭着多年断案的直觉,觉得这人才是杀人凶手,只是在时间上,以及目击证人上少了推敲的可能,恰好沈家人听闻况钟断案的大名,再次起诉,况钟觉得逗鸟人才是关键,便让人将那人被抓到官府,起先那人打死不承认,可就在昨日,况钟找到了一颗人头,经过沈家人辨认,正是沈鸟儿,而多出的那颗人头,也经况钟查证,得出了结果,在况大人一脸正气的官威下,那人经不住阿拷问,最终说出了作案的经过。 原来,那天见沈鸟儿蹲坐在堤边,上前想抢那画眉,沈鸟儿忍痛护鸟,那人顺手抄起箍桶匠担子上的那把箍桶刀,就把沈鸟儿杀了,砍下脑袋扔在了旁边的一棵枯树的树洞里,而况钟正是在那棵干枯的杨树树洞里真的搜出一个骷髅头,所以案情十分吻合,再说那对打鱼的兄弟,兄弟二人为了贪图赏金,把刚去世的父亲脑袋割下来泡在湖水里,等到腐烂了再去请赏。至此案情算是真相大白。 杨峥与高航听了一番,觉得这况钟断案之名,并非虚妄,得知况大人将将这三个人都判了死刑,两人才离去。 去了签押房,杨峥将今日思路前前后后捋了一遍,心头对接下来的应对,也有了自己的计较,眼前的苏州,第一要务是平衡物价,就今日他听到的情况,看到的情况,苏州城在这卷上已经着魔了,这种无本买卖,一旦发行多了,就要出乱子,而随着粮食价格疯狂涨的话,这种无用的东西,必然会全部流入当铺与票号,一时半会儿自是没什么问题,可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加上自己此番前来,就是赈灾,那么势必要调来大笔的粮食,如此一来,米价必然不会持续增长,一旦米价跌落下来,苏州的卷也就不值钱了,这样的后果,到时候店主们还不上,还不被债主吃了?而那些当铺、票号因做的是亏本买卖,到头来势必会全都瘫痪,而百姓的银子被坑,愤怒中作出什么举动就不好预测了,可以说,对手的目的很明显,那就是以商业造成苏州彻底的瘫痪,最好变成一堆无人例会的乱摊子,目前他虽不知道这帮人是处于什么目的,想要苏州乱起来,但他的目标却很明确,那就是绝不会让他们称心如意,要做到这一切,摆在他眼前的就是粮食价格的问题,对于这一点他还是有些把我的,来之前粮食的问题他都交给了王佐,此人是个稳重之人,用得好打好这场经济危机也不是不可能的?这么一番思索,竟不知不觉到了下公务的光景,想起今日从沈老爷的口中听到的当铺的问题,心道:“这事儿也马虎不得,明日得找个当铺问问情况,也好做到知己知彼了!“ 简单的收拾了便回了府衙后院,从今日一早,为了出入府衙方便,他让段誉等人搬进来了,反正他也没几个人,收拾起来也简单,所以下午的时候,段誉已差人给他送来了消息。 与高航说了自己心头的想法,让他这两日务必留意这两日沈家的动向,从今日早上听到的看,这两日的当铺与票号必会有所冲击,另外找一家精密的当铺掌柜来府上,他要问问话儿,若是有能耐,今日的彭家,万福记的掌柜也可以请来。 高航跟随他身边最久,知道这位杨小弟要动手了,应了声就下去准备了。 1845. 1893章:陆富甲江尽与秀 -- --> 两人分了手,杨峥直接进了后院,听得动静的沈艳秋早就将洗脚水端了上来,他今日走了一天,听了一天,又思索了这一天,可以说今日算是最累的一天了,褪去了鞋袜,将双脚放入滚烫的开水之中,顿时舒服的轻轻哼了声,沈艳秋看他模样既心疼,又有些抱怨的道:“人都说这当官的好,我看还不如一个富家翁来得好,就说你这巡抚吧,天冷了得担心百姓家的粮食够不够,天热了又得着急了,今年的水够不够,百姓的稻谷是不是收了,棉花是不是种下去了,好不容易过年了吧,还得上下官僚走动,这官儿看着是威风八面,可做的事情可不比百姓少,你说这官儿这么累,为何这天下的人都挤着脑袋往进钻呢?就是那些富甲一方的商家也逼着子孙读书,就算是科举不中,也愿意花大把的银子给子孙买个监生 ,混个功名,你看你每日累得要死,这官儿做得有什么好的?” 杨峥听着沈艳秋的唠叨,脑海里却想起了起那些年听到的那个笑话,说是甲乙两个人同一年考中举人。甲被选拔到翰林院任职,乙被任命为县令。 有一天,甲傲慢地对乙说:“我官阶高贵,身居朝廷,与老兄做地方官差别很大。别的不说,光是拜客用的名帖,就说明我的身份地位与你有天壤之别。” 乙说:“你名帖上能用几个字?哪里如我告示上的字作用大呢?它传布大街小巷,老百姓没有不严格遵守的,而老兄你却毫无用处。” 甲说:“然而出行时我有黄金伞盖和卫士护卫,十分显赫荣耀,老兄你有吗?”乙说:“我出行时有牌棍开道,队伍摆满大街小巷,声势规模不比你老兄大数倍?”甲说:“我有太史官的图章,标有上苑的字样,老兄难道不羡慕?” 乙说:“我有朝廷授予的印玺,操纵着生死的大权。看你老兄身居冷官闲职,自己私刻的图章,谁怕你?” 甲一时没有想到可比的事物,就说:“反正翰林的声威价值千金。” 乙笑着说:“我坐在大堂上,老百姓都叫我青天大老爷,难道不远远超过千金万金吗?”见他发笑,沈艳秋便好奇,忍不住询问,杨峥便将自己听说的笑话说了,沈艳秋起先还能咬着红唇忍住,到后来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小手在他怀里轻轻打了一下道:“你这人还真损?” 杨峥心道:“这算那么子损,不过说了句实话而已?”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眼看着天色不早,便去了后院歇息。 这一天杨峥累得厉害,睡的自是香甜,第二日天色尚未大亮,就听得有人呼喊,杨峥迷迷糊糊坐起来,刚要询问就见沈艳秋走了进来,道:“高大哥来了说有些要紧的事情要见见你?” 杨峥睡意朦胧,道:“大清早的能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待会儿说不行么?“ 沈艳秋道:“我随口问了两句,好像是高大哥请来了两个人,说是你要见的人?” “我要见的人?”杨峥楞了一下,忽的一笑道:“看我这记性,都快忘记了今日要见见那万福记的掌柜?”说着便开始穿衣。 沈艳秋正要去帮忙,杨峥摆了摆手道:“今日是咱这个巡抚大人头一次会客,咱也不能冷落了人家不是,还得劳烦娘子准备几个酒菜,你也知道的,这男人有什么话儿,酒桌上总是好说一些的?” 沈艳秋答应了声,便去了。 杨峥穿戴整齐后,便笑吟吟的走了出去,听得动静,高航等人急忙迎了上来,杨峥看了一眼,见跟在高航身后一个有三个人,为首那人慈眉善目,约莫六旬上下的年纪,一身 灰色长衫穿在身上甚是得体,隐隐散发出一股书卷之气,让人心生好感。 杨峥没来之前,就听高航说过,苏州在春秋时期是吴国的政治中心;西汉武帝时为江南政治、经济中心,司马迁称之为“江东一都会”;宋时,全国经济重心南移,陆游称“苏常(州)熟,天下足”,宋人进而美誉为“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而苏州则“风物雄丽为东南冠”;明时期又成为“衣被天下”的全国经济文化中心之一;境内有着诸如名茶碧螺春、白沙枇杷、乌紫杨梅、大佛手白果、水晶石榴、水蜜桃、牛心柿、青梅、柑桔、白核枣、李等等,素有“洞庭十八熟”之彦。还有闻名于世的太湖三宝(三白),即白鱼、白虾、银鱼以及白毛金爪的太湖大闸蟹、太湖水晶虾、青虾等等,良好的经美食,酝酿出了独一无二的苏州文化,即使从一个侧面来看,就能看出苏州文化的独一无二的文化,诸如建筑、绘画、雕刻、堆山叠石、花木盆景、诗词楹联、家具陈设……每一项都是苏州文化的一个门类,足以让任何人惊叹,而有这样的文化,一方面得益于文化之生命力在于繁衍不绝、生生不息的传承和开拓,文化长河之内生机在于奔腾不息、永不终止的流淌与前进。另一方面源于苏州世世代代不息的继承和传播,在继承优秀传统的同时,又正是由于一代一代人的辛勤探索与不断的创新,使苏州的文化日益根深叶茂,绚丽多彩。因此,苏州人怎么看浑身都散发着一股书卷之气。 眼前这老者虽自始至终一句话没说,但就在哪儿一站,行礼的姿势,浑身散发的气度就与旁的商人有些不同,若说非要用个词儿的话,就是儒商最合适了,事实上,在苏州固有的文化氛围下,苏州的商人,大多是贾而好儒,许多苏商在从商之前皆是儒生,他们从很小时就熟读经史,有较高的儒学修养。只因”士而成功者十之一”,所以,在科举之途上碰壁的读书人就只好”弃儒从贾”,即”先儒后贾”,”以儒服贾”。这些儒生虽然改换”贾”服,但对儒学仍情有独钟。他们从现象上看忙碌于商务,但其本质却是”儒”,以”儒”作为内在素质来经商,以儒学的哲学与伦理来指导经商,长此以往,形成了苏州特有的”先贾后儒”,这种现象,在大明初期就层出不穷。如苏州首富沈万三,人说沈家之富得之于吴贾人陆氏,陆富甲江左…尽与秀”。,又有人说“元时富人陆道源,皆甲天下……。暮年对其治财者二人,以资产付之”,“其一即沈万三秀也”,但有一点没人否认,身为巨富的沈万三,仍是 ”雅好诗书”。如他在发迹后,也很懂得风雅。他常常在自己豪华的家里宴请达官贵人,除了山珍海味和醇酒美人外,还拥有三班女乐。杯觥交错之余,女乐们尽情表演音乐歌舞以欢娱嘉宾。她们既是歌妓,也是乐师,演奏的大都是沈万三与他的朋友们最爱听的昆曲音乐。观看的人们济济一堂。仅为华屋担任守卫、打更巡逻的更夫等,就多达六十几人,每晚还供应点心酒肴,一个晚上要吃掉十瓮酒和三十盘红烧蹄膀。定居周庄后,专门延请王行为塾师,设馆于银子浜。王行教书教得好,文章也写得好,沈万三给他的报酬是黄金一镒(在当时为二十两或二十四两),这样的酬劳很可观。沈万三十分懂得知识的作用,更希望子女们肚子里都有很高的学问,能够与外国商人周旋,以继承自己开拓的家业,使沈家永远立于不败之地。事实上不仅仅是一个沈万三,追随朱元璋来苏州的彭家,大雁刘,这些人莫不是”归而读书,学文词”,许多人因文化学问太好,最后中了科举的也不少,可以说苏州的与儒家离不开。 良好的儒家学问,让他们在从事商务活动中就会自觉或不自觉地以儒家思想来指导。儒家思想博大精深,对从商有直接指导意义的主要有两点:其一是以”仁”为本的思想。孔夫子的”仁者爱人”,孟子的”人性善”,可以说是儒家伦理中的核心概念,是对个人德行的最高要求。把”仁”、”善”的要领贯彻到经商实践中,就必须坚持方法与手段的合理性与合德性,使经商能达到”至善”的目的。 不少大商家,奉行,”平生仁心为质,视人之急如己,力所可为即默任其劳,事成而人不知其德。其或有形格势阻,辄食为之不宁”。他们经常谆谆告诫儿子说:”我祖宗七世温饱,惟食此心田之报。今遗汝十二字:存好心、行好事、说好话、亲好人。”又尝说:”人生学与年俱进,我觉''厚''之一字,一生学不尽亦做不尽也。”教导其子孙在经商中要存仁爱之心、宽厚之德,这是经商成功的奥妙之所在。其二是以义统利的思想。儒家的义利观,是把义和利看作既对立又统一的整体。 1846. 1894章:大道不离方寸地 -- --> 儒家在处理义和利关系时,主张义、利并举,所谓”礼以行义,义而生利,利以平民,政之大节”,就是将义和利统一起来。形成了他们独特的商业认知,时至今日,还有许多商家说一不二的执行“生财有大道,以义为利,不以利为利”,他们认为, ”钱,泉也,如流泉然,有源斯有流。今之以狡诈生财者,自塞其源也;今之吝惜而不肯用财者,与夫奢侈而滥于财者,皆自竭其流也。……圣人言''以义为利''。又言''见义不为,无勇''。则因义而用财,岂徒不竭其流而已,抑且有以裕其源,即所谓大道也”。就是说,”因义用财”才能开辟财源,使之流而不竭。 杨峥急忙回了一礼,道:“让诸位久等了?” 为首那人道:“大人说哪里话,我们也是刚刚到而已?” 寒颤了几句,杨峥便领着众人去了书房,房里点了炉火,刚进入登时温暖如春,沈艳秋与段誉将准备的菜肴一盘一盘的端了上来,竟有十几盘,堆满了圆桌。众人落了座,毕竟是初次见面,彼此还不熟悉,所以整个酒桌上,气氛还有些矜持。 杨峥看了看,忽的呵呵一笑,最近本官听了一个有趣的笑话,说给诸位听听,说是一个五十岁的老人有一个三十岁的儿子。这个儿子非常懒惰,从不干事,衣食全靠父亲供给。 那老人为儿子的事忧心忡忡,便带着儿子一同去算命。父子俩都相信了算命先生的话:父亲可以活到八十岁,儿子也有六十二岁的寿命。 儿子知道了父亲和自己的寿数后,非常犯愁。父亲便安慰儿子说:”别难过!你才三十岁,还有三十二年的好日子过呢!” 儿子回答说:”我并不是担心自己的寿命,而是你的寿命叫我难过。” 父亲听了这话,很受感动,含着泪说:”你也不必过于伤心!我还有三十年的寿命嘛!” 儿子说:”我倒不是关心你的寿命。我仔细盘算了一下,你要比我早死两年,还有两年我靠谁养活?”说完先笑了起来。 众人跟着哈哈一阵大笑了起来,经这么一笑,气氛顿时活跃多了,众人觉得这位二品官儿倒也是个有趣的人,刚才的那点矜持,立即去了干净。 而这么会儿功夫,杨峥也弄清楚了这十三人的身份,为首的老者就是彭家的掌柜彭万里,早些年少时从儒就学,立下经世之志,后来弃儒经商,在闽、越。齐、鲁间进行商业活动。由于善于洞察”盈虚之数”,故精干”进退存亡之道”,获利甚多,为人生性聪颖,工诗词,擅书法,因家贫行贾,”料事十不失一”,一跃而为苏州首富,由于彭家较深的儒学教育,掌握了一定的文化知识,使他们在经商中,善于运用心计,精干筹算,审时度势,决定取予,所以在苏州还是有些美名。 而坐在下手的便是最近倒霉的万福记的掌柜鸿基隆,这三个月来可以说是他最难熬的日子,起初,他的饼卷可算是一本万利的好东西,可这等好事立即让苏州各大的如狼一般跟着相仿,一时苏州城各大的卷风行苏州城,可就是这样,他的饼卷还是赚银子的,所以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该赚的银子他一份没落下,让他很为自己这个创举感到高兴,但好日子没过多久,就在三个月前,他开始有了警觉,他的饼卷上面没有标明面值,购买时按照当时的价格付钱,提货时不用退补差价。酥饼是用粮食做的,价格跟着粮价变化,丰年和荒年的粮价起伏很大,正常年景的一盒酥饼卖二十文钱,而在丰年只能卖十五文钱,但在荒年可以卖到无视文钱。这么大的买卖,不光那些商家、大户、富户,就是一些精明的百姓也开始打这卷的主意,些精明的百姓将饼券攒在家里,等酥饼涨价时再卖给人家,性子急的人不屑于这种守株待兔的做法,他们通过赌来年的收成,做起了买空卖空的生意来。倘若来年是丰年,现在的饼券就跌价;倘若来年是荒年,现在的饼券就涨价。不仅仅是饼券,市面上其他的券也被人做起投机交易来。当铺和票号见有利可图,不仅仗着自己本钱雄厚来分一杯羹,轻而易举地操纵起价格,而且还接受百姓各类券的抵押,放起了利子钱,他早些年的心也狠了些,发的卷一把接着一把,都把四五年后的卷也给发了,银子是看着赚了,可从前三月开始,他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先是商户、大户、富户开始有意识的兑换,他的万福记一天能产出的酥饼就那么多,大面积的兑换,那就是要了他的老命,这不才三个月的功夫,往日赚的银子全都赔进去了不说,就是如今还有好几年的饼卷没有兑换,若不是他在这苏州城还有几分薄面,压着那些大户没有兑换,万福记也撑不到今时今日,眼下他只希望朝廷派来的巡抚,早些稳苏州的粮价,好让自己缓和一口气,所以今日一听巡抚大人有请,他想都别想就来了。 第三个则是江南好当铺的掌柜尤子健,说起这尤子健就不得不提一下他的传奇,此人本是个落魄的书生,生意能做得风生水起,全靠一个“忍“字上下了功夫。 说是这一年,临近年关的时候,天气冷得出奇。一大早,虽然天上飘着鹅毛大雪,尤子健却毅然奔向当铺。正当他清点账目的时候,一阵吵闹声从前面柜台传来,于是他放下算盘走了过去,原来是住在附近的一个老头和伙计在争吵。伙计悻悻地对他说:“这个人前两天用几件衣服当了钱,如今没有带钱来赎,却非要把衣服带走。不但蛮不讲理,还出口骂人,哪有这种道理呀?” 那老头见掌柜的来了,不但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反而变本加厉、不依不饶。尤子健一看这情况,不但不动怒,反倒心平气和地劝他说:“何必这样呢?我知道老哥您的意思,是不是想在过新年以前把衣服拿走?小事一桩,我今天就成全老哥!”说完,尤子健叫伙计把老头当的衣服拿出来。尤子健指着其中的一件棉坎肩说:“这是挡风御寒必不可少的,你拿走。”然后,又拿出一件新袍子说,“拜年时这件袍子终归要穿的。这件老哥您也拿走,其余的都是单衣,现在还穿不着,不妨先放在这里,如何?”那个老头接过两件衣服,转身默默无语地走了。 当天晚上,那老头便死在了一家酒楼里,老头家人大闹一场,那家酒楼为此赔了不少银子。原来是这老头因体弱多病,又欠了一屁股债,家里难以负担,就暗自服下慢性毒药,想死在尤子健当铺里再狠狠敲他一笔。为此,他故意不讲道理地和当铺的伙计吵,甚至还希望伙计动手动脚,把事情闹大……好在尤子健处理得当,使他没有得逞。 事后有人问尤子健:“您当时是怎样预料到他的诡计,一再忍让他呢?”尤子健答道:“凡是毫无道理胡搅蛮缠的人,那他一定是有所用心的。无论你如何与他讲道理也是白费工夫,此时唯一的就是对他忍让,否则必定中计。”这事儿 ,在苏州城一直传为佳话。而仅此一事,江南好当铺算是彻底在苏州打响名声,每日出入当铺的人一批又一批,许多还是大户,才短短几年的功夫,不仅让他在苏州站稳了脚,还落了根,发了财,也算是苏州商业一位响当当的人物。 了解三人的人生经历,杨峥知道三人在商业上都有自己的见解,所以有意想问问三人对于眼下苏州局面的看法,但一来怕太过唐突,问了人家也未必肯说,三来今日是把话家常的,刚来就问人家些不痛快的话儿,多少有些说不过去,所以呵呵一笑,端起酒杯对三人道:“来!来,难得三位看得起我这个巡抚,来府做客,这第一杯酒,我这个做主人的先干为敬了?” 堂堂巡抚说这样的话儿,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出于假意,至少人家酒杯是端起来了,所以三人面上都挤出了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端着酒杯与杨大人轻轻碰了上一下,一声清脆的声音后,三人各自一饮而尽。 都说男人的话题大多在酒桌上,这话儿一点都不错,一杯酒下了肚,三人各自脸上多了几分红晕,看得出平日也不是好酒的主儿,不过酒壮怂人胆,刚刚还略显冷场的气氛,立即变得活跃了起来,彭万里放下酒杯,呵呵一笑道:“说到笑话,咱们苏州城最近流传一个笑话,大人想不想听听……?“ 杨峥有意活络气氛,点了点头道:“彭老爷子请说?” 彭万里看了看杨峥,微微沉吟了片刻,道:“说是有一个皇帝因为猫捉老鼠有功,要封它一个官职来酬谢。猫坚决不肯上任,皇帝惊问其故。 1847. 1895章:却喜诗人吟不倦 -- --> 猫答:“小民今天还可以做猫,一做官,猫都做不成了。△頂點小說,” 皇帝不准,一定要猫赴任。猫说:“小民曾发誓不改变自己的节操,如果做官,那就非 要改变志向不可。否则,同僚都不能安心,所以我不敢接受您的任命啊。” 皇帝又问原故,猫答:“老鼠向来怕猫,如今天下做官的,都是一班鼠辈。如果小民去做官,他们怎能安心呢?”话音一落,彭万里率先笑了起来。 杨峥干笑了两声也不好说什么,这哪里是笑话,摆明了是骂咱们大明的官儿呢,偏生还不能说什么。 “有趣,有趣,如今这大明的官场,可不是到处都是欺压良善、占行霸市;勾结地痞、强夺人田;盛气凌人的鼠辈么,不满彭老爷子,本官来这苏州就听说苏州地方的乡宦豪富,都是权势显赫、违法害民的豪强,许多官儿来了苏州后,正经事倒是没怎么干,光顾着收田来了,就前两年,一个小小的县令就足足占了八万多亩田,你说占了便占了吧,好歹这也是朝廷的,你每年大把的收租谷、敛银子,怎么着也给点朝廷吧,可人家不给不说,还愣是拿出洪武爷定下的规矩说歪理,你们也知道,我朝规定,王府和勋贵庄田却享有 优免权。一旦成为他们的庄佃,即可在其荫蔽之下,免充国家差役。一旦赋税加重了,一些走头无路的农民, 甚至中小地主,为了躲避“差役苦累”,便往往“将自己田产投进王府,以希影射” 或者“将子弟投献”,充当奴仆。也有因田地争讼或买卖不平而投献者,“有等军民 为因两家田土争竞不明,或先买与人,价银低少,俱各朦胧献与王府。其投献之人,畏惧照例充军,却仍典立典卖文契,以为掩饰”。有的权贵为了吸引农民投献土地,有时还以低于国家税粮额征收籽粒。以致“投献者接踵”。堂堂县老爷都这么做,其余的大户豪绅,还不有样学样,相形效仿?说这苏州的官是一群鼠辈,一点都没错,他们不仅是鼠,还是一头吃朝廷好处的硕鼠!“ 这番话儿让三人感到有些意外,这笑话谁都听得出是骂官儿,本以为杨峥怎么着是个官儿,这样当着面的骂,面上怎么着也有些不好看,可人家非但没有半分的不悦,反而是把苏州的官儿大骂特骂了一顿,这种举动立即让三人有些刮目相看之感。 “都说这杨大人年纪轻,却是个厉害的主儿,看来是不假!“彭万里心里嘀咕了声,此时此刻不免有些后悔自己的刚才的莽撞,可话儿已说出去了,断没有收回的道理,如今只希望这位新来的巡抚大人真的当做笑话才好。 尤子健这时道:“这么说来,草民也有一个笑话,也一并说了吧?“ “说,说,今日咱们就是有什么说什么,别说是笑话了,就是荤话儿诸位但说无妨!”杨峥笑呵呵道,一脸的如沐春风。 尤子健道:“既如此,那草民就说了!说是一官出朱票,取赤金二锭,铺户送讫,当堂领价。官问:“价值几何?”铺家曰:“平价该若干,今系老爷取用,只领半价可也。”官顾左右曰:“这等,发一锭还他。”发金后,铺户仍候领价。官曰:“价已发过了。”铺家曰:“并未曾发。”官怒曰:“刁奴才,你说只领半价,故发一锭还你,抵了一半价钱。本县不曾亏了你,如何胡缠?快撵出去!” “好,说得好!”杨峥再一次叫了好,彭万里、尤子健,鸿基隆也只好跟着叫好。 看巡抚大人这么好说话,三人的神情也都放松了下来,鸿基隆也放开了万福记铺子的事情,想了想道:“既然大家都说了,那我也说一个?” 杨峥道:“应该,应该的!” 鸿基隆想了想道:“这笑话也算不得笑话,不过是苏州前些年,在百姓中流传的一句玩笑而已,说是这苏州城有一官儿最贪。一日,拘两造对鞫(审讯),原告馈以五十金,被告闻知,加倍贿托。及审时,不问情由,抽签竟打原告。原告将手作五数势曰:“小的是有理的。”官亦以手覆曰:“奴才,你讲有理。”又以手一仰曰:“他比你更有理哩。”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气氛算是彻底活跃了起来,而杨峥心头却微微一叹,三人的笑话,全都与贪官、赃官有关,看得出平日里没少被苏州的官儿欺负,似这样的大掌柜,大商家都有如此感慨,那些无辜的百姓,可想而知了,这苏州城到底有多乱啊? 经过这么一段小插曲,三人说话也没了先前的顾忌,彭万里年长,平日里与官家打的交道也最多,知道这些官儿都喜欢回忆当年的科举的事情,如乡试如何、会试又如何,上了金銮殿对皇上的问话儿,又是怎样说的等等不一而足,而说的最多的则是自己相貌如何如何,才学如何如何,好像这天下人就他一人会科举似的,因此但凡去吃饭听的都是当官的辉煌史,本以为今日巡抚大人也会说上一句两句,谁知听了半天,人家只字不提,三人对这位新来的巡抚大人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大人好像不是苏州人吧?“彭万里望着杨峥问。 “老爷子好眼力,下官杭州人氏?”杨峥吃了口菜慢慢的说。 彭万里点了点头,犹豫了片刻道:“大人,草民有个问题想问问大人,不知当问不当问?“ 杨峥放下筷子笑着道:“老爷子说哪里话,刚才说了么,今日请三位来就是与三位说说话儿,还有什么当问不当问的?“ 彭万里点了点头,缓缓问:“草民就是想知道,今日请我们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杨峥笑着道:“不敢,不敢!”顿了顿又道:“三位也知道,苏州如今的这局面已到了败坏的边缘,本官得皇帝信任,添为苏州巡抚,担负治理苏州之重责,肩上的担子可不轻松?” 三人一笑,苏州的确不是个轻松的担子。 杨峥继续道:“这两日本官先后在苏州城走了走,其中景象怕只能用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来形容了!“ 苏州的惨象,三人自是比任何人清楚,杨峥这话儿并非过分,所以纷纷点了点头。 杨峥轻轻叹了声道:“苏州自古便是天堂的地方,没想到天堂的百姓却吃不起粮食,说起来谁能相信?“ “是没人相信,可这是事实?”尤子健道。 杨峥嗯了声道:“是事实,可也不是事实,苏州的百姓真吃不起粮食么,若不是有人故意哄抬米价,以苏州的购买,即便是这大雪的天儿,吃饱或许有些勉强,可吃上一碗热腾腾的白米饭还不是十分困难的事情,退一万步说,景象不会如此惨?” 三人在苏州多年,知道他所说不假,但一时莫不清楚杨峥打什么主意,所以也没人敢接话儿。 杨峥继续道:“本官心头好奇,便让人查了查,发现苏州城这次米价的涨幅大,与万福记发行的卷有些关系,有些问题想问问,就请三位来坐坐!“ 三人一听,顿时放下心来。 杨峥看了一眼三人,目光落在了鸿基隆的脸上,道:“鸿掌柜的,这卷是你发行的,你给我说说这卷你发行了多少?一旦全部兑换会如何?” 鸿基隆面色有些不好看,这次粮食的大涨,一些不明白事理的百姓甚至将苏州乱的情况,算在了他的头上,每日没少有人前来辱骂,偏偏这事儿还真与他有几分关联,依着他的心思,若不是他当年弄个什么卷的话,其他店铺也未必发疯似的发行卷,而那些百姓也不会趁着粮食大跌的时候,疯狂的购买他们的饼卷,这些寻常年月还能凑合,可碰上了这样的大雪天,苏州城内物价飞涨,人心惶惶,商家趁机囤积居奇,市面上的券被百姓疯狂抢购,还没怎么着,苏州城就先乱了,而那些没良心的商人则趁机发大财,祸却让他们背了不说……还趁机抬高米价,让他们也跟着吃了大亏,这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别提多难受了,早就想找个人说说,只是铺子落败了,那还有人愿意听一个落魄的老头唠叨呢? 冷不丁被杨峥这么一问,顿时有些不知从何说起。 杨峥看他模样,呵呵一笑道:“鸿掌柜的不知从何说起,那就把你发了多少卷说说吧?” 鸿基隆叹了声道:“回大人的话儿,说起这卷,也怪老朽当年只看到赚银子,没看到这卷一旦多了,也是烫手的山芋啊?” 杨峥心道:“可不是么?一张白纸就能收银子,谁还能看到后面的?” “到了这时候了,鸿掌柜的也不必自责了,谁也没想到事情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我看这苏州的百姓,大户、富户、豪门地主是入魔了!若当初能预料到这一步,想来鸿掌柜怕也不会发行饼卷吧?”杨峥一副宽慰的口吻说道。 1848. 1896章:目生随后悔何追 -- --> 鸿基隆眼圈一红,道:“不满大人,大雪一来,老朽就后悔了,咱虽是个生意人,可还有几分良心,要不然时到今日我还顶着万福记在撑下去,目的固然有我万福记的招牌,可也不是没有收卷的意思!“ 杨峥嗯了声道:“这个本官是知道的,要不然今日也不会把您老请来了?” “多谢大人厚爱?”鸿基隆站起身来重重抱了一拳,沉声道。∑頂點小說, 杨峥摆了摆手道:“今日找诸位前来,说是把酒言欢也不假,说是说点是私事似也不错?” “大人客气了,有什么就问吧,咱们知道一定说?“三人中尤子健年纪轻了些,对杨峥的这番毫无官架子的态度很满意,率先做出了应答。 彭万里与鸿基隆看尤子健如此,也纷纷点头表示。 杨峥点了点头道:“那本官就多谢三位了!“说完还是将目光移到了鸿基隆的脸上,问:”鸿掌柜,你饼卷发了多少?若是全部兑现的话,最坏的结果会怎样?“ 鸿基隆似也看出了这位年轻的巡抚大人是有意处理这场危机,所以也不含糊道:“不满大人,咱们万福记是多年的老字号,加上老朽经营还算讲些诚信,酥饼的质量也不错,逢年过节的多有人当做礼品来送人,所以平日里的买卖还不错,刚开始那会儿,我怕百姓不接受,所以发的时候也只是给苏州的大户、富户、豪门发了些,后来这些卷不知怎么也开始在百姓手中流通了,不少百姓来购买,我看百姓买的人还不少,便动了心思,也怪我财迷心窍,我想咱做一盒酥饼要花时间、人力和本钱,卖出去只能收到20文钱,这种白条几乎什么投入都没有,就可以凭空坐地收钱,而且不用担心马上就要兑现,岂不是无本万利,便多印了平日的双倍的饼卷在门面叫卖起来?”说到这儿,鸿基隆轻轻叹了声道:“卖饼券的好处确实很诱人,酥饼还没有出炉,就可以提前收账,我也不用再像以前为讨要赊账而苦恼了。卖饼券的铜钱可以用来做其他卖卖,而且还不用付利钱。顾客手中的饼券总会有部分遗失或毁损,这些没法兑换的酥饼就被白赚了,看着每日的大把大把的银子赚进来,饼卷也就越发越多了,到后来连我都不记得我发了多少……?“ “你就没想过这样会出问题?“杨峥皱了皱眉头问。 “想过!怎么没想过?”鸿基隆咽口吐沫,道:“等苏州城的布庄、肉铺、米店掌柜看着都眼红了,一窝蜂地跟着模仿,卖起了布券、肉券、米券的时候,我就感到这样会出问题,我也想过要收手?可这个时候已经由不得我了?不管是百姓,就是那些豪门大户、富户他们已经从这些饼卷中看出了利益的所在,每日都来店里购买饼卷,一旦我不能满足……?” “就会怎么样?”杨峥听得好奇的问,一旁的彭万里、尤子健这会儿也听得好奇,纷纷将目光看向了鸿基隆。 鸿基隆道:“大人有所不知了,这些年我利欲熏心,发出的卷实际超过了鸿基隆十年了,也就是说我十年后的酥饼卷我都发了,你想想我万福记每日的酥饼不过千来盒,他们手中的卷需要我们万福记不眠不休的做上十年才能够全部兑现,而这些卷因为受粮食价格影响颇大,早已被豪门大户看中,他们将手中的饼卷卖给百姓,以此来从中获取利润,一旦我们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不用他们动用什么手段,只需他们去街头或者是怂恿其他大户来本店兑现饼卷的话,我们店放出去的饼券,如果要全部兑现的话,我这店铺也不用开了,关门到是小事,那些吃亏上当的百姓,还不知做出什么举动来……?大人你说说,我不过是一介掌柜的,哪能与那些豪门大户斗,所以每日也只能战战兢兢的发放饼卷,饼卷越多,我这心里就越担心……?” “全苏州城都如此么?”杨峥面露不悦之色,这也难怪,若非他们弄什么卷,苏州也不至于乱成这样,说起来他们的确算得上罪魁祸首。 鸿基隆点了点头道:“大致差不多吧?” “苏州城这么多的商家,为何就不知联合抵制他们?”杨峥大声道。 “大人有所不知了,大户手中攥着大把的券,只要有人不肯合作,他们就放出手中的卷,进行兑换,那些卷没写日子,没写金额,哪家哪户一下子兑换不了这么多卷,大户倒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的是那些百姓,一旦知道他们手中的饼卷兑换不了,大人能想象这后果是多么的严重么,那些大户就知道这一点,才敢一次又一次的要挟我们!“鸿基隆苦涩的叹了声道:”如今苏州乱成这样,小人的确有罪,可最可恨的是那些大户富户,若非他们趁机囤积粮食,操作粮食价格,老朽就是倾家荡产也要兑换万福记的饼卷,可如今粮食这么贵,老朽就是有心也无力了!“ “总算你还有几分良心!”杨峥淡淡地道:“此事,你固然有错,如你所言,最大的祸首还是那些富户、大户,如今事已至此,你也把心放宽心,莫要忘记了你还欠十几年的饼卷还没有兑换,再怎么着亏了谁也不能亏了百姓不是,你看看府外的那些百姓,他们辛辛苦苦地种了一辈子田,到头来却吃不起自己种出的粮食,让人心酸!”顿了顿一字一字的道:“此事本官不会坐视不理的,他们吃了多少,来日必让他们全都吐出来?” 听了这话儿鸿基隆双眼一亮,道:“如果大人能平衡物价,老朽就是变卖也会兑换全部饼卷的,绝不拖欠?“ 杨峥道:“难得你这个时候还有这份决心,也算本官没有看走眼?这事儿我会记着的,你就放宽心等待?“ “老朽谢过大人救命之恩?”鸿基隆站起来重重的抱了抱拳道。 杨峥道:“你还趁早收回,这事儿八字还一撇呢,乱成了这样,本官未必能应付得过去?” 鸿基隆道:“是死是活,老朽认了!” 杨峥点了点头,不再理会他,而是将目光看向了尤子健道:“尤掌柜咱们就不必绕弯子可好?” 尤子健笑着道:“该当如此?” 杨峥嗯了声,便直截了当的问道:“敢问尤掌柜的江南好是怎么经营的?“ 尤子健看了一眼杨峥,不知道这位大人好端端的怎么问起了这个,心头虽疑惑,但碍于人家是巡抚,正儿八经的二品官儿,多少要给点面子,于是点了点头道:“收取动产作为抵押,向对方放债!从中赚些利子钱?“ 杨峥嗯了声,与这当铺也知道些,当铺起源很早,在南朝时已有寺院经营为衣物等动产作抵押的放款业务。唐朝当铺成为质库,唐玄宗时有些贵族官僚修建店铺,开设邸店、质库,从事商业和高利贷剥削,它与柜坊同在市场上占有重要地位。唐会昌五年,皇帝的一个文告中说:“朝到衣冠”,“贷承华胄”以及“清途”们都私置质库楼店,与人争利。宋代当铺称长生库,由于宋朝社会经济日益发展,长生库(质库)亦随之发达。富商大贾、官府、军队、寺院、大地主纷纷经营者中以物品作抵押的放款业务。宋入长生库抵押的物品除一般的金银珠玉钱货外,有时甚至还包括奴婢、牛马等有生命的物品,而普通劳动人民则多以生活用品作抵押。长生库放款时限短,利息高,还任意压低质物的价格,借款如到期不还,则没收质物,因此导致许多人家破产。元代经营商业的大多数是回回人。开当铺的人也是回回人。元时当铺除称解库外,述称解碘铺,典当放债的利息很高,劳动人民多有无钱赎当者,自己的质品被当铺吞没。明朝正式称当铺,从事典当业的多为山西、陕西商人及安徽人。各明都大邑都有他们开设的典肆,有的商人专以典质为业,并致富。这些商人经营的范围较前广泛,不仅一般贫民受剥削,有的富有之家也因典当而濒临破产。明朝乡镇中还有“代当”,即乡镇小当铺领用城市大当铺的款作资本,押的物品再转押给城市大当铺,可以说与前世的银行有惊人的相似,之所以多此一举的问一句,说到底还是想了解的更细致一些,好对症下药罢了。 “这么说来,尤掌柜的江南好也做饼卷的买卖了?”杨峥淡淡的道。 尤子健道:“这个当然了,苏州如今最值钱的一是粮食,二就是这些卷了,贵的时候比银子还值钱?“ 杨峥点了点头道:“这话儿不错,要不然那么人跟发疯了一样!见了卷就抢呢,这卷本不值钱,可有人推波助澜就不一样了,我想问一下尤掌柜的铺中收了多少这样的卷?” 1849. 1897章:借收渔翁之利 -- --> 尤子健面上露出危难之色,他是商人,以盈利为目的,这几个月来,苏州城的各种卷只要与粮食挂钩的,价格就一天一个样儿,起先他还没有轻易出手,可看着同行仗着自己本钱雄厚来分一杯羹,轻而易举地操纵起价格,而且还接受百姓各类券的抵押,放起了利子钱,从中赚了不少,不免有些心动,这两个月来也开始从百姓,富户手中的收取各种卷,有时候一日竟能上百张,由于这些卷是各大商铺的,他们手中的卷一多,一旦粮食涨价,他们便可轻易的利用手中的卷来威胁商家,如此轻易的提高价格,这些卷放在他们当铺中,不再是纸张了,而是一把一把的银子,这种无本的买卖,任凭谁见了都会心动。他的江南好仗着他的苦心经营,生意已是风生水起,短短几年的功夫,俨然是苏州龙头了,可谓是财大业大,手中的卷自不会少?犹豫了一下道:“万把张吧?“ 杨峥哦了声,道:“那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卷开始多了起来?” 尤子健是个精明的生意人,铺子里每日多少账目,多少货物都能做到一清二楚,听杨峥询问也不含糊道:“往常年月,每日也不过有百来个百姓当饼卷,可近几日就多了?“ “多少!“杨峥盯着他问。 “几百张吧?“尤子健道。 “那近两日呢?“杨峥继续问。 尤子健有些惊奇地看了一眼杨峥,犹豫着要不要说。 杨峥似看出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道:“尤掌柜的不必担心,本官的本职是朝廷的官儿,还没兴趣做当铺生意,我只是想从中看出这些卷的变化而已?“ 尤子健尴尬的笑了笑道:“那草民就放心了,要不然似大人这般精明的人来苏州开当铺,我们江南好只好趁早关门大吉了?“ 这话儿透着几分玩笑,顿时让有些沉闷的气氛变得轻快了许多。 听得尤子健笑着道:“最近两日来当铺抵押各种卷的百姓似乎多了些,这也难怪这种天儿,能有一口吃的,比什么都强,那些卷虽值钱,但终究不能当饭吃不是?“ 杨峥道:“那卷有多少?“ “两千吧,多的时候也有三千来张?“尤子健有些自豪的道,不是谁的手中都有万把张饼卷的,就今日的苏州,这些卷就是财富地位的象征。 杨峥眉头皱了皱,沉吟了一会儿道:“都是百姓抵押的么?“ 尤子健道:“那倒也不是,也有不少富户,商铺来抵押的?” “就你所知,这些大户中那一家最多?”杨峥盯着尤子健加重了语气问。 尤子健面露危难之色,道:“大人不是我不说,你也知道咱们做买卖的也是有些规矩的?“ 杨峥与其中的规矩自是知道,点了点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不是南铺沈家最多?“ 这下尤子健不是惊讶了,而是腾的一下站起来,盯着杨峥道:“大人,你,你怎么知道?“ 杨峥心头一笑道:“难道告诉你,我早已听到了内幕消息?“摆了摆手示意尤子健坐下。 “方才我不是说过了么,本官已在这苏州城转了两日了,有些事情还是能知道些,朝廷来苏州的官儿虽多是鼠辈,但偶尔也有那么一个两个不是的,想要知道的什么还是能知道的?“说着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汤,并没有继续放过尤子健的意思:”一日三千,这卷可就翻了好几倍了,若是我猜得不错,今日怕还要多一些吧?“ 这下尤子健彻底坐不住了,盯着杨峥道:“大人,你,你这是……?“ 看着一脸紧张的尤子健,杨峥笑了笑道:“尤掌柜的不必紧张,我没在你江南好安插眼线,这一切不过是我的猜测,看你模样,我的猜测是对了?” 尤子健虽不知杨峥所说是真是假,可看他一脸正色的模样,倒也不是个会说谎话的人,姑且便信了他,道:“大人猜得不错,尤某的江南好虽不能与京城的大当铺可比,可在苏州城也有些名号,所以来抵押的人多,也不足为奇?” “不奇怪?”杨峥自言自语了声道:“这话儿听起来似不错,可经不起推敲了,江南好平日里不过百来张,可这两日却反了数倍,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道理尤掌柜的也不明白么?“ 尤子健毕竟是个聪明人,看杨峥的表情,再细细想了一下这两日的卷的确有些反常,不再是百姓来抵押,而是一些大户,富户,他们平日里积攒了不少卷,如今粮食大涨,各种饼卷也跟着涨,所以这个时候拿出来抵押往往是最划算的,而且他们卷多,一出手就是几百张,往往一下子就是几千两银子,就这么几日的功夫,他们付出了将近一万多两银子,可算得上今年最大的一笔买卖,他起先也不是没有疑惑过,可这些卷放在他们这里,一天涨一成,几天下来也赚了不少,所以便也打消了心头的疑虑,此听杨峥如此珍重的说起这事,细细一想,的确有些不对劲的地方,迟疑了片刻,道:“大人是说这一切是有人故意为之的?” 杨峥道:“可以这么说?” 尤子健心头一跳,随即问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这么做的好处是什么?“ 杨峥道:“这个尤掌柜的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尤子健面上有些不好看,盯着杨峥看了许久,似还有些想不明白,他是个精明的商人,按照他的理解苏州如今最值钱的就是粮食与各种卷了,粮食他们不是不想囤积,一来他们没有收购粮食的渠道,二来粮食囤积要地方,在苏州城这种一寸土地一寸金的地方,他们也没那么多的银子去买那么的地方,再说了为了专门囤积粮食去买些庄园,成本太大,也不适用,所以他们便将目标看准了苏州流行的各种卷,这卷就是不好用的洪武宝钞,可比宝钞值钱,放在当铺既不占地方,只需如寻常一样,抵押卖出,算得上是无投资的买卖。这种投出最小,利益最大,无疑是他们最喜欢看到的,所以他们要做的就是囤积各种卷,等到物价上涨以后再对外出售,这样他们轻而易举的把银子给赚了?不仅仅如此比起那些粮食怕坏了,怕囤积不到粮食不同,这些饼卷,经过这些时日的酝酿,已经形成了规模,随着他们前期肆无忌惮的发行各种卷,如今已是骑虎难下了,由不得他们,就是今时今日这种大雪的天,粮食的价格必然往上涨,至于涨到什么时候,一来看朝廷的速度,二来么看这场大雪什么时候停,三来还得看看苏州各大地主豪门,王侯将相是否愿意,所以即便是苏州城的粮食涨到了天上,各商铺的东西还得照做,卷还得发行,只要有卷,他们就不愁没银子赚,所以谁手里的卷越多,手就是最赚钱的商家了!他的江南好不敢说是苏州卷最多的,但至少也能排得上号,本想着趁这次狠很再赚上一笔,将江南好的名声再往前推上一把,所以与卷上他是疯狂的收购,即便是一日三千,他都没犹豫……“ 见自己说了半天,尤子健愣是没看出其中的奥妙,不得不感叹人要是钻进了钱眼里,即便是再精明的人,看问题也有犯糊涂的时候。 “据我所知,苏州的当铺与票号囤积疙各大商家店的卷,是看中了各大商家前期发行的卷太多,从而造成了兑换的压力,所以即便是粮食涨价,他们迫于卷的压力也会继续做生意,哪怕是砸锅卖铁,只要还想要祖宗这块招牌的,那就一定会做下去,他们发行的卷,上面没有标明面值,购买时按照当时的价格付钱,提货时不用退补差价。酥饼是用粮食做的,价格跟着粮价变化,丰年和荒年的粮价起伏很大,正常年景的一盒酥饼卖20文钱,而在丰年只能卖15文钱,但在荒年可以卖到50文钱。即便是这样,这样的天,卷比粮食价格低,所以还是有很多百姓会拿着这种卷去购买酥饼,或者一切与粮食挂钩的东西,所以这个时候各种卷反而是抢手货,而当铺与票号囤积了大量的各种券,等到物价上涨以后再对外出售,只要比粮食的价格略低,老百姓也会抢购一空的!如此当铺与票号坐收渔翁之利,趁机赚百姓与各大商家的银子,而且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那种!我说得没错吧?”杨峥望着尤子健道。 尤子健面色虽不好看,但毕竟是在商场打拼了那么多年,该保持的风度还是有的,点了点头道:“大人大致说的不错!” 一旁的鸿基隆想到自己一手创造的酥饼卷,到头来不仅是肥了当铺与票号,还以为粮价的疯狂暴涨,他辛辛苦苦经营多年,所赚的银子到头来如流水一般哗啦啦的流入了当铺与票号的口袋中,不由得愤怒不已,不仅仅如此,这恶名还得自己背了,想到了其中的苦楚,顿时后悔不已。 1850. 1898章:日中则昃,月盈则食 -- --> 杨峥并没有立即回话,而是抄起筷子,夹了一块荷花集锦炖送入了嘴中,慢慢嚼了几下,吞入肚中,才吐了口气道:“尤掌柜的就没想到,你这么做有朝一日会竹篮打水一场空么?“ “不可能?”尤子健看了一眼一旁的鸿基隆道:“各大商家已经发行了这么多卷,米价再疯狂的涨,只要各大商铺还在经营,咱们就没有亏的道理,卷我们会定期售卖,百姓必然会疯狂抢购,赚钱的买卖,怎么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杨峥道:“我本以为尤掌柜的是个聪明人,如今也不过是个糊涂人?” 尤子健有些不服,道:“大人此话怎么讲?” 杨峥道:“子曰:“无欲速,无见利。欲速则不达,见利则大事不成。意思是,做事不要图快,不要只见眼前利,如果只图快,结果反到达不到目的;只图利,就办不成大事。明做事不能只图快不求好,急于求成反而干不好事。尤掌柜的身为江南好这么大的掌柜,应该明白什么是利什么是大事,眼前的卷看似是赚了大钱,可尤掌柜的莫要忘记了你的这些银子可是苏州的各大商家,还有那些穷苦百姓的,今日粮食大涨,你们当铺票号自然是有大把大把的银子赚,可这粮食不会一直涨,这雪不会一直下!当今皇上聪明睿智,勤政爱民,苏州之乱你觉得皇帝会坐视不管么,这些年皇第对苏州如何,你们比本官更清楚,苏州大雪,陛下心急如焚,特派本官为巡抚巡视苏州,目的就是趁机治理苏州城,本官得皇上信任,既来了苏州,尤掌柜的以为我会让苏州物价满天飞,百姓吃不起粮食,闹得天下大乱么?” 尤子健盯着杨峥没有话,道:“苏州自古难治,大人虽有才略,可毕竟年轻了些,未必能一举定乾坤!” 杨峥呵呵一笑道:“尤掌柜的这是怀疑本官的能力了?“ 尤子健道:“不敢!“嘴上不敢,话中给出的意思却是一百个敢了。 杨峥倒也不在意,仍面带∑∑∑∑,笑容:“你轻视我可以理解,我既不是科举出身,也不是什么王公贵族,更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没做过生意,也没玩过卷,但我知道什么叫做,日中则昃,月盈则食。昃,是指太阳偏西,盈的就是月亮圆了,亏,就是月亮缺了,亏了。这两句话的意思是:太阳升到最高的时候,中午、正午,那么它也就开始向西偏落下去了,月亮到了最圆的时候,也就开始缺损了。后人把这两句话呢,概括为“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水满则溢就是一桶水满了它就要流出去了,一件事,发展到了极,就要走向自己的反面,走下坡路。苏州的卷已过了最初的辉煌,因为发了太多,就好比那些满出来的水了,尤掌柜的江南好日进三千卷,看似是赚钱了,实则是一大危险,不管尤掌柜的信还是不信本官的能力,苏州的粮食价格不会再再涨太多,五两一石已到了,再涨下去,不要那些大户,富户未必也吃不起,粮商囤积的粮食,到底就是哄抬价格卖给百姓,可价格一旦超出了百姓的购买能力,他们便会吃不起粮食,你觉得囤积了粮商的大户们会答应么,粮食可不比卷,可以想存多久就村多久,它会烂,会被老鼠吃,会因下雨天发霉,所以粮价高的时候,他们会来买,甚至会降低价格,当然了这要的是时日?事实上,苏州的粮食危机并不可怕,只要时日足够,用不着做什么, 粮价自然会跌?” 尤子健面上有些难看,他是个精明的商人,自然听得懂杨峥的不错,价格上涨的时候买入粮食,以期待涨得更多,然后以更高的价格卖出获利了结。在粮食价格下跌的时候卖出自己手中的东西,以更低的价格买入回来,以获取价格下跌的收益,如今各大粮食还没有疯狂的买米,那是因为米价还没有到他们满意的价格,一旦到了他们必然会疯狂的卖出,可这个时候百姓已经吃不起粮,就是大户,富户也会吃不起,如此一来,就会有人降低价格卖出粮食,吸引百姓的购买,这样的后果势必造成粮价下跌,而他们的卷与粮食挂钩,受到的波动必然不?“ 杨峥见他神色不似方才那么镇定,继续道:“一旦苏州城的供应逐渐平稳下来,粮食价格必会恢复正常,而券的价格于是一落千丈。券不值钱了,你在这个时候赚的是百姓与各大商铺的银子,多少有些落井下石的味道,一旦卷不值钱……嘿嘿……?“到这儿,他忽然干笑的声,掉个头看了一眼鸿基隆,道:”鸿掌柜的,你看这粮食价格一旦跌下来,卷也不值钱了,那些百姓还有你们这些商家会怎么做?“ 鸿基隆先前还不觉得杨峥有这个魄力,此时听他来,显然已对苏州各种趋势掌握得一清二楚,不免有了几分期望,想了想道:“我们的卷发行的太多,就算是卷不值钱了,我们也做不出来那么多的饼,所以这个时候我们能做的就是耍赖?” “哦,怎么个耍赖法, 你也尤掌柜的?”杨峥笑着道。 鸿基隆道:“这个很简单,不要以为百姓没钱就好欺负,他们狡猾着,一旦卷不值钱, 债户倘若归还利子钱,将券赎回就大不划算了,所以最好的法子,那些卷他们不要了,甚至可以赖账。” 此话一出,尤子健面上神色再一变,有些惊恐的望着杨峥,他是个聪明人,一旦杨峥所的是事实,那么当铺和票号里押着的券天天在蚀本,手中的卷越多,那么亏的就越多?自己手中有一万多,就算每一张卷亏一两银子,那也是一万多两白银?这还不要了他的老命?“ “当铺亏本,必然会让伙计们焦急地上门催讨利子钱。可这个时候债户会,利子钱先前都用来抢购东西了,现在物价便宜了,我们手头却没钱了,要不那些券就留给你们吧。而当铺和票号不敢再留这个烫手的山芋,赶紧找发行券的店家,要他们按照原价赎回。店铺先前被当铺票号整得那么惨,这个时候是万万不会答应的,如此一来,当铺和票号唯一的办法就是将手中卷贱价卖给了百姓。百姓害怕物价再次上涨,涌进店里要求兑换。商铺哪有这么多货呢?债台高筑的掌柜赶紧关门谢客,愤怒的百姓砸了店,苏州城内倒闭的商铺十之五六,如此以来,苏州城商铺与当铺也就乱了?我的可有些道理?“杨峥盯着尤子健问。 尤子健这会儿已快哭了起来,若果真如杨峥所,他的江南好出了关门以外,再也做不得买卖,可这铺子是他辛辛苦苦经营多年,一手打造出来的,好不容易有了今日这局面,岂能轻易毁了它,想到了这里,忽的噗通一声,双腿跪在了地上,道:“大人,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杨峥笑着道:“本官年纪太轻,怕是没有这个救死扶伤的本事,尤掌柜怕是太看得起我了?“ “不,不,大人你是有志不在年高,方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人莫要见怪!“尤子健着狠很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一脸悲切的道。 杨峥看了他一眼,见脸上还留下五个手印,心道:“倒也是个狠角色!怪不得能在短短几年让江南好成为苏州第一家了?“ “你起来吧,刚才本官已过了,这事儿本官不会不管的,他们今日吃了多少,他日我就让他们吐出多少!“杨峥着眼里闪过一丝厉色,从这几日的看,这一切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了,对于这样的人,他自没有什么好商量的。 尤子健从地上爬了起来,道:“多谢大人!“顿了顿道:”大人,草民有一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这么一会儿功夫,杨峥立即恢复了他如沐春风的本色,笑着道:“有什么就问吧!“ “不是公务上的事情, 是一私事?“尤子健道:”我是想问问,大人做官之前,可做过买卖?“ “没有,我做官之前,不过是杭州彭家的一个下人,风云际会遇到了当今内阁首辅杨大人,承蒙他看得起,给了一个施展才能的地方!买卖可一天都没碰过?”杨峥笑着道。 “那为何大人与买卖这一行如此熟悉呢?”尤子健心的继续追问了句。 杨峥一笑,他自不能告诉对方,自己前世的时候,是玩过股票的,这种‘追涨杀跌’戏码,早已理解得通透,所谓的追涨杀跌‘ 意指要选择当前市场的热、板块龙头股来进行操作。操作这种人气和活跃度都很高的股票:一、可以短期内获取大幅利润,二、可以避免买到冷门股而造成资金闲置,付出较高的机会成本。 1851. 1899章: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 --> 但是,有很多股民将此种选股与操作策略和追涨杀跌等同起来,由此屡买屡套,损失惨重! 见到股价盘中大幅拉升就盲目杀入,很容易高位套牢;追涨也要讲求策略,首先要选出没有大涨过和相对历史行情来看,目前相对价格尚不算高的个股(最好是低位盘整已久且放出很大成交量的股票),通过黄金眼关注资金流向指标或主力持仓线指标,在机构和大户资金流入、主力持仓线稳步攀升时,根据软件发出的买进信号及时介入,即可搭上顺风船。 同样,见到股价大幅下跌就急于卖出,也是毫无策略的盲目之举。一只股票之所以从高位下跌,无非是因为大家都不再看好后市,对股价后期继续上涨意见不再统一且看空做空的人逐渐增多,但真正能够对股价产生巨大影响的只有机构和大户资金,他们有策略、有计划地撤退时股价仍可能在上涨,但大多数股民都是后知后觉者,在主力资金拉高出货时散户还在不停的接盘,当股价开始下跌时散户却还在盲目地期待虚幻的后期利润,高位接盘随后就被套,不割肉有可能深度套牢。 多次被套的惨痛教训,使散户转变投资思路,一见到股价大幅下跌就赶紧杀跌,于是形成了散户买股票不是被深套就是屡买屡亏的普遍现象。 这一,他就算,只怕对方也听不明白,既然对方不明白,那何必去浪费口舌呢,微微一笑道:“这都是从书中学的,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多读书道理懂了,自然就明白了!“ 尤子健看他模样,自是不肯多信,还以为是这位新来的巡抚大人不愿意多,嘀咕了声:“看来这位巡抚大人与这苏州城的商业是摸清楚底细了,看来这事儿还真得跟着他走!“ 要故作神秘不值得提倡,可偶一为之,有时候也有出其不意的效果,就如眼前,就杨峥刚才的那一番话,虽能让尤子健惊讶,但远比不了杨峥这一番云里雾里的表现,让人搞不清楚这位巡抚大人到底掌握了多少情况,心里不知不觉的对他多了【≮【≮【≮【≮,几分敬畏之意。 杨峥自是不知道他的心思,不过从对方这会儿的表情上看,显然是被刚才的一番话儿给震住了,心道:“娘的,没事装装大尾巴狼倒也不错?“ 丢开了尤子健,这才将目光看向了一直没话的彭万里,这老头从进来到现在几乎没过话,就这会儿愣是靠着太师椅上眯着双眼睡着了,偶尔还有轻微的鼾声传来,那悠闲的神态,让杨峥好一阵羡慕,心道:“老子什么时候也能过上这种古井不波的日子?“ 虽如此,但杨峥还是看得出,这老头根本就是在故意装睡,否则不偏不奇,正好这会儿眼神动了动,跟着双眼就睁了开来,与杨峥对视了一眼,两人彼此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这么好的天,让彭老爷子来府上听我这个后辈唠叨,着实不好意思?“杨峥带着歉意的口吻道。 彭万里淡淡一笑,身子微微一挺,便坐了起来,对着杨峥道:“大人哪里话,巡抚大人的府邸,寻常人想来还来不了呢,这苏州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进来坐一坐?我这老头能来,怎么着也算是脸上有光了?” 杨峥一笑道:“彭老爷子喜欢,日后经常来坐一坐便是?” 彭万里盯着杨峥看了一眼,道:“只要巡抚大人不嫌弃,老朽倒也不惧来叨扰?” 杨峥道:“彭老爷子哪里话,人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彭老爷子你这样德高望重的老人在府上坐一坐,这宝贝怕也少不了啊?“ “这么不要脸的话儿都得出口,倒是瞧了他!”尤子健心里暗暗嘀咕了声。 彭万里似对这话儿很受用,哈哈一笑道:“巡抚大人就是会话,这话儿我喜欢?“ 杨峥汗颜一笑道:“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客套了几句,彭万里慢慢收起了笑容,面上立即变得严肃了许多,盯着杨峥看了看,道:“大人寻老朽来,怕不是让老朽来睡觉的吧?“ 杨峥一笑道:“要不,怎么彭老爷子是宝贝呢,连我想什么都知道?“ 马屁高低在于火候、机会,还有就是什么人,杨峥这马屁火候掌握的极好,时机自是不错,加上他堂堂巡抚,官居二品,对着一个糟老头一口一个老人是宝,即便是早已看淡一切的彭老爷子也忍不住有几分欢喜,保养得很好的面皮上,也涌出了一丝很受用的笑容。 “想知道什么吧?“彭万里淡淡的道。 杨峥嗯了声道:“彭家在海外可有些生意往来……?“ 彭万里面上神色一紧,看似浑浊的眼神,忽地一下子盯着杨峥,迟迟没有回话,这话儿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大明建立之初,为防沿海军阀余党与海盗滋扰,下令实施海禁。早期海禁的主要对象是商业(商禁),禁止中国人赴海外经商,也限制外国商人到中国进行贸易(进贡除外)。 明永乐年间,虽然有郑和下西洋的壮举,但是放开的只是朝贡贸易,民间私人仍然不准出海,但即便如此,海禁并没有完全做到洪武爷定下的规矩,先不海滨民众,生理无路,兼以饥馑荐臻,穷民往往入海从盗,啸集亡命”。”海禁一严,无所得食,则转掠海滨” 。此外,滨海地区的居民还采取了另外一种斗争的手段,逃亡、潜往海外。”国初。。。。。。两广、漳州等郡不逞之徒,逃海为生者万计” 。所以,海禁一开始就得不到切实的贯彻,反复发布的海禁令,也明了这一。还有一些人干脆参加了民间的对外贸易活动。”缘(沿)海之人,往往私下诸番贸易香货,因诱蛮夷为盗” 。”东南诸岛夷多我逃人佐寇,” 。苏州地处太湖之滨,长江南岸的入海口处,京杭大运河的贯通,让苏州出海带来了便利,加上南京、苏州、杭州的府城都是全国级别的丝织业中心。然而,江宁府本地不产优质生丝,苏州府境内的生丝生产规模也不大,远不及嘉、湖。所以,南京、苏州的商人每年都会去嘉、湖采购优质生丝,然后运往府城给各个作坊的生产供货;杭州因为离原产地较近,所以往往不需要中间商,商业资本操纵手工业生产的特征不明显。吴江应该也产生丝,所以盛泽就近成为丝织业大镇。 从明代开始,苏州城就已领先其他几座大的城池,境内丝织业、棉织业、印刷业、造纸业、建材业、造船业、酿酒业、制茶业、榨油业都蓬勃发展,带来了丰厚的利润同时,让许多胆大妄为之徒,不顾朝廷法度,将目光看向了大海。 当时从事海上贸易者获利甚巨,故官僚地主多与商人相勾结,凭恃权势和厚资,串通官府,逃避禁令,招诱破产贫民出海。或违禁“私造双桅大舡下海”,有的则“私充牙行,居积番货,以为窝主”。有的舶主更“名为商贩,时出剽劫”,既是走私商,又是海盗。有些豪门世家﹑奸商舶主,利欲熏心勾结海上海盗打击大明子民,弄得沿海一带百姓有诸多不满,但不可否认海上贸易的确能获取巨大的利益。 彭家先祖在明初随朱元璋大军从江西来到苏州,苏州的繁荣自不是江西可比的,为了立足苏州,彭家先祖率先在苏州经商,彭家先祖早年,独自往来于江浙广一带。得知闽南盛产甘蔗,“凤池乡”良田千顷,土地肥沃。便利用其优势,大量建设仓舍,发动族人和邻近的村民种蔗,然后大量收购甘蔗或蔗糖,乘季风将南边的糖运往北方,同时附带闽南特产龙眼、荔枝等果干及各种土特产,从村西“桅头尾”古渡头装船,穿过潘湖洋的吟啸桥,经九十九溪,出溜石六陡门,进入晋江,用大船销往海内外,尤其以江浙京津为多。然后在返程的空船上装载好北边的丝绸、棉纱,以及京货运回南方,分发给家乡的妇女纺纱织布,再把加工好的丝织成品转销海内外,获得丰厚的利润。他苦心经营数十年,渐成“富甲诸邑”的大商人。 彭家在苏州名声也越来越响亮。后代先祖秉承祖先志愿,读书经商,彻底让彭家在苏州扎了根。 虽彭家先前经营甘蔗生意,但与苏州的丝织业、棉织业、印刷业、造纸业、建材业、造船业、酿酒业、制茶业、榨油业相比,甘蔗终究不是长久之际,所以等到彭家第二代彭千里当家的时候,彭家不再经营甘蔗生意,改为丝绸、瓷器买卖,仗着先祖积攒下的人脉,与海上贸易做得风生水起,这些年没少赚银子,与其他立足苏州境内做买卖不同,彭家更热衷与海上,一来海上贸易利润高,而来彭家早前在海上经营多年,与西洋诸国都建立良好的贸易往来。 1852. 1900章:先天下之忧而忧 -- --> 所以这些年朝廷虽屡次禁海,但彭家或多或少都会出海,这次朝廷开海禁,苏州城内除了那些渔民外,最高兴的莫过于彭家了,为此他们凑集资金,建造海船,装载土产,径往东﹑西洋,与海外诸国贸易,所以苏州城的这次粮食危机与彭家并没有多大的影响。昨日开粮店,一来着实看着苏州百姓凄惨,二来彭家先祖早就家训,商贵在其讲求义利之道,讲利重义,从不取不义之财。以义取利,德兴财昌,舍义取利,丧失了义也得不到利,为商者应深以诫之。如果一个经营者有长期的理性和智慧,他必不会用恶劣、卑鄙之手段去获利,用恶劣的手段去做任何生意,最终将会失去已获的利润。这些年彭家没少做这些义举,买点粮食再卖出去着实不算什么大事,修桥补路,修建书院,造福桑梓彭家在苏州城做得也不少,正是有了这些善举,彭家在苏州城的名声才越来越好,俨然是继周庄沈家后的最大的富商。 可即便如此,彭家也不是没有担心的地方,如海上贸易就是他们心头的一把刀,不知什么时候会落下来,所以对于海上贸易这个话题,彭家无论是谁总会有些顾忌,担心,甚至害怕详谈,此时杨峥张嘴就问,如何不让彭万里吃惊。 “老爷子不用紧张,本官今日可不是追究什么海上贸易的,况且彭老爷子也应该知道开放海禁,“准贩东﹑西二洋”,以征收商税,增加财政收入,这个主张可是我提出来的。 彭万里心里还有嘀咕,可看他语气,想起朝廷流传吏部侍郎舌战群儒,终让皇帝答应开了海禁的消息早已在江南一带流传,所以听了这话儿心头的惊讶方才退了下去,道:“不知大人有何指教?” 杨峥道:“指教不敢,我想让老爷子帮个忙?” 彭万里道:“大人说笑了,彭某不过是一介商贾,哪有什么可以帮助大人的?” 杨峥道:“有,有?眼下就有一个大忙需要彭老爷帮忙?“ 彭万里不知杨峥打什么主意,可又不敢不答应,犹豫了片刻道:“大人请说便是?“ 杨峥点了点头道:“范夫子曰,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chu)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yé)?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说的是古时品德高尚的人不因外物好坏和自己得失而或喜或悲。在朝廷做官就为百姓忧虑;不在朝廷做官而处在僻远的江湖中间就为国君忧虑。这样他们进入朝廷做官也忧虑,退处江湖也忧虑。虽然这样,那么他们什么时候才快乐呢?那一定要说“在天下人忧愁之前先忧愁,在天下人快乐以后才快乐”吧?唉!如果没有这种人,我同谁一路呢。彭家虽做的是海上生意,可本官也知道彭老爷子慷慨解囊,铺筑途经家乡的十全街大道中的石板、修吟啸桥、桥亭桥,保证道路畅行,益泽万民,可算得上儒商了,若非如此,彭老爷子也断不会本着不赚钱的买卖,从吕宋买回粮食卖给百姓,这份仁德之心,实乃我辈好好学学?“ 彭老爷面上露出得意之色,嘴上却道:“岂敢,岂敢!“ 杨峥说了一阵,方才把话头一转,道:“今日找来老爷子,不为别的,只求彭老爷子帮忙运些粮食回来?“ 碰老爷眉头微微皱了皱道:“运粮食,大人是想……?“ 杨峥看彭老爷露出疑惑的神情,脸上的笑容越发如沐春风,只是这笑容并没有维持多久,片刻的功夫,凝固在脸上,杨大人的目光也变得沉重起来,轻轻吐了口气,道:“想要打赢这场价格大战,粮食才是取得胜利的关键,我不得不求助彭老爷子的帮忙?” 彭万里看了看杨峥,沉吟了片刻道:“大人,有个问题我不知当问不当问?” 杨峥道:“彭老爷子不必客气,有什么问题只管问便是,本官必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对于杨峥谦逊的态度,彭万里十分欣赏,点了点头道:“大人需要粮食这个老朽理解,可据我所知,大明各地建有太仓,就是这苏州城也有,大人何不用太仓的粮?“ 杨峥轻轻一叹,太仓起源与隋唐,隋唐两代于地方上所设立的公共储粮备荒的粮仓。隋开皇三年长孙平被徵拜为度支尚书。他见天下州县多罹水旱,百姓不给,奏令民间每秋家出粟麦一石以下,贫富差等,储之闾巷,以备凶年,名曰义仓。隋文帝表彰并采纳其建议。唐太宗于贞观二年再置义仓。王公以下一般百姓亩纳粟(麦、稻、粳亦可)两升以备灾年赈给,由官府管理。唐高宗永徽二年改为按户出粟,上上户五石,余各有差。唐代自武则天末年起,便以义仓粮解决国家财政困难。唐玄宗以后更把义仓税定为国家正式赋税收入。义仓在历史上时废时设,朱元璋建立大明后,鉴于前朝经验,与洪武元年,让户部尚书杨思义令天下立预备仓,以防水旱。各州县分别于东、南、西、北设预备仓四所,于居民从集之处置仓,“官为籴谷收贮,以备赈济,就择本地年高笃实民人管理”。 预备仓之规制,一般分为门楼或前厅与仓廒两部分。 预备仓赈济方法,为常年籴谷储备,荒年放赈于民,俟秋成抵斗还官。 预备仓由政府建立,初期从民间选派老人管理。明中期革去所设仓官,改由地fang政府直接管理。 预备仓之政,明初以后不久即多有废弛,不能满足备荒的需要,因而有不少地方利用民间的财力,在预备仓之外建立义仓,苏州繁华虽是繁华之地,但不可否认也是多灾之地,早些年也建了不少义仓,可从永乐后期,朱棣诸多动作,而这一切多有江南承担,苏州首当其中,所以义仓也多是名存实亡,前些年有些灾难,苏州糊涂官便开仓放粮,趁机投机倒把,说义仓有粮不要说他这个大明官儿不信,就是寻常百信也不信这个鬼话,这次苏州大雪,况钟第一件事就是打开义仓放粮,偌大的苏州城,不过才两万多斤粮食,可以说苏州城来之所以粮食价格飞涨,与义仓没粮不是没有莫大的关系。 “不怕告诉老爷子,义仓的粮食不过两万斤,已被况知府开仓放了粮,如今的义仓怕是比百姓家干净不了多少?“杨峥苦笑了声。 彭万里哦了声,道:“我彭家虽有些财力,与吕宋也有些生意上的往来,这两年吕宋倒也没什么灾害,粮食倒也大丰收,比起苏州城价格上倒也便宜了许多,今年的粮价不过一两三一石?” “一两三?”话音未落,一旁的尤子健、鸿基隆几乎有些不敢相信的喊了声。 “一两三这个价格看着是底,可这是纯粹的粮价,算上出海的船只、人工,这样算下来怎么着也有二两一石吧?” “二两一石这价格也低啊?“鸿基隆叹了声。 尤子健也点了点头。 杨峥道:“想要度过这个难关,就需要大量的粮食,所以我需要彭老爷子的帮忙?“ 听到这会儿,尤子健才知道杨峥自信何处来了,倘若有大量粮食进入苏州城,那么苏州城因为粮食多,米价必然会平复下来,他手中卷也就不值钱了,而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疯狂的收购大量的饼卷,最终导致江南好亏大量的银子,想到了这种可能,登时惊得一身冷汗,同时又暗暗感到庆幸,庆幸杨峥将这事儿告诉了自己,接下来还有操作的可能,一切为时未晚。 “大人能找老朽,那是看得起老朽, 若老朽推辞,那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彭万里道,微微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只是,大人也知道,朝廷虽开了海禁,但还是有诸多的限制,所以……?“ 杨峥知道这次开海禁,等于朝廷允许私人海外贸易的合法存在,这使参加海外贸易的中小商人大大增加。他们凑集资金,建造海船,装载土产,径往东﹑西洋,与海外诸国贸易。朝廷的商税也因此不断增长。但海禁的开放也是有限制的,弛禁初期颁发“引票”五十张,万历中增至八十张,东﹑西洋各四十张。出海贸易者,均须经海防同知批准,领取“引票”,到指定地区贸易,并在规定的期限回港。对前往贸易的国家和地区也有一定限制,日本即在禁止通商之列。另外,对出口货物的品种也有所限制。因开了海禁,往返海上的贸易船只就多了,如此一来,引票就变得十分紧俏了,彭家虽是苏州大家,但毕竟不在官场上,与这引票拿到手还有些难度,哪想到老天爷给了他这个机会,事实上只要杨峥的要求不过分,就是免费给苏州城运些粮食回来。 1853. 1901章:云重苍冥塞 -- --> 彭万里也是愿意的,商的生意做得再大,银子再多,都不如有做官来得实在,再不济与官场拉点关系也不错,杨峥年纪轻轻就是当朝二品,可谓是前途无量,这样的一尊大佛在前,谁不想去贴一贴。 杨峥一笑道:“这个简单!”说完喊了声:“高大哥……?” 就见高航笑着走了进来,道:“让你准备的事儿,可准备好了?” 高航笑道:“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张纸卷来,看了看递了过去道:“你拿着这道海引,三年之内,只要是大明开放的海域,你们彭家的船只都可以去?” 彭万里大喜,双手接过票引,反复看了看放入了海中,心道:“这位杨大人人还真不错,一出手就是三年,日后彭家出海用不着偷偷摸摸了?” “大人如此看得起老朽,老朽自不含糊,不怕告诉杨大人,咱彭家早在一个月前,就从吕宋买了不好粮食,本也是打算卖给苏州百姓的,也算是做了点好事?“ 杨峥双眼一亮,道:“有多少?” 彭万里道:“差不多有三万石吧?“ “少了点?“杨峥自言自语的道。 彭万里道:“用来平衡物价是少了些,不过我还可以为大人引荐一个人,有此人相助的话,必能助大人整治苏州城?” 杨峥道:“此话可当真?” 彭万里道:“大人今日招老朽来,那是信得过老朽,岂可让大人失望?” 杨峥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连说了两句,杨峥才平衡了自己激动的心情,忽的眉头一展道:“有彭老爷子这句话,杨某就放心了,这事儿就拜托彭老爷子了!“ 彭万里点了点头,表示这不算什么。 杨峥道:“三位可能不知道我的为人,我这人是要么不做,要做就一定做绝,苏州城之所以难以治理,其根源在商业毫无持续,官员昏庸无能,使得江南田赋重,赋税拖欠,百姓生活艰难,为了扭转这种局面,本官必会让他们吃多少吐多少,吐到不能吐为止,还百姓一个新的苏州城?” 这话儿声音不大,但谁都看得出这位新任巡抚大人的整治苏州的决心。 “大人有这份破釜沉舟的决心,苏州的百姓就有希望!百姓苦了这么多年,是时候过些好日子了?”彭万里点了点头道。 尤子健越发觉得自己庆幸无比,若不是今日来了这一趟,又哪里看得到巡抚大人的决心与手段,往日他不相信,这样一个赋役繁重,豪猾舞文为奸利,最号难治的苏州城能有人治得了,即便是被苏州称为“况青天”,知府大人未必有这个本事,苏州的难,不在于处理了几件冤枉,错案就能平复的,苏州城商品经济发展,思想也自由开放,传统道德观念受到强烈冲击,官风和民风也深受影响,这是好的优点,但缺点也不少,土地兼并严重,长期的官风腐化,使得贪官、赃官扎堆,而随着永乐后的海禁,让苏州变得更乱,这样的一个苏州靠着一把倚天剑横冲直撞虽能杀些风气,可想要彻底改变苏州,那就得从根源上找到治理,苏州的根在商、在官、在民,这就注定了不只需要一个清官,而是干实事的循吏,用苏州百姓的话儿说,贪官奸,清官要比贪官更奸,唯有这样的官儿,苏州才有希望,往日尤子健并没有看到这样的官儿,但今日起他看到了,一个比贪官,奸官更奸的人,有这样的人在苏州城,苏州的好日子怕是要来了?“ 杨峥道:“为官一任,自要造福一方,苏州难治不在官,不在民,而在商,所以这一仗,我必须打好,才能为苏州百姓做点好事,因此,这一战上容不得我有半点马虎,我希望彭老爷命手下运至的粮食,听我统一调派,没有我的命令,不可私自卖出一粒米,这一点彭老爷子可做得到?“ 彭万里道:“我彭家做的是瓷器、茶叶、丝质生意,粮食本就不在我们彭家的经营范围之类,这次若不是看到苏州大雪,百姓太过困苦,我才做了这趟买卖,不然也没什么粮食?大人既不让我卖粮,我不卖便是?” 杨峥道:“如此多谢了?” 鸿基隆担心的道:“大人,如今这粮价高得离谱,不买粮食,那岂不是迫使百姓兑换手中的卷,那我们?“ 杨峥目光一闪,道:“这个你放心,我也不会让你撑太久的?你也知道,如今这些人敢涨价,莫不是因为他们手中有粮食,所以他们才有恃无恐,可一旦他们的粮食卖不出去,那么他们必然不敢再涨价了,那时候他们的粮食价格就会有所下降?而我们的粮食不够多,光凭彭掌柜的这点粮食,还不够起到平衡的关系,所以咱们必须等到朝廷的粮食?” “朝廷有粮食派来?”鸿基隆双眼一亮? 杨峥道:“方才我不是说过了,东南是朝廷最看重的地方,而苏州又是东南旗帜,当今圣上励精图治,岂能坐拥苏州乱成这样不管么,别忘了圣上爱惜百姓,可是普天之下的百姓,苏州的百姓也是我大明的子民,焉有不理的道理!” “好,好,有朝廷的支持,草民就是撑死也要咬牙撑下去!”鸿基隆大声道。 “果然还有几分魄力?”杨峥点了点头道:“鸿掌柜的能这么想,杨某也就放心了。 “大人这么做,能行么?”尤子健问道。 杨峥道:“我往日听人说过一个道理,说买卖就是在一定的时辰内,各大商铺生产出来的米,肉、布、瓷器、茶叶,丝绸、甚至是其他的东西,这些东西是提供给百姓,给大户使用的,所以必然会有一个总额,当这个总额小于百姓、大户、富户的购买能力的时候,那么这些动物品就满足不了苏州所需,这样一来,价格就会上涨,这时候的苏州城就成了卖方的天下,价格看涨,不愁卖不出去东西,也就是说卖方处于有利的低位。 三人都在商界摸爬打滚了几十年,如何做买卖,按说他们最是清楚不过了,可杨峥这一套说话还是头一次听过,可细细一想,却又有些道理,不免陷入了深思。 杨峥继续道:“当在一定的时辰内,各大商铺生产出来的米,肉、布、瓷器、茶叶,丝绸、甚至是其他的东西,供给百姓、大户、富户用的物品,当这个总额大于百姓、大户、富户的购买能力的时候,那么这些物品就过多了,百姓、大户、富户永不了这么多的东西,这样以来,价格就会下跌,这时候的苏州城就成了买方的天下,物品太多,不愁买不到自己所需要的东西,也就是说买方处于有利的低位。如今我们就是要改变这种被动的局面,将苏州城的关系调整一下,苏州的这些富商、大户、官吏把持苏州价格多年了,压得百姓踹不过气来,是时候该让百姓来做做主人了?“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半会儿似有些难以理解杨大人的这番话儿,都沉默不语。 许久才听得彭万里叹了声道:“大人不经商着实可惜了?” 杨峥一笑道:“彭老爷子说笑了,经商可不是嘴上能说就能做的,经商也是一门学问,水可深了?“ 三人纷纷点头道:“大人说的是,商也是一门学问?“ 尤子健道:“大人想要平衡这种关系,草民可以理解,可你既不卖粮,却又让万福记撑下去,这样只怕不妥吧?大人应该知道,百姓手中没有银子,也就是说,大人只要不低价买粮食,那么百姓就吃不起粮,换句话儿说,粮食涨价而酥饼因早就定下了规矩,加上酥饼是粮食做的,百姓吃不起粮食,并不代表吃不起酥饼,或者说是与粮食有关的东西,只要手中有卷,吃的还是有的是不是这个道理?“ 杨峥道:“不错,今日我找鸿掌柜的来,就是看能不能让鸿掌柜的说服几位苏州城有些仁义的商铺,继续经营商铺的东西,价格么不涨,只要有卷就好?” “这岂不是要各大商铺亏本?粮价这么贵?他们纵然有心,怕也撑不了几日?“尤子健道。 杨峥不得不说这个当铺的掌柜看问题的确有些不简单,但杨峥早有准备,呵呵一笑道:“彭家的粮食可以提供给他们?“ 尤子健一愣,鸿基隆双眼闪过一丝喜色。 尤子健盯着杨峥道:“你让彭老爷子不卖一粒米,就是给各大商铺提供他们所需要的粮食?“ 杨峥道:“不错,我要给他们造成一种假象,那就是他们的粮食涨得还不够高,所以这些商铺才会硬着头皮继续做下去,同时也是为了稳定苏州百姓,没有粮食吃,咱们可以吃粮食做的酥饼,天下能吃的东西,可不止大米嘛?” “大人顾全周到,老朽佩服?”彭万里赞了声。 1854. 1902章:亡羊补牢犹未晚矣 -- --> 杨峥道:“彭老爷子过奖了,不过这事儿还需彭老爷子帮帮忙,那就是你们的粮食,除了一部分满足万福记以及各大商家外,还得留下一部分给义仓,让大明的仓库好歹能做到开仓放粮,再怎么着也得让难民吃上一口热粥,不至于饿死!“到这儿,似碰上了难以启齿的事情。 彭万里人老成精,哪里看不出这位年轻大人的难处,微微一笑道:“大人有什么话儿,不妨直,只要老朽能办得到的就一定招办便是?“ 杨峥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大礼,道:“杨某替苏州百姓,替朝廷谢谢您老了?” 彭万里急忙还了一礼,道:“大人太客气了,老朽承蒙苏州百姓太爱了多年,如今因为大雪,百姓吃不起粮食,老朽能尽绵薄之力也是应该的?“ 杨峥道:“彭老爷果是古道热肠之人,杨某果然没看错人?“顿了顿道:”给鸿掌柜的粮食,我希望彭老爷子给个最低价,朝廷的粮食可以适当提高些?“ 彭万里道:“大人行得过老朽,粮食的事儿就不是事儿,这样吧商也好,官也好,民也好,老朽都一律一石一两银子可好?“ 鸿基隆登时大喜,道:“鸿某多谢大人,多谢彭老爷子?“ 彭万里道:“鸿掌柜的不必如此,起来你当初的本意也不坏,坏的是一叶障目了,咱们经商最忌讳的,一是商品越贵越不卖。商品不可能只涨价不跌价,贵到一定程度,只要赚钱便卖,无论赚多赚少都要满足,若坐等高价,十有**要吃亏。 二是,忌把钱存起来。赚了后不愿再投入,把活钱变成死钱,只有得寸进尺,不断扩大经营规模,发展壮大自己事业才能更上一层楼。 三忌好高骛远。看不起本利,想一口吃成胖子,这样永远也发不了大财。只有从到大,慢慢积少成多,一步一步地走,最后才能爬上财富的峰。 四忌酒香不怕巷子深。许多人只注重生产而不注意推销,认为东西好了$%$%$%$%,自然有人慕名而来,这是被动的销售手段。只有主动拉客,扩大影响,才可多销而盈大利。 五忌人家咋干咱咋干。缺乏创造精神,总跟在别人身后,被人牵着鼻子走,别人把利收完了,你再干就获利甚少或一无所得。只有抢先一步占领商机,才能获胜。你本也是个聪敏人,经商这么多年,怎么忘了最基本的忌讳呢?“ 鸿基隆一脸的惭愧,道:“彭老爷子的是,鸿某一叶障目,才有了今日之祸,起来好生惭愧的很?” 彭万里道:“见兔而顾犬,未为晚也;亡羊而补牢,未为迟也,希望经过这次的教训,鸿掌柜的能明白些道理!” 鸿基隆头答应。 “两位能通力合作,实乃可喜可贺之事情,我相信有这一番准备,一定能应付这场危机?”杨峥由衷的道。 尤子健看杨峥了半天,唯独没自己什么事,不免有些奇怪,道:“大人就没什么对草民的么,咱虽是商人,但也苏州百姓,略尽绵薄之力也是应该的?”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杨峥心道:“难得尤掌柜这么深明大义,那杨某就不客气了?” 尤子健心道:“你什么时候客气过?”嘴上应道:“应该的,应该的?” 杨峥淡淡一笑道:“尤掌柜的江南好也算是苏州当铺的一面旗帜吧?” 到自己的当铺,尤子健面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江南好的典当“息钱”旧分三等,10两以上者每月1分5厘,1两以上者每月分,1两以下者每月分。利息按月计算,超过几天的也按1月取息。而且到一定时期不能取赎即成死当,质品由当铺没收。凭着过人的本事,以及良好的信誉,短短几年的功夫,他的确赚了不少,当铺的规模有当初从平江路一家铺子,发展到如今拥有一座三层楼的当铺,掌柜,店二,客商。 会计也从当初三人个变成了十几个,是苏州城的第一家并不为过。微微一笑道:“那是众人的抬爱而已,当不得真?” 杨峥听他嘴上得谦虚,面上却露出一丝得意之色,便知道自己的不错,顿了顿道:“尤掌柜谦虚了,本官虽刚来苏州,‘看东典当,西典当,东西典当典东西’的佳话还是听过的?” 此话一出,尤子健脸上得意的神色又重了几分,起这事儿算起来也是他人生的美谈,当年他刚创立江南好时,为了打响名声,便想出了这么一招,他自问才学还算可以,苦思冥想后写出了东典当,西典当,东西典当典东西——?这么自认为算是绝对的对联,然后出重金征下联,由于难度较大,数月无人能对,着实让他得意了一把,后来来了一个贾知府,此人博学多才神思敏捷,尤善续对,看了这对联,略加思索,挥笔立就,续了下联:“春读书,秋读书,春秋读书读春秋——?“此联一出,士民争相传阅,人人拍手称绝。一时,贾知府的声名大噪,他江南好也沾了大光,凭着这一上联,打响了声明,自此他的当铺生意一天好过一天,而这事儿在苏州一直被人道。 “大人笑了,一副对联而已,可算不得什么?“尤子健笑着道。 杨峥淡淡一笑,略一沉吟道:“贾知府这下联虽也不错,可终究是少了商贾之气,以你看杨某这下联如何南通舟,北通舟,南北通舟通南北——?“ 尤子健只觉得杨峥这下联,用“南”、“北”、”通”、“州”四个字重复组成,想得十分巧妙,与自己的上联“东”、“西”、“当”、“铺”, 重复组成,竟是十分的贴切?了头道:“大人才学过人,草民佩服?” 经过这么一段插曲,两人话儿也亲近了不少,尤子健道:“大人有事儿吧?“ 只是短短一句话儿,便把话题提到了正经事,就是杨峥也不得不佩服对方待人接物上,的确有一手。杨峥一笑道:“既如此,那我也不绕弯子了,江南好是苏州当铺的旗帜,所以江南好做什么,其他当铺必然会跟着做对吧?“ 尤子健了头,事实上他不应头,苏州的一切当铺早已明了一切,早在他的江南好一跃成为苏州第一家后,苏州地当铺就多了,不少竞相仿效,一时之间江南春,江南夏、江南秋的当铺蜂拥而起,还有不少干脆通当”幌子。“裕通当”不设立旗杆牌坊,栅栏门楣子上做了个铜质的三面牌,牌面镂空,凿有云头、方胜、万字不断头等花样,形如挂檐,叫做“云牌”,后部嵌在门楣上,并挂上两个幌子就开了当铺,幻想着有朝一日能与江南好一样成为这行当的饶楚。 所以,杨峥这话儿并不算过分,由不得尤子健不承认。 “可以这么?“尤子健道。 杨峥嗯了声道:“那若是希望尤掌柜的继续收取饼卷,想来其他当铺也会答应了?“ 这话儿一出,尤子健登时吃了一惊,若这话儿要是杨峥在这顿之前,他必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还会满心欢喜,可听了杨峥一席话,才看他一番安排,早已觉得手中的卷是烫手的山芋,恨不得立即卖出去才好,哪怕价格赔银子也算是好的,他不傻,一旦杨峥用强势手腕平衡物价,那么他手中的卷就是一堆废纸不,还要跟着赔钱,这比杀了他还难受,所以此时此刻他哪敢答应,吃惊地望着杨峥道:“大人,你这是……?” 杨峥呵呵一笑道:“尤掌柜的不必如此紧张,我知道你已有消化不完的低价票卷,听了我的计划后,必然想着是出货,自不会吃进!” 尤子健嘀咕道:“大人既知道我的难处,为何还要让我吃下去,这可不是汤圆,吃得滚圆,这是烫嘴的山芋,吃下去可就吐不出来,要死人的?” 杨峥听他如此打趣,越发觉得这个尤子健有趣,道:“话儿是不错,可你也看出来了,这卷摆明了是有人在操作这一切,他们的目的也很简单,不仅仅是让苏州的米价乱成一锅粥,还要让各大商铺因吃卷太多,从而导致当铺与票号的混乱,从而导致整个苏州的商业混乱,不得不,制造这一切的人是个厉害的高手,在不知道他的目的之前,想要平衡物价,那么就不能打草惊蛇,所以当铺的卷还需收……?” 尤子健道:“大人有心救市,草民可以理解,可这么为难草民,这不是要我的命么?” 杨峥笑道:“要你命的话,就不会找你来了?让你收卷自有收卷的道理,你们收购卷,无非是从中获取的“印子钱”对吧?“ 所谓的‘印子钱’,其实就是杨峥前世所的利息,放债人以高利发放贷款,本息到期一起计算,借款人必须分次归还,具体方式,就是,放钱十吊,以一月为期,每月二分行息,合计一月间本利,共为十吊零二百文。再以三十日除之,每日应还本利钱为三百四十文。当贷出原本时,即扣除本利,然后按日索取每日应还的本利,到期取完。因为每次归还都要在折子上盖一印记,所以人们就把它叫做“印子钱”。 1855. 1903章:最有味卷中岁月 -- --> 俗语云:印子钱,一还三;利滚利,年年翻;一年借,十年还;几辈子,还不完!“算是对为富不仁的一种真实写照,当然了,也并不是所有放印子钱的都是为富不仁之人。頂點小說,过去一些大家族的遗孤或者无劳动能力的寡妇等等,为了维持生活,会卖掉租屋等,筹措一笔钱 ,放印子,好牟利生活。可是这样的人往往有放无收,因为不具备一定的后台和力量回收利息甚至本钱。也是一股弱势力量。他们往往花钱请黑社会或者有权势者帮助他们,在欺负别人的同时,也被欺负着。 所以,印子钱是非常不规范的借贷关系。常为国法不容。 杨峥这一番侃侃而谈,落在尤子健的眼里,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年轻的大人,竟比自己这个当铺的掌柜的,还懂得当铺赚钱的奥妙,刚才彭万里说的那句话的确没错,眼前的这人,若不当官,就凭着他对金钱与财富的理解,以及超乎寻常人可以想象的远见,再配上他的手段,未必就不是下一个陶朱公,或者比陶朱公更厉害些也说不定,见杨峥看着自己,点了点头道:“大人说的不错,咱们当铺之所以收这些卷,一方面固然是可以利用各大商铺前期发行卷太多,绑架了他们操纵价格,抬高卷的价值,另一方面正是看中了卷的价格抬高后,咱们从中收取的‘印子钱’也算是从中赚些小利。” 杨峥听得一笑,心道:“若这是小利,那真不知道在这个年代,什么是大利!“心头虽这般想,面上却温和如春,淡淡一笑道:”所以你们收购的高价票卷的购买者,想来不会是大户,富户,更多应该是百姓?“ 尤子健道:“不错,因为粮食太贵,寻常百姓吃不起,反而是这些卷还能帮他们一把,一来,我们收购的价格不低,二来,这些卷都是与粮食挂钩,吃不起粮食的百姓,买这些卷可以吃些酥饼,芝麻饼等等,这些也算是粮食?“ 杨峥嗯了声道:“这不就解了么,你们的卷还是在收,不过只收一家,那就是沈家南铺的,至于你们先前收购的各种饼卷,你们可以继续卖个百姓,有彭老爷子的这些米,还有刘家的支持,苏州的各大商铺必定会继续营业,那么百姓就会购买卷来兑换酥饼,如此一来,即可保证苏州百姓不乱,二来你们当铺与票号也不至于太吃亏,三来,没人买粮食,他们必然撑不了多久,一旦咱们的粮食进入苏州,就是他们哭的时候,那时候咱们就是化被动为主动……?“ 一听这一番安排,尤子健顿时松了一口气,道:“大人早些说嘛,差点没吓死我?“ 杨峥笑道:“这不是来不及么!“顿了顿盯着尤子健道:“尤掌柜的,你看这苏州城已乱成了这样,即便是你们当铺发行卷,只怕也没多少百姓买得起,所以……?” 尤子健道:“大人别说了,咱虽是个商人,但也知道国难当头的道理,苏州若真乱了,咱们也没好日子过,退一万步说,今日若不是大人给苏州的当铺与票号指了一条活路,一旦大人的粮食进入苏州城,咱们盲目的收入太多的卷,哭的就是我们了,咱们也不傻,岂能不知这其中的好处,所以这卷咱们在不亏本的情况下,会将价格降到最低的,尤某的江南好未必是苏州第一家,但也算有些薄名,想来也有会有不少当铺跟上的,这样一来,百姓也不至于恐慌?” 杨峥吐了口气道:“如此就多谢诸位了?” 彭万里等人立即站起来,毕恭毕敬的道:“大人说笑了,应该是我们感谢大人才是,若非大人善意的提醒,我们吃的亏更大,所以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大人不必客气?” 话都说到了这儿,杨峥也不客气,点了点头道:“苏州的危机并不可怕,只要我们同舟共济,再大的难关也能渡过,接下来就看诸位的表现了?” 三人道:“大人请放心, 这一仗我们绝不会让大人失望的?” 杨峥点了点头,与三人把酒言欢,不知不觉的多喝了几杯,差不多午饭的时候,才让彭万里等人走出了巡抚衙门。 虽说是大雪的天,一来书房里点了火炉,烧了这么久,早已是温暖如春了,二来今日为了好说话,喝的也算是烈酒,几杯酒下了肚,酒劲儿上了头,也有几分燥热,一杯浓茶入肚,越发觉得燥热,扯开了领子,刚觉得凉快些,高航就走了进来,在一旁落了座,凭着两人的关系,也用不着含糊,直接问道:“说吧,要我们做什么?“ 杨峥从茶几上重新翻开了一只茶杯,提起茶壶注入了茶汤,推到了高航身旁,然后给自己满上了一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道:“两件事?第一,这一切颇几分沈家的影子,我的性子你也知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所以关于沈家的一切,我都要知道,他白天见了什么人,铺子里卖了多少东西,晚上睡了那个女人,吃了什么,喝了什么,说了什么话儿,我都要知道的一清二楚?“ 高航道:“这个没问题?“ 锦衣卫的能力,杨峥自不会怀疑,点了点头道:“第二,你刚才也听到了,打赢苏州这场价格仗,需要的是粮食,我来朝廷也有四五日了,朝廷的粮食到了哪儿,有多少粮食,你都要知道一清二楚,粮食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可轻易碰上,哪怕苏州乱成了一锅粥,我的命令没到,一粒粮食都不可放入苏州城,你可明白!“ 高航再一次用力地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 杨峥嗯了声,摆了摆手道:“时不我待,我就不留你吃饭了?“ 高航汗了一把,嘀咕道:“我就不信吃个饭,苏州的天就塌下来了,明明不想留我吃嘛?亏你还是堂堂的二品巡抚,彭家的女婿,有权有钱,还这么小气……?“骂了几声,摇着头便出了巡抚衙门。 杨峥一笑,放下茶杯,整理了衣服,一转身出了后院,往巡抚衙门行去。 明初,朱元璋对官民所居住的房舍、穿戴的服饰和使用的器皿,都有严格的规定,违制者要受到处罚。但自永乐以后,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和奢侈之风的滋长,权贵势要早已冲破了规定的限制,竞相营建豪华的宅第。例如当今次辅杨荣在北京就建了好几座府邸,座座富丽堂皇,让人羡慕,不仅如此,其他大明官儿也莫不是如此,苏州自古是繁华之地,院林建筑本是一绝,府邸的修建也不差,不少官儿都留有府邸,事实上随着朝廷对商业的限制比洪武放开了许多,对商人许多限制也是只是嘴上说说的老黄历了,不少大户住的房舍,若是搁在洪武一朝,脑袋早就够砍了好几次,但眼下毕竟不是洪武朝,所以与这些规矩,很少有人去在意,更不用说苏州本就是繁华之地,商人既不能在政治上获取自己应有的地位,那么在田产、房屋上、衣着上、饮食上可以彰显与众不同的品味。 沈家本就是苏州首富,这些年仗着家主沈衡的周旋,靠上了南京徐家,地位水涨船高,除了收回了南京沈家房屋外,这次来苏州,沈家一举收回了往日的沈家老宅,这座老宅共有八座宅第,“分金、石、丝、竹、匏、土、革、木。申衙前、百花巷各四大宅。整个院落,粉墙黛瓦,宅院相融,由门厅、茶(轿)厅、大厅、楼厅、书房和杂屋等五进或六进组成,侧有备弄联系各院落。有的还有戏台、花园和家祠。这些峻宇华屋,集木雕、砖雕和石雕于一体:有砖雕门楼、照墙;木雕门窗、梁枋;石雕门枕、柱础都是上等的材料,难得是整个院落跨越两河之间,成前街后河的格局,这样的院落,即便是在‘不出城郭而获山水之怡,身居闹市而有灵泉之致”。的苏州城这样的院落也是极为少见的。 与前院的富丽堂皇相比,后院要多了几分朴实,可即便是这样,整个院子也是一排接一排精舍,富丽堂皇的很,在最左侧的一座书房,看似不起眼,却也非寻常富户可比,外观二间半,入内则有一间半,结构别致。北面粉墙上深色的窗框,将天井中几块石峰,数枝翠竹构成了一幅幅精致的小品画,其画意可与板桥墨竹相媲美,此轩处于东西两个大厅之中,为园主读书、作画、抚琴、奕棋之所。周围峰石散布成林,端的是一处人间好地。 书房的圆柱上一左一右雕刻着两行对联,左联为读书取正,读易取变,读骚取幽,读庄取达,读汉文取坚,最有味卷中岁月——右联则是与菊同野,与梅同疏,与莲同洁,与兰同芳,与海棠同韵,定自称花里神仙——?“ 1856. 1904章:其人皆尊崇富厚 -- --> 左lian说治学意向、方略和内容,下联却是治学的情趣、风雅和品格。你若说沈家是书香世家那就打错特错了,沈家祖上不过是做买卖的,传到沈万三这一代,啊秀好广辟田宅,富累金玉,沿至于今,竟以求富为务。”沈万三(富)的父亲从湖州南浔镇迁居到长洲县东蔡村以后,辛勤耕作,充分开发了当地大片抛荒的肥沃田土。 由于经营得法,占田日广,沈家转为招集佃户、出租田地、雇佣长短工和发放高利贷的大地主,到沈万三兄弟主持家业时就已经拥有地跨数县的良田。传至沈达卿一辈时,沈家“产益广、赀益饶”,有史籍称其田产多达数千顷。硬要说的话,也只能算是商贾世家罢了,但这府邸可不是商贾能住得上的。 此时的书房里,沈衡穿着一身青色儒袍,袍子是用苏州最好的宋锦制作的,苏州属江南东道,丝绸贡品数量最多,土贡有丝葛、丝绵、八蚕丝、绯绫。韩愈曾说:“赋出天下,而江南居千九。以今观之,浙东西又居江南十九,而苏、松、常、嘉、湖五郡又居两浙十九也。”当时有“蜀桑万亩,吴蚕万机”的说法,形容长江流域蚕桑纺织业的发达,在众多的丝织品当中,尤以宋锦最金贵,这种锦从是在唐代蜀锦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晋末,因五胡乱华导致汉人衣冠南渡。南朝宋郡守山谦之从蜀地引用织锦工匠在丹阳(与南朝刘宋都城南京相邻)建立东晋南朝官府织锦作坊斗场锦署,使蜀锦技艺传到江南。五代时吴越王钱鏐在杭州设立一手工业作坊,网罗了技艺高超的织锦工三百好几十人人。北宋初年,都城汴京开设了”绫锦院” ,集织机四百余架,并移来了众多技艺髙超的川蜀锦工作为骨干。另在成都设”转运司锦院”。 南宋朝廷迁都杭州后,在苏州设立了宋锦织造署,将成都的蜀锦织工、机器迁到苏州,丝织业重心逐渐南移。两宋时在苏州、杭州、江宁等地设织造署或织造务。宋代,江南丝织业进入全盛时期,苏州出现了一种非常细薄的织锦新品种,是理想的书画装裱材料。从宋代留传下来的锦裱书画轴子来看,宋锦在当时已有“青楼台锦”、“纳锦”、“紫百花龙锦”等四十多个品种。南宋后,为了满足当时宫廷服饰和书画装帧的需要,得到了极大的发展,并形成了独特的风格,以至于后世谈到锦,必称宋。宋锦,可分为重锦、细锦、匣锦、小锦四类。重锦有四五十种花样,其中以龟背龙纹、金线如意、双桃如意、福寿全宝、梅兰竹菊、定胜四方等。重锦又称“大锦”,花作退晕,金勾轮廓,是宋锦中最名贵的品种;细锦在四方连续、六方连续、八方连续骨式内添加小花,分别称四达锦、六达锦、八达锦,用作衣物;匣锦最薄,又称“小锦”,颜色素净,用作书画、锦匣装裱。沈衡这一身儒服,可是正儿八经的“大锦”,花作退晕,金勾轮廓,这种有时无价的东西,按说他一介商人是弄不到手的,可他弄不到徐家弄得到,这次他来苏州不过短短一个月的功夫,愣是让苏州陷入了更大的恐慌,就是他成功的挑起了苏州的粮价、当铺、票号参与这场价格大战中,让苏州这场混乱更大,更持久,可以说商业上混乱,已成功满足了徐家的要求,作为赏罚分明的徐家,自不会亏大了沈衡,得知他喜好宋锦,稍作动用了些手段,弄了些宋锦来给沈老爷子做了这么一件儒袍,这种别出心裁的奖赏,自是获得了沈老爷的欢喜,白日不好传出去做买卖,会客商,到了晚上回到了自家中,没了旁人,也不怕人说闲话,这不就穿上了。 常言道,佛靠金装,人靠衣装,穿了这身儒袍,沈老爷子还真觉得自己就是个刚刚致仕回家的官家老爷,言行举止颇有几分儒家气息。 此时他坐在堂中的竹椅上,焚一炉檀香,泡上了一壶洞庭碧螺春,焚香袅袅,茶香四溢,杯中茶汤色泽碧绿,形似螺旋,弥漫着特有的香味。 沈老爷子一杯茶汤喝了干净,眼看着孙儿,将文房四宝铺好了,这才放下茶杯,微微卷起了袖口,走了书案前,沈过一只还不算枯瘦的手臂,抓起了一只湖笔,轻轻在砚台里添了一下墨汁,手腕一翻,便在雪白的纸张上龙飞凤舞起来。 按说一个做买卖的人,最精的应是算计才是,琴棋书画那是文人墨客该玩的东西,怎么也不该是眼前这一身铜臭的老头该做的,事实上并非如此,沈衡自小聪颖,记忆力很强,他每日能读诵书籍千余言,博闻强记,早些年着实读了不少书,要不然他也不敢去科举,要不是沈家身份是大明的忌讳,凭着他一身的才学,未必就不能在科举道路上一展身手,只可惜因为祖上的关系,一身的本事没了施展的机会,这始终是沈衡心头无法抹除的伤痛。 与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中,他研究最深的一是陶朱公的商训,囤积货物,垄断居奇,把握时机,聚散适宜。用他的话儿说,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发家致富的本事,不能在他的手中断了,得传承下去,虽说这些年沈家的处境并不是很好,但这做买卖的手段却日益见长,他平日里逗弄孙儿之时,没少将这些生意经传了下去,如今的沈府就是四岁的孩童也会来几句陶朱公商训,并加以体会,算起来研究得颇有成就,第二便是书法上的研究了,眼下的他虽还称不上书法大家,但其精于书法,善真行草书,笔法洒脱婉丽,自然流畅,颇得晋人神韵,假以时日,登堂入室也未尝不可!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雪白的纸张上便留下了一行瘦金大字,一眼望去,字之体势,一笔所成,偶有不连,而血脉不断;字迹气脉贯通,隔行不断,给人一种行云流水的美感。 正在一旁的孙儿沈迈平日里也喜好书法,这会儿凑过来看了一眼,忍不住诵了起来:“人之财运,有三,一,青年以谋,二,中年合谋,三, 壮年才谋。”这话儿他听爷爷时时说起,说是人生的财富机遇有三个阶段,一是年轻的时候通过想法获得财富,二是中年的时候积累人脉和人合伙积累财富,三是壮年时靠经验和技术获得财富。他就是这么做的,事实上沈家能恢复祖上的荣耀,靠的正是这三步的积累,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了今天。 沈迈叹了声道:“辨物者,不详不做,不明不做,不识不做。爷爷对如何把握人生的财运可算是精到家了!” 沈迈从小聪颖,与商业上颇有些看法,早年尝游京师从程云南学书,凡篆、隶、八分,真、行、章草,皆能书,但终究年纪轻了些,拘于绳墨,殊乏风韵,因此在书法一道上少了些火候,倘若再放开些,或者人生的历练再深一些,书法一途上,倒也有些成就。 沈衡搁下笔,将书案上的一番话儿审视了一番,略感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奇者,谋也。以正和,以计胜。动而观,静而扰,观全局,制奇胜。用巧制胜的人,才可掌握大局,商莫不是如此!这字儿让前院给裱起来,沈家子孙都要用心体会,好学些本事?“ 沈迈忙着把字收起来,放在了一旁的书架上,用一块上等的砚台给压着,等一会儿好出去让人裱起来,挂在沈家大院,人人都能看得到的地方,他懂书法,略懂商道,无论是从书法上,还是商道的体悟上,这幅字儿都拿得出手,所以他不担心丢了面子。 毕竟是年纪大了,草书虽不如楷书那么笔透三分,但也讲究个如流水速,拔茅连茹,上下牵连,或借上字之下而为下字之上,奇形虽合,数意兼包,若县猿饮涧之象,钩锁连环之状,神化自若,变tai不露,耗费不仅是笔力上,而是心神上,与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件劳累的事情,沈衡勉强写完放下了笔,便一屁股坐回了太师椅上,重新端上了茶杯开始喝茶。 沈迈跟着沈衡最久,知道没当这个时候,就是爷爷开始询问生意的时候,自从沈家返回苏州后,商业上的经营基本上都交给了他去掌舵了,但苏州各大店铺,商铺一举一动,沈衡都需要掌握的,每日饭后或这是沈衡字儿写完,端上茶杯的时候,也就是他该说话的时候。 稍作酝酿,沈迈便将这两日苏州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个大概,得知新成立的苏商会也开始想着他靠拢,不仅如此,每日的卷也在印刷,而所需要的粮食通过他们沈家来调度,虽说碍于都是苏帮的人,但人情归人情,买卖归买卖,他们卖粮的价格其实并不低,之所以敢这么做,他早已看出这帮商铺的掌柜已别无出路,购买他的粮食,价格要比市面上低一两银子,一日一两,十日就是十两,苏州城的粮食价格只要他肯操作,就会一直涨下去,他们沈家乘机发财,这是老天爷给的机会,岂能放过,再说了,加入苏帮的商家大多数都是卷发行太多的人,这些卷如今基本上都在沈家的手中,他花了大把的价钱买过来,这本身就是帮了他们一把,冲着这一点,沈家的粮食,他们必须得买,别说如今四两一石,就是五两,他们也得吃下去,所以这几日沈家的银子说是日进斗金,并不是夸张。 1857. 1905章:一痕凉月酒初消 -- --> 但与这些,沈衡自信无比,并不如何担心,反而是那些卷的情况,让他有些吃不住,他让商铺发行卷,沈家趁机回收,再转手卖给当铺、票号,他来苏州的目的,按照徐家的要求,就是制造苏州的混乱,而苏州商品业发达 ,江南镇店铺林立,早市、夜市“买卖昼夜不绝”,还有人数众多的贩、货郎走街串巷叫卖,苏州街道上来自全国各地以及国外的商品琳琅满目,西洋的客商往来不绝,呈现一派繁荣景象。许多富人携带重金,积极从事商贸活动,间接的推动了苏州地商业繁荣,可以苏州想要真真的乱,就得从商业上下手,而这场大雪,加上他们提前准备,趁机推动了这次粮食危机,事到如今他们所需要的局面,已初见端倪,只要这么延续下去,苏州必然会陷入一场混乱。 但徐家与这样的混乱似并不满意,他虽不知为何,但也从中看得出,徐家要的是苏州的大混乱,他虽觉得徐家的要求急躁了些,可他们沈家靠着徐家一步一步走出来,不这份恩情沈家要还,就是为了子孙后代着想,有徐家这样一颗大树,比什么都强,所以他毫不含糊的继续借助这场粮食危机,制造苏州更大的混乱。 通过一旦时间的了解,打探,分析,得出了他自己的看法,苏州想要彻底陷入混乱,光是几家商铺是不够的,商铺虽是苏州的主体,但还不足以达到他想要的结果,之所以会这样,一来苏州的商铺大多是本经营,规模不大,如万福记虽是百年老字号,但其店铺不过三家,规模还不如他这后院,这样的商铺,就算乱得再厉害,不过是关门大吉罢了,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二来,商铺每日进出的量,实际不多,这样就决定了百姓从他们哪里得到损失的人数并不多,人数一少,其实就是打闹,这也是为何苏州城在粮食波动如此大的情况下,也不过是一些百姓骂了几声,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的原因了。而当铺、票号就不同了,随着苏州商业趋势越来越大,土地日益兼并严重,这种局面造成了农民没了自己的土地,≡≡≡≡,他们必须依赖大户,富户,甚至豪门,而他们因为土地面积大,在粮食够吃的情况下,土地上便不在局限于粮食,而是种植他们认为能值钱的东西,这些东西有棉花、棉布、生丝、丝织品、盐、茶七类物品为商品中的大宗,这些东西成本大,需要本钱,大户、富户有时候未必有这么大的本钱,所以少不了与商铺、票号之间的联系,事实上他的看法一都不错,通过这大半月的考察,询问,甚至查探,他从中得出,苏州城的富户、大户、地主、豪门所拥有的卷是最多的,其中不少人还与当铺、票号达成利益上的挂钩,目的就是仗着手中的卷,捆绑苏州各大商铺,从而达到操纵起价格的买卖,从中赚取他们所需要的银两,所以苏州乱在商,大乱在当铺、票号。 一旦他们乱了,就不再是几个商铺,而是苏州的地主豪门、富户、大户,甚至是百姓,只要他们乱了,苏州就彻底乱了。 这一招是他苦思冥想出自认为最有效的法子,先是利用沈家在这次粮食危机中获取好利,引得各大商铺的注意,趁着各大商铺取经的时候,趁机拉拢,然后成立以沈家为主苏帮,再利用彼此店铺的卷,有沈家统一出售给当铺,如今粮食涨价,卷与粮食挂钩,自是跟着涨,当铺不会放过这么一次好机会,尤其是那些当铺规模不大, 却又有雄心的当铺票号,自然想趁着这次机会壮大一下自己的票号,那么这些卷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这样一来,他们必然会大量买进,等他们手中卷足够多的时候,控制商家,坐地起价,转手再卖给百姓,百姓吃不起粮食,而这些商铺经营的又是与粮食挂钩的东西,这样的天,必然会疯狂购买,他们从中赚取的银子就不少,这样好的眼前利益,他自信没几个人能放得下,即便是他,若不是有徐家这个大靠山,他也未必放得过,这样的后果,当铺卷越来越多,等沈家趁机赚了足够的银子,再放低粮价,如此一来,券的价格于是一落千丈。券不值钱了,债户倘若归还利子钱,将券赎回就大不划算了,便纷纷赖起了账。当铺和票号里押着的券天天在蚀本,这样一来,那些有利益关系的富户、大户、豪门地主自是不干,乱就从此开了,事实上不仅如此,当铺天天折本,自不敢再留这个烫手的山芋,赶紧找发行券的店家,要他们按照原价赎回。掌柜们当然不答应,当铺和票号狠了狠心,贱价卖给了百姓。百姓害怕物价再次上涨,涌进店里要求兑换。商铺哪有这么多货呢?债台高筑的掌柜赶紧关门谢客,而这时候他们再趁机抬高粮食价格,兑换不了饼卷的百姓,必然会因为恐慌而愤怒,酿成大的祸端也不是不可能,而那些大户、商铺、富户、豪门地主必然也会趁机而动,那时候整个苏州城想要不大乱都不成了! 对于能在这么短的几日,想出这么一招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计策,沈衡很是有些得意,他甚至想象着在他缓缓推动下,愤怒的百姓砸了店,苏州城内倒闭的商铺十之五六,苏州陷入你争我夺的混乱局面……?“ 沈迈自不知道爷爷有了如此周密的计划,还在这几日苏州各大商铺,当铺、票号,甚至苏州几大家族的情况,当到彭家前两日从吕宋拉回来了一船粮食,放在了码头贱卖的时候,沈衡一直舒展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此番目的,仗着徐家的影响力,愣是让各大粮商囤积粮食,一粒粮食都不卖,就是趁机将粮食抬高到离谱的价格上,利用各大商铺从中赚取银子,好让那些饼卷价格一高再高,如今得知彭家卖粮食,不免有些紧张,彭家的实力在苏州首屈一指,若当真有意这么做,他未必能控制得局势。 沈迈看沈衡的眉头皱起,面上神色有些难看,便安慰道:“彭家买的粮食不多,不过才三千石,价格也不低,这么粮食也苏州城还不够塞牙缝,成不了什么气候,苏州城的粮食可都掌握在我们的手中,只要我们不卖粮食,苏州的粮食价格就低不下来?那些商铺就必须买咱们的粮食?” 沈衡嗯了声,道:“你的不错,彭家虽有些实力,可做的是海外买卖,经营的是棉布、生丝、丝织品、盐、茶买卖,粮食可不是他们玩得起的,这次能从了吕宋买回粮食,下次就未必了?” “可不是么!”沈迈道。 沈衡暗暗松了一口气,神色变得缓和了许多,道:“还有什么,我们的那些卷买得怎么样了?” 沈迈眉开眼笑地道:“那些当铺票号那是爷爷的对手,就这几日的功夫,光是咱们南铺发行的各种卷就差不多每日三千卷,咱们的卷比寻常家的要便宜了许多,加上咱们家的信誉好,刚出售就被百姓一抢而空,光是这些还不算,那些富户、大户买的也不少,我派遣细细在江南好留意了下,他们每日的收的卷差不多有一千多张,这几个月来江南好少也有万把卷了,他们出了没隔几日便哄抬一下价格,再将各种卷卖给了百姓,被百姓疯狂的抢购,他们从中没少赚银子?“ 沈衡哼了声道:“有他们哭的时候!”顿了顿又道:“他们的卷还在卖么?” 沈迈道:“这两日好像没卖,看样子八成是想囤积一下各种卷,好趁机卖个好价钱,这也难怪,如今的苏州城都是爷爷掌控之下,只要爷爷的粮食不出售, 粮价就永远平衡不下来,这种赚钱的买卖,他们不囤积些才怪呢?” 沈衡面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灿烂,虽这种效果他早已预料到,可来了他还是经不住欢喜,了头道:“这样最好了,等他们的卷囤积得差不多了,咱们的粮食也就可以卖了,到那时候咱们的银子也赚够了,徐公爷交代的事情咱们也算是完成了,也算是对得起他了?” 沈迈一脸敬佩的道:“在商业上,这苏州城还有谁是爷爷的对手,恢复祖上的荣耀,咱们沈家指日可待了?“ 沈衡道:“事情没到最后一步,咱们切莫掉以轻心,你多派些人,各大商铺多走动走动,还有江南好是苏州各大商铺的榜首,你需得盯紧,有什么风吹草动,随时告诉我?“ 沈迈道:“爷爷放心好了,当铺赚的是“印子钱”,这种大好的买卖,他们断然没有不做的道理,只要咱们的粮食还在苏州囤积的一天,他们的卷就会收一天!绝不会错的?“ 1858. 1906章: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 --> 打雁刘本就不是客套人,听他这么说只是放下了酒杯,跟着站了起来。 一旁的彭千里心道:“还真不客气?” 两人入了宴席,今日要谈的事情,用彭万里说算是事涉机密,所以必须小心为上,他丢了一个眼神,彭千里立即会意,摆了摆手站在院子里的丫鬟仆人,甚至管家彭三也退了出去,彭万里看了一眼,忽的道:“你怎么还不走?” 彭千里看了一眼那一桌子的好酒好菜,艰难的吞了吞口水道:“爹爹,我走了,谁给你们斟酒……?” 彭万里哼了声,亲自提起酒壶给打雁刘斟了一杯酒道:“我自己来,用不着你,你也出去吧?” 彭千里再看了一眼那一桌子的酒菜,狠很吞了一口口水,一脸不情愿的走来出去。 打雁刘道:“你这又是何必呢,让孩子听听也不错?“ 彭万里道:“话虽不错,可孩子还太年轻了些,才干是有的,可沉稳不足啊,我是怕坏了大师,反而不好?“ 打雁刘知道彭万里速来谨慎,听他语气也就不多说了。 “来,来,尝尝这可是正儿八经的烧尾宴,老夫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吃呢,听说这玩意大唐的时候,那是皇帝才能吃的,想不到今日咱们也能吃上一口,说起来还是咱们大明好啊,虽说文治武功比不上大唐,富裕繁荣比不上赵宋,但对我们商人还算不错,至少给了我们商籍,准许子孙科举考试,只要你有本事,也不是没有一个正经出生?“ 打雁刘点了点头道:“是不错,早年洪武爷虽说定了不少规矩,可也没怎么着我们,要不是咱们也起不来,再说了,就是今时今日,那些规矩也被世人忘了一干二净,该穿的衣服,该住的房舍,该吃的东西,咱们一样都不少,比起那些官家人,咱们除了没他们手中的权利地位,还真不比他们少些什么,比起那些百姓,咱们的日子可就好过多了,至少这样的天,我们还能有房舍可住,有粮食可吃,有衣服可以御寒,还有银子可赚……?” “好了,你就别感慨了,酒都凉了,先来喝一杯?”彭万里笑了笑,端起酒杯。大雁刘也觉得自己过了,尴尬的一笑,端起酒杯与彭万里轻轻碰了一下,听得清脆的当的一声,两人一仰头各自一饮而尽。 一杯酒下了肚,气氛也就有了,大雁刘吃了一口菜肴,撇了一眼彭万里道:“说说吧,这事儿你当真要这么做?” 彭万里将嘴里菜肴吞了,又重新提起酒壶,给自己与打雁刘彼此满上了一杯酒,才轻轻地道:“我问你,你们刘家能发展到今日,靠的是什么?“ da雁刘道:“自是我打雁的本事,还有那雁肉好吃?“ 彭万里微微一笑道:“这话儿怕是错了吧?“ 打雁刘道:“错在哪儿?“ 彭万里道:“这天下打雁的雁户不少,凤阳那地的雁也不是只有你们去的时候才在,他一直都在,为何旁人的人打雁,却没能有大雁刘的名头呢,没有你今时今日的富裕呢?” 打雁刘还真没想这个问题,被彭万里这么一问,一时还真不知这是为什么,楞了一下道:“你说我大雁刘的名头靠的不是我的本事,也不是这雁?” 彭万里道:“本事固然有,雁固然也有,可自古无论是打仗,还是经商、还是百姓种田,莫不是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你一身本事固然是天时,凤阳的雁可以算是雁了,可旁人没成功,而你打雁刘却闯出了名堂,你说靠的是什么?” “人和?这个你说的倒也不错,咱们刘姓人的确比外人团结多了?“打雁刘道。 彭万里轻轻一笑道:“话虽不错,可你们团结,能比得过浙江人、比得过晋商,比得过河南人,比不过吧?“ 打雁刘有些莫不清楚彭万里的意图,道:“我说老爷子,你有什么话儿,你直说便是,这么绕着弯子,好生头疼的很,人说你们彭家来了这苏州城在十泉街做了诗书礼乐之户,从而尽得苏州人的文才与灵气。我看诗书礼乐到是没学全,一肚子花花肠子,到是学了不少?“ 彭万里哈哈一笑,也不生气,道:“你这张嘴,还是得理不饶人,我这不是想知道你想明白没有么?“ “什么想不想的,我大雁刘什么脾气秉性你还不知道么,若是能想明白,早就说了?“打雁刘不满的道。 “好,好,好,算我错了,我说便是?“彭万里忙点头笑道。 “可不是你错了么?“打雁刘嘀咕了声,端起酒杯一仰头便将一杯酒汤喝了干净,抄起筷子吃起菜来。 趁着他吃吃菜的档口,彭万里也捋顺了自己的思路,道:“老夫所说的人和,不是你们的刘家人团结,而是你们刘家交上了好运,让皇上开了金口,若不是有这块活字招牌,你大雁刘虽能闯出些名堂,未必有这么大?“ “这就是你所说的人和?”大雁刘疑惑的问。 彭万里看了他一眼,道:“怎么?这个不算么?” 打雁刘一笑,道:“当然算了,如你所言,若非当年皇帝的金口,打雁刘三个字打了出去,我们刘家也未 必有今时今日,你说他比我们刘家团结更厉害,这话儿倒也没错!只是这有些想不明白,这事儿与我们今日要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彭万里缓缓将身子斜靠了下去,让自己的腰身靠在特意放在了后背的软垫上,慢慢地道:“关系自然是有的,今日这事儿就是你我两家的第二个人和?“ 打雁刘眉头一挑道:“此话怎讲?“ 彭万里微微沉吟了一下,道:“我问你,咱们大明如今的商人做什么买卖最多?” 打雁刘道:“天下买卖太多,有的是人做,要说做什么买卖最多,还真不好说,不过从这几年看,似是做官家的买卖最多?” 彭万里点了点头道:“不错,官家的买卖,的确是这两年来天下商人做得最多的买卖,天下买卖是不少,海外的,苏州的,杭州的、京城的一笔又一笔,可能做得大,做得响的背后莫不是有官家的影子?晋商、徽商能做大,做好,莫不是与这个有莫大的关系?你身在商界,这一点可比老夫清楚多了?” 打雁刘的确清楚无比,早些年凭着洪武金口赐下的活招牌,他的买卖可谓是畅通无阻,一日壮大一日,可随着洪武爷去世,大雁刘的招牌慢慢变得不好使,若不是他的雁肉的确不错,有没有今时今日这般景象,还真难说,随着见的人越多,多少也知道些往日不知道的事情,如现在不少商家都是老一辈经商,年轻一辈埋头苦读,目的让好自己子孙能在科举上获得一个正经出身,日后好在庙堂上帮忙说说话。 大明的天下,终究是皇帝与这些文人共治的天下,商人银子再多,也没有说话的权利,有人帮你在庙堂上说上一句半句的,这个商家的起伏就很快,甚至是走的更久远。 这一点晋商就做得好极好,晋商的崛起,可以追溯到,隋唐之间的武士貜。武则天之父、李渊父子从太原起兵时,木材商人武氏从财力上大力资助,李渊父子的就是凭借当时天下最精华的太原军队和武氏的财力开始夺取全国政权。建国后,武氏并封为国公,地位等同秦琼、程咬金等。可以想象李渊父子当时从武氏那里得到多少财产,而武氏也从他最初聪明的政治投资中得到了巨大的回报。其后还孕育诞生了中国历史上空前绝后的女皇武则天,其后晋商一直在不断壮大,即便是似鞑子这样野蛮的朝代,也都有他们的身影,且呈现不断壮大之势。 这股势力在大明建立之初,彻底爆发了出来,随着明王朝统一战争的胜利,北边地区于洪武三年六月提出实行开中盐粮的方案,以解决军队的军需供给。晋商迅速抓住了这一个腾飞的机会, ‘山西行省言:大同粮储自陵县、长芦运至太和岭,路远费重,若另商人于大同仓入米一石,太原仓入米一石三斗者,给淮盐一引,引二百斤。商人鬻毕,即以原给引目赴所在官司缴之,如此则转输入之费用而军备之用充矣。从之。’这其中的好处不言语而了,一来,召商于大同、太原仓所纳米的数量,同朝廷所支给的淮盐盐引,当存在相应的比价关系。 二来,朝廷支给淮盐引数,则是对商人支付‘转输之费’即脚价的补偿,其盐价当远高于脚价,否则召商运盐恐不能行。 三来,商人转输的‘米’,当是朝廷于陵县、长芦征收积储‘复行秋粮’即‘官米’,并非是商人所购之米。随着开中法的推移,由于盐粮价格悬殊,以及边方实行米粮采买制,才可能出现商人购米,晋商从中获取的好处可以说历代商人中最大的,洪武四年三月即规定‘山东、山西盐课折收棉布、白金赴大同易米,以备军饷’。 1859. 1907章: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 --> 随着边防需要的东西越来越多,啊 开中制已不仅限于纳粮,由于军事需要,还曾纳马、纳铁、纳茶,以换盐运销。↖,只要是朝廷需要的东西,都能够以盐引作为交换来吸引民间商人参与其中。边境驻军从最初需要粮草发展到需求各种军需物资,之后边境驻军的需求可以由朝廷支付白银供给时,盐引作为可以谋利的工具便直接向商人出售以换取白银,白花花的银子,大把大把的入了晋商的口袋,这无不壮大了晋商的实力,其次,山西矿产资源丰富,手工业和加工制造业当时已初具规模,这又为晋商的发展提供了物质基础,使得晋商逐步走向辉煌;此外,由于晋南一带地窄人稠,外出经商成为人们的谋生手段,晋中商人当时已遍及全国各地,北京城曾流行这么一句话:”京师大贾数晋人”。随着商业竞争的日趋激烈,为了壮大自己的力量,维护自身的利益,晋商的商业组织慢慢形成,一跃成为国内势力最雄厚的商帮,天下都有他们的足迹,许多人甚至把他们和意大利商人相提并论,给予很高的评价。商业的发展不仅给人们带来了财富,而且也改变了当时人们多少年”学而优则仕”的观念。他们都说”家有万两银,不如茶庄上有个人”当官入了阁,不如茶票庄上当了客”。这种观念从明初晋商就一直执行,不仅仅如此,他们甚至利用手中的聚聚了大量的财富,资助东南——“西北一带的读书人,这一带向来比较缺水,比较穷困,所以没人理会,外加地方官比较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呆太久,并没有真正的治理,于是这些地方的百姓的日子过得比较苦。生活艰苦,饭都没处吃,自然没条件读书。没条件读书,自然考不上功名,考不上功名,自然没官做,日子更加困苦,可大明的科举并没有限制次数,况且与平头百姓来说,科举是最合理,最公平的一种制度,只要你文章够好,只要你才学够好,书读得好,那就一定有出人头地的机会,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决不是随便说说的,而且并不存在歧视,为了照顾这些穷苦地方孩子读书热情,从明仁宗时确定,会试按地域分配名额,按“南六十”、“北四十”的规定录取进士。之后比例偶有调整,但按地域分配名额的制度一直没变,这种合理制度,无疑是给了东南——“西北一带的读书人提供了希望,而晋商给了他们钱财上的支持,这种捆绑式的资助,可以说给晋商带来了说不清的好处。 大明的天下,延续了宋代的体制,一言蔽之,即“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这是理解与认识宋代官僚政治体系的关键。皇权、相权、台谏之权,构成宋代朝廷中的三角,三者互相限制,又互相倚恃,形成“共治”架构。宋初完善法制,提倡依法办事,奠定了“共治”架构的稳定基础,大明不管愿意不愿意,这种体系没变,皇帝通过科举制度,从天下取得他们认为能帮皇帝治理国家的人才,而这些人才通过学习圣人之言,学得治国的道理,从而逐渐走向自觉,他们“以天下为己任,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从而早就了皇帝与士大夫 “共治天下”的政治思潮。 他们信奉,谏官虽卑,与宰相等。天子曰不可,宰相曰可;天子曰然,宰相曰不然:坐乎庙堂之上,与天子相可否者,宰相也。天子曰是,谏官曰非;天子曰必行,谏官曰必不可行:立殿陛之前,与天子争是非者,谏官也。宰相尊,行其道;谏官卑,行其言,言行,道亦行也。且身体力行,自永乐后,这种局面就越来越明显,朝廷的权利,随着读书人的地位不断的提高,实则已经对所有的阶层开放了大门,既然文官集团以及士大夫阶层中的绝大部分人都已经成为了私人工商业集团的利益代言人,那么他们从自己所在的集团利益出发,在朝廷之上,必会为其所代言的利益说话,从而获得更大的好处,晋商当初的义无反顾的资助他们,凭借着他们源源不断的财力,使得他们在大明官场的厮杀中,逐渐脱引而出,一步一步走向高位,从而掌握朝廷的话语权,帮他们说话。 商人最大的利益,除了利用天时地利人和外,其实赚的还是朝廷的税收,晋商地处山西,算得上是一个穷地方,其税收本就不高,从洪武之时,朝堂里就时有话权之人,为其说话,让山西一地的商业税一低再低,可以说晋商的商业税收,算是大明所在地里最低的一派了,能有这个效果,说到底还是晋商这些年不断努力的结果,他们资助的官员,饮水思源,对晋商投桃报李,在莫大的好处面前,他们已经维护商业了,甚至本身就是商业集团的利益代言人,所以他们才坚决维持低商业税的政策,竭力阻挠一切试图增加商业税的行为!明代农业税收低、商业税更低,而晋商的商业税收,竟在长时间里税收不升反降,其秘诀莫不是在于朝廷有人帮着说话,仗着这一便利,晋商几乎垄断了中国北方贸易和资金调度,而且插足于整个西洋。从南自加尔各答,北到伊尔库茨克、西伯利亚、莫斯科、彼得堡,东起大坂、神户、长崎、仁川,西到塔尔巴哈台、伊犁、喀什噶尔,都留下了山西商人的足迹。有些商人甚至能用蒙古语、哈萨克语、维吾尔语、俄语同北方少数民族和俄国人对答如流。可以说,从蒙古草原上的骆驼商队,到吴淞口正在出海的商船,都有山西人在计价核算,从呼伦贝尔的醋味,到贵州茅台的酒香,都有山西人在酿造叫卖。甘肃的老西庙、新疆的古城塔,昆明金殿的铜鼎、江苏扬州的亢园、安徽亳州的花戏楼,大都留下了山西人的足迹,使得晋商的力量越来越大,俨然是大明第一商帮,这其中固然有他们独特的经商手段,如晋商在福建、两湖、安徽、浙江、江苏一带购买茶山,同时收购上茶叶以后就地加工成砖茶,然后经陆路、水路两条路线运往他的各个分号,从而将大明的茶叶运到大明以外的地方,赚取大量的银子,但在大雁刘看来,晋商的成功在于及早的绑架了士大夫,使得他们为晋商在庙堂上遮风挡雨,让他们的商业足迹毫无后顾之忧的走向大明的每一个角落。 这种局面,应该说每一个商人,每一个商帮都梦寐以求的东西,可天下商人千千万万,能成功的却只有晋商,让人羡慕的同时,不免也忍不住嘀咕,自己比起晋商到底少了那些东西。 这一番思索,让打雁刘颇有几分感触,再将自己能走到今日这一步,细细想来,还真如彭万里所说,多亏了皇帝的那张金口,说到底也就是皇帝为他留下了一块招牌,在这块金子招牌下,他大雁刘才一步一步走出来,而与他一样的商人,不是雁不好,也不是人家技术不过硬,甚至也不是人家不团结,只因为少了一块遮风挡雨的金子招牌而已。 明白了这一点,打雁刘倒也没沮丧,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机遇,而他在属于自己机遇到来的时候,他很好的把握了,所以他成了今日苏州城人人提起都说竖一竖大拇指的打雁刘。 “你想学晋商……?”打雁刘喝了一口酒汤淡淡的问。 “不行么?”彭万里淡淡回了句。 打雁刘摇了摇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你的底气何在,据我所知,这杨峥虽备受皇帝信任,一再受到简拔,年轻一辈中,就他刚到三十岁就位极人臣,纵观我大明建国六十三年,从未有过,但木秀于林,风比摧之,这位杨大人年纪太轻、名声太响,地位太高,底下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想着有朝一日,能将他推下去,你觉得他在这个位置上站得长久么,我可听说了,朝廷已有许多官员对他们不满,就这次大争斗,两京的御史言官几百人,愣是联合起来弹劾他,足见他在清流之中多么的不得人心,如今碍于皇帝的信任,才得以不计较,可官场真斗,向来是你死我后,断没有和平收场的时候,今日御史言官一言不发, 不代表永远不会啃声,到那时杨大人能不能站在庙堂之上,还是个未知之数,你将身价性命放在他的身上,是不是未免太草率了些。你忘记了永乐年的沈家,下场可是抄家问斩,前车之鉴,后人之师,此事还是慎重些为好?咱们两家一路走来,能有今日不容易,断然不能走沈家的老路?这杨大人我虽没见过,但看此人年纪轻轻能做上当朝二品的官位,这些年也着实为朝廷立下了不少功勋,也算是个有本事的人,咱们既不能得罪此人,但也不能表现的太热情,将来万一有个什么事儿,咱们也不至于死得太难看?“ 1860. 1908章:冠盖满京华 -- --> 彭万里默默的听他说完,这才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道:“ 老夫可不这么看,常言说得好,背靠大树好乘凉啊,晋商之所以能成为我大明商界的第一家,除了他们过人的经商手段外,最主要的还是他们早早的给自己找了一片大树为他们在朝堂之上遮风挡雨,让他们有惊无险的去做他们想要做的一切,他们的商业税最低,他们获得生意最好,他们的足迹遍及大明每一个角落,你听听,张家口的日升昌巷、包头的复盛西巷、蒙古科布多的大盛魁街、呼和浩特的定襄巷、宁武巷等,这哪一个不是晋商打造的传奇,他们能做到这一切,哪一样不是朝廷的那一颗颗的大树在支撑着他们,让他们通过依靠大树获取商业的便利,然后扩展经济实力,引领天下!你再看看我们苏州,自古便是繁荣之地,商业的发展尤为引人注目,商品增多、市场扩大、商人活跃,海外贸易又带来巨额白银财富,人民生活富庶,社会风气侈靡。但是,你也看到了苏州商业始终不能走向大规模,不要说与晋商那般足迹遍布全国,就是这苏州城已毫无兴盛发达之相,这一切是苏州的位置不好么,自然不是,谁都是知道苏州是鱼米之乡,大运河、海域,哪一个足够成为商人梦想的天堂,事实上也如此,江南小镇店铺林立,早市、夜市“买卖昼夜不绝”,还有人数众多的小贩、货郎走街串巷叫卖,市场上来自全国各地以及国外的商品琳琅满目,西洋诸国的客商往来不绝,给苏州的商业带来了活力,正是这一切成就了大多数的商人,也包括你我,可想要再进一步,却万万不能,这其中的奥妙,不用老夫多说你也该知道?“ 大雁刘看了一眼彭万里,重新陷入了沉思,如彭万里所言,苏州地处,与商业而言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在农业方面,南方相对于北方而言更适合种植农作物,太湖流域的苏州、湖州是重要的粮仓,民间流传“苏湖熟,天下足”谚语。江南棉花、茶树的栽培也有很大发展,江南的丘陵地区开辟了许多茶园,南方丝织业有了很大发展,蜀地丝织品“号为冠天下”,江浙的丝绸产量高,朝廷用的丝绸有很多来源于江浙。永乐后期,苏州成为丝织业中心;江南地区的制瓷业也异常发达;浙江哥窑烧制的冰裂纹瓷给人以别致的美感;景德镇成为全国制瓷中心,每年可生产100万亿件瓷器。景德镇成为世界瓷都。制瓷使用旋坯车,不但提高生产效率,还使旋出的瓷坯更为精细和规格化。施釉方式以吹釉法代替刷釉法,使施釉更加均匀光泽。并且发展出彩色瓷器。使得其瓷器花纹优美,畅销海内外;仅景德镇一处,就有上万家制瓷工匠和作坊,拥有制瓷的高超技术,有设备完善的官窑,也有生产大量民用瓷器的民窑。当时已遍布福建、江西、浙江、河南、四川等省的,“纸厂槽户不下三十余槽,各槽帮工不下一二千人”,纸张品种有“竹纸”、“火纸”、“糙纸”、“柬纸”、“吉纸”、“皮纸”、“棉纸”。印刷作坊,规模相当大,印刷的创新是铜、铅活字印刷,彩色套印和拱花等工艺。东南沿海的城池,莫不是以苏州为首,不仅如此,在商业繁荣的刺激下,苏州的文化也蓬勃发展,苏州不仅是绘画中的木版年画、戏曲中的南戏、文学中的小说大受人们的欢迎,乃至说书人、园林建筑在这种社会背景下,也得以迅速发展。这种良好的局面,造就了大量商贾的出现,各种需求不断加大,从而诞生了不少书画艺术的商品化。就连裱画业,刻帖业,笔墨纸砚的制作也应运而生。经济的发达,还使苏州出现许多书画收藏家、鉴定家和被书画家称之为收藏家和书画家中介的“好事家”。在这种氛围中,文人书画家的艺术品有了广泛的市场,使得一些以书画寄托情怀的业余书画家几乎成为了职业书画家,大大促进了文人书画的蓬勃发展。知名书画家的作品很快可以成为商品并转变为金钱,因此专门以营利为目的的伪造的书画作品也泛滥起来。这样文化氛围的催生下,使得苏州民间贸易活动定期进行。州县一级的集事,每月有五六个;乡镇每月有二三个;府城则每日一集;有的地方有药王庙会;淮河以北秦晋以东,各方商贾运送物品,入城为市。这样一个从任何一个商业条件来说,都是完美无缺的商业城池,按说应该成为天下商界的饶楚,可事实却并非如此,苏州的商人却一直壮大不起来,一方面他们主张“货殖为急”,“时任知物”,实业为主,商贸为副。强调信誉为本,精细作业。他们具有经济头脑,常常实行薄利多销,以加快资金周转。因为才子、士绅的不断加入,苏商的经商素质相对较高,另一方面苏州商人多半是埋头做事,低调做人,遵循着“远官僚,亲商人”的古训,孜孜不倦地追求着“事业富国”。尽管与官僚少有来往,这样的后果,使得苏州商人渐渐远离了庙堂,渐渐被人忽略,在晋商、徽商的倾轧下,渐渐只注重苏州一地,因此在得天独厚的天时地利人和的绝好条件下,苏州的商人其发展反而不如这两大帮派,这其中固然有苏州商贾的不团结,另一方面也的确如彭万里所说,朝廷没人帮着说话,使得朝廷在碰不得那些朝廷大佬背后的晋商、徽商、鲁商的时候,目标往往就锁定了苏州。 在他们看来,苏州棉纺业、丝织业、制盐业等发展迅速,商业中不仅有商品粮贸易、棉花贸易、丝织品贸易,也有书画买卖,俨然是“列巷通衢,华区锦集,坊市棋列,桥梁栉比!商业都市,这里的商人吃得好,喝的好,每日还有大把的银子赚,多收点商业税似是应该的,所有就有药材每斤、白小碗每十五箇,税钞、牙钱钞、塌房钞、各二百文。 荔枝、圆眼、冬笋、松子、桐油、柏油、黑砂糖、蜂蜜每斤,腊臙脂每两,土粉、土硝、硷、松香、墨煤、(荣去木改林)麻、肥皂末香槐花、胶枣、鸡头、螃蟹、蛤蜊每十斤,干兔鸡鸭每只,白茶锺每六箇,甘蔗藕每十根,竹箸、每一百双,竹扫帚每十把,蒲蓆每领,杂毛小皮每张,毡、帽每箇,草鞋每十双,税钞、牙钱钞、塌房钞、各一百七十文,税收不可谓不多,不可谓不杂,若说光是这些到也罢了,那些收税的官吏,仗着是朝廷的官儿,加上苏州也没什么人说话,住的又是人间的天堂,在他们想象中,苏州的商人应该是富得流油,趁机收些好处是应该的。 所以,他们奉命来苏州,即在当地横行霸道。招揽大批地痞流氓充当爪牙,在苏州周边设立关卡,强征过路税,更在苏州城内挨家敲诈,向各位老板征收保护费。甚至连普通的手工工场工人,也要向他们缴纳利钱,是年正逢江南水灾,丝绸销售正是淡季,诸多以丝绸加工为业的手工工场本就难以为继,税使的到来更雪上加霜,大批工场主纷纷破产倒闭,仅苏州一城,就有两万多工人“下岗”。没活干,可税还要照交,破产了也要倾家荡产,这样日复一日的盘剥下,苏州的商人自不能壮大,这也是苏州商人为何一直不如晋商、徽商最大的原因了。 “你的心思我知道,可这位杨大人真得值得我们支持么?“强大的现实面前,让大雁刘也有些动摇。 彭万里哈哈一笑道:“你啊还是年轻了些,眼光还不够老练,这位杨大人年纪虽轻了些,可手段可不一般,但看这次大争斗,两京那么多的御史言官愣是没能让他致仕,大明开国六十年来头一遭,就凭这一点,他就不是一般人,相信我吧,我这双眼虽老,可看人是不会看错,这个杨大人就是我们需要的人,绝对没错?“说着再次端起酒壶自斟自饮了一杯,再给大雁刘满上了一杯,道:”咱们两家在苏州做了一辈子的买卖,你也看到了苏州商人的苦楚,人人都说苏州是人间天堂,商业贸易门类诸多,洋货、皮货、绸缎、衣饰、金玉、珠宝、参药诸铺、戏园、游船、酒肆、茶店,如山如林,不可胜数,多是不假,可又有多少人赚了他们想要的银子呢,咱们苏州商人不能壮大,获得窝囊,说到底还是少了一个能为我们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啊,如今杨大人来了,这是咱们苏州的福气,你说咱们能就这么放了么?“ 大雁刘点了点头道:“话虽不错,可你该知道,自古官场险恶,今日或许可以冠盖满京华,明日未必不能斯人独憔悴,这位杨大人或许有些手段,可终究是年纪太轻了,让人不太放心啊?” 1861. 1909章:一日看尽长安花 -- --> “谁没有年轻过,谁还没有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fang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风采,杨大人年纪轻轻就位居高官,换做是谁少不了春风得意,可我可看这位杨大人却没有这种锋芒毕露的表现,反而是一种隐隐的收敛,老子曰:持而盈之,不如其己。揣而锐之,不可常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成身退,天之道。年纪轻轻就懂得这个道理,可不简单,你我都是过来人,该知道所谓修为并不单指打坐、练功,生活中善于体验、反思本身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寻常人未必能做得到这一点,就是非凡人物,又有几个能做得到呢,当今皇上也不过年过三旬,说起来与杨大人年纪相差不过一两岁而已,且当今皇上幼年便文武双全,身子骨结实地很,这龙椅怕是还要坐上好几年,只要皇帝宠信杨大人,这朝中又有几个人能动他呢,只要他不倒,你我今日对他有支持之恩,他日为我苏州说句话儿,未必不答应?” 打雁刘有些迟疑的看了一眼彭万里道:“你真的相信他?” 彭万里呵呵一笑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从昨日他与我说了那一番话儿,从他明明可以不必借我们之手,明明可以趁此机会一举对我苏州各大商家进行打压,甚至狠一点足以让我们这些人倾家荡产,甚至家破人亡,可他没那么做而是通过我们彭家、万福记的酥饼,江南好的当铺,这一切看着似是为了平衡物价,挽救苏州已乱成一塌糊涂的商业,可实则是对我等存了一丝仁慈之心,那时我就知道,这位杨大人品性仁厚是个值得信得过的人,而且眼光之长远,少有人及。“说到这儿,他看了一眼打雁刘,道:“今日请你来,就是为了让你随我一同效忠杨大人,你放心他不会亏待了你我!” 打雁刘点了点头道:“若这位杨大人果真如你所说这般虚怀若谷,倒也是值得你我追随的人物,如今你既由此打算,我大雁刘岂能落后于人,自是追着你去了?” 彭万里大喜,端起酒杯道:“喝了这杯酒,你我就与杨大人绑在一起了,从此共进退、不言离!你可准备好了?” 打雁刘眉头一扬,道:“人说天下的勇敢,有狗和猪的勇敢,有商人和盗贼的勇敢,有小人的勇敢,有士君子的勇敢。争喝抢吃,没有廉耻,不懂是非,不顾死伤,不怕众人的强大,眼红得只看到吃喝,这是狗和猪的勇敢。做事图利,争夺财物,没有推让,行动果断大胆而振奋,心肠凶猛、贪婪而暴戾,眼红得只看见财利,这是商人和盗贼的勇敢。不在乎死亡而行为暴虐,是小人的勇敢。合乎道义的地方,就不屈服于权势,不顾自己的利益,把整个国家都给他他也不改变观点,虽然看重生命、但坚持正义而不屈不挠,这是士君子的勇敢。刘某虽不才,愿意做个君子!“ “好一个君子!为了这句话儿,干!”彭万里大声道。 “干!”打雁刘也有些动容,举起酒杯,听得“当”的一声清鸣,两只玉杯轻轻一碰,两人举杯一饮而尽,然后相视哈哈大笑,笑声爽朗而有力。 下了数日的大雪,终于在昨晚彻底停了下,这对于还在雪天的苏州百姓来说,这绝对是一个好消息,他为此在今日一早,就开始吆喝,整个苏州城也因为这个好消息,变得热闹起来,这种欢乐的气氛,也彻底感染了苏州城,让这个冰冷的数日的城池,忽的有了乍寒还暖的感觉。 第二天天没亮,杨峥就被各种欢乐声给吵醒了,虽说昨晚忙碌了一晚上,但听到这样的好消息,他还是挺高兴,虽说眼下大雪还在,但不再继续下,那雪灾就不会有加重的趋势,解决起来难度也小了许多,不得不说这是他来苏州这么多天,听到最好的消息。 稍作收拾了一番,便赶往府衙上班了,因为百姓的欢呼声,他比前几日来得早了些,本以为自己怎么着也算是最早的,殊不知还有更早的人,知府衙门门前早已站了不少人,况钟的签押房里也是人头涌动,看那架势人家似是早来了。 杨大人感慨了一番,便有些脸红的赶往二堂开始着手办公了,二堂的门户叫寅恭门。这门颇有些讲究,就是这门的名字,据说是,出自《尚书》‘同寅协恭’,意思是同事们要和衷共济,精诚合作。因这个意思好,前任巡抚大人,觉得这更能体现巡抚和衷共济,精诚合作的精神,便将日常的办公的地方选在了这里,而且府衙内,许多衙门办公都围绕此处进行,用前世的话儿说,寅恭门就是巡抚衙门的中的地球,其他衙门就是月亮,月亮绕着地球转,随着官员越来越多,这里也就越来越吵闹,如西侧的理刑厅,时不时传来衙役威武的声音,宛如一场场的地震席卷二来,而东南侧税课司则因为这大雪的天收朝廷交代的杂税,少不了引起不少百姓的叫骂声,杨大人的办公房就这么夹在四处喧闹的环境中,其中的苦楚,换做寻常人,未必能受得了,好在杨峥早已习惯了这种吵闹,越是吵闹,用它的话儿说,那就是人人都在办公,若是人人都安静,那才可怕,朝廷府衙瘫痪了,少不了要出乱子。 刚坐下,早就眼明手快的属下送上了一杯清茶,杨峥喝了一口,便开始自己的公务,他的公务不多,准确的说是应付这场价格大战,其他的事情,他自问不擅长,也没去理会,该是什么人办,还是什么人办,起初府衙里不少人担心,一朝天子一朝臣,府衙的的人事少不了要调动,可看这位年轻的杨大人,坐了不少日子,根本就没这个意思,起初的担心也就放了下来,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一切照旧,几日下来,人人也就忘记了这一茬。 坐了一会儿,高航就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也不等人招呼便一屁股在杨峥对面的长椅上落了座,将今日一早看到的情况事无巨细都说了一遍。 先是大雪彻底停止,让苏州百姓看到了希望,不少街道的商家开始欢庆,一些还有些仁义的大户,富户也在自家的店铺前,让人熬落了不少粥,施给饥饿的百姓,所以今日不少百姓,还是能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稀粥,这可以说是今天苏州城最意外的惊喜。 除此之外,已经杨峥的安排,今日一早,已面临关门的万福记重新开始营业,每日的饼竟比平日里多做了一百个,不仅如此,与万福记差不多的几家酥饼也开始做酥饼,兑换百姓手中的卷,虽说仍不能满足百姓的需要,但有好过没有,加上这几家的酥饼每日也出了不少,每日差不多有上万个酥饼,一个酥饼,就能让一个百姓,面前抵上一天,每日解决上万人的饥饿,已算是不错,更何况万福记重新营业,对于稳定苏州百姓的心,可谓是作用重大! 连着两个好消息,让杨峥心情大好,道:“看来这彭老爷子是说动了大雁刘了?要不然他们虽能从吕宋调回粮食,但也要些时日,能一夜的功夫,让万福记获得粮食重新制作酥饼,除了是彭家说服了大雁刘外,我着实想不出还有别的原因?”杨峥轻轻叹了声。 高航道:“你猜得没错,昨日与你一番详谈后,彭老爷回家就让人把大雁刘请到了府上了,据说还摆上了闻名已久的烧尾宴,两人坐下来谈了许久,直到天黑的时候,大雁刘才返回了刘家,他们说了什么,据说没人知道,不过大雁刘返回刘佳后,立即让管家准备了上万石粮食,连夜送到了彭家,还说只要彭家想要,什么时候都可以来取,大雁刘是苏州第一家,囤积的粮食可不少,这不,今日一早,万福记就买到了粮食,粮价是苏州城最低价,着实让万福记的掌柜感动了一把,为了报答你的支持,以及彭家给的粮食,万福记说动了周边的几家饼店,共同来制作这酥饼,要不然以万福记的那点工人,哪能日产一万的酥饼。” “有这些酥饼,苏州百姓算是有些希望了,不至于陷入混乱,咱们的第一步算是有了个良好的开头?”杨峥松了一口气道。 高航嗯了声,道:“这还是你布置的好,要不然这大雪的天,还不知要乱成什么样子了?” 杨峥道:“这不算什么,说到底不过是陈说了一下利害关系吧了?“ 高航笑道:“话是不错,可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未必人人都能说,人人都能看得出来,你看出来了,说给他们听,他们自我斟酌一番,才肯投入,说到底你还是给他们指了一条活路,要不然,苏州城的大雪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若早日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早该这么做才是,可他们没这么做,这就说明他们是身在局中不自知,直到你来了, 给了他们一棒子,打醒了他们,才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做着一切,说到底还是你的本事……?“ 1862. 1910章:把鱼交给猫 -- --> 杨峥一笑道:“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还是他们自觉?” 高航知道他性子,不喜欢听奉承的话儿,便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想了想道:“我们的人已送来了消息,咱们的粮已到了苏州地界了,顾佐亲自督促,若是快的话,这两日也就到了?“ “到了好,咱们有粮就是化被动为主动了,这一战的胜算就高了?“杨峥长长吐了一口气,整个人也变得轻松了不少。 高航看在眼里,忍不住替他感到心疼,这几日他看着无所事事,但其苦恼可不比不任何人少,端是短短数日能想出这么一个平衡物价,联络彭家、江南好、万福记其本身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他愣是给办成了,而且在他的部署下,本已乱成一锅粥的苏州城,用他的话儿说,已有了些眉目,虽前面还有一段不短的路要走,但走了第一步,后面的路也好走,局势也没有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相信眼前这个看着风度翩翩,却有几分少年老成的杨小弟,一定能将苏州治理的很好,这不是一种直觉,而是从骨子里的信任,若说大明有人给他这种感觉,那么就是眼前的这个风度翩翩的年轻人了。 “你去告诉顾佐,朝廷的粮食,不用进苏州城了,直接去了各地的义仓吧?”吐了口气的杨峥,目光一闪淡淡的道。 高航一愣道:“去义仓?这是为何,咱么不是要粮平衡物价么?“ 杨峥道:“这个自然,只是眼下还不是时候,这一次的苏州你也看到了,无论是粮食的价格,还是饼卷、当铺、票号,莫不是有人在背后操纵,咱们要彻底平衡苏州的物价,不光光是往苏州注入粮食才行,还得把这群害群之马给一并除了……打蛇不死,反被蛇咬的事儿可不少,我可不想做那个大蛇不死的农夫?眼下的局面虽有好转,但粮食的价格还在,也就是说这帮人还留有余地,这个时候咱们的粮食运至苏州城,固然能平衡物价,但朝廷的粮食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一旦没了朝廷粮食,等他们再反扑回来,咱们再到哪儿去弄这么多的粮食来,所以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绝,这帮肆意抬高价格的地主老财一日不除,苏州这篇繁华的商业城池,怕是只做不到真正的清净!“ 俗话说隔行与隔座山,高航虽不太懂,可听这话儿似有些道理,点了点头道:“你是主帅,你要怎么做,我绝对的支持,只是朝廷的粮食这次来了不少,听说京城不少大户、富户、王侯公孙都带头拿出来了不少,粮食足足有二十万石,这么多的粮食不运进城来,也不是那个事儿,如今虽说太平年月,可这么多粮食与苏州城来说,那就是白花花的银子,诱惑不可谓不小,若是走漏了消息,难免不会引起不良之徒眼馋,说起来也不太安全……?” 杨峥嗯了声,道:“这的确是个不安因素!” 高航道:“可不是么,为了这二十万粮食,顾佐都大半月没好好睡上一觉,生怕有个闪失,坏了朝廷的大记,如今粮食安全抵达到苏州城外,你却让他们不要运进来,怕是不会答应?不光是他不答应,就是我也不答应了,为了这粮食,咱们锦衣卫也忙得厉害,沿路盯梢,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得派人去查探,不仅仅如此,粮食每到一地,锦衣卫都得细细检查,差点没累死我们,咱们的人手也不多,你不让粮食进城,咱们的锦衣儿就要多忙碌一天,还得跟着担心,着实不是一件好差事……?“ 杨峥道:“我说粮食不进城,也没说放在运河上不是?“ “你的意思……?“高航疑惑的抬起头看了一眼杨峥。 “苏州的义仓如今怕是连老鼠都不去了吧?”杨峥漫不经心丢了这么一句。 高航顺着话儿道:“可不是么,咱们这义仓洪武年还有有不少粮食,到了永乐后,朝廷做的事情太多,又是下西洋,又是出兵蒙古,还要应付安南,国库就那么点银子,哪里够用,没银子不能做事,只能增加赋税了,北方有人说话,江西的官儿也不少,安徽是皇帝祖籍,自不能加派,唯独这苏州朝廷也没什么人,加上早些年支持过张士诚,每给朝廷留下什么好的印象,再说了都是人间天堂了,为了朝廷大计,多出点赋税也是应该的,所以苏州的赋税在永乐一朝也是最重的,强大的赋税下,让百姓苦不堪言,大量的百姓开始逃亡,赋税越来越少了,为了满足赋税,不少人根本没有多余的粮食,造成的饥荒也不少,而为了平息民愤,历任苏州知府都会打开义仓放粮,从而造成义仓的粮食越来越少,到了宣德五年,义仓的存粮已少得可怜,况钟来苏州倒做出了一番救治,可苏州要做到事情太多,义仓的粮食除了赈救灾荒之外,还用它代替民间为官府办治的物品和拖欠的租税。兴利除害,铲除豪强,培植良善,几年下来,本就不多的义仓粮食就更少了,这次救灾,各地的义仓不过才几万石粮食,说起来让人不敢相信。”正说着,高航忽似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一般,猛的跳了起来,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杨峥道:“你,你是想利用义仓?“ “用不着这么大的反应吧?反正已经空了,利用一下,似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杨峥翻了一个白眼道。 高航就那么盯着杨峥看了一会儿,然后哈哈大笑起来道:“怪不得你敢不让粮食进城啊, 感情你早有准备了,苏州义仓空了,不要说那些大户、富户,就是寻常百姓都知道,你这个时候将粮食运进义仓,一来让粮食悄无声息地进了苏州城,必要的时候给出致命的一击,二来你甚至可以做出假象,苏州城除了各大商家囤积的粮食,再无其他粮,他们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哄抬粮价……?高,高,实在是高,果然是姜还是老的辣——?“ 杨峥翻了白眼,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我很老么?“ 高航咳咳了两声道:“不老,不老,你啊,一点都不老?”收了笑声,道:“二十万粮食可不少,该怎么不留痕迹的运到义仓呢?” 杨峥道:“这有何难,你去一趟彭家,找一下彭老爷子,让他做做大雁刘的主意,他们的可不少,二十万石粮食看着很多,可真要运来气,似也不是什么难事——?” “把鱼交给猫!好主意,好主意!杨小弟我算是服了你,彭家与大雁刘两家的人数加起来,少说也有上千人,每人每日搬上一袋,嘿嘿,就有不少,更何况人数多,每人的粮食就那么多,人数也分散,自然引不起那些粮商的注意,啧啧啧……?“ 杨峥着实有些受不了他这种模样,狠很瞪了他一眼,道:“知道了还不吩咐手下去做?“ 高航又赞了两声,刚准备站起来,就听得隔壁一阵呵斥声,声音极大,即便是隔了厚厚的一面墙,两人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不用说这如鸿钟一般的声音,自然是来自况知府了。 况钟的确是个干吏,治理政务,细致全面周密。曾经设置两个簿册记载民间的善恶,以施行劝勉和惩罚。又设置通关勘合簿,防止出纳弄奸作假。设置纲运簿,防止运送的入侵占偷盗。设置馆夫簿,防止不合理的需求。兴利除害,不遗余力。铲除豪强,培植良善……可以说知府大人该做的事情,他一样都没少干,可朝廷的事情就那么多,有人干得多,自然有的人干得少了,如此一来,一些没事干的人,就成了无所事事的闲官了。 要说这事儿,换做其他知府大人,或许不当一回事儿,大家都是当官的,都是混朝廷俸禄的,大家做好本职工作就好,其他的你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干也没人逼着你干,大家得过且过就算了,可况钟不是寻常的知府,在他看来,他一个刀笔小吏能做到四品的知府,这是祖坟冒青烟了,朝廷既信任他,他自不敢怠慢,该为朝廷多做事,做好事,这才算对得起朝廷。 可这是你况知府的想法,你想为朝廷当牛做马,我们可不愿意,俸禄那么低,做的活儿不比百姓少,做这个官儿干嘛。所以对于况知府的以身作则,知府衙门的大大小小的官儿并不感冒,每日该休息的休息,该混日子的混日子,该晃荡的还是晃荡,可朝廷的俸禄一分不少的拿走。 这种那俸禄不干活的风气,立即让况大人十分的不满,有意整治一番,但他毕竟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没来苏州之前,他就听说此地,豪强奸猾玩弄文字典解法律,作奸犯法谋取利益,以最难治理出名,等了苏州城趟了这趟浑水。 1863. 1911章:最是人间留不住 -- --> 那还不知道其中的深浅,越是知道,越是不敢贸然做出惩罚,可风气又不能不改,在一番苦思冥想后,他还是沿用朝廷考核官员的法度,在原有的官吏政绩考核制的修正与完善。依据明制,京官每六年“京察”一次,地方官每三年一次“大计(均指考察)的法子,制出了一套考核官员的法子。 这法子一改过去三年考察一次地方官、六年考察一次京官的规定,把考察官吏与限时办结事务、并以事务办理情况追究责任人的方法相结合,使得考察随时随地,监督无处不在,并实现行政部门与监督部门互相制约互相制衡,同时达到内阁及时了解下情,知悉官吏情况。这无疑是一种有效有益的考核措施,不仅如此,官员们承办的所有工作都登记在册,并订立完成期限,这些就成为考核的内容,简单明了,一看便知。这样,官员必须赶在规定期限到来之前完成任务,彻底杜绝了办事拖拉的现象,行政效率大幅提高。 二是考核体系周密健全。“考核法”有一套完善的监督体系:两司督察府州县官。除设六科之外还有专门的监察机构——都察院。实际上这类似于上级对下级的考核与专门机构的巡视相结合。 三是考核方法简单易行。“考核法”设置“三本账”,具体负责考核的官员根据底簿的工作明细督导工作,知府只审查关键事项,并根据考核层面的不同,采用不同的考核周期。这样,既保证了考核指标疏而不漏,也使考评过程简便易行,“考核法”就比较容易落到实处。 四是考核结果实用权威。“考核法”要求各级官员们对中央颁布的政令执行有结果,有一个清清楚楚的交代;官员们自己说过要做的事,究竟有无完成,朝廷通过“考核法”获得一个清清楚楚的了解。事情没完成,该降级的降级,该罚工资的罚工资。事情做得好,工作业绩佳,该升官的升官,该发奖金发奖金。官吏们要想保官升官就必须踏踏实实办事,来不得半点虚假,一番条条框框下来,不难看出况钟的“考核法”对 治理那些“碌碌无为、尸位素餐”的庸官,是很有效的,因为目标明确,加上这法子,做法似乎更有操作性,用“三字”概括,就是“稳、准、狠”。毕竟,对官员考核,不能仅看政绩工程、面子工程,还要求得实在的工作绩效、事业成果和民生利益;不能仅靠走走过场、听听总结,还要查查群众口碑、百姓实惠。唯有如此,才能杜绝说一套干一套、上一套下一套、明一套暗一套等,在考核考察过程中难以发现或避免的弊病出现和蔓延,算是难得的好法子。 起先不少人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观望,并不当一回事,苏州通判赵忱态度傲慢,苏州府经历傅德则巧言惑众,一些下属官吏或阿谀奉承,或假装糊涂,谁也没认真执行,况钟也佯装不在意,,每日照常处理公务,暗地里却细查隐情,对豪绅滑吏相互勾结之事,摸得一清二楚。不多日就做出了指示,罢黜了几个碌碌无为、尸位素餐”的庸官,并对几个不服的官儿上报朝廷,请了朝廷的公文,处斩了六个不法官吏,还将其罪行一一公布,一番手段下来,众官儿才知道这位知府大人是个很角色,哪还敢碌碌无为、尸位素餐,往日懒懒散散的风气一扫而空,府衙办公效力倒也提高了不少,可效力是提高了,陋习还在,府衙的官儿看着是每日忙碌,但真正在做事的却不多,他们都是一等一的人精,谁都知道知府大人的考核法一旦落实,将会是怎样的后果,这一套堪称完美的考核之法,评判官吏政绩好坏的标准以“安静宜民者”为上,“沿袭旧套虚心矫饰者”列下考。其方法是逐级考核,抚按以上述标准考核属吏,吏部以之考核抚按一级,朝廷以之考核吏部。如抚按不能悉心甄别、如实考核,则抚按为不称职,吏部应秉公汰黜之:如吏部未能精心核实处理,则吏部为不称职,朝廷宜秉公处置。逐级考核之外,还有随事考成的制度,即规定六部都察院及各衙门之间来往公文、传达处理均根据“道里远近,事情缓急,立定程期,置立文簿存照”。如有延误者,各级官吏都有责举报。如此月考、岁考,建立了严密的考核制度,使得“纪纲法度莫不修明”。 如此一来,他们只要还想着升官发财,那么就不得碌碌无为、尸位素餐,换句话儿说,他们每日从戴上乌纱帽,穿上朝服的那一刻,就必须老老实实的干活,一日两日到也罢了,可十日半个月的,这些平日懒散管的人就有些受不了,这不今日况钟早早的来了,这些官儿碍于知府大人的威严也早早赶到了,按照知府大人每日工作的程序,今日是该汇报各地的情况了,早有准备的一一应答,可一番汇报下来,知府大人眉头越皱越紧,碍于人多,知府大人坐了一上午,眼看就要过去去了,也就在众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知府大人还是没能忍住,开始骂人了。 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是各个部门有些职权不清,或是包庇的嫌疑,再者就是对于肥差要缺,往往人人都争着抢着去,而一些无人问津的职位,莫不是你推我挡的,差不多那地儿就是一个人间地狱,谁去谁倒霉似的,如此一来,肥缺根本要不了这么多人,却人人挤破了脑袋往里面钻,而是贫瘦的苦差事,愣是没人去,事情也就越堆越多了……?“ 这样的表现自是引不起知府大人的欢喜,眼看着那张脸已快成了一把刀,众官儿心头其实也打鼓,只想着说完了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哪知道好不容易熬着事情说完了,该走的时候,知府大人的雷声还是来了,这让众官儿颇有些失落,熬了一个上午,还是没能躲过这轰天雷啊?“ 况钟面色铁青的看着众人,他看到的是一张张并不如何紧张,甚至连半分羞愧的脸都看不到,他这个苏州知府也差不多做了两年了,与这其中的猫腻,岂能不知,自己的考核法为政方针是”尊主权,课吏职,行赏罚,一号令”。裁撤政府机构中的冗官冗员,若是按照自己考核法考核,眼前的这些官员,十个到有九个不符合规矩,偷奸耍滑,好吃懒做,枉费朝廷的栽培,按说他们应该很怕自己才是,但结果却非但如此,他们固然惧自己,但他们更明白,知府只有一个,而苏州城却下辖吴县、长洲县、常熟县、吴江县、昆山县、嘉定县和太仓州,要管理的地方太多,知府大人再能干,也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做了吧,你况大人自从弄什么考核法以来,罢免的官儿可不少,再罢免下去,难不成苏州大小事情你一个人做了,基于这一点,他们变得有恃无恐,事情是要做的,但人是可以不走的?“ 看着讪讪而笑的众人,本板着脸的况钟忽的露出了笑容,那张标准的国字脸,配上两道浓眉,倒也多了几分亲切,可众官儿看习惯知府大人拉长的国字脸,陡然看到这么一张笑脸,竟有些不习惯,还有几个左右看了一眼,低声道:“不妙啊,事出反常必有妖啊?大家伙儿还是小心为上?” “看来你们是打定主意要这么做了?”况钟淡淡的道。 通判赵枕道:“知府大人说哪里话,难得诸位大人都这么积极,这是好事,自然要多做点了?” 众人皆称是,积极响应。 况钟面上的笑容依旧没变,淡淡点了点头道:“多做点,那为何修筑河道,督促大户献粮这样的苦差事没人去做呢?反而是各类课税,木材、粮食、私盐这等好事却是一窝蜂的去了,这么点事儿,用了将近三十人,你们说这是给我分担么?“ 众官儿你看看我,我看看,倒也没人在意,反正事情就是这么一个事情,你知府大人愿意让我们做,我们就给你挑肥拣瘦的坐一坐,若想让我们去劳什子河道、找罪犯,劝说大户献粮,想都不要想,谁愿意做谁做去,这个我们不管,也管不着!“ 看着众人一副你有本事吃我的表情,况钟不怒反喜,两道剑一般的目光从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冷哼了声道:“你们的那点心思,别以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觉得这个苏州知府衙门少不得你们?所以你们可以这么有恃无恐?” 众官儿一听这话儿,心道:“还算是懂行的,这下该知道的我们的用处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好大家好?” “也不能这么说,苏州的事情这么多,肥的也好,瘦的也好,总得有人去做不是,咱们做了肥的,说到底还是想为大人多分担些……?” 1864. 1912章:只许州官放火 -- --> 钟冷笑道:“再顺道捞点银子,我说得没错吧?” “这个也明白,还算不错……?”众官儿彼此看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喜色道:“既明白,就该觉悟!” 但况钟若就此觉悟,那对不起况青天三个字,贪官奸,清官要更奸,这个道理,他在还是刀笔小吏的时候就明白,一个清官,清不可刻。清只是治术的一端,并不足以解决现实中的所有问题。道德洁癖、偏激的个性和强硬的手腕是其不见容于当世、不能于国计民生有所裨益的病根,当面对贪官,赃官的时候,不光有敢于为民请命的勇气,刚正不阿的秉性,还得有与贪官真斗的本事,清官好做,做一个比贪官更奸的清官,需要的往往不是勇气,胆色,而是大智慧,大凡能能成为贪官、奸官一旦为吏便长期在该衙门供职,甚至还父子相继,兄弟相传。这便造就了他们善于钻营制度和法律上的种种漏洞谋求私利的特殊本领。时人以“衙蠹”来称谓那些为非作歹的胥吏,就形象地揭示了他们为弊的方式和特点。吏胥害农,大致地说表现在二个方面,一是国家经济事务中,即赋税征收、钱粮出纳方面的舞弊勾当,其贪污来源无非是额外取之于民,或是侵蚀国家之财政;二是行政法律事务方面的舞弊牟利,遇到民事词讼,正是他们敲榨勒索的好时机,往往造成百姓坏家破产。此外,在公文传达、上报中,他们也可矫曲数字,从中牟利。至王朝末期,典吏为害,无孔不入,但不管哪方面为非作歹,百姓都是其受害者,所以一个好的清官,需要的是比贪官,奸官更奸才能应付他们,将他们绳之于法。 看着众官一副吃定他的模样,况钟冷笑了声,道:“你们应该知道我的考核法?不是说的玩的吧?“ 众官儿面上神色变了变化,却没说话。 况钟忽的提高声调道:“本官的考核法,便是将这府衙的事情,按照朝廷的规定重新分配,目的就是告诫诸位大人,吃着朝廷的俸禄,就该秉公办事,不可偷奸耍滑,上对得起朝廷,下对得起黎明百姓,所以本官才定下了,秉公办事实心为民的官员列为上考;专靠花言巧语、牟取信行的官员列为下考,对于那些缺乏办事效率的冗官,尽行裁撤。第二,通过“立限考成,一目了然”。能够对不合格的无能无德官吏,加以裁革或处罚;能够广泛增添人才,我说过这种考核,一年三次,一次没完成罚俸。两次没完成降职,若是有第三次,你们该知道是什么结果?“ “少来吓唬我,小爷可不是被吓大的?”众官儿面无惧色,反正府衙这么大,要做的事情可不少,你知府大人就算是铁人,也不能全做了,要是你有这个本事,我们也乐得退位让贤,可你做不了,到头来还是需要我们来做,所以这点吓唬人的把戏还是早早收起来,免得伤了和气。 众官儿存了这个心思,谁也没将况钟这一番话儿当一回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该是什么表情,还是什么表情。 况钟看着这一帮不知死活的东西,从鼻腔里冷哼了声,原本利剑一般的目光,此时变得更加锋利,他盯着众官儿看了一会儿,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本官离不开你们?” “我们可没这么说!”赵枕道:“我们只是觉得大人对我们有意见?” “意见当然是有了,可光是一点意见,我况钟就对你们如此失望,那你们小看我况钟了,我虽不是什么圣人,甚至没科举过,但好歹也读过圣贤书,知道人无完人,金无足赤的道理,即便是我对你们有意见,也绝对是你我的事情,断然不会做出对不起朝廷法度的事情来?所以我对你们有意见,这个我承认,但不足以影响到你们的俸禄、官职上,只要你们把事情做好,我就算是再有意见,也不会把你们怎么着,可你们看看有一个个,花言巧语、牟取信行、偷奸耍滑,哪一个是用心为朝廷做了一件事,我若再对你们一味的置之不理, 那便是上对不起朝廷,下对不起黎明百姓……?” “说得好听!”众官儿一听况钟这语气,隐隐得感到杀气,互相递个眼色,便有为首的赵枕带头说话:“我们自不是什么好官,可大人是百姓人人赞扬的清官,我就不信大人没有做一件对不起朝廷,对不起百姓的事?” “对,我们也不信?”众官儿一看况大人大有断他们后路的架势,那还敢保持沉默。 况钟目光盯着众人的脸,面上神色忽的变得无比的肃然,好一会儿才双手对着北京方向抱了抱拳道:“我况钟二十三岁承蒙皇上看得起,被选为吏,因众大臣信任,被授职为礼部仪制司主事,为官数十载,一直是秉心方直,律己清严,习知理义,处事明敏,不曾有半分对不起朝廷,对不起百姓的事情……?“况钟语气锵锵有力,落在众人耳里,人人心头为之一振,况大人的大名,众官儿虽在苏州城,但无奈人家名声太响,其生平事迹还是知道的,况钟自幼聪颖,擅长书法,但未考科举,二十三岁时因其文章简明畅达,字又写得好,被选为吏,因行事正派而获佳誉,后授职为礼部仪制司主事。当时是永乐帝朱棣执政,大臣都知其性格暴戾凶残,行事小心翼翼,但况钟在仪制司任职却无所畏惧。宫内藏书阁一次发生火灾,朱棣暴跳如雷,宫人皆惊慌失措,担心脑袋不保,况钟却如实奏明:“卷帙内蠹鱼年久每能生火,恐非人所为也。”由于况钟的沉着镇静,才把一起大狱之灾化为乌有。朱棣死,明仁宗朱高炽以廉洁清正考察官吏,况钟被提升为仪制司郎中,并尽力推荐有识之士。明宣宗朱瞻基即位,当时苏州知府空缺,因江南富饶,是一个肥缺,但又是一个“天下第一剧繁难治”之地。由于苏州又承担交税大户之名。全国收粮三千多万石,苏州一府七县交粮竟占近十分之一,比浙江一省交的粮还要多。朝廷几经考察,认定况钟为人正派、行事干练,命他出任苏州知府。 来到苏州后,苏州府经历傅德巧言惑众,一些下属官吏或阿谀奉承,或假装糊涂,很看不起“刀笔吏”出身的况钟。况钟佯装不懂,左顾右问,按下属建议行事,让当地贪官豪绅以为新太守好欺侮。其实,况钟暗中访问贤士,细查隐情,对豪绅滑吏相互勾结之事,终于摸得一清二楚。不多日即上报朝廷,处斩了六个不法官吏,还将其罪行一一公布,以此整齐风俗。况钟还与当地里长谈话,说:“对好人我以礼相待,对坏人我必依法惩处。” 况钟第二招是锄豪强。无论是乡官豪富还是打着皇帝旗号的太监,况钟都不买账。当时明朝年间一些太监,以皇帝之名操办花木、奇石和搜索蟋蟀,乘机横行不法,鱼肉乡民。太监来福竟敢当众行凶,况钟知其为黄门红人,怒斥之,以正克邪,大快人心。不仅如此,短短两年的苏州知府,他做的事很多,再繁琐的事情,他都能处置有当。主持兴修太湖一带水利,把大圩改小,圩旁凿河,使抗旱排涝两便。他虽不是科举出身,但重视儒学,培养人才。他整饬吏治,严整贪渎,很有成效。他还善于断狱,曾向皇帝奏报:初上任八个多月,就审问了罪犯一千五百十八名,自信认真仔细,并无冤案。无论从那一方面来看,他都称得上是“爱民如子”的好官,这些赵枕不是不知道,但况钟的咄咄逼人,容不得他多想,事实上他这么问,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在他看来,再清的清官,也是人来做的,只要你不是圣人,哪有没出错的时候,你知府大人都可以做错事,我们这些寻常小吏,为何就不能花言巧语、牟取信行、偷奸耍滑一回呢,大家都是做官的,说到底都是做了错事的,你况大人既能对自己的错事放任自流,又有什么资格来考核我们呢?“ 按说,这一招用的很妙,况钟是知府不假,可总不能因为官大一级,就来个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吧!自古至今,还没听说那个清官是这么做的,到是贪官、昏官这么干过,你况钟既是昏官,凭什么要求我们做个清官呢? 可他们没想到的,况钟这一生兴利除害,不遗余力。铲除豪强,培植良善,竟没有半分对不起朝廷,对不起百姓的事情,他们虽不想相信,可面对况钟的那张公正无私的脸,不知怎么的竟生不出丝毫的怀疑来。 “这么说大人是想要用考核法来考核我们了?“赵枕底气不如先前那么充足,这番话儿说得有些紧张,他已看得出,知府大人真会这么干。 1865. 1913章: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 --> 况钟冷笑了声道:“你们是第一天认识我况钟么?“ 众人心头一惊,彼此看了一眼,最后把目光看在赵枕的脸上,那意思很明显,赵大人你可以要顶住了。…頂點小說, 事关自己的乌纱帽,赵枕不得不咬牙继续面对况钟,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大人这么做,我们无所谓,可大人想过没有,苏州治下有吴县、长洲县、常熟县、吴江县、昆山县、嘉定县和太仓州七个县,要管理的地方太多,知府大人再能干,也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做了吧,自大人弄什么考核法以来,罢免的官儿可不少,再罢免下去,难不成苏州大小事情你一个人做了,耽误了大人的事是小事,耽误了朝廷的事情,是什么后果不用我多说,大人应该比我们更清楚?“ 况钟点了点头道:“这的确是个麻烦事,我再能干,也是一双手,一双脚做不出那么多的事情,罢免了你们的确是个麻烦事?“ 众人一听这话儿,顿时面露喜色,一个官儿道:“可不是么,大人留下我们,还能替大人分担些?这样也好过大人一个人去亲力亲为啊,大人该知道诸葛亮是怎么死的吧?” 另一个官儿道:“怎么死的?” 刚才说话的那官儿道:“你没看陈寿的三国志么,<<三国志>>上明确记载的孔明六伐中原的事。话说,诸葛亮恢复与吴联盟、平定南中后,就准备北伐曹魏。不久,诸葛亮遣使求战,司马懿不谈军事,问使者:“诸葛公起居何如,食可几米?”使者说:“三四升。”然后对问政事,使者说:“二十罚已上皆自省览。”经过一番不经意的询问,司马懿对人说:“诸葛孔明其能久乎”(《晋书•;;宣帝纪》)!果然,诸葛亮于当月病故于五丈原军中?” “这话儿是什么意思啊?”另一个官儿问。 刚才那个官儿翻了一个白眼道:“你傻啊,这还不明白,诸葛亮就是什么事情都做,连仗罚亲兵这等小事,都亲自去监督,活活把自己给累死了呗!“ “累死啊,这可不好,大人如今可是我们苏州的百姓支柱,你老人家可不能有事,要不然我们都没法交代了,你看这事儿要不就算了吧,苏州那么大,知府的事情那么多,大人也不能全做了不是,咱们虽不是什么清官干吏,可跑腿的事情还是能做一些的,对大人多少还有些用处?” “就是,大人没必要干净杀绝吧?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另一个官儿道。 “哼,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你们这么快走的?活儿还没干完呢,哪能就这么走了呢,你们说的对,苏州太大,知府的事情太多,我就算再能干,也不能做完所有的事情,这事儿还得你们去做……?“况钟冷笑了声道。 众官儿听到了这话儿,彼此丢了一个眼神,心说:“看到没有,知府大人是离不开我们的,事情这么多,总得有人去做,咱们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 众官儿心领神会,正要离去,可况大人没有发话,众官儿也不好立即就走,官大一级压死人可不只是说说而已,况且人家在苏州这两年,况钟与巡抚周忱悉心商议筹划,上奏书免除七十多万石。凡是周忱所做的善政,况钟都协力促成。所积蓄的济农仓粟米每年有数十万石,赈救灾荒之外,还用它代替民间为官府办治的物品和拖欠的租税。他治理政务,细致全面周密。曾经设置两个簿册记载民间的善恶,以施行劝勉和惩罚。又设置通关勘合簿,防止出纳弄奸作假。设置纲运簿,防止运送的入侵占偷盗。设置馆夫簿,防止不合理的需求。兴利除害,不遗余力。铲除豪强,培植良善,百姓像神人一样尊奉他,这样的人在苏州百姓,在朝廷的眼中,那就是公众无私的表率,是不存在收取好处,一旦他对你有什么不好的评价,没人不相信,人都说做清官没什么好处,实则好处可不少,至少朝廷和百姓对清官是绝对的信任?“ 等了一会儿,才听得况钟道:“从今日起,你们的班找上,不过这官职么,按照本官制定的考核法,该罢免的还是罢免?” 此话一出,众官儿立即哗然,一个胆大的道:“大人您这样不符合规矩,本朝就没这么干的?“ “对,你这是标新立异,破坏祖宗规矩,本朝哪有这样的处罚!”众官儿纷纷叫嚷道。 况钟嘿嘿一笑道:“标新立异,破坏祖宗规矩,这话儿从何说起,大家也是官场众人,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呢,要说这规矩是我独创的,那你们可冤枉我了,我自认做个知府还算不错,可要说能想出这么好的法子,你们可就太抬举我了?” “你,你少来,这法子不是你想的,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一个官儿大声道,反正已撕破了脸皮,也就没谁怕谁怕谁了,更何况自己身后还站着一帮同仇敌忾的官儿呢?还怕他不成。 况钟不急不慢的道:“说天上掉下来的,也不无不可,最近我夜诵《tai祖实录》,看tai祖皇帝当年可就是这么处罚官儿的,你们说本官这算不算是遵循了祖宗个规矩呢?“ 众人一听顿时面色大变,他们都在官场混了多少年,那还不不知当年洪武爷的手段,只是日子长了,大都有些陌生,此时经过况钟提起,那场早已忘记了噩梦登时被他们从遥远的记忆中拉了回来。 大明建国不久,由于朱元璋时代刑罚过于严酷,官员们不是被罢黜就是被杀头,就是一路追随的功勋都下场凄惨,更别说在朝中只因为科举做官的,很少有人能做到自然退休。当时官员们辞官的辞官,装疯的装疯,以至于偌大的大明朝廷,竟是常常遇到找不到人当,许多府衙、郡县的衙门竟无人办公。鉴于此,朱元璋突发奇想,让那些犯了罪的官员,戴着镣铐继续留任。洪武年间,在各级府衙中,这种戴罪办事的人,一度达到三百二十八人之多。于是,在大明帝国的官场上,便出现了这样一道罕见的风景:坐在公堂之上的御史,问案时铁面无情,而他脚上却戴着镣铐,因为他本人早已被判了死刑,只是还没到处决的时间,直到做到死的那天,这一壮举对大明的官员来说,是一场最不愿意想起的噩梦,大多数都选择了遗忘,此时一听况钟竟要用这种最不愿意接受的法子,对他们进行处罚,自是没人答应,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官大一级压死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与况大人争论。 “这法子还真绝?“隔壁的杨峥与高航相识一笑,彼此自言自语的声。 杨峥心道:“是够绝的,只可惜不够用?”由于朱元璋对官员的吹毛求疵,弄得大明上下无人做官,到了后期几乎是无官可派的现象,之所以出现这种结果,除了朱元璋一次又一次的亮起屠刀外,最多的原因在于朱元璋对那个时代官员的要太高,高到几乎达到了圣人的境界,用前世杨峥看到的一篇文章上的话儿来说,朱元璋的指导思想违反了基本的人性和社会规律——你非要让不是圣贤的人去做圣贤,最终的结果就是非但得不到圣贤,反而连正常人也得不到了,只能得到魔鬼!而如果你把人们当正常人来看,用对付正常人的办法来激励、约束、鞭策他们,你至少可以得到正常人,如果政策和运气不错的话,也许还可以得到一批好人。”不是圣人的官儿,都都被杀了,而天下圣贤没几个人,杀到最后,泱泱大明竟找不到一个合格的官儿来替皇帝管理百姓,迫使皇帝不得不想出了这么一个让人觉得无奈的法子? 一番争论后,见知府大人根本就没有收回的意思,一个个不知该如何是好,唯有可怜巴巴的看着赵枕。 赵枕面色苍白,他自幼颖敏,力学不辍。明成祖永乐十八年乡试中举,永乐二十二年会试夺得第二十七名,于永乐二十二年三月初一考中了进士,因为人还有些才干,被人举荐来了苏州城做了一个八品主簿,官职虽小了些,可也有些历练的地方,三年后吏部考核,还算满意,擢升为苏州吴县县令,正儿八经的七品官职,虽比不了同科飞黄腾达的师兄师弟,但好歹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他相信只要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做个知州、知府,身子巡抚也不是不可能的,有了这份雄心,与吴县的政务上,他还算不错,整饬吏治,严整贪渎,颇有几分成效,与苏州城也有些薄命,三年后朝廷考核,不知是不是因朝廷没人帮着说话,还是他这点事迹不足以引起朝廷大佬们的关注,给出的考评竟是中等,继续原地留任? 1866. 1914章:清风两袖去朝天 -- --> 一番努力,没得到自己应有的结果,不管是谁心头多少有些不平衡,他也有,可转念一想,也许这是朝廷考验自己,故意为之,抱着这个想法,他又勤恳的干了三年,想着这一次总可以了吧,可满心的欢喜,迎来的是更讽刺的下等,三年又三年,换来的是这种结果,饶是赵枕再有雄心壮志,也给浇灭了,自此断了希望,与政务上再无半点心思,终日与诗词歌赋为伴,短短几年倒也落了一个诗词县令的名号。~頂點小說, 顶着这个名号,足足九年的县令,才在宣德元年做了苏州知府的通判,算是略提了一级,算是慰藉了他多年受伤的心,当年的那点壮志雄心再次被燃烧了起来,本以为可以大展身手的时候,况钟来了,人家虽是刀笔小吏出生,可手段却不差,几番交锋下,他都落了下成,便也死了与其争雄的心思,只想着再作几年通判,运气好点混一个知府致仕回家,也算是光耀门楣了,所以这个时候让他罢官,或多或少有些不情愿,何止是他,在这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年代,没有几个官儿是真心愿意放下头上的乌纱帽,要不然也就没了今日这番较量了。 赵枕咬了咬牙道:“大人这么做,只怕是不妥吧,你虽是知府大人,可肆意罢免朝廷官员,难道就不怕人非议么?“ 况钟冷笑一声,道:“非议,我况钟清风两袖去朝天,不带江南一寸绵,最不怕的就是非议,不怕告诉你们,当初皇帝让我来苏州,就是怕苏州赋税徭役繁重,豪强奸猾玩弄文字典解法律,作奸犯法谋取利益,地方官员不听从号令,特意授予本官对所辖官吏有处置之权,此事吏部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便是这考核法我让人送到了吏部备案的,郭大人是看过的……让我当断则断不必顾忌,你们说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众官登时傻了眼,原本觉得知府大人横的很,上任才几天的功夫,不是打就是杀,那会儿还以为人家是立威,如今看来,人家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威严,手中捏着锋利无比的尚方宝剑,还有什么威严比这个管用呢?“ 况钟的这一番呵斥,众官儿立即不敢多言,就是赵枕一声不肯。 况钟道:“若还想做官的,从今日起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况某也不是杀人狂魔,更不是没事儿玩什么罢免乌纱帽的游戏,我没那个心思,也不喜欢玩这一套,弄考核法就是告诉你们,咱们是大明的官儿,吃着朝廷的俸禄,穿着朝廷给的这一身官袍,就得做些对得起朝廷,对得起百姓的好事,这才不辜负朝廷信任一场!” 众官儿虽还一脸的怒色,但比起刚才似有了些惭愧。 况钟继续道:“你们都是走过科考的人,该知道一个不算富裕的家庭,让一个人读书须得花多少银子,少说也该有百来两银子,你们的父母,兄弟姐妹,你妻子,你儿子,甚至是七大姑八大婆他们为供养你们读书,省吃俭用,把能省的都省了,你们难道就没看到,在你们读书的那些年,他们没有吃过一餐饱饭,没有添一件新衣,甚至为了你们去做旁人不愿意做的事情,他们为了是什么,你们比我更清楚,本官相信他们不是为了让你们来做一个碌碌无为,只知道肥自己的贪官、赃官,他们更愿意看到的是一个上对得起朝廷,下对得起黎明百姓的好官,而不是人人看不起,人人都可以骂的贪官、赃官,你们堂堂七尺男儿,不劳而食已经很不应该了,如果再辜负他们当初对你们的期望,你们不觉着羞愧吗?” 这一番夹枪带棒的话儿,顿时让众官儿一个个羞愧的低下了头,当初年,他们金榜题名,春风得意,何尝不想做一番上对得起朝廷,下对得起黎明百姓的大事,范文正的两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是他们时时放在嘴边的警示名言,可现实的残酷,让他们不知何时将这一番言语抛之脑后,他们开始收取好处,开始偷奸耍滑,甚至昧着良心做了不少对不起百姓的事情,在他们看来,天下的官儿都是如此,谁也比谁好不了多少。 可况钟这一番话儿,让他们认识了自己的错误在哪儿,天下的官儿不都是乌鸦,还是有一心为百姓事的好官,他们勤于政事,忠于职守,除奸革弊,为民办事,上不愧朝廷,下不负百姓, 与自己那一身所学,又何尝亏负了呢?“ “为官之道,是大圣王,以正法化,能使众生悉皆安乐。譬如世间一切堂殿,柱为根本,人民丰乐,王为根本,依王有故。亦如梵王能生万物,圣王能生治国之法利众生故。如日天子能照世间,圣王亦能观察天下人安乐故。王失正治,人无所依。若以正化,八大恐怖不入其国:所谓他国侵逼、自界叛逆、恶患疾病、国土饥馑、非时风雨、过时风雨、日月薄蚀、星宿变怪。人王正化,利益人民,如是八难不能侵故。十年寒窗一朝成名,不知恤民清廉,这官不做也罢?” 众官儿面露愧疚之色,赵枕道:“大人别说了,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你说得对,高居俯视,听政万方,寂然不动,感能无碍,言不虚发,一切自成。王欲理人,先自理身,我们连这个最浅薄的道理也不明白,还有何面目为一方父母官呢?” 其余众人都有这个心思,纷纷点头。 况钟今日本是杀杀风气,顺带教育教育这帮挨千刀的下属,眼看效果还不错,自没有继续追下去的道理,道:“丢了羊,就把羊圈修好,不算迟。身为苏州知府,能看到你们迷途知返,也算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今日一事我暂且记着,接下来就看你们的表现了!”顿了顿又道:“为官之道不外乎十二中,“六正六邪”。一、高瞩远瞩,防患末然,此为“圣” 二、虚心尽意,扶善锄恶,此为“良”。三、夙兴夜寐,进贤不懈,此为“忠”。四、明察成败,转祸为福,此为“智”。五、克尽职守,廉浩奉公,此为“贞”。六、刚正不阿,敢争敢谏,此为“直”。七、安官贪禄,不务公事,此为“庸”。 八、溜须拍马,曲意逢迎,此为“谀”。九、巧言令色,嫉贤妒能,此为“奸”。十、巧舌如簧,挑拨离间,此为“谗”。十一、专权擅势,结党营私,此为“贼”。十二、幕后指挥,兴风作浪,此为“险”。望你们牢记在心?“ 众人没想到一向公正无私的况大人放过自己,惊喜之余细细体味这一发话儿,无不为止敬佩,这可以说官场最好的教科书了。 隔壁杨峥轻轻叹了声道:“忠于职守,忠于国事,忠于自己的工作;清正廉洁,自甘清贫,不收礼,不吃请,不扰民,不拿一分俸禄之外的钱财;勤于政事,任劳任怨,事必躬亲,不敢稍有怠慢;有真才实学,无论耕种、断案、平叛,还是抚民、理政、治疆,都有突出表现;仁慈,心里装着百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天下的清官不少,能做到这一步的,怕是没有别人吧?” 高航道:“只怕是的?” 两人正说着不痛不痒的话,忽见段誉在门前张望,似想进来,又有些担心,显得犹豫不定。 杨峥皱了皱眉头与高航一前一后走了出去,一看杨峥出来,段誉急忙凑了过来,小声的道:“江南好的尤掌柜的来了,说是有些事情要见你,我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也不敢耽搁,便来看看?” “他人在哪儿?”杨峥与高航各自看了一眼,杨峥轻声道。 “就在府衙外?”段誉道。 “把他带进来?“杨峥道。 段誉应了声,转身便去了,不多时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尤子健虽说是江南好的大掌柜,但毕竟是商,加上苏商都有一股臭脾气,不与官家来往, 所以这巡抚衙门还是头一遭进来,不免有些紧张,看了一眼门前的那两头张牙舞爪的狮子,以及门外全副武装的侍卫,吓得头也不敢抬起来,只跟着低头缓行,等进去了才敢微微抬头看了一眼,眼看这府衙宽敞明亮,各种装饰也十分的气派,檐下置斗拱,斗拱疏朗,梁架奇巧,明亮宽敞,总之一句话,这巡抚衙门比起自己的江南好,高大宽阔,气势宏大的不是一点一点。 一路走走停停,也不知走了多久,一路上听着段誉解说,与这巡抚衙门倒也了解了个大概,这一道门便是仪门。仪门形制同大门,唯前坡内侧檐部采用木构卷棚。仪门为礼仪之门,凡新官到任,至仪门前下马,由迎接官员迎入仪门内。嘉庆大典,皇帝临幸,宣读圣旨或举行重大祭祀活动,也要大开仪门。仪门之后便是大堂,它面阔五间,进深三间, 是中轴线上主体建筑,也是第三进院落。檐下置斗拱,斗拱疏朗,梁架奇巧,明亮宽敞。 1867. 1915章:罢局还应屐齿隳 -- --> 大堂是巡抚开读诏书,接见官吏,举行重要仪式的地方。↖,堂正中设公案,两侧列”肃静”、”回避”及其它仪仗等。大堂之后的二堂是府衙长官处理一般公务的地方,有庄重威严的气氛。穿过二堂大门六丈左右,便是三堂,是巡抚接待上级官员,商议政事,处理公务及燕居的地方。 他跟着段誉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才听得段誉道:“到了!进去吧,我家华安就在里面?” 起初尤子健只当段誉是个跑腿的,可看他直呼杨峥小名,且语气透着几分亲切,便知两人关系定是极好,立即神态恭敬了许多,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比起第一次见面,今日的尤子健反而不像个商人,更像一个落魄的书生,一身干净的青色长袍,头戴**一统帽:脚穿黑色方头鞋,配上腰间的一块紫玉,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儒雅的书生,与昨日商贾的嘴脸半分看不出来。 “人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才一日,本官便对尤掌柜的刮目相看了?”杨峥打趣的笑道。 高航与后进来的段誉各自一笑,尤子健则脸上一红,道:“大人说笑了!” 打趣了两句,四人各自分了座,早有小斯送上了茶汤,糕点,便退了出去,杨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四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刚放下尤子健便轻声道:“大人,按照您的吩咐,从昨日卖出的卷,走了记录,请大人过目?“ 杨峥接过尤子健递过来的收据,开始翻阅了一番,虽说是有些数据,但他仍旧看得很仔细,好一会儿才从两张纸张中将头抬了起来道:“看来咱们预料得果然没错,万福记以各大与粮食挂钩的铺子开张后,吃不起粮食的百姓,改为吃酥饼了,从你们卖出去的饼卷来看来,这趋势会逐渐变大?” 尤子健点了点头道:“是这样的,万福记得到大人的关照,得到刘家、彭家粮食的支持,自昨日开始叫卖酥饼后,铺子已经挤满了人,比起那些昂贵的粮食,酥饼价格可就便宜得多了,百姓手中银子不多,吃粮食吃不了几日,可吃酥饼就不一样了,一来万福记的酥饼,价格非但没涨,反而跌了不少,一天的量也有不少,这对苏州城的粮价,只有好处可没有坏处?“ 杨峥嗯了声,这种结果他能预料得到,并不奇怪,所以脸上并没有多大的惊喜。 “话虽不错,可也不是长久之计,彭家与刘家虽说是大家,一来两家本就不是做粮食生意的,二来让他们这么贱卖粮食,一日两日还行,多了,本官或多或少有些对不住人家了,所以想要彻底平衡物价,还需好好筹划才行?” 尤子健已见识过了杨峥的手段,此时看他神色如常,便隐隐知道对方已有了计较,心头既佩服,又对杨峥当初看中了自己,选择了与自己合作感到欢喜,若非如此,自己的这点道行,在人家面前连提鞋都不配。 “有大人坐镇苏州运筹帷幄,这粮食价格迟早会平衡下来,不过是多几日功夫罢了?百姓的日子,比起前些日子,安可要好多了,至少吃得起酥饼,再不济,这不是还有些稀粥么,不至于饿死!”尤子健由衷的赞了声。 虽说杨峥不怎么喜欢听马屁话儿,但真要有人说,他也不拒绝,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没错,苏州城的物价迟早会平衡下来!“顿了顿话锋一转道:”其他的当铺有什么动静?“ 尤子健道:“自昨日江南好开始抵制南铺的商卷后,夏日好,冬日暖、秋日爽三家当铺也跟了风,绝不收南铺的各种卷,初步统计了一下,光是我们四家,南铺的卷一日就少了上千张!至于其他的商铺,想来或多或少也有些抵制,想来数字应该不会太差?“ 杨峥嗯了声道:“这样怕是损失不少啊?” “是不少!”尤子健点了点头道。 “这事儿你做得很好,只是光你们四家还不够,看南铺发行的各种卷,分明是有意为之,所以他们的卷应该不止这么多了,一日一千张看着不少,可你们别忘了,江南好不收,其他的当铺未必不收,如今的苏州城,最值钱的一是粮食,其次就是你们手中的卷,在金钱的诱惑下,不难保证没有当铺收购这些卷,再利用高价卖出?你也不是外人,我也不瞒着你,当初找你来,就是想利用你的江南好在苏州龙头的地位,先平衡这些卷的价格,所以你应该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效果?“ 尤子健是个聪明人,自是知道杨峥想要的目的,这些卷之所以值钱,说到底无非是各大商家与粮食挂钩,在有心人的操作下,粮食价格哄抬,这样一来,各大商铺因为粮食的原因,投入的成本必然会变大,一日两日各大商铺还能支持,可十日半个月,实力稍弱的就吃不消了,再者碰上了这等百年一遇的大雪,使得苏州城的粮食价格高的离谱,如此一来,即便是实力还不错的商铺也吃不消这高额的粮食价格了,最终只能做亏本的买卖,一些实在撑不下去的,只好关门大吉了,可一些好死不如赖活着的商铺,也因为无力兑现的票券,最终选择了与各大商铺合作,任由他操纵价格,而自己继续发行各种饼卷,这可以说是一种双向互利的买卖,坑的不过是百姓罢了。 如今杨峥想通过苏州各大当铺来抵制南铺的各种商卷,一家不收倒看不出什么,一旦十家,百家不收的话,南铺的卷纵然再值钱,最终的结果可能只有两个,一个降低出售价格,二来彻底停止发行,这两种结果无论是那一种,当铺都不愿意接受,一来,南铺不知是不是早有预谋,在万福记的饼卷发行后没多久,他们也就跟上了,起初众人还没觉得,还以为对方不过是跟风,买的还不多,毕竟人家的商卷并非与粮食挂钩,并不是那么好卖,价格也不算太高,因此各大当铺虽也收,但收的不多,提起的印子钱也低,每月去南铺低一下,人家掌柜的也很和气,痛快的兑换了银子,所以各大商铺对这个南铺影响还不错,平日里或多或少会收一些,即便是百姓不愿意买,也可以去南铺兑换,这种放心的前提下,许多当铺有当初的一月兑换一次,变成两月,三月了,手里的卷因为时间的累积,变得越来越多,而这才大雪,先是粮食的价格提高,各大与粮食挂钩的商铺,立即因粮食涨价,成本变大,而百姓在吃比起粮食的情况下,依靠手中的卷疯狂的兑换,而商家因为无力兑换,不是亏本死撑,就是关门大吉,这样一来,苏州城发行的卷就少了,如此一来,苏州各大商铺,因卷的减少,必然少了他们的好处,除了利用手中大把的饼卷,催着各大有实力的商铺发行外,再就是寻找新的商卷,而这个时候,南铺的商卷就落入了他们的眼睛里了,事实上随着粮食价格的上涨,南铺的卷价格上也有些浮动,加上南铺的信誉不错,大雪的日子里,除了可以兑换他们的商铺的商品外,后期发行的商卷甚至可以兑换粮食。 如此一来,南铺的商卷顿时成了香饽饽,在粮食价格不断上涨的情况下,苏州城的二十八家当铺疯狂的收购南浦的商卷,而南铺的商卷似十分的强大,竟是每日差不多上万张发行,这样的强大的发行量,竟没能让南铺关门,这让各大当铺对收购南铺的商卷又多了几分信心,这样的后果是苏州城的二十八家当铺,无论是大小,手中少说也有上千张的南铺商卷……?而江南好,夏日好,冬日暖、秋日爽这样大实力的商铺,手中更是有了上万张南铺的商卷!为了收购这些卷,他们几乎掏出了差不多一半的银子,本想趁着这些卷在疯狂的赚上一把?那知道,杨峥却做起了打压南铺商卷价格的心思,一旦这事儿落实了,原本还买来卖去、宝贝似的南铺商卷,必会因为价格的降低,便变得毫无用处,他们就算想要抵押出去,只怕到时候南铺商铺来一个货物太多,无法兑换为由,关了店铺,他们就是把南铺的一干人打死,也要不回他们的银子,在种种不利的结果下,昨日一早虽有夏日好,冬日暖、秋日爽三家跟风抵制了南铺的商卷,但仍有不少当铺疯狂的抢购,据他所知,不少当铺已收购了上万卷,他这个江南好的大掌柜的着实有些不忍心看着同行日后的凄惨样,加上他自己手头也有不少商卷,这么一大笔的银子,早已让他心疼不已,好不容易熬了一日,今日一早急急忙忙来了府衙,目的就是想让杨杨峥给想一个妥善的法子,一来,可以抵制南铺的商卷,二来不至于让自己亏得太惨?“ 委婉的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后,尤子健有些紧张的看着杨峥,生怕他不答应,一直搓揉着双手,显得十分的坐立不安。 1868. 1916章:宫棋布局不依经 > 杨峥略微思索了一会儿,随手又翻看了手中的两张纸,从数据上看这两日南铺的商卷颇有还有增加的趋势,也就说对方还不想这么快让整个苏州当铺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准确的说是对方还没有这份实力,他在增加商卷的发行,同时也在纠结,是让粮食的价格降下来,还是让粮食的价格继续提升想去,是让商铺混乱,还是让当铺混乱,从卷上面看,他似是先商铺,既而当铺……?从而达到苏州彻底混乱的局面。, 尤子健看杨峥没说话也不好询问,坐在一旁低头喝茶。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杨峥道:“如今尤掌柜的也不是外人,此事你怎么看,你也说说你的看法……这事儿关乎你们当铺的盈利,想来你该有了最妥善的法子?“ 杨峥猜得没错,尤子健确实有了自己的计较,停杨峥这么说倒也不含糊,放下手中的茶杯,道:“这事儿我回去其他几位掌柜的商议过了,他们对大人的眼光,见解都十分佩服,就是对大人一心平衡物价的决心,也怀有崇高的敬意!” “行了,都是自己人,少说这些虚头巴脑的话,赶紧入正题吧?”杨峥没好气的打趣道。 尤子健本想表象一番,怎么好也给杨峥留下一个好印象,那知人家根本不吃这一套,面上好不尴尬,嘿嘿一笑道:“大人说的是!几位掌柜的意思,这卷说到底其实就是花钱提前买下了那个东西,因为没有时间的限制,所以兑换可以延迟,至于想不想兑现,何时兑现,都是买主说了算,只要手中有卷,买主想要兑换的时候,商家都必须无条件兑换。而南铺的卷虽说是商卷,但一来价格还在,二来价格涨幅度也不小……?所以大伙儿想趁着商卷的价格还在,趁机卖出去,这样苏州城的商卷数量多了,必然是呈现饱和状态,而在我们各大当铺不再收购的情况下,南铺的商卷因为卷的数量太多,造成的后果必然是价格的下降?“ 杨峥开始还耐性的听着,听到了这会儿面上神色有些难看,冷哼了声道:“尤掌柜这是欺负本官不懂这行当的奥妙是吧?“ 尤子健面上一热,心道:“就没见过比你懂的?什么供不应求,供过应求,光是这两条就足够我们这些掌柜的研究大半辈子了?”心里虽嘀咕,面上却是带着笑容道:“大人说笑了?“ “说笑!“杨峥板着脸冷哼了声道:”若是我没猜错,你们是想趁机高价将你们库存的南铺商卷卖给百姓吧?“ 此话一出,尤子健面上一热,经过四家讨论,他们的确有这个意思,此时被杨峥说破,索性也不否认,道:“大人您也知道,我们手中的卷太多,一旦不卖出去,一旦南铺商卷因我们的抵制,变得一文不值的话,这其中的损失,我们承受不起,所以不得不想出了这个办法,一来,百姓人多,可以迅速消耗我的挤压的卷,造成苏州城的商卷数量增多,从而达到降低商卷价格的效果,二来,也可以降低我们的损失,最好不过了?” “什么再好不过了,我看是对你们最好不过了吧,你们就没想过,你们这个时候卖出南铺商卷,苏州二十八家当铺以你们为首,一旦全部卖出,所造成的后果你应我们更清楚,商卷数量增多,百价格必会下降,而从你们这儿高价买回,随着价格下降,百姓必会再一次担心价格下降,所以他们会去疯狂的兑换,南铺虽大,但那掌柜的既能一手操作这一切,还能遇见不到这种后果么,所以当商卷兑换的人数一多,他们大可因为承受不住兑换数目,选择支撑不下去,从而关闭的大门,百姓手中的商卷便是废纸一张,你说在这个时候,愤怒的百姓会怎么样,必会大乱,大人让你们抵制南铺商卷是为了平衡物价,安抚百姓的心,你们这么做这不是诚心陷入让苏州陷入混乱么,早知如此,昨日就不该找你,让你们留下这些害人的卷,好过现在听到这一番让人心寒的话儿?”不等杨峥说话,段誉一阵喝骂起来。 尤子健的确有这个心思,被段誉骂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好一会儿才接过话儿道:“我们只是随口说说,当不得真的,今日来就是想请大人给一个妥善的法子,怎么将损失降低到最小?“ 杨峥面上神色一直不好看,若是放在前世,他几乎毫不犹豫的提出建立一个一定规模的证券市场和期货市场,这样一来,这些卷不会因为贬值,变得一文不值,但历史不容许假设,首先不说这一切没那个条件,就算有,眼前的这情况他也没那么多的功夫去调度,所以证券交易,他也只是在脑海里想一想,并没这个打算,所以你让他拿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来,一时半会儿还真有些想不起来。 见他没说话,其他人自不敢说话,整个签押房的气氛有些压抑。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杨峥一字一字的道:“卷是不能卖个百姓,百姓不知情,在价格继续往上涨的时候,你们卖,他们必然会疯狂的抢购,造成的结果便是市面卷数量不断的增大,数量一多,卷的价格必然会下降,也就说从你们手中买得卷越多,亏的也就越多,百姓已卖了他们所有的粮食,才得到了那么点银子,如今一场大雪,让他们那点可怜的银子,竟吃不起一顿饱饭,你们这个时候卖出库存的卷,岂不是逼得他们走投无路,彻底乱起来么?“ 尤子健面露尴尬之色,低声道:“可我们也没法子,卖亏的是百姓,当铺活下去,不卖百姓固然是不亏,可我们活不下去啊?大人尤某着实很为难?“ 杨峥点了点头道:“这的确是个为难的事情,但再为难,咱们都不能祸害老百姓,你回去的给我戴一句话儿,谁若动了这个心思,休怪本官不客气!“ 尤子健道:“大人放心,这话儿我一定带到,可我们手中的卷?” 杨峥重重地吐了一口气,道:“你急什么,我不让你们卖给老百姓,但也没让你们不卖给别人啊?” 尤子健道:“大人说笑了,咱们这些当铺平日里做的便是老百姓的卖家,不卖他们我们还能卖给谁呢?” 杨峥淡淡一笑,站起身来,从一叠文卷中翻了一阵,从最低端拿出一叠卷宗来,缓缓打开,道:“这是近日来苏州的粮食价格变化……?” 尤子健看了一眼,见上面并不是文字,而是一个个的点,用一道道的线条连起来,形成了一道道的好看的曲线,他哦从未见过这些东西,有些好奇的道:“大人这是?” 杨峥微微一愣,随即笑起来,伸手指着其中的一条点,道:“这是一个线条与点结合的图,上面的点代表着每一天的粮食价格,而线条则表示他们的变化浮动……?价格越高,变化浮动越大,反过来说,粮食的价格越低,那么浮动也就越小?可明白?“ 这种超越几百年的东西,饶是尤子健这等聪明人,还是有些不明所以。 杨峥倒也不恼,在他看来,若是尤子健明白了,那才让他惊讶,不明白反而算是正常,这世上聪明人是有不少,可天才那种人物可不多,尤子健是聪明人不假,可远远算不上天才。 耐心继续解说了一番,尤子健总算明白了个大概,看着那十二月初三的那条开始十分平缓,后来十分曲折,宛如抬起的天鹅脖子的蓝色线条道:“这么看,这米价还是在大幅度的涨么?“ 杨峥点了点头道:“不错,从十二月初,因为大雪的原因,米价就一直在涨,只是起初并不十分厉害,可这几日米价竟从最初一两一石,差不多涨到了四两三一石头,足足涨了三两二,是原先米价的四倍,而据说今日的米价已经涨到了四两六一石头?“ “这些粮商太黑了,再这么涨下去,苏州迟早要乱的?“尤子健轻叹了声。 杨峥道:“是够黑的,即便如此,苏州仍没有米商卖粮食,苏州百姓仍吃不到粮食?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尤子健道:“他们嫌粮食价格还不够高?” 杨峥道:“不错,他们提前囤积了粮食,加上这场雪灾遍及整个江南,也不说往日可以从浙江、凤阳、湖北一带购买粮食来平衡物价,今年因为这场大雪的波及,苏州已买不到粮食,只要朝廷的粮食一日不入苏州城,那么他们就可以高枕无忧的涨价,哪怕是天价,他们也不愁没人不买粮食?“ 尤子健点了点头道:“今年的苏州,的确不同往日?也难怪苏州的米商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涨价,他们囤积了大把的粮食,有恃无恐!” “正是这个理儿?”杨峥点了点头道:“不过亏他们这么做,你们这些卷才能成为宝贝?” 1869. 1917章:贱取如珠玉 -- --> 尤子健与商场中摸爬打滚的数十年,自是明白了其中的奥妙,由于粮食一个劲儿的疯涨,使得各种与粮食挂钩的东西,都跟着涨,而吃不起粮食的百姓先慌了神,为了活命,他们不得不疯狂的购买市面上与粮食挂钩的所有东西,而在他看来,市面上的各种卷是最划算的,因为百姓的疯狂抢购,这些原本废纸一张的东西,立即变成了商家的宝贝?而那些米商因囤积大米,想要更高的价格,大米的买卖,自是不会做,可市面上卷的价格疯狂在涨,必然会引起他们的眼热,他们财力雄厚,家大业大,岂会放过这样的好买卖,所以他们一面疯狂的囤积粮食坐地起价,另一方面坐着因他们的粮食价格的变化幅度,做起了各种卷的买卖,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过硬,他们之所以敢这么做,因为他们有足够的自信,他们手里有粮,而苏州城恰恰没粮,百姓没粮……?“ “大人的意思是让我们把卷买个这些米商……?”尤子健疑惑的道。 杨峥重新走到了书案前,再一次伸手在那厚厚的书卷,文综里面翻了片刻,笑着抽出一卷纸张来,放在书案上,翻开了扉页,道:“这些米商,想来尤掌柜的不陌生吧?” 尤子健微微起身,伸长了脖子往那书卷上看了一眼,便见书卷上密密麻麻写了不少字儿,再一看,竟是苏州城内各大米商,除了像苏记、桃花眼、虎丘米粮这几家数一数二的大米粮店外,就连三笑、寒山门这样的无名米粮店都记录在册,不由得暗暗惊讶。 杨峥等他完了第一页,随手翻了一页,尤子健一看了一眼,见是另外一幅与刚才一模一样的线图,有了先前的经验,这次看起来要轻松了许多,只见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着苏州城内每一家米粮店,每日收入多少卷,卖出多少卷,收入的价格是多少,卖出的价格又是多少,那一条的红白、黄绿、青篮紫的线条配合那一个,既明朗又整洁,他只是看来几眼,便看出了其中的大概,如平江路的苏记米粮店,从十二月初就没有卖出一n☆n☆n☆n☆,粒粮食,但他们的商铺却并没有关门,做的便是这卷的买卖,那一条红色上升的曲线,很清楚地可以看出,他们从苏州大雪后,购买万福记的卷一天比一天多,最多的一次竟涨幅度为最初的五成,他几乎能想象得出,他们每日买进的饼卷是多么庞大的数字,比起他们来,自己拥有的那卷,不过是九年一毛。 他有些惊讶的看着杨峥,似不相信眼前的这一切是真实的。 杨峥一笑,伸手指着苏记下的一段曲线道:“这是十二月初三他们购买的饼卷,一共五千三百张,是不是比你们的江南好的当铺还多?“ 尤子健了头道:“多的不是一心半?” 杨峥嗯了声道:“胃口大的人,吃得就多,他们一日吃这么多,无非是想从中得到的好处更大,他们因为手中有大把的卷,便可以坐地起价,不费吹灰之力,坐收渔人之利了!这还不算他们手中的粮食!” 尤子健道:“大人的意思我明白,可他们收购的是饼卷?而我们积压的是商卷!他们未必收?” 这时高航笑道:“这个你们放心,从我们锦衣儿这几日打探的消息看,随着粮食疯狂的涨价,苏州城的百姓吃不起粮食,不得不将兑换了手中与任何粮食挂钩的饼卷,这种结果又掌柜的是商人,应该比我更明白?” 尤子健了头,百姓手里没钱,只有卷,在饥饿的情况下,他们疯狂的兑换,这样的结果,造成不少商家破产关门,而勉强支撑的商铺,每日也维持不多的酥饼兑换,除了少数的饼卷迫于当铺与票号还在咬牙发行外,其余商铺要么是兑换得差不多,不敢再发,要么就是住了强大的压力,不敢再发,这样造成的后果是一大批与粮食挂钩的卷,在经过疯狂的兑换后,消失在历史的尘埃当中,各种卷也就少了许多,而轻易操纵粮食价格的商家么,在不卖粮食的情况下,又想趁机发财,各种卷是他们最好的选择,因此会收购市面上所有的卷来维持他们的利益。 “随着百姓将手中的饼卷兑换,造成的后果是市面上卷减少, 而那些一心想着发财的米商们,不得不重新收购一些卷,南铺发行的是商卷,虽比不上那些饼卷好卖,但总好过没有,而且人家信任好,难得是这几日南铺发行的商卷是可以在南铺兑换苏帮十大商铺的饼卷,短短数日,让南铺的商卷的价格看涨,苏州各大米粮店自不会放过这次机会!”高航侃侃而谈,到这儿稍作停顿了一下,伸手指了一下虎丘这等米粮店笑着道:“就是这等米店,从前日开到今日,短短三日的功夫,收购的南铺商卷足足有三千多张了……?”着目光望向尤子健笑着道:“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店,都能日进千张南铺的商卷,其他的大米商只怕不会少于这个数目吧?” 尤子健了头道:“定不会少这个数?”顿了顿道:“大人的意思我懂了,大人是想让我们将手中的卷卖给这些米商!“ “不错,苏州能有今日的局面,他们算是功不可没,这段日子没少赚,卖给他们最合适不过了,也算是替老百姓给他们教训,让他们知道知道为富不仁的下场?“杨峥冷声道。 尤子健心头动了一下,再看杨峥目光里多了几分畏惧之色,沉吟了一会儿咬牙道:“大人为何如此肯定,这些米商会买卷,而不是买米呢?“ 杨峥道:“尤掌柜的是做当铺生意的,应该知道,一件宝贝在自己手中握着,不用担心有人抢,有人夺,而这宝贝旁人买不到,关键是宝贝的价格一日高过一日,若尤掌柜的是这宝贝的主人,你会怎么做?“ 尤子健一笑道:“这还用么,当然是放得越长越好?” 杨峥道:“可不是么,对于那些米商来,今日的苏州城米就是他们的宝贝,这宝贝不用担心有人抢,有人夺,多放一日,价格就多涨一成,早卖一日,便亏一日,你他们还会买么?” “是不能卖?”尤子健自言自语嘀咕了声。顿了顿又道:“可草民还有些不明白?大人不让我们买积压的卷是担心,百姓吃亏,所以才让我们将商卷卖给各大商家,可大人就不担心他们再卖给老百姓么,他们手握大把低价时购进的票券的财主们,便可以坐地起价,到时候比我们卖出的价格更好,那岂不是……?” “卖?他们是绝不会卖的?”杨峥一脸自信的道。 尤子健看杨峥一脸自信的神情,心头越发好奇,想了想道:“大人为何如此肯定?” 杨峥淡淡一笑,神色之间透着无比的自信,看了一眼尤子健道:“奇货可居尤掌柜该知道?“ 尤子健道:“”吕不韦贾邯郸,见(子楚)而怜之,曰:此奇货可居,‘经演变,这四个字已有独特的意义,指把少有的货物囤积起来,等待高价出售。也比喻拿某种专长或独占的东西作为资本,等待时机,以捞取名利地位。这些米商囤积粮食,显然不是为了独占某种东西作为资本,等待时机,以捞取名利地位?他们是为了财!” 杨峥道:“他们要的钱财,粮食经过他们的手,已变成了价值连城的宝贝,只要他们的愿意,宝贝价格还会再涨……?” “粮食是他们一手打造的,那么这些卷……?“尤子健盯着杨峥喃喃道。 杨峥了头道:“人的自信是在不断成功一一的积累起来的,粮食的成功,已让他们看到了自己的实力,而苏州的局面,可是天时地利人和了,这些卷同样可以变废为宝?而让一样东西成为商家手中的宝贝,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 尤子健额头微微突了几下,盯着杨峥道:“低价收购,然后囤积起来,等百姓需要的时候,再高价卖出去!” 杨峥了头道:“不错,论其(商品)有余和不足,则知(价格)贵贱。”他发现价格涨落有个极限,即贵到极后就会下落;贱到极后就会上涨,出现”一贵一贱,极而复反”的规律。这就很符合现代市场规律的。因为一种商品价格上涨,人们就会更多地生产,供应市场,这就为价格下跌创造了条件。相反,如果价格太低,就打击了积极性,人们就不愿生产,市场的货物也就少了,又为价格上涨创造了条件。这便是陶朱公的”积贮之理”。 在物价便宜时,要大量收进。”贱取如珠玉”,即像重视珠玉那样重视降价的物品,尽量卖进存贮起来。等到涨价之后,就尽量卖出。”贵出如粪土”,即像抛弃粪土那样毫不可惜地尽是抛出。眼下粮食在他们手中,他们便有了掌握苏州价格的底气,这样的好局面,你觉得他们会满足这一银子,卖出手中的宝贝么?“ 1870. 1918章:须知公相起犁锄 -- --> 尤子健轻轻叹了声道:“听大人这一番话,胜过十年书啊,只要能卖,一切就好办了!” 杨峥了头道:“能卖固然是好,可也得把我一个度,若是苏州二十八家一起买,后果如何,你比我更清楚……?” 尤子健道:“大人请放心,我们知道规矩,苏州二十八家,一共有三万多张,除了我们四家手中卷过半之外,其余的当铺并不多,我们会让他们先卖出去,拖上几日,这样来咱们也不至于卖得太狠,引起他们的警觉?坏了大人的大事?”杨峥道:“如此最好不过了!” 几人就着细节方面又了一会儿话,眼看天色差不多了,尤子健便起身拱手告辞,杨峥嘱托了几句,便让段誉送尤子健出去,待人都走干净了,杨峥才收拾收拾东西,往回敢。 刚走了几步,就听得一个声音道:“杨大人……?” 杨峥扭头一看,却见况钟缓缓走了过来,虽上了一天的班,可人家走路如风,一累的意思都没有,看得杨大人不出的羡慕。 况钟几步走了上来,先是抱拳行了行礼,道:“杨大人这么晚才走?” 杨峥拱了拱手道:“况大人不也是这么晚么?” 况钟呵呵一笑道:“的也是?” 杨峥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道:“怎么?况大人找我可是有事?“ 况钟面上一热,道:“的确有一件事想麻烦一下大人?“ 杨峥道:“况大人客气了,你我如今同一个府衙做事,也算是彼此熟悉了,如此客气做什么?” 况钟道:“大人的是!“完在怀中一阵摸索,摸出一张纸来,递了过来道:”早就听大人才学惊艳,今日特意来请教?“ “那都是世人的吹嘘,当不得真的?“杨峥谦虚了两句,便随手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纸张,只看一眼,便知是怎么回事了,是几首《劝农诗》,要这全农诗是自古至今,地方官的一种传统,目的≤≤≤≤,勉励人们依据季节,重视及时耕作。古人以农业为立国之本。农业不仅关乎人民的生活,而且关乎政权的兴衰成败。有鉴于“以农为本”成为秦汉以来历代王朝的基本国策。在宋代,为了扩大政府财源,满足人口和城市商品经济迅速发展的需要,宋朝统治者采取了一系列发展农业的措施。史载“国家每下诏书,必以劝农……”历朝历代诗人墨客、政宦显要,留下的劝农诗也就应运而生了。 《多稼轩劝农诗》有曰:农事惟邦本,先农履亩东。劝耕时廑(勤)虑,敢为惜劳躬描写了一场春雨过后,京郊大地郁郁葱葱的景象。与农事相关的,作为一个有作为的封建皇帝,雍正是很关心邦本一一农业的:“夜来新雨过,裔甸绿平铺。克尽农桑力,方无饥冻虞。蚕筐携织妇,麦饭饱田夫。坐对春光晚,催耕听鸟呼”。古诗有曰:“田畯催耕二月天,野田弥望尽瑶田。阳和毕竟难埋没,放出枝头翠色鲜”。劝农蔚然成风,兼之儒家传统和朴素的民本思想。西汉就有司马迁《史记V;文帝纪》:“其于劝农之道未备,其除田之租税。”晋代更是上级考察地方官员政绩的一项首要内容。唐房玄龄等撰《晋书V;职官志》:“郡国及县,农月皆随所领户多少为差,散吏为劝农。”西晋束皙《劝农赋》:“惟百里之置吏,和区别有异曹;考治民之贱职,美莫当乎劝农。”宋代以后,各级地方长官均兼一地之劝农官,每春二月农作初兴之时,守令出郊劝农,并须作劝农诗一首,宣示君王美意。宋V;张矩《劝农》诗曰:“善端天赋本无殊,力穑之余好读书。莫讶劝农因劝学,须知公相起犁锄”。往哲代隔千年,古风犹现,此中真意,能与言乎?宋V;苏辙《和子瞻次韵陶渊明劝农诗》六章有曰:“我行四方,稻麦黍稷。果蔬蒲荷,百种咸植。粪溉耘籽,乃后有穑。尔独何为,开口而食”。苏东坡《劝农诗》云:“咨尔黎汉,均为一民。给我三亩地,结茅为子邻。鹦舌尚可学,化为黎母民”。表达了重农、劝农、关心农业的心情。明承宋制,加上朱元璋农出身,对这种与民有好处的事情,自是全力支持,从洪武初年开始,地方官每年都要为百姓写几首《劝农诗》,这事儿对经过科上的走过来的官儿,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是几篇应付作文而已,只要内容上有告诫农民要重视田间耕作,精耕细作,不误农时意思也算过了,但况钟出身於刀笔吏,虽能写诗词,但毕竟比不了那些科场上的士子,写这样的命题作文,多少有些心里没底,今日匆匆写了几篇,好与不好他还真看不出来,所以想找个人看看,恰好杨峥从府衙走出来,两人正巧碰上了,况钟也就拿出来了。 杨峥默默叨念了两遍,便笑着递了过去,这诗词一共八句,田歌四起韵悠扬,阡陌循行劝课忙。父老挈觞随旆右,儿童驱犊驻车旁。丰穰有兆流亡免,游惰无民风俗良。早纳官租多积谷,防饥防盗乐无荒。诗前四句写父老孩童热情欢迎的情景,后四句表达了规劝农民安心种田,希望农家能够交租积粮,防饥防盗,过上平静安稳的生活。在他看来,这首诗写得非常实在,无论是理、写景、抒情,都很浅显易懂,切中鹄的。他自问写不出这样的好诗,赞了几句,便递了过去。 况钟看他看的认真,的认真,登时放心不少,道:“大人在这么,我就放心了?“ 杨峥少不了客气了一番。 这是两人第一次话,原本略显冷场的气氛,因这首诗,变得愉快了许多,话儿也多了许多,主要是杨峥问,况钟,一个问得仔细,一个的仔细,倒也把苏州这几年来情况了解个大概,越是深入了解,越觉得况钟在苏州这几年的不容易,用杨峥自己的话儿,况钟一共在苏州干了四件事。其一,整饬吏治,除暴安良。苏州是一个繁华富庶的地方,是江南巡抚的治所。这里主办朝廷织造的太监、往来于沿江沿海的卫所军官、地方上的乡宦豪富,交相勾结,权势显赫。况钟初到任上,佯作愚钝,暗地周密察访。数月后,严厉查办了包括昆山知县在内的11个贪官污吏,罢免了长洲知县等一批碌碌无为的冗吏。顿时,苏州境内“吏民震悚,奉法惟谨”。况钟还悉心清理讼案,一个县一个县轮流审理。不到一年,“吏不敢为奸,民无冤抑,咸颂包龙图复生。”此外,对在苏州境内作恶的行旅军官、朝廷官宦,也都敢于严厉打击,使百姓免受不少祸害。其二,减免赋役,赈济饥民。苏州地区赋役繁重,豪强猾吏从中以奸求利。况钟上任后,协同巡抚周忱,上疏提出减轻赋役和蠲免欠粮的具体办法。因此,皇帝多次下诏减免重赋,先后免除官田租70余万石,荒田租15万石。在徭役上,也推行了革除圩老、免除世役等多项惠政。此外,还奏请皇帝批准,设置“济农仓”。每当青黄不接、贫民缺粮之际,便开仓借贷,限额免息,秋后归还。遇有灾荒,拨发仓中存粮赈灾济民。其三,兴修水利,奖励耕织。除了减轻平民负担之外,况钟还大力推进苏州地区的农副业发展。率领民众疏浚河道,兴修水利。同时深入乡间,劝农促农,奖励耕织。在他的诗作中,可以看到发自肺腑、情理并重的《劝农诗》。 其四,大办教育,培养人才。况钟十分重视教育,积极兴办地方学校。重修府学堂舍,还拨地作为学田,对于寒门学子给予救济。当时有个名叫邹亮的书生,向况钟献诗请教。况钟认为他德才兼优,便向朝廷推荐。有人写匿名信诋毁邹亮,况钟不信馋言,风趣地:“这是想让我更快地帮助邹亮成名。”后来邹亮不孚众望,官至御史,并且成为明代“景泰十才子”之一。这样的事在被的府衙或许不是算什么,但在苏州这就不简单,他几乎能想象到况钟是带着多大的热情,多大的压力,多大的阻力,才如一把锋利无比的倚天剑,打开了浑浊的局面,让苏州的迎来一丝新鲜的空气,正是这一缕清新的空气,才让苏州城不至于彻底沦陷一片浑浊之中,可以这场大雪,这场历史并没有记载的经济危机,苏州没有出现大乱,与况钟这四年的努力是分不开的,他自问处在这样的一个局面,即便是他拥有着五百年的旁人所没有的见识,也难以让苏州城恢复到今日这样的局面,而眼前这个身板并不如何硬朗的汉子却做到了,凭着一腔热血,一身正气,还有一身无所畏惧的胆色,愣是打开了苏州的局面,让这片浑浊了数十年的人间天堂,重新恢复勃勃生,他相信不管日后的苏州城如何,却总也跳不开一个叫况钟的汉子。 1871. 1919章:俯首甘为孺子牛 -- --> 况钟不知杨峥的心思,看了一眼远处的皑皑白雪,淡淡的道:“眼前的局面,大人怎么看?“ 按说第一次见面,一个下级是不该问这么直接的话儿,但况钟是谁,比肩包拯、海瑞的清官,不要说他这个二品的巡抚,就是再来个大一点的官儿,只怕当问还是问了。 杨峥的目光同样看向了远方,好一会儿才淡淡地道:“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硬要说的话,只能说苏州城在面临着一场没有硝烟,若挺过去了,苏州城必会变得更加富裕繁荣,如果挺不过去,苏州城就不在是人间的天堂,这里的百姓将会因为恐慌,因为饥饿,因为朝廷的放弃,因为无数的盘剥压榨,从而陷入无休止的混乱,这座昔日繁华的城池将一出不复返,而我们大明对其控制权,也变得薄弱不堪……?“ 况钟默默地听着,目光随着杨峥的话儿一点点的收回,最终落在了杨峥略显稚嫩,却又多了几分刚毅的脸庞上,迅速扫了几眼,才道:“大人准备如何应对这场艰巨的战事?“ 杨峥呵呵一笑道:“况大人这是在套我的底细么?“ 况钟道:“不敢!“嘴里说不敢,但面上的神色却是千敢万敢了。 “况大人放心,我不会让苏州陷入无休止的混乱,这里还是会人间的天堂!“杨峥淡淡的道,神色却是无比的肃然:”江南人尽似神仙,四季看花过一年。赶早市都清早起,游山船直到山边。……这才是苏州,况大人觉得呢?“ 况钟盯着他看了看道:“好一句江南人尽似神仙,四季看花过一年。赶早市都清早起,游山船直到山边……,我相信大人能做得到!“ 告别了况钟,杨峥回到家里时,天差不多已漆黑一片了,吃过了晚饭,泡上一杯清茶,便拉着沈艳秋说了一会儿话,杨大人便趴在趴在床上,将后背交给了沈艳秋,享受着妻子强劲有力的手法,不过几个,便轻轻哼了起来,嘴里没少赞扬。 见丈夫喜欢,沈艳秋大感满意,手中的力道不知不觉的加重了几分,不得不说,坐了一天的签押房,听了一天的闹心事,晚上回到自己暖烘烘的闺房,趴在床榻上,享受着自己妻子的手脚按摩法,一整日的疲倦的确去了不少,不知不觉便双眼开始打架了。 正想就这么睡上一晚上似也不错,等明日一早又是生龙活虎,正想着,忽听得沈艳秋略带几分幽怨的语气,道:“你整日忙于公务,留我一个人在府邸,好生无趣的很,也每个孩子?“ ”孩子……?“杨峥微微楞了一下,忽的张开了双眼,扭过背来,笑眯眯的望着她道:“是该要孩子了?“ 沈艳秋被他看得面上一热,道:“你,你不想要?“ 杨峥面上依旧带着笑,忽的将一张脸凑了过去,轻轻在她粉嫩的脸蛋上香了一口道:“想,当然想了,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孩子,才一直克制着自己,怕惹得你不喜欢,早知道你喜欢孩子,我何必忍得这般辛苦……?” “你胡说,你什么时候忍过了,没见你少吃啊?”沈艳秋红着脸道。 杨大人望着灯火下,那张吹弹可破的脸蛋,红润透着光泽,早已春心荡漾,一双不安分的大手,已趁其不备,出其不意的滑到了她柔软纤细的腰肢上,轻轻揉捏了两下,道:“还是那么柔软纤细……?” “讨厌……?”沈艳秋红着脸白了他一眼,轻骂了声,只是这一声多少有些无力感。 杨峥嘿嘿一笑道:“几日不教训教训,胆子是越来越大了,都敢骂老爷了?“ “啊……?“话音一落,听得沈艳秋一声惊呼,原来杨大人不安分的大手,已越过了柔软纤细的腰肢,一路攀爬而上了。 沈艳秋正是最容易动情的年纪,被他这么一番攀爬,顿时娇躯su软了半边,勉强撑着身子,瞪了他一眼,道:“你作死啊?“说着话,半边娇躯便靠了过来。 杨峥手上加了力道,听得沈艳秋轻哼了声,才嘿嘿一笑道:“可不是作死么?“ “坏蛋,大坏蛋……?“沈艳秋笑骂了声,身子又倾斜了几分。 “坏蛋嘛,当然要做些坏事,不然怎么对得起坏蛋这个名头呢!“说着嘿嘿一声干笑,不等沈艳秋反应过来,身子一侧,动作迅猛无比,听得一声轻哼,杨大人i便成功的将沈大美人俘虏在怀,si意的轻bo了一番,道:”我的小心肝,小宝贝,咱们今晚就大战到天亮!“ “我才不要呢?“沈艳秋娇嗔了声,语气透着绵绵的妩媚。 “女人什么时候都是口是心非动物?”杨峥笑骂了声,便不再给沈艳秋说话的机会,偌大的厢房,听得呜呜了几声,跟着便是雷鸣战鼓纷沓而来。 这一战战得畅快淋漓,待一番云收雨歇后,厢房才恢复了宁静,沈艳秋如一头慵懒的小猫咪一般靠在他怀里,呢喃道:“你一点都不知怜惜人家,不怕人家……?“ 杨峥手指在那光滑如景德镇瓷器一样的后背上轻轻抚摸了两下,道:“不会的,世上只有累死的牛,可没有耕坏的田?再说了,刚才不是看你那不满足的眼神么,我才再接再厉的?“ “我哪有!“沈艳秋面上一红,忽的挣扎做起来怒道。 “没有么?矣,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是谁说的?“杨峥错愕的一笑,道:”那刚才是谁说要孩子的,一个小生命,哪能这么容易,再接再厉也可以理解,我只怕我做得还不够好,不够深啊?“ 沈艳秋已不是不懂人事的小姑娘了,跟在他身旁耳濡目染,那还不知这话中的含义,红着脸伸手在他肩膀拍了一下,娇嗔道:“死相,说话每个正经?“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杨峥嘿嘿笑了笑道,忽的伸手一把拉过沈艳秋,咬着 她的耳珠轻声道:”要不,咱们再深一点?“ “我才不要!“沈艳秋笑骂了声,就要躲开。 杨峥哈哈一笑,哪能让她躲开,夫妻两人就这么在chuang榻上你拉我扯的,嘻嘻笑笑,也不知过了多久,声音越来越小,偶尔传来沈艳秋似嗔似怒的笑骂声,再到后来,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这一夜好睡,第二日天色大亮,杨大人才从昨晚暴风骤雨中醒了过来,伸手一抹,却空空如也,心头苦笑了声道:“果然只有累死的牛,没有犁坏的田啊?”活动了一下腰肢,顿觉得人清气爽,心道:“这样有益身心的研究,看来对人是大有好处的,得坚持下去?” 穿戴整齐,出了院子,沈艳秋早已将早饭准备齐全,见他出来,忙迎了上来道:“做了你最喜欢吃的小米粥,快来趁热吃吧?” “小米粥啊?滋补么?”杨峥似笑非笑的说了句。 沈艳秋大窘,瞪了他一眼,道:“都是当巡抚的人了,说话还这么没正经的?” “你不也是巡抚夫人么,昨晚也看你多正经啊?”杨峥笑着打趣了声。 “讨厌……?”沈艳秋骂了声,红着脸不敢再与他说话。 夫妻二人笑着吃了早饭,沈艳秋收拾碗筷,杨大人则挺着肚皮去坐班了。 出了门,才知外面已彻底没有下雪了,昨日时不时飘落的小雪花也彻底停了,这与饱受雪灾的苏州城来说,绝对是一个太大的好消息,所以一路上没少看到有些百姓相互转告,看着他们一个个洋溢的笑脸,杨峥心头也透着一股子喜悦,带着一片喜悦走近了签押房,听得动静,负责伺候他的衙役,立即端上了一杯好茶,然后利索的烧上了地火,等忙好了这一切,才走到杨峥跟前,从一堆卷宗中,挑出了一本厚厚的册子,道:“大人,这是知府大人让小人给大人的,说是让你看看?” 一听况钟,杨峥这才觉得今日的府衙变得安静了许多,听他这么说好奇的顺手接了过来,只见是一本厚厚的册子,册子的扉页上写着吴淞江疏通五个字大字,竟是一本关于治理吴淞江的规划,随手翻看了一下,见上面记录了苏州吴淞江的治理情况,虽说在治理上来来往往人数不少,但治理却没怎么用心,以至于吴淞江治理的效果一直不好,况钟来苏州后除了整治吏治外,做得最多的就是兴修水利,苏州大大小小的河流都被他疏通了一遍,让苏州的水利着实有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往日浑浊的河水不见了,一旦夏日涛涛江水因为河道没有及时疏通,满过苏州大大小小的街道不复存在,不仅仅如此,因为河道的疏通,使得苏州田地灌溉及时,才使得苏州这两年粮食大丰收,所以在这件事上,苏州百姓还是很支持的,按照况钟的计划,原本今年疏通一下多年都不曾疏通的吴淞江,彻底解决苏州水利问题,但一来,今年碰上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灾,灾情严重,百姓吃饭都是问题,自不会有人去疏通河道了。 1872. 1920章:躲进小楼成一统 -- --> 再者,吴淞江不同于往日的小水利,他是苏州的主要河道,面积大,河道深、且多年没有疏通,因此困难大,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也不少,就是小小治理一下,也需要不少银子,按照他的规划,少于一百万两银子,根本算不上治理!他做不了这个主,这事儿就一直搁浅了,如今杨峥来了,而吴淞江又刻不容缓的需要治理,他便重新将这事儿提上了日程,只不过这事儿如今不需要他做主罢了,便让人送到了杨峥这里。…頂點小說, 杨峥一看治理所需要的银子一百万两,心头就有些嘀咕,这数字可不少,按说在苏州这样的繁荣之地,这点银子并不算什么,可苏州乱了这么多年,殷实的底子早被掏空了,要不然这场大雪,朝廷大可花高价买一笔粮食来解决这次危机,可偌大的苏州府衙,竟不足二十万两银子,这么点银子,不要说买粮食,就是来年各种应用都不够,哪还有银子疏通吴淞江呢,总不能让他亲自掏银子来疏通河道,不说他还没这么高的境界,就算有这个境界,他也没这么多银子,一百万光数数都不少。 看了一阵,自己也下不了这个决心,便对那衙役道:“这事儿我知道了,我会留意的,等过了这次危机,咱们再从长计议?” 那衙役嗯了声,便去了。 杨峥看着这册子,轻轻叹了声,都说苏州富庶之地,可自洪武以来,赋税之高,已是全国最重,多年盘剥下来,苏州早已是一清二白了,一年下来,应付朝廷的赋税,所剩下的不过是二十万两而已,这几年更少,若不是况钟来治理苏州,如今的苏州怕是连这二十万两银子都留不下,堂堂苏州府,早已涌现了如“以棉织业为主的松江朱泾镇、以丝织业为主的苏州盛泽镇、湖州南浔镇,都是人烟繁庶,名闻全国,境内店铺林立,早市、夜市“买卖昼夜不绝”[,还有人数众多的小贩、货郎走街串巷叫卖,市场上来自全国各地以及国外的商品琳琅满目,国外的客商往来不绝,呈现一派繁荣景象。算得上天下繁华,无出此地。可就是这样富庶之地,每年能存下来的银子,不过二十万两而已,就是苏州百姓不吃不喝,勒着裤腰带也要五年才能疏通一下吴淞江,可事实上让苏州百姓不吃不喝根本就不可能,况且苏州并非一个吴淞江,还要设置通关勘合簿,防止出纳弄奸作假。设置纲运簿,防止运送的入侵占偷盗。设置馆夫簿,防止不合理的需求。兴利除害,铲除豪强,培植良善, 每一件事都需要银子,需要的银子还不少,如此算下来,十年能疏通一下吴淞江已是苏州的极限,如此漫长的岁月,需要苏州百姓去等待,而来不及疏通的河道,可以肆无忌惮的冲刷着苏州城的良田,一年又一年,等到苏州百姓已麻木的时候,河道才能勉强的疏通,这种让人难以接受的结果,让杨峥有些难以接受。 而造成这种局面的,说起来得怪老朱家,苏州自古繁荣之地,商品经济呈现出空前繁荣的局面,进入了继西汉、宋朝之后的第三个高峰。除明清之际因战乱一度受到破坏外,这一高峰基本上持续到了清朝,由于农民多种经营现象的推广,很多地方的农业染上了商业色彩,农产品主要面向市场而并非自己消费,同时粮食商品化的趋势也日益明显。商业性农业的发展增加了全国各地区的商业联系,也引起了明代农业各部门及其与手工业相关部门之间的连锁反应和相互依赖。许多重要商品的贸易,已不再局限于地方局部范围内的狭小市场,而是被长途贩运到很远的地方销售,乃至行销全国。奢侈品在商品总量中仍占一定比例,造就了苏州在洪武后农业、手工业、商业十分发达,小镇店铺林立,早市、夜市“买卖昼夜不绝,许多富人携带重金,积极从事商贸活动,于苏州而言,农业慢慢被商业所取代,加上老朱家怒其为张士诚守,”而没收的大批富户的田产,叫“抄没官田”,不仅官田数量大幅度增加,而且赋额更高。令官田起科毎亩五升三合五勺,民田毎亩三升三合五勺,重租田毎亩八升五合五勺,……抄没官田毎亩一斗二升”。洪武以后,官田总数量极大地超过民田。到宣德年间,民田生产的粮食只占十五分之一,官田是民田的十四倍。苏州一府六县的税额,就超过了浙江66县的税额。其实,无论是官田还是抄没官田,也还是租佃给农民耕种的。农民承担不了如此之高的赋税,纷纷逃离,以致大批土地抛荒,粮食减产,税赋无法足额征收,逋赋也就越来越严重,这样造成的后果,反而促进了苏州商业的繁荣,使得苏州依赖农业上越来越小,而对商业上越来越大,但老朱家对商业的认知不足,自洪武初年,朱元璋就把商业税率定成三十税一,还特意规定官绅不必纳税,商业税如此之低,恒古未有,这让苏州越来越多的人抛弃了压得他们透不过气来的田地,开始学着做生意,从永乐后期,苏州城内经商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经营各行各业,众多的小贩、货郎走街串巷叫卖,由于人口的增多,需求量变大,许多富商可算是日进斗金,豪门大户则是富得流油,可商业税就这么多,朝廷明明知道他们银子多,却因规矩,收不上大把的税收,这样的后果,让越来越多的百姓不满,越来越多的人不再满足土地,而是将目光放入了日益繁荣的苏州商业。 “一百万两听着很多,可真要从商业上下手,其实不过大半年的功夫就回了,不要说十年疏通一下吴淞江,就是年年来一次苏州也绰绰有余,但前提是必须从商业税收上能有些成效,否则一切都是白说,眼前的苏州城显然没这个能力,不说这场危机还没过去,就是过去了,如何着手还得规划规划,但今日这厚厚的册子,让他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丢掉商业这个一个大头,对于苏州,甚至朝廷来说是损失是多大。 计较了一番,方才重重的吐了口气,道:“好不容易来了苏州,不管怎么样,总得做出一番作为来,商业看样子也得着手准备了!” 这一番感慨,竟不知不觉到了饭点的时辰,揉了揉还不算太饥饿的肚皮,往府衙前厅吃饭,不知是不是况钟不在的原因,今日前厅吃饭的人并不多,零零散散来了几拨,前厅就基本上没什么人了,找个人询问了一下,才知道今日一早,况钟就带一干衙役出了门,至于做什么去了就不得而知了。 一方知府,自有他要做的事情,见那衙役不知,杨峥也不多问,在他看来,况钟在苏州整饬吏治,严整贪渎,重视儒学,培养人才,兴修水利,逃不过这几件事,所以也没在意,低头继续吃饭。 吃过了午饭,重新回到签押房,让人将这两日朝廷的邸报、《苏州官报》以及他亲自主持编纂的《大明士林报》送上来,他要开始阅读,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不仅是这一世,前世的时候,也是这么做的,只不过是那时候看的多事参考消息罢了。 听到了吩咐,守在门外的衙役,立即去了,不多时便将近两日的报纸送了进来,手中还端了一杯茶汤,与报纸一起放在了大案之上。 杨峥摆了摆手后,随后将自己宽大的袖袍轻轻卷起了一寸左右,露出手腕,然后端起茶汤喝了一口,开始诵读三分报纸。 先看朝廷邸报,在他看来,他的《大明士林报》虽说无论是在样板上,还是在编排的内容上,甚至在文字、纸张、墨迹的要求上,都比官方的邸报好的不是一星半点,但一来《大明士林报》当初办报的宗旨就是启迪民智,走的就是与政务擦边的路子,所以才有了大明学风,科技博览,海航水利等等,除了朝闻天下对朝廷时下热事进行争辩外,并没有太多的关注有点类似前世的各种杂志,其二,朝廷的邸报是官方编排,记录的多是朝廷大事,对于他这样一个远离朝廷中心的地方大吏,想要了解朝廷的一举一动,就必须将邸报吃透了,所以无论他愿不愿意,邸报是他必须先看的。 端着茶汤,将屁股从深凹下的长椅上抬了抬,让自己的身子以一个舒服的姿势可以看到报纸,等调整好了身子,便就着邸报的扉页看了下去,首页自然让给大明的皇帝,比起往日的页码,这一次多了不少,这也难怪今年头一个月,宣宗确实做了几件值得大书特书的大事,二月初一日作《招隐诗》示群臣,且自为序。 1873. 1921章:群才皆来,布列在位 -- --> 诗称:天之生贤,道蕴其身。幼学壮行,致君泽民。伊尹孔孟,皆古君子。孜孜行道,未尝忘世。秦汉之襄,以退为贤,绝类群伦,岂勿违天。嗟哉若人,于世奚补,区区百年,草木同腐。予嗣祖宗,统临万邦,求贤图治,宵旰皇皇。群才皆来,布列在位,道行身尊,百业之贵。缅彼山楂,岂天遐遗,往而不来,悠悠我思。漱石枕木,远引高蹈,虽佚其身,而悖于道。卷舒之诗,梧桐飞凰,尔其幡然,予将尔扬。这诗解释得很全面,很详细,即便是边陲镇,怕也能沐浴皇帝的这份爱民之情,除了这件头版新闻外,最值得关注的就是这次皇帝老人家亲自制作了一件宝贝,被工部取名为宣德炉。 朱瞻基为满足玩赏香炉的嗜好,特下令从暹逻国进口一批红铜,责成宫廷御匠吕震和工部侍郎吴邦佐,参照皇府内藏的柴窑、汝窑、官窑、哥窑、钧窑、定窑名瓷器的款式,及《宣和博古图录》《考古图》等史籍,设计和监制香炉。 为保证香炉的质量,吕震战战兢兢地禀告皇上,欲制造出好香炉,铜还得精炼六遍。炼一遍,少一些,六遍下来,原料只会剩下一半。宣德皇帝财大气粗,精品意识超强,他当即下旨精炼的次数不仅不减,还要翻番(炼十二次),并加入金银等贵金属。于是工艺师挑选了金、银等几十种贵重金属,与红铜一起经过十多次的精心铸炼。经过巨大的努力,宣德三年,极品铜香炉终于制作成功。只是碍于第一只炉子效果不明,所以并没有告示天下,经过三年的打磨后,宣德炉包浆沉稳,色泽典雅,敦厚之中不失灵巧精致,是为书房陈设雅器。焚香其内,历史的厚重之感随香外溢,仿若置身其中,随香而止,怅然若失,这让宣德皇帝很有成就感,决定昭告天下。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杨峥嘀咕了声,迅速翻过,接着看了下去,几件大事中,他只是顺着脑子看了一下,其一,便是陕西参政陈瑛奏陈,宁夏、甘肃的田地可以引水灌溉,虽然遇天旱也有收获。但两处肥沃土♂♂♂♂,地皆被镇守官及各卫豪强霸占,全不向官府报告、交粮。偶尔有报告的,也只是实际数字的十分之一。而那些贫瘠的土地则分为屯田的军卒。以致屯粮亏欠,兵士饥饿困苦,而官员豪强则日益恣横。并且陕西各卫所的军士是二、三成负责守城,七、八成屯田。以七、八个人耕作来养活二、三个人,是不应该出现供应不足的现象,而各卫往往缺粮,有司疲于运输补给。大概这是由于各卫官员及负责屯田的官员各自损公肥私,凡是屯田军士被派往别处,就不再拨补,除去其名,而占据其土地。请朝廷派官巡视,治其侵占土地、欺骗朝廷的罪行。宣宗同意陈瑛建议,于宣德六年二月初二日派工部右侍郎罗汝敬赴陕西督办屯田事宜。这事儿,在宣德三年就被提上了朝堂之上,所以算不上什么重大的新闻,杨峥就此翻过,目光很快就被第二版的头条给吸住目光,的是有关航海的事情,自从杨峥舌战群儒,开了海禁,重下西洋的指令得以贯彻后,郑和与他的西洋队伍就着手开始打造的往日的船只了,虽西洋之行停了六年,许多的船只都已损坏,但底子还在,况且大明的造船业,在继承和发扬宋元两朝的大发展基础上,达到了我国古代造船史上的最高水平。工场分布之广、规模之大、配套之全,无出其右,南京快船厂、黄船厂、龙江船厂和宝船厂,以及淮南清江船厂、山东北清河船厂等,规模都很大,在大半年的筹备下,西洋的船只基本是修补完毕,如今要做的就是着手人员上的安排,以及各种分工的问题,在如此好的局面下,郑和先是带领宝船上下两万多人,祭拜南山天妃宫作为“官军祈报之所”,还修葺了塔旁的南山塔寺;宣德五年刚过,六年的一月便在天妃宫旁新建了三清宝殿,还在南山的东北麓开凿天妃宫大井,建造“母梦楼”。并在楼内铸造了“郑和铜钟“。钟体呈褐绿色,覆釜形,葵口;钟钮为双龙柄,钟肩表面浮印十二组云气如意纹,腹中部以云水波浪纹为母题,还铸有铭文、八卦、云雷等字纹;主纹饰上部环绕一周八卦纹,共五组,其中第二、四组各铸有“国泰民安”和“风调雨顺”铭文。铜钟下部铭文5组共54字行楷,其文为大明宣德六年岁次辛亥仲夏吉日,太监郑和、王景弘等同官军人等,发心铸造铜钟一口,永远长生供养,祈保西洋回往平安吉祥如意者。”几以此告知天下,西洋之行即将开启,于这件事杨峥比较关心,所以看得也十分认真,前前后后看了两边,才跳过去,正准备继续往下看,便在这时,先是听到了一阵喊骂声,跟着变成了争吵、骂街的也有,吵吵嚷嚷好不热闹,杨峥听得好奇,正要找人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就在这时听得一阵脚步声,跟着一个衙役哭丧着脸冲了进来,大喊道:”大人,大人不好了,不好了,他们,他们造反了!“ “造反!“杨峥下了一大跳,丢了报纸站起来道:”慌什么,把话清楚些,谁造反了?“ 那衙役虽是一脸的紧张,但杨峥这么一站,加上这些年与官场中养成的威严,让那衙役微微平静了不少,指着门外道:“那些名门望族人家带着家丁,都冲着府衙来了?“ “没被你吓死?“杨峥心里骂了声,神色并没有多大的改变,仍是坐着问:”他们不在家好好趁机发国难财,带着家丁来府衙做什么?“ 那衙役道:“还不是冲着那些田地来的?” 一听这话儿杨峥顿时就明白了,他虽来苏州不过几日的功夫,但与苏州大大的事情,倒也了解不少,这衙役所的名门望族的闹田地这事儿,还得从况钟与周忱的经济改革起,周忱与宣德三年被派到江南整顿田赋,刚到苏州,这位老兄,立马拉皇帝诏书作大旗,抵制户部的压力,与苏州知府况钟等经过一个多月的筹算,对各府的税粮都作了认真调整,仅苏州府即减七十二万石,着实有些成效,但一来苏州田赋重,赋税拖欠,百姓生活艰难。二来,苏州名门望族不少,光弄治标不治本的改革,作用不大,依着周忱的意思,最好来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这事儿非同一般,加上他也苏州情况所知不多,便压着这念头没去着手做,而是深入民间,调查研究。他不带任何随从,向农夫村妇详细询问最感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原因在哪里,希望如何处置。时间长了,百姓有什么心里话都愿意向他倾诉,彼此相处如家人父子。他对下级也比较宽和,有好多事情主动同他们商量,向他们请教,一来二去,便把苏州的问题摸了一个通透,他发现苏州最大的问题固然是赋税太重,但其中最大的问题,还是在于土地兼并严重,大明在洪武三十年的休生养息政策,苏州的农业生产水平超过了历代,纺织、制瓷、冶铁等手工业生产,规模更加扩大,技术更为先进!种种好处之下,让苏州发展很快,人口几乎达到了六十万,人口增多,土地就变得紧张,一些富户仗着手中有银,有权开始大肆吞并土地,除此之外,还有皇族、王公、勋戚、宦官利用政治特权,以投献、请乞、明朝皇帝夺买等手段,大量占夺土地。 皇室、亲王、外戚、勋臣是封建等级结构的最上层。皇帝对全国的土地都有支配权; 亲王、勋戚享有田土受赐权。朱元璋建国不久,即赐亲王、勋臣、公侯、丞相庄田,又 赐百官公田,以其租充禄。后来,由于“诸勋臣所赐公田庄佃多倚势冒法,凌暴乡里, 诸功臣不加禁戢” 勋贵们受赐的“公田”,载在“金册”,并不报官入籍,享有免除税粮和差役的特权 虽然法律条文上也规定,赐田以外的田土,应与“齐民一体当 差”,但由于贵族的权势,法律很难执行。勋贵“私田”“不肯与民一体当差”的弊病 ,苏州名门望族不少,但皇亲国戚并不多,所以在这方面并不严重,最为严重的是百姓的土地投献之风盛行,地方百姓往往将土地投献给名门望族,本身沦为庄佃、佃户或奴仆,这倒不是大明百姓傻,愿意给大户人家做庄佃、佃户或奴仆,实则他们比谁都精明,大明赋税虽低,可是经不住层层盘录层层加码,淋尖踢斛火耗陋枧常例,对普通农户来负担就重了,除了这些外,还有徭役,徭役一共为三种,一为里甲役,里甲役即一里的事务,二为均徭,即供官府经常性的差役,三为杂泛,为临时派遣的一切差役。 1874. 1922章:愁得人来好白头 -- --> 林林总总加起来,再加上各地地方府衙的层层盘录,什么淋尖踢斛、火耗、陋枧常例可不少,这样一算,一个普通百姓的人物可不少。 但大明有一些人是可以免除的,如王府和勋贵庄田却享有 优免权。一旦成为他们的庄佃,即可在其荫蔽之下,免充国家差役。走头无路的农民, 甚至中小地主,为了躲避“差役苦累”,便往往“将自己田产投进王府,以希影射”或者“将子弟投献”,充当奴仆。也有因田地争讼或买卖不平而投献者,“有等军民 为因两家田土争竞不明,或先买与人,价银低少,俱各朦胧献与王府。其投献之人,畏 惧照例充军,却仍典立典卖文契,以为掩饰,从而躲避朝廷的赋税徭役。 而一些大户富户从中获取好处,他们便想方设法吸引着百姓投献他们手中的土地,给予他们徭役上的保护,甚至不少大户还以低于西朝廷的税粮的标准,在这样的好处下,将土地转到大户,富户豪门名下的不计其数,使得不少百姓失去的他们乃以生存的土地。 寻常年月到也罢了,他们尚且靠在大户、富户家中做些长工,或者是帮种,还能面前养活一家人,可一到了灾荒年月,没了土地,他们的日子并不好过,浙西大户,早已不是当初骗他们投献时的嘴脸,该给的税粮一分不得少不说,往还还从中加派不少粮食,如此一来,百姓投到名下的土地,比起朝廷收到的税收,并不少,其中的危害,自是不言而喻。 在这股风气之下,不少贵族以外的官绅也开始了动了这个心思,他们虽不如名门望族,不如贵族,朝廷贵族,可朝廷给他们的好处却不少,在地位上他们同样高居于 庶民之上。加上他们走的是科举,是 “官”、是“绅”,因此在户籍上称为“官籍”、“ 官户”、“官甲”,与无身份的庶民截然不同。明代律令严格规定,“富贵贫贱”之间 绝不能“越礼犯分”;庶民不准擅自以官相称,“称者,受者各以罪罪之”。这些从科举行走出来的,进入大明官场的官家老爷们,凭着他们官家的身份,朝廷赋给他们手中的权利,不顾朝廷的利益,率先进行了破坏。 由于他们在地位上,享有优免权,只不过这个优待权依他们的官职而定,官越大,所收到优待愈多,大明官绅优免制度日趋完备。洪武年间规定,现任官员之家“悉免其徭役”;致仕官员“ 复其家,终身无所与”;生员除本身免役外,户内优免二丁。种种好处之下,让百姓越来越放心将土地投献这些官绅的名头下,如此一来,在苏州看谁家的官大,无须去看官服,只需看看谁家的天地多,便一目了然了,在这股风气之下,苏州的田地几乎被地主豪门,官绅、名门望族给瓜分了,百姓手中能有田的极少, 豪门显宦的土地却是越来越多,他们仗着朝廷给予的优待,不必纳税,或者是纳极少的税,使得朝廷征收的田赋、丁税越来越少,而一些地方由于豪门和投献豪门的百姓征不到税,地方官府为了完成税额,只好把数目转嫁到普通百姓头上,如此以来,百姓的税收越来越高,许多多年辛苦在土地上百姓,甚至连一口米饭都吃不上,反而是那些将土地投到地主豪门的门下,反而有一条活路,这样一来,这股投献之风愈来愈烈,百姓为了逃避朝廷重赋,干脆将名下所有的土地,投献到达官显贵门下,以求庇护。 苏州赋税重是一方面,更大的原因还是在于土地的兼并太过厉害,朝廷能征收的税收就少, 随着土地兼并的恶性发展,朝廷的赋税也逐渐破坏。诸王、公侯、军官和地主豪强竞相侵吞屯田,苏州差不多 约有一半为大地主所隐占,拒不缴税,严重地影响了国家收入。贵族大地主疯狂地掠夺土地,封建剥削进一步加剧,租种官田的农民生活极苦。有”一亩官田七斗收,先将六斗送皇州,止留一斗完婚嫁,愁得人来好白头”和”为田追租未足怪,尽将官田作民卖,富家得田民纳租,年年旧租结新债”的歌谣,农民产去税存和田居富室、粮坐下户的情况多所发生,处境悲惨。 而徭役的名目也日益繁多,大规模的徭役征发十分严重。使得苏州矛盾激化,若不是苏州自古是繁华之地,只怕早已发生了暴乱,这也是历朝历代走向灭亡的原因之一了。 早在建国之初,洪武帝就认识到了这个问题,为此他多次令民归耕,并以减轻赋税为鼓励措施。洪武元年,规定允许百姓垦荒田为己业,并免徭役和赋税三年。洪武三年,令苏、松、杭、嘉、湖五郡无田百姓到临濠垦种,官给钱、粮、耕牛、种子,免徭役三年。又以北方近城地多不治,“召民耕,人给十五亩,蔬地二亩,免租三年,有余力者不限顷亩”。“额外垦荒者永不起科。”又令四方流民各归田里,丁少地多者,不许多占,丁多地少者,验丁拨给荒田。这些措施有效地召回了流散人民,也有利于人民生活的安定和农业生产的恢复,由于朱元璋本人的童年遭遇,对百姓极为优待,开国之初,便定下了农业税为三十税一,整个税收并不高,整个明初因朱元璋的强力推行,这项国策得到了很好的贯彻,朝廷官官员不敢随意增加苛捐杂税,因此明初的国家的赋税一直保持在这个水准上,百姓的负担还不算太重,等永乐登基后,税收还是这个税收,但在其基础上增加了不少捐税,这些税收并非针对百姓,但在种种特权之下,新增出来的负担全都被豪门地主转嫁到佃农身上,一些百姓实在无力承担太过繁重的赋税,便将土地买个豪门大户、官员门下,做了佃农,每年只需交比朝廷更低的税收,便可以过活,而一些贵族阶级,,为了更多的吸引百姓作佃农,在天灾人祸的时候,趁机降低税收,以达到利用佃户,耕种田地,收其租税,以供挥霍。这样导致的后果,这就加速了农民的破产和土地兼并的进程,佃农不堪重负而逃亡,自耕农为活命出卖土地,至使流民队伍不断扩大,大量的自耕农的消失,又直接导致小手工业者的破产。因为大多数手工业者生产的产品是面对普通农民的需要而生产的。由于土地兼并,90%以上的人口变成佃农,交了地租所剩无几,也就丧失了购买力,手工业者的产品也就失去了销售对象。当农民纷纷破产沦为佃农的时候,就会直接导致手工业者的作坊破产,或毫无所得,这样的后果碰上了寻常年月,倒还能勉强应付,一旦碰上碰上了天灾人祸的年月,对一个王朝往往就是致命的打击,这一点在明朝末年最为显著,土地集中已经到了空前的程度。王公勋戚和地主豪绅疯狂的兼并土地,大多数的农民相继失掉土地。在四川,一个普通的地主就占有几十家佃户。在浙江和福建,有田的占1/10,为人佃作食力的占9/10。北京、直隶、山东、山西、河南、陕西、湖广等地的绝大部分的腴田,都被王公勋戚和地主豪绅侵占。 一般地主豪绅通过豪夺巧取,“求田问舍而无所底止”。江南的缙绅富室占田少者数百亩,多者数千亩,乃至万亩。河南的缙绅富士,占田少者50000——70000亩。最突出的是藩王占田。万历时,福王封藩河南,明神宗一次就赐给他田地200万亩,河南田地不够,“并取山东、湖广田益之”。天启时,明熹宗下令拨给桂王、惠王、瑞王三王和遂平公主、宁国公主二公主的庄田,少者70——80万亩,多者300万亩。各州县以致无田可拨,于是勒令各地人民分摊银租,叫做“无地之租”。这种局面,这种局面使得天下良田日益被少数人占有,大多数劳动人民就不能分享社会生产和发展的成果,从而就引起劳动人民的绝对贫困和相对贫困,最终将导致整个社会生产的停滞和倒退,从澄县王二点起农民起义的烈火以后,明朝的统治阶级就再也无法扑灭,一茬又一茬,直到李自成打进紫禁城,崇祯吊死在煤山上,明朝灭亡,才算是对这次土地兼并做出了总结,眼下的大明虽没有到达这种局面,但从宣德年初,江南风气越来越坏,随着江南的赋税增加,许多文官阶层多出身于江南地区商人与富裕地主阶层,导致官商勾结。具体政策表现在商业活动的税很低(三十税一,折合百分之三)甚至不收商税,地主凭借官员(举人,秀才)身份逃避田税,国家税收集中在自耕农身上,造成自耕农阶层迅速破产,沦为流民,土地则集中在商人和地主阶层手中,随着土地的高度集中,大批农民沦为佃户和奴仆。 1875. 1923章:会稽王谢两风流 -- --> 江南“有田者什一,为人佃作者什九”。湖北钟祥县有的地主占有佃户多达千人。大部分佃户自己没有土地,仅有部分生产工具。他们要把产量的六成甚至八成交给地主。地租之外,还要受许多额外的勒索。如承佃时要交“批礼银”和“批赁”、“批佃”、“移耕”、“写礼”等钱,逢年过节要献“冬牲”、“年肉”等礼物;地主下乡收租要供给酒饭,交租时要挑粮上门。大斗收租,小斗出粜,更是地主惯用的盘剥手段。广大佃户今日完租,明日乞贷,勤劳一年,依然冻馁,这样的后果,使得朝廷在江南的赋税从永乐后期就逐年的减少,随着沉重的负担,迫使农民大批逃亡,国家税源减少,拖欠严重。这种局面早已引起了朝廷有识之士的主意,甚至他们已有了较为明确的危机意识,这其中以周忱、况钟、夏元吉最为显著,比起夏元吉,周忱、况钟年纪更轻,目光更远,干劲更足,雄心更大,他们满腹经纶与江南的一切,早已了如指掌,早就有心对江南的土地纳献之风进行整顿,苦于一直没机会。 如今碰上了宣宗这样的守成明君,知人善任,似两人这种刀笔小吏得以脱颖而出,一个被授工部右侍郎,奉命巡抚江南,总督税粮,一个任苏州府知府,两人目的一致,心思一致,与苏州常私访民间,询问疾苦。理欠赋,改税法,屡请减免江南重赋。反复计算,短短数年将苏州一府赋自二百七十七万石减至七十二万余石。其余府按次序减少,情况大好,但与这样的局面,两人并不满足,他们需要更彻底的改革,彻底扭转江南土地兼并严重的局面,他们在一番准备下,终于下了决心,对整个江南的赋税进行改革,与历代执政者羞于言利截然不同,两人的改革除了运输上的改革外,最主要的还是在土地上做出改革,对于江南土地兼并成风,豪门地主不少,各种官吏关系错综复杂,两人决定对江南的土地进行清丈,由周忱亲自主持清丈。凡庄田、民田、职田、荡地、牧地,通行丈量,限三年完成。所丈土地,除皇帝赐田外,一律“办纳粮差”,不准优免。户部还颁布了统一的《清丈条例》,规定了江南各级官员的职责及其完成期限,这种口号,手段天下不是没人提过,但江南的自古就是天下豪门的集聚地,远得的不说,南京的徐家,南昌的宁王、哪一个都是一座让人难以撼动的大山,还有江南的各大名门望族,足以让人望而却步,但这一切并没有让两人内心但却,用况钟的话儿来说,若刀笔吏,知利不知义,知刻薄不知大体,用之任风纪,使人轻视朝廷。”他况钟书吏起家,能被皇帝直接任命为正六品的官员,已是破了天荒,如今皇帝对其信任,不断让他做了苏州知府,正四品的官儿,他出任的时候,皇帝亲自设宴为他们送行,并为他们颁发了敕书。并给予他们一定的权力,奏章可直达御前,也就是说可以越级直接与皇帝联系,如此的信任,自古少有,他不为别的,就冲着这份知遇之恩,他也要给朝廷留下一个朗朗的苏州城,在这份信念下,两人反而比起寻常的官儿多了杀气,加之两人速来是一等一的清官,宛如两把无坚不摧的利器,愣是在浑浊不堪的江南打开了局面,苏州辖下的几个县城得以顺利的对土地进行了丈量,查出的良田,竟有三千多亩,如此骄人的成果,大大的壮大的两人的信心,从今年初就开始吴县、长洲县、常熟县、吴江县几个富裕的县城进行丈量,本以为有了前面几个县城作为榜样,这几个县会大力配合,只可惜两人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在昆山县、嘉定县的清丈土地,早已引起了骚动,由于清丈田亩触犯了官僚、贵族、豪强地主的利益,所以从今年年初遭到了他们的抵制和反对。有些地方官对清丈田亩很不认真、很不得力,有的甚至公开袒护豪强,迟迟打不开清丈局面。在这种情况下,两人愣是顶住了压力,总算内阁三位阁臣是个明白人,对此事表示支持,并亲自下了指令,表示“只要对国家有利,不怕个人安危”。他运用考成法,严厉督责各级官员认真清丈,对阻挠清丈的宗室、豪强,严加惩治。他下令:“但有执违阻挠,不分宗室、宦官、军、民,据法奏来重处。”他告诫各级官员,“清丈之事,实为百年旷举”,不应“草草了事”,必须“详审精核”,“务为一了百当”。这样,清丈田亩工作算是得以顺利继续下去,才大半年的功夫,吴县、长洲县、常熟县、吴江县几个富裕的县城清出隐占田亩就达十余万顷,这么大的数目,早已超出了两人的预料,甚至是朝廷也没能想到,皇帝亲自下了旨意来嘉奖,这大大壮大的两人的声威,让苏州府邸的土地顺利得意丈量,眼看苏州局面一片大好,周忱便去了浙江、江西一带,期望也能如苏州一样打开局面,将刚刚呈现良好局面的苏州城交给了况钟,按说这个决定倒也不错,可天算不如人算,一场大雪的到来,在粮食危机的情况下,刚刚得意清丈的土地,重新遭到了兼并,一些地主豪门趁机收购百姓手中那点可怜的土地,数日的功夫,竟让一年多的努力,重新回到了宣德三年,面对这局面,况钟既感到无奈,又感到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些,所以不顾这次大雪,找到那些大户要重新丈量土地,对地方官员接受投献的良田,则责令其退回,这样的命令,自引起了不少的反对,迫于况钟这几年在苏州超高的人望,以及手中的权利,这些有势无权的地主豪门,只好选择了不吭声,迟迟没有吐出自己的土地,可看似温柔的况知府,这几日不知发什么神经,堂堂一个知府,正四品的官儿,在这大雪的天儿,愣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将几大名门望族的良田丈量了一下,愣是多出了五万多公顷,这么大的数目,顿时让苏州的名门望族门坐不住了,泥菩萨尚且有三分泥性,何况是一个个大家族,一辈子吃香喝辣的全在这土地上了,全都给你知府大人丈量出去了,我们吃什么喝什么,有了一家吆喝,立即引起了其他大家族的拥护,在得知况大人,今日还要去丈量土地,隐忍了多日的名门望族,再也坐不住了,这不今日一早,苏州名门王家家主王屯亲自给苏州各大的名门望族送了请帖,让他们随他王家一同赶往知府衙门,好好闹腾闹腾,怎么着也得有个说法,若不然老虎不发威,还当是病猫呢? 苏州本就是富庶繁荣之地,历朝历代留下的名门可不少,不说远的,就这王家就是一等一的大家,说起这王家的家族历史,足以让无数苏州人羡慕,哪怕今时今日他们落魄了,但只要摆出“琅琊临沂王氏”的名头,足以让整个苏州人给几分面子。 这琅琊王氏源自黄帝玄孙后稷之后,到了周武王时推翻了商朝,周武王建立了中国历史上统治时间最长的周朝,周分西周与东周,东周灵王太子晋为王氏肇祖。南朝宋何法盛在《晋中兴书•;卷七•;琅琊王录》中称 :“其先出自周王子晋。秦有王翦、王离、世为名将 。”其后是东周司徒王宗敬,其子王子成袭爵为司徒,其孙王彬官至中军大夫,赠武烈侯。王彬子王升官至秘书。王升子王宥官至大司徒。王宥子王硕仕魏,封广武君。王硕子王错仕魏,拜上将军。王错子王贡官至中军大夫。王贡子王渝官至大中大夫,封忠武侯。王渝子王息官至司寇,封忠烈侯。王息子王恢中军大夫,封伊阳君。王恢子王永袭中军大夫。王永子王颐号林泉隐者,隐而不仕。王颐子王翦仕秦,拜大将军。封武城侯。翦子王贲为秦将封通武侯,翦孙王离封武成侯。王翦祖孙三代仕秦,受封列侯。秦末王离为项羽所败,王离长子王元从频阳迁琅琊皋虞,自此王氏开始露出人们的视野。 真正让王氏壮大的是在魏晋南北朝的时王家着实出了几个了不起的人物,“琅琊临沂王氏谱”中,对王家的大人物多有记载,世人也略知一二,王祥、王览被列为第二代,他们的父亲王融被列为一世祖。不过, “琅琊王氏家族”真正走上历史舞台的却是王祥、览兄弟俩,所以本文以这两人为第一代进行演义。 王祥的名字也许听起来很陌生,比不上日后的王导兄弟,但不可否认,这两兄弟绝对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两兄弟,一个被收到《二十四孝图》中,一个被收到《二十四悌图》中,他们的事迹在过去曾经广为流传。 1876. 1924章:王与马,共天下 -- --> 据说王祥至孝,而且他所孝顺的是他的后母朱氏。他的后母人品一般,常在他的生父耳边“谮贬”王祥,以至于王融也渐渐讨厌王祥。但是在生父继母生病的时候,王祥却能衣不解带地伺候奉养。朱氏喜欢吃新鲜鱼,在一个天寒地冻的夜晚居然要求王祥为她去捉活鱼。王祥立刻来到河边,却见河上冰层极厚……正待他打算轮锹凿冰之时,冰面突然自行裂了个缝,从中蹦出两条鲜活的鲤鱼来到王祥脚下。这条传说后来又被可爱的古人们修改成王祥脱掉衣服用身体融化坚冰,这便是“卧冰求鲤”的传说。人们都为他的纯孝所感,便把那条河改名作“孝感河”。即便如此,后娘朱氏也经常虐待王祥,还让他在风雨交加的夜晚去找看果树。风雷震坼,天公威懔,谁又能以一人之力保护这几株果树呢?可是王祥做到了。每遇风雨,他便抱树而泣,后来这几株果树居然都枝桠无损。在今天,山东临沂孝感河边还有一块碑,他告诉人们:此地便是王祥“风雨守李处”…… 王览和王祥不是一个妈妈,却非常爱护自己的哥哥。据说每次朱氏虐待王祥,王览便“与俱”,让朱氏狠不起来。长大之后王览更是多次劝谏母亲,为了防止母亲把王祥毒死,每次饭前他都要先尝一遍。 这哥俩的故事有些确实离奇,不能不排除被后人偶像化的可能。但是两人的孝友却还是可信的,这一方面从时人对他们的评价可以看出,也可以从当时的社会风气推断。东汉尚名教,忠义孝信既是朝廷选拔人才的衡量标准,也是当时人的行为信条。德操人品在当时为人所重,王氏兄弟的孝友仁爱,本就是很平常的事情了。东汉“伪名士”很多,而且很多都被戳穿,王祥哥俩的好名声却伴随他们始终,看来他们应该不是装的了。 不过,从兄弟俩的行为中,我们却可以看到这个家族得以兴旺的一个深层原因:王氏家族在以后几百年的发展过程中,在多数情况下都能够互相影响互相提携甚至互相庇阴,并且坚持家风家学教育,使得王家能够世代繁盛不衰,盛名播于江左。 兄弟俩的孝悌给他们带来了好名声,也给他们搭起了步入仕途的阶梯。汉魏时期从征辟制到九品中正的人才选拔制度,从月旦到清议,高尚的操守还是为人所重的。因此,当王家因避战乱来到庐江之后,便“屡受征辟”。终于,在虐待了王祥半辈子的后母死后,王祥应徐州刺史吕虔之邀,作了已经篡汉的魏朝的别驾。从此,琅琊王氏家族开始步入中国政治舞台。 琅琊王氏家族据说是汉代谏议大夫王吉的后代。王祥的祖父王仁还作过青州刺史,可是王祥、王览的父亲王融却“公府辟不就”,不肯做官。这个平民老头也许不知道,在他身后,他的后代们将在中国统治层的金字塔尖活跃数百年。 王祥仅比诸葛亮小三岁。在他出任别驾的时候已经是个老者了。不过他的政绩不错,吕虔又非常信任这个孝子。他击灭匪盗,大行政事,不长的时间内就把州中智力的井井有条,人民安居乐业。当时有歌谣说:“海沂之康,实赖王祥。邦国不空,别驾之功。” 此后,王祥的官越做越顺,最后直到封万户亭侯,位列九卿。太学以之为“三老”,他南面几杖,教诲天子,位极荣宠,成为一个资深老官僚。 王祥在朝廷作大官的时候,正是司马氏横行的年代。甘露五年,曹髦被司马氏兄弟杀死。这时,朝廷中人人自危,王祥却抱着小皇帝的尸体大哭,并高喊:“老臣无状。”这个行为一方面表示了他对旧主的忠心,使其他人“面有愧色”。另一方面,这“老臣无状”的自责又把错误都推到了高贵乡公身上,替司马兄弟的丑行进行了开脱。聪明绝顶的司马兄弟怎能不领情?于是,孝友忠义并且勇于批评和自我批评的老王祥不但没有受到牵连,反而升为三公。 咸熙二年,也就是晋取代魏的前一年,司马昭被封为晋王,同为三公的何曾、顾顗(音蚁)和王祥前去庆贺。前两者都是晋公的心腹,事前和王祥商量是不是要跪拜。王祥危言道:“相国诚为尊贵,然是魏之宰相。吾等魏之三公,公王相去,一阶而已,班例大同,安有天子三司而辄拜人者!损魏朝之望,亏晋王之德,君子爱人以礼,吾不为也。”拒绝向司马昭跪拜,看起来象是很有骨梗之气,其实这仅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三公在晋公面前下跪磕头,确实容易让司马昭难堪,这么做也算是替司马氏考虑。司马昭自然也对这件事情心知肚明。 入晋之后,王祥坦然迎纳新朝。不过他年岁已高,又知道自己不是司马家的心腹,便提出退休的要求。司马炎在屡请之下最终用高调厚赏打发了这位老臣,既成全了王祥,又美化了自己。 王览似乎无甚特意之处,但也像他哥哥那样,没犯什么大错误,最后也得以光荣退休。 曾经一手提拔王祥的吕虔有一把配刀,据说此刀只有位列三公的人才能佩带,否则反受其殃。爱才而且知趣的他似乎预感到了王祥家族的昌盛,便把这把刀赠给了当时的别驾。据说王祥死前又把这把刀转赠弟弟王览,并对他说:“汝后必兴,足称此刀。”非常巧的是,此后叱咤六朝的王家世族,绝大多数是王览的后代。于是,这把佩刀和孝感河一样,成为了王家精神的象征,与琅琊王氏家族共始终。 王祥临死前还给后代留下了遗训,内容为:“夫生之有死,自然之理。吾年八十有五,启手何恨。不有遗言,使尔无述。吾生值季末,登庸历试,无毗佐之勋,没无以报。气绝但洗手足,不须沐浴,勿缠尸,皆浣故衣,随时所服。所赐山玄玉佩、卫氏玉玦、绶笥皆勿以敛。西芒上土自坚贞,勿用甓石,勿起坟陇。穿深二丈,椁取容棺。勿作前堂、布几筵、置书箱镜奁之具,棺前但可施床榻而已。糒脯各一盘,玄酒一杯,为朝夕奠。家人大小不须送丧,大小祥乃设特牲。无违余命!高柴泣血三年,夫子谓之愚。闵子除丧出见,援琴切切而哀,仲尼谓之孝。故哭泣之哀,日月降杀,饮食之宜,自有制度。夫言行可覆,信之至也;推美引过,德之至也;扬名显亲,孝之至也;兄弟怡怡,宗族欣欣,悌之至也;临财莫过乎让:此五者,立身之本。颜子所以为命,未之思也,夫何远之有!” 言行可覆,信之至也;推美引过,德之至也;扬名显亲,孝之至也;兄弟怡怡,宗族欣欣,悌之至也;临财莫过乎让。这五条,从此也成了王家的家风指导。其后人虽偶有违逆,却大体上被后人遵循了下来,尤其是“扬名显亲”和“宗族欣欣”,成为了琅琊王氏家族几百年间的处世准则。 司马家族东渡后,王姓家族一举走上了权利的巅峰,司马睿从东渡到登基,主要依赖了王导、王敦兄弟的大力支持。在此期间,王导位高权重,联合南北士族,运筹帷幄,纵横捭阖,政令己出。王敦则总掌兵权,专任征伐,后来又坐镇荆州,控制建康。王氏兄弟权倾内外,司马睿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登基大典那天,皇帝司马睿突然拉住大臣王导同升御床,一同接受群臣的朝贺,表示愿与王氏共有天下的意向。但天无二日,王导吓了一跳,连忙推辞说:”太阳岂能与万物同辉,君臣名分是有区别的”,晋元帝才没有勉强他。但司马睿对王导始终十分尊敬,称王导为”仲父”。历元、明、成三朝,王导的地位一直十分崇高。成帝给王导的手诏总是用”惶恐言”、”顿首言”、”敬白”之类的语言,他还亲自驾临王导的府邸,礼敬王导的妻子。王导每次上朝,晋元帝都要起立相迎。所以才有了”王与马,共天下” 典故,天下无人可比。 盛极必衰自古使然,“一个大门第,决非全赖于外在之权势与 财力,而能保泰持盈达于数百年之久;更非清虚与奢汰,所能使闺门雍睦,子弟循谨,维持此门第于不衰。 王氏极重家教门风,孝弟妇德,皆从两汉儒学传来。诗文艺术,皆有卓越之造诣;经史著述,亦灿然可观; 品德高洁,堪称中国史上第一、第二流人物者,亦复多有。但门阀士族的权势,随之东晋的没落,也走了下坡路,事实上整个门阀势力,在刘宋时就已开始走下坡路。从刘宋时起,皇帝在地方设立典签(也称签帅)以监视诸王和门阀士族,发现有逆动,立即铲除。 1877. 1925章: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 --> 到了梁朝,梁武帝萧衍颁布的“通经之士不限门第授官”,更是对士族参政途径的削弱。但对士族最大的打击还是梁末侯景之乱。侯景攻入建康,“纵兵杀掠,交尸塞路,富室豪家,咨意裒剥,子女妻妾,悉入军营”。在侯景军杀掠时,世家大族“莫不衣罗绮,怀金玉,交相枕藉,听命待终”。据颜之推说:“中原冠带随晋渡江者百家,故江东有百家谱,至是在都者,覆灭略尽。”王谢袁萧四大望族当然也不能幸免。陈霸先建立陈朝,重用南方土著豪族,随晋渡江的百家士族,包括王谢等望族,在陈朝为官者已寥若晨星。 虽说,士族没落受打击最大的是在侯景叛乱之时,其实从士族本身来讲,也在逐渐走向腐败没落。在士族掌权的情况下,士族子弟可以“平流进取,坐至公卿”,在社会上有崇高的地位,士庶不交往,不通婚。身为士族非常骄傲,政治不求进取,享受高官厚禄而碌碌无所作为,生活上腐朽不堪,在梁朝全盛时期,士大夫“无不熏衣剃面,傅粉施朱”。“肤脆骨柔,不堪行步,体羸气弱,不耐寒暑。”娇生惯养已成废物。连士族必须具备的家学渊源条件也不要了。“明经求第,则顾人答策,三九公宴,则假手赋诗。”像这样的腐朽无才的士族,即使没有侯景之乱,也必然要走向没落、衰亡。 王家从什么时候开始没落,不得而知,但名门望族整个名头延续的千年,其影响力还在,他们靠着自身延续千年的文化底蕴,家族实力、以及延续了千年的名望,一直屹立不倒,王氏何时来苏州不得而知,但有一点苏州人都知道,那就是如今的王家嫣然是苏州名门望族之首,随着实力的膨胀,他们的田地越来越多,人也越来越多,不仅围绕王家方圆百里村庄都是他家的佃户,甚至苏州七大县都有他们的田庄,细细盘算起来,这次丈量的土地,就有三分之一出自这些名门望族的门下,他们靠着这些土地,中饱私囊,与苏州,与朝廷的利益不顾,嫣然是苏州最大的公害了。 按照旧制,皇上赏赐的田产是免征赋税的,名门望族虽需要缴纳税收,但因为名望在,加上延续千年的文化底蕴在,随着本朝八股取仕,王侯将相少不了有这些大家族背后的影子,有了这些立足朝堂之上的保护伞,他们肆无忌惮的吞噬百姓手中良田,从大明建国,王氏所拥有的良田,不过是一万亩而已,如今才六十年,王氏仗着在朝廷之上的势力,愣是从百姓手中兼并了十几万亩,这些良田每年以极少的税收打发了朝廷,更大的好处则全部落入了王家的口袋中,有这么一个珠玉在前,其他的名门望族,有样学样,开始利用各种手段兼并百姓手中的良田,短短十几年的功夫,大明建立之初不过八万多亩良田的名门望族,发展到今时今日,竟达到了四十万多万亩,足足占了苏州的五分之一,苏州赋税一直收不上来,除了豪强地主不配合外,盘踞在苏州的名门望族或多或少脱不了关系。 况钟一心治理苏州,自不会放过这些中饱私囊的名门望族,在苏州一地展开了利国利民的“清丈田亩。 “仗着自己况青天的清官之名,愣是在苏州打开了局面,虽说在清丈中也发生了一些弊病,如有的地方官,“争改小弓,以求田多”,但总体来说,效果很明显,光是苏州城盘踞的名门望族竟丈量出来了十余万的良田,按照丈量出来的良田,这些名门望族所需要上缴的税收足足有四十万石粮食,这与眼下的苏州城可谓是雪中送炭的好事,不但百姓有了良田,苏州府衙有了税收,就是这四十万的粮食一旦全部收了上来,哪怕苏州粮食价格再高,也人人有粮吃了,还怕什么雪灾。 但要做到这一步,并非容易的事情,这些名门望族延续了千年,势力早已融进了苏州城的各个角落,不要说他们不会答应这一切,就算他们答应了, 碍于他们的盘踞在苏州的势力,谁又有这个担子去对他们开刀呢,大明开国六十载,苏州知府能干的不是没有,有见识的也不少,可与苏州的治理上多半袖手无策,说到底问题还是在苏州的这些名门望族的身上。 听了衙役的禀报,杨峥尚未来得及说话,一旁的高航则是一脸惊讶的,这也难怪身为锦衣卫,虽说威风不如洪武永乐年,但虎倒虎威在,平日里办事,只要说出锦衣卫的大名,上至王侯,下至寻常百姓,没有不害怕的,做了这么多年锦衣卫,还是头一次听说,寻常地主竟敢找到知府头上算账,惊讶之余,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愤怒:“他们要做什么,好好一个苏州城,好良田都被他们占去了,这么多年朝廷没从他们手中多收一分一毫的粮食,怎么着,今日朝廷有了困难,想从他们哪儿要点粮食,就来造反了,当真以为我大明朝的将士都是吃素的么?” “可不是么,这些名门望族也太不像话了,还以为是魏晋南北朝的那会儿,天下都是他们说的算,这都过了千年了,老祖宗留下的那点所谓的名门望族,不过是一个让人时时追忆的梦境罢了,可恨的这些人,不但不愿意从梦境中醒过来,还变本加厉企图恢复祖上的无限荣耀,着实可恨的很,苏州城池变成今日,依我看就是他们捣得鬼! 高航道:“段兄弟说得极是,这帮老家伙早该收拾收拾了!” “收拾他们谈何容易?”杨峥苦笑了声道。 “自古民不如官斗,这些名门望族虽说威望还在,可早已不是魏晋南北朝那会儿了,什么世居高位,门生、故吏遍于家族中能人辈出,仕宦显达,他们或引领一代之风尚,或执一朝之牛耳,让人羡慕又碰不得,如今是大明的天下,这些昔日的豪门地主也不过是顶着祖上延续千年的那点可怜的名头吧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虽然他们的族人,内部族系庞大,各个分支升降不一,时而此支显贵,时而彼支荣达,但较魏晋南北朝不可同日而语,他们早已没落,士大夫”无不熏衣剃面,傅粉施朱”。”肤脆骨柔,不堪行步,体羸气弱,不耐寒暑。”娇生惯养已成废物。连士族必须具备的家学渊源条件也不要了。”明经求第,则顾人答策,三九公宴,则假手赋诗,朝廷那还动不得他们!”段誉道。 高航道:“就是!” 杨峥摇头苦笑了声道:“名门望族没落是不假,可你们别忘记了,门阀政治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寻求平衡,无论门阀之间,士族与皇权之间,抑或是由此衍生出的方镇之间都是如此。例如,琅邪王司马睿过江后,尚申、韩以达到皇权平衡及抑制琅邪王氏的目的;王敦二次起兵,威胁皇权时,大多数士族反对,并粉碎其谋;庾、王之争时,郗鉴在陶、王及庾、王矛盾中起到平衡调节作用;至于上、下游的明争暗斗,但总是相互之间同时通过江州设置达到平衡,也就说名门望族能延续,靠的就是一个稳字,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下,他们不会去冒巨大的风险来得罪知府……这样做对他们没有半点好处,刚才你们也说了,如今是大明朝,不是东晋,不是南北朝,这里只有士大夫与皇帝共治天下,可没有王与马,共天下,是如此情况下,他们胆敢来闹事,你还会觉得他们是一时冲动么?” 段誉与高航彼此看了一眼,想说什么却说不出什么来,很显然杨峥所说出了问题的关键。 “那怎么办,就任由他们胡来?”高航气呼呼地道。 杨峥面上神色古井不波,这会儿才将脸往窗外看了一眼,淡淡的道:“自然不会?” “那你打算怎么办?”高航急切的问。 杨峥并没有收回目光,继续盯着窗外道:“所谓名门望族必须具备四个条件:一、历代高官;二、有众多的门生故吏;三、家学渊源;四、有田庄经济,在四个条件中,历代高官最为重要。因为有了历代高官的条件,其他三条都容易实现,特别是在士族地位升降时,官级的高低起了决定作用。如琅玡王氏在曹魏和西晋初年地位并不突出,但在西晋末和东晋时,由于王衍、王敦、王导掌握军政大权,成为政府首脑,其地位才高于其他士族,甚至形成”王与马,共天下”的局面,奠定了其为”四大望族”之首的地位。再如陈郡谢氏,在西晋时尚未进入士流,东晋才初露头角,直至淝水之战大败前秦军,谢安升任丞相,谢氏家族执掌军政大权,陈郡谢氏才一跃而为一流门阀,成为”四大望族”的第二位。 1878. 1926章:疏水而治,终得大治 -- --> 大明毕竟不是魏晋南北朝,讲的不是门阀,没了这层政治上的方便,历代高官自然没有他们的一席之地,没了官职自也没了依附的门生故吏,所以他们剩下的也就是一家学,还有那能拿出手的田庄经济了,他们是名门望族也不无不可,不是也得过去!” 段誉、高航不知他要什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没话。 只听得杨峥继续道:“他们明明不具备名门望族的条件,甚至连他们最为依赖的家学也忘记了一干二净,本没这个本事与堂堂知府衙门叫板,可今日他们来了,看这声势倒也不……?“ 高航道:“我也奇怪,都是一群落魄几百年的名门望族,哪儿来的那么大的胆量?“ 段誉道:“这还看不出来么,他们这是自知恢复祖上无限荣光无望,找死来了?” 杨峥瞪了一眼段誉,道:“你看他们想找死来的么?” 段誉吐了吐舌头,看了一眼窗外,但见人头涌动,声势倒也壮大,人人一脸的愤怒,全无半分找死的样子,嘟哝道:“看着不像?” “既不是找死,那他们哪儿来的那么大的担子,你都了,所谓名门望族必须具备四个条件:一、历代高官;二、有众多的门生故吏;三、家学渊源;四、有田庄经济,在四个条件中,历代高官最为重要。因为有了历代高官的条件,其他三条都容易实现,特别是在士族地位升降时,官级的高低起了决定作用,我查了一下,盘踞在苏州的王谢二家,在我朝之上,不是没有人做官,但要与两晋南北朝那会儿大夫、宰相、将军这样的大官的还真没有,就是四品以上的官儿,几乎都找不出一个来,更别那些姓萧的更是没落,按道理没这个担子才对!”高航一脸的迷惑。 杨峥轻轻叹了口气道:“论高官他们自是没有,可你别忘记了,他们可以不少田庄,族中人也有不少做买卖的,大明压制商人不假,可比起前朝,本朝的商人地位上也有不少好处≥≥≥≥,,这些家族延续了千年,族内有几个才学之人,并不奇怪,加上王谢延续千年的轻易,有这两家错综复杂的关系,从买卖中赚些好处并不难,偌大的苏州城,光是这些名门望族的良田就占了将近五分之一,有这些地,就有了与知府衙门叫板的资本了?” 高航读书少,一时听不出杨峥这番话中的含义,仍旧是一脸的疑惑。 到是一旁的段誉脑子转得快,道:“我明白了,这些名门望族因有地,间接的控制了依赖他们的名门,良田越多,依靠的百姓就越多,这样一来,他们手中的砝码就越大,自然干与知府衙门叫板了,咱们大明的官是父母官,可是要治理一方百姓的,想做好这个官,也不能跟老百姓过不去不是,倘若弄得动静大了,这些名门望族煽动手下的百姓,闹出一个啥大动静来,再大的官儿也吃不了兜着走,历任苏州知府之所以不敢动这帮名门望族,倒不是他忌讳延续在他们姓氏上的荣誉,而是依靠在他们良田下的百姓?我的对不对?“ 杨峥道:“基本上没错,正是百姓站在他们身后,给他们撑腰,他们才这么有恃无恐的来苏州府衙闹腾了?“ “岂有此理,这帮挨千刀的,仗着便利吃了百姓的良田,整个苏州府,竟被他们吃了五分之一的好处,他们享受荣华富贵,苦了百姓不,到头来却要百姓给他们撑腰壮胆,这,这是什么道理?” 杨峥苦笑了声:“这的确是让人想不通的道理,可到底还是苏州百姓的日子过得太苦,大明的百姓,是天底下最善良,最爱朝廷的百姓,但凡他们的日子能好过一些,绝不会成了这帮挨千刀手中利用对付朝廷的工具!“ 高航与段誉一脸的默然,若往日有人苏州百姓困苦,他们未必相信,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灯火旗亭喧夜市,月明歌吹满江楼。阊门日出人如蚁,阊门月白街如水,怎么看这里都是一个繁花似景,美轮美奂的好地方,这里的百姓该是丰衣足食,共享太平盛世,可事实并非如此,百姓已是“下田春水深,高田春草绿。何故把长锄?无钱买黄犊。”“厨中无夜饭,门外催官租。”“富家一夕宴,贫家千日粮。”日子还不如穷苦之地,为了活下去,他们不得不自愿把田地献给大户,由农户变成佃户,日复一日的劳作,换取那可怜的温饱,一旦地主家有事,还得充当急先锋,帮他们排忧解难!“ 听得杨峥这时轻轻叹了声,道:“苏州已有四成的百姓都将土地投献给了这些名门望族,依靠他们的百姓,少也有数万人,一旦出了什么变故,这个重担,谁也承受不住,这也是苏州名门望族敢折腾的原因之一了?“ 高航与段誉也是一叹,其实这不难理解,百姓活不下去,自愿把手中的良田献给这些名门望族,由农户变成佃户,名头虽不好听,可经过朝廷认可后,他们便依靠名门望族的庇护,不用再交税了,只向大户们缴纳一些田租即可,这些税收比起朝廷的三十税一少得多,能余下的口粮,足以让他们能吃上一口白米饭?所以尽管苏州城的名门望族仗着不纳粮的特权,吃香的喝辣的,享受着锦衣玉食的日子,百姓对他们的恨,并不多,关键时候还是站在他们一头来对抗朝廷?“ 有这么一个强有力的后台,这些名门望族越发飞扬跋扈,接受百姓的投献,甚至利用种种手段骗取百姓手中的土地,毕竟谁手中拥有的田地越多,与苏州这片土地上,谁的话语就更有分量! “哼,这帮挨千刀的名门望族,这是把朝廷的赋税中饱私囊,怪不得明明富得流油的苏州城,朝廷收的税收一年比一年少,就在去年,苏州欠下的数字就足足有上百万之多,敢情都被这帮挨千刀的给吞了!置朝廷生死与不顾,还谈什么名门望族,要我看啊,这就是朝廷的祸害,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就是这些名门望族!”高航一脸愤怒的骂道。 段誉也是一脸怒色,道:“这事儿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为何苏州地方官儿,不去管一管,任由他们这么把朝廷的赋税中饱私囊!“ 杨峥苦笑了声道:“管,你以为他们不想,可一来百姓投献之风在苏州已蔚然成风,他们也找不出什么好法子,二来,这些名门望族虽已落魄了,可也是延续了千年,能留存下来怎么也是有股实力的家族,苏州城的关系早已与他们融入其中,动他们弄不好就是惹不起的王公贵族,有这些人,别那些县令、知府、就是巡抚也未必敢轻易去触这个眉头,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事儿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只要这些人不做出太离谱的事情,一旦三年过后,这里的官儿要么外调,要么升职,难题自是留给了下一任,而下一任也是这个心思,如是苏州的官儿换了不少,苏州城却是越来越差……?这一次碰上了铁面无私的况大人,他们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清丈良田无疑是要的他们的老命,所以有今日这一幕,并不为怪!” 高航与段誉各自了头,算是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两人各自看了一眼窗外,高航道:“如今况大人不在,看他们的样子,怕是要继续闹腾下去,如今的苏州城已够乱了,再添上这帮家伙,怕是要乱成一锅粥了?” “大乱则大治,乱才好,我还担心他们不乱呢?“杨峥嘴角溢出一丝冷笑,盯着窗外道:”他们如此迫不及待的跳出来,这足以明况大人的丈量土地是触动了他们的痛处,所以想要彻底整治苏州名门望族,清丈良田自不能停下?“ 高航道:“话虽不错,可也得把眼前这事儿给处理了不是,你方才也了他们这些名门望族延续了千年,在苏州的关系根深蒂固,加上他们背后站着的百姓,所以他们才敢如此有恃无恐!你再支持清丈良田,不怕他们煽动那些百姓造反么?” 杨峥道:“我又不是打不死的强,命只有一条,面对这局面自是怕的,可因一个”怕“字就不去做,那我岂不是与昔年来苏州的得过且过的官员一般无二,朝廷派我来是治好苏州城,重还苏州一个朗朗乾坤,这帮挨千刀的不出,你觉得这苏州城还有朗朗乾坤么?苏州的官儿来了不少,可这么多年,苏州越治越差,终成我大明最难治的府衙,如此一块繁花似景的,人间天堂,本该是朝廷的依仗的苏州城,就因为来的官儿心头有这么一个“怕”字,才多年治理不好,况知府来苏州不过几年的功夫,愣是将苏州城浑浊的局面打开,你们我这个巡抚,能让朝廷,让况大人寄予希望的苏州城,再一次落入这帮挨千刀的手中么?“ 1879. 1927章:王谢风流满晋书 -- --> 高航与段誉被他的一番话儿说得心情激动,齐声道:“不能!“ 杨峥道:“既是不能,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你准备怎么办?”高航问道。 杨峥眼里闪过一丝冷光,看得高航和段誉心头一凛,他们跟在杨峥身边多年,早已习惯了他温和的笑容,不温不火的口吻,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杀气腾腾的目光,不免下了一大跳。 段誉有些担心的道:“华安,你,你不会要杀人吧?“ 杨峥道:“你看我想要杀人么?“ 高航与段誉相识看了一眼,齐声道:“像!不仅要杀人,还要吃人?” 杨峥翻了个白眼,道:“这都是什么眼神啊,有见过这么温柔的杀手么,我这明明是要与去与他们讲道理的嘛?” 高航、段誉心头嘀咕道:“信了你才怪呢?” “走吧!去看看吧?“杨大人看两人一脸不信的神情,有些气恼的喝道。 两人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低声道:“看就看嘛,凶什么!” 三人出了签押房,沿着回廊走了一阵,好不容易才到了府衙门前,放眼望去府衙门外的场地上已黑压压的站满了不少人,看得出这次这帮名门望族算是豁出去了,家中男女老少全都来了,他们延续了千年,一个家族的人数多则上千,上则上百,而盘踞在苏州的名门望族可不少,目测一下,光是这府衙门前就站了数千人,声势浩大,让人不敢小瞧了。 数千人中间的地方,放了一个圆桌,桌子四周放了五张凳子,凳子上坐着五个人,正端着茶杯喝茶,与眼前的喧闹,似全没看见一般。 此时听得动静,五人才慢悠悠地放下茶杯,彼此微微侧目往府衙内看了一眼,只见一直抵挡在门前的侍卫,纷纷让开,一直半掩的朱红大门,也被人迅速推了开来,古老的木门发出咿呀的声响,立即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原本吵吵嚷嚷,放狠话叫嚷的名门子弟纷纷停止了叫喊,将目光看向了那缓缓打开的大门。 一阵脚步声过后,听得一个衙役的声音喊道:“巡抚大人到!“ 这一声极大,饶是府衙外吵闹异常,衙役的这一声叫唤,人人听得清清楚楚,只见杨大人头戴官帽,一身绯红的二品官袍,率先走了出来,一左一右一高一矮的两个汉子跟着,步伐不急不缓,与往日的府衙的官儿殷切焦急的步伐略显不同。 众人微微楞了一下,数千双目光就这么在杨峥的脸上扫来扫去,谁也没想到大明正儿八经的二品巡抚大人,竟是如此年轻的一个人,惊讶之余,竟忘了呼喊。 杨峥走到门前,冷峻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他身居高位多年,年纪虽轻,但无形之中,自有一股威严,尤其是今日他本就有了些许怒气,那一双眼神看向每一个人时,或多或少都有几分杀气,这帮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名门望族,不知为何在他的目光注射下,竟有些不自在,就是刚才怒不可恕的劲儿也去了大半。 杨峥飞快地扫了几眼,便收回了目光,再次看过去时,目光便落在了圆桌上的五个老头的脸上。 五人自始至终目光没有离开杨峥,先前见他模样清秀,年纪不大同样有些吃惊,此时看他目光冷峻霸气,丝毫不敢有半分的小瞧之心。 五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统一的目光便落在了左侧的老头上,老头姓王,单名一个屯字,正是这次名门望族的首脑,盘踞在苏州的名门望族一共五家,其中以王姓的实力最大,王氏之崛起实始于永嘉之乱后,北方丧乱,晋氏之洛阳,长安相继倾覆,王导于江左力拥皇室旁裔司马睿称帝于建邺(今南京),是为晋元帝,实现了中兴。王导是东晋初年的宰相,而其兄弟王敦于外掌兵,王氏权势显赫,威震朝野,当时有”王与马(指晋帝司马氏),共天下”的歌谣。王导不仅实现了自己的建功立业,并且使南方的得以在政府管理的情形之下社会、经济、文化得以继续保存、发展。王导之笼络江东士族,统一内部,结合南人北人两种实力,以抵抗外侮,民族因得以独立,文化因得以续延,不谓民族之功臣,似非平情只论也。”后来王导的葬礼按照皇帝的规格进行的。 王氏家族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地位名望之高东晋之初其他家族根本无法取代,即便是如今没落了,但其实力也在其他四家之上。 排名第二的是谢家,谢家的崛起与王家差不多,东晋中期,谢氏家族传到谢安、谢万、谢石和谢尚、谢玄、谢琰等人,亦即谢缵的曾孙和玄孙辈。当时,谢安由于超人的声誉和出色的政治才能被椎上了宰相的宝座,谢尚、谢万、谢石、谢玄、谢琰等人也各领强兵遍布方镇。而谢安任宰相期间,从容调度,东晋军队八万北府兵在肥水之战中击败前秦入侵的八十万大军,取得了巨大的胜利,则把谢氏家族最为辉煌和最为荣耀的时期。 淝水之战后,陈郡谢氏才一举成为顶级士族。究其原因,正如近代学者余嘉锡先生所说的那样:”谢氏虽为江左高门,而实自万、安兄弟其名始盛。谢褒父衡虽以儒素称,而官止国子祭酒,功业无闻。……后来太傅名德,冠绝当时,封胡、羯靺,争荣竟秀,由是王、谢齐名。“公元四百二十年,地处南方东晋为刘宋政权所取代,而北方黄河流域则被北魏所统一,南北对立是为南北朝。南朝四个小朝廷为宋、齐、梁、陈,皆偏居江左,五百八十九年,陈朝被隋朝所灭,天下再归一统。在整个南朝间,琅琊王氏和陈郡谢氏家族明显是声望高于实力。”王谢”也成为了当代后世名门望族的代名词。 琅琊王氏和陈郡谢氏在南朝时期虽然一步步走向没落,但其士族的领袖地位到南朝陈也一直保留,琅琊王氏和陈郡谢氏一族历经五个朝代,可以说和其他士族一样,改朝换代并没有使他们灭绝,因为中国那时自刘裕杀尽晋司马氏皇室起,以后历代每逢改朝换代大多都会发生大杀前朝皇室贵族,这是因为怕他们又起来伺机谋反。六朝时期的等级观念很牢固,开国皇帝都出生庶族,他们需要依靠这些世家名门望族来提高威望,和他们联姻,给他们封官封爵等等,但朝中大权又没有完全相信他们,只能形成一种政治利用。这种排名一直延续到今日。 除了王谢两家老字号名门外,其他三家来头也不小,分别是陈郡袁氏、兰陵萧氏、江左吴家,这三家如今没有王谢那么被人熟知,但在魏晋南北朝的时候,丝毫不比王家、谢家差多少,事实上他们才是江左最大的名门望族,永嘉之乱后的江南,从华北南迁的士族,多居朝廷要职,势力庞大,他们自视甚高,仍以中原望族自相标榜,号称侨姓。侨姓当中最显赫者为琅琊王氏、陈郡谢氏、陈郡袁氏、兰陵萧氏等。 吴姓世族:自孙吴以来,原先在江南当地的名族,称为吴姓,以吴郡吴县(今江苏省苏州市)的顾姓、陆姓、朱姓、张姓等门阀(号称”吴四姓”)为首。一开始,江南最具权威的是,义兴周氏及吴兴沈氏,号称江东二豪,甚至有所谓”江东之豪,莫强周、沈”的说法。但后来,周氏、沈氏与东晋官方关系交恶,涉入了政治风波,逐渐被朱姓、张姓、顾姓、陆姓等门阀超过。 大体来说,吴姓地位被侨姓压抑,略次一等,且两者之间的芥蒂甚深。即使同为侨姓世族又有渡江早晚之分。例如:东晋之初,吴郡的人以上国自居,常称南下的北方人为”荒伧”、”伧父”等,意为出于边鄙地区的粗野之人。而刘宋以后,渡江较早的华北人反而以”荒伧”来称呼晚到的华北人。 梁武帝末年,侯景曾请婚于琅琊王氏、陈郡谢氏两家遭辱而生怨隙,当他南下攻陷建康之后,旋即大肆杀掠门阀士族。江南门阀,在侯景之乱后,已经不再兴盛,这三家也跟着没落,时至今日虽是大家,与王谢不可同日而语了。自是排名最后了。 见众人将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王屯脸上闪过一丝得意,这是王氏本身的优越感,冲着众人颔了颔首,随机站了起来,双手抱拳对着杨峥一抱拳道:“草民王屯见过巡抚大人?” 杨峥看他明明嘴上自称草民,但神态之中,却毫无半分的草民的神情,甚至姿态傲慢之余,流露出一种王谢大家固有的优越感来,那模样看得有多不爽就有多不爽。 “你爷爷的,要不是看你一把年纪了,就你这态度,小爷绝不会给你半分的好脸!”杨峥很是不爽的嘀咕了声,面上却堆满了如沐春风的笑容,用温柔不能再温柔的声音道:“这位想必就是王家王老爷子了?老爷子的大名,本官早已耳闻,今日一见果然是大家风范,让人好生羡慕?“ 1880. 1928章:山阴路上桂花初 -- --> 这王屯本就对自己王氏名望十分自鸣得意,听杨峥如此夸奖,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登时如一朵桃花般舒展了开来,对着杨峥抱了抱拳道:“大人过奖了!” 杨峥道:“哪里,哪里,天下有谁不知道,山阴路上桂花初,王谢风流满晋书。,我这话儿可算不上赞誉。只能是实话实说而已?” 这话儿笑眯眯的说,又是赞扬的话儿,让王老爷子显得十分高兴,更何况还是当朝二品的巡抚大人亲口赞誉,这足以让王家多了几分骄傲的资本。 “大人真会说话?那都是过往了,如今天下谁不知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王家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没落的大户而已?可受不起大人如此的赞誉?“王老爷子面带笑容的道,表现得不卑不亢,似对自家姓名并无多大的追忆,唯独王氏人自己知道,自家老爷子对自家的姓氏是多么的看重,平日没少提起,族中但凡有婚嫁,莫不是好生掂量一番,最不济也逃不过苏州五大名门。 杨峥看这王家老头明明很在意,偏偏摆出一副没落王孙的架势,颇有几分厌恶,但此时此刻,他断然不好在脸上表现出来,又说了几句恭维的话儿,这才进入了今日的正题,笑着指了一下一脸怒色的众人笑着道:“王当家领这么多人来看望本官,着实让本官好生感激得很,不怕告诉王老爷子,杨某做官也有些年月了,这般受到欢迎还是头一遭……?“ “太不要脸了!“高航与段誉彼此看了一眼,揉着涨得发紫的脸庞,暗暗骂了声。 王屯见他装糊涂,倒也不急,呵呵一笑道:“大人为官如何,我等也有耳闻,按说似杨大人这样的好官来我们苏州城,我们这些寻常百姓来欢迎一番也是应该的,只可惜如今的苏州城已乱成了一片,大家都顾不上自己,也就忘记了这事儿,还请大人莫要见怪?“ 杨峥呵呵一笑道:“王老爷子说哪里话,你都领着这么多人来了,这场面就是朝廷派遣一个王爷,一个首辅来也足够了,本官虽备受当今圣上疼爱,添任为苏州巡抚,说到底也是一个刚刚上任的二品官儿而已,这官儿能不能做长久还两说呢,王老爷子如此给面子,杨某若是再怪罪的话,那就是不知好歹了?“ 王屯看他东扯西拉的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儿,颇有些不悦,他们王家虽落魄了,但再怎么落魄也是琅琊王氏,回首看一下,有些家族的谱系可能续的比王家还长,却没有王氏家族权位那样高;有些家族可能曾经在权势上胜过王家,却没有王氏蝉联的那么久。三百多年来,王氏家族能人辈出,仕宦显达,他们或引领一代之风尚,或执一朝之牛耳,从汉魏入两晋历南朝,一直是那么繁盛,那么荣耀。虽然琅琊王氏族系庞大,各个分支升降不一,时而此支显贵,时而彼支荣达,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却始终不离这条河,若非如此,焉能有今日,如今王家是没了昔日的辉煌,可在这苏州一城之内,他们王家拥有最多的田庄,有最为强硬的关系,便是朝廷王爷与他说话也要带上三分的客气,久而久之,能入王家法眼的官儿也在四品以上了,今日他碍于对方年纪轻轻位居二品,一直客气说话,却不想对方明知今日他们来的目的,却一直装糊涂,这种羞辱感,王屯已多年没有碰上,自有几分怒色,但怒归怒,倒也不敢表现出来,仍旧陪着笑容,对着杨峥做了一个辑道:“大人误会了,今日大伙儿来府衙一来欢迎大人任职苏州城倒也说得过去,二来么,还有件大事要找况大人说道说道?“ 杨峥心道:“带着上千人上衙门,这是来说道的么,来威胁还差不多?“ “ 哦,是么?“杨峥点了点头,一脸疑惑的道,那一脸惊讶的神情,倒也看不出半分的装扮,好像当真不知众人此番前来的目的一般。 王屯看了一眼杨峥,暗暗点了点头,能让苏州五大延续千年的名门望族马首是瞻的人,自不会是庸人,事实上王屯也的确有些手腕,王家这些年从他掌权后,实力大了不少,往日的颓败之势一扫而空,嫣然已是苏州第一望族了,拥有的良田比起王侯公孙丝毫不差,让其他四家没少羡慕。 王屯见杨峥年纪轻轻,面皮上的功夫却十分的了得,不由得有几分佩服,知府衙门与巡抚衙门一墙之隔,他不相信府衙外这么大的动静,身为一方巡抚,不会一无所知,既然知道,而对方也出来了,看样子也有调停的意思,这个时候装糊涂,那只能说明对方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是啊,想来大人也该有耳闻,况大人自上任以来,也不知听信了什么谗言,竟擅自改革,先是在府衙内弄什么考成法,跟着有别出心裁的丈量土地,大人也都看到了,苏州人多地少,哪还有多余的土地,况大人也不知怎么丈量的,愣是丈量出了我们有二十万多亩的多余良田,大人你说说,二十万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我们琅琊王氏好歹是名门望族,岂能做出这等事情,倘若我们做了这等事情,苦的还不是老百姓,良田是他们的命根子,若当真被我们夺走了,他们能忍么,怎么着也该造反了……?“这一番话儿说得满是委屈,当真是闻着落泪,听者同情。 段誉到也罢了,一旁的高航着实看不下去,冷哼了声道:“怕不是这样吧?高某怎么听说王家用欺骗或暴力手段直接夺取那些本已难以为生农民的土地,才一跃成为苏州城的第一家,百姓没反,那是因为他们需要你们的庇护,可不是你们没有侵夺他们的良田?” “胡说八道!我们“王谢袁萧陈”好歹是名门望族,岂能做出这等事情,我看阁下年纪轻轻,可莫要信口雌黄才好!”一直坐着没说话的谢家老爷子终于忍不住瞪了一眼高航道。 虽说他们的良田,的确是用了些手段,可这事儿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白纸黑字都写得清清楚楚,百姓主动把田地献给他们,由农户变成佃户的,依靠他们家族谋取税收上的好处,这事儿说到底是各取所需而已,谈不上什么用欺骗或暴力手段直接夺取,再说了,他们的税收比朝廷低,又能免却朝天各种赋税,他们不乐意才怪呢?“ “哼,这位老先生怕是不知道在下是干什么的!“高航冷哼了声,伸手从腰间解下了绣春刀。 阳光下,那把绣春刀外观风格上和苗刀、唐刀较相似但是绣春刀只有刀脊是直的而刀刃略有弧度,不像唐刀是全直的。略带弯曲,很具有特色,天下人可以不知当今首辅是谁,可没有人不知道这把刀代表着什么,而且刀钢质极好,越是职位高的人,所领的绣春刀材质更纯,铸造更多几层手续,据说除了铁之外,还混有其他金属,以致刀锋犀利无比。 绣春刀比单刀要长,较一般的长剑略短,形状是厚背薄刃,有如剃刀,不过整截刀身具有弧度,刀柄颇长,可以双手使用,不仅利于步战,尚还适用于马战,一刀砍下,足可把整只马头砍断。眼前这把刀与寻常的锦衣卫手中略有不同,瞎子都能看得出对方的职位不是一般的锦衣卫了。 “锦衣卫……?“谢家老头终于颤抖的喊出了一句。 刚刚还算安静的人群,因谢家老头这么一句,顿时变得骚动了起来,这也难怪锦衣卫的恶名着实太响,但凡听到这三个字,没有不紧张的。 “你既知道我是锦衣卫,就应该知道我们的本事,若没有十全的把握,我岂敢信口雌黄,自讨没趣!“ 锦衣卫的威力的确不小,面对高航这几句话儿,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无人啃声,不得不再一次将目光看向了王屯,谁让你是王谢大家呢? 王屯心头暗骂了几句,往日他们与府衙打交道,从未碰上锦衣卫,他们家大业大,背后还有不少的豪门地主给支撑着,在苏州这一亩三分地上倒也不怕谁,可锦衣卫就不一样了,他们掌管刑狱,手握巡察缉捕之权,下设镇抚司,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活动,人数之多,不得而知,天下事在他们面前,没有秘密可言,似他们这些延续千年的名门望族,再有本事也做不到水至清则无鱼的境界,少不了有些把柄没收拾,况且,如他所言,他们这些土地,固然有百姓主动献给他们,以求庇护,但也不是没有他们动用了手段,不说他们王家利用自家关系在税收上做了不少不利于百姓的事情,就是谢家也有不少,远得不说,就说这场大雪,谢家利用百姓家家户户缺粮,没少趁机兼并百姓土地,说起来这事儿在苏州城也不是什么秘密,往年的行情,三十石可以换一亩地,这还是年月好的。 1881. 1929章:喜看稻菽千重浪 -- --> 如今的苏州城,先是一场大雪,再者就是百姓买了粮食,各大豪门大户趁机屯了粮食,米价一个劲儿的疯涨与往年相比足足涨了十倍还不止,看这势头苏州城若是再没有粮食,这粮价还得涨,俗话说得好,这人就是的吃粮食,一日不吃饿得慌,豪门大户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肆无忌惮的涨价,而粮疯狂的涨价,与他们这些名门望族来说,除了平日里少吃点,还是有莫大的好处,因为没了粮食,城中的饥民就多了,他们手中没银子,可他们手中有地,地可以换粮食,所以苏州各大家族没少出没,他们以一亩田三石三斗的价格把地换下来,然后答应他们来年再种上自己的地,只不过是要向他们上交四石四斗的粮食而已,这个价格并不算太坑,所以这大半月来,王谢袁萧宋没少趁机收购百姓手中的土地,几日的功夫,他们手中的土地足足涨了三万多亩,这还不算还没来及收购的。 本以为这是老天爷给了他们壮大门楣的大好机会,哪曾想来了姓况的这么一个瘟神,竟想出了重新丈量土地的法子,这一丈量不出问题才怪你,就他王家足足多了八万亩良田,谢家也只多不少,五大名门望族足足有将近三十万的良田,这个数目让他们心头欢喜,另一方面也肉疼得很,按照况钟的想法,竟要让他们全部交给苏州府衙掌管?这等肉疼的事情,他们自不会答应,才有了今日这么一出,此时听高航亮出身份,五人不免心头有些打鼓,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这些事旁人或许不知,但摊上锦衣卫就不得而知了。 一时也弄不清楚对方掌握了他们多少底细,但事情如今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冲着杨峥一抱拳道:“大人,老朽不否认家中没有仗着天灾人祸来夺取百姓的良田,但大人也该知道,比起其他豪门地主,咱们五家给百姓的价格还算公道,尤其是在米价疯狂涨价的时候,我们都给出的是四石四斗一亩,百姓看我们仁慈,主动将田地卖给了我们,这怎么算是豪取呢,这位官爷可误会我们了?“ 其他人纷纷吆喝,便是支持。 “这个怕不是误会吧?“杨峥忽的一笑,笑容如春日的阳光,让人感到说不出的舒服。 王老爷子道:“大人这话从何说起?“ 杨峥笑道:“这个就从百姓地来说吧,本官虽说初来苏州,但也知道这苏州城因天气好,水土充足,加上光照也不错,许多地方的良田已经开始种两熟的水稻了,按照一亩田一次收割三石不算多吧?” 王老爷子不知道他要说什么,虽说他多年没下地劳作,但自家田地不少,这个账还怎么算,还是清楚的,一亩好的良田,一次收割三石还算合理!“点了点头道:”不算多!“ 杨峥嗯了声,继续道;“这样算的话,一亩田一年种上两次,也就是说一亩田一年的粮食可以出六石是不是这么多?“ 王老爷子看了一眼杨峥,嗯了声道:“是这么多没错?” 杨峥道:“一年六石的良田,卖给了王老爷子,却只有一年四石四,换言之他们不过是拿到了一半的粮食,这还不算年月好的时候,刚才王老爷子说自家给的是合理的价格,敢问王老爷子这一亩田多出的一石六去了哪儿?” 王老爷子面上有些难看,迟疑了片刻,道:“大人这账这么算倒也合理,可自古买卖不是得讲究一个好处,你也看到了,咱们这么一个大家族,人数可不少,既没功名,也没什么产业,唯一依靠的就是这点田地了,若都给了百姓,我们吃什么?“ “这么说来,王老爷子是承认自己是吃了百姓的好处了?“杨峥笑眯眯的问。 话都问到了这份儿上,王老爷也不好承认,勉强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确实占了百姓一点好处?“ “这叫一点?”一听这话儿,高航再也忍不住喝道:“我大明以农为本,田就是百姓头顶上的天,若不是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你觉得他们会卖这个田么,江南的水稻可以种两次,再怎么不济,一亩田的良田也能种出三十三的粮食,一年下来怎么着也有七石吧,你们可好趁着粮食涨价,以四石四收购他们一辈子吃喝的土地,你还说只是占了一点好处,岂有此理!“ 这一番呵斥,饶是王老爷子这等见过风浪的老江湖,面上也一热,硬着头皮道:“这位官爷话虽不错,可这事儿也不是我们逼百姓卖的,这个价格给出来,可是他们乐意接受的,再说了也不是光给粮食,明年这些土地我们还是给他们种的,不过收点税收而已?“ “收取税收,好大的口气?“高航怒不可恕的道:”你们别忘了,这些良田可都是朝廷的,只有朝廷能收取税收,你们敢私自收百姓粮食,单凭这一点你们私吞的良田就得拿出来?“ 一听良田,王老爷子面色就不好看,这些良田他们可是花了八辈子去经营过来的,好不容易让自家的田地在苏州也算是一号人物,如今可好竟要归为知府衙门所有,岂能答应,阴沉着脸道:“大人这话儿从何说起,良田是我们花钱买下来的,是公平的买卖,哪能说收回就收回呢,再说了白纸黑字都写得清清楚楚,就算我们答应让百姓再买回去,他们未必也肯答应?大人执意这么多,岂不是让苏州不得安宁么?如今的苏州城大人相比也看到了,要不是我们趁机卖出粮食,苏州城早就断粮了,人是要吃饭的,若没有了饭吃,是要闹事的,大人是读书人,大泽乡的陈胜吴广、瓦岗寨的李密、唐末的黄巢、还是前朝的水泊梁山未必不会在我朝发生,到时候可就不是买土地那么简单了,大人头顶上的乌纱帽怕不是摘下来那么简单吧!” 这话儿暗含威胁之意,要说碰上一个要官不要命的官迷,倒也能凑效,可他碰上了一个是锦衣卫,平日里只有他们威胁别人的时候,还没有别人威胁自己的时候,另一个本就不想当官,所以这一番暗含威胁,非但没让两人知难而退,反而激发了心头的怒气。 杨峥笑眯眯地冲着王老爷子点了点头道:“王老爷子说的是,大泽乡的陈胜吴广、瓦岗寨的李密、唐末的黄巢、前朝水泊梁山可都是官逼民反大事,万一落到了苏州,可是要掉脑袋的!我还年轻,这么早就砍了脑袋,的确可惜了?” “可不是!”王老爷子面带笑容的跟着应合了声。 杨峥嗯了声,却是抬起了双手,绕过了头顶,跟着双手轻轻一抖,将戴在头顶上的乌纱帽轻轻 取了下来,往左上角轻轻拱了一下,轻声叹道:“杨某沐浴皇恩,被遣来了苏州,目的就是治理好苏州,让百姓有田可耕,有粮可吃,若是治不好,这顶乌纱帽怕也戴不上了!治理不好是死,治理好又得得罪王老爷子,着实好生为难的很,只好两不相帮了,乐个安稳了,归田这事儿还是按照况大人说的来吧?“说完又轻轻将乌纱帽戴上了。 王老爷子面上红一阵白一阵,变得十分难看,他没想到杨峥竟不怕的他威胁,这等事情他还是头一次碰上,让他们归田,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不要说今日是巡抚,就是首辅来,他们也不会归田的,盯着杨峥看了半天,道:“大人这是要我们归还良田了?“ 杨峥叹了声,道:”你们的遭遇本官十分的同情,但朝廷有朝廷的法度,况大人公正严明,大伙儿有目共睹的,我身为上司自要支持,我相信况大人这事儿做得对?苏州这土地是该丈量丈量了,要不然用不了几年,连朝廷都没有立锥之地了,你们也知道朝廷可是靠这些田地收税收来维持的,没了良田,就没了人口,没了人口,这良田岂不是荒废了,良田荒废了,朝廷就没了税收,没了税收朝廷就不能修筑水利,办学堂、巩固秩序,到头来是要出大乱子的!你们也不希望朝廷变成五代十国吧?“ 王老爷子道:“我们当然不希望,可这田是我们的,凭什么官府说是多余的良田,就是多余的,我们还说这是我们王家所有呢?” 杨峥呵呵一笑道:“我也希望这些良田都是你们王家的,那不就是没这个麻烦不是,可事实上这些田不是你们的,我大明每个人有多少良田可都是有账目的!”说完对一旁的高航点了点头。 高航会意从怀里摸出几个黄册子来,递了过去,杨峥顺手接过,笑着翻开了一页,道:“本官来这苏州城,日子说长谈不上,说短也不算短,正经事没做几件,不过正儿八经的还是做了一件正经事,我手中的这本黄册子,就是从我朝洪武爷时编辑的黄册子,里面人口多少,良田多少可都记录在案,洪武二十四年,在册田亩共四百七十六万亩,粮税总量一百三十八万石,粮食还算不错,永乐二十年,在册田亩四百三十万亩,粮税总量一百零三万石,诸位都是算数大家,王老爷子您老给算算,少了多少?” 1882. 1930章:书中自有颜如玉 -- --> 王老爷子不知他弄什么鬼,但被人问道脸上也不好不答话,冷哼了声道:“少了四十六万亩?” 杨峥道:“王老爷子果然好算术,比本官强多了!” 王老爷子哼了声道:“大人过奖了,不知大人想说什么?” 杨峥一笑道:“我想问问王老爷子,你说说看,朝廷的记录在案的良田可不少,为何会一年比一年少呢?“ 王老爷子面上一热,这其中的猫腻他自清楚无比,大明从洪武爷的时候,就有了规定,朝有功名者可以免除一定田亩的赋税,各府各县也有自己优惠,比如在我们常州,中举人可以免税四百亩,中进士可免两千亩,若是幸运的家里能出一个知府,或是侍郎的什么是,那其中优惠将会更多,四品含四品以上的,可以免除两千亩的赋税,若祖坟做得高,家中的官儿坐到了六部衙门,又或者能入了内阁,其优惠不言而喻了,二品可以免去一万亩,一品两万亩,这数字不能不说不大,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这话儿在大明一点都不含糊,寻常读书人不过几十亩,几百亩而已,碰上了祖坟上冒青烟的,来个千余亩,万余亩的优待,他们也用不了,于是三姑六婆,七大姑八大姨什么的也都顺带了,可即便是这样,随着官儿越做越高,种种好处还是用不完,这个时候他们便动了百姓的心思了。 事实上大明的赋税在苏州城已算高的,还有各种赋税,寻常百姓根本负担不起,为了日子过得好些,他们会沾亲带故的拖关系,将自己的田地挂在这些所谓朝廷栋梁的名下,每年给他们低于朝廷的税收,从而达到免除自家田地的赋税。一家这么做,自然会引起其他人家的相仿,短短几年苏州将近七成的田地都在地主豪门,或者王侯公孙的名义下,就是他们这些名门望族,有时候也不得不让一些田地挂在苏州官宦家门下,好从中获取良田的好处?“明白固然明白,但话儿可不能说出来,顿了顿道:“大人这话儿问得好,大人身为读书人,就该知道,我大明的王侯公孙有多少,洪武爷对他们又有多么的宠爱,远的不说就说洪武三年四年,洪武爷只赐给魏国公徐达、韩国公李善长等田六百八十五顷;洪武六年只赐给亲王土田各百顷,并对赐田亲定祖训以戒之。这种事儿开了头后面就很难控制,自永乐后,朝廷的皇室和外戚功臣都有自己的独立经济王国——皇庄。如成国公朱允祯在赐田外又侵地9600余顷;外戚王源原只有27顷,后占夺民产至2200余顷;总计明代只是王府庄田(不含勋戚庄田和皇庄)就达二、三十万顷之巨!你说这少去的土地去了哪儿?” 杨峥哦了声,倒也没否认,继续道:“这么说这些良田都是王侯公孙贪去了?“ 王老爷子眯着双眼道:“这个老朽不得而知,不过据老朽所知,我朝王府及功臣之家钦赐田土,亩收子粒银三分。但实际征收往往超过这个规定数。如山东德王府白云湖庄田,征租的内官旗校,就擅自改作每亩征银五分。 官僚和缙绅也通过各种手段兼并大量土地。如扬州地主赵穆一次就强夺民田3000余亩作己业。特别是乡宦,在北方,“畿内八府良田,半属势家”。所以朝廷的土地年年少,这与我毫无关系,我等王谢乃名门望族,一直奉公守法,岂能做出这等事情?“ 杨峥又哦了声,道:“那就奇怪了,诸位没做,为何这本黄册上记录王老爷家中良田,在洪武爷的时候,不过两万公顷,到了永乐末年,已有十二万,到本朝也就是在上个月,王家占田二十四万亩,拥有佃户几万人,这是什么缘故,莫非王家也与皇家沾亲带故,当今圣上大笔一挥,赏给了王家二十多万亩,可据我所知,王家除了出了几个还算不错的生意人外,与朝廷毫无瓜葛,敢问王老爷子,您这二十万的良田从何而来?还有谢家,账册上记录不过三万亩的良田而已,为何在洪武后,谢家的良田遍布与苏州数郡,足足有十五万苗,还有萧家,广置良田美宅于南京、扬州,无虑数十所”。袁家,畿内八府良田,半属势家,这些加起来的少说有三四十万的良田,都去那儿了呢, 还有朝廷从永乐中期,就不再收取这些田地的税收,敢问王老爷子,这些压缩的赋税都流到哪儿去了!烦请王老爷子给本官好好说道说道?“ 王老爷子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多余的良田,少去的赋税,那还说得清楚,既说不清楚,那还敢多说呢? 府衙外忽然变得一片沉默,刚刚还气势汹汹的王谢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干多说一句话。 杨峥两道利剑一般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众人被他气势所迫,哪还敢多看,纷纷低下头,几个心头有鬼的家伙,则是胆战心惊,越发不敢与他对视。 就在这时,听得杨峥的声音道:“你们都是聪明人,不会不知道朝廷这些良田去了哪儿,也不会不知道这些年萎缩的赋税都进了谁的腰包,可你们选择了不说,这事儿本官也就当做不知道,就此放过,可恨的是你们,明明占了莫大的好处,做着挖墙角的勾当,却还要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这就是延续了千年的王谢大家么,真不知当年你们王谢两家打造的大丈夫,真风流的劲儿都去了哪儿了!本官若是你们,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王谢大家了?“ “姓杨的,你不要欺人太甚?“王老爷子眯着双眼冷喝道。 “欺人太甚!王老爷子这话儿怕是说反了吧?”杨峥语气一冷,刚刚还如沐春风般的笑容,立即为之一变,整个脸变得阴寒无比,多年养成的官场威严,此时此刻毫无保留的展露了出来。 王老爷子毕竟是底气不足,不敢与他犀利的目光对视太久,很快就败下阵来,兀自嘴硬道:“这么说来,大人是执意怂恿况大人了?” 杨峥道:“无需怂恿,况大人此举乃利国利民之举,本官自是大力支持?” 王老爷子道:“大人只怕将此事想得太简单了吧?” “哦,是么?”杨峥淡淡的道,一脸的不屑。 王老爷子见自己的杀手锏不好使,只好亮出了最后的底牌了,沉吟了片刻,道:“苏州是什么地方,大人比老朽更清楚,如今一场大雪,已让苏州显然一片混乱,若不是我等以粮食换取土地,苏州城怕是更乱了,大人的乌纱帽还能戴得这么安稳么?” 杨峥道:“本官的乌纱帽安稳不安稳,没有比我更清楚的,用不着老爷子担心,它啊掉不了!” 王老爷子道:“那可未必,今日这事儿倘若大人一意孤行的话,不是老朽吓唬大人,用不了几日这乌纱帽便是一阵风也吹下来了?” “哦,是么,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常言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它去了?” 杨峥笑着道。 王老爷子道:“怕就怕到时候随不得它了,苏州的官儿可不少,大人支持况大人清丈土地,那是断人财路,到时候可不光是咱们王谢名门望族恨大人,就是苏州的官员都会与大人过不去,还有那些饱受沉重赋税的百姓也会大骂大人,千里做官,无非是为了一个升官加爵,大人年纪轻轻,前途无量,何必如此固执?” 杨峥叹了声道:“是啊,本官有时候也问自己,不就是做个官么,干嘛要那么较真呢,得过且过岂不是更好,大明三十岁能当上二品的人还没出世呢,这一辈子也算是值了……?可惜,可惜,我这人就是没了见好就收的觉悟,见不得有人亏了国家,亏了百姓,却唯独不亏了那帮为富不仁的家伙,我心头就来气,来了气,我就坐不住了,不怕王老爷子笑话,我也想过要改,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改来改去怎么也改不了,干脆也就不改了!随着性子来吧!“ “这么说来,大人是怂恿况大人丈量到底了?“王老爷子语气忽的变得冷淡,透着几分杀气。 杨峥还是刚才那份暖洋洋的神情,点了点头道:“可以这么说吧?“ 王老爷子盯着杨峥看了许久,道:“果然是后生可畏,可杨大人难道就没想过,我们既敢来知府衙门来,就没有些门路?“ 杨峥道:“想过,怎么没想过,我甚至想,王家是不是取了那个公主,谢家是不是嫁给了那个王爷,又或者萧家是不是入赘给了那个公侯,要是这样,我指定不掺和这档子事儿,可问题的关键是,王家早已不是昔日的王家,这里没有王与马共天下,谢家也不是昔日谢家,这里没有安石不出,如苍生何的辉煌,你们不过是有些名望的老百姓罢了,你们说说,凭什么你们可以拥有这么多天,而苦了一辈子的百姓,到头来却无立锥之地,朝廷辛辛苦苦经营了多年的苏州,到头来赋税全都落入了你们的库房,好处都被你们占了,你们说说若这个官儿你来做,你会怎样?“ 1883. 1931章:人生怎可如此威胁 -- --> 杨峥的声音不大,语速不快,但落在众人的耳朵里,却是锵锵有力,碍于他的威严,无人敢吭声。 “如此说来,这事儿没得商量了?”王老爷子叹了声道。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这个道理王老爷子一把年纪,应该明白,这事儿没得商量?”杨峥淡淡地道。 王老爷子点了点头道:“好一句,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敢问杨大人,今日若是老夫不走,你有该如何?” “呵呵,自古贫不与富斗,富不与势争,王老爷子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不会连这个道理也不明白吧?” 王老爷子盯着杨峥看了许久,才自嘲的道:“果然是后生可畏,可杨大人还是看错了一点?” “哦,不知本官看错了哪一点?”杨峥笑吟吟的问。 两人一问一答,一个面色严峻,一个面带笑容,一个站在朱红的大门内,一个站在门外,一个居高临下,一个仰视而望,这般模样落入众人的眼里,仿佛两人就是一对多年的好友,在此随意所欲的把话家常,唯独高航,段誉两人从中体会到两人话中的火药味。 王老爷子笑了笑道:“我们的决心?今日我们来,就是来表明我们绝不归田的决心,苏州府衙一日不收回号令,我等一日不退,王谢延续多年,家族人数也不少,想来大人也看到了,万一有个闪失,再闹出什么乱子来,于大人面上也不好看,大人是个聪明人,没必要为了区区二十万的良田得罪整个苏州的大户,富户,官员……?“ “区区二十万?王老爷子好大的口吻,二十万良田,一年那就是一百二十万石的粮食,一百二十万的粮食朝廷就能收取,四万石的粮食,四万石的粮食,足够北方的将士吃上个把月,他们抵制蒙古鞑子或许就多了一分力量,大明也就多了一份安全,王老爷子你还觉得这二十万亩是小事么?“ 王老爷子冷笑了声道:“老朽没大人那么会算账,老朽只认一个死理,咱们王家的田,从来只在我们王家的手中,是绝不会交给苏州府衙的,今日大人不收回命令,我们绝不会走的?“ “对,还有我们谢家!”一旁的谢家老头立即大声应合道。 “还有我们袁家!” “我们萧家也不会走的!” “我们吴家跟他们一样,他们不走,我们也绝不会走的?” 五大家子弟纷纷大声吆喝,让偌大的府衙变得热闹非凡。 王老爷子冷冷看了一眼杨峥,心道:“终究是年纪轻了些,看问题只看到了眼前,殊不知咱们今日能来,自是有备而来,这府衙的官儿有一半与我们有了关系,就是御史李立、同知张徽哪一个不是与他们眉来眼去的,就算得罪了巡抚他能把我们如何,所谓法不责众,总不能都给抓起来吧?” 看着摆明了一副威胁的五大家族,杨峥显得不慌不忙,这个结果他早就有所预料,既拍着胸脯挺出来了,断然没有再缩回去的道理,若真是这样,他这个苏州巡抚就真不用在这里混了,官自有官的威严,有时候哪怕代价再打,也得维持?“ “王老爷子这是何必呢!“杨峥叹了声道。 王老爷子面上露出一丝得意,道:“还请大人三思!” 杨峥道:“三思,王老爷子可看错了杨某,所谓的三思而后行,那说的是读书人,杨某读书少,听不懂这一套,所以怕要让王老爷子失望了”!话音一落,一个更高的声调喊道:“高大人……?” 高航冷声上前,大声应道:“卑职在此!” 杨峥嗯了声问:“你们锦衣卫多久没抓人了?” 此话一出,场上众人面色大变。 只听得高航道:“有些日子了?“ 杨峥道:“那岂不是闲得很?“ 高航道:“可不是么,手下这帮鸟人都闲出蛋来了,就连江湖卖艺的手艺,飞叉、中幡、耍花坛、双石、杠子、石锁、花砖、舞狮子、竿术、刀门、马戏、弄伞、筒子、扒竿、蹬梯(车、人)、筋斗 、弹(捶丸)丸等各种杂技都玩了个遍,卑职着实担心这把家伙再这么闲下去,给闲成了废人?“ 杨峥一脸惋惜的道:“这就是你们的不是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们锦衣卫拿着朝廷的俸禄,怎么能不做事呢?“ “大人教训的是!卑职也是这么想,这不,今日来就是请大人给卑职做出安排的?”高航一本正经的道。 杨峥道:“要说这事儿还真有!从今日起本官命你带着你的手下,做几天巡城御史,好好把这苏州城的治安抓一抓?“说完看了一眼王谢大家,提高了声音道:”这巡城御史的职责,你可明白?“ 高航也是个聪明人,杨峥这番举动,哪能看不明白,抱拳朗声道:“大人小瞧了我们锦衣卫不是,这巡城御史乃洪武初,裁省警巡院并入兵马司,增置中、东、西三城,置中、东、西、南、北五城兵马指挥司,各置指挥、副指挥,画境分领京城内外,掌维持京城治安,疏理街道沟渠及囚犯、火禁等事,目的便是维护地方治安,务必做到城池的稳定安全,我没说错吧?“ 杨峥道:“没错!”说着顿了顿道:“你看现在的苏州城稳定,安全么?”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若是再不明白,那也不必在锦衣卫里面混了,当即一抱拳道:“好像不稳定?” “果然上道!”杨峥暗赞了声,道:“既知不稳定,就该知道怎么做了?” 高航抱拳道:“大人请放心,这个卑职明白?但凡有闹事的咱们抓,有没事找事的,咱们还是抓,有执迷不问的,咱也不客气!“说着看了一眼面露惊恐的王谢众人,一字一字的道:”有聚众闹事者,抓无赦!“ 众人面色大变。 杨峥哦了声,道:“你看他们算是聚众闹事么?“ 高航看了一眼众人,抬高了声调道:“大人这不是与卑职说笑么,这人数都上千了,自是算聚众了,就卑职所知,昔年秦朝廷征发闾左贫民屯戍渔阳,陈胜、吴广等900余名戍卒被征发前往渔阳戍边,途中在蕲县大泽乡(今宿州)为大雨所阻,不能如期到达目的地,情急之下,陈胜、吴广领导戍卒杀死押解戍卒的军官,发动兵变。起义军推举陈胜为将军,吴广为都尉。连克大泽乡和蕲县,并在陈县(今河南淮阳)建立张楚政权,各地纷纷响应。你看,人家起义都不过九百人,王谢袁萧吴五家加起来的人,可超出了这个数目,说他们要造反,也不无不可?“ 这话儿一出,场上的温度骤然下降,王谢袁萧吴五家各家家主面色大变,闹事不过是抓起来,聚众造反,那可是大事,本朝《大明律》草创于金戈铁马的战争时期,完成于重典治国的洪武年代,处罚最重的莫过于造反,《名例律》一卷﹐四十七条﹐是全律的纲领。名例是刑名和法例的简称。它规定了对不同等级﹑不同犯罪行为论罪判刑的基本原则。其中“五刑”条规定刑有五种﹐即笞﹐杖﹑徒﹑流﹑死﹔在“六律”的具体条款中又有凌迟处死﹑边远充军﹑迁徒﹑刺字等刑罚﹔“十恶”条规定了谋反﹑谋大逆﹑谋叛﹑恶逆﹑不道﹑大不敬﹑不孝﹑不睦﹑不义﹑内乱等十种所谓“常赦所不原”的重罪,其中对“谋反”﹑“大逆”﹑“造妖书妖言”﹑“犟盗”﹑“官吏受赃”以及“犟奸”等论罪均较重。如“谋反大逆”罪﹐唐律规定本人处斩﹐父子年十六以上者绞﹔明律规定本人“凌迟处死”﹐祖父﹑父子﹑孙﹑兄弟及同居之人﹐不分异姓及伯叔父兄弟之子﹐不限籍之同异﹐年十六上皆斩﹔“犟盗”罪得财者不分首从皆斩﹔“官吏受赃”罪﹐一旦坐实,那可是正儿八经的诛九族的大罪,饶是王谢这等老江湖,此时也面色大变?“ 王老爷子厉声道:“杨大人我们不过是来讨属于我们的私田而已,何时来造反了,大人这是欲加之罪?“ 杨峥哦了声,忽的转过头对高航问道:“高大人本官是这样么?” 高航忍住心头嬉笑,一本正经的道:“大人说哪里话,大人是我见过最公正无私的巡抚了,断然不会做出这等事情,王谢乃名门望族,家族文化底蕴雄厚,难道就不知道朝廷,虽说不限制私人土地拥有量﹐但严禁“欺隐田粮”﹔允许土地买卖﹐但规定典卖田宅必须税契﹑过割﹐并严禁正常土地买卖之外的土地兼并么,我看他们是知法犯法实乃罪大恶极了,再说了他们几家加起来,也不过千儿八百的人口,拥有了数十万亩良田还不够,还趁机兼并了无数百姓的良田,将其纳入门下,卑职愚钝,着实不知王谢袁萧吴五家到底动了什么心思,还有今日这举动,分明是不把大明的府衙看在眼里,依我看啊,若不是心头有了谋反之心,是断然不该对朝廷不敬的,说他们聚众闹事那是轻的,说他们造反,想来也没人反对?大人既将这巡城御史的职责交给了卑职,卑职岂能让大人失望,咱们锦衣卫干别的不行,让人开口说真话,最是擅长,是不是造反只要卑职把他们抓起来,丢进了锦衣卫的大牢,嘿嘿,不出三日待各种刑法走一圈,就算是铁人也肯说实话了?“ 1884. 1932章:最难消王谢堂前憾 -- --> 杨峥道:“高大人能如此秉公办事,本官就放心了,这巡城御史交给你们锦衣卫最合适不过了,自今日起这苏州巡抚衙门的稳定,就交给你了,但凡你认为有人造反的,聚众闹事的,有煽风点火的,有浑水摸鱼的,有无理取闹的,有执迷不悟的,有威胁朝廷命官的都可以抓起来,咱们虽不乱用律法,但能做到有法可依也是好的?“ “大人说的是,卑职记住了“。高航毕恭毕敬的应了声。 两人一唱一合全然没看场上众人一眼,但众人是什么神情,不用猜也能想象得出。 王老爷子面色铁青,他们王谢自两晋南北朝一路延续下来,虽说从刘宋的时候开始没落,但虎倒虎威在,怎么说也是名门望族,在这苏州城的一亩三分地上,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盯着杨峥道:“大人这是认真的?“ 杨峥笑道:“王老爷子看本官是在开玩笑么?“ 王老爷子并没有收回目光道:“大人果然够狠?“ 杨峥笑道:“彼此,彼此,比起王老爷子的敛财手段,本官这点手段算不得什么?” 这时,高航走上前,冲着门外喝道:“门外众锦衣卫听令,自今日起,但凡有聚众闹事的,有煽风点火的,有浑水摸鱼的,有无理取闹的,有执迷不悟的,有威胁朝廷命官的都给我抓起来?” “是!”一阵响亮的呼喊,足以让场上王谢袁萧吴五大家族的子弟吓破了胆子,他们没想到千百年前,高高在上的王谢名门,也有被威胁的时候,巨大的失落感,让众人越发感到害怕, 目光分纷纷看向王老爷子。 王老爷子面上也不好看,平日里的那大家的傲气,此时全然不见,一双眼睛只是盯着杨峥看了许久,才道:“老朽不相信大人敢抓我们?” “我可是人诚诚实可靠小郎君,为何我说的话就是没人相信呢?”杨大人好生郁闷了一番,叹了声道:“本官最大的优点就是有成人之美之心了,王老爷子执意如此,本官只好成全了!王老爷子放心,这一番肯定不会让您老人家失望的!“说完喊了声道:”高大人,这便是你们锦衣卫的办事水准么,你看看人家都欺负到我这巡抚的头上拉屎了,你们还无动于衷,这巡城御史的重任交给你,本官着实不放心啊?“ 高航道:“让大人失望了,咱这就是让大人看看我们的决心!“说完,高航目光一闪,盯着门前涌进来的锦衣卫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平日里教你们的都忘记了,尽给老子丢脸!“ “你们,你们凭什么抓我们?“一看身着飞鱼服,腰挂绣春刀的锦衣卫当真动手抓人,谢家老爷子急切的喊道:”我们那会属于我们自己的田,没有触动王法,你们不能抓我们?“ 高航道:“没有触动王法,亏你们说得出来,我朝律法大户不可兼并土地,你们是怎么做的,一个个拼了命的收了百姓的土地,你们还敢大言不惭的说没有触动王法?“ “朝廷容许私人土地拥有量﹐容许土地买卖,我们是合法的,你们不能抓我们?“谢家老爷子大声道。 高航道:“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吧,朝廷容许私人土地拥有量不假,可你听清楚了严禁“欺隐田粮”﹔允许土地买卖﹐但规定典卖田宅必须税契﹑过割﹐并严禁正常土地买卖之外的土地兼并,你们说说一个没落的名门望族,土地拥有量也不过两万亩吧,可你们谢家怎么着也有十几万亩,这多余的土地,难不成是朝廷赏赐给你们的,再说了你们所买的价钱,严重超过朝廷规定的五斗一亩,这哪一样不是触动了王法,更别说你们隐瞒土地,肥了自己,苦了百姓,苦了朝廷,你们说说我们锦衣卫抓你们可有错?“ 谢家老爷子哪里想到这么多,被高航这么一通问,顿时答不上话来,就此愣在哪里。 高航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冷笑了声喝道:“王谢袁萧吴五家知法犯法,如今更是聚众闹事,图谋不轨,威胁朝廷命官,罪大恶极,尔等将王谢袁萧吴五家掌舵人全都抓起来!” “是!”门外早已摩拳擦掌的锦衣卫立即应了声,纷纷按住腰间的绣春刀上前抓人。 “你们敢!”王老爷子大声喝道。 一个“敢”字尚未说完,一个不耐烦的锦衣卫一巴掌狠很甩了下来,听得啪的一声响,往日高高在上的王老爷子嘴上立即留下了五道鲜明的手指印子,在众人的目光中,变得十分的明显。 “就你话多,人都抓了,还有什么敢不敢的?”打人的锦衣卫嘀咕了声。 王老爷子愤怒,惊讶,痛苦,什么表情都有,一双眼神死死地盯着打人的锦衣卫。 “瞪什么瞪,打的就是你这种倚老卖老的家伙,当咱们大明是东晋呢,王家的天下呢!”那锦衣卫嘲弄了两句。 王老爷子想说什么,可又怕那锦衣卫的拳脚,看着被抓起来的同伴,竟生出几分悲切来,王家看来是真的没落了。 其他人见王老爷子被抓,人人惊恐,刚刚还想质问的众人,此时此刻也无人再敢啃声,眼看着自家掌舵人被五花大绑抓紧了府衙。 场上立即恢复了平静,杨峥望着场上战战兢兢地王谢大家的一干子弟,冷声道:“你们听得,今日这事儿与你们无关,不想进锦衣卫大牢的,早早退去,免得本官动怒!” 本战战兢兢的众人,一听这话儿,纷纷露出了笑容,也不知是谁先道了声谢谢,率先离开,有了第一个人,立即就有第二个人,跟着第三个,第四个,很快刚刚还气势汹汹的数千人,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走得干干净净,谁也没再对府衙多看一眼,仿佛刚才抓进去的根本就是五个路人而已。 花落意难堪,向泥中,着意衔,携归画栋修花口。珠帘半城,乌衣半掺,最难消王谢堂前憾。语呢喃,千般诉说,只有老僧谙。“杨大人忽的有感而发,吟诗一首。 ” 这诗写得还真不错,最难消王谢堂前憾。昔日的王谢算是彻底没落了,数千人竟连一个有胆量的人都没有,这样的一个家族又如何能东山再起?“高航看了一眼杨大人,点了点头道:“刚才你就不怕抓了这五个老家伙,引起了众怒,砸了你这巡抚衙门,陈胜吴广起义不过是九百人!” 杨峥看着逃得干干净净的王谢族人,这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怕,有什么好怕的,场面你也看到了,这些软包能与陈胜吴广比么!“ 高航看他模样便知刚才是捏了一把冷汗,这会儿人退了,才有了底气说大话,也懒得去揭穿他,微微一笑道:“那五个老家伙你打算怎么办?我们锦衣卫的大牢可多余的粮食?” 杨峥道:“你的那点粮食,他日必是十倍的奉还,这几个老家伙先让他们在牢房里待上两日,日后必有大用!” 两人站着说了一会儿话,便进了府衙,杨峥忙着去处理堆积如山的公务,高航则去吩咐自己手下悠着点,怎么说也是王谢大家,可不能下手没轻没重的把人给整没了!自己还指望他们收点好处。 与府衙的这场小场面的骚乱,况大人自是不知,事实上他也没工夫去知道,以为他忙着去筹粮了。 说这苏州没粮食,那也不尽然,王侯公卿、地主豪门哪家哪户的粮食不是堆积如山,可这粮食是人家的,并不是他姓况的,也不是他苏州府衙的,自得知昨日的苏州义仓的粮食全部都吃了干净,他就开始急了,眼下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虽说有彭家、打雁刘在放粮食,可每日的量实在太少,还不够塞牙缝,即便是配上那些饼卷,依着他的估计,只怕也撑不了几日,一旦这几日过去,朝廷的粮食再不来,苏州的饥民可就连粥都吃不上了,百姓没饭吃,那是要出大事的,弄不好来个陈胜吴广大泽乡起义,又或者来个瓦岗寨起义,无论是那一种,对于还在病态中的苏州城都是一种致命的打击,如今皇帝春秋鼎盛,三杨当政,大明好不容易恢复大国该有的生气,他可不想因为自己没治理好苏州,再来一场大的起义,那他就太对不起当今圣上的信任。 背负着这个重则,今日天还没亮,他就出门了,他要向苏州的大户借粮,虽说如今这年月,谁家的粮食都紧张,但地主豪门,富户是不缺粮食的,谁家有粮食早已派人打探的一清二楚,虽说人家未必会把自己这个四品知府大人放在眼里,给自己几分脸面,给自己一点粮食,但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没准儿碰上了那个善心的富户,地主豪门被自己说动了,借个十余万石的粮食也不是不可能,有了这些粮食,苏州百姓吃饱饭是吃不了,可也不至于饿死,眼前的苏州,稳定比什么都重要,为了这个目的,他不得不去亲自敲打一扇又一扇的大门。 1885. 1933章:半路常逢白眼狼 -- --> 按说早有准备,可真要做还有些抹不开脸面,转悠了一早上,愣是没敲开一扇门,还是尾随而来的邹亮提醒了他,既要当婊子,那就不能想着立牌坊,想要借粮,那就不能顾全脸面,借东西就该有点借东西的样子,要不然谁把东西借给你。 经过这么一番点拨,况钟还真丢下了脸面,亲自一家一家的敲开了大门,起先这些豪门大户的下人,一看知府大人亲自上门,还以为自家老爷出了什么大事,差点没卷起铺盖走人,待弄明白知府大人是来借粮的,先是把心放回了肚中,跟着才是一脸的惊讶赶往后堂通报。 要说况大人官声不错,但凡亲自去敲打富户,豪门地主的门,没人不开的,即便是那些王侯公孙也让人打开了门,奉上了茶汤,好生关切了一番,可一说到粮食,无论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无论是往日有仇的,还是今日无怨的,似都统一了口径,要粮食没有,要命一条!“折腾了半天,累得够呛的况大人,除了喝了一肚子茶汤外,一粒粮食也没借到手。 好在身边两个手下不离不弃的跟着,表示继续借下去,才让饱受伤残的况大人心灵上有了几分慰藉。 刚刚吃了两碗稀饭,外加一个万福记的酥饼,况大人收拾了心情,重新以最佳的精神面貌再一次去敲打苏州大户的木门,下午要敲的是刚刚入住的沈家,虽说对这位新来的富户他还没摸清楚来历,不过从这次苏州危机中,沈家的南铺狠很赚了一把的耳闻,他早就听说了,最让他动心的是,沈家的粮食比起苏州其他大户,富户之多不少,再者,人家是新来的,与自己这个四品知府大人,多少要给几分脸面,可以说在沈家借粮这个问题上,他是怀有几分希望的。 整理了一番,况钟便去敲门了,他敲得不急不缓,甚至透着几分亲切,堂堂知府大人能做到这一步,算是给足了沈家最大的面子。 但给足了面子的沈家却是很不给知府大人面子,敲了半天,才有一个仆人打开了大门,丢出了一句,我家老爷说了,府上人多粮少,自家人都不够吃了,所以没有多余的粮食借给知府大人,还请知府大人去往别家!“说完重重的关上了木门,那气势仿佛面对的不是堂堂的知府大人,而是一个要饭的,一个乡下的穷亲戚! 带着满脸失望的况大人再接再厉,让人投贴去了城南富户宋家,这宋家祖上倒也算得上名门望族,家中弟子宋雀还在永乐年做到了一方知府,虽说如今人已不早了,但好歹也是官宦人家,也朝廷的官员多少要给几分脸面,紧闭的大门倒是打开了,况大人带着一脸的希望走了进去。 宋家老爷子到是一个实在人,先是问况钟一行吃过午饭没,得知简单的吃了些,便让府上的下人准备了一桌酒席,一行人边吃边说。 谈到况钟此番前来的目的,宋老爷子立即表示支持,满口答应借粮食,可等况大人开口十万石,宋老爷子的脸就不好看了,一个劲儿的说没有,最后好说歹说,才勉强从宋老爷子口中借了五千石的粮食,虽说与况大人理想的数目太过遥远,但好歹也算是借到了粮食,苏州这么多富户,一家五千,十家五万,大不了多跑几家便是。 可接下来的情况,变得十分不如人意,不知怎么搞的,况大人与苏州城打秋风,借粮食的消息就在一盏茶的功夫传了出去,那些大户一听况钟前来,不是说没有粮,就是干脆闭门不见,更有甚者,干脆在院中放一条恶狗,只要听得况大人的动静,恶狗立即狂犬不止,弄得况大人进也不是,不进去也不是,一整天下来,除了宋老爷子的那五千石粮食,就在没有借到任何的粮食。 这种结果,不仅仅是况大人心里难受,就是一路追随的邹亮,赵海二人也不好受,看着况大人一脸的疲倦,皱亮骂骂咧咧的道:“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不就是借个粮食么,弄得好像是上门要饭似的,再说了大人能给他们借粮,那是看得起他们,他们到时摆上了架子,可恶,可恶的很?” “可不是么,这帮挨千刀的富户,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还以为咱们大人没了没了他们的粮食就活不了似的,都是什么人,一个个道貌岸然的,全无半分同情心?”赵海接过话儿,同样气呼呼的道。 “就是,一个个面上透着客气,实则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这会儿指不定在家里怎么笑话咱呢?“邹亮气恼的道。 况钟笑着看着两个得力的助手,伸手将身上的积雪拍打了下去,笑着道:“粮食是他们的,他们不借给咱们也是应该的,再说了他们不是招待了我们么,还算不错?“ 邹亮道:“这还不错,你没看到他们都笑话咱,我们到也罢了,大人可是堂堂的知府大人,入了他们的府邸,那是他们的荣耀,怎么着也不该笑话吧?“ 赵海道:“就是,要我说他们就应该烧高香了!” 况钟道:“知府也是人不是,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谁规定知府大人进了富户家中,人家就得烧高香,心怀敬意,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邹亮道:“大人的修养高,咱们可没这个高的道行,现在想起沈家那态度,我心头还有气呢?“ “我也有?“赵海紧跟说了一句。 想起沈家,况钟面色也有些不好看,听那仆人的口气大得吓人,自己的官职虽谈不上大,但在苏州这一亩三分地,还是父母官,算得上数一数二,可一个仆人竟用上了这等口吻,眼神里的不屑,似他见过多大的官似的。 心头的不快也只是片刻的功夫就去的干净,歇息了一番,重新站了起来,伸手指了前面的几家金碧辉煌的庄园,道:“天色不早了,还剩下这几家,咱们一并走了吧,说不定再碰上了一个宋老爷也说不住,五千石的粮食是不多,可够得上苏州饥民吃上一天的粥了……?“ 邹亮、赵海面露敬佩之色,齐声道:“大人说的是,为富不仁的商人不少,可儒商、仁商也不是没有啊,说不定他们正等着我们去借粮呢?“ “谁说不是呢?“赵海笑道。 三人扫去了心头不快,重新出发,但接下来的事情,就让三人不愉快了,门是敲开了,对方似也知道况大人是谁,可就是不让进,给出的说辞,就是老爷不在家! 问去了哪儿,一概不知,问富上可还有当家作主的人,都说没有,问有没有多余的粮食,能不能借一点,每家每户的仆人莫不是大哭。 三人虽说不是聪明绝顶的人,但这口径,再不明事理的人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饶是一向脾气不错的况大人,这会儿也有些怒色了。 “大人,他们肯定知道我们去借粮,刻意为之的。我看他们的家主,八成都在家中躲着偷笑呢?”邹亮气呼呼的道。 “肯定是这样的?要不然为何口径都一样,就是理由都一样,这不是摆明的耍我们么?“赵海同样一脸气呼呼的说道。 “迟早我要他们把吃下的粮食都吐出来?”况钟捏了捏拳头,自言自语的道。 三人忙了一天,看了一天的脸色,敲了一天的门,早已累得够呛,眼看天色差不多黑了,邹亮才看了一眼况钟的脸色,小心的问,道:“大人,咱们还去借粮么?” 况钟苦笑了声道:“这些富户、大户刻意为之,这粮食怕是借不到了,何必再去自找侮辱,不去了?” “可不去,苏州百姓怎么办?”邹亮担心的问。 “这事儿看来还得另外想法子了!”况钟叹了声,吃力的站了起来,伸手拍了拍屁股后的灰尘,道:“你们也跟着忙了一整天了,也累了,都回去吧?” 两人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一前一后,跟在况钟身后往府衙赶去,偶尔飘落了几片雪花,落在三人的后背上,头发上,凭空增添了几分悲壮。 巡抚衙门的签押房,杨大人斜靠在一张太师椅上,眯着双眼想着自己的心事,不远处的茶桌上,已被煮得沸腾的茶汤,不时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宛如一曲动人的歌谣,杨大人就这么任由这动人歌谣唱了一遍又一遍,期间偶有衙役走过来看看,但也只是看看而已,他们一早就得巡抚大人的心腹段大哥嘱托过,大人这是在思索,谁也打扰不得,所以看了几次,见里面也没动静,大人双眼微微眯着,装入老僧入定,便谁也不敢上前看了,怕惊动了大老爷自讨没趣,大老爷今日的手段他们算是见识了,王谢这么大的家族,掌舵人说抓人就抓人,苏州官员换了一拨又一拨,也没见过谁有这个胆量,所以这帮衙役对这位年轻的巡抚大人,既是敬佩,又是畏惧,哪敢上前。 1886. 1934章:有所取必有所舍 -- --> 杨峥的确在想着心事,而且在他看来是一件十分了不得的大事,苏州的改革。 改革,用他前世的话儿说,便是指各种包括政治、社会、文化、经济、宗教组织作出的改良革新,相较于革命是以极端的方式推翻原有政权以达成改变现状的目的,改革是指在现有的政治体制之内实行变革。 通常一个改革是否能成功会影响一个国家的命运,若成功可让该国走向稳定局势,若失败可能遭致内乱或冲突,而用古人的话儿说,改革就是变革,革新,废除祖宗之法,从而达到一个全新的面貌。 与这个词儿,其实用不着他思索这么长的时间,他思索的是延续中国两千来三次重大改革。 没错,就是三次,虽说期间也有不少其他的动静不小的改革,如赵武灵王下令作战时改华夏传统长裙长袖服装为胡人紧凑短衣长裤,彻底改变了中原的服饰,又如王莽推行周朝的井田制,将天下田改名‘王田’,以王田制为名恢复井田制,最终落得身死国灭的下场,可以说中国延续了上千年,大大小小的改革不下百次,但其影响巨大的,在他看来,不过三次而已。 第一次不用说,地球人都知道,商鞅变法,商鞅吸取了李悝、吴起等法家在魏、楚等国实行变法的经验,结合秦国的具体情况,对法家政策作了进一步发展,后来居上,变法取得了较大的成效。他进一步破除了井田制,扩大了亩制,重农抑商,奖励一家一户男耕女织的生产,鼓励垦荒,这就促进了秦国小农经济的发展。他普遍推行了县制,制定了法律,统一了度量衡制,建成了中央集权的君主政权。他禁止私斗,奖励军功,制定二十等爵制度,这有利于加强军队战斗力。他打击反对变法的旧贵族,并且“燔《诗》《书》而明法令”,使变法令得以贯彻执行。由于这一切,秦国很快富强起来,奠定了此后秦统一全中国的基础。正如汉代王充所说的:“商鞅相孝公,为秦开帝业。”(《论衡•;书解篇》)经过商鞅变法,秦国经济上,改变了旧有的生产关系,废井田开阡陌,从根本上确立了土地私有制;政治上,打击并瓦解了旧的血缘宗法制度,使封建国家机制更加健全,中央集权制度的建设从此开始;军事上,奖励军功,达到了强兵的目的,极大的提高了军队的战斗力,发展成为战国后期最强大的封建国家,为秦的下一步的战略发展创造了有利的条件,为统一全国奠定了基础。可以说没有商鞅的这次变法,未必有就有后来的大秦帝国,这样大规模的改革,当然要引起激烈的斗争。许多贵族、大臣都反对新法。有一次,秦国的太子犯了法。商鞅对秦孝公说:“国家的法令必须上下一律遵守。要是上头的人不能遵守,下面的人就不信任朝廷了。太子犯法,他的师傅应当受罚。” 结果,商鞅把太子的两个师傅公子虔和公孙贾都办了罪,一个割掉了鼻子,一个在脸上刺上字。这一来,一些贵族、大臣都不敢触犯新法了。 这样过了十年,秦国果然越来越富强,周天子打发使者送祭肉来给秦孝公,封他为“方伯”(一方诸侯的首领),中原的诸侯国也纷纷向秦国道贺。魏国不得不割让河西土地,把国都迁到大梁(今河南开封)。 由于商鞅变法侵犯了秦旧贵族势力的利益,因而遭到他们的强烈反对。太子傅公子虔和太子师公孙贾还教唆太子驷公开出来反对。秦孝公死后,太子驷继位,是为秦惠王。公子虔等乘机发动反攻,诬陷商鞅以“谋反”的罪名,将他逮捕并车裂致死,其下场让人心寒。 第二次就是王安石了,熙宁二年二月,王安石任参知政事,设制置三司条例司,议行新法;四月,遣刘彝、谢卿材、侯叔献、程颢、卢秉、王汝翼、曾伉、王广廉八人察诸路农田、水利、赋役;七月,立淮浙江湖六路均输法;九月,立青苗法;十一月,颁农田水利条约,至此王安石的新法昭告天下。 王安石变法的目的,是希望通过以发展生产,富国强兵,挽救宋朝政治危机为目的,以“理财”、“整军”为中心,涉及政治、经济、军事、社会、文化各个方面,是中国古代史上继商鞅变法之后又一次规模巨大的社会变革运动。变法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北宋积贫积弱的局面,充实了政府财政,提高了国防力量,对封建地主阶级和大商人非法渔利也进行了打击和限制。但是,变法在推行过程中由于部分举措的不合时宜和实际执行中的不良运作,也造成了百姓利益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害(如保马法和青苗法),加之新法触动了大地主阶级的根本利益,所以遭到他们的强烈反对,元丰八年,因宋神宗去世而告终。王安石倒是没受到什么迫害,也只是丢了官职,在家闲住而已,可对其变法世人却多有微词。 元佑元年,王安石去世,司马光曾说:“介甫文章节义过人处甚多,……方今……不幸谢世,反复之徒必诋毁百端,……朝廷宜加厚礼,以振浮薄之风。”。司马光对王安石的道德文章进行了肯定,而对作为政治家的王安石,进行了全盘否定。 北宋时期,其反对派就以修史的方法进行批评,朱熹多次批评王安石及其后学:“学术不正”,“坏了读书人”。等到南宋时,朝廷以王安石”三不足“天命不足畏,人言不足恤,祖宗不足法,锐行变法,但因性格、运气、旧党及富豪反对和用人不当,导致变法失败,其人亦被旧党标上变乱祖宗法度,祸国殃民,所促成的党争更加速了北宋亡国。宋高宗为开脱父兄的历史罪责,以靖康元年以来士大夫们的议论,把“国事失图”由蔡京上溯至王安石。绍兴四年五月宋高宗诏命重修《神宗实录》以否定王安石变法为基调,这一定谳对于后世产生了深远影响。王安石作为北宋亡国元凶的论调,经宋国史至元人修《宋史》所承袭,成为封建时代官方定论。 南宋以后,王安石变法总体上是被否定的,一场忙碌到头来落了一个千人指万人骂的骂名,比起商鞅一死更悲惨。 第三次就是日后的张居正,虽说杨峥不知自己莫名其妙来这个时代后,还有没有张居正的改革,但依他前世的记忆上看,张居正的这次改革也没多好的下场,张居正以一己之力,整顿赋役制度、扭转财政危机,于万历八年十一月,下令清查全国土地。在清查土地的基础上,张居正推行了一条鞭法,改善了国家的财政状况,然改革不免触动了相当数量的官僚、缙绅和既得利益者的利益,因此很自然地遭遇到了保守派的强烈对抗。再者,历史积弊太深、太顽,已是积重难返。万历十年,张居正积劳成疾,迅即病死,反对派立即群起攻讦。张居正成了改革的牺牲品,家产被抄没,家属或死于非命。此后,某些改革的成果虽然保留下来,而大部分已经废殆,就像一道光亮在明朝走向沉暮的历程中一现而逝,并不能遏止衰落的步履,三次变法看似没有相似的地方,但却又一个共同的结果,那就是改革者在触动了相当数量的官僚、缙绅和既得利益者的利益,因此很自然地遭遇到了保守派的强烈对抗,最终落得悲惨的下场,就拿下场最好的王安石来说,也被扣上了一个祸国殃民的帽子,宋代熙宁四年三月戊子,宋神宗在资政殿召对二府大臣议事,三朝元老、枢密使文彦博对神宗说:“祖宗法制具在,不须更张,以失人心”。宋神宗说:“更张法制,於士大夫诚多不悦,然於百姓何所不便?”文彦博的回答是:“为与士大夫治天下,非与百姓治天下也。”文彦博是三朝元老,枢密使乃北宋最高军政长官,与宰相合称东西二府。在朝中可谓是德高望重,这样的人说出的话儿,自是最有分量。文彦博说祖宗的法律制度,不用更改,否则会失掉人心,这个人并非普通百姓而不是士大夫阶层或者说官僚地主阶层。宋神宗说,变法改革对士大夫确实有利益损失,不过对老百姓来说是回报很多的,文彦博说,皇帝是靠士大夫统治天下,不是靠老百姓统治天下。可以看得出,王安石的新法不是不好,而是触动了不该出动的利益,才落了这个骂名,可以说在改革这条路上,想要走得稳,走得好,甚至走的长远,有些不该动的利益,就是不能动,否则将会死得很惨,很惨。 1887. 1935章:往事不如烟 -- --> 苏州的改革不是不可,毕竟土地兼并变得十分严重,刁民、官吏、水利、文化、吏治上都需要做出大的调整,但总体上苏州还是在一片平稳中发展,缺的不过是一种整治而已,这时候通过一系列的强有力的丈量土地,固然可以让百姓有良田,朝廷的财政收入也会因土地变多,多了写收入,但总体来看,还是不妥的,因为土地兼并是一把双刃剑,在有发达的工商业时,农民可以转化为工人阶级,从而可以推动工商业的发展,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可以快速产生,而靠兼并土地,开靠收租的地主阶层也会由于工商业的冲击而衰弱,当初英国的工商业发展也是这么兴起的。旧贵族旧地主地位不再,新贵族将会崛起,如今的苏州,用他这个多了五百年多年的前世人来看,正好处于这个时候,只要调整得好,那就是一条正确的道路,更何况苏州还有足够的时间来形城这个过渡,如今欠缺的不过是一个正确的引导罢了,他既来了这个时代,自不能全不理会,改革固然是好,打破旧的东西,可毕竟眼界不一样,无论是商鞅还是王安石,张居正三人的改革,说到底都是已有的就秩序上做出调整,商鞅是在井田制的基础上,改革了秦国户籍、军功爵位、土地制度、行政区划、税收、度量衡以及民风民俗,并制定了严酷的法律,将秦国旧的陋习全部废除,实现了对秦国内部的修补,使得秦国变得强大,同样王安石变法以发展生产,富国强兵,挽救宋朝政治危机为目的,以“理财”、“整军”为中心,涉及政治、经济、军事、社会、文化各个方面对羸弱的北宋王朝进行了调整,但碍于变法在推行过程中由于部分举措的不合时宜和实际执行中的不良运作,也造成了百姓利益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害(如保马法和青苗法),加之新法触动了大地主阶级的根本利益,所以遭到他们的强烈反对,元丰八年,因宋神宗去世而告终,相比商鞅、王安石,张居正的内部改革显得更明显,针对明中叶后,土地兼并剧烈,地权高度集中,加以官绅包揽、大户诡寄、徭役日重、农民逃徙,里甲户丁和田额已多不实,政府财政收入减少,张居正以大毅力,绝对的权势推动了这次变法,从而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说到底这场改革不过是对万历一朝财政危机进行一次全方位的修补,让大明朝这座机器得以继续在封建的轨道上航行罢了,由于 时代不一样,决定了他们不可能去跳出他们固有的四书五经来审视这场改革,所以纵然改革成功,也只是修补的手段比较高明而已,这一点从商鞅与张居正的改革上可以看得出,商鞅固然让秦国强大,可一统的秦国很快就出现了问题,独尊法家,弄得好好的大秦帝国二世而亡,而张居正独立改革,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克服财政危机、稳定明朝的统治,然后人亡政息,大明王朝的繁荣也不过是昙花一现,并没有挽救大明灭亡的命运。 商鞅、张居正改革成功尚且如此,王安石不成功的改革更不用说了,一心变法图强的王安石整个变法可以概括为两条:强国与富民。按照王安石的制度设计,是完全兼顾了国家利益和群众利益,是双赢的,可以说是最为理想的变法,但终究是王安石的理想,以“青苗法”为例,按照王安石的构想,原先每到春天青黄不接时,农民都要向地主土豪借贷,借贷利息往往高达三分或五分。也就是说,秋后农民收获的一半左右要归地主老财。而王安石制定的“青苗法”规定,由国家向农民贷款,利息两分,这样的利息与地主放贷的利息相比,还是要低不少。如此看来,农民受益,国家得利,这份改革思想上确实没错,但错就错在,想与做是两回事,想得最好,若是做不好,一切都是百搭,这一点在王安石的变法中最为明显,青苗法的改革,按照王安石的构想,从中获得好处的应该是大宋朝廷与宋朝的百姓,大地主以为不能放贷,成了这次改革的受害者,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地主有银,有钱,可变法让他们不能放高利贷了,他们吃亏了,他们自然就会反对。所以,王安石在推行改革的过程中,确实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在地方,地主与豪强坚决抵制改革;在朝廷,不少朝廷命官,包括司马光、苏东坡、欧阳修也坚决反对,这股力量看似强大,但王安石本身的影响力不小,加上宋神宗的强力支持,这股力量对王安石来说,并不是变法成败的关键。 事实上王安石改革的失败,并不是因为反对者的强大。王安石推动改革,意志坚定,雷厉风行,“虽千万人吾往矣”。在王安石那里,不管你权力有多大,地位有多高,私交有多深,关系有多铁,谁反对改革,就把谁拉下马。司马光是他的好朋友,对不起,请你下台;欧阳修是他的恩人,对不起,请你出局。王安石有最大的当权派宋神宗的支持,他几乎把所有的改革绊脚石都统统踢开了,改革派占据了中央和地方的权力机关,政令基本畅通。事实上,王安石的改革并未胎死腹中,而是轰轰烈烈地推行了十年。 与张居正的十年改革相比,王安石的十年变法,并没有让大宋王朝繁荣起来,反而落得失败收场,这就值得玩味了,他的失败在杨峥那个时代看,他的改革方向没错,也不是败在反对者的强大力量上,而是败在他的理想,甚至是推行者手上,这个从王安石费心费力的推行他最为看重,最寄予希望的青苗法上可以看出。 青苗法便是把原先的放贷权从豪门地主的手中收回到朝廷,然后有朝廷发放给百姓,这样一来,百姓可以避过高利贷的盘剥,而直接向朝廷低息贷款了,这一点可以说有些前世的银行的银子,但当时条件并不成熟,不说这个想法太过理想,就说在这个过程之中,这一切看似是朝廷掌握,实则不然,发放贷款的权利,最终还是落到了朝廷官员的手中。 百姓要贷款,可以,但我总不能白给你贷款吧,总需要点好处吧,给少了怕货款不够,送多了百姓吃不起,这样的后果造成百姓心里抵触,原先在豪门地主哪里货款不需要交好处费的,利息高是高了一点,但手续简单,而朝廷利息是低了不少,可这一吃二拿利息也不少,还需要走不少的过场,等拿到了货款,功夫也耽搁了不少,自己要办的事情,错过了不说,还要白白担这几日的利息,算来算去并不划算,许多地方,百姓因货款成本太高,一时还不上,累加起来,有些地方竟高达朝廷利息的三十五倍,如此高的利益,使得百姓一年下来,卖出所有竟连朝廷的利息都换不上,到头来还是什么好处都得不上,无辜背负了一生的债务,苦不堪言。苏东坡在给皇帝的奏折中写道:“水旱杀人,百倍于虎,而人畏催欠,乃甚于水旱。臣窃度之,每州催欠吏不下五百人,以天下言之,是常有二十万虎狼在人间,百姓何由安生?”有二十万虎狼在人间,百姓怎么能安生呢?当宋神宗从郑侠手上看到流民图上成千上万衣不蔽体的流民时(流民图为宋人郑侠所画),一直支持王安石的宋神宗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觉得自己愧对百姓。 自此王安石的变法就此停止,但围绕变法的争斗却一直没停下,王安石被罢官后,反对派司马光执政,尽废新法,苏东坡、范纯仁等人皆曰不可,温公执意而行,不久王 安石在南京病死,同年九月,司马光病逝。史载王安石退居金陵时“闻朝廷变其法,夷然不以为意;及闻罢助役,复差役,愕然失声曰:‘亦罢及此乎?’良久曰:‘此法终不可罢也。’”元佑元年二月,罢青苗法。到了三月,范纯仁以国用不足,请复之。八月,司马光奏称:“散青苗本为利民。” 苏轼在反对免役法时说,“自古役人之必用乡户,犹食之必用五谷……行地之必用牛马,虽其间或有以它物充代,然终为天下所可常行”。还说“士大夫捐亲戚弃坟墓,以从官于四方者,宣力之余,亦欲取乐……若厨傅萧然,则似危邦之陋风,恐非太平之圣观”,但是后来苏轼又认为免役法确实可行,他在《与滕达道书》中承认,“吾齐新法之初,辄守偏见,至有异同之论。虽此心耿耿,归于忧国;而所言差谬,少有中理者……回视向之所执,益觉疏矣”,十馀年后元祐更化时,苏轼反对司马光废除免役法,他说“专欲变熙宁之法,不复较量利害,参用所长”。 1888. 1936章:一次独立的思考 -- --> 王安石下台后,司马光将宋神宗时军兵用生命夺取的土地,无偿送给西夏。司马光将自己国家的领土无偿奉送给西夏,这是一种出卖国土、妥协苟安的行为,这不仅在政治上不体面,而且在军事上也没有达到结束兵不连解局面的目的。虽然宋朝实行弥兵政策,一再命令守边将士不要妄动,可是西夏反而认为宋朝软弱可欺,不断进攻兰州等地。 宋哲宗元祐八年,在宣仁太后主导下,致力于恢复祖宗旧制,前后历时九年。支持变法者被称之为“元丰党人”,反对变法者被称之为“元祐党人”。从此宋朝进入了党争的泥沼,不可自拔。后人说北宋亡于王安石变法,并不是一句空话,可以说,变法改革能者来做,一旦成功的确能起到利国利民的作用,可一旦失败,后果也不容小视,而且任何封建内的改革,莫不是在内部上做出修补,说到底在利国利民的同时,其实就是与天下的豪门地主,王公贵族。官宦豪绅争夺利益,无论是商鞅、王安石、还是张居正都以得罪全国的豪强地主为变法代价,换取了自己所倡导的那场改革,其最终因树敌太多,走向人亡政息的可悲下场。 所以,对于什么变法改革,杨峥从心理上没什么好感,倒不是说他看法上已走向顽固派,事实上他是知道,任何在不改变最根本利益的内部改革,做得最好,事实上也不过是一场修补工作,成不成功,不过是看主持修补这场工作的修补匠的手艺好不好罢了,可再好的修补匠因自身的环境,也不可能打破自己所需要修补的东西,重新塑造一个新的东西,既然做不到这一点,那么再好的改革,在他看来,就不应该树敌太多,让自己勉强修补的东西,在自己死后得到了清算。 用他的想法,在并不是重新塑造的变法改革中,可以做到供与养相结合,这好比一个池塘,里面本是一团死水,你挖开了沟渠,找到了活水进来的方法,可活水进来的时候,水量并不大,不足以让这摊死水变成活水,那么你要做的不是浪费精力,浪费人力,甚至浪费财力去清除这摊死水,而是应该温水煮青蛙,在给死水足够空间与时间的同时,慢慢培养活水,在养的过程中慢慢变大,等活水量足够大的时候,再多挖开几道沟渠,强有力的活水足够冲刷任何的死水,这才是变法持久的态度。 苏州在杨峥看来,是一座商业城池,虽说这里商业蓬勃发展尚未出现资本主义萌芽,甚至连商人阶级也不曾有过,所有的商业活动,商业买卖、商业制作都掌握在地主豪门,王孙贵族的手中,他们本事在整治上有着先天的优越,加上财气也不弱,压制着商人没有话语权,即便是有苏州这样的一块商业风水宝地,蓬勃的工商业迟迟不能兴盛起来。 但不管承不承认,苏州的繁荣发达,靠的不是农业,而是商业,就是这次的苏州危机,看似是来自粮食,实则是商业上的冲击,倘若不是粮食需求的转换,使得粮食价格的上涨,纵然再来一场更大的大雪,也没他什么事,可一场大雪,愣是让苏州城混乱不堪,足以说明苏州的一切话语权牢牢的在豪门地主,公孙王侯的手中,他们利用手中大量的土地,可以掐死任何新生的商业力量,让一切重新回到他们的手中。 但就此说苏州是豪门地主、王侯公孙控制的一团死水也不尽然,随着土地的大量兼并,在朝局稳定,被战乱破坏的地方,又重新建立起社会秩序,农业逐渐恢复,户口与垦田逐渐增多,粮食产量增加,政府税收增多,官营民营手工业陆续发展,商业城市增多,东西南北商业流通畅快,海外贸易往来活跃,这个时候粮食就不再成为王侯公孙,豪门地主的唯一的经济依赖,事实上从宣德年后,苏州算是进入了高度发展阶段。这个阶段无认农具制造或农业生产技术都有了新的发展。不少郡县出现了双季稻,甚至广东、岭南则有三季稻,北方也推广了水稻田。农业产量有了增加,稻田亩产两石或三石,有些地区可达五、六石。农业经济作物的品种增加,产量也相应提高,如此一来,在粮食充足的情况下,他们会根据今年的收成,或是市面上的需要来经营自己的良田,虽说他们不懂得市场这个幕后推手,但聪明的大明人还是会看到银子的去向,商业就成了他们必然的选择,这一点从苏州开始改革种植农作物可以看得出,不仅仅是大户,就是寻常百姓在年月好的时候,粮食够吃的年月,也会在自家的田地上种上桑树,棉花,虽说面积小,但这种理念的转变,无疑最可贵的。 苏州地理位置好,先天性具备了商业的地理条件,随着永乐年的六次下西洋,苏州商业已日益成熟,缺少的只是继续呵护这股力量走下去而已,事实上明朝不是没有萌生这股商业力量,(《醒世恒言》)有这样一段描写:“说这苏州府吴江县离城七十里,有个乡镇,地名盛泽。镇上居民稠广,土俗淳朴,俱以蚕桑为业。男女勤谨,络纬机杼之声,通宵彻夜。那市上两岸绸丝牙行,约有千百余家,远近村坊织成绸匹,俱到此上市。四方商贾来收买的,蜂攒蚁集,挨挤不开,路途无伫足之隙;乃出产锦绣之乡,积聚绫罗之地。江南养蚕所在甚多,惟此镇处最盛。” 这段话反映了当时苏州地区,特别是盛泽镇丝织业发展的盛况和丝绸贸易的繁华景象。作品中的主人公施复开始只有一张织机,是“妻络夫织”的小生产者,后来生产不断扩大,不下十年,就积累财产“数千金”,“开起了三四十张绸机”,成了很大的工场主。学者们认为这样的描写正反映了资本主义萌芽产生时代小生产者通过积累资金、扩大再生产,上升为工场主的情况,这就是典型西方的商业模式,只不过由于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在中国广大地区长期顽固存在,中国缺乏资本主义经济发展的市场。其次,地主阶级集中资金后,资金不是流向工业或手工业,而是流向土地,缺乏资本主义经济发展所需要的资金,使得这股力量只是在明朝萌芽,并没有继续壮大,不免让人感到惋惜。 杨峥所期待的苏州,该是商业发达的苏州城,海外贸易完善,人来人往不断,就该是商人的天堂,而要做到这一步,那么就必须让百姓从土地上解放出来,让更多的自由劳动力走向市场,给苏州的丝绸、瓷器、造船业、造纸业、印刷业、出版业、冶铁、 采矿、私盐、海航、外贸提供更为充足的动力,让商业繁荣,让商人力量壮大,让商人的资本不再转入土地,可以说如今的苏州城已了适合的合适的土壤和宽松的环境,商人们已经开始意识到了自己力量,百姓的目光也不再盯着那一亩三分地的粮食,他们可以种植棉花,可以种桑麻,压制了数千年的商业,在苏州已不再是一片混沌,而是渐渐明朗,如今缺的不过是一个引导的人,一个让他们壮大走下去的机会,给予这种希望,他内心深处才忐忑,一方面苏州的土地兼并,无疑给了苏州商业一个成长的机会,比起百姓的小打小闹,地主豪门、王侯公孙似有更大的魄力,更容易成功,与商业上的力量来得更大,效果也更为明显,所以土地兼并对于商业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然而从另一方面来说,土地的兼并会让佃农不堪重负而逃亡,自耕农为活命出卖土地,至使流民队伍不断扩大。大量自耕农的消失,又直接导致小手工业者的破产。因为大多数手工业者生产的产品是面对普通农民的需要而生产的。由于土地兼并,九成以上的人口变成佃农,交了地租所剩无几,也就丧失了购买力,手工业者的产品也就失去了销售对象。当农民纷纷破产沦为佃农的时候,就会直接导致手工业者的作坊,工场破产倒闭,加入流民的大军。当整个地主阶级把下层劳动人民剥夺的一干二净以后,接下来,大地主大商人开始对中小地主和小商人实施剥夺,这样后果,必然会造成大量的店铺难以为继,当土地兼并到一定的数量,越来越多的百姓丧失了乃以生存的土地,他们必然会变得一贫如洗,甚至背井离乡,如此以来,整个苏州城商业生产出来的产品在价值上无法实现,因为佃农交完地租所剩无几,雇工连吃饱肚子都不可能,又拿来的多余的银两来消费,没有消费,商业就没了动力,说到底地主要靠佃户养活,工商业的经营同样需要百姓的支持,没了百姓,最好的商业也都是镜中花,水中月罢了。 1889. 1937章:爱民如子,盖之如天 -- --> 所以,从商业的成长上看,苏州的稳定无疑是大于一切的,而在一个百姓人口占到九成九的时候,就没有什么比稳定百姓变得更重要,自古以来,让百姓安居乐业最有效,最直接的法子,不是给他们银子,也不是给他们搭建豪华的房舍,而是给一块属于他们自己的良田,一切不安的因素便迎刃而解了,这样一来,苏州进行土地清丈又势在必行,因为土地得到了清丈,在重新进行分配必然会让一些豪门大户一朝回到解放前,在需要维持生路的情况下,要么当官,要么经商,当官需要的时日太长,况且风险太高,相比经商就得多了,地主豪门有银子,有人脉,甚至还有话语权,当丧失了大量土地后,他们的重心必然从土地转移到工商业上,这无疑给工商业注入了强大的力量,对羸弱的商人来,绝对是百利无一害的好事,而另一方面,土地的丈量带来的后果,必然是朝廷赋税上的增加,从而导致国家放松对于劳动力的直接控制,则为工商业的发展提供了方便条件。再加上一般工商者并不占有土地或很少占有土地,从而也就摆脱了繁重的征派,商业的资本向土地投资的现象大大减少,即或有余资亦不多置田产,为商业成长可算是提供了良好的环境。 基于以上种种,与况钟这次清丈土地从根本上还是支持的,只是对于他这种过于得罪地主豪门的激进法还是有些担心,不得不仗着自己多出的五百年的经验以及远见好好思索一番,看能不能给出正确的建议,怎么着这与苏州来是一个莫大的机会,中国已错过了一次,不能再错过第二次,没有来也就算了,既然来了怎么也得做什么,不然良心会不安的。 这一番思索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门外传来了动静,跟着一个衙役在门外喊了声:“杨大人……?“ 一声“杨大人?“把他从长长的思索中叫了回来,定定神才冲着门外道:”什么事?“ “况大人他们回来了?“那衙役轻声道。 “回来了!“杨峥自言【9【9【9【9,自语了声,道:”得去走一趟了?“ 天擦黑的时候,况钟才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了签押房,他的签押房不大,比起杨峥巡抚衙门面积上不仅了许多,就是摆设,装饰上也差了个档次,唯独身后的那块黑白相间的匾额要比杨大人的签押房大气了许多。 匾额为梨花木所制,配上况钟亲手所书,——爱民如子四个大字,况钟本是书法好手,一手柳公权的正楷写得还不耐,比起书法名家也不多让,况且这是自己的签押房,也就当仁不让的提了字儿。 此句出自”汉V;刘向《新序V;杂事一》:“良君将赏善而除民患,爱民如子,盖之如天,容之若地。” 况钟以此句为匾额,其用意可想而知了。 况钟擦了把脸,洗了手腕,泡上一杯茶汤,刚落了座,正要拿起湖笔开始处理积压下来的政务,就听得门外衙役喊道:“况大人,巡抚大人让您过去一趟?“ 况钟看了看一桌上的公文,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愿意去,扯着嗓子对门外道:“可有什么事?“ “人不知,不过巡抚大人了,有些话儿想与您,让您老快?“那衙役心的道。 “两个大老爷们,有什么好的?“况钟嘀咕了声,刚刚抬起的屁股重新落了座,依旧对着门外道:”知道了!“便再无二话。 约莫差不多入了夜的时候,况钟才放下了手中的湖笔,合上了公文,又将刚才批阅的公文检查了一遍,这才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揉了揉有些发麻的手腕,走出了签押房往巡抚衙门走去。 巡抚衙门的签押房里,杨峥左等右等不见人来,起初还让人去催促了两遍,到后来听回来的人,况大人根本就不理会,杨大人也就死了这个心思,将桌上几道菜让人热了两遍,也就难得去理会,坐在一旁喝着茶汤耐性等候。 也不知等了多久,才听得门外脚步声响起,跟着听得况钟的言语声,杨大人这才放下茶杯,再一次让人将酒菜热一下。 灯光下,况钟身着绯红色的官袍,身上还带着白日的残留的泥子,看得出人家回来根本就没换衣服,那一脸的倦色,怎么看怎么不愿意来。 “不知大人寻卑职来有何话?“况钟单刀直入。 杨峥这辈子虽敬佩清官,但身在官场,最不愿意打交道的却是清官,因为油盐不进,你对他们好吧,指不定被他们多鄙视,对他差吧,心里又指不定多么不舒服,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宁愿与贪官把酒言欢,也不愿意与一个清官同桌吃饭,但今日着实有些特殊,所以杨大人也只好硬着头皮笑了笑道:“也没什么,不过是有些时日没与人话,想找个况大人话儿?“ 况钟哦了声,道:“那大人有什么话儿快些,卑职还有一堆公务要处理呢?“ 杨峥心头哪个汗,心道:“你爷爷的, 你是清官不假,可爷我也不是吃饭不干活的人啊,你有公务,好像爷就没了公务似的,你这不是打我的脸么?”心头骂归骂,但面上还是一脸微笑的了头道:“况大人放心,耽搁不了多长时间?”完一面迎他入了席,一面自己也落了座。 况钟坐是坐了,目光却看看四下,淡淡的道:“如此丰盛一桌酒席,就咱们两人吃?” 杨峥看了看桌上的菜肴,虽有数十道,但都是一些家常菜,远谈不上丰盛,也不辩驳,了头道:“就你我二人?” 况钟借了一天粮,除了早上吃了些东西外,还真没正经吃过东西,刚才处理公务尚不觉得,这会儿闻着饭菜的香味,饥饿感立马就来了,他本就不是那个多礼的人,人家既请自己来吃饭,客气那几虚伪了,所以在杨峥只有两人后,便不再客气,抄起了筷子,大吃了起来,杨峥看着他自顾自的吃喝,全忘了自己这个巡抚大人,不由得苦笑了几声。 两人喝了几杯酒、吃了几口菜,气氛略显缓和了一些,况钟才才抬头看了一眼杨峥,含糊的道:“大人有什么话儿要,就快吧,完了话儿,卑职还要去做事呢,事情那么多,不抓紧,怕是做不完呢?” “这不是双重打脸么?”杨峥暗骂了声,但骂归骂还是顺着他的话儿放下了筷子,酝酿了一番问道:“况大人,今日王谢名门望族来衙门闹腾的事情,你知道么?” 况钟吃了一口菜肴,含糊的道:“我虽是外出了一天,这事儿也听了一些,听大人还抓了他们?” 杨峥道:“不抓不行啊,他们太闹腾了,总不能让他们欺负府衙的头上吧,那就太过了?” 况钟道:“这帮什么老什子名门望族,仗着这名头,整日的打着百姓的主意,朝廷丈量个田地,百般阻拦,可恶的很,今日就算是碰上了卑职,卑职也会依法抓了他们的?” “你还真有性格?”杨峥嘀咕了声,看了看低头猛吃海喝的况钟,试探的问;“这么,况大人还要将这土地丈量下去?“ “这个当然!“正在低头胡吃海喝的况钟猛的放下了筷子,盯着杨峥正色道:”起来这个丈量土地的法子,我与周大人还是从大人您这儿学来的?“ “从我身上学的,这话儿从何起?“杨峥有些惊讶的看着况钟道。 “是啊,大人忘记了,你在安南丈量土地,推行一条鞭法,严厉督责各级官员认真清丈,对阻挠清丈的宗室、豪强,严加惩治。并下令,但有执违阻挠,不分宗室、宦官、军、民,据法奏来重处。这法子当时我与周大人觉得新奇,后来派人去了安南打探,才知道大人深思熟路,要这一条鞭法还就是好,周大人有三天好处,第一,赋役合并、化繁为简。其办法是通计各省、府、州、县田赋和徭役的总量以及土贡、方物等项征派,归之一总,统一征收,所以叫做一条鞭法。 第二,差役合并、役归于地。明代的差役征派有三种:按户征派的叫做里甲,按丁征派的叫做均徭,临时征派叫做杂泛。从征派形式来,又有役差(即直接服役)和银差(即输银代役)的区分。一条鞭法规定,所有的徭役(包括里甲、均徭、杂泛)全部折成银两缴纳,取消了扰民极大的役差征派;一条鞭法还规定,将银差程度不同地摊入地亩,按亩征收。如有的“丁==”(即将银差的十分之四摊入地亩征收),有的“丁四粮六”(即将银差的十分之六摊入地亩征收),有的“丁粮各半”等等。 1890. 1938章:变未必是出路 -- --> 第三,田赋征银、官收官解。田赋征派,除漕粮缴纳实物外,其余部分一概征银。规定必须缴纳实物的漕粮,亦由民收民解(即押送),改为官收官解。明初实行粮长制,以纳万石田赋为一粮区,推其纳粮最多者为粮长,负责田赋的催征、经收和解运,称为民收民解。其后弊端丛生,遂改为官收官解,就这三点,比什么王安石的青苗法,赋税法可好用的多,苏州赋税太高,沉重的负担,迫使农民大批逃亡,国家税源减少,拖欠严重。苏州府,从永乐二十年至洪熙元年欠粮三百九十二万石;松江府,从永乐十三年至十九年)不得不免征几百万石。宣德初年,苏州府累计拖欠至七百九十万石。宣德五年,松江额定征收田粮的起运部分为四十三万九千石,实征六万六千石,只征得百分之十五。堂堂的富庶繁华的苏州城,却落了一个”只负重税之名,而无征输之实。“起根本在于豪门富户大肆兼并土地,百姓投献成风,使得偌大的苏州城成了损朝廷,肥富户之地,而要扭转这种局面,除了打击豪强地主外,最大的改变来自土地,大人的一条鞭法正好可以弥补苏州的缺陷,不瞒大人于苏州卑职与周大人苦苦思索了数年,除了降低税收外再也想不到任何的法子,大人的一条鞭法,不仅差役全部改为银差,而且田赋除苏杭等少数地区仍征实物以供皇室食用之外,其余也均已一律改征折色,即折为色银。与此同时,赋役征课也不再由里长、粮长办理,改由地方官吏直接征收,解缴入库。从此,不按实物征课,省却了输送储存之费;不由保甲人员代办征解,免除了侵蚀分款之弊,使征收方法更臻完善,可以说与百姓,与朝廷是最好不过的法子了,周大人与卑职先是考察,然后细细琢磨了一番,发现在苏州推行一条鞭法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只是这事儿毕竟是大事,况且朝廷对周大人请求依民田起科多有不满,太师郭资和户部尚书胡濴便弹劾他“变乱成法,沽名要誉”,要求给以惩治。皇帝虽然批评了郭资、胡濴,但也没有答应周忱的请求。朝廷不愿承受更多的“损失”,周大人不把思路转到以灵活的政策办法促进赋役改革和均平负担上来,但这种法子与江南倒是适合,可用在苏州上就不可行了,一来苏州田赋重,赋税拖欠严重,单单靠减免赋税,难以起到整治苏州的作用,二来苏州地主豪门、王侯公孙、富户大户太多,他们仗着手中的特权,大肆兼并百姓的余土地,所以苏州的百姓,较江南其他的地方要困苦一些,这些不是单单修修补补能解决的,必须以大手笔,大手段做对苏州进行里里外外的整顿,让百姓有其田,朝廷有税收有着落,这样一来,大人在安南推行的一条鞭法可算是最实在的法子,我听说推行一条鞭法得丈量土地,正合卑职心意,便在大人来之前做了?“ 杨峥默默的听着,心道:“感情你早就知道了?“ “这么说,况大人是想在苏州变法了?“杨峥盯着况钟问道。 吃了这么久,况钟也吃饱了,彻底放下筷子 ,随手从怀里掏出一块手绢,放在嘴边擦了擦,才道:“不错,苏州的土地兼并已经坏到了根子里,赋税拖欠之严重,已超过了历朝历代,光靠减免赋税,改革漕运,只能算是治标不治本,一旦百姓没了土地,用不了多久,苏州的百姓还是一贫如洗,苏州一直是江南的门户,苏州不富,江南只怕也富裕不起来,而要解决的苏州的问题,唯有大出血才能杀出一条血路来!“ 杨峥看着况钟眼里的涌现的杀气,叹了声道:“你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 况钟一笑,道:“不错,卑职正是这个心思,孙子云:置之死地而后生。若魏兵绝我汲水之道,蜀兵岂不死战?以一可当百也,苏州城内王侯公孙,豪门地主、名门望族不是,各种关系交错复杂,我一个小小的四品知府,倘若没点陷之死地然后生的决绝,光是丈量土地这一项就做不下来,没来之前听人说,苏州知府不好当,当时卑职不以为意,可真来了苏州,真当了这苏州知府,才知道世人所言不假,苏州这地方官确实不好当,通判态度傲慢,苏州府经历傅德则巧言惑众,一些下属官吏或阿谀奉承,或假装糊涂,不听号令,地主豪门、王侯公孙个个不是财大势大,就是朝中有靠山,弄得我这个四品的知府这也碰不得,那也碰不得,不怕大人笑话,起先卑职着实有些不知如何下手,主要是苏州的水太深,便是皇帝派来的太监,足我喝上一壶的,更别说那些王侯公孙了,地主豪门,那一家哪一户不是家中有人,万一处理不好,亏的还是自己?“ 杨峥心道:“我还以为什么都不知道,感情你什么都懂?那还弄什么改革,难道不知道改革必然要触及既得利益,必然会遭到方方面面的反对。历史上任何一次变法维新,都不仅是一种治国方略的重新选择,而且是一种利益关系的重新调整,这也便是改革会遭到阻力的真正原因。能改革的没几个好下场的?” 只听得况钟继续说道:“后来卑职想通了,卑职本是刀笔小吏,本一辈子没什么出头之望,是陛下的信任,让我做到了苏州知府这已是破天荒了,皇恩如此浩荡,我辈岂能不知恩图报呢!” 杨峥望着一脸正气的况钟,头一次觉得眼前这个其貌不扬,起点极底,却青史留名的汉子心怀敬意,不是每个刀笔小吏都懂得常拟报一饭,况怀辞大臣。而眼前这个男子不但懂得,而且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不知是许久没这么敞开心怀说说话儿,还是今日的气氛不错,平日里寡言少语的知府大人,今晚的话可不少,几杯酒下了肚,几乎没有杨峥说话的机会。 事实上杨峥也想多了解了解自己的这个下属对苏州的看法,所以乐得在一旁不说话。 偌大的签押房唯独况钟的声音继续在传递:“王侯公孙看不起我没关系,我便暗中访问贤士,细查隐情,对豪绅滑吏相互勾结之事,终于摸得一清二楚。一口气处斩了六个不法官吏,还将其罪行一一公布,以此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我还接着与当地里长谈话,说:“对好人我以礼相待,对坏人我必依法惩处。“目的就是告诉那些豪绅滑吏,我况钟是朝廷派来的苏州知府,是苏州的父母官,理应”爱民如子”,当百姓的权利受到伤害时,我理应”为民做主”。“ “好一句为民做主,单凭这一句况大人足以让后世百姓铭记在心?“杨峥敬佩的道。 况钟摆了摆手道:“大人说笑了,我况钟做官只想为百姓多做点实事,可不是奔着名头来!“ 杨峥道:“这个自然,天下有谁不知况大人两袖清风,尽心尽力为苏州谋取福利!” 况钟淡淡一笑道:“大人此话严重了,你看看如今的苏州城,百姓像是得了福利的样子么?“ 杨峥道:“不像”。 况钟道:“何止不像,他们甚至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上,说起来我况钟愧对朝廷,愧对这里的百姓!“ 杨峥摇了摇头道:“况大人此语严重了,苏州有谁不知况大人刚正廉洁,而且孜孜爱民。前后各届苏州知府都不能与你相比。短短三年的功夫,先后为人民办了许多好事。贪官污吏动不动对百姓处以酷刑,你酌情予以减免者近一千四百余人,协同巡抚周忱,悉心筹划,为百姓奏免赋税粮七十余万石。兴利除弊,不遗余力,锄豪强,扶良善,这一切百姓都看在眼里,朝廷也都看在眼里,就是本官也对你敬佩的很?“ 况钟道:“这都算不得什么,兴利除弊,锄豪强,扶良善做得再多,也难以扭转苏州百姓的困境,唯有改革,推行大人的一条鞭法,让富户大户将多余的土地吐出来,让朝廷该得到的赋税收起来,唯有这样百姓的日子才会好过些,苏州才是那个富庶繁华之地?“ “除了变法,改革,你脑子就不能想点别的?”杨峥暗骂了声,道:“改革未必是一件好事?” 况钟道:“苏州这样子已病入膏肓,变总比不变的好?” 杨峥微微一愣,竟还拿不出什么话儿来反对,顿了一下,道:“话虽不错,可任何事情都有利与弊的一面,变或许更好,如商鞅变法成功,自此秦国走上了统一富强的道路,创了一个强大的大秦帝国,可你别忘了王安石变法最后的结果如何?” “失败了,赵宋王朝陷入党争!”况钟看了一眼杨峥淡淡的道。 杨峥嗯了声,又道:“为何会失败?“ 1891. 1939章:人人尽说江南好 -- --> 况钟道:“王安石以”三不足“天命不足畏,人言不足恤,祖宗不足法,锐行变法,但因性格、运气、旧党及富豪反对和用人不当,导致变法失败。“ “这不是很清楚么?“杨峥嘀咕了声,从鼻腔里嗯了声道:”不错,王安石的失败的确如此,由此可见,有良好的愿望和动机,并不一定就产生良好的结果。古往今来变法之人,莫不是发展生产,富国强兵,挽救朝堂政治危机为目的,然后以”理财”、”整军”为中心,涉及政治、经济、军事、社会、文化各个方面,无论是商鞅也好,范仲淹、王安石莫不是如此,但他们忘记了一点,变法最应该还在于人、势二字,商鞅变法得益于秦国羸弱不堪,国内人人思变,这是势,再者秦孝公即位,决心图强改革,便下令招贤。商鞅自魏国入秦,并提出了废井田、重农桑、奖军功、实行统一度量和建立县制等一整套变法求新的发展策略,深得秦孝公的信任,秦国变法才得以成功,反过来王安石变法,其势不对,变法之前,用苏轼的话儿说,自古役人之必用乡户,犹食之必用五谷……行地之必用牛马,虽其间或有以它物充代,然终为天下所可常行”。还说“士大夫捐亲戚弃坟墓,以从官于四方者,宣力之余,亦欲取乐……若厨傅萧然,则似危邦之陋风,恐非太平之圣观”,可见对变法,赵宋一朝,并没这个势,再说用人,王安石所依靠都是奸佞小人,即便是最大的支持者皇帝,在变法毫无进展的时候,也开始了动摇,王安石并没有很好地解决用这两个问题,因此他的变法除了失败,还是失败。“ 况钟默默听着,时而露出了深思的神色。 杨峥继续道:“一件事,一个人能存活下来,就必然要有适合它的土壤,环境,它才能成长,壮大,走向你所期望的那样,否则的话也不过是昙花一现而已?你妄图改变它,不过是徒劳无功而已?苏州怕还不具备这个条件,冒然变法,未必是好事?“ 况钟皱了皱眉道:“大人此言卑职不敢沟通?” 杨峥哦声,道:“此话怎讲?” 况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稍作酝酿了片刻,一脸追忆的道:“我大明建国之初,因张士诚的原因,对苏州课以重税,略作惩罚,苏州本是富庶繁华之地,洪武那点惩罚倒也能承受,随着洪武爷的励精图治,大明的国力是蒸蒸日上,按说江南是应越来越来好才是,可你也看到了,先是百姓的土地越来越少,往日的天堂不再,百姓因为称重的赋税纷纷逃离,原先朝廷的官田,竟在一点一点的变少,我大明开国不足百年,区区苏州之地的良田,竟有七成被转取得功名者的名下,苏州是繁华之地,自古王侯公孙,富户、大户不少,天灾**后,他们趁机购买百姓的土地,让偌大的苏州城每年竟有上百万的赋税就这么无影无踪了,如此以来,繁重的赋税都落在了日益穷苦的百姓身上,让本就负担极重的百姓,有多了许多不该他们来担的担子,年复一年他们实际已成了苏州,不劝,整个大明赋税最重的百姓,明明是一阶百姓,明明只有一亩三分地,给出的赋税,却比苏州城的大户还要多,反过来那些大户,富户、王侯公孙他们本该是朝廷纳税的大户,富户,却因为身份的特殊,拥有数十万的良田,只因为清单上良田被隐去,上交的税收竟比不过一户百姓,这等怪事只怕我大明独有?“ 杨峥心道:“这不是我大明独有,事实上土地兼并是历代王朝难以逾越的一个隐痛,任何一个朝代都要面临这个问题,开国之初,皇帝英明神武,极少有人能糊弄他们,所以土地兼并并不是很严重,土地大部分能被朝廷掌握,然后有皇帝划分成官田,分给天下百姓,朝廷收取赋税维持国度,所以这个时候,朝廷的局面一般会很不错,到了中期后,或多或少总有那么两个昏君,这个时候土地兼并相对来说要严重了许多,愈来愈多的土地,集中到少数大地主、大官僚手中,而农民越来越多地丧失土地,甚至根本就没有土地,而大地主为了扩大自己的土地,把自由农民的土地通过政治手段和其他卑劣的手段用低廉的价格从农民手中获得土地。尤其是灾年,地主用各种手段让拥有土地的农民变卖自己的土地和房产沦为佃农。 土地兼并往往在一个朝代的后期表现突出,它是封建经济发展的结果,是地主土地私有制和地主阶级力量增强的表现。当土地兼并严重时,两种矛盾突出起来。一是农民与地主的矛盾,二是封建国家同地主的矛盾。这些矛盾的发展将出现两种结果,一是封建政府采取抑制兼并的措施,使兼并现象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二是直接导致农民战争的爆发,因此每个王朝的中后期,土地兼并严重是绕不过去的一道坎,许多有志之士便站出来,试图调整治理土地兼并,目的是限制土地兼并,确保自耕农利益,限制大地主利益,以维系封建统治,保证国家稳定的财政收入。较为著名的有:北魏至唐朝前期实行的均田制,宋朝的王安石变法,以及后来的张居正变法,维持得很,王朝尚能多活几年,一旦失败,基本上来得也快,去得也快!“ 就在杨峥思想开小差的这么一会儿功夫,况钟已喝了两杯酒汤,继续说道:“尽管朝廷不乏有志之士对此做出了努力,先后降低税收,采取强有力的手段打击豪门地主隐瞒土地的措施,但终究是不得法,每年仍有大量的税额拖欠下来,以致于作为鱼米之乡的苏州流传着一首歌谣:“一亩官田七斗收,先将六斗送皇州,止留一斗完婚嫁,愁得人来好白头。” 农民佃种地主的土地,受到的剥削更为繁重。地租最少也要占到农民收成的一半以上。苏州地租每亩有高达二三石。除了高额地租之外,地主还挖空心思地进行额外榨取,百姓苦不堪言,苏州自永乐年赋税就一直收不上来,到洪熙年,欠粮392万石;松江府,从永乐十三年至十九年不得不免征几百万石。宣德初年,苏州府累计拖欠至790万石。宣德五年,松江额定征收田粮的起运部分为43。9万石,实征6。6万石,只征得15%。实在如有人所说:“只负重税之名,而无征输之实。”从朱元璋时候起就一直颁布减轻税额的诏令,但多数情况是朝令夕改,言而无信。因为江南是朝廷的财赋重地,承担着官僚、勋贵的巨额俸禄支应。到宣德年间,苏州的赋税已到了几乎不能收缴的地步,大批农民沦为佃户和奴仆。江南“有田者什一,为人佃作者什九”。不少郡县有的地主占有佃户多达千人。大部分佃户自己没有土地,仅有部分生产工具。他们要把产量的六成甚至八成交给地主。地租之外,还要受许多额外的勒索。如承佃时要交“批礼银”和“批赁”、“批佃”、“移耕”、“写礼”等钱,逢年过节要献“冬牲”、“年肉”等礼物;地主下乡收租要供给酒饭,交租时要挑粮上门。大斗收租,小斗出粜,更是地主惯用的盘剥手段。广大佃户今日完租,明日乞贷,勤劳一年,依然冻馁!“说到这儿况钟轻轻一叹道:”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只道江南富庶天下无地可比,可这里的百姓穷苦还不如蛮荒之地,这还是大明最好的年月,经过洪熙年的调整,陛下登基之初,励精图治,与江南多有整治,起其考成之严厉,官吏督催不可谓不卖力,朝廷因税粮缺额而草职查处者也不在少数,税粮逍欠仍然如此之多,究其愿意,并非大明官员不卖力,能力不够,事实上从永乐后期,来苏州的知府个个都是正途出身的进士,个个饱读诗书, 与政务上也都是一把一的好手,可与苏州的治理上效果却不尽人意,这不是官员不尽力,实则是苏州百姓太苦了,纵然朝廷体恤,减免赋税百姓的日子仍不好过,事实上本朝自洪武爷定下的三十税一的规矩,三十分之一,就是农民把一年收成中的三十分之一一上交国库,剩下的都是自己的,相当厚道,比起历朝历代的税收都要低了不少,可即便是如此,百姓仍苦不堪言,之所以有这种结果,说到底经永乐的盛世后,洪熙、宣德的承平,朝廷的威严不如洪武、成祖爷,加上苏州富户、大户、王侯公孙、地主豪门着实不少,他们通过科举,不断的输送读书人,这些人在朝廷做官,再反过来为他们说话,久而久之朝廷与苏州真实情况着实不多,人人还沉浸在天上天堂,地下苏杭谚语当中,殊不知境牵吟咏真诗国,兴入笙歌好醉乡苏州,已是田赋重,赋税拖欠,百姓生活艰难,每年的秋收卖儿弼女不在少数,弃田逃亡大有人在,让偌大的苏州城,人口竟不如洪武的一半,说起来如今的天下也算是盛世,可结果如此,天下谁能相信呢?“ 1892. 1940章:今则肆然无忌矣 -- --> 杨峥默默的听着,并没有出声,凭感觉他知道况钟的话儿还没说完。+頂點小說, 果然,况钟稍作停顿了片刻,又说开了:“卑职初来苏州,本以为苏州只是赋税中,百姓才苦不堪言,事实上也如此,可随着深入,发现并非是那么回事,我与周大人抵制户部的压力,与苏州诸位官员经过一个多月的筹算,对各府的税粮都作了认真调整,仅苏州府即减七十二万石,可即便是如此,苏州百姓仍难以承受,不得不让人惋惜,随着我对苏州的了解的越来越深,发现的问题也就越来越多,苏州的赋税并不算高,之所以这么高,就是因为富户、大户、豪门地主太多,他们仗着自己便利,接着天灾年,肆意拖欠赋税,而朝廷则以百姓困苦,不得不多次减免,次数多了那些大户、富户也就看出了门道,他们有恃无恐的继续拖欠,一来二去赋税也就多了,加上一些人有意为之造成苏州赋税严重,百姓闻风而起,如此一来,苏州赋税中,百姓困苦的假象年复一年的在苏州重演,而百姓因人口少,良田少,朝廷的重担全部落在了他们的身上,重自是重的,朝天减免些赋税也是应该,可恨的是那些大户,明明家有良田千万,却狡猾的钻了朝廷的空子,纳税之时更是想尽法子拖欠,甚至因朝中有人做官,大胆到不交赋税,如此一来,苦的还是百姓,如此造成的结果是朝廷再如何减免赋税,百姓都是困苦不堪!不怕大人笑话,在卑职就任苏州前,每一任知府,最怕的就是每年的秋收,因为他们实在不敢去面对那一张张忧伤的脸、愤怒的神情!生怕自己落了一个横收暴征的骂名,收取的赋税也多减半为之,可即便如此,每年收取的赋税也少得可怜。 都说苏州赋税重,这话是对老百姓,对苏州的富户、大户地主豪门而言,苏州的赋税可是年年减,年年低,最富莫过于苏州赋了。大量的富户、大户、地主豪门逃税一笔一笔,使得朝廷始终无法从苏州,甚至江南获取实惠,所以朝廷才有了“朝廷空负取盈之名,而终无取盈之实,徒担重敛之名,原无输将之实。“的说话安,由于苏州乃至江南赋税一年比一年拖欠得严重,使得苏州的赋税账目是一片混乱,旧的尚未填上,新的账目就来了,朝廷不得不花费大把的精力放在赋税上,久而久之就视江南赋税为官员吏部考核的第一要务,一些官儿为了升迁不得不对江南的赋税足够的重视,每年秋收的时候,不得不加以手段,可怜百姓根本没有对抗的手段,一来二去,对朝廷也就失去了信任,而这个时候,一些官贪吏蚀则趁机收购田地,百姓为了活下去不得不逃避沉重的赋税,因此越来越多的人将土地低价卖给官员、富户、大户、地主豪门求得庇护,这样的后果,使得朝廷的官田越来越少,赋税上对苏州的掌控也越来越少,最终朝廷除多了一个一比一年大的数字外,再无半分的好处,而那些大户、富户、官员从百姓手中收购大量的良田,从中谋取莫大的好处,置朝廷利益而不顾,如此下去才弄得今日苏州天怒人怨。这难道不是大人所说的势么?” 杨峥正要说话,却不想况钟抢先一步,道:“如今的苏州看似百姓苦困,赋税拖欠,地主豪强你争我夺,乱得不能再乱,可大人就没有想过,这一切乱的根源在何处么?“ 杨峥这会儿才有了说话的机会,笑道:“况大人莫不是想告诉我,这一切在于土地兼并吧?“ 况钟正色道:“正是!卑职来苏州三年,不敢说与苏州十分的了解,但七八分还是有的,苏州的乱在于百姓没了土地,没了安身立命的所在,碰上好的年月,或许能好过些,可一旦碰上了天灾**的年月,百姓最先活不下去,动乱也是来得最快的时候,因此想要长治久安的治理苏州,解生民之苦,治一治那些贪婪无耻的大户、富户、地主豪门才是第一要务,而最有效的法子,就是丈量土地,从他们手中拿回属于朝廷,属于百姓的土地,再来一次改革,彻底断送了这帮人的念头,苏州才能重新恢复生机!”说道改革,况钟满脸的兴奋,一张略显刚毅的脸庞,在灯光下涨得通红。 “改革,可不是儿戏,那是要打破一切不公平的现状,建立一个新的秩序,殊不知旧的制度未必不好,新的制度也未必就好,这一点王安石变法就是很好的例子,他凭着一腔热血想要打破所有的就制度,推行富国强兵,挽救宋朝政治危机为目的的变法,想法是不错,前后十年,可结果如何,熙宁四年,八月由司农寺制定《方田均税条约》,分“方田”与“均税”两个部分。“方田”是每年九月由县长举办土地丈量,按土塙肥瘠定为五等,“均税”是以“方田”丈量的结果为依据,制定税数。方田均税法清出豪强地主隐瞒的土地,增加了国家财政收入,也减轻了农民负担,同时却严重损害了大官僚大地主的利益,遭到他们强烈反对,事实证明在企图扫除一切旧制度的情况下,任何的变法都不会长久,甚至不可能成功,一个新的东西,起先的力量不会太强大,这个时候不是一味的去碰撞,而是壮大自身的实力,等实力足够的时候,那么也就是旧势力让路的时候,这也是世间任何的新生实力成长的必然条件,苏州眼下如你所言,兼并土地的情况相当严重。突出的表现是皇族、王公、勋戚、宦官利用政治特权,以投献、请乞、 夺买等手段,大量占夺土地。在江南,有的大地主占田十几万顷。在朝廷,苏州纳税的土地,约有一半为大地主所隐占,拒不缴税,严重地影响了国家收入。贵族大地主疯狂地掠夺土地,封建剥削进一步加剧,租种官田的农民生活极苦。有”一亩官田七斗收,先将六斗送皇州,止留一斗完婚嫁,愁得人来好白头”和”为田追租未足怪,尽将官田作民卖,富家得田民纳租,年年旧租结新债”的歌谣,农民产去税存和田居富室、粮坐下户的情况多所发生,悲惨的处境,的确给改革带来了便利,顺势而为,不是没有一番作为,但我想告诉况大人的是,苏州已酝酿着一股的新的力量?或许他们的出现,会让苏州变得更好也说不定?“ 况钟微微吃了一惊,他在苏州三年,不敢说对苏州了解百分之百,但八分数还是有的,不曾见过什么新的力量,杨峥来苏州不过个把月,却发现了新的力量,这多少让他这个苏州知府面上有些不好看,同时心头也着实好奇。 杨峥嗯了声,道:“事实上也不算什么新的力量,不过是有一点苗头而已?苏州自古是富庶繁荣之地,王侯公孙、富贵闲人多选在此地仙居,由于已有的城市规模、有利的地理交通环境和周围富庶的资源,经洪武爷、永乐爷、洪熙爷的励精图治,苏州凭着良好的底蕴,逐渐朝商业化城市转向。时称苏州是个“北跨中原,瓜连数省,五方辐辏,万国灌输。三服之官,内给尚方,衣履天下,南北商贾争赴的好地方,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你看松江旧无暑袜店,暑月间穿毡袜者甚众。万历以来,用尤墩布为单暑袜,极轻美,远方争来购之,故郡治西郊,广开暑袜店百余家,合郡男妇,皆以做袜为生,从店中给筹取值,亦便民新务…… 华亭熟酒,甲于他郡,间用煮酒、金华酒。宣德初年,就有苏人胡沙汀者,携三白酒客于松。颇为缙绅所尚,故苏酒始得名。年来小民之家,皆尚三白,而三白又尚梅花者、兰花者,郡中始有苏州酒店,且兼卖惠山泉。 河肫有毒而味美,昔人所以有直得一死之说。上海最尚此品,而郡中用者绝少……但从永乐末年起,河肫称海味第一而竞食海河肫,即淡水河肫亦食,郡中遂有煮河肫店……设席用攒盒,初止士宦用之。近所即仆夫龟子,皆用攒盒,饮酒游山,郡城内外,始有装攒盒店。而答应官府,反称便矣。 细木家伙,如书桌禅椅之类,余少年曾不一见,民间止用银杏金漆方桌。自莫廷韩与顾宋两公子,用细木数件,亦从吴门购之。朝廷虽有明令,奴隶快甲之家,皆用细器。而徽之小木匠,争列肆于郡治中,即嫁装杂器,俱属之矣,但苏州的奢侈之风并没有因此而停止,反而是更为甚。盖昔之假银可辨,今则不可辨矣;昔之行使者尚少,今则在在有之矣;昔犹潜踪灭迹,今则肆然无忌矣。甚至投靠势豪,广开兑店,地方不敢举,官府不能禁,此万姓之所切齿矣!“ 1893. 1941章:眼光放远 万事皆悲 -- --> 杨峥说了一阵,抬头看了一眼况钟,见他一脸虽然,听得极为认真,便继续道:“据我所知,这些店铺几乎都是在洪熙、宣德间应势而发展起来的,这表明苏州的经济正趋活跃,同时也可窥知苏州的风气也正在由俭向奢转化。●⌒頂點小說,事实上,你也应该比我更清楚,苏州地处大运河,太湖,又是下西洋的所在地,从永乐年开始,已是北方最大的纺织品和粮食贸易中心而鼎盛一时。其街市繁华,各类各号店铺布列其中,永乐年六次下西洋,苏州贡献了多少丝绸,多少丝织品、多少瓷器,茶叶虽不清楚,但想来应该不是一个小数目,反而是苏州的粮食不显著,从宣德元年到现在,短短五年的时间,有资料可查的店铺有:布店七十三家、缎店三十二家、杂货店六十五家、磁器店三十余家、纸店二十四家、辽东货大店十三家、典当百余家、客店大小数百家[,当然还有许多未统计进去的其他店铺如果子店、皮店、弓店、手帕店、故衣店等以及更多的无名号的小摊铺,另外临清市内还有难以数计的饭铺酒馆。太湖、虎丘、寒山拥有店铺更是多得下人,时人称其“甲天下”,决非夸大之词。这一切说明了什么,以况大人聪明才智未必看不出来?“ 况钟浓厚的两道眉头深锁了许久,才道:“大人是想告诉卑职,在苏州这股新的力量就是商业?” 杨峥道:“不错,正是商业,他们眼前的力量还不够大,但已慢慢形成的规模,还崛起了一些帮派,如洞庭商帮、苏商它们以地域为中心,以血缘、乡谊为纽带,以会馆为联系场所,相互帮助,相互提携,形成一支支颇有活力的生力军,纵横驰骋于商界,操纵着某些地区和某些行业的商业贸易,让这个以农业为主的城市慢慢兴盛发达起来,苏州皇族、王公、勋戚、宦官利用政治特权,以投献、请乞、 夺买等手段,大量占夺土地。在江南,有的大地主占田十几万顷。在朝廷,苏州纳税的土地,约有一半为大地主所隐占,拒不缴税,严重地影响了国家收入。贵族大地主疯狂地掠夺土地,封建剥削进一步加剧,租种官田的农民生活极苦。有”一亩官田七斗收,先将六斗送皇州,止留一斗完婚嫁,愁得人来好白头”和”为田追租未足怪,尽将官田作民卖,富家得田民纳租,年年旧租结新债”的歌谣,农民产去税存和田居富室、粮坐下户的情况多所发生,悲惨如此,尚未有大的动乱,不得不说苏州的商贾功不可没,他们仗着过人眼光,吃苦耐劳的精神,不辞辛苦的经营者各种物品,盐、粮食、木材、茶叶、陶瓷、纺织品、书籍、文房四宝、开设典当铺、旅馆、仓库,哪一样都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苏州百姓赋税重,使得他们不得不卖了赖以为生的良田,以求庇护,可事实上他们敢这么多,除了赋税的沉重不得已而为之,另外也不是没有多一种选择的余地,若不然以苏州这种情况,百姓还能不乱,只怕是个奇迹了?” 况钟虽不想承认,但细细想来的确如此,却有这种可能,苏州这几年商业的确发展很快,其中的好处让不少富户、大户、官宦人家眼热不已,不少在官的大户人家弃官从商的不是没有,最为显著的如吴江县盛泽镇为例,东南至新杭市五里,东至王江泾镇六里,北至平望镇十五里,西南至新城镇三十里,至濮院镇五十里,西至震泽镇三十里,至南浔镇五十里。这些市镇构成密集的市镇网络,在商业上可以相互支持,往年并不显著的吴江县,发展在今时今日,店铺林立,早市、夜市“买卖昼夜不绝”还有人数众多的小贩、货郎走街串巷叫卖,城内来自五湖四海各地的商品琳琅满目,国外的客商往来不绝,呈现一派繁荣景象,不少百姓在农忙结束后,在需要人手的店铺里做个帮闲赚些零头,有的眼看这个来钱快,干脆将自家田地卖给了大户,收取自己该有的银两后,一头扎进了需要人手的商铺,做了长工,按年按月拿起银两,过日子,可以说在土地兼并严重的苏州城,能到今时今日没有发生动乱,商业的兴起功不可没?但让他就此放弃改革,那是万万不可的,商人发展再好,也不过末流,本朝自洪武爷立国之初就已定下了以农为本,农业才是国家根本,商业发展再好,与国事也只是锦上添花而已,当真舍弃了农业,以商业为本,不大乱才怪呢?“想到了此处,他不由得抬眼看了一眼杨峥,不知眼前这个年纪不足三十岁的二品官儿,脑海里为何有这样的奇怪且有不切实际的想法,虽说是自己上司,但自己有义务提醒他,这个商业的想法太危险,一旦深入,那是要出大乱子的?“ 但对方毕竟是上司,冒然说话,未免有些唐突,况钟是清官不假,但并不迂腐陈旧,甚至还有些狡黠,要不然短短三年,也不会在人人都畏惧如虎的苏州城站住了脚,还挣了偌大的名头,微微酝酿了片刻,道:“大人此言或许有些道理,但商终究是末业,发展再好,不过是一时之利,终究是不是长久治理,丈量土地,让被隐瞒的官田重新回到朝廷的手上,再通过朝廷之手发放给百姓,让耕者有其田,这才是长远之计?“ 杨峥并不意外,以农为本的观念从秦朝开始,已经延续了上千年,在士林的心目中可谓是根深蒂固,虽说随着永乐下西洋,大明的风气大开,商人的地位慢慢提高,受到重视的程度也比前朝高了许多,但骨子还带着商业是末业的观念还未除掉,而这个观念在官员中表现最为明显,弃官从商的不是没有,但那也只是个别的奇葩,九成的人还是以当官为荣,要不然大明的八股文也不会那么有生命力,延续五百年而不衰,所以对于况钟能凝听自己的这番言语,他已感到难得,至少眼前的这个人,不想清流那样自命不凡,与商业上还是有几分见识。 “是末业不假,可你不可否认它的生命力及其强大,短短几年的功夫,它便涵盖了整个苏州,倘若运营得好,呵护他们成长,未必就不能有大作为的,事实上,苏州良田并不多,地方也不大,但就是这样的一块富庶之地,却先后有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松熟,天下足的谚语,这其中固然有百姓的辛苦劳作,但你能否认商业的繁荣没有给苏州带来莫大的好处?“ 若说在永乐以前,况钟听了这话儿会毫不犹豫的反驳过去,因为那个时候,松江府处于南粮北调、海漕运输的中心地带,海漕运输为本地带来了巨额商业利润;其次,比两宋时期更为发达的盐业,成为松江府的一大财源;再次,一直作为经济支柱的农业,由于滨海沙涂大量变为农田,淀山湖等地又围田新增良田数万亩,加之稻谷、双季稻、小麦等高产作物的引种和推广,松江粮食增产增收。还有,随着棉纺织业的兴起,棉花成为松江地区的主要农作物之一,大把大把粮食、棉花,让苏州成大明最富饶的产粮区,”苏松熟,天下足”。苏,是苏州;松,是松江,这句话的另一个意思是,苏州是全国的粮食输出区。很自然地,从苏州阊门到枫桥,两岸十里地,出现了全国最大的粮食交易市场。苏州出现粮食市场,那个时候的大明朝都仰仗着苏州的粮食,苏州人说这句话的时候也是底气十足。 可从永乐后,苏州的底气就没那么足了,就连往日的”苏松熟,天下足”也叫得不够响亮,随着天下承平,苏州的经济繁荣,越来越多的外地人涌入了苏州,迫使苏州人口激增,人口一多,而原先的官田不变,百姓所能得到了良田必然少 了许多,原先有多余的粮食,变得自给自足,到后来不少地方连最基本的自给自足的也不能满足,粮食更多的依赖湖广,变成”湖广熟,天下足”了,甚至将更远的四川的粮食也调运了过来,可即便如此,苏州作为大明的粮食输出地,并没有因此有什么改变,每年秋收的时候,大运河、枫桥仍是十分的忙碌,大把大把的粮食运送至的全国各地,之所以会是这样的局面,还真如杨峥所说,随着人口越多,苏州的商业也越发繁荣,一些商户为了维持苏州的名头,没少购买粮食,而苏州百姓因商业也从中获取不少好处,也能从余杭、湖广一带买到粮食,这样一来苏州的粮食基本上还能维持昔日的那个名头,而这其中苏州的工商业出力不小,可以说没有苏州的工商业也就没有今日的苏州城?所以面对杨峥这一番质问,他既说不出话来。 1894. 1942章:从细微处见大世界 -- --> 杨峥看他没否认,到有几分意外,这个时代的官员可没几个对商业有什么好脸色,在以农业为本的国度,吃喝拉撒睡那都是百姓创造的,没商人什么事儿,就是有,也只是锦上添花而已,算不得什么,难得碰上了一个不反感的,如何不意外。~頂點小說, 就在他意外的这会儿,稍作酝酿的况钟开口道:“卑职承认,在苏州工商业与苏州的确带来了莫大的好处,也算得上是一股新的实力,但它们的力量太小,如今的苏州已不是洪武爷时的苏州,吏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地主豪门,王侯公孙安分守己,如今的苏州各方势力横行,百姓苦困,再不行改革之举,势必会出大乱子?苏州一乱,对工商业再好也不能挽救整个苏州吧?“ 整个问题算是说到了杨峥的痛脚上,眼前既不是明末,也不是二十一世纪,期望以工商业挽救一个苏州城倒也不是不可能,但至少在眼前有点不切实际,之所以会这么说,倒不是说苏州的工商业发展不好,而是工商业形成的力量太小,用他自己的话儿说,大明的工商业发展的确是困难重重,先不说商业资本在营运上主要是居间取得厚利,以牙行为中心,榨取直接生产者。明代商品生产虽有较大发展,但生产缺乏集中,城市大多是小商品生产者,而乡村农民遭受地主残酷剥削,为负担高额佃租及其他剥削,必须从事副业生产,因而长期保持农业和手工业的结合,许多流通市场的商品就是这种家庭农业和手工业结合的产物。明代各地出现星罗棋布的乡村集市,也更助长了农业与手工业的结合,适应于分散的商品生产。在这种场合下,商人要搜集大量的商品和物资,可以不必自己去直接控制生产机构,以加工的形式出卖商品,而可以利用无数的大小墟场组织,来达到集中商品的目的。这样,明代的绝大部分商品流通都是通过牙行进行的,许多著名的工商城市如扬州、苏州、临清等,各种牙行有数十家甚至数百家。明代的商人们便是通过这种牙行,进行不等价的交换,榨取直接生产者,让许多商人根本壮大不起来,而从另外一方面上看,由于商业处于末业,使得不少商业在发展上基本上是封建性的。它独立于生产之外,依靠封建特权独占商业利益以增殖其资本。明代各主要商业资本集团所经营的行业,多属政府专卖或与封建政治有所联系的商品。徽州商人和山陕商人是明代南北两支最大的商人资本集团,主要是以盐发家致富,浙江商人所经营的丝绸、珠玉,亦多与官僚有所联系。这样就使商业资本与封建政治结下不解之缘,经常成为国家财政的尾闾。中国的商业资本假如不是托庇于官僚政治之下,便很难获得超额利润,在这种社会条件下,本来与政治无直接利害关系的商人,或捐纳入仕,或课子读书,在从事商业活动的同时,极力跻身于官僚阶梯,使商业资本披上了封建官僚的外衣,很难在政治上有自己的话语权,这样的后果,使得大明的工商业更多依赖与官场和土地结合在一起的,通过三者的紧密结合,才能获取利润最大化,因为太过依赖,造成了其商业资本不可能转化成工业资本或产业资本,也不可能推动技术创新,最终使中国在明代丧失了工业革命的大好时机。眼下的苏州说工业革命尚且早了些,但难得是姗姗来迟的工商业总算与苏州的这场动乱之中,不断发展,力量虽小,但缓慢走了下来,这就好比是一颗处于摇篮中的萌芽,杨峥着实不想因为这场改革,死在摇篮之中,起了呵护之心,才与况钟有了今日这一番话,另一方面他毕竟是来自二十一世纪,对于工商业对于一个国家的赋税有多么重要,不言而喻,内心深处他甚至想大明会不会因为自己对商业上有所改变,十年,二十年,或者三十年,在赋税的收取上,不单单依赖在农业,也能在工商业上获取本该属于自己的好处,财政彻底充盈起来。 看着况钟一脸的刚毅,便知今日的再难在这个问题上说下去,这个心意已决的汉子也绝不会停止丈量土地,事实上从杨峥保护工商业的出发点上看,苏州的确到了必须做出改变的时候,土地兼并与商业固然有莫大的好处,但商业的发展离不开一个稳字,而能让苏州迅速稳定下来,自然是安抚百姓,用况钟的话儿说,耕者有其田,百姓能不惧朝廷的赋税,而大户、富户则要好好打击,断绝他们骗吃骗喝的本色,这样一来,丈量土地让苏州土地合理化势在必行,同时在赋税上则需要,统一赋役,限制苛扰,使税赋趋于稳定,要做到这两点,还真没有比自己的一条鞭法更为合适,但杨峥毕竟比况钟多了五百年的见识,至少在改革上他很清楚的了解这场变法的后果,好处其一,明初为保证赋役征发而制定的粮长制和里甲制,对人户实行严格控制,严重限制了人民的行动自由。一条鞭法的实行,使长期以来因徭役制对农民所形成的人身奴役关系有所削弱,农民获得较多的自由,在促进苏州的商业不是没有好处,但从坏处上看,一条鞭法的实施,不管杨峥愿不愿意都不可避免的触动大地主阶级的根本利益,必然会遭到他们的强烈反对,一旦处理不好,他担心刚刚从夹缝中展现出繁荣的商业萌芽,就此胎死腹中,要真是丈量土地不做也罢?“ 这番心思,杨峥没说,况钟自是不从了解,但他也看得出,在丈量土地的问题上,杨峥并不怎么反对,只是在手法上需要做出调整罢了,目的么很简单,围护苏州工商业的发展,虽说以他的见识,很难了解杨峥为何对这一个末业如此关心,但从苏州这几年发展的势头上看,商业的确起到某种微妙的作用,说坏处谈不上,说好处又不大,维护也并无不可,只是该如何运作,这就需要问问了。 沉默一会儿才开口道:“卑职虽不知大人为何如此看重苏州的工商业,但卑职自问大人这么做自有大人的道理,况且卑职也想看看大人所说发展工商业的好处,工商业卑职尽量维护,但这些地主豪门,富户、大户必须治一治了,田多者多缴税,田少者少纳税这才是天底下最公平的事情,我相信百姓绝不会反对的?” 杨峥点了点头道:“这个我当然相信,可丈量土地不是一件小事,牵扯的关系,太多,天下的话语权极少在百姓这边的,单有百姓的支持是远远不够的,你必须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来壮大自己的力量,当你的力量足够强大到让对方让步的时候,那么你成功的可能就越来越大,反之,当你的力量不足以撼动对方的时候,你除了徒劳无功外,没有半分成功的可能?当然了,凡事也不是绝对,就那丈量土地这件事来说,咱们面对的对手有大户、富户、地主豪门、王侯公孙,绅士士贾,听说还有王爷,力量上的强悍,就不用我多说了罢了?“ 况钟看了一眼杨峥,忽的正色道:“那又如何,大户、富户、地主豪门、王侯公孙也好,绅士士贾,王爷 宗亲也罢,吞没了朝廷的良田,就该吐出来!卑职虽官小位卑,但也不惧与他走一遭?” 听了这一番表白,杨大人差点没一口血喷了出来,感情说了那么半天都白说了,那是赤脚不怕穿鞋的,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反正苏州在朝廷已落下了难治的名声,而你况大人名声在外,就算得罪了这帮大户、富户、地主豪门、王侯公孙,绅士士贾,朝廷,世人也多半会同情与你,交恶的只会是苏州了,你当然没无半分的损失,可刚刚兴起的工商业就未必有那么好的运气,眼前的他们虽十分活跃,足迹看似遍及南北和边陲、海外,不避间关险阻,鳞次辐辏于各地市场,所贸易者包括田亩之获,布帛之需,各种器具珍玩,山海宝藏,但在根本上没有壮大起来,大多数的商家托庇于官僚政治之下,才勉强能活下去,一旦丈量土地弄得天怒人怨,刚刚兴盛起来的工商业难免会收到波及,说不定胎死腹中也不是不可能,这样的结果杨峥自然不愿意看到,这才苦口婆心的说了这一番话,哪知道一身正气的况大人,根本没听进去。 要说这话儿可就有些冤枉况钟了,他倒是听进去了,可他与工商业并不看好,试想洪武爷是什么人,一阶白衣愣是打造了大明帝国,其眼光不可谓不高,就连他老人家都说了“ 1895. 1943章:善将者,其刚不可折 -- --> 其眼光不可谓不高,就连他老人家都说了“人皆言农桑衣食之本,然弃本逐末,鲜有救其弊者。先王之世,野无不耕之民,室无不蚕之女,水旱无虞,饥寒不至。自什一之途开,奇巧之技作,而后农桑之业废。一农执耒而百家待食,一女事织而百夫待之,欲人无贫,得乎?朕思足食在于禁末作。”足见商业的作用不多,他老人家还说,“君天下者,不可一日无民,养民者不可一日无食,食之所恃在农。”这就是告诫了后人,这天下富裕靠的还是老百姓,百姓有了土地,有了稳定的赋税,与商业的流动,不稳定相比,农业的发展可使人民安居乐业,人丁兴旺,使国库粮仓充盈,既可内无粮荒、动乱之虞,也可外无侵扰之虑,可谓是最为稳定的东西,工商业固然有些私利,但与朝堂的作用不大,若能兼顾固然是好,倘若而选其一,自是农业为本了,眼下的苏州城到底是个什么样,他比谁都清楚,土地的兼并已到了不可不为的地步,这与苏州,与苏州的百姓,与他来说是一次最佳的机会,与一片混乱之中,拔出倚天剑,快刀斩乱麻,彻底丈量土地,恢复赋税,为此就算是天大的风险,他也不可能去放弃,他甚至觉得自己若是放弃了这次快刀斩乱麻的机会,苏州的百姓将会更加困苦,还不知要这样的困难的日子里煎熬多少年,苏州能撑多少年,他还真不敢想象,然而杨峥的那一番话儿或多或少的流露出呵护工商业的意思,这一点他不反感,若是太平年月,他也乐意这么做,随着苏州的人口激增,在良田固定的情况下,每个人得到的良田早已不是洪武、永乐年月的大面积了的好田,许多百姓的良田已昔日的贫田了,在赋税不变的情况下,与百姓来说这无形之中多了一份压力,大明的商业税虽低,可在规模变大的情况下,数量也不是不可观,况且对商人征税,并没有(对商人的利益)造成多大损害。如今朝廷的各项开支没有减少,每年的税收是不可缺少的,如果不向茶山盐池和商人征收,就必然要向农民收取。与其损害农民(的利益),倒不如还是向商人征税。有了商业上的帮衬,百姓的日子也可以好过些,换做任何人都不会阻止的,可如今的苏州改革势在必行,让他为了这个还在萌芽,与苏州眼前的乱摊子毫无益处的工商业而停止他筹划了一年多的改革,怎么看他都不愿意了,因此杨峥略显暗示的话儿他不是听不明白,而是选择性的听不明白,反正他也不是正经的科举出身,你杨大人是巡抚不假,总不能仗着上司的身份,为难一个刀笔小吏出身的四品知府吧?“ 杨大人又没火眼金睛,自是看不出况大人的装傻,还以为他不明白自己的心思,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说道:“耕者少而食者多,天下之人食力者什三四,而资籴以食者什七八矣。农民无远虑,一有收熟,视米谷如粪土,变谷以为钱,又变钱以为服饰日用之需。昔日逐末之人尚少,今去农而改业为工商者,三倍于前矣……空一里之人,奔走络绎于道路。谁复有种田之人哉。吾恐田卒污莱,民不土著,而地方将有土崩瓦解之势矣。可不为之寒心哉。这些话儿在苏州流传很广,以况大人的本事不会没听到吧?” 况钟道:“听到又如何?” 杨峥听他语气生硬,显然有些不耐烦自己的劝说,心头也有了些许怒气,语气不知不觉的提高了不少,道:“听到了就就应该明白,商业的发展是苏州未来发展的希望,与苏州甚至整个大明都有莫大的好处,咱们不可因一时的鲁莽,做出杀鸡取卵的错事来,省得将来追悔莫及?“ 况钟道:“卑职知大人的意思,可大人也该明白,苏州情况如此,再也等不得?” 杨峥一愣,竟说不出话儿来,苏州的确等不得,不用说他,就是况钟面对这样少吃少喝的苏州城,谁也不敢保证不出事,如今商业已乱,百姓之所以没闹腾,一来况钟与周枕这几年的努力功不可没,运输的改革让苏州得到了不少实惠,况且这几年况钟从经济、军事、社会、文化各个方面都做得极致,让苏州得以恢复元气,若非如此,这场大雪,加上火焰一般土地兼并速度,不闹腾才怪呢,可即便如此苏州的乱相也到了边缘,如今差的就是挥臂高呼的领路人罢,若不趁着最后的稻草还在加以改革,能出多大的乱子还真不好说? 想到了这里,便知道为何对自己的想法, 况钟置之不理,不是人家不上道,实在是这个时候的商业太上不得台面,论力量不足以抗衡城中的各路人马,论规模不过是小打小闹,勉强有几家大的也不过是各自为政,难以形成影响力,勉强沾点边的商业税还不高,三十取一,三公布征税品名,零星物品和农具、书籍免税,竹木柴薪免抽分,这点税收少得可怜,难以与强大的农业税相比较,虽说在宣德四年增加”市肆门摊税”,令全国重要城中的店铺,依其营业种类以钞纳税。同年开始,在运河沿岸设立钞关,以钞征收船料税(按船大小计征),赋税有所增加,但漏税收十分严重,勉强收上来的税收也不足以引起重视,让堂堂一个知府,将全城的安定放在一个遥不可及的工商业上,着实有些冒险,换而言之,若是杨峥处在况钟的位置上,也未必放弃这次改革的机会? “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苏州的状况是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杨峥轻叹了声道。 一听杨峥这语气,况钟登时大喜,正要说几句恭维的话儿,忽听得杨峥的语气再起:“不过,丈量土地始终不太妥当,方才我已说了苏州乃天堂之地,王侯公孙,各种大户太多,一旦丈量土地,必然会牵扯他们的利益,势必引起反对,事实证明咱们的力量还没有强大到可以扫除一切旧势力的地步,勉强为之,未必是好事,苏州要稳、百姓要稳、工商业同要稳,朝廷何尝不是要一个稳定的苏州城?所以,丈量土地不可轻易为之?“ 听了半天,见杨峥还是没答应,况钟登时面色难看,他不傻,朝廷派他来苏州,其实看重的并不是他的才学,大明朝人才济济,比他有才的人不少,让他做这个苏州知府,其实就是看重了他刚正不阿的性子,杀一杀苏州的浊气,明知如此,他还是来了,不为别的,既是朝廷需要,那么他去便是,可来了苏州城,他才发现,要一个稳定的苏州城是何等的艰难,单靠刚硬并不能成事,为此他从各个方面出手,希望能给稳定苏州找一个活路,他以耗费三年的代价,在铁板一块的苏州城站稳了脚,又寻得了这么一条自认为最合适的法子,此时让他不去试一试,怎么也不会死心的。身子猛的一下站了起来,对杨峥重重一抱拳道:“苏州百姓如此苦困,如今唯有丈量土地方可挽救他们与水火,大人你就忍心看着日复一日的背负沉重的赋税,直到有一天他们背负不下去了,走上了反派朝廷的道路么?“ 杨峥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本官什么时候这样说过?“ 都这会儿了,况钟也不惧杨峥,冷声道:“大人方才对卑职丈量土地多有推辞,虽没有明说,但与明说无疑?“ 杨峥差点要吐血,心说你好歹也是断案入神的清官,也该知道口说无凭的道理吧,再说了我这还没说,你就判了案子,这不是屈打成招么,骂归骂话儿还是要说清楚:“本官只说了丈量土地不可儿戏,有推辞的嫌疑我承认,可说我明说放弃丈量土地未免有些欲加之罪吧了?” 况钟看了一眼杨峥,迟疑的道:“大人是何意?” 杨峥叹了声道:“丈量土地效果虽好,但动静太大,少不了要被大户、富户抵制,他们手中拥有大把的良田,又有大把的银子,如今还有大把的粮食,就是这苏州的人脉也在他们手中,算得上天下十分他们占了七分,你我勉强能靠的一是朝廷,可惜远水救不了近火,二是靠百姓,如今这年月也指不上了,唯一能有点作用的,就是第三点,你我身上的这身官袍,可在这苏州城有多大的作用,还很难说,所以咱们成功的可能性很少?” “就算是失败,我况钟也要试一试?”况钟一脸正色的道。 杨峥道:“你苦心经营苏州三年,难道就是这点目的么?” 况钟面上一热,道:“卑职莽撞了,依大人看此事该如何是好?” 杨峥见况钟听进去了,暗暗松了一口气,略一沉吟道:“此事的关键在一个稳字,只要稳当了,一切都好说?硬的不行,我们可以来软的,来个以柔克刚……?” 1896. 1944章:士可杀不可辱 -- --> 况钟眉头微微皱起,露出深思的神色,道:“如何克法?” 杨峥微微一笑,道:“我的目的是保护苏州的工商业让其壮大,你的目的是让苏州大户多交赋税,还苏州百姓一个公平,两相比较,当取大头,所以这事儿还得落在你的身上?” 况钟听得一脸茫然,可隐隐觉得这事儿似有些搞头,对杨峥一抱拳,恭敬的道:“卑职愚钝,还请大人明白些?“ 杨峥也没有卖关子的意思,笑着问:“况大人自问与政务上你最擅长是什么?“ 况钟刀笔吏出身,二十四岁被县令俞益选用为礼曹吏员。九年任满后又被荐至礼部,经永乐帝面测抉用为礼部六品主事,按在礼上最为擅长,可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他最擅长无疑是司法、刑狱,审问囚徒,这种在旁人看到不务正业,耗费心神的公文,在他看来却是最有趣的公务,看着坏人被绳之于法,这对一个朝廷命官来无疑最大的乐趣。 “大人也知道卑职的出身,刀笔吏而已,大事做不来,勉强能应付些案件的审理公务?” 杨峥听他口吻虽透着谦虚,但骨子里的傲气还在,便知他对此事十分得意,也不破,笑道:“况大人初上任八个多月,就审问了罪犯一千五百十八名,自信认真仔细,并无冤案。无论从那一方面来看,都称得上是“断案如神”的好官!相信这一天下无人不信服,今日本官要况大人做的便是师夷长技以制夷来打赢这场硬仗?“ 况钟有些摸不准杨峥的心思,试探的问:“大人是想让卑职断案?” 杨峥了头道:“你如今是惩治贪官污吏,打击豪强,平冤假错案,又疏浚河道,修筑水利工程,减轻税收等,深得民众的尊敬与爱戴的青天大老爷,若不好好利用,岂不是可惜?” 况钟虽不知杨峥打什么心思,可看他自信满满的模样,便知人家是有了主意,便不多言,尽等人家安排。 杨峥似有些兴奋,面※※※※,上满是笑容,沉吟了一会儿才道:“还是那句话,圣人尚曰: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也就是这人都有有七情六欲,并非过错,王侯将相的府邸比不过是比百姓的家大了些,敞亮些,看起来舒服了些,可正要住在里面,一样的遮风挡雨?“ 况钟似有所悟,不等杨峥把话完,便皱眉道:“大人是想告诉我,咱们丈量土地可以从卑职断案下手?“ “能以刀笔吏混到知府,果然都不是一般人啊?“杨峥暗自赞了声,道:”不错,丈量土地要得罪人,弄不好什么事都办不成,看这年头谁家没有龌蹉事呢,百姓家有,难道那些大户、富户家就没有么,况大人明察秋毫,不会发现不了他们背后见不得人的龌龊,只要有了把柄,咱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做些事情了,丈量他们的土地不切实际,可让他们退还百姓的良田,你觉得会不答应么?“ 况钟眼前一亮,丈量土地会受到什么样的阻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虽他不惧任何的阻力,但也本不想出师未捷便身死,他深知苏州豪强污吏相互勾结利用,百姓赋税繁重,是全国有名的难治之府,这种陋习已延续了几十年,各种力量彼此交错,这个时候去丈量土地,无疑是与整个苏州的地主豪强做对,就如今苏州这情况,弄不好闹得天怒人怨,加上百姓、商人多仰仗这些人过活,一旦事情过火,弄不好谁也不支持自己,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这话儿流传千年,断然没有错的道理,所以对自己的丈量土地他同样心存担忧,若不然也不会找杨峥商量,到底还是希望获得更为强大的力量,以断案为名,整治苏州大户、 富户、王侯公孙迫其退田,这法子一来温和,二来打击面也不会太广,三来有朝廷法度庇护,所受的阻力无疑了许多,对苏州的稳可以最为适合,而且最大的好处,在于这与他的目的并没什么冲突,丈量土地无非是让大户、富户、王侯公孙每户所有的土地,登记造册”,方面朝廷按册纳税,从而富裕朝廷财政,而断案迫大户退田,同样有这个作用,两相比较,断案的法子,无疑是最佳,唯一的缺,不过是自己多受累罢了!“ 看况钟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了,杨峥便知道自己的建议被接受了,暗自松了一口气,道:“况大人任重而道远,一切就拜托了?” 况钟本就是个有担当的人,事实上他与杨峥在这件事的目的上是一致的,只不过在处理方法上有不同的意见而已,如今杨峥找到了这么一个对双方都有好处的法子,无疑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刚才的那芥蒂也云消雾散了,冲着杨峥一抱拳道:“请大人放心,卑职一定不负大人所托?” 杨峥嗯了声,心道:“若不相信你也就不会对你那么多了?”但这话儿他自然不会出来,两人就这接下来的运作细节上又斟酌了一番,眼看天色黑得差不多了,双方才站起身来,彼此抱了抱拳就此离去。 回到住处,况钟将这件大事从头思索了一番,越发觉得杨峥的法子切实可行,既能抱住苏州的稳定,又能借此机会打击豪强,逼迫他们退出多占的良田,可算是的上一举两得的法子,唯一不美的地方,在于这件事的被动上,豪门大户有些密不可闻的龌龊谁都知道,可大明的律法,却是民不举,官不究,他是知府不假,总不能因为怀疑你家藏有龌龊,便堂皇之的去你家查探吧,所以在这件事上,况大人一时也没了主意,当晚左思右想了一番,仍毫无头绪,急得况大人一夜没好睡。 第二日天一亮,况大人着一对熊猫眼去了正堂,这是况大人每日必做的功课,比起其他的知府三日来一次,况大人是风雨无阻,起先府衙的衙役多半都受不住,没少埋怨,无奈人家知府根本没听见,急了直接放出话儿,受不了可以走,大明什么都缺,唯独衙门不缺人,这些衙役倒也不是真受不了,只是历任知府都没这么严,这么一板一眼过,一时半会儿不适应吧了,少不了要唠叨几句,哪知人家早就铁了心,眼看唠叨没用,衙役官员干脆来个装模作样,你不是要我们日日都来么,我来,可活儿我们可以偷来,我们可以开差,咱惹不起躲得起,你知府大老爷也只有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双耳朵罢了,府衙这么多人,你总不会人人都能顾忌得到吧。 带着这份心思,府衙百来个官儿衙役,变着法子偷奸耍滑,事实上如他们所料,知府大人虽位高权重,但也只有一个人,况且每日的公务这么多,哪还有精力顾忌这些,所以众人也乐得这么干。 但很快他们便发现自己错得厉害,知府大人或许是只有一个,可那双眼睛却厉害的很,谁开了差,谁借故上了几次茅房,又有谁故意装病等等,没有一样瞒得过知府大人的眼睛,不过几日的功夫,他们受到了相应的处罚不,还多了一些往日没有的规矩。 这规矩不是出自朝廷的法度,也不是祖宗留下的规矩,而是知府大人亲自制定的新规矩。 新规矩名为《苏州府衙新规》,林林总总共有五十多条规矩,规矩包含衙役的职责,官员的操守,体统,修养,言行、举止、考核,总之一句话白纸黑字包含了他们在知府衙门里一言一行,所做何事,遵守何等规矩,该领多少俸禄等不一而足。 按这些倒也能忍受,大不了少话,多做事,手脚勤快,可最让人受不住的条款后附带的几条,如禁止官员之间 送礼,接待上官时不可讲究排场,不得超过额外的用度,再如府衙吃饭不可用乐,酒基本上断绝,平日里的服饰,除了官府外,不得穿戴其他色泽鲜艳的衣服,官员外出,若能走路就不要骑马,若能骑马就不必乘坐轿子,还有禁止官员私自仗着朝廷规矩,逃避赋税等等。 这如其是条文,不如指令,必须服从,这就让众官儿受不了,本以为况大人只是而已,可看人家做得一板一眼,就知这事儿不是开玩笑的,众人心有虽有不满,甚至对这样的规定感到为难,,尤其是条文中规定,不许迎来送往,这又不是洪武爷的时候,就是洪武爷的时候,也容许人送不足六十两的银子,怎么你比洪武爷还厉害呢,再了,身在官场靠的不就是座主、同科么,你不让人礼尚往来,一次两次到也罢了,次数久了,那岂不是让我我们自绝于同僚吗?你是名声在外,做了堂堂四品正堂官,治理好了苏州,谁还敢不升你的官职,可叹的是我们,身穿五品、六品、七品、八品、九品的官袍不,再不去走动走动,这官还能升得上么……士可杀不可辱,这一招比辱骂他们还难受,为此苏州府衙的五品以下的官儿,没有一个不在腹中问候况大人祖宗十八代。 1898. 1946章:诚之者人之道 -- --> 众人没想到今日的知府大人如此好说话,人人欢喜,只是脸上的笑容尚未来得及去散去的时候,就听得况大人一贯严肃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数据既查不到,那就烦请诸位与富贵人家多多留意,若能看出端倪,或者有违朝廷法度之事,大可告知,若有不便大可怂恿百姓来本府伸冤告状,本府分文不取为他们讨回公道!” “这……?”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况大人打的是什么主意,谁也不敢接话。 况钟目光一扫众官儿道:“怎么,诸位莫非是忘记了刚才说的话儿,我等既是命官,拿着朝廷的俸禄,自当尽心尽力为朝廷办事,才这么点事,你们都推三推四的,莫非刚才说的都是骗人的话儿么?” “大老爷你现在才看出来啊,反应未免太迟了吧?”众官儿心里嘀咕道,此时此刻对第一个说这话儿的 、官员,就差没千刀万剐了,而第一个官儿也一脸的尴尬,本以为替大家说几句敞亮的话儿,让知府大老爷高兴高兴,那知人家是挖着坑,等自己跳下去,如今可好,坑是跳下去了,想要上来就难了。 眼看况大人咄咄逼人的目光,众官儿心头暗暗害怕,还是为首那官儿上前一步,道:“大人说哪里话,谁不知我大明官儿从来是说出去的话儿,如泼出去的水,岂是敷衍?” 况钟心道:“等的就是你这句?”呵呵一笑,道:“可不是么, “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中庸》中也说:“诚者天之道,诚之者人之道。”咱们苏州的官员,自不是言而无信的小人,说精忠报国,那必能做得到?那么这事儿就劳烦诸位了?“ 众人虽不满又被况大人安排了一个了劳心劳力的活,但总好过去得罪那些大户、富户,再说了谁让自己刚才嘴快,说了那句欠收拾的话儿,所以人人心头不乐意,却也无可奈何,冲着况大人点了点头,表示接下了这个任务。 眼看众人都答应,况钟一脸的欣喜,看了也一眼天色,道:“天色不早了,这事儿越早决绝越好,烦请诸位快些去把这事儿给办了?” 众官儿应了声,抱拳行了礼,便嘀咕着去了。 不多时,偌大的府厅便不见了踪影,便在这时,府衙后门帘一拉,一个人影闪了出来,望着消失不见的人影轻轻叹了声,对况钟道:“大人这样做,是不是太激进了些,那些富户、大户虽有些不法之事,可这样大张旗鼓的去找他们的麻烦,弄不好是要出大问题的?“ 况钟看了一眼来人,道:“话虽不错,可苏州不比别处,这里的赋税关乎的着大明半壁江山,这里的百姓连一餐饱饭都吃不上,然而这里的富户、大户却是朱门酒肉臭,着实可恨,我本想丈量土地,可此地是风花雪月之地,王侯将相多聚住在此,算上那些退下的朝廷官员,读书人,富户、大户,乡绅人数着实不少啊,一旦丈量土地,势必会引起他们的反对,本官虽不惧,但怕苦了百姓,再者杨大人有意培养工商业,也不愿意本官用太过冒进的法子,所以本官才不得已而为之!这法子虽说在效果上缓慢了些,但慢有慢的好处,至少不会让那些大户找出理由来反对,与眼下的苏州来说,最好不过了!” 那人道:“这个卑职倒也不否认,只是大人也用不着全部如此,可以一步一步的来!“ 况钟叹了声道:“我何尝不想慢些,可你看苏州的样子,还能慢么,朝廷寄苏州厚望整整三年了,三年了,苏州还是这个样子,也怪不得我急躁了,再说了这场大雪,对苏州百姓来说是一场灾难,对于我来说,未免不是一次机会,乱世用重典,这都是有法可依,旁人也不好说什么!” 那人看了一眼况钟,道;“但愿这法子好用?” 况钟一脸自信的道:“若说丈量土地法子未免有些冒进了,可借用官司来打击豪强地主最是稳妥的法子,绝对好用?” 那人便不再说什么,目光落在况钟略显刚毅的脸上,暗暗点了点头,心道:“这苏州似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憋着一股劲儿想要惩治豪强地主,况大人可谓是干劲十足,自早上起就一直在大厅里等候,知府衙门的大厅是独门独户的单独院落,但毕竟位置大,点不得地火,在这样的寒冷的天儿,略显得有些冷清,几名隶属本厅的书吏杂役分列两旁,碍于大老爷的威严,也不敢说话,只是太冷,不时的跺跺脚,若是寻常日子,况大人看到这种情况少不了要呵斥几句,可今日非比寻常,怎么说也吃惩戒地主豪强的第一天,少不了要他帮忙,能放过也就放过了。 如此坐了大半日,仍不见有人前来,不免等的有些急躁,对此事况大人是信心十足,有意拿出威严来,为此昨晚他特意将前朝断案高手的宋慈留下的《洗冤集錄》看了个遍,虽说对书中所记载种种手段,所知不多,但对其”狱事莫重于大辟,大辟莫重于初情,初情莫重于检验”的话儿却多有体会,本以为今日少不了要展现一番,谁知道等了大半日,竟不见一人来击鼓鸣冤,内心深处不免对杨峥这个主意产生了几分怀疑。 如此又了半柱香的功夫,况大人实在坐不住了,冲着两排的衙役咳嗽一声,正要开口让人去门前看看,就在这时忽从府衙大门方向传来一阵咚咚咚的鼓声,鼓声密集而响亮,宛如一声声的惊雷,立即响彻在整个知府衙门。 原本还一脸沮丧的况大人,听了这雷鸣一般的鼓声,顿时笑得面如桃花,将手中惊堂木重重敲了一下,喝道:“去,看看门外是何人击鼓?“ 众人还是头一次看到大老爷笑起来如此温柔,又弄不明白为何刚刚还一脸沮丧的大老爷,为何听了鼓声会如此高兴,当然了这个疑惑,自然是没人去问了,纵然是心头想问,看着慢慢变得冷峻的阎王脸,也没人敢了。 衙役去了不一会儿就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冲着况钟禀告道:“回老爷,外面是一个来的是钱夫人,是吴县一带人士,因今日是放告牌之日,心头有冤情,便来击鼓了?“ “来得好,来得好,本官还怕你不来呢?“况大人心里嘀咕道,但面上却毫无表露,冲着那衙役道:”吴县一带,那可是县令大人管辖范围,让他去县里找知县大人,本官这里的是知府衙门,可不是什么案子都接的?“ 那衙役正要转身离去,忽的想起了什么,又转过身来道:“大老爷这钱夫人可是咱们苏州的富户,家中有些势力,贸然拒绝……?“ 在进入秦代前,钱姓人中才有当时地属关东的下邳(今江苏雎宁)名士钱产因才能出众、节操高雅被朝延委命为御史大夫,由于御史大夫在秦代是专门负责掌管朝廷监察、纠劾百官之权的三公要职,位尊而权重,一般非皇帝股肱亲信不得担任。故而诏令一出,钱产顿时声名鹊起,饮誉一时,一向不为人所熟知的钱姓也变得家喻户晓,从此进入天下著名姓族之列。 此后,不少皇帝为彰布皇家威仪,昭示荣宠,笼络、褒奖臣属,邀集人心的重要手段之一。五代时钱谬曾以杭州为中心建立了吴越国,历时八十六年之久,是时境内安宁,人民富足,有不少吴越臣僚先后都被赐以国姓“钱”,而改姓为钱。《宋史•;吴越钱氏世家》称,吴越王钱谬“与战士多赐己姓”,至忠懿王钱弘傲临朝称制,这些因赐姓而改姓钱氏之人“皆称同宗”,都自认为属于钱姓之人了。而苏州居多,眼前的这个钱夫人,本是苏州一带的富商的女儿,也不知是不是钱姓是大姓,生了一儿子,竟取了刘姓一官家小姐,自从在苏州算得上富贵人家,不容人小看,那衙役此时提醒,无疑是告诉况钟此人的身份。 其实钱家在是苏州的实力,他不是不知,只不过这事儿不能表现得太急躁,得端端架子才合适,这才有了刚才那一番言语,内心深处未必不想受理。 况大人似是回过神来,一脸的恍然大悟的神情,但还是一脸肃然的道:“纵是钱老爷又如何,本朝的规矩岂能乱了?“ 要说大明朝的规矩就是不少,从洪武时,就禁止越级上告,告状必须去所属县衙告,钱老爷住在吴县,按规矩先要在吴县审理才可,知府这儿是不受理,要不然苏州这么大,什么人什么地方的人都来告状,那他这个知府还不得活活活累死。当然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若是遇到县里不接状子、或者原告不服县里判决,按规矩是可以来府衙告状的,知府大老爷还就得受理。 1898. 1946章:诚之者人之道 -- --> 众人没想到今日的知府大人如此好说话,人人欢喜,只是脸上的笑容尚未来得及去散去的时候,就听得况大人一贯严肃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数据既查不到,那就烦请诸位与富贵人家多多留意,若能看出端倪,或者有违朝廷法度之事,大可告知,若有不便大可怂恿百姓来本府伸冤告状,本府分文不取为他们讨回公道!” “这……?”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况大人打的是什么主意,谁也不敢接话。(百度搜索5 8 看 书 网更新最快最稳定)嫂索可濼爾說網,↗頂點小說,.. 况钟目光一扫众官儿道:“怎么,诸位莫非是忘记了刚才说的话儿,我等既是命官,拿着朝廷的俸禄,自当尽心尽力为朝廷办事,才这么点事,你们都推三推四的,莫非刚才说的都是骗人的话儿么?” “大老爷你现在才看出来啊,反应未免太迟了吧?”众官儿心里嘀咕道,此时此刻对第一个说这话儿的 、官员,就差没千刀万剐了,而第一个官儿也一脸的尴尬,本以为替大家说几句敞亮的话儿,让知府大老爷高兴高兴,那知人家是挖着坑,等自己跳下去,如今可好,坑是跳下去了,想要上来就难了。 眼看况大人咄咄逼人的目光,众官儿心头暗暗害怕,还是为首那官儿上前一步,道:“大人说哪里话,谁不知我大明官儿从来是说出去的话儿,如泼出去的水,岂是敷衍?” 况钟心道:“等的就是你这句?”呵呵一笑,道:“可不是么, “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中庸》中也说:“诚者天之道,诚之者人之道。”咱们苏州的官员,自不是言而无信的小人,说精忠报国,那必能做得到?那么这事儿就劳烦诸位了?“ 众人虽不满又被况大人安排了一个了劳心劳力的活,但总好过去得罪那些大户、富户,再说了谁让自己刚才嘴快,说了那句欠收拾的话儿,所以人人心头不乐意,却也无可奈何,冲着况大人点了点头,表示接下了这个任务。 眼看众人都答应,况钟一脸的欣喜,看了也一眼天色,道:“天色不早了,这事儿越早决绝越好,烦请诸位快些去把这事儿给办了?” 众官儿应了声,抱拳行了礼,便嘀咕着去了。 不多时,偌大的府厅便不见了踪影,便在这时,府衙后门帘一拉,一个人影闪了出来,望着消失不见的人影轻轻叹了声,对况钟道:“大人这样做,是不是太激进了些,那些富户、大户虽有些不法之事,可这样大张旗鼓的去找他们的麻烦,弄不好是要出大问题的?“ 况钟看了一眼来人,道:“话虽不错,可苏州不比别处,这里的赋税关乎的着大明半壁江山,这里的百姓连一餐饱饭都吃不上,然而这里的富户、大户却是朱门酒肉臭,着实可恨,我本想丈量土地,可此地是风花雪月之地,王侯将相多聚住在此,算上那些退下的朝廷官员,读书人,富户、大户,乡绅人数着实不少啊,一旦丈量土地,势必会引起他们的反对,本官虽不惧,但怕苦了百姓,再者杨大人有意培养工商业,也不愿意本官用太过冒进的法子,所以本官才不得已而为之!这法子虽说在效果上缓慢了些,但慢有慢的好处,至少不会让那些大户找出理由来反对,与眼下的苏州来说,最好不过了!” 那人道:“这个卑职倒也不否认,只是大人也用不着全部如此,可以一步一步的来!“ 况钟叹了声道:“我何尝不想慢些,可你看苏州的样子,还能慢么,朝廷寄苏州厚望整整三年了,三年了,苏州还是这个样子,也怪不得我急躁了,再说了这场大雪,对苏州百姓来说是一场灾难,对于我来说,未免不是一次机会,乱世用重典,这都是有法可依,旁人也不好说什么!” 那人看了一眼况钟,道;“但愿这法子好用?” 况钟一脸自信的道:“若说丈量土地法子未免有些冒进了,可借用官司来打击豪强地主最是稳妥的法子,绝对好用?” 那人便不再说什么,目光落在况钟略显刚毅的脸上,暗暗点了点头,心道:“这苏州似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憋着一股劲儿想要惩治豪强地主,况大人可谓是干劲十足,自早上起就一直在大厅里等候,知府衙门的大厅是独门独户的单独院落,但毕竟位置大,点不得地火,在这样的寒冷的天儿,略显得有些冷清,几名隶属本厅的书吏杂役分列两旁,碍于大老爷的威严,也不敢说话,只是太冷,不时的跺跺脚,若是寻常日子,况大人看到这种情况少不了要呵斥几句,可今日非比寻常,怎么说也吃惩戒地主豪强的第一天,少不了要他帮忙,能放过也就放过了。 如此坐了大半日,仍不见有人前来,不免等的有些急躁,对此事况大人是信心十足,有意拿出威严来,为此昨晚他特意将前朝断案高手的宋慈留下的《洗冤集錄》看了个遍,虽说对书中所记载种种手段,所知不多,但对其”狱事莫重于大辟,大辟莫重于初情,初情莫重于检验”的话儿却多有体会,本以为今日少不了要展现一番,谁知道等了大半日,竟不见一人来击鼓鸣冤,内心深处不免对杨峥这个主意产生了几分怀疑。 如此又了半柱香的功夫,况大人实在坐不住了,冲着两排的衙役咳嗽一声,正要开口让人去门前看看,就在这时忽从府衙大门方向传来一阵咚咚咚的鼓声,鼓声密集而响亮,宛如一声声的惊雷,立即响彻在整个知府衙门。 原本还一脸沮丧的况大人,听了这雷鸣一般的鼓声,顿时笑得面如桃花,将手中惊堂木重重敲了一下,喝道:“去,看看门外是何人击鼓?“ 众人还是头一次看到大老爷笑起来如此温柔,又弄不明白为何刚刚还一脸沮丧的大老爷,为何听了鼓声会如此高兴,当然了这个疑惑,自然是没人去问了,纵然是心头想问,看着慢慢变得冷峻的阎王脸,也没人敢了。 衙役去了不一会儿就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冲着况钟禀告道:“回老爷,外面是一个来的是钱夫人,是吴县一带人士,因今日是放告牌之日,心头有冤情,便来击鼓了?“ “来得好,来得好,本官还怕你不来呢?“况大人心里嘀咕道,但面上却毫无表露,冲着那衙役道:”吴县一带,那可是县令大人管辖范围,让他去县里找知县大人,本官这里的是知府衙门,可不是什么案子都接的?“ 那衙役正要转身离去,忽的想起了什么,又转过身来道:“大老爷这钱夫人可是咱们苏州的富户,家中有些势力,贸然拒绝……?“ 在进入秦代前,钱姓人中才有当时地属关东的下邳(今江苏雎宁)名士钱产因才能出众、节操高雅被朝延委命为御史大夫,由于御史大夫在秦代是专门负责掌管朝廷监察、纠劾百官之权的三公要职,位尊而权重,一般非皇帝股肱亲信不得担任。故而诏令一出,钱产顿时声名鹊起,饮誉一时,一向不为人所熟知的钱姓也变得家喻户晓,从此进入天下著名姓族之列。 此后,不少皇帝为彰布皇家威仪,昭示荣宠,笼络、褒奖臣属,邀集人心的重要手段之一。五代时钱谬曾以杭州为中心建立了吴越国,历时八十六年之久,是时境内安宁,人民富足,有不少吴越臣僚先后都被赐以国姓“钱”,而改姓为钱。《宋史•;吴越钱氏世家》称,吴越王钱谬“与战士多赐己姓”,至忠懿王钱弘傲临朝称制,这些因赐姓而改姓钱氏之人“皆称同宗”,都自认为属于钱姓之人了。而苏州居多,眼前的这个钱夫人,本是苏州一带的富商的女儿,也不知是不是钱姓是大姓,生了一儿子,竟取了刘姓一官家小姐,自从在苏州算得上富贵人家,不容人小看,那衙役此时提醒,无疑是告诉况钟此人的身份。 其实钱家在是苏州的实力,他不是不知,只不过这事儿不能表现得太急躁,得端端架子才合适,这才有了刚才那一番言语,内心深处未必不想受理。 况大人似是回过神来,一脸的恍然大悟的神情,但还是一脸肃然的道:“纵是钱老爷又如何,本朝的规矩岂能乱了?“ 要说大明朝的规矩就是不少,从洪武时,就禁止越级上告,告状必须去所属县衙告,钱老爷住在吴县,按规矩先要在吴县审理才可,知府这儿是不受理,要不然苏州这么大,什么人什么地方的人都来告状,那他这个知府还不得活活活累死。当然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若是遇到县里不接状子、或者原告不服县里判决,按规矩是可以来府衙告状的,知府大老爷还就得受理。 1899. 1947章:春雪满空来,触处是花开 -- --> 此时的况大人恨不得全苏州的人都告状才好,最好告的是那些大户,这样他可以冠冕堂皇的要求他们退些田了,一家一点,苏州这么多大户,富户,那也有不少,说不定比起自己丈量的土地还要多些也说不定? 当然了,这事儿只有他与杨大人两人心知肚明,其他人可不知道,所以况大人不能表现太过明显,恰好今日是放告示的日子,况大人就做出了种种安排。 推脱了一番,眼看气氛差不多了,况大人便喝道:“你问问,为何来府衙告状?” 那衙役听知府老爷这话儿是有了接的意思,应了声立即便去了,不多时便气喘吁吁的回来了,禀报道:“大老爷,钱夫人说了,吴县县令张大人昨日母亲去世,今日一早回家丁忧去了,因事出突然,朝廷还没有章程下来,所以县衙根本就没人接他的案子,听说大老爷断案如神,素有青天大老爷的美誉,这才从吴县来了县衙敲响了告示鼓?” “哦,这样啊,那让他进来吧?”况大人面无表情的吩咐道,心里却嘀咕了声:“老天爷还算开眼,要不然今日怕要坐一天了?“ 就这会儿功夫,钱夫人走了进来,行了跪拜大礼后,方才双手毕恭毕敬的递了状纸,这个时代向衙门递状子也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拿张纸就算了事,需要写明事情的大概意思,然后原告被需要一一说清楚,若不然也没人接受。 当然了,天下读书人虽多,但毕竟不是所有人,目不识丁,写不了状纸的人大有人在,要说洪武爷是雄才伟略,为了方便这些人告状,朝廷特设下规矩,在每一个府衙的门前,放上一面大鼓,原告有了冤情又写不了状纸,可以直接敲打衙门门前的大鼓告状。但敲鼓与递状纸还是有些区别的,原告一旦敲响了鼓声,那么一来,官员必须接受这个案子,二来,对原告也是一个胆量上的考验,本朝规矩,一旦击了鼓,事儿就是大事了,如果诬告或者是所告之事稍有什么差错,击鼓的人也是要受到惩罚的,按说今日况大人动了这个心思,早早让人放了牌子,可这钱老爷还是敲响了鼓声,无疑是坏了规矩,若是放在往日,事事维护朝廷法纪的况大人少不了要将钱老爷呵斥一番,但今日的况大人着实担心无人来告状,好不容易碰上了一个,自是要给点掩面,所以这事儿也就这么算了。 钱夫人年纪不过三巡上下的年纪,模样生得十分美艳,唇红齿白,水嫩的肌肤,让人恨不得上前捏上一把,厚厚的冬衣下,那窈窕体态仍没能藏住。此时她伸出粉嫩雪白的双手,将状纸递了上去,口呼了几声“请青天大老爷做主!“便不再多言。 况钟随手接了状子看,只见上面写了密密麻麻的不少字儿,因是娟秀小楷,况大人不得不将头低了几分才能看得清楚,忍不住默默叨念了起来:“妾身钱氏高公公阮氏诽谤污蔑一事,妾身钱氏不幸,早岁丧母,长大后被父许给自家相公,夫妻举案齐眉,日子还算不错,夫君常年经商,常年在外,妾身维持家务,辛苦万状不可言尽。岂知老天妒忌,三年前夫君坠枯井而死,妾身得此噩耗,悲恸不已,却不想引来公公的猜疑,直言是妾身杀了自家夫君,妾身与夫君情深意重,岂可做出杀夫之事,恳请青天大老爷明断!还妾身清白。” 阅毕,况钟心头就开始嘀咕起来,我开告示,不过是想整治豪门大户,好从中抓点把柄,好责其退还良田,以赋税充盈国库,可不想碰上了这一个大案,杀夫案无论是在前朝,还是在本朝,都是一等一的大案子,倘若好好审查,未必不能找点龌龊之事来……这样一来,自己的退田大计也就有了着落!“ 想到此处,况钟又将卷宗看了一遍,越看越觉得这事儿不简单,首先这丈夫的父亲是如何一口咬定是自家儿媳杀了自己儿子,这其中值得商讨,其二,大明以孝治天下,礼法纲常森然,儿媳告公公,堪称是大案,一旦失败,所收到的惩罚不言而喻,看这钱氏本是个柔柔弱弱的女子,但在递状纸的时候,眉宇间却显得信心十足,不知她这信心何来,难道就仗着钱姓是大姓这块活字招牌?想想也不可能,如今又不是吴越时,钱姓虽不错,可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第三,这事儿十年前发生,为何时至今日,钱夫人的公公才跳出来指出自家儿子是死于儿媳之手?这其中有什么隐情,还值得商酌,独自对着状纸思索了一番,越发觉得这案子大有可为,沉吟了片刻,抬头问道:“钱夫人敢问这状纸可是你亲手所写?” 钱夫人显然没想到大老爷问了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沉吟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道:“是妾身所写?” 况钟哦了声,又看了看状纸,道:“想不到钱夫人能写得一首好书法,堪称书法名家啊?” 钱夫人低头道:“大人过誉了,妾身平日好书法,时时练习,这一练,便是十年,好与不好妾身着实不知?” 况钟道:“我观夫人这字字字虎啸风生,行行龙腾云起,页页雨雪交加,全卷梨花飞舞,宛若一幅”春雪满空来,触处是花开”的画面,读来撩人情思,撼人心魄。初视之,点画狼藉,纵横散乱,反复赏来,但见点画如真,顺逆藏露,起止分明。运笔流畅飞动,转折极尽自然,如高山流水跌宕迂回。时隐时显,有变化万端之绝妙。此卷以中锋笔法奠定浑劲基调,扁笔侧锋的偶然出现,更使锋势雄强无敌。收则急敛锋芒,放则飘然无羁,真是大家巨椽随意挥洒皆能得心应手,出神入化,如入无人之境。洋洋千余字一气呵成而笔意不怠,短短的一张状纸,夫人其字法娇迈翻腾,却不剑拔驽张。大起大落之间,只觉有古雅恢弘之气,无寒俭窘迫之容。章法参差错落,上下左右呼应顾盼连成一气,行距字距不甚清晰,细看却又中心分明。只有炉火纯青的书坛巨匠,才能达到如此高妙的化境。钱夫人还能说自己的字儿不好么?” 钱夫人没想道堂堂的知府大人,对自己的字儿评价这么高,惊喜之余,忙扣头道谢。 况钟看了她几眼,仍没有询问案卷,东扯西拉的又说了些话儿,钱夫人倒是有问必答,但每一次对话都回答了极好,比如他问钱夫人为何想到将这事儿送到知府衙门来告,要知道若是早今日,可以不必大费周章,这样的一句皮外话,本可以随便找个理由堂而皇之的应付过去,可钱夫人则是一板一眼的告诉他,因听说了他的威名,才想到来这儿,这话儿看似没什么问题,但就是因为太没有问题,落在况钟的眼里反而有些问题,如此他又耐着心思与钱夫人说了一会话儿,得到的结果是钱夫人每说一句话,都不假思索的说出来,且条理分明,一个在家寡居的妇人是断然做不到这一步,所以他隐隐的猜测,这一切似是有人教她这么说,这么做的。 存了这个心思,问的话儿也就多了些,很快他就发现,但凡话在涉及到自己,涉及苏州的大小事情,钱夫人都能说得头头是道,可一旦涉及其他,她总是支支吾吾,说不清楚,这越发让他怀疑,这一切是有人刻意为之,也就说这个案子的主角儿并不是这夫人,或者可以这样说,主角不止钱夫人一个。 想到了这里,况钟道:“这案子事关重大,且你所告之人乃是你的公公,按照我朝规矩,一旦落了案子,少不了被人言语,你一个妇道人家,被人闲言碎语怕是不太好,你看看这事儿要不要再顾虑顾虑?” 钱夫人道:“多谢大人好意,不必了,公公如此败坏妾身名声,若不求大老爷还妾身清白,妾身难道就能躲得过闲言碎语么?” 况钟没想到不过片刻的功夫,钱夫人似换了一个人,微微楞了一下道:“好像躲不过?” 钱夫人道:“既逃不过,还不如请大人还妾身清白的好?” 况钟看她态度坚决,便知这事儿没有回旋的余地,便收起了状纸,道:“今日来的就是一个人,按照规矩不得开审,所以此时须得本官传被告前来才能问案,所以这案子最快要等到明日了?” 钱夫人道:“一切听大人安排?” 况钟点了点头道:“按说你送来了状纸,本官又收下了,这案子就算是接下了,你是不能离开这大堂的,可今日是个例外,一来,你一个女流之辈,又是寡妇,在案情没真相大白之前,把你关入大牢也有些不合适,其二,被告没来,所以本官决定今晚让你回去,明日一早早些来,你看这样安排可好?“ 1900. 1948章:拨开云雾见天日 -- --> 钱夫人并不是一个有主意的人,事实上今日的她来府衙也不是自己的主意,此时听况钟如此说,顿时点了点头道:“一切听大人安排便是?“ 况钟恩了声,目光扫视左右喝道:“来人,送钱夫人回去?“ “不,不用麻烦大人了,妾身可以自己回去?“钱夫人有些慌乱的道。 “这样啊,那好吧?难得夫人如此体恤?”况钟也没勉强,点了点头便目送钱夫人走出了府衙。 待钱夫人倩影彻底消失在府衙的的大门外,况钟冷峻的双眼才收了回来,喝道:“来人!“ 一个衙役小心的走了上前,道:“大人……?“ 况钟看也没看那衙役,低声道:“去,跟上去看看,看看钱夫人是自己一人回去,还是有人接应?“ 衙役应了声,便急忙忙的走了出去。 看着衙役走了出去,况钟再一次重新拿起了那状纸,种种迹象表明,这事儿似不是那么简单,而突破口还就落在了这钱夫人的身上。 独自思索了一会儿,隐隐的觉得这事儿无非是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如那钱夫人所说,自家公公当真掌握了钱夫人杀儿子的罪证,让钱夫人感到担心,借此机会除掉自家公公,而另一种可能,那就钱夫人寡居之时,有些不老实了,有了偷偷摸摸之事,碍于自家公公,同样想要除掉他。 不过这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测,具体如何,他还不得而知,但多年的断案经验告诉他,这事儿八九不离十,如此也不知思索了多久,听得一声呼喊,方才把他从深思中叫唤了回来,抬眼一看,竟是自己派出去的那个衙役回来了。 “怎么样?” 那衙役道:“回大人,钱夫人果然如大人所料,并非一个人来,还有一个小厮打扮的汉子,哦,对了那小厮与钱夫人嘀咕了一阵后,又去了一处偏僻的地方,哪里也有一个人在等待,看衣着打扮好像是个读书人。 “读书人,小厮……?“况钟嘀咕了声,心道:”这事儿越来越有趣了?“ 这一夜无话,话说第二日一早,况大人亲自审案的消息立即传递了苏州城,加上有寡妇参与,又是儿媳状告公公,有这样的花边新闻在,府衙的的大门尚未大开,门外就集聚了不少人,嚷着要进去。 府衙的衙役人人面带严肃,站立左右,不时口呼威武二字,气势严峻,门外站着胆小之人,甚至不敢说话。 日头刚刚升起,况大人身着绯红色的四品知府官袍,头戴官帽,大步走了进来,看到许多人,其中不乏苏州大户,富户,象征性的拱了拱手,便进了公堂落了座,这才对围观的百姓点了点头,按照往日的规矩,他多少要驱散一下围观的人,但今日就没这个必要,他就要是要趁着今日这个案子给百姓看看他的态度,同时也给豪门大户一点威严。 基于这种目的,他到时期望人越多越好,这样也好让自己的目的早点实现。 一番准备后,他抓起惊堂木重重敲了一下,厉声道:“升堂——?” “威武……?”衙役抖动着手中的木棍,气氛陡然变得威严起来。 况钟再一次拍打惊堂木喝道:“堂下所跪何人?” 听得钱夫人道:“妾身钱氏?” 左侧的一个老者也急忙自保姓名:“回青天大老爷,草民钱墨!“ 听了这话儿,况钟这才低头往堂下看,见那钱氏一如昨日,只她一人前来,反而是钱墨除了他一人之外,还有宗族的几个兄弟,人数还不少,说是来作证的。 况钟盯着那钱墨看了几眼,将惊堂木敲打了一下,大声喝道:“大胆钱墨,你儿媳状告你诬告其杀人,你可知罪?“ 钱墨似是有些见识,见况钟如此模样,倒也不惧,不慌不忙的道:“回老爷的话,草民所说句句属实,何来诬告之说?“ 况钟道:“此话怎讲?“ 钱墨道:“我儿子平日里与儿媳恩爱有加,家境也不错,断然不会想不开去自杀的,不是这恶毒的妇人杀了我儿,还能是何人?“ “你这全是推测,当不得数的?“况钟心道,同时也有些疑惑,看这钱墨的语气神情不似无端的方矢,莫非当真如此,我且再问一问。 “你可有人证物证?“况钟问道。 钱墨道:“有,我有人证物证?“ 这下况钟越发好奇,道:“既有人证物证,就请证人上堂?” 钱墨道:“这认证只怕是来不了?” 况钟一听顿时有些怒色,心道:“你这不是戏弄本知府么?”但毕竟是件大案,他也不想在百姓面前留下一个脾气暴躁的坏印象,暗暗忍住了骂人的冲动,冷声道:“这是为何?“ 钱墨道:“并非老汉戏弄大人,实乃此人此时此刻不便来堂上作证?“ 况钟越发糊涂,道:“把话说清楚,此人既是证人,为何来不得?“ 钱墨道:“老汉的证人便是吴县县老爷,他正在家中丁忧,如何能来知府大堂为老汉作证?“ “张县令是证人?”饶是况钟平日断案无数,似这等事情还是头一遭碰上,微微楞了一下。 就这会儿,钱墨便将其中的原由说开了,说起来这案子也算是十年前吴县的一件悬案,话说这一日,一家人家,有夫妇两人。一天男人外出,当夜未归。女人忧心忡忡,次日倚门而待。望眼欲穿,男人又是未归。第三天,女人红肿着双眼,痴等丈夫归来,结果还是不见人影。就这样又过了几天,忽然有人传报:“你家菜园的水井里有一具尸体哪!” 女人听了,全身像筛糠似地抖颤着,匆匆跑到井边张望,果然隐隐约约见一具漂浮在水面上的男尸。女人看罢,便号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叫:“我的亲人啊!”一边还将头往井栏圈上撞,还想往井里跳。左邻右舍看看于心不忍,纷纷动手将她拦腰抱住。 当即,几个好心人劝住女人,一起去向官府报案。张县令听罢女人的哀哀哭诉,好言安抚她说:“务请节哀。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本官自会破案。” 邻舍说:“他们夫妻十分恩爱,这个女人又向来贤慧、本分,男人绝不会自杀的。” 女人听罢越发伤痛欲绝,竟悲伤得晕了过去。张县令令左右用冷水中将她擦醒,又好言劝慰道:“你要相信本官一定会替你作主,把案子弄个水落石出的。”说完,当即吩咐备轿上路,径直到案发现场去。 到了菜园,张县令叫女人和邻居们都围拢在井旁,向下面细细端详。过了许久,张果卿问道:“尸体是不是这位女人的丈夫啊?” 女人大哭道:“是啊是啊!大人一定要替奴家伸冤哪!” 张县令说:“你不必悲痛。请问大家,你们看是不是她丈夫哪?” 众人再看井里,复又面面相觑。有人说:”水井这么深,实在难以辨认清楚。” 另一个人说:“请大人让我们把尸体捞出来辨认吧。” 张县令笑道:“现在先不必忙,当然以后总要装棺入殓的。”说完,对女人大喝一声道:“好个刁猾的yin妇!你勾结jian夫谋杀了亲夫,还装出悲恸的样子来蒙骗本官吗?” 在场的众人如同听得晴天霹雳,一个个都楞了。唯独那女人重新又痛哭起来,边哭还边叫喊道:“张大人,您可不要血口喷人哪!” 邻居也纷纷为她求情:“大人,我们平时看她规规矩矩,对大夫体贴照顾,从没见她与不三不四的男人有gou搭行为。”当时舆论十分同情这女子,加上这事儿也十分蹊跷,既无认证,也没什么物证,此案子就成了悬案,在吴县一带多有流传。但钱墨始终不相信自己儿子是自杀,便一直暗中巡查,无奈人证物证全无,查来查去也没什么头绪,如此三年过了,就在钱老汉差不多忘记自己还有一个儿子的时候,这日张县令忽的遣人来告,说他想到了一个问题,一个这么深的水井,大家都认为井下的尸体是无法确认的,为什么独独她就认定是自己的丈夫呢?除了说明她早就知道这件命案外,还能有什么合理的解释呢?也就说十年前的那场命案,他的儿子绝非自杀,而是被自己儿媳所杀。 陡然听到这个消息,钱老汉又惊又怒,当即状告钱夫人,张县令乐意审理这件悬案,无奈碰上了丁忧,此事便搁了下来,本想等朝廷派新的县令到来,钱墨才决定告儿媳谋杀亲夫之罪,却不想这恶毒的小娘子,竟恶人先告状,告他污蔑之罪。 钱墨本十分的气恼,可转念一想,告谁都不能抹杀她杀自己丈夫的真相,只不过是换了一个方式而已,今日一早待两衙役去了吴县传了告示,钱老汉甚至还念了句:“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便跟着两衙役一起来了。 1901. 1949章:自作孽不可活 -- --> 听完钱老汉的一番说辞,况钟微微楞了一下,若如钱老汉所说,那眼前的钱夫人的确有杀人的嫌疑!但此事尚未明朗,一来,钱夫人与自家夫君恩爱有加,不该做出如此恶毒之事,再者,钱夫人一介女流,纵然再有本事,力气上终不如男人,是如何把自己丈夫杀了推入枯井之中,此事有没有帮凶,还值得商讨,想起昨日衙役回来的禀告,心头便有了些眉目。 看了一眼钱夫人,将手中惊堂木重重敲了一下,喝道:“钱夫人你还有何话可说?” 钱夫人显得有些惊慌,但面对他的时候,神色迅速恢复了镇定,轻声道:“大老爷明鉴,小女子与夫君恩爱有加,岂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如今公公与县大人只凭怀疑,便断定了妾身杀了夫君,妾身好生伤心,想来是妾身哪里得罪了公公,父要女子死,女不敢不从,纵是死了也没什么,但如此污蔑妾身名声,让妾身生不如死,妾身才不得不请青天大老爷明鉴,待查明了真相,还妾身清白,妾身再死谢公公也不迟?“ 况钟微微感到惊讶,按说张县令的那一番推断并不是没有根据的,一个这么深的水井,大家都认为井下的尸体是无法确认的,为什么独独她就认定是自己的丈夫呢?除了说明她早就知道这件命案外,的确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解释,但面对公公的指正,钱夫人一点也不为自己辩解,还摆出一副受到了莫大的冤情的模样,在况钟看来,只有两个解释,其一,钱夫人没有杀人,从枯井之中,得知自家夫君,纯属巧合,其二估计是以退为进罢,真要把这罪名丢给了她,估计也不会认的,再者,她身后的两人也不会不管的?所以整个来看,这案子还不算太明朗。 想到了昨日衙役所说的两人,况钟心头便有了计较,转头对钱墨道:“本官看此案有些蹊跷,你这儿媳不算是胆大心狠之人,只怕做不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顿了顿试探的问:“她可是有人帮忙教唆?“ 钱老汉摇头道:“回大人的话,草民自儿子横死后,心灰意冷,对世事多不理会,所以不曾知晓这狠毒的妇人是否有人教唆?” 况钟又问其他人,场上也有不少与钱夫人认识的,这时出面作证说:“钱夫人贤良淑德,自夫君死后,一直坚守贞洁,极少与人接触!算得上一个好娘子,断然不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其他人也道:“从未看见钱夫人与人多说话?“ 众人议论纷纷,都道这钱夫人不像个狠毒之人,再说了这是三年前的案子,谁知道当初是怎么回事,再说了一个弱女子,如何能杀了自家夫君呢?“ 这时钱夫人轻声道:“大人,妾身虽是女流,但也诵读过《程氏遗书》,依稀记得,其中载有程颐与某人的一段对话:”或问:''孀妇于理,似不可取(娶),如何?''伊川先生(程颐)曰:''然!凡取(娶),以配身也。若取(娶)失节者以配身,是己失节也。''又问:''人或居孀贫穷无托者,可再嫁否?''曰:''只是后世怕寒饿死,故有是说。然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这几句话儿,妾身牢记在心不敢有忘,是断然不会做出对不起夫君之事?“说着眼圈一红,便低声哭了起来。 钱夫人本就是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又仗着姿色不错,这一哭顿时引起了一干看客的同情,纷纷出言帮衬。 况钟道:“小娘子怕是误会圣人这话儿,想来失节事大,饿死事小,这话儿所针对的是男、女两者,并非仅指妇女。他的意思很明确:从伦理道德的角度而言,男人娶寡妇为妻,是一种失节行为;寡居的女子改嫁,也是失节行为。一个人即使贫困致死,也不能失去品节。如果细加推究,作者在此对改嫁女子的批评,还是有所保留的。因为她们一旦寡居,经济上往往会失去保障,如不改嫁就难以生存。而男子明知对方孀居却去迎娶,则是大大的失节。应当说,对上述对话作出这样的理解,符合程颐的原意。你且看,前朝司马光主张女子可以读书。范仲淹在其所订《义庄田约》中规定再嫁寡妇给予费用,他的儿子纯祜早死,儿媳守寡,后来他的学生王陶死了妻子,他便把自己的儿媳嫁给了王陶。范仲淹的母亲在他幼年时也是因为家贫而改嫁朱氏的。即使程颐自己,也并未尽遵所言:他的外甥女丧夫之后,他怕姐姐过度悲伤,就把外甥女接到家中,然后再嫁给他人。到了南宋,女子再嫁仍很普遍,比如大家都很熟悉的李清照改嫁于张汝舟、唐婉再嫁赵士诚,在当时并未引起非议。我朝虽崇尚女子为夫守节,但也并非可以死板,倘若有合适的人儿,倒也可以改嫁的?” 本朝理学横行,与女子守节虽说严厉,但也绝非不能通融,但这话儿从一个四品知府的嘴里说出,不免让人惊讶,围观中也有几个书生,顿时叫嚷了起来,就连不少百姓也议论纷纷,况钟装作没听见,只是将目光盯着钱夫人看了看,见她先前的脸上还有些许悲伤,可就这会儿功夫,面上立即露出了喜色,虽说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但落在况钟的眼里,顿时有了计较,心道:“看来先前的猜测没有错,这钱夫人未必是个能为夫守节的女子?“ 看出了这其中别有内情,况钟便对钱夫人道:“钱夫人不必哭泣,这事儿你既找到了本官,本官自当处理,但你认证太少,本官怜你一个弱女子,准许你现在回去找几个证人来,好证明你的清白?”钱夫人本没什么主意,听况钟这么说,便答应了,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况钟福了一福,便去了。 况钟喊来两个衙役,道:“再跟上去看看,看钱夫人是否与昨日那两日说话,若是,只管抓来便是?” 两衙役应声跟了上去,知府衙门顿时随着钱夫人的离开,变得热闹非凡,这个说这事儿未必是钱夫人干的,另一个说没准儿就是的,没听说过最毒妇人心,那潘金莲可不是毒死了武大郎与西门庆成就了好事么。 又一个道:“可不是,圣人都说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可见是在女子与小人身上吃过亏的,这钱夫人年纪轻轻,又长得妩媚动人,未必就没人惦记,没准儿就是与自己相好的,趁着自家夫君在外,成就了好事,合起来谋杀了自家夫君,要不然那枯井之中,这么多熟人,就连钱公子的老父都认不出自家儿子,唯独钱夫人一眼就能看出,此中猫腻不一而足啊?” 这一番言论自是引起了众人频频点头,说话的几人登时大干出了风头,好不得意。 后面又一个人道:“这可未必啊,我可听说了,钱夫人与钱公子夫妻感情极好,平日里形影不离,自是对自家夫君多了些了解,这么说吧,你家娘子身上有什么标记,你们能一眼认出来么?” 这人话音未落,另一个哈哈大笑道:“不要说自家娘子了,就是青楼的女子,就算化成了灰,我也能认出他来?” 先前那人笑道:“这不就是了,钱夫人能一眼认出自家夫君,并不能说明她就是杀人凶手,最多是怀疑而已,要我看啊,这事儿没准是钱老爷有意为之也说不定呢?“ 这话儿太过惊骇,顿时引起了众人的询问。 先前说话那人难得出了一次风头,显得十分得意,道:“你们忘记了前些时日,父子合谋谋害自家儿媳的丑事了?“ 众人顿时一脸的恍然大悟,要说这事儿在苏州还算轰动,说是在虎丘一带居民中有个当叔父的贪图侄儿的财富,便同儿子密谋,利用一次家宴的机会将侄儿灌醉,然后猛力摧折侄儿的颈椎使他丧命。 侄儿丧命后,处理尸体成了一大难题。父亲说:“将他碎尸丢入河中或深埋地底,向外谎称他出外不归。” 儿子摇手道:“不行,不行。一则县府破案十分厉害,二则他的财产被我们继承,左邻右舍的眼红者一定会向官府报告我们是图财害命。” 父亲说:“那你说怎么办?” 儿子对父亲附耳说道:“如此如此。” 父亲拍拍儿子的肩膀,大喜道:“如此甚好,名正言顺,一箭双雕!” 原来,儿子与媳妇感情变恶已久,一直无法摆脱,儿子想趁机借“捉奸杀伤”的名义一并将妻子除去。于是,儿子藏利刀闯入卧室,出其不意地将妻子的头猛地砍下,又折返将被摧折颈椎而死的堂兄弟的头颅割下。父子俩将两颗头颅并作一处,以“杀伤奸夫淫妇”的名义向县府告发。 此时、知县尹见心正在二十里之外迎接上司,回到衙门听到命案报告已是半夜三更,他在蜡烛光的照射下细细审视那两颗人头,发现一颗颈项皮肉紧缩,一颗却不缩,心中明白了七八分。于是盘问父子俩:“这两人是同时杀死的吗?” 1902. 1950章:千部一腔,千人一面 -- --> 父子俩同声答道:“是的。” 尹见心又问那儿子道:“你同妻子有子女吗?这个是个大问题。“ 那儿子,虽不知老父的用意,但还是答道:“生养了一个女儿;只有几岁。” 尹见心说:“你们暂且拘押在监牢里,等天亮后再审讯定案。” 父子俩被关进牢里后,儿子说jian夫yin妇为世人所深恶痛疾,我们捉jian杀伤,罪名是很小的,只要花费些银两,说不定很快就会结案出狱,到那时我家既富有,我又能再娶到一个美丽贤惠为我家生儿子的闺女为妻。”且说知县尹见心打发父子去监牢后,随即发出另一张传票,派差役将报案的那个儿子的小女带来县府。一到,尹见心就携着她的小手走入衙门内院,给她吃枣儿糖果,和颜悦色地询问真实情况,天真的小女孩便一五一十把看到的经过全部讲了出来。果然不出所料:女人的头颅是被活活砍断的,刀口处皮肉紧缩,血漫周边;男人的头颅是被摧折丧命后割下的,刀口处皮肉不缩,没有流血,呈白色。知县当即喝令传父子上堂,经过严正的审讯,父子俩不得不招供伏罪。“ 这事儿在苏州一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此时听这人提起,顿时纷纷猜测道:“你是说这钱老爷为了银子,谋害了自家儿子,然后栽赃给自家儿媳?” 另一个道:“不会吧,这钱公子平日里为人还算不错,从未听说过对钱老爷有不孝顺的举动,再说了都是自家人,儿子的银子,还不是自家的银子么,用得着这么做么?”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将偌大的知府衙门大堂渲染的好生热闹。 就在这时,尾随钱夫人出去的两个衙役返了回来,一左一右押着两个人走了进来,左侧的是一个年纪轻轻的汉子,年纪约莫在三询上下,长得是十分结实,光看那身板就是一把力气的好手,此时红着脸,低着头与钱夫人站在一旁。 而右侧的则是一个年轻的公子,一身月白色的儒袍,唇红齿白,模样清秀,唯独眉宇间透着几分放浪的味道。 看了三人,刚刚因钱夫人去而复返而变得寂静的府衙大堂再一次变的热闹起来。议论之声络绎不绝。 而这边的钱墨则跳起来破口大骂:“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你快说,是不是你谋害了我儿?” 要说先前众人还有几分不相信,那么此时此刻,看三人脸色灰败的模样,再听钱老汉的喝骂,也不得不产生了几分怀疑。 “钱公子还真是给钱娘子所杀啊?”一个道。 另一个道:“刚才我说什么来着,这女人狠起来,可比我们男人狠得多,你看看从古至今,那最残忍的事情,那个不是女人做的,吕后对付戚美人,武后杀儿杀女,这些可不是男人能做得出来的?” 这话儿顿时引起了一阵应合。 况钟铁青着脸色,目光在三人脸上看了看,眼看紧跟钱夫人的那汉子,低着头,一脸的战战兢兢,从进来就噗通一声给跪下了,而这个年轻公子模样的汉子,则是嘴角含笑,并不下跪,顿时怒从心头起,喝道:“大胆,见了本府,还不速速跪下?” 听了这话儿,早有两个衙役拿着大板子上前,就要动手,却听得那年轻公子道:“且慢,我乃大明正经的秀才,又见官不跪的规矩?” 大明规矩,秀才作为府学、州学、县学的生员,参加省里举行的乡试,过关者参加礼部会试,取会试的前几名进行殿试,经过层层考试选拔,最终能够脱颖而出者实在寥寥无几,走这条仕途之路异常艰难。但是能够取得秀才资格,不仅可以在仕途上有所进益,在地方上也可获得尊重,具有一般人所未有的权益,比如:可以免除差徭、见到知县可以不跪、地方不能随意对其用刑等等,正因如此,秀才在老百姓与官府之间起着纽带和桥梁作用,因此是有些特权的,况钟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竟是一个秀才,微微楞了一下,随即喝道:“尔既是读书人,还科举中了秀才,报读圣贤之书,岂可做出如此杀人灭口之事?” 自从三人一同被抓了进来,众人就对三人的关系有所怀疑,加上钱老爷的喝骂,心头越发觉得钱公子之死 与钱夫人脱不开干系了,但猜测是一回事,是不是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如今就看高高在上的知府大老爷如何审理这件悬案了,所以此时此刻,知府衙门反而安静了下来。 那秀才面对况钟的呵斥,并不见慌乱,道:“在下听闻苏州知府况大人,廉洁公正、立朝刚毅,不附权贵,铁面无私,且英明决断,敢于替百姓申不平,故有“况青天”及“况公”之名,京师有“关节不到,有阎罗况老”之语。想不到民不其实啊,在下虽不懂刑法,但也知道这审案的规矩,我朝规矩,审案“非正印官不得受民词”。对轻微刑案,随即命令当事人到衙受审讯问,谓“传唤”,若传唤不到则予以拘提。严重刑案击鼓受理后,立即拘提。传唤的对象,除两造外,还有证人和四邻。有关赃罪,还须搜捡赃物。在被告未服罪或案情尚未审理清楚之前,被告不许放回称为“羁押”。凡告词讼,对问得实,被告已招认并服罪,原告人别无待对事理。 官府应立即放免,不得故意稽留。对轻犯及被告人经拷讯三次后仍有不认罪者,可“取保放之”。对答、杖罪以下重病囚犯,也可“保外就医”,待病愈后再依律断决。对妇人犯奸及死罪应收监外,其他杂犯由本夫收管、无夫者由有服亲属、邻里保管,称为“责付”。地方发生盗贼及伤害犯罪者,即告随近官府,县级有逮捕权,如罪犯逃亡,比州、比县可协缉或通缉。如果罪犯持杖拘捕,法律允许捕者“格杀之”,敢问大人老爷,我所说的可对?“ 况钟面无表情的道:“所言不差?“ 那秀才面露几分得意,道:“在下既说得不错,那为何况大人开口闭口说在下杀人呢,敢问况大人可有证词,可有口供,又或见了凶器?“ 众人纷纷点头,心里皆道,看来这秀才公倒也不是一个善茬啊,这案子怕是没那么简单审理了?不知况大人还有什么手段?“ 况钟面上古井不波,不咸不淡的道:“本官这么说,自有这么说的道理!“说完不再理会这秀才,今日他是断案,可不是来与这秀才耍嘴皮子的,扭过脸面看了一眼钱夫人身旁的汉子,问道:”堂下何人?” 那汉子战战兢兢地道:“回老爷话,草民刘得贵本是钱家护院,昨晚听说夫人吃上了官司,便赶过来帮忙的?” “帮忙?”况钟冷笑了声,道:“好一个大胆刁民,面对本官还敢胡言乱语,钱夫人乃望门寡,自守贞洁,有了官司自有自家人来帮衬,你一个府上下人,以什么身份来帮衬,当真以为本官老眼昏花么,其中有何隐情,还不从实招来?” 刘得贵平日只是一个护院,见了自家老爷都害怕,更别说看了一身官府,满脸威严的官家老爷,早就吓得一阵哆嗦,道:“草民,草民不知大人说什么?” 况钟冷笑道:“不知说什么,来人啊,给我通打三十大板?” 早有两个衙役上前,一左一右按住刘得贵,就要开打,一旁的钱夫人见状,登时大哭,道:“青天大老爷,万万打不得,打不得?“ 若说先前众人对三人的关系有些雾里看花,那么此时谁都看得出,钱夫人与刘得贵有些什么。 况钟道:“为何打不得,他期满本官,若是昨日没猜错的话,昨日与你会面的应该就是他罢?“ 钱夫人一脸的泪水,此时此刻心房的信心已彻底倒塌了,道:“大老人明鉴,正是他?“ 况钟目看刘得贵,厉声道:“大胆刁民,还不从实战来,免得遭受皮肉之苦?“ 刘得贵本就不是一个善于抗事之人,一看大老爷似什么都知道,生怕再扛下去,那板子就下来了,哭着道:“草民说,草民什么都说了?我本是钱家的护院,本无缘进钱家,只是这钱公子平日里忙于生意,常年不在家,又担心自家娘子与老夫的安全,便招我做了护院,起先我也安于本分,做了六年,钱家倒也没出什么事情,平日里钱公子生意上还需要壮胆的事情,草民也没少做,一来二去,钱公子对草民十分看重,多委以重任,使得草民可以进出钱家前院后院。 我得知钱公子的娘子,姿容出众,兼有志节。夫妇甚相爱重。相处六年倒也和睦,唯一不足的是钱公子时常外出经商,在家日子尚短,所以夫妻也没了孩子,日子倒也不好过。 1903. 1951章:前程似锦 岁月如刀 -- --> 后来,钱公子的生意越做越大,也越来越忙,有时十天半个月不曾回家,钱夫人时常来院前观望,一来二去草民与钱夫人也能说几句话,再后来,我们也就渐渐熟了起来,但钱夫人品德良善,闺门严谨,院中除了一名侍婢,叫做秀姑,房中作伴,针指营生外,还有就是草民这个护院,帮其看守中门。一应薪水买办,都是草民传递。童什已冠者,皆遣出不用。庭无闲杂,内外肃然。家中倒也安全。 唯一不足的是钱公子时常在外不归,钱夫人思念丈夫,又说丈夫出门在外,需要做些佛事,保丈夫在外平安,让草民去请叔父丘大胜来商议,延七众僧人,做三昼夜功德,钱夫人说:“奴家是寡妇,全仗叔公过来主持道场。”那叔父便也答应了。“ “事儿说到这儿,有些平淡无奇,众人虽说能猜出什么事情,但似这等事情,不经过当事人说出口来,就不算什么事情,难得这刘得贵被况老爷提前做了准备,拿出了软肋,此时不得不说,所以众人倒也不急躁。 “好小子,下人吃主母,胆子不小啊?“人群里不知谁嘀咕了声,目光落在钱夫人曼妙的曲线上,少不了啧啧啧了几声,好一阵羡慕。 况钟看了一眼地上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两人,而从进来后,除了说了一通断案准则的书生,就在没有说话,不免感到有些奇怪,道:“本官看钱夫人端庄稳重,断然不会轻易做出伤风败俗之事,你是用了什么手段?“ 刘得贵听了这话儿,抬头看了一眼一旁的书生,道:“回大老爷的话,草民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问配不上钱夫人,也没做什么非分之想,只想着做好自己的本分事情,等钱公子年前回来的时候,能多给点赏钱,好求人说一门亲事,却不想钱公子迟迟没回来,草民的愿望就落了空,草民今年才不过二十岁,骨子里不免有几分男儿气,每日看着这么一个端庄美人,不免有些心动?但也只敢想想而已?” 此话一出,人群里少不了有几个人喝骂:“好一个不要脸的护院,此等事情也亏你做得出来?“ 况钟敲了一下惊堂木,喝道:“闲杂人等,不得喧哗?“ 知府老爷的威严不容置疑,刚刚还吵嚷的府衙顿时安静了不少,几个还待喝骂的富户、大户公子看大老爷发了怒,硬生生将快要出口的话儿吞了回去。 偌大的府衙只听得刘得贵的声音继续在回荡:“却说,这几日邻近新搬来一个汉子,姓支名助,原是破落户,平昔不守本分,不做生理,专一在街坊上赶热管闲事过活。闻得钱家娘子新婚燕尔,且是年轻标致,天下难得。支助不信,不论早暮,常在钱家门首闲站。果然门无杂人,唯独见草民看守,负责买办出入,便有意结交草民,草民看他热情,又是读书人,一来二去渐渐熟了,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这一日草民喝了几杯酒汤,一时嘴上没风,胡言乱语之时,便说自家夫人如何的端庄稳重,模样是如何的好?“ 这话儿本只是随口说说,却不想支助一点都不信,还说草民夸大其词,草民为了表示清白,赌咒发誓,可支助就是不信,还说非得他自己看了才算数,草民一时脑热,便答应让他看上一眼,好让他死心。 正好,夫人要做些法事,草民便告诉了他时辰,让他次日混入其中好好看一看,好证明我所说飞虚,这一日,丘大胜请到七众僧人,都是有戒行的,在堂中排设佛像,鸣铙击鼓,诵经礼签,甚是志诚。丘大胜勤勤拜佛。夫人出来拈香,昼夜各只一次,拈过香,就进去了。支助趁这道场热闹,几遍混进去看,再不见夫人出来的。又来找我,说草民欺骗与他,草民自是不服,便有撮合了一下,到第三日,约莫昼食时分,又踅进去,闪在槅子旁边隐看。见那些和尚都穿着袈裟,站在佛前吹打乐器,宣和佛号。香火道人在道场上手忙脚乱的添香换烛。本家止有草民,只好往来答应,那有功夫照管外边,就是丘大胜同着几个亲戚,也都呆看和尚吹打,那个来稽查他,就这般躲到了大半夜,才见夫人出来拈香,支助看得仔细,才信了草民的话。 可这一面却让支助念念不忘,还想再看。 可这一夜是法师最后一夜,草民自是不答应,但禁不止对方的恳请,便有让他看了一回。 这事儿只是一个打赌的事情,草民也没在意,却不想又过了一日,支助又来了,我道他又要看夫人,心有怒色,正要呵斥与他,却不想他来请草民喝酒,草民自幼在家中被娘亲拘管得严,何曾尝酒的滋味,难得有人请我喝酒,自是去了,三杯酒汤落肚,便觉昏醉。支助乘草民酒兴,低低说道:“得贵哥!我有句闲话问你。”草民不知他打什么主意,带着酒意也没在意,便道:“有甚话尽说。”支助道:“你主母独自一人在家已久,想必风情亦动,倘得个汉子同眠同睡,可不喜欢?” 从来寡家女子挂着男子,只是难得相会。你引我去试他一试何如?若得成事,重重谢你。” 草民一听顿时大怒,骂道:“说什么话!亏你不怕罪过!我主母极是正气,闺门整肃,日间男子不许入中门,夜间同使婢持灯照顾四下,各门锁讫,然后去睡。便要引你进去,何处藏身?地上使婢不离身畔,闲话也说不得一句,你却恁地乱讲。” 众人听到此处,纷纷点头心道:“这护院虽五大三粗,倒也是个有些骨气之人?而那支助就不是个东西了,趁人家丈夫不在家,娘子美貌,便动了龌龊的心思,着实不是什么好人?”众人嘀咕,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那书生。 那书生似没看见,神色坦然,浑不在意。 看客心道:“果然是人至贱则无敌了!都这样了还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我等自配不如啊?“ 那书生自不知道众人的心思,只是侧着耳朵凝听,待碰上了况钟的目光时,才稍微躲闪了一下。 场上唯独刘得贵还在继续说:“草民本不想例会,可支助问我,钱夫人可曾来过草民的房间,我想起夫人有时也来过一次两次的,便说,自是来过?“ 谁知支助一听顿时大喜,拉着草民的手道:“得贵哥,你今年几岁了?”草民听他问得奇怪,可也不做多想,便如实的说道:“十七岁了。” 支助对草民说:“男子十六岁精通,你如今十七岁,难道不想妇人?” 草民是个实诚人,钱公子不在家,整日面对夫人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子,自是有些心动,又想这支助是自己人,说与他听也无妨,便说:“自是想的,可想也没用处。这本是一句斗气的话儿,草民想支助不过听听便过?却不想,那支助一听我这么说,顿时满脸的欢喜,跳起来拉着我的手说道:“放着家里这般标致的,早暮在眼前,好不动兴!” 草民被他说得有些动心,可理智告诉草民这事儿不能这么做,便呵斥他道:“这事儿你休得胡来,钱夫人乃是我家主母,动不动非打则骂,见了他,好不怕哩!亏你还敢说取笑的话。” 却不想支助道:“你既不肯引我去,我教导你一个法儿,作成你自去上手何如?” 草民胆小,心头敬主母如神仙,自是不会答应,摇手道:“做不得,做不得,我也没有这样胆!” 支助却道:“你莫管做得做不得,教你个法儿,且去试他一试。若得上手,莫忘我今日之恩。” 说到这儿,刘得贵轻轻叹了声,草民本没那个心思,无奈那晚喝了些酒汤,便动了这个心思,加上年纪还是轻了些,血气方刚,听他一番说教,便动了心思,稀里糊涂的便问了句: “你且说如何去试他?本只是随口问问,当不得真的,却不想,那支助道:“你夜睡之时,莫关了房门,由它开着,如今五月,天气正热,你却赤身仰卧,待你家主母来照门时,你只推做睡着了,她若看见,必然动情。一次两次,定然打熬不过,上门就找你来了。” 草民也是一时糊涂,竟听信了他的言语,觉得这事儿没准儿就成了,也好过夜夜相思,便一口答应了,可草民又担心,这事儿不妥当,便问:“倘不来如何?”支助却说:“拚得这事不成,也不好嗔责你,有益无损。” 草民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若能抱着夫人恩爱一番,就算是死了也值了,便对支助说道:“就依了老哥的言语,果然成事,不敢忘报。” 支助一口答应,草民那会儿看他比我还要高兴,心头虽奇怪,但也没做多想,就按着他的意思,回家准备看看这法子是否好用。 1904. 1952章: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 --> 谁知,刚回去就听得主母对丫鬟说,钱家家法甚为严,加上也没那个男人在家,草民又长成十七岁,嫌疑之际,也该就打发出去,另换个年幼的小厮答应,岂不尽善。只为得从小走使服的,且又粗蠢又老实“草民听得登感失望,心头也不想走,对支助的法子越发觉得有这个必要。 好在主母自问立心清正,不想到别的情节上去,所以因循下来,这事儿也只是与丫鬟说说,并没有这么做,草民才放下心来,当晚,草民好生准备了一番,退去了衣衫,然后敞开着房门,就这么睡了下去。 心头记挂,便也没睡着,既盼着主母能前来观望,又想着主母不来才好,如此这般迷迷糊糊,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天似是很晚了,草民听得动静,跟着便见了亮光,草民心头欢喜,斜眼看了一眼,但见漆黑的夜色里,主母同婢秀姑点灯出来照门,见得草民身仰卧,骂:“这狗奴才,门也不关,chi条条睡着,是什么模样?”叫秀姑与草民扯上房门。又骂了几句,虽不好听,但也没见主母把草民怎么样。 草民担子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算小,本有些担心,可见主母并没有如何呵斥,心头也就放下心来,对支助的主意就多了几分期盼。 众人听到这里纷纷点头,虽说这得贵有点西门庆的无耻,但身份地位显然是不如西门庆,胆子自是不会太大,这事儿若是钱夫人当真是耐得住寂寞,只需第二日,叫得贵来,说他夜里懒惰放肆,骂一场,打一顿,刘得贵一个护院,自不敢在胡来。 但偏偏钱夫人不仅深夜来看他,还对他如此作为毫无怪罪之意,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主母是动了心思,说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就在众人嘀咕之机,听得刘得贵继续说道:“草民见自己如此行径,主母并没有责骂,又想起了支助的话儿,心有暗喜之余,胆子也就大了几分,第二日依旧如此。 如昨晚一般无二,草民迷迷糊糊之际,再一次听得响动,如昨晚一样,还是主母与丫鬟一通前来,在门前见草民如此,主母又骂道:“这狗才一发不成人了,被也不盖。”骂完了,竟是叫秀姑替草民把卧单扯上,莫惊醒草民。“ 众人听得明白,此时这钱夫人是有些动情了,若非丫鬟在旁,指不定做出什么苟且之事来。 “有了两日的经验,再想主母的语气,草民也觉得主母有这个心思,所以单子越发大了些,依旧这么做!一如前日,还是那个点,那盏灯灯笼,只不过这一次是主母一人来,站在门前看了看,也不知想什么,许久才去。“ 话儿说到这儿,谁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了,纷纷将目光看向钱夫人,那钱夫人虽躲在得贵的身后,但府衙就这么大的一块地方,数十双眼睛看来,又能躲到那里去,一张粉脸愣是涨得通红,只恨不得此时此刻地上有一条裂缝,就这么钻下去才好。 “不要拖拖拉拉,后面如何速速说来?”突见刘得贵停了下来,况钟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 刘得贵吓了一大跳,忙道:“青天大老爷息怒,草民这便说?” 众人没想到这事儿还有如此曲折的故事,一个个听得聚精会神,也不想就此停下,纷纷催促。 事到如今,刘得贵也不敢怠慢,便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做过什么全都说了。 原来,三日已过,惊喜的刘得贵出外撞见了支助。支助就问他曾用计否?刘得贵老实,就将两夜光景都叙了。 支助立即帮他分析:“你主母叫丫头替你盖被,又教莫惊醒你,便有爱你之意,今夜决有好处。” 有了前面三日的榜样,刘得贵对支助的话儿自是信以为真,当夜,他依如前三日,原开门,假睡而待。入夜之时,再一次听得动静,跟着灯光闪烁,刘得贵斜眼看了一眼,便将钱夫人独自一人前来,身边没了那丫鬟,径到刘得贵床前,看他如此模样,终究是年轻夫人,禁不住春心荡漾,动了心思,只不过终究是女儿家,碍于面子,迟迟没有动静。 刘得贵为了此事,足足谋划了数日,眼看时机已到,哪里愿意错过这么一个没人入怀的机会,当即一跃而起,一把抱住了钱夫人。 钱夫人本就有了心思,这一抱,自是干柴烈火,再也不分开了,当晚两人就此成就了好事。 但这事儿毕不是什么光彩之事,事后钱夫人也有些后悔,便告诫刘得贵须谨口,莫泄于人,我自有看你之处。” 刘得贵当即答应了,这样的事,但凡有了第一次,尝到了好处,就再也禁不住,自此夜为始,每夜钱夫人以看门为由,必与刘得贵取乐而后入。又恐秀姑知觉,到放个空,给丫鬟放了假,至此,这主仆二人便肆无忌惮住在一起了。 刘得贵感念当初支助指点之恩,有心想要报答一番,却不想往日围着自己转的支助不见了人影,找了几日仍见人影,想起主母交代的话,这毕竟不是光彩的事情,想要做长久夫妻,越少人知道的越好,支助的离开,让他多了几分安心,也就没在找。 “青天大老爷,草民自知瞒不过您,该说的按都说了,这事儿要怪就怪草民不识抬举,坏了夫人名声,还请大老爷凯开恩,事情都是我一人做的,夫人夫妇道人家,也没什么见识,才与草民做了这等苟且之事,还请大老爷放了她?“说到这儿刘得贵不住的磕头。 却听得钱夫人哭着喊道:“不,不是这样的,青天大老爷,都是妾身耐不住寂寞,才引得刘得贵犯了错,此事与他无关,罪过全在妾身一人身上,求大人老爷放过他便好?” 这一番痛哭,好不凄惨,要说刚才众人还对这两人抱着好好惩罚的念头,那么此时此刻,看两人这番模样,倒也有些于心不忍,也不知谁喊了声道:“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场上的气氛顿时为之一变,众人再看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钱夫人和一味的磕头的刘得贵,只觉得眼前这两人倒也算是有些情感,只不过是一个有妇之夫,一个是府上的下人,趁着家主不在,做出此等伤风败俗之事,不免有失体统,但两人能争相把罪责揽于自身,倒也不是毫无情义,比起那些毫无情义之心之人要值得同情多了,再说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年纪轻轻就在独自住在闺房之中,其中的滋味不言而喻了,青灯荧荧,孤眠独宿,个中的矛盾和痛苦,实在是难以想象的,也是外人所难以知晓的。难得有这么一个知心人在旁陪着说说话,体谅体谅起清苦,不失态才怪呢,所以对比先前 ,众人对钱夫人与刘得贵还有几分同情在,倒也没人辱骂,甚至有几个大胆的读书人更是进言知府大人从轻发落。站在两人身旁的书生,自始至终闭口不言,也不知在想什么? 就在众人以为况知府会法外开恩之时,却听得况知府冷哼了声,突然拍响了惊堂木,对着刘得贵道:“来人啊,把这贱民给本官拿下去杖毙了?” 这一下变故太突然,众人虽觉得这两人趁着家主不在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的确有错,但人家好歹也是有些情义,再说了一个妇道人家,常年独守空房,偶有失足,并非罪大恶极,按照朝廷律法流程给点惩罚也就是了,没必要如此大动干戈。 却不想况知府似没这个意思,见左右衙役,无人上前,再一次敲响了惊堂木对左右喝道:“尔等好的胆子,本府传达指令,竟该怠慢,莫非嫌本府平日里太好说话?“ 众衙役这才知道自家老爷不是吓唬人家,而是动真格的,慌忙上前,一左一右按住刘得贵,将起固定在地板上,再掀起衣衫,扒下外面的裤子,最后各自扬起木棍堆着那一堆白花花的皮肉,狠很一棍子打了下来,听得啪的一声,跟着刘得贵一声惨叫,好不凄惨。 钱夫人一看刘得贵被打,顿时跪地磕头不止,哭着道:“青天大老爷啊,都是妾身的错,一切的罪责妾身都愿意承受,只求你放了他!” 况大人却铁青的脸,道:“来人啊,将钱夫人也拉下去打?” 这一下众人再也忍不住了,纷纷言语,一个道:“知府大人,他们都该说的都已说了,你这么大人家是为何意?” 另一个道:“况大人我朝禁止严刑逼供,你这么做怕是坏了规矩?” 况钟将手中惊堂木重重拍一下,喝道:“不得喧哗,本官这么做,自有本官的道理?“说着伸手一指刘得贵道:”本官断案,从来是先论其心再观其行,心在行之先。这贱民看似是全招了,却躲躲闪闪,言而不实,避重就轻,其心之可恶,不言而喻了,本官若不加以处罚,如何警戒后人?“ 1905. 1953章:真相只有一个 -- --> 这一番话寻常百姓未必听得懂,但读书人,围观的大户富户自是听得懂,所谓先论其心再观其行,其实就是断案中遵循的一种说法,叫做“原心定罪”是董仲舒在“春秋决狱”中提出的重要审判理论。他在《春秋繁露?精华篇》中说:“春秋之听狱也,必本其事,而原其心,志邪者不待成,首恶者罪特重,本直者其论轻。”意即:“春秋决狱”必须根据犯罪事实来探索罪犯的犯罪动机等主观心态。“原心定罪”的审判精神在后世尤其是唐、宋、明、清均得到了贯彻并予以发展。唐人柳宗元说:“圣人之判,穷理以定赏罚,本情以正褒贬”,“校其供入亡实,原本定罪,穷理辩刑”。宋人朱喜主张:“凡听五刑之讼,必原父子之权,立君臣之义以权之”。到了本朝,时人也讲究一个:“论罪者必原情”。说到底就是法制外不外乎人情,但这个人情就得看你作奸犯科之事,心态如何了,若是恶的,自是不必说,倘若是作奸犯科之时,心存善念,律法虽无情,但也是可容情的。众人虽不知知府大人从何处看出刘得贵其心险恶,但大老爷断案由此规矩,谁也说不得什么。 “大老爷我什么都说了,不曾隐瞒?“惨叫的刘得贵大声喊道。 况钟喝道:“你这贼道,还敢遮掩。本官听你所言,那支助本是一个贪婪之人,如此费尽心思为你谋取了主母,成就一番好事,能飘然而去,倘若当真如此,那此人必是高风亮节之人,又岂能指点你做出如此龌龊之事,你还敢说你招了么?“ 众人听了此处,才一脸的醒悟,心道:“青天大老爷果然心细如发了,这事儿说到底刘得贵固然有贼心,却无贼胆,若非得支助指点,得了贼胆,方才成就了一番好事,如青天大老爷所言,若那支助是一个高风亮节之人,是断然不会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然而他做了,那么只有一点,另有所图,而刘得贵却只用了一句不知所踪就交代了支助的去向,一来不符合常理,二来不能让人相信,这么一想,众人再看被按在地上痛打的刘得贵就多了几分憎恨了。 刘得贵本想辩解几句,无奈衙役的混子如雨点一般落下来,那还说得出话儿来光顾着惨叫了。 这么一会儿功夫,十几棍子打下去,眼看着大老爷没有停下的意思,钱夫人再也忍不住,一把冲上前,双手死死的抓住衙役的棍子,哭着道:“不能再打了,不能再打了,妾身说就是了!” 况钟道:“还不速速说来!” 钱夫人收起了哭声,道:“回大老爷的话儿,这事儿得贵确实不知,唯有妾身一人知晓罢了,大人所言不差,那支助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卑鄙小人,他怂恿了得贵与妾身做了苟且之事后,便以恩人自主,得贵感支助教导之恩,时常与妾身讨东讨西,奉与支助。支助指望得贵引进,得贵怕妾身嗔怪,不敢开口。支助几遍讨信,得贵只是延捱下去。日子一日的过,妾身与得贵越发恩爱,平日如夫妇无异,早已忘记我是有了夫君之人。 我那夫君,一心忙于生意,寻常数日,十天半个月也不曾回家一次,这一次竟早些回来了,看着夫君风尘仆仆的回来,妾身才惊觉,心头既有些后悔,又十分害怕,趁着空闲,找来得贵告知他此事,免得日后出丑。得贵一来是个老实人,也怕夫君知道这事儿,对妾身不利;二来自得支助指教,以为恩人,凡事直言无隐。夫君突然回来,让他毫无主意,便寻了支助与他商议。那支助虽报读圣贤诗书,却是个棍徒,见得贵不肯引进自家,心中正在忿恨,听得贵如此说来,便觉是一个好机会,可以趁机勒索些银两,便出言吓唬得贵,扬言要将这等丑事告知夫君。得贵害怕,求他高抬贵手,放了妾身,并答应给他好处。 说到这儿,钱夫人轻轻叹了声道:“夫君诵读了诗书,为人聪明的很,做生意是一把好手,短短几年的功夫倒也为家中积攒了不少钱财,他场面在外奔波,自觉对不起妾身,每次回来留给妾身的银两也不少,长年累月下来,妾身足足有了五百多两银子,妾身心知那支助那此事要挟,是想要些好处,我便将这五百两银子交给得贵,让他给了支助,好请他不要多言?“ 那支助平白无故得了这么多银子,自是满口答应,对这事儿倒也闭口不提,如此过了数日,这一日夫君告知妾身,说有人在扬州看中了贩盐的买卖,邀请他带上银子一同前往,这一次只怕要去上好几个月,妾身与生意上知晓不多,平日里极少过问,加上妾身怕夫君在家,察觉妾身与得贵的那点事,所以便答应了。 夫君第二日一早就出了门,说是与人越好了,不能错过了时辰,妾身也没多问,想着出去了那么多次都没事,这次也不会有事,加上妾身最近忧心与得贵的关系,对这事儿也没放在心上,算计着等夫君下次回来,是不是该将这事儿说明白了,我想本朝虽不提倡妇人改嫁,但也不是不可以,小女子也诵读过圣人之书,知那《礼•;檀弓》记载:孔子的儿子伯鱼死后,“其妻嫁于卫”又载:“子思之母死于卫,赴于子思,子思哭于庙。门人至曰:‘庶氏之母死,何为哭于孔氏之庙乎?’子思曰:‘吾过矣!吾过矣!’乃哭于他室。”啊圣人后代的子妇也不免于再嫁。妾身一个平头百姓,行这改嫁之事,并无不妥。 众人听到了这儿,方才明白为何刚才知府大人提起改嫁一事,钱夫人如此高兴,人家一早就存了这个心思,虽说场上读书人不少,但苏州风气相对要开放一些,与妇人改嫁并不是十分的反感,事实上不仅仅如此,魏晋、唐宋时名门之女再嫁之事,也屡见不鲜。《三国志•;吴志•;步夫人传》中记载:步夫人“生二女,长曰鲁班,字大虎,前配周瑜子循,后配全琮;少曰鲁育,字小虎,前配朱据,后配刘纂。”尚秉和《历代社会风俗事物考》引《随园随笔》谓:“唐时公主再嫁者二十三,三嫁者四。”并且,当时不论是前夫见到后夫,或是后夫见到前夫,均不用回避。宋代诗人陆游与前妻唐琬离婚后,有一次游沈园,巧遇唐琬及其后夫赵士程,唐、赵还将酒菜送给陆游,结果感动得陆游当场在墙上写了一篇《钗头凤》词,多有一女子嫁二夫之事,前些年,苏州有一妇人想改嫁,她听说县太爷最讨厌看长状纸,于是苦思冥想写出八个字的诉状:“夫死,无嗣,翁鳏,叔壮。”县官阅状,拍案叫绝,高兴得立即提笔批道:“嫁!”状纸本来就有些出奇,县令的一字判决书更妙。这事儿在苏州传为佳话,无人不叫好,此时听钱夫人吐露心事,倒也没人心生鄙视,反而多出几分同情来。心道:“一家主母对一下人如此有情有义,实属难得了?” 众人议论纷纷,并没有打断钱夫人的说话:“夫君去了没几日,这一日我与得贵正商议如何对夫君说出改嫁之事,却听得有人急急敲门喊道:“钱大嫂,钱大嫂,快开门!” 妾身听来人语气急切,也不知发生了何事,便急急开了门,就见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一脸急切的对妾身问:“大嫂,天不早了,钱老板怎么还不出门?” 妾身一听顿感奇怪,就说我家夫君一早就出了门,怎么能说没出门呢,妾身当时不及多想,便虽那人沿路找了过去,却一直不见夫君,那人便说也许我家夫君想独自发财,想去独自去了,便摇了摇头离开了。 妾身当时只觉得这事儿有些奇怪,夫君虽是商人,但生平最注重“信义“二字,常对妾身说君子进德修也。忠信,所以进德也。修辞立其诚,所以居业也。知至至之,可与几也;知终终之,可与存义也。是故居上位而不骄,在下位而不忧,故乾乾因其时而惕,虽危无咎矣。平日里与人做买卖,莫不是诚信为本,夫君既答应了人家一同前往,断然没有离开的道理。 妾身越想越不对劲,可哪儿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到了晚上,夫君还没消息,妾身心头不定便与得贵说起此事,得贵听我说起这人的相貌,觉得这人似就是支助。 妾身一听可能是支助越发不安,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可哪儿不简单一时又想不起来……?“ 这时况钟道:“你家夫君已死了吧?“ 众人大惊,就连那钱夫人也是娇躯微微颤了一下,扬起那张梨花带雨的脸蛋,疑惑的问:“大人,大人是如何得知了,莫非大人有千里眼么?“ 1906. 1954章:山高月小,水落石出 -- --> 况钟道:“并非本官有什么千里眼,知道这事儿并不难,你前日赠给了支助五百两银子,第二日便有人寻你家相公去做买卖,巧的是这人是支助,而支助约第二日一早与你家相公一同前往,也就是这买卖能不能赚钱,还需看你家夫君的本事,你家夫君既没去,支助在家等候便是,偏生他急急忙忙的前来询问,还开口就喊 “大嫂”而不喊你家的名字,明他知道你家不在家,所以应该是他杀的。“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这个道:“人都况大人断案如神,果然名不虚传啊?” 知府衙门再一次变得热闹起来,而况钟知道,一直没话的书生面色变了变化。 “想来这其中的奥妙,夫人也猜出了一二吧?“况钟收回目光,盯着钱夫人道。 钱夫人没想到大老爷连这个都知道,顿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好一会儿才道:“大老爷得没错,妾身到了晚间才回过神来,便将自己的猜测与得贵听了,得贵是个实在人,一听自己的恩公可能杀了妾身的夫君,心头不愤,便去找支助询问,那支助倒也不否认,只是他如何杀妾身夫君,却始终不,却对得贵起了妾身,让得贵在妾身前引荐他与我相处;倘若见允,他替我持家,无人敢欺负我,两全其美?不然,他便将得贵与我做出的苟且之事,公布与世人!” 得贵是个老实人,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回家,述与妾身。妾身大怒大骂支助:“听那光棍放屁,不要理他!”得贵遂不敢再。 但妾身还是看了支助,此人当真是丧尽天良,见得贵迟迟不曾去找他,便知道妾身的心思,竟主动找上门来,伺候得贵出来,问道:“所言之事济否?”得贵摇头道:“不济,不济!”支助更不问第二句,望门内直闯进去,得贵不敢拦阻,到走往街口远远的打听消息。 妾身见有人走进中堂,骂道:“人家内外各别。你是何人,突入吾室?”支助道:“人姓支名助,是得贵哥『£『£『£『£,的恩人。” 妾身一听便知此人的目的,心头大怒,道:“你要寻得贵,在外边去,此非你歇脚之所。” 支助道:“人久慕大娘,有如饥渴。人纵不才,料不在得贵哥之下,大娘何必峻拒?”妾身听见话不投机,转身便走。支助赶上,双手抱住,道:“你堂堂主母与下人做出苟且之事,如今罪证就在我手中,你若今日不从我就首官。” 妾身忿怒无极,只恨摆脱不开,乃以好言哄之,道:“日里怕人知觉。到夜时,我叫得贵来接你。” 支助道:“亲口许下,切莫失信。”放开了手,走几步,又回头,道:“我也不怕你失信!”一直出外去了。气得妾身半晌无言,珠泪纷纷而坠。推转房门,独坐凳子上,左思右想,只是自家不是。 当初不肯改嫁,要做上流之人;如今出怪露丑,有何颜见诸亲之面?又想道:“日前曾对众发誓:‘我若事二姓,更二夫,不是刀上亡,便是绳上死。’我今拼这性命,谢我亡夫于九泉之下,却不干净!”秀姑见主母啼哭,不敢上前解劝。守住中门,专等得贵回来。得贵在街上望见支助去了,方才回家。见秀姑问:“大娘呢?”秀姑指道:“在里面。” 得贵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妾身想起今日所受的侮辱,顿时悲从心头来,自取床头解手刀一把,欲要自刎,抬手不起。哭了一回,把刀放在桌上。在腰间解下八尺长的汗巾,打成结儿,悬于梁上,要把颈子套进结去,得贵见状大惊,一把将妾身抱住,事情到了今日的这局面,都是自己的错,与妾身无关,那支助倘若要报官,罪责在他一人身上与自己无关。 我知他心头挂念妾身,妾身心头又何尝放得下他呢,心下展转凄惨,禁不住呜呜咽咽的啼哭,这一哭得贵越发伤心,抖然触起他一念头:“当初都是那狗才做圈做套,来作弄我,累了夫人一身名声,来去此事都是那支助不好,他既贪了银子,还贪心不足,还想要得到夫人,此事因我而起,就有我来决断?”着提起解手刀,就要出门。 妾身怕他做傻事,一把拉住他道:“事已至此,妾身也没什么好的,况且这事儿妾身从未后悔,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妾身又当如何呢?“ 得贵心头也舍不得妾身,闻言也哭了起来:“可那支助……?“ 妾身也想不出主意来,两人就这么坐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妾身与得贵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却见支助急急忙忙冲了进来,得贵一见他,还以为他要对妾身不利,随手拿起了解手刀冲着支助就砍了过去,妾身看那刀如风之快,吓得面色惨白,正要上前阻挡。 却见那支助动作倒也迅速,身子一侧便躲开了,只是终究是慢了半步,被得贵一刀劈伤了手臂,血流不止,得贵大骂了声:“你这个挨千刀的,亏我把你当做恩人,银子没少给你,你杀了钱公子到也罢了,还想动夫人的念头,这可就怪不得我了?“完挥刀就要砍。 那支助虽是无耻之徒,但毕竟是一介书生,看得贵杀气腾腾,自知不是对手,按住自己的手臂,道:“得贵且慢,你我自家兄弟好话,今日兄弟前来,可不是打你家夫人的念头,是,是来求你你们帮忙的,倘若你们这次帮我渡过了这次难关,从此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听了这话儿得贵才住了手,扭头看妾身的意思。 妾身已丢了名声,如今夫君已死,我一个妇道人家,所能依靠的唯有得贵这个男人,见他看我也有些动了心,便对那支助道:“你的话可算数?“ 支助道:“自然是当真了,我也看出来了,夫人心思在得贵身上,再逼下去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不如求你们帮一个忙,大家彼此不想欠,岂不是更好?” 妾身看他的话还算通情达理,便问他何事需要帮忙?“到了这儿,钱夫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竟停下不了。 众人听得真兴起,虽对支助恨得牙痒痒,却也好奇这支助为何突然转了性子,放着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漂亮娘子不要,若非如此,当初有何必如此呢。 眼看场上议论纷纷,况钟再一次敲响了惊堂木,道:“钱夫人不想,本官替你吧了?“ “青天大老爷……?“钱夫人喊了声,却不在多言。 况钟看了一眼钱夫人身旁的书生,道:“那支助这么,倒不是他转了性子,而是你家夫君被杀的事情传出来了吧?本府猜测他来寻你帮忙,多半是这事儿官府介入了,他怕引了官司上身,所以才来求你帮忙?” 钱夫人和刘得贵做梦也没想到知府大老爷竟能想到这事儿上,惊恐之余又多了几分侥幸。 钱夫人道:“大人得不错,夫君死后第五日终于被人发现了,有人告知官府,出了人命案子,县令大老爷不能不管,当即接了这案子,派出了衙役四处打探,那支助自那日调戏妾身不遂,回家还想赴夜来之约,心有就欢喜,待第二日早起,想出去买几件好衣服收拾一番,也好过让妾身看不起,不想在路上碰上了几个衙役,衙役拉着他好一番询问,他才知官府是在查探人命案子,他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人是他杀的,杀人的罪名可不,虽他自信手段隐蔽,县令大老爷未必能查出什么,但心头终究是不安,也不知就怎么的想到了妾身,便急急忙忙赶来了。 原来他一早听,县令大人今日一早就在自己抛尸的枯井之中发现了尸体,已命人去打捞尸体,他生怕自己的事情被人发现,特来让妾身帮他这个忙。 妾身本不愿意,可又怕这恶棍再来纠缠,便答应与他帮忙,后面的事情,大人也都知道了,妾身按照他的交代,在家酝酿了一番,才红肿着双眼,匆匆跑到井边张望,待尸体被打捞上来,妾身想到夫君惨死,顿时悲从心中来,便号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叫:“我的亲人啊!”一边还将头往井栏圈上撞,还想往井里跳。左邻右舍看看于心不忍,纷纷动手将妾身拦腰抱住。 当即,几个好心人劝住妾身,一起去向官府报案,县令大人一听妾身这人是我家夫君,好言安抚了妾身,并对妾身:“务请节哀。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本官自会破案。” 妾身担心自己的丑事被人发现,再想到支助那个恶棍的种种刁难,越发哭得伤心,邻居看妾身如此,便对县令:“妾身与丈夫十分恩爱,妾身向来贤慧、本分,男人绝不会自杀的。” 1907. 1955章:一山还有一山高 -- --> 我怕县令不相信,越发哭得厉害,到最后越发伤痛欲绝,竟悲伤得晕了过去。县令大人看妾身如此模样,又好言劝慰道:“你要相信本官一定会替你作主,把案子弄个水落石出的。”完,当即吩咐备轿上路,便回到了府衙。 妾身悲痛了一番,便回来了,将今日一切告知了支助,那恶棍倒也没纠缠,径自去了,妾身与得贵看他还算言而有信,彼此松了一口气。 妾身在家不安了几日,后来得知县令大人虽有些怀疑,让人验了尸体,夫君是被人缢死的,然后再抛尸枯井的!“ 妾身如此有担心了几日,又让得贵出去打探了案情进展,得知知县只知自家夫君与人相邀去做买卖,至于那人是谁,什么模样一无所知,因此这案子就一直无从破案,最后只能不了了之了!“ 妾身没想到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自是满心欢喜,心想如今夫君已死,我朝虽有为丈夫守节的规矩,但也不反对妇人改嫁,便想等过了三年后再让家人出面,对公公出改嫁之事,嫁给了得贵,从此与得贵远走高飞,过几日恩爱的日子,可惜,这事儿终究是没难么简单,这一日妾身与得贵正在家中话,忽见公公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指着妾身,县老爷已知晓杀夫君的凶手?“ 妾身当时听闻,顿时大喜,想来老天爷可怜,夫君被杀终被查明,一旦那支助被官府抓起来,杀人偿命,就是抓紧牢房也好。 可不等妾身欢喜,公公的下一句话却把妾身吓得半死,公公妾身就是那杀人凶手?妾身自问对不起公公个,可要这杀人凶手却是断然不会做的,任凭妾身怎样解,公公就是不信,还等县令大人回来,定要将妾身千刀万剐。 妾身不知公公从哪儿认定了妾身就是杀夫的凶手,但看公公的那语气,便知他得出做得到,想到此处,妾身是又急又悲,忍不住大哭了起来,越想越觉得自家不是。当初耐不住寂寞,要做上流之人;如今出怪露丑,有何颜见诸亲之◎$◎$◎$◎$,面?“想着便哭得越发伤心起来,得贵在前院听得动静,走了进来,见妾身如此模样,当即询问,妾身一阶女流,碰上了这等事情也没什么主意,便将公公一口咬定我杀人之事给了,得贵是个老实人,一时也没了主意,左思右想不得,只好去找支助商议,到底这人是他杀的。 妾身本对那支助好无好感,只觉得这人就是一个恶鬼缠着我们,丢也丢不掉,如今他好不容易不找我们麻烦,着实不想因为这事儿再与他沾上关系,可得贵,这人不是妾身杀的,咱不能做了这冤枉之人,看公公模样,只怕也并非空穴来风,如其等人家找上门来,还不如想想法子,或许还能化解。 妾身听他所有些道理,再者,妾身伤风败俗是有的,这杀人却是万万没做过,断然不能被冤枉了,便同意了。 得贵找到支助,将公公之事给了,支助倒也不慌,只这事儿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再了朝廷的断案都有规矩,一个案子需具备的条件应是原被告双方都至公堂,方能审明案情。告状的书面文书称诉状、呈状等,还需要人证物证才能结案,夫君这案子一来没有人证,二来没后物证,三来,人已死了有些日子,县太爷根本找不出什么动机来,公公不过是凭空现象而已,支助告诉得贵,只需我们先来告状,世人也就不会怀疑到我们的身上!“ 妾身本不想答应,可支助那我与得贵的事情要挟,我二人也只好做了。 妾身平日里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也不知道这状纸如何写,状纸如何递,那支助却十分的热心,找来了纸和笔,模仿妾身的口气,写了状纸,然后告知妾身,知府大人断案如神,定能辩明是非,还妾身清白!“当下他告知妾身,拿着状纸来击鼓告状。“到这儿,钱夫人才重重叹了口气,在地上连连叩首道:“这事儿起来,都是妾身鬼迷心窍,才做出了如此丑事,对不起夫君,如今前夫亡故,妾身也一心扑在得贵身上,不敢多想,还请大老爷开恩放了得贵,一切罪责,妾身愿意独自承担?” 况钟道:“你既没杀人,本知府自不能冤枉了你,可你身为人妻不守妇道,虽一念之差,但盗铃尚思掩耳;乃支助几番之诈,明知支助乃杀夫之凶,不告知官府,竟与虎谋皮,其心可诛,念及妇人体弱不受刑,不加杖责,卖与官家?” 钱夫人满脸羞愧,痛哭不止。 众人看钱夫人可怜模样,多有不忍心,只觉得况大人的判词不免重了些,可一想一个妇道人家做出的这些丑事,若不加以重判,使得朝廷律法荡然无存,苏州世风日下不免有些不过去,所以对于钱夫人的痛哭,众人除了同情外,倒也没人对况知府的判词一句不好的话儿。 待旁边书吏写好供状,况钟才对地上的得贵道:“尔为仆人,竟心思不正,窥视主母美色,辄起邪心;经人蛊惑,做出此等伤风败俗之事,后得知家主被杀真想,企图掩盖,罪不容诛,勒令人犯归俗,杖八十,枷号十日,以儆效尤!“ 众人纷纷头,觉得这况大人断的案子果真没话,这时当堂衙役上前,把得贵拉到一旁行刑去了,钱夫人心系得贵,便也跟着去了,不多时就听得惨叫连连! 众人只道两人罪有应得,也无人上前话,偶尔有几声叹息,显然是对这一对主仆多少抱着几分同情。 眼看案子已了结,众人就要离去,那个始终一言不发的书生这时冲着况钟抱了抱拳,就要离去。 却听得“啪”的一声响,把正要转身离去的众人吓了一大跳,只听得况大人盯着那书生高声喝道:“来人啊,把这贼人给本府拿下?“ 众人尚未回过神来,早有两个衙役上前,一左一右把那书生给按住了,推到堂前,用力在那书生膝盖处踢了一脚,书生一个踉跄,听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但书生似有些不服气,扭动着身子挣脱了两下,终究是挣脱不得,不得已仍旧那两衙役按住,勉强抬起头来对着况钟凶神恶煞的道:“敢问大人,在下犯了何罪,大人何故抓我?“ 况钟道:“何故抓你?你可敢你姓名?” 那书生面色一变,道:“在下姓支名助?” 此话一出,府外的看客人人大惊,纷纷往那支助看去。 况钟厉声道:“你既是支助,就该知道本官抓你的原因?” 支助道:“在下不服,我朝规矩证据是诉讼活动中的核心内容,只有在认定事实的基础上,才能确定罪与非罪,此罪与彼罪,大人单凭那贱人片面之词,便断定在下杀人,不仅支某不服,天下人只怕也不会服气的?” 况钟冷笑道:“好一个大胆刁民,上了公堂还死不悔改,你既要证据,本官就给你?”完将惊堂木一怕打,大声喝道:“你以钱夫人与得贵苟且之事,从中谋取五百两银子,便学人做生意,可你书诵读得不错,可做生意并非是擅长,所以你想到了钱夫人的丈夫,便约定他与你合伙做生意,这钱家是大姓人家,钱公子常年经商在外,手中不免有些钱财,让你眼热,第二日一早钱公子如约前来,你趁钱公子不防备,把他给杀了,你自知杀人,势必会引起官府的主意,所以你想了一个嫁祸他人的法子,将钱公子的尸体抛入钱家菜园的枯井之中,你与钱家比邻而住,钱夫人因与得贵做了伤风败俗之事,平日里极少出门,所以没人发现你做的这等勾当。 待天色大亮,你装模作样的来找钱夫人,殊不知第一句话就将你杀人的嘴脸露了出来,第一你角门的时候,明显知道钱公子不在家,所以才喊了钱夫人,按照常理,你第一句话应该喊的是钱夫人才是。 众人纷纷头,这虽是常理,但若不是细心之人,谁又能留意呢。 只听得况大人继续道:“第三,钱公子天漆黑时出发,当日光已照在东窗上时,证明天差不多就要大亮,没去你约定的地方,那么就应该去你家,所以这人是你杀的,待钱公子的尸体被人发现,你怕被人知道,以钱夫人与得贵奸情为要挟,逼着她做出的那份举动,你的目的很明显,那就是让官府认定这人钱夫人所杀,将祸水东引走,钱夫人明知此事是你所为,却碍于你有其伤风败俗的把把柄,不敢高官,所以只能听了你主意,只是你没想到,张知县是个慎重之人,此案子疑太多,所以迟迟没有结案,任由你逍遥法外这么多久?着实可恶!“ 支助仍辩道:“大人此言诸多猜测,言而不实,根本当不得数?” 1908. 1956章:窃谓凡讼之可疑者 -- --> 况钟哂笑道:“本官料定你会这么说,今日就让你死得心服口服?“说完,对左右道:”传证人?“ 听得一句证人,众衙役威武了几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府衙门外站着一个身着七品官袍,头戴官帽的中年官员,听得知府衙门的呼喊,与衙役一左一右走了进来。 人群里有人眼尖,一眼认出了来人,惊叫了起来:“这,这不是丁忧的张县令么,他怎么来了,还成了证人?“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吴县丁忧的张县令,他先抱拳冲着左右拱了拱手,这才对况大人行了一礼。 一看张县令,支助面色大变,支支吾吾两句,再也说不出话来。 况钟和颜悦色的道:“打扰张大人了,本官感到抱歉?“ 张县令笑道:“大人客气了,区区小事算不得什么?“ 寒颤了两句,况大人道:“张大人,此人你可认识?“ 张县令盯着支助看了几眼,点了点头道:“算不得认识,不过是找本官说了几句话儿而已?“ 况钟大声问道:“说了什么话儿?” 张县令面上一热,笑道:“与数月前的一件案子有关?“ “从头说来?“况钟道。 张县令虽觉得况大人语气太过冷淡,但还是点了点头道:“卑职虽丁忧在家,可数月前的那件案子,让我苦苦思索不得结果,几日忧心下来,竟是大病了一场,这可急怀里家人,正在府邸上下一片焦急的时候,一个读书人出现在我家府外,并口口声声说,自己可以yào到病除,治好下官的心病,府上下人看他说得有几分把握,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把这人带进来了。 此人入了府邸,对下官并不着急的望闻问切,而是大大咧咧落了座,喝了茶汤,就凑在下官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虽只是几句话,但下官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有药到病除的效果。“ 况钟听到这会儿,开口道:“必是前几日的钱家案子的事情?“ 张县令道:“大人明鉴,此人告诉卑职,他知道何人杀了钱公子?大人也知道,本官身为一县的父母官,在管辖内出了这么一个棘手的案子,自是不痛快,苦苦思索却不得结果,此时有这么一个人来府上告知卑职,他知杀人凶手是谁?自是惊讶?“ 但卑职也不是莽撞之人,对眼前这个突然如其来的年轻人的话儿,多少有些迟疑,他似看出卑职的不信,便将当日的案情说了一遍,说到最后钱夫人哭泣认丈夫尸体的时候,卑职就彻底明白了,枯井那么深,大家都认为井下的尸体是无法确认的,为什么独独她就认定是自己的丈夫呢?除了说明她早就知道这件命案外,还能有什么合理的解释呢?卑职既是惊讶,又暗骂自己糊涂,凶手明明自己暴露出来,亏自己这个一县之长,竟毫无所觉,不免有些愧疚,待此人走后,卑职自问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便让人将钱老爷请到府上,将此人的一番分析告知了钱老爷?目的就是让前老爷告知官府,好将凶手绳之于法?“ 况钟点了点头道:“张大人丁忧在家,还记挂国事,实乃我等效仿的楷模?“说完扭头对支助道:”大胆贼斯,人证物证俱在,你还不认罪么?“ 支助冷哼了声:“大人这话好没道理,如大人所说,这人既是我杀的,自当躲起来才是,为何还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陷害钱夫人呢?莫非是在下嫌命长了不成?“ 况钟哈哈一笑道:“你当然不是嫌命长了,钱家是大家,钱公子长年在外经商,家中留有不少钱财,前些时日钱夫人一出手给了你五百两,这对于一个读书人来说,算得上是一笔巨款,如今你杀了钱公子,按照我朝规矩,一户人家,若丈夫死了,家中银两必要留些给妻子,若有子在,自然是儿子继承家财;若无子,家财就要归了钱夫人,以钱夫人与得贵关系的,一旦钱夫人成了杀人犯,依着钱夫人对得贵的爱护,这笔银子少不了要进了得贵的腰包,而你大可以得贵恩人自居,从得贵手中套取银子,总比钱夫人要好弄得多?本知府可有说错?” 支助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一番心思,竟被知府大老爷一口道破,顿时惊得瞠目结舌,再也说不出话来。 众人看支助表情,便知事情的真想与知府大老爷所说的**不离十了,顿时觉得眼前的这个读书人十分的可恶。 只听得况钟道:“支助,奸棍也。始窥寡妇之色,辄起邪心;既秉弱仆之愚,巧行诱语。开门裸卧,尽出其谋,求奸未能,转而求利;求利未厌,辗而杀人,贪得无厌,好生可恶,依我大明律法,当斩!“ 判词刚念完,众人纷纷叫好不止,而那钱老爷时至今日才知自家儿子死于何人之手,既感到有些慰藉,又感到悲痛,想来此案若非况大人洞察人性,法眼如炬洞烛观火,条分缕析,这天大的冤情,怕是难以昭雪,想到此处便上前表示感谢。 钱家是大户人家,对知府大人说感谢,自不是口头说说,钱老爷从怀中摸出三千两银票略白心意,无奈况大人清正廉明已久,岂肯收下这三千两的银票,可钱老爷执意如此,最后还是况大人败下阵来,银票不要,只让钱老爷退了十几亩田作为感谢。 对于钱家这样的大户人家来说,几十亩田着实不算什么,有感于况大人的清正廉明,断案如神钱老爷竟一口气退了五百亩,这让一心期盼大户退田的况大人欢喜不已,越发觉得杨大人这法子是一妙法。 这般曲折的案子,从告破之日,就成了苏州街头巷尾的谈资,况大人的青天大老爷的名声少不了被人吹捧了一番,甚至有人为此不惜做诗一首:“俏钱娘见欲心乱,蠢得贵福过灾生。支赤棍奸谋似鬼,况青天折狱如神。”知府衙门与巡抚衙门不过一墙之隔,这四句诗词少不了传到了杨大人的耳中,对诗词杨大人没说什么,唯独对案子颇有微词,据人所说似是对这么一件曲折迷离的大案,况大人只让钱家退回了五百亩田,数目有些偏少! 当然了传说只是传说,谁也没傻到去询问,就算询问了人家也未必承认,所以这事儿也只是当做了一个笑话。 话说这一日,杨大人听说了况大人亲力亲为的第二件大案,号称分财案,说是寒山寺一带祝家家财万贯,有三个儿子都已中秀才,分户而居,生活应是没有问题了。不想祝老爷子病故后,枕头边有文具箱子一口,据说内藏古玩珠宝,可值十余万贯,三兄弟平日早就瞄上这口小箱子,只是一时不好下手。当父亲死时,老大、老二都不在场,老三把箱子扭开,将内里的黄白之物倾在怀中,从后花园匆忙溜走。待两个哥哥闻信赶来,只有空箱子一口。二人不由大怒,急寻老三算账。老三装佯不认,于是兄弟三人相互揪扭到了公堂。 况大人一听三人诉说,不由大怒,他先不问箱子被谁打开,却立即要治三兄弟的不孝之罪。并写下判词道:父尸未寒,兄弟争产。空箱一口,黄白全无。兄弟三人,大打出手。投诉到庭,只说钱财。死人不守住棺材;活人却争夺遗物。枉为人子,全无一片孝心;枉为秀才,哪知半点礼义。先王治国,重在孝行;朝廷教民,首倡伦理。法律条条,不赦逆子;人言啧啧,辱没斯文。父母有病,衣不解带;父母之丧,痛哭流连。不料你们毫无人性,父死之后,竟操同室之戈;葬礼未办,居然兄弟内讧。争产一案,先行不理;忤逆之罪,却不能饶。先将你们拘押,革去秀才功名。为不孝子之炯戒。看完此案后,杨大人只用了四个字儿评价:“不知所谓?“据说愤怒的杨大人着实坐不住,让人拿来文房四宝,亲自写了几句话儿让衙役送了过去巡抚的字儿,衙役本不敢看的,可不曾想碰上了一阵大风,那纸张也就被吹开了,那衙役是个机灵人,知道这是老天爷給的机会,那还放过这个机会,匆匆看了他几眼,他自问不是一目十行的人,也不是记忆力过人的人,但杨大人这几句话儿倒也好记,那衙役只扫了几眼,便诵了几遍:”窃谓凡讼之可疑者,与其屈兄,宁屈其弟;与其屈叔伯,宁屈其侄;与其屈贫民,宁屈富民;与其屈愚直,宁屈刁顽。事在争产业,与其屈小民,宁屈乡宦,以救弊也。(乡宦计夺小民田产债轴,假契侵界威逼,无所不为。为富不仁,比比有之。故曰救弊。) 事在争言貌,与其屈乡宦,宁屈小民,以存体也。(乡宦小民有贵贱之别,故曰存体。若乡宦擅作威福,打缚小民,又不可以存体论。) 1909. 1957章:为富不仁,比比有之 -- --> 那衙役虽不是一个聪明人,但这几句话儿还是很好明白,意思是,碰到疑难案件的时候,在兄弟之间,长辈与晚辈之间发生的纠纷,判决应该倾向于对兄和长有利;在穷人富人之间的诉讼,判决应该倾向于穷人;在老实人和奸猾人之间的诉讼,判决应该倾向于老实人。在涉及财产方面的诉讼,判决应该倾向于穷人,因为乡宦计夺民田产债轴,为富不仁,比比有之,故曰“救弊”。涉及人格尊严方面的诉讼,判决应该倾向于地位高的人,因乡宦民有贵贱之别,故曰“存体”。 其目的是维护和修复道德伦理秩序,道德伦理维护好了,国家也就不会出乱子了。 那衙役看了几眼,只觉得这几句话儿得让人摸不着头脑,哪有这样断案的,不知巡抚老爷单独送几句给知府大人是什么意思,但他一个衙役,自不敢多问,急急忙忙的送去了,至于后面的几句话,他也不敢多看了。 话,这两日况钟忙于问案,短短几日也有上千亩的良田,只要这么干下去,迟早能让大户将吃进去的良田给退出来,这样的温和的法子,既能让大户吐出良田,又不至于驳了大户、富户的脸面,与眼下动乱的苏州城,可算是最好的处理法子。 今日他接手的是嘉定大户金老爷的一桩杀妻案,苏州载有“吴评”一则:“苏辖一州七县,旧时评语曰:‘金太仓、银嘉定、铜常熟、铁崇明、豆腐吴江、叫化昆山、纸长洲、空心吴县’。言金银富厚,铜臭,铁刚,豆腐淡,叫化龌龊,纸薄,空心虚伪也。”经考,上述法,系指官缺的肥瘠,就是在太仓做官收入最厚,银低一等,铜铁再低一等,豆腐只够苦开销,叫化(乞丐)是穷,要贴开销,纸是薄,空心是空欢喜。所以苏州城,除了太仓之地外,最富裕之地就是嘉定了,这里的大户,富户也是最多的地方,趁机侵吞的良田,不言而喻了,一心想替朝廷收回良田的自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按,依大明规矩,该地有了冤情,先赴该管州县衙门击鼓告@@@@,状,值班衙役先问明事由、案情轻重、有无词状。若无呈状,带你去找代书(官府指定并备案的书写状纸之人)帮写,然后将状纸呈县官过目,决定准讼日期、交刑名师爷办理有关审案事宜,出差票传唤原被告及干连佐证到案。如遇命盗等紧急案件,值班衙役要立即禀报县官出签派人究查。如遇案情重大,将情况回明县官,县官将立即坐堂单方问供,各房吏役伺侯,刑房迅速出票派差役查拿究办。若属细微事,当事人动辄击鼓喊冤,县官即行升堂,动用刑罚责惩击鼓人,以严肃法堂,抑止民随意兴讼起诉的刁风恶习再次发生。 诉讼须逐级进行,即先向所辖州县一级司法机关提出,断决不服,才许向上一级司法机关上诉。严禁越诉,凡越诉者及接受越诉的官吏都要受处罚。按规矩,他这个知府还真不好插手这件案子,但巧的是这案子十分棘手,知县老爷愣是摸不着头脑,便派人来请最近风头正紧的况大人帮忙断案了。 况大人真愁没这个机会,好不容易老天爷送来了这个机会,岂肯轻易放过,当即让人拿来了卷宗细细看了起来,被陷入案子中是大名鼎鼎的金老爷,金家祖上是靠做官发家致富的,一路还做到了工部尚书,只因为在朝廷被人排斥而退休闲住,此后金家迅速发达了起来,他的家庭成员,据称多达几千,其所占有的土地,到目前为止,他这个知府尚不清楚具体的数目,但听有人有二十四万亩,有人是四十万万亩。这数字虽有夸大的嫌疑,但不可否认的是,金家的田地的确很多,这一从金家为一大家庭,几代没有分家,放高利贷的时间也已颇为长久,在苏州也算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若能以帮他断清了此案,再责令他退田一半,想来他不会不答应,有金家这个榜样,其他大户、富户还能不效仿么。 动了这个心思,他越发对金家的这案子重视,低头细细看了起来,案子还是与妇人有关,金家是大家,又有官家在身,在苏州地位极高,金家老爷身子骨也硬朗,想取一房妾,可金家毕竟是大户人家,妾模样自是要好,金老爷挑来挑去,却看中了隔壁商人刘家的妇人,这妇人生得天姿国色,妖娆中带着几分妩媚,让金老爷十分喜欢。 家人见状,便找来刘家商人商议,许给了莫大的好处,刘家商人倒也答应,答应今晚回去给自家妇人,若是同意,这事儿就这么办了,若是不同意,也好给金家一个回话。 且这一日,刘商人带了几分醉意回到家中,对妇人,要跟她商量一事,是有位富商早已看上她,并愿意出重金娶她。而她丈夫已收受巨额黄金,答应此事。妇人痛哭不已,丈夫威胁强迫。无奈,妇人只好同意。丈夫大喜,选择了一个晚上;准备了酒食招引富商前来。 第二日一早,刘家商人就将这消息告知了金老爷,金老爷闻之大喜,没想到事情进展得这么顺利,想起那妇人温柔可人,妖冶多姿的模样,顿时迫不及待的赶往刘家。 再这刘家商人, 将房舍酒席准备完毕,也不知想什么,竟故意藏起来,叫妇人招待好金老爷。 金老爷一路赶来,刚走进房里大吃一惊:妇人已被杀死,她的头也没有了,这下变故太过突然,金老爷恐怖之极大叫起来,惊动了左邻右舍。妇人的丈夫也闻声赶来,见状一把揪住金老爷,拉他见官,金老爷杀了他的妻子。 金老爷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贪婪美色是有的,杀人是万万做不来的,所以连喊冤屈:“我看上他的老婆,这件事是有的,即使不从,还可以慢慢商量,怎么会因而杀她呢?” 但这事儿太过蹊跷,整个房舍没他人,唯独金老爷,县令大人也看不明白,碍于出了杀人命案,不得不加以审理,但得罪了金家日子也不好过,况且这案子也有些邪性,他也断不出所以然来,面对金家总不能严刑逼供吧,所以在一番思索后,绝对将这案子交给知府大人来审理。 “这案子看似诡异,倒也露出了几破绽,一是那丈夫行径可疑,二来可以从金老爷惊叫惊动左邻右舍看出他的确没有杀人的道理,若不然以当时刘家家中无人,金老爷杀了人,即可悄无声息的离去后,只需用一个借口自己因事情耽搁,并没有赶往刘家便可脱身……?“正思索着,忽见衙役急冲冲的走了进来,道:”大老爷……?“ 况钟听得这一声呼喊,方才从思索中回过神来,喝道:“什么事?” 衙役道:“回老爷的话,杨大人让人将这个交给大人,还这个对大人断案有莫大的帮助?” 况钟一楞,道:“还不拿上来?” 衙役双手将那纸张递了上去,况钟一把接过,低头看了起来,与那衙役看完的神情一般无二,况大人也对这几句话儿摸不着头脑,嘀咕了半响,仍一无所得,不得不暂时放下,看下面还有字儿,便顺着看了下去,问之识者,多是词讼作四六分问,方息得讼。谓与原告以六分理,亦必与被告以四分。与原告以六分罪,亦必与被告以四分。二人曲直不甚相远,可免愤激再讼。然此虽止讼于一时,实动争讼于后。理曲健讼之人得一半直,缠得被诬人得一半罪,彼心快于是矣。下人揣知上人意向,讼繁兴矣。??可畏讼而含糊解之乎?君子之于天下曲曲直直,自有正理。四六之,乡愿之道,兴讼启争,不可行也。这句话显然比起上面一句要好理解的多,单就这句话的意思来看,似乎只有反对和稀泥,但其真正过人之处在于,基于对司法的理解和对效率的关注,身为知府,身为县令,大可赞同今日为许多”为权利而斗争”者所诟病的”息讼”,因为司法的功能就在消除社会的纷争;但息讼不等于”畏讼”,也不能”和稀泥”,这话儿的用意,在公堂上的确可以得到验证,如真正有效的”息讼”就是要在全力听讼的基础上依照案情是非曲直严格执法,”和稀泥”注定引发好事者的不当利益追求--健讼,”虽止讼于一时,实动争讼于后”,结果恰恰与一味主张息讼的裁判者的预期背道而驰。这法子简单的来,就是对大明制度与人的互动博弈之理解,一种手段目的理性的或功利或效用主义的论证,得出一个结果完全符合官员的道德直觉:只有公正的司法才会真有效率。 1910. 1958章:青天之誉,公无愧焉 -- --> 用杨峥的话儿,知府大人就应该始终如一地依法公正裁判会减少机会型诉讼,再联系全面一句话,况钟多少有些理解杨峥的用意,得通俗便是知府大人在判案时,得把握一个平衡。在争产业案中,民最在乎的是钱财,乡宦则并非如此,所以,缺啥补啥,把平衡的指针自然往民那里偏斜。相反,在争面子的案件中,乡宦在乎的是面子,而民则并非如此,所以,平衡的指针自然往乡宦那里倾斜。如此,就达到了一个完美的平衡状态,而非失衡状态,如今的苏州城是百姓吃亏,富户、大户肥了腰包,身为知府大人若想退田维护百姓的利益,那么自己的天秤就该倾向与百姓,所以在断大户、富户的案子时,就得定下规矩来,第一,按当事双方的血缘关系来:宁屈晚辈不屈长辈。第二,按当事双方的财产多寡来:宁屈富人不屈穷人。第三,按当事双方的官民身份来:宁屈官绅不屈民。第四,按当事双方的智商情商来:宁屈刁顽不屈愚直。 第五,按案件严重程度,如果仅是吵个架:宁屈民不屈官绅。这样做看似有失公正,甚至不惜得罪苏州富户、大户,但比起丈量土地来,以这种断案方式,最大的好处不会引起百姓的反感,甚至还能得到他们的拥护,不至于苏州爆发动乱,可以对于稳定大于一切的苏州城,苏州城的富户、大户无论是财、势、和都占了两份,想要从他们手中夺取属于百姓的东西,那么要做的就是联合百姓,最不利的局面能形成二对二,这样既能保持苏州的稳,又不至于自己孤立无援,可以这几句话看似是摸不着头脑,实则蕴含着一个大大的稳字在里面,而如今稳是苏州最需要的。 他虽打着断案为名,借机迫使苏州大户、富户退田,但具体操作还需斟酌,他本以为帮大户、富户断清了冤案、错案,从而让大户富户感念朝廷的公义,自觉退回田地,从前两日的效果看,不是没有,苏州是文化繁荣之地,比起其他各地,大户、富户倒也懂得感恩图报,但凡事有利必有弊,苏¤¤¤¤,州文化氛围好,即便是富户、大户都是读书人之人,心眼较为别的地方要多一些,他们一方面仗着手中的权、财、势肆意兼并、榨取民膏、侵吞国帑,另一面他们可以将自己打扮道德模范,以圣人之言为自己批上了光鲜亮丽的外衣,让人奈何不得,从而让他们窃取朝廷的财富,可以对付这些人,一味的公正廉明,未必有用,最有效的法子抓住他们的痛处,狠很撒上一把盐,让他们害怕,让他们知道痛苦的滋味。 而这一切就要自己去实际操作了,是继续维持公正的断情冤案、错案让他们感念恩德退些田地,还是倾斜百姓,以朝廷律法为手段,让他们不得不退?两种法子,或许就是两种结果,饶是平日里决断无比的况大人也有些犹豫。 目光重新落在了那张纸上,再一次皱了皱眉,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杨峥给出这两句话,对自己在苏州断案的确有莫大的帮助,他有断案之名,接受诉讼,是他这个知府每日必备的作用,所以谁也不会什么,即便是大户、富户也不会多言。再者,身为父母官断案之时,必是公正严明,不存在袒护谁的顾虑,能有这一还得感谢这些年,他在操守上还过得去,给了天下百姓,官员、富户、大户这样的认可,所以你是王孙贵族也好,是富户、大户也好,一旦来了这里,那么得到了将是最公正的判决,因为做大堂的人是一个叫况钟的刀笔效吏。 有了这层外衣,百姓向官府提起告诉,我只需将天秤微微倾斜与百姓,那么那些被乡宦巧取豪夺的良田,经过我公正严明的判决,毫无疑问的重新回到了百姓之手,这时候百姓感念朝廷,自然是配合朝廷将土地登记在册,自己所想的丈量土地,不费吹灰之力就收到了效果,目的还是那个目的,只不过操作的手段微微转换了一下而已,而且这样做的效果,最直接有效的好处就是能大面积的获得了百姓的心,他们选择信任官府,信任自己,信任朝廷的律法,而不是那些挑唆的乡绅、富户、大户,这样一来,往日出现百姓与知府衙门对抗的局面,虽谁都知道,这是富户大户利用百姓的无知做了自己的保护伞,让朝廷常常生出无可奈何之感,眼睁睁看着百姓饱受乡绅夺田之苦却无可奈何,可一旦百姓选择相信了官家的公正廉明,为他们话,比起那些平日里凶神恶煞,夺取田地,迫使他们如一个无根之人整日漂泊的富户、大户来,投靠官家无疑是好得多了,没了煽动百姓的这层保护伞,乡绅、富户、大户也就变得不再可怕,在朝廷律法之下,再多的田地也得退回来? 思索清楚了这一切,况钟心头莫名其妙的涌出了一股激动执意,自己苦苦思索不得解决的法子,竟因这样的一种方式得到了答案,看着手中的纸张,自言自语的道:“这位杨大人与人性的了解着实可怕?” 明白归明白,但况钟暂时不想这么做,他自问不是清流,也不屑做清流,所以骨子里没什么迂腐之见,杨峥这种与其屈兄,宁屈其弟;与其屈叔伯,宁屈其侄。与其屈贫民,宁屈富民;与其屈愚直,宁屈刁顽法子,他从心底上赞同,但与他一心想要维持的公平,颇有几分出于,一时难以接受,况且这两日他明镜高悬之下,也不是没有效果,不少大户也退回了一些良田,所以他想先看看,自己一心想维持的公平公正的断案之法,是否也能起到应有的效果,再者,金家是苏州第一家,身集有官、商与一家的大户人家,算田地应是苏州第一人,本着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不相信金家出了头,其他大户、富户不会照着办? 存了这个心思,况钟对金家的这案子越发重视,第二日一早,就去了嘉定,嘉定县衙的捕快全都派出调查街邻,付出总有收货,一个老人:“以前这儿有个巡夜的化缘和尚,在金老爷杀人案后的第二夜就没听见他的声音,这很可疑。” 有了这个线索,况大人立即听人传此讯,并立即雇人调查和尚的踪影,果然在邻地找到了他。 眼看此人神色轻浮,况大人便设一计,让一个人穿着妇人的衣服,躲在林中。和尚经过此林,那人学着妇人的声音叫他:“和尚,还我头来!” 那和尚本是胆之人,顿时被吓得面如土色,以为鬼魂出现,忙答:“头在你宅上第三户人家的铺架上。” 早已埋伏在林中的况大人闻言,立即让衙役一拥而上,将和尚捉住。和尚自知漏嘴上了当,只得老实交代:那夜他巡街化缘,见妇人家门半掩,不见里面有人,便溜进去偷东西,进入房内见一漂亮女子,心生歹念欲轻薄于她。不想女子反抗 激烈,和尚一怒之下就杀了她,把她的头带出去,挂在第三户人家的铺架上。 况钟把第三户人家的主人抓来,那人:“有这么一回事。当时因害怕招惹是非,就把人头埋在园子里了。”况大人派人前往挖掘,果然挖出了妇人的头。于是,和尚被处死刑,金老爷洗刷了冤情。 案子告破,金老爷十分欢喜,当晚宴请了况大人不,得知况大人喜好书法,平日里用的都是粗磨,特意让人送来了一块端州砚,这端州出产一种名砚,是朝廷钦定的贡品,和湖笔、徽墨、宣纸一道,并称“文房四宝”中的绝品,寻常人就是想看一眼都难,单这些到也罢了,金老爷不知是惊喜过度,还是对对况钟能断清此案子十分佩服,特意让人制作了一个匾额,匾额上写着“青天之誉,公无愧焉”。八个金色大字,让人送到了知府衙门。 面对如此丰厚的感谢,况钟有些哭笑不得,若他贪图这些虚名,只怕就不是今日的况钟了,先是让人送回了砚台与牌匾,并让人告知金老爷子,断案是知府本就该做的事情,算不得什么,况钟担不起这么高的评价,匾额与砚台被送回,财大气粗的金老爷子还以为是人家嫌弃自己送的礼品太轻,听况大人喜好唐代柳公权的书法,特意让人弄来了一本《回元观钟楼铭》,这书法是柳公权五十八岁时所书,此书风神烁烁,一笔不苟,其用笔重骨力,以方笔为主,辅以圆笔,劲利清健。其结构往往错位中求变化,比如左右结构的字”蹲”、”钟”、”楼”等将左边偏旁往上挪,形成左短右长的结字法,在不平衡中求韵趣。 1911. 1959章:,世事如云任卷舒 -- --> 此碑记述了唐回元观的历史沿革,简练而隐晦的提到了回元观是玄宗赏赐给安禄山的宅第。笔锋参以己意,融气势、韵趣于一炉,纵横挥毫,而意志悠然,乃柳公权书法中精品,如此重的厚礼,足见金老爷子对况大人的看重。 要面对这样的一份厚礼,况大人不动心那是假,他与天下名家之中,唯独喜好柳体,研习多年,如今倒也有些成就,对于一个好柳体之人,能得到一份柳公权真迹,无疑是毕生的追求,然而立志做清官的他来,就算再想要这份柳公权的《回元观钟楼铭》也不能要,况且他的确没有收下的理由,只好忍痛割爱的让人送回了金家,又怕金老爷子再送更厚重的礼物,干脆写了首诗送了过去,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虽无经济才,沿守清白节。”只是在诗词的末尾处,委婉的提出让金老爷子退些良田?“ 谁知金老爷子却以家人口众多,难以为继,田地是金家活命之根本,不可轻易退田。 话儿虽得婉转,但意思很明显,礼物可以送 ,退田不答应。 况大人没想到自己一番努力,竟是这样的一个结果,苦笑了几声,方才知自己太过相当然了,苏州远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城中的富户、大户那个不是精明到骨子里的大人物,能在苏州城池数一数二的人,自然也差不到那里去,礼物送出去还有人情在,田退了就不是人情,而是白花花的银子,是关乎金家子孙能否锦衣玉食过日子的问题,让他们退田,无疑是要了他们的老命,答应你才怪呢。 看明白了这一,况大人决定转换一下手段,杨大人给出断案真言,无疑成了他的首选,但具体如何实施,他心头没把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取取经,关乎苏州百姓存亡的大事,什么都可以放下,别是一张脸了。 巡抚衙门的后堂,经过前几任的修补完善,如今是府邸相连,琼楼玉宇,显得富丽堂皇,虽杨大人自问不是什么清官,但堂堂巡抚大人,住着这么好的府衙后院有些+10+10+10+10,不过去,若是换做旁人,或许不会住的那么心安理得,生怕那一日那些言官、御史冷不丁的丢出了一本奏折,骂上几句,日子也不好过,可杨大人是什么人,那是从言官的口水仗里走出来的,还能怕了几本奏折,所以这富丽堂皇的府衙后院,杨大人比住得比自己家还熟。 此时的杨大人就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儒袍,宽衣宽带,一脸惬意的坐在堂中的竹椅上,边上着一炉檀香,一壶茶汤随着炉火咕噜咕噜的升起袅袅白雾,雾气缭绕,放眼望去,一身雪白的杨大人宛如天上的神仙一般。 “洗脚了!”随着一声略带不满的声音,打破了杨大人的好梦。 “好大怨气!”杨大人笑嘻嘻的睁开了双眼,望着眼前的女子,似笑非笑的道。 那女子瞪了他一眼,却没有答话儿,将手中的木盆放在地上,便气呼呼的生出脆生生的手,开始为杨大人脱去鞋袜,准备洗脚了。 “愿赌服输嘛?堂堂的沈护法不会输不起吧?”杨大人任由那女子退去了鞋袜,笑着道。 不还好,这一那女子杏核型双眼,渐渐睁大了少许,漆黑如墨的眼仁毫不客气地瞪了一眼杨大人,道:“你耍赖?明明是你输了才对?“ 杨大人丝毫不恼,贯彻了一惯的好脾气,道:“兵者,诡道也,沈护法连这个道理也不懂么,明明是你不知回旋,怎么能我耍赖呢?“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沈艳秋,今日杨大人早早下了公务,夫妻二人喝了茶汤,便在院中玩上了杨大人惊醒准备的拆积木的游戏,要这种游戏没去玩耍一下,倒也不见得如何好玩,可一旦去尝试了,其中的滋味就不言而喻了,紧张刺激不,还考验眼里、手力,当然了还有脑力、让人充分在一种紧张的气氛里,享受拆除积木的刺激感,一旦拆除成功,那种成就感,不言而喻了,沈艳秋虽是女儿家,但骨子里还是有一股英豪之气,与这种带有十足的挑战性的游戏自是十分喜欢,两人每日总要玩一玩,为了增加游戏的紧张刺激,杨大人别出心裁的加了写筹码,按照杨大人的意思,这游戏就二人玩耍,还是晚上,提议是谁输了谁脱去身上一件衣服,其无耻之心,昭然若揭。 沈艳秋那不知自家丈夫打的是什么主意,虽觉得刺激,新鲜,但毕竟是女儿家,自然不答应,可没了赌注,又少了些乐趣,便以失败者给成功者洗脚丫子为赌注,这种毫无乐趣的赌注,不怀好意的杨大人当然不答应,有意维持原先龌龊的赌注。 无奈沈艳秋坚决不答应,眼看游戏进行不下去,杨大人只好答应,但附带一个要求,那就是胜利者在失败者洗脚之时,可以随意占好处,否则坚决不玩。 沈艳秋勉强答应了杨大人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险恶用心,当即就展开了厮杀。 两人本事本在伯仲之间,三局两胜的情况下,勉强维持了一对一的局面,待第三局开始,沈艳秋仗着心灵手巧,一路领先,眼看就要胜利在望,杨大人忽然改变了规则,将三局两胜,定成了五局三胜,如是在第三局失利的情况下,杨大人奋起反扑,凭着过硬的拆积木的本事,愣是连赢了两局,最终以三局两胜,赢得了胜利,对此沈艳秋大感不服,无奈输赢已定,只要吃了这个哑巴亏。 杨大人一脸享受的将脚丫子垂在身前木盆中,任由那一双粉嫩的手轻轻地搓手,碰上了合适的力道,忍不住轻轻的哼了起来。 沈艳秋越想越气,再一看杨大人那一脸胜利者趾高气昂的嘴脸,心头好不气恼,被她捏在手中的那一双脚 丫子顿时成了她报复的对象了,手腕的力道随着心情起伏,越来越大,起先杨大人还能勉强接受,可时间一长,那力道越来越大,他的脚丫子终究不是金刚脚,而是正宗的余杭脚丫子,哪能受得起沈护法一腔怒气的蹂躏,没多时便轻哼了起来:“疼死我了,你轻些?“ 听着杨大人求饶的嘴脸,沈护法愤怒的放心,才勉强好受了些,忍住笑容道:“这可不行,人家都?男人的脚就是男人精力的体现,越是用力揉捏,所得的好处就越大,人都,足履虎不咥,身恃之长城。你啊,最近年纪大了,有中看不中用了?“ 杨大人正在龇牙咧嘴,听了这话儿一把脚丫子从沈护法手中抽了回来,一脸怒色的道:”胡八道,你家相公什么时候中看不中用过?“ 沈艳秋扬起一张足以勾魂的俏脸,似笑非笑的道:“难道不是么!” “难道不是么?“杨大人嘀咕了声,这语气扔谁听了都知其中的含义,愤怒的杨大人顿时火冒三丈,道:”什么叫难道不是么?你把话儿清楚,我怎么就……?“ 沈艳秋彻底笑了,手抓着杨大人的脚丫子,重新放回了木盆,可杨大人宛如一个稚气的孩童,再一次把脚丫子抽了回来,人就是一脸怒色的质问。 “非要啊?“沈艳秋再一次丢出了这种杨大人最不能忍受的语气,这是对他最大的蔑视。 “必须,而且还要清楚!“杨大人一脸的愤怒道。 沈艳秋眼里闪过一丝笑容,道:“就嘛,这事儿还不能清楚么,那么生气干什么?” 杨大人心道:“能不生气么,这可是关乎男人的脸面啊?“ “家里算上我,一共五个人,可你看看,到现在除了双儿妹子生出了孩子外,其他一个也无,还生的是一个丫头,你自己看是不是中看不中用!我身为主妇,不用力气,待回到了京城,她们还不得埋怨死了!” 杨大人差没一口血喷出来,有心想反驳两句,可思来想去,还真找不出理由来反驳,家里五个如花似玉的娘子,除了大姐生了一个女儿外,其他一无所出,这样的战果,还真不好意思给自己辩解什么?“ 可若就此默认了,那中看不中用的罪名算是定了形,这是杨大人绝对难以忍受的,气呼呼的杨大人盯着沈艳秋略带嘲弄的眼神,恨恨地道:“爷我这就摘去了这中看不中用的评语!“ 沈艳秋尚未来得及反应,就见杨大人面带怒色的扑了过来,狠很地抱着沈艳秋日益丰满的娇躯,道:“你现在我是做禽兽不如,还是做衣冠禽兽呢?” 沈艳秋听见杨大人荤言荤语的话儿,饶是她平日胆子大,这会儿也不敢话。 杨大人好不容易找回了些脸面,目光落在了沈艳秋那粉嫩嫩的肌肤上,嘿嘿一笑道:“禽兽么,当然是衣冠的好?”完就张开了大嘴凑了过去。 1912. 1960章:管他冬夏与春秋 -- --> 沈艳秋大羞,骂了声:“衣冠qing兽?”便低头不语。 眼看沈艳秋这模样,杨大人哈哈大笑道:“you惑,绝对是you惑……?”完再一次扑了过去,嘴里喊了声:“衣冠qing兽来了……?” 偏在这时,段誉急急忙忙的走到了后院,也不看两人模样,对着杨峥道:“华安,况大人来了?是有要紧的事情要寻你商议?” 杨峥嘀咕道:“还有比这个更要紧的事情么?”话虽如此,双手还是松开了附在沈艳秋高松的rou团上,低声道:“沈姐姐先去歇息,等我回来?“ 自段誉进来,沈艳秋有不好意思,羞涩的低头瞄着自己脚尖,此时听了杨大人的这句话儿,方才嗯了声,起身便去了。 杨峥这才扭头对段誉瞪了一眼,心:“你丫就不能迟么?“ 段誉一脸的委屈,心:“人家已在门外等了好半天了,不是我来得迟,是你动作太慢了,衣冠qing兽么,那还顾什么脸面,吃了便是,似你这般,哪里是衣冠qing兽,分明是qing兽不如嘛?“ “来了多少人?”杨峥恢复了神色继续问道。 段誉道:“除了一个叫邹亮的年轻人,就没别人了?” 杨峥了头道:“这么晚来,怕是还没吃晚饭,你去让人准备些酒菜,今晚一时半会儿怕是有的了?” 段誉应了声,便去了。 杨峥整理了衣衫,便去了大厅,便见况钟与那个叫邹亮的年轻人正在大厅里仰着头看挂在左侧的一条横幅,横幅并不出彩,甚至有些拿不出手,但横幅上的几句诗词颇值得玩味,诗题为《自嘲》,自古至今《自嘲》的不是没有,东方朔的是“时虽不用,块然无徒,廓然独居”;扬雄的是“惟寂惟寞,守德之宅”;班固的是“慎修所志,守尔天符”。都是讲自己安于寂寞,有以自守,但似眼前这么直白的出来却没有,光是这个诗题,就足以吸引︽︽︽︽,人的目光,更别是诗的内容了。 运交华盖欲何求, 未敢翻身已碰头。破帽遮颜过闹市, 漏船载酒泛中流。横眉冷对千夫指, 俯首甘为孺子牛。躲进楼成一统, 管他冬夏与春秋。与这八句诗中,况钟颇为喜欢‘横眉冷对千夫指, 俯首甘为孺子牛。’这一句,觉得颇有些意境,与眼下的他的心境颇有几分相似,他这个知府此时此刻不是为了百姓甘做孺子牛么,横眉冷对苏州富户大户的千夫指么,这么一对照,越发觉得这几句诗词,就是写给自己的。 而邹亮则对末尾两句,躲进楼成一统, 管他冬夏与春秋。颇有些感悟,读书人想要学得真学问,那个不是躲进了楼,不管春夏秋冬的用工苦读,方有了出头之日。 两人彼此将自己的心情与横幅上的这首诗词一一映对,不知不觉就沉浸其中了,浑然不觉杨峥已到了面前,听得动静,况钟才从诗词中回过神来,急忙抱拳道:“卑职见过大人……?” 杨峥可不敢让这位大青天给自己行礼,心道:“这不是折我寿辰么?”忙上前一步挽住道:“况大人不必多礼,这是府衙后院,又不是在公堂上,再了你我都穿的不是官袍,用不着这些客套的礼仪?“ 待两人彼此寒颤了几句,站在况钟身后的邹亮这才走上前抱拳行礼,虽杨大人嘴上不必在乎虚礼,可人家这么,他可不能这么做,所以这一礼行得毕恭毕敬,让人挑不出半分的毛病。 杨峥同样一把拖住了对方,笑着道:“方才都了,客套的礼仪就不必了,活人若被这些繁文缛节给累死了,谁还管这苏州城的百姓?“ 就这么一句话儿,立即把话题转移到了正经事上,一旁的邹亮听在耳里,好生羡慕,心道:“怪不得杨大人年纪轻轻,就巡抚一方,看着话做事哪一样足够旁人学一辈子了?“ 客套了两句,杨峥冲着两人一伸手道:“请。” “杨大人请!“况钟同时伸出了右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三人依着客随主便落了座,仆人立即送上了茶汤。 喝了茶汤,眼看气氛酝酿得差不多,况钟一抱拳道:“卑职这么晚来打扰大人本是不应该,但卑职着实有些事情想要与大人讨教一番?“ “讨教不敢了,若是我猜得没错,想必是我那几句话儿惹的祸吧?“杨峥端起茶杯和了一口茶汤笑着道。 况钟一本正色的道:“大人此言差矣,大人那一番话对卑职,对苏州退田是大有裨益?只是卑职见识浅薄,不知从何下手,特此前来讨教,还请杨大人莫要推辞才好?” 杨峥道:“既然况大人要我,我也就不端着架子了,对你直了!” 况钟道:“该当如此?” 杨峥道:“不知况大人是对断案尚不清楚,还是对我的话儿尚有不理解之处?若有,况大人只管来便是?“ 况钟面露尴尬之色,道:“实不相瞒,两样都有?“ 杨峥哦了声,道:“那你一样一样的看?” 况钟正要话,却见段誉走了过来,低声道:“华安,饭菜准备好了,你看?” “准备好了,那就先吃饭,边吃边聊?”杨峥着站起身来。 况钟面露危难之色,道:“大人……?” 杨峥一看况钟尴尬的脸色,哈哈大笑道:“况大人不必如此,本官知道你是个大清官,不差这一顿,本官岂会是那种不知趣的人,这一顿饭菜没别人,就我们三人,银子么可不是民脂民膏,是本官正儿八经的俸禄,所以你放心的吃,没人你大清官的不是?” 况钟的脸色缓和了少许,道:“大人误会了,非是卑职不识好歹,再了卑职也不是图这个虚名,要做清官,卑职更喜欢循吏,至少不用为了面子而畏手畏脚的!” 杨峥道:“这话儿虽不错,可眼下的苏州城,还容不得你去做循吏,你也知道,这苏州城虽自古富庶繁华,文风鼎盛,起来也算是一件好事,可凡事得从两面看,富庶繁华固然是好,可文风鼎盛就未必了,比起那些文化不昌之地,哪里的民风更为淳朴,官府也好管束,父母官也好做,可在苏州之地,就未必了,此地很多不事劳作、游手好闲的刁民,这些人性情凶顽,好告官健讼,常常使得衙门积案如山案,想要做好苏州的父母官,除了需要过人的能力外,还需要过硬的道德,苏州知府前前后后换了不少,不是他们能力不如你我,实乃他们在道德上或多或少有些瑕疵,这些瑕疵在云规之地,未必是什么大事,可在苏州城就是致命的,所以想要做好苏州父母官,还就得要你这清官的名声,百姓或许不信朝廷,不信大户,但未必不信任清官,在他们眼里,清官就是公正严明,清如水 明如镜,一个个都是包黑炭转世,不信清官信谁……?” 况钟颇为回味一番,只觉得这话儿虽大了些,可也不是没有道理,尤其是苏州城,还真是那么回事,他况钟不过刀笔吏出生,仗着有几分聪明,才做了这苏州知府,能聪明才智,他未必就比得过那些正经的科举出生的官员,他能在苏州站稳根基,到底还是因他这清正廉洁的名声,才获得了苏州百姓的信任,才不至于落得黯然离去的下场。想到这里忙站起身来,对着杨峥一抱拳道:“大人的是,卑职承教了!” 就在两人话之际,仆人将酒席端上了圆桌,段誉走过来道:“华安入席了!” 杨峥再一次做出了请字,不等况钟回礼,率先落了座,况钟与邹亮一前一后落了左侧的席位。 酒席如杨峥所言,不过是几样苏州的菜,顿时放下心。“让大人破费了?” 杨峥提起酒壶给两人杯中倒满了酒汤,听了这话儿道:“又不是山珍海味,算什么破费!况大人就不必这些客套的话了,先吃饭要紧!“ 况钟办了一天的案子,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听了杨峥的吩咐,便也不再客气,嗯了声,与邹亮开始吃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酒桌上的气氛顿时变得欢快起来,况钟这才放下酒杯道:“大人前日送来的话,卑职细细揣摩后,不能理解一共有两,请大人赐教?” 杨峥摆了摆手道:“况大人请?“ 况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汤,龇牙咧嘴了一番,道:“其一,大人所与其屈兄,宁屈其弟;与其屈叔伯,宁屈其侄;与其屈贫民,宁屈富民;与其屈愚直,宁屈刁顽。事在争产业,与其屈民,宁屈乡宦;事在争言貌,与其屈乡宦,宁屈民,这样断案只怕有失公平,纵然百姓赢了官司,我们失去了公义,意义何在?“ 1913. 1961章:天公平而无私 -- --> 杨峥理解况钟的疑虑,这几个字看起来不过是一句话的问题,却涵盖了断案的精髓,那就是百姓与富户、大户相斗,赢的一定是百姓,这在一心追求公正严明的况大人看来,的确不公平,事实上何止是况钟,就在杨大人的眼里,无论屈谁都是不公平的,但这一个人情大于法的年代,这一切都是几位合理的,因为权、财、势都在大户富户的手中,百姓想要赢得官司,微乎其微,久而久之造就了百姓不信任官府的局面,杨峥这几句话看似不合理,那是对人而言,对老百姓他是合理的,对眼下的苏州城,他的是公平的,当然了对富户、大户而言,这就是世间最不公平的噩梦,以公正严明自律的况大人,自不会轻易的接受这一套。 杨峥笑了笑,抄起筷子吃了一口菜肴,慢慢嚼细吞入肚中,这才道:“况大人做做苏州父母官已有三年了吧?“ 这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儿,问得况邹二人有些莫名其妙,但况钟还是一本正经的道:“三年又三个月?“ 杨峥嗯了声,道:“三年又三个月长也不长,短也不短,但了解一个苏州府应该是足够了?“ 况钟与邹亮彼此看了一眼,有些不明白杨大人这番自言自语的话是何意。 “应该是够了?三年来卑职走遍了苏州大街巷,不敢了如指掌,但八分数还是有的?“况钟道。 “哦,是么?”杨峥回了声:“那苏州府有秀才多少,举人多少,进士多少,当官的多少,王侯公孙多少,大户、富户多少,况大人也该知道?” 况钟正色道:“这当然,苏州一共有秀才五百二十九,举人三百二十一,进士二百二十二,官员一共三百五十六,四品一下有两百五十六,三品以上一共有三十二人,侍郎、尚书一共十五人,至于宰辅,在我朝没有,大户一共八百二十一,富户一千二百二十,王侯公孙十余人——?” “这些人你怎么看?”杨峥继续问。 况钟思索了一会】8】8】8】8,儿道:“他们掌柜苏州权、势、财……?实际就是苏州的主人?” 杨峥嗯了声,道:“看了很透彻,那他们都做了什么?” 况钟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稍作沉吟了一下,叹了声道:“他们贪赃枉法,仗着权、势、财的便利,大肆兼并土地,大明开国不过六十载,苏州兼并之田庄占苏州大半皆不纳赋,不顾朝廷生死?” 杨峥脸上神色古井不波,继续追问道:“苏州百姓如何?“ 若先前没回过味儿来,那么此时此刻,多少有些明白杨大人这番话看似没头没脑的话的用意,略一沉吟道:“苏州昆山、常熟、吴江、嘉定四县一共有百姓三百二十一万又三人?” 杨大人了头道:“他们的田产有多少?“ 况钟看了一眼一旁的邹亮,后者会意,站起身来抱拳道:“洪武二十四年,在册田亩共四百七十六万亩,粮税总量一百三十八万石:永乐三年,在册田亩四百三十万亩,粮税总量一百零三万石。宣德元年,在册田亩四百四十万亩,粮税总量七十万石……?洪武二十四年,重赋官田的数量是三百万亩,免税田三万亩。 永乐二十年,重赋官田一百七十万亩,免税九十万亩,宣德三年重赋官田数为一百一十万亩,免税田一百一十七万亩——?“ 杨峥道:“数字减少不少啊?不过才几十年的功夫,官田竟比免税田还少,这些田都去了哪儿,况大人不 会不知道吧?” 况钟道:“自是知道,秀才、举人、进士、官员、王侯公孙、 富贵闲人!他们仗着权、势、财吞并土地,造成朝廷的赋税,累计落在了穷苦百姓的身上,使得他们的赋税越来越高,最终不堪重负?变成无地之人?” 杨峥道:“秀才、举人、进士、官员、王侯公孙、 富贵闲人只不过仗着多了些权利,多了几分势,多了几分财气,便可坐享其成,大把大把的赚进土地,反而是百姓,他们无权无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辛辛苦苦将人力物力财力都束缚在土地上,到头来还要上交他们难以承受的赋税,民百姓能耕之田地不及天下之半却要纳天下之税,以供养这些蠹虫!”这公平么,你再看看这苏州城,不过是下了一场大雪而已,百姓便不得不卖儿弼女,甚至弃田逃亡,敢问况大人这可公平?“ 况钟被气氛所感染,双手紧握大声道:“不公平?“ 杨峥神色仍旧不变,道:“我可听了,就这金家,便在苏州占了田产二十四万亩之多,有佃户上万人,靠着这些地租、卖出大把大把的银子,过着比皇上还要锦衣玉食的日子,喝的茶叶是上等的洞庭碧螺春,穿的绸缎是蜀绣,住的琼楼玉宇,富丽堂皇得很,里面是精巧华丽,园林精致优美,桥流水,鸟语花香,简直就是人间仙境,还有那吃的堪比宫中的宴席,这样的一个富庶之家,却一文钱都不曾给过朝廷,却靠着百姓吃好的、喝好的,穿好的,住好的,到头来的他们却成了受害人,整日喊着朝廷的赋税钟,公然偷取朝廷的赋税,这可公平。 人人都知道公平二字,可不知道什么是公平,公平其实就是交易的粉饰。什么是交易,”由于某种原因而相互之间进行的利益互换行为叫做交易,官子:”天公平而无私,故美恶莫不覆;地公平而无私,故大莫不载。”可见这公平也是相对而言,为什么苏州的百姓总是困苦,是皇室宗藩,还是王侯公孙,这自然是有的,可也不排除这些大户、富户,他们仗着手中的权、势、财的便利,肆意兼并、榨取民膏、侵吞国帑,却又懂得粉饰自己,圣人之言,效仿圣人之事,从而窃取了原本属于百姓的话语权,他们是光鲜亮丽的,他们是公正无私的,他们集聚天下权势、财力、势力,拥有着天下最多的土地,最好的房舍、最多的银子,可他们还不满足,公然榨取民膏、侵吞国帑!公平……?“杨峥冷笑了声,道:“这天下最大的不公平就是王侯公孙、地主豪门人数少,却拥有了天下最大头的东西,难道这些有权有势的高贵的人,生来就比别人高贵吗?” 这一番询问,饶是况钟、邹亮二人心气平和之人,此时此刻也被气氛所感染,各自轻叹了声道:“大人的是?” 杨峥并没有停下的意思,稍作停顿继续道:“凡是在诉讼中碰到可疑的案件,与其使当兄长的委屈,不如让他的弟弟委屈; 与其让当叔伯的委屈,不如让当侄子的委屈; 与其让贫民委屈,不如让富民委屈; 与其让愚直的委屈, 不如让刁顽的委屈。如果案子是争产业的, 与其让民委屈, 不如让乡里做官的委屈,来拯救流传下来的弊端。做乡官的用计来夺取老百姓的田产和债权, 用假的地契来侵夺地界威逼老百姓, 无所不做。为了富不仁义,天下都是这样。所以是救弊。如果案子是争谁得错, 与其委屈乡官, 不如委屈老百姓,这是为了让当官的体面。这么做看似不公平,实则是最公平的,苏州的权、势、财都在富户、大户手中,天下四得其三,贫苦百姓遇事唯一能靠的就是官府,倘若官府是一个愚蠢昏庸之人的官吏,百姓所以靠的官府,怕也没了保障,这时候他们只能自己解决,可面对拥有天时地利人和的富户、大户,百姓根本无胜算,这里面固然有天下的不公,但另一方面,也不是没有认为的因素,吴中多刁民,性情凶顽好健讼,一些刁民读书无望,便充当了讼师,其中的危害,况大人身为知府,平日里断案无数,比我可清楚多了?“ 况钟了头,所谓的讼师,其实就是帮大户人家打官司的讼棍,朝廷断案看似简单,实则过程很复杂,寻常百姓,倘若要严格规定凡是诉讼活动都必须当事人自行进行诉讼活动,不得有代理人代为办理。除了妇女、老幼、现任或退休官员及士大夫,可以由家人代为出庭应诉,其他人一律都要亲自出庭。即使是请人书写诉状,代写人也不得对诉讼事实、情节有所加减。 从唐代时,对讼师多有约束,并专门设有“为人作辞牒”的律条:“诸为人作辞牒加增其状、不如所告者,笞五十。若加增罪重,减诬告一等。”为人代写诉状要负担诬告反坐的刑事责任。而宋朝法律则直接规定代人诉讼为犯罪,景德二年诏规定:各类人物告讼与己无关的事就要处以决杖、“枷项令众”十日。经常为人告讼、情节严重的,要上报皇帝,决杖后配军籍。 1914. 1962章:野老与人争席罢 -- --> 除了直接替人诉讼外,向人传授诉讼的知识更被视为大罪,南宋绍兴十三年(敕规定:凡是聚集生徒教授辞讼文书者,处杖一百。并允许告发。再犯者,不得因大赦减免刑罚,一律要“邻州编管”。从学者,各处杖八十。南宋有一本收录司法官员判词的《名公书判清明集》,书中专设“哗徒”、“把持”等门类,收集了不少惩治讼师的书判。大明延续前朝的规矩,专设“教唆词讼”条:凡教唆词讼、或者为别人写作词状时有增减情罪情况的,就要作为诬告罪处理。接受委托人财产酬谢的,计赃以受财枉法罪从重论处,处罚甚是严重,洪武时,讼师倒也安分守己,随着天下承平日久,早些年的约束,早已被人忘记,所以越来越多的讼师为报酬,教人“以非为是,以是为非”,委托人想打赢官司他就有办法让他赢,想让人罪名成立他也有办法使人身败名裂。弄得苏州“是非无度,而可与不可日变”。而且苏州讼师还有一大特色,极少是帮百姓打官司的,大多数为了钱财,权势依附与豪门大户,所以杨峥所一旦碰上了不能真心为民的好官,百姓算得上状告无门了,根本无公平可言,日积月累,百姓对朝廷也就失去了本该有的信任,为了逃避沉重的赋税,无不将田地转入豪门大户之下,寻得保护,这样的结果,如其是豪门大户集聚天下天时地利人和所为外,更大的原因在于官府断案的不公平所造成的结果,他来苏州之前,就听过苏州有富户凭着打官司发家致富的事情,是百姓讼其夺产,府县官偏听乡宦官绅之言,每每判民败诉。其他富户、大户有样学样,使得讼棍之风愈演愈烈,百姓官司打不赢,田产夺不会不,还要陪进去大笔的银子,久而久之,民产渐消,乡官渐富……?“ 见况钟面露沉思之色,杨峥并没有急着下去,他这套看似不公平的理论,早就经过了大明朝第一清官海大人亲自验证过,虽当时海瑞在苏州的表现不尽人意,无数的豪门大户纷纷举家逃跑,有劣迹的官员听到消息不用海瑞动手,自己,主动离职退休,等到海瑞来时,已经是一片狼藉。但不得不,他这套“与其屈兄,宁屈其弟;与其屈叔伯,宁屈其侄——?”的理念,对苏州的百姓来却是最公平的,比起豪门大户的权势、财富、地位,平头老百姓所有的也不过是朝廷给的一亩三分地而已,这是他们为止奋斗的资产,在面对这些的时候,他们所求的并不多,仅仅是维护自己的资产在自己的手中,能让自己活下去,海大人针对这一,做到了经济资产的两可案件中,尽量保护经济弱势一方,到底是维护了他们的利益,落入了他们的眼中,海大人无疑是世间最好的青天大老爷,加上海瑞严于律己,道德上毫无瑕疵,这样的人不是好官,谁是好官。 要海瑞有多大的本事,历史早已公论,但要海瑞不是最公平的清官,估计老百姓第一个不答应。 就在他思索这会儿功夫,况钟似想明白了杨大人所给的六个差别,冲着他了头道:“卑职受教了?” 杨峥正要客套两句,忽听得一旁的邹亮抱拳道:“卑职还有些不解?“ 杨峥哦了声,道:“邹大人何处不解,只管来?“ 邹亮稍作酝酿了片刻,斟酌着用词道:“若按大人法,在苏州断案只需按照百姓话才算是公平么?“ 杨峥道:“话不能这么,苏州富商好的也不是没有,可毕竟是少数,与苏州穷苦百姓相比,他们还是有些话语权的,我这么做,是针对大多数的百姓而言,在面对地主豪强,王侯公孙,他们终究是弱势群体,上了公堂,总是要吃些亏的,就那苏州来吧,这些年为何挤压了这么多案子没能审理清楚,并非这些案子多么的复杂多变,而是富户大户仗着话语权,在不占理的时候,采用了拖字诀而已,百姓占理没有银子,富户大户占了银子却亏的理,看似是一个公平的案子,可一旦采用了拖字诀,公平的天秤就不自觉的倒向了富户、大户,他们有银子有时间拖得起,百姓没银没时间,单靠一个理字,是挽救不了这场官司,最后的结果要么这官司不了了之,要么就是百姓从有理变成没理!所以我才,凡讼之可疑者,与其屈兄,宁屈其弟:与其屈叔伯,宁屈其侄:与其屈贫民,宁屈富民:与其屈愚直,宁屈刁顽。事在争产,与其屈民,宁屈乡宦,既然都是亏,亏了富户、大户总要好过亏了百姓,反正富户大户亏得起!” 邹亮没想到这几句话后,还有如此深的见解,佩服之余,急忙站起身来,抱拳道:“属下受教了!“ 杨峥摆了摆手,将目光看向况钟,问道:“况大人还有何处不明?“ 况钟道:“两造具备,五听三讯,狱情亦非难明也。然民伪日滋,厚貌深情,其变千状昭明者十之六七”两可难决亦十而二三也。二三之难不能两舍,将若之何?——卑职愚钝,尚不能领悟其中精髓,还请大人指教?“ 杨峥表示理解的了头,这几句话看似简单,实则是后日大清官海瑞亲力亲为从苏州总结出来的经验,被前世冠以海瑞定理,这定理在前世看起来,愚不可及,甚至有失偏颇,但在大清官海瑞时,却是最为实用的,如被前人所省略的第二段文字是:”两造具备,五听三讯,狱情亦非难明也。然民伪日滋,厚貌深情,其变千状,昭明者十之六七,两可难决亦十而二三也。二三之难不能两舍,将若之何?”这段文字同样重要,是在于海瑞对于司法实践,海瑞知道,在双方均出庭陈词辩论(”两造具备”) 、经过规定的程序(”五听三讯”) 的条件下,有六七成的案件可以查清,依法裁判。但由于当事人的策略行为(”民伪”) 以及海瑞没有提及的其他技术和专业限制,会有两至三成的案件双方的证据和论证难分高下,无论判决何方胜诉,法理上都不为错;此外有大约一成的案件--海瑞没有论及--由于没有或缺乏证据,完全无法决断,成了两可之间的案子,这也是历来诟病海大人的地方。 事实上这是前世被人忽略的地方,按照海大人的意思,经他手中的案子,根本就没有两可之间这么一,因为他的与其屈兄,宁屈其弟:与其屈叔伯,宁屈其侄:与其屈贫民,宁屈富民:与其屈愚直,宁屈刁顽。事在争产,与其屈民,宁屈乡宦的原则,早已做出了判决。 “这倒也不难,况大人只需牢记与其屈兄,宁屈其弟:与其屈叔伯,宁屈其侄:与其屈贫民便可?“ 况钟本就是聪明人,这么直白的话儿哪有听不明白了,杨大人这是告诉他,在处理那些“两可难决的案件时,大可从社会公平的角度出发,在经济资产的两可案件中,尽量保护经济弱势一方”也就是穷人和民的利益。可涉及尊卑有序的存体面子上,百姓不计较这个,而豪门大户又十分计较,是可以偏向豪门地主的,从而维护官府的公正严明!如此一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果然是姜还是老的辣的!“ “卑职明白了……?”体会其中的奥妙,况大人欢喜的道。 杨峥嗯了声,道:“不过凡事不可国之而不及,这法子虽好,但也需张弛有度爱,常言道,化民易俗,知府为之,功在一府;知县为之,功在一县”,“尤其是县令,称官则一邑之人春温,不称官则一邑之人秋杀”。所谓“欲安百姓先守令”,而要正守令,就要正司道、抚按、阁部诸大臣,最终“归本于君身”。所以况大人还需多多把握!“ “卑职定会好好把握!“况钟毕恭毕敬的道。 杨峥这一番敲打,还是有必要的,海瑞定理虽好,但要求太高,按照海瑞的理想,差不多要皇帝老子也限制自己,这就流于空想了,经过海瑞在苏州时,将海瑞定理运用得炉火纯青,为皇朝“立千百年基业”,但打击面太广,危及了官吏、大臣们的切身利益,因此海瑞接连遭致弹劾、攻击,他只作了七个月的巡抚便被赶下了台。海瑞定理也成了一纸空文,以致海瑞气愤地:“这等世界,做得甚事业!”如今的苏州城,可经不起这等折腾,再者,这世道为善会变为添乱,好心会办成坏事儿。所以圣人方方正正但不为难别人,有棱有角但不伤害别人,坚持正道却不强人所为,发出光芒却不刺人眼睛,这才是正道。 1915. 1963章:苍天不老之心犹在 -- --> 完了正经事,三人各自放下心头的石头,了些不疼不痒的皮外话,况钟虽是清官,但为人不古板,甚至可以得上幽默风趣,只不过平日里保持官家的威严,才板着脸,一本正经,少了几分灵气,此时放开了心怀,起笑话来,竟比杨大人还要少儿不宜,弄得府衙后堂笑声连连。 如此这般笑笑,也不知过了多久,眼看窗外月上日中,况钟与邹亮各自站了起来,齐齐抱拳道:“天色不早了,卑职就不打扰大人了?” 天色的确不早,杨峥也没做出挽留,只是将海瑞定理有嘱托了几句,便送两人出了院子,待两人人影彻底消失在府衙外,杨峥才搓着双手,冲着后堂大声道:“沈姐姐,衣冠禽兽来了!“ 话两头,这一晚况大人就杨大人的话儿好生思索了一番,越思索越觉得这几句话的奥妙无穷,在这苏州城,穷人和民占有的经济资产必定更少;而根据经验,在大明观念下,兄长、叔伯、愚直和乡宦占有的文化资产更多。据此要把争议的文化资产配置给文化资产丰裕者?如果在刁滑与愚直之间,基于大明的道德直觉,优待愚直者还有道理;但在传统社会,一些人享有更多文化资产主要甚或完全出自偶然,与享有者本人的努力和先天素质均无关,司法有什么理由在裁判”争言貌”的两可案件中要求弟弟让哥哥、晚辈让长辈?至于在乡宦与民之间的两可纠纷中优待乡宦,这的确是最有利断案原则,这么一番思索,往日思索不得的地方,在此时此刻豁然开朗,若非此时就是夜晚,心急的况大人恨不得立即穿上官袍,上了公堂,将多年来挤压下来的三百余件案子一并处了干净,好看看效果,无奈没有天黑断案的道理,只好把一腔急切的心思给压了下去,闭着双眼睡觉,也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一夜好睡,第二日一早,况大人一身绯红色的官府,端坐在高堂之下,立即让师爷写出了断案的告示,盖上了况大人的知府大印,迅速贴了出去,要况大人的断案之名$9$9$9$9,还是有些效果的,寻常百姓一看告示上况大人要处理知府积压的陈年旧案,一个个奔走相告,不多时府衙外便围了不少人。 府衙积压的三百余件的案子,大多数都是松江一带的,这也难怪,松江自唐宋以来,手工业、商业日益兴盛。永乐的时候,米粮业和纺织业十分发达,运输和加工等业随之发展,堪称苏州府的天堂了,所以这里的土地兼并最为严重,田产争夺的案子也最多,而且大多数都是富户占了钱多的便利,百姓占了理字上,双方经过讼棍的挑拨,相持不下,使得这案子拖了下来,成了积压的案子,起先百姓倒也来催促,可富户并不着急,如此以来,费了功夫不,还不讨好,久而久之,百姓也亏不起这个人,就没来提起。 今日况大人告示放出,几乎无人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毕竟是,八字衙门向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天下那个当官的不为钱,肯给老百姓话,所以一直没人来,直到况大人派出的衙役送来出差票传唤原被告及干连佐证到案,众人才有了几分观望,犹豫不来,等了半日,好不容易才有几个胆大,也着实指望这个案子活命的苦主才敢带着状纸到了府衙,接受况大人断案。 其实这些案子并不如何复杂,甚至有些无需人证物证,就能清楚,但愣是成了积压的案件,这一方面明了大户富户仗着天下四分占三的财力、地位、权势将这案子一见大,化简单为繁琐,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在地位财力物力不对等的情况,身为父母官一旦偏向了富户大户,最有理的案子也变成了没理了,就如眼前接受的这个田产案,石哑子因哥哥石全霸占应得家产,并被逐出家门,因而每遇官员上任,即来献棒,任官责打(未经调查的法官不明其故,因哑子既不能言语亦不会书写)。前任知府倒也是个有心机之人,在查访获得此冤情后,设计先将石哑子用猪血遍涂在臀部,又上枷枷于街上号令示众,然后传令石全,问他此人是否其弟,石全极力否认,然后知府大人即开枷放了哑子,并授意道:“你后若撞见石全哥,你去扭打他无妨。”后哑子依计而行,一日遇见石全,将石全暴打一番,吃了大亏的石全自然不会罢休,具状投知府来告,言哑子不尊礼法,将亲兄殴打。“知府就问:“哑子若果是你亲弟,他的罪过非,断不可轻恕;若是常人,只作斗殴论。”石全不禁脱口而出:“他果是我同胞兄弟。”前任知府道:“这哑子即是亲兄弟,如何不将家财分与他?”石全无言以对。按这事儿到了这儿已经十分的明亮了,为救济哑子,前任知府施展的计谋可谓巧妙之极,足以看出前任知府倒也不是一个昏庸无能之人,甚至可以对司法智慧与能力十分的不凡,因为石哑子不能言语,又不识字,即使作为原告诉诸官府,也无法亲自清事情的缘由,最好让石全来发动诉讼,才好乘机为哑子伸冤。按照朝廷刑法,弟殴兄,相比凡人相侵,刑罚要严重得多,石全当然希望重罚哑子,在受了重创之下,不由自主承认哑子是自己亲弟,可谓不打自招,于是哑子的财产权利顺势得到了救济,如此一来,朝廷只需按照正常的手续,让这一对兄弟二一添做五,平分了田产就是,可好事多磨,这石全的田地,早已投入金家门下,金家是大户人家,又是当过朝廷工部尚书的人,金家老太爷门生故吏也不少,如此一来,事情就不是石家两兄弟之间的事情,变成了哑巴与金家的事情,其中不知什么原因,前任知府并没有将这件继续下去,事实上用不着多想也能明白一二, 金家是苏州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家中势力可谓是通了天,老太爷虽是下来了,可那些门生故吏还不少,据金家与礼部尚书胡滢的关系就十分要好,如今胡滢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了,知府这官儿大不大,不,可要与金家对抗,多少有些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要前任知府这官儿还想当下去,那么如何取舍就一目了然了,取舍之道,不必在时,因势而导之,竭诚而进之。若苍天不老之心犹在。当取艰难而何畏?”无论为商从政,平民贵人,每时每刻都会面临取舍,何时舍,何时取每个人心头都有一杆秤,知府大人没必要为了一个哑巴而去得罪金家,所以这桩讼案到了金家这会儿也就停了下来! 虽对于前任将这件一目了然的讼案压制下来,况钟心里并没有鄙视的意思,孔子云:“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这意思是,”君子在九个方面多用心考虑:看,考虑是否看得清楚;听,考虑是否听得明白;脸色,考虑是否温和;态度,考虑是否庄重恭敬;话,考虑是否忠诚老实;做事,考虑是否认真谨慎;有疑难,考虑应该询问请教别人;发火发怒,考虑是否会产生后患;见到财利,考虑是否合于仁义。同样的做官也少不得思索,不过比起君子的温、良、恭、俭、让、忠、孝、仁、义、礼、智九思,官场只讲究三思,即思危、思退、思变——知道有危险就躲开危险,叫思危;躲到人家都不再注意你的地方,叫思退;退下来就有机会,再慢慢看,慢慢想,以前哪里错了,往后该怎么改,叫思变。前任知府将案子卡在了这儿,显然是感到了威胁,所以选择了思退了,将案子拖了下来,留给了下一任,除了为人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气外,倒也不算什么过错,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看似是不错,可人若少了几分担当的勇气,不免多了几分遗憾,”不登高山,不知山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的就是这个道理。 况钟看着这卷宗,回想着他前任面临的处境,不由得苦笑了声,自己了那么多,那都是别人的,如今自己同样要面临这个困境,该如何做,他还这有些犹豫,如前任所言,金家的实力太大,一旦得罪了,后果如何傻子都看得出,但不得罪,如何让百姓感受到朝廷的力度,总不能为了一个金家,丧失整个苏州府衙的百姓,退一步,得罪了金家也不全是坏事,至少能替朝廷收取了整个苏州百姓的心,有这样的一个强大的后盾,就算金家的势力再大,总不能与全苏州百姓为敌吧,看清楚了这一,他心头的石头顿时放下了,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 1916. 1964章:不见五陵豪杰墓 -- --> 道之不行,已知之矣。所谓”不可为”,不是不能去做,而是在一般人看来没有实现的可能性,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所以认为没有必要去做。一定要保证很快就见功效才去做,一定要先有利于自己才去做,一定要先有利于自己所在的全体才去做,一定要有利于当时的时代才去做,这几种情况虽然有不同,但都是从事功的角度来的。圣贤君子做事,所重视的是道义,事功的实现体现在道义之中,而不是把事功放在道义之上。如果不符合道义,即使有局部的、暂时的利益,也会造成严重的后患。依据道义去做事,即使局部或暂时看不到利益,但是,全局的、长久的利益就在其中了。金家的实力是不,可得罪了他换取是整个苏州的安稳,又有何不可呢?我况钟“宁为循吏,不做清流”。难道就因这阻力,就踌躇不前么?不,不,绝不,他们的力量虽强大,但我况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有朝廷,有杨大人,有苏州的百姓,还有更多志同道合的官员,我本是一阶刀笔吏,承蒙陛下看得起做了这苏州知府,这天大的恩情,岂能不报。 这一番计较,况钟豁然开朗,将惊堂木一拍,道:“来人啊,传金家老爷上堂?” 府衙外站着不少人,多半是本着看热闹的心思,谁不知道这哑巴的案子是有金家的在背后捣鬼,若不然就这个明朗的案子,堂堂的知府大老爷会审不清楚么,拖着迟迟不审理,还不是怕得罪金家,大老爷既要审案子,那也得敢抓人才是,若不然你凭什么让我们信任你?“ 但很快他们信了,因为况大人刚才的话儿得很清楚,官府派出衙役去金家抓人? 许久都不曾听到过这样有底气话儿的百姓,先是没回过神来,待看到了衙役出了府衙,况大人一脸正气的模样,他们信了,仅过了片刻,欢呼之声络绎不绝。 金家身为苏州第一家,就住在苏州城北最富饶繁华一带,此地郡邑之盛,甲第入云,名园错综,交衢比屋,街道上更是居货山积,…………,行云流水,列肆招牌,灿若云锦”,朱栏层楼,柳絮笙歌,河面上,船只来来往往,游船画舫款款而过,一等一的富贵之地。 金家的院落本是一个三进三出的院落,虽算不上苏州最富丽堂皇的院落,但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可自从金老爷从朝中退回后,家中就不这么看了,这样的房舍岂能住下一个当朝二品的官儿呢,一番商议,金家就开始大兴土木了,金家既是苏州第一家,要修建,自是要修建一座配得上自家身份地位的院子,为此金家不惜花费重金,寻了一处桃花庵,这里原是宋人章庄简别墅的废墟上仿照陶渊明所的桃花源,地缩武陵脉,轩开蔚蓝天,造了一座山野田园式的别墅。他造的这座别墅并非是楼榭池馆,因为他的钱不多,实际上只是几间雅致草堂、几个竹亭、竹溪厅、蛱蝶斋。园外一曲清溪蜿蜒流过,溪外一株柳树一株桃。起先金家对此地并不满意,觉得格局太了,难以与金家的身份地位匹配,但金老爷十分喜欢这里的桃花,金家也只好随了金老爷的意思,将金家搬到了此处,正屋给金老爷独居,其余众人按照长幼有序,住在偏房。虽是偏房,但也是十步一亭,五步一阁,其富丽堂皇,远胜一般豪门地主可比。 金老爷的主屋,辟了药栏,疏浚后的双荷池,种了荷花,养了池鱼,一派田然景象,金老爷很为满意,取名为桃花庵,自号桃花庵主,最近听人时常唱起《桃花庵歌》,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折花枝当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需花下眠。酒醉酒醒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觉得这词儿看似庸俗,实则笔力不凡,其难是“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这一句: 五陵,五陵是汉代长安城外五个汉代皇帝陵墓所在地,分别是高祖的长陵。惠帝的安陵。景帝的阳陵。武帝的茂陵。昭帝的平陵。 五陵原,即是以西汉王朝在这里设立的五个陵邑而得名的。汉高祖九年,刘邦接受了郎中刘敬的建议,将关东地区的二千石大官、高訾富人及豪杰并兼之家大量迁徙关中,伺奉长陵,并在陵园附近修建长陵县邑,供迁徙者居住。以后,汉惠帝刘盈在修建安陵,汉景帝在修建阳陵,汉武帝在修建茂陵,汉昭帝在修建平陵之时,也都竞相效尤,相继在陵园附近修造安陵邑、阳陵邑、茂陵邑和平陵邑。 汉朝时代,重农轻商,尚仁尚俭,没有青楼,即使非常显贵的大官和富人,其富贵也只体现在车尘、马足、显耀、忙碌方面,不能享受寻花觅柳带来的乐趣。唯有到了本朝,经过洪武、永乐、洪熙的励精图治,天下太平,商业繁荣,苏州繁花似景,五湖四海各方富贵人员聚集之地,无论是在政治还是在经济中地位都非常重要。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以金老爷子看,一共有三个意思:第一个意思是,五陵豪杰墓不见了,无花无酒锄作田的社会风气也不见了。第二个意思是,你没看见伺奉五个汉代皇帝墓冢的大官和富人吗?这么显贵的大官和富人都无花无酒,只懂得锄地作田,只解决温饱问题,不解决**问题。这样的生活享受还比不上我这么一个闲人、隐士,更不能和明朝的官员比了。第三个意思是,应该对已经成为历史的“五陵豪杰墓”以及“无花无酒锄作田”的社会风气视而不见,不要想着复古。 但从另一面看,这花枝巷之所以能够常年繁荣昌盛,新人一批接一批细水长流、源源不断地进来,背后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默默操纵着,这涉及到一种文化,甚至一种政治理念。有种树,才有花可摘。能通过青楼看穿世情的人不多,能吟唱这首诗的人,算得上一个,不过这其中,也不免有几分自我吹捧的意思,如此一来,“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这一句亦可做这样的解释:看那五陵豪杰多么的风光,如今他们的坟墓也是没有花,没有酒(指代没有人来祭拜)更是被锄开做了良田。和好了歌里面的“古来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表达的意思相近。这表达一种对功名利禄的淡薄和轻视的感情,给“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做了一个很有力的注脚,算是对自己人生的一种自我安慰,自我勉励,要早在二十年前,金老爷子未必喜欢这种略显颓废放浪之意的诗词,那时候他还年轻,春风得意马蹄疾,自然体会不出诗中的自我放逐的心境,可如今他年事已高,所见所想所感,也不再是二十年前可比了,再来看的话,自是别有一番见解,与三种意思之中,他更为欣赏的是第二种,再大的官职又如何,无花无酒,到头来还不是只懂得锄地作田,只解决温饱问题,比起那些闲云野鹤可好不了多少……当然了,这也只是金老爷子自我感慨而已,金家依着他的身份地位,已挣下了偌大的家业,无花无酒的情况不会出现,更别让他锄地作田,解决温饱,所以从这一方面看,这诗与金老爷的此时此刻的心境全然相反,但金老爷子喜欢这诗中的自我勉励,自我安慰的劲儿,外加这诗与自己这桃花院也十分贴切,便让儿孙请了苏州妙笔丹青,将桃花庵画成了画卷,然后填上了这首诗,装成了匾额,挂在了书房,还别,效果还不错,刚致仕的那会儿,朝廷没少有人来看望,但凡进了书房,目光无不落在这幅画卷上,人来人往没少赞扬,诗词画卷的不俗,更多的则是对他能自勉自况深感佩服,一来二去少不了被人传扬。 与他这个年纪,按与功名利禄早已看淡,但金家毕竟不是他一个人的金家,还有一大家子吃喝拉撒睡都需要帮衬,他在朝的时候,自不需多虑,可如今不是退下了么,既没权,那就不能丢了名,恰好这首诗能给他这个效果,其喜爱之情,不言而喻了。 每日金老爷子总会让人在书房里焚一炉檀香,准备些文房四宝,再煮上一壶上等的洞庭湖碧螺春,待檀香袅袅升起,茶汤沸腾的时候,金老爷子便会穿上一身藏青色的道袍,坐在堂中的竹椅上,铺开文房四宝,开始抄录这首足以倒背如流的《桃花庵歌》,每日抄录三遍,从不间断,家人多有不解,金老爷也不解释,用它自己的话儿,这是体悟,没到那种境界是感触不到的,家人看老爷子执意如此,也不敢多,直道老爷子致仕回家,没了权利在手的失落罢了。 1917. 1965章:平生自想无官乐 -- --> 除了每日抄录《桃花庵歌》外,金老爷子最大的乐趣,便是在书房诵读诗书,或在荷花池边赏花养鱼,再者就是含饴弄孙,日子过得逍遥快活,颇有几分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超然感觉,这让老爷子十分高兴,常说自己若早知做一个富贵闲翁这么舒坦,该早些致仕才好。↖, 却不想家人却不以为然,大儿子说,若是早会,只怕就没有今日的光景。 小儿子则说,今日因,明日果,没有老爹你在朝廷的打拼,哪有苏州第一家,总之一句话,老爷你不是回家晚了,而是你老就不该回家。 其余子孙虽没说什么,但或多或少有些抱怨,这些抱怨从何而来,金老爷子是个明白人,哪能看不明白,他不在家的时候,金家不光光是一个财大气粗的富贵之家,还是一个拥有二品官身的官宦之家,一个家若集聚了财、势、地位,再横行霸道点也没人敢说什么,可若天下三占其二,虽也算是大户人家,可在气势上终究是弱了一等,这也是为何儿孙不满的原因了,当然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金家这些年仗着自己在朝中做官,子女不法、家仆骄横、横行乡里的事情可没少做,尤其是兼并百姓之田,更是肆无忌惮。 虽说这事儿并不能怪家人,苏州赋税之重,天下第一,不要是平头百姓吃不消,就是好一点的大户也略感吃力,所以一些大户,富户、与金家沾亲带故的亲朋好友便将田土托付到官绅名下便可以逃税,有了官家这个保护伞,拥有土地之人,只需以佃户名义缴纳地租若干而已,总比赋税轻,更别说攀上金家后,不用服徭役、不用交赋税、不用应付官差了,起先家人倒也没那么大的胆子,金家虽说是诗书礼仪之家,但在金老爷子之前,不过小门小户而已,直到金老爷子十年寒窗苦,一朝金榜题名,从七品的县令,芝麻开花节节高,一路做到了同知、知府、侍郎、尚书,正二品的官儿,金家才开始发家致富,这些年来送土地、送店铺,送房舍的络绎不绝,金家本不过是殷实的小户人家,靠着祖上勤恳,倒也留下了几十亩上好良田和一桩一进一出的房舍,两家绸缎铺子,家业虽不算丰厚,但绝对算得上殷实,可自从他做官,披上了官家这张二品的官服,他家的田产、房舍、店铺宛如决堤的太湖一般,汹涌而来,各种产业,各种田产,礼品都涌入了金家,短短几年的功夫,金家就有了十几万亩的田产,除了苏松一带的两幢三进三出的房舍外,就是苏北一带,不算这座田然风光的桃花庵外,就他知道的就还要三幢房舍,更别说其店铺上百间,嫣然已是苏州第一家了。按说金家已到了这地步,再多的田产,房舍、店铺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作用不大,弄不好还是祸根,身为官员他自是知道,有了金家带头,其他大户、富户少不了有样学样,大肆兼并苏州田产,如此以来,造成的后果,苏州每年少几万亩家产都是小菜一碟,十万亩也不是没可能,而整个苏州府一共才有将近六百万的土地,一个金家十几万,二十几万,苏州大户、富户、王侯公孙人数可不少,一旦都吞并,所占比例可不小,这样的后果就是朝廷损失相当一部分的税收和数十万壮丁的徭役,苏州知府能放过,朝廷能放过,虽说在大明百姓投献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可身份不同,做的规模就不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似金家这样大规模的接受投献,只会让金家的田产、房产的数字变大,最终是把金家放在火炉上去烤。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苏州赋税虽重,但洪武时土地兼并不慎严重,百姓尚且还能承担的起,可到了永乐后期,似他这样的官宦人家,外加宗室勋贵、缙绅地主仗着特权隐瞒田亩、偷税漏税”从中大肆渔利,百姓赋税越来越重,朝廷赋税却年年亏空,一年两年尚未可以看做是天灾**,年年若此,朝廷就不能坐视不管。当今圣上励精图治,苏州赋税关乎大明江山安稳,岂能置之不理。 事实上从宣德三年,金老爷子就明锐的感觉到朝廷对苏州动手的意思了,先是派遣况钟坐镇苏州城,跟着以善于理财的周忱也派往江南整顿田赋,身为二品金老爷子,在官场摸爬打滚的大半辈子,若连这点都看不清楚,那岂不是老眼昏花。 在这之前,他让人给家送了一封信,信里装了点土和银,目的便是告诉家人,皇帝要对苏州田产、赋税动手了,好生收敛,以自家儿子的聪明,不会看不出自己的用意,事实上他猜得不错,大儿子金环很快就察觉了他的用意,除了告知家人外,倒也给了他一封信,信上说都已安排妥当,为父不必担忧,他虽然心有疑虑,但千里之外,纵然有心也鞭长莫及。 直到他以年事已高,致仕回家,方才知道所谓的妥当,不过将对金家最不利的舆论给压制了下去,同时那些有田产真争夺的案子,也被家人用了手段,弄成了拖字诀,百姓无钱大官司,又没这个精力,一来二去,这事儿就也不了了之了。 他虽愤怒,但事已至此,也为之奈何,再者,总就是自家之事,自己这个一家之主,也不能坐视不管,致仕这几年官职虽没了,可影响力还在,那些受其恩惠的门生故吏可不少,这个言语几声,那个送个信儿,倒也让金家在这几年的风口浪尖上安然无恙。 本以为经过自己的苦心经营,家人感激之余,怎么也得见好就收,可这一切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眼看父亲致仕在家,尚有如此威力,几个儿子胆子大了不少,趁着这次大雪之灾,拉着金老爷子这张虎皮,大施坑蒙拐骗之能事,短短几日的功夫,竟从百姓手中骗了数万良田,速度不可谓不快,家人知晓金老爷子的脾气,哪敢告诉他,金老子虽说对子女不放心,平日里也没少询问,但府上众人早已皮儿连着筋,厉害关系那还不知,再说了碍于老爷子的脾气,谁也不敢说半句坏话,说都是自家公子已经痛改前非云云,当然了,金老爷子虽年迈,但人却不糊涂,好话儿都是自家人说,旁人未必如此,一日趁着家人不在,微服私访了一番,一番打探,听到了都与自家人差不多,金老爷子这才放下心来,他哪里知道,他的一举一动,早就被几个儿子看在眼里,趁着他出门,给门外的难民一些好处,让他们说些好话,糊弄金老爷子罢了,可怜的金老爷子对此一无所知。 有了这么几次试探,金老子算是相信了,在他看来,谁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年轻人做了点错事,倒也不是什么坏事,能悬崖勒马就行了,没必要不依不饶的,再说了,‘养不教父之过’,自己常年在外做官,极少尽到做父亲的责任,说起来,这事儿自己的责任居多,如今难得儿子肯听自己的规劝,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所以与这件事上,金老爷子也没在继续追究了。 没了金老爷子在一旁施加压力,金家几个儿子越发胆大,兼并良田,店铺毫不手软,才几日功夫,有多了几千亩,因为是大雪,他们每一亩田只给了二石粗粮,黑心黑到家了!这一切金老子自然一无所知了。 闲话少说,却说府衙的衙役奉了况大人之命,前往金家拿人,两人虽算是衙门的人,但来金家还是头一次,眼看院落绵延数十里,沿河而居,河的两岸莫不是桃花环绕,端是一处好地方,进了里面,眼见山下凿有水池,山水之间以一条曲折的复廊相连。假山东南部有双鱼放生池,一端通梅园的”双荷花池”,一端通章园的”千尺潭”此外还有、看山楼、翠玲珑馆、仰止亭和御碑亭等建筑与之衬映。当真是处处有水可依,有景可看。 两人哪里进过这等庄园,登时不知那一双脚该落向何处,总算是金家仆人不少,也认识两人身上的这身官衣,拿了朝廷的告示便向左侧的一旁房舍跑了去。 金老爷一共有一妻一妾,生下三子,除了妻生的大儿子外,其余两个都是妾所生,大儿子金璠,今年二十五岁的年纪,出生不到一周岁,母亲沈氏便故去,不久金老爷在官场上因得罪了小人,亦远谪福建,金璠自幼失去父母的爱护,童年孤苦忧伤,金老爷子不免多了几分偏爱。 等到年长,由官生荫仕,除授右军都督府都事,宗人府经历等职,永乐十八年金公子迁云南广南知府,金老爷心中不忍,上疏为璠请改秩,云:“臣男三人,璠最长,系臣前妻沈氏所生,周岁丧母,气体素弱,性复至愚,今使领郡亲民为州县诸吏之长,而理其钱谷、刑名、赋役等项重大繁难之事,实恐不能称职,无以仰副皇上慎择守令之意。 1918. 1966章:负你残春泪几行 -- --> 又臣次男年方一十四岁,幼男仅八岁。 言情首发此男今年二十九岁,以之领郡则诚不能以在私家则稍能代臣料理。俟臣专意直赞,且云南去京师万里,彼此音问非数月不能通,臣以亡妻之故尤难远别… … 伏乞天慈特垂衿念,敕下吏部查照前例,将臣男所升知府官品降减三四级,量改在京闲散衙门一官,庶臣朝夕有所倚托,得以不分心力。 疏上得请,吏部改璠职尚宝丞。要说这公子倒也不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的官家子弟,还是有些本事的,此人生而体貌魁梧,才讠胥倜傥,喜读书而尤熟于本朝典故。金老爷子早年在朝廷做官,所具密揭及所答谕札,凡有关社稷大计者,必呼璠而计之。加意培训,冀图他日有栋梁之用,永乐十九年四月初八,奉天、华盖、谨身三殿同时发生火灾。营建了十三年的北京新宫,竟然在落成不到四个月时就被烧,此事对成祖的震动很大,怀疑其统治是否引起天怒人怨,为此朝廷中朝臣对于迁都反对之声越来越大。朱棣在关键时候顶住压力,决意不能再将都城迁回到南京去,同时再次修建三大殿,身为工部尚书的金老子内举金璠承担此艰巨宫廷工作,对其信任有加。 三大殿,工程浩大,工期仓促,建材短缺,又值冬季施工,操作极难。而金璠入督大工,戴星出入,不惮劬劳,尽展其善理繁治剧之任事才干。时工役数千人搬运木石诸料,金璠察其勤且者,出己赀捐酒rou慰劳之,诸役感恩,益奋于役,工期大快。时当冬月大雪,灰窖中冰不解,金璠令扫雪堆积其上,取热汤数十桶从四角注下,灰遂融液窖中,不误工用。仅半年而宫殿落成。永乐大喜,特批升金璠三级,拜太常少卿,荫一子。一时风光无限,奈何,金老爷子有感一家父子二人在朝中为官难免遭人话柄,便让金公子衣锦还乡,掌管家族事业,自此让金家走上了苏州第一家的道路。 金公子本就无意官场,返回家乡后,仗着金老爷子这个保护伞,加上为人重义轻财,能急人之急,凡宗党亲知有迫于役、窘于讼以情实告者,靡不力为之扶,很快成为苏北一带最富甚名的富家公子,这些年大肆收敛土地,鱼肉一方,嫣然是苏州一方恶霸了。 两衙役见没人招呼,也不敢在走动,耐着性子在院中等候,刚见那仆人飞快的走了进去,就听得听得破口大骂的声音,跟着瓷器被摔打的声响,声响不大,但还是惊动了整个金家大院。 门外的两个衙役吓得心惊胆战,越发不敢上前,生怕惹恼的金公子,受到了无妄之灾,朝廷给的那点俸禄,可经不起金公子肆意的折腾。 话说昨日金公子以两石一亩的低价,又从苏松一带购买了一千多亩良田,按说以金家今时今日的地位,无需这一千多亩的良田,但金公子不是一般的纨绔之子弟,抡起眼光还是有的,他也不知从哪儿得知,这一千多亩良田是改稻为桑”的良田,而且看起经营程度,显然是有些年月,苗木都有拇指那么大,只要开了春,就能长出大片大片的桑叶,这无疑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苏州丝绸业繁荣,每亩种桑所产之蚕丝折合的银子比种稻子多一半的收成,这是明帐。老百姓改种桑蚕比种稻子划算,所以会积极实行该政策。另外,种桑养蚕丝,织造局、丝绸商也有生意可做,不缺货源。商业交易一多,到手的银子也就多了,金家缺的不是粮食,而是大把大把的银子,这一千亩桑田,无疑是金家大把银子的开始,做了这么一件好事,容不得金公子高兴,人一高兴想到了就是平日的狐朋狗友,招呼了几个,就去了苏州最有名的潋泪阁喝酒,他早就听说了哪里醒来的一个香坠儿的头牌花魁,见过都说一等一的好货色,不少才情不错的公子,不惜花费大量的笔墨进行吹捧,什么不是爱风尘,似被前身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是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南乡子冯延巳微雨湿流光, 芳草年年与恨长。 烟锁凤楼无限事,茫茫,鸾镜鸳衾两断肠。魂梦任悠扬,睡起杨花满绣床。 薄幸不来门半掩,斜阳,负你残春泪几行。什么深画眉,浅画眉,蝉鬓鬅鬙云满衣,阳台行雨回。巫山高,巫山低,暮雨潇潇郎不归,空fang独守时。望江南(敦煌曲子词)莫攀我,攀我太心偏。我是曲江临池柳,这人折了那人攀。en爱一时间!这还算含蓄的,更大胆更多,如说盟说誓,说情说意,动便春愁满纸。多应念得脱空经,是那个、先生教底。不茶不饭,不言不语,一味供他憔悴。相思已是不曾闲,又那得、工夫咒你。你来我往,就差没把一个青楼女子吹捧成了大美女西施貂蝉了,金公子虽非好色之人,但毕竟是纨绔子弟,平日里该有的风气还在,再说了以他苏州第一家的金大公子,若不去见识见识,岂不是被人笑话。 当晚就进了潋泪阁花了重金,去了香坠儿的闺阁,吃了花酒,听了几首曲子,便出来了,虽说什么都没干,但金公子倒不觉得这银子花的不值,那香坠儿的确是天上有地上的绝品女子,尤其是那那曲子别有一番滋味,什么堪歎你儿女娇,不管那桑海变。艳语yin词太絮叨,将锦片前程,牵衣握手神前告。怎知道姻缘簿久已勾销;翅楞楞鸳鸯梦醒好kai交,碎纷纷团圆宝镜不坚牢。羞答答当场弄丑惹的旁人笑,明荡荡大路劝你早奔逃……?“听在耳中,让人忍不住多了几分伤心事,人一伤心,就忍不住多喝酒了,那一晚他不知喝了多少酒,依稀记得,他喝完酒之后,还应景儿,留下了一首诗词,什么寂寞几时休?盼音书天际头。加人病、黄鸟枝头,助人愁、渭城衰柳。满眼春江都是泪,也流不尽许多愁。若得归来后,同行共止,便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至于什么时候回的家,什么时候睡下,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金公子还在梦中梦着那香坠儿娇美不可方物的面容,正想进一步联络联络感情的时候,忽听得仆人一声呼唤,梦中的美人顿如那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了,金公子心中好不气恼,他恼火地跳下床榻,也不在意自己还光着大半个身子,气势汹汹地走了上前,抬起右脚,飞起一脚,就踢在了那仆人的胸口上。 那仆人不是没有眼力劲儿,这一脚也不是躲不开,甚至能看到金公子抬脚的势头,可他就是没多,不是他不会,是他不敢,这府上谁敢躲金公子的打呢,早些年倒也是有一个人敢,金公子的原配夫人季氏。 季氏名季天孙,其父季浩,与金老爷子的弟弟交情甚笃。季氏性俭朴,与金公子共同度过最初艰苦生活,后家境富贵仍保持勤俭,尝曰:“吾翁素清介,矢心为国,而吾夫亦惟庭训是守,吾祗奉徐氏家法以贻子孙尚恐流弊于贪,何暇自侈为也。”季氏教子严格,常戒之曰:“吾翁家与吾家俱世传诗礼,汝辈慎弗以门第自恃。”二子悚畏虽隆冬盛暑亦不敢离书案。季氏温恭友善,敬夫徐璠如宾。永乐末年季氏病困在卧,时金公子执药以进犹谢不敢劳,终前不言及子女。止以不得一辞谢公婆为叹,执璠手泣曰:“永不复相见矣。”奄然而逝。 那时金老爷子从京城赶回家中,闻儿媳季氏丧,悲悼不已,乃设奠而告之曰:“惟尔贤明淑慎,吾方仗尔以事吾终,顾先吾而逝耶。”原配夫人在的时候,因有人劝导,金公子虽脾气暴躁,但还是听得进去劝的,待季夫人去世,没人在耳旁提醒,家中其他人又多有忌讳,亲朋友好除了吹捧奉承之外,就没有好话儿,所以金公子越发嚣张跋扈,打人骂人那是经常的事情,不打死你就已是天大的恩惠,谁还敢躲。 这一脚力道不轻,那仆人惨叫了声,身子便飞了出去,听得咚的一声响,一跤摔在地上,口中一股子腥味,尚未来得及去察觉,一股血液便流了下来,再伸手一模,竟是大牙被踹掉了两颗。 那仆人欲哭无泪,甚至连哼一声都不敢,急急忙忙的爬了起来,一嘴的鲜血,含糊不清的道:“大公子,门外……?” 金公子看了一眼那仆人,皱了皱眉,道:“去账房支二两银子!”说完,便不再多看一眼,仍旧光着大半个身子,走了出来,瞪着一双牛眼,喝到:“谁他娘的来找本公子的麻烦,活腻了!” 1919. 1967章:苏州第三害 -- --> 这一切门外的两衙役早已看得一清二楚,一听这话儿哪还敢答应,站在一旁战战兢兢,走也不是,上前也不是,眼看金公子走了过来,生怕也给了两人各自一脚,摔了两颗门牙,人家可是有二两银子可以领,还不算吃亏,自己不是金家下人,有没有这个待遇还两说呢?可况大人的命令,两人也不敢不做,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道:“这金公子虽霸道,总不会打官家人吧?“ 有了这个底气,两人点了点头,为首那衙役上前一步道:”金公子,小人是奉苏州知府况大人之命……?“ 一句话还没骂完,就听得金公子破口大骂了两声,跟着一个飞脚便对着衙役心窝踢了过来,那衙役虽是唯唯诺诺,但好歹也是官家人物,早些年也学过庄家把式,虽说多年没用,但底子还在,再者,他们也不是金家仆人,断然没有挨打能躲不躲的道理,眼看这一脚飞来,那衙役不及多想,身子向后一倾,来一个后仰翻,不偏不奇,胸口正好躲过了那一脚,正暗自庆幸,耳旁听得一声了冷笑:“腰功不错?“话音一落,就见金公子又是一脚,对着衙役脑门扫来,力道,速度、方位无不是准确无比,可怜那衙役,腰身还被双手撑着,不及回防,眼睁睁的看着金公子凌厉霸道的一脚照着脑门踢了过来,听得唉哟一声惨叫,衙役直觉脑门子被一股强大的力道给推了出去,跟着双手一软,身子就如同断线的风筝,重重的落了远处,听得咚的一声,重重落了下来,尚未从惊恐中回过神来,一股鲜血喷了过来,淌了衙役一脸。|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的账号。 那衙役伸手一模,自己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门前的两颗大门牙还是落了。 “本公子让你逃!”金公子瞪着双眼,冷声道。 那衙役被金公子凶狠的模样给吓住了,呆呆地坐在地上不敢说话,任由嘴里的鲜血,如那清泉一样流个不止。 一旁的衙役呆呆地看着这一切,想要上前扶起自己的同伴,又担心因此招来横祸,一时上前也不是,不上前也不是,盯着金公子的赤脚,唯唯诺诺的道:“金公子,小人是奉况大人之命,全来……?” 话音未落,就听得金公子大声道:“回去告诉那姓况的,我们金家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来的,若还想在这知府的宝座上坐着,就给我老实点,要不然别怪我金家不客气!“说完冲着那两衙役河道:”滚!“ 两衙役一阵哆嗦,站着的忙扶起同伴,逃也似的出了金家府邸,赶往知府衙门而去。 却说府衙内,一干百姓都在等着看,谁也没里去,那意思很明显,大老爷你不是要审理冤案么,那就得看看你敢不敢去抓人了,不然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得罪了那些大户,我们的日子可不好过。 与百姓的这一番心思,况大人自是知道,所以也不着急,他本就是不畏强权之人,若不然刚来苏州那会儿,连着那些宫中的太监都敢骂了,金家虽是大户人家,但在大明律法面前,再大家族也得听命如此,所以况大人对此番去抓人还是有点把握的。 正在众人等得焦急之际,忽听得一声惨叫,跟着一个悲切的声音喊道:“大人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众人循声望去,便见两个身着官家服饰的衙役凄凄惨惨地走了过来,左侧的一个一手扶着脑袋,半个身子被同伴搀扶着,没有被手掌遮住的半边脸满是鲜血,血迹虽干了,但染红了半边脸,那模样落入众人眼里,说不出的恐怕。 两人一路哭喊着走了过来,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避让。当然了,人群里还是有几个明白人,一看衙役这模样,便猜出了个大概,细细说了几句。 众人本不知,此时经人一提醒,顿时醒悟了,这八成是金公子给打的,想不到金公子连官家也敢打。 另一个笑道:“这是你少见多怪,你没听人说么,这金公子力气大,喜欢骑马打猎,可是性情暴躁,动不动就和人争斗,做事都由着自己的性子干,不讲理也不管后果。在这苏州城里为所欲为,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苏州人讨厌他,把他和山上的猛虎、水里的蛟龙合称为“三害”所以苏州城金公子也有了一个名号,名为金三害?” “金三害,这名头一听就知道不好惹,金公子可知道?“一个秀才的模样的年轻人笑着问。 “起先是不知道的,话说有一天,金公子看到一些老人围坐在一起愁眉不展,一边叹气一边议论着什么。他走过去问:“现在天下太平,又丰收了,你们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其中一个胆子大的老人说:“三害不除,人们哪会快乐呢?”金公子忙问:“什么三害,快说给我听。”老人告诉他,一害是这山中的猛虎,二害是太湖里的蛟龙,该说第三害了,老人闭口不语了。金公子性急,非让老人说不可。老人就说:“要问这第三害,就是欺压乡邻的恶人,弄得大家不得安生。金家的大公子? 金公子没想到这第三害是指自己,不但不动怒,反而十分高兴,认为能与猛虎蛟龙并列,也是一大幸事,还说这人既不能流芳百世,亦不足复遗臭万载耶!” 一人道:“这话儿到似金公子的口吻?” 另一个道:“自从得知自己为苏州三害,金公子肆无忌惮的在这苏州横行霸道,早几年前任知府大人处于好心,派人找到了金公子劝说了一段话:”若羊祜之厚重,杜预之练习,刘毅之劲直,王濬之武锐,刘弘之识量,江统之志操,周处之忠挺,周访之勇果,卞壸之风检,陶侃之干局,温峤之智节,祖逖之伉慨,郭璞之博奥,贺循之儒素,刘超之贞烈,蔡谟之检正,谢安之器度,王坦之之风格,孔愉之清正,王羲之之高简,皆庸中佼佼,足称晋世第一流者,盖二十人尽之矣。金公子文武才能何不效仿周处,隐以跅弛之材,负不羁之行,比凶蛟猛兽,纵毒乡闾,终能克己厉精,朝闻夕改,轻生重义,徇国亡躯,可谓志节之士也?“ 先前那秀才道:“知府大人也算是用心良苦了,那周处年少时纵情肆欲,为祸乡里,为了改过自新去找名人陆机、陆云,后来浪子回头,改过自新,功业更胜乃父,留下“周处除三害”的传说。吴亡后周处仕西晋,刚正不阿,得罪权贵,被派往西北讨伐氐羌叛乱,遇害于沙场,成为一代明臣。固然有贵朝闻夕死,知府大人这是想让金公子悬崖勒马,去恶从善?“ 另一个汉子听得好奇,道:“金公子听进去了么?“ 那秀才觉得自己收到了侮辱似的,翻了一个白眼,道:“你是聋子,怎么听不懂人话呢?那周处后来浪子回头,改过自新,功业更胜乃父,战死沙场后,世人多有赞誉,西戎校尉阎瓒也上诗说:“周处全臣节,美名不能已。身虽遭覆没,载名为良史。”到后来司马睿当晋王时,打算为周处加封谥号,太常贺循议论道:“周处德行清廉方正,才量高出,历守四郡,安定人心建立美政;入朝主管百僚,贞节不屈不挠;而出征以身为国,临危献出生命,这都是忠臣贤士盛美的德业,也是英烈勇士高远的节操。按照谥法固守仁德而不行邪僻叫做孝。”于是便谥号为孝!你看看金公子如今的名声,便知如何了?我可听说了,前任知府就是因为这个得罪了金公子,被人疼打了一顿,后来也不知什么原因,就调走了?今日金公子只打了衙役,已算是给了况大人的面子了?“ 这几人你一我一语,声音虽不大,但众人却也听得清楚,原先还看不明白了,此时听这几人这么一说,也多少看出了些门道。 如此一来,看热闹的,看笑话的,也有看知府大人决心的,不一而足的将目光看向了高高在上的况大人,等待他拿主意。 况大人面色铁青,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也从衙役的口中了解了一个大概,往日虽知这金公子飞扬跋扈,只知道是仗着老爹的官势,如今金老爷子已致仕在家,怎么着也该安分些,却不想金公子非但没能收敛锋芒,还变本加厉,今日若是就此放过他,失去的不仅仅是朝廷的脸面,还有百姓对这他这个知府的信任,没了百姓的支持,让大户、富户退田就是一句空话,他虽一早就想到这次面对的势力很强大,但没想到对方竟连朝廷的人也敢打,愤怒之余,他很想问一问,到底是谁给了他们金家这个胆子。 两个衙役好不容易有了这次露脸的机会,自不会放过,将金公子的恶性,没少添油加醋一番,反正这事儿金公子已经做了,断没有不承认的道理。 1920. 1968章: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 --> 事实上两人这一番用意还是有些效果的,不仅成功激怒了况大人心头的怒气,就是百姓之中,也有不少愤愤不平之人,着实让两人涨了一回脸面,觉得这趟金家之行没有白走。kanshu58 况大人铁青着脸沉吟了一会儿,重新将惊堂木敲了一下,喝道:“来人!“ 又有两个衙役上前抱拳道:“小人在?” 况钟道:“再去金府拘拿金公子前来受审?“ 此话一出,百姓顿时纷纷叫好,虽说拿人失败,但谁都看得出况大人的决心,在百姓看来,官府有了胆量,就没什么事情办不成的。 也有人摇头叹了叹道:“不知不可为而为之,愚人也;知其不可为而不为,贤人也;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圣人也。况大人大概还不知道金公子的厉害吧了,这次有好戏看了?” 议论纷纷之中,那两个衙役并没有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了看刚才回来的两个同伴,越发不敢去了,这哪里是抓人,分明是去受虐啊?自己这小身子骨能惊得起金公子那凌厉的一脚,只怕是半脚就要了我的小命,这金家是去不得,去不得的?“ 两人打定了主意,就那么站在哪儿不动,反正这么多人看着,大老爷你再怒也不至于下来打人吧,那还不落下一个不堪重用的恶名,再说了大老爷是文官,手中没什么力道,可不是那金公子能比的,就算是被大老爷子痛打一顿,也好过金公子那飞来的一脚,至少有命在,门牙还能吃东西,不漏风。 两人这么一番计较,越发站着不动。 场上围观的人也不是傻子,哪里看不出端倪来,心道:“这官家一定是怕了,拉出两个胆小的装装样子,待会儿知道金家惹不起,随便找个理由也就算了,今日这案子怕是又要拖下去了?” 众人议论纷纷的话儿,一句不落的落在了况钟的耳朵里,只把况大人一张老练涨得通红,都说苏州百姓刁,那里是百姓刁,分明是朝廷没有展现朝廷的威严,使百姓对朝廷失去了信任,才让百姓有了风言风语的接口,人都说,民是草,官是羊,”刁民”则是毒草,它可以防止羊暴殄天物。反过来说,民是羊,官是狼,”刁民”则是刺猬,它可以使狼谨慎下口。眼前的这些百姓分明是一群饱受大户富户欺负的穷苦人家,哪有刁民的本事。 明白归明白,但讽刺的话儿听在耳朵里,还是有些不好受,看着堂下站着不动的两个衙役,心头顿时有了怒火,狠很瞪了两人一眼,道:“你们身为衙役,本府让尔等去抓人,尔等为何不动?” 两衙役心道:“大老爷真会开玩笑,事情不是明白的么,这金家的人是能抓的么,大老爷你做做样子也就算了,咱们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的脸面,这会儿不去,百姓只会说我等衙役办事不利,不会说你知府大人畏惧金家,可一旦去了金家,又抓不来人,那岂不是让人说你知府大人是庸才么?” “大人,非是小人等不敢去,实乃是那金家太过霸道,去了只怕也抓不到人,万一闹起来,金家仆人那么多,吃亏的还不是百姓么。所以……?”左侧的衙役小心道。 “住口!”况钟大怒,道:“本府让尔等去金家抓人,那是是执法,是尔等身为朝廷衙役做了便是抓人的公务,尔等拿着朝廷俸禄,本府让尔等抓人,尔等却畏缩不前,身为衙役该当何罪?“ 那两衙役只当是知府大人雷电大,雨点小的发泄,好趁机下台罢了,所以谁没在意,仍旧站着没动。 况钟继续道“那金蟠凶暴强悍,好争斗,仗着架势为祸乡里,尔等身为衙役平日里不管也就罢了,如今本府衙升堂审案,不过是让尔等去抓应当抓的人罢了,为何尔等不敢去,为什么这金蟠不过是一阶百姓罢了,为什么他比你们执法的还要凶横,你们就没想过这其中道理么?” 这几句话问得理直气壮,气势汹汹,却无人敢啃声。 况钟道:“往日本府听人说,苏州衙役,多无赖之徒,倚仗官衙之势,巴结上官,并与劣幕、恶吏等联为一气,敲诈勒索,侵害平民,为恶乡里,被时人称作”衙蠹”,比一方恶霸更可恶,那时本府总觉得这是百姓对衙役的误解,衙役有坏的,当然也有好的,他们为百姓伸张正义,打击乡绅恶霸,堪称我大明百姓的保护神,时至今日,本府才知道自己错了,衙役里没有什么好人,有的只是倚仗官衙之势,巴结上官,敲诈勒索,侵害平民,为恶乡里的衙蠹,什么伸张正义,那都是为自己脸上贴金的好话而已,当不得真?你看看他们,算是你们的同伴吧,只因为去抓了人,被人肆无忌惮的打成了这样,你们就不想想,为何那些劣幕、恶吏可以毫无顾忌的起伏你们呢?那是因为你们没有胆量,没有底气,没有担当,在他们的眼里,你们就是一群唯唯诺诺的贱民罢了,你们没有胆量对他们说不字,甚至连他们打了你们的兄弟,抢了你们的田地,夺了你们的银子,践踏了你们的人格,侮辱了你们的尊严,你们都不敢说一个不字。“ 况钟的声音不大,但锵锵有力,刚刚还吵闹的知府大堂,立即变得安静了下来。 那数十个衙役面露窥觊之色,低头不语。 况钟继续道:“你在看看你们身后的百姓,他们本该受你们保护的,可你们都做了什么,敲诈勒索,将从大户富户哪里受到的窝囊气全都撒在他们身上,仗着朝廷给了你们这一身衣服,肆意妄为的欺负他们,你们就没想过,为何苏州的百姓交不起朝廷的税收,吃不上一口饱饭,穿不上一件好的衣服,不是他们懒惰,不是他们性子刁赞,而是本该保护他们的你们没有尽到这份责任,所以他们的日子越过越穷,这也是为何你们走到街上,会被人骂做看门狗……你们的身份虽不高,但好歹也是拿着朝廷的俸禄,风吹不着,雨打不到,无论是天干还是水涝,朝廷都不会少你们的一两银子,彼此穷苦的百姓,你们说得上不错,我大明的规矩,凡衙门应役之人,除库丁、斗级、民壮仍列于齐民, 其皂隶、马快、步快、小马、禁卒、门子、弓兵、仵作、粮差及巡捕营番役,世代相承执役,你们丢下的臭名声也就罢了,难道你们的儿子、孙子、重孙子也要走你们的路,继续像一条狗一样的活着么,走到哪儿被人嘲笑,被人看不起,被人欺负,身为七尺男儿,难道就不能抬起胸脯,堂堂正正做一回人么?英雄并不是高不可攀,任何人都可能成为英雄。是没有身份的高低,出身的贵贱,相貌的美丑的,你们是衙役,一样也可以活得堂堂正正!” “大人,不是我们不愿意做,是金家势力太强了?”一个衙役小声道。 况钟眼里闪过一丝喜色,说了那么多话,就怕你说话,说话说明还有点羞耻之心,常言道,知羞耻方成人,衙役是府衙必不可少的人,一个府衙的胥役分为四班,即皂、捕、快、壮班(也有学者称分为三班衙役,不包括捕班,或捕快合一)。各班均有班头,或称头役,统领本班。衙役也有定额编制,加起来上百人,断案全靠这些人,他虽不惧辛苦,可毕竟是一个人,其他的不说,就说手中这三百余件积压的案子,若要尽快处理完,丝毫少不得他们。 “你说得不错,他们仗着家势、地位、财富形成了很强大的力量,可你们也不是没有依靠,你们不是有朝廷,有百姓的支持么,他们凶猛如虎,难道你们就不能做那下海的蛟龙么,他们的势力再大,能大得过这朱家的江山么,大得过朝廷的律法,大得过大明千千万万的百姓么?你们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你们的儿子、孙子、重孙,子子孙孙着想一下,难道就不希望,你们的儿孙从你们手中接过这身官服是满怀崇敬之意,难道你们就不想,他们有朝一日穿上这一身衣服走在大街上,听到的不是百姓的叫骂声,乡绅恶霸的轻蔑声,街坊邻居嘲讽的眼神么,而是一声声的赞美,一个个崇敬的眼神?“ 场上一片沉默,况大人目光扫视众人,大声问:“你们想么?“ “想!“出乎意料的众衙役齐声喊道,就是先前的那两个畏缩不前的两个衙役,也是红着脸,紧握着拳头跟着大喊。 况钟点了点头道:“脸是是自己挣回来的,不是别人给的?若你们还是这么窝囊,今日这番话算本府没说?” “我们不怕了?”一个衙役忽的大声道。 “对,我们不怕了,金家怎么了,金家就能在苏州一手遮天么,就能比大明的律法还要厉害么,不要说金老爷子已致仕了,就算是没有致仕又能如何,人不都是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么?金老爷子还能包庇自家儿子不成?” 1921. 1969章:安得广厦千万间 -- --> “得好!我听闻辨机是唐僧的大徒弟,是高阳公主的情人,即便是高阳公主威胁与唐太宗绝交也不能改变法律,辨机依然被处死。本站地址更改为:,手机阅读更改为唐太宗自己触法,一样要自罚)。朝廷有了法律就要有平等执法的决心和从一而终的平等执行。有法不执行或不平等执行还不如没法。金家官做得再大,只要犯了王法,就一定要惩罚?“人群里也不知谁被气氛所感染,大声应喝。 “金家这么多年敢在苏州为祸乡里,不是他们比我们高一等,也不是他们比我聪敏许多,而是我们表现得太软弱了,所以他们就像狗一样使唤我们,肆意践踏我们的尊严,这其中固然有金家不可一世,可我们何尝争气过,在他们面前就没把自己当人看,如今我们要堂堂正正做一回人!也给金家人看看,给苏州百姓看看,我们衙役虽是贱民,但也是血气方刚的好男儿,是朝廷的衙役,不是金家的狗!” 众衙役你一言我一语,早就激起了心头的男儿气,这会儿一个个涨得脸色通红,恨不得立即去让金家人看看,他们做人的模样。 “大人,我等这就去金家,抓不来大人想要的人,我们也绝不会回来!”先前的两个衙役道。 “我同你们一起去!”一个衙役大声道:“我们也去!” “同去!同去,我早就受够了这股鸟气!“一个衙役大声道,率先走出了府衙。 众衙役急忙跟了上去,数十个衙役立即去了一大半。 望着消失在门前的衙役,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个问:“你他们能成么?” 另一个道:“不好啊,金家毕竟大户人家,未必会怕了他们?” 况钟淡淡一笑,道:“一个衙役金家未必会在意,可一群衙役就不这么看了,人物虽不起眼,但一大形成了力量,也能掀起滔天巨浪,由不得金家不怕,常言道,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就是这个道理。” “来人啊,准备审案!“况钟大声道。≯★≯★≯★≯★, 话两头,却金公子打发了两个衙役后,并没有继续睡觉,他不傻,这些衙役身份分两种:民壮、库丁、斗级、铺兵为良民,皂、快、捕、仵、禁卒、门子为贱民。这些贱民同倡优奴婢同列,其中捕役社会地位最低,几乎被看作准罪犯。贱民衙役包括子孙都不能参加科举(限制三代),也不准捐纳买官,为士绅所不齿,有些家庭严禁子孙从事衙役。因为怕丢人。 本朝的衙役俸禄算不得高,只有三至十二两年薪,平均每天薪水在两文左右,相当于一顿饭钱。所以,一干吃不上饭的闲人无赖,往往去当衙役。况且衙役根本不靠薪水生活,他们的主要收入来自陋规。多数衙役的规费,属于书吏和衙役分享。只要派差,就能得到规费或贿赂(例如,一桩杀人案,从勘查现场到审结案件,各种规费可达数万钱)。一般州县也认为,衙役办差向当事人收取的车费驴费鞋袜费和饭费茶水钱都属于”正常收费”,只是不准借机勒索敲诈。捕役由于发案不规律,没有案件时就没有额外收入,所以主要从娼妓户和宰牲户收取陋规。这样以来,地方的捕役,缺乏规费来源而生活像乞丐,但大城市的捕役,则规费花样繁多而十分滋润。有的衙役,这种陋规收入一年甚至有数千上万两银子的进项,这些人都靠着大户人家过活,所以百姓才骂他们为衙蠹,平日里对付百姓尚且还有几分底气,与金家这样的大户人家,他们断然不敢其前来,刚才他虽打了那两衙役,一方面固然是做给府衙的况钟看的,另一番方面也不是没有试探的意思,要平日里这些衙役是根本不敢进来的,今日不但进来了,还在自己暴打之下,还不忘记奉命而来,那足以明,况钟有意整治金家的意思,身为金家长子,若连这醒悟都没有,金家也不会在他手中这么快壮大。 金家为人把柄的其实不多,一是他纵情肆欲,为祸乡里,府上下人拉着金家的虎皮做大旗,没少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这些事情大也不大,民不举官不究也就算不上什么时,可一旦民众追究,事也就是大事了,另一方面就是金家的田产,这几年金家田产增长太快,一年几万亩也有过,这其中固然有百姓不堪赋税沉重,主动来投献,另一方面金家仗着财大气大没少坑蒙拐骗的从中获得大量土地,算得上金家最大的隐患,这些年金家为这事儿没少惹上诉讼,但金家是大户人家,官府碍于金老爷子的面子,或多或少给面子,碰上了金家的案子,也装聋作哑就此过去了,当然了也有一两个不识抬举的,有意用金家的田产来刷人望的,不是被他们压制得抬不起来,就是被他借用老爹的势让他有多远滚多远了。后来的知府有了前车之鉴,虽不好装聋作哑,但想要安稳知府这个宝座,无不仰仗他们金家,所以对于金家的田产案也多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实在躲不过去,也是用了一个拖字诀,如前几年闹得沸沸扬扬的哑巴兄弟夺田产案,就是这么办的。“ 况钟的大名,他在京城听过,对于这样一个清流,他着实没有去得罪的心思,海纳百川 有容乃大,壁立千仞 无欲则刚,依他看况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金家虽不惧,但惹上了也是个麻烦事,不如你走你的阳关路,我过我过的独木桥,谁也不必理会谁,乐得轻松自在,所以这几年双方相处得还算愉快?没想到今日一早,竟来了两个衙役,大夏将倒,乱世将至,这两衙役虽不算什么,但这是一种信号,容不得他瞧了。 所以,他不及穿衣,便招呼了管家与自己两个弟弟,至于其他人不必要惊动,自是不惊动为好。 四人相约去了桃园,这里原本只是一个茅草屋,据是那个落魄的文人,感念杜甫《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气魄所感,在此地仿照唐代杜甫草堂的模样,盖了茅草屋,是以杜诗人博大的心胸自勉,文人过后,茅草屋也破落了,无人过问,金家建造了桃花庵后,见此地景色不错,便将茅草屋加以扩大,建筑大阁,又在山上起堂,动工时,发现北面跨水一座洞山地下有嵌空大石,便引池造水,东穿花径,西凭水槛,祠后缀亭、台、池、榭,又是一番风光。时至今日,草屋四周有蔽日遮天的香楠林、傲霜迎春的梅苑、清香四溢的兰园、茂密如云的翠竹苍松。即有诗情,又富画意,为院中一绝。 今日的金公子着实没什么心情欣赏这里的景色,屁股刚在座椅上落了座,便迫不及待的将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了出来,随后便问应对之则。 二公子,三公子甚至是管家面上都没有露出半分的紧张来,金家在苏州一家独大多年了,什么知府,什么知县,刚来的那会儿,那个不是想拿金家刷人望,可结果如何,不那不长眼睛的苏松县令,就是前任知府张大人,正儿八经的两榜进士第十三名,四品正堂官儿,可结果如何,还不是被兄弟几人弄得灰溜溜的走了,多年的那些田产案如今早就不知忘成了什么样子,这会儿来审案,审得清楚才怪呢? “大哥何必担心,我可听了这况钟不过是刀笔吏出身,仗着皇帝宠幸才撞了大运,坐上了这苏州知府的宝座,若非这些年,大哥早有交代,凭我金家的本事,他况钟嫣能在苏州三年?”话的是金老爷子次子金鲲,永乐时仗着金老爷的余荫封为“锦衣卫副千户”。不过他嫌做官太不痛快,做了两年便返回了苏州老家帮家里置办家业,算是金家的一把好手,平日里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多半都是他去处理。 “话虽不错,可这次不同,世人当官,或是爱财、或是为名,再者便是为利禄,可此人皆无所好,宛如一把锋利无比的倚天剑,这样的人你还能当刀笔吏看么,这些年你看他在苏州所作所为,刚正廉洁,孜孜爱民。前后各届苏州知府都不能与他相比。短短三年,先后为苏州百姓办了许多好事。贪官污吏动不动对百姓处以酷刑,他先后酌情予以减免者近一千四百余人,光这个还不算,他协同巡抚周忱,悉心筹划,为百姓奏免赋税粮七十余万石。兴利除弊,不遗余力,锄豪强,扶良善,若不是心头有些斤两,能在苏州立足么,我们金家是苏州第一家不假,可也不能因此就目中无人,此人瞧不得?” 1922. 1970章:瘦尽灯花又一宵 -- --> “大公子所言极是,况钟此人家境贫寒,由于他资性颖异,且勤于学,”长而淹贯经史,其为文简要不烦,兼工行楷诸书,器局端凝,言笑不苟,视势利声华澹如也”。本站地址更改为:,手机阅读更改为而且”秉心方直,律己清严,习知理义,处事明敏”。在靖安县衙任掾时,职内事务,处理快捷,深得知县俞益的赏识,称赞他干练通敏,廉介无私,一个能做到壁立千仞 无欲则刚的人,的确不能瞧了,不过老夫看此人三年来在苏州所作所为,大抵是勤于政事,忠于职守,除奸革弊,为民办事,魄力虽足,但其治理手段并不见得高明,三年来与我金家更是良好为善,并无冲突,反而是这短短几个月,先是开仓放粮,跟着是丈量土地,如今还对我金家动手,此番手段看似绵绵无力,却是直至苏州要害,不得不让人佩服?” “你想什么?”金公子盯着管家问。 管家姓田单名一个淹字,早年为诸生,累赴乡试不中,遂专意于诗,后来为生计所迫,投到了金家,金公子作《凯歌》十章,中有云“狭巷短兵相接处,杀人如草不闻声”。田淹起,捋其须曰:“何物沈生,雄快乃尔!”为金公子所赏识,便做了这金家管家,这些年为金公子出谋划策,很是有些本事,金家能从几十亩良田,两家铺子的产业,壮大到今日二十四万良田,数百间铺子,田管家居功至伟。 金公子很是知道他有些本事,平日里有什么事儿都找他拿主意,此时听他得含蓄,不免有些紧张。 田管家道:“依我看姓况的虽是个好官,但骨子里还带着几分清流之气,而看他最近手段,则有几分循例的味道,东主在官场呆过,该知道这当官,有多种当法。有的人冲虚淡薄、谦谦有礼,遇事三省其身,虽不肯与邪恶沆瀣一气,却也不敢革故鼎新、勇创新局,此种人是清流,眼中的第一要务是个人名器,其次才是朝廷社稷;还有一种人,大瑜庇,身上有这样那样的毛病,让人家一揪一个准,但是他们心存朝廷,做事不畏权贵、不必祸咎,不阿⊙⊙⊙⊙,谀奉上,不饰伪欺君,这种官员叫循吏。朝廷清流的嘴脸,东主难道还没见够么,他们先看的是自己的名,至于百姓的死活,朝廷的大局,他们很少能看得明白,而循吏极少看中名利,他们更注重手段与目的,所以比起清流来,循吏反而与百姓,与王朝的兴盛繁荣更为重要,姓况的显然是做不到这一,要不然三年前,他就该这么做了,不至于等到这一场大雪的到来,百姓揭不开锅时,才想到了要丈量土地!所以近日这些手段,八成出自另外一人之手?“ “另外一人?谁!”金公子警觉的道。“还能有谁,朝廷最近不是派了一个巡抚前来,新官上任三把火,对我金家动手,怕是他的第一把火?”金二公子道。 金公子眉头皱了皱,微微沉吟了一下,对田管家道:“老田,此人你怎么看?” 田淹脸上露出几分羡慕的神色,道:“此人的出身比况大人还要低,听是彭家的一个下人?“ “一个下人,能做到正儿八经的二品大员,田管家你不是笑吧?“金二公子惊讶道。 这也难怪金二公子会吃惊,他早年也走过科举,几次落榜后,觉得走科举当官实在太难,果断的放弃了,后来金老爷子做了工部尚书,他也沾了老爷子的光,有了一个锦衣卫千户的头衔,算起来也是正儿八经的大明官员,与这官场的奥妙多少也知道一些,大明选官,之法有四,即学校、科举、举荐和铨选。 其中学校教育人,科举选拔人、举荐招揽人、铨选提拔人。作官的,以科举为最上一等,而经过举考试,分乡试、会试和殿试三级则是最为人羡慕的正途出身,这身份就是一把屠龙宝刀,拿到哪儿都好用,若能进入翰林院,捞上一个庶吉士做做,那在官场之中,是绝对的资本。 相比科举为官,由学校直接任官的为次一等,其他的最次,属于杂流。铨选是做官以后的考核。 学校分为两种,一种是县学,一种是国学,只有国学的学生可以做官,国学的学生统称为监生,但进入国学有几种方式。举人(举监)、生员(贡监)、品级官员子女(荫监),捐钱(捐监),加起来有数十种,这些也算是科举,不过能做官的却很少,有名的也就是洪武二十六年,提拔刘政、龙镡等六十四人为省布政、按察两使,不过那是洪武爷爷太生猛,大明的官儿经过他手中的屠刀,被杀得七七八八了,科举出身的官儿少得可怜,偌大大明朝出现一时官员短缺的局面,刘政、龙镡等六十四人为省布政、按察两使,到底还是碰上了好时候。 永乐后,天下承平,科举也越来越完善,文人地位越来越高,想要做官,没有一个正途出身都不好意思拿出来,所以监生也不吃香,真有些本事的人,多半不会去走这条路,久而久之监生也就成了那些豪门地主、王侯公孙家中读书不成,又想做官来此镀金的地方,到永乐后期渐渐不为文人所重视。相比监生,大明举荐就不值得一提了,这种法子最初也就是在洪武爷的时候最为实用,所以从大明开国之初,这种举荐制变化就很大,没有一定的章程,这里也不细,但明史中还是记载了很多通过举荐为官的人,多是在龙凤的时候,如刘伯温、宋濂等人,大明实行科举制后,这种制度多是名存实亡,很少实用,所以想要通过举荐制在大明做官,几乎是不可能的,再铨选是官吏选拔了,这其中的猫腻如何,傻子都知道,唐五品以上官员由皇帝任命,六品以下官员除员外郎、御史及供奉官外,文官由吏部,武官由兵部,按规定审查合格后授官,称为铨选。后各代除高级官员由皇帝任命外,凡经科举考试、捐纳或原官起复等,均须赴吏部听候铨选。唐以后,铨政代有更易,然大抵不外集吏考试量人授官之义,大明延续前朝制度,这种铨选就显得尤为重要了,一般人是达不到这种要求的,根本就实现不了做官的要求。 四种选官之中,杨峥既不是科举,也不是监生,更谈不上铨选,勉强能算的话,只能算举荐了,一个人在太平年月走举荐做到了当朝二品的大官,就是傻子也看得出此人不简单了。 “这还真不是笑,要这人的本事,还真让人敬佩,先不他五千对抗弥勒教两万精锐,杭州一战一举荡平了弥勒教,就是京城保卫战,那可是一万人正儿八经的蒙古精锐,愣是被他三千拼凑的杂牌军给抵住了,还有安南,那黎利是何等的人物,是与我永乐爷一样的人物,你们不会否认吧,碰上了他,愣是国破家灭,大好的江山就此成了大明属地,一国两制,一条鞭法,这一切不可思议的法子,都出自此人之手,我可听了,一直成为大明心头大患的安南,这次是彻底融入了大明,哪里的百姓对朝廷甚是拥戴,从今年年初就开始按三十税一的比例,上缴税收了……?” “再厉害也不过是一阶武夫罢了,能有多大的能耐,田管家未免太危言耸听了吧?”金二公子略感不服的道。 田管家粘着长须一笑,道:“二公子错了,此人还真不是一介武夫那么简单了,要是武夫的话,今日这事儿还就好办了?” “听你这口吻,此人莫非是文武全才不成?”金二公子哼了声道。 田管家道:“可以这么,这两年大明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诗词歌赋是什么?”金二公子道:“本公子又不是读书人,那知道这些?” 田管家嘿嘿一笑道:“未必吧,前两日我见公子对那醉乡阁的玉玲珑念叨什么” 西风乍起黄叶飘,日夕疏林杪。花事匆匆,梦影迢迢,零落凭谁吊。镜里朱颜,愁边白发,光阴催人老。纵有千金,纵有千金,千金难买年少?唱得不是挺欢实么? 金二公子面上一热,道:“你怎么知道?”随即一愣,道:“你是这词儿……?” 田管家了头道:“不错,这词儿便是出自他的手?“ “这不太可能吧?他一个连科举都不曾经过的人,哪有这等本事,怕是抄袭的罢?”金二公子一脸的匪夷所思。 一直没话的金公子道:“没什么好奇怪的,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一山还有一山高,是你不知道这个道理罢了?” “大公子的是,此人流传的可不止一首词儿,还有诸如谁翻乐府凄凉曲?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不知何事萦怀抱,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 1923. 1971章:大智若愚,大巧似拙 -- --> “这词儿不是玉玲珑唱的曲子么,怎么这词儿也是出自他的手笔?”金二公子张大着最大,越发不相信。↗頂點小說, 田管家一脸羡慕的点了点头道:“何止是二公子的玉玲珑,就是泪潋阁的香坠儿,日日吟唱的”天下女子, 如丽娘者,乃可谓之有情人耳。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梦中之情,何必非真,天下岂少梦中之人耶?必因荐枕而成亲,待挂冠而为密者,皆形骸之论也。”‘一样出自他的手笔,还有今年年初的那首霸气外露的《沁园春、雪》,算起来大明朝这几年来能被人吟唱的好词, 差不多都是他一人所为了,这还不算他在殿试上随口吟唱的状元文章,集合诗词学问的《杨氏词话》,哪一样都已让我辈读书人羡慕,你还能说他只是一介武夫那么简单么?“说到这儿,田管家轻轻一叹,原本玩笑的脸上忽多了几分肃然,让一旁的金公子,二公子微微楞了一下,正待询问,却听得田管家开口道:”若说况钟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倚天剑,那么此人便是一把无锋的重剑,大巧不工。“ “你是说此人剑走偏锋?“金公子楞了一下问。 田管家摇了摇头道:“非也,剑法评述语。剑与刀的外形虽相似,但因重量不同,招法亦不同:刀身宽厚沉重,刀法以静为主,以后发为主,以守为主。用刀者讲求步法扎实,招式稳重。剑身细长轻盈,剑法以快为主,先入为主,以攻为主,用剑者讲求身法灵动,招式精奇,讲究奇招制胜。简单说就是:刀招沉猛,剑法轻灵。所谓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其实就是剑走偏锋的对立面。也是剑走偏锋的下一个阶段。剑走偏锋说的是在与对手实力有差距的时候,更多注重的是技巧。而重剑指的是相对的绝对实力,在与对手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无需任何技巧。一把笨重的,笨没有锋刃、很重的剑,即使它没有开刃,并不锋利,但是使用它的人有极大的力量,也是可以有极大的杀伤力。况钟是一把倚天剑,虽锋凌厉刚猛,无坚不摧。但杀伤力却是有限,而无锋的重剑则不一样,他笨重而无锋,说到底他无需重量上的取巧,无需剑刃的锋利,便能杀人,谁高明,明眼人一眼便知?“ 金二公听田管家如此吹捧一个外人,或多或少有些年轻人的不服气,哼了声道:“就算此人是一把无锋的重剑,我们金家未必怕了他?“ “不得胡说?“金公子瞪了二公子一眼,怒道。 金二公子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这个大哥,眼看大哥面上有了怒色,心头虽不服,但也不敢再多言。 金公子皱着眉头沉吟了一会儿,道:“老田,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田管家点了点头道:“苏州最大的问题在土地兼并,商家趁机哄抬物价,所以想要治理苏州就得对症下药?” 金公子是个明白人,这话儿看似摸不着头脑,实则一针见血的指出了苏州问题的关键,苏州商贾满天下,豪门大户不少,因此在控制商业的价格,以及对豪门大户的土地限制显得尤为重要,这也是苏州一直难以治理的关键,四品的知府官儿不算小,可在苏州城,未必有人当你是一盘菜,豪门大户,王侯公孙不是一个小小的四品官能得罪得起的,再说,苏州商贾多半仰仗豪门大户而过活,一旦朝廷触动了他们的利益,双方联合起来,小小的知府根本不足以应付,往来苏州的知府也并非全都是庸才,事实上他们在治理苏州的问题上都是一把好手,可在具体事实上要么就是少了些胆量,要么就是方法不对头,最终不得不逃离此地,况钟在苏州三年能站稳脚跟,一来此人本身就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倚天剑,无坚不摧,得以在苏州劈开一片朗朗全坤,其他人不是缺乏这份胆量,就是自身有些问题,其二,况钟刚正不阿,不向宦官、豪强低头,对欺压人民、横行不法的宦官、豪强,均予以坚决的打击,看似在苏州搞得满城风雨,但实际是雷声大,雨点小,并没有触动地主豪门,王侯公孙的根本利益,所以得以在苏州存活,要不然以苏州这等乡宦豪富,都是权势显赫、违法害民的豪强是断然容不下况钟在此地坐镇三年的,但从这大半个月看,事情就值得玩味了,先是一场大雪,迫使苏州面临大乱的边缘,其次苏州的那些饼卷,不仅是让苏州的商业混乱,对于大雪的苏州城来说,就是雪上加霜的一把雪,稍有不慎就能酿成大乱,就在人人都等着看好戏的时候,这场气势汹汹的大乱并没有如期而来,反而随着日子一日的过去,势头反而不如先前那么迅猛,反而有点后劲不足的味道,就是这几日苏州城的好几户大米商坐不住了,因为万福记的酥饼还在继续,比起一日高过一日的米价,吃不起粮食的百姓可以吃酥饼,再者,彭家的粥场,让粮商看到了威胁,这一切看似毫不起眼,但只要仔细去看,还是能看出猫腻,首先万福记饼卷的印刷已超过了每日的总量数千倍,就算万福记是金家这样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也经不起这几日饼卷的折腾,因为米价的疯狂,酥饼卖得越多,亏得就越多,一个万福记根本支撑不了这么长的时日,算上早前已关门的饼铺,已有数十家,若没人支持,傻子才相信万福记有这个本事,若真是那样,苏州第一家的名头就该让贤了。 若说这只是其一的话,那这几日府衙的一番手段就更明显了,先前况钟闹得沸沸扬扬的丈量土地,要说不失去为一个好法子,苏州纳税的土地,约有一半为大地主所隐占,拒不缴税,土地的丈量,一旦土地得以丈量,大地主豪强隐瞒的土地被清查出来,改变”小民税存而产去,大户有田而无粮”的现象,与苏州百姓而言,无疑是值得赞扬的,但这事儿看着可行,却是阻力最大,一旦况钟当真这么干,那无疑是捅了马蜂窝,爆了苏州地主豪门、王侯公孙的菊花,事情一旦变成了这样的模样,苏州的缙绅岂能答应,况钟这把倚天剑再锋利,也无济于事,所以与况钟的丈量土地,兼并土地最多的金大公子并不担心,甚至还有些期待,因为苏州有些日子没乱了,i金家已好几个月没正儿八经的大面积收购田产了,说起来是一大损失。 本还抱着趁乱发财的金大公子,没等来况钟的丈量土地,也没等来苏州一日比一日的动乱,却等来了况钟的衙役,这看似是知府大人在处理几件公案那么简单,可事实并非如此,生性警觉的金公子立即察觉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首先知府衙门闹得满堂风雨的丈量土地并没有进行,算是一个意外,况钟为人秉心方直,律己清严,习知理义,处事明敏算是一个好官,但此人骨子里还有几分清流的秉性,认准的事情,断然没有轻易回头的道理,丈量土地是他一手策划,如此轻易的放弃,让人不解。其二,这几日况青天断案退田的事情,金公子或多或少略有耳闻,先前只当况大人借此彰显自己青天大老爷的美名,并没有在意,但此时细细斟酌一番,不免让人疑惑。 金公子嘀咕了几声,额头上的两道眉头拧成了一道川字,却是一言不发。 金二公子最知道自家大哥,知道他这个时候是思索某件大事,可不敢去触眉头,同样一言不发。 刚刚还热闹的草屋,顿时变得安静了下来,唯独田管家黏着长须,不时的端起茶杯喝茶。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得金公子叫了声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金二公子道:“大哥,你明白了什么?” 田管家也好奇的放下茶杯,扭过头来的问:“是啊,大公子你明白了什么?” 金公子道:“我问你们,苏州知府况钟最擅长的是什么?” 金二公子摇头道:“我又不是况钟肚子里的蛔虫,哪儿知道他擅长什么,总不会是躺在玉玲珑的怀里填词唱曲吧?“ “休得胡说?“金公子瞪了一眼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后,转过脸对着田管家道:”老田,你怎么看?“ 田管家笑了笑道:“姓况的刀笔小吏出身,虽说为人秉性不凡,做了这知府,但先天性不足,终究是少了些底气,但为人颇有微名,可见此人也知晓自己的不足,看他这三年手段,苏州辖下吴县、吴口、长洲、常熟、嘉定、昆山、崇明,堆积案件如山,此人一个县一个县地轮流审问案件,不到一年,”勘部过轻重囚一千一百二十余名,吏不敢为奸,民无冤抑,咸颂包龙图复生,可见此人在刑狱断案上颇有一手?“ 1924. 1972章:小人物的尊严 -- --> 金公子道:“不愧是老田,这么快就被你看出来了?姓况的手段也不过是在苏州,整饬吏治,严整贪渎,三年来虽颇有成效,却始终无法维持苏州的平稳安定,豪门地主,王侯公孙该兼并的土地,一样没少,该哄抬的价格,一样没落下,从这一可以看出,姓况的能留在苏州,并非他手段高明,事实上他的那手段,根本难以撼动我等的根基!反而是这几日让人感到有些担忧?“ “他况钟还是断案,手段没变,大哥有什么好害怕的,难道我金家还怕了他不成?“金二公子有些动怒道。 “怕,我们当然不怕?“金公子面露几分傲色:”我是在想,况钟如此大张旗鼓的审理金家积压的案子,目的很明显,无非是我树大招风、叶密惹雨,自然首当其冲,这不足为怪,可你联想前几日大户因案子退田,难道你们还没想什么么?“ 田管家毕竟是读书之人,先前只觉得这事儿有些怪异,此时听金公子这一番分析,顿时明白了一个大概,盯着金公子道:“大公子是,况钟断案是假,趁机逼迫我金家退田才是真?“ 金公子道:“不错,以况钟的能耐,断然想不出这么好的主意,看样子这一出又是出自姓杨的主意了,比起姓况的丈量土地,惹得天怒人怨,这一招算是四两拨千斤,以弱攻强了,颇有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本事,一来,此举不是明的丈量土地,引不起苏州豪门地主的同仇敌忾,其二,以断案为名可以赢得苏州百姓的支持,第三退田也丈量土地,名头虽不同,效果却一般无二,算得上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一举三得,此人不过是微微露了一手就有如此效果,着实让人瞧不得?“ 金二公子先前还有些不服气,此时听大哥这一番分析,顿时心头紧张起来,道:“那我们该怎么办,人家都已找上门了?我们虽不怕,可被盯上了,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慌什么?“金公子曾官至侍郎,算是经过官场的历练,比起自己那个两☆←☆←☆←☆←,个仗着家势,飞扬跋扈的弟弟要沉稳得许多,略一思索便有了计较,道:”这事儿虽没那么简单,但也不是不可化解?“ “你有什么法子?“金二公子急切的道。 金公子却没言语,而是将脸扭向了田管家,问:“老田你如何看这件事?“ 田管家黏着长须沉吟了一会儿,道:“若如大公子所,那么今日况钟是有意为之了,目的很简单,树立朝廷的威严,同时给天下百姓看出朝廷的力度,所以他选择了我们金家出手,但金家毕竟不是户人家,不大公子这些年在家操持家务,已让金家位居苏州第一家,就算没有,别忘了,金家还有老天爷, 如今老太爷是致仕了,可朝廷给的是什么头衔,太子太师正儿八经一品官职致仕,在北京城或许没什么,在这苏州城绝对不让人轻视的,姓杨的未必敢做得太过火,依我看他这次目的还是在退田上,所以只要他们还在金家的底线之内,让一步也不无不可啊,田今日退了,明日可以再收回来,只要苏州赋税不见低,还怕收不到田么?纵然被朝廷记录在案,不过是等几年罢了?咱们还年轻,等得起?“ “得好,我也是这个意思了,只要姓杨的还算知趣,金某也不想与之为敌?”金公子默认了这法子了头道。 金二公子虽觉得这有些窝囊,但大哥都这么了,他也不好再什么。 三人一番商议后,又将这几年的可能留下的把饼的事情稍作捋顺了一下,发现并没有多大的问题,这才放下心来喝茶,却听得前院有人破口大骂,隐隐约约听得:“又是你们,挨千刀的,都不长眼睛了,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你们来撒野的地方么……?” 话音未落,就听得院门“咣啷”一声,似是被人一脚踢开了,似有人走了进来。 沉默的片刻的骂声,再一次响起:“好你个衙役,我日你祖宗……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哎呦……?”一声惨叫,那骂声似就停了下来,只听得一个浑厚的声音道:“这人嘴巴太臭,好好招呼!” 话音刚落,就听得惨叫之声络绎不绝,很快传到了后院。 田管家道:“看样子,那几个衙役又来了?好像还有了胆色?“ “哼,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大的胆?“金二公子冷哼了声,一脸怒色的走了出去。 与金公子不同,金二公子虽也做了五品的锦衣儿千户,但前前后后不过半年的功夫,加上他是靠家势捞取的一个官职,按照规矩平日里也不用上朝,没多少实权,自没见过那么多阴暗面,返回家后,又养成了飞扬跋扈的骄纵性子。在他看来,金家就是苏州一亩三分地上的霸王,岂是阿猫阿狗也能来撒野的,不要几个的衙役,就是苏州知府前来,金家也未必放在眼里。 怒气冲冲的金二公子赶到了前院,便见一班衙役,目测一下竟有十几个之多,心道:“这姓况的还真铁了心!”越想越气,加上平日里二公子飞扬跋扈惯了,此时也看不见对方一个个愤怒的眼神,伸出愤怒的指头,指着一帮衙役的脸上骂道:“好你个挨千刀的,你们……?” 一句话还没骂完,迎面就飞来一拳,直接打在了二公子的嘴巴上,按二公子当纨绔子弟也有些年月了,多少还是有些本事了,这种场面也不知见过多少,足以应付过来,加上平日里,这帮衙役看见他们金家的人马,哪一个不想一条狗一样上前来巴结,任他打是骂,他们莫不是笑脸相迎,所以才大意了,哪知道今日的天变了,往日狗一般的衙役,也硬气了一回,连他堂堂金家二公子也敢打,吃惊之余,竟忘记了躲避。 这一拳夹杂着这帮衙役平日里的屈辱与新生,所以力道不免大了些,冷不防的金二公子顿时一个趔趄,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门槛,疼得他直反白眼。待回过神来的金二公子,先是惊讶的看了一眼眼前,待搞清楚了自己真的被打了,才大叫了一声,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骂了声:“我日你大爷……”便要扑上去暴打那衙役。 出手的衙役班头梁班头,早些年跟着一个武林人士学了几手把式,算得上有几分功夫底子,今日被况钟一番言语,得心头怒火中烧,决议洗心革面,为自己,为儿孙做一回人,所以进了府邸,也不客气,见骂人的就动手,这固然有壮大声势的必要,另一方面也不是将平日怒气给发在了金家二公子的身上,所以这一拳头着实有些力道。 金二公子虽有锦衣卫千户的头衔,但从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养得细皮嫩肉的,浑身没几分力气,看似凶横的扑上来, 不过被梁班头轻轻推了一下,便踉跄了几下,再一次退了开来。 梁班头趁着金二公子立足未稳,一个箭步冲上来,一把将他按住,道:“金二公子今日得罪了,我们也是奉王法行事,还请二公子体谅!” “我体谅你姥姥……?”金二公子破口大骂。 梁班头面色一寒,若往日他是断然不敢这么做的,但今日先是有况大人的一番话激起了他们内心的男儿豪气,怎么也是七尺男儿,就不能坐一回人么,有了这个信念,腰板不免直了些,再者今日来了人数也不少,衙役平日里或许只能欺负欺负百姓,可梁班头知道,那只是外在了,能做衙役的可都是壮班民壮,负责把守城门、衙门、仓库、监狱等要害部位,巡逻城乡道路,那个没拳脚功夫,往前看了,在《水浒传》他们这些人可都是被人称为”都头”,比如美髯公朱仝,插翅虎雷横,行者武松等等。此外还有看守管理监狱的禁卒牢头,比如李逵,神行太保戴宗,以及铁叫子乐和、一枝花蔡庆;执行死刑的刽子手,病关索杨雄、铁臂膊蔡福;检验尸、伤的仵作,巡夜的更夫、看管仓库的斗级库丁,以及报时的钟鼓夫、养马的马夫、烧饭的伙夫等等衙门勤杂人员,这些人那个不是一手的好拳脚,十几个功夫好手在旁,由不得梁班头不生出几分底气,再者,从今日况老爷手段看,摆明了是对金家下手了,金家势力不假,可人家况老爷也不是吃素的,再了还有一个巡抚老爷坐镇呢,天大的事情,总也怪罪不到他们这些吏的身上,存了这个心思,在看眼前的金二公子,想起平日里被人当狗一样的使唤,践踏,哪还什么好脸色,下手也不再容情,可怜的金二公子还弄不清楚状况,少不了要吃亏了。 1925. 1973章:低头幕府尊严地 -- --> “梁许,你好大的胆子?”被打的金二公子一张脸涨得通红,双目射出的光芒恨不得吃了梁班头。 但今日的梁班头,底气足得很根本没看见金二公子那愤怒的眼神,抬手就给了一巴掌,道:“得罪了!” 这一巴掌的力道不,带着梁班头对大户富户的怨气,一巴掌下来,金二公被扇得脑袋跟被人用力拨弄一般似的来回晃来晃去,只觉天旋地转,若不是身子还被人给按着,这会儿只怕已经躺在了地上。 正待再骂,却听得梁班头淡淡的声音问:“金家大公子可在?” 金二公子正待骂人,可看梁班头冰冷的目光,多少有些惧怕,再想起先前的巴掌,心生畏惧之意,愣愣地了头。 梁班头看了一眼金二公子眼里的神情,那股惧怕之意看得一清二楚,心道况老爷果然得没错,这些大户、富户都与自己一样,除了家里头的光景好了些,其实都一样,都会害怕,我这才打了这么几下子就全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想来自己堂堂的七尺男儿,竟在这样懦弱的男人面前被人当狗一样使唤,不仅仅是他,将来他的儿子、孙子、重孙、甚至是子子孙孙,凭什么,难道就因为他们是纨绔,就比我们高人一等,况大人不是了,那个叫陈胜的人过,有权有势的高贵的人,难道生来就比别人高贵吗?王侯将相的贵都是靠自己打拼出来的,我们应该为改变自己的命运而敢于起义,如今我只不过是打了他几下而已,他们就露出了惧怕的嘴脸,可见这人啊都是一样,什么高低贵贱在更强大的力量面前,都一样会害怕,会胆怯,王侯将相也罢,平头百姓也好,并无差别,唯一的不同不过是看自己有几分骨气罢了。 正在迷迷糊糊之际,却听得一个声音道:“梁班头今日好气势?” 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自有的威严,让人心头一动。 众人纷纷循声望去,便见一个年轻公子从后堂走了进来,一身蓝色的锦袍就那么随便穿在身上,9±9±9±9±,显得松垮,随意,但一双眼睛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甚有威严,众人与他目光一碰,竟心生畏惧之色。 梁班头一看来人,心头又是一叹道:“这人啊,还是有差距的,就这似撼天狮子下云端他自问是没有的。 他记得人过,有些人天生有霸气,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无疑就是这种人。 听得动静,一直被按住的金二公子,忽然的扭过头来大叫了声:“大哥……救我……”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金大公子,也仿佛没听到金二公子的呼喊,背负着双手,面无表情地走到了梁班头的跟前。 梁班头心里很紧张,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我等奉命而来……?” “啪——我让你奉命!我让你奉命……?“一言不发的金公子,忽的上前一把揪住梁班头的衣领,正正反反给了好几个响亮的耳光:”你不是奉命么,本公子打的就是奉命的?“ 这一顿巴掌力道不可谓不轻,梁班头的脸上立即落下了五道鲜红的血印,嘴角还有鲜血溢了出来,房间里一片静谧,只有大家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是如此清楚,众人站在一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将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梁班头。 两班头面上勉强挤出一丝苦笑,伸手将嘴角的血迹狠很抹去了,整理了一下被打得凌乱的头发,挺着胸脯重新站在了金公子的面前,一字一字地道:“梁许奉命前来请金公子……?“ 一句话还没完,迎面就飞来一脚,毫无防备的梁班头立即被突如其来的一脚踢得冷哼了声,身子便飞了出去,只听得咚的一声,撞在一张桌椅上,桌椅带上了茶几,听得噼里啪啦的声响,几个瓷杯落到了地上摔了粉碎,杯中的茶汤溅了梁班头一脸。 “奉命……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金公子盯着梁班头恶狠狠的道。 房间里仍旧是一片静谧,只不过众人的眼神里已多了几分恨意。 地上的梁班头,一言不发伸手抹去了脸上的茶汤,艰难的站了起来,在众人的瞩目中,一步一步走了过来,望着金公子道:“梁许奉命前来请金公子……?” “有胆色!”金公子冷笑了声,着又是一记飞拳迎面而来。梁班头可以躲,但他没躲,这一拳不偏不奇,正好落在了鼻梁上。 鲜红的血,顺着鼻子一路流了下来,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一干追随而来的衙役定定地看着梁班头的脸,似乎人人都要看看这张沾染了鲜血的脸是个什么样子,谁也没话,谁也没走开,就那么默默的看着,但数十双的眼睛里愤怒眼被燃。 过了好半晌,人群里不知谁喊了声:“梁班头……?” 这声音不大,但透着悲切,很快感染了众人,顿时你一声我一声的叫喊起来。 梁班头一言不发,只是伸手入怀,从怀中摸出一块雪白的手绢来,放在满是血迹的脸上,轻轻擦拭了一番,随后重新整理了衣衫,仍旧是一步一步走向金公子,一字一字的道:“梁许奉命前来请金公子……?“ 金公子盯着哪一张干净的脸,似想从那张脸上看出为何往日唯唯诺诺,贱民如狗一般的衙役,为何今日忽然变了一个人一样,这种毫无畏惧的感觉,让金公子有些不安,他年轻时,凶暴强悍,好争斗,被乡亲们认为一大祸害。义兴的河中有条蛟龙,山上有只白额虎,一起侵害百姓。义兴的百姓称他们是三害,三害当中他最为厉害,平日里那个见了他金公子莫不是低着头,站站经济,一脸的畏惧,更不用这些被他平日里当狗一眼看待的衙役,他甚至从未正眼看过他们一眼,那一次不是要打就打,要骂就骂,甚至是往死里折腾,他们都会一脸奉承的迎了上来,脸上满是虚伪的笑容。 但今日不一样了,这些狗一样的衙役,竟也抬起了头,面对他不再是战战兢兢,不再是奉承,甚至连往日的虚伪都不见了,反而多了几分刚毅,几分愤怒,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眼前的衙役再也打不得了。 “梁许奉命前来请金公子……?“梁班头的声音又响起。 金公子盯着他一字一字的道:“若我不去呢?“ 梁班头道:“人奉命前来抓人,是为朝廷执法,是身为衙役职责,我吃了这碗饭,就该尽这份责任?所 以金公子若不去,我等唯有抓到公子去为止?” 金公子似第一次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一般,眯着双眼看了梁班头许久:“为什么?” 梁班头将胸脯挺了挺,迎上了金公子的目光,用满是自豪的声音道:“对于金公子来,我们是人物,可金公子别忘记了,人物也有尊严?” “得好?“众人纷纷叫好。 金公子冷笑了声,道:“好一个笑人物,往日瞧了你?” 梁班头道:“金公子过奖了!”完对着金公子一抱拳道:“请……?“ 金公子身子并没动,他不可能动,一帮衙役来自己的府邸抓人,这本身没什么大不了的,金家这些年仗着家大业大,他兄弟几人飞扬跋扈,便是府上的仆人也都养成拉着虎皮做大旗,那一日没有苦主报案,那一日没有殴打穷苦百姓,那一日没有几个仗势欺人的仆人,把一户人家家主打得卧床不起,衙役不也是来府上抓人,可那一次他们不是像狗一样被赶了出来,让一群狗来抓人没错,可让够抓走了人,那才是丢人,他是金家大公子丢不起这个人。 “我若是不去,不知梁班头又能如何?”金公子面上似笑非笑,一双眼睛却冷得如寒冰。 今日的梁班头着实有些人物的骨气,整理了一下衣衫,道:“我等奉命行事,抓人是我们的职责,职责所在,由不得金公子不去?” “哦,是么,金某倒要看看,谁有这个胆子!“金公子冷笑了声,目光在一干衙役的脸上一一扫过。 一旁的金二公子面上堆满了笑容,这些衙役他太了解了,一群狗而已,根本就没这个胆色。 但今日他错了,因为他看到了不一样的眼神,他们眼里没有惧怕,没有胆怯,甚至连往日的卑微都没有,这让金二公子有些不解:“这难道就是人物的尊严?“ “尊严是个什么东西,金二公子不太明白,不过他知道,一个人的尊严就该是鲜亮的衣衫,大把的银子,还有人人都害怕的权势,而他正是这样的人,唯有他这样的人才能配有尊严,似衙役这等低等的贱民哪有什么资格言论尊严?” 低头幕府尊严地,种杏安能许外人。这个金二公子始终不明白,他也不想明白,这一辈子他已有了太多的尊严,这些人物有没有尊严他知道,也不想去了解,就算有这些年也被他给践踏了。 1926. 1974章: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 --> 房间里随着金大公子的这句话变得无比的沉默,沉默的气氛使得房间里变得有些压抑。 金公子很享受这种气氛,因为从他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些人根本就没有那份胆量,他们是那么的卑微,那么的弱,甚至连命运都那么的生不由已,这样的人又能谈什么尊严呢? 但很快他错了,而且错得厉害。 一干衙役里也不知谁了句:“弟兄们,我们是衙役,是奉命来抓人的,这是我们的使命,也是我们的职责所在,我们必须去做?“ “对,必须去做,这些年你们被人嘲笑,被人戏弄,被人当狗一样看待的事情还没看够么,难道你们要永远这么过活下去么!“另一个人大声道。 “不,我们不愿意!众衙役齐声道,声响如雷。 金公子面色微微变了变。 梁班头头一次将抬起头来站在与金公子同样的高度,头一次不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有什么值得害怕的,是啊,他与我们没什么不同,不过是仗着家中的地位而已,我们是没有家势,可我们不是有朝廷么,金家再大能大得过朝廷么,我们又何必怕他呢? “弟兄们,你知道为什么苏州的公子比我们执法的衙役还要凶?因为我们自己当做了一条狗,所以他们敢践踏我们,嘲笑我们,戏弄我们,如今,你们还想当狗么?”一个衙役大声道。 一阵沉默后,跟着一阵雷鸣般的呼喊:“不愿意!” “我们不是狗,我们也是头天脚踏地的七尺男儿,岂能容他们践踏!” “那我们还怕什么,抓人!”一个衙役大声喝道。 “抓人!”数十个衙役齐声高喊。 “我早就想这么做了!”梁班头笑了声道。 “我看谁敢!”金二公子大声喝道。 梁班头似没看到平日里飞扬跋扈的金二公子,忽的一步上前,伸手一把抓起的衣衫,冷声道:“我们奉法办事,有何不敢?f±f±f±f±,你金家也是大明的子民,难不成要造反不成?“ “你!“金二公子正要喝骂,梁班头忽的用力一推,金二公子顿时倒退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竟一时没有爬起来。 只听得梁班头的声音道:“动手!“ 话音一落,数十个衙役齐齐动手,动作迅速,阴狠,毫无往日懒散,懦弱的风格。 战斗很快就结束,金家虽是大家,府上仆人也不,也不是没有能打的,但今日他们面对的是一群发了疯的衙役,准确的是满含愤怒的衙役,他们选择了退缩。 不可一世的金公子被五花大绑绑得结结实实,被两个衙役推送了几下,走出了金家的大门。 “好,很好,今日的羞辱,他日我金蟠他日必十倍奉还!“金公子恶狠狠地盯着梁班头道。 梁班头狠很推了他一把,道:“这话儿等你上完了大堂再吧?“ 金公子冷笑了声,道:“很好!完不便不再多言。 “快看,那是谁……?”街上一个眼尖的百姓喊了声。 这一声立即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于是数百双眼睛纷纷射了过来,齐刷刷的落在了绑成了麻花一样的金公子的面上,先是惊讶,跟着欢呼,很快人人奔走相告:“快看,快看,那是金公子,他也被抓了?” 这消息传递得极快,不多时整个苏州街道都知道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往日狗一样的衙役,竟抓了金家大公子,这等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就好比苏州的米价会跌下来一样,火爆地吓人,很快街道围住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有嬉笑的,有叫好的,有破口大骂的,也有叫嚷着“你也有今日之类的话?”总之,原本冷清的街道,因金公子的到来,变得热闹非凡。 金公子面色铁青,一腔的怒火让他几乎要杀人,无奈身子被绑着动弹不得,只好将这一腔的怒火压制在心口,好上了大堂,再让他们好看。 一干衙役头一次觉得走在这路上可以抬头挺胸,可以笑着与众百姓打招呼,可以理直气壮的接受百姓的赞扬,叫嚷。 “原来,原来做一个人比做一个狗好多了?“众衙役新生感慨道。 一路上沸沸扬扬的动静,早已传到了知府衙门,况钟面含微笑,端坐在高堂之上,等待着一干衙役的到来,今日审案子才是其次,树立威严才是真,金家是苏州第一家,若能拿下,对接下来的退田大有帮助。 就在况大人思索这会儿,衙役压着一脸愤怒的金公子走了进来。 “跪下!“梁班头狠很在金公子双腿上踢了一脚,于是金公子很没骨气的跪在了地上。 “大人,人幸不辱命!将金蟠带到?“梁班头抱拳毕恭毕敬的道,从今日他算是看明白了,堂上坐着的这位大人没什么人不敢抓的,也没有什么案子不敢办的。 况钟嗯了声道:“辛苦了!“ 梁班头道了声,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便知趣的退了下去。 况钟这才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金公子,将手中的惊堂木重重一拍,道:“金蟠,你可知罪?“ 金公子冷笑了声,望着况钟道:“姓况的,别以为把本公子抓来了,就以为能定本公子的罪责,告诉你,能治本公子的人还出世呢,你一个个的知府,最好把本公子给放了,要比不然有你好看?“ “威胁本府,罪加一等!“况钟冷笑了声,没有因金公子这一番威胁的话,有半分的担心。 围观的人各自捏了一把冷汗,本以为况大人今日此举,不过是做做样子,却不想是来真的,顿时对况大人得罪金公子的后果担心起来。 况钟却不理会,对着右侧跪在地上的石家兄弟问:“石全,此人你可认识?“ 石全算是见识了这位大老爷的手段,连人家金公子都敢抓,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当即头道:“回大老爷的话,人认识?” 况钟道:“你的良田可全被他所占……?”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况大老爷将这个“占”字得特别大声。 金公子皱了皱眉,似有不解之意,况钟借此对金家进行打击,不难理解,金家是苏州第一家,有了金家这个榜样,其他大家必会闻风而动,对付起来压力了许多,可要在石家这个案子上做文章,多少有些索然无味了,这案子经过前任知府已断得清楚,哥哥承认了兄弟,兄弟因此可以与哥哥分田产,但在这之前,哥哥石全已将田产卖给了金家,哥哥的田产没了,自然也不用与弟弟分了,因此这案子在金公子看来,与金家并没有多大的关联,因此心有疑惑,只觉得哪儿不对,可哪儿不对一时又想不起啦。 这边,那石全已开始回话,他是个机灵人,这案子要有什么可判的话,那就是卖田的那银两,自己独自吞了,与自家兄弟不够地道而已,田地是分不了,但况大人的那个“占”字还是让他听出了其中的味儿,抬头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况大人,咬牙大着胆子道:“回大老爷的话,人三十亩良田,的确被金公子所强占?” “强占……又是占?”金公子微微一愣,随机看了一眼况钟,猛的身子一震,似是明白了什么,道:“姓况的,你这是污蔑?“ 况钟面如寒霜,冷声道:“我朝祖训,耕者验其丁力,计亩给之。使贫者有所资,富者不得兼并。若兼并之徒多占田为己业,而转令贫民佃种者,罪之。今有石家兄弟状告金家抢占其田产三十亩,累及兄弟二人衣不遮身,食不充口,其罪一也,其二,金公子仗家势扰乱公堂,此为罪二;仗势殴打衙役,意图谋占,此为罪三。数罪并罚,勒令金家除退石家兄弟三十亩良田外,额外退出官田五百亩已做惩罚!” 此判决一出,顿时引得众人欢喜,石全更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买掉的田地,还能重新拿回来,惊喜之余,连连扣头道谢。 金公子想要什么,况大人那容他话,早就让人把他推了出来。 如此一来,金公子算是吃了一回哑巴亏,来府衙走了一圈,愣是被责令退出了五百亩田,对于金家来,这五百亩田连零头都不算,就算退出去也没什么,但他是谁,堂堂金家大公子,只有他要人家退田的,哪有自己的退田的,而且还是在知府衙门的大堂里,这比人打他脸还难受,所以金公子彻底愤怒了,望着威严的知府衙门,冲着况钟道:“姓况的,这事儿没玩?“完便拂袖而去。 人群里顿有不少人面露担忧之色,可看况大人面无惧色,放心不少。 况钟并没有对金大公子的话儿多么上心,倒不是他对金公子的手段不了解,而是他太了解了,才不惧,如今他算是背水一战,不怕你来,就怕你不来,而且今日的目的已达到了,他相信金家退田的这个消息,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苏州城,没人敢轻视,没有百姓再对他况钟审理富户案子有所怀疑,来府衙告案的必然不会少了,有杨峥给的杨氏真言,天大的案子,他都能让这些大户、富户退出田来。 1927. 1975章:万姓死生,浑如醉梦 -- --> 心情大好的况大人再接再厉继续断案,有了金家这个一个立威的榜样,苏松一带的百姓彻底信服了况大人的清正廉明,刚正不阿,没有断不了的案子,再者从今日看,石家兄弟明明卖出的田地,却失而复得,顿时让百姓动了念头,纷纷来告。 况大人自然乐意接受,为了避免苏州大户在官府中做手脚,但凡府衙中与某某大户有些沾亲带故的一律放假三天,再者,今日去大户拿人都是从金家拿回尊严的梁班头,用他的话儿,既已做回了人,断然没有再做会狗的道理,所以该拿下的大户富户一个都跑不了。 为了避免讼棍从中摆弄是非,况大人大刀阔斧给百姓开一条后门,在他这儿告状,可以不必带讼状,只需百姓亲自来清楚案子便可。 有了这个便利,百姓告状也就卖力了许多,才半日的功夫,府衙内就接了上百件案子,大多都是田产案子,这对于一心让大户、富户退田的况大人来,无疑是一件愉悦的事情。 况大人虽是文官,但身子骨还算硬朗,精力旺盛,处理案子好不觉得累得慌,不过大半日的功夫,三百件案子就处理的干净,加上况大人为人刚正不阿,但凡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的案子,况大人从不含糊,饶你是豪门地主、还是王孙贵族,到了况大人这里就没有断不了的案子,许多案子只不过走了一个过场,就被况大人结案宣判,退田的退田,赔偿的赔偿,人犯收押的收押,一时府衙大堂不出的热闹,而多半的案子都是清苦百姓拿到了好处。 原先还有几分观望的百姓,见况大人果然是为百姓当家作主的,与往日的富户乡官,该抓的抓,该惩罚的惩罚,有了冤情的百姓胆子彻底大了,他们喊着况青天的大名,从府衙开门的那一刻,就排着对请求况大人处理案子,短短一日的功夫,竟受理案件一两千,可以破了苏州府衙最高记录。 面对着堆积如山的案子,况大人找来邹亮等人,将这一千件案子按照与其屈兄,宁屈其弟;7777,与其屈叔伯,宁屈其侄;与其屈贫民,宁屈富民;与其屈愚直,宁屈刁顽……分成了六类,况大人还给取了个名字叫六个差别保护,然后将一千多案子按照六个差别分了出来,第二日府衙开门,况大人让衙役寻来了苦主、富户、、大户走了过场,当场就做出了判决,速度之快,效力之高,恒古未有,让百姓大开了眼界。 不仅是百姓对况大人的办事效力很惊讶,就是况大人自己何尝不惊讶,这些案子若是按照调查取证,怕是一年都处理不掉,可采用了六个差别,一千件案子一日足足有余,这让况大人对杨大人从心里的感到佩服,觉得这位年轻的杨大人是把苏州的看得通透了,若不然是总结不出如此精辟的断案心得来的。 当然了,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况大人的这种觉悟,如被况大人一手提拔起来的邹亮就一脸的不解,一千多件案子,就按照这六个差别,不用调查,不用取证,甚至有些不需要走过场就能断案,这种手段,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偏偏按照这六个差别断出来的案子,除了百姓满意外,就是富户、大户,王侯公孙也极少有不满意的,他实在弄不明白,这其中的奥妙在什么地方,若这六个差别有如此大的效果,那天下的案子大致可以如此断,还要律法何用。 这个疑问存在心头有两日,眼看况大人难得歇了下来,便凑了过去,委婉的出了自己的疑惑。 对于自己一头提拔的邹亮,况大人还极为欣赏的,事实上这邹亮也的确有些本事,这大半年来帮自己处理政务,日益成熟,让况大人越来越满意,也有意培养一番,听了他的询问,微微一笑,将手中的茶杯放了下来,随手拿起了一件案子,道:“不怕你笑话,若非今日本府亲自断了这一千件案子,对此或多或少也有你这样的疑惑,但眼下是没了,六个差别看似不公平,实则是最公平的,对苏州也是最合适的,杨大人这是对苏州有了深刻的体会,洞察了苏州的一切,才做出了如此精准的法则,就拿这一千多案子来,你也看到了,其中九成以上都是告乡官夺产者。” 这一千多案子都是他亲手整理,还别,还真是九成百姓告富户、大户夺田产的事情。 “卑职好奇,为何是这种情况?“邹亮想了想问。 况钟叹了声道:“这个其实不难理解,苏州自古富庶,富户、大户、王侯公孙多半集聚在此,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和奢侈之风的滋长,权贵势要早已冲破了规定的限制,竞相营建豪华的宅第。例如明代大官僚申时行,在苏州府城内建造了八座宅第,“分金、石、丝、竹、匏、土、革、木。申衙前、百花巷各四大宅。庭前俱有白皮松,阶用青石。使得苏州弥漫一股追求奢侈享受之风?“邹亮是地道的苏州人,与这个最有体会,洪武时苏州虽也富庶之地,但本朝洪武爷怒于张士诚,迁怒于苏州的百姓支持和拥护张士诚,所以给苏州一带定下了非常重的赋税,这里的百姓无法承受,人口出逃,土地抛荒严重,导致了苏州的凋零和衰落,加上洪武爷对贪官污吏,豪门富商多有限制,所以明初的时候,苏州风气还好,士大夫也多半是安平乐道,即便是在朝中做官致仕回家,也不过百八十两银子,更多的是文房四宝,笔墨纸画罢了,可才过了一个永乐盛世,苏州奢侈之风日益严重,在朝中做官的回来苏州府,若没几辆大车都不好意思回来,这几年官僚士绅营建的深宅大院,都为院落式建筑。粉墙黛瓦,宅院相融,门厅、茶(轿)厅、大厅、楼厅、书房和杂屋等五进或六进组成,侧有备弄联系各院落。有的还有戏台、花园和家祠。这些峻宇华屋,集木雕、砖雕和石雕于一体:有砖雕门楼、照墙;木雕门窗、梁枋;石雕门枕、柱础等。这些深宅大院,夹于两河之间,成前街后河的格局。富丽堂皇不亚于富贵王孙,不仅如此,明初制定了完备的礼制,约束臣民的消费行为,在服饰上规定:命妇四品以上用珠翠、金饰、经丝绞罗,冠用金事件;五品以下用珠翠、银镀金,冠用抹金银事件;六品以下用续罗绸绢。“(庶民)男女衣服,不得信用金绣、锦绮、经丝续罗,止许用绸、绢、素纱,……首饰、钗、镯不许用金玉、珠翠,止用银,加上洪武速来勤俭,称帝以后,“宫室器用,一从朴素,饮食衣服,皆有常供,唯恐过奢,伤财害民。”并经常告诫臣下记取张士诚因为“口甘天下至味,犹未厌足”而败亡的事例。认为“奢侈是丧家之源”,“节俭二字非徙治天下者当守,治家者亦官守之。”(在灾荒之年与后妃同吃草蔬粝饭,严惩贪污浪费。太常寺厨役限制在四百名以内,不足前朝十分之一。 明永乐虽从侄儿手中夺取了天下,但为人也相当节俭,他曾经怒斥宦官用米喂鸡:“此辈坐享膏粱,不知生民艰难,而暴殄天物不恤,论其一日养牲之费,当饥民一家之食,朕已禁之矣,尔等职之,自今敢有复尔,必罚不宥。”皇帝的表率和严格驭下的作风对吏治的清明起了很大的作用。皇帝如此,臣子自不敢坏了规矩。 但从永乐后期,过去那种凭人的穿着来判定他的贵贱,通过他用的物品而可以看出其人的等级和地位的规制已经日益为世俗所冲破。苏州富者之间斗富,华奢相高衍为风气。苏州上下,世风日下,追求气派奢侈之风在永乐后期遍及苏州各地,如游一下太湖,其居人按时而游,游必画舫、肩舆,歌舞而行,可谓奢矣。彼以粱rou奢,则耕者庖者分其利;彼以纨绮奢,则鬻者织者分其利。致仕回乡士大夫开始求田问舍,营声利、蓄ji乐;读书士子,投贽干名,挟chang优、耽博弈,并交关士大夫,陈是非。这些人“不蚕织而文绣,不耕畜而膏粱,不雇贷而车马,不商贩而积蓄”甚至有些“昏惰者流,附于安静,万姓死生,浑如醉梦。” “士大夫沉迷于享受,少不了利用特权,鱼rou百姓来维持,比起其他,田产最无疑是最为赚钱的买卖,而百姓的田产无疑是最好谋取的,一来百姓无权无势,二来谁家每个麻烦事,以田产来抵押最好不过了,三来苏州赋税高,百姓困苦,谋夺田产最合适不过了。以上种种造就了苏州的田产案比别的地方要多得多了。 1928. 1976章:英雄无觅孙仲谋处 -- --> 从永乐后期,苏州府衙每日少不了百姓讼其夺产,但极少有胜诉,这其中固然有府县官偏听乡宦官绅之言,另一方面也没少讼棍在其中摆弄是非,三来朝廷的官员的畏惧早就了苏州这种局面,久而久之,豪门大户仗着便利大肆侵吞百姓田产,最终结果致使,民产渐消,乡官渐富。百度搜索: 言情首发加上百姓的官司打不赢,渐渐的也死了打官司的心思,可以说在官司上苏州百姓一直处于弱势。 杨大人的六个差别保护的例子和公平原理,疑罪从无的证明。其理论其大致分为三个定理;公平定理,差别定理和疑罪从无,看似毫无公平可言,其实对百姓而言最为公平,田产本就是百姓的命根子,比起富户,这个或许就是脸面的问题了,一旦在田产的案子上输了人,那么就意味着他们这一家,或者是这一个人从此没了依靠,没了乃以生存的东西,反过来说,富户本身就已有了许多特权,田产也多,对百姓这点田产未必真看得上,之所以要打这场官司,有时候未必不是为了面子在与百姓争夺,所以这个时候,掌握法律的判决,比去追求真理更显重要。 见邹亮还有些不明白的样子,况钟看了一眼手中的一件田产案子,继续说道:“这么说吧,如这其田产案子,若按照正常程序,需要口头契约, 或文字契约的口头修改。二是本来产权就未明晰, 有待界定, 例如,甲为抄近路从乙的拓荒地上通过; 或由于任何契约都可能不完全,出现了交易之前无法想到的意外。这案子若是按照程序来,耗费时日不说,还未必能断得清楚,可按照杨大人的六个差别来,那就不一样了,朝廷对此只需应采用防范措施--”慎交结于相与之初, 明契券于交易之际”。 防范只会减少而不会消灭这类两可纠纷;两可对于裁判者的全部意味就是, 依据现有信息和证据, 双方权益值得同等保护, 无论把争议财产配置给谁都不为错, 都符合非语境的法律意义上的公正。因为,抽离了诸多社会背景, 仅从”客观的”或法官视角中的社会财富总量上看,无论争议财产归于谁, 都没有减少或增加, 仅只是转移--一方的收益等于另一方的支出。“这话儿有些深奥,邹亮只觉得有些眉目,却有说不上来,要是杨大人亲自来说,必然会说,这六个差别,其实就是在争议双方作为个体完全等同, 因此无论怎样配置权利都不影响社会财富总量, 因此才可能出现无交易费用的情况。但在具体社会中, 由于双方各自拥有的经济以及其他资产不同, 因此这一两可财产之不同配置和使用对个人会有不同的效用, 对以个人效用测度的整个社会的财富总量就会有影响。因此各方必定会使用各种策略行为争取对自己更有利的产权配置。在这种条件下,就必须要有一个国家才可能达成有效的权利配置。当年的海青天,就是直觉到这一点; 并且直觉到, 如果双方各自的财富总量(在传统社会中也算是一种身份) 不同, 那么两可之产权的不同配置就一定会导致以效用测度的社会财富总量的不同。因此才有这个六个差别判断法则,在前世这或许行不通,可在当时的条件下,算得上一个伟大的发明了,他的过人之处在于,当两个判决同样满足法律公正之际, 法官应当从一种相对客观的(合乎情理的) 视角选择将两可产权配置给对其可能有最大边际效用的一方, 即财富较少的一方。算是相对的公平,海瑞的青天不被百姓认可,却不能融入士大夫,说到底就是这六个差别之下,百姓获利比较多而已,要说他断案有多大的本事,在杨大人看来,上比不了包公,下比不了施公,但他能顶着这个青天之名与两人不相上下,这六个差别对待可谓是功不可没,盗用前世一句真理:”存在即是价值!海瑞的六个差别对待存在的价值,就在在当时的苏州城,他选择了从社会公平这个让官家忽略的实际情况出发,在经济资产的两可案件中,尽量保护经济弱势一方”也就是穷人和小民的利益。 而从维护社会秩序出发,海瑞承认乡宦小民有贵贱之别在“争言貌”就是关系到声誉、威信的判决中,应该保护为上者以维护尊卑有序的封建秩序,是为,存体,恰到好处的做到了在资产上保护弱势的原则,而关乎文人脸面上,同样也能注意优势的原则,虽有差异,但与苏州这一亩三分地上,算是勉强做到了相对的公平。 邹亮似懂非懂,但大老爷说了这么多,他还是能看得出来,经过今日这一番运作,杨大人的六个差用来处理这些案子,实用不说,效力还很高,从今日结果来看,效果也不错,百姓很满意,豪门地主,富贵王孙也极少表示不满,另外,短短一日,一千余案件中,竟让富户退田一万多亩,要知道况大人前几日为富户断清案子好说歹说才让人家退回了一千多亩田,比起今日这一万多亩,那点真不好意思拿出手。 人逢喜事精神爽,有了这个好的一个开端,况大人一心丈量土地,还苏州百姓一个赋税公平不再是遥不可及的事情,他相信在六个差别金玉良言的处理下,这事儿用不了多久便是实现。 况钟似也有这个心思,先前还有些不敢确信,如今成果摆在这儿,容不得他不信,而且从今日的效果上来,还算理想,大户、富户要的面子也给了,百姓的案子也断清楚了,朝廷该要的田也退回来了,可谓是维持了一个稳字,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大手笔了。 看了记录在案的一万多亩良田,况钟脸上洋溢着兴奋,他对苏州的弊端不是不知,可一直无从下手,好不容易找到了丈量土地,却迟迟不敢下手,以至于苏州在他的治理下整整三年了,朝廷一个字儿的好处都没有,想着当年皇帝对自己的期望,满朝文武百官举荐自己的神情,让他这三年来时常心生愧疚,如今有了这个六个差别对待,与苏州而言,是稳中求胜,与他况钟而言,是彻底治理苏州的开始,岂能不趁机整治,望着案前堆积的卷宗,大声道: “案子还是太少了,传话下去,明日一早衙门比平日里提前一炷香开门接受苏松的百姓前来伸冤告状,但凡有田产案子的,本府免费替他秉公办理,讨回属于他们的公道!” “一千件案子,这还不够多?”邹亮吃了一惊,道:“大人,这事儿是不是太激进了,子曰:无欲速,无见小利。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凡事都要讲究循序渐进 。有了量变才会有质变,万不可焦躁,如果做事一味追求速度,逆其道而行之,结果反而会离目标更远。如果想要快速完成某件事,其效果未必会好,甚至大失所望,万不可急于求成。如今的苏州城,经不起任何的风吹草动,大人还是……?” 况钟叹了声道:“宁详毋略,宁近毋远,宁下毋高,宁拙毋巧的道理,本府岂能不明白,但苏州一带可不比别处,不说这里是大明的赋税重地,就说大批官员在这里闲居,又多是豪强之家,我若不趁着他们还没醒悟过来,趁机出手夺取本就属于朝廷,属于百姓的良田,日后少不了要费些力气?“说着豪气万千的道:”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xie)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如今本府行的就是与大户、富户争利,要的就是这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不然你我那什么压制他们退田!“ 邹亮难得看况钟脸上的兴奋,又细细斟酌了一番,还真如大老爷所言,想要富户、大户退田,还真要点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当下不再多言,将告示写好,晾干后,便去了府衙,找人明日一早发告示去了。 况大人则继续低头埋首剩下的案件中,要说处理了一天的案子,不累人那是假话,可想着没一件案子的背后,就有可能是还百姓一份公平,况大人心头之乐呵,再看这些田产案,着实没有累的感觉,反而越发兴奋起来。 比起况大人的兴奋,金家府邸却一片肃然,似今日这样的事情,无论是金家主人,还是金家仆人都有些年月没看到了,往日那些衙役哪一个进来,不是狗一样,就是他们这些仆人都可以呵斥,辱骂,但今日这天是变了,衙役大摇大摆的进来了不少,还打了人,抓了金家大公子,如说这个不算大新闻的话,那金公子吃了官司。 1929. 1977章:公子王孙逐后尘 -- --> 退回了五百亩良田在金家绝对是不可思议的大事,这事儿从今日一早,金公子被抓的消息立即传遍了整个苏州城池,百姓对于豪门大户的八卦是很感兴趣的,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便里了兴趣,一打听,二询问,三添油加醋,一来二去就是大户人家今日纳了个小妾,也会被说成欺男霸女一系列的坏事,虽说事实上的真相并非如此,可没人去关心这个,在他们看来,豪门大户有钱有势,这事儿就算有些言而不实,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事儿八成是干了。∈↗頂點小說, 面对这样的八卦,大户人家往往也去辩解,天下那么多的事情,哪能件件事情都辩白得清楚呢,再说了,百姓乐于探讨豪门大户的秘密,那足以说明这一家在人们心中目中的地位,所以有些豪门大户,为了博眼前,也会不时的丢出些风流雅事供百姓茶余饭后闲谈,当然了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出现在金家的府邸上,事实上任何的风流雅事用金公子的话儿说,都是建在绝对的实力前提下,似金家这样的富贵豪门,本身就具备了公子王孙逐后尘,绿珠垂泪滴罗巾。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的风流韵事,说与不说其结果是一样的。 但今日金家着实做了一回金家最为鄙视的法子,亲身去演绎了一番,从金公子被衙役抓获,到押到知府衙门,事情早已通过百姓的嘴巴,传出了无数种不靠谱的传说。 其版本一,金公子仗着家里有个尚书的老爹,在苏州骄横无度。强抢妇女、杀人越货,还想着用仆人顶替,幸亏况大人有着火眼金睛,不畏权势,愣是让衙役从金家把金家大公子给抓了,不断打了板子,还退了五百亩田呢?这个版本面前还能接受,至少维持了金家人的一贯的飞扬跋扈,还能说得过去。 可版本二就有些丢面子了,也不知是那个臭嘴说的,说什么金公子仗着家势与青天大老爷在府衙内,各自拔剑决斗三百回合不分胜负,百姓说得有鼻子有眼睛,好像亲眼所见一样,让金家府内一干仆人好生郁闷,更为郁闷还在后头,说什么眼看金公子一人独战不利,金公子干脆耍赖了,让二公子,仆人一起上来,来了个以三对一,将况大人团团围住,况大人临危不乱,抖搜神威,酣战金家三熊。连斗五十余合,不分胜负,如此这般,酣斗一百个回合后,金大公子平日里风流多了,身子最先不支,被况大人看得先机,把马一拍,舞八十二斤青龙偃月刀,先攻金公子,两人你来我往的厮杀,又战到三十合,眼看金公子就要落败,却说金二公子见自家大哥要落败,心中暗想:“我不下手,更待何时!”掣双股剑,骤黄骠马,刺斜里去砍。那仆人自也跟了上去,这三个围住青天大老爷,转灯儿般厮杀,各路人马都看呆了。又三十个回合后,金公子越发招架不住,被况大人面上刺了一刀,拍下马来,金二公子一看,自知不敌,荡开阵角,倒拖画戟,飞马便走,那仆人更是半分胆色也没有,掉头就走,如此这般,况大人才一举擒获了金公子……?“这版本起先只是说说,倒也没人在意,可不曾想才到了晚上,也不知那个恶毒的家伙,竟摆了一张桌子,拿了块刷板就坐着说起书来,围着听得的人还不少,起先金家人也好奇,这根本就是莫须有的事情,这说书人从哪儿编排了这么多的有鼻子有眼睛的东西,凑过去一看,人家胸口分明放着一本《三国志通俗演义》,扉页便是‘话说虎牢关下,诸侯云集。天下豪杰,奉先神威。两军阵前,吕布身着红锦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手持方天画戟,坐下嘶风赤兔马。真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分明是三英战吕布?气的金家仆人差点一头撞死。 当然了气恼归气恼,却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毕竟嘴巴长在人家身上,金家势力虽大,也堵不住悠悠众口,所以这事儿也权当一乐子。 可说就说吧,偏生到了天黑的时候,话风一转,金家的版本彻底改为青天大老爷的种种传闻了,也不是谁先说起了这事儿,而一些酒楼为了吸引客人,多卖点好酒好菜,竟挖空了心思弄了些不找边际的传闻,然后请了说书人亲自编排演说,才不过一顿饭的功夫,整个苏州数百茶肆酒楼中无比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这个说况钟出生的时候,他的母亲在麦场坐着,这时候从西北方向来了一个道士,长着长胡子,头戴簪冠,身穿红服,手拿象简。道士坐在麦场中,用象简在手中拨弄白丸。况钟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道人回答说:“这是大丹。你若要,给你一粒。” 况母用手接过大丹,一不留神,竟然情不自禁地把它吞了下去。她吞下大丹后,那个道士却忽然不见了。不久,况母就生了一个男孩,就是况钟了。据说,况钟出生的时候,自东南飘来一股白气,贯穿房屋,奇特的香味弥漫在整个屋子里,历经一夜都没有散去。 还有则说,况钟出生时,天上文曲星与武曲星不停的走动,使得天空中的彩霞重重叠叠,凤凰如云一样在空中飞舞,百鸟和群兽欢快地庆祝,草儿也开始变绿、花儿也早早地开放。“ 听说皇帝就是知道了况大人是天上的文曲星,这次让他老人家来了苏州城解救我们老百姓的,要不然金家这样的人家,出了这样的个恶少,苏州城来来往往的官儿不少,偏偏只有况大人肯给我们百姓做主,敢抓了金家大公子……?“ 种种的传闻,天黑的时候,一样没落的传入了金家,对于百姓而言,这不过是茶余饭后的一点谈资,可对于金家来说,对于金家大公子来说,这就是打脸了,所以金公子愤怒了,先是砸了东西,打 了仆人,骂了况大人后,才咬牙切齿的说要给况大人一点颜色瞧瞧。 对于金家仆人而言,往日的金公子说出这样的话儿,没人会怀疑,因为那个时候的金公子就是这苏州城的地头蛇,多少强龙来,还不是灰溜溜的走了,可今日这种局面似被打破了,那况大人不是一般人,所以金公子的话儿还是这句话儿,可听得人心境有了些变化,甚至有些胆小的仆人,担心金家会不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些年他们拉着金家这张无往不利的虎皮,没少做些不法之事,手中的田产也不少,况大人或许不敢对金家主人动手,可动动他们这些仆人还是可以的,所以自大公子发了那顿火,府上每个衙役莫不是开始掂量着自己手中那点事情,事情大的人,思索着要不要拿着手中这些好处,再去攀上另一个大户,寻求庇佑,而对金家有些底细的,则觉得眼前局势还不明朗,金老爷子还没动静呢,人家怎么说也是当朝的工部尚书,虽说致仕了,可也是官至少师兼太子太师、中极殿大学士,虽说都是虚的,用来吓唬人还是不错的,再说了,官场上的这点事,金家仆人见了不少,这些名头吧,你说它毫无用处也不尽然,当真拿出来说道说道,没人敢不买账,可要说真有用,什么少师兼太子太师、中极殿大学士还不如一个工部尚书头衔来得实在,正经的二品官,胸前的二品锦鸡一露面,谁还敢多说个不是,如今金老爷子是每个吓唬人的东西,可不是还有太子太师、中极殿大学士,正想要吓唬人,一样能行,得看用在谁的手中,金老爷子生而颖异,年十五举秀才,名列优等,世人甚奇,称其必为国家栋梁。洪武二十七年乡试,以第二名中举。三十年(中进士,因其文章、书法兼优,入翰林院为第一名庶吉士。建文元年授翰林院编修。 建文二年会试、同考官,分摹《tai祖实录》副本,借此机会,金老爷子闭门读书,穷诣博览,深思考究,颇有成就。代方孝孺起草策士文牍,通古博今,计谋高明,被誉为“真博物君子”;为建文考订国策大计,对各种策论,陈述利害,理据充分,博得好评,对参政很有价值。 永乐年初,《tai祖实录》进展顺利,升右春坊右中元。皇帝首御讲幄,以金老爷子充任经筵日讲官,他尽心答对,多所发挥,皇帝常竦意听之。同年主持顺天乡试,不久升为左春坊左谕德兼翰林院侍读。可谓前途无量。 与一般读书人不同,金老爷子不仅擅长文辞,明习时事,而且风流脱洒,才智过人。他与胡广、胡俨、黄淮、杨荣等人交好,平日里听四人善谈兵事,受其影响,金老爷子亦熟知边防事务,为皇帝所器重。 1930. 1978章:谋也是一种境界 -- --> 因洪武晚年,太子朱标病逝,太孙朱允炆年幼,诸王觊觎皇位,藩衅已萌。¥f頂點小說,洪武三十一年七月,命曹国公李景隆突执周王,废为庶人,数日后,便有”征江西处士杨士奇充实录纂修官”之命。至建文元年正月正式开局修书,则同月又废代王。四月湘王**,五月废齐王,六月废岷王,七月燕王朱棣起兵北平(今北京),”靖难”之役爆发。建文三年十二月书成上呈时,则燕王挥师南下,战局已定。半年后燕师入南京。由此可知,其一修《明tai祖实录》始于”靖难”起兵之前夕,终于燕王夺位之前夕,大略与”靖难”之役相始终。在这一历史背景下修成的《明tai祖实录》中,对于燕王及诸藩的记述,自然会多有指斥之处。因此燕王夺位后,”以前任知府叶惠仲等修《tai祖实录》,指斥靖难君臣为逆党,论死籍没”。秉承永乐圣意,重修《tai祖实录》,金老子文采飞扬,自是不二人选,永乐九年,破格提拔他为翰林院学士,升任工部右侍郎,参与朝政,至此金老子也算是在工部落了家,一直做到了兼太子太师、中极殿大学士、 工部尚书的头衔,可算是顺风顺水,金家也得他的庇佑,才有了今日这份家业,如今虽说金老爷子致仕在家,但金家毕竟是自家的家,身为一家之主,岂有不理会的道理,就算如今没了工部尚书这个头衔,但太子太师、中极殿大学士也不是吃素的,再退一万步说,金老爷子可是出了名的好人缘,时至今日还与朝中不少大臣多有往来,更别说这些年他身为科举主考官,座下门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们可都是朝中的贵人,哪一个不比况钟这个刀笔小吏要有权有势得多,金老子固然是洁身自好,可人家当真要欺负到家门口了,金老爷子还能坐得住,就算金老爷子坐得住,金公子未必坐得住啊,所以啊,金家还是金家,不到最后鹿死谁手尚且不知,这个时候寻门路未免太早了些。 当然了,仆人心头的这一番计较,金公子自然是不知了,他仍旧沉浸在今日的耻辱之中,对于今日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他多少能知道些,这年头谁不是在刷人望,想当初他不是那那些刚刚来的知府大人刷人望,弄得他们下不来台,百姓茶余饭后谈论的还不是他么,只是这么多年,他一直是主角,而且还是盛气凌人的那种,似今日这般做了一回丑角不说,还落了一个落荒而逃的名声,这可算得上金公子自出生一来,头一遭遇到,虽说心头愤怒,但也不得不服,服的倒不是况钟的刚正不阿,善于断案,而是况钟背后的杨峥,年纪轻轻竟能想出以况钟青天之名,假借断案为本,从中套住大户富户的良田,虽说不是丈量土地,目的无疑是一样的,而且还披上了道德,律法的外衣,容不得他们有什么反驳的机会,一旦反驳落了一个欺压良善的骂名不说,还得与整个苏州百姓对抗,最厉害的一点,此举太过低调,不足以与丈量土地相提并论,如此以来,苏州大户、富户、王侯公孙不过是将这事儿当做一件案子来对待,抓了金家,不过是觉得金家做的坏事太多而已,谁能想到这一切的背后,隐藏着退回良田的险恶用心,只可惜这一切众人都看不真切,看不明白的后果,便是与金家往来的富户、大户,王侯公孙并没有意识到危机感,所谓唇亡齿寒,唇没有了,牙齿就寒冷,往日他们休戚相关,荣辱与共,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了这层保护伞,他们可以横行苏州无所顾忌,这也是为何他乐意况钟丈量土地的原因了,因为他知道,一旦丈量土地,必然触动了相当数量的官僚、缙绅和既得利益者的利益,引起大面积反对是必然的结果,这样一来,要么朝廷不顾一切的将丈量土地进行下去,要么就是取消,所以丈量土地这种得罪人的事情,就算是大明首辅来丈量,也未必管用,更别说一个四品的知府了,因此听说况钟要丈量土地,他压根儿没费什么心思,反正也弄不下去,自己何必杞人忧天呢,反而眼下这个局面就值得忧心了,人家打的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鬼把戏,最主要的是此事一来可以获得百姓的支持,就是朝廷上面也不好多说什么,断案是一个知府本该做的事情,再者,人家还有青天的名声,算是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谁反对他,谁就是道德缺陷产物,在朝中的贵人,那个不爱惜自己的羽毛,别说这事儿与他们毫无关联,就算是有,这时候也是夫君子爱口,孔雀爱羽,虎豹爱爪,闭口不言了,更别说还有一帮没事找事的御史言官在一旁看着,那个敢质疑况青天执法断案,可以说有了青天这个外衣,就多了一层的保护伞,外加上苏州富户、大户承平多年,骨子里那点忧患意思,早已被这里的风花雪月消磨得干干净净,根本意识不到,姓杨的那金家开刀,固然有金家树大招风的原因,另一方面何尝不是试一试苏州其他富户、大户对此事的态度,如今看来,他成功了,少年忧患伤豪气,老去经纶误半生。的道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出来的,他相信白天的一切,不过是个开端,正真风波还在后头,苏州其他人的明不明白这个道理他不管,他们金家是明白的,所以无论如何,后面的风波,他们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都得好好应付,而眼前最重要就是赢会金家的脸面,输什么也不能输了气势。 对于金公子的这一番心思,田管家已揣摩了几分,这会儿不等东家询问,立即凑了过去,压低声音道:“大公子何必气恼,那况钟此举是占了先机,并非是公子输了阵仗,凭着咱们金家的实力,再找回脸面不就是了,到那时姓况的还能奈何公子?“ 田管家虽说是落第的秀才,但肚中的确有些本事,这些年金家能无数次的顺利侵夺田产而安然无恙,还真多亏了他一肚子的坏主意,所以这些年金公子对田管家也极为信任,听了这话儿微微楞了一下,惊道:“莫非田管家有了计较不成?” 田管家微微一笑,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之色,他虽仕途不顺,做了这金家的管家,但骨子里他还是将自己看做了为主公服务的谋士。 所谓谋士指的是运用巧妙的或狡猾的计策而完成某一事业或得到某一结果的人,也用于指有智谋的人,小到谋人,大到谋国,他自问谋国还不够格,但为金家谋取一方,自问还是做得到,听金公子询问,倒也不含糊,伸手入怀,从怀中摸出一张纸张来,递了过去,道:“公子先看看?“ 金公子心有虽疑惑,但对于田管家的本事还是信任的,伸手接过了那张纸,缓缓展开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一旁的金二公子看得好奇,忍不住一把夺了过去,看了一眼轻声念道:“告状人柳下跖,告伯夷叔齐兄弟二人,倚父孤竹君历代声势,发掘许由坟冢,兄弟二人贿求嬖臣比干得免。今于某月日挽出恶兄柳下惠,捉某箍禁孤竹水牢,日夜加炮烙极刑,逼献首阳薇田三百亩,有契无交,崇候虎见证,窃思武王至尊,尚被叩马羞辱,何况区区蝼蚁,激切上告……’ “这,这是什么,田管家你弄这个作何用意?”金二公子也摸不着头脑,扬起一张脸看着田管家问。 田管家见成功的把兄弟二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的身上,暗暗有些得意,心道:“”谋”是一种境界……,境界太高,俗人难懂啊?“ “你到是说说啊?”见田管家迟迟不说话,金二公子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 田管家面上一红,咳咳了两声道:“不瞒两位公子,老朽所写乃是一张状纸?” “状纸……?”金二公微微错愕了一下,先前只觉得有些拗口,此时听对方提醒,再细看,还真是一份写明被告,原告的状纸,只是这原告被告都是古人而已,所以一看之下,才更奇怪。 还是金公子头脑反应快,道:“看你这状纸既可笑又恶毒之极,告状人是柳跖,据我所知,此人可是古时最的恶人?“ “恶人?“金二公子似有些回过神来。 也不怪两人反应慢,倘若是个报读圣贤诗书的人,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这柳跖原名展雄,姬姓,展氏,名跖,一作跖,又名柳下跖,是大名鼎鼎坐怀不乱柳下惠的弟弟,此人在春秋末年领导了一场奴隶起义声势浩大,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发展到近万人,横行天下,侵扰各国诸侯;穿室破门,掠夺牛马,抢劫妇女;贪财妄亲,全不顾及父母兄弟,也不祭祀祖先。 1931. 1979章:一次真正的交锋 -- --> 他所经过的地方,大国避守城池,小国退入城堡,百姓被他害得苦不堪言。这事儿被孔夫子老人家听说了,有去劝说之意,恰好孔夫子跟柳下季是朋友,便以这个由头对对柳下季说:“大凡做父母的,必定能告诫自己的子女,做兄长的,必定能教育自己的弟弟。假如做父亲的不能告诫自己的子女,做兄长的不能教育自己的兄弟,那么父子、兄弟之间的亲密关系也就没有什么可贵的了。如今先生你,是当世的贤士,然而兄弟却被叫作盗跖,成为天下的祸害,而且不能加以管教,我私下里替先生感到羞愧。我愿意替你前去说服他。” 毕竟是一奶同胞的兄弟,对自己兄弟的秉性,柳下惠还是十分的了解,知道自己那个兄弟根本不是听劝的人,所以对孔夫子说:“先生谈到做父亲的必定能告诫自己的子女,做兄长的必定能教育自己的弟弟,假如子女不听从父亲的告诫,兄弟不接受兄长的教育,即使像先生今天这样能言善辩,又能拿他怎么样呢?而且盗跖的为人,思想活跃犹如喷涌的泉水,感情变化就像骤起的暴风,勇武强悍足以抗击敌人,巧言善辩足以掩盖过失,顺从他的心意他便高兴,违背他的意愿他就发脾气,容易用言语侮辱别人。先生千万不要去见他。” 孔夫子却不听,执意去见了盗跖。 盗跖正好在泰山的南麓休整队伍,将人肝切碎后吃掉。孔子下了车走上前去,见了禀报的人员说:“鲁国人孔丘,听说将军刚毅正直,多多拜托转达我前来拜见的心意。” 禀报的人入内通报,盗跖听说孔子求见勃然大怒,双目圆睁亮如明星,头发怒起直冲帽顶,说:“这不就是那鲁国的巧伪之人孔丘吗?替我告诉他:‘你矫造语言,托伪于文王、武王的主张;你头上带着树杈般的帽子,腰上围着宽宽的牛皮带,满口的胡言乱语;你不种地却吃得不错,不织布却穿得讲究;你整天摇唇鼓舌,专门制造是非,用以迷惑天下的诸侯,使天下的读书人全都不能返归自然的本性,而且虚妄地标榜尽孝尊长的主张以侥幸得到封侯的赏赐而成为富贵的人。你实在是罪大恶极,快些滚回去!要不然,我便将你的心肝挖出来增加午餐的膳食!’” 面对对方的如此狠毒的辱骂,孔夫子倒也没胆怯,还是请求通报接见,怕人家不见自己,干脆抬出来了盗跖的哥哥柳下惠来打亲情牌,对手下说:“我荣幸地跟柳下季相识,诚恳希望能够面见将军。”禀报人员再次通报,盗跖说:“叫他进来!”孔子小心翼翼地快步走进帐去,又远离坐席连退数步,向盗跖深深施礼。盗跖一见孔子大怒不已,伸开双腿,按着剑柄怒睁双眼,喊声犹如哺乳的母虎,说:“孔丘你上前来!你所说的话,合我的心意你便可以活,不合我的心意你就得死。” 孔子见有了面谈的机会,当即便说:“我听说,大凡天下人有三种美德:生就魁梧高大,长得漂亮无双,无论少小年长高贵卑贱见到他都十分喜欢,这是上等的德行;才智能够包罗天地,能力足以分辨各种事物,这是中等的德行;勇武、慓悍、果决、勇敢,能够聚合众人统率士兵,这是下一等的德行。大凡人们有此一种美德,足以南面称王了。如今将军同时具备了上述三种美德,你高大魁梧身长八尺二寸,面容和双眼熠熠有光,嘴唇鲜红犹如朱砂,牙齿整齐犹如编贝,声音洪亮合于黄钟,然而名字却叫盗跖,我暗暗为将军感到羞耻并且认为将军不应有此恶名。将军如果有意听从我的劝告,我将南边出使吴国越国,北边出使齐国鲁国,东边出使宋国卫国,西边出使晋国秦国,派人为将军建造数百里的大城,确立数十万户人家的封邑,尊将军为诸侯,跟天下各国更除旧怨开启新的一页,弃置武器休养士卒,收养兄弟,供祭祖先。这才是圣人贤士的作为,也是天下人的心愿。” 盗跖大怒说:“孔丘上前来!凡是可以用利禄来规劝、用言语来谏正的,都只能称作愚昧、浅陋的普通顺民。如今我身材高大魁梧面目英俊美好,人人见了都喜欢,这是我的父母给我留下的美德。你孔丘即使不当面吹捧我,我难道不知道吗?而且我听说,喜好当面夸奖别人的人,也好背地里诋毁别人。如今你把建造大城、汇聚众多百姓的意图告诉给我,这是用功利来诱惑我,而且是用对待普通顺民的态度来对待我,这怎么可以长久呢!城池最大的,莫过于整个天下。尧舜拥有天下,子孙却没有立锥之地;商汤与周武王立做天子,可是后代却遭灭绝,这不是因为他们贪求占有天下的缘故吗? “况且我还听说,古时候禽兽多而人少,于是人们都在树上筑巢而居躲避野兽,白天拾取橡子,晚上住在树上,所以称他们叫做有‘巢氏之民’。古时候人们不知道穿衣,夏天多多存积柴草,冬天就烧火取暖,所以称他们叫做‘知生之民’。到了神农时代,居处是多么安静闲暇,行动是多么优游自得,人们只知道母亲,不知道父亲,跟麋鹿生活在一起,自己耕种自己吃,自己织布自己穿,没有伤害别人的心思,这就是道德鼎盛的时代。然而到了黄帝就不再具有这样的德行,跟蚩尤在涿鹿的郊野上争战,流血百里。尧舜称帝,设置百官,商汤放逐了他的君主,武王杀死了纣王。从此以后,世上总是依仗强权欺凌弱小,依仗势众侵害寡少。商汤、武王以来,就都是属于篡逆叛乱的人了。 “如今你研修文王、武王的治国方略,控制天下的舆论,一心想用你的主张传教后世子孙,穿着宽衣博带的儒式服装,说话与行动矫揉造作,用以迷惑天下的诸侯,而且一心想用这样的办法追求高官厚禄,要说大盗再没有比你大的了。天下为什么不叫你作盗丘,反而竟称我是盗跖呢?你用甜言蜜语说服了子路让他死心塌地地跟随你,使子路去掉了勇武的高冠,解除了长长的佩剑,受教于你的门下,天下人都说你孔子能够制止种种坏事。可是后来,子路想要杀掉篡逆的卫君却不能成功,而且自身还在卫国东门上被剁成了肉酱,这就是你那套说教的失败。你不是自称才智的学士、圣哲的人物吗?却两次被逐出鲁国,在卫国被人铲削掉所有足迹,在齐国被逼得走投无路,在陈国蔡国之间遭受围困,不能容身于天下。而你所教育的子路却又遭受如此的祸患,做师长的没有办法在社会上立足,做学生的也就没有办法在社会上为人,你的那套主张难道还有可贵之处吗? “世上所尊崇的,莫过于黄帝,黄帝尚且不能保全德行,而征战于涿鹿的郊野,流血百里。唐尧不慈爱,虞舜不孝顺,大禹半身不遂,商汤放逐了他的君主,武王出兵征讨商纣,文王曾经被囚禁在羑里。这以上的六个人,都是世人所尊崇的,但是仔细评论起来,都是因为追求功利迷惑了真性而强迫自己违反了自然的禀赋,他们的做法实在是极为可耻的。 “世人所称道的贤士,就如伯夷、叔齐。伯夷、叔齐辞让了孤竹国的君位,却饿死在首阳山,尸体都未能埋葬。鲍焦着意清高非议世事,竟抱着树木而死去。申徒狄多次进谏不被采纳,背着石块投河而死,尸体被鱼鳖吃掉。介子推算是最忠诚的了,割下自己大腿上的肉给晋文公吃,文公返国后却背弃了他,介子推一怒之下逃出都城隐居山林,也抱着树木焚烧而死。尾生跟一女子在桥下约会,女子没有如期赴约,河水涌来尾生却不离去,竟抱着桥柱子而淹死。这以上的六个人,跟肢解了的狗、沉入河中的猪以及拿着瓢到处乞讨的乞丐相比没有什么不同,都是重视名节轻生赴死,不顾念身体和寿命的人。 “世人所称道的忠臣,没有超过王子比干和伍子胥的了。伍子胥被抛尸江中,比干被剖心而死,这两个人,世人都称作忠臣,然而最终被天下人讥笑。从上述事实看来,直到伍子胥、王子比干之流,都是不值得推崇的。 “你孔丘用来说服我的,假如告诉我怪诞离奇的事,那我是不可能知道的;假如告诉我人世间实实在在的事,不过如此而已,都是我所听闻的事。现在让我来告诉你人之常情,眼睛想要看到色彩,耳朵想要听到声音,嘴巴想要品尝滋味,志气想要满足、充沛。人生在世高寿为一百岁,中寿为八十岁,低寿为六十岁,除掉疾病、死丧、忧患的岁月,其中开口欢笑的时光,一月之中不过四、五天罢了。 1932. 1980章:人臣自尽其心 -- --> 天与地是无穷尽的,人的死亡却是有时限的,拿有时限的生命托付给无穷尽的天地之间,迅速地消逝就像是千里良驹从缝隙中骤然驰去一样。凡是不能够使自己心境获得愉快而颐养寿命的人,都不能算是通晓常理的人。 “你孔丘所说的,全都是我想要废弃的,你赶快离开这里滚回去,不要再说了!你的那套主张,颠狂失性钻营奔逐,全都是巧诈、虚伪的东西,不可能用来保全真性,有什么好谈论的呢!”这一番痛骂,可谓是畅快淋漓,饶是孔夫子也反驳不得,只不过孔夫子不说,并不代表天下人不说,自从天下一统,汉朝董仲舒上天人感应三策,雄才伟略的汉武帝罢黜百家,儒家成了天下正统,天下人只要想做官的,学的便是孔家之言,做的是孔家之事,对于一个盗贼大骂孔夫子老人家这样的恶行,少不了口诛笔伐了,虽说柳下跖的事迹,《孟子》《史记》《汉书》多次提及,其惩恶扬善,杀贵族,救奴隶,攻城池,没收奴隶主的财物,所到之处,“大国守城,小国入保”,各诸侯国望风披靡的英雄事迹也多有提起,但就大骂孔夫子一事,硬生生的被读书人钉在了恶人的牌坊上下不来,所以后世人说到恶人,少不了这位老兄。 天下读书人不少,人人皆以读书人为荣,无奈不喜读书的也不在少数,金家这几位公子哥就是其一了,金公子虽知晓典故,但也只是应付朝廷公务罢了,说起这些隐晦的历史典故所知不多,勉强知道这位老兄不算什么善人!“ 见三位公子都看不出自己的手臂,田管家颇有几分英雄寂寞的味道,但听得金公子询问,倒也不敢继续卖弄,把其中的奥妙给说了一遍,这份状纸要说刁难,还真是刁难,柳跖为古代出了名的“割人肝、食人肉”的大盗,而被他所告的伯夷、叔齐,这两位老兄很有意思,本是商末孤竹君的两个儿子。相传其父遗命要立次子叔齐为继承人。孤竹君死后,叔齐让位给伯夷,伯夷不受,叔齐也不愿登位,先后都逃到周国。周武王伐纣,二人叩马谏阻。武王灭商后,他们耻食周粟,采薇而食,饿死于首阳山,就这么两个人,引起了不少思想家、政治家、史学家、艺术家、文人学者、帝王将相的大肆赞扬,孔夫子老人家在自己的《论语》中曾先后多次赞颂伯夷、叔齐,评价伯夷、叔齐“古之贤人也”,“不念旧恶,怨是用希”,“求仁而得仁,又何怨”,并评价夷齐“不降其志,不辱其身”。孟子评价夷齐为“圣之清者”。管子曰:“故伯夷、叔齐非于死之日而后有名也,其前行多备矣”。韩非子曰:”圣人德若尧舜,行若伯夷”。汉代史学家司马迁所著的《史记》,把《伯夷列传》作为人物列传的首篇。唐宋八大家之首的韩愈写过一篇《伯夷颂》,赞颂伯夷、叔齐。南宋宰相文天祥,在被俘囚禁期间,曾写过一首《和夷齐西山歌》。“彼美人兮,西山之薇矣。北方之人兮,为吾是非矣。异域长绝兮,不复归矣。风不至兮,德之衰矣。”元兵统帅劝降时说,“国己亡矣,杀身以尚,谁复书之?”文天祥正言以答:”商非不亡,夷齐自不食周粟。人臣自尽其心,凯问书与不书?”并咏诗抒怀:饿死真吾事,梦中行采薇。总之一句话,本是两个不想做皇帝的人,在后人的吹嘘下,愣是成了天底下最善良的两个人,以大恶人柳跖,状告天底下最善良的伯夷叔齐,其本身就让人觉得匪夷所思,更让人感到好笑的是,受贿庇护伯夷叔齐的是良臣费仲,也就是大忠臣比干,此人当政四十年,主张减轻赋税徭役,鼓励发展农牧业生产,提倡冶炼铸造,富国强兵。商末帝辛(纣王)暴虐荒淫,横征暴敛,滥用重刑,比干叹曰:”主过不谏非忠也,畏死不言非勇也,过则谏不用则死,忠之至也”。遂至摘星楼强谏三日不去。纣问何以自恃,比干曰:”恃善行仁义所以自恃”。纣怒曰:”吾闻圣人心有七窍信有诸乎?”遂杀比干剖视其心被后人誉为“亘古第一忠臣”让他庇护大善人,本身就是一个笑话,若说就此打住到也罢了,偏生这状纸还有下文,发掘的是贤人许由的坟墓,参与的帮凶是柳下惠,恶人、善人、忠臣、贤人,君子,人物可谓是荒诞不经,但明眼人一眼便看出,这其中的讽刺意味极浓,用一句话来说,这状纸说的就是,恶人告善人,忠臣包庇嫌犯,君子还做了帮凶?现在要你大清官来断案还我田产! 明白了这一点,金家三公子各自眼前一亮,心道:“这田管家果然好手段,这状纸上的案子,可谓是很古未有,大盗告伯夷叔齐二兄弟盗掘许由之墓,结果二人行贿了大忠臣比干得以幸免,偏生这事儿还是君子的柳下惠帮忙的,所以盗贼状告其兄柳下惠,要把他抓到孤竹国水牢禁锢,除以炮烙之刑,好逼他献出在首阳山的薇田三百亩”……,这哪里是断案,分明是一个大难题,你况钟不是善于断案,善于迫使人退还田产么,如今我大善人伯夷叔齐谋夺了我柳下跖首阳山采薇的三百亩良田,如今我要你邴耿执法,还我田产,贿赂之臣,帮凶一个都不许放过! 这样的案子,若能断清楚,那就不是人了,所以这案子是断不清楚的,用一个断不清楚的案子去刺激况青天,饶是金家大公子有些头脑,有些眼光,也不知田管家打的是什么主意?“ 金二公子最先沉不住气,对着那状纸道:“我说老田,就算这案子说不清断不明白,可用这么一件案子去知府衙门,到底有何妙用?总不能你让我们金家去找这个几个人啊,我们到是想,可也得有啊?“ 田管家笑道:“金二公子说笑了,老朽既被金家所用,岂能给金家找这么大的一个麻烦?“ “那你的意思,这麻烦是给姓况的?“金公子皱眉道。 田管家道:“可以这么说,白日姓况的举动,想来三位公子也看出来了?” 三人齐齐点了点头,金公子道:“虽说目前还看不出深浅来,但有一点可以知道,姓况的这是想要借断案之名来迫使苏州大户、富户退田,好达到他替朝廷丈量土地的目的?“ 田管家道:“大公子所言极是,但少说了一点?“ 金公子道:“哪一点?“ “姓况的对苦主、百姓的维护?“田管家道。 金二公子道:“就算那姓况的本就打着为百姓伸张正义的大旗,不给苦主点好处,如何达到他的目的,别忘记了,自古以来,朝廷是民不举,官不究,若没有这些苦主,百姓去府衙告状,他况青天的美名从何而来,这一日退去的一万多的良田从何而来……?“ 田管家诡异的一笑,道:“老朽针对的就是这一点?“ 金公子疑惑不定的看了一眼田管家,虽说他很欣赏田管家出谋划策的本事,也的确有几分谋士的影子,可骨子里对田管家肆意卖弄的性子有几分不喜,眼看都这时候了,田管家还不痛快,忍不住沉下脸来:“老田,别卖关子了,有什么好主意就一并说了吧?“ 田管家也是个见风使舵的人,虽说常自比郭嘉、贾诩、范增、陈平,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人的事,如今他所依靠也就是眼前这几人了,眼看金公子面色不悦,哪还敢卖弄,恢复了一本正经的神色,道:“非老朽卖弄,实在这事儿不好说,这么说吧,老朽通过昨日的观察,加上听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对姓况的手段也多少了解一些,姓况的断案,好像就凭着姓杨的给了什么金玉良言,其中有那么一句,事在争产业;与其屈小民,宁屈乡宦,以救弊也。事在争言 貌,与其屈乡宦,宁屈小民,以存体也——?” “这是什么狗屁金玉良言,分明是拿苏州的富户、大户开刀嘛?”金二公子一听顿时勃然大怒:“怪不得,姓况的敢动我们金家了,我说么,这姓况的在苏州三年了,平日里除了兴修水利,上书减免税收,什么时候来找我金家的麻烦,反而是今日,不但让人来抓人,还让我金家退了田,我真奇怪这姓况的哪儿这么大的胆子,原来是这姓杨的手笔……?” 金公子没理会自家兄弟的抱怨,盯着田管家问:“姓杨的想要借百姓来谋取苏州大户、富户的田产,用这法子倒也说得过去,并不足为奇?“ “若说奇怪,的确算不上,所以才没能引起那些大户、富户的警觉,但这法子用一时倒也可以,时日一长就不灵光了?老朽这张状纸就是针对其弱点下手?”田管家侃侃而谈。 1933. 1981章: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 --> “说明白点?“金公子将语气提高了几分。£∝頂點小說, 田管家不敢多耽搁,点了点头道:“这么说吧,苏州从南到北、从东到西都在江南的地域和精神范围之内,它的每一个毛孔都浸润并散发着江南的温柔气质。草长莺飞,乱花迷眼,最是那红尘中一等一的好去处;这样温柔乡,少不了富贵闲人,少不了文人墨客,忙碌的百姓,无所事事的刁民,嗜赌成性、坑蒙拐骗的恶汉,还有没吃没喝的苦哈哈,正是他们构造了这一等的温柔地?” “这苏州有这么好?”金二公子听得有些心动。 田管家有意卖弄,点了点头道:“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这样的繁华之地,百姓固然算是毫无资产之人,吃了官司的苦主同样可以算,游手好闲、嗜赌成性、坑蒙拐骗的恶少算不算呢?” 不知是不是转换太快,金家三兄弟竟有些转不过神来,还是金大公子最先反应过来:“穷山恶水,泼妇刁民,既是穷山恶水,算苦主也可,不算也能说得过去?” 田管家道:“这话儿在大公子这儿说说还可以,可到了姓况的那知府衙门,就只能算苦哈哈了?” “怎么说?”金公子追问道。 田管家道:“刁民是什么人,公子可比老朽清楚多了?” 金公子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要说他这话儿还真被田管家说对了,平日里与他打交道的可不都是刁民么,这些人好吃懒做,什么时都不敢,但并不见得他们饿死,事实上他们的日子,比起一年辛苦为谁忙的农民佃户还要好过些,这倒不是说他们无理取闹的本事高,实则是他们的眼光好,善于谋取自己的利益,这一点与商人做生意是一个道理,什么时候该卖出去,什么时候该买进来,他们不用你说,自个儿心里明白!“也许有人会问,大明不是有律法么,官员可以惩戒这些刁民,殊不知刁民之所以不比百姓的日子差多少,就是善于用大明的律法,让府衙的官员大干头疼。 按照律法,朝廷的官员对”刁民”可以打板子,那时候”刁民”使刁的程度往往以不被打板子或者使刁的收益超过打板子为度。但是,官员对”刁民”打板子不能打出人命,”人命关天”,百姓的性命是天子的财产,是不能由地方官随便剥夺的。这就为”刁民”被打板子之后进一步上访告状留下了本钱。这使官员不得不有所忌惮,因为官员的既得利益远远高于”刁民”,如果鱼死网破,官员是得不偿失的。从这个意义上讲,官府不是没有办法对付”刁民”,而是因为对付”刁民”的风险太大。 正因为利害得失是”刁民”的优先算计,因此,对付”刁民”的最佳办法是”以利动其心”。这就让”刁民”往往可以得到较多的利益,并因此在民间获得较高的社会地位。民间用一句形象的话形容,就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形容的恰如其分,苏州苦哈哈的确不少,可刁民同样也不少,这些人家无产业,用他们自己的话儿说,自己不算穷人,那这苏州城就没有穷人了。 而刁民最大的本事就是从乱中获取好处,这况钟摆明了是为百姓苦主做主,就今日一日的表现来看,只要他还坚持的是事在争产业;与其屈小民,宁屈乡宦,以救弊也。事在争言 貌,与其屈乡宦,宁屈小民,以存体也的断案方式,那么这事儿就对我们有莫大的好处,刁民贪婪狡诈,本身又没田产,如今老天爷给了他们一个可以发家致富的好机会,你们说他们还会错过么?“ “当然不会错过!”金公子道。 田管家道:“这就是了,况大人判案多倾向于小民,而刁民想要趁机浑水摸鱼,这样一来,姓况再好的青天,只要同情小民,那这案子就断不清楚,断不清楚的案子,还能叫清官么?” “他姓况的就算不是清官,只要办的还是案子,就少不了我们金家,刁民再多,与我金家也没什么好处?”金公子疑惑的道。 田管家道:“非也,非也,公子只看到了表面,却没往深处细想!况钟能一天断这么多案子,退这么多田,说到底还是苏州大户尚为意识到危险,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而金家树大招风,在苏州城横行霸道多年,这么多的田产,早已引起了其他大户的不满,所以这次姓况的对金家动手,他们表现得冷淡不足为奇,可我们金家再大,再富,毕竟不如往日,虽不惧姓况的,但未必不怕姓杨的,所以这事儿咱们不能蛮干,姓况的不是想要拿我们金家树立威信么,我们同样也可以拿他来给姓杨的一点颜色瞧瞧!” 金公子道:“靠这些刁民?” 田管家点了点头道:“不错,靠这些刁民,刁民不是想趁机发财么,那我们就满足他们的这个要求,撺掇他们去告状,顺便给他们证据,就是免费给他们写状纸也不无不可,你们想一旦告状的刁民多,那么这案子就会出现纰漏,一家两家到也罢了,倘若十家二十家的田产都被这些刁民趁机夺去了,你说苏州的富户,大户会如何?” “自然是不答应?辛辛苦苦谋取的田产,岂能白白给了这些刁民?“金公子道。 田管家道:”你不愿意,他们自然也不会愿意,这样一来,苏州其他大户、富户,必然会去闹腾!“ 听到了这儿,金家三兄弟算是明白了田管家的用意了,这用意的确狠毒,你况况钟不是要为苦主做主么,那我偏不让你如愿,有这些刁民从中作梗,嘿嘿,还怕那些大户富户不闹腾,皇帝派你来是稳定苏州的,可不是让你折腾苏州的,一旦事情闹大了,你这知府的位置还能坐得住。 退一步说就算皇帝信任你,可那些言官、御史会放过你们么,你断案有失偏颇,纵容刁民告刁状,捏造证据,谋夺富户的家产。就这一条足以让你身败名裂!想到了这儿,金家三兄弟仿佛看到了况钟吃瘪的模样,彼此看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金公子看着田管家大声道:“老田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果然是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听得东家夸奖,田管家正待欢喜,待听了这话儿顿时面色拉了下来,心道:“这是骂我还是夸我呢?” “大哥,这状纸我这就是去找人,明日一早送到府衙,也让姓况的看看我们的厉害!”金二公子自告奋勇的道。 “嗯,这事儿事关重大,你可得小心点?”金公子嘱托道。 “大哥放心,这苏州别的不多,刁民不少,这等好事,谁不愿意去?“金二公子拍着xiong脯道。 金公子一想:“可不是么,这可是白送的田产,不要才怪呢?”点了点头道:“那就交给你了?” 金二公子难得表现一回,顿时大喜,拿着状纸便去了。 金公子望着弟弟消失的背影,自言自语的道:”姓况的,这次看你怎么招架?“ 闲话少说,却说经过昨日的一番试探,效果十分理想,为了尽快达到让富户、大户退田的目的,况大人如同打了鸡血一样,第二天天尚未大亮就穿戴完毕,端坐在高堂等待苦主来告状,况大人有理由相信,经过昨日对金家的打击,加上那一千多件案子的及时处理,外加事在争产业;与其屈小民,宁屈乡宦,以救弊也。事在争言貌,与其屈乡宦,宁屈小民,以存体的金玉良言在,饱受富户、大户欺负的苦主没理由不来告状的?“ 事实上况大人的猜测并没有错,往日的苏州城虽也有青天大老爷,案子也能断清楚,但一来富户从中作梗,二来讼棍搬弄是非,使得许多百姓在官司上吃了败仗,可就在昨日一切都掉过来了,富户、大户败诉不说,还额外的退了不少田产,听那些秀才公说,况大人断案是秉着问之识者,多说是词讼作四六分问,方息得讼。谓与原告以六分理,亦必与被告以四分。与原告以六分罪,亦必与被告以四分……这是况大人在为百姓说话!“ 消息经过各大酒肆,茶馆的传播,时至今日一早已遍布苏州各大街道,所以衙门的大门刚被打开,口呼冤枉的苦主纷沓而来。 况大人虽说早有预料,但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还是有些始料未及,但他精力旺盛,加上人越多,意味着让富户、大户退田越多,所以惊讶之余,况大人很快投入了公务之中。 第一案,竟不是田产案,而是兄弟子侄案,说是苏州曾老先生曾任甘肃粮道,家财万贯,有三个儿子都已中秀才,分户而居,生活应是没有问题了。不想曾老先生病故后,枕头边有文具箱子一口,据说内藏古玩珠宝,可值十余万贯,三兄弟平日早就瞄上这口小箱子,只是一时不好下手。 1934. 1982章: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 --> 当父亲死时,老大、老二都不在场,老三把箱子扭开,将内里的黄白之物倾在怀中,从后花园匆忙溜走。待两个哥哥闻信赶来,只有空箱子一口。二人不由大怒,急寻老三算账。老三装佯不认,于是兄弟三人相互揪扭到了公堂。 况大人一听三人诉说,不由大怒,他先不问箱子被谁打开,却立即要治三兄弟的不孝之罪。并写下判词道:父尸未寒,兄弟争产。空箱一口,黄白全无。兄弟三人,大打出手。投诉到庭,只说钱财。死人不守住棺材;活人却争夺遗物。枉为人子,全无一片孝心;枉为秀才,哪知半点礼义。先王治国,重在孝行;朝廷教民,首倡伦理。法律条条,不赦逆子;人言啧啧,辱没斯文。父母有病,衣不解带;父母之丧,痛哭流连。不料你们毫无人性,父死之后,竟操同室之戈;葬礼未办,居然兄弟内讧。争产一案,先行不理;忤逆之罪,却不能饶。先将你们拘押,革去秀才功名。为不孝子之炯戒。看完此案后,杨大人只用了四个字儿评价:“不知所谓?“据说愤怒的杨大人着实坐不住,让人拿来文房四宝,亲自写了几句话儿让衙役送了过去巡抚的字儿,衙役本不敢看的,可不曾想碰上了一阵大风,那纸张也就被吹开了,那衙役是个机灵人,知道这是老天爷給的机会,那还放过这个机会,匆匆看了他几眼,他自问不是一目十行的人,也不是记忆力过人的人,但杨大人这几句话儿倒也好记,那衙役只扫了几眼,便诵了几遍:”窃谓凡讼之可疑者,与其屈兄,宁屈其弟;与其屈叔伯,宁屈其侄;与其屈贫民,宁屈富民;与其屈愚直,宁屈刁顽。事在争产业,与其屈小民,宁屈乡宦,以救弊也。(乡宦计夺小民田产债轴,假契侵界威逼,无所不为。为富不仁,比比有之。故曰救弊。) 事在争言貌,与其屈乡宦,宁屈小民,以存体也。(乡宦小民有贵贱之别,故曰存体。若乡宦擅作威福,打缚小民,又不可以存体论。)那衙役虽不是一个聪明人,但这几句话儿还是很好明白,意思是说,碰到疑难案件的时候,在兄弟之间,长辈与晚辈之间发生的纠纷,判决应该倾向于对兄和长有利;在穷人富人之间的诉讼,判决应该倾向于穷人;在老实人和奸猾人之间的诉讼,判决应该倾向于老实人。在涉及财产方面的诉讼,判决应该倾向于穷人,因为乡宦计夺小民田产债轴,为富不仁,比比有之,故曰“救弊”。涉及人格尊严方面的诉讼,判决应该倾向于地位高的人,因乡宦小民有贵贱之别,故曰“存体”。 其目的是维护和修复道德伦理秩序,道德伦理维护好了,国家也就不会出乱子了。 那衙役看了几眼,只觉得这几句话儿说得让人摸不着头脑,哪有这样断案的,不知巡抚老爷单独送几句给知府大人是什么意思,但他一个衙役,自不敢多问,急急忙忙的送去了,至于后面的几句话,他也不敢多看了。 话说,这两日况钟忙于问案,短短几日也有上千亩的良田,只要这么干下去,迟早能让大户将吃进去的良田给退出来,这样的温和的法子,既能让大户吐出良田,又不至于驳了大户、富户的脸面,与眼下动乱的苏州城,可算是最好的处理法子。 今日他接手的是嘉定大户金老爷的一桩杀妻案,苏州载有“吴评”一则:“苏辖一州七县,旧时评语曰:‘金太仓、银嘉定、铜常熟、铁崇明、豆腐吴江、叫化昆山、纸长洲、空心吴县’。言金银富厚,铜臭,铁刚,豆腐淡,叫化龌龊,纸薄,空心虚伪也。”经考,上述说法,系指官缺的肥瘠,就是说在太仓做官收入最厚,银低一等,铜铁再低一等,豆腐只够苦开销,叫化(乞丐)是穷,要贴开销,纸是薄,空心是空欢喜。所以苏州城,除了太仓之地外,最富裕之地就是嘉定了,这里的大户,富户也是最多的地方,趁机侵吞的良田,不言而喻了,一心想替朝廷收回良田的自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按说,依大明规矩,该地有了冤情,先赴该管州县衙门击鼓告状,值班衙役先问明事由、案情轻重、有无词状。若无呈状,带你去找代书(官府指定并备案的书写状纸之人)帮写,然后将状纸呈县官过目,决定准讼日期、交刑名师爷办理有关审案事宜,出差票传唤原被告及干连佐证到案。如遇命盗等紧急案件,值班衙役要立即禀报县官出签派人究查。如遇案情重大,将情况回明县官,县官将立即坐堂单方问供,各房吏役伺侯,刑房迅速出票派差役查拿究办。若属细微小事,当事人动辄击鼓喊冤,县官即行升堂,动用刑罚责惩击鼓人,以严肃法堂,抑止小民随意兴讼起诉的刁风恶习再次发生。 诉讼须逐级进行,即先向所辖州县一级司法机关提出,断决不服,才许向上一级司法机关上诉。严禁越诉,凡越诉者及接受越诉的官吏都要受处罚。按规矩,他这个知府还真不好插手这件案子,但巧的是这案子十分棘手,知县老爷愣是摸不着头脑,便派人来请最近风头正紧的况大人帮忙断案了。 况大人真愁没这个机会,好不容易老天爷送来了这个机会,岂肯轻易放过,当即让人拿来了卷宗细细看了起来,被陷入案子中是大名鼎鼎的金老爷,金家祖上是靠做官发家致富的,一路还做到了工部尚书,只因为在朝廷被人排斥而退休闲住,此后金家迅速发达了起来,他的家庭成员,据称多达几千,其所占有的土地,到目前为止,他这个知府尚不清楚具体的数目,但听有人说有二十四万亩,有人说是四十万万亩。这数字虽有夸大的嫌疑,但不可否认的是,金家的田地的确很多,这一点从金家为一大家庭,几代没有分家,放高利贷的时间也已颇为长久,在苏州也算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若能以帮他断清了此案,再责令他退田一半,想来他不会不答应,有金家这个榜样,其他大户、富户还能不效仿么。 动了这个心思,他越发对金家的这案子重视,低头细细看了起来,案子还是与妇人有关,金家是大家,又有官家在身,在苏州地位极高,金家老爷身子骨也硬朗,想取一房小妾,可金家毕竟是大户人家,小妾模样自是要好,金老爷挑来挑去,却看中了隔壁商人刘家的妇人,这妇人生得天姿国色,妖娆中带着几分妩媚,让金老爷十分喜欢。 家人见状,便找来刘家商人商议,许给了莫大的好处,刘家商人倒也答应,答应今晚回去给自家妇人说说,若是同意,这事儿就这么办了,若是不同意,也好给金家一个回话。 且说这一日,刘商人带了几分醉意回到家中,对妇人说,要跟她商量一事,说是有位富商早已看上她,并愿意出重金娶她。而她丈夫已收受巨额黄金,答应此事。妇人痛哭不已,丈夫威胁强迫。无奈,妇人只好同意。丈夫大喜,选择了一个晚上;准备了酒食招引富商前来。 第二日一早,刘家商人就将这消息告知了金老爷,金老爷闻之大喜,没想到事情进展得这么顺利,想起那小妇人温柔可人,妖冶多姿的模样,顿时迫不及待的赶往刘家。 再说这刘家商人, 将房舍酒席准备完毕,也不知想什么,竟故意藏起来,叫妇人招待好金老爷。 金老爷一路赶来,刚走进房里大吃一惊:妇人已被杀死,她的头也没有了,这下变故太过突然,金老爷恐怖之极大叫起来,惊动了左邻右舍。妇人的丈夫也闻声赶来,见状一把揪住金老爷,拉他见官,说金老爷杀了他的妻子。 金老爷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贪婪美色是有的,杀人是万万做不来的,所以连喊冤屈说:“我看上他的老婆,这件事是有的,即使不从,还可以慢慢商量,怎么会因而杀她呢?” 但这事儿太过蹊跷,整个房舍没他人,唯独金老爷,县令大人也看不明白,碍于出了杀人命案,不得不加以审理,但得罪了金家日子也不好过,况且这案子也有些邪性,他也断不出所以然来,面对金家总不能严刑逼供吧,所以在一番思索后,绝对将这案子交给知府大人来审理。 “这案子看似诡异,倒也露出了几点破绽,一是那丈夫行径可疑,二来可以从金老爷惊叫惊动左邻右舍看出他的确没有杀人的道理,若不然以当时刘家家中无人,金老爷杀了人,即可悄无声息的离去后,只需用一个借口说自己因事情耽搁,并没有赶往刘家便可脱身……?“正思索着,忽见衙役急冲冲的走了进来,道:”大老爷……?“ 1935. 1983章:知其不可为而为之 -- --> 况钟听得这一声呼喊,方才从思索中回过神来,喝道:“什么事?” 衙役道:“回老爷的话,杨大人让小人将这个交给大人,还说这个对大人断案有莫大的帮助?” 况钟一楞,道:“还不拿上来?” 衙役双手将那纸张递了上去,况钟一把接过,低头看了起来,与那衙役看完的神情一般无二,况大人也对这几句话儿摸不着头脑,嘀咕了半响,仍一无所得,不得不暂时放下,看下面还有字儿,便顺着看了下去,问之识者,多说是词讼作四六分问,方息得讼。谓与原告以六分理,亦必与被告以四分。与原告以六分罪,亦必与被告以四分。二人曲直不甚相远,可免愤激再讼。然此虽止讼于一时,实动争讼于后。理曲健讼之人得一半直,缠得被诬人得一半罪,彼心快于是矣。下人揣知上人意向,讼繁兴矣。??可畏讼而含糊解之乎?君子之于天下曲曲直直,自有正理。四六之说,乡愿之道,兴讼启争,不可行也。这句话显然比起上面一句要好理解的多,单就这句话的意思来看,似乎只有反对和稀泥,但其真正过人之处在于,基于对司法的理解和对效率的关注,身为知府,身为县令,大可赞同今日为许多”为权利而斗争”者所诟病的”息讼”,因为司法的功能就在消除社会的纷争;但息讼不等于”畏讼”,也不能”和稀泥”,这话儿的用意,在公堂上的确可以得到验证,如真正有效的”息讼”就是要在全力听讼的基础上依照案情是非曲直严格执法,”和稀泥”注定引发好事者的不当利益追求--健讼,”虽止讼于一时,实动争讼于后”,结果恰恰与一味主张息讼的裁判者的预期背道而驰。这法子简单的来说,就是对大明制度与人的互动博弈之理解,一种手段目的理性的或功利或效用主义的论证,得出一个结果完全符合官员的道德直觉:只有公正的司法才会真有效率。用杨峥的话儿说,知府大人就应该始终如一地依法公正裁判会减少机会型诉讼,再联系全面一句话,况钟多少有些理解杨峥的用意,说得通俗点便是知府大人在判案时,得把握一个平衡。在争产业案中,小民最在乎的是钱财,乡宦则并非如此,所以,缺啥补啥,把平衡的指针自然往小民那里偏斜。相反,在争面子的案件中,乡宦在乎的是面子,而小民则并非如此,所以,平衡的指针自然往乡宦那里倾斜。如此,就达到了一个完美的平衡状态,而非失衡状态,如今的苏州城是百姓吃亏,富户、大户肥了腰包,身为知府大人若想退田维护百姓的利益,那么自己的天秤就该倾向与百姓,所以在断大户、富户的案子时,就得定下规矩来,第一,按当事双方的血缘关系来:宁屈晚辈不屈长辈。第二,按当事双方的财产多寡来:宁屈富人不屈穷人。第三,按当事双方的官民身份来:宁屈官绅不屈小民。第四,按当事双方的智商情商来:宁屈刁顽不屈愚直。 第五,按案件严重程度,如果仅是吵个架:宁屈小民不屈官绅。这样做看似有失公正,甚至不惜得罪苏州富户、大户,但比起丈量土地来说,以这种断案方式,最大的好处不会引起百姓的反感,甚至还能得到他们的拥护,不至于苏州爆发动乱,可以说对于稳定大于一切的苏州城,苏州城的富户、大户无论是财、势、和都占了两份,想要从他们手中夺取属于百姓的东西,那么要做的就是联合百姓,最不利的局面能形成二对二,这样既能保持苏州的稳,又不至于自己孤立无援,可以说这几句话看似是摸不着头脑,实则蕴含着一个大大的稳字在里面,而如今稳是苏州最需要的。 他虽打着断案为名,借机迫使苏州大户、富户退田,但具体操作还需斟酌,他本以为帮大户、富户断清了冤案、错案,从而让大户富户感念朝廷的公义,自觉退回田地,从前两日的效果看,不是没有,苏州是文化繁荣之地,比起其他各地,大户、富户倒也懂得感恩图报,但凡事有利必有弊,苏州文化氛围好,即便是富户、大户都是读书人之人,心眼较为别的地方要多一些,他们一方面仗着手中的权、财、势肆意兼并、榨取民膏、侵吞国帑,另一面他们可以将自己打扮道德模范,以圣人之言为自己批上了光鲜亮丽的外衣,让人奈何不得,从而让他们窃取朝廷的财富,可以说对付这些人,一味的公正廉明,未必有用,最有效的法子抓住他们的痛处,狠很撒上一把盐,让他们害怕,让他们知道痛苦的滋味。 而这一切就要自己去实际操作了,是继续维持公正的断情冤案、错案让他们感念恩德退些田地,还是倾斜百姓,以朝廷律法为手段,让他们不得不退?两种法子,或许就是两种结果,饶是平日里决断无比的况大人也有些犹豫。 目光重新落在了那张纸上,再一次皱了皱眉,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杨峥给出这两句话,对自己在苏州断案的确有莫大的帮助,他有断案之名,接受诉讼,是他这个知府每日必备的作用,所以谁也不会说什么,即便是大户、富户也不会多言。再者,身为父母官断案之时,必是公正严明,不存在袒护谁的顾虑,能有这一点还得感谢这些年,他在操守上还过得去,给了天下百姓,官员、富户、大户这样的认可,所以你是王孙贵族也好,是富户、大户也好,一旦来了这里,那么得到了将是最公正的判决,因为做大堂的人是一个叫况钟的刀笔效吏。 有了这层外衣,百姓向官府提起告诉,我只需将天秤微微倾斜与百姓,那么那些被乡宦巧取豪夺的良田,经过我公正严明的判决,毫无疑问的重新回到了百姓之手,这时候百姓感念朝廷,自然是配合朝廷将土地登记在册,自己所想的丈量土地,不费吹灰之力就收到了效果,目的还是那个目的,只不过操作的手段微微转换了一下而已,而且这样做的效果,最直接有效的好处就是能大面积的获得了百姓的心,他们选择信任官府,信任自己,信任朝廷的律法,而不是那些挑唆的乡绅、富户、大户,这样一来,往日出现百姓与知府衙门对抗的局面,虽说谁都知道,这是富户大户利用百姓的无知做了自己的保护伞,让朝廷常常生出无可奈何之感,眼睁睁看着百姓饱受乡绅夺田之苦却无可奈何,可一旦百姓选择相信了官家的公正廉明,为他们说话,比起那些平日里凶神恶煞,夺取田地,迫使他们如一个无根之人整日漂泊的富户、大户来说,投靠官家无疑是好得多了,没了煽动百姓的这层保护伞,乡绅、富户、大户也就变得不再可怕,在朝廷律法之下,再多的田地也得退回来? 思索清楚了这一切,况钟心头莫名其妙的涌出了一股激动执意,自己苦苦思索不得解决的法子,竟因这样的一种方式得到了答案,看着手中的纸张,自言自语的道:“这位杨大人与人性的了解着实可怕?” 明白归明白,但况钟暂时不想这么做,他自问不是清流,也不屑做清流,所以骨子里没什么迂腐之见,杨峥这种与其屈兄,宁屈其弟;与其屈叔伯,宁屈其侄。与其屈贫民,宁屈富民;与其屈愚直,宁屈刁顽法子,他从心底上赞同,但与他一心想要维持的公平,颇有几分出于,一时难以接受,况且这两日他明镜高悬之下,也不是没有效果,不少大户也退回了一些良田,所以他想先看看,自己一心想维持的公平公正的断案之法,是否也能起到应有的效果,再者,金家是苏州第一家,身集有官、商与一家的大户人家,算田地应是苏州第一人,本着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不相信金家出了头,其他大户、富户不会照着办? 存了这个心思,况钟对金家的这案子越发重视,第二日一早,就去了嘉定,嘉定县衙的捕快全都派出调查街邻,付出总有收货,一个老人说:“以前这儿有个巡夜的化缘和尚,在金老爷杀人案后的第二夜就没听见他的声音,这很可疑。” 有了这个线索,况大人立即听人传此讯,并立即雇人调查和尚的踪影,果然在邻地找到了他。 眼看此人神色轻浮,况大人便设一计,让一个人穿着妇人的衣服,躲在林中。和尚经过此林,那人学着妇人的声音叫他:“和尚,还我头来!” 那和尚本是胆小之人,顿时被吓得面如土色,以为鬼魂出现,忙答:“头在你宅上第三户人家的铺架上。” 1936. 1984章:青天之誉,公无愧焉 -- --> 早已埋伏在林中的况大人闻言,立即让衙役一拥而上,将和尚捉住。和尚自知漏嘴上了当,只得老实交代:那夜他巡街化缘,见妇人家门半掩,不见里面有人,便溜进去偷东西,进入房内见一漂亮女子,心生歹念欲轻薄于她。不想女子反抗 激烈,和尚一怒之下就杀了她,把她的头带出去,挂在第三户人家的铺架上。 况钟把第三户人家的主人抓来,那人说:“有这么一回事。当时因害怕招惹是非,就把人头埋在园子里了。”况大人派人前往挖掘,果然挖出了妇人的头。于是,和尚被处死刑,金老爷洗刷了冤情。 案子告破,金老爷十分欢喜,当晚宴请了况大人不说,得知况大人喜好书法,平日里用的都是粗磨,特意让人送来了一块端州砚,这端州出产一种名砚,是朝廷钦定的贡品,和湖笔、徽墨、宣纸一道,并称“文房四宝”中的绝品,寻常人就是想看一眼都难,单说这些到也罢了,金老爷不知是惊喜过度,还是对对况钟能断清此案子十分佩服,特意让人制作了一个匾额,匾额上写着“青天之誉,公无愧焉”。八个金色大字,让人送到了知府衙门。 面对如此丰厚的感谢,况钟有些哭笑不得,若说他贪图这些虚名,只怕就不是今日的况钟了,先是让人送回了砚台与牌匾,并让人告知金老爷子,断案是知府本就该做的事情,算不得什么,况钟担不起这么高的评价,匾额与砚台被送回,财大气粗的金老爷子还以为是人家嫌弃自己送的礼品太轻,听说况大人喜好唐代柳公权的书法,特意让人弄来了一本《回元观钟楼铭》,这书法是柳公权五十八岁时所书,此书风神烁烁,一笔不苟,其用笔重骨力,以方笔为主,辅以圆笔,劲利清健。其结构往往错位中求变化,比如左右结构的字”蹲”、”钟”、”楼”等将左边偏旁往上挪,形成左短右长的结字法,在不平衡中求韵趣。此碑记述了唐回元观的历史沿革,简练而隐晦的提到了回元观是玄宗赏赐给安禄山的宅第。笔锋参以己意,融气势、韵趣于一炉,纵横挥毫,而意志悠然,乃柳公权书法中精品,如此重的厚礼,足见金老爷子对况大人的看重。 要说面对这样的一份厚礼,况大人不动心那是假,他与天下名家之中,唯独喜好柳体,研习多年,如今倒也有些成就,对于一个好柳体之人,能得到一份柳公权真迹,无疑是毕生的追求,然而立志做清官的他来说,就算再想要这份柳公权的《回元观钟楼铭》也不能要,况且他的确没有收下的理由,只好忍痛割爱的让人送回了金家,又怕金老爷子再送更厚重的礼物,干脆写了首诗送了过去,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虽无经济才,沿守清白节。”只是在诗词的末尾处,委婉的提出让金老爷子退些良田?“ 谁知金老爷子却以家人口众多,难以为继,田地是金家活命之根本,不可轻易退田。 话儿虽说得婉转,但意思很明显,礼物可以送 ,退田不答应。 况大人没想到自己一番努力,竟是这样的一个结果,苦笑了几声,方才知自己太过相当然了,苏州远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城中的富户、大户那个不是精明到骨子里的大人物,能在苏州城池数一数二的人,自然也差不到那里去,礼物送出去还有人情在,田退了就不是人情,而是白花花的银子,是关乎金家子孙能否锦衣玉食过日子的问题,让他们退田,无疑是要了他们的老命,答应你才怪呢。 看明白了这一点,况大人决定转换一下手段,杨大人给出断案真言,无疑成了他的首选,但具体如何实施,他心头没把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取取经,关乎苏州百姓存亡的大事,什么都可以放下,别说是一张脸了。 巡抚衙门的后堂,经过前几任的修补完善,如今是府邸相连,琼楼玉宇,显得富丽堂皇,虽说杨大人自问不是什么清官,但堂堂巡抚大人,住着这么好的府衙后院有些说不过去,若是换做旁人,或许不会住的那么心安理得,生怕那一日那些言官、御史冷不丁的丢出了一本奏折,骂上几句,日子也不好过,可杨大人是什么人,那是从言官的口水仗里走出来的,还能怕了几本奏折,所以这富丽堂皇的府衙后院,杨大人比住得比自己家还熟。 此时的杨大人就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儒袍,宽衣宽带,一脸惬意的坐在堂中的竹椅上,边上点着一炉檀香,一壶茶汤随着炉火咕噜咕噜的升起袅袅白雾,雾气缭绕,放眼望去,一身雪白的杨大人宛如天上的神仙一般。 “洗脚了!”随着一声略带不满的声音,打破了杨大人的好梦。 “好大怨气!”杨大人笑嘻嘻的睁开了双眼,望着眼前的女子,似笑非笑的道。 那女子瞪了他一眼,却没有答话儿,将手中的木盆放在地上,便气呼呼的生出脆生生的小手,开始为杨大人脱去鞋袜,准备洗脚了。 “愿赌服输嘛?堂堂的沈护法不会输不起吧?”杨大人任由那女子退去了鞋袜,笑着道。 不说还好,这一说那女子杏核型双眼,渐渐睁大了少许,漆黑如墨的眼仁毫不客气地瞪了一眼杨大人,道:“你耍赖?明明是你输了才对?“ 杨大人丝毫不恼,贯彻了一惯的好脾气,道:“兵者,诡道也,沈护法连这个道理也不懂么,明明是你不知回旋,怎么能说我耍赖呢?“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沈艳秋,今日杨大人早早下了公务,夫妻二人喝了茶汤,便在院中玩上了杨大人惊醒准备的拆积木的游戏,要说这种游戏没去玩耍一下,倒也不见得如何好玩,可一旦去尝试了,其中的滋味就不言而喻了,紧张刺激不说,还考验眼里、手力,当然了还有脑力、让人充分在一种紧张的气氛里,享受拆除积木的刺激感,一旦拆除成功,那种成就感,不言而喻了,沈艳秋虽是女儿家,但骨子里还是有一股英豪之气,与这种带有十足的挑战性的游戏自是十分喜欢,两人每日总要玩一玩,为了增加游戏的紧张刺激,杨大人别出心裁的加了写筹码,按照杨大人的意思,这游戏就二人玩耍,还是晚上,提议是谁输了谁脱去身上一件衣服,其无耻之心,昭然若揭。 沈艳秋那不知自家丈夫打的是什么主意,虽觉得刺激,新鲜,但毕竟是女儿家,自然不答应,可没了赌注,又少了些乐趣,便以失败者给成功者洗脚丫子为赌注,这种毫无乐趣的赌注,不怀好意的杨大人当然不答应,有意维持原先龌龊的赌注。 无奈沈艳秋坚决不答应,眼看游戏进行不下去,杨大人只好答应,但附带一个要求,那就是胜利者在失败者洗脚之时,可以随意占点好处,否则坚决不玩。 沈艳秋勉强答应了杨大人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险恶用心,当即就展开了厮杀。 两人本事本在伯仲之间,三局两胜的情况下,勉强维持了一对一的局面,待第三局开始,沈艳秋仗着心灵手巧,一路领先,眼看就要胜利在望,杨大人忽然改变了规则,将三局两胜,定成了五局三胜,如是在第三局失利的情况下,杨大人奋起反扑,凭着过硬的拆积木的本事,愣是连赢了两局,最终以三局两胜,赢得了胜利,对此沈艳秋大感不服,无奈输赢已定,只要吃了这个哑巴亏。 杨大人一脸享受的将脚丫子垂在身前木盆中,任由那一双粉嫩的小手轻轻地搓手,碰上了合适的力道,忍不住轻轻的哼了起来。 沈艳秋越想越气,再一看杨大人那一脸胜利者趾高气昂的嘴脸,心头好不气恼,被她捏在手中的那一双脚丫子顿时成了她报复的对象了,手腕的力道随着心情起伏,越来越大,起先杨大人还能勉强接受,可时间一长,那力道越来越大,他的脚丫子终究不是金刚脚,而是正宗的余杭脚丫子,哪能受得起沈护法一腔怒气的蹂躏,没多时便轻哼了起来:“疼死我了,你轻些?“ 听着杨大人求饶的嘴脸,沈护法愤怒的放心,才勉强好受了些,忍住笑容道:“这可不行,人家都说?男人的脚就是男人精力的体现,越是用力揉捏,所得的好处就越大,人都说,足履虎不咥,身恃之长城。你啊,最近年纪大了,有点中看不中用了?“ 杨大人正在龇牙咧嘴,听了这话儿一把脚丫子从沈护法小手中抽了回来,一脸怒色的道:”胡说八道,你家相公什么时候中看不中用过?“ 沈艳秋扬起一张足以勾魂的俏脸,似笑非笑的道:“难道不是么!” 1937. 1985章:慎修所志,守尔天符 -- --> “难道不是么?“杨大人嘀咕了声,这语气扔谁听了都知其中的含义,愤怒的杨大人顿时火冒三丈,道:”什么叫难道不是么?你把话儿说清楚,我怎么就……?“ 沈艳秋彻底笑了,小手抓着杨大人的脚丫子,重新放回了木盆,可杨大人宛如一个稚气的孩童,再一次把脚丫子抽了回来,人就是一脸怒色的质问。 “非要说啊?“沈艳秋再一次丢出了这种杨大人最不能忍受的语气,这是对他最大的蔑视。 “必须说,而且还要说清楚!“杨大人一脸的愤怒道。 沈艳秋眼里闪过一丝笑容,道:“说就说嘛,这事儿还不能说清楚么,那么生气干什么?” 杨大人心道:“能不生气么,这可是关乎男人的脸面啊?“ “家里算上我,一共五个人,可你看看,到现在除了双儿妹子生出了孩子外,其他一个也无,还生的是一个丫头,你自己说说看是不是中看不中用!我身为主妇,不用点力气,待回到了京城,她们还不得埋怨死了!” 杨大人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有心想反驳两句,可思来想去,还真找不出理由来反驳,家里五个如花似玉的娘子,除了大小姐生了一个女儿外,其他一无所出,这样的战果,还真不好意思给自己辩解什么?“ 可若就此默认了,那中看不中用的罪名算是定了形,这是杨大人绝对难以忍受的,气呼呼的杨大人盯着沈艳秋略带嘲弄的眼神,恨恨地道:“小爷我这就摘去了这中看不中用的评语!“ 沈艳秋尚未来得及反应,就见杨大人面带怒色的扑了过来,狠很地抱着沈艳秋日益丰man的jiao躯,道:“你说现在我是做擒兽不如,还是做衣冠擒兽呢?” 沈艳秋听见杨大人荤言荤语的话儿,饶是她平日胆子大,这会儿也不敢说话。 杨大人好不容易找回了些脸面,目光落在了沈艳秋那粉嫩嫩的ji肤上,嘿嘿一笑道:“qing兽么,当然是衣冠的好?”说完就张开了大嘴凑了过去。 沈艳秋大羞,骂了声:“衣冠qing兽?”便低头不语。 眼看沈艳秋这模样,杨大人哈哈大笑道:“诱惑,绝对是诱惑……?”说完再一次扑了过去,嘴里喊了声:“衣冠qing兽来了……?” 偏在这时,段誉急急忙忙的走到了后院,也不看两人模样,对着杨峥道:“华安,况大人来了?说是有要紧的事情要寻你商议?” 杨峥嘀咕道:“还有比这个更要紧的事情么?”话虽如此,双手还是松开了附在沈艳秋高松的肉rou上,低声道:“沈姐姐先去歇息,等我回来?“ 自段誉进来,沈艳秋有点不好意思,羞涩的低头瞄着自己脚尖,此时听了杨大人的这句话儿,方才嗯了声,起身便去了。 杨峥这才扭头对段誉瞪了一眼,心说:“你丫就不能迟点么?“ 段誉一脸的委屈,心说:“人家已在门外等了好半天了,不是我来得迟,是你动作太慢了,衣冠qing兽么,那还顾什么脸面,吃了便是,似你这般,哪里是衣冠qing兽,分明是qing兽不如嘛?“ “来了多少人?”杨峥恢复了神色继续问道。 段誉道:“除了一个叫邹亮的年轻人,就没别人了?” 杨峥点了点头道:“这么晚来,怕是还没吃晚饭,你去让人准备些酒菜,今晚一时半会儿怕是有的说了?” 段誉应了声,便去了。 杨峥整理了衣衫,便去了大厅,便见况钟与那个叫邹亮的年轻人正在大厅里仰着头看挂在左侧的一条横幅,横幅并不出彩,甚至有些拿不出手,但横幅上的几句诗词颇值得玩味,诗题为《自嘲》,自古至今《自嘲》的不是没有,东方朔说的是“时虽不用,块然无徒,廓然独居”;扬雄说的是“惟寂惟寞,守德之宅”;班固说的是“慎修所志,守尔天符”。都是讲自己安于寂寞,有以自守,但似眼前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却没有,光是这个诗题,就足以吸引人的目光,更别说是诗的内容了。 运交华盖欲何求, 未敢翻身已碰头。破帽遮颜过闹市, 漏船载酒泛中流。横眉冷对千夫指, 俯首甘为孺子牛。躲进小楼成一统, 管他冬夏与春秋。与这八句诗中,况钟颇为喜欢‘横眉冷对千夫指, 俯首甘为孺子牛。’这一句,觉得颇有些意境,与眼下的他的心境颇有几分相似,他这个知府此时此刻不是为了百姓甘做孺子牛么,横眉冷对苏州富户大户的千夫指么,这么一对照,越发觉得这几句诗词,就是写给自己的。 而邹亮则对末尾两句,躲进小楼成一统, 管他冬夏与春秋。颇有些感悟,读书人想要学得真学问,那个不是躲进了小楼,不管春夏秋冬的用工苦读,方有了出头之日。 两人彼此将自己的心情与横幅上的这首诗词一一映对,不知不觉就沉浸其中了,浑然不觉杨峥已到了面前,听得动静,况钟才从诗词中回过神来,急忙抱拳道:“卑职见过大人……?” 杨峥可不敢让这位大青天给自己行礼,心道:“这不是折我寿辰么?”忙上前一步挽住道:“况大人不必多礼,这是府衙后院,又不是在公堂上,再说了你我都穿的不是官袍,用不着这些客套的礼仪?“ 待两人彼此寒颤了几句,站在况钟身后的邹亮这才走上前抱拳行礼,虽说杨大人嘴上说不必在乎虚礼,可人家这么说,他可不能这么做,所以这一礼行得毕恭毕敬,让人挑不出半分的毛病。 杨峥同样一把拖住了对方,笑着道:“方才都说了,客套的礼仪就不必了,活人若被这些繁文缛节给累死了,谁还管这苏州城的百姓?“ 就这么一句话儿,立即把话题转移到了正经事上,一旁的邹亮听在耳里,好生羡慕,心道:“怪不得杨大人年纪轻轻,就巡抚一方,看着说话做事哪一样足够旁人学一辈子了?“ 客套了两句,杨峥冲着两人一伸手道:“请。” “杨大人请!“况钟同时伸出了右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三人依着客随主便落了座,仆人立即送上了茶汤。 喝了茶汤,眼看气氛酝酿得差不多,况钟一抱拳道:“卑职这么晚来打扰大人本是不应该,但卑职着实有些事情想要与大人讨教一番?“ “讨教不敢了,若是我猜得没错,想必是我那几句话儿惹的祸吧?“杨峥端起茶杯和了一口茶汤笑着道。 况钟一本正色的道:“大人此言差矣,大人那一番话对卑职,对苏州退田是大有裨益?只是卑职见识浅薄,不知从何下手,特此前来讨教,还请杨大人莫要推辞才好?” 杨峥道:“既然况大人要我说说,我也就不端着架子了,对你直说了!” 况钟道:“该当如此?” 杨峥道:“不知况大人是对断案尚不清楚,还是对我的话儿尚有不理解之处?若有,况大人只管说来便是?“ 况钟面露尴尬之色,道:“实不相瞒,两样都有?“ 杨峥哦了声,道:“那你一样一样的说说看?” 况钟正要说话,却见段誉走了过来,低声道:“华安,饭菜准备好了,你看?” “准备好了,那就先吃饭,边吃边聊?”杨峥说着站起身来。 况钟面露危难之色,道:“大人……?” 杨峥一看况钟尴尬的脸色,哈哈大笑道:“况大人不必如此,本官知道你是个大清官,不差这一顿,本官岂会是那种不知趣的人,这一顿饭菜没别人,就我们三人,银子么可不是民脂民膏,是本官正儿八经的俸禄,所以你放心的吃,没人说你大清官的不是?” 况钟的脸色缓和了少许,道:“大人误会了,非是卑职不识好歹,再说了卑职也不是图这个虚名,要说做清官,卑职更喜欢循吏,至少不用为了面子而畏手畏脚的!” 杨峥道:“这话儿虽不错,可眼下的苏州城,还容不得你去做循吏,你也知道,这苏州城虽说自古富庶繁华,文风鼎盛,说起来也算是一件好事,可凡事得从两面看,富庶繁华固然是好,可文风鼎盛就未必了,比起那些文化不昌之地,哪里的民风更为淳朴,官府也好管束,父母官也好做,可在苏州之地,就未必了,此地很多不事劳作、游手好闲的刁民,这些人性情凶顽,好告官健讼,常常使得衙门积案如山案,想要做好苏州的父母官,除了需要过人的能力外,还需要过硬的道德,苏州知府前前后后换了不少,不是他们能力不如你我,实乃他们在道德上或多或少有些瑕疵,这些瑕疵在云规之地,未必是什么大事,可在苏州城就是致命的,所以想要做好苏州父母官,还就得要你这清官的名声,百姓或许不信朝廷,不信大户,但未必不信任清官,在他们眼里,清官就是公正严明,清如水 明如镜,一个个都是包黑炭转世,不信清官信谁……?” 1938. 1986章:万事无绝对 -- --> 况钟颇为回味一番,只觉得这话儿虽大了些,可也不是没有道理,尤其是苏州城,还真是那么回事,他况钟不过刀笔小吏出生,仗着有几分聪明,才做了这苏州知府,能聪明才智,他未必就比得过那些正经的科举出生的官员,他能在苏州站稳根基,说到底还是因他这清正廉洁的名声,才获得了苏州百姓的信任,才不至于落得黯然离去的下场。¢£,想到这里忙站起身来,对着杨峥一抱拳道:“大人说的是,卑职承教了!”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仆人将酒席端上了圆桌,段誉走过来道:“华安入席了!” 杨峥再一次做出了请字,不等况钟回礼,率先落了座,况钟与邹亮一前一后落了左侧的席位。 酒席如杨峥所言,不过是几样苏州的小菜,顿时放下心。“让大人破费了?” 杨峥提起酒壶给两人杯中倒满了酒汤,听了这话儿道:“又不是山珍海味,算什么破费!况大人就不必说这些客套的话了,先吃饭要紧!“ 况钟办了一天的案子,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听了杨峥的吩咐,便也不再客气,嗯了声,与邹亮开始吃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酒桌上的气氛顿时变得欢快起来,况钟这才放下酒杯道:“大人前日送来的话,卑职细细揣摩后,不能理解一共有两点,请大人赐教?” 杨峥道:“况大人请说?“ 况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汤,龇牙咧嘴了一番,道:“其一,大人所说与其屈兄,宁屈其弟;与其屈叔伯,宁屈其侄;与其屈贫民,宁屈富民;与其屈愚直,宁屈刁顽。事在争产业,与其屈小民,宁屈乡宦;事在争言貌,与其屈乡宦,宁屈小民,这样断案只怕有失公平,纵然百姓赢了官司,我们失去了公义,意义何在?“ 杨峥理解况钟的疑虑,这几个字看起来不过是一句话的问题,却涵盖了断案的精髓,那就是百姓与富户、大户相斗,赢的一定是百姓,这在一心追求公正严明的况大人看来,的确不公平,事实上何止是况钟,就在杨大人的眼里,无论屈谁都是不公平的,但这一个人情大于法的年代,这一切都是几位合理的,因为权、财、势都在大户富户的手中,百姓想要赢得官司,微乎其微,久而久之造就了百姓不信任官府的局面,杨峥这几句话看似不合理,那是对人而言,对老百姓他是合理的,对眼下的苏州城,他的是公平的,当然了对富户、大户而言,这就是世间最不公平的噩梦,以公正严明自律的况大人,自不会轻易的接受这一套。 杨峥笑了笑,抄起筷子吃了一口菜肴,慢慢嚼细吞入肚中,这才道:“况大人做做苏州父母官已有三年了吧?“ 这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儿,问得况邹二人有些莫名其妙,但况钟还是一本正经的道:“三年又三个月?“ 杨峥嗯了声,道:“三年又三个月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但了解一个苏州府应该是足够了?“ 况钟与邹亮彼此看了一眼,有些不明白杨大人这番自言自语的话是何意。 “应该是够了?三年来卑职走遍了苏州大街小巷,不敢说了如指掌,但八分数还是有的?“况钟道。 “哦,是么?”杨峥回了声:“那苏州府有秀才多少,举人多少,进士多少,当官的多少,王侯公孙多少,大户、富户多少,况大人也该知道?” 况钟正色道:“这当然,苏州一共有秀才五百二十九,举人三百二十一,进士二百二十二,官员一共三百五十六,四品一下有两百五十六,三品以上一共有三十二人,侍郎、尚书一共十五人,至于宰辅,在我朝没有,大户一共八百二十一,富户一千二百二十,王侯公孙十余人——?” “这些人你怎么看?”杨峥继续问。 况钟思索了一会儿道:“他们掌柜苏州权、势、财……?实际就是苏州的主人?” 杨峥嗯了声,道:“看了很透彻,那他们都做了什么?” 况钟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稍作沉吟了一下,叹了声道:“他们贪赃枉法,仗着权、势、财的便利,大肆兼并土地,大明开国不过六十载,苏州兼并之田庄占苏州大半皆不纳赋,不顾朝廷生死?” 杨峥脸上神色古井不波,继续追问道:“苏州百姓如何?“ 若说先前没回过味儿来,那么此时此刻,多少有些明白杨大人这番话看似没头没脑的话的用意,略一沉吟道:“苏州昆山、常熟、吴江、嘉定四县一共有百姓三百二十一万又三人?” 杨大人点了点头道:“他们的田产有多少?“ 况钟看了一眼一旁的邹亮,后者会意,站起身来抱拳道:“洪武二十四年,在册田亩共四百七十六万亩,粮税总量一百三十八万石:永乐三年,在册田亩四百三十万亩,粮税总量一百零三万石。宣德元年,在册田亩四百四十万亩,粮税总量七十万石……?洪武二十四年,重赋官田的数量是三百万亩,免税田三万亩。 永乐二十年,重赋官田一百七十万亩,免税九十万亩,宣德三年重赋官田数为一百一十万亩,免税田一百一十七万亩——?“ 杨峥道:“数字减少不少啊?不过才几十年的功夫,官田竟比免税田还少,这些田都去了哪儿,况大人不会不知道吧?” 况钟道:“自是知道,秀才、举人、进士、官员、王侯公孙、 富贵闲人!他们仗着权、势、财吞并土地,造成朝廷的赋税,累计落在了穷苦百姓的身上,使得他们的赋税越来越高,最终不堪重负?变成无地之人?” 杨峥道:“秀才、举人、进士、官员、王侯公孙、 富贵闲人只不过仗着多了些权利,多了几分势,多了几分财气,便可坐享其成,大把大把的赚进土地,反而是百姓,他们无权无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辛辛苦苦将人力物力财力都束缚在土地上,到头来还要上交他们难以承受的赋税,小民百姓能耕之田地不及天下之半却要纳天下之税,以供养这些蠹虫!”这公平么,你再看看这苏州城,不过是下了一场大雪而已,百姓便不得不卖儿弼女,甚至弃田逃亡,敢问况大人这可公平?“ 况钟被气氛所感染,双手紧握大声道:“不公平?“ 杨峥神色仍旧不变,道:“我可听说了,就这金家,便在苏州占了田产二十四万亩之多,有佃户上万人,靠着这些地租、卖出大把大把的银子,过着比皇上还要锦衣玉食的日子,喝的茶叶是上等的洞庭碧螺春,穿的绸缎是蜀绣,住的琼楼玉宇,富丽堂皇得很,说里面是精巧华丽,园林精致优美,小桥流水,鸟语花香,简直就是人间仙境,还有那吃的堪比宫中的宴席,这样的一个富庶之家,却一文钱都不曾给过朝廷,却靠着百姓吃好的、喝好的,穿好的,住好的,到头来的他们却成了受害人,整日喊着朝廷的赋税钟,公然偷取朝廷的赋税,这可公平。 人人都知道公平二字,可不知道什么是公平,公平其实就是交易的粉饰。什么是交易,”由于某种原因而相互之间进行的利益互换行为叫做交易,官子说:”天公平而无私,故美恶莫不覆;地公平而无私,故小大莫不载。”可见这公平也是相对而言,为什么苏州的百姓总是困苦,是皇室宗藩,还是王侯公孙,这自然是有的,可也不排除这些大户、富户,他们仗着手中的权、势、财的便利,肆意兼并、榨取民膏、侵吞国帑,却又懂得粉饰自己,说圣人之言,效仿圣人之事,从而窃取了原本属于百姓的话语权,他们是光鲜亮丽的,他们是公正无私的,他们集聚天下权势、财力、势力,拥有着天下最多的土地,最好的房舍、最多的银子,可他们还不满足,公然榨取民膏、侵吞国帑!公平……?“杨峥冷笑了声,道:“这天下最大的不公平就是王侯公孙、地主豪门人数少,却拥有了天下最大头的东西,难道这些有权有势的高贵的人,生来就比别人高贵吗?” 这一番询问,饶是况钟、邹亮二人心气平和之人,此时此刻也被气氛所感染,各自轻叹了声道:“大人说的是?” 杨峥并没有停下的意思,稍作停顿继续说道:“凡是在诉讼中碰到可疑的案件,与其使当兄长的委屈,不如让他的弟弟委屈; 与其让当叔伯的委屈,不如让当侄子的委屈; 与其让贫民委屈,不如让富民委屈; 与其让愚直的委屈, 不如让刁顽的委屈。如果案子是争产业的, 与其让小民委屈, 不如让乡里做官的委屈,来拯救流传下来的弊端。做乡官的用计来夺取老百姓的田产和债权, 用假的地契来侵夺地界威逼老百姓, 无所不做。 1939. 1987章:以非为是,以是为非 -- --> 为富不仁义,天下都是这样。所以说是救弊。如果案子是争谁说得错, 与其委屈乡官, 不如委屈老百姓,这是为了让当官的体面。这么做看似不公平,实则是最公平的,苏州的权、势、财都在富户、大户手中,天下四得其三,贫苦百姓遇事唯一能靠的就是官府,倘若官府是一个愚蠢昏庸之人的官吏,百姓所以靠的官府,怕也没了保障,这时候他们只能自己解决,可面对拥有天时地利人和的富户、大户,百姓根本无胜算,这里面固然有天下的不公,但另一方面,也不是没有认为的因素,吴中多刁民,性情凶顽好健讼,一 些刁民读书无望,便充当了讼师,其中的危害,况大人身为知府,平日里断案无数,比我可清楚多了?“ 况钟点了点头,所谓的讼师,其实就是帮大户人家打官司的讼棍,朝廷断案看似简单,实则过程很复杂,寻常百姓,倘若要严格规定凡是诉讼活动都必须当事人自行进行诉讼活动,不得有代理人代为办理。除了妇女、老幼、现任或退休官员及士大夫,可以由家人代为出庭应诉,其他人一律都要亲自出庭。即使是请人书写诉状,代写人也不得对诉讼事实、情节有所加减。 从唐代时,对讼师多有约束,并专门设有“为人作辞牒”的律条:“诸为人作辞牒加增其状、不如所告者,笞五十。若加增罪重,减诬告一等。”为人代写诉状要负担诬告反坐的刑事责任。而宋朝法律则直接规定代人诉讼为犯罪,景德二年诏规定:各类人物告讼与己无关的事就要处以决杖、“枷项令众”十日。经常为人告讼、情节严重的,要上报皇帝,决杖后配军籍。 除了直接替人诉讼外,向人传授诉讼的知识更被视为大罪,南宋绍兴十三年(敕规定:凡是聚集生徒教授辞讼文书者,处杖一百。并允许告发。再犯者,不得因大赦减免刑罚,一律要“邻州编管”。从学者,各处杖八十。南宋有一本收录司法官员判词的《名公书判清明集》,书中专设“哗徒”、“把持”等门类,收集了不少惩治讼师的书判。大明延续前朝的规矩,专设“教唆词讼”条:凡教唆词讼、或者为别人写作词状时有增减情罪情况的,就要作为诬告罪处理。接受委托人财产酬谢的,计赃以受财枉法罪从重论处,处罚甚是严重,洪武时,讼师倒也安分守己,随着天下承平日久,早些年的约束,早已被人忘记,所以越来越多的讼师为报酬,教人“以非为是,以是为非”,委托人想打赢官司他就有办法让他赢,想让人罪名成立他也有办法使人身败名裂。弄得苏州“是非无度,而可与不可日变”。而且苏州讼师还有一大特色,极少是帮百姓打官司的,大多数为了钱财,权势依附与豪门大户,所以杨峥所说一旦碰上了不能真心为民的好官,百姓算得上状告无门了,根本无公平可言,日积月累,百姓对朝廷也就失去了本该有的信任,为了逃避沉重的赋税,无不将田地转入豪门大户之下,寻得保护,这样的结果,如其说是豪门大户集聚天下天时地利人和所为外,更大的原因在于官府断案的不公平所造成的结果,他来苏州之前,就听过苏州有富户凭着打官司发家致富的事情,说是百姓讼其夺产,府县官偏听乡宦官绅之言,每每判小民败诉。其他富户、大户有样学样,使得讼棍之风愈演愈烈,百姓官司打不赢,田产夺不会不说,还要陪进去大笔的银子,久而久之,民产渐消,乡官渐富……?“ 见况钟面露沉思之色,杨峥并没有急着说下去,他这套看似不公平的理论,早就经过了大明朝第一清官海大人亲自验证过,虽说当时海瑞在苏州的表现不尽人意,无数的豪门大户纷纷举家逃跑,有劣迹的官员听到消息不用海瑞动手,自己主动离职退休,等到海瑞来时,已经是一片狼藉。但不得不说,他这套“与其屈兄,宁屈其弟;与其屈叔伯,宁屈其侄——?”的理念,对苏州的百姓来说却是最公平的,比起豪门大户的权势、财富、地位,平头小老百姓所有的也不过是朝廷给的一亩三分地而已,这是他们为止奋斗的资产,在面对这些的时候,他们所求的并不多,仅仅是维护自己的资产在自己的手中,能让自己活下去,海大人针对这一点,做到了经济资产的两可案件中,尽量保护经济弱势一方,说到底是维护了他们的利益,落入了他们的眼中,海大人无疑是世间最好的青天大老爷,加上海瑞严于律己,道德上毫无瑕疵,这样的人不是好官,谁是好官。 要说海瑞有多大的本事,历史早已公论,但要说海瑞不是最公平的清官,估计老百姓第一个不答应。 就在他思索这会儿功夫,况钟似想明白了杨大人所给的六个差别,冲着他点了点头道:“卑职受教了?” 杨峥正要客套两句,忽听得一旁的邹亮抱拳道:“卑职还有些不解?“ 杨峥哦了声,道:“邹大人何处不解,只管说来?“ 邹亮稍作酝酿了片刻,斟酌着用词说道:“若按大人说法,在苏州断案只需按照百姓说话才算是公平么?“ 杨峥道:“话不能这么说,苏州富商好的也不是没有,可毕竟是少数,与苏州穷苦百姓相比,他们还是有些话语权的,我这么做,是针对大多数的百姓而言,在面对地主豪强,王侯公孙,他们终究是弱势群体,上了公堂,总是要吃些亏的,就那苏州来说吧,这些年为何挤压了这么多案子没能审理清楚,并非这些案子多么的复杂多变,而是富户大户仗着话语权,在不占理的时候,采用了拖字诀而已,百姓占理没有银子,富户大户占了银子却亏的理,看似是一个公平的案子,可一旦采用了拖字诀,公平的天秤就不自觉的倒向了富户、大户,他们有银子有时间拖得起,百姓没银没时间,单靠一个理字,是挽救不了这场官司,最后的结果要么这官司不了了之,要么就是百姓从有理变成没理!所以我才说,凡讼之可疑者,与其屈兄,宁屈其弟:与其屈叔伯,宁屈其侄:与其屈贫民,宁屈富民:与其屈愚直,宁屈刁顽。事在争产,与其屈小民,宁屈乡宦,既然都是亏,亏了富户、大户总要好过亏了百姓,反正富户大户亏得起!” 邹亮没想到这几句话后,还有如此深的见解,佩服之余,急忙站起身来,抱拳道:“属下受教了!“ 杨峥摆了摆手,将目光看向况钟,问道:“况大人还有何处不明?“ 况钟道:“两造具备,五听三讯,狱情亦非难明也。然民伪日滋,厚貌深情,其变千状昭明者十之六七”两可难决亦十而二三也。二三之难不能两舍,将若之何?——卑职愚钝,尚不能领悟其中精髓,还请大人指教?“ 杨峥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这几句话看似简单,实则是后日大清官海瑞亲力亲为从苏州总结出来的经验,被前世冠以海瑞定理,这定理在前世看起来,愚不可及,甚至有失偏颇,但在大清官海瑞时,却是最为实用的,如被前人所省略的第二段文字是:”两造具备,五听三讯,狱情亦非难明也。然民伪日滋,厚貌深情,其变千状,昭明者十之六七,两可难决亦十而二三也。二三之难不能两舍,将若之何?”这段文字同样重要,是在于海瑞对于司法实践,海瑞知道,在双方均出庭陈词辩论(”两造具备”) 、经过规定的程序(”五听三讯”) 的条件下,有六七成的案件可以查清,依法裁判。但由于当事人的策略行为(”民伪”) 以及海瑞没有提及的其他技术和专业限制,会有两至三成的案件双方的证据和论证难分高下,无论判决何方胜诉,法理上都不为错;此外有大约一成的案件--海瑞没有论及--由于没有或缺乏证据,完全无法决断,成了两可之间的案子,这也是历来诟病海大人的地方。 事实上这是前世被人忽略的地方,按照海大人的意思,经他手中的案子,根本就没有两可之间这么一说,因为他的与其屈兄,宁屈其弟:与其屈叔伯,宁屈其侄:与其屈贫民,宁屈富民:与其屈愚直,宁屈刁顽。事在争产,与其屈小民,宁屈乡宦的原则,早已做出了判决。 “这倒也不难,况大人只需牢记与其屈兄,宁屈其弟:与其屈叔伯,宁屈其侄:与其屈贫民便可?“ 况钟本就是聪明人,这么直白的话儿哪有听不明白了,杨大人这是告诉他,在处理那些“两可难决的案件时,大可从社会公平的角度出发,在经济资产的两可案件中,尽量保护经济弱势一方”也就是穷人和小民的利益。 1940. 1988章:姜还是老的辣 -- --> 可涉及尊卑有序的存体面子上,百姓不计较这个,而豪门大户又十分计较,是可以偏向豪门地主的,从而维护官府的公正严明!如此一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果然是姜还是老的辣的!“ “卑职明白了……?”体会其中的奥妙,况大人欢喜的道。 杨峥嗯了声,道:“不过凡事不可国之而不及,这法子虽好,但也需张弛有度爱,常言道,化民易俗,知府为之,功在一府;知县为之,功在一县”,“尤其是县令,称官则一邑之人春温,不称官则一邑之人秋杀”。所谓“欲安百姓先守令”,而要正守令,就要正司道、抚按、阁部诸大臣,最终“归本于君身”。所以况大人还需多多把握!“ “卑职定会好好把握!“况钟毕恭毕敬的道。 杨峥这一番敲打,还是有必要的,海瑞定理虽好,但要求太高,按照海瑞的理想,差不多要皇帝老子也限制自己,这就流于空想了,经过海瑞在苏州时,将海瑞定理运用得炉火纯青,为皇朝“立千百年基业”,但打击面太广,危及了官吏、大臣们的切身利益,因此海瑞接连遭致弹劾、攻击,他只作了七个月的巡抚便被赶下了台。海瑞定理也成了一纸空文,以致海瑞气愤地说:“这等世界,做得甚事业!”如今的苏州城,可经不起这等折腾,再者,这世道为善会变为添乱,好心会办成坏事儿。所以圣人方方正正但不为难别人,有棱有角但不伤害别人,坚持正道却不强人所为,发出光芒却不刺人眼睛,这才是正道。 说完了正经事,三人各自放下心头的石头,说了些不疼不痒的皮外话,况钟虽是清官,但为人不古板,甚至可以说得上幽默风趣,只不过平日里保持官家的威严,才板着脸,一本正经,少了几分灵气,此时放开了心怀,说起笑话来,竟比杨大人还要少儿不宜,弄得府衙后堂笑声连连。 如此这般说说笑笑,也不知过了多久,眼看窗外月上日中,况钟与邹亮各自站了起来,齐齐抱拳道:“天色不早了,卑职就不打扰大人了?” 天色的确不早,杨峥也没做出挽留,只是将海瑞定理有嘱托了几句,便送两人出了院子,待两人人影彻底消失在府衙外,杨峥才搓着双手,冲着后堂大声道:“沈姐姐,衣冠qing兽来了!“ 话说两头,这一晚况大人就杨大人的话儿好生思索了一番,越思索越觉得这几句话的奥妙无穷,在这苏州城,穷人和小民占有的经济资产必定更少;而根据经验,在大明观念下,兄长、叔伯、愚直和乡宦占有的文化资产更多。据此要把争议的文化资产配置给文化资产丰裕者?如果说在刁滑与愚直之间,基于大明的道德直觉,优待愚直者还有道理;但在传统社会,一些人享有更多文化资产主要甚或完全出自偶然,与享有者本人的努力和先天素质均无关,司法有什么理由在裁判”争言貌”的两可案件中要求弟弟让哥哥、晚辈让长辈?至于在乡宦与小民之间的两可纠纷中优待乡宦,这的确是最有利断案原则,这么一番思索,往日思索不得的地方,在此时此刻豁然开朗,若非此时就是夜晚,心急的况大人恨不得立即穿上官袍,上了公堂,将多年来挤压下来的三百余件案子一并处了干净,好看看效果,无奈没有天黑断案的道理,只好把一腔急切的心思给压了下去,闭着双眼睡觉,也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一夜好睡,第二日一早,况大人一身绯红色的官府,端坐在高堂之下,立即让师爷写出了断案的告示,盖上了况大人的知府大印,迅速贴了出去,要说况大人的断案之名还是有些效果的,寻常百姓一看告示上况大人要处理知府积压的陈年旧案,一个个奔走相告,不多时府衙外便围了不少人。 府衙积压的三百余件的案子,大多数都是松江一带的,这也难怪,松江自唐宋以来,手工业、商业日益兴盛。永乐的时候,米粮业和纺织业十分发达,运输和加工等业随之发展,堪称苏州府的天堂了,所以这里的土地兼并最为严重,田产争夺的案子也最多,而且大多数都是富户占了钱多的便利,百姓占了理字上,双方经过讼棍的挑拨,相持不下,使得这案子拖了下来,成了积压的案子,起先百姓倒也来催促,可富户并不着急,如此以来,费了功夫不说,还不讨好,久而久之,百姓也亏不起这个人,就没来提起。 今日况大人告示放出,几乎无人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毕竟是,八字衙门向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天下那个当官的不为钱,肯给老百姓说话,所以一直没人来,直到况大人派出的衙役送来出差票传唤原被告及干连佐证到案,众人才有了几分观望,犹豫不来,等了半日,好不容易才有几个胆大,也着实指望这个案子活命的苦主才敢带着状纸到了府衙,接受况大人断案。 其实这些案子并不如何复杂,甚至有些无需人证物证,就能说清楚,但愣是成了积压的案件,这一方面说明了大户富户仗着天下四分占三的财力、地位、权势将这案子一小见大,化简单为繁琐,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在地位财力物力不对等的情况,身为父母官一旦偏向了富户大户,最有理的案子也变成了没理了,就如眼前接受的这个田产案,石哑子因哥哥石全霸占应得家产,并被逐出家门,因而每遇官员上任,即来献棒,任官责打(未经调查的法官不明其故,因哑子既不能言语亦不会书写)。前任知府倒也是个有心机之人,在查访获得此冤情后,设计先将石哑子用猪血遍涂在臀部,又上枷枷于街上号令示众,然后传令石全,问他此人是否其弟,石全极力否认,然后知府大人即开枷放了哑子,并授意道:“你后若撞见石全哥,你去扭打他无妨。”后哑子依计而行,一日遇见石全,将石全暴打一番,吃了大亏的石全自然不会罢休,具状投知府来告,言哑子不尊礼法,将亲兄殴打。“知府就问:“哑子若果是你亲弟,他的罪过非小,断不可轻恕;若是常人,只作斗殴论。”石全不禁脱口而出:“他果是我同胞兄弟。”前任知府道:“这哑子即是亲兄弟,如何不将家财分与他?”石全无言以对。按说这事儿到了这儿已经十分的明亮了,为救济哑子,前任知府施展的计谋可谓巧妙之极,足以看出前任知府倒也不是一个昏庸无能之人,甚至可以说对司法智慧与能力十分的不凡,因为石哑子不能言语,又不识字,即使作为原告诉诸官府,也无法亲自说清事情的缘由,最好让石全来发动诉讼,才好乘机为哑子伸冤。按照朝廷刑法,弟殴兄,相比凡人相侵,刑罚要严重得多,石全当然希望重罚哑子,在受了重创之下,不由自主承认哑子是自己亲弟,可谓不打自招,于是哑子的财产权利顺势得到了救济,如此一来,朝廷只需按照正常的手续,让这一对兄弟二一添做五,平分了田产就是,可好事多磨,这石全的田地,早已投入金家门下,金家是大户人家,又是当过朝廷工部尚书的人,金家老太爷门生故吏也不少,如此一来,事情就不是石家两兄弟之间的事情,变成了哑巴与金家的事情,其中不知什么原因,前任知府并没有将这件继续下去,事实上用不着多想也能明白一二, 金家是苏州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家中势力可谓是通了天,老太爷虽是下来了,可那些门生故吏还不少,据说金家与礼部尚书胡滢的关系就十分要好,如今胡滢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了,知府这官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要与金家对抗,多少有些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要前任知府这官儿还想当下去,那么如何取舍就一目了然了,取舍之道,不必在时,因势而导之,竭诚而进之。若苍天不老之心犹在。当取艰难而何畏?”无论为商从政,平民贵人,每时每刻都会面临取舍,何时舍,何时取每个人心头都有一杆秤,知府大人没必要为了一个哑巴而去得罪金家,所以这桩讼案到了金家这会儿也就停了下来! 虽说对于前任将这件一目了然的讼案压制下来,况钟心里并没有鄙视的意思,孔子云:“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这意思是说,”君子在九个方面多用心考虑:看,考虑是否看得清楚;听,考虑是否听得明白;脸色,考虑是否温和;态度,考虑是否庄重恭敬;说话,考虑是否忠诚老实;做事,考虑是否认真谨慎;有疑难,考虑应该询问请教别人;发火发怒,考虑是否会产生后患;见到财利,考虑是否合于仁义。 1941. 1989章:无花无酒锄作田 -- --> 同样的做官也少不得思索,不过比起君子的温、良、恭、俭、让、忠、孝、仁、义、礼、智九思,官场只讲究三思,即思危、思退、思变——知道有危险就躲开危险,叫思危;躲到人家都不再注意你的地方,叫思退;退下来就有机会,再慢慢看,慢慢想,以前哪里错了,往后该怎么改,叫思变。前任知府将案子卡在了这儿,显然是感到了威胁,所以选择了思退了,将案子拖了下来,留给了下一任,除了为人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气外,倒也不算什么过错,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看似是不错,可人若少了几分担当的勇气,不免多了几分遗憾,”不登高山,不知山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况钟看着这卷宗,回想着他前任面临的处境,不由得苦笑了声,自己说了那么多,那都是别人的,如今自己同样要面临这个困境,该如何做,他还这有些犹豫,如前任所言,金家的实力太大,一旦得罪了,后果如何傻子都看得出,但不得罪,如何让百姓感受到朝廷的力度,总不能为了一个金家,丧失整个苏州府衙的百姓,退一步说,得罪了金家也不全是坏事,至少能替朝廷收取了整个苏州百姓的心,有这样的一个强大的后盾,就算金家的势力再大,总不能与全苏州百姓为敌吧,看清楚了这一点,他心头的石头顿时放下了,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所谓”不可为”,不是不能去做,而是在一般人看来没有实现的可能性,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所以认为没有必要去做。一定要保证很快就见功效才去做,一定要先有利于自己才去做,一定要先有利于自己所在的全体才去做,一定要有利于当时的时代才去做,这几种情况虽然有不同,但都是从事功的角度来说的。圣贤君子做事,所重视的是道义,事功的实现体现在道义之中,而不是把事功放在道义之上。如果不符合道义,即使有局部的、暂时的利益,也会造成严重的后患。依据道义去做事,即使局部或暂时看不到利益,但是,全局的、长久的利益就在其中了。金家的实力是不小,可得罪了他换取是整个苏州的安稳,又有何不可呢?我况钟“宁为循吏,不做清流”。难道就因这点阻力,就踌躇不前么?不,不,绝不,他们的力量虽强大,但我况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有朝廷,有杨大人,有苏州的百姓,还有更多志同道合的官员,我本是一阶刀笔小吏,承蒙陛下看得起做了这苏州知府,这天大的恩情,岂能不报。 这一番计较,况钟豁然开朗,将惊堂木一拍,道:“来人啊,传金家老爷上堂?” 府衙外站着不少人,多半是本着看热闹的心思,谁不知道这哑巴的案子是有金家的在背后捣鬼,若不然就这个明朗的案子,堂堂的知府大老爷会审不清楚么,拖着迟迟不审理,还不是怕得罪金家,大老爷既要审案子,那也得敢抓人才是,若不然你凭什么让我们信任你?“ 但很快他们信了,因为况大人刚才的话儿说得很清楚,官府派出衙役去金家抓人? 许久都不曾听到过这样有底气话儿的百姓,先是没回过神来,待看到了衙役出了府衙,况大人一脸正气的模样,他们信了,仅过了片刻,欢呼之声络绎不绝。 金家身为苏州第一家,就住在苏州城北最富饶繁华一带,此地郡邑之盛,甲第入云,名园错综,交衢比屋,街道上更是居货山积,行云流水,列肆招牌,灿若云锦”,朱栏层楼,柳絮笙歌,河面上,船只来来往往,游船画舫款款而过,一等一的富贵之地。 金家的院落本是一个三进三出的院落,虽算不上苏州最富丽堂皇的院落,但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可自从金老爷从朝中退回后,家中就不这么看了,这样的房舍岂能住下一个当朝二品的官儿呢,一番商议,金家就开始大兴土木了,金家既是苏州第一家,要修建,自是要修建一座配得上自家身份地位的院子,为此金家不惜花费重金,寻了一处桃花庵,这里原是宋人章庄简别墅的废墟上仿照陶渊明所说的桃花源,地缩武陵脉,轩开蔚蓝天,造了一座山野田园式的别墅。他造的这座别墅并非是楼榭池馆,因为他的钱不多,实际上只是几间雅致草堂、几个竹亭、竹溪厅、蛱蝶斋。园外一曲清溪蜿蜒流过,溪外一株柳树一株桃。起先金家对此地并不满意,觉得格局太小了,难以与金家的身份地位匹配,但金老爷十分喜欢这里的桃花,金家也只好随了金老爷的意思,将金家搬到了此处,正屋给金老爷独居,其余众人按照长幼有序,住在偏房。虽说是偏房,但也是十步一亭,五步一阁,其富丽堂皇,远胜一般豪门地主可比。 金老爷的主屋,辟了药栏,疏浚后的双荷池,种了荷花,养了池鱼,一派田然景象,金老爷很为满意,取名为桃花庵,自号桃花庵主,最近听人时常唱起《桃花庵歌》,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折花枝当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需花下眠。酒醉酒醒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觉得这词儿看似庸俗,实则笔力不凡,其难点是“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这一句: 五陵,五陵是汉代长安城外五个汉代皇帝陵墓所在地,分别是高祖的长陵。惠帝的安陵。景帝的阳陵。武帝的茂陵。昭帝的平陵。 五陵原,即是以西汉王朝在这里设立的五个陵邑而得名的。汉高祖九年,刘邦接受了郎中刘敬的建议,将关东地区的二千石大官、高訾富人及豪杰并兼之家大量迁徙关中,伺奉长陵,并在陵园附近修建长陵县邑,供迁徙者居住。以后,汉惠帝刘盈在修建安陵,汉景帝在修建阳陵,汉武帝在修建茂陵,汉昭帝在修建平陵之时,也都竞相效尤,相继在陵园附近修造安陵邑、阳陵邑、茂陵邑和平陵邑。 汉朝时代,重农轻商,尚仁尚俭,没有青楼,即使非常显贵的大官和富人,其富贵也只体现在车尘、马足、显耀、忙碌方面,不能享受寻花觅柳带来的乐趣。唯有到了本朝,经过洪武、永乐、洪熙的励精图治,天下太平,商业繁荣,苏州繁花似景,五湖四海各方富贵人员聚集之地,无论是在政治还是在经济中地位都非常重要。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以金老爷子看,一共有三个意思:第一个意思是,五陵豪杰墓不见了,无花无酒锄作田的社会风气也不见了。第二个意思是,你没看见伺奉五个汉代皇帝墓冢的大官和富人吗?这么显贵的大官和富人都无花无酒,只懂得锄地作田,只解决温饱问题,不解决**问题。这样的生活享受还比不上我这么一个闲人、隐士,更不能和明朝的官员比了。第三个意思是,应该对已经成为历史的“五陵豪杰墓”以及“无花无酒锄作田”的社会风气视而不见,不要想着复古。 但从另一面看,这花枝巷之所以能够常年繁荣昌盛,新人一批接一批细水长流、源源不断地进来,背后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默默操纵着,这涉及到一种文化,甚至一种政治理念。有种树,才有花可摘。能通过青楼看穿世情的人不多,能吟唱这首诗的人,算得上一个,不过这其中,也不免有几分自我吹捧的意思,如此一来,“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这一句亦可做这样的解释:看那五陵豪杰多么的风光,如今他们的坟墓也是没有花,没有酒(指代没有人来祭拜)更是被锄开做了良田。和好了歌里面的“古来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表达的意思相近。这表达一种对功名利禄的淡薄和轻视的感情,给“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做了一个很有力的注脚,算是对自己人生的一种自我安慰,自我勉励,要说早在二十年前,金老爷子未必喜欢这种略显颓废放浪之意的诗词,那时候他还年轻,春风得意马蹄疾,自然体会不出诗中的自我放逐的心境,可如今他年事已高,所见所想所感,也不再是二十年前可比了,再来看的话,自是别有一番见解。 1942. 1990章:养不教父之过 -- --> 与三种意思之中,他更为欣赏的是第二种,再大的官职又如何,无花无酒,到头来还不是只懂得锄地作田,只解决温饱问题,比起那些闲云野鹤可好不了多少……当然了,这也只是金老爷子自我感慨而已,金家依着他的身份地位,已挣下了偌大的家业,无花无酒的情况不会出现,更别说让他锄地作田,解决温饱,所以从这一方面看,这诗与金老爷的此时此刻的心境全然相反,但金老爷子喜欢这诗中的自我勉励,自我安慰的劲儿,外加这诗与自己这桃花院也十分贴切,便让儿孙请了苏州妙笔丹青,将桃花庵画成了画卷,然后填上了这首诗,装成了匾额,挂在了书房,还别说,效果还不错,刚致仕的那会儿,朝廷没少有人来看望,但凡进了书房,目光无不落在这幅画卷上,人来人往没少赞扬,诗词画卷的不俗,更多的则是对他能自勉自况深感佩服,一来二去少不了被人传扬。±頂點小說, 与他这个年纪,按说与功名利禄早已看淡,但金家毕竟不是他一个人的金家,还有一大家子吃喝拉撒睡都需要帮衬,他在朝的时候,自不需多虑,可如今不是退下了么,既没权,那就不能丢了名,恰好这首诗能给他这个效果,其喜爱之情,不言而喻了。 每日金老爷子总会让人在书房里焚一炉檀香,准备些文房四宝,再煮上一壶上等的洞庭湖碧螺春,待檀香袅袅升起,茶汤沸腾的时候,金老爷子便会穿上一身藏青色的道袍,坐在堂中的竹椅上,铺开文房四宝,开始抄录这首足以倒背如流的《桃花庵歌》,每日抄录三遍,从不间断,家人多有不解,金老爷也不解释,用它自己的话儿说,这是体悟,没到那种境界是感触不到的,家人看老爷子执意如此,也不敢多说,直道老爷子致仕回家,没了权利在手的失落罢了。 除了每日抄录《桃花庵歌》外,金老爷子最大的乐趣,便是在书房诵读诗书,或在荷花池边赏花养鱼,再者就是含饴弄孙,日子过得逍遥快活,颇有几分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超然感觉,这让老爷子十分高兴,常说自己若早知做一个富贵闲翁这么舒坦,该早些致仕才好。 却不想家人却不以为然,大儿子说,若是早会,只怕就没有今日的光景。 小儿子则说,今日因,明日果,没有老爹你在朝廷的打拼,哪有苏州第一家,总之一句话,老爷你不是回家晚了,而是你老就不该回家。 其余子孙虽没说什么,但或多或少有些抱怨,这些抱怨从何而来,金老爷子是个明白人,哪能看不明白,他不在家的时候,金家不光光是一个财大气粗的富贵之家,还是一个拥有二品官身的官宦之家,一个家若集聚了财、势、地位,再横行霸道点也没人敢说什么,可若天下三占其二,虽也算是大户人家,可在气势上终究是弱了一等,这也是为何儿孙不满的原因了,当然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金家这些年仗着自己在朝中做官,子女不法、家仆骄横、横行乡里的事情可没少做,尤其是兼并百姓之田,更是肆无忌惮。 虽说这事儿并不能怪家人,苏州赋税之重,天下第一,不要是平头百姓吃不消,就是好一点的大户也略感吃力,所以一些大户,富户、与金家沾亲带故的亲朋好友便将田土托付到官绅名下便可以逃税,有了官家这个保护伞,拥有土地之人,只需以佃户名义缴纳地租若干而已,总比赋税轻,更别说攀上金家后,不用服徭役、不用交赋税、不用应付官差了,起先家人倒也没那么大的胆子,金家虽说是诗书礼仪之家,但在金老爷子之前,不过小门小户而已,直到金老爷子十年寒窗苦,一朝金榜题名,从七品的县令,芝麻开花节节高,一路做到了同知、知府、侍郎、尚书,正二品的官儿,金家才开始发家致富,这些年来送土地、送店铺,送房舍的络绎不绝,金家本不过是殷实的小户人家,靠着祖上勤恳,倒也留下了几十亩上好良田和一桩一进一出的房舍,两家绸缎铺子,家业虽不算丰厚,但绝对算得上殷实,可自从他做官,披上了官家这张二品的官服,他家的田产、房舍、店铺宛如决堤的太湖一般,汹涌而来,各种产业,各种田产,礼品都涌入了金家,短短几年的功夫,金家就有了十几万亩的田产,除了苏松一带的两幢三进三出的房舍外,就是苏北一带,不算这座田然风光的桃花庵外,就他知道的就还要三幢房舍,更别说其店铺上百间,嫣然已是苏州第一家了。按说金家已到了这地步,再多的田产,房舍、店铺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作用不大,弄不好还是祸根,身为官员他自是知道,有了金家带头,其他大户、富户少不了有样学样,大肆兼并苏州田产,如此以来,造成的后果,苏州每年少几万亩家产都是小菜一碟,十万亩也不是没可能,而整个苏州府一共才有将近六百万的土地,一个金家十几万,二十几万,苏州大户、富户、王侯公孙人数可不少,一旦都吞并,所占比例可不小,这样的后果就是朝廷损失相当一部分的税收和数十万壮丁的徭役,苏州知府能放过,朝廷能放过,虽说在大明百姓投献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可身份不同,做的规模就不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似金家这样大规模的接受投献,只会让金家的田产、房产的数字变大,最终是把金家放在火炉上去烤。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苏州赋税虽重,但洪武时土地兼并不慎严重,百姓尚且还能承担的起,可到了永乐后期,似他这样的官宦人家,外加宗室勋贵、缙绅地主仗着特权隐瞒田亩、偷税漏税”从中大肆渔利,百姓赋税越来越重,朝廷赋税却年年亏空,一年两年尚未可以看做是天灾**,年年若此,朝廷就不能坐视不管。当今圣上励精图治,苏州赋税关乎大明江山安稳,岂能置之不理。 事实上从宣德三年,金老爷子就明锐的感觉到朝廷对苏州动手的意思了,先是派遣况钟坐镇苏州城,跟着以善于理财的周忱也派往江南整顿田赋,身为二品金老爷子,在官场摸爬打滚的大半辈子,若连这点都看不清楚,那岂不是老眼昏花。 在这之前,他让人给家送了一封信,信里装了点土和银,目的便是告诉家人,皇帝要对苏州田产、赋税动手了,好生收敛,以自家儿子的聪明,不会看不出自己的用意,事实上他猜得不错,大儿子金环很快就察觉了他的用意,除了告知家人外,倒也给了他一封信,信上说都已安排妥当,为父不必担忧,他虽然心有疑虑,但千里之外,纵然有心也鞭长莫及。 直到他以年事已高,致仕回家,方才知道所谓的妥当,不过将对金家最不利的舆论给压制了下去,同时那些有田产真争夺的案子,也被家人用了手段,弄成了拖字诀,百姓无钱大官司,又没这个精力,一来二去,这事儿就也不了了之了。 他虽愤怒,但事已至此,也为之奈何,再者,总就是自家之事,自己这个一家之主,也不能坐视不管,致仕这几年官职虽没了,可影响力还在,那些受其恩惠的门生故吏可不少,这个言语几声,那个送个信儿,倒也让金家在这几年的风口浪尖上安然无恙。 本以为经过自己的苦心经营,家人感激之余,怎么也得见好就收,可这一切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眼看父亲致仕在家,尚有如此威力,几个儿子胆子大了不少,趁着这次大雪之灾,拉着金老爷子这张虎皮,大施坑蒙拐骗之能事,短短几日的功夫,竟从百姓手中骗了数万良田,速度不可谓不快,家人知晓金老爷子的脾气,哪敢告诉他,金老子虽说对子女不放心,平日里也没少询问,但府上众人早已皮儿连着筋,厉害关系那还不知,再说了碍于老爷子的脾气,谁也不敢说半句坏话,说都是自家公子已经痛改前非云云,当然了,金老爷子虽年迈,但人却不糊涂,好话儿都是自家人说,旁人未必如此,一日趁着家人不在,微服私访了一番,一番打探,听到了都与自家人差不多,金老爷子这才放下心来,他哪里知道,他的一举一动,早就被几个儿子看在眼里,趁着他出门,给门外的难民一些好处,让他们说些好话,糊弄金老爷子罢了,可怜的金老爷子对此一无所知。 有了这么几次试探,金老子算是相信了,在他看来,谁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年轻人做了点错事,倒也不是什么坏事,能悬崖勒马就行了,没必要不依不饶的,再说了,‘养不教父之过’,自己常年在外做官,极少尽到做父亲的责任,说起来,这事儿自己的责任居多,如今难得儿子肯听自己的规劝,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 1943. 1991章:暮雨潇潇郎不归 -- --> 所以与这件事上,金老爷子也没在继续追究了。 没了金老爷子在一旁施加压力,金家几个儿子越发胆大,兼并良田,店铺毫不手软,才几日功夫,有多了几千亩,因为是大雪,他们每一亩田只给了二石粗粮,黑心黑到家了!这一切金老子自然一无所知了。 闲话少说,却说府衙的衙役奉了况大人之命,前往金家拿人,两人虽算是衙门的人,但来金家还是头一次,眼看院落绵延数十里,沿河而居,河的两岸莫不是桃花环绕,端是一处好地方,进了里面,眼见山下凿有水池,山水之间以一条曲折的复廊相连。假山东南部有双鱼放生池,一端通梅园的”双荷花池”,一端通章园的”千尺潭”此外还有、看山楼、翠玲珑馆、仰止亭和御碑亭等建筑与之衬映。当真是处处有水可依,有景可看。 两人哪里进过这等庄园,登时不知那一双脚该落向何处,总算是金家仆人不少,也认识两人身上的这身官衣,拿了朝廷的告示便向左侧的一旁房舍跑了去。 金老爷一共有一妻一妾,生下三子,除了妻生的大儿子外,其余两个都是妾所生,大儿子金璠,今年二十五岁的年纪,出生不到一周岁,母亲沈氏便故去,不久金老爷在官场上因得罪了小人,亦远谪福建,金璠自幼失去父母的爱护,童年孤苦忧伤,金老爷子不免多了几分偏爱。 等到年长,由官生荫仕,除授右军都督府都事,宗人府经历等职,永乐十八年金公子迁云南广南知府,金老爷心中不忍,上疏为璠请改秩,云:“臣男三人,璠最长,系臣前妻沈氏所生,周岁丧母,气体素弱,性复至愚,今使领郡亲民为州县诸吏之长,而理其钱谷、刑名、赋役等项重大繁难之事,实恐不能称职,无以仰副皇上慎择守令之意。又臣次男年方一十四岁,幼男仅八岁。此男今年二十九岁,以之领郡则诚不能以在私家则稍能代臣料理。俟臣专意直赞,且云南去京师万里,彼此音问非数月不能通,臣以亡妻之故尤难远别… … 伏乞天慈特垂衿念,敕下吏部查照前例,将臣男所升知府官品降减三四级,量改在京闲散衙门一官,庶臣朝夕有所倚托,得以不分心力。 疏上得请,吏部改璠职尚宝丞。要说这公子倒也不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的官家子弟,还是有些本事的,此人生而体貌魁梧,才讠胥倜傥,喜读书而尤熟于本朝典故。金老爷子早年在朝廷做官,所具密揭及所答谕札,凡有关社稷大计者,必呼璠而计之。加意培训,冀图他日有栋梁之用,永乐十九年四月初八,奉天、华盖、谨身三殿同时发生火灾。营建了十三年的北京新宫,竟然在落成不到四个月时就被烧,此事对成祖的震动很大,怀疑其统治是否引起天怒人怨,为此朝廷中朝臣对于迁都反对之声越来越大。朱棣在关键时候顶住压力,决意不能再将都城迁回到南京去,同时再次修建三大殿,身为工部尚书的金老子内举金璠承担此艰巨宫廷工作,对其信任有加。 三大殿,工程浩大,工期仓促,建材短缺,又值冬季施工,操作极难。而金璠入督大工,戴星出入,不惮劬劳,尽展其善理繁治剧之任事才干。时工役数千人搬运木石诸料,金璠察其勤且者,出己赀捐酒肉慰劳之,诸役感恩,益奋于役,工期大快。时当冬月大雪,灰窖中冰不解,金璠令扫雪堆积其上,取热汤数十桶从四角注下,灰遂融液窖中,不误工用。仅半年而宫殿落成。永乐大喜,特批升金璠三级,拜太常少卿,荫一子。一时风光无限,奈何,金老爷子有感一家父子二人在朝中为官难免遭人话柄,便让金公子衣锦还乡,掌管家族事业。 金公子本就无意官场,返回家乡后,仗着金老爷子这个保护伞,加上为人重义轻财,能急人之急,凡宗党亲知有迫于役、窘于讼以情实告者,靡不力为之扶,很快成为苏北一带最富甚名的富家公子,这些年大肆收敛土地,鱼肉一方,嫣然是苏州一方恶霸了。 两衙役见没人招呼,也不敢在走动,耐着性子在院中等候,刚见那仆人飞快的走了进去,就听得听得破口大骂的声音,跟着瓷器被摔打的声响,声响不大,但还是惊动了整个金家大院。 门外的两个衙役吓得心惊胆战,越发不敢上前。 话说昨日金公子以两石一亩的低价,又从苏松一带购买了一千多亩良田,按说以金家今时今日的地位,无需这一千多亩的良田,但金公子不是一般的纨绔之子弟,抡起眼光还是有的,他也不知从哪儿得知,这一千多亩良田是改稻为桑”的良田,而且看起经营程度,显然是有些年月,苗木都有拇指那么大,只要开了春,就能长出大片大片的桑叶,这无疑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苏州丝绸业繁荣,每亩种桑所产之蚕丝折合的银子比种稻子多一半的收成,这是明帐。老百姓改种桑蚕比种稻子划算,所以会积极实行该政策。另外,种桑养蚕丝,织造局、丝绸商也有生意可做,不缺货源。商业交易一多,到手的银子也就多了,金家缺的不是粮食,而是大把大把的银子,这一千亩桑田,无疑是金家大把银子的开始,做了这么一件好事,容不得金公子高兴,人一高兴想到了就是平日的狐朋狗友,招呼了几个,就去了苏州最有名的潋泪阁喝酒,他早就听说了哪里醒来的一个香坠儿的头牌花,kui见过都说一等一的好货色,不少才情不错的公子,不惜花费大量的笔墨进行吹捧,什么不是爱风尘,似被前身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是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南乡子冯延巳微雨湿流光, 芳草年年与恨长。 烟锁凤楼无限事,茫茫,鸾镜鸳衾两断肠。魂梦任悠扬,睡起杨花满绣床。 薄幸不来门半掩,斜阳,负你残春泪几行。什么深画眉,浅画眉,蝉鬓鬅鬙云满衣,阳台行雨回。巫山高,巫山低,暮雨潇潇郎不归,空房独守时。望江南(敦煌曲子词)莫攀我,攀我太心偏。我是曲江临池柳,这人折了那人攀。恩爱一时间!这还算含蓄的,更大胆更多,如说盟说誓,说情说意,动便春愁满纸。多应念得脱空经,是那个、先生教底。不茶不饭,不言不语,一味供他憔悴。相思已是不曾闲,又那得、工夫咒你。你来我往,就差没把一个青楼女子吹捧成了大美女西施貂蝉了,金公子虽非好色之人,但毕竟是纨绔子弟,平日里该有的风气还在,再说了以他苏州第一家的金大公子,若不去见识见识,岂不是被人笑话。 当晚就进了潋泪阁花了重金,去了香坠儿的闺阁,吃了花酒,听了几首曲子,便出来了,虽说什么都没干,但金公子倒不觉得这银子花的不值,那香坠儿的确是天上有地上的绝品女子,尤其是那那曲子别有一番滋味,什么堪歎你儿女娇,不管那桑海变。艳语yin词太絮叨,将锦片前程,牵衣握手神前告。怎知道姻缘簿久已勾销;翅楞楞鸳鸯梦醒好开交,碎纷纷团圆宝镜不坚牢。羞答答当场弄丑惹的旁人笑,明荡荡大路劝你早奔逃……?“听在耳中,让人忍不住多了几分伤心事,人一伤心,就忍不住多喝酒了,那一晚他不知喝了多少酒,依稀记得,他喝完酒之后,还应景儿,留下了一首诗词,什么寂寞几时休?盼音书天际头。加人病、黄鸟枝头,助人愁、渭城衰柳。满眼春江都是泪,也流不尽许多愁。若得归来后,同行共止,便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至于什么时候回的家,什么时候睡下,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金公子还在梦中梦着那香坠儿娇美不可方物的面容,正想进一步联络联络感情的时候,忽听得仆人一声呼唤,梦中的美人顿如那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了,金公子心中好不气恼,他恼火地跳下床榻,也不在意自己还光着大半个身子,气势汹汹地走了上前,抬起右脚,飞起一脚,就踢在了那仆人的胸口上。 那仆人不是没有眼力劲儿,这一脚也不是躲不开,甚至能看到金公子抬脚的势头,可他就是没多,不是他不会,是他不敢,这府上谁敢躲金公子的打呢,早些年倒也是有一个人敢,金公子的原配夫人季氏。 季氏名季天孙,其父季浩,与金老爷子的弟弟交情甚笃。季氏性俭朴,与金公子共同度过最初艰苦生活,后家境富贵仍保持勤俭,尝曰:“吾翁素清介,矢心为国,而吾夫亦惟庭训是守,吾祗奉徐氏家法以贻子孙尚恐流弊于贪,何暇自侈为也。” 1944. 1992章:朝闻道,夕死可矣 -- --> 季氏教子严格,常戒之曰:“吾翁家与吾家俱世传诗礼,汝辈慎弗以门第自恃。”二子悚畏虽隆冬盛暑亦不敢离书案。季氏温恭友善,敬夫徐璠如宾。永乐末年季氏病困在卧,时金公子执药以进犹谢不敢劳,终前不言及子女。止以不得一辞谢公婆为叹,执璠手泣曰:“永不复相见矣。”奄然而逝。 那时金老爷子从京城赶回家中,闻儿媳季氏丧,悲悼不已,乃设奠而告之曰:“惟尔贤明淑慎,吾方仗尔以事吾终,顾先吾而逝耶。”原配夫人在的时候,因有人劝导,金公子虽脾气暴躁,但还是听得进去劝的,待季夫人去世,没人在耳旁提醒,家中其他人又多有忌讳,亲朋友好除了吹捧奉承之外,就没有好话儿,所以金公子越发嚣张跋扈,打人骂人那是经常的事情,不打死你就已是天大的恩惠,谁还敢躲。 这一脚力道不轻,那仆人惨叫了声,身子便飞了出去,听得咚的一声响,一跤摔在地上,口中一股子腥味,尚未来得及去察觉,一股血液便流了下来,再伸手一模,竟是大牙被踹掉了两颗。 那仆人欲哭无泪,甚至连哼一声都不敢,急急忙忙的爬了起来,一嘴的鲜血,含糊不清的道:“大公子,门外……?” 金公子看了一眼那仆人,皱了皱眉,道:“去账房支二两银子!”说完,便不再多看一眼,仍旧光着大半个身子,走了出来,瞪着一双牛眼,喝到:“谁他娘的来找本公子的麻烦,活腻了!” 这一切门外的两衙役早已看得一清二楚,一听这话儿哪还敢答应,站在一旁战战兢兢,走也不是,上前也不是,眼看金公子走了过来,生怕也给了两人各自一脚,摔了两颗门牙,人家可是有二两银子可以领,还不算吃亏,自己不是金家下人,有没有这个待遇还两说呢?可况大人的命令,两人也不敢不做,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道:“这金公子虽霸道,总不会打官家人吧?“ 有了这个底气,两人点了点头,为首那衙役上前一步道:”金公子,小人是奉苏州知府况大人之命……?“ 一句话还没骂完,就听得金公子破口大骂了两声,跟着一个飞脚便对着衙役心窝踢了过来,那衙役虽是唯唯诺诺,但好歹也是官家人物,早些年也学过庄家把式,虽说多年没用,但底子还在,再者,他们也不是金家仆人,断然没有挨打能躲不躲的道理,眼看这一脚飞来,那衙役不及多想,身子向后一倾,来一个后仰翻,不偏不奇,胸口正好躲过了那一脚,正暗自庆幸,耳旁听得一声了冷笑:“腰功不错?“话音一落,就见金公子又是一脚,对着衙役脑门扫来,力道,速度、方位无不是准确无比,可怜那衙役,腰身还被双手撑着,不及回防,眼睁睁的看着金公子凌厉霸道的一脚照着脑门踢了过来,听得唉哟一声惨叫,衙役直觉脑门子被一股强大的力道给推了出去,跟着双手一软,身子就如同断线的风筝,重重的落了远处,听得咚的一声,重重落了下来,尚未从惊恐中回过神来,一股鲜血喷了过来,淌了衙役一脸。 那衙役伸手一模,自己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门前的两颗大门牙还是落了。 “本公子让你逃!”金公子瞪着双眼,冷声道。 那衙役被金公子凶狠的模样给吓住了,呆呆地坐在地上不敢说话,任由嘴里的鲜血,如那清泉一样流个不止。 一旁的衙役呆呆地看着这一切,想要上前扶起自己的同伴,又担心因此招来横祸,一时上前也不是,不上前也不是,盯着金公子的赤脚,唯唯诺诺的道:“金公子,小人是奉况大人之命,全来……?” 话音未落,就听得金公子大声道:“回去告诉那姓况的,我们金家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来的,若还想在这知府的宝座上坐着,就给我老实点,要不然别怪我金家不客气!“说完冲着那两衙役河道:”滚!“ 两衙役一阵哆嗦,站着的忙扶起同伴,逃也似的出了金家府邸,赶往知府衙门而去。 却说府衙内,一干百姓都在等着看,谁也没里去,那意思很明显,大老爷你不是要审理冤案么,那就得看看你敢不敢去抓人了,不然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得罪了那些大户,我们的日子可不好过。 与百姓的这一番心思,况大人自是知道,所以也不着急,他本就是不畏强权之人,若不然刚来苏州那会儿,连着那些宫中的太监都敢骂了,金家虽是大户人家,但在大明律法面前,再大家族也得听命如此,所以况大人对此番去抓人还是有点把握的。 正在众人等得焦急之际,忽听得一声惨叫,跟着一个悲切的声音喊道:“大人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众人循声望去,便见两个身着官家服饰的衙役凄凄惨惨地走了过来,左侧的一个一手扶着脑袋,半个身子被同伴搀扶着,没有被手掌遮住的半边脸满是鲜血,血迹虽干了,但染红了半边脸,那模样落入众人眼里,说不出的恐怕。 两人一路哭喊着走了过来,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避让。当然了,人群里还是有几个明白人,一看衙役这模样,便猜出了个大概,细细说了几句。 众人本不知,此时经人一提醒,顿时醒悟了,这八成是金公子给打的,想不到金公子连官家也敢打。 另一个笑道:“这是你少见多怪,你没听人说么,这金公子力气大,喜欢骑马打猎,可是性情暴躁,动不动就和人争斗,做事都由着自己的性子干,不讲理也不管后果。在这苏州城里为所欲为,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苏州人讨厌他,把他和山上的猛虎、水里的蛟龙合称为“三害”所以苏州城金公子也有了一个名号,名为金三害?” “金三害,这名头一听就知道不好惹,金公子可知道?“一个秀才的模样的年轻人笑着问。 “起先是不知道的,话说有一天,金公子看到一些老人围坐在一起愁眉不展,一边叹气一边议论着什么。 他走过去问:“现在天下太平,又丰收了,你们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其中一个胆子大的老人说:“三害不除,人们哪会快乐呢?”金公子忙问:“什么三害,快说给我听。”老人告诉他,一害是这山中的猛虎,二害是太湖里的蛟龙,该说第三害了,老人闭口不语了。金公子性急,非让老人说不可。老人就说:“要问这第三害,就是欺压乡邻的恶人,弄得大家不得安生。金家的大公子? 金公子没想到这第三害是指自己,不但不动怒,反而十分高兴,认为能与猛虎蛟龙并列,也是一大幸事,还说这人既不能流芳百世,亦不足复遗臭万载耶!” 一人道:“这话儿到似金公子的口吻?” 另一个道:“自从得知自己为苏州三害,金公子肆无忌惮的在这苏州横行霸道,早几年前任知府大人处于好心,派人找到了金公子劝说了一段话:”若羊祜之厚重,杜预之练习,刘毅之劲直,王濬之武锐,刘弘之识量,江统之志操,周处之忠挺,周访之勇果,卞壸之风检,陶侃之干局,温峤之智节,祖逖之伉慨,郭璞之博奥,贺循之儒素,刘超之贞烈,蔡谟之检正,谢安之器度,王坦之之风格,孔愉之清正,王羲之之高简,皆庸中佼佼,足称晋世第一流者,盖二十人尽之矣。金公子文武才能何不效仿周处,隐以跅弛之材,负不羁之行,比凶蛟猛兽,纵毒乡闾,终能克己厉精,朝闻夕改,轻生重义,徇国亡躯,可谓志节之士也?“ 先前那秀才道:“知府大人也算是用心良苦了,那周处年少时纵情肆欲,为祸乡里,为了改过自新去找名人陆机、陆云,后来浪子回头,改过自新,功业更胜乃父,留下“周处除三害”的传说。吴亡后周处仕西晋,刚正不阿,得罪权贵,被派往西北讨伐氐羌叛乱,遇害于沙场,成为一代明臣。固然有贵朝闻夕死,知府大人这是想让金公子悬崖勒马,去恶从善?“ 另一个汉子听得好奇,道:“金公子听进去了么?“ 那秀才觉得自己收到了侮辱似的,翻了一个白眼,道:“你是聋子,怎么听不懂人话呢?那周处后来浪子回头,改过自新,功业更胜乃父,战死沙场后,世人多有赞誉,西戎校尉阎瓒也上诗说:“周处全臣节,美名不能已。身虽遭覆没,载名为良史。”到后来司马睿当晋王时,打算为周处加封谥号,太常贺循议论道:“周处德行清廉方正,才量高出,历守四郡,安定人心建立美政;入朝主管百僚,贞节不屈不挠;而出征以身为国,临危献出生命,这都是忠臣贤士盛美的德业,也是英烈勇士高远的节操。、 1945. 1993章:民是草,官是羊 -- --> 按照谥法固守仁德而不行邪僻叫做孝。”于是便谥号为孝!你看看金公子如今的名声,便知如何了?我可听说了,前任知府就是因为这个得罪了金公子,被人疼打了一顿,后来也不知什么原因,就调走了?今日金公子只打了衙役,已算是给了况大人的面子了?“ 这几人你一我一语,声音虽不大,但众人却也听得清楚,原先还看不明白了,此时听这几人这么一说,也多少看出了些门道。 如此一来,看热闹的,看笑话的,也有看知府大人决心的,不一而足的将目光看向了高高在上的况大人,等待他拿主意。 况大人面色铁青,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也从衙役的口中了解了一个大概,往日虽知这金公子飞扬跋扈,只知道是仗着老爹的官势,如今金老爷子已致仕在家,怎么着也该安分些,却不想金公子非但没能收敛锋芒,还变本加厉,今日若是就此放过他,失去的不仅仅是朝廷的脸面,还有百姓对这他这个知府的信任,没了百姓的支持,让大户、富户退田就是一句空话,他虽一早就想到这次面对的势力很强大,但没想到对方竟连朝廷的人也敢打,愤怒之余,他很想问一问,到底是谁给了他们金家这个胆子。 两个衙役好不容易有了这次露脸的机会,自不会放过,将金公子的恶性,没少添油加醋一番,反正这事儿金公子已经做了,断没有不承认的道理。 事实上两人这一番用意还是有些效果的,不仅成功激怒了况大人心头的怒气,就是百姓之中,也有不少愤愤不平之人,着实让两人涨了一回脸面,觉得这趟金家之行没有白走。 况大人铁青着脸沉吟了一会儿,重新将惊堂木敲了一下,喝道:“来人!“ 又有两个衙役上前抱拳道:“小人在?” 况钟道:“再去金府拘拿金公子前来受审?“ 此话一出,百姓顿时纷纷叫好,虽说拿人失败,但谁都看得出况大人的决心,在百姓看来,官府有了胆量,就没什么事情办不成的。 也有人摇头叹了叹道:“不知不可为而为之,愚人也;知其不可为而不为,贤人也;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圣人也。况大人大概还不知道金公子的厉害吧了,这次有好戏看了?” 议论纷纷之中,那两个衙役并没有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了看刚才回来的两个同伴,越发不敢去了,这哪里是抓人,分明是去受虐啊?自己这小身子骨能惊得起金公子那凌厉的一脚,只怕是半脚就要了我的小命,这金家是去不得,去不得的?“ 两人打定了主意,就那么站在哪儿不动,反正这么多人看着,大老爷你再怒也不至于下来打人吧,那还不落下一个不堪重用的恶名,再说了大老爷是文官,手中没什么力道,可不是那金公子能比的,就算是被大老爷子痛打一顿,也好过金公子那飞来的一脚,至少有命在,门牙还能吃东西,不漏风。 两人这么一番计较,越发站着不动。 场上围观的人也不是傻子,哪里看不出端倪来,心道:“这官家一定是怕了,拉出两个胆小的装装样子,待会儿知道金家惹不起,随便找个理由也就算了,今日这案子怕是又要拖下去了?” 众人议论纷纷的话儿,一句不落的落在了况钟的耳朵里,只把况大人一张老练涨得通红,都说苏州百姓刁,那里是百姓刁,分明是朝廷没有展现朝廷的威严,使百姓对朝廷失去了信任,才让百姓有了风言风语的接口,人都说,民是草,官是羊,”刁民”则是毒草,它可以防止羊暴殄天物。反过来说,民是羊,官是狼,”刁民”则是刺猬,它可以使狼谨慎下口。眼前的这些百姓分明是一群饱受大户富户欺负的穷苦人家,哪有刁民的本事。 明白归明白,但讽刺的话儿听在耳朵里,还是有些不好受,看着堂下站着不动的两个衙役,心头顿时有了怒火,狠很瞪了两人一眼,道:“你们身为衙役,本府让尔等去抓人,尔等为何不动?” 两衙役心道:“大老爷真会开玩笑,事情不是明白的么,这金家的人是能抓的么,大老爷你做做样子也就算了,咱们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的脸面,这会儿不去,百姓只会说我等衙役办事不利,不会说你知府大人畏惧金家,可一旦去了金家,又抓不来人,那岂不是让人说你知府大人是庸才么?” “大人,非是小人等不敢去,实乃是那金家太过霸道,去了只怕也抓不到人,万一闹起来,金家仆人那么多,吃亏的还不是百姓么。所以……?”左侧的衙役小心道。 “住口!”况钟大怒,道:“本府让尔等去金家抓人,那是是执法,是尔等身为朝廷衙役做了便是抓人的公务,尔等拿着朝廷俸禄,本府让尔等抓人,尔等却畏缩不前,身为衙役该当何罪?“ 那两衙役只当是知府大人雷电大,雨点小的发泄,好趁机下台罢了,所以谁没在意,仍旧站着没动。 况钟继续道“那金蟠凶暴强悍,好争斗,仗着架势为祸乡里,尔等身为衙役平日里不管也就罢了,如今本府衙升堂审案,不过是让尔等去抓应当抓的人罢了,为何尔等不敢去,为什么这金蟠不过是一阶百姓罢了,为什么他比你们执法的还要凶横,你们就没想过这其中道理么?” 这几句话问得理直气壮,气势汹汹,却无人敢啃声。 况钟道:“往日本府听人说,苏州衙役,多无赖之徒,倚仗官衙之势,巴结上官,并与劣幕、恶吏等联为一气,敲诈勒索,侵害平民,为恶乡里,被时人称作”衙蠹”,比一方恶霸更可恶,那时本府总觉得这是百姓对衙役的误解,衙役有坏的,当然也有好的,他们为百姓伸张正义,打击乡绅恶霸,堪称我大明百姓的保护神,时至今日,本府才知道自己错了,衙役里没有什么好人,有的只是倚仗官衙之势,巴结上官,敲诈勒索,侵害平民,为恶乡里的衙蠹,什么伸张正义,那都是为自己脸上贴金的好话而已,当不得真?你看看他们,算是你们的同伴吧,只因为去抓了人,被人肆无忌惮的打成了这样,你们就不想想,为何那些劣幕、恶吏可以毫无顾忌的起伏你们呢?那是因为你们没有胆量,没有底气,没有担当,在他们的眼里,你们就是一群唯唯诺诺的贱民罢了,你们没有胆量对他们说不字,甚至连他们打了你们的兄弟,抢了你们的田地,夺了你们的银子,践踏了你们的人格,侮辱了你们的尊严,你们都不敢说一个不字。“ 况钟的声音不大,但锵锵有力,刚刚还吵闹的知府大堂,立即变得安静了下来。 那数十个衙役面露窥觊之色,低头不语。 况钟继续道:“你在看看你们身后的百姓,他们本该受你们保护的,可你们都做了什么,敲诈勒索,将从大户富户哪里受到的窝囊气全都撒在他们身上,仗着朝廷给了你们这一身衣服,肆意妄为的欺负他们,你们就没想过,为何苏州的百姓交不起朝廷的税收,吃不上一口饱饭,穿不上一件好的衣服,不是他们懒惰,不是他们性子刁赞,而是本该保护他们的你们没有尽到这份责任,所以他们的日子越过越穷,这也是为何你们走到街上,会被人骂做看门狗……你们的身份虽不高,但好歹也是拿着朝廷的俸禄,风吹不着,雨打不到,无论是天干还是水涝,朝廷都不会少你们的一两银子,彼此穷苦的百姓,你们说得上不错,我大明的规矩,凡衙门应役之人,除库丁、斗级、民壮仍列于齐民, 其皂隶、马快、步快、小马、禁卒、门子、弓兵、仵作、粮差及巡捕营番役,世代相承执役,你们丢下的臭名声也就罢了,难道你们的儿子、孙子、重孙子也要走你们的路,继续像一条狗一样的活着么,走到哪儿被人嘲笑,被人看不起,被人欺负,身为七尺男儿,难道就不能抬起胸脯,堂堂正正做一回人么?英雄并不是高不可攀,任何人都可能成为英雄。是没有身份的高低,出身的贵贱,相貌的美丑的,你们是衙役,一样也可以活得堂堂正正!” “大人,不是我们不愿意做,是金家势力太强了?”一个衙役小声道。 况钟眼里闪过一丝喜色,说了那么多话,就怕你说话,说话说明还有点羞耻之心,常言道,知羞耻方成人,衙役是府衙必不可少的人,一个府衙的胥役分为四班,即皂、捕、快、壮班(也有学者称分为三班衙役,不包括捕班,或捕快合一)。各班均有班头,或称头役,统领本班。衙役也有定额编制,加起来上百人,断案全靠这些人,他虽不惧辛苦,可毕竟是一个人,其他的不说,就说手中这三百余件积压的案子,若要尽快处理完,丝毫少不得他们。 1946. 1994章:风雨不动安如山 -- --> “你说得不错,他们仗着家势、地位、财富形成了很强大的力量,可你们也不是没有依靠,你们不是有朝廷,有百姓的支持么,他们凶猛如虎,难道你们就不能做那下海的蛟龙么,他们的势力再大,能大得过这朱家的江山么,大得过朝廷的律法,大得过大明千千万万的百姓么?你们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你们的儿子、孙子、重孙,子子孙孙着想一下,难道就不希望,你们的儿孙从你们手中接过这身官服是满怀崇敬之意,难道你们就不想,他们有朝一日穿上这一身衣服走在大街上,听到的不是百姓的叫骂声,乡绅恶霸的轻蔑声,街坊邻居嘲讽的眼神么,而是一声声的赞美,一个个崇敬的眼神?” 场上一片沉默,况大人目光扫视众人,大声问:“你们想么?“ “想!“出乎意料的众衙役齐声喊道,就是先前的那两个畏缩不前的两个衙役,也是红着脸,紧握着拳头跟着大喊。 况钟点了点头道:“脸是是自己挣回来的,不是别人给的?若你们还是这么窝囊,今日这番话算本府没说?” “我们不怕了?”一个衙役忽的大声道。 “对,我们不怕了,金家怎么了,金家就能在苏州一手遮天么,就能比大明的律法还要厉害么,不要说金老爷子已致仕了,就算是没有致仕又能如何,人不都是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么?金老爷子还能包庇自家儿子不成?” “说得好!我听闻辨机是唐僧的大徒弟,是高阳公主的情人,即便是高阳公主威胁与唐太宗绝交也不能改变法律,辨机依然被处死。唐太宗自己触法,一样要自罚)。朝廷有了法律就要有平等执法的决心和从一而终的平等执行。有法不执行或不平等执行还不如没法。金家官做得再大,只要犯了王法,就一定要惩罚?“人群里也不知谁被气氛所感染,大声应喝。 “金家这么多年敢在苏州为祸乡里,不是他们比我们高一等,也不是他们比我聪敏许多,而是我们表现得太软弱了,所以他们就像狗一样使唤我们,肆意践踏我们的尊严,这其中固然有金家不可一世,可我们何尝争气过,在他们面前就没把自己当人看,如今我们要堂堂正正做一回人!也给金家人看看,给苏州百姓看看,我们衙役虽是贱民,但也是血气方刚的好男儿,是朝廷的衙役,不是金家的狗!” 众衙役你一言我一语,早就激起了心头的男儿气,这会儿一个个涨得脸色通红,恨不得立即去让金家人看看,他们做人的模样。 “大人,我等这就去金家,抓不来大人想要的人,我们也绝不会回来!”先前的两个衙役道。 “我同你们一起去!”一个衙役大声道:“我们也去!” “同去!同去,我早就受够了这股鸟气!“一个衙役大声道,率先走出了府衙。 众衙役急忙跟了上去,数十个衙役立即去了一大半。 望着消失在门前的衙役,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个问:“你说他们能成么?” 另一个道:“不好说啊,金家毕竟大户人家,未必会怕了他们?” 况钟淡淡一笑,道:“一个衙役金家未必会在意,可一群衙役就不这么看了,小人物虽不起眼,但一大形成了力量,也能掀起滔天巨浪,由不得金家不怕,常言道,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来人啊,准备审案!“况钟大声道。 话说两头,却说金公子打发了两个衙役后,并没有继续睡觉,他不傻,这些衙役身份分两种:民壮、库丁、斗级、铺兵为良民,皂、快、捕、仵、禁卒、门子为贱民。这些贱民同倡优奴婢同列,其中捕役社会地位最低,几乎被看作准罪犯。贱民衙役包括子孙都不能参加科举(限制三代),也不准捐纳买官,为士绅所不齿,有些家庭严禁子孙从事衙役。因为怕丢人。 本朝的衙役俸禄算不得高,只有三至十二两年薪,平均每天薪水在两文左右,相当于一顿饭钱。所以,一干吃不上饭的闲人无赖,往往去当衙役。况且衙役根本不靠薪水生活,他们的主要收入来自陋规。多数衙役的规费,属于书吏和衙役分享。只要派差,就能得到规费或贿赂(例如,一桩杀人案,从勘查现场到审结案件,各种规费可达数万钱)。一般州县也认为,衙役办差向当事人收取的车费驴费鞋袜费和饭费茶水钱都属于”正常收费”,只是不准借机勒索敲诈。捕役由于发案不规律,没有案件时就没有额外收入,所以主要从娼妓户和宰牲户收取陋规。这样以来,小地方的捕役,缺乏规费来源而生活像乞丐,但大城市的捕役,则规费花样繁多而十分滋润。有的衙役,这种陋规收入一年甚至有数千上万两银子的进项,这些人都靠着大户人家过活,所以百姓才骂他们为衙蠹,平日里对付百姓尚且还有几分底气,与金家这样的大户人家,他们断然不敢其前来,刚才他虽打了那两衙役,一方面固然是做给府衙的况钟看的,另一番方面也不是没有试探的意思,要说平日里这些衙役是根本不敢进来的,今日不但进来了,还在自己暴打之下,还不忘记说奉命而来,那足以说明,况钟有意整治金家的意思,身为金家长子,若连这点醒悟都没有,金家也不会在他手中这么快壮大。 金家为人把柄的其实不多,一是他zong情肆欲,为祸乡里,府上下人拉着金家的虎皮做大旗,没少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这些事情说大也不大,民不举官不究也就算不上什么时,可一旦民众追究,小事也就是大事了,另一方面就是金家的田产,这几年金家田产增长太快,一年几万亩也有过,这其中固然有百姓不堪赋税沉重,主动来投献,另一方面金家仗着财大气大没少坑蒙拐骗的从中获得大量土地,算得上金家最大的隐患,这些年金家为这事儿没少惹上诉讼,但金家是大户人家,官府碍于金老爷子的面子,或多或少给点面子,碰上了金家的案子,也装聋作哑就此过去了,当然了也有一两个不识抬举的,有意用金家的田产来刷人望的,不是被他们压制得抬不起来,就是被他借用老爹的势让他有多远滚多远了。后来的知府有了前车之鉴,虽不好装聋作哑,但想要安稳知府这个宝座,无不仰仗他们金家,所以对于金家的田产案也多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实在躲不过去,也是用了一个拖字诀,如前几年闹得沸沸扬扬的哑巴兄弟夺田产案,就是这么办的。“ 况钟的大名,他在京城听过,对于这样一个清流,他着实没有去得罪的心思,海纳百川 有容乃大,壁立千仞 无欲则刚,依他看况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金家虽不惧,但惹上了也是个麻烦事,不如你走你的阳关路,我过我过的独木桥,谁也不必理会谁,乐得轻松自在,所以这几年双方相处得还算愉快?没想到今日一早,竟来了两个衙役,大夏将倒,乱世将至,这两衙役虽不算什么,但这是一种信号,容不得他小瞧了。 所以,他不及穿衣,便招呼了管家与自己两个弟弟,至于其他人不必要惊动,自是不惊动为好。 四人相约去了桃园,这里原本只是一个茅草屋,据说是那个落魄的文人,感念杜甫《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气魄所感,在此地仿照唐代杜甫草堂的模样,盖了茅草屋,说是以杜诗人博大的心胸自勉,文人过后,茅草屋也破落了,无人过问,金家建造了桃花庵后,见此地景色不错,便将茅草屋加以扩大,建筑大阁,又在山上起堂,动工时,发现北面跨水一座洞山地下有嵌空大石,便引池造水,东穿花径,西凭水槛,祠后点缀亭、台、池、榭,又是一番风光。时至今日,草屋四周有蔽日遮天的香楠林、傲霜迎春的梅苑、清香四溢的兰园、茂密如云的翠竹苍松。即有诗情,又富画意,为院中一绝。 今日的金公子着实没什么心情欣赏这里的景色,屁股刚在座椅上落了座,便迫不及待的将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随后便问应对之则。 二公子,三公子甚至是管家面上都没有露出半分的紧张来,金家在苏州一家独大多年了,什么知府,什么知县,刚来的那会儿,那个不是想拿金家刷人望,可结果如何,不说那不长眼睛的苏松县令,就是前任知府张大人,正儿八经的两榜进士第十三名,四品正堂官儿,可结果如何,还不是被兄弟几人弄得灰溜溜的走了,多年的那些田产案如今早就不知忘成了什么样子,这会儿来审案,审得清楚才怪呢? 1947. 1995章:一山还有一山高 -- --> “大哥何必担心,我可听说了这况钟不过是刀笔小吏出身,仗着皇帝宠幸才撞了大运,坐上了这苏州知府的宝座,若非这些年,大哥早有交代,凭我金家的本事,他况钟嫣能在苏州三年?”说话的是金老爷子次子金鲲,永乐时仗着金老爷的余荫封为“锦衣卫副千户”。不过他嫌做官太不痛快,做了两年便返回了苏州老家帮家里置办家业,算是金家的一把好手,平日里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多半都是他去处理。 “话虽不错,可这次不同,世人当官,或是爱财、或是为名,再者便是为利禄,可此人皆无所好,宛如一把锋利无比的倚天剑,这样的人你还能当刀笔小吏看么,这些年你看他在苏州所作所为,刚正廉洁,孜孜爱民。前后各届苏州知府都不能与他相比。短短三年,先后为苏州百姓办了许多好事。贪官污吏动不动对百姓处以酷刑,他先后酌情予以减免者近一千四百余人,光这个还不算,他协同巡抚周忱,悉心筹划,为百姓奏免赋税粮七十余万石。兴利除弊,不遗余力,锄豪强,扶良善,若不是心头有些斤两,能在苏州立足么,我们金家是苏州第一家不假,可也不能因此就目中无人,此人小瞧不得?” “大公子所言极是,况钟此人家境贫寒,由于他资性颖异,且勤于学,”长而淹贯经史,其为文简要不烦,兼工行楷诸书,器局端凝,言笑不苟,视势利声华澹如也”。而且”秉心方直,律己清严,习知理义,处事明敏”。在靖安县衙任掾时,职内事务,处理快捷,深得知县俞益的赏识,称赞他干练通敏,廉介无私,一个能做到壁立千仞 无欲则刚的人,的确不能小瞧了,不过老夫看此人三年来在苏州所作所为,大抵是勤于政事,忠于职守,除奸革弊,为民办事,魄力虽足,但其治理手段并不见得高明,三年来与我金家更是良好为善,并无冲突,反而是这短短几个月,先是开仓放粮,跟着是丈量土地,如今还对我金家动手,此番手段看似绵绵无力,却是直至苏州要害,不得不让人佩服?” “你想说什么?”金公子盯着管家问。 管家姓田单名一个淹字,早年为诸生,累赴乡试不中,遂专意于诗,后来为生计所迫,投到了金家,金公子作《凯歌》十章,中有云“狭巷短兵相接处,杀人如草不闻声”。田淹起,捋其须曰:“何物沈生,雄快乃尔!”为金公子所赏识,便做了这金家管家,这些年为金公子出谋划策,很是有些本事,金家能从几十亩良田,两家铺子的产业,壮大到今日二十四万良田,数百间铺子,田管家居功至伟。 金公子很是知道他有些本事,平日里有什么事儿都找他拿主意,此时听他得含蓄,不免有些紧张。 田管家道:“依我看姓况的虽是个好官,但骨子里还带着几分清流之气,而看他最近手段,则有几分循例的味道,东主在官场呆过,该知道这当官,有多种当法。有的人冲虚淡薄、谦谦有礼,遇事三省其身,虽不肯与邪恶沆瀣一气,却也不敢革故鼎新、勇创新局,此种人是清流,眼中的第一要务是个人名器,其次才是朝廷社稷;还有一种人,大瑜小庇,身上有这样那样的毛病,让人家一揪一个准,但是他们心存朝廷,做事不畏权贵、不必祸咎,不阿谀奉上,不饰伪欺君,这种官员叫循吏。朝廷清流的嘴脸,东主难道还没见够么,他们先看的是自己的名,至于百姓的死活,朝廷的大局,他们很少能看得明白,而循吏极少看中名利,他们更注重手段与目的,所以比起清流来,循吏反而与百姓,与王朝的兴盛繁荣更为重要,姓况的显然是做不到这一点,要不然三年前,他就该这么做了,不至于等到这一场大雪的到来,百姓揭不开锅时,才想到了要丈量土地!所以近日这些手段,八成出自另外一人之手?“ “另外一人?谁!”金公子警觉的道。“还能有谁,朝廷最近不是派了一个巡抚前来,新官上任三把火,对我金家动手,怕是他的第一把火?”金二公子道。 金公子眉头皱了皱,微微沉吟了一下,对田管家道:“老田,此人你怎么看?” 田淹脸上露出几分羡慕的神色,道:“此人的出身比况大人还要低,听说是彭家的一个下人?“ “一个下人,能做到正儿八经的二品大员,田管家你不是说笑吧?“金二公子惊讶道。 这也难怪金二公子会吃惊,他早年也走过科举,几次落榜后,觉得走科举当官实在太难,果断的放弃了,后来金老爷子做了工部尚书,他也沾了老爷子的光,有了一个锦衣卫千户的头衔,算起来也是正儿八经的大明官员,与这官场的奥妙多少也知道一些,大明选官,之法有四,即学校、科举、举荐和铨选。 其中学校教育人,科举选拔人、举荐招揽人、铨选提拔人。作官的,以科举为最上一等,而经过举考试,分乡试、会试和殿试三级则是最为人羡慕的正途出身,这身份就是一把屠龙宝刀,拿到哪儿都好用,若能进入翰林院,捞上一个庶吉士做做,那在官场之中,是绝对的资本。 相比科举为官,由学校直接任官的为次一等,其他的最次,属于杂流。铨选是做官以后的考核。 学校分为两种,一种是县学,一种是国学,只有国学的学生可以做官,国学的学生统称为监生,但进入国学有几种方式。举人(举监)、生员(贡监)、品级官员子女(荫监),捐钱(捐监),加起来有数十种,这些也算是科举,不过能做官的却很少,有名的也就是洪武二十六年,提拔刘政、龙镡等六十四人为省布政、按察两使,不过那是洪武爷爷太生猛,大明的官儿经过他手中的屠刀,被杀得七七八八了,科举出身的官儿少得可怜,偌大大明朝出现一时官员短缺的局面,刘政、龙镡等六十四人为省布政、按察两使,说到底还是碰上了好时候。 永乐后,天下承平,科举也越来越完善,文人地位越来越高,想要做官,没有一个正途出身都不好意思拿出来说,所以监生也不吃香,真有些本事的人,多半不会去走这条路,久而久之监生也就成了那些豪门地主、王侯公孙家中读书不成,又想做官来此镀金的地方,到永乐后期渐渐不为文人所重视。相比监生,大明举荐就不值得一提了,这种法子最初也就是在洪武爷的时候最为实用,所以从大明开国之初,这种举荐制变化就很大,没有一定的章程,这里也不细说,但明史中还是记载了很多通过举荐为官的人,多是在龙凤的时候,如刘伯温、宋濂等人,大明实行科举制后,这种制度多是名存实亡,很少实用,所以想要通过举荐制在大明做官,几乎是不可能的,再说铨选是官吏选拔了,这其中的猫腻如何,傻子都知道,唐五品以上官员由皇帝任命,六品以下官员除员外郎、御史及供奉官外,文官由吏部,武官由兵部,按规定审查合格后授官,称为铨选。后各代除高级官员由皇帝任命外,凡经科举考试、捐纳或原官起复等,均须赴吏部听候铨选。唐以后,铨政代有更易,然大抵不外集吏考试量人授官之义,大明延续前朝制度,这种铨选就显得尤为重要了,一般人是达不到这种要求的,根本就实现不了做官的要求。 四种选官之中,杨峥既不是科举,也不是监生,更谈不上铨选,勉强能算的话,只能算举荐了,一个人在太平年月走举荐做到了当朝二品的大官,就是傻子也看得出此人不简单了。 “这还真不是说笑的话儿,要说这人的本事,还真让人有些敬佩,先不说他五千对抗弥勒教两万精锐,杭州一战一举荡平了弥勒教,就是京城保卫战,那可是一万人,正儿八经的蒙古精锐,愣是被他东拼西凑的三千拼凑的杂牌军给抵住了,还有安南,那黎利是何等的人物,说是与我永乐爷一样的人物,你们不会否认吧,碰上了他,愣是国破家灭,大好的江山就此成了大明属地,一国两制,一条鞭法,这一切不可思议的法子,都出自此人之手,我可听说了,一直成为大明心头大患的安南,这次是彻底融入了大明,哪里的百姓对朝廷甚是拥戴,从今年年初就开始按三十税一的比例,上缴税收了……?” “再厉害也不过是一阶武夫罢了,能有多大的能耐,田管家未免太危言耸听了吧?”金二公子略感不服的道。 1948. 1996章: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 --> 田管家粘着长须一笑,道:“二公子错了,此人还真不是一介武夫那么简单了,要是武夫的话,今日这事儿还就好办了?” “听你这口吻,此人莫非是文武全才不成?”金二公子哼了声道。 田管家道:“可以这么说,这两年大明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诗词歌赋是什么?”金二公子道:“本公子又不是读书人,那知道这些?” 田管家嘿嘿一笑道:“未必吧,前两日我见公子对那醉乡阁的玉玲珑念叨什么” 西风乍起黄叶飘,日夕疏林杪。花事匆匆,梦影迢迢,零落凭谁吊。镜里朱颜,愁边白发,光阴催人老。纵有千金,纵有千金,千金难买年少?唱得不是挺欢实么? 金二公子面上一热,道:“你怎么知道?”随即一愣,道:“你是说这词儿……?” 田管家点了点头道:“不错,这词儿便是出自他的手?“ “这不太可能吧?他一个连科举都不曾经过的人,哪有这等本事,怕是抄袭的罢?”金二公子一脸的匪夷所思。 一直没说话的金公子道:“没什么好奇怪的,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一山还有一山高,是你不知道这个道理罢了?” “大公子说的是,此人流传的可不止一首词儿,还有诸如谁翻乐府凄凉曲?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不知何事萦怀抱,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 “这词儿不是玉玲珑唱的曲子么,怎么这词儿也是出自他的手笔?”金二公子张大着最大,越发不相信。 田管家一脸羡慕的点了点头道:“何止是二公子的玉玲珑,就是泪潋阁的香坠儿,日日吟唱的”天下女子, 如丽娘者,乃可谓之有情人耳。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梦中之情,何必非真,天下岂少梦中之人耶?必因荐枕而成亲,待挂冠而为密者,皆形骸之论也。”‘一样出自他的手笔,还有今年年初的那首霸气外露的《沁园春、雪》,算起来大明朝这几年来能被人吟唱的好词, 差不多都是他一人所为了,这还不算他在殿试上随口吟唱的状元文章,集合诗词学问的《杨氏词话》,哪一样都已让我辈读书人羡慕,你还能说他只是一介武夫那么简单么?“说到这儿,田管家轻轻一叹,原本玩笑的脸上忽多了几分肃然,让一旁的金公子,二公子微微楞了一下,正待询问,却听得田管家开口道:”若说况钟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倚天剑,那么此人便是一把无锋的重剑,大巧不工。“ “你是说此人剑走偏锋?“金公子楞了一下问。 田管家摇了摇头道:“非也,剑法评述语。剑与刀的外形虽相似,但因重量不同,招法亦不同:刀身宽厚沉重,刀法以静为主,以后发为主,以守为主。用刀者讲求步法扎实,招式稳重。剑身细长轻盈,剑法以快为主,先入为主,以攻为主,用剑者讲求身法灵动,招式精奇,讲究奇招制胜。简单说就是:刀招沉猛,剑法轻灵。所谓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其实就是剑走偏锋的对立面。也是剑走偏锋的下一个阶段。剑走偏锋说的是在与对手实力有差距的时候,更多注重的是技巧。而重剑指的是相对的绝对实力,在与对手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无需任何技巧。一把笨重的,笨没有锋刃、很重的剑,即使它没有开刃,并不锋利,但是使用它的人有极大的力量,也是可以有极大的杀伤力。况钟是一把倚天剑,虽锋凌厉刚猛,无坚不摧。但杀伤力却是有限,而无锋的重剑则不一样,他笨重而无锋,说到底他无需重量上的取巧,无需剑刃的锋利,便能杀人,谁高明,明眼人一眼便知?“ 金二公听田管家如此吹捧一个外人,或多或少有些年轻人的不服气,哼了声道:“就算此人是一把无锋的重剑,我们金家未必怕了他?“ “不得胡说?“金公子瞪了二公子一眼,怒道。 金二公子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这个大哥,眼看大哥面上有了怒色,心头虽不服,但也不敢再多言。 金公子皱着眉头沉吟了一会儿,道:“老田,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田管家点了点头道:“苏州最大的问题在土地兼并,商家趁机哄抬物价,所以想要治理苏州就得对症下药?” 金公子是个明白人,这话儿看似摸不着头脑,实则一针见血的指出了苏州问题的关键,苏州商贾满天下,豪门大户不少,因此在控制商业的价格,以及对豪门大户的土地限制显得尤为重要,这也是苏州一直难以治理的关键,四品的知府官儿不算小,可在苏州城,未必有人当你是一盘菜,豪门大户,王侯公孙不是一个小小的四品官能得罪得起的,再说,苏州商贾多半仰仗豪门大户而过活,一旦朝廷触动了他们的利益,双方联合起来,小小的知府根本不足以应付,往来苏州的知府也并非全都是庸才,事实上他们在治理苏州的问题上都是一把好手,可在具体事实上要么就是少了些胆量,要么就是方法不对头,最终不得不逃离此地,况钟在苏州三年能站稳脚跟,一来此人本身就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倚天剑,无坚不摧,得以在苏州劈开一片朗朗全坤,其他人不是缺乏这份胆量,就是自身有些问题,其二,况钟刚正不阿,不向宦官、豪强低头,对欺压人民、横行不法的宦官、豪强,均予以坚决的打击,看似在苏州搞得满城风雨,但实际是雷声大,雨点小,并没有触动地主豪门,王侯公孙的根本利益,所以得以在苏州存活,要不然以苏州这等乡宦豪富,都是权势显赫、违法害民的豪强是断然容不下况钟在此地坐镇三年的,但从这大半个月看,事情就值得玩味了,先是一场大雪,迫使苏州面临大乱的边缘,其次苏州的那些饼卷,不仅是让苏州的商业混乱,对于大雪的苏州城来说,就是雪上加霜的一把雪,稍有不慎就能酿成大乱,就在人人都等着看好戏的时候,这场气势汹汹的大乱并没有如期而来,反而随着日子一日的过去,势头反而不如先前那么迅猛,反而有点后劲不足的味道,就是这几日苏州城的好几户大米商坐不住了,因为万福记的酥饼还在继续,比起一日高过一日的米价,吃不起粮食的百姓可以吃酥饼,再者,彭家的粥场,让粮商看到了威胁,这一切看似毫不起眼,但只要仔细去看,还是能看出猫腻,首先万福记饼卷的印刷已超过了每日的总量数千倍,就算万福记是金家这样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也经不起这几日饼卷的折腾,因为米价的疯狂,酥饼卖得越多,亏得就越多,一个万福记根本支撑不了这么长的时日,算上早前已关门的饼铺,已有数十家,若没人支持,傻子才相信万福记有这个本事,若真是那样,苏州第一家的名头就该让贤了。 若说这只是其一的话,那这几日府衙的一番手段就更明显了,先前况钟闹得沸沸扬扬的丈量土地,要说不失去为一个好法子,苏州纳税的土地,约有一半为大地主所隐占,拒不缴税,土地的丈量,一旦土地得以丈量,大地主豪强隐瞒的土地被清查出来,改变”小民税存而产去,大户有田而无粮”的现象,与苏州百姓而言,无疑是值得赞扬的,但这事儿看着可行,却是阻力最大,一旦况钟当真这么干,那无疑是捅了马蜂窝,爆了苏州地主豪门、王侯公孙的菊花,事情一旦变成了这样的模样,苏州的缙绅岂能答应,况钟这把倚天剑再锋利,也无济于事,所以与况钟的丈量土地,兼并土地最多的金大公子并不担心,甚至还有些期待,因为苏州有些日子没乱了,i金家已好几个月没正儿八经的大面积收购田产了,说起来是一大损失。 本还抱着趁乱发财的金大公子,没等来况钟的丈量土地,也没等来苏州一日比一日的动乱,却等来了况钟的衙役,这看似是知府大人在处理几件公案那么简单,可事实并非如此,生性警觉的金公子立即察觉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首先知府衙门闹得满堂风雨的丈量土地并没有进行,算是一个意外,况钟为人秉心方直,律己清严,习知理义,处事明敏算是一个好官,但此人骨子里还有几分清流的秉性,认准的事情,断然没有轻易回头的道理,丈量土地是他一手策划,如此轻易的放弃,让人不解。其二,这几日况青天断案退田的事情,金公子或多或少略有耳闻,先前只当况大人借此彰显自己青天大老爷的美名,并没有在意,但此时细细斟酌一番,不免让人疑惑。 1949. 1997章:敢把王朝做风鸢 -- --> 金公子嘀咕了几声,额头上的两道眉头拧成了一道川字,却是一言不发。 金二公子最知道自家大哥,知道他这个时候是思索某件大事,可不敢去触眉头,同样一言不发。 刚刚还热闹的草屋,顿时变得安静了下来,唯独田管家黏着长须,不时的端起茶杯喝茶。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得金公子叫了声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金二公子道:“大哥,你明白了什么?” 田管家也好奇的放下茶杯,扭过头来的问:“是啊,大公子你明白了什么?” 金公子道:“我问你们,苏州知府况钟最擅长的是什么?” 金二公子摇头道:“我又不是况钟肚子里的蛔虫,哪儿知道他擅长什么,总不会是躺在玉玲珑的怀里填词唱曲吧?“ “休得胡说?“金公子瞪了一眼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后,转过脸对着田管家道:”老田,你怎么看?“ 田管家笑了笑道:“姓况的刀笔小吏出身,虽说为人秉性不凡,做了这知府,但先天性不足,终究是少了些底气,但为人颇有微名,可见此人也知晓自己的不足,看他这三年手段,苏州辖下吴县、吴口、长洲、常熟、嘉定、昆山、崇明,堆积案件如山,此人一个县一个县地轮流审问案件,不到一年,”勘部过轻重囚一千一百二十余名,吏不敢为奸,民无冤抑,咸颂包龙图复生,可见此人在刑狱断案上颇有一手?“ 金公子道:“不愧是老田,这么快就被你看出来了?姓况的手段也不过是在苏州,整饬吏治,严整贪渎,三年来虽颇有成效,却始终无法维持苏州的平稳安定,豪门地主,王侯公孙该兼并的土地,一样没少,该哄抬的价格,一样没落下,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姓况的能留在苏州,并非他手段高明,事实上他的那点手段,根本难以撼动我等的根基!反而是这几日让人感到有些担忧?“ “他况钟还是断案,手段没变,大哥有什么好害怕的,难道我金家还怕了他不成?“金二公子有些动怒道。 “怕,我们当然不怕?“金公子面露几分傲色:”我是在想,况钟如此大张旗鼓的审理金家积压的案子,目的很明显,无非是我树大招风、叶密惹雨,自然首当其冲,这不足为怪,可你联想前几日大户因案子退田,难道你们还没想点什么么?“ 田管家毕竟是读书之人,先前只觉得这事儿有些怪异,此时听金公子这一番分析,顿时明白了一个大概,盯着金公子道:“大公子是说,况钟断案是假,趁机逼迫我金家退田才是真?“ 金公子道:“不错,以况钟的能耐,断然想不出这么好的主意,看样子这一出又是出自姓杨的主意了,比起姓况的丈量土地,惹得天怒人怨,这一招算是四两拨千斤,以弱攻强了,颇有点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本事,一来,此举不是明的丈量土地,引不起苏州豪门地主的同仇敌忾,其二,以断案为名可以赢得苏州百姓的支持,第三退田也丈量土地,名头虽不同,效果却一般无二,算得上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一举三得,此人不过是微微露了一手就有如此效果,着实让人小瞧不得?“ 金二公子先前还有些不服气,此时听大哥这一番分析,顿时心头紧张起来,道:“那我们该怎么办,人家都已找上门了?我们虽不怕,可被盯上了,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慌什么?“金公子曾官至侍郎,算是经过官场的历练,比起自己那个两个仗着家势,飞扬跋扈的弟弟要沉稳得许多,略一思索便有了计较,道:”这事儿虽没那么简单,但也不是不可化解?“ “你有什么法子?“金二公子急切的道。 金公子却没言语,而是将脸扭向了田管家,问:“老田你如何看这件事?“ 田管家黏着长须沉吟了一会儿,道:“若如大公子所说,那么今日况钟是有意为之了,目的很简单,树立朝廷的威严,同时给天下百姓看出朝廷的力度,所以他选择了我们金家出手,但金家毕竟不是小户人家,不说大公子这些年在家操持家务,已让金家位居苏州第一家,就算没有,别忘了,金家还有老天爷, 如今老太爷是致仕了,可朝廷给的是什么头衔,太子太师正儿八经一品官职致仕,在北京城或许没什么,在这苏州城绝对不让人轻视的,姓杨的未必敢做得太过火,依我看他这次目的还是在退田上,所以只要他们还在金家的底线之内,让一步也不无不可啊,田今日退了,明日可以再收回来,只要苏州赋税不见低,还怕收不到田么?纵然被朝廷记录在案,不过是等几年罢了?咱们还年轻,等得起?“ “说得好,我也是这个意思了,只要姓杨的还算知趣,金某也不想与之为敌?”金公子默认了这法子点了点头道。 金二公子虽觉得这有些窝囊,但大哥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三人一番商议后,又将这几年的可能留下的把饼的事情稍作捋顺了一下,发现并没有多大的问题,这才放下心来喝茶,却听得前院有人破口大骂,隐隐约约听得:“又是你们,挨千刀的,都不长眼睛了,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你们来撒野的地方么……?” 话音未落,就听得院门“咣啷”一声,似是被人一脚踢开了,似有人走了进来。 沉默的片刻的骂声,再一次响起:“好你个衙役,我日你祖宗……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哎呦……?”一声惨叫,那骂声似就停了下来,只听得一个浑厚的声音道:“这人嘴巴太臭,好好招呼!” 话音刚落,就听得惨叫之声络绎不绝,很快传到了后院。 田管家摇着手中的纸扇,慢悠悠的道:“看样子,那几个衙役又来了?才几日的功夫,胆色好像见长啊,往日连进都不敢进我们金家,这才几日的功夫,隔三差五的来了!” “哼,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大的胆?“金二公子冷哼了声,一脸怒色的走了出去。 与金公子不同,金二公子虽也做了五品的锦衣儿千户,但前前后后不过半年的功夫,加上他是靠家势捞取的一个官职,按照规矩平日里也不用上朝,没多少实权,自没见过那么多阴暗面,返回家后,又养成了飞扬跋扈的骄纵性子。在他看来,金家就是苏州一亩三分地上的霸王,岂是阿猫阿狗也能来撒野的,不要说几个小小的衙役,就是苏州知府前来,金家也未必放在眼里。 怒气冲冲的金二公子赶到了前院,便见一班衙役,目测一下竟有十几个之多,心道:“这姓况的还真铁了心!”越想越气,加上平日里二公子飞扬跋扈惯了,此时也看不见对方一个个愤怒的眼神,伸出愤怒的指头,指着一帮衙役的脸上骂道:“好你个挨千刀的,你们……?” 一句话还没骂完,迎面就飞来一拳,直接打在了二公子的嘴巴上,按说二公子当纨绔子弟也有些年月了,多少还是有些本事了,这种场面也不知见过多少,足以应付过来,加上平日里,这帮衙役看见他们金家的人马,哪一个不想一条狗一样上前来巴结,任他打是骂,他们莫不是笑脸相迎,所以才大意了,哪知道今日的天变了,往日狗一般的衙役,也硬气了一回,连他堂堂金家二公子也敢打,吃惊之余,竟忘记了躲避。 这一拳夹杂着这帮衙役平日里的屈辱与新生,所以力道不免大了些,冷不防的金二公子顿时一个趔趄,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门槛,疼得他直反白眼。待回过神来的金二公子,先是惊讶的看了一眼眼前,待搞清楚了自己真的被打了,才大叫了一声,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骂了声:“我日你大爷……”便要扑上去暴打那衙役。 出手的衙役班头梁班头,早些年跟着一个武林人士学了几手把式,算得上有几分功夫底子,今日被况钟一番言语,说得心头怒火中烧,决议洗心革面,为自己,为儿孙做一回人,所以进了府邸,也不客气,见骂人的就动手,这固然有壮大声势的必要,另一方面也不是将平日怒气给发在了金家二公子的身上,所以这一拳头着实有些力道。 金二公子虽有锦衣卫千户的头衔,但从小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养得细皮嫩肉的,浑身没几分力气,看似凶横的扑上来, 不过被梁班头轻轻推了一下,便踉跄了几下,再一次退了开来。 梁班头趁着金二公子立足未稳,一个箭步冲上来,一把将他死死的按住,大声道:“金二公子今日得罪了,我们也是奉王法行事,还请二公子多多体谅,跟我们走一遭吧?“ “我体谅你姥姥的……?”金二公子扭过头来破口大骂。 1950. 1998章:大丈夫,遇真诀 -- --> 梁班头面色一寒,若说往日他是断然不敢这么做的,但今日先是有况大人的一番话激起了他们内心的男儿豪气,怎么说也是七尺男儿,就不能坐一回人么,有了这个信念,腰板不免直了些,再者今日来了人数也不少,衙役平日里或许只能欺负欺负百姓,可梁班头知道,那只是外在了,能做衙役的可都是壮班民壮,负责把守城门、衙门、仓库、监狱等要害部位,巡逻城乡道路,那个没点拳脚功夫,往前看了,在《水浒传》他们这些人可都是被人称为”都头”,比如美髯公朱仝,插翅虎雷横,行者武松等等。∈↗頂點小說,此外还有看守管理监狱的禁卒牢头,比如李逵,神行太保戴宗,以及铁叫子乐和、一枝花蔡庆;执行死刑的刽子手,病关索杨雄、铁臂膊蔡福;检验尸、伤的仵作,巡夜的更夫、看管仓库的斗级库丁,以及报时的钟鼓夫、养马的马夫、烧饭的伙夫等等衙门勤杂人员,这些人那个不是一手的好拳脚,十几个功夫好手在旁,由不得梁班头不生出几分底气,再者,从今日况老爷手段看,摆明了是对金家下手了,金家势力不假,可人家况老爷也不是吃素的,再说了还有一个巡抚老爷坐镇呢,天大的事情,总也怪罪不到他们这些小吏的身上,存了这个心思,在看眼前的金二公子,想起平日里被人当狗一样的使唤,践踏,哪还什么好脸色,下手也不再容情,可怜的金二公子还弄不清楚状况,少不了要吃点亏了。 “梁许,你好大的胆子?”被打的金二公子一张脸涨得通红,双目射出的光芒恨不得吃了梁班头。 但今日的梁班头,底气足得很根本没看见金二公子那愤怒的眼神,抬手就给了一巴掌,道:“得罪了!” 这一巴掌的力道不小,带着梁班头对大户富户的怨气,一巴掌下来,金二公被扇得脑袋跟被人用力拨弄一般似的来回晃来晃去,只觉天旋地转,若不是身子还被人给按着,这会儿只怕已经躺在了地上。 正待再骂,却听得梁班头淡淡的声音问:“金家大公子可在?” 金二公子正待骂人,可看梁班头冰冷的目光,多少有些惧怕,再想起先前的巴掌,心生畏惧之意,愣愣地点了点头。 梁班头看了一眼金二公子眼里的神情,那股惧怕之意看得一清二楚,心道况老爷果然说得没错,这些大户、富户都与自己一样,除了家里头的光景好了些,其实都一样,都会害怕,我这才打了这么几下子就全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想来自己堂堂的七尺男儿,竟在这样懦弱的男人面前被人当狗一样使唤,不仅仅是他,将来他的儿子、孙子、重孙、甚至是子子孙孙,凭什么,难道就因为他们是纨绔,就比我们高人一等,况大人不是说了,那个叫陈胜的人说过,有权有势的高贵的人,难道生来就比别人高贵吗?王侯将相的贵都是靠自己打拼出来的,我们应该为改变自己的命运而敢于起义,如今我只不过是打了他几下而已,他们就露出了惧怕的嘴脸,可见这人啊都是一样,什么高低贵贱在更强大的力量面前,都一样会害怕,会胆怯,王侯将相也罢,平头百姓也好,并无差别,唯一的不同不过是看自己有几分骨气罢了。 正在迷迷糊糊之际,却听得一个声音道:“梁班头今日好气势?” 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自有的威严,让人心头一动。 众人纷纷循声望去,便见一个年轻公子从后堂走了进来,一身蓝色的锦袍就那么随便穿在身上,显得松垮,随意,但一双眼睛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甚有威严,众人与他目光一碰,竟心生畏惧之色。 梁班头一看来人,心头又是一叹道:“这人啊,还是有差距的,就这似撼天狮子下云端他自问是没有的。他记得人说过,有些人天生有霸气,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无疑就是这种人。 听得动静,一直被按住的金二公子,忽然的扭过头来大叫了声:“大哥……救我……”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金大公子,也仿佛没听到金二公子的呼喊,背负着双手,面无表情地走到了梁班头的跟前。 梁班头心里很紧张,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我等奉命而来……?” “啪——我让你奉命!我让你奉命……?“一言不发的金公子,忽的上前一把揪住梁班头的衣领,正正反反给了好几个响亮的耳光:”你不是奉命么,本公子打的就是奉命的?“ 这一顿巴掌力道不可谓不轻,梁班头的脸上立即落下了五道鲜红的血印,嘴角还有鲜血溢了出来,房间里一片静谧,只有大家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是如此清楚,众人站在一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将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梁班头。 两班头面上勉强挤出一丝苦笑,伸手将嘴角的血迹狠很抹去了,整理了一下被打得凌乱的头发,挺着胸脯重新站在了金公子的面前,一字一字地道:“梁许奉命前来请金公子……?“ 一句话还没说完,迎面就飞来一脚,毫无防备的梁班头立即被突如其来的一脚踢得冷哼了声,身子便飞了出去,只听得咚的一声,撞在一张桌椅上,桌椅带上了茶几,听得噼里啪啦的声响,几个瓷杯落到了地上摔了粉碎,杯中的茶汤溅了梁班头一脸。 “奉命……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金公子盯着梁班头恶狠狠的道。 房间里仍旧是一片静谧,只不过众人的眼神里已多了几分恨意。 地上的梁班头,一言不发伸手抹去了脸上的茶汤,艰难的站了起来,在众人的瞩目中,一步一步走了过来,望着金公子道:“梁许奉命前来请金公子……?” “有胆色!”金公子冷笑了声,说着又是一记飞拳迎面而来。梁班头可以躲,但他没躲,这一拳不偏不奇,正好落在了鼻梁上。 鲜红的血,顺着鼻子一路流了下来,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一干追随而来的衙役定定地看着梁班头的脸,似乎人人都要看看这张沾染了鲜血的脸是个什么样子,谁也没说话,谁也没走开,就那么默默的看着,但数十双的眼睛里愤怒眼被点燃。 过了好半晌,人群里不知谁喊了声:“梁班头……?” 这声音不大,但透着悲切,很快感染了众人,顿时你一声我一声的叫喊起来。 梁班头一言不发,只是伸手入怀,从怀中摸出一块雪白的手绢来,放在满是血迹的脸上,轻轻擦拭了一番,随后重新整理了衣衫,仍旧是一步一步走向金公子,一字一字的道:“梁许奉命前来请金公子……?“ 金公子盯着哪一张干净的脸,似想从那张脸上看出为何往日唯唯诺诺,贱民如狗一般的衙役,为何今日忽然变了一个人一样,这种毫无畏惧的感觉,让金公子有些不安,他年轻时,凶暴强悍,好争斗,被乡亲们认为一大祸害。义兴的河中有条蛟龙,山上有只白额虎,一起侵害百姓。义兴的百姓称他们是三害,三害当中他最为厉害,平日里那个见了他金公子莫不是低着头,站站经济,一脸的畏惧,更不用说这些被他平日里当狗一眼看待的衙役,他甚至从未正眼看过他们一眼,那一次不是要打就打,要骂就骂,甚至是往死里折腾,他们都会一脸奉承的迎了上来,脸上满是虚伪的笑容。 但今日不一样了,这些狗一样的衙役,竟也抬起了头,面对他不再是战战兢兢,不再是奉承,甚至连往日的虚伪都不见了,反而多了几分刚毅,几分愤怒,出入自如不说,还敢动手打人,这放在往日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可今日就在他眼前发生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眼前的衙役再也打不得了。 “梁许奉命前来请金公子……?“梁班头的声音又响起。 金公子盯着他一字一字的道:“若我不去呢?“ 梁班头道:“小人奉命前来抓人,是为朝廷执法,是身为衙役职责,我吃了这碗饭,就该尽这份责任?所以金公子若不去,我等唯有抓到公子去为止?” 金公子似第一次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一般,眯着双眼看了梁班头许久,才淡淡的问:“为什么?” 梁班头将胸脯挺了挺,迎上了金公子的目光,用满是自豪的声音道:“对于金公子来说,我们是小人物,可金公子别忘记了,小人物也有尊严的时候?而今天不巧的真是时候……” “说得好?“众人纷纷鼓掌叫好。 金公子冷笑了声,道:“好一个小人物,好一个尊严,看样子本公子往日小瞧了你?” 梁班头道:“金公子过奖了!”说完对着金公子一抱拳道:“金公子请……?“ 1951. 1999章:堂堂者,盛大之貌也 -- --> 金公子身子并没动,他不可能动,一帮衙役来自己的府邸抓人,这本身没什么大不了的,金家这些年仗着家大业大,他兄弟几人飞扬跋扈,便是府上的仆人也都养成拉着虎皮做大旗,那一日没有苦主报案,那一日没有殴打穷苦百姓,那一日没有几个仗势欺人的仆人,把一户人家家主打得卧床不起,衙役不也是来府上抓人,可那一次他们不是像狗一样被赶了出来,让一群狗来抓人没错,可让够抓走了人,那才是丢人,他是金家大公子丢不起这个人。 “我若是不去,不知梁班头又能如何?”金公子面上似笑非笑,一双眼睛却冷得如寒冰。 今日的梁班头着实有些小人物的骨气,整理了一下衣衫,道:“我等奉命行事,抓人是我们的职责,职责所在,由不得金公子不去?” “哦,是么,金某倒要看看,谁有这个胆子!“金公子冷笑了声,目光在一干衙役的脸上一一扫过。 一旁的金二公子面上堆满了笑容,这些衙役他太了解了,一群狗而已,根本就没这个胆色。 但今日他错了,因为他看到了不一样的眼神,他们眼里没有惧怕,没有胆怯,甚至连往日的卑微都没有,这让金二公子有些不解:“这难道就是小人物的尊严?“ “尊严是个什么东西,金二公子不太明白,不过他知道,一个人的尊严就该是鲜亮的衣衫,大把的银子,还有人人都害怕的权势,而他正是这样的人,唯有他这样的人才能配有尊严,似衙役这等低等的贱民哪有什么资格言论尊严?” 低头幕府尊严地,种杏安能许外人。这个金二公子始终不明白,他也不想明白,这一辈子他已有了太多的尊严,这些小人物有没有尊严他知道,也不想去了解,就算有这些年也被他给践踏了。 房间里随着金大公子的这句话变得无比的沉默,沉默的气氛使得房间里变得有些压抑。 金公子很享受这种气氛,因为从他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些人根本就没有那份胆量,他们是那么的卑微,那么的弱小,甚至连命运都那么的生不由已,这样的人又能谈什么尊严呢? 但很快他错了,而且错得厉害。 一干衙役里也不知谁说了句:“弟兄们,我们是衙役,是奉命来抓人的,这是我们的使命,也是我们的职责所在,我们必须去做?“ “对,必须去做,这些年你们被人嘲笑,被人戏弄,被人当狗一样看待的事情还没看够么,难道你们要永远这么过活下去么!“另一个人大声道。 “不,我们不愿意!众衙役齐声道,声响如雷。 金公子面色微微变了变。 梁班头头一次将抬起头来站在与金公子同样的高度,头一次不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有什么值得害怕的,是啊,他与我们没什么不同,不过是仗着家中的地位而已,我们是没有家势,可我们不是有朝廷么,金家再大能大得过朝廷么,我们又何必怕他呢? “弟兄们,你知道为什么苏州的公子比我们执法的衙役还要凶?因为我们自己当做了一条狗,所以他们敢践踏我们,嘲笑我们,戏弄我们,如今,你们还想当狗么?”一个衙役大声道。 一阵沉默后,跟着一阵雷鸣般的呼喊:“不愿意!” “我们不是狗,我们也是头顶天脚踏地的七尺男儿,岂能容他们践踏!” “那我们还怕什么,抓人!”一个衙役大声喝道。 “抓人!”数十个衙役齐声高喊。 “我早就想这么做了!”梁班头笑了声道。 “我看谁敢!”金二公子大声喝道。 梁班头似没看到平日里飞扬跋扈的金二公子,忽的一步上前,伸手一把抓起的衣衫,冷声道:“我们奉法办事,有何不敢?你金家也是大明的子民,难不成要造反不成?“ “你!“金二公子正要喝骂,梁班头忽的用力一推,金二公子顿时倒退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竟一时没有爬起来。 只听得梁班头的声音道:“动手!“ 话音一落,数十个衙役齐齐动手,动作迅速,阴狠,毫无往日懒散,懦弱的风格。 战斗很快就结束,金家虽是大家,府上仆人也不小,也不是没有能打的,但今日他们面对的是一群发了疯的衙役,准确的说是满含愤怒的衙役,他们选择了退缩。 不可一世的金公子被五花大绑绑得结结实实,被两个衙役推送了几下,走出了金家的大门。 “好,很好,今日的羞辱,他日我金蟠他日必十倍奉还!“金公子恶狠狠地盯着梁班头道。 梁班头狠很推了他一把,道:“这话儿等你上完了大堂再说吧?“ 金公子冷笑了声,道:“很好!说完不便不再多言。 “快看,那是谁……?”街上一个眼尖的百姓喊了声。 这一声立即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于是数百双眼睛纷纷射了过来,齐刷刷的落在了绑成了麻花一样的金公子的面上,先是惊讶,跟着欢呼,很快人人奔走相告:“快看,快看,那是金公子,他也被抓了?” 这消息传递得极快,不多时整个苏州街道都知道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往日狗一样的衙役,竟抓了金家大公子,这等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就好比苏州的米价会跌下来一样,火爆地吓人,很快街道围住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有嬉笑的,有叫好的,有破口大骂的,也有叫嚷着“你也有今日之类的话?”总之,原本冷清的街道,因金公子的到来,变得热闹非凡。 金公子面色铁青,一腔的怒火让他几乎要杀人,无奈身子被绑着动弹不得,只好将这一腔的怒火压制在心口,好上了大堂,再让他们好看。 一干衙役头一次觉得走在这路上可以抬头挺胸,可以笑着与众百姓打招呼,可以理直气壮的接受百姓的赞扬,叫嚷。 “原来,原来做一个人比做一个狗好多了?“众衙役新生感慨道。 一路上沸沸扬扬的动静,早已传到了知府衙门,况钟面含微笑,端坐在高堂之上,等待着一干衙役的到来,今日审案子才是其次,树立威严才是真,金家是苏州第一家,若能拿下,对接下来的退田大有帮助。 就在况大人思索这会儿,衙役压着一脸愤怒的金公子走了进来。 “跪下!“梁班头狠很在金公子双腿上踢了一脚,于是金公子很没骨气的跪在了地上。 “大人,小人幸不辱命!将金蟠带到?“梁班头抱拳毕恭毕敬的道,从今日他算是看明白了,堂上坐着的这位大人没什么人不敢抓的,也没有什么案子不敢办的。 况钟嗯了声道:“辛苦了!“ 梁班头道了声,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便知趣的退了下去。 况钟这才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金公子,将手中的惊堂木重重一拍,道:“金蟠,你可知罪?“ 金公子冷笑了声,望着况钟道:“姓况的,别以为把本公子抓来了,就以为能定本公子的罪责,告诉你,能治本公子的人还出世呢,你一个个小小的知府,最好把本公子给放了,要比不然有你好看?“ “威胁本府,罪加一等!“况钟冷笑了声,没有因金公子这一番威胁的话,有半分的担心。 围观的人各自捏了一把冷汗,本以为况大人今日此举,不过是做做样子,却不想是来真的,顿时对况大人得罪金公子的后果担心起来。 况钟却不理会,对着右侧跪在地上的石家兄弟问:“石全,此人你可认识?“ 石全算是见识了这位大老爷的手段,连人家金公子都敢抓,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当即点头道:“回大老爷的话,小人认识?” 况钟道:“你的良田可全被他所占……?”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况大老爷将这个“占”字说得特别大声。 金公子皱了皱眉,似有不解之意,况钟借此对金家进行打击,不难理解,金家是苏州第一家,有了金家这个榜样,其他大家必会闻风而动,对付起来压力小了许多,可要在石家这个案子上做文章,多少有些索然无味了,这案子经过前任知府已断得清楚,哥哥承认了兄弟,兄弟因此可以与哥哥分田产,但在这之前,哥哥石全已将田产卖给了金家,哥哥的田产没了,自然也不用与弟弟分了,因此这案子在金公子看来,与金家并没有多大的关联,因此心有疑惑,只觉得哪儿不对,可哪儿不对一时又想不起啦。 这边,那石全已开始回话,他是个机灵人,这案子要说有什么可判的话,那就是卖田的那点银两,自己独自吞了,与自家兄弟不够地道而已,田地是分不了,但况大人的那个“占”字还是让他听出了其中的味儿,抬头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况大人,咬牙大着胆子道:“回大老爷的话,小人三十亩良田,的确被金公子所强占?” 1952. 2000章:奢侈是丧家之源 -- --> “强占……又是占?”金公子微微一愣,随机看了一眼况钟,猛的身子一震,似是明白了什么,道:“姓况的,你这是污蔑?“ 况钟面如寒霜,冷声道:“我朝祖训,耕者验其丁力,计亩给之。使贫者有所资,富者不得兼并。若兼并之徒多占田为己业,而转令贫民佃种者,罪之。今有石家兄弟状告金家抢占其田产三十亩,累及兄弟二人衣不遮身,食不充口,其罪一也,其二,金公子仗家势扰乱公堂,此为罪二;仗势殴打衙役,意图谋占,此为罪三。数罪并罚,勒令金家除退石家兄弟三十亩良田外,额外退出官田五百亩已做惩罚!” 此判决一出,顿时引得众人欢喜,石全更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买掉的田地,还能重新拿回来,惊喜之余,连连扣头道谢。 金公子想要说什么,况大人那容他说话,早就让人把他推了出来。 如此一来,金公子算是吃了一回哑巴亏,来府衙走了一圈,愣是被责令退出了五百亩田,对于金家来说,这五百亩田连零头都不算,就算退出去也没什么,但他是谁,堂堂金家大公子,只有他要人家退田的,哪有自己的退田的,而且还是在知府衙门的大堂里,这比人打他脸还难受,所以金公子彻底愤怒了,望着威严的知府衙门,冲着况钟道:“姓况的,这事儿没玩?“说完便拂袖而去。 人群里顿有不少人面露担忧之色,可看况大人面无惧色,放心不少。 况钟并没有对金大公子的话儿多么上心,倒不是说他对金公子的手段不了解,而是他太了解了,才不惧,如今他算是背水一战,不怕你来,就怕你不来,而且今日的目的已达到了,他相信金家退田的这个消息,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苏州城,没人敢轻视,没有百姓再对他况钟审理富户案子有所怀疑,来府衙告案的必然不会少了,有杨峥给的杨氏真言,天大的案子,他都能让这些大户、富户退出田来。 心情大好的况大人再接再厉继续断案,有了金家这个一个立威的榜样,苏松一带的百姓彻底信服了况大人的清正廉明,刚正不阿,没有断不了的案子,再者从今日看,石家兄弟明明卖出的田地,却失而复得,顿时让百姓动了念头,纷纷来告。 况大人自然乐意接受,为了避免苏州大户在官府中做手脚,但凡府衙中与某某大户有些沾亲带故的一律放假三天,再者,今日去大户拿人都是从金家拿回尊严的梁班头,用他的话儿说,既已做回了人,断然没有再做会狗的道理,所以该拿下的大户富户一个都跑不了。 为了避免讼棍从中摆弄是非,况大人大刀阔斧给百姓开一条后门,在他这儿告状,可以不必带讼状,只需百姓亲自来说清楚案子便可。 有了这个便利,百姓告状也就卖力了许多,才半日的功夫,府衙内就接了上百件案子,大多都是田产案子,这对于一心让大户、富户退田的况大人来说,无疑是一件愉悦的事情。 况大人虽说是文官,但身子骨还算硬朗,精力旺盛,处理案子好不觉得累得慌,不过大半日的功夫,三百件案子就处理的干净,加上况大人为人刚正不阿,但凡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的案子,况大人从不含糊,饶你是豪门地主、还是王孙贵族,到了况大人这里就没有断不了的案子,许多案子只不过走了一个过场,就被况大人结案宣判,退田的退田,赔偿的赔偿,人犯收押的收押,一时府衙大堂说不出的热闹,而多半的案子都是清苦百姓拿到了好处。 原先还有几分观望的百姓,见况大人果然是为百姓当家作主的,与往日的富户乡官,该抓的抓,该惩罚的惩罚,有了冤情的百姓胆子彻底大了,他们喊着况青天的大名,从府衙开门的那一刻,就排着对请求况大人处理案子,短短一日的功夫,竟受理案件一两千,可以说破了苏州府衙最高记录。 面对着堆积如山的案子,况大人找来邹亮等人,将这一千件案子按照与其屈兄,宁屈其弟;与其屈叔伯,宁屈其侄;与其屈贫民,宁屈富民;与其屈愚直,宁屈刁顽……分成了六类,况大人还给取了个名字叫六个差别保护,然后将一千多案子按照六个差别分了出来,第二日府衙开门,况大人让衙役寻来了苦主、富户、、大户走了过场,当场就做出了判决,速度之快,效力之高,恒古未有,让百姓大开了眼界。 不仅是百姓对况大人的办事效力很惊讶,就是况大人自己何尝不惊讶,这些案子若是按照调查取证,怕是一年都处理不掉,可采用了六个差别,一千件案子一日足足有余,这让况大人对杨大人从心里的感到佩服,觉得这位年轻的杨大人是把苏州的看得通透了,若不然是总结不出如此精辟的断案心得来的。 当然了,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况大人的这种觉悟,如被况大人一手提拔起来的邹亮就一脸的不解,一千多件案子,就按照这六个差别,不用调查,不用取证,甚至有些不需要走过场就能断案,这种手段,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偏偏按照这六个差别断出来的案子,除了百姓满意外,就是富户、大户,王侯公孙也极少有不满意的,他实在弄不明白,这其中的奥妙在什么地方,若说这六个差别有如此大的效果,那天下的案子大致可以如此断,还要律法何用。 这个疑问存在心头有两日,眼看况大人难得歇了下来,便凑了过去,委婉的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对于自己一头提拔的邹亮,况大人还极为欣赏的,事实上这邹亮也的确有些本事,这大半年来帮自己处理政务,日益成熟,让况大人越来越满意,也有意培养一番,听了他的询问,微微一笑,将手中的茶杯放了下来,随手拿起了一件案子,道:“不怕你笑话,若非今日本府亲自断了这一千件案子,对此或多或少也有你这样的疑惑,但眼下是没了,六个差别看似不公平,实则是最公平的,对苏州也是最合适的,杨大人这是对苏州有了深刻的体会,洞察了苏州的一切,才做出了如此精准的法则,就拿这一千多案子来说,你也看到了,其中九成以上都是告乡官夺产者。” 这一千多案子都是他亲手整理,还别说,还真是九成百姓告富户、大户夺田产的事情。 “卑职好奇,为何是这种情况?“邹亮想了想问。 况钟叹了声道:“这个其实不难理解,苏州自古富庶,富户、大户、王侯公孙多半集聚在此,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和奢侈之风的滋长,权贵势要早已冲破了规定的限制,竞相营建豪华的宅第。例如明代大官僚申时行,在苏州府城内建造了八座宅第,“分金、石、丝、竹、匏、土、革、木。申衙前、百花巷各四大宅。庭前俱有白皮松,阶用青石。使得苏州弥漫一股追求奢侈享受之风?“邹亮是地道的苏州人,与这个最有体会,洪武时苏州虽也富庶之地,但本朝洪武爷怒于张士诚,迁怒于苏州的百姓支持和拥护张士诚,所以给苏州一带定下了非常重的赋税,这里的百姓无法承受,人口出逃,土地抛荒严重,导致了苏州的凋零和衰落,加上洪武爷对贪官污吏,豪门富商多有限制,所以明初的时候,苏州风气还好,士大夫也多半是安平乐道,即便是在朝中做官致仕回家,也不过百八十两银子,更多的是文房四宝,笔墨纸画罢了,可才过了一个永乐盛世,苏州奢侈之风日益严重,在朝中做官的回来苏州府,若没几辆大车都不好意思回来,这几年官僚士绅营建的深宅大院,都为院落式建筑。粉墙黛瓦,宅院相融,门厅、茶(轿)厅、大厅、楼厅、书房和杂屋等五进或六进组成,侧有备弄联系各院落。有的还有戏台、花园和家祠。这些峻宇华屋,集木雕、砖雕和石雕于一体:有砖雕门楼、照墙;木雕门窗、梁枋;石雕门枕、柱础等。这些深宅大院,夹于两河之间,成前街后河的格局。富丽堂皇不亚于富贵王孙,不仅如此,明初制定了完备的礼制,约束臣民的消费行为,在服饰上规定:命妇四品以上用珠翠、金饰、经丝绞罗,冠用金事件;五品以下用珠翠、银镀金,冠用抹金银事件;六品以下用续罗绸绢。“(庶民)男女衣服,不得信用金绣、锦绮、经丝续罗,止许用绸、绢、素纱,……首饰、钗、镯不许用金玉、珠翠,止用银,加上洪武速来勤俭,称帝以后,“宫室器用,一从朴素,饮食衣服,皆有常供,唯恐过奢,伤财害民。”并经常告诫臣下记取张士诚因为“口甘天下至味,犹未厌足”而败亡的事例。认为“奢侈是丧家之源”,“节俭二字非徙治天下者当守,治家者亦官守之。”(在灾荒之年与后妃同吃草蔬粝饭,严惩贪污浪费。太常寺厨役限制在四百名以内,不足前朝十分之一。 1953. 2001章:不商贩而积蓄 -- --> 明永乐虽从侄儿手中夺取了天下,但为人也相当节俭,他曾经怒斥宦官用米喂鸡说:“此辈坐享膏粱,不知生民艰难,而暴殄天物不恤,论其一日养牲之费,当饥民一家之食,朕已禁之矣,尔等职之,自今敢有复尔,必罚不宥。”皇帝的表率和严格驭下的作风对吏治的清明起了很大的作用。皇帝如此,臣子自不敢坏了规矩。 但从永乐后期,过去那种凭人的穿着来判定他的贵贱,通过他用的物品而可以看出其人的等级和地位的规制已经日益为世俗所冲破。苏州富者之间斗富,华奢相高衍为风气。苏州上下,世风日下,追求气派奢侈之风在永乐后期遍及苏州各地,如游一下太湖,其居人按时而游,游必画舫、肩舆,歌舞而行,可谓奢矣。彼以粱rou奢,则耕者庖者分其利;彼以纨绮奢,则鬻者织者分其利。致仕回乡士大夫开始求田问舍,营声利、蓄ji乐;读书士子,投贽干名,挟chang优、耽博弈,并jiao关士大夫,陈说是非。这些人“不蚕织而文绣,不耕畜而膏粱,不雇贷而车马,不商贩而积蓄”甚至有些“昏惰者流,附于安静,万姓死生,浑如醉梦。” “士大夫沉迷于享受,少不了利用特权,鱼rou百姓来维持,比起其他,田产最无疑是最为赚钱的买卖,而百姓的田产无疑是最好谋取的,一来百姓无权无势,二来谁家每个麻烦事,以田产来抵押最好不过了,三来苏州赋税高,百姓困苦,谋夺田产最合适不过了。以上种种造就了苏州的田产案比别的地方要多得多了,从永乐后期,苏州府衙每日少不了百姓讼其夺产,但极少有胜诉,这其中固然有府县官偏听乡宦官绅之言,另一方面也没少讼棍在其中摆弄是非,三来朝廷的官员的畏惧早就了苏州这种局面,久而久之,豪门大户仗着便利大肆侵吞百姓田产,最终结果致使,民产渐消,乡官渐富。加上百姓的官司打不赢,渐渐的也死了打官司的心思,可以说在官司上苏州百姓一直处于弱势。 杨大人的六个差别保护的例子和公平原理,疑罪从无的证明。其理论其大致分为三个定理;公平定理,差别定理和疑罪从无,看似毫无公平可言,其实对百姓而言最为公平,田产本就是百姓的命根子,比起富户,这个或许就是脸面的问题了,一旦在田产的案子上输了人,那么就意味着他们这一家,或者是这一个人从此没了依靠,没了乃以生存的东西,反过来说,富户本身就已有了许多特权,田产也多,对百姓这点田产未必真看得上,之所以要打这场官司,有时候未必不是为了面子在与百姓争夺,所以这个时候,掌握法律的判决,比去追求真理更显重要。 见邹亮还有些不明白的样子,况钟看了一眼手中的一件田产案子,继续说道:“这么说吧,如这其田产案子,若按照正常程序,需要口头契约, 或文字契约的口头修改。二是本来产权就未明晰, 有待界定, 例如,甲为抄近路从乙的拓荒地上通过; 或由于任何契约都可能不完全,出现了交易之前无法想到的意外。这案子若是按照程序来,耗费时日不说,还未必能断得清楚,可按照杨大人的六个差别来,那就不一样了,朝廷对此只需应采用防范措施--”慎交结于相与之初, 明契券于交易之际”。 防范只会减少而不会消灭这类两可纠纷;两可对于裁判者的全部意味就是, 依据现有信息和证据, 双方权益值得同等保护, 无论把争议财产配置给谁都不为错, 都符合非语境的法律意义上的公正。因为,抽离了诸多社会背景, 仅从”客观的”或法官视角中的社会财富总量上看,无论争议财产归于谁, 都没有减少或增加, 仅只是转移--一方的收益等于另一方的支出。“这话儿有些深奥,邹亮只觉得有些眉目,却有说不上来,要是杨大人亲自来说,必然会说,这六个差别,其实就是在争议双方作为个体完全等同, 因此无论怎样配置权利都不影响社会财富总量, 因此才可能出现无交易费用的情况。但在具体社会中, 由于双方各自拥有的经济以及其他资产不同, 因此这一两可财产之不同配置和使用对个人会有不同的效用, 对以个人效用测度的整个社会的财富总量就会有影响。因此各方必定会使用各种策略行为争取对自己更有利的产权配置。在这种条件下,就必须要有一个国家才可能达成有效的权利配置。当年的海青天,就是直觉到这一点; 并且直觉到, 如果双方各自的财富总量(在传统社会中也算是一种身份) 不同, 那么两可之产权的不同配置就一定会导致以效用测度的社会财富总量的不同。因此才有这个六个差别判断法则,在前世这或许行不通,可在当时的条件下,算得上一个伟大的发明了,他的过人之处在于,当两个判决同样满足法律公正之际, 法官应当从一种相对客观的(合乎情理的) 视角选择将两可产权配置给对其可能有最大边际效用的一方, 即财富较少的一方。算是相对的公平,海瑞的青天不被百姓认可,却不能融入士大夫,说到底就是这六个差别之下,百姓获利比较多而已,要说他断案有多大的本事,在杨大人看来,上比不了包公,下比不了施公,但他能顶着这个青天之名与两人不相上下,这六个差别对待可谓是功不可没,盗用前世一句真理:”存在即是价值!海瑞的六个差别对待存在的价值,就在在当时的苏州城,他选择了从社会公平这个让官家忽略的实际情况出发,在经济资产的两可案件中,尽量保护经济弱势一方”也就是穷人和小民的利益。 而从维护社会秩序出发,海瑞承认乡宦小民有贵贱之别在“争言貌”就是关系到声誉、威信的判决中,应该保护为上者以维护尊卑有序的封建秩序,是为,存体,恰到好处的做到了在资产上保护弱势的原则,而关乎文人脸面上,同样也能注意优势的原则,虽有差异,但与苏州这一亩三分地上,算是勉强做到了相对的公平。 邹亮似懂非懂,但大老爷说了这么多,他还是能看得出来,经过今日这一番运作,杨大人的六个差用来处理这些案子,实用不说,效力还很高,从今日结果来看,效果也不错,百姓很满意,豪门地主,富贵王孙也极少表示不满,另外,短短一日,一千余案件中,竟让富户退田一万多亩,要知道况大人前几日为富户断清案子好说歹说才让人家退回了一千多亩田,比起今日这一万多亩,那点真不好意思拿出手。 人逢喜事精神爽,有了这个好的一个开端,况大人一心丈量土地,还苏州百姓一个赋税公平不再是遥不可及的事情,他相信在六个差别金玉良言的处理下,这事儿用不了多久便是实现。 况钟似也有这个心思,先前还有些不敢确信,如今成果摆在这儿,容不得他不信,而且从今日的效果上来,还算理想,大户、富户要的面子也给了,百姓的案子也断清楚了,朝廷该要的田也退回来了,可谓是维持了一个稳字,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大手笔了。 看了记录在案的一万多亩良田,况钟脸上洋溢着兴奋,他对苏州的弊端不是不知,可一直无从下手,好不容易找到了丈量土地,却迟迟不敢下手,以至于苏州在他的治理下整整三年了,朝廷一个字儿的好处都没有,想着当年皇帝对自己的期望,满朝文武百官举荐自己的神情,让他这三年来时常心生愧疚,如今有了这个六个差别对待,与苏州而言,是稳中求胜,与他况钟而言,是彻底治理苏州的开始,岂能不趁机整治,望着案前堆积的卷宗,大声道: “案子还是太少了,传话下去,明日一早衙门比平日里提前一炷香开门接受苏松的百姓前来伸冤告状,但凡有田产案子的,本府免费替他秉公办理,讨回属于他们的公道!” “一千件案子,这还不够多?”邹亮吃了一惊,道:“大人,这事儿是不是太激进了,子曰:无欲速,无见小利。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凡事都要讲究循序渐进 。有了量变才会有质变,万不可焦躁,如果做事一味追求速度,逆其道而行之,结果反而会离目标更远。如果想要快速完成某件事,其效果未必会好,甚至大失所望,万不可急于求成。如今的苏州城已被雪灾折腾得差不多了,经不起任何的风吹草动,大人还是……?” 1954. 2002章:英雄无觅孙仲谋处 -- --> 况钟叹了声道:“宁详毋略,宁近毋远,宁下毋高,宁拙毋巧的道理,本府岂能不明白,但苏州一带可不比别处,不说这里是大明的赋税重地,就说大批官员在这里闲居,又多是豪强之家,我若不趁着他们还没醒悟过来,趁机出手夺取本就属于朝廷,属于百姓的良田,日后少不了要费些力气?“说着豪气万千的道:”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xiè)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如今本府行的就是与大户、富户争利,要的就是这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不然你我那什么压制他们退田!“ 邹亮难得看况钟脸上的兴奋,又细细斟酌了一番,还真如大老爷所言,想要富户、大户退田,还真要点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当下不再多言,将告示写好,晾干后,便去了府衙,找人明日一早发告示去了。 况大人则继续低头埋首剩下的案件中,要说处理了一天的案子,不累人那是假话,可想着没一件案子的背后,就有可能是还百姓一份公平,况大人心头之乐呵,再看这些田产案,着实没有累的感觉,反而越发兴奋起来。 比起况大人的兴奋,金家府邸却一片肃然,似今日这样的事情,无论是金家主人,还是金家仆人都有些年月没看到了,往日那些衙役哪一个进来,不是狗一样,就是他们这些仆人都可以呵斥,辱骂,但今日这天是变了,衙役大摇大摆的进来了不少,还打了人,抓了金家大公子,如说这个不算大新闻的话,那金公子吃了官司,退回了五百亩良田在金家绝对是不可思议的大事,这事儿从今日一早,金公子被抓的消息立即传遍了整个苏州城池,百姓对于豪门大户的八卦是很感兴趣的,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便里了兴趣,一打听,二询问,三添油加醋,一来二去就是大户人家今日纳了个小妾,也会被说成欺男霸女一系列的坏事,虽说事实上的真相并非如此,可没人去关心这个,在他们看来,豪门大户有钱有势,这事儿就算有些言而不实,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事儿八成是干了。 面对这样的八卦,大户人家往往也去辩解,天下那么多的事情,哪能件件事情都辩白得清楚呢,再说了,百姓乐于探讨豪门大户的秘密,那足以说明这一家在人们心中目中的地位,所以有些豪门大户,为了博眼前,也会不时的丢出些风流雅事供百姓茶余饭后闲谈,当然了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出现在金家的府邸上,事实上任何的风流雅事用金公子的话儿说,都是建在绝对的实力前提下,似金家这样的富贵豪门,本身就具备了公子王孙逐后尘,绿珠垂泪滴罗巾。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的风流韵事,说与不说其结果是一样的。 但今日金家着实做了一回金家最为鄙视的法子,亲身去演绎了一番,从金公子被衙役抓获,到押到知府衙门,事情早已通过百姓的嘴巴,传出了无数种不靠谱的传说。 其版本一,金公子仗着家里有个尚书的老爹,在苏州骄横无度。强抢妇女、杀人越货,还想着用仆人顶替,幸亏况大人有着火眼金睛,不畏权势,愣是让衙役从金家把金家大公子给抓了,不断打了板子,还退了五百亩田呢?这个版本面前还能接受,至少维持了金家人的一贯的飞扬跋扈,还能说得过去。 可版本二就有些丢面子了,也不知是那个臭嘴说的,说什么金公子仗着家势与青天大老爷在府衙内,各自拔剑决斗三百回合不分胜负,百姓说得有鼻子有眼睛,好像亲眼所见一样,让金家府内一干仆人好生郁闷,更为郁闷还在后头,说什么眼看金公子一人独战不利,金公子干脆耍赖了,让二公子,仆人一起上来,来了个以三对一,将况大人团团围住,况大人临危不乱,抖搜神威,酣战金家三熊。连斗五十余合,不分胜负,如此这般,酣斗一百个回合后,金大公子平日里风流多了,身子最先不支,被况大人看得先机,把马一拍,舞八十二斤青龙偃月刀,先攻金公子,两人你来我往的厮杀,又战到三十合,眼看金公子就要落败,却说金二公子见自家大哥要落败,心中暗想:“我不下手,更待何时!”掣双股剑,骤黄骠马,刺斜里去砍。那仆人自也跟了上去,这三个围住青天大老爷,转灯儿般厮杀,各路人马都看呆了。又三十个回合后,金公子越发招架不住,被况大人面上刺了一刀,拍下马来,金二公子一看,自知不敌,荡开阵角,倒拖画戟,飞马便走,那仆人更是半分胆色也没有,掉头就走,如此这般,况大人才一举擒获了金公子……?“这版本起先只是说说,倒也没人在意,可不曾想才到了晚上,也不知那个恶毒的家伙,竟摆了一张桌子,拿了块刷板就坐着说起书来,围着听得的人还不少,起先金家人也好奇,这根本就是莫须有的事情,这说书人从哪儿编排了这么多的有鼻子有眼睛的东西,凑过去一看,人家胸口分明放着一本《三国志通俗演义》,扉页便是‘话说虎牢关下,诸侯云集。天下豪杰,奉先神威。两军阵前,吕布身着红锦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手持方天画戟,坐下嘶风赤兔马。真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分明是三英战吕布?气的金家仆人差点一头撞死。 当然了气恼归气恼,却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毕竟嘴巴长在人家身上,金家势力虽大,也堵不住悠悠众口,所以这事儿也权当一乐子。 可说就说吧,偏生到了天黑的时候,话风一转,金家的版本彻底改为青天大老爷的种种传闻了,也不是谁先说起了这事儿,而一些酒楼为了吸引客人,多卖点好酒好菜,竟挖空了心思弄了些不找边际的传闻,然后请了说书人亲自编排演说,才不过一顿饭的功夫,整个苏州数百茶肆酒楼中无比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这个说况钟出生的时候,他的母亲在麦场坐着,这时候从西北方向来了一个道士,长着长胡子,头戴簪冠,身穿红服,手拿象简。道士坐在麦场中,用象简在手中拨弄白丸。况钟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道人回答说:“这是大丹。你若要,给你一粒。” 况母用手接过大丹,一不留神,竟然情不自禁地把它吞了下去。她吞下大丹后,那个道士却忽然不见了。不久,况母就生了一个男孩,就是况钟了。据说,况钟出生的时候,自东南飘来一股白气,贯穿房屋,奇特的香味弥漫在整个屋子里,历经一夜都没有散去。 还有则说,况钟出生时,天上文曲星与武曲星不停的走动,使得天空中的彩霞重重叠叠,凤凰如云一样在空中飞舞,百鸟和群兽欢快地庆祝,草儿也开始变绿、花儿也早早地开放。“ 听说皇帝就是知道了况大人是天上的文曲星,这次让他老人家来了苏州城解救我们老百姓的,要不然金家这样的人家,出了这样的个恶少,苏州城来来往往的官儿不少,偏偏只有况大人肯给我们百姓做主,敢抓了金家大公子……?“ 种种的传闻,天黑的时候,一样没落的传入了金家,对于百姓而言,这不过是茶余饭后的一点谈资,可对于金家来说,对于金家大公子来说,这就是打脸了,所以金公子愤怒了,先是砸了东西,打 了仆人,骂了况大人后,才咬牙切齿的说要给况大人一点颜色瞧瞧。 对于金家仆人而言,往日的金公子说出这样的话儿,没人会怀疑,因为那个时候的金公子就是这苏州城的地头蛇,多少强龙来,还不是灰溜溜的走了,可今日这种局面似被打破了,那况大人不是一般人,所以金公子的话儿还是这句话儿,可听得人心境有了些变化,甚至有些胆小的仆人,担心金家会不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些年他们拉着金家这张无往不利的虎皮,没少做些不法之事,手中的田产也不少,况大人或许不敢对金家主人动手,可动动他们这些仆人还是可以的,所以自大公子发了那顿火,府上每个衙役莫不是开始掂量着自己手中那点事情,事情大的人,思索着要不要拿着手中这些好处,再去攀上另一个大户,寻求庇佑,而对金家有些底细的,则觉得眼前局势还不明朗,金老爷子还没动静呢,人家怎么说也是当朝的工部尚书,虽说致仕了,可也是官至少师兼太子太师、中极殿大学士,虽说都是虚的,用来吓唬人还是不错的。 1955. 2003章:一而再,再而三 -- --> 再说了,官场上的这点事,金家仆人见了不少,这些名头吧,你说它毫无用处也不尽然,当真拿出来说道说道,没人敢不买账,可要说真有用,什么少师兼太子太师、中极殿大学士还不如一个工部尚书头衔来得实在,正经的二品官,胸前的二品锦鸡一露面,谁还敢多说个不是,如今金老爷子是每个吓唬人的东西,可不是还有太子太师、中极殿大学士,正想要吓唬人,一样能行,得看用在谁的手中,金老爷子生而颖异,年十五举秀才,名列优等,世人甚奇,称其必为国家栋梁。洪武二十七年乡试,以第二名中举。三十年(中进士,因其文章、书法兼优,入翰林院为第一名庶吉士。建文元年授翰林院编修。 建文二年会试、同考官,分摹《tai祖实录》副本,借此机会,金老爷子闭门读书,穷诣博览,深思考究,颇有成就。代方孝孺起草策士文牍,通古博今,计谋高明,被誉为“真博物君子”;为建文考订国策大计,对各种策论,陈述利害,理据充分,博得好评,对参政很有价值。 永乐年初,《tai祖实录》进展顺利,升右春坊右中元。皇帝首御讲幄,以金老爷子充任经筵日讲官,他尽心答对,多所发挥,皇帝常竦意听之。同年主持顺天乡试,不久升为左春坊左谕德兼翰林院侍读。可谓前途无量。 与一般读书人不同,金老爷子不仅擅长文辞,明习时事,而且风流脱洒,才智过人。他与胡广、胡俨、黄淮、杨荣等人交好,平日里听四人善谈兵事,受其影响,金老爷子亦熟知边防事务,为皇帝所器重。 因洪武晚年,太子朱标病逝,太孙朱允炆年幼,诸王觊觎皇位,藩衅已萌。洪武三十一年七月,命曹国公李景隆突执周王,废为庶人,数日后,便有”征江西处士杨士奇充实录纂修官”之命。至建文元年正月正式开局修书,则同月又废代王。四月湘王**,五月废齐王,六月废岷王,七月燕王朱棣起兵北平(今北京),”靖难”之役爆发。建文三年十二月书成上呈时,则燕王挥师南下,战局已定。半年后燕师入南京。由此可知,其一修《明tai祖实录》始于”靖难”起兵之前夕,终于燕王夺位之前夕,大略与”靖难”之役相始终。在这一历史背景下修成的《明tai祖实录》中,对于燕王及诸藩的记述,自然会多有指斥之处。因此燕王夺位后,”以前任知府叶惠仲等修《tai祖实录》,指斥靖难君臣为逆党,论死籍没”。秉承永乐圣意,重修《tai祖实录》,金老子文采飞扬,自是不二人选,永乐九年,破格提拔他为翰林院学士,升任工部右侍郎,参与朝政,至此金老子也算是在工部落了家,一直做到了兼太子太师、中极殿大学士、 工部尚书的头衔,可算是顺风顺水,金家也得他的庇佑,才有了今日这份家业,如今虽说金老爷子致仕在家,但金家毕竟是自家的家,身为一家之主,岂有不理会的道理,就算如今没了工部尚书这个头衔,但太子太师、中极殿大学士也不是吃素的,再退一万步说,金老爷子可是出了名的好人缘,时至今日还与朝中不少大臣多有往来,更别说这些年他身为科举主考官,座下门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们可都是朝中的贵人,哪一个不比况钟这个刀笔小吏要有权有势得多,金老子固然是洁身自好,可人家当真要欺负到家门口了,金老爷子还能坐得住,就算金老爷子坐得住,金公子未必坐得住啊,所以啊,金家还是金家,不到最后鹿死谁手尚且不知,这个时候寻门路未免太早了些。 当然了,仆人心头的这一番计较,金公子自然是不知了,他仍旧沉浸在今日的耻辱之中,对于今日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他多少能知道些,这年头谁不是在刷人望,想当初他不是那那些刚刚来的知府大人刷人望,弄得他们下不来台,百姓茶余饭后谈论的还不是他么,只是这么多年,他一直是主角,而且还是盛气凌人的那种,似今日这般做了一回丑角不说,还落了一个落荒而逃的名声,这可算得上金公子自出生一来,头一遭遇到,虽说心头愤怒,但也不得不服,服的倒不是况钟的刚正不阿,善于断案,而是况钟背后的杨峥,年纪轻轻竟能想出以况钟青天之名,假借断案为本,从中套住大户富户的良田,虽说不是丈量土地,目的无疑是一样的,而且还披上了道德,律法的外衣,容不得他们有什么反驳的机会,一旦反驳落了一个欺压良善的骂名不说,还得与整个苏州百姓对抗,最厉害的一点,此举太过低调,不足以与丈量土地相提并论,如此以来,苏州大户、富户、王侯公孙不过是将这事儿当做一件案子来对待,抓了金家,不过是觉得金家做的坏事太多而已,谁能想到这一切的背后,隐藏着退回良田的险恶用心,只可惜这一切众人都看不真切,看不明白的后果,便是与金家往来的富户、大户,王侯公孙并没有意识到危机感,所谓唇亡齿寒,唇没有了,牙齿就寒冷,往日他们休戚相关,荣辱与共,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了这层保护伞,他们可以横行苏州无所顾忌,这也是为何他乐意况钟丈量土地的原因了,因为他知道,一旦丈量土地,必然触动了相当数量的官僚、缙绅和既得利益者的利益,引起大面积反对是必然的结果,这样一来,要么朝廷不顾一切的将丈量土地进行下去,要么就是取消,所以丈量土地这种得罪人的事情,就算是大明首辅来丈量,也未必管用,更别说一个四品的知府了,因此听说况钟要丈量土地,他压根儿没费什么心思,反正也弄不下去,自己何必杞人忧天呢,反而眼下这个局面就值得忧心了,人家打的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鬼把戏,最主要的是此事一来可以获得百姓的支持,就是朝廷上面也不好多说什么,断案是一个知府本该做的事情,再者,人家还有青天的名声,算是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谁反对他,谁就是道德缺陷产物,在朝中的贵人,那个不爱惜自己的羽毛,别说这事儿与他们毫无关联,就算是有,这时候也是夫君子爱口,孔雀爱羽,虎豹爱爪,闭口不言了,更别说还有一帮没事找事的御史言官在一旁看着,那个敢质疑况青天执法断案,可以说有了青天这个外衣,就多了一层的保护伞,外加上苏州富户、大户承平多年,骨子里那点忧患意思,早已被这里的风花雪月消磨得干干净净,根本意识不到,姓杨的那金家开刀,固然有金家树大招风的原因,另一方面何尝不是试一试苏州其他富户、大户对此事的态度,如今看来,他成功了,少年忧患伤豪气,老去经纶误半生。的道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出来的,他相信白天的一切,不过是个开端,正真风波还在后头,苏州其他人的明不明白这个道理他不管,他们金家是明白的,所以无论如何,后面的风波,他们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都得好好应付,而眼前最重要就是赢会金家的脸面,输什么也不能输了气势。 对于金公子的这一番心思,田管家已揣摩了几分,这会儿不等东家询问,立即凑了过去,压低声音道:“大公子何必气恼,那况钟此举是占了先机,并非是公子输了阵仗,凭着咱们金家的实力,再找回脸面不就是了,到那时姓况的还能奈何公子?“ 田管家虽说是落第的秀才,但肚中的确有些本事,这些年金家能无数次的顺利侵夺田产而安然无恙,还真多亏了他一肚子的坏主意,所以这些年金公子对田管家也极为信任,听了这话儿微微楞了一下,惊道:“莫非田管家有了计较不成?” 田管家微微一笑,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之色,他虽仕途不顺,做了这金家的管家,但骨子里他还是将自己看做了为主公服务的谋士。 所谓谋士指的是运用巧妙的或狡猾的计策而完成某一事业或得到某一结果的人,也用于指有智谋的人,小到谋人,大到谋国,他自问谋国还不够格,但为金家谋取一方,自问还是做得到,听金公子询问,倒也不含糊,伸手入怀,从怀中摸出一张纸张来,递了过去,道:“公子先看看?“ 金公子心有虽疑惑,但对于田管家的本事还是信任的,伸手接过了那张纸,缓缓展开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一旁的金二公子看得好奇,忍不住一把夺了过去,看了一眼轻声念道:“告状人柳下跖,告伯夷叔齐兄弟二人,倚父孤竹君历代声势,发掘许由坟冢,兄弟二人贿求嬖臣比干得免。今于某月日挽出恶兄柳下惠,捉某箍禁孤竹水牢,日夜加炮烙极刑,逼献首阳薇田三百亩,有契无交,崇候虎见证,窃思武王至尊,尚被叩马羞辱,何况区区蝼蚁,激切上告……’ 1956. 2004章:谋也是一种境界 -- --> “这,这是什么,田管家你弄这个作何用意?”金二公子也摸不着头脑,扬起一张脸看着田管家问。 田管家见成功的把兄弟二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的身上,暗暗有些得意,心道:“”谋”是一种境界……,境界太高,俗人难懂啊?“ “你到是说说啊?”见田管家迟迟不说话,金二公子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 田管家面上一红,咳咳了两声道:“不瞒两位公子,老朽所写乃是一张状纸?” “状纸……?”金二公微微错愕了一下,先前只觉得有些拗口,此时听对方提醒,再细看,还真是一份写明被告,原告的状纸,只是这原告被告都是古人而已,所以一看之下,才更奇怪。 还是金公子头脑反应快,道:“看你这状纸既可笑又恶毒之极,告状人是柳跖,据我所知,此人可是古时最的恶人?“ “恶人?“金二公子似有些回过神来。 也不怪两人反应慢,倘若是个报读圣贤诗书的人,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这柳跖原名展雄,姬姓,展氏,名跖,一作跖,又名柳下跖,是大名鼎鼎坐怀不乱柳下惠的弟弟,此人在春秋末年领导了一场奴隶起义声势浩大,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发展到近万人,横行天下,侵扰各国诸侯;穿室破门,掠夺牛马,抢劫妇女;贪财妄亲,全不顾及父母兄弟,也不祭祀祖先。他所经过的地方,大国避守城池,小国退入城堡,百姓被他害得苦不堪言。这事儿被孔夫子老人家听说了,有去劝说之意,恰好孔夫子跟柳下季是朋友,便以这个由头对柳下季说:“大凡做父母的,必定能告诫自己的子女,做兄长的,必定能教育自己的弟弟。假如做父亲的不能告诫自己的子女,做兄长的不能教育自己的兄弟,那么父子、兄弟之间的亲密关系也就没有什么可贵的了。如今先生你,是当世的贤士,然而兄弟却被叫作盗跖,成为天下的祸害,而且不能加以管教,我私下里替先生感到羞愧。我愿意替你前去说服他。” 毕竟是一奶同胞的兄弟,对自己兄弟的秉性,柳下惠还是十分的了解,知道自己那个兄弟根本不是听劝的人,所以对孔夫子说:“先生谈到做父亲的必定能告诫自己的子女,做兄长的必定能教育自己的弟弟,假如子女不听从父亲的告诫,兄弟不接受兄长的教育,即使像先生今天这样能言善辩,又能拿他怎么样呢?而且盗跖的为人,思想活跃犹如喷涌的泉水,感情变化就像骤起的暴风,勇武强悍足以抗击敌人,巧言善辩足以掩盖过失,顺从他的心意他便高兴,违背他的意愿他就发脾气,容易用言语侮辱别人。先生千万不要去见他。” 孔夫子却不听,执意去见了盗跖。 盗跖正好在泰山的南麓休整队伍,将人肝切碎后吃掉。孔子下了车走上前去,见了禀报的人员说:“鲁国人孔丘,听说将军刚毅正直,多多拜托转达我前来拜见的心意。” 禀报的人入内通报,盗跖听说孔子求见勃然大怒,双目圆睁亮如明星,头发怒起直冲帽顶,说:“这不就是那鲁国的巧伪之人孔丘吗?替我告诉他:‘你矫造语言,托伪于文王、武王的主张;你头上带着树杈般的帽子,腰上围着宽宽的牛皮带,满口的胡言乱语;你不种地却吃得不错,不织布却穿得讲究;你整天摇唇鼓舌,专门制造是非,用以迷惑天下的诸侯,使天下的读书人全都不能返归自然的本性,而且虚妄地标榜尽孝尊长的主张以侥幸得到封侯的赏赐而成为富贵的人。你实在是罪大恶极,快些滚回去!要不然,我便将你的心肝挖出来增加午餐的膳食!’” 面对对方的如此狠毒的辱骂,孔夫子倒也没胆怯,还是请求通报接见,怕人家不见自己,干脆抬出来了盗跖的哥哥柳下惠来打亲情牌,对手下说:“我荣幸地跟柳下季相识,诚恳希望能够面见将军。”禀报人员再次通报,盗跖说:“叫他进来!”孔子小心翼翼地快步走进帐去,又远离坐席连退数步,向盗跖深深施礼。盗跖一见孔子大怒不已,伸开双腿,按着剑柄怒睁双眼,喊声犹如哺乳的母虎,说:“孔丘你上前来!你所说的话,合我的心意你便可以活,不合我的心意你就得死。” 孔子见有了面谈的机会,当即便说:“我听说,大凡天下人有三种美德:生就魁梧高大,长得漂亮无双,无论少小年长高贵卑贱见到他都十分喜欢,这是上等的德行;才智能够包罗天地,能力足以分辨各种事物,这是中等的德行;勇武、慓悍、果决、勇敢,能够聚合众人统率士兵,这是下一等的德行。大凡人们有此一种美德,足以南面称王了。如今将军同时具备了上述三种美德,你高大魁梧身长八尺二寸,面容和双眼熠熠有光,嘴唇鲜红犹如朱砂,牙齿整齐犹如编贝,声音洪亮合于黄钟,然而名字却叫盗跖,我暗暗为将军感到羞耻并且认为将军不应有此恶名。将军如果有意听从我的劝告,我将南边出使吴国越国,北边出使齐国鲁国,东边出使宋国卫国,西边出使晋国秦国,派人为将军建造数百里的大城,确立数十万户人家的封邑,尊将军为诸侯,跟天下各国更除旧怨开启新的一页,弃置武器休养士卒,收养兄弟,供祭祖先。这才是圣人贤士的作为,也是天下人的心愿。” 盗跖大怒说:“孔丘上前来!凡是可以用利禄来规劝、用言语来谏正的,都只能称作愚昧、浅陋的普通顺民。如今我身材高大魁梧面目英俊美好,人人见了都喜欢,这是我的父母给我留下的美德。你孔丘即使不当面吹捧我,我难道不知道吗?而且我听说,喜好当面夸奖别人的人,也好背地里诋毁别人。如今你把建造大城、汇聚众多百姓的意图告诉给我,这是用功利来诱惑我,而且是用对待普通顺民的态度来对待我,这怎么可以长久呢!城池最大的,莫过于整个天下。尧舜拥有天下,子孙却没有立锥之地;商汤与周武王立做天子,可是后代却遭灭绝,这不是因为他们贪求占有天下的缘故吗? “况且我还听说,古时候禽兽多而人少,于是人们都在树上筑巢而居躲避野兽,白天拾取橡子,晚上住在树上,所以称他们叫做有‘巢氏之民’。古时候人们不知道穿衣,夏天多多存积柴草,冬天就烧火取暖,所以称他们叫做‘知生之民’。到了神农时代,居处是多么安静闲暇,行动是多么优游自得,人们只知道母亲,不知道父亲,跟麋鹿生活在一起,自己耕种自己吃,自己织布自己穿,没有伤害别人的心思,这就是道德鼎盛的时代。然而到了黄帝就不再具有这样的德行,跟蚩尤在涿鹿的郊野上争战,流血百里。尧舜称帝,设置百官,商汤放逐了他的君主,武王杀死了纣王。从此以后,世上总是依仗强权欺凌弱小,依仗势众侵害寡少。商汤、武王以来,就都是属于篡逆叛乱的人了。 “如今你研修文王、武王的治国方略,控制天下的舆论,一心想用你的主张传教后世子孙,穿着宽衣博带的儒式服装,说话与行动矫揉造作,用以迷惑天下的诸侯,而且一心想用这样的办法追求高官厚禄,要说大盗再没有比你大的了。天下为什么不叫你作盗丘,反而竟称我是盗跖呢?你用甜言蜜语说服了子路让他死心塌地地跟随你,使子路去掉了勇武的高冠,解除了长长的佩剑,受教于你的门下,天下人都说你孔子能够制止种种坏事。可是后来,子路想要杀掉篡逆的卫君却不能成功,而且自身还在卫国东门上被剁成了肉酱,这就是你那套说教的失败。你不是自称才智的学士、圣哲的人物吗?却两次被逐出鲁国,在卫国被人铲削掉所有足迹,在齐国被逼得走投无路,在陈国蔡国之间遭受围困,不能容身于天下。而你所教育的子路却又遭受如此的祸患,做师长的没有办法在社会上立足,做学生的也就没有办法在社会上为人,你的那套主张难道还有可贵之处吗? “世上所尊崇的,莫过于黄帝,黄帝尚且不能保全德行,而征战于涿鹿的郊野,流血百里。唐尧不慈爱,虞舜不孝顺,大禹半身不遂,商汤放逐了他的君主,武王出兵征讨商纣,文王曾经被囚禁在羑里。这以上的六个人,都是世人所尊崇的,但是仔细评论起来,都是因为追求功利迷惑了真性而强迫自己违反了自然的禀赋,他们的做法实在是极为可耻的。 “世人所称道的贤士,就如伯夷、叔齐。伯夷、叔齐辞让了孤竹国的君位,却饿死在首阳山,尸体都未能埋葬。鲍焦着意清高非议世事,竟抱着树木而死去。申徒狄多次进谏不被采纳,背着石块投河而死,尸体被鱼鳖吃掉。 1957. 2005章:不降其志,不辱其身 -- --> 介子推算是最忠诚的了,割下自己大腿上的肉给晋文公吃,文公返国后却背弃了他,介子推一怒之下逃出都城隐居山林,也抱着树木焚烧而死。@,尾生跟一女子在桥下约会,女子没有如期赴约,河水涌来尾生却不离去,竟抱着桥柱子而淹死。这以上的六个人,跟肢解了的狗、沉入河中的猪以及拿着瓢到处乞讨的乞丐相比没有什么不同,都是重视名节轻生赴死,不顾念身体和寿命的人。 “世人所称道的忠臣,没有超过王子比干和伍子胥的了。伍子胥被抛尸江中,比干被剖心而死,这两个人,世人都称作忠臣,然而最终被天下人讥笑。从上述事实看来,直到伍子胥、王子比干之流,都是不值得推崇的。 “你孔丘用来说服我的,假如告诉我怪诞离奇的事,那我是不可能知道的;假如告诉我人世间实实在在的事,不过如此而已,都是我所听闻的事。现在让我来告诉你人之常情,眼睛想要看到色彩,耳朵想要听到声音,嘴巴想要品尝滋味,志气想要满足、充沛。人生在世高寿为一百岁,中寿为八十岁,低寿为六十岁,除掉疾病、死丧、忧患的岁月,其中开口欢笑的时光,一月之中不过四、五天罢了。天与地是无穷尽的,人的死亡却是有时限的,拿有时限的生命托付给无穷尽的天地之间,迅速地消逝就像是千里良驹从缝隙中骤然驰去一样。凡是不能够使自己心境获得愉快而颐养寿命的人,都不能算是通晓常理的人。 “你孔丘所说的,全都是我想要废弃的,你赶快离开这里滚回去,不要再说了!你的那套主张,颠狂失性钻营奔逐,全都是巧诈、虚伪的东西,不可能用来保全真性,有什么好谈论的呢!”这一番痛骂,可谓是畅快淋漓,饶是孔夫子也反驳不得,只不过孔夫子不说,并不代表天下人不说,自从天下一统,汉朝董仲舒上天人感应三策,雄才伟略的汉武帝罢黜百家,儒家成了天下正统,天下人只要想做官的,学的便是孔家之言,做的是孔家之事,对于一个盗贼大骂孔夫子老人家这样的恶行,少不了口诛笔伐了,虽说柳下跖的事迹,《孟子》《史记》《汉书》多次提及,其惩恶扬善,杀贵族,救奴隶,攻城池,没收奴隶主的财物,所到之处,“大国守城,小国入保”,各诸侯国望风披靡的英雄事迹也多有提起,但就大骂孔夫子一事,硬生生的被读书人钉在了恶人的牌坊上下不来,所以后世人说到恶人,少不了这位老兄。 天下读书人不少,人人皆以读书人为荣,无奈不喜读书的也不在少数,金家这几位公子哥就是其一了,金公子虽知晓典故,但也只是应付朝廷公务罢了,说起这些隐晦的历史典故所知不多,勉强知道这位老兄不算什么善人!“ 见三位公子都看不出自己的手臂,田管家颇有几分英雄寂寞的味道,但听得金公子询问,倒也不敢继续卖弄,把其中的奥妙给说了一遍,这份状纸要说刁难,还真是刁难,柳跖为古代出了名的“割人肝、食人肉”的大盗,而被他所告的伯夷、叔齐,这两位老兄很有意思,本是商末孤竹君的两个儿子。相传其父遗命要立次子叔齐为继承人。孤竹君死后,叔齐让位给伯夷,伯夷不受,叔齐也不愿登位,先后都逃到周国。周武王伐纣,二人叩马谏阻。武王灭商后,他们耻食周粟,采薇而食,饿死于首阳山,就这么两个人,引起了不少思想家、政治家、史学家、艺术家、文人学者、帝王将相的大肆赞扬,孔夫子老人家在自己的《论语》中曾先后多次赞颂伯夷、叔齐,评价伯夷、叔齐“古之贤人也”,“不念旧恶,怨是用希”,“求仁而得仁,又何怨”,并评价夷齐“不降其志,不辱其身”。孟子评价夷齐为“圣之清者”。管子曰:“故伯夷、叔齐非于死之日而后有名也,其前行多备矣”。韩非子曰:”圣人德若尧舜,行若伯夷”。汉代史学家司马迁所著的《史记》,把《伯夷列传》作为人物列传的首篇。唐宋八大家之首的韩愈写过一篇《伯夷颂》,赞颂伯夷、叔齐。南宋宰相文天祥,在被俘囚禁期间,曾写过一首《和夷齐西山歌》。“彼美人兮,西山之薇矣。北方之人兮,为吾是非矣。异域长绝兮,不复归矣。风不至兮,德之衰矣。”元兵统帅劝降时说,“国己亡矣,杀身以尚,谁复书之?”文天祥正言以答:”商非不亡,夷齐自不食周粟。人臣自尽其心,凯问书与不书?”并咏诗抒怀:饿死真吾事,梦中行采薇。总之一句话,本是两个不想做皇帝的人,在后人的吹嘘下,愣是成了天底下最善良的两个人,以大恶人柳跖,状告天底下最善良的伯夷叔齐,其本身就让人觉得匪夷所思,更让人感到好笑的是,受贿庇护伯夷叔齐的是良臣费仲,也就是大忠臣比干,此人当政四十年,主张减轻赋税徭役,鼓励发展农牧业生产,提倡冶炼铸造,富国强兵。商末帝辛(纣王)暴虐荒淫,横征暴敛,滥用重刑,比干叹曰:”主过不谏非忠也,畏死不言非勇也,过则谏不用则死,忠之至也”。遂至摘星楼强谏三日不去。纣问何以自恃,比干曰:”恃善行仁义所以自恃”。纣怒曰:”吾闻圣人心有七窍信有诸乎?”遂杀比干剖视其心被后人誉为“亘古第一忠臣”让他庇护大善人,本身就是一个笑话,若说就此打住到也罢了,偏生这状纸还有下文,发掘的是贤人许由的坟墓,参与的帮凶是柳下惠,恶人、善人、忠臣、贤人,君子,人物可谓是荒诞不经,但明眼人一眼便看出,这其中的讽刺意味极浓,用一句话来说,这状纸说的就是,恶人告善人,忠臣包庇嫌犯,君子还做了帮凶?现在要你大清官来断案还我田产! 明白了这一点,金家三公子各自眼前一亮,心道:“这田管家果然好手段,这状纸上的案子,可谓是很古未有,大盗告伯夷叔齐二兄弟盗掘许由之墓,结果二人行贿了大忠臣比干得以幸免,偏生这事儿还是君子的柳下惠帮忙的,所以盗贼状告其兄柳下惠,要把他抓到孤竹国水牢禁锢,除以炮烙之刑,好逼他献出在首阳山的薇田三百亩”……,这哪里是断案,分明是一个大难题,你况钟不是善于断案,善于迫使人退还田产么,如今我大善人伯夷叔齐谋夺了我柳下跖首阳山采薇的三百亩良田,如今我要你邴耿执法,还我田产,贿赂之臣,帮凶一个都不许放过! 这样的案子,若能断清楚,那就不是人了,所以这案子是断不清楚的,用一个断不清楚的案子去刺激况青天,饶是金家大公子有些头脑,有些眼光,也不知田管家打的是什么主意?“ 金二公子最先沉不住气,对着那状纸道:“我说老田,就算这案子说不清断不明白,可用这么一件案子去知府衙门,到底有何妙用?总不能你让我们金家去找这个几个人啊,我们到是想,可也得有啊?“ 田管家笑道:“金二公子说笑了,老朽既被金家所用,岂能给金家找这么大的一个麻烦?“ “那你的意思,这麻烦是给姓况的?“金公子皱眉道。 田管家道:“可以这么说,白日姓况的举动,想来三位公子也看出来了?” 三人齐齐点了点头,金公子道:“虽说目前还看不出深浅来,但有一点可以知道,姓况的这是想要借断案之名来迫使苏州大户、富户退田,好达到他替朝廷丈量土地的目的?“ 田管家道:“大公子所言极是,但少说了一点?“ 金公子道:“哪一点?“ “姓况的对苦主、百姓的维护?“田管家道。 金二公子道:“就算那姓况的本就打着为百姓伸张正义的大旗,不给苦主点好处,如何达到他的目的,别忘记了,自古以来,朝廷是民不举,官不究,若没有这些苦主,百姓去府衙告状,他况青天的美名从何而来,这一日退去的一万多的良田从何而来……?“ 田管家诡异的一笑,道:“老朽针对的就是这一点?“ 金公子疑惑不定的看了一眼田管家,虽说他很欣赏田管家出谋划策的本事,也的确有几分谋士的影子,可骨子里对田管家肆意卖弄的性子有几分不喜,眼看都这时候了,田管家还不痛快,忍不住沉下脸来:“老田,别卖关子了,有什么好主意就一并说了吧?“ 田管家也是个见风使舵的人,虽说常自比郭嘉、贾诩、范增、陈平,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人的事,如今他所依靠也就是眼前这几人了,眼看金公子面色不悦,哪还敢卖弄,恢复了一本正经的神色,道:“非老朽卖弄,实在这事儿不好说,这么说吧,老朽通过昨日的观察,加上听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对姓况的手段也多少了解一些,姓况的断案,好像就凭着姓杨的给了什么金玉良言,其中有那么一句,事在争产业;与其屈小民,宁屈乡宦,以救弊也。事在争言 貌,与其屈乡宦,宁屈小民,以存体也——? 1958. 2006章:温柔乡,富贵人 -- --> “这是什么狗屁金玉良言,分明是拿苏州的富户、大户开刀嘛?”金二公子一听顿时勃然大怒:“怪不得,姓况的敢动我们金家了,我说么,这姓况的在苏州三年了,平日里除了兴修水利,上书减免税收,什么时候来找我金家的麻烦,反而是今日,不但让人来抓人,还让我金家退了田,我真奇怪这姓况的哪儿这么大的胆子,原来是这姓杨的手笔……?” 金公子没理会自家兄弟的抱怨,盯着田管家问:“姓杨的想要借百姓来谋取苏州大户、富户的田产,用这法子倒也说得过去,并不足为奇?“ “若说奇怪,的确算不上,所以才没能引起那些大户、富户的警觉,但这法子用一时倒也可以,时日一长就不灵光了?老朽这张状纸就是针对其弱点下手?”田管家侃侃而谈。 “说明白点?“金公子将语气提高了几分。 田管家不敢多耽搁,点了点头道:“这么说吧,苏州从南到北、从东到西都在江南的地域和精神范围之内,它的每一个毛孔都浸润并散发着江南的温柔气质。草长莺飞,乱花迷眼,最是那红尘中一等一的好去处;这样温柔乡,少不了富贵闲人,少不了文人墨客,忙碌的百姓,无所事事的刁民,嗜赌成性、坑蒙拐骗的恶汉,还有没吃没喝的苦哈哈,正是他们构造了这一等的温柔地?” “这苏州有这么好?”金二公子听得有些心动。 田管家有意卖弄,点了点头道:“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这样的繁华之地,百姓固然算是毫无资产之人,吃了官司的苦主同样可以算,游手好闲、嗜赌成性、坑蒙拐骗的恶少算不算呢?” 不知是不是转换太快,金家三兄弟竟有些转不过神来,还是金大公子最先反应过来:“穷山恶水,泼妇刁民,既是穷山恶水,算苦主也可,不算也能说得过去?” 田管家道:“这话儿在大公子这儿说说还可以,可到了姓况的那知府衙门,就只能算苦哈哈了?” “怎么说?”金公子追问道。 田管家道:“刁民是什么人,公子可比老朽清楚多了?” 金公子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要说他这话儿还真被田管家说对了,平日里与他打交道的可不都是刁民么,这些人好吃懒做,什么时都不敢,但并不见得他们饿死,事实上他们的日子,比起一年辛苦为谁忙的农民佃户还要好过些,这倒不是说他们无理取闹的本事高,实则是他们的眼光好,善于谋取自己的利益,这一点与商人做生意是一个道理,什么时候该卖出去,什么时候该买进来,他们不用你说,自个儿心里明白!“也许有人会问,大明不是有律法么,官员可以惩戒这些刁民,殊不知刁民之所以不比百姓的日子差多少,就是善于用大明的律法,让府衙的官员大干头疼。 按照律法,朝廷的官员对”刁民”可以打板子,那时候”刁民”使刁的程度往往以不被打板子或者使刁的收益超过打板子为度。但是,官员对”刁民”打板子不能打出人命,”人命关天”,百姓的性命是天子的财产,是不能由地方官随便剥夺的。这就为”刁民”被打板子之后进一步上访告状留下了本钱。这使官员不得不有所忌惮,因为官员的既得利益远远高于”刁民”,如果鱼死网破,官员是得不偿失的。从这个意义上讲,官府不是没有办法对付”刁民”,而是因为对付”刁民”的风险太大。 正因为利害得失是”刁民”的优先算计,因此,对付”刁民”的最佳办法是”以利动其心”。这就让”刁民”往往可以得到较多的利益,并因此在民间获得较高的社会地位。民间用一句形象的话形容,就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形容的恰如其分,苏州苦哈哈的确不少,可刁民同样也不少,这些人家无产业,用他们自己的话儿说,自己不算穷人,那这苏州城就没有穷人了。 而刁民最大的本事就是从乱中获取好处,这况钟摆明了是为百姓苦主做主,就今日一日的表现来看,只要他还坚持的是事在争产业;与其屈小民,宁屈乡宦,以救弊也。事在争言 貌,与其屈乡宦,宁屈小民,以存体也的断案方式,那么这事儿就对我们有莫大的好处,刁民贪婪狡诈,本身又没田产,如今老天爷给了他们一个可以发家致富的好机会,你们说他们还会错过么?“ “当然不会错过!”金公子道。 田管家道:“这就是了,况大人判案多倾向于小民,而刁民想要趁机浑水摸鱼,这样一来,姓况再好的青天,只要同情小民,那这案子就断不清楚,断不清楚的案子,还能叫清官么?” “他姓况的就算不是清官,只要办的还是案子,就少不了我们金家,刁民再多,与我金家也没什么好处?”金公子疑惑的道。 田管家道:“非也,非也,公子只看到了表面,却没往深处细想!况钟能一天断这么多案子,退这么多田,说到底还是苏州大户尚为意识到危险,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而金家树大招风,在苏州城横行霸道多年,这么多的田产,早已引起了其他大户的不满,所以这次姓况的对金家动手,他们表现得冷淡不足为奇,可我们金家再大,再富,毕竟不如往日,虽不惧姓况的,但未必不怕姓杨的,所以这事儿咱们不能蛮干,姓况的不是想要拿我们金家树立威信么,我们同样也可以拿他来给姓杨的一点颜色瞧瞧!” 金公子道:“靠这些刁民?” 田管家点了点头道:“不错,靠这些刁民,刁民不是想趁机发财么,那我们就满足他们的这个要求,撺掇他们去告状,顺便给他们证据,就是免费给他们写状纸也不无不可,你们想一旦告状的刁民多,那么这案子就会出现纰漏,一家两家到也罢了,倘若十家二十家的田产都被这些刁民趁机夺去了,你说苏州的富户,大户会如何?” “自然是不答应?辛辛苦苦谋取的田产,岂能白白给了这些刁民?“金公子道。 田管家道:”你不愿意,他们自然也不会愿意,这样一来,苏州其他大户、富户,必然会去闹腾!“ 听到了这儿,金家三兄弟算是明白了田管家的用意了,这用意的确狠毒,你况况钟不是要为苦主做主么,那我偏不让你如愿,有这些刁民从中作梗,嘿嘿,还怕那些大户富户不闹腾,皇帝派你来是稳定苏州的,可不是让你折腾苏州的,一旦事情闹大了,你这知府的位置还能坐得住。 退一步说就算皇帝信任你,可那些言官、御史会放过你们么,你断案有失偏颇,纵容刁民告刁状,捏造证据,谋夺富户的家产。就这一条足以让你身败名裂!想到了这儿,金家三兄弟仿佛看到了况钟吃瘪的模样,彼此看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金公子看着田管家大声道:“老田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果然是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听得东家夸奖,田管家正待欢喜,待听了这话儿顿时面色拉了下来,心道:“这是骂我还是夸我呢?” “大哥,这状纸我这就是去找人,明日一早送到府衙,也让姓况的看看我们的厉害!”金二公子自告奋勇的道。 “嗯,这事儿事关重大,你可得小心点?”金公子嘱托道。 “大哥放心,这苏州别的不多,刁民不少,这等好事,谁不愿意去?“金二公子拍着胸脯道。 金公子一想:“可不是么,这可是白送的田产,不要才怪呢?”点了点头道:“那就交给你了?” 金二公子难得表现一回,顿时大喜,拿着状纸便去了。 金公子望着弟弟消失的背影,自言自语的道:”姓况的,这次看你怎么招架?“ 闲话少说,却说经过昨日的一番试探,效果十分理想,为了尽快达到让富户、大户退田的目的,况大人如同打了鸡血一样,第二天天尚未大亮就穿戴完毕,端坐在高堂等待苦主来告状,况大人有理由相信,经过昨日对金家的打击,加上那一千多件案子的及时处理,外加事在争产业;与其屈小民,宁屈乡宦,以救弊也。事在争言 貌,与其屈乡宦,宁屈小民,以存体的金玉良言在,饱受富户、大户欺负的苦主没理由不来告状的?“ 事实上况大人的猜测并没有错,往日的苏州城虽也有青天大老爷,案子也能断清楚,但一来富户从中作梗,二来讼棍搬弄是非,使得许多百姓在官司上吃了败仗,可就在昨日一切都掉过来了,富户、大户败诉不说,还额外的退了不少田产,听那些秀才公说,况大人断案是秉着问之识者,多说是词讼作四六分问,方息得讼。谓与原告以六分理,亦必与被告以四分。与原告以六分罪,亦必与被告以四分……这是况大人在为百姓说话!“ 1959. 2007章:得一官不荣,失一官不辱 -- --> 消息经过各大酒肆,茶馆的传播,时至今日一早已遍布苏州各大街道,所以衙门的大门刚被打开,口呼冤枉的苦主纷沓而来。 况大人虽说早有预料,但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还是有些始料未及,但他精力旺盛,加上人越多,意味着让富户、大户退田越多,所以惊讶之余,况大人很快投入了公务之中。 第一案,竟不是田产案,而是兄弟子侄案,说是苏州曾老先生曾任甘肃粮道,家财万贯,有三个儿子都已中秀才,分户而居,生活应是没有问题了。不想曾老先生病故后,枕头边有文具箱子一口,据说内藏古玩珠宝,可值十余万贯,三兄弟平日早就瞄上这口小箱子,只是一时不好下手。当父亲死时,老大、老二都不在场,老三把箱子扭开,将内里的黄白之物倾在怀中,从后花园匆忙溜走。待两个哥哥闻信赶来,只有空箱子一口。二人不由大怒,急寻老三算账。老三装佯不认,于是兄弟三人相互揪扭到了公堂。“ 况大人一听三人诉说,不由大怒,他先不问箱子被谁打开,却立即要治三兄弟的不孝之罪。并写下判词道:父尸未寒,兄弟争产。空箱一口,黄白全无。兄弟三人,大打出手。投诉到庭,只说钱财。死人不守住棺材;活人却争夺遗物。枉为人子,全无一片孝心;枉为秀才,哪知半点礼义。先王治国,重在孝行;朝廷教民,首倡伦理。法律条条,不赦逆子;人言啧啧,辱没斯文。父母有病,衣不解带;父母之丧,痛哭流连。不料你们毫无人性,父死之后,竟操同室之戈;葬礼未办,居然兄弟内讧。争产一案,先行不理;忤逆之罪,却不能饶。先将你们拘押,革去秀才功名。为不孝子之炯戒。此判。案子一出登时人人叫好,来告状的越发相信况大人的青天之名了。 顿时有苦有冤的百姓奋起告状,状纸越来越多,到天彻底大亮的时,差不多堆积了白余件,厚厚一叠,好不吓人,况大人倒也不觉得什么,惊堂木一挥,便开始了判案,他的速度极快,数百件案子一小百日便审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然了清楚明白对人而言,对百姓况大人是天下第一的大清官,对富户、大户而言就未必了。 眼看形势一片大好,况大人可谓是欢喜不易,吃过了午饭,也不休息,照理做高堂。 有这大半日活生生的例子,越来越多的百姓苦主相信况大人是来真的,所以来衙门的人也越来越多,可随之问题也来了,不知是不是受到早晨那件争夺财产案的影响,到了午后百姓虽不少,但更多的叔伯,兄弟之间的争夺,但凡与尊长纷争的小辈们,开始不满了,明明是自己的钱财,为何会进了叔伯的口袋,明明是叔伯以家规打了自己,为何官司上小辈还得赔礼道歉,明明自己的田产,到头来还是到了叔伯兄弟的名下,这官司怎么也打不赢。 有了小辈的叫嚷,富户大户也开始有了意见了,明明此人是刁民,只因为会装可怜,况大人就认定了人家是被欺负的, 明明是他耍无赖想要些好处,怎么官司倒输了?更让他们不满意的,无论是大事小事,况大人不问有理无理就判退田产,感情是因为田多惹得祸?“ 随着案子越来越越多,收到此等待遇的富户、大户也越来越多,他们不敢与刚正不阿的况大人争辩,因为那样的结果将会让他们多退几十亩甚至几百亩良田,再者,那些百姓好不容易逮住了这么一个敢为其当家作主的父母官,那容得他们在这儿指手画脚,不被暴打一顿就算不错,理论要退田,指责有被暴打的危险,可怜的富户、大户好不凄惨,最后也不知谁想了主意,找巡抚大人理论,他官比况知府大,打不得说还说不得么。 在这个馊主意的影响下,一直冷淡的巡抚衙门,从今日下午开始变得热闹起来,苏州有名的大户、富商纷至沓来。就连那些致仕在家的乡绅,王侯公孙也来了不少,一时让偌大的巡抚衙门变得热闹非凡。 按说这样受人众人,换做旁人必十分的高兴,可杨大人着实高兴不起来,自从丢出了海瑞定理后,借用况钟这把无所不能的倚天剑杀一杀苏州的浊气,自己也好将百姓的注意力从粮食危机中解脱出来,虽说效果未必明显,但转移视线总比让百姓盯着米价要好得多,事实上也的确好了不少,难民得知况知府为民当家作主,回想起自己丢失的良田,一个个前来告状,纵然那不会良田,能从富户、大户手中弄点粮食也好,反正他们也不在乎那么点粮食,有了这个精神寄托,苏州的难民顿时小了许多,给他这个巡抚的压力也小了许多。 但他的官职是江南巡抚,除了督促苏州一府之地外,还有江南其他各地,没了苏州米价的烦心事,杨大人的公务一样不少,一人担负江宁(今南京)、苏州、松江(今上海)、扬州、淮安(今江苏省淮安市淮安区)、太平府(今安徽芜湖市区和马鞍山)、宁国府(今安徽宣城和芜湖县区)、徽州(今安徽黄山市和宣城市绩溪县、江西婺源)等地公务,饶是他能干,也忙得不可开交。 更何况江南经济繁荣,文化昌盛,仅一省赋税竟占全国三分之一,全国半数以上官员皆出自江南贡院,有”天下英才,半数尽出江南”之说。因这次大雪,矛盾也不少,不光是米价,就是赋税问题就足够人头疼得厉害,杨大人每日所需要面临的公务可想而知了,说实在了,若不是他年纪轻,长年习武,身子骨结实,就这繁重的公务,还真没人能顶得住! 更可恶的是江南地方官不少,与雪后安排工作都毫无头绪,不少人干脆本着宁可少做,不可多做的心思,大事小事干脆直接推到了他的巡抚衙门,这个如何安排,那个粮食发多少,今年开春的种子如何,朝廷拨款如何到之类的芝麻绿豆的小事,仿佛不这么做,就不能体现自己这父母官是认真办事的。 弄得杨大人很是恼火,先前勉强批阅了不少,可过了几日,公务还是不少,无非是大人你这么做不合乎情理需要调整,更让杨大人恼火是嘉兴的知县的公文,说什么嘉兴之地有三富翁,世所传安国、邹望、华麟祥也。……华号海月。父本有家,诸生也。尝馆于京口,时京口地无红菱,使馆僮兴贩于锡之菰渎,即海月本居地,六七日往来,利可十倍。又于馆政暇,纵步金山江口,同牙行人等商南北货物之翔沉,亿则屡中,意念勃如也。子云、露俱早慧,慨然曰:黄甲科名事可付儿曹。知父翁处有契好远宦寄银二百,封顿年余,乃窃之往馆,徊翔百货间,立志人弃我取,积久无用者,方为收置。牙行人忽指曰:有一物矣,积已年久,储非一家,荆、湘、川、蜀远下客商,所带扳枝花,俱结算在主,拨除饭食牙用,向无定价,大约百斤一包作四钱可也。海月日:此有收之日,无废之时者,付实银二钱可乎?众各欣然,以为臭腐神奇矣,蓄贮四廒固封焉。未阅月,正德帝为宸濠反叛,督兵亲征,已有旨由金陵至武林,登太和山,从嵩、岱而还,凡所经历州县,备供帐,设衾褥,皆需扳枝花,价已昂极,一斤对两,迫无货见也。贩卖远商,舣舟猬集,海月徐发,匝月方完,实银几百万矣。此方谓臭腐神奇,捆载而归?这话的意思告诉杨大人在嘉兴这地儿,有商业资本家的囤积居奇,操纵市场,取得暴利,因而产生了像安国、邹望、华麟祥三富室,“日日金银用斗量”,各拥有近百万的财富,但为富不仁,是否效仿苏州况大人这么干,迫使其退些田地!“对此无语的公文,杨大人哭笑不得,最后干脆大笔一挥写了一副对联,上联是得一官不荣,失一官不辱,勿说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 下一联则是:“ 吃百姓之饭,穿百姓之衣,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这话儿的意思很简单,要正确对待当官,既要淡化“官念”——不要把官位看的太重,一当官就荣耀万分,一下太就灰溜溜的,官位是生不能带来,死不能带走的东西,当官者应该能上能下,荣辱不惊;又要强化“官念”——地方的经济发展,老百姓的安居乐业,地方官责任重大。作为当官的,他不能把自己混同于一般的老百姓,必须勤政为民,造福一方;作为老百姓,则应该正确对待领导干部,支持他的工作。下联揭示了官与民的关系。当官者来自于民,被老百姓养活,就应当为百姓办事而不应该高高在上,做欺负老百姓的事。没有群众,哪来的官?所以,为官必须增强群众观念。 1960. 2008章:造民福者有几人 -- --> 其潜台词是一方父母官如何做还用得着自己这个巡抚来教么,若是做不了早早弃官回去算了。对联写好的第二日,便以公文的形式告知了江南各地方官,要说这效果还真是立竿见影,往日堆积如山的公文立即不见了踪影,芝麻绿豆的小事也没人来询问,该拿的主意全都写好了送来,至于何处如何处理,按照规矩朝廷该给多少人银子,多少粮食,写得清清楚楚,细细审核之下,竟是丝毫不差,这让杨大人由衷的感到官大一级压死人的好处,但好处归好处,可担子来了还是要挑起来的了,为了避免下面的官员糊弄,杨大人又亲笔写出了另外一番告诫的话儿,朝夕纳诲,以辅台德。若金,用汝作砺;若济巨川,用汝作舟楫;若岁大旱,用汝作霖雨。启乃心,沃朕心,若药弗瞑眩,厥疾弗瘳;若跣弗视地,厥足用伤。惟暨乃僚,罔不同心,以匡乃辟。俾率先王,迪我高后,以康兆民。呜呼!钦予时命,其惟有终。这话儿引用《尚书》其意思,作为一方父母官,得请早晚进谏,以帮助我修德吧!比如铁器,要用你作磨石;比如渡大河,要用你作船和桨;比如年岁大旱,要用你作霖雨。敞开你的心泉来灌溉我的心吧!比如药物不猛烈,疾病就不会好;比如赤脚而不看路,脚因此会受伤。希望你和你的同僚,同心来匡正你的君主,使他依从先王,踏着成汤的足迹,来安定天下的人民。你们可都要重视我的这个命令,要考虑取得成绩!“一番话儿说得含蓄委婉,又不失恩威,算是做出了一番告诫。 第二日便收到了不少的公文,虽说只有一句话,惟木从绳则正,后从谏则圣。后克圣,臣不命其承,畴敢不祗若王之休命?“但意思很明显,木依从绳墨砍削就会正直,君主依从谏言行事就会圣明。君主能够圣明,臣下不必等待教命就将奉行,谁敢不恭敬顺从我王的美好教导呢? ”虽说其中有几分反驳的味道,但大体意思还能让杨大人接受,自己若身不正,还怎么要求别人呢,所以这几日,任劳任怨的杨大人不但舍弃了美人吟,还是舍弃了温柔乡,在府衙规规矩矩的处理公务,本以为事儿做一件少一件,可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来,似没有做完的时候。 往日他对于前世言传洪武十八年(九月十四日至二十一日,八天之内,朱元璋审批阅内外诸司奏札共一千六百六十件,处理国事计三千三百九十一件,平均每天要批阅奏札二百多件,处理国事四百多件几乎不相信的,只以为这是史学家为了歌颂洪武爷朱元璋勤于政务的好皇帝而已,又或者那一日恰好洪武爷精力旺盛,恰好处理了这些紧急的要务,被史学家记录了下来,给传了出来。 时至今日,他做了这江南巡抚,面对日复一日堆积如山的公务,才切身体会在当年洪武遗诏中他说:“三十有一年,忧危积心,日勤不怠。“这话儿固然有些自豪,何尝没有几分无奈。 “看来有得必有失啊?”杨大人看着桌前堆积如山的公文忍不住叹了声,这巡抚看着风光,还不如一方县来得舒坦,倘若那县令听到了这话儿,指不定要骂杨大人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年纪轻轻正二品的高官,绯红色的大红袍,不过让你处理了些公务,你还有诸多抱怨,我们到是想,可没这个机会啊?“ 就在杨大人感慨命苦的时候,各方商家大户、富户都进了府衙内,一下子拥进了这么多人,杨大人只好放下自己做不完的公务,陪着众人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儿,一来二去府衙的气氛倒也融洽,眼看酝酿得差不多了,苏州各大富户、大户委婉的说出了自己近日所受到的苦楚,大人身为巡抚,知府大老爷的上司,可不能再纵容属下做出如此扰乱法纪的事情,得好好管一管?把我们的田产给退回来。“ 对此杨大人并没有表现的十分热情,这事儿他是主谋,哪有自己呵斥自己的道理,所以除了委婉的表明了自己爱莫能助之外,再多也没说什么。 一干富户、大户乘兴而来,没想到却是这个败兴而回,少不了心头不痛快,便学百姓骂街破口大骂起来,当然了府衙门前他们可不敢说什么,出了府衙门口可就没什么顾忌,什么难听的话,恶心的话儿都骂了个遍。 本以为这事儿是出得我口,入得我耳,你大老爷能奈我何,我不但骂了你,还捎带上你家人。正以为出了一口恶气的富户大户,忽听得一阵脚步声,跟着一干人马立即围了上来,为首那人一身锦衣卫的服饰,任谁看了都心头害怕。 那人冷笑了声道:“诸位可认识本官身上的飞鱼服?” 这些大户、富户平日没少与官场上打交道,哪有不认识这身闻风丧胆的虎皮,齐齐点头,心头暗自担心又有什么灾祸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那人也不客气,厉声喝道:“尔等胆大妄为,肆意辱骂巡抚大人,该当何罪?” 这一声呼呼宛如晴天霹雳,刚才还心存侥幸的众人,立即面露惧怕之色,一个胆大的富户,哆嗦着身子走上前道:“回大人的话,我们骂了巡抚大人是不假,可我朝有规矩,凡各地“耆宿老人、遍处乡村市井士君子人等”,都可以对本省各级地方官吏的施政行为与绩效进行测评——?“这是当年朱元璋定下的规矩,利用百姓对官员进行测评,其评官意见可以用“列姓名具状”的方式递送朝廷,也可以在岁终考核官吏时组团来京,当面告诉自己:本境官吏“为民患者有几人,造民福者有几人”,再根据百姓评议,皇帝罢免该罢免的官, 奖赏该奖赏的官员,从而达到吏治清平。 那人冷笑了声道:“有这规矩是不假,可你们忘了一件事,洪武爷规定的规矩是方便老百姓的,你们是百姓么?一个个锦衣玉食的,哪有半分百姓的样子,还敢骂官,今日之事巡抚大人宽宏大量,只让你们每人退田五百亩,这事儿就算了?” “五百亩?”众富商、大户恨不得废了自己这张臭嘴,一张嘴就是五百亩啊,还是良田,这价钱也太高了吧。有心想不给,可一看人家的架势,不给也得给了。 经此一事,杨大人比况大人更心狠的名声也就此传开了,本还指望套点交情,好借巡抚的官威压一压况知府的富贵王孙顿时断了这念头,生怕一张嘴就是五百亩,而百姓听闻此事,告状的胆气更壮了几分,才半日的功夫,送往府衙的状纸又多了不少。 起先况大人也没在意,以为这是百姓对被富户、大户欺压久了,好不容易碰上了自己这个敢于断案的官儿,一下子蜂拥而来,因此发生这种事情,倒也能理解。 可事情很快就引起了况大人的不安,首先来告案的不再是百姓,而是比百姓更苦的苦哈哈,这些的案子竟比百姓还多,按说这倒也罢了,偏偏他每判处一个案子,总有几个大户不满,说他偏心,偏不偏心,他自己心里有数,容不得富户大户来说,可看对方的势头,的确气氛的厉害,这让况大人不明白问题出在何处。 事实上这问题如田管家所言,苏州这地方有的是游手好闲的刁民,这些人贪图享受者,嗜赌成性者,自然也有坑蒙拐骗者,通过昨日的观察,再有今日一早加以验证,暗中又有金家从中推波助澜,这些人惊喜地发现,若这位况青天继续按照与其屈兄,宁屈其弟;与其屈叔伯,宁屈其侄;与其屈贫民,宁屈富民;与其屈愚直,宁屈刁顽。事在争产业,与其屈小民,宁屈乡宦,以救弊也来断案的话,那么最终的结果便是一无所有的穷人大获其利,而他们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算上这次的雪灾,他们如今算是苏州最穷的穷人,就是那些整日嚷着冤枉的穷苦百姓也不能与他们相比,虽说这种结果是他们咎由自取,可这不是他们眼前顾虑的问题,他们如今思索的是,如何从况大人手中获取更大的好处,这可是空手套白狼的买卖,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由不得他们不趁机发一次横财,这可是老天爷给的好机会。 看明白了这一点,他们也不知谁起了一个头儿,呼朋引类,短短半日的功夫,竟集聚了七八十人,其中有读书人写了状纸,没读书的平日里也没少鬼点子,更大胆的则是捏造事实,反正那些大户、富户平日里做的坏事,他们也都听闻了些,虽说有些捕风捉影,但谁敢说这不是呢,再经过况大人亲手审判,就算不是也是了,这么一番计较,七八十人人人一份状纸,亲自来府衙告状,挑的还是苏州城数一数二的富户、大户,几个胆大干脆去碰旁人不敢碰的王侯公孙,这么一来,午后的府衙,基本上都被他们把持了。 1961. 2009章;放手一搏的觉悟 -- --> 在况大人秉公办理的处理下,这七八十人自是人人获取了他们想要的,该要的好处,不少人还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七八十人的七八十张嘴,一番宣传,自是引起了不少人眼热,一时之间仅松江一地“告乡官夺产者几(几乎)万人”。场面之浩大,人数之多,声势之壮观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样大的场面,让况钟始料不及,但况钟毕竟不是一般人,他此番的目的是迫使大户富户退田,从而达到丈量土里的目的,比起自己的激进的做法,以断案为名退田之法,可算得上稳之又稳的法子,从这两日的效果,基本的目的已达到了,经过他手中的案子大大小小,有两千多件,迫使富户、大户退出良田一共三万多亩,而且从案件的罪证上看,基本上都是属实的,许多是大户动用了手段拖住的案子,因此这些案件处理起来,一是简单,二是目的明确,所以面对蜂拥而来的百姓,况大人仍以大无畏的魄力,继续断案,当然了,以况大人的精明,对上司的态度也不是一无所知,富户、大户从巡抚衙门吃瘪的消息,他还是派人打探了一番,从这一方面看,自己的上司并没有动摇的意思,人家堂堂的二品巡抚都不惧,自己一个从天而降的四品知府何惧之有,再退一步来说,就算这事儿真有什么问题,最坏的结果,自己返回老家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而已,这么一分计较,他反而更放得开,在他看来,开弓没有回头箭,既选择做了,那就做到底,不到最后,是对是错还尚且不知呢?“ 当然了,与赵括的纸上谈兵不同,况钟做事深知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的道理,做大事要从细小处做起。天下的难事都是从容易的时候发展起来的,天下的大事都是从细小的地 方一步步形成的,所以圣人始终不直接去做大事,所以能够成就大 的功业。轻易许诺肯定难以兑现,把事看得太容易肯定会遇到太多的困难。因此圣人要把它看得困难一些,所以最终不会遇到困难。他自问做不到圣人那么精明,但从细处着手自问还过得去,就今日这半日的案子,他虽是断了,但对案件的分寸还是有些把握,同时他何尝不是一种试探,苏州的情况他岂能一无所知,这里不仅有富户乡官、农民佃户,还有不少刁民,这些刁民游手好闲者,贪图享受者,嗜赌成性,最为疼痛,用他的话儿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所以对这些人况大人从来不手软,但问题是这些人脸上并没有写上自己是刁民的文字,纵你有火眼金睛,一时半会儿也未必看得出来,况且这次大雪灾,苏州难民不少与那些刁民沆瀣一气,是真是假很难分辨,今日七八十人蜂拥而至,看似一个比一个凄惨,可况大人仍能看出其眉宇间的虚假,一个人的面部表情或许能欺骗人,可一个的眼神是隐藏不了的,之所以由着他们闹腾,何尝不是因为他们胆子大,能折腾事,再者他们提供的那些罪证,倒也十之**都是真的,所以才容得他们上蹿下跳,若非如此,苏州有名望的大户、富户如何能卷进来,动则数十万的良田如何才能退? 让刁民告状,不过是引蛇出洞而已,如今蛇已引出来,刁民自没有告状的道理,所以天黑的时候,况大人活动了一下酸麻的身子,便让人准备了文房四宝,略一沉吟便大笔一挥写了一道告示:“本院到处即放告。 江南刁风盛行, 非系民间疾苦,官吏贪毒,实有冤抑而官司分理不当者, 不准……江南刁风盛行。 事诚可恶……刁讼日盛,治之诚有本焉。 然江南刁讼,人人极深, 非借法度辅德礼则又不可” 。 除了百姓的困苦冤屈到迫不得已的地步以外争讼一律被视为“刁风盛行” ,须用刑法予以打击, 德礼加以教化。“写好后,又细细斟酌了一番,自问说得还清楚,便让人等第二日张贴了出去,好让苏州百姓知道,宿主的府衙,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告状的,也不是什么人本知府都会审理的,必须是百姓,穷苦人家,游手好闲者,贪图享受者,嗜赌成性的刁民是断然不接受,一旦被本知府发现,必严惩不贷! 告示第二日一早就被衙役张贴了出去,要说效果还是有一些,好处再多也比不上自己的小命要紧,况大人的手段如今的苏州城谁能不知,所以本打算趁机谋取点好处的胆小刁民还是知趣的退了出去,可仍旧有些胆大的,倒不是说他们无视这张告示,事实上他们对这告示上的内容半分怀疑都没有,如今的苏州城谁不知况大人执法如山,说得出做得到,说刁民不准告状,那就一定是了,但他们毫无畏惧,之所以会这样,一来这是老太爷给的发家致富的好机会,不能错过,富贵险中求从来都是如此,二来,这事儿他们还是从中看出了一些门道,况大人自问执法如山不假,可这告示却有问题,告示虽明确指出:‘江南刁风盛行’,所以不受理‘刁告’。但朝廷又放告,所谓‘放告’,自然是放手让人们告,苏州有冤情、苦主的数十万,就况大人这么一个青天大老爷坐镇,难得陈述冤情的好时候,哪有错过的道理,况大人虽断案如神,可面对堆积如山的状纸,每日也不得断案数百件,如此大的公务,对与哪些是‘刁告’,哪些非‘刁告’,又怎么分得清楚?所以最终的结果,刁民也好,百姓也罢,只要来告状,况大人就一定会接受,一旦接受了,审理的结果,也只能秉承着公正效率的原则,继续断案,纵然况大人心细如发,能将那些告刁状者剔除出来,加以重惩。但也只是少数,比起那大把大把的良田的诱惑,这点千分之一的机会也不能放过。 存了这个心思,刁民告状并没有减少,反而呈逐渐增多的趋势,虽说况大人按照《大明律》,对告刁状者,杖二十,戴枷八日示众,但这种威慑力比起良田实在太不值得一提了,因此告状人多得不可胜计,刁民为了逃过况大人法眼,一个个皆囚服破帽,率以五六十为群,沿街攘臂,大喊冤枉,一旦况大人没能审查出来,便堂而皇之的进入大堂,状告苏州富户、大户。 于是,短短半日的功夫,便多有流传刁民刘某诬告富户李老爷成功,从中得去良田五百亩,刁民陈某诬告富户唐老爷谋取家产,致使其破产,流浪街头,经况大人审理,责令唐老爷退田八百亩,银两五十……这一桩桩发家致富的案例,立即引起了轰动了,而经过这三日的观察,况大人那六个差别的判案秘诀,也不胫而走,整个苏州府邸都知况老爷为百姓不惜得罪富户,大户,于是坊间流传一句‘名言’曰,‘种肥田不如告瘦状’。这无疑是给了那些刁民告状发财的无限动力,他们沿街攘臂,叫喊呼号,许多无知百姓也尾随其中,使得真假不分,半日不到,府衙便集聚了上万人告状,人数之多,规模之大,便是心存虽千万人吾往矣况大人也吓了一大跳,惊讶之余脱口而出:“仅松江一地“告乡官夺产者几(几乎)万人”。 局面虽有些失控,但况大人并不慌乱,因为作为顶头上司到目前为止,并没有表示任何的责备的言语,反而是让人送来了一首诗,秉烛书案添新愁,民怨权贵入城州。百翻刁索犹未去,一怒罢官尚难休。 铮本裂显栋梁骨,忠言挺就丈夫头。明就大厦将倾覆,亦甘独木撑危楼——?“这无疑是给况钟吃了一颗定心丸,心里默念了几句明就大厦将倾覆,亦甘独木撑危楼。越发坚定了断案的信念,照旧按期放告,快速速决,每天都能处理二三百件,迫使百姓退田一万亩,成果不可谓不惊喜,只是他倒是坐得住,府衙的同知、县令可坐不住了,从第三日一早,苏州府管辖七个县:吴县、吴口、长洲、常熟、嘉定、昆山、崇明各地同知、知县纷纷来了府衙,劝说况大人及时罢手,莫要把大户、富户都得罪光了,苏松同知差点没有跪下来求情了,说才三日的功夫,大户杜门不出,再这么下去,是要出大乱子的……?” 眼看况大人无动于衷,苏松啊同知一咬牙上了一篇公文去了巡抚衙门,公文引用的是亚圣孔夫子经典文章《孟子•;公孙丑上》,意思是说孟子曾说过,有一个,叫北宫黝,他这样培养勇气:肌肤被刺不退缩,双目被刺不转睛;但他觉得,受了他人一点小委屈,就像在大庭广众之中被人鞭打了一般;既不受平民百姓的羞辱,也不受大国君主的羞辱;把行刺大国君主看得跟行刺普通百姓一样;毫不畏惧诸侯,听了恶言,一定回击。 1962. 2010章:皮之不存,毛之焉在 -- --> 孟施舍这样培养勇气,他说:”把不能取胜看作能够取胜;估量了势力相当才前进,考虑到能够取胜再交战,这是畏惧强大的敌人。我哪能做到必胜呢?能无所畏惧罢了。‘ 孟施舍像曾子,北宫黝像子夏。这两人的勇气,不知道谁强些,但孟施舍是把握住了要领。从前,曾子对子襄说:“你喜欢勇敢吗?我曾经在孔子那里听到过关于大勇的道理:反省自己觉得理亏,那么即使对普通百姓,我也不去恐吓;反省自己觉得理直,纵然面对千万人,我也勇往直前。’孟施舍的保持勇气,又不如曾子能把握住要领。公文的最后则指责况大人勇气固然可嘉,可断案之法不得要领,苏州乃赋税重地,向来稳字当先,但现在刁民煽风作乱,大户杜门不出,迟早是要出大问题的,若真到了那一日,大人也保不住头上的乌纱帽,趁着现在制止还来得及,大人当以快刀斩乱麻,制止了况大人胡来!“ 对这篇引经据典的公文,杨大人十分欣赏,但给出了答案却让苏松同知有些哭笑不得,答案只有一句话,‘高’不存矣,‘矮’将焉附?”子曰:“几乱之所生也,则言语(yu 欲)以为阶。。。。。。 天塌下来,不是还有高个子顶着么,我这个巡抚都没慌,你这个同知有什么好慌的?“ 消息不胫而走,况大人闻之一笑,胆色更壮,惊堂木一拍,大声喝道:“继续放告!” 此话一出,吴县、吴口、长洲、常熟、嘉定、昆山、崇明各地同知、知县彼此轻叹了声,摇头出了府衙,满怀期盼的富户、大户见此等情景,一个个死的心都有了。 话说一天,况大人继续放告,人潮汹涌。一衙役将厚厚的一叠状纸送到了况大人面前,况钟正欲拿状纸审案,却见状纸并无署苦主姓名,顿时好奇,拿起状纸一看,上书:“告状人柳跖,告为势吞血产事,极恶伯夷叔齐兄弟二人,倚父孤竹君历代声势,发掘许由坟冢,被恶耒告发,又贿求嬖臣费仲得免。今于某月日挽出恶兄柳下惠,捉某箍禁孤竹水牢,日夜加炮烙极刑,逼献首阳薇田三百亩,有契无交,崇候虎见证,窃思武王至尊,尚被叩马羞辱,何况区区蝼蚁,激切上告。” “岂有此理!”看完了状纸的况大人双眉倒竖,两眼圆睁,勃然大怒,这分明是对他的污蔑,这样的案子,纵然他有青天之命,也难以断清楚,可看对方模样,显然是有备而来,怕是想借此机会看看我的笑话了。 事实上况钟的猜测并没有错,田管家的匿名状刚贴出来,苏州富户大户便闻风而来,摆明了是来看看况大人如何断这糊涂案子。 况钟虽明知这些人的心思,却也不知该如何应付。 当下去了巡抚衙门问计,杨大人一听天下还有这等奇案,顿时来了兴趣,接过况钟的状纸细细看了一遍,不可否认,这状纸写得很有水准,不说内容荒诞不经,就是这人物也匪夷所思,更厉害的是其主旨,恶人告闪人,既讽刺况钟偏颇刁民百姓,另一方面何尝不是借机告诉苏州的大户、富户,况大人断案可不就是如状纸一般,不分青红皂白偏向了刁民。 “大人,你看这事儿是不是刁民所为”况钟有些担心的问。 杨峥嗯了声,将状纸递给了况钟摇了摇头道:“苏州刁民或许是好吃懒做,游手好闲,趁机摸鱼这些都可以说,唯独这状纸只怕是写不来?“ 况钟皱眉道:“大人的意思?” 杨峥道:“刁民极少有读书的,读书好的谁不想去科举,考个秀才,再好点做个举人就可以当官了,谁没事读书做刁民呢?而且这状纸文笔之好,人物古今之运用,可谓是用得甚为巧妙,若不是饱读诗书之人是写不出这样的状纸的?所以这状纸显然是为富户、大户所为,目的针对你借用断案来责令富户退田,看样子他们是怕了,想借此机会看看你我的笑话,另一反面也不是没有存了给我们一点教训的意思!所以这事儿说难也不难,说不难也是一件难事?就看你的决心了?” 况钟忽的一笑,道:“大人不是常说,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有容乃大千秋几?无欲则刚百世师。比武守疆驱虎豹,论文说理寓诗词。为官首要心身正,盖世功勋有口碑。卑职虽没这种境界,但愿意追随?” 杨峥盯着况钟道:“这么说你要干下去了?“ 况钟一本正色的道:“不干,苏州百姓永无活命之日,干下去或许还有活的希望,为何不干呢?“ “说得好,我果然没看错人!破釜沉舟未必是能胜,可一个人连破釜沉舟的勇气都没有还谈做什么大事,苏州已是陈厄难治,唯有破旧立新,才能重新焕发生机,规矩既打破了,那就要破到底?”杨峥语气淡定的道。 况钟抱拳道:“卑职明白了?“ 杨峥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状纸,道:“若是估计得不错的话,这状纸多半出自金家,旁人写不出也没胆量写这样的状纸,看样子人家准备应战了,况大人可要好生准备?“ 况钟道:“大人请放心,卑职早有准备,金家的田跑不了?” 杨峥嗯了声道:“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言前定则不跲,事前定则不困,行前定则不疚,道前定则不穷。你有此决心,我也放心了,放手去干吧?“ 况钟应了声,便出了巡抚衙门,望着门前的晴空,重重的吐了口气,自言自语的道:“是该放手大干一场了?“ 靠金老爷子左侧东南方向,有一处荷塘,此时刚入春,尚未到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时候,但沿荷塘四周栽种垂柳,柳枝垂入荷塘,被风轻轻一吹,柳枝随风而动,倒也美艳,与荷塘不远处,有一丛绿竹,竹荫深处,有山泉分成数股注入荷池。这道山泉的水源,来自昆明湖后湖东端,金家取如此低洼的地势,主要就是为了形成这道山泉,使此处的水面与后湖的水面形成一二米的落差,而在一二米的落差中,又运用山石的堆叠,分成几个层次,使川流不息的水声高低扬抑,犹如琴韵,金老子十分喜欢这处景色,致仕回家的第二天,就提笔在横卧泉边的一块巨石上, 写下了”玉琴峡”三字,笔力苍劲有力,颇具大家气象,因此这片水榭也成了金家最让人喜爱之地,平日里除了金老爷子外,极少有人前来,目的就是保持这里的宁静与自然。但今日这篇水榭却坐满了来金家的客人。 说是客人,其实是苏州城的富户、大户来访,金家是苏州第一家,平日里这些大户富户来巴结的,套近乎的不少,但似今日来的这么多还是头一次,可忙坏了仆人,好在金家仆人也不少,端茶倒水算上一对一还够用,更何况还没到这个地步。 此时凉亭里,田管家一脸的笑容,正在众人的吹捧中,拿着一张状纸在摇头晃脑的大声念叨,没念叨一句,众人便爆发出一阵哈哈大笑,几个中年汉子似觉得光哈哈大笑还不足以表达自己的内心的喜悦,大叫了几声好,猛的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壶茶杯抖动呼啦啦作响,吓了一旁伺候仆人一大跳,只听得那几个汉子道:“田管家果然好本事,那姓况的若是看到了这状纸,指不定会气得什么样子?” “哼,气死也是活该!“一个老者骂了声道。 “可不是,姓况的这么折腾我们,还不如早点死了?“另一个白发老头气呼呼的跟在后面补了一句。 “死是死不了,不过看了这状纸气得够呛是一定的?“金公子忽的笑着道。 厅堂中的众人,听金公子这么一提醒,似乎看到了况知府气得翻白眼的模样,忍不住再一次哈哈大笑起来,有几个笑得厉害,手舞足蹈,双手捧着肚子,笑出泪来。 经这么一笑,堂上的气氛顿时欢快了许多,坐在金公子身边的大户擦了一把眼泪道:“这状纸到是解气,可光解气没用,这姓况的不走,我等就要面临退田,这些田可都是我等辛辛苦苦攒下的基业,如今可好都给了百姓,给了刁民,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去做个刁民,好吃懒做不说,还平白无故的成了知府老爷眼里的穷人,趁机大发横财?”说话的是稍逊金家的赵家,昨日足足退了一千多亩良田,想起来就是一阵肉疼,眼看众人有些忘乎所以,忍不住提醒道。 这话儿一出,刚刚的欢乐气氛立即变得有些冷场。 金公子看了一眼众人,忽的站起来道:“赵老爷子说的不错,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如果一个人没有长远的打算,那么眼前就一定有麻烦了?“ 1963. 2011章:孔怀兄弟,同气连枝 -- --> 今日的局面也可以说是我们往日太得意忘形了,之所以有今日之忧,是因为以前没有考虑得长远,好在这一切还不算太迟,一切才刚刚开始,难得是诸位都从中醒悟过来,所唇寒齿亡,我相信只要诸位都团结一致,区区一个况钟并不难对付?” 众人今日能来金家,本就是来讨教应对的法宝,眼看金公子沉着自信,人人心有不免升起了希望,赵老爷子道:“我们苏州素来以你金家为首,金公子有什么法子,说出来便是,只要能让那姓况的停止这疯狂的举动,我们便是听你号令也没什么?” 这一提议顿时引起了众人的叫好。 金公子面上古井不波,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心头早已乐开了花,金家是苏州第一家,但多半仗着金老爷子工部尚书的影子,如今老爷子致仕在家,金家影响力大不如前,甚至几家大户富户都展露出与金家抗衡的势头,这多少让金公子有些担心,这次况钟在苏州城以断案为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弄得满城风雨,金家树大招风、叶密惹雨,自然首当其冲,但自己家里毕竟住着一个太子太师,大学士,在面子上,声誉上,姓况的也不能不有所顾忌,所以这几日金家的案子,多半是家中的奴仆,以及七大姑八大姨的旁支一些琐事,虽说被况大人责令退了将近千亩良田,但比起其他大户动则上千上万的良田, 金家的这点良田着实不算什么,除了前日让金家大公子丢了一个脸面外,其金家根本并没有一分一毫的损失,这些让金公子对况钟难得多了几分好感。 但好感是一方面,对于金公子来说,一个小小的四品官职,就算再有好感,也不能与金家在苏州第一家的地位相比,如今金家地位已有摇摇欲坠之势,若不趁机往上拉一拉,难免会有沉船的可能,本来金公子还在思索如何寻找这个机会,没想到况钟的雷厉风行,倒也给了他这个机会,为了避免引起富户、大户过多的反抗,况钟在断案之时,避开锋芒,对苏州大户、富户并不不直接出手,而是选择了其府上的仆人开刀,这些人仗着自家主人的身份地位,狐假虎威的事情没少做,外加为人手段不够高明,少不了落下一些把柄,所以被百姓告状一个告一个准,短短几日苏州大户的家丁家奴,纷纷因官司,被况知府要求退田,收到了委屈的奴仆家丁,自是寻找大户富户找庇护,毕竟是自家奴仆,也不能看着不管,如此一来算是把自己也套进去了,这几日因奴仆哭诉退田而插手的大户,没少退田。 可以说况钟的这一招旁敲侧打很有效果,这些富户、大户吃了亏,才想着找回脸面,可一家之力,根本不足以应付况知府的雷霆之怒,这才想到了唇寒齿亡的道理,来寻找金家商议了? 若非如此,金家未必有今日的盛况。 “金公子如今的苏州城唯独你金家家大业大,又有金老爷子坐镇,也唯有你能与那况阎王说说话了?让他别那么折腾了?再折腾下去,这苏州我们是住不下去了?”赵老爷子道。 其他富户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金公子一笑,对于众人这番话儿并没有太当真,背井离乡也只是说说而已,这帮大老爷们在苏州家大业大,过惯了温柔乡的日子,那会舍得这繁华之地,再说了,看他们一个个红光满面,大腹便便的,哪能吃那离乡背井的苦,因此这话儿也只能算是一种口头上的发泄,倘若真走了,与金家来说到是一件莫大的好事。 “诸位说笑了,诸位都是苏州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都住上了几辈子了,子子孙孙都在苏州活得好好的,岂能让一个姓况的逼得背井离乡呢,这不是打我们苏州人的脸?” 赵老爷子轻叹了声道:“话虽如此,可金公子你也看到了,这姓况的是如此作为,这是把我们往死里逼了,若金公子再不管一管,我们这把老骨头也只能走背井离乡的老路了?“ 金公子心里早已乐开了花,这是老天爷给他重整苏州第一家声望的好机会,若能成功的挫败了况钟的举动,这帮老家伙还能请看了金家,请看了他这个金家掌舵人。 “赵老爷子说哪里话,在这苏州城,谁不知道我们是孔怀兄弟,同气连枝。如今你们受难了,我们金家岂能坐视不管,再说了,姓况的能这么折腾你们,未必就肯放过我们金家是吧,所以帮你们,也是在帮我们金家,我金家但凡有一息尚存,就一定与姓况的周旋到底!“ “好,好,我们都支持你,只要金公子能把姓况的压下去,从今往后在这苏州城里,我们惟你金家事从?“一个富户大声道。 “不错,金公子只要能压下姓况的,我们都愿意听金家的号令!“赵老爷子咬牙道。 金公子大喜,面上却收了笑容,目扫视众人轻叹了声道:“既然诸位如此看得起金家,金某若是再推辞,就有些对不起诸位的信任了,所以请诸位放心,这事儿我金家一定管到底!“ 赵老爷子生怕金公子把话说大,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吃亏的还是自己,急忙道:“这姓况的着实有些本事,看他在苏州三年所做的事情,倒也是深得民心的好事,可不是容易对付的人?金公子你切莫轻视了他?“ 另一个富户道:“可不是么,我听说那个姓杨的巡抚也与他是一个鼻孔里出气的,这次姓况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以断案为名责令大户富户退田,实则就是受到了这姓杨的指点,就是这次我们去寻找此人讨说法,人家除了敷衍还是敷衍,我算是看出来了,他啊这是摆明了支持姓况的这么做,况钟不过是一个四品知府,这姓杨的可是二品的巡抚,听说此人手段极厉害,容不得大意?“ “嗯,这人的确手段了得,你看他来苏州才几日,这样的大雪,这么多的难民,米价高的离谱,商铺、店铺多半关门大吉,可从他来之后,米价虽还在涨,难民也还在,可就是没有出乱子,难民每日的稀粥还有,重新关门的酥饼店铺也重新得以开门营业,勉强维持了苏州的一个稳字,但是这份能力,足以让人侧目!“一个大户由衷的赞了几声。 “嗯,是有些本事,我可听说了,这几日连下两道颇具威力的指令,好像叫什么《禁馈送告示》和《兴革条例》,严格规定官吏调转,不许迎送;下级参谒上级,不许送礼;不许各级官员向农民吃拿卡要;不许向上级派来的检查人员馈送财物等。这还不算,他还弄了一个什么考成法,考核苏州大小官员?把官员的考核评语直接变成了具体项目的考察,而且非常细化。据说,那表格还是他亲自设计的呢?”站在赵老爷身边的富户这时也忍不住把自己的所见所闻说了出来。 “哼,这些当官的就知道沽名钓誉,我本以为此人与众不同,没想到还是不能免俗?”金公子一脸的不屑的说。 “不,不,此人的确与众不同?”另一个大户上前一步道:“与以前的官员考核不同,姓杨的考成法是要求江南的各级官吏,每个季度都要交一个考核表,分四大项:操守、才识、兴利、除害。每一项又有若干小项。其项中除要“总约数语”记明“一尘不染”或“贪取无厌”之类外,还要逐项具体填写取用或接受“纸赎”、“称头常例”、“贿赂”、“里甲常例”、“粮长常例”、“粮里供应”、“盐引常例”等正当的“俸米柴马”以外的不正当收入。在“除害”大项下,有若干小项是反映道府州县各官身边吏书、门皂等人是否有贪污行为的内容,比起往日的官员表面文章要强多了!单看这手段,可不是吃素的?“ 金公子如今虽不做官了,但毕竟是在官场上混过的,而且做的官职还不低,与官场的考核规则还是知道的一些,要说这官员考评从唐代开始完善的,唐代以“四善二十七最”作为对官吏的考核标准。所谓“四善”,即“德义有闻、清慎明著、公平可称、始勤匪懈”,这是各级官吏的道德规范。“二十七最”则规定了考核百官职守的具体标准。各个部门的长官依据这一考核标准,每年评定属官的行状,分别列为九等,并给予一定的奖惩,宋取唐后与制度上多有延续,沿用唐的“四善”和“二十七最”,但在机构设置和权力分配上都有所变化。较能体现宋朝官吏考课制度特点的,一为考课法,二为磨勘法。由于宋代的官吏考核制度基本上论资排辈晋升,导致官员大多因循守旧,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满足于到期升迁。 1964. 2012章:景逼桑榆,命同风烛 -- --> 这也是宋代官员太多的原因了,到大明建立后,洪武爷对前朝制度有延续,也有改变,其中官员政集上,分为为考满与考察两种,二者相辅相成,均由吏部与都察院共同负责,亦以八法衡量。<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的账号。△,处罚分为致仕、降调、闲住、为民四等。明初,考课制度得以较认真严格地进行,但随着洪武后,这项制度也多有散漫,更多倾向与六年一次的京察大计了,杨峥这套考核法,的确将官员的政绩落到了实处上,年纪轻轻能由此魄力、眼力、实力的确不简单。 大家你一眼我一语将杨峥与况钟最近在苏州的一举一动说了个遍,他们都是苏州有头有脸的人物,想要知道点什么,并不困难,事实上就是身为巡抚的杨大人,也未必清楚自己每日做了那些事情,可他们却十分的清楚。 “有本事又如何,天下有本事的人多了去,未必每个人都能成事罢?“金公子有些不服气的道。 赵老爷子道:“这话儿说得不错,屈原有本事吧,结果如何还不是落得一个沉江而死,诸葛亮有本事吧,结果怎么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蜀汉还不是灭亡了,可见这人有本事未必能做好事,成就大事哪有那么容易?“ “他成就不成就大事,与我钱家可没什么关系,我只希望那况知府快点离开为好?“大户钱老爷子道。 一番提醒,众人才想起此番来的目的,纷纷将目光看向了金公子。 金公子见成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面露得意之色,经过这两日的思索,倒也有了应对之法,此时不慌不忙的道:“难得诸位看得起金某,金某就直言了?”众人点头应答。 金公子道:“姓况的,姓杨的都是有魄力,有决心的人,看他们这两日的手段,显然想将苏州城变成二人管辖下的苏州城了,断案退田不过是第一步,接下来必然有第二步,第三步,有他们在的一日,就没有我们安生的时候,诸位也不想自己辛苦奋斗了大半生,到头来千万亩良田就这么成了别人的吧?” “自是不愿意!”众人齐声道。 金公子道:“不怕告诉你们,我也不愿意,天下谁不知道我们这些大户吃了是地租,没了手中的良田,我们吃什么喝什么,难道让我们学那贱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年到头为了一口吃的,累死累活还不安生……?” “可不是么,我都多少年没下过地,做过农活了,真要没了这良田,还不如死了算了?姓况的就知道好了百姓,难道就不能为了我们这些大户富户多想想么,都说我们心黑,我们哪里黑了,农业又不是什么香馍馍,每年就那么低钠粮食,佃户的收成咱们必要给的,否则人家辛苦一年连一家的口粮都挣不回来,人家也不会干啊!官田的田税是必须要交的,这些不算,农活总要牛吧,要农具吧,要种子吧,要管理吧,碰上了天灾**,粮食欠手,赋税不变,弄不好还要贴点,你们说说,一年下来,能有多少粮食,偏生被那些可恶的读书人骂成了吸人血的害虫,什么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着实可恶的很啊?“ 这一番话儿立即引起了其他的心头的愤怒,纷纷大骂读书人,大骂况钟,当然了杨大人也免不了。 眼看再骂下去,指不定局面要失控了,赵老爷子咳嗽了声,道:“好了,不要抱怨了,你们再不济,少不了你们那口吃的吧,读书人骂骂你们算不得什么,嚷嚷什么?还想不想要自己的良田了?” 赵老爷子在苏州富户中,还有几分威信,这么几句呵斥,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赵老爷子这才对金公子一抱拳道:“金老弟,今日诸位都来了,你看,你有什么好主意就给大伙儿说了吧?” 金公子点了点头道:“赵老爷子说的是,这法子金某还真有,其实也简单,姓况的能断案让我们退田,无非是拿捏了我们的短处,然后各个击破,所以想要对抗姓况的,从今日起,咱们可不能各自为政了,必须团结起来?” “这个好说,只要能压制姓况的,金公子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便是?”一个富户道。 其他人也多存了这个心思,纷纷点头附合。 金公子点了点头道:“诸位能这么想,金某就放心了,金某这两日苦思冥想倒倒也想出了一些应对之法,依我看,对付姓况的,得走的是三管齐下的路子,第一,姓况的断案有失偏薄,诸位都看到了,这是我们可以利用的把柄,诸位都是苏州数一数二的富户,大户,在苏州盘了这么多年,总有些人脉,能利用的全都用上,务必将姓况的对我们不公送上去,唆使朝中高官弹劾姓况的——?” 众人听得这儿彼此暗暗点了点头,这的确是一个好法子,他们在苏州这么多年,不知培养了多少读书人,这点本事还是能做得到的。 “这个好说,赵家、钱家、朱家都有几个亲戚在朝中做官,听说还做了清流言官,这事儿我相信他们很乐意帮忙的?“赵老爷子站起身大声道。 金公子道:“如此甚好!“顿了顿道:”第二,既然巡抚不管此事,那总有管的人,我们可以使出浑身解数,动用吏部尚书等高官重臣,交相致函姓况的,姓杨的,软硬兼施,欲使其妥协;这一点就有我金家来办了,家父虽致仕在家,但在朝中还有几分威望,与内阁也有几分书信往来,只要腆着老脸去说一声,他们也不能不给几分脸面?“ 众人一听这话儿,顿时人人面露笑容,金老爷子是什么人,那是正儿八经的二品尚书,如今虽说致仕回家了,可也是累加太子太师、中极殿大学士,名头不小,再说了人家金老爷子做官德高望重,深得时人称赞。就是这次致仕,而已老爷子深知“贵不如安”的为官之道,才引病致仕的,据说去年的时候,金老爷子就萌生了退意,用”亲老身衰”的两个理由:父母亲”年并七十有七,景逼桑榆,命同风烛”;自己年龄也大,精力衰减,”目花生而莫辩,心血耗而善忘”,不能再承担工部重务。皇帝接到奏折,并没有答应,还下旨安慰挽留:”卿德望素著,年力未衰,朕方切倚任,用图治理,岂可遽求休退。宜即出供职,以副眷怀,不允所辞。”可见其恩宠,到了今年,金老爷子铁了心致仕,在乞休奏疏中用了:”臣果忠实乎果欺诈乎,皇上圣明内蕴,无微不照,自然辨察”,但”忝居丞弼,既经丑诋,岂可复玷班行之首”,要求皇上将其”即日放归田里”。皇帝很快下旨挽留:”卿辅弼之臣,忠诚体国,朕所眷倚,岂可以人言辄求休致。宜即出安心供职。不允辞。”可这一次金老爷子铁了心,连续上了四封奏疏,弄得皇上很不耐烦:”卿昨具辞已有旨勉留,何又有此奏?””机务繁重,方切倚毗,岂可坚于自遂。宜即出辅理,慎勿再辞。””卿屡疏求退,已屡有旨慰留,宜体圣怀,勉出辅政,勿再固辞。”等到金老爷子上了第五封奏疏,皇帝没有办法,只得下了一道《赐大学士金鸿归田敕》,”特从说请,用遂雅情”,并赐驰传遣官护行,”有司岁给舆隶八人,月馈官廪六石”。此事传递了整个苏州,为世人所羡慕。如此恩宠的地位,上一道奏折,自不是麻烦事,有了整个保证,众人忐忑不安的心,算是放下了不少,纷纷站起抱拳对金公子道:“我等全都仰仗金公子了?” 金公子忙说了几句不敢当,随后语气一转,道:“此事想要取得全面的成功,光靠这两方面是不够的,我们还需采取对方软弱的地方?“ 赵老爷子道:“金老弟只管说来?“ 金公子道:“我听说那姓况的为人最为孝顺,但凡母亲有话,无不听从,诸位可以采取走姓况母亲的路子,只要况钟母亲发了话,他想不答应也不行!“ “不错,我朝最重孝道,洪武爷登基之初,便颁布《慈孝录》重拾举孝廉制度,以致“由布衣而登大僚者不可胜数”,甚至其遗诏也依然念念不忘阐发孝道。并亲自为臣民行孝的行为规范:孝顺父母,恭敬长上,和睦乡里,教训子孙,各安生理,无作非为。“圣谕六言“。早已颁布多年,人人皆知,他况钟倘若不依从母命,嘿嘿,那就是不孝,按照我大明律法可是重罪,即便是他是官,也怕落下的一个不孝的罪名吧?”赵老爷子笑了笑道:“这果然是好主意,姓况的再厉害,面对金公子的三道奇谋,也不得不认输啊?没了况钟这个断案之神,那姓杨的还能让我们退田么?” 1965. 2013章:泪珠与烛火共落 -- --> “当然不能了,那姓杨的虽有些本事,可没听过会断案?没了况钟,只怕也只得走丈量土地的老路,那时候不用我们什么,朝廷的大佬们也不会答应,他们家的良田可不比我们的少啊,一旦丈量,嘿嘿,断送了他们的好处,你他们会答应么?“一个富户哈哈大笑道。 “哈哈,痛快,痛快,众人想着况钟吃瘪的嘴脸,大叫痛快。至此,金家这座凉亭热闹非凡。 比起金家的热闹,知府衙门到了这会儿才显得冷清了下来,天擦黑的时候,况大人才将上千件案子判了下来,有抽着空闲处罚了几个刁民,让人押到了府衙外狠很打了一顿板子外,还对前两日责令退田的大户没能及时退出良田,给出了更重的处罚,这一天忙碌下来,饶是况钟精力旺盛也累得够呛。 拖着疲惫的身子去了后堂,况钟虽清廉,但更多的是表现在自己的身上,与其他人还是多有宽容,如眼前的这座知府后堂,按照况大人的意思,这不过是吃饭睡觉歇息的地方,有一张桌子,一张茶几,文房四宝,一张床榻便可以了,至于什么毛竹、方石假石,桥流水,着实没有这个必要。 但这府衙毕竟不是他的家,他是知府不假,可也不能左右前任知府留下的东西,前任知府是个喜好风月的人,在苏州任职三年,将这座府衙打造的着实不一般,山山水水,一花一草,亭台楼阁,莫不是进行设计,使得这件不大的府衙后院,彰显不凡,最让人况大人惊讶的就是这么一块地方,前任知府大人还在这里修了半月形的碧绿泉池。泉池南侧为溢水口,由自然石叠砌。泉水从池底冒出,形成串串水泡,在水面破裂,咝咝作响,然后漫石穿隙,跌入一自然形水池中,如同漱玉。这池水面较大,山石驳岸,错落有致。池内又有一泉,簇簇水泡,旋转着慢慢升起,犹如螺形,又叫螺丝泉。泉水清澈见底,蓄有锦鱼。岸上青松挺拔舒秀,翠竹婀娜多姿,配上尚未来得及融化的白雪,不管况大人承不承认,放眼望去,的确别有一←←←←,番滋味。 沿着府邸一路走了进去,忽见泉池的一颗垂柳下站着一个绯衣女子,年纪不过三巡上下,生得明眸皓齿,桃笑李妍,好不美艳。 那女子正给水池中的两条鱼儿喂食,玉儿一般的手轻轻一抬,便将一把鱼饵丢人了水池,水池立即引起了一阵涟漪,几条鱼儿立即游了过去,开始争夺漂浮在水上的鱼饵,那女子看着鱼饵,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心事,轻叹了声,轻轻吟哦道:“西风昨夜穿帘幕,闺院添萧索。最是梧零落,迤逦秋风过却,人情音信难托。教奴独守空房,泪珠与烛火共落——?“语气吐着几分哀怨,几分落寞,到是凭空给这女子添了几分妩媚。 正走进来的况钟听了这几句话儿,淡淡一笑,背负着双手走了过去,在眼前这女子身后轻轻附合了声:“料想伊家不要人——?” 那女子正集中心思喂养鱼饵,冷不丁的听到了这么一句,顿时吓了一大跳,迅速扭过了脸来,况大人的那张刚毅的脸庞便落入了女子的眼中,那女子惊愕的眼里先是露出了喜色,但很快俏脸一红,狠很瞪了况大人一眼,似嗔似怒地骂了声:“讨厌,偷听人家吟诗?” 况大人微微一笑,并没有立即应答,而是从这女子手中抓了一把鱼饵,抛入水中,笑着道:“自家家里算什么偷听,我到是想问问夫人,为夫日日陪着你,何来“教奴独守空房,泪珠与烛火共落——?” 那女子一张俏脸顿时休得通红,她平日里喜好诵读诗书,今日诵读了一件趣事,是宋代的范仲允,在外省任职录事,因为官不能携眷赴任,其妻在家日久思夫,便写了一首《伊川令》寄去:西风昨夜穿帘幕,闺院添萧索。最是梧零落,迤逦秋风过却,人情音信难托。教奴独守空房,泪珠与烛火共落。许是范妻思夫心切,许是马虎,落笔时将“伊”字写成了“尹”这词儿倒也好理解,长夜辗转,我的思念,像秋风中的落叶,层层叠叠。伤心的泪水,像烛火,跳跃闪烁,缓缓滴落。范仲允收到这首词,读后非常感动,只是对妻子将词牌的字写错了很可笑,于是写了一首词寄回去。其中有一句用“调笑”的口吻:“料想伊家不要人。”其意是戏妻子把“伊”字写丢了“人”字旁,是不想他这个“人”了。 妻子不甘示弱,又回了一首诗,“将错就错”地解道:闲将书作尹句,情人不解其中意;共伊间别几多时,身边少个人儿睡。其意是你不理解我写丢“人”字旁的意思,那是要提醒你,我身边少一个“人”儿睡。 范仲允读后,被妻子的深情所打动,便辞官回家与妻子团聚。这女子被书中夫妻二人感情所感,加上记忆力极好,便记下了这首词,此时见水中的鱼儿成双成对好不快活,唯独自己独自一人住在这深宫大院之中,不免心生落寞之感,随口将这首《伊川令》吟了出来,那成想,竟被人听了去,一时好不羞愧。 “讨厌……?”那女子红着脸又骂了声,便知趣的岔开了话题,问:“老爷今日回来怎么早些了?” 况大人派出了手中的鱼饵,又在水池边,净了手,这才伸手拉住了眼前女子的一只手,面对着池中的鱼儿打趣的道:“这不是怕夫人泪珠与烛火共落么?“ 那女子面上一热,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子,狠很瞪了一眼况大人道:“还没取笑够啊,再取笑人家,人家不理你了?” 况大人忽得左右看了一眼,将嘴巴凑到这女子面前,低声道:“你不理我,我理你便是了,哪次不是我先理的你?” 这一下,这女子一张粉脸涨得粉红如火,从况大人的方向望去,甚是动人。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况钟结发妻子甄娘,二人已成婚十余年,但感情一直很好,这次来苏州为官,谁也没带,唯独带了她。 “你看你那还有一个四品的知府大老爷,老不正经的?”甄娘红着脸笑骂道。 两人平日里这样笑惯了,况钟并没就此打住的意思,微微一笑道:“老夫聊发少年狂,可不就是这个样子?不正经,我哪儿不正经了?“ 甄娘面红不知该如何作答,想起今日驿站送来的家书,忙换了个话题道:“娘亲来信了?” 况钟顿时守住了笑容,道:“信上了什么?” 甄娘叹了声道:“娘亲年纪大了,身子又不好,夫君三年没回去看看了,娘亲怕是想你了?” 况钟为人至孝,闻言轻轻一叹,道:“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我况钟愧对娘亲,实乃不孝?” 甄娘看夫君如此模样,忙劝道:“夫君身为朝廷命官,担负苏州安稳,忠孝不能两全时,当以取大义,夫子不也,如果子女出远门而又没有一定的去处,那么父母的牵挂之情势必更甚,所以夫子老人家才特别强调“游必有方”。其看中的是对父母尽责,我想娘亲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才在信中让人家告诫你,凡事以国事为重,切勿挂念!“ 况钟了头道:“你的对,我况钟如今的肩膀上担负着整个苏州的安稳,比起自己一家,他的确不得有半分的闪失,他况钟不是不孝之人,只是眼下他还有更大,更要紧的事情要去做,容不得守侯在爹娘的身边罢了?” “等苏州的事情处理完了,我想回去看看娘亲?”况钟拉着甄娘的玉手道。 甄娘了头道:“是该回去看看了,妾身也怪想念娘的?“ 夫妻二人就站着了一会儿体贴的话儿,便回屋歇息了。 一夜好睡,第二日一早,况大人一头扎进了府衙,昨晚让邹亮准备好的竞价卷宗也被人送到了自己面前,看着眼前足足有半尺厚的卷宗,他的双眼便充满了杀气,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事,他况钟将要面临一个庞然大物,除了巡抚杨大人能支持自己外,就没有再大的支持,他将面临全所未有的孤独、压力、甚至抵触,这一切需要他以大无畏的勇气来横扫这一切,一旦成功,苏州最大的问题也将顺利得到解决,可一旦失败,苏州便重新陷入一片混乱的境地,百姓的日子将会更苦……?莫大的抉择,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望着眼前厚厚的一叠状纸,况大人紧皱的眉头猛的展,朗声道:“清心为治本,直道是身谋。秀干终成栋,精钢不作钩。仓充鼠雀喜,草尽兔狐愁。史册有遗训,勿贻来者羞。“清心”是治身的根本,“直道”是处世的要诀。笔直而细的树干,一定会长成支撑大厦的栋梁;百炼的纯钢,决不能作弯曲的钩子。 1966. 2014章:天生我材必有用 -- --> 仓库里堆满粮食,连老鼠、麻雀也会高兴;田野里寸草不生,连兔子、狐狸也会犯愁。史册上记载着古人许多宝贵的教训,做官就要做好官,千万不要留下耻辱,让后人笑骂,我况钟不才,愿为百姓做一个好官!“ 这几声锵锵有力,恰好被走进来的邹亮听到,神色为之一震,再看况大人时,目光不知不觉的多了几分敬意,便是府衙外的衙役,何尝不是心怀敬意,他们是府衙最底层的人物,却也是府衙最不缺少的人物,在这庄严的府衙大堂里,他们见惯了来来往往的大老爷们威风八面,见惯了他们道貌岸然的嘴脸,见惯了他们欺压百姓的手段,甚至是他们一味捞银子时的笑意都看得那么清楚,他们甚至忘不了跪在地上哀嚎,痛哭的百姓,而那高高在上,本应为百姓当家作主的父母官,做的却是见不得人的勾当,种种画面让他们慢慢的相信,这天下的官儿都是一个嘴脸,见了银子就裂嘴笑,见了百姓就往死里欺负,见了上司就拼命的巴结,总之一句话,当官的都没有也好东西,可今日他们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父母官,他出身不高,相貌也不英俊,甚至才华也不十分出众,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那一笔好书法,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让他看到了这大明的天下的官儿,并非全都是黑的,也有白的。他清正廉明,不畏豪强,主持修筑水利,把大圩改,圩旁凿河,使抗旱排涝两便。他虽不是科举出身,但重视儒学,培养人才。他整饬吏治,严整贪渎,把一切坏人绳之于法,这一切让他们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苏州知府,原来当官的可以为百姓做这么多事情,此时此刻他们望着府衙内端坐“清慎勤的牌匾下的况大人,竟是那么的威严,让他们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了况大人在苏州的画面,他体恤百姓,上任之初便上疏免除一百六十人,徭役止於本身而终结的有一千二百四十人。属县拖欠赋税四年,共七百六十多万石。他请求按量折算成钞银,被部议拒绝,但从此以后多有减免。又上疏:“最近奉诏命招募人租种官府和百姓的荒cvcvcvcv,田,官田按民田的标准收税,无人种的除去赋额。昆山各县平民因死罪被流放从军除名的,共三万三千四百多户,遗留的官田二千九百八十多顷,应当减少税额十四万九千多石。其他官田淹没入大海的,赋额还存在,应当全部按诏书处理。臣所管辖的七个县,秋粮二百七十七万九千多石。其中民粮只有十五万三千多石,而官粮竟然达。--百六十二万五千多石,有一亩徵税达到三石的,轻重不平均到如此地步。洪武、永乐年间,命令出马役给北方各驿站,前后四百多匹,约定满三年后遣还,现在已经三十多年了。马死了就补充,没有休止的时候。工部徵收三梭阔布八百匹,浙江十一府只有一百匹,而苏州竟然达到七百匹,请求敕命有关部门处置。”皇帝全部答覆准许。在这个时候,屡次有诏令削减苏、松等地繁重的赋税。他与巡抚周忱悉心商议筹划,上奏书免除七十多万石。凡是周忱所做的善政,他都协力促成。所积蓄的济农仓粟米每年有数十万石,赈救灾荒之外,还用它代替民间为官府办治的物品和拖欠的租税。他治理政务,细致全面周密。曾经设置两个簿册记载民间的善恶,以施行劝勉和惩罚。又设置通关勘合簿,防止出纳弄奸作假。设置纲运簿,防止运送的入侵占偷盗。设置馆夫簿,防止不合理的需求。兴利除害,不遗余力。铲除豪强,培植良善……。 他们惊奇的发现,里面端坐的这个人,竟在苏州做了这么做的事情,多得都数不过来,可这个人还是不满足,他还要为苏州的百姓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还疾苦多年的苏州百姓一个公道,这事儿很难、很苦、很累,可这个人毫无怨言,他用他最强大的信念支撑着这一切,他要做一个好官。 他们惊奇的发现,不过才几日的功夫,他们不知不觉的被眼前这个人所感染,忍不住去关心他,担心他,敬佩他,这样的举动是他们从未有过的感觉,但他们很喜欢这种感觉,因为很踏实。 “做一个好官!大人,我们相信你能做到?”府外的几十个衙役,几十双眼睛望着府衙内那个高高在上的男子,在心里默默叨念了几声。 这一切况大人自然不知,就算知道,他也不能什么,做一个好官本就是应当的事情,不值得他如此赞扬,可他哪里知道,这苏州城来来往往有多少人是贪官、是赃官、是奸官,唯独没有一个好官,正是如此,才让苏州这个一等风流地,二等温柔乡变得如此破败。对苏州来,一个好官是多么的来之不易,为此他们盼了不知多少年。 “大人,这事儿是不是得缓一缓?金家毕竟太大了?弄不好?”邹亮看了手中的卷宗,担忧的道。 况钟摇了摇头道:“金家是苏州第一家,田产最多,足足有二十四万,二十四万啊,这该是多少百姓丧失了他们的立足之地,朝廷损失多少赋税,那些辛苦劳作的无辜百姓又因这二十万亩良田,多承担了多少赋税,如今这天马上就要开春了,春天一到,百姓就要耕种了,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若不趁着这个时候解决金家,如何完成朝廷对苏州的期盼,再退一步,这几日我们动的富户、大户虽有不少,可多是中等的富户吧了,真正的富户大户并没有触动,如今他们以金家为首,这么吧,如能捅下金家这个马蜂窝,其他大户富户也就能拿下了?” 邹亮叹了声道:“话虽不错,可卑职还以为这事儿还是慢慢来为好,金家老爷子刚刚致仕回来,你这时候那拿金老爷子开刀,少不了被人闲话,再者,这金老爷子在朝中德高望重,门生故吏还不少,多是清流,一旦都参与了这件事,那时大人的压力怕是不啊?” 况钟看了他一眼,忽然道:“你知本官看中你什么么?” 邹亮一愣,不知好端端大人怎么起这话儿来,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况钟重视学校教育和人才的培养。他“兴学礼士,苏人至今育之。”对贫穷的读书人给予给予接济,有才学的还向朝廷推荐。儒生邹亮有才学,“钟欲荐其才于朝,会有以匿名书数亮过失,潜揭于府治之门者。钟得书笑曰:‘彼欲沮吾荐,正速成亮名耳。’遂奏亮才学可用,召试有验,授吏、弄二部司务,转监察御史。”祝允明况钟“于庠校师徒加礼……师徒每入郡白事,必延之内室,坐而啜敬谈笑,愉然不衰。如以私事至,则慢之。”邹亮算是况钟一把提起来的,此时这么问,也怪不得他不好作答,总不能当着知府大人的面,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一番吧。 况钟似是看出了邹亮的尴尬,轻声道:“你当初虽以为儒生,但为人不失胆色,你吟唱的那几句,百年复几许,慷概一何多。子当为我击筑我为子高歌。招手海边鸥鸟,看我胸中云梦,蔕芥近如何。楚越等闲耳,肝胆有风波。生平事,天付与,且婆娑。几人尘外相视一笑醉颜酡。看到浮云过了,又恐堂堂岁月,一掷去如梭。劝子且秉烛,为驻好春过。不失读书人的本色,一个普通人,若勇则勇矣并非有谋,或者才智有之胆色不足,就算有些欠缺,占得一个胆字,尚可成就一番事业,这也是为何佩服荆轲、张良、韩信,并非他们取得了多大的成就,而是他们有敢于去拼搏的胆色,张良在博浪沙椎击秦始皇虽然没功,但也颇有胆识。身材矮的要离刺杀了万夫不当的庆纪,也有胆识。 荆柯刺秦始皇有胆识。 高渐离刺秦始皇有胆识。 韩信背水一战有胆识。赵子龙长坂坡乱军中杀了个七进七出,直杀得筋疲力尽,这才平安地将阿斗带回到刘备身边,同样是胆。人都人生难得几回bo”的名言, 不知激发了多少人的雄心壮志, 遗憾的是, 许多人只是摆出了“决战人生”的姿态, 终其一生也没有干成一件大事。 瞧着别人在成功的秋千上胜利地回荡, 自己却坐在角落里生闷气, 痛骂“既生瑜, 何生亮”, 埋怨没有碰上“天时。 地利。 人和”的好运。 其实, 这些人不是没有才能, 也不是缺乏机会, 而是缺少敢于亲身实践奋斗战胜艰难困苦的“胆识”, 成了“语言的巨人, 行动的矮子 ” 记住, “天生我才必有用”, “我才有用靠胆识”! 1967. 2015章: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 --> 你固然有才,倘若没这份胆色,我况钟岂能看重与你,百无一用是书生,虽得有些过,但读书人虽有满腹学问,可未必都有胆色,那些空有一番豪情,却完全没处发挥,并非是老天爷不给他们机会,何尝不是他们少了几分敢拼胆识呢,你腹中有些才华,难得还有几分胆识,这样的人,我况钟自然会用,只是没想到时至今日,你竟出这样的一番毫无胆识的话来,让本官好生失望的很?“ 邹亮面上红一阵白一阵,好不愧疚。 许久才叹了声道:“卑职并非怕事之人,只是为大人担心罢了?“ “此话怎讲?“况钟看了他一眼,好奇的问。 邹亮道:“大人为政,纤悉而且周密,既来我苏州,便设置两本簿籍记录乡民的善恶,用来进行劝善惩恶;又设立通关勘合簿,防止出纳时行奸作伪;设立纲运簿,防止运夫偷盗侵没;设立馆夫簿,防止无理的需求。他兴利除害,不遗余力,铲锄豪强,扶植良善,民间将大人奉若神明,似大人这样的好官已不多见了,如今上天垂怜苏州,让大人执掌苏州府,实乃苏州之福,百姓之福,试问这样的一个好官,卑职岂能眼睁睁看着他冒天下之大险呢,金家在苏州嚣张跋扈多年,大人虽与金老爷子没什么过节,但也没什么来往,现如今大人着手整治金家,这让金老爷子的门生故吏怎么想,他们会不会以为你这是以权谋私,还是拿金家来刷名望呢?“ 况钟看了他一眼,见他的话儿似没完,便没啃声。 邹亮吸了一口气,轻轻吐了出来,继续道:“再者,苏州是地主豪门集聚之地,不知有多少人仰仗金家过活,大人让金家退田,他们岂能答应,不答应必然会反抗,这些人虽能耐不大,可苏州文风鼎盛,几乎每一家大户都资助了族中子弟诵读诗书,这些年虽科举上比不上江西,但也是大明数一数二之地,在朝中的官员也不少,为了自家利益,他们不会坐视不管,那时大人又当如何呢?” @f@f@f@f, 况钟道:“这有何难,昔日陶弘景过,无论尧帝之时,还是汉朝都有养生的风气。我为官已久,哪能留恋荣华富贵,所学也不是为了利禄,我虽没那么高尚,但辞官归隐也不无不可?“ 邹亮叹了声道:“这正是卑职所不愿意看到的,大人为苏州呕心沥血,难道就因一个金家便撒手而去么,大人是走了,可这里的百姓却走不了,他们望眼欲穿,才盼来了大人,若因一个金家断送了大人,这金家不碰也罢?“ 这是一番肺腑之言,若先前况大人还有几分气恼,这会儿一脾气都没有,轻叹了声道:“话虽如此,可大丈夫处世,当扫除天下,安事一室乎。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垒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金家就是这苏州城里合抱的粗木,若不铲除,又谈什么为百姓谋取公平,为朝廷谋取福利呢,金家的田产多大二十四万之多,其家中仆人,亲朋好友还不知有多少,你让本官看着这些人拿着本该属于朝廷的赋税,肆意挥霍,欺压百姓而不去理会,敢问邹大人天理何在,朝廷律法何在,天朝脸面何在?此事不我况钟做不到,便是杨大人也不会这么做?“ “金瓯已缺总须补,为国牺牲敢惜身!我况钟不才,愿意做这修补之人?“况钟一本正色的道。 邹亮盯着况钟看了许久,才叹了声道:“谋国之忠,知人之明,自愧不如大人。同心若金,攻错若石,相期无负平生。这事儿就交给卑职吧?“ “这叫什么话?这事儿是我与杨大人一手操办的,我这个主事人,面对困难做了缩头乌龟,杨大人怎么看我,苏州百姓怎么看我,朝廷怎么看我,苏州那些大户富户还不笑掉了大牙?还指不定做出什么举动来呢?这事儿你只管在边上静静看着,什么也不用插手,看清楚他们的嘴脸,看清楚他们的手段,牢牢记在心里,他日也好挑起这副重担!”着摆了摆手道:“好了,这事儿无需多,你啊,还是把案卷分好类,好期盼我早除了这案子吧?” “大人,君子贤而能容黑,知而能容愚,博而能容浅,粹而能容杂。有些事情当退一步就退一步?”邹亮仍不死心的道。 况钟微微一笑,道:“退的确是个好法子,可有些事情是不能退的,要彻底解决苏州,金家是必不可退的一道坎,唯有把这坎跨过去了,苏州才是晴空万里,你啊,还年轻,不懂得进退的道理,退一步固然是海阔天空,可退一步未必就是万丈悬崖不是,俗话,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即使道行、造诣已深,仍然需要修炼提高。如果道行的修养到了百尺竿头那样的境地不再前进,那么,虽然了得,却还不是纯真;即使修到百足竿头的端,仍然不能松劲,绝对不能自满,也绝对不能中辍,继续前进猜才能看到你想要的东西,进退进退,不进哪来的退?” 邹亮还要话,却被况钟抬手阻止道:“你的心思我知道了,我况钟也不是只求一时痛快,不顾死活的人,这大好的苏州城,我还想多看几眼呢,所以这事儿你就不必担心了,我自有分寸!“ 邹亮见他面色肃然,便知这事儿他已下定了决心,再多也毫无益处,便不再多言,低头整理卷宗。 是整理,其实是按照况大人的意思,将这几年与金家田产有关的所有案子从那厚厚的卷宗里拉出来给况大人看看吧了,既有了动虎意,自然要有武松空手打虎的本事。 金家作为苏州第一家,这些年仗着家大业大,在谋夺田产这件事上,所犯下的案子的确不少,只不过金家着实有几个聪明人,这案子不是拖了几年处理,就就让前任知府大人给偷偷的处理掉了,再者,许多案子也不是什么大案子,起来不过是金家根据米价少给了一斗半斗的粮食,引起了百姓的不满,双方便上了公堂,一来二回,金家财大势大,与公堂而言,着实算不得什么,可百姓就不一样了,打官司是要花银子的,不那状纸自己就写不来,还要请讼师为自己辩解,一来二去纵然打赢了官司,与自己也无半分好处,所以许多案子百姓都是告了一两次后,便自动消失了,朝廷也就趁机结了案,因此在这厚厚一叠的卷宗之中,况大人着实看到了不少明明百姓有理,却仍落败的案子。 况大人心头虽气恼,可也无可奈何,毕竟这是前任留下的,要处理起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要处理,也不是这个时候,所以一些案子,况大人还是忽略不计了,他今日要找的便是一件能对金家一劳永逸的大案子,他相信这厚厚的卷宗之中,一定有这样的案子。 事实上况大人的直觉一直都很准确,在花费了将近大半日埋首卷宗之中,终于让他找到了一件足以撼动金家这棵大树的大案。 是大案有些牵强,况大人更看重是这案子的大有可为,才选了他,案子很简单,金家以一卖身契为证,有一户贫苦人家,全家大十七口人的土地全都卖给金家了,田产上的手印个个齐全,但贫苦人家却一直不承认有这件事。以前的几任知府都未能断清这个案子,所以这案子也就一直被拖了下来,但那一家十七口的田产却落到了金家门下,被其盘剥了数年,按这样的案子并不出众,甚至谈不上跌宕起伏,但况大人一眼就选它作为打破金家的突破口,之所以会如此认定,实则是这案子有些漏洞,大明虽限制私人土地拥有量,但严禁“欺隐田粮”;允许土地买卖,但规定典卖田宅必须税契、过割,并严禁正常土地买卖之外的土地兼并。有关钱粮等事明律科罪较唐律重,但“脱漏户口”、“商嫡子违法”、“别籍异财”、“居丧嫁娶”、“良贱为婚”等科罪却较轻。另外,还规定庶民不准蓄奴,田主不得随意役使佃客抬轿、佃户对田主只行“以少事长”(即以弟事兄)之礼。因土地买卖关乎百姓生死,所以洪武爷特别在《大明律》中编纂了《户律》,此律分为《户役》、《田宅》、《婚姻》、《仓库》、《课程》、《钱债》、《市廛》七卷,共九十五条。此律是人口、户籍、宗族、田土、赋税、徭役、婚姻、钞法、库藏、盐法、茶法、矾法、商税、外贸、借贷、市场等有关社会经济、人身关系及婚姻民事内容的立法。调整经济关系的内容大为增加,而《课程》、《钱债》、《市廛》专篇则针对田产买卖了,多半契约上皆画男女食指横理于券为信,以其疏密判人短长状少”。 1968. 2016章:大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 -- --> 也就是在一张田契上,可以根据食指上指纹的疏密程度来判断人的个头高低和年龄大,唯有这样才能算合格的契约,而眼前的这个契约,经过他认真阅读了案卷中当事人的供词,然后仔细察看了卖身契上的指纹,结果发现穷人家十七口人中有一人的年龄只有十三岁,但卖身契上“指理”却是成人的。据此他认为这份卖身契是伪造的,或者是上交的时间不足五年。有了这两样便利,这个案子对金家的打击将会不,而且从契约上签字画押的姓名上,除了金家的几个仆人外,还有金家二公子,三公子的大名,这无疑是老天爷给他一个让金家退田的大好理由,大明早有制度,凡买卖、典当田、宅都须到当地官府税契,”不税契者,笞五十,追田、宅价钱一半入官”。税过契的契约,经官府盖印,称”赤契”。未经税契,无官府印记,称”白契。“眼前这份契约,承不承认就得看他怎么操作了,这样的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哪能不利用。 有了这一番计较,他酝酿着如何去拿人,直接让衙役去,金家家大业大,还有一个致仕在家的尚书大人在,未必能拿到人,弄不好打草惊蛇,让人跑了可就不好办了,可自己亲自去,未必有失去身份,再者他这身份也不易与致仕的老尚书见面,所以一时显得有些为难,不知自己该不该去。 正低头做事的邹亮见上司眉头不展,出于关心,忍不住询问了声,况钟也不避讳,便将心头为难一并了。 “这的确是个为难的事情,但也不是不可解决?”邹亮一笑道。 “你有什么法子?”况钟看了一眼邹亮问。 邹亮道:“大人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以金家的实力,这些衙役自是不敢去拿人,可拿人的若是锦衣卫就不一样了?我还没听那个大臣敢与锦衣卫做对?” 事实上邹亮这话儿的并不对,若在洪武、永乐初年的那会儿,锦衣卫飞扬跋扈,大明天下还真没什么人敢与锦衣卫做对,可如今毕竟不是锦衣≤≯≤≯≤≯≤≯,卫的天下,在他们的上面还有一个东厂,东厂只对皇帝负责,不经司法机关批准,可随意监督缉拿臣民,比起东厂,锦衣卫好歹也是落魄的凤凰,多少有些不如鸡了,可东厂就不一样了,他们权利大,常常罗织罪名,诬赖良民,之后就屈打成招,趁机敲诈勒索,比起锦衣卫更疯狂,更毫无顾忌,更让人感到害怕,但那只是在京城而已,出了京城就不如锦衣卫好使了,有这样的结果,到底是时间的长短问题,锦衣卫从有洪武爷一手打造,直接听命于皇帝,可以逮捕任何人,包括皇亲国戚,并进行不公开的审讯,权利之大,不亚于今日的东厂,随着胡惟庸、蓝玉两案,株连且四万,锦衣卫其残酷之威名天下皆闻,时至今日,不少百姓还听着锦衣卫三个字吓得哆嗦,金家虽是苏州第一家,但与京城还是有些差距,用锦衣卫去抓人,的确是最合适的选择。 “这话儿虽没错,可锦衣卫也不是我家的奴才,人家可是亲军都尉府”。”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其首领称为锦衣卫指挥使,一般由皇帝的亲信武将担任,直接向皇帝负责,哪能听我这个四品知府的话儿?” 邹亮道:“大人的话他们自然不听,可杨大人的话儿他们也不听么,我可听了,这次皇帝为了让杨大人在江南便于行事,特意恩准他可以调遣锦衣卫,时常跟随他身旁的哪位高大人可是正儿八经的锦衣卫千户,抓几个人应该问题不大?“ 况钟思索了一番道:“这事儿看样子还真就得这么办,我这就是去一趟巡抚衙门?“ 今日轮到杨大人轮休,并没有去府衙,陪着沈艳秋在后堂摆弄自己那一亩三分地,自从尝试了黄瓜美容的效果后,沈大护法,不管到了哪儿,先会弄出一块地来,撒上几颗种子,然后等着发芽,施肥,好不容易等叶子长大了,又忙着搭棚子,忙得好不快活。 这几颗瓜苗,还是杨峥好歹,道理摆事实,让沈大护法相信这世间还有一个叫大棚的东西,可以让女子美容的黄瓜长出来,要不然哪有这脆生生的一片chun色。 帮着沈艳秋摘了黄瓜,杨峥亲自拿出了两条最大的黄瓜,让人取了自己木刀,就在茶几上猛地啪啪啪两下,将两条黄瓜拍得碎碎的,让入一个铁盆里,让人寻来了山西的陈醋,加入了盐巴、葱花,以及自家制作的肉酱,轻轻搅拌了一番后,便独自取了一杯竹叶青,伸手捻起一块黄瓜丢人口中,嘎嘣嘎嘣几下吞入肚中,黄瓜独有的清脆,配上山西的老陈醋,苏州特质肉酱,味道绝对是独一无二,再抿上一口酒,这种清闲日子,让杨大人恨不得日日如此过了。 只可惜,这样的好日子与他无缘,正独自感慨,况大人沉稳的脚步就在门外响起。 听得下人来报,杨峥唯有念念不舍的放弃了自己精心调制的黄瓜,派了派衣衫的灰尘去了大堂。 况钟听得动静,急急忙忙站起来抱拳行了一礼,也不寒蝉开口便道:“卑职这是来寻大人帮忙了?” 杨峥知道况钟的性子,平日里极少求人,若非碰上了一等一的难事,绝不会轻易求人,便道:“况大人不必如此,有事只管来便是?” 况钟与杨峥相处时日并不多,但无论是当初礼部,还是今日的苏州知府,眼前的这个人语气里或多或少对自己透着几分敬重,虽他不明白这感觉从哪儿来,但这感觉却实实在在,让他有时多了几分拘束,当然了,眼下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听杨峥没半分含糊,他也懒得兜圈子,直截了当出了自己想要用锦衣卫抓人的想法。 杨峥同样没含糊,当即便段誉去寻了高航前来。 一听是去抓人,高千户顿时面露喜色,去大户抓人,那绝对是大有好处的差事,平日里没少靠着这些人发一笔横财,恰好最近郎中羞涩的很,正愁没发弄些银子来,哪里想到有这么一个天大的好事送到门前,金家他可是知道的,那是苏州城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由尚书到乡绅,其田地经历年侵吞,有二十四万亩之多,有佃户几万人。在华亭一带,每年收租谷一万三千石,敛银九千八一百两,这样的大户算是可遇不可求的,竟被自己碰上了,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况钟来的路上还有些忐忑,锦衣卫怎么也是皇帝侍卫的军事机构,掌管刑狱,赋予巡察缉捕之权,下设镇抚司,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活动,做的都是大事,哪能答应自己这鸡毛蒜皮的事,一路上思索着该如何服杨峥,不成想自己担心了半日的难事,竟如此简单的解决了,看对方的模样,哪有半分委屈的模样,不免赶到惊奇,但不管怎么,眼下最难办的事情算是解决了,有锦衣卫出面,不愁抓不到人,所以一看天色,差不多到府衙办公的时间了,况大人便冲着高大人抱了一拳,道:“高大哥有劳了?” 高航将iong脯拍了拍道:“区区事,况大人不必客气?“话音一落,便将两只手指放入嘴中,就在府衙外吹了一个口哨,立即便走进来数十个人,个个一脸的肃然,出于好奇,况大人抬头看了一眼,依稀记得有几个人便是自己先前在路上见过的,猪肉摊的猪rou荣、包子铺的老蔡、还有整日游荡府衙外的乞丐刘,这些名不见经传的人,竟是大名鼎鼎的锦衣卫,况大人觉得不可思议,可想想却又觉得理所当然,锦衣卫身为皇帝的御用特务组织,最基本的职能之一就是监察众大臣的行为。他们可以直接捉捕和审讯嫌疑人,“三法司”(即刑部、都察院与大理寺)无权干涉锦衣卫所处理的案件,也就是锦衣卫是属于司法体系之外的一个独立的秘密监察部门。 一旦发现有那位大臣,贪赃枉法,或者有其它的不轨的行为,那位官员就能可能很快就被神秘的逮捕了,要做到这一步,光靠那些身着飞鱼服,手握绣春刀的锦衣卫是万万做不到的,所以才有了这些乞丐,酒徒、赌棍、甚至大户人家的仆人,酒肆的店家二,江湖的侠客,落魄的文人大有可能是锦衣卫,他们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便是懂得大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的道理,若非如此,哪来的三山街 ,缇骑狠,骤飞来,似鹰隼的传闻,胡惟庸、蓝玉两案为例,tai祖称帝后就把这些开国功臣都封了大官。他们以李善长、胡惟庸为中心,组成了势力强大的”淮西帮”。 1969. 2017章:曾经的荣耀 -- --> 胡惟庸当了丞相后,飞扬跋扈,独掌生杀大权。他竟敢拆阅呈给皇帝的奏折,径自处理,对不利自己的奏折隐匿不报;他还时常不奏报朱元璋,独断专行官员的生杀升黜大事。他还在朝廷中不断培植私人势力,并拉拢军界。于是他的门下出现了一个文臣武将齐集的小集团。朱元璋为此深感不安,皇权与相权产生了激烈的冲突。洪武十三年,朱元璋以”擅权植党”的罪名杀了左丞相胡惟庸,同时对和胡来往密切的官员也进行抄家灭族。以后又几兴大狱,使”胡惟庸狱”不断牵连扩大,到洪武二十三年,功臣太师李善长等人也以与胡惟庸”交通谋反”被杀。著名儒臣、文学家宋濂只因受孙子连累,全家被贬到四川,他也病死于途中。此案延续了10年之久,前后被杀的几十家王公贵族,共30000多人。这期间若没有锦衣卫的参与,以满朝文武皆是胡惟庸的人,洪武爷纵是再能干,未必能做到将胡惟庸一举剿灭,事实上胡惟庸案从洪武二十三年,洪武爷颁布《昭示奸党录》,以伙同胡惟庸谋不轨罪,处死韩国公李善长、列侯陆仲亨等开国功臣。后又以胡惟庸通倭、通元(北元),究其党羽,前后牵连人数众多,这些罪证寻找速度,准确,都都锦衣卫的影子在里面,从后来结果看,毛骧制造了胡惟庸死后的牵连大案,最后自己也被洪武爷平息众怒而杀头,正好说明了这一点。 再看蓝玉案,蓝玉是开平王常遇春内弟。有谋略,作战英勇,屡立战功。洪武十四年封永昌侯。二十年拜为大将军,屯蓟州。二十一年捕鱼儿海(今内蒙古东部贝尔湖)之战,杀北元太尉蛮子等,降其众,获马驼牛羊十五万余,焚其甲仗蓄积;又破哈剌章营,获人畜甚多。朱元璋对其宠遇甚隆,封为凉国公。但蓝玉居功自傲,骄横跋扈。他蓄庄奴假子达数千人之多,并仗势侵占民田。北征时私占珍宝驼马无算。回师夜经喜峰关,因守关吏未及时开门,竟纵兵毁关而入。他的所作所为,引起朱元璋不满。洪武二十六年,锦衣卫指挥蒋告发蓝玉谋反,下狱鞫讯后,狱词称同景川侯曹震、鹤庆侯张翼、舳舻侯朱寿、定远侯王弼、东莞伯何荣及吏部尚书詹徽、户部侍郎傅友文等谋反,拟乘朱元璋籍田时发动叛乱。朱元璋遂族诛蓝玉等,并株连蔓引,自公侯伯以至文武官员,被杀者约两万人。该案与胡惟庸案合称为胡蓝之狱,此案与胡惟庸案差不多,处理迅速,罪证来得快,这都说明锦衣卫在背后参与,其与胡惟庸案一样,第二任锦衣卫蒋瓛,蓝玉谋反的罪证就是他秘密禀告洪武爷的,蓝玉案之后也被洪武爷赐死,两案子牵连之大,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可这样的大案子,愣是被锦衣卫给办成了,这其中靠的是什么不言而喻了,这些隐藏与大明各个角落的锦衣卫,其隐藏的势力,饶你是王侯公卿,还是寻常百姓,只要皇帝需要,足可以监视你们的一举一动,由不得你不怕。 他依稀记得听人说过洪武年的事情,说是有一大臣退朝后在家中与妻妾打麻将,丢了一张“二万”,却怎么也找不到。次日上朝,朱元璋问该大臣:“昨晚在家干啥了?”大臣以为皇帝要追究他在家“聚众赌博”的事,吓得面如土色,赶紧叩头谢罪,并如实秉告。哪知朱元璋听了不但不动怒,而且嘲笑他说:“爱卿牌技不错,但手气太臭。”说完,竟然从衣袖中摸出一张“二万”扔给他。该大臣一看,正是昨晚丢失的那张“二万”。这事儿虽说不知真假,但在洪武年的那个布满锦衣卫身影的时代,他宁愿相信这是真的。 就这一番计较的那一会儿,那几个汉子便各自点了点头,跟着他们各自怀憧憬之色,从怀中拿出了他们一生都可能穿不上几次的飞鱼袍,绣春刀。 况钟看到那一张张看似冷漠的脸,在飞鱼服,绣春刀披上的那一刻,他们的眼里涌出了淡淡的笑容,那笑容真诚,甚至透着几分骄傲,让况钟感到有些意外,不知是不是听了太多锦衣卫的恶性,久而久之,自己内心深处不知不觉的将锦衣卫三个字归为了邪恶的代表,殊不知他们在成立之初,何尝不是为了精忠报国,为此他们才忍受日复一日的隐姓埋名,远离亲人,远离朋友,过着孤魂野鬼一般的生活,说到底他们心头还存有报国之心。 只可惜,随着锦衣卫的壮大,他们渐渐背离了当初的信念,为了为了立功,他们利用职权制造冤狱,为了钱财,他们敲诈勒索朝廷官员。这样锦衣卫把所有官员都搞得提心吊胆,再加上他们手段残忍,所以锦衣卫变成了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倘若当初他们能坚持本心,或许今日的锦衣卫在人们的眼里也许就不是这样了。 可那样的锦衣卫还能帮自己抓到人么,想到了这个结果,况大人不免苦笑了声,心道:“还是圣人说得好,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意思是:所以用兵没有固定的形式,犹如水没有固定的流向一样,能根据敌情变化而取胜的,就是“用兵如神”了。锦衣卫这把刀若用得好,不见得是件坏事。 眼看高航一干人等准备齐全,况大人这才走上去,重重的抱了抱拳道:“有劳诸位了?” 高航还是头一次受到这么重的大礼,颇有些受宠若惊,对眼前这个模样威严的汉子又多了几分好感,抱拳回了一礼,道:“况大人放心好了,绝不会坏了你的大事,衙门正式审案之前,我一定把人带到?” 况钟正待再说两句,高航一挥手,冲着几个刚刚穿上心仪已久的飞鱼服的汉子,喝道:”去金家?“ 几个汉子顿时人人神色一振,随即用力点了点头,一干人马奔着金家而去了。 况大人看着渐渐消失的人影,抬头看了看苏州的天,自言自语的道:“成败在此一举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高大人带着锦衣卫,一路冲着金家狂奔而来,看得动静的仆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下了一大跳,到不是说他们没见识,事实上作为尚书大人家的仆人,无论能力如何,眼力劲儿还是有的,若是寻常的衙役来,即便是今日人数来得再多,他们也懒得多看一眼,苏州的衙役已经从骨子上没了底气,不要说他们堂堂的金家,就是这苏州任意一条街上的大户,富户,有几个他们敢去抓人的,不被打出来才怪呢? 可眼前的这几个人,让他们从骨子里感到害怕,他们人并不多,甚至气势也不够壮,但温和的阳光映射在那华丽服饰上,显得十分显眼,让他们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是朝中专织一种飞鱼形衣料,也就是云锦中的妆花罗、妆花纱、妆花绢,有“青织金妆花飞鱼过肩罗”、“青织金妆花飞鱼绢”、“大红妆花飞鱼补罗”、“大红织金飞鱼补罗”、“大红织金飞鱼通袖罗”、“大红织金飞鱼补纱”,系作不成形龙样,名“飞鱼服”。 官员要有一定品级才允许穿着飞鱼服。他们这些人或许不认识朝廷一平二品官袍子,图案,但能一眼看出这是飞鱼服,在大明唯有锦衣卫才能穿得这么帅气,这么高贵,还有他们手中按住的那把刀,刀身狭长略弯,配上古旧的皮革,显得古朴,略显杀气,他们早就听人说过,这把刀的打造,十分讲究,除了铁之外,还混有其他金属,以致刀锋犀利无比。这刀比单刀要长,较一般的长剑略短,形状是厚背薄刃,有如剃刀,不过整截刀身具有弧度,刀柄颇长,可以双手使用,不仅利于步战,尚还适用于马战,一刀砍下,足可把整只马头砍断,十分的厉害,在大明除了锦衣卫随身佩戴外,无人由此权利。 看明白了这一切,平日里扯着虎皮充大爷的仆人顿时慌了,他们或许不知道庙堂上争斗落下的后果,但得罪了锦衣卫会是什么后宫,他们比谁都清楚,“诏狱”,酷刑中,刷洗、油煎、灌毒药、站重枷能把人折磨得死去活来,生不如死。这一切无疑是营造了锦衣卫与众不同的手段,他们还可以直接逮捕和拷问犯人,刑部、大理寺、都察院这些司法机关无权过问。 “本官奉命前来抓人,无关人员速速离去?“高航威风凛凛的往前一站,大声喝道。 正兀自不动的几个仆人,被这震耳欲聋的呼喝声吓了一大跳,喊了声锦衣卫便飞一般的冲进了金家大院,生怕走慢了一步,落入了对方的手中。 1970. 2018章:虎倒虎威在 -- --> 便落入了锦衣卫的手中,尝试那种种酷刑,他们可听说了,锦衣卫的第一种酷刑便是洗刷,便是将犯人脱光衣服按在铁床上,用滚烫的开水浇在犯人的身上,然后趁热用钉满铁钉的铁刷子在烫过的部位用力刷洗,刷到露出白骨,最后直到犯人死去,这样的死,打死他们也不想去尝一尝。kanshu58↖, 那几个刚刚才穿上锦衣卫飞鱼袍的锦衣卫,头一次品尝锦衣卫的威风,顿时人人一脸的兴奋,恨不得立即冲进去在金家大公子面前好好威风一番才好。 随着几声惊叫,原本平静的金家大院立即变得鸡飞狗跳,便是平日里不问世事的金老爷子陡然听到锦衣卫前来拿人,也吓了一大跳,他在朝廷做官,早年凭着科举,授翰林院修撰,被挑选入西苑撰写青词,甚得皇帝赏识,与翰林侍读解缙一同被破格提升为翰林学士,旋即升为太常少卿,任礼部右侍郎,仍兼翰林学士,像之前一样与解缙值班。后来佐理礼部事务,升任礼部左侍郎,转任工部侍郎,辗转几年后,升迁做了工部尚书,那一年他才四十岁,算是为官中的佼佼者,此后一直就呆在了工部,为皇家添砖加瓦。 他为人恭敬、谨慎,从不气势凌人。在政府任职,论议平正,不说偏激的话,当时人们称他勇于运事,他也常以自傲,回望他在官场浮沉大半辈子,所做的事情,一共有三,一是奉亲养老,”公既归,则角巾私第,岁时伏腊,群诸子姓,绯衣蟒玉,奉觞尊人前寿。”归乡后,父母身体尚好,他得以服侍将近一年,逢年过节或者父母生日,他”率诸子姓次第上寿,二尊人顾而色喜”。宣德皇帝颁给他的《归田敕》里有一句”展至乐于家庭”,这一点他做得很好,在朝中也是有口皆碑的,当朝首辅杨士奇也说:”金老归,父母尚无恙,晨夕置酒食为乐,乡里艳之。” 二是交友论道,”从里中鸿生巨儒及诸后生讲论道艺”,与一些老朋友”欢续旧游”。他的《贻安堂集》里有很多文章和诗歌反映出这样的交往,如《夏日同诸会丈燕集墀石刘丈草堂》等。刘墀石就是宗臣《报友人书》中的许多好友是当年的同年进士,交往也很多。此外,还有黄淮、杨士奇、杨溥等人,《贻安堂集》以及《苏松新志》里都有提及。归乡后的一年,他还为苏松以及周边州县写了不少文章,如《重修范文正公祠堂记》、《重修烟雨楼记》、《重修泰兴县儒学记》等等,算是做到了安于乐道。 三是关心民事,”间或婆娑里社从三老问年穰匮”。尽管曾经贵为尚书,但归乡后他很快融入民间,除了关注年岁丰歉之外,对地方的风俗教化也很重视。目睹当时兴化弃礼相凌、纵情自侈的奢靡现象,他亲订《乡约事宜》,从婚嫁、丧礼、序齿、称呼、寿诞、相见、分资、柬帖等方面,订立了一些让乡人遵守的条款,希望能够”回风俗之一端”。此外,苏松县志里还有他赠送《杜氏通典》、《十三经注疏》、《性理》等书籍给县学的记载。”由尚书为执政,金老不愧乎科名;以尚书而养亲,王漙见容于当世。古称盛事,今乃兼之”,这是《归田敕》里对他致仕的评价。他的不少门人,对他这种优游林泉、巢云终老、”不复知人间事”的生活态度很欣赏,认为他”可谓功名成全,孤标寡耦矣”。这三件事是他生平最为自傲的事情,自问无愧于朝廷,无愧与百姓,没犯什么过错,可锦衣卫来抓人,这个信息量太大,饶是在官场浮浮沉沉大半辈子的金老爷子冷不丁的听到了这个消息,也面色大变,由不得他不这么想,洪武年,永乐年锦衣卫给人的印象太深刻了,胡惟庸、蓝玉、解缙那一个不是与锦衣卫挂上了够,金老爷子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与锦衣卫有什么关联,可不曾想人都要没入黄土了,竟引来了锦衣卫。 因为太过惊骇,金老爷子开始思索自己在朝中得罪了那些人,引起了某种报复,或者是自己做了什么不能容忍皇帝的事情,才引起了这无望的祸端,可思来想去,自己这大半辈子虽不算碌碌无为,但也着实没做过什么大事,平日里与朝臣也是和睦相处,红脸的机会少之又少,更别说是顶撞皇帝,思索了大半辈子所作所为,实在找不出自己哪里出了披露,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府上仆人看老爷茫然无措的模样,越发肯定了这次金家玩玩了,越发大叫起来,几个胆小的甚至放声大哭,顿时安静府邸,变得宛如死了主人家一般。 高大人在府衙外等了半天,没见个人出来,正暗骂金家人胆子不小,却听得一声高过一声的哭喊,他是锦衣卫老手,自是能猜出其中原因,便知这金家大概是被锦衣卫的名头给吓住了,心头既感到好笑,也有几分得意,自从纪纲死后,锦衣卫好多年没找到这种感觉了。紧跟身后的几个锦衣卫更是兴奋的满脸通红,心道:”锦衣卫果然还是当年的那个锦衣卫。“ “进去看看!“看了看天,想起自己答应况钟的时辰,高大人有些等不及的挥了挥手。 其他人自是不反对,一行人一脸肃然,右手按住绣春刀,步伐沉稳的走进了金家大院。 早有眼尖的仆人看到了高航等人,带着哭腔喊道:“锦衣卫进来的,大伙儿都等死吧?“ “这是什么话儿,我们锦衣卫又不是阎王?进来了也未必就要人命啊?”高航嘀咕了声,也懒得理会,看了半天没个主事人,不免皱了皱眉头。 好不容易在人群里找到了茫然无措的金老爷子,立即带着人马迎了上去,冲着金老爷抱了抱拳道:“金大人……?” 金老爷子正思索着自己这大半辈子的为官生涯里,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才让自己致仕在家后,引来了这无妄之灾,还要累计家人,听得这一声呼喊,才茫然的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高航。 “敢问这位大人,是何人让你来抓老夫的?”金老爷子叹了声,总算是恢复了一些理智,抓人也得有罪才行,没了罪行他们凭什么抓人。 “抓你?”高航有些糊涂的看了一眼金老爷子,嘀咕道:“不是抓金家三个公子么,怎么变成了金老爷子,莫非这里面有阴谋?“ 这声音虽轻,但金老爷子眼不花,耳不鸣,还是把这话儿听得清清楚楚,疑惑的道:“大人不是来抓老夫的?“ 高航摇了摇头道:“不是,下官奉江南巡抚衙门差遣,前来抓捕金家三位去衙门问话的?“ “当真不是来抓老夫的?“金老爷子仍有些不信,再问了声。 高航听得好笑,心道:“这天下只有躲避抓捕的官儿,还没听说有人抢着被抓的,当真是什么人都有啊?”摇了摇头道:“真不是?” 金老爷子先是定定地看了高航片刻,许久才重重的吐了口气,随即面色一寒,冲着兀自哭闹的仆人喝道:“方才是那个挨千刀的胡言乱语的,给老夫拿下去掌嘴二十!“ 惊愕的仆人听得金老爷子这雷霆之怒,竟不哭反喜,面前的几个仆人忙不得地点头应了声,拉着正在大哭大闹的仆人欢天喜地的去掌嘴去了,在他们看来,金老爷子能发怒,那说明这事儿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 不多时听得几声惨叫,一个仆人边打边骂:“让你胡言乱语吓了老爷子,让你胡言乱语吓了老爷子?” 金老爷面上一热,好在他肤色较黑,倒也看不出所以然来。 这事儿锦衣卫见多了,早见怪不怪了,甚至看也不多看一眼。就这会儿功夫,金老爷子也回过神来了,便询问锦衣卫抓哪门子人。 堂堂锦衣卫千户自是不怕一个致仕的老尚书,一五一十的将金家三大公子这些年如何仗着老爷子的名头,在苏州为所欲为,弄得百姓怨声载道挑些重点说了一下。 对于自家几个儿子秉性,金老爷子还是知道点的,除了大儿子还算成才外,其他的都是混吃等死的主儿,这次回家见三人还算老实,本以为三人收起了性子,安分在家过富贵闲人的日子,却不想背着自己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在官场混迹了大半辈子,自然不会傻到去怀疑锦衣卫说的话,事实上这天下谁都可以说假话,唯独锦衣卫不会,所以金老爷子听了这一番话儿丝毫没有怀疑,冷哼了声,便冲着身后的仆人喝道:“去那个畜生给我找来?“ 这自然是指金家大公子,那仆人听了号令,却面露危难之色,支支吾吾了半天,却是不肯去。 金老爷子一看顿时大怒,喝道:“都是什么时候了,锦衣卫都找上门来了,若不想气死老夫,速速让那畜生来见我?” 1971. 2019章:最是红尘千古绝唱 -- --> 那仆人仍旧不前,老爷子好说话,得罪了大不了被骂一顿罢了,得罪了少爷,那可是动真格的,真刀真枪地打,弄不好就缺胳膊少腿了,尤其是这个时候。←頂點小說,.. 眼看金老爷子说了半天,仆人竟不为所动,让高航好不耐烦,盯着那仆人喝道:“你这厮,胆子不小,竟连老主人的话儿都不听,我锦衣卫的大牢最喜欢招待你这样的人物,要不要跟我走一遭?” 那仆人打了个寒颤,跟你走一遭哪还有命在么,一看人家颇有动真格的,那仆人才期期艾艾的说出了自己不去的理由。 原来这金公子为人虽有才学,可为人却一个让人唾弃的嗜好,那就是好se,与金老爷子一生只有欧阳氏一个妻子,二人携手终老不同,金公子在这点上与他父亲截然不同。贪必好yin,yin必生贪,这话用在金老爷子身上未必准确,但用在金公子的身上却很合适。他荒yin无度的生活比起《金pin梅》中的西门庆,有过之而无不及。在正妻死后,金公子便失去了约束,一口气取回了小妾就有二十七个,其他的侍女、丫鬟更是无数。他让他的这些美妻娇妾,列屋群居,她们所用服饰,绣着龙凤花纹,点缀着珍珠宝石,极尽奢华之能事。金公子用象牙床,围着金丝帐,朝歌夜舞,很为自己的奢糜生活感到得意。 仗着老爹有权势,家中底子殷实,身子骨也英朗,模样也还过得去,金公子利用这些无往不利的法宝,四处寻huan作乐,坚yin妇女。方式多种多样,奇特无比,如玉屏风、温柔椅、香唾壶、白玉杯等等,都是他发明出来的。 每天早上,金公子起床时,他的数十个姬妾全部光着身子,伏于chuang榻前,伸着脖子,张着小口,当金公子的痰盂。金公子咳嗽几声,挤出来一点痰,一口,就喂进了最宠爱的姬妾荔娘的口里。谓之“香唾壶”。 这位金公子也是个会玩的主儿,光是上面所说就寻常百姓一辈子都玩不上,可金公子仍旧不满足,充分发扬变革变新的精神,愣是在这两年被他发明了一个新的玩法来,这玩法在苏州士林之中颇有些名气,多被文人墨客所吹崇,据说许多风流公子在听说了此等玩法后,感叹人间还有此等奇人,敬佩之情不言而喻了,据说这些feng流公子在旁敲则听后,摸索了这玩法的套路,便迫不及待的去演练,当然了自家妻子需要保留着正妻的风范,自不会玩这种有失shen份的勾当,加上自家多少有些放不开,所以这些feng流公子干脆去了潋泪阁寻了几个可人的qing楼女子,她们本就技艺高超,又极善于奉承,而风流公子没了家中的约束,也全身心的投入,自是你好我也好,因此这法子就qing楼之中,十分紧俏。 这法子,说难也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首先得让姬妾们都不着一丝,两个人并列坐在椅子上,斜伸玉一般的yu腿,金公子便过去坐那tui上,浅斟慢饮。过一会儿,再让三四个美姬横卧在躺椅上,构造起来,活像一把躺椅,金公子上去或卧或躺或坐,这叫“温柔椅”,比起feng流公子哥躲在勾栏中偷偷摸摸,金公子大有将这项独创的玩法推而广之的意思,平日里大宴宾客时,全是美貌的姬妾在席上陪酒。酒过三巡,金公子命拿上白玉杯来,一拍手,只见从屏风后面,嘤咛一声走出三四十个打扮妖娆,香气逼人的姬妾来,这些姬妾们的口里都含有一口温酒,列队而行,来到席上,全部以口代杯,将口里的酒喂进宾客的口中。有的人把持不住了,一手勾住美姬的香jing,将口对着美姬的口,慢慢的把酒吸进自己的口中,含完酒,美姬便将自己的纤she伸入宾客的口中,慢慢的搅动,宾客们顿时不知所以,这就是“白玉杯。”有了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独创玩法,金公子可谓是这苏州城里最feng流的人儿,平日里围绕他与女人家的传言就更多了。苏州士林虽然在正式场合讲究庄重肃穆,说的都是圣人之言,什么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什么子曰:“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这些哪里比得金公子花样繁多的取乐方式来得痛快,所以私底下,也常常逗乐取笑,每到这时,话题就自然而然地集中到与女子有关的话题上,绕来绕去,不绕到这个话题上,似乎就难以尽兴。什么金公子夜不空床、时时取乐的趣闻,每每成为谈论的焦点。什么金公子不管什么时候,兴致所至,就要玩一个痛快,常常是一边宣yin取乐,一边口授章奏批答,从来不因家室妨碍与女子huang悦。在这苏州城可算得上真真的西门庆。 昨日金公子因况钟一事,大大涨了脸面,这样好的日子,金公子哪能错过宴请众人,为了彰显金家的实力,金公子特意将所住的房屋,陈设重新铺设了一番,,从厅堂中直达内室,都是大红毡毯铺着地,壁上嵌着金丝,镂成花纹,镶着珠玉。还有姬妾的房里,不但是画栋雕梁,简直是满室金绣。珠光宝气,照得人眼目欲眩,让人好生羡慕。 当然了,这不是当晚最高的主题,在这个苏州城谁不知金公子西门庆的大名,那些千奇百怪的花样,早已让这些富户大户的公子老爷私底下羡慕不已,眼看收拾况钟有望,白日那点紧张顿时去的干净,取而代之的就关注私人的话题了。 金公子也不负众人所望,自从正房夫人去世后,金公子一口气取了四十多个姬妾中,在这四十多人中要算一个荔娘最得金公子的宠幸。那荔娘是青浦江畔人,年纪还不到二十岁,生得雪肤花貌玉容艳丽,性情又温柔聪敏,凡金公子的穷奢极yu,都是荔娘所想出来的。如玉屏风、温柔椅、香唾壶、白玉杯等,名目出奇,行动别致,有几样的花样镜,真是历史所未有的。而在众多的花样之中,金公子还是最喜欢荔娘所创的玉屏风,一向眼高于顶的金公子在初次品尝玉屏风后,便连连叫好,平日在家,但凡宿在荔娘房中,少不了让荔娘用玉屏风伺候,每一次过后,金公子总有一种说不出的舒坦,久而久之对荔娘所创的玉屏风大加赞扬,这等风流韵事,本就是男人平日炫耀的资本,没少在这些大户富户公子哥面前吹嘘一番,一来二去这闺中玉屏风的大名就传了出来,只是其中滋味,金公子却一直闭口不谈,弄得苏州城内不少富户、大户的公子老爷一直引以为生平一大撼事,难得今日都集聚在金家,少不了要询问一番。 昨日可算是金公子最得意的事,不但借此机会壮大的金家在苏州的名望,更大的好处在于,通过这件事一来解决了况钟,算是断了后顾之忧,二来,苏州与他这个金家大少,多半是看在自家老爹工部尚书的官位上,心高气傲的金公子自不愿意活在老爹的阴影之下,因此这次可谓是他拜托这个ya在身上最好的枷锁,如今事情已成功了一大半,缺的就是一把东风而已,这让金公子自是大感高兴。 在一帮纨ku子弟的强烈要求下,金公子在金家大院,亲自演示了名动苏州的玉屏风,说起这玉屏风还真就不一般,金公子每和姬妾们饮酒,一头拥了荔娘,一杯杯地饮着,一面令三四十个姬妾,一个个tuo得一丝不挂,雁行儿排列着,团团地围在酒席面前。每人斟一杯酒;递给金公子一饮而尽。酒到半阑时,便抽签点名,谁抽着签的,就陪金公子睡觉。他们在那里取乐,这三四十名的姬妾仍团团围绕着,任金公子点名,更换其中的乐趣,一年三百六十天,没一日不是如此的,所以叫做玉屏临风了,乃闺中一等一的绝妙玩法。 昨日众人不但亲自见识了玉屏临风,还亲自演练其他闺中密法,一时气氛说不出的愉悦。 与金公子平日里多有往来的赵家公子,与这闺房之事,最为羡慕,而在众多密法之中,唯独喜欢那安白玉杯的,这法子他到是听说过,只是自家的那几个婆娘,着实放不开,好生无趣的很,难得寻找一个空闲去了几趟红袖招,寻找当家的hua魁,好生试了一番,可惜不是技巧太高,便是他出了差错,一来二去对这白玉杯也有了畏惧,起先他只觉得自己不得其法,可后来与人探讨,发现自己并没有任何的差错,想来是那红袖招的媚姐尚未领悟其高深奥妙,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1972. 2020章:休在人前去卖乖 -- --> 这位赵公子也算是hua丛feng流人物,平日里自问各种技巧,各种绝活也能领悟一二,便是难度再大一点的洞玄子三十六式也都一一演练成功,唯独这白玉杯却难以成就,不免心有记挂,昨日看金公子心情不错,便借着酒劲儿讨教了一番。 哪知道,金公子竟说心动不如行动,愣是让他的小妾,当场为赵公子演练。 赵公子本也有几分醉意,外加对这白玉杯着实向往已久,见金公子如此好爽,便也答应了。 金公子本就不是含糊之人,既是答应了,那怎么着也有个样子,当下便叫拿白玉杯上来,只见屏风后面嘤咛一声,走出三四十个姬妾来,都打扮得妖妖娆娆,身上熏着兰麝,口里各含了一口温酒,走到席上,把口代了杯子。每个人口对口和接wen似的,将酒送入赵公子的口中,似这种温软馨香的玉杯儿,赵公子还是头一次品尝到,只觉得这美人的香chun又柔又香,含在口中的酒,既不算冷又不算热,只好说是微温。他一早听人说过,这种酒不能着急喝,得慢慢的咽着,一手钩住美人的香jing,把口去接着美人的樱chun,轻轻地将酒吸出来,等得喝完了酒,那美人很是知趣的,便把她那柔而又腻的纤she,也顺着酒儿,微微地送入他的口中。 此等缠绵的滋味,饶是赵公子这等遍及花丛中的老手,也有些情不自禁了想入非非了,正当赵公子准备不顾一切的入温柔乡的当儿,听得金公子又是一令暗号,这三四十个人的樱口玉杯就纷纷地集队,仍然排列着走进去了。这时的赵公子,个个好似中了魔毒一般,不过几下,便弄得神魂颠倒,几乎连席都不能终,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金公子难得见赵公子跼促狼狈的情形,忍不住哈哈大笑。其余众人给觉得有趣,纷纷大笑,赵公子自觉酒后失仪,被这玉杯儿引得意马心猿丑态毕露,大为尴尬,可尴尬归尴尬,刚才的一番滋味还是让赵公子回味无穷,一直不擅长诗词歌赋的赵公子,难得雅兴大发,当即唱了一首小曲,红绫被,象牙床,怀中搂抱可意郎。qing人睡,tuo衣裳,口吐舌尖赛沙糖。 叫声哥哥慢慢耍,休要惊醒我的娘。可意郎,俊俏郎,妹子留qing你身上。 chuang儿侧,枕儿偏,轻轻挑起小金莲。身子动,pi股颠,一阵昏迷一阵酸。 叫声哥哥慢慢耍,等待妹子同过关。一时间,半时间,惹得魂魄飞上天。 帘儿内,换绣鞋,胆大乔才抢入来。 纽扣松,□□腰,kua儿脱下来。 这朵鲜花由你采,休在人前去卖乖。 俏多才,俊多才, 休向人前说出来。 罗衫乍褪, 露尽酥xiong雪白; 云鬓半斜,羞展凤眼娇睐。 chun含豆蔻, 舌吐丁香,yu体横陈拥郎怀。 好个勾魂的手儿, 将奴家摩挲得周身酥。 哎哟!惹厌的手指溜入来,竟把奴的hua瓣儿乱掰; 哟!湿漉漉的教女儿家羞得怎消怀。“这曲子浅白通俗,自是引得众人纷纷叫好,再一番回味,少不了有试一试的心思,金公子自是来者不拒,一一尝试,这一尝试,直到入了夜才拥着小妾回了房舍,趁着酒劲儿,少不了一番折腾,如此一来差不多天将亮的时候才睡了过去,以至于刚才前院这么大的动静,金公子全然不知。 金老爷子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媳还在的那会儿,金蟠虽胡闹,可有儿媳在一旁劝导,倒也不至于太过放肆,家中小妾也不过一两个而已,就是在外面也ya制了本性,还不算太过荒唐,可自儿媳去了后,他算是怎么高兴怎么玩,前些年也不知从哪里弄回了一个叫荔娘的小妾,要说这女子模样倒也水灵,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大户人家小姐,与自家儿子也还算匹配,他倒也说不上不满意,但要说多中意,也说不上来,可自己再不满意,也是自家儿媳不是,所以金老爷子对此也没说什么,只想着这女子能做好相夫教子的本分,最好能延续死出儿媳的秉性,那便最好不过了。 可接下来让他愤怒了,也不知自家那个逆子用了什么手段,才不过几日的功夫,便让进门时端庄风雅的女子,愣是变成了一个不要脸面,不知羞耻的风尘女子,终日与那逆子闭门不出,便是出了门,也是做些不堪之事,让他好生失望,可终究是年纪大,再者在京城为官,与家中事多少有些鞭长莫及,一来二去也忘记了这件烦心事,只是偶尔听人说起,这荔娘平日里不断这男女之事上,为虎作伥,想出许多的法儿来,辅助那个逆子不知死活的寻huan作乐,每每听到此等消息,他少不了写封家书回去教训一番,起先还算敬重自己的这个父亲,也做了些样子,知道收敛一二,待后来那逆子沉迷此道,与自己的呵斥也权当耳旁风了,他虽气恼,可也无可奈何,权当眼不见为净,安心在京城做自己的尚书大人。 去不想才几年的功夫,他便在京城听到了这逆子的种种传闻,什么金公子最好迎新弃旧,一个姬妾至多不过一两夜而已,到了第三天夜上就要换人了。而且他喜好的妇人,往往是白昼宣淫的。不管是什么时候,高兴了就玩一个痛快,玩过之后仍出去办事。办了一会公事,又去和姬妾们闹玩了。人家说昼夜取乐,独有金蟠!再后来他听到更可恨的,也不知那个挨千刀的穷酸书生,闲着无聊,竟将这事儿写成了书卷,书上说什么这苏州城中,住着一个西门庆,一个上自朝廷内擅权专政的太师,下至地方官僚恶霸乃至市井间的地痞、流氓、帮闲所构成的鬼蜮世界。西门庆原是个破落财主、生药铺老板。他善于夤缘钻营,巴结权贵,在县里包揽讼事,交通官吏,知县知府都和他往来。他不择手段地巧取豪夺,聚敛财富,荒yin好色,无恶不作。他抢夺寡妇财产,诱骗结义兄弟的妻子,霸占民间少女,谋杀bing妇的丈夫。为了满足贪得无厌的享乐yu望,他干尽伤天害理的事情。但由于有官府做靠山,特别是攀结上了当朝宰相蔡京并拜其为义父,这就使他不仅没有遭到应有的惩罚,而且左右逢源,步步高升横行苏州,这事儿看似借说西门庆说事,可金老爷子自己心里清楚,这事儿说就是自家那个逆子,天下或许有人不知逆子大名,金“庆儿”,号“东楼”,在苏州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人将“东楼”化作“西门”,直接用“庆”字为名,其用意不言而喻了,金老爷子气恼归气恼,却也奈何不得,好在他远在京师,听到这些不堪入耳的传闻也少,久而久之也就没当一回事了,待回到苏州虽略有耳闻,可也懒得去理会,算是做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了,但自己儿子秉性如何,他还是心头有数的。 看这仆人如此模样,便知那逆子干了什么好事,顿时气得面色铁青,喝道:“再去叫,什么事情老夫担着?” 那仆人心头暗暗叫苦,心道“您老多年不问家事了,如今连叫一声尚书大人都是虚的,如何能担待?“嘀咕归嘀咕,可老太爷这样说了,也不好不去,那仆人咬了咬牙,便冲着金公子的房舍去了。 到了门前,那仆人先是贴着耳朵听了动静,听得里面偶尔传来不合时宜的声音,便知自家少爷正在干什么,要说这金公子的精力也旺盛得厉害,妻妾就有二十七个,其他的侍女、丫鬟更是无数。金公子用象牙床,围着金丝帐,朝歌夜舞,竟是日日如此,寻常人哪能受得了这个。那仆人听了一会儿,见里面声音小了许多,这才大着胆子在外面敲敲门道:“少爷,老爷让你快些起来,家里来不速之客?“ 声音传进去好一会儿,才听得里面一个女子娇笑气喘之声,声音妩媚,fang荡,即便是仆人这等胆战心惊之人,听了这声音也忍不住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心道:“这又玩什么花样?少爷也真能折腾,昨晚都折腾一夜了,这才多大一会儿,又开始了?” 那仆人等了好一会儿,没听到自家少爷的回话,也不见人出来,想起前院还等着锦衣卫,再者,这声音再听下去,他只怕是走不得路了,咬了咬牙伸手重新在门上敲了敲道:“少爷,少爷,老爷让你……?” 话音尚未说话,先是听得里面女子惨叫了声,跟着传来自家少爷粗暴的声音:“找死啊,不知道小爷我在快活么,什么人非得这个时候见,你回去告诉老爷,待我忙完了就过去?” 1973. 2021章:公道自在人心 -- --> 那仆人生怕金公子一怒之下,不顾体面的冲了出来,将自己一顿暴打,这事儿自家少爷是绝对干得出来,所以从敲门到现在,那仆人精神就一直处于紧张状态,堪称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待听到少爷这句话儿,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心道:“任务也算是完成了,有这句话,回去交差,老爷也不好说什么了?”正准备转身离去,忽听得里面再一次传来金公子粗暴的声音:“来的是什么人,值得老爷如此紧张?“ 那仆人赶忙道:“是锦衣卫?” “什么?锦衣卫,他们来做什么?“那仆人正要答话,忽听得砰的一下,响起几个女子的呼痛声,声音尖锐而悠长,也不知道是收到了怎样的对待,那仆人真暗自担心,就听得哐当一声,门被人一脚给踢开了,若非他反应快,就这力道,少不了要吃些亏。 那仆人跳了开来,勉强躲过了这从天而降的祸端,这才抬头看了一眼自家公子,只见金公子身上只套了一件月白色的汗衫,一边手忙脚乱的整理衣衫,一边阴沉着脸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锦衣卫怎么来了我们家,还见了老爷子?“ 那仆人不敢隐瞒,趁着金公子整理衣衫的时候,挑些自认为紧要的事情一一说了一边。 金公子嘟哝了骂了声,便急急忙忙往前院赶了。 这会儿金公子的房门还开着,趁着金公子赶往前院的那档口,那仆人飞快地往里面扫了一眼,只是一眼,便让他新生羡慕。 两人一前一后赶往前院,待到前院时,金公子的衣衫也整理完毕,算是能见客了。 看了一眼与金老爷子把话家常的高航,大大咧咧地问:“爹,这事儿儿臣可什么也没做?你可不要误听小人言啊?“ “什么没敢,能让锦衣卫上家抓人,能让况钟盯着不放?”金老爷子在心里暗骂,面上却是古井不波的道:“这事儿爹也不知,不过人家高千户既来了,自有他的道理,你啊,还是走一遭吧!” “爹……?”金公子一听老爷子竟让他跟着锦衣卫走,顿时急了。 金老爷子瞪了他一眼,道:“事情总要弄清楚才好,总不能平白无故的让人说闲话?你爹爹虽是致仕在家的闲人,但在朝中还有几分面子,哪能让人冤枉了你不成?“ 这话儿不卑不亢,暗含威胁之意,高航心头冷笑:“不愧是在朝中混的,恩威并施,好手段?“ 虽说听出了对方的威胁,高航倒也不在意,今日他只是来抓人的,人抓到就行,没必要去节外生枝,再者,自己锦衣卫的身份可不是洪武年,上面有东厂压着,与一个致仕自家的老尚书纠缠,与自己名声毫无益处,退一步说他也不想去得罪那帮让人头疼的御史言官,所以听了这话儿,也只是笑了笑道:“金老爷子说的是,咱们锦衣卫奉命那人,那也不是胡乱的抓人不是,凡事得讲究证据?事儿是不是金公子做的,与金公子有没有关系,得有况大人审了才知道?老爷子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金老爷子点了点头道:“高千户说的在理,事儿就得这么办?“ 两人彼此客套了一番, 金老爷子方才占了起来,走到自家儿子面前,伸手为他扣上了没来级的扣上的扣子,道:“这事儿你放心的去,有爹爹在,你若没做,谁也冤枉不了你!”顿了顿有嘱托道:“你平日骄纵惯了,那是在家里,出了门该服气的就得服气,千万不要跟况大人起冲突,他那个人公正严明想来也不会冤枉了你?“ 金公子本就不是一个怕事的人,况且这事儿他早有谋划,到底谁审核谁还不一定呢,但老爹的一番教训还是要听得,他跟了老爷子身边年数不少,知道老爷子为人谨慎,多半情况下说话还是靠谱的,何况老爷子也给出了警告,所以金公子放心的点了点头道: “我知道了。”说着就往外走。 “等一下!“金老爷子忽得喊住了金公子。 金公子面露不悦之色,不情不愿地道:“还有什么事情?“ 金老爷子瞪了他一眼,道:“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不知么?“说完,扭头冲着远处的仆人喝道:”拿个镜子来?“ 早有仆人去了,不多时举着一块镜子到了金公子面前。 “你自己看看?成什么样子,这样上了大堂,还不被人笑话,你不要脸,我还要呢?”金老爷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 金公子听他言语,忙看了一眼金中的自己,只见自己脸上、脖子上,胸前都沾满了红印,左右两侧两排细小的牙龈还清晰可见。 “玩过头了?“金公子面上一热,忙伸手抹掉了脸上的红印,又冲着仆人喝道:”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去弄盆水来给本公子洗洗?“ 仆人哦了声,急忙去了,不多时便打来了一盆清水。 金公子洗了脸面,又换了一套衣衫,这才与高航一前一后走出了府邸的大门。 金家是苏州第一家,离府衙其实并不远,一路上甚至连轿子都不用坐,打个盹的功夫,就能到,可这么一点路,却要穿过最繁华的两条街道。 按说穿过街道倒也没什么,反正这样的街道每日都有人走,王侯公孙也罢,平头百姓也好,每日不都是这么过的,可突然出现几个衣着华丽的锦衣儿,再加上一个金家大公子,就不是寻常百姓过街道那么简单了。 事实上从金公子出现的那一刻,就有不少看热闹的百姓围了上来,指指点点,这个说况大人果然是执法严明,连金家的人也敢抓,另一个则道:“这金家在苏州无恶不作,金公子更是仗着财、权、势于一身贪yin好色,抢夺我等田产,似这样的恶霸早该由此报应?” 第三个道:“也不是,这金公子倒也做了些好事,若不是他收了你们土地,让你们做了佃户,就朝廷给苏州这么高的赋税,我们那能承受得了,到是金公子虽收了我们的田,让我们当了佃户,可也只是让我们交一部分的赋税,比起朝廷的赋税可轻多了,若非如此,你们啊,只怕早就饿死了?” “这话儿不错,国初总计天下税粮,共二千九百四十三万余石,浙江二百七十五万二千余石,苏州二百八十万九千余石,松江一百二十万九千余石。浙当天下九分之一,苏赢于浙,以一府视一省,天下之最重也。松半于苏,苏一州七县,松才两县,较苏之田四分处一,则天下之尤重者,惟吾松也。若不是金公子,我等岂不是更惨?” “哼,你少来!”第一个百姓道:“况大人说了,苏州的赋税本来是不高的,就是因为,皇室、王公、勋戚、宦官利用政治特权,以投献、请乞、夺买等手段掠夺土地。各王在未封前在京畿附近有王庄,受封后又在封地广占庄田,一代一代地圈占,让苏州的良田越来越少,还有大官僚、大地主、土豪劣绅也在疯狂抢掠苏州的土地,这金家与朝廷无尺寸之功,与百姓更是坏事做尽了,不过是仗着有个在朝中做官的老爹,竟在苏州肆无忌惮横行霸道,在松江占田二十多万亩,佃奴过万,逃避朝廷的赋税,徭役,有田者十分之一,为人佃者十分之九,说的就是这种境况。伴随而来的是租粮奇高,江南一亩之收三分之二要交给地主,加上各种差役、赋税,逼得我们这些百姓佃户只有选择逃亡,你们说说看,这金家做过什么好事?“ 这话儿立即引起了众人怒气,纷纷喝骂一路而来的金公子。 原先那个为金公子说话的人似有些不服气,道:“况大人说的话儿未必就全对啊,苏州的土地就这么多,皇室、王公、勋戚、宦官可以占,为何金家就占不得……“ 话音未落,就听得一人道:“你处处维护金家,莫非金公子与你家是亲戚?“ 这话儿一出,顿时引得众人哄堂大笑,而原先为金公子说话的那人则一张脸涨得通红,仿佛被杀了他还难受,憋了半天,才怒声道:“你,你胡说八道?“ 围观的众人先是哈哈大笑,一个汉子道:“我可听说了,那金公子最是好色,家里的三四十个姬妾,可日久不免厌了,常常往外面去搜寻。凡是良家妇女,世蕃所瞧得上的,不去问她是官家是百姓家,那些如狼似虎的家人抢将上去,把女子拖了便走。待到看过三四天,有些厌起来了,依旧命家人把她送还。他这样强劫来的,人家送给他的和出钱买的,一年之中,真不知要看过多少妇女呢。你这么维护他,莫非是家中那房小妾被金公子相中了,与你做了便宜兄弟!“这话儿一出,众人哄堂大笑,而先前说话那人则是涨得满脸通红,哪还敢在多言,生怕沾上了金家亲戚二字。 1974. 2022章:瓢零无复记流年 -- --> 在一番嘻嘻哈哈之中,金公子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与寻常既要做表子,有要立牌坊的官员,文人不同,金公子是什么事情做了便做了,从不遮遮掩掩,这几个百姓的说法虽有些夸大的嫌疑,但所说他的确做过,事实上他们还不不知道,金公子与女人的问题上,自己也记着一种数目,叫做引筹。这引筹便是每与一个妇女huan好过,便留一根引筹在床下,到了年终时,把那引筹取出来计点一点数目。最多的数目,要算这几年了,每年引筹凡九百七十三只。是他这一年中,算玩过九百七十三个妇人了,这数目也足以让他引以为傲了,只是这事儿他不曾说起,百姓不知道罢了,若是知道,这苏州城内的说书人又多了不少生意。 穿过了街道,便到了戒备森严的府衙了,守在门外看的衙役一看锦衣卫果然将金公子押来受审,不管愿意不愿意,每个人心头都涌起一个服字。 而一早端坐在案前的况大人听得通报,当即放下手中的案卷,将手中的惊堂木重重拍了一下,喝到:“带进来?“ 众人高呼:“带金蟠!“跟着抖动手中的木棍,嘴里高喊”威武“二字,气势倒也十足。 金公子一脸的不屑,这堂上除了姓况的,那个没在金家被他当狗一样看待,如今虽做回了人,那也是披着人皮的狗而已,既是狗,他这个人中龙凤何惧之有,所以堂堂正正的走了进去,对着况钟冷笑了声道:“不知大人召唤金某前来所为何事?” 况钟似很满意金公子的态度,虽说此人是纨绔,但纨绔得还有些几分大家的底气,让人少了几分恶感,将惊堂木一拍,道;“所为何事,你自己做过什么,还用得着我说么?” 金公子毫不畏惧,呵呵一笑道:“我的做可多了,要是一一说起,怕是说一日也说不完,就说昨晚吧,我宿在小妾房中,大人让人去喊我的时候,金某正与妻妾享受玉屏风、温柔椅的闺房之乐,我大明律法虽严,但不曾听闻要让人将这闺房之乐说给大老爷听吧?“ 一干围观的人听了这话儿,虽暗中骂金公子荒淫无耻,可另一方面有十分羡慕,如今这世道,谁家没几房妻妾呢,只可惜小妾比小妾就是不一样啊,看人家的花样,什么玉屏风、温柔椅、香唾壶、白玉杯听着就是不一样,再联想金公子平日的种种传闻,少不了一番羡慕,心道:“果然不愧是金公子,也只有这等人儿才能玩出这样的花样来,若是将这本事用在官场上,怕也是一等一的大官了?“ 况钟冷哼了声道:“闺房之乐,自是与朝廷无干,不过本府手中有一状案子却与金公子有莫大的关系,还请金公子说道说道?” 金公子哦了声,道:“是么,不知大老爷是不是要让金某再退几亩田,大人若是想要,只管说来便是,我家别的不多,就是田多,这次不知大老爷想要多少,一千亩够不够,不够的话,金某还可以再加点?” 况钟哼了声,将手中的惊堂木重重拍了一下,冷声道:“田是一定要退的,一千亩怕是不够?” “不够啊,那两千亩好了?“金公子一脸的无所谓。 况钟却没应答,只是看着金公子冷笑了声道:“来人啊,将百姓都带上来?“ “带上来!“一干衙役大声呼喝了几声,声音洪亮,锵锵有力。 围观的百姓立即纷纷扭头望去,便见在府衙门外不远处,站着十几个男女老少,听得呼喊,按照男女老幼,一字儿排开的走了进来?“ “草民见过大老爷?“为首的那汉子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扣了头道。 其余一干人则纷纷跪了地上,扣头行礼。 况钟伸手在金公子身上一指喝道:“此人尔等可认识?“ 为首那汉子抬头看了看金公子好一会儿,才道:“认识,便是此人吞了我家良田?“ 况钟嗯了声,随即扭过脸面,对金公子问:“他们你可认识?“ 金公子耸了耸肩膀道:“我金家在苏州光是家奴便有上万人,没人见的人每个一千也有八百人,我这人生平只对女人过目不忘,对男人可没这个本事,所以回大老爷的话,这人我不认识?“ 况钟哦了声,道:“金公子既不认识,那本官就让你认识认识,此人便是被你夺走良田的田主孙鸿?这下金公子可想起来了么?“ 经过这么已提醒,金公子面上变了变,这事儿因是无年前的事情,那会儿他立志让金家成为苏州第一家,所以对田产十分渴望,所以用了些手段,谋取了一家的良田,要说这点良田也不多,可在那会儿对金公子来说,就是积少成多的砝码,因此还是用了手段,迫使人家签了合约,按下了手印,算是万无一失的事情,所以也没太放在心上,此时此刻,不知为何姓况的将这事儿拿出来做文章,饶是他自以为精明,这会儿也有些糊涂,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对方这么做最大的目的是迫使金家退田,因此与自己并不敢如何刁难,再者,自家家里还有一个老爷子,虽说老爷子年纪大了,头顶上的官帽虚了点,但他那帮门生故吏还在,总不能看着不管,而且临走时老爷子那态度,也给了他莫大的资本,可以说他今日能跟着锦衣卫来,一方面固然是迫于锦衣卫的威名,另一方面何尝不是老爷子那一番话儿给出的底气,才让他来府衙走一遭,这一番思索下,与眼前这事儿,倒也不想否认道:“认得又如何,认得他也不能说我们金家谋取他的良田吧?” 况钟道:“这事儿只怕还真是谋夺?“ “姓况的你不要血口喷人,大老爷断案,都需要讲究个证据,没证据大老爷凭什么说金家谋取他人田产,莫非老爷子断案都是这本胡言乱语么,如此说来,近日不知苏州有多少的冤案,错案,亏得百姓对你敬若神明?“金公子冷哼了声道。 这话儿用意很明显,金公子再一次被抓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整个苏州城,没办法谁让人家顶着苏州第一家少东家,苏州西门庆,苏州三害之一名头,名头太甚,少不了被人关注,所以才片刻的功夫,这知府的衙门外早已围了不少富家、大户来围观,即便是不愿意露面的,也派了仆人前来听个大概,好回去揣摩,而况大人最近三日凡讼之可疑者,与其屈兄,宁屈其弟;与其屈叔伯,宁屈其侄;与其屈贫民,宁屈富民;与其屈愚直,宁屈刁顽。事在争产业,与其屈小民,宁屈乡宦,以救弊也。断案手法也着实让一帮富户、大户受了些委屈,不少人还吃了不大不小的暗亏,心头不免积攒了不少怒气,听了金公子这一番言语,少不了嘀咕,声音虽不大,却足够旁人听得清楚。 况钟面色不改,盯着金公子笑了笑道:“是不是胡言乱语,本官这就给你断个明白?” 对于况钟断案的本事,金公子虽没亲自去见识过,但这几年光是听也知道有些手段,况且姓杨的以况钟断案为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足以说明了姓况的在这上面有些水准,所以对这案子多少还是有些疑心,生怕他又以六个差别对待,不死也是死了,冷笑了声道:“金某听闻况大人但凡遇到案子,莫不是按照长幼、贫富等,照顾弱势一方或者尊长一方,若是还依照这断案之法,这案子不断也罢,金某认罚便是?退多少田,还请大老爷说个话儿?“ 此话一出,围观众人顿时议论纷纷起来,寻常百姓暗道:“这况大人果然是为名做主啊,连金家大公子这样的人物都安认输,往日的日子好过了?” 而富户、大户则是一脸的忧色,一个汉子道:“姓况的公平而不公正,连金家都不能幸免,日后我们的日子苦也?” 况钟面上看不出任何的怒色,他不傻,杨大人给他六个差别断案,是因苏州乡宦、富家为富不仁,兼并土地、侵占田产、欺凌小民,无所不为,在求稳的局面下,以屈富、乡宦,以维护小民的利益,以救时弊,此法子虽是一等一的好法子,可在断案上的确算是公平而不公正,富户、大户有些怒气并不奇怪,也不足为虑,比起富户大户,苏州更多的还是穷苦的百姓,唯有百姓不乱,苏州就算是乱也乱不到那里去,正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才毫无不客气的执行六个差别,目前来看,效果无疑是明显的,但坏处也不是没有,比如引起富户、大户的仇恨,金公子此时提起这话儿,用意再明显不过了。 “本府可不只会六个差别来判案?”况钟心里嘀咕了声,看了一眼府外围观的富户,大户,将惊堂木重重一拍,道:“你放心本府今日不用前日的手法?” 1975. 2023章:诚既勇兮又以武 -- --> 此话一出,金公子先是松了一口气,他最怕的便是况钟的六个差别,这种恒古未有的判案法子,虽说与富户大户有些不公平,可这亏吃了还没法子说理去,在这苏州城谁家没明里暗里欺负过百姓,碰上了敢于为民做主的官,还真没几分道理,所以这亏虽是吃了,却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而姓况的似就看中了这一点,在涉及田产,银两上就对百姓进行偏颇,若心宽一点还好说,可况大人摆明了是狠心为百姓,这其中的尺度,不言而喻了,短短三日的功夫,十几家富户、大户愣是退出了上万亩良田,这无疑是大手笔了,金家为苏州第一家,只要姓况的拿出六个差别来对待,吃亏是毫无疑问的事情,在涉及在即利益的时候,金公子可不如他表面那么无所谓,因此才拿话儿来激况钟,见他一口答应,暗暗松了一口气,就算这几个人被对方找出了什么毛病,问题也不大,最多是赔些银两罢了,比起上千亩,上万亩的良田,一点银子又算什么呢?“ 可有些人不答应了,自从金公子被抓的消息传遍了苏州可欢喜坏了那些刁民,金家可是苏州第一家,其金家名义下的良田就有二十万亩,店铺、饭庄不计其数,绝对是肥羊中的肥羊,况大人这个时候再次抓捕金公子,其用意不言而喻了,面对这样的肥羊,他们哪有不扑上去狠很咬一口的道理,要知道这一口指不定大有可能让自己吃上一辈子,所以整个苏州的刁民可是闻着金公子的香味而来,满怀欣喜的等着况大人以六个差别的判决,那知道金公子早有预料,竟拿话儿挤悦况大人,就是他们这个外行人都知道这事儿不能答应,可偏偏最不可能答应的人,竟答应了,如何不让他们失望,几个胆大的甚至开始嚷嚷起来,只可惜况大人置之不理,少不了开始抱怨。 况钟不慌不忙,从厚厚的卷宗之中,拿出了一张满是手印的田契对金公子问:“这张纸你可认得?” 金公子有了况钟的保证,底气也足了许多暗,看了一眼那田契并无不妥之初,点了点头道:“况大人这话儿问得好没道理啊,在大明有谁不知卖田产是有田契的,你所说这孙家,本公子倒也想起来了,五年钱他们拿着自家的三十五亩良田来寻得我,说是全家大小十七口人的良田全都卖给他家,一亩良田为三斗粮食,价钱虽说稍微底了一些,可在那会儿也合乎行情,再说了这田契上的手印个个齐全,大老爷还问这话儿,这不是诚心寻我金家麻烦么?素闻大人为官其正大光明,固无宿怨,而惓惓之义,实在国家,今日一见却是名过其实了,着实让人失望?” 今日围观的还有不少百姓,在他们眼里况大人可是兴利除弊,不遗余力,锄豪强,扶良善的青天大老爷是与前朝包青天一样的人物,哪能容你金公子诋毁的,所以不少百姓纷纷表示了不满,有的干脆骂其人,须知百姓骂人有时比读书人还要难听十倍,比如骂金公子,什么白公子夜打陆家庄,金东楼大闹龙门里,这里摆明了骂金公子贪财好色了,惹得众人好一阵讥笑。 更有愤怒的百姓,干脆将自己这几日听到了西门大官人的绝活说了出来,一口一个庆儿的叫唤,比骂人还难受。 金公子平日心高气傲,哪里听得这般污秽言语,心头差点没气炸了,若非这里是府衙大堂,他早就冲上去将那一干百姓有多少杀多少,最好杀光为止。 好在百姓也知道金家的实力,趁着性子骂了几声,出几口恶气罢了,未必去较真,一看对方气恼,便也停了嘴巴。 金公子怒气冲天,却不见况大人制止,心头便以为这是况钟有意为之,埋于心头的恨意又多了几分,总算理智告诉他,要报复也等这件事儿过去了才行。 “况大人该说的金某都说了,这件案子金某可全都按照我朝律法所为,可没使什么手段,还请况大人早早明断,还金某清白为好?”金公子见况钟迟迟不说,干脆直接催促。 况钟道:“没使什么手段,不见得吧?据这位孙家主所诉,他们一家十七口人,可是从始至终不承认有这件事……?“ 金公子哈哈一笑道:“况大人金某是一阶草民,尚且知道按照我大明律法,但凡田契上有卖主的手印,便是真真的事情,这白纸黑字不说,就是这十七个手印还能有假么?” 况钟一笑道:“这可不好说,这年头假东西都赶得上东头菜市场的白菜价了,论斤卖,这十几个手印是真是假还真辨别才知道?金公子这个时候说它是真的未免言之过早了些?“ 金公子道:“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假假真真不相碍,真真假假一华严。你听听连佛祖都知道,真的东西就是真的东西,它假不了,这田契上十几个手印真真切切,还能有假不成,若这能有假,那我这个金家大少怕也是假的,你况大人也未必是真啊?“ 况钟不理会对方的讽刺,盯着金公子道:“如金公子所说,这田契上都是真的,都是合法的?“ 金公子道:“这个自然是真的,是合法的?我金家乃苏州第一家,良田二十四万,岂能为了这点良田弄个假的出来?” 况钟道:“金公子的话儿可别说早了,你且睁开双眼看一看,孙家这十七口人当中有几个孩子?” 金公子一愣,不明况钟所说,但下意识地往孙家十七口人当中看了一眼,只是一眼,金公子就面色大变。 况大人将金公子的神色看在眼里,暗暗松了一口气,随即冲着孙家田主道:“孙鸿,本官问你,你身后一男一女是你何人?“ 孙鸿是个胆小怕事之人,听了这话儿竟哆嗦的半天没说话,倒是身后的那男孩胆子一些,挺直了身子对着况钟大声道:“回大老爷的话,我叫孙少则,旁边这位是我的妹妹孙倩儿,我二人是孙鸿的儿子和女儿?” 况钟对孙少则和蔼的点了点头道:“小小年纪,胆色不错,本府问你,你今年多大?” 孙少则看得出这位高高在上的大老爷是个能他们家当家作主的人,倒也不怕,大大方方的道:“我今年十六岁,妹妹小我两岁,今年十四岁?” 况大人点了点头道:“十六岁就有如此胆量,很不错?”说完重新拿起了那份田契,看着金公子道:“我朝律法有规定,田契上“皆画男女食指横理于券为信,以其疏密判人短长状少”,因此我们才可以根据每个人的食指上指纹的疏密程度来判断人的个头高低和年龄大小,金公子说五年前就买了孙鸿一家十七口人的良田,契约上有十七个手印并不足为奇,可金公子忘记了这十七口人当中,孙家的一双儿女,哥哥的年龄只有十六岁,妹妹的十四岁,退会五年前,他们不过是一个十一岁,一个九岁的孩童,但卖身契上“指理”却是成人的,试问金公子,你的这份田契何来真契约,所以本府有理由相信,孙家的这份田契是伪造的,金家蓄谋兼并孙家良田三十五亩?“ 从看到跪在孙家人群里两个小孩,金公子就有些茫然,只觉得哪儿有些不对劲,可哪里不对劲,他一时也说不上来,当初正是金家扩大经营的时候,而要壮大,最有效,最直接的法子就是增加田产,仗着金家早些年经营生意,赚取的殷实家底,他在苏州趁机兼并土地,实打实的不是他的风格,所以其中没少仗着金家强势,从中动了些手脚,孙家就是其中之一了,当时听那孙鸿说一家有十三口人,便逼着他一家人按下了手印,至于孩子谁还会在意这些,况且这事儿差不多过了五年,五年前的案子,手续齐全,除了那种没事找事的知府大人,谁会去自找麻烦呢,可世间的事情并非绝对,眼前的这个人似乎就是喜欢给自己找麻烦,不仅如此,他似乎还喜欢将这麻烦丢给别人。 事情已到了这一步,金公子便知道自己当初是疏忽了,才被人抓住了把柄,但这事儿也并非不可挽回,毕竟有手印,是不是那孩子这个凭的还不是各人的看法,我说是,他便是,我说不是,谁能说他是呢?“ 存了这个心思,金公子便有了一番计较,面对况大人咄咄逼人的气势,不紧不慢的道:“大人这话儿好没道理,这手印俱在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不能因为这个手印看起来大些,就说他不是孩子的吧,金某表示不服?“ 况大人似乎早就知道会有这一点,淡淡一笑道:“本官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今日本官就让你长长见识?“说完,对门外喝道:”让他们进来?“ 众人纷纷扭头往外看去,便见人群里走进来五个年轻的孩子,约莫十二岁的年纪,最大的也不过十四岁,上了大堂一个个显得有些紧张,东张西望,彼此手拉着手。 1976. 2024章:道不远人即为此 -- --> 况大人冲五个孩子招了招手道:“孩子别怕,上前来?“ 五个孩子似乎很信任况钟,听了这话儿各自先前走了几步,到了堂前,为首那孩子道:“见过大老爷?“ 况钟点了点头说了声好,道:“今日大老爷想请你们帮个小忙,你们可愿意?”为首那孩子道:“愿意,我娘亲说了,况大人是个青天大老爷,是古往今来的好官,所以大老爷请我们帮忙,我们一定得答应?“ 稚嫩的声音在大堂回荡,听到话儿的人,纷纷点头不止。 “好孩子?”况钟赞了声,便道:“本官今日请你们来,就是借你们手指一用?“说完,对一旁的衙役道:”开始吧?“ 两个衙役应了声,便去了,在众人的议论声中,两人拿了印泥,拿了纸张走了过来,在众人的瞩目下,放在了大堂前。 况大人对为首那孩子道:“烦请你们在纸上按下自己的手印?“ 五个孩子极为听话,一字儿排开,将自己的手印按上印泥,然后用力的按照旁边雪白的纸张上,不多时雪白的纸上便留下了五道手印,大小不一,深浅不一。 况钟嗯了声,又对衙役喝道:“那孙家田契?“ 衙役将孙家田契与这五位少年当堂按上自己的食指指纹相对照,结果“皆密不合”。 “金公子你还有何话可说?“况大人将惊堂木重重一拍,厉声喝道。 在众目睽睽之下,铁的事实面前,金公子顿觉理屈词穷,只好承认这份卖田契是伪造的事实。 况大人道:“孙家一家十七口田契为金家所伪造的事实,只怕是冰山一角,自今日起,但凡涉及金家田产争端,百姓可持田契前来诉讼,本官将免费为你们断这场案子?” 这话一出,百姓登时欢呼,就是那些刁民也暗暗欢喜,想着如何去弄一份金家的田契,而金公子则是一脸的愤怒,这孙家十七口手印的案子他用了手段,他认了,谁让自己碰上了一个会用指纹断案的青天呢,可这事儿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最大的惩罚也不过是自己退回人家的良田,五年来欺压了孙家,给些补偿就是了,可况钟凭此而怀疑金家所有田契的真假,这就是居心叵测了,他不傻,如何看不出孙家十七口手印案,不过一个突破口,他真正的目的是借此机会对金家下手,一旦人人都怀疑自己手中的田契,人人都持田契来告官,这对金家绝对是致命的打击,因为这样一来,金家必然会成了众人争夺的肥羊,锦上添花的事情未必有人干,可落井下石的事情,绝对有人做!想到了这一点,金公子彻底愤怒了,瞪着况钟道:“姓况的,你不要太过分?孙家一事,我承认是金家的疏忽,既被你查探得明白,金某认了,单凭处罚,就是多退些田地,倒也无妨,可你任由百姓来状告我金家是作何道理,我金家有何罪?“ “何罪,仗着家势欺压百姓,以卑鄙手段,谋夺百姓田产,这罪名还轻了么?”况钟道。 金公子仍争辩道:“你以偏概全,卖给我金家良田的百姓,不说一万也有八千,偶有一个两个疏忽也情有可原,大老爷若觉得我们金家亏了百姓,大可做些处罚便是,我金某任罚,可大人任由百姓来高官,摆明了是要与我金家过不去,趁机刁难金家,此举非为官之道?” 况钟冷笑了声道:“为难金家,你错了,所谓一叶而知秋,这孙家一案看似偶然,实则是金家有意为之,本官不得不对金家田产有些怀疑,本官身为苏州知府,替朝廷牧民一方,保一方百姓平安,如今金家有此等恶劣行径,着实让本官不得不怀疑,既有了怀疑,自然有权过问,而田产一案关乎百姓, 本官让百姓来告官实乃情理之中的事情,何来趁刁难之说?这一点我相信在场的百姓都可以作证?” 场上的百姓也都是傻子,这会儿那看不出况大人的心思,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谁都看得出金家绝对是一头肥羊,而且是全苏州城最大的肥羊,往日迫于对方的气势,不敢靠前,如今有人为其作主,哪还不上去咬上一口。 “我们愿意作证!”众人纷纷喊道。 金公子愣住,还要再狡辩几句,忽听得况大人脸色一变,拍案大喝:“左右何在!此人谋夺孙家十七口人良田事在先,拒不服法在后,如今还肆意扰乱公堂,数罪并发,来人啊,先打二十杀威棍!略作惩罚?” 金公子尚未反应过来,即刻被人放翻,听得几声呼呼声,两根杀威棒雨点一般落在了屁股上,一阵剧痛从屁股上传来,忍不住大叫出声。 围观的众人先是微微愣住了,似有些不敢相信,金公子是什么人, 是苏州的西门庆,为人作事机深诡谲,又放官吏债……专在县里管些公事,与人把揽说事过钱,是三害之一的周处,家里还有一个做尚书的老爹,这样的人是没人敢抓他来审案的,是没人敢要他退田的,可如今他被况大人抓到了大堂,该退的田也退了,就是现在,他也被人按在地上,扒拉了裤子,露出了白花花的pi股,接受杀威棒的伺候,往日众人觉得这人与人是不同的,有人天生锦衣玉食,可有人终日为吃喝奔波,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可到头来还是吃不饱,睡不暖,可今日他们看明白了,什么人到了况大人这儿都是一样的,任你是王侯公孙也好,王侯将相也罢,只要犯了王法,一样可以被人按在地上,扒拉了裤子,用杀威棒伺候,别无分别!“这样的场面,百姓还是头一次看到,但他们相信只要眼前的这个青天老爷还坐在苏州这块青天下,这样的事儿绝对是越拉越多。 发出杀猪一般惨叫的金公子,好不容易挨过二十下,方才抬头恶狠狠地盯着况大人,道:“姓况的今日的耻辱,他日必定百倍奉还?“ 况钟大人哦了声,道:“这算什么,是威胁朝廷命官么?按照我朝律法,该当如何?“ 身旁的推官站起身来,朗声道:“按照大明律法,当杖责二十!” “二十棍?”金公子差点没晕过去,咬牙道:“你,你敢!” 况大人毫不犹豫双手对左侧拱了拱,盯着金公子道:“洪武爷说过,吾治乱世,非猛不可,祖训不可违,来人啊,打!” 一听打字,金公子差点没晕过去,挣扎着道:“姓况的,你,你乱用律法,我要告你?” 况大人冷笑了声道:“金公子这话儿还是等打完后才说吧?“话音一落,又冲着衙役大喝道:“继续打!”…, 金公子这下还真是被吓了,杀威棒尚未落下来,便惨叫了声,就此晕了过去。 况钟道:“此人罪责尚未领完,丢到大牢里暂且关押。 衙役领了命令,便一左一右拖死狗一样,拖着金公子去了。 况大人威风凛凛的将惊堂木重重一拍,道:“本官再一次申明,金家仗着权势谋夺田产,本官身为苏州知府,不得不重新审查,自今日起,但凡与金家有田产案都可来府衙告状,本官定会一一审查,还尔等一个公道,劳烦诸位将这消息送出去!” 众人高呼数声,不管是百姓,还是刁民均面带喜色而去,唯独那些富户、大户则唉声叹气不止,连金家公子都敢打,看样子姓况的这次是下了决心了,我们的日子不好过了?“ 待众人都退去了,邹亮才走上前拱了拱手道:“大人这未免太过了些?“ 况钟看着门外的天色,道:“不过不行啊,金家在苏州多年,强势不说,还有金老爷子这座活尚书在,苏州百姓已习惯了金家在苏州的强势,所以这几日本官虽免费让百姓告官,状纸是接了不少,少说也有千件吧,可多是其他大户,金家的案子却一件也没有,这其中的缘故,不用我多说你也该知道?“ 邹亮是苏州人,与况钟所说自然是深有体会,金家太强大了,强大到即便是有况钟这样的青天大老爷在主持公道,百姓仍不敢来告,这其中并非金家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事实相反,金公子是一个精明的商人,精明的头脑使他在同行中遥遥领先的却完全在于他所使用的不正当竞争和勾结官府以谋取优惠的经商条件是他惯用的方法,他善于扩大再生产。如他与乔大户合开的缎子铺,最先投入的资金才一千两,后他靠贩盐赚的钱从杭州和南京进了一万多两银子的货物,缎子铺开张没多久就净赚了六千两银子,纯利他又分别用于从湖州和松江进货。就这样本利越滚越大,又如他敢于套购外地客人的滞销货,以待日后盈利。他还善于搞多种经营,放高利贷、开当铺和各种各样的缎子铺,同时在江湖上走标船,把设店经营和长途贩运结合起来,因此经商规模越来越大,这些勾当旁人想都不敢想,他却敢做。 1977. 2025章: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 --> 这些年他的主要精力虽不在商业上,但其影响力着实太大,以至于苏州的百姓对金家望而生畏?况钟这么做,看似是有些无理取闹有损青天大老爷的威名,实则是借此痛打金公子目的,告诉苏州百姓,金家并不可怕,并非不可告的,在朝廷律法的面前,他们一样要接受国发的惩罚。 可以说到目前为,这个目的算是达到了,他相信今日况知府痛打金公子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苏州城,往日不可一世的金公子并非那么高高在上,并非他们飞扬跋扈,他一样可以被人按在地上,被人扒拉了裤子打了屁股,他相信在这个信念下,明日一早状告金家的状纸定会堆积如山了。 “大人的心思,卑职岂能不明白,只是这金家的名声太大了,背后不知有多少人支持,贸然这么做,未必是好事啊?“邹亮面露担忧之色。 况钟一笑道:“与我是不是好事,我不知道,可与这苏州百姓而言,绝对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不解决金家,苏州良田问题就不算真正解决,苏州百姓已经太苦了,太不能拖下去了,事情到了必须解决的时候,既如此如其被动,不如主动,至少我们还有几分主动权!“ 邹亮见况钟心意已决,想要说什么,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金老爷子从自家儿子被锦衣卫带走后,并没太在意,金家在苏州是什么地位,他比谁都清楚,再说了自己虽致仕在家,但其影响力还是有点,他相信况钟不会傻到这么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之所以让儿子跟着去了,其一是给况钟一个面子,告诉他你闹腾归闹腾,但别太过分,其二,也是给自己装装脸面,表示金家做事坦荡,未必是去不得朝堂的,你况大人审案我配合,可事儿如何把我,就看你的本事了。 他相信以况钟的精明不会看不到自己这点用意,所以对于金公子去了知府大堂,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眼看天色差不多到了中午,便披了一件外衣,去了书房,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公务多么繁忙,每日诵读他都不会错过,这个习惯已经坚持了多年,一日不去还真有些不习惯。 一本《论语》看得差不多,金老爷正准备歇一会儿,便在这时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传了进来,跟着书房的木门被重重的退了开来,一阵冷风立即吹了进来,金老爷子年纪大,最见不得冷风,被冷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不悦的道:“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 来人并没有将木门关上,急急地喘了几口气,道:“爹爹,大哥,大哥被姓况的打了,还被抓紧了大牢?” 金老爷子吃了一惊,放下手中的半步《论语》,扭过脸盯着来人道:“你,你说什么?”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金家二公子,他今日一早得知锦衣卫抓了自家大哥,心头就觉得这是姓况的再借机报复,所以一路跟着去了,本以为姓况的也不过是走走过场,哪想到姓况的竟一点脸面都不给,不但当众打了人,还抓了人?这种事情从他出生的时候,就不曾看过,对于金家来说,这绝对是奇耻大辱,再细听况钟最后说的那几句话,这分明是想要对金家下手啊,他自问自己没有对付况钟的本事,往日指望大哥,如今大哥被抓,只能靠老爹了,所以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一头冲进了书房。 见老爷子没反应过来,金二公子又将大哥被打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了这其中少不了要添油加醋,金老爷子听完二儿子的叙说,仍一脸的不相信,反问道: “你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 金二公子有些哭笑不得,干脆加重了语气道:“千真万确的,大哥屁股都被打开了花,连右边的胎记都打不见了?” 金老爷子冷哼了声道:“这姓况的还真不知好歹?” “何止不知好歹,根本就是冲着我们金家来的,大哥不过是弄错了田契而已,他姓况的审清楚不就是了,大不了我金家不要那点田便是了,若是还觉得我们亏了孙家一家人,大不了我们做些赔偿便好了,可那姓况的根本容不得我们这么做,当众说金家谋取他人田产,还当众打了大哥四十大板,这哪是打大哥的屁股,分明是打我们金家的脸嘛,他姓况的是借此告诉苏州百姓,他是连我们金家都敢不放在眼里的,金家大公子他想打便打,想抓便抓?爹爹再不出手,人家就欺负到金家门口了?爹爹难道看着人家在我们金家人头上拉屎拉尿么,若是爹爹不敢,这事儿就交给我了?“ 金老爷子心头虽气恼,可得知自家儿子只是屁股开花,并无大碍,心头稍定,随即开始埋怨儿子起来:“你说你们,招惹谁不好,偏生去招惹姓况的?如今姓况的任了苏州知府三年,三年兴修水利,断刑狱大获百姓信任,如今三年已过,正是他要发力的时候,你们却正正的一头撞上。以姓况的秉性,抓住了你们的把柄还不得好好惩戒一番。 金二公子大叫道:“我们并未犯下什么罪行,只不过是弄错了田契而已,大不了我们金家不要那三十五亩良田便是,我们成全了姓况的青天之名,他不感激我们到也罢了,为何抓着我们金家不放,再说了大哥也犯什么大罪,姓况的抓人也就算了,没道理这样拷打他罢,屁股都开花了?爹爹你就不心疼?” 金老爷子哼了声道:“心疼时候,若不是你们平日不知收敛,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姓况的也不会抓着你们不放,苏州是繁华之地,在这里集聚的地主豪门,王侯公孙可不少,我们金家虽有些声望,但总比不了他们吧,姓况的要大户富户退田,该去找他们才是,为何苦苦追着金家不放,说到底还不是你们平日里太过张扬了,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是没道理的,你说姓况的没道理,其实这道理可大了,身为苏州知府,替朝廷牧民一方,打几个人,抓几个大户这根本算不得什么,再说了姓况的素有青天之名,大了你,骂了你,就算是杀了你,旁人也不会说他的不是,要说也只能说到金家,再者,你们这些年也能折腾了,什么苏州周处,余杭西门庆,你听听这都是好人该有的名头么,周处就不说了,那西门庆是个什么东西,你不比我清楚么,打了你那还是轻的?” 金二公子道;“这时候你说这些还有何用,大哥都避开肉绽了,您老要教训我们,也得救出大哥再说啊,您再不动手, 人家还因为我们怕了他一个小小的知府,到那时候大哥指不定又要多受什么罪责呢,再说了,金家不是默默无闻,在这苏州之地,也算数一数二的主儿,若主家被人欺负了,不找回场子,其他人该如何看我们金家了,那些依附与我们金家的,还不都得溜号,这得损失多少银子,多少好处?” “哼,那也是你们活该,你们自己主动撞上门去,不收拾你们收拾谁?收拾了你们,在市井之间消息自然就传开了,他况钟不畏好强的名声也打开了,百姓有他撑腰,还怕什么大户富户,我看我们金家的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金二公子听老爷子教训了半天,却始终不提教训况钟的话儿,不免有些急躁,道:“爹,你说了半天,大哥被打,你到底管还是不管啊?“ 金老爷子瞪了一眼金二公子喝道:“ 你们平日里做了这么做坏事,还听不得我骂两句?“ 金二公子道:“等您老把大哥从大牢里带出来,你要打要骂随你,我们绝不敢说半个不字,可大哥现在还在牢房里,指不定吃什么苦头呢,那姓况的本就是个滥施刑罚、戕害无辜的人,又看我们金家不爽,今日大哥还当面顶撞威胁了他,心头肯定是恨上了大哥,这会儿指不定受什么苦楚呢?您啊,还是快些吧?” 金老爷子冷哼了声道:“老夫是致仕了,可也不是摆设,你放心那姓况的是个做大事的人,这一点分寸还是有的,只要老夫还没死,他未必敢对你大哥下黑手?” 金二公子道:“那可未必,你老这不是在家好好坐着,整个苏州人都知道了吧,可结果如何,大哥还不是当着你的面被锦衣卫给带走了么,这裤子给扒了吧,屁股也给打了吧,还是当着整个苏州百姓的面按在地上给打的,堂堂金家大公子都受到了这样的羞辱,大哥什么样子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能受得了这样的侮辱,那姓况的可没什么是不该做的事情,别说儿子没提醒您,白发人送黑发人可不是什么好事?你一把年纪了,总不能到老了,还走这一么一遭吧?“ 1978. 2026章:往事不可追 -- --> “你胡说什么?”金老爷子面色也寒,往日官场的威严便展露了出来,无形之中让金二公子吓了一大跳,但随即一想,刚才的话儿的确有些过了,缓和了一下语气道:“孩儿这也是关心才乱说了些话,还请爹爹不要记在心上,大哥这事儿该如何是好,还请爹爹做些指示,孩儿也好去办?”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能不管,再说了被人打这么惨,金老爷子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在内心深处还是有几分气恼,心道:“不看僧面看佛面,大家都是同朝为官,没必要下手这么狠,当真以为老夫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了?你走着瞧?“ 在心里骂了几句狠话,金老爷子慢慢思索起来,这事儿看似简单,其实并不艰难,金家太过招风,俨然已是苏州富户、大户的领袖,不管这个他承不承认,这都是既定的事实,况钟与杨峥打着断案为名,实则丈量土地的举动,从心底上金老爷子是支持的,苏州往来于沿江沿海的卫所军官,地方的乡宦豪富,都是权势显赫、违法害民的豪强,土地兼并也是朝廷最厉害的地方,大明开国不过六十年,往日繁花似景的苏州城,高额的赋税,竟成了离谱地地步,沉重的负担,迫使农民大批逃亡,国家税源减少,拖欠严重。苏州府,从永乐二十年至洪熙元年欠粮三百九十二万石;松江府,从永乐十三年至十九年不得不免征几百万石。宣德初年,苏州府累计拖欠至七百九十万石。宣德五年,松江额定征收田粮的起运部分为四十三万九千石,实征六万六千石,只征得百分之十五。实在如有人所说:”只负重税之名,而无征输之实。可以说解决苏州大户富户良田的问题是势在必行的趣事,苏州就算没有况钟,也会有金钟,杨钟,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况钟选择以金家为突破口,说到底是因处理好了金家,与苏州其他大户富户来说,就是一个榜样,不仅展现的是朝廷的决心,同时也让这事儿变得简单,所以对于况钟今日的表现,金老爷子没话好说,但他自己儿子下手太过狠辣,而且连自己的脸面都不给半分,这让金老爷子有一股愤怒的味道,与公与私,这事儿他都不能这么算了,其一,看近日况钟所作所为,显然是有大干一场的味道,那么选择金家出手,必不会留底蕴,姓况的不留底,可他得留底,他今年不过七十来岁,调理得好,活一个八十岁没什么问题,所以他必须为以后的十年考虑,不求大富大贵,做一个富家翁还是想的,不说别的,就是这座桃花庵,没那些田产支持,他能住进来,能住得这般随心所欲,也就是说况钟要迫使大户富户退田,他不反对,便是对上了金家也不是不可,但你得给人留点后路,不能把人往死路上逼,其二,自己的身份问题,况钟虽是苏州的知府,但自己这个糟老头是致仕了不假,可也是太子太师致仕的,你这么打自己儿子,这跟打自己的脸没什么分别,这让自己剩下的十年还怎么在苏州混,基于以上两种原因,金老爷子决定还是要管一管这事儿。 当然了,这事儿如何管,该怎么管,还是有些讲究的,不能乱来,至少不能弄得双方都难堪,按照金老爷子的意思,最好的结果是双方都不伤和气的情况下,况钟放了人,自己这边做出不过分的让步,但眼下这事儿颇有些难度,一来自己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让况钟不盯着金家,其二对方虽下手重了些,但占了国法,占了大义,若自己放手自己那些门生故吏去弹劾,首先自己这一关未必过得去,再者百姓也不会答应,三来,况钟是朝廷亲自派来的,对于他的能力,品行朝廷还会有一定的了解,所以想要以权压制况钟根本不可行。脑海里思索了一圈,仍旧没找到合适的法子,不免让金老爷子有些急躁。 一旁等待的金二公子看了半天,不见老爷子拿个主意,等得好生不耐烦,催促道:“爹,您老到底想好怎么对付姓况的没有,再没想到这天可就黑了,大哥可就要在府衙过夜了,我们徐家可就丢脸丢到家了?“ 金老爷子苦苦思索了半响仍一无所得,心头真恼火,听了儿子的催促,顿时狠很瞪了他一眼,道:“你慌什么,天黑了便黑了,你们做了这么多缺德事,住一日大牢有何不妥,难不成这天下的牢房都是给穷人住的不成?” 金二公子被这劈头盖脸的一顿呵斥,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看着老爹愤怒的眼神,也不敢辩解,只是不住地点头道:“住得,住得?” 金老爷子哼了声,看儿子模样,才警觉自己刚才的情绪有些过了头,心里暗骂了声:“这么点事情,怎么就给弄得心烦意乱呢,这可不是做过工部尚书的人啊?” 平息了一下心头的怒气,再将这事儿再细细思索了一番,心里也有了头绪,况钟虽是四品知府,但走的并不是科举,说得好听点,他不过是剑走边锋而已,并不算正经出生。 大明选拔官员,一共有:科举、荐举、吏士三个途径。不过一般来说,明朝最重视的是科举这一途,而其中最重视的则是进士科。通过官员选拔,获得官员候选人身份之后,就要面对铨选制度了。 所谓铨选制度一般分为如下几类:部选、部推、廷推、部选,顾名思义,就是由吏部自行给予候选人以具体职务,一般来说,五品以下的京官,和四品以下的地方官,都由吏部部选出任。明代在部选中最大的创举之一就是擎签法,也就是抽签。因为每次的候选人都是成百上千,而古代资讯比较落后,很难在短时间内确定谁到底应该去哪里当什么官,最公平的方式,就是用抽签的方式,决定你的去向。这个制度最早在tai祖朝就开始实行,但是正式成为惯例则是神宗万历年间,并且一直沿用到了清代。这个创举最大的好处,就是公正,最大的坏处,就是懒!有的人手气不好,被分配去穷乡僻壤当县太爷,有的人手气好,捡到江南某地肥缺,但是不管怎么样,你分配去哪里,都跟吏部老爷的私心无关,全看你自己的爪子在那一刻摇出了哪根签。正因为这样,很多很多很多的候选人都认为自己怀才不遇,以至于,宣德年曾发生过几十个认为自己怀才不遇的进士集体跑到吏部门口大骂尚书是畜生的事情,而尚书的对策也很明确,带着侍郎郎中等一干属官,跑到门口叉着腰,跟人对骂畜生,可算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虽是如此,但官员大致来如此。 大明开国的时候,还有举荐,监生选拔与科举并行而用,到宣德年间,随着科举越来越完善,文人地位越来越高,渐渐的以科举为重,所以文人之间升官发财,大部分还是文凭,有了相应文凭资历才有进之阶,好的文凭若是碰上了好人品,本身政务能力也不错的话,那么升官的速度,必然会很快,可若不是,不是不能升官,但你需要付出比正途出身的人十倍百倍的努力,还得有极高的人望和政务能力,即便是如此,官职也不会太高。 但本朝有两个例外,一个是如今江南巡抚杨峥,此人不曾经过乡试、会试、殿试,甚至连监生都不是愣是做到了今日巡抚的地位,这可算是一个奇迹,但也可以说不算奇迹,此人虽没科举,但《杨氏词话》,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没人敢说不好,就是年头的那首《沁园春》气势磅礴,没有十足的才华是写不出来,所以对于此人的学识,读书人还是服气的,何况此人经殿试的状元文章还是在翰林院供着,让天下士子不时的揣摩学习,算上他翰林院侍读学士,翰林院学士的头衔,此人虽不是走的科举之路,但经过这文章的渲染,已成功漂白,就算大明的状元多是他的学生,谁敢说他没学问,谁敢说自己学问就比他高,比他好了,因此,杨峥官职升得快,一方面固然是他办事能力强,胜券在握,另一方面何尝不是他融入了读书人之中,可算是大明第一个另类,另一个就是况钟了,此人七岁丧母,从小受到生活磨炼。聪颖好学,秉心方直,律己清严,习知礼仪,处事明敏,算是聪明早慧之人,可惜没走好路子,永乐四年在县令俞益手下做了一个小吏,虽也是朝廷的官员,但毕竟出身杂流,上不得台面,所以大部分的小吏终生在**品官上转换,且多不是正堂官,但况钟的人生路却让人不得不惊叹。 1979. 2027章:漫漫人生路 -- --> 比起杨峥自身才华,运气好得出气,况钟似没有这么好命,他能得到这一切,是他一步一步的走出来的,在这期间他踏实的作风,无敌的人品,加上过人的才干,让他有了各种各样的声望,这些东西对于正途出身的官员来说,有与没有并无多大关系,但况钟就不一样,他刀笔出身,知利不知义,知刻薄不知大体,用之任风纪,使人轻视朝廷,这样的尴尬地位,想要在朝廷立足,就需要不断的刷人望,引起朝廷的注意,从而得到当权者的赏识,事实上纵观况钟这一路走来,他的确是这么做的,强大的名望,让他越来越多的被人注意,无敌的人品,踏实的作风,细腻的办事风格,让越来越多的人赏识他,先是俞益向当时的礼部尚书吕震介绍他,经永乐帝面测抉用为礼部六品主事(正六品)。成祖朱棣虽然广揽人才,但是他对书吏却抱有很大的偏见。他曾说:“若刀笔吏,知利不知义,知刻薄不知大体,用之任风纪,使人轻视朝廷。”况钟书吏起家,能被皇帝直接任命为正六品的官员,算是极为罕见的。 在九年的任期中,由于他勤谨廉洁,博识干练,又任劳任怨,极得朝廷赏识(仅永乐帝的奖赐就有31次之多),升为仪制司制司郎中(正四品)。 宣德五年,受当时吏部尚书蹇义的推荐,特选他担任当时“天下第一剧繁难治”、全国最富庶的的苏州知府之职,这一路走来,都可以看他不断刷人望的结果,可以说名声是他的立足之本,不然以他的的条件,坐到目前的位置,早已引起了别人的弹劾,天下的官儿就这么多,正途出身的尚未做到四品,一个书吏出身的杂流,却正儿八经的做上了正四品的官儿,还是正堂官,替朝廷牧民一方的知府。 在大明做官,任何人都需要名声,可索要程度有深有浅,有大有小,而与正途出身相比,况钟这个杂流对于名声的渴望,就非同一般了,这是他的立足之本,他可以一日无权,但不能一日没有人望,若是没了这个东西,朝堂之上是没有他立足之地了。 可以说人望是况钟不断升迁的根本,同时也是他致命的弱点,看明白了这一点,金老爷子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了,那张白净圆润的脸开始荡漾着淡定的笑容。 一旁的金二公子看着老爹双眼里闪过多日没看到过的光彩,往日与官场上才看到的神采重新附体,顿时松了一口气,心道:“这老爷子也太能装了?” “爹爹,你打算怎么办?”虽说松了一口气,可心头还是好奇,忍不住问了句。 金老爷子眯着双眼看了看天,道:“今天太晚了,不宜去府衙,要不然人家还以为我金家怕了姓况的?明日一早再去?“ 金二公子心头虽疑惑,可看老爷子如此模样,也只能将信将疑的应了声。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金公子尚在睡梦之中,木门就被人敲开了,金老爷苍老而有力道的声音道:“什么时候了,还不起来?不去救你大哥了?” 金二公子虽讨厌被人打扰清梦,可这人是自己老爹,也发作不得,嘟哝了两句,便开始穿戴。 一番收拾后,金二公子便去了自己房舍,来到了前厅,尚未来得及询问老爹这么着急作什么,目光就被金老爷子一身绯红的官袍所吸引了,好奇的问:“爹爹,您老人家不是致仕了么,怎么穿上了这二品的官袍了?“ 金老爷子正自我感觉不错,仿佛回到了朝堂之上,激扬文字的时候,冷不丁的被儿子一句话提醒,顿时回到了现实中,美梦被人打破,无疑让人很不爽,金老爷子虽是七十古来稀的年纪,同样感到不爽,狠很瞪了儿子一眼,怒道:“你懂什么?“ 金二公子无缘无故的被训斥了几句,心有十分不乐意,嘟哝了声:“我是不懂,可再不懂也知道你是致仕的二品官?“ 再一次被打击,金老爷子顿时翻了个白眼,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怒道:“你以为我愿意穿啊,这还不是为了你大哥?“ 金二公子心道:“您老人家想穿官袍过过瘾直说便是了,谁也不敢说你什么,何必拿大哥做幌子呢?难不成你穿了这一身官袍,那姓况的就放了大哥不成?若是这样,那姓况怕也不敢这么对大哥了?” 金老爷子似看出了儿子心头所想,心里有些悲哀,自己致仕在家,竟连儿子都看不起。 “爹爹,你还没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去救大哥呢?“金二公子记挂着大哥,忍不住问道。 金老爷子道:“就靠这身官袍了?” 金二公子顿时脸色一拉,有些丧气的道:“爹,别说儿臣说话太实在,你这官袍若是早两年穿上或许还有些用,可这会儿还是算了吧,那况钟本就不是慑于权势,畏于豪强的主儿,您想用你的二品官袍来压人家,我看您还是省点力气,免得自取其辱,被人看笑话?” “谁说我要以权压人了?”金老爷子愤怒的道。 “这苏州城谁不知道您老是当朝工部尚书,您穿了这一身去,不去以权压人,那是什么?”金二公子好奇的问。 金老爷子忽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悲凉,心道:“我金泉读书半生,乡试,以第二名中举。二十二岁中进士,因其文章、书法兼优,入翰林院为第一名庶吉士,是何等聪明之人,怎么生出的儿子却如此愚蠢呢?“ 金二公子还知道自己已在老爹眼里成了愚蠢的代表,仍抓着脑袋道:“穿着二品官袍,不去以权压人,那去做什么?总不见得那姓况的看见你这一身官袍就放人罢?” 金老爷子道:“你懂什么,别以为姓况的是个清官,不畏强权就当真成了圣人,圣人也有弱点,再说了清官也不是没有贪的?” 听到这儿金二公子忍不住插话道:“孩儿可没听过这姓况的贪,倒是况大人为官清廉,三餐佐饭,仅一荤一素;身居简室,未铺设华糜之物的美名不断传播?“ 金老爷子着实不想与自己这个蠢儿子多说,可不说明白又怕他待会儿闹笑话,叹了声道:“姓况的贪的不是银子,不是享受,是清名!我是当朝二品,天下皆知,若是放下身段,放下脸面去求他,你觉得会怎么样?” “什么,爹爹要去求况钟,这,这太丢脸了吧,我们金家虽有些把柄落在了姓况的手中,但也不至于如此啊,爹爹我看您啊,是老糊涂了,这事儿您啊,还是不要去了,交个我去办吧?”金二公子大吃一惊道。 金公子彻底无语,冷冷道:“你以为我愿意去么,可不去不行啊,这姓况的是铁了心要拿下我们金家啊,他这是刷名望啊,不去你大哥怎么办,金家怎么办?” “爹太杞人忧天了吧,姓况的没那么大的本事,我们金家也不至于那么没用,这前前后后来苏州的官儿还少么,比姓况的有本事的,有名声的多了去了,他们期初那个不想动我们金家,可结果如何了,金家不但毫发无伤,还一步一步做大,时至今日已是苏州第一家了,名下良田二十万亩,家奴数万人,名下店铺,庄园不计其数,说句不好听的话,如今的苏州城有一半的话语权是我们金家说得算,他况钟刚正不阿也好,清正廉明也罢,迟早会哪里来回那里去,爹爹不必如此悲观?“金二公子以为老爹被姓况的手段给吓怕了,才做出如此丢人现眼的举动。 金老爷子怒道:“这就是你们不知道收敛的结果,若是早些收敛会有今日么,往日的那些知府或许是比况钟有本事,有才学,可你们忘记了两点,那会儿你爹还是正儿八经的二品尚书,苏州父母官少不了要畏惧,所以才任由你们在苏州横行霸道,第二你们忘记了况钟的后台是谁?” 金二公子不屑的道:“一个杂流出身的官儿,能什么后台,后台再大能大到那里去?” 金公子重重的叹了口气,道:“鼠目寸光,苏州府的人口和税粮超过当时的全国任何一个府,苏州府治理的好坏直接关系到国家的安定,苏州府税粮的征收情况也会直接影响朝廷的财政收入。早在宣德三年,宣宗就曾就苏州府知府的人选关照吏部:“苏州府是大郡,公务繁剧,赶紧物色廉洁奉公、有才能者出任知府,贪污暴虐、残害百姓的人不能任用。”可见苏州府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宣宗选况钟任苏州府知府,说明况钟的能力和才干都得到了皇帝的肯定,况钟为官的操守也让皇帝放心,况钟等九人赴任前,皇帝亲自设宴为他们送行,并为他们颁发了敕书。在敕书中,皇帝对他们到任后的政务进行了具体的指导,并给予他们一定的权力,奏章可直达御前,也就是说可以越级直接与皇帝联系,表明了皇帝对他们施政的支持。 1980. 2028章: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 --> 况钟在内的九个知府奉敕书赴任,相当于钦差知府,这是前所未有的恩典,你说他的后台是谁?” 金二公子面色大变,哆嗦的道:“您是说皇上?” 金老爷子道:“没皇上的支持,他况钟再有本事,能迅速在苏州站稳,苏州是什么地方,你应该清楚,赋役繁重,胥吏多是奸猾之徒,最为难治,姓况的任苏州知府尚未满一年,就整顿吏治,核减税粮,废止多项苛捐杂税,为民伸冤,很得民心。苏州府百姓都很爱戴他,称他为“况青天”。面对很多历史难题,况钟没有回避,选择了直接面对和解决。况钟为民请愿的奏疏大多得到了皇帝的准许。这一方面表明了况钟杰出的政治才干和爱护百姓的作为,另一方面,宣宗兑现了自己的诺言,对况钟施政给予了支持,也间接地体现了皇帝对况钟的信任,金家再大,能大得过皇上,老爹拉下脸去求人,不为别的,就是给姓况的刷人望,一个四品的知府,能让一个二品的尚书大人亲自去大堂求人,这事儿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在大明恒古未有,人望是况钟的立足之本,老夫送了这个大的一个人望给他,酿他能知道收敛些,要不然金家怕是保不住了?“ 金二公子有些没回过神来,虽隐约觉得老爹这话儿未免有些夸大,但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这事儿还真就只能这么办,想着自己老爹,堂堂二品的官儿,却要去给一个四品的官儿低头,心头不免有些难过,轻轻叹了声道:“爹……?” 金老爷子心头也不好受,虽说有这个准备,可当真要放下脸蛋也不容易,眼看儿子有几分悔意,倒也有几分欣慰,道:“你也不必太过沮丧,这事儿是一把双刃剑,老爹是丢了人,可未必也不是对姓况的一直警告?“ 金二公子见老爹眼里泛着光,心道:“我就知道这事儿没那么简单?“欣喜道:”怎么说?“ 金老爷子眼里闪过几分得意,道:“我降低身份去求人,固然能给况钟带来莫大的人望,可也不是一种压力,倘若况钟知趣就此放过你大哥,放过我们金家,这事儿也到此为止,一旦姓况的不知进退,老夫也不是吃素的,就再舔着脸求他一回,那时候人望可就不是人望了,旁人会说什么,会说姓况的肆意欺负致仕老尚书,这消息一旦传出去,你爹的那些门生故吏还嫩不管么,老师可以为学生谋取前程,别忘了学生也得维护老师的身后脸面!” 金二公子知道老爹手下着实有几个厉害的人物都是什么御史言官的, 一旦他们上书弹劾,这事儿就是大局已定了,姓况的就是再有人望,也得乖乖退出苏州,想到了这个结果,再看老爹由衷的赞了句:“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啊?“ 金老爷子翻了个白眼,道:“有你这么骂你爹的么?” 金二公子面上一热,道:“在哪儿是骂您,分明是夸您,夸您是老奸巨猾,不,不是老而弥坚!” 金老爷子面色极为不好看。 金二公子看老爹涨红的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总算他反应快,及时说了句:“老爹您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金老爷子的脸才缓和了下来,虽说有些不合适,但比先前的好多了,勉强可以接受,这人就是奇怪,明明就是老狐狸,自己也知道自己是个老狐狸,可就是喜欢听别人说自己是老狐狸。 眼看天色差不多了,金老爷子才拍了拍衣衫,又将乌纱帽轻轻挪动了一下,这才往知府衙门走去,他们要赶在开衙之前赶过去,若不然去迟了,没人围观, 刷不了人望,金老爷子还真丢不起这人。 却说,昨日当着众百姓的面痛打了一顿金公子后,苏州百姓算是看出了况老爷子的决心,同时也看出了金家不是不可动摇的,所以从今日一早开始,来府衙递状纸的人络绎不绝,叫嚷着况大人为其主持公道。 况钟之所以当庭痛打金公子,就是用了釜底抽薪的法子,打开金家的局面,也可以说是打开苏州的局面,通过这几日与杨大人的商议,越发觉得金家是苏州超然的存在,压制苏州多年,以至于不少大户有样学样,才让苏州变得一年比一年坏,若想彻底整治,唯有拔掉金家这颗毒瘤,而这颗毒瘤光靠自己是拔不掉的,得靠苏州百姓的配合,说白了就是需要苏州百姓状告苏州,给朝廷整治金家的借口,用杨大人的话儿说,百姓告金家越多,朝廷的筹码就越大,筹码越大,要求退的田也就越多了,这是一个你争我夺的游戏,必须时时将话语权抓在自己的手中,绝不给能对方反弹的机会。 有人告状,本就是况大人乐意的事情,所以况大人特意将衙门的大门比往日提前了半个时辰,金老爷出发的时候,况大人已在知府大堂上正襟危坐,开始审核金家的案子了。 要说昨日的效果就是不错,同时也说明了金家的确在苏州做了不少坏事,因为从府衙的大门打开那一会儿,递上来的状纸竟有两百多张,而内容全都是金家侵夺家产,且大多都是百姓,看着两百多个百姓跪在堂前哭诉,况大人将惊堂木重重一拍,开始了对金家的审理。 两百多件案子,虽有些不实之处,但大多数是人证物证俱全,根本不用怎么动脑子都能看得明白,之所以百姓不来告,一来金家势大,金公子为人飞扬跋扈,告下来,高不下来同样都要受到报复,再者,百姓对朝廷的官儿并不信任,即便是这样一目了然的案子,在讼棍的挑拨下,金家收买的情况下,多半会败诉,打官司的银子也不少,寻常百姓根本就负担不起,所以明知自己田产受到了欺压,他们还是选择了沉默,若非昨日况大人刚正无私,不畏强权,痛打金公子的高大全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时至今日,他们未必敢来。 但来了就是一个良好的开始,有了第一个吃鸡腿的人,必然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事实上随着越来越多的百姓对金家失势看得很清楚,来府衙告状的人也越来越多,无疑是让况大人很舒坦,反正罪证有了,人儿也抓了,该退的田,况大人下手一点都不含糊,才几个百姓的状纸,就让其他人看到了甜头,于是接下来的状况就不是况大人能控制的,因为来的人着实太多,就差没把苏州府衙给围困起来。 好在迫于况大人威严,百姓不敢太过放肆,才没酿成大的骚动,看着蜂拥而来的百姓,邹亮长叹了声:“这次金家怕是玩了!” 就在两人为眼前的成果感到欣慰的时候,一个衙役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大叫道:“大人,大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金家金老爷子穿着二品官袍来了,还带了不少人,怕是要来寻大人拼命了?” “胡说八道什么?”况大人皱了皱眉骂了声,心有却暗暗松了一口气道:“总算是来了,本知府还以为你躲着一辈子不出来呢?” “大人,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事儿怕是没那么简单?金老爷子虽是致仕的官,但好歹也是做个二品工部尚书的人,而且官声还不错,与朝廷也有些功勋,口碑还不错,这会儿来大堂怕是冲着金家一事来的?“邹亮低声道。 场上正在告状的百姓,一听金老爷子前来,不少人开始犹豫了,金公子再飞扬跋扈也不过是地头蛇而已,可金老爷子就不一样了,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还是正二品的高官,这会儿前来,不用猜也知是来干什么了,不免对知府大老爷的处境开始担心起来,生怕他抵不住压力,到头来自己又得罪了金家,日子就没法子过了,所以这状纸没递上的急忙收了起来,送上去的不免有些忐忑,竟让热闹的府衙大堂变得安静了下来。 况钟面色惧色,冲着发呆的众人喝道:“愣着干什么,继续审案?“ “慢!“一旁的邹亮忽的喊了声道:“大人稍等片刻,卑职还有几句话儿要说?” 况钟皱了皱眉,有些不悦的道:“你没看到这么多百姓告状么,若不抓紧点,何时能审理完毕,何时能还他们公道?” 邹亮道:“苏州百姓等了那么多年, 也不在乎这么一会儿,反而大人等不得?” 况钟疑惑的看了一眼邹亮,道:“你想说什么?“ 邹亮道:“自古公道人情两是非,人情公道最难为;若依公道人情失,顺了人情公道亏,大人一心主持公道,这自然是没错的,可也得顺些人情,金老爷子此番前来,目的何在,大人心知肚明,倘若不理不睬,未免落人一口实,在小人调拨之下,反而坏了大人的好事,如今的苏州离不开大人,还请大人为苏州保护自己,须知大人保护了自身,便是保护了苏州?“ 1981. 2029章:倚老卖老 -- --> 况钟道:“你这话严重了,我况钟不过刀笔小吏,读书不多,所知之事也只是断些案子,还一方百姓公道罢了,担不起你这么说?“ 邹亮正色的道:“自古以来,从书吏起家而成为高官的人很多,且不说汉代的萧何、曹参,位至相国,唐代就有孙伏伽和张元素,前者成为谏议大夫,后者做到金紫光禄大夫,做书吏有什么不好,大人不必过谦,你在苏州所作所为胜过任何正途出身的官员,我相信无论苏州将来是什么样子,无论大人将来走多远,大人必是苏州最为声名显赫知府,如今的苏州城已打开了局面,大人这扥有用之身,岂能因此而丧在小人之手,所以卑职斗胆请大人为苏州百姓爱惜自己的声誉?“ 况钟虽不相承认,但也不否认邹亮说得有几分道理,苏州局面已打开,正是他大展身手的时候,的确受不起任何的攻击。 “那你说怎么办?“想了想况钟扭头问,这倒不是说他怕了,只不过是不想就此放弃这次来之不易,且十分有成效的机会,若他离去,鬼知道这几件事会变成什么样子,既如此,还不如在自己手中施展开来,至少自己还有几分勇气做下去。 “这事儿说简单也简单,说不容易也不容易,金老爷子穿二品官袍前来,用意很明显,是要用权了,另一方面也不难看出他另有目的,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方是用兵致胜之道,大人在官职上低人一等,气势上少不了要受制于人,没了势,底气终究是处于弱势!“ “依你看该如何是好?“这个问题也是况钟所担心的,对方穿着二品官袍前来,不管他承不承认,在官职上自己还是要弱了些,再者眼下是迫使金家退田的关键,容不得他后退一步,要知道有时候退一步未必是海阔天空,也许是万丈悬崖,反而进一步效果会更好。 邹亮道:“大人势弱,自身没法改变,但不放借势?“ 况钟嘴唇动了动,双眼眯了起来重复了句:“借势?“ 邹亮道:“不错,孙子曰:善战者,求之于势,不责于人;故能择人而任势。任势者,其战人也,如转木石;木石之性:安则静,危则动,方则止,圆则行。故善战人之势,如转圆石于千仞之山者,势也。计利以听,乃为之势,以佐其外。势者,因利而制权也。善战者追求形成有利的“势”,而不是苛求士兵,因而能选择人才去适应和利用已形成的“势”。善于创造有利“势”的将领,指挥部队作战就像转动木头和石头。木石的性情是处于平坦地势上就静止不动,处于陡峭的斜坡上就滚动,方形容易静止,圆形容易滚动。所以,善于指挥打仗的人所造就的“势”,就像让圆石从极高极陡的山上滚下来一样,来势凶猛。这就是所谓的“势”。战争讲究“势”的应用,在作战过程中应该不断地制造对我方有利的形势,以确保战争的胜利。“势”为人造,人是“势”的关键,这一点官场同样实用,大人势弱,而对方势强,硬碰硬自是必败,可借了势,局面就不一样,化弱势为强势也不是不可能的?” 况钟笑了笑道:“话虽不错,可你也知道,我况钟刀笔小吏出身,承蒙圣上信任,才有了今日这四品的知府,你总不能让我这时候去圣上哪儿借势罢?就算皇帝老人家肯答应借给我,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邹亮压低声音道:“大人好糊涂,好端端的去找什么皇帝,咱们府衙就有人有这样的势,而且势还不小,只要大人出面,就一定能借得到?“ “哦,是么,本官怎么没发现?“况钟疑惑的问。 邹亮笑了笑道:“江南巡抚杨峥杨大人可不就是大人的势么?” 况钟一愣,随即苦笑了声道:“还别说,还真是?尚书大人虽是二品,可杨大人也是二品, 而且人家手握实权的二品,谁的势力好,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再者,尚书大人门生故吏不少,可杨大人也不差,翰林学士,翰林侍读轮着转了一圈,学生也不少,而且都是为未来的储相,比起清流,他们的前途大,更快,在这一点上杨大人略占了上风?” “亏你想得出来?”况钟笑道。 邹亮道:“这还不是被金老爷子给逼出来的,不这么想不行啊?谁知道这老家伙打什么主意,为了苏州,为了大人有备无患啊?” 况钟道:“这主意既是你出的,这势也得你去借了?“ 邹亮倒也没推辞,道:“愿意为大人效劳!”说着便抱了抱拳,一闪身便去了。 望着邹亮的身影彻底消失了,况大人才扭过头来,将手中的惊堂木重重一拍,朗声喝到:“继续审案!” 话说两头,却说金老爷子准备放下身段去求情,从出了门就赶府衙赶,可又怕自己狼狈的样子不能很好的传出去,以至于姓况的硬起来的时候,自己没了应对之策,所以难得没有做八人大轿子,而是带着一干仆人退着来府衙。 苏州官儿不少,王侯公孙也不少,可二品的官儿并不多,因此金老爷子那一身绯红的大红袍在早上的阳光下,显得十分刺眼,胸前的锦鸡好不让人羡慕,苏州本就是个热闹繁华的地方,喜欢看热闹的人不少,一个二品官儿本就少见多怪,偏偏这人还不坐轿,退着走在大街上,不吸引人才怪呢? 金二公子有些抹不开脸面,觉得自己老这身段放得太低了,那姓况的虽说吃软不吃硬,可也没必要放着八人抬的轿子都不坐,非得如此丢人现眼。 金老爷子可不这么想,姓况是清官,清官都有点吃软不吃硬的臭毛病,不把姿态放低点,如何能吃得住他,再说了,自己姿态这么多,也好让人传出去,最好传至京城,那么就算姓况的不给面子,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 府衙本就不远,但金老爷子为了渲染,愣是走了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尾随而来看热闹的人竟比今日清晨来告状的人还要多。 金老爷子很满意这种前呼后拥的感觉,这种感觉差不多一年多没亲自去体会了,想不到今日体会的竟是来府衙的大堂。 虽说有了心里准备,可面对着府衙,金老爷子面上还是红了红,让人送了告示,便走了进去。 一路上少不了有人指指点点,金老爷子面色温和,不时地冲着众人抱拳,说着体贴的话儿,让一路追随的百姓颇有几分好感,心道:“若是那金公子有金老爷子的一半的涵养,今日这状纸也不送进去了?” 却说,况钟听得金老爷子来府衙的消息,虽存了来者不善的心思,可出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人家还身穿了二品官袍,容不得他大意不得,当下放开了手中的事情,急急忙忙迎了出去,一看金老爷子就到了门前,况大人也不停留,双手一抱拳便迎了上去道:“金老,什么风把您老给吹来了?“ 金老爷子心道:“什么风你还不明白?”心里虽嘀咕,面上却和颜悦色的道:“也没什么风,老夫回苏州一年多了,日日听着况大人为苏州百姓做的好事,心里既是敬佩,又是羡慕,这不今日天好,就出来走走了,不知不觉就来了府衙了?” 况钟撇了一眼金老爷子胸前的白色锦鸡,心里敞亮:“又出来走走还穿着官袍的么,这分明是来示威的吧?“ “区区小事,让大人费神了,着实过意不去?”况钟虽知道眼前这人绝不是出来走走那么简单,要不然回来一年多了,也没见到他出来走走,偏偏自己打了他儿子,夺了他的良田就出来走走,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这走走只怕也不简单啊,但对方这么说,他不去点破,顺着话儿说道:“嗯,走走好啊,下官听人说起孙思邈养生十三法就有饭后走一走,能活九十九,看金老爷子面色红润,想来是不会差了?” 金老爷子原本还担心况钟不好说话,此时看他神色恭维,谈笑风生,倒也不是一个不知趣的人,心头暗暗放心不少。 两人站在门前说了些不痛不痒的医疗话题,况钟才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让对方走了进去。 金老子一年多没走入官府,对这知府衙门还有几分怀念的感觉,抬头看了看他高高的匾额上写着““清慎勤”三个正楷大字,横撇竖揦彰显功底,金老爷子是官场之人,自明白这三个字的含义,说起来,大堂是衙门建筑的中心,官员喜欢另题种种能够显示自己修养的堂名,刻了匾挂在堂前。比如表示为皇帝牧民治理的“牧爱堂”、“平政堂”、“亲民堂”;表示忠君爱民的“忠爱堂”;表示爱民如子的“体仁堂”、“如保堂”、“熙春堂”。更加雅致的是引经据典为堂名。比如《论语•;里仁》有“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的说法,于是不少州县衙门的大堂就命名为“忠恕堂”。 1982. 2030章:忠孝礼义廉耻 -- --> 《尚书•;皋陶谟》有“百僚师师”的说法,意思是百官各师其师、转相教诲;而西汉贾谊《新书•;容经》又有“朝廷之荣,师师然翼翼然整以敬”,表示百官端整严肃的模样。于是很多州县的大堂另名为“师师堂”。 《史记》、《吕氏春秋》、《淮南子》等书都记载这样一个有名的传说:孔子的学生宓不齐(字子贱)曾担任鲁国单父地方(今山东单县)的“宰”(长官),他兢兢业业,终日忙忙碌碌,唯恐自己治理不了这个地方。学兄有若去看他,说:“过去大舜治理天下,鼓五弦琴,唱南风歌,天下大治。你才治理这么个小地方,有什么好忧愁的?”宓不齐听了有若的话,身不下堂,鼓琴吟诵,潇洒安祥,当地的百姓听到了他的歌声,不知不觉就都变得心平气和,谦恭有礼,单父果然大治。这个故事在后世长久流传,“鸣琴而治”成为州县官的理想目标。于是很多州县官尽管自己的音乐知识可能还比不上那对月喘气的吴牛,自己的大堂里也终日充斥着拷打百姓的板子声、计算搜刮民财的算盘声、秤量银子的戥子声,却仍然自题堂名为“琴堂”。 大堂的屋梁上、尤其是暖阁上方的屋梁上必定也要题有匾额,这不是为了表明大堂的名称,而是为了表示州县官们的操行。比如“守己爱民”、“礼乐遗教”、“公明廉威”、“明镜高悬”等等是被普遍使用的。最常见的则是“清慎勤”的匾额,说起这匾额来,还有一个典故,这三字匾出于三国时的司马懿,据说司马懿有一次接见地方官时,提出当官的要做到清廉、谨慎、勤快,有了这三项美德,还怕治理不好吗?他又问官员这三项中哪一项最重要?有的说是“清”,有的说是“勤”,而司马懿却同意“慎乃为大”的说法。从此这三字就成为官员的基本要求,后世但凡是清官,多半会沿用。 金老爷子在侧旁落了座,早有衙役手忙脚乱的送上了两杯茶汤,一左一右的茶几旁放下了一杯,便退了出去。 此时大堂内还站了不少告状的百姓,因金老爷子的前来,不得不以搁浅了下来,因此不少百姓有些不满,他们是生活在大明最底层的人,可并不代表他们就愚蠢,事实上他们比任何人都聪明,就说眼前金老爷子到来,没人告诉他金老爷子来做什么,但他们依旧能猜出金老爷子的目的,因此等着断案的人对这位不速之客,并没有什么好感,哪怕他自始至终都面带笑容,和颜悦色,可他们并不领情。 金老爷子似也感受到场上的气氛不对劲,或者说是自己不太受欢迎,微微牵了一下身子,对着为首那百姓道:“这位小哥,你告状么?” 那百姓看了看金老爷子,又看了看一脸肃然的况大人,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点了点头道:“是?” 金老爷子嗯了声,继续了句:“告谁家的,告的是什么?” 那百姓依旧看了一眼一脸笑眯眯的金老爷子,似觉得眼前的这老头着实没什么好怕的,挺了挺胸脯大声道:“告金家,告金公子谋夺我徐家良田三十亩?” 金老爷子微微楞了一下,面上有些难看,一旁的金二公子怒不可恕,指着跪在地上的那百姓喝道:“你这刁民,莫要胡说八道,我金家什么时候谋夺你徐家良田了?说话可得凭良心?“ 那百姓似已豁出去了,面对金二公子的呵斥,全然不惧,目光盯着金二公子冷笑了声道:“良心,你金家不配给我们说良心,你们口口声声说着存乎人者,岂无仁义之心哉?其所以放其良心者,亦犹斧斤之於木也。话儿说得好极好,可你们做过一件有良心的事么,苏州这大雪,你们金家是施过一粒米,还是一碗水,可给百姓一文钱?你们做的不过是趁着大雪灾,粮食涨价,将价钱压得低低的,从我们手中将我们活命的土地一块一块的骗去,换取你们的锦衣玉食罢了,我们是死是活,你们可真心过问过,没有吧,这苏州这么大的一块地,都被你们这帮身着官府,满口仁义道德当官人给霸占了,你们这些皆食国家奉养的寄生虫,其兼并之田庄占天下之半皆不纳赋,而小民百姓能耕之田地不及天下之半却要纳天下之税,以供养这些你们这些毫无良心的东西!”那百姓心头着实有些气恼,骂了一通,将心头的怒气彻底抒发了出来,盯着金二公子心道:“反正骂都骂了,也不差那一句两句?“说着紧紧握着双拳,双目喷火道:“最为无耻的是,你们这些所谓的官宦士绅,尤其是你金老爷子,当着朝廷的二品官,吃着朝廷的俸禄,却不似精忠报国,竟纵容其家人在苏州胡作非为,贪赃枉法,你就不问问,这苏州的百姓,藩司、臬司、郡守、县令等各级官员,出巡时都曾经听过或见过金家子孙的恶行,我就不相信你金老爷子对此一无所知,我看不是不知道,是装作不知道罢了,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官宦,最能做的不就是将自己扮成道德高尚之士,看到的都是别人的恶行,与自己家却视而不见,甚至推波助澜,你们口里喊着百姓凄苦,王侯将相子孙恶行满天下,要限制宗藩,削减皇庄,却不知,比起他们这天下最让我们头疼的是你们这些官宦子弟,你们的嘴脸比那些王侯将相,皇室宗亲更丑恶,更可恨!“ 偌大的府衙大堂,除了那百姓大声呵斥之外,再无人说话,人人的目光都看着那说话的百姓,时而将目光转动一下,落在了一身绯红官袍的金老爷子的脸上。 金老爷子面上神色红一阵白一阵,红了变白,白了又变红,宛如唱戏的关公了,胸脯起伏不定,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那百姓兀自骂得痛快,倒也忘记了收敛,继续呵斥道:“当今天子圣名,是难得的好皇帝,自登基以来,体恤民情,实行与民休息的政策。“坐皇宫九重, 思田里三农”, 多次下旨为民解困。宣德元年七月,罢湖广采木。宣德五年二月,罢工部采木。宣德三年十一月,锦衣指挥钟法保请采珠东莞,皇帝不但没有同意,还认为他是想用这种扰民的事情为自己谋求利益,将他逮捕入狱。他还多次蠲免税额、积欠柴炭草,免除在京工匠中年老残疾和户内无丁力者的匠籍。皇帝爱惜百姓,古今为之有过,可结果如何,国家与百姓还是穷,就是苏州这样自古繁华之地,我们也活不下去,其他之地可想而知,这些难道是皇帝的昏庸么,不,你们看我们百姓傻,其实我们不傻,我们心里明白,是你们当官的吃香最难看,最是狠毒,可你们聪明,将自己那副令人恶心的嘴脸隐藏起来罢了,你们将自己扮作圣人来呵斥天下,将这天下贫穷的原因丢给了皇室宗藩、王侯将相,甚至是边疆的将士,说他们是朝廷的巨虫,可真是这样的么,天下的皇室宗藩、王侯将相,边疆的将士再多也多不过大明官儿,他们所消耗的不过是大明冰山一角罢了,我们百姓承受得起,也愿意承受,我们相信就是养着这些人,我们百姓的日子也会好过,真正让我们百姓恨得咬牙的不是别人,就是你们这些当官的,你们的家人,你们的亲朋好友,你们子子孙孙,你们嘴里道貌岸然,暗地里却纵容子孙肆意兼并、榨取民膏、侵吞国帑,偏偏朝廷的权利还掌握在你们的手中,你们凭着自己哪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巴,把自己说成为国为民的大英雄,却将罪责丢给皇室宗藩,王侯将相,甚至边疆的将士,说起来可笑,可笑之极,殊不知你们才是朝廷真正的大盗,盗朝廷的良田,盗朝廷的赋税,盗圣人的言行,盗的还是我们的幸福,你们说说,你们还有什么嘴脸在这里与我们说良心,最没良心便是你们,如今这苏州城,有谁不知金家家产二十四万亩,家奴数万,房舍、田庄、店铺数之不尽,这些原本就是你们金家的产业么,不是吧,说到底是你们凭着各种手段,昧着良心从我们这些穷苦百姓谋取罢了,这些金老爷子你真一无所知么,未见得吧,我看是心里明明知道,也装糊涂罢了,殊不知你这么一糊涂,害的却是我们无数的百姓,苏州百姓之所以如此困苦,你们金家便是那罪魁祸首的凶手!小人虽没当过官,但也不是没见过当好官的人,不说别人,就说我们的况大人,为官刚直不阿,积极反对贪污和奢侈;挫抑豪强,清丈土地,退田予民,改革佃仆、佃户的地位;禁止向城市居民滥派供应;清理驿传,禁馈赠,惩贪官;秉公执法,审理积抑,昭雪许多冤狱。他为官清廉,生活俭朴,清苦之行举朝第一,同样是官,为何差别那么多,再往远远处说说,我洪武爷一朝苏州做到二品官的也不少,可人家为官数十年换来的是两袖清风,致仕后也不过是几间房舍,几箱古书,百来亩良田罢了,那官儿不是官儿么,人家为何能做到这样清贫,为何金老爷子你不能呢。 1983. 2031章:国士无双 -- --> 其初小人不明白,后来小人的田产没了,妻子在大雪里饿死了,老父因为年复一年背负称重的赋税年过七十,还不得不去金家卖命的干活,可金家兀自不满足,家产二十四万亩,家奴过万,房舍、店铺、田庄数不尽,可他们还在贪,还在狡辩,小人便知道这人心啊是贪婪的,人心也是自私的,人之初,性本恶!哪怕应该还是不应该,哪怕明明吃饱了,还要多吃一口,这就是金家。苏州金家一日不除,我们百姓便一日穷过一日,直到死的那一天!“说到这儿,这人忽然对着况钟一抱拳道:“青天大老爷,草民状告金家趁着大雪谋夺我徐家田产三十六亩,请青天大老爷为草民做主?” 这声音锵锵有力,又那么突然,不断况钟有些反应不过来,就是金老爷子也一脸的茫然,但围观的百姓却反应了过来,他们回想着自己这些年所受的苦楚,背负沉重的赋税,当牛做马的日子,而制造这一切便是眼前的这个慈眉善目的老人,顿时人人愤怒了。 只听得一人上前道:“青天大老爷,民妇王氏状告金家谋我家田产五十二亩……?” “青天大老爷,草民王涛状告金家谋夺我家田产三十亩,这是状纸……?” “草民陈武,状告金家谋陈家良田一百三十二亩,请大老爷我等做主……?” “草民……?” …… 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宛如一把把的尖刀通入了金老爷子的心头,他面色铁青,偏偏反驳不得,他是自家人知自家事,早年就有人告诉他自家的那个宝贝儿子,仗着他二品的官威,放纵家奴夺人田产、欺男霸女,横行霸道、无恶不作,人称苏州的西门庆,苏州地方官员因他是金家公子,多半是敢怒不敢言,百姓则是就将仇恨埋在心头,同样敢怒不敢言, 如此一来金家人有恃无恐,自然坏事作尽了。” 只是那会儿他不相信这一切都是他自家人做的,所以他只用了一句道听途说应付了过去“ 那官儿见他如此态度,便不多再多言,此后一来二去,这事儿也就忘记了,待他致仕回家年纪大了,儿孙也低调,所以他也就过问这事儿,若非今日上了这公堂,若非这百姓如此当头棒喝,他哪里知道自家几个逆子竟做出了这等伤天害理的事,竟成了苏州最大的盗贼,这种巨大的落差,让他一时竟难以接受,哆嗦着嘴唇竟说不出话来。 百姓却不知金老爷子的心思,见他默不作声,越发叫唤得厉害,这个要求金家退田,那个则要求将金家公子绳之于法,还百姓清白,其中还有不少趁乱吆喝的刁民,也想趁机占点便宜,所以偌大的府衙大堂全都是声讨金家的声音。 面对百姓汹涌的指责,金老爷子涵养再好,也不能全都面带笑容听之了,红着脸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兀自愤怒的百姓,轻轻叹了声道:“金家对不住诸位了,你们的冤情,老夫一定给诸位一个说法?“ “爹,您不必理会他们,那些田都是他们自己愿意卖的,又不是我们金家逼迫他们的,何来欺压一说,再说了,这里人这么多人,我们金家也不全是买了他们的良田,拿来那么多人告状,我看他们是知道姓况偏袒百姓,想趁机来这府衙讨些好处罢了?“金二公子恶狠狠地看着那些百姓面无惧色。 “闭嘴!“金老爷子瞪了儿子一眼,面带怒色的道。 金二公子心头不服,可看老爷子气得不轻,又看他这一把年纪,为了家人还要豁出老脸来求人,不免生出几分愧疚之色,嘴唇哆嗦了两下,便也多言。 金老爷子目光一一扫过众人,长叹了声道:“这事儿诸位请放心,老夫一定说到做到,绝不含糊?“ 众人看他面色刚毅,倒也不似说假话,吆喝之声小了些。 眼看愤怒的百姓放缓了吆喝,况钟趁机喝道:“休得胡闹,这府衙大堂是用来审案之用,可不是让你们进来吆喝的,接了状纸留在大堂,等本官审理清楚,再做定夺,状纸还没来及送上的,就不要进来的,在府衙外等候,等本官传召了,再进来!“ 这几日况大人的声名响彻苏州千家万户,嫣然是他们的守护神了,这几句话比起朝廷的圣旨还管用,愤怒的百姓立即按照况大人所说,状纸接下的百姓继续留在府衙大堂,没来得及送的纷纷退了出去,让刚才还十分拥挤的大堂,顿时变得宽敞了许多。 金老爷子看着井然有序退出的百姓,轻轻叹了声,心道:“什么是父母官,这大概就是了,乐只君子,民之父母。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此之谓民之父母官?老夫为官半生,尚且达到这种地步,却不想一个四品的知府却有这等本事,惭愧,惭愧啊!” 待百姓退了出去,况钟才重新落了座,斜眼看了一眼金老爷子,想了想便问:“不知大人今日所来,可是寻下官有事?“ 经况钟这么一提醒,金老爷子才想起今日来府衙的目的,只得压下心头的万分惆怅,重新打起精神来,对况钟抱了抱拳笑道:“说起来,今日老夫来这府衙,还真有点小事想与况大人说一说?” “小事,只怕未必吧?”况钟心里嘀咕了声,面上却不动声色,同样回了一礼道:“老大人说笑了,既是小事,差人来说一声便是了,何须老大人亲自跑一趟呢?” “你当老夫愿意来么,若不来,你的人望怎么刷,我儿子你放不放啊?”金老子心里暗自叹了声,面上却带着淡淡的笑容道:“话虽不错,可这事儿家中的下人做不了,不得已老夫只得亲自跑一趟了?” 况钟虽知金老爷子这次前来,必是为了金公子一事,可对方迟迟不开口,自己也不好多问,只好顺着他的话儿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 约莫说了一盏茶的功夫,金老爷子便长叹了声,面露悲切之色,嘴唇嘘动,显然是在酝酿某种情绪,或者是接下来的话儿该怎么说?“ “正事儿来了?“况钟自言自语的声,声音却是极低,即便是站在他身后的衙役,也没听见。 金老爷子酝酿了片刻,仍旧没说话,倒不是他不想说,只是话到嘴边,却迟迟开不了口,这也难怪,当朝二品的尚书,要腆着老脸,去给一个四品的官儿下跪求情,这事儿可不是说做就能做的,平日里只有求他的官员,何时轮到了自己去求,人都说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殊不知屈,是一种难得的糊涂,一种“水往低处流”的谦恭。在名利纷争中的“恕”,在困境中求存的“耐”,在负辱中抗争的“忍”,在与世无争中的“和”。而“伸“,是以退为进的谋略,以柔克刚的内功,以弱胜强的气概;是“不战而胜”的变通策略,是“无可无不可”的两便思维,是“有也不多,无也不少”的自如心态。道理虽谁都懂,却未比人人能做得到,若不然淮阴侯忍kua下之辱也不会一直被人传唱至今了,之所以会有这种结果,说到底还是这个屈字上,难以放下那份脸面,身段。 见老爷子面色变幻不定,况钟也不好多问,只是在一旁坐着喝茶。 大堂里没了百姓,难得变得清净起来,唯独况大人细细品味茶汤的声响,一声声在大堂里回荡。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得金老爷子重重地吐了口气,似放下了心头的某种包裹,整个人变得有些不一样,人还是那个人,但神态,眼神却有了变化。 只听得金老爷子呢喃道:““淮阴屠中少年有侮信者,曰:‘若虽长大,好带刀剑,中情怯耳。’众辱之曰:‘信能死,刺我,不能死,出我kua下。’于是信孰视之,俛出kua下,蒲伏。一市人皆笑信,以为怯。我不过是放下身段而已,难道比淮阴侯kua下之辱还要难做么,淮阴侯国士无双般的人物尚且如此能屈能伸,老夫不过是一个富家翁而已,脸面还能比得过淮阴侯么?“这一番呢喃,金老爷彻底放开了,看了一眼况钟,忽的一拉袍泽,双腿便跪了下去。 这下来得太过突然,不但众人都始料不及,就是有了提防之心的况钟也没想到金老爷子会来这一招,顿时吓了一大跳,总算是他见识得快,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快步上前,双手托起金老爷的双手,道“老大人你这是做什么,折煞下官了?若传扬了出去,况钟还如何在这苏州立足啊?“ 一旁的金二公子则心里暗叹了声:“这老爷子还真敢跪啊,这下有好戏看了,看你姓况的如何收场?” 百姓看得目瞪口呆,二品官给四品官下跪,这戏码是不是反过来了,戏文里不是这么唱的呀?“ 1984. 2032章:一曲好戏 -- --> 而闻风而来富户、大户看到了这一幕,或多或少的嗅出了点味道来,心里暗骂了声:“好一条老狐狸,半辈子的官场果然不是白混的?这下姓况的怕是不好对金家下手了,金老爷子这么一闹腾,这事儿没准儿有转机了?” 跪在地上的金老爷子并没有因为况钟搀扶而站起来,他今日的目的很明显,既要做戏文,要放下身段,那就放彻底点,要不然效果就差了,那可不是他要的目的。想到了这儿,金老爷子重重叹了声,面露出惭愧之色,道:“刚才的情景,况大人也看到了,家里的那帮逆子仗着我这老头子的权柄,在家为非作歹,祸害乡里,这事儿我原本有些耳闻,只是这帮挨千刀的故意隐瞒了我,我才不知真情啊,不满你说自从昨日你抓了那逆子,我还是很高兴的,也该让朝廷律法让他尝点苦头了,所以我昨日便让他来了,本以为有只是小事,哪想到竟是这么严重,说起来这都是老夫的过错,子不教,父之过,罪责在老夫,所以今日老夫负荆请罪来了!“说着,金老爷子眼圈一红,便流下眼泪来,模样好不凄惨,落在众人眼里,这哪里还是那个当朝的二品官员,分明是一个受人欺负的糟老头。 况钟暗暗叫苦,这老头感情是来打感情牌来了,穿着一身二品官袍,那是自己这个四品官能处罚的,再说了人家都这样,当真处罚了这老头,还指不定被人说成什么样了。 见况钟面露犹豫之色,金老爷子心头喜,不怕你不吃软,就怕你软硬不吃,如今看来,人称况青天的况大人也不是油盐不进。眼看效果明显,金老爷子再接再厉的哭了两声,语带悲切的道:“还请况大人莫要寻私情,重重处罚老夫,还苏州百姓一个公道?“ 况钟面露危难之色,若处罚了不免落人口实,若不处罚,外面这么多百姓看着,总不能徇私情吧,再说了这也不是他为官的宗旨,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想了想道:“老大人严重了,圣人有言,不知者无罪,大人在京城做官多年,难以了解家中大小事务,所以才让子孙做出 这等伤害百姓的事情,说起来这事儿并非老大人的本意,所以这事儿与老大人毫无干系,还请老大人收回请求,莫要让下官难做才好?” 眼看况钟入套,金老爷子那肯就此放过这个机会,继续哭道:“这逆子就是因老夫的权柄才做出这么多的荒唐事,老夫岂能置身事外呢,况大人莫要为老夫坏了规矩!“ 面对这么一个哭哭啼啼的老头,打不得,骂不得,还得配合着语气说话,饶是一向铁面无私的况大人也生出无可奈何之感,此时此刻只希望杨大人能快些来救场才好。 眼看着况大人面色越来越不好看,金老爷子心头大喜,这官与官之间的争斗,说到底就是一个势字上,你势里弱了,对方便强了,你势强了,对方必然会弱,而你若能趁势而入,那便立于不败之地了,这一点金老爷子可算是此中老手,自己堂堂二品官,又是个糟老头,不惜身段跪地求情,这本身就诚意十足,更何况还声泪俱下,更让人同情,自己的那点要求,那还忍心说出个不字来。 “老夫知道那畜生做了许多坏事,但还是腆着老脸求况大人能放那畜生一马,回家后肯定严加管教,不让他在行凶作恶了?” 听到这儿况钟嘴唇动了动,正要说什么,金老爷急忙有挤出了两滴眼泪来,悲切的道:“至于老夫况大人有多重,便罚多重,还有但凡那畜生谋夺的良田,我金家全数退还可好?“ 况钟叹了声,伸手指了府衙正堂那块匾额道:“若非下官不通人情,实乃国法如此,下官不得徇私,倘若今日况某这么做了,明日有何面目坐在这” 清慎勤“三个字下,去断苏州之案呢,卑职的苦楚,还请老大人多多体谅。“ 金老爷子暗骂了声:“感情跪了这么久,哭了这么惨,说了这么多,你一点都不松口啊?“ “况大人为何如此不通情理呢,老夫怎么说也是当朝太子太师,都愿意退出良田,愿意接受大人惩罚,只求况大人 放过逆子一回,此番恩德,老夫没齿难忘?”金老爷子这次不再是跪下了,干脆扣头不止。 事情到了这一步,即便是铁人也得动容了,旁边围观的百姓也有些看不下去的,纷纷出声帮忙求情,这个道:“况大人,那金公子虽为恶一方,也受到了大人的处罚,如今金老爷子愿意退还我们的良田,也算是将功补过了,大人就放过他吧?“ 另一个接着道:“是啊,经过这次教训,金老爷子一定会好好管教的,只要他们不再为非作歹,放过他这一回也不是不可以?“ 有了这两种语调,其他人或多或少的吆喝。 金老爷子心头暗喜:“就算你况钟是青天,这种局面下,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常言道,法外不外乎人情,老夫今年已七十多了,已是古稀之年,还能在这世道活几年,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求,只求那逆子能在身边伺候几年,也好有个人送终,这么点愿望,况大人忍心不答应么!“说到这儿又是真真的磕了一头,额头与地板磕得蹦蹦之响,也算是下足了本钱:“还请况大人高赐怜悯,此番恩德金家永世不忘。” 况钟彻底为难了,事情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这老头光是说惩罚自己,不说其他实质,饶是一向精明如他,也有些拿不定主意,放了金公子也不是不可,可与他的做官的理念相违背,再者,这么做公义何在。 正在犹豫着该如何应付,忽听得一声爽朗的声音道:“大白天的,况大人不审理案子再此做什么鬼?“ 一听这声音况钟登时大喜,心道:“你总算来了,再不来,我还就被这老头给吃住了?“ 众人循声望了去,便见阳光里,一个身着绯红大红袍的年轻人背负着双手走了进来,他步伐很慢,却很沉稳,那乌纱帽随着他沉稳的步伐微微颤抖,让整个人看上去多了几分俊雅。 来人约莫二十五六的年纪,生得雍容徘徊,隽朗都丽,配上那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竟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只觉得眼前的这人儿从头到脚怎么看怎么舒服。 一旁的金二公子平日里也自问风流潇洒,可自从来人面带笑容的走进来,不知为何心头既有几分惭愧之色,心道:“这世间还有这等男子,还是个官儿,官儿还不小,长得这样也就算了,还穿着这一身绯红的官袍,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况钟苦笑的摇了摇头:“这个杨大人,到哪儿都是人中龙凤,不服不行啊?“ 金老爷子一番精彩的表演,眼看就要获得最后的成功,却不想被人硬生生地打,心头不免有些怒火,所以目光在看到杨峥之前是愤怒的,可目光落在来人一身大红袍胸前的锦鸡上,眼里的愤怒迅速化为了疑惑。 他人是老了,可并不糊涂,来人是谁,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只是按照他的表扬,并没有将此人设计进去,此时他前来,一时不知是福是祸,让他内心深处颇有几分忐忑,自己这个二品官虽是虚的,但怎么虚也是朝廷的官儿,面对四品官,任你是知府也好、左佥都御史也罢,当真见了面多少要给几分面子,可来人就不一样了,人家也是正儿八经的二品官,还是江南巡抚,手握重拳,在这个以官职大小来看面子的朝堂,他的这一套到了人家哪儿就未必管用了,这种地位的装换,让他心里有些不安。 虽是不安,但没太当一回事,毕竟今日的戏码还算不错,大不了重新演一遍就是,看这人年纪,比况钟还要小十几岁,未必就能抵得住自己的催泪的戏码。 打定了主意,金老爷子并没有站起来,仍旧拉着况钟苦苦哀求,刚刚收住的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大人,他一路走了进来,装作没看见跪在地上的金老爷子,对于这种人,杨大人可是身后体会,打不得、骂不得,典型的倚老卖老的,对付这种人你若理他,他便越来劲,非逼得你答应他的要求为止,可如若不答应,嘿嘿,少不了拿出身份来摆摆架子,再者就是声泪俱下装可怜,骗取同情。 目前来看,金老爷子显然是在走骗同情的路子,还算舍得下功夫,淡淡扫了一眼,便有了计较,趁着众人不注意,迅速给况钟丢了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咦,这位是?“杨峥忽的惊讶的喊了声。 “回大人的话,这是金家金老爷子?“况大人知趣的应了声。 “哦,金老爷子怎么身穿官袍,难道是假冒的?”杨大人漫不经心的问。 况钟暗暗一笑:“这个杨大人还真会开玩笑,二品的官还能假得了么?“ 1985. 2033章:水至清则无鱼 -- --> 兀自跪在地上金老爷子面色不好看,心道:“老夫是老了,是致仕了,可这绯红的官袍色泽可不比你的差啊,寻常人敢这么穿么?“ “大人说笑了,这刚刚致仕回家的金老爷子?“况钟不知杨峥的意思,抱了抱拳解释道。 “哦,这么说是真的?“杨峥仍笑着问。 况钟有些按耐不住,总算是他平日里威严惯了,不拘言笑,要不然听了这么一句话儿,非得笑场不可,微微沉吟了一下道:“是真的?“ 杨大人就这么盯着金老爷子看了看,忽的一拍大腿惊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哪能让一个二品官员这么跪着,这不是丢朝廷的脸面么,再说了若是传扬了出去,还指不定被人编排我们怎么欺负老人家呢?” 金老爷子起先有些摸不准杨峥的心思,可听了这句话,心头还是忍不住嘀咕了声:“总算你有些见识?知道这样传出去朝廷的脸面不好看?” “金老爷子什么事先起来说话,这么跪着可不好看啊,这不是打下官的脸么?”杨峥笑眯眯的道。 金老爷子似觉得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好说话,轻叹了声道:“不怕杨大人笑话,老夫这么做也是迫于无奈啊?“ “迫于无奈?”杨峥嘀咕了声,忽的用力一拍侧面的茶几,身子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愤怒的目光扫视着众人,喝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不敬老爱幼也就罢了,竟敢威胁金老爷子,这胆子也忒大了,本官定要追查到底!“ 众人被这莫名其妙的一通喝骂,弄得摸不着头脑,心说这杨大人到底是站那头的,怎么不分青红皂白为金老爷子说话呢? 况钟则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杨峥,虽说觉得今日的杨大人有些奇怪,但怪在哪里,他说不上来,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这戏文还得接着往下唱。 一个声音抱怨道:“大人这话儿好没道理,这场上金老爷的官职最高,年纪最大,人数最多,说威胁也该是他老人家威胁我们才是,哪轮到我们威胁他?” 众人循声望去,竟是府衙的邹大人,只见他一脸的委屈,让人看得心生几分同情来。 杨大人却没因这几句话儿神色变得缓和下来,而是冷笑了声道:“胡说八道,若不是有人威胁,以金老爷子堂堂二品官职,年过七旬的年纪,能跪在地上求饶,你当我眼瞎不成?” 往日性子温顺的邹大人,今日突然变得不温顺了,只听得他嘟哝了句:“大人何不问问金老爷子何人威胁他下跪?常言道,君之所以明者,兼听也;其所以暗者,偏信也。是故人君通必兼听,则圣日广矣;庸说偏信,则愚日甚矣。从前帝尧明晰地向下面民众了解情况,所以有苗作恶之事及时掌握。舜帝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故共、鲧、欢兜都不能蒙蔽他。秦二世偏信赵高,在望夷宫被赵高所杀;梁武帝偏信朱异,在台城因受贿被下臣侮辱;隋炀帝偏信虞世基,死于扬州的彭城阁兵变。所以人君广泛听取意见,则宦官不敢蒙蔽,大人身为江南巡抚,替朝廷牧民数方,更应该兼听多方意见,而不是仅凭一双眼睛所看,一己之好恶而断十分,这样上对不起朝廷,下对不起百姓?更对不起大人心头的良心?” “这个还用你来说?“杨大人有些愤怒的喝了声。 邹大人还要说什么,却被杨大人不客气的打断,语带不满的道:“本官做事,还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本官自有分寸?” 其他人本也想说一句两句,怎么着也是个露脸的机会,可看杨大人愤怒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话儿愣是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杨峥沉吟了一会儿,刚刚还冷峻的脸上,重新挂上了笑眯眯的笑容,那笑容宛如春日的阳光,让人说不出的舒服,不少人甚至有些错觉,刚才那凶巴巴,恶狠狠的语气,面容是眼前这个人么? “金老爷子,您给本官说说,到底是谁这般不知敬老爱幼?本官一定为您老人家做主?”杨峥望着金老爷子笑眯眯的问。 众人的目光刷的一下,全都落在了金老爷子的脸上,等待他的应付,刚才的事情,除了这位杨大人没看到外,其余人可一点都没漏下,众目睽睽之下,总不好说假话吧。 金老爷子面色有些不好看,同时也有些惊喜,姓杨的语言温和,看样子颇有几分尊老爱幼的倾向,所以看起来比况钟这个油盐不进的石头好应付多了,有了这个看法,金老爷子面上的神色忽的又变得悲切起来,先是轻轻叹了声,酝足了气氛,才对杨峥一抱拳道:“杨大人误会了这事儿没人欺负老夫?” “没人欺负?那您老这是?”杨峥似听得好奇,瞪着一双眼睛看着金老爷子问。 金老爷子看他模样,越发觉得有几分把握,道:“是老夫有点小事求况大人帮帮忙?” 杨峥一听,盯着况钟的眼神有些不悦,将手在大腿上重重一拍,冷冷地道:“况大人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大家都是同朝为官的同僚,你不敬老爱幼就算了,怎么人家求你办点小事,你这般推三堵四的,你这不是子爵同僚么,本官知道你是个清官,廉洁自律,但也不能太过无情了不是,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这个道理你可懂?“ 况钟动了动嘴唇道:“回大人的话,卑职明白?“ “明白,我看你是不明白?”杨峥瞪了他一眼道:“水清到极点就没有鱼,人太苛求就没有伙伴,冠冕前悬垂着旒,用来遮 蔽视线;以黄色丝绵塞住耳朵,用来降低听觉。眼睛明亮还有看不见的东西,耳朵聪灵也有听不到的声响,嘉奖大德,赦免小过,不要苛求一个人的仁义完备无缺。弯曲 的应当使他直,但应该让他自己得到它;使 他宽舒,但应该让他自己去求取;揆情度理,但应该让他自己去探索。这个简单的道理,你这么一个大活人就怎么看不明白呢?人家不过求你一件小事,你便不依不饶,人家一把年纪,堂堂二品尚书都给跪下了,这得多大的毅力,多不要脸才做得出来,你怎么就看不见呢?“ 先前一番话,金老爷子听得还十分舒坦,待最后几句,怎么听怎么就像骂人,面上神色登时不好看。 一旁的百姓早就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况钟看了一眼金老爷子涨红的脸,心道:“这人啊就这么被骂了,还发作不得?什么是境界,人家骂你,你还得陪着笑脸接受着,这便是境界?“ 杨大人不动神色的骂了几句,忽得对金老爷子笑道:“老爷子您给我说说,到底是什么事,让这况钟不依不饶的,若是小事,本官给您老做主了,能放过就放过?“ 况钟立即抱拳道:“大人,你可千万不可胡来?” 杨峥瞪了他一眼,道:“胡来,况大人这话儿说得好没道理,这金老爷子还没说什么时,你怎么就是知道本官会胡来呢,再说了,你看本官像是胡来的官儿么?” 况钟看了看左右,又看了看杨峥,一咬牙道:“像!” 杨峥登时面色难看之极,沉吟了片刻道:“况大人莫要以为天下就你是清官,旁人都是傻子?“ “卑职不敢?“况钟道。 杨大人似没听到这话儿,兀自盯着况钟冷笑了声道:“清官,本人最讨厌的就是清官了,自命清高,自命不凡,却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就知道刷人望,殊不知任何事物,都不是独立存在的,一阴一阳,一善一恶,必有偶焉,人都说赃官可恨,那是人人知之,可清官尤可恨,人多不知。葢赃官自知有病,不敢公然为非;清官则以为我不要钱,何所不可?刚愎自用,小则杀人,大则误国说的就是清官!” 这话儿可谓是众人闻所未闻,听所未听,只觉得新奇,但细细品味,却有几分道理,因此倒也没人出来反驳。 金老爷子自杨峥走进来,目光便一直落在她身上,通过他的言行举止,一直在观察,这是他多年为官的习惯,与自己还不太熟悉的人,你得多观察,多熟悉他的性子,从而做出准确的判断,凭着这个金老爷子才能立足官场大半辈子而不倒,所以对这一点很有自信,他先前看杨峥言语快速,虽不处处针对况钟,但多少两人的有些不和睦,这一点可以理解,碰上况钟这样不知变通,不知好歹的下属,关系能好得起来才怪,再者,从他愤怒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对清官尤为痛恨,这一点到是与自己差不多,基于以上他可以肯定,眼前这个人有点愤世嫉俗,有点小聪明,但不可否认他比况钟通情理,懂官场规则,所以在短暂的观察后,金老爷子得出了一个很好的结论,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比况钟好说话。 1986. 2034章:养不教,父之过 -- --> 按说以金老爷子这样的老官僚,对一个人不会轻易定下结论,也不会轻易的相信,但致仕一年多的金老爷子有些慢慢淡忘了官场上那种多疑的性子,况且眼前这事儿让他很关系,关心则乱,一个乱字,让金老爷子丧失了往日的水准,简单的以为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是一个很温和,很好说话,又很懂官场规则的人,同时还是一个痛恨清官的人,这样人无疑是自己眼下最需要的,先前他还觉得眼前这个人出现打乱了自己的努力,眼下他甚至有些庆幸眼前这个年轻人及时走了进来,比起难以搞定的况钟,他相信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要简单得多,所谋求的事情,成功可能也大了许多。+頂點小說, 这一番心思,杨大人自是不知,眼看金老爷迟迟不说话,又将身子往前移了移,轻声道:“金老爷子无须担心,本官定会为您老做主,还您公道?您有什么事情就与我说了吧?“ 这一番真诚的话儿,无疑让金老爷子放心不少,点了点头道:“多谢杨大人,老夫就却之不恭了?“ 杨峥道:“该当如此?” 金老爷子看他答应的爽快,也不含糊,便将此行来的目的重新说了一遍,当然了对于演了大半辈子戏的金老爷子来说,无论这种戏码演多少遍,该来的眼泪,该酝酿的悲伤还是一点不会少。 面对着眼前这个泪流满面的老人,杨大人迟迟没有言语。 大堂里忽然变得安静下来,唯独金老爷子略带哽咽的语气还在传递。 金老爷子兀自沉浸在自己的表扬之中,就刚才的表演,他早已轻车熟路,所以演起来毫不费力,充分将一个疼爱儿子,甘愿为儿子做一切的慈父的悲痛展露无疑,他自问无论是语气、眼泪、神色。甚至是他的哽咽都表现得完美无缺,他相信这样的一番表演,就算是铁人看了也于心不忍,更何况杨大人本就是一个好说话的人,看到了这样的表演,不答应才怪呢?这一点他很有信心。 但很快他的信心就被打破了,因为他尽情表演了半天,听不到任何的反应,最不济本该有的安慰,叹息就不曾有一声,四周一片寂静,这让他很失落,甚至有些惆怅,他不知自己尽情的一番表演,为何没换来一声同情,甚至连一个上前搀扶的人都没有,偌大的府衙大堂,就让他这一个身着二品官袍,年过古稀的老人,就这么跪在这里痛哭不止。 哭到了这会儿,金老爷子似有些愤怒的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杨大人,心道:“你这小娃娃,倒是说句话啊,难不成让我这么哭下去不成?“只可惜,我们的杨大人似没有这个觉悟,迟迟没出声。 此时的金老爷子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自己这表演是该停下来,还是该继续,他表演了这多年,似这样收放不能自主的情况还是头一次,让一向很自信的金老爷子头一次对自己的表演产生的动摇。 “无耻,不要脸,太不要脸了?”杨大人看着眼前痛哭的老头,心里鄙视的骂了声。 “让杨大人见笑了?“金老爷子表演了半天,没等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也有的点意兴阑珊,擦了眼泪,冲着杨峥拱了拱手道。 “老大人你这事儿?“杨峥叹了声道。 “还请杨大人怜惜老夫年过七十,舔着脸来求情,放那逆子一回,老夫回去一定严加管教,绝不会辜负今日大人垂怜之恩?”金老爷子又抹了一把眼泪道。 杨大人却无动于衷,仿佛刚才那同情老人的嘴脸不复存在一般,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金老爷子,好半响才重重叹了声,道:“老大人,你这事儿让卑职很难办啊,您老人家知道疼自己的儿子,难道这些百姓就不知道疼自己的儿子么,你可知道,你的儿子这些年都做过什么,就是他祸害的女子,就有九百多个,这事儿苏州人人可知,您再看看这跪在地上的百姓,门外等候的百姓,还有闻风而来的百姓,难道他们就没有儿子么,难道他们的儿子犯错了,似大人这般令公子就放过了他们么,我想不会吧,同样是儿子,为何您的儿子触犯国法,就能求情,百姓的儿子就不可呢,难道就因为您老是朝廷官员,而他们是百姓么?先前本官说过,生平最讨厌的就是清官,他们固然能勤于政务,或恭敬办事,不辞艰辛;或亲躬政务,日夜操劳,或审时度势,顾全大局可与朝廷并无多大好处,事实上他们有时候的作用还不如一个贪官,所以我不喜欢他们,觉得他们太过自我,太过标榜自己,但比起他们,我也不喜欢仗着朝廷给的权利,不知收敛的官,这样的人更可恨,他们自私自利,想的都是自己,却拿着朝廷的俸禄,拿着朝廷权势,拿走了好处,却将罪名留给了朝廷,留给了皇上,这样的官不是比清官更可恨么,一个真正的好官,其受百姓钦敬的程度甚至使人羡慕。如汉武帝时的名臣倪宽,任左内史时,收税看百姓的情形而决定时间的急缓,所以许多税常常拖着。有一次,军队要出征,国家急需钱粮,而倪宽由于税收得不足,法当免职。治下百姓一听说这个消息,惟恐失去这位好父母官,不约而同一起来交粮食。大家族用牛车拉,小家庭则挑担来,前脚接着后脚,队伍如长龙,络绎不绝。最后一算,收的钱粮还以倪宽最多。当官当到这个份上,真可称绝。这也就是说,一个好官最先想到了不是自己,而是天下的百姓,本官自问还不算是好官,但愿意去做一个好官,所以大人的这个请求,本官不能答应?“ 这一番嘴脸变得太快,金老爷子有些不适应,但事情到了这一步,金老爷子也不好再端着架子,顺着杨峥的话儿道:“这话儿是不错,只是罪责有大有小,有些罪责是可以减免的,而有的罪责却不饶恕,老夫逆子平日里虽无法无天,但说到底也只是买卖了些良田,多买了几房妻妾而已,算不上什么大罪,老夫今日腆着脸来,不是为那逆子开脱罪责,只是希望杨大人体谅老夫年老,而逆子罪责也不大,高太贵手,放过逆子这一回,老夫定会严加管教,至于百姓所遭受的苦楚,老夫愿意加倍补偿!“ 杨峥面色如水,盯着金老爷子道:“老大人此言就说错了!先不说金公子这罪责大小的问题,今日是第一天,案子还没审理,你问问这堂下站着的百姓,那个不是被金公子所欺凌过,良田的罪责怕也小不了,一家三十亩,十家便是三百亩,你看看这状纸,少说也有一千份,还有没来的,老大人还觉得这罪责小么?再说了有些罪是可以赎的,有些是不可赎的,巧的很金公子这罪便是不可赎,本官身为朝廷命官,替朝廷牧民一方,岂可做出这等有损国法之事?我若做了,不说朝廷的律法不会放过我,就是苏州的百姓也不会轻易饶了我,更何况本官还是一个有良心的人,这事儿万万不可做?” “有良心的会这么看着老夫如此丢人现眼么?“金老爷子心有暗骂了几句,却又找不到话儿来反驳,凄惨一笑道:”养不教父之过,老夫在外为官多年,对逆子疏于管教,才让逆子胆大妄为,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说起来这罪都是老夫的罪,亏我还浑然不知,今日大人既说到了这儿,那就请杨大人将老夫一并治罪了吧?“ “又来这一套?”杨峥有些鄙视的看了一眼眼前的这个老头,心道:“就不能玩点新花样么,说来说去就这一套,你不烦我都烦了?” “老大人这话儿又错了,养不教,父之过是没错,圣人说的是过?过错。记过。不贰过、知过能改、勇于改过。商君书•;开塞:夫过有厚薄,则刑有轻重。孟子•;公孙丑下:然则盛人且有过与?这里的意思,老大人再清楚不过了,过是错,而不是罪,错可以改,可以低过,可罪责就不一样了,罪,说的是人做出违法的应受刑法处罚的行为,是不全同于道德、宗教、习俗的罪恶,轻易绕不得,处罚不得!老大人这么做我可以看做是老大人诚心悔过,也可以看做是大人的威胁……?” “姓杨的,你不要太过分?我爹都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我大哥有罪没罪不是你说的算,就算有罪,那也是我们金家的事情,我们今日来求你,不是怕了你!你最好识相点,放了我大哥,要不然有你好看!”一旁的金二公子有些看不下去,忍不住指着杨峥的鼻子大声喝道。 杨大人面上的笑容忽的一收,盯着金二公子冷笑了声,道:“这算不算是恐吓父母官呢?” 1987. 2035章:作茧自缚 -- --> “算!”邹亮忽然大声道。 “按照大明律该是什么罪?”杨峥笑眯眯的问。 “杖责二十?”邹亮大声道。 “姓杨的,你别太过分?“金二公子面色变了变。 “四十!”杨峥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声音不大,但杀气逼人,饶是大胆的金二公子到嘴的第三句话愣是没说出来。 金老爷子看这局面,生怕大儿子没救出来,小儿子也陷进去了,那对他将是致命的打击,瞪了金二公子一眼,呵斥道:“畜生,不可放肆?“ 金二公子平日里最惧金老爷子,闻言冷哼了声,退到了一旁,目光却是恶狠狠瞪了杨峥一眼。 杨峥似笑非笑的回敬了一眼,那意思:“你小子别狂,小心本官收拾你?“ 金公子心头大怒,从小到大还没这么受人欺负,若非顾忌老爹在面前,早就不顾一切的冲上去给点教训,此时也只能站在一旁,把愤怒埋藏与心头,一言不发。 金老爷子这会儿再一次抱了抱拳道:“杨大人老夫今日这份举动算是恒古未有吧,杨大人难道就不愿意给老夫一点脸面么?“ 杨峥道:“脸面不是被人给的,是自己争的?若金公子在家循规蹈矩,与民为善,老的人还会这般不顾脸面的前来么,我看未必吧?“ 金老爷子忽然觉得今日舔着脸面前来府衙求情是个极大的错误,不但让百姓看了笑话,还让对方如此羞辱,他做了大半辈子官还没这么丢人过,偏生这姓杨的竟好不怜惜,可恨,实在可恨,士可杀不可辱!“金老爷子双手紧了紧,面色悲切之色慢慢不见了踪影。 杨峥扫了一眼,忽的冲着况钟眨了眨眼,况钟摇头苦笑了两声走上前,道:“依我看,这事儿也不是不可以商议的?金公子虽有罪,但多是谋夺百姓良产之罪,这种罪责按照《大明律》上倒也不是非做出惩戒不可,若是家属愿意拿出数倍的赔偿来,倒也可以相互抵偿?” “老夫愿意拿出样数倍的赔偿数抵逆子之罪?“金老爷子不等况钟把话说完,抢先应道。 “这个数额可能有些大,不知金老爷子?“况钟盯着金老爷子道。 金老爷子道:“多大老夫都愿意?“ 况钟点了点头道:“难得老大人通情达理,我看这事儿就这么办吧?”这话儿虽是对金老爷子说的,目光却是看向了杨峥,显然是在等待他的答复。 “目的既已达到了,还看我做什么?“杨峥心头暗笑,今日邹亮前来说明了一切,他便看穿了金老爷子的把戏,两人便将计就计也配合演了一场戏,目的自是很简单,故意拿着金公子不放,借此机会逼迫金家给出大的砝码,事实上就金公子这个罪责,虽也触犯了大明律法,但的确不算什么大事,判词最多也是让金家退点良田而已,金家有良田二十四万亩,再能退这退不出这么多,所以必须来点大的,来点狠的,才能达到自己退田的目的,而要达到这个效果,就必须让金老爷子留下口实,从老爷子放下脸面来府衙求情,多少能看得出对家人十分看重,针对这一点,他与邹亮一唱一合,将小罪往大的说,顺便还带上道、 德这件外衣作掩护,将自己打扮成道貌岸然的官僚,虽说过程有些卑鄙无耻,但结果还是美好的,有了金老爷子这句愿意接受赔偿的口实,让金家退田也可以名正言顺了,关键是退多少良田,并没有具体的数字,可以是金家的一半,也可以是金家的全部,这个度主动权算是掌握在府衙了,所以这个时候,杨大人不能继续当道貌岸然的伪官僚了,一脸吃惊的问:”还有这等事?“ 邹亮生怕况钟牛脾气犯了,坏了大人一番心血,急忙应道:“是的,我朝规矩犯人是可以赎买死刑,但必须符合赎罪条件,包括年纪、性别、官员身份、亲老赡养等方面的考量。《大明律•;名例》规定,死刑的赎价为铜钱四十二贯。在《大明律》制订时,这笔钱折合四十二两白银,大体相当于七品知县一年的俸禄。“ 这个杨峥倒也知道一些,以钱物赎罪甚至赎命,一直可以追溯到尧舜时代。《尚书•;舜典》中便有了“金作赎刑”的说法。所赎之刑,从墨刑到宫刑到死刑皆可,但要满足“罪疑”的条件——断罪有可疑之处。汉代的司马迁本可以买罪的,只是家里穷了点而已,所以才不得已接受了惨无人道的kong刑!不过凡事都是两面性的,若非如此,未必有流传千古的史家之绝唱的《史记》,司马迁也未必能名垂千古。 此时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杨峥的脸上,即便是刚才还怒气冲冲的金二公子也不由自主的看了他一眼,等待他的结果。 “既有这等条文,那就按照条文办吧?“杨大人缓缓的道,面上虽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深情,但心头早已乐开了花。 此话一出,众人明显的松了一口气,金老爷子也暗暗松了一口气,若是今日自己这般恳求都毫无结果,那丢人算是丢到家了,眼看杨峥松了口,急忙拱了拱手道:“今日之恩,老朽没齿难忘?“ 杨峥故作大方的摆了摆手道:“老大人客气了,下官也没做什么,说起来,你该感谢祖上留下的规矩,要不然今日本官便是拼着官职不要,也要维护法纪的?“ 金老爷子知道这都是当官表明立场的客套话,说白了就是刷名望个百姓听的,他为官那会儿没少说,所以也没当一回事,淡淡的笑了声道:“这个是应该的,应该的?“ 见事情成功解决,杨大人摆了摆手道:“这里是公堂,就不打扰况大人办公了,我回去了?“说完便背负着双手去了。 金老爷子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也觉得没必要在这里多待,冲着况钟抱了抱拳就要离去。 况钟急忙道:“老大人今日你所说的事情,可莫要忘记了,这些苦主可都等着你,今日卑职就会将这些案子断个明白,明日一早该退多少良田,卑职在派人告知老大人可好?“ 金老爷子看了看府衙里里外外的人,人数虽不少,可多是穷苦百姓,勉强算也不过是万亩良田而已,也没在意,从鼻腔里恩了声道:“如此最好不过了?“ “况大人,我大哥……?“金二公子一把扶着老父,抽着空闲问道。 况大人道:“待会儿卑职会派人送到府中,不会亏了金公子?“ 金二公子恶狠狠瞪了况钟一眼,道:“姓况的,你最好让我大哥平平安安的回来,否则我们金家绝不会放过你?” “闭嘴!”金老爷怒不可恕骂了声:“混账东西,这里也是你能撒野的地方,你想气死老夫是不是?” 金二公子最怕金老爷子,闻言唯唯诺诺了两句:“孩儿这不是吓唬吓唬他,哪敢气死你,气死你大哥还能绕得了我?” 金老爷子骂了几声,又对况钟抱了抱拳道:“让大人见笑了!”说着便颤颤巍巍的走出了府衙。 况钟将两人送出了府衙,等金老爷子上了轿子,这才翻身走了回来,看了一眼府衙里外的百姓,大声喝道:“继续审案!“ 要说况大人断案的效力是绝对高,一千多件案子愣是秉着不吃不喝也在衙门关门之前给断得清清楚楚,各种判词也写得清清楚楚,得了好处的百姓自是满心欢喜,今日的这一幕他们可看得清清楚楚,金家虽然厉害,但也怕况大人,再说况大人上面还有一个杨大人,这事儿可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只等明日天一亮,就去金家要回属于自己的良田,想到这个让人惊喜的结果,百姓只觉府衙的哪位杨大人,况大人比青天大老爷还要青天,少不了一阵吹嘘,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整个苏州城都知今日金家老爷子降低身份去府衙求情的事迹,而杨大人、况大人威武不屈,最终让金家答应对百姓做出数倍的赔偿,种种传闻不一而传遍了整个苏州城,倘若杨大人知道自己只是来了露了一个脸,便被百姓看成了比肩前朝的青天大老爷,只怕哭笑不得。 却说,第二日一早,金老爷子就被一阵喧闹声给惊醒了,这种透着几分愤怒的叫嚷声,他多年都不曾听到,头一次听到竟有些紧张,冲着门外喝道:“发生了什么事?” 金二公子走了进来,嘟哝着嘴巴道:“还能有什么事,一些胆大的百姓前来要田罢了?“ 金老爷子这才想起昨日府衙答应的事情,想起昨日的事情,金老爷子心头还有几分不痛快,丢了人不说,害得退田,其中的郁闷可想而知了,狠很瞪了一眼金二公子道:“老夫一辈子积攒下来的名声,全被你们给败坏了!” 金二公子知道在这件事上,家人都亏欠老头的,对于老爷子的抱怨,倒也不敢说什么。 1988. 2036章:一退再退 -- --> “一共来了多少人?“毕竟是自己的儿子,金老爷子也不好多骂,骂两句发泄了心头的怒气,心情也就平和了下来,事情既已发生了,就要解决,早解决,丢掉的脸面也能早点回来。 “差不多一千多人?“金二公子小心的道。 “一共退多少良田?“金老爷子一边穿戴,一边询问。 “孩儿刚与田管家算了一下,差不多有四万亩?”金二公子有些肉疼的道。 “四万亩数字不少啊,咱家有这么多良田么?”金老爷子皱了皱眉头问,他答应退田,但也不是毫无底线的退,一听四万亩下意识的有些心疼。 金二公子看了一眼老爷子的脸,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这些年老爷子虽多次来信询问,家中也多是编了些零头送了上去,这次致仕回家府中上下也多是隐瞒,所以身为一家之主的金老爷子,并不知道自家有多少良田。 “到底有多少,总不会只是四万亩吧?”金老爷子等了半天不见儿子回答,语气有些不耐的问。 “孩儿不知当说不当说?”金二公子还是犹豫了下道。 “都这时候了,人家要田都要上门了,还有什么不可说的?”金老爷子有些恼火的道。 金二公子咬了咬牙道:“咱家的田数目孩儿是知道的,只是怕父亲动怒,一直没告诉您?“ 听了这话儿,金老爷子心头便有些计较了,外面传言自家是什么苏州第一家,家产数以万计,这话儿往日他未必相信,可看儿子此时模样,吞吐的语气,便知八九不离十了。冷哼了声道:“早知道我会生气,早干嘛去了?“ “是孩儿不好?“金二公子知趣的认错。 金老爷子对自家几个儿子,一直是疼爱有加,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掉了一点不为过,要不然也不会在府衙大堂说跪下就跪下,说不要脸就不要脸,这其中固然有演戏的成分,也不乏儿子在况钟的手中吃了什么苦头,此时看小儿子这般惶恐的模样,骂人的话儿再也说不下去,淡淡的道:“说说吧,到底有多少,我也好有计较?” 金二公子看老爷子神色和蔼,并没有动怒的意思,胆子也大了些,便凑了过去,压低了声音,将那个大得离谱的数字给说了出来。 金老爷子虽有些准备,但还是被这大得吓人的数字惊地腾得一下站了起来,瞪着一双眼睛,望着金二公子骂道:“你这个挨千刀的,你,你这不是作死么,老夫算是明白了为何姓杨的,姓况的不肯放过咱们金家了,原来是你们这帮挨千刀的,竟背着做了这么一个大手笔,你这是把我们金家放在火炉上烧啊?那个来苏州的官儿,会轻易放过咱们金家这块肥肉,往日老夫在朝,还算有些权势,他们畏惧,尚且不敢窥视,可如今老夫致仕了,人走茶凉,男人没了权,便是那去了爪牙的老虎,谁还怕你!“ 对于金老爷子的喝骂,金二公子从不还口,待老爷子骂完了,才走上前一把扶着老爷子用询问的语气道:“爹,事情都做了,错了也好,对了也罢,眼下都不是追究的时候,还是赶快应付门外这帮要饭的,这么在府上闹腾,打扰您老的清修了?“ “还清修个屁?“金老爷子忍不住爆了粗口,然后一屁股在旁边的茶几上落了座:“这事儿只怕没那么简单?” “爹你是说,门外这些人会是姓况的阴谋?”金二公子皱着眉头问。 “阴谋不阴谋,老夫还不得而知,不过这事儿咱们可要小心应付,再不能落人口实了!要不然只怕家无宁日了?“金老爷子一脸的忧色道。 “爹是不是太看得起姓况的,他能有多大的手段,就凭爹爹的那些门生故吏,若这姓况的当真不知趣,大不了让他坏个地方走走便是了,他还能把我金家怎么样?“金二公子不以为然的道。 金老爷子叹了声道:“《诗经》上说:‘敬天之怒,不敢戏豫。’如果束力政自责,杜渐防微,那么凶妖就会消灭,害除而福降了。坏崖破岩之水,来源于涓涓的小泉;干云蔽日的大树,起于葱青的小苗。禁微就容易,救末就难,人们没有不忽略于微细,以致成为大祸。恩不忍诲,又不忍割,事情过去之后,没有发生的明镜。一个家族若没有忧患意识,是不会长久的,眼前的局面与我金家来说,就是一个大的危机,若能顺利过去,自然是皆大欢喜,倘若过不去,怕是好日子到头了?那况钟为人刚正,倒也好应付,到是那姓杨的,让老夫捉摸不透,怕是不好应付,况钟断案退田的主意便是他出的,想来一早就盯上了我们金家了,所以一切得小心才是?” 金二公子看老爷子面色凝重,倒也不敢在轻视,担忧的问:“那该如何是好?” 金老爷子眯着双眼,忽的一闪,射出几分明亮的色彩来,缓缓吐了口气道:“善治者治皮毛,其次治肌肤,其次治筋脉,其次治六腑,其次治五脏”。任何疾病都有一个由浅入深的发展过程,高明的医生应该趁疾病轻浅的时候治疗,若疾病已到深重,会变得比较棘手。老夫虽不知姓杨的打什么心思,但就眼前的局面,金家得适当做点事情了,消除隐患,以免酿成更大的祸端?” “那我们怎么做?”金二公子问。 金老爷子思索了片刻,道:“夫病已成而后药之,乱已成而后治之,譬犹渴而穿井,斗而铸锥,不亦晚 乎!”因此,中医把一个医生是否能对疾病作出早期诊断和治疗当作判断这个医生医技是否高明的标准,提出“上工治末病”。上工,即高明的医生。告诉我们,隐患要及时清除,以免酿生更大祸端;疾病应及早治疗,以免给机体带来更大的危害。我们金家的隐患来自这庞大的良田,以及数以万计的家奴,想要消除祸端,就得从这两方面下手?” 金二公子有些舍不得的道:“这些田都要退么?“ 金老爷子瞪了儿子一眼,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退,必须退,老夫倒要看看,那姓杨的到底是什么打算?“ 既是老爷子发话了,金二公子虽有些肉疼,但还是点头答应了:“孩儿这就去办?“ “去吧!“金老爷子摆了摆手道。 金二公子也不含糊,令了命令便头也不回的去了。 望着儿子消失的身影,金老爷子眯着双眼微微撑了开来,站起身来走到书桌前,看着雪白的纸张,略一沉吟便提笔而动,不多时雪白的纸上便多了八个字儿——退无可退,便不再退!“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就在金二公子与金老爷子细谈的这会儿功夫,等待不急的百姓,早已冲进了金家,若非金家足够大,就是这一千多人,还真没地方落脚,金家的家奴倒也不少,可见百姓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倒也不敢轻举妄动,再者,这几日况大人对苏州大户、富户家奴的手段,他们也略有耳闻,往日拉着虎皮当大旗的家奴,这几日可算是安分多了,哪还敢这个时候惹是生非,便任由百姓进了府邸。 金二公子倒没想到这些百姓这么大胆,心有颇有几分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好在他牢记爹爹的警告,倒也不敢继续摆二少爷的架子,让人维持了秩序,按照状纸赔偿了田产,失而复得的田产,让百姓大为高兴,本存着闹一闹心思刁民也没找到机会,激动的百姓吵吵嚷嚷,到是自觉地出了金家,如此结果到是让金二公子松了一口气,一千多人他还真怕闹腾起来,他倒也罢了,老爷子这一把年纪,若是闹出个三长两短来,他就不用活了。 在离金家不远处的斜对面上,是一片酒肆茶楼,这里本是繁华之地,来往客人不少,而这一地的商贾也多是善于经营之人,他们早已看出,苏州文化氛围极好,诗词歌赋、才子佳人、帝王将相着实不少,这些良好的素材,俨然为茶肆提供了良好的素材。他们只需在此地见一件小阁楼,或是酒肆,说话讲史者在茶肆中搭台即席开讲,饮茶者一边品茗一边听书,就能吸引大批的客人,因此这样的茶馆酒肆,倒也成了此地独有的风格,但凡来此地的外地客人,不管有没有银子,总会找一家茶馆坐一坐,喝喝茶,听听书,放松放松一日的疲倦,如此以来,茶馆文化就成了苏州这一带的特色。 一些眼光独到的商人,为了吸引更多的客人,茶馆之中,除了精彩的说书之外,他们还会模仿前朝文艺特色,在茶馆酒肆之中请来说讲史的说话艺人即兴表演,由于前朝小说界出现了众多的专业艺人,有的艺人长期在某个娱乐场所表演,‘以至于该场所便以他的名字称呼。而茶肆亦会因其一段时间专门讲说某种话本故事而得名。 1989. 2037章: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 --> 如左侧的”中瓦内王妈妈家茶肆名一窟鬼茶坊”,《一窟鬼》是宋代说话人常说的话题,被这家掌柜的借鉴一番,竟成就了王妈妈家茶肆的招牌,但凡茶馆之中有说书人说唱《一窟鬼》,茶馆立即人满为患,久而久之,茶馆掌柜的干脆以”一窟鬼”名称之。又有保佑坊北朱骷髅茶坊,大概也是以有说话人讲说神怪故事而得名,比起这两家茶馆古怪的名字,位于街道最右侧的黄尖嘴蹴球茶坊”,就显得有趣的多,因这家掌柜别出心裁的在自家茶馆之中,加入了多种吸引眼球的结果,让来往的客人进入其中,不但可以蹴球玩乐或观赏蹴球游戏,还有弈棋赌博、唱曲,还有各种独特的苏州风味小吃,让这座立足与街道最偏北茶馆的风头俨然超过另外两家,茶馆之内丰富多彩令人目眩心驰的娱乐活动,让不少苏州市民 ”终日居此,不觉抵暮”感觉。 因为是连日的大雪,茶馆的生意不如往日,但对于整个苏州来说,黄尖嘴蹴球茶坊仍旧是独一无二的,人并不多,但很热闹,最显眼的莫过于位于大厅的左侧的四个欢快的男子,四人围着一张桌,不时的叫嚷着什么,人人面上露出紧张,喜悦,焦急的神色,倘若你低头看一眼,便会发现,小小的圆桌上放了不少茶杯,他们这是在斗茶,一位手持茶碗似乎刚刚喝完正在品味,一位正在举碗喝,一位左手持茶瓶右手拿茶碗正在往碗中注茶汤,一位则是在喝完茶后抬起右手的衣袖擦嘴,模样倒也有趣,与四人的右边,一个男子站在茶担边,左手搭在茶担上,右手罩在嘴角上正在吆喝卖茶,茶担一头贴着”上等江茶”的招贴口画面的左右两边各有一个手拿茶瓶、茶碗茶具的男女,一边在往前走,边同时又在回头看着四位斗茶的人在斗茶,不时的吆喝着口号,显得热闹非凡。 与大厅里的热闹相比,位于大厅最右侧的窗口就显得安静了许多,哪里位置不大, 一张古色古乡的圆桌,两张竹木长椅,一盏紫砂壶,壶下炉火正旺,偶有一阵清风吹过,火苗呼呼作响,火炉的四周随意的摆上了几个小碟,碟中放有炸馓子,炸排叉,糖薄脆,鲜花玫瑰饼,各种水果干子,蜜饯等苏州时下最紧俏的吃食,看一桌的吃食,茶汤,明眼人便知道若不是有钱的商贾,便是豪门地主 ,王侯公孙了,所以寻常百姓倒也不敢来这地儿凑什么热闹。 茶桌一前一后端坐着两个人,坐在上位的是一个身着紫色道袍的年过五旬上下的老者,模样清修,长须当胸,配上浑身散发的书卷之气,颇有几分学士的风范,唯独那眉宇间的犹豫挥之不去,仿佛有莫大的心事压在心头一般,让人看了好生替他不安起来。 与这老者对面的是一个年约三巡上下的汉子,一身儒袍,质地极好,此时他正低头摆弄茶壶,但见他遵循茶艺的程序,净具、置茶、冲泡、敬茶、赏茶、续水,长袖舞动,动作如行云流水,无论是气度,手法,莫不是一流的境界。 此时他随手翻起一只紫色茶杯,手腕轻轻一抬,紫砂壶中的茶汤,便如一股清泉涓涓而出,落入紫色的茶杯之中,激荡出一阵阵的泡花,随之而来的茶香,顿时弥漫在这座茶馆之中。 几个正低头斗茶的汉子,这时忍不住耸动了一下鼻子,用最粗俗的话儿骂道:“他妈的,哪儿来这么香的茶,这还是人喝的么?” 另一个忍不住好奇的问:“不是人喝的,那该给畜生喝的不成?” 先前说话的那汉子白了一眼同伴,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么好的茶汤是给畜生喝的么?“ 那同伴有些不服的道:“你嘴里到是能吐出象牙,那你说说这茶汤该给谁喝的?“ 先前说话那人道:“你没听前朝的歌谣是怎么唱的么,不羡黄金垒,不羡白玉杯,不羡朝人省,不羡暮人台,千羡万羡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来,就是那江州白司马都说食罢一觉睡,起来两碗茶;举头看日影,已复西南斜;乐人惜日促,忧人厌年赊;无忧无乐者,长短任生涯。你想那司马大人是什么人,人家可是天上的文曲星,唯有他这样的人儿才能喝这样的好茶汤,你说这茶汤给谁喝的,难道给你我这等粗俗人喝的不成?“ 那同伴虽被先前那人说的有些接不上话,可心有仍不服气,道:“我们粗俗怎么了,谁规定粗俗之人就不能喝好茶汤了,人家陈涉还说过王侯将相宁有种呢?倒退几百年,什么文曲星,什么帝王将相还不是与我一样都是粗俗之人,就是我朝洪武爷,不是先做过和尚,被迫无奈才投了红巾军,打败了陈友谅,张士诚,赶走了鞑子,才坐下了这大明的江山,难道我们洪武爷也是粗俗之人?喝不得这茶汤?“ 先前说话那人顿时被这一番话儿问得有些大不上话来,本朝洪武爷来自民间,出身之低,在大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说他喝不得好茶汤,只怕说不过去,什么文曲星,武曲星身份是不错,可身份再高,能高过坐龙椅的皇帝,所以他才反驳不得,灿灿一笑道:“你这么说倒也是!“ 那同伴道:“什么叫也是,本来就是嘛,这茶本就没什么高低之分,不过是价格有些高低罢了,我们若是有大把的银子,谁在意你是泥腿子还是王侯将相,难不成他们身份高,喝好茶便不要钱了不成?“ “想得美!“先前说话那人道:”若如你所说,这家掌柜的还不得哭死?“ “既然要钱,那就不是这喝不不得的问题,而是有没有银子喝罢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同伴有些得意的道。 先前说话哪儿一时也找不出话儿来反驳,细细想了一番,也的确是个这个道理,点了点头道:“可不是这个道理么?茶有贵贱,人无贵贱,所以这好茶我们也是喝得的?” 见对方难得同意了自己的看法,那同伴道:“难得你有同意我的时候,冲着你今日这番话,我今日就请你喝一杯好茶?”说着冲着店家小二喊道:“小二哥,照着那两位的茶,来一壶?” 店小二面上立即堆满了笑容,躬着身子应了声,便去了。 两人的对话,声音极大,虽说大厅里有些吵闹,但双方离得近,所以这一番话圆桌的两人听得清清楚楚,彼此淡淡一笑,谁也没在意。 衣着华丽的那中年汉子,兀自摆弄自己的茶汤,置茶应当用茶匙;冲泡水七分满为好;水壶下倾上提三次为宜,一是表敬意,二是可是茶水上下翻动,浓度均匀。俗称“凤凰三点头”。敬茶时应避免手指接触杯口。鉴赏名贵茶叶,冲泡后应先观色,后尝味、察形,当茶水饮去三分之二,就应续水,不然等到茶水全部饮尽,在续水时茶汤就会淡而无味,年轻汉子似对此道颇有研究,大袖舞动,与众多繁杂的程序之中,丝毫不见慌乱,那份淡定从容让人好生佩服,旁边喝茶的不少,泡茶的也不少,但论其功夫,无人能及得上这年轻的汉子。 “王爷……?”年轻汉子分好了茶汤,轻轻将面前的一杯茶汤推了过去。 对面的那老者闻声看了一眼面前的茶汤,虽没有上等的茶具,但面前的这杯茶汤,汤色杏绿,清澈明亮,叶底嫩绿,匀齐成朵,芽芽直立,栩栩如生,点了点头,伸手将茶杯送入嘴边,轻轻品了一口,顿时沁人心脾,齿间流芳,回味无穷。 “清风生两腋,飘然几欲仙。神游三山去,何似在人间。公爷的泡茶功夫见长啊?“那老者回味了一番赞了声道。 对面的年轻汉子并无多大的惊喜,仿佛早就料到会有一番夸奖一半,端起一杯自己泡制的茶汤,轻轻吹了口气,放入唇边,轻轻嘘了一口,一脸陶醉后,才轻笑了声道:“王爷过奖了,不过一杯茶而已?算不得什么?” 那老者也不再多说,低头喝茶,这云雾茶色泽翠绿,香如幽兰,昧浓醇鲜爽,芽叶肥嫩显白亮。采自庐山,采回茶片后,薄摊于阴凉通风处,保持鲜叶纯净。然后,经过杀青、抖散、揉捻等九道工序才制成成品,如今经过年轻汉子一番泡制,自是别有一番滋味。 见那老者没说话,年轻汉子也不多言,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眼看一杯茶汤喝了干净,那老者还没有说话的意思,年轻汉子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这姓杨的倒有些手段?竟能想出这法子来谋取这些大户的良田,倒是小看了此人?“ 听了这话儿,那老者才放下了茶杯道:“是小看了他,这一招法子看似不地道,但与眼下的苏州城来说,的确是最有效果的法子,这些豪门大户,那个没做出欺压百姓的勾当,姓杨的用况钟断案,一来足以让百姓相信朝廷的决心,二来况钟为人正直由他来为百姓讨公道,旁人说不得什么,三来以此来要豪门大户迫使退田,算是一箭三雕之计,的确是让人刮目相看?没想到连堂堂的金家也抵挡不住,竟入了圈套?“ 1990. 2038章:守得云开见月明 -- --> “圈套?王爷此话严重了,金家毕竟是苏州第一大户,况钟虽严明,但也不敢胡来,再说了我看这金家已退了良田,细细算了一下,竟有几万亩之多,论退田之多,已是苏州第一家了,这么大的让步,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看出金老爷子不想惹事了!他姓杨若是连这个都看不出,那也不用在苏州混了!“年轻汉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道,目光却盯着对面的老者。 那老者同样喝了一口茶,在嘴里回味了一番,才将茶汤吞入肚中,道:“我若是姓杨的,只怕也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好机会?苏州大户富户不少,但多半是以金家马首是瞻,姓杨的用况钟对金家子孙动手,迫使金老爷子不得不亲自到衙门去做出这一番姿态,这一步看似是对方给了金老爷子一个天大的面子,放回了金家大公子,金家退了田,可你想过没有,金家地位身份放在哪儿,一直以来都是苏州大户富户仰望的所在,如今连金家都屈服了,那些大户、富户作何感想,他们会想金家都退田了,我们比不了金家,要不要也退一些好安抚百姓,而百姓平日里畏惧金家,如今看金家这般模样,他们会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么,如今这苏州谁不知况大人敢为百姓当家作主,谁不知金家有良田二十万亩,这天大的数字在百姓的眼里,那就是一头肥羊,谁不想扑上去咬上一口。“说到这儿那老者忽的长叹了声,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窗外金家的方向,道:”世人皆知,退一步海阔天空,却不知退也给有退的时候,若退早了,非但不能海阔天空,反而是失去了原有的优势,金家为苏州第一家,在没有大罪责,朝廷根本不会处罚金家的,况且金家虽名声不好听,终究没有做出什么有违朝廷的事情来,姓杨的拿着那么点小事,让金家退田,从朝廷律法上,未必说得过去,倘若金老爷子置之不理,纵然姓杨的闹腾的动静再大,也无多大用处,反而会给世人一个况大人针对苏州富户、大户的说法,苏州大户富户虽不是大明最多的,但也有不少,百来家应该是有的,这些人是什么性子你该比本王更清楚?“ 对面的年轻汉子听了这话儿微微一笑,道:“都是要钱不要命的主儿,锦衣玉食惯了主儿?让他们退田,还不如要了他们的老命?” 那老者颔了颔首道:“不错,这便是苏州大户富户的性子,一旦姓况的逼急了他们,一个人不能对抗况钟,可一百人,一千人就另当别论了,再者,朝廷对苏州给予了极高的希望,当今皇帝更是励精图治,想要做一个名垂千古的得道明君,这明君从何而来,自是从洪武爷,永乐、洪熙没有治理完善的江南体现,而苏州是江南之重,换句话儿说,皇帝想要成为让后世歌颂的明君,光收拾一个汉王、开辟一个安南国是不够的,还得治理国内,而苏州自古难治,此地百姓从我洪武时,因张士诚的缘故,苏州百姓也因此比别处的百姓承担了更多的苛捐杂税。其中尤以“备倭船只”、“粮运船只”和“借马”三项贻害最大。此等陋习已延续多年,此事若在圣上手中解决,其意义自是不小,所以与苏州的安稳,繁荣皇帝必是十分看重?“ 对年的年轻汉子道:“王爷说得是,皇帝想借治理苏州来获取千古美名,那么必然不会让苏州变得太坏?“ 那老者点了点头道:“正是这个道理,况钟来苏州三年倒也做了不少好事,可治标不治本,多少让皇帝有些心急了,所以才派来了姓杨的,目的不言而喻了,如今两人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算是对苏州动了大手笔,倘若动静再大点又或者这些大户富户眼光远点,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上百家大户、富户联合起来,苏州必然是一片萧条,试问一个萧条的苏州城,能承载千古明君的美名么?“ “哈哈,这个自是不能?“年轻汉子哈哈一阵大笑道。 那老者面上也露出几分得意,但这得意之色也只在脸上逗留了片刻,便恢复了先前的一脸肃然,他眯着双眼看了看窗外的景色,此地离苏州河面不远,远远看去,苏州河宛如一条青绸绿带,盘绕在万点峰峦之间,奇峰夹岸,碧水萦回,削壁垂河,青山浮水,风光旖旎,犹如一幅百里画卷。乘舟泛游与河面之上,可观奇峰倒影、碧水青山、牧童悠歌、渔翁闲吊、古朴的田园人家、清新的呼吸,一切都那么诗情画意,老者看着看着,眼里便有了向往之色,一切的美都是一种境界,一种环境的动人状态。红红的霜叶陶醉了秋日的树林,潺潺的溪水胜过了悠扬的琴声。当自己心情豪迈地欣赏着这动人的美景,即使露水沾湿了衣服也会浑然不觉。如此的美景怎么会不让人陶醉和向往呢?美景不仅可以使人心情愉悦,然而天下美景不少,可比得上苏州的还真不多,那老者欣赏之余,眼里慢慢涌出几分恨意,自言自语的道:“老四,这苏州就那么给不得我么?” 这话儿虽是轻轻问了出来,却无人能做答,即便是一旁的年轻汉子也只是苦笑了声,摇了摇头提起茶壶重新往那老者杯里续了茶汤,茶汤与杯子激荡的声响方才让那老者微微回过神来,目光迅速看了一眼窗外,暗暗叹了口气,也不知触动了什么伤心事。 对面的年轻汉子直到一杯茶汤续了满杯,仍一句话儿也没说,安静的提壶端坐在一旁,继续凝听那老者说话,偏偏那老者这会儿似是丧失了说话的情绪,选择了沉默不语,刚刚还显得热闹的茶桌,立即变得安静了下来,唯独两杯茶汤不时的被两只手掌端起,送到嘴边,许久才听得那老者轻叹了声道:“金家这一退,麻烦是少不了?” 对面的年轻汉子这才放下茶杯,淡淡一笑道:“麻烦肯定是少不了了,怕就怕金家不堪其扰,保不住苏州第一家的头衔啊?“ “那可未必,退一步虽是败了,但也不是没有奋力一搏的实力,至于能否博得云开月明,这就得看金老爷子有多大的本事了?”那老者低头喝了一口茶汤,淡淡的道。 “做了这么多年的尚书,人称官场上的不倒翁,怕不止这么点本事?这下有好戏看了?”对面的年轻汉子同样低头喝了一口茶汤,缓缓丢出了一句。 那老者听了这话儿微微一愣,随即眉头一展,淡淡一笑道:“是有一曲好戏可看?“说完两人彼此看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得意、爽朗的笑声立即引起了众人的侧目而视,但两人浑然不觉,兀自哈哈大笑不止。 与茶馆的愉快的笑声相比,金老爷子就显得愁眉苦脸了,昨日按照杨峥、况钟的意思,该退出的田也退了回去,本以为自己做出了这般大度,应该差不多了,可从今日一早,往日连看一眼金家府邸都有些担心被痛打可能的百姓,今日却一个个变成了浑身是胆的赵子龙,不但敢看金家富丽堂皇的府邸,就是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也没人畏惧,这让金老爷子有些愤怒,若说这些到也罢了,所谓独乐了不如众乐乐,金家这么大让百姓进来看一看,走一走倒也不错,说不定还能乐得一个与民同乐的好名声,因此最初金老爷子是抱着忍耐的态度让百姓进来了。 可很快他就忍不住了,因为这些百姓都是彻头彻尾的土包子,什么青砖黑瓦,坡屋面、马头墙、飞檐、画栋、雕花窗、鳞次栉比、楼、台、殿、阁、轩、斋、亭、榭、庙、塔、廊可都不是什么美景,而是吸取了他们民脂民膏的罪魁祸首,所以才不过一日的功夫,飞檐、画栋、雕花窗、鳞次栉比、楼、台、殿、阁、轩、斋、亭、榭、庙、塔、廊有不少被硬生生地被毁坏了,气得从不骂人的金老爷子差点没毁了大半生的温尔儒雅的名声,总算是多年养成的涵养功夫了得,愣是没将到嘴的脏话骂出口,只是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劝慰话儿,哪知不说还好,看着往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金家老爷子都这么低声下气的说话,有况大人撑腰的百姓,这下算是彻底放开了,该怎么折腾的就怎么折腾,全不将金家当做自己的家,才不过一日的功夫,就差没让金老爷子一口气背了过去,气得金家大公子,二公子差点没让家丁动手,总算是关键时刻,金老爷子一把忍住了,才没做出回应。 按照金老爷子的意思,这些百姓也只是仗着况大人的底气,来金家要点好处而已,本着取诸人以为善,是与人为善者,也故君于莫大乎与人为善的道理,但凡来金家闹腾的,该给退田的都给退了,一日下来,倒也退了上千亩。 1991. 2039章: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 --> 本以为这下,百姓总算是放过金家了,可他老人家还是低估了百姓的力量,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历史虽由英雄来创造,但没了百姓,再伟大的英雄,也创造不了历史,在得知闹腾金家可以得到的好处后,金家就没有一日的安宁,起先金老爷子还能耐着心思给退田,毕竟百姓要求的也不多,不过三五亩良田,退也就退了,就当花钱买个心安理得了,可不曾想,金家退田的消息不胫而走,在各大地痞、无赖的推波助澜之下,进入金家的人是越来越多,胃口也越来越大,从三至五亩良田,发展到十几亩,二十几亩,甚至百来亩,而且来的人数一日多过一日,算是今日偌大的金家府邸,竟黑压压一片都是苏州的百姓,即便是金老爷子平日里谁也不让进去的书房也站满了人, 彻底让金老爷子的生活出现了混乱,那种肮脏,与书本不屑一顾的态度,甚至公然撕毁了金老爷子珍藏了多年的柳公权墨宝《伏审》、《十六日》、《辱向帖》《蒙诏帖》、《王献之送梨帖跋》等临摹字帖,这下算是彻底打破了金老爷子的底线,从不骂人,从不给脸子的金老爷子也爆了粗口骂了人,给了脸色,按说事情到了这儿百姓总算是有些畏惧,可愤怒的百姓,早已把金家老爷子看做了落魄的老狗,个个来痛打落水狗的,因此金老爷的粗口,甩脸子都没用,该要的良田一分不少,该毁坏的人文字画,名人墨宝,古典书籍也毫不手软。 金老爷子这下算是尝到了退一步带来的恶果,什么海阔天空那都是骗人的,至少眼前的金府没什么海阔天空,有的只是一双恨不得吃人的眼神,面对这样的眼神,即便是淡定如水的金老爷子也不再淡定了,他先是让人去了知府,让人来维持百姓,另外状告苏州百姓是刁民,趁机谋取金家田产,望况知府秉公处理,消息是让人送了出去,可得到了信儿却让金老爷子差点没一口气吐出来,况大人给的信儿就四个字“本官没空?”面对气势汹汹的百姓,金老爷子头一次感觉自己这个落魄的工部尚书是如此无用。 如此折腾了两日,金老爷子迫于民情,不得不适当的退了些良田,可金家越是如此,百姓越是不领情,要求退的田也越来越多,金家田产虽多,但也是多年经营的结果,再者就这没完没了的退田,金家这点良田怕也不够退,更可恨的是,前两日明明退了良田的百姓,愣是说金家退的田太少,这两日又来了,面对无穷无尽的要求,金老爷子不得不再一次派人去了知府衙门,算是变相的求救。 此时的知府衙门后院,两杯清茶,一碟蜜饯,苏州是蜜饯之地,其蜜饯之多,光听名字就有蜜金桔、糖桂花、化皮榄,糖冬瓜条、金丝蜜枣、金桔饼,杏脯、菠萝(片、块、芯)、姜糖片、木瓜(条、粒)、八珍梅、梅味金桔,话梅、甘草榄、九制陈皮、话李,山楂糕、开胃金桔、果丹皮等等,与众多的蜜饯,杨大人唯独喜好金丝蜜枣,这金丝蜜枣以洞庭东山白蒲枣为原料,果味浓郁,色似琥珀,肌质甜糯,入口酥松,吃上一颗往往就舍不得放下,就这会儿功夫,杨大人足足吃了小半盘,才听得况大人道:“今日的百姓比昨日足足多了四十个?看样子金老爷子是吃不住了?“ 杨峥喝了口茶汤笑道:“每日退田数千亩,谁能受得了,又不是视金钱如粪土的圣人?心疼是理所当然的,来了就说明触动了他底线了,接下来就好办了?” 对于眼前这个年纪比自己小了足足二十岁的年轻人,况钟可不敢小看,就以断案为名,丈量土地这法子,自己是万万想不到的,更别说对此事所展现的魄力,即便是他这个做了二十年的老官员也未必有这份魄力,而他还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这一点他既感到惊讶,又觉得有些庆幸,如非杨大人有如此魄力,如此才干,单靠自己怕是难以应付金家这个乱摊子。 “金老爷子毕竟是刚退下来的尚书大人,我们拿住了他儿子,迫使退了不少良田,再任由百姓这么胡闹下去,怕是不太合适!” “不合适,有什么不合适的,金老爷子不过是二品的尚书大人,家中所占资产,怕是比当朝一品宰辅还要多几倍,这么多的良田宅院哪儿来的,难不成是朝廷赏赐的,你我也是官儿,你可有听过有靠朝廷赏赐发家致富的?” 况钟想了想,除了那些混吃等喝的王爷,还真没那个官儿能被朝廷赏赐这么多,即便是他做官兢兢业业了二十年,皇帝赏赐的银两,良田也屈指可数,靠皇帝赏赐最是不靠谱,所以大明官员上千人,还真没听说过有谁靠着朝廷赏赐成为富家翁。 “没有!”况钟应了声道。 “这不就是了,这良田既不是朝廷赏赐,而金老爷子本身的俸禄就这么多,怕也买不起这么多的良田吧,说来说去还不是子孙,家奴仗着金老爷子工部尚书这顶官帽,坑蒙拐骗,强取豪夺,才弄了这么一份家业,说到底这些良田可都是百姓的,被他们吃了这么多年,如今百姓不过去是府中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杨峥一脸的不以为然。 “话虽如此,可苏州百姓与旁的地方不同,刁民不少,弄不好只怕引起朝廷的不满啊?金老爷子的学生可不少,我是担心大人?“况钟一脸的忧色。 杨峥道:“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这话儿况大人没忘吧?“ 况钟神色一正,道:“不敢有忘?“ 杨峥点了点头道:“既如此,你还怕什么,百姓闹腾再厉害,不过是要些田而已,还能比金老爷子的两个子孙更厉害?“ “这个自是比不上,只是金老爷子已派人两次送信来了,我等再不理会,怕也说不过去?”况钟算是说出了心头的最终目的。 杨峥淡淡一笑道:“这话儿还算有点商量的余地!”顿了顿道:“管自是要管的,可该怎么管,金家多少得拿出点诚意来,若不然这事儿不管也罢?” 况钟皱了皱眉,显得有些疑惑不解。 杨峥淡淡一笑,伸出手指在茶杯里轻轻点了一下,在茶几上写了一个“田”字,便笑而不语。 况钟先是一愣,随后便会心的一笑,自言自语的道:“金家是该拿出点诚意来?” 金家后院,金老爷子早已失去了往日富家翁的儒雅,变得有些急躁,此时他背负着双手,一脸愁容的在书房里来回走动,不时的对外大声询问道:“朝廷可有人来?” 家奴少不了要摇头,而这个时候,金老爷子少不了要唉声叹气一番。 “爹,姓况的派人来了?“金二公子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道。 “怎么说?“金老爷子心头一惊,急切的问。 “还能怎么说,说这些百姓都是苦主,爹爹要体谅,该给退的良田给退了,就当积德行善了?“金二公子气呼呼的道。 金老爷子面色顿时一寒,越发的不好看,自言自语的道:“姓杨的是这是要我们金家的良田了?”顿了顿道:“来人可说了数目?” 金二公子摇了摇头道:“那倒没有,只是告诉我们该退的给退了,良田只是身外之物,爹爹高风亮节,本不该因这些良田坏了名声?“ “说得好听?“金老爷子冷哼了声:”老夫又不是什么人,还没到视金钱与粪土的地步,姓杨的这么做,分明是嫌我们金家退的良田不够多?“ “还不够多,爹已经退了五万多啊,你看看苏州大户,富户,就是王侯公卿也没我们金家退的这么多,这还不够多啊,咱们在苏州是有些田产,可也是大哥一分一毫的挣回来的,其中辛苦,爹爹在朝廷做官是看不到,孩儿可看得清清楚楚,起早贪黑,讨价还价,尔虞我诈,还得顾念您老人家的名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我们金家打下了这么点基业,家中子孙不愁吃不愁穿的,若是都退回去,您让他们吃什么喝什么,总不能做回老百姓吃糠咽菜吧,孩儿可告诉爹爹了,孩儿仗着大哥在,锦衣玉食惯了,可传不了破衣吃不了粗粮,您若太退,孩儿第一个不答应?“ “哼,由不得你不答应?“金老爷子瞪了一眼二公子冷声喝道:”若不是你们做事情太过绝了,也不至于你老爹豁出这张脸面不要,抱住你们的安全,姓杨的什么手段,你不知道,老夫岂能不知道,他明的是拿你大哥做幌子,暗地里却是要金家的田产,若不退,老夫怕他对你们不利啊,钱财终究是身外之物,多了未免不是一个祸害,金家的田产太大,大得足以让人产生了恨意,你看看整个苏州城的大户富户,平日里倒是走得挺勤,一看我们金家要倒霉了,可有人来过,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帮挨千刀的早就看我们金家不满了,巴不得我们出了更大的篓子才好,你能让他们称心如意么?“ 1992. 2040章: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 --> “当然不能?“金二公子气呼呼的道。 “你既能有这气魄,就该明白,不想做那人人疼恨的落水狗,就得快些从落魄的境地跳出来,这才是不败之道?“金老爷子敦敦教导道。 金二公子虽有些听不明白,不过看老爹面严肃,倒也不敢说什么,好一会儿才大着胆子问:“爹爹准备怎么做?” 金老爷子缓缓吐了口气,猛的一咬牙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咱们金家才退田两万亩?” 金二公子一听,顿时一阵肉痛,可看老爹的模样,也不敢反驳,应了声便去了。 待二公子的身影渐渐消失,金老爷子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此时此刻他才看出了个大概,这次的博弈,他错在退字上,一退再退,如今被一个毛头小子一步一步的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可恨的是人家一副局外人的模样,自己这个堂堂二品尚书,还不得不舔着脸去哀求他手下留情,说出来不免让人觉得可笑,可事实上便是如此。 “姓杨的,这是老夫最后的退步,你可要动得分寸,莫要以为老夫年老好欺负,老虎没了爪牙,一样是老虎!”金老爷子缓缓闭上了双眼,将整个身子放在了身后的太师椅上,自言自语的道。 “大人,今日一早金家送来了消息,金老爷子又让人退了两万亩良田?”巡抚衙门的后院,况钟面带喜色,压低着声音道。 虽说压低了声音,但语气里的喜悦还是不经意的展露了出来,这也难怪,有金家的这七万亩,算是这几日他高效力的断案的成果,已责令苏州大户、富户退出良田整整十万亩,这么大的数字足以让任何人高兴。 正低头喝茶的杨大人并没有被况大人的喜悦所感染,相反他只是淡淡的应了声,然后淡淡的从嘴里吐出了几个字儿:“两万亩,未免太少了些?“ “还少?“况大人暗自吃了一惊,心道:”看不出杨大人年纪轻轻的,胃口倒不小?“ “加起来已退了七万亩了?不算少了?“况钟小心的提醒道。 杨大人淡淡的一笑,道:“若我说要其退田二十万亩,你还觉得这数字大么?” “二十万亩?”况钟惊得张大嘴巴,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杨峥,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未免太异想天开了,金家能做苏州第一家,所能依仗的便是这二十四万亩良田,若是退了二十万,金家也就不再是金家了,这分明是要借此机会,将金家一锅端了,金老爷子会答应,他的门生故吏会答应……?“ “是不是觉得我有点异想天开?”杨峥似乎看出了况钟心头所想,喝着茶汤淡淡的问。 况钟本就是不惯于说谎之人,杨峥所问,正是他心头所想,虽觉得如实所答,未免有些不妥,可还是点了点头。 “不怕你笑话,看着是有些异想天开,可局面如此,金家还真不得不退出这么多田来?”杨峥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卑职愚钝,看不明白,还请大人指点?”况钟虚心求教道。 杨峥倒也没打算隐瞒,笑了笑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之。是故为川者,决之使导;为民者,宣之使言。同样的道理,金家把持苏州良田多年,平日里百姓是畏惧如虎,如今有你况大人铁面无私,已然是给了百姓莫大的信心这是其一,其二,那日公堂之上,金老爷子一退再退,早已不负往日高高不可一世的模样,没了权利的金老爷子,再厉害在百姓的心目中也要打一个折扣,这也是为何往日连看一眼金家府邸都害怕的百姓,会如此大胆的冲了进去寻金家人要田了,其三,金老爷子退了田,这事儿一旦开了头,你觉得能阻挡得住百姓对田地的热情,所以综合以上三点,金家这几日已是焦头烂额了,而在整个苏州城,能稳住这些百姓的,不是他金老爷子,也不是我,而是你况大人,只要金老爷子不想府邸天天被数千人的给围着嚷着要良田,那么就会求助况大人,有了这个屏障,你说他会不答应么?“ 况钟微微一愣,虽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太现实,可细细一想,还真有几分道理。 正在发呆之余,便见杨峥站了起来,冲着他一笑,道:“你放心,这良田,金家还会再退?你我就等着看好了?“ 金家府邸,金老爷子已有些愤怒了,百姓已闹腾了三天了,嚷着要退田,按说他已退了七万,已不少了,可也不知谁那么可恶,在这事上推波助澜,弄得这帮百姓都以为金家是好欺负的,但凡与金家有任何的关联的百姓都嚷着来退田,整整三日人数不少反多,偌大金家上下放眼望去全都是破衣滥衫的百姓,人人大呼小叫,已让金老爷子不堪其烦,明知这是杨峥的手段,可人家置身事外,也奈何不得他,再多生气也只是跟自己过不去。 一番疼定似疼后,金老爷子决定来个壮士断腕,若不然再这么折腾下去,金家迟早要被吃得干干净净,他虽与钱财不慎看重,但与自家一番家产还是十分看重的,可不想因自己的愚蠢就此断送,所以从今日一早,他就便让人喊来了几个儿子,表示再退点良田。 话尚未说完,三个儿子就不答应了,金公子认为金家的良田虽有豪取豪夺的可能,但已按照要求退了七万,算是抵消了,剩下可都是正经途径买来的,若不是金家有这个底气,苏州不知要荒芜多少良田,所以剩下的良田都是正儿八经的金家产业,容不得再退半分。 金二公子也是这么认为,而且还给出了最致命的一击,金老爷子为官大半生,素以清廉著称于世,若再退田,那就是十万亩了,这么庞大的数字,让那些清流自居的官员如何看金家,纵然有心想助,怕也不敢多说什么,所以为了金家的后路,这田不可再退?“ 而金三公子则认为:“金家的这点家业,固然有仗着父亲工部尚书头衔仗势欺人的嫌疑,但说到底能有今日,还是靠着大哥以及府上上下一心,同甘共苦打下来的基业,就是那点 ‘占夺’的良田,如今也给退了出去,甚至比占夺还多退了不少,因此,这田是万万不能再退?” 而其他人的意见则是认为,金老爷子好歹也是做过二品尚书的大官,刚致仕回家,就因姓杨的一句话,就把大好的良田给退了,这不是金家的风格,也不是金老爷子该有的姿态,这田万万不可再退,若再退日后,苏州城就在没有金家的一席之地。 金老爷子本也有些动摇,十几亩的良田,就这么退了出去,想想也够心疼的,况且这些都是儿子的心血,可不能这么退,听几个儿子这么一说,不退的心思也越发坚定了,但看府外汹涌的百姓,让他多少有些没底气,总不能领着府上的家丁去与这帮泥腿子闹腾吧,真那样可就不是退田那么简单了,而是要杀头的,想到这些,金老爷子颇有几分气恼,退有些不舍,不退姓杨的必然会不依不饶,当真是左右为难。 见金老爷子眉宇间还带着忧色,金公子生怕老爹一时不痛快,下了退田令,忙道:“爹,你还有犹豫什么啊,那姓杨的是有些手段,可咱们也不能光坐任由人宰割吧,再说了,当初你啊就不能因为人家一句话,将大把的良田拱手相让,若非如此,也不至于落到了今日这般进退两难的地步?“ 这话儿金老爷子虽不服,可仔细想想,当初自己的确莽撞了些,若是能不退,也不至于落得眼下进退不得的地步,因此对儿子的这一声抱怨,金老爷子难得没啃声,看了一眼大儿子道:“你别光顾着埋怨,事到如今你说说吧,该怎么办才好?“ 金公子本有就一肚子的意见,碍于金老爷子年纪大,不敢说而已,如今得到了老爹的询问,顿时面露喜色,道:“爹,以孩儿看,姓杨的摆明了是要拿我们金家开刀,好达到杀鸡儆猴的道理,可恨的是这帮富户大户都看不到这个道理,平日里这帮挨千刀的个个都来巴结,如今可好,咱们当了出头鸟,他们却躲在背后不言语一声,这摆明了是想让我们金家来当这个替罪羊!”说到这儿金公子冷笑了声,面容有几分狰狞,他恶狠狠的看了一眼窗外的百姓,道:“苏州城坑占百姓良田的可不止我们金家一家,没道理咱们做替罪羊,人家安然无恙不是?” “大哥说的是,我们金家就算要死,也得拉着他们陪着才成?”金二公子恶狠狠地道。 金公子嘿嘿一笑道:“陪葬便宜他们了,姓杨的拿我们开刀,那我们就让整个苏州府都跟着受罪,我就不信,这帮家伙看着自己的良田被退,还能装聋作哑?” 1993. 2041章:祸水东引 -- --> “你准备怎么做?”金老爷子皱了皱眉问。 金公子道:“祸水东引?” “如何引,那姓杨的可是个精明人,未必能上这个当?”金二公子迟疑的说道。 “哼,这个自然,要做到这一步,我们金家就必须不能在退田,一亩良田都不退,硬撑也要硬下去,姓杨的目的不过是要丈量苏州良田,断然不会为了我们金家一家放弃整个苏州城吧,我们金家已退了七万亩,该退的都退出去了,只要懂得分寸的人,断然不会苦苦相逼,那样的结果会是如何,他比我们更清楚?” “嗯,话虽不错,可姓杨的摆明已盯上了我们金家,断然不会轻易放过我们?”金老爷子道。 “不放过我们,那是因为我们还在道义的风口上,倘若我们站在道义的上风口,他还能如此理直气壮的要我们金家退田么?”金公子目光灼热的道。 金老爷子本也脸的向往,待听到这话,顿时面色拉了下来,从鼻腔里冷哼了声道:“你们在苏州所作所为,何来道义可言?” 金公子一笑道:“那可未必,道义是什么,天下人可没几个人说得清楚,便是圣人,不也有多种说法么,《易•;系辞上》:“成性存存,道义之门。”太史公曰:“《书》以道事,《诗》以达意,《易》以道化,《春秋》以道义。足见道义有没有用,得看谁说才是道理,若论人品道义,金家自是没得说,可要说田产么,那可有得说了?” 金老爷子问:“如何说?” 金公子面露得意之色,略一沉吟道:“在我朝,洪武爷大明律条早有规定,凡田产买卖五年以上,就不得追诉。这事儿天下人人皆知的事情,咱金家是占了不少好田,可也退了不少,如今名下的可都是五年以上的好田,按照律法这些田可都是不能动的良田,姓杨的寻得我家退田,所屏障的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法字,既是法,那我金家就与他说法,他再肆意妄为,总不能弃祖宗律法而不顾吧?若真是这样,拿到好办了,爹爹的门生故吏可不少,许多都是清流的,正愁找不到事干,有了这个罪名,上几本奏折说道说道,想来还是有人愿意的?” “好,好,爹爹,这个主意不错!”金二公子大喜道:“姓杨的再厉害,也不能凌驾洪武定下的律法不是?这下我们可以不用退田了?“ 金老爷子有些犹豫,可看了看三个儿子殷切的眼神,稍作沉吟了一番也答应了。但鉴于杨峥的手段,他又觉得这事儿,不能做得太绝,便提笔写了一份信送了过去,算是给杨峥天大的脸面,他相信只要懂得分寸的人,看了这封信,多少会知进退的。 府衙后堂,衙役急急忙忙走了进来,将刚刚接过的书信送了进来,杨峥一手接过,也不避讳况钟,当着面便打开了信抽笺细看,刚看了一个开头,脸上便露出了苦笑。 “怎么是金家的书信么?“况钟好奇的问。 杨峥没应答,随手将书信递给了况钟,对方不急多想,低头便看,刚看了几句,面上的神色就不太好,本以为坚冰融化,是大喜的兆头,有了苏州第一家金家退田,苏州其他大户、富户多少有些畏惧的心思,必然会主动退些良田来,这可比自己丈量土地来得实在容易得多,所以对这次金家的表现,况大人还是很满意的,或多或少还有些期待,就是因为这个,头一次让他觉得上次对金公子的的一顿板子打过了些,可看了这信,什么愧疚,什么期盼,什么希望都随之付之东流了,有的只是气恼,失望,甚至是愤怒,信中的金老爷子言语看似不温不火,但其恩威并施的言语,只要是个有心人,就没有看不出的道理,更可恨的是,金老爷子摆明了不再退一分一毫的良田,还美其名曰是在维护祖宗法度,这才退了十分之一都不到,便不再退,关键是金家这么做,其他大户、富户必然也会效仿,那么他们费时费力营造得大好局面变得半点意义都没有,如果各地乡绅都高举法度大旗,退回的良田能有多少呢,最终的效果,仍在律法的外衣下被富户、大户死死的包裹了,与苏州而言,无半分好处?” 这一番思索,让况钟又是愤怒,又是彷徨,先前的喜悦早已去得干净,咬牙道:“好一个老狐狸,竟来了这一招,金家不退,其他大户必然不会退,我们该如何是好?“ 这话儿似是自问,其实更多的是在问杨峥。 杨大人的心情似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端坐在竹椅上慢慢喝着茶,直到况大人这一声问话,才慢悠悠的放下手中茶杯,笑着道:“急什么?“ 况钟道:“能不急么,金家摆明了是不想退田?” 杨峥笑了笑道:“有田就有了银子,谁也不能跟银子过不去吧,不要说他不想退了,便是换做是我,我也不想退了,又不是圣人,还没到什么都超然的地步,退了七万,不想在退,情理之中,不足为怪?“ 况钟看杨峥风轻云淡的模样,原先有几分担忧的心,也安定了下来,凑了过去道:“话虽不错,可真让金家不退了,咱们的目的?“ 杨峥呵呵一笑道:“退与不退,可不是我们说了算,也不是金家说了算,而是苏州的百姓,金家府邸的百姓一日不退,金家这田就必须退下去?“ “他们这次有律法做外衣?未必会怕百姓?”况钟担心的道。 “若是百姓都遵循律法,那苏州也就没那么难以治理了,况且在大明素有法不责众的传统,你说朝廷会因百姓要这么点田产,当真抓了闹事的百姓么,就算朝廷真的抓了,只怕金家也不敢答应,别忘了百姓去金家是拿回属于自己的田产,金家当真这么做了,金老爷子的脸,金家还能不能在苏州立足都成了问题?” 况钟皱了皱眉,盯着杨峥道:“大人是说,金家的这田还得退?” 杨峥道:“退,当然得退,若不然咱们丈量土地从何而来?” 况钟道:“那这份信怎么办,看金老爷子语气,似有几分把握,我们需小心应付才好?“ 杨峥哦了声,道:“他能写信,难道本官就不能么?”说着提笔给金老爷子回了一封信:“近阅退田册,益知盛德出人意表,但所退数不多,再加清理行之可也。昔人改父之政,七屋之金须臾而散,公(金老爷子)以父改子无所不可。”写到这儿杨大人略微停顿了片刻,跟着将笔锋一转,态度鲜明,这田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怕对方看不出自己的不怕死的态度,在信的末尾处,又加了一笔,退田一半,既十三万亩?” 况钟先是默默的看着,待看到最后的数字,愣是张大着嘴巴看了好半天,好一会儿才自言自语的道:“下笔就是十三万亩,见过霸道的,似这样霸道不讲理的还是头一次?” 吹干了墨迹,杨大人便递给了况大人,让人送到了金家府邸。 话说,好不容易雄起了一回的金老爷子,正享受儿孙的吹捧,冷不丁的一个家奴走了进来,说是巡抚大人亲笔写给老爷的信,顿时让金家府邸上上下下都变得紧张起来。 人人目光随着金老爷子缓慢而颤抖的双手,将那信件拆去了封口,然后抖动了信件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刚看了两眼,就听得金公子迫不及待的问:“姓杨的如何说?” 金老爷子面色先有些喜色,待看到了最后,面色就变得十分难看,信上所说什么“昔人改父之政”,孔子还说君子三年无改父之道呢,即使要改,也是乘时应变,可对方全然不顾,竟拿自己儿子说事,摆明了不给自己一点余地,身为巡抚竟放任百姓对金家要田,还开口就是十三万,数字之大,足以让任何人接受不了,金老爷子是好脾气不假,可再好脾气的人,看了这样一封毫不给脸面的信也有了怒火,只见他双手握紧了拳头,左眉突突闪跳:“这个挨千刀的太过放肆,竟如此不给老夫脸面,让老夫再退十三万,还说什么‘昔人改父之政,七屋之金须臾而散,公以父改子无所不成!’虽然没有直接针对自己,不还是指自己的儿子占夺太多,让自己退出良田来改子之贪么,士可杀不可辱,姓杨的如此欺负人,当真以为老夫是落魄凤凰么?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上前踹上一脚?“ 一家大小还是头一次看到金老爷子发这么大的火,均是又惊有怒,金公子凑上前问道:“爹爹,姓杨的摆明了要把我们金家往死里整,若再不出手,我们可真就没有还手之力了?“ “是啊,人家都欺负家门口了,您老人家可不能忍气吞声呢?今日若是让姓杨的得逞了,明日还真不知要什么呢?“金二公子附和道。 1994. 2042章:强中自有强中手 -- --> 金老爷子面色铁青,他着实有些没想到杨峥如此不给自己脸面,这比打他的脸还要难受,事情到了这地步,很显然一味的退让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既想要对手屈服,那就得拿出比对手更强夯的实力来,这才是最大的王道。 金老爷子眯着双眼慢慢涌出杀气,目光从窗外缓缓收回,落到了自己三个儿子的脸上,看了片刻,才冷声道:“咱们家还有多少田?” 刚从老爹的眼里看出一点杀气的金二公子,一听这话儿差点没一头栽倒在地上,望着一头白发的老爹,带着哭声道:“爹,这田还退啊?” 金老爷子瞪了金公子一眼,喝道:“你懂什么,兵法有云,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这都是所谓“计“,姓杨的如此待我,老夫岂能坐以待毙,可我一个堂堂二品尚书,家有良田数十万,若硬撑着天下御史言官,谁敢给老夫说话,唯有主动示弱,让世人看看姓杨的是如何将致仕的二品官员逼到不得不忍气吞声,退还良田得以保存家室,这叫什么,这叫主动示弱,目的就是引起清流的愤怒?” “爹说的不错,在这节骨眼上,若在不想着法子打破僵局,反而对我金家不利,主动的示弱,一来可以打破眼下的僵局,二来可以换取舆论的同情,我就不信当悠悠众口对准那狗官的时候,他还能这么沉得住气,只要他倒下了,今日我们失去的良田,他日再加倍的寻回来便是?” “大哥说的不错,我们需要对付的姓杨的,姓况的两个狗官,田产损失再多,大可不必担心,千金散尽还复来也不是不可能,关键是如何度过眼下这场难关。弱者与强者需要保持一种平衡。平衡一旦被打破,强者也将无法生存,姓杨的对我金家如此咄咄逼人,我就不信苏州那帮挨千刀的会无动于衷!” “那就退吧?”金二公子明白了今日的退是为了明日的进,顿时放下心来,堆着笑容道。 “这事儿还得爹爹拿主意?”金公子看了一眼金老爷子道。 这会儿功夫金老爷子已有了计较,既是主动示弱,那就示弱得彻底点,先得表明自己是被迫的,所以在看了杨大人的回信后,立即提笔再一次写了一封信,信中称自己已将五年之内所置之地,不问原委尽数清退,不知还有哪些田产属于‘占夺’,只能请官府自己来查,若查实有据,定当清退?平素各式能忍的徐阶,终于忍无可忍,再不退一步了。这一招算是亮明自己的态度,事实上金老爷子也确实有这个底气,大明虽禁止买卖土地,但并没有限制私人田产拥有量,只是严禁‘欺隐田粮’……只有因隐瞒田数、低报收成影响朝廷的赋税收入,才会成为冲击的对象。并且大明律也容许田地买卖,只要‘税契’完整的田产交易就会受到呵护。并且非论什么原因,只要买卖五年以上,买卖双方都不得追诉,金老爷子这么说,一方面是对杨峥一番言语的回击,另一方面莫不是为自己制造舆论的同情,单是从这方面看,金家很明显是人逼迫得不能不退出五年之内置的良田,与这一点朝廷不能坐视不管。 另一方面,金老爷子开始思索自己的门生故吏了,在这个尊师重道的时代,老师是学生仕途上的护身符,一旦金榜题名,决定了考生一生的前途。“饮水则思源,依木则思荫;一冠、一组,安所非老师赐也!”有了这个好处,士子们自然对座主感恩戴德,一旦高中,在科举考试放榜后,门生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向座主投“门生刺”,并“拜谒”和“贽见”(执持礼物以求见)座主,以确认座主、门生关系。一旦关系确认,老师生前要为其奔走效力,死后也要为其治丧,撰写纪念诗文,并照顾其家属,说白了就是前途上老师要为学生保驾护航,反过来学生也得有些反馈,至少要保护老师衣食无忧,不受人欺负,这是一个双向的选择,自大明开国时就已延续,如今早已根深蒂固,金老爷子为官三十年,门生故吏不少,妾多半是清流,这样一股强大的力量,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金老爷子刚刚放下的湖笔,又一次提起开始给自己的门生故吏写信,明确要求或多或少给姓杨的颜色瞧瞧,当然了这种公然报私仇的做法,难免会让人说三道四,所以他很快的想到了自己几个友人,其中之一,便是胡滢等一批故旧,当然了他们不同于自己的学生,语气不可不能带有老师的威严,得委婉的透出自己的困境,与这一点金老爷子可谓是轻车熟路,所以就有了给京城几位友人的信件:“敝乡近来诚为新政所困,然杨峥初意亦出为民,只缘稍涉偏颇,刁徒遂乘之妄作,伪播文檄,谬张声威,煽惑愚顽,凌蔑郡县,始犹诬讦,继乃扛抬,白占田庐,公行抢夺,纪纲伦理荡然无存,不独百姓莫能存生,而杨峥亦因之损誉,良可慨也!”这封信将一个落魄无奈的官员的心酸付诸于纸上,任何一个友人看到了这样一封信,若不见同情,是绝无仅有的。 既是撕破了脸皮,金老爷子也不介意再彻底一点,他场祸水可不能光盯上金家一家,最好是整个苏州府,上千家富户大户,王侯公孙,富贵闲人都卷进来才好,所以他一面退田的同时,一面将这事儿通过家奴之口宣扬了出去,于是第二日的苏州府关于金家被迫退田二十万的消息立即传遍了苏州城。 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安静的苏州城因为这惊人的消息,立即变得咋呼起来,这也难怪,朝廷的用意到了这个点,只要是稍有些头脑的富户大户多少都能看出些端倪,只是朝廷一上来就盯上了金家,金家在苏州有多大的实力,多大的能耐,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正是因为太清楚了,他们才作壁上观的,本以为朝廷啃不下金家这个硬骨头,必然会就此作罢,但朝廷的力度之大,超乎了他们的想象,先是不可一世的金公子被抓了,还被人打了板子,跟着是金老爷子堂堂二品官,竟当着众人的面给杨大人跪下了,更让他们惊讶的时,一直坑田不要命的金家,竟破天荒的退田了,而且一退就是七万,十三万,合起来整整二十万亩,二十万亩,不是二十亩,数目之大,足以让这帮心存侥幸的富户大户目瞪口呆了,更让他们惊讶的是金家竟毫无还手之力,瞬息万变的画风,让他们一时难以接受,但凡事太快终究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这帮人都是臭着危险长大的,危险到来之前,他们比谁都灵敏,强大的危机感让他们越来越意识到,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并不是一句空话,所以从金老爷子发出退田的第二天,金家除了一如既往的老百姓之外,还多了不少衣冠楚楚的王侯公孙,眼尖的人一眼就认出了这些便是苏州数一数二的富商大户,手中应有的良田不在金家之下,往日就算来,也不如今日这般全来了,所以百姓惊讶之余,一时竟忘记了延续三日的吆喝。 偌大的金家府邸难得恢复一丝安静,数百个苏州富户大户全都被领进了金老爷子的书房,至于谈了什么,众人不得而知,但这事儿还是被有心人给打探了出来,无非是金家的举动让众人感到唇寒齿亡的危机感,特意拉下脸面来府上,恳求金老爷子再出面劝劝杨大人,莫要将事情弄得太过火,断送了他们的去路,苏州未必就能好起来,百姓的苦日子未必就能到头,他们甚至愿意捐些善款,粮食,用于搭救这次苏州粮食危机,只求杨大人能莫要挑起百姓仇富之心……恳求不一而足,但金老爷子却没答应,无他,金家落难的时候,你们作壁上观,如今金家快刀斩乱麻了,断没有去做说客的道理,况且巡抚大人油盐不进,若能当说客金家也不至于被迫退出二十万亩良田,几乎是全部的家当了。 对此,众大户本不信,谁不知金家的实力,可才两日的功夫,金家退良田二十万亩这是实实在在的事情,任凭谁也不能否认,因此对金老爷子这番凄凄惨惨戚戚,还是有些人认同的,毕竟再厉害的人,也有老的一天,最显赫的权势,也有落下来的一天,再大的威严,也有被践踏的一天,所以再去求金家的人也就少了许多。 但这股风气却没有因此打住,也不知住在衙门里的哪位巡抚杨大人是怎么想的的,竟在金家退田的第二天就对苏州城发出了《退田令》,令中要求凡事涉嫌官司的富户大户,经过况大人亲自审理后,判定退回良田的必须在三日内退回全部良田,其次非法占有百姓良田的,若能自助退回其良田,朝廷秉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道理,会酌情减少。 1995. 2043章:得饶人处且饶人 -- --> 至于那些试图侥幸的,对不起国法面前,绝不容私情,与这一点富户大户心知肚明,虽说整个苏州城是一片哗然,但金家的榜样就在眼前,还真没有几个富户大户有这个对抗杨大人霹雳手段的勇气,所以在一片骂声之中,苏州的退田却是如火如荼的进行,短短一日的功夫,竟达到了二十二万,其辉煌的成果,足以让任何人惊讶,当然了与这一切富户大户最为不满,他们顾不得脸面,再一次走进了金家,请金老爷子务必要阻止这场浩劫,对于众人的恳求,金老爷子心头暗笑,嘴上却说自己已致仕在家,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已无能为力,但凡有一点法子,也不至于被姓杨的退了二十万亩良田,自己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金家已不是昔日的金家,保不住诸位了。 两次的失望而归,彻底让苏州富户大户担心了,多耽搁一日,家中的良田就少了几千亩,上万亩,被人拿着刀割肉的感觉,真心不是人人都能承受的,焦急,愤怒的富户大户,终于决定不能坐以待毙,此时此刻才想起金家之前金公子的那番话是多么有先见之明,可惜明白的晚了点,本着闹一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良田全部被退回去的道理,沉默的多日的富户大户,王侯公孙终于开始行动了起来,但凡用得上关系就用上了,但凡能给朝廷说句话的人都去找了,还有的干脆让人写了纸张,呵斥着巡抚杨大人种种恶行,诸如什么与其屈小民,宁屈乡官,执法不公’;‘不论‘夺占’与否,以‘自行清退’为名胁迫乡官退田’云云,当然除了这些,还有滥用私刑,逼迫致仕尚书等等,总之但凡与杨大人占上边的都是罪恶,就连与寻常女子说了一句话,也成了仗势欺负良家妇人?整个一个比西门庆还要西门庆的人物。 一时之间,偌大的苏州城可算是风起云涌,好不热闹,反而那些灾情倒被人丢在了脑后,就连平日里趁机涨价的米商,这一日也难得没有在继续涨,让百姓着实感受到了杨大人所带给苏州的影响力。 对于这一切,杨大人并非一无所知,事实上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得多,就连这些消息是谁送出了,目的何在,他都在锦衣卫的打探下了如指掌,甚至这两日朝廷对此事的动态,他或多或少也知道些。 要说这些富户大户还是有些影响力,或多或少有那么几个人给朝廷送了几句大实话,这事儿若是搁在别人身上,或许是个大事,可搁在他的身上,就跟挠痒痒差不多,不说有内阁的关系,就是没有,自己能来苏州也是皇帝的意思,也就是说大脸还得看主人,自己刚在苏州有些动静,便有人迫不及待的送上只言片语,只要不是傻子多少能看出点什么,事实上大明的内阁三杨可不是傻子,反而是大明最为聪明,最为能干的事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那些言论对朝廷有好处,那些言论是别有用心,没有人比他们更火眼金睛,所以给苏州送话的官员不少,可起到作用的着实不多,先不说三杨本就是仗义之辈,就算不是,也不会凭几张奏本就办了一个二品要员,若这般要律法何在?当然了也不是全没效果,只言片语的批评还是有的,诸如无需操之过急,谨慎而为等等,对于迫使富户退田的举措没丝毫提起。 这种你知我知的默契,彻底让杨大人放来了胆子,若说先前的还有些顾忌的话,那么经过这一事,杨大人算是彻底放开了,在《退田令》发出的当日,便明确让衙役挨家挨户敲开了富户大户厚重的朱红大门,将自己给出的具体退田指标说了出去。 如此大手笔,这帮大户富户彻底慌了,终日怒骂不止,但骂归骂,可也奈何不得,巡抚的官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胆敢不惜一切代价得罪整个苏州富户大户王侯公孙,傻子也能猜得出他背后多少有些靠山了,一些好事之人,经过一番打探,才知道人家与当朝首辅大人杨大人称兄道弟,与堂堂英国公好像关系也匪浅,就是其他尚书或多或少有些关联,如此的大背景,彻底让众人绝望了,此时此刻他们才看得有些明白,为何苏州治理了这么多年,多少才学不凡之人都失败了,不是人家才能不行,也不是人家魄力不足,而是靠山不够大,一个金家都大不过,更何况是整个苏州城的王侯公孙呢,所以苏州在他们手中是年年治理,年年治不好,久而久之重要落了一个难以治理的恶名,可看今日人家的手段,大树底下好乘凉,什么人金家,什么王侯公孙,该退的良田一分不少,其手笔,其态度,其决心不是昔日的知府衙门可比,而从另一方面看,勒令整个苏州富户退田,这是多大的手笔,一个巡抚在没有朝廷任何指示的情况下,断然不敢采取如此激进的法子,所以从这一方面来看,内阁的三位杨大人是脱不开干洗,至少在面子上是支持巡抚大人这么做的,通过多种渠道,得知了这样一个惊天的消息,昨日还骂骂咧咧,叫嚷着要给杨大人好看的富户,今日一早,骂声出奇的就此止住了,可看着一笔一笔的良田就此退了出去,这让不少大户富户心如刀割,思来想去还得去求金老爷子,谁让他做过工部尚书,门生故吏不少,老师被人逼得如此凄惨,作为学生的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本着这个心思,这几日陆陆续续的富户大户都进了金家府邸规劝金老爷子出面阻止这等疯狂的举措,当然了金老爷子一味的能推则推,语气模样比富户大户还要凄惨,二十万的数字,早已成了金老爷子的口头禅,如此一来,众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他们也退田,可与金家相比,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人家都凄惨成这样了,还能坐着不动,那说明是真的没法子了,死了心的富户,大户本着胳膊拧不过大腿,该退的田产,只能将眼泪忍入肚中,一脸不情愿的退了出去。 短短数日,苏州知府能掌握的良田,竟多了三十万亩,巨大的数字,让况钟头一次看到了赋税,他相信只要坚持几日,这个数字一定能达到五十万,六十万,因为比起富户大户,那些王侯公孙的良田更是庞大,若朝廷能重新掌握这些良田,苏州的赋税必能给出让人满意的数字,况且良田一旦回到百姓之手,灾情也相对的来说变得轻缓了许多,这对稳定眼下的苏州城,可算是最妥善的法子。 当然了,事情也不是一帆风顺的,面对杨大人强有力的手腕,高不可攀的背景,还是有些人跳出来了,这其中以沉寂多日的金家最为厉害。 事实上金家一直都不曾沉寂过,换句话儿说,金家前两日的沉默,看似是后退,实则是在酝酿,通过这几日的打探,关注,他们早已看出在苏州责令富户退田的举动,断然不是一个巡抚能坐得住,必是内阁有了指示才敢如此毫无顾忌的动这个手段,而最先对金家下手,这个很好理解,金家在这苏州一地,田地最广,这是尽人皆知的事实。所谓杀鸡给猴看,杨峥此举,就是要借金家之手给苏州富户大户立下威严,让他们心生畏惧之意,可以说这一招用得极好,他纵横了大半辈子官场,终究是还是没能保住名声,阴沟里翻了船,想起那一跪,金老爷子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本以为那一跪,算是给足了对方的脸面,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对方多少也给自己留点脸面,可事实并非如此,对方非但不领情,还下了狠手,这种巨大的耻辱,让他或多或少有些恨意,老虎落魄了不假,可再落魄的老虎也是老虎,容不得一条疯狗来欺负。 本着这个心思,这两日金老爷子除了给自己门生故吏做出了安排外,更多的是关注整个苏州城的动态,依他看姓杨的背景大,手段很,单是自己的学生未必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反而是苏州局面更能作用朝局,要说这就是做官的好处,若非做了官,未必能将两者联系起来,洪武统一全国的过程中,张士诚以苏州府为根据地,曾与洪武爷展开过激战。所以,洪武登上皇位之后,迁怒于苏州府的百姓,加重了这一地区的田赋。当时户部有些官员也认为苏州府的土地较其他地区肥沃,所以也有意让苏州府承担更多的国家财政支出。比如,当时苏州府负担的夏税秋粮有二百八十一万石,而全国的夏税秋粮总数才为三千石左右,耕地面积只占全国耕地面积的百分之一点一的苏州府,却要承担全国税赋的百分之九点四。 1996. 2044章:初生牛犊不怕虎 -- --> 换句话说,苏州差不多承担了整个大明将近四分之一的赋税,苏州府治理的好坏直接关系到国家的安定,苏州府税粮的征收情况也会直接影响朝廷的财政收入,但苏州赋役繁重,胥吏多是奸猾之徒,号称天下最难治的地方,朝廷先后派遣大批官员来治理,说到底一个稳定繁荣的苏州城对朝廷的影响太大,迫使朝廷不得不多次花费力气来治理苏州,也就是说,皇帝、朝廷需要的是一个稳定繁荣,赋税多的苏州城,而不是一个混乱,破败的苏州城,因此在对方实力强大的时候,最好的应对法宝便是让苏州城陷入一片混乱,越乱越好,乱到不可收拾的时候,任凭你姓杨的背景再大,能力再强,也不得不就此退出苏州,可以说这个算盘打得是太精了,他相信只要步步为营,金家退出去的良田,必然会重新回到金家手中。 这两日他一方面迫不及待的退出良田,将自己装做了一个致仕的官员,被人欺负的可怜模样,另一方面则是暗中观察,借用杨峥的手段,将苏州富户大户的仇恨都挑拨起来,他原本以为或多或少要等几日,但年轻人,毕竟是年轻人,虽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猛劲儿,但终究是少了几分火候,苏州富户大户、王侯公孙可不少,这些人良田不在自己之下,起先寄托金家做这替罪羔羊,可一旦发现金家过后的是更大的风暴,危机感必然会让他们走到一起,这些人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可真实的实力多大,用屁股想也能想得到,杨峥倘若一开始不急不躁,这事儿没准儿就成了,可事实证明,姓杨是个能做事,甚至是做大事的人,但在性子上少了些火候,这是需要岁月的沉淀,无数官场的洗礼,才能有这等古井不波的姿态,而这一点恰好是他最拿手的。 时机的把握,不能早,早了你把握不住,也不能迟,迟了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离你而去,在调拨苏州富户大户情绪这件事上,金老爷子自问机遇把握得极好,不早不晚,如果他先前念旧情,率先跳出来阻止了这件事,固然能人们攀附金家,退田令必然失败,可这样一来,金家就成为众矢之地,成为众议的目标。自己的那些学生纵然有心保护,怕也不好多说什么。 可如果自己表现得无能为力,任由姓杨的胡作非为,那么自己就得忍受切肤之痛,损失大半田产,退田令最终会在应天激起巨大的反对力量,足以把整个苏州城掀翻。那么他所要的目的就达到了,而且他更相信,在大户富户想要保住田产,王侯公孙岌岌可危的时候,必然会相出一切办法来对付姓杨的,这样的好处,既能让他做收渔翁之利,又能让自己置身事外,纵然有任何的闪失,世人也只会记住他这个被人逼迫退田二十万亩的可怜老人,有了这个借口,他的门生故吏帮忙说几句话,其分量不言而喻了。 一切的算盘打得极好,如今金家已主动退出了二十万亩,姓杨的再折腾,也折腾不到金家,他大可做一个壁上观的看客,从中把握机遇,给予对方致命的一击。 要说金老爷子的官不是白做的,其眼光的确不一般,从金家退出二十万亩后,舆情与理,杨大人不好在咄咄相逼,虽说他个人认为,金家还剩下的四万多亩良田,已不算少,可若再责令人家退田,多少有些说不过去,毕竟在这个做名声的官场时代,没有一个好的名声,想要做一个好官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鉴于这个他才有所保留,但这只是对于金家,至于其他的富户大户就没必要了,在给对方留下足够小康的良田后,他再一次发出了《退田令》,事情既已做了,没有对错,只有成不成功,一旦半途而废,所面临的困境反而更大,这一点王安石变法或多或少有些借鉴的意义,倘若当初王安石变法成功,只怕其评价不比商鞅,张居正差多少,可轰轰烈烈闹腾了十几年,终究没能有始有终,满怀期望的国人自是不放过,骂你算是对你客气的。 第二道《退田令》一出,苏州再一次震动,谁也没想到,巡抚大人竟有这样大的魄力与勇气,惊讶之余人人破口大骂,许多书生甚至预计到苏州将会在杨大人连番出手后,陷入一片混乱,弄不好唐塞儿起义又会重新燃起,一时人人担心,更有不少自称谋士的看客,则明确指出,这一次苏州的富户,大户必会誓死捍卫自己的良田,可接下来的演变,却是打了这些看客的嘴巴,谁也没想到苏州的富户大户如此软弱,第二道《退田令》的当日,整个苏州府就是一片忙碌,往日足不出户的各大富户掌舵人开始有序的退田。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打住,在杨大人接二连三的启动退田程序后,一直不声不响的王侯公孙终于做不住了,他们公然下文,要杨大人停止这等荒唐的举动,甚至联名上奏,请求朝廷罢免杨峥,以免让苏州陷入更大的混乱。 消息一出,不少富户大户轰然叫好,本以为这次朝廷怎么着也该给出点厉害瞧瞧,毕竟是王侯公孙,许多还是当年一起帮大明打过江山的人,朝廷多少要给些脸面,可事实证明,功勋的脸面未必次次有用,至少在这一次上他们的脸面就没那么好用,因为内阁并没有做出太多的指示,反而这件事引起了杨大人更大的不满,在对富户大户发出两道《退田令》后,最后笔锋一转,竟将矛头对准了苏州的王侯公孙,并明确指出,王侯公孙享有朝廷俸禄,当以做出表率,退田至少退掉“过半”的地。 这下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谁也没想到杨大人竟会走出如此很绝的一步,包括一直观望的金老爷子。 “太急躁了,年轻人,终究是年轻了,这下苏州可有好戏看了?“金老爷子一日后自言自语丢出了这么一句。 只可惜,在这个锦衣卫横行的年代,这一句话并没有因金老爷子是二品尚书便说过便算,反而因为这句话,给金家带来了最致命的一击。 据说这话儿通过锦衣卫之口,顺利的进入了杨大人的耳朵里,杨大人愤怒之余,再一次下了一道指令,令金家再退四分之三,也就是说金家留下一万亩,剩下的三万亩都退出来。 消息一出,金老爷子彻底愤怒了,当初他不过是退了一步,才落得今日的地步,心头的懊悔,早已被这几日的愤怒所取代,如今可好,对方竟因为自己几句私话,迫使自己退出最后的良田,士可杀,不可辱,彻底愤怒的金老爷子立即给门生故吏写了信,让他们立即动手,再等下去,等的不是杨峥离开苏州,而是他们的老师进棺材了。 对于老师的书信,金老爷的门生故吏自是不敢怠慢,短短今日的功夫,像内阁递奏折的清流、地方官员着实不少,内阁收到的奏折加起来足足有半人高,所奏内容大同小异,无非是江南巡抚杨峥仗着手中权利逼迫富户退田的事,这次人数之多,奏折之厚,史无前例,纵然是内阁有心想要包庇,也得有所顾忌,所以这次破天荒的用了责备的语气,还说什么治理不好苏州,调离等等恶语,可算是给众苏州富户大户带来了一个交代,消息传回苏州城一片欢腾,众人心道:“挨千刀的,这次你总该长得记性吧,江南巡抚倘若还想做下去,就安分点才好?“ 便是金老爷子也是一脸的高兴,他精心筹划的目的,总算是发挥了效果,而是效果是这样的漂亮,自己不过是让人送了几句话,写了几封信,就能弹劾杨峥的奏折堆满了内阁的书案,这说明什么,说明他这个已经致仕的老官僚的影响力并没有因为致仕而有所下降,甚至其作用比起先前还要的不少,姓杨的只要不是傻子,就能明白谁才是这苏州之主,谁才能左右苏州城。 集聚了多日的情绪,终于让金老爷子彻彻底底的松了一口气,想起杨峥收到朝廷指令气急败坏的模样,他忽觉得这口恶气出得着实不错,内心深处竟对杨大人变得宽容大度起来,思来想去觉得想要在苏州立于不败之地,不管愿意把不愿意还得笑脸相迎,方是长久之计,有了这个心思,当日便给杨峥回了一封信,表示自己前嫌尽释,希望与杨大人日后和平相处,达到你好我也好的良好关系,然后笔锋一转,又轻轻暗示,他觉得这次杨大人与退田一事上表现得太过急躁,力度太大有些过分,年轻人有进取心固然是好,但也得敬老爱幼,循环渐进才是良策。 1997. 2045章:长江后浪推前浪 -- --> 对于这一封恩威并施,将得意的嘴脸展露无疑的劝告信,杨大人有些哭笑不得 收下了,事实上他对于内阁的那份略带警告的指令,全然没当一回事,衙门有衙门的规则,自己动静这么大,倘若没些奏折去内阁,那才让人担心,如今奏折满天飞,反而更让他处于安全之地,这说明他在用心做事了,处于对他的信任,他相信皇帝对这些鸡毛蒜皮的奏折,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苏州已乱了这么多年,算是乱到了骨子里,再乱还能乱到那里去,此地一来没有野心勃勃的藩王,二来也没有居心叵测的教派蛊惑人心,有的是数不清的大户富户,王侯公孙,这些人让他欺压百姓还行,让他们造反,干杀头的勾当,就非他所能了,所以苏州再乱也还能乱得过眼下,既乱不过又何须担心呢,有了这个基调,任凭这些奏折再多,杨大人这个江南巡抚还是照样安全的,可笑这一点做了一辈子官的金老爷子反而没看出来,还摆出一副可恨的嘴脸,若说寻常人或许就这么算了,可杨大人着实不喜欢这种可恨的嘴脸,本着痛打落水狗的心思,竟在金老爷子回信的第二日,再一次发出了退田令,为了更好的打击报复,杨大人竟没写出退田的数目。 号令送到金家,府上上上下下,包括金老爷子全都一脸的惊愕,许久才听得金老爷子丢出了一句:“这,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怪胎?“ 这的确是怪胎才能做出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戏弄,偏偏你戏弄也就罢了,好处全都拿走也算了,可你明知道金家只有仅剩下的一万亩良田,让人退,却不给具体数目,是退之过半”,还是全部,况且全部是多少,“过半”又是多少?全靠猜测,若猜得不对,后果如何,着实没人能预料。 金老爷子没想到自己已到了古稀之年,还被一个毛头小子如何欺负,既感到悲哀,有觉得无法言喻的奈何之感,总算是他还算沉得住气,看明白了这是杨大人对自己先前回信的回复,当即不顾三个儿子的劝说,当即退出了全部良田,甚至家产也散了一些,当然了对于杨大人的咄咄逼人,金老爷子也没有坐以待毙,拿出了最为擅长的本事,给官场的亲朋好友写信,众多的信件之中,唯独这两份信不日便流传了出来,第一封写给远在京城的礼部尚书胡滢的:“至于家下田宅虽不敢言无,然也原无十万,郡县册籍俱在可考(查)。中间亲友所寄,自金罢官,各见失势不足凭依……俱已收去。其明白置买者,除奉某某(指杨峥)教令退还原主及因田租无收(收不到田租)卖去已及三分之一。”这里满腹委屈,不时展露的不满,全都字面上,不得不佩服人家老爷子的文笔,当真听者悲伤,闻着落泪。 第二封写给几个同年道友的,信中说:“家下田亩,其载书册不过二万,册外又别无户,不知所谓四五十万者安顿何处?”又说:“当道诸公肯加查实,有无便立见矣。”这是对杨峥不加调查研究的含蓄批评。家人有多少呢?不是传说有数千人之多么?不过是富贵之家养有戏班,他连歌童也无;富贵之家养有门客,闲时陪主人消遣,有事帮主人出谋划策,金家也没有,仆人也不过百来人而已,并非外界传言那么多。在这两份悲切,委屈,不满的信的制造下,杨大人负面形象指数芝麻开花节节高,金老爷子昔日的同年,同窗,以及饱受自己恩惠的官员,早已怒不可恕,纷纷写信给金老爷,表示要给姓杨的一点苦头尝一尝。 对于这种官场上的信息,金老爷子自是轻车熟路,事实上他布局数日,所求不过是在今日,那些同年,受过他恩惠的官员,可不是自己的门生故吏可比,他们都为畏惧朝堂之上,位高权重,说话分量可不轻,有他们一句话,胜过自己的千言万语了,但让他们说话需有一个前提,那便是给他们说话的借口,对于这些彼此心知肚明的东西,金老爷子当然不会陌生,他立即利用自己的门生故吏,就杨峥在苏州的所作所为狠很参了一本,有了这个由头,其他昔日的同仁,立即给予了回应,彼此前后呼应,差点没把杨大人骂做了秦桧第二,好在三杨也不是糊涂人,知道这其中的猫腻,所以对此只是做了些不咸不淡的反应,没什么大动作。 殊不知这种不咸不淡的态度,更让金老爷子的古旧心生气恼,他们不依不饶,其中以苏松巡按的弹劾戴凤年最为厉害,弹劾的手段之高,弹劾言语之犀利可谓是恒古未有,而且人家选择的对象不在是杨大人而是苏州知府况钟。 戴凤年弹劾立即在内阁炸开了锅,便是三杨也觉得再对杨峥等人加以保护有些说不过去,总不能为了杨峥,况钟二人弄臭了整个内阁的名声吧,身为大明最团结,能力最强的三杨,若还不知道在这份奏折过后做出什么态度,哪就不是三杨了。 要说这戴凤年的奏折的确是厉害,他在在奏疏中,避重就轻,对杨峥不说一句坏话,反而是历数了清官况钟的种种罪状,疏言:‘况钟这个人,大家都说他是清官是忠诚,我却发现他沽名钓誉、大奸似忠,贪图个人名利,祸乱法纪,完全不通为官之道。任凭刁民肆意讼告乡绅,无理剥夺他人合法财产,致使民间有‘种肥田不如告瘦状’的风闻。’又言况钟其他各项政策也多有弊端,更有打击致仕老尚书的罪名,劫库斩关’,导致‘行李不通,烟火断绝’的罪行云云。此疏可谓无中生有、造谣污蔑者的必备圣经云云,奏折的末尾处才顺带了杨大人,什么自杨大人抚苏州以来,裁省浮费,厘革宿弊,振肃吏治,矫正靡习,似有惓惓为国为民之意。但其求治过急,更张太骤,人情不无少拂。既经言官论劾前因,若令仍旧视事,恐难展布。相应议处,合候命下,将本官遇有两京相应员缺,酌量推用。骂得虽不狠,但这便是人家的高明之处,骂了况钟,顺带带上你,况钟做了那么多不切实际的事情,朝廷总不能不问吧,若是过问,那身为他的上司,江南巡抚杨大人又做何等处置呢?所谓避重就轻便是这个道理。 有了这个榜样,金老爷子的门生故吏,可谓是轻车熟路,这个上奏说:“夫况君所行,谓其尽善,非也;而遂谓其尽不善,亦非也。若于其过激不近人情处,不加调停,固不可;若并其痛惩积弊,为民作主处,悉去之,则尤不可矣。天下之事,创始甚难,承终则易。况君当极弊之余,奋不顾身,创为剔刷之举,此乃事之所难,其招怨而不能安,势也。” 那个则紧跟其后:“夫青松翠柏,在在常有,经历岁时,栋梁遂就。噫!安可以其常有而忽之?与果木斗春,则花不如;与果木斗秋,则实不如。吁!安可以其不如而易之?世有清节之士,可以傲霜雪而不可以任栋梁者,如世之万年青草, 何其滔滔也。吁!又安可以其滔滔而拟之?此况钟之徒也。是亦一物之也?” 当然了,骂况钟的目的是为了顺出杨大人,所以我们的杨大人也多了几条罪名,如庇护刁民,鱼肉乡绅,沽名乱政等等,罪名不一而足,总之一句话这样的十恶不赦之徒是断然不能在巡抚苏州的,该早早调离才是正道。 声讨之声从戴凤年之后,犹如黄河绝地之水,滔滔不绝,声势好不壮大,按说再大的声势,内阁坐镇的三杨也都见过,杨大人也经历过,可这一次不比上一次,上一次好歹是御史言官,或多或少有些没事找事的意思,可这一次不同,戴凤年可是正儿八经的苏松巡按,明初监察御史分赴各道巡视,考察吏治,每年以八月出巡,称巡按御史,又称按台。巡按御史品级虽低(监察御史为正七品官),但号称代天子巡狩,各省及府、州、县行政长官皆其考察对象,大事奏请皇帝裁决,小事即时处理,事权颇重。对于杨峥、况钟在苏州所作所为,自是最清楚不过的,况且人家官声也不错,素来有清廉之名声,最为厉害的什么‘任凭刁民肆意讼告乡绅,无理剥夺他人合法财产,致使民间有‘种肥田不如告瘦状’的风闻。’等等,可都是有理有据的,在苏州城随便找个人都能做到人证物证俱在,这才是最厉害指出。 正是明白这一点,三杨才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此放过,身为首辅,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遂万物之宜,外填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也才是首辅做的事情,如今苏州的表现显然是没达到如期的效果。 1998. 2046章:一步也不能退 -- --> 倘若不闻不问,百官怎么看,天下人怎么看,皇帝怎么看,所以这次三杨的态度明显,先是鉴于两人在苏州表现不尽人意,罚俸禄半年,其次决定剥夺两人官职,不过是留是用,毕竟是大事,内阁也不好就此做主,便将这事儿丢给了吏部,吏部郭大人虽一直有那个心思,但在杨大人离京前一晚二人把酒言欢,早已解开了心头的疙瘩,说知己好友未免有些过了,但做到不落井下石,还是勉强能做得到,所以在收到内阁指令后,并有立即付诸行动,而是送给了皇帝,那意思很明显,皇帝你的人出了问题,您老人家先看看,好给个意见。 宣宗对于杨大人可谓是信任有加,看了奏折,只是淡淡丢出四个字:“等自辩疏!” 这几个字儿态度不明显,这可苦了一干等着参奏的御史、言官,本指望能借此机会好扬名立万一番,哪知道皇帝态度暧昧,让他们一时下难以下决心,于是在杨大人这件事上,朝廷难得出现了奇怪的一幕,往日里上蹿下跳的御史言官,难得清净了一次。 奏折通过大明的驿站,一路南下,与宣德五年年底的时候送到了知府衙门,杨峥对此事倒也不是一无所知,主要是他编辑的《大明士林报》早已将这事儿刊登了出来,虽说零零散散,但对于杨大人来说,将这些零零散散的信息加以收拢,然后去伪存真,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并不难,但他并没有对此事采取任何的行动,一来,在他看来在打击豪强,退还田地这件事上他算是顺应了苏州的形势,并不算错,既没错,那就以平常心对待便可,倘若表现太过心急,反而落了下成,其二,他也是通过此事来看看皇帝对自己的态度,毕竟是远离朝廷,谁知道自己信任度有没有下降,万一被皇帝疏远了,自己拼死拼活不讨好,那就亏大了,亏本的买卖可不是他的风格,两种顾虑在脑海里走了一遍,便让他有了决定。 可以说我们的杨大人变了,变得比往前更加沉稳了些,所以才有了这种泰山崩于眼前不动于山的淡定。 将朝廷的奏章看了一遍,许久才听得杨大人轻叹了声道:“这个戴凤年倒有些本事,这奏折看似骂你,实则是苗头对着我,怪不得杨大人有所表示了?这样的奏折,换做是我只怕也唯有如此了?” 况钟本就有些担心,听了这话儿立即面露忧色,道:“大人准备如何应对,眼下的苏州城大人可万万退不得半步?” 杨峥笑了笑道:“退,谁说要退了,苏州能有今日,正是你我一步不曾退过的结果,今日若因富户退田而退,那明日保不准为了其它再退一步,苏州之所以乱了这么多年,固然有朝廷的原由,可谁敢说没有官员自我退却的因素在里面,我杨峥为官虽不长,可也知道什么时候该退,什么时候该退,那些是该退的,那些哪怕是丢了性命也不可后退一步,苏州好不容易有了今日的局面,岂有后退的道理?” 这几句话声音不大,却是落地有声,况钟就这么看了杨峥几眼,看着那张好看还略显稚嫩的脸上,多了几分从未见过的刚毅,让他没由来的对眼前这年轻的官儿多了些许信任,他暗暗点了点头,似下了某种决心,看着眼前的那张刚毅的脸,沉声道:“大人不退,卑职便陪着你不退,卑职不相信这天下就没有看明白大人苦心的人?” 杨峥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眼前的这个下属,似从自己第一日来苏州就对自己或多或少保持了些距离,似这般二人说些知心的话儿还是头一次,既感到有些意外,又觉得有些欣慰,点了点头道:“能得你况大人这番话,杨某此番苏州之行不亏,不过你也不要太悲观,此事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况钟道:“大人说笑了,这事儿卑职还看能看得明白?“ 杨峥见他不信,便道:“你看明白了什么?“ 况钟道:“这事儿引起了公愤,偏生你我二人所做之事桩桩件件都有鼻子有眼睛的,戴凤年这奏折所说,并非无端的方矢,人家是巡按,所说都有真凭实据,所以三位杨大人才不得不抛弃了大人是不是?” 杨峥笑道:“谁说抛弃了?” “都这个时候了,大人就不必安慰卑职了,若不是抛弃,有何必派人送来这个?”况钟伸手指了纸杨峥手中的奏折道。 杨峥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耐着心思道:“送来奏折也未必是抛弃,倘若他们当真抛弃了你我,送来的就不是奏折,而是朝廷圣旨了,不是圣旨那就说明,他们对你我还有些保留的,只要运用得当,也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 这话儿听着有些不可思议,可细细一想倒也有几分道理,况钟有些将信将疑的看了一眼杨峥,见他的神色并半分的沮丧,对这话儿又信了几分,犹豫了片刻,道:“大人准备如何应对?“ 杨峥看了一眼手中的奏折,道:“皇帝与内阁让人送来这份奏折,其一是对你我表明了他们的立场态度,其二也不是给我们指明了一条明路?“ 况钟越发疑惑,说这奏折表明朝廷尚未抛弃二人,尚未还能说得过去,可要说对此事的出路,那未免牵强了些。 杨峥看况钟神色便知道他不信,指着手中奏折道:“这是戴凤年不是指责你我二人“庇jian民,鱼肉缙绅”,纵民为“虎”,以乡官为“rou”,造成“种肥田不如告瘦状”的局面,朝廷虽未必全信,但人家是巡按,又说得有理有据,若一味的任由这种论调继续传递下去,那么弹劾你我的奏折必会多于牛毛,真到那时候,你我就是一身清白,怕也说不清楚了,所以当务之急便是辩明是非?朝廷总不能给你我辩解的机会吧?” 况钟微微楞了一下,道:“这样也行?” 杨峥呵呵一笑道:“本来是不行的,可这事儿落到了你的身上就行了?” “我的是身上?“况钟这下越发迷糊了。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道:“如今这天下谁不知道你况大人是公正无私的大清官,便是这弹劾之人,不也是赞你是天下青草么?试问一个清官来反驳这些事情,让人信服的力度是不是大些?” 况钟这才明白杨大人的心思,不得不说这个安排十分的合理,清官虽未必能做事,但在让人信任上的确是其他官员所不能的。 “卑职愚钝,如何辩驳,还请大人明示些才好?“况钟毕恭毕敬的道。 杨峥淡淡一笑,忽的从怀里摸出一份奏折来,递了过去道:“辩驳的话儿我已写好了,你只需写上你的名字,再通过你的手段送到朝廷便可?“ 这下出乎况钟的意料之外,可细细一想也不足为怪,若不是早有准备,谁又敢这么做呢? 这么一想,心头便坦然了,同时又觉得有些欣慰,从这杨大人这一手可以看出,人家早已将苏州的一切算在其中,比起盲目的激进,这等稳妥的法子,实际更让人放心,信任。 就在他沉吟之际,杨大人已将奏折递了过来:“你先看看?“ 况钟一手接过便低头看了起来,奏折并无任何出彩的地方,甚至说毫无文采,与杨大人一贯辞藻华丽,言语犀利的文风略有不同,但只看了几眼况钟便知这事儿十有八九成了,因为整个奏折本就不是讲究辞藻,言语表面功夫,而是实实在在针对戴凤年所上的奏折逐条的辩解的辩解文章,奏折一共从三个方面着手辩解,一曰整饬吏治。自明初以来,江南地区不法官吏往往与当地豪绅大户串通一气,贪赃枉法,敲榨勒索,谋财害命,成为地方百姓的一大祸害。据此,况钟先后颁布《督抚条约》、《续行条约册式》、《考语册式》等,斥黜贪墨,搏击豪强,矫革浮yin,厘正宿弊。具体有:禁迎送、禁请托、禁请客送礼、禁苛派银粮包揽侵欺、禁假公济私、禁苛派差役、禁官吏敷衍塞责、禁私役民壮、禁滥取民财民物、禁差遣人役骚扰乡里、禁官吏jian利侵吞、禁hui赂书吏、正军法、革募兵、定抚按出使车马,等等。严令各府、州、县大小官吏“一体遵奉施行,俱毋违错”。令既下,“郡邑吏凛凛竞饬,若非往日人。赇者则望风解印绶去,权豪势宦,敛手屏息,至移他省避之”。 二曰勒令退田。应天十府州强宗巨室数多,土地高度集中,是造成当地阶级矛盾尖锐的重要原因。永乐以来,兼并之风更为盛行,各地乡官豪绅无不采取各种卑劣手段大肆掠夺田产。其中比较普通的一种形式是通过“投献”侵占农民的土地。由于该地赋繁役重,“每一役出,辄破数大家。 1999. 2047章:最有力的反击 -- --> 以故富者辄籍其产于士大夫,宁以身为佣而输之租,用避大役,名曰投献”。至于其他小民之田产,为奸民籍而献诸势要归其所有者,更是“不知凡几矣”。松江府华亭县,“乡官田宅之多,奴仆之众,小民詈怨而恨,二京十二省无有也”。其余府县亦大都如此。江南乡官的代表人物金尚书家所拥有的二十多万亩(一说四十万亩)土地,有相当一部分就是通过所谓“投献”夺来的。在江南巡抚杨峥巡视各地之时,控告缙绅豪强侵渔白夺小民田产者不计其数,仅松江一地即有“告乡官夺产者几万人”。对此,杨大人十分气愤,为了缓和百姓的愤怒,转移苏州灾情,杨大人审时度势,适当调整土地关系,使乡官豪绅“百年后得安静”,维护苏州安稳的长远利益,他坚决勒令受献者必须如数退还白夺之田,或者允许被献者赎回。对势力最大的金家也不例外。此令一下,四方震动。贫苦农民热烈拥护;而豪强缙绅则恨之入骨,谤议纷起,伺机报复。由于官绅势力的反抗和抵制,遂使这项改革半途而废。 三曰兴修水利。江南河流众多,湖泊交错。境内吴淞江水道,尤为“国计所关”,纵贯苏、松两府,穿越吴县、吴江、昆山、青浦、嘉定五县。由于长期失修,淤积不通。屡议疏浚,迄无成效。民有谣曰:“惟是海龙王始得开耳。”河道涸塞为陆,使农业生产受到严重破坏。海瑞巡抚江南时,恰遇暴雨不断,吴淞江泛滥成灾,广大农民衣食无着,纷纷背井离乡。况钟通过民间私访和实地勘量河道,提出用“以工代赈”(即按工给银、救济饥民)的办法,一面赈济救灾,一面修复水利。宣德六年正月初三日,召集饥民正式动工修吴淞江,至二月二十日告成,全长八十余里。又以三吴入海之道,南止吴淞江,北止白茆河,“若止开吴淞而不开挑白茆,诚为缺事,难免水患”,于十二月月初九日集众兴工开挑白茆河,至三月底完工。总计救济饥民数十万人,而用银不过五、六万两。且所用钱粮,皆为历年导河夫银、巡抚衙门赃罚银以及部分义捐的“赈济谷”。“不取之民,不捐之官”。官“借饥民之力而故道可通,民借银米之需而荒歉有济,一举两利“。杨大人还排除万难,与况大人一同劝民在吴淞江旁垦田四十万亩。两河开通,不仅太湖之水直入于海,滨海诸渠皆得以引流灌溉,而且旱涝有备,水患可除。“吴民永赖,乐利无穷。公之开河之功,创三吴所未有也”。就是当地竭力反对杨大人的官绅们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功劳。说:“宣德三年、四年皆有大水,不至病农,即开吴淞江之力也。非杨公肯担当,安得了此一大事哉。”又云:开河费用之省,皆由“杨公清白、不妄用,又用法严也”。根除水患,是杨大人在应天巡抚位上最有成效的政绩。 此外,针对江南官户多、优免户多,转嫁赋役十分严重的现象,杨大人在推行“一条鞭法”时,尤其注意均平赋役,制定《钱粮册式》、《均徭册式》,减轻农民负担。同时,认真严治刁讼,平反冤狱。时人评曰:杨大人抚江南九阅月,“而天下财赋之原,肃然一清”。通篇文章提起自己多大数十处,即便是况钟这样的清官,看到这样一篇辩解的文章也不由得脸上一热,心道:“世人都传杨大人脸皮够厚,往日还不信,今日一见果不奇然,这等自吹自擂的文章都敢写出来,若没有点厚脸皮的功夫,还不敢写出来,不过嘀咕归嘀咕,与这篇文章况大人也不得心生佩服,文章并没有做出诸多辩解,而是以为寻常人的口吻写出了自己与苏州的所在所为,即便是赞扬也多是借用他人之口,并不直接有自己来赞扬,再者文章所说莫不是针对苏州眼下的各种弊端,做出种种说明,若不是深入其中,谁又能说得如此深入,单凭这一点,就狠狠扇了那些巡按的嘴巴,用杨大人的话儿说,苏州难治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你戴大人也不是做一日两日的巡按,为何不见你戴大人的奏折呢,偏偏我来巡抚苏州,你便跳了出来,其中莫非有猫腻不成? 这话儿就太狠了,况大人自问便是他这等心头坦荡之人,也忍不住问一声:“戴大人这其中真的有猫腻么?“ 当然了这种想法况大人也只是放在心头意yin一下,未必敢拿出来,不过疑问仍在,这就是杨大人的用意, 吃不到羊肉,却惹了一身羊骚味,就这样骚着你? 比起这个,下面才见真章了,与先前理直气壮的口吻,下面就多了几分委屈,几分不满了,文章说,他在巡抚期间实行的虽然只是局部的改革,但已经触犯了江南官绅的利益,因此遭到他们大肆攻击和极力反对,纷纷指责他“第一不知体”、“不识时务”、“不近人情”、“管闲事”,甚至投匿名信,进行威胁。不仅如此,他们还和朝廷内部的一些人上下勾结,“共思逐公自便”,千方百计要把他赶走,以便改变他所实行的政策,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倘若人人都如况大人一般坦荡,又何惧他的局部改革呢,这同样是一个陷阱,短短几句话把自己的委屈,牢骚全都说出去了不说,还顺带给百官留下了一个罪名,你们这么反对,莫非也是有猫腻,这等莫须有的罪名,偏生让人反驳不得,甚至让人不敢说什么,因为人家说了,你若跳出来反对,那便是有猫腻,在这个做官做名声的时代,那个官儿不想自己有着清白的好名声,即便是没有,也要想着清白靠一靠,一句猫腻足以让百官不敢多言,便是那些自命清流的御史言官,若想就这事儿上做文章,也得掂量掂量。 看到这里,况大人才暗暗吐了口冷气,这那里是文章,分明是给人安插罪名罢了,偏生还这么委屈,仿佛天下的官儿就知道欺负他似的,让况大人看得既好笑又不得不佩服。 文章的最后才针对戴凤年劾论杨大人“不谙吏事”,“庇jian民,鱼rou缙绅,沽名乱政”,“不可一日居地方”。罪名进行了反驳,杨大人先是不要脸的表明了自己向来以刚为主,挺立于世,对于戴凤年之流的无耻攻击,除了心疼之外,再找不到任何的言语,如今本着悲痛的心情提笔写了这份奏折,目的便是还世人一个真相,也好给自己一个清白,随机文章中他针锋相对上疏辩明,用大量的事实予以驳斥。什么凤年不考其初,据今日论,谓民为虎,乡官为肉,不知乡官二十余年为虎,小民二十余年为rou,今日乡官之rou,乃小民原有之rou,先夺之,令还之,原非乡官之肉,况先夺其十百,今偿其一,所偿无几。臣窃恐凤翔居乡,亦是此景乡官也。”这番严词义正的反驳,指出戴凤年疏中所言,“无一字是臣本心,无一事是臣所行事迹”,纯属“诬妄”,“逞己邪思,点污善类,不为“报国”,而以“行私”。明明是反驳,愣是给人家安插了一个“诬妄”,“逞己邪思,点污善类,不为“报国”,而以“行私”的罪名,不可谓不狠,更狠的还在后面,文章的末尾以最委屈,最不满的语气表示坚持自己的主张,并提出希望,曰:“臣二经论劾,众口呶呶,臣尚执己为是,臣实见得是也”;“臣叨任巡抚,凡所施为,竭尽心力,一皆采访民言,考求成法,民利与兴,民害与除,不可易也。伏愿皇上所敕新任抚臣,勿以臣受谤而轻改臣事”。同时,恳乞“赐臣回籍,永终田里”。上允其请。“这是什么,这是要挟,皇帝若信了戴凤年这个无耻小人的挑拨,微臣百口莫辩,唯有告养病请求辞官了?看到这儿,况大人算是明白了这篇辩解奏折的厉害之出,什么华丽的辞藻,什么犀利的言语,都比不上这样一个杀气腾腾的辩解来得更有力,而上辩解的奏折人,竟是他况钟,这无疑向世人说明,奏折上所说全都是真的,没有半分的假话,如此一来,不仅将戴凤年钉在了小人的罪名上下不来,便是那些想要说话的言官御史也得看看自己的分量,是否能做到他况钟一样的道德模范,若做不到,你还有什么资格来质疑呢。 奏折看到了这儿,况大人算是看明白了,杨大人是想通过这次辩解的机会,将所有反对的人骂上一遍,同时也略带警告的味道,你若不知趣,嘿嘿,我不介意给你按个罪名,你放心绝对是莫须有,这是一种不要脸的手段,但你不可否认,这种不要脸的手段,有时候便是最有效的手段,眼下的苏州城最需要的无疑就是这种手段。 2000. 2048章:步步为营,步步赢 -- --> “大人请放心?我会用最快的手段送到内阁的?“况钟道。 杨峥知道况大人出任苏州知府的时候,宣宗皇帝为他颁发了敕书。在敕书中,皇帝对他们到任后的政务进行了具体的指导,并给予他们一定的权力,奏章可直达御前,也就是说可以越级直接与皇帝联系,表明了皇帝对他们施政的支持,他相信自己这份奏折定会以最快的速度送到皇帝的龙案上,至于皇帝看完后的态度如何,用不着多说杨大人都能猜出个大概。 况钟细细看了一遍,便小心的收起了奏折,便要离开,却不想杨大人喊住了他。 刚刚转身离开的况大人不得不重新返回身子,面对杨大人问道:“大人可还有事?” 杨大人故作神秘的一笑,道:“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只是最近有几个百姓看着本官遭受的遭遇有些不忿,想着要上访为本官讨回公道,你也知道,本官是那种劳民伤财的人么,这事儿自然没答应,可苏州百姓淳朴啊,愣是拉着本官不走,本官虽是铁面无情,可也不能寒了百姓的心不是,便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只是这事儿太过耗费心里,百姓如今都吃不上饭了,身为朝廷命官,哪能让他们去吃这个苦头呢,所以说服他们不可上访,有什么不满,有什么话儿,大可对本官说一说,本官找人给他们写下来,好送给皇帝看一看,这事儿是本官答应他们,按说是因为我去做,可你看到了,本官巡抚江南,公务之多不亚于宰辅,着实抽不开功夫,但又不能耽搁了百姓的事情,所以这事儿还请况大人一块给办了吧?” 杨大人叨叨絮絮了半天,况大人却听得有些哭笑不得,上访自古便有,古史记载,尧舜时,朝前树立旌幡,民众对政务有所建言,都可来旌下陈述。各交通要道都竖立“谤木”,让大家在上面书写情况,反映对施政者的批评。到了西周,谤木古制依旧,又添了路鼓与肺石。有冤无门者击鼓申诉,可将冤情直达于上;另在朝门外挂一块形状如肺的石头,凡“穷民”“孤独老幼”等弱势者有申诉,可以到肺石下投诉。 两者后来慢慢演变成登闻鼓制--“听挝登闻鼓,有司录状奏之”。譬如汉代,将登闻鼓悬挂在宫门口的公车署里,《汉书》记载:“穷冤失职,则来击此鼓,以达于王。”这种绕过层层朝廷衙门而直达最皇帝内阁的直诉制度,是中国古代一种“民告官”的重要渠道,即我们现在所说的“越级shang访”。宋代直诉制度不断完善,设立了登闻鼓院和登闻检院来处理“越级shang访”,用来接待shang访群众,处理shang访事务,不得截访,不得代看进状,必须呈大内,由皇帝直接审阅。可以说,这是一种古风,只不过自古百姓畏官如虎,极少有百姓敢这么做,以至于延续下来的这种权利,渐渐被人遗忘,等到本朝的时候,洪武爷重新提上了朝堂之上,洪武自幼出身贫寒,对政治贪污尤其憎恶,其对贪污**官员处以极其严厉的处罚。在其主政的三十年里,大批不法贪官被处死,包括开国将领朱亮祖,女婿驸马都尉欧阳伦,其中甚至因为郭桓案、空印案杀死数万名官员。为了更全面的打击贪官,洪武爷干脆鼓励“民告官”,鼓励老百姓“越级shang访”。他在《大诰•;民陈有司贤否》中说:“自布政司至于府州县官吏,若非朝廷号令,私下巧立名目,害民取财,许境内耆宿人等,遍处乡村市井联名赴京状奏,备陈有司不才,明指实迹,以凭议罪,更贤育民。”意为如果官吏巧立名目,害民取财,允许当地德高望重之人联名赴京shang访;甚至对那些被同僚排挤、诬陷,实际上很清廉的官员,老百姓也可以集体进京shang访,为其昭雪:“若被不才官吏、同寮人等捏词排陷,一时不能明其公心,远在数千里,情不能上达,许本处城市乡村耆宿赴京面奏,以凭保全。他甚至鼓励普通百姓把贪官直接绑赴京城治罪,各级官员如果胆敢“截访”,就治以诛灭家族的重罪,如此严酷的手段下,大明初年百姓也是最风光的时候,但凡官员有任何的不检点,百姓便可手持一本《大诰》上京城高御状,一路畅通无阻,各地均不敢拦截。可此等手段洪武爷仍不放心,为了防止官员趁着百姓告官之时,毁灭证据,洪武爷甚至允许“越级绑缚”。“高年有德耆民及年壮豪杰者”,将贪官污吏直接“绑缚赴京治罪”,若各级官吏敢有阻拦者,全家族诛。并将此规定在《大诰》中加以明确:“今后所在有司官吏,若将刑名以是为非,以非为是,被冤枉者告及四邻,旁入公门,将刑房该吏拿赴京来;若私下和买诸物,不还价钱,将礼房该吏拿来;若赋役不均,差贫卖富,将户房该吏拿来;若举保人材,扰害于民,将吏房该吏拿来;若勾补逃军力士,卖放正身,拿解同姓名者,邻里众证明白,助被害之家将兵房该吏拿来;若造作科敛,若起解轮班人匠卖放,将工房该吏拿来。“算是对百姓极为优待的,为了彰显其决心,他甚至不惜亲自问了一个案子,常熟县有个老实巴交的农民陈寿六,被县吏顾瑛欺压迫害,陈寿六与弟弟和外甥三人一并擒拿县吏,携带《大诰》赴京面奏。得知消息的朱元璋非常高兴,不但亲切接见了陈寿六,还对其赏赐有加,“赏钞二十锭,三人衣服各两件”,并免其杂役三年。为了保护这个典型,朱元璋知照下面官吏,以后即使陈寿六犯法,也不许地方处理,而是由朱元璋自己审理。在如此三令五申之下,下面的官员自是不敢阻拦,自此百姓告官的人不计其数,只不过效果不甚理想罢了,百姓之中也有不好刁民,他们仗着律法的便利,趁机将衙门胥吏豪强绑缚起来,勒索其财物,还将其绑到京城去。有的地方甚至几成祸害,让洪武爷也对这个决定有怀疑,曾对人说:”老百姓“何不依《大诰》擒恶入京,一则受赏,二则立良民之名于一郡,使有司畏惧”?洪武后,百姓的这个便利渐渐也就无人提起了,虽说人人都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可极少有人用,久而久之百姓忘记了自己还有这样一个通天的权利,在这个节骨眼上能有百姓为一个官员上访,便是清官如况钟也有些怀疑了。 可怀疑归怀疑,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法子的确有效,一个官员若是做的事情,连寻常百姓都觉得该为他鸣不平,那么你能说这官儿是坏得离谱的官儿么,况且有百姓这个态度在,到了皇帝哪儿,也算是一种筹码,可以说不管这些百姓如何得知了shang访的手段,但的确有用,至少给了皇帝一个说服得过去的借口,有了这个借口,先前的弹劾能有多大的效果,只要不是太傻的人或多或少能看出一些,如此一来,顾忌就更多了。 “这个杨大人年纪不大,但与人心的把握却十分的精准,让人好生佩服?“况钟暗自嘀咕了声,两人如今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对于杨峥此举的用意,哪有不明白的道理,虽说从内心深处,况大人对这等歪门邪道有些鄙视,但从稳定苏州而言,这些旁门左道无疑是最有效的利器,偶一为之也不无不可,当下也不多话,顺手接过了奏折,抱了抱拳便退了出去。 “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无耻?”看着况钟渐渐消失的背影,杨大人自言自语的声。 “官场上的争斗,没有无耻,只有更无耻的,大人这不过是为求苏州的安稳而已?不算无耻,若不是如此,以况大人的为人是断然不会这么爽快的答应大人的?”一个声音从屏风后面闪了出来,竟是多日不见的军师徐朗。 自从安南返回后,徐朗一直过着隐居的日子,若非杨大人数次相求是断然不会出山的,这一出山就是大手笔,让人不得不服。 徐朗不等杨峥继续说话,抢先说道:“想要做大事着,先要立于不败之地方可做事,倘若连自身都难以保命,终究不过是姚错、王安石之流罢了,大人所图的是苏州的百年大记,其本身就容不得半点闪失,可以说苏州的一切系与大人一人,大人便是眼下苏州的执掌人,若不能持其身与不败之地,则祸乱自生。我想这也不是大人愿意看到吧的?” 杨峥笑了笑道:“这个自然,工于谋国,拙于谋身。可不是我的风格,实在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大可弃苏州而去,大不了丢了官职,做个富家翁!” 2001. 2049章:杀鸡焉有牛刀 -- --> 徐朗淡淡的看了杨峥一眼,并没有立即应答,而是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大人断然不会这么做?” 杨峥道:“何以见得?” 徐朗缓缓道:“从大人如此苦心对待戴凤年等人足以看出端倪来?“ “哦,是么?“杨峥回头看了一眼徐朗,对方的眼里一副你的把戏我早已看穿的嘴脸,差点没让杨大人扑上去打人了。 好在徐军事倒也知趣,知道这位杨大人的脸皮在外面是厚如城墙,可在自己人的面前可是薄得很,还容易暴怒,弄不好还有无妄之灾,哪还敢多看。 “这是给他们一点教训,本官好歹也是堂堂二品命官,倘若被他们欺负到头上不做还不给出反击,岂不是以为本官是好欺负的,这等风气若是一旦开了,那日后岂不是阿猫阿狗都敢对我胡言乱语,那本官在苏州就不用公务了,每日应付这些弹劾的奏折就足以把我累死?” 徐朗淡淡一笑道:“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绝,这么多年了大人的风格还是没变?这次金家戴凤年怕是完了,杀鸡给猴看,动作不免大了些?“ 杨峥先是一愣,随即哈哈一笑道:“动作不大不行啊,苏州刁民太多,就是一个金家都这么难对付,动作再不大点,怕不好收拾啊?” 徐朗嗯了声道:“那倒是,“治乱世。用重典;治乱军,用严刑。”孔子诛少正卯,虽然不合情理,但权术奸诈,却因这一刀而使得权臣畏惧,市井安然;孔明于挥泪斩马谡之时说:“昔孙武所以能制胜天下者,用法明也,今四方纷争,兵交方始。若废法何以讨贼,不明正军律何以服众?”这就是平乱与治乱的权术,是杀鸡儆猴的妙用。人是神秘的,社会愈复杂,愈见机巧奸诈,各有主张,各行其是,如不限制于一个范围,必至正邪莫辨,人欲横流。所以乱世英雄多,盛世英雄少,就在于范围限得紧不紧。古时的所谓“英雄”越多,对国家对社会越不利,常言道“孝子不生慈父之家,忠臣不生圣君之下”,“英雄”者,等于枯木中的蛀虫也。这等人贪婪暴戾,好乱成性,或谣言chang乱,或患连zao反,总之惟恐天下不乱,乱就民不聊生,民不聊生就可以实现他的企图,象补锅的师傅一样,先把锅子裂缝敲宽了再来施补手术,越敲得宽越显出技术超群。试看中国历史,哪一个朝代不是把锅子敲破了再来补? 为了要巩固社会秩序,安定人民生活,对于这批作乱的人,应予严惩痛处,借几个人头教他们瞧瞧。这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见了棺材泪涟涟”的攻心战术。去一个金家,费了一个戴凤年动作是大了些,颇有几分杀鸡焉有牛刀,但用得好牛刀杀个鸡倒也没什么坏处?” 杨峥道:“可不是么,率数未服者以对敌,若策之不行,而利诱之,又反启其疑,于是故为自误,责他人之失,以暗警之。警之者,反诱之也:此盖以刚险驱之也。或曰:此遣将之法也。统率不服从自己的部队去打仗,如果你调动不了他们,这时你想用金钱去利诱他们,反而会引起他们的怀疑。正确的方法是:你可以故意制造些错误,然后责备别人的过失,借此暗中警告那些不服自己指挥的人。这种警戒,是 从反面去诱导他们:迄就是用强硬而险诈的方法去迫使士兵服从。或者说,这就是调遣部将的方法。对待部下将士,必须恩威并重,刚柔相济。军纪不严,乌合之众,哪能取胜?如果只是一味地严厉,甚至近于残酷,也难做到让将士们心服。所以关心将士,体贴将士,使将士们心中感激敬佩,这才算得上是称职的指挥官。《孙子兵法》中对此早有名训:“约束不明,申令不熟,将之罪也。”这就是强调治军要严。同样的道理,想要治理好苏州,就容不得背后捅刀子,唱反调的人,若人人都如此,治理苏州也就是一句空话了?“ 两人彼此彼此心照不宣的就这事儿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儿,才见徐朗盯着他看了片刻,沉声问道:“你真决定这么做?“ 杨峥并没有回头,目光依旧停留在窗外,透过这里看出去,正好看到了窗外的街道,此时夕阳斜照,等候的一天的各大商铺开始陆续的打开了店门,噼里啪啦一阵响动后,各家的店铺门前,立即摆上了来自五湖四海的商品,吃食,放眼望去绵延不断的商铺地摊,酒肆茶楼以及各具特色的文化书社、画廊,来往的过客,商贾行人莫不是走走停停,时而指指点点,对所看到的商品评头论足,不少书生更是趁机卖弄文采,落日黄昏之中,街道的繁荣随着夜色的到来,缓缓展开,宛如一副优美的画卷,画卷之中,商贾行人熙熙攘攘,形形色色的店铺旗幡挂得琳琅满目,彼此起伏的叫卖上你来我往,少年的,老年的,男人的,女人的,孩子的,苏州话,北京话,河南话,江浙话彼此交织在一起,使得整个街道在夕阳谢幕的这一刻,终于让这条街道彻底变得热闹起来。 灾情虽然还在,米价仍是有增无减,可眼前的商贾行人莫不是面带着微笑,那笑容,没有一丝一毫的饱受灾情的苦楚,带着苏州人固有的优雅,那步伐从容,透着某种朝气,让看得人忍不住多看两眼,杨大人知道,这是商业散发的迷人味道,吸引着这里的一切,让苏州即使在苦难之中,仍能保持某种蓬勃向上的朝气,而这正是他所苦苦追求,为大明注入的好东西。 看了许久的杨大人并没有收回略显酸胀的眼神,头也不回的丢出了一句:“我常听人说,昔日的汴京太平日久,人物繁阜。垂髫之童,但习鼓舞;班(斑)白之老,不识干戈。时节相次,各有观赏。灯宵月夕,雪际花时,乞巧登高,教池游苑。举目则青楼画阁,绣户珠帘。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日,罗绮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八荒争凑,万国咸通。集四海之珍奇,皆归市易;会寰区之异味,悉在庖厨。花光满路,何限春游,箫鼓喧空,几家夜宴。伎巧则惊人耳目,侈奢则长人精神,依军师看,苏州比汴京如何?” 徐朗背负着双手,眯着的眼神随着杨大人的目光看了看,沉吟了片刻,方才缓缓的道:“只怕不如?” “哦,何以见得?”杨大人似有些不服,这也难怪眼前的画卷实在太美,美得让人不相信天下还有比这个更好更有朝气的地方?所以杨大人才有不服。 徐军事倒也不以为意,淡淡地说道:“北宋东京汴梁城“东华门外,市井最盛,……凡饮食、时新花果、鱼虾鳖蟹、鹑兔脯腊、金玉珍玩、衣着,无非天下之奇。其品味若数十分,客要一二十味下酒,随索目下便有之。其岁时果瓜、蔬茹新上市,并茄瓠(一种葫芦,嫩时可食)之类,新出每对可直三五十千,诸阁纷争以贵价取之”,实是一幅繁荣景象。苏州虽好,终究是少了些气魄,这里虽算得上商业繁荣,可与汴京相比差了不是一星半点,我可听人说过,昔日的汴京城,每天有成千上万头猪被赶入城市中肉市待宰,每日消耗的鱼达数千担。其夜市也更加兴盛,往往直到三更方散,市场交易,动辄千万。还有作为说书游艺场所的“瓦肆”,大者可容纳数千人,许多脍炙人口的评书和历史故事就是在这里经过说书艺人的精彩演绎传遍千家万户,潘楼……茶坊每五更点灯博易,买卖衣服、图画、花环、领抹之类,至晓即散,谓之‘鬼市子’。” “端午节物:百索、艾花、银样鼓儿、花花巧画扇、香糖果子、糉子……”“七夕,潘楼前卖乞巧物。……至七夕前三日,车马不通行……这样的汴京,又岂能是一个苏州城可能比的呢?“ “怕是未必吧?”杨峥语气坚决道,他毕竟是来自两个世界的人,多了旁人所没有的五百年的见识,据他所知,明朝无论是铁,造船,建筑等重工业,还是丝绸,纺织,瓷器,印刷等轻工业,在世界都享有盛誉,并且是以较短的时间完成了宋朝手工业从官营到私营的演变,而且变化得更为彻底。迄至明朝后期,除了盐业等少数几个行业还在实行以商人为主体的盐引制外,一些手工业都摆脱了官府的控制,成为民间手工业。 晚明时中国民间私营经济力量远比同期西方强大,当英国商人手工场业主拥有几万英镑已算巨富时,明朝民间商人和资本家动用几百万两的银子进行贸易和生产已经是很寻常。 2002. 2050章:醉莫插花花莫笑 -- --> 郑芝龙海上贸易集团的经济实力达到每年收入数千万两白银,当时荷兰的东印度公司根本无法与之相抗衡,苏州作为明代最为繁华的所在,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自身繁华的程度不亚于北宋的汴京,这一点前世多有说明,苏州之所以繁盛,是因为无论农业、商业、手工业、运输业、印刷业,还是文学、美术、音乐、戏曲、美食、服饰,都是引领全国的,又是全国物流中心、金融中心,即是商业聚集地,又是文化出产地,苏州是全面发展到顶峰的城市,由于工商业的发展,中心城市的人口密度位居全国第一,城市街区沿几条主要通航河道向外呈放射状延伸,最远处距离城门(阊门)已经超过十华里。↑頂點小說,..从“商贾辐揍,百货齐聚,上自北京,下至两广,远及重洋,贸易之盛甲于天下从这些描叙上,苏州非但没有不如汴京,甚至有超过之势,今日这局面说起来不过是差了一个引导人和少了些岁月的打磨罢了,而这两点又正是汴京所不能比的,汴京固然商业繁华,但时日较短,随着靖难之役后,迅速没落,反而是苏州自明初后迅速崛起,仗着文化底蕴,自身的地理位置,以及手工业的发展,一直从明延续到清朝末年,便是这份长久的底蕴,才让杨大人心有不服。 徐朗似是看出了杨峥心头的不服,道:“你还认为苏州可以超过汴京?“ 杨峥点了点头道:“当然?”顿了顿道:“你还记得我当初与你说过的话么?” 徐朗道:“自是记得,你说过苏州比不上汴京,不是因为苏州不好,而是土地对苏州进行了限制,一旦商人百姓从土地的束缚中解脱出来,那么苏州赶上北宋的汴京城甚至超过汴京都有可能?” 杨峥点了点头道:“这个当然,苏州最大的根本在于人们对土地使用的观念?这种观念不改变,苏州始终是一个半死不活的苏州!汴京能成为千百年来最为辉煌的传奇说到底还是宋代人对土地观念的改变,你应该记得我说过,在北宋后期,他们从安南进占城稻;太湖流域的苏州,湖州成为重要粮仓,民间流传着苏湖熟,天下足的谚语始于北宋,非但如此,宋代的疆土不广,所以在土地的运用上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江南的良田,在茶叶的普及,茶树的栽培地区越来越广,淮南、江南、两浙、荆湖、福建及四川诸路,茶园十分普遍。仅在江南、两浙、荆湖、福建地区输送政府专卖机构的茶叶,每年就达一千四五百万斤。茶叶已成为人们的生活必需品,同时也是国内外市场上的重要商品,这些每年所获取的银子大得惊人,不仅如此,棉花的种植,在福建、广东一带逐渐盛行。养蚕和种桑、麻的地区比以前也有扩大。甘蔗主要在浙江、福建、广南以及四川的一些地区种植,那里有许多“糖霜户”,专门种蔗制糖。南宋后期,印度木棉迅速向长江流域推广成为农业中一种重要的经济作物。他们因地制宜,在山坡、江畔、海边开垦农田,造了不少圩田、淤田、沙田、架田、山田。大量的开垦,使垦田面积大为增加,据不完全统计,由于生产技术的提高、农具的改进和水利灌溉事业的发达,北宋时期单位面积产量有所提高。一般年景,其他地方,亩产米一石,江南地区亩产米可达二至三石,甚至还出现了亩产米达四石的记录,这个记录即便是今日,都不曾被打破过,这其中的原由,军事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 徐朗点了点头道:“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开封,位于豫东平原的中心,又称汴梁、汴京,为宋朝国都长达一百六十八年,历九帝,是当时著名的文化、经济、艺术、政治中心,其繁荣程度,后世难以企及,宋神宗熙宁十年国库收入为7070万贯,最高达到10。6亿贯文,即便南宋丢失半壁江山,国库财政收入竟也高达10亿贯文,这样的税收后世难以企及。熙宁年间开封米价400文一石,宋代一石660公升约100市斤米,这么高的米价,只怕也之后宋人吃得起,这的确是个怪事?“ “怪事,军师严重了,其实一点都不怪,一来宋人疆土不广,耕种面积不大,在人多众多的情况下,实际生产出来的那些粮食根本不够,但妙就妙在宋人懂得经营自己的土地,据我所知,比起本朝,宋代的百姓显得要轻松的许多,与我朝的三十税一赋税相比,宋代的百姓赋税还要高一些,他们推行的租调制不外乎两种,所分成和定额制。分成制就是佃客用自己耕牛或地主耕牛耕种地主的土地,秋收后除留农业税和种子外,一般是佃客用自己耕牛的,产量对分;用地主耕牛的,只分得四成或三成。地主对其肥沃的土地多采取这种分成地租的方式。为了榨取更多的产量,地主往往监督佃客劳动。定额制则是佃客向地主租种土地,一般交纳定额地租,数量大多在百分之五十以上。地主对生产干预较少。 北宋时期,佃客对地主的人身依附关系的强弱,在各地区间有较大差别,但总的趋势是缓慢地向着减弱的方向发展。佃客可以在一定条件下离开原地主而佃种别的地主的土地。同时,客户购买少量土地之后,就可以自立户名,成为朝廷的税户,这种依赖关系的减弱,使得百姓更加自有,与土地的依赖必然会减少,在商品经济发展的条件下,“贫富无定势,田宅无定主,有钱则买,无钱则卖”的现象相当普遍。由于土地所有权的转换加速,农民不再世代依附于某一地主,从而有了更多的选择权利,他们可以不必拘泥与土地,可以从商,也可以重新当一个农户,但事实证明,他们更多的人选择了商业,纺织业,瓷器,造纸、印刷、制茶以及火器制造、矿质、造船业哪一个都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工业,农业不再是唯一的选择,这种多面选择,一方面固然让朝廷丧失了农业人口,可你不可否认,宋代的耕种面积太少,迫使百姓不得不另谋生路,而另一方面百姓退出农业上的束缚,从土地上解脱了出来,将其资本融入商业之中,为了生存他们不断的学习先进的技术,开场更大的市场,所以宋代的疆域明明不足大明的一半,却创造了这个世间最辉煌的科技文化,最富裕的国库,即便是人满为患的百姓,也能吃得起660公升约100市斤的高价大米,农业手工业都科技很发达而且是贯穿始终。唐朝人口最盛时有五千多万人口,宋朝人口最盛时突破一亿。即使是南宋时的人口也比盛唐多一千多万唐代耕地为337万顷,宋代耕地472万余顷,宋朝矿产业、制瓷业、纺织业、造船业、造纸业、印刷业、军工业、金融业、饮食业、种茶业、制糖业、酿酒业、建筑业、制盐业、文化产业、娱乐产业等等无一不远远领先于唐朝,再看看我大明,赋税三十税一,不可谓不低,百姓的耕田足足比宋人多了一倍不止,可结果如何,无论是农业还是手工业,还是科技上都难以比肩宋代,你别忘了,大明是大一统的王朝,自洪武爷登基以来,便大力根治使明朝维持将近七十年的清廉政治,进行了大规模的农田水利建设,推广桑麻棉种植为手工业提供原料,他积蓄下来的钱与粮,为数不少,然而洪武积蓄下来的,不够成祖花费的,事到如今为大明辛辛苦苦耕种的百姓竟吃不起粮食,这不得不说是一个笑话?“ “的确是个笑话?“徐朗叹了声道:” 成祖在北京缔造新都、疏通大运河,夏原吉便限制全国商人,只许在北京以米换取“勘台”,于是北京各仓的米十分充裕。米是可以卖钱的,于是夏原吉解决了缔造新都的费用问题。成祖又要张辅平定安南并五次亲征漠北蒙古,夏原吉于是又准许边疆各地“开中”,也应付了少军费与军粮的开支。胡荧“寻仙”、解缙修永乐大典、郑和下西洋,成祖的花费没有止境,而夏原吉张罗的本事有限。于是,便自然而然也走向“通货膨胀”的歪路。尽管永乐时期经济发达、国泰民安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但经过二十二个年头的痛快花费,白米一石的价格,已由洪武初年的一贯,涨到五十贯了,这样的米价在宋代算不上贵,可偏偏我们大明的百姓竟吃不起?这着实让人费解的很?“ 杨峥一笑道:“其实不难理解,刚才我已说过,是观念的问题?” 2003. 2051章:病树前头万木春 -- -- 徐朗似对这个问题没有深入,或多或少不能理解杨峥的这说法,在他看来,百姓便是农户,农户耕种良田,想要获得好的收成,自然要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去经营,要不然哪来的产量!没产量一家人吃什么,总不能吃黄土吧,所以大明的百姓为了获得更高更多的产量,将大半的精力束缚在土地上,似宋朝那般自由散漫,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这也是他疑惑的地方,大明的百姓明明是天下最辛苦的人,却偏偏是天下最吃不饱肚子的人,这种巨大的反差他不是没有深思过,可这毕竟是一个大得超乎他思考的命题,始终找不到方向,直到杨峥与他的一番谈话,让他多少有些感悟,宋代疆土小,人口多,除了宋代在农业上的寻求技术的突破之外,更大的好处来自商业,如丝织技术有新的提高。苏州、杭州、成都三个著名的官营织锦院,各有织机数百台,工匠数千人,规模宏大,分工细致,丝织品种类繁多,产品精致美观。 南宋纺织业中最重要的成就是棉纺织业的进一步发。随着棉花种植的推广,棉纺织业逐渐普遍起四来。宋人《木棉》诗中有“车转轻雷秋纺雪,弓弯半月夜弹云,……机杼终年积妇勤”等句,反映了扦子、弹花、纺纱、织布的劳动过程,以及所用铁铤、弹弓、纺车、织机等各种棉纺织工具,这些在大明是看不到的,至少是眼下看不到,事实上在商业上获得得巨大成功,最直观最有效的说辞,就是来自宋朝的国库收入,大明自洪武登基如何实行休养生息的政策与移民垦荒,也实行屯田政策,军屯面积占全国耕地的近十分之一,国库一直并不充盈,便是到国力强大的永乐一朝,国库也一直勉强能维持罢了,等永乐皇帝一死,继皇位的仁宗不得不竭力节省糜费,增加收钞的市税与“门摊”(京师北平各个城门口的卡子税)的税率,同老百姓声明一俟钞价增高,便减除这所增的税率。同时打击贪官来获取国库充盈,可即便如此,国库仍旧不够用,反而是宋朝,疆土不及明朝一半,常年战事不断,又是割地又是巨额的赔款,可即便是如此,宋代年财政收入最高曾达到16000万贯,北宋中后期的一般年份也可达8000-9000万贯,即使是失去了半壁江山的南宋,财政收入也高达10000万贯文。 大明财政收入仅仅是北宋的不到1/10,南宋的不到1/6,尽管这已经是南宋灭亡的一百多多年之后,尽管明朝的国土要远远大于宋朝,可论富裕程度远远不如宋代,这种直观的感受,让徐朗心头困惑渐渐明朗,从宋熙宁10年(1077)北宋税赋总收入共7070万贯,其中农业的两税2162万贯,占30%,工商税4911万贯,占70%,而大明经过洪武爷励精图治数十年所得的赋税200万两,这个数字说明,构成国家财政收入主体的,已经不再是农业,而是工商业了,农业社会已经在开始向工业社会悄悄迈进了。宋朝获得庞大的财政收入并不是靠加重对农民的剥削,而是国民经济飞速发展,工商业极度繁荣,生产力水平提高的结果。作为一个传统的农业大国,对大量小自耕农直接征收农业税一向是国家统治的基础,但宋代却是个特例,狭小的疆土,连年的战事,巨额的赔款,迫使宋代不得不将眼界放开,转向了商业与海外的贸易。 事实上代商业高度发达,今日之生活很多都能在宋代找到源头或雏形,如商业一条街、全天候的营业店等。如潘楼南街(鹰鹘一条街,专门贩卖稀有飞禽走兽的)、茶汤巷(茶坊一条街)、马行北街(医药一条街)、和乐楼(马市)等等。潘楼东街,服装一条街,全天候营业,宋时称之为“鬼市子”。京城著名小吃有曹家从食、史家瓠羹店、万家馒头店、丁家素茶店、李四家北食店、金家南食店、郑家油饼店、海州张家胡饼店、马铛家羹店等等,生意做大的,都连锁经营。生气勃勃的商业,迫使越来越多的人将眼光从土地上转了出来,尽管宋代农业上科技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就,江浙农民深耕熟耨,使土细如面。大暑时节,决放田水,让太阳曝晒,使苗根坚固,称为“靠田”;苗根坚固后,再车水入田,称为“还水”。此后,遇旱不枯,可保丰收。当时,上等田亩收五六石。“苏湖熟,天下足”的谚语由此产生,可随着商业的繁荣,越来越多的人对商业充满了向往,宋神宗时历朝历代不受重视的商业税首次超过农业税。首都开封有商业行300余个,行业众多,分工细化。有一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买卖,譬如剥莲子(锤石莲),即是把剥好的莲子卖给水果行和药铺。这么个小业务,也能成为一种行业,养活一群业内人士。其时,从事该行业的有数十家之多。 商业的兴盛繁荣,甚至波及到了佛门。相国寺原是战国时魏无忌(信陵君)的故宅,宋时不仅是全国佛教中心,而且更是国际佛教活动交流中心(《水浒传》中鲁智深落脚的地方)。相国寺除了搞讲座培训之外,也搞大型商业活动,向社会开放做展销会使用。每月五次,名曰“万姓交易大会”。展销区规划非常明确,大三门上卖珍禽奇兽;第二、三门皆家具什物,生活用品;近佛殿、殿后资圣门前,这两块地方卖书画文教用品,如赵文秀笔、潘谷墨等。本寺工作人员也不闲着,尼姑兜售绣作、领抹、帽子等纯手工制品。和尚兜售佛牙、手链、护身符等,这些看似不起眼,却是宋代国库来源之一。 除了这些外,宋代积极开拓海外贸易,一个尚不是大一统的王朝,其海外贸易之盛,远远超过前代。宋政府为了增加财政收入,早在开宝四年,就设置市舶司于广州。以后,北宋政府又陆续在杭州、明州、泉州以及密州的板桥镇(山东胶县境)、秀州的华亭县(上海市松江一带)设置市舶司或市舶务。 宋金并立,双方贸易往来仍然频繁。宋金政府都在淮河沿岸及西部边地设立市场,称为榷场。除榷场外,民间私下交易的数量极多南宋的海外贸易也超过北宋。高宗末年,市舶收入岁达200万贯,超过北宋治平年间岁入63万贯的两倍多,可以说宋代的繁荣固然有农业的功劳,但最大的功勋应该属于商业,一个明明羸弱的王朝,却依托商业成为天下第一等的经济强国,这本身就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更让人不可思议的在于,一个大一统大明王朝,在收入上竟还不足人家的零头,这说出来或许是个笑话,可却是实实在在的事情,巨大的落差,让徐朗也不得不对此事做出了过多的关注,竟过自己多日的潜心研究,以及杨峥的潜移默化,或多或少有些新的看法, 宋代从传统的农业上跳出了固有的圈套,在通过宽松的环境,律法上的优待,以及对商人体会的提高,甚至对商业的扶持,技术上给出支持,造就了宋代商业上的传奇,大量精致的商品吸引大量从依靠土地过活的百姓,使得他们开始依赖土地,变成将土地视为一种可有可无的东西,想卖便卖,并非不可能,至少没了土地未必不能生活,这样的后果,必然造就了越来越多人从事工商业,随着从事工商业的人口逐渐增多 产量加大 投入资本大幅度扩充 因此构成国家财政收入主体的 也已不单独只是农业了 工商业所比重已经超过了农业,国库的充盈,百姓富裕,商业的繁荣,让人惊叹的传奇,一切的一切源自宋代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那便是无意识的将百姓从土地的束缚之中走出来,给了他们更多的选择,而宋代的百姓选择了商业,朝廷也据此从中得到了实惠,这是一个互惠互利的原则。 只可惜,这种良好的模式,大明并没有更好的继承下来,虽说在商业模式上,明代继承了宋代,可在管制上太过死板,如对某些重要商品,如盐、茶等实行专营制度。明律规定,盐和茶都由国家专卖,商人必须向官府交钱买“盐引”和“茶引”。“引”是商人运输货物的凭证,印有法定的重量单位。明洪武元年修定的《盐引条例》,规定犯私盐罪者绞,有军器者斩。其后在《大明律#8226;盐法》规定,凡犯私盐罪者杖一百,徒三年;若有军器者加一等,拒捕者斩。朝廷凭借国家权力,将有较大市场、利润较大的商品垄断在官府手里,使民间商业的经营范围缩小,极大地限制了民间商业的发展。 2004. 2052章:沉舟侧畔千帆过 -- --> 一些无力经营的小商小贩,在头破血流之后,不得不重新回到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田地上,如此以来人力重新被土地所束缚,随着人口的增加,土地不变,且没有其他出路的情况下,百姓所需要的粮食越来越大,迫使百姓不得不把更多的精力用在耕作上,这样的后果即便是中国的耕地像花园一样井井有条,没有一块荒地,中国产的糖比欧洲白,布比欧洲美也难以改变百姓的日复一日的贫穷,依赖于农业的国库,也难以充盈。頂點小說,.. 可以说大明延续六十年,时至今日其弊端正是在此。 苏州作为一个繁华的城池,他有着“水陆并行、河街相邻”的双棋盘格局、“三纵三横一环”的河道水系和“小桥流水、粉墙黛瓦、古迹名园”的独特风貌,可以说其地理位置是得天独厚的,相较于汴京城好不逊色,事实上从宋代时,苏州城无论是文化还是经济,甚至商业的发展都走在前途,即便是与汴京城相比也好不逊色,能有这一番景象,说到底还是其内部结构发生了变化,经济作物的数量增多,出现了茶叶、蚕桑业等商品性农业,尤其是蚕桑业后来居上,逐渐成为蚕桑业中心。除传统手工业不断壮大外,也出现了一些新的部门,成为丝织品生产最为发达的地区之一,金银制作业成就非凡,有“造作局”专门制造牙、角、玉等制品。商业发展冠盖东南,城中商业交易频繁,市场分工日趋细致,城乡经济联系更为加强,以至于朱长文在《吴郡图经续记》中描写:“冠盖之多,人物之盛,为东南冠。” 元代时“苏州城漂亮得惊人”,是江南地区的中心城市,城市中有河道堙塞、“人皆聚闾而居,开凿为难”的说法,不难想像人口多、密度大的盛况。丝织业有了进一步发展,以至朝廷设立了“织染局”,作为专门的织染机构。另外,民间协调和管理丝织业的行会组织也开始出现,其商业活动的数量之大和范围之广不亚于汴京,可惜的是大明建国六十余年,苏州非但没有延续前朝的辉煌,反而是走了下坡路,时至宣德初年,苏州府累计拖欠至七百九十万石。宣德五年,松江额定征收田粮的起运部分为四十三万九千石,实征六万六千石,只征得百分之十五。实在如有人所说:“只负重税之名,而无征输之实。这样一个繁华富庶的城池,竟连寻常的税收都难以维持,究其原因,当真全是洪武爷怒其张士诚加重了这一地区的田赋所造成的困境么,这固然有之,可洪武加派的赋税再重,能重得过宋给辽、金的岁币,给西夏的岁赐,以辽为例,就大势而言,澶渊之盟后岁币给绢银合计三十万匹两,仁宗时增加到五十万匹两,每年定期缴纳,比起这些,洪武加派的那点赋税着实不算什么,可就这么点赋税,苏州仍旧承受不起,大量百姓逃亡,昔日的繁华早已是昨日的黄花,若硬要说苏州破败的原因的话,除了土地对苏州的束缚外,的确在找不到任何牵强的理由。大量的百姓因朝廷重农抑商,不得不将大半辈子埋与土地之上精工细作,这样的结果,固然为大明造就了不少粮食,可其弊端也十分的明显,百姓没有更多的空闲,因为贫穷购买商品便成了奢侈品,购买力的下降,造就了苏州的通货紧缩,通货紧缩,必然减少商人的从业人数,使得大量的人埋首黄土,从而导致农业始终占据着苏州大半个江山,若说湖广一带到也罢了,哪里人少地多,随着农业技术的发展,未必没有出路,可苏州就不一样,其城池附近水网密集,北枕长江,西临太湖,其间又有阳澄湖、淀山湖、金溪湖、庞山湖等星罗棋布。大运河自常州东来,环绕苏州城,至城西北有白公堤相连,至正西“为胥江、为南濠至阊门”,“府城内河凡三横四直”,四通八达的水道也成为苏州商品经济发展的动脉,从宋代开始,苏州的商品经济在广度和深度方面都得到快速拓展,出现了十分活跃的局面,全国各省区都有不少人脱离农业生产,转而从事工商业,大小商人的数目迅速增长,商铺二百三十余家,主要涉及的行业有丝绸业、棉布(花)业、染料(坊)业、蜡烛业、烟草业、餐饮业、典当钱庄业等五十余个,这些有利的因素足以说明,苏州天生就是一个商业的城池,发展农业只能限制它,而非壮大它。 事实上这一切已经过这漫长六十年做出证明,当所有的财富都集中在土地上,人力、物力、财力都被土地所束缚,而在人数不断的增长的情况下,想要更高的享受,唯有拥有更多的土地,以便于从中获取他们想要的财富,这样造成的后果便是土地迅速被富户、大户、地主豪门所兼并,而失去土地的百姓因依附土地,不得不投其门下做了佃户,反过来地主豪门为了取得更大的利益,除了压榨百姓之外没有更好的出路,年月好尚且能活下去,一旦年月不好,一年的辛苦可能付之东流,从而做了亏本的买卖,所以许多名其曰是地主豪门,日子过得并非书中描叙的那般富丽堂皇,倒不是说他们不想,实则在土地不多的情况下,他们并没有更多的财富供他们去挥霍,去浪费,地主豪门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寻常百姓。 让一个本是适合商业的都城,却发展农业其本身就是一大错误,好在这错误错的并非不可挽回,无论是农业如何束缚苏州的人力、物力、财力,还是有不少有识之士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他们凭着过人的见识,从土地的束缚中跳了出来,为苏州的商业开辟了一条又一条的道路,是他们让苏州,无论是铁,造船,建筑,还是丝绸,纺织,瓷器,印刷等方面都在延续,民间的手工业不断壮大,而官营却不断委琐,他们靠着过人的智慧,以较短的时间完成了宋朝手工业从官营到私营的演变,而且变化得更为彻底。迄至宣德初年,除了盐业等少数几个行业还在实行以商人为主体的盐引制外,一些手工业都摆脱了官府的控制,成为民间手工业,不仅如此,面对农业的束缚,他们懂得改稻为桑,该做耕种法子,最大限度的利用土地,从中谋取商业的发展,所幸经过他们不屑的努力,苏州的商业的大致框架还在,如今所缺的,便是一个引领他们走上正确道路的人,而这个人或许就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或许不是,这一点徐朗自问不能看明白,但有一点他深信不疑,那就是苏州不能在这么贫穷下去了,必须做出改变,既然能让百姓从土地中解脱出来,获得更大的财富,既然商业能让苏州比美汴京城,那为何不变呢,洪武给大明定下的规矩,规矩不能说不好,可终究是太过死板,每一户都有固定的不可轻易改变的户籍,主要是民户,要缴田税,要服差役。其次是军户,要服军役,当兵是为国家服特殊的差役,还有负责屯田。三为灶户,负责煮盐缴盐税。其它的还有医户、匠户、渔户等等。朱元璋设计的理想社会,是每个人都有固定的职业,父死子继兄终弟及,世世代代一直维持下去。民户之上有里甲制度,一百一十户为一里。军户之上有卫所。灶户有盐场。官府收税,以民户为例,只要在每个县按照户口数、田地等则(田地质量、收成)确定每年应上缴的夏秋粮食,记到黄册里。每隔十年再清查一次,重新造册。只要地方官员用心,百姓听话,辛苦耕耘,朝廷才有收入,才才能稳定。 可这天下是要变化的,百姓只会越来越多,土地越来越少,天灾**,富贵之人仗着权利,仗着财富、仗着手段侵吞百姓的田地,他们不交税,不种田,可他们终日锦衣玉食,百姓日日劳作,却是一日贫困,朝廷因收不到赋税,国库空虚,巨大的贫富差距,早已让这个国家矛盾丛生,变未必会好,但不变一定会死!“徐朗呢喃了几句,眉宇间似多了几分果敢,缓缓扭头看了一眼杨峥,道:”大人志在解脱土地对百姓的束缚,目的是发展苏州的商业,而据在下所知,宋代商业空前发达,其基础便是建在农业之上,宋金并立时期,南方的水利事业大大超过北方。史载:“南渡后,水田之利,富于中原,故水利大兴。除了修复久被堙废的水利之外,还修建了不少新的工程。 南宋的圩田面积又有扩大。如太平州的当涂、芜湖、繁昌三县,圩田面积占全县农田的十分之**。宣城县有圩田一百七十九所。另外,涂田、沙田、梯田等也大量开垦,农田面积不断增加。不仅如此,他们因地制宜,在山坡、江畔、海边开垦农田,造了不少圩田、淤田、沙田、架田、山田。大量的开垦,使垦田面积大为增加,由于生产技术的提高、农具的改进和水利灌溉事业的发达,北宋时期单位面积产量有所提高。 2005. 2053章:治病不蕲三折肱 -- -- 一般年景,其他地方,亩产米一石,江南地区亩产米可达二至三石,甚至还出现了亩产米达四石的记录,这个记录即便是今日,都不曾被打破过,这其中的原由,军事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 徐朗点了点头道:“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开封,位于豫东平原的中心,又称汴梁、汴京,为宋朝国都长达一百六十八年,历九帝,是当时著名的文化、经济、艺术、政治中心,其繁荣程度,后世难以企及, 宋神宗熙宁十年国库收入为7070万贯,最高达到10。6亿贯文,即便南宋丢失半壁江山,国库财政收入竟也高达10亿贯文,这样的税收后世难以企及。熙宁年间开封米价400文一石,宋代一石660公升约100市斤米,这么高的米价,只怕也之后宋人吃得起,这的确是个怪事?“ “怪事,军师严重了,其实一点都不怪,一来宋人疆土不广,耕种面积不大,在人多众多的情况下,实际生产出来的那些粮食根本不够,但妙就妙在宋人懂得经营自己的土地,据我所知,比起本朝,宋代的百姓显得要轻松的许多,与我朝的三十税一赋税相比,宋代的百姓赋税还要高一些,他们推行的租调制不外乎两种,所分成和定额制。分成制就是佃客用自己耕牛或地主耕牛耕种地主的土地,秋收后除留农业税和种子外,一般是佃客用自己耕牛的,产量对分;用地主耕牛的,只分得四成或三成。地主对其肥沃的土地多采取这种分成地租的方式。为了榨取更多的产量,地主往往监督佃客劳动。定额制则是佃客向地主租种土地,一般交纳定额地租,数量大多在百分之五十以上。地主对生产干预较少。 北宋时期,佃客对地主的人身依附关系的强弱,在各地区间有较大差别,但总的趋势是缓慢地向着减弱的方向发展。佃客可以在一定条件下离开原地主而佃种别的地主的土地。同时,客户购买少量土地之后,就可以自立户名,成为朝廷的税户,这种依赖关系的减弱,使得百姓更加自有,与土地的依赖必然会减少,在商品经济发展的条件下,“贫富无定势,田宅无定主,有钱则买,无钱则卖”的现象相当普遍。由于土地所有权的转换加速,农民不再世代依附于某一地主,从而有了更多的选择权利,他们可以不必拘泥与土地,可以从商,也可以重新当一个农户,但事实证明,他们更多的人选择了商业,纺织业,瓷器,造纸、印刷、制茶以及火器制造、矿质、造船业哪一个都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工业,农业不再是唯一的选择,这种多面选择,一方面固然让朝廷丧失了农业人口,可你不可否认,宋代的耕种面积太少,迫使百姓不得不另谋生路,而另一方面百姓退出农业上的束缚,从土地上解脱了出来,将其资本融入商业之中,为了生存他们不断的学习先进的技术,开场更大的市场,所以宋代的疆域明明不足大明的一半,却创造了这个世间最辉煌的科技文化,最富裕的国库,即便是人满为患的百姓,也能吃得起660公升约100市斤的高价大米,农业手工业都科技很发达而且是贯穿始终。唐朝人口最盛时有五千多万人口,宋朝人口最盛时突破一亿。即使是南宋时的人口也比盛唐多一千多万唐代耕地为337万顷,宋代耕地472万余顷,宋朝矿产业、制瓷业、纺织业、造船业、造纸业、印刷业、军工业、金融业、饮食业、种茶业、制糖业、酿酒业、建筑业、制盐业、文化产业、娱乐产业等等无一不远远领先于唐朝,再看看我大明,赋税三十税一,不可谓不低,百姓的耕田足足比宋人多了一倍不止,可结果如何,无论是农业还是手工业,还是科技上都难以比肩宋代,你别忘了,大明是大一统的王朝,自洪武爷登基以来,便大力根治使明朝维持将近七十年的清廉政治,进行了大规模的农田水利建设,推广桑麻棉种植为手工业提供原料,他积蓄下来的钱与粮,为数不少,然而洪武积蓄下来的,不够成祖花费的,事到如今为大明辛辛苦苦耕种的百姓竟吃不起粮食,这不得不说是一个笑话?“ “的确是个笑话?“徐朗叹了声道:”成祖在北京缔造新都、疏通大运河,夏原吉便限制全国商人,只许在北京以米换取“勘台”,于是北京各仓的米十分充裕。米是可以卖钱的,于是夏原吉解决了缔造新都的费用问题。成祖又要张辅平定安南并五次亲征漠北蒙古,夏原吉于是又准许边疆各地“开中”,也应付了少军费与军粮的开支。胡荧“寻仙”、解缙修永乐大典、郑和下西洋,成祖的花费没有止境,而夏原吉张罗的本事有限。于是,便自然而然也走向“通货膨胀”的歪路。尽管永乐时期经济发达、国泰民安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但经过二十二个年头的痛快花费,白米一石的价格,已由洪武初年的一贯,涨到五十贯了,这样的米价在宋代算不上贵,可偏偏我们大明的百姓竟吃不起?这着实让人费解的很?“ 杨峥一笑道:“其实不难理解,刚才我已说过,是观念的问题?” 徐朗似对这个问题没有深入,或多或少不能理解杨峥的这说法,在他看来,百姓便是农户,农户耕种良田,想要获得好的收成,自然要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去经营,要不然哪来的产量!没产量一家人吃什么,总不能吃黄土吧,所以大明的百姓为了获得更高更多的产量,将大半的精力束缚在土地上,似宋朝那般自由散漫,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这也是他疑惑的地方,大明的百姓明明是天下最辛苦的人,却偏偏是天下最吃不饱肚子的人,这种巨大的反差他不是没有深思过,可这毕竟是一个大得超乎他思考的命题,始终找不到方向,直到杨峥与他的一番谈话,让他多少有些感悟,宋代疆土小,人口多,除了宋代在农业上的寻求技术的突破之外,更大的好处来自商业,如丝织技术有新的提高。苏州、杭州、成都三个著名的官营织锦院,各有织机数百台,工匠数千人,规模宏大,分工细致,丝织品种类繁多,产品精致美观。 南宋纺织业中最重要的成就是棉纺织业的进一步发。随着棉花种植的推广,棉纺织业逐渐普遍起四来。宋人《木棉》诗中有“车转轻雷秋纺雪,弓弯半月夜弹云,……机杼终年积妇勤”等句,反映了扦子、弹花、纺纱、织布的劳动过程,以及所用铁铤、弹弓、纺车、织机等各种棉纺织工具,这些在大明是看不到的,至少是眼下看不到,事实上在商业上获得得巨大成功,最直观最有效的说辞,就是来自宋朝的国库收入,大明自洪武登基如何实行休养生息的政策与移民垦荒,也实行屯田政策,军屯面积占全国耕地的近十分之一,国库一直并不充盈,便是到国力强大的永乐一朝,国库也一直勉强能维持罢了,等永乐皇帝一死,继皇位的仁宗不得不竭力节省糜费,增加收钞的市税与“门摊”(京师北平各个城门口的卡子税)的税率,同老百姓声明一俟钞价增高,便减除这所增的税率。同时打击贪官来获取国库充盈,可即便如此,国库仍旧不够用,反而是宋朝,疆土不及明朝一半,常年战事不断,又是割地又是巨额的赔款,可即便是如此,宋代年财政收入最高曾达到16000万贯,北宋中后期的一般年份也可达8000-9000万贯,即使是失去了半壁江山的南宋,财政收入也高达10000万贯文。 大明财政收入仅仅是北宋的不到1/10,南宋的不到1/6,尽管这已经是南宋灭亡的一百多多年之后,尽管明朝的国土要远远大于宋朝,可论富裕程度远远不如宋代,这种直观的感受,让徐朗心头困惑渐渐明朗,从宋熙宁10年(1077)北宋税赋总收入共7070万贯,其中农业的两税2162万贯,占30%,工商税4911万贯,占70%,而大明经过洪武爷励精图治数十年所得的赋税200万两,这个数字说明,构成国家财政收入主体的,已经不再是农业,而是工商业了,农业社会已经在开始向工业社会悄悄迈进了。宋朝获得庞大的财政收入并不是靠加重对农民的剥削,而是国民经济飞速发展,工商业极度繁荣,生产力水平提高的结果。作为一个传统的农业大国,对大量小自耕农直接征收农业税一向是国家统治的基础,但宋代却是个特例,狭小的疆土,连年的战事,巨额的赔款,迫使宋代不得不将眼界放开,转向了商业与海外的贸易。 2006. 2054章:江湖夜雨十年灯 --> 事实上二十一世纪的商业高度发达,今日之生活很多都能在宋代找到源头或雏形,如商业一条街、全天候的营业店等。如潘楼南街(鹰鹘一条街,专门贩卖稀有飞禽走兽的)、茶汤巷(茶坊一条街)、马行北街(医药一条街)、和乐楼(马市)等等。潘楼东街,服装一条街,全天候营业,宋时称之为“鬼市子”。 京城著名小吃有曹家从食、史家瓠羹店、万家馒头店、丁家素茶店、李四家北食店、金家南食店、郑家油饼店、海州张家胡饼店、马铛家羹店等等,生意做大的,都连锁经营。生气勃勃的商业,迫使越来越多的人将眼光从土地上转了出来,尽管宋代农业上科技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就,江浙农民深耕熟耨,使土细如面。大暑时节,决放田水,让太阳曝晒,使苗根坚固,称为“靠田”;苗根坚固后,再车水入田,称为“还水”。此后,遇旱不枯,可保丰收。当时,上等田亩收五六石。“苏湖熟,天下足”的谚语由此产生,可随着商业的繁荣,越来越多的人对商业充满了向往,宋神宗时历朝历代不受重视的商业税首次超过农业税。首都开封有商业行300余个,行业众多,分工细化。有一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买卖,譬如剥莲子(锤石莲),即是把剥好的莲子卖给水果行和药铺。这么个小业务,也能成为一种行业,养活一群业内人士。其时,从事该行业的有数十家之多。 商业的兴盛繁荣,甚至波及到了佛门。相国寺原是战国时魏无忌(信陵君)的故宅,宋时不仅是全国佛教中心,而且更是国际佛教活动交流中心(《水浒传》中鲁智深落脚的地方)。相国寺除了搞讲座培训之外,也搞大型商业活动,向社会开放做展销会使用。每月五次,名曰“万姓交易大会”。展销区规划非常明确,大三门上卖珍禽奇兽;第二、三门皆家具什物,生活用品;近佛殿、殿后资圣门前,这两块地方卖书画文教用品,如赵文秀笔、潘谷墨等。本寺工作人员也不闲着,尼姑兜售绣作、领抹、帽子等纯手工制品。和尚兜售佛牙、手链、护身符等,这些看似不起眼,却是宋代国库来源之一。 除了这些外,宋代积极开拓海外贸易,一个尚不是大一统的王朝,其海外贸易之盛,远远超过前代。宋政府为了增加财政收入,早在开宝四年,就设置市舶司于广州。以后,北宋政府又陆续在杭州、明州、泉州以及密州的板桥镇(山东胶县境)、秀州的华亭县(上海市松江一带)设置市舶司或市舶务。 宋金并立,双方贸易往来仍然频繁。宋金政府都在淮河沿岸及西部边地设立市场,称为榷场。除榷场外,民间私下交易的数量极多南宋的海外贸易也超过北宋。高宗末年,市舶收入岁达200万贯,超过北宋治平年间岁入63万贯的两倍多,可以说宋代的繁荣固然有农业的功劳,但最大的功勋应该属于商业,一个明明羸弱的王朝,却依托商业成为天下第一等的经济强国,这本身就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更让人不可思议的在于,一个大一统大明王朝,在收入上竟还不足人家的零头,这说出来或许是个笑话,可却是实实在在的事情,巨大的落差,让徐朗也不得不对此事做出了过多的关注,竟过自己多日的潜心研究,以及杨峥的潜移默化,或多或少有些新的看法, 宋代从传统的农业上跳出了固有的圈套,在通过宽松的环境,律法上的优待,以及对商人体会的提高,甚至对商业的扶持,技术上给出支持,造就了宋代商业上的传奇,大量精致的商品吸引大量从依靠土地过活的百姓,使得他们开始依赖土地,变成将土地视为一种可有可无的东西,想卖便卖,并非不可能,至少没了土地未必不能生活,这样的后果,必然造就了越来越多人从事工商业,随着从事工商业的人口逐渐增多 产量加大 投入资本大幅度扩充 因此构成国家财政收入主体的 也已不单独只是农业了 工商业所比重已经超过了农业,国库的充盈,百姓富裕,商业的繁荣,让人惊叹的传奇,一切的一切源自宋代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那便是无意识的将百姓从土地的束缚之中走出来,给了他们更多的选择,而宋代的百姓选择了商业,朝廷也据此从中得到了实惠,这是一个互惠互利的原则。 只可惜,这种良好的模式,大明并没有更好的继承下来,虽说在商业模式上,明代继承了宋代,可在管制上太过死板,如对某些重要商品,如盐、茶等实行专营制度。明律规定,盐和茶都由国家专卖,商人必须向官府交钱买“盐引”和“茶引”。“引”是商人运输货物的凭证,印有法定的重量单位。明洪武元年修定的《盐引条例》,规定犯私盐罪者绞,有军器者斩。其后在《大明律•;盐法》规定,凡犯私盐罪者杖一百,徒三年;若有军器者加一等,拒捕者斩。朝廷凭借国家权力,将有较大市场、利润较大的商品垄断在官府手里,使民间商业的经营范围缩小,极大地限制了民间商业的发展,一些无力经营的小商小贩,在头破血流之后,不得不重新回到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田地上,如此以来人力重新被土地所束缚,随着人口的增加,土地不变,且没有其他出路的情况下,百姓所需要的粮食越来越大,迫使百姓不得不把更多的精力用在耕作上,这样的后果即便是中国的耕地像花园一样井井有条,没有一块荒地,中国产的糖比欧洲白,布比欧洲美也难以改变百姓的日复一日的贫穷,依赖于农业的国库,也难以充盈。 可以说大明延续六十年,时至今日其弊端正是在此。 苏州作为一个繁华的城池,他有着“水陆并行、河街相邻”的双棋盘格局、“三纵三横一环”的河道水系和“小桥流水、粉墙黛瓦、古迹名园”的独特风貌,可以说其地理位置是得天独厚的,相较于汴京城好不逊色,事实上从宋代时,苏州城无论是文化还是经济,甚至商业的发展都走在前途,即便是与汴京城相比也好不逊色,能有这一番景象,说到底还是其内部结构发生了变化,经济作物的数量增多,出现了茶叶、蚕桑业等商品性农业,尤其是蚕桑业后来居上,逐渐成为蚕桑业中心。除传统手工业不断壮大外,也出现了一些新的部门,成为丝织品生产最为发达的地区之一,金银制作业成就非凡,有“造作局”专门制造牙、角、玉等制品。商业发展冠盖东南,城中商业交易频繁,市场分工日趋细致,城乡经济联系更为加强,以至于朱长文在《吴郡图经续记》中描写:“冠盖之多,人物之盛,为东南冠。” 元代时“苏州城漂亮得惊人”,是江南地区的中心城市,城市中有河道堙塞、“人皆聚闾而居,开凿为难”的说法,不难想像人口多、密度大的盛况。丝织业有了进一步发展,以至朝廷设立了“织染局”,作为专门的织染机构。另外,民间协调和管理丝织业的行会组织也开始出现,其商业活动的数量之大和范围之广不亚于汴京,可惜的是大明建国六十余年,苏州非但没有延续前朝的辉煌,反而是走了下坡路,时至宣德初年,苏州府累计拖欠至七百九十万石。宣德五年,松江额定征收田粮的起运部分为四十三万九千石,实征六万六千石,只征得百分之十五。实在如有人所说:“只负重税之名,而无征输之实。这样一个繁华富庶的城池,竟连寻常的税收都难以维持,究其原因,当真全是洪武爷怒其张士诚加重了这一地区的田赋所造成的困境么,这固然有之,可洪武加派的赋税再重,能重得过宋给辽、金的岁币,给西夏的岁赐,以辽为例,就大势而言,澶渊之盟后岁币给绢银合计三十万匹两,仁宗时增加到五十万匹两,每年定期缴纳,比起这些,洪武加派的那点赋税着实不算什么,可就这么点赋税,苏州仍旧承受不起,大量百姓逃亡,昔日的繁华早已是昨日的黄花,若硬要说苏州破败的原因的话,除了土地对苏州的束缚外,的确在找不到任何牵强的理由。大量的百姓因朝廷重农抑商,不得不将大半辈子埋与土地之上精工细作,这样的结果,固然为大明造就了不少粮食,可其弊端也十分的明显,百姓没有更多的空闲,因为贫穷购买商品便成了奢侈品,购买力的下降,造就了苏州的通货紧缩,通货紧缩,必然减少商人的从业人数,使得大量的人埋首黄土,从而导致农业始终占据着苏州大半个江山,若说湖广一带到也罢了,哪里人少地多,随着农业技术的发展,未必没有出路。 2007. 2055章:举目则青楼画阁 -- --> 可苏州就不一样,其城池附近水网密集,北枕长江,西临太湖,其间又有阳澄湖、淀山湖、金溪湖、庞山湖等星罗棋布。大运河自常州东来,环绕苏州城,至城西北有白公堤相连,至正西“为胥江、为南濠至阊门”,“府城内河凡三横四直”,四通八达的水道也成为苏州商品经济发展的动脉,从宋代开始,苏州的商品经济在广度和深度方面都得到快速拓展,出现了十分活跃的局面,全国各省区都有不少人脱离农业生产,转而从事工商业,大小商人的数目迅速增长,商铺二百三十余家,主要涉及的行业有丝绸业、棉布(花)业、染料(坊)业、蜡烛业、烟草业、餐饮业、典当钱庄业等五十余个,这些有利的因素足以说明,苏州天生就是一个商业的城池,发展农业只能限制它,而非壮大它。 事实上这一切已经过这漫长六十年做出证明,当所有的财富都集中在土地上,人力、物力、财力都被土地所束缚,而在人数不断的增长的情况下,想要更高的享受,唯有拥有更多的土地,以便于从中获取他们想要的财富,这样造成的后果便是土地迅速被富户、大户、地主豪门所兼并,而失去土地的百姓因依附土地,不得不投其门下做了佃户,反过来地主豪门为了取得更大的利益,除了压榨百姓之外没有更好的出路,年月好尚且能活下去,一旦年月不好,一年的辛苦可能付之东流,从而做了亏本的买卖,所以许多名其曰是地主豪门,日子过得并非书中描叙的那般富丽堂皇,倒不是说他们不想,实则在土地不多的情况下,他们并没有更多的财富供他们去挥霍,去浪费,地主豪门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寻常百姓。 让一个本是适合商业的都城,却发展农业其本身就是一大错误,好在这错误错的并非不可挽回,无论是农业如何束缚苏州的人力、物力、财力,还是有不少有识之士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他们凭着过人的见识,从土地的束缚中跳了出来,为苏州的商业开辟了一条又一条的道路,是他们让苏州,无论是铁,造船,建筑,还是丝绸,纺织,瓷器,印刷等方面都在延续,民间的手工业不断壮大,而官营却不断委琐,他们靠着过人的智慧,以较短的时间完成了宋朝手工业从官营到私营的演变,而且变化得更为彻底。迄至宣德初年,除了盐业等少数几个行业还在实行以商人为主体的盐引制外,一些手工业都摆脱了官府的控制,成为民间手工业,不仅如此,面对农业的束缚,他们懂得改稻为桑,该做耕种法子,最大限度的利用土地,从中谋取商业的发展,所幸经过他们不屑的努力,苏州的商业的大致框架还在,如今所缺的,便是一个引领他们走上正确道路的人,而这个人或许就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或许不是,这一点徐朗自问不能看明白,但有一点他深信不疑,那就是苏州不能在这么贫穷下去了,必须做出改变,既然能让百姓从土地中解脱出来,获得更大的财富,既然商业能让苏州比美汴京城,那为何不变呢,洪武给大明定下的规矩,规矩不能说不好,可终究是太过死板,每一户都有固定的不可轻易改变的户籍,主要是民户,要缴田税,要服差役。其次是军户,要服军役,当兵是为国家服特殊的差役,还有负责屯田。三为灶户,负责煮盐缴盐税。其它的还有医户、匠户、渔户等等。朱元璋设计的理想社会,是每个人都有固定的职业,父死子继兄终弟及,世世代代一直维持下去。民户之上有里甲制度,一百一十户为一里。军户之上有卫所。灶户有盐场。官府收税,以民户为例,只要在每个县按照户口数、田地等则(田地质量、收成)确定每年应上缴的夏秋粮食,记到黄册里。每隔十年再清查一次,重新造册。只要地方官员用心,百姓听话,辛苦耕耘,朝廷才有收入,才才能稳定。 可这天下是要变化的,人越来越多,土地越来越少,天灾人祸,富贵之人仗着权利,仗着财富、仗着手段侵吞百姓的田地,他们不交税,不种田,可他们终日锦衣玉食,百姓日日劳作,却是一日贫困,朝廷因收不到赋税,国库空虚,巨大的贫富差距,早已让这个国家矛盾丛生,变未必会好,但不变一定会死!“徐朗呢喃了几句,眉宇间似多了几分果敢,缓缓扭头看了一眼杨峥,道:”大人志在解脱土地对百姓的束缚,目的是发展苏州的商业,而据在下所知,宋代商业空前发达,其基础便是建在农业之上,宋金并立时期,南方的水利事业大大超过北方。史载:“南渡后,水田之利,富于中原,故水利大兴。 除了修复久被堙废的水利之外,还修建了不少新的工程。 南宋的圩田面积又有扩大。如太平州的当涂、芜湖、繁昌三县,圩田面积占全县农田的十分之八九。宣城县有圩田一百七十九所。另外,涂田、沙田、梯田等也大量开垦,农田面积不断增加。不仅如此,他们因地制宜,在山坡、江畔、海边开垦农田,造了不少圩田、淤田、沙田、架田、山田。大量的开垦,使垦田面积大为增加,由于生产技术的提高、农具的改进和水利灌溉事业的发达,北宋时期单位面积产量有所提高。一般年景,其他地方,亩产米一石,江南地区亩产米可达二至三石,甚至还出现了亩产米达四石的记录,明显超过唐代水平,种种迹象表面,宋代商业固然有他的独到之处,可商业的发展还是立足于农业的保障上,也就是说宋代发展商业的同时,并没有丢掉农业,换句话说宋代的商业在发展的同时也推动了农业的发展,翻看宋代商业辉煌的同时,其农业同样辉煌。大人以况知府断案为名,责令富户、大户退田,其目的怕不是单单为了小民有其田那么简单吧?“ 杨峥哈哈一笑道:“就知道瞒不过你?你的怀疑一点都没错,苏州地理条件得天独厚,可以说与杭州天生就是发展工商业的风水宝地,可惜的是这样一个明明可以发展工商业的城池,竟沦落到走农业的路子,说句本末倒置是轻,说重点这就是弄不清出状况,乱弹琴!“这几句话不免说得重了些,但两人关系杨峥也懒得去避讳,心头的一番想法,早就想找个人说说,好不容易有找到这个一个原因凝听的人,还不一吐为快。 徐朗眉头皱了皱,似在深思,好一会儿才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杨峥吐了口气,似将压在心头多日的怨气全都吐出来似的,好一会儿才伸手一指窗外道:“若是苏州城处处这般模样,岂不是更好?“ 徐朗顺着杨峥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看落日黄昏下,眼前的街道上彻底弥漫着商业的气息,各种吆喝彼此起伏, 姜行、纱行、牛行、马行、果子行、鱼行、米行、肉行、南猪行、北猪行、大货行、小货行、布行、邸店、堆垛场、酒楼、食店、茶坊、酒店、客店、瓠羹店、馒头店、面店、煎饼店、瓦子、ji院、杂物铺、药铺、金银铺、彩帛铺、染店、珠子铺、香药铺、靴店等三十多“行”清一色的打开了店铺,摆出了自己独有的商品,放眼望去宛如一条临时足见的长龙,鲜艳而不多见的物品,早已吸引了不少的商客,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小商人、小手工业者、摊贩、苦力、脚夫、奴仆、卖唱说书的艺人,供人玩弄的妓女,以及大批的城丵市流民和沿街乞讨的叫化子,他们或者面带笑容,或是对商品指指点点,或者彼此说笑,又或者与商贩讨价还价,洋溢着某种徐朗从未有过的景象。 “举目则青楼画阁,绣户珠帘。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目,罗绮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八荒争凑,万国咸通。集四海之珍奇,皆归市易;会寰区之异味,悉在庖厨。这就是商业的魅力,好看吧?“杨峥满是热情的的声音传了过来。 徐朗再看了一眼,由衷的赞了声道:“好看?” “难得听军师说了句大实话?“杨峥笑着道。 徐朗立即翻了白眼,回了句:“徐谋平日里很喜欢说假话么?“ 杨峥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哪能啊,只不过是平日说话不如今日好听罢了?” 徐朗哼了声,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稍作沉吟了一会儿,问:“你真打算把苏州引到商业上走?“ “嗯?”杨峥语气嫣定的应了声,这个计划从他踏上苏州的第一日便在心头埋下了种子,他一直致力于对大明做出修修补补的改变,好在即将到来的航海时代,资本萌芽时代,大明能跟得上步伐,不至于落得太厚,身为两人人,若没这个机会便也罢了,如今机会都摆在了他眼前,倘若不抓住那就太对不起来这个时代走一遭了。 2008. 2056章:桃李春风一杯酒 -- --> 通过多了五年多年的认知,他知道大明一直走的是小农经济,这种经济经营规模狭小,生产条件简单,在比较贫瘠的自然条件下也可以存在和再生产;又由于它以家庭为生产和生活单位,容易通过勤劳节俭实现生产和消费的平衡,所以小农经济具有稳固性的一面。~頂點小說,..但由于经营规模狭小,缺乏积累和储备的能力,经不起风吹浪打。在遭受严重自然灾害,封建地主阶级的沉重的租赋和徭役、商人和高利贷者的盘剥,以及封建地主的兼并等条件下,又经常出现两极分化。除了少数人因生产条件比较优越、家庭生活负担较轻,或适逢市场有利的情况,可以发财致富外,多数人往往陷于贫困和破产。因之,小农经济又是很不稳定的。这也是为何苏州在洪武、永乐、洪熙、宣德四代皇帝励精图治之下,还是经不起一场灾难,除了小农经济自给自足难以产生大量的财富之外,更大的原由是土地私有化,王朝的前期,君主一般比较英明,能把握好这个度,勉强能做到耕者有其田,可一到中后期,君主多有不待,这个时候,必然导致土地兼并的现象,出现“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的情况。形成了大土地私有制的形式。这些大土地所有者就是中国封建社会的地主阶级,他们先是以隐户奴役制的形式,自唐以后又以租佃制的形式剥削在兼并中失去土地的个体农民。因此,中国封建社会的农民一直是由占有少量土地和生产资料的自耕农和依附于地主阶级的佃农(其前身是隐户农民)两种人物构成的。但不论是哪种农民,都是一家一户.男耕女织、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必然做不到自给自足,最终百姓生活不下去,通过农民战争,或其他形式的生产关系的调整获取自己想要的土地,而这种往往对王朝的冲击力极大,许多短命的王朝就是因不能调和这种关系,从而断送。 正是明白这一点,杨峥才越发不希望大明走这一条恶性循环老路,不管是处于对大明的喜爱也好,还是为了两世为人能为这个充满机遇的时代做点什么也罢,他都觉得这种延续千年的经济模式,都应该变一变,而如何变,变成什么样,他并非没有计较,其实作为一个在前世生活了将近三十年的人,若说不明白什么才是未来发展的规律,那不免让人笑话,事实上从踏上苏州那一刻,他看到了改稻种桑,看到了日益酝酿的商业气氛,看到了这里独特的地理位置,这根本就是一个为商业应运而生的城市,却落入了土地的束缚之中无法自拔,如说先前没看到那也罢了,既然看到,而恰好老天爷给了他这个做出改变的机会,若是就此忽略过,那未免太对不起自己了。 本着这个心思,他决定着手试一试。土地是限制苏州发展的屏障,必须先要把人从土地的束缚之中解脱出来,这一点与况钟的目的颇有些不同,但大致方向都在,那便是解放土地,所以他支持况钟以断案为名,责令富户、大户清退土地,这样的好处是大量的土地重新回到朝廷的手中,与苏州的安稳而言,退回的土地可以使得小民有其田,朝廷有其税,这样可以保证苏州的安稳,任何的转变,没有一个稳定的过程,逃不过一个死字,他要转变千百年来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更需要安全,因此苏州的安稳大于一切,这也是他不惜花费大把的功夫与况钟从富户大户手中一点一点的要回来的根本所在了,而对于失去了大把土地的富户、大户而言,无疑是一种痛哭,辛辛苦苦努力了大半辈子,到手的千亩良田,竟被人一句话就此收回,换做是谁也不服气,反抗是必然的,但再闹腾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当一切尘埃落定后,他们不得不重新面对自己的出路,而这真是他所需要的结果,这些富户、大户仗着土地的便利,压榨百姓,逃避朝廷的赋税,早已从中谋取了不少好处,用前世的话说,他们或多或少集聚了不少的原始资本,这一点用金家为例,金家在短短数十年来,靠着金老爷子工部尚书的权柄,利用这次大雪灾,前后购买了足足二十万亩良田,在苏州这片寸土寸金的地界里,若全部卖出去,每个上千万的银两怕说不过去,更何况金家名义下的商铺、宅院这些不动资产,算起来金家早已有了上亿的资产,若不让他们退田,靠着一日多过一日的良田,店铺,金家完全没必要做什么,大量的资本,完全让他们可以坐吃山空,而这种小富即安的观念,无疑对苏州影响极大,富户、大户、地主豪门通过这种方式坐享其成,无疑是让人羡慕的对象,事实上这一点在苏州也很明显,在商人地位不高的大明,拥有货币财富的商人十分羡慕“不忧水火,不忧盗贼”的土地财产,羡慕他们的锦衣玉食,羡慕他们的坐享其成,家奴千万,权利不少,因此在商人集聚大量资本的时候,商人不再是扩大商业,而是将工商业赚取的资本用来购买土地,使自己的商业利润和利息转化为地租,同时,商业和高利贷较之土地占有虽多风险,但有较高的利润率,因而地主也希冀货币财富而经商放债,使地租转化为利润和利息。地产、商业资本和高利贷资本互相转化,地主、商人和高利贷者成为“通家”,这就逐渐形成了“三位一体”的经济模式,而这种模式恰恰是最要不得,在土地可以买卖的影响下,不仅商人和高利贷者可以购买土地成为地主,农民和其他劳动者也有通过“力农致富”转化为地主的可能。这就使得中国的地主制经济比欧洲通过分封和庇护占有土地的制度,具有更强大的生命力。尽管是“富无三代”,大地主的不肖子孙可以把祖传家产荡尽。而一些封建官吏总是把他们贪污中饱的财货,用来置买田园,以为“悠游林下”、“贻荫子孙”之资。使得地主经济不断借助于政治势力自我重建,导致长期的相对的稳定,这也是为何资本主义萌芽萌发最早,却始终迈不进去,其原由商人想做富家翁,将积累的资本用在了土地上,从而导致了商业上难以取得重大突破,不是没有理由的。 杨峥执意改变这种观念,首先就得打破富户、大户、商人对土地的依赖,在气昔日千万亩良田一朝被退的情况下,那么意味着没了坐享其成的资格,同时也打破了地主,富户豪门这种界限,更大的意义在于,告诉苏州的商贾,田地再多也有收回的一天,真正的富家翁还不如自己实实在在多买卖来得实在。其二,富户、大户经过多年吃地租,其手中资本相对比寻常商家还要雄厚一些,在没了土地这座金矿时,不得不谋取新的出路,而在获取财富上无疑是最佳的选择,这一点杨峥有充分的自信,随着工商业的突出表现,商人的社会地位也得到了提高,尤其是富商大贾,其地位更是显赫,从而社会上鄙视商贾的因袭传统观念开始有所动摇。北宋官吏从事经商活动,以牟取利益者颇不乏人。《东京梦华录》卷三“相国寺内万姓交易”条云:“殿后资圣门前,皆书籍玩好图画及诸路罢任官员土物香药之类”。足证其时官员们借往返京师的机会,贩运商货,以牟利益。此外,甚至连道士、尼姑亦有从事于商业活动的。同书同卷“大内西右掖门外街巷”条说:“出梁门西去,街北建隆观,观内东廊于道士卖齿药,都人用之。”又如“相国寺内万姓交易”条,也说到寺内两廊“皆诸寺师姑卖绣作、领抹、花朵、珠翠、头面……之类”。这些都是北宋商人地位提高后,社会上鄙视商贾的传统思想开始动摇的明证。明朝虽不至于这么疯狂,但各地的商帮兴起,无疑是给了大明商业注入了一种活力,不少地方大商人资本兴起的时候,曾引起地主阶级的惊慌,不断发出“末富居多,本富尽少”的慨叹和“金令司天,钱神卓地”的责难。同时,商人以“致富皆在千里或万余里外,不资地力”,有“不置土田”,“不殖产”,“江南大贾强半无田”的倾向。这种良好的风气,无疑给了苏州从小农经济转入上商品经济提供了便利,只要引导得好,未必不行。其三,商品经济的好处。与小农经济的周期长,见效慢的特点相比,商品经济则是快,价值凸显明显,因为在商品经济中其本质上是交换经济。在商品经济条件下,生产要素和消费资料的全部或大部分都要通过市场交换来获得的。 2009. 2057章:天若有情天亦老 -- --> 商品生产者以追求价值为目的,并通过市场交换来实现,这个最直接,也是最直观的体现,在财富的展现下,富户大户投入其中也不是不可能,事实上在苏州也不是没有人这么做过,一些地主富户、大户仗着资本雄厚,又懂得经商之道,看时下缺少什么,便从各地收购、贩运原料,榨取直接生产者,而获得巨富者,如浙江湖州,“商贾从旁郡贩绵花,列肆吾土。←頂點小說,..小民以纺织所成,或纱或布,侵晨人市,易棉花以归,仍治而纺织之,明旦复持以易”。在这样棉花与布、纱的交换中,不但使得商人能够控制生产,还可以攫取更大的商业利润,易以致富。或则远赴其他产地贩运农产品。如安徽“庐阳……地产红米,丰岁一金可易四石。尤多药物,江南、江右商贾咸集聚焉”。而松江有林氏者,“以卖生药起家,至今人呼为林生药”。像这样的例子很多,兹不备举。为了包买主在商业上的积极活动,于是苏、松富饶之乡,货物辐辏,多有四方之人,开设字号行铺者。而南京“豆商凑集,买豆甚便”。在这频繁的商品交换之下,这当中遂出现有大规模的批发商,他们所某取得财富早已让不少地主富户眼热,投入其中的可能也不是没有,通过这几方面着手,杨峥相信,在这次退田风波过后,粮食危机成功解决后,必然会迎来全新的苏州城,那时候他所想要看到的工商业必然会重现站到了一个高度,对这一点他深信不疑。 当然了在实现这一切之前,他必须保证苏州的土地全都退回来,还得保证不再重新回到他们手中,他必须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容不得半点马虎,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疏忽而断送这次转变的机会! “我虽不知你基于怎样的目的做这一切,但不得不承认,我还是很想看看经你手转变的苏州城?“沉吟了许久的徐朗缓缓收回目光,盯着杨峥道。 杨峥一笑道:“这个你大可放心,绝不会让你失望!” 徐朗嗯了声,没再说什么,可内心深处隐隐有着某种坚定,让他没由来的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就能做到这一切。 “这地还退么?”许久徐朗淡淡丢出了一句。 “退,当然退了,不退那帮富户大户那能入道啊?这帮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唯一的手段便是断了他们的后路才跟得上步伐?“杨大人笑着道,语气满是自信。 “这下这帮富户大户怕要恨你入骨了?“徐朗笑着道。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爱与恨是很难说清楚的,今日恨了,明日爱了也说不定?“杨大人一脸的淡然。 徐朗道:“开口闭口的爱啊恨啊,那还有半点江南巡抚的威严?“ 杨峥哈哈一笑道:“威严没有也就没有了?又不能当饭吃?” 徐朗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堂堂巡抚会说出这样孩子气的话儿,略感有些意外,可又一想也不是没有几分道理,威严还真当不得饭吃!要不然那些大官儿还不得撑死。 两人彼此看了一眼,再也忍不住仰头哈哈大笑不止。 比起府衙的欢乐,苏州上千家的富户大户可就没那么痛快了,自从去了信,也成功调拨起了苏州富户大户的仇恨,利用苏州巡按做足的功夫,半人高的奏折,有理有据的事实,还有自己那一跪的落魄该用的全都用了,就连寻常人同情弱者的同情,这一次金老爷子也都用了,如今他盘算着朝廷会给怎样的结果,调离无疑是铁板上一块的,皇帝总不会想看一个混乱不堪的苏州古城吧,这里已经够乱了,再乱下去那就不是被百姓骂上几句,而是要造反的,这种巨大的风险,即便是皇帝也未必能承受得起,如今的大明虽天下承平,但远没有达到盛世的地步,多年留下的创伤,也不是那么容易愈合的,大明已经不起任何的战事,就算是皇帝也经不起,所以苏州不能再乱,而想要苏州不乱,除了除掉姓杨的,金老爷子着实想不到更好的法子,这种固有的底气,让金老爷子这两日很有些得意,他是退了,可威严容不得旁人挑衅,谁敢挑衅就得付出应有的代价,那一跪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在这份底气之下,金老爷子重新恢复到了往日的从容淡定,一杯清茶,本卷书卷,文房四宝,一碟苏州蜜饯,这种士大夫的优雅,让他从骨子里喜欢,也从骨子里懂得去享受。 正独自享受这份来之不易的闲适,忽听得金二公子焦急的声音传了进来:“爹爹,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金老爷子猛的睁开双眼,狠很瞪了一眼走进来的金二公子怒道:“出了什么事情,这么慌慌张张的,你都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改一改这个性子?“ 若是往日金二公子被老爹呵斥,少不了要抱怨一番,可今日他着实没这个心思,焦急的道:“不急不行啊,再慢,再慢咱们金家就完了?“ “胡说,有你爹爹在,金家什么时候都不会玩完!“ “爹爹,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说这话,您快出去看看吧,那姓杨的又逼我们金家退田了?“ “这,不可能?“金老爷子吃了一惊,一脸的不可思议:”那姓杨的疯了不成,戴凤年的奏折,天下言官的弹劾,难不成他想造反不成?“ 金二公子道:“他姓杨造不造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您再不想想法子,我们金家可正要造反了?“ 金老爷子皱了皱眉问:“这告示什么时候下的?这次要我们金家退多少?“ 金二公子道:“告示今日一早就贴了出来,要求所有被判退田的事主,必须在三日内自行退出不法兼并的田地,朝廷将会在三日后,重新对各大富户、大户、王侯公孙退出的良田进行丈量,核实后重新造册记录在案,若是哪家不退,法不容情?“ “他,他姓杨的真敢这么做,他疯了,彻底的疯了?“金老爷子只觉得自己精气神不够用,这姓杨的明明在自己的策划下,遭到各方面的反对,如今就是内阁也不敢对他多有偏袒,他从哪儿来的那么大的胆子,当真不要了头顶上的这顶乌纱帽不成?他与官场浮浮沉沉三十余载,见过年少成名的,也见过手段犀利的,但在保命与乌纱帽之间,从不含糊,即便是那些自命清流,常常也不敢如此胡来,然而这姓杨的,却全部在乎,什么能威胁他乌纱帽的法子全都失去了效果,与官场纵横了三十余载的金老爷子头一次生出局面不可掌控的感觉,让他隐隐有些惧怕。 见金老爷子发呆,金二公子催促道:“爹爹,你倒是拿个主意啊,我们金家已退了二十万了,再退,可就是我们自家的良田了?” 被儿子这一通数落,金老爷子才回过神来,道:“快带我去看看?”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府邸,便往府衙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都是敢去查看的富户,大户碰上了金老爷子少不了一番诉苦,若是往日性子还算温和的金老爷子必然会停下来凝听一番,甚至安慰一番,能给点帮助给点帮助,可今日着实没这个心情,也自问没那个能力,早知道姓杨的这么狠,当初乖乖退了田,给了他脸面,也不至于落得今日这般田地,一路上金老爷子颇有悔不当初的感悟。 急急忙忙到了府衙侧墙,早已得到消息的富户大户以及集聚在此,对着墙上的告示指指点点,几个实在忍受不住的富户则破口大骂,待看到身着飞鱼服,腰挂绣春刀的锦衣卫,太狠毒的话儿愣是骂不出来,一个个也只好在心底问候了。 见金老爷子,金二公子过来,众人急忙迎了上去,少不了哭诉。 金老爷子已没什么心情去例会这些愤怒而绝望的同伴,而是将目光看向了墙壁上,白纸黑字写得十分清楚,三日后退田,告示的最后还盖上了巡抚、知府衙门的官印,这足以说明这事儿不是道听途说了,而是铁板钉钉的事情,这种结果让金老爷子有些难以接受,一个巡抚二品的官职,说是高官也算得上,但毕竟不是稳坐朝廷的尚书可比,这样的官遇到了巡按其在朝廷的根基并不大,就算他有内阁偏袒,英国公的偏爱,可这样的大事,巡按的弹劾,百官的奏折,纵然是两人有心偏袒,也得掂量掂量偏袒此人所带来的后果,因为一旦偏袒,那意味着要面对天下眼观御史的责问,大明的官儿干净的并不多,即便是三杨这样的能臣也不例外,一旦面对天下言官,没有几个人是不怕的,在这等巨大的压力下,他几乎看到了杨峥悲惨下场的画面,他甚至想象着杨峥悔不当初的模样。 2010. 2058章:人间正道是沧桑 -- --> 可事实上并非如此,言官的奏折,巡按的上奏都对他毫不影响,人家甚至没当一回事,这种巨大的期盼陡然落空,饶是他这等看淡一切的老者也忍不住问一声:“这是为什么呢?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呢?难道说皇帝信任到杨峥已经到了不辩是非的地步么?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伴君如伴虎,天下的皇帝没有几个能做到完全信任一个臣子到不可附加的地步,赵家做不到,朱家更做不到?“这种困惑,让金老爷子新生莫名的沮丧,甚至暗暗感慨岁月催人老,百思不得其解的金老爷子知道自己再思索下去也找不到任何的结果,如期浪费大把的功夫,还不如想想眼下的情况该怎么办,告示已经写得很清楚,有巡抚、知府的官印,足以说明这事儿没有商量的余地,换句话儿说,他们折腾了那么久,换来的是一把架在脖子上刚刀,稍有不慎就会人头落地。 这么一会儿工夫,金老爷子已把来之前准备应对的法子前前后后思索一遍,抗拒显然是不行的,这么大的动静人家都不惧,还怕已经解了底牌的赤佬,而且人家明确在告示上说明,略有不从者严惩不贷,人家口气分明是说得出做得到,这个时候去硬碰硬,不死才怪,第一招分明是用不上。 看了看告示,金老爷子轻叹了声,自言自语的道:“硬得不行,只能来软的!也不知这姓杨的会不会放过金家?” “爹爹,我们该怎么办?”金二公子有些急躁的问。 “还能怎么办,告示都贴出来了,我们还能造反不成,退吧,退得干净也好,省得人家惦记?“金老爷子长叹了声道。 “还退?“金二公子楞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金老爷子:”再退就是我们金家自己的田了,二十四万退了二十万,姓杨的还不放过我们,分明是报复我们金家,我去告他?“ “告!“金老爷子苦笑了声,道:”你那什么告,平日里我让你们多做点善事,可你们不听,做的都是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们屁股下一屁股乱摊子都没扯清楚,你拿什么告,一个人自我品行端正了,即使不发布命令,老百姓也会去实行,若自身不端正,即使发布命令,老百姓也不会服从。你看看四周百姓的眼神,哪一个不是面带喜色,你想告,不说朝廷信不信你,就是这些百姓都不会放过你!这田还是退了吧?“ 金二公子还想反驳,可细细一想这些年所作所为,的确不得人心,能否告得下杨峥尚未不好说,万一再把自己打进去可是大大的划不来,姓杨的手段往日不知道倒也不惧,如今知道了别说他还真有些怵。 “钱财乃身外之物,没有就没有了,只要家人都在,大不了从头再来,这姓杨也不是住在苏州不走,总有离开的哪一天,凭咱们金家的本事,要田还不是一件容易事情,做人要懂得避其锋芒,善用兵者,避其锐气,击其惰归,此治气者也。姓杨的大权在握,圣劵正浓,这个时候谁与做对,都没什么好下场,常言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这姓杨的总不能总这么不可一世,等机会到了我们再翻回来便是?”金老爷子叹了声,劝慰道。 金二公子本就不是那么有魄力的人,先前的一番话不过是一时气愤而已,此时经过老爹一番劝慰,那股怒气早已去得无影无踪,抬头看了一眼告示,颇有些无可奈何的叹了声道:“那便都退了吧?” 众人见老爷子来本还有几分期盼,可看他如此模样,登时大感失望,一时你看看我,我看看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退了吧,都退了吧?财去人安乐?”人群里也不知谁喊了声,众人彼此嘀咕了声,却无人啃声,许久才听得一片叹息之声,人群便开始散了,不多时刚才还热闹的城墙下,除了几个望着告示唉声叹气的富户外,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了。 “退了,退田了?” 第二日一早巡抚衙门的大门就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给推了开来,况钟一脸喜色的走了进来,筹备了多年,盼了多年的良田终于在这一天开始有序的退了回来,就是今日一早,苏州大大小小的富户就退了良田三万亩,这还不算那些正在丈量的大户人家,可以说今日的早晨是况大人做苏州知府三年来最为高兴的一天,因为算上前些日子退回的良田,府衙重新掌握了苏州的良田五十万亩,按照三十税一的算,足足有一百五十万斗,也就是说有粮十五万石,这该是多大的一笔税收,朝廷等了多少年才等到这一日,更别说还有尚在退还的良田,这样算来,每年的税收足够填补昔年的空缺,这样天下的喜事,不由得让况大人欢喜异常。 对于况钟的喜悦,杨峥自是理解,所以看着略显失态的况大人也只是淡淡一笑,道:“看样子那帮富户大户脑袋算是开窍了?” 话音未落,一旁的徐朗笑道:“胳膊拧不过大腿,不开窍不行啊?” “这话儿我怎么听着那么像骂我呢?”杨大人翻了个白眼。 徐朗粘着长须一笑道:“说哪儿话,富户大户退田五十万亩,不管怎么听,这话儿也不像是骂人啊?不知你怎么听的?” 杨峥一笑道:“怎么听的,还不是顺着你的话儿听的,不过退田有这么顺利,其功劳我只占了一小半,大半的功劳还得归功于况大人才是,若没有他,这田能不能退得成,还真不好说?“ 况钟似乎不太适应这种直面的夸奖,一张老脸难得红了一下,道:“大人说笑了,卑职不过是做了些跑腿的事情,哪有什么功劳?“ 杨峥摆了摆手道:“况大人自谦了,天下谁人不知况大人秉心方直,律己清严,习知礼仪,处事明敏,是难得好官,佛经上有一句话,叫做“无欲则刚”,意思是说,一个人如果没有什么欲望的话,他就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必怕了。 “欲”,实际就是一种生活目标,一种人生理想。 古人常言:“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是对山河雄伟的赞美,说明海的大,山的挺拔。这话儿用在况大人的身上最为合适不过了,站得稳,行得正,无私则无畏。正是况大人这好名声,才让这些富户大户不得不退田,朝廷言官御史也无法对你进行攻击,就是这些富户也找不到不退的理由,说起来我这份功劳或多或少占了你的功劳?“ 杨峥这番话并没有夸张的成分,在大明的官场,一个人能做到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单说这个“欲”字,就是想得到某种东西或想达到某种目的的要求。 欲是人的一种生理本能。人要生活下去,就会有各种各样的“欲”。但是,凡事总要有个尺度。yu望多了、大了,就要生贪心;欲望过多过大,必然欲壑难填。贪求欲者往往被财欲、物欲、se欲、权势欲等等迷住心窍,攫求无已,终至纵yu成灾,身在低位保持无欲并不难,难的是身在高位,还能做到无欲无求,去除私欲,就能无所畏惧;无所畏惧,就能一身正气,刚直不阿。这一点杨峥自问做不到,即便是自命清流的言官御史也未必能做得到,而况钟做到了,由出身低贱的书吏做到知府,他始终坚持知利不知义,知刻薄不知大体,用之任风纪,使人轻视朝廷的节操,做大了旁人做不到的高度,而这种无欲无求的高度,就宛如一把倚天剑,所到之处无坚不摧!可以说正是这把倚天剑,苏州的局面才能顺利打开,五十万亩良田,若没有况钟,光是苏州百姓的吐沫星子就足以把他给淹死。 事实上况钟的好处还不止这些,单说这次戴凤年的攻击,言官的弹劾,其气势不可谓不凶横,按照惯例多大的官儿,十有八九都会遭到罢官,最不济也得离开苏州,可杨峥兵行险招竟成功的用了况钟,并让他极其坚定的站在了自己身后,那份辩护奏折虽是自己的写的,也是照直了说,可话从谁的嘴里还是有些分别的,若有他来说,不要说那些言官不信任他,就是皇帝、内阁也或多或少有些不好说话,可让况钟来上这个奏折就不一样了,况青天公正无私,无欲无求,天下皆知,所以这份辩护的内容就容不得怀疑了,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这次内阁虽对他在苏州所作所为多有责备,但与他在苏州所取得成果还是狠很表扬了一番,甚至赞其是秉刚劲之性,戆直自遂,盖可希风汉汲黯、宋包拯。苦节自厉,诚为人所难能,这样廉洁自律的官员难道朝廷都要怀疑,那内阁倒要问问,这天下还有没有廉洁自律的官员。 2011. 2059章:吹尽黄沙始到金 -- --> 这下算是赌注了言官的口,明知对方有问题,可碍于内阁责问,况青天公正无私的人品,谁敢质问,可以说杨峥这次能在苏州靠断案为名迫使富户大户退其良田,没了况钟根本办不下去,因此这一番话没有半分的吹嘘之言。 况钟倒是没想到杨峥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一番话,颇有些意外,他7岁丧母,靠父亲一手养大,况父性格刚强,对其要求很严格,不让他像一般儿童那样嬉戏玩耍。因此自幼便攻读诗书经传,他立志日后如果做官,就要做一个不谋取私利,不谄媚权贵,刚直不阿的好官,这个理想一直埋在他心头,后来以刀笔小吏出仕,他更是一刻不敢忘,生怕做不到,做不好,到如算算也有二十多年,他自问还算做到了当初的誓言,不谋取私利,不谄媚权贵,刚直不阿,这也是他这些年引以为傲的所在,不忘初心,并非人人能做得到,与这一点他或多或少有这个底气,所以杨峥这番赞扬的话,他虽觉得有些过,有些惊喜,但骨子里也不是全部认可。 三人说了一番话儿,彼此落了座,况钟因退田大获成功,面带笑容,杨大人则是也因这一局部的成功,为接下来顺利展开小农经济向商品经济的转变的观念做出了一个良好的开端,心怀喜悦,而徐朗则是想着自己一介书生,能跟在杨峥身后看得更多,更广,而心头感慨,三人三个心思就在这座府衙内这么做静静的坐了一会儿,回想当初一脚踏入苏州城,所面对的是铁板一块的富户大户,各种土地的兼并,赋役繁重,胥吏多是奸猾之徒的苏州,彼此不知从何下手,如今才不过数月的功夫,兼并的良田得以退回,吏治得到了整治,看似不可治理的苏州城竟在三人手中化腐朽为神奇,愣是打开了局面,这种大快人心的消息,的确让三人高兴一番。 如此宁静的气氛中,三人也不知沉默了多久,才听得军师徐朗道:“富户大户用不了几日便可以退完了,朝廷只需按照程序将富户大户退回的良田登录在案,便可从中收取赋税,待今年春日已过,百姓便可种植,秋收的时候朝廷收取赋税,想来百姓也不会拒绝,拖欠了多年的苏州城今年的赋税算是一去不复返了?“ 况钟点了点头道:“是该一去不复返了,苏州府,从永乐二十年至洪熙元年欠粮三百九十二万石;松江府,从永乐十三年至十九年不得不免征几百万石。宣德初年,苏州府累计拖欠至七百九十万石。宣德五年,松江额定征收田粮的起运部分为四十三万九千石,实征六万六千石,只征得百分之十五,堂堂一府之地,拖欠赋税之严重,着实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可细细一想也不是不可能,富户大户凭借特权掌握着大把的良田却不给朝廷一分一毫,沉重的赋税就落在穷苦的百姓身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百姓不堪重负,不得不大量逃亡,而富户大户趁机兼并他们的土地,使得朝廷没赋税可收,才使得苏州府拖欠的赋税一年高过一年!”说到这儿他重重的吐了口气,看了看窗外,此时朝阳初升,光芒四射,满是朝气。 况钟看了许久,才道:“如今不用担心了,耕者其田,没了富户、大户的偷奸耍滑,苏州的赋税会好起来的?” 杨峥到是没想到平日里一板一眼的况知府,也会露出孩子般的满足神态,不免觉得有趣,淡淡的道:“好是必然的,但不知能维持多久罢了?“ 况钟一愣,看了一眼杨峥道:“大人这话何意,莫非那些富户大户还敢兼并土地不成?” 杨峥道:“你我在的时候,他们自是不敢,可你也知道,朝廷不可能让我们永远在苏州为官吧,一旦我们离开,苏州富户大户少了畏惧,被压制的胆子必会重新膨胀,处于报复他们会以最快的手段兼并土地,他们有权,有银子,有手段,从老百姓手中夺取大片的良田并不是什么难事,要不然金家也不会拥有二十四万良田,这些足以说明,失去的土地,并非不可以夺回,田是百姓的命根子,何尝不是这些富户大户的命根子,他们大半辈子的锦衣玉食可都在这上面,岂能轻易就这么放弃了,你看看今日这些退田的富户、大户脸上可有半分悲伤?没有,这是为何,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有我们在,这些良田是保不住,唯有退了田,好让我们退出苏州,那时候苏州重新回到他们的手中,今日退出的田,明日照样可以拿回来,所以他们有的不是悲伤,而是心疼,心疼你我在的这些日子,他们过不了锦衣玉食的日子……?“ 况钟有些目瞪口呆,望着杨峥颤抖的道:“这,这,这怎么可能……?“ 杨峥道:“为何不可能,难道况大人觉得他们吃了这次亏,就彻底放弃了掌握了多年的良田,况大人未免把他们想象得太好了吧?他们是狼不是羊,这一点况大人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难道就没有一劳永逸的法子么?“惊愕的况大人总算回过神来,杨峥所说虽说有些危言耸听,但不可否认有这种可能,在这苏州城谁拥有了大把的土地,谁就拥有了财富,这些富户大户贪婪成性,对财富的渴望绝对大于心头的善良,要不然也不会为了拥有更多的土地,采用各种卑劣手段,巧取豪夺让拥有土地的农民变卖自己的土地和房产沦为佃农,今日他们迫于朝廷的权势,不得不退出良田,谁能保证明日他们不会卷土重来呢?“ 这话一出,徐朗、况钟的目光不知不觉得看向了杨峥,等待他的主意,这种惯性在两人不知不觉之中完成,而偏偏两人心头并不察觉。 “法子不是没有?“杨峥缓缓道:””兼并”在本质上并不是经济行为而是权力行为,从唐人之”朱门(按当时礼制,平民虽富,门不得施朱,朱门者,权贵之门也)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到我大明之”惟来芳草王孙路,不入朱门帝子家”,莫不如此。苏州不是有人说过,在这苏州城富家之中,”以这枝笔取功名,子孙承他这些荫籍”的缙绅要占七成,而”以这锄头柄博豪富,子孙承他这些基业”的平民仅占三成。按这个说法,一县之内平民富人即没有特权的”粗能自立之家”有百名左右,而缙绅”有优免权的官僚及士大夫”中仅最低级的生员一县即有三百,千人以上亦不罕见。如果一县地有十万顷,则生员要占去五至九万顷之多。唐以后的”土地买卖”时代尚且如此,唐以前的等级占田制时代更不用说。这样的”兼并”就其主流而言,与其说是富民兼并贫民,”大私有”兼并”小私有”,不如说是有权者兼并无权者、权贵兼并平民、统治者兼并所有者。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儿,”权力也统治着财产”、”通过如任意征税、没收、特权、官僚制度加于工商业的干扰等等办法来捉弄财产”。 然而历代的”抑兼并”却都是有权势者,尤其是最高皇权的代表者之所为,他们眼中的”兼并”,主要是”商人并兼农人”、”阡陌闾巷之贱人与人主争黔首”。倒是历代”不抑兼并”者所反对抑制的,才是真正主流的”兼并”:”官品形势之家”对”齐民”的兼并。这样一来便出现了如下趋势:”抑兼并”者的国家统治严厉地束缚了”阡陌闾巷之贱人”的经济发展,而”不抑兼并”者的自由放任则使”官品形势之家”得以肆行聚敛。”抑兼并”则朝廷禁网遍地,民无所措其手足,”不抑兼并”则贪官污吏横行,民无所逃其削刻。不言而喻,真正自由竞争的民间经济在这两种情况下都难有出头之日,而这两种政策走到后来都有可能加剧由治而乱的危机!因此无论是”抑兼并”旗号下的国家对民设禁,还是”不抑兼并”旗号下的权贵侵民谋私,都属于”权力统治财产”、”统治-服从关系基础上的分配”,因此二者往往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历史上权贵之兼并平民,在很大程度上还是通过针对平民富人的”抑兼并”之举来实现的,明初对沈万三之类富民的籍没、北宋末的”西城刮田”与南宋末的贾似道”公田”。因此再高明的限制,其实说到底也只是糊弄百姓而已,这些大户富户并不真当一回事,他们大可等风头一过,或者是等朝廷号令松弛的时候,他们便可肆意而为,所以单靠去限制富户大户兼并土地,绝无可能,事实上朝廷最大的利益,除了直接依靠官办经济来实现外,也多少要凭藉官府特许的”专利”商户实施垄断经营,于是再严厉的”抑兼并”这其中也包含着对这些人的某种”放任”。这也是为何朝廷土地兼并为何绵绵不绝了。“ 2012. 2060章:此恨绵绵无绝期 -- --> 这一番话太过高深,饶是况钟、徐朗二人都是饱学之士,一时也难以消化这段话的精髓,但两人毕竟是非凡之人,细细思索之余,或多或少有些感悟,只是心照不宣罢了。 好在杨峥也没有给他们说出的机会,唠叨了半天,才话锋一转,道:“无论再咄咄逼人的限制对富户大户来说,都不过是一种临时手段而已,一旦官员的离开,朝廷对此打击的力度松懈,富户大户照样可以冠冕堂皇的对土地进行兼并,这个那金家来说,金家在苏州原本是一个不起眼的富户而已,但凭着金老爷子堂堂二品工部尚书的便利,竟在短短数十年来,兼并良田二十四万亩,一跃成为苏州第一家,这其中固然有金家采用各种卑劣手段,巧取豪夺的因素,可也不是没有朝廷放任的原因,朝廷给的特权太多,使得他们披上朝廷的外衣,大肆为自己谋取福利,最终肥了自己亏了朝廷,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所以想要解决这个祸端,就得对症下药,从根本上杜绝?“ 况钟急切的问:“如何杜绝?“ 杨峥道:“很简单,这些富户大户说到底敢采用各种卑劣手段,巧取豪夺是因为他们手中的特权,要限制他们再次兼并土地,就得从特权上下手?“ 况钟皱了皱眉道:“这只怕不容易办,这些富户大户免去税收是朝廷的惯例,千百年来无论是秦皇汉武,还是唐宗宋祖都是这么干的,贸然这么做,怕有失去妥当?“ “惯性只怕未必!“一旁的徐朗道:”我朝洪武爷就没这么做干,其诏谕:食禄之家与庶民贵贱有等,趋事执役以奉上者,庶民之事也。若贤人君子,既贵其家,而复役其身,则君子野人无所分别,非劝士待贤之道。自今百司见任官员之家有田土者,输租税外,悉免其徭役。这里哪有什么惯例,况大人莫要被富户大户的说法蒙蔽了双眼?“ 这一点其实怪不得况钟,朱元璋的时代毕竟已过了将近半个世纪,当年留下什么规定,如不是细心之人还真不知道,再者随着永乐盛世后,许多洪武爷的规定早已打破,一些地方甚至有明确的规定,京官一品优免役粮三十石、人丁三十丁,以下递减,至九品优免役粮六石、人丁六丁;外官减半;举、监、生员优免粮二石、丁二人;致仕优免本品十分之七。更有些地方更是离谱的规定,什么现任甲科京官一品免田一万亩,以下递减,八品免田两千七百亩;外官减半;致仕免本品十分之六;未仕进士优免田最高可达三千三百五十亩,未仕举人优免田一千二百亩;生员、监生八十亩。这种大肆的特权在大明延续多年,久而久之已让人习惯,谁还记得洪武爷当年定下了什么规定,就是朱家子孙也未必能记得,更不要说对那些好处的富户、大户了,所以过了将近半个世纪的洪武爷的规定早已被人忘得一干二净,反而是应运而生的新规矩,被世人当做金科玉言,久而久之当旧的规矩不被人提起,新的规矩又深入人心,也就没人记得当年定下了什么规矩,这是一种不断循环的东西,任何旧东西都有被遗忘的那一天,即便是新东西也一样有这么一天。 一个被人遗忘的东西,这个时候被人提出来,并且用来限制一些新东西的权利,说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因为新东西一旦被人所接受,被人所适应,那么他的力量也就足以摧古拉朽,容不得任何其他东西渗透,但凡事也总有些例外,若是当年的旧东西影响足够深远,恰好又有些用,被一个善于利用的给利用了,也不是不能发挥作用,就如杨峥利用一个足足被人忘记了差不多半个世纪的规矩,来打破在况钟看来都成了千年惯例的规矩的新东西,或多或少有些不自量力,但杨峥敢这么做,并非没有点屏障,先不说洪武爷当年留下的余威,在大明但凡能搬出洪武的旗号来,就不怕没人关注,其次所谓的什么千百年来延续的惯例,根本就是法律规定的正常减税条例,并且它还是有严格的限额数量的,不可能你无限土地兼并也就跟著无限免税。这些条例在《大明律》中那是写的非常清楚明确的,也就是说,所谓的惯例不过是披着外衣下人为形成的惯例,并非《大明律》上的惯例,根据《大明律》许多官员固然有免税的权利,但免税是额度免税,而是全免,你们全免,这就是非法特权了。此外就是有瞒报土地的问题。如果完全按照法律规定严格执法,大户富户根本达不到所谓十几万,二十几万的大片良田,这些隐藏与律法之下的东西,没人提也没人去理会,可一旦被人摆在明面上,那就不能坐视不管了,一旦按照律法来执行的话,这些富户大户甚至官员,不仅仅是兼并土地那么简单,而是公然违法,因为律法是洪武爷定下的,虽说过了半个世纪,可律法并没有改动,也就是说当年洪武爷定下的规矩并因为时间的流失而发生改变,那么在这样的一个规定下,官员与富户、大户公然兼并超过特权下的土地,公然违法偷税漏税……当真追究起来,任何的惯例都不管用,这样一来,提几个要求,遏制一下富户大户贪婪的小心脏,并非如况钟想象的那么难,事实上真正为难的是执法,若按照律法所载,苏州九成的富户大户,王侯公孙都贪了朝廷的赋税,违了朝廷的法度,就算是砍了他们的脑袋,其实他们也没理可说,没冤可去申,当然了事情没走到这一步,杨峥并不显弄得这么绝,因为一旦这么做了,那意味着自己要面对的不是整个苏州的富户大户,王侯公孙那么简单,在特权下,天下的官儿,读书人这股强大的力量,足以让他死好几回,事实上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任凭你有多大的本事,多么深远的见识,终究还是要遵循着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道理,一旦得罪了天下官员,读书人那等于自废武功,下场是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正是清楚这其中的凶险,他才找一个最为妥当的法子来实现这件事,既不会得罪天下的官员,又不至于让富户大户太过疯狂,重新兼并土地,至少不能那么狠,给百姓留点活路,可谓是用心良苦。 况钟虽不知杨峥有什么法子,但看他神色淡然,便知他定有主意,这些时日养成的凡事依赖的性子,让他不知不觉的相信眼前这人:“大人让我做什么?“ 杨峥看了一眼况钟,道:“况大人就不好奇我会不会坑了百姓?” 况钟淡淡一笑道:“大人若想坑百姓,也不至于顶着这么大的压力为百姓谋取田产了,世人皆知我的压力大,殊不知在这件事上,大人的压力比卑职大得多,况且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大人一手策划,若非大人运筹得当,哪有今日退天五十万亩的大喜事?所以卑职早已认定了,大人看似对百姓漠不关心,实则骨子里最是关心百姓,爱护百姓,断然不会做出对百姓不利的事情,既如此卑职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听从吩咐便是?” 杨峥笑道:“你倒是看得开?” 况钟哈哈一笑道:“这个当然,常言道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大人便是那非常之人,偶尔有些非常的举动也是可以理解的,卑职不担心就对了?” 杨峥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引出况钟这样的一番话来,细细想来对于自己的信任,无论是断案为名,还是粮食的调度,况钟似从未对自己产生怀疑,这份绝对的信任从何而来,至今他不得而知,好在他也没什么事情瞒着这位青天大人,就连接下来的打算告诉对方。 事实上,杨峥这次的打算很简单,在既不得罪官员,读书人的前提下,利用大明律法这件外衣,对苏州赋税与富户大户的关系进行调整,说是调整并不对,用通俗的话说,其实就是对士绅特权进行简单的约束。 一是,按照惯例不变,但前提是富户大户、官员的特权得变一变,原先的官一品优免役粮三十石、人丁三十丁,以下递减,至九品优免役粮六石、人丁六丁;外官减半;举、监、生员优免粮二石、丁二人;致仕优免本品十分之七这规矩并不变,但在官绅免赋役田土的规模上进行了控制,如按照当下的惯例,一品官,其名义下所能享受免赋役的土地不得超过一万亩,一下依次递减,到七品官则不得高于一千亩,这个福利看似有些苛刻,但在眼下大明良田上亿的良田,放在数千官员的待遇上,不算那些皇室宗亲,这个待遇可以说很优待。 2013. 2061章:天长地久有时尽 -- --> 不至于出现一个致仕的尚书,拥有十万,几十万亩良田的巨大差距,从一品到九品,算上秀才、举人,进士,这样下来,所能兼并的良田也不至于太大得离谱,一旦超过,自有朝廷律法来办事,到时候秩序朝廷司法制度完善,打击一些新心生不良的富户、大户简直易如反掌。 大明的良田除了富户大户的特权占了大半之外,有一小半被王侯功勋所占,这些人多半是开国功臣,靠着祖上跟随洪武爷出生入死,打下了铁饭碗,拥有了世袭田土免赋役的权利,这种权利其实危害极大,因为追随洪武爷的时候,也许家族并不那么大,经过岁月的洗礼,许多早已发展成数一数二的大家族,这些人凭着祖上的特权可以获得一份不少的免征徭役、赋税的权利,年月好的时候,倒也罢了,一旦碰上了天灾人祸,一些不堪赋税沉重的百姓,必然会将田产投其门下获得赋税、徭役的庇护,久而久之这些王侯公孙所得田产不亚于官员,豪门大户,对苏州的危害不少,依着杨峥的意思,这份权利就不是不能存在,但毕竟这规矩延续了六十载,不是说断就断的,因此他给出的建议是,这些王侯公卿的特权,就该随着父辈的去世,而逐年减少,而不是逐年增多,当然了,若是这个家族有志气,为朝廷立下功勋,也可以重新获得相应数量免赋役权利,算是做到了 不杜绝,但也不支持。 最后还有一条让人拍案叫绝的手段,那就是以朝廷的名义给百姓发一条号令,但凡能将自己土地抱在手中耕种五年的,并且缴纳赋税的百姓,可以减免相应的赋税以及徭役,并且还是逐年增加的趣事,而这一条规矩也不只是说说而已,将会作为定制,永不更改,百姓往往因不堪徭役赋税的沉重变卖良田寻求庇护,杨峥针对这一条表明了立场,最大的庇护,不是来自别人,而是自己,只要你守住自己的田,好好耕耘,按时缴纳赋税,所获取的庇护远远大过富户,大户给的好处! 以上的手段虽不至于杜绝土地兼并,但比起毫无节制的特权来说,有这样的三条限制已算是非常难得了,在免赋税徭役的数量上的限制,加上又给了百姓免除赋税徭役的新出路,无疑给土地兼并做出了诸多的限制,无论是在速度上,还是在土地的兼并数量上,都是做到了遏制,即便是他们明日走,只要这个规矩落实到位,苏州的良田就绝不会大面积的落到了富户,大户的手中,而赋税的问题也不至于年复一年的拖欠,可以说这是一个做好了善后服务的法子,总不能辛辛苦苦弄了那么大的动静,等自己一走,就回到了解放前吧。 “好,这法子好啊,有了这法子,无论是苏州的大户富户,还是苏州的百姓都要掂量掂量了,投献也好,兼并土地也罢,说到底都是违法的事情,虽然这事儿你知我知,可如果冒着莫大的风险去做,那就得不偿失了?好,好,大人果然心思细腻,竟能想出这等善后之法,卑职好生佩服?“况钟由衷的道。 杨峥道:“你别光顾着佩服,这事儿成与不成还得看你况大人了?“ 况钟道:“大人只管说来便是,卑职定会全力以赴?“ 杨峥哈哈一笑道:“这事儿用不着你全力以赴,只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大人只管说来便是?“况钟一本正经的道。 杨峥道:“很简单,这事儿若有我来上奏,必会被有心人看做是别有用心的举动,少不了被人拿来做文章,弄不好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反而是况大人,你有公正无私之名,谁也不会怀疑你会从中做什么手脚,攻击的力度反而小了许多,事情反而更容易成功。大明做官,做的就是名声,要说这好名声就是好啊?本官可羡慕的紧啊?” “大人说笑了“。况钟淡淡的应了声,面上并无得意之色。 三人就这事儿又说了一番话,杨峥细细叮嘱了几句,这事儿便由况钟去办了。 事实上杨峥的顾虑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光是限制土地兼并的数量就是一损害官绅特权为代价的,更何况还有取消王侯公孙的特权继承,若有自己去上奏,这事儿不引起旁人嚼舌根才怪,经过上次的大争斗,那帮言官恨不得他出点什么事情,好一血昔日的耻辱,所以这事儿即便是他全无私心,也遭人怀疑,反而是况钟,无欲则刚,公正无私的名声不是一日两日,而是二十余年如一日,其高尚的节操早已经过了岁月沉淀,深入每一个官员的骨髓里,这些官儿可以怀疑任何人的私心,唯独不会怀疑况钟,有他上奏既彰显公正无私,又能减少这几条规矩落实到实处减少阻力,算是最佳人选了。 事情如杨峥所料想的一般无二,蠢蠢欲动的言官虽有些不满,但碍于况钟的名声,愣是没人站出来说一个不字,而那些王侯公孙一个个板着脸,就是不说话,眼睁睁看着奏折经过皇帝的手转到了内阁,内阁批了票,皇帝披了红,盖了玉玺大印,就此成了铁板钉钉的事实,就是没人上前说一个不字,对于这帮压制着怒火的言官,王侯公孙,内阁可不想成了攻击的对象,朱批刚下来,就匆匆转到了六部,有礼部派人送到了苏州。 带着朱批大印的号令不过才五日的功夫,就从京城一路飞奔落到了杨大人的书桌上,杨大人便是看也没看,就让徐朗抄录了在案,然后盖上了巡抚衙门的印章,就让人贴了出去。 这样的告示少不了几家欢喜几家忧了,几个实在憋不住的富户,干脆站在衙门门前破口大骂,可一看那飞鱼袍,绣春刀又不敢骂得太狠,生怕巡抚大人愤怒之下用什么手段对付自己,还真不知道,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教训,多数的富户大户选择了沉默,告示既是来自朝廷的旨意,那说明这事儿朝廷已做了定夺,除了照办一条路之外,还真找不到第二条路,总不能为了这么点良田去造反吧。 本着这个心思,告示的第二天,退田仍在有条不紊的进行,而那些一直观望的王侯公孙也不情不愿的退出了多余的良田,不过一日的功夫,知府衙门的账册上又多了三十万的良田,看着无限变大的数字,况大人难得露出了愉悦的笑容,对着账册一个劲儿的大叫:“好,好,好!“吓得一帮衙役还以为况大人魔障了,差点没喊来了神婆,总算是迫于况大人平日的威严,没人敢这么做,要不然苏州城又多了一件趣事了,虽说少了一件趣事,但总算是多了一件振奋人心的大好事,相对于那些愁眉苦脸的富户大户,王侯公孙,百姓难得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丢失的良田失而复得,只要用心耕种,朝廷不断可以减免赋税,还给减免徭役,这可比什么投献的好处多多了,不仅如此,有了朝廷这些法令,他们也不用担心富户大户的报复,因为一旦土地的特权被限制,其实他们比自己好不了多少,往日高高在上的员外老爷,也不是那么可怕,没准儿自己努力耕种,他们还不如自己呢?大好的形势下,大雪过后的苏州,难得变得热闹起来,沉浸了多日的饭馆,酒肆,茶楼、饼店重新开张,各种吆喝声中,吸引着一批又一批的百姓,他们嘴里唱着歌谣:”郡中齐说使君贤,只剪轻蒲为作鞭。兵杖不烦森画戟,歌谣曾唱是青天。况太守,民父母。愿复来,养童叟……眼前百姓即儿孙,莫言百姓可欺,当留下儿孙地步;堂上一官称父母,漫说一官易做,还尽些父命恩情。“歌声很快传遍了苏州的大街小巷,商贩,乞丐,难民也顺着唱了起来,直白的歌谣谈不上动人,但胜在情真意切,短短数句便将百姓的心头的感激之情给唱了出来,苏州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听到百姓自发唱的歌谣,声势浩大的歌声,让那些憋着怒火的富户大户也骂不出声来,就连几个胆大王侯公孙想趁机写几篇骂杨大人,况大人的文章也选择了避开锋芒,寻常写一次机会。 百姓的欢呼声,凭着杨大人如今的地位知道并不难,事实上百姓的热情如此高涨,即便是一个路人也知道百姓在感谢什么人,所以杨大人没有动用什么手段,便轻而易举的知道了这一切,听着百姓反复吟唱的歌声,他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意味着自己在苏州的这一番所为算是得到了认可,世间没有什么事能比得上一个父母官听到百姓的赞扬声更让人高兴的,这意味着什么,不为官不知道,一旦坐在了官这个位置上,什么升官发财,都不及百姓的这一声赞美,公生明,廉生威!吏不畏吾严而畏我廉,民不服我能而服我公;公则民不敢慢,廉则吏不敢欺。“这绝对是对父母官最真实的写好,至少杨大人在这一刻下了决心,做一个受百姓爱戴,赞扬的好官,而在这一股强大的精神力下,杨大人算是彻底放开了手脚,从宣德五年年尾开始,展开了轰轰烈烈的米价之战,新一轮的风暴从宣德六年初便拉开了序幕。 写到这里,第九卷《醉卧沙场君莫笑》算是写完了,时间有点久,篇幅有点长,但该说的都说了,该交代的也交代了,至于大家所期待的坑,下一卷会有交代的,有书友问《逍遥江山》下一卷的内容,甚至问有没有下一卷,这里说一下,下一卷肯定有的,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下一卷卷名《一蓑烟雨任平生》请诸位多多围观,多多支持! 2014. 2062章:一蓑烟雨任平生 -- --> 时光如棱,转眼就到了宣德六年三月了,相对于往常,杨大人觉得宣德五年的年底最是难以熬下去,大雪天造成的影响在年底彻底爆发了出来,随着彭家顶住的压力越来越大,终究处于崩溃的边缘,好在打雁刘家底还算殷实,才勉强让苏州维持着少有的粮食外购,算上万福记,每日做到维持难民最低的限度的生活,算上前些日子百姓的吸引力全都集中在富户大户退田上,所以减少了部分的压力,可这份压力到了年底终究如洪水一般压了过来,成千上万的难民差点没把杨大人给压垮,好在他意志坚定,咬牙挺了过来。 随着年关已过,天气转暖,北雁南风,比起漫长的冬日的灰白,春日总让人多了几分希望,但这份希望与知府衙门就不可同日而语了,因为在蛰伏了一冬之后,迎接而来的一年一度的春荒,这场持久战,比起大雪灾更让人焦急。 事实上从年初,苏州就没消停过,先是退田风波搅动的局面尚未安定下来,苏松地区春汛再起。大片良田被淹,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几十万灾民嗷嗷待哺,刚刚经过一场雪灾,转眼又是春汛,无疑是雪上加霜,从消息传来的第一时间,杨大人就与况大人亲自赶往了苏松,为了彻底了解灾情,两人沿着吴淞江一路看了过去,好在水灾来得快,去得也快,除了部分堤岸冲毁,房屋倒塌外,大体局面还在,但两人不敢掉以轻心,一路经吴县、吴江、昆山、华亭、青浦,嘉定仔仔细细勘察了一番,所得到了消息喜忧参半,好的是大水持续的时间并不长,所毁坏房屋不多,除了苏松一带良田淹没外,灾情并没有波及其他几个县,而忧的是,灾情带来的难民人数集聚增加,在这漫长的春荒的日子,人数增多的情况下,粮食就成了最紧缺的东西,如此一来,粮食价格再一次攀上了一个新高度,不好郡县的粮食价格已喊出了五两银子一斗,价格之高已破了大明开国六十年的记录,许多百姓根本吃不起粮食,偏生那些黑心的粮商,一个劲儿的抬高价格,才刚过了个年,好好的一个苏州城因粮食陷入了一片恐慌致之中,这种局面,若不迅速处理,其后果是什么样子,用屁股想都能想得清楚。 针对这种情况,杨大人顾不得连日的疲劳,立即铺纸书下了一道号令,责令苏州大户富户乡官捐粮赈济无家可归百姓,其二则让粮商切莫肆意抬高价格,虽说这两道号令并无多大用处,但杨大人还是做了,其目的一是告诉百姓,巡抚衙门对灾情并非不闻不问,其二也是心存侥幸,若有几个富商大户心存善念捐些粮食也不是不可能,当然了靠这个解救灾情,自然不成话,雪灾也好,水灾也罢说到底就是两个字——粮价。对于这方面,在去冬至今的几个月里,杨大人也不是什么也没做,至少通过彭家,打雁刘以及万福记有条不紊的维持难民,使得苏州粮食价格在上涨上稍微有些变化,先是部分粮商开始对价格的松懈,从四两一斗降到三两五一斗,其次是粮食在维持四两二一斗后,就没有在继续往上涨,算上富户退田一事,成功吸引了百姓的目光,粮食价格的涨跌无人关心,所营造的局面绝对算是一个良好的开端,本以为撑过年关,在以大手笔调拨囤积在各大救济仓的粮食,一举入住苏州城,有这一笔粮食足够让苏州粮食陷入恐慌,以为按照最新的计算,他囤积的这笔粮食足够应付两个月,两个月的日子并不长,但对于商人来说,日子就足够了,商人经商要的就是一个商机,当机遇到来的时候,你绝对不能犹豫不决、推三阻四、瞻前顾后、己无主见。你必须清醒果断明确不失时机地作出决定及时抓住已经到来的机遇才对!一旦机会错过,错过的绝对不是粮价,而是一次壮大的机会,甚至是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所以在商机面前,没有那个商人会轻易的放过,两个月足以让苏州粮商放弃任何的商机,可人算不如天算,一场水灾,让他精心筹划的多日的计划就此落空,先不说他的粮食能不能支撑两个月,就算能支撑,雪灾加水灾,再算上春荒,只要有耐性的人,都会知道如何去把握这场老天爷给了商机,他相信以苏州商人的精明,不会看不出这一点。而这一点恰恰成了杨大人眼下最为头疼的事情,因为他们可以等,唯独他等不得,几十万嗷嗷待哺的百姓,若吃不上粮食,很容易会酿成起义,这一点早已经过千百年的历史无数次证明过,无论是陈胜、吴广领导的大泽乡起义,还是后来的赤眉起义、黄巾农民起义、隋末农民起义、黄巢起义、明末李自成、张献忠农民起义,其最大的应由便是数十万百姓吃不上饭,才走上了这条不归路,他可不想苏州在他的手中弄出一个什么农民起义来,而这也是他最大的弱点。 “看来计划要重新调整了?”一脸疲倦的杨大人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道。 正感慨,一阵脚步声便在门外响起,杨大人尚未来得及回头,就见况钟一脸疲倦的走了进来,从水灾发生后,这位青天大老爷就没停下过,安抚百姓,放下身段挨家挨户的请大户捐粮,虽说效果并不明显,但这位青天大老爷就是不愿意放弃,连续数日就是没停下脚步,亏得他身板结实,若是换做别人,这么劳心劳力下来,不病倒才是怪事。 “大人,彭老爷子来了?“况钟略带忧色的道。 “请他们进来……?“杨峥轻叹了声,面上的忧色又重了几分。 况钟应了声,便出去了,不多时领着两个人走了进来,一个比一个步伐沉重,为首的彭万里给杨峥行了一礼后,便迫不及待的道:“大人,咱们的粮食不多了?“ 杨峥虽早知道这个结果,可真来了还是有些紧张,略一沉吟问:“还能维持多久?“ 彭万里道:“若是光是雪灾的难民,就我彭家还能维持十余日,算上打雁刘的,维持个把月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水灾一过,人数猛增了数倍,我们两家运至的粮食不多了!“ 对方的困难,杨峥自是明白,事实上从宣德五年年末,两人能不离不弃多支持到现在,这份情谊不用多说,若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两人绝不会这个时候走进巡抚衙门,谁都知道水灾过后,这苏州城最忙的不是商人,也不是衙役,而是巡抚大人,因为他要忙着保境安民,稍有不慎就要出大乱子。 “你们还能支撑多久?“杨峥语气淡淡的问,并没有多大的焦急。 彭万里看在眼里,暗暗点了点头:“这个时候,还能不急不躁,不简单啊,怪不得年纪轻轻能做到巡抚?“ “两家合起来的粮食足足有一船,若是省着点卖,勉强能维持七天了,七天已过,若在没有新的粮食进入苏州,我们也无能为力了?“事情虽焦急万分,但彭万里仍以极轻的声音,将最坏的结果说出来,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焦急的语气,大乱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思路,自从数月前答应献粮,他已上了贼船,如今两人的关系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冲着自己平白无故的投入了这么多的粮食,就容不得杨峥有半点闪失。 杨峥并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稍作停顿了片刻,方才轻声:”七天,日子短了些,还能延长些么?“ 彭万里摇了摇头道:“这是极限了,这些粮食中,还不算支给万福记的粮食,眼下粮食紧张,万福记的粮食,我也按照配给卖,不敢多给一粒粮食,若能多撑几日,老朽又何必来给大人添乱子呢?” 杨峥摆了摆手道:“彭老爷子说哪里话,说起来是本官给您老添乱子了,不过事已至此,我们除了硬着头皮应对这场灾难之外,别无他法?” 彭万里道:“这个老朽明白了,既然当初答应了,岂有后悔的道理,大人不必担心老朽,还是给老朽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办才是?“ 杨峥嗯了声,道:“这样吧,那一船粮食,你先按照规矩买,价格还是老价格,不涨也不降,但规定没人每日只能买一次,至于剩下的日子,你算一算每日要多少粮食,给我数目,我想法子给你弄到,再让人给你送去可好?“ 彭老爷子道:“这样最好不过了,不过老朽还有几句话儿不知当说不当说?“ 杨峥笑道:“彭老爷子不必客气,有什么话儿但说无妨?“ 彭老爷子想了想,稍作酝酿了片刻,道:“以老朽看,光这么弄粮食救援,只怕不是长久之计,苏州是鱼米之乡,不是没粮食,只不过是那些黑心的商家给囤积了起来,大人想要赈灾,压制粮食价格才是正道,一旦粮食价格下降,许多百姓家也吃得起粮食,那样大人的压力也就小了许多?“ 2015. 2063章:回首向来萧瑟处 -- --> 杨峥道:“老爷子所言不差,粮食价格是该控制了,不过该如何控制,嘿嘿得讲究章法不是,咱们总不能乱来,那我们朝廷命官和那些强盗有什么分别?” “大人顾虑的是,老朽孟浪了?”彭老爷之道。 杨峥道:“老爷子说哪儿话,这可是肺腑之言,若不是心忧苏州局势,岂能说出这番话来!既然老爷子都说了,这事儿本官也该解决了,谋划了这么久,再不解决,还不知道百姓怎么看我们的,那些粮商怕是在心里早把我这个巡抚笑话去了?“ 彭老爷子见他神色并无沮丧,反而有一股大局在握的淡定,这让彭老爷子放心不少,想起刚才的话题,忙道:“回大人的话,老朽已让人将这两日能维持难民基本上吃得上粥的粮食数量算出来了,一日差不多五千斗便可?” “五千斗?“杨峥嘀咕了声:”这个数目并不是很大,但要弄这些粮食来,倒是有些不容易,用朝廷的粮食倒也不是不可,可那些粮食已入库,目的是为了不惊动对方警觉,达到一个稳定米价的目的,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事情,不得拿出来,就算退一步说,这些粮食他当日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运进去,自然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出来,但其结果,就是要冒着被人怀疑的风向,这也是他略感犹豫的所在?“ 一直站在门前没说话的高航,这时忽然走了上前,轻声道:“这点粮食,我们有?” 杨峥一愣,道:“一日五千斗可不少,再说了,我们哪儿有这个粮食?” 见杨大人一脸困惑,高航忽的一笑道:“粮食我们是没有,可有人有啊,只要我们要,他们未必不肯给啊?” 这下杨峥越发迷糊了,看了一眼高航有些不悦的道:“这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思打哑谜,有什么话快些说?“ 高航白了他一眼道:“就兴你平日里卖弄风骚,就不许我也来这么一回,有你这么做小弟的么?” 杨峥道:“少罗嗦,快些说?” 高航心头虽有些不满,但也知道这是火烧眉毛的时候,也懒得去讲究,道:“你忘记了被你抓了那个几个大姓人?他们可是苏州大户人家,这样的行情,那个家里没有个万把斤粮食,你可以问他们要点,应该不过分,这么点粮食他们还能不给么?“ 杨峥先是一愣,随即猛的将大腿拍了一把,惊喜道:“看我,怎么把他们给忘记了!这下粮食有着落了,彭老爷子这粮食你还是大胆的卖,剩下的粮食,本官负责让人每日送你五千斗粮食,只要把这几日最艰难的日子应付过去,他日我必定让苏州的粮食降到最低!” 彭万里看杨峥满脸喜色,虽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可思议,可粮食既有了着落,他也乐意去做这件好事,与官府合作或多或少有些好处,这一点他很早就看的明白了,远的不说,就说这巡抚衙门,往日进来一次都千难万难,如今可不是想进就进,让一干同仁好不羡慕,往日的彭老,早已改称了彭老爷了。 “大人,这样于理不合啊?”况钟皱了皱眉道。 杨峥道:“况大人是正人君子,觉得不合理可以理解,可本官不是,所以并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不妥,非常时期,就当行非常手段,李、王、张、刘、陈、杨、赵、黄、周,可都是苏州城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放眼整个苏州城,除了那些粮商外,也只有他们有粮食了,这个时候,若固守什么君子之道,固然是道德的模范,可眼下的情况荣不许我们这么做,粮食价格的疯狂上涨,已让许多百姓吃不起米,一场雪灾,一场水灾,难民成千上万,每日要吃喝拉撒睡,吃是首要,一旦粮铺没有米卖,这座看似平静的苏州城,立即便炸锅,到时候再多的君子也没用,人在生命安全都不能保障的时候,什么礼义廉耻,君子之道都比不上一碗饭,一杯水,一张床来得实在,苏州的稳定来之不易,我们总不能因为我们抱残守缺坏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安稳吧,宋襄公的仁义是值得敬佩,可也不能死守仁义,对苏州不管不顾吧,苏老说过,凡兵尚义,不义,虽利勿动。非一动之为害,而他日将有所不可措手足也。”是否进行仁义之战,就是在一动之利和他日的风险之间做一个选择,眼下这帮粮商已封死了我们所有的出路,浙江这不上,湖广也指望不上,而他们趁机抬高价格,可遵守了君子之道,仁义之心,没有吧,既如此,我们又何必抱着君子之道的牌坊不放呢,人啊有时候当变则变,要不然等苏州一乱,我们又控制不了,他们限额的目的就达到了,百姓不得不去买他们的高价米,而我们也不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昧着良心,将米价提到百姓难以承受的地步?“ “哼,他们想得美?“况钟不置可否的哼一声道:”大人说的是,君子之道固然要守,但也没必要死守,偶一为之,也不算未必圣人之言?“ 杨峥笑道:“当然不算未必,你没听圣人说么,君子有三费,饮食不在其中。君子有三乐,钟磬琴瑟不在其中……有亲可畏,有君可事,有子可遗,此一乐也;有亲可畏,有君可去,有子可怒,此二乐也;有君可喻,有友可助,此三乐也……少而学,长而忘之,此一费也;事君有功,而轻负之,此二费也;久交友而中绝之,此三费也,况大人以天下之忧而忧,以天下之乐而乐,算是君子三乐了,这么做说起来算是合乎君子三乐了?” 一旁的高航暗自吐了一下舌头,心道:“忽悠,接着忽悠?” “好像是那么回事?”况大人自言自语的道。 杨大人面上的笑容,顷刻间宛如一朵盛开的莲花绽放开来:“不容易,不容易啊,连大名鼎鼎的况大人都被我忽悠了,这大忽悠的美名非我莫属了。” 三人都知道弄到粮食是第一要紧的事情,所以谁也没在这事儿继续纠结,很愉快的问九大姓索要粮食了。 说起来,当初杨峥只是一时觉得这九人太过嚣张,才生出了关押他们的心思,若是知道当初无心之举,竟会为自己今日解开苏州粮食危机困局的法宝之一,杨大人一定不会做这个什么劳心劳力的江南巡抚,而是去苏州的大街上,摆个摊看相了,没事拉着人家小手胡说还说,还能大胆的收银子,可不比现在舒坦多了。 三人进了知府衙门,在况大人的带领下,三人直接去了知府衙门的大牢,比起天字号牢房,这里显然要好了许多,关着的也多是一些犯的轻刑,还有一些案情未明了之前重要的犯案之人,在案子结束或刑期满了以后就得放出来,杨峥还是头一次进来,这才发现牢房倒也并非传言的那么差,甚至不少单间还很干净,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床榻,就连那些身份特殊的犯人也多是草席而已,关于这一点,先前高航给他说过,牢房里考虑到监狱阴暗潮湿的环境,于是在地面铺一些稻草作为囚犯睡觉之用。主要是考虑到囚犯的安全,如果囚犯出了问题,也会追究牢房看管之责任的,所以就在地面铺了成本不算太高的稻草用作防潮保暖之用。一个小小的牢房里有时往往会关上许多罪行轻的囚犯,囚犯多了也就有了“蹲监坐牢”的说法了,只是往日亲眼见过,或多或少有些不相信,到了这会儿算是眼见为实了。 三人的脚步声早已打破了里面的寂静,一些犯人开始伸长了脖子张望,看是否是自己的亲朋好友是否来探监了,那样的话,可以离开一会儿这阴森森的牢房,哪怕是一会儿也好,当目光落在了三人鲜艳的官袍上,胆子大的人还能站着看几眼,胆子小的人干脆躲到了人后,而几个最近抓获的江洋大盗,则是恶狠狠地看着三人。 三人似与这一切都不曾看到一般,只是被那牢头一路引领着往前走,碰上几个不知趣的江洋大盗少不了扯着嗓子呵斥几句,于是奇怪的一幕就在三人眼前出现了,这些不怕官的江洋大盗,竟对一个狱卒,牢头畏惧如虎,甚至几个面露凶神恶煞的江洋大盗,竟在被狱卒呵斥后,一个劲儿地做缉赔不是,这局面让三人大感惊讶,可细细想想有释然了,这些狱卒看似不起眼,在官场连品级都没有,算是低得不能再低的官僚,可这样的人,进了牢房这一亩三分地,就另当别论了,这里就是他们的王国,对上司他们可以露出趋炎附势、媚上欺下的嘴脸,对下既可以利用职务之便勒索受贿,草菅人命狠角色,无论是江洋大盗也好,朝廷高官也罢,进了这里,就得仰仗着他们的嘴脸过活,谁要摆资格,吃亏的可是自己。 2016. 2064章:与人为善,与己为善 -- --> 那狱卒一直领着三人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才听得他道了一声:“三位大人到了?” 三人刚进去,就见一个狱卒急急忙忙的走了出来,冲着引领杨峥三人的那狱卒小声道:“司狱大人,这李老头好生可恶?” 正低头哈腰的牢头听了这话儿,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回事?“ 那狱卒道:“这几个老头嫌咱们这里的饭菜不好吃,稻草席子睡着不舒服,夜里太冷了,要小人给换换?“ “哼,换什么换,想吃好的,睡好的可以啊,别进来啊,进来了还他奶奶的穷讲究,你回去告诉他们吃的就这样,爱吃不吃,想要改善,就给我早些出去?”那司狱大声道,声音洪亮,迅速在牢房里传递开来。 “这样行么,他们可都是有身份的人呢,太过了会不会出事情,万一他们真受不了这些,自杀了怎么办,到时候上头怪罪下来,我们也不好过呢?”那狱卒担心的道。 “自杀,亏你还跟着我做了八年的狱卒,连这个都看不出来,都进了这儿的人,若有心寻死的,谁还在乎一顿好吃,草席合不合适,死哪儿不都是一副臭皮囊而已,讲究个啥,这帮挨千刀的,平日里过着锦衣玉食哪里舍得死,你看都进了这儿的人,还挑三练四的,是个想不开的人么,你放心再苦的日子,他们也想活着,要不然怎么去过锦衣玉食的日子!”司狱好一顿教训道。 “那不管他们了?”狱卒一副受教的模样。 “管还是要管的,怎么说也是这牢房里的,咱可不能饿死他们,不过这股臭脾气,咱们得治一治,要不然来个人都这么讲究,我们的日子还过不过?“司狱大人冷声道。 “大人说的是,小人都为这几个挨千刀的跑了大半个月的腿了,要不是怕他想不开,我才懒得去理会?”狱卒一脸抱怨的道。 “那是你活该,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就是我们的底盘,怪他什么人,往日多么的位高权重,多么的风光无限,只要进了这儿那就是犯人,就得合乎我们的规矩,要不然这天下的官儿,王侯将相这么多,人人都这么讲究,我们还活不活?”司狱大声道。 狱卒一脸崇拜的道:“大人说的是,小人这就是让他们知道知道规矩?“ “嗯,去吧!“司狱摆了摆手道,忽的又想起了什么,喊着那狱卒道:”你也不要太狠,这帮人平日过着的是锦衣玉食的日子,没吃过这等苦楚,太狠的话,还真没准儿自杀呢?“ 那狱卒本一脸的兴奋,在这片监狱里做了八年,什么手段早已熟练,只是没什么施展的机会,难得今日司狱大人给了话,还不得施展施展,刚在脑海里将平日里最拿手的手段回想了一遍,却不想司狱大人喊住了他又说出了这一番担忧的话来,不免有几分失望的问:“那该如何是好?” 司狱大人想了想道:“简单,你也不用打他们,也不用去骂他们,他们不是要吃好的,不给买,不是嫌被子潮湿了么,那就给更潮湿的给他,每日东西不多给,一个窝窝头,一碗水,饿不死就行?哼,吃上几日,我就不信他们不乖乖就范,当真以为这里是他们家啊?” 那狱卒听了半响,忽的面上堆上了笑容,道:“还是司狱大人想得周到,那帮家伙哪里吃过这等苦楚,用不了几日就得乖乖求着咱们?” “可不是么!”司狱大人一脸得意的摆了摆手,那狱卒便去了,不多时便听得一阵辱骂声,显然是那狱卒将司狱大人的一番话活灵活现的传递到了九人面前,引起了他们的喝骂。 那司狱大人听得喝骂声冷哼了声,自言自语的道:“饿你几日,看你还有没有气力在来骂,那会儿只怕还得求着我?什么达官贵人,进了牢房还不得听我的?” “司狱大人好大的威严啊?”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冷冷的道。 “谁这么大的胆子?“那司狱大人冷喝了声,刚回头目光落在了那鲜红的官袍上,登时打了一个寒颤,不及多想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战战兢兢的道:”小人该死,不知大人亲临?“ “不知者无罪?“一个声音淡淡的道,说着没再多看司狱一眼,而是将目光看向了前方,道:”九大姓的人可都是关押在这儿了?“ 司狱扣了一下头道:“回大人的话,他们正是被关在这儿?“ “两位大人要见他们,还不带路?“另一个声音道。 司狱应了声,急急忙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上前引路。 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峥等人,对于司狱的那一番表现,杨大人倒也不感冒,每一个衙门都有每个衙门的威严,牢狱虽不属于衙门,但也自带着某种威严,这些狱卒看起不起眼,但好歹也掌管这些号子里的大人物的安全,而可用的人数就这么多,若是每个犯人都是这般无理取闹,狱卒还不得累死,况且一些在外头过贯了锦衣玉食的豪门大户,眼里早已没了旁人更别说这些狱卒了,若不给点颜色瞧瞧,未必能降服得下来,所以对于这些手段,杨大人并不感冒,也没有怪罪的意思。 那司狱还在为刚才的一番言语担心,可一路上看三人的脸色倒也没有怪罪的意思,领着三人直接走到了九大姓的面前,道:“大人就是他们了?“ 虽说忘了些日子,但看了还是能认识,尤其是被关押的九人更是记忆深刻,先前还在骂狱卒,才一眨眼的功夫就开始辱骂杨大人了。 “骂什么骂,不想活了?“司狱大人这时候冷喝了声,看样子九人这些日子吃了些苦头,知道司狱大人的手段,被这一声呼喊,辱骂之声登时小了许多。 杨大人嗯了声,略带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走到九人跟前,隔着牢房看了几眼,道:“呦,怎么都胖了,看样子这牢房的饭菜还不错?司狱大人你是怎么照顾的?” 司狱大人顿时打了个寒颤,这其中的猫腻,他哪敢说出来,这九人是犯人不假,可也不是罪恶深重的犯人,平日里那帮想着捞好处的狱卒没少背着自己给他们买些鸡鸭鱼肉的,说是坐牢,吃的可不比外面差多少,而他对此事早已司空见惯,早已做到了睁一眼闭一只眼,今日这番举动,只不过是这帮挨千刀的索求得太过频繁了,引起了不少犯人的不满,他才不得不亲自出来略显惩戒,哪想碰上了巡抚大人。 “这个,这个是卑职的疏忽?”司狱大人咬了咬牙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事实摆在这儿,九人坐了几个月的牢房,一个个的脸蛋红润有光泽,傻子都知道怎么回事了,再多了解释也掩盖不了真相啊,总不能说牢房的饭菜养人吧? 杨大人冷哼了声,倒也没有追究的意思,目光依旧盯着九人道:“有吃有喝,几位老爷子日子过得不错,看样子是不想出去了?” 九人起先对他怒目而视,可一听出去两字,九人眼里顿时样变了个模样,站在距离最近的赵家老爷子道:“姓杨的,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们根本什么都没做,你把我们关在这个鬼地方!告诉你,识相的就把我们给放了,要不然等我们出去了有你好看?” “啧啧啧,都一把年纪了,还坐了个把月的牢房,怎么火气还这么大,给我好看,本官到是想看看,可前提是你们能出去才行,若是永远出不去呢?你们的好看,本官还能看到么?“杨大人面带笑容,一脸的和蔼可亲。 “你……?“赵姓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狠毒的话儿硬生生的吞了回去,他还真怕说的太狠的话,引起了对方的不快,将他们永远关在这鬼地方,当官的手段他们算是见识了,白的黑的全都他们说得算。 “杨大人先前是我们不对,我们愿意接受任何的处罚,只求杨大人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刘姓老头求饶道,这个把月天天住在这里,早已磨灭了他的底气,如今想着的就是早些出去,回到自己舒适干净的房屋之中,吃上自己喜爱的猪蹄胖,再吃几颗松子糖,再躺在自己舒适的竹塌上,搂着自己的小妾好好睡上一觉,这鬼地方他是片刻都呆不下去。 “嗯,这才是正经的态度?”杨大人赞了声道。 “哼,你少来!”李姓老头道:“别忘了,我们有今日都是拜你所赐?” 杨峥哦了声,忽的一笑道:“你看我年纪大了,记性就不好了?这茬都忘记了?可你们真的是因为本官进来的么,我怎么不记得了”高大人你给他们说说?好让他们明白,明白,要不然这罪责算在本官头上可就不好了,本官一直与人为善,哪能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呢?这可不是本官的风格? “ 一旁的高航听得差点没笑破了肚子:“这个杨小弟太不要脸了,你什么时候与人为善过!“嘀咕归嘀咕,听了这话儿还是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隔着牢房就这么念了起来。 2017. 2065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 --> 九人起先还勉强淡定的听了几句,可越听越不能淡定了,因为对方念叨的多半是九大家族这些年在苏州的所作所为,不光光是放印子钱这么简单,还有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都被对方记录在纸上了,这些东西放在地下,自然是你好我也好,可一旦被人放在了桌面上,落在了官府的手中,大明的律法虽不至于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但让他们把牢底坐穿并不是什么难事?“ “怎么样?你们还是本官给送进来的么?”杨峥笑眯眯的问。 “不,不,是我们自己?”九人面色大变,急切的道。 杨峥点了点头道:“这就是对了,我说嘛,本官一直与人为善,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呢?” “大人说的是,是我们不对,一直误会了大人,大人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这一回吧?”刘姓老头有些求饶的道。 杨大人忽然叹了口气,道:“刚才本官说什么来着,与人为善,于己为善;与人有路,于己有退。他人有过不究,于人有恩莫念,爱人先爱己,责人先问心,你们怎么就不明白本官的心呢,本官岂会与你们为难呢?“ 九人一听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为首的陈家老头这时看了杨大人一眼,道:“大人有什么要求一并说了吧,看看咱们能不能接受?“ 杨大人回看了一眼陈老头,赞了声道:“果然是明白人?”说着顿了顿又道:“其实你们要出去倒也不难,你们这些大户人家平日里没少做亏心的事情,想来与大明的法律很清楚吧?” “算不上清楚,但也略知一二?”陈姓老头不卑不亢的道。 杨峥嗯了声道:“既然知道,那也该知道罪疑从赎的规定?” 所谓的罪疑从赎,是指证据有疑问时可以赎免。《尚书•;大禹谟》有“罪疑惟轻”的说法,从众人中核实验证,审理案件也要有共同办案的人。没有核实不能治罪,应当共同敬畏上天的威严。判处墨刑感到可疑,可以从轻处治,罚金一百锾,要核实其罪行。判处劓刑感到可疑,可以从轻处治,罚金二百锾,要核实其罪行。判处剕刑感到可疑,可以从轻处治,罚金五百锾,要核实其罪行。判处宫刑感到可疑,可以从轻处治,罚金六百锾,要核实其罪行。判处死刑感到可疑,可以从轻处治,罚金一千锾,要核实其罪行。这个规矩一直被沿用,只是没有被法律明确,到了唐朝规定了“罪疑从赎”的原则。唐律《断狱律》规定:“诸疑罪,各依所犯,以赎论。”律文意思是,凡属疑罪,均依所疑之罪交铜赎免。这说明,唐律规定的是“罪疑从赎”的原则,“罪疑从赎”实际上是以钱代刑。大明律法多半延续《唐律》而来,对这个原则也多有继承,只不过规则有些调整,增加了一条,那便是罪额是需要根据其所被怀疑的罪行的大小而定,然后可以被释放,颇有前世取保候审的意思,如果日后有证据证明你有罪责时,还需要重新抓捕审理。当然了对于九大姓的家族,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算不上什么疑惑不定的案子,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接下来要粮寻个由头罢了。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实话说了吧,抓你们一方面固然是你们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另一方面也是希望你们能出点血,算是给苏州百姓做点好事?”杨大人淡淡的道。 虽说九人或多或少能猜出杨大人此行的目的,但官场的人说话素来是“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抛却一片心”从来把要说的话彻底无余的告诉对方,要婉转,含含糊糊,说半句留半句,让人去体会,却又不落下任何的把柄, 这么多年他们就是这么做的,似这样直白的话还是头一次听到,九人不免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看了一眼杨大人心道:“此人做事,果然与寻常的官儿有些不同?” “大人既然说得这么直白,我们若是含糊下去,不免小看了大人,一句话这事儿只要大人遵守承诺,可以商量?“陈姓老头道。 杨峥嗯了声,道:“有陈老爷子这句话,本官就放心了?” “你到底要什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了吧?”赵姓急着出去,加上为人性子急躁,着实不喜欢杨峥这种慢腾腾的说话方式,不等杨峥把话说完,便出言催促起来。 陈姓老头生怕赵姓老头言语顶撞了杨峥,让对方改变了主意,狠很瞪了一眼对方。 好在杨大人并非是个器量狭小之人,对于赵姓老头的催促倒也没有露出不快的神色,语气一如先前的温和:“苏州近日的情况,想必你们也知道些?“ 九人虽被关押在牢房里,但牢房里也是人多口杂的地方,什么消息通过狱卒、人犯之口,倒也能了解个大概,甚至有些时候比外面更详细些,所以听了杨峥这话儿,陈姓老头点了点头道:“知道一点?“ 杨峥似很满意对方的表现,道:“既然你们知道了,那本官也懒得转弯抹角了,实话跟你们说了吧,你们想出去可以,但没人必须那五千斗的粮食来赎才行?” “五千斗?“此话一出,九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是有些家底,五千斗的粮食倒也能拿得出来,可关键是这个时候,粮食比银子还贵,五千斗的粮食只要囤积下来,一斗五两,十两都有可能,还不愁没人来买,因为眼下的苏州先后雪灾,水灾,算上马上到来的春荒,一斗粮食绝对能买一个好价钱,而且是根本用不着自己如何去卖,都能卖出去。所以他宁愿多出点银子,也不愿意给粮食,因为在粮商控制粮食的档口,即便是有银子,未必能买到粮食,除非是高价,而这非他们所愿。 “大人你这是狮子大开口,是敲竹杠?“陈姓老头瞪着杨大人道。 “可以这么理解?“杨大人丝毫不以为意的笑着道。 陈姓楞了一下,显然再一次没想到对方这么直接,毫不掩饰,与平日里接触的官员或多或少有些不一样,一时竟有些不适应的感觉。 “若是往日,大人的这个条件,我们倒也可以答应,可时至今日却不行了?”陈姓老头叹了声道。 “哦,这是为何?”杨峥忽然有些好奇的问。 “苏州的情况如何,大人比我们更清楚,我们九家虽算是豪门大户,可并不是直接产粮食的,平日里也只是靠着收取租粮过活,今年的收成不好,我们并无多余的粮食,给了你们我们九家人就得去喝西北风了,大人心念百姓,但也不能不顾我们的死活吧,别忘了我们也是大明的子民?”陈姓老头想了想道。 “哦,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只是可惜?”杨大人叹了声,语气变得有些冷漠。 九人心头一紧,陈姓老头吞了一口吐沫,有些紧张看了一眼杨峥,道:“可惜什么?” 杨大人道:“可惜了,一把年纪还要撒谎?“ “我,没有说谎,我们只有钱,没有粮食,大人得相信我们?“这下九人齐声道。 杨峥还是叹气:“本官也想相信你们,可你们说的都是假话,让本官如何相信你们,假话就是假话,说得再像真的,终究还是假话?“ “我们真没说慌?“陈姓老头咬了咬牙,继续补充了一句。 “看样子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高大哥劳烦你了?“杨峥对高航点了点头。 高航冲着杨大人一笑,满不在乎的道:“职责所在,用不着客气?”说着伸手入怀,从怀里掏出一个长卷,对着九人就开始念叨了起来。 下一秒,九人面上神情为之一变,惊愕,恐惧、惊慌、愤怒,他们就这么呆呆的看着杨峥,许久才听得陈姓老头颤抖着声音道:“你,你派人查我们的底细?” 杨峥道:“算不上查探,充其量只能算是了解而已?怎么样,你们还敢说自己没粮食么?“ 牢房一阵沉默,九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没人吭声。 好一会儿才听得陈姓老头问道:“若是我们执意不给粮,大人想对我们怎么样?” “不给啊?”杨大人重复了一句,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刚刚还如沐春风的面容立即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厌恶到了极点的神情,他淡淡地扫了一眼九人,冷哼了声道:“你们的罪,虽不至于杀头,但让你们把牢底坐床好像没什么问题?“ 九人本以为有什么厉害的手段,可最坏的结果似乎与自己预想的差不多,所以九人的脸上不免多了几分得意,心道:“年轻人终究是年轻人,手段还不够老练啊,算来算去终究是逃不过我们的掌握?“ “司狱大人,你们这牢房中可有女囚犯?”杨大人淡淡一笑,冲着站在一旁毕恭毕敬的司狱大人问道。 2018. 2066章: 只愿君心似我心 -- --> 一旁的司狱大人微微楞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大声道:“回大人的话,往年是没有的,从况大人上任后,破获了不少案子,其中有十几个罪大恶极的女囚犯被关在隔壁的牢房里?”事实上司狱大人愣神是有他的道理的,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延续下的规矩,但凡女人犯罪一般都是由家族、村落、宗族自行处理的。女人被关押进牢房其亲亲、宗老、家人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县尊也不会干这种“有伤风化”的事情。 如果是罪犯的家属:一般罪犯的家属是不被牵连的,官府反而会把她送回娘家,叫村老照顾。 如果是重犯家属、被连坐牵连的:如果重囚入监则家人被限制在家中,如果重囚被流放则家人随之,如果重囚被斩首、家人如果是同犯的话可能要“入chang籍”。女人被判刑的只可能是犯了:杀人、通jian、通jian杀夫、造反等大罪。如果是通jian一类的罪行,县衙会让其家人按照“家法”处置。如果是杀人、造反等大罪县衙会专门准备“女jian”将其囚禁,层层上报等待判决,往年倒也有不少女子犯案,前任知府碍于脸面,多半是交给家族处置,而有些家族顾忌脸面,往往采取了不了了之的手法作为惩戒,一来二去,一些女犯人根本得不到应有的惩罚,继续为非作歹,况钟来了后,针对这种情况,对于寻常的女犯,还是打回家中,唯有那些罪大恶极的女犯人,才被关押起来,只等上头批复后,才行处决。 “一共有多少个?”杨大人继续追问。 “十二个吧?”司狱大人大声道。 “十二个似乎够了?”杨大人自言自语的道,模样忽的变的邪恶起来,冲着九人一笑道:”你说将他们其中一个和那些女囚犯关在一起会是怎么样的一个结果?“ 此话一出,不说牢中的九人,就是高航等人也是浑身打了一个寒颤,有些畏惧的看着杨峥,仿佛下一个去了就是自己一样。 “你,你敢?“陈姓老头突然暴怒,盯着杨峥道:”你身为朝廷命官,竟如此无耻,朝廷怎么选择你做这江南巡抚?“ 杨峥大人叹了声,道:“你这话儿问得有些道理,可是问错了人,这话儿不应该问我,而是问皇上,是他老人家让我做了这江南巡抚!“顿了顿道:”反而是你们,一个个顶着大姓的名头,却做这些毫无羞耻的事情,你们竟能做,为何本官做不到,天下好像还没有这个道理吧?“ ”你……?“九人面上有些难看,不知是被杨大人的冷酷的态度所迫还是被那一番话所问住了,九人无人说了一个”你“字,竟无人应声。 杨峥不急不躁的看着九人脸上的变化,因愤怒变得一张张扭曲的脸,心道:“还真是要钱不要命的主啊?看来不给点颜色瞧瞧,怕是不会乖乖就范?” “诸位可想好了,五千斗一人一天,答应了就放你们出去,不答应,嘿嘿,莫要怪我狠毒了,九人轮流去一趟女囚的牢房,直到你们答应为止,若是一辈子不答应,那就去一辈子?”杨大人用冷酷的声音说道:“不过本官很担心诸位的身子骨是否承受得起?若是姑娘们不满意,那可就不好说了?本官可听说了,这群姑娘可是被关押了大半年,大半年没见男人,你说若是给他们送个男人会怎么样?” “这还用说,当然是享用了,难不成当做菩萨供起来?”高航哈哈大笑道。 九人面色难看至极,不知想到了什么,九人各自摇了摇头,显然是被某种邪恶的画面所感染,九人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能少点么?”赵姓老头最先忍不住,哀求道。 “这个没得商量,一天五千斗,一粒粮食不许少?”杨峥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 “我们真给了,你真的会放了我们么?”刘姓老头也有些害怕了,他是九人之中,身子骨最弱的,那种想想都恐惧的画面,他一秒都不想多想,只想着尽快离开这个让人绝望的地方。 “当然了,本官虽不是什么好人,但言而有信还能保证!”杨峥大声道。 九人彼此看了一眼,最终陈姓老头咬牙定了基调道:“好,我们答应你,希望大人你言而有信才好?“ 杨峥很大度的道:“当然!“ “那大人就等着收粮食吧?“九人叹了口气,一副认命的模样。 眼看目的达到,三人彼此吐了口气,迅速的出了牢房,路上高航道:“他们要是不答应,你当真让他们关到女囚的牢房啊?“ 杨峥翻了个白眼,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这么污秽的事情会做得出来么,再说了,这九人就眼下的局面,就是我们的救命稻草,好几万粮食,我跟谁过不去,也不会跟粮食过不去啊?” “这么说你是吓唬吓唬他们了?”高航略感失望的道。 “你以为呢?”杨峥没好气瞪了他一眼:“怎么着,听你口吻,似有些失望,要不你进去试一试?你身子骨硬朗,没准还能活着出来?“ 高航打了一个寒颤,颤抖着声音道:“我是这样的人么?” “我还以为高大哥天不怕地不怕呢,竟怕几个女囚犯?传了出去还不把人笑话死?“杨峥笑着道。 高航翻了个白眼,道:“谁爱笑话谁笑话,反正老子就是怕了,那个不怕死的若不是不怕,改日让他尝一尝?“ 两人说说笑笑便回到了府衙休息,累了一整天,又与一帮老混球斗智斗勇了大半日,饶是杨峥身子骨结实也累得够呛,回到后院,烫了脚丫子,倒头便睡,迷迷糊糊觉得有人退去了自己衣衫,还给自己盖了被子,杨大人很想睁开双眼看一看,可惜眼皮重得跟灌了铅一样,硬是抬不起来,就此沉沉睡睡了。 一夜好睡,第二日一早尚未睡醒的杨大人就被沈艳秋推了两把,醒了过来,想着昨晚沈姐姐给整理衣衫,盖被子的温柔,趁着对方给自己整理衣衫的时候,没少动手动脚,等衣衫穿戴整齐,沈姐姐的一张脸早已羞得红如夕阳,杨大人看得春心大动,忍不住双手捧起那种如灿烂如海棠花的玉脸,轻吻了几口,笑嘻嘻的道:“今晚我早点回来,争取让你早些怀上孩子?” 沈艳秋大窘,红着脸骂了声:“讨厌……?“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杨峥别了妻子,一路没耽搁,直接去了府衙,刚踏入门槛,就见况钟一脸喜色的迎了上来,道:“他们的粮食到了?“ “到了,送来了多少?”杨峥心头一喜道。 况钟笑道:“不知是不是大人给出的女囚太过吓人了,他们竟然没人多给了五百斗,一共与五万斗,足够我们应付十天了?” “呵呵,比预期的要好啊?”出乎意料的结果,让杨峥着实松了一口气,如今的苏州城米价实在高得离谱,大雪灾之前,部分百姓还能勉强凑合,可如今随着水灾,春荒的到来,米价疯狂上涨之后,随着而来的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价格都跟着涨了起来,这样的局面,百性阁手中的银子购买的东西越来越少,日子一长,势必就会沦落成难民了,如此一来,他所面临粮食压力就越来越大,好在这局面还没有坏到不可收拾的的地步,由于每日的限量购买,加上万福记 等饼店的恢复,市场还没有彻底被粮商所控制,只要手段得当,压制粮价,局面还是可以控制,因此接下来的杨峥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尽快着手应付这场价格大战了。 当然了,在这之前,他得先把九人的粮食给收了,利用这笔粮食给各大粮商造成一种错觉,那就是巡抚衙门并没有粮食,非但朝廷没有粮食运来,还没有能力购买粮食,只能坐实米价的疯狂上涨,他要的就是这种局面,要知道米价涨得越高,对方囤积的就越多,摔下来就越疼,这帮挨千刀的粮商,把持了苏州这么久,该是他们从云端跌入低谷的时候了。 粮食比杨峥想象的还要快,只用了半日的功夫,九人的粮食就成功的运至了知府衙门,杨峥亲点无误后,立即命人送到了彭老爷子手中,然后派人从牢房里请出了惊恐万分的九人,本以为自己言而有信,对方多少或许有几分感激,就算不感激,上前说句话儿也是应该的,可不曾想九人连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刚出了大门就逃之夭夭了,那狼狈的模样,仿佛杨大人就是那洪水猛兽,谁碰上了谁倒霉似的,弄得杨大人哭笑不得道:“用不着那么夸张吧,怎么说一场了不起的艳遇,不享受也用不着这么畏惧如虎吧?“ 比起杨大人的焦头烂额,沈老爷子的日子就过得舒坦多了啊,随着新一波的水灾,春荒的到来,原先将要沉积与平淡的苏州城,再一次掀起了波澜。 2019. 2068章:千年往事已沈沈 -- --> 你看那些状元,可都是聪明紧的人儿,穿着大红袍,骑着高头大马,多威风,多好看?我家阿锡聪明着呢,生下来就是做状元的?”那妇人着着,面上堆满了笑容,那神情仿佛眼前的孙儿,当真中了状元,正渠插金花,十字披红——?“ 谁知那孙儿甚是倔强,嘴一噘不服道:“爷爷了,这天下的状元也不全都是好的,也有没用的,好多人 高中状元后,一事无成。好吃懒做,还喜欢喝酒,穷困潦倒,暮年凄惨。唐代不是有个叫卢文焕的状元,穷苦之极,连顿酒也喝不起,可谓够可怜的了。还有许多状元,为官一任,了无政绩,终生平平。更有甚者,投降叛军,诬陷谄媚,被史书称为“奸邪人”。如投降金兵、助纣为虐的北宋状元莫俦。此等状元,无以入史,难留清名,可称状元中的不肖败类。爷爷了,这样的状元,但凡是沈家的大好男儿不做也罢?“ 那妇人没想到一个六岁的孩子能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偏生又反驳不得,惊讶之余,不免有些气恼,想起这沈家,自先祖沈万三仗着精明能干,一跃成为资巨万万,田产遍于天下”的江南第一豪富,名头是有了,可自此沈家也就是失去了安稳。先是这位先祖仗着财富帮朱元璋修筑了三分之一的南京城,又请求出资犒劳军队,惹得皇帝不高兴,出了 “匹夫敢犒劳天子的军队,绝对的乱民,该杀。”幸得马皇后的劝,才得以流放到云南去了,保命了姓名,可沈家的灾难却是一件接着一件而来,先祖被流放的同时,第二个女婿余十舍也被流放潮州。在此之前,先祖除筑洪武门至水西门城墙外。还以龙角贡献,并献有白金二千锭,黄金二百斤,甲土十人。甲马十匹,建南京廊庑、酒楼等。这次打击不仅使沈家失去了先祖这个当家人;而且富气也减去了大半,可谓人财两空。不仅如此,先祖当时被捕时,周庄镇上株连甚多,有尽诛周庄居者之。幸亏镇人徐民望不避斧钺,台御状至京城:才救下周庄全镇老。第二次灾难是在明洪武十九年,洪武十九年春,“兄至以户役故,缧*赴秋官时伯熙亦获戾京师,适与兄同系狱”。这次先祖儿子沈旺的两个儿子沈至、沈庄(伯熙)又为田赋坐了牢,伯熙当年就死在牢中,彻底断送了沈家的富贵,可老天爷觉得惩罚还不够,硬是给了第三次。洪武三十一年。“奏学文与蓝玉通谋,诏捕严讯,株连妻女,及其仇七十二家,”“洪武三十一年二月学文坐胡蓝党祸,连先祖曾孙德全六人,并顾氏一门同日凌迟”,这次先祖女婿顾学文一家及沈家六口,近八十余人全都被杀头,没收田地,可谓是满门抄斩了。先祖苦心经营的巨大家业,急剧地衰落了。“沈家大族遭受如此三次沉重的打击,只能家破人亡,若非老天爷庇护,她这一脉只怕也要难以活下来,绝对的权利面前,再多的富贵有能如何,终究是留不住。 妇人出生江南户人家,父亲本是一个木匠,家乡遭受虫害之后,父亲携家带口到苏州谋生。 苏州自古繁荣,居大不易,何况流民。妇人随父来京时,只有十二岁。三年后,生活无着的父亲,将她送往苏州第一富人沈家,当一名使唤丫头。这算是妇人的父亲这辈子做了件最正确的事情,从此妇人算是过了衣食无忧的日子。 沈家本在苏州,自元朝中业迁址周庄,先祖沈万三为人聪颖,善于经商,凭着过人的胆色,聪明的才智,迅速在苏州发家致富,致富后把苏州作为重要的经商地,他曾支持过平江(苏州)张士诚的大周政权,张士诚也曾为其树碑立传。明初,朱元璋定都南京,先祖助筑都城三分之一,朱元璋封了他两个儿子的官;在南京还建造了“廊庑一千六百五十四楹,酒楼四座……“正儿八经的苏州第一家,这样的家自不会缺丫鬟,她模样清秀,为人手脚勤快,很快从一干丫鬟中脱引而出,被安排到先祖书房当了答应,负责料理纸笔墨砚并陪侍先祖的两个几个孙儿读书。历来丫鬟与少爷都是老鼠与猫的关系,但她不是。这大约是因为她为人聪明伶俐,有着屈己奉人的高明,所以即便是在沈家这样的豪门大户的家中,她都保持着固有的姿态,即便是一个丫鬟,也不觉得自己就低人一等。 这种不卑不亢的态度,立即吸引了沈家先祖的主意,在她十六岁那年许配了给了沈家第五代儿孙沈衡,沈衡是个很情趣的人,似他这样的富贵子弟,永远都不会缺少女人,但她愣是做到了身边独一无二的女人,单凭这一就证明她是一个魅力非凡的女人。不久,她便生下了沈家第六代儿孙,可厄运也接二连三而来,先是沈家先祖得罪了皇帝,举家被流放云南,不久儿孙因蓝玉案再一次面临灭之灾,一次接着一次的苦难,让她越发看明白了这人世间尽道是用不尽的金银,享不完的福禄了,谁知过眼云烟,容易消歇,再没什么比一家人安安稳稳的在一起更让人知足,生活,不到极逆之境,不知平日之安;不遇至刻之人,不知忠厚之实;不经难处之事,不知适意之巧。生活本不易,流人遂自安,身为女人,她没有多大的野心,所想的不外呼找个人话话儿的时候,身边的那个人儿还在,儿孙都健健康康,闲来种种花,弄弄儿孙这辈子便足够了,什么财富、功名不要也罢。 可这些,这终究是女子的心思,上不了了台面,沈家的辉煌,早已印在沈家骨子里,人人梦想着有朝一日能恢复祖上的无限荣耀,为此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为之努力,几十年来从不停歇,可结果又如何呢,不过是看着那个早已打破的梦越来越远罢了,如今是沈家第七代人了,难道还要重新陷进去,不,不,绝不,沈家的荣耀,早已成为历史,是不可能恢复的,她的丈夫,她的儿子,已为这个遥不可及的梦付出了大半辈子,她不能再让她的孙儿再陷在其中,想到了这些,妇人忽的生起气来,狠很瞪了一眼仰着一张脸,兀自不服的孙儿,怒道:“听你爷爷胡八道,这天下的状元那个不是人中龙凤,你想考还未必考得上呢?听奶奶的,咱们不做什么陶朱公,做状元?” 这孙儿骨子里带着沈家人固有的倔强,撅着嘴并不服气:“不,我不,我就要当陶朱公?“ 妇人这下是彻底怒了,对沈家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倔强的怨言,就这会儿工夫,宛如洪水一般汹涌起来,她盯着孙儿道:“当状元,不许学陶朱公?“ 那孙儿还是头一次见奶奶这般凶狠的模样,心头虽有几分害怕,可还是撅着嘴了声:“我不,我就要当陶朱公,光复我沈家祖上江南第一家的荣耀?” 这下那妇人彻底的愤怒了,被怒火蒙蔽了双眼的她,想也没多想,抬起手掌就给了那孙儿一巴掌,听得啪的一声响亮, 妇人的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那张稚嫩的脸上。 那孙儿似是没回过神来,一双圆鼓鼓的大眼睛就这么看着那妇人,待脸上火辣辣的痛楚越来越厉害的时,这家伙才明白怎么回事,张着嘴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妇人看着孙儿脸上的红手印,多少有些愧疚,又有些心疼,想要去安慰一番,可终究是脸皮薄得很,刚给了一巴掌,再去哄,似有些当了恶人又去当好人的嫌疑,与脸面上有些不过去,所以妇人哄骗的话儿到了嘴边,愣是没出来,事实上妇人的心里隐隐有几分教训的心思,年纪学什么不好,非得学做白日梦,这一巴掌该打,可又一想,不过是六七岁的孩子,懂得什么,功名富贵又能懂几分呢,到底不过是孩子仗着聪明学了几句话儿而已,要怪就得怪沈家人的大人,终日活在梦里,不愿醒悟,偏生自己这么大一个人去跟一个孩子较真,还出手打了他,着实有些不应该了。 这么一想,对孙儿的愧疚之情又多了几分,可让她降下身份去哄骗一番,终是拉不下这个脸面。 那孙儿头一次被打,自是伤心不已,见妇人自始至终不曾些劝慰的话儿,越发觉得自己委屈,哭得越发凶横了。 妇人看在眼里,微微有些怒色,两道娥眉微微皱了皱,想要些什么,嘴唇动了动,却是没出声。 六七岁的孩子最是乖巧,会察言观色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看妇人模样,便知妇人还在气头上,再哭闹得厉害,怕惹不得一顿好打,哭哭啼啼之余,声音便了许多,趁着妇人不注意,一双手便伸了过去,仰着一张泪眼汪汪的脸,乖巧的喊了声:“奶奶,我疼……?” 2020. 2070章:水随天去秋无际 -- --> 小家伙擦了一把嘴角的米饭,含糊的道:“孙儿吃饱了?” 沈老爷子嗯了声,将书本递了过去道:“去,把这个看看,看能不能背些下来?待会儿爷爷可要听的?“ 那孙儿满心欢喜的接过了书本,嬉笑了两声,便到一旁去诵读诗书了,不过片刻的功夫,便传来清脆的童音。 沈老爷子淡淡的一笑,重新提起酒壶往自己碗里倒了些酒汤,放在嘴边抿了一口,吧唧吧唧了两下,才对低头吃饭的妇人道:“别光顾着吃饭,有什么心事说说吧,这没外人?” 那妇人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或许想到了先前那句“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的话儿,田间阡陌上的花儿都开了,你回来的时候不要着急,慢慢走,慢慢看?你侬我侬的柔情,让妇人面上一热, 涌起了一抹淡淡的羞红,可又怕被丈夫看出了端倪,没好气的道:“谁,谁有心事了?“ 沈老爷子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道:“没心事,没心事那你拉着一张脸做什么?别欺负我看不出来,我老是老了,可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 那妇人面上一热,否认道:“胡说八道,我那有拉着脸了,不过是有几句话要说而已,哼,就你说成了这样?“ “什么话儿说吧,待会儿我与劲儿还有些事儿要说,可没功夫听你说话?“沈老爷子低头喝了口酒汤道。 那妇人看了一眼沈老爷子,看他模样不似说假话,犹豫了一下这才开口道:“我是想说,你们能不能在继续往前了?” 沈老爷子抬头看了一眼妇人,夫妻二人同吃同睡了将近五十年,心头有什么话,往往不用更多的语言,几个字,一句话,或者一个眼神,彼此就能明白对方想要说什么,就如眼前,妇人的这一句:“不要继续往前?“寻常人自是莫名其妙,可沈老爷子却是明白,这是妻子劝自己收手了?” “为什么不能往前,现在不好么?”沈老爷子淡淡的丢出了一句。 那妇人伸手抚了一下耳旁的鬓发,端庄的容貌下,忽的多了几分坚定的从容,让人不敢质疑什么:“比起往日的颠沛流离,破旧的房舍,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如今的日子自是太好了?“ “既是好,为何不能先前?“沈老爷子低头喝了一口酒汤,继续追问道。 那妇人似不知该如何说出心头的担忧,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声道:“就是太好了,我才要你停下来,我听人说,笙歌正浓处,便自拂衣常往,羡达人撒手悬崖;更漏已残时,犹然夜行不休,笑俗士沉身苦海。你是聪明人,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当歌舞盛宴到最高潮时,就自行整理衣衫毫不留恋地离开,那些胸怀广阔的人就能在这种紧要处猛回头,这才是让人羡慕的,而那些;夜深入静仍然忙着应酬的人,已经附人无边痛苦中而不自觉,我们沈家从一无所有,到如今名声、地位、财富、房屋都有了,你还折腾个什么劲儿,这么一把年纪了,是时候退了,你忘记了当初沈文度么,他要是早些退,会有那一场大灾难么,老爷,这天下的名利是赚不完,即便是让你当上了陶朱公,恢复了祖上的荣耀,又能如何呢,人的名儿,树的影儿,没人能长久的,到头来还不是赤条条的来,赤条条的走,你别看这苏州的富户一个比一个好,可真走的时候,带走的不过是那一抹黄土而已,这人啊,真的不能太贪心,贪得多,又怎么能不出事呢?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天下无道,戎马生于郊。罪莫大于可欲,咎莫大于欲得,祸莫大于不知足。故知足之足,恒足矣。这个道理老爷你不会不懂么?退了吧?“ 沈老爷子没有啃声,小碗的女儿红被他一口一口的接着喝,眼看见了底,才听得他一声长叹:“ 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遥岑远目,献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未?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辛大人的这首《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一直是沈老爷子最喜欢的诗词,平日里总会诵读几句,无他,喜欢这首词所展现的英雄落魄无奈的情绪,夕阳西下之时落日斜挂楼头,孤雁悲啼声里游子悲愤压抑,吴钩把玩不已拍遍九曲栏杆,没人能理会我登楼远眺之心。 别提家乡的鲈鱼肉精细味美,尽管秋风吹不会像季鹰不归?更不想许汜只顾谋私利。那将羞于见雄才大气的刘备。借时光如水忧愁国势如风雨,树犹如此倩人谁能去换来啊?就让那红巾翠袖多情歌女,为我擦去英雄失志时的热泪。整个词儿,豪而不放,壮中见悲,力主沉郁顿挫。上片以山水起势,雄浑而不失清丽。‘献愁供恨’用倒卷之笔,迫近题旨。以下七个短句,一气呵成。落日断鸿,把看吴钩,拍遍栏杆,在阔大苍凉的背景上,凸现出一个孤寂的爱国者的形象。下片抒怀,写其壮志难酬之悲。不用直笔,连用三个故实,或反用,或正取,或半句缩住,以一波三折、一唱三叹手腕出之。结尾处叹无人唤取红巾‘搵英雄泪’,遥应上片‘无人会,登临意’,抒慷慨呜咽之情,也别具深婉之致。沈老爷子平日总少不了感慨一番,只不过这份感慨,旁人看不到也听不到吧了,此时沈老爷子沉声吟来,语气之中竟多了几分悲切,无奈,还有几分不甘。 生怕妻子看出自己的这份心思,忙喝了一口酒汤掩饰了自己了心思,冲着妇人淡淡一笑道:“话虽不错,可我们沈家忍辱负重了这么多年,付出了这么多年,为此,沈家人几辈,儿子沈旺在内的一大批人,都杀掉了。梁氏亦被其父逼令自缢,还有沈文度,算上先祖,我们这一辈人,难道就这么算了,我们沈家本是江南第一家,只因为皇帝心胸狭窄,才没容得下我们沈家,身为沈家子孙,不能恢复祖上荣耀,还有什么脸面自称沈家子孙?“ 妇人轻轻叹了声,似有无限感伤,又似心怀无限爱怜,目光就这么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想当初认识他的那会儿,他不过是比自己大四岁的少年吧了,整日一系白衣,腰间挂着紫玉,手中一把折扇,风流潇洒,那时候的他知书达礼,温文儒雅,实乃天地间一等一的人儿,那时候的他,向往着苏轼的“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那般意气风发,李白的“天生我材必有用”“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和“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那般无拘无束,可这才几十年的功夫,往日的风流潇洒再无半点,他开始固执,开始偏激,甚至不听劝,不懂得进退,十足一个让人讨厌的老头……?“妇人心里默默嘀咕了几声,可目光落在了丈夫满头白发上,落在那一道一道的皱纹上,粗糙的肌肤,因为连日操劳面露的疲倦之色,心头竟涌出淡淡的心酸来,再苛责的话儿,再也没有半分,心头只想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虽风流潇洒不在,但也陪伴了自己五十年了,五十年唯独陪着自己,这份情谊,天地间又有几个男儿能做得到呢,我还时时抱怨,时时呵斥,可他总是一笑而过,那会儿自己只觉得是沉重的包袱,磨灭了这个男人本该有的才气,潇洒,如今想来,竟是这个男人一直在宠着自己,才任由自己五十年来,无端的呵斥,无端的抱怨,甚至没完没了的唠叨,这么一想,妇人觉得自己这五十年来,不配做一个好妻子,因为陪伴在他身旁五十年,竟不知丈夫到底真正想要是什么,甚至连他心头所想,她甚至都忘记了去问一问,去看一看,只是武断的以为,这个男人的一生,追求的不过是那个破灭的梦境了罢了。什么祖上的荣耀,沈家的尊严,江南第一家,不过是自己用来推卸的借口吧了,如今想想,真的是这样么,妇人忍不住在心里默默的问了几句,脑海里不知不觉的想起了云南的苦楚,那时候他虽因家事颓废,可并未因环境恶劣而消极颓废,仍然奋发有为,不肯向邪恶势力屈服。他路经湘西,想起了被楚怀王放逐的屈原,情不自禁地哼出:“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即便是日后家事沦落到更糟糕的地步,他都积极乐观,那时候两人日子虽苦,但过得却是最愉快,最幸福的日子。 2021. 2071章:绿叶红英斗雪开 -- --> 如今想来,那时候他是彻底放下了沈家的荣耀,身为沈家子孙这个沉重的包裹,所以才有放浪形骸的潇洒,她时时想起丈夫那时的模样,“暇时红粉傅面,作双丫髻插花,令诸技扶觞游行,了不为愧。如今想来,仍觉得可爱。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变了,变了毫无生趣,不再与人把酒言欢,甚至连往日的诗词歌赋都不曾多看,终日埋首忙于恢复祖上的荣耀,他变得比往日更沉默,笑容比往日更少,事情一日比一日多,甚至有时候彻夜都在忙碌,老天爷对人是公平的,没日没夜的忙碌,终于换来了沈家发家致富的曙光,得几代人人的努力,沈家终于攀上了南京魏国公这座大靠山,他们开始举家离开流放之地,返回了昔日魂牵梦绕的南京城,靠着魏国公这座大靠山,沈家无往不利,很快住上了沈家的大院,甚至连沈家在南京的老宅也重新被沈家收回,巨形石鼓、楠木大厅、精致的小楼,金碧辉煌的房舍,无比告示着恢复昔日沈家的荣耀,并不是梦,沈家上上下下,为了这个虚幻的梦境,开始了忍辱负重,开始了不顾一切的巴结魏国公这棵大树,如今回想,丈夫似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变了,可惜自己这个妻子,竟是浑然不觉。 “沈家的荣耀,沈家的子孙就这么重要么?值得你们沈家如此忍辱负重,如此不顾一切?哪怕是明知凶险也要去试一试?“许久,妇人才重重的叹了声问道。 沈老爷子苦笑了声,道:“重要么,也许吧,反正我是挺看重的,沈家子孙不能忘本,祖上既能打下基业,身为子孙又岂能不问不顾?” “问,当然要问,可也该适可而止了,贪多务得才是正经事,如今沈家的大半家业也重新回到了沈家名下,就是南京的那座沈家大院咱们也住进去了,这天下人那个说起沈家子孙,那个不得赞一声好,荣耀、荣华富贵、地位该得到的我们都得到了,是该退的时候,我相信先祖看到你为沈家所做的这一切,也赞成你急流勇退?” 沈老爷子沉默不语。 妇人看了看丈夫,忽的一咬牙,道:“其实,你比看得明白,沈家本是江南第一家,富贵无比,本可坐享富贵,若非先祖不知进退,想要“助筑都城三分之一”后又” 请求出资犒赏三军“。也不至于落得发配云南,最后客死他乡的下场,皇家虽无情,可世人若知进退,当退则退,皇家也不会做到绝情?说到底……?“ “住口!“一直一言不发的沈老爷子忽的站起来大喝了一声,怒不可恕的盯着妇人。 妇人并不如何害怕,继续说道:“我说错了,沈家祸端,那一次不是因一个”贪“字引起的,先祖万三贪与新皇安享太平,女婿顾学文贪一个”情“字,儿子沈文度贪一个”财“字,哪有一次又一次的祸端,如今到你贪一个“名”字,你若再不退,只怕是大祸临头了?“ “住口!“沈老爷子彻底愤怒了,胡须张开,似要吃人。 一旁诵读诗书的孩子,有些担心的往这边观望,想要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终究是不敢,只好低头诵读诗书。 妇人咬着牙,道:“该退了?“ 沈老爷子就这么盯着妇人,看了许久,忽的满腔的怒火,如一朝决堤的洪水,彻底宣泄了出来,许久才轻叹了声,道:“退,还能退到那里去,难道重新回到云南,这么一大家子人活下来已不容易,难道还要再折腾一遍么,再者沈家的家业收回的不足一半,苏南、浙北、安徽一带,仍有我沈家的豪奢、田产、店铺,祖先的东西,岂能就这么放弃了?魏国公是皇亲国戚,这个家族不仅出了两个世袭罔替的国公(国公是明朝大臣中最高的爵位),还出了一位皇后,两位王妃,子孙繁盛,官居显位,是名副其实的大明王朝的第一世家,有这样的家族做靠山,我们还怕什么?你,你还担心什么?” 妇人道:“正是这样我才害怕,大明开国六国公:韩国公李善长、 魏国公徐达 、曹国公李文忠、 宋国公冯胜 、卫国公邓愈 、郑国公常茂(常遇春之子)。你看看那个是善终的,又有那个一个家族是长久的,帝王家从来是最无情的,人说“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早时不算计,过后一场空。“今日魏国公这一脉仗着靖难的功勋,皇后的恩泽尚未能保持太平,可天大的恩情终有用完的时候,到那时候老爷你该怎么办,儿孙该如何自主呢,难道还要让先祖的灾难再重演一次,若是这般,你忍辱负重,努力奋斗了大半辈子又有何意义呢,早知道命运已做了安排,还不如在云南来得逍遥自在,日子虽艰苦,却用不着如此战战兢兢的过火,你看看那时候的你尚且能奋发读书,每到一处,还能借咏边塞奇花异草,抒发政治热情,即便是云南那等不见天日的日子,你尚且以生在“穷山绝域”而“绝世独立”、自放清香的老梅自喻;在看到大理的山茶花,盛赞山茶花不畏严寒,“绿叶红英斗雪开”的傲然风骨。在永昌看到“背日而开,与蜀葵相反”的唐婆镜花,就慨叹葵花向日,固然是忠臣的象征;唐婆镜花背日而开,应是诤臣的表现。诤臣往往受到诌媚佞臣的排挤和诬害,无耻小人又经常乔装成向日蜀葵,使人忠奸难辨,真假难分。那时候的你才情不亚于任何人,风流潇洒,持才傲物是何等的男儿本色,如今的你,你自己好好看看,终日想的如何算计,是阴谋,是尔虞我诈,你的才情可还在,你的诗词可还吟唱得出来,唱不出吧?这还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沈衡么?” “不用多说了,魏国公这棵大树我们沈家靠定了?”沈老爷子板着脸道。 妇人长叹了声,似有些无奈,好一会儿才轻声道:“你看看韩国公吧,他的功勋不比魏国公差吧,咱大明建立的时候,皇上对其大肆封赏,让其兼太子少师,授银青荣禄大夫,上柱国,录军国重事。定官制、礼仪,监修《元史》,编《祖训录》、《大明集礼》,事无巨细,都由善长与儒臣谋议而行。其依赖不可谓不重,洪武三年,因功授开国辅运推诚守正文臣、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太师、中书左丞相;封韩国公,岁禄四千石,子孙世袭;予铁卷,免二死,子免一死。时封公者共六人,而善长位居第一。授封制词中将他比之萧何,褒称甚至。其功勋比起魏国公之高不低,天下第一的官儿,免死金牌,还是开国的功勋,可结果是怎样的呢,只因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推荐了一个不该推荐的人,皇帝以胡党获罪,谓其元勋国戚,知逆谋不举,狐疑观望,心怀两端,大逆不道,连其妻女弟侄家口七十余人一律处死。皇帝亲下手诏条列其罪,传着狱辞,为《昭示奸党三录》布告天下,世人都说韩国公谋反才获得如此大罪,妾身是个妇道人家,本不知这些大人物的是是非非,可沈家靠上了魏国公,妾身不得不有所谨慎,那韩国公若是真造反,何必说那句话,再说了后来,虞部郎中王国用上奏:“李善长与陛下同心,出生入死打天下,勋臣位列第一,生前封公,死后封王,儿娶公主,亲戚拜官,他作为人臣,名份已经到了极点。即使他想自图不轨,尚且未曾可知,而今说他想帮助胡惟庸谋反,则是极为荒谬,大错特错了。人们疼爱自己的亲生儿子,一定胜于兄弟之子,已经安享万全之富贵的人,一定不会去想侥幸获得万一之富贵,这是人之常情。李善长与胡惟庸,仍然只是儿女亲戚,而对于陛下则像对子女一样的亲近。假使李善长帮助胡惟庸谋反成功,也不过是位列勋臣第一而已,太师、国公、封王而已,娶公主、纳王妃而已,难道还会胜于今日吗?而且李善长难道不明白天下是不能侥幸取得的吗?元朝末年,欲取天下者无限,却都莫不为此粉身碎骨,覆宗绝祀,能保全自己脑袋的有几个人呢?李善长自己也亲眼所见,为什么还要在衰倦之年去重蹈覆辙呢?凡是去这么做的必然有深仇大恨促使着他,在大势已去的情况下,父子之间可能会相互扶持以求逃脱灾祸。而现在李善长之子李祺与陛下有骨肉之亲,没有丝毫芥蒂,他何苦突然这么去做呢?这位郎中大人是个明白人,韩国公已位极人臣,造反也不过是做个韩国公而已,断然不会不顾儿孙、兄弟、亲朋好友去做谋反的大事,所谓的谋反,不过是皇帝想要杀了韩国公而已? 2022. 2072章:白发谁家翁媪么 -- --> 相较与韩国公,其当年的威严、功勋并不比魏国公差,只因为皇帝想要你死,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可见这再高的权势,再大的功勋,都不及皇帝的一句话,魏国公的功勋已连绵三代,谁知日后会不会再来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呢,世事无常,老爷就能保证咱们家靠着这颗大树永不会倒塌么!如今沈家该拿回的东西都拿回来了,什么祖上的荣耀,什么荣华富贵,身份地位都不及一家人的平平安安来得实在,老爷就算不为自己,也该为孩子们顾虑顾虑,阿锡是个聪明的孩子,若好好培养,将来一定大有出息,老爷又何必让他卷入其中呢,小小年纪,一心想着做陶朱公,实话与你说了吧,我不想让他从商,天下的能成就大事的职业不少,未必就一定要当什么陶朱公,沈家人为了先祖那个梦已陪了几辈子人了,是时候该放下了,他们该过属于自己的生活,这天下这么大,只要能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实在!“ 沈老爷子本有一肚子怒火,可不知为何听到最后,竟无半分怒火,他端起小碗,一仰头将碗中的酒汤一饮而尽,跟着长长松了一口气,道:“退,我何尝不想,别忘了我今年已七十了,朝回日日典春衣,每日江头尽醉归。酒债寻常行处有,人生七十古来稀。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传语风光共流转,暂时相赏莫相违,我还有多少日子可活,我难道就不想每天嘴里含着饴糖逗孙子玩,闲来养养花,种种草,晒晒太阳,钓钓鱼!”说到这儿沈老爷子重重叹了声,道:“可我不能啊?” 妇人急道:“为何不能?“ 沈老爷子略带苦涩的笑了声,道:“权势是一把双刃剑,你靠上去,固然可以让你拥有一切,可当你想离开的时候,未必能全身而退了,沈家的这一切依魏国公而来,没有魏国公就没有如今沈家的一切,可以说沈家与魏国公已经离不开了,从靠上了的那一刻,咱们就是已经没了退路,所能期盼的不外乎魏国公这一脉能永远这么强势,那么我们沈家仰仗着魏国公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退出来?“沈老爷子摇了摇头道:”沈家不该做此想?你当我恋栈这虚假的辉煌么,你错了沈家的辉煌,早就随着先祖流放云南,化作历史的尘埃,就算你我再怎么努力,也不能复制先祖的辉煌,所能做的不过是继承这份念想罢了,让沈家人在连番的打击中,能活出点底气来,这么多年,说我有恢复祖上的野心,有过,可那会儿不是少年轻狂不知事,后来渐渐也明了事理,方知这世间的事情,不是随你所想,便能满足你所想的样子,鞑子何尝不想恢复祖上大好的江山,与我大明打了多少年,人越打越少,底盘越打也丢得厉害,先祖的大好江山到是一点都没恢复,自己却被我大明打得一身伤,还有这张家人,陈家人先祖可都是称王称霸,作为顶天立地的好男儿,难道他们就不想恢复祖上的荣耀,继承先祖的鸿鹄之志,可这么多年了,你可曾看到他们恢复过,昔日的张家,陈家早已泯灭为寻常百姓,什么皇图霸业,什么荣华富贵,什么功名权势,命里该有的时候,终究会有,命里没有,再求也没用,这个道理,我在二十年前就明白,之所以如此忍辱负重,不惜一切的攀上魏国公这颗大树,并不是为了图祖上这个虚名!“说到这儿,轻叹了声,道:“命运接二连三的打击,早已把我们沈家折磨得不成样子,云南的那些年我们的日子有多么的艰难的,多么的困苦,这样的儿子,我们过过也就罢了,难道你还想咱们的儿子,孙子也过上这样的儿子么,不,我不想,世间再大的苦楚沈家人已吃了,足足几代人,这份苦楚我们吃够了,不能再吃下来了,不为了别的,就为了咱们儿孙不再吃这一份苦,咱们沈家就不得离开魏国公?“ 妇人叹了声,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依着她的意思,本以为是自家丈夫眷恋先祖留下的虚荣,殊不知这一切的表象之后,竟是为了家人,巨大的反差,让她竟不知该如何去责备,去规劝,除了一声叹息之外,再也不知说什么好。 “其实,从魏国公找到我们沈家,我便知道这也是一次凶险与富贵并存的道路,用得好咱们沈家衣食无忧,用不好,便是万丈深渊了,这种权势的善变,让我这么多年不敢有丝毫大意,我告诉自己,你现在还不是退的时候,沈家还没安稳,等安稳了再说吧!“ “是我错怪你了?“许久,妇人伸手抓住了沈老爷子的手腕,轻轻捏了捏。 沈老爷子手指轻轻一翻,将妇人的小手抓在了掌心之中,轻轻摩擦了几下,摇了摇头道:“说到底是我不好,你嫁给我,本来是要过好日子的,却不想跟着大半辈子颠沛流离,吃了不少苦,如今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安稳的日子,却让你如此担心?” 妇人心里涌出几分感动,不管眼前的这个男人,不管旁人说他如何奸诈,如何不择手段,与自己这份深情,五十年来,这个男人始终没变,他还是当初那个捧着她的脸,对着她吟吟唱:“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的男人,想到这里,妇人的眼里的笑容越发浓了。 “你这嘴也不知是不是了抹了蜂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甜了?“妇人笑着道。 “抹的不是蜜糖,是对夫人的情谊?这情谊就好比这酒,越老越香?”沈老爷子哈哈大笑道。 妇人面上羞红,白了沈老爷子一眼,嗔道:“老不正经的?一把年纪了,也不怕人笑话?“ 沈老爷子哈哈一阵大笑,道:“我与妻子说些体贴的话儿,谁敢笑话,谁能笑话?” 妇人心头欢喜得厉害,面上却不好表露,轻声道:“就你歪理多?” 沈老爷子大乐,抓着妻子的手腕道:“这不是歪理,这是人之常情,旁人还真笑话不得,谁也没规定,这天下体贴的话儿,都是年轻人说的,老年人就活该说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么?” 妇人又是一阵嬉笑,只觉得这辈子有这几句儿,便是陪着这个男人吃再多的苦楚,遭受再多的磨难也值了,女人这辈子要的并不多,不外乎一个知道心疼自己的男人,她很幸运遇到了这个男人。 沈老爷子并没有松开抓着的那一只小手,轻轻揉捏了一阵,才轻声道:“咱们虽不能退,可你所说也不无道理,等帮魏国公度过了这次难关,我试着给国公提一提,咱们陷进去了也就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万万不可往他们陷入太深,该退的还是退了?总好过终日这般战战兢兢的过活着?” 妇人温顺的嗯了声道:“这样最好不过了?”语气说不出的温柔。 沈老爷子颔了颔首,抓着那一双小手并没有松开的意思,夕阳下,海棠花前,这一对老人就这么彼此的看着对方,似是从未看得如此认真,旁边一个六七岁的小孩,正双手捧着书卷,高声吟哦:“思鲁尝谓吾曰:“朝无禄位,家无积财,当肆筋力,以申供养。每被课笃,勤劳经史,未知为子,可得安乎?”吾命之曰:“子当以养为心,父当以学为教。使汝弃学徇财,丰吾衣食,食之安得甘?衣之安得暖?若务先王之道,绍家世之业,藜羹褐,我自欲之。” 九日的功夫转眼即逝,这一日莺飞草长,苏州桃花满城,整个苏州已弥漫在一片花海的海洋之中,如此美好的时光,正是一年最值得欣赏的时候,虽说水灾还在继续,春荒还遥不可及,但丝毫不影响苏州的百姓踏青游玩,据说这两日苏州的姑苏、太湖一带游客可不少,大多数人,三三两两,租一只小船,泛舟太湖,大户人家则是携带妻妾与船上或舞文弄墨,或行令猜拳,眼福、口福为之一饱,苏州毕竟是文人墨客之地,文化兴盛,迷人的园林景观,小桥流水。苏州的吴歌如同柳永的婉约词派,温婉细腻、含蓄优美,每年的春日总少不了传回几首动人的歌谣,这般美好的时光,杨大人可没这个功夫去欣赏,就是今日一早,传回来的歌谣,他只是匆匆听人吟哦了几句,便就此作罢,米价的形势,容不得他花更多的功夫去理会这些琐事,他必须将全部的精力,智慧都用来打好这场价格大战,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事,却丝毫不输给战场的厮杀,甚至更残酷,与他而言,这里没有后退,没有迂回,甚至没有任何兵法,经验可寻,有的只是他精准无比的判断,杀伐的勇气,这些没人给他参谋,也没有哪一本书本可以用来参详,他只能靠着前世的经验,摸索出属于他杨氏的商战之法。 2023. 2073章:一肩担尽古今愁 -- --> 好在一切还在他掌握之中,无论是先前一发不可收拾的饼卷,还是因雪灾影响的米价,都被他有条不紊的做出了安排,其后,与况钟合作,致力于断案为名那迫使富户退田,不得不说这一步棋走得很精妙,望梅止渴的功效是不能低估,良田的作用远远大于对米价的关注,当一件事情的关注度在不断的降低的情况下,是很难保持长久的热情,而粮食价格这种因需求而不断变化的生活必须品,就变得更为被动,事实上在苏州退田的那些日子,不少粮商,因抵不住压力,已暗自降低了价格,部分大的粮商虽没做出这等自毁长城的事情,但其米价并没有继续往上涨,若非这场水灾来得太不是时候,苏州的米价将会是另外一番天地了,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一场水灾,让自己多日的筹备付之东流,当然了,并不是那么凄惨,至少最后的底牌还在自己手中,这次能否打好这场无硝烟的战争,靠的就是这张底牌了。趁着九家姓提供的五万斗粮食,勉强应付了头几日的难关了,算是不幸中的万幸,除此之外,这几日他让人将账目清理了下,发出粮食缺口比较大, 价格涨幅幅度大的算是太仓一带了,主要这一带靠着海岸线,水灾比较严重罢了,所以这几日,也是巡抚衙门最忙碌的时候,灾情的严重,让该地的地方官员心急如焚,眼看着米价一日高过一日,朝廷也每个具体的安排,生怕是朝廷让他们自生自灭,吓得几个胆小的知县、巡检、典史都不敢在本地待了,怕一个没粮食安抚百姓,被难民给吃了,几个胆子大则干脆来巡抚衙门呆着,苏州城哪儿缺吃少喝的,这儿总不会缺少,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还有大把的侍卫给守着,比起自己的小县衙可安全多了,俸禄只要自己这身官袍还在,也不能少我一份。当然了,也不是人人都这么无耻的,几个心系百姓,还是忧心的请求朝廷的支援,多少给点粮食救救急。 这样的局面,杨大人倒是满腔的同情,可同情归同情,粮食就这么多,总不能都给了太仓,再说了这粮食还在彭老爷子手中掌握,如何分配,当初早有预定,即便他是巡抚也不得干涉,事实上他还真干涉不了,人家的安排合情合理,从雪灾到水灾,人家愣是没让苏州出什么乱子,功劳本上少不了彭家。 当然了,粮食杨大人也不是没有,可前提是那些粮食目前是不能动的,一旦动了,那就得一碗水端平,若不然米价没让苏州乱,天道不公却让苏州给乱了,处理了几件公务,脑海里便开始思索着,自己囤积的那一笔粮食该如何用,原先的计划是分两步走,第一步利用尤子健收购南铺的商卷,然后抵制其他饼卷,再利用万福记重新恢复营业,造成饼卷在苏州地流通,从而安抚百姓的心,不至于因粮食的价格大额度的涨幅而疯狂的兑换饼卷,从而让各大商铺沦落当铺,南浦的价格傀儡,目前看这一招并不理想,但也不是好无效果,至少万福记一干饼铺还在勉强支持,算是对当铺,南铺操纵粮食价格形成了一定的打击,第二步就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囤积的粮食大肆进入苏州,从而造成粮食供过应求的局面,从而将粮食的价格操纵在巡抚衙门的手中,当然了也有存心给这帮见死不救,黑心发大财的粮商一点教训瞧瞧,别以为掌握了粮食,掌握了价格,就拥有了一切!“ 但如今看来,这个目的并不好实现,一来这次的水灾不小,波及的好几个县城,饱受灾情的百姓人数大大增加了好几倍,两次的天灾,早已让苏州百姓承受能力到了极限,算上解下来的春荒,这样的后果,必是对粮食需求量极大,朝廷的粮食说起来不算少,应付一个雪灾,还勉强,可要应付水灾加上春荒,就疲于应付了,一旦投入进入,若不能压制粮食价格,那么造成的局面便是这苏州非官家能左右的,巨大的后果反差,让他不得不对此保持慎重的态度,但局面已到不得不做出决定的时候,莫名的压力,让他迟迟没有做出任何的指示,对此衙门里大大小小的官员,或多或少知晓一些,所以没眼力的奇葩到是没有,偌大的签押房里,唯独他在苦苦煎熬。 眼看这一上午就要过去了,如何利用囤积的粮食杨大人还是没做出决定,看着门外的官员少不了替他着急,恨不得冲进去帮他做了决定。 眼看着就要到吃饭的时辰,再不作出决定,九日的粮食底线一过,明日苏州百姓可就要吃糠咽菜了,杨大人这才深深抬起了头来,重重吐了口气,刚准备下达某种指令,却见一个衙役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看杨大人低头沉思,似是在想什么紧要的事情,欲言又止,焦急的不行。 要说先前,杨大人的确是在思索,可这会儿已是装大尾巴狼了,所以一眼看出了那衙役的焦急,头也不抬的道:“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那衙役小心的走前了一步道:“回大人的话,是有个极要紧的事情?” 杨峥心说:“既是极要紧的事情,那还不快说,磨磨蹭蹭的这是要紧的样子么?” 那衙役似察觉杨大人的不悦,解释道:“卑职,卑职一时不知该怎么给大人说?” 杨峥有些不悦,冷声道:“该怎么说,便怎么说?” 那衙役嗯了声,随即又叹了声道:“大人,这事儿你莫要着急上火?” 杨峥着实受不了这衙役慢性子,猛的瞪了对方一眼,道:“到底是什么事,快些说,本官可没什么功夫陪你磨叽?“ 那衙役一看杨大人怒火中烧,倒也不敢再耽搁,道:“是况大人的事?” “况大人,况大人有什么事?“杨峥有些好奇的皱着眉头问。 自从水灾发生后,杨峥鉴于苏州治安混乱,怕有人趁机制造什么乱子,干脆让况钟做了这苏州治安队队长了。 要说对这个苦差事,况大人倒是欣然领命,从这大队长上任的第一天,就着实下了狠手,即便是杨大人也觉得这手段未免过了些。 如针对苏州天灾人祸频繁,不少富户大户不知体恤民情,大肆铺张浪费,严重不符合苏州民情,经过几昼夜的思索,愣是颁布了《知府条约》总共三十六条,规定知府出巡各地,府、州、县官一律不准出城迎接,也不准设宴招待。考虑到朝廷大员或许仍须稍存体面,他准许工作餐可以有鸡、鱼、猪肉各一样,但不得供应鹅和黄酒,而且也不准超过伙食标准。这个标准是:物价高的地方纹银三钱,物价低的地方两钱,连蜡烛、柴火等开支也在上述数目之内,单说这个还勉强能忍受,那么第二道规矩就是断人财路了,按照眼下官场的风气,新官到任,旧友高升,总会有人来送些礼品礼金,以示祝贺。这些礼品礼金只要数额不大,不过意思意思,也是人之常情。然而况大人一点意思也没有。他公开贴也告示,说“今日做了朝廷官,便与家居之私不同”。“彼酬此答,殊是虚繁,却之不为已甚”。然后当真把别人送的礼品一一退还,连老朋友远道送来的礼也不例外。至于公家的便宜,更是一分也不占,你况大人要做清官,咱们不反对,也不想去学,可你不爱财,我们爱财的啊,你不想要的东西,我们要啊,谁让咱们的洪武爷给的俸禄就那么点呢,不贪养不活一家人啊,你来这么一下,这不是杀人父母么?所以这两日杨大人巡抚衙门里,除了躲灾情的官员,也有不少抱怨的官儿,虽不敢明着说况大人的不是,可话里话外或多或少有些暗示,那意思很明显,况大人这么做是不行的,这是想与全苏州的官员做对啊,杨大人你身为巡抚,总不能坐视不管吧,对此杨大人除了苦笑,还真不能说什么,总不能对况大人说,你做清廉的官员没人反对,可不能逼着全天下的官员都跟着你当清廉的官儿罢,这话儿不要说他说不出口,他相信任何一个有廉耻心的官儿都说不出口,都是报读圣贤书的,都是科举的,都是人生父母养的,都是大明的官员,为何人家能做到明如镜,清如水,自己却做不到,难道你天生比别人高贵,你天生就得贪么?还是你做官就是为了贪财的,这一句一句那一句都如鞭子一样抽打自己,杨大人只要不是有自虐倾向,断然不会去找罪受,所以这事儿,被人抱怨了两日,杨大人也没做出解答,其他官员怨言归怨言,但也只敢放在心里,谁让人家靠山硬,品格高尚呢,算上这苏州的百姓给出的良好口碑,还真不敢说什么,弹劾吧,人家问你一句,为何人家做得到,你就做不到,大家都是官儿,那时该如何说,总不能说人家立志做清官,自己立志做贪官,不贪难以成活吧? 2024. 2074章:遂令天下父母心 -- --> 因此这事儿倒是便宜了况大人再一次刷新了自己的人望。 当然了,除了这点闹心的事情,况大人干治安绝对是一把好手,倚天剑的锋芒,除了武林至尊屠龙宝刀,还真没什么可以匹敌的,这不,管你是什么王侯公孙,富贵闲人,但凡犯法的没有不抓的,抓了就审,绝不拖拉,短短几日的功夫,苏州风气为之一变,往日的各种娱乐因与苏州眼下气氛不对,不得不闹暂停营业,接头逗留的,闹腾的,聚众滋事的,坑蒙拐骗的,只要碰上了况大人的,活活该倒霉,统统抓到了大牢里面壁思过,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让家人交了银子给领回去,若是想尝试把牢底坐穿,况大人也不含糊,耗得起,苏州是缺粮,可不缺这口粮。 整日的忙碌,以至于知府衙门都看不到况大人的身影,手下人有什么重要的大事,在找不到人的情况下,不得不略过知府,直接来巡抚衙门了,弄得自己这个堂堂的二品大员也不得帮着处理知府衙门的一些琐碎之事,实在碰上了要紧的大事,还不得不让锦衣卫给找人,然后将重要的文件给送了过去,可谓是劳民伤财的很。 但与人家,他也责备不得,谁让人家根本就是一个不知疲倦的狂人,自从水灾发生后,除了维护治安,况大人还负责去恳请大户借粮,每日休息不足五个小时,其余时间可全都在忙碌,而且是正儿八经的忙碌,没半分的偷奸耍滑,这样的官儿,若是再有责备之言,那就得问问自己了良心了,而且与苏州的稳定而言,况大人的威信显然是比自己这个巡抚大人要高了许多,自从责令富户退田后,苏州的百姓,无论是富裕的还是贫穷无不觉得况大人怎么看怎么亲切,怎么看,怎么都是一个让人信服的官儿,富户退田这多大的事情,苏州前前后后来了那么多的官儿,哪一个将这事儿办成功了,哪一个是正儿八经的为他们这些老百姓做了一回主的,在况大人之前,从来没有,在况大人之后,只怕也没有,这样一个为自己着想的官儿,他们还有什么理由不爱戴他,不信任他呢,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们不信天,不信地,甚至是大明高高在上的皇帝,他们也多半不信,虽说是个好皇帝,可对况知府他们毫无理由的相信,相信他的说到做到,相信他的官品,远的不说,就说这些日子,他的身影总在他们跟前,不厌其烦的告诉他们,坏的日子已经到头了,好的日子就要来了,原本他们不太信这些圣人说的空话,但况大人说的他们就相信,他们相信苏州正如况大人所言,慢慢好起来,那时候他们不断有了田,还有吃的,只要好好耕耘,好好劳作,压在他们身上的沉重赋税也会一点一点的减轻,这里是他们的家,没道理为了多吃上一口米饭,多购一点米,闹腾得太糟糕,给朝廷添麻烦,所以即便是苏州的米价仍在高,洪水无情的咆哮,饿肚子的日子时时有,可他们无比坚定的相信,苏州的好日子很快就会来了,因为况大人是这样告诉他们的。 这份绝对的信任,的确给杨大人帮了一个很大的忙,大凡大灾之后,最怕的就是乱,在极度失去信心的百姓,谁也不敢保证会出什么乱子,而苏州先有雪灾,后有水灾,算上让人担心的春荒,本来最令人担心,可在这样的大灾之下,苏州的百姓选择相信了况钟,这不可谓不是一个了不起的奇迹,这次他不顾雪灾,责令富户退田,朝中早有不少官员递了弹劾的折子,但都被内阁毫无理由的压制了下来,即便是压不住送到了皇帝哪儿,杨大人也没见得有多大的损失,二品的官职还在,俸禄一分不少,就是该有的嘉奖也都如实送来了,可以说皇帝,内阁如此硬气,最根本的原因在于天灾**既而连三的苏州城并没有出现大乱子,你说他不行,可以,那么让你去治理,你能保证大灾后的苏州还能如此平静么,不能吧,既是不能,你的弹劾有何多大的意义呢?“ 关于这一点,杨大人是心存感觉的,若没有况钟这个再世包拯,他未必在这个二品的巡抚的官位上坐得如此安稳,至少需要出手的事情没那么顺利,可以说在苏州这片隐藏着巨大繁荣的地方,况大人就是他一路的护身符,而且还是一个能做事,会做事的护身符,因此对于他的关注,杨大人比起其他官员要多一些,所以迫不及待的询问起来。 那衙役似没想到杨大人这么大的反应,颇有几分踌躇,犹犹豫豫了一阵才叹了声,道:“府衙刚刚借到消息,说是况大人的母亲去了?“ “什么?“杨峥吃了一惊:”这的确是个要紧的事情,母亲去世,不要说这个重孝的年代,就是在二十一世纪,孝心已日渐淡薄的年代也是一件极紧要的大事!“ “况大人可知道?”杨峥急切的问。 那衙役点了点头道:“也是刚刚知道的,况大人正在安抚百姓,让他们耐性等候,巡抚大人正积极调配粮食,用不了几日朝廷的粮食也就来了,暂时忍耐几日——?”那衙役说着说着眼圈微微红了,几乎要落下眼泪来:“况大人听到消息后,大叫了声母亲,整个身体就倒在了地上,就此昏了过去?” “什么昏了过去,怎么样没事吧?”杨峥又是吃了一惊,古人以“百善孝为先”,这绝不是一句空话,那是实实在在的孝顺,儒家《孝经》开宗明义章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於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夫孝,始於事亲,中於事君,终於立身首先弘扬的就是一个“孝”字,孝顺父母只是孝道的开始。《孝经•;谏诤章第十五》:当不义,则子不可以不争於父,臣不可以不争於君。故当不义则争之,从父之令,又焉得为孝乎?。《广至德章•;第十三》:教以孝,所以敬天下之为人父者也;教以悌,所以敬天下之为人兄者也;教以臣,所以敬天下之为人君者也。 可以说“孝顺父母”在这个时代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准则,为人子女当孝,为人父母当慈。父母养子女叫做“养”,子女养父母也叫做“养”。前者抚养成人,后者赡养终老。这叫天经地义,容不得有半点质疑,这可不是他这个二十一世的人所能理解的,子女对父母的情感,父母对子女的养育之恩从历朝历代的典籍以及百姓口口相传的故事可以窥知一二,况钟为人至善至孝,与父母的情谊,自非比寻常,能由此表现并不意外。 “大人放心,况大人只是因为陡闻噩耗,一时悲伤过度,才昏了过去,府衙的郎中已为其整治,这会儿已安然无恙了……?”那衙役道。 “那就好!那就好!”杨峥暗松了一口气,但很快这口气又提了上来,古人固然讲究孝顺,可孝顺的规矩也不少,按制,官员从得知父母去世消息起,必须回祖籍守制居丧二十七个月,谓之丁忧。古礼三月而葬,然后初哭,行虞礼、卒哭“虞礼”是安瑰祭,三次虞祭之后,行“卒哭”礼,献食举哀于灵座以后,不再哭悼。卒哭十一次为“阳礼”,将神祖迎入祠堂,礼毕将:主移回原处。丧后十三个月至十五个月举行“小祥”、 “大祥”礼。七个月举行“谭”礼,意为安然平安,心情激动可安一些。死者安葬以后,孝子要居丧、一服的孝子要居丧三年。居丧也叫“丁忧”、“丁艰”,又叫“守孝”,是对父母孝心的最好体现,也是对儿女是否孝顺的考验。按照古礼,丁忧三年期间不能外出做官应酬,也不能住在家里,而要在父母坟前搭个小棚子,“晓苫枕砖”,即睡草席,枕砖头块,要粗茶淡饭不喝酒,不与妻妾同房,不叫丝弦音乐,不洗澡、不剃头、不更衣。丁忧的社会基础是“孝”,为什么孝,因为小孩初生,三年不离母仔,时刻都要父母护料,因此父母亡故后,儿子也应还报三年.但居丧时候也有些权变的,《礼记•;曲礼》明确规定说: “居皮之礼,头衬创则冰,身有病则治,有疾则饮酒食肉, 疚止复初”,就是说一是有病,二是年老的。此外碰到国与家发生冲突,要家礼服从国事,孝子可出来为国效力。敢这么干的人,多半都是遭千人唾万人骂,轻则丢官,重则判刑。当然了也不是没有成功的,可付出的代价就太大了,士林鄙视不说,还得忍受父母离别之痛,可以说但凡没有大毅力,绝不会走这一条路的,而这也是杨峥此时苦恼的原因所在了。 2025. 2075章:可惜年年红似火 -- --> 况钟无疑是一把好用的倚天剑,在苏州局面未稳的时候,因母丧回老家耐住二十七个月了,这无疑是给他沉重的打击,他一直觉得在苏州碰上了况钟是幸运的事情,因为这位况大人虽是清流,可没有清流的固执,也没有清流的自命清高,做事情知道变通,虽有点倔,还有点不好说话,可有本事的人多少有点脾气,这与用他并无多大矛盾,事实上况大人很好用,不但好用,还很有动手能力,但凡命令下去的事情,从不大折扣,这样的一个干将,寻常的日子倒也罢了,可眼下的苏州城是玩玩离开不得的,最让杨峥担心的是,若苏州最有威望的清官轰然离去,百姓没了期望,而自己又没有强力的支持,还有几分把握去应付接下来的这场大战,之所以如此忧心,道理很简单,从责令富户退田后,他基本上把苏州的富户得罪光了,面对灾难,他们不上前推一把就不错了,指望他们帮忙,想都不想,所以能依靠的唯有百姓,而自己威望不够,难以让百姓信服,没有况钟在一旁协调,苏州还如何能治理? 这个变化来得太快,让杨大人有些反应不过来,但他毕竟也算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一阵慌乱后,也暗暗有了计较,这个时候的苏州绝对是离不开况钟的,既是离不开,那只能夺情了。 夺情,并非前世影视剧上看到的那么不可理喻,事实上不少朝代,为了因应各种局势,“夺情”可以合法地不守礼制,如《周书•;王谦传》:“朝议以谦父殒身行阵,特加殊宠,乃授谦柱国大将军。以情礼未终,固辞不拜,高祖手诏夺情,袭爵庸公。”唐代已经建立起较为完备的夺情起复制度,但在唐玄宗后夺情已较少见而已,久而久之夺情不为人所赞赏了,但也并不是说夺情就不符合规矩,也有因时而定的时候,比如大英雄岳飞就多次夺情起复。 绍兴四年 三月二十六日,岳母姚氏去世,岳飞三天水浆不沾,哭红了双眼,他与儿子岳云等“跣足扶榇”,从鄂州(今湖北武昌)徒步前往庐山安葬。史书记载:母病,“尝药进饵”,亲自侍奉;母亡,赤脚扶棺近千里。岳飞认为:“若内不能克事亲之道,外岂复有爱主之忠?”正所谓忠臣必出于孝子之门。母亲落葬后,四月初七,岳飞辞官,入住庐山名刹东林寺,准备守三年之丧。但当时金兵实强,宋高宗在主战派的劝说下,派遣赵鼎处理此事,赵鼎深知岳飞至孝,立即按例通过枢密院于四月初七与初九接圣文让他起复,同时请高宗下《起复诏》。所谓起复,就是指官员服父母之丧未满期而应召任职。当天,高宗遣使慰问,在常规奠礼外,加赐银千两,绢千匹,同时‘即日降制起复’。” 四月十二日,岳飞接到命他起复的密札,立即上了《乞终制札子》,希望皇帝“矜怜余生,许终服制”。不久,朝廷来使抵达庐山,岳飞准备以孝服谢恩,使者坚决不同意。岳飞接到密札与第一道《起复诏》后,再上《乞终制第二札子》。 第二道诏书行文“已降制命,趣卿起复。”在这道诏书中,宋高宗要岳飞“国耳忘家,移孝为忠”,“体几事之重,略常礼之烦”,希望他起复后“趁吏士锐气,念家国世仇,建立殊勋,以遂扬名显亲之美”。前前后后宋高宗一共发出了三次起复诏,才让岳飞重新上战场,对此无论是宋人还是后世多赞扬岳飞的精忠报国,很少有人说岳飞不孝,这一面固然看到了宋代对夺情的宽容,另一面也可以说宋人在对丁忧上并非古板一块。 与宋代的宽松相比,明代对于夺情就要严重多了,朝廷早已明文规定,“内外大小官员丁忧者,不许保奏夺情起复”。明英宗正统七年下令,“凡官吏匿丧者,俱发原籍为民”;十二年又下令,“内外大小官员丁忧者,不许保奏夺情起复”。明代文官夺情起复者主要有阁臣、尚书、侍郎等一些政治人物。一些人便利用各种手段,营求夺情。无论是哪一种形式的夺情行为,都会引起伦理问题,所以极少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走夺情这条路,而这也是摆在杨峥面前最大的问题,事实上不仅是他,同样也是况钟的问题,杨峥甚至能想象况钟拒绝的神情,但无论如何,眼下的苏州城是离不开况钟的这一点无疑之意,所以杨大人决定还是去试一试,不管成功如否,总要付出行动才行,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语人无二三,而恰巧况钟便是能言的?“ 杨峥本也不是一个优柔挂断之人,既决定这么做了便不再含糊,让人稍作准备了些薄礼,便去了知府后衙。 自从得知了消息,后衙里便被挂上了白色的灯笼,灯笼上大大的奠字十分的显眼,自从得知消息后,况钟就晕了过去,经过郎中的一番整治,总算是醒了过来,刚醒过来,就听得哭声一片,先是轻声,哭到最后则是嚎啕大哭,伤心的哭声立即感染了府中上下,不少丫鬟仆人也跟着偷偷的抹眼泪,最后还是钟夫人的一番劝说,况大人才停止了嚎啕大哭,却不想失去目标的况大人越发沉浸在丧母的悲伤之中。 况钟七岁丧母,从小受到生活磨炼。聪颖好学,秉心方直,律己清严,习知礼仪,处事明敏。况钟对书法很感兴趣,曾经刻苦练习,无论是正楷、隶书、行书,他都写得很好。况钟原本会按照父母的愿望刻苦读书,获取功名,报答父母的恩情,却不想这个愿望还没来及时实现,生母便去世了,那时他也悲伤,但终究是孩子,与世间最苦处的悲伤体会的并不深,因此对于丧母,况钟的感觉是从此再也见不到那个慈祥严厉的面容,并不如何难受。 此后的日子,他的生活,教导开始有继母何氏来担任了,虽说是继母,但对于他的严厉并不比生母差多少,甚至有时候更为严厉,在学业上丝毫不敢放松,非但如此,何氏读书识字,在品德上对况钟的教育意义重大,可以说况钟今日能成就一代清官,固然有他的自我的努力,但与何氏努力培养也不无关系,对于何氏的情感,况钟与生母无疑,这次何氏去世,起打击不小。 约莫天黑十分,杨峥才走了知府后衙,眼尖的仆人早已去告知了消息,况钟因悲切过度,身子骨虚弱,一时下不得床榻,只好让妻子与儿子出来迎接了。双方彼此行了礼后,杨峥尾随钟妻进了书房,床榻上的况钟双眼红肿,神情悲切,与平日里威严的况大人判若两人,杨峥叹了声,不得况钟行礼便快一步走了上前,一把扶住挣扎着站起来的况钟道:“你都这样了,没必要在乎那些虚头巴脑的繁文缛节,你也知道我不是那种在乎礼仪的人?“说完又看了一眼况钟道:”况大人节哀!“ 况钟沙哑着声音道:“多谢大人?“ 杨峥嗯了声,又说了些安慰的话儿,见况钟的情绪尚未稳定了些,这才说出了自己心头的目的。 况钟默默的听着,到没如杨峥表现的那般激烈,让他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大半。事实上来的时候他心头一直在打鼓,夺情并不是一件玩笑的事情,尤其是在本朝,虽有前朝岳飞的先例,但人家毕竟是武将,再者在战场上,原谈不到“丁忧”,古人都称之“墨绖从戎”,又称“金革之事不避”。为国夺情合乎情理,所以岳飞的夺情并没有遭受旁人的非议,甚至不少人赞他深明大义,精忠报国。可岳飞古往今来只有一个,况钟是清官不假,可远没有达到岳飞的地步,再者如今天下太平,用不着上战场,三来,宋朝是宋朝,大明是大明,虽说制度上多有延续,可许多规矩却还是更改了不少,就如这夺情,从洪武开国到今日已有六十多年,为国家夺情的官员,似还没有出现过,所以夺情绝对是大明开国头一遭的大事,况钟为人虽不迂腐,做事情也没有清流的古板,但毕竟是报读圣贤书的读书人,骨子里的忠孝礼义廉耻还是有的,让他冒天下之大不韪夺情,或多或少心里没底,所以说这番话的时候也是几番犹豫,提着心说出来的。如今看况钟的表现,并非自己想象的那般,登时放心不少,隐隐又有了几分信心,莫非况大人也有夺情之意。 这一点杨峥就有误会况钟了,况钟为人孝顺,从接到母丧的消息,便让人上了讣文,本想立即返家乡丁忧,但他与苏州父母官多年,苏州的情况没有比他更清楚的,这个时候他离去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所以在讣文的日期上,他拖了半日,其目的就是给杨峥来见上一面,好说一说对自己苏州的具体安排,却不想杨峥竟让他夺情。 2026. 2076章:三十年河东 -- --> 对于这个,况钟没想过,也不敢想,这个是他能想的么,祖训就在哪儿,垂训立教,大要有三:曰敬天,曰忠君,曰孝亲。君能敬天,臣能忠君,子能孝亲,则人道立矣。”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况且这天下比他官儿大的人大有人才,不见得人家有过夺情,难道他这个知府就比一国宰辅还要忙碌,还要重要,所以从心里上,他便没往这上面想,但他也不是一个迂腐之人,这并不是说他反对杨峥的这一番提议,苏州的情况他很了解,知道杨峥这个时候提出这个目的,并非让他背负不孝之命,而是实实在在为苏州考虑,雪灾、水灾,算上春荒,苏州已到了骚动的边缘,任何的风吹草动,就有可能引起让人预想不到的骚乱,而眼下的苏州偏偏最是乱不得,自己一走,先不说什么人接手,就苏州这情况,没有一个三年五载,怕也难以上手,而这一点也是苏州致命的弱点,雪灾,水灾、春荒任何一个都是等不得的,况且苏州刁民不少,在此地为官没有足够的威严,没有明如镜,清如水的道德情操是无法做到让人信服的,以上种种,都不是寻常人能承受得住的,所以对于杨峥在第一时间来劝他夺情,并非不可理喻,这也是他没有半分怒色的原因之意了,要不然换做寻常人,他不破口大骂才怪呢。 “况大人非常时期,行非常事,苏州是什么样子你比我更清楚,如今这情况是片刻离不得你,还请你以大局考虑,夺情吧?“杨峥急切的道,容不得他不急,若是今晚不能说服况钟夺情,明日一早,人家屁股一派,回家丁忧,自己上哪儿去找这么一把好用的倚天剑。 况钟闭着双眼沉吟了片刻,道:“大人的心思,卑职不是糊涂人,岂能不明白,只是这事儿请恕卑职不能答应?“ “这是为何?”杨峥大声道,不知是不是因为语气大了些,惊动了外面的人,钟夫人紧张的探过脑袋看了看,见丈夫神色比起先前好了许多,暗暗放下心来。 况钟神色变得无比的严肃,紧皱着眉头一直没有松开,此时重重吐了口气,道:“我朝规矩大人不会忘记吧?” 杨峥点了点头道:“自是不会忘记,可你也莫要忘记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活人岂能为了规矩而活,你志在苏州,而苏州也离不开你,这个时候回去,有什么样的后果,你也应该清楚,难道你就为了一个规矩,放弃了你治理三年的苏州么,你看看这里的百姓,他们吃不饱,穿不暖,还在与老天爷作斗争,他们明知道这样没什么效果,可他们依旧做了,你知道为什么,因为他们相信,相信你况大人一定能带上他们过上他们想要的好日子,耕者有其田,朝廷有其税,不用担心富户的敲诈勒索,也不怕贪官污吏的坑蒙拐骗,因为苏州有你况大人,再大的水灾,在长的春荒他们都愿意等,愿意相信你,这一切你不会不知道吧,难道你就因一个规矩,离他们而去么,难道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好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因你的离开彻底崩溃从而走上不该走的道路,难道你看到几年后的苏州城再一次变成富户大户可以任意操作的城池么,若你况钟还是个有责任心的人,这个时候就不该离去?“ 杨峥一番话说完,不再言语,坐在一旁生闷气。 况钟也不知是在思索,还是在犹豫,面上的神色不断转换,却迟迟没吭声。 书房登时变得一片寂静,唯独两人呼吸清晰可闻。 这时,钟夫人小心翼翼的送了两杯茶汤走了进来,奇怪的看了两人一眼,想要说什么,又不敢言语,默默的退了出去。 杨峥与况钟彼此看了一眼,依旧不语。 沉默差不多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眼看窗外最后的一抹夕阳也被即将到来的夜色所吞没,杨峥终于有些坐不住了,盯着况钟道:“你这般不言语,是否默认了我这一番说辞?“ 语气带着几分不满,还有几分抱怨,况钟看了一眼杨峥,忽的道:“大人凭什么断定卑职留下来就一定能治理好苏州呢?“ 一听这话杨峥顿时大喜,这表明况钟的心意并非不可逆转,只要能说服他,夺情这件事还是大有可为的,想到了这里,顿时松了一口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才轻声道:“不是我相信你,而是整个苏州城都相信唯有你况大人能治理好苏州城,你为人勤谨廉洁,博识干练,能任劳任怨,我听人说过,知府是一郡的表率,身体力行必定从廉洁奉公开始。廉洁之后才能去贪。知府能去贪,则贪官一定会有所收敛!你在苏州三年,保得苏州一方安宁不说,单是整治官员就足以让人信服,苏州在你治理下的三年,前后各届苏州知府都不能与你相比,苏州三年里,你惩奸吏、裁冗员、减重赋、废苛捐、清积案、平冤狱。深受百姓爱戴,呼为”青天”。除了你,这苏州城还有谁有这个本事做到这一切,我相信不仅仅是我希望你留下来,苏州的百姓、皇上都希望你留下来,与我一起还他们一个繁荣富裕的苏州城?“不知是被自己这一番话所感染,杨大人有些激动的看着况钟,面露恳求之意。 况钟面上神色虽没多大转变,但内心却有些动摇,要说他不想留下来那是假话,身为一方父母官,他早已给自己留下了人生理想,得一官勿荣,失一官勿辱,勿说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 “吃百姓之饭,穿百姓之衣,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这是他二十岁为官时立下的理想,告诫自己一日为父母官,便要正视官与民的关系,摆正官员的位置,明确自己的职责,不要忘记老百姓才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千万不能做出欺压百姓的事,如今差不多三十年了,这份理想庆幸还在,更值得庆幸的是三十年来,他是这么做的,为官三十载,能做到这一步的又有几人呢,他况钟是刀笔小吏出身,可比起正途出身的官员就差么,不,他从不这么认为,他甚至认为自己比他们更了不起,因为他三十年来都在坚持自己的理想,让理想幻化为现实,他做到了? 想到了这儿,况钟的面色露出几分得意,但很快被愁容所取代:“坚持了三十年的东西,难道就在今日放弃了么,不,不,我怎么能放弃呢?这里的百姓还没吃饱饭,他们的土地还有多少没有拿到手,他们的案子还有多少没有审理清楚,还有多少学堂没有盖起来,多少的渠道,运河没有疏通,多少的赋税还没有减免,苏州的事情还有很多需要自己来做,这个时候自己怎么能丢下他们不管不顾呢,难道当年自己默默许下的理想都是一句空话,是对自己逃离的接口,不,不,我况钟不是这样的人,绝不是,所以,所以我不能走?” 况钟紧握了握自己的拳头,巨大的矛盾让他着实不知该何去何从,照例得提请回原籍守制,但他又着实不想就这么走了。一方面,苏州还没有获得彻底的整治,如杨峥所言,苏州离不开他,这两年推行的课吏职、行赏罚、一号令的举措及准备着手惩奸吏、裁冗员、减重赋、废苛捐、清积案、平冤狱等改革方案还有待进一步谋划和执行,容不得他这个时候回去,况且雪灾、水灾、春荒带给苏州巨大的困境也容不得他这个时候离开,而从个人私利来考虑,自己数十年来从江西乡间走到现在的牧民一方的苏州知府,的确来之不易,他不是正途出身,一个刀笔小吏能走到这一步,固然有上天给的良好机遇,而这其中也不乏他付出了比常人数倍的努力才换来了今日的一切,他不是一个贪恋权势的人,也不是一个十分看着名声的人,甚至钱财他都不在乎,他唯一看重的是一个人通过自己的努力,能牧民一方,保一方百姓丰衣足食,就算不能位高权重,但也算是报效朝廷,他多年的努力换来了足够的汇报,从一个刀笔小吏,做到了四品的知府,替朝廷整治天下第一难治理的苏州城,之前不管任何人说苏州如何的难治,如何的花样摆出,如何的吃力不讨好,他都不在乎,本着自己牧民一方的信念,他来了苏州,开始了三年的治理,三年来他着手惩奸吏、裁冗员、减重赋、废苛捐、清积案、平冤狱,不曾有半分的怠慢,愣是让他在苏州这座天下最难治理的城池了走出了属于他况钟的天地来,如今他可以继续将自己生平的理想付之行动的时候,却碰上了母丧,老天爷似与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让平日里果决的他,竟不知该如何做这个决定。 2027. 2077章:进也忧退也愁 -- --> “走,还是不走?”况钟在心里默默悼念了几遍,仍旧拿不定主意,眼看着一旁的杨峥耐着性子等待,颇有些于心不忍,叹了声道:“大人所言不无道理,卑职也不是一个不知轻重的人,可母丧也不是一件小事,请恕卑职不知给如何下这个决定?“ 杨峥明白况钟的为难,见他也不是一头牛拉不回来硬要回去为母丁忧的人,心头最大的担心算是放了下来,接下来就是如何让况钟下这个决心的问题,对于这个问题他其实并不如何纠结,非常事情,寻非常事,似况钟这样的清官,最看重的精忠报国,通过自己的努力实现自己的理想,可以说这是大多数的清官都有的臭毛病,只要能从这一点上说服他,问题就不大,事实上经过刚才的分析,摆事实,讲道理已经让况钟对丁忧之事有所缓和,之所以没下决心,是因为这事儿大明开国以来都没人做过,况钟不知自己这么做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所以才犹豫不决,看清楚了这一点,杨峥决定对症下药才可一击即中。 “我听人说君子能孝亲,必具爱敬之诚,以爱敬之诚,移作事君,必能忠于事君。他能敬兄,必具和悦态度。以和悦态度移于事长。必能顺于长官。处家过日子,都能处理得有条有理,他的治事本能一定很有办法,如移作处理公务,必能办得头头是道。所以说:一个人的行为,能成功于家庭之内,这样由内到外,替国家办事,不但做官的声誉显耀于一时,而且忠孝之名,将永远留传于后世。况大人是个聪明人,什么是对,什么是错,难道还用我说来说么,丁忧固然要做,可人死不能复生,有些事情是可以改变的,你立志替朝廷牧民一方,保一方百姓安居乐业,如今苏州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却弃之不顾,还谈什么保境安民,这是不负责任的表现,我想何伯母若是在天之灵,也希望自己的儿子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父母官吧?“ 况钟咬牙沉默不语,他承认杨峥所说的都对,可这个决心却是千难万难,饶他自问心智老练,也不知该如何下这个决定。 杨峥看了一眼况钟,从刚才的表现看,他多少看得了端倪,他知道况钟伤心母亲是真,想回家丁忧也是千真万确,但不可否认是他对苏州百姓的牵挂,根本就舍不得在这个时候离开苏州,所以他也不会轻易的走的,但不走就要命令夺情所带来的后果,这个后果如何,前朝没有,本朝也没例子,他看不出,也猜不到,因此才不知如何下这个决定?“而杨峥这一番话,或多或少给他了一点底气,自古忠孝两难全,选择忠还是孝,全看自己如何取舍了? 杨峥知道这个决定对于这个时代的人难度之大,不亚于任何一件事,所以把该说的话儿都说了后,并没有在多言,旁人说得再多,也不及他心头做出的决定,因此他很知趣的低头喝茶,没再说一句话。 书房重新恢复了宁静,偶尔传来门外仆人几声话语也迅速归入沉寂。 这样的情景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才听得况钟长叹了声,道:“大人还是给我说说夺情吧?“ 此话一出,杨峥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因为他已从况钟的这句话中,听出了对方的决心,而这份决心真是他想要的。 “这个不难?“杨峥信心满满的道。 况钟看了一眼杨峥,显得有些犹豫,道:“本朝无此例,只怕不容易,杨大人既有此意,还需谨慎些为好?” 杨峥嗯了声,道:“我这么说,自有我这么说的道理,其一,苏州沉婀难治天下皆知,所以对于朝廷治理下定决心治理苏州天下都侧目而视,这就决定了在苏州这件事上绝不可能是草草收场?“说到这儿杨峥看了一眼况钟,见对方微微颔了颔首,继续说道:”苏州府的人口和税粮超过当时的全国任何一个府,苏州府治理的好坏直接关系到国家的安定,苏州府税粮的征收情况也会直接影响朝廷的财政收入。早在宣德三年,圣上就曾就苏州府知府的人选关照吏部:“苏州府是大郡,公务繁剧,赶紧物色廉洁奉公、有才能者出任知府,贪污暴虐、残害百姓的人不能任用。”可见苏州府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皇帝选况大人为苏州知府,一方面说明况大人的能力和才干都得到了皇帝的肯定,其为官的操守也让皇帝放心。另一方面也说明在苏州的问题上皇帝也下了一番决心,这一点况大人应该比我更清楚?“ 况钟颔了颔首,宣德三年,他与另外九人赴任前,皇帝亲自设宴为他们送行,并为他们颁发了敕书。在敕书中,皇帝对他们到任后的政务进行了具体的指导,并给予他们一定的权力,奏章可直达御前,也就是说可以越级直接与皇帝联系,表明了皇帝对他们施政的支持。他在内的九个知府奉敕书赴任,相当于钦差知府,这是前所未有的恩典。无限荣耀的背后,是皇帝对苏州的关注超过了任何一个地方,对朝廷能治理好苏州城比任何人都看重?“ “即便皇上能看重苏州,就能让卑职夺情么?”况钟皱眉问,由于悲伤过度,他的面色并不好看?“ 杨峥道:“不说一定能,但至少有些希望?” “单皇帝一人支持,只怕……?”况钟仍旧担心,从杨峥的分析看,皇帝对苏州的关注已经超过了任何一个地方,那就是说明,皇帝绝不想看到一个一团糟的苏州城,更何况这是皇帝登基后第一件地方上的大手笔,在这种情况下,同意他夺情并非不可。 杨峥道:“这个你放心,如今是三杨柄国,三人都不是迂腐之人,与国事自是比你我更看重,孰重孰轻一目了然,想来不会反对你的夺情,这事儿就交给我好了?“ 况钟知道杨峥与内阁的三位杨大人的关系匪浅,若三人不反对,算上皇帝的话,这事儿就成功了一般,想到了这里,刚才的担忧顿时去了一半,冲着杨峥抱了抱拳道:“多谢大人成全?“ 杨峥摆了摆手道:“应该我感谢你成全了我才是,这苏州城的情况你也清楚,没了你,本官根本是寸步难行?“ 况钟苦笑了声,道“大人谦虚了?“ 杨峥摇了摇头道:“这并非谦虚,你我在苏州的所作所为,已得罪了富户,大户,王侯公孙,之所以我们还能留在苏州,并非是我们多么的能干,而是苏州的百姓商人对我们的支持,这是两股强大的力量,我们依靠他们对抗的是富户大户,王侯公孙背后的各种势力,若没有了他们,我们根本就走不了几步,这并非虚言,大明开国六十载,来苏州做知府的绝对不比你我聪明,能干,可他们都失败了,这一点也已说明,苏州不是一块轻易能降服的地方,你我能在站在这里,是有百姓商人的支持,若非如此,你我何尝不是前辈们的下场呢?” 况钟点了点头,他知道杨峥说的是大实话,苏州号称天下最难治理的州府之地,绝非偶然。 杨峥目光盯着况钟,道:“而这一切的功勋都在你的身上,你勤谨廉洁,博识干练,又任劳任怨,来苏州三年整治吏治,核减税粮,废止多项苛捐杂税,为民伸冤,很得民心,百姓以”青天“之名赞扬,这足以说明百姓从对官员的不信任,不合作,甚至是抵制,从你况大人来苏州开始转变,他们看到了你况大人刚正不阿、勤谨廉洁,博识干练的品格,从心底里愿意相信你,甚至维护你,因为你他们开始相信朝廷,相信我这个巡抚,说起来我也之沾了你的光,要不然也是个丢官的下场了!”杨峥说到这儿自嘲的一笑,却没有半分不好意思的感觉:“这个时候,你若是离开,那么造成的后果便是百姓再一次选择了徘徊,一旦有心人挑拨,不明事理的百姓,少不了做出蠢事来,失去了百姓的支持,我这个巡抚还能立足苏州么,所以与公与私你都不能走?“ 况钟道:“大人都这般说了,卑职就算想走,也未必走得了啊?只是,丁忧是我朝大事,一旦被夺情,言官御史只怕少不了要攻击苏州了,卑职怕因为这件事影响了大人的大事?” 杨峥摇了摇头道:“你错了,在这件事上,只要不是傻子,就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那你丁忧说事了?” 况钟有些不解,微微思索了一会儿,茫然的问:“这是为何,大明言官自洪武时,便权利极大,负有规谏皇帝,左右言路,弹劾、纠察百司、百官,巡视、按察地方吏治等。大凡从中央到地方的各级衙门,从皇帝到百官,从国家大事到社会生活,都在言官的监察和言事范围。官员丁忧夺情这样不合常理的事情,他们岂能坐视不管?” 2028. 2078章:况太守,民父母 -- --> 杨峥道:“管自是要管的,可效果只怕不大,只要稍微有点见识的人,是绝对不会拿你况大人夺情一事说事的?”说到这儿自嘲的一笑道:“若是换做是我,说不定要群起而攻之了,可你就不会这样了?” 况钟依旧不明白,望着一脸自信的杨峥道:“请大人恕卑职鲁钝,不明白大人这话是何意?“ 杨峥笑了笑道:“道理很简单,你况钟自做官三十载,刚正不阿,廉如镜,清如水,来苏州屡平冤假错案,打击贪官污吏,深得民心,百姓称之为’青天“这两个字的涵义是什么意思,你不会不知道吧?” 况钟点了点头道:“青天就是光明的意思,光明正大是为官清正廉洁的代名词,说青天是因为人民认为官员执法刚正无私,使人民看到光明,看到希望的意思,前朝包拯,因铁面无私,刚正不阿而著名,又能体恤民情,为民请命,被尊称为“再世包青天”。” 杨峥嗯了声,道:“同样,你为官三十载,清如水,明如镜,爱民如子,犹如青天?百姓才给了你“况青天”称呼!“说到这儿,杨峥又是一笑道:“人都说名声施於无穷,功烈著而不灭,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好的名声有时候固然是附在身上的枷锁,可有时候未免不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倚天剑,你秉刚劲之性,戆直自遂,盖可希风汉汲黯、宋包拯。苦节自厉,诚为人所难能,这样的好名声在外,你夺情天下又有几个人相信不是为了苏州百姓呢?夺情的意思是为国家夺去了孝亲之情,可不必去职,以素服办公,不参加吉礼,旁人或许做不到,但你况大人绝对做得到,天下事总以其人所处之时地为断,所以重纲常、维名教而警偷薄之俗也。至‘金革之事无避’一语,经义直捷了当,更无可疑;诚以兵礼、丧礼同一凶事,并无所谓希荣忘哀之念;而干戈之际,事机急迫,有万不能无变者。顺乎天理之正,即乎人心之安,则世俗所谓‘夺情’者,乃圣贤所谓‘遵礼’,又何拟议之有?。”那些言官都是报读圣贤诗书之人,这样的道理,他们不会不懂,所以在你夺情这件事上,他们反对的力量不大,最多也就是几个不长眼睛的言官小打小闹而已,左右不了局面,弄不好那些言官还要上书支持你也说不准?” 况钟苦笑了声道:“大人总是这么有能耐,一件看似不可能的事情,经大人这么一说,竟变得简单了?” 杨峥听他语气,再看他模样都开始松动了,暗暗松了一口气,淡淡一笑道:“瞧你说的,好像我是圣人似的,要是真这样,苏州我也不用烦了”!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在了对方的脸上道:“怎么样,说了这么久,你是答应夺情了?” 况钟叹了声道:“圣人有云,若值国家有事,孝子不得遵恒礼,故从权事,况钟虽不才,愿意这么做?” 杨峥这下算是彻底放心了,道:“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天下的事情不如意十有**,身为父母官的唯有以忠义行事了,我相信何伯母也能体谅你的这一番苦心的?” 况钟叹了声道:“但愿如此吧?“ 去留的问题虽定了下来,但如何操作也得讲究,按照日程,况钟最慢也是明日傍晚十分举家上路返回江西靖安县龙冈洲为母丁忧,但事情既有变化,况钟虽不愿意,但也不得不出来做些安排,先是一家人除自己之外,仆人丫鬟全都返回江西为母丁忧,其二,这事儿还要思索如何上书说明,真不知该如何写,当日下午,杨峥就让人送来他亲手所书,况钟正感不知该如何下笔,见有书信来,顿时大喜,迫不及待的打开一看,扉页上便是《乞恩守制疏》五个大字,再往下看,忍不住默念了起来:“是臣以二十七月报臣父,以终身事皇上”,这里说的虽是丁忧大,但语气并不十分坚定,但不得不说奏折写得恰如其分,若要用一个词儿来形容的话,那就是欲说还羞的意味了。刚看了两句,他便叹了声,心说:“人都说大人才学了得,往日并不相信,今日一见果然不加,就这等云里雾里的手段,我是万万写不来的!“本来还有些担心,这奏折写得言不由衷,可刚看了这个开头,彻底放下心来,便仔细往下看了:”臣闻受非常之恩者,宜有非常之报。夫非常者固非常理之所能拘也。臣一介草茅,忝司政本,三十有余年,受先皇顾托之重,荷圣主倚毗之专,无论平日所承,隆恩异数,超轶古今,即顷者闻忧之日,圣上为臣悯恻,圣心感动,为臣凄惋,慰吊之使,络绎道途,赙賵之赉,充溢筐篚,又蒙皇上亲洒宸翰,特降玺书,中间慰借之勤笃,勉喻之谆切,尚有溢于圣言之外者。臣伏而读之,一字一泪,虽旁观近听之人,亦无不伤心酸鼻者。夫自古人臣,以忠结主,商则成汤之于伊尹,高宗之于傅说,周则成王之于公旦,汉则昭烈之于诸葛亮,其隆礼渥眷,辞命诰谕之文,载在史册,至今可考,固未有谦抑下巽,亲信敬礼,如皇上之于臣,若是之恳笃者,此所谓非常之恩也。臣于此时,举其草芥微躯,摩顶放踵,粉为微尘,犹不足以仰答于万一,又何暇顾旁人之非议,徇匹夫之小节,而拘拘于常理之内乎?且人之大伦,各有所重,使幸而不相值,则固可各伸其重,而尽其所当为;不幸而相值,难以并尽,则宜权其尤重者而行之。今臣处君臣、父子,两伦相值,而不容并尽之时,正宜称量而审处之者也。况奉圣谕,谓“父制当守,君父尤重”,臣又岂敢不思以仰体,而酌其轻重乎?“整篇文章他前前后后诵读了两遍,文章单论言语自然是万里挑一的好文章,难得是这份文章言语恳切,将一个想要精忠报国,有迫于丁忧祖训无可奈何的感觉全都说了出来,更可贵的是将一个一心为母丁忧的意愿也展现了出来,可以说这是一篇绝度有感染力的人,他相信即便是那些素来苛刻的言官,诵读了这样的一篇文章也不好说什么,人家都这般左右为难,你若在上来揣上一脚,用意何在。但问题也不是没有,文章本意是希望皇帝“夺情”,却不得不按照惯例向皇帝请求“乞恩守制”;一面讲“乞恩守制”,一面强调自己不同于常人,“非常理所能拘”,“何暇顾旁人之非议,徇匹夫之小节”。这分明是在向皇帝表明决心,如果皇帝坚持“夺情”,那么他可以不顾“常理”与“小节”,坚守岗位。虽说天下谁都不相信,他况总夺情是为了贪恋权柄,但这种既做婊子,又要立牌坊的感觉,还是让他有些不自在,当然了,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即便是文章写得再好,要说的人还是要说的,对于这一点他早有准备,所以将文章又字字斟酌了一遍,除了添了几个词儿外,几乎是没有变动,有这样的一篇文章在手,他算是彻底放下心来,接下来就是将这篇文章添上自己的姓名,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京城了,好在他当初离京时,皇帝准许他苏州一切事情都可以八百里加急的方式送往京城,这件事对于朝廷来说不算一件大事,毕竟似他这样的四品官,天下太多了,可与苏州,与他来说则是一件重得不能再重的事情,所以他用了八百里加急的方式送了出来。 到了下午,况知府母丧的消息不胫而走,这其中固有人从知府后衙看出端倪,但也不是有人故意从中放出了消息,比起富户大户,百姓的说服力才是最重要的,这一点放出消息那人似是这个意思,事实上他的用意很准,消息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通过三教九流,凡夫俗子之口,迅速传遍了苏州城,得知消息的百姓,开始反复吟唱歌谣:“况太守,民父母。愿复来,养童叟。”表示不忍心况大人的离去,而长洲县三万多人联名向朝廷上书,请求朝廷让况钟继续留在苏州!不少商贾鉴于况大人这些年打击贪官污吏,整顿苏州市场,同样表示了不舍,不少商家便是只要况大人不走,可以每日献出一百斗粮食用作赈灾?如此大的场面况钟还是头一次看到,感动的同时,心头不免愧疚,同时下定了决定,毕生必要还百姓一个富裕安康的苏州城?“ 而这一切被有心人看在眼里,早已通过幕僚徐朗之手写了一片奏折连夜送到了北京,说是奏折也算不上,因为奏折的内容,用徐军师的话儿说根本就是一首歌词。而且内容什么也没说,但歌词的内容却足以震撼人心。 2029. 2079章:天地之间有秆称 -- --> 什么天地之间有秆称, 那称铊是老百姓 称秆子挑江山咿呀咿而呦 你就是定盘的星 什么是黑什么是明什么是奸什么是忠 嘻笑怒骂怒不平背弯人孤公 天地之间有秆称 那铊是老百姓 那铊是老百姓 称秆子呦挑江山 你就是那定盘的星 天地之间有秆称 那称铊是老百姓 称秆子挑江山咿呀咿而呦 你就是定盘的星 什么是傻什么是精什么是理什么是情 留下多少好故事讲给后人听 留下多少好故事讲给那后人听 留下多少好故事讲给那后人听 天地之间有秆称 那称铊是老百姓 称秆子挑江山咿呀咿而呦 你就是定盘的星 什么是黑什么是明什么是奸什么是忠 嘻笑怒骂怒不平背弯人孤公 天地之间有秆称 那铊是老百姓 那铊是老百姓 称秆子呦挑江山 你就是那定盘的星 天地之间有秆称 那称铊是老百姓 称秆子挑江山咿呀咿而呦 你就是定盘的星 什么是傻什么是精什么是理什么是情 留下多少好故事讲给后人听 留下多少好故事讲给那后人听 留下多少好故事讲给那后人听 天地之间有秆称 那称铊是老百姓 称秆子呦挑呀挑江山 你就是那定盘的星 天地之间有秆称 那称铊是老百姓 难得是这首歌谣把百姓对于清官的喜爱之情很好的展现了出来,用他自己的话儿说,这一首《清官谣》比什么奏折文章更来得有效果。 事实证明,徐朗的话儿还是很准确的,因为在三日后,朝廷送来的《大明士林报》就刊登了这首歌谣,并附有皇帝亲笔做的《清官铭》:“一曰清心,谓平生待物,不为喜怒爱憎之所迁,则廉事自正。二曰奉公,谓公直洁己,则民自畏服。三曰修德,谓以德化人,不必专尚威猛。四曰贵实,谓专求实效,勿意虚誉。五曰明察,谓勘察民情,勿使赋役不均,刑罚不中。六曰劝课,谓劝谕下民勤于孝悌之行,农桑之务。七曰革弊,谓求民疾苦,而厘革之。”做了对清官的注释,而身为内阁首辅的杨士奇也不甘示弱,当即附了一篇颇有体悟的《《戒贪铭》。“财富人所羡,但须问来源。来源果正当,虽多不为贪。来源不正当,清夜当自惭。人皆笑我痴,虽痴亦自适。不痴何所得,痴又何所失。居官本为民,贪求非吾志。钱多终非福,人格足矜持。富贵等浮云,虚荣能几日?人生数十年,所争在没世。”有了皇帝、内阁的附合,其他官员自也是大家吹捧,难得是一向对杨峥颇有意见的言官,这次也竟也没人多言,还难得写了几首小诗:“心挂兴亡国事牵,黎元疾苦自忧先。 扬清激浊凭公论,鹊起声名飞九天。为官十载一世穷,布衣粗茶慰平生。何曾不识晋身路,祗缘未忘难为情——?”放眼望去都是赞扬之声,饶是杨大人早有准备,也不免感到惊讶。 然而让他感到更惊讶的是在第四日报纸,在大明趣事中,将况钟夺情一事大书特书的刊登了出来,与这样的事情,虽说有皇帝,内阁或多或少的明示,但还是有人跳出来反对,如先前的巡按戴凤年就跳了出来,写了一篇反驳的文章,自况钟夺情,妖星突见,光逼中天。巡按戴凤年甘犯清议,率先请留,人心顿死,举国如狂。今星变未销,火灾继起。臣敢自爱其死,不洒血一为陛下言之!陛下之留况钟也,动曰为社稷故。夫社稷所重,莫如纲常。而四品大臣者,纲常之表也。纲常不顾,何社稷之能安?且事偶一为之者,例也;而万世不易者,先王之制也。今弃先王之制,而从近代之例,如之何其可也。况钟今以例留,腆颜就列矣。异时国家有知府,掌一府之政令,总领各属县,凡宣布国家政令、治理百姓,审决讼案,稽察奸宄,考核属吏,征收赋税等一切政务皆为其职责。欲避则害君臣之义,欲出则伤父子之情。臣不知陛下何以处况钟,况钟又何以自处也!徐庶以母故辞于昭烈曰:‘臣方寸乱矣。’况钟独非人子而方寸不乱耶?位极人臣,反不修匹夫常节,何以对天下后世!臣闻古圣帝明王劝人以孝矣,未闻从而夺之也。为人臣者,移孝以事君矣,未闻为所夺也。以礼义廉耻风天下犹恐不足,顾乃夺之,使天下为人子者,皆忘三年之爱于其父,常纪坠矣。异时即欲以法度整齐之,何可得耶!陛下诚眷居正,当爱之以德,使奔丧终制,以全大节;则纲常植而朝廷正,朝廷正而百官万民莫不一于正,灾变无不可弭矣。”不得不说这戴凤年有些本事,至少在学问上是过得去的,但这一篇文章看,绝对是一片雄文,抨击犹烈,尤其在纲常上让人下不来台,许多官员虽不言不语,但无不对这文章叫好,几个不知深浅的言官也跟着附和了一番,也写了几篇反对的文章,除了御史王琳的反对文章还有些力度,其余着实上不了台面。不知是不是有人有意为之,《大明士林报》上也当日下午重新勘定了王琳的文章:“况钟异地分暌,音容不接者十有九年。一旦长弃数千里外,陛下不使匍匐星奔,凭棺一恸,必欲其违心抑情,衔哀茹痛于庙堂之上,而责以訏谟远猷,调元熙载,岂情也哉!皇帝每自言谨守圣贤义理,祖宗法度。宰我欲短丧,子曰:‘予有三年之爱于其父母乎?’王子请数月之丧,孟子曰:‘虽加一日愈于已。’圣贤之训何如也?在律,虽编氓小吏,匿丧有禁;惟武人得墨衰从事,非所以处辅弼也。即云起复有故事,亦未有一日不出国门,而遽起视事者。祖宗之制何如也?事系万古纲常,四方视听,惟今日无过举,然后后世无遗议。销变之道,无逾此者。微臣恳请陛下维护祖宗法度,切莫开此等风气?” 两篇有力度的文章一经刊登,立即将杨峥、况钟、苏州置于风口浪尖上,眼看任由这股风气继续下去,不免引起了众官同仇敌忾,而就在当日黄昏,《大明士林报》再次出炉新篇章,早就按耐不住的翰林院算是发出了声音,状元郎曾鹤龄不愧是状元郎,当即一篇为老师杨峥辩护,文章曰:“身之存亡,系于一旦;国之安危,决于一夕。唯智者见微知著,临机而断。因势而起,待机而变。机不由我而变在我。故智无常局,唯在一心而已。 机者变也。惟知机者善变。变则安,不变则危。 物必先腐而蠹生,事必有隙而谗起。察其由,辨其伪,除其隙,谗自止矣。 知机者明;善断者智。势可度而机可恃,然后计可行矣。处变不惊,临危不乱。见机行事,以计取之,此大将之风也。 将错就错,以讹传讹,移花接木,巧取豪夺。敌快我慢,以智缓之;敌强我弱,以计疲之。釜底抽薪,此消彼长。敌缓则我速,敌弱则我强。此亦机变也。 危在我,而施于人。故我危则人危,人不欲危,则必出我于厄难。高调支援老师与况钟等人不拘泥形势,为朝廷懂得随机应变的道理,堪称是朝廷栋梁之才,文章的末尾还是用了发人深思的谋国与谋身之论,君子谋国,而小人谋身。谋国者,先忧天下;谋己者,先利自身。盖智者所图者远,所谋者深。惟其深远,方能顺天应人。 守之伐之,不如以德伏之。宜远图而近取。见先机,善筹划。 圣王之举事,考之于蓍(shi)龟,不如谛之于谋虑;炫之以武,不如伐之以义。 察而后谋,谋而后动,深思远虑,计无不中。故为其诤,不如为其谋;为其死,不如助其生。羽翼既丰,何虑不翱翔千里。 察人性,顺人情,然后可趁,其必有谐。所谋在势,势之变也,我强则敌弱,敌弱则我强。倾举国之兵而伐之,不如令其自伐。勇者搏之,不如智者谋之。以力取之,不如以计图之。攻而伐之,不如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诱之以利;或雷霆万钧,令人闻风丧胆,而后图之。 实以虚之,虚以实之,以其昏昏,独我昭昭。人皆知金帛为贵,而不知更有远甚于金帛者。谋之不深,而行之不远,人取小,我取大;人视近,我视远。未雨绸缪,智者所为也。“这一番言论,算是为了老师与况钟夺情做出了论调,人家不是不懂得谋身,人家夺情是为了谋国,谋国者先忧天下;尔等这般不依不饶,所为何来?”这一句问得极好,登时让不少蠢蠢欲动的言官御史断了念头。 此后,皇帝下了旨意:“朕今览二辅所奏,得知先生之母,弃世十余日了,痛悼良久。先生哀痛之心,当不知何如里!然天降先生,非寻常者比,亲承先帝付托,辅朕与苏州,保苏州太平,莫大之忠,自古罕有。先生母灵,必是欢妥,今宜以朕为念,勉抑哀情,以成大孝。朕幸甚,天下幸甚。”旨意下达后,皇帝还额外赐银五百两、纻丝十表里、新钞一万贯、白米二十石、香油二百斤、各样碎香二十斤、蜡烛一百对、麻布五十匹。先皇太后也是照样赐唁。可算是给两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2030. 2080章: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 -- --> 在得知苏州百姓上书挽留况钟,皇帝决定应百姓的请求,再一次对况钟夺情(指官员服丧未满而被朝廷强命任职),让他回任苏州府知府。他对吏部的官员说:“老百姓的请求,就满足了他们吧。让况钟再任苏州府知府,直接赴任就行了,不必来京谢恩。” 消息用八百里加急火速送到了苏州况钟的手中,看着皇帝满是信任的圣旨,况钟先是大哭感谢皇帝的特殊恩宠,更加鞠躬尽瘁,兢兢业业做个好知府。而苏州百姓得知摆手叫好,商贾遵守承诺,但凡大商户一家出斗粮一百斗,不过是百日的功夫,竟足足有了一万多斗,勉强支撑了两日,算是给苏州的粮食危机一个大忙。 而况钟应杨峥要求,再上《再乞守制疏》,表示自己的心意,三日后,皇帝旨意再临苏州:“览奏,词益哀恳,朕恻然不宁。但卿言终是常理,今朕冲年,国家事重,岂常时可同?连日不得面卿,朕心如有所失。七七之期,犹以为远,矧曰三年!卿平日所言,朕无一不从,今日此事,却望卿从朕,毋得再有所陈。”至此夺情已成定局,况钟休整了三日后,第四日一早,便重新投入了公务之中,这让杨峥的一颗心彻底放入了肚中,也亏得这几日的拖延,苏州富商粮食的支持,才让他有了这几日从容的思考,与徐朗反复讨论后,两人都认为在前有雪灾,水灾,后有春荒的情况下,将朝廷的那点粮食放入苏州市场是根本压制不住米粮的价格,如其做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事情,还不如来个一劳永逸的法子,经过两人反复研究,通过锦衣卫高航的手段,将苏州米价、各大粮商的底气全都摸了一遍,两人针对苏州的实际局面,决定如其被动的运送粮食,不如主动的出动,朝廷的那些粮食虽不够应付一个春荒,但应付一个水灾还是够了,想要打赢这场大战,必须先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因为他们没有后路,只能赢不能输。 在这之前,杨峥已了解到,米价虽一直不断上涨,但能吃得起来的并不多,也就是说苏州米商卖出的粮食并不多,其中不少也有降价卖的意思,毕竟粮食不是石头凭你风吹雨打都能保持不坏的,从大年三十过后,苏州的大雨就一直没停下过,掐指算一下,差不多下了整整十八天,十八天对于江南水乡的湿度可想而知了,而这些米商不过是看准了苏州大雪灾趁机囤积了不少粮食而已,他们并没有太多的房产,店铺,甚至许多的粮食大多数都堆积在自己家中,一日两日到也罢了,一个月两个月就难受了,进去不方便不说,许多粮食因遭受苏州湿气的影响,已经开始发霉变烂,那种让人作呕的气味着实不好受,不少粮商不得不重新租了房舍来做家室,租的房舍毕竟比不上自家房舍的自在,于是家中的妻妾儿女少不了要抱怨,这几个月来他们耳根子可没清净过,为此他们不惜疯狂的涨价,价格看上去是涨了,若是能卖出去,的确是一笔不少的财富,可关键是,雪灾加上水灾并没有使苏州陷入一片恐慌,甚至在朝廷有力的调度下,百姓竟还能配合朝廷迫使富户退田,这一招极好的将大雪所带来的危机感毫无痕迹的解决了,好不容易老天爷锤炼来了一场大水灾,让粮食的危机感重新回到了世人的眼界中,可惜粮食价格太高,百姓早已没有了闲钱吃他们的粮食了,最可恨的是南铺先前承诺的各大饼铺,肉铺并没有关门大吉,虽说产量不高,但仍苦苦在维持,比起他们高额的粮食,吃酥饼似乎更划算,况且苏州城的粮食也不是没人卖,彭家、打雁刘的粮食可是一斗接着一斗的卖,每日的粮食虽不多,但人家价格实在,百姓既能吃得起,又给出了口碑,这几个月可没少赚,早已让他们眼红了,能囤积粮食吃粮价的粮商都有两把刷子,再没人买他们的粮食,他们的粮食价格喊得在高,变不成银子一样的白搭,再者,但凡是灾难,不可能是持久,就算是战事也有停止的时候,更何况巡抚大人,知府大人都不是善茬,不会对苏州的灾情坐视不管,早在数日前知府大人就亲口说了,巡抚大人在积极调拨粮食,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苏州米价之所以贵,一方面固然是天灾**的原由,另一方面是因为江南各个省份的灾情都差不多,苏州粮食不能自给,在买不到粮食的情况,他们的粮食就是苏州的救命稻草,这个时候他们的粮食价格再高,也不担心没人买,可一旦外来的粮食进入苏州城,价格上做出调整,这就是一种威胁,何况是巡抚大人调度,粮食一定不少,高卖跌收的道理不光光是他们懂,百姓也明白,若真如知府大人所说,那么他们所面临的结局除了抱着高额米价这块自封的牌坊之外,再没有任何的作用,到头来亏得就是他们了。 这种危机感,从昨日开始就开始在苏州各大米商脑海里弥漫了,几个胆小的粮商天天跑巡抚衙门看上一眼,生怕那一日巡抚大人弄来了大批的粮食,而自己一无所知,这种忐忑不安的情绪在苏州持续了两日,几个惶惶不可终日的小米商犹豫着是不是要降些价格卖出粮食,再怎么着守着成堆的银子也比守住成堆臭烘烘的粮食来得实在,可这事儿终究是不太可能,大伙儿早已形成了一个整体,一旦有人发现他们私自降低米价,用不着几日他家的商铺,店铺便是被囤积在南铺手中的商票给挤悦死,更别说同行的鄙视,辱骂,这种后果也并非他们能承受的,可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不是,这天下聪明的人总会有的,如东头的吴家掌柜吴宗兴就是这样的一个聪明人,公然降低价格是万万不行,苏州城的粮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从雪灾到水灾足足囤积了几个月,哪个不想卖出粮食好好发一笔横财,这个时候谁若降低价格,谁就成了过街老鼠为千夫所指了,他们有的是手段对付你,价格是不能降,可也不是不能卖,当初他们一同进入商帮的时候,早已严明在先,倘若一方有了难处,实在支持不下去,手中的粮食可以变卖给同仁,虽说价格上可以让利一部分,但也不会太差,所以吴宗兴决定变卖手中的粮食,趁着粮食的价格还在还能拣点便宜,当真等巡抚动手了,吃亏可就不划算了?“ 按说这个心思也不错,一来没有坏了规矩,不用担心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二来自己趁粮价还在,从中获取一些好处,三来,巡抚大人尚未动手时机还算不错,这个时候这么做算起来各方面都还不错,所以这主意一经提出,几大商家也有所动摇,开始谋划了,按吴宗兴所提问题并不大,粮食卖出也算是好事,总好过堆在家里强。 但这计划暴露了唯一的一个问题,粮食有谁来买。粮商并不是富商,手中可那么多的闲钱,再者他们同样囤积了数月,卖粮也不能亏本卖,平日里损失的,浪费的,以及这几个月来所消耗仆人的工钱,这些少不了要算在其中,因此他们的粮食价格可能会低,但不会低得太离谱,所以所需要的银子不会太少,要说最理想的人选是南铺的沈家,沈家这次发了一笔横财不说,老爷子经营有方,愣是从饼卷中脱引而出,整个苏州在亏钱,唯独他老人家大赚了一笔,据说算上这次水灾沈家卖出的商品卷足足赚了五十万两,沈家俨然有了苏州第一家的势头,实力雄厚,银子又多,还是商帮第一任帮主,算得上是买他们粮食最好的买家?但没人敢去卖这个粮食,一来,沈老爷子太精明,这种人的生意往来,浅尝一下不无不可,可一旦深入,就不太妙,为了保险起见,没人敢去冒这个险,其二,沈老爷子家大业大,吃得起这份风险,所以并不太赞同这种私底下售卖粮食的行为,一旦找他卖粮食,少不了要啰嗦一番,所以没人愿意去沈家提起这个事,而是私自寻找目标了,能买得起粮食的无非是在这苏州城后台够硬,最好能大过沈家,其二银子够多,能给出的粮食价格不能太低,其三最好是同是苏州人,若是昔日的粮商那就最好不过了。 这样的人有么,有,不但有,还十分符合他们的要求。 苏州的阊门街,乃苏州古城之西门,通往虎丘方向内城门临阊门大街,上有城楼,类似盘门城楼。外城门靠吊桥,瓮城为长方形,瓮城内另有套城,并还有南、北两个童梓门。南童梓门通今南新路,北童梓门通北码头,就是这么一条街,却是苏州最为繁华的街道,便是这街之名的 “阊”是通天气之意,表示吴国将得到天神保佑,日臻强盛。 2031. 2081章:竹锁桥边卖酒家 -- --> 又因吴欲灭楚,该门方位朝对楚国,故亦名破楚门。因昌姓人家在此居住而得名,是昌姓兴旺之地,不知是因占了名字的好处,还是老天爷的垂怜,阊门街经过宋代的发展,到大明初俨然是苏州龙头老大的派头,其商业繁荣程度不亚于任何一地,说到底有这样的程度,还真得益于其良好的交通便利,尤其是水运。苏州地区水网密布河道纵横,外连京杭运河,水运环境得天独厚。阊门又位于水陆交通要冲之地,城河沿岸运输码头众多,“凡南北舟车,外洋商贩,莫不毕集于此”,这里成了当时苏州最大的货物集散地和商贸中心。不仅如此,它还是苏州对外贸易的一个口岸。“雷允上”、“沐泰山”的成药从这里远销海外,一些舶来品也能在这里买到,比如南洋的玳瑁、日本的漆器、朝鲜的折扇……就从这一地上岸了,成为苏州商人最理想的商业之地,随着大明海禁解开,不少商家看中了这块商业之地的巨大潜力,这不短短一年的功夫,十里金阊店铺多达数万家,丝绸、染织、烟草、米行、杂货、药材、珠宝、古玩、茶寮、酒肆、菜馆、戏院、青楼等等,各行各业应有尽有。民宅、会馆、公所、行帮、商会又与之相依为邻,阊门一带真正是五方杂处之地。没有一定的实力,在阊门做生意是很难立足的,即便在雪灾,水灾双重的冲击下,这里也是人来人往,繁花似锦。 在街道最东侧,哪里位于整条街道的最末端,并不是最显眼的位置,因为远离街道繁华的所在,所以寻常人很少去哪里,加上水灾过后,哪里淤积了不少淤泥,勉强过去了少不了要承担衣衫被弄弄脏的危险,所以平日里除了有些图价格便宜的大老爷们会去看一看外,寻常的姑娘家是不会去那种地方的,按说这样的地方,应该是做不下去生意的,至少在阊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可这里不断有生意,生意还不少,那座被两颗枣树半遮半掩的店铺愣是在一颗枣树的指头挂上了一个市招。 所谓市招义称幌子、招牌、招幌。这是店家高悬于门前的广告招徕,这种老手段,从先秦已见记载,《韩非子•;外储说右上》说:“宋人有酤酒者,升概甚平……悬帜甚高。”悬帜说的即是酒旗,或叫酒帘。这种酒家门前的广告,同诗词歌赋、骚人墨客联系最多,也就较多地体现了门前市招的文化韵味。 “竹锁桥边卖酒家”,宋代的画家作命题画,平庸者尽费笔墨画酒馆,唯有一高手只画酒帘出竹丛,帘上书“酒”字。又如元代欧阳玄诗中的意趣。他的《为所性侄题不景》:“浦口归帆落,沙头行客回。林间酒旗出,快着一篙来。”酒家门前的酒幌,召唤来归舟人:快上岸,去喝酒!招牌有招来客人之意,又能让自己的店铺通过文字,旗帜展现在世人的面前,所以但凡在阊门一带都会在招牌上花些功夫,店小者门外挂的物件,如绒线铺外挂有花拷工,香销外挂鱼骨。富商巨贾,财大气粗,争奇斗胜,北京“正阳门(外)东西街,招牌有高三丈余者。泥金饰粉,或以斑竹镶之;又或镂刻金牛、白羊、黑驴诸形象,以为标识;酒肆则横匾连楹,其余悬锡盏,缀以流苏。”阊门一带就是这样一块让人眼花缭乱之地,许多人客人根本不是来买东西的,而是闻着这里的文化韵味而来,一路走,一路看,碰上好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少不了要欣赏一番,偶尔还能看到名家书法手笔,所以要问苏州哪里最繁华热闹,毫无疑问是阊门了。 与前方各大商铺的富丽堂皇相比,这一家显得有些寒酸,一栋下楼已见了斑斓,屋顶的瓦片也多破烂不堪了,这样的店铺放在人堆里都不会有人来看上一眼,可比起店铺,挂在枣树上的那一块招牌,却十分的显眼,寻常店铺的招牌其制作必是专用字,有参有其他图画的,也有用字兼绘形者,更有不用字,不绘形,直揭其物于门外,或以象形之物代之,以其人多不识字也。如卖酒者悬酒一壶,卖炭者悬炭一支,而面店则悬纸条,鱼店则悬木鱼,俗所谓幌子者是也。比起他们的招牌,这家的招牌可谓是个另类,除了固有的大之外,招牌竟全都染上了红色,招牌的中心写着“图宏凤舞好江山天开玉宇,千门瑞气丰收景春满人间”。书法端正,洋洋洒洒颇有大家气魄,让人眼前一亮,对联之下才写了一个”彭家米店“,让人才看明白了这店铺是做什么的,单说这个不足为怪,怪就怪在这家招牌上比旁家店铺多了一样东西——花灯。 宽大的招牌背后挂着四盏灯,灯笼一字儿排开,写着“彭家米店“四个字,百日到也罢了,可一到了晚上,灯笼便被人点燃了,鲜红的灯光映射着在招牌上,顿时让店铺明亮醒目,即便是夜间,来此地的客人,第一眼必被这醒目的灯光所吸引,那种红火的气氛,让人忍不住从心里涌起想要去看一看的**。 不知是不是招牌的作用,还是这家店铺的特别风格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即便是位于这样的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每日来往的客人,并不在少数,成了此街的另类。 据说这家店铺原本不是做米店生意的,而是做圭臬生意,这家掌柜本是个读书人,一日诵读白圭传记之时,从中得知白圭的致富之道 “乐观时变”,将其一番体会后,觉得这天下的买卖,说到底就是注意农业生产变化动向和市场行情,及时掌握时机谋取厚利。采取“人弃我取,人取我与”的经营原则,每年粮食丰收后,买进五谷,售出丝、漆,在蚕茧上市时,便购进丝棉等织物,而出售粮食,满足百姓所需要,如此一来,市场既广,销路也好,不用与人争买卖之价,就可以得到较多的利润,这种利润来自时令差价和丰歉差价。薄利多销的经营原则,这一番大彻大悟,让书生大喜过望,当即便丢了书本做了这圭臬生意,想象着有朝一日能如白圭一般,成为天下一等一的富贵人家。 但世间的事,总不会如人所想,若不然白圭也不值得天下人吹捧了,书生的圭臬生意风风火火的开了起来,可来往的人并不多,甚至有些人来也只是出于好奇看一眼吧了,说到买多半摇头,即便是有人对他的生意产生的兴趣,也只是东问西问,并不掏出口袋的银子。 两个月后,书生才明白,这白圭也不是人人都可做的,看着日复一日亏钱的银两,书生心疼不已,渐渐萌生了退意,可这店铺一来位置不好,二来生意冷门,专卖的告示都贴了好几日,仍没见人上前来询问,急得书生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当初若不读书,哪来这破事,如今可好,一头栽进去了,若是再不转手的话,除了关门鞋业之外,再也混不下去了,每每想到此处,他总是忍不住叹 了口气自言自语的道:“天要亡我,非战之罪也!” 如此喊了几日,也不知是老天爷的垂怜,还是峰回路转,这一日他正打算关门歇业,免得亏得更厉害,不说这店铺,就是耽搁了功夫也是银子啊,那知正忙碌的时候,多日不曾有人光顾的店铺,竟有两个人走了进来,为首那人二十**岁的年纪,身穿白色儒服,腰间别着一块紫玉,大冷天的捏着一把纸扇,一张略显漆黑的脸上春天般的笑容,那笑容让人生出如沐春风之感,他兀自笑吟吟的走了进来,便左右看了起来,跟在他身后的那人则是四十好几的年纪,面容愁苦,一身青衫,自带一股威严,同样走了进来,目光便四处张望。 书生做生意虽没什么本身,可看人的眼力劲儿还是有的,两人气度衣着不凡,尤其是前面的公子自带一股贵家子弟的气质,说不定便是哪家富贵人家的公子,哪还敢怠慢,忙上前拱了拱手道:“不知两位公子可有看中的东西?” 为首那公子仍在笑,却没立即答话,而是笑着在他店铺中前前后后走了一遍,才略感满意地点了点头扭头对身后的那古板男子嘀咕了几句。 那男子只是嗯了声,并不吭声,一双目光左看右看。 书生吃不住两人来店中的目的,又不好明着问,怕问了人家不愿意说,得罪了人家,只好耐着性子在一旁等候了,好在两人并没有让他等多久,看了一会儿,那好看的公子便开口说话了:“掌柜的,你这店铺可是要卖出去的?” 那书生先是楞了楞,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两人是来买店铺的,惊喜之余,就差没喊一声老天爷果然没有放弃我,便用力的点了点头道:“正是,正是,这位公子可是要卖下这座小店?” 2032. 2082章:始觉州雄土俗强 -- --> 那公子笑了笑道:“嗯,是要买个小店,前两日看掌柜贴了告示,便来看一看了,小店还算不错,可惜位置偏僻了些,房舍也旧了些?” 那书生好不容易等来了两人来买店铺,当真是喜出望外,生怕两人不买,忙赔上笑容道:“地方偏僻有偏僻的好处,买卖不会被贼人惦记,多了一份安全,至于房舍破旧,呵呵,买回去价格也公道不是?” 那公子一笑,将手中纸扇在手心处轻轻点了一下,道:“这么说也有些道理!” 书生当初买了这家店铺是为了做生意,如今生意失败了,那是自己不善经营的原因,可不是店铺不好,今天既有人来买,那足以说明店铺的价值还在,价格上比起当初自是要高一些,要不然自己亏的可就不少了? 那公子被书生这一番活络,似是动了心思,又将店铺前前后后看了一遍,才道:“既然掌柜的这么说了,那我便信掌柜一回,你这店铺我买了?” 那书生大喜,如果店铺能卖出去,少不了要得到一笔银子,如果形势变好的话,他还可以重头再来一回,既然学白圭不成,大可学陶朱公,实在不行学一学沈万三也好。 打定了这个主意,书生对于尽快的将店铺卖出去就显得有些迫切了,不等那公子开口,便急切的问:“公子可是今日便买了?” 那公子嗯了声,道:“选日不日撞日,就今日了吧?不知掌柜的给个什么价位?” 那书生心头一喜,心头盘算了一番,便道:“我看公子是诚心想买,有心想结交你这个朋友,既然是朋友,价格自是朋友价,可以便宜些,当初我买下这家店铺的时候,前前后后花了一千两左右,那会儿这街道还没这么繁华,店铺也不是寸土寸金,如今变了,这里不仅是苏州最繁华的地段,还是房屋价格最高的地段,寻常人家根本不会来这儿买下一个房舍,因为价格太贵了……?” 那公子默默的听着,并没有多言,倒是身后的那中年男子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道:“多少银子给个痛快话?” 那书生面上一热,道:“这样吧,我也不多要,你就给两千两吧?” “两千两还不算多要?”话音未落,中年男子就惊讶的叫了声。 那公子则是面带微笑,并没觉得不妥。 书生道:“听诸位公子言语,似是没有正儿八经的做个生意了?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我给你说道说道?“ “哦,掌柜的卖店铺还带说教经验?“那公子笑着道。 书生面上一红,道:“也谈不上经验,只不过是想给两位说道一下,也好证明某与那些奸商是不一样的?“ 那公子哦了声,似来了兴趣道:“愿洗耳恭听?“ 那书生道:“司马公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张仪列传》说:“争名者于朝,争利者于市。今三川、周室,天下之朝市也。”《苏秦传》说:“周人之俗,治产业,力工商,逐什二以为务。”充分说明,这做买卖是为了一个“利”字,天下的买卖无不是皆为利来。因此想要做好买卖,就如孙吴用兵,审时度势;如商鞅变法,顺应时机,你们看我这店铺是偏僻了些,可比起苏州其他地儿,这里就不算偏了,房舍破么,是破了点,可也不算很破对吧,只要运用得当,顺势而为,其生意还是大有可为的,我虽没有这个能力,但相信两位公子有这个本事,因此这个价格对于两位来说,并不算太高,因为这里是阊门,是红尘中一二等富贵风留之地!“ 那公子听罢哈哈一笑,道:“人弃我取,人取我与,这道理我不是不明白,只不过是掌柜的价钱着实高了些?你看能否再让一些?“ 书生面露危难之色,沉吟了一会儿道:“一千九百两,不能再低了?“ 那公子一笑,却是笑而不语。 “一千八百两了,算我割肉了?“书生咬牙道。 那公子笑容仍在,只是神情却微微露出不满意的神色,淡淡的道:“我是诚心想买,掌柜的也是诚心想卖,你看这样可好,你我各退一步,店铺我一千五百两买了可好?“ “一千五百两是不是太少了点?“书生一阵肉疼,就这么会儿功夫少了五百两,按照他的估算,两千两绝对不算高价,这样的地段,能来这儿买店的人,谁还拿不出两千两,想到这儿又看了一眼那公子,心里忍不住嘀咕道:”看着穿得人模狗样的,竟连两千两都拿不出?“ 那公子微微一笑,忽的将手中纸扇撑开摇了摇,目光又看了一眼店铺,道:“买与不买,掌柜的可否给一个痛快话?” 书生面上神色有些难看,卖肯定是要卖的,可如何卖也是一个大问题,若是价格公道,自是用不着这般犹豫了。 “公子可否再加一点,这样吧,一千七百两可好?”书生想了想道。 那公子忽的将手中纸扇一收,道:“看样子掌柜与店铺难舍难分啊,君子不夺人所好,况大人这事儿要不就算了吧?“ 身后那男子点头道:“也好,我就陪着公子在走一遭,苏州城池那么大,就不信一千五百两还买不到一家好的店铺?”说着两人就要转身离去。 那书生心头一急,他等了多日好不容易等来两人,哪能就这样放任他们离去,一旦他们离去了,在等人来,还不知什么时候,想到这里急忙喊道:“两位请留步,价钱好商量,好商量?” 那公子转过身来笑吟吟的道:“这么说掌柜算是接受了我的价格了?“ 书生苦笑了声道:“事到如今,不接受也接受了,公子可算是吃准我了,亏我还说是做买卖的,就这点本事怕是做不了 ,如其这样半死不活的,还不如痛快些给卖了,我看公子算是个精明人,这店铺在我手中半死不活,到了公子手中没准儿有些活路?“ 那公子笑了笑道:“掌柜的过奖了?“说完,便从怀里掏出几张纸状物,放在了桌子上:”这是你的银票,你拿好了?“ 一千五百两不是小数目,相当于常人七八十年的收入了,书生忙小心收好,这才急急忙忙的拿了纸笔来。 书生做买卖不成,可起草契约到是很在行,只见他提笔行云流水三下五除二的写好了契约,签下了自己的姓名,按下了自己的手印,便推给了那公子。 那公子看了看,便提笔写上了自己的名字,随后将契约递给了身后的男子,道:“烦请况大哥今日就拿到知府衙门盖了印章?” 身后那男子应了声,便出去了。 屋内就剩下了那公子与书生,两人都是读书人,说些典故趣事,气氛倒也不错,书生没生意之忧,又得了一笔银子,心情不错,眼看公子也是个妙人,有心提醒两句。 “不知公子准备做什么生意?”书生问。 那公子道:“掌柜的觉得这里做什么生意好?” 书生笑了笑道:“想必公子也看出来了,我这掌柜的做得实在不怎么样,这里适合做什么买卖还真不知,不过有一点,某到是可以说道说道?” 那公子似也是善凝听之人,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 书生嗯了声,伸手在前方一指,道:“公子你看,从这里望去,公子看到最显眼的是什么?” 那公子顺着书生的手指往了过去,不得不说这里的位置从外面看,并不出色,可从里面看却又是难得的好位置,因此地势高的缘故,放眼望去正好可以看到整个阊门街道的盛况。阊门一带历来繁华热闹,自隋朝京杭大运河修通后,遂成为江南地区的水路要冲和物资集散地。唐代白居易有诗:“阊门四望郁苍苍,始觉州雄土俗强”。尤其是永乐后,六下西洋的刺激,使得此地“居货山积,行人流水,列肆招牌,灿若云锦。“俨然是苏州最大的商业街了。 “可看明白了?“书生问。 那公子淡淡一笑道:“请恕在下眼拙,在下眼里看到了除了丝绸、染织、烟草、米行、杂货、药材、珠宝、古玩、茶寮、酒肆、菜馆、戏院、青楼多大数百家的店铺外,再无他物?“ 书生哈哈一笑道:“看到店铺那就对了,这阊门,原叫“破楚门”;取自城立阊门者以象天门,通闾阖风也。阖闾欲西破楚,楚在西北,故立闾门以通天气,因复名破楚门”。因其坐落西北,以为通阊阖天风,故以得名。至春申君黄歇时,因讳“破楚”,复改阊门。吴国的大军当年就从此门浩荡而出,西进伐楚。这是苏州历史上最具有王者之气的时代,自我朝洪武后,王者之气就断了,取而代之的是商贾之气,仗着水路交通的便利,又有外城河、内城河、上塘河(京杭大运河古河道)、山塘河(通往虎丘)分别从五个方向汇聚于此,使得这块商贾风水宝地很开便兴盛起来,从永乐后各种店铺多达数万家,各行各业应有尽有,各省会馆纷列期间。 2033. 2083章:花前对酒不忍触 -- --> 时人感叹这里的繁华,不惜花费最好的笔墨,留下了最华丽的篇章:“世间乐土是吴中,中有阊门更擅雄。翠袖三千楼上下,黄金百万水西东。五更市卖何曾绝,四远方言总不同。若使画师描作画,画师应道画难工。” 那公子道:“的确是好诗词,也只有阊门这样的红尘风流之地,才配这样的诗儿?” 书生道:“谁说不是呢?”嘴脸说着这话儿,面上却洋溢着得意之色:“说了这么多,让公子见笑了?” 那公子摇了摇头道:“哪里,哪里?” 书生道:“与公子说这么多,是想告诉公子,这里是商业风流之地,什么功名利禄在这里作用不大,反而是商业上的成就更显眼,所以你看看这里,十里金阊店铺多达数万家,丝绸、染织、烟草、米行、杂货、药材、珠宝、古玩、茶寮、酒肆、菜馆、戏院、青楼等等,各行各业,哪家产业大,哪家产业小,一眼便可看出?“ 那公子顺着看了一眼,但见十里金阊店铺状若长龙,来往的客人出入其中,宛如一条漂浮在太湖上的龙舟,浩浩荡荡,好不壮观,可要说能看出谁家产业好,他自问还真没这个本事,微微一笑道:“掌柜的说笑了,这长龙一般的店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记住一个招牌就不错,哪能看出其中的好坏来呢?“ 书生笑道:“看得出,看得出?公子只需认真看各家店铺的招牌,就能一目了然了?” 那公子微微楞了一下,显得有些惊讶,似又是在问:“这样也行?” 书生似是看出了那公子的疑惑,颔了颔首道:“正是,招牌既是叫了招牌,就有了一个招字的作用,说到底招牌便是用来指示店铺的名称和记号,可称为店标,可有竖招、横招或是在门前牌坊上横题字号,或在屋檐下悬置巨匾,或将字横向镶于建筑物上,目的就是吸引人,在这样一个竞争力十分的强大的商业地段,能吸引到人,能让人一眼从数千家店铺钟脱颖而出,有时候未必靠着的你的店铺,你的货物,反而是你的招牌,树大招风固然不是好事,可与阊门这块风流商业之地,却是最好不过了!“说着书生伸手指了指那长龙一般的街道,继续道:”招牌的形式和设置方式比较固定,但其中题写的文字词语却变化多端。为了竞争的需要,店主制作十数字甚至数十字的字招也是有的,如前面左手第一家,明明卖笔墨的,偏偏在招牌用了一幅对子“ 贮水养来清玉案,和烟磨成紫溪云。”这样的效果如何,看公子也是个读书人,能看不出其中的门道来?“ 那公子嗯了声,道:“读书人喜好诗词歌赋,星卜星相,琴棋书画,看上了好对子总少不了要看上一眼,或诵读几声,再或者干脆自己来试一试,如此一来,这对子就入了人眼,从眼入心了,再也忘不了,这样的效果自是店家所喜欢的?“ 书生赞了声道:“公子果然好眼光,说的一点都不差,这招牌有这样的效果,所以但凡在这阊门之地做买卖的,首先第一要务不是自己的店铺,反而是头顶上的这块招牌?“ 那公子这会儿似听明白了书生的用意,点了点头道:“这就好比很多店主邀请名人题匾,借以抬高店铺的身价。也有在店铺匾联上做文章,如采传统的对联形式:“未完先投宿 鸡鸣早看天”(旅店);“生意如春草 财源似水泉”(商店)。明如九江浔阳楼就用“世间无此酒 天下有名楼”的对联。还有用数字作为字号,如六必居、双合盛等。还有在店门前悬挂楹招之类,目的就是营造一目了然的作用?” 书生道:“不错?就是一目了然,就好比你我二人站在此处,能看到的不外乎,“秦香楼”“三碗不过岗”“必胜居”这样的店家,这是为何?“ “这还用说,当然是他们的招牌做得够大,够显眼?”公子摇着纸扇笑道。 书生道:“公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招牌大固然能显眼,可如何显眼,却十分的讲究,就拿这秦香楼来说吧,只要是男人都知道是什么地方,可有些地方能去,未必能说,所以位置不能再显眼,可位置不显眼就没了客人,没了客人,就没了生意,没生意这店自是开不下去了,可你看看这秦香楼生意如何?” 那公子顺着目光看了一眼,要说这阊门暗含了一个“阊“字,的确有他先天的优势,这里勾栏之地可不少,细细数了一下,竟有十几家之多,可在这十几家之中,唯独秦香楼一片繁华热闹,这固然有秦香楼环境清幽贵气,身子丰腴的红牌姑娘的功劳,可这些其他勾栏也不是没有,可说到生意的待遇就不一样了,即使大白天的,伊人们倚栏而笑,楼间红袖乱招,一片忙碌,而左右两侧的勾栏相对就要清静许多了?这其中的差别之大,当真有人摸不着头脑。” 那公子仔细品味了一番,似找不到其中的奥妙,便侧过头请教道:“敢问掌柜的,同为勾栏之地,为何差别那么大?” 书生面露得意之色,道:“看公子模样,这种地方去得少吧?” 那公子先是面上一热,不知想到了什么,竟对这话儿没有反驳,来了个默认。 这一下书生也笑了,笑得有些得意,只听他继续说道:“公子不知听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儿?“ 那公子似有些好奇,扭过头问道:“什么话儿?“ 书生道:“这男人对女人审美表现,从来都不是通过妻子来展现的,而是从情人或者说是青楼女子来体现的?” 那公子道:“这话儿怕是有些道理,常言道,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妓,妓不如偷,偷得着不如偷不着。”这句话可说把偷情的心理看得很透彻。偷情并非全因为妻子不漂亮,也并非全因为夫妻不和谐,更多的原因是寻求那一份刺激的心理。古代的宋徽宗,贵为皇帝,宫内有佳丽三千,他却要偷偷地溜出宫外跟名妓李师师缠绵一番。说到底还是在一个偷字上?” 书生道:“公子果然是妙人,这话儿算是说对了,这男人有时候就是天生的贱种,你看这勾栏里去的多的都是什么人,嘿嘿,可不是咱们这些平民百姓,而是帝王将相,人士大夫、富商、江湖豪客等为主,其中尤其以文人居多。他们中间有的人是游戏人生、笑傲江湖,有的是寄情于红粉知己,享受温香软玉。当然,并不是每一个上青楼的男子都会与姑娘们发生关系,里面有很多文人雅士只不过是在那里坐一坐,喝几杯茶,吃几块点心,谈谈心,或是听姑娘唱几段小曲。还有一些喜欢与姑娘吟诗作画,喝酒下棋的,这里他们可以展现男人自豪的一面,不必顾忌身份,也不必拘泥规矩,甚至夫妻间的那些羞人的事情,到了这儿也是可堂而皇之的变成了一种乐趣,反而在自家,身份地位、脸面规矩,使得他们放不开,久而久之,他们对这勾栏之地,对这里可爱丰腴的姑娘,对这里舒畅的气氛,优雅的环境都十分的向往,他们意犹未尽的体会着那肆无忌惮的欢快……这如此说男人骨子里的贱,不如说勾栏给了他们贱骨头的去处?“ 那公子颔了颔首道:“这话儿似也不错,莫非这秦香楼的奥妙就在这里面?“ 书生道:“是也不是,但凡天下勾栏,莫不是以吸引男人为目的,在模式上他们并非不同,但秦香楼能在这篇风流商业地脱引而出,就值得研究研究了?“ 那公子问:“怎么说?“ 书生道:“这里的姑娘不用多说,必是苏州最丰腴的,姑娘们的雅阁内,陈设也是很考究的,绝不寒酸,琴棋书画、笔墨纸砚是必备之物,古董瓷器等摆设也是要有的,床前的屏风等也都是很精致的,可以说上等勾栏该有的秦香楼都有了,这是资本,有了资本,可又想要卖一个好价钱,嘿嘿,那就看你招牌的水准了?“ 那公子似有些不解,道:“勾栏之地也有招牌讲究?” 书生道:“比起寻常店铺一点都不少,你看看秦香楼的那块招牌如何?“ 那公子顺着书生手指的方向,举目望了过去,见两颗翠柳之间一块制作精致的招牌若隐若现,可你若想看,偏偏又能看得到?招牌就落在门前上方固定扁铁伸出房檐,前端向上卷成数朵花形,其向下弯二尺处挂上两块或四块木牌,宽五寸、高一尺六寸,漆黑或红色地,浮雕立体金漆字,牌下坠红布条,“秦香楼”三个字位于最左侧,且是用了最小的字眼,而招牌的最显眼的地方,却是用硕大的金色字体书写了一句话“若待得君来向此,花前对酒不忍触。共粉泪,两簌簌?“ 2034. 2084章:共粉泪,两簌簌 -- --> 那公子尚未说话,一旁的书生自顾自的叨念了起来:“乳燕飞华屋。悄无人,桐阴转午,晚凉新浴。手弄生绡白团扇,扇手一时似玉。渐困倚,孤眠清熟。帘外谁来推绣户,枉教人、梦断瑶台曲。又却是,风敲竹。石榴半吐红巾蹙。待浮花浪蕊都尽,伴君幽独。秾艳一枝细看取,芳心千重似束。又恐被秋风惊绿。若待得君来向此,花前对酒不忍触。共粉泪,两簌簌?东坡此词,冠绝古今,托意高远,宁为一娼而发耶?简直就是为了天下男人所写,爽朗的夜晚,美人刚刚汤沐。手里摇弄着白绢团扇,团扇与素手似白玉凝酥。渐渐困倦斜倚,独自睡得香熟。帘外是谁来推响彩乡的门户?白白地叫人惊散瑶台仙梦,原来是,夜风敲响了翠竹。这样的意境,这样的美人,天下有几个男人不想去尝一尝,去看一看,哪怕是一种等待也足以让人兴奋,试问一个大男人,在夜间看到了这样一块招牌,不把这种美妙的意境想上一想,嘿嘿,男人想与做往往是一起的?“ 那公子听罢先是一愣,随即哈哈一阵大笑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 书生也笑了笑道:“所以我才说,这秦香楼胜固然是独有的韵味,姑娘们红尘一笑,但这块招牌也算是一绝,事实上不仅仅是这秦香楼,你放眼认真看看,数千家店铺,能从中脱颖而出的,有几家不是在招牌上下足了功夫,这阊门本就是红尘中的风流之地,做买卖当然是名气越大,被人知道的越多,试问一个店铺若有辛大人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已意境,想不让人记住也难了?“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多谢掌柜的指教?”那公子恭恭敬敬的道了声谢。 书生摆了摆手道:“算不得什么?说起来我也是嘴上说得厉害,正要如何做,还得公子去琢磨才是?“ 那公子点了点头道:“掌柜说的是,什么买卖琢磨透了也就是那么回事了?“ 书生正要说话,便在这时,先前去了那中年男子风风火火的走了回来,从怀里摸出那张契约来,递给书生看了一眼,道:“章已盖了?“ 书生呵呵一笑,似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经营数月的店铺,看着往日的熟悉的东西,忽的自嘲的一笑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说完冲着两人抱了抱拳,当真空无一物的走了出来,虽说他有一点点不舍,可再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到时候一千五百两的银子都收不回来了,如今一千五百两银票在手,在这阊门之地不算什么,可出了这阊门之地,就不这么看了,他可以找个地段好,价钱便宜的地方,再重新做一番买卖也好,白圭不行,可以试一试陶朱公,一千五百两银子也够他折腾一阵子了。 屋内,那公子与那男子的话头因这家店铺重新开展了起来。 那公子看着手中的契约,目光扫荡着店里的一切,看着有些旧,但空间却不小, 整个房舍是前面三开间大屋不分割,成一横向整间,是为门面,大门开得比一般的家住门要宽,窗奇大无比,如果窗下摆柜台的,客人只需要在屋外看货买东西的,那么屋檐会做得很宽,有可能二出挑到两米以外,这是方便顾客防雨防晒。如果是顾客要进屋选商品的店,那么屋檐就跟普通的一样在一丈以内。这是前店。 前店左右均开一门,两边有侧房连着后面作坊,后进中间是天井,天井和侧间后是储货间和主人住房,算得上一间不错的店铺,这样的店铺用来做冷门生意,有点旧了些,可用来卖粮食,无论是空间还是地段都是极好的,一千五百两银子并不亏?“ 中年男子看了一眼那公子道:“这样做真的可以么?” 那公子道:“放心吧,虽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从锦衣卫打探的消息来看,八成的希望还是有的,如今苏州的局面,容不得我们多想,只有这么做了?” 中年男子嗯了声道:“话虽如此,可这做官与做买卖怕是不同的,官做不好,大不了咱们不做了,可这买卖一旦做不下去,可就由不得你我了,尤其是苏州眼下这模样,卑职知道大人做官是个不怕事的性子,可这做买卖就不能这么做了,你我都没有这个经历,只怕这生意是做不来的?” 那公子一笑道:“我们做不了,可以放手给别人做了?” “给别人做?”中年男子似有些不明白对方的用意,想了想道:“大人的意思是我们在把这家店铺卖出去?“ 那公子呵呵一笑,道:“哪能卖出去?“ “不卖出去,如何给旁人做?“中年男子有些不解,疑惑的皱了皱眉头道。 那公子笑了笑,似是在思索着该如何解释,他买下这家店铺的目的,固然是看中了这里的位置,店铺的空间,更大的原由他是想通过这家店铺为载体,组见一个别具一格的店铺,用前世的话儿说,那就是股份有限公司,法律对公司股东人数只有最低限度,无最高额规定;股东以其所认购股份对公司承担有限责任,公司以其全部资产对公司债务承担责任;每一股有一表决权,股东以其所认购持有的股份,享受权利,承担义务; 他们可以不必直接经营,只需提供资金,提供货物来源便可,而经营则交给会做买卖的人,而他们凭着技术,银两,粮食也可以算作此店家老板之一?“这个想法毕竟是前卫的,这公子心知肚明,可要说出来,着实要费上一番功夫,好在他有足够的耐性,面对中年男子的连番询问,竟能保持优雅的笑容,一一作答,观念虽有些不可思议,但中年男子绝非愚蠢之中,细细斟酌一番后,便明白了其中的奥妙,这是变相的将这家店铺变成了一家融合了三教九流的大店铺,人人可以是老板,会经营的只管经营,不会经营的也不要插手,能提供保护的给予保护,能给货物来源的,自然是给足货源,如此一来,店铺人人可以经营,但又不是人人可以随意摆弄的,若用通俗的话儿说,这家店铺就好比是一个知府衙门,知府老爷是掌柜的,知州、知县、同样也是,但他们依着自己权利的大小,来决定在知府衙门里所占的位置,知府下面是知州,知州下面是知县,知县下面是巡检……一层一层的按照各自的职责,管理相应的事情,而所赚取的报仇,如官职大小的比例下发,说这是店铺,不如说是衙门“这么一番思索下来,中年男子虽觉得这店铺有些不伦不类,可又觉得这么做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他心头好奇这店家的最大的掌柜是什么人。 那公子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一笑压低声音道:“咱们做的是天家的粮食,这最大的掌柜自是天家了?” 中年男子似是早有预料,并不如何惊讶,只是对那公子道:“大人的胆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大?“ 那公子哈哈一笑道:“做买卖嘛,不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大胆小的,这年头不大胆不行啊?“ 中年男子一愣,随机哈哈一声大笑,那公子似也觉得有趣,彼此相识看了一眼,纷纷扬天大笑起来。 两日后,阊门街上又多了一家店铺,准确的说是多了一块制作精良的招牌,招牌与寻常的招牌不同,除了正规的是材料,格调之外,那四盏夜间不灭的灯笼,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昏黄的灯光在白日看似并不如何明显,甚至还有些刺眼,可到了晚上就十分显眼了,无论是看得到的,看不到的,莫不是被不灭的灯光所吸引,摇摆不定的火影,愣是让竖在两颗枣树之间的招牌变得十分吸引人,漆黑的字儿被灯光照耀,在夜间竟是这般明显,这种独一无二的效果,无疑是成了阊门最新的亮点,短短两日彭家米店的招牌算是打出来了。 对于这块招牌,新来的掌柜倒是很满意,他私底下问过大掌柜,当初是怎么想到用这样的法子来博取眼球的,这分明是本着虚心求教的态度,谁知大掌柜的说了一堆听不懂的话,勉强的能听明白的,也只是知道大掌柜的招牌灵感来自一个叫什么霓虹灯的什么东西,用灯光是增加店铺在晚间的可见度。同时,这些招牌能制造热闹和欢快的气氛。霓虹灯招牌可设计成各种形状,采用多种颜色。灯光巧妙的变换和闪烁能产生一种动态的感觉,比起一成不变的静态灯光来说,这种灯光能活跃气氛,更富有吸引力,就是这点理解,他还是没能听明白,眼看着大掌柜一脸你是猪的模样,他哪还敢问啊,不过他记忆力倒也不错,这番话儿是一字不漏的记在了脑海里,平日里碰上一个不知趣的下属问一问,也能吹嘘一两句。除了这天字号第一的招牌,他对这什么米店着实没有什么半分的好感。 2035. 2085章: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 -- --> 新来的掌柜姓高,名叫不归,取自《国风•;邶风•;式微》的两句,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他原本是彭万里手下掌管彭家生意的掌舵人,用彭老爷的话说,彭家的生意全都在他手中过活,能不能赚银子,就全靠他了,以彭老爷子的为人,能说出这样的话,自然不是吹嘘之言了。 事实上,高不归也的确有些本事,这些年跟着彭老爷打理生意,可也没看他如何操劳,彭家的生意却是红火的厉害,彭家上上下下对他甚是信任,但凡他决定的生意,即便是彭老爷子也从不说一个不,这样一个在彭家举足轻重的人物,本应该在彭家坐镇才是,却愣是被彭老爷子请到了这里,来也就来了,反正都是做买卖,到哪儿不是做买卖,再说了能立足阊门这块商业风水宝地,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可让他没想到的时候,店铺着实不像样,全没生意的样子,气氛更是半分没有,这样的一个地方开米店,光靠一个招牌有生意才怪呢,更可恨的是,这家大掌柜的怎么看都不是个做生意的,生得比女人还女人,到了这二等红尘风流之地,还能正经的做生意么,若是做生意的,都这个点了,还没见有个喘气的来,房舍都被前前后后打扫了三遍。 气恼归气恼,高掌柜却也不是那种撂挑子走人的主儿,以彭老爷子的为人,能把他从彭家的生意堆里挑出来,放在这儿来,用意是什么他还看不出,但多少有一点他还是明白的,那就是彭家对这个店铺的生意还是很看重的,所以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开始经营,该准备银两,人员,以及各种经营口诀,他也都细细做出了一番安排,勉勉强强算是有点开门做生意的样子了。 大掌柜高不归见过一次,印象不深,但听人说,这掌柜的可是习惯于吟诗作赋,为人随和的很,不像个做生意人,到有几分富家子弟的气派,对于这样的人,高掌柜的自没有好感,但事已至此,他不好多说什么,好在来之前,彭老爷子已经告诉他,大掌柜与生意是个外行人,所以对于店铺不会有什么指教,凡事你大可做主,对于这一点他也是很赞同的,,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既然不懂,那就要懂得放下,这才是正经事,比起那些什么都不懂,却又什么都抓的人,这种人可就头疼的很。 由于是新店,又是做的收购粮食的买卖,在这档口有人来才怪,所以整整一上午,高掌柜除了看了几页《生意经》外,根本就没做什么,本以为下午也就这么过了,却不想事情到了黄昏十分还有了转机。 不知是作为新掌柜多少要摆摆样子,日暮时分,新掌柜才拖着一脸的疲倦走了进来,虽说神态着实让人不敢恭维,可人家才是这家店铺的大老板,身为长工,再有不满,也不好表现出来,招呼了几声个,高展柜的便将店中伙计召唤过来一起见过新掌柜的。 高掌柜来之前听彭老爷子说过,这位新掌柜姓杨,单名一个“峥”字,是个大有来头的人,身份也不小,让他在对方面前要放尊敬些,这些话儿若是旁人说来,他未必放在心上,可彭老爷子就不一样了,这位老人家着实是一个智者,在他遇到了众人之中,还没有一个比彭老爷子更让人信服的人,他说此人值得敬重,那就是值得敬重,所以心头纵有几分不满意,面上却没有丝毫的表现,即便是对杨峥行的那一礼也是毕恭毕敬。 杨峥摆了摆手,道:“从今日起大家都是自己人了,自己人与自己人说话就不必那么多礼了,该做什么都去做什么吧?”高不归有些想笑:“店铺就那么大,又没有生意,该做的都做完了,除了站着拉拉家常,着实不知该做什么?”当然这些话儿也只是自己心头的嘀咕而已,他可没傻到说出来,正要转身返回柜台,却听得杨峥道:“高掌柜请留步?” 高不归只得停下,转过身来,陪着小心问道:“掌柜的叫我?” 杨峥点了点头道:“待会儿怕有人来卖粮食了,价格么能压多底就给多底,不必担心他们不卖?”丢了这么一句,掌柜的便拍了拍屁股,打着哈气走了出去。 望着掌柜离开的身影,渐渐没入斜阳之中,高不归才自言自语的嘀咕了声:“生意,这地儿有生意才怪呢?“心里虽嘀咕,面上却不敢怠慢,彭老爷子说对方是个来头很大的人,既是有些身份,想来也不会说些不靠谱的话,所以对这件事,他还是略微重视的着手布置,说是布置,其实无非是让人收拾了房舍的空间,估摸着多少粮食,同时将此地收购粮食的价格逐一打探了下,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做好了这一切,剩下的就是等了,约莫过半柱香的功夫,天边的最后一抹夕阳彻底没入了云彩之时,才听得脚步声,不多时,便见自家派出的那两个伙计踹着粗气冲了进来,一脸惊喜。 一看这模样,高不归便知道杨掌柜的话并非是空话了:“来了?“ 两个伙计用力了点了点头道:“在门外数丈外,看到人影,我看到他们正对我们的招牌指指点点,似是说就是这家的话,想来是来卖粮食了?“ 高不归道:“这可说不准,你等再去看看?“ 两人应了声,便再一次冲了出去。 片刻后,两人再一次气喘吁吁的冲了回来,大声道:“来了,来了?“ 这下高不归顿时来了精神,做买卖,有买有卖才有乐趣,要不然谁愿意去做这天底下最吃苦不讨好的事情,让人准备了一番,便亲自迎出去。 刚走了出去,刚才的伙计就叫了:“到了,到了?” 高不归心有欢喜,忍不住道:“来了多少,多少斤,可是送到我们店?” 那伙计道:“足足有两车,看样子有五百斗?” 高不归心头一喜:“五百斗虽说少了点,可毕竟是开门第一单生意,开门红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所以他仍旧是一脸的喜色。 不多时,听得马车轱辘声响,跟着几个抱怨声便传了进来,接着招牌的灯光,高不归放眼望了过去,见来了一个两辆马车,车上堆积不少粮食,马车架子上一左一右做了一个汉子,为首那人仰着头看了一眼店铺的招牌,嘀咕了两声,似是说:“招牌到是不错,店铺就差强人意了?“ 就这会儿功夫,高不归便领着两个伙计迎了上去,准备收购与谈价格了。 按说这事儿用不着他,一个店铺东家是东家,出面的事情不多,但这种谈判,收取货物的事情就是其中之一了,而他是掌柜,要做的是算账与出力经营了,可这事儿显然在这家店不合用了,用彭老爷子的话儿说,东家还真不是管事的人,提供了信息就走,全没东家的样子,他这个掌柜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好在东家给了底线,不至于对东家的心思一无所知了,剩下就是如何操作的问题了。 马车的那人虽是骂骂咧咧,但还是拉着马车走了进来,昏黄的灯光下,高不归才看清楚了他的相貌来,个头不高,四十开外的年纪,面容清瘦,一把山羊胡修剪得整整齐齐,一双浓眉下的三角眼时时闪烁,透着几分狡黠,就在高不归打量他的时候,对方的一双眼睛同样没闲着。 好一会儿才用略带沙哑的声音问:“你便是掌柜的?” 高不归见对方语气不悦,透着几分大户人家的高傲脾气,又看了看身后马车的粮食,已隐隐的猜出对方必是来自富户,大户人家,要知道苏州城的这会儿,粮食就是金子,即便是那些王侯公孙也不见得有多少存粮,这个时候能出来卖粮的,除了那些粮商的大户,没有别人,这么一番分析,对于对方语气的轻蔑,并无多大的反感,不卑不亢地抱了抱拳道:“正是!” 那人又道:“事儿你可做主?” 高不归虽不喜欢对方居高临下的问话方式,但还是耐着性子道:“我家东家不管事,一切生意上的往来都交给在下,自是能做主的?” 那人眼珠子又在高不归的身上滴溜溜的转了一番,见他神色不卑不亢,暗暗点了点头心道:“这等小店竟有这等人物,看来这阊门之地果然是卧虎藏龙之地,也难怪老爷看中了这地儿,千里迢迢来这里卖粮了?看样子价格可以抬一抬了?” 有了初步的影响,那人态度缓和了不少,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左那右看了看,略带不满的对高不归道:“看你也是个有本事的人,怎么整了这么一个店铺,知道的说这是店铺,不知道还以为这里是乞丐窝呢?“说完哈哈一阵大笑。 2036. 2086章:不为五斗米折腰 -- --> 对于这间店铺,高不归也心生不满,可不满归不满,那是对东家,对于外人,形象还是要维持一下的,微微一笑道:“我们是收粮食的,客人是卖粮食的,你卖我们买了,只要银子不少,又何必在乎一个店铺的装饰呢?” 那人微微一愣,随即点头赞了声道:“这话儿在理?” “在下裴东奇!这位是的堂弟,裴元宝?今日头一次来卖粮,还请掌柜的给个好价钱?“裴东奇抱拳道。 高不归趁着裴东奇说这一番话之际,暗暗扫了一眼对方所说的堂弟,昏黄的灯光相爱,对方四十岁左右,身量较高,方脸大耳一脸的富态,比起堂兄对方更像个做买卖,对方虽进来一言不发,但其神态透着谦和,让人倒也不敢小瞧,他暗暗留下了心眼,面上却堆着裴东奇回了一礼笑着道:“好说,好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做买卖不就是为了一个“利”字,只要大家互利,这买卖才能做下去不是,价钱么能好自然给好的?“ 裴东奇见对方如此好爽,也有几分欢喜,这时店中伙计上了几杯茶汤,几人落了座,开始喝起了茶汤,一杯茶汤落了肚,才开始正儿八经的谈生意了。 裴东奇道:“掌柜的既是生意人,想来也知道这苏州的米价?“ 高不归微微一笑,并没有立即应答,而是伸手拍了拍,一阵响亮的声音过后,两个伙计抬出一个常常的匾额来,匾额被人为的涂刷成黑色,上面也不知是用石墨,还是石灰粉画了高高低低不少线条,还写了不少数字,可就是让人看不明白。 裴东奇与自己的堂弟眯着双眼了看了看,裴东奇道:“高掌柜你这是?” 高掌柜的有些得意,这法子是他从彭老爷子哪儿看到过一次,觉得新奇,便忍不住问了问,才知道这叫曲线图,用于显示随时间或有序类别而变化的趋势,期初有些不能理解,可一旦深入,就发现这种图形,可比自己平日里做账目分析来得更快,更简洁,更明朗,作为一个掌柜,掌握这样一个曲线图实在太有必要,他是个聪明而好学的人,一旦发现了这其中的好处,又岂能错过。 见裴东奇一脸的茫然,便是他那个堂弟也是皱着眉头,嘴里还轻轻嘀咕了声:“这唱的是哪一出?” 高掌柜的面上露出几分得意,他的确值得得意,据彭老爷子说,天下会这个曲线图的除了巡抚大人外,还有一个叫段誉的人,剩下的那个人就是他了,对于这个评价他是很得意的,巡抚是什么人,那是天上的文曲星,知道这些不足为奇,那个段誉的他知道,那是巡抚身边的人,又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若没这些见识,也不佩在巡抚身边混了,反而是他这个八竿子打不到一撇的人,竟通过因缘际会学到了这手本事,其本身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偶尔露出得意的面容,也没什么稀奇的。 将这种自我的优越感觉好好体会了一番后,在裴东奇兄弟二人的惊讶的目光中,高掌柜这才站起身来,很有些派头的走到了那块招牌面前,伸手指着其中的一条起伏跌宕得厉害的曲线,道:“这个就是苏州今年米价的变化表,上面用红色的朱笔点明的,便是表明一日的米价,点的位置越高,起伏越大,那就是说明这一日的价格越高,反过来的道理也是一样的,若是这个点的位置越低,那表示的用意,不用我多说了吧,两位都是聪明人,想来看得明白?” 裴东奇倒是没什么表情,倒是他的表弟暗暗点了点头,目光盯着招牌上的线条,圆点好生欣赏了一番,眼见着一条曲线从开头是平坦的,一如一马平川的江南小路,而到了中间部分,则是崇山峻岭了,高低起伏得厉害,而了末端,高度虽没多大的变化,但从线条的平缓上看,还是略有缓和,若是按照这趋势,或许会回到一马平川的地步,虽说他还有些看不明白的地方,比如天数如何统计,线条是如何勾画,这米价的涨幅度为何能通过一条曲曲折折的线条能展现得如此明白,可眼下显然不是去弄明白的地方,但他已暗暗下了决心,一旦生意了了,这什么曲线图到是可以却学一学,他是个生意人,多年的生意练就的眼光还是有的,这幅曲线图看似毫无实质的内容,实则包含的内容一样不少,更大的有点在于,更全面,更简洁,一目了然,用起来也十分的方便,对于生意人来说,这绝对是个好东西,值得学一学的。 就在他打定主意这会儿,高掌柜已曲线图解说了一遍,不得不说对方的掌握的价格很细心,苏州城受暴雪天气的影响,从宣德五年九月到十一月,短短三个月的功夫,米价如太湖的春潮,一日高过一日,从最初的一斗米一两二的米价,直接涨到了三两三一斗,涨幅度足足多了三倍,这个价格放在正常年月,已是离谱了,可谁让苏州是灾年呢,加上不少百姓改稻中桑,粮食少了不少,算上富户大户的压榨,朝廷的赋税,苏州早已不是那个苏松熟,天下足的苏州城了,粮食的减少,最直接的表现是大雪过后,三两三一斗的米价,竟不算最高,百姓虽吃不起,但富户大户就不一样了,这样的米价与他们而言,不算太高。可从十一月过后,短短一个月的功夫,米价涨幅度竟是大的惊人,便从三两三直涨到了四两四了,涨幅度又翻了一翻,这样的价格不要说百姓吃不起,就是寻常的大户人家也要掂量着吃了,可米价并没有就此打住,价格还一路攀升?虽说在十二月底,宣德六年的一月初,米价有所下滑,那不过是杨大人、况大人大规模的退田风波吸引了百姓与大户, 减少了对粮食的关注,使得一些小门小户的粮商,迫不及待的降了些价格,造成的一种假象罢了,事实上那些大粮商可没有丝毫降价的意思,他们相信雪灾还在,难民还在,富户大户退田只不过短暂的望梅止渴而已,经不起日子重叠,所以一旦退田平静下来,粮食就成了苏州第一要紧的事情,事实上他们的眼光很准,富户大户退田后,粮食重新成了百姓心头最紧要的东西,柴米油盐酱醋茶永远是第一位的,所以在宣德五年的二月,苏州的米价在短暂的进入了降价的假象后,重新攀上了新的高峰,说到底苏州九成的粮食掌握在大米商的手中,这种绝大优势决定了他们可以任意的左右苏州的米价,只要苏州没有外来的粮食,没进入九月,苏州的米价就是他们说的算,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招牌上的曲线上也表现得十分明显,从二月后,米价的曲线再一次攀上了新高度,达到了五两五,这绝对是一个全新的高度,足以记录大明前六十年的史书内,他相信五两五一斗的粮食价格绝对有这个资格。 高掌柜指着曲线图解说了一番,算是让给对方露了一个底,不要欺负我一无所知,价格我们比你们还熟悉。 经过简单的一番交流,双方重新寒暄了几句,开始步入正题。裴东奇开口说道:“本来我还担心贵店不知道行情,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你们比我们知道还清楚,那价格就好说了,这样吧我们这次带来了两车粮食,一共是五千斗,既然掌柜的是个明白人,咱们也不兜圈子了,有什么话直说了?“ 高掌柜的道:“就该如此?“ 裴东奇道:“我家掌柜的说这家掌柜的必是个爽快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既如此价格我就直说了,眼下的米价是五两五一斗,就眼下苏州的行情,想来高掌柜也看得出来,涨幅度还是有的,所以我们给出的每一斗五两二,这个价格还算公道吧?“ “五两二?“高掌柜淡淡一笑,虽觉得这价格高的离谱,但面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的不悦,一双眼睛看着裴东奇道:”五两二的价格,裴掌管的怕是说笑了吧,咱们是收购粮食的,可也不是什么粮食的价格都收不是,再说了方才裴掌柜的也说了,普天之下芸芸众生为了各自的利益而劳累奔波乐此不彼,咱们做买卖的何尝不是如此,若非如此,我这一把年纪,也用不着如此忙碌,连这等破旧的店铺也不放过,五两二的价格比起那些大粮商的价格低不了多少,我们买裴掌柜的还不如买大粮商的,至少他们的粮食货源更充足,价格上或许还能让利大一些?“ 裴东奇似也觉得自己的价格给的有些高,呵呵一笑道:“实不相瞒,刚才是想看看高掌柜是不是个能耐人,多有冒犯还请莫要见怪?“ 2037. 2087章:黄金百万水西东 -- --> 高掌柜的道:“好说,好说!“说完伸手一指门头上闪闪发光的招牌,道:”就彭家米店四个字,裴掌柜的至少是个明白人,是个整个八经的生意人,就该知道他的含义,彭家在苏州城什么地位,什么境界,无需多说,阁下这米莫说只有区区五千斗,就是再多些,只要价格合理,我们一样吃得下,不怕得罪裴掌柜,我还真有些嫌弃你们卖的粮食太少了?耽误了我们的功夫不说,还赚不到什么银子,有失我们彭家的身份?“ 裴东奇听了这一番略带抱怨的话,不但没有气恼,反而还有几分高兴,与身后的堂弟看了一眼,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忽然的扬天打了一个哈哈道:“痛快,痛快,许久没碰上似高掌柜这么痛快的生意人了,既有诚意,那一切好说,总不能让高掌柜吃亏不是,这样吧,价格上我们可以低一些,若是价格合理,粮食我们有的是,高掌柜你看如何?“ 高掌柜道:“如此最好不过了,只是这价格,还需早早定下为好,生意嘛,不就是讲究个价钱公道,合作愉快么?“ 裴东奇道:“可不是这个道理么,这样吧,你们也是爽快人,咱们也不能落了下乘,这一共五千斗粮食,你若是全要了,我一句话,四两八一斗如何?“ “四两八?”高掌柜并没有立即应答,而是兀自嘀咕了声,声音虽不大,但足够让裴东奇听得见。 裴东奇对自己给出的这个价格还算满意,他是个生意,这其中多大的利润他还是能算得出来的,算上苏州这地界的租金,人工、四两八一斗的价格不算太低,至少还能人接受,而自己也可以从中赚上二两多的银子,家中还有五万斗粮食,若都能按照这个价格,算起来也有十万多两的银子,这样一来,也算是对得起这几个月来所吃下的苦头了,所以他的脑海里虽说没有对方感激涕零的画面,但至少会一口答应这个价格,因此,在给出了自己认为十分满意的价格后,他便开始低头喝茶,一杯茶汤被他慢悠悠的品了几口,眼看就要见了底,却不想对方竟来了这么一句,他不聋也不傻,这话中的不满意,岂能听不出来,吃惊之余不免看了一眼高掌柜,略有不悦的道:“怎么高掌柜对这样的价格还不满意,我可听说了这阊门之地,米价已是每斗涨幅已跌破了五两五了,许多黑星的米商已叫上了六两一斗的米价,四两八的米价,只要我们一出手,绝对是旁人抢着要?” 对于对方的略带不悦的质问,高管家没觉得什么不妥,反而若是对方听到了自己这话儿不作出反应,那他还真不知该如何接下去说了,会做生意的都知道,买卖,买卖,买与卖是一体的,一物数卖,自古有之,有物价波动之际,最为常见,而此实际多出于罔顾信用,图谋私利。自己对四两八的价格不满意,直说显然是有些不地道了,因为这个价格的确是公道的,所以只能让对方询问价格的合理,这是买卖中掌握的一种主动权,谁都知道做生意想要图谋私利,就得掌握好主动权,苏州城的这些米商囤积粮食目的何在,说到底还是为了权利二字,权是买卖的主动权,利自然是私利了。 “的确有些不满意?”高管家笑着道:“阊门是什么地方,裴掌柜的也看到了,早有文人墨客留下文章,高某读书不多,但也听过几句诗词,世间乐土是吴中,中有阊门更擅雄。翠袖三千楼上下,黄金百万水西东。五更市卖何曾绝,四远方言总不同。若使画师描作画,画师应道画难工。这样的豪门大户云集之地,还能缺那点银子,所以米价喊到六两一斗,并不足为奇,可裴掌柜若以为什么人都能买六两一斗那就大错特错了,商也是要讲究些门道的?“ 裴东奇本就是生意人,这其中的猫腻自然能窥视一二,那些官家的商人仗着朝廷撑腰,自身的身份地位,所以在价格上有恃无恐,往往为了彰显自己身份地位的特殊,价格上也比寻常的米商要略显高一点,他们并不愁卖不出,所以有恃无恐的打价格战。 “话虽不错,可苏州这块地儿,谁不知彭家的大名,不怕高管家笑话,今日我等能来这里,可都是冲着”彭家米店“四个字,却不想……?”裴东奇话儿虽没说话,但语气里的失望还是表现了出来。 高管家倒也不气恼,淡淡一笑道:“裴管家既知道我彭家在苏州的名声,就更应该知道,人怕出名猪怕壮,彭家在这块地方开个店,所给的东西可不少,这些东西总不能让我们出不是,羊毛还是出在羊的身上,裴掌柜也是个生意人,这个浅显的道理不用我多说了吧?” 裴东来面上有些难看,显得有些犹豫,东家给出的价格倒还在控制之内,可那个做掌柜的不想好好展现一番,所以在价格上,他略微提了一提,况且刚才看东家的意思,也没有反对,足见东家对自己给出的价格很满意,毕竟这些粮食囤积了这么久,若不能从中赚上一笔,着实有些不甘心,可如今的苏州城粮食都被大户米商所把持,看着价格在疯狂的往上涨,可百姓吃不起,大户吃不起,即便是富户,自从退了手中大幅度的良田后,也没了往日大手大脚,就是苏州第一家的金家,据说这两日进购的粮食也开始与米商讨论价格了,金家都这样,其他富户大户不言而喻了,这才是他们担心的所在,一旦粮食因价格太高,大户富户都吃不起,那么再多的粮食也不过是一句空话,况且苏州湿气较重,粮食稍有不慎,就糜烂,如期看着糜烂,不如拿出来做买卖,一来少了各种担忧的心思,二来守着粮食总不如守着银子痛快,给予这个在卖粮食上,价格东家给了不算太高,维持东家想要的好处,就能出炉了,正是这个大幅度的调度,裴东来对于对方的一番讨价还价倒也不反感,回头看了一眼堂弟,对方不着痕迹的颔了颔首,他便有了计较。 “如此说来,彭家也着实有些不容易。咱们也着实要体谅体谅,这样吧价格上,我们再让一点,四两三了,不能再低了,再低这粮食我们也不卖了?”裴东来咬了咬牙道。 “四两三一斗?这个价格放在阊门这块商业之地,的确算得上合理,就是放眼整个苏州,这个时候绝对算得上是合情合理了,但东家临走时交代的话,价格越低越好,虽说高掌柜对这个新来的东家不怎么看得起,但东家就是东家,看不看得起是一回事,办不办事又是一回事,从对方能给出有人送来粮食的消息,可以看出东家还是做事情的,只不过有些少年性子罢了? 想到这里,高管家对这个价格或多或少有些不满意了,略一沉吟道:“看得出裴掌柜的也是个实在人,按说这样的价格,咱们可以接受,可今日一早东家给出了底线,我也不好违背不是,若是裴管家不介意再低一点的话……?“ 这话一出,裴掌柜与立在边上一直没说话,却实际是个做主的彭东宝齐齐面露不悦之色。 裴东来道:“高管家这么说,就是没有诚心做这买卖了,就这价格放眼整个苏州城只怕没有更低的,你们这般推三推四的,着实让人失望,本以为彭家人都是实在人,想不到……?“ 高管家笑了笑道:“实在人也是做生意的人不是,在利益面前,太实在嘿嘿也就成就不了今日的彭家了?“ 裴东来面上神色依旧是带着怒色,听了这话儿从鼻腔里冷哼了声,没有出声。 高管家道:“两位若今日就卖这么点粮食,四两三的价格,高某不说二话,一并收了,可我也看得出两位都是做大买卖的人,自家囤积的粮食也不是这么点吧,所以咱们还得长期合作不是,所以这其中的风险自然要大一些,因此在价格上可就要斤斤计较了?还请两位莫要见怪才是?“ 裴东来气恼归气恼,可想起家中的五万斗粮食,还有本家的那几个兄弟的也算上的话,十万斗的粮食还是有的,他们真在家翘首企盼,若今日不能卖出去,难免让他们会做出什么别的举动,再说了他们的粮食已囤积了这么久,许多已经开始糜烂,多一日他们就丧失不少银子,价格低一点权当少赚一点,总比白白的糜烂了要好?“这么一想怒气顿时又少了几分。 “高管家说的也在理,这事儿请容许我们兄弟二人商议一番?”裴东来道。 高管家颔了颔首道:“这个当然,不是小事?” 裴东来走过去拉过自己的堂弟走到一旁嘀咕了几句,高管家撇了一眼,看到的画面,竟是做堂弟的再说,做堂哥的在听,不是的点头,那情景让人忍不住要问一问两人谁是堂兄。 2038. 2088章:彼一时,此一时也 -- -->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裴东来重新走了过来,道:“我们重新商量了,价格上我们可以继续让一点,不过在收购粮食的时候也要多帮帮忙可好?“ 高管家道:“这个没问题,说说吧,你们给多少价格?“ 裴东来生出四个手指头道:“四两,不能比这个再低了?“ 高管家算了一下,从五两三直接降到了四两也就是说,他已经将价格压下了一两三,这个结果对于他来说,从没有过,算起来也算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况且四两的价格,在这个时候,的确算是极为公道的价格了?“正要颔首点头做了应答。 便在这时听得一个声音道:“四两一斗,这样的价格我们不能收?“ 声音来得突然,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循声望去,便见门前不知何时多了两个人,为首那人面上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一袭淡黄色的衫子,手中握着一把纸扇,风度翩翩,宛如古画中走出来的男子,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身后跟着男子同样眉清目秀,右手拖着一把算盘,正低头噼里啪啦的拨弄,那一颗颗的算珠在他的手中仿佛活了一般,速度之快,两人从未见过。 两人就这么走到了跟前,为首那人笑吟吟的看着众人,到了跟前,才将双手抬起,冲着众人抱了抱拳,那动作如行云流水,那神韵,那风度则如蓝天白云,让人眼前一亮,忍不住心生几分亲近之感来。 裴东来本来一肚子火气,好不容易拉出了两车粮食,本以为这种年月,只要是粮食,多高的价格还不是被人疯狂的抢购,可来了这阊门之地,才发现全不是那么回事,先不说这阊门的人根本就瞧不上这么点粮食,就是瞧得上的,他们也不敢去买,因为其中的多半竟与沈家脱不开干系,他们来卖粮食,本就是避开了沈家,要不然也不会千挑万,挑中了这个看起来破烂不堪的彭家米店了,可以说这次买粮他们的选择并不多,一来卖给百姓,百姓吃不起,买个大户,富户,收到沈家的抵制,稍有不慎就惹起了众怒,吃力不讨好,种种限制,让他们的买卖做得缩手缩脚,一肚子还发作不得。 “这位是?“一直没说话的彭东宝忽的开口问道。 高管家总算是反应快,虽说知道自己这个东家不靠谱,但这个时候绝不会流露出半分的不悦,忙介绍道:“这位便是在咱的东家杨峥?” “杨峥?“裴东宝默默念了声,目光便在杨峥的脸上来回看了几遍,这才毕恭毕敬的抱拳行了一礼?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咱们的杨大人,通过前几日几番轮流商议的结果,杨大人才定下了这个收购的计划,既然朝廷的粮食不够用,那就收购粮食,嘿嘿,反正有自己的名头,还顺带带上了皇上这个大股东,嘿嘿,还怕买不到粮食,事实上通过锦衣卫的刺探,这帮不大不小的粮商早已到了价格的边缘,家中的粮食到了不得不买的地步,而那些大粮商则仗着家大业大,价格非但不降下来,反而继续往上涨,这种巨大的差异,造成了苏州非但百姓吃不起这个粮食,就是富户大户王侯公孙也得掂量掂量的买了,而这些人多半与那大粮商有生意的往来,所以在购买粮食上,大粮商还能卖出些,可他们这些中小粮商就惨了,粮食没人买不说,还得跟着一个劲儿的往上涨价,弄得最后无人问津,数月不见一两银子进账,这种局面对于做生意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变相的折磨,他们没有能力与大户富户的买卖,只好通过这种方式了进行买卖,可以说粮食能卖出去是眼下他们唯一的大事,若不是有这个顾虑在,他们何必如此站在这儿与人说那么多的话,而看出了这一点的杨大人才做出了这个决定,那就是联合这些小的,围死大的,朝廷的粮食或许不足以改变局面,可若能成功收购苏州中小米商手中的粮食,局面就不是大粮商说了算的,这个也是唯一能一举平衡苏州物价的方法之一了。 但收购粮食需要大把的银子,他固然有朝廷的支持,可户部给出的银子着实不多,不过二十几万两,这还包括皇帝的私人银两五万两,好在彭家、大雁刘、尤子健或多或少支援了一些,勉强有个三十万两,加上苏州府在况钟的治理下,面前有了些银两,再勉强说服苏州大户凑合的银两,大小姐的支援,如今杨大人手中可足足有了五十万两,五十万两算得上一笔巨款,可也不能任意挥霍不是,收购的价格上若能便宜,自然是便宜些好,谁也不会跟银子过不去,再说了多一两银子,那么就多一分粮食的胜算,这也是为何杨大人要在粮食价格上苦苦纠缠,宛如前世街头买菜的大妈,不是他喜欢这样,着实因为粮食价格太高,硬气不起来,堂堂巡抚只好学了一回街头大妈了。 裴东来对于突然冒出一个东家来很是不爽,瞪了杨峥一眼,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咱们是卖粮食的,可不是送粮食的,你们好歹也是有些名气的米店,竟是这般做生意的,着实让人失望?” 杨大人仍旧笑眯眯的看了两人一眼,目光却直接看向了裴东宝道:“这话儿原来也是不错的,可你们选择的时机不对,若是三月前,这个价格倒也合理,我们也挑不出毛病来,必是一口答应,可这档口就要斟酌斟酌了?” 裴东来道:“此话怎讲?难不成这苏州的米价还不值这个价钱不成?“ 杨峥淡淡一笑道:“昔日,燕王哙把政权交给宰相子之,从而发生内乱,齐国趁机出兵燕国抢占土地。孟子极力主张出兵,要燕王给齐王称臣,从而推行仁政。但齐王却只看见燕国的土地与财富。孟子的学生充虞十分不满。孟子感慨地说:“彼一时,此一时也。这话儿便是告诉我们,那是一个时候,现在又是一个时候。表示时间不同,情况有了变化。” 裴东来冷哼了声,道:“当然有变化,苏州先有雪灾,又有水灾,如今还有春荒,米价自是有些变化?” 杨峥道:“变化是有的,但裴管家就没看出,这变化对谁有利么?你们的米价是涨幅了不少,可你看看苏州的模样还有谁吃得起你们的米,能吃得起高额米价的,找的不会是你们吧,摆在你们面前的路其实只有一条,那就是趁着水灾还在,春荒还在,降低粮食价格卖出去,若不然用不了多久,你们的粮食只怕连最低价格都不会有了?“ “哼,你少胡说,水灾既在,春荒也遥遥无期,苏州少说也有百来万人口,还愁粮食卖不出么?苏州最缺的可不是银子,是粮食?“裴东来大声道 “这话儿并没说错,苏州是缺粮食,可也不是会一直这么缺下去,一个雪灾早已让朝廷惊动了,再来一个水灾,你说朝廷会如何,苏州的安稳关乎朝廷的根基,你说朝廷的那些大佬们会坐视不理么,远的不说,先是朝廷派况大人来苏州三年,三年治理的效果如何,身为苏州人,只怕是最清楚不过的吧,还有那授工部右侍郎,奉命巡抚江南,总督税粮的周大人,来苏州不过一年的功夫,便私访民间,询问疾苦。理欠赋,改税法,屡请减免江南重赋。与苏州知府况钟反复计算,将苏州一府赋自二百七十七万石减至七十二万余石,这种大手笔历朝历代可有过,这说明什么,说明朝廷对苏州的重视已到了无可附加的地步,若说前面两位还看不出来,那么当今的巡抚大人杨大人可就再明显不过了,他本奉命巡抚江南,却在苏州逗留不去,这是为何,那是他知道,相对江南,苏州才是重点,这么多大人物都集聚在苏州其用意不言而喻了吧,你们用脑子想一想,他们肩上担负皇命,一个个不是四品就是二品的大员,前途无量,苏州可以说是他们能不能进一步的关键,你觉得他们会放任苏州的百姓吃不上粮食而不管不顾么?他们当然要管,如何管,嘿嘿,你我虽是生意人,可这其中的奥妙也不是看不明白,第一步当然是百姓吃饭的问题?百姓安稳了,苏州也就安稳了,可要安稳百姓要什么?” “粮食!”高掌柜忍不住大声道。 杨峥点了点头道:“不错,想要安抚苏州的百姓,没有比粮食更有效,更直接的法子了,所以在不久的将来,苏州必然会有大把的粮食?嘿嘿,等朝廷的粮食涌入苏州城,你觉得你们的粮食还能值多少银子?“ 裴东来虽对杨峥一个生意人,却对朝廷之事如此熟悉,分析的如此透彻感到有些奇怪,可这种感觉也只是一刹那,并没有继续深入,而是盯着杨峥冷哼了声道:“你少糊弄人,朝廷若真有意,大雪灾都过了这么久,也没见一粒粮食进苏州呢?” 2039. 2089章:沽之哉!沽之哉 -- --> 杨峥笑了笑道:“好刀刃当然要用在点子上,岂能随随便便给用了,雪灾朝廷的确没有调拨粮食进来,可你可看到苏州百姓乱了,他们可有吃不上饭,没有吧,朝廷不但让他们吃上了饭菜,还趁机给了他们良田,这些足以说明朝廷对苏州稳定的重视,你们仗着手中有粮,待价而沽,这本身是没错的,可也得看时候,三个月前,苏州不过是一场雪灾,朝廷会想着苏州自古繁荣,未必经不起这场雪灾,所以并没有太大的动作,可这场水灾,那就不一样了,皇上会不会想这里的百姓能吃得饱,灾情是否能得到平稳,朝廷大佬们也会对苏州投入更多的关注,这样的结果会如何,用屁股想都能想得出来,他们绝不会让苏州的灾情继续延续更长的事情,所以他们会以最快,最有利的速度平息苏州的灾情,也就是说眼下的苏州看似一片哀嚎,可用不了多久,它将会重新恢复生机,那时候你们手中的粮食,就一文不值了?” “你少吓唬我们,我们可不是三岁小孩,被你随随便便糊弄几句,便信了?”裴东奇大声,声音虽大,但底气明显不如先前了。 杨峥道:“是不是吓唬你,你可以掂量掂量!” 这下裴东奇显得有些犹豫,便在这时候裴东宝忽然问了声:“杨掌柜的可是官场中人,为何对官场之事如此了解?” 杨峥望着对方道:“我是什么人很重要么,咱们做的是买卖,与我是什么人可没什么干系吧?” 裴东宝笑了笑道:“杨掌柜的这话儿倒也在理?” 气氛在两人说说笑笑中,重新缓和了下来。 一直没说话的高管家这时候才细细琢磨了一番,身为生意人打探各方面的消息倒也说得过去,可一个商人想要掌握朝廷的信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大明的朝廷天生对生意人有一种排斥的心理,那些官儿极少愿意跟生意人有什么往来,用他们的话儿说,他们是报读圣贤苏的读书人,绝不会沾染上铜臭的,那样会玷污了他们崇高的人格,而这种局面越是大人物,越是看重,虽说许多官员迫于商帮的资助,在朝廷之上为其言语,但骨子里还存了一份轻视之意,似这等关乎朝廷大局的消息,绝不会轻易的说出来的,也就是说生意人,打探朝廷消息上,具有先天性的弱势,更多的是去靠各种小道消息去揣摩,远不如东家说得这般完善?这也就是说,自己这个东家的身份其实很是神秘,他这会儿才想起彭老爷子对自己的交代,对新东家态度要恭敬的用意,以彭老爷子在苏州这样的身份地位,说出这样的话,其本身就值得思索思索,更何况这样一座小店,彭家出力出人来帮着经营,若说没有些特殊性,打死人都不相信了,这么一思索,他对这个新东家的身份隐隐的有了计较。 当然了,杨峥等人可不知高掌柜的有这一番心思,仍旧说说笑笑,眼看气氛差不多了,杨峥劝说了几句,便开始询问价格了。 经过三次的交谈,对于出多少价格裴东奇没什么信心了,这次干脆将鱼儿丢给了猫,让杨峥给个合适的价格。 杨峥倒也不含糊,伸出手中在茶杯里点了一下,在桌面上写了一个三字。 “三两!”此话一出,不管是裴东奇,裴东宝面色大变,就是一旁的高管家也面色微微变了一下,嘴里嘀咕了声:“下手还真狠?” 裴东奇面上露出不悦之色,这个价格无疑是太低了,若按照对方的价格三两一斗,他们这几个月的囤积算是白囤积了,他们当初吃入的价格是二两,如今都过了快大半年了,不说这其中的损失,雇佣的人工劳力,就是这些日子东家吃下的苦头,算起来也不止这一两银子了,这个结果如能如何不是他们能接受的,所以面上的神色才不好看,他原先倒也能想象对方能将价格压到三两八到四两之间,这样至少一斗还有二两可赚,先前人家的那一番话,细细思索之下,倒也不是无端的方矢,就苏州这情况来说,朝廷走这一步也不是不可能,本着薄利多销的原则,价格低一点他们倒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可没想到对方根本不按照他们的预想出牌,下了死手,这样一来,就不是他们能满意的? 不满意归不满意,买卖还得继续下去,毕竟这阊门之地能吃入他们粮食的店并不多,况且他们也没什么后路,才选择走了这条路,如今是卖还是不卖,他还真做不了主,侧目看了一眼堂弟,见他神色还淡定,心里不免有些疑惑:“莫非这样低的价格,掌柜的也接受?” 心头犹豫不定,生怕自己一时会错了意思,铸下大错,想了想决定还是问一问为好:“东宝,东家让你我二人来卖粮食,总不能我一人出主意,你看这杨掌柜给出的价格能否接受,你也说道说道。” 三两一斗的价格,裴东宝并不满意,因为这些粮食他足足囤积了大半年,按照他的构想,每一斗粮食虽不至于要价五两五,但四两三的价格还是很好卖出去的,这样的话多少能赚取一些银子,可没想到对方竟下手这么狠,直接给了三两,如果一开始就知道对方这么狠,他是不会答应出来买粮食的,可对方的一番话,还有对方的身份,让他多少有些犹豫了,生意人最会的本事便是从乱中看出好处,所以世人才会说 商人重视的是利润,对于别离看的很轻,事实上这话儿并非冤枉了他们,与利益相比,离别不过是女儿情长的读书人干的事情,放在他们身上就不合适了。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的心思也转了几遍,要说答应多少有些心疼,毕竟是囤积了数月,本指望着能趁机赚上一把,如今可好,赚是赚了,却比自己预期的要低得多了,巨大的落差让他一时半会儿有些接受不了,但事情总有个变数,在杨峥的出现,顺带了他的身份,他心思又开始变了,旁人没有见过巡抚,也不知这彭家米店背后的人脉,他可是见识了,也打探了,要不然阊门此等繁华之地,他也用不着千挑万选选了这家毫不起眼,甚至可以说丢在人堆里没人理会的小店。这其中说到底他还是看中了这家米店的人脉背景,也就是说他的粮食,可以赚点银子,但也不是全以银子为目的,通俗点说政治账是第一位,经济账是第二位,如今的苏州看似是大米商把持了,可从细处上着眼,其实不然,不说朝廷对苏州整治的力度,就是巡抚、况钟这一番整治,明眼人都看得出,不久的将来苏州绝不会被大米商控制,也就是说苏州粮商控制价格的局面是短暂的,经不起时间的推敲的,这样一来,他就不得不寻求另外的活路,而在苏州这样的地方,在金家已成历史后,在没有比靠府衙来得更实际,正是村了这个心思,才让他左右为难,迟迟下不了主意,丢了银子固然可以获得对方好感,可若对方没这个意思,那自己岂不是丢了银子又丢了期盼,辛辛苦苦忙了一场,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这样的结果他岂能答应。 可这样不言不语也不是个事儿,对方已亮出了自己的底牌,自己再不给个话儿,必然让对方失去了兴趣,他是生意人,能想到攀上府衙这条大腿,唯一的法子就是雪中送炭,而如今的苏州城显然是给了他这个机会,这个时候示好无疑是最有可能成功的,当然了这个还得看对方的心思。 这么一番犹豫,竟是半柱香的功夫。 一旁的裴东奇将堂弟的神色看在眼里,眼力并不如何好的他,还以为是堂弟不好明着拒绝,心头觉得好笑,买卖买卖讲究是个好买好卖,若是事事都如此,那还做什么买卖,所以他自告奋勇的开了口:“杨掌柜这价格怕是没什么诚意吧?“ “哦,是么?“杨峥淡淡的应了声道:”价格就这么高,想不想卖,卖了有什么好处,这个就得看两位掌柜的如何把握了,杨某虽年纪轻,但说到见识倒也有一些,这做人不可太计较蝇头小利,有时候眼光得看得高,看得更远一些才好,善料敌者,亦必于事机之未露,兵衅之未开,高瞻远瞩,密访详稽,于彼国之一举一动,无不瞭然于心。人家陶朱公“知斗则修备,时用则知物,二者形则万货之情可得而观已。”知道要打仗,所以要从各方面做好准备,知道货物何时需用,才懂得货物的价值。只有把时和用这两者的关系搞清楚了,那么各种货物的供需情况和行情才能看得清楚。白圭人弃我取,人取我与”的方法经商。谷物成熟时,进收粮食;蚕茧出产时收进絮帛,出售粮食,吕不韦奇货可居,佣立自楚,哪一个不是将眼光放得长远,方成就了一番功业,我看两位也是有些本事的人,不会就是这么点目光吧?“ 2040. 2090章:一花独放不是春 -- --> “哼,杨掌柜目光倒是长远,可不是也惦记这点价格?“裴东奇冷笑道,他与高掌柜尚且还有几分担忧,至于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模样到是俊美,言辞也可以,可中看不中用,那个商人注重的不是实惠,没了实惠这生意人还是生意人么。这一番话儿多少有些轻视的味道,但他也不担心,瞧人家这年纪,也不过二十好几的年纪,能有多大的能耐,再说了这阊门数十里长街,能吃粮食的多了去,你们不吃有的是人吃,他还不相信这会儿苏州城还有卖不出去的粮食。 “这么说来,裴掌柜的是对这价格不满意了?“杨峥笑眯眯的问。 “三两一斗,当我们是傻子?“裴东奇没好气的道。 一旁的高掌柜虽对这个新来的东家有些不满,生意嘛,就是和气生财,没必要下手这么狠,又不是做一次两次的,是要做长久的,哪能这么干呢,可东家毕竟是东家,耳听人家语气不悦,也有了几分怒气,从鼻腔里哼了声道:“裴管家既是生意人,就该懂些生意上的规矩,咱们这是谈价格,裴掌柜的若不满意价格,大可不卖便是,用不着在这里冷言冷语的讽刺我家东家,若是想要继续,觉得这价格低了,你我还可以在谈谈!“说道这里看了一眼杨峥,道:”我家东家年纪还轻,说话儿不免有些意气用事,可所说的话儿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苏州眼下是缺少粮食,可你们也看见了,先有雪灾,后有水灾,如今更有春荒,可苏州百来万的百姓,谁家少吃了,也没饿死人吧,苏州还是那个苏州,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用不了多久这八个字儿重新会散发它独有的魅力,你们手中有粮不假,可真等朝廷整治好了苏州,粮食再多又有何用,那时候百姓不要,大户不要,富户也不要,除了你们自家人吃,还能如何?我们东家的价格是给低了些,可也是本着商议的态度,你们卖,我们买,你们不卖,咱们也不强求,莫要以为咱们这店旧了些,小了些,人数少了些,东家年轻了些,就好欺负,不怕告诉你们,能在这阊门之地占领一席之地的人,那都不是简单的人,谁家背后没有几个说话的人,裴掌柜的年纪也不小了,若说话还这么不知进退,这买卖咱们不做也罢?“ 这一番话恩威并施,既抱住了自家东家的脸面,又没有伤了彼此双方的和气,可谓是面面俱到。 杨峥听在耳中暗暗点了点头,心道:“彭家果然有些人物,看此人接人待物,不卑不亢,却又调度有方,是个厉害的人物,怪不得彭老爷子对他信任有加了,看来自家这个小店是可以放下心来了?” 裴东奇心有不服,正要说话,却听得一旁的裴东宝笑道:“我家堂哥性子急躁,言语上多有得罪还请杨东家多多包涵一二?” 杨峥摆了摆手道:“既然是做生意的,自能听得进去难听的话儿,不过刚才高管家的话儿也是实在话,在这阊门之地能立足的,可都不是简单的人物,生意嘛,本着和气生财才是?” 裴东宝瞪了裴东起一眼,面上却笑着道:“杨东家所言极是?”顿了顿又将身子向前挪动了一下,笑着道:“你看这样好不好,咱也有心卖,杨东家也有些买,不如我们各自退一步,杨东家在每斗米的价格上略微加五钱银子可好?咱们家粮食虽不多,可也有点,还有不少观望的兄弟,算起来也不是一锤子的买卖,还得往长远的看不是?” 对方说话的时候,杨峥正在喝茶,听了这话儿放下茶杯,淡淡一笑道:“裴掌柜的这话儿在理,咱们是做买卖的,你求财,我求粮食,各有所需,咱也不好毁了买卖不是?这样吧,你退一步,我也退一步,五钱是不可能了,三钱如何,若接受,咱们这买卖就继续,若不能咱们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裴东宝看了看杨峥,似在犹豫,好一会儿才一咬牙道:“好,成交?” 一旁的裴东奇一听,正要说什么,却见堂弟狠很瞪了他一眼,想要说的话儿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拿得起放得下,果然是个人物?来日方长,他日若有买卖,一定寻裴掌柜的?“杨峥笑着道。 裴东宝先前一阵肉疼,听了杨峥这话儿,眉头一挑,顿时露出几分喜色来,冲着杨峥一抱拳道:“如此多谢杨东家了?“ 杨峥摆了摆手道:“不必客气,应该的?”一旁的高掌柜的则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眼下粮情紧俏,粮价高涨,正是囤粮赚银子的时候,其中固然有杨峥所说的各种弊端,但毕竟还没到那一天,就眼下这情况,短期内粮食的价额绝不会太低下,四两一斗已是太低了,更别说是三两三了,他真不知对方为何就答应了,而自己这个东家为何就敢给出这个价格,他是个聪明人,从刚才裴家两人的态度上,他便已看出了那所谓的堂弟,才是这次粮食的主谋,若不然做堂哥的也用不着时时去询问对方的主意,这一点足以说明,堂弟才是真主儿,而且从谈吐、到主意上看,对方也的确是个人物,至少没有出现生意人不该有的暴躁,激进、甚至言语上辱骂,可以说对方具备了一个东家应该有的素质,这样的一个人未必不会看到眼下苏州的行情,他相信对方是看到了,可结果却让他有些模糊,明明知道我们既没有存粮,也不是什么百年老店,他着实不必如此以这么低的价格卖出自己手中的粮食?“ 高掌柜当了这么多年掌柜,要说这么点眼力都没有,那也就不配彭老爷子如此敬重了,事实上从东家杨峥进来,他便注意到了裴东宝脸上的神情,显是惊讶,继而惊喜,而在接下来的态度中与自己交谈时,明显有不同,与自己对方虽言语上保持着生意往来的敬重,可在态度上却不见丝毫,而面对杨峥时,非但言语上,就是态度上也都是十分的恭敬,但凡与杨峥说话,少不了要站起来行拱手礼,他虽不是读书人,但少时诵读了几本礼仪的书籍,也知道行礼的规矩,拱手礼又叫作揖、抱拳礼,是寻常人见面的时的礼仪, 《尔雅•;释诂》郭璞注曰:“两手合持为拱。 ”即双手相交而握。 具体如何握;十指是否互有交叉;哪只手在外;男子和女子行拱手礼手型是否相同;中国古礼有吉凶之别,拱手礼又以何为吉凶之别。 这些细节在中国传统社会都有较为严格的规范,丝毫马虎不得,如今虽说世风日下,寻常人见面礼仪可没那么多的讲究,但基本架子还在,要说多仔细,那就未必了,可裴东宝先前的拱手礼却做得十分到位,种种迹象表明,对方之所以答应这个价格,并非是因为这个价格合理,而是因为东家是杨峥,看出了这一点,让他不免重新看了几眼杨峥,单看他模样,若不是说他是东家,谁都认为他是那个世家子弟跑到这里来观摩了,放在眼里才是怪事,可今日的一桩买卖,愣是因为他这个世家子弟才做了下来,还是占着大便宜做的,这种巨大的反差,让他颇有几分哭笑不得的感觉。 就在高掌柜的思索这档口,杨峥已与双方签下了合约,真彼此拉着说着贴心的话儿,而门外的伙计已开始搬运粮食了,就是跟着裴掌柜来的几个伙计竟也帮忙卸载,那模样似怕这粮食自家小店不吃似的,这种局面他从商多年,还是头一次看到。 不多时,五千斗粮食便进了仓,高掌柜尚未反应过来,就听得噼里啪啦一阵响动,跟着就见东家身后的那年轻人报出了该给的银两,高掌柜的自问珠算可以,但说速度,远远比不上对方的速度,这让他又惊讶了一把,看着忙碌的人群,不由的自嘲一笑:“今日的惊讶还真够多的?” 拿了该拿的银子,裴东宝又与杨峥亲切的说了一会话,便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眼看着众人彻底消失在夜色中,杨峥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五千斗虽少了点,但好歹也是粮食,毕竟是开门第一天,有这么多也算不错了。 一旁的高掌柜并没有多言,而是在一旁的座位上落了座位,提起茶壶给杨峥的杯子满上了一杯茶汤,这才做一个请的姿态。 杨峥只是撇了一眼便知道,这位高掌柜的有话要问了,事实上换做任何人面临今日这幅局面都会有一肚子话要问,这倒不是说他的手段,而是他的身份了,他年纪太轻,若不是身上还有个二品巡抚官职在身,就他这样人,经营这样一座小店,换做任何一个人都把他看做了混吃等死的人,根本不像一个少东家,而偏偏人家买卖的人不断给面子,自降身价,态度还好得不行,若不怀疑,那才奇怪了?“ 2041. 2091章:万紫千红春满园 -- --> 杨峥一笑也不客套,落了座端起茶杯便喝起了茶汤。 一旁的高掌柜似不知话从何问起,显得有些犹豫,心头的疑问迟迟没有说出来。 两人就这么一左一右坐着喝着茶汤,谁也没说话,唯独店中其他的伙计在窃窃私语说着今日的收获等等,看掌柜的都在,声音都压得极低。 眼看着一杯茶汤见了底,高掌柜知道不问不行了,便放下茶杯,看了一眼杨峥问道:“东家到底是什么身份,还请如实告知,我等也好据事而为?不至于似今日这般凡事都需要东家出马?“ 对于高掌柜的经营能力,杨峥极为满意,自问在衙门之内至少是找不到这样的人才,所以对于他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事实上如他所言,自己的身份的确没多少精力来管理这间小店,米店还是靠对方来帮自己经营,若是自己这个东家藏头藏尾的不免让人家心头不痛快,少不了不尽心尽力的办事,米店虽小,却是一件大事,容不得有半点马虎,这么一计较,决定还是将自己身份告知对方为好。有了这个心思,他不含糊,趁着左右无人压低声音道:“高掌柜是不是觉得对方以三两三的粮价将粮食卖给了咱们有些吃亏?“ 高掌柜的道:“吃不吃亏,这得怎么看,短期的看,咱们既没有存粮,而苏州又缺少粮食,粮食价格也偏高,三两三被我们吃了粮食,的确是偏低,可若是长远的看,苏州迟早会恢复平静,朝廷对于苏州混乱的米价也不会坐视不管,所以这种局面必定不会长久,米价必定会跌下来,那时候能不能卖到三两三一斗,就不得而知了,从这一点上看,他们并未吃亏。“ 杨峥淡淡一笑,道:“既如此,那你还有什么问的?“ 高掌柜的道:“问还是要问的,米价降价的可能性很大,也可能很小,对方在米价还未下跌,苏州还在缺少粮食,未来还是个未知之数的情况下,能以如此低的价格让我们吃了粮食,这一点东家不觉得值得问一问么?“ 杨峥道:“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他们看重的不是价格,而是通过价格示好而已?“ 高掌柜看了一眼道:“这个好自然不是来自我,也不是来自彭家,而是来自东家,准确的说应该是东家的身份吧?” 杨峥点了点头道:“他们的确是看出了我的身份,才做出了这种示好的举动,同时也给自己放了一条长线?“ “东家是……?“高掌柜皱眉道。 杨峥嗯了声道:“你猜得不错,我是官员,还是当今的巡抚?“ 高掌柜虽设个镇定的人,但陡然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微微震撼了一把,心道:“怪不得对方的神态如何恭敬,明明吃了大亏,却浑然不觉吃亏的样子,原来是打了巡抚的主意了,比起损失的那点银子,若能攀上了巡抚这座靠山,日后多少损失也赚回来了?“ 明白了这其中的奥妙,高掌柜心头的疑惑更没有减少半分,反而更多了,再看杨峥也不知该不该说,人家是巡抚堂堂二品官,自己不过是一个跑堂的掌柜,万一惹恼了人家,那该如何是好,可不问憋在心里也不是个事儿,身为掌管的,若是连东家经营这个店的用意是什么都不清楚, 那还做什么生意。 杨峥似看出了他的疑惑,重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着问道:“你看我是个乱发脾气的人么,连那裴东宝都敢与我讨价还价,你这个大掌柜的还有什么话儿不能问的?” “既如此,那高某就直言不讳了?”高掌柜的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道。 杨峥摆了摆手道:“问吧?趁着这会儿有功夫,我也可以给你说说?“ 高掌柜的道:“高某想问,大人明明是朝廷命官,为何要这买卖呢?” 杨峥叹了声道:“你以为想么,这还不是被逼的,朝廷给的粮食就这么多,远远达不到平衡市场的目的,而苏州难民却不少,每天吃喝拉撒睡勉强维持要五千斗,自己固然可以把朝廷粮食投入市场,达到一时的压制米价上涨的目的,可粮食吃完后又该如何,难道还要伸手向朝廷要,朝廷的粮食本就不够,据说这些粮食,还是皇帝给京城的富户大户写了条子做了保证,他们才愿意捐出来的,第一次到也罢了,第二次他们未必肯给,所以打赢这场价格战,还得靠自己,他筹备这座小店,一方面固然是朝廷给的压力,苏州大米商给出的压力,迫使一些小米商耗不起,不得不变卖自己手中的粮食的消息,另一方面何尝不是通过朝廷的影响力来做好这场买卖,用朝廷的影响力大量收购低价粮食,等储备好后,重新投入市场,达到自己平衡米价的目的,其三也有自己看看各方面的反应,看看那些米商是不是铁板一块,自己能否从中打开缺口,从而达到自己借机生事的目的。店铺开张之前,锦衣卫早已将他要与彭家合作的消息传了出去,目的是吸引那些米商前来,如今看来,效果还算不错?“ 高掌柜默默听着,他没想到这么一座小店,其中还有如此大的用意,一时惊讶不已,但他终究是见过场面之人,人家都把话儿说到这份上了,纵然自己再如何惊讶,也改变不了自己掌柜的事实,也就是说,他这个掌柜从今日起,算是明白了这家小店的地位,身份,同时也算是这家小店的目的何在,自己要做的不是问东问西,而是发挥自己的本事,张罗这家小店。 明白了自己的用意,高掌柜点了点头道:“东家请放心,高某虽非陶朱公之才,但也懂得尽力而为的,这家小店我会经营好的?绝不会让东家失望?“ 杨峥道:“这个我相信!“ 两人算是解开了心结,原先高掌柜看不顺眼的地方,此时此刻再看也顺眼了许多,说了些细节上的话儿后,忽的将话头一转道:“东家此举摆明了是大鱼吃小鱼的用意,然后通过围而不攻的手段,迫使苏州粮食价格平衡,这一手段是高不高明,高某不得而知,或许我的层面上不够,但有一点高某还是有些担心?” “哦,你说说看?”杨峥听得好奇,通过观察,高掌柜的不是一个爱说话之人,但说了话必然都是点子上,与商业上他虽有涉猎,但并不如何精通,生怕自己哪里疏忽犯下了大错,所以一听高掌柜如此说,顿时放下茶杯,凝神细听。 高掌柜没想到东家如此重视,显得有些犹豫,好在他也不是那种唯唯诺诺之人,洒脱之余还有几分豪气,略一沉吟道:“东家如今仰仗的是这些小米商,换句话说,只有他们将粮食运至我们的米店,被我们吃了,东家才有继续翻盘的机会,若是没有粮食注入,这家小店看似是棋盘活棋的关键,实则是一着废棋?” 杨峥道:“可以这么说!”说完冲着高掌柜的笑了笑,故弄玄虚道:“你信不信,他们的粮食只能买个我?“ 高掌柜似有些疑惑不解,目光望着杨峥,除了那十分耐看的脸之外,还看到了一脸的自信,他不知这份自信从何而来,用他的话儿说,他凭什么认为这些小米商的粮食一定会卖给彭家米店,这份自信从何而来。 杨峥道:“很简单,这些人其资本本就不够雄厚,迫于大米商的吆喝,跟着疯狂的涨价,一日两日没人来买他们的米,或许问题不大,可十天半个月呢,他们未必就坐得住,更何况是大半年,他们早就撑不下去了,手中的粮食比谁都想出手,可大粮商给出的价格太高,非但百姓吃不起,寻常的富户、大户同样吃不起,在之前苏州富户大户人数上占了一小半,可经况大人断案退田后,富户大户不再是昔日的富户大户,在吃粮食上,他们不再是大手大脚,而且不少富户大户因良田的没落,加上平日里也没什么积蓄,与寻常百姓没多大的区别,六两一斗的粮食,他们同样吃不起,或者说吃得谨慎,这样一来,市场的购买力不大,即便是有也多半被大米商所把持,想卖没人买不说,光明正大的卖,那些黑心一心想发财的大米商,那个会放过他们?在这种情况下,找苏州的老字号米店自然不合适,因为他们与大米商早已是一丘之貉,而我们这些新开张的米店就不一样了,一来不如大米商的法眼,二来即便是对方干涉,别忘记了彭家米店四个字足以代表一切身份地位,因为这个四个字的背后站着是巡抚,是知府,再大点也没关系,他们想要阻拦,也得掂量掂量,我相信在各种背景下,多半的米商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而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2042. 2092章: 同舟共济扬帆起 -- --> 这一番话说得高掌柜的面色通红,他兴奋地点了点头道:“怪不得东家要将这块招牌做大,做响亮,除了吸引人外,更大的目的是借这块招牌,在告诉阊门这块地,咱们这家店的身份地位,让那些没这个本事的米商少来参合?” 杨峥笑着道:“正是这个道理?” 高掌柜的道:“我说嘛,看裴家兄弟二人,也不是那种糊涂人,阊门之地乃是商业繁华之地,能吃粮食的米商,没有百家也有八十家,两人独独选中了我们这个除了招牌大一点亮一点的小米店外,这本身就足以让人惊讶,如今想来这一切的背后都是东家精心布下的局,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请君入瓮了!” 杨峥道:“光靠请还不够,还得狠,咱们虽有些优势,但也不是没有弱势,咱们的银子只有五十万,五十万两能不能买更多的粮食,这就得看高掌柜的本事了,价格能低最好是低,不用担心他们不卖,大半年的囤积,已经到了他们的底线,在没有足够强大实力的支持下,粮食继续囤积下去对于他们来说,只有死路一条,这个时候能卖出去,总好过等将来物价平衡了,一毛不值要好得多,更何况还有咱们这条关系在里面,这个时候给我们点好处,日后还能少得了他们,放长线钓大鱼这个道理,你不用担心他们看不明白?” 高掌柜嗯了声,道:“东家请放心,高某知道该怎么做?” 两人又说了一番话儿,眼看天色不早,杨峥便起身离去,便在这时一个伙计在门外叫道:“掌柜的门外又有马车来了,看样子是冲着我们店来了,车上装的好像是粮食?“ 杨峥与高掌柜彼此看了一眼,两人面上顿时露出喜色,杨峥道:“这里就交给你了,我还有公务在身,不便多待,这里一切你只管做主便是?“说完冲着高掌柜的拱了拱手。 高掌柜急忙回了一礼道:“大东家请放心,高某决不让你失望?“ 杨峥笑着道:“这一点我绝对相信?“说完摆了摆手便去了。 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之中,高掌柜的才转过身来,刚落了座,就听得门外的伙计道:“大掌柜的,他们来了,来了,足足有五车粮食,少说也有两万斗粮食,没想到咱们小店开张才一日的功夫,生意竟是这么好?” “天时地利人和都占了,不好才怪呢?”高掌柜自言自语的两声便站了起来,对身旁的伙计道:“走去看看?” 尚未来得及说话,就听得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只见一脸风尘仆仆的裴东宝笑着走了进来,冲着他拱手道:“高掌柜裴某又来叨扰了?” 高掌柜商场经验老成,如说先前或有些不明白,但此时此刻全然明白对方因何而来,所以也没表现的很惊讶,同样拱了拱手道:“裴掌柜的说哪里话,咱们开门做买卖的,还怕人叨扰么,说句不好听的话,高某还怕你不叨扰呢?” 两人彼此看了一眼,顿时哈哈大笑不止。 这次来的除了自家的一万斗粮食外,还有其他各大米商的粮食,合起来足足有两万斗,数目之大,几乎超过了高掌柜的现象,听裴东宝语气,这似乎只是一部分,只要价格合理,陆续还有?“此时他对杨峥的敬仰当真犹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了,心道:”算得可真准?“ 有了先前的买卖,双方也心照不宣,在一番绝无二话的情况下,价格上高掌柜愣是给出了三两,比杨峥还低,还狠,起先是不知道底细,如今一切了如指掌,自己底气又足够强大,在一切水到渠成的情况下,根本不屑于你讨价还价。 而对此裴东宝倒也没怎么生气,这年头若不是的确十足的人物,谁会跟你斤斤计较,再说了这家米店看着破烂不堪,可凭着彭家米店四个字就比起那些看着花样百出的老店让人信服许多,更别说这家店的背后还站着一个通天的人,若没有这份傲气,他还得掂量掂量才好,生意人有时候其实与战场上的差不多,谁的面子大,底子厚,那就跟着谁,换句话说他裴东宝就服这个。 “好说,好说,三两就三两,一钱两钱的咱也不在乎,不怕告诉你,咱的兄弟听过是彭家米店给出的价格,都说十分的公道?” 如此爽快到是出乎高掌柜的意料之外,可又一想这事儿也好理解,手中的粮食被活生生的压制了大半年,大半年没见过银子,如今风云变幻,谁知道苏州将是个什么天色,万一弄不好朝廷一举荡平了苏州的粮食价格,他们哭没地方哭去,再退一步说,三两的价格看似是吃了些亏,可拿到手的银子总好过一堆的粮食,况且这堆粮食还能卖一个人情给巡抚大人,作为生意人,这绝对是老天爷给的善缘,若是就此错过了,老天爷不会答应了,所以在粮食三两的问题上,裴东宝的诸位兄弟基本上没什么怨言,便将粮食给运来了。 整个小店从收购到运营,不过是一日的功夫,竟吃下了两万斗的粮食,这样的速度,这样的买卖,即便是放在阊门这等商业繁华之地,数字也绝对足够吓人的,更人难以置信吃入的价格竟只有三两,说出去只怕按未必有人相信,即便是做了多年的买卖的高掌柜若不是看到堆积如山的粮食,几乎不相信自己双眼看到的是真的。 有了良好的开头,又有裴东宝从中牵线搭桥,第二日天黑的时候,又有几辆马车驶了进来,一共一万斗粮食,价格给三两便可收购,高掌柜见对方也算是老熟人,况且才一日的功夫,也不好在价格上作什么计较,三两的价格算是认准了,对方卸了货物,一斗三两,一万斗差不多是三万两银子,高掌柜让人搬出了银子,待对方验过银子后,却让人取出了六千两银子,递了过去。 裴东宝显然是没想到高掌柜来这一手,买上有些不悦,道:“昨日还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怎么还扣两成,这是作何意思?难道是嫌我们诚意不够?“ 高掌柜的道:“裴掌柜的说笑了,若说你们的诚意不够,天下就没有诚意的人了,三两一斗的粮食,放眼望去,整个苏州城也只有你买了,这份情谊咱能忘记?” 听了这话儿,裴东宝面色缓和了几分,道:“咱们虽是一个生意人,但也知道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的道理,裴某既做到了这一步,高掌柜却出尔反尔,未免让人瞧不起了吧?” 高掌柜摇了摇头道:“非我不讲信用,实在银子有限,你们同时卖粮食,哪有足够资金周转,按照往常我们通常是对粮主定下六成的规矩,先付给六成的银子,待我们生意卖出去后,再付给余下的四成。鉴于你们的粮食被挤压了大半年,我给的是八成,已经算不错了?“ 裴东宝道:“话虽不错,可你这般临时定下规矩,让我很难做,许多的弟兄就是信你们是彭家人经营,银两过硬,才降低了价格将粮食买给了你们,目的就是希望能拿到足够的银子,你这么做与寻常商家一般无二,让我如何再让兄弟前来卖粮于你?“ 高掌柜似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想了想道:“这样吧,其他的人,若愿意再将粮食价格降低些,二两七的话我可以答应把款子全部给你,若是还坚持三两的话,咱们米店也是做买卖的,总不能把你们的痛苦转嫁到我们头上吧,你看怎么样?” 裴东宝道:“这事儿我做不了主,得回去问一问?” 高管家道:“可以?” “但今日的款子?”裴东宝问道。 高掌柜想起杨峥的用意,粮食越多对于平衡苏州地物价也就越有利,说到底能打赢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取决定性胜利的还得有粮,而自己粮食的来源又靠这些人,所以对于他们也不能太得罪,想到此处,便点了点头道:“高某虽不至于学曾子杀猪,但也是个买卖人,知道无信人之言,人实不信的道理,既是先前有规矩,自是按照规矩办,银子就一并给了你?” 裴东宝见对方底气犹在,倒也生出几分敬佩之意,他是生意人,自是知道这其中的规矩,寻常店家在大买卖后,并没有太多的银两,所以在行业里赊销也是常态,谁家都是一样,昨日他能说服自己的苏州各大米商卖粮食,彭家付全款功劳不小,若不然以当下的苏州城,三两的价格绝对没有几个人动心,毕竟熬都熬了这么久,也不是不可以继续熬下去,可给全了款子就不一样了,对于大半年不知银子为何物的他们来说,手中若能有一大笔银子,即便是少赚一点也是可以接受的,可以说不少人是冲着这个来的,如今你说要改变规矩,他还真不好说,好在对方底气很足,银子还是给了,冲着这份豪气,他便觉得这桩生意算是做对了,冲着高掌柜一抱拳道:“高掌柜请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2043. 2093章:乘风破浪万里航 -- --> 高掌柜抱了抱拳道:“有劳了?“ 裴东宝恩了声,便不在客套,吆喝几声便出了门,不多时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高掌柜望着那渐渐看不见的人影,自言自语的道:“明天又是一个忙碌天啊?” 接下来的日子,果然如高掌柜所预料的那般,日子一天天的忙碌起来,来小店卖粮食的人越来越多,马车也从最初的三两变成了五两,一日两万斗的粮食已不再是神话,因为这个数字在第二日就被打破,短短数十日的功夫,彭家米店二十万斗粮食,这个数目若是放出去,绝对算是苏州第一家了,可谁想到是这样一个破烂不堪的小店呢? 这几日杨峥一直没来过,一来他相信高掌柜的能力与为人,否则以彭老爷子的稳重,绝不会把这么一件大事交给他,二来这些时日他着实也忙得厉害,筹备粮食,保持难民维持基本的实物,这活儿看似轻巧,可正要做起来足够把人累死,好在他年轻,每日回去又有沈艳秋在一旁温存,当然了看他累得如牛一样,少不了要抱怨,而这种抱怨偏偏是他最愿意听到的,按说抱怨绝对不是他这种年纪的人喜欢的,可他偏偏喜欢,也不知是两世为人后的年纪累加,使得他的心不知不觉的变得沧桑了几分,对于这种夫妻间的唠叨,竟有了从内心深处的欢喜。 好在付出总有回报,多日的调度,加上慎密,他们的粮食每日保持着五千斗的运行,不多也不少,多了不免引起旁人的主意,而少了又难以维持,五千斗的数目,已是最合适的数字,能在十几日里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多亏了锦衣卫的本事,往日只知道锦衣卫是一把刀,一把皇帝手中杀人的刀,可真要用起来的确是没什么人懒得到他们,每日五千斗的粮食,从苏州各地的济农仓运出来,十几日愣是没人发现,这种本事,若不是专业人士谁能做得到,单凭这一点他就对锦衣卫恨不起来。 前世对锦衣卫评价不高,说到底还是笔与嘴都被文人掌握,锦衣卫奉皇命少不了做了些得罪文人的勾当,一二来去留在史书的锦衣卫就是万恶不赦的特务机构了,做的就没好事,事实上锦衣卫着实做了不少好事,初期主管各地藩王及官员秘密监视、肃反肃贪,独立侦讯、逮捕、判决、关押权力(诏狱)以及反间谍事项。其外,也曾参与收集军情、策反敌将的工作,如在万历朝鲜战争中收集了大量的敌军军情,可谓是功不可没,可惜这点很少人能看得到,就好比眼下若非锦衣卫手段高明,每日五千斗的粮食如何调度,如何运出来,如何保证人不知鬼不觉,这本身就是一件难以办到的事情,可锦衣卫偏偏化腐朽为神奇,不得不说帮了苏州一个天大的忙。 当然了除了这件事让他大感满意外,高掌柜的那边的好消息也着实好的让人惊讶,当然了通过高掌柜之口,他或多或少知道了些内情,彭家米店能在短短数日吃入二十万斗的粮食,裴家功不可没,此人的确有些本事,在他以三两的低价卖了五万斗粮食后,平日的兄弟,甚至伙伴,同仁并不理解,都觉得这个价格太低,算是吃了暗亏,并不同意卖这个粮食。 但他愣是化腐朽为神奇,拼着自己三寸不乱之舌说服了众人,至于如何说清的,有锦衣卫在,杨峥也知道一点,最开始不同意的是这一行的老大,吴中兴此人眼光独到,野心也大,认为眼下他们手中的粮食虽被积压了半年,但苏州有水灾,还有春荒,粮食最是缺的时候,这个时候的价格就算不继续往上涨,也不会低于五两,所以要卖的话也该在五两以上?“ 这个说法立即引起了其他人的赞同,大家一致认为,在苏州缺少粮食的情况下,对方又没存粮,并且还希望通过他们的粮食来发一笔横财,基于这样的一个局面,他们的价格高一点对方也得认了,他们辛辛苦苦的积攒了半年的粮食,这半年来为了这些粮食他们可吃尽了苦头,若再不趁机卖个好价钱,着实对不起自己的这半年的辛苦?“ 面对众人的质疑,裴东宝倒也不慌不忙的道:“你们说的都不错,看你们看错了,也错过了最好涨价的时候,眼前的景象看着美好,说到底只是夕阳的黄昏罢了,苏州早已成了朝廷必须治理的对象,经过雪灾,水灾,朝廷的大佬们势必对苏州给予了更多的关注,他们能放任苏州就这么乱下了去,能放着苏州几十万百姓吃不上粮食么,不能吧,那么换来的结果会如何,势必是大整顿,你们住在苏州,巡抚大人,况大人的手段你们也看到了,人人都认为不可能的田地,愣是在他们手下退给了百姓,比起苏州的富户大户,王侯公孙,我们有什么屏障,金家势力够强大吧,可下场如何,二十四万良田全都退了,金家尚且如此,我们还较什么劲呢,如今苏州是缺少粮食,我们这个时候若囤积粮食,除了多点骂名,还能留下什么,那些大粮商他们底子厚,有大户富户撑着无所畏惧,可我们呢,你看看你们一个个半年来,都得到了什么,走出去除了被百姓指着鼻子骂奸商还能得到什么,雪中送炭的事情,我们未必做得来,但送一场及时雨不算难事,做人目光要看远一些,三两银子的价钱,我们是吃了亏,可真吃了亏么,未必吧,只是少赚了一些罢了,可你们想一想,我们少赚这几两银子,获得了什么,获得了彭家的人脉,彭家身后站着是巡抚,是知府大人,是朝廷,这笔人情账你们就没算一下么,我们商人地位不高,想要获得大买卖,那个不是背靠着大树,往日我们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如今老天爷给了我们这个机会,我们却因为几两银子斤斤计较,错过了这次难得的好机会,你们说值得么,做人与做生意是一样的道理,目光浅了,格局就小了,一个人看待事物要长远,才能走的远。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如果只盯着眼前看,势必有些目光短浅,有些事情在当前来看,虽然没有好处,但是从长远发展却是千秋大计,因此我们就必须放弃眼前的利益,着眼长远发展。事物发展规律有时候表现的也是一个曲曲折折,有时候还需要倒退以后再前进。如果只能前进,而不能以退为进,我们违背了事物规律也会遭遇失败。一个人眼睛能看到的地方是视线,眼睛看不到的地方是眼光。这个道理你们做了这么多年的买卖,难道不明白么?” 众人沉默不语,似有些心动。 彭东宝继续道:“再说说咱们的粮食,从宣德五年年末,到今日也有半年多了吧,这半年来粮食囤积亏的多少,你们比我更清楚,我们裴家就亏了上千两银子,实话告诉你们,我是不想再这么等下去了,苏州的局面就是一团浑浊的谁,王侯公孙,富贵闲人,富户大户、朝廷哪一个都不是我们所能抗衡的,我们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可以随时吃下的小鱼罢了,无论苏州的局面是朝廷掌控还是大米商掌握,与我们能多大的好处呢,我想好处不会太大,既如此我们何不在双方局面不明朗的时候,选择一方投了过去,粮食卖了价格是底了些,可真的很低么,不见得吧,难得是人家给的全款的银子,这足以看出人家有这个实力吃下我们的粮食,若我们这个时候不及时把粮食卖了,等局面不可控制的时候,苏州还有我们立足之地么,依我看,苏州的米价无非是两种结果,其一,朝廷掌握了局面,平衡粮价,那时候粮食的价钱如何,你们都明白,绝对少于三两,其二,朝廷没能控制局面,大米商把持苏州粮食价格,所出现的局面无非是米价疯狂的上涨,最终突破七粮,可你们睁开双眼看一看,苏州如今的情况,雪灾加上水灾,百姓早已吃不起这么高昂的粮食,富户大户或许能吃得起,可他们会吃我们的粮食么,还不是被大米商从中控制了,我们卖不出去粮食,价格再高又有何用呢?“ 众人中威望高的吴中兴嘟哝了句,道:“你所说也不是没有道理,可如今粮食紧俏,我们可以转卖给其他煤铺,他们的价格未必不会比这个更高一点?” “对,阊门之地光是米店就有上百家?”另一个掌柜的大声道。 裴东宝道:“话是不错,可你们忘记了,如今苏州最大的米商是谁,是沈家,沈家是咱们苏州商帮的会长,沈家背后是魏国公,早在这之前,沈家就已经让人下了命令,没有沈家的指示,任何人不可在苏州转让粮食。 2044. 2094章:背靠大树好乘凉 -- --> 再说了你就算让,他们一个个黑了心,粮食价格未必比这个高,万一被沈家知道了,而他们又没有足够的实力与沈家抗衡,你觉得他们会顾得了我们么,到那时候苏州数千家米店挤悦我们,我们还有活路么?而彭家米店就不同了,彭家自身的实力摆在那儿不说,身后还有巡抚、知府大人撑腰,这样的大靠山,哪儿去找,他们实力足够雄厚,足以与沈家抗衡,我们这个时候投靠了他们,这份巨大的人情,他们不会坐视不管,比起损失的那点银子,这个又算得了什么呢?咱们做买卖的,地位本就不高,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攀上人家巡抚、知府的大腿,纵然价格低了些,咱们也算是有了靠山,往日在这苏州之地,用不着随波逐流,用不着看沈家的脸色,同样是做买卖的,同样是粮食的,为何沈家可以对我们呼之则来,挥之则去,这是为何,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他们有了魏国公这座大靠山,背靠大树好乘凉,所以才敢对我们指手画脚,这样的日子,你们不想再过了!人情,人情什么时候最值钱,不就是需要的时候么,如今我们需要巡抚,需要知府庇护,反过来他们需要我们做些让步,给出我们的粮食,若是就此错过,我不知道下一次有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众人也都是生意人,对于背靠大树的好处自是心知肚明,裴东宝这一番话无疑是说到了他们心坎里了,一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说话。 裴东宝看众人神色,生怕众人不答应,又继续说道:“你们都是浪里来,浪里去的人物,其中利害关系如何不用我多说了,卖还是不卖在于你,不过有一句话我可说在前头,巡抚大人、况大人是什么样的人物,什么手段,你们也都见识过了,苏州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们也不知道,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那就是打压粮食价格是必然的事情,所以你们若想卖,想要这份人情,就别磨蹭,若不想要,人家也不勉强,苏州这块大的地方,有的是人想去要这份人情?还有你们想要转卖给别人,我劝你们还是小心一点,不说这苏州城十有八九的米店都与沈家有关系,就是没有,有这些大米商在,他们也不会轻易收的,就算收了,别忘了我们手中有粮,人家手中未必没有,更何况我们不是一斗两斗的小买卖,而是十几万二十几万斗的大买卖,若不是底气通天的人,能吃得下这么大的数目么,还有银子的问题,买卖上规矩你们也清楚,就如今这苏州城,家家囤积粮食半年,除了彭家米店,谁家也没有这多的现银,就算他们能吃下我们的粮食,给出的价格或许高一些,但能不能给出现银就是个未知之数了,倘若他日米价降下来,这其中也未必不是一个麻烦?“ 众人本就动了卖的心思,被裴东宝这么一通教训,各种利害关系,顿时让这帮犹豫的米商茅塞顿开,纷纷表示卖了粮食,拿现银卖人情。 这样一来,二十几万斗的粮食不过是十来天的功夫就入了彭家米店,看着堆积如山的粮食,杨峥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底气了,有了这些粮食,加上朝廷的四十万斗粮食,硬撑苏州几个月,足够压制米价了。 这么一番计较,越发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对的,若不是如此,单靠朝廷的四十斗粮食,硬撑也撑不了几日,如今不说多了二十万斗粮食,而是成功的吃下了大小米商的粮食,他相信凭着良好的口碑,深不见底的底气,还有越发明朗的局势,以及憋屈的苏州米商,打压苏州米价问题不大了,接下来就是如何运作的问题了,对于这个问题,他已有了计较,所欠的就是一股东风了,他相信这股东风很快就会到来。 沈家,后院。 不算太大的沈家后院,因为门对香溪,背靠灵岩,“溪山风月之美,池亭花木之胜”远过于其它园林,所以这座院子也成了沈老爷子夫妇平日必到的地方,在这里游园、品茗、吟诗,直到夜色降临,才依依不舍,顺着门前的山塘御道,返回自己的书房,因是沈老爷子清净的地方,所以府上无论是下人,还是沈家子孙都不轻易走进来,怕惊扰了沈老爷子的清净,但今日这里却热闹一片,府上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男女老少,甚至年迈的老人都走了出来,在院子里忙碌。 再过一个月就是乌米节了,按照沈家规矩,到了那一日一家人要坐在一起吃上一顿可口的乌米饭,这种节日源自唐代,民间传说是因为释迦牟尼的弟子目连,为了吃到饭,想办法用南烛叶捣汁染米,煮成乌饭送去,饿鬼们不敢吃那乌饭。母亲才终于得以饱腹,老百姓年年吃乌饭,纪念目连这位孝子,沈家自先祖连番遭遇后,家中子孙给予对苦难精神上的寄托,差不多都信了佛教,对于佛家四月初八的乌米节十分的重视,加上府上人数多,所以每年都是提前准备,因此每年的这个时候,沈家也是最热闹,最忙碌的时候,而这个时候往往也是沈家一年中最为欢乐的时候,每年的这个时候,沈老爷子总会暗暗祈祷,让佛祖保佑一家人平平安安,什么祖先的荣耀,辉煌自然是少不了,而这个时候妇人总是在后面跟上两句,往事不可追,能不要就不要,而每次沈老爷子总少不了马上几句妇人之见,每次沈夫人也不含糊,除了瞪他两眼外,总会骂上两句“昔日龌龊不足舿,今朝放当思无涯……?“而每次他总要反驳的时候,沈夫人总会翩然而去,弄得沈老爷子很是没面子,却有无可奈何。 每次除了祈祷外,沈老爷还会亲手做些乌米饭,今日也不例外,这种米饭是一种紫黑色的糯米饭,是采集野生植物乌饭树的叶子煮汤,用所煮的汤将糯米浸泡半天,然后捞出放入木甑里蒸熟而成。乌米饭油亮清香,由糯米泡入乌树叶中几小时后煮成的。吃乌米饭可以祛风解毒,防蚊叮虫咬,而且人们相信在立夏这天吃乌米饭会得到平安如意的,经历将近五年的风风雨雨,沈家人如今最期盼的除恢复祖上的荣耀之外,就剩下家人的平平安安了,因此对于这一天沈家人都十分的重视。 人多干活的速度也就快了,才一小半日的功夫,院子已堆积了不少乌米饭了,长子正一一安排家人如何堆积,那些该送入那个房间,那个得留下来,虽然忙碌却又节奏,毕竟是年纪大了,活动了一会儿就感到累了,沈老爷子便在一旁的凉亭里落了座,喝杯凉茶歇会儿,就这会儿一个人影走了进来,来人来得很快,在人群里穿梭,竟不为人察觉,院子从门口到凉亭足足有几百步的路程,来人愣是了用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跟前。 沈老爷子似乎算准了来人会来似的,听得脚步声并没有扭头去看,而是淡淡的问了声道:“有什么发现?” 来人并没有坐下,看了一眼四周,似在示意这里说话可方便。 沈老爷子看了一眼忙碌的人群,点了点头道:“但说无妨?“ 来人嗯了声,再一次开口道:“朝廷没什么粮食,这几日支撑的粮食还是找了个由头,抓了九家姓的人,让他们拿出五千斗的粮食才答应放人,这几日就是靠他们的粮食在维持难民?” 沈老爷子嗯了声,刚刚还眯着的双眼,忽的睁了开来,与先前昏昏入睡的神色截然不同,若说先前的沈老爷子是个富家翁的话,那么睁开双眼的沈老爷子绝对是个江湖剑客了,眼里充满了杀气,他目光看着眼前的正在说笑的家人,眼神渐渐变得温柔了下来,刚才那股杀气腾腾的精气神儿忽然的一下子就没了,来人似没想到一个人的眼神会转换的如此快,微微楞了一下。 就这会儿沈老爷子淡淡的问:“这么说来,朝廷没粮食了?” 来人道:“小公爷派人打探过,朝廷先前给了四十万斗粮食,但不知是不是遇上了雪灾的原由,粮食迟迟没到苏州,所以苏州府是没有粮食的,至于其他地方,都有我们的人,根本不可能有人把粮食运进来,换句话说他们没有外援?” 沈老爷子嗯了声,道:“没粮,苏州迟早要乱?“ 来人道:“好像是这样?“顿了顿来人犹豫了一下,道:”有一件事我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沈老爷子看了来人一眼,道:“你我是一条船上的人,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说吧?” 来人恩了声道:“彭家只怕是个麻烦?” 沈老爷子双眼微微眯了眯,从鼻腔里冷哼了声,道:“的确是个麻烦,又有什么动作了?” 2045. 2095章:不弃微尘傲群狼 -- --> 来人道:“动作倒也不大, 主要是在阊门买下一个米店,低价收购粮食?” 沈老爷子听到粮食先是楞了一下,待听到低价二字,微微一笑道:“价格有多低?“ 来人道:“一斗粮不足二两八?“ “二两八?“沈老爷子自言自语的两声,忽的哈哈大笑了起来:“我问你苏州最缺的是什么?” 来人道:“那还用说,当然是粮食?” 沈老爷子又问:“苏州难民有多少?“ “十几万?“来人低声道。 沈老爷子嗯了声道:“一个城池府衙没粮,大户富户据不理会,等吃等喝的百姓有十几万,你说什么最值钱?” “粮食!”来人毫不犹豫的道。 沈老爷子道:“不错,正是粮食,可以说苏州最贵的不是银子,而是粮食,这帮米商在我们的压制下,已经半年不曾卖出一粒米,在没米的情况下,苏州会如何?“ “持有粮食的米商会趁机疯狂的涨米价?“来人冷声道。 沈老爷子颔了颔首道:“米价疯狂的涨幅,这只是其一,其二,米价一旦涨到人人都吃不起的时候,也就是苏州开始乱的时候,那时候苏州因为生存的恐慌,百姓会不信任府衙,就会出乱子,而富户大户则因退田的恨意,必然会选择站在了百姓的那一头,到那时候苏州想不乱也不成了,而这个时候就是小公爷的机会?“说到这儿沈老爷子稍作停顿了片刻,端起茶杯上的茶汤喝了一口,继续说道:”当然了,朝廷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若是愿意出高价从米商手中购买粮食,倒也可以维持百姓的安定,可苏州前后雪灾水灾,后有不知日期的春荒,数十万的百姓,吃喝拉撒睡,可不是一点小数目,他苏州府衙能拿得出来这么多的银子,就算有银子,嘿嘿也未必能买得到粮食,别忘了这些粮食可都在我们的手中,没了粮食,苏州就必须乱?可笑的是府衙竟不知道这个道理,二两八买粮,除非那些米商想银子想疯了,否则老夫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他们放着六两一斗的米价不卖,去卖二两八一斗的价钱?“说完似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笑的笑话,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来人道:“话虽不错,可事无绝对,彭家在苏州地位不亚于任何人,任何米店,能在这个时候开这个米店,给出这个价钱,也保不住有人会这么做,这两日我派人去看了,似是有人在卖?“ “哼,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沈老爷子双目一闪,带着一股杀气,冷声道:”你回去告诉小公爷,有老夫在,苏州必然会乱起来,让他着手准备接管苏州吧?“ 来人似有些不信,可看了看沈老爷子眼里的杀气,还是点了点头道:“如此最好不过了?”说完便不再多言,伸手端起茶桌上的一杯茶汤,一仰头将茶杯的茶汤喝得干干净净,便转身去了。 院子里人数不少,忙着说说笑笑,谁也没留意就这么走了,唯独沈老爷子的目光看着那人人影彻底消失了,才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两声:“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彭家米店的位置并不显眼,甚至是店铺也破旧不堪,唯一的值得让人看上一眼的,唯有那块会在夜间闪光的招牌,这样的一家米店,按说是丢在人堆里也没人去看上一眼,更别说去做大买卖了,这一点前面的书生已是榜样,可凡事无绝对,在彭家接手了这家小店,换了一块招牌后,这间无人问津的米店彻底变得热闹起来,每日来往的人马车竟有数十辆之多,还不止这些,许多挑着担子,扛着麻袋的汉子进进出出的也有不少,常言道,人怕出名,猪怕壮,人出名容易被攻击,而猪呢,壮了就该宰了。所以行事不要太张扬,低调一些。以保护自己,这是老一辈的教训,可这话儿用在了彭家米店似全没了作用,从米店开张的第一日,便车水马龙,这样的场面,一日两日到也罢了,时日一长,少不了引起了旁人的注意,更别说那每日数十辆的马车实在太过显眼,就算想低调也低调不了。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彭家米店一日吃入两万年斗的粮食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阊门之地,于是这条被人称作居货山积,行人流水,列肆招牌,灿若云锦的街道立即引起了不少好奇心,好奇为何彭家一日能吃入这么多的粮食,好奇为何给出的一斗二两八低得不能再低的价格,还有人一斗一斗的送来,那模样似是怕人家不吃似的,更好奇的还在后头,苏州大户有不少,有银子的也有不少,可从大明开国出了一个沈万三,苏州就没有能够富可敌国的富商,彭家是不错,可比起沈万三差了不是一星半点,这样的一个家族,为何能拿得出来这么多的银子,还有作为阊门之地,光是米店就有数百家,日吃两万斗,这让他们情何以堪?“ 重重好奇,让阊门开始变得热闹起来,越来越多的米店知道了彭家米店的生意火爆,这种火爆的场面,让他们既羡慕又有些妒忌,半年了他们基本上无生意可做了,大都直接歇业坐等米价一日一日涨幅,偶尔碰上了一个两个富户,大户上前,也只是问了两句,便一脸绿的走了出来,寻常百姓更是看一眼的兴趣都没了啊,一日两日到也罢了,是一月又一月的没生意,如今算来差不多半年了,半年没生意,这对一个生意人来说,是怎样的打击,还在不是他一家,而是苏州都是这个模样,心里的那点不平衡也没觉得如何,反正大家都一样,坐等米价涨幅便是。 可如今来了个彭家米店,巨大的落差,让他们几乎适应不来,而且人家这几日也不是广收不卖,据说人家这十几日卖出的粮食足足有几万斗,虽不知买多少银子一斗,但有生意就足够让人羡慕了,更何况还是大生意,半年的压抑的妒忌心里,哪里还看得了这个,他们明面上不说什么,暗地里或多或少做出了排挤的手段,如他们也开始出售粮食,粮食的价格出奇的并不是高得离谱,虽然每日出售多少都是限量安排,可这种手段用意就很明显了。 可结果让他们很不满意,来卖粮的是不少,可对人家毫无影响力,每日的五千斗大买卖依旧在进行,这种大手笔除了让他们羡慕嫉妒恨之外,也生不出什么手段来。 当然了,心思也不是一点没有,可关键的是人家背后的实力太大,彭家与知府大人眉来眼去的传闻已成了阊门之地最新的新闻了,知府大人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可比谁都清楚,得罪了谁也不敢去得罪知府,金家这么大的家愣是被他逼着将二十四万亩良田退了干净,金公子,金老爷子这么高的道行都败下阵来,他们这点道行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在况大人巨大的压力下,倒也没人刚去触动这个霉头,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家生意火得不行,转而对沈家或多或少有些意见了,看看人家这才是做买卖的,那想自己半死不活了半年,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在这种怨言下,几个胆大的干脆也打开了店铺做生意,都是买米的没道理看着人家发财,自己不去插一手的道理,这种意想不到的结果自然是杨峥想不到的,几日的忙碌,总算是有了回报,有了这帮家伙日复一日的送来粮食,最初的压力顿时小了许多,经过多日的筹备,他决定开始实施自己心底的计划了——开仓卖粮了,他不相信在这么大数目粮食运作下,这帮米商会无动于衷!只要维持苏州百姓不乱,米市乱一乱也不是全无好处。 为了彰显这次的魄力,杨峥非但要亲自去坐镇,还拉着况钟以及知府衙门一干官员亲临彭家米店,不仅如此还有与彭家交好的各大商贾也被他一一请了过来,这一日一早便浩浩荡荡的感到了阊门之地。 要说这阊门自古便是繁华之地,从不缺少热闹,但今日无疑是最热闹的,堂堂巡抚大人,知府大人,知州,各大各大官员全都集聚在此,大红的官袍在阳光下显得十分耀眼。 一早得知消息的高掌柜,亲自到门前迎接,账房先生、各种伙计纷纷立在门前,为了彰显气场,人数上除了彭家伙计外,高掌柜还额外的请来了裴东宝,吴中兴等人,与这种露脸又能与各位大佬们亲近的机会,自然是十分乐意,为了彰显自己的诚意,裴东宝、吴中兴等人干脆一人捐粮一百斗l粮食作了进入这场盛会,待这一切安排完毕,已是人满为患,杨大人似还怕不够热闹,愣是派了衙役挥舞着小报四处散播消息了。 2046. 2096章: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 --> “怎么样?”看着气喘吁吁的段誉走了出来,杨峥急切的问道。 段誉点了点头道:“消息都散播出去了,四周的百姓,大户、富户也的知道了今日你要卖粮的消息了?” 杨峥嗯了声,随即侧过脸冷声道:“高管家可准备好了?” 高管家作为这次卖粮的主要统计人,早有了计较,闻声上前道:“按照东家吩咐,十万斗的粮食已准备就绪,另外裴掌柜等人额外捐送一万斗粮食也用来做了临时应急?” 杨峥道:“如此最好不过了!“ “况大人你看如何?“杨峥丢下高掌柜的扭头对况钟问道。 说句实话,况钟对于这个计划并不赞同,在他看来,收购粮食既是稳固苏州百姓,那粮食就不该卖出去,可既然要卖,那价格上就得便宜些,怎么也得让百姓吃得起粮食才是,可事实上杨峥定下的价格是“四两一斗?“的米价并不便宜,这个价格百姓根本吃不起,这是他不满意的地方,但不满意归不满意,他并不说什么,事实上从杨峥的计划以及这几日他给自己的解释,多少能看出一些眉目,公开卖粮除了彰显朝廷对粮食维持力度之外,更大的作用在于,通过每日十万斗粮食的出售,给苏州的米商的一种心理压力,造成米商的心里恐慌,他们手中的粮食已囤积了半年,半年的忍耐,早已磨灭了他们的耐性,任何的风吹草动,足以引起他们内心的崩溃,那样他们的机会就来了,裴东宝等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其次,每日的十万斗数目不小,三两吃入,四两卖出去,足足盈利十万两,通过卖粮来赚取大户富户的银子,才从崩溃米商手中低价购买粮食,从而达到源源不断卖粮的效果,这对苏州的米市绝对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刺激,而他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跟着来了。 ‘“卑职没什么要说的。“况钟颔了颔首用低沉而沉稳的声音道。 杨峥哦了声道:“没有就好,你况大人都同意了,看来这事儿大有可为啊?“ 况钟道:“但愿如此?“ 杨峥淡淡一笑,也没在这上面计较,而是转过头对段誉问:“高大哥的人马可到了?“ 段誉点了点头道:“都到了,按照你的吩咐,他们带着府衙的衙役在店铺的四周,随时准备维护秩序?“ 高掌柜听得有些好笑,心里忍不住嘀咕了声:“就这么多朝廷的大佬在这儿坐镇,那个不长眼的人会弄出什么动静来,再说了买卖而已,有买有卖,又不是让人来强,需要什么秩序?“ 杨峥似看出了高掌柜的心思,淡淡一笑,若这天下事都如高掌柜想得这般公平买卖,那一切的事情就好办多了,殊不知这天下事不简单,就是因人性残砸在其中,人姓本空,即人类天然具备的基本精神属性是空。姓本善、姓本恶,指的是人姓空衍生出来的内容。 人类社会的一切现象,都是在空姓之上的映射,人有神姓(理性),亦有受姓(本能),愈望是人根本属姓,事实上,这也是一切生命的根本属姓。在自然属姓中,人姓本无善恶之分,人生而如一张白纸;在社会属姓中,人姓会因环境的变化、时间的推移而发生改变,而在不同的情境下,善恶表现也会有所不同。任何单纯强调人性本善或者本恶的观点,都是不全面客观的,都是不符合事实真相的。 人生在世,无论人姓之善还是人姓之恶,其都包含利己成分,可人不会只为利益而活,不然即不会有高尚的道德,以道德层次划分:舍己为人是为大善,利人利己是为善,损人利己是为恶,损人不利己是为大恶。以利人之名,行利己之实,为伪善;以利己之名,行利人之实,为伪恶。 人性不可解放,一但彻底解放人姓,则人姓之恶无从制约。人姓亦不可压抑,压抑人姓的结果,只能是积累仇恨束缚创造力。苏州缺粮食半年了,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谁能保证人人都能保持良好的人性,这倒不是说杨峥怀疑人姓的向善之心,这么做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毕竟这些粮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了,对苏州平衡物价作用太大,容不得半点闪失,一旦被抢,他还真不知从哪儿去弄这些粮食来,重头再吃入,不说其他大米商不会答应,就是答应了,他们也买不到米,如裴东宝这样有眼光的商贾着实太少。 “嗯,告诉他们必要的时候,可以动手抓人?“杨峥冷声下了道命令。 “是!“段誉应了声,便去了。 “高掌柜一切可准备好了?“杨峥又问。 “皆已安排好。”高掌柜大声应道。 “嗯,如此甚好?“杨峥点了点头,今日为了便于买卖,特意将米店的伙计分开,其中高掌柜负责收购银两,段誉等人负责出售粮食,双方一左一右,中间的粮食衔接问题则交给徐朗,而在米店的最前端,放上了几张桌子,桌上放了一个小盒子,盒子里放了不少木片,木片上分别让人写上了一二三四五六七数字,每一个来买粮食的人,都先要在前方桌前按照顺序哪一个牌子,等牌子到了,再到段誉的房舍内购买粮食,购买了粮食时,会有衙役领着你去高掌柜的库房交银子,然后从最左侧出来,这一套分工合作的规矩,是杨峥参照前世银行的秩序而来,虽说麻烦了些,但能维持现场的有序的进行,那个环节出了问题,能及时做出修补。 虽说在杨峥设置这一套繁琐的规矩时,高掌柜表示出了不满,在他看来买卖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着实用不着这么多人,这么多的规矩,浪费人力物力不说,还让买卖人多受罪,但人家是巡抚,不满归不满,却也不敢说出来。当然了,也不是没有赞赏的,比如况钟、徐朗就是十分赞赏这么做,繁琐是繁琐了些,但维持了最基本的秩序,繁而不乱,可算是这套规矩最大的作用了。 眼看看着一切准备就绪,杨峥这才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手一挥道:“彭家米店开始售粮?“ 话音刚落,就有人开始抢动了,阊门本就是繁华之地,这里来往的人数本就是不少,彭家米店低价买粮的消息一经放出,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各方富户、大户百姓都闻风而来,就连那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王侯公孙也以最快的速度感赶到了彭家米店门前,在杨峥喊出开始售粮四个字之前,门前足足集聚了数千人,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全都人头涌动,彭家米店地方虽大,但也经不起如此人多,期间少不了有摩擦,有碰撞的,甚至有话不投机的,如此一来,辱骂的,动手脚的,恐吓的、摆架势地位的不一而足,看着吵吵嚷嚷的人群里,高掌柜这才看出了问题的实质,对于东家的这一番安排从心里的敬佩。 早前定下的规矩,无论是你王侯公孙还是富贵闲人,想要买彭家米店的粮食,那就得按照规矩来,先那号码,再购买粮食,再交银子,然后出售,环节一样不少,一样也不多,不会因为你是某某的儿子,你是什么官职会给你少一道,这种人人均等的架势,顿时让来购买粮食的人人人信服,很自觉的派好了队伍,等拿到号码才进行购买粮食。 起先况钟等人以为来卖粮的是寻常百姓,但看场外的架势,却是百姓人数,富户大户居多,这种局面到是让他有些惊讶,但很快又释然了,苏州大户富户是不少,可大户富户多半都是靠着田租过日子,加上人数多,需要维持大户的排场,家中所剩的粮食其实也不多,所谓的大户富户日子比起寻常百姓好过不了多少,在米价疯狂的涨幅下,他们同样吃不起,或者说是不敢放开了吃,今日四两一斗的米价足以让他们喜出望外,纷纷走出家门来购粮了,什么脸面,什么地位,都不如低价的粮食来得实在,而百姓之所以人少,除了这里是阊门之地外,更主要的是没银子,四两一斗的粮食相对于大米商、富户大户来说不算高价,可对寻常百姓来说已经到了他们承受能力,反正朝廷每日都会在各地设置米粥,饿不死他们能拖一日拖一日,对于囊中羞涩的人来说,花钱买粮食是一种巨大奢侈,他们没这个能力来奢侈,何苦来凑热闹。 当然了,除了阊门的富户大户之外,人头中还集聚了不少局外人,说是局外人,那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缺少粮食,甚至可以说是吃得起粮食的人,这些人除了阊门的各大米商之外还能有谁,他们似是蠢蠢欲动,银子他们不多,可也不是没有,四两一斗的米价的确是低了不少,他们大可可以买回去,然后以六两的价格卖出去,他们相信在彭家米店的刺激下,粮食的行情不会太差,他们的粮食不愁卖不出去,这样一来他们只不过是转了个手,便坐收二两银子了米价,这种好事他们岂能放过。 说明,文中错别字是为了避开不必要的词儿,免得隐藏,请见谅! 2047. 2097章: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 --> 但很快他们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那些身着府衙的衙役,手中拿着一张张画像,与人群里很利索的找出了他们,然后很礼貌的请他们走了出去,这期间少不了被人指着脊梁骨痛骂了一番,虽说对这种辱骂他们早已习以为常,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家人、朋友、师长的面被人千夫所指,他们的面上着实有些受不了,几个脸皮薄弱的米商干脆回家打开了店门,喊出了四两一斗的价钱买米,这无疑是预料不到的效果,但这毕竟是少数,比起这些米商的人数,富户大户才是大头,从接到消息就开始等候了,这会儿听得放粮,人人拿着号码,耐性等候,往日看着那高高在上的杨峥,况钟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但今日却是反过来了,只觉得这两个怎么瞧怎么顺眼了,往日的那点怨恨在这一刻似乎小了许多。 今日彭家米店要放出十万斗的粮食,量还是不少的,所以不少人大户趁着粮食价格低下准备多购买一点,不少人干脆让人驾着马车而来,对此杨峥倒没有限制,今日他的目的很明显,一来通过售粮食引起苏州各方的关注,另一方面也是借此机会告诉各大米商自己有粮,不怕你们囤积,所以对于每日的十万斗粮食,巴不得有人一下子都买走才好,况且价格上也不是没得赚取,大不了在花三两银子,从裴东宝那边购买一些便是,如今契约已签下,算起来裴东宝等人也是自己这边鉴定的拥护者,但凡有粮食绝不含糊,正是有了这点保障,杨峥才敢动了每日十万斗的大手笔。 但也不是所有人对这个满意,如高掌柜就有些不满意了,虽说他们是以三两银子吃入的粮食,可那是买,价格越低越好,如今是卖了,价格上自然是越高越好了,况且这十万斗粮食是对富户大户出售的,相对于百姓,他们的购买能力很强,再者这些大户富户在米商挤压半年的情况下,家家户户并没有多少囤积的粮食,所以在粮食价格降低的情况下,他们必然会购买,自己的粮食不必与大米商相比,但提高到四两五,五两一斗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可东家却是执意四两,对此要说一点意见也没有,那是骗人的。 可东家对他的这一番劝告不闻不问,让他多少有些受伤,收银子的这会儿还有些气呼呼的。 可气恼归气恼,但大局观还是在,所以在收银子的丝毫不乱,算珠噼里啪啦打得蹦蹦作响,算是保持了掌柜应有的风范。 对于高掌柜的意见,杨峥不是没有想过,但他有自己的算盘,今日以十万斗的粮食作为代价,说到底是引起阊门的关注,让他们妒忌,让他们看一看粮食并不是价格高才会赚取银子,价格低的时候,同样可以有大把大把的银子赚,从而在此地打开一些缺口,吸引更多的人开仓相仿,那么自己的初步的目的算是达到了,苏州目前最紧要的问题是没低价的粮食可买,若能打破这个局面,苏州的米市想要不活过来也难了,可以说这一次的买卖,杨峥的是政治账大于经济账,高掌柜从经济的角度出发,多有不理解实在太过正常了,他相信不仅仅是高掌柜,就是这店中的伙计,以及帮忙的裴东宝等人都看不明白,能看明白的也不过几人而已。 粮食出乎杨峥的意料之中,大户富户被这难得一次降价购粮的机会所吸引,纷纷抢购,十万斗的粮食不过大半日的功夫便被卖得干净,得了粮食的富户大户少不了要吹捧一番,而一直在观望的各大米店掌柜的则见果然卖出了十万斗粮食,羡慕嫉妒之余,不免对自己囤积的粮食价格有些了少许的担忧,他们米价已涨到六两一斗,百姓吃不起平日里能卖的也就是城中的富户,大户,如今可好彭家米店卖出十万斗粮食,十万斗可不是小数目,有了这一笔粮食的填空,这些富户大户的胃口算填满了,他们彻底失去出售粮食的来源,这让他们不得不紧张。 阊门卖十万斗粮食的消息,通过有心人的传播,在天色尚未黑的时候,就传入了沈家的大院沈老爷子耳朵里,陡然听到消息的沈老爷子不免吃了一惊,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朝廷的粮食根本就没到达苏州,湖广一带又买不到粮食,杭州、南京一带经过小公爷的重重阻扰,几乎没有运送粮食的可能,再说了一旦有粮食进入苏州,他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对于这个消息,他更多的不详细,但很快就由不得他不信了,因为商帮的各大米商纷纷开始登门,诉说彭家米店今日卖出十万斗粮食的事实,数百人数百张嘴,说的是同一件事,这就容不得沈老爷子不得不相信了,对面这样的一个既定的事实,他到是很快恢复了镇定,他是个聪明人,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得出,杨峥已然对米价开始动手了, 这是一种危险的信号,同时也是他们的机会,从他开始布局苏州米商的第一天开始,他就能料想到这一天的到来,双方较量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一旦他们无法控制米商,他们将从此失去控制苏州的话语权,可一旦他们成功了控制了米价,那么苏州将是他们的天下,这是一个风险与利益并存的局面,这一点他早就预料到,所以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如今他要做的不是听这帮米商毫无见识的抱怨,他必须弄清楚彭家米店这粮食的来源,是虚张声势,还是却有存粮,唯有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好在他想要的结果很快就知道了,小公爷的人,毕竟都是有些本事的人,通过他们的手段,他知道苏州根本没有任何的粮食,而这十万斗的粮食,还是几个不知死活的小米商低价卖出去的,这一点他虽气恼,可与大局并无影响,他甚至想象着朝廷咋虚张声势过后的尴尬局面,不知是局面太过有趣,让他面对众人的质问,责难竟笑出声来。 不知是不是这从容的笑容给了众人相信他的理由,还是众人本身就对他充满了信任,他只说苏州没有任何的外援,也就是说知府衙门的手中根本没任何的粮食,否则大可敞开了买,不至于每日卖出十万斗,只是他们虚张声势而已,只要坚持下去,胜利迟早属于他们的,那时候价格就是他们说了算,不要被一时的表象所迷惑,得看到事情的真相。 这一番话他说得信心满满,淡定的语气,从容的神态,让众人选择了继续按兵不动。 但这样优雅的淡定,随着第二日爆发的惊天消息彻底打破了。 第二日一早,寂静了一晚上的彭家米店再一次爆发了惊人的消息,今日再一次售粮十万斗,目标是苏州寻常百姓,价钱是二两八钱一斗。 消息一出,苏州立即变得骚动了起来,这绝对是这半年来最低的价格,也是百姓吃得起的价格,人人惊喜之余,从消息散出来的那一刻,家家户户的百姓不管是吃得起,还是吃不起的都拿着袋子赶往了阊门,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门外竟站着了数万人之多,人人面对喜色,叫嚷着买粮。 如昨日一般无二,杨峥、况钟亲自坐镇,其余众人一如昨日安排,各司其位。准备售粮。 但在定价格的时候,意见并没有取得有效的统一,按照况大人的意思,粮食既是卖给百姓,那就不该要粮食,对此高管家则表示不同的看法,彭家米店说到底是做买卖的, 既是买卖,就该有价格,况且这次的目的是搅动阊门的米市,若是白送,即便是他们有心,也不会这么去做,谁也不是傻子,在人心不古的情况下,没人愿意白白丢出自己的粮食,所以即便是卖给百姓,也该有个价格?“对于两人的意见,杨峥更多的倾向高掌柜的看法,粮食就这么多,若没有粮食继续购买,粮食根本支撑不了几日,达不到绵绵不绝的效果,一旦这种压迫感的气氛中断了下来,势必引起了对方的松懈,那么自己搅动米市的价格的目的,难以从根本上达到,所以对于粮食的价格还是决定算上,只是在价格上照顾百姓的购买能力,定下了二两八钱一斗。 对于这个极低的价格,高掌柜几乎要跳起来,按照他的说法,自己吃入的粮食价格差不多都是二两八一斗,经过自己的转手,重新卖出去还是二两八,那还做什么买卖?既然是买卖,就该有赚的意思存在,哪怕赚少点,那也是有一个“赚”字在里面?也算是个买卖人?“ 对于高掌柜的暴跳如雷,杨峥甚至没生气,反而有几分理解,一个商人追求的其实就是财富的积累,指望他有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境界的确很难,毕竟从古至今,能达到这种境界的也不过三两人而已,即便是名满天下的陶朱公,也离这境界差了点火候,更别说是他们了。 2048. 2098章:夫天下以市道交 -- --> 但仍有他这么将不满的情绪留下来,与店铺的经营不利,当下便想了想道:“高掌柜所言不无道理,可事无绝对,人都说发财致富有这样一条原则:生产财富的人要多,消耗财富的人要少;干得要快,用得要慢,这样就可以永远保持富足了。有德行的人会舍财修身,没有德行的人会舍身求财。没有居上位的人喜爱仁慈而下位的人不喜爱忠义的;没有喜爱忠义而完不成自己事业的;没有国库里的财富最终不归属于国君的。孟献子说:“拥有一车四马的人,不应计较一鸡一猪的财物;卿大夫家不饲养牛羊;拥有马车百辆的人家,不豢养收敛财富的家臣。与其有聚敛民财的家臣,还不如有盗贼式的家臣。”这是说,国家不应把财物当做利益,而应把仁义作为利益。掌管国家大事的人只致力于财富的聚敛,这一定是来自小人的主张。假如认为这种做法是好的,小人被用来为国家服务,那么灾害就会一起来到,纵使有贤臣,也无济于事啊!这就是说国家不要把财利当做利益,而应把仁义当做利益。可见这财富有时候也是有讲究的,我辈是读书人,饱读圣贤书,讲究个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具天下。富贵如浮云,如今苏州百姓已经够穷的,我们若是一味的追求商业的利益,是不是违背了我等当初的心意,我小时听人说过,行走江湖,必要做江湖之侠,然而究竟何谓侠,怎样才能叫侠。若然独善其身,只凭一身蛮力闯荡江湖,那只是一介江湖匹夫,算不得侠者。若然路见不平,行侠仗仪,制得一两山贼,救得三四路人,那也只能算是一江湖小侠。然而真正侠之大者,必是为过为民,冲锋陷阵,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是谓之---大侠。这话儿用与江湖,同样用于官场,为官者,不但技压群雄,还要有情有义;不但要有情有义,还要心系百姓,江湖人有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自问做不到这一步,但做个有良心,有责任的官,还是勉强能做得到的?孟子说:“尊崇德,喜欢义,就可以自得其乐。因此,士人失意时不失道义;得意时不离开道。失意时不失道义,所以自得其乐;得意时不离开道,因此百姓不致失望。古代的人,得意时,恩惠遍及百姓;不得意时,修养品德以显于世。失意时完善自己的身心,得意时则拯济天下。今日百姓困苦,正是我等恩惠遍及百姓的时候,又岂能去计较那一分一毫的银两呢?” 高掌柜平日里也诵读了不少书本,与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两句人生信条也不是一点感悟都没有,穷达是身外事,只有道义是根本的,如孔子所说:“用之则行,舍之则藏”。进可攻,退可守,明哲保身,进退自如;当穷困不得志时,以独善其身的清高安抚失落的心,飞黄腾达时,又以兼善天下的豪情警戒自己。如孟子夸赞孔子“可以仕则仕,可以止则止”,圣人之言看似很空虚,很无趣,可细细体会,却是实实在在的道理,这份道理曾经他何尝不是铭记在心,只不过后来在岁月的洗礼中渐渐忘了而已,此时此刻看着东家崇高的情操,往日那份深埋的理想顿时被激发了出来,想起先前自己的一番话,顿时面露愧疚之色,道:“大人教训的是,草民再过想着自己了?” 杨峥哈哈一笑道:“想着自己也没什么不不好,老子都说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身为掌柜的不想着赚银子,那还是商人么?” 高掌柜微微一笑道:“大人这话儿虽俗了点,可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咱们定价这么低,百姓是高兴,可同行未必高兴,大人想要打开局面,其实价格越高越好,他们反而更愿意打开,商人的本职与读书人是不同的,他们没什么兼济天下的观念,看重的是银子,银子才是他们唯一追求的目标,什么责任,什么为国为民,在银子面前根本就不管用?” 杨峥哈哈一笑道:“我承认你说的都对,但事情也并非如此,能一心为国的商人也不是没有,如晋商其进取、敬业、群体的精神;坚持审时度势、灵活机动、薄利多销、慎待相与、重视信息、公平竞争、双赢同利的经营谋略;秉承珍惜诚信,俭约自律的作风。看似与朝廷的局面无关,可仔细想想他们薄利多销、慎待相与、重视信息、公平竞争、双赢同利其实就给了百姓,给朝廷谋取了福利,倘若他们自私一点,大可哄抬价格,百姓便可吃了苦头,我可听说了许多商家还热衷于助修祠堂书院、输粟助赈、兴水利、筑道路、抚孤恤贫等公益和慈善事业,可见深明大义的商人还是有的,就拿苏州来说,若不是义之所在,你们彭家何必冒这个险呢?” 一番教导,饶是平日里能言善辩的高掌柜也不是该说什么好,说了声:“若是天下的生意人都如大人这般想,这天下百姓就有福了?“ 杨峥哈哈一笑道:“会有那么一天的?“ 早东家高大全的情操下,高掌柜的彻底没了脾气,更加尽心尽力安排粮食的出售,由于明确说明,今日的粮食卖给百姓,与昨日得到了好处的富户大户倒也知趣的没有参与,所以今日一早彭家米店门前放眼望去都是黑压压的百姓,伸长脖子等着购买粮食。 等杨峥下达了开始出售粮食的命令后,本还算安静的人群彻底疯狂了,叫嚷生,嬉笑声、甚至哭泣声不一而足,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宛如阵阵的春雷,与昨日的富户大户井然有序购买粮食的场面有着天然之别,好在杨峥早有安排,锦衣卫与知府衙门的衙役,个个精神抖擞,但凡发现不按规矩来的百姓立即驾出了人群,在低价粮食的诱惑下,谁都怕被人给踢出来,所以在锦衣卫的干预下,混乱的秩序,竟难得恢复了过来,按照昨日的章程有序的进行。 十万斗的粮食对于彭家米店来说,绝对是一笔不少的粮食,可对于百姓来说,这点粮食实在太少了,为了保持有序,从出售的时候就限制了数量,每人仅出售五十斗,这些粮食足够他们维持一阵了,况且是每人每口五十斗,这样算下来,每家每户其实不少了。 天黑的时候,十万斗的粮食被抢夺一空,银子虽少了些,但与苏州百姓来说,这绝对是最开心,最满足的一天,因为有粮了。 当然了,这其中少不了引起其他米商的关注,他们化成百姓模样,来购买粮食,虽说模样毫无分别,但终究是逃不过锦衣卫的双眼,除了几个被踹了出去外,其余众人杨峥并没有阻止他们进入,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这帮不开眼的米商好好看一看他们的实力。 事实上效果很不错,当看到米店堆积如山的粮食,看着井然有序的流程,他们彻底紧张了,顾不得卖粮,纷纷因没带银子为由头,抽身而去,对此杨峥心知肚明。 “看样子他们的心开始慌了?”看着狼狈而逃的各大米商,况钟将一杯茶汤递了过来,自言自语的道。 “还不到时候,若能再撑过几日,一举击破的他的信心,这事儿就成了?”杨峥顺手接过了那杯茶汤,放在嘴边轻轻吸了一口道。 “囤积了半年了,眼看着好处就要到手,他们会放弃么?”况钟有些担心的道。 杨峥微微一笑,道:“况大人可看司马公的《史记》?“ 况钟楞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杨峥会没头没脑的问这么一句,稍作停顿了一下,方才点了点头道:“太史公的《史记》十二本纪(记历代帝王政绩)、三十世家(记诸侯国和汉代诸侯、勋贵兴亡)、七十列传(记重要人物的言行事迹,主要叙人臣,其中最后一篇为自序)、十表(大事年表)、八书(记各种典章制度记礼、乐、音律、历法、天文、封禅、水利、财用),共一百三十篇,五十二万六千五百余字其历史记载之详细,无出其右,身为读书人哪有不诵的道理?” 杨峥嗯了声道:“既读《史记》想必该记得廉颇门客的那番话吧?” “自是记得?”况钟虽不知杨峥问此话的用意,但他涵养极好,还是恭恭敬敬的答了出来:“《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所载,廉颇之免长平归也,失势之时,故客尽去。及复用为将,客又复至,廉颇曰:“客退矣!”客曰:“吁!君何见之晚也,夫天下以市道交。君有势,我则从君;君无势,则去。此固其理也,有何怨乎!”意思是廉颇与平常豢养的宾客们抱怨。 2049. 2099章:高才脱略名与利 -- --> 宾客说:“天下人与你廉大将军的交往,本来就都为利害关系而来。你有权势,而且也养得起我们,我们就都来追随你。你一失势,当然就望望然而他去了。这是世态的当然道理,你怎么现在才知道,又为何要抱怨呢!” “况大人果然好学问,换做是我就记不住了,廉颇这些门客的话儿虽不怎么中听,却也是实在话,这天下你有权有势时,养得活他们,他们自当誓死追随,无权无势后,自身难保,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树倒猢狲散。吕不韦死后,身为门客的李斯也没去巴蜀;战国四公子死后,也没有一个人去殉葬。人情势利古犹今,穷则冷落富则亲。富时多少人亲近,其中有几个能长久,所以诸葛亮才会说,建立在权势和名利之上的交往,是难以持久的。有修养的人之间彼此深交而心息相通时,就好比花木,温暖时也不会多开花,寒冷时也不会改变叶子的颜色,能够经历一年四季而不衰败,经历艰险日益牢固。这些米商能聚在一起,无非是一个沈家能给他们想要的利,可一旦他们发现自己一直期盼的利即将打破,你猜他们还会继续追寻沈家么?”“只怕不会?”况钟淡淡的应了声。 “当然不会,他们的骨子里,追求的是一己之私利,只有对自己有利,就不惜人格、不择手段,奔走攀附,营营苟苟,这种人固然能得一时之利,但不长久,一旦看不到他们所需要的利,树倒猢狲散是必然的,到那时候什么牢不可破的米价也由不得他了?” 况钟望着侃侃而谈的杨峥,眼里慢慢涌出了敬佩之色,这个人明明比自己还要小二十岁,还是一个刚刚走入官场的新手,但对人心的把握,却比自己这个做了三十年官场的老手还要深入许多,这种挫败感,或多好少让他的脸上有些黯淡无光。 若是杨峥得知况钟因为这个自卑,少不了大笑一番,这个没有可比性,谁让我活了两世,无论是吃过的米还是吃过的盐总归不是白吃的,这点把握都不存在,岂不是白瞎了那么多的白米白盐。 放下这头不说,却说各大米商在观望了第一日后,心头就起了波澜,毕竟那阵仗太大,谁也莫不清楚巡抚大人,知府大人到底有多少货,对整顿米价的决心有多大,所以他们姑且听了沈老爷的话,当做是朝廷的一次虚张声势,可今日一早,这种势头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大有继续而为的慨势,一旦这种势头有增无减的话,他们将面领着什么,他们心知肚明,为此今日一早他们为了探得朝廷底细,特意装成百姓混入其中,通过观察他们发现朝廷囤积的粮食并不比他们少,卖出与买入的流程都很完善,根本不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模样,他们有理由相信,朝廷这一次是来真格的,巨大的危机感让他们坐立不安,以最快的速度去了沈家。 对于阊门这两日的局面,沈老爷子并非一无所知,事实上他一早就派人去了,门人得到的消息与米上反馈的消息大同小异,但他却不这么看,在没有任何外援的情况下,朝廷想要平衡物价需要不少的粮食,而这些粮食在买不到的情况下,所能依靠的唯有苏州城的粮食,而整座苏州城的粮食,几乎全都在他手中控制,即便是少数漏网之鱼,也不过是囤积粮食不多的小户,单靠这点粮食根本达不到平衡米价的效果,所以他有理由相信,朝廷这是在虚张声势,支持不了几日过去后也就算了。 可不曾想,朝廷比他想象要耐磨一些,非但第一日卖出十万斗,就是第二日也是十万斗,据说第三日的十万斗粮食已经安排妥当,准备第三日一早就大面积出售,这种持续的结果,赢得了各方面的好感,各方好手在明里暗里的推波助澜下,已经到了无人不知的地步,百姓、富户、大户、王侯公孙日日等着彭家米店售粮,在巨大的反差下,那帮毫无见识,毫无魄力的米商天天来哭丧,询问意见,一个两个到也罢了,从今日起人数成倍的来,弄得沈家上下人满为患,再也难保持平日里的安静了。 在这种局面下,沈老爷子再也无法坐在家里做事后诸葛亮了,他决定亲自去看一看虚实,也好获得第一手看法,为此在第三日一早装作了寻常百姓,带着自家儿孙便去了阊门。 如各大米商所描叙的没多大的分别,无非是听到了消息的百姓蜂拥而至,吵嚷着今日要买多少粮食,巡抚大人给出的将会是多少的价格,会不会比昨日的还要低,还是比昨日的要高一些,高一些又怎么卖,还是不是限购等等,声音不一而足,各种疑惑,惊喜夹杂其中,沈老爷子多年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一时竟有些不适应,好在儿孙在一旁照料。 这样的喧闹的气氛,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彭家米店的大门才缓缓打开,走出来一个青衣蓝帽的小厮,怀中抱着一块板子,不顾众人的喧闹,直接走到了门前的一处巨石上,将怀中的板子面对众人轻轻一放。 众人伸长脖子纷纷看去,人群里也不知谁的眼尖,率先叫嚷了起来:“今日放粮十万斗,米价二两三钱?没人限购一百斗?“ 声音刚落,人群里立即爆发了雷鸣般的呼喊声,声音持续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才停了下来,然后是门内走出不少伙计,各司其位开始售粮,而巡抚、知府大人端坐在门前最高位,俯视着场上一切,显然是壮大声势。 沈老爷子看着这一切,心里忍不住嘀咕了两声,要说先前他认为对方是虚张声势,勉强算是唱了一个空城计,可如今看着架势,卖出的粮食数目,显然不是这个意思,可这让更不明白,既不是空城计,那便真刀真枪的实干了,作为生意人碰上了这样的好年月,恰好手中又有粮食,不想捞一笔都说不过去,要说彭家米店开高价,然后大量卖出粮食,他一点都不奇怪,天下的生意人谁不是追一个利字,高价卖米再正常不过了,可对方竟给出的是最低价,按照先前了解的消息,他们是三两吃入,二两三卖出,这笔买卖非但不能赚钱,还要配上本钱,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为何他们要去做,这一点他想不通,也看不明白。 沉吟了一会儿,沈老爷子又嘀咕了声:‘难道他们想要以低价来平衡物价,这样做也不是不可以,但前提是必须投入大量的粮食,以低价来造成米商的心里影响,从而迫使米商开按照他们的意图卖出粮食,可这个思路与府衙基本上是一条死路,因为他们没有足够多的粮食投入,另外他相信他团结的米商,不会那么没有眼光,选择在这个时候卖粮食,不说他的影响力还在,就是不在,囤积了大半年的粮食,所求的无非是粮食价格的涨幅,从中捞一把,所以这么低的米价,他们根本不会去卖出手中的粮食,没有粮食的注入,府衙卖出的粮食价格再低也对米价影响不到分毫,反而大大消耗了府衙的粮食,一旦断粮造成的就是苏州彻底的恐慌了,而这种局面无疑是对自己最有利了?这么一想,他甚至觉得府衙是跟他们一伙的,可看看对方的架势,分明不是这个意思,可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着实有些看不明白?“ 就这么会儿功夫,跟随一路来的众人早已叫嚷开了,这个说这新来的东家是巡抚大人,做官是一把好手,可做买卖就是白痴了,没准儿了不懂算这个经济账,犯糊涂了才这么干的?“ 对这个嘲笑,沈老爷子心里暗暗鄙视了一把,虽说他从心里上希望对方犯糊涂,才做出了这么一出近乎白痴的举措,可老辣如他还是觉得这不可能,固然巡抚大人的年纪很轻,没有生意上的经验,犯个小糊涂,可别忘了这家店铺是高掌柜在经营,是彭家人在搭理,东家可以糊涂,高掌柜是绝不会犯糊涂,否则彭家也就不值得让人如此看重了,所以东家犯糊涂从根本上就不可能,况且人家年纪轻轻就能做到了巡抚,能坐在这样位置的人,有几个是简单的人物,天下人盯着这个位置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没些过人的本事能把这个位置坐得稳当,所以给予东家犯糊涂这一结论,他从根本上否决了。 这时又有一人压低声音道:“你看这巡抚大人不过三十的年纪,这般年纪就坐了堂堂二品巡抚,大明开国六十年还没出现过,听说人家还不是科举正途出身,只因为皇帝信任,内阁有人赏识,也凭着手段着实立下了几件功勋的事情,这样人的想要保持官职当然得有些手段,他又不是科举正途出身,没座主同年,先天性不足,不刷出点名望来,如何立足? 2050. 2100章:安石不出,奈苍生何 -- --> 你看前朝的王安石,本人一点本事都没有,靠着名望愣是博了一个“安石不出,奈苍生何。”大名,名声可响得厉害,好像他不出来,天下百姓都活不了似的,可结果如何,他出是出来了,弄了个什么变法图强,赵家王朝倒是没强多少,反而陷入了各种争斗,没几年的功夫也就灭亡了,我看巡抚大人八成就是学王安石,才唱了这么一出?“ 重重议论不一而足,沈老爷子起先没在意,淡淡一笑,可听了王安石三个字,颇有所动,他诵读史书,与王安石刷存在感的鬼把戏也十分的赞同,这人有才毋容置疑,可骨子里有点效仿谢安的势头,在百姓说了许久的好话,才与几年后入了京城,做了三司度支判官。“先是,馆阁之命屡下,安石辄辞不起,士大夫谓其无意于世,恨不识其面。朝廷每欲授之美官,唯患其不就也。”所以,王安石入朝的消息传来,“闻者莫不喜悦,”都以为有大能人来力挽狂澜。 刷了这么久的存在感,王安石立即上任伊始,首上《万言书》,其大意即“因天下之力以失天下之财,取天下之财以供天下之费”,时兮命兮,恰值宋仁宗末年,暮气已重,“览而置之”,却没把万言书当一回事,据说这宋仁宗之所以不“待见”王安石,是因一件小事对他产生成见:一天,宋仁宗见与诸大臣在御花园边赏花边钓鱼边宴饮,宦者们把鱼食用金碟装盛,各置于矮几之上,王安石信手拈来,竟把一大碟鱼食吃个精光。宋仁宗看见眼里,当时也没说什么。转天见辅臣,他讲出自己对王安石的看法:“王安石,乃一奸诈人也,假使他误食钓饵一粒,也就算了。此人竟能把鱼食吃尽,太不近人情,做作得过份。”基于对王安石为人的鄙视,宋仁宗憎人而恶其文,对他的主张自然不看重。“一心刷名望的王安石落得一个灰头灰脸的地步,直到后来碰上了宋神宗,王安石才算是找到了真主,风云际会着实干了一把荒唐事,若不是王安石胡乱变法,赵宋王朝没准儿还能做延续几年。眼前的巡抚大人是不是在学王安石沈老爷子还看不大真切,但对方的确年纪,又身居高位,剑走偏锋也不是不可能,这么一说他多少有些释然,世间的名望再刷也有刷尽的一天,只要他的目的不在米市,那么一切都好说,该是他们的好处,绝不会少。不知是心头有了这个念想,他原先略显紧张的情绪彻底安静了下来,再看了进进出出的百姓,心头便有了计较,对方固然存了刷名望的心思,可每日十万斗的粮食出售,生意这么火爆,只要是个做买卖的没有眼红的道理,即便是他这个年纪,看到了这样的局面,也不可能做到了真正的无动于衷了,况且这么刷下去,人心难免会浮动,昨日他便得到了消息,不少米商已动了念头,若不是对方给出的价格太低,早就效仿而为了,可即便如此,还有几家顶不住压力,今日一早开始售粮了,价钱与这里一样二两三钱。 他们能喊出六两一斗的米价,最大的根本在于市面上没有粮食,朝廷没有粮食,苏州各大米商只囤积粮食而不卖粮食,在各种粮食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这个时候价格就不是别人说了算,而是自己说了算了,所以他们敢喊出了六两银子一斗的米价,可一旦朝廷有了粮,外援也足够的话,那么自己辛辛苦苦维持的局面就难以控制了,在百姓,富户、大户大量缺粮的情况下,谁家的米价低,就买谁的,容不得半点家,也就是说在利益的面前,名望他刷不起。所以对于眼前的这种局面,无论对方是剑走偏锋学王安石刷名望也好,还是虚张声势也罢,他都不能容忍这种局面继续下来,苏州的米市必须重新回到他的手中,这不仅是沈家作为苏州第一家的筹码,就是小公爷哪儿同样是沈家该有的屏障,可以说与沈家而言,苏州的米价必须在他手中死死把握,一旦脱离了,沈家的命运如何,他有点不敢想象。 “老爷子你看第三天了,价钱还这么低,在这么下去,我怕我们顶不住了,你没看到街头的陈家,慕容家都开始行动了,昨晚就以三两的价钱卖给彭家两万斗了,咱们再不出手,由着彭家这么干下去,用不了几天这阊门之地买粮的没哟一千也有八百了,老爷子你当初可说过了,苏州没有任何的粮食,一切的粮食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粮食价格该有我们说了算,我们才听了你的话,一味的囤积粮食,如今可有大半年了,粮食一点都没卖出去,若任由这价格一味的低下去,咱们可就亏大了?”与沈家关系最铁的皇甫家掌柜一脸担忧的说道,要知道当初他可是以假贷居贿,向钱家借了不少银子,这一笔银子一日两毫利钱,半年下来也不少,若米价跌下来,他除了亏大把的银子外,一点好处都捞不到,因此比起其他米商显得要急躁许多了,此时的他有些后悔,早知是这个模样,当初雪灾过后,粮价足足有四两三钱,他就该买了,二十万斗的粮食,足以让他狠很捞上一笔,什么债务也都还清了,可他也不知怎么了愣是鬼迷心窍的没卖,说到底还是一个贪字害了他。 皇甫在一干米商中颇有些威望,这一番言语立即引起了其他米商的附和,一时你一言我一语的让沈老爷子拿个好主意。 对于同伙的反应,沈老爷子并不如何气恼,甚至是习以为常了,沈家起起伏伏数十载,这种画面着实看了不少,早已见怪不怪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听得他轻声道:“是时候给他们说说规矩了?” 沈老爷子的声音不大,但语气里透着一股淡淡的威严,这种威严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经过岁月的洗礼散发出来的威严,让人不寒而栗。 刚刚质疑声,不满声,甚至嘀咕声在这一刻彻底停了下来,无人说话,数十双眼睛就这么看着沈老爷子。 “您打算怎么做?”好一会儿,皇甫掌柜轻声问。 沈老爷子侧目看了一眼彭家米店,目光从那快巨大的招牌上缓缓移到了进进出出的百姓身上,好一会儿才听得他淡淡的道:“商场自有商场的规矩,容不得他彭国胡来!“话语虽短,但杀气扑面而来。 众人心头微微一喜,知道沈老爷子这是忍不住要出手了,对于沈老爷子的本事没人怀疑,要不然当初他们也不会一路追随了,这些年跟着沈家也着实尝了不少好处,该赚的都赚了,不该赚的也都赚了,他们心里明白,他们今日在苏州能有立足之地,很多甚至是声名在外,这些都不是他们能干,而是有沈家在出谋划策,让他们一次又一次的从商业中杀出了一片血路,谋取了一次又一次的好处,在苏州这一亩三分的商业地上,沈家好比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屠龙宝刀,任何的风险在沈老爷子的谋划下都消失于无形,说句没骨气的话,他们如今早已习惯了站在沈家的背后,听从沈家的指示,让他们这个时候离开沈家,还真有些不习惯,好在他们也没有离开的心思。 众人的神情自然没有逃过沈老爷子的双眼,一丝得意从他眼里慢慢涌现,沈家早已深入他们的骨髓,容不得你们轻易的离开。 沈老爷子腹中嘀咕了一阵,这才缓缓开口道:“你们用不着紧张,彭家虽有巡抚知府撑腰,但骨子里还是生意人,生意人哪能不讲究一个利字,没了利字,天皇老子坐镇也没用,人说战场无情,商场何尝不是如此,单靠彭家一人买粮,粮食再多也扭转不了大局,最终的结果, 泰盛煤铺限购低价卖煤,其实还没出现什么效果,也许以只一家之力,不会对我们产生多大的影响,最多是让他们嚣张几日罢了,等过了几日,没了粮食,没了银子,他们那什么卖粮食,到那时候百姓对衙门失去的信心,府衙则对彭家失却了希望,局面会如何,不用我多说吧?“ 皇甫掌柜的道:“您是说苏州还会再乱?” 沈老爷子道:“不错,没了粮食的苏州城一定会乱的?别忘了苏州九成的粮食在我们的手中掌握着,没有外援的情况下,他们那什么继续维持每日的十万斗,朝廷的粮食并没有到苏州城,他们支持不了多久,只要我们继续囤积粮食,这场价格大战的胜利最终会属于我们的,那时候你们就算是把米价抬到十两一斗,他们也不得不买?那时候你们还会缺少银子么,眼光要往远处看,苏州会是我们的天下的?“ 2101章:昨日邻家乞新火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觉得沈老爷子一番话大有道理,可谁也不敢说事情就一定会如此,从当初他们囤积粮食,到如今也有大半年了,其中巨大的风险,让他们容不得有半点闪失,一旦估计错误,面临的将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在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影响下,对于米市上的任何风吹草动,他们都莫名的紧张,若不打立即寻找解决的法宝,他们将会坐立不安,生意与世人而言是锦衣玉食,是绫罗绸缎,可谁能看到一切锦衣玉食背后的战战兢兢呢?“ 多年养成对沈家的信任,让众人对沈老爷子的这一番决定,没有任何的质疑,比起自己盲目的去猜疑,去摸索,还不如信了沈家,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们,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越要听沈老的话,一番商议后,他们选择了继续等待。 可事情并非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彭家米店热火朝天的卖出了第三个十万斗粮食后,并没有与沈老爷子所预料的那样,出现后劲不足了,反而是越发蓬薄起来,第四日给出的粮食数目依旧是十万斗,米价却是稍微涨幅了一点从二两三钱,上升到二两六钱,粮食数目不变,价格继续略有提升,但与各大米商而言,米价还是过低,这种巨大的反差,让各大米商再一次坐立不安了,他们不知这种局面还要持续多久,若是永无止境的持续下去,还是就此打住,他们在心里已盘算开了,巨大的决心还在挣扎中求存了。 比起各大商家的苦苦挣扎,杨大人可就舒坦多了,通过前几日的二十万斗粮食大手臂的吃入,算上朝廷的四十万石,一石十斗,共有四百万斗,除去每日五千斗的消耗,足够他们打四十天的翻身仗了,巨大的底蕴,让他有了猫捉老鼠的心态。 而这种肆意而为的手笔,其产生的效果还是很明显的,通过三日大规模,大手笔,甚至大气魄的手段,不少小米店已开始私底下出售粮了,当然了这粮食自然不是卖百姓,而是彭家米店了,在沈家巨大的黑爪笼罩下,他们不得不如此为之,可这样的局面,与杨峥最好不过了,用他的话儿说,他们并没有吃亏,二两五钱吃入,第二日一早,二两六钱卖出,既不至于做亏本买卖,又得到了想要的粮食,达到平衡物价的目的,时至今日朝廷的四十万石粮食根本是文丝未动,单靠每日进账十万斗维持基本的平衡,只要有粮买,即便是只此一家,每日的十万斗足够维持苏州的安稳,在安稳的局面下,日复一日的卖下去,他就不信他们有那么长的耐性,耐性这个东西,旁人不知,他可是一清二楚,是一种群体行动中个人意志过程中的坚持性、自制力与积极的态度、信心这些具有积极主性的个性心理特征相结合而产生的士气状态。耐性与刚强不同,刚强往往是天生就有的或是后天训练出来的,因而比较稳定,属于性格的范畴;而耐性并不象刚强一们总是会表现在需要进行忍耐的各种情景与状态下,耐性也只是具有暂时的稳定性,一旦这种稳定性被打破,任何的耐性也可能成为急性,与这一点他信心十足,因此在心态上非忐忑不安的米商可比了。 比起杨大人的胜利在望的喜悦,高掌柜的就有些怨言了,每日卖粮十万斗不错,可也有诸多的限制,如每人每日限制粮食数目在二十斗,这按说也合乎情理,可增加人力物力就多了,米店人手就这么多,忙碌的时候他也不得去做几次售粮伙计,伙计就伙计吧,反正这事儿也不是没干过,可百姓却不这么看,二十斗的粮食或许就是他们这个漫长春荒的最后一次购买的粮食,在米粮上少不了斤斤计较,寻常的男子到也罢了,若是碰上了胡搅蛮缠的老妈子,着实够他喝上一壶的,半天伙计干下来,一把老骨头差点没散了架子,加上他年事已高,少不了有些抱怨之意。 对此杨大人心知肚明,除了耐性解释外,说服外,还真不知如何应付这个老掌柜的。 如就每人限购二十斗,看似徒费人力,实则是大有用处,用况钟的话儿说,百姓手里的银子本就少得可怜的,只能吃得起低价米,既是为国为民,那就不该提高价格,价格一低,必然会引起抢购的局面,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给从中获取了粮食,自己的一番苦心岂不是白费了,不仅如此,百姓人数多,但银子烧少,购买的粮食并不多,所以每日给出的二十斗最是合乎他们的心意,在无数个二十斗后,苏州能吃得上粮食的人也就多了,受众的人多了,那么粮食的压力也就慢慢减轻,这样的好处无疑是给了观望的米商某种假象,从而造成莫名的压力,一旦小米商扛不住压力,从中获利的就是他们了,所以看似费力不讨好的限购问题,其实对于苏州来说是最恰当的好法子。除了这个,对于每日价格的调整,其实也打破眼下固有的局面,第一日四两卖给富户大户,他们手中银子富裕,吃得起,可以做到价格高,不限制出售手段,而第二日照顾百姓,价格不能太高,高了他们吃不起,太低也不行,所以定为二两三钱,这个价格是苏州米价最初的价格,既不算太高,也不算太低,百姓有一定的购买能力,况且其中还明确表示可以实用饼卷,算是彻底顾忌到了百姓的难处了,第三日价格一低再低,道理是一样,而到了第四日价格却一反常态,提高了不少,而这么做自有这么做的道理,二十万斗粮食的售出,每人二十斗,足够让百姓支撑几日,而这个时候百姓米价就得放在一旁,为努力打破米商的犹豫不决了,价格太低的话,他们心疼米价,宁愿选择观望,而不参与,单靠自己一家人粮食再多,也有承担不起的时候,只有更多的米店参与其中,才能对米价造成一定的影响,高额的米价固然不能给,可太低的价格同样不能给,所以在价格维持百姓能吃得起,而米商又能看到利润的情况下,无疑是最好的法子!“ 这么一说,高掌柜顿时面上有些不自在,他也不是那种不懂为国为民的道理,可在商言商的习惯已在骨子里延续了多年,一时难以改变这种臭毛病,遇到看不顺眼,或者是与自己想法相左的事情,少不了抱怨几句,可若是有人一番开导,倒也能听进去,说起来倒也是个有趣的人。 在东家掏心掏肺的一番说话下,高掌柜也算是明白了东家的心思,所以在接下来的三日,打出的价格多半是依米市情形而定,若是今日百姓买粮的人多了,那说明百姓缺粮了,价格得适当的放低,反过来百姓的人少了,富户大户的人数增多,他们的购买能力强,价格便会略高一筹,价格虽涨幅不定,但每日的数目十万斗却是始终不变。 连续七日米粮风波,从最初的喜悦,惊慌,再到今日无论是百姓,还是苏州的富户,大户都有极强的适应能力,每日开门第一件事,便是想着东侧的天空看上一眼,倘若那块闪光彭家米店的招牌还在,且闪着耀眼的光芒,那说明今日的粮食还在继续卖,还是十万斗,有这样一笔粮食在,天大的事情都可以放下心头了,虽说每日他们会来看一眼,未必真的买,可数十万斗的粮食堆在哪儿,就这么远远的看上一眼心头也多了几分安稳。 这个习惯也不是谁先带起的,也不知从那一日开始,反正每日彭家米店开门的那一刻,总能看到人头涌动,对着他们谈论什么,指点什么,但无论是面容,还是脸上的笑容,还是语气的底气,或多或少足了些,多了些,壮了些,这是数月前看不到,也听不到的,而这一切源自彭家米店前每日的十万斗粮食。 当然了,比起百姓的习以为常,内心的安定,阊门外的一干米店的掌柜却不这么看了,每日的十万斗粮食与他们而言,那就是一场又一场的灾难,他们不知道这样的灾难还能多长,一天两天,还是十天半个月,又或者十万斗的粮食一直这么卖下去,七十万斗的粮食投入苏州城或许不算什么,可其影响的效果是巨大的,从没有粮食到有粮食,百姓、富户、大户、王侯公孙慢慢习以为常,他们对粮食不再是恐惧的,虽然他们手中的粮食存粮并不多,也许不够吃到今晚,可他们相信明日一早只要打开门,往阊门东侧的招牌上看一眼,那块耀眼的招牌下,那个不起眼的小店,就会有十万斗的粮食等着他们去买,他们饿不死,用不着惊慌。 有错字请见谅,有些的确不是故意的,是不能用,虽没那个意思,可就是发不出!所以只好用错别字了! 2102章:锦瑟华年谁与度 这种习以为常的局面,让各大米店再卖不出任何的粮食,他们不是没有愤怒,不是没有想过去报复,但一切的阴谋诡计,在那座小店门前全都失去了威力,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一扇破得不能再破的木门一日又一日的推开,白花花的粮食一日一日的推出来,而他们除了看之外,唯一能做的就是咬牙坚守,可这样的日子他们还能坚持多久,他们不得而知。 第八日,彭家米店,粮食十万斗,米价二两八钱。 第九日,彭家米店,粮食十万斗,米价三两二钱。 第十日、彭家米店,粮食十万斗,米价二两三钱。 第十一日,彭家米店,粮食十万斗,米价三两三钱。 第十二日,彭家米店,粮食十万斗,米价二两一钱。 …… 第十六日,彭家米店,粮食十万斗,米价二两八钱。 第十七日,彭家米店,粮食十万斗,米价二两八钱。 日子一日接着一日,粮价始终有变,不变的是那座破烂不堪的彭家米店,还有那十万斗白如珍珠的粮食。 位于阊门最西侧,有一处小亭,亭并非十分有名,但有一个有趣的典故,据《世说》:“晋简文帝入华林园,顾谓左右曰:会心处不必在远,翳然林水,便自有濠濮间想也,觉鸟兽禽鱼,自来亲人。”濠,即濠上,濮,水名,古人观鱼之地。此处借以为名。亭为方形四角,单檐歇山造,其北挑出水面而筑。刘氏时称此亭为“掬月亭”。亭侧池畔立有一石,倒影池中如圆月,名印月。盛氏时名“濠濮想亭”。后人嫌这名字太长,便易名濠濮亭。此时亭中坐了四人,四人围一圆桌而坐,桌上有火,火上有炉,炉中有茶,茶汤沸腾,烟雾缭绕,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伸手提壶,绕桌而走,提壶的右手或高、或低、或快、或慢,动作稳当,足足有二十几斤的大茶壶愣是在他手中没有半分的抖动,从插嘴倾斜而出的茶汤,带着固有的清香涓涓而流,注入四只茶杯之中,顿时香气四溢。 其余三人看着这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眼里闪过一丝羡慕,可目光落在那足足二十几斤的茶壶上,顿时多几分畏惧之意。 为首那人注入了茶汤,冲洗将茶壶放入了炉火之上,微微活动了一下手臂,重新落了座位,开始品茶。 圆桌上放着几个精致的小蝶,碟子中放着了梅花糕,海棠糕,采之寨,叶受和里的卤汁豆腐干,粽子糖之类的吃食,东西不多,但摆放的精致,好看,配上炉火、茶汤,四个说话的人,宛如一幅动人的画卷。 四人一言不发喝着茶汤,似是在享受着这份难得宁静。 过了约莫两盏茶的功夫,才听得左侧的一个面容威严的汉子道:“十七日了吧了?“ 紧挨着身旁的一个青衫书生模样的汉子放下茶杯,从鼻腔里轻轻嗯了声,喃喃自语了声道:“没想到他们竟能坚持十七日,到是小看了他们?“ 顺着第三位的汉子哈哈一笑道:“这时候,这才是苏州人的本事,说起来咱们苏州人可被冤枉了上千年吧?” 刚才提壶泡茶的那公子模样的年轻人道:“这话儿夸张了吧,谁不知道苏州的水是清的,桃花是艳的,曲子是动人的,美食是甜的,女人是俏的,书卷是香的,画卷是柔和的,这里的院子太美、巷子太深,该有的都有了,住在这里的人,出门便可赏,可游,可居,你们还有什么好委屈的?“ 先前的那人笑道:“便是这样才觉得委屈呢,世人看到的是苏州的美、苏州的艳、苏州的柔、苏州的园林、苏州的巷子,苏州的画,苏州的女人,便觉得天下的美,女人、画卷、院子都在苏州了,苏州便是人间的天堂,生活在这里的人,该是过着天堂般的日子,唯独忘了苏州的苦难?” 其余三人似是头一次听到这么新鲜的说说法,微微楞了一下,又觉得新奇,彼此一笑道:“弄得苏州似是收到委屈的小媳妇一样?”说完,三人彼此哈哈一笑。 先前那人不满的道:“本来就是么,世人只看到好的一面,全然忘记了这座人家的天堂苦难可不比他们少啊,从春秋晚期的吴越争霸,战争嘛本就胜有败了,先是吴国起兵攻越。吴越两军战于檇李(今浙江嘉兴南)。吴国的军队阵列整齐严肃,越王勾践派敢死队冲锋失败,就改用罪人在阵前集体自杀,吸引吴军的注意力,然后空袭吴军,越将灵姑浮挥戈刺伤吴王阖闾,吴军败退,阖闾死于途中,其子夫差继位。夫差将阖闾葬于虎丘。夫差派专人侍立宫门,每逢夫差出入,便发问:“夫差,越王杀害 你父亲的仇恨你忘掉了吗?”夫差则回答:“不敢忘,不敢忘!”过了两年,吴国出动精兵攻越国。夫椒(古山名,在今江苏吴县西南太湖中)一战,越军大败。越王勾践仅剩五千人,被吴军包围于会稽山。文仲、范蠡说服勾践忍辱图存,厚赂吴王夫差的宠臣伯嚭,向吴王求和。吴相国伍子胥表示反对,他举夏代少康中兴的故事,劝告吴王,消灭越国,以绝后患。吴太宰伯嚭既贪图越王勾践的财货,又嫉妒相国伍子胥的功劳,极力怂恿吴王答应越国的请求。吴王夫差终于允许求和,但条件是越国必须臣服于吴国,并要勾践到吴为奴三年。那勾践倒也好本事,利用计谋卑怯称臣,实际上发愤图强,终于在十年后卷土重来,成了春秋时代最后一个霸主,这事儿本没什么大不了,战场谁也不是常胜的将军,成吉思汗的子孙还有吃败仗的时候了,吴国吃了败仗着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气的是这本就不是谁对谁错的战事,在夫差兵败后,愣是给苏州安了一个罪名,说咱们的苏州流水太清,桃花太艳,弹唱太撩人。小食太甜,女人太俏,茶馆太多,书法太没骨气,画卷太柔和,民风不够彪悍,园子太精致,巷子太幽深,消磨了夫差的锐气,才让大英雄夫差落得兵败身亡,苏州啊就不是生英雄的地方,他们受不得委屈,吃不起辣,拿不起放不下,又不懂得隐忍,用不得计谋,耐性更是不够,堂堂一个人间天堂,愣是十年战事也经不起,苏州也就是个出后主的地方。你们说这话儿气不气人,我们苏州是这样的么?“ 众人淡淡一笑,为首那书生模样的人道“这个评价却是有些委屈,吴越大战规模最大的一共有三次,,一次在嘉兴南部,一次在太湖洞庭山,而第三次,则是勾践攻陷苏州,十年的屈辱,一朝得以翻身,下手必然不会太温柔,因为他要洗去他十年的屈辱,这一战苏州百姓是吃了苦的?可因这一战就说苏州人没了骨气,的确是轻看了他们?“说完,轻轻一笑接着道:“若是苏州人没骨气,没点本事,一连十七日只怕也坚持不下来?” 话题又转到了苏州眼下的局面,其余三人立即放下刚才话说苏州的话题,最先说话的汉子道:“每日十万斗,十七日一百七十万斗,这个数目也不小了,瞎子都看得出来,咱们手头有的是粮食,再硬撑下去会面临着怎样的风险,可这些大米商愣是置若罔闻呢?真不知他们在坚持什么?想要坚持到什么时候?” 最先的那公子喝了一口茶汤,道:“这个还不说,你可以说苏州人没骨气,可不能说苏州人没有耐性,十七日的大手笔换做任何一个地方都该放弃了,可他们仍旧看不到的动静,说句实话我有些佩服了?” 最先说话的汉子道:“大人都这么说了,看来咱们的粮食只能继续卖下去了?“ 这四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峥、况钟、徐朗、高掌柜四人,十七日的大手笔,让时刻关注苏州米商动静的四人,忍不住坐下来问问情况了,且不想这一问竟是毫无动静,不免让人感到有些失望,同时内心深处也有些佩服,十七日巨大的风险下,能继续坚持下去, 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佩服的事情。 “咱们还有多少银子?“杨峥想了想问道。 高掌柜急忙道:“十七日除去每隔三日低价买一次粮食给百姓之外,其余的价格都维持在三两三买个富户大户,王侯公孙,抛开咱们这次买入五万斗粮食的银两,咱们足足赚了十万两,一共有六十万两?“ “六十万两?呵呵,没有减少,反而还赚了一笔,这买卖到也实在?“杨峥呵呵一笑道。 高掌柜的道:“若是大人不顾忌百姓, 这银子只怕还要翻个几倍?“ 杨峥摆了摆手道:“咱们大的是政治账,可不是经济账,目的是打开局面,维持百姓有饭吃,保持苏州不乱,所以银子少赚一点并不是坏事?” 2103Z章: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 高掌柜与其余两人各自点了点头。 “六十万两能买多少粮食?“杨峥继续问道。 高掌柜道:“如果按照眼下的局面,可以买个三十万斗,若再能将价格压低一点的话,买个三十万斗应该不成问题?” 杨峥嗯了声道:“如此说来,咱们又多了三日的本钱了?” 高掌柜道:“可以这么说?” “小米商可还卖粮“杨峥又问了。 高掌柜道:“买,十七日日子可不短,再说了咱们可是大手笔,小米商不如大米商,承担不起这个风险,他们不该明着卖给百姓,可偷偷地送到我们彭家米店还是有可以的,还有不少人是通过裴家牵线凑成的?” “嗯,这样最好了,苏州大米商固然大得吓人,可他们太小瞧了小米商了,这这片繁华之地隐藏的米商可不少,一家米店不足为虑,可十家百家就足以让人轻视不得,这场战事咱们打的可是天长日久,可离不开他们,从明日起但凡能多买粮的米店,价格上可以适当的提高一些,然后卖出去的粮食价格上也继续走低一点,十七日不行,那么咱十八日,十九日,二十日……甚至更长,我就不相信他们能面对巨大的风险下能做到不动声色?” 众人各自彼此看了一眼,眼里涌出了笑容,嘴里忍不住问:“他们能坚持十七日,可能坚持十八日,十几日么,只怕未必吧?” 第十八日,彭家的粮食数目一如既往,粮食价格再刷最低价的记录,跌出了二两二。消息已经传出,立即传遍了苏州的大街小巷。 这种好事,当然不会忘记传递给那些大米商,事实上用不着传递,自从彭家米店米价低价开卖的第一日起,他们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那个小店,任何的风吹草动,他们比谁都先知道,本以为对方只是虚张声势,可不曾他们这次够狠,够绝,愣是将低价持续了十七日,十七日啊,一百七十万斗的粮食,他们哪儿来的这么多的粮食,他们还有多少粮食,低价还会持续下去,他们心里没底,心里的恐慌一日多过一日,他们也想就此放弃,开了仓卖了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内心深处的不甘,让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收回了伸出的手腕,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在心里问自己,囤积了大半年,顶着被百姓骂做奸商的骂名,日复一日的关注米价,奔波劳碌,为的是什么,难道不就是为了有一个更好的价格,好卖出自己手中的粮食,从中获取自己想要的好处么,他们是商人,不是大善人,这天下那个商人想着不是追逐自己的想要的利益,便是陶朱公、吕不韦这样的大商人不也是大发横财么,什么吾治生产,犹伊尹、吕尚之谋,孙吴用兵,商鞅行法是也。是故其智不足与权变,勇不足以决断,仁不能以取予,疆不能有所守,虽欲学吾术,终不告之矣。的高尚情操他们做不来,也学不来,他们囤积粮食想卖个高价有什么错,他们没错的,错的是朝廷,是他们不给商人地位,不给商人赚取该有的利益,他们狠朝廷,恨自己难以改变的地位身份,他们唯一剩下就是这点耐性,可如今他们动摇了,十七日的大手笔一日一日的摧毁了他们任何的耐性,他们需要卖出粮食,需要大把的银子,需要去安静安静,可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们放手最后的一搏。 一味的死守不是法子,孙子云,攻而必取者,攻其所不守也;守而必固者,守其所不攻也。故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守既不是稳妥的法子,那只有攻了?“ 第十八日一早,彭家的米店尚未大开,高掌柜的刚刚定下今日的米价为二两,米店的伙计忙着准备今日的十万斗粮食搬出去,却不想木门刚大开,几个面露怒色的汉子走了进来,嘴里说着要拜访东家的话儿。 高掌柜是见惯了商场的老人,哪里还不知这几人的心思,况且这几人他也认识,为首的便是街头东侧的皇记米店的掌柜皇甫松,第二个是西侧万家米点的东家万员外,至于第三位他虽没见过面,但也能猜出一二,南侧接头的毛家米行的东家毛胜,三人是苏州囤粮最多的米商,实力也是最雄厚的,有东南西北八方不动的说法。 与众人面上露出的怒气,高掌柜心知肚明,摆了摆手要走上来呵斥的伙计,亲自走了过去,冲着几人拱了拱手道:“不知什么风把诸位给吹进了小店?” 皇甫松一看高掌柜不卑不亢的神情心头就来气,往日他们在苏州城不说是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但在商界也算是有些影响力的人物,那个做买卖的不给几分脸面,可对方不过是一个掌柜的,还不是正主儿,神态却是如此不客气,压制多日的怒火早已在胸腔窜了窜,若不是顾忌对方身后的大人物,以及今日所图谋的大事,依着他的脾气早就开口大骂了。 “哼,怎么着你这彭家米店有了靠山,我们几个还来不得么?”皇甫松不悦的道。 高掌柜不动声色的一笑,道:“来得,当然来得,这苏州城谁不知几位的名声,能来咱彭家米店那是我们的福气?“ 皇甫松道:“知道就好!” 高掌柜一笑,看几人四平八稳的落了座,倒也不好这么晾着人家,稍作安排了一番,便也在一旁落了座,店中伙计送来了几杯茶汤,几碟时下苏州的小吃,便躬身忙碌去了。 皇甫松等人开始喝茶,一双眼睛四处看了一看,见这家店铺外面看来毫不起眼,里面却这样别有洞天,光是这空间足足比他们的店铺大了数倍,更别说那堆积如山的粮食,映入他们的眼里,顿时让他们变得不安起来,先前的从容镇定,似在这堆积如山的粮食面前彻底崩溃了。 “他们的粮食竟还有这么多?这该如何是好?”众人彼此在心里嘀咕了声,彼此再时,脸上的怒气渐渐被担忧所取代。 “高掌柜我们今日来就是想见见你们东家,与他说些事情,你看可方便?“皇甫松将目光从那堆积如山的粮食上移开,重新落在了高掌柜的粮商道。 高掌柜听得好笑,心道:“你们都进来了,还问人家方便不方便,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么?” 心里虽觉得好笑,面上却没有展露丝毫,冲着皇甫松一抱拳,略带歉意的道:“这个高某可不敢做主,我家东家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你们也清楚,可由不得我?”皇甫松道:“这个我们也知道,治理苏州公务可不少,若不是要紧的事情,我们也不会贸然来的,还请高掌柜帮忙给说说?” 高掌故看众人的神情,不似说谎,想了想道:“那我试一试吧?“ “多谢,多谢!“皇甫松抱了抱拳。 高掌柜客套了一番,便派了个伙计去了,待那伙计出了店铺,高掌故的也不好干坐着,他的事情可不少,对众人说了几句抱歉的话,便开始忙碌开了,他先定下了米价,然后让将十万斗粮食从店铺内搬了出来,待天色大亮的时候,准时开始出售了。 皇甫松等人看着高掌柜一干人有条不紊的进行,尤其是那堆积如山的粮食,在搬出去十万斗后,竟不见减少多少,这巨大的粮食威胁,让一干人心里的不安越发凝重了起来。 约莫等了一炷香的功夫,便将那伙计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对高掌柜的道:“来了?“ 皇甫松等人立即站了起来,准备迎接,便在这时,一道红光一闪,杨峥一身绯红的官袍迈着官步走了进来。 “见过大人?“众人忙齐声行礼道。 杨峥拱手回了一礼道:“不必客气?都是自己人?“ 这话儿透着客气,可谁也没当真,毕恭毕敬的站着,待杨峥说了声:“都别站着,坐下说话?” 众人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屁股放在了椅子上。 伙计重新端了杯茶汤放在了杨峥的跟前,便退了下去。 杨峥端起茶杯轻轻吹了两口,眼皮子也不抬的问:“说说吧,寻我来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要说?” 皇甫松对杨峥头也不抬的无礼态度,或多或少有些不满意,他虽是个商人,可商人也分三六九等,他自问是个上等,往日里见了那些官员,虽说轻视有之,可似这般不屑一顾还是头一次,想要说点什么,可目光落在了对方绯红的大红袍上,登时没了脾气,人家什么身份,正儿八经的二品高官,自己是什么不过是一阶商贾罢了,其中的地位身份天差地别,有些东西还真不能太较真,那样只能自取欺辱了。 压制心头的不满,面上仍旧带着温和的神情,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寻大人开就是想给大人说一说,大人既让人在此地买米,那么也算是此地的商家了,既是商家就该有商家的规矩?” 杨峥仍旧在喝茶,听了这话儿才微微皱了皱眉头问:“什么规矩?“ 2104章:扁舟共济与君同 听出了杨峥语气中的不悦,皇甫松陪着小心笑了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先人定下这一行的规矩而已,讲究个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大人你也看到了,这阊门之地多日不曾卖粮,大人却日日卖,还日日十万斗,这就与规矩不合了,都是;做买卖的,大人也不能独占不是?” 杨峥哦了声,道:“这么说皇甫掌柜是怪本官的粮食卖错了?” 皇甫松尴尬的笑道:“不敢,不敢,大人卖粮自是没错的?可这规矩大人也知道,这都是祖辈上流传下来的,大人这么做,日后同行见面怕也不好说话不是?所以,草民想劝劝大人,这粮食能不能停几日?“ 杨峥冷哼了声道:“停几日,皇甫掌柜的莫非双眼瞎了不成,如今的苏州城到处是饥饿的百姓,难道你们看不到么,停几日他们吃什么喝什么,你们可想过,你们口口声声说商道,可商道是什么,你们可知道,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又曰: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乐以天下,忧以天下,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这才是真正的经商之道,你看看你们,明知道苏州百姓挨饿,明知苏州天灾人祸,百姓苦困,而你们身为米商,却为了一己私欲,囤积粮食,哄抬米价,你们置苏州的安稳不顾,置百姓生死而不顾,你们还有什么资格与本官谈商道,商规?不怕告诉你们,就你们所作所为就不配做商人,商是什么,商就是道,商道即是人道。大商之道于人有利于己无利者 非商也。损人之道以利已之利者 奸商也。于已有利而于人无利者, 小商也。于已有利而于人亦有利, 大商也。夫大商者, 胸存纵横四海之志 ,怀抱吞吐宇宙之气 ,其学通于大道, 其功接于社稷 ,其势籴入惊风雨, 粜出泣鬼神, 也正所谓良贾何负名臣, 大商笑看书生 大商之经商。有如伊尹, 姜子牙之于治国 ,孙子吴起之于用兵, 商鞅至于变法 ,其学问之精深 ,道法之玄奥, 意气之闳远 ,境界之高明 ,小器小成, 中器中成 ,大器大成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 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 ,先齐其国。欲齐其家者, 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 ,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 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 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 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 ,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 国治而后天下平。这才是身为商人该做的,大商之为商者,非以聚财富家为目的,而以经世济民为己任。虽居身于市井阛阓,却能立志于天下众生。此所谓,奉义也。大商之为商者,必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为准则。诚信克己,不欺不诈。此所谓,信义也。大商之为商者,富裕后并非枕于个人享乐,而是为富尚仁,乐善好施,达则兼济天下。大者保家为国,兴邦安境;小者赈灾济荒,筑路修桥,兴办义学。此所谓,行义也。大商可用八个字概括:“义利并举,内圣外强。你们扪心自问一下,你们做到的那一条,同为商人我与尔等同行,实乃耻辱,今日尔等不思苏州百姓苦困,竟为一己私利来求本官停粮罢市,尔等脸皮之厚,心肠之黑,本官未曾及拿过,若本官今日答应了你们,那与尔等有何两样?“ 这一番呵斥,饶是皇甫松等人早有准备,还是闹了一个满脸通红,汗流浃背,在杨峥浩然正气的情操下,愣是抬不起头来。 一旁的高掌柜的看着东家一脸的浩然正气,心头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心道:“东家的浩然正气总是那么正气凛然,就是皇甫松这等老奸商也不得不面露羞愧之色?果然是无坚不摧的法宝?“ 羞愧的皇甫松等人虽觉得这一番话儿,自己毕生都做不了,但扑面而来的浩然正气,还是让他们心生惭愧,想当初那个不是心怀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 国治而后天下平的理想,可多年的红尘打滚,眼看的莫不是尔虞我诈,与纷纷攘攘的世俗生活中早已忘记了当初那点理想,一味的追名逐利了,如今想来自己也红尘俗世之中,摸爬打滚了大半生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了,除了摔不到的烦恼,一日比一日更忙碌的身躯,所剩的真不多了,荣名厚利,世所同竞,而昔贤谓:“求之既不可得,却之亦不可免。”此“却之不可免”一语最极玄妙,处世者当深信熟玩。盖求不可得,人或知之;却不可免,谁知之者?如知其不可免也,何以求为?又求之未得,不胜其愠;及其得之,不胜其喜。如知其不可免也,何以喜为?又己得则喜,他人得则忌。如知其不可免也,何以忌为?庶几达宿缘之自致,了万境之如空,而成败利钝,兴味萧然矣!只可惜这一点他始终没看破?不得不说这是天性使然,面对杨峥这一番呵斥,他虽能羞愧,但并不代表他就能放弃眼前的这个巨大的利益,他是商人,是做买卖的,最初的最初他们或许心怀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可事实上他从未想过这么做,他们不是圣人,没那么高的境界,也不曾追去那根本达不到的情操,他们是红尘的俗人,追求的不过是一点铜臭而已,你可以用高尚的情操来呵斥他们,羞于他们,甚至鄙视他们,但想要让他们放弃到手的利益,那是绝无可能了。 所以在一番羞愧后,皇甫松仍抬起头来迎上来杨峥的目光,道:”大人教训的是,按说我们是不应该来的,可大人你这么做,与我们无半分好处,我们也只好厚着脸皮来了,还请大人看在诸位都是同行的情谊上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日后但有差遣,绝不含糊?“ 杨峥冷笑了声道:“放你们一马,这话儿说得严重了吧,本官何德何能有这个本事,本官虽说是新入行的,但也知道商道的规矩,这天下商道从来都是买卖自愿,讲究个童叟无欺,你们看我这彭家米店可有短斤少两,还是强买强卖?” “大人说笑了,谁不知杨大人为官重民生,这粮食是卖给百姓的,岂会做出这等勾当?”皇甫松叹了声道 “既没做这等勾当,那我问你,本官这米店为何卖不得米?“杨峥目光如剑,盯着皇甫松杀气腾腾的问。 皇甫松见对杨峥面露怒色,心头略显忐忑,但想着自己那一屋子的粮食,咬了咬牙道:“大人的米,自是卖得,可大人的价格却给的这么低,咱们当初吃入的米,多半是二两三钱一斗,价格不算太高,但说不上低,那会儿粮食价格也还算合理,我们就算不卖也不会太亏,可大人横空出世,在我们囤积半年后,以二两三钱的价钱买米,委实有些低了,若我等都答应大人这个价格,不算我们这半年的囤积的消耗,就是这半年费下的功夫就不少,草民也不瞒大人,当初我鬼迷心窍借了银子从百姓的手中买来了大量的粮食囤积,如今这半年过去了,就是这利子钱也不少,我们还指望这一笔粮食有些回转,大人这般做,岂不是将我等推万丈深渊,大人是当世佛陀,有渡苏州百姓之心,岂能眼睁睁看着我们坠入苦海呢?还请大人渡渡我等才好……?“ 其他几人纷纷附和:“请大人渡渡我等……?“ 杨峥面上神色古井不波,多年的官场生涯,让他贯入察言观色,从刚才对方的眼神里看,这一番话说的都是真心话,要说没点触动那就太假了,可再触动,比起数万百姓的吃喝问题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况且这次他的目的是通过日复一日的低价卖粮来刺激米价市场,从而借用市场这只无形的手,好好整治一下苏州的米价,可以说他这么做并非为一时之利也,是要借此机会,将苏州的米价拉涨并稳定住,比起眼前的这几个人的小利益,这是关乎苏州数百人的生计,关乎苏州能不能走向稳定的问题,他既然这么做了,就容不得有半点私心,半点不忍心,殊不知这是他最后的一搏,若一着不慎他再没有一搏之力,这种巨大的压力,容不得他半点心慈手软,常人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这番道理能延续千年,绝不是说着玩玩的,他经不起失败,那就绝不会去做那种冒险的事情,虽说对方说的是实情,但在他看来已经太晚了。 “皇甫掌柜言重了,本官只不过是本分的官员,可不是什么佛陀?怕是渡不了诸位?还请诸位另请高明?“杨峥淡淡的道。 2105章:一山终还有一山高 “皇甫掌柜言重了,本官只不过是本分的官员,可不是什么佛陀?怕是渡不了诸位?还请诸位另请高明?“杨峥淡淡的道。 一旁的高掌柜心里暗暗嘀咕了声:“这也未免太小看人了,难道就凭一句佛陀渡人,就放弃了先前的努力不成,再说了,佛陀渡人是不假,可佛陀渡的也是有缘人,十方如来,怜念众生,如母忆子——这是佛的普慈,对任何众生都没有偏心眼。而众生之所以与佛无缘,是因为众生与佛不相应,虽然有佛如母,但是有众生不愿意作佛母之子。故虽有十方如来,怜念众生,如母忆子,但是,子若逃逝,虽忆何为?所以,有缘无缘,是双方的事,是两厢情愿的事,不是单方面能够完成的。有缘则能相应,无缘背道而驰。故不管诸佛如来如何慈悲,如何佛法广大无边,无缘之众生就是不能与佛相应,不能入道,可见这佛也不是什么人都渡的?“ 皇甫松面上有些难看,虽说早已料到对方会这个反应,可话真说到了这份上或多或少有些难以忍受,这些年他仗着商业上的成功,争名夺利,俨然是商业上的一方霸主,与人对话时多半是命令式,的,容不得对方不答应,如今这个身份换了过来,才深刻的体会到,这世间的山一山终还有一山高,当真让自己的面对更高的山的时候,那种高山仰止的压迫感还是受不住,可受不住又能如何,除了了叹息声,松懈心头的那一股郁闷之气,所能做的也只能继续咬牙忍受下去,到了这会儿,他也看出来了,对方如其说是做生意,不如说做的政事,那政务当做生意来做了罢了,所以彭家米店卖的粮食卖的不是银子,而是朝廷给苏州百姓的信心,是他们一日不如一日的凄凉,一个一日不如一日的人是没资格来命令人家做什么事情,况且人家的身份那么高,权利那么大,粮食偏偏那么多,这一切的注定了他从中占不到任何的便宜,他们能做的就是亮出自己的底牌,寻个合作的台阶罢了。 想到了这里,皇甫松面上的忧愁又深了几分,他这是那自己下半辈子的命运来做赌注,若寻到了合适的台阶,他或许还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机会,一旦失败,面临他的便是万丈深渊,哪里有什么,他比谁都清楚,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期盼着这一场谈判,期盼着对方给自己一线生机的可能,哪怕是不可能的机会,他也要试一试?“ “大人何必如此绝情呢?可这并不表示我们没有悔过之心啊,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大人不会连悔过的机会都不给我们吧?” “莫非是苦肉计不成?”杨峥心里嘀咕了声,面上却不动神色的哦了声,道:“是么,不知皇甫掌柜打算如何悔过呢?“ 皇甫松道:“不瞒大人,我们的粮食囤积半年了,其中的苦楚大人想来该知一二,自大人别出心裁,以大无畏的精神日出十万斗,米价三两三钱卖粮开始,苏州便因为大人的大手笔彻底轰动了,此后大人日复一日,算上今日已是第十八日了,草民虽不知大人的手中有多少粮食,从哪儿弄来了这么多的粮食,但但草民知道,大人这买卖根本就不是以为经济为目的,所以这一场买卖能否盈利,根本不在大人的计较之内,一个连盈利之心都去了买卖,日子持续的越长,就越对我们毫无益处,大人为了苏州百姓不要铜臭,可我们不是大人,没这么高的情操,我们就是这红尘中的一个俗人,双手沾满了铜臭,没有他我们反而活不下去,不是我们不懂大人的心思,事实上我们何尝不想跟着大人一起卖,可大人给出的价钱太低了,这样的价钱,我们卖也是亏,不卖也是亏,既如此,我们何不继续咬牙坚持一下,人生的机遇谁又能说得定呢,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谁又能说得准我们坚持下去就一定输呢?所以,不是我们不想卖手中的粮,是大人逼着我们不能卖,大人若真一味的坚持,我等除了咬牙继续挺下去外别无他法,大人刚入行,可能有所不知,这阊门之地大小米商没有百家,怕也有八十几家吧,如今因大人低价都憋着不肯卖米,大人若执意继续卖下去,只怕讨不到多少好处,苏州百姓如此之多,单靠大人一己之力,只怕难以形成规模,形成气候,大人若是一意孤行,难免要吃亏了?” 杨峥一直在喝着茶汤,始终没有抬头,直到这会儿才将手中的茶盖子轻轻盖上了,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用略带嘲弄的眼光看了皇甫松等人一眼,冷声道:“诸位这是在威胁么?” 皇甫松心头一跳,咬牙道:“不敢,草民听说,霸王之形,德义胜之,智谋胜之,兵战胜之,地形胜之,动作胜之,故王之。夫善用国者,因其大国之重,以其势小之;因强国之权,以其势弱之;因重国之形,以其势轻之。强国众,合强以攻弱,以图霸。强国少,合小以攻大,以图王。强国众,而言王势者,愚人之智也;强国少,而施霸道者,败事之谋也。夫神圣,视天下之形,知动静之时;视先后之称,知祸福之门。强国众,先举者危,后举者利。强国少,先举者王,后举者亡。战国众,后举可以霸;战国少,先举可以王。如今的苏州局面,合则强 孤则弱,这个道理大人不会不明白吧?” 杨峥起先还板着脸,算是给对方一些脸面,却不想对方越说越得意,当真以为眼下的局面离不开他们,压制多日的怒气,再也忍不住在茶几上重重的拍了下,听得“砰!”一声响动,茶几的茶杯,茶具被力道所迫,乒乒乓乓的跳了起来,这一下来得太突然,不管是高掌柜的毫无准备,就是皇甫松等人也没料到对方突然翻了脸,吓得面色大变。 杨峥腾的一下站起来,双目如两把利剑死死地盯着皇甫松道:“什么狗屁合则强 孤则弱,少给我来一套,本官还不怕告诉你们,你们在我心目中就是一群不知好歹的混蛋,不知百姓生死,不知国家兴旺,只知一己私利的奸商,这样的人还有何面目在我面前大言不惭空谈什么大道理,今日你看本官实力大,百姓支持,米价低迷,影响了你们的利益,你们便舔着脸来找本官合作,在这之前,你们都干什么去了,为何不将你们那些大道理说出来呢,事到如今才来,告诉你们这世间没有什么后悔的药,做了就做了,没必要来这一套,今日这粮食你们不让卖,本官也得卖,我就不信这苏州城谁还有这个让本官不卖粮的本事?” 这一番话既骂了人,又给出了威胁,饶是皇甫松等人沉得住气,这会儿也不由得脸色大变了,常人打人不能打脸,人家这是赤罗罗的打脸,若再坐下去,那就是不要脸了。 皇甫松自问可以做到不要脸,可旁人做不到的,杨峥的话刚落,其余几人便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对着杨峥抱拳道:“这么说大人是要与我们对着干呢?” 杨峥冷笑了声道:“有何不可?“ 那几人面色一寒,道:“大人志在平衡物价,倘若没有我们加入,这物价只怕不好平衡,大人何必如此呢?“ 杨峥嘿嘿干笑了两声,忽然对一旁的高掌柜的道:“高掌柜咱们的米店的宗旨是什么?” 高掌柜面色一正,上前一步大声道:“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杨峥笑吟吟的面向众人道:“可听明白了?” 众人一愣,太白这两句名言,不要说是他们,就是这苏州城三岁小孩也知道这句话的含义,怎么能够低三下四地去侍奉那些权贵之人,让我自己一点都不开心呢?摆明了是看不起他们了?“ 众人面上十分难看,二话不说,面带怒气的转身离去。 离开门前,皇甫松忽的转过身来望着杨峥道:“大人果然好风骨,希望这风骨还能延续下去?” 杨峥哈哈一笑道:“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延续风骨一直是我引以为傲的优点,你们放心,本官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皇甫松道:“那最好不过了?”说完不再多言,转身便去了。 一盘的高掌柜看着这一幕,心头既有些敬佩,又有些羞愧,在这之前他从未想过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真正用意,本以为只是东家说说玩的,哪知道人家是正儿八经的以身作则,心有的敬仰之情宛如滔滔江水了。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们说的话没错,我们虽有粮,可单靠我们一家,虽能刺激苏州米市,引起他们的关注,紧张,可与米价毫无用处,倘若他们一味的坚持,其实与我们毫无用处?” …… 说明有错别字是避开敏感词,还请诸位见谅,并非故意为之! 2106章:嗟红豆之飘零 高掌柜的看了一眼杨峥,将自己心头的担忧说了出来,他经验老道,方才皇甫松等人虽说有些无耻,可与眼下苏州的局面来说,的确说出的实情,没有他们的加入,形不成规模,没有规模,价格难以降下来,价格不能降低,自己日益一日的买米,也只是声势大,雨点小的点缀罢了。 杨峥缓缓收回了目光,冲着高掌柜一笑道:“凡事无绝对,在我们之前,这些小米商不是没有买米么,如今这米不是也卖了么,可见世间的事情只要肯努力,就会有你想要的结果,他们若不是着急了,也不会厚着脸皮来咱们谈判了,可见咱们每日十万斗的大米,对他们还是有一定的威胁,所以咱们还得继续卖下去?” “这个高某自然明白,可若他们一味的坚持该如何是好?“高掌柜道。 杨峥诡异的一笑,道:“你放心,他们坚持不了多久的?就算能坚持,未必见得人人都如此了?“ 高掌柜还想说什么,可见杨峥一脸的自信,到嘴的话便吞了回去。 杨峥喝了最后一口茶汤,方才站了起来,见高掌柜面上还有些担忧之色,笑着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道:“你放心,苏州的米价会回到我们想要的价钱?” 高掌柜看着东家略显稚嫩的脸,用力地点了点头道:“高某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 杨峥嗯了声便去了。 第二日一早,高掌柜正忙碌着今日店铺卖粮的一切准备,忽见一个伙计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手中捏着一卷东西,不断的从他挥舞。 高掌柜看他模样,心头有些怒气道:“鬼叫什么,也不看看其他人都在做什么?” 那伙计被掌柜的一番呵斥,混不气恼,只是将手中的纸张一把塞给高掌柜,面上透着喜色道:“掌柜的你快看看,是皇甫松他们的消息?“ 高掌柜对于昨日皇甫松等人愤怒而走的局面,颇有些担忧,一听是关于他们的消息,顿时变得紧张,可又看伙计一脸的喜悦,不免有些狐疑的打开了手中的纸张,这是一张刚刚刊发的《苏州文报》,这份报纸在杨大人来之前是没有的,苏州百姓也只是偶尔听听《大明仕林报》上所载的消息,杨大人来苏州后仿照《大明仕林报》为模板,创出了苏州文风的《苏州文报》,名气虽不如《大明仕林报》响亮,但在苏州的口碑极好,加上报纸的价格也便宜,内容除了皇帝的诏书命令、起居言行、朝廷的法令、公报,官吏任名赏罚的消息和大臣的章奏之外,还别出心裁的弄来许多才子佳人,名人趣事,对于百姓而言,皇帝的诏书命令、起居言行、朝廷的法令、公报,官吏任名赏罚的消息和大臣的章奏这些与自己太过遥远,在吃不饱穿不暖的情况下,这些早已成了遥远的记忆,反而是那些才子佳人,文人趣事却吸引着他,如最近报纸上所刊登的秦淮八艳之寇白门的故事,就吸足了他们的眼球,当听到这位身世悲惨的女子,为自己的男人,重返金陵,“筑园亭,结宾客,日与文人骚客相往还,酒酣耳热,或歌或哭,亦自叹美人之迟暮,嗟红豆之飘零”。后又从扬州某孝廉,不得意复还金陵,在年轻文人骚客中倾慕于一名韩生,并在生活上给予财物支持,在情感上排忧解难。于某日,寇氏欲拉韩生共寝,韩生数次找理由推脱,后拂袖而去。寇氏抑郁寡欢,忽闻隔壁房中传来嬉笑谩骂之声,遂起身张望,竟看到韩生正和年轻貌美的婢女调情,寇氏拿木棒捶打婢女数十下,骂韩生:“衣冠禽兽!”。寇氏怒极,遂一病不起的事迹,不少百姓落泪不止,恨不得把那个姓韩的书生给生吞活剥了,再这样的一种气氛下,《苏州文报》不仅在苏州文人墨客中流传,便是在百姓也有不少人购买,即便是这样的年月,《苏州文报》的发行量一直居高不下,几乎超过了朝廷刊发的邸报,影响力不可谓不大。 高掌柜平日里虽不怎么诵读诗书,但与这《苏州文报》每日还是要看一看,当然了除了朝廷各种信息外,最大关注的地方,就是文人苏州了,十里秦淮是南京繁华所在,一水相隔河两岸,分别是南方地区会试的总考场江南贡院,另一畔则是南部教坊名伎聚集之地著名的有旧院、珠市。这样的地方,再弄出八个才貌双全的女子风流韵事,其本身就是值得关注的一件事,也不知谁花了这个心思,将八个姑娘的故事写得缠绵悱恻,又那么的荡气回肠,让人不知不觉的被八位女子所吸引,喜欢她们举世无双的才艺,惊叹他们巾帼不让须眉的胆魄,感叹他们可怜的身世,总之一句话在这段天灾人祸的日子里因为有她们传奇陪伴,生活多了几分寄托,让他们每日都习惯性的购买一份《苏州文报》去看一看,去诵一诵,再大的苦难,能苦得过国破人亡,能苦得过报国无门么,能苦得过命运不公的安排么,当然是苦不过了,比起人家的那苦,吃不起粮食着实算不得什么苦事,可以说《苏州文报》与那个八个可怜的女子成了苏州这段百姓面对苦难的一种心灵上的慰藉,不管识字还是不识字的,每日的《苏州文报》几乎成了他们面对困难不可缺的一部分了。 高掌柜的虽没到那样一种底部,但也好好不了多少,见是《苏州文报》下意识的去看夜泊秦淮的版面,但今日的版面如往日不同,秦淮八艳是没有了,换做了个一件趣事,趣事写得很简短,但内容的信息量十分强大,只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说的什么,趣事本说的是管仲与鲍叔牙合伙做生意的事情,起初,管仲和鲍叔牙合伙做买卖。管仲家里穷,出的本钱没有鲍叔牙多, 可是到分红的时候,他却要多拿。鲍叔牙手下的人都很不高兴,骂管仲贪婪。鲍叔牙却解释说:“他哪里是贪这几个钱呢?他家生活困难,是我自愿让给他。”有好几次,管仲帮鲍叔牙出主意办事,反而把事情办砸了,鲍叔牙也不生气,还安慰管仲,说:“事情办不成,不是因为你的主意不好,而是因为时机不好,你别介意。”这事儿经过千年的流传,早已人人皆知的事情,算不上什么趣事,可趣就趣在管仲鲍叔牙友情的后面,也不知是那个写这事儿是出于愤怒,还是有意为之,竟在两位千古大政治家文章下,将昨日在米店发生的一幕写了出来,对方如何威逼利用,如何不顾百姓生死, 如何奸诈等等,总之在这则趣事的背后,竟是皇甫松等人奸商的嘴脸,可以说是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可细细品读之下,又觉得十分解气,即便是他这样憨厚老者,看了这则趣事也忍不住感慨皇甫松等人利欲熏心的嘴脸,全然不顾百姓死活,江山社稷,其心性之卑劣,几乎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这是不是一个好消息?”那伙计待高掌柜的看完急切的问道。 不等高掌柜的回话,那伙计自顾自的说了起来:“这《苏州文报》苏州有八成的人再看,便是寻常不识字的百姓都是人手一份,威力不可谓不大了,写这文章之人,竟能利用报纸舆论来讨伐皇甫松等人,可算高人了,据说今日一早愤怒的百姓已去了皇甫松的米店了,逼迫他们买米,还说若不买米,他们就一把火烧了他的米店,对此那些富户大户也不待见,还有不少王侯公孙也跳出来了,这次皇甫松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出了,那奸商的嘴脸之怕是深入人心了,自家的粮食再囤积下去也无人回去买一粒了,就连往日的老主顾都抛弃了他们,除了低价卖出自己的粮食以平民愤外,怕是没有更好的法子了,这对于我们来说,着实算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高掌柜默默的看完了报纸,若说先前还有点疑惑,那么伙计说的这一切,让他心头的疑惑成了事实,因为天底下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前脚人家进了店,后脚就有人给说了出来,而且信息量还是真实的,只要不是傻子,都是能看出这是怎么回事了,他甚至相信以皇甫松的老奸巨猾,没道理看不出这个出自谁的手笔,可事情到了这会儿即便是看出来了,也无济于事,因为报纸的信息量通过刊发后送到了苏州百姓的手中,与绝望中生活的大半年的苏州百姓来说,是绝不容许有这样一个不顾礼义廉耻的奸商存在的,他们可以黑朝廷,但不能断他们的活路,因为一旦彭家米店答应他们不在买米,在遥遥无期的春荒,他们着实没时候勇气去继续面对。 2107章:问世间是否此山最高 不光是他们,还有那些富户大户,王侯公孙他们的日子同样日此,要活下去,就必须要粮食,若是粮食价格太高,他们吃不起,那么迎接他们的就是一条死路,在关乎自己能不能活下去的大是大非问题上,百姓从来不含糊,所以他们会第一时间去寻找这个罪魁祸首……?“ 宋之丁氏家无井,而出溉汲,常一人居外。及其家穿井,告人曰:“吾穿井得一人。” 有闻而传之者曰:“丁氏穿井得一人。”国人道之,闻之于宋君。宋君令人问之于丁氏。丁氏对曰:“得一人之使,非得一人于井中也。”高掌柜缓缓收回了目光,自言自语了一番,直到此时他算是明白了东家最后的信心从何而来,宋国的丁家庭院里没有井,于是只能出门打水,经常一个人在外面。等到他家院子里打好井之后,这家人就告诉外人说:“我打井(就如同)得到了一个人(一般)。” 听到了这话的人互相转告说:“丁家人打井,挖出来了一个人。”国人都在讨论这件事,宋国的国君听说了。国君派人去问丁家的人。丁家的人回答说:“我的意思是说我得到了像一个人那么多的劳力,不是说我从井里挖出了一个人啊。”这件事真伪已没人去理会,在报纸的大肆宣扬下,无知的百姓早已将这当做的一件真实的事情,此时就算是皇甫松等阊门十六家大掌柜的亲自出来否认,也没人想象,这就好比宋国的挖井人一样,在以讹传讹的影响下,事实的真相究竟如何,已经变得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生命受到威胁的百姓选择相信什么,从伙计刚才所说,足以说明了一切,他相信伙计说的是正确的,若皇甫松等人只要还有一点理智,除了尽快买米之外,的确没有其他路可以平息民愤,这一番思索,让高掌柜对东家的手段既佩服,又有些敬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往日只是从书本中听到或者戏文中听到而已,如今是亲眼所见,才知道这句话儿并非活在传说之中,而是实实在在的存在的。 这么一番计较下来,高掌柜心头的担忧也彻底放了下来,按照他先前的担忧,彭家米店虽每日十万斗,可到底有多少粮食,心知肚明,若非这些小米商迫于压力,不断将粮食注入,依着朝廷的那四十万石粮食其实也撑不了几日,如今之所以不慌,一来苏州米市在自己的搅动下,已经引起了各方面的关注,二来各大小米商迫于每日十万斗的大手笔,已经选择了妥协,将手中的粮食一笔一笔的卖了出来,让他们得意充盈,三来,他们每日十万斗看似数目不小,可数量上还算勉强能接受,这样一来,他们可以继续更长的坚持,但再怎么坚持,在想要打破固有的米价,其影响力还是小了些,必须有更多的大米商加入其中,才能形成更大的规模,但对方的实力太强,皇甫松等人能来交涉,一来说明自己多日的努力有了效果,二来也看到了平衡物价的希望,但没想到对方利欲熏心,在如此局面下,思索不是如何卖粮给苏州百姓,而是接着自己强有力的联盟来进行压制,这样的局面其实与东家的本意是相左的,最后不欢而算结果是意料之中,并不奇怪,可他们毕竟是这个行当的大佬,在固有的利益没能得到的情况下,必然会迎来新一轮的报复,不用说开仓放粮,就是十六家米商联合阊门各大米商继续坚守不出,他们的胜算也并不多,这样的局面他以为要好好谋划一番后,才有机会缓和,哪知道才过了一个夜晚,东家便出手了,手笔一如既往的犀利,大气,且有效,再这样的一个没有硝烟的战事里,这样的手段固然有些卑鄙,但你不得不承认,这也许是唯一有效的法子,高掌柜在这一行摸爬打滚了不少年月,经历的事情也不算少,类似的事情不是没遇到过,但能动用百姓打破僵局,还是头一次看到,偏偏效果还可以预料得到,足以让人感到兴奋。 他轻轻吐了一口气,眯着的双眼看了看门外,不知何时阳光挂了老高了,火红的光芒染红了四周天色,显得十分耀眼。 高掌柜轻轻一笑,道:“看样子苏州的天要放晴了?” 那伙计附和道:“是要放晴了,也该放晴了?” “是时候了?”高掌柜自言自语了声,便没再说话。 巡抚衙门的签押房里,徐朗笑眯眯的看着手中《苏州文报》,好一会儿才将头抬了起来道:“太损了,你知道么,就在刚才愤怒的百姓已赶到了那十六家米店的门口了,扬言要火烧了人家的米店?这下皇甫松可要头疼了?“ 对面的杨大人一本正经的看着奏折,停了这话儿才扭过头来道:“也该给点教训他们尝一尝了?咱们做官的总不能被他们给威胁了不是,若是传扬了出去,我这堂堂二品巡抚的脸面往哪儿放?再说了,我这也是无奈之举,苏州都这个样子,生气大米商还利用行规阻止我们卖粮,其用心是什么不言而喻了,这帮人你对他们就不能手软,若不是我反应快,手段高明,明日吃亏就是我们了,你想想他们有组织,有规模,控制了苏州八成的粮食,他们真要用心来对付我们实在太容易了,比如遏制我们的米源,我们的米源来自阊门的小米商,靠着他们源源不断的卖出手中的粮食,咱们才能积少成多,持续了十八日日卖米十万斗,倘若他们一心想要从中做手脚,这些小米商固然觉得得罪我们日子不好过,可得罪了同行,日子同样不好过,在双重压力下,卖粮就成了铤而走险的事情,他们未必肯卖。 徐朗点了点头道:“苏州的米商组织太强大,这不能不让他们有所顾忌,你说的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 杨峥道:“我们的目的是打开米市,让更多的人参与买米,所以不管他们坚持多久,只要我们能长长久久,迟早他们有坚持不下去的一天,那时候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其中,粮食一多,米价自然而然的就会降下来了,我们要的苏州城才会出现,可你也知道米商有意让苏州米价混乱,他们好趁机哄抬米价,为此他们不惜囤粮半年,这是何等决心,何等耐性,而在我们出现之前,苏州没有任何一家米店买米,即便是买米也是百姓吃不起的价格,一旦让他们从容准备,吃亏的可就是我们了,那些小米商迫于压力,不得不投鼠忌器,而我们也将会少一个坚持更长久的机会,在这种局面下,我们不得不先出手,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两种,一来迫于百姓的压力,皇甫松等人不得不卖粮食,其二,那就是给出警告,我们可不是弱不禁风的小米商,任由你们胡来,若是识相的话,最好做过聪明人?”说到这儿,杨峥轻叹了声,继续道:“咱么这次是真的别无退路,开弓没有回头箭,算是今日已经卖出了两百万粮食了,我可不想卖到最后,米价还是那个米价,苏州百姓还是吃不起粮食,所以我们必须要彻底击垮一切敢于反对的力量,而皇甫松等人无疑是我们目前最大的威胁,你说我能轻易放过他们么,不要怪我才残忍,是现实太残酷,容不得我们仁慈!“ 徐朗点了点头道:“没人说你做得不好,恰恰相反,在这样的局面下,哪能维持苏州不乱,百姓能吃上一口饱饭,已算难得了,不要说你没用什么出格的手段,就算你真用了,也是为了苏州的百姓,旁人也说不得你什么,我只是在想看了这张报纸,皇甫松会是怎样的反应?“ 杨峥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还能有什么反应,当然是破口大骂了?“ 徐朗相识一望,哈哈大笑不止。 阊门的最东侧,这里本是苏州最繁华地地段,因此这里店铺也多是抢手货,若没有些手段、脉、身份、地位的人是断难在这里立足的,而能立足此在此的,莫不是彰显着其特殊的身份。 皇甫松的店铺就在这里,他店铺看起来不大,可你要以店铺来衡量其人脉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住在这一块的商家,可能不知苏州的知府是何许人也,但没有人不知东街第一铺的皇甫松。 与平日的寂静不同的是,今日的皇家米店显得十分的热闹,从今日一早就集聚了不少人对着店铺指指点点,把开门的伙计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苏州变天了,待看清楚是百姓,也没什么家伙把式,才回过神来,耳听百姓叫嚷着买米,可把皇甫家的伙计喜坏了,要知道他们都半年没生意了,半年都没见过银子了,买米两个字已成了他们心头的期盼,陡然听到如何不惊喜,一个伙计讨好的冲了进去,边走边叫嚷,欢喜的声音早已惊动了皇甫家上上下下。 2108章:你等何须读典坟 多年不曾见过这等惊喜,陡然到来,让皇甫家上上下下男女老少都走了出来,他们想来看一看这让人欢喜的场面,几个老太爷还特意穿了一件新的衣服,也算给这欢喜的场面在增添几分喜色。 当皇甫家上上下下老女老少都站在门前,准备欣赏这半年来天大的惊喜,他们为了彰显皇甫家对这次喜悦的重视,每个人的脸上甚至保持着一股亲切的笑容,他们相信这天下再没有比真切笑容更容易给人欢乐。 他们是笑了,可站在下面的百姓却没有笑,那一双黑漆漆的眼神,就这么望着门前的皇甫家人,有愤怒、又怒火、还有让人害怕的仇恨。 皇甫家人有些回不过神来,他们茫然的用眼神在人群里寻找着,寻找他们期待了半年的欢乐,然后他们失望了,因为数百个百姓开始指着他们的鼻子开始辱骂起来,就连往日座上客的富户大户也是一齐破口詈骂起来。 话儿很难听,虽说人多,夹杂不清,但有心去听,还是能听得清清楚楚,什么忘恩负义,什么奸商、什么丧心病狂、什么利欲熏心,什么良心都被狗给吃了但凡能听到了恶毒的话儿都一股脑的全骂出来了,世人都说百姓嘴巴笨得狠,不会骂人,那是他们看错了听错了,就这话儿皇甫家人自问骂不出来,谁说百姓不会骂人?世间最恶毒的骂人的话儿也不过如此吧? 陡然的变故,让皇甫家人有些回不过神来,他们期待的画面不是这样的,应该是一个欢乐的场面才是,可如今这儿竟是人间最恶毒的所在,他们惊恐、委屈,疑惑,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色的事情,惹得世人如此辱骂。 很快,他们从中听出了端倪来,原来他们骂的是一家之主,对此皇甫家人不敢说什么,即便是原先还想反驳几句的下人也没了言语,自家人知道的自家事,自家主人做了什么,心头岂能以我所知呢,别的不说趁着雪灾囤积粮食,趁着水灾哄抬米价,弄得整个苏州都跟着吃不起粮食,大半年不骂人才是怪事。 明白了百姓来此的目的,彭家上上下下,男女老少莫不是觉得脸上无光,面对越骂越凶横的百姓,也不敢多说什么,轻叹了声,也不是谁说了声:“造孽啊“,便转身离去,这样的场面但凡有些脸面的皇甫家人恨不得这辈子都不想见,哪还敢多呆,见有人离去,便一个一个接着离开了,不多时几十个皇甫家人就剩下当家的皇甫松了。 皇甫松面上有些难看,自从昨日与杨峥不欢而散,他不是没有想过对方的报复,可没想到这么快,这么狠,这才一夜的功夫,他皇甫松的恶名便迅速传递了苏州城,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便是往日关系不错的富户大户也不待见,还辱骂,人情冷暖可见一般了,而自己又不能与他们一般见识,毕竟是商业堆里摸爬滚打了十几年,这点眼里劲儿还是有的,这个时候你若是去跟他们反驳的话,只会让自己显入更被动,丢了脸面不说,到头来还得不到半分的好处,所以他决不能落入这种局面,可如何应付这种局面,他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对方是百姓,与道义上他们站了便利,舆论上他们同样是胜利者,就算他们今日做出了什么过急的举动,当真放一把火烧了自己的米店,他相信官府也不会当真计较的,不说法不责众这个规矩在,就是没有这个规矩,人家本就有意推动这一切,哪有惩罚的道理,虽说明白对方的用意,可如何面对就是让人头疼的事情,这些人反驳不得,打不得,还找不到官,昨日本就有利的局面,被自己一手给断送了,这让他有些后悔,可这个时候来后悔也没什么用,因为再后悔他也解决不了眼前凶横的百姓,多年的商人身份让他明白,百姓当真狠起来,可比谁都狠,看看项羽是怎么对待秦朝的,黄巢是如何对待唐朝皇室的,都说百姓是羊羔,可羊羔也有发怒的时候,那时候就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抵挡的。 如今的他算是激怒了苏州的羊羔了,他有理由相信这个人数绝对会越来越多,他们骂自己的话也绝对是真话,要烧自己店铺也是真的,况且这一切还有心人从中调拨,后果会如何,傻子都能看得出,身为商铺掌柜的,他并不惧怕对方的凶横,毕竟自己是个合法的商人,不卖粮食并不违法,大不了鱼死网破,可他毕竟不是一个人,家里还有一帮人,老人小孩不少,总不能因为自己让他们跟着担惊受怕,况且这些人若失去了理智,当真烧了自己的米店,自己一个人倒无所谓,哪儿都能活下去,可他们不能,总不能让他们跟着自己颠沛流离吧,自己放着好好的粮食不卖,说到底还是为了让他们过上更好的日子,若连他们的生活都没了保障,粮食囤积再久,价格再高又有何用? 这一番激烈的挣扎,让他有些纠结,一方面对方这一手太狠,让他不得不面对开仓卖粮的可能,另一方面囤积了大半年了,这么低的价格卖粮,多少有些不甘心,让他一时下不了主意。 “混账东西,你还等什么,还不卖粮?”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呵斥道,声音虽苍老,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皇甫松浑身一颤,扭头望去,忍不住叫了声:“爹爹,你,你怎么来了,这里太危险了?你快些回去?“ “哼,你还知道我是你爹啊,还知道你爹的安危啊,你看看这些百姓,哪一个不是凶神恶煞的,哪一个不是面黄肌瘦的,这都是给你们给逼的,半年都不卖粮食,没吃没喝的他们你不跟你们拼命么,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些给我买米平息民愤,你爹活了一辈子,都没做过这一件对不起百姓,对不起良心的事情,你可好先对不起百姓,后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如今又对不起你的家人,让他们跟着你担惊受怕,我皇甫云一生无愧于天地,怎么就生了你这个不忠不孝的混账东西?“皇甫老爷用力将拐杖在地上打得蹦蹦作响。 皇甫松一看老爹脸色气得通红,生怕气出什么病来,吓得急忙冲了过去一把扶着老爹道:“你看你跟一帮泥腿子生什么气啊,气坏身子可如何是好,再说了,不是孩儿不卖这个粮食,是不能卖?“ 皇甫老爷骂了一通气儿本就顺了不少,一听这话登时气就不打一处来,狠很推开了正在给自己抚摸后背的儿子,厉声道:“胡说,买卖有卖有买,你一个米商,打开门做生意的,还有什么米卖不得?我看你是不想卖?” 皇甫松平日为人虽奸诈,但对老人极为孝顺,虽被老人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却也不恼,耐心解释道:“生意有生意的规矩,可不是买与卖那么简单了,咱这是学陶朱公,他老人家可说了贵出贱取。贵出如粪土,当商品价格涨到最高点时,要果断出手。贵上极则反贱。贱取如珠玉,当商品价格跌落到最低点,要像珠玉一样买进,贱下极则反贵。现在卖粮价钱太低了,卖多少就亏多少,我们为了这个粮食囤积半年了,不就是为了哄抬米价从中赚取好处,他们越是闹腾,越是说明这粮食少,我们的粮食的价钱越高,这个时候就越不能卖,你放心吧,他们迟早会乖乖来买我们的米的?” 皇甫老爷听得直翻白眼,将手中的拐杖用力在地上击打了两下,没好气的道:“看把你能的,陶朱公精髓是什么,是三八价格,农末俱利,当年陶朱公以为“夫粜,二十病农,九十病末,末病则财不出,农病则草不辟矣。上不过八十,下不减三十,则农末俱利”。商人的利益受到损害,就不会经营粮食商品;农民的利益受到损害,就不会去发展农业生产。商人与农民同时受害,就会影响国家的财政收入。最好的办法就是由政府把粮食价格控制在八十和三十之间,这样农民和商人就可以同时获利,这才是陶朱公从商的精髓,你看看你们一个个,哪还有点商人的意思,就知道昧着良心赚黑心钱,哪还有心怀百姓的念头,也怪不得百姓对你们没好感,亏你们还口口声声自称是陶朱公门徒,莫要玷污了他老人家的名声?今日这米,你不卖也得卖,不然休怪我与断绝父子关系?“ 皇甫松大吃一惊,道:“爹,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总不能为了这些泥腿子不认您亲生儿子吧,再说了这粮食真不能卖啊,你也知道儿子,儿子这店铺是入了商帮的,换句话说儿子和这商铺是商帮的,这粮食卖与不卖可不是我说了算了。 2109章:实迷途其未远 若是儿子卖了,被他们知道了,就儿子欠下的那些债务,他们分分钟就可以让孩儿一无所有,孩儿努力奋斗多年,无非是想让你们的日子好一点,就为了这个,孩儿就不能卖这个粮食,这粮食不卖,我们只不过日子过得艰难点,不至于被商会抛弃,孩儿所欠下的那些账务也不也不至于要的这么急躁,再说了咱们商会实力也不弱,未必就不能赢得这场较量,若是侥幸赢了巡抚大人,这苏州的粮食就算是朝廷来控制也控制不了,那时候价钱就是我们说了算,别要说是六两一斗了,就是十两一斗,也卖得出去,为了这个儿子,儿子不得咬牙挺一挺了?” 皇甫老爷起先怒气冲冲,待听儿子的这一番言语,再也生不起气来,说到底儿子能走到今日这一步,都是为了她们,这么一大家子人,都靠着他养活,吃喝拉撒睡那一日不都得大把的花销,这些年若不是他还善于经营,这个家也未必有这个光景,可人活一世有时候并不是光为了那点舒适的生活,皇甫老爷觉得是时候给他说说藏在心头多年的话,怎么着也得想放儿子把这个包袱给放下来,唯有放下了包袱,这米才能卖得出去,眼前的这次危机只怕也能化解了。 “话虽不错,你这些年为了我,为了这个家,不辞辛苦,这些我们都看在眼里,也从心里感到骄傲,可你想过没有,这些都都不是我们想要的?” 皇甫松微微愕了一下,有些不明白的看着父亲。 皇甫老爷继续说道:“早些年,咱们的家境贫困,一面教书,一面努力耕作,仅仅可以衣食温饱。 可即便是如此,我们大家都很满足,每日的黄昏时,我都要到门口焚香,向天拜九拜,感谢上天赐给我们一家人一天的清福。那时候你娘亲笑我说:“我们一天三餐都是菜粥,怎么谈得上是清福?“可我知道她心头是满意的,咱们生活在在太平盛世,没有战争兵祸。又庆幸我们全家人都能有饭吃,有衣穿,不至于挨饿受冻。第三庆幸的是家里床上没有病人,监狱中没有囚犯,这样的日子不是清福的日子么?后来你们都长大了,一个个也有了出息,争的银子也多了,家里也不再是一日三餐吃米粥了,我们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可这样的生活伴随着的是什么,我们日复一日的担心,担心今年的收成太好,担心今年你在外头遇上了坏人,前些年孙儿与人争斗,把人给打伤了吃了官司,这一切的一切莫不是打破了我们原先的清福,我们的日子看似好过了,可福气却少了,因为你的经商不择手段,咱们家不被人待见,走到哪儿都被人指指点点,所以我们只能在这院子里,在家里自己陪着自己说说话,免得出去听到了不该听的话,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对你的生意造成了影响,想想我们也有好些年月没走出去看一看,住在苏州城,竟不知道这苏州的阊门之地如此繁花似锦,说起来不免让人唏嘘啊,你娘亲现在时时想念那些清贫的日子,那时候虽什么都没有了,但好过似这般提心吊胆,再不济日子也过得自在些,儿啊,为父不是怪你,世人都有向往好的生活,不是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么,这话儿没错,可也得看时候,咱们都是小人物享受不了那些锦衣玉食,声色犬马的生活,就算过了也不舒坦,这倒不是我说我们的要求底,恰恰相反,我们的更好,更高,只不过是它不是吃喝住行罢了,而是心灵上的追求,平平安安,安安稳稳,一家人吃得饱饭,穿得起衣衫,不必为了额外的要求而忧心,想出去看看的时候,不必担心看人脸色,你知道么,为父最近常常想的是什么?” 皇甫松默默的听着,心里的波澜着实不少,可一时半会儿难以消化,听老父忽然不说了,出于好奇问了声:“是什么?”皇甫老爷感慨的叹了声,一双浑浊的眼神里,流露出向往的神情,好一会儿才道:“知足常乐!墨子曰:“知止,则日进无疆”。隋朝中文子王通:“大智知止,小智唯谋”。孔子《大学》:“知止而后有定” 。魏•;王弼:“天下有道,知足知止,无求于外,各修其内而已。老子说罪莫大于可欲,祸莫大于不知足; 咎莫大于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意思是说:罪恶没有大过放纵欲望的了,祸患没有大过不知满足的了;过失没有大过贪得无厌的了。所以知道满足的人,永远是觉得快乐的。儿啊,为父今年七十有三了,比起同龄人,我已经活得比更他们更长了,如今一家人健健康康,有吃有喝的,儿子能干孝顺,孙子活泼好动,求学也上进,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常言道,“满招损,谦受益,时乃天道。” 人不可逆天道而行,否则当焚如,死如。人具备谦德,谦虚谨慎,则必定亨通。而谦之难可贵,在于有始有终。一时之谦和易,一生之谦和难。故曰:“谦,亨,君子有终。如今我们家也算是苏州富裕人家,经过你的努力,已到了合家欢乐的地步,若你执意在去追求,只怕难免 ‘乐极生悲’,若应了那句‘树倒猢狲散’的俗语,岂不是枉费你努力大半辈子?儿啊,这世间的人与事情都没有满足的时候,我们不必过于追求,当乐则乐才是正经事,你看你,为了追求金钱上满足,故意囤积粮食大半年,害得百姓没粮可吃,没粮可买,如今急躁了他们便来寻我们家的麻烦,这是什么,这便是祸啊, 你想一想,若是当初心不那么狠,卖些粮食给这些吃不上饭的百姓,又岂会有今日这祸端呢?” 这一番话说得皇甫松心有即是惭愧,又是敬佩,回想当初也不知犯了什么浑,竟听信了沈衡的言语,跟着囤积了大把的粮食,到头来银子也欠下了,米也卖不出,如今可好更因粮食得罪了巡抚大人,惹得天怒人怨,累及家人跟着担惊受怕的,就在这之前,还在为杨峥狠毒的手段而咬牙切齿,殊不知这一切都是自己亲手造成的,若当初知足常乐,当断则断,又何来这一场祸端?这一番体悟,登觉得老夫说的话儿大有道理,叹了声道:“爹爹教训的极是,是孩儿痴念了,可事已至此,孩儿有心卖米只怕也难以平民愤了?你看他们的眼神,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就算我答应卖粮,怕也没人相信了?“ 皇甫老爷道:“也未必,你不是说了么,这一切都是巡抚老爷做的手脚,他放任百姓来闹腾,目的是什么还不是让你卖粮,所以这事儿你若真心想悔改,其实也不难,你立即去找巡抚老爷,让他出面,这事儿也就解决了,为父只盼望着好好记住今日这个场面,这人不可太贪婪,否则月盈则亏,水满则溢”,亏缺万事有度, 谁都不是弹性无限的藤条, 扯得太紧总有崩溃的那一刻,出现“物极必反”。唯有知足常乐才是正道?“ 皇甫松笑了笑道:“孩儿铭记了!“ 皇甫老爷重重吐了口气,转身看了看涌动的人群,又看了看这繁华的阊门,自言自语的道:“等你把这事儿了了,我可要带着你娘亲好好出来走一走?多少年了,没觉得这个轻松过,智者乐山山如画,仁者乐水水无涯。从从容容一杯酒,平平淡淡一杯茶。细雨朦胧小石桥,春风荡漾小竹筏。夜无明月花独舞,腹有诗书气自华。想想就让人睡不着!” 皇甫松已泪流满面,呜咽的道:“爹,是孩儿对不起你?“ 皇甫老爷摆了摆手道:“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这事儿就不要说了,哪能听得进去为父的一番话,为父也心满意足了?别磨蹭了,快些去了吧,要不然百姓当真烧了我们的米店,你娘亲又该睡不着了?” 皇甫松用力的嗯了声,转身便去了。 比起往日的忙碌,今日的彭家米店显得有些冷清,每日雷打不动响午卖完的十万斗粮食,今日头一次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不仅仅如此,这都差不多黄昏了,十万斗的粮食愣还是还剩下一大半,让高掌柜感到有些意外,起先还以为自己给出的米价高了,当下派出伙计拉住几个购粮的百姓问了问,得出的答案倒也满意,既不是价格高,那就是自己叫卖不给力了,通过这么些日子的接触了解,高掌柜知道自己这家米店的用意所在,所以每日的工作从不敢大意,不顾伙计略带哀怨的眼神,愣是让他们出去叫嚷了半天,带着这股幽怨,声音不可谓不大,叫嚷得也不能说不卖力,可来买米的人依旧少得可怜,偶尔来了一个两个,也是行色匆匆,买完就走,巨大的反差着实让高掌柜的好生疑惑。 2110章:知来者之可追 readx;手机阅读点这里 "("" 好在这是阊门,苏州最繁华的所在,什么消息只需你用心去打听,还是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高掌柜明白这个道理,带着自己内心的疑惑,再一次派出了几个伙计。(品&书¥) 很快,他便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原来不是百姓不买米,而是百姓出于愤怒,都去了皇甫家算账去了,被这帮米商欺负了大半年,弄得吃不米饭,担惊受怕的苦苦熬了半年,心头的怒火早已积攒了不少,苦于一直没找到发泄的机会,这次报纸刊登的真相,可谓是一把很好的导火线,让本处于愤怒边缘的百姓彻底点燃了心头的怒火,经人从推波助澜,失去理智的百姓,那还关乎什么买米的事情,他们一个个相拥去了皇甫家门前,他们要接着这个机会好好闹它一闹,半年了,沉默了半年,突然爆发的凝聚力足以让人感到害怕,据说从今日一早有人奔走相告,家家户户的百姓吃过了早饭,带着家人去了,这种场面但凡有些理智的百姓都去了,谁敢不去呢,弄不好给戴了皇甫家亲戚的帽子,不死也得脱层皮了,所以整个阊门,从今日一早出现了最为特的一幕,万人空巷,其规模足以赶了当年的大泽乡起义了。 半年的愤怒,早已让不少百姓对皇甫家一干米商恨之入骨,所以不免有些百姓说出过激的话,做出了过激的事情,从各大同行的口听了不少,什么百姓集体威胁皇甫家大大小小,将皇甫松老父暴打之类的,放火烧房子等等消息着实不少,总之一句话今日的百姓很愤怒,后果很严重。 的确很严重,首先是彭家米店每日雷打不动的日售十万斗的粮食彻底没有卖完,直到天差不多黑的时候,都不见百姓前来购买,其次是因为百姓展现巨大的势力,使得一些胆小怕事,又习惯见风使舵的小米商为了避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在当日以最低的价格将粮食卖给了彭家米店,这种出乎意料之外的结果,让彭家米店狠很赚了一笔不说,还趁机囤积了二十万斗粮食,给自己米店存活的希望又多了两天了,当然了坏处也不是没有,那便是好不容易盼了一日轻松,竟到了黄昏十分忙碌起来,许多伙计甚至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一口,这样一来少不了被埋怨一番,对此高掌柜早已见怪不怪了,该干什么一点都不含糊。 眼看着天开始擦黑了,来往的马车也没了踪影, 高掌柜这才招呼伙计吃饭,除了寻常的几样小菜之外,竟额外的添了几碗牛肉,一壶等的竹叶青,这让一干伙计积攒一怒子的埋怨,登时消得干干净净,开始招呼高掌柜吃饭。dudu1; 难得缓和了气氛,高掌柜也没客气,一屁股落了座,一个伙计抱起酒壶怕开了封口,往高掌柜的碗里满了一碗,笑着道:“累了一天了,掌柜的你也喝一碗解解乏?” 高掌柜平日里忙于各种账目,怕喝酒误事,所以极少喝酒,以至于伙计们都认定了他不喝酒,平日里也极少喊他一同饮酒,今日先不说这等的竹叶青是高掌柜买来的,算不是,这一桌子吃饭,喝酒这等好事也不好不给人家尝一尝,所以给满了一碗。 高掌柜虽不喝酒,但也有例外的时候,那便是没有账目计算的时候,今日虽吃入了二十万斗粮食,但账目清楚,算起来也快,二来没了每日十万斗粮食售出,也用不着忙着收取银子,如此在账目核对少了几道程序,勉强算是没了账目可操心了,三来今日也着实累得够呛,也想喝点酒汤解解乏了。 一碗酒下了肚子,浑身暖洋洋的感觉,差点没让他舒服的叫出声来,众人看他模样,正要提壶再满一碗,便在这时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高掌柜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从座位站了起来,拱手迎了去。 将来人迎了进来,伙计送几杯茶汤,便见为首的皇甫松也不喝,哭丧着脸道:“高掌柜你可要救我等性命啊?”其余众人纷纷抱拳齐声呼喊。 高掌柜心头冷笑了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如今知晓我东家的手段,再来喊救命,这救命的诚意未免太低了些,心头虽这么想,面却摆出一副关切的神情,道:“皇甫掌柜言重了,这阊门之地,有谁不知皇甫掌柜的能耐,我等不去寻你喊救命阿弥陀佛了,哪儿轮到皇甫掌柜在这里呼喊呢,这种玩笑可开不得,开不得啊?“dudu2; 皇甫掌柜明知对方这是故意为止,却又奈何不得,那些愤怒的百姓,谁不知多拖一会儿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他固然不惧,可一家老小总不能不怕吧,再说了他也不能为了粮食,连自家父母妻儿也抛弃不顾,这种事情他自问做不到,所以他眼下最紧要的事情,便是尽快平息这次民愤,至于是卖粮食还是被彭家米店吃入,他已不在意了,既答应了老爹做个知足常乐的儿子,那该有点知足常乐的样子。 其余几人莫不是这个心思,若是当初知道囤积粮食还有这等风险,打死也不会这么做了,所以一听皇甫松要来寻巡抚大人解决此事,二话没说一起来了。 高掌柜看对方神色不似说谎,再者他也怕事情闹腾得不可收拾,对于这次的用意,能有多大的限度,他不得而知,谁知道愤怒的百姓能不能控制得住,万一控制不住呢,被别有用心人利用了酿成了大乱子,自己在这里拖拖拉拉岂不坏了大事。 但急躁归急躁,可也不能乱了分寸,这事儿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也知道谁是这幕后的黑手,其用意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但心里明白不等于这事儿是可以明面承认,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其实从一开始见不光,更何况杨峥堂堂巡抚的身份,本是该用这种手段的人,所以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事儿高掌柜是不能承认的,至少在明面要这么做。 “这事儿,你们也知道,高某只是个跑腿的掌柜,这么大的事情,高某可做不了主,得请巡抚大人了?“高掌柜不急不躁的道。 皇甫松心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些百姓本是他老人家的手段,他不出面这事儿还谈什么解决?“ “应该的,应该的?”皇甫松点了点头道:”不过救人如救火,还请高掌柜的快些才好?“dudu3; 高掌柜应了声,立即喊来了伙计,交代了几句,便让他去巡抚压们。 那伙计好不容易碰了这么一次吃肉喝酒的机会,自是一脸的不乐意,嘟哝了几句才放下了碗筷,赶往巡抚衙门。 皇甫松看对方模样,生怕对方磨磨蹭蹭,坏了大事,闹出了事不好收场,为了彰显事情的紧急,忙从怀里摸出二两银子递给了那伙计,嘱托了一番。 那伙计没想到有这好处,顿时大喜拍着胸脯承诺了一番,便飞快的去了门,寻了巡抚衙门的方向去了,不多时便不见了踪影。 阊门本是苏州最繁华之地,便是原先的雪灾,水灾都没影响其繁华,自从彭家米店连续十八日日卖十万斗的粮食,最初的粮食紧张问题,算是彻底得到了解决,虽说米价还是居高不下,u看书ukahu)但有了彭家米店这个每日十万斗的粮仓所在,阊门之地开始不慌了,蜗在家的百姓,王侯公孙也开始频繁外出了,是那些没什么银子的百姓,因为春耕尚未到来,没什么事情可做,开始出现在街道,闻风而动的商家开始布置他们的生意。 苏州的夜幕刚拉下,阊门的夜市便彻底变得热闹起来,什么衣帽扇帐,盆景花卉,鱼鲜猪羊,糕点蜜饯,时令果品,应有尽有。仅从风味小吃来看,李仁坊卖澄沙团子,山塘街卖十色汤团,市西坊卖泡螺滴酥,太平坊卖麝香糖等,阊门大街,买卖昼夜不绝,夜交三四鼓,游人始稀;五鼓钟鸣,卖早市者又开店。”有些城市冬季亦有夜市,尤其是娱乐场所,饭店酒肆营业至深夜;一般卖到三更以后,除固定摊点以外,还有头顶肩挑沿街串巷叫卖的零担,这样的喧闹的气氛,早已让那些人墨客忍不住一舒心头的才情,什么与日间无异,坊巷市井,买卖并朴,酒楼歌唱,直到四鼓后方静,而五鼓朝马桴动,甚至趁卖早市者,复起开张。天伦四时皆然等歌谣也被人翻出来反复的吟唱,将个阊门渲染得热闹非凡。 位于城北的巡抚衙门后院可显得安静了许多,这里虽也算是繁华之地,但一来灾情最为严重之地,元气大伤。二来这里毕竟府衙重地,寻常人碍于朝廷的威严,也不敢太放肆,百姓多有畏惧,平日里也极少来这一带观望,所以入了夜,除了远处的几处灯火,着实看不到什么欢快的气氛。 本书来自品&书# 本书来源手机阅读请访问}性感私房照露酥胸翘臀95后校花秒杀宅男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美女(美女岛搜索meinvdao123按住3秒即可复制) 2111章:不知京国喧,谓是江湖乡 当然了,凡事无绝对,就比如今日,这条街道就要热闹了许多,一些大胆的商人,百姓也会走出来摆摆摊,算是给这条冷清的街道增添了些入夜的气氛。+∧八+∧八+∧读+∧书,.※.→o. 府衙的后院里,杨峥退了一身的官袍,仅穿了一件淡青色的长衫,因为是三月底了,凉气还在,光穿一件长衫不免有些寒意,在沈艳秋的劝说下,不得在外面罩了一件厚厚的马甲,虽说这样穿起来有些怪异,但这里毕竟是自己后院,见的也都是自家人,用不着摆官家的威严,穿衣怎么舒坦怎么来,因此这一身衣服正是合适。 院中的圆桌旁,杨峥斜靠在太师椅上,随手抓了一本《吴歌杂记》这是一个落魄书生花了半辈子经历撰写的,在苏州士林中颇有些影响,杨峥本不喜欢看这种歌谣典籍,一来看不明白,二来也没这个精力,但这本书却一直在他的随手可触的地方,只要他想看了,任何时候都可以看,事实上他看得很认真,这倒不是说他想要学几首吴歌,他自问每个才学,也没那个本事,认真学这个着实是因为公务上的需要,自从进了苏州,所要面临的就是语言上的障碍,吴侬细语听起来不错,可说起来可就难了,寻常官员到还好,大家说的都是官话,可寻常的百姓、商家就未必了,他们更多的时候是用苏州方言,而这个时候他不得不花费十二分的精力去理解,去猜测,而有时候因语言的差异,造成理解上的错误,虽说众人碍于他的身份地位,没人说什么,可私底下或多或少有些不满,就是这些府衙的衙役也时常多有怨言。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通过前世他知道,苏州人以说吴侬细语,唱吴歌为荣,许多官员也抱着如此心态,按爱成化年间苏州才子陆容品行高洁,以学问见长于“娄东三凤”,还著有《《太仓州志》、《诗说质疑》等。官至兵部郎中。他对当时苏州民间一首山歌的记述很有意思,“吴中乡村唱山歌大率多道男女情致而已,惟一歌云:南山脚下一缸油,姐妹两个合梳头,大个梳做盘龙髻,小个梳做杨篮头。”在前世流传很广,事实上,这些吴歌既是船歌也是山歌,更是情歌,大多是吴地下层农人渔者坊间乡村创作的民歌,泼辣天真,至情至性。陆容以为此歌谣为苏州第一,因为觉得歌谣说的道理很好,大家资质差不多,条件一样,因趣向稍微有点差异,结果成就大不一样,这样的说法也有道理,其实比它好的多有,陆进士难得听见而已。但你不可否认的是,吴歌已成了苏州最有力的文化符号之一了,要知道,苏州本就是大明经济中心,也是流行文化的发源地,无论是北方还是闽南一带,末并不是以说苏州话,懂苏州话为时髦,因为织造在苏州,做的丝绸服饰都华丽眩目,连时装都是以苏州的款式为好,上至后妃宫眷、官宦妻女,下至民间匹妇乃至江湖艺女,穿的多是苏州样子。这是良家妇女,便是风尘女子了,也是衣必吴妆,话必苏白,而擅长吴歌,是进入这个古老行业的必备技能之一。苏州因此成就了自己不好的一点名声,就是老要向北京进贡美色,比如陈圆圆,在清朝这样的风气依旧厉害,《红草堂集》有诗:“索得姑苏钱,便买姑苏女。多少北京人,乱学姑苏语。”足见吴语在苏州的重要性,身为苏州父母官,只会说场面话,不会是地道的苏州语言,其本身就有些说不过去,再者这钟语言上的差异,造成了彼此的亲近感也就弱了许多,他与况钟同为父母官,在信任度上,况钟是绝对大于自己,这固然有他在苏州为官三年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是他懂苏州话,会说苏州话的原因,上至官员,下至三教九流都能说得上话,亲近感自然要近了少许,杨峥虽不至于似况钟那般亲力亲为,但想要听得懂人家说什么,要求总不算太过分,而比起那些生涩难懂的吴侬细语,利用职务之便,学习苏州的吴歌总要容易些。 今日是轮休,没了公务的繁忙,没有了那些眼不见为净的担子,算是难得的清闲了一回,便将这本吴歌拿在手中翻阅了,淡淡的墨香、院子里的宁静、柔和的灯光,无不让他感到脱离官场后的轻松。 按说眼下的苏州,他这个做父母官的是没有这么悠闲的时刻,水灾的百姓还待解救,米价还是居高不下,眼看着朝廷的四十万石的粮食去了一半,效果还未微乎其微,商业还待整治壮大,地主富户虎视眈眈,太仓开埠的事情还毫无头绪,这一切一切的如一块一块的石头压在他心头,让他半分不得自有,自从进入苏州以来,他不是时时刻刻绷着自己的神经,生怕自己哪里出现了失误,坏了这次难得的机会,朝廷多年的努力总不能在自己手中被毁掉,那样的话自己的确不好对皇宫的那个兄弟交代,为了这份信任,他时时刻刻的在提醒自己,不可松懈,不可松懈,事实上他也确实没有半分的松懈,大明虽不太给官员休息的时间,但一年还是有那么几次,算起来也有十来天的样子,往年本着不休白不休的心态,该自己休息的日子,他一日不落下,可到了苏州满打满算也快一年了,十几天的休息他愣是一日没放松过,处处以公务为准,做到这一步连他都感到吃惊,可吃惊归吃惊,他仍不敢放松。 可能是长时间绷紧了神经了,这大半年来,他性子变得有些急躁,动不动发些莫名的怒火,惹得府衙下的衙役看到他的就心惊胆战,就是段誉这等亲近之人也是小心翼翼的应付,生怕哪里做得不对,触动了他心头的某处心弦,惹来了一顿喝骂。 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得不做出自我调整,因为一个人的脾气虽说不好改,可在长时间处于一种焦躁的情况下,难免会发生些变化,一旦成了某种习惯,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所以一年来从不休假的杨大人,头一次自我放了一天假。 适当的给自己放假的效果的确不错,这一日来看看书,陪着沈姐姐说说夫妻间体贴的话儿,那股焦躁不安的感觉顿时去了一半,整个人也变得神清气爽了不少,沈艳秋怕他心思还没放开,为了这次休假可没少忙活,原本按照他的意思,两个有些日子没出去走走,恰好这几日天气也不错,苏州又是个园林湖泊多的城池,随便找个地方,划一叶扁舟,一壶清酒,几碟江南小菜,没有公务之繁忙,也没有那么多值得操心的事情,就夫妻二人在一起走走看看,累了就在船上歇息也好?但杨峥却没答应,一来一日的假期太短达不到那种效果,二来,如期出去还不如夫妻二人在家说说体贴的话,这府衙的后院的景色经过前几任苏州官员的修修补补,其景色一点都不比那些园林差多少,在家就可以看何必花那个精力出去看呢,况且一日的功夫也不是很多。 最终沈艳秋同意了这个意见,放弃了出去游玩的计划,而是选择在家了,为了体现在家游玩的气氛,她一早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地道的杭州小菜,然后一壶清酒,两人就在院子的亭子里喝着酒汤,说些体贴的话儿,这种气氛下,看什么都是好看的。 两人这一番话,一顿酒愣是喝到了下午,沈艳秋终究是女儿家,虽说酒量不错,可也有头晕的时候,到了黄昏时分便径自去睡了一会儿,多样的官场生活早已让杨大人有了千杯不醉的美名,所以这点小酒,着实算不得什么,待沈艳秋躺下了,他径自抓了一把书卷来了这竹亭里坐一坐,翻一翻也算是感受一下古人高尚的情操了。 这一看翻竟忘了时辰,直到天已全黑了,才想起自己答应沈艳秋一个时辰后喊她醒来,两人相约去看看夜市,那知道这一看竟错过了时辰,骂了句该死,便丢了书卷急急忙忙赶往闺房了。 闺房里灯火通明,刚刚醒来的沈艳秋显得有些气恼,苏州的夜市她一直十分的向往,早年在余杭的时候,就听人说,这天下夜市最好有三处,一处是余杭,由于中原人口南迁同样多达百万,大街小巷店铺林立,早市、夜市“买卖昼夜不绝”。还有各种小贩、货郎叫卖,宛如画卷。 其次就是开封府,因水陆要冲,加上壮观的州桥、巍峨的明月楼,这里风景如画,游人如织,文人骚客多于此对酒吟诗。北宋文学家苏东坡就曾留下“龙津观夜市,灯火亦煌煌……不知京国喧,谓是江湖乡”的诗句,早已留给了后人无数的意念,这一处她早些年倒也看过,的确让人难以忘怀。 2112章: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 而这第三处就是苏州城了,从永乐后苏州的夜市的规模越来越大,花样也越来越多,随着开封、余杭地位的下降,苏州的夜市嫣然坐稳了天下第一的名头,没来也就算了,来了哪有不去看看的道理,往日杨峥没工夫,她不计较,今日有了功夫,那有错过的道理,眼看着夜市时辰已过,沈艳秋气得面色通红,想骂人又不知骂什么,气呼呼的站在一旁看着他。》八》八》读》书,.∞.o◎ 杨峥心头有愧,哪还敢说什么,凑了过去揽着她,讨好笑道:“好姐姐,这苏州地夜市天天有,今日看不了,咱们明日再看便是了,我答应你,一定是我们两个人没有其他人?” 沈艳秋面色有些缓和,但粉嘟嘟的小嘴,还是死死嘟着,显示她怒气还未完全消去。 杨峥看她模样,继续讨好道:“为了将功折罪,为夫唱个曲子给你听听可好?” “我要听吴歌?”沈艳秋欢喜的道。 杨峥汗了一把道:“这个,这个有些为难了吧,你知道可不是唱那个料?” 沈艳秋小嘴一咬,道:“我不管?我就要听吴歌?“ 杨峥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道:“好,好,吴歌就吴歌吧,不过我事先声明,未必有那个味儿?” 沈艳秋嗯了声,道:“知道了!“ 杨峥本只是应付说说计算了,可看人家一本正经的样子,也不好中途耍赖,只好将书中一首吴歌拿出来充充数了,好在这首歌,他暗地里练习了不少日子,倒也不是他说的那般难听。 稍作酝酿了片刻,便清了清嗓子便地唱了起来:青山在,绿水在,冤家勿在;风常来,雨常来,书信勿来。灾勿害,病勿害,相思常害;春去愁勿去,花开闷勿开;泪珠子汪汪滴,滴满仔东洋海!滴满仔东洋海!“这首吴地歌谣透着几分缠绵之意,杨峥有意卖弄,特意常得深情款款,竟十分动人,沈艳秋听得俏脸一红,面色几分喜色,正要夸赞一番,便在这时,门前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跟着仆人便走了进来道:“老爷,是米店的伙计,说是皇家米店的掌柜与其他几位东家想要见见您,与您商议大事呢,他们正在米店等着呢?” “看样子他们是撑不住了?“杨峥嘀咕了声,随即重重吐了口气,整个人顿时变得轻松了许多,选择用报纸去控制舆论,再利用舆论,煽动百姓,利用百姓这半年来对米商的仇恨来给皇甫松等人压力,从而达到让他们买米的目的,虽说手段上的确有些阴暗,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的确是一招好棋,只不过能否达到预期的效果,他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而这也是他巨大压力的所在,一旦皇甫松等人面对巨大明情都可置之不理,那足矣说明这帮人是要钱不要命的主儿,正要让他们这个时候低价买米,估计是不可能的,如果是那样,自己一意孤行的通过每日卖出十万斗粮食的手段来刺激苏州米价,意义并不大,这其中固然有小米商承受不住压力,可他们终究是少数,杯水车薪对整个苏州米价并不能起到根本性的作用,因此这个时候最需要的还是这些大米商,他们粮食多,影响力大,受众广,所能带起的连锁反应不言而喻了,一旦他们加入,与自己彭家米店相互呼应,给苏州注入大量的粮食,一旦粮食满足了百姓的需要,百姓渡过了对粮食的恐慌,那么米价必然会下降,可以说对大米商的需求,一直是杨大人内心的期盼。 如今总算是走到了这一步,虽说不知皇甫松大人目前会不会按照自己的计划走,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面对汹涌如水的民愤,他们害怕了,不然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见我。结果还看不到,但希望已在不远处了。 “好,我这就去?”杨峥面带着喜色道。。 “这么晚了还要出去?”沈艳秋有些不满,好不容易碰上了一回旬休,本想着拉着一起趁着月色动人,说些体贴的话,哪怕是看看月色也好,昼听笙歌夜醉眠,若非月下即花前。那个女子不这么想?看着沈艳秋眼里的哀怨,杨峥心头陡然生出一份愧疚来,自从来了这苏州城,自己忙于公务,偌大的巡抚后院,虽有花前月下,有亭台楼阁,舞榭歌台,可自己还真没陪着她好好欣赏一回,天下最美的景色,若没了那个欣赏的人,再有美丽的景色也变得黯然无光了,想到此处,他甚至有些不想离去,可自己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个机会,若不趁机解决,他还真没把握能应付得了这场持续的大半年的米价大战,可去了势必让沈姐姐心头不满,人家一个女子不顾一起的与你来到了苏州,什么都没要,所求的不过是在一个晴朗有月的夜晚,拉着丈夫的手腕,花前月下说些你知我知的情话而已,可以说这是全世界最低的要求,可便是这样的一个要求,自己都难以做得到,来苏州的日子也不短了,这样的日子却一日都没有,哪怕是一个晚上也好,可这样的记录却从未出现过,若自己是女子也少不了有些怨言了。 “沈姐姐……我……?“杨峥只觉得这话儿不知该如何开口。 沈艳秋似看出了他心头所想,忽的展颜一笑,那动人的笑容,宛如春日的暖阳,瞬间化解了杨大人心头的忐忑,她走过来轻轻地将身子依偎在杨峥的怀里,用略带宽慰的语气道:“你们男人,从来都讲究什么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我们女人什么时候都是第二位,可我不怪你,我当初选了你,我就想到了这种结果,谁让我的男人做的是为国为民的大事,哪能被儿女私情左右,我只希望你在做那些大事的时候,能想起我就足够了?” 杨峥轻轻抱着怀里的人儿,闻着她身上散发的淡淡幽香,也不顾门前是否有人在看,凑了过去在那张迷人的小脸上,狠很亲吻了一口,动情的道:“你忘了,你可是我的小心肝,我忘记了谁也不能忘记我的心肝啊?你放心我去去就回,等我回来了咱们只看我两个看得见的风景,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沈艳秋脸上烫得厉害,明知道这样羞人的话儿听了会上瘾,可她还是忍不住想多听几遍,好一会儿才羞涩的从杨峥的怀里抬起头来,轻轻嗯了声道:“人家等你回来?“ 杨峥嘿嘿一笑道:“那还用说,咱们有些日子没好好看风景了吧,今晚可要看个够?“ “好!“沈艳秋说了一个好字,一张粉脸顿时红如朝阳,再也不敢抬起头来。 两人站在门前的这一番表现,看得进来的仆人好生郁闷:“至于么,不就是去一趟彭家米店么,又不是一去不回,非得整得这么恋恋不舍的,大人物的感情就是丰富?看不明白,看不明白啊?” 眼看天色差不多全黑了,杨峥倒也不敢多耽搁,谁知道这帮米商会不会变卦,为了彰显自己强大的实力,他让人去了把况钟也请来了,巡抚加知府,只要有点眼力劲儿的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该做些什么。 一番吩咐后,便上了轿子,赶往彭家米店了。 入了街道,因为是府衙在,街上并不算热闹,可一入阊门之地,夜市的繁华热闹就立竿见影了,古人所描叙的雪际花时,乞巧登高,教池游苑。举目则青楼画阁,秀户珠帘。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目,罗琦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八荒争凑,万国咸通,集四海之珍奇,皆归市易,会寰区之异味,悉在庖厨。花光满路,何限春游,箫鼓喧空,几家夜宴?伎巧则惊人耳目,侈奢则长人精神。一点都不夸张,虽说隔着帘布,但从缝隙,接着昏黄的灯光杨峥还是能清晰地看见街道的盛况,有唱曲儿卖糖,有担水斛儿、内装鱼龟顶傀儡面儿食卖搪,有扮演白须老儿舞杂耍卖糖,有标竿十样卖糖,有演唱京师古本卖糖等等,真是噱头百出,无奇不有。在夜市中也有一些穷秀才、相面人来摆设摊位,看相算卦、卖字画,以觅取生意,沿街叫卖的流动小贩。有的推着小车、有的挑着担子,有的顶着盘子,他们中间除了卖剪纸花样、五色花钱、木梳、头油等外,多数是卖小吃的,如羊脂韭饼、糟羊蹄、糟蟹、香辣灌肺、素粉羹、清汁田螺羹、羊血汤等,小贩们各自施展自己的本事,大声吆喝,招徕顾客。即便是走远了,也能够清楚地听到小贩合辙押韵、声声入耳的叫卖声。 杨峥一路走一路看,心道:“苏州终究是工商业的天下,如今水灾加上春荒都有这般繁华热闹,真不知过了这一道坎,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呢?”{重庆大学巨.乳校花自拍,真正的童颜巨.乳照片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美女(美女岛搜索按住3秒即可复制) 2113章:云开方见日,潮尽炉峰出 手机阅读点这里 "("" 入了最繁华的街道,轿子总算是一路畅通的走了过去,尚未到米店的时候,见门前立着一匹马,看马屁浑身的汗泽,显然是刚停下,杨峥正怪还有人自己先到,便听得脚步声响起,跟着从里面走出几个人来,为首一人一身绯红色官袍,一脸的威严,不是况钟是谁,原来接到衙役的信儿,况大人便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平日里惯于骑马的况大人一路飞奔,竟坐轿子的杨大人还快一步。品书 各自行了礼仪,重新进了房屋落了座位,喝了几口茶汤,寒颤了几句,皇甫松便单刀直入说出了此番前来的目的,十六家囤积的粮食可以卖,但不是明着卖,也是说他们手米与那些小米商所走的路子是一样的,一方面他们是商会的人,不好公开做出对不起商会的事情,这与他们当初的誓言不服,二来也是怕无穷无尽的报复,这次百姓的愤怒,已让他们看出了危险的一面,在这苏州不是你加入了商会,有了粮食,可以为所欲为,达到你想要的米价,一旦触动了他们底线,被有心人利用,对于他们来说,那是一场天大的灾难,在这样的灾难面前,他们固然毫无畏惧,可妻儿父母,不能不有所顾忌,商会的报复未必会百姓愤怒来得汹涌,但细水长流绵绵不绝,也足够他们喝一壶的,这次百姓大愤怒也让他们彻底想明白了一件事,在巨大的民情,巨大商会面前,个人的力量再大,再能持久也终究是渺小的,如其铤而走险的与他们对着干,还不如来个妥协,至少用不着这么累,用不着殃及家人,这一番大彻大悟让他们彻底做出了决定,囤积的粮食早晚是个卖,早卖也是卖,晚卖也是卖,既然老天爷注定了他们做不了陶朱公做一个大则兼济天下的儒商,那么退而求其次,做一个保一家平安的小米商总没错啊,事情一旦想开了,往日纠结的问题也不再是为了,如他们时时想念的六两七两的米价,在卖不出一粒米的情况下,价钱再高也不过是一句空的口号而已,反而是眼下二两八钱低价,价格虽低了些,但与他们当初收购的粮食相,还是有些盈利的,而且还是实实在在的银两,用不着抱着六两、七两空头米价天天喊,再退一步说,如今局面如此,有没有变化还不得而知,因此在一番商议后,往日雷打不动的十六家米商终于有所松动,同意买米。 当然了,米是可以卖,但前提是两方不得罪的情况下才能买, 否认今日卖了,明日再惹来祸端,卖米岂不是成了祸害的根源,那样他们宁愿不卖,所以今晚皇甫松开口让杨峥救命,并非虚言了。对于对方能有如此觉悟,杨大人还是十分满意的,用他的话儿说,只要你本着卖米这个前提不变,其他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你要偷偷摸摸的卖可以,你把米卖给我,我们再转手卖出去,一日十万斗不行,可以卖二十万斗,只要有米,一切都好办了。要高价格这个可以有,只要不离谱也不是不可以答应,反正他这次买米最大的好处从利用经济赚取自己想要的政治目的,也是说花钱买苏州的米价安稳,苏州稳定了,失去的银子,他日再赚回来是了。至于给你们解决眼前的危机,这个更可以了,因为这场大危机,本是他亲自导演的,目的已超乎想象的达到了,那还有继续闹腾下去的意思,双方有了这样的心思,这场谈判变得简单愉快了许多,杨峥拍着胸脯给出了保证后,与皇甫松说粮食价格的问题了,“粮食多少我们都没问提,银两你也不用担心,我们卖粮十八日了,生意如何,你们也都看到了,更何况还有朝廷在支持,所以银子一直都不是我们最大的问提,最大的问题是没有足够的粮食?” 皇甫松等人虽说早看出彭家米店的粮食并不多,可人家愣是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非但如此每日十万斗的大手笔,好是一场空城计,可给出的气势,却偏偏让整个苏州人都相信他有粮,即便是他们这些纵横商场多年的老狐狸,不也一样倒在里面了,如今算明白了,也不敢再生出什么心思,人家能这么正大光明的说出来,难道没点手段,越是与这位年轻的巡抚大人交手越觉得人家高深莫测,自己这点道行在人家面前只怕提鞋都不够,心灵的心悦诚服,让众人彻底丧失了所谓的雄心壮志。 “有大人这句话,我们也放心卖粮了?“皇甫松吐了口气道。 其余十五人纷纷点头附和。 杨峥点了点头道:“难得诸位如此深明大义,实乃苏州百姓之福,本官代替苏州百姓谢过诸位援手之恩?” 皇甫松心道:“什么深明大义,这还不是被你给逼的?不这么做,那些愤怒的百姓能放过我们么,米不卖给你们是死,卖给你们死不死不知道了?“ “应该的,应该的,大人不是常说么,有亡国,有亡天下,亡国与亡天下奚辩?曰:易姓改号,谓之亡国;仁义充塞而至于率兽食人,人将相食,谓之亡天下……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保护天下,即使是地位低贱的普通百姓都有责任,在下虽一阶商贾,但也算是个大明人,苏州这般模样,我等又不是铁石心肠,做这些是应该的,大人不必客气?” 杨峥暗骂了声不要脸,面却笑道:“诸位能这么想,苏州有救了?“ 皇甫松等人面一热,倒也不敢继续在接下面的话儿。 一旁的况钟面色铁青,刚才那一番不要脸的话,也亏他们说得出来,苏州的灾情也不是一日两日,我不想你们这个时候才看出来,分明是被百姓愤怒给吓住了,才冠冕堂皇的来这一套,可恨之极?“ 杨峥见对方面不好看,不在这个问题继续纠缠,话头一转问道:“苏州的粮食行情你们也知道,既然大家都是为了天下兴亡,尽点本分之责,那都不要含糊,这银子我们没有问题,但你也知道,我们如今也是做买卖的,得知道自己有多少存货,才好卖出多少东西,总不能学那万福记弄一个空头饼卷,百姓可不是好糊弄的,所以我想问问,你们到底有多少粮食?” 皇甫松知道这是对方在逼迫自己表态,事到如今他也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只要不亏,卖出去也好。嗯了声道:“应该的,多少粮食我还真没仔细核对,不过大低有二十万石左右?“ 杨峥眉头一跳,忍不住心道:“不愧是大米商啊,二十万石足够让苏州米价降一点了?” 况钟则暗暗叹了声道:“怪不得苏州没有粮,一家米店这个数,其他大米商还不止有多少呢?这些米商可真够狠的,好在如今被大人打破了缺口,接下来百姓的日子应该好过了些?” 其他众人见皇甫松表态,也纷纷说出来自己的数字,虽有所保留,但十六家给出的数字也是大得惊人,一旁的高掌柜早已统计了出来,竟是两百万石?“ 看着这么大的数字,杨峥差点没走过去将这帮人抱在怀里亲一口,u看书(#为了方便他当下提议立个契约,皇甫松也有这个意思,双方一拍即合,当即便落在了面,按照规矩皇甫松等十六家米店将家囤积的两百万粮食都卖给彭家米店,按照二两三的价格,从今晚起不得卖给任何人,包括商会也不可以?”对于这个价格,十六人虽觉得有些低,但也无可奈何,那些愤怒的百姓可没退去,据说若非官家有人去劝说,他们的米店早被烧了,起一把火给烧了,能收到每一斗米二两三的价格也算不错,至少没有亏本,只不过这半年的努力算是打了水漂。 鉴于这次的粮食数量太大,皇甫松觉得若是单靠自己的人手来运送,非但运不了多少,而且自己还要花钱请人力物力,对于这个价格本有些情绪,再请人运送,这又是一笔花费,多少有些不愿意,所以商议着能否让杨峥派人过去运输粮食。 对此杨峥自是一口答应,事实对这些善变的米商,他也不太放心,有自己的人运送,一来速度不免快了些,二来也有保障,心里也踏实一些。“这样吧,从今晚起我们开始运输粮,我让况大人亲自监督,带府衙的衙役,顺便巡抚衙门的衙役也都去,一晚能运多少算多少,运到了我们给你一笔银子,绝不拖欠!你们看可好?“ 与这个安排,皇甫松等人自是满心欢喜,平白无故的少了一笔人工费,虽说米价低了点,但折合在人工费里,也算是对得起自己,点了点头道:“这样最好不过了?“ 本书来自品&书# 本书来源手机阅读请访问—南开大学美女校花艾丽可爱护士装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美女(美女岛搜索按住3秒即可复制) 2114章:浮生梦尽,幡然醒悟 手机阅读点这里 "("" 杨峥嗯了声道:“这契约算定下了?你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皇甫松道:“没有了,大人为我们考虑周全,一切听大人便是,若说有要求的话,还请大人高抬贵手在报纸给我等美言几句,不至于让百姓对我们恨之入骨啊?” 杨峥哈哈一笑道:“这个没问题,骂人本官不太擅长,这夸人的本事还是值得肯定的?” 众人汗了一把,心道:“这骂人的本事还不擅长,百姓都我等当做十恶不赦的恶人了,若再擅长点,我等岂不是体无完肤了?” “那是多谢大人了?”皇甫松客气的拱了拱手。(品#书¥) 杨峥摆了摆手道:“应该的,应该的,该赏的赏,该罚的罚一贯是本官的作风,你们都卖了米,哪能再让百姓骂你们呢?” 皇甫松又感谢了一番,杨峥与况钟少不了回敬一番,气氛在你来我往的虚假客套,竟变得欢快起来。 这皇甫松倒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见高掌柜拿来了契约,稍作看了一番后,便痛痛快快的签下了合约,其余众人见状,也跟着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按了自己的手印,至此这件大事算是尘埃落定了。 杨峥暗地里与况钟彼此看了一眼,双方眼里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有了这一笔粮,这场价格大战算是初步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了。 皇甫松等人又坐了一会儿,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儿,眼看着夜色差不多深了,便起身告辞了。 杨峥与况钟一起将众人送到了门外,待众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两人才重重吐了口气。 “总算有粮了,这下百姓可算是有救了?”况钟呢喃道。 杨峥淡淡一笑道:“现在有粮还为时过早,咱们得把粮食给运进来才算数?” 况钟点了点头道:“是啊,粮食放在我们手才算数,这样吧,咱们今晚去运粮,我想他们既然答应卖粮了,那么自然是希望自己囤积的粮食运出去的越快越好,没准儿今晚去他们还高兴也说不准?” 杨峥道:“言之有理?”说完转头对高掌柜的道:“告诉伙计么,今晚让他们辛苦些,咱们这去运粮,待这次危机过了,本官亲自请他们喝酒?” 高掌柜道:“东家严重了,这个是我们应该做的?只是这两百万石的粮食可不是小数目,咱们这里这么几辆马车,要运只怕也运不到多少,我看我还是连夜回去彭家一趟, 从老爷子哪里弄点马车来,咱们在快马加鞭赶到皇甫松的米店,来回运送粮食,马车一多,运的粮食也多了?“ 杨峥点了点头道:“如此最好不过了?“ 高掌柜见东家答应,招呼了一个伙计往彭家去了。 偌大的米店里剩下杨峥与况钟,二人站在窗前,看着窗外不远处灯火,灯火下人头涌动,一片繁华,许多多日不见的百姓,已开始走了出来,在人群里指指点点,不少还大着胆子走到店铺前询问什么,偶尔讨价还价的声音一声声的传了过来,但夜色下,那一张张的笑脸却是清晰可见。 许久才听得况钟道:“苏州的天该亮了?” 杨峥应了声:“是啊,该亮了?“ 去而复返的高掌柜没多久了回来,带来了十几辆马车还有十几个车夫,足够一晚拉回几十万石的粮食了,为了彰显彭家米店的实力,杨峥甚至让衙门去四周借用马车,彭家米店虽处于阊门的偏僻之地,但在过出的十八日里这里着实火爆了一番,谁都知道这家米店背后站着什么人,所以衙役去借用马车并没有费多大的功夫,由于此地还有不少米店,相应的设施都十分齐全,杨峥让人记下姓名,件数与米店东家说了些好话儿,便全都拉了回来。 一番整顿集合后,况钟一声令下,几十辆马车浩浩荡荡赶往皇家米店去了。 皇甫松等人与杨峥料想的一样,自从做出了决定,恨不得马卖出自己手的烫手山芋,他们都是聪明人,在这个时候,这种局面下,粮食放在自己手越久反而越容易出事,最好是趁着商会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将辛辛苦苦囤积的粮食一并卖出去,等他们寻来也不好说什么,没了粮食的皇甫松是不值得他们浪费种种规矩来惩罚,因为惩罚他们没有任何的意义,反而惹得他们心头的怒火,在这样的局面下过多的树立敌人对商会的利益无疑是一种打击,所以最坏的结果,也是将他们从商会除名,这种结果虽说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但起自家人的安全来看,算是最好的结果了,这样一番计较下,对于杨峥连夜赶来十几辆马车的举动是大有好感,不仅他本人亲自监督,是店的伙计也无偿的被叫出来了帮忙了,这些伙计平日里没少被人指着脊梁骨破口大骂,是最亲近的家人也没少为了这事情呵斥他们,大半年来愣是抬不起头来,今日难得看到东家想开了,一个个卯足了劲儿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这一晚注定了是个热闹的夜晚,十几万石的粮食宛如一条条的长龙,穿过阊门最繁华最热闹的街道,驶入了彭家那座米店,惊讶的百姓先是惊讶,很快引起了一阵阵的欢呼,许多人自觉的加入了队伍帮忙,本来因人手不够,打算运五十万石的高掌柜,再看到热情高涨的百姓,不顾辛苦,连夜又运了二十万石头,七十万石的粮食在第二日一早彻底运至彭家米店了。 顾不得休息的高掌柜当即按照杨峥的指示,米价二两四钱一斗,今日放粮五十万斗,消息通过锦衣卫迅速传了出去,于是在热闹了一夜的阊门街道,在第二日一早再一次变得热闹非凡,无数的百姓涌入阊门,他们手拉着米袋,手里揣着银子,开始有序的购买粮食,因今日对百姓不再限购,所以许多百姓干脆架了自己的牛车,将一袋一袋的粮食拉回家,这种实实在在的感觉是宣德六年来头一次,着实让心惊胆战了大半年的百姓高兴了好一阵。 除了百姓外,来得最多的属那些关门歇业的饼店了,受到了粮价的影响,他们难以承受巨额的利益损失,在各大米店,当铺的挤悦下,他们不得不忍痛关闭了他们经营了大半辈子的店铺,随着阊门彭家米店的低价粮食,让他们看到了重新开启饼铺的希望,这其属万福记感触最大,自从遭受当铺和各大米挤悦后,鸿基昌一直处于深深的痛苦之,这其固然有他鬼迷心窍,害人终害己落得如此下场,另一面也是苦于看不到希望,这大半年得益于杨峥的帮衬,他的万福记才得以没有关闭,也没有被愤怒的百姓一把火给烧了,每日定时定量的兑换,总算是维持了他们半死不活,可作为一家老店,作为一个有些良知的生意人,着实不愿意看到这种局面,他更希望能靠着自己的力量挽回自己的影响,而要做到这一点,首先得要不少的粮食,多年的经营他尚且还有些底蕴,他相信只要有粮食,让他的酥饼继续做起来,那些欠下的饼卷,日复一日的兑换,总有兑换清楚的一天,只有到那时候自己的心才能真正的安定下来,日后的生意也好做了,(可在这之前,他必须要购得粮食,而且还不能是高价,他是个生意人,任何时候都不能让自己的生意亏本,这是第一要务,唯有这样他的店才能维持下去,高价粮他买不起,只能等候粮食价格低下来,才能实现他心头的报复。 今日一早,衙役给他送来了消息,阊门日买五十万斗低价粮,各大饼铺可以去购买,这消息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二两四一斗的米价,超乎了他们的想象,若不是看到眼前涌动的人群,他几乎不相信这是真的,大半年了,他们无时无刻不盼望着这一天,如今终于盼来了。 这一天苏州陷入了疯狂,数万的百姓,各大店铺、布店、肉店、米店,大户富户、王侯公孙都集聚在彭家米店外,小小店铺被蜂拥而来的人群团团围住,巡抚大人、知府大人居而坐,身着府衙服饰的衙役随着米店的仆人来回忙碌,百姓、商贾、大户、富户、王侯公孙来了一批又一批,五十万斗粮食不到午已卖得干净,而涌来的人数还不少,据说还不断有从城赶来的,为了不让百姓空跑一趟,杨大人当即下令,再卖五十万斗,这个命令一下,米店伙计到没什么,昨晚的他们足足运回了将近八十万斗的粮食,这还不算这些这两日小米商送来的粮食,一百万斗粮食数目虽很大,但彭家米店还真拿得出来,因此没人觉得这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可这样的大手笔,着实其他同行吓了一大跳,事实从今日一早,他们默默的关注彭家米店的一切动静。 本书来自品&书# 本书来源手机阅读请访问//天蚕土豆改编的3d浮空炫斗手游《全民大主宰》公测啦,想玩的书友们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行下载安装(手游开服大全搜索按住3秒即可复制) 2115章:回首向来萧瑟处 本以为他们只是说说大话,哪知道一日五十万斗的粮食,对方还真拿得出来,不管如此,就这会儿功夫又丢出了五十万斗,整整一百万斗,这个数字可不小啊,而且人家是一日一百万斗,按照彭家米店这十八日延续的风格看,明日必然也有五十万或者是一百万斗的粮食卖出,这种巨大的压力让他们心里既担忧,又十分好奇,这样的一个小店,哪儿来的这么多的粮食,若按照这样卖下去,用不了几日,阊门这条街道的粮食用不着他们来卖了,有彭家这样的手笔,再没有粮食的苏州城也给管饱了,巨大的危机感,让他不等天黑就去了沈家寻找主意去了,再不找个应对的法子,他们也只能卖粮了。 今日算是彭家米店上下最累的一天了,一百万斗的粮食卖出去,光是搬运就够让人喝一壶的,还别说要做其他的,所以粮食刚买卖,一个个都趴在哪儿一动不动,恨不得就这么睡上一角,那些衙役也好不到那里去,往日只觉得跟着况大人是最累的,与今日比起来,那点累根本算不得上什么,今日他们分配粮食,又要维持场上的持续,那些百姓半年没看到这么多的粮食,一个个看见白花花的大米,就跟大了鸡血一样,不顾一切的向前冲,这个时候他们就不得不冲上前了维持了,这样的场面要是放在平日里,也不会这么累,只需将手中的家伙一亮出来,呵斥几句,这些胆小的百姓,那个不是乖乖的听命,可今日巡抚大人不许他们用这一套,还说这对百姓压迫,不光今日不用,以后也得少用,他们不过是衙役,巡抚大人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可没了那一套家伙把式,不但这些百姓不怕他们了,就是他们也觉得自己矮人一等了,维持持续可就费事多了,一日维持下来,就差没累死,这会儿一个个也坐着不动。 整个米店唯独高掌柜还精力旺盛的坐在哪儿对今日的账目,十个手指噼里啪啦的打个不停,算是给米店带来了一丝生气了。 除此之外,就算杨大人与况大人两人说话的声音了。 “看样子今日给他们的冲击不小了,就在刚才锦衣卫送来消息,苏州除了皇甫松外的十六家外,其余三十二家都去了沈家?”况钟淡淡的道。 杨峥笑了笑道:“一日一百万斗,光听这个数字就足以让人心惊胆战了,更别说我们实实在在的卖出了这么多,不光今日这么多,明日还有这么多,这个时候若是他们还坐得住,那就意味着我们坐不住了?“ 况钟道:“也是?“ “米商囤积粮食,其目的就是造成苏州粮食的空虚,在这之前,他们的确做到了,可随着我们强势入驻,在这铁捅一块的米市愣是打开了一个缺口,如今这缺口越来越大,而我们展现的实力也越来越强,让他们感到威胁了,一旦我们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粮食,全部注入了苏州城,填饱了苏州百姓,那迎接他们将是灭顶之灾?“杨峥语气平淡的道。 “可我们的粮食根本填不饱苏州百姓的胃口?“况钟略带担心的问。 杨峥一笑道:“可他们不知啊,我们一日十万斗的粮食卖了十八日,已给了他们先入为主的心理压力,今日陡然卖出一百万,谁知道我们会不会再来个十八日呢?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判断就会失去了往日的水准,所以这种局面不足为奇?“ 况钟点了点头道:“接下来我们最大的敌人该是沈家了?“ 杨峥点点头,确实如此,从自己插手米市,一直都有一个强大的身影——沈家在沈家的支配下,苏州米商才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半年牢不可破,才让苏州陷入的巨大的粮食危机之中,这其中固然有老天爷的原因,但人为的原因更大,想要彻底恢复苏州米价,沈家无疑是绕不过去的一道坎?不过如今的形势却是一片大好,在自己强有力的手段下,不管是小米商参与其中,就连皇甫松这样的大米商也开始参与,人数越多,突破口也就越多,只要沈家所控制了商会,不再是铁桶一块,那么打破僵局的希望就越大,恢复米价也就不再是说说而已了?当然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眼下的局面虽大好,但毕竟掌握的人数与粮食的数量上还是太少,难以与沈家对抗,一旦他们不惮于自己表面强势,继续出面打压破坏大好局面的行业叛徒,那么 他们的局面同样不好过,所以他们在局面一片好的情况下,他们更要积极的打破沈家所营造的铁捅一块的局面,只有更多的人加入,将大量粮食注入市场,才算安全?“ 况钟叹了声道:“卑职担心就是这个,我们这次太过张扬了,加上以低价出售大量的粮食,只怕早已引起他们的怒恨,为了维持他们高额的米价,他们绝对要大手整治了,我们可要小心应付了?” 杨峥嗯了声道:“这个我会注意了,锦衣卫可不是吃干饭的?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双眼,比起他们对我们的掌控,我们可比他们要方便了不少。 一条鹅卵石的小道隐于一片翠竹之中曲曲折折通往沈老爷子的后堂,这里虽不是闲人免进的地方,但因沈老爷子平日里少不了来坐一坐,走一走,所以平日里里除了沈家的子孙偶尔来此处看一看外,仆人极少来这里走动,一来这是沈老爷子接见客人的地方,太过唐突进来怕惹得老爷子不高兴,二来这里是沈老爷子平日里休息的地方,需要安静,人一多不免显得吵闹,所以仆人下意识的不会走到这里来,哪怕这里景色怡人,也不会来此地看上一眼。 这里的景色的确算得上不错,院中假山深处,山石做悬崖状。一股清泉经湖石三叠,奔泻而下,四周翠竹林立,顺流而下的山泉汇集成溪,溪涧泉流,迂回于洞壑峰峦之间,隐约于林木之中,藏尾于山石翠竹之中,隐隐望去,宛如神仙居住的所在。 与山泉不远处有一座水榭,隐与一片古木之中,水榭不大,却用二面曲桥相连,上面架以亭式紫藤棚架。此处有黄石,刻有“小蓬莱”三字,石刻精致,显然是出自大家之手,水榭左侧放着一张精致的红色毛毯,毛毯右侧是一张小圆桌,桌上放有一只红泥小炭炉,炉上坐着铜壶,壶中烧着泉水,泉水已开,偶尔发出几声咕噜咕噜的声响,宛如一曲动人的歌谣。 毛毯左侧摆着一张小几,小几与右侧小圆桌遥遥相对,小几上放了两盘时下苏州新鲜的瓜果,除此之外还有两盘不曾多见的马蹄糕,桂花糕,与一桌一几的中间地带,放着一张竹榻,面向涓涓流淌的山泉,沈老爷眯着双眼斜躺在竹榻上,迎着刚刚升起的阳光,将一根竹竿上的丝线丢了出去,听得水声轻轻叮咚了一下,流动的水面迅速吞没了那一抹不经意的激起的波澜。 也不知过了多久,说中的波澜再起,一直眯着双眼,似睡未睡的沈老爷子忽的松开的十个指头,用力抓住了怀中抱住的那根竹竿,用力一拉,听得水中啪啪了两声,一道白光在阳光下微微一闪而过,线条的那头竟多了一条白色的鲢鱼,因被拉出了水面不停地抖动,沈老爷子神色变得无比紧张,双眼死死地盯着线头的另一头,待鲢鱼抖动不甚厉害,才一点一点的收回了竹竿,待鱼儿到了眼前,他才露出了一脸满足的笑容,自言自语了声:“你总算是上钩了?”说完生出右手,有力的五根指头狠很抓住了鱼的身子,去了鱼钩,放下竹竿,将鱼儿丢入了一旁的木桶之中,听得跐溜一声,鱼儿便入了水,在水中跳动了两下,便老实了不少。 沈老爷子淡淡一笑,在水中中洗了手,又用丝巾擦干了水,再一次上了鱼饵,一手拿住长丝,一手握住竹竿,轻轻拉扯了一下,用力一抛,抛入水中听得叮咚一声,鱼饵沉入水中,那浮萍随波而动,做好这一切,沈老爷子重新眯上了双眼,一幅昏睡过去了模样。 便在这时,竹林外了脚步声,跟着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动作虽轻,但还是惊动了沈老爷子。 沈老爷子缓缓睁开了双眼,看也没看来人,目光径自看向水面的浮漂,水波的荡漾下,那浮漂便如无根的之物,随波荡漾,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竟偏离当初抛下的位置有了一小段距离。 黑衣人扫了一眼水中漂浮不定的浮漂,径自走了过来,双头一盘就在圆桌右侧落了座,然后伸手在茶炉的茶盘上轻轻一点,翻开了一只茶杯,放入茶末,提壶给自己泡上了一杯茶汤,随着泉水的翻滚,茶香随之而出。 2116章: 暮雨不来春不去 黑衣人放了茶壶用提壶的右手端起了那一杯茶汤,放在鼻下轻轻吸了一口淡淡的道:“茶条索紧结,卷曲如螺,白毫毕露,银绿隐翠,叶芽幼嫩,冲泡后茶叶徐徐舒展,上下翻飞,茶水银澄碧绿,清香袭人,口味凉甜,鲜爽生津,好香的茶啊?” 沈老爷子斜眼瞧了一眼,道:“喜欢喝就多喝点?” 黑衣人一笑道:“我倒也想,可惜没沈老爷子这等福气?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这茶应该是碧螺春茶吧?” 沈老爷子看了他一眼道:“你想说什么?” 黑衣人淡淡一笑,将茶杯送入嘴边,轻轻吸了一口,然后闭上了双眼,慢慢回味了一番,才缓缓睁开了双眼,道:“都说温柔乡,是英雄冢,小公爷怕老爷子被这苏州靡靡之气磨掉了锐气,特意让我来看看,还别说小公爷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这等青山绿水,水榭歌台,换做是我也不想去了例会什么俗物了?“ 这话儿透着几分讽刺,沈老爷子顿时面色拉了下来,冷哼了声道:“有什么话儿就直说,用不着这么转弯抹角的说些不疼不痒的话?“ 黑衣人淡淡一笑,仍旧不慌不忙的将擦杯中的茶汤喝了干净,才开口说道:“也没什么意思,小公爷让我来问问,苏州这米市您还要让他等什么时候,公爷说了当初公爷让你来,就是借你的手让苏州陷入一片混乱,他好给那个人交代 ,如今这都过了一年多了,苏州天灾到是来了两场,可这人祸去迟迟不见了踪影,让人着急的很?“ “欲速则不达,做大事岂能操之过急,苏州与寻常之地不同,这里是府赋役繁重,胥吏多是奸猾之徒,最为难治,这样的地方想要制造混乱,难免需要些时日,事实上证明我的判断是对的,老子云,治大国,如烹小鲜,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做菜既不能太咸,也不能太淡,要调好作料才行;治国如同做菜,既不能操之过急,也不能松弛懈怠,只有恰到好处,才能把事情办好。老夫与苏州这一年多,一直秉承这个理念,我不敢说我完全理解了圣人所言,但看苏州眼下的局面,效果还是很显著的,你回去告诉小公爷,请耐性等待,苏州迟早是他的?“ 这一番话并没有让黑衣人满意,他重新提起茶壶给自己的茶杯注入了茶汤,待雾气散开了,重新放入嘴边轻轻喝了一口,笑着道:“早些年,我听人说晋朝时有一位叫王质的人,有一天他到信安郡的石室山(今浙江省衢qu县)去打柴。看到两个小孩子在溪边大石上正在下围棋,于是把砍柴用的斧子放在溪边地上,驻足观看。小孩把一个形状像枣核一样的东西给王质 ,他吞下了那东西以后,竟然不觉得饥饿了。看了多时,小孩说“你该回家了”,王质起身去拿斧子时,一看斧柄(柯)已经腐朽了,磨得锋利的斧头也锈的凸凹不平了。王质非常奇怪。回到家里后,发现家乡已经大变样。无人认得他,提起的事,有几位老者,都说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原来王质石室山打柴误入仙境,遇到了神仙,仙界一日,人间百年。那时我总不信世间还有这种事情,什么人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哪有这等奇怪的事情,今日看了老爷子,我信了?“ 沈老爷子似有些怒气,看了一眼黑衣人,从鼻腔里哼了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言便是了,何必这般吞吞吐吐,你怎么说也是魏国公府出来的人,天下人谁不知魏国公一脉的人做事果断,性子洒脱,为人聪明绝顶,能做大事?你身为国公府头等侍卫,竟是这般不洒脱,也不怕丢了魏公的脸面?” 黑衣人似没听到这些讽刺的话,依旧低头喝了几口茶汤,道:“在下没别的意思,我只想告诉老爷子,苏州已经变了,你再不出手,苏州想乱也乱不起来了?” 沈老爷子面上一丝得意之色一闪而过,淡淡的道:“胡说八道,苏州三十二家米店已拉入我的掌控,雪灾加上水灾,算上春荒,三大灾难光顾苏州,粮食在苏州城变得比金子还要抢手,三十二家 米店算上我们沈家,一共囤积了八百万石粮食,朝廷的粮食运不进来,湖广一带的米也买不到,没了米的苏州不乱才怪?” “没了米的苏州当然会乱,可关键水苏州已开始有粮了?”黑衣人淡淡的道。 沈老爷子胸口起伏,面上有些红晕,显然是有些恼怒黑衣人的态度,喝道:“你少糊弄老夫,没我们三十二家米店卖粮,苏州哪来的粮食?当老夫是三岁小孩么?” 黑衣人轻叹了声,道:“老爷子当然不是三岁小孩,可这洞中住久了,也会发生王质烂柯的事情?” “你是说老夫没出去走动,没能掌握苏州的情况么?”沈老爷子面露不悦之色道。 黑衣人点了点头道:“不错?老爷子该有些日子没出去走动,没与人商议生意吧?“ 沈老爷子面上一热,自从过了年被沈夫人一番说教后,他便萌生了退意,想起昔日为沈家奔波多年,身心俱疲,如今年事已高,儿孙都大了,也该是让他们去担负沈家这个重担,所以从年后,沈老爷子便极少出去走动,苏州的生意也都交给了长子沈闲着手处理,虽说儿子无论是眼光还是手段都嫩了些,但身为沈家子孙,不能一辈子躲在自己的背后,总有成长的一日,早些出去历练终究是一件好事,有了儿孙接过这份重担,沈老爷子干脆做了一个富家翁,住进了子孙为其准备的精致的田园住处,过上了无担一身轻的闲居生活,每日或在这小院走一走看一看,偶尔陪着夫人说说话,逗弄逗弄儿孙,又或者看看书,下下棋,兴趣来了干脆亲自制作一个风筝,拉着儿孙满院子跑,这几个月的悠闲是他从未体验过的,隐隐觉得,人生在世其实未必就是恢复祖宗荣耀这一件事,还有其他事情可以做,可惜往日都忽略了,眼看着儿孙满堂,家业日益壮大,祖上的荣耀也在自己手中一天一天的恢复,他才发现自己为了祖上那个虚名已丢弃了许多难以抓住的东西,他要在剩下日子里,好好弥补回来。有了这个心思,往日压制在心头的功名利禄心便淡了许多,越发难得出去奔波了,算算日子,竟有两个多月不曾走出沈家府邸,对方所言虽有些夸张,但也算是实在话。 “那又如何,老夫虽不曾出去走动,可这三十二家的粮食死死被老夫抓在手中,没了粮食就算是姓杨的再能干,姓况的再刚正不阿,也挽救不了苏州混乱的局面?”沈老爷子一脸自信的道。 黑衣人叹了声道:“看样子你是一无所知了,彭家米店卖粮十八日了?每日十万斗?“ 沈老爷子轻蔑的哼了声道:“虚张声势而已,苏州这么大,需要的粮食可是上百万石,一日十万斗又有何用,只要粮食还在我们手中,就算他卖粮一百日,米价还是降不下来?充其量能维持苏州的混乱没那么早到来吧了?” 黑衣人看着沈老爷子似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微微沉吟了片刻,道:“就在今日一早,彭家米店从日卖十万斗增添为日出一百万斗?” “不可能?”沈老爷子心头一惊,日出十万斗数目看着很大,其实影响力小得可怜,因为苏州人口上百万,十万斗勉强上算杯水车薪而已,根本达不到遏制米价的效果,只要他们坚守不出,十万斗粮食卖上一百日,米价还是那个米价,而且因为对方做出这么长的努力,米价居高不下,越发显得粮食的重要,这无疑可以增添给苏州百姓更大的恐慌,一旦恐慌到了极致,那么苏州离开混乱也就不远了,这也为何他对彭家米店日出十万斗的粮食无动于衷,甚至还有些惊喜。 但日出一百万斗就不一样了,这个数目太大,大到了足以左右米价的程度,一旦让他们继续卖上个十天半个月,苏州粮食一旦饱和,那么百姓对粮食的需求量必然会降低,心头的恐慌也会随之降低,在这种局面下,对于一心想要控制苏州米价,从而引起苏州大混乱的沈家来说,的确不是一件好事。 “今日一早,他们的粮食又加了,日出两百万斗?“黑衣人风轻云淡的道,好像在说一件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 沈老爷子先是惊讶,随即而来的是疑惑:“他们哪儿来的粮食?“ 黑衣人道:“我们暗自打探过,他们的确没有粮食,可苏州有粮食,他们手中倒是有不少银子,这些粮食很多都是出自老爷子所掌握的三十二家米店?” 2117章:花满地月朦胧 沈老爷子惊道:“竟有此事?“作为商会的会长,沈老爷子对自己能控制苏州三十二家米商很有几分得意,当初为了拉拢这些米商颇为用了些手段,除了许给他们粮食高价的承诺外,还在他们购粮食时给了不少帮助,算得上恩威并施,因此对自己亲自拉拢的三十二家米商也十分的放心,当初除了自己吃入三百石的粮食外,其余的五百万石粮全都让他们吃入,根据他的经验推算,苏州粮食价格想要下来,最少要六百万的粮食投入,他将五百万的粮食给三十二家吃入,自己吃入三百,其实也存了一点心思,那就是没有自己粮食的注入,根本达不到降低米价的效果,因此他才有恃无恐,可事情也不是没有变化的,苏州除了他们三十二家大米商外,还有不少小米商,这些米商吃入的粮食并不多,但在数目上大于三十二家,所以按照他的估算差不多有两百万石的粮食,所以想要打破苏州米价,除了吃入三十二家米商的五百万粮食外,还需吃入苏州各大小米商的粮食才行,但粮食在自己与三十二家大米商控制之下,苏州的小米商根本不敢卖出一粒米,规矩就是规矩,一旦谁敢私自打破了规矩,所遭受的后果,必然是整个苏州米商的打压,这其中并非是有他的影响力,而是这些米商囤积的粮食太久,期盼的是一个高额的米价,而苏州缺粮越久,米价就会越高,在这种规矩之下,根本不需要他担心会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卖这个米,而且时至今日,他也没听到苏州任何的大米商公然卖粮食,偶尔几个小米商不过是几只可以忽略的苍蝇而已,无关大局,他也懒得去在意。但黑衣人的话却足以让他惊讶,再坚固的堡垒从来都是从内部攻破的,一旦三十二家顶不住压力,开始出售粮食,那么所带来的影响,必然是大面积的卖粮,卖出的粮食一旦达到了六百万石,纵然他手中握有三百万石也难以维持如今的局面,他所期待的苏州混乱也会因为粮食的饱和成为了泡影,这样的结果无疑是不愿意看到,吃惊之余,不免有些怀疑。 “你的消息可是真的?“沈老爷子低声问道。 黑衣人道:“老爷子好像忘记了我的身份,身为魏国公府的侍卫,最紧要的一条规矩,就是从不说假的消息,这事儿是我亲自打探的,小公爷怕老爷子在洞中太久了,特意让我来告诉你,你的三十二家米商已有十六家背叛了你?你可要好好准备?” “十六家?”沈老爷子再一次吃了一惊,这可是将近三百万石的粮食,怪不得姓杨的敢如此大手笔的卖粮,原来是得了这帮挨千刀的支持。 黑衣人见沈老爷面上神色慢慢变得严肃,拍了一下屁股站了起来,道:“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哪一步,依你的手段,想要挽回局面也并非不可能,公爷说了,苏州对那个人很重要,让我转告与你,切莫掉以轻心,大意失荆州?”说完转身离去。 沈老爷子坐在哪儿一动不动,他仍旧沉浸在某种惊讶之中,他没想到自己耗时一年之久打造的铁捅,竟这么快就被人打破了缺口,缺口还不小,而且在如此低价的情况下,那帮囤积了半年之久的大米商竟舍得卖出手中的粮食,若早知如此,当初何必囤积粮食那么辛苦呢?商人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追究最高的利益么,苏州眼下缺少粮食,只要再坚持下去,米价必然会涨上来,苏州的局面也因为没了粮食彻底陷入了混乱,到那时候粮食就是他们控制苏州米价的最大筹码,在吃喝拉撒睡的面前,不管他们给出多高的价格,都会有人要的,即便是朝廷也奈何不得。 这个浅显的道理,他不相信那些经验老道的大米商看不出来,可以说在这种局面只要坚持下去,所获取的利益足以好超出他们的想象,这样一个巨大的美好画卷就在眼前,他们竟视而不见,卖出了手中足以影响局面的粮食,这个结果来得太突然,让多年不曾饱受打击的沈老爷子有些难以接受。 “难道是因为他们顶不住彭家米店日出十万斗的压力?”沈老爷子自言自语的嘀咕了声,随即又否定了这种可能,当初他与三十二家米商联手囤积粮食并炒高米价,等苏州陷入一片混乱后,再出售后获利分利,在实现这一步之前,他曾明确告知众人维持苏州米价均衡所需要的粮食数目,也就是说即便是对方每日十万斗卖出一百日,也难以撼动苏州高米价的局面,要说被这么点小打小闹的动作给吓住了,他还真不相信。 但黑衣人给出的消息绝对不会有假,彭家米店几乎在半个月内攻破了他固若金汤的三十二家米商,一夜之间吃入了将近三百万石的粮食,这还不算那些小米商,他们手中到底有多少粮食虽是个不确定的数目,但他仍旧相信,这个数目绝对没有足够去改变苏州米价的可能,否则以魏国公的精明,不可能只是让黑衣人来警告这么简单了,因此从这一点看,如黑衣人所言,局面并非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所欠缺是自己出面整顿了,想到此处,沈老爷子有些眷恋的看了一眼这座小院,轻叹了声,便舍弃了手中鱼竿,转身走了出去。 住在阊门固然有许多的好处,如这里的街道是平行延伸出去的,又有外城河、内城河、上塘河、山塘河分别从五个方向汇聚于此,一跃成了水陆交通要冲之地,城河沿岸运输码头众多,“凡南北舟车,外洋商贩,莫不毕集于此”,这里成了当时苏州最大的货物集散地和商贸中心,各种店铺多达数万家,各行各业应有尽有,各省会馆纷列期间,居货山积,行人流水,列肆招牌,灿若云锦一点都不夸张,住在这里的人自是多了几分别处不曾有的好处,但其坏处也十分明显,烟草、米行、杂货、药材、珠宝、古玩、茶寮、酒肆、菜馆、戏院、青楼各行各样都汇聚如此,但凡任何的风吹草动,就会通过悠悠众口传了出去,因此在阊门是没人任何的秘密可言,哪怕是谁家夜晚夫妻说了些什么私密话儿,做些什么,只要你沿着街道两侧的店铺走下去,就能知道你想要的东西,皇甫松家开始卖粮本就不是一件十分隐蔽的事情,不说彭家米店的马车牛车,演着繁华的街道走了一天一夜,就是没有皇甫家的店门打开了几次,进去了些什么人,出来了几辆马车,在阊门是没人不知道的,因此一心愤怒的沈老爷子根本没费什么劲儿,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得一清二楚,当得知皇甫松等人因为一张报纸吓破了胆子,迫不及待的卖出了手中的三百万石粮食,心头气恼不已,同时对堂堂巡抚大人能用如此卑鄙的手段也感到惊讶,也足以说明事情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因为朝廷为了粮食,连脸面都不顾了。 但这个时候不是去追究对方手段是否高尚的问题,而是如何牢牢的控制剩下十六家米商手中的粮食,足足五百万石的粮食一旦被他死死控制住,朝廷的手段再如何卑鄙,也无济于事,他所期待的局面迟早会出现的。 但眼下的局面,却不容易乐观,皇甫松等十六家米商乃苏州数一数二的大米商,在同行中很有影响力,如今连他们都顶不住压力买了粮食,那些一直观望的小米商可想而知了,他甚至可想象到,之前因为三十二家米商铁捅一块,没有任何的缺口,他们不敢做这个出头鸟,也不敢轻易的动卖米的念头,如今铁捅被打破,数目还是一半之数,这会让他们误以为是自己顶不住朝廷的压力,开始卖粮了,这种气氛一旦蔓延开来,他们必然会将囤积居奇的粮食纷纷投入米市,这样的结果对于他而言,无疑是又一次的打击?“ “皇甫松卖粮都两天了,朝廷从日售一百万斗直接添到了日售两百万斗,这样的大手笔不知打破了多少米商的心,他真不知在这两日里,又有多少米商投入其中,有没有其他十六家米商,若是有,某种平衡一旦打破就再难以维持了,他很想知道,但目前的情况下,显然是不得而知了,他也只能寄希望那十六个米商能有点远见,野心再大点,不至于被眼前的蝇头小利所迷惑。 但他也知道,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对手能有能力打破自己铁捅一块的局面,一举吃下了皇甫松等十六人的粮食,这样的一个好机会,又怎么能白白放过,剩下的十六家能不能支撑下去还很难说,可不管对方能不能支撑,如果自己没有能力让苏州陷入彻底粮食恐慌,一直等着趁苏州混乱谋取好处的小公爷是绝对按不会放过自己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18章:我是人间惆怅客 虽说不至于抹杀了他多年为其谋划商业的功勋,但在信任上必然会大打折扣,而这对沈家无疑又是一场打击,既上了船,没有中途下船的道理,更何况局面还大有可为。 收拾了心情,沈老爷子开始思索如何应付这场危机,眼下他最大的阻力和挑战就在皇甫松等十六家米商大规模的出售粮食,这是一种不好的信号,足以影响剩下十六家的判断,所以他最要紧的事情,不是去过问皇甫松等人为何卖出粮食,而是阻止有更多的人受其影响,犹豫不定糊涂的将手中的粮食送了出去,如今的局面是此消彼长的局面,每多家卖出粮食,他的胜算就少一分,所以不管他愿不愿意这个结果,这个事情他都需要去做,而且还是他亲自去掌控才好。 对于这样的掌控,他还是有信心,不说多年的做买卖的经验,就是这一年多来在苏州树立的威望,足够让这些人卖些面子,退一步说风险与富贵同在,能与他走在一起的人,被他看中的人,没几个是目光短浅的,要不然也不会在自己的号召下,囤积粮食半年之久,单从这一点上看,他们还是追求最高的米价,而对方给出的米价并不高,这无疑给了他机会。 这么一番思索,从黑衣人走后的担忧立即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是尽快弄清楚,剩下的十六家中到底有多少人卖出了粮食,这个很关键,几乎足以改变整个苏州格局,容不得他不重视,他决定亲自去摸一摸底细。 依着沈家今时今日的地位,想要了解这个消息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沈老爷子的马车就走遍了仅剩下的十六家米店,一一询问后,得到了结果还算理想,十六家一粒粮食都不曾卖出,这个绝好的消息,让沈老爷子彻底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如何应对了,通过先前的了解,沈老爷子或多或少能看出一些端倪,比起往日铁捅一块的米商,如今气氛或多或少有些不一样,这一点还是来自皇甫松等人的影响,其中不少人倒也动了出售的心思,之所以没附和,一来的是沈家的影响力还在,公然卖粮的后果,让他们忍不住掂量掂量,自问没有独自对抗沈家的资本,他们甚至羡慕皇甫松等人,十六家团结一致,算是拥有了苏州粮食的半壁江山,足以与沈家抗衡一下,沈家若不想两败俱伤,对此事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皇甫松卖出粮食都已过了两日,不曾看到沈家如何的惩罚,这也就说明皇甫松卖粮这一件事上,沈家不会在继续追究,让一些别有心思的米商有些后悔,当初没能及时加入,当然了除了沈家强大的存在这个因素外,还有第二个因素,让他们犹豫不决,对方给出的价格太低了,低得让他们难以接受的地步,所以迟迟没有下决定,如今沈家老爷子重新出身,出于对他经商手段无比的信任,十六家决定还是跟着沈老爷子看看,反正对方的价格就那么低,再低还能低到那里去,反而是沈家,若是局面控制得好,沈老爷当初描绘的局面也不是不可能出现,苏州一旦陷入了混乱,粮食就是苏州的救命金子,银子,那时候多少价格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存了这个心思,十六家米店愣是没一人卖出一粒米,简单的寒颤后,作为十六家最有影响力的昌盛米行的掌柜陈掌柜迫不及待的向沈老爷子询问对策。 事实上在此之前,十六人也不是没私底下商议过,既然朝廷低价买米,他们大可效仿雪灾之前,大量的收购,他们卖多少,自己就收多少,只要让粮食不落入百姓手中,那么粮食虽在卖,但也只是在他们与彭家之间流通而已,对局面并没有什么影响,虽说对方在卖粮明确表示了限制购买,可他们在苏州多年,其亲朋好友早已遍布苏州,十六家的人数足够吃回一个不小的数目,再说了他们十六家在动,只要会看风向的米商,富户大户都会知道怎么做,那时候粮食重新回到他们的手中,价格还是他们说了算。 但很快这个主意就被他们私底下否决了,首先吃入粮食要大把的银子,他们先前的银子早已用来囤积粮食了,这大半年来米价虽一直在他们手中,可根本没卖出去什么粮食,手中没有大把的现银,没了银子人家凭什么卖给你粮食呢?其二,朝廷这次的态度摆明了是对苏州米价进行了整顿了,大量收购粮食再低价出售粮食,其目的再明显不过了,那便是用大量的低价粮食饱和苏州百姓,从而达到平衡米价的目的,若非如此,买粮食而已,何须堂堂巡抚大人,知府大人坐镇,据说还有不少锦衣卫,那些人的手段傻子都能想象,所以十六家大规模的吃入对方粮食风险太大,弄不好得罪了巡抚大人,得罪了锦衣卫到头来弄了个人财两空就得不偿失了,因此他们对自己吃入对方粮食这个法子并不看好。 对不看好,并不表示不可行,事实上从商议之初,他们便将这个法子寄托在沈家的身上。 自从宣德五年的万福记发明空手套白狼的酥饼饼卷后,苏州便陷入了一场疯狂的饼卷风暴,苏州城内的布庄、肉铺、米店掌柜看着都眼红了,一窝蜂地跟着模仿,卖起了布券、肉券、米券……这种局面下,沈家也一头栽进去了,随后苏州爆发雪灾,粮食吃紧,凡是与粮食挂钩的饼卷就成了灾星了,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券不值钱了,债户倘若归还利子钱,将券赎回就大不划算了,便纷纷赖起了账。当铺和票号里押着的券天天在蚀本,伙计们焦急地上门催讨利子钱。可债户说,利子钱先前都用来抢购东西了,现在物价便宜了,我们手头却没钱了,要不那些券就留给你们吧。当铺和票号不敢再留这个烫手的山芋,赶紧找发行券的店家,要他们按照原价赎回。掌柜们当然不答应,当铺和票号狠了狠心,贱价卖给了百姓。百姓害怕物价再次上涨,涌进店里要求兑换。商铺哪有这么多货呢?债台高筑的掌柜赶紧关门谢客,愤怒的百姓砸了店,苏州城内倒闭的商铺十之五六,可唯独沈家的南铺非但不受影响,反而因为良好的口碑,低廉的价格,店铺巨大的实力,愣是狠赚了一笔,即便是在饼卷成为各大商铺灾星的时候,南浦的商卷仍在售出,而且数目还不小,沈家趁机狠很赚了一笔,据说足有五十万两百白银,这还不算沈家趁机收购了各大商铺,饼铺,据有心人计算,在那一场毫无征兆的风暴中,沈家足足赚了一百二十多万两白银,这还不算沈家手中囤积的粮食。半年来的囤积,他们是没卖出什么粮食,可沈家不一样,昔日沈万三留下的人脉还在,且多是苏州的富户大户,看在沈家先祖昔日的情分上没少从沈家购买粮食,据不可靠消息,南京方面的魏国公据说就时常从沈家运送大把的粮食,沈家入住苏州不过才一年多的功夫,便一跃成为苏州商业的龙头大佬,与这不是没有关系的,沈家虽不如沈家先祖沈万三富可敌国,可其实力绝对是苏州第一家,他们没有现银,沈家却不缺这个。如果说还有谁有这个本事吃入大笔粮食的话,绝对是沈家无疑了。 陈掌柜是个世故的人,看重的是买卖后的利益,这次能否让他们今后掌握苏州的米价,就在此一举,所以委婉的将十六人商议的结果对沈老爷子说了。 这主意不能说不好,事实上沈老爷子来之前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只不过角色是十六家米商罢了,按照他的构想,朝廷大量吃入粮食,那么对方吃多少,自己再买多少纵然皇甫松十六家米商卖了粮食也无济于事,所以今日他的目的是想依靠自己的影响力劝说剩下的十六人,顾全大局,不计较个人荣辱得失,出钱买粮食,若能迫使朝廷最后无粮可卖,胜利就是属于他们的,只可惜他的算盘打得不错,十六人也不差,甚至比他还抢先一步丢出了皮球。 球已到了自己的手里,断然没有在推回去的道理,不说眼下人心不稳,就是稳住了看对方的样子,也不会凑钱去吃入朝提供的粮食,一来风险太大,二来得罪人,弄不好就是天怒人怨的事情,皇甫松等人若不是自持店中有米,被姓杨的算计了一把,未必会走到低价卖粮的这一步,所以这一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可轻易的迈出去的,便是他沈家也不可走这一步。 事实上这种想法他也只是想一想,并打算这么做,沈家这一年多是赚了不少银子,但沈家的店铺也不少,为了活络每个店铺的账目。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19章:知君何事泪纵横 银子都压在了货物上,店铺上用于周转的银子不过一万两而已,实在不周转不开的时候,他们才用了商票来掏银子,可经过饼卷风波后,各种卷在百姓心目中的信誉度急速下降,什么卷都不如银子在手实在,加上苏州的各大当铺,除一家当铺还在收购自己的南铺商卷之外,其余当铺多半不不理会,没了当铺给出利子钱,百姓也不是傻子,自不会大量买入,所以这半年来,沈家其实并没有外面看到那么风光,能周转的银子并不多,让他去冒这个风险,着实有些下不了这个决心,况且有没有用,还是个未知之数,从今日打探的消息看,朝廷的粮食少说也有三百万石,足够他们折腾一阵,万一他们在再这段时间吃入两百万,那自己的银子岂不是打了水漂,沈家辛辛苦苦花费了几代人的努力,才有了今日的辉煌,总不能在自己的手中再回到昔日的落魄模样吧,再退一步说,三百万石的粮食,要全部吃入才能勉强维持这个局面,按照对方卖出二两四钱一斗的米价,全部吃入少说也有百万银子,这岂不是逼着沈家卖出各大商铺,这个决定就算他能答应,沈家人只怕也不会答应,所以沈老爷子对这法子表现的兴致并不高。 众人看陈掌柜说了半天,沈老爷子一声不吭,有些不悦,可碍于对方的身份,地位,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耐性等待对方的安排。 依眼下的局面,其实最着急的不是他,而是沈家,他们的粮食虽有两百万,可比起沈家相比,还是少了不少,而且朝廷给出的这个价格虽说低了点,但咬咬牙还是能接受,也就是说在退路上,他们比起沈家多了一条而已。 见沈老爷子含糊了几句,便不做计较,十六人也不再多言,依着顺序而坐,等待沈老爷子的下一个计划,这一点从沈老爷子亲自出来足以看得出,他与这个局面还是想控制的,否认他只需派个人出来应付一下便可,如今他亲自出来,说明对这件事他的重视程度还是值得他们期待的。 在一阵沉默后,有沈老爷子带头,对朝廷低价卖出大量的粮食这一事进行讨论,讨论的主题是如何就眼前的不利局面重新变成有利局面,毕竟是关乎自己利益的事情,十六人也不含糊各抒己见,总算在天黑的时候,有了具体的措施,一是十六家包括沈家不可再卖出一粒粮食,以六百万粮食为基准,只要朝廷不超过这个粮食数目,苏州的米价根本就稳定不下来,他们根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时日一长,没了粮食,苏州将会再一次面临粮食恐慌,那时就算是朝廷出面维持米价也无济于事,这一点十六人都是从商经验丰富的老人,在这一点上看得很明白,也清楚,所以对此决定没人反对。 其二,为了消除皇甫松等人卖粮的不利影响,商会必须挽回局面做到严惩不贷的效果,经过十六人激烈的讨论,最终的惩罚结果新鲜出炉,那便是对皇甫松等人开出商会的安排,日后但凡皇甫松等人的生意,必须进行封杀!对于这个结果,人人都觉得十分解气,若不是他们的背叛,苏州的局面也不会落得如此的局面,这个责任不是他们来背负,谁来背负。 该处罚的处罚了,剩下就是如何应付彭家米店这颗心头刺了,在否决了用现银吃入的法子后,十六人与沈老爷子的一番商议的结果是彭家米店的背后说到底是朝廷在撑腰,说具体点其实是杨峥在运作,杨峥是官,虽然在利用百姓对皇甫松等人安全进行威胁,多少有些不要脸,但官员就是官员该要的脸面还是要的,不要脸的事情可一而不可再三,因此沈老爷认为不会再这么不顾脸面的做下去,所以只要众人坚持,断绝了他的粮食来源,最终的胜利还在自己这一边。 对于这个看法,十六人都赞同,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商人,与苏州有多少人,需要多少粮食才可平衡这次物价,他们心头都有一番账目,杨峥虽吃入了皇甫松等人的将近三百万的粮食,可在数目上还是差了不少,就是他们手中掌握的将近三百万石的粮食,沈家三百万足足六百万的粮食在他们手中掌握,没了这一笔粮食,平衡米价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也是为何在皇甫松等人卖粮食,他们虽吃惊,但并不如何恐慌的原由了。 沈老爷子最后站起身来,目光一扫众人朗声道:“想必诸位也看出来了,苏州根本没有粮食,朝廷也没粮食进入苏州,姓杨的这么做,不过使是虚张声势而已,兵,老夫听人说在兵战中,”虚则实之”是指已方在处于不利形势时,要故意伪装成实力雄厚的样子,威慑对手,使其不敢贸然进攻,这是一种以假隐真、迷惑敌人的策略。三国中李儒献计董卓,让西凉兵白天大张旗鼓出城,而夜晚偃旗息鼓回城,从而给人一种军力强大的假象。这个例子就是虚则实之的一个比较经典的例子。那姓杨的虽年纪,但熟知兵事,深知实而示之以虚,以我之实,击彼之虚,如破竹压卵的道理,才会做出如此声势,如今吃了皇甫松等人的三百万石粮食,底气足了些,日出一百万斗,数目的确很大,声势很也足,可后劲不足,难以达到平衡米价的效果?“ 十六人细细一想,对方还真有几分这个影子,纷纷点了点头。 沈老爷子继续道:“但我们也不能因此小瞧了此人,此人年纪轻轻能坐在江南巡抚的位置上,绝不是简单人物,看他为人处世的手段,很是老练,所以在这件事上,我们千万不可轻举妄动,故意去招惹他,以他的身份地位是不可能被我们的压制就能乖乖就范的人,商帮的规矩对于他而言毫无作用,所以我们不要妄图去用这些规矩迫使他就范……?“ “打不得,骂不得,规矩还对他没用,难道任由他这么肆无忌惮?“陈掌柜有些不满的道。 沈老爷眼里光芒一闪,从鼻腔里冷哼了声,道:“咱们经商目光要放远一点,姓杨有权有势,还有声望,我们若与他硬碰硬,没什么好果子吃,你们该知道,囤积粮食对苏州意味着什么,所以道义并不在我们这边,轻举妄动只会中了杨峥的圈套,我看此人八成是希望我们与他们决一死战才好?“ “话虽不错,可姓杨的如此积极,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这样吃亏的可是我们呢?万一被对方吃入了粮食,米价一旦平衡,什么后果老爷子你可比我们更清楚?“陈掌柜的道。 沈老爷子淡淡一笑道:“老夫十六岁开始晋商,如今七十有六,在商界摸爬打滚了五十载,你们看我什么时候让自己置于死地了,我们沈家先前是个什么样子,你们该比谁都清楚,能有今日的地位,你们以为是靠运气这么简单?“ 十六人各自看了一眼,沈家的过往历史在苏州传城里也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况且苏州一直是沈家先祖沈万三的传奇,至今还有许多动人的故事流传,所以他们知道并不奇怪,沈家能从那样的一个坏得不能再坏的局面里走出来,只用了短短几年的时间,一跃成为苏州第一家,若说光靠运气,天下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而且都是在商业这个行当的里混的,对于这个行当的风险最清楚不过了,任何一个生意人想要做大,做深,绝对不可能光靠运气的,固然运气很重要,但绝对不是商业中最重要的部分,历史上郑国弦高、孔子的弟子子贡和范蠡;魏国的白圭、吕不韦,他们能名垂千古,靠的过人的眼光,过人的手段,还有商战中果然的冷静,才一步一步的创造了自己的商业帝国,运气不过是他们人生一种点缀而已,同样的沈家能从一个坏得不能再坏的局面中走出来,其本身就是一件运气能决定的事情,他们靠的是沈老爷子果然的手段和眼光,所以对于沈老爷子的这一番话,没人会去怀疑?“ 陈掌柜道:“老爷子的手段我们自然知道,可那姓杨的并不知道,您老一直不出手,姓杨的还以为我们好欺负呢,要不然他们也不敢公然卖粮,明知道皇甫松等人是商会的人,还挖了坑吃了他们的三百万石的粮食,这摆明了是打我们的脸么,您再不出手给他点规矩,还指不定他会做什么事来,再说了苏州商贾不少,谁不是以沈家为首,如今我们被人家这么打脸,他们指不定还怎么看我们呢?” “可不是么,我们在这苏州城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老爷子您老人家该出手了?”其余十六人附和道。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20章:雄心壮志两峥嵘 沈老爷子哼了声道:“我听说古代的贤君不为士兵少而忧愁,只是忧愁士兵们缺乏自强的精神。他不希望将士们不用智谋,单凭个人的勇敢,而希望将士们步调一致,同进同退。前进的时候要想到会得到奖赏,后退的时候要想到会受到处罚。这样,就会得到应有的赏赐。进不听令,退不知耻,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匹夫之勇何以言勇,我们这场战事要的不是一朝一夕的胜利,而是长久的胜利,你们难道希望看到今日胜利了,明日再败回去,你们要的是什么,是整个苏州,是苏州地高额米价,为了这个我们隐忍了半年,为了这个我们不吃不喝的囤积了半年的粮食,难道就是换来一朝一夕的荣耀,若你们这么想,那老夫就太失望了,苏州的繁荣不用我多说,多少大商人从这里走出去的,商圣陶朱公、还有我的祖父沈万三都已这里为起点,这是为何,因为苏州西南濒临太湖,北依长江,东接上海,西连无锡,南邻嘉兴、湖州,沪宁铁路东西横越,京杭运河南北纵贯,河湖交织,江海通连,使得苏州郡城成为东南沿海沟通内外的水陆交通要冲,在全国经济重心由黄河流域向长江流域南移的过程中,苏州日渐成为全国财货集散、转运和信息交流的一个中心。苏州成为商埠后,闽广外洋的果糖番货,由海道经吴凇江抵于娄门、葑门,再转由运河、长江分流去北方、内陆、川鄂。内地的北货和江南的丝绸,百货、手工制作奇巧各物,汇集于此,舶海南去,甚或远载去朝鲜、日本、交趾、南洋,这样的风水宝地,本就是成就大商人的风水宝地,若你们的志向只在一日的风光,我无话可说,若是你们心头还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做一个陶朱公、白圭、沈万三一样受人敬仰,受人羡慕的大商人,趁早收起你们的匹夫之勇,因为我们要的整个苏州城,这里是我们商业腾飞的起点,我希望日后在功成名就的时候,能看到诸位的名字?” 这一番话说得十六人热血沸腾,陶朱公、沈万三那个不是他们理想,若能做到他们那样的成就谁不想,因此人人一脸兴奋的看着沈老爷子。 沈老爷子十分满意这个被人敬仰的目光,这种目光已有些日子没有看到过了,他几乎快忘记了,此时那种熟悉的感觉再一次回到了自己的心头,他目光缓缓从众人的脸上扫过,喃喃道:“宋时,全国经济重心南移,陆游称“苏常(州)熟,天下足”田。苏、杭富庶,宋人称为“地上天宫”,进而美誉为“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而苏州则“风物雄丽为东南冠“,这话儿并非夸张,你们别看眼下的苏州是这个模样,迟早有一日这里会是茶馆酒楼、客舍市肆,比比皆是的地步,你们看阊门之地,人云:“吴阊到枫桥。列肆二十里”。“翠袖三千楼上下,黄金百万水西东。五更市贾何曾绝。四远方言总不同。这话儿绝对不是夸张,天下还有比苏州更好成就大商人的地方么?没有,自从我祖父沈万三流放云南后,如今六十年过去了,苏州再没有一个像他老人家的传奇,祖上的荣耀就该是我辈继承发扬光大的时候,难道你们只想活在先人的光环之下么?” 十六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胸口顿时涌起一股激荡之气,齐声道:“自是不想的?” 沈老爷子道:“不怕告诉诸位,老夫也不想活在先祖的光环之下,一变姓名离百越,越城犹在范家无。他人不见扁舟意,却笑轻生泛五湖。这才是我辈该做的事情,老夫一把年纪尚且由此雄心,我不相信你们没有?” 在沈老爷子灼热的目光下,十六人齐齐点了点头道:“做人哪能没点雄心壮志了?若非如此,咱们又何必囤积粮食半年之久这么辛苦呢,还不是想着抬高米价,能狠很赚上一笔,壮大自己的事业么?” “可不是么,你都不知道我们这半年是怎么过的,没有银子,守着一堆粮食,谁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还要担心愤怒的百姓会不会一把火烧了房子,百姓戳着脊梁骨破口大骂,家人的鄙视,子孙的不理解,若不是为了这点雄心,谁愿意受这份罪,把粮食给卖了,换取大把的银子岂不是更好?“陈掌柜的感叹了声道,看得出这半年来,他的确受到了不少心灵上磨难。 “雄心壮志两峥嵘,谁谓中年志不成?天下那个做大事的人,没吃过苦,遭受过磨难,勾践能成就霸业,靠的是什么,是日复一日的卧薪尝胆,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中,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这些人之所以有非凡的成就,哪一个没有遭受过非人的困难,苦难是什么,苦难是每一个人做大事之人必备的路程,只有咬牙走了过去,才有光彩照人的前程,今日你们遭受的苦难,明日必有更辉煌的业绩,莫要让今日的苦难,辜负了你们的心头的雄心,苏州是我们施展雄心的起点,绝不能丢弃!姓杨的打的是虚张声势,成不了气候,我们要做的是死守手中的粮食,苏州没有个六百万石粮食,粮价是绝不会平衡的,等没了粮食,苏州还是那个苏州,可主人就换了人?” 十六人心头一动,齐齐看向了沈老爷子。 阳光下,沈老爷子的背影有点高,有点大,甚至有点儒者的风范。 沈老爷子下意识的伸手抚了抚颌下一把长须,眯着双眼光彩闪耀,许久才缓缓道:“你们不用担心其他人卖粮食,姓杨的给出的米价这么低,我就不信了,这天下有放着钱不赚,专做赔本生意的商人!” 十六人心头一动,商人的目的就是追求财富,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各尽其能,竭其力,以得所欲”,追求财富本来就是商人的本性,天下没有一个商人会放着好好的银子不去赚,做赔钱的买卖!“ 沈老爷子看众人模样,便知道自己这一番话是起到了应有的效果,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做好防范了,朝廷无论是在地位还是在大义上都站了道理,况且对方还有每日一百万斗的粮食在卖,这种心里上的压力是可想而知了,他不否认这十六人心头暗藏的雄心,可也担心他们是否能顶得住这个心理上的压力,这个才是他最担心的,但此时此刻,这种担心是决不能展露出来了,所以一心过激的话儿,他并没有说出来。 眼看着天色不早了,事情也安排得差不多了,沈老爷子又说了些告诫的话儿,便各自散了去。 望着一个一个散出的背影,沈老爷面露几分疲惫,一旦苏州地局面没能控制住,所要承担的后果不言而喻了,不说南京那边因失望所带来的压力,就是自己囤积的三百石的粮食,以及发行的商卷,这两大威胁足以让他心力憔悴,此时此刻什么雄心壮志都不过是过眼云烟,一切的雄心壮志在人老的这一刻都比不过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来得安详,惬意,他很想去享受这一份风轻云淡的惬意,可命运容不得他去,沈家荣耀这座大山,魏国公这颗参天大树,那一方面都让他放不下,丢不下,一切的风轻云淡也只是脑海里意念罢了? “希望你们能咬牙坚持下去?”沈老爷子望着哪一个个渐渐消失的背影,自言自语的道,许久才转身离去。 彭家米店外,杨大人、况大人那高大的身影依旧在,店中的伙计、府衙的衙役、以及穿着光鲜靓丽的锦衣卫都在门前走动,店外从清早开始就不断有的有人涌来,目测了一下,今日的人数比起往日多了一半还不止,这还不算据说,苏州管辖下的吴县、长洲县、常熟县、吴江县、昆山县、嘉定县和太仓州的百姓都往这儿赶,用水泄不通一点都不夸张,整个彭家米店,若不是那块招牌够亮,够高,弄不清楚的根本不知道这里是卖粮食的,还以为这里是乱世招兵买马之地。 连续三日,彭家米店、巡抚衙门、知府衙门,锦衣卫各路人马再接再厉,不辞辛苦的日夜运送粮食,耗费三日三夜才将皇甫松等人的将近三百万石的粮食运至米店,有粮食在手,无论是底气,还是心情上都足了不少,杨峥当即命锦衣卫送出消息,从今日起彭家米店从日售两百万斗到三百万斗,价格依旧是每日二两四不变,这样的消息虽在苏州持续了将近一个月,但每一日在百姓听来仍旧让人激动不已,从今日一早,无数的百姓为了这一个激动人心的消息赶来购买粮食。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21章:谁谓中年志不成 这样的米价足够让他们吃上一顿饱饭,这种愿望在半年前他们想是一种奢望,那时候想着能买到粮食吃点稀饭,不至于一家人饿死,谁曾想这才半年的功夫,苏州先是大雪,后有雪灾,春荒遥不可及的日子里,他们非但吃得起粮食,还能吃得上一顿饱饭,当这样的冤枉得以实现的时候,几乎每个能买到粮食的百姓对这座小米店,对坐在店铺正中的那两道绯红的官袍充满了敬意,他们不傻,他们看得出这一切都是这两位大人努力的结果,没有他们未必有这座彭家米店,他们未必能吃得上这样低价的米,或许这样的低价粮食坚持不了几日,可他们愿意相信这两个人能持续走下去。 抱着这种心态,杨峥定下的每一条规矩,每一个指令,他们都毫无条件的完成,当杨峥说今日的粮食管够,大伙儿用不着着急,一个个的来,衙役们,伙计们已经累了三天三夜了,若再去维持不必要的麻烦,没这个精力,没这个人手,还请大伙儿体谅。 这一番话若是放在一年前,绝对没人当一回事,该如何还是如何,你们官员平日里个个不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么,你们既做不到遵守规矩,凭什么要求我们守规矩呢,这样的场面,若是在一年前必是日日要乱上一场,可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这里没有发生一场混乱,每个人都是怀着敬意而来,怀着敬意购买属于自己的粮食,不争不抢,遵守着巡抚大人定下的种种规矩,这样的规矩他们心甘情愿的遵守,因为他们从那两道绯红的官袍上看到了从未看到过的东西,为官者对百姓的真诚,他们是真心为他们设想,为了他们宁愿得罪富户大户也要迫使他们退佃,如今更是为了让他们这些苦命人吃上一口饱饭,不眠不休的吃入各大米商的粮食,这样的父母官,他们还有什么理由给他们增添麻烦呢? 正是人人存了这个心思,集聚在彭家米店门前的数万人,竟没一人坏了规矩,人人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排好队,每个人购买多少粮食提前报出来,给出的银子也是刚刚好,一切井然有序的进行,没有吵闹,没有争斗,甚至连一声玩笑的话儿都不曾有过,这样的场面在苏州绝对是第一次。 “谁说百姓不知感恩,你看看他们的神情,哪一个不是心怀敬意,这世间最知道感恩的人就是百姓了?“杨峥望着长龙一般却井然有序的百姓自言自语的道。 “齐桓公问管仲曰:“王者何贵”?曰:“贵天”。桓公仰而视天。管仲曰:“所谓天者,非谓苍苍茫茫之天也。君人者,以百姓为天。百姓与之则安,辅之则强,非之则危,背之则亡。诗云:‘人而无良,相怨一方。’民怨其上不遂亡者,未之有也。说的便是这个道理,可惜这天下的官儿极少有人明白这个道理,这天下就没有比百姓更知道好歹的人,你对他们好一分,他们便用十分百分来回报你!”况钟轻声道。 杨峥淡淡一笑道:“咱们这么做也该是十分的回报吧?” 况钟看了杨峥一眼,微微一笑伸手指着眼前长龙一般的百姓道:“所以他们用的是百分的敬意来回报我们,不管是我成了青天,就是大人也是包拯一样的人物?” 杨峥面上一热,道:“这个就高了,我是什么人,我可清楚的很,没那么高的境界?” 况钟道:“百姓可不管这个,他们看到的是大人真心的对待他们,用这个回报大人是应该的?“ 杨峥摸了摸鼻子道:“既然这样,咱们也不能太小气了不是,这份诚意也可以加一点,况大人依你看如何?“ 况钟呵呵一笑道:“这个,这个卑职不反对?” 杨峥哈哈一笑道:“那好,咱们这份诚意就再足一点,这粮食再添五十万斗?” 消息一出,场上一片欢腾,人人高呼万岁。 “回报来得有点快啊?”杨峥自嘲的声,与况钟相识一望哈哈大笑起来。 接下来的几日,彭家米店继续以低价买粮,而且继续保持每日三百五十万斗的数目。 随着百姓口口相传,彭家低价卖粮的消息传遍苏州每一个角落,不管是听说还是没听说的都知道在阊门的地方,有一个叫彭家米店的小店,在用最低的价额卖粮食。 集聚在彭家米店外的人一日比一日多,通过高掌柜的统计,算是最初的十八日,从彭家卖出粮食的第一日起,差不多已经让五十万人购买了他们的粮食,对于这个苏州的百姓而已,这个数目并不大,但除去富户大户,王侯公孙,这个人数还值得称赞的,最让人高兴的是人数还在继续扩大,只要粮食充足,购买的人数突破一百万绝不是问题,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将彭家米店周边堵得水泄不通,杨峥与况钟暗暗送了一口气,一波一波的更换,足以让他们担心的混乱彻底降低下来,只要好好经营,好好吃入粮食,一旦苏州粮食饱和,那么苏州也就彻底的安稳了。 三百五十万斗粮食看似不少,可终究难以满足不断增加的百姓,在今日就只有四万人买到了粮食,仍有一万多人失望而回,虽说人人怀着敬意而来,当真买不到粮食时,心头的不满也会是有的,少不了要骂骂咧咧几句,当看到杨大人绯红的官袍时,骂骂咧咧的声音便小了许多,眼里敬佩之意并不比先前少多少。 而面对这样的场面,杨大人自然不会让他们失望,当即宣布今日再多卖出五十万斗,于是任何的辱骂都变成了欢呼,面对着欢呼的百姓,杨大人一步一步走上前,郎声道:“诸位不必担心粮食,本官的年纪虽不大,但态度是明确的,用不了多久绝对还你们一个稳定的苏州城,让你们耕者有其田,国家有其税,吃得起粮食,吃得饱米饭,绝不会如今日这般!” “好!好!我们信大人!”人群里不知谁喊了声立即引起了众人的欢呼,纷纷吆喝。 “彭家米店是好样的,卖的是良心米,大人不说我们也都知道,请大人放心,我们宁可饿死也绝不会让大人感到为难的?”人群里有人大声道。 “对,我们绝不会让大人为难的?”众人齐声欢呼道。 杨峥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看着众人,被那一双双真诚,怀有敬意的眼神所感染,忽然的大声喊道:“有诸位这一番话,杨某心有便有底了,但饭还是要吃的,咱们彭家米店虽财力不足,粮食也未必足够,但绝对与百姓同舟共济,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会断绝粮食,只要彭家米店还在一日,诸位都可以放心来买你们所需要的粮食,绝对是良心价,童叟无欺?“ 这一番话锵锵有力,无论是欢呼的百姓,还是店内忙碌的伙计,府衙的衙役,路上的行人,店铺的看客,看热闹的文人墨客,观望的王侯公孙莫不是被这高大的情操所感染,纷纷叫好不止,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在繁华热闹的唱阊门之地,久久不息。 高航看着涌动的人群,心里嘀咕道:“这些百姓也不知真是傻还是假傻,难道就看不出这家伙根本就不是做清官的料,这些话儿只是说得好听罢了?“ 段誉则呵呵一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家华安就有这个本事,明明看着不像清官吧,可让人忍不住就当他是清官,你还别不服气,不信的话,你是试一试,同样的一番话,我家华安说出来,百姓就信,就吃这一套,可要是你去说,嘿嘿,不砸死你才怪呢?“ 高航汗了一把道:“这人比人还真是气死人啊?“ 段誉道:“可不是么,你看看那帮老家伙,正儿八经的算也有五十多岁了吧,可还是身着绿袍,胸前的图像也是鹌鹑,这些倒也算了,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科举出生,就前面的那个王大人人家当年可是三甲第五名呢,混了这么多年还只是个七品的县令,要真是与我家华安比,还不得气死了,所以什么都可以比,这人啊就不是能比,当年我与华安同为彭家下人,同为读书人谁能想到,他有今日这般成就,若是真要比,我还不得一头撞死啊?“ 高航哈哈一笑道:“也是,就这样的话,千篇一律不说,还娇柔、直白,可要人信服,还真不是每个人都能说的,我去说,嘿嘿就我这一身衣服上去,怕是嘴巴说干了也没人相信,弄不好还被狠很打一顿呢?“ 两人说话这话儿,准备离开的百姓重新购买粮食,两人虽不担心什么出什么乱子,可这事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两人还是各自站好了自己的岗位。 人数太多,就算日卖四百万斗,还是有些百姓买不到粮食,但有杨峥刚才那一番话,买不到粮食的百姓也不好再抱怨,嘀咕了两声便各自退去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22章:大道本无程 其时夕阳斜照,昏黄的阳光给阊门披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站在高出望去,涌动的人群,繁华的街道,各种店铺的旌旗、招牌、牛、骡、驴等牲畜,车、轿、大小船只,房屋、桥梁、城楼彼此交织,配上落日的光辉,宛如一幅动人的画卷。 杨峥看着这动人的画卷,忽地大声道:“明日是五百万斗?价格继续走低?“ 对于巡抚大人这样的号令,众人早已见怪不怪,甚至问一声为什么,都没人凑过去。 有了这两日的宣传造势,加上日出四百斗这样的大手笔,早已搅动了苏州局面,无论是谁,嘴里说的都是彭家米店,文士、官吏、医卜、僧道、士兵、农民、工匠、商贾三教九流,但凡能说话的说的莫不说彭家米店卖米的事情,这么大的声势,无疑是好坏参半,好处让苏州处于观望,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苏州小米商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始出售粮食,价额上虽不愿意,但大势所趋也只要咬牙随大流了,有了第一家做出了榜样,其余米商也开始大着胆子开了商铺,往日他们迫于商会的压力,不敢公然卖粮食,如今有彭家米店这个异类,也让他们有了推脱的接口,彭家能卖,为何我们不能卖,大家都是商人总不能区别对待吧,你苏州商会不是总是说一视同仁,么,莫非也是个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主儿,这种借口一出,顿时引起了各大米行的欢迎,纷纷附和,一时苏州竟多了十几家米行重新开张,虽说粮食并不多,一日才卖出五万斗,但杨大人相信,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迟早这些小米商会成一片燎原之势。相比好处,坏处的危害也不小,苏州不管有小米商,大米商也不少,囤积了半年的粮食,好不容易熬一个高价,经彭家米店这么一弄,米价是再也难以涨上去,心头的怨恨可想而知了,不抵制才怪呢,事实上从今日一早就有不少大米商公然站出来反对了,说彭家米店这是自私自利的行为,有违背商道,商会应坚决取缔彭家米店的经营权利,对这样的指责,自是用不着杨大人如何去反驳,因为愤怒的百姓,哪会容他们这一番言语继续说下去,不过半日的功夫,就有几家米行的掌柜被殴打,门前被围堵,但凡去购买粮食的大户富户,王侯公孙都遭到了公然的鄙视,这样的局面,自没有那个不开眼的家伙去触动这个眉头了,可怜的米行本想遏制彭家米店的声势,何曾想到作茧自缚,心头不免有些悔恨之意。 但这事儿还没完,如今的苏州城谁不知道这彭家米店的东家是杨大人,如此公然的打杨大人的脸面,若就此放过,朝廷官员的威望何在,当日的下午,《苏州文报》便刊登了一则为《商道》的文章,文章一经刊出,立即受到了热捧,大街小巷无不纷纷叫好。 人间凡事皆有道,商有商道,为商之道全在乎守一。何为商?商即个人以对等、平等之交换方式参与社会财富之生产、流转、分配和再分配之总称。 何为道?道即万物存乎于天地之常理,即天为什么是天,地为什么是地,人为什么是人?推而论之,商为什么是商? 概而论之,商道即天道、地道、人道之于物的归一,商道之本全在于,一于何乎? 凡天下之商皆有其守,或守于物、或守于财、或守于技、或守于取、或守于施、或守于品、或守于信。然终有善局者劳指可数,皆出于无信可一、无信可守。 大凡为商之初,或出于物、或出于财、或出于技,来去之利皆断盈于财物之取舍间,日而久之或以物为本、或以财为本、或以技为本,以此为一而守必至大谬。天下之财、物、技,来可利、去也可利,但来有本、去也有本,变化无常却总有常,来去间盈亏总究归于无,是故一乎物、一乎财、一乎技者,日久必零。此乃天道、地道之于人、之于物之大道,人皆无可抗之,是故天下之商企去者浩浩如过江之鲫,能归者总逊于凤毛。何也?盖其未一守乎品、一守乎信也。 天下财富如水流,唯行大道可归海。商道之大莫过于品、莫过于信,品信之于天地尤如黄河、长江。品为三口,即天下人之口;信为人言,即天下之人言。是故品、信皆出于天下人之口,天下之口即为天下人之求、天下人之欲、天下人之评,三者归于心。有道是得人心者得天下,为商之道盖莫能外。 品从何来?品从口来;信从何来?信从言来,由口及言何以成品至信?“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其本乱而未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 《大学》之三纲八目早为后人立下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大道,知止而后为,此乃立命之本,“壹是皆以修身为本”,故止九十九而取一,方为人之极品至信,也乃经商之大道。 望海外之《基业常青》者,百年老企皆高瞻远瞩,无一以求利为本,以品信夺天下,于天下人之可为,择其一而守之,乃至基业常青。 国人为商,万不可弃古去外,背大道而径行,必当求一而守,方可成就大业。为商之道全在乎守一。“这则文章以头版的模式刊印在颇有影响力的《苏州文报》上,立即引起轩然大波,尤其是那些读书人,认为这篇文章足以比肩《大学》的开篇,志在修身治国平天下,为此不少文人墨客这篇文章大加吹捧,对米商囤积粮食的行为则口诛笔伐,一片片的精妙文章,第二日一早便刊登在《苏州文报》上,一时苏州大街小巷,莫不是谈论此事,而一些当世名家同样对这篇文章大肆吹捧,不少人还引经据典,加以解读,如苏州理学名家吴中道以朱熹的义利之辨,强调”天理为义,人欲为利”,颂扬”正其义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思想,学子以之为书院之规,士夫以之为立身处事的教条对这篇文章进行解读,注解,此后又仿照朱熹又作《大学章句》进行解说,在吴大家的解说下,其余苏州当世名家,莫不是以《中庸》、《论语》、《孟子》“四书”进行各自的解说,最终以《大学》提出的“三纲领”(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和“八条目”(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强调修己是治人的前提,修己的目的是为了治国平天下,说明治国平天下和个人道德修养的一致性,商道便是人文之道,商人不该只顾自己的私立,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方才是大道,除了解说之外,各大名家还一致认为,该篇文章,全文文辞简约,内涵深刻,影响深远,主要概括总结了先秦儒家道德修养理论,以及作为商人该有的修养的基本原则和方法,对做人、处事、治国等有深刻的启迪性,是苏州百年来最好的文章。 文章的刊发,苏州名家的解说,加上文人墨客的赞扬,百姓的吹捧,一时之间,苏州传扬的便是这篇传世之作,只不过文章传得越广,百姓骂米商的就越多,声势甚是壮观,虽说没酿成什么乱子,但也把那些米商吓得厉害,纷纷躲在家中,不敢再言语,生怕惹祸上身,至此算是安静了。 在这样的局面下,各大小米商纷纷打开店门出售粮食,短短数日阊门之地,从最初的五家米店,迅速扩展到十二家,这还不算其他郡县,如此良好的局面,出乎杨峥的意料之外,在听从了高掌柜打铁得趁热的建议,当即宣布粮食出售数目再攀新高达到六百万斗,价格维持不变,一时苏州人人欢呼。 这样的大声势,彻底让苏州的百姓沸腾了,各大小米商如雨后春笋一般纷纷打开封闭了半年之久的店门,沿途叫卖之声络绎不绝,拘高掌柜的统计,从文章刊发引起各方口诛笔伐的三日,不算自己的每日的五百万斗粮食,一共卖出了五百万斗,三日的总量大概了两千万斗,这个数目虽不足以撼动苏州米价,但起影响力却是巨大了,再者随着粮食的注入米市,一部分百姓家中粮食足够,短时间内不会出现饥荒,这样带来的效果,必然会让局部的市场饱和。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23章:悲歌不独是商人 只要粮食越来越多,那么饱和的范围就越来越大,一旦过半,纵然这些米商继续囤积粮食,作用也不大,但单靠彭家米店这点粮食,显然还还不够影响这个米市的饱和度,所以必须要苏州的各大小米商加入,他们的米粮虽不多,可人数多,一旦全部展开,每日给出的粮食也不少,给各大米商所造成的压力也不小,保不齐那个大米商顶不住压力开仓放粮也说不定,他们手中的货可不少,开一家足以养活苏州万人,这样的大米商是左右苏州米价的关键,能拉一家意义太大,事情演变到现在已是一场拉锯战,谁手中的筹码大,谁的赢面就多了。 火势已展开,能否化为有利局面,其实也就在这几日的功夫,为了保持有利局面,杨峥与况钟也不去衙门,天天坐镇于彭家米店,亲自指挥,这种压力无疑是让苏州各大米商忐忑不安了,小的米店干脆开仓放粮,反正这个时候他们的损失也不算大,总好过日日提心吊胆。 可大米商就不乐意了,你杨大人为国为民,一心想亏本的买卖,支援百姓,我们没意见,可也不能拉我们加入不是,我们没那么高的情操,我们不过是想趁乱赚点银子罢了,用得着骂得这么狠,这么绝么,你卖粮我们不反对,可用手段我们就不答应了。 第四日一早,杨峥与况钟如往日一样与彭家米店坐镇,从昨日的数据上看,小米店的数字有多了五家,这么好的形势下,两人自是再接再厉,将局面弄得再大点,米店的数目再多一点,所以早早两人就来了,屁股刚坐下,就见段誉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告之沈家老爷子求见。 杨峥与况钟相视一望,彼此眼里有了笑容,杨峥道:“看来这次沈家也坐不住了?” “这样的声势,该配合的都配合了,沈家老爷子又不是神仙,坐得住才怪呢?”况钟笑着道,“不过这老头能等到现在才来找你,耐心算是不错了?” 杨峥点了点头道:“话是不错,可还是没能坐得住,如此看来这场拉锯战咱们算是占了点优势?” 况钟笑着点了点头道:“优势的确是有一点,但如何利用这点优势,见了这老头才是重点?人家既然是主动送上门了,不见显得我们多么不待见老人似的?“ 杨峥哈哈一笑道:“想不到一直古板的况大人也会开玩笑?“ 况钟道:“大人不是常说,人就该试一试喜怒哀乐,天天板着一张臭脸,不仅百姓不喜欢看,就是同僚也不喜欢么,我这也是听了大人的话,适当的换换脸,若是大人觉得不妥,我看还是算了?“ “妥,妥当?“杨峥笑着道:”做人就该如此,喜怒哀乐等情志变化,贯穿在生活之中,若是天天一个模样,一副表情不免无趣了些?“ “是有些无趣?”况钟摸了一把自己的脸面打趣的道。 就在两人说话这会儿功夫,段誉已将沈老爷子带了进来,杨峥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位传说中的老头,一头白发,但面色很红润,看的出最近的日子过得不错,身着青色长袍,衣服的质地十分的考究,右手虽被人扶着,可神态丝毫不见老迈。 进来见了两人,双手便抬了起来:“草民沈衡见过巡抚大人,知府大人?”语气不卑不亢,态度看着恭敬,实则带着几分傲气。 对于这一点,杨峥自然不会去计较,与况钟一同回了一礼,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沈老爷子与杨峥的右手边落了座位,店内的伙计送上了三杯清茶,几碟点心便退了下去。 三人彼此和喝了一口茶汤,便开始了谈话。 沈老爷子也不含糊,冲着杨峥抱了一下拳,便从怀中摸出前几日的《苏州文报》指着杨大人亲自撰写的文章道:“大人好文笔,文章写得极好,老夫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未见过这等好文章,说句实话,若不是老夫也是个商人,也会对这篇文章大加赞扬的,可惜老夫不幸入了末流,只能以自身的利益来看这篇文章了,依我看文章引用了《大学》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的观点,认为商人也该如如此,对此老夫没什么意见,可天下的事情,不也得讲究一个公平不是,士农工商,商是最末,我朝洪武爷以人皆言农桑衣食之本,然弃本逐末,鲜有救其弊者。先王之世,野无不耕之民,室无不蚕之女,水旱无虞,饥寒不至。自什一之途开,奇巧之技作,而后农桑之业废。一农执耒而百家待食,一女事织而百夫待之,欲人无贫,得乎?朕思足食在于禁末作。将商人定为最末等,规定农民之家许穿绸纱绢布,商贾之家止许穿绢布。如农民之家,但有一人为商贾者,亦不许穿绸纱。朝廷不给我等商贾修身治国平天下的机会,大人又凭什么要求我们这么做呢?“ “一把年纪了,还整得跟一个怨妇似的?“杨峥嘀咕了声,迎上了沈老爷的目光道:”老爷子这话儿怕是说错了,我朝洪武爷的确有类似的举动,但不足以说明他便是不给商人修身治国的机会,事实上是洪武爷当年没少给商人保护鼓励!“ 沈老爷子哼了声,对朱家祖上的惩罚,他自是没齿难忘,淡淡的道:“是么,老夫为何没看到?“ 杨峥本想骂一句你没开眼,可一看人家满头的白发,也不好意思骂出来,微微一笑道:“那是老爷子你没好好去体会洪武爷的用意与精神?“ “哦,是么,请恕老夫孤陋寡闻?不知其中深浅,还请杨大人多多指点?“沈老爷子不咸不淡的道。 杨峥道:“老爷子客气了,这算不得什么,我看我还是从洪武爷爷维护商业繁荣说起吧,沈老爷子是过来人,见识一定比我高明,一定能体会洪武爷的用意,元末,货币混乱,民间以物物相贸易。洪武元年,令户部铸“洪武通宝”钱,与历代铜钱及前铸“大中通宝”钱相兼行使,执行流通手段的职能。洪武八年,又令发行纸币,印造“大明宝钞”,与铜钱通行使用,这种用法固然不太妙,但对制造丨假丨币及明知是假而使用者严厉惩罚。《大明律》规定:“凡私铸铜钱者,绞;匠人同罪;为从及知情买使者各减一等。”“凡伪造宝钞,不分首从及窝主,若知情行使者皆斩,财产并入官。”私铸铜及伪造宝钞都是死罪。沈老爷子是商人,该知道若是货币不稳定对工商业的危害,若洪武爷当年当真有意遏制商业,大可延续这种混乱的局面,用不着朝廷出手,商人就会陷入一片混乱,这样岂不是更好,可洪武爷非但如此,反而亲自制作律法遏制这种不利的局面,使得工商业在货币流通一块,顺利畅通,这算是遏制商业么?“ “聪明的人在上千次考虑中,总会有一次失误;愚蠢的人在上千次考虑中,总会有一次收获!这不足以说明洪武爷对商业是支持的?”沈老爷子淡淡的道。 杨峥道:“这个不算,那杨某就再说一段,请老爷子听听看?” 沈老爷子嗯了声,低头不语。 杨峥道:“一个稳定的度量衡对于商人而言,其意义如何不言而喻,洪武爷自登基后,率先统一度量衡,斛斗秤尺等度量衡器的标准,由国家统一颁布,各级官府依样制造,并在校勘、印烙之后,方许给降民间行使。“毋容嗜利之徒私自造置,欺诈小民”。为保证这一制度能真正实行,令兵马司每两日校勘一次市场上使用的斛斗秤尺。凡私造且不符合官颁标准者,与在官降斛斗秤尺上作弊的一样处罚,皆杖六十,工匠同罪;其私造度量衡器虽与官颁标准相同,但未经官府校勘、印烙者,笞四十。使奸恶之徒无所措其手足。沈老爷子还说这是洪武爷遗漏的么?洪武爷是什么人,沈老爷子应该比我等更清楚,他固然会挂万漏一,但绝不会漏二,若说沈老爷子连这个都不相信,杨某还可以举一例,对于官员的管理,千古帝王无出我朝洪武之右,为了防止官吏多征商税,增加商民负担,在对官吏的考核中,洪武爷对号称能“恢办商税”的官吏特别不以为然。洪武九年,“山西汾州平遥县主簿成乐官满来朝,本州上其考曰:‘能恢办商税。’吏部以闻,上曰:‘地之产有常数,官之所取有常制,商税自有定额,何俟恢办?若额外恢办,得无剥削于民?主簿之职,在佐理县政,抚安百姓,岂以办课为能?若止以办课为能,其他不见可称,是失职矣。州之考非是,尔吏部其移文讯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24章:随风逐浪年年别 辅佐县令安抚百姓,才是主簿的职责所在,以“恢办商税”为能必然加重商民的额外负担,且超出了其职责范围。因此,下令吏部进行调查。商税征收的数量也应当根据商业的发展状况,不能以往年的数目为定额,洪武二十年九月户部言:“今天下税课司、河泊所课程视旧有亏,宜以洪武十八年所收为定额。”洪武爷说:“商税之征,岁有不同,若以往年为定额,苟有不足,岂不病民?宜随其多寡从实征之。 对税官无理刁难商民,洪武爷更是严格禁止,如给商人造成经济损失的,税官必须予以赔偿。洪武八年三月,“南雄商人以货入京,至长滩关,吏留而税之,既阅月而货不售。商人谓于官,刑部议,吏罪当纪过。上曰:‘商人远涉江湖,将以求利,各有所向,执而留之,非人情矣。且纳课于官,彼此一耳,迟留月日而使其货不售,吏之罪也。’命杖其吏,追其俸以偿商人”。洪武爷认为,商人既已纳税,就应放行,此吏留难商人月余,使其错过市场机会,货物无法脱手,蒙受经济损失,仅给记过处分不足以惩其恶,命施杖刑,且以其俸禄赔偿商人。明官吏俸禄甚薄,税官俸薪不多,不足以抵偿商人的损失,但由此可以看出朱元璋反对官吏刁难商旅,保护商人免受无理苛索之意甚明!这些足以表明,洪武爷对商人商业的保护,若非如此,沈老爷子还能穿上这等质地的丝绸吧,若是我眼光不错的话,老爷子身上这一身衣服,织工精细,图案色彩典雅富丽,宛如天上彩云般的瑰丽,凤其富丽华贵,绚烂如云霞是用苏州的云锦做的吧?“ 沈老爷子虽不相承认,无奈人家火眼金睛,一眼道破了其名头,总不好睁着眼睛否认,所以含糊的应了声。 杨峥继续道:“若从经济上说,洪武爷并没有过度的打压商人,咱们再说说从政治地位上,大明开国之初,洪武爷虽为治心切,广开言路,允许百姓上书言书,讨论军国大计,商人也不例外:“果有一切军民利病之事,许该当有司、在野贤人、有志壮士、质朴农夫、商贾技艺皆可言之,诸人毋得阻挡。”以法令的形式规定了商人在上书言事,上达下情方面,与地方官吏、在野贤人、有志壮士、农夫的同等权利,不许他人剥夺。可见,洪武时期的商人在政治上并未受什么歧视。 其次重视对公卿子弟的教育,注重其人格的培养,他说:“公卿贵人子弟虽读书,多不能通晓奥义,不若集古之忠良奸恶事实,以恒辞直解之,使观者易晓,他日纵学无成,亦知古人行事可以劝戒。”命儒士能鼎、朱梦炎等修“公子书”,纂集古代忠奸事实。同时,他也认为,“其民商工农贾子弟亦多不知读书”,“宜以其所当务者直辞解说,作务农技艺商贾书”,用通俗浅近的语言讲解从事农工商贾必须具备的基本知识,使这些孩子从小就懂得这些道理,为其将来从事的行业奠定一定的基础。即便是当年还在征战犹醛之际,“公子书”及“务农技艺商贾书”修成了。洪武爷命立即刊刻发行。为奖励熊鼎、朱梦炎等儒士编书的功劳,特赐给他们白金五十两及衣帽靴等物品,可见士农工商的确并不差,百姓的儿子可以读书科举,商人的儿子同样可以,沈老爷子凭什么说商人没有修身治国平天下的资格呢?朝天并没有排斥你们,给了你们保护,给了你们言论的机会,给了你们读书做官的资格,从哪一方面看,你们与百姓都没什么分别,反而是你们,仗着朝廷的给予的保护,自私自利,为了逃避税收,你们采取了‘附籍’的方法。小商人或者“变易姓名”或者“冒合匠户”,或其他职业户,如投充军户中的校尉、力士等,以此来逃避商人身份,在朝廷登记的时候,你们是怎么做的呢,打死不承认自己的是商人,不承认自己吃了朝廷的地租,不知是你糊涂,还是我看不明白呢,沈老爷子你们沈家这一年多没少购买店铺,田庄,据说差不多有上万亩良田,只因为你们记在了魏国公名义下,才得以顺利的逃避了税收,这些年逃避的税收也有不少吧?“ 沈老爷子面上有些不好看,虽说他对于杨峥的手段略有耳闻,但对方如此清楚的知道自家的事情,还是有些惊讶,尤其是魏国公这等隐蔽的事情都知道,这不得不让他感到惊讶了,他装作不经意的瞥了一眼杨峥,看到的是一张年轻光滑的脸庞,心里忍不住嘀咕了声:“这个年轻的人,哪儿来的那么多的手段,难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可这个新人也太新了些?“ 杨峥的话头并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说了下去,苏州的商业发展,随着我朝永乐下西洋后蓬勃发展起来,从事商业活动带来的巨大利润不用我多说了吧,你们吃着上等的粮食,喝的是碧螺春,穿的是质地极好的云锦,住的是金碧辉煌的阁楼,出则马车,入则轿子,家中的小妾、仆人比起当官的可不少算得上是不折不扣的富商,可你们千方百计的磨抹杀了这一切,明明靠着朝廷的保护,给予的方便,赚取了大把的银子,却到头来你们汇报朝廷的却是最少,你们把自己扮作正人君子,一副苦难者的模样,骗取朝廷的同情,你们的税收明明是最低,你们明明是最有钱的,可朝廷有难的时候,最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做了是什么,见利忘义,自私自利,哄抬价格,你们还有什么脸面来指责朝廷。“ 这一番话压在他心头有些日子,往日一直找不到借口说一说,今日难得有一个主动送上门来的,还不一吐为快。 沈老爷子面上有些难看,虽说他想极力否认这一切,但不得不承认,杨峥所说的这一切都是事实,在大明商人无论是地位上还是从经济上从朝廷获取好处不少,朱明承元之后,经济凋敝,闾阎萧条,有许多人丧失了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不能自存。洪武爷下令邻里相邦,共渡难关。在洪武五年五月诏告天下:“古者邻保相助,患难相救。今州县城市乡村,或有冻馁不能自存者,令里中富室假贷钱谷以资养之,工商农业皆听其故。俟有余赡,然后偿还。”这里的“工商农业皆听其故”,即是指,里中家道殷实人户借贷钱物给同里贫不能自存的人,以之作为营生资本,原来做工的做工,事农的事农,经商的经商,恢复其故业。等有余资后,一并偿还。此项法令,虽非专为商人而定,但商人也自然从这项政策中受益,部分商人因此而获得了营商的资本,若非如此,大明开国短短六十年,商人的规模也不会越来越大,最能体现朝廷对商人的好,是对在外病故商人的财产安全的保护上。商人在外营商,远离故士,辛苦万状,生病死亡是常有之事。为使其身故后财产不致遗失,朱元璋做了周密的制度安排。洪武二年令,“凡客店,每月置店历一扇,在内赴兵马司,在外赴有司署押讫,逐日附写到店客商姓名、人数、起程日月,月终各赴所司查照。如有客商病死,所遗财物别无家人亲属者告官为见数,行移招父兄子弟或已故之人嫡妻识认给还。一年后,无识认者入官。”)客商住店,店主须登记其姓名、人数及起程日期。如客商病故,身边又无家人亲属者,店主报告官府,其所遗财物由官府通知客商父兄子弟,或嫡妻前来认领。沈家之所以连番遭受祸端,却始终能站起来,与洪武这一项指令不是没有莫大的关系,沈家资产当年虽消失殆尽,可沈家先祖资产不少,在沈家不断的继承下,才有一次又一次壮大的机会,若非如此,其家族遭受发配,蓝玉案、纪纲案的影响怕是永远沉入谷底了,事实上还有许多,但谁也能嫌弃自己的好处少呢,弱者总是被人同情,总是能获取好处的,这一点他们在无数次施展中得到了证明,所以对于朝廷这份恩情,他们一方面尽可能多的占去,另一方面却是在占完了后,从道德上加以鄙视,加以渲染,久而久之,天下的商人似觉得自己是那个后娘的养的孩子,对于其给予的保护,便利,理所当然的应城,但想要从他们身上获取应得的回报,却是千难万难,可以说大明给予商人最大的诚意,获取的却是最小的回报,身为商人中的一员,虽早已将这一切习以为常,甚至在更多的时候还会抱怨两句朝廷对自己的不公平待遇,可真当着人家的面计较,饶是他在商界摸爬打滚的五十年,还是感到一阵脸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25章:却笑如期八月槎 “老夫今日可不是老讨论这个的?”望着杨峥还想要说下去的神情,沈老爷子哪还敢让他多说,这种事情说得越多,自己的亏欠也就越多,亏欠一多,若非铁石心肠的人,着实不好硬起心肠来教训一个后辈,所以对明智的结果就是不在这件事上纠缠,把自己的亏欠降到最低,这样才能进行下面的谈话,底气也能硬一点。这么一想,沈老爷子腰杆登时直了不少,看了一眼杨峥道:“洪武爷有没有遏制商人,这个非你我能争辩清楚的,今日老夫也不是来争论这个的,我是想与大人说说彭家米店买米的事情,大人虽在官场,但大明官员做商人的不在少数,老夫不予计较,可既入了行当,就该有些规矩的,大人不顾苏州大小米店生计,大量吃入粮食,随后又低价卖出,此举怕是有些不妥吧?“ 杨峥见他轻飘飘的便撇开了刚才明明已经落败的问题,暗骂了声见风使舵的老狐狸,此时又听他指责,早有准备,丝毫不慌,淡淡的笑了笑道:“老爷子所指毫无道理,本官开店一没抢,而没有偷,何来不妥之举,再说了苏州局面老爷子该知道,既然苏州的商人都做那自私自利的忘恩负义之人,本官不得已只好亲自来卖这个粮食了,本人做买卖,素来注重童叟无欺,算是合乎规矩,老爷子却跑来说本官的买卖不妥,那么本官想问一问老爷子,本官这粮食卖得有何不妥?“ 沈老爷子到没被杨峥咄咄逼人的气势所吓到了,淡淡的道:“大人能已低价粮食成全苏州百姓,这一点老朽十分的敬佩,可大人光顾着百姓,光顾着士,而忽略了工商了,要知道这苏州可不止士农,还有我们商人,贵店不顾行当米价规矩,肆意降低米价,且因大量粮食饱和苏州,迫使我等不得不以低价卖出粮食,殊不知大人此举,将造成多少米商多年的心血化为乌有,多少人间的悲剧,大人口口声声说大明并不曾亏广大的工商好友,可大人此举着实让老朽看不明白,特意来问一问,也是来告诉大人一声,若大人一意孤行如此,为了自保,我等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给脸不要脸了?“素来以温文尔雅的杨大人头次说了粗话,声音虽低了点,但足够一屋子的人听到,无论是高掌柜的,还是况大人,低头忙碌的伙计,衙役都微微惊讶的看着杨峥,而低头喝茶的沈老爷子则是一脸的愤怒,若非估计身份,当真忍不住破口大骂了。 杨峥骂了一声,方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对沈老爷子再无半分的敬重,语气冷冷的道:“沈老爷子这话儿问得好没道理,士农工商,商人最末,却占据了天下最多的粮食,却因价格低来本官这里诉委屈,敢问沈老爷子这苏州城有多少百姓?“ 沈老爷子道:“老朽多年不在苏州,岂能知道?“ 杨峥哼了声道:“不知道,我看老爷子是装糊涂吧,天下谁不知苏州有五百万人口,除去工、商、军、匠、灶、贱一百万人口,农士占了四百万人口,而你们商人在这里面占了多少人,不过是五十万人口而已,本官再不会算算术,也该知道粮食该如何去分配了,到是你们昧着良心,趁着苏州雪灾,低价收购粮食,肆意囤积半年之久,面对苏州四百万等着吃饭的百姓,你们无动于衷,一心一意的想着哄抬米价,试问这一刻,你们将苏州的百姓放在何处,士农工商,别忘了商是末尾,到了今日你们看到了米市饱和了,百姓吃上了饭了,你们担心手中的米价会保继续走低,即便是这样的情况下,你们想着仍不是饥饿的百姓,而是自己的私利,圣人说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zhui)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遂身退,天之道。沈老爷子竟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着实让人好生失望,在苏州米商是没有资格与本官谈什么公平与不公平?本官若是对你们这等自私自利的家伙公平,又有何面目面对苏州四百万饥饿的百姓?“ 这一顿喝斥,饶是沈老爷子脸色够厚,也忍不住脸上一阵发烫,红着脸道:“这么说来,大人是准备一意孤行了?“ 杨峥正色道:“不错,这粮食本官非但继续卖下去,就是这价格还会一低再低下的,直到卖到你们开门卖粮为止,别跟我说,你们不在乎,你们等得起,若是不在乎,等得起,沈老爷子也不会三番两次来我这彭家米店了,今日本官也把实话告诉你,彭家米店虽不大,论规模,论财力难以与你等抗衡,但我们的没一粒粮食都会为百姓着想,宁肯做赔本买卖,也绝不会与尔等同流合污的,因为尔等人渣,不配!” 这一番话说得动情处少不了将声音大了些,杨大人高尚的情操,登时如春风一般吹入了每个人的脑海里,人人心怀敬佩之色。 也不是谁大喊了声:“绝不与奸商同流合污?”立即数十人跟着呼喊起来,声响如春雷,分分钟传了出去,门外等着购买粮食的百姓,早就对苏州的奸商一肚子怨气,听了这话儿忍不住吆喝了几句,跟着骂了声:“去他娘的奸商,去他娘的沈衡都他娘的去死吧?” 这话算是合乎了百姓口味,多日的郁闷在这一刻算是彻底爆发了,山呼海啸般的叫骂声,宛如太湖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连绵不绝。 店内沈老爷子面色十分不好看,有些怒色的放下了茶杯,道:“老夫敬佩大人年纪轻轻,就能做出为国为民之举,方才任由这座米店存在,这并不是表示,老夫就怕了大人,大人一再一意孤行,为了咱们苏州大大小小的米商,老夫也不能坐视不理了?还请杨大人好自为之。” 杨峥看着沈老爷子,在听到对方威胁的话儿,并没有半分的沮丧,而是双眼变得闪亮,他定定地看着沈老爷子笑着道:“老爷子刚才的那一句话,也是本官想要对老爷子说的,好自为之吧?年纪一大把了,可莫要做出什么后悔的事情,要知道冲动是魔鬼,还是冷静些为好?” 沈老爷子的一张脸红一阵白一阵,哼声道:“大人这番话老夫记住了,苏州大小米商在此拭目以待!“ 杨峥呵呵一笑道:“我与苏州四百万百姓会好好等着你们了?“ 沈老爷子见该说的话都说了,在没有做下去的道理,板着脸站起身来,冲着杨峥一抱拳,道:“老朽告辞!” “不送!“杨峥大声道。 “去死吧,沈家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就知道赚黑心钱?想来说服杨大人,他老人家是那样的人么?”人群里不知谁嘀咕了几声。 “就是,自以为自己这么想,天下的商家都是这样想了,杨大人才不是这样的人,这叫什么来着?“另一个百姓搔首弄姿道。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们沈家人都是小人,便以为这天下都是小人了,可笑,可笑至极?“一个读书人大声道。 这几乎话算是说到了百姓的心坎里了,少不了一阵叫好。 沈老爷子恰好经过,一张老脸又黑了黑,有心想辩解两句,可一看怒气熊熊的百姓,终究是不敢言语,匆匆而走。 望着沈老爷子消失不见的背影,况钟道:“看样子他们这次是来真格的,后果只怕不小啊?” 杨峥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汤,道:“他来找我们,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心头开始慌了,这是一场拉锯战,凭着是坚持,谁先松了谁就输了,放心吧,他们虽厉害,咱们也不是纸糊的不是,再说了,差不多是时候了,再不来点真格的还不知什么时候结束呢,我们总不能放着府衙公务不去做,天天来这儿坐镇吧?” 况钟道:“那倒是,只不过大人可做好了应付的准备?这一战我们没有退路,只能胜不能败,败了这片大好的繁华就是你我能控制的,今日的百姓或许能对你大加吹捧,明日他们吃不上粮食,足以用吐沫把你淹没?“ 杨峥脸上洋溢着一股刚毅,望着门外繁华热闹的街道,缓缓道:“为将者,未虑胜先虑败故可百战不殆矣,身为一名大将,不先考虑胜利之后的事情,先考虑失败后的局面,就可以百战百胜了。先虑败的人,虽然也可能是在想失败之后的下场,但也有在想”可能在哪些地方失败“。于是可能提早采取措施规避出错风险。不巧的是我正是这样的人,所以这场战事,胜的一定是我们?“ 况钟道:“大人能这么想,卑职就放心了?” “是时候告诉他们,苏州的主人到底是谁?“况钟自言自语的道。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26章:乘风不忘栽树人 在阊门东侧的最边缘地带,这里没有繁华的街道,有的是残颓的城墙,荒芜的稻草,与后面的繁华热闹形成鲜明的对比,据说这里原本繁华无比,算得上苏州最繁荣之地,之所以落得如此模样,除了这里当年是战场之外,最根本的原因来源于朱家的报复,当年张士诚在泰州聚众反元,后来,其势力发展到了江南,将大本营设在了苏州。至正二十三年,张士诚自立为吴王。至正二十七年九月,在被徐达、常遇春围攻十个月后,张士诚兵败被俘押送至应天(今南京),自缢而死。 在割据苏州的十二年内,张士诚先后实施过减少田赋、奖励蚕桑、兴修水利、疏浚白茆江等措施,苏州百姓对其感恩戴德。以致在大军围城时,张士诚得到了百姓全力支持,使得一座孤城能苦苦支撑十个月。而明朝建国后,苏州百姓仍时常怀念张士诚,谈论张士诚。尤其是阊门一带表现更为激烈,朱元璋对此十分忌讳,为了报复苏州、松江、嘉兴、湖州、杭州一带王府绅民对张士诚的拥戴,遂以移民垦荒为由,将王府四十万人丁驱赶到苏北,而这四十万都是来自阊门,除了因张士诚外,据说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苏州城内有八个门,其中蛇门与盘门都象征征服越国,使越朝吴之意。齐门面对齐国,意在制服齐国。阊门之意取自“天通阊阖风”,位于城之西,阖闾首先要西破强楚。虽只是传说,但生性多疑的朱元璋,又岂能放过,少了四十万人,又饱受战火,昔日的繁华也成了辉煌,虽说如今不少人对此地进行了修复,朝廷也容许当年阊门的先人回来,但落败的模样,已引不起他们这个心思,久而久之,这一带也极少有人居住了,除了偶尔的几个大户欣赏这里的景色外,落户此处,并无其他人,若非此地破败的城墙太多,倒是个世外桃源之地。 沿着一座破败的城墙左侧,有一处庄园,院子不大,但园中建筑无不环树而立。堂横亭列,曲廊缀亭,粉墙萦绕,木映花承,既有园林之美,又不失自然野趣,得景之妙,无与伦比,在此地算是另类的风景。 此时院中左侧的一颗大树下,一张圆桌,几张竹椅,一壶茶,几盘瓜果,围着圆桌坐了十七个人,人人面露出愤怒之色,却是一言不发,唯独那炉上的茶汤不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给这座精致的院子,添了几分生气。 过了好一会儿才,才听为首的沈老爷子道:“陈掌柜你怎么看?“ 陈掌柜正在把玩一块玉如意,这块玉如意像长柄钩,钩头扁如贝叶。摸起来手感光滑,很像在摸绸缎。看起来晶莹剔透,有光泽,人称不求人,是他让人从扬手一带带回来,据说那个地方这玩意很多,价格也很公道,可拿到苏州就不一样了,一来这玩意少,二来这玩意的确有些好处,取如意之名,表示吉祥如意,幸福来临,是供玩赏的吉利器物。在苏州一带很受欢迎,陈掌柜无意间有了这个发现,这几日便动了心思,为此他特意让儿子去了一趟扬州等地,得到的消息是,那地方不光是有二十四桥明月夜,扬州瘦马,还有这玉如意,还有有珐琅如意、木嵌镶如意、天然木如意、金如意、玉如意、沉香如意,这些如意上,刻有浮雕、镂空、镶嵌及景泰蓝工艺也用上了,而且装饰上了精细华丽纹饰。精品中有汉玉檀柄如意、金镂空嵌珍珠如意、翡翠三镶如意、料石雕漆如意、木柄嵌玉如意、掐丝珐琅如意,制作精良,是难得的好东西,陈掌柜是个有心人,经过仔细观察,他发现这种精致的东西看似不起眼,却是宫中的喜爱,但凡皇帝即位、皇后和妃嫔生日、节日及喜庆佳日,大臣们都要向皇帝后妃等敬献如意。最为有趣的是有位大臣一次进献了“九九如意”,就是用九柄如意为一盒,九盒共八十一柄如意。皇帝身边的大臣有的为了加官得宠,也进贡珍奇的如意,非但如此,因如意隐含吉祥如意的美好愿望,寻常大户富户人家的妇人也多喜欢佩戴,而老人家则因如意的头部呈弯曲回头之状,被人赋予了“回头即如意”的警世含义,所以对此情有独钟,苏州两次天灾,早已给了世人寻求平安,吉祥如意的念头,因此如意的需求量不会少,而且苏州富户大户,王侯公孙除了京城之外,也是最多的,这些都是一笔又一笔的财富,在旁人尚未发觉的时候,陈掌柜就开始动了心思,他思索着扬州府领三州七县,并直辖江都、仪真、泰兴县,高邮州领宝应、兴化县,泰州领如皋县,通州领海门县,恰好与南京,苏州相隔不远,水路方便,做这个买卖,无论是那一方面看都是一门好生意,因想得入神,对于沈老爷子的问话,竟充耳不闻。 沈老爷子见陈掌柜心不在焉,不免有几分不悦,可碍于人多,也不好动怒,冷哼了声。 一旁的吴掌柜平日里与陈掌柜关系还不错,看沈老爷子面上不好看,急忙轻轻碰了一下陈掌柜,小声嘀咕了两声。 陈掌柜看了一眼沈老爷子的脸色,不轻易的哼了声,收起了手中的玉如意,淡淡的道:“这事儿摆明了是杨峥有意打压米价,通过日复一日的大手笔卖出粮食,给苏州各大米商施加压力,迫使我们不得不遵从他的规矩,低价卖出粮食,我听说许多小米商已经打开店门做生意了,所以这事儿还能怎么看,对方都欺负到家门口了,再不给他们看看规矩,苏州就真不是我们能左右的,到时候我们辛辛苦苦的囤积了半年的粮食都成了那姓杨刷名望的垫脚石了,所以这一次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这话算是说出了众人的心思,彭家米店如此大的大手笔不说,光是巡抚大人,知府大人天天坐镇,光是这两尊大佛就够让他们吃不消,更别说来自每日五百万斗粮食的威胁,说一点都不慌张那是不可能的,起先他们信了沈老爷子空城计的说话,从如何的迹象看,彭家米店没有那么多的粮食,可接下来的手笔,让他们看得大惊失色,先是吃了皇甫松等人将近三百万石的粮食,随后粮食从最初的日出十万斗坚持到今日已是一个月了,愣是日日五百万斗,看人家模样,根本没有为粮食担忧,也就是说人家的空城计并不是唱一日两日,而是十日,一个月,或许更长的时间,在这样的局面下,容不得他们不做出顾虑,一旦苏州粮食饱和,他们辛辛苦苦囤积半年的粮食,将面临什么,身为商人比谁都清楚,而这种结果偏偏是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若非迫于商会的规矩,以及沈家承诺的高额米价的诱惑,早就有米商打开了店门开门做生意了,所以陈掌柜的这一番话立即引起了众人点头附和。 吴掌柜慷慨激昂道:“当初我们就不该抱着看看的心态,趁着他们方兴未艾,就该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若当初这么做了,也就没今日这个事儿了,苏州的米价还不是我们说了算,如今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咱们若再磨磨唧唧,不团结起来,皇甫松等人就是我们的榜样,我听说了那姓杨的年纪虽不大,最会利用民情,手段也十分了得,再拖下去怕是夜长梦多啊?“ ”是啊,老爷子,我们一忍再忍,但那姓杨的您老人家也看到了,摆明了是要把我们干净杀绝啊,我们辛辛苦苦囤积了半年的粮食,当初可还欠下了不少银子呢,若不能趁机发一笔财,往日的日子还不如百姓呢?您老人家可不能再心慈手软了?“坐在吴掌柜右手的邓掌柜凑了过来,用略带抱怨的口吻说道。 “邓掌柜说的没错,姓杨的与我们势不两立,不是我死,便是他亡,我们不能再继续这么无动于衷了?”坐在吴掌柜左手的潘家掌柜轻声道。 “是该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告诉告诉他,我们才是这苏州米价的主人,他虽是官,可咱们也未必就怕了他,来苏州的官多了,那次不是我们说了算,他姓杨的未必就比他们能干一些,他能有今日的这局面,说到底是我们心慈手软的的缘故,真要打这场战事,我们未必怕他们,论粮食我们十六家占了将近三百万,老爷子你有三百万,六百万石的粮食,放在任何一个地方,足以笑傲群雄了,这还算那些依附我们的小米商,可以说我们有这个资本与他一绝雌雄,他姓杨的当官是一把好手,经商未必行得通,这苏州城谁不知道沈老爷子是商界的饶楚。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27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对于祖上的手段已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还能吃不住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论人脉苏州大大小小的商贾,谁不以为我们为尊,纵然他们是官家也一时半会难以改变这种局面,唯独在权势上我们比不了他们,可老爷子您就未必了,魏国公徐家,可是出了两个世袭罔替的国公(国公是明朝大臣中最高的爵位),还出了一位皇后,两位王妃,子孙繁盛,官居显位,是名副其实的大明王朝的第一世家,这样的家族,便是当朝宰辅也得给几分面子,他杨峥的权势再大,能大得过魏国公?所以这事儿无论怎么看,都是我们赢定了?“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一时之间目光都落在了沈老爷子的脸上,等待他拿个主意。 沈老爷子面上古井不波,看不出深浅来,他没说话,众人也不好在说什么,院子里登时变得安静了下来。 沈老爷子皱着眉头,似在思索,众人说的话儿,他不是没有考虑,尤其是请魏国公出面这件事上,他也犹豫,私底下他认为到是个不错的法子,那杨峥再有权势,能敌得过魏国公,虽说南京这一脉因为靖难之役势弱了些,但北京的势力大啊,再说了毕竟是亲兄弟,打了筋骨还连着根呢,真要出事了北京那面也不能不管,所以他倾向于搬出南京方面的关系,可从昨日黑衣人带来的消息看,魏国公似并不想插手这件事,徐家与旁的家族略有不同,一贯的谨慎,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轻易插手这件事,正是这份谨慎,才让徐家在洪武永乐的风雨中得意保存,且成发达之势,徐显宗为人看似粗枝大叶,但毕竟是魏国公的后人,再差也差不到那里去,从他对苏州这件事上的处理,始终若隐若现,足以看出他谨慎的态度,这也就是说明,此时去寻魏国公用处并不大,况且沈家能否在今日维持荣华富贵,多半还需靠魏国公,他也不想过早的暴露出沈家无用的一面来,所以于公于私这个时候他都不想魏国公插手这件事,而是通过沈家的本事来赢回场面,所以对于众人提议魏国公出面,他并不啃声,但众人所说的给杨峥定下规矩,到是应该的,可如何定下规矩,他倒是还没个主意,按照他的计划,苏州无粮,朝廷的粮食也没到,彭家米店纵然能坚持,也坚持不到几日,空城计谁都会唱,不理会便是了,当年若是司马懿不管不顾冲了进去,历史上也就没了空城计什么事了,可既然有了,那就得按规矩来了,碍于对方是官家,同时也打了朝廷卖不出米,引起苏州百姓恐慌的局面,却不想朝廷这空城计唱得有点长,日出十万斗竟奇迹般的坚持了十八日,然后一举吞并了皇甫松等人将近三百万的粮食,这个意外的事件让他感到有些措手不及,对方一下子吃入了三百万石的粮食,这是一笔巨大的数字,对方在控制粮食大手笔的情况下,看似很任性,实则很有节制的在出售粮食,每日五百万斗足足可以延续六七日,这样的局面下,必是人心浮动,虽说他时至今日还是坚持当初的看法,那就是姓杨的手中根本就没有粮食,这一切不过是虚张声势,可这个他明白,并不表示其他人能明白,从他们急躁的心思看,他们已经开始急了,人急了,什么规矩约束就会成为一张白纸了,谁也保不准他们明日会做什么,粮食在他们的手中,他们随时都可以卖出去,这一点他是拦不住的,所以他必须有一个让他们信服,能与自己共同进退的法子才可以留得住他们?这是这场拉锯战的关键? 他想的是杨峥以低价粮食搅动米市,搅得整个苏州都忐忑不安,米商不知深浅,在盲目的情况下,少不了被他们所利用打开了粮仓,可以说彭家米店本没什么米,可他们利用了米商患得患失的心理,从中获取了他们想要的好处,他们这是用苏州的米来供养苏州的百姓,从而达到平衡物价的效果,他虽不承认,但不得不说这一招用得极为漂亮,苏州缺少粮已久,没有粮食的支持,必然造成百姓的恐慌,使得百姓贫穷,民怨声声,弄不好出大乱子,而在这个时候他们公然低价卖出粮食,一方面成功的转移了百姓恐慌的局面,另一方面通过低价卖粮趁机搅乱了苏州平静的米行,从而乱中取胜的效果,他本没粮食,权势造成的巨大压力,迫使苏州米商卖出粮食,从而达到自己延续连绵不断出售粮食的效果,可谓是一箭双雕的效果,即便是双方是对手,沈老爷子还是由衷的佩服对方的手段高明。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沈老爷子明白这一点,自是有所准备,否认他也不会傻到一把年纪还让人家羞辱。 这一番思索,沈老爷子心头的主意已定,他缓缓抬起目光,锐利的目光从十六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然后一字一字的问:“我问你们,你们为何而囤粮?”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惊讶沈老爷子问了这个一个幼稚的问题,陈掌柜有些不悦,这都什么时候了,老爷子还有心情去说这个,商者利也,囤粮自是为了从中获取高额的利益? “对,为了获取银子!”吴掌柜的也附和了声。 沈老爷子嗯了声,语气神态没变,目光依旧盯着众人,一字一字的问:“囤粮如何获取好处?“ 陈掌柜心头有气,大声道:“贵出贱取。贵出如粪土,当商品价格涨到最高点时,要果断出手。贵上极则反贱。贱取如珠玉,当商品价格跌落到最低点,要像珠玉一样买进,贱下极则反贵。囤粮自然高价卖了才获取利益,否则粮食再多,还是粮食?“ 沈老爷子眼里开始有了笑容,道:“陈掌柜所言极是,任何的东西唯有卖了才能获取好处,当年的陶朱公也不例外?“ 众人默默的看着沈老爷子,谁也没言语,许久才听得陈掌柜用迟疑的口吻问道:“老爷子的意思是让我们开仓卖粮?“ 沈老爷子点了点头道:“是这个意思?“ 这下众人坐不住了,吴掌柜怒道:“老爷子难道不知道眼下的米价已被姓杨的压制到二两四钱么?我们辛辛苦苦囤积半年之久,到头来还是贵出如粪土,这,这是为什么?” 众人多半有这个疑问,纷纷将目光看了过来。 沈老爷子淡淡的一笑,道:“古者,以仁为本,以义治之之谓正,正不获意则权。权出于战,不出于中人。是故,杀人安人,杀之可也;攻其国,爱其民,攻之可也;以战止战,虽战可也。故仁见亲,义见说,智见恃,勇见方,信见信。内得爱焉,所以守也;外得威焉,所以战也。“ “什么意思?“吴掌柜语气不悦的问。 沈老爷子丝毫不恼,眼里的笑意越发浓了几分,道:“如果杀人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获得安宁,那就把他杀掉吧;如果攻打下一个国家是为了爱护他的国民,那就攻打他吧;如果发动战争的目的是为了制止战争,那就去发动战争吧。你们还不明白么?“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有几分体悟,可一时难以用言语去转述。 好在沈老爷子没让他们在这种感觉中体悟太久,大声问道:“我问你们一场战事最好的消除方法是什么?“ 众人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沈老爷子道:“以战止战,虽战可也。消灭战争最好的法子就是战争,以战止战。姓杨的根本没有任何的粮食,却敢公然低价卖粮,靠的是什么?你们可想过?” “人家是巡抚,靠的是权势?”吴掌柜大声道。 沈老爷子摇了摇头道:“不对,权势固然是个因素,却不是最大的因素,他靠的是以战养战!” “以战养战?”众人似头一次听到这么这等精辟的言语,忍不住齐声嘀咕了声。 沈老爷子点头道:“不错,借助别人的力量,使得自己站在有利的位置,同样也使得战斗力加强,他们明明没有粮食,能支撑到现在全都借用了苏州的粮食,各大小米商,皇甫松等人顺利让他们吃入,才让他们的粮食越吃越多,才让他们底气越来越足,若我等再任由他这么吃下去,下一个就是我们,所以我们要止住这场战事?” “如何止?”陈掌柜来了兴趣。 沈老爷子道:“很简单,以战养战靠的是一个养字,若没了这个屏障,这个目的就达不到,姓杨的养战之术来自各大米商手中的粮,所以我们不能给他这个粮食?我们得止战,得卖出我们手中的粮食,不光是我们,苏州各大米商都要卖出手中的粮,没了粮姓杨的那什么以战养战?”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众人高声赞同道。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28章:将军下笔开生面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众人高声赞同道。 “话虽不错,可我们的粮食都卖了,多日的辛苦,岂不是白费了?“陈掌柜质疑道。 “是啊,我们为了这些粮食都囤积了半年,这个时候卖掉岂不是便宜了姓杨的?我们亏的可不少啊?”其他人大声道。 沈老爷子道:“这个你们放心,老夫已算过,维持二两四钱的米价,最少需要六百万石粮食,想要价格再第一点,至少有八百万石,皇甫松等人手中被姓杨的吃入了两百万石,算上苏州大小米商被吃入了一百万石,姓杨的手中的粮食不过三百万石而已,他先前已卖出来十八日,如今日出五百万斗,若是老夫推算得不错的话,他的粮食撑不过十天,如今已过了四天,也就是说他还有六天,若在剩下的六天没有再吃入粮食的话,他就无法以战养战,那么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就算姓杨的手中只有三百万石的粮食,可我们手中还有三百万,老爷子你还有三百万石,一旦我们全部卖出粮食,足够八百万石,有这些粮食注入苏州,纵然姓杨的没粮食,我们还是一无所获?”陈掌柜道。 其余众人纷纷点头表示附和。 沈老爷子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淡淡的道:“事情还没那么糟,我们是卖粮,可多少还不是我们说了算,一日十万斗也不是不可以的,十六家算上苏州各大小米商,一日也不过两百万斗而已,要卖十天才算有两百万斗,这么点粮食又如何平衡苏州的米价呢?“ 陈掌柜似有些醒悟过来,道:“老爷子的目的不是卖粮食,而是断绝姓杨的以战养战的战略,一旦姓杨的没了源源不断的粮食,那么就失去了影响苏州米行的效果,而我们在十几日里不过损失了一百几十万斗的粮食而已,与苏州无足轻重,姓杨的想要的效果也无法达到,那么我们因为手中有粮,可以重新哄抬米价,苏州依旧是那个苏州,可米价仍旧牢牢的控制在我们的手中,高,高,实在是高?“ 经过陈掌柜这么一解说,登时人人露出惊喜之色。 “果然是姜还是老的辣,我们就知道跟着老爷子,绝不会吃亏的,姓杨的将做官的那一套用在商场上根本就行不通,说来说去还是老爷子厉害,说吧,让我们怎么做,我们都听你的?“吴掌柜的大声道,一脸的喜色。 众人齐声附和。 沈老爷子的面上重新恢复了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伸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才缓缓道:“很简单,从明日起,我们十六家正式开始售粮,每家十万斗不可多,不可少,价额上暂时吃点亏,每一斗定在二两贰钱,谁也不能抬高价格!“ 若说先前,众人必不会答应,囤积了半年就是为了高价卖的,可如今看明白了老爷子的用意,今日的低价是为了明日的高价,所以没人反对,况且这些时日他们被彭家米店日出五百万斗低价弄得人心惶惶,但凡认识的没人不戳着脊梁骨骂上几句,家人也多半劝说卖粮,若不是为了半年的辛苦,他们着实不愿意受这份气,开仓放粮了,如今总算是走到了这一步,粮食虽说少了点,但也是卖粮,谁也不能再说什么,算是花点粮食买个心安理得?况且,他们给出的价格更低,谁还敢说他们是黑心的商人,这一刻他们心可是正儿八经的有良心人了?“ 有了一番计较,众人的心思也算是开了,说话也变得轻松愉快,彼此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便各自回去准备明日的开门售粮的事物了。 临走时沈老爷子又嘱托了一番:“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局面迟早是我们的,姓杨的便不足为虑,可若是诸位不能团结一心,那几不好说了,姓杨的为人十分狡猾,一旦被他趁机而入,亏的不再是一家,而是整个苏州,这里老朽拜托诸位定要坚守本心?牢记咱们商人的目的是什么?“ 陈掌柜面有不悦之色,这话儿分明是不信任众人,但看众人没说什么,自己也不好多言,只好与众人一起表了一番决心。 沈老爷子嗯了声,忽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面上的神色也随之严肃起来,他盯着众人道:“这一战是生死之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容不得半点马虎,老朽听说诸位的亲朋好友之中,有不少小米商,若是平日老夫也不必理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可今日不同往日,姓杨的手段,诸位也都看到了,那是把我们往死路上逼,所以决不能给对方半点机会,老朽在这里恳请诸位告知你们的那些小米商,让他们暂且忍耐几日,且不可在继续再卖米给彭家米店了,老朽可说句不好听的话,苏州的米价魏国公一直很关心,若是被他知道谁敢公然卖粮食给姓杨的,什么后果不要老朽多说,诸位也该明白!“ 众人心头一震,纷纷响应了一番,便彼此拱拱手各自散了。 第二日一早,寂静了半年的米街彻底变得热闹了起来,因为往日一直紧锁的十六家大米商店铺如雨后春笋一般打了开来,多日不曾听到的叫卖声也一声高过一声从深深的巷子里传了出来,这种场面苏州百姓多日不曾见过,几乎忘记了这些往日熟悉的声音,他们先是张望,跟着觉得不可思议,当那一个个熟悉的店铺,熟悉的人和那他们朝思暮想了大半年的白花花的大白米摆在了各家商铺的门前,他们真的相信了,这苏州的天是要变了,他们的好日子要来了。当听到米价是二两二钱,实实在在的价格,实实在在的大米,终于取得了他们的信任,一窝蜂的涌入了那一条条的巷子。 彭家米店内,况钟将一杯刚刚泡好的茶汤端了过来,轻轻放在杨峥的面前,一旁的高掌柜低着头翻阅着厚厚的一本账册,不时的抬起手在桌上的算盘上拨弄两下,听得噼里啪啦响个不停,与往日的热闹不同,今日的彭家米店变得的冷清了许多,习惯了每日人满为患,吵吵嚷嚷的人群,陡然不见了踪影,或多或少有些不习惯,一些伙计忍不住嘀咕道:“这变化也太快了吧,这不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么?“ “这你看不明白,大明的百姓是天底下最善于记恩的人,也是这天底下最善于忘记了的人,今日的恩情他们若记住了,也许是一辈子,若是忘记了也不过一夜的功夫,所以你们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正在忙碌的段誉道。 话虽是这么说,可还有几个衙役忍不住嘀咕了几声,似是发泄心头的不满。 对于拥有最善于刺探消息的锦衣卫而言,想要知道十六家同时开仓放粮这样的消息,并不是什么难事,事实上就在今日一早,十六家米店尚未打开店门的时候,高航就将消息送到了彭家米店,可店内的伙计,衙役或多或少有些不相信,被他们养了足足一个月的百姓,竟会为了一个贰钱的米价舍了自己,想要青眼看一看才死心。 当事实真的发生,即便是心里早有准备,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所以除了嘀咕几声外,也有人小声骂了几声,只不过是避开了端坐在圆桌旁边的杨大人,比起他们的痛苦,世上没有比杨大人看到这个结果更让人痛苦。 “各大米行从今日起,要正式在各家店铺外开场售粮,定价比我们还要低两钱,你怎么看?”况钟看了一眼杨峥淡淡的问。 一阵沉默,跟着发出轻轻喝茶的声音,好一会儿才听得杨大人的声音道:“我们一直追求的不就是这种局面了,如今局面实现了,算起来也算是一件好事?我们本来的粮食就不多,吃了皇甫松等人的两百万石粮食,才勉强应付了过去,算上各大小米商的粮食,一共也不过是三百多万石粮食而已,每日五百斗卖出去也只能坚持六天而已,除去第一日两百万斗,勉强可以多支撑一日,如今已过了四日,我真担心何以为继,他们便主动送上门了,算是勉强给我解围了?” 况钟道:“这事儿你就不觉的有些奇怪,他们费尽心思借用雪灾大肆囤积粮食,囤积半年之久,为了是什么,苏州人没有谁不知道的,水灾来的那会儿,苏州的百姓几乎要揭竿而起,那会儿他们一粒米都不卖,卑职一家一家的求,都无济于事,到了今日,眼看局面好转,却突然卖起粮食来,卖粮食没什么奇怪的,可奇怪的是这价格,若是说他们给出的是八两一斗,卑职绝不会有半分担心,那表明他们将自己利益表面化,会叫的狗是不会咬人的,会咬人的狗,不叫。他们把米价压得比我们还低,想做什么,不言而喻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29章:魔高一丈,道高一尺 杨峥面上古井不波,仍旧淡淡的喝着茶汤,直到一杯茶汤见了底,才道:“压低价格自然不是他们良心发现,也不是他们幡然悔悟,要不然我们也不必非如此大的功夫,他们这是要以战止战了?“ 见况钟一脸的茫然,道:“你还记得我当初所说的那番话吧?“ 况钟大声道:“当然记得!“话音一落便当众念叨起来:”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粮不三载,取用于国,因粮于敌,故军食可足也。 国之贫于师者远输,远输则百姓贫;近师者贵卖,贵卖则百姓财竭,财竭则急于丘役。力屈财殚,中原内虚于家,百姓之费,十去其七;公家之费,破军罢马,甲胄矢弓,戟盾矛橹,丘牛大车,十去其六。 故智将务食于敌,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忌杆一石,当吾二十石。故杀敌者,怒也;取敌之利者,货也。车战得车十乘以上,赏其先得者,而更其旌旗。车杂而乘之,卒善而养之,是谓胜敌而益强。卑职还记得当时大人与我说的意思,善于用兵的人,不用再次征集兵员,不用多次运送军粮。武器装备由国内供应,从敌人那里设法夺取粮食,这样军队的粮草就可以充足了。国家之所以因作战而贫困,是由于军队远征,不得不进行长途运输。长途运输必然导致百姓贫穷。驻军附近处物价必然飞涨,物价飞涨,必然导致物资枯竭,物财枯竭,赋税和劳役必然加重。在战场上,军力耗尽,在国内财源枯竭,百姓私家财产损耗十分之七。公家的财产,由于车辆破损,马匹疲惫,盔甲、弓箭、矛戟、盾牌、牛车的损失,而耗去十分之六。所以明智的将军,一定要在敌国解决粮草,从敌国搞到一钟的粮食,就相当于从本国启运时的二十钟,在当地取得饲料一石,相当于从本国启运时的二十石。所以,要使士兵拼死杀敌,就必须怒之,激励之。要使士兵勇于夺取敌方的军需物资,就必须以缴获的财物作奖赏。所以,在车战中,抢夺十辆车以上的,就奖赏最先抢得战车的。而夺得的战车,要立即换上我方的旗帜,把抢得的战车编入我方车队。要善待俘虏,使他们有归顺之心。这就是战胜敌人而使自己强大的方法。大人说这个叫以战养战,就是借用对方的粮食来打这场拉锯战,当时卑职不理解,是大人用行动告知了卑职这一切,才让卑职明白了大人这是一箭双雕的计谋?“ 杨峥笑了笑道:“难得你还记得,在这儿我再给你透个底,今日的局面,其实我已料到了,我能想出以战养战,对方同样也能想到这一点,要不然沈家也不会短短在一年来坐上苏州第一家的宝座,若没点真本事,是走到这一步的,商战与战场上除了少了点刀光剑影外,也没什么出别,当战事的一方不休不止的时候,另一方为了求自保,除了接受以战止战外,没有更好的法子,他们这么做真正的用意不是买米,而是借此机会迫使苏州所有米商买米,从而断了我以战养战的目的,这就好比壮士断腕,丢的是一条臂膀,得到的却是整个性命,算是绝地逢生的一招!一旦他们成功遏制了我们的粮食,我们因为没有商家吃入,粮食便无以为继,这时候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重新关闭店门,哄抬米价,再一次回到一个月前的局面?“ “好厉害的心机,这帮挨千刀的,当真心黑的厉害,他们这不是要哄抬米价,这是要从朝廷手中抢夺苏州城啊?”况钟一副愤怒的口吻说道。 杨峥呵呵一笑道:“你也不用这么气恼,他们有张良计,难道我就没有过墙梯么?苏州是朝廷的谁也夺不走的?” 况钟面上一喜,急切的问道:“这么说,大人有了应对之法?“ 杨峥不置可否应了声,正待说下去,便在这时高航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 杨峥立即撇过况钟,神色凝重的问:“怎么样,可有发现?” 高航二话没说,先提起圆桌上的茶壶,咕噜咕噜猛灌了一通,才一抹嘴巴道:“你猜得没错,十六人果然不是铁捅一块,你的堡垒总是被从内部攻破的计谋可以试一试了!“ 杨峥的脸上慢慢的露出了喜色,松了一口气后,才缓缓的问:“此人是那一家?” 高航道:“东头的陈家,这老头似有些想法,对于米行的生意有些看不起?” 杨峥道:“那好,突破口就是他了?” 况钟听得疑惑,趁着两人都停下来喝茶的这会儿,急忙问道:“大人这是?” 杨峥重新给自己的茶杯注入了茶汤,喝了一口茶,才缓缓的说道:“沈老爷子用了一招釜底抽薪,这是看出了自己没有粮食采取的用心,从而断绝我们的粮食,我们能维持到现在,靠的是不断的吃入苏州各大米商的粮食,如今苏州大大小小米商都卖粮,迫于压力,他们必然不会再有人卖粮食给我们了,怕我们用先前对付皇甫松的手段,他们还特意卖出了比我们价格更低的米价,让我们想利用百姓的借口都封死了,所以从今日起,我们的米店再也吃不到一粒米,我们虽还有些粮食,可也维持不了几日,根本达不到平衡物价的目的,用不了几日,我们就满足不了众人,那时候他们手中有粮,哪怕价格提高到八两,在没有粮食的情况下,百姓迫于生活所需也不得不去购买。这样一来,我们先前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了,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再困难也得走下去?不然苏州可真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况钟道:“那我们该如何做?“ 杨峥笑道:“以战止战看似不错,但也不是没有漏洞,尤其是价格战,漏洞更大?他们的漏洞就是我们的机会?” 况钟道:“怎么说?” 杨峥心有成竹的道:“很简单,这场价格战,沈家想要维持价格,断绝我们的粮食需要,那么就必须苏州大大小小的米价都来配合,单靠他一人是无法做得到的,人数一多,彼此之间的信任度就难以把握了,这天下没有绝对的公平,每个人为了生存,或多或少都要面对他人的竞争,而不得不努力的挣扎着,以获取更大的利益,沈家一旦无法满足,人数越多,也就是他们漏洞最大的时候?”见况钟、高航一脸的迷茫,杨峥放下茶杯,道:“举个最简单例子假设一群原始人十个人分一头猎获的猪肉,方案1,按每人平均等分,骨头肥瘦都尽量十等分,体现绝对公平;方案2,照顾其中的老人、妇女一点好肉,体现关怀公平;方案3,猎猪有功的壮力多分一点,体现劳动报酬公平;方案4,……分配过程,由德高望重的族长决断公平吧?还是民主讨论投票公平?评判分配,站在族长的角度判断是否公平?还是站在族里男主的角度判断是否公平?这个度无论是谁,都存在不公平,有不公平,就有不满足,又不满足就有反抗不满足的,那么这个帮会就不是铁捅一块了,我们只需找到这个不公平的所在,将问题逐个解决,逐个击败对方,这就是所谓堡垒从来都是从内部攻破的,有了破绽,沈老爷子以战止战的用意就难以成功,我们也有了粮食的来源,以战养战足以拖垮他们?达到我们平衡物价的目的?“ 况钟听得目瞪口呆,只觉得这里面弯弯道道实在太多了,就算是他做了二十几年的官也想不到这些,心头的敬佩之意宛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了。 说了一通,杨峥扭过脸看了一眼高航问道:“粮食可打探清楚了有多少?“ 高航道:“陈家是苏州生意大家,在沈家没入住苏州之前,一直是苏州众望所谓的商界头领,陈老爷子为人也颇有些手段,威望也高,沈家入住苏州,凭着过硬的人脉,以及祖上留下的财富,迅速在苏州站稳了脚跟,借用苏州雪灾,一跃超过了陈家,沈老爷子更是趁机建立了与晋商抗衡的苏商的帮会,自任会长,至此陈家不得不退居第二位,这一年多来,都已沈家马首是瞻,看着没什么深浅,可这次的雪灾中,陈家却是囤积粮食最多,将近两百万石,比肩沈家,算上其亲朋好友的粮食大概有两万二十万石左右?“ 杨峥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若能一举吃下陈家的粮食,我们的粮食就差不多达到了平衡的边缘了,若再接再厉一点,嘿嘿,苏州的物价就可以彻底平衡了?” “这主意听起来似是不错,可你刚才也听到了,陈家一直以沈家老爷子马首是瞻,未必能攻进去?”况钟担心的问。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30章:一山不容二虎 杨峥淡淡一笑道:“我小时候听人说过,这虎就像一个金字塔的顶端如果顶端很大,相应的就需要庞大的基础来支持。虎在山林里处于食物链的顶端,也就意味着,在这个山林里的其他动物只能养活一头老虎,如果有更多的老虎,将导致生态系统失去平衡,更多的动物被老虎捕杀,会使这个山林里的其他生物的种群消亡,最终使这里的老虎都失去足够的食物来源而死去。同样的道理,苏州的粮食就这么多,沈家站着大头,迫于压力陈家只能站小头了,可陈家不是一头乖乖听话的绵羊,而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猛虎,自然不会满足长期处于沈家之下,再没有绝对是把握之前,他只能乖乖做绵羊,可一旦时机足以让他露出猛虎的獠牙来,你觉得沈老爷子会放弃么?” “当然不会!”况钟道。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就是这个道理,陈家这头猛虎有了自立山头的虎意,我们就得好好利用!如何攻就看他想要什么了?“杨峥沉着的道。 高航道:“最近我们的人看到了陈老爷子派自己的儿子去了趟扬州?” “去扬州,莫非是想弄个扬州瘦马?”杨峥自言自语的道。这也容不得他这么想,扬州在古代是两淮(淮南淮北)盐商的聚居地,盐商当年可谓是富甲一方,生活奢侈程度可与皇家媲美,他们的富足由此也养活了一大批傍其生存的行业,“养瘦马”就是其中之一,他们是迎合盐商们变态心理需求而产生的。所谓的瘦马即瘦小病弱之马也,而瘦马者,即窈窈弱态的女子也。以瘦为美,满足豪商巨富们的审美观,进而赚钱,这就是扬州瘦马的典故所在,宛如今日之选美大赛。举凡瘦马,必定先从贫寒人家买来**且丽质天生的瘦弱女孩,就开始养瘦马。养者,即调教。光有形体瘦弱,这还不够。瘦马的举止投足,一颦一笑,都必须严格符合豪商巨富们的审美趣味。譬如走路,要轻,不可发出响声。譬如眼神,要学会含情脉脉地看。 这样养出来的瘦马,卖得快,价钱也好,当时扬州城里,有数百人如同牲口贩子一样,做着瘦马买卖。这些人中,有牙婆,甚至驵侩(驵侩,是专门说合牲口贸易的中间商,他们做牲口赚不了钱,就来做瘦马生意,而且这种瘦马买卖,行情看好,利润颇丰,商人逐利,自然蜂拥而来。),如果哪位商贾要买瘦马的消息一经传出,这些牙婆,驵侩便会盯上买主,如同苍蝇附膻,撩扑不去。 清代文学家张岱在《陶庵梦忆》一文中的描写罢。 ……至瘦马家,坐定,进茶,牙婆扶瘦马出。 曰:“姑娘拜客。”下拜。 曰:“姑娘往上走。”走。 曰:“姑娘转身。”转身向明立,面出。 曰:“姑娘借手瞧瞧。”尽狱其袂,手出,碧出,府亦出。 曰:“姑娘瞧瞧相公。”转眼偷觑,眼出。 曰:“姑娘几岁了?”曰几岁,声出。 曰:“姑娘再走走。”以手拉其囷,趾出。然看趾有法…… 张岱接着介绍了鉴定小脚的办法,以及详细挑选,付费,送货上门的一系列过程。瘦马的面,手,臂,肤,眼,声,趾等一一看遍。 而那些落选的瘦马,情形更为凄惨。她们无家可归,被卖入风悦场所。每天傍晚,她们涂脂抹粉,打扮妖冶,出入巷口,游离于茶楼酒肆门前,谓之『站关』,灯前月下,面色苍白,已无人样。这些『站关』的可怜瘦马,有的直至夜间都找不到主顾。最后黯然离去。张岱写道:夜分,不得不去,悄然暗摸如鬼。见老宝,受饿,受笞,俱不可知矣。 大抵瘦马,便是培养苗条小美人卖为大富人家的宠妾、嫣婢。。。。。。运气好的,颜色未衰之前享尽富贵,运气不好的,被大户人家的正妻杖毙、投井。。。。。。甚至沦落为流莺,瘦马二字道尽了当时这个时代女子的心酸,但在扬州十分的盛行,许多大商人也参与其中,因为本钱小,见利快,且还无风险,所以吸引了大把的商人前往扬州,他们将买到的姑娘分为四等,按等级高低出售价格,一等资质的女孩,将被教授“弹琴吹箫,吟诗写字,画画围棋,打双陆,抹骨牌,百般迎巧”,以及精细的化妆技巧和形体训练。二等资质的女孩,也能识些字、弹点曲,但主要则是被培养成财会人才,懂得记账管事,以便辅助商人,成为一个好助理。三等资质的女孩则不让识字,只是习些女红、裁剪,或是“油炸蒸酥,做炉食、摆果品、各有手艺”,被培养成合格的主妇。当然,所有的这些煞费苦心的培训都是为了将来能找个好买主,卖个好价钱。一等姑娘的头名,有时能卖上万的好价钱,就是次等一些的姑娘,没有几百两几十两难以买得到,所以这本高额利益的生意很是吸引人,苏州与扬州搁着不远,苏州有时文人荟萃、商贾多余牛毛之地,银子也是最多的几个地方之意,对于扬州的瘦马,早就垂涎已久,早年也不是没人这么做过,弄了个什么苏州瘦马,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苏州的人难以接受,这桩生意被人试了过几次后,也就搁浅了,最后不了了之了,而近几年苏州商业繁荣,随着朝廷对苏州大规模的投入,赋税的减免,沉寂多年的苏州再一次变得热闹起来,文人墨客,王侯公孙,富贵闲人在酒足饭饱之余,少不了对扬州瘦马的羡慕,尤其是文人墨客,通过他们手中笔,嘴里的文章大加吹捧,什么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扬州近日红千叶,自是风流时世妆”,“二十四桥明月夜,语人何处教吹箫”,“青山碧水映船娘,扬州瘦马美红妆”,见说西川景物繁,维扬景物胜西川。青春花柳树临水,白日绮罗人上船。夹岸画船难惜醉,数桥明月不教眠。送君懒问君回日,才子风流正少年。更离谱的是重重趣事的传闻了,其中尤以文人佳话最有感染力了,说是苏州有位袁姓才子,想去语勾斜看当年隋炀帝葬官人的遗迹。走了有十里的路,树木茂盛,居民渐少,远远地望去,在围墙竹树间有一株文杏,很是美丽,就叩门而人,在花下徘徊。这时,有一个老妇人走出来,捧着一杯茶,请他到茅亭小坐。谁知,茅亭壁间所贴了一首词,词句正是他所写,袁姓才子看的好奇,便问老妇人:“认得这个人么?”老妇人答道:“听过他的名字,可是不认识这个人。” 袁姓微微一笑,说道:“再下便是这个填词之人!”老妇人一时不知所措,真是喜出望外,哪有这么巧的,竟与写词人碰了个正着!她连忙跑出去叫起来:“女儿快来,女儿快来,袁先生就在这儿!”这个时候已日上三竿,袁才子肚子也饿了。老妇人拿出了点心,袁才子很是高兴,边吃边闲聊。等吃好后,那女孩子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来了。见了袁才子,拜了两拜,半是羞怯半是喜道:“久闻大名,很喜欢读先生的词,听说有十首《道情》,能为我写下来吗?” 有美人想求,袁才子爽快地答应了。那女子就拿出花笺、湖笔和砚墨,纤纤素手,为袁才子磨墨,红袖添香,情意婉转,袁才子写毕,意犹未尽,题了一首《西江月》送给她。那词道—— 微雨晓风初歇;纱窗旭日才温,绣帷香梦半朦腾,窗外鹦哥未醒。 蟹眼茶声静悄,虾须帘影清明;梅花老去杏花匀,夜夜胭脂怯冷。 母女俩看了这一首词,都笑着明白了词中之意。袁才子问她姓氏,原来姓饶;又问她年纪,女儿家正好十七岁。她们五姐妹,她最小,四个姐姐都出阁了。老妇人道:“听说先生早已失偶,何不纳小女为妾,况且人也长得不算难看,又很爱慕先生。”袁才子道:“我不过是一介寒士,哪能得此佳人啊?”老妇人道:“我也不要多少礼金,老来有个依靠就可以了。”袁才子就答应了,又想了想说:“今年乙卯,来年丙辰,正是大比之年。后年是丁巳,如果考中进士,后年才能回来,能等我吗?”母女俩都说“能”,于是袁才子就以所作赠词为聘礼,订下百年之好。 这一年,袁才子三十六岁。 第二年,袁才子果然高中,留在京师。当时,他喜不自胜,作诗曰:牡丹富贵号花王,芍药调和宰相祥。我亦终葵称进士,相随丹桂状元郎!“当即返回了扬州,迎娶那美丽动人的女子,而那女子据说后来做了扬州瘦马,可袁才子还是娶了她。“ 说明,有错别字不是诚心的,是故意的,避开一些不必要的词儿,不得已而为之,请见谅。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31章:落魄江湖载酒行 才子佳人、英雄美人的榜样是无穷的,在无数的诗词歌赋、落魄才子偶遇佳人事迹渲染下,苏州的文人墨客,王侯公孙有这一段风流韵事,对于扬州风花雪月之地充满了向往,而苏州商人则是闻弦歌而知雅意,纷纷投入了扬州,构建了苏州固有的瘦马?杨峥来苏州的时候,正是苏州富商对瘦马最向往的时候,因此一听扬州便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瘦马的生意。 “扬州除了瘦马,难道就没别的么?大人莫要胡乱猜测才好?这陈掌柜怎么说也是个大米商,好好的米商放着不做,去弄什么瘦马,难道他的脊梁骨还没被人戳够么?“况钟道。 高航一笑道:“况大人说得言之有理,这扬州除了瘦马,有的东西可多了,比如私盐,比如玉如意?陈家想要另立山头,未必就是瘦马吧?“ 杨峥汗了一把,心道:“还有什么比做瘦马的生意来得更刺激,更快的?” “陈家大公子从扬州带回来了一并玉如意,现在就陈老爷子的手中,日日不离手,我们的人还看到陈家大公子正在苏州寻找像样的店铺,看得出陈老爷想做玉如意的买卖了?”高航忍住笑声道。 “玉如意?陈家老爷子的眼光果然独到,这几年玉如意需求量不断增大,非但民间,北京的那座皇城里也对这玩意青睐有加,皇帝登基大典上,主管礼仪的臣下必敬献一柄“如意”,以祝政通人和,新政顺利;在皇帝会见外国使臣时,也要馈赠“如意”,以示缔结两国友好,国泰民安。在帝后、嫔妃的寝室中均有“如意”,以颐神养性,兆示吉安;特别是在帝后大婚,及至宫中万寿,中秋元旦时节,都需要臣下敬献数量不少的“如意”,以寓意帝后平安大吉,福星高照,所以生意前景的确不错,做好了这可比买米的利益大得多了,况且这是一个新的行当,用不着与沈家争夺那虚有其表的米行第一家,一旦做起来了,前途不可限量,未必就比米行差多少?“况钟道。 杨峥哦了声,道:“那这么说这事儿就好办了?“ “大人打算怎么办?“况钟问道。 杨峥道:“你都说了这玉如意宫中需求量大,所以这行当的买卖想要赚取大利,就需要有宫中这条线,陈家好像还没这个本事吧?“ 高航道:“陈家祖上三代为农,到了陈老爷子的父亲这一代才开始经商,除了苏州城尚未有些人脉外,并没有宫中的关系。” 杨峥道:“他没有,我们可以帮他有的,但前提是他得卖粮食,这事儿只能麻烦况大人你亲自走一趟了?” 况钟有些好奇的问:“为何是卑职,而不是大人?” 杨峥笑着道:“你去的好处有两点,一来你在苏州的威望高,人称况青天,有言出必行的美誉,所以说出的任何一句话,可信度高,容易让陈家信服,其二,退一步说,若是陈家没这个打算,我们还可以另做打算,没必要将自己的底牌全部露出去?”其实他还有一个理由没说:“作为上司不是应该最后才出面的么?“ 况钟哦了声,一口答应,起身便出了店门。 此时,日头刚刚突破云彩,将红火的阳光照射了下来,繁花似锦的苏州城顿时多了一层淡淡光辉,昨日还密密麻麻的人群,此时隐隐约约来了一些,手中提着自知的麻布袋子,站在门外排队,早已等候多时的店中伙计,见有人来,一如往日的规矩,开始忙活,但人数的确少得可怜,虽说苏州不是缺钱的地方,但这样的天,能省一点是一点,即便是两文钱足以吸引无数的百姓,对于已折本买了个把月的彭家米店在这一刻,是罪恶的,因为它的价格高了不少。 这样的抱怨从清早就隐隐约约的传了进来,伙计们自是气恼不已,可看杨峥气定神闲,一言不发,一脸不在乎的样子,他们便将那股怒气放在肚中,一声不肯了,有人来买米,就按照规矩卖,偶尔碰上几个对价格昂贵的骂骂咧咧的百姓,除了耐性解说之外,倒也多言。 人数是从黄昏十分开始多了起来,虽然今日的苏州各大米行纷纷开场售粮食,但数量的确有限,除了手脚快,动作麻利的汉子能抢到外,其余的百姓根本买不到粮食,眼看看着苏州各大米商关上了久违的店门,累了一天的百姓手中空空如也,这才慌了起来,得知彭家米店灯火还在,纷纷赶到了这儿来,对于这些善于忘记的百姓,米店的伙计,衙役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在买米的时候嘀咕了几句,该卖出去的米还是一粒不少的卖出去了,忙碌的场面,从黄昏一直持续到深夜,几十个伙计,衙役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坐下歇息。 高掌柜将算好的账目送到杨峥请他过目,然后抬头看了一眼门外消失的百姓,轻轻叹了声道:“他们这哪里是卖粮食,整个苏州也不过才日出两百斗的粮食,这卖的不是粮食,而是搅动人心啊,若在也不想想办法,一旦我们的粮食撑不过去,那么百姓必然将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到我们的头上,那时候苏州可就真的乱了?“ 杨峥目光顺着高掌柜的目光看了一眼苏州的灯火,挨家挨户的灯火、招牌宛如一条彩色的长龙无限延长了过去,灯笼下人头涌动,各种叫卖声彼此起伏,透着几分盛世的繁华的影子。 杨峥看了许久,才缓缓的说道:“你放心,苏州乱不了,且让他们得意几日?“ 高掌柜眉宇间的忧郁之气并没有在杨峥的这话儿后散去,而是轻轻叹了声道:“但愿如此吧?“ 阊门两岸布满官僚富商的园林,楼台画舫,十里不断。“家家住青翠城闉,处处是烟波楼阁,”连寺庵、祠堂、会馆、书院、酒楼、茶肆、浴室,也都叠石引水,栽花种竹,蔚为风气,比起这些,最多的还是那些巷子里的茶楼来的更让人醒目,这些茶楼隐与其中,却有让人随处可见,一座小楼,几张桌子、条凳,供人们歇脚之用,供应的食物粗糙只有芋头糕一类的小吃,泡茶的茶壶是大耳粗嘴园壶,形状似鹌鹑故以名鹌鹑壶,上茶楼饮茶戏称为去“揸鹌鹑”。茶资只收三厘钱,因为便宜,所以来喝茶歇歇脚的人许多。 在离彭家米店不远出的东侧的巷子里的一座茶楼里,最挨着窗户的最大的圆桌旁密密麻麻坐了十几个人,桌上一只大茶壶,围着茶壶的四周放了十几只碗,碗筷的四周搁了些时下的瓜子,糕点瓜果、满满一桌子,看着倒也有几分诱人。 因是黄昏,忙碌了一天的百姓都会花上了三文钱来这儿坐一坐,喝上一大碗粗茶,寻几个友人拉一拉家常,或是听一听旁人说些荤话儿乐上一乐,也算变相的驱赶一日的疲倦,因此每日这个时候,茶楼的人数不少,出出入入,一片忙碌,不管是坐着的,还是来回走动的,或是说着话的,神情都是一派悠闲,这里用不着将自己的神经绷得紧紧的,也用不着藏着一肚子的话,任何的不满,任何的委屈,牢骚,生活的不如意都可以在这里释放出来,因有这样的效果,你坐在这儿,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走动的步伐也不知不觉的缓慢了下来,心头的不愉快,生活的不如意,在这一刻似乎也变得没那么重要了,人生不如意事,十有**,能与人言一二三已算不错,而这里何止一二三,所以进了这里人,不知不觉的便将一切都可以放下,然后放下三文钱,要了一大碗的茶汤,咕噜咕噜的喝上几口,便可肆无忌惮的说话,肆无忌惮的大笑,甚至坡口骂上几句,也无人与你计较,或许你骂得有新意,还能博取一片喝彩之声。再不济看一看窗外的云卷云舒,听一听蛙鸣鸟叫也是一种不错的放松。 与这里的轻松气氛相比,靠近窗台的那一桌就显得格格不入了,十几个人面色凝重,偶尔扭头看一看四周,神情举止之间,露出几分不悦,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了,桌上的大茶壶从始至终都没有被人提起过,茶馆小二精心准备的瓜果,糕点也都不曾被人碰过,甚至洗刷得干干净净的白瓷碗都不曾被人翻起过,以至于茶楼的店家小二以为对方是来找麻烦的,若不是看对方衣着考究,出售阔卓,早就报官了。 旁边的紧挨着一桌是几个粗俗的汉子,也许刚刚从码头上下了货物,来这茶楼喝一碗粗茶,说说话儿提提神,因此说话儿有些肆无忌惮,紧靠着圆桌的汉子显然是个健谈的人一大碗苦丁茶下了肚子,伸手擦了一把嘴边茶泽,便说开了,他先说的是码头卸货的事情,哪家进了多少东西说得头头是道,当说道彭家进了两箱子玉如意。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32章:二十四桥明月夜 圆桌上上首的第二位老者神色动了动,但一闪而过,一双耳朵便竖了起来,只可惜那汉子似在这方面没有更多的兴趣,话头一转便说上了阊门东头的秋香搁的哪个姑娘风骚得趣,那个姑娘最善于吹箫,说到高兴处竟来了一句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赢得了众人一片赞扬,桌上的气氛也因这些变得欢快了起来。 这边欢快,紧挨着有人不满意了,圆桌的东侧第一位是个大胖子最先说出了自己的不满:“这是什么地方,这茶能喝么,这话儿能听么,我就奇怪了苏州茶馆那么多,好的也不是没有,天下一品、陆羽茶庄、茶圣居、哪一个不比这儿强千倍百倍,那地儿才是喝茶的好去处,我吴衡东长这么大,还就没在这么差劲的地方喝过茶?”他这话儿带着几分愤怒,也有些侮辱性质,好在这里人人都专注喝茶聊天,人多热闹,谁也没在意他的话,否则就这一番鄙视的言语,就算是百姓不与他计较,这家茶楼的掌柜也不会就此作罢,茶楼是差了点,可也容不得你这般编排。 “吴老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这苏州城有谁不知沈老爷子是有名的讲究,喝茶都是碧螺春,再不济也是虎丘、罗岕、天池、松萝、龙井、雁荡、武夷、大盘、日铸,什么时候来喝过这等茶汤,当真以为老爷子喝不起茶么,你忘了今日我们来的目的了,苏州城好的茶庄茶楼茶馆是不少,泡茶的功夫也是以佳茗入磁瓶火煎,酌量火候,以数沸蟹眼为节,如淡金黄色,香味清馥,过此而色赤不佳矣!说句不好听的话,莫说是天下一品了,就算是再好点的绝色天下的茶馆也喝得起,咱今日不是有任务么,苏州茶馆是不少,可多集聚在阊门至枫桥的十里长街这一带,在彭家米店这等被人遗忘的地方,哪有什么像样的茶楼,这栋茶楼虽小了点,但据说是这一片最受欢迎的,再者茶楼的位置也高,坐在这儿正好可以看到彭家米店的一举一动?所以老爷子才让我们集聚在此了。紧挨着吴衡东的邓掌柜笑着接过话头说道。 “是啊,老吴你也别穷讲究了,等这事儿一过,你还怕没机会去那天下一品坐一坐么,今日就忍耐忍耐?“坐在上首的第二位陈掌柜这时也开口道。 吴掌柜心头虽有几分不满,可看众人都如此说,也不好多说什么,嘀咕了声道:“诸位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将就将就了?“ “这就对了,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点委屈算不得什么?“邓掌柜豪迈的道。 “等这事儿一了,老夫坐一会东,请诸位去那绝品天下坐一坐?算是给诸位赔罪了?”这话儿声音虽低,但分量不轻,若没有足够的底气,绝对难以说出这样的话来,绝品天下是什么地方,苏州人都知道,哪里的茶具是天下最好的,趣味也是最多的,什么夜深共语、鼓琴看书之时;茂林修竹,名泉怪石之地等等光听名字,就透着儒雅,更别说那一桌一椅,一字一画,一壶一杯都是十分的考究,能去那种地方的人,非富即贵,众人与苏州也算是有些小财之人,但说到富贵二字,远远算不上,对于天下绝品也只是闻其名,并没有真正走进去过,他们听人说,哪里喝茶有数十种喝法,第一种一条溪水弯曲汩汩流过,在溪的左岸,几间房屋隐于松、竹林中,房下是流水,房上是云雾缭绕。此景,让人一看,宛如世外桃源。房中,门户大开,喝茶人正在就读,案头置有茶壶,茶盏,品茶就读之意韵荡然飘出。屋外右边,一老者手持竹杖,行在小桥中,身后跟着小童,小童手中抱着古琴……这是茶之愉。 第二种,喝茶人稳坐于旷野之中,松树之下,他的身边放着茶杯,边品茶边听琴女弹琴。琴女坐姿雅美,弹琴情入曲境,茶童在石后煮茶,这是茶之美? 第三种,喝茶人临流而坐,静闲听泉,一童子拥炉烹茶,四周远山起伏,山水清远,水面辽阔,临溪筑有草阁,丛树掩映,这是为茶之品了,三种境界无论从哪一方面看,足以让人向往,若能进去一次,无疑是身份地位的象征,所以沈老爷子话等人让众人欢喜不已,刚才的不愉快一扫而空。 气氛一旦欢快起来,事情就好办多了,十几人开始说说笑笑,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儿,但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彭家米店的一举一动,这会儿最后的一抹夕阳也被天边的云彩给吞没,整个彭家米店沉完全笼罩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之中,若非那块招牌够大够闪亮,阊门的大红灯笼也够多,即便是这茶楼够高,也未必能看的全面。 但世间的巧合无处不在,米店的招牌,阊门数百家店铺的大红灯笼,还有万家的灯火,将整个阊门之地映得亮如白昼,数十人的目光透过茶楼这扇小小的窗口,恰好看到了米店的一切,当看到一边买米,一边因为米价高而骂骂咧咧的百姓,当看到数百家米店同时关门的情景,他们的脸上开始露出了笑容,邓掌柜大笑道:“看来他们是晕头转向了,老爷子这招以战止战果然厉害,才半日的功夫,百姓的风向就开始变了,着实让人惊讶啊?” “的确让人惊讶的,我还记得半个月前,他们是如何骂我们的,如何呼喊姓杨的青天大老爷的,这才半日的功夫,只因为我们的价格低了两文钱,曾经的努力就付之东流了,我若是姓杨的这会儿怕是要好好哭一场了?” “可不是要哭一场么!”沈老爷子淡淡的道:“这才是开始,百姓是个什么德行,天大的恩情都比不过那两文钱的米价,要不然这苏州的米价我们也控制不了大半年,你们看着吧,明日的民情更加疯狂,他们会对养育了他们一个月之久的彭家米店破口大骂,甚至还有更过激的举动,姓杨的想要消除影响,只能用更低的价格继续卖粮,可他每日五百万斗,价格太低的话,亏的可不是一星半点,他纵然有心也吃亏不起,况且他没有粮食能坚持下去,你们看着吧,用不了几日,百姓买不到米,自能回到我们这里来买,那时候价格就不是姓杨的能控制的,而是我们说的算!” “看来这一天不远了?”众人脸上洋溢着欢喜。 “姓杨的未必一点法子都没有吧?”陈掌柜忽然问了句,这话儿虽有些不合时宜,但心情不错的沈老爷子并没有在意,哈哈一笑道:“法子倒也不是没有,除非他姓杨的能再吃入两百万石粮食,否则他根本支撑不了几日,嘿嘿,你们也看到了,如今的苏州城还有谁会卖粮给他?苏州是我们的?“沈老爷子语气坚定的道。 陈掌柜淡淡一笑,附和了句:“不错,苏州是我们的?” 巨大的喜悦终于让众人开始忘记了周边不适应,提壶的提壶,翻碗的翻碗,滚烫的茶汤顺着一只只白瓷的大碗注入其中,不多时十几碗清香四溢的茶汤便上来桌子,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谁先起手拿起了一碗,跟着有了第二人,第三人,很快十几只注满了茶汤的白瓷碗很快被喝了干净,吃瓜子的吃瓜子,说笑话的说笑话,很快众人便发现,其实他们与四周的粗俗的汉子也没什么不同,真脱下身上的这一身考究的衣服,放开来喝茶说话,融入其中,并无分别,甚至他的笑话更下流,言语更粗俗,只是这一切他们后知后觉了罢了。 说笑了一番,眼看着天色差不多了,沈老爷子又对诸人劝告了几句坚守本心的话儿,众人拍着胸脯表明中心后,便各自去了。 今日是陈掌柜的做东,他先去柜台前给了银子,再返回来时众人已不见了踪影,这种事情已不是第一次,陈掌柜也不在意,收拾了东西便要下楼,便在这时一个声音道:“陈掌柜这是要走了么?” 陈掌柜听得好奇,往人群里看了看,便见就在自己不远处的茶桌上端坐着一个人,那人一身灰色长衫,衣着朴实,但面容却十分的威严,一双眼睛宛如利剑一般扫了过来,给人一种无名的压力。 陈掌柜扫了几眼,显是一愣,随即失声道:“况大人……?“ 来人正是况钟,自从杨峥哪儿得了安排,他便开始着手准备了,从锦衣卫哪儿得知这帮人的消息,提前来了茶楼,要了一壶茶汤,一盘桂花糕,一小碟瓜子独自坐在这儿喝茶,也不知是他的面容太过威严,所以从进来后,这一桌倒也没来过其他人,让他霸占了大半个晚上,期间小二哥过来看了几次,神情有些不悦,可看对方的模样,又不敢说什么,再者人家给了银子,也不能因为这个理由赶人家走。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33章:不是雪中须送炭, 况钟淡淡一笑道:“难得碰上,陈掌柜不过来坐一坐?” “什么碰上?分明是有意为之吧?”陈掌柜在心里嘀咕了声,虽说双方目前是敌对关系,但这里毕竟是苏州城,碰上一方父母官总不好就这么扭头就走,若是得罪了对方,日后还少得了穿小鞋,一阵犹豫,便走了出去。 况钟随手翻起一只白瓷碗,提壶往碗里注入了茶汤,然后轻轻推到陈掌柜的面前。 陈掌柜不知况钟打的什么主意,一时有些忐忑,道了声谢并没有喝这碗茶,这倒不是说他有什么顾忌,在这种环境里,对方不是官,自己也不是商,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歇脚汉罢了,与四周的敞开胸怀的百姓没什么分别,之所以不喝上一口,实则是这苦丁茶苦得厉害,喝贯了好茶,纵然放下身份,放下顾忌,这口味不是说变就能变的。 好在况钟也没在意,提壶往自己碗里注入了一碗茶汤后,便开门见山的道:“今日寻来陈掌柜实则是听说陈掌柜为人谨慎,做生意也有些本事,所以想与陈掌柜做一个天大的买卖?” 陈掌柜笑了笑道:“大人说笑了吧了,天下谁不知况大人明如镜廉如水,大人又岂会做买卖?” 况钟道:“人也有改变的时候不是!” 陈掌柜定定看了一眼况钟,见他神色之间并非说笑话,倒也信了几分,大明开国之初洪武爷对官员管教甚严,规定四品以上的官员禁止经商,贪污60两白银就要被扒皮示众,但他给的俸禄实在太低,官员除了能养活自己外,一家老小根本就无能为力,贪虽是获取大把银子的来源之一,但毕竟冒的风险太大,而且祖宗规矩定在哪儿,在官场上容易成为别人的攻击的目标,所以许多官员从最初的贪,慢慢的将目光转移到了商业上,虽说他们鄙视商人的身份,但对于商人巨大的财富又十分的向往,久而久之与商人也有了往来,更多野心大的官员干脆自己做买卖,他们披着朝廷官员的外衣,利用种种便利获取不少好处,据说这种官员最向往的是秦国的大商人吕不韦“往来贩贱卖贵,家累千金”,一生最得意的一笔大买卖:结识秦流亡公子赢异人并资助其回国即位,从而成功实现个人由商从政的历史性转变。他以“奇货可居”闻名于世,曾辅佐秦始皇登上帝位,任秦朝相国,并组织门客编写了著名的《吕氏春秋》当官赚钱留名三不误,在这种风潮下,从永乐后期,许多官员见有机可乘、有利可图,纷纷不顾明太zu定下的规矩,让家人或亲自下海经商办企业。于是就形成了别具一格的边禁边商的奇特现象,以至于官商横行、豪富迭出,到了宣宗年间,官员做些买卖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大人做的是什么买卖?”一番思索后,陈掌柜开口询问。 况钟道:“玉如意,不知陈掌柜可有兴趣?” 陈掌柜眉头跳了跳,玉如意他在半年前就着手准备,从货源,苏州的需求量,以及价钱上都花费了不少功夫,得知的结果是这是一笔不错的买卖,至少比米行强太多,随着大明君臣励精图治,天下日益承平,北京、南京、苏州、杨州、广州、佛山以及一批沿海、沿江城市的商业、手工业先后相继发达、兴旺、私繁荣,天底下有钱的越来越多,对于收藏玉器十分喜欢,尤其是皇宫需求量更大,据《礼记•;;礼器疏》“子得天之物谓之瑞”,寓意就是只能有天子一个人得道,其他人虽然也可以得到,但是必须服从于天子。“以圭为瑞者,圭兼五等玉也,诸侯之于天子如天子之于天也,天子得天之物谓之瑞,故诸侯受封于天子,天子与之玉,亦谓为瑞也,书云辑五瑞,又云班瑞于群后是也”。所以玉是彰显一个人的身份和地位,而且瑞玉所代表的含义是多么的重要,所以但凡皇帝继承皇位,都会选择大量的玉器,玉如意制造精美,又暗含吉祥如意的美好愿望,一直饱受宫中喜好,在皇宫的带动下,文武官员,王侯公孙,文人墨客,稍有些身份的人,莫不是在怀中挂着一块玉器来体现自己身份地位,所以在玉器买卖上是大有可为的,在种种好处下,陈掌柜才生出了做玉如意的念头?但不曾想对方竟也有这个念头,让他既感到惊讶,又感到几分威胁。 大明官商的厉害,他虽没亲眼见过,但这些年走南闯北也听过不少,如扬州的贩盐业,起先还算正常,有朝廷垄断的,贩运者必须持有朝廷发放的盐引,便可取了盐贩卖,可随着官商的介入,他们利用发放盐引之便,内外权豪势要遍持书札,预托抚臣,诡名包占。抚臣畏惧权豪们的势力而不敢违抗,势重者与数千引,次者亦与一、二千引,其余多寡,各视其权势之大小而为之差次。一些近臣则直接向皇帝奏乞,常得数十万引。因此,权贵势要遂将贩盐业的国家垄断化为私人垄断。一般商人欲想贩盐,必须从权贵之家购买盐引。于是,倒卖盐引成了权贵们捞钱的一个新门径。当时,权贵之家每占盐一引,足不出户,即可坐收六钱之息,千引则可坐收六百两,万引则可得六千两,数十万引则可得银几十万两。其中厉害不言而喻了,若是对方有这个想法,自己玉如意的买卖会是什么样的后果,用屁股想一想都能想得出来,因此显得十分紧张。 况钟似看出了陈掌柜的紧张,淡淡一笑道:“陈掌柜大可不必紧张,本官今日来并非与你抢夺玉如意的买卖,而是给陈掌柜指一条明路,玉器这种买卖看着利益不少,可没有强大的人脉,纵是你的玉器再好,再多也无济于事,你看看这苏州城什么买卖都是抢着人去做,为何这玉器的大买卖却是很少,因为这种东西,寻常百姓迫于价格买不起,买得起的多是大户富户,还有皇宫的人,而这些人不会轻易的相信人,单靠你们自己一年能卖出去几件,所以苏州的玉器买卖少,并非玉器的银子不好赚,而是没几个有渠道的人,赚不到玉器的银子,所以才会少。本官今日来就是奉巡抚大人的指令来的,若是陈掌柜有意的话,他可以做这个引荐人,让陈掌柜的玉器可以进入皇宫,甚至进入王侯公孙的府邸?“ 陈掌柜心头砰砰砰跳了几下,聪明如他,不会不知道对方绝对做得到这一点,可他从不相信这等天大的运气会砸在自己的头上,盯着况钟看了半天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况钟道:“凭我是况钟!” 身为苏州人没有人不知道这个名字的分量,所以陈掌柜动心了。不可否认这绝对是一个天大的买卖,难得的好机会,一旦错过,他这辈子未必再有,没了这次机会,他还谈什么苏州第一家,超越沈家的鬼话。 “说吧,要我做什么?”陈掌柜淡淡的道。 况钟道:“陈掌柜果然是聪明人?” 陈掌柜道:“大人过奖了,并非陈某聪敏,而是陈某深知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买卖?大人费尽心思来此,必是有所求了?“ 况钟淡淡一笑,也不否认,道:“陈掌柜果然是个聪明人,苏州的情况你也知道,巡抚大人的意思,不管沈家如何抵抗,苏州迟早是朝廷的,总不会成了他沈家一言堂不是,退一步说就算你们这次顶住了压力,让苏州重新回到了混乱,苏州米价被你们所掌握,巡抚大人也不过是换一个地方做官而已,最不济官职降一点,他还年轻还有大把的功夫可以等,可以往上爬,谁能保证他日后没有更高的成就呢,论名望,论才干巡抚大人是我大明年轻一辈之中饶楚,论皇帝对他的信任,天下没人比得上,更别说当今首辅大人是他的结义兄长,英国公对其另眼相看,翰林院的那些庶吉士就不用多说了,这天下的官儿除了言官之外,又有谁不高看他一眼呢,在没法子预料到以后的事情,我们不妨将目光看远一些,陈掌柜今年也六十有二了吧,说句不好听的话,你还能活多少年,了不起二十年,二十年后你走了,家中的子孙怎么办,他们还小,未必有您老的眼光手段,到那个时候若是没人帮衬一把,日子只怕不好过,沈家俨然是苏州第一家了,陈家这个时候纵然为其摇旗呐喊,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换不来长久的感激,可巡抚大人就不同了,他年纪轻,如今的局面若有陈老爷子的帮忙,无疑是雪中送炭了,比起锦上添花我想雪中送炭更让人铭记吧!“ 陈老爷面上阴晴不定,内心显然是在挣扎。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34章:争百年,不争一息 况钟继续道:“陈老爷子留意玉如意,说到底还不是另外开辟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一个新的商机还有什么比能赚取更大的利益来得实在呢,常人道须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本官虽不知陈老爷子错过了这次机会怎样,也许会更好,也许会不好,但面对一次能另辟心经的好机会不去珍惜,难免让人感到可惜,这样的机会可以说是苏州的局势给了陈老爷子,您老爷子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便可牢牢抓在手中,从而壮大陈家……?” 陈掌柜眉头紧缩,迟迟不说话,一双却是闪烁不定,让人看不真切。 况钟并不着急,独自喝着茶汤,耐性等待最后的一刻。 窗外的灯光还在,涌动的人群也不少,但茶楼日益减少的百姓,表明夜已深了,是该回去的时候了,宛如倦鸟归了林,人总要找到属于自己的家才对。 也不知过了许久,才听得一声长叹:“我该怎么做?“沉默许久的陈掌柜盯着况钟轻声道。 况钟神色不变,看不出任何的波澜,仿佛这个结果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他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碗道:“很简单,开仓放粮?“ 陈掌柜重新陷入了沉默,这是一个难以抉择的选择,进一步他可以获得陈家几代人都梦寐以求的财富,名望,可也意味着他得背叛沈家,背叛苏州的米商,多年的习惯让他从心里难以接受,若退一步,陈家固然能活得理直气壮,可有沈家在的一日,陈家永无出头之日,一辈子只能活在沈家之下,这种屈辱感,让他内心深处感到厌恶?是进还是退,他迟迟拿不定主意。 况钟耐着心思等候,茶汤一碗接着一碗,眼看两碗茶汤见了底气,对方仍旧在纠结中,不免有些失望,略带不满的口吻道:“陈老爷子何处何从该下个决心了,本官有这个耐性,巡抚大人可未必有,苏州米商可不少,这样的条件,未必没人答应?”说着腾的一下站起身来,随手从怀中摸出一圈铜钱来,从中数了十文钱放在了桌子上,就要转身离开。 陈老爷子面上神色白一阵红一阵,忽的朗声道:“成大事者,争百年,不争一息。况大人这事儿老朽答应了?” 况钟道:“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昔禹之治水,凿龙门,决大河而放之海。方其功之未成也,盖亦有溃冒冲突可畏之患;惟能前知其当然,事至不惧,而徐为之图,是以得至於成功。陈老爷能想到这里一点,实乃可喜可贺了?” 陈掌柜也算是枭雄一般的人物,先前还犹豫不决,这会儿决定了到是一脸的坦然之色,道:“况大人过奖了,不过是为了子孙多谋点好处吧了,大人所说的事情,明日一早我必派人送来?” 听这口吻,况钟便知这事儿算是妥当了,此时此刻不得不佩服杨峥对人心的把握,这陈掌柜看似犹豫不决,难以决断,实则已有了计较,否则一口回绝便是,之所以犹豫不决,不过是给自己的背叛找个好的借口罢了,对于这一点他心知肚明,自是不会多说,抱了抱拳道:“如此多谢陈老了?” 陈掌柜摆了摆手道:“况大人不必客气,我们算是各取所需吧了,巡抚与况大人要的苏州米价的稳定,而老朽要的是脱离沈家门下,自立门户,你们取了我的粮食,我要了你们的人脉,用不着感谢?”说完拱了拱手便去了。 况钟待对方的人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才重重吐了口气,一身轻松的走出了茶楼,往巡抚衙门而去。 第二日一早,热闹了一个多月的彭家米店,忽的冷清了下来,这种冷清的局面,竟让许多的百姓不习惯,一些胆小的甚至有些害怕,他们已习惯了每日早上起来,这里拥挤的人群,充满精气神的叫卖声,任何时候来到了这儿,总能看到那两道熟悉而又威严的身影,还有那白花花的大米,如今这一切都没了,有的是关闭的大门,昨日残留下的脚印,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的东西,任谁看了也知道今日的彭家米店是不会在买米了。 这种巨大的不习惯,造成了一系列的后果便是苏州的城的所有米店,今日都被前来购米的百姓给团团围住了,他们要买粮,买更多的粮食。 但米店早有规矩,每日不多不少,仅出售十万斗,除此之外,再也不会多卖出一粒粮食,疯狂的百姓一家一家的寻了去,除了一小部分人幸运的买到了今日的低价粮外,更多的人是两手空空,他们不停的在观望,期望着这些米商能卖出更多的粮食,可他们失望了,因为朝阳刚刚从云层里跳出来,各大米店的木门便一扇一扇的关闭了,这预示着今日他们今日的粮食已经出售完毕,想要买粮明日请早。 等了大半个上午的百姓,不得不带着一丝希望返回了彭家米店,期盼着这一扇木门能再一次打开,然而他们失望了。 一片树荫下站着数十个人,默默地看着彭家米店门前的一切,当那一扇门如他们所愿没能打开的时候,他们的脸上开始洋溢着笑容。 “哈哈,他们果然如老爷子所料,打的是以战养战的算盘,如今没了粮食吃入,便难以为继,只好关门大吉了,苏州是我们了?“灯掌柜忍不住哈哈大笑了几声说道。 “可不是么,这下姓杨的没辙了,官场的那一套终究是官场的,用在商场可就不行了!“另一个掌柜附和道。 “能有这样的局面,多亏了沈老爷子神机妙算,要我说啊沈老就是咱们苏州的财神爷,什么陶朱公、白圭只怕也不能比啊?”邓掌柜趁机吹嘘道。 众人虽觉得这话儿有些过了,但这种气氛下,也不好去较真,纷纷点了点头跟着附和了几句。 沈老爷子笑面如花,一张老脸因为兴奋略显红润,多日的谋划,多次的针锋相对,最终还是打赢了这场硬仗,说是硬仗一点都不过分,对手虽年轻,可手段、眼光、谋略决不在自己之下,若非自己占了苏州天时地利人和,未必能打赢这场战,可以说这次的胜利或多或少有些运气的成分,若非他察觉对方的意图,这场拉锯战鹿死谁手有未可知了,不过如今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苏州的米价从这一刻起,就有他沈某人说了算,这种巨大成功,纵是其祖上都未曾达到的地步,容不得他不高兴。 本来,按照他的估计,彭家米店虽不能长久支持,但会象征性的多多少少都卖出一些粮食,可对方来得更干脆,直接关门大吉,若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绝不会走上了这一步,而这一步又正是他们所期盼,所希望看到的,欢喜的众人开始商议的如何庆祝这一历史时刻的到来。 有人提议去天下一品喝一杯好茶,回味回味,而有人则提议去商会小院把酒言欢来得更痛快,就在众人为如何铭记这历史一刻的时候,沈老爷子忽然发觉少一个人,往日总站在自己身后的陈掌柜不见了。 对于这个疏忽,沈老爷子有些自责,这样历史的时刻,他虽出力最多,但功劳并非他一个人的,事实上在十几个人当中,陈掌柜出力是仅次自己的,偏偏在这样的激动人心的时刻,却独不见他的踪影,一种深深的自责立即涌上了沈老爷子的心头,他开始询问与陈掌柜关系最好的吴东衡,得知对方是病了,在家修养,沈老爷子当即拿了主意,哪儿也不去了,就去陈老爷子的家中庆祝,他要当面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陈掌柜。 众人也觉得这是个很不错的主意,大声叫好。 见无人反对,沈老爷子从怀中摸出一定足足有五十两的银子,丢给了一旁的伙计,命他买些酒肉赶往陈家便可。 伙计接过银子便去了,沈老爷子则大手一挥,道:“去陈家!” 众人纷纷在后跟了一句:“去陈家嘞?“ 陈家在东大街柳树胡同里,府邸不能沈家府邸规模相比,但比起寻常人家,这座府邸也不算小,前面是院落,后面是本家的住处。 沈老爷子一干人穿过繁华的街道,向东转了一个弯,便遥遥的看见了陈家府邸,若是往日沈老爷子必定能发现今日的陈家与往日的不同,陈家虽是做米行生意的,可一来不是苏州大户人家,二来买卖在沈家控制的苏州米行下也不算大,所以平日里没什么人来,更别说一辆一辆的马车了,但今日局面让他太高兴,兴奋之余有些忘乎所以的看着街道的四周,他发现往日不曾留意街道,竟有一种独特的美感,朝阳斜照,火红的阳光,宛如金子一样照在每一个人的身上,店铺上,街道两侧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高低不一的旌旗、招牌,大红的灯笼,宛如一道道的长龙随风而动。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35章:天街小雨润如酥 涌动的人群里密密麻麻,有站着说笑的,有叫嚷卖卖的,有沿路乞讨的,有问路的外乡人,还有乘坐轿子的大家眷属,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谈笑风生的文人墨客,有低头深思的乡绅,总之这十里长街上,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有,放眼望去宛如一幅动人的画卷,任人去领略。 沈老爷子终日忙于生意,极少关注街道一花一草,难得有机会停下脚步在这里看一看,走一走,才发现这里的照样竟是这么好看,繁华的街道隐藏着自己从未见过一种美感,不知不觉的便沉浸在其中。 其他人可没老爷子这个心情,一路奔着陈家去的,所以什么街道的朝阳、店铺、旌旗都不是他们眼中的美景,而是障碍物了,自动的被他们所过滤掉,没走多久,一干人当中有人指着陈家的方向道:“老爷子你快看,陈家哪儿来的那么多马车啊?“ 沈老爷子沉浸与街道的美景之中,对于那人的呼喊浑然不觉,直到邓掌柜急急忙忙的走到了他的跟前,急切的道:“老爷子事情有些不妙,陈家,陈家门前都是官家的马车?” 沈老爷子心头一动,急忙收回了目光,盯着邓掌柜的道:“你可看清楚了?“ 邓掌柜道:“这还能看不清楚么,马车虽是寻常的马车,可马车身后有官家的旗帜,这个很好看,不信老爷子你可以看一看?“邓掌柜说完,伸手往陈家的方向指了指。 沈老爷子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见陈家门口密密麻麻的停了不少马车,马车并非十分豪华,甚至有些破烂不堪,可马车身后的那一面旌却是十分鲜艳,金色的“朱“随风而动,因为旗帜多,被风一吹呼呼作响,宛如雷鸣。 “奇怪,陈家一向不与官家来往,也没听说陈老爷子有什么官家的亲戚,怎么忽然多了那么的官家马车呢?“邓掌柜自言自语的道。 沈老爷子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似是明白了些什么,低声道:“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邓掌柜见沈老爷子面色变得无比严肃,不知为何心头竟有些害怕,应了声便跑了过去。 不多时邓掌柜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道:“陈家,陈家卖粮食?” 只是一句话,沈老爷子的脸色彻底变了,要知道以战止战最需要的就是团结一致,一旦缺口被人攻破,那么面临的危险不言而喻了,此消彼长,对方有了粮食,一切都可以重新捡起来,而自己则没这个本事,不光如此陈家作为米商,手中所囤积的粮食足足有一百多万石头,数目十分庞大,一旦全被对方吃入,对方的粮食数目足以达到了四百万,算上其他米商卖出的粮食,那么苏州几乎达到了六百万石的粮食,而且陈家在苏州的影响力仅此沈家,陈家一旦卖出粮食,无论是人心,还是对粮食的流入都有极大的影响,如果说在这之前,沈家还有与朝廷一决雌雄的实力,那么陈家临时倒戈,无疑是葬送了这种局面,沈家能否守得住,他已全无把握了,所以陡然听到这个消息,一向以镇定自若的他也不由得脸色大变了。 众人显然没从这样的局面中回过神来,本以为是陈老爷子生了一场大病而已,才来看看,却不想陈老爷子不但病了,而且还病得不清,几乎要亲手葬送了他们辛苦一年多的努力,要知道他们囤积居奇也是承担巨大风险,为了哄抬价格,他们不得不购入大量的粮食,为此不少米商为此垫付了不少的银子,为了就是沈老爷子给出的那个充满诱惑的构想,控制苏州城左右苏州的米价,这一切也几乎是做到了,若不是皇甫松等人的变故,他们几乎可以坐在家中喝茶了,那还用得着如此奔波,自从彭家米店在阊门之地出现,开始售出第一个十万斗的粮食,他们心头就一直不安,随着彭家米店出售的粮食越来越多,他们心头的不安就越来越强烈,最近一个多月来,他们未曾睡一个安稳的觉,没吃一顿安稳的饭菜,被人戳着脊梁骨辱骂,亲朋好友,家人鄙视的目光,无不让他们饱受莫大的苦楚,而这一切就是为了能控制苏州的米行,左右苏州的米价,好从中赚取一把,就在昨日他们从皇甫松所造成的巨大落败的影响中,再一次看到了掌握的希望,一夜辗转,今日一早在树荫下,他们亲眼看到了彭家米店彻底关门,这让他们一直悬着的心彻底放回了肚中了,没了这个碍眼的米店从中作怪,凭着他们的本事,足以控制苏州的米行了,一年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应有的回报,紧绷的心终于得以放了下来,想着能寻得陈老爷子分享了喜悦后,好好庆祝一番,可眼前的变化,着实让他们看不明白,陈家卖出了粮食,卖的还是朝廷,而这一切足以改变苏州的局面,换句话说由于陈家的加入,他们一年多的努力,在这一刻就化为乌有,眼看着到手的成功,竟在顷刻之间化为乌有,巨大的落差让他们回过神来,就这么看着陈家门前越来越多的马车,他们甚至忘记了上前去问一问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一直以来,他们最信任的陈掌柜,竟背着他们做出了这等事情,亲手断送了他们谋划的最大利益。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做?”每个人脑海里都在念叨着这一句话,可没人给他们想要答案。 “老爷子,陈家卖粮了,我们怎么办,怎么办?”邓掌柜略带哭泣的声音,宛如一道惊雷,迅速惊醒了众人的心思。 十五个人怀着同样的心思,将目光纷纷看向了沈老爷子。 人群里沈老爷子的脸色便得十分不好看,他盯着陈家的马车,喝道:“都随老夫去问一问,老夫倒要听一听他陈道义为何如此不顾道义,做出这等人生共愤的事情?“ “对,去问一问?“人群里也不是谁喊了声。 众人带着愤怒,随着沈老爷子赶往陈家。 今日的陈家是忙碌了,一百五十万石的粮食,数目实在太过庞大,即便是府衙的衙役人多,彭家的仆人,算上自己府上的伙计,将近百来号人,从天没亮就开始运输,到这会儿也才运出了二十几石,看样子要运上一日才行,杨峥当机立断,彭家米店关门停止售粮一日,一来也让百姓感受感受没有彭家米店存在的好处,二来也是为了尽快将这一笔粮食给运出来,谁知道会不会发生变故,就眼前的局面,什么都比不上粮食被自己牢牢控制在手中来得实在,所以今日不光是他,就是沈艳秋、段誉等人都被他抽来帮忙了,况钟也不甘落后,一家老小都随着马车赶了过来,热火朝廷的干起来。 有杨大人这个榜样,其余人自然不敢表现得太差,热火朝天的干起来,天色大亮的这会儿已运出了五十石,数目虽然不多,但能在这么段的时间里运出来,本身就是值得一件高兴的事情,被这种高兴的气氛所感染,众人也没人提出歇息,甚至陈家男女老少看到最后也加入了其中,一百万石的粮食,竟运出了七成,眼看着所剩不多的粮食,累了大半天的杨峥、况钟、以及沈艳秋被陈掌柜邀到了院中喝一杯早茶歇息歇息,众人刚落了座,仆人送上了好茶,一番寒颤后,陈掌柜便单刀直入的询问关于玉如意的买卖问题,他是个一旦决定做了就不会后悔的男人,况且经过昨晚与儿孙一番商议,越发认定了这门生意大有可为,随着天下承平,商业必会引来一次飞跃,民间也因此变得富裕,民间观玉、赏玉之风盛行,在经济、文化发达的大城市中都开有玉肆,这都给玉器创造了良好的氛围,这个时候选择在苏州做玉器买卖,无疑是最适合不过了,但他也不是有所图谋,若说光是做苏州百姓的生意,买卖虽不至于亏本,但比较而言没了大头,难以有更大的发展,所以玉器生意必须要能走宫中的路线,哪里住着都是达官贵人,皇亲国戚,玉器唯有进了哪里,才能体现他的价值,随之而来的也就是巨大的利益,正是看明白了这一点,他才咬牙下定了决定,如今双方合作已成,但细节方面少不了要说道说道,接着这个歇息的机会,陈掌柜把杨峥等人请到了前院好好说道说道,也好安了自己的心思。 对于陈掌柜的心思,杨峥自是心知肚明,与对方的询问也是有问必答,该如何操作,玉器的质量,一次卖出多少都一一做出说明,算是实现了昨日借况钟之口的承诺。 陈掌柜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承诺,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开始与众人喝茶说话。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36章:风物长宜放眼量 正说着起劲儿,却见一个伙计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高声叫道:“大掌柜的,沈,沈老爷子他们来了?” 陈掌柜虽早有准备,但毕竟是理亏,面上有些不好看,尴尬的冲着杨峥笑了笑,道:“看来是找我算账来了?” 杨峥笑了笑道:“要不要本官给你撑一下场面?” 陈掌柜摆了摆手道:“大人的好意老朽心领了,但这我们自己的事情,还是自己面对才好?买卖讲究个买卖,粮食是我的,我卖个谁那是我的自由,沈老爷子也不能强迫我做买卖不是?“ 杨峥淡淡一笑道:“这话儿似在理?“ 陈老爷子抱了抱拳,便喊了自家的儿子,随着那伙计赶往前院了。 门前,车马如龙,对于沈老爷子这帮奸商,府衙的衙役、彭家的伙计、陈家的亲朋好友也都没什么好感,所以对于他们的到来,谁也没理会,该干嘛依旧干嘛。 沈老爷子阴沉着脸,看着十几辆马车都装上了粮食,脸色又黑了几分,有心想说什么,终究是别人的底盘,再者事儿来得太突然,也不好贸然插手,所以只是阴沉着脸没啃声。 到是其余几人,深知这些粮食一旦卖出去意味着什么,所以大着胆子去阻拦,但此时这些粮食可不是陈家伙计掌舵,而是府衙的衙役,这半年多来,他们饱受巡抚大人高尚情操的熏陶,早已脱胎换骨,对这帮卖黑心粮的大米商全无半分的好感,哪里给他们好脸色看,凶神恶煞的模样,足以吓得这些大米商胆寒,喊了两句哪还敢多说,任由对方将粮食放上了马车。 就这会儿功夫,陈掌柜带着儿子走了过来,起先他还不相信这帮人有这么大胆,待出了门果见吴掌柜、邓掌柜的等人在阻拦,嘴里含糊的骂着忘恩负义的话,言语粗俗让人有些愤怒。 待走近了几步,双方算是打了照面了,众人虽对陈掌柜的一肚子的怒火,但迫于对方多年的威望,刚才骂骂咧咧,辱几陈家先人的话儿不敢再骂,骂出口的也暗暗有些后悔。 双方在一颗古木下站定,沈老爷子阴沉着脸看着陈掌柜的眼里满是愤怒,陈掌柜并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何不妥,路有千万条,选择哪一条路去走,这个是自己的决定,与旁人无关,再者,自己卖的是自己的粮食,低价也好,高价也好,终归是自己的,没欠你沈家任何的情分,容不得你来职责,所以对于沈老爷子眼里的愤怒,陈掌柜并没有自行惭愧,而是与对方对望。 沈老爷子没想打对方做出了如此背信弃义的事情,面对自己的竟毫无愧疚之色,心头的怒火不由得重了几分,冷哼了声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陈掌柜淡淡一笑道:“为了活得像个生意人?“ 沈老爷子冷笑了声,道:“老夫在生意上可曾亏待了你?” 陈掌柜想了想道:“生意上你的确不曾亏待我,甚至对我诸多照顾?“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背叛老夫,你这么做对我们而言,意味着什么你该清楚?”沈老爷子语气提高了不少,一旁看的好奇的衙役不时的万这边张望。 陈掌柜不为对方气势所迫,语气不紧不慢的道:“我正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才这么做的?“ “强词夺理!“沈老爷子忍不住骂了声道。 陈掌柜的道:“我们是商人,是做买卖的,不是与朝廷对抗的,老爷子你对我们照顾是不假,可你忘记了,你把我们带上了一条什么路,你就没想过,一旦我们失败了,我们将面临的是什么,我们平日里看着很风光,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其实我们手中没多少银子,除了这点粮食,没值得依靠的东西,我们的日子过得并不如意,这大半年来我们跟着老爷子苦苦煎熬,这个我无话可说,当初既然选了这一条路就没什么好后悔的,饱受多大的苦楚,多大的磨难都是应该的,可你忘记了,跟着我们的妻儿,父母不应该过这样的生活,我们当初放着读书人不去做,放着百姓不做,做了一阶商贾为了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能从赚些银子,让自己的妻儿父母过些衣食无忧的日子,可大半年来我们带个他们的是什么,是担惊受怕,是辱骂,是遭受世人的白眼,这些都不是我们当初想要的,我既做不到,为何不能退出来呢?“ 沈老爷子哼了声道:“做生意总有波浪,岂可一帆风顺,这个道理不用老夫来告诉你吧?再说了老夫沈家这么多人都不怕,你怕什么?“ 陈掌柜道:“这个我当然知道,所以当初我选择与你一起坚守,可坚守的结果是什么,老爷子你不再是为了生意,而是要苏州混乱,换句话说,你老爷人家是想借用我们的手,让制造一场苏州的大混乱,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将我们带上了一条对抗朝廷的道路,成功了固然可喜,可一旦失败了其后果又是如何呢,我们的粮食卖不出去,我们的银子收不回来,朝廷的打压,百姓的唾弃,一年多的辛苦付之东流,这一切你都想过没有?你不怕,那是因为你老人家身后站着魏国公,魏国公一脉树大根深,与国同休,沈家有他说话,自是不必顾忌失败所带来的后果,纵然是失败,沈家一样可以重头在来,那个时候沈老爷子你还会顾忌我们么,不,你不会顾忌,一个对你没用的人,纵然昔日有些情谊,那也是昔日的,救不了他,更救不了他的家人!“ “哼,你若不这么做,我们未必会输?只要我们控制了米价,纵然是朝廷也奈何不得我们?“沈老爷之反驳道。 陈掌柜淡淡一笑,道:“老爷子执念了,商人最适合的还是做买卖,赚自己的银子,与朝廷斗没见几个有能赢的,大商人吕不韦以奇货可居,以商人之姿辅佐秦庄襄王登上秦国君王宝座,自此吕不韦为相国,封文信侯,食邑河南洛阳十万户,门下有食客3000人,家僮万人。庄襄王卒,年幼的太子政立为王,吕不韦为相邦,号称“仲父”,专断朝政。可谓风光无限,天下人人羡慕,可秦庄襄王一死,便免除相邦职务,出居河南封地。不久,秦王政复命让其举家迁蜀,吕不韦担心被诛杀,于是饮鸩自尽,这下场如何!说句大不敬的话,沈家先祖万三,资巨万万,田产遍于天下”的江南第一豪富,先支持平江(苏州)张士诚的大周政权,张士诚为其树碑立传,这份恩宠可谓是古今少有,待我朝建立,其先祖助筑都城三分之一,洪武爷爷封其两个儿子的官;在南京还建造了“廊庑一千六百五十四楹,酒楼四座……”,这算是沈家最为辉煌的时候罢,可结果如何,洪武爷一句话,纵是沈家先祖资巨万万,田产遍于天下是江南一等一的富豪,洪武爷一句话这一切都化为乌有,沈家这些年吃过的苦头还少么,难道沈老爷子就忍心有朝一日,我们的家人也走上这条老路?并非我不相信老爷子,事实上陈某对老爷子的经商的手段十分欣赏,可这天下到底是朱家的,不是你沈家的,苏州的安稳关乎江南的安稳,试问朝廷又岂可让偌大的苏州城成你我手中的囊中之物呢,朝提先派况大人前来,又派出巡抚杨大人,先前的富户大户退田,这一切说明什么,说明朝廷对苏州地稳定,已经到了必须整治的地步,这个时候任何影响苏州安稳的力量绝不会容许存在,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敢以此规,处于安全环境时要考虑到可能出现的危险,考虑到危险就会有所准备,事先有了准备就可以避免祸患,这话儿虽听着不中听,却我的实话,我是不想天天让我的家人活在为担惊受怕之中,不得已而走了这一步,这固然有我的背信弃义,可也不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沈老爷子也不敢说我们这次的拉锯战一定能获得最后的胜利吧,不能,你又有什么理由来指责一个为求家人安稳的人呢?今日我这么做,不管你们怎么看,是背信弃义也好,是忘恩负义也罢,我都不想解释了,但我想说的是我这么做,并没有错!“ 这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饶是沈老爷子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其他十几个人则是因这一番话各自在心里嘀咕起来,最初的愤怒渐渐的不见了踪影,却而代之的是日后的安危发愁了,讨伐质问倒是成了无关紧要的大事。 “哼,说得到是好听,可老夫看来你这都是借口,你要抱住家人老夫可以理解,老夫也不是那种容不得人的人,先前你大可公开卖粮,老夫纵然会动用手段,但看在大家都是同行的份上,绝不会干净杀绝,充其量压制一下你的生意罢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37章:天生我材必有用 可你明知道你手中的这些粮食足以改变这个局面,你却背着我们卖了,卖了就卖,你还卖给朝廷,这意味着什么,你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吧?“沈老爷子不为所动,继续质问。 陈掌柜似早就预料到沈老爷子不会就此罢休一般,淡淡一笑道:“对,我很清楚,比起这个我更清楚,我们不过是商人,不是手段通天的吕不韦,沈万三,我们没有对抗朝廷的手段能力,所以我在选择的时候,只能选择家人,选择自保,我自始至终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错?” “没什么过错?亏你说得出口?”沈老爷子骂了声道:“因为你的背板,导致我们一年多的辛苦最终付之东流,我们所需要的价格也会因为你的这一百五十万石的粮食大规模的流入彭家米店从而改变的走向,我们所能屏障的就是手中的粮食,还有能左右的米价,你这么做非但让我们一年来多来的辛苦白费了不说,还让我们面临一无所有的可能,你说你还没什么过错么?老夫告诉你,你的过错大了?你不知道邓掌故的为了囤积这些粮食,当了不少东西给当铺,你不知韩掌柜家中老父等着一笔银子治病,你不知道魏掌柜的妻子常年卧病在床么,他还有一个傻儿子需要人照料,他们需要大把的银子才能将家人照顾的更好,哄抬米价是他们让家人生活过得更好些的全部,这一切本可以实现的,只因为你的自私自利,目光短浅,毫无勇气全都毁掉了,你还敢说自己没有错,老夫走过的桥不算少,见过的人没有十万也有八万,还从没见过似你这等不要脸的人?明明做出了猪狗不如的事情来,却用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美化自己,怎么着你这么做还是被迫无奈了,到是老夫的不是了?” “你,你……你欺人太甚?”一旁的陈家公子有些看不过去,忍不住指着沈老爷子大声说道。 陈掌柜瞪了儿子一眼,毫不畏惧的迎上了沈老爷子的目光,道:“一个人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都丝毫不影响其地位,其安全,其财富,自然不会了解我们我们这些我时时提心吊胆过活的人的感受,沈家有魏国公做靠山,无论成败都可高枕无忧,可我们不是沈家,没有魏国公给我们撑腰,老爷子你能么,不,你不能,所以我们只能靠自己,而不是你,事实上从头到尾,你什么时候拿过我们的安危放在心上,若是当真有这个心思,第一次雪灾的时候,你大可让我们卖出粮食,那时候粮食四两一斗,在苏州来说已是很高的,我们手中囤积的粮食若是全部卖掉,足够我们赚上一笔,可你让我们卖了么,你说苏州的粮食价格还会再涨,我们信了你,老天爷很帮忙,给了苏州一场水灾,还带上了年年出现的春荒,在这样的局面下,苏州已十分的缺少粮食了,米价涨到了五两一斗,这样的价格百姓或许吃不起,可富户大户、王侯公孙他们吃得起,这个时候卖出去,我们仍可以狠很大赚一笔,魏掌柜、邓掌柜、韩掌柜的问题大可解决,我们也用不着战战兢兢的与朝廷做对,最多被百姓骂几句奸商罢了,做了多年的商人谁还会在乎这个骂名么,可老爷子你如何做的,全面封锁一粒粮食都不让卖,这真的是为我们考虑么,没有吧,我们明明有可以赚大把银子的机会,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我们错过了,我们走到今日的局面,你的罪责不可推卸,可今日我不是追究谁的责任的时候,我是想说,即便是到了今日这样的局面,依老爷子你毒辣的眼光不会看不出其中的危险,一旦我们失败,面临的损失只怕更大的吧,不光如此,一旦朝廷追究起来,我们的家人也会跟着遭受连累,这样的后果老爷子不会看不到吧,这些你可曾为我们想过,你没有,因为你的身后有魏国公,偌大的魏国公府足以为你遮风挡雨,足以给消灾解祸,用不着你担心累计家人,你要做的是带着我们这些所谓你手中的棋子进行更大的冒险,不,应该说更大的赌博才对,可你老忘记了,你因有魏国公,从棋子变为庄家,无论成败与你以及你的家人毫无影响,可我们还是棋子,楚河汉界任何一方我们都不能越过界限,否则将会死无葬身之地,这个时候退,看似是吃亏,实则是一件好事,圣人都说过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孰知其极?其无正。正复为奇,善复为妖。人之迷,其日固久!是以圣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比起跟着你一头撞死,及时悬崖勒马未必是一件坏事,福与祸相互依存,互相转化,好的事情也可以转化为坏事,同样的坏事可以变为好事,我们放弃了制造混乱的苏州城,哄抬米价,看似吃亏,可得到的是什么,家人的安稳,比起父母妻儿的安危,少赚点银子又算得了什么呢,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魏掌柜、韩掌柜、邓掌柜的困难,凭着他们的才华未必就不能克服过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家人还在,本钱还在,咱们做买卖的还怕没有银子赚么,又何必做那个冒着累计家人的危险呢,这人啊,还是得懂取舍二字的含义,有取有舍,不舍不取,小舍小取,大取大舍;欲求有得,先学施舍,方才是大道?” “说得好!”一阵沉默后,吴掌柜忍不住叫了声好来。 其他人虽没出声,但明显也认同了这种看法,事实上他们内心深处也有卖粮的念头,只不过迫于沈老爷子的威势,另一方面也不是没有沈老爷子口中所说的高额米价所动摇,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他们早已忘记了其中的危险,利益越大往往伴随着危险也会更大,身为多年的老商人,他们并非看不出这其中的道理,只是被利益蒙蔽了双眼,才使得自己一叶障目,如今陈老爷子的一番话,无疑是给他们当头浇了一盆冷水,顿时清醒了过来,细细思量之下,越发认为陈掌柜所说句句是实在话,就该这么做,当然了,这只是心头想一想,毕竟沈老爷子还在面前,有这座大山在,谁也不敢贸然做出陈掌柜这等背信弃义的举动。 沈老爷子面上神色白一阵红一阵,对方所说的确有一大半是对的,他有魏国公这颗大树为其遮风挡雨,与家人的安危上少了些顾虑,所以在谋取更大的商业动机的时候,往往会将这一点忽略点,殊不知跟在他的商家没有魏国公这颗大树,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他们的前提下,在没有面临大的危险的时候,他们可以因为利聚,可一旦危险危及他们自身或者家人安危的时候,这个时候就难以保证团结了,皇甫松等人所为已为这个做出了说明,可怜他到现在才察觉,面对着陈掌柜的咄咄逼人,局面仿佛他成了那个背信弃义的人一般,心头的怒气顿时又大了几分。 “不管你如何狡辩,时至今日都是你背信弃义,在局势与我等大为有利的情况下,做出了这等荒唐的举动,老夫若不给你做出惩罚如何给其他人做出交代?”沈老爷子冷声道:“老夫给你两条路,第一立即收回卖出的粮食,不得卖给朝廷一粒粮食?其二,从今日起陈家粮食归我们沈家收购,每一斗米给你二两八钱银子可好?” 此话一出,其余众人顿时暗自嘀咕起来,这无疑是最好的法子,陈家既卖了粮食,而粮食又回到了沈老爷子的手中,与眼下的局面大有好处。 这一点陈掌柜自是心知肚明,心头暗暗佩服对方的老辣,既便是如此局面,仍旧能想到通过这一步来把我,足见对方在生意的手段上有些过人之处,沈家能在短短几年的功夫,一跃成为苏州第一家,绝非偶然,要说在这之前,他没准儿答应,可此时此刻双方已撕破了脸,粮食的卖与不卖,关乎的不是银子的问题,而是脸面的问题,若今日答应了沈老爷子的提议,势必承认自己比他低上一头,一心一意取代沈家的他自是不会这么做,再者,粮食他先答应卖给了彭家米店,这个时候再反悔,陈家面临的局面是既得罪了朝廷又得罪了沈家,可谓是两头不讨好,对于一个纵横商海多年的老人来说,什么该答应什么不该答应,心头哪能一点眉目都没有,他冷笑得看了一眼沈老爷子,许久才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我若是不答应呢?” 沈老爷子没料到平日里不声不响的陈掌柜竟有这等魄力,一时竟愣住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38章:此一时彼一时也 陈掌柜目光坚定地盯着沈老爷子道:“不怕告诉你,今日这粮食我已卖了,你不答应我也卖,答应我也是卖了,我不管是我卖,我还要劝说诸位同仁也都卖了!” “这么说你是一条心走到底了?”沈老爷子冷声道。 陈掌柜的道:“可以这么说吧?” 沈老爷子道:“你刚才你也说了,咱沈家有魏国公,如何苏州局势如何,与我沈家毫无影响,换句话说今日就算老夫败了,沈家在苏州还是沈家,这个商会会长还是老夫来当,只要有我沈家在苏州的一日,你们陈家能好过么,老夫这里劝老弟一句,年轻人做事千万不要冲动,冲动的惩罚可不轻?” 这一番话明着劝说,暗含威胁,其余众人顿时心头一紧,他们之所以迟迟没做出行动,受制于沈家,说到底怕的就是这个,朝廷固然能保护你一时,未必能保护得了你一世,苏州的米行好与坏与沈家毫无影响,在这样的局面下,他们任何的风吹草动就是要与沈家决裂,决裂的后果是什么,谁都清楚,只要沈家还在苏州,这个会长还是沈家的,那么他们的日子绝不好过,所以原先蠢蠢欲动的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陈掌柜似没听到沈老爷子略带威胁的话一样,淡淡道:“沈家人自先祖沈万三过后养成了龇牙必抱的性子,原先我以为老爷子为人敞亮,是个例外,如今看来是我错了?“ 沈老爷子哼了声,道:“你明白就好?“ 陈掌柜面上并无半分的惧怕之色,盯着沈老爷子怨恨的目光,毫无愧意的迎了上去,淡淡的道:“本来我不想告诉你的,今日就一并说了吧,你知道为何自沈家祖上万三后,沈家就再难以出现一个出类拔萃的人物么?“ 沈老爷子不知他要说什么,但看对方表情,显然是没好话,从鼻腔里哼了声,却不接话,但心头忍不住又有几分好奇,看了陈掌柜一眼,等待他说下去。 陈掌柜笑着道:“沈家祖上万三为人精明能干,懂得尊师重道,且为人宽广,你这一点你身为自家子孙最是清楚,这也是为何时至今日仍有人能想念沈家先祖万三翁了,可自从万三翁后,沈家儿孙如何,自私自利,即便是最拿手的生意上也是处处以权势压制,说到底我们依附你,是因为你的权势,因为你有魏国公这颗大树,未必是真心依附与你,只可知这是为何?” 沈老爷子哼了声,想要说什么,却听得陈掌柜道:“因为你不配,你摸着自己心口问一问,你来这苏州也有些日子了,除了每日用些手段赚百姓的银子之外,你可做过一件好事,事实上苏州还因为你的到来变得危机不断,百姓辛辛苦苦耕耘了大半辈子,却到头吃不上自己种下的粮食,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老爷子你可知为何如今百姓提起沈家人的话儿越来越少,那是因为沈家人已不是当初的沈家了?今日的事情,无论老爷子如何威逼利诱,陈某都不会答应的,至于老爷子你想要如何惩罚,那是你的事情,陈某不惧!“陈掌柜的说完,便不再例会沈老爷子对着身旁的儿子道:”我们走吧?“ 在众人的目光下,父子二人一步一步的走进了陈家府邸。 沈老爷子自始至终望着两人父子二人消失的身影恶狠狠的道:“你们走着瞧?“说完这句,气呼呼的去了,留下一干人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是该跟上去,还是留在原地,一时犹豫不决。 苏州地园林艺术算得上苏州的一种文化符号,无论是江南烟雨,还是小桥流水,都呈现一种极高的文化修养,这里的园子、院子、巷子、街道,哪怕是寻常百姓家的房舍都宛如一幅能诗善画的才子,在造园时多以画为本,以诗为题,通过凿池堆山、栽花种树,创造出具有诗情画意的景观,被称为是“无声的诗,立体的画”。站在园子、院子、巷子、街道,哪怕是寻常百姓家细细品味,莫不是在品诗,又如在赏画。为了彰显其主人的情趣、理想、追求,园林建筑与景观又有匾额、楹联之类的诗文题刻,有以清幽的荷香自喻人品,有以清雅的香草自喻性情高洁,有追慕古人似小船自由漂荡怡然自得的,还有表现园主企慕恬淡的四园生活的等等,不一而足。这些充满着书卷气的诗文题刻与园内的建筑、山水、花木自然和谐地揉和在一起,使园林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均能产生出深远的意境,徜徉其中,可得到心灵的陶冶和美的享受。这些园林看起来并不大,可通过苏州一代又一代的能工巧匠,通过那双灵活的双手,独具匠心地创造出丰富多样的景致,在园中行游,或见“庭院深深深几许”,或见“柳暗花明又一村”,或见小桥流水、粉墙黛瓦,或见曲径通幽、峰回路转,或是步移景易、变幻无穷。至于那些形式各异、图案精致的花窗,那些如锦缎般的在脚下迁伸不尽的铺路,那些似不经意散落在各个墙角的小品。。。。。更使人观之不尽,回味无穷。 陈家的这座后院与王侯公孙相比,自是过犹不及,但放在这苏州城的富户大户人家,的确算得上难得的好院落。 院中绿水绕于园外,临水山石嶙峋,复廊蜿蜒如带,廊中的漏窗把园林内外山山水水融为一体。园内以山石为主景,山上古木参天,山下凿有水池,山水之间以一条曲折的复廊相连。院外临清池,曲栏回廊,古树苍苍,垒叠湖石,端是绝妙的所在。 杨峥等人端坐与竹亭之中,以地势而言,本是看不到外面的一切,但陈家这座竹亭当初在修建之时,因为地基积水不少,且难以排除干净,为了消除隐患,陈家掌柜的便让人在地基下打入无数密集的木桩,上盖巨型条石,然后再在上面建造这座竹亭,因此地势略显高一些,坐在此处,恰好能看到外面的一举一动,由于距离近,外面说的话儿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况钟收回了目光,喝了一口茶汤笑着道:“看样子效果还不错?“ 杨峥颔了颔首道:“的确是不错的效果,这下咱们就好应付了,有了陈家这个榜样,攻破其他的米商就容易多了?” 况钟道:“的确容易多了,不过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沈家能一次一次的爬起来,绝非偶然?” 杨峥点头道:“我明白?”说完冲着况钟笑了笑道:“时候差不多了,我们该出场了,要不然陈掌柜打出的良好局面,怕是要泡汤了?” 况钟呵呵一笑道:“是该出场了?“说完一挥手喊来了一个衙役,从怀中摸出一叠请柬递了过去道:”你把这些给那十五人送过去,并告诉他们巡抚大人有要紧的事情与他们说一说?“ 那衙役应了声,接过请柬便去了。 陈家府邸外,人头涌动,各家店铺的伙计都开始忙碌着一日的生意,不多时各种叫卖声便彼此起伏,偶尔还有几声夹杂着叫骂之声,各种声音在这一刻融合在一起,使得陈家府外的街道变得热闹无比。 古木下,邓掌柜等人并没有离开,各自说着什么,陈掌柜与沈老爷子一番群枪舌战,让众人的心思开始涌动了起来,一方面他们承认陈老爷子说的是对他们最有力的话,无论是成败对他们都没有好处,从家人的安危看,这个时候卖出粮食无疑是最好的选择,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凭着他们自身的本事,他们相信再创一番事业也不是不可能的,但另一方面,沈老爷子临走时给出的威胁,也让他们有些忐忑,他们世世代代都住在了苏州,买卖也在苏州,今日得罪了沈家,只要这苏州商会会长还在的一日,沈家就绝不会容许当初背叛他们的人东山再起,他们不怕短暂的失利,但长年没完没了的打击报复,对于一个打开门做生意的人来说就是致命的打击,而这也是沈家能做到的,所以他们才显得犹豫不决。 韩掌柜妻子长年卧病在床,全靠他米行赚取大把的银子来支持,所以在十五人当中,他对银子看得尤为重要,因为这个是他家人得以活下去的重要保证,而这也是他一直追随沈老爷子的原因了,依他看做个好生意人固然受人尊敬,可家人生病没了保障是任何的好生意人都换不回来的,冲着这一点他觉得跟着老爷子没错,商人嘛又不是做圣人,追求的是利益,不是拯救万民与水火,用不着多么高大的情操,能提高米价那便是本事。冲着这一点,他倾向于继续追随沈老爷子,局面虽不见得好,可也不见得坏,万一成功了呢,苏州的米价该是多少钱一斗,八两还是十两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39章:犹火之有焰,灯之有光 这种想法立即引起了邓掌柜等人的拥护,觉得应该跟着沈老爷子回去,就算没了陈掌柜这一百万石的粮食,他们照样能打赢这场拉锯战。 但以吴掌柜为首的几人则不同意这种看法,眼下的局面谁赢谁输还是未知之数,看沈老爷子气急败坏的模样,局面不容乐观,一旦失败了,沈老爷子有魏国公袒护,损失不大,而他们这一帮人则没那么好命,先说米价一旦苏州粮食充足,米价必然会大幅度的下跌,那时候他们手中的粮食就是以现在的价格卖出去,未必肯有人买,二来朝廷对整治苏州的决心很大,谁也无法保证在沈老爷子失败后,朝廷会不会追究,他们会不会成为替罪羊,在种种顾虑下,吴掌柜等人反而觉得银子可以少赚,家族的安全才是第一位,该学陈掌柜卖出手中的粮食。 双方各自都有各自的道理,彼此都难以说服对方,繁衍茂盛了千年的古木就成了他们彼此争吵的最佳地点了。 正吵得欢实,却听得一个声音喝道:“别争了?我家大人有请?” 众人吃了一惊,循声望去,便见古木下站着一个府衙衙役,不怀好意的盯着他们看,不等他们询问便将手中的请柬丢到了他们的手中。 在这份惊讶之下,众人不得不放下先前的争吵,迫不及待的打开了请柬,内容很简单,无非是巡抚大人对诸位仰慕已久,想要亲自见一见众人与众人喝几杯茶汤,常谈一下人生理想吧了。 对于这个一个美好的画面,十五人却没能按照字面去想象,在拿到请柬的一刹那,他们脑海里立即闪过“鸿门宴”三个字,无论是先前争吵得最凶的吴掌柜还是略处于下风的邓掌柜都有这个感觉。 “这,这是鸿门宴么?”胆子最小的韩掌柜颤抖着声音向那衙役问道。 那衙役翻了个白眼,跟着呸了一声,道:“你把我家大人当什么人了,再说了鸿门宴你们够资格吃么?” 十五人当中萧掌柜读了不少书,闻言一笑道:“昔日范增已觉出刘邦必成大器,便命项羽设下“鸿门夜宴”,一心诛除刘邦,今日的巡抚大人既不是霸王项羽,我等也不是汉王刘邦,所以这宴自不是鸿门宴了?” 众人读书不多,但平日听说书,唱戏的说了不少,但凡说书的、唱戏的莫不是将这鸿门宴说得凶险无比,什么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什么项伯翼蔽、樊哙闯帐、樊哙力斥等等,愣是把一个好好的鸿门宴唱成了人间地狱,弄得世人一听鸿门宴三个字就害怕不易。 一听不是鸿门宴,众人的心算是放了下来,跟着衙役往陈家府邸走去,一路上有心问那衙役两句,谁知人家压根就不理会他们,十五人讨了好一个没趣,也不好再问。 到了门前,那衙役大声道:“大人,他们来了?” 府邸内招呼道:“请进来!” 众人便跟着那衙役走了进去,陈家府邸并不大,也不复杂,进了前门,便是前院,十五人怀着紧张沿着竹林小道,到了东边角落的竹林旁边。 此时艳阳高照,又是四月的天,院中种植的各色花草都茂密生长,花香鸟语之中,带着几分春日的朝气,十五人抬头望去,便见一个身着白色儒袍的年轻俊雅的男子坐在亭子中上首位,气势威棱卓尔不群,身旁端坐一个端庄秀丽的女子,容貌艳丽非凡,,令人不敢逼视,紧靠那女子身旁坐着的是一对中年夫妇,这两人十五人多见过,正是苏州的知府况大人夫妇。 对于先前两人,用不着多猜,对方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除了奉命巡视江南的巡抚大人杨大人之外,还能有谁,杨大人的名声,众人是早有耳闻,但本尊还是头一次见,眼看他面露笑容,气度不凡,宛如那个世家走出来的翩翩佳公子,那一身白色的儒服穿在他的身上,更显得丰神俊朗,即便是十五人一把年纪,也不得不赞一声“好一个翩翩佳公子!“ 一番寒颤过后,众人并且有急着询问,一来彼此的身份太过悬殊,身为主人的没说话,作为客人哪有问话的道理,其二是紧张,虽说杨峥自始至终面带笑容,但那份官家的威严,还是让众人感到不适应,没人敢问话,小小的竹亭里密密麻麻坐了不少人,按说应该热闹,可偏偏寂静得可怕,莫大的压力让人浑身的不自在。 如此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眼看着众人就要崩溃之时,却听得一声娇笑之声,那爽朗的笑声,宛如江南的烟雨,柔柔的甜甜的,清脆悦耳,迅速打破了竹亭里的压力,众人暗暗松了一口气,循声望去,便见说话之人正是端坐在杨大人身旁的女子,那女子浅笑盈盈,一双雪白的小手轻轻挽住杨大人的臂膀,就那么小鸟依人的依偎在他的肩膀上,那神态却又是出奇的美艳,让人不敢多看,十五人虽是粗俗之人,但当年走南闯北也算是见识了过不少女子,自问世间的女子,美的也有不少,可似这女子这般纤柔,妩媚,难得的嬉笑之中,带着三分英气的女子还不曾见过,自古美人者,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以翰墨为香,吾无间然矣,十五人便觉得这一番话儿本就是为眼前这女子说的?“ 那女子嬉笑了几声,便轻轻拉了拉杨峥的衣衫,柔声道:“你把人请来了,还不快说说话,你看把人吓的?“语气带着三分责备,七分嬉笑,众人听得耳中,忍不住心头一软,只觉得刚才那一番压力能换来这女子这几句话也算是值了。 “看你说的,我那么凶悍,我这不是看诸位掌柜的站在树下说了半天话口渴么,来了这里先坐下喝杯茶汤润润喉咙么,经你这么一说,好似我故意给诸位掌柜脸色看似的,让人家起了误会可不好?”杨大人笑着道,语气不急不缓,宛如说家常话一般。 众人虽觉得这样的场合上,二人用这等口吻说话有些不妥,可细细又一想,唯有杨大人这样出类拔萃的人儿才能与这动人无比的女子这样说话。 那女子小嘴轻轻一咬,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子冲着杨峥眨了两下,宛如一弯浅浅的小溪,明亮动人:“算人家错怪你了?那你也用不着这么久不说话嘛?” 十五人昔日听人说,这女子美不美,不在姿色。而是要有“态”。有媚态,即为尤物。何谓有态?“犹火之有焰,灯之有光,珠贝金银之有宝色。“十五人觉得这番话儿用在眼前这女子身上最合适不过了,那股淡淡妩媚之态,不着痕迹,宛如水中的蜻蜓,轻轻一点,便恰到好处的展现了出来。 杨峥伸手在那女子鼻尖上轻轻一点,调笑的道:“是了,是了,我这便说还不成么?“ 那女子嗯了声,道:“这还差不多!“ 杨峥苦笑了声,似有些无奈,但落在十五人的眼里,却是一脸的享受之色,不免心里嘀咕了几声不合时宜的话儿,如衣冠禽受、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当然了这一切杨大人自是一无所知了,经过沈艳秋这么一番嬉笑,他也不好继续装聋作哑下去,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扫了一眼众人,见十五人的神色果然不好看,心头暗暗得意了一把:“算是给你们的下马威吧?” “本官入行虽晚,可与众人的名声却早有耳闻,苦于公务繁忙,一直不曾见过面,今日听闻诸位集聚陈家,欣喜之余,便让衙役给诸位送了个请柬,一来借此机会与诸位见见面,好熟悉熟悉,日后碰上了好的买卖彼此也有个照应,其二么,诸位今日也看到了,关于陈家卖粮一事,想与诸位谈谈?也算是本官的一番心意,还请诸位积极参与才好?“ 众人心道:“这架势,这场面可不想是来谈谈那么简单了?”这话儿自是没人敢说出来,见杨大人目光扫来,众人忙点头答应。 杨峥见气氛还算不错,暗暗松了一口气,目光一转落在了邓掌柜与吴掌柜的脸上,微微点了点头道:“今日陈掌柜的一番话,你们也都听到了,局面如何,你们也看到了,何处何从两位怎么看?“ 这话问得太直接,吴掌柜与邓掌柜虽早有预料,可想着人家怎么着也得含蓄些,却不想人家根本没这个意思,一上来就是霸王硬上工,容不得他细细思索,二人各自看了一眼,邓掌柜咳咳了两声,迟疑了片刻说道:“这个,这个,这个从草民还不曾思索过,请大人容草民想一想再说?“ 杨峥哦了声,道:“也好!”说完目光对上了吴掌柜道:“听陈掌柜的说,吴掌柜一直想要卖米,苦于无人附和,才一直没行动,今日你也看到了,陈老爷子的一百五十万石的粮食卖了,算是给吴掌柜的做出了榜样,不知吴掌柜可有兴趣卖出手中的粮食?” 有错别字,请见谅并非刻意的,敏感词太厉害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40章:千淘万漉虽辛苦 吴掌柜到是个爽快人,今日的陈掌柜的一番话早已让他动了这个心思,碍于情谊才一直不敢有所作为,如今有人做了初一,他也不放做个十五,就算被人唾弃,第一个人也不该是他,所以杨峥的问话正合他心意,道:“回大人的话,草民手中还有八十万石的粮食,若大人不嫌弃,草民愿意卖这个粮食?” 杨峥喜道:“好,冲着吴掌柜这么爽快,本官给你的米价每一斗多出二钱银子?” 吴掌柜的顿时大喜,一斗银子两钱,八十万石一共八百万斗,算起来也有一百六十两的银子,勉强算得上一笔不错的收入。当即表示感谢。 其余众人或多或少有些羡慕,局面如此,只要不是傻子,这个时候都能看得出该何处何从了,沈家有魏国公这棵大树,可以不在乎,可他们不能不在乎,万一失败所面临后果无法预料,事实上作为商人,他们没有什么高尚的情操,眼里追求的无非是利益二字,所以他们能追随沈老爷子一路胡来,当得知一切的利益背后,有可能是付出一无所有的风险,以及家人颠沛流离的危险,让他们对这种富贵险中求的赌注有些犹豫了,时至今日并非是他们怕了,而是他们想知道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细细想来显然是不值得了,既不值得那就没必要继续追求下去,可以说,今日就算杨峥不清他们来,明日他们也会主动送上门来。 有了第一人其他人也开始蠢蠢欲动了,表现最积极的是韩掌柜,他虽十分羡慕沈老爷子所说的米价,可明白那不过是沈家花的一张饼,非但吃不得还有可能要你了老命时,他就已经退缩了,之所以迟迟不肯表态,不过是没有从中获取自己想要的好处罢了,粮食毕竟被他囤积了半年之久,若按照二两四钱卖出去,价钱低是低了点,但也不算亏,可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图小便宜的他,或多或少想谋取一点好处,当吴掌柜的表态,立即获取了每一斗粮食二钱银子的好处,生怕自己落了后,这好处没了,不等杨峥询问,率先表了态。 杨峥今日的目的是趁机吃下这十五人手中囤积的粮食,所以在价格上并没有那么死板,眼看着一斗粮食给出两钱的银子,立即获取了韩掌柜的六十万石粮食,顿时大喜。 有了这两家一百四十万斗粮食,算上先前的皇甫松等人的两百万石,培东宝等人帮忙张罗的一百万石粮食,朝廷的四十万石,以及这几日苏州各大米店卖出的六十万石,合起来足有五百四十万石,离平衡苏州米价只差六十万石,这个数目看似不少,可杨峥一点都不着急了,因为他看到了一双双渴望卖出粮食的眼睛。 本等着杨峥继续询问下去的萧掌柜,却见他忽然停止了下来,与旁边的女子自顾自的喝着茶汤说些情意绵绵的话,与旁人的焦急熟视无睹,这种变化萧掌柜颇有些不适应,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扭头看了看左右,见他神情同样如此,越发显得焦急起来。 杨峥嘴里说着不痛不痒的话,看似莫不关系,其实双眼从没离开过十五人,这种先示好,再孤立的谈判手段,早在前世的时候,他就是此中高手,一旦有了突破口,这事儿就会形成了连锁效应,那么先前犹豫不前的人就会着急了,果然等了片刻,韩掌柜的神色越发不好看,他左右看了看,又看了看杨峥,见对方神色坦然,似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兴趣,心想:“可不能让他就此打住,要不然可就真的血本无归了?”如此又等了片刻,眼见杨峥一杯茶喝了干净,身旁的女子伸出浅浅素手,轻提茶壶,居高而下,滚烫的茶汤立即注入了茶杯之中,淡淡的茶香立即飘了出来,韩掌柜一看如此,咬了咬牙道:“杨大人,草民,草民也有六十万石的粮食要卖?不知大人?“ 杨峥心头一动:“总算上钩了?”面无表情的哦了声,道:“这样啊,本来么粮食也差不多了,你们也知道,苏州人数就这么多,咱们先前吃入了皇甫松等人的二百万石,还有裴东宝裴掌柜的一百万石,算上你们的,加上我们的粮食勉强能应付!” 众人一听这话心头一紧,生怕杨峥下一句说出不要粮食的话来。 好在这话儿并没有从杨大人的嘴巴里吐出来,听得杨大人笑道:“粮食这个东西,与眼下的苏州城来说么是够了,可本官一直秉承与人为善,便是与自为善的宗旨,所以这粮食么当然是要了?” 众人各自松了一口气,韩掌柜的道:“大人这粮食价钱?” 杨峥哪里还不知对方的意思,哈哈一笑道:“韩掌柜的请放心,本官做生意一向公平的很,不会厚此薄彼的,但凡今日答应卖粮的一律是二两八钱一斗?“ 众人又是一阵欢呼,唯独韩掌柜面上神色不好看,他细细算了一下,他们手中的粮食足足有两百多万石,按照二两八钱的低价吃入,也要一大笔的银两,这笔银两不要说是彭家米店这样的小米店,就是沈家这样的大家族,也未必一下子能拿出这么多的现银来,若是没有现银,这米卖与不卖没多大的分别,价格已这么低了,还能再低么,所以他想了想还是打着担子问:“大人,大人这次是给现银么?“ 杨峥正低头喝茶,听了这话儿厄了对方一眼,要说银子他们所有的也不多,但毕竟是卖了一个月的粮食,低价收入,低价卖出,每一斗粮食卖给百姓的几乎都是维持原价卖出去,可苏州城毕竟还有不少的富户大户,王侯公孙,这些人,有的是银子,所以在粮食上就没必要维持给百姓一个价钱了,卖给他们的粮食价格,往往比百姓要多上半两银子,富户大户银子充足,比起各大米商的高价,这半两银子实在不算什么,所以即便是买的米价比百姓高,富户大户也没说什么,甚至不少富户大户以此为荣,苏州的富户大户,王侯公孙,富贵闲人可不少,富中所需求的粮食也不少,所以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经过高掌柜的妥善经营,竟盈利不少,要说现银如今的苏州府还真没有人能比得过他,有钱就有了底气,杨大人有意显摆显摆,豪迈的道:“这当然?从今曰起,但凡愿意卖粮食给彭家米店的,本官一律承诺给现银,有多少收多少?” 这话宛如一颗定心丸,让原本有些忐忑的米商心中欢喜,他们虽被人看做米商,也算是苏州有钱的人,可手中的银子并不多,所依靠的不过手中的这些粮食,对于现银的渴望,比任何人都重,苏州如今是百废待兴,有了现银,哪怕是不做米商改改行当也不是不可以,在这样的保证下,其余米商那还再犹豫纷纷表示愿意卖出自己手中的粮食。 这十五家一共囤积粮食两百万八十万石,如果都二两八钱一斗卖给杨峥的话,杨峥所需要上百万两银子,按说他本拿不出来,但他的米同样是卖,维持低价卖给百姓,高价卖给富户大户,这一个月来手中所持有的银子,竟上有上百万,所以对于吃入这些粮食,他有足够的信心,所以其表现不可谓不是大手笔。 一旁的况钟虽觉得一下子吃入这么多粮食,压力有些大,可一旦吃入两百八十万石的粮食,那么基本上大局已定了,他们进行谋划半年之久的苏州米价算是彻底稳定了,想到了这个结果,他便觉得压力大一点便大一点,总好过没有压力。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许多,杨峥让人拿出一早定下的契约,给众人一一看过后,众人觉得没什么问题,便各自签下了自己名字,每一斗粮食的价格,以及该卖出多少粮食等等,事无巨细都说写得清清楚楚,十五人虽觉得白纸黑字写得这么麻烦,这是对他们的不信任,商人以诚信为本,卖与不卖都是一句话的事情,一句话答应了,就算是天塌下来了,这粮食也的卖出去,这是身为商人引以为傲的东西,可细细又一想,他们固然能做到一诺千金,可对方未必能做得到,尤其是如此腹黑的巡抚大人,所以白纸黑字麻烦归麻烦,但也相对的安全不少。 待杨峥亲手将十五张契约收在手中,一张略显忧愁的脸庞,这才如一朵六月的荷花,彻底盛了开来:“这一战咱们赢了?” 一旁的况钟似有所感,心怀敬意的颔了颔首。 这半年来的努力,在这一刻彻底实现后,两人除了无以言语的惊喜之外,更多的是惆怅,谁知道这半年他们是怎么过来的,谁知道这半年来他们心头的焦虑,如今总算是雨过天晴了,等明日一早将粮食一笔一笔的卖出去,这件压在二人心头的大事算是彻底可以放下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41章:力挽狂澜仗要人 众人自不知两位大人的心思,坐着说了一些感谢的话儿,眼看对方没继续说下去的意思,知趣的站起身来一一告退。 杨峥也没有留人的意思,象征性的摆了摆手,让人将十五人送了出去,待十五人走远了,杨峥才对况钟道:“发消息吧,这事儿宜早不宜迟,以免夜长梦多?” 况钟那还不知道杨峥的心思:“今日沈老爷子看似一怒之下什么都不顾的走了,其实谁都看得出,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一个纵横苏州的富商,敢于一己之力对抗整个苏州,没道理因一个人的背叛,就放弃两年多的筹划,这不合常理,也不是沈老爷子为人处世的风格,要不然他该跟着陈掌柜卖粮了,而不是怒气而走了?对于这老头的手段,两人没有一人敢轻视,看苏州这一年多来,米市死死被他控制,足以看出为人在商业上不简单了?对付这样一个永远都不能掉以轻心的敌人,最有效的法子,就是以最快的法子,将这件事尘埃落定了才是最有利的还击,否则谁也不知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况钟嗯了声道:“你放心,今晚我就让衙役将消息散播出去,明日一早咱们同时开仓放粮,只要过了明日,我们就投入了七百万石的粮食,有了这个数字,足够苏州的米价平衡了?” 杨峥嗯了声,道:“明日?真希望明日快一些过?” 况钟看了杨峥一眼,淡淡一笑道:“怎么大人也有担心的时候?“ 杨峥笑道:“看你这话说的,我又不是能力非凡、超脱尘世神仙,什么都不怕,我是个人,碰上了危险的事情,紧张的事情,当然会担心了?“ 况钟道:“卑职一直觉得大人就是能力非凡、超脱尘世神仙,苏州是个什么样子没有人比卑职更清楚,如不是大人到来,苏州只怕已乱了,如今你看苏州百姓有其田,国家有其税,过了明天,他们也有了粮食,这些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大人愣是做成了,试问大人不是能力非凡、超脱尘世神仙是什么,所以大人不该担心才是?“ 杨峥哈哈一笑道:“这话儿虽有拍马屁之嫌,但本官听着舒服,权当是你对我的赞扬了,我勉强接受吧?”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众人听得有趣跟着大笑不止。 沈家书房,一灯如豆。 沈老爷子端坐在书案旁,正低头诵读一卷长轴,昏黄的灯光映出长轴卷首上的几个大字《三十六计》,这书是一本兵书,原先流传南北朝按,檀公三十六策,走为上计,汝父子唯应走耳。”意为败局已定,无可挽回,唯有退却,方是上策。此语后人赓相沿用,宋代惠洪《冷斋夜话》:“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及大明建立后,不少好兵法者,便加以收集整理,按每六计成为一套,第一套为胜战计;第二套为敌战计;第三套为攻战计;第四套为混战计;第五套为并战计;第六套为败战计。因计谋太过奇特与兵法大有好处,所以这书成书之后,顿时成了奇货可居的好东西,无论是王侯公孙,还是帝王将相,莫不是人手一本,沈老爷子本对兵书没什么好感,一个偶然的机会,从一个书生手中购买了这则长轴,经过书生指点,细细看了一下,竟发现这三十六计,许多非但可以用于兵法,甚至用于商场也不错,如此惊奇的发现,沈老爷子自是惊喜万分,从此以后除了精心研制陶朱公商训之外,还兼顾精读《三十六计》,多年研读下来,颇有些心得,偶尔用于商业之中,莫不是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这些年每每遇到不可取胜的战况,他都会独自进入书房揣摩研究,然后依计而行,无不是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今日陈家的背叛是他始料未及的,陈家的背叛,无疑是一举打破了他精心筹划的以战止战的计划,非但如此,今日这一番对峙,他相信想要再建立牢不可破关系,与姓杨的对抗,根本不可能,他们的性子他实在太清楚了,有人做初一,绝对有人做十五,所以寄希望与他们,无疑是自寻死路,与其被动,不如化被动为主动,自己来控制,而这一切无疑是需要计谋。 陈家囤积粮食一百多万石,按照他的推算,巡抚大人手中差不多掌握了将近五百万的粮食,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有了翻盘的筹码,前提是能吃入剩下的十五人的粮食才行,对于这一点他本心存侥幸,以自己果然的手段以及这几年来日益壮大的威望能压制众人做到了号令所在,无人敢不从的地步,随着皇甫松、陈道义的先后背叛,他才发现自己的威望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高,这也是为何他步步为营,步步后退的原由之一,不过也亏得皇甫松等人的背叛让他心有察觉,暗中留了一手,足以赢得他想要的局面,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疾足高材者得焉,他不相信凭着自己的手段赢过这场战事,想到这儿,老爷子紧紧握住了掌心,肌肤虽老迈,但浑身的力气还在,姓杨的有本事就来看看,到底是谁才是这苏州城的王者,别以为寻了几个老夫舍弃的目光短浅的无用之辈就能赢了老夫,告诉你,没那么容易,老夫会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本事。 “梆!梆梆!” 书房外一阵敲更的梆子声从远处迅速传了进来,打断了沈老爷子的思索,回过神来的沈老爷子看了看书架上漏洞,自言自语的道:“竟是这么深了?该休息了,明日还有一场硬仗?”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一闪,略过木门,跳了进来,明明从高处落下,落下的声音却轻得悄无声息,双手撑着书桌,刚刚站起身来的沈老爷子猛然转了一个身,冷不丁之下被眼前的黑影吓了一大跳喝道:“什么人?“ “破虏平蛮,功贯古今人第一;出将入相,才兼文武世无双。“黑衣人不急不缓的道。 这是徐家人无人不知的对联,魏国公徐达与洪武皇帝是同乡,他们小时候曾一起放过牛。徐达二十来岁就跟随洪武帝投奔到红巾军中,戎马征战几十年,“廓江汉,清淮楚,电扫西浙,席卷中原,威声所振,直连塞外”,为开创明皇朝立下了盖世之功,被誉为明朝“开国功臣第一”。洪武帝在对联中称赞他的功贯古今,并非虚夸滥誉之辞,徐家后人对这幅对联十分看重,平日里除了挂在府上之外,也多用于展现身份地位之用,就好比眼下,沈老爷子早听到这幅对联后,紧张的情绪顿时放松了下来,看着黑衣人道:“公爷可是有什么交代?” 黑衣人点了点头道:“公爷让我来问你,局面不利如此,你可还有一战之力?”沈老爷子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听了黑衣人的问话,重新在太师椅上落了座,目光在书桌上铺开的长轴上扫了一眼,淡淡的道:“你回去告诉公爷,这一战胜的是我们?” 黑衣人似有些不信,继续道:“公爷说了姓杨的不简单,老爷子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不可贸然行事,若有把握,还请告知,也好让公爷宽心?” 沈老爷子冲着黑衣人颔了颔首道:“这个自然?” 黑衣人盯着沈老爷子看了几眼,见他神情不似玩笑话,不免有些好奇,问道:“老爷子信心从何而来?“ 听了黑衣人的话,沈老爷子并没有立即答话,而是端起杯子轻轻呷了一口茶,将放下的景德镇的青釉茶杯轻轻拿起来,放在了桌上长轴的一角,眯着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伸出雪白的手指,在长轴上轻轻点了点:“信心就在此处?” 黑衣人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伸长脖子往那长轴上看了一眼,但见那卷淡黄色的长轴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文字,文字以为数百字为一卷,老爷子手指所指的那一卷文字似多了一些,虽匆匆撇了一眼,那卷首上的那四个字儿还是看得清清楚楚:“釜底抽薪?“ “这,这是什么?“黑衣人不明所以的问。 沈老爷子眯着的双眼忽的睁了开来,目光闪烁着从未有过的杀气,他盯着那长轴看了几眼,黏着颌下一把长须一字一字的念道:“水沸者,力也,火之力也,阳中之阳也,锐不可当;薪者,火之魄也,即力之势也,阴中之阴也,近而无害;故力不可当而势犹可消。尉缭子曰:“气实则斗,气夺则走。”面夺气之法,则在攻心,昔吴汉为大司马,有寇夜攻汉营,军中惊扰,汉坚卧不动,军中闻汉不动,有倾乃定。乃选精兵反击,大破之:此即不直当其力而扑消其势也。宋薛长儒为汉、湖、滑三州通判,驻汉州。州兵数百叛,开营门,谋杀知州、兵马监押,烧营以为乱。有来告者,知州、监押皆不敢出。长儒挺身徒步,自坏垣入其营中,以福祸语乱卒日:“汝辈皆有父母妻子,何故作此?叛者立于左,胁从者立于右!”于是,不与谋者数百人立于右;独主谋者十三人突门而出,散于诸村野,寻捕获。时谓非长儒,则一城涂炭矣!此即攻心夺气之用也。或日:敌与敌对,捣强敌之虚以败其将成之功也。“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42章:千羡万羡西江水 黑衣人听得不大明白,盯着老爷子问:“这便是你说的制胜法宝?” 沈老爷子颔了颔首,冷声道:“不错,这便是老夫的制胜法宝?” 黑衣人看了看老爷子,又看了看那卷长轴,似有些不信,局面如此,单靠这一卷长轴上的几句话,就能化腐朽为神奇,他虽不信这东西,可他会看人,沈老爷子无论神态、眼神、语气以及对这卷长轴上的这番话的看重,足以说明人家这番言语并非玩笑话,既然对方不是玩笑,那只有一个原因,自己还未理解沈老爷子的用意。 “若小公爷问起,我该如何回话?”黑衣人想了想问了声,既然对方不是信口开河,那这事儿就值得信任,沈家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断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沈老爷子道:“刚才的话儿,你可记住了?“ 黑衣人道:“在下虽是侍卫,干的是刀尖上的事情,但这点小事还不算太难?”说完当着沈老爷子的面,将刚才他刚才念过的一段话儿一字不落的背了下来。 沈老爷子一脸敬佩的感慨了声:“魏国公府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连你这等侍卫都有这等才学,大明开国六十载,魏国公一脉能长久不衰,绝非偶然?“ 黑衣人道:“这算不得什么,魏国公府只要是干侍卫的每个人都会?你还没告诉我,我回去该怎么回话?” 沈老爷子淡淡一笑:“你已经回话?” 黑衣人一愣,随即惊讶道:“你是说我刚才背这段文字就是你让我带回去的话儿?” 沈老爷子点了点头道:“不错?” 黑衣人还想说什么,沈老爷子却挥手打断了他道:“你只要照着做就行了,小公爷他会明白的?” 黑衣人将信将疑,可看沈老爷子口吻不容置疑,也只好信了,嘱托了两句,身子一闪便去了。 沈老爷子看着渐渐没入夜色中的身影,自言自语的道:“身为魏国公一脉,岂能不懂兵法呢?” 苏州的阊门虽说天天热闹,但热闹的程度绝对比不上今日,从一早巡抚衙门,苏州知府衙门,以及《苏州文报》的宣传,苏州城无人不知今日彭家米店与苏州十六家大米商联合卖粮,粮食的数量不再限制,价格从二两四钱降到二两贰钱,一早得知消息的苏州百姓,王侯公孙、豪门大户都纷纷赶往阊门之地,为了就是见证这等了半年都不曾听到的好消息。 所以一大早,阊门之地人满为患,往日那些早早打开店铺做生意小二哥怀着极不情愿的心情,见摆放在门前的摊位一挪再挪动,可即便是这样,街道上还是显得拥挤不堪,为此巡视的衙役不得不重新责令对方太退一点,好保持街道的通畅。 一路上的小二哥虽不情愿,但也不敢反驳,今日是什么日子,他们可比谁都清楚,这些百姓足足等了将近大半年才等到了今日,若是因这个买不成粮食,嘿嘿,他这家小店也用不着开了,所以心头固然有不满,该退的摊位一点都不含糊。 没了往日密密麻麻的摊位街道果然宽敞了许多,但即便如此,涌入的人数不断增加,刚刚宽松许多的街道,因为人数的重新加入,再一次变得拥挤起来,许多商家见此情景,只要关了铺子,反正做不了买卖,还不如关门给百姓添点好感。 当然了其中也不乏商铺,让店家小二端上自家的货物,挤入人群叫卖,自己则打开店铺,站在门前吆喝,要说效果还不错,所赚取的银子,竟比平日里还多了数倍。 有了这个榜样,其他店铺纷纷效仿,只可惜苦了那些店家小二,非但要饱受东家的呵斥,勉强挤入了人群,少不了百姓辱骂呵斥,可谓是身心疲惫。 彭家米店的大堂,杨峥与十六家米行的掌柜围桌而作,按照杨大人的意思,苏州并非只有十六家米行,大大小小的米商还有不少,想要真正达到米价平衡的效果,让百姓吃得起米,还需十六家米商配合一下,十六家米商的粮食,实质上已卖给了彭家米店,但名义上彭家米店并不去收回来,而是任由十六家米店重新卖出粮食,彭家米店只做十六家的发令人,,每日卖出多少,多少几个,什么时候开卖,什么时候收摊,这些都有彭家米店说了算。 对这个安排,十六家米行的掌柜自是没有任何的异议,事实上这么做,他们还占了不少便宜,先前为了囤积粮食,奉沈家老爷子之令,不出一粒粮食,黑心商人的名头在这半年里早已通过百姓之口,成了铁一般的事实,遭受了亲朋好友的白眼,对这个恶劣的名声,他们早就痛恨不已,这两日正思索着如何做回往日高大上的商人,给家人,给自己长长脸,况且以后还要做买卖,头顶上顶着这么大一个坏名声,与生意也没什么好处,可名誉这东西毁掉不过分分钟的事情,修复起来就不那么容易了,没有十年八年的去经营,去维持,怕是没人去理会,十六人本以为在未来的十年里,要顶着这个一个坏名声混迹与苏州,却不想杨峥给了他们这样一个天大的机会,如今的苏州的确没有比卖低价米更让百姓高兴,更能博取好的名声,比起十年八年的去经营一个名声,不如此时此刻开仓放粮来得实在,实惠,效果也来的快。 有了这个好处,十六人没有半分的犹豫,各自记住杨大人告诫,便带着一脸的兴奋去了。 与阊门最高的茶楼上,靠近最左侧的窗户前,一张小圆桌,一只白瓷碗,一壶苦丁茶,一碟瓜子、一碟苏州时下的桂花糕,一个老者依窗而坐,双眼通过窗台看着彭家米店下的芸芸众生,今日的彭家米店周围又一次聚集起了万余人群,比起前两日,人数又多了不少,他们嬉笑着,叫嚷着,甚至有不少人呼喊着,比起半年前的愁眉不展,唉声叹气,扯着嗓子骂各大米商,骂老天爷外,今日的他们显得自信了许多,楼上的老人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苏州米商开仓放粮了。 想到了开仓放粮,老头的双眼微微有了些笑容,很快笑容偷着几分杀意。 因为是各大米商开仓放粮的好日子,期盼了半年之久的百姓都去买粮食去了,所以往日这个时候热闹非凡的茶楼,头一次变得冷冷清清,除这个老者,剩下就是坐在柜台前打盹了店家小二了。 天色越发的阴沉了起来,刚刚跳出云彩的太阳,刚露了个脸面,便重新被云彩所覆盖,让本是一个温暖的日子,变得有些寒冷。 就在这时,茶楼外想起了一阵脚步声,跟着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走了上来,走到柜台前,轻轻推了一把店家小二,笑着道:“一碗茶,一碟桂花糕!” 店小二被人搅了好梦,心头有些不悦,正要呵斥几句,可一看来人眉清目秀,丰神俊朗,身上的衣衫,腰间的紫玉,手中的纸扇无不是难得的好东西,即便是号称富贵闲人最多的苏州城,在这样的年月,也不曾见有人这么穿过,毕竟是在茶楼里摸爬打滚了十几年,看人待物的本事还没丢,一看来人器宇不凡,衣着考究,倒也不敢得罪,几乎要出口的呵斥话儿也吞了回去,利索的准备了茶汤,吃食。 “客官可有可心的地儿?”小二哥仰着脸冲着那年轻公子问。 那公子将手中的纸扇在手掌中轻轻敲打了一下,目光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手中的纸扇就在那老者的圆桌对面一点,道:“哪里开阔,景色也不错,就那儿吧?” 小二哥皱了皱眉头,显得有些为难,今日这老头上楼的时候,除了丢下茶资之外,还丢下了一句话,那便是他想独自喝碗安静的茶,不想被人打扰,说完丢了他二两银子,看在银子的份上,他也答应了,况且今日也着实没什么客人,不曾在安排人去打扰他的清静。 可不曾想来了这么一个公子,大堂可去的地方不少,偏偏就现选中了同一个地方,毕竟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对于年轻公子的要求,一时踌躇不前。 “公子,要不咱们换一个地可好,你看这茶楼大堂好地多了去,一样的可以看风景,未必去那儿吧/”小二哥仰着脸恳求道。 年轻公子呵呵一笑,目光看了一眼那老者,笑着道:“也罢,那就在他旁边一桌吧?” “好咧?“小二哥见对方答应,欢喜的吆喝了声,便去了。 年轻公子随着小二哥绕过几张桌椅,便到了那老者的对面,待那公子落了座,小二哥才将一大碗淡淡苦丁茶放在了那公子的面前,说了声:“您请慢用。“便躬身退了出去。 那公子端起茶碗,轻轻吹了吹,然后一仰头将一碗茶汤喝了干净,才舒服了吐了口气,望着茶碗自言自语的道:“不羡黄金垒,不羡白玉杯,不羡朝人省,不羡暮人台,千羡万羡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来”。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对面的老者听到。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43章:三人行必有我师 那老者本眯着双眼看着窗外,听了这几句诗词,方才不情愿的收回了目光,看了一眼那年轻公子道:“好词儿,老夫也有一首请公子给听听?” 那公子笑了笑道:“不敢,不敢!“嘴上说着不敢,但面上却没有拒绝之色。 那老者倒也不含糊,提起茶壶往那白瓷碗里注了茶汤,端起来送到嘴边,一仰头喝了干净,这才朗声道:“茶,香叶,嫩芽。慕诗客,爱僧家。碾雕白玉,罗织红纱。铫煎黄蕊色,碗转曲尘花。夜后邀陪明月,晨前独对朝霞。洗尽古今人不倦,将知醉后岂堪夸。“ 那年轻公子笑吟吟的听了这首诗词,并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将握在右手的纸扇,轻轻在左侧掌心里敲打了几下,这才对老者道:“碾雕白玉,罗织红纱。铫煎黄蕊色”。饮茶之时,应是夜后陪明月,晨前对朝霞,真是享受着神仙般快乐的生活,可谓“睡起有茶饴有饭,行看流水坐看云”。茶还可以洗尽古人今人之不倦,这是茶的神奇妙用,好诗,好诗啊?” 那老者听完哈哈大笑道:“这世上无趣的人可不少,难得有这个一个懂茶的,好,好,好啊,若是公子不嫌弃,不妨来饮茶一杯可好?” 那公子道:“品茶有三乐,一曰:独品得神,一个人面对青山绿水或高雅的茶室,通过品茗,心驰宏宇,神交自然,物我两忘,此一乐也;二曰:对品得趣。两个知心朋友相对品茗,或无须多言即心有灵犀一点通,或推心置腹述衷肠,此亦一乐也;三曰:众品得慧。孔子曰:“三人行有我师”众人相聚品茶,互相沟通,相互启迪,可以学到许多书本上学不到的知识,这同样是一大乐事。就在方才小可还有与老爷子同样的念头,却不想老爷子已说出了小可心头所想,嫣有不答应之理。” 那老者哈哈大笑道:“好一个品茶三乐,老夫还是头一次听闻,有趣,有趣!” 那店小二起先还好奇的趴在柜台上贴着耳朵听两人言语,待听到全是诗词,顿时感到无趣,重新眯着双眼打起盹来,不多时鼾声四起了。 圆桌的一老一少起先你来我往的说些诗词,待听到鼾声,两人彼此看了一眼柜台,眼里的笑容慢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老者将手中的茶壶提起,往白瓷碗里注入了茶汤,将其中一碗茶汤推到了那公子的面前,压低声音道:“可准备好了?“ 那公子往柜台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店家小二睡得死沉略感放心,压低声音道:“都准备好了,魏国公那边派来的人手都安排妥当了,邓掌柜他们的画像也给了他们,就等爹爹的一声令下了?“ 那老者眯着双眼忽然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窗外人头涌动,这一个月来每天这个时候彭家米店的大门都会准时的打开,今日也不例外,虽说从今日一早就送出了消息,可不得不说在坚持了一个月的良好口碑下,百姓还是愿意来这里买粮,一来已经习惯,二来是信任,这种没由来的信任在不知不觉的中形成了,所以从今日一早来这儿的人不断的增多,以彭家米店为首的四周也是阊门之地最为热闹的所在。 楼上的老者就这么看了许久,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竟有些入神,便在这时听得一阵欢呼,跟着有人叫嚷道:“开了,门开了?” 那老者心头一惊,侧目望去,果见那扇死死关着的木门被人大打了开来,跟着从里面跳出几个人来,虽说隔着距离不算太近,但老者还是一眼看出了那几个人的面容,刚刚还略带几分羡慕的眼神,在这一刻,忽然变得有些阴冷起来,盯着那几个各分东西的面孔,自言自语的道:“你们不仁,休怪我不义了,若不是你们背叛了老夫,老夫也不会这么做,老夫也是被你们逼成这样,才这样做的?” “爹爹,他们出来了,已经分开了?”老者对面年轻的公子轻声提醒了声。 那老者嗯了声,道:“让人盯着他们,等他们彻底离开了,才让我们的人动手,我要你们悄无声息的让他们不能出现在未来的三日里?告诉他们无论用什么手段,什么法子,都可不杀人,这个时候谁杀了人,那就是犯了众怒,就算有魏国公出面,也未必能保得住!” 年轻公子应了声道:“孩儿明白!“说完起身便去了。 那老者兀自没动,目光时而看了一眼窗外,再收回的时候,手中已提了茶壶,略一倾斜,茶汤便如水柱,注入了白瓷碗里,红色茶汤已十分的浓厚,老者轻轻吸入了一口,眉头立即皱了皱,显然是喝不惯这样略带苦涩的苦丁茶,即便如此,老者并没有就此放下白瓷碗,而是皱着眉头将一碗茶汤喝了干净,才慢腾腾的站了起来,最后看了一眼窗外的,自言自语了声:“这么多人,得需要多少的粮食,没了粮食该如何是好呢?“老者似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又喃喃道:”水凉水沸,可由不得你,要使锅中的水沸腾,在锅底生火并加柴草即可。若不想让水沸腾,可以加进一些凉水,即扬汤止沸,也可以抽掉锅底的柴草,即釜底抽薪。扬汤止沸,水一时凉了,很快又会再沸。没有从根本上止沸。釜底抽薪,因为水靠火沸,火要薪生,便从根本上消除了水沸的基础或依靠物,彭家米店能立足是因为有粮,可想要苏州这锅水汤彻底沸腾,嘿嘿,光靠这点粮食可不够,你的算盘打得不错,利用老夫苦心经营的十六家米行,达到这个要求,可老夫会让你这么轻易得手么,姓杨的你是个厉害的人物,可惜,可惜啊,你碰上了老夫,就注定了这场战事你赢不了,你我这场对立势力的较量,和制止水沸相同。正面攻击,等于热水止沸,可能劳而无功;消除对立势力的生存根源,便是釜底抽薪。粮食是你的火,没了火老夫看你这一碗凉水如何烧沸腾了?“老者自言自语了一番,竟是越说越高兴,忽的扬起脸来哈哈大笑了几声,声响如雷,登时把酣睡的店家小二吓了一大跳,待揉着睡眼四处张望,却不见人影,忍不住骂了声:”***……?“继续打盹,不多时那身子就趴在了柜台上,鼾声四起了。 阊门外往东边十里有一处酒肆,酒肆因为位置远离闹市,平日里就极少有人来,更别说碰上这样买米的日子,阊门的酒肆茶楼都没了生意,更别说他这个偏僻的小店了。 小店的面积极小,加上位置的原因,根本请不起人,所以掌柜的毛小六既是掌柜、厨子又是店家小二,可即便是如此光景,身兼数职的毛小六愣是给这座酒肆取了一个十分响亮的名字——留别酒肆。 名字取自大诗人李白的《金陵酒肆留别》,算是这座小酒肆的一大亮点,为此掌柜的也十分得意,平日里总说自己这家酒肆是春风吹拂柳絮满店飘酒香,吴姬捧出美酒请客人品尝。金陵的朋友们纷纷来相送,主客畅饮频频举杯共尽觞。请你们问问这东流的江水,离情别意与它比谁短谁长?也不知是这话儿寓意好,还是这酒肆的名字好,总之酒肆虽不能狠很赚上一笔,但维持一家人的生计还是绰绰有余,平日里除了偶尔游玩至此的文人墨客会被店名所吸引走进来点上两道家常小菜,喝上一杯小酒,念叨念叨几句李太白的诗词,把心头的不痛快全都发泄了出来,除此之外一些吃不起好酒,又喜欢喝上两口的百姓会时不时的来坐一坐,沽点酒,还有在这阊门之地跑船的客人,打渔的渔夫也会来喝上两杯,生意未必日日火爆,但细水长流倒也没断过,日子还算不错,掌柜的虽说一个人做了掌柜又做厨子,但为人乐观洒脱,平日里人缘也不错,除了一些必须照应的酒肉朋友外,一到天黑了就早早关门了店门,呼朋引伴去了。 今日是苏州卖粮的好日子,但凡是希望吃点低价粮的都去了,阊门的酒肆茶馆都空无一人,他这座更不会有人来,毛掌柜正要关了门,去前方凑凑热闹,就在这时走进几个人来,为首一人面容俊雅,看衣着打扮必是富贵之人,按说平日里这些人儿是不会来他这座酒肆来坐一坐的,但今日不同往日,阊门街道人脉为患,能有几个富贵之人忍受不住那拥挤的场面,又想喝上两口,自己这样的冷清的小店,无疑是最佳的去处,所以毛掌柜对于几个人的到来,倒也没觉得如何惊讶,松开了手中的门栓,陪着笑容走了上去,道:“不知几位爷想吃点什么?” 为首的那俊雅的书生模样翻起一双细眼看了一眼掌柜,随口道:“我想吃的怕是掌柜你做不出?”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44章:可杀而不可侮辱也 毛掌柜为人虽嘻嘻哈哈,但与一手厨艺还算不错,在阊门一地略显名声,平日里也好借这个吹嘘吹嘘,此时听为首这人如此轻视自己,顿时有些不乐意,嘿嘿一笑道:“公子说笑了,在这阊门之地,谁不知我这毛小六做菜的功夫是一等一的,这天下只要你能说出的菜,就没有我做不到的?” “小爷我走南闯北,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为首的年轻公子尚未说话,站在他身旁的汉子说话了,那汉子二十好几的年纪,身着青衣,那服饰打扮,颇有几分豪门大户出来的小厮,但与寻常小厮低眉顺眼的不同,此人神色颇为傲慢,说这几句话儿满是嘲弄之意,偏生为首那公子也跟着点了点头。 常言道:儒者可亲而不可劫也,可近而不可迫也,可杀而不可侮辱也。其居处不迎,其饮食不溽(ru)。其过失可微辨,而不可数也。其刚毅有如此者,毛小六虽是个酒肆掌柜,酒肆还不大,可骨子里还有几分豪气,一听这话儿顿时有些不乐意,看了一眼说话的那汉子,没好气的道:“说菜肴的事情,客官怎么还骂人了,在下的话儿虽有些名不副实,但说到这做菜的功夫,在下还自问没碰上做不到的菜肴,公子连菜肴都没说出来,又怎么知道我不会做呢?” 那汉子面上讥笑之色一点都不曾收敛,盯着毛小六道:“我不说菜肴,便是这菜肴说出来你一定做不了,既做不了,何必费这功夫呢?“ 毛小六心头有些怒气,那股不服输的劲儿立即涌了上来,道:“公子太瞧不起人了,在下还不信这天下还没我会做的菜肴,公子有胆量便说说看?“ 那人看了他几眼,似有些心动,好一会儿才道:“也好,小爷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菜肴?” 毛小六道:“公子请说”! 那人道:“听好了?我所言菜肴,一共有七妙:齑可照面,馄饨汤可注砚,饼可映字,饭可打擦擦台,湿面可穿结带,醋可作劝盏,寒具嚼者惊动十里人,敢问掌柜的可会做?” 毛小六听得极为认真,起先他以为这几人不过是胡吹大气吓唬吓唬自己,要说在这阊门之地,他自问烧菜的功夫,还是拿得出手,但凡能叫得上名号的,他都能弄两手,不管地道不地道,那也算是能做了,可仔细停下去,面色越变越难看,毕竟是饮食中人,与这七道菜肴的精髓可最清楚不过了,所谓的齑可照面,馄饨汤可注砚,饼可映字,饭可打擦擦台,湿面可穿结带,醋可作劝盏,寒具嚼者惊动十里人”。即切碎捣烂的腌酸菜,均匀清洁的象镜子一样可以照出人面;馄饨汤清的可以入砚磨墨;饼薄如蝉翼可以透过它看出下面的字;饭煮得颗粒分明,柔韧有劲;调和好的面,筋韧如裙带,打结也不断;醋味醇美得可以当酒,馓子香脆,嚼起来清脆打声,可惊动十里以内的人。这等功夫,他只是听人说说,可要说到做,可做不出来。 那人看了一眼毛小六,看他一脸沮丧的模样,便知结果,哈哈一笑道:“掌柜的,这菜你可做得了?“ 毛小六面上一热,道:“不会!“ 那人似没想到他会承认得这么干脆,倒是感动有些惊讶,颔了颔首道:“难得还有些自知之明!冲着你这句不会,这事儿就算了!“说完,吆喝了一声,身后几个人便在嘻嘻哈哈声中走进了店来。 毛掌柜本以为对方少不了取笑一番,却不想人家这么轻易放过自己,顿时对几人心生好感,利索的招呼众人落了座,然后去了后堂,不多时提了一壶竹叶青,一碟盐水花生,一碟豆腐干、一碟茴香豆,笑着道:“客官先尝一尝,吃什么我这就去给诸位弄过来?” “不用了!”端坐在青衣公子身边的一个汉子冷声。 毛小六这才将目光往那汉子脸上扫了一眼,他的相貌并不出众,是那种走在人堆里,未必能让人看上一眼的,可一旦你这一眼看上了,就忍不住移开目光,此人年约三旬,颌下一部粗髯,显得十分显眼,五官比起其他几人,自是少了几分儒雅,但生得是浓眉阔口,颇具英武之气,他的神色很冷淡,明明一句不见得如何动怒的话儿,从他嘴里发出来,竟有一股说不出的威严,毛小六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毕竟是吃的是酒肆这行买卖,厨艺倒还是其次,眼力才是第一要务,这些年来往的人不多,但寒来暑往,春夏秋冬,这苏州的城,无论是帝王、文士、官吏、医卜、僧道、士兵、农民、工匠、商贾也见了不少,唯独还没见过浑身散发这种气息的人,这种气息是什么,他说不上来,但只要站在那汉子身旁,让人感到害怕,这是他最真切的感受。 那汉子说话,毛掌柜还发现,其他几人一言不发,神色不是肃然,便是一本正经感到,就连刚才也他开玩笑的那青衣公子,也收敛的脸上的笑容,种种迹象表面,这个看似不起眼的汉子,才是这伙人的当家人。 毛小六哦了声,道:“那你们坐会儿,小的再进去看看,还有什么吃食再给你弄点出来,这么多人总不能就吃这两样菜不是,知道的说我为人小气,不知道的还指不定以为我如何为难客人呢?”说着便往后厨走了去。 那汉子这次倒没反对,任由毛掌柜去了。 毛掌柜一走,那汉子才看了一眼同伙,压低声音道:“事情都准备好了?“ 话音一落,那青衣公子便接过话头道:“我们办事,老六你还不放心么,十五个掌柜都被我们的人跟着了,只要他们离开彭家米店,我们的人立即就能知道了,有了消息我们也就知道了?“ “是啊老六,你也太紧张兮兮了,十几个商人而已,既不是江湖豪客,也不是府衙的捕快,比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好不了多少,咱们身为魏国公府的头等侍卫,还能让这几个商人跑了不成?” 其余众人也附和了几声。 那汉子不为所动,神色依旧冷得厉害,刀一般的目光在几人的脸上扫过后,冷声道:“小公爷说过,这十五个人干系极大,容不得有半点马虎,我等虽是国公府上的侍卫,地位比寻常的王侯公孙家中的侍卫要高那么点,可你们别忘了,这里是苏州城,不是南京城,咱们的身份是见不得人的,所以凡事小心为好,国公爷说了来这儿的巡抚、知府都不是省油得的灯,若非苏州城对魏国公府有莫大的好处,他并不想掺和这件事与姓杨的闹得不愉快,我们是国公府的人,需要时时紧记自己的身份,以免给国公爷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其他众人见这汉子的话语说得凝重,倒也不敢反驳,各自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好了,我们会小心的?” 那汉子嗯了声,道:“你们的手段我还不信么,虽说大伙儿平日里见面上,可我也知道你们可都有一身的本事,姓杨的再厉害,也不会想到我们会这么做,再说了,这苏州城人满为患,正好给了我们浑水摸鱼的机会,我们只要下手干净些,利索些,隐蔽一些,姓杨的又不是千里眼,顺风耳,还能知道这些?” “老六说的是,这事儿还需要各自谨慎些为好?”青衣公子再一次提醒道。 众人纷纷点头应了几声,交代了事情,那汉子便一言不发,众人知道他性子,也不理会,彼此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儿,如秦淮河畔哪家酒肆的菜肴做得好,夫子庙谁谁家今年又中举人,哪家画舫的姑娘肌肤水嫩,小翠儿又练就什么好活儿,改日试一试的等等,话题有雅有俗,说到有趣之时少不了嘻嘻哈哈大笑几番,小小的酒肆,人数虽少,却因为有了这一阵比一阵高的笑声,竟也显得热闹非凡。 如此气氛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冷清的街道上有了动静,跟着一个渔夫模样的赤脚汉走了过来,老远便冲着店内喊道:“掌柜的我这里有两只上等的水鸭,刚抓的,可新鲜了,你用来做两道地道金陵板鸭,必是难得的好菜,你看……?” 正给青衣公子镇茶倒水的毛小六忍不住走上前骂道:“哪儿来这么一个不知趣的买卖人,你不知道这是苏州城,做什么金陵板鸭,不开眼?” 那人被人呵斥倒也不恼呵呵一笑,道:“掌柜的哪来那么的火气,我也不是看你这酒肆有金陵二字么,才想着掌柜或许是金陵人,是做板鸭的好手,既然不是,我拿着水鸭走便是了,何必骂骂咧咧呢,这样既显得掌柜的素养不高,又显得小家子气与我一个卖水鸭的人斤斤计较,你说何必呢?”这话儿听着是为毛掌柜着想,细细回味一番,却不是那个味儿。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45章:黑云压城城欲摧 毛掌柜起先还觉得这卖水鸭的倒也是个有趣之人,待细细回味一番,顿时不乐意了,待要训几句,却听得那人嘻嘻哈哈了两声,说了声“打扰了。”便提了水鸭便去了,临走时有意无意会看了一眼酒肆里的几人。 青衣公子待那人走远了,不动神色看了其余几人一眼,几人不着痕迹的点了一下头,为首那汉子从怀里摸出一定银子重重地放在桌上,道:“掌柜的结账了?”说完不得毛掌柜从后厨里走出来,几人鱼贯而出,等毛掌柜急急忙忙走出来时,几人已不见了踪影。 毛掌柜看了看桌上的银两,又看了看几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心头只觉得这几人有些怪,可哪里怪,却又说不上来,笑骂了声,便伸手将桌上那锭不轻的银子纳入怀中,嘟哝了句,便不再理会。 阊门的街道上,因为消息的迅速传播,已人满为患,等待购买的粮食的百姓已经排成了长龙一般的队伍,府衙的衙役身着官家服饰来回走动,今日人数空前绝后,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隐患,他们不得不拿出比平日干劲十足的精神头来,虽说在心里他们觉得没这个必要,打开店铺卖的是粮食,又不是做造反的勾当,再说了这是朝廷开的米店,堂堂的巡抚,知府坐堂,谁还敢胡来,心里抱怨归抱怨,可随着巡抚知府大人的威严日甚,今日巡抚大人亲自交代,谁敢不重视,这不天色刚亮,他们就开始巡逻了。 经过前两日的渲染,十六家掌柜还算积累了一些好名声,随着消息传出来,加上各大米铺纷纷开场卖粮食,各大米铺前还是积攒了不少百姓在观望,而十六家的伙计今日一早就得到掌柜的吩咐,早早打开了店门,将各家各户的粮食都显摆了出来,只等着自家掌柜的回来,一声令下好开始大卖特卖了,难得有这个露脸的机会,各大店铺的伙计都跃跃欲试,盼望自家掌柜回来的愿望,竟比起等候的百姓还要强烈几分。 此时阳光普照,落在整个街道上,远远望去,整个街道仿佛披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一顶轿子便在这时进入了街道,由于人数太多,轿夫不时的面露痛苦之色,好在轿中的吴掌柜并没有催促,四个轿夫也可以以人多为理,走的慢一些,这样一来,也不必那么吃力,好不容易挤出了人群,四人登时眼前一亮,呼吸为之一畅,彼此看了一眼,正要大步而行之时,却在这时前方树下站着两个人,两人模样冷漠,目光死死地盯着轿子,待四个轿夫走近了,一个白衣官家子弟模样的年轻公子走了上前,笑吟吟的问:“轿上坐着的可是苏杭米店的吴掌柜?” 四个轿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为首的轿夫道:“是吴掌柜的,你是何人?“ 那公子一笑,透着淡淡的亲切,但四个轿夫却觉得浑身冷得厉害,只听得那公子笑着道:“多嘴的人通常都活不长,我看四位大哥天中塌陷,印堂眉心相连,若不知进退,怕是有无妄之灾啊?“ 四人心头一震,谁也不敢多言。 轿子突然停下来引起轿中吴掌柜的不快,这一路上停下的功夫可不少,从今日起他算是投靠了朝廷,杨峥的精明,况钟的公正无私,给他留下的震撼不少,算上先前陈道义的一番话,对他的触动不可谓不大,内心深处莫不是想着借这次机会好好表现一番,给杨峥、况钟留下个好印象,所以一出了彭家米店,他便迫不及待的上了轿子,一路急急往回赶,好赶在其他十五人之前率先卖出第一桶粮来,作用未必大,但也不能小看。 本着这个心思,对于回到自己店铺发号施令,可谓是迫不及待,感觉轿子停下来,吴掌柜自是心头不乐意,隔着帘布道:“这又是怎么了?” 声音带着几分不悦,却听不到回应。 吴掌柜心头的怒火慢慢涌起,心道:“这些挨千刀的轿夫,胆子越来越大了,这轿子行还想不想做下去了?”正想呵斥几句,却听得一个陌生的声音道:“没什么,不过是有个人想见一见吴掌柜的?” “谁想见我,你又是谁?”吴掌柜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出于本能他觉得这事儿怕是没那么简单。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吴掌柜跟我们走便是了?”那个陌生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多年的商海熏陶,早已让吴掌柜多了几分寻常人所没有的警觉,虽不知对方如此做的目的,但有一点可以看出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而且是有备而来,至于接不接受,就看他的表现呢。 “我若是不走呢?”吴掌柜忽然压低声音道。 那个陌生的声音并没有如吴掌柜所预想的那样,马上就答复,而是沉默了一会儿,才听得另外一个声音道:“聪明人从来都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唯有这样他的命才会比别人长一些,吴掌柜的是个聪明,应该知道该如何延长自己的生命?” 吴掌柜冷哼了声道:“少来这一套,朗朗全坤,吴某还不相信苏州城没了王法?你们还能当街杀人不成?” 那人同样冷笑了声道:“当街杀人是有些难办,可抓一个人好像不太难?” 吴掌柜心头一动,正要说什么,忽的听得“呼”的一声,跟着一阵阴风呼啸而来,一个陌生的面容便映入了吴掌柜的双眼里,他本能的想要呼喊,可终究是慢了一步,那人嘿嘿一笑,右手仿佛如一道闪电闪过,落在了他后背上,用力点了一下,吴掌柜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道从后背传遍了全身,他刚刚张开的嘴巴,愣是重重哼了一声,跟着眼前一黑,便一无所知了,隐隐约约的听到那陌生的声音嘿嘿冷笑了两声,很快便什么也听不到了。 彭家米店,杨峥与况钟居中而坐,店内的伙计,衙役在高掌柜的安排下井然有序,毕竟不是第一次,虽说这次卖出的粮食的规模上是前几次的好几倍,但基本的程序没多大的改变,况且为了应付这一次大规模的卖粮,高掌柜特意从彭家请来了熟练的伙计来帮忙,还有不少百姓,在人手上绝对的充足,望着门前堆积如山的粮食以及黑压压的人群,众人并没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紧张,反而有一种大战前夕的兴奋感,个人将手头的事物做好后,彼此坐在各自的点前,等候东家那一声号令。 杨峥与况钟各自喝着茶汤,今日他们与十六家米商定下的时间是阊门的太阳光照能覆盖彭家米店屋顶的时候,他刚刚派人去看过,还差那么点,所以两人干脆坐下来喝茶等候了,事情都到了这一步,可以说是铁板钉钉了,容不得他们着急,但有沈家这个巨大的存在,两人也不敢掉以轻心,凭着他的感觉,他不相信沈老爷子就这么放弃了,狗急了还要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更别说处心积虑的谋划这一切的沈老爷子,没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敢保证不会发生什么,所以锦衣卫一早就被杨峥派了出去,密切关注沈家的一举一动,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锦衣卫可以不必请示,立即展开阻止行动,两人相信只要过了今天,十六家米行同时开仓放粮,足足六百万石的粮食投入苏州城,再高的米价,再打的天灾,也足以让苏州饱和了,也就是说只要过了今天,两人才可以彻底放下心来。 带着这份心思,两人默默等待了片刻,眼看着阳光渐渐覆盖了屋顶,高掌柜缓缓走了过来,对着正在喝茶的杨峥道:“东家,时候差不多了?“ 杨峥眯着双眼看了看门外渐渐感到不耐烦的人群,颔了颔首道:“开始吧?“ 高掌柜嗯了声走到门前,目光缓缓扫了门外,对等待的伙计衙役点了点头,沉声道:“开始卖粮?“ 众人大喜,门前的一个伙计立即挥动手中的一面小旗,冲着人群大声喊道:“开始卖粮?“声音悠长而有力道,即便是闹哄哄的街道里仍旧能听得一清二楚。 声音响过后,引来百姓轰然叫好,其声响绵延数十里。 因为有了将近一个多月的购买粮食的经验,所以在彭家米店下达出售粮食的命令后,无论是来购买粮食的百姓,还是各大富户大户莫不是轻车熟路的沿着往日的程序,一步一步的来,人数虽多,却是井然有序。 杨峥与况钟一直提着心,在下达命令的那一刻,竟有一股轻松感,眼看着白花花的粮食就这么一石一石的卖出去,还有比彭家米店更强大,实力更雄厚的十六家米商的支持,两人就感到一股说不出的欢喜。 这种气氛似也感染了众人,人人面露欢喜之色,忙碌之余少不了要抬头看一看窗外的百姓,听一听动静,等听到有人传来声音,十六家米商打开了店铺,伙计站在了门前,白色的粮食堆积如山,他们便笑得更欢实了,无论从那一方面上看,今日的苏州城是令人欢喜的,是热闹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46章:何曾不识晋身路 然而欢快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在这时听得一阵脚步声,跟着便见一个长得人高马大,浓眉大眼,穿着鲜艳的飞鱼袍的汉子冲了进来,一张国字脸上淌满了汗水,但来人甚至顾不得擦一下,几个箭步走到了杨峥的面前。 忙碌的众人被来人这焦急不安的情绪所吸引,无论是装粮食的,还是运送粮食的,甚至是过秤的、负责抽签的都忍不住停下看了一眼,眼熟的人立即认出了此人真是锦衣卫高千户麾下的头号锦衣卫田号。 “这个时候他不是因为盯着沈家的动静么,来这儿做什么?”忙碌中的高掌柜撇了一眼,狐疑的嘀咕了声。 田号满头大汗地走到杨峥跟前,低声细说了两句,声音虽不大,但足以让众人听得一句两句,尚未来得及回味,便见巡抚大人脸色大变,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你说甚么?” “怎么了?”一看杨峥这模样,况钟忍不住担心的问。 田号道:“我们刚刚得到消息,十六家的掌柜的同时不见了,我们到处都找遍了,可是十六人哪儿都找不到。” 这下不光是杨峥脸上不好看,就是况钟也面色大变,自言自语的道:“终于还是来了,我们到是小看了沈老爷子?现在该如何是好?” 杨峥转身就往外走,正在购买粮食的百姓登时一片喧哗,你一言我一语说了起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眼看杨峥就要出了门,正在思索如何应对之策的况钟顿时醒悟了过来,急忙跟了上去,一把拉着杨峥的衣衫,道:“大人,你这是是……去哪儿去?” 杨峥面上神色变得不好看,脚下步伐不停道:“还能去哪儿,去找人了,十六家米商不见了踪影,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今日卖的粮食就没了,这么多百姓,消息也放出来了,这会儿没人指不定出什么乱子?“ 况钟道:“这个道理卑职岂能不知,可这个时候大人是万万走开不得?百姓尚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尚且还能安定心思购买粮食,大人这一走只怕让他们心中起了疑惑,若是被沈家人从中作梗,弄得苏州大乱,大人即便是找回了十六家米商又有何用?攘外必先安内部,大人是苏州的主心骨,越是眼下这个情景,越是离开不得?” 杨峥微微一愣,随即抱拳道:“况大人说的是,我糊涂了?” 况钟道:“大人这不是给急的么,人急了难免容易忘记一些事?” 杨峥重新走了回来落了座,众人虽觉得疑惑,但一来不知发生了什么时,二来纵然发生了什么事,两位大人都在,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每个人的脸上都一如刚才。 门外的百姓吵吵嚷嚷的声音络绎不绝,这个说十六家米商的掌柜不见了,那个说十六家米商店铺开始关门了,据说粮食都开始转走了,各种消息不一而足,立即引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呼喊。 眼看百姓的情绪变得躁动,杨峥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对况钟道:“况大人……?” 况钟与他共同进退,哪里还不知道他的心思,颔了颔首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了门前,况青天公正无私的面容立即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在这个没有任何的娱乐的时代,况钟无疑是这个时代百姓心魔中的精神偶像,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没有人会对这个人不敬重,所以况大人刚一路面,人群里不知谁喊了声:“快看,是况大人,是为我们当家作主的况大人?” “况大人……?”人群里开始有了呼喊,人人面露喜色。 况钟站在人群前面,看着慢慢平静的百姓,暗暗松了一口气,冲着百姓颔了颔首,朗声道:“百姓们今日是卖粮的好日子,十六家米商经巡抚大人说服,已经答应卖出他们囤积了多日的粮食……?” 话音未落,人群里不知听得几声冷笑,一个声音道:“况大人未免太看得起巡抚大人了,我刚才可是亲眼看见了,十六家米商的商铺可是关门了,据他们的伙计说,他家的掌柜就是因为不同意巡抚大人卖粮食的决定,才躲着不见的,如今他们要将粮食转移出去,这消息只怕不会有假,况大人却站在这里说大话,莫非是以为我们百姓好糊弄,好欺负不成?“ “不错,十六家米铺的伙计说的话是我们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绝不会有假?“那人话音刚落,立即引来了一阵呼喝。 况钟为官多年,自是知道怎么一回事,摆明了是有人从中弄鬼,好让躁动的百姓陷入了混乱,他看了一眼涌动的人群,虽说看不清楚对方的面容,但大致的位置还能看得见,淡淡一笑道:“是么,竟有这等事情,况某不得而知了,但况某为官从来讲究一便是一,二便是二,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那便能做得到,先前诸位便是不相信我况钟能退田给百姓么,结果如何这田不是退了么,先前有人不是不相信况某能治理好苏州吏治,经过苏某三年的治理,虽不敢说绝度治理好了,但想来这三年来况某没有让诸位百姓失望,况某来苏州之前就立下志向,不取苏州百姓一针一线,三年来况某可做到了!况某为人如何我想诸位该比我更清楚才是,我况某是有良心的朝廷命官,也是有态度的苏州知府,朝廷既把这个位置给了我,我就得为民着想,这三年来我是不是这么做的?” “法行民乐,民留任迁。青天之誉,公无愧焉!“况钟话音刚落,人群里立即有人大声喊道。 这一声立即得到了不少回应。 况钟面上红了红,道:“诸位抬爱了?“说到这儿,语气凝重了几分,两道利剑一般的目光扫过数千百姓,大声道:“只要诸位信得过况某,况某决不食言定要给诸位百姓一个低价粮的苏州城?” 人群中立即爆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这个大声喊道:“况太守,民父母,众怀思,因去后。愿复来,养田叟。况大人是好官!“ 另一个同样大声喊道:“检点行囊一坦轻,长安望去几多程。停鞭静忆为官日,事事堪持天日盟。我们信况大人…… “对,我们信况大人,他老人家是不会骗我们的?“百姓你来我往的呼喊,比起先前的声音更大了几分。 高掌柜看了看门外涌动的人群,笑着道:“况大人的话儿还真好使?“ 杨峥笑了笑道:“能不好使么,人家可是清官!我大明能有几个这样的好官,百姓可以不信父母,唯独不会不信况大人!” 况钟这一番言语,无疑是给百姓吃了一颗定心丸,但这颗定心丸的效果,未必能持久,所以摆在杨大人面前的事情仍很紧迫,一旦百姓看不到他们所承诺的低价粮食,即便是况钟再一次出面也挽回不了,所以他必须在这颗定心丸药性还在之前把这件事给解决了,从锦衣卫送来的情报上看,这件事对方选择在这个时候让十六家米商无辜失踪,还能躲过锦衣卫的耳目,摆明了是有意而为,而且手段还很高明,从沈家的实力上看,他们更多的是在商业上,纵然有也只能是人人传说的魏国公府这个官家背景了,对于这个庞然大物,杨峥很清楚他的力量,所以在最初的惊讶后,并无如何慌张,如今要做的不是去追查沈家背后的实力,而是尽快寻得这十六人去了何处,彭家米店虽有些粮食,但按照今日这么卖,绝对支持不了多久,一旦十六米家掌柜消失的消息被落实在苏州城,未必不会有再一次粮食恐慌,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稳住了百姓的况钟重新走了回来落了座位,撇了一眼杨峥,道:“大人打算怎么办?” 若说先前杨峥还有些惊慌,但这会儿功夫下来,杨峥算是稳定了下来,淡淡一笑道:“这局面还能怎么办,自是寻人为第一要务了,希望沈老爷子藏人的地方不至于太难找?” 况钟本以为杨峥会慌乱,至少会焦急,但他看到了是一张淡定的脸色,眼神里没有任何的惊慌之色,他从官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不能说高明,但一个人是不是惊慌,他自问还是能看得出来,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显然是没有的,他虽不知杨大人这份自信来自哪里,但身为统帅在这个时候还能保持这份沉稳淡定,即便是他也在内心深处多了几分敬佩,对方能年纪轻轻走到这一步,的确有他的过人之出。 “对方有意为之,这人怕是不好找,况且对方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显然是有备而来,未必会轻易让我们得手?大人还需多一手准备为好?“况钟看着杨峥说出自己的看法。 杨峥点了点头,忽然的扭过头来盯着况大人道:“放心,这一战我们不会输的,机会还在我们的手中?“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47章:不能一错再错 况钟不知杨大人这份自信从何而来,可他内心深处却十分相信这份信心,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当然!“ 在通往阊门与虎丘的路段西侧有一出酒家,酒家的店面极小,平时除了赶往虎丘的文人墨客会在这儿歇歇脚喝喝酒汤之外,并没什么人来,况且往前走五十里便是大明鼎鼎的虎丘,往后走个五十里又是繁华似锦的阊门,可谓是前面有文人的摇篮,后面是商家梦寐以求的所在,夹在这样一个地方,自然没什么人来,所以小酒家在建造之初,就不被人关注,这家主也无心经营,时常收了酒旗茶幡茶去寻些别的生计,来往的客人,文人本就不愿意在这里多做停留,又看门前杆上没了酒旗茶幡,更不会进去,久而久之最先知晓的客人也渐渐不来了,于是这座酒家也不为人所知了,随着四周树木的茂盛,几乎掩盖了这座不为人知的酒家,店家掌柜的平日里也懒得去例会,往日十天半个月都不曾开门,从去年的大雪过后,店主干脆就关门了事,算起来这座酒家差不多大半年都不曾开门了 但今日这家的店门却被打开了,虽说门前的那根细竿子上半截酒旗不见了踪影,店门也并非全部打开了,就连掌柜的也不见得出来,可酒家的门算是打开了,酒家开了门,那就意味着有生意上门了。 店内的确有了生意,生意还不少,围着大堂的桌子前前后后坐了将近三十个人,酒家本就不大,又建造得隐蔽,平日里也没什么人来,屋子里凌乱不说,许多桌椅还占了不少地方,所以人数一多,酒家就显得拥挤了,几个身着白色服饰的汉子不知是不是因为长时间没有找到座位落座,显得有些不痛快,嘴里不时的骂骂咧咧,显然是抱怨,只不过声音不大,不足以让人听到罢了。 在几个白衣汉子的包围圈内的一张圆桌四周围着坐着了十几个汉子,每个人面色显得凝重,眼神里不时的流露出害怕的神情,他们不时的张望,似是在查看四周的动静,以及这座破烂不堪的酒家所带来的震撼感。 圆桌上摆放的吃食到是不少,多半是苏州的糕点,有枣泥麻饼、月饼、巧果、松花饼、盘香饼、棋子饼、香脆饼、薄脆饼、油酥饺、粉糕、马蹄糕、雪糕、花糕、蜂糕、百果蜜糕、脂油糕、云片糕、火炙糕、定胜(定榫)糕、年糕、乌米糕、三层玉带糕等,足足覆盖了大半个桌子,在圆桌的上首位置的方向,放了一只火炉,炉中的火正旺盛,炉上放着茶壶,茶壶的茶汤不时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似是告诉众人,茶汤已沸腾,可以喝了。 茶壶的对面的长椅上端坐着一个须发洁皆白的老头,老头一身紫色的长衫,头戴折角纱巾,显得十分的儒雅,此时老头伸手提起茶壶开始泡茶,茶汤翻滚,香气溢人,十几被茶汤在老头片刻的功夫之间,便注入齐全,看得出平日里没少吃茶。 老头将茶汤一一推到众人的面前,最后给自己冲了一杯,端在手中凑过脸去了轻轻吹了一口,吹开了漂浮在茶面的茶叶,然后轻轻吸了一口,跟着咕噜一声吞入肚中,老头似十分回味,眯着双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睁开了双眼,继续了第二口。 围着圆桌而坐的众人似早已习以为常,并没人盯着看,默默等老头喝茶。 眼看这一辈茶汤喝了干净,才听得圆桌最左侧的一个身着藏青色的年纪与喝茶老头差不多的老者冷哼了声,道:“沈衡你把我们抓这里来,总不会是让我们看你喝茶吧?“ 这一声呼喊,立即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数十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喝茶的老头。 这老头不是别人,正是沈家当家的沈老爷子,自从想出了釜底抽薪的法子后,他便立即着手办了,但沈家世代为商贾人家,要说算账做买卖是好手,要说抓人杀人与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没什么两样,但事情到了这一步又不得不有所座位,所以他不得不请魏国公的人帮忙。 虽说论实力魏国公的人未必比得上锦衣卫,但怎么说也是从魏国公府邸出来的人,抓个人并不是什么难事,他们在各大掌柜返回各自米店的途中将其一一抓获,动作迅速,本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况且这样的一个隐蔽之所,谁能想到堂堂的十六家米商掌柜的就被人关在这里,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样足以让人忽视的酒家,即便是大名鼎鼎的锦衣卫想要找到这里,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得到的,对此沈老爷子很有信心,所以显得不急不躁。 刚刚说话之人便是前日脱离沈家控制的陈家掌柜的,对于这种背信弃义之人,沈老爷子心里自是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立即将其惩戒一番,但今时不同往日,不说他们这是秘密抓了对方,就算不是他也不好闹出太大的动静,无数的经验告诉他,一个家族想要获得长久,多少要低调一些,太过张扬是活不长的,他为了沈家做的这一切,可不是为了来张扬的,尽管对陈掌柜的恨得牙痒痒,仍没对他怎么样? “是啊,老爷子好端端的你把我们抓到这个鬼地方做什么?还有他们是什么人,为何听命于你?“韩掌柜有些惧怕的问。 沈老爷子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剑一般的目光扫了一眼众人,道:“干什么,难到了这个时候你们还不知道么,老夫早就说过,苏州是我们的,只要我们团结一致,姓杨的纵然有通天的手段也奈何不得我们,可你们是如何做的,竟不顾这半年来的辛苦,不顾半年来背负的骂名,不顾大把大把的银子,不顾老夫对你们这半年来的照顾之情,竟帮着姓杨的卖粮,时至今日,你们还有脸问老夫做什么?“ 这一番质问,只把众人问得面红耳赤,纷纷低头不语。 陈掌柜的冷哼了声道:“别说得那么好听,你谋取苏州未必是为了我们,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你沈家谋取福利,否则为何在囤积粮食的时候,唯独你沈家多囤了一百万石,这些到也罢了,这些年你是如何压榨我们的,你比我们更清楚,我们卖粮不过是想给自己一条活路,给自己家人一份安稳而已,不至于走在苏州的大街上,被人戳着脊梁骨破口大骂罢了,老爷子你有魏国公自是不怕朝廷,可你别忘了我们没有,局面到了今日,朝廷的决心,姓杨的手段,况钟的能力你也看到了,没了靠山的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背叛你或许是我们的不,可说到底我们也是为了求得自保而已,你沈老爷子若是真为了我们好,就不该让我们时时处在危险之中而不顾,沈家有魏国公可以疯狂,可我们没有,所以我们不能一错再错的走下去,那样是什么后果,沈老爷子你敢说你不知道?你明明知道,可你还是要我们走下去,这也是为我们好,这里面固然有成功的可能,可在陈某看来,这份希望很渺茫,与其背负一个渺小的希望,不如踏踏实实的认输来得实在,银子没了我们可以再赚,可家没了即便是赚了再多了银子,又能如何?” “是啊,沈老,我们也不是诚心想背叛您的,实在是迫于无奈啊,姓杨的手段太高明的,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老爷子你也放手吧,银子今日赚不成,咱们明日再赚便是了,没必要将事情闹得这么大?”邓掌柜小声附和道。 沈老爷子冷笑了声道:“笑话,我沈衡岂能被一个不知商为何物的毛头小子打败,不怕告诉你们,姓杨的已是黔驴技穷矣,没了你们十六家米商,他那什么平衡物价,没了粮食苏州就永远安定不下来,即便是那姓杨的有些威望,有些手段,可他毕竟太年轻,他们不知道粮食在百姓眼里,比什么都重要,你是青天大老爷也好,是巡抚也罢,都比不得粮食重要,没了粮食嘿嘿,你觉得单靠青天大老爷五个字能百姓当饭吃么,不能,百姓或许真心敬佩他们是清官,可再清的官儿也阻挡不住他们要吃喝拉撒睡,嘿嘿,承诺的粮食卖不出,你说他们还能支持下去么?” 十六人面色并没有太多的惊讶,若说在没见哪位巡抚大人之前,沈老爷子的这一番话或许让他们动容,可这两日那个面上始终带着阳光笑容的年轻官儿给他们的印象太过深刻,他们甚至相信在那张笑脸的背后,这世间没有任何的事情是他不能做不成的,无论是他分析苏州局面的侃侃而谈,还是对沈家旁敲则听,甚至是商业各种看法都高出他们太多太多,多到他们不由自主的相信那个年纪比他们足足少了二十几岁的年轻官儿。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48章:敌阳不如敌阴 沈老爷子固然厉害无比,可未必能比得过杨大人,这种看法在这两日里越发深入他们内心之中,这也是为何他们毫不犹豫的答应买米了的缘故,卖粮固然是局面的不利,可商场与战场诡异莫测,没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但他们就是答应了,说到底他们从内心深处更愿意相信杨大人罢了。 “能不能支持我们不知道,可有一点韩某却是知道的,杨大人执意平衡苏州米价,纵然没了我们十六人,只要我们的粮食还在,你抓了我们未必管用?“韩掌柜叹了声道。 “是啊,老爷子为了苏州城,他一定会要了我们的粮食的,说不定你抓了我们,反而给了他更好的借口?”吴掌柜大声道。 其余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沈老爷子嘿嘿一笑道:“这一点你们放心,老夫不光是请你们来这里喝喝茶,就连你们的粮食老夫也一并运到了沈家,你们不用担心沈家没这个能力装下这些粮食?” “什么,你,你……?”众人吃了一惊,显然是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做。 沈老爷子似很满意众人的神情,略带满足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缓缓道:“尉缭子曰:“气实则斗,气夺则走。”面夺气之法,则在攻心,昔吴汉为大司马,有寇夜攻汉营,军中惊扰,汉坚卧不动,军中闻汉不动,有倾乃定。乃选精兵反击,大破之:此即不直当其力而扑消其势也。这场战事就好比是这一壶煮开的茶汤,水烧开了,再兑开水进去是不能让水温降下来的,根本的办法是把火退掉,水温自然就降下来了。姓杨的平衡物价要的是粮食,这粮食就好比是这茶汤里的火,老夫想要让水温降下来的,嘿嘿,最根本的法子就是退了火,断了他的绝路,所以断绝你们的粮食才是最关键的!没了粮食姓杨再有本事,未必能把粮食价格降下来?” 众人面色微微变了变,这一招釜底抽薪,不可谓不可狠,若说先前有些把握,那是给予人不在,粮食还在,杨大人有朝廷这件外衣,有况钟这个青天,拿走他们的粮食并不是什么难事,有了粮食,没了人,苏州依旧是朝廷的苏州,可没了粮食,无疑是断绝了生路,他们忍不住在内心深处问上一句:“没了粮食,杨大人的笑容还能笑得出来么?” “当然笑得出来?”若是杨大人在一定会这么说,事实上从听到消息他的笑容就没断过,况且甚至都没看到他眉头皱一下,起先他还以为他为了安定人心,故意为之,可看了越久尤其是在彭家米店卖出的粮食越来越多,库存越来越少的局面下杨峥还能保持如此如沐春风般的笑容,若非胸有成竹,便是伪装得太好,但况钟宁愿相信他的这份笑容是来自自信。 眼看日头渐渐升高,从十六家没买到粮食的百姓越来越多的表示出了不满,况钟有些按耐不住的喊了声:“大人……?咱们再这样下去,咱们就没粮了?“ 杨峥不急不忙的道:“慌什么,再等等再说?” 况钟急切的道:“再等下去就要出大事了?你没看到百姓已经开始骚动了么,很显然他们已经从十六家米店关门中知道些什么,这个时候不尽快处理,一旦消息落实了,想要控制就难了?“ 杨峥道:“不会的,你相信我?“简短的几个字,却带着无比的自信。 况钟看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道:“你是不是有了计较?” 杨峥神秘的一笑,并没有直接作答,而是扯了一件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况大人可看史书?” 况钟微微楞了一下,着实没想到杨峥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思问这个,可看他神色,语气倒也不是儿戏,想了想道:“史书除了一本《史记》之外,还有一本《资治通鉴》,至于其他的倒也看过一些,不过多是出自野史,许多不是言过其实,便是牵强附会,让人心生气恼,所以也就没看了。” 杨峥嗯了声,道:“这么说来,况大人一定看过围魏救赵了?” 况钟笑道:“大人说笑了,天下人但凡读书人谁没看过这一战,邯郸之难,赵求救于齐。田侯召大臣而谋曰:“救赵孰与勿救?”邹子曰:“不如勿救。”段干纶曰:“弗救,则我不利。”田侯曰:“何哉?”“夫魏氏兼邯郸,其于齐何利哉!”田侯曰:“善。”乃起兵,曰:“军于邯郸之郊。”段干纶曰:“臣之求利且不利者,非此也。夫救邯郸,军于其郊,是赵不拔而魏魏也。故不如南攻襄陵以弊魏,邯郸拔而承魏之弊,是赵破而魏弱也。”田侯曰:“善。”乃起兵南攻襄陵。七月,邯郸拔。齐因承魏之弊,大破之桂陵。此战让孙膑名扬天下,不知让多少读书人羡慕,没诵读过的几乎没有?” 杨峥还是点了点头道:“况大人对此战怎么看?” 况钟听得莫名其妙,心想:“我又不是兵法大家,与这一战能有什么看法?“嘀咕归嘀咕,可看杨大人一脸的严肃,还是认真想了片刻,道:“齐魏之战,齐军用围攻魏国的方法,迫使魏国撤回攻赵部队而使赵国得救,可以看做是指袭击敌人后方的据点以迫使进攻之敌撤退的战术,相当的厉害?”说完有些忐忑的看着杨峥。 杨大人眯着双眼微微一笑,道:“对敌作战,好比治水。敌人势头强大,就要躲过冲击,如用疏导之法分流。对弱小的敌人,就抓住时机消灭它,就象筑堤围堰,不让水流走。所以当齐救赵时,孙膑对田忌说:“想理顺乱丝和结绳,只能用手指慢慢去解开,不能握紧拳头去捶打;排解搏斗纠纷,只能动口劝说,不能动手参加。对敌人,应避实就虚,攻其要害,使敌方受到挫折,受到牵制,围困可以自解。当年的齐国就是明白了这个道理,攻打兵力集中的敌人,不如设法使它分散兵力而后各个击破;正面攻击敌人,不如迂回攻击其薄弱空虚的环节,今日咱们这一战正好可以用一用?” “我们用围魏救赵?”况钟楞了一下,惊声道。 杨峥微微一笑,道:“不错,围魏救赵?” 眼看着况钟一脸的茫然,杨大人笑着道:“我问你,若你是沈老爷子既想要报仇,又想维持苏州不安分的局面,从而控制苏州的米价,你会怎么做?” 况钟看了杨峥一眼,开始沉思起来,好一会儿才道:“十六家米商的背叛,显然是对沈家大大的不利,而这个时候是控制米价的关键,也就是说你我双方谁手中囤积的粮食多,谁就是苏州米价之主,而大人先前的布局,步步局步步为赢,迫使十六家米商临阵倒戈,一旦开仓放粮,局面无疑是对我们最有利,沈家想要控制局面,唯有吃掉十六家米商的粮食才有与大人抗衡的本事,所以这个时候的沈家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吃掉十六家的粮食?“ 杨峥颔了颔首道:“一切如你所料,刚刚锦衣卫送来的消息,十六家米商的粮食不翼而飞?“ “什么,粮食不翼而飞?“况钟吃了一惊,能不能平衡物价全都靠这十六家米商囤积的两百万石的粮食,没了这一笔粮食,众人先前的努力付之东流不说,苏州将会重新陷入粮食的恐慌之中,而这种局面他看了将近一年了,实在不想再看。 “那,那该如何是好?“况钟急切的道。 杨大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冲着况大人一笑道:“先前不是说了么,围魏救赵啊?“ 况钟道:“大人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你看看这门外的百姓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还不知道有多少百姓蜂拥而来,一旦没了粮食,什么后果大人难道不知么?“ 杨峥道:“后果我当然知道,所以更要围魏救赵?“ 况钟有些怒色,正要呵斥几句,可目光落在杨大人的脸上,不知为何话到嘴边愣是没骂出来,换做是嘀咕了两句“围魏救赵?” 忽然他的神色一变,脸上洋溢着喜色,惊喜的道:“大人是想……?“ 杨大人淡淡的笑道:“我想怎样?” 况钟道:“卑职对大人的敬仰从心里的感到佩服,所谓的围魏救赵是指当敌人实力强大时,要避免和强敌正面决战,应该采取迂回战术,迫使敌人分散兵力,然后抓住敌人的薄弱环节发动攻击,致敌于死地,沈家一心一意制造了这场局面,显然是有备而来,那么这十六人,十六家米商的粮食,自然而然不会轻易的让我们寻到,但控制十六家米商与他们的粮食其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沈家必须投入大量的时间与精力,从这一点上看,算是印证了当年来势汹汹的魏国,但沈老爷子如庞涓一样百密一疏,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自己的后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49章:欲与天公试比高 沈家固然能守住十六家米商的粮食不让我们找到,从而达到他们扰乱苏州的目的,可另一方面我们也因为锦衣卫无处不在的手段,得知沈家后院的粮食没有一丝一毫的移动,比起十六家米商的粮商,身为苏州商界第一家的沈家,其粮食只会多,不会少,我们拿下沈家非但可以解除眼下危机,另一方面,沈家是沈老爷子的老巢,一旦被我们攻入,嘿嘿,好处绝不比十六家米商要大得多,只要懂得权衡的人,丢了芝麻捡起西瓜,还是丢了西瓜捡起芝麻,孰轻孰重自是一目了然了,一旦沈老爷子舍不得沈家,必然会丢弃了十六家,那么大人的围魏救赵之计算是成功了?无论是输赢,大人都不吃亏?” “基本上是这样的打算?”杨峥颔首道。 况钟盯着杨峥看了许久,方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道:“大人乃神人也?” 杨峥摆了摆手道:“况大人说笑了说笑了?” 况钟还要说话,便在这时高航急急忙忙走了进来。 杨峥不等他停下便冷声问道:“如何?“ 高航道:“都布置好了,围魏救赵的大计,就等你一句话了?“ 杨峥嗯了声,道:“天色不早了,就不要等了,开始吧?“ 高航应了声,便退了出去。 今日注定是苏州最热闹的一天,无数的百姓为了他们期盼已久的粮食,挤满了苏州的街道,即便如此,当一阵马蹄声响过,那鲜艳的飞鱼袍,让人胆寒的绣春刀出现的时候,他们还是不自觉得让开了道路,道路虽不宽,却足以让锦衣卫鲜衣怒马飞奔而去。 望着呼啸而过的锦衣卫,人群里立即变得骚动起来,这个道:“不知谁家又开始倒霉了?” 另一个道:“这都多少年了,自从当今皇上登基,六年了苏州城内很少看到锦衣卫的身影了,不知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各种猜测的声音不断,却没人说得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消息并没有在苏州停留多久,锦衣卫这三个字走到了哪儿都会引人注目的,很快就听有人喊道:“你们知道么,先前的锦衣卫去了东头的沈家?” “沈家那个沈家?“人群里有人好奇的问。 传递消息的那人道:“还能有那个沈家,苏州沈家是不少,可都是小门小户,抓个人还用得着出动锦衣卫么,当然是苏州第一家沈家了?“ 人群里顿时发出一阵呼喊,一声道:“也不知这次沈家摊上了什么大事了,竟让朝廷出动了锦衣卫?” “谁知道呢?这些大人物每日不都是斗得你死我活么,要不然这天下为何迟迟不能太平?”一个人没好气的道。 “可不是么,你看看就咱们这苏州城每日这些大人物不是斗得你死我活的,早已见怪不怪了?“人群里也不是谁发出了一声感叹。 “谁说不是呢,好好一座城池,若没了这些大人物你死我活的争斗,苏州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地步?“众人纷纷点头道。 “苏州折腾这么久了,是时候该歇一歇了?“此时此刻这个便是无数百姓心头的冤枉。 酒家的大堂,沈老爷子眯着双眼喝着茶汤,对于自己最后一计他十分的满意,他看了看天色,已经快到中午了,再过一炷香的功夫,彭家的米店的粮食也该到底了,没了粮食他很想知道,面对数万的百姓,彭家米店如何收场,是任由百姓混乱,还是低头来寻得自己,种种结果都在他脑海里如交织着,这种把人玩在鼓掌之间的感觉,他已经许多年不曾体会了,唯独今日这种感觉越发强烈,他甚至懒得去再羞辱背叛了他的昔日的同仁,而是选择了独自体会这来之不易的胜利感。 就在这时,听得一阵急切的脚步声,跟着一个汉子走了进来,嘴里嚷嚷着什么,听语气显得十分焦急。 沈老爷子将眯着的双眼微微睁开了少许,撇了一眼来人,只是这一瞥便再也合不上,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儿子。 作为父亲的看见自己的儿子,并不是一件惊讶的事情,但如果是在不合适的地点,不合适的时间碰上了那就足以让人惊讶,刚刚还一脸富家翁模样的沈老爷子,眼角的肌肉微微跳了几下,眼里一丝疑惑、担忧一闪而过,急忙站了起来,迎了上去。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留在家中么,不可胡乱出来走动?”沈老爷子一脸怒色的道。 对于儿子至自己的交代而不顾,沈老爷子心头顿时生出一股无名的怒火来,语气竟比平日重了几分。 沈公子似也没再一次,喘着粗气道:“爹爹的嘱托孩儿岂敢忘记了,只是,只是儿臣飞来不可?” 沈老爷子心头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盯着儿子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公子道:“今日一早,锦衣卫,锦衣卫把我们家给包围了?“ 沈老爷子大吃一惊,对于锦衣卫的恐怖,没有人比沈家来得更深切,陡然听到锦衣卫三个字,沈老爷子差点没吓得倒地不起。 “到底是怎么会回事,锦衣卫为何会去我们家,还包围了院子?“沈老爷子按著胸口急切的问。 沈公子道:“孩儿也不得而知,花了一块金子从那个姓高的千户嘴里得知,巡抚大人在得知十六家米行的掌柜连同他们的粮食都消失不见了,心急之下便让锦衣卫包围了我们的家,说是沈家是苏州第一家,这半年来囤粮数百万,足以应付苏州的粮食危机……?“ “他,他想干什么?“沈老爷子大怒道。 “替天下百姓征收我们沈家的粮食?”沈公子无奈的道。 “反了,反了,朝廷还有玩法么?”沈老爷子大声喝问道。 沈公子道:“那位高千户说了,这杨大人本身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风云际会才得到了皇帝赏识做了这个江南巡抚,正二品的官了,可人家压根就没打算做长久,这次苏州粮食危机折腾了这么久,就算顺利安抚下来,他头顶上的乌纱帽怕也戴不长久,既如此,还不如给苏州百姓做点好事……?” 沈老爷子破口大骂道:“他姓杨的同情苏州百姓,可怜苏州百姓,同情也好,可怜也罢,我沈某人管不着,可为何要选我们沈家,难道觉得我们沈家好欺负不成?” 沈公子无辜的摇了摇头道:“这个孩儿也问了,那个高千户说了,倒不是杨大人有意针对沈家,实在是办法的办法,整个苏州城粮食就那么多,好不容易说服十六家米商同意开仓放粮,一起平衡米价,让苏州百姓吃上低价粮,可却不想才一夜的功夫,苏州十六家米商连同他们囤积的粮食都不见了踪影,心急的杨大人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说起来要怪只能怪咱们家囤积的粮食太多了?引起了朝廷的主意?“ 沈老爷子一肚子的怒火,却不好冲着儿子发作,阴沉着脸道:“他们只是包围了院子,没做别的?“ 沈公子道:“孩儿出来的时候,哪位高千户承儿子给银子的情谊,答应我等爹爹回去后再执行命令?只不过那高千户甚是奇怪,給孩儿说了一段昔日孙膑与庞涓的典故,隐隐的还提到了什么围魏救赵……“ 沈老爷子起先神色还算淡定,事情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可从沈公子嘴里传出“围魏救赵”四个字,顿如一把利器,狠很地把沈老爷子的胸口击了一下,先前淡定的神色立即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脸上白一阵红一阵,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一滴一滴的低落下来,嘴里不时的嘀咕两句:“围魏救赵,围魏救赵!”忽然的仰头哈哈一阵大笑道:“果然是好计谋,好计谋,亏我自问机智百出,将对方玩与鼓掌之中,殊不知人家不过是用了一朝围魏救赵之计,便可扭转局面,可笑我兀自不自知?“ 沈公子看老爷子面色不好看,有些担心的道:“爹爹你怎么了?“ 沈老爷子怒道:“我死不了,赵国求救于齐国。齐将田忌、孙膑率军救赵,趁魏国都城兵力空虚,引兵直攻魏国。魏军回救,齐军乘其疲惫,于中途大败魏军,遂解赵围,这位杨大人果然好手段啊,老夫虽用了釜底抽薪,断了他后路,殊不知他以围魏救赵迫使老夫不得不自救,否则沈家即便是抓住了十六家米商与他们的粮食,也难以保全沈家的三百万石的大米,有了沈家这些粮食,他一样可以平衡苏州米价,亏得老夫自以为此番作为万无一失,殊不知是破绽百出?可笑,可笑啊?“ 沈公子虽听不明白什么围魏救赵,什么釜底抽薪,但有一点他看得明白,这一战爹爹是败了。 一阵沉默后,沈老爷子重重叹了口气,道:“让他们放人吧?“ “放人?那爹爹你这几年的辛苦,小公爷要的苏州城……难道我们都就这么放弃了么?”沈公子一脸的不解的问。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50章: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沈老爷子心有不甘的叹了口气道:“儿啊,你知道为何我们沈家经历了如此多的灾难,还能保持昌盛的原因么?” 沈公子想了想道:“因为有爹爹在?” 沈老爷子摇了摇头道:“爹爹在固然是一个原因,最大的原因还是保存了人才,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比起沈家的安慰来,这十六人着实算不得什么,姓杨的想要,咱们可以给他,至于苏州这一次没拿下,我们还有下一次……?不急咱们慢慢来?” 沈公子点了点头道:“孩儿明白!” 沈老爷子颔了颔首道:“明白就好,去放人吧?” 沈公子应了声,便匆匆忙忙去了。 沈老爷子望着渐渐走远的沈公子,默默不语,许久才听得他轻叹了声:“后生可畏啊,看来老夫是真的老了?” 阊门外,购买粮食的百姓丝毫不见减少,从早上开始各种不利的消息充斥着阊门的每一个街道,虽说众人都相信况大人的承诺,但消息一旦多了,尤其是许多是有鼻子有眼睛的,使得人心惶惶的,更多的百姓慢慢相信了这些小道消息,目光不时的看一看十六家店铺的方向,当看到那厚重的木门始终没有打开的意思,心头的不安又多了几分,若不是彭家的米店的粮食还在卖,况大人不时的站出来安抚人心,真不知会出什么乱子。 眼看再过一炷香的功夫,这天儿就黑了,巡抚大人承诺的十六家米商大规模买粮的场面始终为出现,原本井然有序的人群开始骚动了,人群里窃窃私语的声音络绎不绝,这个说十六家米商的粮食不见了,今日是彭家米店最后的一天卖出粮食,另一个则说十六家米商故意躲起来,为了就是趁机抬高米价,好从中或获取更大的好处,总之在天色将黑未黑,十六家米商店铺的大门始终没有打开的这会儿工夫,说什么的都有。 店内杨峥与况钟相对而坐,开始凝听高掌柜的劝说,按照今日的安排,彭家米店卖出的粮食是五百万斗,但临时的变故,让杨大人不得不临时调整策略,卖出粮食的数量从原先的五百万斗添到一千万斗,即便是这样仍旧无法满足越来越多的百姓,而彭家米店的粮食也开始见了底,高掌柜生怕一会儿粮食见了底,而百姓买不到粮食,出什么乱子,他必须在这之前给两个大人提个醒,做好应对的准备。 杨峥默默听完高掌柜劝告,不置可否的说了两句,然后将目光看向门外,门外的百姓如高掌柜所言,越来越多,一千万斗的粮食售卖一空后,人群便在阊门散开转圈子,不知是处于对粮食的焦急,还是对苏州安稳的渴望,不少人并没有立即离去,而是将目光看向了那些紧闭的商铺大门,有些性急的人却已经涌入店铺门前,用力的敲打,似是想敲开那一扇扇期盼了许久的大门。但无一例外那厚重的木门没有回应,一次一次失望的百姓,终于忍不住站在门前破口大骂起来,于是喧闹的阊门之地,便多了一些愤怒的声音。 杨峥的脸色始终平静如水,但眼神里忧色还是闪了闪,局面走到了这一步,他始料未及,一旦围魏救赵不能成功,他真不敢想象,在没有粮食的苏州城会发生怎样的一场骚乱,会不会引起一场世人不想看到的战乱他不得而知,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如今他能做的也只能是看,只能是等了。 屋里没人说话,气氛显得有些压抑,但即便是如此,每个人该做什么,仍旧有条不紊的进行,没有一丝一好的紧张换乱。 “大人,大人不好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得一个伙计急切的喊道。 不等杨峥询问,一旁的况钟立即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伙计道:“外面的百姓开始闹腾了,说苏州已经没了粮食,彭家米店今日便是苏州的最后一日的出售粮食,过了今日就没来日,那些没买到粮食的就开始急了,这不开始哄抢我们手中的竹签了……?“ 况钟眉头皱了一下,怒道:“是那个胡说八道,我们彭家米店什么时候说过明日不出售粮食的?” 那伙计道:“我们是没说,可百姓已传开了,这不买到粮食的还想多买一些,没买到的粮食则心生不满,开始骂骂咧咧了,胆子大的人开始公然哄抢了,若是任由这样下去,怕是要出大乱子了?” 况钟看了一眼杨峥,道:“大人你看要不卑职去看看?” 杨峥道:“也好!” 况钟不再多言,伸手招呼了几个衙役便出了们,果远远地看到路口有几个汉子再骂骂咧咧的说些什么苏州没有粮食的言语,其他百姓则受其影响,面上神色不好看,没买到的粮食的早已忘记了早前定下的规矩,不要命的往前拥挤?“ 况钟勃然大怒,正要走过去好生呵斥一番,便在这时听得一阵马蹄声,那马蹄声来得极快,起初似在很远,片刻的功夫,竟似到了耳前,出于好奇他忍不住伸长脖子往马蹄声方向望去,便见十六匹骏马正疾驰而来,马背上的人面容虽看不清真切,但熟悉的身影他还是能一眼看得出来,为首的哪位不是陈掌柜还能是谁,紧跟他身后的不是韩掌柜么……?“ 况钟先是惊讶,随即心头欢喜,他虽不知这十六人为何凭空消失了,如今却又突然冒出来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有人总比没有人强了,反应过来的况大人看了一眼那兀自站在人群里指手画脚的汉子,越看越气恼,大步走了过去,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抬起右脚卯足了劲儿,在那汉子胸口狠很踢了一脚,这一脚力道极大,又趁着那汉子毫无防备这下,顿时将那人踢得人仰马翻。 那人正夸夸而谈,冷不丁被人踢了四脚朝天,顿时大怒,他身子本就壮士,虽狠很摔了一跤,但还是立即站了起来,正要破口大骂,待目光落在了况钟的脸色,刚刚要骂出的话儿愣生生的吞了回去,惊恐的喊道:“况大人,你,你这是为何……?” 况钟丝毫没打人该道歉的觉悟,狠很瞪了那汉子一眼,怒道:“这是本官对你胡说八道做出的惩罚?” 那汉子一脸的委屈,道:“草民何时胡说八道了,十六家是跑了,苏州除了彭家米店也没了粮食……?” 况钟怒道:“谁说他们跑了,你睁开的你双眼好好看看,那是什么?” 众人被况钟气势所迫,纷纷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了去,但见人头涌动的另一头,十六匹高头大马疾驰而来,马背上坐着的不是陈掌柜等人还能是谁。 “他们回来了,你还敢说苏州没有粮食么?”况钟丢出了一句,转身离去。 回过神来的百姓也不知是谁喊了声:“十六家米商掌柜的回来了,苏州有粮食了,苏州有粮食了?” 很快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立即传递了下去,人群里雷鸣般的呼喊声彼此起伏,好不热闹。 “算他知趣?“米店中杨峥重重吐了口气,自言自语的道。 “抓了十六家米商,阻碍大人平衡物价,这个罪名可不小,就算抓了沈家一干老小也不为过?”况钟盯着杨峥道。 杨峥嘿嘿一笑,道:“这个罪名的确不小,可你也看到了沈家不过四十几口人,多半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商人,想要抓人根本不可能,所以这人未必是沈家抓的,就算退一步说,这人是沈家老爷子抓的,如此公然的抓人说明什么?”杨峥盯着况钟问道。 “说明他们有恃无恐?”况钟淡淡的道。 杨峥道:“不错,有恃无恐,我大明洪武爷早已定下士农工商,商是最末,你我是朝廷命官,他一阶商贾敢在我们眼皮底下抓人这足以说明了他们有不怕我们的理由?“ “哼,无非是南京的魏国公罢了?“况钟怒道。 杨峥笑道:“不管是真是假,这个时候我们都不宜节外生枝,一切以平衡苏州米价为准,至于这次留下的恶气,日后有的是机会?“ 况钟哼了声道:“中山王一生为大明立下无数战功,对大明更是忠心耿耿,从不亏待百姓,想不到他的后代竟做出这等事情?“ 杨峥道:“人都是会变的,更别说是后代了?” 况钟还要说什么,杨峥摆了摆手道:“天色不早了,百姓也等了一天了,咱们的粮食也差不多了,既然十六家米商都回来了,让他们尽快卖出粮食吧?” 况钟嗯了声道:“我这就去?” 返回的十六家米商经过一番商议,决定从今晚开始出售粮,人数已拥挤到各家门口了,再不卖出粮食,只怕这店铺都要被人给拆了。 四月的夜,带着几分冷清,偶尔吹过的夜风还是让人忍不住打一个寒颤,但今晚的却是个例外,人满为患的阊门街道,似乎连冷风也吹不进,人与人之间精密的挨着,反而显得更加温和。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51章:江山如此多娇 十六家米商选择在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这档口打开了店铺的大门,店中的伙计高举的火把,开始清理门前的场地,然后将一袋又一袋的粮食搬出了自家店铺,放在了店铺的门前。 等这一切准备后,各家掌柜的亲自举着火把走上前来,先是对众人说了些对不住的话,然后下达了售粮食的指令,早就等得不耐烦的伙计等这一声令下,大喝了一声开始售粮食。 街道的人数虽多,却没人再吵闹,人人看着那熟悉的十六道大门,自从雪灾发生到今日,竟关闭的半年之久,久得让许多人甚至忘记了他的样子,往日那熟悉的呼喊声,熟悉的百米的味道,熟悉面容,曾不知在何时忘得一干二净,如今在这一个美好的夜晚,往日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面容,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店铺重新回到了他们的记忆中,看着那堆积如山的粮食,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明明该惊喜,该是欢呼的时候,却出奇的寂静无声,人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看向那一扇扇打开的木门,自言自语的道:“多少个日日夜夜,多少个期盼,多少内心的呼喊,时至今日方才实现,这来之不易的呼喊竟让数万的百姓忘记去欢呼,去呐喊,甚至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直到东门的陈家掌柜的伙计一声呼喊方才打破了这份沉浸,众人才恍然醒悟过来,这不是梦是他们真正要的粮食,苏州的米商开始放粮了。 醒悟后的百姓,各种欢呼,各种呐喊彼此起伏的喊了起来,刚刚恢复沉浸的阊门之地,再一次爆发出一阵阵的惊雷。 在一片惊雷声中,杨峥与况钟默默站在远处,看着欢舞的人群,看着叫嚷的店家伙计,看着白花花足以晃眼睛的粮食,两人彼此重重的吐了一口气,为了这一战,为了这一刻他们付出的太多,筹划的太多,所有的苦所有的累,所有的危险,所有的心酸,在这一刻似全都值了。 “这下子苏州算是可以真正平静一些日子了,这些年太乱了,乱得百姓都麻木了,如今有大人坐镇,我相信苏州的明天,必然不会差,朝廷给予的希望,用不了多久也能实现了?“况钟淡淡的道。 杨峥吐了口气,道:“这个还用说么,你我若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朝廷的那些言官还能放了你我?“ 况钟一愣,随即哈哈一笑,道:“可不是么?”说罢,两人哈哈大笑而去。 阊门街上有了十六家米商做榜样,其他小米商也纷纷打开了店铺,他们虽觉得价格低了些,白白辛苦了这大半年,可人家大米商都买得起,难道他们就卖不起么,再说了看这架势,谁也不能保证米价会不会继续跌下去,今日能卖出二两银子一斗,明日能不能保证还不知道,人家沈家都开始卖粮了,这说明什么,说明这粮食已不值钱了,不管是还存有暴利预期的小米商,还是观望的大米商,在这一夜或多或少的都打开了店铺的大门,开始售粮,仅仅是一夜的效果,第二日一早,百姓购买粮食的人数减少一半,到天黑的时候,不足第一日的三分之一。 人数的减少足以说明苏州的粮食已走向饱和的状态,一些观望一夜的米商顿时大感后悔,因从第二日一早,十六家米商的价格从二两一斗下降到一两八钱一斗,价格下跌之快,足以让各大米商不敢再犹豫,获取暴力固然可喜,可商场与战场,谁也不知道下一场战事会发生什么,最稳妥的法子便是当面临的风险骤然增大,当以保本为重,昔日他们以一两六钱收入,如今以一两八钱卖出,算上大半年的消耗,刚好是保本的价钱,如果再降下去,哪怕再低个两三钱,那就是折本了,作为一阶商贾这种结果无疑是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所以趁着米价价格尚未完全跌出他们保本价格之前,他们必须全部卖出去,所图就是尽快收回本钱,免得血本无归。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人都如此,如今这局面看似混乱,实则是商心惶惶所致,粮食的价格并非想象的那般不堪,稍作运营,大有可图,但局面如此,即便是再稳妥的米商不敢轻易冒这个风险,该卖出的粮食毫不犹豫的卖了出去,与卖粮食相比,他们更关注的是这样的米价还能维持几日,来购买粮食的百姓还能有多少,若是人数太少而粮食太多,价格势必会一跌再跌了,那样一来他们除了抱头痛哭之外,再无他法。 而在这短短两日功夫,随着百姓购买的粮食的人数不断减少,苏州阊门之地出现了一个让人惊讶的奇观,往日是百姓挨家挨户的求着各大米商卖出粮食,好造福子孙,各大米商不是置之不理,便是大声呵斥,甚至不少人干脆放出恶狗撕咬,可谓是恶毒至极,如今才半年的功夫,位置互换变成了那些米商舔着脸,弓着身子,陪着笑脸一个个的将百姓迎进门,好言好语的伺候着,与当日的恶犬相迎可谓是天壤之别了,真是应了那句三十河东四十西。为人莫作千年计,三十河东四十西。出自重订增广?“ 然而即便如此,粮食的价格并未如他们所愿,随着彭家米店的加入,十六家米商的大规模的卖出粮食,沈家也积极响应,还有各大名不见经传的小米商的吆喝,短短两日的功夫,苏州已卖出了足足七百万石的粮食,也就是说苏州的粮食已达到了饱和的局面,半年前买不到粮食的百姓,在这两日的功夫足足有了让他们吃上半年的粮食,这让他们对粮食的恐慌大大降低,况且巡抚大人,况大人承诺吃低价粮食的话儿还历历在耳,因此拜托了恐慌的百姓购买的粮食少之又少,这样局面可急坏了其他的米商,他们因在这件事上慢了半拍,少了那一晚上的酝酿,等第二日一早打开店铺的大门开始出售粮食时,价格已从二两跌到了一两八钱,足够保本的价格,到第三日米价竟跌到了一两四钱,这个价钱引起了各家掌柜都极度不满,怎么能是一两四钱呢!别说保本了,若以这个价格出售,不算他们半年囤积的功夫,就是当初收购的米价就要足足折本一半!这买卖自是做不下去?“ 所以在今日一早,苏州各大小米商的掌柜都集聚了起来,以东头的朱家米行的掌故作为代表同业寻巡抚大人找个说法。 对此要求,巡抚大人倒也没拒绝,让人将他们请了进来,泡上了茶汤,开始说话。 朱家米商这次损失银子足足有五百两,若米价再继续跌下去,只怕要配上了上千两银子,想到自己半年来的辛苦,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硬生生被剥了一层皮肉,心头自是有些怒气,虽明知对方是官,这会儿接着心头的怒气,也没了惧怕之意,大声道:“杨大人一心整治苏州商业,平衡苏州米价,我等毫无怨言,可大人不管光顾了百姓把我们给忘记了,百姓是大明的子民,我们商人同样的是大明的子民,大人断然不能厚此薄彼啊,如今这米价这分明是要了我们的老命,草民不才,斗胆请大人为我等做主啊?“ “为我等做主?”一通尾随而来的米商纷纷抱拳呼喊。 杨大人气定神闲,似没看见众人激动的情绪,淡淡哦了声,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做父母官的确不该厚此薄彼?“ 朱掌柜一听这话登时大喜,他一早就听人说,苏州的巡抚是个年轻漂亮的男人,不但模样好看,为人也好说话,所以一上来就拿上了长辈的派头,一番质问后,看这杨大人面带笑容,让人如沐春风说不出的舒服,即便是刚才自己的言语多有冲撞,对方仍旧笑容灿烂依旧,不得不说人家这境界就是高?“大人说的是,这百姓是大人的手心,那我们就是手背了,大人总不能让手心吃饱了,饿死了手背吧?” 杨峥面上的笑容淡淡的,浅浅的,配上那张英俊的脸,让人说出的舒服,可若是巡抚衙门的人看到了这张脸立即会担心接下来的场面,因为这位年轻的巡抚大人,唯独对厌恶的人才会露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笑容越好看,那表示厌恶程度就越高了,后果也会变得越严重。 “嗯!”杨大人从鼻腔里应了声,脸上的笑容虽还在,可语气已变得冰冷,他淡淡的看了朱家掌柜一眼,缓缓的问:“那本官倒想问一问朱掌柜的,当初手心快要饿死的时候,手背做什么去了?” 朱掌柜面上一红,看着杨峥竟说不出话来。 杨峥语气不变,两道利剑一般的目光就这么看着朱掌柜的一字一字的道:“本官若是没记错的话,朱家掌柜在苏州这半年来囤积了足足有一百万石的粮食吧,而且在苏州百姓最需要粮食的时候,他们跪在朱家门外,恳求掌柜的卖些粮食,可有这种事情?“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52章:莫道百姓好欺负 朱掌柜的一张脸由红转白,又有白转青,十分不好看,迎着杨峥的目光,愣是一个字儿也没出来。 杨峥继续道:“孔夫子他老人家很早就说过,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话儿是告诉我们你要求别人做什么时,首先自己本身也愿意这样做,或你本身也做到如别人这样了,那么你的要求才会心安理得;半年前朱掌柜的所作所为,苏州百姓可是记忆犹新,你说本官能答应你这个要求么,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该厚此薄彼,可若手背率先不遵规矩,不懂道理,不知怜悯、不知进退,那它凭什么要求手心给他同样待遇呢,朱掌柜今日的要求本官不是不想帮这个忙,实则是帮不上,只能遗憾的送你一句忠告,莫道百姓好欺负?” 朱掌柜满脸羞愧,哪还敢多言,抱了抱拳就此离去。 经此一闹,这事儿也不知怎么就传了出去,愤怒的百姓在高呼杨青天同时,将昔日的愤怒彻底发泄了出来,但凡购买的粮食的一多半见了朱家米行四个字都绕路而走,一二来去朱家掌柜的算是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做莫道百姓好欺负了。 经过数日的酝酿,苏州的米价算是彻底跌了下来每一斗粮食仅售价一两四钱,并且呈现稳定的趋势,百姓都说这是大明开国六十年来苏州最低价的粮食,这个结果显然出乎杨大人的意料之外,也让杨大人一直提着心脏彻底放了下来,回想这一年多的东奔西走,所谓何来,可就是为了这一刻么,如今他夜夜期盼的局面终于得意实现,如何不欢喜。 本着这份欢喜,杨大人彻底给自己放了几天假期,趁着这几日将远在京城的家眷也接了过来,经过这几个月的辛苦耕耘,沈艳秋不辱使命,总算是怀上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孩子,眼看着肚子一日大过一日,而杨大人忙得手脚不占地,着实没功夫理会家中的娇妻,不得往京城去了一封信,原本按照他的意思将二小姐,小月调过来变好,这两个一个对自己言听计从,一个照顾起人来,那绝对是没话说,关键与沈艳秋是情同姐妹,人家点名要这个人,在母以子贵的大明朝,这个要求杨大人自是没法拒绝的,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但这头是答应了,那头就不好说话,四个女子谁都想来,尤其是大小姐一家主妇,早已在这几年的岁月里养成了独有的主妇范儿了,哪容得杨大人吩咐,一声令下,四人一同全来了,只留下福伯等一干老仆人居家等候了。 对此杨大人其实没多大的意见,谁来不是来,四个都来也省得这巡抚衙门的后院冷清的很。 不过大小姐等人来的时候,正是苏州粮食危机最紧凑的日子,杨大人一心忙于公务,也没给四人接风洗尘,甚至连这苏州最有名的园林都不曾去看过,为此他也常常感到自责,无奈手中公务实在太多,一直抽不开身,如今粮食危机这件大事算是顺顺利利的解决了,从此苏州的百姓再也不用吃高价粮,想想都让人感到兴奋,就着这兴奋劲儿,杨大人急急忙忙往家中赶去,他想趁着这个劲儿还在,将这份来之不易的喜悦也给大小姐们分享分享,游人去而禽鸟乐也。然而禽鸟知山林之乐,而不知人之乐;人知从太守游而乐,而不知巡抚之乐其乐也!“ 欢乐的气氛一早就从府衙传到了后院,这不,刚听得动静,后院堂上摆了丰盛的晚饭了,杨大人与四位妻妾边吃边说笑,饭桌上的气氛还算不错,说说笑笑倒也有趣,杨峥想起这些日子也没好好陪着妻儿,难得有这个机会,怎么着也该乐一乐,便对妻妾道:“今晚难得一家人都团圆了,不如来个游戏乐一乐如何?” 大小姐等人也有这个心思,纷纷叫好。 大小姐本着商人无利不起早的性子,漂亮的眼珠子在杨峥脸上一转,笑着道:“虽说是游戏,也有输赢不是,若是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 杨峥伸手在大小姐的鼻头上轻轻点了一下,道:“你啊,你还是一点都没变,还是当年的大小姐?” 这一说,大小姐顿时想起两人当年相遇的情景,面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灯光下娇艳无比。 “不过这提议我喜欢?”杨峥肯定的道:“这样吧,谁能猜出我的谜底,谁就可以从今晚起一连三个晚上与我相拥而眠可好?” 众人虽觉得这个奖励还算不错,可终究是女儿家,面皮薄哪敢明着答应,尤其是小月与二小姐一张粉脸差点没红成了熟透的桃子,倒是大小姐却一脸的认真的模样道:“好,就这么办!” 李嫣儿笑吟吟的道:“这个我最喜欢了,可若是我们都猜对了,那该如何是好?” 李艳秋道:“可不是么,你这人赖皮的很,若是猜对了,你要偏心不认,那我们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杨峥哈哈大笑道:“你家相公是那样的人么?” 小月这会儿仰起头道:“是的?” 这可是当面打脸,饶是杨大人心黑脸皮厚也忍不住脸红了一下,叹了声道:“月姐姐啊,月姐姐你说你家相公就这么一个缺点,就被你抓着不放,再说了这么多年风里来浪里去,这点缺点你家相公早就改了,你还想不过我么,江湖人称诚实可靠小郎君,也绝非浪得虚名的?” 大小姐笑着打趣道:“是么,这话儿我怎么听着怎么不信啊?诸位妹妹你们信么?“ 李嫣儿摇了摇头,小月红着脸嘻嘻一笑,沈艳秋干脆说不信,唯独二小姐一本正经的道:“我信?“ 杨峥着实激动了一把,这么多年这丫头对我的信任可谓是有增无减了,着实难得了,冲着这份无私的信任,待会儿可得好好找个机会让他赢上一回。 见众人目光,二小姐似也有些不好意思,可神色间对刚才的看法却没丝毫的改变,大小姐看得轻轻一叹,道:“死丫头这坏人给你灌了什么**汤,让你连姐姐都不要了?“ “哪有?“二小姐红着脸道:“人家,人家就是信任他嘛?” “信任的好啊?”杨大人满意的在二小姐的小手上捏了一把,柔声道。 二小姐甜甜一笑,说不出的温柔。 “怎么样这谜底还猜不猜?”杨大人笑嘻嘻的看着几位娇妻笑着问。 “来,还怕了你不成,反正吃亏的也不是我?”大小姐一副当家主妇的模样道。 其他几个则跟着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大小姐的说话。 “好,那就开始吧?”杨峥扫视一遍后对沈艳秋道:“你先猜可好?” 沈艳秋笑了笑道:“我先便我先,你出题吧?” 杨峥想了想道:“这第一题么,我身为江南巡抚,也算是官了,就因官为大,你听好了,有一老翁临终前留下遗书,分别交给五岁幼儿和女婿。遗书中说:六十老儿生一子言非是我子也家产田园尽付与女婿外人不得争执。数载后,其子成年,要与姐夫分家。二人争执不休,只好去衙门打官司。女婿申辩道:“岳丈大人遗书上写!六十老儿生一子,人言:‘非是我子也!’家产田园尽付与女婿,外人不得争执。”县令收下遗书,下令暂时退堂,明日再断。次日一升堂,县令即说:“遗产应归儿子继承!”说罢,将两份由他标点了的遗书发还老翁儿子和女婿。那女婿一看,哑口无言,只好从命。你猜,那县令在老遗书上怎样标点的?“ 众人一听各自皱眉思索起来,不时的低声细语,不多时小月与二小姐各自摇头,大小姐、李嫣儿则是面露笑容,显得信心十足,而沈艳秋则是皱眉思索,如此又过了片刻,才听得沈艳秋吐了口气,白皙的粉脸上涨出几分红晕来,笑着看了众人一眼,道:“我若是那县令,必是这样写,六十老儿生一子,人言非,是我子也!家产田园尽付与,女婿外人,不得争执。不知可对?” 杨峥哈哈一笑道:“沈姐姐这玲珑的心思,不去做官着实可惜了?” 此话一出,月儿二小姐顿时欢呼叫好,小月则是拉着沈艳秋询问技巧。 杨峥哈哈大笑了一阵,道:“大小姐该你了?” 大小姐看了看怀中熟睡的女儿,才笑嘻嘻的道:“出题吧?“ 杨峥嗯了声道:“大小姐世代做买卖,这第二题我便以商为题了,你可听好了,说是有位商贾,常年在外做生意。一年除夕,商贾回家与家人团聚。他想考考三个儿子的学问和才智,便唤他们围火而坐,叫老伴托出一盘瓜子,然后命每个儿子赋诗文一句,要求句中有人,有事,有数,并按句中数字酬赏瓜子。长子抢先吟道:“甘罗十二为丞相。”父亲点点头,要老伴数十二粒瓜子给儿子。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53章:婆夫人媳夫人婆媳均夫人 次子脱口而出:“太公八十遇文王!”商贾微微一笑,又叫老伴数八十粒瓜子给次子。幼子天资聪慧,多读古书,他眼珠转了转,转身将全盘瓜子捧入怀中,然后高声吟哦一句。商贾一听,高兴地说:“一个比一个强。好,好!”你知道幼子吟哦了一句什么?“ 大小姐默默沉吟了一会儿,笑吟吟的道:“这有何难,我猜是曹操八十三万人马下江南!” 此话一出,自是人人欢呼,杨峥也不得不佩服大小姐的机智。 眼看沈艳秋大小姐猜出了谜底,李嫣儿显得十分兴奋,笑着道:“该我了?我爹爹是官,我们李家算是书香世家,坏人你就以诗书为题吧?“ 杨峥道:“正有此意?你听好了,说是某年元宵,汴市百城书店门口谜灯上悬有一“尔”字,射《三字经》句二。谜条注明:“中者以狐腿皮裘一件相赠。”有位常猜谜的老学究见后笑着说:“此乃店老板之‘看家虎’也,恐无人能射。”有位研究谜道多年的落魄举人说:“不见得。”说罢返身而去。那举人回到收屋,连续三夜对灯苦思,不时查对《三字经》仍不得其解。你能猜出这谜底吗?“ 李嫣儿笑吟吟的看着杨峥思索了一会儿,忽然的拍手道:“我猜测是一个“尔”为《孟子》第七篇最末尾一个字。射<三字经》“孟子者七篇止。可是对了么?” 连续三道谜底都被猜了个底朝天,杨大人面上有些难看,嘿嘿干笑了两声,道:“看样子得来点难度,不然这宣德六年的同床共枕可就没指望了?” 众人掩着小嘴格格大笑,大小姐道:“你啊你,越来越不正经了?这不是还有两题么?“ 杨峥嘿嘿一笑道:“大小姐的提醒的是?”说着目光在小月与二小姐的脸上狠很扫了几眼。 两人虽早有准备,可触到杨大人那狼一般的目光,还是忍不住一阵脸红。 杨峥看得有趣,嘿嘿干笑了几声,尚未来得及说话,却听得小月羞答答的问:“这下,这下算是轮到我了么?“ 杨峥笑着道:“月儿姐姐着急了?” 小月一张粉脸顿时羞红如火,骂了声讨厌,便低头不语。 杨峥哈哈大笑道:“这事儿得慢慢来,越慢越好,几位姐姐你们说是不是?” 这些夫妻间的情趣话儿,大小姐等人经过杨大人多年的熏陶,自是心领神会,个个面红不语,看得杨大人哈哈大笑不止。 笑罢才冲着小月道:“月儿姐姐可准备了,坏人要来了?” 小月虽知他说的猜谜的事情,可这话儿听到耳朵里还是忍不住一阵心跳,狠很看了一眼杨峥,小声骂道:“你做死是不是?” 杨峥大笑道:“我是不是做死我不知道,可这谜题月儿姐姐要是打不出来,那可就真是做死了?” 小月红着脸骂道:“你,你讨厌……取笑人家?“ 眼看小月一张粉脸鲜艳如火,再逗弄下去,只怕是要比早晨的朝阳还要红上几分,当下停止取笑,一整正经的道:“月儿姐姐可准备好了?“ 小月心里虽有些紧张,但还是咬着红唇点了点头道:“坏人我准备好了,你出题吧?“ 杨峥道:“说是有个大官儿,与两淮盐运是儿女亲家,那两淮盐运挥霍无度,亏空了大量公款,朝廷准备抄他的家产严办。而那个大官儿当时做侍读学士,经常出入皇帝的内廷,知道了这件事。他决定把这一情况通知两淮盐运,但是又怕走漏风声,吃罪不起,最后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他将一小撮茶叶装在一个信封里,然后用面糊加盐封好,派人送到两淮盐运的府邸。那两淮盐运接到这封内外都没有写一个字的古怪信后,很快便领悟了其中的奥秘,把余财迅速安顿他处。到了查抄的时候,所存资财寥寥无几。皇帝派人侦得那大官儿曾送信给两淮盐运的事,报告了皇帝。皇帝责备那大官儿,可那大官儿力辩信中实无一字,经皇帝再三追问,那大官儿才招认这封信实际上是一个隐着六个字的哑谜。你现在猜一猜,这六个字是什么?” 杨峥话音一落,众人都低头开始思索起来,小月儿眉头紧缩,显然是遇到了困难,迟迟没了答案,一旁的沈艳秋看不过去道:“茶盐皇帝待查?”对于这个答案,她还是有些把我的! 杨峥嘿嘿笑了几声,并不说话,目光看着小月,道:“月儿姐姐可有了谜底?” 小月眼眸转了几转,忽的笑着道:“我知道了,我知道,是‘盐案亏空查抄’,对不对?” 杨峥颔了颔首道:“便是这六个字?” 沈艳秋叹了声,道:“这官儿可真聪明,单凭一小撮茶叶装在一个信封里,然后用面糊加盐封好一字儿不留,一句话不说,就将信儿送了出去,让人不得不敬佩?” 大小姐接过话儿道:“这大官儿聪明,那盐运使也不简单啊,这么没头没脑的一把茶叶,一点盐愣是知道人家要说的话儿,他们这些当官都太可怕了?” 杨大人真想为自己辩白两句,忽听得二小姐一把拉着他一脸担心的问:“坏人你这么笨,还做这么大的官,要是有人给你送这样信儿,你要是读不出来该怎么办?” 杨大人汗了一把,心道:“我哪里笨了?”可看着二小姐一脸的担忧,竟不忍心辩驳,伸手在她粉嫩的脸蛋上轻轻捏了一把,笑着道:“笨鸟先飞,多读几遍就是了,再说了我读不懂,不是还有你们么?” 二小姐脸上焦急更甚,道:“不成的,不成的,人家,人家笨得很,读不懂的?” 杨峥哈哈大笑道:“谁说我家二小姐笨了,我看聪明的很,要不然怎么当初一眼就看中了我?” 众人一听嬉笑不止,大小姐骂了声:“不要脸?”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里立即多了几分温柔。 二小姐面上欢喜,嘴里却道:“人家那还不是看你这人不要脸得厉害,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么?” “啊……?”杨大人始料未及,众人则哈哈大笑不止。 眼看天色不早了,李艳秋有身孕困得厉害,也不好多耽搁,便对众人道:“你们今晚都没输,只好明日再来了?” 李嫣儿忽的笑眯眯的道:“你急什么,霜儿妹子还猜呢?坏人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二小姐本有些担心,所以一直在陪着众人说笑,眼看成功的转移了众人的心思,把这事儿给忘记了,真暗自庆幸,心想这下算是躲过去了,猛的听李艳儿提起这事儿,顿时变得无比紧张,目光看着杨峥道:“坏人,这天色不早了,你看李姐姐都要睡了,还是算了吧?” 李艳秋看得有趣,呵呵一笑道:“多等一会儿也不要紧,我也想看看坏人还有什么谜底?” “真的要猜么?”二小姐嘟着小嘴,担心的问。 “傻丫头,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孩子么,这可是机会啊?”大小姐笑着道。 “哎呀,人家,人家时候说过啊?”二小姐一脸羞红,简直有些不敢看众人。 杨峥哈哈大笑道:“猜,猜,说好的怎么能不猜呢?你听好了,说这苏州城里有户官宦人家,非常刁恶。过年时,为了炫耀他家的权势,就在朱漆大门上贴了一副对联,上联是:“父进士子进士父子皆进士”,下联是:“婆夫人媳夫人婆媳均夫人”。这事让一个穷秀才知道了。一天,他趁夜深人静,拿笔在上联同样的三个字上各描了一笔,在下联里相同的三个词上各添了三笔。经过这样一改,原来对联的意思就完全颠倒了。次日清晨,这家官老爷一出门,看见改过的对联,当时就气得昏倒在台阶上。请你想一想,穷秀才必了哪几个字?怎样改的?“ 二小姐平日里就不喜读书,似这种文字游戏,自是不擅长,红着脸沉吟了许久,仍是一无所获,只好认输了。 众人虽觉得觉得二小姐猜不出来,杨大人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有放水的嫌疑,毕竟这谜底就是以才女著称的李嫣儿也摇头说不知,可出题权在杨大人的手中,也就是说今晚的输赢的权利完全掌握在杨大人一人的手中,能有这种结果,众人除了觉得杨大人有意留下二小姐之外,着实找不到任何的理由,当然了众人并没有觉得任何的不妥,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答应的事情岂可出尔反尔?“ 李嫣儿拉着二小姐笑吟吟的道:“恭喜了!”说完又打趣的道:“不要怪姐姐没提醒你,你可不能由着这坏人胡来,你要……“说着声音便低了下去。 二小姐起先还点了点头,听到后来一张粉脸早已羞红不已,吃惊的道:“这样,这样也可以么?“ 李嫣儿笑道:“有什么不可以的,谁说这天下就得男人欺负女人,就不能女人欺负欺负男人么?“ 杨峥哈哈大笑道:“改日欢迎嫣儿姐姐欺负欺负我?“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54章:态浓意远淑且真 李嫣儿媚眼如丝,雪白的齿背轻轻咬着红唇,似笑非笑的看了杨峥一眼,嗔道:“好啊!“ 杨峥嘿嘿一笑道:“你还真敢说啊?“ 众人彼此嬉笑几声,在欢乐的气氛中散了,各自回到了自己厢房。 杨峥看了看站在身旁羞答答的二小姐,微微一笑道:“天色不早了……?“ 声音不大,但落在二小姐耳朵里,还是让她打一个激灵,顿时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低垂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通红,仿佛炉中的炭火,鲜红鲜红的,却是一动不动,直到杨峥拉着她的小手,她才宛如一头温顺的小羔羊跟着去了。 月色已上了柳梢头,叽叽喳喳一整日的虫鸟也都回了巢穴,开始了夜间的休息,厢房内,二小姐一颗小心脏还砰砰砰跳个不停,刚才那谜底的她是知道的,无非是父进土子进土父子皆进土;婆失夫媳失夫婆媳皆失夫。这谜底她曾听一个乞丐说过,那会儿只觉得这谜面谜底有趣,便记了下来,刚才那会儿她有些迷惑,隐隐约约的觉得这也是个机会,她今年差不多二十岁了,跟着坏人差不多四年了,却始终没有归属感,眼看着姐姐,沈姐姐一个个有了自己孩子,看着挺起的大肚子,她不知怎么的就想要一个,不为别的,只因为那是自己的孩子,是她与坏人的孩子,所以她犹豫了一下,想到一下犹豫,竟让事情变成了真的,欣喜之余竟有些不敢相信……?“ “二小姐打算就这么低着头坐一晚上么?”杨峥笑眯眯走了过来,趁机拉过二小姐的柔嫩的小手道。 “啊,嗯!”二小姐微微楞了一下,竟有些不知所措。 杨峥看得有趣,在二小姐的小手上轻轻拍了几下,柔声道:“都老夫老妻了用不着害羞了,你看这天儿也不早了,咱们是不是不能辜负了这美好的夜晚,要不然老天爷也看不过去不是?” 二小姐被这不要脸的话逗弄得嘻嘻一笑,骂了声:“不要脸!”忽然绳子一软,斜靠在他怀里,将那张吹弹可破的脸仰望着杨大人。 杨大人本就不是什么柳下惠,没坐怀不乱的本事,更不用说他是李渔的忠实信徒,对李渔论美人的那一段牢记在心,女人美不美,姿色在次,最要紧是要有“态”。有媚态,即为尤物。何谓有态?“犹火之有焰,灯之有光,珠贝金银之有宝色。”第一例,李渔替某有钱人选妾,盛装美女们低头站一排。李渔要她们抬头,其中一个毫无羞色,立马抬头;一个不肯,再三再四强求后才抬头;还有一个被要求后,对来人似看非看瞥了一眼,瞬间再安定地抬起头来,待人审视完,又似看非看一眼,再低下头去,这第三个女子美中就有“态”。 第二个例子,某年春,李渔出门,途遇骤雨,到一路边亭躲雨,不少踏青女子也奔来避雨。一群人,美丑不一,其中一位,三十出头,一身白衣,装扮寒素。其他人都挤到亭中,独她一人在亭檐下徘徊,因为亭中已经插不下脚了。挤到亭中的人,都忙着抖落身上的雨珠,独她一人,任其自然,因为檐下雨滴不止,抖也无用,白白现出狼狈的样子。雨停了,其他人都离开了,独她一人迟疑不去。果然,雨又下起来了,她只两步就返回了亭中,其他人也跑回来了,但已经不能再占据有利位置。女子虽然偶然猜中“天意”,脸上仍旧淡淡的,并无得意之色。亭子里人挤不下了,又有人站到了檐下,衣衫被打湿得更厉害,白衣女子反替她们拂衣服上的雨水。 李渔评白衣女:“其初之不动,似以郑重而养态,其后之故动,似以徜徉而生态。”“其养也,出之无心,其生也,亦非有意,皆天机之自起自伏耳。”这番评论搁在这个时代或许有些轻佻,但不可否认这话儿说得大有道理,女人的美的确有这个味道,就如眼前灯下看美人,无论是姿还是媚都是别有一番滋味,弄得杨大人猴急的动手动脚起来。 二小姐脸蛋羞红,到没有任他胡作非为,而是轻轻咬着红唇,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杨大人幽幽的道:“坏人……?” 杨峥正在施展少林绝技七十二路龙爪手,好博取二小姐的一句两句奖赏,冷不丁的被二小姐这么一叫唤,竟楞了一下,停止了龙爪手的修炼,含糊的应了声道:“怎么了?” 二小姐面上有些红晕,淡淡的道:“我对不起你?” 这话儿没头没脑差点没把杨大人吓了半死,道:“你,你怎么对不起我了?“ 二小姐红唇紧咬,却是迟迟不肯说话。 一看这模样,杨大人越发迟疑起来:“难道二小姐背着我,还是……?” “刚才,刚才我说谎了,我不是一个好女人,你还是去姐姐的闺房吧?“二小姐忽然哭着道。 杨峥先是一楞,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拉着二小姐的小手松了一口气,骂道:“傻丫头,差点没被你吓死了?”眼看二小姐哭得厉害,忙安慰道:“骗了就骗了,咱们又不是圣人,一次两次骗骗人也没啥,你家相公不是天天骗人么,你看还不是活得好好的,所以这世道啊根本就是骗人的世道,骗人就对了?” 二小姐本来还满心的愧疚,被这坏人这一番话说下去顿时愧疚心去了一半,哭泣倒是停止了,可情绪还在抽泣了两下,道:“坏人,要不,你再给我出一个谜面,我再猜猜,若是猜不到我再留下来好不好?” “傻丫头,就是没这谜面,难道我就不应该在你这里么,这事儿诸位姐姐不会说什么的,你啊就收起你的担心,好好睡上一觉,可莫要浪费了这大好的夜晚,要不然老天爷可不答应的哦?”杨大人盯着那梨花带雨的脸蛋呼吸急促的道。 二小姐还想说什么,忽觉一张大嘴覆了过来,尚未来得及躲避,便被结结实实的盖住了,熟悉的气息,熟悉的缠绵,熟悉的感觉,顿时把二小姐的不安给彻底融化,迷迷糊糊便迎了上去。 这一夜有风,有月,有灯,灯下有美人,美人怀里有我们的杨大人。 这一阵云布雨约摸持续半柱香的功夫,杨大人重重的吐了口气,搂着怀中柔软得一塌糊涂的二小姐轻哼了两句歌谣,便就此睡了过去。 昨夜为了粮食与十六家米商斗心斗力,今日有在米店坐了一天,临到了还与沈老爷子来一个巅峰对决才勉强将这苏州的粮食卖了出去,早就累得够呛,若非灯下的美人实在太过美艳,就今日这疲倦的身子骨,杨大人未必有那个兴趣,如今能持续半柱香的功夫,早已困顿不堪了。 比起杨大人的困顿,二小姐却是睁大着双眼,看着身旁这个呼呼大睡的男子,那熟悉的模样仿佛让她回到了六年前,他怀中揣着自己画像走进彭家的样子,那些熟悉的笑容,说过的情话儿,偷偷摸摸的躲避姐姐的场面,在这一双瞬间全都从这个熟睡的男人脸上找到昔日的痕迹,这一刻二小姐只觉得自己很满足,自己多年念念不忘,多年梦想的场景,不就是在今晚么,想到此处二小姐眼里便是慢慢的柔情,她轻轻的将滚烫羞红的脸蛋放在杨峥的怀中,然后一点一点的将绳子贴了过去,便将整个绳子趴了上去,嫣儿姐说了,若是这坏人装睡,就这么做,这个女人当家作主是坏人最喜欢的……?“二小姐不知为何这会儿想起了这句话,明明觉得羞涩,明明在内心深处问自己这样好么,可看到杨峥睡熟的那张脸,她竟忍不住这么做了,难道我……? 二小姐压着自己心头不好的念头,一点一点的趴了上去,她的身子本轻盈得很,这么一趴并不如沉重,从杨峥鼾声如雷足以看出她的重量并无多大的影响,她暗暗松了一口气,小心的贴着身子等待……?“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二小姐迷迷糊糊就要趴着睡去了,却听得一个声音道:“嫣儿姐姐也真是的,好的不给说说,偏偏说这个,这不是折磨我么?” 二小姐尚未来得及准备,便是惨叫一声,被杨大人结结实实的抱住了,开始了新的征程。 一夜的春风化雨,也不知什么时候两人筋疲力尽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杨峥从甜甜的睡梦中醒来,懒洋洋的揉着双眼,正要坐起,便见怀里多了一双眼睛正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漆黑深邃的眼眸子里时而闪过喜悦,时而闪过忧愁,但很快被淡淡的喜悦所掩盖,不多时整个人便沉浸在其中,就那么呆呆的看着一脸茫然的杨大人。 杨大人挣了一下身子,便将左手伸了出去,隔着被窝,在那光洁粉嫩的翘囤上狠很拍了一记,听得啪的一声清脆:“你都趴了一晚上,还没趴够啊?” 有错别字请见谅,避开敏感词。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55章:悠然旅思频回首 二小姐吓了一大跳,待回过神来,面上顿时一热,伸手在那光滑的地方轻轻抚摸了两下,道:“人家哪有趴一晚上,这不是天亮才趴了一会儿么?二小姐眼里满是幽怨的道。 杨大人被这莫名的幽怨的眼神弄得莫名其妙,心道:难道是昨晚体操表演还不不尽兴,不应该啊,来来回回四次了,每次半柱香,也算是用尽了全力了,这丫头怎么还这么一副哀怨的眼神,弄得好像我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一样,郁闷似了?“ 二小姐可不知他的心思,嘟着小嘴道:”天还早得很,人家还不想这么早起来,要不,要不你再让我趴一会儿?“ 杨峥打了一个寒颤,他虽身子骨强壮,可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再说了天都亮了,百日人来人往,万一弄出点动静,面上也不好看,可看二小姐期盼的眼神,终究是有些不忍心,狐疑的看了一眼二小姐,心里嘀咕道:“不应该啊,不是女人三十如虎,四十如狼,二小姐今年满打满算才二十而已,对这事儿不该是这么敏儿好学,不耻下问的?“ 二小姐半天没听他说话,权当他答应了,身子骨轻轻一侧,便重新趴上了制高点,将柔软无骨的身子骨轻轻贴了上来,触摸着如景德镇瓷器一般的肌肤,要说没点念想那就不是杨大人了。 可终究是忍住了,所谓男人有所谓,有所不为,身为堂堂巡抚,当朝二品官员,哪能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情来,若传了出去,还如何给苏州百姓做个表率,杨大人义正言辞的自我嘀咕了一番,忽的一把掀开了棉被,在二小姐丰腴,光洁、滚圆的翘臀上狠很拍了一记,道:“天都亮了,不可胡来!”说着便是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二小姐脸红红的看了一眼,也不知想什么,拉过被子便侧过了身子,只给杨大人一个光滑的后背。 杨峥看了一眼,心里有些打鼓:“这丫头该不会生气了?哎,哎,罢了罢了,反正都四回了,也不差这一回,再说了天下谁不知我杨峥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不过要一次早起的早间操而已,有何难?” 这么一想,杨大人重新躺了下来,然后再一次在被窝中轻轻拍了拍二小姐的小圆臀,“坏人我来了?你可准备好了?” 二小姐也不知想些什么,嘴里含糊了声。 杨大人得到了回应,立即贴了过去,刚准备有所作为,忽听得二小姐惊叫了声,迅速侧过了身子道:“坏人,你饶了我罢,人家,人家不成了,疼得厉害?” 这下杨大人彻底有些郁闷了,好奇的问:“疼得厉害,那你还趴在相公的身上不下来,眼神还这般幽怨?” 二小姐又羞又怒,道:“人家,人家哪有,明明是你没完没了?人家疼得厉害,怕你不高兴,还……?“ 杨峥摸着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狐疑的道:“这哪儿跟哪儿,相公我不是看你眼神满是幽怨,不得不再接再厉……?“ 二小姐红着脸道:“人家才没有呢?“ 杨大人一脸的不信道:“没有,你还趴着不下来?” 二小姐面上一热,轻声道:“人家哪有不下来,这不是嫣儿姐姐说你喜欢这样么,人家懂得不多,怕你不喜欢,就这么趴着了,然后便些了心事,就忘记下来了,哪有你说的那样……?” 杨大人摸着鼻子苦笑了声,道:“感情是我会错了意?” 二小姐嘟着小嘴道:“可不是么?” 杨峥看着二小姐一脸委屈的模样,伸手在她粉嫩的脸蛋上捏了捏道:“今日算是相公我不好,明日,明日咱一定不会会错了意,我们来个心有灵犀一点通,身如彩凤双飞翼可好?“ 二小姐想起昨夜的甜蜜,红着脸蛋颔了颔首。 杨峥心头大乐,人不足哈哈大笑,笑之前忍不住施展了一下龙爪手的功夫,一阵满足后才道:“快些起来,再不起来指不定被她们误会我怎么不知心疼你呢?” 二小姐红着脸骂了声讨厌,方才侧过身去开始穿戴衣衫。 杨大人看着二小姐害羞的模样,大感有趣,在二小姐无数个愤怒含羞的眼神下,他愣是做到了目不转睛的看着二小姐把一身的衣衫穿戴完毕,才开始胡乱往自己身上套衣服。 夫妻二人打趣了半天了,好不容易穿戴整齐走了出来,今日对于杨峥而已无疑又是一个快乐的日子,自从苏州昨日米价平衡后,他整个人彻底放松了,然后给了自己放假三日,身为巡抚大人堂堂的二品官儿要放假,自是没人敢说什么,况且杨大人体恤这些时日,衙门里官员能做到上下一心,任劳任怨算是难得,非但杨大人自己给自己放假三日,府衙大大小小的官员,包括衙役也放假三日,一切的公务等三日后再做解决。 今日杨大人已接受了况钟的要求,畅游寒山寺。对于这样的安排,杨大人自是十分的喜欢,带着大小姐等人一通前往。 今日一早杨峥让五位娇妻各自打扮了一番后,便早早的出了巡抚大门,稍等了片刻便见况钟的马车疾驰而立,因早有准备,人数也不少算上杨峥的家眷,况钟的家眷,还有高航、徐朗、以及彭老爷子,高掌柜等一干商人,细细数竟有三十人之多,若非高航早早多准备了几辆马车,未必能坐得下。 一番安排后,杨峥的家眷与况钟的家眷自是陪着各自的相公,高航则与彭老爷子、高掌柜等人一车,数十辆马车浩浩荡荡赶往寒山寺。 对于寒山寺,没人步不知道的,自从唐代诗人张继题了《枫桥夜泊》一诗后,该寺便闻名了,而对于这寺庙的夜半钟”的说法,可谓是聚讼纷坛。北宋欧阳修认为唐人张继此诗虽佳,但三更时分不是撞钟的时候。南宋的范成大在《吴郡志》中综合了王直方、叶梦得等人的论辩,考证说吴中地区的僧寺,确有半夜鸣钟的习俗,谓之“定夜钟”。如白居易诗:“新秋松影下,半夜钟声后。”于鹄诗:“定知别后宫中伴,应听缑山半夜钟。”温庭筠诗:“悠然旅思频回首,无复松窗半夜钟。”都是唐代诗人在各地听到的半夜钟声。自此,这场争论才逐渐平息,到本朝的时候,寒山寺的名声仍响亮非凡,但更多的是因为佛法,一路上杨峥没少看到善男善女赶往寒山寺祈祷,有祈求来年风调雨顺的,也有祈求儿孙满堂,更多的更是求平安。 巡抚大人、知府大人来往光临寒山寺的消息早已传到了寺庙的方丈,对于这些官场的官儿来寒山寺,无论是寺庙的方丈还是小和尚都是十分欢喜的,想当初寒山寺不过名不见经传的小寺庙,落魄书生张继进京赶考,名落孙山,郁郁还乡,途经苏州,夜宿枫桥,触景生情,写了一首了《枫桥夜泊》,谁知竟成了千古绝唱:“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寒山寺自此为天下传诵,于是黄童白叟皆知有寒山寺也。”千百年来,凡言寒山寺者,必吟张继之诗;诵张继之诗者无不倾倒于枫桥渔火、寒山钟声。因此,“寺以诗名,诗以寺传,相得益彰。寺虽历兴废,而往游题咏者不绝。”说起来这都归功当年的张继留下的一纸诗文,引起了历代名人雅士追慕张继,诗文抒怀,或挥毫泼墨,使得寒山寺以钟声诗韵名文遐迩,以其深厚的文化内涵吸引了众多善男信女、文人墨客,一跃成为天下数一数二的寺庙。 身为寒山寺掌柜的自是明白这些文人墨客的到来,能给寒山寺带来怎样的好处,所以与苏州周边的寺庙定下不接诗词歌赋规矩的不同,寒山寺对于文人墨客速来优待,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会不会是下一个张继。 一早听闻今日来的是巡抚大人、知府大人,方丈丝毫不敢怠慢,早早儿地就让领着一帮僧侣到了门外等候,待看到华丽的马车停下,老方丈便迎了上去,不问身份率先双手合十,说些恭迎的话儿。 老方丈今年虽已经过八旬,须发皆白,但满面红光,身板儿硬朗的很,行动敏捷,丝毫不落后于寻常的僧侣,让杨峥等人好生羡慕。 待彼此说了身份,姓名后,老方丈得知眼前的这个身着青衫年轻公子就是大名鼎鼎的巡抚大人着实吃了一惊,若不是他身旁跟着几个招牌式的锦衣卫,打死他也不敢相信,堂堂二品的巡抚,名动天下的杨大人,竟是如此年轻,但他毕竟涵养极好,眼里的一丝惊讶之色片刻便消失不见,与十几个小沙弥恭恭敬敬地将众人迎进寺去。 寒山寺传至今日名声虽名动天下,但其本身的寺庙并不大,进了寺门,一起便一目了然,大雄宝殿、藏经楼、钟楼、碑廊、枫江楼、霜钟阁等。寒山寺的建筑布局没有严格的中轴线。寒山寺山门前面的石拱圈古桥是江村桥,桥堍与山门之间那垛黄墙称照壁。 2156章:姑苏城外寒山寺 山门两旁两棵古樟。黄墙内古典楼阁飞檐翘角,右为枫江楼,左为霜钟楼,都源于枫桥夜泊诗。佛龛背后一尊威风凛凛的将军像,面朝里,对着大雄宝殿,手拿金刚杵,也叫降魔杵,那是韦驮,位居四大天王手下的三十二神将之首,比起枫桥,大雄宝殿香火极旺,进进出出的善男善女可不少,按照杨峥的心思,这全天下寺庙的大雄宝殿差不多,不去也罢,无奈一干女眷也不答应,这寒山寺的香火是出了名的灵验,即便是深闺的她们也是略知一二,如今看这么多的男男女女进进出出,香火旺盛,早就想去进去看看,求神拜佛了,没有子女的想要子女,有了子女的想要夫君为官平安,愿望不一而足,即便是随行的丈夫多有呵斥,可平日里温顺的女眷,今日却表现出了她们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就是要进去,弄得一干男人,不得不将目光看向杨峥,这种局面下,杨大人哪有不答应,只要应允了。 一干女眷登时欢喜不易,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说过不停,那模样让人感到好笑,又好气,除了女眷满心欢喜之外,方丈与一干小和尚也面带喜色,尤其是方丈表现的尤为明显,这寒山寺以文人诗词传扬天下,先后有欧阳修,王安石这等文章大家留下墨宝诗词,为寒山寺增色不少,所以历朝历代的方丈莫不是把文人墨客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放在首位作为壮大弘扬寒山寺的首要任务,本朝自永乐后文人墨客来得到是不少,但真正的大才的并不多,即便是留下墨宝也不足以与前代向抗衡,更别说为寒山寺创下名头了,许多都默默无闻,以至于这两年寒山寺的名头渐渐不如浙江的灵隐寺,算起来这两座寺庙本是差不多,但近两年来灵隐寺多有传世诗词流传下来,吸引了大量的文人墨客加以吹捧,使得灵隐寺一跃成为苏杭数一数二的寺庙,大有取代寒山寺的势头,身为寒山寺当家方丈,自是心急,按说出家人本不该有争强好胜之心,但关乎寺庙的名声,即便是如方丈这样佛法高深的高僧,也难免看不开了,他一早就听闻这位江南巡抚大人年纪虽轻轻,但与诗词歌赋上算得上当世大家,所撰写的《杨氏词话》在苏浙一带很有名头,时时听人说起,市面上流唱的曲子多半出自他的手笔,若能留下一句半句足以让寒山寺名声再一次响亮,心头有了计较,侍奉起来自是格外的殷勤。 众人在方丈的引领下进了大雄宝殿,因是方丈引领,加上杨峥这一行人男的英俊,女的妩媚,且衣着华丽,少不了引起众人的观望,但谁也没多惊讶,寒山寺毕竟是苏州数一数二的大寺,平日里来往的达官贵人,王侯公孙不计其数,对此香客早已见怪不怪了,该许愿的依旧许愿,该叩头的依旧叩头,该说什么也不含糊。 如此淡定从容的气氛,到与庙宇的庄严颇有几分融洽,杨峥对求神拜佛没什么兴趣,沿着大雄宝殿四周一路看了过去,女眷则是三五成群,彼此拉着走向了那面向庄严的佛祖,至于说什么,没人能听得到,能看到的就是一张张真心实意求神拜佛的脸庞。 与杨峥一样,况钟等人对这寒山寺的好奇只限于它的名声还有无数文人墨客吹捧的《枫桥夜泊》,与这大雄宝殿的庄严的佛座把并无多大的兴趣,一路走走看看,兴致倒也不高。 尾随的方丈几次倒是想开口让杨峥等人留下诗词,可一来众人没这个心思,二来兴致也没调起来,贸然讨要怕引起杨峥等人的不喜,所以话到嘴边了愣是吞了回去。 众人以杨峥为首走马观花的看了看,大雄宝殿虽是寒山寺第一宝刹,但也只是相对比起其他的建筑物大一些而已,其本身的面积并不多,几尊佛像足足占了一半,再配上两侧文人墨客题字的墙壁,所剩并不多,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一座大雄宝殿便看了个遍,越发觉得无趣的很,众人正要出殿堂去前方瞧瞧张继的《枫桥夜泊》,却在这时,却听得几声争论,声音不大,倒也让人听得清楚,按说这种寺庙本不该有与人争论的稀奇事,毕竟与寺庙佛门重地气氛不服,而这恰好引起了众人的好奇,刚刚退出的身影重新走了回来,循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但见在大雄宝殿的边阁,阁内供奉的两座佛像,数十个小和尚围着两座佛像而坐双手合什,彼此面对面的争论什么,言语竟相当的激烈。 这下不管是杨峥看得好奇,就是况钟等人也觉得诧异,佛门重地,竟有如此争论,而且还是寺中僧侣,这样的场面可谓少见。 “方丈这是……?”杨峥看得好奇忍不住问道。 方丈脸上神色有些不好看,但并不慌乱,双手合十,便说出了这其中原由。 这事儿还要从两位得道高僧说起,一个名曰寒山、另一个名曰拾得,从小就是一对非常要好的朋友。长大后寒山父母为他与家住青山湾的一位姑娘订了亲。然而,姑娘却早已与拾得互生爱意。 一个偶然的机会,寒山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心里顿时像打翻了五味瓶,酸、苦、辣、咸、涩,唯独没有一丝甜味。他左右为难,怎么办呢?经过几天几夜痛苦思考,寒山终于想通了,他决定成全拾得的婚事,自己则毅然离开家乡,独自去苏州出家修行了。 十天半月过去了,拾得没有看见过寒山,感到十分奇怪,因为这是从来没发生过的。一天,他忍不住心头的思念,便信步来到寒山的家中,只见门上插有一封留给他的书信,拆开一看,原来是寒山劝他及早与姑娘结婚成家,并衷心祝福他俩美满幸福。拾得这才恍然大悟,知道了寒山出走的原委,心中很难受。深感对不起寒山,他思前想后,决定离开姑娘,动身前往苏州寻觅寒山,皈依佛门。时值夏天,在前往苏州的途中,拾得看到路旁池塘里盛开着一片红艳艳的美丽绝顶的荷花,便一扫多日来心中的烦闷,顿觉心旷神怡,就顺手采摘了一支带在身边,以图吉利。 经过千山万水,长途跋涉,拾得终于在苏州城外找到了他日思夜想的好朋友寒山,而手中的那支荷花依然那样鲜艳芬芳,光彩夺目。寒山见拾得到来,心里高兴极了,急忙用双手捧着盛有素斋的篦盒,迎接拾得,俩人会心地相视而笑。图案,就是这两位好朋友久别重逢时的情景。过去苏州民俗中婚嫁用的人物图画挂轴,以及江南许多地方春节时贴在大门上的门神,内容都是两个人,一个手捧竹篦盒,一个手持荷花,笑容可掬,逗人喜爱的模样。据说也源于这个美好的传说。民间还传说,“和合二仙”为了点化迷惘的世人,才化身寒山、拾得来到人间的,甚至寺名也由于“和合”在此喜相逢并成为住持,而由“妙利普明塔院”更改成“寒山寺”。由于“和合”思想深得人心,加上张继诗句“姑苏城外寒山寺”的广为流传,所以尽管后来在宋朝时,曾将寺名重新改为“普明禅院”,但人们仍习惯地称它为“寒山寺”。从元末至清末,寒山寺曾五次惨遭洗劫,但事后总能复建,足见寒山寺在历代人们心中的地位。而且直到现在,寒山寺供奉的佛像仍是寒山、拾得,可见由他俩首倡的“和合”思想已在为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传说拾得后来还远渡重洋,来到“一衣带水”的东邻日本传道,在日本建立了“拾得寺”。两人的问答名句在佛教界和民间广为流传,影响甚广:“寒山问拾得世间有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拾得曰: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敬他,不要理他,过十年后,你且看他!两句佛家名言也就此让寒山寺成为两派,两派互相争论谁的佛法高深,拾得派说寒山大师曾问:还有甚诀可以躲得?拾得大师回答说:弥勒菩萨曾云:有人骂老拙,老拙只好说;有人打老拙,老拙自睡倒。涕唾在面上,随它自干了,我也省气力,他也无烦恼……”拾得佛法自然,该当高寒山一筹。 而寒山一派则认为寒山提出世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是佛法的源头,该是寒山佛法高深一些,两派谁也不服谁,常年以往就此争论不休,平日里有方丈加以呵斥,双方倒也不敢太过放肆,今日方丈一心一意全在迎接巡抚大人这件事上,竟将这件事给忘记了,才让杨峥等人看到了这一幕,这时见巡抚大人询问,生怕他责怪狠很瞪了为首的两个和尚,目光示意他们赶紧离去。 2157章: 入境随俗凡缘了 为首两个和尚彼此看了一眼各自冷哼了声,显然心头的怒气尚未消除,与方丈的眼神竟没理会,看样子还想再争论一番。 方丈有些看不下去了,走上前道:“圆仁、圆义你们要干什么,还想再争论么,都争了几十年了,还不死心么,身为佛家子弟如此争强好胜,你让世人怎么看我?“ 听得方丈的呵斥,两人并不惧怕,左侧寒山一派名叫圆仁的和尚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寒山曰,世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拾得派名叫圆义的和尚不甘示弱,立即接道:“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方丈师兄这是我寺的佛法精髓,你难道不知么?“ 方丈面色有些难看,没想两人当众给自己难看,正要呵斥,却听得一声嬉笑,道:“两位大师与佛法倒是记得不错,只可惜佛法在佛法的领悟上,却差了一大截?“ 这声音不大,但声音透着柔和,嘲弄,众人惊讶,循声望去便看到了一张英俊面带笑容脸。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峥,原本他不想理会这佛家事,可看这二人扯着佛法的大旗,便目中无人,对于这种人杨大人从来没什么好感,看见一个教训一个,管你是佛家道家也好,这便开了口。 那二人以佛法为外衣,低阻了方丈的呵斥,正暗自得意,陡然听到有人这么说,顿时面怒不悦之色,淡淡看了杨峥一眼,向杨峥合什一礼,圆仁问道:“施主此言何意?“ 圆义则道:“施主说贫僧佛法肤浅未免太瞧不起寒山寺了!”说完朗声念道:“山大师曾问:还有甚诀可以躲得?拾得大师回答说:弥勒菩萨曾云:有人骂老拙,老拙只好说;有人打老拙,老拙自睡倒。涕唾在面上,随它自干了,我也省气力,他也无烦恼,这样波罗密,便是妙中宝。若知这消息,何愁道不了。涕唾在面上,随它白干了,我也省气力,他也无烦恼。这样波罗密,便是妙中宝。若知这消息,何愁道不了。 人弱心不弱,人贫道不贫,一心要修行,常在道中办。世人爱荣华,我不争场面;名利总成空,贪心无足厌。金银积如山,难买无常限;子贡他能言,周公有神算,孔明大智谋,樊哙救主难,韩信功劳大,临死只一剑,古今多少人,那个活几千……”这一段偈语有四五百字,对方竟是张口一字不落的念了出来,一旁的方丈虽不喜两人如此落了自己的面子,但与佛法而言内心深处还极为敬佩的,此时出声道:“圆师弟佛法高深,实乃我寒山寺之服啊?” 圆义微微一笑,面上得意之色人人可见,他撇了一眼对面的圆仁,神色颇为倨傲。 圆仁从鼻腔里冷哼了声,竟也是张口便念了一段佛家偈语,其数字竟有一千之多,看得出即便是在佛家偈语上,双方也暗自较劲。 众人虽敬佩二人佛法高深,但与二人你来我往毫不退让的性子颇感到不喜,一旁的方丈轻轻叹了声,摇头念了声:“阿弥陀佛!”便不再言语。 这时圆仁面朝杨峥,道:“敢问施主,方才贫僧佛法可有错漏?” 杨峥笑了笑道:“二位大师并无错漏?” 一听这话,两人虽面容保持平静,但压眼里的喜色还是落入了众人的眼里,况钟心想:“这两人虽未出家人,但争强好胜之心却比寻常人强了许多,不知这性子如何能领悟佛家的真谛!“ “施主既承认我等佛法高深,那方才之言所为何意?“圆义盯着杨峥问。 杨峥笑了笑心道:“看样子怒气还不小啊,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当真以为小爷怕了你们不成?” 打定了主意,杨峥决议教训教训这二人,免得身在佛门还如此目中无人微微一笑道:“意思很明显,我承认大师佛法高深,但佛法不是光靠嘴巴上说说的,”佛法“二字包含极广,上记之外,举凡诸法本性、一切世间之微妙善语,乃至于其他真实与正确之事理等,皆属佛法,寒山与拾得对答很明显,包含着佛家至高无上的佛理,其中含有救人的、寻求个人解脱之意,是用佛法普渡世人,敢问两位大师这些年可有此作为?“ 二人面上一热,摇头道:“ 不曾渡过?” 杨峥道:“二位大师虽佛法高深,却不知渡人,纵然将佛经一卷卷倒背如流,佛法天天说,也不过是空洞无物而已,人弱心不弱,人贫道不贫,一心要修行,常在道中办,世人爱荣华,我却不待见,名利总成空,我心无足厌,堆金积如山,难买无常限。子贡他能言,周公有神算,孔明大智谋,樊哙救主难,韩信功劳大,临死只一剑,古今多少人,哪个活几千?这个逞英雄,那个做好汉,看看两鬓白,年年容颜变,日月穿梭织,光阴如射箭,不久病来侵,低头暗嗟叹,自想年少时,不把修行办,得病想回头,阎王无转限,三寸气断了,那时哪个辨?也不论是非,也不把家辨,也不争人我,也不做好汉,骂着也不言,问着如哑汉,打着也不理,推着浑身转,也不怕人笑,也不做脸面,儿女哭啼啼,再也不得见,好个争名利,须把荒郊伴。我看世上人,都是精扯淡,劝君即回头,单把修行干,做个大丈夫,一刀截两断,跳出红火坑,做个清凉汉,悟得长生理,日月为邻伴。佛法的精妙不在于嘴上说得厉害,而在于普渡世人,警示世人,二位大师再次坐而论道,纵是佛法诵读再精妙,与世人何意,亏得两位饱受寒山拾得佛法熏陶多年,竟连这个浅显的道理都不曾明白,何来高下之分呢?” 圆仁、圆义二人听了脸上一红,不敢出言反驳,方丈听罢欣欣然合掌道:“善哉,善哉,施主年纪轻轻,竟如佛法领悟如此精妙,老衲受益匪浅,老衲斗胆恳请施主留下墨宝,以做警示后人之用?“ 方丈的用意杨峥自是心知肚明,自古文人多好游历,寺庙更是文人墨客必到之地。寺庙的宁静清幽的环境,最是适合清高隐逸的文人吟风弄月、咏诗作赋。他们每到一座寺庙都会有所思、有所感,并为寺庙留下一些人文资产,或诗词,或题刻,或匾额,或书画,为寺庙增添了无限光辉。有些甚至直到今天仍使寺庙受益无穷,成为一大旅游资源,张继一首《枫桥夜泊》让寒山寺响彻千年,白居易一首《题灵隐寺红辛夷花戏酬光上人》为灵隐寺添色不少,历来寺庙的方丈,莫不是希望再来第二个张继,白居易,但凡有些名头的文人墨客,莫不是求其留下墨宝,杨峥自问不是什么文人墨客,但巡抚这个光环,早些年留下的诗名,倒也能凑合,对方丈此举已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对于这样的雅事,杨大人自是不会推辞,含糊了两句,便答应了。 方丈见他答应面露喜色,立即吩咐小和尚准备文房四宝,不多时小和尚去而复返,手中多了文房四宝,方丈等人则退到一旁。 圆仁、圆义虽被杨峥一通教训,但终究是出家人气量上比寻常人大了几分,细细将杨大人的话儿思索了一番,也并无道理,心头的那点怒气消得干净,此时看他写诗,忍不住伸长脖子张望。 杨峥稍作运量,便提笔在白色的墙壁上刷刷刷几笔留下了几行龙飞凤舞的金色大字,笔法虽算不上大家,但胜在精巧得体,众人看在眼里暗暗点了点头,尤其是方丈面上喜色最多,看了字体,众人这才去看杨大人题的诗词了,圆仁声音洪亮,便大声念了起来:“世事生灭缘, 执其亦无常。此回不归家, 何时离苦窝。习气真渐放, 心净即是佛。信佛真念佛, 此道即西方。识情烦恼起, 净业断烦恼。净心本无识, 念佛见净土。六尘非我处, 借用勿当真。圣号引归路, 直直勿绕行。佛号照光明 ,指路归家乡。如影随形处, 何须觅觅寻。凡心自是自对想 自造自缚不知晓。依佛教育慧力现 即可驶得清净船。各人造业各人担, 各人福报各人修。个人生死个人了, 个人成功众生福。妄想之心是虚根 ,落实念佛治妄心。贪恋六尘堕轮回, 信愿念佛出轮回。来此一回莫虚行 ,执持名号正路行。放下包袱轻松行, 自在消遥西方行。六道旅程莫依恋, 入境随俗凡缘了。今生决行西方道 ,来生即是乘愿来。 诵读完毕便低头不语,这与其说是诗,不如说是一组小偈语,将佛法精妙融入其中,颇有劝慰之意,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坏,却与佛法而言十分的贴切,圆仁与这寒山寺之中参禅悟道二十几载,自问佛法高深。 2158章:惛荒颠倒不为醉 放眼苏州一带,少有与他这般精通佛法之人,今日先是被人以佛法质问了一番,随后写下了这首劝慰的小偈语,单佛法而论他熟读寒山寺所有佛家典籍,所得出所有佛家典故,但与佛家顿悟上只怕不如眼前这人了,这几句小偈语看似不经意间写出来,实则需要的是对佛家更深的顿悟,没这份顿悟之感是绝对写不出这般佛家法理的?“ 众人多半心思与圆仁一般无二,默默诵读一番后,便各自低头不语,唯独方丈面露喜色,这几句小偈语浅显易懂,偏有包含佛家真理,与佛家而言,实乃难得的好东西,不说对方巡抚的身份,就算没有,有这几句小偈语足以让寒山寺名声再显一显了。 杨峥一番龙飞凤舞,本还担心这几句话儿不入耳,引起一干和尚的嘀咕,却不想人人面露凝重之色,就是圆仁、圆义两位佛法高深的大师也神色淡然,登时松了一口气,将手中的朱笔放回小和尚手中的木盒之中,随后接过一块白布擦了擦手,方才冲着众人道:“让诸位大师见笑了?“ 方丈微微一笑,对着杨峥合什一礼道:“善哉善哉,施主说笑了,老衲观施主小偈语浅显易懂,难得是佛法高深,实乃我等用心体会才是!“ 杨峥谦虚了一番,便与况钟等人出了大雄宝殿,而这会儿各家女眷也纷纷走了出来,围着各家夫君对刚才的求神拜佛一事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眼看天色不早了,机灵的彭老爷子立即凑了上前,对杨峥拱了拱手道:“杨大人你看这都中午了,诸位夫人大人也累了,我看不如找个地方歇一歇,待吃过了午饭,咱们再来游玩一番可好?” 经此一游杨峥对于寒山寺的游览之心大大降低,本就像找个地方歇一歇,见彭老爷子如此上道自是一口答应,但去哪里歇息,众人却有些犹豫不定了,寒山寺虽为名垂千古的宝刹,但毕竟是佛门重地,来这里的也多事文人墨客,与寺庙之中吃些素斋倒也不无不可,而这种风气导致了寒山寺一带,竟没有一家像样的酒家,或者说是这些大商人怕铜臭玷污了寒山寺的佛祖,引起佛祖的不满,不敢前来经营。 吃佛家的斋饭倒也不是不可以,可一行人来得不少,与寺中白吃白喝有些说不过去,况且彭老爷子安以及陈家掌柜早已表明对佛家斋饭没什么好感,难得出来游玩一次,总不能连一口像样的饭菜也吃不上,建议返回阊门之地。 对此杨峥没什么意见,可一干女眷却不干了,对于佛家她们可算是最为忠实的信徒,好不容易出来游玩一次,哪能只拜了大雄宝殿就此打住呢,寒山拾得两位高僧的佛祖真身还没礼拜呢,怎么着也得拜了佛祖才可离开。 这样一来,事情就有些难办了,去城里往返又要浪费些时间,等吃了饭菜,再折回来,先说费时费力不说,路程也不少,人也累得慌,这般折腾,自是人人不愿意,可不去唯有这里坐下吃斋了,又非众人的意愿。 眼看不知如何决定,却听得彭老爷子哈哈一笑道:“老朽到是知道有一处好地方,咱们既可以不用留下吃斋饭,也不必返回苏州城内,来回折腾,只是这酒家小了些,不知诸位大人意下如何?” 众人想着的是能不吃斋,不来回折腾,一听有这么一酒家,可谓是雪中送炭,自是人人说好。 彭老爷子见众人答应,便率先上了马车,给众人引路。 众人在高航的招呼下,纷纷上了马车,随机空中响起一阵马鞭在空中挥舞的声音,六辆马车便跟随彭老爷子马车尾随而去。 酒家在枫桥渡口,自从有了张继一夜感悟留下《枫桥夜泊》这等千古名篇后,枫桥便成了文人墨客的胸中理想之地,尤其是哪位落魄的诗人张继并没落魄,而是高中了进士,这对于苏州的读书人来说,毫无疑问是一种精神的慰藉,所以每年科举放榜之日,都有不少士子来这里看一看走一走,看能不能接着惆怅的心情写出当年张继千古绝句,人来得多了,吃喝住行就成了问题了,一些商客便沿着枫桥建造了不少酒肆,供应来往的客人吃喝拉撒睡,常常的酒肆虽不大, 但沿着枫桥两岸,配上大运河、古驿站、枫桥古镇竟有古色古香的韵味,久而久之竟成了寒山寺的一道风景线,吸引了不少文人墨客来此妙笔丹青,或者高声吟唱,席卷千古名篇而去。 彭老爷子做的水上买卖,常年沿着运河来往忙碌,与枫桥一带极为熟悉,马车沿着街道一路狂奔,便在一家看似并不起眼的小阁楼的门前停了下来。 “到了!”彭老爷子显得有些欢喜,率先下了马车,便挨着马车一路叫了起来。 众人虽对这样的一家小阁楼能引起彭老爷子高兴有些奇怪,但多看几眼,便知道彭老爷子喜欢这里的原由了,小阁楼临江而建,站在高楼,凭栏饮酒,登楼远眺,尽揽寒山一带无限风光,再看远一点姑苏之秀丽也落入眼中,与这里把酒言欢,的确是难得好去处。 听得动静,早有店家小二走了出来,将众人迎了进去,比起外面的毫不起眼,里面的装饰却十分考究,一桌一椅都来自前朝,酒馆分为两侧,杨峥等人欢喜这里的景色,自登高望远了,尾随店家小二去了二楼,相比一楼的热闹,二楼显得要冷清了许多,古色古香的窗台、墙壁,地上铺的竟是青石板,花花草草,莫不是经过精心摆设,淡淡的香味弥漫其间。 一走入小楼,众人似乎一下子体会到江南的烟雨与小乔流水的境界,整个小楼显得幽雅静宜,让人的脚步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些。 杨峥猛的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缓缓吐出目光四下看了几眼,暗暗点了点头道:“想不到这寒山寺佛门之地,竟还有这等古色古香的酒肆……?” 午后的阳光如一个个顽皮的孩子透过小楼前高高耸立的枫树叶子空隙之间跳了下来,落在了窗台上,照射了进来,点点繁星落在青石板上,偶尔落在墙壁文人字画上,莫不是透着几分优雅。 小楼人数并不少,但一切都显得很宁静,偶尔来往的客人多是缓慢的,步伐轻盈的,即便是说话也带着几分小心,但脸上自信,悠闲的神态,足以说明他们在这里很享受。 众人边走边看,越看越觉得这家酒馆的不错,恨不得在此长住不回才好,什么阊门一等红尘风流地,与这里一比,终究是落了下乘。 店家小二哥客气的将众人引进了左侧的枫字雅间,便开始介绍自家主菜,什么佛千手、功德金腿、罗汉斋、八珍和合、翡翠球、素炒蟹粉等等,众人也多是饮食男女,与吃字上没少品味,可不知为何,进了这儿总有一股迫不及待品尝的意思。 彭老爷子将众人的心思看在眼里,呵呵一笑道:“这里的菜肴选料讲究,色香俱佳,其口味足也十分不错,老朽吃了几次总也忘不了,每年总要来这么一次,狠很吃上一顿才好,今日与诸位来此地相聚,自是放开怀抱大口的吃肉,大碗的喝酒了!什么佛千手、功德金腿、罗汉斋、八珍和合、翡翠球、素炒蟹粉等咱们都要了?“ 此话一出,那店家小二顿时面露喜色,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便为众人准备桌位,杨峥身为巡抚自是坐了首位,碍着的则是一干家眷,其次是况钟,中间则是高航,徐朗等人,彭老爷子则碍着徐朗的下手,一干人说说笑笑,气氛倒也不错。 杨峥对这家古色古香的小酒馆的确欢喜,屁股刚落了座,便迫不及待的四处打量起来,与这一路上看过的酒肆不同,这里虽因张继枫桥夜泊而闻名天下,按说酒肆里该挂着的是张继那首《枫桥夜泊》才对,毕竟是人家当年留下不朽篇章才有了今日枫桥,怎么着也得感恩一番,可这里墙壁上挂着的却是唐代诗人杜牧的《枫桥》长洲苑外草萧萧,却算游城岁月遥。惟有别时今不忘,暮烟疏雨过枫桥。这首诗并非不好,可要说知名度绝对不如张继的《枫桥夜泊》更别说是在这枫桥之地,更让他惊讶的左侧窗台上的一首偈子:“醉卧绿杨阴下,起来强说真如。……一六二六,其事已足;一九二九,我要吃酒。……只要吃些酒子,所以倒卧街路。死后却产婆娑,不愿超生净土。何以故?西方净土,且无酒酤。”看,多潇洒,没酒喝就不行,西方净土也不去; 又有位嵩岳元珪禅师讲过:“若能无心于万物,则罗欲不为迎,福迎祸善不为盗,滥误疑混不为杀,先后违天不为妄,惛荒颠倒不为醉,是谓无心。无心则无戒,无戒则无心。“将这样一则佛家并非出色的偈语堂而皇之的放在雅间之中,或多或少有些不合适,杨峥看得好奇,便问:“小二哥这首偈子何人所书?” 2159章:春风一度了无痕 店小二正在给众人泡制茶汤,听杨峥问话,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笑着道:“这是一个和尚留下的,也不知什么年月,一和尚上了咱的酒肆,喝酒吃肉后便随口吟唱了这曲子,起先我们也没在意,但我家掌柜的说了,这和尚佛法精妙,便让人给抄录在这墙上了,还别说这么几句,但凡来这里的客人,除了询问诗词歌赋外,就数这和尚的这首偈子最为人津津乐道了,这些年没少客人为了这几句看不懂到明白的佛家言语来回查看,咱们小店也着实沾了它不少光,吸引了不少客人呢?“ 徐朗听得好笑道:“你们住在这寒山寺下,饱受佛家佛法熏陶,却拿佛法来赚取银子,不怕佛祖怪罪么?“ 那店家小二笑了笑道:“客官这话儿原本也在理,可你看看这世道,连寒山寺的方丈都借用一首诗词博取寒山寺的名声,好从中获取些香火钱,更别说咱们了,常人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咱们做的是正经生意,每年也给百姓做些善事,想来以佛法无边,也不会怪罪我等的?“ 众人没想到店家小二有这样一番言语,惊讶之余,细细想对方的一番话,竟有些道理,反驳不得。 因这几句偈子,众人与店家小二打趣了一番,气氛倒也欢快起来,不多时众人所期盼佛千手、功德金腿、罗汉斋、八珍和合、翡翠球、素炒蟹粉也都送了上来,如彭老爷子夸奖一样,菜肴新鲜可口,味道自然不会差到那里去,反而有一种别样的味道,众人游玩了一上午,肚中饿得厉害,此时也没人含糊,放开了性子大吃大喝起来。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女眷毕竟是食量小,吃吃喝喝一阵,便率先放下了碗筷,以沈艳秋打头,领着一干女眷去了船台,凭栏而望,观赏姑苏秀丽景色,而杨峥等人则继续吃吃喝喝,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彭老爷子、陈掌柜、徐朗等年纪大些的汉子都揉着肚皮放下了碗筷,剩下就只有杨峥、高航、况钟等年轻一辈的官员,他们吃得慢,食量大,吃吃喝喝愣是持续了一炷香的功夫,方才带着满足恋恋不舍的放下了手中酒杯碗筷。 彭老爷子知趣的提起茶壶往几人的茶杯里注入了茶汤,然后喊来了店家小二小心的收拾了一番,不多时店家小二去而复返,送上了这个时节的新鲜瓜果,满满放了一桌子。 众人彼此打着饱隔,慢悠悠的喝着茶汤,偌大的雅间除了偶尔传来几声女眷因看到了某一处秀丽景色而惊叫的欢呼声之外,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这样的气氛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杨峥淡淡的道:“彭老,方才店家小二哥的话你怎么看?“ 彭老爷子正眯着双眼看墙壁上那首偈子,也不知从中体悟到了什么,嘴里真轻轻哼了起来,冷不丁的停杨峥这么一问,楞了一下,但他总算是就见过风浪之人,镇定的功夫自是比常人要敏捷了许多,稍作沉吟便恢复了常态,道:“这个,这个,以为看小二哥说的是大实话?” 杨峥绕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问道:“此话怎讲?” 彭老爷子想了想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这是一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无畏精神,体现了佛家佛法的精髓,往日不曾听人说起过,如今你看这寒山寺,即便是这偏远的店家小二都知道用这一句话来做赚钱的幌子,这说明什么,一方面说明佛门世风日下,另一方面也说明了苏州商业的前景,即便是这种佛门之地的高僧,也忍不住动心了,明着修佛法,暗中没少做赚钱的买卖?“ 杨峥哦了声,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目光一转又落在了况钟的脸上,笑着问:“况大人怎么看?“ 况钟虽不知杨大人为何此时此刻提起这一茬,但他这一年多来尾随杨大人前前后后,对他的性子或多或少有些了解,用杨大人常挂在嘴边的话儿说,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痛,凡事必有因果,所以这几句话看似是不经意的谈论,实则是有些深意的,本着这个看法,况大人微微思索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彭老爷子的话言之有理,苏州的商业已呈现繁荣之势,就连佛家也为之动心?” 杨峥微微一笑,同样没否认,也没肯定,目光继续扫了扫,再一次落到了彭老爷子的脸上,道:“彭老,你是苏州首富,家中有土地,还有许多的商铺,常年做的也是水上的买卖,与苏州的商业状况想必了解的更多,今日本官被这小二哥的话引起的好奇心,这佛家自古以来过着莫不是清静无为的日子,然而这苏州之地,连堂堂佛门重地的寒山寺也不忘在这商业上抓一把好处,心头着实奇怪,还请彭老莫要吝啬说道说道?” 彭老爷子哈哈一阵大笑,道:“杨大人说笑了,其实这事儿也不难说,苏州自古商业发达,无论是前朝还是本朝,苏州的商业绝对是全国数一数二的,这其中的原由说起来也简单,苏州水路发达,有运河,有太湖,还有海上,且密切连成线,从苏州出去的商品每年不在少数,而与我大明周边国家,许多东西都很缺乏,比如生丝、棉布、锦绸、瓷器、司南、茶叶、漆器、毡毯、药材、生铁、纸张等等,就连佛家的典籍需求量都十分大,说句得意的话儿,大明周边的国家,莫不是仰仗我大明过活,他们学的是我们的儒家,说的是我们的汉话,最缺少的就是儒家、道家、佛家的书籍,但凡这三种书籍,只要运出去就能获取大把大把的银子,比起国内海外的利润无疑是丰厚的,而这些无疑是刺激了商业!”说到这儿,他犹豫了一下,也不知该不该说。 杨峥似看出了他的心思,呵呵一笑道:“彭老爷子不必忌讳,今日这番言语,不过是闲话家常,出得你口,入得我耳,绝不会有其他人知晓?” 彭老爷子咬了咬牙,忽的哈哈一阵大笑,道:“大人如此信任老夫,老夫若藏头藏尾,可就是老夫的不是了?”顿了顿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大明自洪武建国,与商业上不慎重视,以至于我们商人的税收及其低下,即便是有商业税,也不过是盐税、马税不多几样税收而已,似生丝、棉布、锦绸、瓷器、司南、茶叶、漆器、毡毯、药材、生铁、纸张、佛家、儒家典籍并不收取税收,这样以来,商人只需低价从国内购买他国所需物品,通过海上、河道运至卖给他们,便可从中赚取十倍利润,这么大的数目,不要说是寒山寺的和尚,这店家的小二哥,就是佛祖也未必不动心啊?” 杨峥虽能猜测一些,可没想到利润竟这么大,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在这个时代的大明竟有这么好的商业机会,生丝、棉布、锦绸、瓷器、司南、茶叶、漆器、毡毯、药材、生铁、纸张、佛家典籍这些在大明看似不起眼,甚至随手可买的东西,竟成了其他国紧缺的东西,而且从中获取利益之丰厚,让人惊讶,但随之而来的惊讶是这些竟是不收商业税,也就是说这些生意做得再好,做得再大,与朝廷无半分的好处,想来不免让人感到既可惜又有几分悲哀。 但这种情绪只是在他脑海里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便一扫而空,既然商业利益如此巨大,连寒山寺的和尚都动了心思,那也说明这其中朝廷大有可为,如刚才所说,以苏州海陆交通便利,将在大明并不起眼的东西运至周边国家,那得到了绝对是周边国家大把大把的银子,这些银子流入大明,朝廷利用其便利,从中获取一部分的银两,即便是一小部分,他相信必定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比起将大明的税收死死固定在农业上,这绝对是一个极大的好机会。 事实上对于这个机会,杨峥从进入苏州第一日就在酝酿,只不过事情有先后,苏州雪灾,水灾,春荒、米价无疑是稳定苏州最紧要的事情,特别时期,特别事情,特别对待,这是他一直的风格,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他都不曾改变,如今困扰苏州城的最大问题已经顺利解决,对他做出为大明做出改变的阻力无疑相对的小了许多,按照他的意思,实施这个改变还需等一些日子,一来给写空闲的时间放松下一直紧绷的神经,二来也是想了解了解再说,没想到今日来游玩,恰好碰上了自己困扰在自己心头的问题,少不了要询问一番了。 “竟有这等好处?“况钟吃了一惊,显得没想到在他的管辖下,苏州的商业竟到了这一步,心头既有些惊讶,又显得有几分兴奋。 2160章:昔时金阶白玉堂 “这个只怕算少的?”一直没开口说话的陈掌柜忽然来了兴趣,笑着道:“自从朝廷停止下西洋后,海洋便禁止出行,苏州的商人也只能与周边做些买卖,他们与大明接壤,需求量并不大,若是朝廷开了海禁,设置通商口岸,我大明的商人,必将这些毫不起眼的东西漂洋过海,远送朝鲜、日本、大小琉球、安南、真腊、暹罗、占城、苏门答腊、西洋、爪哇、彭亨、百花、三佛齐、勃泥这些国家银两多,需求量大,给出的价格也高出许多,一个来回所赚的银子比起周边国家高出数倍,这才是大利润。” 陈老爷话音未落,彭老爷子立即抢过话头道:“陈老所说一点都不错,大人该知道,我苏州城最紧俏的莫过于瓷器、绸缎、茶叶、生丝生意,就拿茶叶来说吧,咱们的百姓从种植,到长大成树,产出茶叶,然后到揉捻成茶叶,前前后后要忙碌一年,才能卖出茶叶,一两上等的洞庭碧螺春也不过是二两银子,扣去本钱和赋税,所赚的并不多,可要是将这些茶叶漂洋过海,运至朝鲜、高句丽、琉球,日本,一两的洞庭碧螺春就能卖出二十两银子,整整十倍的价格,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扣去本钱和赋税也能赚不少,即便是朝廷多收一些税收,商贾也会答应的!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只要是生意人,没有谁不眼红的?“彭老爷子到底是生意人,说着说着脸上便洋溢着兴奋的光芒,一张滚圆的脸蛋因为兴奋涨得通红,一双眼神更是神采飞扬。颇有几分老夫聊发少年狂的味道。 一旁的陈掌故也来了兴趣,这是接过话头道:“其实好处还不至于如此,生意从来都是互惠互利的?”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杨峥楞了一下,忽的惊叫道。 这陡然的举动,只把陈掌故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自己哪里说错了话,脑海里迅速思索了一遍,并无不妥之处,一双眼神狐疑的看了一眼杨峥。 杨峥看他模样,先是楞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道:“对不住,对不住了,听了一个新鲜词儿,一时半会儿没理解过来!惊扰了诸位了?“ 众人哈哈大笑不止,陈掌柜则是吓了一头冷汗。 而神经质的杨大人则是在内心里嘀咕了声:“互惠互利这词儿不是前世才有的么,难道这个时代早就有了么?”他哪里知道,天下读书人从来讲究个来而不往非礼也,久而久之这个习俗延续在商业之中,成了你来我往的一种生意上的互惠互利,陈掌柜不过随口说了出来,哪想到引起了杨大人惊动。 好在一场小闹剧,并没有打断众人的兴趣,尤其是徐朗、况钟听得极其认真,见陈掌柜停了下来,忍不住出言催促。 陈掌柜只好收起心头的狐疑,继续沿着方才的话头说了下去,用他的话儿说,大明虽然拥有不少好东西,丝绸、茶叶、瓷器更是天下一绝,但如日本也有大明没有的好东西,如和服、 竹编。木版画、纸制品、筷子、瓷器、日本娃娃、珍珠、书籍。糯米团子(日本称“果子”)古董的武士盔甲。折扇 挂画。瓷器、剑、匕首、剑鞘和其他各种配件等,这些东西制作精美,在大明也颇收欢迎,京城的富户,江南的大户,王侯公孙莫不是对这些东西十分向往,愿意出售高价购买,而在日本这些东西的价钱却低廉得很,这么一来,嘿嘿,光是做这个买卖,每年都能狠很赚上一笔,大人也该看得出,我大明的海禁一直屡禁屡败,并非朝廷的律法不得人心,起根本原因在于商业所产生的巨大利益,迫使无数的商贾敢于冒着极大的风险远扑海外获取他们想要的财富!若是朝廷能改善,这对于苏州的商家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就算朝廷收些税收,其实大部分的商贾也是愿意了,诚然这其中不少富商仗着官家的身份庇护,利用特殊的身份逃避朝廷的税收,但这毕竟是一小部分的商人,大部分的商贾还是愿意老老实实的给朝廷商业税的,当然了这一切得看朝廷开了海禁,建设市舶司了,一切合乎朝廷的法度才行!其实开放海禁与朝廷与苏州还有一个好处?“ 杨峥道:“什么好处?” 彭老爷子看了一眼陈掌柜,道:“这事儿老夫较为清楚,还是老夫来说罢?” 陈掌柜本身就有这个意思,闻言自是不反对,嗯了声道:“陈某求之不得呢?” 彭老爷子也不含糊,对杨峥抱了抱拳道:“大人也该知道,苏州这些年海盗倭寇不断,与苏州可谓是一大隐患?“ 杨峥颔了颔首,大明的倭患虽在嘉靖年间骚乱不断,但这两个一衣带水的两个国家,其中的摩擦就一直没断过,只是没那么激烈而已,在洪武时还发生倭寇骚扰越来越严重,从山东转掠至温州、台州、明州,甚至福建沿海郡县时都有不同程度的骚扰,后来虽说是一场误会,洪武爷于洪武三年三月再遣莱州府同知赵秩出使日本,持诏谕怀良亲王。怀良开始时误认为明朝使者是蒙古所派,后经赵秩一再解释,则同意派僧人祖来随之入明朝贡,且送还明州、台州被虏男七十余口。洪武爷对此大加赞赏,诏赐祖来等人文绮、帛及僧衣等物。待辞行时,又派僧人祖阐、克勤等八人护送还国,并赐怀良《大统历》及文绮、纱罗等,从此两国算是互有往来,但这种美好局面并没有维持多久,因当时日本正值战国,战乱不断无数的日本武士转化为海盗,对大明沿海一带不断骚扰,苏州为大明富贵温柔乡,水路便利,自是这些日本浪人的首先之地,所以这些年苏州没少受到日本浪人的骚扰,他们人数不多,但破坏力却不小,大明不是没有组织人手去抵抗,无论是人数上,兵法阵法上都是日本浪人的数倍,可每一战都是惨败而归,对此苏州百姓自是不解,甚至苏州的官员,皇帝也都看不明白,多是责备苏州官员督战不得力,而苏州官员多半是有苦难言,以战术而论,日本浪人并不足为虑,厉害的是他们手中的武士刀,这刀邪乎古怪得很,任何武器碰上了莫不是为止折断,从而使得不少将士就此丧失性命,后来一个苏州商人从一个浪人手中购买了一把武士刀,让大明高明的铸剑师给化解后,才了到其中厉害之处,在于这种武士刀在制法上集合了相当高的技术,总体来说需要经过刀工制刃、淬火、打磨之后,由刀工配白木柄鞘以保存刀刃待售之用,而刀柄、鞘、镡等刀装为另一行当,由专门的金工(锷工)装饰,且各有名师。其质量上比大明的刀刃高出太多,武器上的优胜,才是日本浪人制胜法宝?“ 若能通商日本,将这种优质的日本武士刀贩会大明,不说价钱上,至少在两军对战之时,武器上不会输给对方了。“ 杨峥听了默默点头道:“言之有理,两军对战光靠行军布阵可不行,良好的武器也战事取胜的关键。” “谁说不是呢?这些日本武士刀在苏州的需求量不小,不少商贾眼热不易,若非朝廷的禁海令尚未彻底放开,不少商贾只怕早就漂洋过海去了日本?“彭老爷子道。 杨峥忽然变得沉默了,场上徐朗、高航甚至是况钟便知道这位杨大人是陷入了某种思索当中,这个时候最好的法子就是不说话,不理会,有这三人做出表率,其余众人自是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雅间的气氛顿时因为杨峥的沉默,带来了几分压抑,好在窗台前女眷对着远处的姑苏美景映水兰香、耦园橹声、干将逸情、烟霞浩渺、荷蒲薰风、笑园绿踪、日辉清波、松风夕照说个不停,才给雅间添了几分生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杨大人轻轻松了一口气,重新开口说道:“这事儿还请彭老爷子费费心,将这些商业往来,所获取的好处,如何互惠互利都给写下来,写得越详细越好,然后交给我,我想呈送给皇上!也好给朝廷,给苏州谋些好处来?” 彭老爷子顿时大喜,作为商贾,做的又是海上贸易,这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当即毕恭毕敬的对着杨峥行了一个大礼,道:“大人放心老朽绝不负所托,另外大人此举,老朽这里代苏州商贾谢过了?“ 杨峥摆了摆手道:“彭老客气了,这次苏州粮食危机,彭老你出力不少,算起来也为稳定苏州立下不少功勋,要说谢谢,当是本官谢你才对?“ 彭老爷子面上虽谦虚,内心深处还是涌出了几分得意,冲着杨峥含糊了几句,倒也没否认。 2161章:吴树依依吴水流 陈掌柜看了一眼杨峥问道:“大人当真为这事儿上奏朝廷么,我朝自洪武爷便重农抑商,这种观念已延续了几十年,大人刚刚得罪了苏州的富户大户,再为我等谋取福利,未免有些操之过急啊,草民虽不是朝廷官员,但也知道在大明做官,须知谨慎小心,苏州能今日全赖大人与况大人的周旋,如今苏州刚刚稳定,百废待兴,若是因我们这些商贾之事累积了大人,我们岂不是苏州的罪人,我看这事儿大人还是缓缓在说了?” 彭老爷子虽有些不愿意,海上买卖的,那个不想从海上谋取好处,一旦苏州的商业兴盛起来,他们在海上谋取的利益将会更大,可这事儿如陈掌柜所言,不是三言两语能解决的,杨大人虽是巡抚,正二品的官儿,可这天下还有言官,还有更大的官儿,还有皇帝,他们未必会这么想,这么做,延续了千年的士农工商,可不是说改变就能改变的,况且大明重农抑商,洪武爷早已定下规矩,“禁濒海民不得私出海”,“敢有私下诸番互市者,必置重法“这些可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哪能轻易说改就改,对此他们抱的希望并不大,比起其他官员的顽固执着,眼前的这个杨大人年纪虽轻,但为人和蔼,做官也有干劲,手段更是了得,便是文采也斐然,难得是他对于商人从不歧视,重重好处之下,他们可不想让苏州失去这么一个好官,毕竟苏州今日的局面来之不易,在没有彻底稳定之下,谁能保证没有杨大人况大人坐镇苏州城,苏州城会不会再回到从前的岁月,这个风险太大,他们承担不起,因此……?” 杨峥似明白彭老爷子的担心,摆了摆手道:“你放心,什么事情该缓一缓,什么事情该立即做,本官很清楚,商业可以说是大明未来发展的方向,关乎大明的未来是否能继续领先世界,所以这不是一商一贾的事情,而是关乎朝廷的大事,本官深受皇恩,岂能坐视不管呢?” 此时阳光斜照,恰好落在杨大人的脸上,落在众人的眼里,仿佛带了几分佛家庄严,以及圆成佛道,早证菩提味道,人人 目中神采一闪,彭老爷子与陈掌柜各自看了一眼,纷纷站起来对着杨峥深深地一揖,郑重地道:“今日就凭大人这一番话,日后无论事情成与不成,单凭大人一句话,我彭家,陈家都替天下商贾谢过大人?“说完二人深深拜了三拜。 杨峥忙伸手扶起二人,道:“两位老爷子严重了,本官刚才说过,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盖理财者,得其道而自裕焉。盖务本节用,生财之道也。果能此道矣,国孰与不足乎?且夫聚人曰财,国而无财,非其国矣;理财曰义,财而不义,非其财矣。是以君子之生财也有道。故不必损下以益上,而经制得宜,自有以裕于国也。其于道也又甚大焉,故不必损上以益下,而公私两利,自有以裕于民也然则何如?盖天地本有自然之利,而国家本有惟正之供。惟其力之不勤而用之无节,故恒见其不足耳诚能趋天下之民而归之农,其生之也既无遗力矣,又且汰冗员,裁冗费,不使有浮食焉尽三时之勤以服乎耕,其为之也既无遗力矣,又且量所如,为所出,不使有侈用焉斯则勤以务本,而财之入也无穷俭以制用,而财之出也有限以无穷之财,供有限之用,是以下常给而上常余。虽国有大事,而内府外府之储自将取之而不匮矣百姓足而君亦足,虽年有大祲,而三年九年之蓄,自可恃之而无恐矣。 谓之大道,信乎其为经久谋国之计,而非一切权益之术可比也。然则有国家者岂必外本内末,而后财可聚也哉!我之所以这么做,只因为作一个官员,不能看着有利于国家的事情,而不闻不问,财之大道,在于国家而后才是百姓,唯有朝廷富裕了,天下的商贾才有生意做,百姓有饭可吃,有衣服可穿!“ 众人纷纷点头,况钟、徐朗、高航等人则心中已暗暗决定,无论是如何一定要凑成此事。 杨峥看了看窗外,从他的方向正好可以看到风景秀丽的姑苏城外,远处的一桥一水,一寺一城人头涌动,各种旌旗迎风而动,河面上渔船、商船、画舫密密麻麻一派繁荣,杨大人看了许久,才收回了目光,同时内心深处暗暗下了决定,这件事务必要尽快落实,说动朝廷加大对商业的投入,不可一味的因循守旧、认为天朝上国可以自给自足,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这是大明最难得一次求得突破的绝佳的机会,只有牢牢抓住了,才有长治久安的可能,他知道这件事的艰难,京城一味守旧,抱着祖宗规矩牌坊的官员大有人才,况且他与言官的关系并不好,年纪轻轻身居高位,风头有太大,名声太响,表现的才学太高,早已成了过节的老鼠,若能就此安分守己到也罢了,可一旦有风吹草动,势必引起人人喊大的局面,更何况鼓动朝廷发展商业,从中收取商业税收,这得让多少官员恨得牙痒痒,聪明如他岂能不大明的商业背后有多少王侯公孙、富贵闲人,朝廷官员在把持,就连财大势大的晋商也不得不扶持天下读书人获取朝廷的官位保护,以至于整个北京城曾流行这么一句话:”京师大贾数晋人”。可以说大明是官员把持着大商业,想要改变这个陋习,无疑是要与天下大官反目成仇,但即便是这样他仍旧要做去,不为别的,就为了这是大明最好的时代,是大明最好的机会,两世为人的他,不能眼看着这种机会自己的手中就此溜走,没来也就算了,既然来了哪能就此放过,况且这事儿,不利的局面虽有不少,但有利的局面也不少,皇帝的信任以及皇帝的年轻,对于新鲜事物的接受,苏州对于朝廷的重大意义,以及朝廷的赋税始终难以达到理想的状态,这些都是发展商业最好的机会,可以说大明发展商业此时最佳了。当然了,彭老爷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事儿牵扯太多,苏州刚刚稳定,百废待兴,一切还在酝酿之中,切记操之过急,依着他的意思,他可以先以苏州为试验点,然后是整个江南,再到大明,这其中所需要的时间,也许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或许更长的时间,而他恰好等得起,他不着急,如今他要做的便是从苏州的商业中谋取一些好处,给朝廷苏州的商业带来一定的好处,好处多了,朝廷尝到了甜头,就会心动,一旦这个口子被撕裂开来,大到无人阻止的时候,那时候也就是他施展商业的时候了?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前前后后思索了一番,竟是越想越兴奋,重新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了,如此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彭老爷子见杨峥没有继续探讨的意思,而其他人明显没这个意思,忍不住哈哈一阵大笑,道:“说起来都是老朽不好,今日说好了是出来游玩的,愣是找了点事情让大家不痛快,老朽孟浪了,这事儿我看就此打出吧,咱们还是出去看看吧,你看那些女儿家可等不及了?“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扭头望去,果见窗台的女眷纷纷看着他们这一干大老爷们,脸上,嘴上抱怨声没少,什么今日大人是来散心地,怎么又谈其了公务,公务做起来没完没了,真不知他们哪儿来的那么高的兴趣,这算好的,刻薄的一点的则开始骂人了,什么挨千刀的,放着这么好的景色不去看,谈什么佛法等等?“ 一番言语下来,众人哪还坐得住,纷纷笑着站起来走出了雅间。 与寒山寺众人着实没什么兴趣,商议去什么地方,最好是山清水秀之地,按说苏州是江南水乡,这样的地方不少,如周庄,但毕竟是路途太远,所以这个提议立即被否决了,最后还是有女眷来决定,大小姐先前看枫桥古镇阁楼林立,桥街相连,依河筑屋,小船轻摇,绿影婆娑,颇有几分吴树依依吴水流,吴中舟辑好夷游。感觉,更别说当年张继便是从哪里出发,勾画了月落乌啼、霜天寒夜、江枫渔火、孤舟客子美好景象,早就有些心动,此时见众人拿不定主意,当即说出了自己心思,落魄文人的凄惨故事,向来是女眷最为向往的地方,当即获得了女眷一致的认同。 事实上不管是女眷,就是杨峥等人自从进了这枫桥,脑海里回荡的莫不是江畔秋夜渔火点点,羁旅客子卧闻静夜钟声美好画面,只不过刚才被公事所吸引,一时不曾记起,此时经大小姐一提醒,顿时人人表示赞同。 2162章:吴中舟辑好夷游 枫桥古镇离此地并不远,一干人干经大小姐提议干脆不坐马车,就此走过去,这个提议重新获得了众人的赞同,于是一行人说说笑笑步行而去,约莫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便踏入了枫桥古镇。 枫桥古镇原先只是一座江南常见的单孔石拱桥。大运河在此通过,这里又是官道所在,南北舟车在此交会,旧时每到夜里航道就要封锁起来,这里便成了理想的停息之地,此桥便因此得名为“封桥”,后因张继的诗而易名“枫桥”,人数往来集聚在此,就此形成一座古镇。舟楫往来,商旅云集。宋元之际,枫桥市肆已闻名遐迩,明初随着郑和下西洋,来给此地好处不少,越来越多的聚聚,商业也在此地蔓延,店坊、民居临街而建、傍水而居,驳岸商铺林立,前店后坊(寝)、厅大院小,封火墙、骑楼、廊棚紧密连接形成了独特的风韵。 远远的看上一眼,这里并不如何让人惊艳,甚至没觉得任何动人妩媚之处,可当真走了进去,却一下子有一股烟雨旧梦的韵味,仿佛这一刻就回到了昔年张继枫桥夜泊的味道,城、寺、船、钟声,江畔秋夜渔火点点,羁旅客子卧闻静夜钟声在这里竟是不可思议的融合了,让人不由自主的多看两眼,匆匆的脚步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缓慢下来。 众人沿着青石板的小路,慢慢步入绿树成荫,店铺林立的小巷,来回观赏着四周一栋栋灰瓦白墙的屋子,以及前方的烟雨朦胧的江面,品尝着千百年来这里独有的沧桑与才子的落寞。 午后的巷子很宁静,即便是偶尔走来的行人,也是步伐轻盈,散漫的,从容的,不时的停下脚步指着某处景色说一说看一看,偶尔几个身着青色长衫,手握纸扇的书生,坐在画舫之中,一篝渔火,几杯清茶,几卷古籍,一把古琴,一个女婢,与枫桥之处,书生高声吟哦张继《枫桥夜泊》,女卷则坐在船头,将粉嫩雪白的双脚放入水中,轻轻摆弄几下,激荡起一阵水花,水花过后,多有女眷忍不住放开了喉咙,高声吟唱了起来:“吴中好风景,风景无朝暮。晓色万家烟,秋声八月树。舟移管弦动,桥拥旌旗驻。改号齐云楼,重开武丘路。况当丰熟岁,好是欢游处。州民劝使君,且莫抛官去。”这首白乐天的《吴中风景》的第二首,被她唱得恰到好处,歌声委婉动人,杨峥等人听了忍不住向那河中望去,便见那画舫船头红衣女子笑容满面,正嬉笑歌舞。 众人看得好生羡慕,高航道:“果然是吴中好风景,风景无朝暮啊?只可惜我们没有吴道子的画笔,若不然又是一幅传世名画?” 众人纷纷点头,出了巷子,便是枫桥古街道了,古街三里长,古桥为单孔,古宅均挑梁,户户有雕花,家家有长窗,桥在前门进,船在门前荡”,构成了一幅幅精美典雅的水乡风俗画,街道两侧商铺林立,饭馆、绸布庄、南北杂货、国药、木行、竹器、银匠店、渔行、肉庄、染坊、槽坊、豆腐坊、木匠店、茶馆、小吃店,甚至还有烟馆等各行各业商号店肆百余家,游客来回走动,各种叫卖之声络绎不绝,一派繁华。 众人站在人群之中,默默的看着这一切,恨不得这一刻就这么停下来,让他们一直看下去才好。 绕过街道枫桥古镇就算到头了,众人只觉得尚未来得及回味,天色便黑了,眼看着众人意犹未尽,精明的彭老爷子干脆自作主张寻了一家临近河边的酒家,安排好了住处,彻底让众人好好玩耍一次。 众人多半有这个意思,见彭老爷子如此知趣,倒也没人推辞,即便是况钟也难得没有说什么,一行人沿着街道来来回回走了几趟,直到累了,天色黑了才恋恋不舍的返回了酒家。 酒家临河而建,酒楼都不大,门前廊柱褪尽了油漆,即便是窗台也退了不少颜色,但即使这样来往的人却不少,一打听才知是百年老店,店名直接用了张继枫桥夜泊诗名,杨峥看得有趣,心想:“也不知地下大才子张继会不会来寻你要诗名的版权?” 与外面的相比,里面就可显得古色古香了,正门竖着的是一块大屏风,屏风上刻着张继成名作《枫桥夜泊》,两侧则是刻着他的生平简介,屏风后就是整个八经的酒家正堂了,桌椅都临窗而靠,窗边除了挂了几幅名人字画之外,还别出心裁的在窗台上放了几盆桃花,此时正值四月,桃树上还零星开着几多灿烂的桃花,颇有几分人间四月芳菲尽,山间桃花始盛开的味道。 酒家分为两侧,为了便于观看景色,彭老爷子要的是二楼,相比一楼的零零散散还有些客人,二楼则一个客人也没有,柜台前的店家小二干脆趴在桌子上打着瞌睡,阵阵的鼾声如雷,让众人既是羡慕,又有些好笑。 彭老爷子有意戏弄对方,直接走了过去在桌前重重敲了一下,喊道:“不好了,有倭寇杀进来了?” 那店家小二也不知做着什么美梦,真吧唧吧唧吧唧嘴巴,猛地听到倭寇,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往事,先是眉头皱了一下,跟着如一只受了惊讶的蚂蚱一样跳了开来,四处张望道:“倭寇在哪里,倭寇在哪里?” 众人看他这模样哈哈大笑不止,彭老爷子笑道:“倭寇哪有什么倭寇,那倭寇生性残忍好杀,当真来了只怕你早就被杀了?” 那小二哥知晓是客人取笑自己,倒也没气恼,嘿嘿一笑道:“老爷子说的是,下次我警觉点便是?打不赢咱就跑还不行么,要说这杀倭寇的本事我可没有,可要说跑,那些倭寇未必跑得过我,我可听说了,那些倭寇脚喜欢在脚下穿什么木屐,走起路来慢腾腾的,可追不上我们?“ 看得出这小二哥也是个十分健谈之人,几句话一出,便与彭老爷子言语起来,好一会儿才听得彭老爷子挥手打断了话头笑着道:“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我们还要吃饭呢?” 那店家小二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柜台,殷勤的将杨峥等人引到临窗的位置坐下,窗前与楼下一般无二,除了一幅字画之外,最显眼的无疑是那一盆开得好生灿烂的桃花,众人落了座,店小二开始冲泡茶汤。 此时夕阳斜照,从这里望出去,枫桥外的江面薄雾似纱,两岸粉墙高耸,瓦屋倒影。渔舟唱晚,灯火闪耀,酒香飘溢,整座水乡古镇似诗如画,人处其间,恍然桃源琼瑶,不知是人在画中游,还是画在心中移。此等景色,众人还是头一次看到,一时竟舍不得收回目光。 不知是没有客人的缘故,酒家的菜肴上桌的功夫快了不少,店小二一阵忙碌后,圆圆的大桌子上已被各色苏州菜肴摆占住了空间,大伙儿累了半日,早已饿得厉害,眼看色香味俱全的苏氏菜肴,也没人含糊,放开了吃喝不多时便一桌的狼藉,酒足饭饱的女眷感慨夕阳下的江南水乡的优美,生怕错过,迫不及待的下了楼,彭老爷子与陈掌柜则忙着安排住处,也跟着站了起来下了楼,偌大的二楼,便只剩下杨峥、况钟、高航、徐朗等四个有官家身份的人坐着喝茶说笑。 话头是有徐朗说起,说的还是关于张继《枫桥夜泊》流传多年的典故,说是唐武宗酷爱张继的这首《枫桥夜泊》诗,在他猝死前的一个月,他还敕命京城第一石匠吕天方精心刻制了一块《枫桥夜泊》诗碑,当时还说自己升天之日,要将此石碑一同带走。于是在唐武宗驾崩后,此碑被殉葬于武宗地宫,置于棺床上首。并且,唐武宗临终颁布遗旨:《枫桥夜泊》诗碑只有朕可勒石赏析,后人不可与朕齐福,若有乱臣贼子擅刻诗碑,必遭天谴,万劫不复!而且后来,传说北宋翰林院大学士郇国公王珪都因书刻此诗不得好死。这事儿在枫桥一带流传甚广,说什么的都有,这个说是唐武宗妒忌所为,哪一个则说张继的《枫桥夜泊》悠然旅榜频回首,无复松窗半夜钟。”则前人言之,不独张继也。惊动了天上的神仙,但凡敢刻录的莫不是受到应有的惩罚。 四人都是诵读诗书之人,早在孔圣人“子不语怪力乱神。”影响,不信什么鬼神,但这事儿邪乎,四人听得倒也有趣哈哈大笑不止。 笑罢,徐朗略带深意的看了一眼杨峥,忽的话语一转,道:“大人可下了决定?” 这话儿问得没头没脑,换做旁人必然是不明所以,可场上四人偏偏都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四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杨峥。 杨峥正低头喝着茶汤,听了这话儿并没有抬头,仍旧将手杯中的茶汤喝了干净,才放下茶杯,迎上了三人的目光,颔了颔首道:“决定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63章:成功在久不在速 况钟嘴唇动了动,似想说什么,可又不知该说什么,一时显得犹豫不决。 杨峥看了一眼况钟,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要这么折腾?” 况钟摇了摇头道:“大人说笑了,大人做事,从没有瞎折腾的道理,这一点旁人不知,卑职可清楚的很?“ “那你……?“杨峥好奇的问。 况钟道:“农本商末”的观念是延续了千年,是传统的经济思想主调,由此形成“重农抑商”政治方针也是历朝历代基本治国之策。自战国时形成“奖耕战”、“抑商贾”政策始,秦汉后“重农抑商”、“崇本抑末”渐成国策,到宋元“专卖”法乃至我大明“海禁”,莫不是以重农抑商为本,皇帝之功,勤劳本事。上农除末,黔首是富。普天之下,抟心揖志。卑职不说重农抑商就是很好,但千百年来都是这么做的,也没见人出来反对过,卑职担心大人冒然这么做,怕是……?“ 杨峥哈哈一笑道:“若是人人都做的事情,你我做来又有何等意义,男子汉大丈夫,要做便做世人没做过的事情,商业的兴盛我不敢说一定比农业好,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历朝历代莫不是重农抑商,唯独惟独宋朝例外,宋初,宋tai祖赵框胤就言“多积金,市田宅以遗子孙,歌儿舞女以享天年”以博民富,后,宋太宗也号为“令两制议政丰之术以闻”,神宗在位时”尤先理财”令众“政事之先,理财为急”宋代可谓是这世间第一个重视商业的王朝,事实上商业也没有亏待这个王朝,宋朝年财政收入最高曾达到16000万贯,北宋中后期的一般年份也可达8000-9000万贯,即使是失去了半壁江山的南宋,财政收入也高达10000万贯文。 我大明朝的财政收入仅仅是北宋的不到1/10,南宋的不到1/6,尽管这已经是南宋灭亡的300多年之后,尽管明朝的国土要远远大于宋朝,这些数字足以表明,在宋代构成国家财政收入主体的,已经不再是农业,而是工商业了,农业社会已经在开始向工业社会悄悄迈进了。宋朝获得庞大的财政收入并不是靠加重对农民的剥削,而是靠兴盛商业来获取国家想要的财富,而你看看我们的大明,疆土足足比宋代大了一半还不止,土地面积不用多说,人口城市的发展都比宋代强盛,可结果如何每年的赋税不足三百万两白银,这还是不断压榨百姓才有这个数字,碰上了天灾**的年月,户部竟拿不出救灾的银两,这一切说明什么,说明朝廷的税收未必只能靠农业,也可以向着商业发展?比起农业税收的单一,商业税的潜力无疑是巨大的,除了朝廷规定的茶税、盐税、马税之外,还可以收取水产、五谷、竹木、书、纸、漆无不有税,契本、煤炭、鱼苗、漆、酵、荡柳、蒲苇、牙例、如牛、羊皮等等都收取税收,说句不好听的,便是我等今日吃酒的这家酒也可以从中抽取税收,如此一来,朝廷税收来源扩大不说,户部也不用年年盯着那点农业税,每年秋收为了税收闹腾得厉害?刚才彭老爷子的话儿你们也都听到了,除了这些税收,咱们还有海上河道湖泊这些都可以收取税收,只需朝廷放开对商业的重重束缚,纵然税收高一些想来他们不会反对的?“ 其余三人各种看了一眼,各自暗暗点了点头,算是认可的了这一番言语,况钟思索了片刻,道:“如大人所言,商业的发展的确能给大明带来不少好处,但大明毕竟不是赵宋,在疆土,土地上的狭小,迫使赵宋王朝不得不走上一条与农业相反的道路,以商业支持朝廷,无疑赵宋的这一条商业大道是成功了,税收上,还是商业的繁荣上,甚至是手工业的发展都是大明难以比拟的,但这些适合赵宋,未必适合我大明啊,大明的疆土,土地都比赵宋多出足足一倍多,只要做好耕者有其田,朝廷有其税,大明的户部未必会没银子的?” 杨峥毕竟是来自二十一世,多了将近六百年的见识,无论是从商业的认知上,还是对商业发展趋势都不是况钟能看到的,所以他能说出这一番言语,杨峥并不感到惊讶,甚至觉得这才是大明的官员,要不然我们的杨大人就该怀疑,怀疑对方是不是同自己一样来自两个时代了。 “的确可以这样说,我大明自洪武登基后,便大力根治使明朝维持了70年的清廉政治,进行了大规模的农田水利建设,推广桑麻棉种植为手工业提供原料,他积蓄下来的钱与粮,为数不少,大明能维持今日局面,洪武爷功不可没,可你们也看到了,经过将近七十年的开垦,大明的土地几乎已经开垦完毕,无论是东南沿海还是云贵川陕一带莫不是到了无可开垦的地步,随着人口的增多,土地不够耕种,即便是朝廷的赋税给的再低,百姓种的粮食除了上交税收,一样不够吃,号称人间天堂的苏州尚且如何,更为偏远之地自是不必说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大明的农业已到了饱和的地步,必须做出改变才是唯一的出路,而商业无疑是除去农业之外最佳的路径,这一点除去赵宋王朝取得巨大成功外,其实苏州城也取得了应有的成功,苏州赋税单靠农业税绝对难以满足朝廷的期望,所谓苏湖熟天下足,不过是苏州的用商业演化的一场美好愿望罢了,一旦局面不稳定,商业动荡,天灾**,便是人间天堂也难以为继!反观苏州的商业,在洪武之前,苏州的税收一直位于全国首位,就松江一带就有万家制瓷工匠和作坊,拥有制瓷的高超技术,有设备完善的官窑,也有生产大量民用瓷器的民窑。当时已遍布福建、江西、浙江、河南、四川等省的,“纸厂槽户不下三十余槽,各槽帮工不下一二千人”,纸张品种有“竹纸”、“火纸”、“糙纸”、“柬纸”、“吉纸”、“皮纸”、“棉纸”。印刷作坊,规模相当大,印刷的创新是铜、铅活字印刷,彩色套印和拱花等工艺。采煤业、炼钢冶铁、银矿开发都得到了很快的发展,朝廷征收其税,从中获取的好处早已超过了农业上数目,而且纵观前朝苏州城,无论是繁华程度,还是人口的规模都处于全国领先地位,再看看我大明开国七十余载,结果如何,非但朝廷的税收收不上,百姓吃不饱,就连商业也难以为继,年年拖欠的税收累计超过了大明任何一个城池,土地的兼并严重程度不亚于任何一个没落王朝,这说明什么,说明苏州的繁荣已不再片面的靠农业,更多的是靠商业来带动!“说到这儿,他看了一眼三人,继续说道:“单说一个苏州城还不足看出问题的严重,我再来看看被杜牧吹捧的二十四桥明月夜的扬州城,这座城池昔日的辉煌不用多说了,唐代扬州,来自新罗、高丽、日本、波斯(伊朗)、大食(阿拉伯)、婆罗门、昆仑等国客商长期居住经商者达数千人。当时的扬州港“帆樯如林、商贾如织”,被誉为“东方四大商港”之一,元代两淮盐业的专卖和南北货贸易,盐税收入几乎与粮赋相等,商业扩大到旧城以外。手工业作坊生产的漆器、玉器、铜器、竹木器具和刺绣品、化妆品都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秦商、晋商、徽商、歙商纷纷涌到扬州经营盐的运销。因运盐主要依靠水路码头,故城外沿运河一线,运商云集,修建了大批经营盐的店铺,如“黄家店”、“富家店”、“樊家店”、“穿店”等等,鳞次栉比,分布于北河下到南河下长达四里的狭长地带,光是盐商多达100余家,“四方之托业者辐辏焉”。罗隐《广陵妖乱志》曾说到。在扬州的商业领域,最活跃的要数盐商,次者是茶商,其三是珠宝商。大批的外国商人居住、活动在扬州,如波斯(伊朗)、大食(阿拉伯)商人,在当时的扬州,开店经营着珍宝、贵重药材、象牙、犀角等。唐朝政府对外资的贸易经营,也给予了种种保护与照顾。其时扬州成为世界最繁华的城市之一。据人统计,唐朝的时候,扬州的盐业资本,约为3000万两。元朝,据我朝相关人士的估计,则为七八千万两。而根据有关记载,宋朝户部库存银为7800余万两,扬州盐商手中的资本,几与之相埒。这个时候的扬州除了江浙、成都能与之比美之外,天下没人任何一座城市与之比较,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在扬州这话绝不是虚话,可从我大明建立,扬州便一日不如一日,江北一带除了通州以外或许可用男耕女不织来形容,并不十分勤劳。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64章:立志欲坚不欲锐 工商业在里下河一带更是不发达,原本四处可见的绸缎铺、茶馆、酒楼,工艺漆器、玉器、镂金器、镶嵌器、刺绣、檀类器物、香粉,以及铜器、木器、竹器等日用品生产业也纷纷关门,非但如此原本的盐行也大面积的缩水,早已不服昔日的辉煌,这其中固然有大运河淤积的原因,但你不可否认有我朝重农抑商的巨大因素在里面,一座城市的兴起,固然靠农业,但工商业也不可少,其所展现的作用不可预测!“ 这一次三人无人着急说话,因为这一番言语给他们带来的冲击太大,一时半会儿难以消化,需得思索思索。 杨峥也没催促,今日这番言语的目的,不过是表明自己的立场而已,如今立场已定,接下来的细节问题,他用不着急,他相信商业所带来的好处,足以让他们看明白什么才是未来数百年里的王道。 如此自我安慰了一番,他算是彻底放开了,也不理会三人苦苦思索的表情,独自喝着茶汤。 眼看着一杯茶汤见了底,才听得况钟吐了口气,道:“看来大人是早有准备了,卑职虽不知大人为何一口咬定工商业能壮大大明,但有一点卑职十分的赞同,大明赋税单一的靠百姓,终究不是个长久之计,大明疆土是不少,可百姓的人口也不断的增加,他们能得到的土地将会越来越少,所能承受的赋税也并不多,大明的赋税始终抵不过宋代,商业上压制固然有一方面,另一方面百姓的赋税难以保证也是一个重大的原因,可恨的不少官员不知忧心朝廷,一味的从中作梗,使得本来不多的赋税变得更加少得可怜,堂堂大明一朝,一场天灾,一人**,偌大的户部竟来不出银子来赈灾,这足以说明,朝廷的赋税实实在在到了要改一改的地步!朝廷给商人提供保护,生意往来的便利,商人获取商业上带来的财富,朝廷则从他们财富之中收取相应的税收,增加户部的收入,也给百姓减轻了赋税的压力,算起来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这一点卑职还是明白的,所以大人想要做什么,卑职都会支持?“ “不管是你,我们也支持?“徐朗,高航大声道、 高航笑着道:“高某听着不太明白,不过我知道朝廷有了商业税,就不必碰上要银子的事情,就头疼,我们锦衣卫的俸禄也能发的及时些?” 众人听得一阵大笑,气氛登时变得欢快了许多。 徐朗身为杨峥的军师,一直为其出谋划策,苏州的这一切,无不是有他的影子,可以说杨峥能以一举平衡苏州的米价,挫败沈家他功不可没,此时见杨峥打定了主意,决定将藏于心头的担忧说出来,好让他做个准备。 趁着众人说笑的功夫,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稍作沉吟后便朗声道:“收取税收自古有之,宋初设商税务院征收商税,并颁布《商税则例》张榜于商税务、场门前,令来往客商依法纳税。征税环节,分过税和住税。凡行商行销货物,每千钱课税二十,叫过税;凡城市商人(坐商)销售货物,每千钱课税三十。元初,商税无定制,太宗时,始定诸路课税。我朝虽重农抑商,但与商业上,也收取商税,设税课司、局管理,全国有三百六十余处,只不过宋代、元代备受重视的商业税,在我朝不受待见而已,其中原由大人想必也该知晓一二?“ 杨峥暗暗点了点头,表示略知一二,从朱元璋登基,对于商业多有压制,但也有保护,如洪武初规定,“凡商税,三十而取一,过者以违令论”。洪武九年,山西平遥主簿成乐任官期满,州府考核结果以其‘能恢办商税’为由,褒其进京朝见皇帝,结果遭到皇帝的批评:‘税有定额,若以恢办为能,是剥削下民,失吏职也,州考非是’,反而‘命吏部移文以讯’。洪武八年三月,‘南雄商人以货入京,至长淮关,吏留而税之。既阅月而货不售。商人谓于官,刑部议吏罪当纪过。上曰:‘商人远涉江湖,将以求利,各有所向,执而留之,非人情矣。且纳课于官,彼此一耳。迟留月日而使其货不售,吏之罪也’。明杖其吏,追其俸以偿商人’。这种商业税收在洪武一朝,几乎无人敢说什么,所以这个规矩基本上延续了下来。 等朱棣登基后,这位老兄野心太大,做的事情也多,单靠农业上的税收是无法支持他修建北京城,编修《永乐大典》,疏通大运河,五出蒙古,六下大西洋,所以从永乐开始朝廷开始加重了税收,但对民间的税收却是进一步放松,‘婚娶丧祭时节礼物、自织布帛、农器、食品及买既税之物、车船运己货物、鱼蔬杂果非市贩者,俱免税’。永乐二年,山东临清县会通税课局奏:‘比岁市镇经兵,民皆流移,兼连年蝗旱,商旅不至,所征课钞不及,请减旧额。’户部以闻,上曰:‘兵旱之余,尚可征税耶!其悉免之,候岁丰百姓复业,商旅通行,然后征之’”即便如此,征收的税收并不高,大部分采取了轻税政策,‘关市之征,宋、元颇烦琐,明初务简约,以朱元璋定下的商税三十取一,超过者以违法论。足见商业税的不完善,这一方面是朝廷对商业税的不重视,另一面也不是没有官员的诸多阻挠的缘故。 从永乐后期,勋贵早已不是tai祖与成祖两朝的军功赫赫,他们在日常朝堂上的权力也逐渐衰落,勋贵不再参与朝政,随着烽火的平息,除了两京以外,勋贵也不再出现在武将行列上,这导致武将多来自于中层武将世家或下级社会阶层。而随着盛世来临,开启了文臣掌权时代,文官逐渐把持朝廷的话语权,这些人多半是来自或是各大商扶持的代言人,他们与商业上采取了或多或少的保护,大大阻碍了朝廷征收商业税收的进程。 随着文官局面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人站在了维护商业正面上,他们以独特的力量维护商业在保持极低的税收,从中获取好处,为此他们不惜一切的力量进行阻扰,谁要想增加商业税,那就几乎等于割他们的肉一样,等于是逆天背理,他们似乎认为任何增加商业税的行为都会导致扼杀商业的严重后果。东林党人也好,非党林党人也好,在坚决抵制增加商业税的问题上是完全一致的,在他们的描绘下,增收赋税是天怒人怨,罪恶滔天,甚至朝廷有什么天灾**都是征收商业税所带来的祸端,凡是向皇帝建议增收赋税的官员,都被他们描绘成自私自利的小人,在言官的攻击下,他们被漫骂的体无完肤,甚至不少人被骂成了“豭狗人枭”。放在道德的架子上下不来,久而久之少有人提起这事儿,而皇帝有时想要增加税收,必须顶住文官集团大部分成员施加的巨大压力下才得以进行的。从朱元璋、朱棣后,大明很少有手段高明之主,难以驾驭文人的施加的压力,到最后多半没有顶住压力,不得不放弃从商业获取好处。 当然了,也不是没有人获得成功,如明朝后期的万历,他不与文官正面冲突,而是选择绕开文官系统,在文官之外利用自己的皇帝的天威达到征收商业税的目的,但天下商业太多,皇帝纵然有心,也忙不过来,而文官又信不过,所以这个时候太监便走了前台,但是使用太监的结果是虽然可以暂时绕开文官直接干涉,但是在舆论上却给群狼一样的文官以更大的攻击借口。增加商业税,本就让文官集团鬼哭狼嚎,怒火中烧;再加上太监一直是人们所厌恶鄙视的对象,这就更让文官集团自以为抓到把柄。于是他们一面煽动底层商人手工业者的情绪,纵容他们用暴力来抵挡阻挠矿税太监收税的行动,另一面发动一浪接一浪的舆论攻势,在野的文人也好,在朝的官员也好,都纷纷摇动笔竿,竭尽全力的抹黑丑化矿税,在他们的描绘下,万历征收矿税简直是罪大恶极,天怒人怨,敲骨吸髓,弄的国家暗无天日。工商业被破坏殆尽。这里随便引用一些话“今一货一人,税而又税。朘膏咋髓,一羊十皮,颐颐而来者,无所牟其利,抑且有其害,是重困商也。”,“河间一府,地瘠民贫,税额两万五千有奇,敲骨吸髓久矣,夫民不堪命也。’于是造成‘税繁则商困,商困则来者稀。必须取盈其额,纵严刑督责,只驱之掉臂而去耳。”“河西务大小货船,船户有船料矣,商人又有船银;进店有商税矣,出店又有正税。……百里之内,辖者三官,一货之来,榷者数税”反对矿税,丑化矿税的理由可以说是层出不穷,源源不绝!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65章:苟利社稷,死生以之 高攀龙《上罢商税揭》就危言耸听,夸大其辞说 “加派之害以税计,商税之害以日计。商税非困商也,困民也。商也贵买绝不贱卖,民间物物皆贵,皆由商算税钱。今税撤而价不减者,实由矿税流祸四海,困穷加以水旱频,仍干戈载道,税撤而物且踊贵,况复而宁知底极乎”还说:‘夺民之财,非生财之道也;生财之道,生之,节之,两端而已’他似乎认定征收商税,就是夺民之财,似乎国家的开支费用,只有靠节省一下,就能自动从天上掉下来了,愣是把皇帝征收点商业税骂成了十恶不赦,足见文官对于商业的维护力度。 在这种局面之下,朝廷从商业上获取的利益微乎其微,洪武时有400多个税课司局,但到了大明中期仅存112个。其余的因无利可图而被关闭。嘉靖年户部报告某个税课司巡拦每年俸粮工食费不下400余两,而其征收折钞银仅为110两。“大部分的好处尽数落入了商人与文人的手中,朝廷半分好处也没有。 这个局面不是没人知晓,但工商业几乎拥有了整个文官集团支持,上奏朝廷增加商业税那就是与整个文官集团对立,非但如此,身为文官中的一员,一旦决定走这一步,无疑是自绝文官集团了,这是什么后果,不用多说也能想象得到。 大明的朝堂争斗可没有宋代的君子之风,大多数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一旦失败也意味着是万劫不复。而这也是况钟等人所担心的。若说先前对于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不甚了解,那么苏州的这一年多来,况钟算得上知之甚深了,这是一个敢于做大事,能做大事,又有担当的男人,他的气度,眼光、才气、手段都是让人敬佩的,如今的苏州、大明所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难得是对方还年轻,况大人着实不希望这样个年轻能做大事的男人,就毁在商业上,一旦这事情决定了,所能面临的压力,无疑大过任何一件大事……?“ “卑职以为发展工商业,大人不可操之过急,大人还年轻,还等得起!“况钟略带深意的提醒道。 对于况钟的担忧,杨峥心知肚明,商业是文官集团的既得利益,每年从中获取的好处不言而喻,自己上奏征收商业税,文官不骂、不反对那才是荒唐事,所以这事儿的确如况钟所言,是最危险的大事。 “哈哈……“沉默的气氛中,先是一阵爽朗的笑容,跟着听得杨大人一字一字的道:”况大人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那句话么?“ 况钟一愣,随即点了点头道:“记得,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杨峥颔了颔首道:“可还记得这话儿的意思?” 况钟道:“只要对国家有利,即使牺牲自己生命也心甘情愿,绝不会因为自己可能受到祸害而躲开!” 杨峥再一次点了点头,目光盯着况钟道:“商业与朝廷可有利?“ 况钟道:“国家利源,鹾茗居半,若能收取商业税对朝廷对天下百姓自是好处不少?“ 杨峥道:“既有好处,为何做不得?“ 况钟道:“可……?“ 杨峥摆了摆手道:“天下的事情,但凡有利国家的,你不做,我不做,总需要人去做,大明的商业之所以不昌盛,说到底就是少了一个敢于牺牲自己生命也心甘情愿的人来做这一切,本官虽不才,愿意做这个领头人?“ 酒家因杨峥这几句话儿变得十分的沉默,四人谁也没说话,就连一旁的女眷似也感到气氛的压抑,停止了叽叽喳喳。 许久才听得况钟道:“大人都不怕,卑职又怕什么,若是大人不嫌弃,卑职也想跟着大人去淌一淌这坛深水?“ “我也愿意去走一走!“徐朗大声道。 “还有我!我虽是个锦衣卫,可知道好歹,也想去试一试!“高航不甘落后的道。 杨峥哈哈一笑道:“你们去固然是好,但你们也不必那么悲观,这事儿看起来玄乎,倒也不是不可作为的事情?” 众人本担心杨峥一时冲动做出了这个准备,如今听他口吻似是胸有成竹,顿时放心不少,高航道:“莫非杨小弟有了制胜法宝不成?“ 杨峥仰天打了一个哈哈,道:“制胜法宝谈不上,但也算是一道利器?有他在手,未必不能作为?” “哦,是什么利器?”高航来了兴趣,其余二人同样竖起了耳朵,一幅认真凝听的模样。 杨峥道:“商业对朝廷的户部,对天下百姓是公是私,人人心头自有公论,我大明的官儿总不能都是费了自己忘了朝廷,忘了天下百姓吧,义利之分,惟在公私之判。苟出乎义,则利皆义也,苟出乎利,则义亦利也。而徒以不言利为高,使人不可以为国,是亦以名为利者耳,而岂所谓义哉?有以天下为公这把利器,天下再大的官儿怕也不能说什么吧,除非他心头藏私了!” 三人各自一楞,随即暗叫了声好,所谓义利之分,惟在公私之判。苟出乎义,则利皆义也,苟出乎利,则义亦利也。而徒以不言利为高,使人不可以为国,是亦以名为利者耳,而岂所谓义哉?这是告知大明各级官吏分清公利和私利,如果是为国家创造财富,则‘利即是义’,如果仅仅为了个人虚名而不为国家创造财富,即是不义。这一招可谓狠到点子上,大明的官儿哪怕是明着做些商业勾当,可绝没有人敢明着支持商人,杨峥这么做先是将商业作为天下为公四个光鲜的大字上,这就是表明发展商业是以天下为公的目的,在这四个字下,天下官儿纵有反对,也不好明着反对,只要杨峥不谋私利,没有什么道德上的瑕疵,天下的官儿自是不好说什么,至于肚中骂娘,听不到看不到大可不去例理会?“ 况钟等人顿时放下心来,高航笑着道:“杨小弟你还老奸巨猾的很,天下这么多官儿,纵是有心为朝廷谋取商业,只怕也没人会将天下为公四个字用在商业上,一来不敢,二来只怕也没人想到这一步?厉害,厉害啊?“ 杨峥道:“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没了这面大旗,想要发展工商业无疑是痴人说梦,有这面大旗,不管他们愿不愿意,嘿嘿总不好表现的太过张扬,我们的阻力也小了许多?” 况钟嗯了声道:“的确没那个官儿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与这四个字对抗,但这不表示他们完全迫于这四个字,明面上不敢来,暗地里动动手脚也不是不可能,他们人数之多,力量之大不是我们能估量的,还是小心应付才好?“ 杨峥等人点了点头,徐朗道:“大人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杨峥神秘的一笑,目光忽的盯着况钟看了一眼道:“本官来苏州之前,朝廷给我的使命是总揽江南赈灾之外,还需在苏州重开市舶司!所以咱们的第一步,先把这市舶司开起来才说?一来海禁已开,苏州一带商贾迫不及待的下海经商,市舶司的建立,可以早些破除海禁,满足苏州商贾的要求,二来我等也可以借此机会收取税收,算是给朝廷一点甜头,有这个既定的事实,咱们也好说话,同时也好试一试各方面的反应,发展工商业,为朝廷增些收入,这可是个得罪人的事情,若操之过急,难免引起朝廷方的反感,唯有细水长流,慢慢的潜移默化,我相信这条路咱们一定能走好?苟利社稷,死生以之”,“得失毁誉关头若打不破,天下事无一可为者。这样的路咱们可以以此为己任,但不能这么做,江山社稷固然很重要,但咱们这等有用之身同样重要,工于谋国,拙于谋身这样的事情可以做,但不能长做,诸位可明白这个意思?” 三人纷纷点头道:“大人言之有理,我等铭记在心?“ 有了明确大的目标,四人各自在内心深处思索了一番,便携带自己的家眷回到了府邸休息。 一夜好睡,第二日一早,杨大人就开始着手准备修建市舶司了的重任了,市舶司自唐代创设市舶使于广州,总管海路邦交外贸,派专官充任。市舶使的职责主要是:向前来贸易的船舶征收关税,代表宫廷采购一定数量的舶来品,管理商人向皇帝进贡的物品,对市舶贸易进行监督和管理,这个机构就算正式落下了户口,但唐朝与海上的贸易并不显著,市舶司的名头并不响亮,正真让这个机构发扬光大的还得说是宋代。 唐朝时期,对外交往的孔道主要是西北陆路。到两宋,因战争关系,西北陆路交通时断时续,于是对外经济文化交流主要依赖东南海路交通。 宋朝首次开辟了“海上陶瓷之路”,宋代的“五大名瓷”誉满全球。而其商船的吨位之大,数量之多,皆为世界之首。 2166章:莫损心头一寸天 加上宋代的疆土不如唐代,不得不将目光放在了海上贸易来增加财政收入,及收购进口物资来满足皇室、官僚的生活需要,因此有宋一代对海外贸易十分重视。早在开宝四年,就设置市舶司于广州。以后,北宋政府又陆续在杭州、明州、泉州以及密州的板桥镇、秀州的华亭县设置市舶司或市舶务,自从市舶司大名算是响彻九州了,明朝多半延续了宋朝的市舶司制度,虽有建立但并不多,随着朱元璋海禁后,多半的市舶司被荒废,留存的多半是永乐年为便于下西洋所设的市舶司,多是水路便利的城池,如直隶太仓州黄渡镇、福建的泉州(后移至福州)﹑浙江的宁波各一司。在广东的是专为占城(越南)﹑暹罗(泰国)﹑满剌加(马来西亚)﹑真腊(柬埔寨)诸国朝贡而设﹐在浙江的是专为日本朝贡而设。在福建的是专为琉球朝贡而设,一时大明的市舶司倒也繁荣了一些日子,随着下西洋停止,繁荣不在,许多的市舶司已破烂不堪,早已不复当年的模样。 苏州于永乐三年复置太仓黄渡、宁波、泉州、广州、交趾云南、五市舶司,准日本通贡宁波,琉球通贡泉州,但民间海禁事例并没有取消,所以市舶司的对民间的贸易并不大,也渐渐没落,久而久之不问世人所知。 杨峥这次修建市舶司目的是从接着海禁解除,朝廷重新下大西洋的便利,好借此机会从中谋取海外贸易的好处,以此来带动苏州的商业发展,所以市舶司位置的确定可谓是重中之重,来不得丝毫的马虎。 事实上这事儿他早在半月之前就动了心思,并且亲自考察后,心头最佳的位置在太仓和吴淞江,这两地都是难得好地方,水路便利,难得是与长江接壤,但经过仔细斟酌后,杨峥还是选择在吴淞江修建市舶司作为开展海外贸易的理想所在。 这并非是一时冲动,事实上是从大局上来看,吴淞江也绝对是首选的地点。苏州一直是环太湖地区的中心,这与春秋时吴国开凿南北大运河最早段落的邗沟被历代所沿用,让苏州在水路运输中一直占有重要地位有关,随着安史之乱的爆发,全国经济中心开始移到南方,苏州的地位也越发显得重要,而吴淞江的重要性就凸显出来了,因地理位置的绝佳,使得它是苏州与大海之间连接的最重要、最便捷的通道。所以,沿吴淞江的重要港口市镇作为苏州海外贸易的重要出口,在这里修建市舶司无论是对苏州也好,对大明也罢,都是不错的选择,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上海?他从前世的记录上得知,吴淞江是上海,通往临近城乡的主航道。主要原因当然是当时的陆路运输网络远不及水路发达和便宜,大量的消费品、燃料和工厂原料、成品,都需依靠水运。许多上海至杭州、嘉兴、湖州、苏锡常等地的客轮航班线,其上船地点就设在今河南北路至浙江北路之间,使苏州河成为当时上海内河班轮客运的最大汇集地。同时兴隆的还有货运船只和货运码头。最大宗的货物是进沪供沪人消费或经上海出口海外的蚕茧生丝、麻棕鬃刷、茶叶土产,以及稻酒鱼肉、蔬果食品、砂石建筑材料等;又有大量“洋油”、“洋布”、“洋火”、“洋参”之类舶来品与经海岸交通来到上海的南北货经由苏州河散向杭嘉湖、苏锡常富庶地区。以吴淞江作为修建市舶司最佳之地,他不知能不能早一些催生上海这座东方明珠一般的城市!尽管这个时候的上海只是一个大一点的乡村聚落,但谁知自己这一手举措,会不会这个大一点的村落,变成一座商业重镇呢?“ 位置定下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着手修建了,要说这事儿与苏州来说算是好事,毕竟市舶司一旦修建成功,就标志着苏州的海禁算是解除了,往日的渔船,海船都可以出海,苏州的瓷器、茶叶、绸缎、印花布、缎绢、水银、雨伞、玻璃制品都可以走出苏州换取他们所需要的财富,对此他并不担心有人会反对这件好事。但好事也有让人发愁的事情,如修建市舶司的费用,苏州府衙根本拿不出这笔银子,若有的话也不会任由苏州的饥荒猖狂这么久了,而朝廷当初给出的银子不足五万两,早已被他用于救灾了,所以摆在他面前的第一大苦难就是这笔银子如何解决。单说这银子的事情还在其次,比这个更让人头疼的事情则来自吴淞江。 吴淞江水来自太湖,太湖湖水通过松江、娄江和东江入海,便是所谓的“三江”。三江”都曾是水量浩瀚的大江,尤以中支松江为最宽主流。多部史籍记载,松江很长时间内,宽处在数米,江面宽阔,气势澎湃,有诗为证:“吴淞之水震泽来,波涛浩瀚走鸣雷”。从宋代开始泥沙淤积,水利选官失人、措施不当,民众大肆围垦造田,使吴淞江江面日益缩小,面积一小,而水流不变水患就变得严重,宋代多次疏通,只不过没有碰上好的水利官员,多年疏通成果并不明显,到明朝初年,作为太湖水入海通道的吴淞江下游严重淤塞,致使浙西连年遭受涝灾。永乐初年,吴淞江和黄浦下游壅塞,苏州、松江府一带大水成灾,刚刚登基的朱棣对此事十分看重,当即委派户部尚书夏原吉来江南筹划根治事宜。夏元吉采取“掣淞入浏”、“掣淞入浦”的方案,一方面将吴淞江上游引入浏河,直接出海以舒解淤塞之急;一方面采用本地诸生叶宗行的建议,开凿范家浜,使黄浦之水截过吴淞江,北流直接入海。当时朱棣鉴于工程浩大,水患严重,特批准他役工十余万疏通河道,经过夏元吉的谋划,终使太湖、淀山湖和浙西之水顺畅入海,解除了水患,自此保了苏州二十几年的安定,但二十年来河道很少疏通,以至于河道淤积得厉害,这次苏州大水便是因跄浦一百三十余里,潮汐壅障,菱芦丛生,淤泥成堆,限制了河道所致,可以说吴淞江已到了不可不治理的局面。一个市舶司所耗费的银两并不大,苏州府衙挤一挤还能拿出一点,可治理吴淞江可就不是一件小事,耗费的银两就不是一个小数目能解决的。 对于这个问题,杨峥大感头疼,昨日回来后与况钟一番商议,最终商业的是结果是分两步走,第一步银子的问题,这是一个大问题,初步算下来想要将吴淞江彻彻底底治理一番,少说也要二十万两银子,这些银子放在往年,苏州府衙倒也能拿得出来,但不巧的是今年的苏州城可谓是祸事不断,府衙的那点银子早已用得干净,实在拿不出来,所以这二十万两的银子是一等一的大事,这事儿况钟以为除了杨峥以外,别人无法根本解决不了,这等伤脑筋的事情就有杨大人亲自去办,至于吴淞江疏通的问题,这事儿就有他亲自出力了,鉴于他在民众还有威望,算起来治理吴淞江也算是给苏州百姓做一件天大的好事,他相信做好这件事并不难。 这不,为了壮大声势,今日一早他就贴出了告示,讲道理摆事实说了一通,就在他进府衙的这档口,徐朗就送来了消息,支持的人数可不少,许多百姓答应只要管饭,他们就去,在这种良好的局面下,况大人当即宣布了疏通吴淞江的任务,到天色大亮的时候,况钟已领一干衙役连带四百人自愿来帮忙的百姓赶往吴淞江。 对于况钟的高效益,杨峥自叹不如,同时心里暗叹了几声,都说这天下的官做什么官也不能做清官,事实上有些时候,没清官还真不好办事,这些百姓愿意去,多半是冲着况青天的名声去了,若是自己去试一试,有人去才怪呢,所以这事儿看似是况钟容易些,实则必然,人心这个东西可不是钱能买的,而银子则可以筹,用大诗人李白的话说,千金散尽还复来,人心未必能还复来。 对于这一番安排,杨峥也十分赞同,这不今日一早就着手如何弄到二十万两银子,先是寻来高掌柜将这两个月来盈利算了一下,说起来这次粮食危机之中,彭家米店多半是低价买进,高价卖出,加上朝廷的四十万石粮食也被高航给卖出去了,因此这次危机彭家米店还是趁机赚了一把,这座以皇帝名义开的米店,着着实实的赚了些银子,经高掌柜的统计,竟有四万两之多,若不是这两日杨峥将米价一低再低,数目本不该是这个数。 四万两按说是一笔不少的银子,可离二十万的目标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巨大的数目让杨大人着实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67章:空碧一泊松江心 就这会儿功夫,他也不是没想过几个筹备银子的法子,如前世的彩票,这个以抽签给奖方式进行筹款或敛财所发行的凭证的确是一个来钱不错的法子,而且这法子并非是前世独有,在元朝就有人发行过,据律令总集《通制条格》里记录说,元世祖至元二十五年的时候,江南地方有很多的僧徒在搞拈鬼社利。那时候江南的许多地区还算“新附”地区,因为南宋的彻底灭亡并没有过去多久,所以这样的事情引起了蒙元的高度重视。什么是拈鬼社利呢?所谓的利,就是“利物”,也就是大奖,拈鬼就和前世买彩票是同样的道理。 当时的寺院为了解决建造殿堂塔院的资金问题,以数十件很有诱惑力的利物当作大奖,同时向社会广为发布用竹子或木头制作的票样,也就是签筹,最后通过公开的抽奖仪式来宣告大奖花落谁家,这种敛财的法子在当时风行一时,可仔细一想这法子却有一个极大的弊端,如前世彩票一样,彩票采取的是薄利多销的原则,一张彩票发出去不过是几块钱,百姓都能买得起,所以但凡靠彩票赚钱,要的就是人多,十几万两真金白银,没有个成千上万的百姓来凑个数,根本达不到十六万两真金白银,要说人数苏州有,可即便是他也不敢把整个苏州城的百姓都叫过来,他相信不光是他,整个大明除了紫禁城宝座的哪一位,没人有整个胆量这么做,成千上万的人数一旦集聚在一起,其用意实在是太危险,先不说能不能筹到银子,一旦他们这么做了,朝廷的那些言官的奏章必会以最快的速度,以最严重的言词弹劾这件事,弄不好银子没筹到,多了一顶陈胜吴广起义的帽子,这顶帽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戴的,他自问戴不起,所以这个最有效的法子,其实是最危险的法子,也是最不可取的法子,刚在脑海里转了个圈,就被他否决了。 思来想去,唯一可行且危险度极其低下的法子,也只有伸手向大户要银子了,当然了要字是万万不能说的,他是官员,自己可以不要脸,但不能丢了朝廷的脸,这是大义,因此这件事需要斟酌用词,这样抠字眼的事情无疑是杨大人最为擅长的,经过反复琢磨推敲,杨大人最后用了一个募字,“莫”如“皇昏”。“力”与“莫”联合起来表示“在太阳即将下山,人们结束农活,聚集在打谷场上闲聊的时候,招收人员”恰到好处的将自己无耻的心思隐与其中,可谓是最好不过了。 法子是有了,就连说法也含糊说得过去,但杨大人还是有些担心,富户大户退佃,平衡物价两件大事,差不多将苏州大半的富户大户、富商得罪了干净,而与自己亲近的米商这次损失不小,怕也么什么银子,所以能否募到银子,他着实没有把握,可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来医了!“ 徐朗则对这法子十分看好,认为苏、松、常、嘉、湖、杭六府土地虽无一省之多,但统计其赋税“实当天下之半”,如果水道不通,会给六府农田带来极大的危害,募取银两乃是利国利民之大事,但凡大明之富商大户当以抛开往日恩怨,着眼苏州吴淞江,有力出力,有钱出钱?杨峥自问脸皮厚得可以,听了这一番言语还是忍不住脸热了一下,反复斟酌了一番后,便让人写了下来,盖上了自己印章,贴在府衙外的墙壁上,为了活跃气氛,杨峥特意在告示的右侧给出了明示,募出银子最多的前二十位商贾,可享受市舶司修建成功头一个月的税收银子!这个诱惑不算大,也不算小,市舶司一旦建立,但凡海上的贸易必然要收取规定的银两,一个月的免除义务,银子可不少,尤其是大商贾,这样的好处绝对是千载难逢,他相信这些本着利益的商贾不会不动心。 虽说有些心理准备,但这事儿毕竟是第一次,不免有些担心,今日一早便带着徐朗出去走走看看。 告示刚贴出去,围了那么几个人在指指点点,平日里看到了富商大户一个都没看到,顿时心下一沉:“难道免税一个月的诱惑力不够大,还是苏州富户大户不吃这一套。” 混在人群里看了一会儿,仍等不到多少人来,杨大人彻底失望了,气呼呼的返回了衙门,心里仍嘀咕道:“苏州的富户大户太不给面子了吧?” 看着杨大人气呼呼的模样,一旁的徐朗笑了笑,他很少看到这位以稳定,绵里藏针著称的大人露出这么焦躁的一面,在他看来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一面。 “大人着急了,这告示才贴出去,说起来消息还没算出去,就算那些富户大户,商家有这个意思,这会儿功夫也不是没收到消息么?大人可以再等等?“ 杨峥颔了颔首道:“言之有理,那就等等?“ “等等……?“徐朗含糊了声。 两人就坐在签押房喝茶说话,不知不觉便到了中午,看着日头差不多了,杨峥才想起贴出的告示,忙派一个衙役去看看情况? 那衙役去了没多久,便走了回来,不等他开口,杨峥便问道:“有多少人?“ 那衙役道:“回大人的话,人数比早上人还少一半?“ 杨峥一沉,心道:“看样子免税一个月的诱惑,还不足以吸引富商大户?“ “大人该如何是好?“那衙役问道。 杨峥哼了声道:“本官还就不信了,苏州这么多的富商大户面对这个诱惑会无动于衷,你去将告示的免去海上税收的期限一个月改为两个月?本官还就不信了,他们会不动心?” 徐朗一直默默的看着杨峥,到了这会儿才开口道:“大人何必如何?“ 杨峥道:“我也不想啊,两个月优先权,这得损失多少银子,可不这么做,这帮家伙就是不上钩啊,吴淞江马上就要疏通了,没银子这河怎么疏通?“ 徐朗道:“靠这个告示,他们上钩才怪呢?“ 杨峥眼前一亮,道:“军师有什么好法子?“ 徐朗淡淡一笑,道:“好法子谈不上,不过就这事儿属下到可以说一说?以属下看,大人如其将这两个月免税用作诱饵,不如学一学那些青楼,办一场梳栊宴会,以朝廷的名义宴请苏州各大富商、大户,公开出价,价格者享受商业免税半年,依次类推,最底为其十日,半年的有惑对于这些富商而言,绝对不亚于苏州红袖招的姑娘,一定会有人来的?”杨峥眼前一亮,这不是前世所说的竞标么,卖家将所售物品卖给最高出价者,这个他太熟悉了,前世没少去参与? “高,高,这法子可比我的好多了?”杨峥大喜,立即将指令传了下去,早就守在门前的衙役纷纷将这消息传递了出去。 他们常年混迹与市井之中,似这样的消息,不过是半日的功夫便传扬了出去。 一时苏州城无人不知巡抚大人要办一场宴会,卖出市舶司头半年的免税优惠权,这样的巨大的有惑,在海禁解除的情况下,对苏州的任何一个大商人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有惑,半年的免税足以让他们狠很赚上一笔,所以消息一经传出,立即吸引了不少富商大户来衙门询问。对于他们的用意,杨峥一概将日子推到竞标大会上,一来二去,苏州的大商人也不多问,只等着竞标大会上好一展身手。 与这等事情最有效的法子是趁热打铁,否认难免夜长梦多,所以在消息送出去后,半年的税收免税优惠的消息,成功搅动了苏州城后,杨大人迫不及待的展开了这次宴会。 宴会的地点选在巡抚衙门的后院,一来后院够大,二来彰显朝廷的信任度,三来怎么说也朝廷办事,在衙门里办给人正式的感觉,今日一早杨大人便放下了手头的公务,亲自与府衙后院指挥,眼看着衙役们挂上了大红的灯笼,安排好了座椅,数百张桌上都放上了时下苏州的瓜果点心,就连茶汤也放了一大壶,非但如此桌上还有杨峥连夜精心制作出来的规则说明,如落座后不得大声喧哗,喊出价格时可以举手,然后举起桌上的纸牌,牌子上有一百两、一千两、一万两、两万两不等,你想出多杀价钱,便举起相应的价钱牌,待事情定下来后,你再拿着牌子付出相应的银两便可,这是一个新的规则,未必好用,但维护现场的局面的确有莫大的好处,否则人数一多,若都想要,人人都空喊高价,场面一混乱,看不清楚谁喊出的银子,那岂不是亏得厉害。 其实杨峥多虑了,似这样的宴会,苏州的富商没有参加百回也有七八十回,每年苏州勾栏梳珑宴会少说也有十来回,富得流油的富商都是常客,许多富商家中的小妾,便是通过这种方式买回家中,杨大人这样的宴会着实不新鲜。 说明:有错别字并非不知道,实在是敏感词,只好将就,请见谅!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68章:万家行乐醉醒中 虽说如此,但杨大人依旧不敢怠慢,这是一次空手套白狼的宴会,能不能成功在于对事情做得够不够细致,如果能在此有个好的表现,对他的口碑和接下来的收入无疑都是有莫大的好处,况且十六万银子够不够疏通一条吴淞江,他其实并无多大的把握,况且市舶司也不能光建一个衙门,不招收人手,花钱的地方还不少,若能多弄点银子无疑是好的,所以对于这次的宴会,杨大人可谓是尽心竭力。 经过一日的布置,宴会的场面算是出来了,杨峥看着整个后院张灯结彩的模样,不由在心里暗暗嘀咕了声:“除了少了些靓丽的姑娘们,其豪华程度不亚于苏州城任何的一家梳珑大会?这,这太奢侈了?“ 宴会苏州城是年年有,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苏州的宴会就没少过,青楼的梳珑大会、太湖河畔的中秋宴会等等不一而足,但几十年下来,却从没有人听过衙门举办什么宴会,所以得知消息的,无论是来看热闹的,还是来送银子的一早就感到了府衙,这不,早上的朝阳尚未完全露出来,府衙门外就已经是人山人海,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攒动,竟看不到一点缝隙,若非府衙方圆数十里都是空旷之地,未必能站下这么多人,而这等架势杨峥始料未及的,惊喜之中不免有些担忧了。 府衙的后院虽大,但也只能融入数万人的富商,大户,可容不下数十万的苏州百姓,万一光来的是百姓,富商一个都没来,那这场宴会算是白开了不说,还闹一个天大的笑话,所以一早记在府衙后院等候,不时的催促衙役去张望,但凡有一个富商进来,立即汇报。 衙役还是头一次看到巡抚大人如此紧张,自是不敢怠慢,数十个人与衙门后院门前,瞪着数十双大眼睛,但凡看到了府衙邀请的富商便立即放了进来,对于那些闷着头想要进来看看究竟的百姓,则宁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而闻风而来的百姓倒也不闹腾,他们早就听说巡抚大人开这个宴会的目的,他们没银子,进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从内心深处,他们也没打算进去,之所以闻风而来,纯粹是为了一个热闹,从苏州大雪开始,接着是洪水、跟着是春荒,各种天灾**压在百姓头上差不多快一年了,这一年来他们每日除了与自己的肚皮较量就是与富商的米价较量,一年的功夫竟没有一日是开心,家家户户都是一脸沮丧之气,差点都忘记了欢乐的气氛,难得今日府衙举行这样的宴会,他们来这里纯粹是为了来看一看热闹,沾染沾染热闹的气息,就算进不去,看一看也好,听一听也好,多少日日夜夜没听到这种欢乐的声音,看到这样热闹的场面,而这本该是苏州该有的场面。 本着这个心思,今日来的人不少,许多甚至连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都不曾清楚,在他们看来,他们来了目的是什么已经便得并不重要。 天色刚刚放亮,府衙的衙役就打开了府衙的大门,各自站在门前,但凡有朝廷发放的请柬便任由出入,但凡没有哪怕是往日的熟客,甚至在这半年来同舟共济过的亲朋友好也不放过,所以数万人之中,能进入的并不多。 待日头彻底跳出云层的时候,一顶顶的轿子,一辆辆的马车才多起来,那些苏州知名的大商人,富户大户这次开始一个接一个的露面,碰上认识彼此抱拳要吆喝两声,不认识的也走过去嘀咕几声,或问待会儿给出多少银子,又或者商业着是不是彼此退一步好同时拿下朝廷给出的这等好处,除了这些更多的小商小贩混迹其中,比起那些大商人他们自问没那么多银子,可人多力量大,未必就不如大商人了,如刚刚元气大伤的十六家米行的掌柜就用了这么一个法子,每人最高出价三百两,十六人一合计下来也有将近五千两的,算起来不是个小数目,未必能拿到半年的免税期限,但拿一个月免税期限也不错,这些时日他们已经打探了过了日本有一种香米,香味奇特,蒸煮米饭时拌合少许,米饭柔软浓香,清香四溢,苏州富户大户十分喜欢,而且哪里米价并不贵,贩卖苏州又可以狠很赚上一笔,所以对于这次的免税期限自是越长越好,五千两虽不多,但也不少,他们相信会买到一个合适的好期限。 当然了也有进不去,却又不想错过这次赚钱的机会,他们干脆三五成群,挽着筐子将自家店铺的瓜果、点心、酒水装在其中,然后混入人群里,趁着那些衙役不曾注意喊两声,倒也吸引了不少百姓纷纷解囊买上一个两个,尤其是那些孩子,干脆跟着小商小贩跑上了,碰上父母心情不错的能要到几个铜钱,买上一个两个瓜果,也不吃抱在怀中在一堆孩子中好生显摆,弄得一些眼馋的孩子不得不返回父母处要铜墙购买了,于是欢乐的人群里,少不了听得几个大人呵斥,更有甚者干脆动起手来,于是孩子哭声迅速在府衙四周响了起来,先是一声,跟着两声,三声,不多时竟是一片了,其中少不了心疼自家孩子的,可口袋又着实没银子的,打又不好再打下去,只要对那些小商小贩好一阵痛骂了,来的都是百姓,能平白无故的给孩子铜钱的本就少,有了一人骂,便有第二人,很快数十人,辱骂之声竟盖过了那些孩童的哭喊,到后来那些孩子哭着哭着发现他们的爹爹妈妈骂得凶神恶煞,惊恐的他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时只顾着看着爹爹妈妈骂人,而忘记了自己哭泣的原因了。 那些小商小贩着实没想到自己卖些瓜果,还惹得一身辱骂,心头气恼得厉害,有心想反驳几句,可一看气势汹汹的百姓,无论是人数上还是气势上都不是对手,哪还敢多言,提着卖水果的篮子纷纷溃逃,待逃到远处才敢骂上几声,只是那声音太过微不足道,瞬间被浪涛一般的辱骂所淹没了。 这一切杨大人自是一无所知,即便是知道,这样的局面也不可能出来阻止,一来他没这个功夫,二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若这样的小事都需要他这个巡抚大人来调和,那他早就被累死了,所以这事儿他根本没去理会,一心一意的迎接接下来的梳珑宴会了。 眼看着人数来得差不多了,杨大人这次从后院走了出来,出来之前他让人细细数了一下,竟有将近一千多人,就连往日恨得牙痒痒的富户大户也都应邀而来,更别说这次在商战中吃了亏的各大米商也都来了,就连他觉得不可能的沈家也在场上落了座,看得出自己给出的诱惑足以让这帮要钱不要脸的老家伙放下身段了。 今日他特意没穿朝廷大红官袍,一身乳白色的儒袍,身后两条儒带随风而动,整个人显得丰神俊朗,即便是平日里对这位杨大人恨得牙痒痒的富户大户,此时此刻也不得不承认对方风采的确不凡。 众人纷纷起身抱拳,道了声:“杨大人好?” 杨峥也不含糊双手抱拳回了一礼,道:“诸位安好,都落座吧?“ 众人纷纷落座,杨峥重新道:“诸位都是聪明人,规矩应该知道了,免税期限为半年,价高者得!“ 台下众人开始低头窃窃私语,声音并不大,杨大人也听不真切,事实上他也懒得去听,最初他怕是怕没人来,如今人来了,而且数目还超过了自己预期,那么足以说明在免税这件事上,这些坐着的富户,大户,商家都有这个心思,剩下就是如何将这场宴会推一推,让价格能高一高,好达到自己十六万的要求!至于如何让自己这个巡抚去讨好,在他看来大可不必!“ 如杨峥所料,在这苏州城里做买卖的,那个不想走海外的贸易,往日朝廷海禁,苏州也只能走走太湖长江航线,好一点的走走运河,银子还不是大把大把的赚,如今海禁解除了,意味着什么这帮商人心知肚明,海禁一旦解开,那么意味着他们的商船驶入大海,来往大明周边的各国了,与他们做买卖,可比在大明做买卖利润多多了,就拿日本国来说吧,这个国家不大,却战乱不断,东西缺得厉害,棉布、绵绸、水银甚至锅碗瓢盆、药材、书籍的需求量大得惊人,且给出的价钱还高得惊人,而这些东西却是苏州最为常见的物品,价格低廉不说,还很容易弄得到,一旦能卖出去从中获取的好处少说也有十倍,这种巨大的利益之下,那个商人不动心,不要说巡抚衙门没有发出请柬,就是给了一个告示,今日这样的宴会,他们也绝不会错过,甚至对于这次宴会的给出优待他们都势在必得。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69章:你争我夺一人胜 这其中的好处就算再不精明的商人也能算上一笔账目,朝廷开海禁可不是白开的,从中收取税收必是朝廷的主流,所以对于这件事是国策,难以更改,他们只能听之任之,事实上即便是这样他们也不亏,因为朝廷给出的商业税收并不高商税是三十税一,这点税收与他们从海上获取的好处自是少得可怜,当然了朝廷也不是傻子,在海关还是要高一点,若不然每年的维护海上安全的银两都难以保证,对此商家们并无多大的意见,税收再高能高得过海上的贸易么,而且他们都是单面的买卖,多半做的都是双向的,他们把大明的棉布、绵绸、水银锅碗瓢盆、药材、书籍、茶叶运至日本,朝鲜、琉球,以高价卖出去,然后买回他们的扇子、胭脂水粉、合服、武士刀、甚至木屐卖给大明的富户大户,价格上的差价也是数倍,无论怎么算这都是一笔获利的买卖,事实上还不止如此,大明的海关可以说是世界最松懈的海关,有更多的方便。没有堆放、过磅和检查货物的房间,也不需从船上取出货物,只察看一下并根据商人的簿册,征收一笔适当的税。若旅客不是商人,即使他一人带着奴仆,载运五、六口箱子以及许多其他物品,他从一地赴另一地时,一般都把东西留在船上,并不打开检查,更不付税,种种的便利,无疑又是一笔丰厚的利润,因此对于朝廷开海禁,他们是一百个愿意,就算朝廷的海关税收能再高点他们也不感冒,但不感冒并不表示不在乎,海关税收若能免,无论是一日也好,对于小商小贩一日的税收,所能产生的影响尚看不出来,可对富商大户就十分的明显,豪门大户海外贸易往来频繁巨大,一月若来回几趟,三十取一也是一笔大数目,更别说朝廷这次对海关税收略有加大的动向,这让苏州富商大户倾向于能拿到一个免税的好处,半个月足以给他们省下几十万两的真金白银。 如此巨大的诱惑,又岂能没有一番争斗。 这不,府衙东侧的一颗槐树下两大掌柜就开始了明争暗斗,左侧的是曹掌柜做的是海上丝绸的生意,生意主要是运至日本、琉球、吕宋一带,而与之对应的则是沈家也有做这个生意,早些年两人多在运河一带较量,沈家财大气粗多有胜算,而曹家则受制于海禁的影响,海上贸易一直没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始终处于沈家的下头,心头早有不满,这次朝廷开了海禁,对于曹家来说无疑是一次壮大门楣的好机会,曹家各大大宗的海外贸易可以名正言顺的出海,这样一来,能免去海关税收可就显得尤为重要,因此对于这次的免税半个月曹老爷子可是势在必得。但他是个聪明人,要说这苏州城卧虎藏龙之人不少,比他们曹家有有能力的人有不少,可他暗中打听过,除了彭家、沈家这两个明显比他强势的本行之外,其余纵然有威胁的,倒也没来,而这两家彭家多年海外,实力强大,曹家不可匹敌,况且人家已成功攀上了巡抚这座大靠山,这一点他比不了,所以他也没这个争斗的心思,可沈家就不行了,沈家是后起之秀,纵然沈家昔日不可一世,可终究是昔日的辉煌,早已被人淡忘了,曹家岂能落后与人前。 也不知是安排位置的人有意的还是故意的,两人的位置恰好是一桌,火药味顿时浓了起来。 曹老爷子看了一眼正低头喝茶的沈老爷子,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淡淡的道:“沈老,来得这么早,可是对这事儿势在必得啊?” 沈老爷子面上看不上任何表情,听着曹老爷子的话头也没抬起来,吹一口茶叶,喝了一口茶汤,这才看了一眼曹老爷子,淡淡的笑着道:“这苏州城谁不知曹老爷子家大业大,海上的船只可是一年比一年多,老朽就是在不知趣,也不敢与曹老爷子争这块肥肉不是?” 曹老爷子面上露出一色得意之色,道:“如今可比不了往日了,海上贸易可不好做,到是沈家短短两年的功夫,便一跃成了苏州第一家了,着实让老朽好生羡慕,这块肥肉沈家若想要谁有能抢得去呢?” 两人不咸不淡的话,比起其他桌椅上的热闹,显得要冷清了许多。 沈老爷子淡淡的道:“曹老爷子说笑了,那都是旁人吹嘘的,论实力可比不上曹家,想来以曹家的实力,这么点肥肉必是看不上眼吧,待会儿还请曹老爷子手下留情?” 曹老爷子面上一热,显然是没想到对方竟趁机拿话儿来压他,愤怒之余,狠很瞪了一眼沈老爷子道:“沈老可说错了,这苏州城谁不知我曹家走的是海上生意,往来频繁,能免税对于曹家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哪能不要,到是沈家这些年做的都是绸缎,瓷器,多是苏州南京一带,不曾涉及海上,这个免税的好处倒是可有可无?待会儿请沈老高抬贵手才是正经事?” 沈老爷子眉头微微皱了皱,显出几分怒色,这次粮食大危机,随着米价的平衡,沈家可谓损失惨重,数百万石的粮食卖出去可亏了不少银子,单说这一方面,沈家还不算什么,可恨的是随着杨峥等人强制平抑物价和开仓放粮。市场供应逐渐平稳下来,往日空手套白狼的商卷的价格于是一落千丈。券不值钱了,债户倘若归还利子钱,将券赎回就大不划算了,便纷纷赖起了账。当铺和票号里押着的券天天在蚀本,伙计们焦急地上门催讨利子钱。可债户说,利子钱先前都用来抢购东西了,现在物价便宜了,我们手头却没钱了,要不那些券就留给你们吧。当铺和票号不敢再留这个烫手的山芋,赶紧找发行券的店家,要他们按照原价赎回。这样的事情,沈家岂能痛快的答应,况且这一年多来,沈家发行的商卷可没个数,就连他这个当家人也不知到底发了多少,在这样的局面下,能赖一笔是一笔,最好成了一笔烂账,这样沈家也可以从这个乱泥团里走出来。 但事情可不是他想得那么顺畅,各大当铺和票号眼看拿不到银子,干脆狠了狠心,贱价卖给了百姓。百姓害怕物价再次上涨,涌进店里要求兑换,他的商铺哪来那么多的货,只好以比往日高出许多的价格从百姓手中再买回自家的商卷,这样一来可亏了不少,而那些当铺一看情景,尤其是尤子健的当铺,此人囤积的数目着实不少,让沈家大感头疼,若不承认,难免人家会低价卖给百姓,形成再一次对沈家的冲击,这样一来沈家失去的可就是口碑,银子没了可以再赚,口碑没了对于生意人意味着什么他可比谁都清楚,最终双方达成协议,沈家以高出一倍的价格从对方手中买回那些商卷,数万张商卷足足亏了几万两银子,若非沈家这几年大量的敛财,还真不知该如何应对下去,如今海禁已开,海上贸易必然又是一个疯狂的局面,这无疑也给沈家再一次壮大的机会,沈家先祖之所以能成为江南第一首富走的可是海外贸易,有珠玉在前,沈老爷子便动了海上贸易的心思,当然了魏国公这些年一直在做,一旦沈家也入海,所能展现的价值也大了不少,所以对于这次朝廷给出的优惠权,沈老爷子是势在必得,这不仅仅是关乎能免去税收的好处,而是关乎沈家在苏州的地位门面的问题,容不得旁人来挑战。 沈老爷子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一笑道:“以曹家的实力地位还用得着人让这点好处么,这不是让人笑话曹家么,曹老爷子这么精明的人,怎么能说出这样的糊涂话呢?为了曹家的脸面,这话儿曹老休得太提起?若让旁人听见了,还指不定以为我沈家如何欺负你曹家了呢?” 曹老爷子面上一红,有些恼怒的道:“这话儿说得在理,可曹家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得了的,待会儿你我就各看本事了?不过曹某丑话可说在前头,对于这次的免税权,我们曹家是志在必得!” 沈老爷子微微笑道:“彼此彼此,沈某也是志在必得!” 两人你来我往,面含笑容侃侃而谈,那神态,那语气宛如两个多年没见的知己好友把酒言欢一般,可旁人哪知就里,这两人的火药味不亚于任何一场商战。只是旁人看不出深浅而已。 这时,喧闹声中,一阵悦耳的丝竹声响起,身着乳白色的儒服的杨大人站了起来,对着众人道:“诸位这次的海税免权大会就此开始,诸位想给什么价格都可以喊上一喊,想买的可以抓紧,不想买的可以看一看,权当一个热闹如何?”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70章:飞扬跋扈为谁雄 众人纷纷叫好,却是个个摩拳擦掌,来这里的那个不是家中有大买卖的,如今海禁解开了,海上就是一座金矿,想要壮大自家实力的,那个不想去分一杯羹,而拥有海上免税权除了巨大的实惠之外,更是一种实力脸面的象征,所以几乎没人会带着玩一玩的心思而来。 “我出价一千两……?”不多时人群里有人喊了声。众人循声望去,竟是东侧万福记的掌柜鸿基昌,这次得杨大人指点迷津,从困境中走出来不说,往日发行的饼卷也因米价的降低而得以缓和,如今每日兑换的人数仍不少,可米价的平衡,每日还能维持过去,非但如此,这次粮食危机万福记所展现的仁义,让不少百姓新生好感,就连那些富商富户也对他竖起了大拇指,至此万福记的名声算是打了出去,平日里来购买的酥饼的人数,竟比往日多了数倍,大户富户送人的数量也大了许多,着实让万福记赚了些银子,投桃报李,对于万福记能在那次危机中度过来,掌柜的鸿基昌可谓是心知肚明,这不一早看了告示,便来凑凑热闹了。 看清楚了是万福记的掌柜,顿时有些哈哈大笑打趣起来:“万福记做的不是酥饼生意么,怎么着鸿掌柜的还想将这酥饼卖到海外不成?“ 这话儿立即又引起了一场更大的哄笑,鸿基昌倒也恼,笑着回敬道:“有何不可,我可听说了那日本人,朝鲜人、琉球人与我们汉人的吃得差不多,咱们万福记的酥饼,有特制的脂烙酥而得名。脂烙酥用上好的猪油,拌以适量蒸好的面粉,化油时加适量花椒、桂皮,油化后剔出已炸酥的花椒、桂皮,再和面成馅。火烧皮用香油和面,包制好入炉,用文火烘烤而成。层次清晰,脆而不碎,油而不腻,香酥适口。老少皆宜,他们未必不好这一口!” “哈哈,有趣,有趣既然鸿掌柜的都有这个心思,咱梅花糕也不能落后于人前,我出一千五百两?“一个爽朗的汉子大声笑道。 众人循声望去,却是阊门西街的梅花香自苦寒来的掌柜吴仁泽。 十六家米商的吴中兴顿时来了兴趣哈哈笑道:“有趣,有趣,连咱们苏州的酥饼,梅花糕都来热闹热闹,咱们米行若不表示表示实在太说不过去了,我们出价三千两?“ 今日来了除了商人,还有不少官员,这些人虽说是来热闹的,可看到这才刚开了头,火药味儿就这么浓厚,顿时来了兴趣,不少人则大声跟着众人身后叫好不止,声音一大,气氛就也就上来了,那些本来志在必得的商客,也觉得人家都大大的露了脸面,自己若再不表示表示着实有些说不过去,所以吴中兴的价格落下不久,又有几个大户富户紧跟身后喊了几声,片刻的功夫,价格已升到了五千两。 只听得前方高台上,一身灰色长衫,头戴绿色小帽段誉举着一柄铅垂,高高举起,重重落下,听得叮当一声,段誉跟着高声道:“付荣斋的付掌柜五千两第一次,还有没有人比这个更高的价格,还有没有人比这个更好的,没有,那好,付荣斋的付掌柜五千两第二次,还有没有人比这个更高的价格,还有没有人比这个更好的,没有,那……?“ “七千两……?“就在这会儿人群里又是一声高喊。 众人循声望去,便见一须发皆白的老者举起了手中七千两的牌子。 眼尖的人喊了声:“这不是彭家老爷子……?” 这一声呼喊立即吸引了不少人的主意,彭家在苏州那是神一般的存在,这次苏州粮食危机,好事可没少做,无论是在百姓心目中还是在各大富商大户的眼里,这位老爷子可算得上一号人物,所以欢呼声比起先前大了不少。 彭老爷子面带笑容,冲着众人颔了颔首,趁着众人不注意,才将目光移到了台前的一侧,看了一眼昏昏欲睡的杨大人一眼。 而杨大人恰好这时候睁开了双眼,两双眼睛不着痕迹的碰了一下,彼此颔了一下首,各自移开,对于竞标这样的宴会,杨大人可谓是轻车熟路,在没有任何法律明确弄虚作假的情况下,弄几个托实在再正常不过,当然了这样的托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需要眼力、对时机的把握才算合格,而彭老爷子无疑是最佳的人选,这样的人才,杨大人岂可就此放过,经过自己一番调教,无证上岗,开始导演这场好戏?此时此刻喊出七千两的银子算是恰到好处,一来打破略显尴尬的局面,二来有彭家这样的商业大家参与,无疑引起其他大商人的警觉,迫不及待的出手,而任何的竞标想要从中获取好的价格,最有利的局面就是各大商家上演一场你死我活的局面,那样一来,价格必然会芝麻开花节节高,达到自己十六万两的要求也不是不可能?果然,随着彭家的加入,一直坐在后面的各大实力雄厚的商家开始蠢蠢欲动,先是翡翠居的赵掌柜迫不及待的喊出了九千两的价钱,跟着不甘人后的笔墨阁陈掌柜则给出了一万两。 一万两价钱虽不算太高,但也不少,人群里开始发出了阵阵尖叫,而陈掌柜则是一脸的笑容频频对众人抱拳行礼,一幅已经得手的模样。 台上段誉更是将手中的钉锤在桌上敲得叮当只响,嘴里不停的呼喊:“一万两第一次,一万两第一次……一万两第一次?”正要喊出一万两第二次,便听得一个声音大声喊道:“一万两千两?” “彭家掌柜出价一万两千两?”段誉高举手中钉锤目视众人大声询问道,今日他早已得到杨峥示意,但凡彭老爷子给出的价格,手中的钉锤可以高高举起,缓缓落下,目的是什么,他哪有不知的道理,所以此时此刻手中的钉锤是高高举起了,却是迟迟没能落下。 “我出一万三千两?”笔墨阁的陈掌柜咬了咬牙再一次喊了声。 段誉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意味着手中的钉锤可以落下了,听得叮当一声,他再一次大声道:“陈家掌柜出价一万三千两,一万三千两,在坐的诸位可还有比这个价格更高的?“ 台下一片嘀咕声,却不见有人高举双手,段誉有些紧张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钉锤。 大槐树的一侧,曹老爷子慢慢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撇了一眼一旁的沈老爷子,淡淡的道:“沈老不去喊一喊?“ 沈老爷子淡淡一笑,看了看远处,道:“这天儿可还早着,不着急?“ 曹老爷子嘿嘿一笑,道:“老朽可没沈老这耐性,既然来了早早拿下才是真理!“说完也不看沈老爷子,从桌子上举起了一个牌子,喊道:”两万两……?“ “两万两!“这个数目绝对是个大数目,一些小商人一听这价格便摇了摇头,连举起牌子的勇气都没有,而先前胡乱喊价的商贩则是一脸的喜色,虽说在曹家两万两的价钱面前,他们喊出的那点银两有些见不得人,就是这会儿他们同样没了再一次举起牌子的勇气,可毕竟是举过一次,无论成败日后算是有了足够吹牛的资本,所以对于曹家的两万两的价钱,既羡慕又显得高兴,这也算是按曹家同台竞技过,咱也算是有些资本的人了? 曹家在苏州的实力他们心知肚明,不过曹家这些年往来京杭大运河一路的贸易,就是整个苏州城能在水上卖的东西,差不多都是出自曹家,每年赚的银两可不少,据可靠消息曹家每年的数目不少于五十万两? 曹老爷子很享受这种大价钱所营造的局面,不仅有唯我独尊的无上权威,还有无数羡慕的眼神,这种感觉自从他第一次用大把的银子在醉红楼买下了当红花魁的懂房花烛夜,就十分迷恋,几十年来竟一直没变。他淡淡的看着为这两万两欢呼呐喊的众人,从那些眼神里他看到了羡慕,看到了崇拜,嫉妒,甚至饮恨,可这一切他都不在乎,他相信纵然给了他们足够的银子,他们绝不是第二个曹家,所以他不惧,因不惧而无畏,可沈家就不一样了,这是一个与他们曹家旗鼓相当的大家族,祖上的辉煌足以让曹家黯淡无光,这些年无论是生意上,还是声望上,曹家始终比不上沈家,这其中固然有沈家后起之秀的魅力,更大的原因在于沈家实力日益强大,俨然是苏州商业之主。曹家想要延续唯我独尊的局面,就必须压制沈家,而这一次无疑是最佳的时机,海禁的解除对于以海上贸易为主的曹家来说,无疑是锦上添花的大好事,反而是沈家,自从祖上得罪了洪武爷被发配云南,海上贸易这一块便算是丢了,可以说如今的海上贸易算是沈家最为薄弱的一环,此时若不对其进行压制,日后想要压制就难了,带着这份傲视群雄的得意,曹老爷子特意看了一眼沈老爷子。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71章:我自狂歌空对月 沈老爷子面上看不出任何的神色,整个人宛如先前,就那么坐在哪儿,端着茶杯轻轻的吹动着手中的那一杯茶汤,慢慢地押了一口,才缓缓抬起来了双眼扫了一眼有些兴奋的人群,淡淡地道:“两万零一两?“ “两万零一两?“这个数字给的太怪,众人先是一楞,随后又看了看曹老爷子,很明显这个数字是针对他的,否则以沈家不可能给出这个奇怪的数字,只多一两银子。 曹老爷子面上一热,眼里的怒色一闪而过,这,这分明是让曹家难看? “两万零一两?”段誉将这个让人惊讶的数字用力的喊了两声。 此时众人都已停止了呼喊,两万两真金白银这样的高价,可不是随随便便都能喊出来的,没有媲美沈家,曹家的实力,谁会去触这个霉头,再说了这二人一上来就火药味十足,摆明了是有一场龙争虎斗,对于这样的热闹,他们岂可就此放过,这一年多来苏州太安静了,安静得他们几乎忘记了热闹是怎么一回事,勉强能记住了也是多年前的醉仙楼的那场梳珑大会,苏州各家名流集聚一堂,为了小翠儿出阁,各方是斗得你死我活,好不热闹,最后是曹家报得美人归,这事儿虽有些久远,但在苏州人看来,这样的热闹事情就算年月再久远,也能被人提起,时时拿里怀念,本以为这样的场面,不可能在出现,却不想在这府衙的后院出现了,而且较量的人不在是苏州各大名流,而是沈家。 对于沈家,苏州没有不认识的,这个起起伏伏的苏州第一家在沉寂了几十年后,竟以春风化雨速度在苏州崛起,崛起的速度之快,势力之大足以让苏州人感到咋舌,难得是人家在这两年来稳稳地坐了这苏州第一把交椅,没人会去怀疑沈家的财富实力,他们甚至相信更多,正是如此,他们才对于这次的争斗给予了莫大的希望,希望这一场的争斗能越热闹越好。 “曹老爷子,您老可别输啊,我们都看着您老呢?“人群里平日与曹家交好的掌柜凑过去小声提醒道。 曹老爷子既没答应,也没否人,一言不发。 众人看这模样,几个好事者便开始嘀咕起来,一个道:“看见没,看见没,曹家碰上了沈家,那就是鸡蛋碰上了石头,不自量力,你看看沈老爷子刚喊出了价钱,不过多了一两银子而已,曹老爷子就吓住了不敢说话了,这曹家就是不如沈家?“ 另一个则道:“你懂什么,曹家这叫欲擒故纵,曹老爷子是什么人,纵横苏州商界几十年什么时候怕过人,你等着吧,好戏还在后头呢?“ 第三人道:“你少吹嘘,若有本事沈家这价钱都喊出去半天了,人家钉锤都敲过一遍了,曹老爷子再不喊,这价钱可就定下了?“ 这话一出,先前说话那人顿时面上一热,不得不扭过头冲着曹老爷子方向低声喊道:“曹老爷子人家出价了,你得拼一拼,给这帮挨千刀的看一看,曹家什么时候怂过!“ 曹老爷子仍旧一言不发。 这下另外两人话儿就说得越发难听起来:“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曹家就没这个胆量,才多了一两银子,就吓得不敢出手了,这做人啊还得学学沈老爷子,人家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论英雄好汉可不输任何人?” 为曹家说话的汉子一听这话越发气恼,冲着曹老爷子喊道:“老爷子你上啊,沈家不过是虚张声势,吓唬人的,您老才是真英雄,大豪杰……可不能输了阵仗?” 这几番争论,躲在角落里眯着双眼,一幅事不关己的杨大人可是一字不落的听在耳朵里,心里嘀咕了声:“锦衣卫还真是什么人才都有啊,就这奚落、嘲笑、挑拨的劲儿,谁会相信他们是大名鼎鼎的锦衣卫呢,不过这样的场面也亏得有他们这些,否则今日这银子至少要少赚不少,接下来就看这两家如何斗法了,最好是斗得你死我活最好,自己大可坐收渔翁之利!” “哼,果然是个老狐狸?”曹老爷子暗骂了几声,心头虽怒,却也奈何不得,按照规矩这样做并非不可,只不过他没想到对方竟会以这样的方式来羞于自己,对于这份耻辱,他可没淮阴侯能屈能伸的本事,他要的就彻底的还击,他要让世人看看,谁才是真正的苏州第一家。 这么一想,他便淡然了,想着这事儿只怕一时半会儿难分高下,索性也端上了茶杯,轻轻吹了吹杯中茶汤,眼看着钉锤就要下了第三下,才从嘴里一字一的道:“三万两?” 话音刚落,人群里立即一阵欢呼。 先前的那汉子大声道:“看看,看看,这才是真爷们?” 其他两个汉子道:“你急什么,是不是爷们那也得看谁笑到最后,沈家什么时候认怂过,你等着吧,沈老爷必有后手?” “那可未必,不是所有男人都是真爷们?“为曹家说话的那汉子冲着沈老爷子的方向大声道。 此时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沈老爷子,喊了几声等着他的再一次出价。 沈老爷子从容淡定的放下了茶杯,看也不看对面的曹老爷子,先举起一块三万两的牌子,然后说了声:“零一两!“ “啊!” 众人一阵惊讶,随即人群里有人道:“又是一两,这分明是戏弄人嘛?“ 另一个则笑道:“一两怎么了,那条规矩上说不可以多一两银子,要我看这才是本事,要不你多一两银子试一试?“ “哼,多一两算什么本事,是真爷们就该学曹老爷子来个痛快?“为曹家说话的汉子大声道。 人群里顿时一片叫好之声。 为沈家说话的汉子则冷笑了声,道:“痛快,曹家每次出的可是一万两,沈家每次多少,一万零一两,论其手笔也该是沈家的大,要说痛快,你该让曹老爷子痛快痛快才是真的?“ “四万两!“就在双方要打起来的这档口,曹老爷喊出了一个四万两,立即转移了众人的视线。 “爷们,真爷们?“ “沈家绝不会输给曹家的,你等着?“人群里也不知谁喊了声:“快看,沈家,沈家出价了,又是四万零一两?还是多一两啊?” “果然是多了一两,不愧是沈老爷子?手段就是高啊?“人群里一阵赞美。 接下来的半柱香的时间里,众人只听到了两种声音,一种是曹家的一万一万的往上加,数目随着曹家的呼喊,足以让任何人惊讶震惊,同时没人敢怀疑曹家的实力,而另一种声音则是沈家在曹家一万两上多一两的声音,每一次呼唤,换来了便是无数次的欢呼,同时也有不少人的唾弃。 两种声音从同一个地方发出,却是彼此交织再一次,彻彻底底让数千人惊艳了一把。 这种你来往我的声音在喊道了十六万的时候,忽然停止了,就连众人的呼喊声也彻底停止了,人人这个时候将目光看向了停顿的沈家,等待他的十六万零一两的价格,就连曹家也耐心的等候,这个价钱无疑给的太高,半个月的海关税收看起来是不错,但远远没有达到十六万的道理,曹家是有家底,海上的贸易也是重头戏,但有钱也不能这么一个花法,所以在喊出了十六万的时候,他其实有些后悔,但在这个时候如何能后悔呢,不说这么多人看着,曹家的名字被这么多人呼喊着,这关乎着曹家的脸面,便是价格再高他也必须喊下去,但另一方面他则将希望寄托在沈家上,他相信纵然他喊出了十六万的高价,出于对自己的重视,对于脸面的维护,沈家这个时候绝不会停下来,如他所愿喊出十六万零一两的价钱,而这个时候他也好借此机会退出去,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才显英雄本色,一味的盲干那是匹夫之勇么,他身为曹家掌柜的肩上担负着整个曹家的荣辱,容不得他有八分的匹夫之举,偶尔输那么一次两次,并非不可,况且对手是沈家,就算输给了他也算是虽败犹荣的好事,基于种种原由,此时此刻的曹老爷子竟比众人更迫切的听到了那个让人厌恶的多一两的声音,他侧目看了看沈老爷子。 沈老爷子一幅荣辱不惊的模样,淡淡的喝着茶汤,与众人的呼喊似没听到一般,任由台上钉锤声敲了一遍。 曹老爷子有些心急,钉锤已开始敲了两边了,再没人喊出价格意味着什么他心知肚明,所以必须有人出价钱,而纵观整个府衙后院,一千多富商大户能出得起这个数目的,除了彭家之外,剩下的也就是沈家了,彭家早早就退出了这场逐鹿,所以能比自己价格更高的只有沈家了,可刚刚还咄咄逼人的沈老爷子,此时如稳坐泰山,一副世外之人的模样,让他又是焦急,又是暗恨,同时心头也有些悔恨,若早一步如此,事情也不至于如此被动,哑巴吃黄连的味道,往日不知道是什么味儿,今日算是知晓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72章:高处不胜寒 “不行,不可坐以待毙?“曹老爷子暗暗嘀咕了声,再一次侧过脸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沈老爷子,小声的提醒的道:“沈老,该你出价了?” 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沈老爷子听得一清二楚。 沈老爷子哦了声,缓缓抬起头来茫然的看了一眼曹老爷子,道:“出价,出什么价钱?” 曹老爷子心头大怒,若非顾忌身份他差点就动手打人了,可他毕竟是有身份的人,退一步说这里是巡抚衙门的后院,在这里弄出点麻烦,那是给自己找不痛快,所以这一口恶气,他也只好忍下来,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找回场面。 “沈老果然是年纪大了,健忘得厉害,你忘记了咱们两家在竞争这海上免税半年权利,你我两家志在必得,方才我已出价了,这下该是您老了?你看诸位都等着你老了?“曹老爷子忍着怒气陪着笑脸道。 沈老爷子哦了声,抬起略带浑浊的双眼看了一眼场上的数千人,没好气的道:“他们愿意看就让他们看,咱们出什么银子与他们何干?“ 曹老爷子心头郁闷得厉害,可想起那十六万两的银子,心疼的厉害,只希望对方能迅速出个价钱,好把自己从高处不胜寒的高地给换下来,对于他言语上的不悦,早已忘记了计较,颔了颔首道:“沈老说的是,可这银子您……?“ 沈老爷子侧目看了一眼曹老,不经意的冷笑了声,道:“不瞒曹老,沈某一对对曹家处在沈家头上多有不满,今日才心存了较量的意思,方才看曹老爷子出手阔绰大气,沈某自叹不如,只好就此打住了?“ 曹老爷子瞪大着双眼看着沈老爷子,迟疑的问:“你,你是说,这银子,银子你不出了?“ 沈老爷子放下手中的茶杯,轻轻叹起了声,道:“沈某虽有不甘,无奈势不如曹老,也只好如此了?“ “你怎么可以不出呢,你们沈家家大业大,苏州城谁人不知,不会缺这么点银子吧?”曹老爷子焦急的道。 沈老爷子心头暗笑,面上却是一副悲伤的模样,道:“若是往日可以这么说,可最近米价大跌,我沈家为此损失不少,早已不是什么苏州第一家了,这苏州第一的名头,怕是要让给曹家了……?” 曹老爷子还想再说什么,便在这时听得台上的段誉举起高高的钉锤大声道:“曹家十六万第二次,还有没有价更高者……?“ 曹老爷子心头一急,道:“沈老,苏州第一的名头岂能说让就让呢,你老还是再拿着吧?“ 沈老爷子摇了摇头道:“高处不胜寒,这苏州第一不做也罢,论实力曹家足以取而代之,难得今日有这么好的机会,曹老爷子就不要谦虚了!“说完不再理会曹老爷子的劝说。 这一幕自然没少逃过杨峥的双眼,心里骂了声:“老狐狸?”便冲着段誉丢了个眼神。 早就等得不耐烦的段誉,一看这眼神,立即高声喊道:“曹家十六万两第一次,曹家十六万两第二次,曹家十六万两第三次,成交!”说着将手中的钉锤狠很击了下去,听得一声清脆,苏州最贵的海关免税价格就此定了下来。 一声众人欢呼声不断,曹老爷子面上神色红一阵白一阵,变得十分难看。 沈老爷子看在眼里,暗自冷笑了声,站起身来冲着曹老爷子抱了抱拳道:“恭喜,恭喜了?” 曹老爷子冷哼了声,却是一言不发。 接下来的争斗就显得无趣了许多,因没了曹家这样与之匹敌的大家族,加上那些富户大户对于一个月,半个月的海关免税又多看不上,所以其热闹程度不言而喻了,最终沈家以两万两银子轻松拿下了三个月的海关免税,彭家则以八千两拿下了两个月,十六家米商则是五千两顺利的拿下了一个月的免税,至于十天半个月多是一千两成交,至此这一次宴会算是落下了帷幕,杨大人借此机会足足盈利二十一万两,比起预期的效果足足多了五万两,可以说连修建市舶司的银两也一并凑齐了,当晚杨大人再一次贴出告示对曹家、沈家、彭家、十六家米行慷慨解囊表示感谢,并答应一旦市舶司修建完毕,必第一时间实现承诺。 至此,这件在杨大人看来最头疼的大事算是顺利的解决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十六万银子杨峥一股脑的交给了况钟,由他亲自调度,接到银子的当日下午,况钟亲自带着府衙的官吏,以及自愿前来帮忙的百姓赶往吴淞江开始疏通这条折腾了数千年的江河,而杨峥也没闲着则着手修建市舶司为苏州开埠做准备。 这事儿比起并不难,大明修建的市舶司虽说不多,但该建设的还是都建设了,吴淞江与苏州贸易的影响不可谓不大,所以在永乐年倒也建过一座不大的市舶司,设提举一人﹐从五品﹐副提举二人﹐从六品﹐属下吏目一人﹐从九品。提举﹐或特派﹐或由按察使和盐课提举司提举兼任,永乐一朝倒也彰显作用,随着下西洋壮举停止后,海禁的命令随之也而来,几年过去后这座市舶司就完全是后娘养的,无人理会,官员也因毫无油水可捞,不是被调离了,便是隐退,所以六年下来,市舶司已显得破烂不堪,苏州百姓差不多都要忘记了这条吴淞江上,还有一座朝廷的衙门。 杨峥这次的修建与其说是修建,不如说是在原先的基础之上作了一个修补,当然了也不是什么都没错,鉴于先前的市舶司衙门地方不够大,杨大人在原由的基础之上稍作扩建了不少,使得整个市舶司的衙门看起来壮观了不少,做好这一切就是任命官员的问题,大明的官员虽多,但在市舶司这样的衙门官员还是奇缺的厉害,比起知府衙门动不动就是百来号人,市舶司的官员就显得不多了,除了第一把手提举正儿八经的五品官外,其余的或多或少拿不出手,正途出身的不愿意来,不是正经出身的来到是愿意来,可水平着实不高,所以历来市舶司的官儿都不好招,先前朝廷还派遣官儿,可后来着实没人愿意去,加上海禁的指令下达,市舶司的存在意义也不大,久而久之对于市舶司的关注朝廷也不予理会丢给了地方官了,而这也是为何大明的海关税收权不在朝廷手中,而有地方官控制的原因了。 当然了凡事有利有弊,朝廷做了甩手掌柜,丢失的固然是海关收取的银两,可事实上在大明的七十年里,市舶司为朝廷收取的税收微乎其乎,许多地方根本可以忽略不计,当然了也有不少富裕的如永乐时,海商获利甚巨,富埒王侯,从月港之繁盛可见一斑,“寸光尺土,埒比金钱,水犀火浣之珍,虎(珀)龙涎之异,香尘载道,玉屑盈衢,画鷁迷江,炙星不夜,风流輘于晋室,俗尚轹乎吴门”每年海上贸易额以千万计,对于这样的肥肉,朝廷自不会放过,可天下毕竟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如月港,大多数的市舶司还是吃朝廷的,年月好的时候朝廷尚未还能支持,可年月不好的时候,这种沉重的包袱朝廷也懒得去理会,重新丢给了地方官,这样的一来,地方官固然是从中获取了权利,可有权利的好处,也得承担起权利相应的义务,承担市舶司所有官员的任命,俸禄等等,这些数目可不是一点两点,所以许多人地方明明有市舶司,但衙门却从没有开过,因为那沉重的俸禄不是一般地方官能承担得起的。 但这个问题在杨大人手中已不再是问题,提举一干官员有自己与况钟亲自担任,至于从官么徐朗、段誉一直想一个正儿八经的大明官,这等肥肉不流外人田的好机会,自是留给了自己人,这样一番安排,市舶司倒也有了规模。 对于这次修建市舶司除促进大明海外贸易,发展商业外,最大的根本就是让大明从海外贸易获取好处,以苏州为试验点,给朝廷送点好处,所以绝不是建起来,任命了几个官职,这事儿就算了,该有的章程,该有的手段都得拿出来,认真贯彻实施,否认这一切没多大的意思。 在市舶司修建成功的第二日,杨大人便明确了各官员的主要职责,其一,根据舶商的申请﹐发给出海贸易的证明(公验﹑公凭)﹔对准许出海的船舶进行检查﹐察看有无挟带金﹑银﹑铜钱﹑军器﹑马匹﹑人口等违禁之物﹔船舶回港途中﹐派人前去封堵(封存货物)﹐押送回港﹔抵岸后﹐差官将全部货物监搬入库﹐并对全体船员进行搜检﹐以防私自夹带舶货﹔将舶货抽分﹐细色(珍贵品)十取一﹐粗色(一般商品)十五取一。后改为细货十取二﹐粗货十五取二。另征收舶税﹐三十取一。之后﹐发还舶商自行出售。对于来中国贸易的外国商船﹐市舶司也采取类似的管理办法。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73章:将军下笔开生面 其二,市舶收入是一个朝财政收入的一项重要来源。北宋中期﹐市舶收入达四十二万缗左右。南宋前期﹐宋王朝统治危机深重﹐市舶收入在财政中的地位更加重要。南宋初年﹐岁入不过一千万缗﹐市舶收入即达一百五十万缗。在一定程度上支撑着财政。宋政府还通过出卖一部分舶物增加收入。太平兴国二年﹐初置香药榷易署﹐当年获利三十万缗,足见其官员重要的作用,但凡对市舶司中能招徕商舶的有功人员﹐朝廷给予奖励﹐对营私舞弊的行为也给予惩罚!“ 第三:所有官员,包括苏州知府,巡抚、市舶司官员,以及“权豪富户”都要像普通百姓那样抽分纳税,不得隐瞒,违者钱物没官,其中三分之一娚透娣17摺 第四条:行省、苏州府衙、市舶官吏,交舶商捎带私人钱物下蕃贸易,藏匿不抽分者,处罚同上。 第五条:借出使海外之便从事贸易者,要照规定抽分,不得以进呈希罕贵细之物为名加以逃避,违者以漏舶治罪,物货没官。 第六条:僧、道、也里可温、答失蛮人等多夹带商贾出海贩卖,如无许免抽分圣旨,必须按规定抽分,违者以漏舶论罪,物货断没。所有对权贵的限制都归结为禁止其偷漏舶税。宣布六条规矩后,立即将作为告示张贴了出去。于是消息立即传递了整个苏州城。 对于朝廷修建市舶司,重启海上贸易,收取关税,苏州各大的商家并无反感,甚至有些翘以盼了,此时此刻看到告示自是欢喜,尤其是那六条规矩颇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霸气,本着对杨大人的雷霆手段的信任,他们更加相信今年的苏州城好日子就要来了,各大商人除了曹家、沈家、彭家、十六家米行的大商人因前些时日从府衙后院获得了免税权之外,其余富商大户纷纷赶来购买阿出海的权利,按照三十取一的原则,仅仅三天时间,竟收取了三十几万的真金白银,银子来得之快,数目之大,让杨峥始料未及,同时也明白了这是苏州富商、大户对朝廷海上贸易的渴望,明白了这份心思,对于吴淞江的疏通工作,杨大人也开始上心了,就这些收取的税收的速度,他相信用不了几年的功夫,苏州的繁华一定是让人刮目相看,他虽明知任何的实物的荣辱兴衰都有一个过程,但此时此刻的他还是有些迫不及待的看一看苏州兴盛的画面,对于杨大人这份迫切的心思,况钟虽不知,倒也没敢怠慢,才十几日的功夫,疏通的工作竟进行了三十分之一,虽说还有一大半,但万事开头来,最头的一段成功疏通后,后面的事情就好做了,这样想的不仅是况钟,甚至是杨峥也是这么认为的,但从疏通的第十三日后,事情就那么顺利了,随着河面的越来越窄,局面非但没好起来,反而变得苦难起来,首先是吴淞江的下游段因河道多年没有疏通,以至于该段河道“日至潮泥,月有积累,日月继嗣,通道填淤”,而太湖又泄水不畅,大雨过后导致周围十万亩良田常被淹没,这样带来的后果使得河面下游淤积的面积不断扩大,在太湖湖水不断的涌入下,若没有行之有效的法子将这里疏通,那么一旦太湖水涌入,所造成的局面就不是十几亩良田那么简单了,而是方圆数十里百姓的居所,说得危言耸听点,还得带上苏州城,原本这事儿也没这么麻烦,太湖的水虽多,但一直导向东海一共有三个通道,号称三江。其中东江、娄江早没了,到明代时,只剩吴淞江一条通道。不过吴淞江也已淤塞不堪,只剩下细细的一条河道,太湖水光进不出,傻子都知道这是什么后果,杨峥没想到疏通河道,竟还出现这种事情,饶是他两世为人,但与这样的事情还是头一次见,一时也拿不定主意,看了看忙碌的人群,对一身泥巴的况钟、邹亮二人道:“去看看吧?” 况钟自接到疏通吴淞江的命令后,就一直没回过家,吃住都在这江面上了,虽说这会儿还是五月天,经过了一个多月的咆哮后,明显的小了许多,而吴淞江的主流所能看到的水柱并不大,但从四面八方涌入的直流却不少,若非如此这这吴淞江也没什么水,可即便如此,因为河道多年没有疏通,所淤积的水面还是不小,足以对四周的良田构成破坏力,非但如此,一旦太湖的水满了,那么将会是又一场灾难,对此选择在这个时候疏通吴淞江杨峥还略带几分庆幸,毕竟真正的夏日尚未来到,那才是真正对苏州,对吴淞江的一场巨大的考验。 沿着江面走了半天,渐渐也看出了些端倪,如想河水不危害四周,那么唯一的难题就是疏通河道,让上游的河水重新返回河道,各得其所才是根本,就这档口他听况钟将当年夏元吉疏通吴淞江的历史说了一遍,细细斟酌下,他很快就发现,当年的夏元吉把太湖之水从吴淞江引至一条叫黄浦江的支流,顺黄浦注入长江,再自崇明入海,称为“黄浦夺淞”。这里本该叫作黄浦口,但因为有夺淞之事,仍叫作吴淞口。这个方向来看是对的,但从现实的结果来看,当年的力度似乎小了许多,久而久之又回到了夏元吉疏通前的局面,所以他认为如今的局面是继续延续当年夏元吉疏通过的轨迹,集中力量扩大主干流量,这样才能让水势急猛,冲走泥沙。“ 这个提议立即遭到了邹亮的质问:“这样做水势急猛,冲走泥沙固然成功,可吴淞江的河水是要入海的,这水从哪儿入海呢?旧有的入海口已经旧不堪用,新的入海口又没有,总不能就让它流入苏州城吧?“ 这个问题来得太着急,同时也太过尖锐,杨峥一时半会儿竟答不上来,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吴淞江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眼看天色就要黑了,三人兀自没想到什么好法子,只能看着干着急,况钟见杨峥眉头深锁,手中捏着一粒石子在地上不断的勾画,嘴里还不时的喃喃细语,生怕这事儿急坏了杨峥,忙道:“大人忙了一天了,早些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我在,实在疏通不了,大不了咱们再重新开一条入海口,卑职就不信了,这吴淞江的水还能冲不出一个入海口来?” “冲,当然能冲出来,但代价太大了?”一直低着头的杨峥忽然哈哈大笑道。 况钟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河道已经如此,纵然再大代价,这吴淞江我们也要清下去?“ “清当然要清了,可你不是这个清法,方才我细细想过了,我朝对吴淞江的治理最成功的莫过于当年的夏尚书了,他向朝廷提出:“大黄浦乃通吴淞江要道,今下流壅遏难流,傍有范家浜至南跄浦口,可径达海,宜浚令深阔,以达泖湖之水。”明永乐元,夏尚书征用民工20万,开通范家浜,上接大黄浦。河面阔三十丈,长一万二千丈,自此才算解决了水患?“ 况钟不知他想说什么,所以干脆不言语,邹亮则狐疑的看了一眼杨峥,心道:“这个巡抚大人做官是一把好手,这疏通吴淞江只怕是个外行了,谁都看得出今日的局面不如往日,再用往日的法子也未必管用?” 杨峥自是不知二人心思,继续说道:“我们来看一看当年夏尚书的思路,他先把太湖之水从吴淞江引至一条叫黄浦江的支流,顺黄浦注入长江,再自崇明入海……?“ “顺黄浦注入长江,再自崇明入海……?“况钟独自嘀咕了几句,忽的眼前一亮,惊喜的道:”有法子了,有法子了?吴淞江的水可以沿着黄埔江入海?“ “从黄埔江入海,这样可以么?”邹亮迟疑的道。 杨峥也看了看眼前的这景象,然后想了想道:“这只怕要改道吧?” 况钟道:“不错,我们的确要改道,按照夏尚书的思路,我们只需在吴淞江修坝建闸港,使上游来水大多北折改走黄浦,利用河道水流的冲刷了吴淞江下游河床,使吴淞江淤积问题得到彻底解决,这样一来,“三江”之一的吴淞江也成为黄浦的支流。这样一来仅有少量来水过闸港走旧水道直接入海,对于苏州而言,其危害就小了许多?“ 杨峥与邹亮各自想了一会儿,觉得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法子,吴淞江的水道不少,如今要做的就是寻得一条干流,然后利用上游的水进行冲刷,重开一条水道,让泄太湖之水的吴淞江,由黄浦入海,如此一来不光是眼前的这个问题迎刃而解,就连危害苏州多年的水患也因这一个新的水道彻底结局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74章:赢得生前身后名 杨峥依稀记得前世的时候,好像听人说过,海瑞主持苏州公务的时候,其中最大的功勋就是治理的吴淞江,好像就是判断“黄浦夺淞”趋势无法逆转,遂确立“由黄浦入海”的方针,自此吴淞口(黄浦口)成为一处沿海枢纽,极利海运。后来这里开埠设城,就是赫赫有名的大上海了,没想到这个晚了将近百年的法子,竟提前在这里实现了,此时此刻的他甚至有些兴奋,自己将这条河道提前了将近一百年,那么大上海的形成无疑也是提前了将近一百年,日后的大上海会是个什么样,当然了这个念头他只在自己心头想一想,说是不敢说出来的。 经过三人的一番确定后,最终用了况钟提出的意见,以“由黄浦入海”的方针,尽快疏通吴淞江。 凡事就怕没方向,一旦有了方向,真要办起事情来,其实用不了多长的功夫,如吴淞江的疏通工作,按照况钟原先的估计,至少要四个月才能疏通整个吴淞江,可有了由黄浦入海”的方针后,其入海的主道根本不需要清理,只需疏通河道两侧便可,再利用河水的落差进行冲刷,工期竟只用了两个月,原先定下的十六万两银子也只用了八万两,算是出意料外的结果。 随着吴淞江的疏通,吴淞江的市舶司就越发显得重要了,先前还看不明白形势的各大富商,大户便开始自主的寻求庇护,所获取的好处自是大大提高了不少,同时沉寂了多年的苏州城第一次开始收取海上来往货物进行分类,然后对进出口货物抽分,细色(珍贵品)十取一,粗色(一般商品)十五取一。后改为细货十取二,粗货十五取二,另征收舶税,三十取一。短短数日竟有一万多两税银,这种良好的局面大大让杨峥等人欢喜了一阵,有这些甜头,相信接下来的大事所饱受的阻力必会小了许多。 这一日,杨峥早早来到签押房,随着市舶司的重建,吴淞江疏通,一些都有条不紊的进行,让他对发展苏州商业的愿望越来越强烈,必须为这件事做点什么,思来想去,最温和的法子就是先写个奏折探探口风,若阻力太大,大可缓一缓,方正他还年轻,还有时间去等,朝中的老顽固年纪一大把,总有离去,死去的一天,等到那一天再去做也并非不可以,当然了若是阻力不大,以眼下苏州的条件,大可趁热而动,迅速将发展商业提上日程,付之行动,好让大明走上一条国富民强的商业之路。 对于这份的奏折重视可想而知了,虽说已酝酿了数日,到了真要落笔的时候,扔是不知如何落笔,沉吟了半日,纸上还是白纸一张,正郁闷的时候,却见况钟一脸笑容的走了进来,边走边喊道:“好消息,好消息……?” “看你欢喜的,又碰上了大货船了?”杨峥笑着道。 况钟哈哈哈大笑道:“这个比大货船还要高兴?” “哦,在这苏州还有比大货船让况大人高兴的事情,着实不容易,本官倒有几分好奇了?”杨峥继续笑着道。 况钟面上一热,自从见识了海上贸易所带来的利益后,他便日日期盼着天天有大货船前来,最好是占城﹑暹罗﹑满剌加﹑真腊、日本、琉球诸国的大船,他们的货物多,银子也多,收取的税收也多一些,可下西洋的壮举足足停了八年之久,往日往来海上的诸国根本不见了踪影,勉强能有几个大货船也多是漕帮、盐帮把控,收取的税收并不多,物品单一,而且很多时候都不是真金白银。不为他所喜,但不知为何大货船的名头却就此打了出去。 “大人说笑了?“况钟含糊了句,便不在这件事纠缠,从怀里摸出一份报纸来,杨峥眼尖,早就看见报纸的顶端《大明士林报》五个漆黑的大字,心头一楞,莫非这好事来自朝廷,宣德六年还有什么好事。 《大明士林报》为他一手所创,对其关注自不是一般,每一期都不曾落下,今日没看,只因为这点奏折让他忘记看报纸,此时见况钟拿出去,不等他铺开,便问道:“朝廷到底发生了什么喜事,皇帝大婚,还是又诞下了皇子了?” 况钟摇了摇头,似也有些忍不住与杨峥分享心头的喜悦,迫不及待的道:“郑公公的宝船下海了?” “当真?“杨峥忽的跳起来,盯着况钟道。 况钟用力的点了点头,随机将报纸递了过去。 杨峥迫不及待的打开,寻到海航日记版面,只见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宣德六年二月二十六日抵达福建长乐港。郑和船队在长乐停留约半年,在此期间,郑和曾率领兴平三卫指挥千百户和州府官员,到福建湄州屿,卖办木石,重修湄州天妃宫。又在长乐县南山三峰塔寺之旁,修建长乐天妃宫,十一月建成,树立《天妃灵验之记》碑,并铸造铜钟一口,铭文:“永远长生供养,祈保西洋往回平安,吉祥如意者,大明宣德六年岁次辛亥仲夏吉日,太监郑和,王景弘同官军人等,发心铸造铜钟一口。“与第三日有郑和亲率二万七千余官兵,驾驶宝船61艘,从龙江关(今南京下关)启航,经徐山、十日到江苏太仓,二十日出太仓附子门,此番所到之国,忽鲁谟斯、锡兰山、古里、满剌加、柯枝、卜剌哇、木骨都束、喃勃利、苏门答腊、剌撒、溜山、阿鲁、甘把里、阿丹、佐法儿、竹步(索马里)、加异勒等二十国及旧港宣慰司,其君长皆赐采币有差。” 杨峥默默看完,算了算时日,道:“现在是什么日子?” 况钟道:“如今是七月?” 杨峥道:“这么说来,再过几日大明的宝船便抵达到太仓了?” 况钟道:“不错”。说完独自叹了声道:“多少年了,足足八年了,世人差不多都快忘记了这一次一次的壮举吧?” “是快忘记了?”杨峥似有所感,颔了颔首道。 况钟道:“这是第七次了吧?“ 杨峥道:“第七次?“ 况钟叹了声道:“不知这样的海航还能不能永久的延续下去?“ 杨峥目光看着远方淡淡的道:“应该会的,这是大明最好的时代,也是海航最好的时代,同时也是商业发展的好时代,我们的海航已不在一味的追求朝贡了,而是寻求贸易合作,有这个做保障,海航就不会断,大明的宝船就一直就会一直开下去?” 况钟道:“但愿如此?” 郑和下西洋的消息府衙并没有如何宣传,苏州便人人皆知了,对于郑和的这次海航,百姓并非如官方文字上描叙得那样深恶痛绝,甚至不少百姓纷纷欢呼叫好,太仓一带几乎天天都有百姓前往希望能一度宝船的风采,而因宝船重新下西洋,让越来越多的商人对商业抱着巨大的期望,这意味着爪哇、苏门答腊、苏禄、彭亨、真腊、古里、暹罗、榜葛剌、阿丹、天方、左法尔、忽鲁谟斯、木骨都束等三十多个国家都可以来大明,他们的到来,意味着什么,他们比谁都清楚,巨大的财富面前,让他们开始迫不及待寻求市舶司上的支持,短短几日的功夫,在市舶司登记的商人竟有八百人之多,每人所缴纳的保证金,竟有八千多两,这种空前盛世的局面,不要说况钟没见过,就是两世为人的杨峥也没见得少,越发觉得好奇,无论是从前世的记载,还是在朝堂上的争论,对于郑和下西洋之举,莫不是祸国殃民的恶行,是劳民伤财,是各大商家深恶痛绝的恶举,大明就不该弄什么下西洋。而眼前的这一切局面无疑是大不一样,无论是毫无所知的百姓,还是对利益有着天生敏感的商人都似乎对郑和的下西洋抱着欢喜支持的态度,即便是不少官员也态度鲜明站在下西洋的一面,历史的对于错,在这一刻让杨峥感到有些迷茫。 一番思索下来,终究是看明白,忍不住冲着彭万里道:“彭老爷子你常年与海上贸易,你说这下西洋该是祸国殃民的举动,还是利国利民的壮举呢?“ 这个问题有些大了,即便是彭老爷子这等老于世故的老人,也一时做不得应答,他沉吟了片刻,缓缓道:“祸国殃民这个罪名就太大了,天下谁不知道当年郑公公下西洋给大明带回了多少的宝贝,这些东西可是价值百万的东西,没这些东西,未必有我永乐的盛世,我永乐一朝文治武功哪一件都不是大手笔,放在任何一朝都差不了,单靠咱们百姓的农业税能完成这么多么,这么说吧,若没有郑公公下西洋,咱们大明虽不至于灭国,但百姓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似唐赛儿这样的起义怕是有不少。“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75章:路漫漫其修远兮 “嗯,这么说来郑公公的西洋之举算是利国利民的壮举,可据我所闻,下西洋在民间的口碑并不高,时至今日还被人骂做祸国殃民的举动,这不就连为我大明海航立下不少功勋郑和还被人骂成卖国贼呢?害得他老人家在南京城几乎都不敢出门?“杨峥轻声道。 彭万里道:“这事儿也怪不得百姓,朝廷的西洋之举,大人若仔细看看这前后六次的下西洋,你便会从中寻得答案了,大明海洋政策存在着一个十分突出的奇怪现象,一方面是国家花费巨资打造庞大的舰队,三十年间七下西洋,另一方面则是严厉的禁海措施,朝廷一再下令“仍禁频海民不得私自出海”、“海道可以通外邦,故尝禁其往来”、“禁频海民事通海外诸国”。对于沿海居民的海外贸易,下令“严禁绝之”。 明成祖继位后,一方面大张旗鼓屡下西洋,另一方面却是下令不许沿海军民“私自下番,交通外国”。总之,下西洋只是皇家的特权,它对于海洋拥有绝对的权力,百姓断不可染指。皇家之外的海上贸易,更不用说海洋探险,有严刑峻法等着呢,沿海居民徒唤奈何!这样西洋之行,与百姓可无半分的好处,所以百姓骂下西洋倒不是他们反对下西洋,而是因为朝廷对于海上的活动的国家垄断,百姓从中看不到任何啊的好处,反而因下西洋所带来的各种徭役,不骂你才怪呢?“ 这一系话竟让杨峥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他一直固执的认为,下西洋的壮举是毁在大明的文人手中,他们把持的商业,从自身利益出发,他们容不得大明西洋之行长久的走下去,那样的结果,让他们所支持的家族,商帮毫无好处可言,所以他们才对下西洋深恶痛绝,不惜花费大量的笔墨来阻止这件这件事,甚至不惜对下西洋进行各种阻拦,渲染,丑化,口诛笔伐,如今仔细想来,下西洋固然有着文人不顾大局的抵抗,但另一方面何尝不是西洋之行自绝生路所造成的不良后果。 大明的海洋政策的失败,主要并不是国家放弃了经营,而是对民众海上活动的禁锢。虽然他也指出了数千万无名英雄冒着违反国家法令的危险,凭着勇气和求生的**,赤手空拳,乘风破浪,到海外开拓新世界、新事业,但是,他没有注意到,正是皇权的无限和绝对,正是国家对海洋权益的垄断,才是导致中国失去海洋数百年的原因。 事实一直都是,除了皇家许可,否则片板不能入海。这种政策与葡萄牙和西班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明朝,从事海外探索和海上活动是犯罪行为,民众一出海便成为罪犯,而在葡萄牙和西班牙,出海的罪犯因为有所发现而成了民族英雄。不同的政策锁定了海洋活动的方向,在明朝,一旦皇家的需要得到满足,一旦他们听到了海晏河清的消息,便从国家层面到百姓层面,彻底地封闭了海洋,海航一旦失去了海洋,失去了贸易,就意味着海航的毁灭!“ “话虽如此,可为何今日的局面与往日不通过呢,百姓非但不骂了,还夹道欢迎,便是你们这些商人也少了抵制,渴望下西洋的壮举再次来到?“杨大人继续追问,与这样智慧的老者交谈,所带来的好处,不是许多问题能进入更深层次的认知,而是一次对于问题的把握能有更深入的体会,从而产生不一样的看法,杨峥很享受这种看似漫不经心的聊天,实则是一种精神上的探讨,至于从中能否获取好处,那得看你的领悟与对这个问题的深入。 彭老爷子似也很喜欢这种无拘无束的聊天,笑着道:“这个很好理解,郑和的下西洋是在永乐年,大明立国不久,各方面都尚未进入稳定,百姓也好商人也罢更多的关注是自身的安危,而这个时候下西洋非但不能带来好处,反而因下西洋带来做不完的徭役,生活的重担全都压在百姓商人的身上,对于下西洋自是没有什么好感这个骂上几句,那个呵斥几声,加上朝廷的那帮文人吹波助澜,恶意激化百姓与商人的仇恨情绪,一来二去西洋之行就成了百姓商人眼中的万恶之源了,如今可不一样了,从永乐二十二年算上今年整整八年了,八年大明变化太大了,朝廷也用不着修建北京城,也不用出兵蒙古,疏通大运河,编修书籍,甚至连下西洋这样的壮举都停了下来,这种休养生息的国策,使得大明从永乐年的一件一件的大事中走了出来,老朽虽没见过当今圣上,可从他登基六年,实行重农政策,赈荒惩贪,继续重用“三杨”,息兵养民,赈荒惩贪,使得天下安定,在这样的局面下,百姓的日子也好过了,商人的机会也就来了,运河沿线由于往来商船不断,周边城市如济宁、淮安、扬州等都非常发达。东南地区由于商品经济繁荣,足以赶超宋代的东南了,而这个时候以各地籍贯区分的商人集团的“商帮”,徽州商帮、晋陕商帮、广东商帮、福建商帮、苏州洞庭商帮、江西商帮等。这些商帮以“会馆”为联系场所,互相支持,越做越大,他们开始在各地出卖丝绸、酒肉、蔬果、烟草、农作物、瓷器等商品不计其数,从中可没少赚取好处,非但如此,朝廷局面的安稳,也给商人带来了好时机,许多限制都被打破,商人经营的范围迅速扩大:北至真定、永平、顺平,“南北舟车,并集于天津,下直沽渔阳”;南达两粤云贵,“食不待贾,而贾恒集”;东则齐鲁闽越,“多贾治生不待危身取给,若岁时无丰,食饮被服不足自通”;西到巴蜀汉中关外,“往来贸易,莫不得其所欲”。可以说八年后的大明非但百姓的日子好过了,就是商人也彻彻底底迎来了最好的时机,一步一步走向壮大。 但这种壮大的力量并不大迅速,甚至可以说是诸多的阻扰,先是不少土地主缙绅也逐步将资金投向工商业,“富者缩资而趋末”,商人地位上与他们无法抗衡,要么与之同流合污,要么就仰仗对方过火,这种憋屈的局面,让更多的商人将目光看向了大海,哪里风险大,利润大,银子多,那些西洋人对大明的需求量也大,一旦放开了做,大量外销赚取西洋诸国的银子并不难,就是官家经营也得靠真本事,在一切平等的局势下,呼吁朝廷开放海禁,重新下西洋的声音越来越多了,商人们心里可清楚的很,唯有大明的宝船继续远航,大明海洋的大门就永远不会向他们关上。他们不可与朝廷争夺利益,但下西洋也不是一无所出,它带来的西洋诸国这对于商人来说,就是老天爷送给他们的财富,他们不欢呼才怪呢?“ “这么说下西洋还是当年的那个西洋,但百姓与商人的看法已有了改变,与闭关锁国相比,他们更愿意看到大明的海航永无止境的走下去,他们好从中获取他们所需要的商业利益。“杨峥总结性的说道。 彭老爷子颔了颔首道:“大致是这样的,其他的也不是没有,大明的海禁足足禁了八年,八年沿海一代的百姓虽少了徭役,可日子并不好过,没了海洋他们失去乃以生存的东西,海滨民众,生理无路,兼以饥馑荐臻,穷民往往入海从盗,啸集亡命”。“海禁一严,无所得食,则转掠海滨”。此外,滨海地区的居民还采取了另外一种斗争的手段,逃亡、潜往海外。“国初。。。。。。两广、漳州等郡不逞之徒,逃海为生者万,巨大海患让朝廷有志之士多有呼喊,让沿海一带的商贾也开始重视下西洋所带来的好处,对于当年的抵制慢慢变为呼吁,到如今百姓听闻西洋之行并非一味的劳民伤财,而是与海外诸国开展贸易往来,但凡出海贸易的船只不得携带违禁物品;船主要向市舶司领取船引并交纳引税,在这种局面下,百姓怒气消去了,自然是大力支持了!” 杨峥颔了颔首道:“的确如此啊,一旦下西洋重新确立,那么意味着朝廷的海禁必须重新开启,虽说朝廷有诸多的限制,但民间私人海外贸易至此毕竟得到了朝廷的认可,只要遵守朝廷的管理限制,民间私人海外贸易就被视为合法经营,相对于沿海的百姓来说,面朝黄土背朝天虽也能养活他们,但日子毕竟是紧巴巴,海上才是他们的天堂,唯有大海才能给他们想要的好日子,不支持才是怪事?“ 彭万里笑着道:“这都是当今圣上英明神武才有此局面,如今下西洋与西洋诸国贸易往来,带给朝天带给沿海百姓都是莫大的利益,这样的海航不怕大人笑话,就是老朽也希望他永远这么走下去,一直到世界的尽头才好?”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76章:吾将上下而求索 杨峥道:“该当如此!不过咱们可不能光说不做,如今的大明是最好的时候,国泰民安,君臣同心协力,士农工商齐头并进才是大好事,百姓以一己之力担负着整个大明的税收,如今已有七十年了吧,正是百姓努力做到了靠他们供养着整个大明朝,才获得了朝廷的敬重,事事以百姓为主,反观商业银子最多,反而不如百姓,试问若你是大明的皇帝,如何取舍也心知肚明了吧,士农工商,无论是农业也好,商业也罢,需要壮大都离不开朝廷的支持,反过来也是同样的道理,商业需要壮大自己,就必须做好回馈朝廷的准备……?” 彭老爷子哈哈大笑道:“身为大明子民,这点觉悟还是有的,三十取一的税收并不高,老夫相信在这苏州城有九成的商人给得起,也愿意给!“说到这儿彭老爷子看了一眼杨峥,一字一字的道:“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朝廷对商业进行整治,使其井然有序才可,其规章制度,其法令条规都当以明确,唯有如此,才得上真正做到对商业的支持,若做到了这一步,三十取一的税收,我们商人绝不含糊!可事实并非如此,这些年大明的商业虽不断的壮大,但其势力并不足以改变什么,仍旧遭受人欺辱,这些来自官家最为厉害,如按照规矩,采购物资职任的衙门和官役,对商铺进行敲剥,其后,凡带有官字号的部门和人员,虽无此项事权,也纷纷出票命皂隶买物,责令商铺“当行”。有仅付半值的,也有白取而不付值的。更有不但白取,而且借此而敲诈的。一些御史、给事中等所谓风宪之官,更是恃倚威风,随便索取。往往指定名色、品种、数量以索取货物,但却先不给值亦不取货,仅在票上开具“至本衙交纳”字样。店员持货物送人衙门,管收纳的人便指斥货物质量不好,拒收,并责十板发出,命再送,至再送人,又再打板子退回。经此一索一送一打一退,店铺东伙们知道官役们不过是借采购名义以勒索,于是凡见持票来定购货物的,不如出钱买免,干脆送上若干金钱了事。官役们往往持一票便可敲诈数十家商铺,偿其大欲!老朽以为,堰窃惟抑末固为政之理,而通商亦富国之术;苟使官司肆为侵克,遂致道路渐成愁怨,伤和致沴,岂王政之所宜哉?照得旧制,天下商贾辐集之处,各设税课司衙门,立法抽税,具有成法。惟南京、龙江、大胜港,原设抽分竹木局,抽分竹木柴炭等项,有三分取一,十分取二,三十分取二者。取之至轻,用之有节,远近辐辏,上下便益。近年工部奏准,于浙江杭州府、湖广荆州府、直隶芜湖县设置抽分衙门,遣差部官管理。不惟地方接连,重复抽税,而其人贤否不齐,宽严异法,但知增课以逞已能,不恤侵克以为民病。甚者,器皿货物,不该抽分之物,一概任意劝借留难。所得财物,无可稽考,因而侵渔入己,难保必无。商人壮大固然离不开朝廷的支持,可朝廷的官员若一味的把商人为任由宰割的羔羊,是可以予取予携的肥脔。商人负担日重,不但难以牟利,有时还会蚀尽本钱,甚至负债累累。在当今皇上“万岁”的管治下,荷承着“万税”的痛苦。只怕没人会愿意给了?” 这一番话算是给杨峥上了重要的一课,给予来自前世,脑海里所能想象的莫不是前世商业给商人所带来的荣誉好处,以及身份地位,哪一个足以让人羡慕万分,让他本能的认为这个时代的商人也是如此,殊不知前世的一切是无数商人经过数百年的奋斗所换来的,而眼下的时代的,商人仍是这个时代的最底层,无论是从身份地位,还有从话语权,他们都处在边缘地带,士农工商的体系下,他们所遭受的压制,欺辱,却是实实在在,可以说正是这种无休止的打压,欺辱,毫无规章制度从中收取税收,使得不少商人的日子过得比百姓好不了多少,这也是为何商人收取税收多有抵制,并非他们不愿意给朝廷那点税收,实则在没有统一的规章制度下,如其信任朝廷,还不如信任那些官员,信任自己,而朝廷也本着重农抑商的国策,对商人多有轻视,从而导致了大明的国库白白损失了一笔不小的银两。 这一番话说到差不多天黑,两人才各自散了去,返回巡抚后院的杨大人并没有立即返回大小姐的闺房休息,而是直接去了书房,通过与彭老爷子的一番话,越发让他坚定发展壮大商业的心思,但这是一件与官员,与大商人争夺商业利益的大事,单靠自己一人是难以完成的,他还需要更多的支持,无论是士大夫,还是百姓,商人阶级,他都需要,唯有支持他的呼声多了,这件事才能更好的落到实处,同时他还得主意方式,任何的一件事想要获得成功,最佳的方式无视是温和的处理方式,而摆他面前的最温和的方式,无疑是皇帝的支持,内阁的默认,百姓商人的呼吁,四个方面缺一不可,但做好这一步之前,他最紧要的是上一道奏折,让皇帝,让内阁,甚至是天下的商人百姓都看一看,听一听,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是舍还是取,他相信大明的皇帝内阁,百姓商人人人心头都一杆称,而他这个领头人要做的就是把这件事引导起来。 明白自己的使命,对于这份奏折的重要性,他心知肚明,斟酌之余,不时的思索这一年多的所见所谓,以及结合前世,彭老爷子所说细细思索,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他才提笔染上了墨水,略一沉吟便写了起来:“臣奉召至江南,两月有余,见得闾巷小民十分凋敝。有素称数万之家,而至于卖子女者;有房屋盈街,折毁一空者;有潜身于此,旋复逃躲于彼者;有散之四方,转徙沟壑者;有丧家无归,号哭于道者;有剃发为僧者;有计无所出,自缢投井而死者;而富室不得有矣。 臣惊问其故,则曰:“商人之为累也。”臣又问:“朝廷买物,俱照时估。商人不过领银代纳,如何辄致贫累?”则曰:“非朝廷之价值亏人也。商人使用甚大。如上纳钱粮,该是百两者,使用即有六七十两,少亦不下四五十两,是已有四五六七分之赔矣。即得领银,亦既受累,乃经年累岁不得关支。小民家无余赀,所上钱粮,多是揭贷势豪之物。一年不得还,则有一年之利,积至数年,何可纪算?及至领银之时,又不能便得,但系经管衙门,一应胥役人等必须打点周匝,才得领出。所得未及一两,而先已有十余两之费,小民如何支撑?所以派及一家,即倾一家。其未派及者,各为辗转避逃之计。人心汹汹,不得以宁居也。”他便迫不及待的放下笔墨,细细诵读起来,这一段奏言,算是自己为为商人代撰的陈情表、申诉书。而其所据俱以彭老爷所诉说,他相信十有**都是事实,在士农工商四等体系中,士与皇帝统领着天下,把持着话语权,而商人百姓则是处在设社会中无权无势的弱者阶层,商人即为其中的群体之一。衙门的官吏胥役,俱可以对商人颐指气使,而商人只能忍气吞声、逆来顺受。商人有求于官吏胥役,而官吏胥役便可借此横索讹诈。官为刀俎,商为鱼肉。官和商是处于完全不对等的地位上进行交收买卖接纳钱粮货物的。于是,人间许多极不公平,甚至惨绝人寰的事件因而发生了,而“十分凋敝”的局面必顺应而出现,再这样的局面下,唯一的出路便惩贪革弊,解除商困,让大明走上一条农业与商人齐头并进的道路,商人不再是社会的底层,百姓也不再是这个朝廷唯一的纳税人,人将相食,谓之亡天下。是故知保天下,然后知保其国。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 觉得自己这个意思已隐隐的吐露出来了,杨大人重新提起湖笔,再一次奋笔疾书:“夫至尊所居根本之地,必得百姓富庶,人心乃安,而缓急亦可有赖。祖宗取天下富家填实京师,盖为此也。其在今日,独奈何使凋敝至此乎? 先朝公用钱粮,俱是招商买办。有所上纳,即与价值,是以国用既不匮乏,而商又得利。今价照时估,曾未亏小民之一钱,比之先朝,固非节缩加少也,而民不沾惠乃反凋敝若此。虽屡经题奏议处,宽恤目前,然弊源所在,未行剔刷,终无救于困厄,恐凋敝日甚一日,辇毂之下,所宜深虑,必不可谓其无所处而任之也。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77章: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 臣愿陛下特敕各该衙门,备查先朝官民如何两便,其法安在,题请而行。其商人上纳钱粮,便当给与价值。即使银两不敷,亦须那移处给,不得迟延。更须痛厘夙弊,不得仍有使用打点之费。就中尚有隐情,亦须明言,一切惩革,不得复尔含糊,则庶乎商人无苦,而京邑之民可有宁居之望也。“ 这里的用意就很明显了,那就是向皇帝,内阁表明了自己看法——发展商业的重要性。在士农工商中,农业若是固国之本的话,那么商业对于安定民生和便利商民,都是至关重要的。针对眼前的钱法大乱,变更频仍,他在这份奏折里提出,必须扭转这种“愈变更愈纷乱,愈禁约愈惊惶,铺面不敢开,买卖不得行,而嗷嗷为甚”的状况。主张“惟钱法之行,当从民便。……如此,则人心自定。人心既定,钱法自通,而买卖可行,斯各得以为朝夕矣”。在这方面,他以过来人的眼光提出了自己的见解,恤商利商,必须与国家的货币政策,社会的金融状况结合起来。银钱比价可以因市场需要而有浮动,但决不能以一纸诏令,随心所欲地在全国规定一个僵硬的比价,这样非凡不符合商业的发展,也不利于对商业的管理,最后呼吁朝廷钱法委宜听从民便,不必立法纷扰商人,做好“厚农资商”基本策略。奏折写好,杨峥反复斟酌后,觉得该说的都说了,并无不妥之处,当夜便让人快马加鞭送至了京城。 接下来的几日,杨大人与况钟一起埋首与市舶司的公务之中,随着下西洋的消息传来,越来越多的商人将目光看上了大海,往日清水衙门,头一次变得热闹起来,数十个从府衙调过去的衙役,跟着杨峥一起展开全面的工作,他们根据商人所申报的货物﹑船上人员及要去的地点﹐发给公凭(公据﹑公验)﹐即出海许可证﹔派人上船“点检”﹐防止夹带兵器﹑铜钱﹑女口﹑逃亡军人等﹔“阅实”回港船舶﹔对进出口的货物实行抽分制度﹐即将货物分成粗细两色﹐再按一定比例抽取若干份﹐可以说今日的市舶司比起往日可谓是以全面升级,不但任务繁琐,既要办理出入境手续,又要盘查和缉私,收取贸易利润。一天忙下来累得够呛,可无人抱怨,不说杨大人况大人事事身先士卒,做的比他们还多,身为属下那好意思叫苦叫累,再说了一天收取的银两可不少,白花花堆着市舶司内,虽说这银子是朝廷的,可毕竟是在即面前,也算是见识过大把大把的银子,日后大可胡吹一番,也不算亏了。所以十几人倒也干得任劳任怨。 这一日,杨大人刚处理完了一船货物,正要坐下歇息,便见况钟一脸兴奋的走了进来,道:“好消息,郑公公的船只到太仓了?“ “这么快?“杨峥虽算着日子,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况钟道:“这个卑职也不得而知,听传闻似是翰林院的学生又弄出了什么大发明,恰好被郑公公用在了宝船上,速度比往日要提高了不少,所以才比预定的日子来得早一些了?“ 杨峥点了点头,这几年随着西方传教士的人数越老越多,西方的科技也慢慢传入大明,而翰林院的那帮庶吉士平日里仗着自己天之骄子无所不能的劲儿,愣是捣鼓了不少好东西,包含天文地理,如这次郑和宝船的打造,就有他们的参与,在船只制造上做出了调整,先是船身,与先前的一味大宽不同,这次的宝船是首尖体长,吃水较深。梁拱小,甲脊弧不高,有较好的耐波性。结构上,横向以密距肋骨与隔舱板构成,纵向强度依靠龙骨和大肋维持。造船材料为荔枝木、樟木和铁栗木(乌婪木),坚固耐用,但材料来源困难,且造价高,有碍于其发展。广船侧前方装有能垂直升降,伸出船底之下的摔板,起减摇和稳定航向的作用。舵板上开有成排的菱形小孔,使操舵省力,又不影响舵效。大型广船的中桅和前桅均向前倾,上悬布质硬帆,篷杆较粗且排列稀疏。在中、小型广船上备有橹、桨。广船破浪性能力好,利于深水航行。在顺风顺水的情况下,足足比往日的宝船快了一倍的速度,这次能短短数日便抵达太仓,可谓是神速了。 “百姓表现如何?“杨峥搓着双手显得有些兴奋的问。 况钟道:“这还用问么,得知消息后差不多整个苏州的百姓都去了,毕竟是八年了没看到大明的宝船了,今日重新下海,无论是昔日的谩骂,还是今日的欢喜,对这个承载了大明辉煌的宝船,谁都想去一睹风采?”说到这儿冲着杨峥嘿嘿一笑,道:“不怕大人笑话,若不是怕众人把你给忘记了,卑职这会儿也去了?“ 杨峥汗了一把,没想到这年头的百姓会如此疯狂,眼看况钟迫不及待的模样,当即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衫,道:“走吧,我们也去看看吧?” 两人出了府衙,早有衙役抬着轿子来,况钟嫌太慢,生怕错过了一睹下西洋的风采,将轿子改为马匹,二人翻身上马便往太仓而去。 两人一路飞奔,赶到的时候差不多在午后,二人本以为靠着两匹骏马,虽谈不上第一,但也算上数一数二了,殊不知这不过是他们一厢情愿的想法,江面上已是人山人海,等候着看热闹的人没有十万也有八万,将偌大的太仓之地围得里外三层三,吆喝的,吵嚷的,嬉笑的,甚至孩子的哭泣声,畜生的嘶鸣声,以及江水的呼啸声,江面冷风的呼呼声各种声音相互交织,彻底让太仓之地变成了声音的海洋,看到这样的场面,杨峥忽然有些好奇,这个时代既没有大屏幕,又没有音响设备,隔着那么远,纵然是郑和的宝船远远来了看见了也只是前面的几个人,站在三层三的外面一样什么都看不到,为何他们会如此兴奋呢?事实上这一点杨峥还真不知,在这个没有任何通讯设备,娱乐活动少得可怜的时代,百姓唯一能看的,能玩的东西实在可怜,似下西洋这样的大活动,足足等了八年才等到宝船再一次出现,许多百姓甚至只是在说书的口中听到过,从书本中诵读过,却没有真正看到过一次,曾经的岁月里他们骂过,甚至诅咒过,但不否认那些年一次又一次的下西洋带给了他们无数的自豪感,让他们在爱恨交织之中,希望有生之年能亲眼看一看,哪怕是什么也看不到,至少他们为此来过,感受过,多年以后,他们老了,走不动了,牙齿黄了,头发白了,身子骨不再硬朗了,面对儿孙的时候可以做一件自豪的事情说一说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至于能不能看到宝船,已变得无关紧要了。 杨峥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盛大的场面,好奇之余,也放下了官场的架子,加上今日他一身月白色的长衫,腰间别着一块紫玉,一把纸扇在手,怎么看怎么都是那个世家子弟来此凑热闹,所以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偶尔碰上一个两个熟悉也只是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就此别过,如此一来,他也彻底放开了,与一早就来了大小姐等人彻底混迹人群之中了,来个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本着这个心思,效果果然明显了许多,虽说一路上没少被人侧目,但多半来自他的妻妾,反而是他被人忽视了,这种忽视的感觉杨峥倒觉得还不错,可以让他们彻底的四处张望。 看多了,也就看出了名堂,看出了名堂,你就不得不佩服苏州的智慧与懂得享受的精神,任何时候都能完美的体现。 今日来的除了百姓外,最多的就数苏州的富户大户以及商贾,与百姓不同,他们其中不乏身份高贵的王侯公孙,也不乏一等一的大商人,若与这百姓一般混进人群,与面子上放不开,可下西洋的宝船八年才有这么一次,难得的机会,他们也不想错过,思来想去,便将目光看向了江面。 往日的太仓江面虽也热闹,但与今日相比却是小巫见大巫了,先说船只上,往日的船只多是往来的货船笨重且忙碌,但今日货船固然还在,但在数量上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午后的阳光刚照射在江面上,多在某一处轿子里喝了半天茶汤的富户大户商贾便开始陆续走了出来,或花钱租上一条乌篷船,或者是自购一叶扁舟,坐那江枫渔火对愁眠状,独立与江面上,一张小圆桌,桌上放上苏州时下瓜果,几碟糕点,咸水煮的花生,一壶清茶,一张湘妃竹榻,一卷古籍,任由小船随波荡漾。比起这些一人独乐,更多的富户大户选择了携家带口,呼朋唤友,在垂柳之下,一边把酒言欢,一边等待宝船的到来,这份惬意自是让人羡慕无比。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78章:偷得浮生半日闲 相比这些富户大户文人气息浓厚,苏州的商人则显得世俗的了许多,他们虽也雇了游船,但更多的不是体验这份惬意,这份来之不易的闲适,而是为了趁机发大财,他们的眼光很准,赚钱的手段也很高明,他们知道漂泊在江面的富户大户比起岸上的百姓更舍得花钱,尤其是在女人的面前,所以他们早早的舍弃了岸边的百姓,驾着船只漂向了江面,船只里有新鲜的瓜果,有精致点心,鲜花美酒,还有诸多的犀钿漆窑玩器,这些东西贵重,若是平日他们自不会这么卖,一来能买得起这样东西的主儿太少,二来没有展现的机会,但今日他们来了,因为在这平静的江面上,也不知那个有先见之明商人,花了大把的价钱将整个醉仙居给包了下来,一条三层楼高的画舫,承载着几十个妩媚动人的醉仙居的姑娘们,她们的到来无疑给这平静的江面添了不少生气,事实上从画舫驶入,江面的乌篷船,游船明显的多了起来,那些衣冠楚楚的王侯公孙,富贵闲人,又岂能放过这么好的一次彰显自己与众不同的机会呢,而殊不知他们的与众不同,落在商人的眼里,那便是他们眼里最容易赚取银子的所在,美人一笑,千金难买,这个时候他们便可趁机出高价,狠很宰上一笔,纵然那些富商大户明知他们卖得贵了许多,可美人面前,又岂会多说什么呢。 比起商人的精明,大户富户身份地位,更多的人则是站在江岸上耐性的等候,他们一边说着不痛不痒的话儿,一边还四处张望,生怕宝船来了错过了看上一眼日后好吹嘘的机会,所以那双眼睛还是看向江面居多。 比起岸上的拥挤,杨峥早早的就让段誉帮着租了一条游船,携带一干家眷迫不及待的上了船,又从附近商船上买些瓜果点心,以及一壶上等的茶汤,几只瓷杯与家眷为炉夜话了,倒不是说杨峥刻意享受,实在是岸上的人数太多,拥挤的密度太大,自己倒也算了,几个家眷可都是世间少有的美人,让她们置身这样一片拥挤之中,不说那吃人一般的眼神杨大人不放心,就是那明目张胆的借着场面拥挤,似有似无的靠上来的邪恶用意,杨大人同样放心不下,让五朵倾国倾城的绝世莲花,放入这样一片淤泥之中,其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错误,为了及时纠正了这个错误,不至于让它继续滑向罪恶的深渊,杨大人不得不做出了如此决定,远离了这块罪恶之地。 难得的是这个决定倒也不错,太仓之地虽不如太湖、西湖,但毕竟地处江南水乡,景色自不会差到那里去,大小姐在北方住了许久,此时见到如此动人的江南景色,愣是不顾众人反对,欣然坐在船头,四处张望,嘴里含糊着往日的诗词歌赋,活脱脱的一个少女模样,而李嫣然儿则在一旁,褪去了鞋袜,将雪白粉嫩的小脚丫子放入水中,轻轻滑起一阵阵的水花,而沈艳秋则干脆凑了过去,撩起清澈的江水,宛如一场春雨,水珠儿从天而降,落在乌篷船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宛如一曲动人的江南小曲,此时江水流溢,偶有风儿吹来,带起一阵阵的涟漪,乌篷船随波而动,四周漂浮的水藻,树枝的枝叶受乌篷船的挤压,纷纷退了开来。 乌篷船的另一端,一张湘妃长榻,一张小圆桌,桌上一壶、一杯,圆桌旁是一张茶几,茶几上一把纸扇,一卷古籍,一碟瓜果,一碟盐水花生,圆桌与茶几的中间,杨峥便如富贵家的老太爷一般 躺在竹榻上,任凭斑驳的阳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柳枝的缝隙洒在了他的身上,他一手提着一根长杆,一手捏着一枚有红又大的水蜜桃,蜜桃去了皮儿,露出里面鲜红的果肉,杨峥就这么吃着有红又大的水蜜桃,将一双目光看向了江面。 江面宽广,偶有几只水鸟飞过,也带起任何的波澜,唯独迎面暖风吹过,平静的江面才显得波澜不惊,起伏不定的浪花之中,鱼漂儿在一个又一个浪头之中, 轻轻地打着晃儿,偶有那么一会儿鱼漂儿被波浪淹没与水中,似是有鱼儿上钩,却不见有人去拉扯,任由鱼漂儿在浪花中浮浮沉沉,重新恢复了平衡。 眼看一枚水蜜桃吃了干净,仍不见宝船的动静,杨峥干脆放下了手中鱼竿,脖子一歪,便靠在了竹榻之上,柔和的阳光让人昏昏入睡,只觉得就这么睡上一会儿似乎也不错。 杨大人的双眼开始眯了起来,不多时轻微的鼾声便以均匀的节奏随着那船下荡漾的波涛,一唱一和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到一声“哗啦”,跟着一个女子惊喜的声音:“快,快拉……?“紧跟着又有一声,不,两声,三声、四声……?”声音里带着喜悦,带着某种惊奇,杨峥悠悠转醒,茫然了看了一眼心道:“宝船还没来啊,哪儿来的那么大的欢呼声?“ 忽地,一道白光从眼前一闪而过,杨峥吃了一惊,急忙扭头看去,便见一尾足足有十几尺长的大鱼从水底翩然跃了出来,在他眼前划出了一道优雅的弧线,“嗵”地一声重新跳入水中,溅起一片浪花。 “快,快些拉,可别让它跑了……?“杨峥的另一侧几个柔美动人的声音传了出来,人人语气里带着喜悦,又夹杂着一丝担忧。 杨峥侧目看了过去,便见自己的几位娇妻,大小姐正拉着自己放下的那杆长杆,沈艳秋、二小姐则在一旁挥舞着拳头紧张的看着水面,小月儿、李嫣儿则是双头提着裙摆,站在大小姐的身后一副随时准备上前帮忙的架势,而大小姐一张粉脸偷着兴奋,因花了不少气力,额头上、鼻尖上溢出了一滴一滴的小汗珠,此时她正咬着牙龈,死死的拉着哪一杆长杆,或许是长年经商的缘故,与如如何拉扯鱼竿,如何控制力道,似有些力不从心,只是靠着自身的气力,死死地拉着鱼竿,不让大鱼有一丝一毫的挣脱,可那鱼儿足够大,在水中的冲击力着实不轻,一时半会儿大小姐还能支撑得住,可时间一长,终究是女儿家,就力不所 待了,长杆一点一点的任由那水中的鱼儿向前拿了去,非但如此,船中的家眷虽有练了武功,但从未钓过鱼,眼看着大小姐一点一点的被那水中的鱼儿牵着鼻子走,愣是不知上前去帮一把,准确的说是不知该如何帮忙。 杨峥看得有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旁的沈艳秋着实担心被大小姐拉着的鱼儿,听得笑声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要说这主妇的威力还是有的,杨大人被那满是怒气的眼神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嘿嘿笑道:“我帮忙还不成么?” “那你还不快点?”正感到吃力的大小姐没好气的怒道。 “我好谁惹谁了?”杨峥嘀咕了声,绕过茶几走了过去,然后左手一把夺过大小姐手中的鱼竿,笑着道:“看你家相公如何收拾它?” 大小姐等人顿时满心期待,人人面露喜色,微微倾斜着身子将目光看向杨峥,看他如何运作,可等了许久,却不见动静,到是水中的那条大鱼活跃得厉害,不时的跃起,重新落入水面,溅起的水珠比起先前还大了不少,众女子大感不解,沈艳秋道:“你,你还不出手?难不成想放了这鱼儿不成?“ 杨峥笑着道:“姐姐说哪里话,这鱼儿可是你们钓的,借我几个胆子也不敢做出如此举动了?“ 大小姐皱眉道:“那你这般磨磨蹭蹭是作何道理?” 杨峥看二人站在船只上,衣衫被风吹的呼呼作响,乌亮可鉴的秀发被风儿吹的有些凌乱,鱼儿激起的水珠落在几人的两人,被阳光一照,显得闪闪发光,五人虽面带怒色,可落在杨大人的眼里,却是无比的动人,忍不住道:“好美的人儿?” 五人心头虽欢喜,但心头更焦急的是水中的那条大鱼,狠很白了他一眼,道:“再看,再看鱼儿都跑了?“ 杨峥哈哈大笑道:“诸位娘子放心好了,这鱼儿跑不了的,待会儿它便乖乖的上了船?“ “瞎说?这鱼儿又不是傻子,会自己跳上来?”大小姐略带不满的道。 杨峥哈哈大笑:“樵者问渔者曰:‘子以何道而得鱼?’曰:‘吾以六物具而得鱼。’‘六物者,竿也,纶也,浮也,沉也,钩也,饵也。一不具,则鱼不可得。’今日这鱼儿我还就让它自己上来不可?” 众女子虽将信将疑,可看杨峥语气嫣定,倒也信了几分。 沈艳秋道:“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让这鱼儿上了船?” 杨峥嘿嘿一笑道:“山人自有妙计?”说完并不再理会众人,而是将手中的鱼竿收了回来,放在那小圆桌上,然后伸手将茶壶推了开来,一脚踩在了鱼竿上,便笑吟吟的看着江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79章:瘦去谁怜舞掌轻 众女子不见他动手拉扯,也不见用了什么手段,越发好奇起来。 江中的那条大鱼不断的跳跃,期初跳跃的高度足足有一人多高,弧度也十分优美,这会儿功夫高度便降低了许多,就是那弧度似也乱了,不比先前了,杨峥仍旧看着江面,不见任何的动作,但脸上的神情越发淡定。 众女子看着疑惑不定,不知这鱼儿为何会自己上了船。 如此等了一盏茶的功夫,那条大鱼却不再跳跃,纵是偶有跳跃,起高度也离水面不足三尺,重新落入水中溅起的水花更是微乎其微,到了这时候才听得杨峥说了声:“是时候了?”说完一脚放开了鱼竿,双手只是在那丝线上轻轻一阵拉扯,那鱼儿便随着那股力道穿过水面,风一般驶向了众女子的船只,众女子尚未从惊讶之中回过神来,听得杨峥大声喝道:“起?“ 众女子放眼望去,但见那鱼儿仿佛被人施了魔法一般,当真听话的从水面一跃而起,在空中抖动了两下,便在杨峥一拉一松之间,听得“咚“一声,大鱼便乖乖的落在了船头上,开始活蹦乱跳起来。 众女子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切,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大小姐又是惊讶,又是欢喜的拉着他的手臂道:“你,你是怎么做到了?“ 杨峥瞧了一眼众女子,眼看众女子一脸敬佩的看着自己,眼底闪过一抹得意之色,哈哈大笑道:“兵法有云,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这大鱼在水中力气大,若靠蛮力想要把它拉上来,自是不易,可仍有它在水中折腾,嘿嘿力气总有用完的时候,这时候咱们再出手,它纵然想反抗,也没了力气反抗,只好任我拉上船了?“ 众女子虽觉得事情说明白了,反而不如先前,但毕竟是头一次钓上这么一条鱼儿来,人人欢喜,当即以鱼为菜,做一顿丰富的午餐。 众女子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这个提议自是人人欢喜,当即有杨峥将船只划到一旁,取出刀具去了鱼鳞内脏,清洗干净后,便将鱼分成数段,交给了小月,先前租这只乌篷船时,便是看中了船上锅碗瓢盆一一俱全才不惜价钱高一些也租了这条船。 小月生了火,将锅洗刷干净后,便开始做饭了,她自小长在江南,跟着沈艳秋身居高位,平日里额尝过不少美食,平日里虽做饭的日子并不多,但厨艺自有一番领悟,虽只有一条太仓大鱼,但经过她的小手一番调制,竟是人间的美味,就好比眼前的这条大鱼,她取了中间一小段,放入锅中,然后取岸上新鲜可入口的野菜,烹制而成。烧好后,浇上一层平滑油亮的糖醋,胸鳍竖起,鱼肉嫩美,带有蟹味,鲜嫩酸甜。让人食欲大动,尚未上桌,便见大小姐等人双眼放光。 小月看在眼里,烹制时越发用心,众人只看她手腕不停,先前准备的椒、姜、酒、醋等佐料一一洒下,每次杨峥以为锅中的菜肴将要起锅的时候,她总会放些不曾留意的汤汁野菜,如此一来,成菜后,必是色泽油亮,鲜嫩滑润,让人食欲大动。 如此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小月才解下围裙,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面带笑容的去了乌篷内,搬了一小坛花雕,拍开口,取了几个酒杯来,满上了几杯酒汤后,再另外翻起了几只小碟,倒上一碟花生米,一碟豆腐干,另切上一碟牛肉,放在了桌上,而这个时候她从容落座,在众人的观望中笑着颔了颔首。 杨峥等人早已等候多时,只等她落座好动筷子,此时迫不及待的端起了一杯酒汤,一饮而尽,吧唧吧唧了两下,便启动了筷子开吃了。 众女子头一次坐在船上把酒言欢,颇有几分不适应,可看了看四周,见江面上漂泊的船只大多日此,偶有看过来的目光也是善意微微一笑,顿时将那一丝的羞涩去了干净,频频启动筷子,加入了吃喝的大营。 几倍酒汤下了肚子,众女子的话儿也就多了,说说笑笑之余便把这座小船渲染得热闹非凡,大小姐似十分喜欢这种无拘无束的感觉,有心日后做出些怀念,便端起酒杯冲着杨峥轻轻吟道:“清溪一叶舟,芙蓉两岸球。采菱谁家女,歌声起暮鸥。乱云愁,满头风雨,戴荷叶归去休。嘴里吟着诗,目光却是看向了杨峥,那意思很明显。 只可惜杨大人反应颇为迟钝,用筷子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入嘴里,含糊的说了声好,便头也不抬的奔着那一桌子菜肴去了。 大小姐文采并不出众,今日心情不错,这首词儿有感而发,倒也算得上不错,本想着能获情郎赞上的两句,又或者知趣的来一首诗词应合一番,也算是一段佳话,却不想这坏人根本就吃这一套,气恼之余恨不得扑上狠很咬上一口方才解了气。 杨峥吃喝了一阵却不见大小姐落座吃饭,有些疑惑的扭头看了一眼大小姐,见大小姐一脸的闷闷不乐,往日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也变得不再楚楚动人,而是哀怨无比,杨峥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大小姐,有些茫然了迎上了那一双眼神,好一会儿才灿灿一笑道:“这鱼肉可新鲜了,大小姐快些来吃上几口,我给你留着呢?” 大小姐并没有因这几句讨好的话儿,便如往常一样面露笑容的凑了过去,而是居高临下的用冷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这种冷艳的感觉,让杨峥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只觉得大小姐这气儿生得好没道理,不想理会却又丢不开,一时好生为难的很。 一旁的李嫣儿看他吃瘪的模样,有些看不过眼,便凑过去附在耳旁嘀咕了几声,杨峥顿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哈哈一笑,放下碗筷,端上一杯花雕酒迎上了大小姐,也不看大小姐气呼呼的模样,将手中的酒杯与大小姐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听得一声清脆,杨峥便一饮而尽,连说了两声好酒,才轻声吟了声:“几度梦江南,小桥旧曾谙。白墙竹窈窕,黛瓦燕呢喃。红袖怡酒兴,碧水润琴弦。雨巷寻杏花,邂逅乌篷船。我与大小姐的相识,便是在乌篷船上吧?” 大小姐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冷艳的脸上腾起一团嫣红,刚才冷峻的模样顿时柔和了不少,显然是心头的怒气去了不少,杨峥看着大喜,趁着众人低头吃酒的档口,凑了过去,低声道:“今晚你可要给我留个门?” 大小姐双脸一热,嗔怒了他一眼,既没答应也没反对。 杨峥嘿嘿一笑,以他对大小姐的了解,能让大小姐不否认,今晚的这后门算是留定了,再看大小姐顿时双眼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大小姐看在眼里,一张脸蛋越发红得动人。 杨峥看得有趣越发凑过去低声说些夫妻间的情话,这些话儿平日里碍于在家,多有克制,今日难得放开,他也丢了顾忌,说起情话儿来一套接着一套,只把大小姐的一张粉脸说得红如骄阳这才就此放过。 虽说如此,但大小姐的神色却比起先前要欢快了许多,再看他的眼神,那叫一个动人,若不是家眷都在,杨大人差点没能保持翩翩佳公子的从容与镇定,就此拜倒在石榴裙下。 大小姐看他猴急的模样,明明色心不死,却偏要装作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想起两人昔日西湖湖畔的相遇,那时候何尝不是如此,明明是一个要饭的,却摆出一副读书人的模样,想起那日的相遇,大小姐心头竟涌出幸福的滋味,若非当日他处处显示自己是读书人的事实,自己未必会寻上他,也未必有今日,想到此处,再看他装模作样的模样,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二人这般嬉笑,早已引起了李嫣儿的不满,说起来当初还是她慧眼识珠,看出了杨峥的本事,执意让大小姐将其引入了彭家,若非如此焉能有今日,对于这段往事,大小姐虽不说,李嫣儿如何看不出来,也不知触动了那根筋,冲着杨峥嫣然一笑,然后举起了自己的酒杯,冲着杨峥嫣然道:“西湖湖畔,一叶扁舟,坏人可还记得?“ “记得,记得,当然记得,若不是碰上了你们,嘿嘿,我去哪儿找这么如花似玉的美人,那不是要了我的老命么?“杨峥大言不惭的道。 李嫣儿心头欢喜,嘴里却说了声讨厌,一双漆黑的眸子却是情谊绵绵的看一眼杨峥道:“我也有一首词儿,你要不要听听?“ 杨峥哈哈一笑道:“谁不知我家的嫣儿姐姐除了模样倾国倾城之外,还是一等一的才女,一鸣则已,一鸣惊人,当然要听了?” 听得情郎赞扬,李嫣儿越发欢喜,冲着他盈盈一笑,红唇轻启,道:“千金莫惜旱莲生,一笑从教下蔡倾。仙树有花难问种,御香闻气不知名。愁来自觉歌喉咽,瘦去谁怜舞掌轻?小叠红笺书恨字,与奴方便寄卿卿。”说完美目顾盼,重新落在了杨峥的脸上。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80章:郡亭枕上看潮头 杨大人对诗词素来感冒,一听这诗里什么‘御香闻气’‘小叠红笺’。听得大感头疼,唯独最后一句‘方便寄卿卿’正和心意,嘿嘿一笑道:“还是嫣儿姐姐最知我心啊?” 李嫣儿可不知杨大人以卿卿二字,生出了龌龊的念头,正笑吟吟的等着他的回应。 有了大小姐这个活生生的例子,杨峥这次表现十分灵活,不等李嫣儿开口询问,张口便道:“亲卿爱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谁当卿卿?”此言一出,非但李嫣儿面上一红,便是大小姐等人也是面上一热。 “下流!”大小姐瞪了他一眼骂道。 “无耻!”李嫣儿没好气的道。 “不要脸?”沈艳秋一脸鄙视的附和了声。 剩下的二小姐,小月儿则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红着脸骂了声:“卑鄙?” 几句下来只把杨大人骂得差点没跳河,好不容易自我调整了一番,把这个念头给去了,才不情不愿的双手一摊,道:好端端的出来玩耍,非要吟什么诗,真是大煞风景”。说完不再理会众人,独自落了座位,自斟自饮起来。 众女子看他模样,心头有些不忍,各自乖乖的走过来落了座,大小姐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你真生气了?“ 杨峥仍旧一副气呼呼的模样,道:“可不是生气了么,哪有自家娘子这般骂自己夫君的,传出去我还怎么做人啊,知道的还好,不知道还指不定我怎么你们了?这可与我诚实可靠小郎君的名声大大的不服,你们得给我恢复名誉?” 众女子听得好笑,碍于杨峥气呼呼的模样,各自咬着牙苦苦忍耐,但难得看平日里趾高气昂的杨大人狼狈一回,李嫣儿、沈艳秋首先忍不住嬉笑开了,这样一来,大小姐、二小姐、小月儿也忍不住嬉笑起来。 杨峥一张脸变得十分难看,只顾低着头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 众女子见他果然恼得厉害,不敢再笑,大小姐柔声哄道:“是我们的不是,不该这么说你,你不要生气啦。” 杨峥斜着双眼看了一眼众女子,仍旧气呼呼的道:“不行,我心里还难受?“ 二小姐看着有些心疼,凑了过去柔声道:“那你要怎样才不生我们的气?” 杨峥眼珠子忽的在众女子脸上滴溜溜的一阵乱转,眼前的五人宛如世间五朵最动人的花朵,大小姐是牡丹花高贵雍容,沈艳秋则是芝兰,淡雅脱俗、李嫣儿则是一朵带刺儿玫瑰花,娇艳妩媚、二小姐则是一朵芙蓉,娇美难言,惹人怜爱,而小月则是晓风中一朵荷蕖,出淤泥而不染,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妙,此时站在船头,秀发被江风吹拂,露出了秀美绝伦的脸蛋,因饮了酒,显得面红如火,那一双双漆黑的眸子,宛如一 江盈盈秋水,满是柔情蜜意,杨大人一时忍不住呆了呆。 众女子看他模样,各自掩着小嘴轻轻一笑,面露出几分得意。 杨峥呆了一会儿,存了教训的心思,道:“老爷我要翻牌子?“ 所谓的翻牌子,这是杨家第一道家规,为杨大人亲自所创,平日里极少用,可一旦杨大人遇到了重大的喜事,或是重大惩罚的时候,总会执行一次两次的,对此大小姐等人虽不赞同,却又不反对,甚至更多的时候倒也觉得有趣,所以时时任由杨大人胡闹一番,但这事儿多半是在家中小院一家人写好姓名牌子放入盘子里,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让杨大人随手翻上一个,翻了哪个牌子,杨大人便可进入那间闺房,这事儿在你知我知的情趣下进行,似这般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是头一次,顿时人人面上一热。 “非要这么样么?“二小姐红着脸道。 杨峥道:“非要如此?家法所致,不可更改?“ 船上忽的一阵沉默,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见大小姐将饱满的兄脯儿一挺,看着杨峥道:“那便翻吧?” 江面暖风徐徐吹来,乌篷船随波一阵晃悠悠的,迷人的景色,让人沉醉,带着酒劲儿的杨大人目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只觉得五个娇妻说不出的妩媚动人,那羞涩的模样,欲迎还羞的神情宛如一道道好喝的**汤,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杨峥嘿嘿干笑了声,搓着双手,随手从桌子上翻起了一个酒杯,一脸坏笑的对着一脸羞红的大小姐等人道:“对不住了,先将就着用吧,等回去了咱们再补上?” “讨厌……?”众声大骂。 与杨大人的乌篷船情意绵绵相比,无论是岸上还水面上都要黯然失色了许多,也不知是消息的失误,还是郑和的宝船临时改变了航向,眼看着太阳都开始偏西了,仍不见宝船的影子,等了大半日的百姓最初的那点喜悦慢慢被等待耗尽,被炎炎烈日一晒,不少百姓是饥渴难耐,渐渐失去了等下去的心思,转而返回苏州城,而水中的大户富户,虽不至于如岸上的百姓在烈日炎炎下等待,但等了半日,也显得有些不耐烦,不时的站在船头张望,不时的听到几个粗俗的汉子站在船头破口大骂,只是多用苏州话,听不真切罢了。 如此这般过了也不知多久,焦躁的人群里也不知谁喊了声,道:“快看,快看,船来了,船来了?” 这一声“船来了”宛如烈日炎炎的及时雨,焦急的百姓再一次重新拥了回来,而水上的富户商贾也让人将船只驶向中央,待船只停稳当了后,独自站在船前伸长着脖子张望。 杨峥正搓着手开始翻牌子,冷不丁的听着这一声呼喊,好奇的扭头张望,他的位置恰好处在一片开阔地,放眼望去正好可以看到数十里,但见数十里外,太仓的河水,宛如钱塘江的潮水一般席卷而来,片刻的功夫,本十分平静的江面,顿时变得波涛汹涌起来,江水在顷刻之间,似涨了许多,众人惊魂不定,同时又有些期盼,船只驶入江面中央的,因受到波涛的冲击,漂浮得厉害,惊喜之中,伴随着不少女子的惊叫声,许多大户人家的家眷,还有那醉仙楼的姑娘们,都不曾见过这等场面,虽不至于呼天抢地,但一声比一声的惊叫,还是有不少,不得已各家各户的当即的以及醉仙楼的老保子,不得不让将船只靠到岸边,有绳索的纷纷丢上岸边,让岸边的百姓系在岸边的垂柳树干上,或是某一块大石头上,如此一来,岸边便密密麻麻的排列了数千只乌篷船,各家船头站着当家,迎风而立,双眼看向远方,既是兴奋又是担忧。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先前还模糊不清的江面,顿时多了些模糊的影子,那些高楼一般的船只在迷迷糊糊的水雾中越来越真切,许多百姓手指指着方向大声喊道:“宝船,宝船……?” 声音随着百姓的传递,顿时如雷鸣一般响彻在太仓的上空,竟比汹涌而来的潮水声还要大了不少。 而随着船只的慢慢驶近,江面越发不平静起来,被宝船挤压的万顷波涛顷刻之间,形成了一道道的半人高的水墙,滚滚而来,尾随的水声犹如万马奔腾,惊雷贯耳,这等场面百姓何曾见过,既是惊奇,又是欢喜,不少百姓则是大声叫好。 杨峥拉着二小姐的小手,与娇妻立在船头,学着那些富户大户的模样,将目光看向远方,眼看着潮水的汹涌,以及大明宝船的轮廓的威武,心头暗自赞不绝口。 宝船越来越近,被船只挤压的浪头也越来越高,翻滚的浪花清晰可见,滚滚而来的气势,让人惊心动魄,不少女子吓得大声呼喊,伴随着不少男子的呵斥声中,潮水以奔雷之势席卷而来,碰上了江面的堤坝,发出轰隆一声巨响,陡然涨起的浪头,顿时将数千条乌篷船,游船,画舫狠很地抛向了空中,在数万个浪花之中,重新落下,再一次重新抛起来,如此潮起潮落了数个回合,船只方才平稳了许多,众人尚未来得及放下心来,又是一声轰隆巨响,浪花翻滚,再一次涌起,啥时间船只彼此起伏不定,漫天浪花水雾,早已把众人淹没在一片浪花之中,许久才停了下来。 众人惊呼声不断,显得十分害怕,大小姐与杨峥等人站在船头,浑身早已被翻滚的浪潮淋成了落汤鸡,好在此时已进了七月,天气燥热,身子被这浪潮浇了一番,倒是凉快了不少,杨峥用衣袖擦了一把脸,担忧大小姐等人害怕,便道:“你们靠里面些,哪里有墙壁,安全些?就没那么害怕了?“ 却不想大小姐白了他一眼,道:“谁怕了,比这还厉害的钱塘江潮我都不曾爬过?还会怕这个小浪花?” 身旁的二小姐道:“就是,咱们钱塘江的潮头初临时,江面闪现出一条白线,伴之以隆隆的声响,潮头由远而近,飞驰而来,潮头推拥,鸣声如雷,顷刻间,潮峰耸起一面三四米高的水墙直立于江面,喷珠溅玉,势如万马奔腾。可凶横了,那样我们都不怕,还会怕这个?”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81章:风雷撼起钟声动 ”钱江秋涛”闻名国内外,早在唐宋就已盛行。观潮之日,尤在农历八月十八日前后几天,路上车如水流,人如潮涌。远眺钱塘江出海的喇叭口,潮汐形成汹涌的浪涛,犹如万马奔腾,遇到澉浦附近河床沙坎受阻,潮浪掀起三至五米高,潮差竟达九至十米,确有”滔天浊浪排空来,翻江倒海山可摧”之势。不同的地段,可赏到不同的潮景:塔旁观”一线潮”,八堡看”汇合潮”,老盐仓可赏”回头潮”。每年的八月十五杭州百姓都要去走一遭,比起钱塘江犹如十万大军兵临城下潮头,这等场面的确微不足道,大小姐等人自小在杭州长大,与浪潮见得最多,会怕这等浪潮才是怪事,非但如此,几人观看的兴头比自己还要狂热几分,差点没让他退到了后面躲起来,总算是知道顾忌杨大人的脸面,五人没提出这个意思。 随着宝船越来越近,蒙蒙的水面上一条黑色素练在浮动,时断时续,时隐时现。少顷,声音加骤,潮水夹着雷鸣般的轰响飞驰而来,把满江的月色打成碎银,潮头如千万匹灰鬃骏马在挤撞、在撕打,喷珠吐沫,直扑塘下,犹如十万大军兵临城下。涌潮前浪引后浪,后浪推前浪,在江面形成一垛高耸潮峰,波涛连天,好似冲向九天皓月。大小姐站在船头看着奔雷之势的浪头,轻叹了声道:“可惜没有芦花,要不然可以丢一下一些?” 杨峥听得好奇忙问道:“丢芦花做什么,你看这江面够脏了,你还忍心下得去手么?“ 李嫣儿笑着道:“你懂什么,这是我们钱塘潮看潮的规矩,但凡观潮人把篝火、芦花抛入大江,随波西去,以此来寄托自己的美好心愿,多半会实现的,比庙里的那些菩萨还灵?“ “真的假的?“小月仰着一张小脸好奇的问。 李嫣儿道:“当然是真的了,不然每年的潮水退后都是火把芦花,还不是看客给丢下的?“ 小月一听看了看前方的浪潮,同样叹了声:“可惜了?” 杨峥忍不住道:“许愿可大可小,不拘形式,有许做多少善事的,有许诵经,做道场,献神供品,重塑金身,助印善书赠送,捐资修庙等,未必需要对着潮头许愿了,再说了你看那些许愿的,要不是所求太多的人,要么就是落魄寻求慰藉的人,好端端的人谁没事老许什么愿?” 李嫣儿嘻嘻一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月儿妹妹的心愿可大呢?是不是月儿妹妹?“ 小月面上一热,道:“姐姐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有心愿了……?“ 李嫣儿咯咯掩着小嘴一笑道:“也不知是谁老拜观音菩萨……?” “哎呀,姐姐你讨厌……?”小月儿一张粉脸羞得通红,漆黑的眸子飞快的撇了杨峥一眼,便低头不语。 这会儿随着宝船一点一点的推近,潮水如同被网兜兜住一样,在堤坝相交转弯角的处,潮水“哗”一声碰撞巨响,潮头直冲云天。上进起一股水柱,数米高的水柱,后浪来说就成了一道阻碍,一道道潮水相互碰撞,前浪受阻,后浪又起,一浪高过一浪,虽也惊险万分,但终究不如先前的气势,许多乌篷船也只是随波而动而已,远没有先前被冲入了半空,高高落下的惊险。 李嫣儿拉着杨峥袖子,笑眯眯的走了过来,扬起一张吹弹可破的小脸,笑着问:“坏人,你想不想知道月儿妹妹的心愿是什么?“ 杨峥看了一眼小月,见这丫头头越发低了几分,那一双漆黑的眸子想要看自己又显得犹豫不定,不免有些好奇,点了点头道:“当然想知道了?“ 李嫣儿咯咯一笑,很妩媚的伸出了一只葱一般的玉指,很勾魂的冲着杨峥勾了勾,配上哪一张美轮美奂的脸蛋,顿时让杨大人很没骨气的将身子弯了下去,然后将耳朵贴了过去。 李嫣儿十分满意的嘀咕了两句,杨大人先是楞了一下,随即看了一眼小月儿,跟着哈哈大笑道:“月儿姐姐这愿望你用不着许了,今晚你就等着你家相公给你实现吧?“ 小月儿低着头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扭捏地站在哪儿一动也不动,一颗心儿却是欢喜得厉害,心里嘀咕道:“观音菩萨果然很灵?“ “嫣儿姐姐你可有这个愿望,要不咱们一起也给你实现下?”杨峥嬉皮笑脸的望着那张妩媚动人的脸蛋,笑嘻嘻的道。 李嫣儿脸上一热,白了他一眼,身子一闪道:“人家不喜欢小孩,你还是寻月儿妹妹吧?” 杨峥急忙道:“别啊,一起实现啊?” 李嫣儿咯咯一笑却是不应答,杨大人望着那摇曳的身姿,顺手从怀里摸出了一朵芦花来,对着汹涌的波涛嘀咕了两句,便用力丢了下去,可怜的那一朵芦花,就这么淹没在一片破涛之中。 杨大人看了看,嘴里嘀咕了声:“这愿望一定能实现的对吧?” 潮水随着宝船陆续的停了下来,势头变得小了许多,随着一只接着一只的宝船都停了下来,潮头便彻底平复了下来,许多百姓不曾见过这等浪潮颇有几分念念不舍,而一些胆小的妇人,姑娘,则趁着浪头变小的这会儿,迫不及待的上了岸边,比起在水中漂浮着,岸上才显得更安全。 很快,潮头便彻底平静了,随着水雾的散去,眼尖的率先看到了大明的宝船,惊喜的大叫了起来。 这一呼喊立即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跟着第二声,第三声,不多时竟是数十声,数百声的呼喊,语气里偷着惊喜,偷着惊讶,甚至还有一丝的骄傲,杨峥是在百声呼喊过后,才从乌篷里走了出来,将目光投到了江面上,便见不远处一条直线上,密密麻麻的排满了船只,樯橹相接,张帆如云,杨峥只觉得在那么一刹那的功夫,天色忽然黯了下来,刚才还毒辣的阳光,竟在这么一会儿功夫,便不见了踪影了,没了阳光刺眼,反而看得更清楚,细细数了一下,整个江面上竟停了大小船只一百多艘,为首的宝船宛如一只庞然大物,立在离堤坝数十丈之外,汹涌的波涛几乎引不起它的波动,安稳如陆地一般,杨峥在前世听说了无数次的郑和宝船,也在影视剧里看过无数次,但多是虚假的,直到今日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大明宝船的无敌舰队,这个词儿在一刹那的功夫从他的脑海里跳出来,倒不是他有意识的去想这个词儿,而是看在宝船这一刻,这个词儿不由自主的从脑海里跳了出来,用他自己的话说,这是最真是,也是最直观的感受,要知道这是当今世界最大的舰队,为首这座天元宝船船艏正面有威武的虎头浮雕,两舷侧前部有庄严的飞龙浮雕或彩绘,后部有凤凰彩绘,艉部板上方绘有展翅欲飞的大鹏鸟。长四十四丈四尺阔一十八丈。这种宝船有九桅,张十二帆,“体势巍然,巨无与比,篷帆锚舵二三百人莫能举动。“这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船只。而达•;伽马去印度仅有四船、约一百六十人,哥伦布去美洲仅有三船、八十余人,麦哲伦去菲律宾仅有五船、二百六十余人,这和郑和的船队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了,非但如此,整个巨石重达十吨,必须船上无数的水手齐心协力的运作下,才可运转,桅帆总体设计上采用纵帆型布局、硬帆式结构,帆篷面上带着撑条相当于筋的加固作用。二千料船的远洋船型上采取“底尖上阔”的结构,船头昂船尾高。船体结构上设了多道横舱壁,把一整个舱按功能分割成多个小舱,多的二十八舱,少的也有二十三舱,这不仅有加强结构和分舱水密抗沉的作用,使船舶有可能向大型化发展,而且还有利于分割舱段分类载货,满足不同功能的使用要求。总之那个时代该有的全都有了不该有的也全都有了,这也是为何前世对于这一只无敌的舰队无比怀念的原因之一了。 “这,这便是大明的宝船么,可真大?”大小姐望着宝船自言自语的道。 “可不是大,你看那船上的人数少说也有几千人吧?”李嫣儿伸手指了指宝船的两侧道。 大小姐侧目看了去,果见船上站着米密密麻麻的将士,人人目不斜视的站在各个岗位上,而其他人则来回走动,若看得仔细些上面甚至有人骑马,还有马车可坐,这种巨大的情景,饶是见多识广的大小姐也人不足一番发出了一番感慨。 杨峥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座宝船是船队中的帅船,用作使团领导成员和外国使节乘坐,以及装载明朝赠给各国的礼品和各国回赠的珍宝,一来船只大,二来作为帅船,人数上不免多了些,主要有水手、官兵、采办、工匠、医生、翻译、办事、书算手、阴阳官、医士,对了还有乐师、厨师、说书艺人、杂耍艺,除了这些其他的就是专业人士了,正使太监七员、少监十员、监丞五员。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82章:澄澜方丈若万顷 内官内使五十三员、户部郎中一员、都指挥二员。指挥九十三员、千户一百四十员、百户四百三员。教谕一员、阴阳官一员、舍人二名、余丁一名。医官、医士一百八十名,算起来这一只宝船,少说有一千五百人?” “一艘船么?”二小姐惊讶的问。 杨峥颔了颔首道:“这还是保守估计,若放开算的话差不多是两千人吧?” “两千人,那这次出行该多少人啊?“二小姐一脸不可思的道。 “两万多人吧?“杨峥轻描淡写的道。 “两万?“二小姐又是一番惊叹。 就在杨峥一家人讨论宝船的这档口,人群里也不知谁喊了声道:“快看,那不是郑公公么?“ “郑功功……?“人群里不断有人高呼起来。 杨峥循声望去,果见在为首的宝船船头上,立着两个人影,为首一人一身蟒袍,齐肩圆领,大襟(右衽),阔袖(带水袖),袍长及足,袖裉下有”摆衩子”:周身刺有银色图案,因站得高,江面暖风不小,将衣衫吹得呼呼作响,但那人神色却纹丝不变,似是已习惯这样的生活。站在身旁的那人比起先前那人略显矮了半寸,同样一身江牙海水五爪坐龙白蟒袍,背负着双手居高临下的看了江面的众人。 杨峥抬头看了几眼,虽说隔着远,但一来此时阳光被挡,目光看得远,再者杨峥所在之地,其位置恰好斜对着宝船,从杨峥的方向望去,倒也看得清楚船上两人面容。 仔细看之下,为首那人不是郑和还是谁,身旁那人不用多想便知是其副手王景弘了,两人也不知说什么,神色显得有些欢悦,时候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杨峥想起几年前郑和被人骂作祸国殃民的落魄的模样,与今日的意气风发可谓是天壤之别,可算是应了那句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话儿? 正独自想着事儿,忽听得宝船上传来一阵骚动,出于好奇杨峥急忙抬头望去,便见宝船上走出数十个将士来,前面四个,后面四个,抬着一口大铜钟,钟口足足有半人高,钟口被一人用力托起,另一端一个身材健壮的汉子就站在哪里,也不知郑和下了什么命令,只见那汉子猛吐了一口气,先是那滚圆的肚子迅速疲了下去,跟着一张脸也便苍白了不少。 众人看的好奇,纷纷指指点点,似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就这会儿功夫,站在钟钱吐气的汉子,忽的停止了继续往外吐气,而是便吐为吸,虽说隔着远,但如牛饮一般的唏嘘声,还是隐隐能听得见,很快那汉子疲下去的肚皮迅速鼓胀起来,一点一点的变大,跟着那张满是胡须的脸也一点一点的涨得通红,就在众人惊奇之余,听得那汉子猛的张口哇的一声,按声音犹如讯雷疾泻传了出来,江面的波涛,百姓的吵闹,以及船只发出的轰鸣声虽十分讨厌,却也不及这汉子的喊叫声,许多百姓,妇人因声音太过毛骨悚然,吓花容失色,双手捂住耳朵,而胆大的则干脆破口大骂。 然宝船上那汉子兀自未停,一声呼啸后,竟张嘴说起话来:“江南巡抚杨大人可在船下,我家公公有请船上一叙!”声音通过那半人高的大钟缓缓传了出来,场上的百姓的欢闹声,江水的呼啸声,宝船的鸣笛声,在这一刻竟全被这声音给盖了下去,旁人自是不知这其中的厉害,但沈艳秋、杨峥学武之人,却是明白这其中的厉害。 沈艳秋道:“这是少林的狮吼功?” 小月道:“此乃是少林寺秘传稀世奇功之一,此功为人体丹田内气外发,发声吐气之功法,功成之后遇敌交手,发功呼啸,则犹如讯雷疾泻传出数里之外,令敌肝胆剧烈,心惊胆战,毛骨悚然,往往一声长啸即使对手不战而败。” “何止如此,此武功原喻本师释迦佛文说法如狮吼,有震慑人心的不可思议之威力,后经少林寺祖师们的研练,遂成一门克敌之绝技,秘传至今,今世俗很少有人窥其三味,想不到郑公公的宝船上,竟有这等人物?” 杨峥笑了笑道:“你没看见这只是一个喊话的么,指不定上面有多少武功高手,做这样的事情,身边那没几个高手坐镇,据说郑公公本人就是一等一的武功高手?” 众女子还是头一次听说一个太监,竟是一等一的武功高手,越发觉得不可思议,正待询问,便在这时,船上那人又喊了两声,杨峥生怕那人一口气提不上来,坏了人家的狮吼功的名声,当即从应了声,他与武功一道,虽未到化境的地步,但自问还过得去,就这一声对答,看似随口而出,声音却比对方的狮吼功没小多少,更别说对方面前还扛着一口大钟。 得到了回应的宝船立即有人走到船身的左侧,放下了一块长梯,杨峥让人将乌篷船划至水中央,与沈艳秋刚抓上长梯,便有将士冲着下面喊道:“杨大人不必攀爬,我等拉你上来便是?” 杨峥与沈艳秋也不含糊,应了声便一左一右抓了长梯的左右绳索,因船身太高,上面的人看不到下面的情景,所以杨峥不得不用力击打绳索,待三下过后,上面的将士便知二人已准备妥当,吆喝了声便开始拉扯,速度很快,数丈的距离,竟是片刻的功夫便抵达,待到了船身上,杨峥才看见船壁的一侧放了一只人工轱辘,轱辘的架子上与长梯一段衔接在一起,只需有两人转动那轱辘,便可将人快速的拉上来,若是将士亲自来拉扯,未必有这么快的速度。 刚上了船,便见郑和一脸笑容的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也是老熟人,双方各自含糊了几句,便进了船舱。 郑和的这座帅船除了供郑和船队的指挥人员、使团人员及外国使节乘座外,还用它来装运宝物,有明朝皇帝赏赐给西洋各国的礼品、物品,也有西洋各国进贡明朝皇帝的贡品、珍品,还有郑和船队在海外通过贸易交换得来的物品。为此,称为“宝船”,意为“运宝之船”。其宽敞,气派、彰显大明雄风不言而喻了,舵楼共有四层,一楼是舵工的操作间和医官的医务室;二楼叫官厅,是郑和等中高级官员和各国使节居住和工作的地方;三楼是一个神堂,用来供奉妈祖诸神,并有四个阴阳官专门管理。舵楼最上面则是指挥、气象观测、信号联络等场地。在前后楼之间的甲板上除了火炮、操帆绞盘外还特地留出了不小的操练场地,杨峥头一次看到这么大宝船,心头既是激动,又是好奇。一路上经郑和介绍,除了这座帅船之外,他们这一次一共出现一百二十六船,有各地组建的商船有两百只,除此之外,他们还有马船”。马船长三十七丈,宽十五丈。“粮船”。长二十八丈,宽十二丈。“坐船”,长二十四丈,宽九丈四尺。“战船”,长十八丈,宽六丈八尺。船分五种,有的用于载货,有的用于运粮,有的用于作战,有的用于居住。分工细致,种类较多,但多是各司其职,一切井然有序,一行人边走边说,杨峥则边走边听,一双眼睛也没闲着,四处张望,不得不说整个大明舰队根本就是一个无敌的存在,这样的舰队,不用说在这个时代,就是再往后放过一百年也无人能超得过,只可惜这样的舰队,留给前世的除了一堆让人看不明白猜不透的资料之外,所剩下的就是无数遍的瞎想了,好在他这只不经意的蝴蝶,飞过五年的沧海桑田来到这个时代,适逢其会的看到了这一伟大的壮举,还有幸参与了这一切,如今所希望的无疑是历史的巨轮在这一只远航的无敌舰队后出发后能稍作更改,使其不仅仅是第七次,而是八次九次,百次千次才好?” 这一番心思郑和自是一无所知,一路上只顾着说东说西,说到得意处显得十分自豪,不时的爆发出爽朗的笑容,杨峥看他如此模样,也为之高兴,也不知走了多久,听得身后的王景弘提醒道:“杨大人,郑公公到了?” 杨峥与沈艳秋抬头看了去,只见是一间宽大的房舍,其轮廓装扮也府衙的衙门并无差别,唯独房舍的四周的墙壁上贴满了各种海航图,线条分明,不少处还画上了红线,圈了不少圈圈,其仔细程度不亚于编著《永乐大典》,而墙壁的中央则是挂着那副闻名于世的《自宝船厂开船从龙江关出水直抵外国诸番图》,此图为郑和亲自所绘,取自历次下西洋航程综合整理﹐绘制成整幅下西洋全图,图上所经亚非各国的方位﹐航道远近﹑深度﹐以及航行的方向牵星高度﹔对何处有礁石或浅滩﹐也都一一注明。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83章:多歧路,今安在 航向、航程、停泊港口、暗礁、浅滩的分布也多有记载,左法儿、阿胡那、八思儿、木克郎、克瓦塔儿、苦思答儿、古里牙这些地名国家都可以清晰的从图上寻到,虽不如前世地图一目了然,但耐心点还是能寻得准确的地理位置。 地图的两侧放着是半人高的柜子,柜子上放着各种海航仪器用具,许多多有标明如何实用,如“砍木为盘,书刻干支之字,浮针于水,指向行舟‘这是对航向的运用,再如对海道针经的运用,太仓港口开船用丹乙针一更平吴淞江,用乙卯针一更到南汇嘴。对水纹的运用则是打水十二托,湾头相连,好抛舡。内湾是占城蜂头港。山上鸟木甚多,有礁出水,不可近。虽只是短短几句话,其作用却是巨大的。 前世文字记载,郑和的船队,白天用指南针导航,夜间则用观看星斗和水罗盘定向的方法保持航向。由于对船上储存淡水、船的稳定性、抗沉性等问题都作了合理解决,故郑和的船队能够在“洪涛接天,巨浪如山”的险恶条件下,“云帆高张,昼夜星驰”,很少发生意外事故是海航上的奇迹。 在杨峥看来,所谓的奇迹实则是建立在日积月累的基础之上,单是海航图他们都留下了不小于千幅,各种海上的资料,各种应对海上经验早已超过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海上船队,他们白天以约定方式悬挂和挥舞各色旗带,组成相应旗语。夜晚以灯笼反映航行时情况,遇到能见度差的雾天下雨,配有铜锣、喇叭和螺号用于联系方这等看起来,这等看似无关紧要的事情,他们莫不是认认真真的对待,可以说真是这种认真的精神造就了郑和舰队的伟大。 杨峥的官职虽大于郑和,但与宝船而言,郑和才是地道的主人,所以客随主便,郑和落了主位,然后依次是杨峥、沈艳秋、王景弘,以及船上其他几个身居要职的太监。 上了茶汤,众人各自寒颤了几句,便放开了初见的拘束,郑和笑着道:“杨大人还是雄风不减当年啊?“ 杨峥哈哈一笑道:“再不见当年也不如今日郑公公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啊?“ 两人各自一愣,随即扬天哈哈大笑不止。 好一会儿才听着郑和叹了声,道:“咱家能再一次出海,率领宝船多亏了大人当日舌战群儒,向天下说清楚了厉害关系,也让天下人明白了咱家的西洋之行并非一味的祸国殃民,若非如此,也不会有咱家今日了?“郑和一脸的诚恳,此番重新出海对于他的意味着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因此对于当日杨峥当日的鼓舞,以及援助之情十分感激,这些年时时挂在心头,此番出海在即,便想到在此地见他一面,以表当年援助之情。 这事儿旁人不知,杨峥心里可清楚的很,依前世文史所载宣德帝以外番多不来朝贡,命郑和往西洋忽鲁谟斯等国公干,随行有太监王景弘、李兴、朱良、杨真,右少保洪保等人。第七次下西洋人数,根据明代祝允明《前闻记下西洋》记载,有官校、旗军、火长、舵工、班碇手、通事、办事、书弄手、医士、铁锚搭材等匠、水手、民梢等共27550人。 宣德五年闰十二月初六,郑和率领二万七千余官兵,驾驶宝船六十一艘,从龙江关(今南京下关)启航,经徐山、十日到江苏太仓,二十日出太仓附子门、二十一日到刘家港,驻留约一个月,在此期间,郑和在刘家港北漕口修建天妃宫,宣德六年春天,天妃宫修建完毕,郑和立《通番事迹记》碑:“……和等自永乐初,奉使诸番,今经七次,每统官兵数万人,海船数百艘,自太仓开洋,由占城国,暹罗国,爪哇国,柯枝国,古里国,抵西域忽鲁谟斯等三十余国,涉苍溟十万余里……明宣德六年,正使太监郑和、王景弘,副使太监朱良、周满、洪保、杨真,左少监张达等立奉命出海,这事儿记的很清楚,纵然没有他这只穿越五百年的蝴蝶,他相信以宣宗事事效仿祖父的性子,一旦等国力强盛了,下西洋之行势在必行,与其说这是自己的功勋,不如说是历史的必然,只不过自己的恰逢其会罢了,他曾多次对此表示并非如此,可固执的郑和愣是将这份情谊算在他的头上,非但郑和如此,就是朝廷的三杨也多次如此言语,每每解释总不能让人接受,加上自己这个两世为人的身份也不好说出来,所以也只好了接受了这份不是自己的又是自己的功劳,可对于郑和的感谢,他却始终表示不用如此。 “公公客气了,当日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大实话而已,算不得什么,说起来公公能有今日,在杨某看来,这其中固然有皇上的支持,但更多是公公与诸位大人多年的坚持,是你们对海上的热爱,热爱和平的信念,早就了这次西洋之行,说起来这都是你们自己的功勋,与他人无关,公公日后不必如此了,否认可就是折煞了杨某了?“杨峥摆了摆手道。 郑和看他模样,便知他不想在这事上多做纠缠,便也没打算继续多说下去,而是将话头微微做出了转移:“大人还知道当日对咱家所说的话?“ 杨峥心头好笑,心想:“当日我与你说的话儿可多了,谁知道说了些那些话儿?”郑和看他模样,便知他心思,倒也没让他难看,自言自语的说了出来:“大人当日说过,若想让我大明宝船一直走下去,直到世界的尽头,就必须摒弃“朝贡贸易”“厚往薄来”的理念,走上一条贸易合作,壮大我大明经济势力的道路,让朝廷,让百姓,让天下工商业切切实实的感受下西洋的好处,才是长久之计?“ “是有这一番话?“杨峥依稀记起当日似说了这一发话,当时也就事论事的说了一番,主要是针对永乐年下西洋之行,虽风风火火,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可终究走的是“朝贡贸易”“厚往薄来”的路子,这种路子听起来是不错,宝船也在下西洋贸易开放政策,为明朝政府带来的利益,至少合黄金二三十万两,白银千万两,是宋元市舶司收入的十几倍,可与天下百姓,与天下商贾却没半分的好处,不能与天下共享利益的西洋之行,注定走不远。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永乐二十二年,明成祖与返京的途中去世,仁宗朱高炽即位,以经济空虚,下令停止下西洋的行动。这一停就是八年,朝廷反对下西洋之行的言论一直都不曾小下去,许多人臣子给出的理由便是下西洋费钱粮数千万,军民死且万计,纵得宝而回,于国家何益!此特一弊政,大臣所当谏也。旧案虽存,亦当煆之以拔其根,尚何追究其有无哉!“在这种论调之下,数年里,无人再敢提起下西洋,非但如此,从第七次航行结束,在将近两百年的时间里,大明再没有举行过一次海航,就算碰上了和平年月,哪个皇帝动了重下西洋的念头,朝臣也以下西洋费钱粮数千万,军民死且万计,纵得宝而回,于国家何益的理由给否决了,而皇帝也说不得什么,以至于最后大臣为了断绝皇帝下西洋的念头,干脆将下西洋的一干资料焚烧了事,这一切疯狂的举动背后,说到底还是大明的宝船,名为取宝,取的宝物却不是天下之宝,却不能用之天下,不让人眼热才怪,一句“于国家何益!此特一弊政”。就让昔日轰轰烈烈的西洋之行,彻底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之中,再也不见其踪影。 杨峥到是没想到郑和还记着一番话,略显惊讶,一时也不知对方为何单单提起这句话。 好在郑和不是一个拖拉之人,稍作沉吟后道:“大人的这一番话可谓是一句话惊醒梦中人,咱家自永乐三年六月十五日,奉命率士兵二万八千余人出使西洋,到永乐二十年二八月十八率领船队回国,先后历经十九年,前后共有六次,到过的国家先后有占城、爪哇、真腊、旧港、暹罗、古里、满剌加、勃泥、苏门答刺、阿鲁、柯枝、大葛兰、小葛兰、西洋琐里、苏禄、加异勒、阿丹、南巫里、甘巴里、兰山、彭亨、急兰丹、忽鲁谟斯、溜山、孙刺、木骨都束、麻林地、刺撒、祖法儿、竹步、慢八撒、天方、黎代、那孤儿三十几个,咱家原以为咱家所率的宝船只需宣教化于海外诸番国,导以礼仪,变其夷习便可,与贸易上不从有任何的顾忌,事实上我朝永乐雄才伟略,以霹雳手段促使这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文官迫于他的天威,在他生前不敢说什么。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84章:长风破浪会有时 他们将看法,将西洋之弊端一一记录了下来,这天下的笔本就在他们手中,好与坏多半是出自他的笔下,咱家是个太监,虽有些功勋,终究不容他们,所以这笔下断然没有什么好听的话儿,永乐皇帝一死,往日不敢说的话全都说出来,不过几年的功夫,永乐一朝轰轰烈烈的西洋之行,愣是被他们骂成了祸国殃民的举动,不怕杨大人笑话,下西洋取消的那几年,咱家便是怕了天子脚下的悠悠众口,才躲到南京的,只是咱家怎么也想不明白,咱家奉命西洋之行除了完成陛下所交代的使命之外,也不是什么也没带回来,西洋诸国的宝物,胡椒与苏木,比黄金还要贵重,咱家第一次下西洋后,每斤胡椒在大明的时价是原产地的十倍。永乐二十二年咱家第六次下西洋结束时,胡椒与苏木的利润,是原产地的二十倍,当年咱家可没少运回来,还有朝鲜的金银器皿、白棉绸、貂皮、人参、白棉纸、上等的好马。琉球的马、刀、象牙、玛瑙、丁香、苏木、胡椒、硫黄、磨刀石。安南的金银器皿、犀角、象牙、熏衣香、沉香、速香、木香、墨线香。占城的象牙犀角、孔雀、熏衣香、乌木、苏木、各类布巾。日本的马、刀剑、各种用品、苏木、硫黄。暹罗的象牙、犀角、孔雀、宝石珊瑚、各种香料、胡椒等。真腊、爪哇、三佛齐、苏门答喇、满剌加、撒马儿罕、鲁迷、天方、渤泥、彭亨、百花、西洋琐里、览邦、淡巴某、苏禄、古里、娑罗、阿鲁、小葛兰这些国家的宝物也不少,每一样运回来莫不是在大明以高价卖出,所获取的好处不言而喻,怎么也算不上是劳民伤财,祸国殃民之举吧,那会儿对此始终想不明白,每每听到好听官员大骂特骂,百姓指着咱家的鼻子,对我的府邸大骂咱家是卖国贼时,咱家死的心都有?那是一段非人的日子?”即便是过了多年,杨峥发现郑和在说这段令人伤心的往事时,仍心有戚戚然,足见当年的这段往事着实对他造成了不少的影响。 郑和长叹了声,似借着吐气的功夫,将那段往事彻底吐了干净,好一会儿才冲着杨峥报以歉意的一笑,道:“让杨大人见笑了?” 杨峥摆了摆手道:“公公说笑了,这世间总是人云亦云的居多,但是非曲折总有公论,杨某相信世人会有明白的那一天的?” 郑和面上开始洋溢着笑容,深深地看了一眼杨峥,道:“说出来让大人笑话了,若是八年前有人对咱家这么说,咱家一定不相信这番话的,可在三年前,与大人的那一番话,咱家才算是解开了心头多年的心结?” 杨峥知晓他还有话要说,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耐性的等下去。 果然,郑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后,稍作酝酿了片刻,继续说道:“大人的那一番话给咱家的冲击力太大,以至于久久不敢忘记,此后的几年,咱家躲在南京,时时想起大人这一番话,思索多了,倒也有一番体悟。” “哦,是么,不知公公体悟了什么?”杨峥看着郑和有些好奇的问。 郑和淡淡一笑盯着杨峥道:“海航的前程?” “怎么说?”杨峥道。 郑和道:“从自永乐三年六月十五日,咱家奉命率士兵二万八千余人出使西洋,到永乐二十年二八月十八率领船队回国,前后共有六次,六次里固然有咱家运回大批的宝物谋取了不少好处,可宝物大部分流过皇宫,为天下王侯公孙所得,与天下百姓,天下商贾无半分好处,此举引人辱骂倒也不是没有道理的!”顿了顿继续说道:“除去宝物外,最多的便是各国的朝贡贸易了,这种贸易按说是朝廷的事情,可皇帝为了彰显天朝的博爱,往往大肆封赏,对于互赠的价格也将对方的价格提高许多,是民间贸易价格的几倍到上百倍。在这些朝贡国中,朝鲜、暹罗、马六甲、琉球四国从中没少赚取好处,例如胡椒市价每斤3贯,琉球则是30贯、暹罗25贯、马六甲20贯;乌木每斤500文,暹罗和马六甲的竟然是40贯。如此等等,不一而足,这种”贡”和”赐”的关系实际是不等价的,对朝廷来说是得不偿失的。最终亏的就是大明的百姓了,那些官儿不敢骂皇上,骂一骂咱家还不是应该的么?“ 杨峥没想到郑和有这样一番认识,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郑和却是笑了笑,似不以为意,继续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这么一想,咱家也就释然了,一个对朝廷、对百姓、对天下商贾没有半分好处的举动,一而再再而三的继续下去,而天下人又不能从中获取好处,最终的结果是什么?“ “百姓的谩骂,朝廷因没好处,人人反对,西洋之行难以为继?“杨峥一字一字的道。 郑和笑道:“咱家虽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就是这个结果,对此咱家曾经也很迷茫,一度问自己这个西洋之行还要不要继续,继续走下去这本身就一个亏本的买卖,有官员定下的祸国殃民的调子,咱家也怕再走下去就永远洗脱不了这个罪名了,可不去咱家又心有不甘啊,咱家这一辈子与这船上的两万多将士可算是全都在海上过了,海外诸邦、番王不恭者生擒之。蛮寇之侵略者剿灭之,由是海清宁,番人仰赖者,期间所经历的生死都数不清了,到头来却落了一个祸国殃民评价,纵然是咱家认命了,可这两万多将士,还有那些死去的将士,他们能认命么,他们的家眷能认命么,咱家就算不能为自己生前身后名着想,但不能不为他们着想,否则咱家如何对得起他们,所以西洋还是要继续走下去的,不光有第七次,第八次,千次、万次,一直到世界的尽头,大明的宝船都要走下去?” 场上一阵沉默,唯独郑和低沉的声音在诉说,仿佛是一个伤心的女子忽然间找到了一个可靠的人儿,将压制在心头多年的委屈全都诉说了出来,说到最后竟是泪流满面了。 “大人……?”王景弘忍不住喊了声。 其他众人也纷纷呼喊,气氛显得有些悲凉,杨峥只觉得喉咙有些发硬,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扭头看沈艳秋这丫头不知什么时候已泪流满面。 郑和以衣袖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冲着众人淡淡一笑,继续说道:“咱家虽不认命,可咱家却看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西洋如何走下去,如何改变,如何为死去的将士正名,咱家一无所知,直到碰上了大人,大人所言利益均衡,让咱家豁然省悟,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夫千乘之王,万家之侯,百室之君,尚犹患贫,而况匹夫编户之民乎!这个浅显的道理,咱家却活到了这一把年纪才看的明白,天下人为天下利,下西洋利益虽大,却是皇家一家独占,让天下这个利失去了平衡,月盈则亏,水满则溢”,亏缺万事有度,谁都不是弹性无限的藤条,扯得太紧总有崩溃的那一刻,前面六次便是将这个利做过了,做绝了,永乐皇帝一死,那些占不到好处的百姓,商贾,文官一股脑的全来了,谩骂,定调子,下结论,愣是将好好一个下西洋说成了祸国殃民的恶举,咱家虽气,可也明白,这些都是往日咱家不明白这”利“之一字的厉害,才有了昔日的苦果?”说到这儿,他用力吐了口气,似是将多年的委屈,多年不满,多年的情绪都宣泄了出来,整个人儿顿时轻松了许多,他略带歉意的冲着众人一笑。 众人会意,纷纷报以理解的颔了颔首。 郑和并没有停下的意思,略一沉吟再一次说了下去:“如今咱家算是看明白了,这“利”之一字,就是一把双刃剑,把握好了便能为我所用,若处置不慎,它也能把我们送到深渊,永不超生,下西洋想要长久,就不得再为一家谋取利益,得为天下人谋取大利?“ “说得好!“杨峥忽然大声道:“计利应计天下利,求名应求万世名。下西洋乃天下一等一的壮举,岂可在我辈手中断送,如郑公公所言,此等宝船天下少有,就该驶到世界的尽头!” “计利应计天下利,求名应求万世名。”郑和将这句话儿默默叨念了两句,忽的笑道:“大人将咱家这些年心头想说的话都说了,谋士出计谋就要出为天下人着想的计谋而不是为私利的计谋,官员要出名就要做到流芳百世而不是短时间的,西洋之行能否走远,非谋天下利不可?咱家今日来,就带着这“天下利”来问问大人,这利可谋得?“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85章:直挂云帆济沧海 杨峥淡淡一笑,并没有急着说话,与郑和下西洋的壮举最终落了一个祸国殃民的骂名,算是心知肚明,所谓下西洋劳民伤财,劳民是不假,下西洋是这个时代最大的壮举,无论朱棣,郑和多么能干,将士再多,没了百姓的支持也无以为继,许多徭役,提供的人力、物力、财力多半是来自百姓,他们为下西洋没少做些卑微的工作,伤财更不用提了,傻子都能看出下西洋背后的巨大利益,可明明人人都知道的事情,愣是被天下官员反对,以重重理由断了下西洋,为何有这样的结果,说到底西洋的利谋取的不是天下的利,而是皇家的利,皇家以垄断的贸易方式,将西洋背后的巨大利益囊括其中,与天下的豪门、地主、巨贾、百姓全无半分好处,没了利益的驱使,再伟大的壮举,终究逃不过昙花一现的命运。 郑和以“天下利“为下西洋谋求长远的打算,为死去的将士正名,这个无疑是正确的,与其与天下人背驰而行,不如将天下人拉上这一条宝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利益共享。如此一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西洋之行共同进退!在巨大的利益下,西洋之行必然能走上一条长久的道路,不比如今一切取舍,全在人家手中捏着,高兴让你下,你便下了,不高兴让你下,你只能等着的局面。 “自然是好了,天下恐怕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法子?“沉默了许久的杨峥冲着郑和颔了颔首道:“只是该以何种方式去平衡这个利,郑公公可有把握?“ 郑和道:“天下的利,最坏不过一个衡字,若不能持其衡,则祸乱自生,大人是个聪明人,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咱家就不多说了,以前咱家下西洋以朝贡示天下,算是失了“衡”之一字的精髓,可那时候咱家也算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如今好不容易挣脱了这个牢笼,岂可视之等闲?” “如此说来,公公是找到了这个“平衡”点了?”杨峥有些兴奋的道,这个问题他思索日子不算短,可自问多了两世的见识,仍旧难以从中取出平衡点来。此时听郑和所言,如何不喜。 郑和嗯了声道:“其实这个问题,大人当初在朝堂之上就已给了咱家,只是咱家愚钝,一直到了数月前才领悟其中的奥妙?” “我给了公公下西洋平衡点的答案?“杨峥将信将疑的看了一眼郑和,疑惑的问。 郑和点了点头道:“是啊,罢朝贡,重启市舶这不是大人给的答案么?” 杨峥盯着郑和道:“公公是说这个?” 郑和道:“怎么有何不妥么?” 杨峥道:“这个杨某也不知,当日只是随口说了出来,并未深入细想,公公以这个为天下利的平衡点,未免太儿戏了吧?” 听了这话,郑和却是摇了摇头道:“咱家已风烛残年,一辈子所寄托的事业便是下西洋,如今这局面,岂可将西洋之行视之儿戏?” 杨峥也知道自己这话儿说重了些,面上一热,道:“公公说的是,是杨某莽撞了?” 郑和摇了摇头道:“大人只是一时没看明白而已?并非故意,咱家若这一点都看不明白,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这一把年纪了?“ 这一句话儿显得有些自嘲,可自嘲到恰到好处,所以效果也很明显,非但众人听后哈哈大笑,就连两个说话的当事人,也微微一笑,这一笑,气氛登时明朗了许多。 “请公公指点一二?”杨峥一脸的诚恳。 郑和道:“市舶制是根据舶商的申请﹐发给出海贸易的证明(公验﹑公凭)﹔对准许出海的船舶进行检查﹐察看有无挟带金﹑银﹑铜钱﹑军器﹑马匹﹑人口等违禁之物﹔船舶回港途中﹐派人前去封堵(封存货物)﹐押送回港﹔抵岸后﹐差官将全部货物监搬入库﹐并对全体船员进行搜检﹐以防私自夹带舶货﹔将舶货抽分﹐细色(珍贵品)十取一﹐粗色(一般商品)十五取一。后改为细货十取二﹐粗货十五取二。另征收舶税﹐三十取一。之后﹐发还舶商自行出售。对于来中国贸易的外国商船﹐市舶司也采取类似的管理办法从中获取好处,据咱家所知,唐代就是这么做的,广州是唐代惟一设置市舶使的城市,为整个国家履行对外贸易的管理职能,具有特殊的地位,在海外享有声誉。当时各国到唐朝进贡,都必须先到广州,广州再选择首领一人随员两人进京,其余随员留在广州。那时,外国人称长安为摩诃支那,梵文意思是大中国,称广州为支那,意即中国。 唐朝在广州设立了市舶贸易制度,由海道来广州贸易的国家大为增加。 到了宋代,与广州贸易往来的国家和地区不少于五十个。广州成了”万国衣冠,络绎不绝”的著名对外贸易港。大批船舶货物从海外运到广州,再从广州运送全国各地。广州的舶货物从海外运到广州,再从广州运送全国各地。广州的舶货除了部分朝廷直接北运外,其余全部在广州贸易,形成广州巨大的舶货市场。中外商人在这舶货市场中获得高倍利润。北宋中期﹐市舶收入达四十二万缗左右。南宋前期﹐宋王朝统治危机深重﹐市舶收入就越发显得重要,南宋初年﹐岁入不过一千万缗﹐市舶收入即达一百五十万缗。在一定程度上支撑南宋多活了将近百年。宋朝还通过出卖一部分舶物增加收入。太平兴国二年﹐初置香药榷易署﹐当年获利三十万缗。有了市舶司就不用朝贡,各国前来的王侯公孙大明自不用招待,百姓也不用为之服更多的徭役,地主豪门天下商贾,只要你愿意,所做的买卖是合乎朝廷规矩,便可从事海上贸易,而西洋之行无论是海上的安全,还是与西洋诸国建立的友好关系,都算是给他们带来莫大的好处,退一步说,因有市舶司,西洋从西洋诸国所获取的宝物都可以通过市舶司收取一定的税收,丰盈国库,而所获的狮子、金钱豹、大西马;阿丹国的麒麟、长角马哈兽;木古都束的花福禄和狮子;卜刺哇的千里骆驼和驼鸟、香料不再全都流入皇室,任由皇家使用,天下的豪门地主,巨商都可以堂而皇之的购买,这样一来,天下的豪门、地主、百姓,商贾,王侯公孙都可从市舶司获取西洋之行所带来的天下利,只要这个利不绝,西洋之行就不会停,劳民伤财、祸国殃民的罪名便可一举洗刷干净!大人以为如何?” 这个问题杨峥倒不是没想过,只是没郑和这么深,这么细罢了,此时听他这一番言语竟是深感认同,市舶司就好比是牵扯大明各方利益的纽带,士农工商皆是其中的一环,且都是其中受益者,从西洋之行拿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既不会太多,也不会太少,如商人可以从市舶司获取海上贸易的权利,而朝廷天下读书人从中可以获得充盈的国库,而天下的豪门则可以或许他们想要的财宝,百姓则获得在赋税上压力上的减轻,如此种种都在市舶司了,如郑和所言,天下之大,除了市舶司能做这个平衡点,再也找不到第二条平衡点?“ “姜还是老的辣,公公的眼光着实让杨某佩服万分,以下西洋谋取天下利,再以市舶司之手分之天下,士农工商利益均沾,从而天下均衡,自此西洋之行大可畅通无阻?”杨峥笑着道。 郑和的脸上也充满了笑容,只是这笑容并没有持续多久,便被一声叹息所取代,跟着说了声:“可惜……?“ “可惜什么?”杨峥忍不住问道。 郑和道:“可惜这一切都是虚幻,未必能实现?“ 杨峥见郑和语气消沉,忙安慰道:“公公未免太悲观了,你想这西洋之行本是轰轰烈烈,万人敬仰,却是在最辉煌的时候停了下来,这一停就是八年,八年多少人就此离去,多少事就此磨灭,又有多少的梦想就此一蹶不振,天下事早没有比等待让人更绝望的事情了,可公公还是等了这八年,等到了重下西洋指令,大明的宝船可以在公公的手里,重新下海,再一次远航,直到世界的尽头,天下的事有太多的取舍,取,是一种领悟。舍,更是一种智慧,较之这两者更让人高兴的是什么,是失而复得,八年前公公失去了下西洋的机会,八年后公公重新握住了下西洋的使命,天下的事情还有比这个更让人欢喜的么,我想是没有了,公公又何须如此呢?“ 郑和冲着杨峥笑了笑道:“大人总是那么乐观,若咱家在公公这个岁数,必定也会高兴,可咱家毕竟不再年轻了,所剩下的日子也不多了,这次海航也许是咱家最后的一次航海,海航着实没什么把握能做好这个天下利?“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86章:僵卧孤村不自哀 杨峥道:“公公过谦了,天下人谁不知公公懂兵法,有谋略,英勇善战,六下西洋,赢得西洋诸国的敬重,这天下事就没有公公做不到的?“ 郑和脸上洋溢着得意之色,道:“那是咱家年轻的那会儿,如今可不行了哦,手脚大不如前,就是这身子骨也日渐不行了,做不了多大的事情,正是如此咱家才担心?大人可知我大明一共有多少市舶司?” 杨峥想了想道:“我朝自元至正十二年﹐设市舶提举司于直隶太仓州黄渡镇(今江苏太仓附近)﹐洪武三年以太仓逼近京城改设在广东的广州﹑福建的泉州(后移至福州)﹑浙江的宁波各一司。在广东的是专为占城(越南)﹑暹罗(泰国)﹑满剌加(马来西亚)﹑真腊(柬埔寨)诸国朝贡而设﹐在浙江的是专为日本朝贡而设。在福建的是专为琉球朝贡而设。七年上述三司曾一度被洪武爷废除,直到永乐年,永乐帝便于下西洋在广州设怀远驿﹐在泉州设来远驿﹐在宁波设安远驿﹐由市舶司掌管接待各国贡使及其随员。广东怀远驿﹐规模庞大﹐有室二十间。广东市舶司命内臣提督。六年﹐为了接待西南诸国贡使﹐又在交址云屯设市舶提举司。此后多有建设,但因洪武早有规矩,所以我大明市舶司规模上不如唐宋,便是数量上也只怕不如?” 郑和道:“可不是如此么,宋代有广州、泉州、杭州、明州(今宁波)、温州、秀州(今松江)、江阴、密州(今山东胶县)8处,若包括设置市舶场的澉浦(今浙江海盐)在内共有九处之多,这些市舶司与海上贸易的达五十个国以上﹐进出口货物在四百种以上。进口货物主要为香料﹑宝物﹑药材及纺织品等﹐出口货物主要是纺织品﹑农产品﹑陶瓷﹑金属制品等狠很赚了一笔,后来的鞑子更厉害,在攻取浙﹑闽等地后﹐立即在泉州﹑庆元(今浙江宁波)﹑上海﹑澉浦(今属江海盐)四处港口设立市舶司。后来又陆续添设广州﹑温州﹑杭州三处,所经的海道贸易关系的国家和地区在一百个以上﹐东起日本﹑高丽(今朝鲜)﹐西至东北非和西南亚。进口的舶货﹐种类繁多。细色一百三十余种﹐粗色约九十种﹐共两百二十余种﹐主要是香料﹑药材﹑布匹﹑宝物等。经市舶司允许出口的货物有纺织品﹑陶瓷器﹑日常生活用品等。海外贸易的开展让鞑子很是赚了一笔,可你看看我大明,西洋都下了六次,市舶司倒也开了不少,贸易也不是没有,可获得好处却微乎其微,士农工商不能从中获取好处不说,就连朝廷也难以获利,没了利益的驱使,天下人也没人理会,西洋停止的八年,你看看往日的市舶司哪一个不是停的停,勉强没停下的也多半是半死不活的,这样的市舶司难以让咱家放心啊?” 杨峥恩了声,道:“这的确是一大弊端,公公以天下为利避免西洋之行不至于人亡政息的局面,那么市舶司就是这条纽带,没了市舶司士农工商、朝廷都难以获取这个利益,达不到利益均沾,西洋之行只怕还是走原先的老路,走一次少一次?” 郑和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杨峥,道:“这还只是其中之一,更大的原因还在于商业啊?” “商?”这一下杨峥有些迷惑的看了看郑和。 郑和点了点头道:“正是商业。士农工商,商排在最后,但却是天下利益的所在,西洋之行无论是朝贡贸易也好,自由贸易也罢,说到底是为了一个商利,所以在这项贸易之中,商人对其影响最大,往日的下西洋因朝廷垄断,一家独大,天下商人难以竞争,自是对西洋之行恨之入骨,要说对西洋之行最不满的非但是那些文人,而是天下的商家,海上就是一座巨大的宝藏,可他们却看得吃不得,不眼红才怪呢?“ 杨峥嗯了声,表示赞同,要说大明的商人一直处于夹缝之中成长,先是洪武爷重农抑商,好不容易盼来了永乐爷,这位爷要做的事情太多,需要银子的地方也不少,而海上算是他眼里的金山了,海禁算是开了,可这位老人家对海上的占有欲太强了,愣是派出了大明的无敌舰队,先后出海六次,获取了不少好处,虽说朝廷也没禁止商人下海,可无论是规模,还是安全上,甚至与西洋诸国的交往上都不如郑和的宝船,能侥幸带着宝物回来,因运输上的差距,人员的伤亡,以及海上的损失,使得他们不得不将宝物的价格提高,如此一来,他们的货物根本没人去理会,一来二去他们也死了海上贸易的心思了,可以说大明的商人对于西洋之行的确如郑和所言,一方面他们感激下西洋给他们带来海禁解除的希望,另一方面郑和的宝船太大,获取的好处太过便利,无论是价格上,还是货物的数量上,即便是安全上他们都不宝船的对手,难以争夺,最终很难从海上获取他们想要的利益,从而对西洋的妒忌变为怨恨,多年挤压下来,竟比那百姓,文人墨客还要重了几分?这些年西洋各种骂声随着岁月的溜走,慢慢的小了许多,唯独商人是念念不忘,不时的骂上几句,对于他们的执着,郑和可谓是心有余悸,此番他谋取的是西洋之行的长长久久,对于这个最大的隐患,自是小瞧不得?。 “西洋之行想要获得长治久安,商业的确忽视不得,不知公公打算怎么做?”杨峥颔了颔首问道。 郑和饶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缓缓道:“咱家今年五十有八了,这一辈子细细想来,只做了两件大事,第一件随永乐帝南征北战争夺江山,这一战战了四年,算是有些功勋,第二件说起来可笑,就是负责帮永乐帝找人,这一找差不多二十年了,大半辈子都在海上堆过,所做的事情也是此处寻人,要说打仗咱家自信还能出披挂上马冲锋陷阵,可要说书去理解这商业,就非咱所能了,更别说咱家如今身负皇命,纵然有心,也是有心无力了,所以咱家今日厚着脸皮请大人帮个忙?” 杨峥道:“公公说笑了,杨某一阶书生能帮什么忙?” 郑和盯着他一字一字的道:“发展工商业?” “公公让我发展工商业?”杨峥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郑和道。 郑和点了点头道:“不错,商业与市舶司乃西洋之行能否长久的保障,二者缺一不可,商业发展了必会引起天下商贾纷纷远走海外获取更大的利益,他们的船只必会沿着西洋的海航一走走下去,走的人多了,西洋所展现最大利益也就出来了,只要商业对西洋之行不反感,咱们就会有第八次,第九次,甚至是低一百次,翻过来因西洋之行带动了自由贸易,必会引起市舶司利益大大增涨,士农工商所获的利益也就大了……?” 杨峥道:“话虽不错,可公公将这么大重担交给我,未免太看得起杨某了罢?” 郑和哈哈一笑道:“这个重担交给旁人,咱家或许不放心,可交给大人,咱家是一万个放心,大人无论是手段,见识都不凡,这天下只怕没有大人办不成的事情?别的不说,就说这苏州城的事情,号称天下第一难治的苏州城,换了多少人,朝廷等了多长时间,不亚于咱家等朝廷重下西洋的日子吧,可大人来苏州不到两年的功夫,先是安抚了苏州百姓没有因雪灾水灾出什么乱子,跟着大人以霹雳手段,愣是让百姓从富户大户手中夺了他们的田地,偏生那些富户大户一点怨言都没有,这样难办的时候,大人愣是做成了,这天下还有什么事情是大人错不成的,咱家人虽然老了,可这一双眼睛却没有老,看人可精明着,这天下的商人看似难办,可再难办能难得过从王侯公孙的手里夺田,能难得过天下第一难以治理的苏州城,不瞒大人咱家自从醒悟了这个”利“字,便开始思索发展商业的人选,思来想去唯独大人最是合适?“ 杨峥苦笑着道:“公公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郑和摆了摆手道:“大人所作所为当得起咱家这么说,还请大人不要谦虚,如今咱家西洋之行即将起航,它可以是咱家的最后一次,却决不能是大明的最后一次,大人总不希望咱家一把老骨头了,出海的时候还在为这个担心吧,所以请大人务必答应咱家?“ “杨大人,你答应了吧?“王景弘在一旁劝慰道。 杨峥叹了声道:“并非杨某不答应,实在这担子太重,我怕承担不起啊,再者商业是个大难题,杨某也知该从何下手,不答应是怕坏了公公的大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87章:尚思为国戍轮台 郑和听罢哈哈大笑道:“咱家就冲着大人这态度,这事儿交给你绝对错不了?要说这商业的发展,咱家到是有点看法,不知能否入了大人的法眼?” 杨峥心知郑和之能,无论是见识还是才干绝对在自己之上,更不用说他几十年如一日往来与西洋诸国,虽说其目的并非为了商业,但没日没夜无不与商业打交道,说不定别有一番见解也说不定,所以一听郑和这话,顿时大喜忙道:“公公快说快说?” 郑和却是一笑,道:“大人让咱家说可以,可咱家交托的事情,大人还需答应才好?“ 杨峥道:“公公这是变相的勒索,可不是大丈夫所为啊?” 郑和哈哈大笑道:“咱家是个太监,本就不是什么大丈夫,偶一为之,想来天下人也不至于取笑咱家?” 王景弘笑道:“大人这是为天下利不得不为之,天下人敬仰大人还来不及,又岂会因这一点瑕疵而取笑公公的人品呢?” 郑和哈哈大笑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说完目光一扫,盯着杨峥道:“怎么样,这个条件大人可愿意接受?” 杨峥道:“公公就不怕杨某应付了公公,等公公一走,便置之不理?” 郑和盯着他看了看,忽的扬天哈哈大笑道:“杨大人这么说倒是小看了自己,天下谁不知杨大人是人称诚实可靠小郎君,难不成是浪得虚名不成?” “当然不是?”对于这个光荣的称号,杨大人可是十分看重,不等郑和继续说下去,便一口否决了。 郑和道:“这不就解了么,大人乃天下诚实可靠小郎君,总不能自毁其名声吧?” “算你狠?”杨峥丢了个白眼道。 郑和似很喜欢看杨峥吃瘪的模样,显得十分高兴,欣喜的道:“咱家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商业的事情大人算是答应了?” 杨峥没好气的道:“碰上你这个老狐狸,不答应还能怎么样?你的宝船停在这里就是为了这个吧?” 郑和哈哈一笑道:“不错,就是为了这个,这事儿不交个大人,咱家着实不放心啊,大人该知道咱家的身子骨,这一次未必能回得来?” 杨峥心头一动,道:“公公说这些丧气话做什么,看你气色红润,身子骨孔武有力,再活个十年八年都不是问题,死不了?” 这话儿头着几分解气的味道,郑和倒也不生气,微微一笑道:“借大人吉言了?”说完话头一转,继续了先前的话头说了下去:“我大明宝船虽以朝贡为主,但宝船消耗太大,需要大把的银子维持,所以与西洋诸国也不是没有商业往来,早前,我们的宝船率庞大舟师每次下西洋,都满载着大明盛产的金银、铜器、铁器、瓷器、丝绸、农具、漆器、雨伞、书籍、土帛布、麝香、樟脑、大黄、柑桔、肉桂、茶叶、米、谷、豆等大宗货物与亚非诸国进行公平交易,每到一处,便出现“天书到处多欢声,蛮魁酋长争相迎”的热烈动人场面。” 杨峥记得前世的时候看到过《瀛涯胜览》记述道:各国对“大明的青瓷盘碗等品,丝、绫、绢、烧珠等物,甚爱之。”《东西洋考》也说,所至各国“好市华人磁瓮”。这些都因郑和友好往来与各国定下的规矩,使得西洋诸国商业差不多收大明的影响,如爪哇“行市交易用中国铜钱并布帛之类”,苏门答腊“国中一应买卖交易,皆以十六两为一斤。”等等。 郑和没有停下的意思,稍作沉吟道:“生意做得多了,咱家也看出了些门道,如与古里国的贸易往来就相当的有趣,古里国虽是小国但宝物不少,只是各种商业并不发达,以至于这个小国并不富裕,自我大明宝船驶入后,其二大头目受朝廷升赏,若宝船到彼,全凭二人主为买卖”,“中国宝船一到,王即遣头目并哲地及米纳凡来会,其米纳凡乃是本国书算手之名,牙侩人也。但会时先告以某打价,至期中国带去各色货物对面议定价值,书左右合契,各收其一。哲地乃与坐船内臣各相握手。米纳凡言过吉时,就中指一掌为定,自后价有贵贱,再不悔改。以后哲地并富户各以宝石、珍珠、珊瑚来看……如某宝石若干,该苎丝某物货若干,即照原打手价无改,因良好的信任,所以我们的宝船过些时日便会去一趟,久而久之,古里国因与大明的贸易往来频繁,不少地方已开始兴盛了商业,他们见识比那两个头目自是高明了些,懂得薄利多销的好处,将当地的宝物因低价卖给我们,然后收购咱们的茶叶、瓷器、印刷、医学典籍,加以遁藏,等我们宝船走了之后,他们便以比我们宝船略高的价格卖出去,一来二去竟从中获取了不少好处,不少人竟成了大商人,而当初与我们的贸易的百姓则是多年没变? 几年后,我们的宝船再去的时候,当地的商人明显增多了,许多百姓弃农从商,竟在当地形成了独有的商业规模,他们依旧与大明保持最先的功名交易,但我们有了商谈价格的底气,一来二去我们不得不将最初的价格降低了少许,才获得了他们继续贸易,这一次妥协导致了结果是我们日后的贸易价格一再降低,当初我们作为主导的地位竟慢慢变了过来,以他们为主了?“ 杨峥默默的听着,似有些明白,又似不明白,有些茫然的看着郑和。 郑和道:“咱家说这些,就是告诉大人,古里起先是没有商业的,只因为我们的宝船抵达后才让他们产生了一批商人,而商人利益自己的聪明,影响了当地不少人,使得不少当地人加入了商人的这个事业当中,从小变大,最后形成了一股足以与大明抗衡的商业……?大明的商业多次被压制,其状况与古里国有些相似之处,大可效仿行之,大人大可以苏州为榜样,开市舶司,兴工商业,苏州是一个有着绝佳的商业基础的城池,如今欠缺的只是一个引导的人罢了,大人便是这个人,一旦苏州的商业与市舶司走上了正规,有咱们大明的宝船作为回应,无论是贸易还是各种交易都不言而喻,一旦苏州的商业成就辉煌,必会引起一股工商业之风,这样一来工商业的力量必然会壮大,商业上的壮大对海上的需求两就会有所增加,那时无论是朝廷也好,地方府衙也罢,都不会放过这一块绝佳的肥肉,修建市舶司收取工商业的税收就是必然,有了市舶司工商业有了出海贸易的机会,百姓有了赋税减轻的保障,朝廷户部则可以充盈,而咱家的宝船也能继续发挥其开航的用处,不再是祸国殃民的弊政,得以延续,这算得上各得其所的最佳方式,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杨峥默默的听着,不得不说郑和的这一番话很有煽动性,无论是从实际操作,还是从可行性上都可试一试,几乎让人不容怀疑,但细细思索之下,还有几个难以解决的问题,一是商业在大明发展并不纯熟,朝廷政策上多有限制,所以即便是苏州能行,其他省分未必可行,一旦影响不成又该如何,再者洪武留下的祖宗规矩还在,打破这玩意不比上战场厮杀一场更艰难,他自问对这个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苏州固然是个好地方,随着天下承平,郑和第七次的下西洋所带来的局面,必是工商业的春天,但如何走法,是任由其发展,还是加以引导,这个都值得商讨,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固然郑和所说的局面大部分都存在,想要通过苏州商业的影响力达到发展大明工商业修建市舶司,从而促使西洋之行永不落幕,不是一年两年能做得到的,有可能五年,十年,甚至是二十年,三十年,他总不能为了这一句承诺,一辈子就做这一件事吧,历史固然可以改变,可有些历史却是不可挪动的,他不知道自己答应后,所作所为是否正确,万一是错误的,好端端的一个大明朝,岂不是因为自己的盲目而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他可以不是历史留名的大人物,但决不能做一个担负历史骂名的小人物,这是底线,容不得商量。 见杨峥迟迟没说话,郑和疑惑的看他一眼,道:“大人可还有什么疑问?“ 杨峥摇了摇头道:“疑问到是没有,可担心却是不少?” 郑和明白他的意思,却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缓缓站了起来,他的身躯本就高大,这一占当真虎背熊腰,让人眼前一亮,杨峥心道:“这老头老归老,可这一身傲骨却还在?“要知道寻常人纵然是虎背熊腰,身躯高大,可少了那股傲骨,身骨再好,也没那股让人眼前一亮的气势。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88章:五陵轻衣马自肥 郑和走到前方的船板上,背负着双手看向了岸边,此时已是夕阳斜照,没了最初的兴奋,岸上的人数已少了不少,剩下也就是一帮商家,他们将小船儿,躲在树荫下,缆绳拴在案头的树根上,随波荡漾,他们或素双手抱头躺在乌篷船里歇息,或是在船头放下一根竹竿,凝神垂钓,更多的则是围在茶几旁与家人煮茶谈天,树上偶尔传来几声知了之声,显得有些吵闹,但终究是黄昏降至,没了暑气,知了的叫声也无人理会了。 郑和看了许久,才缓缓转过身来看了一眼杨峥道:“人生在世其实是一半一半而已。女人,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男人,一半是君子,一半是动物。友谊,一半是迁就,一半是尊重。婚姻,一半是执着,一半是无奈。家庭,一半是付出,一半是收获。爱情,一半是经营,一半是珍惜。夫妻,一半是容忍,一半是体贴。孩子,一半是天赋,一半是培养。父母,一半是孝顺,一半是陪伴。金钱,一半是欢喜;一半是忧愁。生活一半是回忆,一半是继续;幸福一半是感觉,一半是知足。梦想一半是勇气,一半是幻觉。人生一半是清醒,一半是糊涂。人世间既是一半一半的,咱家又岂敢求大人做得圆满呢?“ 杨峥默默地将这番话儿嘀咕了两声:“人世间或人、或物。都是一半一半,不曾有圆满?“ 郑和似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说了下去:““人”“谋”是自,“天”“成”是来;“人”“谋”在前,“天”“成”在后;先有“人”“谋”,后有“天”“成”;有了“人”“谋”,天下事并非你努力做了就一定有“天”“成”;但终归会有 “天”“成”;但没有“人”“谋”,绝不会有“天”“成”!商业也好,市舶司也罢,是不是挽救下西洋的良药,咱家不知,大人也不知,咱家相信就连佛祖也未必知道,大人又何必枉自担忧呢?” 杨峥道:“话虽不错,可凡事终有个结果,我真不知我这么做了,是对还是错,若对了固然是好,可错了有该如何呢,后人该如何看我?历史又该如何看我呢?“ 郑和淡淡一笑道:“世间任何一件事,都是从一个决心、一粒种子开始。不要小看自己,因为人有无限的可能。千里之路,始于足下;圣人的境域,也是自凡夫起步,大人的使命是做好市舶司,做好商业,而不是纠结对于错,世间的事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早已模糊在一起了,怕是圣人也分不开了,大人有何必对此耿耿于怀呢?一斤米,在炊妇眼中是几碗饭;在酒商眼中是几杯酒。米还是米!每个人的看法都不相同,这就好比世间的对与错早已是模糊在一起的东西,大人若纠结如此,难免让人失望了?” 杨峥苦笑了声,道:“如此说来,这事情我是不做也得做了,做也得做了?” 郑和呵呵一笑道:“天命所归,大人该当仁不让,方显英雄本色?” 杨峥道:“我可没想做英雄,英雄都是短命的,没听说么行的英雄路,入的英雄冢!我还年轻,还有大把的好日子没过呢,同学少年都不贱,五陵轻衣马自肥,咱就该穿轻飘飘特潇洒的衣服,骑着肥硕健壮的马,那才不枉人世间走一遭呢,做英雄谁爱做谁做去,我可没这个兴趣?” 这一番带着抱怨,又带着自嘲的话儿顿时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船上略显压抑的气氛顿时变得欢快起来。 郑和见他答应,十分高兴,不顾两人年纪的差距,对着杨峥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大礼道:“一切拜托了?“ 杨峥岂敢受这一拜之礼,上前一步,双手拖住郑和的臂膀,道:“公公不必如此,杨某自当尽力?” 郑和听了这话,方才站起身来,正要拉着杨峥再说些细节的话儿,却见一个太监急急忙忙走了过来,冲着郑和道:“大人风向有变,宝船必须即可离开此地?” 郑和轻轻一叹,看了杨峥重新抱了抱拳道:“大人……?” 杨峥那一张满是风霜的老脸,不知为何竟忍不住鼻子一酸,若说这世间还有谁知道郑和这一次出海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的话,那这个人就是他了,宣德七年十二月二十六日至忽鲁谟斯,于二月二十八日开船回洋,行二十三日,三月十一日到古里,二十日回洋。郑和即在此期中病故。遗体由随船官兵运载回国,一代航海家就此离去,此后世间再无郑和。 看着眼前的这个依依惜别的老头,他知道这一别就是永别,心头涌起的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剩下了两个字:“珍重!“ “珍重!“郑和同样抱了一拳,缓缓从嘴里吐出了这两个字。 夕阳如火,映射在船上,映在两人的脸上,迟迟没有散去,这一声珍重似永不会远处一般。 下了船只,站在岸边杨峥望着渐渐远去的宝船喃喃自语了声:“珍重!“ 京城的东暖阁是刚刚修建的,随着登基的这几年,先后评定了汉王之乱,边疆鞑子之乱,宣宗为人也是知人善任,励精图治,短短几年的功夫,大明彻底从当初的乱摊子走了出来,此期间的粮食产量继续增长。洪武年间平均每年税粮二千余万石,永、熙、宣年间平均每年税粮增至三千一百余万石。全国各地的仓储都极为充裕。“洪、永、熙、宣之际,百姓充实,府藏衍溢。”官私手工业蒸蒸日上,采铁、造船、制瓷、织染、军器、火药的制作以及特种手工艺和土木建筑,在质量上均超过了前代水平,在数量上也成倍增长,停了八年的西洋也下了海,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颇有繁荣昌盛之象,这样的局面让年轻的皇帝着实高兴一番,眼看朝廷开始富裕了,百姓也丰衣足食了,皇帝想到自己多年想建一座暖阁,都不曾实现,终于在今年开春下达了修建东暖阁的要求。 对于皇帝的这个要求,户部起先是不同意的,说是浪费国家财力,这银子该有皇帝的内库出才是,但顾虑到皇帝登基六年,与民休养生息政策,任贤纳谏,君臣关系融洽,天下承平,当今圣上除了在太皇太后的寿宴上添了些宝物之外,这六年来都不曾添任何的东西,这一方面固然有永乐留下的乱摊子,户部那不出银子来,另一方面也是皇帝体恤民情,深知国家之艰难,所以对于这次的要求,尚书郭大人与内阁斟酌了一番后还是答应了,从户部拨出了一笔银子,让皇帝把这个暖阁修起来。 暖阁从今年开春便动了工,在数万能工巧匠的制造下,只用了短短三个月便修建完成,整个暖阁采用冬暖夏凉的方式,冬日可以在内部放下屏风,风吹不进来,地下放如地火,使得里面温暖如春,夏日则放开屏风,任由风出进来,四周的壁橱的暗格里放入冰块,风一吹,暖气便从暖阁里吹出来,使得暖阁温润凉爽,这一番设计为宣宗所欢喜,对修建的工匠没少嘉奖。 此时的暖阁里,宣宗斜躺在一张太师椅上,做了一天的朝,已累得厉害,这几年坐下来,他的精力还在,可不比最初的那几年,时时有力不从心之感,所以许多琐事,他不在朝廷上处理,而是让内阁拿到暖阁来斟酌处理,这样的好处,他身子骨可以得到歇息,事情也可以能很好的处理,可谓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对此内阁自是没有意见,每日早朝后便有首辅杨士奇稍作整理带到暖阁来与皇帝一同处理。 此时杨士奇就坐在了皇帝的对面,因皇帝正在丹青,对于皇帝的这点喜好,举国皆知,可对一点却无人反对,皇帝虽是天子,但也是人,也该自己的爱好,只要在其位谋其政不耽误了国事便可,事实上这几年皇帝的表现可谓是大明开国以来最好的,他没有洪武爷永乐帝的独断专行的凌厉,比二帝相较性子更多的随了父亲仁宗,骨子里少了杀伐之气,多了儒雅之气,同时又不缺乏王者霸气,这种仁者之风,使得文武百官从洪武永乐一朝的高压下解脱了出来,群臣关系融洽,同心协力,在登基的六年里,皇帝敬礼大臣,勤恤民隐,慎于用人,严惩贪官污吏,官员各司其职,施展才干,精忠报国,短短六年的功夫,使得民气渐舒,蒸然有治平之象矣。不得不说这与皇帝的性子有莫大的关系。 杨士奇与丹青笔墨并无多大的兴趣,看了一阵,便觉无趣,眼看皇帝还有一阵子,便随意打量这间暖阁起来,虽来了多次,但往日匆匆忙忙也不曾细看过,今日难得有这个功夫,看看也无妨。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89章:京城居,大不易 暖阁占地不过两间,在京城这等寸土寸金的地方,即便是皇家两间地也显得不够宽敞了,难得是皇帝并没有抱怨什么,不得不说让他感到欣慰。 暖阁虽不大,但收拾得井井有条,厅内摆放的多是早些年西洋之行的带回来的雕镂精细的器具,屏风左侧则是一个书架,书架上除了低端放了不少古籍,笔墨丹青之外,剩下的就是一些宝物了,明月之珠,鸦鹘之石;沉南龙速之香,麒狮孔翠之奇;梅脑薇露之珍,珊瑚瑶琨之美等等,此时阳光斜照,显得光彩夺目,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与屏风后面,则是平日里宣宗歇息的地方,用一张珠帘隔开,中间放了一张云石卧床榻,左侧配以缕花茶几,茶几上放着一卷打开的《贞观政要》,书卷的页码用一小块子紫如意轻轻压着,而紫如意一端放着一只玉盘,盘子里一只玲珑剔透的紫砂茶壶,茶壶边围着四只紫砂细杯,杯壁上镌刻着缕空花纹,与茶壶相得益彰,床榻的左侧则是一张檀木圆桌,桌上放了一盘紫兰花,此时花开得正旺,淡淡的香气随风吹来,吸入鼻中顿让人心旷神怡。 杨士奇正看得入神,却听得宣宗的声音道:“杨爱卿你来帮朕看看这幅画卷可好?” 杨士奇忙收拾心神,将身子微微向前倾斜了少许,侧目看了过去,单间那画卷上,画着从卢沟桥经广宁门进叫区又经正阳门棋盘街、大明门、承天门、皇宫等街市,向北延伸呈居庸关。画笔所至,连锦数十里内的湖光山色、水乡田园、村镇城池、社会风情跃然纸上。完整地将偌大的北京城展现在一张纸上,画卷布局精妙严谨,气势恢宏,笔触细致,十分细腻地刻画出北京城、田园村舍、皇城高楼、古渡行舟、沿河市镇、流水人家、民俗风情官衙商肆。让人惊叹,但细细欣赏之余,杨士奇便隐隐觉得有些不同,画面着重描绘北京城商业街道面貌,街道上车马行人熙来攘往,茶楼酒肆店铺林立,招幌牌匾随处可见,马戏,小唱处处聚集有人群看客,金店银铺人潮如涌。所示画面是长卷中正阳门、棋盘街和大明门一带的繁华景象,也就是说在这幅精妙的画卷之中,田园村舍、皇城高楼、古渡行舟、沿河市镇、流水人家、民俗风情并非是重点,重点是街道上车马行人熙来攘往,茶楼酒肆店铺林立,招幌牌匾随处可见,马戏,小唱处处聚集有人群看客,金店银铺人潮如涌,这些信息融到了一起,其意义就不一样了,杨士奇看了许久,目光从画上茶楼酒肆,招幌牌匾马戏,小唱、金店银铺细细斟酌,他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皇帝这是在言商。 自从前两日接到了杨峥从苏州送来的奏折,皇帝就这事儿作为第二日讨论的头等大事,目的就是希望通过群臣的讨论好拿出一个章程出来,这些年随着天下承平,商业开始蓬勃发展起来,光是丝织业、棉织业、印刷业、造纸业、建材业、造船业、酿酒业、制茶业、榨油业都有上百家,往日冷清的街道上也是人满为患,各种商铺的如雨后春笋一般建了起来,不分昼夜的叫嚷,宣宗因体恤百姓困苦,对于百姓做些小买卖的做法,并没表示反对,一时之间小商小贩如潮水一般席卷了京城的各大街道,非但如此,为了便于京城商业发展便利,宣宗竟在年初亲自指示户部对商业的规范做出了各种指示,其一,依照朝廷统一下发标准量器,各地逐级依样制造后,“立平准,悬于市肆,谕贸易之人,有大小低昂,听其较量。其二,朝廷严格对度量衡的监管。一是派兵马指挥司二至三日一次定期“校勘街市斛斗秤尺”;二是针对违法作弊现象,制定法律,给以一定处罚:“凡私造秤尺不平在市行使,及将官降斗秤尺作弊增减者,杖六十,工匠同罪”;“若官降不如法者,杖七十;提调失于校勘者,减一等,知情而同罪”;“其在市行使斛斗秤尺,虽平而不经官司校勘印烙者,答四十”。其三,制定“时估”制,命“府州县行属”,“务要每月初旬取勘诸物时估,逐一核实,依期开报,毋致高抬少估,亏官损民”。如果“物货价直高下不一,官司与民贸易,随时估计”,其四,凡诸物行人评估物价,或贵或贱,令价不平者,计所增减之价,坐赃论;入己者,准盗窃论,免刺”;“凡买卖诸物,两不和同,而把持行市,专取其利,及贩鬻之徒,通同牙行,共为奸计,卖物以贱为贵,买物以贵为贱者,杖八十”;“若见人有所买卖,在傍高下比价,以相惑乱而取利者,答四十”;“若已得物利,计赃,重者准窃盗论,免刺”。几条政令下来,无论是百姓还是商家莫不是鼓掌叫好,这不但规范了京城商业,还给商业的管理上提供了指点,安全上也做出了相应的保护,当时众官儿都以为这是皇帝宅心仁厚体恤商人做买买的不易,从而给出辅助,所以谁也没在意,甚至对朝廷给出这样的政令纷纷叫好,可到此时,杨士奇的目光落在皇帝铺设的这幅画卷上,心头竟有些不安,他隐隐的觉得这似是一个阴谋。 宣宗固然是个治国有方,仁德的好皇帝,可他自小经过永乐帝言传身教,骨子里其实是一个很有心计的皇帝,只是平日里极少展示出来吧,一旦施展出来,纵然是这种官场老手也未必能及时领悟,就如眼下,皇帝为何要发出保护商贾的政令,真是体恤商家的辛苦么,这固然有,但另一方面只怕没那么简单了,随着年岁的增长,皇位的稳固,皇帝虽还能保持着一如既往的顿统治机构,罢免“贪津不律”、“不达政体”、“年老体疾”的官员,实行精简和裁冗措施,以振朝风,但不可否认随着这几年皇位的稳固,隐藏与皇帝骨子里独断的秉性也慢慢展现了出来,如今年的春他迫于群臣的要求,令都察院揭榜,严禁内官内使怙宠作威:凡先所遣内官内使在外侵占官民田地及擅造房屋,所在官司取勘明白,原系官者还官,军民者还军民。中外官民人等有受内官内使寄屯财物,许首免罪;若匿而不首,事发之后,与犯者同罪。自今内官内使出外,敢仍前有犯,令所在官司具奏,治以重罪;知而不举罪同。若中外军民人等有投托跟随内官内使因而拨置害人者,全部判以死罪。可另一方面他又固执的重用宦官,金英、王振、袁琦及阮巨队、阮诰、武莽、武路、阮可、陈友、赵淮、王贵、杨四保、陈海等宦官其地位非但没因这次惩罚而降低,而是提高了不少,这一手打压一手提拔的手段用得都很纯熟,但从这些迹象表明眼前的这个皇帝已开始成熟了,再也不是当初略显稚嫩的年轻人,若还以老眼光看待,落后的就是自己了。 杨士奇是个聪明人,多年官场生涯,早已让他学会了洞悉人心的本事,皇帝此番的用意,此时此刻已通过画卷明确的告知了他,这也可以解释为何杨峥的奏折刚送到了内阁,皇帝就迫不及待与早朝上讨论,不是这件事太过重要,而是皇帝需要这个机会来看看群臣的反应,商业的繁荣随着天下承平将会越来越好,这一点皇帝并非一无所知江、浙、闽、广诸省,次之苏、松、淮、扬诸府,临清、济宁诸州,仪真、芜湖诸县,瓜州、景德诸镇”,都店铺林立,生意兴隆。皇帝时时提起,开封自关帝庙大街往南,是兴龙桥,有写真方馆,至西亭府牌坊,有带子、子巾、大小鞋帽、松串、簪棒、白货等铺皇帝如数家珍,还有南京的竹货、漆店,三街六市,奇异菜蔬,密稠不断,饭店、皮鮓、素面店、羊肉车、鸡、鸭、鹅(店),皇帝还亲自为三十六家商铺写了不少顺口溜,如纸马铺:众神祗见数还钱,僧道科仪,件件周全。蜡烛坚实,千张高大,水作新鲜。拖柜上张张漫展,草拗儿捆捆牢缠。但愿门前,擦背挨肩。日日初一,月月新年。 颜料铺:好供给绘手施呈,颜料当行,彩色驰名。自造银朱,真铅韶粉,道地石青。小涂抹厅堂修整,大庄严殿宇经营。近日人情,奢侈公行。不尚清白,俱是妆成。 香蜡铺:向通衢物攘人稠,手脚不停,包裹如流。也卖明矾,也秤豆粉,也货桐油。贱咸食桩桩都有,歪生药样样都收。行次情由,不可追求。本是杂货营生,虚耽香蜡名头。对于商业的前景皇帝心头看得明白,但祖宗重农抑商的规矩容不得他胡乱更改,在这种局面之下,他只能示好任由商业发展,同时寻找一个从商业中谋取好处的机会,不巧的是这个机会,杨峥从万里之遥的苏州城送了进来,这无疑让皇帝欢喜万分,但他深知祖宗这座大山难以逾越,所以他选择了观其态度。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90章:老年花似雾中看 一切如他所料,杨峥从苏州送来的奏折在朝堂之上立即引起了悍然大波,山西、南京、开封、广州一带的官员率先便是反对,他们拿出了各种理由,如洪武九年,山西平遥主簿成乐任官期满,州府考核结果以其‘能恢办商税’为由,褒其进京朝见皇帝,结果遭到皇帝的批评:‘税有定额,若以恢办为能,是剥削下民,失吏职也,州考非是’,反而‘命吏部移文以讯’。洪武八年三月,‘南雄商人以货入京,至长淮关,吏留而税之。既阅月而货不售。商人谓于官,刑部议吏罪当纪过。上曰:‘商人远涉江湖,将以求利,各有所向,执而留之,非人情矣。且纳课于官,彼此一耳。迟留月日而使其货不售,吏之罪也’。明杖其吏,追其俸以偿商人’。商业税不可收取税收,这是祖宗规矩,所以商业税收是征不得额,还有不少官员则言及商业的愁苦,非但不可收税,反而许多早年的商品货物定下的税收都需要降低才是,更有甚至义正言辞的让皇帝取缔商业税才是会仁君之举。那话儿好像皇帝收了这个商业税就是昏君了一般。 对于这些人的心思,杨士奇岂能不知,随着天下承平,越来越多的官员都来自江浙、广州、开封、南京、扬州等富裕之地,商人利用财力勾结地方,培养自已的秀才、举人、进士已达免税的目的,非但如此,许多文官家族的都坐着大量的买卖,就他所知就有不少,大学士权谨公蒲善士,为养而商也,生财而有道,行货而敦义’。中了进士,担任陕西右布政史的徐节的父亲徐息也是山西的大商人‘逐盐荚之利’‘积赀巨万’”李开先的舅父是大商人。汪道昆的父亲、祖父皆为盐商兼地主。张本的祖上也是业贾起家。五成的祖父是商人兼地主。归有光先世‘皆以高赀雄乡里’。李攀龙的祖父乃是历城大贾,兼放高利贷。……邢侗家资巨万,他的祖上也是地主兼商人,收放高利贷。华亭唐默,‘父亲以贾起家,积资雄一乡’。钱一本当时说“古人仕则不稼,今人仕则并为商贾,鱼夺琐细牙侩之利,亦无所不至。除了他所知道的就这么多,不知道还不知有多少,这些人把持的商业,无论是感恩,还是为了自身的利益,对于商业的维护,他们的表现最为激烈,随着商家支持的官员越来越多,这种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们一方面煽动底层商人手工业者的情绪,纵容他们用暴力来抵挡阻挠矿税太监收税的行动,另一面发动一浪接一浪的舆论攻势,在野的文人也好,在朝的官员也好,都纷纷摇动笔竿,竭尽全力的抹黑丑化商业税,在他们的描绘下,皇帝征收商业税简直是罪大恶极,天怒人怨,敲骨吸髓,弄的国家暗无天日。工商业被破坏殆尽。为此他们编了歌谣四处传唱,人为你跋山道海,人为你觅虎寻豹,人为你把命倾,人为你将身卖。人为你亏行损,人为你断义寡思,人为你失孝廉,人为你失忠信。人为你心烦意恼,人为你梦扰魂劳,人为你易大节,人为你伤名教。朝廷征收商业税在他们的眼里,已变成了祸国殃民的弊政,非但不能收税,还要当做祖宗规矩给供奉起来,在这种风气下,商业明明蓬勃发展,商业税却一低再低,最终是肥了官员,亏了朝廷。 在这种风气下,自然没有那个官儿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提起收商业税的事情,甚至连商业也极少有人提起,满朝文武似选择了对这件事进行遗忘了,就连他这个内阁首辅也几乎忘了还可以收商业税的。 杨峥从千里之遥的苏州送来的奏折,非但告诉了满朝文武,天下百姓,叫花子、买糖的这天下并非只有他们清苦的百姓是可以给朝廷赋税的,那些徽州商人、关陕商人、洞庭商人、江西商人、闽浙海商、龙游商人、武安商人他们身为大明子民同样也要赋税的,意识到这一点,这几日他们没少闹腾,不少有志之士开始上言朝廷,非但要商人上交税收,还以商人从洪武时,朝廷给了诸多惠顾的政令,使得他们的足迹遍及南北和边陲、海外,不避间关险阻,鳞次辐辏于各地市场,所贸易者包括田亩之获,布帛之需,各种器具珍玩,山海宝藏。这些商人集团都积累有相当的资本,徽州商人资本有至百万者,拥有二三十万者只能称为中贾,京城的商人的资产更是多达百万,不算晋商、闽浙海商、龙游商人等大商人,他们的资产少说也有几百万,他们的土地比百姓还多,银子比百姓多、穿的衣衫比百姓好了不止一点半点,住的就更不用说,粮食也比他们多,身为大明子民,他们非但要给朝廷税收,出的还得比百姓多一些才是? 这个呼声这几日在京城很高,六部的各大衙门没少有百姓来呼吁,弄得办公的官员不得不来内阁抱怨,对此,内阁除让六部官员着力安抚之外,再就是让着手解决这事。 对于杨峥提出征收商业税的问题,他其实并不反对,这个奏折一旦落实,真正实施下去,对于朝廷意味着什么,他们比谁都清楚,但这事儿毕竟是一件大事,先不说满朝文武百官,经过我大明六十年的八股取士,如今的大明朝的官员差不多都来自各大商家,即便不是也有商家的影子,杨峥的提议一旦落实,那么意味着天下商人必须损失一部分的利益,大明虽重农抑商,可商人的地位,待遇比起前朝可要好多了,各种律法都提供了保护,其自身地位大大提高了不少,不少地方已出现了士商相混局面,江南、东南一带从越来越多的官吏和士人开始兼营商业,官员在朝廷各种政令上给予保护,而商人则从商业上反馈官员,相辅相成,这几年这种现象可不少,这也是为何商业税一低再低的原因所在了,如今要提高商业税,其反对的局面会是怎样,他几乎不用去想,只要闭上眼睛都能看到。 便是感受到这个压力,身为首辅的他才对这事儿没有立即展开行动,而是想先看看各方面的动静。 动静从奏折进入内阁,落入皇帝的手中,再通过朝会的形势展开后,各方面的动静就没少过,先是礼部明确表示反对,胡滢便弹劾他“变乱成法,沽名要誉”,要求给以惩治,身为胡滢多年的老友,杨士奇岂能不知道胡滢背后站着是浙商这个巨大的影子,很快其他各部都做出了相应的回应,他们不是大骂杨峥沽名要誉,不知商人疾苦,便是上个奏折,也是群体就鬼哭狼嚎,在奏疏里描绘出种种可怕情形,简直把大明的商人描绘的暗无天日,山崩地裂,仿佛杨峥就是那阎罗殿的阎王爷一般,这么做的目的,他纵横官场这么多年岂能一无所知,他们这么做无非是替商人摆脱增加税收的局面额,而恶意丑化攻击,哗众取宠的描黑污蔑罢了,虽说明知他们的所作所为,身为首辅的他,仍不敢说什么,因他还没这个勇气对抗天下的官员。 这种矛盾的想法,他倒也没隐瞒,巧妙的告知了皇帝,起初皇帝并理会,甚至连像样的一句询问都没有,让他误以为皇帝迫于群臣的压力对这件足以改变江南,或者说改变大明国库的事情采取了不予理睬的策略,这种误判让他对杨峥的奏折并没有采取相应的措施,甚至尚未发放给六部去执行,直到这一刻他才有些惊觉,皇帝这是在布一个局,一个足以改变江南,甚至大明户部的局面,若说先前的扶持,那是皇帝的仁慈,那么等待时机,算得上皇帝的隐忍了,如今的不予理睬,并非如自己所揣摩的那般真一眼闭只眼,而是采用一种积极的态度去面对,从这一幅画卷足以看出皇帝此时此刻对杨峥这份奏折的看重。 宣宗添上了最后一笔,身旁站着的王振立即将刻着皇帝年号的印章送了上来,宣宗顺手接过,放在画卷的右侧,一行小楷下,用力按了下去,随后将印章拿开,看了又看,才抬头看了一眼杨士奇淡淡的道:“杨爱卿可看明白了朕的这张商业图的用意?” 杨士奇目光飞快的撇了一眼那幅画卷,犹豫着道:“回皇上的话,老臣愚钝看不明白?” 宣宗哈哈一笑道:“爱卿非是看不明白,是不想看明白吧?” 杨士奇心头一叹,道:“这种局面谁又想看明白呢?” 宣宗见杨士奇迟迟没说话,倒也不在意,将目光看向了王振,道:“王先生把你最近看到的,听到的也给杨爱卿说道说道?”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91章:坐看云起心自在 一直站在书架旁端着印章的王振闻言立即走上前,恭恭敬敬的应了声,便从怀里的摸出厚厚一叠的纸张来,当着宣宗和杨士奇的面,放在书桌上,然后随手拿起了最上面的几张白纸,略一沉吟,便道:“且说明朝洪武皇帝定鼎南京,永乐皇帝迁都北京,四海宾服,五方熙皥,真个是极乐世界,说什么神农、尧、舜、稷、契、夔。传至宣德,不要说别的好处,只说柴米油盐、鸡鹅鱼肉、诸般食用之类,那一件不贱。假如数口之家,每日大鱼大肉,所费不过二三钱,这是极算丰富的了。还有那小户人家,肩挑步担的,每日赚二三十文,就可过得一日了;到晚还要吃些酒,醉熏熏说笑话,唱吴歌,听说书,冬天烘火夏乘凉,百般顽耍。这年月大家小户好不快活,南北两京十三省皆然。皇帝不常常坐朝,大小官员都上本泪聒也不震怒,人都说神宗皇帝真是个尧、舜了。一时贤相如杨士奇,一班儿肯做事又不生事,有权柄又不弄权柄的,坐镇太平。至今这年月。让人好不感叹思慕。” 杨士奇来自民间,自是听得出这是民间演义的话儿,对于这种演义他从小听了不少,并不惊讶会有人这么说,毕竟如王振所说,如今这时代的确大明最好的时代,既没有洪武的高压,也没有永乐时的力不从心,皇帝登基六年息兵养民,赈荒惩贪,天下安定太平,俨然有盛世之相,小户人家,肩挑步担的,每日赚二三十文,就可过得一日了,晚上吃些酒,醉熏熏说笑话,唱吴歌,听说书,冬天烘火夏乘凉,百般顽耍在大明宣德六年已算不得什么。 就这会儿功夫,王振重新拿起了一张,朗声念道:“我宁利风父母俱廿三岁。时丁升平,四方乐利,又家海角,鱼米之乡。斗米钱未二十,斤鱼钱一二,槟榔十颗钱二文,著十束钱一文,斤肉、只鸭钱六七文,斗盐钱三文,百般平易。穷者幸托安生,差徭省,赋役轻,石米岁输千钱。每年两熟,耕者鼓腹,士好词章,工贾九流熙熙自适,何乐如之!”短短几句嫣然一幅盛世画面图了。 王振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宣德改元,豫之承平久矣,闾里宁谧,无鸡鸣犬吠之警。而宋岁大稔,亩数钟,输银三分。居官者,崇廉洁,尚不知有暮夜之金。吏犹无过村落索饭者。岁暮,老农衣大缣,骑牝马,燕集进钱百,则俨然上客矣。士大夫之家居者,率为楼台、园囿、池沼以相娱乐。近水则为河亭游舫,蓄歌伎,弄丝竹。花晨月夕,酣不绝。风流吟啸,仿佛晋人。其或有朴鲁不为放达者,则群起而非笑之曰‘伧’。” 王振念得慢,杨士奇听得仔细,这几段看似赞扬盛世的言语,其实多半的是商人的真实写照,锦衣卫与东厂的番子遍布京城每个一个角落,想要收集这点东西并不是难事,比这个更多更好的他相信只要皇帝想要就一定能收得到,他惊讶的是皇帝为何要收集这些市井的言论。 正思索之际,宣宗忽得冲着王振摆了摆手道:“这些就念到这儿了,先生可以将官员的奏折捡几本给杨爱卿念一念?” “是!”王振恭恭敬敬的应了声,随手放下了手中的纸张,而是伸手从书桌上堆积半人高的奏折里随便抽出了一本,展开后便念了起来:“呜呼,蜀中储粮之法,废弛已久。民以逋欠为常,官以姑息为德” “蜀民逋税习风久矣,其犹甚者莫如泸州毫顺铜梁,括其一年正额,不下十余万石,所入公家者,止三二分尔”“以鄙邑之田,不登税籍,殆什之四五,永乐以来皆奉明旨,永不起科。此先王旷荡不征之恩,以驰其利于民者乎?” 杨士奇听到此处面上一热,如今的皇室已不比洪武一朝,经过靖难之役后,权利已是大大降低,纵然是皇室也只能地方上获取代表田地的一笔数量极少,多一点的也只不过几万两银子而已,这点比起京城、苏州、闽浙一带的大商人怕是零头都不上,况且鉴于永乐皇帝获取皇帝的手段,从永乐后对于藩王的权利多有限制,根本无权直接占有大片田地。反而是商人,他们依靠多年捐纳入仕,或课子读书,在从事商业活动的同时,极力跻身于官僚阶梯,使商业资本与官家结合,从而利用其中的便利,经营的质库、当铺,遍布各地,并以此盘剥重息,累积财富。非但如此,商人还将高利贷资本直接地深入到手工业和农业生产中去。如粤商经营糖房业,春以糖本分与蔗农,冬收其利。河南、江苏各地农村,商人春出母钱贷下户,秋倍收子钱。江西、浙江的商人更是将高利贷的触角,伸向云南、四川等边疆乡村。他们普遍通过高利贷手段以及其他各种办法掠夺土地。如山陕商人,多以开中积谷,垦辟边疆起家,有藏粟数百万石者。江西商人在湖广地区凭借其雄厚的财力,围波筑堤,捍水为田,占有肥沃的土地。说起财富最多的人不是皇室,而是大商人,就是田产也比皇室多多了。可笑的是作为拥有了大量的财富、田产的商人反而将这种罪责推到藩王的身上,不知往日耀武扬威的大明藩王得知这个结果,不知作何感想。 “爱卿可听明白了?”宣宗这时放下茶杯,淡淡的问。 “听明白了?”杨士奇颔了颔首回应了声,却是没再说话。 宣宗似也没有让他说话的意思,由着话头道:“国家安定,政令通和,身为大明的子民,商人明明拥有了大把的银子,卖卖遍及大明各个角落,如今朕不顾祖宗规矩,海禁也开了,为何朕想要收税收,他们却始终不答应,还有为何朕的官员,拿着朝廷的俸禄,做的却是设法压低赋税,纵容逃税,难道朕的天下只有百姓不成?”说到这儿,皇帝似有些怒气,略显苍白的脸涨得通红,盯着杨士奇轻轻叹了口气,道:“这天下要用银子的地方不少啊,朕的天下商人足迹遍及天下,他们从中获取大把的银子,争并非要了他们的全部,只不过按照祖宗规矩从他们手中收取三十取一的税收,这样的低税,他们不依不饶,鬼哭狼嚎,在奏疏里简直把大明的商人描绘的暗无天日,山崩地裂,朕就奇怪了,朕既不是纣王,也没做什么荒唐事,何来暗无天日,山崩地裂的场面,反而是这些商人筑园建馆,挖湖开塘,园内清溪萦回,水声潺潺。周围几十里内,楼榭亭阁,高下错落,金谷水萦绕穿流其间,鸟鸣幽村,鱼跃荷塘。用绢绸茶叶、铜铁器等派人去南洋群岛换回珍珠、玛瑙、琥珀、犀角、象牙等贵重物品,把园内的屋宇装饰的金碧辉煌,比朕这座皇宫还要辉煌不少,不说闽浙、江南一带,就是京城之地,不少富商的家中园林,在这等炎炎夏日,竟是桃花灼灼,柳丝袅袅,楼阁亭树交辉掩映,蝴蝶翩跃飞舞于花间;小鸟啁啾,对语枝头。姬妾美艳者千余人,他们选择数十人,妆饰打扮完全一样,乍然一看,甚至分辨不出来。更有甚者亲自刻玉龙佩,又制作金凤凰钗,昼夜声色相接,称为“恒舞”。每次欲有所召幸,不呼姓名,只听佩声看钗色。佩声轻的居前,钗色艳的在后,次第而进。侍女各含异香,笑语则口气从风而飏。更可恨的是京城之地,竟效仿朕洒沉香屑于象牙床,让所宠爱的姬妾踏在上面,没有留下脚印的赐真珠一百粒;若留下了脚印,就让她们节制饮食,以使体质轻弱。因此闺中相戏说:“你不是细骨轻躯,哪里能得到百粒珍珠呢?”他们比朕还要富有,何来凄苦之说?” 身为大明阁老,这些传闻杨士奇略有耳闻,据说京城有一家姓石的富商,仗着祖上经商手段高明,在天下太平这些年月,将大明周边国家的珍珠、玛瑙、琥珀、犀角、象牙等贵重物品低价贩回京城,然后高价卖给京城的王侯公孙,自从下西洋停止后,京城的宝物就缺得厉害,西洋诸国的宝物都是抢手货,一时狠很赚了一笔,发了财的石家,也不知那根筋搭错了,竟在京城炫其富起来,非但自家状元修得富丽堂皇不说,就是厕所也修建得华美绝伦,准备了各种的香水、香膏给客人洗手、抹脸。经常得有十多个女仆恭立侍候,一律穿着锦绣,打扮得艳丽夺目,列队侍候客人上厕所。客人上过了厕所,这些婢女要客人把身上原来穿的衣服脱下,侍候他们换上了新衣才让他们出去。凡上过厕所,衣服就不能再穿了,以致客人大多不好意思如厕,在京城一带可是大大有名,据说当今兵部侍郎刘大人还亲临其境了一番,这位刘大人年轻时很贫穷,无论是骑马还是徒步外出,每到一处歇息,从不劳累主人,砍柴挑水都亲自动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92章:东风吹醒英雄梦 后来官当大了,仍是保持勤俭朴素的美德。有一次,他去石家拜访,上厕所时,见厕所里有绛色蚊帐、垫子、褥子等极讲究的陈设,还有婢女捧着香袋侍候,忙退出来,笑对石家家主说:“我错进了你的内室。”石家家主说:“那是厕所!”刘侍郎说:“我享受不了这个。”遂改进了别处的厕所。这事儿在京城之地成为美谈,这样不做死的事情在京城随着天下承平已久可不少,皇帝通过锦衣卫知道这些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宣宗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的长叹了声道:“前朝郭子仪自河中入朝,代宗命宰相置酒其第,一会之费至十万缗,准今银数当作十万两也,亦太甚矣。” “长庆元年,王承元移镇,以钱百万缗赏镇州将士。刘总辞镇,以钱百万缗赏幽州将土。百万缗,当为银百万两也。唐之滥费亦太甚矣。使在今日,以二镇费二百万金,安所措给。” “宋时,每遇南郊庆礼,大赍六军,至以费用浩烦,久虚大礼,此亦五代积习所致也。我朝养军之费,虽不减放前代,而赏赍之格,所损不啻十倍,法可谓善矣。” “汉武、唐高征讨四夷,发兵动数十万,不知粮饷、军装若为供需。今方隅有警,遣一大将将数千人往,犹以樵苏为虑,朕之天下,古今物力,何以相悬若此?朕实在不想朝廷稍微有些灾难,遇到外敌入侵,户部就拿不出银子来,这既是朕的悲哀,也是天下百姓的悲哀,杨爱卿可明白?” 这一番立场鲜明的话,若说杨士奇再不明白,那就愧对皇帝这一句“杨爱卿”了。 杨士奇点了点头道:“朝廷是该收些商业税了,这些年商人在陛下的庇护下,已有了飞跃的发展,京城、闽浙、江南、一带的商人非但家大业大,从商的人数也比开国时足足多了数倍之多,他们把赚来的银子放高利贷,成为食利阶层;有的则干脆开起了当铺;其他的如贩盐贩茶开店谱,采煤采铁搞纺织等等。上行下效,经商不再是一件可鄙的事情,越来越多的人投入其中,往日最末等的商人,反而是抢手货,朝廷也有不少官员这么做了,他们享有“优免”,把大量的赋税徭役转嫁到贫民头上。农民在丰收年份仅能自保,碰到荒年,要不欠税,要不就只能流亡。在宣德年间,苏州一带的农民在重租重税的盘剥下成为流民,积欠的税粮达七百九十万石,便是商人利用官员免除税收太多的缘故,朝廷收商人税非但不可为,反而是势在必行的一件大事,一旦商业税得以收取,户部年年缺少的银两可以充盈,天下百姓的赋税压力也因此可以减弱,算得上一举两得的好事”。 宣宗叹了声道:“若天下的官员都能如杨爱卿这么想,大明的江山何愁不能民富国强呢?可恨的是这个道理他们明明知道,可为了自身的利益,竟不顾朝廷安危,一味的抵制,朕很想问一问他们眼里到底有没有朝廷,有没有朕,有没有这天下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百姓……?” 杨士奇听皇帝这几句话儿带着明显的怒气,生怕皇帝一时生气做出什么荒唐举动来,如今的朝廷群臣上下一心,和睦治理天下,颇有宋代士大夫与皇帝共治理天下的风范,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他毕竟是文官,纵然对皇帝忠心耿耿,也不得有所顾虑,万一皇帝走回洪武、永乐的老路,吃亏的还不是文官,所以这个局面他必须维持,这是一切的前提。一看皇帝怒气冲冲,忙劝慰道:“朝廷这样的官儿终究是少数,大多数的官儿还是知道百姓疾苦的,就好比杨大人,这次巡抚江南,非但让苏州的灾情顺利平复了,还与况钟一起惩治了江南土地兼并之风,遏制商人的为所欲为,愣是让苏州这个天下第一难治的城池,重新换发生机来,以苏州良好的底蕴,用不了多久便能恢复过来,相信多年欠下的赋税,也可以扑上了?”说到了这儿,杨士奇看了一眼皇帝,见皇帝的怒色消了不少,暗自松了一口气,继续说了下去:“不但杨大人,还有皇上亲自提拔的于谦,自从奉命巡视河南、山西。于谦到任后,轻装骑马走遍了所管辖的地区,访问父老,考察当时各项应该兴办或者革新的事,并立即上书。一年上书几次,稍有水旱灾害,马上上报,朝廷迅速做出回应,如今河南、山西较为永乐时可是好了许多,还有周忱奉命巡抚江南,总督税粮。在任二十二年,常私访民间,询问疾苦。理欠赋,改税法,屡请减免江南重赋。与苏州知府况钟反复计算,将苏州一府赋自二百七十七万石减至七十二万余石。其余府按次序减少,百姓苦楚大大减轻,除他们外还有、权谨、张瑛、陈山、吴成、滕定、费瓛、李英、吴管者、李贤、郭璡、王骥、顾佐、胡濙、黄福、张本他们个个一心为朝廷,说得上忠君爱国?” 杨士奇口中所说这些人,或多或少是宣宗亲自提拔,与他们的秉性也十分清楚,与他们做出这样一番作为,自是十分欢喜,方才的怒气顿时去了不少,道:“杨爱卿所言极是,朕不能因朝中多了几个贪官污吏,便断言朕的天下没有精忠报国之人!”说到这儿,稍作停顿了片刻,重新说起了刚才的话题,对杨士奇问道:“依爱卿看,商人征收税收一事如何处理?” 杨士奇想了想道:“商业税一事,事关重大,稍有不慎非酿成乱子不可,为了保守起见,老臣以为这事儿还需从杨大人着手才是正经事?” 宣宗显然对杨士奇的这一番回答颇感不满,冷哼了声道:“乱子,朝廷向商业征收商业税此祖宗定下规矩,朕以规矩办事,他们还能生出什么乱子来?”顿了顿又道:“从杨爱卿着手,此话怎么说?“ 杨士奇道:“本朝虽定有商业税,但所征税收洪武爷早就定下规矩,课徵办法因课徵对像不同而异,对行商、坐贾贩卖的各类手工业品一般估算货物的价值,从价计征;对竹木柴薪之类,实行抽分;对河泊所产,徵收鱼课。课徵手段有本色,有折色。一般多以钞、钱缴纳。税率一般为三十分之一,且免税范围极广,凡嫁娶丧祭之物,自织布帛、农器、食物及既税之物,车船运自己的物品,以及鱼、蔬、杂果非市贩者皆可免税。只是买卖亩宅、牲畜要纳税,契纸要纳工本费(洪武二年规定每线契纸为工本费四十文)。为简化商税徵收手续,还多次裁并税务机构。洪武十三年,一次裁并岁收额米不及五百石的税课司局三百六十四处,其税课由府州县带徵。为了防止税课官吏的侵渔。规定在徵收商税之地设置店历(即登记册),登记客南姓名人数、行止日期等内容,以备核查;同时明示徵收商税的货物名称,未标明需要税的货物,均行免税。所征收的税收品种并不多见,后来迫于形势发展,洪武二十四年重新规定,在塌房贮货的客货,以三十分为率,须纳二分官收钱,即后人所的说「塌房税」。另取三十分之一的免牙钱和三十分之一的房钱,此二者均用於支付看守塌房者的费用,而不属於税。永乐时,又将这种办法实行于北京,此后便再没更改,也就说祖宗留下的规矩所能征收的税收并不多,朝廷纵然要征收税收只怕也只能从这些方面下手,而这些税收早已是一笔乱账,就算能征税又能征收多少呢?” 宣宗看了一眼杨士奇道:“依杨爱卿之意,这税朕还不用征了?“ 杨士奇呵呵一笑道:“陛下误会了,从我大明局势看,工商业的发展必是日益强大,大量的财富必然其中在商人的手中,征收商业税收与朝廷与百姓而言,都是势在必行的事情?” 宣宗一听这话面上神色缓和了些,道:“那杨爱卿方才所说?” 杨士奇道:“老臣的意思的说,朝廷既要征税就不该依着祖宗规矩,那样朝廷非但征不到税收,反而给了天下商人口实,终究是不美,老臣以为这次朝廷大可借这次机会扩大商业税的税种,将这商业税落到实处?真正达到利国利民之用?” 宣宗颔了颔首道:“杨爱卿所言及时,我朝洪武爷体恤商贾疾苦,所征之税数目单调,且多是对行商、坐贾贩卖之流,丧葬用物及舟车丝帛之类免税,又蔬果饮食畜牧诸物免税,难以起到正真的效果,这么多年朝廷虽征收了商业税,可户部所得到的税收却少得可怜,根本达不到利国利民的用意,朕思来想去只怕是这税收的数目太少的缘故,如今杨爱卿提起,自是要大大的改进才是?”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93章:片云片雨渡潇湘 杨士奇点了点道:”改当然是要改的,可事儿得用什么理由改,该如何改,得要一个章程才是?“ 宣宗道:“章程前朝有的是,以杨爱卿之能,这事儿并不是难事,到是这借口,的确需要费些心思,朕可不想落一个乱征乱收的名声?杨爱卿你看这事儿?” 杨士奇道:“这事儿不难,杨大人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提起征收商业税,必是有所准备,这商业税的借口只怕早就在他的肚子中,就等陛下派人去询问了?” 宣宗双眼一亮,道:“言之有理,这事儿就交给他了! 苏州、巡抚衙门。 杨峥正低头阅读况钟送来的永乐年市舶司征收税收的理念,因郑和临走时的嘱托,他看得十分认真,明朝市舶的含义与宋、元不同,宋、元对进行海上贸易的中外船只,均称市舶,明朝则专指在中国近海停舶之外国商船,商舶专指中国居民载土产运往海外贸易的商船。 明朝实行贡舶制度,即海外诸国来华贸易,必须向明朝廷进贡,进贡后则准其贸易,如不进贡则不准贸易。其市舶原则,既无财政目的,又无互通货贿的意义,唯以通好、怀柔为原则。在这种原则指导下,明朝对海外诸国来华贸易的货物,不征市舶课,有时官府对海舶带来的货物实行抽分,但却从优偿给其值,这种抽分实是官府高价收买而已。对于贡品,国家亦高于原价给其值。至于国内商船则实行禁海政策,一般严禁出海,只有官府派官率船出海,如郑和七下西洋即属于此。但其目的不在于进行贸易。只是招抚远人。除此之外,大多数的市舶司多是负责贡舶管理和监视,通报敌情,不负责商舶的管理和征税,以至于市舶司多年作用并不明显,随着郑和下西洋停止后,几乎荒废,让人不免惋惜,这一番研究杨峥发现,大明的市舶司之所以比不上宋代,一方面固然有明朝自洪武起就不注重海上贸易有关,另一番也是明代统治者不善于管理市舶司有关,使得市舶司难以发挥到真正的作用,久而久之便无人重视了。 郑和临走之时的构想虽说有些大胆,但不可否认并非不可实施,天下的商莫不是讲一个“利”字,利益大,利益长,万物必能长长久久,下西洋如此,市舶司同样如此,宋代市舶司能贯穿整个宋代三百年除了宋代疆土狭小,赵宋当权者不得不将目光方向海外之外,最大的原因在于宋代市舶司所带来的巨大的利益,海外的贸易通过市舶司抽取十分之一到十分之二的税,大宗的货物,田市舶司收买,市舶司不要的,才允许私商购销。北宋庆历中,每年商税收入为一千九百七十五万缗,熙宁年间更多一些,约占总缗钱(商业总收入)的三分之一。利益不可谓不大,据《宋史•;职官志》所载:“提举市舶司,掌蕃货、海舶、征榷、贸易之事,以来远人,通远物。”海口中转站就是让“远人”“远物”短暂停留的港口。这种巨大的利益让宋高宗十分欢喜,忍不住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说出了一番赞扬的话:“市舶之利最厚,若措置合宜,所得动以百万计,岂不胜取之于民,朕所以留意于此,庶几可以少宽民力尔”。上面鼓励,下面自是卖力干活,宋朝为了增加舶税收入,鼓励、招引舶舟来华,为此专门设置巡海水师营垒,派遣水师巡察附近海域,在东起香港附近,西至海南岛的南海广大区域加强海域巡逻,其目的是保证越来越多到海口港中转、补给、避风货船的安全,管理上的严谨,利益上的驱使,加上自身的需要,商人的繁荣,使得宋代的市舶司一直繁荣昌盛,可以说宋代的市舶司能够长久,一方面固然是当权者的利益需要,另一方面也不能不说市舶司日益强大的利益回馈,否则宋代固然商业繁荣,没了市舶司三分之一的的利益作为后盾,很难想象宋代的商业能达到中国古代商业最高峰的局面。 相对于宋代的市舶司,大明的市舶司就显得破落许多,这其中固然有当权者不支持的态度,关闭海关的因素在里面,但在永乐后,市舶司也不是没有短暂的辉煌,可辉煌并没有形成足够的规模,随着郑和下西洋而兴起,随后又随西洋之行而走向没落,杨峥在考究时发现,与宋代的市舶司无比强大的贸易利益相比,明代就显得单薄了许多,这并非现有的市舶司不如宋代,事实上通过宋元两代的发展与完善,到了朱元璋时代市舶司还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有这个结果,杨峥从种种记录上探索,很快就寻到了答案,明代的市舶司无论是机构还是作用与前朝相比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市舶司的操作上,从永乐三年西洋之行的展开,朱棣为了偏于西洋诸国往来的便利,着实在大明各大海岸上修了不少市舶司,所担负的职责便是朝贡体系下的检查来华使团啊,你的使团到来是有商船的,要检查是否是在规定范围内,然后进行抽税等,按说有税可抽,倒也不错,可问题的关键在于朝贡,凡外夷贡者,皆设市舶司以领之,许带他物,官设牙行,与民贸易,谓之互市,是有贡舶即有互市,非入贡即不许其互市矣。也就是说市舶司可以收取税收,但有诸多的限制,不准私自来。这也是为何海上贸易有许多冒充朝贡的记录,没了来往各国的私人贸易,再大的朝贡也难以维持平衡,况且朱棣为彰显大国风范,许多的朝贡几乎是免费的,非但如此,朝贡贸易的数量并不多,朱元璋登基不久,就明确规定了安南、占城、高丽、暹罗、琉球、苏门答腊、爪哇、湓亨、白花、三弗齐、渤泥以及其他西洋、南洋等国为“不征之国”,实际上确立了中国的实际控制范围。他并且确定了“厚往薄来”的朝贡原则。由此最后确立了朝贡体系成为东方世界的通行国际关系体制。在这个体制中,中国中原政权成为一元的中心,各朝贡国承认这一中心地位,构成中央政权的外藩。朱元璋也洪武三年定下规矩,朝鲜、占城、安南、暹罗、爪哇等是三年一贡,日本十年一贡。整个洪武一朝,朝鲜朝贡六十次左右,平均一年两次,明成祖二十二年间朝鲜朝贡九十一次,平均一年四次。因为沿海有倭寇出没,对日本的限制又严一些,为十年一贡,限制人数也在200人以内,船只两艘以内,规矩是不错,可惜执行起来并不算好,许多都成了一纸空文,在永乐陆海军的“威逼”和“厚往薄来”政策的“利诱”之下,许多国家很快明白了其中的好处,从中大获其利,永乐元年日本遣使300多人来贡,后来的7年之内,日本有8次朝贡,平均一年一贡还多,所使贡船通常多达5至6艘之多,他们打着朝贡的贸易名头,以极低下的海关税收,与大明进行的贸易,从中获取好处,亏的只是大明而已, 郑和下西洋有关的使节来华共三百一十八次,平均每年十五次,最多一次有一十八个朝贡使团同时来华,数量庞大的使团不断的来往大明,让当权者沉浸在一片王国来朝的巨大局面之中,惊喜的他们为了脸面,不得不重新开了宁波、广州、泉州等市舶司,无论是人员的安排上,还是规模上无疑都超过了宋代,唯一让人惋惜的是市舶司有接待来使的使命,却没有也有抽分收税的职能,不能形成独有的利益,没了利益的趋势维持,只能是昙花一现,除了让人偶尔想起昔日辉煌的场面之外,并无多大的用处。 杨峥重建市舶司,目的很明确,以市舶司为扭动,促进海上贸易,使大明从闭关之国走上海上贸易的大国,他相信做到这一点并不是什么难事,随着海禁的解除,西洋之行重新开启,有着良好海军的基础,与西洋诸国的贸易开展起来并不是什么难事,重新走上宋代的海上贸易,其实大有可为,唯一让他头疼的是如何改变延续了数十年的祖宗规矩,要说大明文人最让人敬佩的是他们前赴后继强权骨气的话,那最让人头疼的便是他们对祖宗规矩固执的认同感,这种固执感以至于杨峥对上一次开海禁还记忆犹新,再想到一百年后的嘉靖皇帝与文人的那场大礼争,这场争斗说起来不过使用儿子想认爹妈的问题,可满朝文武愣是不答应,引出了一场大礼争,前赴后继的文人你来我往骂得不亦说乎,迫使朱厚熜不得不下令四品以上官员停俸,五品以下官员当廷杖责。因廷杖而死的共十六人,可即便是这样的结果,仍是没人没放弃,不得不说文人固执的可怕。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94章:春潮带雨晚来急 祖宗规矩不可怕的这句话在文人眼里可不是说说而已,让他再来一次伸舌战群儒,他还真没这个信心,更没这个本事,上一次能侥幸说服群臣,除了海禁后的弊端人人看得见之外,更大的原因在于永乐是开了海禁的,况且朝中也有不少支持者,这一次就未必有那么幸运了,先不说自己收商人税的奏折上了大半个月了,还不见动静,就算有了动静他几乎能预料到什么结果,这会儿再整个市舶司改革,不找骂才怪,所以对于扭转市舶司的盈利提议,他并没有趁机而为,不动并不表示不作为,事实上这几日他已开始运作了,先是对于市舶征税的原则做出了调整,在原由征收的基础上,略微增加了些,有水饷、陆饷、加增饷之分。所谓水饷,即以船的广狭为准,饷出于商船;所谓陆饷,即以货之多寡,计值征饷,春饷出于铺商;所谓加增饷,即去吕宋岛的商船返回时所携带的商品甚少,征收水饷、陆饷不多,故对这些船加征一百五十两,称加增饷。增加这个税收的目的,无论是海陆都能收些税收,这样做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在朝廷合理的范围之类,征收应该的税收,好从中获取长久的利益,从而扭转市舶司可有可无的局面,当然了这只是他最初的目的,终极目的则是将大明的市舶司走上一条成为大明海陆商业贸易的纽带,无论是朝廷还是商业,甚至是百姓,沿途的城镇都能波及,成为一个以市舶司为中心的商业链,这样一来,所带来的利益如何他不敢去想,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绝对给大明商业带来一股从未有的巨大利益。 但做好这一切之前,他先要做的是如何通过市舶司对港口贸易进行管理,这个比起先前的规划更重要,大明的市舶司随着下西洋停止了八年,多年没盈利,朝廷的不重视,算上自身不努力,难以形成盈利的局面,市舶司只有一个名儿,其各种制度,律法杂乱不堪不说,便是对海上贸易的管理仍延续永乐时的朝贡贸易的土法子,没好处不说,做的还是亏本的买卖,再好的买卖在亏本的状态下也难以持久,因此改是必须的,可如何改却是一个大问题,别具一格自是也可以,但面对祖宗规矩他没这个勇气继续挑战,种种想法在他在脑海里犹豫了不少日子,直到半个月前与郑和船上一聚算是找到了一个平衡点,既能对眼下市舶司的陋习做出改变,又不能背上坏祖宗规矩的罪名,可以说是一举两得的法子。 与其说是改变的法子,不如对大明的市舶司进行梳理罢了,郑和临走是给的是前朝的一本港口贸易律法,名为《广州市舶司条》,这是宋神宗元丰三年颁布实施的一项重要港口管理法律,这部律法的好处,它十分朝前,即便是六年后的今天用起来也不过时,非但如此他所颁布的内容更是让后人惊喜,用在明代这个时代最好不过了,比起明朝海上贸易吏律令混乱。港口开市贸易,依靠的只是一些灵活掌握的临时政策,经常朝令夕改。法律如此不健全,也就有了多如牛毛的敲诈勒索,官府收不上钱,全便宜了地方贪官,这种局面下,使得不少心思活络的商人开始掏空了心思逃避海上税收了,他们一次又一次的花了大把的银子,与大明的官员勾结上,利用官员的庇护,对同行或其他商业进行打压,敲诈勒索从而达到欺行霸市的目的,更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时候,官员不顾朝廷律法,颁布各种贸易禁令,而赚钱的货物,说取缔就取缔,从而形成了一家独大的局面,朝廷对此一无所知,即便是不少普通商家为了不满,联合不少商家上了奏折,可不是无人过问,便是被官员给压了下来,久而久之局面便变得不可收拾了,许多官商勾结垄断,变得很方便很容易,而普通商人难以立足,为了活下去,他们不得不走上与官家,海盗勾结的道路,这样一来,好处全都落入了大商人,官员的腰包,朝廷能从海上贸易所带的好处少得可怜了,即便是后来张居正时代,也看不到如何的成果。到了后来的万历时代,更是离谱,千百商人在税使的威逼下,或“弃家逃窜”,或“立见倾荡丧身”。许多繁华的城市,在税监的疯狂掠夺下,店铺倒闭,商旅驻足,负贩稀踪,市场萧条。当时人就一针见血地指出,朝廷命税监四出抽分征税,“商税重而转卖之处必贵,则买之价增,而买者受其害;商不通而出物之处必贱,则卖之价减,而卖者受其害。利虽仅取及商,而四民皆阴耗其财,以供朝廷之暗取,尤甚于明加田税也”。税使制度的推行,直接影响到统治阶级的长远利益,因而也遭到从朝廷到地方无数官吏的强烈反对。广大城居之民,更是对此进行了殊死斗争,发动了一起又一起反矿监税使的“民变”和“兵变”,而且其声势之大,范围之广,可谓是史无前例的。 这些问题明朝当权者自始至终难以解决,反而是宋代对这个问题看得很明白,很早就做出了改变,并着手进行了解决,如当时监管市舶务的张阐奏言:“比者叨领舶司仅及二载,窃常求其利害之灼然者,功持法令之未修。何当福建广南各置务于一州,两(浙)市舶务及分建于五所三路,市舶相去各数千里。初无一定之法,或本于司之申请而他司有不及知,或出于一时之建明而异时有不可用,监官之或专或兼,人吏之或多或寡,待夷夏之商,或同而或异,立赏刑之制,或重而或轻,以至住舶于非发舶之所,有禁有不禁,买物于非产物之地,有许有不许,若此之类,不可既举。故官吏无所遵守,商贾莫知适从。奸吏舞文,远人被害,其为患深。**有司,取前后累降指挥,及三路节次申请,厘析删修,著为一司条例。”建议朝廷制定专门的市舶条法,以有效管理海外贸易,禁绝官吏上下其手。“真是这条奏折,令大宋朝廷猛醒,面对这个辣手且新问题,宋代当权者就比大明重视多了,当年便痛下决心,结合实际,终于在元丰三年,颁布了这个世界上最早的外贸法规,法规上明确了各个港口之间的地位与责任:只有广州,明州,杭州三地可以放行外贸船只。从而集中管理,打击走私。有了管理制度,朝廷律法也起到了足够的作用,使得整个宋代市舶司运作起来就十分细致了,去那儿只能走广州,明州,杭州三地市舶司,海上贸易同样如此,如此一来,朝廷就如同一把大手按住市舶司,而市舶司则用两只大手,死死的按住外向经济的巨额利益,否则难以逃脱干系,这样最大的好处,用杨峥的眼光看,就是航向明确,贸易区也明确,堵住走私空子的是,所有外贸船只返航后,必须要在原出海港口办理纳税事务,给了朝廷所定下的税收后,才能准许你的船只货物上岸,与往日来去不一,轻松偷税漏税的漏洞算是及时给堵住了,想要贸易可以,想要运送货物也可以,合理上交税收,否则概不接待。 元丰法最大高明的地方,在杨峥看来并非针对本国人,而是本着一视同仁的对待,即便是西洋诸国往来的贸易船只,同样由此等调理,来往的商贸船只,必须有市舶司亲自过目后,然后有市舶司统一安排上岸的时间,地点以及卸货的落脚点,外国运至的珍珠、象牙、香料、药材、胡椒等朝贡的商品在规定的落脚点停放后,则改由市舶司就地出售,各地大商人纷纷购买,这种往来的贸易意义极大,宋代从海外购买珍珠、象牙、香料、药材、胡椒等天然产品,卖个境内的商家大户,再以境内的陶瓷、丝绸、纺织品、茶叶等手工业制品卖给西洋诸国,从中获取税收好处,这种互惠互利的贸易每一年,宋朝市舶司从海上贸易中抽税近二百万贯,单以百分之十的啊税收算下来,宋代每年的进出口总额约为二千万贯。足足是大明的数倍,这种内外同时互利的贸易随着各项制度的完善,往日官员的营私舞弊监督,以及官商勾结进行商业垄断得以遏制,非但如此,为了更明确的告知天下官员,元丰律中对这些勾当都做出了相应的法律规定,一旦触犯决不轻饶,如绍兴十六年,三佛齐国王投书广州市舶司,称近年由于市舶司抽税过重,“商贩如香,颇有亏损”。宋高宗得悉,重申“市舶之利,颇助国用,宜循旧法以招徕远人,阜通货贿”,将广州市舶使袁复降了官职。 ………………………………说明:有错别字是有意为之,其中的用意,你们懂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95章:汰浮溢而不骛厚入 当权者重视,下面不敢胡作非为,加上律法的保驾护航,使得宋代的市舶司真正担负起贸易的重责,与朝廷之外,形成了独立的商贸衙门,衙门的一切运作都有朝廷掌控,所获取的巨大利润也直接进了户部,既利了朝廷,又给了商业的繁荣带来莫大的商机。 杨峥看中了这一点,倒不是说这个元丰法是完美无缺的律法,它同样有缺点,诸多的限制,对于商人而言,无疑在运输成本上有了增加,容易引起商人的反对,但任何一件事未必都是完美的,对于商人的反对,他的担心并不大,比起增加的运输成本,开海禁,罢黜朝贡对于渴望了八年的大明商贾来说,孰重孰轻他们心知肚明,他甚至相信即便是成本再大一点,他们只会高兴,绝不会反对,比起宋代的西洋诸国往来,处在大明这个时代无疑是最巅峰的时代,与任何一个西洋诸国贸易,足以让他们狠很赚上一笔,又岂会在意那点运输成本,他们要的更多是贸易的机会,是来往西洋诸国贸易的安全,比起运输成本,这个更为重要,就是知道这一点,杨峥才敢觉得元丰法的可行,一方面宋代在运用时做出了良好的榜样,高水平的管理与强**律保障,使得疆土狭小,积贫积弱的宋代都能在风雨飘摇之中延续三百年,铁一般的事实由不得朝廷不同意,另一方面《元丰法》乃宋神宗元丰三年颁布实施的一项重要港口管理法律,明取元曾以“驱逐胡虏,恢复中华”为口号,承认自己汉人的正统,建国后许多规章制度也多延续宋代,可以说许多祖宗规矩都有宋代的影子在里面,以《元丰法》改革市舶司,算是延续前朝的律法规矩,纵然是朝中的老顽固也不好说什么,阻力相对少了许多。其次,则是《元丰法》在创立之初就以高瞻远卓的目光,定下这部律法,无论从内容上,还是从管理的规章制度上,甚至是朝廷如何从中获取利益上都是超前的,杨峥甚至相信即便是在前世海关运用,也不算太过时。 而这一点也正是他所需要的,宋代以市舶司的自身获利,使得宋朝的海外贸易年收入,最高到了二百万缗钱,是北宋末年的一倍,海外贸易的繁荣更是给促进了商业上的辉煌,宋代不过是大明一半的疆土尚且如此,更别说疆域囊括汉地,东北抵日本海、外兴安岭辽河流域;北达戈壁沙漠一带的大明了,他相信这一套管理市舶司的法子绝对能缔造一个商贸大帝国。 正看得入神,忽听得门前衙役喊道:“大人,报纸到了?” 查看每月两次的《大明士林报》,一直是他的习惯,每月都不曾落下,那衙役显然是知道的他的习惯,看他低头思索,喊了声后,也不等他应答,便将报纸放在了桌上,躬身退了出去了,他记挂半月前上的拿到奏折,虽说结果在心里早已有了计较,可毕竟风平浪静了半个月,心头不免疑惑,这疑惑一起,记挂也就多了,一看那衙役放下的报纸,便将郑和留下的《元丰法》放下了,对于如何实施改革,多日的思索,加上各种揣摩比较,心头也有了主意,既想要守着祖宗规矩,又要做些改进,还需从中获取利益,除了循着宋朝市舶司的路子走下去,还真没什么好法子,不过这个改革人却不是自己亲自去做,一来威慑力未必管用,二来他也没这个精力,思来想去还是况钟最佳,倚天不出,谁与争锋。 一番计较后,便放下了这桩心事,随手拿起了《大明士林报》迅速翻到朝闻天下,虽说早有准备迎接一波接一波的辱骂,但看到报纸上,言之凿凿的各种罪名,还是没能保持淡然,狠很骂了声:“一帮没有家国的混账东西?”骂归骂,文章还是看了下去,除了将各种罪名加在了自己的头上之外,报纸上说了最多的则是商人的重重贫困,以至于现在苛捐杂税,就已把他们逼得快活不下去了。如果再增加税收,他们除了走上造反的一条路之外,再无活路了,言之凿凿仿佛天下的商人都是这样一般,为了表示更真切,报纸的最后还留下了不少工商业的名字,其中因山西的晋商、闽浙一带浙商最多了,细细数了一下,竟有三十人之多,这也难怪,一旦商业税以及海关税都得以征收,说到底都主要是从经商的官员那里收税,这是与官争利,与儒生和士绅争利,所以遭到儒生和文官的一致反对,因为触动了既得利益者,有这种场面并不足奇怪,比起这些谩骂之声,杨峥更注重的是报纸的头版的第一篇文章,文章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放在最显眼的地方,文章很短,却是字字锵锵有力,让诵读的杨峥忍不住一个字一个字的诵读出来:“异日者,富民豪侈,莫肯事农,农夫藜藿不饱,而大贾持其盈余,役使贫民。执政者患之,于是计其贮积,稍取奇羡,以佐公家之急,然多者不过数万,少者仅万余,亦不必取盈焉,要在摧抑浮淫,驱之南亩。自顷以来,外筑亭障,缮边塞,以捍骄虏,内有宫室营建之费,国家岁用,率数百万,天子旰食,公卿心计,常虑不能样给焉。于是征发繁科,急于救燎,而榷使亦颇骛益赋,以希意旨,赋或溢于数矣。故余以为欲物力不屈,则莫若省征发,以厚农而资商;欲民用不困,则莫若轻关市,以厚商而利农。 周子曰,即如是,国用不足,奈何? 张子曰,余尝读《盐铁论》,观汉元封、始元之间,海内困弊甚矣,当时在位者,皆【扌戹】掔言榷利,而文学诸生,乃风以力本节俭。其言似迂,然昭帝行之,卒获其效。故古之理财者,汰浮溢而不骛厚入,节漏费而不开利源;不幸而至于匮乏,犹当计度久远,以植国本,厚元元也。贾生有言:“生之者甚少,靡之者甚多,天下财力,安得不困?”今不务除其本,而竞效贾竖以益之,不亦难乎? ”诵到最后连叫了三声好,此文章非但文笔不错,其观点更是让人叫绝——“重农亦重商“文章取自西汉时期桑弘羊公开申述重商观点的支持,肯定了商业给天下所带的好处,并言之凿凿的表明压商业是国家,百姓、国富民强财源最大的根本,这个论点不可谓超前了,要知道千年的家天下朝中,与商业没几个看上眼的,纵然有桑弘羊提出农业并非财富的唯一源泉,工商业尤其商业同样是财富的源泉,甚至还提出工商业的发展还制约着农业发展,指出“工不出,则农用乏;商不出,则宝货绝。”论点,商业也只是昙花一现,没有形成有效的规模,随着桑弘羊被杀工商富国的论点,再一次被沉默在历史的尘埃之中,延续千年的还是农业是根本,此人敢明目张胆的提出来勇气着实可嘉,赞扬贵赞扬,心头也好奇,《大明士林报》在自己创办之时,曾经定下了规矩,以事实说话,弘扬正义、良知、爱心、理性”为基本理念,但凡与朝廷有利的文章都可以刊登,不必顾忌朝廷的压力,但报纸这东西说到底本就是为朝廷服务的,说完全不顾朝廷的压力根本不可能,这也是报纸的短板,所以对于士林报敢于刊登这样一篇文章感到好奇,有心想看看此人姓名,好知道是不是朝廷那一位高官,或者是哪位有志之士,京城名流,又或者是大商大贾之人,可文章的末尾除了给了一个‘慈和怡伯仲’之外,再没任何的说明,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杨峥还以为是那个不愿吐露姓名的官员,也没在意,继续思索文章给出的观点,文章关于农商之间相互依存,荣枯相因的论断,较之桑弘羊工商富国的论点还要深刻和全面了不少,如此人所说商业不能直接创作财富,但它作为社会财富再分配的手段,却可以带动和刺激其他产业的发展,在很大程度上也“间接有助于”创造财富,而且商业利润的垄断,对国家来说即等于“创造”了财富。这的确是难得可贵的认知,更难得的是此人针对如今商业低迷、社会经济已陷入极度困敝的现状,此人力主惟不病商始可以裕国,应该“汰浮溢而不骛厚入,节漏费而不开利源。不幸而至于匮乏,犹当计度久远,以植国本,厚元元也”。大无畏的勇气更让人敬畏,越是看下去越是好奇此人是何方人物,目光忍不住重新在文章末尾的姓名上重新扫了几眼,起初不觉得如何,可多看几眼这名字便觉得虽奇怪,却也有些熟悉,似是在哪里听到过,叨念之余,竟顺着念出了一组歌谣来:“高瞻祁见,厚载翊常由,慈和怡伯仲,简靖迪先猷。”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96章:万国衣冠拜冕旒 刚叨念了两句,杨峥忽的身子一震,目光重新盯着文章的姓名处喃喃道:“原来是他?他也出手了,难怪这文章敢放在这个位置,天下只怕没人敢把这篇文章放在末尾吧?” ‘慈和怡伯仲’除了当今皇帝,还有什么人敢用这五个字做姓名,朱元璋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是在明教里面还是学到了不少神秘谶纬之术,他给自己后代取名所立的繁琐而又有趣的规范,总体思路是以“木火土金水”来为后代辈分排顺序。他有有26个儿子,每个儿子的名字都是木字旁的,他给每个儿子定了一个辈分表,每个表20个字,从他的孙子开始依次向下起名字。分别是:太子(朱标)家:允文遵祖训,钦武大君胜,顺道宜逢吉,师良善用晟。秦王家:尚志公诚秉,惟怀敬谊存,辅嗣资廉直,匡时永信惇。晋王家:济美锺奇表,知新慎敏求,审心咸景慕,述学继前修。燕王(朱棣)家:高瞻祁见祐,厚载翊常由,慈和怡伯仲,简靖迪先猷。”‘慈和怡伯仲’正好是朱棣一脉,可以说,只要在官场混的人,没有人不知道这五个字代表着什么,明白了这一点,有此人文章压着,自己至少不会被口水淹死了。 大明的文官虽都有不少硬骨头,敢抓着皇帝毛病破口大骂,但也不所有人都如此,若都是那样,皇帝也不必坐了,天天都被文官给骂死了,对于维护皇帝脸面从来不缺人,这不,有了皇帝这篇文章做版样,其他各板块骂声就少了许多,几个王侯公孙,京城名流纷纷撰写文章表示支持,只是文章多半是延续了弘桑羊的做法,对盐、铁、酒实行专卖,利用垄断价格,收取高额利润;推行均输平准,调节商品流通,平抑市场价格给商人实惠,再从中收取好处,外贸上一是通过对外贸易来控制外国,即尽可能向国外输出多余商品,以造成国外对国内商品的以来,从来导致其政治上的被动;二是通过对外贸易来达到“外国之物内流,而利不外泄”,既要削弱敌国,又要丰富国内的商品供应。大部分人认为,只要严格控制出口,并大量输出国内丰富的黄金和丝绸,就能从急需黄金和丝绸的敌国换取国内需要的商品,不但可以削弱敌国,还可以保证国内市场的供应,同时,禁止铁兵器的贸易,还可以使西洋各国的军队难以与大明抗衡。文章虽多,但所阐述的都差不多,并没有可贵之初,杨峥看了一遍后,重新回到了宣宗那篇文章上,如说先前是激动皇帝的支持,那么这会儿冷静下来就开始思索皇帝的用意了,敢如此明目张胆的用皇家姓名规矩写了这篇文章,非但明目张胆的提出“重农亦重商“还以皇帝之尊提出来,放在这么明显的位置,其用意的确值得斟酌了,与皇帝做了六年的群臣,六年的朋友,杨峥当然知道当今的皇帝虽只是一个刚刚过了三十的中年人,但绝度是个聪明绝顶的人,从小在翰林学士的指导下学习儒家学术。虽然他也有他父亲的那种学习经籍和文学的天资,但作为一个青年,他绝度是一个杰出的武士,其雄才绝不输给明朝任何的一个皇帝,这么做绝对有他的用意,他不会无端地用这个名字写上这么一篇与百官观点不同的文章,若说是炫耀他的文笔,见解,那就太小看了皇帝了,如今天下谁不知当今皇帝非但有南唐李煜的诗才,丹青书法不亚于宋徽宗,便是治国与自己祖父也不相上下,这样的一个浑身都展露才学的人,根本没必要这么做,若真如此,明宣宗断然不会在前世的历史上有如此高的评价。 所以这一切的背后一定有巨大的深意,杨峥细细揣摩,他甚至觉得皇帝这篇锵锵有力的文章如其说是展露了自己的霸气,不如说是做个样子试试水,看一看各方面的态度好做下一步的的打算,这是走一步看一步的心态,同时也是以皇帝之姿,引起各方犹豫不定,这种手段皇帝这两年没少用,在实政时既懂得怎样授权,也知道如何行使领导权。他在作出一项决定前常常采纳三杨的意见,而且倾向于接受或支持大学士和大臣们的建议。可是,他在强化行政制度和皇帝权威方面,表现了强有力的领导才能。当出现危机时,皇帝的行动是果断和负责的,如在朱高煦的起事和需要作出让步的时候从来不犹豫,这种高明的手段,使得他做皇帝的六年里,整个朝廷没有压倒一切的外来的或内部的危机,没有党派之争,也没有国家政策方面的重大争论。朝廷各大衙门都有效地进行工作,尽管宦官日益参与了决策过程。但皇帝的及时的制度改革提高了国家行使职能的能力和改善了人民的生活,这两者是贤明政治的基本要求,寻常皇帝根本做不到这一点,宣宗却做到了,正是看明白了宣宗的高明,杨峥才觉得这篇文章的用意的极大。 商业税不是没收过,可以农业为本的国策延续了千年,他纵然贵为皇帝,可也未必能随心所欲,况且头顶上还有祖宗规矩压着,想要走上这一步,其结果如何,宣宗岂能看不明白,杨峥甚至相信,皇帝对这个问题比谁都看得明白,否则写不出这么锵锵有力的文章来,可看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这是与官员夺利的大事,天下这么多的官儿,所延续的实力可不少,皇帝总不能一点都不顾及,说到底大明的江山是朱家的一点都不假,可谈到治理上,还得靠文武百官,皇帝的性子自问做不到皇祖爷爷与祖父那般雷厉风行的手段,既做不到,就得换一个手段,那就采用温和的法子,文人不是喜欢用笔么,那朕就按照你们的规则来,舆论你们可以掌握,朕同样可以试一试,朕就不相信这天下没支持朕的人,刊登这篇文章是为了示其柔,表明自己的身份则是告诫天下文武百官自己在这件事上的态度,而今这两样的目的尚不可明显,但效果却实实在在,骂声还在毕竟是不敢太过放肆。 如此慎重其事,单单让文武百官对皇帝这个决定投鼠忌器,只怕不是皇帝的最终目的,以杨峥对皇帝了解上琢磨,皇帝摆明了有意发展工商业了,从中给朝廷带来好处,否则他用不着自己亲自出马,写出这篇文章还以头版刊登出来,昭告天下,这说明皇帝对这事儿十分在意,同时还有隐隐偷着某种希望,是什么希望,杨峥不是神仙尚且看不明白,但他相信皇帝若本着发展工商业是目的,那么绝不会就此罢手,这样制造舆论的文章绝对还会继续出现,明白了这一点,他要做的反而不是急于展开下一步步伐,而是体察上意。所以他选择了等待。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转眼又过了半个月,这半个月他除了偶尔去了一趟市舶司看看之外,一切的改革调整琐事都一股脑的交给了况钟,要说倚天剑就是倚天剑,短短数日况钟愣是将他定下的各项规矩都进行了改革,难得是没人阻拦,没人松懈,甚至连反对的声音都没有,不知是市舶司半死不活的存在,让苏州的官员迫切希望做出改变,还是这位倚天剑锋芒太过慑人,斩断了一切反对的声音,不过这对于杨峥来说是难得的好事,至少可以在未来的日子看看效果,一旦效果显著,甜头大的话,未必就没人效仿,反正海禁已开了,利益摆在了哪儿了,想不想要就看朝廷与地方的心态了,想要,那好做出改变,没什么依据,可以学苏州,杨峥相信真到那时什么祖宗规矩都能拦着这一切,天下熙熙皆为利来,皆为利往,祖宗再大,也打不过白花花的银子,大不过看得见摸得着的好处。半个月后,一切果然如此他所料《大明士林报》上再一次以头版刊登了宣宗皇帝的文章,文章延续了先前发展工商业的观点,比起上一次这次的文章显然是精心安排了一番,运用了大量的锦衣卫搜索的资料,以及东南、江南、西南一带的商业发展情况,杨峥捡了几条诵了起来:“贾人趋厚利者,不西入川,则南走粤,以珠玑金碧材木之材,或当五,或当十,或至倍蓰无算也。然茶盐之利,尤巨,非巨商贾不能任。第市法有禁,西北在茶,东南在盐。茶禁通于西北之虏,而多产于东南,故其法久而可守。盐禁限于行盐之地,而在在有之,故其法拘而难行。且茶利食于人榷于国者什之一二,盐利食于人榷于国者什居七八。故原大则饶,原小则乏,上则富国,下则富民,巧者有余,拙者不足,此其大经也。吾渐富厚者多以盐起家,而武林贾氏,用鬻茶成富,至累世不乏。”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97章:.盛世繁华,怎敌我浊酒一杯 “杭州,凡福之绸丝,漳之纱绢,泉之蓝,福延之铁,福漳之橘.福兴之荔枝,泉漳之糖,顺昌之纸,无日不走分水岭及浦城小关,下吴越如流水。其航大海而去者,尤不可计。皆衣被天下。燕、赵、秦、晋、齐、梁、江、淮之货,日夜商贩而南,蛮海、闽广、豫章、楚、瓯越、新安之货,日夜商贩而北。张家口本荒徼,初立市场,每年缎布买自江南,皮张易自湖广。因广召商贩贸易,号民市。兼收其税,充诸将吏廪犒需。时真有胡越一家气象。后几议设税珰,梅国桢特再疏止” “平阳、泽、潞豪商大贾甲天下,非数十万不称富,其居室之法善也。其人以行止相高,其合伙而商者名曰伙计,一人出本,众伙共而商之,虽不誓而无私藏。祖父或以子母息モ贷于人而道亡,贷者业舍之数十年矣,子孙生而有知,更焦劳强作以还其贷,则他大有居积者,争欲得斯人以为伙计,谓其不忘死肯背生也,则斯人输小息于前而获大利于后。故有本无本者咸得以为生。且富者蓄藏不于家,而尽散之于伙计。估人产者,但数其大小伙计若干,则数十百万产可屈指矣。盖是富者不能遽贫,贫者可以立富,其居室善而行止胜也。” “吴中素号繁华,迨宣德五年,余恒三四年一入,则见其迥若异境,以至于今,愈益繁盛,闾阎辐辏,万瓦甃鳞,城隅濠股,亭馆布列,略无隙地。舆马从盖,壶觞罍盒,交驰于通衢。水巷中,光彩耀目。游山之舫,载妓之舟,鱼贯于绿波朱之间,丝竹讴舞与市声相杂。凡上供锦绮,文具,花果,珍羞奇异之物,岁有所增,若刻丝累漆之属,自浙宋以来,其艺久废,今皆精妙,人性益巧而物产益多。至于人材辈出,尤为冠绝。作者专尚古文,书必篆隶,骎骎两汉之域,下逮唐,宋未之或先。此固气运使然,实由朝廷休养生息之恩也。人生见此,亦可幸哉。浙十一郡惟湖最富,盖嘉、湖泽国,商贾舟航易通各省,而湖多一蚕,是每年两有秋也。闾阎既得过,则武断奇赢、收子母息者益易为力,故势家大者产百万,次者半之,亦孚封君。其俗皆乡居,大抵嘉禾俗近姑苏,湖俗近松江,缙绅家非奕叶科第,富贵难于长守,其俗盖难言之。”记录几乎涵盖了整个大明所有商业发展的情况,从中看似运用了夸张的成分在里面,但不可否认随着天下承平,大明的商业的确迎来了最好的时机,文章所说的并非没有,单说江浙一带足够让人信服,能让皇帝放下身段留下这么多的文字,花费心思去调查这一切,的确是难得的事情,更厉害的是文章记录商家的重重辉煌,无疑是给了文武百官一记响亮的耳光,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说天下的商人困苦不堪么,天下商人都吃不上饭,穿不上衣衫,可朕怎么看到了是他们过着锦衣玉食,腰缠万贯的日子呢,到底是你们说的是真,还是朕调查的是假,杨峥几乎能想象出皇帝在写出这篇文章时,嘴角一定是带着坏坏的笑容,将心头的那口郁闷的怒气彻底撒了出来,朕就是让你们看看,这天下未必都是你们说的那个样子,还有就是既然天下的商人都不是缺衣少食,过的也不是困苦的日子,按照祖宗定下的规矩,朝廷伸手向他们收些税收怕是应该的吧,再说了工不出,则农用乏;商不出,则宝货绝。如今老百姓的日子都不好过,江南灾情不断,北方浑河水暴涨,徐家等处决口,造成顺天、保宁、真定、河间等二十九个州县发大水,庄稼被淹。七月,黄河水位猛涨,于开封决口,淹没了其所属祥符(今河南开封县)、中牟、阳武、通许、荥泽、尉氏、原武、陈留等八县的居民、庄稼。还有云贵等地也是天灾不断,这些你们都不是不知道,百姓的日子过不下去,户部又没有银子,而商人一个个富得流油,收点商业税还不应该的么,你们处处阻扰,处处言商人之苦楚,莫非你们有什么私心不成?” 虽说这一番景象都是自己揣摩的,但杨峥相信皇帝就是这样想,也是这样做的,否则不会单单将商人的锦衣玉食的画面以为文字记录下来,事实上这些与他文章所要阐述的观点毫不相干,可皇帝却不惜花费大量的笔墨去描述,其用意就明显了,那是告诫天下的官儿谁敢再言商人的困苦,谁就是有私心了!“ 这一招不可谓不厉害,以皇帝九五之尊说出这样的话,分量何其大,就算再想为商人说话的官儿,在私心面前怕也不好说什么,却非他不想做这个官儿,事实上不少官儿就看明白了皇帝的心思,吏部尚书郭琎首先表明了立场,在紧挨着皇帝文章左侧同样刊登了他的文章,他在文章说:“余尝总揽市利,大都江南之利,莫大于罗崎绢纤,而三吴力最。即余先世,亦以机杆起家,而今三吴之以机抒致富者尤众。西北之利,莫大于绒褐毡裘,而关中为最。有张姓者,世以畜牧为业,以万羊称,其畜牧为西北饶富甲于秦。其他藉以富厚者,燕周齐晋之郊亦夥矣。其僻远的江西铅山镇上, 其货自四方来者,东南福建则延平之铁,大田之生布,崇安之闽笋,福州之黑白砂糖,建宁之扇,漳海之荔枝、龙眼;海外之胡椒、苏木;广东之锡,之红铜,之漆器,之铜器;西北则广信之菜油;浙江之湖丝、绫绸;鄱阳之干鱼、纸钱灰;湖广之罗田布、沙湖鱼;嘉兴西塘布;苏州青、松将青、南京青、瓜州青,红、绿布;松江大梭布、中小梭布;湖广孝感布、临江布、信阳布;定陶布;福建生布、安海生布、吉阳布、粗麻布、书坊生布、漆布、大刷竟、小刷竟、葛布、金溪生布:棉纱、净花、籽花、棉带、褐子衣、布被面;黄丝、丝线、纱罗、各色丝布、杭绢、绵捆、彭刘缎、衢绢、福绢。此皆商船往来货物之重者。”算是延续了皇帝的文章思路,狠很赚了一把人望。 对于自己的老上司做出这一番举动,杨峥并不觉得意外,这是一个表忠心的好机会,身为大明的二品高官,若是不能体察上意,利用工商业收税一事表明自己的忠心耿耿,如何能在天官的位置上做得更长久。 但杨峥还是觉得郭大人之停留在表面上,并没有用心去体会上意,以皇帝的聪明,敢放出这个观点,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而是要落实到实处,不然皇帝的面子往哪儿放,论要面子历朝历代都不如朱家相比,为了天家的面子,不知敲打了多少官员的屁股,所以这事儿就必须落到了实处,如何落到实处,自然是让满朝文武百官接受这个收商业税收的结果,因此光是让他们不骂是远远不够的。 明白皇帝的这点意思,杨峥心中的思路就顺畅了,他眯起眼睛,再一次将手中的报纸细细审阅了一遍,自问自己揣摩得没有什么错漏,唯一的问题如何利用这次机会将收商业税这件事落到实处,要说这事儿他不是没思索过,可终究是缺少放手一搏的胆量,如今有皇帝这尊大佛跳了出来给自己壮胆撑腰,若不好好利用这次机会将事情落到实处,对不住皇帝的一番吆喝,所以这个机会可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如今在皇权这个至高无上的权威号召下,反对的声音不再是一面倒,除了少有的老顽固依旧在为商业奔走呼喊之外,大多数的官员都选择了沉默,观望,表面上他们的主意似不再重要,事实上一旦事情不如他们所预料的那般,吵闹得最凶狠的往往是他们,到那时候也是最不能收拾的时候,而现在对于杨峥来说是最佳的机会,事情尚未到这一步他就已经在考虑如何利用这件事,让他们观望变成失望,只有他们失望了,商业税才有希望,这才是最重要的。 如何针对这次机会去达到自己的目的,皇帝两篇文章足以表明的自己的态度,只会是这态度不敢太公然而已,否则大可以皇帝本人的姓名刊登,要知道当日他创办《大明士林报》的时候,就定下了三教九流,只要文章观点不错都可刊登,纵然是皇帝也一样,皇帝选择以化名,说到底还是缺了一个底气十足的借口,一个让天下官员都闭嘴的借口,既如此,这个借口就有他杨峥来给了。 这一番思索竟花了半日的功夫,可杨峥非但没觉得累得慌,反而浑身充满了兴奋之感,他喜欢这种感觉,也明白这种感觉下自己往往是最能写的时候,趁着这种兴奋的感觉还在,他当即铺开了纸张,提起湖笔,染上墨,略一思索便落了笔。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98章:大道行,天下公 《洪范》八政,首言食货;《禹汉》三事,终于厚生。理财,王政之要务也。后世迂腐好名者流,不识义利,不辨公私,徒以不言利为高,乃至使人不可以为国。殊不知聚人曰财,理财曰义,又曰义者利之和,则义固未尝不利也。义利之分,惟在公私之判。苟出乎义,则利皆义也,苟出乎利,则义亦利也。而徒以不言利为高,使人不可以为国,是亦以名为利者耳,而岂所谓义哉?。文章的意思很简单,目的也很明显,经济管理是君王政务的重要内容,后世那些迂腐好名的人物,不懂得道义与利益的关系,分辨不了公私的界限,光是把不谈利益当作清高,搞得社会国家都无法治理。根本不晓得能够使人聚合到一起的正是财货,理财的道理便是道义。道义便是利益的和谐,那么道义和利益本来就不存在矛盾的啊(道义是可以,并且是应当用利益来衡量的,假若道义没有利处也就不成其为道义了),文章并非是提出发展商业,收取商业税收的好处,其重点是给皇帝,给大明反对官员一个闭嘴的借口,‘聚人曰财,理财曰义’的公利观。要求各级官吏分清公利和私利,如果是为国家创造财富,则‘利即是义’,如果为了个人清名而不顾朝廷生财之道,那就是不义了,身为大明的官员,以不义天下,又有何面目站出来谈反对,可以文章的这一番话儿用得甚至狠毒,几乎堵死了天下官儿反对的理由,总部能自己站出来说我反对是因为我有私心,纵然是骨子里再反对,在这样一顶大帽子的下,也不敢明着说出来,大明做官做的不是事,而是道德,没了道德这件外衣,官做得再大也保不准被吐沫星子淹死,正是明白这其中的奥妙,杨峥才不得借用了道德的这件外衣,加以遏制了,文章的中段才委婉的表明了自己对商业的立场,认为只有通过商业互通有无,才有农业的正常生产,商业不能互通,对农业也不利,农业就会歉收;反过来农业不好就不能来支持商业,商业又受到很大程度的限制。所以他认为农商之间是相互制约的,两者不可偏废。适当的收取商业税无论是对国家对百姓都有莫大的好处,国库充盈了,百姓压力轻了,家家充盈,即使“年不顺成”,或遭遇荒年,也能做到有备无患,可恃不恐,反过来同样反馈给了商业,所谓“生财自有大道,苟得其道,则财用自足。”文章的最后号召各位官员放下私利,以天下为公,为宣德一朝商业繁荣,户部吃紧,百姓困苦让一步,做点大公无私的好事。文章出奇的顺利,写好后杨峥又细细诵读了几遍,自认为既给了皇帝想要的借口,又给出了种种看法,表明了立场,想来皇帝有了这个做起事来,怕是要顺手得多。怕夜长梦多,他当即便将文章封了口,让衙役送给了高航,利用锦衣卫的联络网,以最快的速度送往京城,目送着衙役出了府衙,身影彻底消失在府衙外的人群之中,他才缓缓收回了目光,重重吐了口气自言自语的道:“能不能落到实处就看你了老朋友!” 比起七月江南的炎热,京城却显得有些凉爽,前两日的干燥在昨晚几声雷鸣过后,天空便下起了漫天的大雨,大雨消去了暑气,晨风吹来竟带着几分凉意,让巡夜的更夫皂隶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嗖了嗖几声嘴里含糊着骂了几声鬼天气后,便用力的敲打了几声锣鼓,锣鼓声过后没多久,京城各处城楼的五更鼓便跟着敲了起来,原本显得萧瑟冷清的京城街道开始变得热闹起来,吆喝声、马蹄声、各种官员的轿夫呵斥的声音、说话声,谁家孩子哭泣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京城独特的热闹。 热闹中,皇城内一座富丽堂璜的殿宇中也开始忙碌起来,丫鬟太监在太子身旁首席大太监王振的调度下进进出出,一片忙碌,服饰、鞋袜、玉佩、洗刷之物,一件都不能少,也没人敢少,每一样都经过王公公亲自检查通过,才让他们送了进去,自从做了这东宫局郎官,太监王振的权势威严日益见长了,不要说京城的那些大官儿看了他也要拱手喊一声王公公,就是当今的太子爷也是毕恭毕敬的喊一声王先生,与这样的人物,府上丫鬟太监除了羡慕之外,更多是的敬重,不为别的,一个太监能让太子喊一声先生,让外厅的官儿喊一声公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些都说明人家是有本事的,在这皇宫大院,弱肉强食,谁有本事谁就了权势,有了地位,所以在这太子府倒也没人对王公公能有今日的地位权势不服,相反这位王公公学问好,脾气也不错,做事总给人留些余地,府中上下对他可是真心的喜欢,即便是这样的日子被他呵斥几句,也没人计较,反而生出几分被重用的感觉。 今日是太子出阁读书的日子,非但皇帝要参加,满朝文武大臣也有不少人参加,太子作为国之根本,被群臣给予了不少期望,所以有大臣便提议先看太子学问秉性如何,好因材施教,这样的提议自是赢得了皇帝欢喜,当即便准奏了,让礼部挑了日子,着手准备,今日是青龙、天德、玉堂、司命、明堂、金匮”(十二值日中的“除、危、定、执、成、开”也属黄道日)六黄道,这黄道六神值日之时,诸事皆宜、不避凶忌,即为“黄道吉日”。所以礼部定了今日作为考察太子学问情况的好日子。 虽说不是正式出阁读书的日子,但对刚刚过了五岁生日的太子来说今日同样是一个重要的日子,关乎他这个皇太子是否符合群臣心目中的要求,因此容不得有半点的闪失。 忙碌了差不多一更天的功夫,各种穿戴整齐后,王振才走进去检查,刚走进去,迎面就走来了一个小男孩,男孩约莫五六岁的模样,长得唇红齿白,一双圆滚滚的眼珠子偷着几分灵气,显得机灵聪颖,他穿着一身得体的太子服饰,稚嫩之中带有几分贵气,毕竟是帝王家的孩子,年纪虽小,但在皇宫熏陶下,比起寻常家的孩童多了几分与年纪不符的成熟,他见王振走进来显得十分欢喜,站在原地甜甜的喊了声:“王先生……?” 王振立即躬身行了一礼:“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挥了挥小手,道:“王先生是自家人,跟孤就不必客气了?” 王振面色一沉喝到:“殿下休得胡说,奴婢是卑贱之人,殿下是国之根本,未来的国君,与奴婢岂是一家人,请殿下快些收回刚才的话儿?” 太子吐了吐舌头,对于王先生他既信任又敬畏,看他生气忙道:“先生不必生气了,这话儿孤不说便是了?” 王振面上神色缓和了不少,因做了太监算是自绝儿孙父母了,加上小太子聪明可爱,王振心头也十分喜欢这个小主人,疼爱得倒像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两人的关系与其说是主仆,不如说是父子更为贴切。 “先生,我有些紧张……?”小太子走过来拉着王振的手腕道。 王振道:“你紧张什么?奴婢已让人打探了,今日诵读的是《论语》,这本书殿下都会背了,还担心什么?” 太子道:“那是只有先生一个人么的时候就算孤诵读错了,先生也只是呵斥几句,可今日除了父皇,还有文武百官,万一孤读错了,孤怕他们会失望……?” 王振拿出昔日当老师的耐性道:“除了皇上,他们都是你的臣子,只有他们怕殿下,哪有殿下怕他们的道理?再说了你是太子,这天下哪有你错的道理,就算错了,那也是他们错了,你不认错,他们还能吃了不成,记住殿下是太子,是天下百官的主人,断然没有错的道理……?“ 太子道:“先生说的是,孤记住了?” 王振听太子语气有些勉强,显然还有些担心待会儿的考察学问的问题,想了想道:“离大臣早朝的时间,还有一会儿,奴婢再给你看看?” 太子一听顿时大喜,忙走到书案上拿起那卷最近苦读的《论语》递给了王振道:“劳烦先生了?” 王振摆了摆手道:“算不得什么,我们开始吧?” 太子嗯了声,远离王振一丈之外站定,恭恭敬敬的道:“先生,我准备好了?” 王振点了点头,随手翻开了一页朗声道:“孔子曰:“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天下无道,则礼乐征伐自诸侯出。子诸侯出,盖十世希不失矣。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矣。陪臣执国命,三世希不失矣。天下有道,则政不在大夫。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说完,看了一眼太子颔首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99章:八方饮誉乾坤醉 太子双眼一亮,嘴角带着一丝灿烂的笑容,冲着王振点了点头,随即挺起胸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开口接过王振的开头道:“孔子曰:“禄之去公室,五世矣。政逮于大夫,四世矣。故夫三桓之子孙,微矣。” 孔子曰:“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损矣。” 孔子曰:“益者三乐,损者三乐。乐节礼乐,乐道人之善,乐多贤友,益矣。乐骄乐,乐佚游,乐宴乐,损矣。” 孔子曰:“伺于君子有三愆:言未及之而言谓之躁,言及之而不言谓之隐,未见颜色而言谓之瞽。”太子的声音洪亮中透着稚气,一番圣人之言诵读下来,显得朝气蓬勃。 王振不等他背诵完毕便大声叫了三个:“好,好,好!你背的都比先生都好了,皇上一定满意的?” 太子道:“这都是先生教得好?” 王振道:“不,不,这是殿下聪颖,可不是奴婢教得好?” 太子道:“不是的,是先生教得好才是?” 这主仆二人你来我往的谦让不可开交,便听得远处钟鼓楼的钟声“当!当!当……?“响了六下,两人立即停止了争论,太子扭头看了一眼钟声的方向,吐了口气,对王振道:“时间到了,我们去吧,可别让他们久等了?” 王振看了一眼钟鼓楼的地方,提醒道:“做臣子的多等一会儿又有什么关系?太子还怕他们说什么不成?” 太子道:“先生忘了,你不是时时说诚信者,天下之结也,孤为太子国之储君,哪能做出言而无信的事情来呢,这岂不是与圣人,先生的教诲不符?再说了那些大臣等孤那是因孤是太子,迫于父皇的威严,他们不得不等,可心里未必愿意,他们嘴上不说什么,心里还指不定如何骂孤不懂事呢?” 王振呆了呆,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太子,这几年来他可是看着太子长大的,太子固然是天资聪颖,但他一直把这看做是生在帝王家的缘故,不曾留意,如今看来是他的疏忽,帝王家的残酷固然可以让这个六岁的孩子聪颖早慧,但那份见识却不是人人都有的,一个六岁的汉子能看出这一点,就单单不能用聪颖来形容他了,六岁年龄掩盖的睿智,此时此刻展露无遗了。 见王振迟迟没说话,太子有些奇怪地扭过脸来看了一眼先生,略显担心的问:“先生,你不说话,是不是孤这话儿说错了?” “不,不,殿下说得太对了,君无信用不能使民,失去民心则不能守国。所以古代圣王不欺四海,五霸不欺四邻。善治国者,不欺其民;善齐家者,不欺其亲。殿下小小年纪便能明白这个道理,实乃天下之福,大明之福啊!”醒悟过来的王振大声道。 太子到没想到自己这一番话竟引起了王先生的赞扬,顿时满脸的欢喜,正要说什么,却听得王振笑着道:“殿下这天不早了,殿下可不能光说不练?” 太子立即恩了声,道:“先生说的是,孤这就去?” 主仆二人出了东宫,早有各种仪仗迎了上来,虽说只有六岁,但这样的阵仗却没少见,只见他收起方才的嬉笑神色,一本正经的走了过去,在众太监侍卫的搀扶下坐上了早已准备的玉辂,王振跟在身后,看着自己这个得意的弟子年纪不大,但举手投足之间颇具帝王之气,让人小瞧不得,非但是他有这样的感觉,他斜眼看了一眼四周的侍卫,太监多半是垂首而立,不敢直视,不由得暗暗感慨了一番。 随行的太监扯开了嗓子喊了两声,庞大的仪仗队伍方才缓缓往大本堂而去,王振忙收起心思,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皇太子出阁读书的规矩,是朱元璋定下的,这位洪武老皇爷出身穷苦人家,自己没读过多少书,与战乱中学了一身本事,对于诗书看得极重,所以登基之初便定下了被不少规矩,其中宫廷教育的规矩最多,主要是针对两块,一块是针对皇帝本人的日常教育,这一点他在位时便做出了榜样,不管在争夺江南的时候,还是与鞑子交战的时候,但凡有了空闲,便令身旁的才学之士李善长、刘伯温、宋濂给自己讲学,做了皇帝后,更是延续了前朝经筵传统,并作为子孙后代必须遵循的规矩,其用意在使帝王的讲学不致间断,以收持之以恒之效。明人十分注重经筵,视为讲学第一事,认为:“经筵一日不废,则圣学圣德加一日之进;一月不废,则圣学圣德加一月之进。盖人之心思精神有所繁属,则自然强敏。经筵讲学,正人主开广心思,耸励精神之所也。”他本人更是学习不断,“经筵”几乎天天开,每天都召集文臣儒士前来,探讨历代治国的兴亡得失,从中明白治国的道理,可以说朱元璋早前定下的许多规矩,都是通过不断学习所得后总结出来的,最广为流传的一件趣事,便是洪武二十年的一次经筵了,当时有文臣提出了孟子“君之视臣如土芥,则称视君如寇仇”的观点,引得朱元璋大怒,当场大骂说:如果这个老头活到现在,我肯定砍了他。为此将孟子的像搬出了孔庙,他几千年配享孔庙的资格,就被朱元璋认为说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话,给取消了,这等事情可谓是千古未有。 至于第二块对太子的教育培养,因太子是大明未来的希望,朱元璋甚至比自己的教育看的更重,不但自己加以引导,并以自己做榜样。公元一三六七年吴元年十一月,在集庆,他去圜丘祭天地时,便带了世子朱标一起去,那时朱标只有十三岁,当时朱元璋就告诉朱标:“汝知农之劳乎?夫农身不离田亩,手不释耒耜,终岁勤动,不得休息,其所居不过茅茨草户,所服不过练裳布衣,所饮食不过菜羹粝饭,而国家给费皆其所出,故令汝知之。凡居处食用,必念农之劳,取之有制,用之有节,使之不苦于饥寒。若复加之横敛,则民不堪命矣!”这是告诉儿孙辈,要懂得民间的疾苦。朱元璋不仅给孩子说教,而且自己也是以身作则地给子弟做榜样。常说:“帝尝与侍臣言声色之害,甚於鸩毒,创业之君,为子孙所承式,尤不可不谨。‘居高位者勿骄,处佚乐者勿侈。骄者善言不入,而过不闻。侈则善道不立,而行不顾。如此者,未有不亡。’”生怕自己言传身教还不够,于洪武元年十一月戊戌朔辛丑,宴集东宫官及儒士,各赐冠服。先是,上建大本堂,取古今图书充其中,延四方名儒教太子、诸王,分番夜直,选才俊之士充伴读……”。朱元璋为此还写了一篇《睹春光记》“洪武六年,岁在癸丑正月十有二日甲寅,时当巳漏,坐大本堂,阅幼儒习诗书……”。来记载他坐看皇子和伴读生读书的情境。此后尽管他国务繁忙,但涉及子孙读书上总会亲自看一看,必要的时候还亲自出题考一考子孙的学问,这事儿作为皇家规矩一直被延续了下来。 太子今年只有六岁,按照年纪出阁读书早了些,可太子身为国之储君,担负国家之安稳,早些读书明白治国道理刻不容缓,加上皇帝子嗣稀少,太子的教育就显得越发重要了,不少大臣上了奏折后,宣宗也觉得太子教育的问题不可耽搁,这事儿也就按照群臣的意思先行考校一番。 参与这次考校的官员并不是太子口中所说的满朝文武,能给太子当老师的人选本就不多,除了本朝的几个大学士之外,便是翰林院的庶吉士,翰林编修了,可因太子刚开始读书的时候,年纪并不大,考虑到太子的接受能力,以及培养太子学习能力,所以挑选的老师也有诸多要求,首先老师精通学,治学严谨,其次老师为人需品行端正,铁面无私,光是这两点就没几个人能满足,人数能多才怪呢。 今日来的除了内阁三杨之外,还有六部的各部尚书,都察院的顾佐、高榖一共十余人外,并无其他人,人数虽少,可该有的规矩,场面却一点都不比太子正式出阁读书小了许多,对于这一点群臣也理解,皇帝将近而立之年才得了这么一个太子,自然宝贝,况且太子已定为国之储君,也就是未来的皇帝,就算这场面有些不符合祖宗规矩,除非后半生不想在官场混了可以去吵吵两句,否则谁吃饱了没事在这上面去计较,六岁的孩子是小,可不代表他不会记事,不会记仇,所以在这件事上群臣竟难得选择了沉默。 对于百官这种反应,宣宗自是满心欢喜,早早便让人准备,天一亮就赶到了大本堂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200章:天之骄子展风韵 事实上除了皇帝太子精心准备,三杨、六部尚书、都察院也没人敢怠慢,五更的钟鼓刚敲打完毕,以杨士奇为首,其次杨荣、杨溥、顾佐、高谷,郭琎、胡滢、郭资、黄福以及新任兵部尚书许廓宣一早就赶到了大本堂落了座,一路上侍卫、太监来回走动,显得匆忙又紧张。 六更天一过,太子的座驾便到了,群臣立即站起纷纷迎了上去,虽说头一次看到这么豪华的阵容,也是头一次与大名鼎鼎的三杨、六部尚书、都察院见面,太子并不如紧张,待群臣行了一礼后,方才按照规矩回了礼,六年来群臣还是头一次看到太子,眼看着眼前站着这孩子,虽只有六岁,但气度不俗,从刚才见群臣的阵仗镇定自若,纷纷颔首表示满意。 太子落了座后,才见司礼监大太监金英领着两名小太监、六个小黄门走了进来,在金英的指点下,八个太监则开始布置场面,说是场面其实也就是一些书卷而已,这几个小太监都是头一次参加这样的场面,抬头一看不是大学士,便是六部尚书心头不免紧张,布置之时没少出错,好在今日是个不错的日子,众人的心情还不错,金英虽觉得这帮不肯用心的小太监丢了他的脸面,但没听到外臣的职责暗暗松了一口气,勉强将各种儒家典籍,经史子集放在了众官的面前,便供着身子退了出去,八个太监的模样似是恨不得一刻都不肯多待才好。 三杨、六部尚书、都察院多是纵横官场的老手,眼光不可谓不毒辣,太监所展现的紧张哪能逃得过他们的眼睛,对于今日这气场不要说是这帮没见识的太监,就算是来个新科状元也未必能将自己打造得心静如水,这一点他们有绝对的自信,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有心的,在太监退出后,无论是三杨、还是六部的尚书、都察院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往太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那弱小的身子,一身黄色的袍子,一张粉嫩的脸,一张机灵的双眼,就那么安静的坐在书案下的长椅上,也不知在想什么,一双眉头时而皱了皱,即便如此,众人却没从那那双眼睛里看到任何的紧张,不安,甚至惧怕的神色。 众人不着痕迹的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各自暗暗点了点头,无论是身为帝王的气度,面对群臣的从容镇定,遇大事所展现的冷静,眼前这个六岁的孩子显然是全都具备了,让他们如何不高兴。 心头高兴,面上神色也就好看多了,场内的气氛顿时变得融洽了不少,杨士奇趁着皇帝没来的这档口自作主张的与太子说起话儿来,虽说一个是太子,一个是内阁大学士,一个仅六岁的孩童,一个年过五旬的老者,一个是主,一个是仆,本该没什么话可说,可事情总有例外,两人仿佛如同多年没见的老朋友一般,刚说了一会话儿记熟悉了,所谈的也并并非家国大事,圣人之言,反而是这皇宫极少听到的趣事,如司马光砸缸、文彦博灌水取球、曹冲称象、谢道韫吟诗,寻常家孩子耳熟能详的趣事,太子虽是太子,但毕竟还只是一个六岁的孩童,再如何聪慧,对于同龄人的趣事,或多或少多了些兴趣,不时的哈哈大笑不止,不时的做出几句点评,这些点评未必都正确,但一个孩子能做出这一点,无疑也是不错的。 杨士奇说得痛快,太子听得痛快,听到最后不知是不是有几分意犹未尽,竟忍不住伸出一双小手拉着杨士奇让他再给说一个。 太子的命令,纵是内阁大学士也不好推辞,眼看皇帝还未到,时间还充足,也有意看了看太子聪颖程度,这次的趣事不单单是趣事了。 杨士奇这次选了三国吴国第二任国主孙亮的事迹,孙亮为孙权第六子,为人聪明无比,被孙权立为太子做了皇帝,据说一天,孙亮想要吃生梅子,就吩咐黄门官去库房把浸着蜂蜜的蜜汁梅取来。这个黄门官心术不正又心胸狭窄,是个喜欢记仇的小人。他和掌管库房的库吏素有嫌隙,平时两人见面经常口角。他怀恨在心,一直伺机报复,这次,可让他逮到机会了。他从库吏那里取了蜜汁梅后,悄悄找了几颗老鼠屎放了进去,然后才拿去给孙亮。 不出他所料,孙亮没吃几口就发现蜂蜜里面有老鼠屎,果然勃然大怒:“是谁这么大胆,竟敢欺到我的头上,简直反了!”心怀鬼胎的黄门官忙跪下奏道:“库吏一向不忠于职责,常常游手好闲,四处闲逛,一定是他的渎职才使老鼠屎掉进了蜂蜜里,既败坏主公的雅兴又有损您的健康,实在是罪不容恕,请您治他的罪,好好儿教训教训他!”孙亮马上将库吏召来审问鼠屎的情况,问他道:“刚才黄门官是不是从你那里取的蜜呢?”库吏早就吓得脸色惨白,他磕头如捣蒜,结结巴巴地回答说:“是……是的,但是我给他……的时候,里面……里面肯定没有鼠屎。”黄门官抢着说:“不对!库吏是在撒谎,鼠屎早就在蜜中了!”两人争执不下,都说自己说的是真话。事情到了这儿形成了僵持的局面,两人谁也不肯承认,皮球再一次踢给了孙亮!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疑的,正说得起劲得杨士奇忽然停止了说故事,而是将目光看向了太子,笑着问:“太子你看这两人谁的话是真,谁的话儿是假?”此话一出,杨荣先是一笑,跟着骂了声:“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啊,出手就是不凡?” 杨溥则笑了笑道:“身为国之储君,分辨臣子说的话是真是假可是最要紧的本事,历史上那些有名的昏君,论才学,气度,相貌他们可不输给任何一个明君,只因不懂得如何分辨臣子所说是真是假,做出了错误的判断,给出了错误的决定,使得贤臣的建议不得施展,百姓的愿望得不到回应,最终落得一个昏君的下场!” 胡滢接过话儿道:“话虽不错,可太子毕竟只有六岁,未必有这个本事?我看杨大人怕是有些揠苗助长了?“ “是不是揠苗助长,试一试才知道,不然谁知道呢?”顾佐撇了一眼太子的方向淡淡的道。 其余众人立即纷纷表示赞同。 书案旁,一老一少,一君一臣的对话还在继续,太子扑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笑容满面,和蔼可亲的老头,却是一言不发。 杨士奇目光盯着太子问:“侍中官刁玄和张邠(bin)出主意说:“既然黄门官和库吏争不出个结果,分不清到底是谁的罪责,不如把他们俩都关押起来,一起治罪,太子觉得这主意可好?” 杨荣等人一听这话,纷纷将目光看了过去,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似有些期盼,又似觉得不可能。 太子似没看到这一切,清澈的目光看着杨士奇的笑容,好一会儿才道:“当然不行了?” 太子的声音虽不大,但场上众人却人人听得清楚,彼此松了一口气,杨荣道:“能看出这一点,已经不容易了?” 杨溥颔了颔首道:“六岁的孩子,能有如何判断,实属难得,接下来就看他怎么说了?” “那以太子这事儿该如何呢?“杨士奇面上的笑容不变,一副与太子讨论趣事的神色。 六岁的太子似也沉浸在这个趣事之中,全然没看出眼前的这个面带着笑容的老头浑然是个老狐狸。 太子没说话,众人也没人说话,都在耐心的等待。 太子眼里目光闪了闪,忽的叫起来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杨士奇面色不变,唯独眼里的一丝喜色一闪而过,盯着太子温和的问:“太子知道什么了?” 太子对眼前的这个老头似并不反感,甚至有几分亲切,他自小兄弟少,虽有父母的宠爱,但父皇为天下之主,肩上有担负天下安危的重任,有做不完的政务,极少有时间陪他说话,母亲归为皇后,统领后宫,这个位置她来得不易,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同样能陪着他说话,给他说趣事的机会很少,能这么和颜悦色的陪着自己说趣事,却不嫌烦躁的眼前的这老头还是第一个,所以小太子对眼前这个老头说不出的喜欢,见他询问,便说道:“孤知道谁说了假话?” 杨士奇心里欢喜,他今日此举的目的,便是想看一看这位未来帝王的主见能力,从目前的表现看,显然是达到了他的要求,但身为臣子谁不想自己的君上更为优秀,所以他在这个问题上,并没有继续打住的意思,闻言哦了声,道:“那到底是谁说了假话呢?” 太子道:“其实,要弄清楚鼠屎是谁放的这件事很简单,只要把老鼠屎剖开就可以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201章:思君如昼烛,怀心不见明 杨士奇神色有些动容,因为历史上孙亮就是这么做的,当年的孙亮面临这种左右为难的时候,不过弱冠年龄的孙亮却表现了过人的机智,他叫人当着大家的面把鼠屎切开,从中判断出了谁说了假话,这事儿虽在历史上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放在皇宫这绝对是一件新鲜的事情,孙亮作为吴国第二任皇帝,并不是一个明君,相反,这样一个聪明的人物,却在做了皇帝后,被权臣孙綝废为会稽王。永安三年,孙亮再被贬为候官侯,在前往封地途中自杀(一说被毒杀),终年十八岁,这样一个反面人物是不可能出现在太子的耳中的,以朱家对太子的教育从来都是以才学与品德并重的,等太子年长了,皇帝便会派朝中能干之臣,教导太子学习处理政务,这个路子从洪武的时候就成了规矩,从未更改过,所以孙亮德行并不出众的人物,断然进不了太子耳目之中,再说了太子如今才六岁,尚未出阁读书,平日里所诵读的书本,也不过是《论语》、《三字经》、《千字文》等孩童能看得懂的书卷,至于历史也多是了解历史明君如何治国的言行与举止,至于各种趣事典籍并不曾涉猎,也就是说,似孙亮这种不是明君的帝王,是根本入不了太子的耳朵的,他有理由相信,这则趣事太子是头一次听到,而这也是他惊讶的地方,一个六岁的孩童,能展现出这份睿智,说是天分固然有,可没有性格使然也不为过,而这份自信,聪颖,正是明君所具备品质,年过五旬的杨士奇如何不喜。 “老鼠屎外面沾着一层蜂蜜,是湿润的,里面却是干燥的,如果鼠屎早就掉在蜜中,浸的时间长了,一定早湿透了。现在它却是内干外湿,很明显是黄门官刚放进去的?这样来看,这事儿就是黄门官所为了,所以他说的话是假话?”太子笑着接续解释道。 “如太子所分析的一样,这事儿便是黄门官所为?“杨士奇一脸笑容的道。 “似这等欺君罔上之人,实乃可恨的很?若孤一定不用这样的人?“小太子信誓旦旦的道:“王先生说了诚者信也,似黄门郎这等不诚信之人,是做不了好官的对不对?“ 杨士奇嗯了声道:“太子说的是,圣人有云,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一个官儿要是失去了信用或不讲信用,不知道他还可以做什么。(就像)大车没有车辕与轭相连接的木销子,小车没有车辕与轭相连接的木销子,它靠什么行走呢?殿下小小年纪能明白这个道理,实乃我大明之福啊?” 太子谦虚了两句,一幅受之有愧的模样,但毕竟只是六岁的孩子,如此被当朝大学士赞扬,眼里的喜色还是难以掩饰,若不是顾忌今日这场合,自己的身份,以及平日里诸位先生的教会,这会儿他怕是要欢呼出来。 好在众人对一个六岁的孩子也没太多的苛刻,见他刻意板着脸,有意让他放松放松,便有杨士奇重新说了一则趣事,因趣事有趣,逗得太子嬉笑不止,气氛顿时变得欢快起来。 在这样的气氛之下,太子最初的紧张也彻底放了下来,觉得眼前的这几个老头非但不凶,还十分有趣,与他们说出也不错。 在杨士奇主导下,这场考校学问的宴会,在十分轻松的气氛下进行,待天色大亮时,大本堂的门外人数就越来越多了,众人心知这是皇帝要来了,果然没多久,就听得门外的侍卫一遍一遍的报告皇帝的行程,待到了门前听得太监高喊了一声,屋内众人忙站起来以太子为首走向门前迎接。 皇帝的座驾刚落下,大太监便动作利索的走上前,跟着一只宽厚有力的手腕从座驾中伸了出来,大太监金英立即将一双手臂伸了过去,将哪只宽厚的手掌放在了手心中,然后顺着手掌缓缓移动,待到了手腕处,金英的双手一用力,便将皇帝大半个身子的力道给承接了过来,皇帝只是一弯腰,一低头便走了下来。 群臣立即上前行礼,皇帝摆了摆手径自走进了大本堂。 群臣急忙收起行礼的准备,尾随皇帝的身后重新走回了大本堂,待皇帝在龙椅上落了座,便行三百九扣大礼,皇帝正襟危坐好,这一次倒没推辞,待群臣行了礼,重新落了座,这才对众人颔了颔首,将目光看向了太子,眼里满是慈爱,柔声道:“镇儿可准备好了?” 太子恭恭敬敬的道:“回父皇的话,儿臣已准备好了?”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如何甚好!“说完看了一眼金英。 金英会意,立即上前将手中浮尘用力挥舞两下,朗声道:“请《皇明祖训》?” 早有两个侍卫将一块匾额抬了进来,放在皇帝左上角。皇帝一脸肃然的站起,对着牌匾毕恭毕敬的行了大礼,随即朗声念道:“朕观自古国家,建立法制,皆在始受命之君。当时法已定,人已守,是以恩威加於海内,民用平康。盖其创业之初,备尝艰苦,阅人旣多,历事亦熟。比之生长深宫之主,未谙世故;及僻处山林之士,自矜己长者,甚相远矣。朕幼而孤贫,长值兵乱;年二十四,委身行伍,为人调用者三年。继而收揽英俊,习练兵之方,谋与群雄并驱。劳心焦思,虑患防微,近二十载,乃能翦除强敌,统一海宇。人之情伪,亦颇知之。故以所见所行,与群臣定为国法,革元朝姑息之政,治旧俗污染之徒。且群雄之强盛诡诈,至难服也,而朕已服之;民经世乱,欲度兵荒,务习奸猾,至难齐也,而朕已齐之。盖自平武昌以来,即议定著律令,损益更改,不计遍数。经今十年,始得成就。颁而行之,民渐知禁。至於开导後人,复为《祖训》一编,立为家法。大书揭於西庑,朝夕观览,以求至当,首尾六年,凡七誊藁,至今方定,岂非难哉?盖俗儒多是古非今,奸吏常舞文弄法,自非博采众长,即与果断,则被其眩惑,莫能有所成也。今令翰林编辑成书,礼部刊印以传永久。凡我子孙,钦承朕命,无作聪明,乱我已成之法,一字不可改易。非但不负朕垂法之意,而天地、祖宗亦将孚佑於无穷矣!呜呼,其敬戒之哉0皇帝声音不大,但皇家固有的威严,还是将那这篇祖宗遗训念得颇具威势,众人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无论是太子还是大学士莫不是恭恭敬敬的听着。 皇帝念完,目光重新回到了太子的身上,慈爱的道:“镇儿,今日考的《论语》你可有把握?” 太子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回父皇的话,儿臣读书很用心,有把握?” 皇帝嗯了声,微微抬头对杨士奇等人道:“诸位爱卿,太子考校开始吧?” 杨士奇与先前的对话十分满意,依他看来《论语》说到底是圣人言语,纵然能治国,远没有太子自身的本事重要,历史上学问好的帝王可不少,梁武帝是个博学多才之人,在经学方面,他曾撰有《周易讲疏》《春秋答问》《孔子正言》等二百余卷,在史学方面,他不满《汉书》等断代史的写法,认为那是割断了历史,因而主持编撰了六百卷的《通史》,并“躬制赞序”。他对此书颇为自负,曾对臣下说:“我造《通史》,此书若成,众史可废。“此后著述是通史六百卷,金海三十卷,五经义注讲疏等共有二百卷,赞、序、诏、诰、铭、诔、箴、颂、笺,奏等文共一百二十卷名动天下,陈后主陈叔宝诗妙句,比比皆是,“思君如昼烛,怀心不见明。”“烟里看鸿小,风来望叶回。”“还将出塞曲,仍共胡笳鸣。”这些诗其才学不亚于唐宋名家。隋炀帝杨广“好学,善属文”,并写得一手好诗。其中较有名的有《春江花月夜》二首。 杨广开汴渠时曾作《水调歌》,流传千古。南唐李煜精书法、工绘画、通音律,诗词歌赋无一不精,还有宋徽宗自幼爱好笔墨、丹青、骑马、射箭、蹴鞠,对奇花异石、飞禽走兽有着浓厚的兴趣,尤其在书法绘画方面,更是表现出非凡的天赋是天下少有的全才,可才学再高,却落了一个亡国之君的下场,三国吴后主孙皓,“一片降幡出石头”,白棺素服,自缚出降;南朝梁武帝崇信佛,终起侯景之乱,被囚饿死于景阳楼;陈朝后主陈叔宝,金陵城破时,同宠妃张丽华藏于胭脂井中,后被隋将吊出处死。杨广虽有开创科举制度,修隋朝大运河,营建东都、迁都洛阳之功,可终究征吐谷浑,三征高句丽,加之滥用民力,致使民变频起。造成天下大乱。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202章:君子惠而不费 南唐李煜生南唐深宫,自幼受皇宫亲眷、宫人爱宠,因而尚奢侈、好声色终致国破身死,宋徽宗更不堪,怠弃国政,日行无稽。及童贯用事,又佳兵勤远,稔祸速乱。落了一个国亡被俘受折磨而死悲惨下场,这活生生的例子,足以说明,君王有好的学问,未必有治理国家的本事,一个帝王所具备的是分辨是非,自主自立,审时度势的本事,而不是成为天才,那样的话李煜、宋徽宗堪称千古一帝了,不过事情也无绝对,当朝皇帝便是左手治国,右手做学问,大明的天下在他手中,可谓是蒸蒸日上,算是一个另类,眼看皇帝有考校太子学问的意思,也不好说什么,走上前从皇帝的龙案上接过薄薄的一本《论语》随手翻了一页,念叨了几句。 融洽的气氛显然让太子放松不少,一看考校自己的是刚才和蔼可亲的老头,心头的那点紧张也没了,顺着杨士奇的话头便背了下去,这《论语》在王振的教导下,他早已诵读了不下几十遍,每一句每一个字都了然如胸,只要不紧张,就没什么大问题,刚才与杨士奇的一番交谈,让他心情放松了不少,这会儿毫不犹豫接过了话头背了起来。 众人谁也没说话,默默的凝听着太子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暗暗没少点头。 皇帝起先一脸的紧张,待听到太子一本正经的将《论语》背到最后的几句:“子张问于孔子曰:“何如斯可以从政矣?”子曰:“尊五美,屏四恶,斯可以从政矣。”子张曰:“何谓五美?”子曰:“君子惠而不费,劳而不怨,欲而不贪,泰而不骄,威而不猛。”子张曰:“何谓惠而不费?”子曰:“因民之所利而利之,斯不亦惠而不费乎?择可劳而劳之,又谁怨?欲仁而得仁,又焉贪?君子无众寡,无小大,无敢慢,斯不亦泰而不骄乎?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斯不亦威而不猛乎?”子张曰:“何谓四恶?”子曰:“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慢令致期谓之贼;犹之与人也,出纳之吝谓之有司。”紧绷着的心情才放了下来,脸上开始洋溢着的满意的笑容,不等太子背诵完毕,率先叫起好来。 群臣紧跟其后纷纷叫好。 皇帝显得很高兴,哈哈大笑了几声冲着太子招了招手道:“镇儿,来父皇这儿?” 太子应了声,欢喜的跑了过去,全无刚才小大人的模样,毕竟还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平日里难得见上父皇一面,此时见了哪里还藏得住,一把仆到了皇帝的怀中,有些埋怨的道:“父皇都好久没去看儿臣了,儿臣想念父皇了……?” 皇帝眼里满是慈爱,拍拍他的手,道:“父皇每天都有许多事情要去做,才没有去看你,怎么?镇儿怪父皇了?“ 太子道:“儿臣没有,儿臣知道父皇是明君,做的都是治理国家的大事,儿臣岂能这么不懂事?” 皇帝哈哈一阵大笑,道:“父皇就是知道你懂事,才没去的,等父皇忙完了这一阵,父皇答应镇儿,一定好好陪着你好不好?“ 太子用力地点了点头道:“好!“ 皇帝伸手在太子的头上抚摸了两下,轻声道:“通过了今日的考校,镇儿就要出阁读书了,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虽说辛苦了些,可你是太子,是日后的君王,需得好好学习,只有学会了治国的道理,才有治国的本事,我洪武爷早有祖训,马上得天下,未必能马上治天下,将来镇儿治平世,当以熟悉历朝历代典故,条例,看历代明君如何治理国家,所谓‘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便是这个道理,镇儿切记?“ 太子连忙应道:“是,儿臣记下了。”这一番教导,父子二人到说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眼看着天色不早,皇帝颔首道:“嗯,今日就说这么多了,父皇看你也累了,早些回宫歇着吧?” 太子刚要应答,便见一个大太监金英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神色显得十分慌张,不待进来,便噗咚一声跪在了地上,张口喊道:“皇上,不好了,不好了?” 这一下来的太突然,太子明显感到紧张,就是杨士奇这等老臣也不由得心头一跳,金英算得上三朝元老,历侍太宗、仁宗、宣宗。在永乐末年大约三十岁的时候,升任司礼监右监丞。仁宗登基后,即将充军交的犯人张定名下的人口、家财包括房产和树株及其女婿田狗儿的人口、田地,都赏赐给了他,无论是地位,声望都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而为人也是忠诚勤谨,颇有见识,按说任何事都不该有这等神态,既然有了哪有说明一定是宫中出了大事。 皇帝皱了皱眉,脸上的神色白一阵红一阵,冷哼了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金英道:“六部的官儿、都察院的不少官儿都集聚在午门了,奴婢细细数了一下,有将近百来号人……?” 皇帝神色不变,道:“他们集在午门做什么,难道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么?” 这话儿一出,一直没来得及说话的群臣,各自暗叹了声:“这天下的官儿,只怕没有几个不知道这午门的地方是做什么,一个可以逆鳞的地方,也是一个斯文扫地的地方,只要能挺的过去,这里便是荣誉的殿堂,名垂千古,挺不过可就不好说了,读书人的尊严就丢得一干二净,午门算是一个荣誉与屈辱并存的地方,天下读书人,天下的官儿对这地儿是又爱又恨。 比起这一点,他们的惊讶来自金英下面的话儿。 金英道:“他们非但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反而有意为之?“ “有意为之?这是为何?”皇帝默默念了声,脸上神色又冷了几分。 “他们说……?”金英看了看皇帝的脸色,显得有些犹豫。 “说!“皇帝冷声喝道。 金英不敢停顿,道:“他们说皇帝听信了谗言,做出了误国误民之举?他们要为民请命?” 皇帝脸色气得铁青,喝道:“朕做了什么误国误民之举?他们可有说?” 金英道:“他们说商人生意不易,朝廷征收商业税的名目本来就很多,而且税则愈来愈繁,税额愈来愈高。开店铺的有市肆门摊税;一应塌房、库房、店舍、停储客商货物的栈房,必须每日纳钞;驴骡车受雇装载货物,出入京城或其他城市的,每辆亦必要缴纳车马税。水陆通道,各设关卡税监,按照路程远近、装载货物多少,分别征收船料税、条税、门税、关税。其他诸如鱼课、酒醋税、牙税、香税、头匹税、落地税等比起百姓多了不止一倍,我大明重农抑商,商人多是城市之户,原无田亩产业,止靠开张铺面。既已编当徭役之差,安能复堪间架之税?铺行之役,不论军民,但卖物则当行。大者,如科举之供应,与接王选妃之大礼,而各衙门所须之物,如光禄(寺)之供办,国学之祭祀,户部之草料,无不供役焉。初令各行,自以物输于官,而官给其直,未遂为厉也。第一入衙门,则胥徒便视为奇货,捕抑需索,无所不有。又或价不时给,或给不偿本。既有亏折之苦,又有奔迸之劳,于是人始以市场于官为厉。商人的日子并不好过,皇上听从奸臣之言,征收商业税,这是与民夺利,天下要出大乱的?” “与民夺利,天下要出大乱,朕看是夺了他们的利吧,天下大乱,朕看这天下安稳的很,到是他们出了大乱子?”皇帝的脸色冷得可怕。 太子似是头一次看到往日慈祥的父皇露出凶横的一面,按说他一个六岁的孩子,应该感到害怕才是,可不知为何他竟有几分兴奋,他记得王先生与他说过,他的洪武爷爷为惜民命,犯官吏贪赃满六十两者,一律处死,决不宽贷。”但凡官员,只要是贪污,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有功之臣,超过六十两,便可杀头决不心慈手软,一查到底,查到后来那些官儿怕了,皇帝的威严也就竖起来了,还有自己的皇族爷,虽说没杀有功之臣,可对建文帝一朝的官儿可没少杀人,切杀的都是文官,手段严厉不亚于洪武爷爷,那些文官不至于吓破了胆子,可终皇祖爷爷一朝,皇祖爷修永乐大典,迁都北京,北伐蒙古讨平鞑靼、瓦剌,派遣郑和下西洋,建立内阁制度,开启东厂,桩桩件件都是前无古人的大事,文官哪敢说个不字,等皇祖爷驾崩,皇爷爷登基,这天下的官儿仗着皇爷爷性子柔和,秉性纯良,也不善于运用手段,便蹬鼻子上脸的,下西洋不行非得撤了,迁都也给组织了,就是皇帝偶尔偷个懒,少上了一个早朝,与那个妃子多睡了一会儿觉这等小事,竟被文官不依不饶的大骂。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203章:问心无愧立朝纲 他年纪虽小,可见识不弱,这帮臣子的不敢骂洪武爷爷,不敢骂皇祖爷爷,敢骂皇爷爷,并非他们的身份不一样,他们都是皇帝,只不过洪武爷、皇祖爷靠着杀戮,树立了皇上无上的权威罢了,皇祖爷被臣子骂,被臣子欺负,说到底是臣子看他老人家好起伏,对于这帮臣子,他记得王先生说过,皇帝君待臣有礼,臣事上以忠,天下的事情,皇帝需独自掌握决策权,不容他人插手。对于臣子君王要拿出该有的威严,喜怒无常是事,切记被臣子欺在头上,要知道天子的威严,半点损害不得?王先生的话他自是铭记在心,此时看自己父皇面带怒色,反而觉得是应该的,不然天天一张笑脸,那些官儿还不得天天来闹腾。 太子的这一番心思,皇帝自是一无所知,今日他心情不错,一来太子考察十分顺利,所展现的能力也让群臣满意,二来自从前两日自己利用《大明士林报》以头版的位置,刊登了自己两篇寓意的文章,京城反对商业税的声音顿时小了许多,期间还有不少地方官员开始拥护,这让他对征收商业税收或多或少有了些信心,随着杨峥快速的领悟到了自己的用意,以大义凛然的笔法,提出“义利观”,可谓是及时雨了,一是”义者,利之和”,提倡计功谋利,反对”以名为利”;二是”理财,王政之要务也”,力倡生财之说,理财之道。这种以功利为价值取向的义利观正好他所需要的借口,当即以此为由刊登天下,彻底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因为他看,有这三篇文章该说的都说了,该给的借口也给了,各种理由也说了有一个通透,只要还有一点忠心的官员,断然不会做出反对的。 可没想到这帮家伙竟是全然不顾,实乃可恨之极,恨到极处,皇帝仰天哈哈大笑了就声道:“他们喜欢跪,那就跪着吧,朕还不信了,这天下就没有明白事理的官儿?” 杨士奇与杨荣彼此看了一眼,其他六部的官儿也相互看了一眼,眼下的气氛有些尴尬,兴风作浪的事情,他们身为六部尚书,竟一无所知,非但如此,这帮挨千刀的什么日子也不挑,单挑了今日这个日子,他们作为考察太子官员,今日坐镇大本堂人人皆知的事情,他们挑这个时间来,难免让皇帝以为这一切的后背,都是他们的操作的,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郭琎身为天官,自己的手下在这个敏感的时刻闹腾,作为上司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况且这事儿尚书的身份太过敏感,难免让皇帝心生芥蒂,他这个吏部尚书自从坐上这个位置,各种质疑声就不断,这两年出的事情也不少,对于自己在皇帝心目中的位置,他十分在意,所以六部中,第一个走了上前拱手道:“皇上,同僚们尚不知商业税的好处,才这么闹腾,微臣这就去把他们劝回去?”说着便要离开。 皇帝哼了声道:“只怕郭爱卿的言语未必管用,他们挑这个日子来闹腾,不是向朕表明了他们的决心么?若能劝说,事情未必也会这样?今日之事若是我朝洪武爷,皇祖爷他们敢如此么,君强则臣弱,臣强则君弱,朕不过想给朕的江山收些商业税,让天下的百姓能松口气,让朕的国库不至于年年空着,让朕的江山更强大罢了,这个道理他们饱读圣贤之速,论治国的道理,他们比朕强,论百姓的凄惨,他们看得比朕更清楚,论这天下商贾富裕他们同样比朕看得明白,可及时这样他们仍不依不饶,这是为何,难不成是看朕这个皇帝好说话,没用什么雷霆手段!”皇帝说到这儿,目光杀气一闪,朝午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冷声道:“他们忘记了,锦衣卫还在,东厂还在……?” 众官儿各彼此看了一眼,心头各自一沉,洪武一朝、永乐一朝的杀戮并不是太久远,谁也不敢保证皇帝会不会相仿祖父,关乎群臣的安危,关乎宣德一朝君臣噶关系的和睦,杨士奇身为内阁首辅这会儿不得不站出来说话了,如今这君臣和睦的局面可谓是大明开国六十年来少有的局面,他可不想这种大好的局面在他手中破坏,立即走上前,接过皇帝的话儿道:“皇上这话儿老臣觉得言重了,商人固然有富裕的,也有贫穷的,如果朝廷坚持这种看似平等的却又不平等的做法,大商人固然有怨言,小商人却因生活无着落,难免惹是生非,引起朝局的动乱,因此这事儿不可不慎,群臣这么做,未必有意与皇帝对着干,也未必是挑战皇帝的权威,只不过是本着一分臣子的心,想让朝廷把这商业这事儿做得更好罢了?” 这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既给群臣此举寻了一个合适的理由,又给了皇帝一个面子,算是两全其美的说法,至于是不是这么一回事,那就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了,但在面子上谁也不会去说破罢了。 皇帝面色缓和了不少,伸手在太子的头上轻轻抚摸了两下,淡淡的道:“话儿别说得那么好听,是不是如此,朕心知肚明,只不过朕敬杨爱卿所说有些道理,天下商贾固有贫穷与富裕之分,若一味的征收商业税,的确有些不公平,就算不少商人可以顾全大局,可以忍受,但朕也于心不忍,朕早就说过聚人曰财,理财曰义,又岂能厚此薄彼,义利之分,惟在公私之判。苟出乎义,则利皆义也,苟出乎利,则义亦利也。有这个原则,又有多少不公平,商人税乃朕富强大明的唯一途径,杨爱卿以义利观标榜天下,这才是忠心为国之人,反观六部官员,身为朝廷重臣,不懂得道义与利益的关系,分辨不了公私的界限,光是把不谈利益当作清高,根本不晓得能够使人聚合到一起的正是财货,理财的道理便是道义。道义便是利益外衣,假若道义没有利处也就不成其为道义了,这个道理他们不会不懂,只是选择了视而不见罢了,朕就不明白了,同样是君臣,同样说的精忠报国,为何远在苏州的杨爱卿能事事为朝廷将来着想,身在天子脚下,官儿,却事事只为自己,为家人,为同乡考虑,什么时候为朕的天下真正考虑过,至尊所居根本之地,必得百姓富庶,人心乃安,而缓急亦可有赖。祖宗取天下富家填实京师,盖为此也。其在今日,为何不见昔日情景,难道是朕富商之家不如洪武永乐年,只怕未必吧,盖因这天下的财富都进了官员的家吧?” 这一番话按说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双方谁也没说,便也没捅破那一层窗户纸,事情就那个事儿,君臣都知道,如今皇帝想要收点商业税富裕国家,惠顾天下百姓,那么你们识相点给点银子出来,少吃一口你们饿不死,朕的国库也充盈了,天下百姓也因此减了压力,商人也得到了朝廷的承认,官家的好处并不见减少多少,可谓是你好我好的局面,心地善良的皇帝本以为这天下的官儿,在看到自己的文章后,亮明了自己的态度后,或多或少会知趣的不言不语,事实上这几日他们的确也是这么做的,以至于这种给了皇帝一种错觉,大明的官儿虽说贪了点,聪明了点,但毕竟是饱读圣贤书的读书人,懂得不计私利,有大局观念、大局意识,能从大局出发,做一个为国为名的好官,可就在刚才他才恍然大悟,这一切不过他的一厢情愿罢了,在利益的面前,这帮饱读诗书的读书人,什么道义,什么精忠报国都是假的,多日的隐忍,不过是为了今日这一举,今日自己若就此屈服了,失去的将不仅仅是商人税那么简单了,而是皇帝的权威,这个看起来是皇帝一次脸面的问题,纵然就此算了,也不过是一次群臣的小恩怨罢了,可他却不这么看,洪武、永乐固然是天威不可侵犯,以至于朝纲独断,无人刚说个不字,即便是皇祖爷有修永乐大典,迁都北京,北伐蒙古讨平鞑靼、瓦剌,派遣郑和下西洋,建立内阁制度,开启东厂,疏通大运河一系列的大事,这些事以他身为皇帝的目光看,就有不少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可即便是这样的事情,在皇祖爷的时代,满朝文武可有半个反对的声音,没有,该做的都做了,还落了一身好,而到了自己父皇做皇帝的时候,样样都按着文人的性子来,赦免了建文帝的许多旧臣,平反了许多冤狱,废除了许多苛政,停止了皇祖时期的大规模用兵,甚至下西洋也按照文官的要求给停了,可结果如何,只因父皇几次没上早朝,便被言官骂个不停,甚至个别的大臣蹬鼻子上脸,以此来获得晋升的机会,皇帝既丢了权威,又成了笑话,对此事他记忆犹新。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204章:道可道非常道 早已立下誓言,纵不能成为洪武爷、祖父爷一样天威不可侵犯,但也得朝纲独断,皇帝说一便是一,说二便是二,绝不容许有官员借此名垂千古,这是他的底线,容不得半点质疑。 众官儿见皇帝提起锦衣卫与东厂,隐隐有些担心,对于六部的官员由此反应,内阁与六部的尚书并非一无所知,这天下的官儿有一半靠着大商人支撑才在这京城之地立下根基,商人大把大把的投下银两,所为何来,一方面固然想获取官家的保护,另一方面也不是存了各种利益的牵扯,如税收上,各种便利,各种通商的限制等等,如今皇帝要征收商业税收,无论是多少,这都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局面,多年集聚的资本此时不用,更待何时,所以在皇帝以最强音与苏州的杨峥形成一唱一和的局面后,沉默后的京城,终于谋划了这一次的举动,另一方面来自官员,京城知名文官出身于工商业家庭的也不在少数,“许多工商业者特别是他们的子弟通过科举进入仕途,加入官绅之列,他们在京城购买商铺,利用官家身份地位大发其财,可谓会商贾一体了,非如京城如此,闽广隶浙沿海大造楼舡,公行货贩,仕宦豪右为之聚薮,大把大把的官家其实有两种身份,上朝的时候他们是朝廷的官员,可下了朝他们就是商了,朝廷要征收商业税,实则从他们手中夺利,利益面前岂可轻易松手,这几日的酝酿虽是众人早已酝酿的,可终究是有些疏忽,,没想到他们选择了在这样的一个日子,从另一方面也看出他们的决心了,想到了有可能的君臣怒目而视的局面,杨士奇心头一叹,宣德一朝君臣和睦的局面,是他亲手打造,实在不忍心看到这种惨不忍睹的局面。 可皇帝态度明显,以义利观将这次商业税事件放在了道德制高点上,谁反对谁便是只顾小家不顾大家,身为内阁首辅,自不能落下这样的名声,所以明知道这事儿不能以硬碰硬的方式继续下去,有心想劝说两句,可又怕在皇帝的心目中落下了不顾大局,私心重的印象,倒也不好多说什么。 胡滢自家就在京城之地做了不少生意,今日来还想着借这次机会向皇帝劝慰几句,在大明做官,做的是官,可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一家子吃喝拉撒睡,轿夫、丫鬟、仆人这些可都要银子的,他身为二品的礼部尚书,也不过是月俸六十一石看着还不错,可在这京城之地根本难以立足,他既不想行那贪污之事,也不想落下贪污的名声,所以不得不在这京城之地做了些买卖,起先不过一家铺子,买卖也是一些绸缎而已,勉强赚取一些家用而已,可这事儿一旦做开了,就不再是独门独户的事情了,同乡、亲朋、好友、同僚可没少来照顾,一来二去彼此就有了照应,况且这朝堂之上,也并非他一人在做,在师生关系、老乡关系盘根错节,少不了需要彼此照应才可将这买卖做下去,如此就难以独善其身了,就拿这次就有其门生歙、休宁、婺源、祁门、黟、绩溪六县所请,请他以商人苦困为由,不得打商业税的主意。 事实上出于自身的利益顾虑,他也的确有这个意思,为此他也精心准备了一番写了个奏折,奏折上他痛心疾首的说:“加派之害以税计,商税之害以日计。商税非困商也,困民也。商也贵买绝不贱卖,民间物物皆贵,皆由商算税钱。今税撤而价不减者,实由矿税流祸四海,困穷加以水旱频,仍干戈载道,税撤而物且踊贵,况复而宁知底极乎。并在奏折的末尾提出,夺民之财,非生财之道也;生财之道,生之,节之,两端而已’。言辞虽激烈,但语气却是劝说的意思,毕竟身为大明官员,做着大把的生意,从中获取大把的银子,却反对朝廷征收商业税,或多或少有些底气不足,此时看皇帝强硬的态度,再看杨士奇低头不啃声的模样,哪还敢在言语。 皇帝骂了一阵,怒气似乎消了不少,逗弄了一会儿太子,将目光重新抬起来,扫了扫群臣忽的冲着杨士奇问道:“历朝历代虽重农抑商,却从未放弃过过商业税的征收,宋代在全国各地设置场、务等机构,专门征税,其税收算是历朝历代最高的,商税分为两种:过税,每关值百抽二,是对行商抽的;住税,值百抽三,是对坐贾抽的。正税之外,还有杂税,高额的商业税早就了赵宋三百年的繁荣!” 众人默默的听着,不知皇帝想要说什么,但想来与这次的商业税征收有关,所以人人虽猜不透,却也耐心的听下去。 只听得皇帝盯着众人问道:“朝廷收商业税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诸位大人可明白?” 众官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得有些不明白皇帝的意思,要说问他们科举的目的是什么,他们张口就来,获天下人读书的支持,可商人自古就贱民,说笼络他们,似有些高看了他们,可是为了朝廷效力,这天下是武将打下来的,治理是文官的事情,就连赋税也是百姓在支持,商人似一直处于大明的边缘,他们虽一日一日的壮大,可身份地位依旧没变,因此谁也没在意,此时被皇帝这么一问,竟一时说不上话来。” 皇帝似知道这个结果,并没有让群臣回答的意思,自顾自的道:“发展商业是笼络天下的商业税达到富国强兵的目的!”说到这儿,语气一转道:“商业不被历朝历代所重视,可谁也没放弃,秦统一度量衡,修建驰道,这些措施都有利于商业的发展,汉实行“开关梁,弛山泽之禁”的政策,即便是三国鼎力、魏晋南北朝等乱世,商业依旧在发展,足见商业虽不如农业,却也是必不可少的,昔日的长安和洛阳,以及邯郸、会稽、宛(南阳)、成都等大城市都发展成为著名的商业中心。每个城市都设有专供贸易的“市”,长安城东、西有市任由商人做买卖,隋唐更不用说了,胡商遍布各大都会。西市就有西域,以及波斯、大食商人,“胡风”、“胡俗”流行,宋代的开封城内店铺林立,贸易兴隆,早市、夜市昼夜相连,酒楼、茶馆、瓦遍及城池的每一个角落,宋代也靠着商业的繁荣,延续了三百年而不倒,这些说什么,说明随着商业的强大,他们也可以成为国家富国强兵的最重要的一环,朕的天下百姓已困苦不堪,商业蒸蒸日上,与其将更大的压力放在农业上,放在百姓的身上,为何就不能发展一下商业,通过商业来充盈国库,实现大明的强大,你们不要说,祖宗规矩没这么做,规矩是人所立,并非一成不变的,身为大明的天子,朕担负着是国家的安稳,百姓安居乐业,而要做到这一切需要时候,需要户部的充盈,唯有这样边疆的将士才有无粮草,有源源不断的武器,天灾**面对流民不至于因拿不出银子来看着百姓一个个饿死,而这一切唯有商业能给大明带来,朕相信这一点,你们不会看不到,或者是看到了,而不为所动,不会因一个天灾,一个**,一场鞑子入侵放弃你们的利益,今日你们反对朕收商业税,你们按着你们的良心问,你们有几分是真正为了朕,为了朕的天下顾虑的?” 面对这样的质问,众人面上一红,露出愧疚之色,无人言语。 皇帝似没想听到群臣嘴里说些什么,自言自语的道:“祖父在的时候,曾告诉朕,身为天子眼光一定要放远一些,不能仅看着眼前的那点芝麻绿豆的利益,不然一个朝廷再强大也难以长久,天子者谋的该是万世之功,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商业也好,农业也罢,但凡能为万民谋福祉,便可大用!” 这一番话说得缓慢而有力,锵锵之音宛如一记重锤狠很在群臣的胸口锤了一下,捶得众官儿浑身一颤,杨士奇扬天长叹了声道:“皇上眼光之远,所谋之深实乃让老臣汗颜了!” 皇帝摆了摆手道:“爱卿言重了,朕与爱卿坐的位置不同,所谋的自是不一样,朕要的是富国强兵,天下百姓安居乐业,爱卿所谋的是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遂万物之宜,外镇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也”不能顾全这么多并没有什么过错?” 杨士奇还想说点什么,一直奉命关注午门情况的金英又走了进来,揣着粗气叫道:“皇上,皇上,午门的官员越来越多,他们在门外闹腾,说,说……?” 皇帝面色一沉,喝道:“说什么,说?”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205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金英道:“他们说皇帝这是自绝生路,他们要面见皇帝,痛陈利害,见不到皇帝他们就不回去?” 皇帝面色白一阵红一阵,若不是顾忌身份,他恨不得破口大骂,但多年的涵养,帝王的尊严,让他忍住了差点脱口而出的辱骂,冷哼了声道:“他们好大的担子,当朕是什么,是他家的仆人么,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不成?” 皇帝对于这帮文官算是恨到了骨子里去了,他一直以儒雅的方式处理群臣之间的关系,本以为这些官儿不过是一时接受不了利益的损失,才做出如此举动,所以起先还带着几分理解的情绪在里面,可如今看来这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罢了,他们既不顾皇帝的威严,拿出无赖的形势,一再逼迫皇帝,身为皇帝可以忍一时之怒,但总不能一直忍下去吧,那是拿自己的脸面,天家的威严开玩笑,如今忍无可忍,那就无须再忍耐。 一旁的杨士奇与众人之中,算是最了解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他自小受仁宗的影响,骨子里透着儒雅,算是一个比较随和的皇帝,但若一次就认为皇帝性子比较柔和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以朱棣杀伐决断的性子,当初能一眼相中了这个皇孙,说到底还是这爷孙俩秉性,手段都有相似的地方,所以若以他的随和,便忽略了是他骨子里杀伐的气魄,那就大错特错了,眼看着皇帝面色阴冷,便知这次皇帝是动了杀机了,任由事情继续发展下去,势必又是一场腥风血雨,而这是他最不愿意看见了,所以趁着皇帝还没彻底将心头的怒火发泄出来,急忙走上前道:“皇帝深谋远虑,天下人能看出来,能体会的怕差不过三个人,以微臣看今日来闹腾的怕是几个老学究,论学问,论气节,论廉洁天下没人比得过他们,可要说体会圣意,可就不如他们的眼光了,所以今日之举,依微臣看,若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不过了,我宣德一朝能有如此好的局面,可谓是来之不易,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闹得面上不好看?” 皇帝说到底也不想这事儿闹得太难看,刚才只是一时气愤才说出了一些过激的话语,说完后细细一想,若这么闹腾下去,费心费力不得还是自己么,他性子随和,喜欢惬意的日子,若非如此也不至于提拔身边的太监加以重用了,眼看杨士奇给出了台阶,便也没计较顺着台阶放下了脸来,语气顿时柔和了不少:“还是杨爱卿思索周到,清流固然是朝廷的栋梁,只是这见识就太让人失望了,也罢,今日朕破例就做一回老师!”说完扭过脸对金英道:“朕刚才的话儿,你可听清楚,听明白了?” 金英虽识字不多,但博闻强记,刚才的话儿大致都记下了,闻言冲着皇帝颔了颔首道:“回皇上的话,奴婢都记住了?” 皇帝嗯了声道:“那好你就去一趟午门,将朕刚才的话给他们说一遍,好让他们明白朕的用意,自行退去?” 金英点了点头,便将浮尘一挥,领着圣旨去了午门。 午门外,黑压压的跪着六部官员,但以御史言官居多,这是可以预料的事情,毕竟规劝皇帝是御史与言官的本分事,若是这事儿都不来,日后还如何在京城立足,况且他们的身后没少家族产业,皇帝一旦收了商业税,对他们的打击可不小,所以皇帝刚生出这个念头的时候,他们也顾不得皇帝为何做出如此决定,纷纷上书,要求皇帝放下此等可怕的念头,给天下商人活下去的理由,可皇帝竟以商人吃喝住行堪比皇宫为借口,对众官儿的奏章根本不予理会,非但如此,还以“慈和怡伯仲”。连写了两篇文章,刊在《大明士林报》上,为其征收商业税造势,一时风向大变,随后杨峥提出义利观,使得朝廷征收商业税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但凡想要反对的人,莫不是扣上了自私自利的帽子,按说他们应该知趣,此事权当不知道,可事情的变化容不得他们做出此等打算,不说他们背后的商业利益,就是自家也舍不得这些年来辛辛苦苦的利益,说句不好听的话,多年来靠着商业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他们早已习惯了这种日子,一旦没了这种日子过,那比起杀了他们更难受,比起脸面他们更看重的是利益,所以他们在这个问题上决不能有半分的退缩,一旦退缩了让皇帝与杨峥拿到了话语权,那么非但他们锦衣玉食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就是一直支持他们的各大商家怕也是大大的不满,他们是大明的官儿不假,可也有妻儿,有父母,有门生故吏离,有亲朋好友,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有自己想要的生活,比起这个什么精忠报国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利益的趋势,让他们的胆子变大,脸皮也变厚了许多,勇气更是比平日里要涨了不少,他们必须向皇帝劝谏了,但这件事非同小可,单靠个人的力量难以让皇帝改变主意,所以在战神李时勉也组织下,天下的御史言官集聚在一起了,在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说后,将近百来号官员,手捧着他们奏章走到了午门下,跪奏请皇帝,并对皇帝太监亮明了自己的态度,决心,他们相信皇帝看明白他们的决心后,一定会改变自己荒唐的想法。 此时,众官儿在午门跪着,从五更的天跪到现在差不多已是一炷香的功夫,若非今日的老天爷还算给面子,太阳还算太大,偶尔有些凉风吹来,就午门这等空旷之地,不被晒得脱层皮才是怪事,可即便是如此,这跪在地上的日子也不好过,先不说双腿因长时间与地面接触,不得活动酸麻不说,就是这半个腰也累得直不起身来,一些年轻的官儿仗着身子骨硬朗,还算能坚持,可如李时勉,李匡这等老骨头就有些坚持不住了,趁着午门没人,没少活动手脚,二人还算顾忌脸面,还有不少不要脸的实在支撑不下去,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冲着午门内大喊大叫,模样着实不好看,众人非但不以为然,反而觉得为官该当如此。 约莫等候了一炷香的功夫,除了先前金英来了一趟之外,皇宫内并不见动静,这让众人既感到有些不安,又有些急躁,李匡这时低声道:“李大人你说咱们这么大的阵仗,为何皇帝还不来旨意么,莫非当真是铁了心??“ 李时勉活动了一下酸麻的双腿,好一会儿才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悠悠的道:“咱们这事儿说到底是在与皇家夺利,皇帝若能痛快的答应做出决断,那才是让人感到奇怪,如今皇帝迟迟没见了动静,那足以说明皇帝对咱们的事儿是知道的,只是该舍还是取,不好做出决定罢了?” 李匡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道:“李大人说的是,只是这咱们都跪了两个多时辰了,下官怕再这样下去,人心会散了,一旦咱们师出无功,着实没脸再这京城待下去了?” 李时勉道:“这天下的事情从来都是讲究个公平,聪敏与愚蠢,卑微与伟大都是对立的,也就是说这天下的事情没有人能得到两面的,有得便有失,同样的道理,有失便有得,就那今日的这事儿来说吧,我们就算失败了,可我们赢得了声誉,百官的敬重,天下商人的吹捧,同样的也将会收到皇帝痛恨,所以你既来了,就不能想着脸皮,咱们的这张脸若能换取天下商贾的利益,这脸面不要也罢?” 李匡点头道:“大人所言甚是,要脸的也不会来这儿了?谁不知这午门是辱没斯文的地方?” 李时勉摇了摇头苦笑道:“李大人还忘记了一点?” 李匡一愣,道:“什么?” 李时勉道:“荣誉也是从这里起?” 李匡身子微微一震,随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里与读书人而言的确是屈辱与荣誉并存的,大臣在廷杖之时,会被掀起上衣,褪下裤子,露出了屁股和大腿,这一刻身为读书人,身为大明官员的尊严,彻底被粉碎,可从另一面看,大臣们被杖之后,立即以敢于廷争面折而声名天下,并且名垂“竹帛”。死是人人都惧怕的,但只是屁股上挨几板子就可以名垂千古。因此,不管朝廷讨论的事情是对是错,纯为反对而反对,而冒险骗取廷杖的也大有人在,关键是看你如何取舍了,是要尊严,还是要荣誉,选择了荣誉,就准备随时抛弃尊严,两可不可得,取舍存乎一心了。 明白了这一点,李匡由衷的对对方的见识感到敬佩,扬天打一个哈哈道:“敢来这儿的,有谁不知今日做的是什么,脸面在这里就不那么重要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206章:一场热闹的盛宴 李时勉侧目看了看眼前的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几岁的中年人,论相貌对方眉清目秀,一把长须随风而动,显得威武不凡,论才学,人家是明宣德二年进士,授太常博士,地地道道才学人士,这一点比自己并不差,论声望对方时常代皇帝巡按地方,考察科举府州县官,平反冤狱,剪除豪恶,存恤孤老,查算钱粮,大事奏裁,小事立断,有很大的职责和权力,年纪轻轻就在京城声名显赫,可谓是前途无量,此番得知他来,还以为是顾忌自己御史的身份,不得不来罢了,如今看来,事情并非如此,与功名而言,对方比自己有更灼热的心脏,李时勉似看到了数年前的自己,对这个后起之秀顿时多了不少好感。 李匡同样有这个感觉,看了看前方的朱红的大门,自言自语的道:“都这会儿了,皇帝还没个准信儿,这犹豫的时间可有些长了,若任由皇帝这么拖下去,只怕也不是事儿,看样子得给皇帝来一记猛药才行啊?” “怎么?存翼你有猛料?”李时勉惊讶道。 众人听了这声音也纷纷向李匡看来,李匡与宣德二年担任御史,时常代皇帝巡按地方,考察科举府州县官,平反冤狱,剪除豪恶,存恤孤老,查算钱粮着实有几把刷子,京城无人不知其大名,算是御史中最为耀眼的大人物,因此一听李时勉如此问,众人既是惊讶,又是期盼。 李时勉笑了笑道:“不满诸位大人,就在昨晚下官决议为大明正人心、振纲本,也做了些准备,把这些年地方上所看到的商业困苦都记录下来了,写成了奏章,自问文章还可行,本不想拿出来,可看皇帝这态度,不拿出来是不行了。 众人一听有文章顿时来了兴趣,一个道:“还是李大人想得周到,有李大人这样的文章大家出手,对咱们的声势可谓是如虎添翼啊?” 另一个道:“可不是么,事到如今再不拿出点花样来,皇帝还指不定怎么看我们呢?” “对,对,这事儿就该这么做,不然咱们这么跪着也不是办法不是?”第三人道。 第四人道:“可不是么!“ 这时第一个人道:“李大人既有文章,不妨先拿出来给我等看看?咱们也好按照章程行事?” 第二个道:“不错,不错!” 两人说完,众人便将目光看向了李匡,今日的李匡本就有意借此机会壮大声誉,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次机会,自是不愿意放过,当即从怀中摸出一份奏章来,早有官员一把接过在地上铺展开来,大声念叨起来:“《请商业税疏》,自天下商业繁兴,万民失业。陛下为斯民主,不惟不衣之,且并其衣而夺之;不惟不食之,且并其食而夺之。征榷之使,急于星火,搜括之令,密如牛毛。今日某商得银若干,明日又加银若干;今日某处税若干,明日又加税若干;今日某官阻挠商税解,明日某官怠玩商税罢职。上下相争,惟利是闻。 如臣所见:抽税徐州则陈增,仪真则暨禄,理盐扬州则鲁保,芦政沿江则邢隆。千里之区,中使四布。加以无赖亡命,附翼虎狼。如中书某官尤为无忌,假旨诈财,动以万数。昨运同好友自楚来云:‘彼中内使,沿途掘坟,得财方止。’圣心安乎不安乎?且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皇上爱珠玉,人亦爱温饱;皇上爱万世,人亦恋妻孥。 奈何皇上欲黄金高于北斗,而不使百姓有糠?比升斗之储?皇上欲为子孙千万年,而不使百姓有一朝一夕?试观往籍,朝廷有如此政令,天下有如此景象而不乱者哉!”不报。辛未,李匡复奏:“数月以来,章奏但系商税,即束高阁。臣前疏非泛常,国脉民命之所关,天心祖德之所在也。人主能为万姓之主,然后奔走御侮。若休戚不关,威力 是凭,劫夺之己耳!斩刈之己耳!孤人之子,寡人之妻,拆人之产,掘人之墓,即在敌国雠人,犹所不忍,况吾衽席之赤子哉!穷困无聊,遂生窥窃,如徐州赵古元之类是己。夫天下非小弱也,草泽之人至广且众也,欲为古元者何限?独以朝廷处置得宜,欲乘之而无衅,故首降心,从教从令耳。今乃驱之使乱,臣惧万姓不肯为朝廷屈也。乞亟下明诏,停罢商税,尽撤内使,其掘墓杀人事有显迹者,擒拏正法,传首四方。繇是郊庙之亲,朝讲之复,辅臣之点,台省之补,建言斥遂之赐环,无辜被逮之解网,顿然改弦,天下岂不翕然而颂圣德哉?”整篇文章言辞犀利,更厉害之初,言明商人之苦,商人之心酸,收取商业税的危害,对于皇帝此举更是加以指责,可谓是难得好文章,顿时赢得一片赞扬声。一个道:“李大人大才往日多有日闻,今日才得以见识,果真名不虚传啊?” 另一个道:“有了这一篇文章,我等必是声势大涨啊?” 当即有人提议以这篇文章作为今日这一番举动攻击武器,这一提议顿时获得了众人的赞同,在这之前,李时勉上了一道《上罢商税揭》中说道:“商税非困商也,困民也。商也贵买,绝不贱卖,民间物物皆贵,皆由商算税钱。夺民之财,非生财之道也;生财之道,生之,节之,两端而已。”主张朝廷不应该征收商业税,让商人都将钱赚走,朝廷也压根就不应该征税,只要节约钱便来了。只是这篇文章文辞虽好,力度却小了些,皇上亲自给出了反驳,如果一个朝廷没有充足的财源,面对外敌入侵的时候,谁来抵御?面对滔滔黄河水,谁来治理?面对天下灾民,谁来赈济?难道要靠老天爷么?“这一番话说来,群臣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一时士起不免低落,如今李匡这篇言辞犀利,文采出众的文章横空出世,顿时让众人信心大涨,纷纷对作为此举重头戏表示赞同。 来这儿的都没有一个是怕事的,为了体现自己的决心,银子皇帝的足够重视从而获得取消商业税的作用,有人提议午门前将近百来官员在这一篇文章下签下自己的姓名,然后让人送到宫中给皇帝过目。 对于这等提议,自是获得了众官儿的一致赞同,就连李匡也觉得这事儿靠谱,点头答应。 主意一定,众官儿纷纷摩拳擦掌道:“敢来这儿的,就打算能安然无恙的回去!“说完一个挨着一个签下了自己的姓名,不少官儿生怕不够庄严,干脆咬破了指头,在自己的名字下,狠很按上了个血印,如此一来,一张奏折上除了密密麻麻的姓名之外,还多了不少密密麻麻的血印,看上去显得怪异又隆重,奏折在百来号人的手中转了一大圈后,重新回到了李匡的手中,看着手中略显沉淀的奏章,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众官儿,大声道:“此事成功与否,下官心中也没谱,写这篇文章不过是体谅商人之苦,为大明百年安危着想,并非扬名立万,所以这事儿未必能成,一旦皇帝心意一决,尔等所面临的后果……?” 不等李匡说完,一个官儿抢过话儿道:“李大人不必多说,我们既然敢来,早就把什么后果都想到了,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要自己的一条性命而已,再退一步说不过是丢官离京罢了。”说完,那人看了一眼众人,迎上了众人崇拜的目光,缓缓的说道:“我等诵读圣人之书,明白的是圣人教会的道理,所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今日某有此等机会,哪怕是就此丢了性命,我亏了我心中的道!” “说得好!”李况大声道:“好一个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为何来,不就是为了天下大义么,如今皇帝不顾天下人反对,执意收取商业税,此乃与天下夺利之举,一旦展开,势必天下大乱,我等既明白这个道理,哪有不劝说的道理,这才不丢我们读书人的本分?” “李大人所说甚是,孔子说过:“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志士仁人,没有贪生怕死而损害仁德,只有牺牲自己的性命来成全仁德。孟子说过:“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生存是我所喜爱的,义行也是我所喜爱的;两样不能同时兼顾,就放弃生存而要义行。孔子说过“成仁”,孟子说过“取义”,只有把应做的事做到底,才能成为一个志士仁人。读圣贤书,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成为一个仁人志士、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能做到仁至义尽,今日便是我等舍生取义之日,还计较什么后果,只要让皇帝听了我们的话,取消了商业税,惠及了天下商贾百姓,我等就是为此死又有什么?”李时勉看着众人大声道。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207章:晨追雀子迎烟舞 “正是,正是如此?”众人纷纷叫好,表示愿意杀身成仁。 李时勉道:“好,好,诸位有此等大义凛然的精神,大事何愁不成呢?” 李匡颤声道:“好,诸位既不怕,这奏章下官必会不负所望,送入午门内了?” 众人齐声道:“该当如此?” 李时勉这时道:“李大人才学惊艳,这奏章写得让人惊叹,但以我看,皇帝此番心意颇为坚定,未必会轻易松口,所以这事儿咱们可不能之寄托在李大人一人身上,得大伙儿一起来,皇帝能大骂我们一人,总不能打骂我们所欲的官儿罢?所以这事儿越是人多,越是能坚持,成功的希望就越大?” 李匡道:“李大人所言极是,下官也是这么想的,以下官的愚见,今日这奏章还是给递上去,无论皇帝答应如否,咱们不可就此停顿,所以劳烦明日李大人继续上奏折?” 李时勉道:“这个当然,不怕李大人笑话,本官也有写有奏章?” 李匡哦了声道:“如此甚好?“ 趁着说话的功夫,李时勉从袖中拿出了奏章,李匡接过看了一眼,先看到奏章上《请废商税疏》五个苍劲有力的正楷大字,心头顿生羡慕之情,跟着目光下移,跟着念了起来:“近而京畿,远而山东、山西、河南,又远而四川,百姓饿死无数,树皮草根,无不剥尽,骨肉相食,惨不忍言。人情嗷嗷,恣嗟怨叹,皆归咎于商税之害。苦一夫作难,必相响应。惟有亟罢商税,可以收拾人心。”就在刚才李匡自认为自己的奏章,算得上言辞犀利,前前后后把皇帝骂了一遍,商人的惨状也大致说了一些,自问论胆量,论言辞,论深入没人比得过自己,此时看到手中文章,方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一山还有一山高,在这篇奏章里,李时勉直接把一切人间惨状,归咎于“商税之害”。要说这算大胆,那下面的所展现的则是大义凛然了,奏章里他非但说出了人间惨状,最大的作用在于规劝,用他的话儿说,如果身为大明的皇帝,不明白体恤民情,看不到商人百姓的困苦,一味在苛捐杂税上加重人民的负担,那么必如李时勉所料“未有不倾覆者”。他自问大胆,可还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因此诵完心头既是惊讶,又是担心。 “当今的天下似没大人所说这般不堪?”李匡道。 李时勉道:“皇帝一向仁慈,去年体恤百姓困苦,亲自作《纪农》一篇以示群臣,勉励群臣要知世事之艰难、吏治之得失,体恤百姓之疾苦,若得知天下商贾过得还不如百姓,以皇帝的仁慈,必不忍心再征收商业税了?” 利匡心悦诚服道:“还是大人顾全周到,今日这头阵就有我来打,若皇帝坦然接受那最好不过,倘若不接受大人再将这篇文章送上去——?我就不信看了大人这篇文章,陛下还能硬起心肠征收商业税?” 李时勉道:“我也是这个打算,不怕告诉李大人,本官早有打算,若今日我等目的未达到,我还会继续上奏,上到皇帝答应为止?” 这话儿大义凛然,众人被这气氛所感染,纷纷叫嚷道:“两位大人这么说,岂不是看不起我们,今日若李大人的奏章不能奏效,那自明日起我们一起上奏,我们就不信了,这天下的官儿这么多,皇帝都是视而不见?” “对,对,上奏折!“众人被气氛所感染,一个个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即就挥笔写出一篇奏折来从午门送了进去。 便在这时,一直紧闭的午门发出咿呀一声,被守在里面的侍卫用力推了开来,众人立即停止了吵闹,循声望去,便见午门内走出两个人影来,因阳光太大,显得太过刺眼,众人的目光一时难以适应,竟没能立即看清楚两人的身份来。 直到两人走近了,众人才从那张牙舞爪的蟒袍上看出了来人的身份,自从宣宗登基后,对太监甚是重用,宫中的大太监都赐给蟒袍,比起洪武爷时,其身份地位不知提高多少,此时看这两个太监身上的蟒袍,便知是宫中的大太监了,心头既好奇,又有些期待,毕竟能与皇帝和平解决这件事才是最好的结果,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午门这一跪名声也算有了,所以这些官儿平日里对这帮太监可谓是恨之入骨,可此时此刻却是满怀希望,希望从这两人的嘴中,听到他们想要的指示。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奉命的金英,对于皇帝这一番安排,他的内心深处是不愿意的,这帮读书人他从心里就不想待见,仗着自己诵了几本圣人之书,进看科场,便不将旁人看在眼里,对他们太监的歧视尤为严重,更可恨的是,一旦他们有什么风吹草动,那帮言官就没完没了的上奏,动不动拿出洪武时的规矩,弄得即便是他这样的大太监也不得不小心翼翼的,生怕哪里做出了出格的事情,坏了祖宗规矩,受到处罚,可恨的是这帮读书人眼睛只盯着他们的缺点,自己身上的缺点却视而不见,这京城那些道貌岸然,那些自私自利的事情,哪一样少得了他们,可恨的是嘴巴与笔杆子都掌握在他们手中,经过他们的渲染,坏事都变成了好事了,仿佛这天下就没有他们就他们不会做错事似的,就连皇上也比不过他们,不得不说可恨的,更可恨的这种风气竟影响了来大明的西洋人,那个在翰林院做老师的两个西洋人,写了一本《大明见闻录》其中就有那么一大段说这帮可恨的言官了,他们在某些方面相当于我们要称之为公众良心的保卫者的人,因为他们在认为有需要时经常和皇上报告全国各地的违法事件。没有人逃得过他们的监视,即使是最高的官员,即使涉及皇上本人或皇族,他们也直言无忌,……他们如此恪尽职守,真使外国人惊奇,并且使模仿的好榜样。无论皇上还是大臣都逃不过他们的勇敢和直率,甚至有时他们触怒了皇上到了皇上对他们震怒的地步,他们也不停止进谏和批评,直到对他们猛烈加以抨击的恶行采取某种补救的措施为止。事实上当冤情特别严重时,他们控诉得就一定很尖锐刺骨,即使涉及皇上和朝廷也刚直不阿。根据法律,这种书面提出批评的特权也同样给予所有大臣,甚至还给予公民个人,但大多数场合还是只由负有这种特殊职责的人来行事……?”每次听到那两个西洋人这么说,他恨不得拉着那两个不知深浅的西洋人亲自去看一看言官道貌岸然,只可惜他没这个权利,恨归恨,可也无可奈何,此时看着这帮跪在地上的言官就这么看着自己,不知为何竟有一股报复的感觉,你们也有跪着仰望我们太监的时候。 “金公公……皇上可传来了什么旨意?”李时勉望着金英问道。 金英面上堆着笑容,若非皇上的旨意不可违背,他当真不想与这一帮耍嘴皮的文官说话,弄不好惹得一身的麻烦,但人家问到了脸上也不好一言不发,不咸不淡的应了声,道:“皇上是有旨意传给诸位?” 众人一听顿时大喜,李匡道:“我们这么做果然有了效果?” 其余众人纷纷点头,面露喜色。 金英冷了声,心里骂了声:“不知死活?” “敢问公公,皇上的旨意可是说收回商业税?”李时勉迫不及待的问,他已在门前跪了一炷香的功夫,这把老骨头差不多散了架,若不是一身傲骨还在支撑着他,早就跪不下去了,眼看着皇帝有旨意,本能的以为皇帝是看到了征收商业税的危害,特意派了金英来告知他们,在这一厢情愿的想法下,迫不及待的询问起来。 金英面上神色看不真切,听了这话儿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将手中的浮尘轻轻一摆,放于右手之间,跟着吸了一口气,对着众人说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国赋所出,仰给东南。然民力有限,应办无穷,而王朝之费又数十倍于国初之时,大官之供岁累巨万,中贵征索溪壑难盈,司农屡屡告乏,固本安民不事聚敛,然今风俗侈靡,官民(指富民)服舍俱无限制。外之豪强兼并,赋役不均,花分诡寄,恃顽不纳田粮,偏累小民;内之官府造作,侵欺冒破,奸徒罔利,有名无实,各衙门在官钱粮漫无稽查,假公济私,官吏滋弊。凡此皆耗财病民之大者,古之为国者,使商通有无,农力本穑。商不得通有无以利农,则农病;农不得力本穑以资商,则商病。故商农之势常若权衡然,至于病,乃无以济也”;“余以为欲物力不屈,则莫若省征发以厚农而资商;欲民用不困,则莫若轻关市以厚商而利农。朕细细思之,天下太平,则农贾乐业,衣食滋殖,农安于田,贾安于市,财用才能充足,否则国家必定贫困,尔等饱读圣贤之书,懂道理,明大义,该明白朕的苦心,兀自退去,各暗本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208章:孔曰成仁,孟曰取义 金英虽是太监,但底气充足,这一道圣旨竟被他念得十分洪亮,诸官儿本想着是皇帝痛定思痛后撤销商业税的决定,却不想等来的却是这样一道圣旨,顿时大感失望。 李时勉当即道:“公公老臣有本禀奏皇上?” 金英对于李时勉这等倚老卖老的官儿最没好感,闻言也不接话,继续大声道:“皇帝口谕?” 众人微微一愣,不得不重新跪好,凝听皇帝的口谕。 所谓口谕,只是将今日在大本堂的皇帝交代的那几句话儿重新再说一遍,金英记性极好,那一段话虽长,但经过他的口,却是说得一字不差,当听得皇帝说锦衣卫与东厂的幡子,随时听命明显的神情一变,胆小的更是萌生了退意。 金英盯着李时勉一字一字的道:“李大人皇帝的话你可听明白了?“ 李时勉额头上溢出了冷汗,他历经永乐、洪熙、宣德三朝,已是人精一般的人物,哪里听不出皇帝这番话的用意是给他做出警告,商业税关乎朕的江山,容不得旁人说三道四,纵是你们反对,朕也要收,身为臣子最好是知趣一些。 “李大人该怎么办?”身旁的李匡小声道。 李时勉咬了咬牙,回头看了看李匡的神色,咬牙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杀身成仁就在今日,我等岂能退缩?” “大人说的是,这第一个就我来?”说着先前一步,站了起来,从怀中摸出那份奏章来对着金英道:“劳烦公公代为传进去,这是下官上的第一道奏折,恳请公公交给皇上!” “李大人……,这怕不妥吧?“金英轻蔑的看了一眼道:“刚才皇上的意思,李大人该听清楚了吧?” 李匡对眼前的老太监同样没什么好感,冷笑了声道:“公公不必提醒,下官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年纪?听得明白?” 金英哼了声,道:“大人既然听明白了,那就该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了,你这么做,莫不是想要抗旨么?” 对于这些太监惯用的手段,李匡可算是见了不少,这金英虽是宫中的司礼监的大太监,地位权势也不小,可终究是没学问的太监,论手段,见识、气势与文官相比,还是弱了不少,通常用的手段,不过是胡乱安插罪名而已,可在宣宗一朝,还没听过有被太监安插罪名获罪的,所以他并不慌乱,不卑不亢的道:“皇帝的意思下官当然知道,可皇帝的圣旨里可没说让下官不得上奏章,公公这么说,用意何在,莫非是有意为之!” 金英心头一颤,刚才那话儿他只是随口一说,目的不过是拿出自己司礼监大太监的气势来,细细想一想皇帝的圣旨里还真没这么说过。 “哼,公公莫非是忘了洪武爷定下太监不可干政的规矩,公公对下官上奏章百般阻拦,用意何在?”李匡大声喝道。 “公公莫非想要干政不成?”一旁的李时勉大声喝道。 “对,对,这太监一定想要干政?”其他官儿回过神来纷纷喝道。 这罪名可大可小,饶是金英也吓了一大跳,道:“你们,你们胡说八道,咱家什么时候这么做过?” 李匡道:“做没做公公说了可不算,如今 我们要见皇上当面禀明我们的心生,公公若说自己没有干政,那就不可阻碍,否则嘿嘿,洪武爷立下的石碑还在,公公莫不是想尝一尝这祖宗规矩的厉害?” 金英吓了一大跳忙摆手道:“不,不,不,咱家听你们的便是?” 李匡道:“如此最好不过了?”说完便将手中的奏章递了上去,一旁的李时勉也掏出了自己的奏章,一并递了上去。他们倒不怕这些太监弄鬼,今日他们的这态度摆在了这儿了,只要他们不走,皇帝就不会安心,也就是说这事儿皇帝还要关心,有这一点在,他们相信这帮太监只要知趣的,就不会弄什么鬼的。 金英心头着实委屈了,先前被他们骂了一通,本以为自己这次拿着圣旨,可以找回点面子吧,却不想还是被对方给狠很骂了一通,弄不好还得背上坏祖宗规矩的阉竖了,他有些想不明白,自己不过想借用皇帝的名义长长脸而已,怎么就那么难呢,是自己太弱了,还是这帮文人太强了,思来想去既不是太监太弱,也不是文人太强了,说到底还是自己头上有祖宗规矩,但凡做什么事碰上了这条规矩,他们就不得不败下阵来,想到这里,他好一阵沮丧,只觉得这祖宗规矩,就仿佛是有一座大山,压在他们的头顶上,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金英越想越气恼,越想越沮丧,看着手中的奏章,想起文人的威胁,还真怕他们给自己扣上了干政的罪名,倒也不敢怠慢,拿着奏章赶往了大本堂给皇帝禀报。 大本堂里,皇帝与杨士奇在聊天,对于刚才商业的问题,众官儿可都是人精,知道皇帝心意已决,再说下去也不会改变什么,况且皇帝给出的是义利观,算是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谁在这个时候去反对,少不了在皇帝心目中留下自私自利的影响,这年头做官谁不讲究一个简在帝心,皇帝的信任,皇帝认知都关乎着他们官路上没一步前进,况且户部、吏部、兵部都表了态,即便是三杨虽什么也没说,但到了这会儿什么也没说,那就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如此以来,场上十个人差不多有一半是支持皇帝的,到了这会儿谁也不会傻到去做这种事情,况且太子还在皇帝怀里看着,今日若种下了恶果,可就是两代人的,容不得他们不谨慎。 所以比起先前,大本堂的气氛竟好了许多,众人也放松了许多,自觉地不在提起商业税,而是将话题转移了,如礼部就这次的给卫所建立儒学一事说开了,这事儿在大明立国之初,朱元璋便在全国诸府、州、县设立府、州、县学,又在防区卫所设有卫学,乡村设社学,还在各地方行政机构所在地设置都司儒学、宣慰司儒学等有司儒学。 洪武二年规定:府设教授、州设学正、县设教谕各一员。皆设训导,(府学四员、州学三员、县学二员)。学生名额,府学40人、州县依次减10人。但不久即命增广学员。宣德年间增广名额为:在京府学60人,在外府学40人,州县依次减10人。但随着大明国力的不断强盛,人口的增多,洪武时所设立府、州、县学根本容纳不下,许多百姓的孩子根本没书可诵,呼吁朝廷增加儒学,这事儿经陕西按察使佥事林时建言:各处卫所宜建学校,以教官子孙。吏部与有关廷臣会议认为,卫所与府州县治相邻、军官子孙可令入府州县学读书,距离较远之卫所,或一卫所,或二三卫所共设一学,以教子孙。学有所成,可赴本所参加乡试,这本是一件好事,可朝廷上下争论的太久,同意的人说这都是大明子民,这学校该修建,而不同意的则说,天下学校都差不多,没必要去为卫所单独修建学校,况且大明科举在北方,在江南,卫所纵是修建学校,也未必有学生能通过科举取得功名,既如此朝廷大可不必去浪费这个银子。 双方争论得太厉害,若不是这次的商业税一事将这事儿转移,宣宗还要头疼一阵,此时听众官儿提起这事儿,宣宗也有了处理的意思,想了想便将目光看向了杨士奇道:“这件事杨爱卿怎么看?” 杨士奇闻言颔了颔首走上前,对于这事儿早就数月前就放在了内阁讨论,所以对于这件事他心中早有了底,此时见皇帝询问,并不慌乱略一沉吟便躬身答道:“这治国如治家,皇帝就好比是这家中的父母,南方也好,北方也罢,卫所也好算起来都是大明的兄弟姐妹,卫所因地理位置不好,底子不免差了些,这个不用多说,天下都知道的事情,南方学问好,文化商业都不错,北方虽差了点,但毕竟是天子脚下,再坏也坏不到那里去,反而是那些卫所,远离了父母,远离了兄弟姐妹,既沐浴不到皇恩,也得不到兄弟姐妹的自助,日子过得好不凄惨,可再凄惨卫所也是大明的国土,哪里住着的都是皇帝的子民,大户人家固有厚此薄彼的坏习惯,可再厚此薄彼,也是一家人不是,兄弟姐妹可以不理会,做父母的总不能不管不顾吧,能扶持帮助或多或少要帮一把,好让他们也走出困境,总不能因为哪里穷,就任其自生自灭呢?“ 皇帝听到这里哈哈大笑了几声,道:“好一个治大国如治一家,杨爱卿这番比喻可谓十分的贴切,南方也好,北方也罢,说到底都是朕的子民,卫所便是穷困些,哪里住着也是朕的子民,天下百姓都能沐浴皇恩,感受圣人的教诲,朕岂能其贫穷,便断送学习的机会呢?” “皇上仁慈?实乃卫所百姓之福!”杨士奇毕恭毕敬的说道。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209章:文武之道一张一弛 宣宗摆了摆手道:“并非朕仁慈,而是杨爱卿提醒了朕,朕的子民无论贫穷富贵,无论是聪明的还是愚蠢,无论是美丽的还是丑陋的都是朕的子民,朕纵是再不爱,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与其厌恶不管不顾,不如加以引导,或许能早日拜摆脱困境也并非是不可能?” 杨士奇道:“皇上所言甚是,据微臣所知,卫所遍布全省各地,指挥和镇抚大都驻在城里。如云南府为都司城,曲靖、临安、楚雄、蒙化为卫城,陆凉、平夷、越州也是卫城,宜良、安宁、易门、杨林、武定、马隆、木密、凤梧为千户所城,通海为御城。其余瀓江、广西(今泸西)等府、州、县的城里亦有卫所兵分驻,负责城防,所谓的“以武卫文”。近城的坝区分千户、百户、总旗、小旗,屯戍垦殖,散为村落。交通沿线也有军户屯田,在驿站冲要之地,设堡军屯田。而哨戍大都在山区,拨军驻守,日子还算不错,许多地方也并非文化落后之地,皇上也知道,我朝洪武爷对卫所教育十分看中,登基之初便在全国各地设立卫所儒学,学问也十分重视,多年来虽比不上南方与北方重镇,但落后也并不多,今后朝廷在卫所各地加大儒学的投入,使得圣人的学问遍布四方,再加以南方学问之士加以教导,卫所子弟未必就不能出几个像样的人才,只要有那么几个榜样,势必引起更大的响应,如此一来,卫所文教何愁不昌?” “还是杨爱卿顾全周到!”宣宗点了点头道:“传朕旨意,全国凡是有武卫的地方都要设卫学,选优秀的武官与军士子弟入学接受教育,另外为了尽快让卫所子弟学好圣人的学问,但凡卫所子弟课程是礼、乐、射、御、书、数六科,学习优异者便可科举?” 身旁的记录官早已将圣旨记录在案,宣宗拿起印章盖上了印章,便将圣旨递给了内阁代为传告六部。 杨士奇顺手接过,虽说这道圣旨的颁发,势必又会引起新一论的争论,但好在事情算是解决了,他自问这样的法子也算是最好的法子,纵有争论,但谁敢说还有比这个更好的法子呢,既没有那就没有反驳的理由,事情还得照着指意去做,总不能公然抗旨吧。 事情得到顺利的解决,皇帝的心情似不错,看了一眼窗外,眼看花香鸟语一派繁荣,心头一动,随口吟道:“浓云散雨收。花苑内鸣鸠。晓来喜见日光浮,暖融融永昼。麦苗涧泽怀清秀,榴花湿映红光溜。田家歌舞尽歌讴,是处庆丰年醉酒。”诗算不上好诗,但胜在不事雕饰,伫兴造思,富有超妙自得之趣,加上不流于寒俭枯瘠,即景会心,写出一时真切的感受,实属难得,不管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倒也没有人说这诗不好。 臣子的赞扬,使得皇帝心情越发不错,正要趁着好心情再吟几首好诗,却见金英回灰头土脸的走了回来,将在午门外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又将手中的奏章递了上去。 宣宗心头顿时不悦,待看了奏章,立即破口大骂。 群臣虽不知皇帝为何发这么大的气,料想定是那帮言官言语太过犀利,即便是皇上怕也耻笑不起,杨士奇有心想劝说几句,可看皇帝模样也不敢多言。 偌大的大本堂唯独皇帝骂个不停,众官儿沉默不语。 皇帝骂了一阵,怒气消了不少,他从怀中放下太子,整个人就这么站了起来,在殿中缓缓踱步,嘴里兀自嘀咕了些什么,许久,才站着身子猛的转过身来看了一眼身后的金英沉声道:“金英何在!” “老奴在?“金英吓了一大跳,他在皇帝身边伺候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看见皇帝生这么大的气恼,哪敢有丝毫怠慢。 “李匡、李时勉目无君上,实乃大逆不道,罪大恶极,你速速传令锦衣卫指挥使刘勉、李恭将二人抓起来,严加审讯,他们这般辱骂朕,辱骂朕的天下,朕岂能容忍,他们不是以清流自居么,朕就不信了,他们当真做得清如水,廉如镜,你告诉锦衣卫务必要查到他们的罪证,但凡有任何的罪证,朕,决不轻饶。”宣宗怒气冲冲的道。 金英心头暗暗欢喜,对于这帮文官他可没有半分的好感,心头甚至盼望着皇帝好好惩戒一番才好,听了皇帝的话那还犹豫,转身便走。 杨士奇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精明如他,哪能猜不出什么,一看皇帝派出了锦衣卫,以那些人的手段,不要说是李匡,李时勉这等有清官之名的清官,就算是前朝包黑子前来,想要查点罪证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况且身在大明朝,总不能做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亲朋好友可不少,就算自己身子正,亲朋好友谁能保证不犯点错,这些锦衣卫可是任何的漏洞都不放过,一旦有一点就会是一条线,谁也不敢保证从中挖掘到什么,皇帝这个时候调动锦衣卫抓李匡、李时勉, 足以说明这二人把皇帝气得够呛,弄不好皇帝当真借这两人的人头来杀鸡给猴看,按说这事儿在这档口,他这个内阁首辅不好说什么,可谁让他坐在这个位置上,面前还有这么多官儿看着,若是一句话都不说,他相信只要出了这道门,明日一早言官的弹劾奏章定会比这次的商业税更多更好,因此此时此刻,哪怕皇帝已是到了逮谁咬谁的边缘,他也必须为这二人说点什么,若能抱住性命最好,若保不住那也只能怪二人把皇帝气得够呛。 这一番思索后,便走了上前冲着宣宗喊了声:“皇上,此事万万不可如此做啊?”宣宗怒道:“你可知这两个挨千刀的骂朕什么,朕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个不体恤民情,只懂得享乐的昏君,朕不过是征点商业税而已,天下那么大,并非朕一人在做,前朝的商业税那一样都比朕收的多,也没见有人如此反对过,为何到了朕这儿,却成了昏君,臣子要百般阻拦呢,朕就不相信,朕收了这三十取一的商业税,天下就真如他们所说天下大乱么,什么皇上爱珠玉,人亦爱温饱;皇上爱万世,人亦恋妻孥。奈何皇上欲黄金高于北斗,而不使百姓有糠?比升斗之储?皇上欲为子孙千万年,而不使百姓有一朝一夕?你们听听,这是一个臣子该说的话么?实乃大逆不道,朕若轻易饶了他们,日后让天下人如何看朕,当真以为朕怕了他们?” “皇上言重了,这天下谁不知皇上才是这天下之主,纵给他们天大的胆子,只怕也不敢这么想,这么做,今日他们这么做,一来我朝商业发展无论是规模还是产量都不及宋朝,却因疆土太大,南北发展不均衡,言官所说未必都是夸大之词,商人却有不少困苦,一旦朝廷重新取商业税,必使得他们的日子难以为继,诸位大人依次斗胆上奏,其二,两位大人身为言官,上奏陛下尽到微臣的本分,昔日名臣魏征上奏《十渐不克终疏》。疏中列举了李世民搜求珍玩、纵欲以劳役百姓、昵小人、疏君子、崇尚奢靡、频事游猎、无事兴兵、使百姓疲于徭役等不克终十渐,批评了李世民的骄满情绪,再次提醒他慎终如始。李世民看完奏疏后,欣然接纳,并对他说:“朕今闻过矣,愿改之,以终善道。有违此言,当何施颜面与公相见哉!方以所上疏,列为屏障,庶朝夕见之,兼录付史官,使万世知君臣之义。”遂赐黄金十斤、马二匹。成就一段千古假话,陛下乃天下敬仰的明君,岂能因这点小事,坏了名声呢,让天下人还以为圣上是听不进去意见的昏君?” 宣宗看了一眼杨士奇,却是一言不发,一张略显刚毅的脸庞,因刚才的怒气还显得苍白,他只是轻轻抚摸着怀中太子的脸蛋,似在回味杨士奇的话。 皇帝没说话,其余官员更不敢多讲,各自凝神等待,太子似是头一次看到父皇如此生气,想要说什么,却看着父皇的脸,却又不敢多说,只是将身子往宣宗怀里靠了靠。 殿外的阳光越来越强烈,好在有些风吹来,大殿才显得不那么闷热,但压抑的气氛,还是让人感到一阵燥热。 宣宗仍旧一言不发,但那张苍白的脸,越发让人害怕。 众官儿还是头一次如此静距离看着这张脸,胆大的看上几眼心里嘀咕了声:“天威难测果然不假?”胆小的则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让人透不过气来的气氛,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见皇帝站了起来,猛的将身子转了过来,两道利剑一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杨士奇一字一字的道:“朕不是那个听不进去意见的人,好的意见朕用不着魏征,也会听的,可朕听不得骂,他们饱读圣贤之书,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么?“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210章:安危他日终须仗 朕,今日若饶了他们,那朕的脸面才不好看,日后这满朝文武是不是什么时候高兴了,就写几本奏折来骂一骂朕,朕非但不能惩罚他们,还得陪着笑脸给他们看,朕可以告诉你,这不可能,朕绝不会做一个给人看的明君,文武之道,一张一弛这才是治国之道,明君之道,朕是不是明君,不是接受他们的辱骂就是了,相反,朕的皇祖洪武爷,杀伐有度,天下谁敢说他不是明君,李煜、宋徽宗到是听得进去意见,没杀人,可他们是明君么,明君怎么做,朕比他们更清楚!” 这一番话说得众人哑口无言,杨士奇看皇帝模样,便知皇帝是动了杀机了,有心再劝说两句,却见一旁的杨荣轻轻拉了拉的他的衣袖,跟着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在继续说下去。 杨士奇看了看皇帝的脸色,到了嘴边的话终于还是吞了回去。 皇帝说了一阵,神色缓和了不少,缓缓抬头看了一眼众人,忽的大声喝道:“徐勉何在?“ 殿前一阵沉默后,才听得一个匆忙的脚步声走了进来,跟着一个鲜红的身影走了进来,在门前跪下朗声道:“卑职徐勉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宣宗摆了摆手道:“我大明立国传至今日,也已经六十年,六十年天下读书人总有进言也多是与国事有关,算得上是治国良策,可如今他们不思报国便也罢了,却胆敢辱骂朕,如果这风气就此开了,那岂不是天下读书人都可辱骂朕与朕的子孙,那朕还有何脸面立足与朝堂之上,这些他们可曾想过,他们想的只怕是如何借此机会留名青史,以骂朕来换取他们的清命,这样的官儿,朕岂能一味的纵容,今日若不加以惩罚,长此下去,此风便愈来愈盛,朕岂有宁日?” 说到此处,皇帝的怒气似有被自己刚才的一番话重新给撩拨了起来,目光变得更冷了几分,轻轻一拍御案,怒气冲冲地道:“李匡、李时勉二人目无君上,该如何做你们该知道了?” “臣明白?”李勉抱了抱拳大声应道。 宣宗颔了颔首道:“那就去吧?” 午门外,数百人并没有起来的意思,他们相信那一道奏章皇帝一定会看,什么结果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送出来,若是能让皇帝改变主意,今日就算青史留名了,就算不能,自己上的两道奏章也足以让后人铭记了,想到这一点,众人便觉此行不虚。 存了这个心思,众人对午门再一次打开充满了希望。 “咿呀!” 寂静的午门内外,响起了一声古老悠长的声音。 众官儿心头一动,纷纷抬头看向午门:“来了!” 午门被缓缓推了开来,刚刚还略显寂静的午门,忽的听得一阵马蹄声,声音起初在远处,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到了跟前,众官儿心头疑惑:“莫非皇帝亲自来了么?” 马蹄声来得很快,耀眼的阳光下,从午门内闪现一道道鲜红的身影,他们动作快如闪电,让人目不暇接。 但再快也有停下来的时候,一阵响动后,十几道耀眼的红色身影彻底停在午门面前,他们一个个居高临下,鲜衣怒马,那标志性的飞鱼袍、绣春刀十分的显眼,他们的眼神是冰冷的,深情是冷漠的,就那么看着他们,那眼神里看到了不是人,而是有一条条丧家之犬。 “是,是,是锦衣卫!”惊愕的众官儿也不知谁喊了一声。 这一声并不大,但足够跪着任何人听到,他们惊愕的看着眼前鲜衣怒马的锦衣卫。 “锦衣卫,锦衣卫来做什么?”此时此刻每个人心里忍不住在问自己,可惜场上的锦衣卫来了不少,却没人来回答这个问题。 刚刚热闹起来的午门,随着几十个鲜衣怒马的锦衣卫走出来,重新恢复了寂静,谁也没说话,谁也没胆量来问话,他们都是聪明人,锦衣卫的到来,他们能想象到什么结果,也就是说他们的奏章,并没有让皇帝回心转意,甚至因言辞的犀利,已经彻底激怒了皇帝,所以皇帝才派遣了锦衣卫来,接下来是他们该为今日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时候,虽说早有准备,可真到了这一刻,每个人心里还是忍不住在颤抖。 漫长的寂静终于被一声清脆的呼喝声给打破,只见在数十个锦衣卫当中,为首的一人驱动马匹缓缓走了过来,单刀立在李时勉面前,面无表情的喝道:“此人无父无母,大逆不道把他给我绑起来?” “是!”早有两个锦衣卫抽出腰间的绣春刀冷声应答。 “我犯有何罪?”李时勉大声道。 为首锦衣卫冷冷看了他一眼,并不言语,冲着冲上前的两个锦衣卫丢了个眼神。两人会意,左侧的一个锦衣卫毫不客气的抬起右脚,一脚踢向了李时勉的怀里,这一脚力道不轻,李时勉顿时有一个踉跄倒地不起,但他兀自挣扎起来,咳咳了两声道:“朝廷养士六十年,抱国就在今日,人心者,国家之所恃以立,安危存亡皆系于此。苟人心不摇,即有祸乱,亦不至糜烂决裂而不可救。今日人心以征调转输之苦,处处骚动,人人不安……?” “让他闭嘴?”为首的锦衣卫冷声喝道。 得到了命令的锦衣卫百户,毫不犹豫的抬起官靴,用力踩在了李时勉的嘴巴上,看他嘴唇嘘动,又是狠很碾了一下,李时勉那张张开的嘴巴,听得咔嚓一声,脱臼了,鲜红的血迹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还愣着干什么?还给我绑起来?”为首的那锦衣卫大声喝道。 立即抢过两个校尉,一把李时勉一把拉起来,利索的套上了锦衣卫的绳索,捆了个结实,看他嘴唇哆嗦,为首那锦衣卫冷哼了声道:“李大人得罪了,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还请你莫怪?”说完,冰冷的目光撇过李时勉,狠很扫了一眼场上惊恐的众人,忽的将手中的绣春刀一指喝道:“把他也给绑了?” 站在人堆里的李匡浑身一颤,正要说话,但终究是慢了一步,早有一个小将冲上前,麻利地往他嘴里塞了一团布团,只是那布破烂不堪不说,还隐隐的发出阵阵的恶臭,李匡差点没就此晕了过去。 待将两人捆绑完毕,众锦衣卫重新翻身上马,目光冰冷的看着场上跪着将近百来号人,等待着为首那锦衣卫的指示。 为首那锦衣卫目透着几分杀气,目光先是从李时勉、李匡的脸上扫过,然后才落在了跪在地上官员的脸上,一字一字的问:“皇帝让下官问问你们,诸位大人还有谁要上奏章?” 沉默,回到的是死一般的沉默。 为首锦衣卫眼里闪过一丝冷笑,刚刚还叫嚷着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杀身已成仁,就这么两下吓得不敢言语,可恨又可怜。 “皇帝让下官问问你们,诸位大人还有谁要上奏章?”为首锦衣卫再一次问了一遍。 回答的仍是死一般的寂静。 为首的锦衣卫似满意这种结果,淡淡一笑,翻身下马威风凛凛的站在众官儿面前,将雪白的绣春刀放入刀鞘之中,伸手从怀中摸出一道黄色的圣旨来,缓缓展开后,朗声念叨:“圣人有云,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夫如是,故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既来之,则安之。朕今为朝廷计,征收商业税以充盈国库,安抚百姓,佑大明百年盛世,尔等身为读书人,诵读圣人之书,学的是圣人的学问,却不明白圣人的道理,不思报效国家反为一己私利目无君父,辱骂君上,实乃可恨至极,国器私用且不说,单说尔等聚众闹腾,其心可诛,其行可杀,今日朕告知百官,古之为国者,使商通有无,农力本穑,商不得通有无以利农,则农病;农不得力本穑以资商,则商病。故商农之势,常若权衡。然至于病,通无以济也。朕今日为国家计,计其贮积,稍取奇羡,以厚商业?尔等若执意反对,朕绝不心慈手软,好叫你们知道朕并非说笑,李匡、李时勉便是榜样?” 这一番恩威并施的话通过锦衣卫之口说出来,可谓是杀伤力不小,众官儿可都是精明人,此时此刻谁都看得出皇帝算是下定了决心收取商业税了,不少官儿对这事儿反感是不假,可再反对也不会拿着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本指望着人多势众,皇帝又不是洪武、永乐那等嗜杀成性的皇帝,性子说起来还算柔和,抱着法不责众的念头,本想这次皇帝迫于百官的压力断了收商业税的念头,却不想皇帝这次是铁了心收这个商业税,既如此再继续下去,就有点得不偿失了,杀身成仁固然很不错,可在活在这个花花世界里似乎更舒坦一些,这么一想。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211章:竖子不足与谋 众官儿似有些怨恨李匡、李时勉二人了,若不是受到他们的鼓噪,又何苦来吃上这份罪,如今可好好处半分没捞着,还落下一个背信弃义的名声,就连皇帝哪儿也对此颇有意见,可谓是得不偿失了。 李匡、李时勉二人看着前一刻还慷慨激昂,口口声声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这次眨眼的功夫,就一个个闭口不言了,非但如此,那一双双略带埋怨的眼神,让两人感到心寒。 李时勉扬天叹了声,艰难的挪动了下巴,一字一字的道:“竖子不足与谋”。 众人都是人精,哪里听不明白这番话的意思,但在这时候谁也没去与他计较,本就没想与你谋划,只不过是来走过过场而已,趁机在朝中捞点资本,如今资本没了,断然没有继续下去的道理,况且眼前的形势已经明白在这里,皇帝心意已决,自己再反对,非但是无君无父,甚至阻碍天下大计这样的罪名就落实了,这帮锦衣卫抓了你,你还能继续反对么,纵然退一步说,这帮锦衣卫不抓你了,可你再反对,皇帝就能收回命令么,只怕未必,闹腾下去的结果就是两虎相斗,必有死伤了,皇帝是什么人,他们可心知肚明,纵然所有人都反对,未必能要了他的性命大不了换一个人当皇帝而已,这天下还是朱家的,而自己就不同了,十年寒窗苦,一朝成名天下之,妻儿、父母、亲朋好友为此付出太多,岂能为了这么点芝麻大的小事,丢了头上的乌纱帽呢? 今日这事儿,要说有更大的官儿也不错,毕竟有一个领头的,出了什么事儿,有他们在上面顶着,下面再怎么闹腾也不怕,可内阁不说,便是六部尚书侍郎一个都没有,光靠着一帮言官御史能成什么事,所以这事儿从一开始他们就没什么胜算,闹腾下去最好的结果,不过日后史家的笔端能记录今日这件大事上稍作记录一笔,可人都死了,再大的虚名又有何用,再说了能不能记还两说呢,为了这么一个不确定,又危险重重的事情丢了远大的前程,丢了自家的性命,着实太傻了些? 这么一想,众官儿越发觉得这事儿不靠谱,纷纷退了出去,只不过眨眼的功夫,刚刚还黑压压跪着百来号人,便退了干净,仿佛刚才他们根本不曾来过一般。 为首的锦衣卫看了看一脸沮丧的李匡、李时勉二人,冷声喝道:“带走!” 这一番折腾,差不多到了午后,宣宗先是考察太子的学问,此后又因午门之事一耽搁,竟错过了吃饭的时间,这会儿刚放下手中的奏折与太子一同吃饭,得到指示的御膳房一阵忙碌后,便将一盘胡椒醋鲜虾、烧鹅、燌羊头蹄、鹅肉巴子、咸鼓芥末羊肚盘、蒜醋白血汤、五味蒸鸡、元汁羊骨头、糊辣醋腰子、蒸鲜鱼、羊肉水晶角儿、椒末羊肉、香米饭、蒜酪、三鲜汤、豆汤、泡茶端上了桌子,按说这两人吃不了这么多,但这是宫中规矩,做多做少都做这么多,太子与宣宗到是一同吃过几次御膳,倒也不怯场,端端正正的坐在了太监安排的长椅上,伸长了脖子看了一眼,见桌子上没有父皇喜欢吃的蛤蜊,立即喊来太监询问。 身旁的太监面露难色,这事儿在宫中倒也不是个秘密,说是宣德初年初秋,官员献上蛤蜊。宣宗问从哪里弄来的,臣下答说从远道运来。又问要多少钱,答说共二十八枚,每枚钱主干。宣宗说:“我常常告诫你们要节省,现在吃几枚蛤蜊就得花费二万八千钱,朕吃不下!”他也就没有吃,从此不让这道菜肴上宫中的宴席,这事儿皇帝明确告知太监,唯独太子不知此时见他询问,忙拉着太子的小手,道:“蛤蜊没有就没有了,何必大惊小怪的?” 太子道:“儿臣知晓这个是父皇最喜欢吃的,宫中的太监既不知?” 宣宗微微一笑道:“并非他们不知,是父皇不让他们做罢了?” 太子似有些不明白,父皇既然喜欢吃蛤蜊,为何却不让宫中的太监去做给自己吃。 宣宗看太子一脸疑惑的眼神,笑着解释道:“宫中一时随便索取,会让外边看成惯例,朕如果日日吃了这蛤蜊,御厨就会想尽办法让朕吃上这蛤蜊,而朕知道这蛤蜊来之不易,却花费不小,而天下的官儿为了讨好朕,势必会四处搜刮,到头来还不是苦了百姓,为朕一碗饮食,创此恶例,且又伤生害物,于心不忍,因此朕才不忍心吃了?” 太子似有些明了,歪着脖子道:“儿臣知道了,这便是圣人所说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就不能强加给被人?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一番理解虽显得稚嫩,但不可否认从字面上来说,的确有这个意思,对于太子,宣宗十分宠爱,闻言点了点头道:“还是镇儿聪明,朕一说就明白?” 太子得到了夸奖显得很高兴,抢着要给皇帝夹菜,宣宗难得享受父子之乐,便任由太子胡来,不多时给夹了一大碗,看着堆积如山的菜肴,宣宗倒也不含糊,他正值壮年,身子骨也强壮,胃口一直很不错,一堆的菜肴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吃了干净,到是太子仅仅吃了一道燌羊头蹄、鹅肉巴子、咸鼓芥末羊肚盘、蒜醋白血汤便放下了筷子,下了桌椅在一旁玩耍。 宣宗今日胃口还不错,加上这饭点有些迟,所以吃得比平日多了些,正吃得津津有味,便见金英走了进来,见宣宗还在吃饭,刚抬起右脚,又给缩了回去,站在一旁垂手而立。 按照朝廷的规矩,皇上吃饭是不谈公务的,却非是军国大事,或是天降灾情,又或者是叛乱,战乱之事,否则一律不可在此时前来禀报,金英显然是没想到皇帝这个点才吃饭,所以大着胆子进来了,但他毕竟是宫中多年的老太监,无论是经验还是对于宫中的规矩都无比的纯熟,一看皇帝在吃饭,立即停步不前,只可惜反应终究是慢了些,宣宗还是看见了,好在此时他的心情还不错,依着他的判断,过了这么久,午门外在没任何声响传来,那就是说明那帮让人心烦的言官御史是退去了,想到这帮言官灰头土脸的模样,他心头就莫名的涌起一股兴奋,迫不及待的吃完了最后一口菜肴,擦了嘴巴,净了手,这才转过身来冲着门外的金英喊了声:“进来吧?” 听到了召唤,金英立即走了进来,从怀中摸出几张奏折来小心翼翼的送了上来,道:“皇上这是今日午门外的诸位大人送来的奏章?” 宣宗低头喝了一口茶汤,闻言放下茶杯,皱眉道:“可说了什么事?” 金英心知皇帝是被午后的那几分奏章给骂怕了,心头忌讳,忙道:“回禀皇上,这是百官经陛下呵斥,痛定思痛后所奏请的奏章,算是为国给出意见?” 宣宗心知这帮文官定是看到了锦衣卫的手段,自己的决心,以及收取商业税的趋势,才基于表明忠心,心头虽明白,但也好奇他们说什么,重新端上茶杯喝了一口茶汤,朗声道:“念……?” “是!” 金英应了声,打开了第一道奏章,略一酝酿,便朗声念开了:“足国之道,节用裕民,而善藏其余。节用以礼,裕民以政。彼节用故多余,裕民则民富,民富则田肥以易,田肥以易则出实百倍。上以法取焉,而下以礼节用之,余若丘山,不时焚烧,无所藏之。夫君子奚患乎无余!故知节用裕民,则必有仁义圣良之名,而且有富厚丘山之积矣。此无他故焉,生于节用裕民也。不知节用裕民则民贫,民贫则田瘠以秽,田瘠以秽则出实不半。上虽好取侵夺,犹将寡获也,而或以无礼节用之,则必有贪利纠譑之名,而且有空虚穷乏之实矣。此无他故焉,不知节用裕民也。《康诰》曰:“弘覆乎天,若德裕乃身。”此之谓也……?” 宣宗细细品味这一番话,天广大地覆盖万物,顺天道行事就使你富裕,足以看出这帮臣子是开始投了赞同票了。就思索这会儿,金英已打开了第二份奏章,再一次大声念开了:“观国之强弱贫富有征验:上不隆礼则兵弱,上不爱民则兵弱,已诺不信则兵弱,庆赏不渐则兵弱,将率不能则兵弱。上好功则国贫,上好利则国贫,士大夫众则国贫,工商众则国贫,无制数度量则国贫。下贫则上贫,下富则上富。故田野县鄙者,财之本也,垣窑仓廪者,财之末也。百姓时和、事业得叙者,货之源也;等赋府库者,货之流也。故明主必谨养其和,节其流,开其源,而时斟酌焉。”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212章:人在庙堂,身不由己 潢然使天下必有余,而上不忧不足。如是,则上下俱富,交无所藏之,是知国计之极也。故禹十年水,汤七年旱,而天下无菜色者,十年之后,年谷复熟而陈积有余,是无他故焉,知本、末、源、流之谓也。故田野荒而仓廪实,百姓虚而府库满,夫是之谓国蹶。伐其本,竭其源,而并之其末,然而主相不知恶也,则其倾覆灭亡可立而待也。以国持之而不足以容其身,夫是之谓至贪,是愚主之极也。将以求富而丧其国,将以求利而危其身。古有万国,今有十数焉,是无他故焉,其所以失之一也。君人者,亦可以觉矣。百里之国,足以独立矣……?” 两份奏章所给出的信息量无疑是宣宗大感满意,心里嘀咕了声:“总算他们知趣?” 又继续听了几篇后,所奏请的内容大同小异,多半言其大明商业的繁荣昌盛,朝廷收取商业税的种种好处,至于具体措施反而只字未提,过了最初的高兴劲儿,再停下去就索然无味了,宣宗摆了摆手道:“好了!剩下的不必念了?” “是!” 金英恭恭敬敬的应了声,将怀中的奏章放在了龙案上,退到了一旁,不知想起什么,又先前走了一步,道:“皇上,徐指挥使已在门外等候多时了……?” 宣宗哦了声,道:“朕知道了?”说完看了一眼殿外,眼里的柔和慢慢退了干净,换上的是一抹杀气,他当然知道徐勉等候的意思,今日两人是杀还是放宫中还没给信儿,他岂敢胡乱做主张,按说这种臣子骂皇帝的事情在大明朝已是司空见惯的事情,皇帝早已见怪不怪了,纵然是象征性的抓了几个人,隔了不久也就放了,毕竟皇帝也不想落下一个痛杀臣子的罪名,似汉高祖、洪武爷那等不管不顾的皇帝,千百年来可没几个,再者他们的功勋足以照耀后人,纵然杀的功臣再多些,史书也会记上浓浓的一笔,谁让人家是开国皇帝,而后面的皇帝可就没那么好了,作为守城之君,要做的就是守着祖宗打下的江山,继承前辈的传统并发扬光大。他们既没有祖上莫大的功勋,却要承担祖宗留下庇护,为了博一个好名声,不得不有所顾忌,这也是为何历代开国皇帝大杀有功之臣,而守成之主却极少杀臣子的原因之一,对于这一点,宣宗可谓心知肚明,所以登基之初,极少动用皇帝至高无上的生死大权,痛杀大臣,即便是偶有过分的大臣,也只是责令致仕罢了,总体来看,这六年他所作所为不失为一个守成之主,按照他的心思,这份念头大可继续延续下去,可今日李匡、李时勉二人言辞太过放肆,一旦就此放过了他们,难免让天下人轻视了朕,再者此等风气一开,日后头疼的事情可就多了,况且从另一方面看,这件事关乎谁对谁错的问题,这是个大问题,稍有不慎丢了可是皇帝的脸面?”给予这些顾虑,他是有心可这两人一点教训,让他们明白明白,天子的脸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骂,都能欺辱的。 见皇帝迟迟没说话,金英也不敢催促,恭恭敬敬的站在了一旁。 宣宗思索了许久,似有些下不定主意,忽见太子一旁玩耍,忍不住问道:“镇儿,你看这事儿父皇给如何是好?” 太子今日一直陪着宣宗,虽说年纪小,与军国大事所知并不多,但今日这事儿他却是从头到尾的看在眼里,听在耳朵里,倒也知道的清清楚楚,此时听得父皇询问,到有几分小大人的模样,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用稚嫩的声音道:“父皇该对这两人严惩不贷?” 宣宗本只是随口问问,并非将这事儿当真了,却不想太子却又了主见,先是惊愕,随机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这是为何?” 太子道:“回父皇的话,父皇是天之子,是万民之君,父皇要做的是天下计,要看的是百年千年的路,要谋划的是我大明千千万万的子民的安居乐业,要巩固是祖宗留下的万里江山,收商业税目的在此,父皇何错之有,李匡、李时勉二人明知父皇心意如此,却弃之不顾,公然上奏,其心可诛?” “说得好!”宣宗一脸的高兴的道:“昔日燕昭王降抑自己的身分,礼贤下士,他先礼尊郭隗借以招揽天下贤士。乐毅为魏昭王出使到了燕国,燕王以宾客的礼节接待他。乐毅推辞谦让,后来终于向燕昭王敬献了礼物表示愿意献身做臣下,燕昭王就任命他为亚卿,当时,齐湣王很强大,南边在重丘战胜了楚国宰相唐眛,西边在观津打垮了魏国和赵国,随即又联合韩、赵、魏三国攻打秦国,还曾帮助赵国灭掉中山国,又击破了宋国,扩展了一千多里地的领土,其国君齐湣王自尊自大很是骄横,百姓已不能忍受他的暴政了。燕昭王认为攻打齐国的机会来了,就向乐毅询问有关攻打齐国的事情。乐毅回答说:“齐国,它原来就是霸国如今仍留着霸国的基业,土地广阔人口众多,可不能轻易地单独攻打它。大王若一定要攻打它,不如联合赵国以及楚国、魏国一起攻击它。”于是燕昭王派乐毅去与赵惠文王结盟立约,另派别人去联合楚国、魏国,又让赵国以攻打齐国的好处去诱劝秦国。由于诸侯们认为齐湣王骄横暴虐对各国也是个祸害,都争着跟燕国联合共同讨伐齐国。 乐毅回来汇报了出使情况,燕昭王动员了全国的兵力,派乐毅担任上将军,赵惠文王把相国大印授给了乐毅。乐毅于是统一指挥着赵、楚、韩、魏、燕五国的军队去攻打齐国。此战,乐毅大获成功,巡行作战五年,攻下齐国城邑七十多座,都划为郡县归属燕国,只有莒和即墨没有收服。燕国前所未有的强盛起来。燕昭王大喜,把昌国封给乐毅,封号昌国君。 然后好景不长,很快燕昭王死去,太子乐资即位,称燕惠王。燕惠王从做太子时就曾对乐毅有所不满,等他即位后,齐国的田单了解到他与乐毅有矛盾,就对燕国施行反间计,造谣说:“齐国城邑没有攻下的仅只两个城邑罢了。而所以不及早拿下来的原因,听说是乐毅与燕国新即位的国君有怨仇,乐毅断断续续用兵故意拖延时间姑且留在齐国,准备在齐国称王。齐国所担忧的,只怕别的将领来。”当时燕惠王本来就已经怀疑乐毅,又受到齐国反间计的挑拨,就派骑劫代替乐毅任将领,并召回乐毅。乐毅心里明白燕惠王派人代替自己是不怀好意的,害怕回国后被杀,便向西去投降了赵国。赵国把观津这个地方封给乐毅,封号叫望诸君。赵国对乐毅十分尊重优宠借此来震动威慑燕国、齐国。 乐毅被撤后,齐国乘机与燕国交战,大败燕国,收复了全部失地,惠王这时才有些后悔,可是又怨恨乐毅投降赵国,恐怕赵国任用乐毅乘着燕国兵败疲困之机攻打燕国。燕惠王就派人去赵国责备乐毅,同时向他道歉说:“先王把整个燕国委托给将军,将军为燕国战败齐国,替先王报了深仇大恨,天下人没有不震动的,我哪里有一天敢忘记将军的功劳呢!正遇上先王辞世,我本人初即位,是左右人耽误了我。我所以派骑劫代替将军,是因为将军长年在外,风餐露宿,因此召回将军暂且休整一下,也好共商朝政大计。不想将军误听传言,认为跟我有不融洽的地方,就抛弃了燕国而归附赵国。将军从为自己打算那是可以的,可是又怎么对得住先王待将军的一片深情厚意呢?” 为了表示表示自己的诚意,惠王把乐毅的儿子乐间封为昌国君。后来燕王喜想攻打赵国,询问乐间,乐间劝阻,燕王喜不听,结果大败,割地求和,乐间也逃到赵国,惠王有点悔恨,同样写信责备说,殷纣王时,箕子不被任用,仍敢于冒犯君王,直言谏诤。商容因劝谏纣王而被贬,身受侮辱,直到国家不可救药,两位才辞官隐居,成就了美名,而你呢?我不像纣王那样凶残,国家也不像殷那么严重,常言道,家庭内部有了纷争,不尽述自己的意见,却去告诉邻里,我认为是不可取的。”乐毅为了活命,逃命江湖,这没错,可身为臣子,沐浴皇恩,却不能精忠报国,君非殷纣王,臣却不是比干,燕王不满乐家父子有错么,同样没错,身为帝王顾全的是国家的强大,乐毅身为一员罕见,关乎国家的安慰,若不能精忠报国,身为帝王有些提防也是应该的,可见这事儿上燕王有错么,没有错,或者说有错也不算错了。 昔日淮阴侯为平民百姓,其性格放纵而不拘礼节。未被推选为官吏,又无经商谋生之道,常常依靠别人糊口度日,可谓是一名不值,世人无人知他韩信的大名。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213章:千钟美酒,一曲满庭芳 楚汉相争,由于刘邦的知人善任,平民韩信得以与高祖起汉中,定三秦,遂分兵以北,禽魏,取代,仆赵,胁燕,东击齐而有之,南灭楚垓下,汉之所以得天下者,大抵皆韩信之功,其时高祖需要韩信来帮其打天下,所以纵有齐王事件,高祖却没有治他的罪,还下诏抚慰,赞大丈夫平定了诸侯,就做真王罢了,何必做个暂时代理的王呢?”于是派张良前去立韩信为齐王,征调他的部队攻打楚军,此时汉高祖心头没有杀机么,不,有的,可此时他不能杀人,此时战事吃紧,正是用人之际,在江山社稷、千古工业面前,韩信有错,但不算错。此后韩信领兵出战,与垓下一战大破霸王,奠定汉高祖之天下,然此时韩信功高盖主,才智高绝,观其距蒯彻之说,迎高祖于陈,岂有反心哉!良由失职怏怏,遂陷悖逆。夫以卢绾里闬旧恩,犹南面王燕,信乃以列侯奉朝请,岂非高祖亦有负于信哉!臣以为高祖用诈谋禽信于陈,言负则有之;虽然,信亦有以取之也。始,汉与楚相距荥阳,信灭齐,不还报而自王;其后汉追楚至固陵,与信期共攻楚而信不至。当是之时,高祖固有取信之心矣,顾力不能耳。及天下已定,则信复何恃哉!夫乘时以徼利者,市井之志也;酬功而报德者,士君子之心也。信以市井之志利其身,而以君子之心望于人,不亦难哉!试问韩信有错么,没错,可天下已定,淮阴侯才学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为巩固天下,避免天下再生战乱,韩信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汉高祖杀韩信看似是有错,实则没错,就算有错,为了江山巩固也不算错。 朕今日为天下计收商业税,朕错了么,不,错没错,李匡、李时勉身为臣子,不明形势,只为一己私利欺君罔上,错了么,错了,既是错了,那就该为错付出代价,昔有乐家父子逃离,淮阴侯走狗烹,今日朕虽不至于此,但有错不罚,岂不是对不起朝廷法度!”说到这儿,宣宗眉头猛的舒展开来,扭头看了一眼金英道:“去告诉徐勉,锦衣卫是皇帝手中的利剑,利剑既出了剑鞘,岂有不伤人的道理,二人既被锦衣卫给抓了,就该让他们拿出他们的态度来,否则这天下何人再惧锦衣卫?” “是!”金英躬身应了声,便退了出去。 宣宗看了看天色,眼里闪过一丝怒色,自言自语的道:“你们可不要怪朕,要怪就怪你们太不知趣了?” 经过几日的商议,争吵,甚至动用上了锦衣卫,征收商业税这件事算是尘埃落定了,为了怕生出变故,在与文武百官商议的当日,宣宗便将这个好消息昭告天下,《大明士林报》则紧跟其后以头版的位置,刊登了这则振奋人心的消息,不过几日的功夫,上至京城的王侯公孙,达官贵人,下至凡夫俗子,三教九流都知朝廷要征收商业税的这个消息了,对于这个消息,自是有欢喜的有忧愁的,百姓的赞扬,商人的辱骂,彼此交织,着实延续了几日,好在这种争论,并没有带来什么坏的影响,商人在看了盖着皇帝印章的圣旨,得知这事儿无可更改便也死了心,一门心思开始赚钱了,而百姓则在兴奋了一阵后,也失去了兴趣,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于是这一件闹腾了差不多几个月的大事件,就在岁月里重新恢复了平静。 但与另有一个地方,却一页却还没翻过去,这个地方就是鄱阳湖畔。 鄱阳湖世人多以彭蠡泽、彭泽、官亭湖、扬澜、担石湖等等,不下十个。这倒不是因为它有许多渊源,而是由于它兼并了许多小湖,逐渐扩大,同时也并蓄了那些小湖的名字。它本初的乳名源自大禹治水时期,这片地区因地势低洼,形成了数条分汊状水系,所以取古汉语中表数量多的虚词“九”,称其为九江。《禹贡》中记载“九江孔殷,东为彭蠡。”彭者,大也;蠡者,瓠瓢也,即葫芦。所以这篇葫芦湖也有葫芦瓢之称。 由于其葫芦形状,使得整个鄱阳湖,地势险要,依山面水,襟江带湖,自古就有“天险”之名,为历代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地。上古有大禹征讨三苗之战,到夏商周、春秋战国、秦汉、三国、魏晋南北朝,隋唐、宋元这里发生了大小战争百余次。据史料记载,最早的战争有禹平三苗之战;而最大、最有影响的战争,则当属本朝洪武爷与枭雄陈友谅的一次大决战。 这场决战虽说已过去了六十年,但在鄱阳湖一带,似并不久远,时而听人大说特说,这个说这一战原本应该是陈友谅取得胜利的,但选择的地点不好,因鄱鄱阳湖不够大,陈友谅的大船施展不开,反而是洪武爷的小船灵活多变,最终化不利为有利,战胜了陈友谅的六十万大军。 这种说话还算客观,更多的则是说洪武爷什么天命所归,生来就是做皇帝的,陈友谅虽为枭雄,可枭雄碰上了真英雄就只能完蛋了。 比起这个,鄱阳湖畔也不是没有尊重事实的文人书生,他们将当年的这场规模最大,投入兵力、舰只最多的战事,尽量用史料进行了还原,总算是给后人留下了一个真实的鄱阳大战战况,说是双方交战了大半个月,在最后的交战时,洪武爷亲自率领水师出战。但陈友谅的舰巨大,朱军舰小不能仰攻,接连受挫。这时洪武爷及时采纳了部将郭兴建议,决定改用火攻破敌。黄昏时分湖面上吹起东北风,洪武爷选择勇敢士兵驾驶七艘渔船,船上装满火药柴薪,迫近敌舰,顺风放火,风急火烈,迅速蔓延。一时烈焰飞腾,湖水尽赤,转瞬之间烧毁陈军数百艘巨舰,陈军死伤过半,陈友谅的两个兄弟及大将陈普略均被烧死,洪武爷挥军乘势发起猛攻,最后,陈军不支败退,遗弃的旗鼓器仗,浮蔽湖面。陈友谅只得收拢残部,转为防御,不敢再战。当天晚上,洪武爷乘胜进扼左蠡,控制江水上游,陈友谅亦退保诸矶。两军相持三天,陈军屡战屡败,形势渐越不利。陈友谅两员大将见大势已去,于是投降了洪武爷,陈军内部军心动摇,力量更加削弱。陈友谅又气又恼,下令把抓到的俘虏全部杀掉以泄愤。而洪武爷却反其道而行之,将俘虏全部送还,并悼死医伤,瓦解陈军士气,从而大得人心。陈军内部分崩离析,士气更加低落。判断陈军可能突围退入长江,乃移军湖口,洪武爷在长江南北两岸设置木栅,置大舟火筏于江中,又派兵夺取蕲州、兴国,控制长江上游,堵敌归路,待机歼敌,经过一个多月的对峙,陈友谅被困湖中,军粮殆尽,计穷力竭。于是孤注一掷,冒死突围。 八月二十六日,由南湖嘴突围,企图进入长江退回武昌。行至江西湖口时,朱军以舟师、火筏四面猛攻,陈军无法前进,复走泾江,又遭傅友德伏兵阻击,左冲右突,打不开生路,陈友谅中箭而死,军队溃败,五万余人投降。“友德操轻舟荡其锋,身被数创,战益力,手杀数百人,复与诸将遨击邀于泾江口,陈友谅败死。至此这场大战就此结束,洪武爷借此战奠定了江南霸主的实力,此后灭张士诚,伐元朝鞑子底气十足,说这一战是给了洪武爷开创大明的底气也不为过。 离鄱阳湖南侧不远处,有一个小镇,小镇因东与南峰镇相连,南临鄱阳湖,西与万户镇隔湖相望,北与中馆镇、狮山乡接壤,独特的地理位置,使得这个小镇显得热闹非凡。这里的住着两百户百姓,靠着鄱阳湖而活,大半都是淳朴的渔民,靠打渔为生,兴趣好的给来往的商客、游子、文人墨客提供一顿鲜美的淡水鱼汤,倒也能获些银两,日子过得谈不上大富大贵,但胜在自给自足。 小镇的东头,有一座小酒楼,酒楼并不大,但所处的位置实在太好,站在楼上放眼望去,远处是辽阔的水,悠远的山,出岫的云,近处碧水荡漾。水远山长,极为动人,自小楼建立便被文人墨客所喜欢,在此地倒也渐渐有了名气,围着小楼的四周,各种买吃食的、买佛珠的、买文房四宝的、当地杂要,一概接着小楼一字儿排开了,如此一来,这座小楼便成了这鄱阳湖畔最繁荣之地了。 小酒楼一共分为四层,一层桌椅板凳繁多为行走鄱阳湖三教九流而设,二层无论装饰,还是布置都略显档次,便是名字也不如一层的鄱阳湖畔那么随意,而是用了一个文雅的名字蜗角虚名,取自北宋大词人传世名作《满庭芳•;蜗角虚名》词牌名,其用意告知世人,微小的虚名薄利,没什么值得为之忙碌不停呢?名利得失之事自由因缘,得者未必强,失者未必弱。赶紧趁着闲散之身未老之时,抛开束缚,放纵自我,逍遥自在。即使只有一百年的时光,我也愿大醉它三万六千场。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214章:山僧不识英雄主 沉思算来,一生中有一半日子是被忧愁风雨干扰。又有什么必要一天到晚说长说短呢?不如面对这清风皓月,以苍苔为褥席,以高云为帷帐,宁静地生活。江南的生活多好,一千钟美酒,一曲优雅的《满庭芳》。因其用意极好,来往的客人大是喜欢,相较一层的冷清,二层就显得热闹不好了。 第三层论装饰与二层并无多大分别,只是巧妙的利用鄱阳湖的景色,如此一来,身价自是比二层要高了一个档次,进进出出的也多是当地名流,乡绅富贵之人。 第四层原本是不开设的,但随着近年来,天下承平日久,来往鄱阳湖的商客,文人墨客日渐增多,三层酒楼有时难以应付,掌柜的才不得不打开了第四层,只不过相较下面三层,第四层有太多的便利,先不说坐落在窗前,凭栏临窗,远远望去,偌大的江西城尽现眼底,浩瀚的鄱阳湖也一览无余,其鄱阳湖独特的景色,让第四层行情看涨,若非大富大贵的达官贵人,王侯公孙,寻常的商贾,百姓,文弱书生也只能想想看看,当真要上去,也心疼怀中大把的银子,正是这个缘故,这四层的酒楼也只为达官贵人,王侯公孙所开了,所以楼名为潇湘雨阁。但这个名气却不如地下的三层响亮,暗地里也不知谁私底下给取了一个朱门酒肉的名字,虽说恶毒了些,但也贴切,掌柜有心该了几次,可提起第四层世人想起了还是朱门酒肉四个字,久而久之掌柜的也就此作罢,干脆用上了暗含讽刺的招牌,如此一来,这座小酒楼可谓响彻鄱阳湖畔了。 此时,朱门酒肉的左侧窗台前,一张小桌,桌上除了桌角一壶上等的宜春酒外,全都被大大小小的盘子所覆盖了,盘子里装着是当地的名菜,香质肉、冬笋干烧肉、藜蒿炒腊肉、上饶汤粉、信州腊肠、原笼船板肉、浔阳鱼片、炸石鸡、兴国豆腐、米粉牛肉、金线吊葫芦、信丰萝卜饺、樟树包面、黄元米果、米粉蒸肉、豆泡烧肉、八宝饭、井冈山烟笋、南昌狮子头、南昌炒粉、南安板鸭、贵溪捺菜、宜丰土鸡等等,这样一桌菜,不好说放在江西城,就是放在繁花似锦的苏州城也极为少见,可坐在桌旁的两人却不见任何的动容。 坐在左侧的是一个年约六旬的老头,一身青色长衫,浓眉凤眼,颌下一把长须随风而动,若不是岁月在眼角、额头、脸上留下了痕迹,这样的相貌算得上英俊不凡。坐在对面的是一个中年汉子,年纪约莫三十好几,直鼻口阔,浓眉、身材欣长,配上身上的宽大长袍,浑身多了几分儒雅,两人面对一桌子的好酒好菜,却无动于衷,一对目光却看向了左侧的角落。 角落里,在一张画有鄱阳湖景色图的屏风下,端是一站一坐两个女子,坐着的女子不过二十好几的年纪,身穿淡绿长衫,头上带着时下江南女子最喜欢的䯼;髻,几朵小花编制而成,戴在头顶,便将大把的青丝全都束缚耳旁之上,露出了耳旁下雪白粉嫩的肌肤,也不知是那䯼;髻太小的缘故,还是这女子有意为之,䯼;髻下露出两缕青丝来,被风轻轻一吹,那两缕青丝便落在了耳旁之下,恰到好处的遮住了哪一处雪白粉嫩的肌肤,整个人显得娇俏可爱,按说能进这朱门酒肉的女子,非富即贵,身上的装饰应该很多才是,可这女子除了头顶上的䯼;髻之外再多余的饰物,可即便如此,整个人仍娇美的不可方物。 站着的女子一身蓝衣,双丫髻一左一右,向世人展示她丫鬟的身份,她安静的站在坐着那女子身后,面色平静,一双灵巧的小手随意拨弄什么,随着手指的拨弄,渐渐有了琴声,那声音起初若隐若现,似有似无,很快便连成一线,曲调也越来越高了起来,到最后竟隐隐有萧杀之意,宛如窗外随风而动的鄱阳湖面,充满了笑傲一切的强大气势。 围着圆桌而坐的两个男子,彼此看了一眼,年纪大的老者缓缓闭上了双眼,一脸的陶醉,而年纪轻的则伸出一只手指,轻轻在圆桌上敲打起来,那敲打的节凑,竟与那女子弹奏的曲调一致,让人惊讶。 曲调调转高昂,越来越响,响彻天际之处,才听得一声清脆的声音吟道:“杀尽江南百万兵,腰间宝剑血犹腥。山僧不识英雄主,只顾哓哓问姓名。”虽是女儿音,但曲中的霸气随着琴音高亢婉转,将其展露得淋漓尽致,仿佛当真有一个英雄人物,手握着宝剑抵在胸前,大声询问。 那老者本眯着双眼一副昏昏入睡的模样,陡然听到这四句歌谣,猛的将双眼一睁,看向那唱曲的女子,微微错愕了一阵,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良久发出一声轻叹,自言自语的道:“杀尽江南百万兵,腰间宝剑血犹腥。山僧不识英雄主,只顾哓哓问姓名。父皇此诗彰显大英雄本色,叫人好生敬佩?” 这女子所唱的四句曲子,乃本朝开国皇帝朱元璋所作,当年朱元璋与陈友谅一战,以少胜多击败陈友谅水军,次日黄昏时分微服私访至紫金山上的禅寺,主持看其煞气很重,就询其姓名。朱元璋不答,题诗一首而去:杀尽江南百万兵,腰间宝剑血犹腥。山僧不识英雄主,只顾哓哓问姓名。霸气和杀气满溢纸上。不久,朱元璋与南京登基为帝,想起当年的这首诗词,便将当年的寺僧召到南京,询问当时题在壁上的这首诗尚在与否,这个寺僧不敢隐瞒,说已擦掉了。朱元璋闻听大怒,要杀掉这个寺僧,这个寺僧也是个聪明人,当日见朱元璋气度不凡,暗暗做了准备,此时看皇帝询问,不慌不忙的说道:“陛下的诗虽已不在,但小的在御制诗后写有四句。”“你写了什么?”朱元璋大声责问,老僧道:“写的是‘御笔题诗不敢留,留时只恐鬼神愁。尝将法水轻轻洗,犹有余光射斗牛。’”朱元璋听罢转怒为喜,一笑释之。这事儿发生鄱阳湖大战之后,事情又是英雄的事,所以在鄱阳湖一带流传很广,便是大明开国六十载,仍有人时时提起这桩趣事。 那老者一番感慨后,便没再多言,倒是坐在对面的中年汉子眯着双眼,敲打着手指将这一曲来来回回听了两遍,才轻轻吐了口气,道:“曲子好,人唱得也好,此地,此景、此曲、此人,算上这座别具一格的江南小楼,真恨不得就这么一直听下去,看下去才好?” 那老者本低着头思索什么,听了这话儿微微抬头看了中年汉子一眼,微微一笑道:“怎么?堂堂魏国公怕了?” 这两人不是别人,一个是当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硕果仅存的皇子——十七王宁王,另一个则是魏国公府当家的魏国公徐显宗,依大明的规矩,藩王不可私自出自己的封底,虽说十七王爷算上辈分是当今圣上的皇祖,可天家没亲情,规矩就是规矩,谁都一样,所以宁王固然德高望重,却也不敢以身犯险,只好委屈魏国公从南京秘密赶来此地说说话了。 徐显宗淡淡一笑道:“怕?当然怕,此人年纪轻轻,以一己之力,将完全落入你我掌握的苏州城愣是这么夺了回去,其手段,其心计无不让人拍案叫绝,短短两年的功夫,富户的田给退了,物价给平了,雪灾,水灾愣是半分影响都没有,就连你我不好看的商业税愣是被他办成了,这天下似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情,卑职走南闯北见过的人不少,敢做事,做大事的官儿也有不少,但似这等完全看不透的人还是头一次,焉能不怕?” 宁王默默的听着,其神情似在听一件无关紧要的琐事,时而从鼻腔里嗯了声,时而发出淡淡的微笑,时而颔了颔首,直到徐显宗说完了,才将脸上玩世不恭的神情一收而空,一双被岁月掩盖的双眼,发出慑人的光芒,沉吟了片刻,才缓缓的道:“本王不否认此人的手段不小,就连当年父皇不屑一顾的商业,他都有办法说服皇帝重新捡起来,还坏了祖宗定下的规矩,向天下商贾征收商业税,这份能耐,纵是本王亲自出马,也未必能做到这一点?可要说这事儿就此尘埃落定了,怕是为时尚早。” 徐显宗心头一动,看了一眼宁王,徐家是大家,算上各房的人数,少说也有百来号人,这么多人吃吃喝喝,还要维持魏国公的脸面,单靠朝廷的那点赏赐是远远不够的,况且自当年靖难一战,徐家就此一分为二,虽说出了一后二妃两国公显赫家势,可自家人知道自家的人苦楚,他这一脉因走错了一步,并不受待见。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215章:腰间宝剑血犹腥 同为国公地位身份赏赐却有天壤之别,那点可怜的赏赐根本就维持不了偌大的魏国公府锦衣玉食的生活,身为徐家家主,自不能看着一家人吃不饱穿不暖,所以在一番计较下,徐家开始做起了买卖,比起读书人对商人地位的鄙视,徐家没这个顾忌,在地位上徐家位居国公,在名声上,他们是魏国公徐达之后,徐皇后还是自己人,地地道道的皇亲国戚,无论是官职,还是身份地位,权势都到了无可再封的地步,比起读书人看中的功名权势,他反而看得开了,这些年仗着魏国公这块金字招牌,做上了买卖,可谓是无往不利,如今的南京城就有一半就是徐家的,无论是铁,造船,建筑,还是丝绸,纺织,瓷器,印刷徐家都有染指,说徐家是金陵城最大的商家也不为过。 仗着魏国公的金字招牌,徐家从中获取最大的好处不光是权势地位上,就是用在商业上同样如此,按照祖上规矩,勋贵们受赐的“公田”,载在“金册”,并不报官入籍,享有免除税粮和差役的特权,虽然后来重新定下规矩,赐田以外的田土,应与“齐民一体当差”,但由于贵族的权势,法律很难执行。勋贵“私田”“不肯与民一体当差”的弊病依旧存在,这样一来,王府、勋贵的所有田产都享有优免一切粮差的特权,这种权利在商业上一样行得通,所以这些年徐家的生意是越做越大,可银子却没半分进入户部,如今皇帝重新征收商业税,对于徐家的生意影响无疑是巨大的,容不得徐家不重视,被想接着苏州雪灾,水患趁乱控制苏州城的商业,却不想筹备多年的苏州,几乎要得手的苏州城,愣是被杨峥给搅乱了,先整治大户,豪门,打破苏州的兼并之风,使耕者有其田,国有其税,此举虽说得罪了豪门大户,但不可否认获得了整个苏州百姓的支持,就是朝廷也多有支持,苏州风气为之一变,单说这些倒也罢了,毕竟大局还在,徐家要的是苏州的商业,与苏州大户富户退多少良田,他们并不在意,可接下来的手段对徐家的影响力就不小了,对方以步步为营的方式,一步一步打破苏州商业的僵局,从商业世家的沈家手中打了一个翻身仗,让延续了半年多的高米价,饼卷愣是恢复了最低价,苏州市场就此落入了朝廷的手中,徐家在苏州的各大商铺囤积的粮食更是损失惨重,重重打击之下,让徐显宗对这个年纪轻轻,大权在握,手段高明,却又出身低微的二品巡抚或多或少有几分畏惧,本不被看好的商业税也在皇帝的大力支持下落到了实处,这一桩桩在他看来几乎不可能做成的事情,却实实在在的在他眼前发生了,即便是他是堂堂的国公,徐家的后人,按着自己的良心说,苏州的这个年轻人不简单。 “让王爷笑话了?”徐显宗倒也没否认,端起筷子夹了一块烧鹅肉,放在嘴里轻轻嚼了起来。 宁王摆了摆手道:“本王纵横边塞数十年,除了本王的哪位四皇兄外,还没见过这等魄力,手段都十分高明的人,此人无论是眼光,还是做事的决心,所运用的手段都十分的高明,国公心生畏惧而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说完,宁王稍作沉默了片刻,重新说道:“只不过咱们已没了怕的资本,如今这条路除了硬着头皮走下去之外,别无第二条路可以走了,依你我在苏州的所做的这一切,似姓杨的这等聪明人,不会傻到一无所知的地步,之所以尚未惊动你我,依本王看,他并未打算放过你我,而是实力不足罢了,此人心机之深,本王生平仅见,你我二人虽贵为一国之王、一国之国公,但其权势还不如这苏州的巡抚,权势与你我二人而言难以施展,既没了权势,那唯有功名利禄,功名……?”宁王凄惨的笑了声:“早已绝了,剩下的也就那点利了?你我地处江南,最大的利益是什么,是我们身份地位的优势,可以免去税收,所以我们可以明目张胆的拥有大片的良田,拥有低廉的商业税,可以肆无忌惮的从商业中获取我们想要的锦衣玉食,富可敌国的享受,这一点姓杨的看得明白,他第一步以况钟这把倚天剑借断案为名,以“与其屈兄,宁屈其弟;与其屈叔伯,宁屈其侄;与其屈贫民,宁屈富民;与其屈愚直,宁屈刁顽。事在争产业,与其屈小民,宁屈乡宦;事在争言貌,与其屈乡宦,宁屈小民”。为断案准则,这一步走得甚至狠毒,“两害相权取其轻”,这种断案手法碰上了况钟这把倚天剑,便无坚不摧,大户富户虽恨得牙痒痒,却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更厉害的还在后头,在这种风气下,江南其他各地有样学样,不少父母官为了博取更多的赋税,好在政绩上更上一层楼,大多数选择了让富户大户退田,如今的江西、南京没少县衙、府衙在做吧?” 徐显宗轻叹了一口气,徐家凭着祖上从乱世中打下的功勋早已是苏州第一家,随着一皇后两国公显赫的身份地位越发巩固后,南京各地来投靠的大户富户可不少,他们将土地,子女送至魏国公府,从中或许好处,而魏国公府的田产从最初的不过三万亩良田,宣德元年差不多拥有了整个南京城的一半,徐家便是靠着这些田产维持着南京,苏州以及江南各省的生意投入,这些年生意渐渐走上了轨道,徐家依靠田产的日子才就此结束,可徐家毕竟是与国同休的世家,来投奔的人数仍有不少,身为徐家家主,虽不知如今徐家田产已到了什么样的地步,但这个数字绝不会太小,随着苏州富户大户退田成功的消息传到南京后往日平静的南京城顿时炸开了锅,各地百姓纷纷要求富户大户退田,各地父母官,也追求官声的突破,开始效仿苏州责令富户大户退田,身为南京第一家,无论是田产上,还是影响力上,徐家都是绕不过去的坎,单靠南京一县一府之地难以动摇徐家半分,这帮挨千刀的家伙,便联合起来,打着效仿苏州的名义,对徐家展开攻击,徐家身为南京第一家,这些年并非没一点坏事没做,就拿兼并良田来说,其招数也不过几种,其一是造假,就是故意把看中的好田地,勾结官府指认成荒地,求得朝廷赐予,然后强行占去了,这法子简便快捷,自是首选,其次才是“投献”,就是很多交不起税的小民,自愿把田地放在徐家名下,以此来逃避税赋,这法子最稳妥,但随着徐家家大业大,每日消耗的银两不少,少不了要做些了见不得人的勾当,这些事情平日里被徐家压着,自是没什么问题,如今面对涛涛民情,地方父母官也不得不做出选择了,而这个时候徐家的威慑力也就大大减弱了,平日里见不得人的勾当,就成了他们的痛脚,联合起来的父母官打着为徐家着想的旗帜,没少来府上游说他们退田,身为家主他如何不知道这帮父母官的心思,南京虽不如北京,但好歹是一脉相传的亲兄弟,再多的仇恨,也比不上血浓于水的情谊了,凭着北京的哪位国公爷,谁敢也不敢真撕破脸,所以才来一个先礼后兵,知道归知道,可无权无势的他,并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再说了,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在南京城也不是密不透风的事情,当真撕破了脸面,对徐家的声誉,影响可不是一点半点,这些年朝廷的言官、御史对藩王可没少提起,什么“今天下之事极弊而大可虑者,莫甚于宗藩……天下财赋岁供京师粮四百万石,而各处王府禄米凡八百五十三万石,不啻倍之。即如山西,存留米一百五十二万石,而禄米三百一十二万石;河南,存留米八十四万三千石,而禄米一百九十二万石。是二省之粮借令全输,已不足供禄米之半,况吏禄、军饷皆出其中乎。”这话儿虽有夸张之嫌,但事儿还是那个事儿,国公虽比藩王低了一级,可走的差不多是藩王的路子,一旦弄得不好看,那些言官御史可不是吃素的,到那时什么见不得的龌龊事情全都给抖露了出来,他固然不要脸面,可祖上的脸面还是要维持的。给予这点顾虑,对于南京府衙、县衙倒也给足了脸面,短短数日退出了三万亩良田,徐家一带头,其他富户大户自不好说什么,也开始退田了,那些父母官可不是杨峥、况钟这等一心一意为朝廷谋取福利的清官,而是看中了这次机会,闻风而动而已,对于他们来说徐家的三万亩良田既让他们获得了名望,又给足了他们的面子,双方还不至于撕破了脸面,可谓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216章:只管哓哓问姓名 所以在徐家退出三万亩良田后,知府,县令都很知趣的放过了徐家,而徐家也避免不要的麻烦,乐得清净,所以南京的大户富户也在退田,可力度就要小了许多,这其中还是徐家从中起到了调和的巨大作用。 此时听宁王提起这事儿,面露自嘲的一笑,道:“有了苏州的这个榜样,南京的那些官儿不做才怪呢?” 宁王叹了声道:“这才是此人的可怕了,偌大的江南,本如这鄱阳湖的湖水一般,不起任何的波澜,此人不过在苏州劈了一剑,便引起了滔天巨浪,湖面再难以恢复平静了,非但你的南京,就是本王的南昌,也被迫退出了不少良田,实乃可恨至极?“ 比起徐显宗的困境,宁王可就要难过得多了,不说这位王爷多才多艺,就是其名望地位足以引的朝廷容不得半分马虎,住在深宫大院的哪位,但凡有任何的机会,绝不会放过任何打压的机会,被杨峥带起来的风浪,无疑是最好的机会,所以江西的浪潮,比起南京就要大了多,短短半年的功夫宁王府少说也退出了四万良田,许多昔日永乐赏赐的良田,也一并退了出去,至此那帮挨千刀的官员才就此放过了他?”堂堂十七王经子、九流、星历、医卜、黄老诸术皆具,一身的武功足以纵横天下,何时受到这种闲气,虽说事情已过去差不多半年多了,可说起来宁王仍是一脸的怒气,看得出这位王爷内心深处气得可不轻。 宁王重重哼了声,并没有停下的意思,道:“如果说以况钟这把倚天剑迫使富户大户退了良田,断我等土地兼并,那么建议皇帝征收商业税,可就是对你我干净杀绝了?” 徐显宗看了一眼宁王,迟疑的道:“王爷此话言重了吧?” 宁王哈哈一笑道:“言重,一点都不言重,你我虽贵为皇亲国戚,可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得吃喝拉撒睡,一大家子人怎么办,靠田租固然可以过好日子,可比起商业这点又算得了什么,你们徐家商家遍布南京,苏州、就连海上都有涉猎,此人先开海禁,让海上贸易不再成为你我这等皇亲国戚的特权,再以商业税打击,刚中有柔,柔中有刚,三十取一的税收是不高,可所收的品种比起洪武、永乐时多了不止一倍,还有茶税行茶引制。朝廷令商人到产地买茶,商人要缴清“钱引”才能运茶贩卖,没有茶引的,视为私茶,官家要“告捕”的。朝廷规定:每引茶100斤,纳引钱200文,这数目还低么,还有市舶司商船出海,必须向它申请、具保才能通行。否则货物将遭没收,人员被惩处。外国商船到达中国港口后,必须立即向市舶机构报告,由它派员上船检查。一般征收其货物的十分之一作为入口税,这不算,还规定某些货物为禁榷物,全部由市舶机构收购,其他货物也收买一部分,总称为“博买”。抽解和博买来的货物,一律送朝廷,这算什么摆明了断绝了我们的出路?” 徐家这些年所依靠的固然是商业,更多的来自海上走私,如今虽说朝廷开了海禁,但市舶司的规矩也跟着改了不少,海上贸易反而不如先前那么好做,各种海关税足够徐家头疼了,所以一听这话顿时面上不好看,愤怒的道:“哼,姓杨的变乱成法,沽名要誉难道就没人整治他么?” 宁王道:“此人很是聪明,苏州所作所为看似是变乱成法,沽名要誉,实则做了不少好事,单说迫使富户大户退田,好的可不是百姓那么简单,这些富户大户仗着家中特权不少免去了不少赋税,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肥了自己,亏了朝廷,而土地重新回到百姓的手中,耕种有其田,朝廷有其税收,就我那四哥留下的乱摊子,朝廷的户部根本就没多少银子,苏州身为江南富裕之地,自古就是赋税重地,这样的一个赋税重地,却从永乐二十年至洪熙元年(欠粮三百九十二万石;松江府,从永乐十三年至十九年不得不免征几百万石。宣德初年,苏州府累计拖欠至七百九十万石,这么巨大的数字,朝廷大臣们虽不说,但其中猫腻岂能看不明白,只不过苏州府是大郡,公务繁剧,加上多年吏治败坏严重,官员与各大豪门地主相互勾结得厉害,寻常的官儿难以压制苏州,才任由苏州的土地兼并越来越严重,当今圣上登基锐意进取,新官上任三把火,未必只针对官员说的,皇帝一样适合,苏州府的人口和税粮超过当时的全国任何一个府,苏州府治理的好坏直接关系到国家的安定,苏州府税粮的征收情况也会直接影响朝廷的财政收入,如此一来,苏州在皇帝心目中的位置就不言而喻了,从宣德三年始,所派遣的官员多是况钟、杨峥这等敢作敢当的官儿,他们年轻,有才干,有拼劲,廉洁自律、来苏州这块污浊之地最合适不过了,朝廷这两年看似对苏州不闻不问,仍由姓杨的胡作非为,可细细体会,这其中不是没有朝廷支持的影子在里面,先说百姓有田的问题,户部首先支持,另外内阁也不反对,言官御史对这事儿的言语,皇帝愣是压下来了,这些足以说明,朝廷从皇上到内阁,到户部是密切看着这一切的,姓杨的能做到这一切,固然有他过人的才华,非凡的见识,出其不意的手段,但没了朝廷从上至下的支持,不说那些大户富户的奏折,就是两京的言官御史的吐沫就足以把他淹没了,可事情出乎是,言官御史非但没将此人给淹没了,此人更是利用富户退其田的威望,着手苏州商业,愣是以围魏救赵的计谋,平衡了苏州的米价,挽救了这次危机,这一手可不光赢得了朝廷、百姓的信任,就是苏州的富户、大户都对此举十分满意,这样的人望谁又会傻到去触眉头呢,就说如今闹得沸沸扬扬的商业税,此人的心机更让本王佩服不已,他先提出‘聚人曰财,理财曰义,又曰义者利之和,则义固未尝不利也。义利之分,惟在公私之判。苟出乎义,则利皆义也,苟出乎利,则义亦利也。而徒以不言利为高,使人不可以为国,是亦以名为利者耳,而岂所谓义哉?”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要求压要求各级官吏分清公利和私利,如果是为国家创造财富,则‘利即是义’,如果仅仅为了个人虚名而不为国家创造财富,即是不义。有这种思想做外衣,嘿嘿,纵有官儿反对,只怕也不敢贸然站出来,弄不好就扣上了自私自利的帽子,大明做官做的是名声,那个官儿想戴上这样一顶大帽子?“说到这儿,宁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吧唧吧唧了嘴巴,继续道:“若说这点聪明,充其量也不过是小聪明而已,真正的大聪明人往往都是大智若愚之人,‘大智若愚’若愚,已人理悟之境;但要大彻大悟,当需‘守愚,守者即修行,亦即功夫。理上之悟,是一悟,已近‘愚’之境界;事上之悟,事事悟,时时醒,持守如一,乃一大智者。大智者,愚之极至也。大愚者,智之其反也。外智而内愚,实愚也;外愚而内智,大智也。外智者,工于计巧,惯于矫饰,常好张扬,事事计较,精明干练,吃不得半点亏。内智者,外为糊涂之状,上善斤斤计较,事事算大不算小,达观,大度,不拘小节。智愚之别,实为内外之别,虚实之分。依本王的观察,此人就是这种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固然可以高处不胜寒,但也只是站在高处而已,并不能俯仰大地,在大明真正能君临天下除了皇帝再无其他人?此人正是看到了这一点,在道德的外衣下,认为生财是圣贤有用之学。‘夫《洪范》八政,首诸食货;《禹谈》三事,终于厚生。’所以理财乃王政之要务也!将征收商业税的难题丢给了皇帝?这一招算得上大妙。洪武爷固然重农抑商,可那毕竟是洪武的年代,祖宗的规矩已经延续了六十年,六十年后还用六十年前的治国法子,未必管用,这一点此人同样看得明白,当今圣上年纪虽不大,却极有主见,骨子里既有洪熙的仁慈,又有永乐开拓进取的霸气,两者柔和下,造就了当今皇帝刚柔并进的性子,有刚的一面在,岂会安于现状,打破祖宗规矩开创属于自己的王朝是早晚的事情,对安南一国两制已是榜样,开海禁、下西洋、到如今是征收商业税了,规矩要打破,需要上下一心,姓杨与皇帝相互配合,一个给时机,一个给魄力,这件看似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到了他们手中却是毫无悬念的成功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217章:杀尽江南百万兵 徐显宗起先对宁王如此赞扬一个后辈,并不福气,可此时听宁王一件件的说来,心头既惊讶,又是佩服,同时心怀沮丧,淡淡的道:“此人无论是心智、还是手段都非我等能抗衡,如今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任何事情都难以阻挡他的手段,王爷的苏州梦,我的商业好处只能付之东流了?” 宁王微微一笑,并没有立即应答,而是将低头品味碗中的糊羹,这糊羹流行江西一带始于元朝开始,江西地区过年传统菜式。有着数百年的悠久历史,其特色是香气浓郁,荤素搭配,羹浓味美。但流传并不广,到本朝洪武的时候,据说洪武爷还是大将军没做皇帝时,一次败北让他在路途中又饥又渴。途径一户人家,想讨一点吃的充饥。但这农夫家很穷,于是把剩下的蔬菜、红薯、萝卜、加上一点盐、加上一点水煮了一锅汤给他吃。洪武爷认为这是他一生最好吃的汤。后来洪武爷当了皇帝还时时想起那一顿最美味的汤。于是派人把那农夫找来在做给他吃。天哪,当时的那种汤怎么能做给皇帝吃?农夫把这事告诉了皇宫的厨师。厨师们就想了一个办法。把鸡肉呀、猪肚、鸡肝还有许多山珍海味把它们切碎、加上红薯粉而做成一碗羹给朱元璋皇帝吃。于是皇帝又赐给大臣们吃,后来慢慢传到民间。民间就以喜庆的日子时做上一锅羹大家来分享,这道寻常的糊羹就名动江西了,但凡来这里的客人,没有不吃上一碗的,宁王倒不觉得这道菜有多么好吃,而是吃这道菜肴能缅怀其父皇,平日里总会吃上一碗,此时慢慢的将一碗糊羹品了干净,才继续说道:“论人望,论手段,论心计,论皇帝的宠信,朝臣的支持,我们的确不能比,可任何事,任何人都有他的弱点,只要找到了他们的弱点,看似强大的这一切都可以瞬间土崩瓦解,这一点我的四皇兄可是最擅长的?” 两人都是从当年走出来的人,徐显宗虽没参与那场足以改变徐家权势的战事,但毕竟是亲眼目睹了,对于宁王所指自是心知肚明了,当年朱棣以一府之地对抗整个大明王朝,谁都不敢相信朱棣能有取得成功,山东一战,朱棣撇下山东,径直南下,实属铤而走险。南北朝时,刘宋皇帝刘义隆进攻北朝的魏国,而北魏以它的国力和北魏太武帝拓跋焘之雄才大略,在击破刘宋黄河一线之军后,开始兵分五路,大举向南反击,长驱江淮,兵临瓜步,饮马长江,当时北魏太武帝达到了震慑南朝的目的,而未敢渡江以争江南。反观,朱棣的这种战术也只能在那时特殊的形势下才有可能成功。自明初朱元璋杀功臣后,明廷已无堪与朱棣相匹敌的将才,所以朱棣南下才有恃无恐。其次叔侄之战,可谓是一家一姓内部之争,所以建文帝虽一再下诏“勤王”,但真正勤王者少,而归顺燕军者多。不然,朱棣孤军南下,建文帝只需坚守金陵,坐待四方勤王之师会合,山东方面则截断燕军的补给线和退路,那样的话,朱棣处境势必极其危险。因此,换上另一人,换上另一种背景,则断不敢冒险采取这种战术,置山东于不顾了,这种战术看似极其危险,可事实证明这样也是最有效的,非但有效,还借此机会成就了为后人赞扬的永乐盛世,朱棣能以一府之地,藩王之姿,对抗整个建文朝,取代建文帝成就一代雄主,靠的固然是他果然的能力,但说到底还是看住了建文帝的弱点,经过洪武的杀戮,建文帝已无大将可用,只好起用幸存的老将耿炳文统兵北伐,又派李景隆继续讨伐,而建文帝也缺乏谋略,致使主力不断被歼,黄子澄、齐泰、方孝孺一帮文弱书生,不知兵事,反观朱棣以北平为基地,适时出击,灵活运用策略,经几次大战消灭官军主力,最后乘胜进军,夺取了侄儿的江山,一场看似不可能的战事,不过短短四年的功夫,就以朱棣取得天下而告终,可见任何的强大的势力并未牢不可破,一旦找到了其固有的弱点,一击必中,必是土崩瓦解之势。 “王爷可找到了此人的弱点?”徐显宗有些期待的问。 宁王淡淡淡一笑道:“不敢说全部找到了,只怕也是**不离十了?” 徐显宗大喜道:“王爷此话当真?” 宁王颔了颔首道:“当然?” “此人的弱点是?”徐显宗迫不及待的问:“眼前的局面虽不利,但朱棣能凭一府之地挫败拥有整个大明江山的建文帝,靠的寻到了弱点,反过来说只要宁王所找到的弱点够准确,毁一个姓杨的,一个苏州城并非不可能的?”因此对宁王下面的话,他充满了期盼。 宁王也显得有些兴奋,忽的伸出两根手指,道:“通过本王观察,此人一共有两个弱点?其一,年纪太轻,性子太急?” 徐显宗道:“请王爷明示?” 宁王点了点头道:“本王问你大明商业如何?” 徐显宗没想到宁王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微微楞了一下,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但他毕竟是徐家之后,堂堂的魏国公,处境不变的风度还在,稍作沉吟,便有了思绪,道:“我朝洪武来自民间,自登基之初,便重农抑商,曾说人皆言农桑衣食之本,然弃本逐末,鲜有救其弊者。先王之世,野无不耕之民,室无不蚕之女,水旱无虞,饥寒不至。自什一之途开,奇巧之技作,而后农桑之业废。一农执耒而百家待食,一女事织而百夫待之,欲人无贫,得乎?朕思足食在于禁末作。把商业视为农业发展的严重障碍。抑商之意溢于言表,为了防止商人队伍扩大,千方百计阻止农民经商。苏、松、嘉、湖、杭五郡地狭人稠,“细民无田以耕,往往逐末利”,洪武三年,“令五郡民无田产者在临濠开种。采取移民屯垦的方式阻断无田农民的经商之路。商业便一直是我大明的末业,不为人所看重?如今商业虽有发展,但也因城池而言,南京、北京是全国最大的商业城市;西安是西北重镇,南北大运河沿岸,出现了清江浦、济宁州、临清州、天津卫、河西务等一大批新兴商业城市;在古老城市之间及周围,陆续出现了一批新兴的中小城市看着是不错,可王爷也该知道,这些表明的风光多半都在大商人的手中,那些小商人因身份地位的缘故,并不理想,甚至许多还不如百姓?” 宁王点了点头道:“国公分析所说正是本王所想的,洪武爷以雄才伟略扫平天下的,登基为帝,其眼光绝非你我能看得明白的,他曾说过,古先哲王之时,其民有四,曰士农工商,皆专其业,所以国无游民,人安物阜而致治雍雍也。朕有天下,务俾农尽力畎亩,士笃于仁义,商贾以通有无,工技专于艺业。所以然者,盖欲各安其生也。然农或怠于耕作,士或隳于修行,工商或流于游惰,岂朕不能申明旧章而致欤?抑污染胡俗尚未革欤?然则,民食何由而足,教化何由而兴也!尔户部即榜谕天下,其令四民务在各守其业。这固然表明了父皇重农抑商的政策,但你细细体会,便会发现父皇的用意实在太过久远,非你我能看的明白的,大明以农业立国,必定重农,但自古天下的农民居多,商人毕竟是少数,在老天爷不给脸的年月,百姓获利不易,相对商获利则易!二农业是大明赖以生存的命脉,是关乎数千万百姓活命的基础,大明江山长治久安的根基,若人皆趋于利,如果农民转向其他获利行业,作为百姓生存基础的农业就会动摇,弄不好危机了大明江山。元氏阍弱,威福下移,驯至于乱。鞑子的江山,就是因朝廷集权涣散,民间的势力强大,才酿造了一次又一次的战乱,碰上了昏君,天下文风而动,江山势必饱受影响,一旦君王解救不及时,其结果如何可想而知了,商人心思活络,凡凡事以利为先,若朝廷不加以压制,在地方上必是盘根错节,必成尾大不掉之势,与江山巩固而言,大大不利,这也是为何,父皇登基之初,就下令把江南14万户民众迁到他的老家安徽凤阳,其中有很多就是富商地主,据记载三吴地区的巨姓大族离开故土后顿成离水之鱼,资产全数流失,在数年之内,或死或迁,无一存者,这并非父皇心狠,实则是为了朝廷大局顾虑才不得不如此做,在定都南京后,父皇又先后分两次,把天下万户富商迁居到南京,这几乎是对商人一次致命的打击,以至于整个洪武一朝商人可谓是惨痛的日子。”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218章:沉思前事,似梦里 说到这儿,宁王稍作停顿了下,重新说道:“永乐后随着下西洋在壮举带动,被洪武年压制的商人才慢慢开始恢复元气,南北大运河沿岸,出现了清江浦、济宁州、临清州、天津卫、河西务等一大批新兴商业城市;在古老城市之间及周围,陆续出现了一批新兴的中小城市。民间贸易活动定期进行。州县一级的集事,每月有五六个;乡镇每月有二三个;府城则每日一集;有的地方有药王庙会;淮河以北秦晋以东,各方商贾运送物品,入城为市。在当时对外贸易上,分“朝贡贸易”和私商贸易两种。东南沿海的“海商大贾”和“海湖大姓”的海外走私也很活跃;“漳闽之人,与番舶夷商贸贩方物,往来络绎于海上。商人虽不至于洪武时凄惨,但其根本没改变,商人做买卖依旧困难重重,各种打压政策还在,豪门地主、富户大户纷纷加入,官家身份的压制,重重原因并没有让商人进一步壮大,所谓的商业繁荣,如国公所言,多是富户大户官家用来点缀太平盛世罢了?而这正是杨峥此番最大的弱点?” 徐显宗正要询问,宁王便率先说了出来:“商人的力量并没有壮大,地位不曾改变,所谓的商业繁荣也多半都掌握在官家、豪门地主、富户大户的手中,姓杨的以三十取一的商业税向天下商家征收税收,这本身就暴露了他的弱点?” 徐显宗微微一楞,忽的在自己的大腿一侧重重拍了一掌,惊喜道:“不错,不错,这小子虽聪明,却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洪武爷定下重农抑商维护朱家的江山,商人其实力得不到施展,后来的皇帝虽不似洪武爷那般,可祖宗定下的规矩并没有变,商业商人依旧是打压的对象,如今姓杨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收取商业税,此举虽让人敬佩,却犯了一个错误,大明的商业在洪武爷的打压下,发展并不均衡,大商人固然能给出税收,可挣扎在底层的小商人就未必给得出了,只要抓住了这一点,足以让姓杨喝上一壶?” “非但如此?”宁王眼里光芒一闪,冷声道:“商人好斗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他们活不下去,他们斗争的能力不亚于百姓?” 徐显宗心头一震,这一点他太清楚的,洪武初年,开始禁海,只实行“勘合政策”下的官方贸易,民间贸易被严格禁止。迫于朝廷指令商人不得不屈服,大民间商人反禁海斗争并没有断过,泉州沿海商人冒禁出海者日益增多。一时,行货转贩,外通各洋,市易诸夷,比比皆然,形成一种不可低估的力量,还有其他各地,商人抗税更是卖力,每次朝廷急用钱要加税,只要加给商业,就巧立名目阻止,如果摊给农业,立刻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一旦商业税收开始实施,那必然引起反抗,别的地方不好说,苏州、南京、江西这三地绝对会有这个打算。那时候税能不能收得下去还两说呢?” “不知所谓,这的确是个好弱点?”徐显宗总结性的道:“不知这第二个弱点是什么?” 宁王面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缓缓的道:“年少、英俊、名声显赫,多才多艺,试问这样的人儿,最大弱点便是这一点了?” 徐显宗有些不明所以,看着宁王道:“此话怎么说?” 宁王笑道:“自古英雄多好色,人不风流枉少年,我观此人言行举止,功名利禄心并不重,建功立业倒也看得开,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在其位谋其政,唯独这个”情“字却颇为踌躇,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此人年少多才,权势也高,模样也过得去,既醉心功名,也无心建功立业,开疆拓土,若不多情,人生岂不是太过无趣?” 徐显宗微微一笑,道:“王爷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圣人云,圣人忘情,最下不及于情,然则情之所钟,正在我辈,这姓杨的只怕就如王爷所说,生平就好一个”情“字,不说此人家中如花美眷如云,就是这苏州城的大小青楼可没少听到他的风流韵事,什么柳阴直。烟里丝丝弄碧。隋是上、曾见几番,拂水飘绵送行色。登临望故国。谁识。京华卷客。长亭路,年去年来,应折柔条过千尺。闲寻旧踪迹。又酒趁哀弦,镫照离席。梨花榆火催寒食。愁一箭风快,半篙波暖,回头迢递便数驿。望人在天北。凄恻。恨堆积。渐别浦萦回,津堠岑寂。斜阳冉冉春无极。记月榭携手,露桥闻笛。沉思前事,似梦里、泪暗滴。这等不要脸的词儿,可就是出自他的手笔,如今这苏州城的青楼里,可没有那个女子不会唱的,就连那些流连的青楼的浪荡公子,上了楼也必是先唱上一曲,世人都如此,何况唱这曲子之人,王爷果然是个明白人,看得明白?” 宁王哈哈一笑道:“非本王看得明白,实乃本王就是此道中人?美色,有美岂能没有赏色的人呢?” 徐显宗一愣,这话儿虽有些直白,但恰到好处的说出了男人好色的本质,那个男人不好色,那个少女不怀春,碰在一起岂不是美色么?” 两人畅怀大笑了一阵,徐显宗问道:“王爷眼光毒辣,卑职佩服,只不过这第一点弱点,以卑职看倒也不难对付,就以苏州来说,虽有杨峥、况钟、周枕、陈循的大力整治,效果也不错,可毕竟是经过多年灾难,高额赋税的影响,往日商业繁荣的苏州城,反而不如其他地方,商人除了家大业大的官家还能维持外,其余小商小贩也只能勉强糊口而已,如今朝廷虽开了海禁,商人选择的余地多了不少,可一来苏州的元气毕竟是没恢复,其次开海禁的时间太短了,根本形成不了规模,只要稍加点拨,便可煽动苏州大小商贾一起反对商业税一事,此事为杨峥所提,倘若商业税出不了苏州,试问其他地方的商业税还能如实的上交么,一旦这件事落不到实处,皇帝固然面子不好看,群臣岂能善罢甘休,那时这姓杨的只怕逃不过晁错的下场?” 宁王道:“本王正是此意,徐老弟与江南筹划多年,商业遍布大半个江南,此事就有劳与你了?” 徐显宗道:“王爷说哪里话,那姓杨的不知趣,卑职早就看不过眼,就算没有王爷这番计谋,卑职也打算这么做?只是卑职担心,那姓杨的势大,为人也谨慎,手段也算高明,卑职纵有心未免有出错的时候?” 宁王哈哈一笑道:“一计不成,再生二计便是,本王就不信那姓杨的有软硬不吃?” 徐显宗自是知道所谓软硬不吃的道理,淡淡一笑道:“王爷想以美人计卑职自是双手赞同,自是那姓杨的眼高于顶,便是家中寻常丫头放在苏州也都是一等一的美人,更别说家中五位如花似玉的美眷,寻常女子只怕入不得他的法眼?” 宁王一笑道:“兵强将智,不可以敌,势必事先。事之以土地,以增其势,如六国之事秦:策之最下者也。事之以币帛,以增其富,如宋之事辽金:策之下者也。惟事以美人,以佚其志,以弱其体,以增其下之怨。如勾践以西施重宝取悦夫差,乃可转败为胜。这一点本王早就想到了?” “原来王爷早有准备,不知这女子是何家女子?”徐显宗带着三分好奇,七分期待忍不住出声询问。 宁王哈哈一笑道:“这女子徐老弟也见过?”说完双手放在左上方重重击打了两下,只听得啪啪啪三声,左侧的屏风下便有了声响。 徐显宗循声望去,但见屏风过去,珠帘一动,跟着走出一个女子来,那女子一身紫衣,除此之外并无多余的装饰,可这样一件简单的衣衫,落在了她的身上却是恰到好处衬托出她娇柔的身子骨,妙处就随着那轻盈的步伐一点一点的展现了出来,徐显宗自问平日里见过的胭脂水粉不少,似这样体态婀娜的女子,还是头一次见,往日他听人说,世间的女子是水做的,所以有上善若水之说,每次听到他莫不是破口大骂,只因他不相信这话,若说女子是水,就该有水一般的温柔,水的滋润才是,可世间女子有几个是这样的,所以他才不信,只觉得这话儿是那帮文人墨客编出来的谎言,但今日他信了,眼前的这女子模样未必是倾国倾城,但一袭紫色长衫下,步态袅袅依依,行来飘飘如水中的仙子,其浑身散发的温柔,宛如一场春雨,随风入夜,润物无声。弥散着无处不在。又如书房内红袖添香夜读书,拔剑歌舞泪乌骓,其柔、其媚足以让人心动,他忍不住咕咚了一口口水道:“这世间还有这等娇柔的女子么?”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219章: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那女子就那么一步一步的走了出来,站在宁王与徐显宗两人中间处,轻轻将两手放在腰间,道了声:“坠儿见过王爷,国公爷?” 徐显宗被女子骨子里散发的温柔所吸引,目光一直没舍得厉害,直到这一声:坠儿?”才让他心头一动,虽是八月,当江南毕不比京城,阳光并不如何强烈,午后的阳光柔和明亮,带着几分顽皮,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射了进来,映的她肌肤白里透红,仿佛敷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徐显宗这时才注意到她的脸,一张瓜子脸,桃腮如凝脂如一块美女,让人恨不得伸手去轻轻抚摸一下,一双丹凤眼顾盼之间,眼波流转美的令人屏息。他看了许久,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蛋在这一刻,竟是无比的清晰,良久才听得他轻轻叹了声,道:“玉肤金钗红罗裙,青丝飘飘及腰间。花扇轻摇香风飘,疑是天仙在人间……不愧是香坠儿?” 香坠儿闻言抬起头来,扑闪的眼眸子看了一眼徐显宗,淡淡一笑,雪白的瓜子脸上立即多了几分红晕,声音脆脆的道:“公爷说笑了?” 徐显宗吸了口气哈哈大笑,忽的将目光看向了对面的宁王,道:“王爷果然是好手段,竟以香坠儿为诱饵,想来那姓杨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宁王显得有些得意,口中却是恨恨的道:“这次便宜他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似杨峥这等人物,若没了香坠儿这般人物,怕也难免让他上钩啊?先前对王爷此举,卑职还有几分担心,如今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徐显宗抱了抱拳道。 “徐老弟说笑了,此计能不能成还需鱼饵上钩才成,否认人儿再好,钓不到大鱼,一样没用?”宁王略带谦虚的口吻道。 徐显宗道:“王爷多心了,此计必定大获成功?” 宁王内心深处对此计十分自信,闻言也不再客套,淡淡一笑道:“但愿如此了?”“来,为了我徐家的锦衣玉食,为了王爷的苏州梦,我们干了此杯?”徐显宗端起酒杯道。 宁王被他气氛所感染,忙举起酒杯,寂静的空中听得“当”的一声清脆,两只酒杯就碰在一起,两人各自举杯一饮而尽,然后相视哈哈大笑不止,由于定了计谋,没了先前的沮丧,酒桌上的气氛也好了许多,两人一王一公就刚才计策,又细细斟酌了一番,至确定再无纰漏,宁王才放下酒杯道:“本王能否得到苏州,徐家能锦衣玉食就在此一举了,此事大头在商人的反抗上,本王的身份明着不好出面,所以这事儿就落在了老弟的身上了,务必做得仔细些,有了苏州的动静,其他各地商人必会闻风而动,那时必会出大乱子,皇帝只要还想要一个稳定的苏州城,必会拿姓杨的泄恨,轻则丢了官职,重则丢了性命,无论是丢了官职,还是丢了性命与我们都是大有好处,至于美人计就交给本王了,本王绝不会让他走不出苏州城?” 对于宁王的手段,徐显宗自是心悦诚服,抱拳道:“如此一切就拜托王爷了?” 宁王摆了摆手道:“此乃本王应该做的,徐老弟不必客气,倒是商人反抗这事儿,老弟可要抓紧实施,如今还禁已开了,用不了多久来自西洋的货物便可顺利进入苏州,以苏州的优势,商业底蕴,恢复昔日商业的辉煌并非难事,一旦商人势力壮大,此事就不好办了,所以徐老弟需得趁着苏州的商业方兴未艾,姓杨的尚未做出布局之时,抢先一步实施咱们的计划,借此机会打乱姓杨的阵脚?达到我们要的效果?” 徐显宗道:“卑职明白,卑职这就去办?”说完将杯中的酒汤一饮而尽,起身离去。 宁王倒也没阻拦,待徐显宗的身影彻底消失与人群之中,宁王才收回了目光,看了看站在屏风下的香坠儿道:“知道该怎么做了?“ 香坠儿走上前轻轻道了个万福,柔柔的道:“坠儿明白?” 宁王嗯了声道:“明白最好,去准备吧?” “是,坠儿告退?”香坠儿应了声,婀娜多姿的去了。 宁王看着窗外,此时午后的燥热渐渐去了,偶尔吹来一缕清风,让人倍感凉爽,宁王重重的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许久才自言自语的道:“皇兄,皇弟这么做,只是为了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今日的苏州巡抚衙门堪称苏州最热闹的一天,自从皇帝将收取商业税的指令下达到苏州后,刚刚恢复平静的苏州就开始炸开了锅,最先闹腾的是苏州的大户富户,王侯公孙,自从杨峥以况钟断案为名,迫使他们退出了手中大片的良田后,往日衣食无忧,坐享其成的富户大户便少了生活的依靠,随着粮食危机的平息,郑和下西洋壮举,让不少富户大户将目光看向了商业,虽说没了大片的土地,但多年积攒下来的家底还在,做起生意来,并不是困难事情,况且苏州百废待兴,各种商业需求量可不少,一时苏州的商铺如雨后春笋一般开满了苏州的大街小巷,珍珠店、缎店、梭店、布店、皮店、盐店、油店、烟店、麻鞋店、花碗店、杂货铺、销金铺、书铺、笔铺、发髻铺、胭脂铺、生药铺、熟药铺、海味铺、钱铺、伞铺、饭铺、面铺、油铺、醋铺、调粉酱菜铺……充列街市,各色店铺林林总总,名家老店枚不胜举,为了活跃刚刚开张的商铺,他们甚至不惜放下往日高高在上的身段,亲自叫卖,让偌大的苏州城彻底沉浸在一片商业之中。 本指望着借着朝廷开海禁、苏州百废待兴的好机会,狠很赚上一把,把从良田上的损失给找回来,甚至不少富户大户动了大干一场的心思,却不想皇帝竟不顾祖宗规矩向天下商人征收商业税,这无疑是雪上加霜,不少刚刚加入的富户大户,顿时大为气恼,得知这主意是巡抚大人出的,这一腔的怒火自是算在巡抚大人的头上,几个大胆的富商大户仗着朝中有人,每日一早就来巡抚衙门骂上几句,起先迫于巡抚大人威严,倒也不敢大骂,后来骂了几日胆子也大了,骂出的话儿也难听了不少,人数也多了,到今日集聚在苏州巡抚衙门门前的富户大户竟足足有一百多人,仗着声势大,巡抚大人也没个动静,还以为这一次是心头有愧,便放开了胆子,破口大骂起来,将昔日的夺田之恨全都骂了出来。 对此,巡抚衙门的衙役起先到也气恼,拿出了一些气势,甚至锦衣卫都准备看一看谁这么大胆,胆敢辱骂巡抚大人,却不想巡抚对此事做出的指示,竟是不必理会,衙役纵是再想给富户大户一点颜色,也不敢公然违抗巡抚大人的命令,所以这事儿也就放任自流了,这样一来,富商大户骂得更加理直气壮,气势越发大了起来。 如此过了三日,就在府衙上上下下对此举开始熟悉,甚至习惯的时候,风向为之一变,那些百姓也不知从哪儿得知巡抚大人被富商大户辱骂欺负的消息,竟在一夜之间,竟涌进了数百人,对于巡抚大人百姓可谓视为再生父母,先不说失去的田地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手中,就是这次的粮食,若不是巡抚大人呕心沥血,他们早就饿死了,在他们眼里巡抚大人就是他们头顶的青天,是这苏州的保护神,是老天爷派来拯救他们与水火的好官,绝对容不得这帮富户大户在这儿辱骂大人,再退一步说,他们可不傻,朝廷征收商业税意味着什么他们并非一无所知,就在朝廷下达征收商业税的当日,减免苏州赋税的指令就下了,其中的好处可不是一点两点,百姓吃饱肚子不容易,如今老天爷给了他们这个机会,岂能不加以保护,所以在第三日的早晨,巡抚衙门的门前,站着不再是单一的富户大户,其中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齐刷刷的站在富商大户对立面,扯开了嗓子破口大骂起来。 要说识文断字,富商大户仗着身份地位先天优势,熟读四书五经,骂人不带脏字是他们的本事的话,那百姓因生活在底层,与市井污秽言语掌握得最为精妙,骂起人来比富户大户丝毫不差,更厉害的在于,百姓人多,骂人的本事或在田埂上,又或是对老天爷的不公平,对世道欺压早已练就了一身的本领,因此骂其人非但不输给富商大户,反而还站了上风,于是巡抚衙门的风向,在第四日后,彻底为之改变,若说三日前听到的是巡抚大人卑鄙无耻,忘恩负义、不知羞耻、断子绝孙,但凡世间最恶毒,对狠毒话的话,那从第四日起,听到的却是青天大老爷,清如水,廉如镜、天下第一吏等等赞扬的言语,难得是这种气势竟见天看涨。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220章:江南回望绣成堆 难得是这种气势竟见天看涨,短短三日的功夫,无论是人数,还是气势足足是富户大户的数倍,双方你来我往之中,富户大户终究是输在了气势上,在百姓污秽的喝骂声中,无地自容各自灰溜溜的撤走了,巡抚衙门这次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面对着外面的一切,杨峥虽然一直都表现得很淡定,但在没人的时候,没少感慨,什么是民心,眼前的这一幕无疑是最大的民心了,一直以来,他只是本着在其位谋其政的本分,退田、平衡粮价、修建市舶司、建议商业税,这些看似为国为民的大事,实则是被动的在进行,更多的是一种历史的使然,直到这数日来,百姓所带给他的震撼,不时的让他热泪盈眶,这个世道不是看你为百姓说过什么,而是为百姓做过什么,只要用心去做了,无论成功如否,他们都会铭记在心,当你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会默默地站在你身后,为你遮风挡雨,充当你的保护伞,面对这样的百姓,杨峥自问再没什么好犹豫的。 落了座喝了茶汤,杨大人便出声询问道:“高大人可回来了?” 听了动静门外的衙役小心的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道:“回大人的话,还没消息传来?”这些衙役往日只怕况大人,因对方太过清廉,且事事都按照规矩来,一板一眼让人心生不痛快,可也只是不痛快,比起年纪轻轻杨大人,他们反而觉得况大人跟前的那点不愉快算不得什么,眼前的这位主儿虽说没有板着脸,对待下属也和蔼可亲,但举手投足之间的威严,日益见重,这种气氛无形之中,传递给了衙役,心头的敬畏也就大了许多。 那衙役刚要退出来,却听得一阵脚步声,跟着一个锦衣卫气喘嘘嘘的走了进来,单腿跪地的道:“大人,高,高大人回来了?” 一听高航已经回来了,他不由一阵兴奋,急切的道:“快,快让他来见我?” “是!”那衙役应答了声便匆匆忙忙的去了。 不多时便见高航高大的身躯走了过来,脸上满是风尘之色,显然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头,与众人点了点头,便走进了签押房。 见高航走进来,杨峥慢站了起来,不等高航行礼,摆摆手说:“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来坐下说话?” 高航与他兄弟情深,也没客气刚才只不过是意思意思而已,见他这么说,便一屁股在那张椅子上落了座,接过杨峥递过来的一杯茶汤低头喝起来。 杨峥神色显得很急躁,却仍等高航把一杯茶汤喝了干净,这才急切的问道:“高大哥这些日子辛苦了,但这事儿也只能拜托高大哥了,我让你打探的事情可有了眉目?“ 高航放下茶杯,伸手抹去了嘴角边上的水泽,道:“高大哥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杨峥嘿嘿一笑道:“那到是?” 说笑了两句,高航脸上神色变得肃然,杨峥知道他性子,这是说公事了,当下收起了脸上的玩笑,神色也变得肃然起来。 高航点了点头,他最看重的就是杨峥这一点,玩笑的时候玩笑,一旦涉及了大事公事,该拿出公事的模样,毫不含糊。 高航道:“自从得你吩咐,我便启动了江南的情报网络,咱们的人数虽不多,却都是骨干,他们扮成行商、游客、戏子、厨子、乞丐、路人、甚至豪门大户家的下人,得到命令后,四处收集消息,这次商业税收虽许多人不满意,但大明商业迎来了一个好时机不可否认,随着海禁的解除,郑和下西洋,江南各地的雪灾也得到救治,整个江南的商业已开始走向了正道,咱们的探子,从江西、南京、苏州、杭州、安徽、嘉兴、湖州、绍兴和宁波都打探了好消息,各地富户大户虽刻意隐瞒,但咱们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该拿到的消息还是毫无纰漏的拿到了?”说到这儿了,高航神情显得有些自豪,伸手拿起杯来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本子,继续说道:“据南京探子查探,南京七月八月两月,共有新店铺布店七十三家、缎店三十二家、杂货店六十五家、磁器店二十一余家、纸店二十四家、辽东货大店十三家、典当百余家、客店大小数百家,还有许多未统计进去的其他店铺如果子店、皮店、弓店、手帕店、故衣店等以及更多的无名号的小摊铺,另外魏国公府四周还有难以数计的饭铺酒馆。故时人称其“甲天下”,这绝非夸大之词。 杨峥颔了颔首,大明初年以南京为国都,汇集四方精华,已是当时天下最大的城池,明初南京四十七万三千二百人中,手工业匠户计有四万五千户,近二十万人。当时的全国匠户共二十三万户,南京的匠户约占全国匠户数的五分之一。聚居在城南有十多万手工业工人,这造就了南京的商业辉煌,在洪武时其丝织业、造船业、印刷业等遍布南京城,因是纺织业的中心之地,皇家所用的各种丝织品,以及赏赐臣下的和向国外赠送的绸缎等,大部分是在南京织造的,官府用的各种锦缎、素缎和绫、罗、绢、纱等产品也多半在南京,整个洪武时代,南京城可谓是光芒万丈,天下商家以居住南京为毕生荣耀。 虽说在永乐以后虽然丧失了京师地位而作为留都,但那里仍居住着许多高官豪族。由于已有的城市规模、有利的地理交通环境和周围富庶的资源,使得底蕴极好的南京城开始朝商业化城市转向。时称南京是个“北跨中原,瓜连数省,五方辐辏,万国灌输。三服之官,内给尚方,衣履天下,南北商贾争赴”之地,上下经商,过往仕客,捱挤满路,实是气色。两边铺面做买卖的,亦捱肩叠背”。总之,当时天下大都会、大码头、大村名镇,无不商货辏集、店铺鳞次,繁盛非凡并非夸大之词。 “不愧是南京城,即便是失去了首都地位,商业的发展却丝毫没落下?“杨峥总结性的道:“说说其他地方吧?” 高航点了点头道:“安徽在元以前无千家之聚,自我朝洪武出自安徽后,人数至二千余家,坊巷井络,栋宇鳞次,百货具集,通市肆以贸易为事者,往来无虚日。却徽商已遍及城乡,东抵淮南,西达滇、黔、关、陇,北至幽燕、辽东、南到闽、粤,其商铺多达数千家,颇有壮大之势。 杨峥心头开始计较:“徽州境内山多田少,有“七山半水半分田,二分道路和庄园”之称。群峰竖立,高峰陡绝,开发艰难。即使勉力垦辟,种上农作物,收成也很难保障。唐宋以后,随着外来人口的增多,出现收不敷食的情况,百分之七十的食粮仰扛西、江苏和浙江供给。为了获得换取食粮的货币,徽州人充分利用当地山多水清的自然地理特点,开展多种经营,植茶、造纸、制墨、制砚,形成徽州土特产富和手工业发达的经济特色,慢慢走上了一条商业之路,这种商业之路在明朝发扬光大,与山西的晋商、浙江的浙商为天下一等一的商帮,对本地的商业影响可想而知了。” 见杨峥这次没说话,高航也没停顿,这次打探的事情,依着杨峥的话儿说关乎这次商业税的成功如否,容不得有半分马虎,因此他在打探的时候着实下了一番功夫,此时带着几分得意,几分自豪,说得有声有色。 “又如嘉定县南翔镇,虽有倭寇匪盗、战乱兵燹之灾,镇上店铺受损、商人破财,但由于周边环境的影响,很快就衰而复兴,方圆十多里,“多徽商侨寓,百货填集,甲于诸镇”,其中粮店、布号、典当等店铺遍布街道两侧,吸引大量的游客,从宣德五年七月、八月短短两个月的功夫,兴起酒馆、勾栏、笔墨纸砚店铺共记九十二家,时人形容,迩来肆廛栉比,华厦鳞次,机杼声轧轧相闻,日出锦帛千计,远方大贾携橐群至,众庶熙攘于焉集……” 杨峥哦了声,便没再出声。 高航继续说道:“江南苏、松、杭、嘉、湖五府,市上两岸绸丝牙行,约有千百余家,远近村坊织成绸匹,俱在此上市。四方商贾来收买,蜂攒蚁集,挨挤不开”。镇上丝绸交易繁忙,自然商贾、工匠、农户川流不息,除牙行外,其它如饭铺、酒馆、杂货、鞋帽等日用品店纷争繁华。 江西南昌、景德镇两地,两月间针篦杂粮行、碾子行、炒锅行、卖笔行、柴草行等三十二行,另外还有“义兴油坊”、“涌和布庄”、“绸绒老店”、“铜锡老店”、“雨伞”、“头发老店”、“靴鞋老店”、“立记川广杂货”、“西北两口皮货发售”、“东西两洋货物俱全”、“木行”、“大生号生熟漆”、“枣庄”、“应时细点名糕”、“杨君达家海味果品”、“万源号通商银铺”、“书铺”、“裱画”、“画寓”、“药材”、“人参发兑”、“茶社”、“酒”、“张楼”共计百来家,生意红火,除此之外,还有湘、闽、广,西北等地,兴盛的商业店铺数目也有上百家,生意还不错。”说完高航不再多言,只顾低头喝茶。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221章: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杨峥则皱着眉头开始思索起来,他之所以费这么大的功夫让锦衣卫打探这件事,目的很简单,对症下药,虽说朝廷对商业税给了明确的指令,但各方面反驳的声音从未断过,就是苏州这些小商小贩都敢来巡抚衙门辱骂,可见这事儿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了,况且他此番的目的,除了改变大明赋税单一的弊端之外,最大的用意是借此机会提高商人的地位,壮大商业,让大明走上一条以工商业与农业并存的道路,为了做到这一点,他先责富户大户退田,然后趁势提出征收商业税收,两者齐头并进,目的就是让商业跟得上脚步,但大明商业发展真实情况他所知并不多,所能找到的资料记载,多半是出自官家之手,记载的多半是商业重重落魄,商人重重困苦,商业税如何如何高,看这些看久了,难免让自己思绪受到影响,难以做出正确的判断,所以他才由此一举,从高航的打探消息看,江南的商业并非如此不堪,至少是兴盛繁荣之势,这样的商业只需加以培养,壮大并非不可能,但同时也看出了其中弊端,许多商人刚刚投入如苏州、南京,他们的身份虽说是富户大户,往日身份显赫,底蕴也足够,但毕竟刚刚入行,无论是规模,还是经验都不足,能从中收取商业税的确是对他们颇为不利,这也是为何面对他们的辱骂,杨峥能做到坦然,实则是心头有一份亏欠在里面,若不是自己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时代,他们这会儿大可守着家中上百亩,上千亩、上万亩良田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未必会走上这一行,走上了也不至于这么艰难,比起他们杨峥更担心的是那些小商小贩,他们的日子本就过得不自在,三十税一的税收并不高,但商业税收各种规矩更改后,所收的足够让他们的心疼,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势必对这事儿心生反感,一旦有人闹事,可就不是小事,经过这几日的思索,他觉得有必要对这件事做出调整,既能保证朝廷收到了税收,又能保证小商小贩能活下去,甚至活得更好,但这法子可不是说想就能想出来的,这几日为了这事儿没少纠结。 这番心思高航自是不得而知,低头喝了一阵茶汤后,也不知想起了什么,低声道:“对了,这次打探还有额外的收货?” 杨峥思索了半日,不得要领,心头正感烦躁,听高航这么说,顿时来了兴趣道:“什么收获?” 高航压低声音道:“我的人打探到魏国公徐显宗去了江西,宁王也出了王府,两人在鄱阳湖见了一面,说了许多话?” 杨峥眯着双眼,沉吟起来,大明的藩王,从永乐登基后,对几位势力极大的藩王,都被削得损失惨重。边境上的藩王们,更大多被迁入了内地。比如辽东,宣府等边境地区的王爷,更几乎无一幸免,哪怕保留爵位,也要挪地方,目的是怕重返靖难之役,即使这样,朱棣还是不放心,对于存留的藩王们,更是极力削减力量,各地藩王的武装,被想方设法削减。藩王干涉军务乃至地方正务的现象,更是明令禁止,发现了就抓。在那以后,明朝对藩王的禁令越发严苛,甚至藩王们不但不能与官府结交,更不许从事士农工商之类的行业。连出城郊游都要被监控。至此以后,所谓位高权重的藩王,大多成了一群锦衣玉食的高级囚徒。宁王是大明洪武时硕果仅存的几位藩王,其本身多才多艺早就是朝廷秘密监视的重点对象,就是仁宗这样的好说话的皇帝,都没放松对这位藩王的监视,可见对其看重,在这样的情况下,宁王竟出府,不得不让人新生怀疑,而且见的还是当朝国公?你确定这消息无误吗?” 高航道:“锦衣卫打探的消息,从来不是一遍就过的,况且这次你亲自交代,事情重大,我们自是比平日多了一份谨慎,因此这次的消息,打探,我们查的十分仔细,不会有误,宁王与魏国公出府的日期虽不一,但目的地却是一样,时间、地名都在,你若不信,可以寻那店家小二来询问?” 杨峥道:“我还信不过你么,我是有些奇怪,皇帝对宁王一直很警惕,这一点从这几年的动作也可以看得出,宁王为人谨慎,才学过人,按说该知道的自己身份的敏感,这个时候要做的是躲在王府喝喝茶,看看书,陪着老婆孩子才是正经事,为何他要出府呢,还神秘的会见魏国公?” 高航道:“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 杨峥嗯了声,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宁王这么如此神秘,只怕没干什么好事?魏国公敢去见他,怕是也不简单?” “我也是这个觉得,所以我的人并没有撤回来?时刻对二人进行监视?”高航道。 杨峥点了点头道:“我在明,敌在暗,不可松懈,你做得很好?”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杨峥仍没思索出好的法子,索性也懒得去想,眼看着天色不早了,便与高航说了声,进了府衙后院了。 刚进府衙后院,就听得一阵呵斥之声,跟着就见大小姐板着脸,叉着腰,手中捏着一把鸡毛掸子正对着五岁的女儿骂着什么,那几根鸡毛不时的在小家伙的额头上舞动,可面对大小姐的凶横,小家伙根本无动于衷,仿佛骂的不是她一样,气得大小姐狠很在那脑门上点了下,喝道:“你说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你听着就是了,哪儿来的那么多说辞,你看你把老师气得成什么样子?” 小家伙原本笑着脸,听了老师气得够呛,笑得越发欢实了,不服的道:“是他学问没到家,哪能怪我么,这样的老师,咱不要也罢?” “你胡说八道什么,人家商夫子天性聪颖,少长文理,人称“家不蓄一书,而无所不通”。十六岁便中了秀才,如今更是名动苏州的大家,诗、文、书、画无一不精,人称是“四绝”的全才,其学问难道还不如你?” 小家伙咯咯笑道:“学问这么好,为何没中举人?进士?” 大小姐为止一愣,这举人进士可不是你想中就能中的,除了要才学过人之外,或多或少还需点运气,商夫子为人聪颖好学,学问也过得去,可偏偏仕途不好昌,连考了四次,仍名落孙山,算是他一生的疼,可话说来话,要是能中了举人、进士,人家也未必肯来做私塾先生,饱受欺辱了。 想到了这些,大小姐瞪了小家伙一眼喝道:“你以为这举人、进士是谁都能中的么?” 小家伙不慌不忙的道:“我当然知道这举人进士不是人人都能中的,我可听说了能中的人都是有大学问的人,先生考了四次都没考上,嘿嘿,你说明什么,说明先生的学问根本就不好?这个娘亲你可是亲耳听到的,先生说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关关和鸣的雎鸠,相伴在河中小洲。美丽贤淑的女子,真是君子好配偶。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嘛?” 大小姐怒道:“怎么就不是了?” 小家伙一本正经的道:“当然不是了,爹爹说了这诗本是写一个姑娘看上个小伙,也总要等他先开口,古人更是如此。娶个新娘回来,夸她是个美丽又贤淑的好姑娘,是君子的好配偶,说自己曾经想她想得害了相思病,必定很讨新娘的欢喜。然后在一片琴瑟钟鼓之乐中,彼此的感情相互靠近,美满的婚姻就从这里开了头。即使单从诗的情绪结构来说,从见关雎而思淑女,到结成琴瑟之好,中间一番周折也是必要的:得来不易的东西,才特别可贵,特别让人高兴……?这意思才对嘛?” 大小姐道:“你爹爹胡说八道的,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 小家伙咯咯一笑道:“娘亲骗人了?” 大小姐一愣,疑惑的问:“娘亲怎么骗你了?” 小家伙笑着道:“我看到爹爹给你写了这首诗词,那会儿爹爹也是这么说的,你还说爹爹最会花言巧语的骗人,却没说这诗的意思不对啊?为何今日先生这么说,娘亲就说这意思不对了,莫非念诗的人不是爹爹?” 大小姐面上红一阵白一阵,又是气恼,又是羞涩,睁着一双大眼睛喝道:“你个死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小小年纪不学好,偷听父母说话,你这是从哪儿学来的规矩?” 小家伙吐了吐舌头,笑嘻嘻的道:“还能跟谁,当然是跟你了?” 大小姐怒道:“你胡说,我才没有你这么没规矩呢?” 小家伙道:“娘亲若有规矩,为何还让爹爹跪洗衣板?” 大小姐险些背过气去,怒视着小家伙道:“我什么时候让你爹跪过?” “前天爹爹去了青楼回来晚了,你不是让爹爹跪了么,我可看见了,娘亲你不可耍赖?”小家伙有板有眼的说道。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221章:吾家有女初长成 大小姐气得面色通红,胸口起伏不定,再看小家伙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哪里忍得住,扬起手中的鸡毛掸子当头就是一下,小家伙冷不防之下,被打了这么一下,先是一愣,待痛处遍布全身,登时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你这是何必呢?”杨峥本在门外看着有趣,没着急进来,却不想这一迟疑,竟酿成了母女兵戎相见,女儿还见了彩,心头既有些后悔,又是心疼,忙走了进去。 大小姐一鸡毛掸子打下去,也是心痛不已,可面色上拉不下来,眼看杨峥走了进来,立即将手中的鸡毛掸子往地上一扔,瞪了他一眼道:“子不教,父之堕,再不管管,就也刁蛮小姐了!”说完拂袖而去。 杨峥看着大小姐走远,伸手在小家伙头上揉了一阵,眼看这一鸡毛掸子看似下手极重,实则力道掌握得极好,小家伙如其说是被打哭的,不如说是被自家娘亲模样给吓哭的,经杨峥这一阵轻柔,顿时好了许多,仰着泪汪汪的小脸道:“爹爹,我没说错,娘亲为何那么生气?” 杨峥哈哈大笑道:“错与对可不是这么简单的,就拿今日先生指责你这件事来说,他教书教了一辈子,自己所学的,所要传给你学生的也许就是这个意思,你另辟心经,无疑是让老师下不来台了,老师不怒才怪呢,其实他未必是说你的意思错了?而是你的的方式,懂么?” 小家伙摇了摇头表示不明白。 杨峥耐着性子道:“就拿妈妈刚才的举动来说,她打你固然是她错了,可你取笑她,又那这诗这事儿气恼她,她在气恼的情况下打了你,你说说看谁对谁错?“ 小家伙仰着头道:“娘亲有错,我也有错?我不该气她?” 杨峥摸着她的头道:“这就对了,世间的事情没有谁一定是正确的,谁一定是错的,所谓的对与错,其实都是世人按照一定的准则下来做出的判断,今日先生对于诗词的解释,你可以说他是错了,可你反过来看一看想一想,你同样从中学到了另外一种学问,这样看先生未必就是错了,再反过来说,你从爹爹这里学到的诗词大意,固然是正确的,可你固执己见,那么就此失去了先生教会的另一种解说,这样看来爹爹是对了,可对于你学学问来说,未必就是对了?“ 小家伙似懂非懂,但眼里的神采表明这一番话是听进去了。杨峥大为高兴,拉着小家伙的小手又说了一阵,直到小家伙彻底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这才往大小姐闺房走去。 闺房里,大小姐拿着算盘噼里啪啦的打个不停,这几年大小姐虽将生意都交给了段誉,但每月的账目还是有自己亲自过目一番,所以杨峥来大小姐闺房看到最多,听得最多的也就是打算盘的声响,对这种既不好听,也不高雅的声音,起先是排斥,到后来听着听着也就习惯了,觉得这声音也并非那么不堪入耳了,大小姐似是刚刚沐浴过,只穿一件寻常江南长袍,因闷热的缘故,衣袖半挽,露出两截雪藕似的皓白玉腕,手腕的十个指头正来回跳动,灯光下的那张脸蛋未施粉黛,却依旧美艳无比。 听得动静,大小姐头也不抬轻飘飘的丢出了一句:“水都打好了,先把脚丫子给洗了?” 杨峥听得苦笑了声,往日都是大小姐洗,今日被小家伙气了一阵,竟连着洗脚的待遇也改为自己亲自来了,看来这口怒气是算在自己的身上了。 应了声,杨峥倒也没推辞,褪去了鞋袜,将双脚放入脸盆之中,便将整个身子躺在了床榻上,这几日为了商业税的事情,让他茶饭不思,算上这几日商人的辱骂,整个人几乎就没彻底轻松过,这一天的签押房坐下来,人差不多快散了架子,刚躺下便不想在起来。 大小姐噼里啪啦一阵,听不到动静,便扭头看了一眼,眼里涌出一丝疼爱,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走了过来,随手从书桌上拿起一块干燥的丝巾,弯下腰之将一双玉手伸入水盆之中,拿起杨峥一只脚丫子便开始擦起来,边擦边抱怨道:“人家也是官儿,你也是官儿,你看看人家那官儿做的各自饮宴欢会,以至于市楼酒馆,都大设帷帐提供宴饮游乐的方便,那似你这般累得如牛一般。 杨峥嘻嘻笑笑道:“你家相公若当真日日饮宴欢会,只怕你又要说,少年无端爱风流,老来赋闲万事休了,依我看这样挺好,百日办公,晚上陪家人,日子倒也逍遥自在?” 大小姐哼了声道:“你到逍遥自在了,你看看那丫头再不管教,日后如何得了?” 杨峥笑道:“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小孩子都有好奇的时候,你得顺着来,别动不动就拿出鸡毛掸子,怪吓人的?” 大小姐真在擦脚,闻言狠很瞪了他一眼,将一双脚丫子放在床榻上,略带埋怨的道:“是了,是了,我是母老虎了?” 杨峥看着大小姐略带埋怨的口吻,心头好笑,伸手拉过大小姐的小手笑嘻嘻的道:“天下有这么好看的母老虎么?“ 大小姐面上一热,白了他一眼道:“就你会说?”说完伸手便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揉捏起来。 杨峥顿时舒服的哼了声,不多时迷迷糊糊起来。 大小姐道:“我看你这几日愁眉不展的,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啊,要不你说说?” “嗯……”杨峥本来迷迷糊糊,听大小姐这么问便含糊了声,刚应了声,心头跟着一动,心道:“我怎么没想起来,要说论对商业的了解,三个自己也不如大小姐,说不定她就有什么好法子也说不定呢?” 这么一想,顿时困意全消,转过身道:“你还不说我真有事想要与你说说你?你经验丰富,从商多年,法子一定比我多,你帮我想想有什么法子,既让小商小贩能不被税收所摧垮,又能给朝廷收取税收,充盈国库?” 大小姐闻言思索了一会儿,忽的一笑道:“这有何来,自古商业想要壮大,莫不是积少成多,从卖出商品,赚取银子,从中获取利益,再到壮大,这一步一步看着容易,实则要集聚莫大的力量?” 杨峥此时全无睡意,心里有一个声音似在告诉他,他一直思索而不得的结果,就在大小姐的口中,心头那个激动就不言而喻了,霍地站了起来,一把抓住大小姐的小手,道:“大小姐。” 大小姐冷不丁之下一双小手被握紧,一双漆黑的眸子顿时一脸,灯光下那张吹弹可怕的脸蛋仿佛要沁出水来,好不迷人。 一声叫唤,让大小姐的心脏怦怦地跳了起来,好一会儿才白了他一眼,红着脸道:“干嘛?” 杨峥嘻嘻一笑道:“人家要你……要你快些说嘛?” 大小姐从鼻腔里哼了声,将双手抽了回来,道:“相公既想让小商人不为赋税所迫,又不能放弃赋税,唯有让小商壮大,只有他们拥有了一定的实力,三十取一的税收并不高,足够他们应付?” “壮大……?”杨峥似有所悟,忽的一把惊喜的冲着抓过大小姐的小手道:“就是壮大?” 大小姐不明所以,可看杨峥一脸的欢喜,也显得十分欢喜,道:“壮大什么?“ 杨峥嘿嘿一笑,眼光忽的落在了大小姐脸上,伸出舌头在干裂的嘴唇上添了两下,道:“大小姐你说说,咱么该壮大什么?” 大小姐红着脸道:“人家,人家哪里知道?” “你知道的?”杨峥嬉笑道,拉着小手的力道便大了些。 大小姐一张脸越发羞红,想要推开涌入怀中的压迫感,忽觉得眼前一暗,跟着一个强大的身躯,便如猛虎下山一般扑了过来,强大的力道,让大小姐轻轻哼了一声,便不再挣扎,不多时便是巴山夜雨涨秋池了。 苏州的玄妙观在宋代名天庆观,故街名天庆观前。因观内遍栽桃树,花时灿若云锦,所以又名碎锦街。到元代天庆观改名玄妙观,街名随即改为玄妙观前,后又演化为观前街,因是玄妙观古刹的缘故,前来求神拜佛的香客络绎不绝,遂演变成为古城中心一处热闹的集市,有小吃、日用杂品、文具玩具、对联字画、花鸟鱼虫的摊店以及医卜星相、江湖杂耍等等,五花八门,不一而足,规模不大,却也热闹,但极少引人注意,直到永乐年后,郑和下西洋的刺激,来往的香客,商客便多了起来,这座庙宇的四周难以满足各大游客百姓的需要,便沿着玄妙观几条主要通航河道向外呈放射状延伸,最远处距离城门(阊门)已经超过十华里。从“商贾辐揍,百货齐聚,上自北京,下至两广,远及重洋,贸易之盛甲于天下。”俨然是苏州商业最繁华之地。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223章:屋漏偏逢连夜雨 内阁三杨彼此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交流了一个眼色,那意思很明显,暂时还不是说话的事情,先看看户部怎么说。内阁才好说话,不可盲目。 其余二杨对于杨士奇的政治敏感向来是十分佩服的,自是闭口不言。 如此的局面持续了片刻,郭大人始终没有抬头看一眼朱瞻基,不知是不敢还是愧疚,总之这位刚刚靠着皇帝辅佐,坐上户部尚书的位置的郭大人,的的确确的牛了一把,至少让言官暗暗佩服不已。 “户部只怕没这个银子?”好一会儿儿,郭大人又丢出了一记响雷,差点没朱瞻基从宝座上跳下来打人了。 “户部怎么就没这个银子?”愤怒的朱瞻基铁青着脸色厉声问道。 众人微微嗦了一下身子,谁都看得出皇帝是动了怒,这也难怪,这事儿搁在谁的身上,都会动怒的,好端端过个生日,腆着一张老脸问人家要银子,竟是这等答复,若是不生气那才是怪事。 对于皇帝的生气,群臣并没有如何的惊慌,毕竟这不是在洪武一朝,朱元璋那血性的屠刀已过来半个世纪了,也不是永乐时的冰冷的绣春刀,如今的皇帝是个好皇帝,他的脾气很好,很少杀人,很少打人,甚至很少发脾气,他是个温和让人很舒服的人,这五年来,他的一贯表现让众人几乎忘记了眼前这个温润如玉般的人儿会发脾气。 朱瞻基的喝问,仿佛是打在了一团湖水上,不知是不是力道太弱,还是湖面早已适应了,并没有激起一丝一毫的涟漪,群臣该是什么反应,还是什么反应。dudu1(); “你是户部尚书,你给朕说说,为何户部没这个银子?”克制后的朱瞻基,总算是恢复了平静,少年时培养出来的良好教养,让他极力克制着心头的怒火,尽量将最仁慈的君主的风范展现了出来。 这会儿郭大人抬起头了,迅速的扫了一眼皇帝略带责备的眼神,稍作平息了后,不急不缓的伸手入怀,从怀中摸出一本账目模样的东西,双手高高举起,道:“回皇上的话儿,这是微臣这几日查实的账目一部分,今日本想给皇上看看,皇帝既然问起,就请皇上看看,看了就明白了!” 朱瞻基心头虽还是有气,可郭大人的人品,以及办事风格还是了解的,若不然他也不会不顾杨士奇的阻拦,执意让他做了这个户部尚书了。 在他很小的时候,祖父就与他讨论过项羽与刘邦一个得天下,一个失天下的问题,他还清楚的记得,祖父说过,汉高祖刘邦能得大汉天下,得益于用对人了,用汉高祖自己的话儿说,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馈饷,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军,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此三人,皆人杰也,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也。”任何听了这话儿,对张良、萧何、韩信的文韬武略佩服得五体投地。但祖父告诉的他是,真正值得佩服的人应该是汉高祖,汉•;班彪:“盖在高祖,其兴也有五:一曰帝尧之功裔,二曰体貌多奇异,三曰神武有征应,四曰宽明而仁恕,五曰知人善任使。汉高祖最突出的才能正是知人善任,这四个字,看似简单,但真正能做到却不易,而汉高祖刘邦恰恰就做到了这一点,并且就此开创大汉王朝,可以说,那一次的谈话,让他牢牢记在心中,登基后对于用人上,还算做到了人尽其才,文有”三杨”(杨士奇、杨荣、杨溥)、蹇义、夏原吉;武有英国公张辅,地方上又有像于谦、周忱、况钟、杨峥这样的干吏也都放地方,一时人才济济,这使得大明在他手中短短五年,大明才有了蒸蒸日上的局面,因此对于郭大人的这番表现,倒也没有想着去报复的心思。但怒气还是难以消除,冷哼了声,给金英丢了个眼神,后者会意,毕恭毕敬的走了下去,从郭大人高举的双手中接过那份账目,放在了朱瞻基的手中。 出于好奇,朱瞻基随手翻了一页,只是看了一眼,那些数字着实让他吓了一大跳,道:“这……?“ 满朝文武百官看皇帝面色大变,微微楞了一下,纷纷将目光看向郭大人。 这会儿郭大人将胸脯一挺,又先前走了一步,抱拳朗声道:“按照我大明祖宗规矩,截止大明宣德五年,大明在籍皇室宗亲,共计一万八千二百零三人。其中亲王三十位,郡王二百零三位,世子二百位,长子四十一位,镇国将军四百三十八位,辅国将军一千零七十位,奉国将军两千一百三十七位,镇国中尉三千九百二十七位,辅国中尉两千一百零八位,奉国中尉一千二百八十位,未封名爵者四千三百位,庶人二百七十五位。另有公主、郡主、县主、县君等两千一百六十七人。“dudu2(); 郭大人声音不大,但一来文武百官惊讶于皇帝神情,二来也好奇郭资想要说什么,所以刚刚还热闹无比的局面,竟出奇的安静了下来,郭大人这几句话人人听得清清楚楚,面上的神情同样与皇帝一样,吓了一大跳。 三杨彼此看了一眼,嘀咕了声道:“竟有这么多人!“ 郭大人继续用略带锵锵有力的声音,继续说道:“按照宗室禄给标准,亲王禄米一万石,郡王、公主两千石,镇国将军、郡主一千石,辅国将军、县主六百石,镇国中尉、县君四百石,辅国中尉三百石、奉国中尉二百石,则岁给禄米超过一千二百万石。” 文武百官又是吓了一大跳:“这数字太吓人了?感情户部的这点收入,全都流入了皇室祖宗的口袋中了。“ 郭大人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加上这些日子,他也着实下了一番功夫,账目是清清楚楚,此时在他脑海里都能随口说出来,虽说这个数字大的惊人,但出奇的是没人去怀疑,因为他们看到了一张不容置疑的脸,对于郭大人的为人或许有人有意见,但对于他的专业,无人敢质疑。 “我大明从洪武全国税粮总数,为一千七百万石,宗室禄米支出,不过四十万石,永乐一朝全国税粮总数,为两千三百万石,宗室禄米支出,也不过几百万两而已,而我宣德一朝,截止五年,全国税粮总数,不过两千五百万,仅宗室禄米支出,就有了一千二百多万,这还不算按照祖宗规矩给的锦缎、芝丝、绢、纱罗、冬布、夏布以及平日里皇帝的赏赐,这个数字只有大的,没有少的,而我大明的户部,每年的岁入不过四百万左右……?“说到这里,郭大人重重的叹了声,道:”非是微臣不愿意给这个银子,而是给不出啊!“ 文武百官心头登时沉重了不少,其实他们还知道,郭大人还是有些保留的,按照洪武爷定下的规矩,只要是玉牒在册的宗亲,每个人名下皆有赐给田地,这些人,多则一千多顷,最少的也有八十多亩……?千亩那就不必多说了,光是一年的收税就不少,更不用说他们不用交税,好吃好喝的一点不比皇帝差,就算是再不济,混到只有八十几亩,也不会太差,比起那些起早贪黑的商人要富裕得多,如果再算上他们连带的外戚、勋贵、功臣、内侍、僧吕、佣人、丫鬟、官员,他们的数字应该更大,这也是众人对郭大人的数字没有任何的怀疑的原因之一了。dudu3(); 见把文武百官镇住了,郭大人松了一口气,事实上便是不碰上皇帝今日过生日这件事,这个事儿他也是要说的,户部的难处,唯有户部自己知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天天跟着银子大交道,指不定捞取了多少好处,尤其那些言官御史,有事没事要弹劾一番,让人头疼不已,既如此不如公开,好坏大家都清楚,也省去了一些麻烦。 有了这个想法,郭大人胆子更壮了些,再者他看皇帝面色好了许多,信心也足了些,便一咬牙看了一眼杨士奇,忽然开口道:“杨大人你们的事儿,今日也一并说了吧,也让皇帝知道,知道我们的户部的难处?” 杨士奇哦了声,心里暗赞了声郭大人果是个精明人,他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不但将户部的事情撇开了,成功的转移了皇帝的注意力,还能拉他们下水,从而降低户部的危险,若不是人精,断然是不会在这么短的功夫里,做到这一步的。 赞扬归赞扬,但心里还十分感激郭资的提醒,事实上最近他也为这事儿忙得不可开交,正想找个时间,找个地点与皇帝好好说道说道,今日气氛也好,地点也罢,都随着郭资一句话,变得不再重要了。 “内阁又有什么事儿了?”朱瞻基皱着眉头,疑惑的看着杨士奇问道。 ... ... 2176.2225章:人情薄似秋云 位于玄妙观右侧有一处小道场,往日这里是道士做早课的地方,后来沿着玄妙观延伸了两道街道,出于这座小道场就显得不方便,慢慢就失去了原由的作用,许多商家这里繁华热闹,加上场地还算空旷,便围着这道场摆上了小摊,吃食,各种江湖杂耍,有变戏法木偶戏耍猴戏西洋镜唱小热昏卖拳头说露天书等等。 锣鼓响处,围满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比起这些,这里最出名的还算是各种画张,如神轴灶神门神百寿图送子图凤穿牡丹鱼跳龙门岁寒三友梅开五福岳飞抗金关羽夜读春秋二十四孝等等,受到大众欢迎。另有诗词对联立轴,并可请名家当场挥毫,其中最出名的当属宋代奸臣蔡京的一副对联。蔡京天资凶狠狡诈,舞弄权术,以智慧控制别人,在皇帝面前,专门窥伺人主之意以求固位专宠,始终对皇帝说,不必拘泥流俗,应该竭尽四海九州的财力来满足自己享乐。宋徽宗也知道他奸诈,故屡罢屡起,并选与蔡京不合的人为执政来牵制他。蔡京每当要被免职时,就去向皇帝哀求,跪地磕头,毫无廉耻。宋收复燕山时,蔡京送诗给蔡攸,表明此事行不通,希望此事不成以自我解脱。见利忘义,以至于兄弟不合睦,如参商二星;父子不相关,如秦越二国。晚年以家为官府,谋求升官的人,聚集在他的门下,只要输钱纳货,就是仆隶也可当上美官,丢弃国家纲纪法度,使它们如同虚设。处处患得患失,培植个人势力,盘根错节,牢不可破。最终导致国家祸乱,虽贬死在道路上,天下人仍以没处死他为恨,与治国一道,蔡京无疑是遭人话柄,可与书法上,却无人敢指出他的不是,据说赵宋一朝向有苏黄米菜一说,即是苏轼黄庭坚米芾蔡襄四大家。但是,这最后一个菜字应该指的是蔡京。之所以把蔡京拿下来,以蔡襄取而代之,完全是由于蔡京的公论太差,都说他人品不好。既然人品不好,你的书品能好吗?”就此将蔡京之命给除掉了,但后人白,单就书品而言,蔡京的成就应该在当时是首屈一指的。有一次,蔡京与米芾聊天,蔡京温米芾“:放眼当今,谁的书法最好?”米芾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第一是你蔡京,第二是你兄弟蔡卞,第三是我了。”这一番典故世人多有记载,并非吹嘘之言,足见蔡京书法的精妙。玄妙观能留下蔡京的书法,其中还有一番典故,说是蔡京一次来到玄妙观,见这里诗词对联立轴大受欢迎,一时心动,便让人要了一幅画卷,在画卷的题了一幅上联——明月照纱窗,格格孔明诸葛亮,清风沐凤阁,处处常清上官正。此联以“清风”对“明月”,“凤阁”对“纱窗”,“处处”对“个个”,“上官正”对“诸葛亮”,对工整齐,寓意合理,只是“常”对“孔”在词性上略显小疵,但仍称得上是该联的较佳对句,好联加好书法,配上字画,立即吸引了不少人,只不过这联太过精妙,来往客人不少,却无人对得出,久而久之,此联也就成了玄妙观一出风雅之地,来此地的游客,文人墨客莫不是来,纵然对不上对子,这一块百余年来留下的书法珍宝也不错,因此这一带的人数可不少。离小道场不远处,有一座小楼,楼不高,位置也不见得好,但架不住人多,起先掌柜的开了茶馆,生意并不见好,后来干脆开了一家酒馆,凭着价格公道,掌柜的和气,倒也生意兴隆。在酒馆左侧的窗台下,有一张圆桌,桌上放了几盘玄妙观最紧俏的吃食,两只白瓷杯子,一壶上等的女儿红,圆桌的一前一后端坐着两个人,正举杯畅饮。左侧的是一位老者,年纪虽不小,但面色红晕,眉发皆白,颌下一把长须随风而动,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感,右侧的则是一个年纪三旬上下的汉子,生得虎背熊腰,一双漆黑的眼神时时闪耀着几分杀气,让人不敢多/br>这二人不时别人,一个是魏国公府的侍卫商作,另一个则是苏州大名鼎鼎的沈老爷子,自从上次粮食危机被杨峥摆了一道围魏救赵后,老爷子就一直安安分分做买卖,仗着家大业大,祖上留下的经商手段,短短数月竟赚了不少,日子过得倒也舒坦,唯一不如人意的便是来自徐家的压力了。虽说魏国公对粮食一事只字未提,但在沈老爷子的心里,这比打骂他还难受,想当初他夸下海口,定要苏州陷入一片混乱,彻底为徐家所用,但一场硬仗打下来,苏州非但如徐家所愿乱得不可开交,就是自以为万无一失的粮价也失去了控制,彻底败下阵来,这些时日沈老爷子莫不是担心徐家的责备,可从事情发生后到如今将近两个月,不曾听到徐家半分责备,沈老爷子一直提着的心,也随之放下不少。直到今日,府上下人送来了徐家的消息,约到此地见面。沈老爷子猜不透徐家贸然前来的意思,所以并没有着急着问,只顾着低头喝酒,说些不相干的话儿。商作似也没急着表明徐家此行的意思,不急不慢喝酒吃草,偶尔问一问此地的风度人情。徐老爷子一时摸不准来人的意思,见他询问,便耐着心思解说,如此一来,两人一个问一个说,倒也有趣。如此说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眼色已深,来往的客人或带着几分醉意,或者带着喜悦离去,商作才放下了酒杯,左右眼,确定没什么熟人后,压低着声音问道:“沈老爷子可听说了?”沈老爷子皱了皱眉头,不明对方所指,小心的问:“听说什么?”商作伸手往玄妙观的地方指了指低声道:“国公听说此地被商业税逼死了一个商家,可有此事?”沈老爷子点了点头道:“是一文钱的掌柜,因感慨朝廷征收商业税,一时想不开上吊了?”这话儿说得轻描淡写,但沈老爷子内心深处却是炸开了锅,他心里知道,自己这位国公爷在南京城,可耳目却灵得很,真想知道什么事情,没有什么事情瞒得住他,范崇昨夜才上了吊,国公爷今日就派人来询问,这说明在苏州之地没少徐家的耳目,同时他还注意到,来人刚才说的那个逼字,此字儿大有深意,他虽一时猜不透,但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事儿只怕没那么简单了。商作可不知沈老爷子心头有这么多的念头,低头喝了一口酒汤,缓缓说道:“国公爷让我转告老爷子,范崇的死,就是咱们的机会,以沈老的聪明,该知该如何做文章了?”沈老爷子心头敞亮,自是听出了来人这番话的意思,皱着眉头道:“单靠一个范崇影响力只怕还不够?”商作笑道:“一个死人影响力再大,也是有限的,国公爷的意思便是让沈老在那这死人做出活人的文章来,动静越大越好,最好整个苏州都跟着乱起来那才好?”沈老爷子本就是个聪明人,如何不明白徐家的意思,朝廷这刚刚征收商业税,就逼死了人,这事儿一旦运作得当,制造一场混乱也并非不可,事情一旦闹大了,巡抚的面上非但不好,反而会因这事儿失去了商人的支持,其次,商业税的事情是巡抚大人提出来,苏州作为巡抚大人征收商业税的第一站,一旦失败,势必会影响其他地方,万一江南各省都效仿苏州城,江南必然会大乱,朝廷固然想要江南的商业税,可与江南的安稳比起来,孰重孰轻,一目了然,到那时候皇帝为了平复江南商贾,必会拿巡抚问罪,轻则丢官,重则丢了性命?“不得不说这一招的确狠毒。“以老爷子今时今日在苏州商界的影响力,想要借这事儿做点文章,并非难事,至于动静有多大,国公爷说了就子用多大的心思了?”商作眼沈老爷子淡淡的道。沈老爷子听出了这话中职责威胁的味道,心头有些不悦,但他涵养素来不错,也难得去计较,端起酒桌上的酒杯高高举起,随后一仰头将杯中酒喝得干干净净,擦了一把嘴巴沉声道:“我徐家能有今日,全耐国公周旋,这份恩情我沈衡没齿难忘,此事还请商老弟告知国公爷,老夫必不会让他失望?”商作见沈老爷子语气沉稳,便举起酒杯来道:“如此国公爷也放心了,一切就子如何做了?”沈老爷子颔了颔首道:“放心吧,老夫自有打算,这一次定要让那姓杨的偷鸡不成蚀把米?”dudu1();dudu2();dudu3(); 2175.2224章:船迟又遇打头风 范崇往日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坐在最显眼的地方,然后点上一曲自鸣得意的江南小曲,什么象牙筠箪碧纱笼,绰约佳人睡正浓。 半抹晓烟笼芍药;一泓秋水浸芙蓉。神游蓬岛三千界;梦绕巫山十二峰。谁把棋声惊觉后;起来香汗湿酥胸。每次引起的欢呼声不绝于耳,那时候他才觉得男人就该如此,吃最贵的赣州菜,听最艳的曲子,人,穿最华丽的衣服,做最赚钱的生意,可如今地方没变,人还是那个人,曲子还是那个曲子,菜还是那个菜,生意还是那个生意,可他已经,穿不起做不起听不起,甚至连往人堆里多走一步都没那个勇气。这里是苏州最好的赣州菜酒楼,平日里来这里的人就不少,更不用说今日是夜市了,来此地吃吃喝喝的人早就将偌大酒楼的位置给占了去,他在人群里寻了好一阵才勉强寻到了一处小桌,摸了一把怀里的珍宝,便挤了过去,落了座位喊来了小二,要了一盘板栗烧鸡,一碟花生米,二两黄酒,便低头吃喝起来。刚吃了几口,便听得一阵喝骂之声,在这样喧闹的酒楼里听到辱骂呵斥之声实在正常不过,喝酒的人不少,谁能保证酒后不会骂人呢,所以起先他并没有在意,可对方断断续续骂了几句,便引起了他的注意,因为对方含糊的言辞之中,非但骂了当今巡抚大人,还提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朝廷要征收商业税。对这事儿他早就示,并不是稀奇,让他在意的是商业税中所包含的品种,按照往年的规矩,商业税虽一直在征收,可收取的多是盐茶绸缎丝织品生铁等需求量大的品种,对于小商小贩并没有做出要求,但刚才那两人所说,这次的商业税品种非但是往日限定的品种,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新物种,对珍宝木料竹子麻桐油铁煤木炭钉子铜等物种都要征税,征税地点北京南京淮安正定兰州广宁荆州太平芜湖杭州等地,这消息宛如一记惊雷,差点没让他跳起来,他已一年多没了做买卖,哪有银子上缴税收,这,这不是让人去死么,想到了一个死,他咬了咬牙。喝了酒汤,带着几分醉意,勉强让店家小二那一块珍宝换了些银两,付了酒钱,一路跌跌撞撞回到了店铺,晚上想起酒楼上那两人所说的话,心情越发不好起来,随即又想当初二人凭借一文钱置办了偌大的家业,不过才几年的功夫,竟落得店铺败坏,生意难以为继的地步,同行的热潮冷讽高利贷的威逼利诱家人忍饥挨饿,未来的无望,重重景象盘在他心头,让他难以释怀,躺在床上竟是辗转反侧再也睡不着,眼色快亮了,回荡在脑海的沮丧竟有重了几分,便在此时,窗外竟传来了歌声,歌声不大,却透着落魄,沮丧与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一般无二,他心头一动,忍不住竖起了耳朵凝听起来。只听得那歌声先是似有似无,唱到后来竟慢慢大了起来,他听得真切,听得唱曲的人唱道:“一更,愁起。听初更,鼓正敲,心儿懊恼。想当初,开夜宴,何等奢豪。进羊羔,斟美酒,笙歌聒噪。如今寂廖荒店里,只好醉村醪。又怕酒淡愁浓也,怎把愁肠扫?二更,凄凉。二更时,展转愁,梦儿难就。想当初,睡牙床,锦绣衾绸。如今芦为帷,土为坑,寒风入牖。壁穿寒月冷,檐浅夜蛩愁。可怜满枕凄凉也,重起绕房走。三更,飘零。夜将中,鼓咚咚,更锣三下。梦才成,又惊觉,无限嗟呀。想当初,势顷朝,谁人不敬?九卿称晚辈,宰相为私衙。如今势去时衰也,零落如飘草。四更,无望。城楼上,敲四鼓,星移斗转。思量起,当日里,蟒玉朝天。如今别龙楼,辞凤阁,凄凄孤馆。鸡声茅店里,月影草桥烟。真个目断长途也,一望一回远。五更,荒凉。闹攘攘,人催起,五更天气。正寒冬,风凛冽,霜拂征衣。更何人,效殷勤,寒温彼此。随行的是寒月影,吆喝的是马声嘶。似这般荒凉也,真个不如死!五更已到,曲终,魂断。曲子唱得凄惨无比,但范崇却听得极为认真,嘴里不时的嘀咕了一声:”随行的是寒月影,吆喝的是马声嘶。似这般荒凉也,真个不如死……真不如死?”范崇将这两句曲子反反复复叨念了几遍,似是做出了某种决定,他掀开了被子了,抬头窗外,今晚的月亮还在梢头,淡淡的月光透过树梢照了进来,落在了他的脸上,他仰起脸迎着静谧而朦胧的月光,喃喃道:“五更天了?该做出了断了?”四周静谧而朦胧,唯独偶尔被惊醒的鸟儿扑哧飞过,引来了几声虫儿的叫声,但很快便重新恢复了宁静。在窗前足足站了一更天的范崇开始从穿衣,梳洗打扮,待做好了这一切,他回头身后的书桌,桌上那块被摘下来的一文钱的招牌清晰可见,他久,才淡淡一笑:“王老弟对不住了?”说完便从怀里摸出了一条绳索,轻轻一抛,绳索落在了屋顶的横梁上,范崇一左一右各自轻轻拉了一下,对比了一下长度,打了一个死结,再一次回头眼,便将那张脸伸了进去,跟着是脖子,听得哐当一声响,夜色似被这一声打破了宁静,但这一声来得快,去得也快,夜色重新归于宁静。约莫过了五更天,街道重新开始热闹了起来,那些起早贪黑的小商小贩开始一早的买卖,不等天彻底大亮就开始忙碌起来,各种噼里啪啦的声音很快打破了街道的宁静,那些唱曲的艺人也将酝酿了一宿的歌喉趁着这档口儿练上一练,赶早来许愿的香客早早准备的香火,赶往玄妙观求一个早香,宽大的街道因商贩,唱曲的香客的渲染,便得热闹非凡。忽听得一声惊叫:“死人了,死人了?”这一声太过惊世骇俗,立即吸引了众人了的注意力,众人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得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头一个踉踉跄跄从一文钱的店铺走了出来,便走便喊:“死人了,范掌柜上吊自杀了?”这一下众人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纷纷涌了上来。这老头姓梁单名一个六字,是范家的仆人,在范家做了二十多年的仆人,平日里做的事情也是料理范掌柜生活起居的事情,往日到也罢了,只是这一年多来,店铺的生意不好做,用不了那么多的伙计,他便充当了伙计,到后来生意根本不开张,伙计也用不了,他便在家帮做点家务了,最近老爷时常不回家,多半住在店铺里,因此谁也没在意,今日一早老梁带着熬好的稀粥,煮了两个鸡蛋,想着老爷昨晚趁夜市卖出珍宝,必是饿坏了,所以天还没大亮,便揣着热乎乎的饭菜赶到了店铺,眼还没开门,以为老爷昨晚做生意太晚了,还没起来,也没在意,自己开了锁,推开了门便走了进去,因夜色还在,屋里切,他便点了一根蜡烛,烛光闪耀,忽觉眼前多了一道黑影吓了他一大跳,将烛光凑近一忽见梁上吊了一个人,吓得他一个踉跄,手中的蜡烛掉在了地上,好一会儿才大着胆子点亮熄灭的蜡烛,迎着烛光往那尸体的脸上去,便映出了自家老爷的脸来,这一次吓的可不清,顾不得害怕,踉踉跄跄趴了起来,便大喊大叫了起来。众人循声赶来,先将范崇放了下来,眼位昔日传奇的商人竟以这样的方式了却了一生,不免有些唏嘘,梁老头哭哭滴滴的整理老爷的东西,眼头上那块“一文钱”的招牌擦得干干净净放在书桌上,桌子的底部,放了一张写了字的白纸,梁老头不识字递给场上众人,一人接过纸张便大声念了起来:“献策金门苦未收,归心日夜水东流。扁舟载得愁千斛,闻说君王不税愁。”竟是一首绝命诗,众人心头感慨这对主仆,谁也没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一人道:“这都是税个闹的,要不然范掌柜也不至于寻死了?”“可不是么?要我说这事儿都是巡抚大人不好,若不是他提议征收商业税,范掌柜的也不至于走上一步,这事儿该他负责?”人群里另一人附和道。范崇为人性子随和,在玄妙观一带颇有人望,加上早年所延续的传奇,被不少人视为榜样,已然是此地颇有影响力的人物,此时被人这么一说,立即得到了回应,本对商业税多有不满的小商小贩,纷纷大声叫嚷,不多时商业税逼死人的消息,便从这一件破烂不堪的店铺传遍了整个苏州城。dudu1();dudu2();dudu3(); 2177.2226章:揭天鼓吹闹春风 “但愿如此?“商作抱了抱拳。 ( 。。 )两人在酒楼上又说了一会儿话,眼差不多了,沈老爷子便会了账,两人就此别过。玄妙观,范家。天刚亮,沈老爷子便起身了,让人准备两礼物,然后坐着轿子赶往了范家,今日沈老爷子有意炫耀自己的身份,所以这定轿子也颇为华丽,虽说大明早有规矩商人只能用绢布,而不得衣绸纱之服,如果农民家里有一个人做买卖,全家的衣着就跌入商人的行列,不能再用绸纱做料子了。农民戴斗笠蒲笠,可以出入市井,包括商人在内的不事农业的人不许戴。到明武宗时,增加一条禁令,商人与贱民仆役倡优不许穿用貂皮大衣,不许做轿,但这规矩早已过了六十年,都松懈差不多了,商人非但坐得起轿子,坐的还是豪华轿子,不得不说这是一种讽刺。轿子的出现,立即引来不少街坊邻里驻足围观,指指点点其中不乏小商小贩。轿子在范家门前停下,沈老爷子一脸肃然的走了进去,范崇的妻子是个没见世面的良家妇人,陡然见了这么一个大人物,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丈夫生前欠下了什么账务,人家趁着孤儿寡母来要债了,要说往日范家还有些银两的时候,她倒也不怕,可如今范家已落魄到自家夫君要上吊自杀来躲避眼前的困境,她着实怕得厉害,竟忘了上前迎接沈老爷子,拉着仅仅只有六岁的儿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沈老爷子等了半天,既没人来迎接,也没孝子还礼,只听得娘儿两个抱着头痛哭不止,那模样好不凄惨,这情景顿时让沈老爷子想到了沈家当年的惨状,不由得鼻子有些泛酸,有心想说上几句宽慰的话,终究是喉咙发硬,再也说出来。站着这会儿工夫,还是老梁头迎了上来,询问了情况,得知不是来讨债,是来吊丧的,立即给迎了上来,范夫人得知情况,这才挣扎着拉着儿子来还礼。沈老爷子寡母可怜,将原本定下的二十两银子暗地里加到了五十两送了过去。都这会儿了老梁头也没客气,一把接了过去,交给了范夫人的手中,扭头对沈老爷子道:“咱老梁头替我家死出的老爷谢过沈老爷?”沈老爷子摆了摆手道:“都是同行,谁家没点困难,忍忍就过去了,可惜范老弟,哎……?“老梁头道:“我家老爷本不想死的,都是朝廷征税我家老爷才感到生意难做,绝望之下做出了这等撒手人寰的傻事来,要不是这样,我家老爷何至于如此狠心舍弃了妻儿?”那范夫人刚刚停止了哭泣,一听这话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怀里的六岁孩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亦是跟着范夫人大哭起来,母子二人哭得好不凄惨。沈老爷子心头固然同情,但事已至此,也不好说什么,反是老梁头的话让引起的了他的兴趣,低声道:“梁老弟这话儿可不能乱说,如今有谁不知收取商业税收一事是咱们杨大人亲自向朝廷提出的事情,皇帝为此亲自下了旨意,范老弟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了才走上了绝路,不好将这事儿算在商业税上。老梁头道:“沈老爷子你梁是个乱说话的人么,实则是我家老爷留下绝命诗啊?”沈老爷子道:“诗在何处?”老梁头从怀中摸出诗词递了过去,沈老爷子一把接过,吟哦一遍,忽的轻声一叹,道:“先前我还不信,如今都是真的,诸位你们说说咱们容易么?士农工商我们排在最末,衣我们不能穿好吃我们不能吃最好的,住,不能住漂亮的房子,行,我们如不了朝堂,你们说都是一样的人,为何我们就要低人一等,自古朝廷征收的是农业税,什么时候向我们商人收过税,他巡抚大人想要讨好朝廷,也用不着那我们的性命做筹码,今日留下绝命诗的是范老弟,明日也许就是你我,你们说说该怎么办?”范崇平日人缘不错,今日来的除了街坊邻居,还有不少商贩,一听这话儿好一阵窃窃私语。沈老爷子家的不满,伸手指着范夫人母子二人道:“你们这是商业税个闹腾的,若不是商业税,范老弟也不至于觉得生活无望,走上了绝路,你们说说是谁的罪过,谁的呀?”屋子里鸦雀无声,大家你,我,目光又落在范家母子二人身上,范夫人似感到众人的目光,悲从心中来越发哭得厉害。众人虽隐隐约约听出沈老爷子的这话儿的意思,但谁也不敢说什么?沈老爷子目光一一在众人脸上扫过,道:“诸位,你们忍心一直被商业税压着么,今日你们忍了,可明日,明年呢,难道你们忍心己起早贪黑,辛辛苦苦赚下的银子交给那些昏官么,满足他们往上爬的筹码么,难道你们也想朝一日,你们因为交不了税收,流落街头,又或者走上了绝路,留给妻子儿子无尽的悲痛么?”“不,不,我们不愿意,无论如何我们都不愿走这一步?”人群里也不知谁大声附和了声。“沈老爷子说得对,这银子是我们起早贪黑赚来的,凭什么给了贪官?”另一人大声道。有几声渲染,众人的情绪终于被撩拨了起来,刚刚还寂静的房舍立即被一声声的不满充斥着,就连范家的孤儿寡母的哭声也渐渐掩盖了。沈老爷子眼已沸腾的商人,淡淡一笑,今日他的目的已达到,他相信这种悲切,愤怒的情绪,通过今日这一番渲染,明日必定会传遍整个苏州城。沈老爷子猜得不错,范家掌柜因税收上吊自杀的事情在有心人的渲染下迅速在大街小巷传开了,范崇的绝命诗,加上孤儿寡母的惨状说起来还是相当的煽情,许多不明就里的商人得知惨状后,无不对巡抚大人提议商业税一事破口大骂,而自从昨日在范家葬礼上露过面的沈老爷子却再没从家中走出来,只是在苏州各大街头巷尾,总有几个商家对范家一事扇风点火串连闹事。苏州大大小小商家对朝廷这次征收商业税一事本就一肚子意见,碍于没人说话,也没人站出来反对,故而一直引而不发,这次范家掌柜自杀,顿时激起了他们心头的仇恨,几乎每日都会有几家商家从店铺里走了出来,短短两日的功夫,竟集聚了数百人之多,仗着人多势众他们竟大胆到去巡抚衙门闹腾一番,眼抚大人不闻不问,府衙的诸多衙役也对此举视而不见,这无疑是壮大了他们的信心,一时之间,整个苏州城无论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但凡做买卖的都加入了讨伐的阵营之中。一直躲在家中不出来的沈老爷子,这两日也从幕后走了出来,以沈家在苏州的地位声望,立即吸引了不少商家的加入,不过几日的功夫,人数从最初的四百人涨到了七百人,几乎朗阔了整个苏州大大小小的商家。后将近七百人的人群,沈老爷子心里洋溢着一份得意,沈家什么时候有过这等辉煌,就是昔日先祖也没这等壮观的场面,他相信这样壮大的声势,绝不会让人失望的,这世间哪一样大事,不是以声势夺得了的,往日沈家没有,今日在他沈衡的手中有了,他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声势一大,消息就藏不住,事实上这两日在沈家的煽动下,苏州大大小小的商家都跟着闹腾,苏州辖下的吴县长洲县常熟县吴江县昆山县嘉定县和太仓州的都跟着遭殃,当地的父母官不堪商人辱骂,日日跑到府衙来诉苦,短短几日的功夫,苏州下面的几大县衙的父母官都来诉了一番苦楚,可人家巡抚大人仍一副淡定的模样,让这些父母官也白,这些商家本就冲着巡抚大人而来,人家不急,自己这个外人跟着瞎着急着实有些说不过去,所以诉了几日苦楚,也各自硬着头皮回去了。如此又过了两日,骂的人越来越多,其范围不再局限苏州一地,据锦衣卫打探的情报,南京江西安徽湖北河南都有不少商人闻风而动,其中以南京江西表现最是厉害,许多商人愤怒的都开始打砸县衙,不少地方的父母官因给不了承诺,愣是被商人痛打了一顿,日日辱骂,几个胆小的父母官不堪其辱,在自家的房舍里用了一个绳子,了却了这一生,这账自是算在了巡抚大人的头上,在有心人的煽动下,商业税已成了商人痛恨的根源,而巡抚大人则是杀人父母,断人财路的贪官奸臣,人人得而诛之,事情发展之快,出乎人的意料之外。dudu1();dudu2();dudu3(); 2227章:满城风雨春意闹 眼看着这件大事再任由其发展,难免会酿成大乱,一旦乱子出来了,收取商业税不管有错没错,这名声就定了,名声已定,后果就严重了,那些豪门地主,文武百官、富贾闲人,王侯公孙本身对这事儿就十分的不满,碍于皇帝的威严,才不敢言语,但凡事情脱出朝廷的控制乱了起来,这些人绝对是本着火上加油已形成墙倒众人推的局面,到了这个时候皇帝就算再信任你,为了平复江南,巩固江山,也只能牺牲你了,看明白了这一点,况钟可急躁得厉害,几乎快将巡抚衙门的门槛踏破了,可杨大人就是风雨不动安如山,气得况大人差点没一口气没踹上来。 事情发展到了第八日,苏州形成了一面倒的讨伐,若非忌惮门前的锦衣卫,早就冲入了巡抚衙门,将稳坐泰山的杨大人打成了肉饼,可锦衣卫能让他忌惮一日两日,日子一长,再大威胁随着自己声势的壮大也渐渐弱了下去,这两日商人的表现尤其明显,几个大胆的商人开始敢于与锦衣卫叫板了,依着往日的性子,锦衣卫自是不怕这帮手无缚鸡之力的商贾,可今日不同往日,不说锦衣卫的声势不如往日,就说眼前的这局面,他们也不好拿出锦衣卫的气魄来,一个不慎,局面只怕因此而发,他们可以不畏惧商人,但不能不畏惧局面,看明白这一点,对于有意找茬的商家,锦衣卫破天荒的退了一步。 可此时局面犹如战场,狭路相逢勇者胜,敌进我退并不实用,你退气势就弱了,对方的惧怕也就少了,所以今日一早敢于挑衅锦衣卫的商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些人开始酝酿厮杀。 锦衣卫虽能忍,可再这样下去,也有忍不下去的一日,身为头领高航担心不已,三令五申不可轻举妄动后,便一头扎进了巡抚衙门的签押房。 此时签押房并非高航一人,几乎苏州大小官员都来了,他们都在等待杨大人的行动,经过迫使富户大户退田、平衡米价、改革市舶司,疏通吴淞江,杨大人都展现的过人的手段,而这种在一桩桩大事中所展现的过人手段,给了诸位官儿无比的信任,他们相信眼前的局面虽坏,可杨大人还没出手,只要他站出来,局面再坏也有解决的法子,大户富户反抗不可谓不激烈,可结果如何,该退的田,还不是退了,米价高得离谱,苏州几乎快酿成了大乱,可一招围魏救赵便化险为夷,吴淞江、市舶司改革哪一个没有反对,哪一个没有闹腾,可在杨大人层出不穷的手段下,那一次都悄无声息的平息了,这一次虽严重点,但他们相信只要杨大人出手,闹得再大点都不是问题。 这种强大的信任,使得在这种局面下,签押房里气氛并不是那么紧张,大大小小的官儿竟还有说有笑,吴江县令甚至还说了几件趣事,引得大家哈哈大笑不止,浑不将门外闹腾看在眼里。 一番嬉笑后,众人将目光看向了况钟,由先前商议的结果,今日这事儿由他询问。对这个提议况钟没什么意见,所以不等众人目光全部看来,便站了起来,冲着杨峥行了一礼道:“卑职敢问大人,苏州商人闹事,不知大人可有应对之法,再陶腾下去,只怕要出大事了?” 众人跟着点了点头,吴江县令这几日吃亏最大,对这事儿心有余悸,这时附和道:“是啊,我看这些商人是铁了心了,再不想法子制止,怕是要出大乱子了?” 两人话音一落,签押房便变得十分宁静,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杨峥。 杨峥面上挂着还是那个招牌式的微笑,神色淡然,两道剑眉之下漆黑的眸子缓缓从众人的脸上扫过,良久才听得他轻声道:“以诸位看,该如何是好?” 众人本等着杨峥拿出一个完美的法子出来,等了半响却等来了淡淡的一句,不免有些失望。 一阵沉默后,况钟道:“事情很明白,有人借一文钱掌柜范崇之死做了文章,利用苏州大小商人对朝廷这次征收商业税的不满,煽动了他们出来闹事?” “不错,我们锦衣卫这几日也没闲着,打探到这一切都是沈家从中搞的鬼?”高航大声道。 杨峥嗯了声,道:“这也是说,商人对商业税感到不满意?” 众人楞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杨大人会说出这种没水准的话来,吴江县令是个直爽人,等了半日也看到杨峥拿出一个主意来,不免有些急躁,这会儿也顾不得杨峥会不会高兴,站起来抱拳道:“大人,自古商人重利轻别离,朝廷征收商业税,他们的利益就少,心里有不满在所难免,只是事情已到了这局面,我等还是想法子解决才好,若任由他们这般闹腾下来,迟早会出大乱子的?” 其余众人点头附和。 杨峥颔了颔首道:“吴大人所言极是,商人重利轻别离,也就是说朝廷征收商业税让他们利益受到了损失,所以他们才有意见,所以他们才要闹腾,是不是这个道理?” “可以这样说?”况钟道。 门外的动静越来越大,隐隐可听到商人辱骂闹腾的声响,几个胆小的官员时时侧目看上一眼,每看一次眼里的担忧便重了几分。 杨峥仿佛没听到也没看到,目光淡淡的看着众人,语气一如既往的淡雅:“商人因利益少了才闹腾,那你们说若是朝廷给足了他们利益,他们还会闹腾么?” 吴县令道:“他们又不是傻子,朝廷若真给足了他们好处,他们还闹腾什么劲儿?” “是啊,自古大乱都是利益不均才闹腾起来,陈胜吴广起义是因秦二世是个昏庸而残暴的皇帝。在他的统治下,老百姓的徭役赋税负担更为沉重,刑法愈加苛毒。广大劳动人民在饥饿与死亡线上挣扎,才走上起义的道路,绿林起义是因王莽复古“改制”,烦苛的法令,繁重的徭役、赋税,加上连年水旱蝗灾,官吏横征暴敛,使民众无以为生,不得不走上不归路。试想一下,若不是昏君治国无道,剥夺了百姓生存的利益,而是安居乐意,人人有饭吃,人人有地耕种,他们未必走上这条路?”松江县令总结性的道。 杨峥嗯了声,道:“言之有理!”说完,目光缓缓扫过众人的脸,一字一字的道:“诸位大人你们给本官说说看,若是朝廷给了商人商籍较之收取商业税相比,那个利益更大?” “静?” “绝对的静?” 数十双目光死死地看着杨峥,无人说话,无人询问,就那么看着。 并非他们不想问,不想说话,而是杨峥这一番话太过匪夷所思,一时让他们忘记了去问,去说。 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对商人可谓没有半分的好感,登基之初,便告知群臣:人皆言农桑衣食之本,然弃本逐末,鲜有救其弊者。先王之世,野无不耕之民,室无不蚕之女,水旱无虞,饥寒不至。自什一之途开,奇巧之技作,而后农桑之业废。一农执耒而百家待食,一女事织而百夫待之,欲人无贫,得乎?朕思足食在于禁末作。”把商业视为农业发展的严重障碍。抑商之意溢于言表,对于商人种种限制也十分明确,农民之家许穿绸纱绢布,商贾之家止许穿绢布。如农民之家,但有一人为商贾者,亦不许穿绸纱。在户籍上商人更是没任何出头的机会,洪武爷规定,“凡户三等:曰民,曰军,曰匠。民有儒,有医,有阴阳。军有校尉,有力士,弓、铺兵。匠有厨役、裁缝、马船之类。濒海有盐灶。寺有僧,观有道士。毕以其业著,这其中就没有商人什么事,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末,还没属于他们的户口,没了户口,损失的不仅仅是一个生意那么简单,还有各种权利,尊严,本朝商人地位虽有所提高,但说到底还是末位,但凡那个官员与商人结了亲家,那这个官员列祖列宗都将蒙羞,门风败坏被人耻笑,所以官员是不屑与商人来往的,即便是勉强交往也是带着歧视的,纵然有官员的亲属行商,都会辱没此官员的门风和品行,成为天下人的诟病。所以,在本朝做官员的,不但自己不经商,若有亲属经商的,便不会与此亲属来往,只为了保全名节,别看百姓日子比商人困苦,可在地位优势上,他们比起商人可要高多了,即便是穷苦的农民都瞧不起商人,因为农民的地位远远高于商人,商人的地位几乎排在娼妓的后面,这种心里上的优势,不得不说是对商人的一种巨大的打击。 其次,在科举上,本朝虽说只规定‘chang、优、隶、卒’及其子孙,概不准入考、捐监。但不管哪一级考试,应试者都必须填报体现本人和家庭身份的所谓原籍。 2228章:好留余地许相依 “明制,设科之法,士自起家应童子试,必有籍,籍有儒、官、民、医、匠之属,分别流品,以试于郡,即不得他郡试。加之朝廷原则上不承认在原籍所在地以外的地方应试,更有严格的“冒籍之禁”。因此,外寓人员参与科考一不能遗弃原籍,二往往要徒劳往返,去百里千里外赴考。因商人没有户籍,所以科举时只能走附籍的路子科考,每年的科考为了子孙,他们不得不花大把的银子,将自己的户籍投充军户中的校尉、力士等,以此来逃避商人身份获取相应的权利,麻烦还容易出事,非但如此,因没有户籍,大多数不得不户籍落在了外地,可毕竟原籍不在此地,日后返回原籍,反遭到指责,“谓其言语不相通,面貌不相习,又无产业可考”,因此故乡人“群以冒籍攻击之”。不可谓不凄惨。 因种种的弊端,从永乐末年,就有不少提出建立商人户籍问题,以便于商人子弟参加科举,可这事儿却一直无人理会,这也是广大商人心头一道无法抹去的痛处,平日了没少为这事儿费神。 如今,杨峥提出“商籍”这算给了商人梦寐以求的尊严,比起上交商业税,这个利益无疑是巨大的,一旦有了商籍,经商而留居其地,其子孙户籍得以附於行商之省分,这样一来,商家子孙不必再为上进、科考而徒劳奔波,而广大商人也不会因没了户籍而自卑,这个利益不可谓不大,以至于众人没回过神来。 好一会儿吴县令才迟疑道:“给商人定下户籍,的确足以让他们心动,但这事儿怕是不容易办,我朝人户各有定籍,不得随意变乱,大人迫于形势,不得不为之,可朝廷未必答应?” 杨峥一笑道:“只怕未必?”说完随手从书桌上拿起一道圣旨来,当着众人的面缓缓打了开来。 众人处于好奇,齐齐看了过去,但见圣旨明确表明设定商籍的指令,那一道皇帝印章十分明显。 看罢,众人又是惊讶,又是欢喜,吴县令道:“大人是如何做到的?” “大人是早有准备啊?”况钟笑着道。 杨峥倒也没否认,事实上他的确早有准备,从他着手商业税便动了这个心思,大明从洪武时商人虽多有压制,但随着永乐后期,天下承平,郑和下西洋的缘故,商业得到了大发展,加上国家长期基本处于安定环境,因此生齿渐繁,户口分合、流移,有脱籍,更有附寄籍者,全国户籍(除民籍户较稳定外)发生了很大变化。明初所定军、匠诸籍,多虚尺籍,其子孙“或耕,或商,或读,或吏,不复知有先世之业”在这种情况下,商业成为人们热衷的选择,因此户口流向商者为多。 在众多的商业之中,明代盐商和历代盐商一样,依然是商人中得利最巨的一类。但他们在财富方面获得巨大成功以后,得到的只是锦衣玉食以及奢侈的物质生活,为了要光耀门庭、提高社会地位,他们寻找的唯一出路是跻身官场。于是他们热衷于科举,希望科举能使商贾改变身份,并为商人子弟入仕提供最佳机会,因这种努力,对于商人获取商籍的呼声也越来越大,杨峥相信就算没有自己的出现,随着商业的发展,商业力量壮大,这个设定迟早会走上历史舞台,而自己在不合时宜的情况下,提出了商业税,势必引起商人的不满,为了平复这种不满,最佳的法子,便是让他们获取更大的好处,而对于商人而言,缺的不是银子,而是身份地位的承认,因此,劝说朝廷设定“商籍”是最佳的好处,有了商籍两淮、两浙的盐商及其子弟,不必再为上进、科考而徒劳奔波,同时又确保了国家对盐税的征课,甚至增额,真所谓“庶商籍广而世无迁业,赋有常经也,“商籍”既方便于商家,也有利于朝廷,可谓是一举两得。 “这下商人可没什么好说的,朝廷设定了商籍,那便是承认了他们的身份,重重好处,不可言喻了,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给如何取舍?“松江县令笑着道。 窗外的动静越来越大,众人因有了解决之法,所以少了那份紧张,因此谁也没当一回事,仿佛门外的动静还不够大似的。 眼看着时候差不多了,况钟笑道:“大人既有制胜法宝,也不必拖下去了,再闹下去也不好看,我看这告示还是贴出去吧?” 杨峥颔了颔首道:“我正有此意,只是民情太大,本官又是这次商业税的倡议人,这会儿出去,不被人吃了才怪呢?” 众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不止。 况钟笑着道:“大人既有顾虑,这事儿就交给卑职吧?”说完从杨峥手中接过朝廷指令,昂首挺胸走了出去。 门外的众人在沈家的煽动下,就差冲入巡抚衙门了,此时听得脚步声,愤怒的人群有开始破口大骂起来,隐隐还看到不少棍棒相较,这次沈家为了凑成这次讨伐杨峥的声势,没少下血本,可同时又怕人数太多,无法约束,引起抢掠平民等事件,给朝廷以口实,于是作了周密的部署。出发前,所有人当着玄都观的神像发誓:此行动为公义,私人不取一钱。六月初六,行动开始,群众分为六队,每队一个领头者手持芭蕉扇做指挥,走在队列前头。后面的人穿白衣短衫,手执棍棒,此时被他一番闪动,声势不可谓不壮。 况钟虽胆大心细,但也是头一次面对这种情况,看着舞动的棍棒,辱骂的腔调,那一张张愤怒扭曲的脸,饶是他自问一身正气,也忍不住头皮发麻。咬了咬牙走了上前大声道:“诸位请静一静?” 众人正在气头上,按说谁也不会停下来,但况钟以清官名动苏州城,百姓敬如神,这一声呼喊,竟让喧闹的众人都停了下来,将近千百双目光齐刷刷看了过来,况钟微微定了定神,将手中的圣旨轻轻一抖,面对众人大声念叨:“告天下商贾,据江南巡抚杨峥曰,淮扬、长芦等盐场行盐商人子弟俱附籍应试,取有额例,惟两浙商籍子弟岁科所取不过二、三人而止,浙地濒海,最迩煮贩,十倍他所,取数若少则遗珠可惜,回籍应试则阻隔为忧,伏乞圣慈广作人之化,悯旅寄之劳,勅令在浙行盐商人子弟,凡岁科提学使者按临取士,照杭州府、仁和、钱塘三学之数另占籍贯立额存例,庶商籍广而世无迁,业赋有常经矣。奉旨:该部议奏。部议覆允札行提学道牌行运使,编立商籍,录送考取入学。特告知天下?” 况钟声音洪亮,这一道圣旨念得锵锵有力,众人先有些不明白,但明白人毕竟还是有的,好一会儿才听得一人颤抖着声音道:“况大人你是说朝廷给我们商人设了商籍?” 那人的声音并不大,但场上寂静一片,谁也没说话,因此这一声询问却是人人听得清清楚楚,数千双目光再看况钟时眼里涌出了期盼。 况钟呵呵一笑道:“不错,朝廷给你们设了商籍,以后你们的子孙科举用不着去千里之外了,只要在本地好好做买卖,按时上交朝廷定下的商业税,就可以在本地读书科举了?” “交,我们交税?”人群里不知谁喊了声道。 “对,我们愿意交税?”众人齐声呼喊。 “对,我们愿意,我们愿意交?”沉浸在喜悦中的众人当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时候,开始疯狂的叫嚷起来,身为商人拥有商籍是数百年的来无数商人的愿望,没想到今日竟成了现实,如何让他们不喜,比起拥有商籍那点商业税又算得了什么,百姓尚且能给得起,他们难道比百姓的日子还凄惨,交,一定交。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众人,早已忘记了今日来的目的,每个人脸上洋溢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自信,他们大声欢呼,奔走相告,似要将这个天下的好消息告知所有人。 与众人的相比,沈老爷子的面色有些难看,他苦心制造了这一切,其目的就是借助小商小贩对商业税的不满,煽动他们的不满的情绪,从而达到混乱苏州的目的,一来算是给徐家一个交代,二来也是给自己自己找回面子,却没想到对方竟只用了一道圣旨便让自己辛辛苦苦的制造的声势就此奔溃,他心有不甘,可看着渐渐散去的商家,却又无能为力,许久才叹了声:“老夫又败了?” “爹爹,我们就这么算了?”沈公子嘀咕道。 沈老爷子瞪了他一眼,低声道:“你我还能怎么着,没了他们的支持,你我那什么与巡抚衙门斗?” 沈公子虽有些不服,可心知沈老爷子说的是实话,民不与官斗这是自古的道理,没了商人的支援,沈家纵然是苏州第一家,可与巡抚衙门比起来无疑是鸡蛋碰石头,不自量力。 2180.2229章: 醉里且贪欢笑 沈老爷子看了看前方威武的巡抚衙门,又看了看奔走相告的商人,轻轻叹了声道:“走吧?” 沈公子点了点头,搀扶着沈老爷子没入人流之中,不多时便不见了踪影。 “都走了?”况钟走回签押房大声笑道。 一直绷着神经的众官儿,彼此吐了口气,吴县令一脸佩服的道:“今日多亏了大人神机妙算,早有准备,若不然指不定出什么乱子?” 其他官儿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 杨峥道:“算不得什么,不过是为商人做了一件小事而已,予人玫瑰手有余香。朝廷给了商人籍贯,而商人则反过来充盈了国库,减轻了百姓的压力,彼此相安无事,这才是正道。”众人少不了又是一番夸张。 第二日朝廷设立商籍的消息便传遍了苏州大街小巷,不少富商大户为了这个来之不易的消息,提议举办一次宴会,以此来庆祝商籍的来之不易,起先只是彭家有这个意思,消息传出来后,十六家米行,打雁刘、九大姓李、王、张、刘、陈、杨、赵、黄、周等苏州富商也参与了进来,声势立即大了不少,沈家本不想加入,无奈这次煽动商家闹事,多少有些负罪感,再者,这样的盛事无疑是露脸壮大自家声势的机会,沈老爷自不想错过,勉为其难的加入,并以大手笔资助两万两白银,如此一来声势算是大明开国一来,苏州最大的一次盛事。 庆祝的地点设在金鸡湖畔,在沈家加入的当天便开始运作起来,先是彭家请来了苏州最出名的工匠与金鸡湖畔搭彩棚、扎高台这一次是展现各大商家实力的最好机会,所以在搭彩棚、扎高台场面上,彭家没有丝毫的马虎,所花费的银两足足一万二千两,彩棚、高台搭好的第二日,苏州九大家族则请来了苏州各大青楼的头牌来助兴,与这样的场面,没有哪家青楼会拒绝,在这个靠名声吃饭的时代,任何展现自己实力的机会都是一次发财的机会,更何况是苏州百年来难得一次的狂欢,如何在这样的场面上有很好的表现,对青楼的影响力无疑大有好处,所以在收到银子的同时,苏州的各大青楼都动上了心思,选的莫不不是琴棋书画,模样俊俏,身材火辣,说话得体的女子参与,目的除了展现其其自身的实力,莫不是趁此机会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这次商业税有杨峥一手提出来的,与面子上杨大人没准备参与这次与民联欢的机会,可苏州富户大户仍没放过他,派人送来请柬了,为了怕他有顾虑,还特意让彭老爷子亲自来送,话都说道了这份儿上,杨峥自是不好推辞,便一口答应了。 宴会在准备了整整五日后,在一个晴朗无风的夜晚开始了,天色刚黑了下来,沿着金鸡湖畔搭建起的戏台便挂上了大红的灯笼,这次灯笼有十六家米行出钱准备的,一共九百九十盏,取长长久久之意,每一个灯笼比寻常灯笼的直径大了五寸,点两根蜡烛,一路沿着戏台点燃,顿时把偌大的金鸡湖畔照得亮如白昼,即便是站在数丈之外,也能看的见这里的一切。 一早就得知消息的百姓,早早吃过了晚饭,带上几两银子,领着妻子孩子,迎着月色,一路走了过来,因是苏州难得的一次盛事,加上几大商户舍得花银子,无论是规模,还是舞台,还是那些数一数而的青楼女子都是苏州第一次,这样的场面,不来瞧瞧实在对不起住在苏州了。 比起百姓,小商小贩则表现的更积极了,这次以主人翁的身份在舞台的四周摆上了摊位,吃食如小米子糖、灰汤粽、氽鱿鱼、熏鱼、凉粉、藕粉、千张百页、酒酿圆子、豆腐花、糖粥、梅花糕、海棠糕、焐酥豆、五香茶叶蛋、鸡鸭血汤,其余如面、小笼馒头、锅贴、烧卖、馄饨、汤团等等,应有尽有,除了这些还有摊牌设摊。算命、相面、测字的都集中在小吃的外围,有的当街设一桌一椅,有的设馆,总称“巾行”,七十二巾可谓样样齐全。有量手曰“量巾”,鸟衔设牌曰“鸟巾”,拉胡琴曰“夹丝巾”,敲搭板小锣曰“响巾”,相面曰“斩盘抢巾”,批八字曰“八黑”,摇课曰“圆头”,拆字曰“小黑”,瞎子摸牌曰“观梅”。相面有手相、摸骨相等几种,但凡苏州有的差不多都来了,在看相测字的外头,则是各种江湖杂耍,有变戏法、木偶戏、耍猴戏、西洋镜、唱小热昏、卖拳头、说露天书等等。锣鼓响处,围满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比起这些热闹,百姓关注更多的是那些戏台,他们早就听说,九大姓为了提高这次宴会的品味,特愿从苏州各大青楼请来了当红的姑娘,这些人平日里在那高高的绣楼里,他们就是想看一眼,也没那个机会,更何况人家都说了,来的可都是苏州数一数二的姑娘,不看一看未免太可惜了。 为此他们破天荒的从口袋里掏出了几两银子交到了婆娘的手中,让她们领着孩子去看看外围的那些变戏法、木偶戏、耍猴戏、西洋镜,吃一吃平日里老念叨的小米子糖、灰汤粽、氽鱿鱼、熏鱼、凉粉什么的,只要不打扰自己就行,婆娘们自是不知自家丈夫存了龌龊的心思,只是惊喜平日里死扣的丈夫,今日怎么大方起来,那了银子领着孩子便去了。 丈夫们等婆娘孩子们一离开,便用尽了力气往那戏台前面挤了过去,他们早就听说了,今晚来的姑娘穿的衣衫都薄如蝉翼,站在远处只能看个好看的影子,站在跟前想看什么,就能看什么,本着这个念头,他们一个个都拿出了浑身的力气,扑向了那戏台,以至于天刚黑下来,戏台的四周就站满了饶首期盼的平头百姓,偶尔听得百姓冲着台上喊上几句不知所谓的酸溜话儿,立即引得众人哄堂大笑,好不热闹。 似这般等了不知多久,听得当当当几声锣鼓的声音过后,便见戏台上一直紧闭的帘布便被徐徐拉了开来,百姓顿时纷纷大叫,却见帘布打开的戏台上,布了多是桌椅板凳、文房四宝,笔墨丹青以及各种乐器,不免有些失望,正要破口大骂,忽听得人群里一人喊道:“快看那边?” 众人循声望去,通过戏台众人看到,在远处的金鸡湖上,亮起了几十盏大红的灯,灯笼下是一条条的乌篷船,船头站着一个个衣着鲜亮,面带微笑的女子,她们或身着彩衣,或怀抱古琴、或胖或瘦,或笑、或悲、或站或做无不是动人的女子。 虽说在远处看不真切,但足以让百姓激动,不少百姓开始大呼大叫起来,随着船只一点一点的驶近,那或温柔、或委婉、或妩媚、或端庄的面容无不让百姓欢呼,他们瞪大着双眼看着这一切,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跟着叫唤,那些随风而来的姑娘们,莫不不是个个带着微笑,她们知道今日是个什么日子,知道该如何去经营自己的名声,面对涛涛汹涌的民情,她们很巧妙的展现自己妩媚,一个笑容,一句亲切的问候,甚至一个动人的手势都吸引着大量的看客。 数百个姑娘们依着船只灯笼上所写的号码,一字儿的沿着戏台排了开来,每个台上站着十个女子,或坐或站,或抚琴、或书写,但这一切都不足以吸引百姓的目光,他们的目光随着这些女子走上戏台,便落在了她们的衣衫上,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哪一个可以看到什么,哪一个看不到什么,甚至哪一个的衣衫更好看,时而爆发雷鸣般的笑声。 戏台上姑娘虽不知台下的嬉笑,但能站在这儿的女子,多是苏州各大的青楼的精英,无论是心思、才情、身段、模样名声都是最大最好的,纵然听不清楚百姓说什么,可看他们的神色,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对于这些百姓,她们说不上厌恶,但也说不上好感,一来他们很少有大把的银子出入青楼,所以在这些百姓的眼中,她们要做的是保持那份神秘,给他们更多的想象便可,所以这些女子给百姓最多的也就是一个笑容,一句亲切的问候,或者一个妩媚的手势,再多一点她们未必会给,百姓也未必会喜欢,百姓关心的始终是她们衣衫薄厚。 而对那些达官贵人,文人墨客、富贵闲人就不一样了,他们才学过人,看中的反而是吟诗诵词、弹琴唱曲,讲究一个才貌双全,其声名地位的黜陟升沉,几乎全要取决于名士举子的品题臧否,如狂放文人崔涯“誉之则车马继来,毁之则杯盘失措。张先《碧牡丹》词曰:“步帐摇红绮。晓月堕,沈烟砌。缓拍香檀,唱彻伊家新制。”词中所写即是歌妓在晏珠招待张先的宴会上,歌唱晏殊新词的情景 2181.2230章:街前酒薄醉易醒 欧阳修在政事余暇,蓄记听歌,宴饮游赏,享受风流欢乐之余,大大提高了她们的名声地位,身为青楼的女子,命运容不得她们左右,唯有靠这个获点安慰,正是人人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上了戏台的姑娘们,并没有展现她们吟诗诵词、弹琴唱曲的本事,并非她们没准备,而是那些达官贵人尚未到来。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平静的湖面开始变得热闹起来,从湖心的地方开始有船只驶了过来,与姑娘们的乌篷船不同,驶来的多半是画舫,这是一种古典华丽的游船,船上飞檐翘角、玲珑精致的四角亭子逐渐成形,赫然立于船头,美人靠、盘龙柱子、彩画……龙柱上的浮雕盘龙和祥云一层扣着一层,层层错落有致,雕刻精细到盘龙身上的每一个鳞片都细细可数,不是大富大贵官宦人家,根本坐不起这种船只,所以来的大半是姑娘们耐性等候的文人墨客,达官贵人,画舫来得很慢,却很稳,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船只欢声笑语不断,时而传来阵阵动人歌声的,看这模样越发鉴定了姑娘们的看法,刚刚还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在画舫靠近的刹那,变得忙碌起来,梳妆的梳妆、打扮的打扮,拨弄琴弦的大有人在,画舫在姑娘的们欢呼声中,慢慢停了下来,待船挺稳,各家青楼的女子,立即走上前,展现自己最动人的一面,于是金湖湖畔上百姓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不得不说姑娘们的眼光十分的毒辣,今晚来的几乎容阔的苏州所有的上流人物,本地的富商大户,如彭老爷子,沈老爷子、打雁刘、尤子航等等,其次是本地的世家豪门人物,如九家姓,醉歌秋草间,颇与世家寡,这些人因延续了千年来权倾朝野、文采风流、功业显著而彪炳于史册,成就了后世家族无法企及的荣耀。为后人所嫉羡,能到他们的一句赞扬,也是莫大的荣幸,第三类就是王侯公孙,达官贵人了,这些人未必有银子,但有权势,有文采,若能被看中,好处不会少,第四类算是青楼姑娘们最常见的,文人墨客,落魄书生,他们或许没银,或许没权势,但他们有才学,一首诗,一句词都足以让她们身价百倍,如那红拂女原是司空大人杨素府中的一名舞姬,由于杨素当时执掌朝政,每天前来拜谒杨素的达官贵人、英雄豪杰不知凡几。忽然有一天,一个身着布衣的青年来见杨素,向杨素畅谈天下大势。此人身材伟岸,英姿勃勃,神态从容,见解非凡。红拂阅人无数,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人物,不禁一见倾心。 红拂女打听到这个布衣青年名叫李靖,住在长安的某旅馆中。于是,当天夜里,红拂女便找到李靖的住所,以身相许,与李靖私奔了。凭着过人的能力,帮助李靖结识了神秘的虬髯客,并得到巨额馈赠,再后来就是和李世民的结交,红佛就成了李靖的军师,帮助李靖出谋划策,最终成就大业,红佛后来也被封为“一品夫人”。这一段佳话在后世中的文人就评论红佛为“巨眼英雄”。这固然有红拂女过人之处,其中也不乏文人墨客的吹捧,对于这些一朝成名天下之的文人墨客,她们从来都不缺乏抱着试一试看的心态。至于能否成就一段佳话,又或者留下一首动人曲子她们并没有想那么多。 四拨人里,按说今日的主人该是苏州富商大户,为了筹办今日这场宴会,花费了重金,不光光是让苏州百姓开了眼,就是许多豪门地主也颇为惊讶,但士农工商,注定了他们只能是大操大办的苦力,难以胜任主人的光环。 天擦黑的时候,一条耀眼的画舫从金鸡湖畔慢慢驶入,与前面的画舫并无不同,除了略带大一些之外,其装饰堪称一件艺术品,船头船尾的雕花栏杆与船舱、船头的雕刻遥相呼应,船身四周贴着浮雕祥云,给整条船增添了富贵、华丽的气质,船头二层小楼上一左一右挂着一连串的灯笼,火红的灯笼上贴着白纸黑字,左右各为九个,细细诵读竟是一副对联,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 对联的左侧,一个身着白色服饰的年轻人站立船头,面如冠玉,手摇纸扇,衣衫飞舞,配上那迷人的笑容,当真是玉树临风的很。 身旁站着几个女子,个个妩媚动人,正拉着那年轻公子说些什么。 除了这几个人外,身后还站着几个汉子,或高或矮,也不知说什么,不时的传出来阵阵嬉笑声,可即便如此,众人的目光还是忍不住往那年轻公子看去,心头忍不住嘀咕了声:“男的俊俏,女的妩媚,这世间还有这等良配么?” 船只慢慢靠近,先前忙碌不见踪影的富商大户,这会儿工夫却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们在戏台旁的画舫上站,待那船只靠近了,早有富户将一块宽大厚实的板块放在了戏台与船只之间,做好了这一切,众人便以沈老爷子、彭老爷子为首,站在船头毕恭毕敬的迎着那越来越近的画舫。 “杨大人……?”彭老爷子喊了声,声音不大,却足够让人听见。 戏台上那些盛装艳丽的女子个个都是人精,只看了一眼,便知道来的是什么人,年轻的哪位不用多说就是近年来苏州风头最紧,手段最高,才学最好,模样最俊的巡抚大人了,跟着身旁不用猜也知是家中的五个绝色夫人了,众女子看在眼里,既羡慕又期盼,恨不得能多看两眼才好。 来人正是杨峥一干人,出入这样的宴会,杨峥并不反对,之所以姗姗来迟,前几日商业给出的影响太过深刻,对于自己这个罪魁祸首的巡抚能来这里还别说,还需要点勇气,比起自己的勇气,其他官员就显得放松多了,吴江、常熟、太仓、松江则这些下属州县的县令,个个满脸堆笑,一双双不安分的眼睛,老远便扫向了戏台,就连一直古板的况钟也不例外。 虽是如此,可杨峥今日这一身行头太过耀眼,更别说头上的一堆的光环,一出现便引得众人大声叫喊,戏台上的姑娘更是大胆的将手中的绣球,手绢迫不及待的丢了过来,场面顿时变得热闹非凡。 “不许接?”站在杨峥身旁的大小姐趁人不注意,狠很捏了一把杨大人腰间的软肉,轻声喝道。 杨大人嘿嘿干笑了几声,忍着疼痛,冲着众人笑了笑,至于那些绣球,手绢一个也不敢借下,惹得戏台上的姑娘没少抱怨。 杨峥心头有些后悔带家室出来,扭头一看况钟他们早已捞了一大把,吴江县令更是夸张,就连绣球也不放过。 “见过杨大人……?”沈老爷子、彭老爷子率领众人抱拳行礼道。 今日的沈老爷子一身青色长袍,面带笑容,精气神十足,只是在给杨峥行礼的时候,眼里的光芒闪了闪。 杨峥回了一礼,目光飞快地扫了一眼沈老爷子,抱拳道:“沈老爷子客气了,今日是万民同乐的好日子,我这个巡抚大人也没有穿朝服,算不上什么大人,该怎么就怎么样?” 沈老爷子淡淡一笑道:“话虽不错,可我苏州城的百姓谁不知若没有大人恳请朝廷设了商籍,我等哪有今日,大人就务必谦虚了,以免坏了规矩?” 杨峥道:“既如此,那本官也就不客气了?” 沈老爷子淡淡笑道:“该当如此?”说完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大人请?” 杨峥颔了颔首同时伸出了手道:“沈老请?”说完便在众人赶往戏台前方走去。一路上便见人头涌动,各种叫卖上,各种江湖杂技不断,灯火、吃食、交织在一起,竟也让人眼花缭乱,杨峥本以为他们这是要去人群的中间,却不想走了一阵,反而离人群越来越远,一路上林木掩映,草木飞涨,正暗自奇怪,却听得沈老爷子道:“到了!” 杨峥抬头望去,便见在草木尽头,竟是金鸡湖,湖心有片小州,绵延数十里,上面竟有几座精致的小阁楼,竟用一排船只延续开来,船只上被人钉上了一块块的模板,形成了一座简易的木桥,连接州岸,隐隐望去,宛如福地。 杨峥来之前早就听大小姐说过,这金鸡湖大有来头,在春秋时期,勾践进贡了西施之后,夫差便只顾和西施在城西灵岩山姑苏台享乐游玩,不理政事。吴王夫差聪慧的女儿琼姬发现勾践别有用心,多次提醒父亲提防勾践。可夫差没有听信她的话,反而受西施挑拨,把琼姬赶到苏州城东大湖中的一个荒岛上去“面湖思过”。后来,越国军队兵临姑苏城下,夫差为了保命,准备把女儿作为“礼物”送给勾践请罪求和。琼姬得知这个消息后,痛不欲生,跳湖自尽。后人为了纪念琼姬,便把这个湖泊叫做“琼姬湖”,把她所葬的地方称为“琼姬墩”。 2182.2231章:皎若太阳升朝霞 由于吴语中的“琼姬”念起来和“金鸡”的读音相近,渐渐地“琼姬湖”就被人们称为“金鸡湖”了。杨峥来的时候,还有些遗憾光听到传说,却看不到真正金鸡湖的景色,此时见有这样的洞天福地顿时觉得不虚此行。 上了岸边,只见这小州宛如半月,四周奇花异草,花浪轻翻,好不优雅,小楼四周翠竹成群、长廊环绕,几条小道蜿蜒曲折,颇有曲径通幽优雅,让人舍不得收回目光。 小楼立与半月的内侧,楼高三层,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火红的灯光映得楼阁与湖光山色交相辉映,乡间小道、竹林翠影、花草丛生,曲径通幽隐与其中,落入众人的眼里,宛如一幅动人的画卷。 众人穿过竹林小道,便听得脚步声,跟着从小楼中走出几个清秀的女子,为首女子一袭青衫,眉目如画,走到众人面前,对着杨峥等人施礼道:“竹儿见过诸位大人?” 杨峥摆了摆手道:“竹儿姑娘不必多礼,站起来说话?” “桌椅可准备好了?”沈老爷子忽的走上前大声道。 竹儿道:“回老爷的话,奴婢已准备多时了?” 沈老爷子道:“那就好?”说完对杨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杨大人我们进去吧?” 杨峥也不客气,当先一步走了进去。 先前在夜色下看不真切,这会儿走静了看得明白,所谓三层小楼底层是空的,从二层底延续出来了一部分,形成了一个空旷的凉亭,凉亭的四周的屋檐上各自掉了一盏大红的灯笼,除此之外,亭子里放了几张圆桌,几张长凳,几盆修剪精致的盆栽,显得简单而不失典雅。 圆桌上放了时下苏州各种吃食,一壶茶汤,六只精致的白玉杯,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此地地势较高,加上灯火辉煌,距离也不远,所面对正好是戏台,正是看热闹的最佳所在,寒颤了一番后,众人开始落了座,因表演尚未开始,众人搜肠刮肚说些与气氛相符的话儿,不多时一阵阵的笑声便从这座亭台传了出来。 与亭台欢快的气氛相比,在离湖心不远处的一艘小船上却显得冷清了许多,船是乌篷船,足足遮盖三人的乌篷漆黑一片,若非里面亮着一盏灯笼,几乎淹没在金鸡湖夜色之中。 乌篷内宁王眯着双眼看着不远处的一切,一双目光并不与岸上的百姓那般对台上充满了贪婪,也不如外围的富商豪门地主满是玩味,比起文人墨客则是少了几分欣赏,却多了几分怨恨,那一双目光死死地盯着亭台那一袭白衣,在夜色中显得卓尔不群的背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才轻轻叹了声道:“好一个杨峥,连商人动乱你都有办法化解,本王就不信你这一次还能破解,温柔乡,英雄冢……?” 忽听得一声叹气,叹息声不大,却充满了无奈。 听得这一声叹息,宁王缓缓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船尾,船头并没有挂灯笼,只是在船尾的翘起的顶端上,放了一个橘子,橘子被拨了开来,分开的橘子皮当中,放了一截蜡烛,蜡烛的光亮透过分开的橘子皮散发了出来,虽不亮,却也能发出淡淡的光晕。 昏黄的光晕下,映出一个美人来,那女子披着一袭轻纱般的白衣,犹似身在烟中雾里,虽是如此,可那绝世的容颜还是能看得见,瓜子般的脸蛋,胜雪的肌肤,娥眉粉黛,虽在夜色之中,却也难以掩姿形秀丽,容光照人。那女子怀抱着一把古琴,就那么安静的坐在了船尾,一双漆黑灵动的眸子也看着岸边,似有羡慕,又似有些厌倦,即便是宁王这种老于世故之人,也看不清这张脸的背后,究竟有怎样的心思。 “今晚是你最好的机会,本王都替你准备了,此人自命才学过人,为人风流潇洒,待会儿你只需用曲子吸引他,获取他的好感便可?接下来就交给本王了?” 那女子既没答应,也没否认,目光从涌动的人群里慢慢收了回来,略一沉吟,便看向了小洲的亭台,亭台处那一道熟悉的身影,此时在与人说笑,也不知说了什么,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这其中固然有官员的奉承,商贾、豪门大户敷衍,但不可否认也有出自真心的,这样的场面,似是他欢喜的吧,女子在心里低声呢喃了几声。 宁王见这女子许久没说话,似有些不悦,道:“怎么你怕了?” 那女子一如既往的沉默,那灵动的目光缓缓收了回来,才淡淡的问:“敢问王爷,何为英雄?” 宁王微微一愣,似不知这女子为何如此询问,略一沉吟,朗声道:“英雄者,有凌云之壮志,气吞山河之势,腹纳九州之量,包藏四海之胸襟!肩扛正义,救黎民于水火,解百姓于倒悬。英雄者,拥有藐视一切之能力,傲视群雄之气势,世人对其不但敬畏,而且难以捉摸。古往今来,英雄如天上星群,多不胜数。然最为特别者,皆寥寥可数,而终极完美者则放眼望去皆无,皆因没人达到上述之要求,即使宇宙再大,皆无长生不灭者。然若果有此人,皆生命之总和,方能达到长盛不衰。” 那女子默默叨念了两句,忽的伸出雪白的手指,道:“敢问王爷此人可算英雄?” 宁王顺着那女子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冷哼了声道:““时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 那女子咯咯一笑道:“王爷这话儿听着公平,却满是妒忌,没有谁天生就是英雄,英雄都来自小人物。他们之所以能成为英雄,是因为他们赶得巧,既不早一步,也不迟一步,他们恰好踩着时代最需要的步点,在最恰当的时候及时出现了。苏州沉娿难治,此人一马当先,退良田、平物价、疏吴江、改市舶,收商税,设商籍,哪一步都堪称英雄之举,若他不是英雄,这天下只怕没有英雄了?” 宁王哼了声,道:“莫非本王不算英雄?”这话儿有些孩子气,却透着几分不满。 那女子淡淡一笑道:“王爷自然算英雄,昔年王爷以少年之姿,带甲兵八万,战车六千,所属朵颜三卫骑兵均骁勇善战。多次会合诸王出塞作战,扬名天下,天下英雄难以望其项背?” 宁王面上露出喜色,正等着那女子继续说出下去,却迟迟不见这女子出声,不免有些好奇,道:“你怎么不说了?” 那女子看了一眼宁王,红唇轻启道:“王爷自问如今还算英雄?” 宁王一愣,面上神色为之黯然了不少,自从靖难之役后,他改封南昌后,深感前途无望,即韬光养晦,托志冲举,多与文人学士往来,寄情于戏曲、游娱、著述、释道,结交道家第43代天师张宇初友善,拜为师,研习道典,弘扬道教义理,看着风光无限,实则不得已而为之,早已不复昔日英雄之气?没了英雄气概的英雄,还算英雄么?” 那女子这时又问:“敢问王爷,何为美人?” 宁王道:“美人,美人?美人是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是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是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是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是手如柔荑,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这便是美人了?” 那女子细细品味了一番,忽的摇了摇头道:“王爷所说对也不对?” 宁王哦了声道:“此话怎讲?” 那女子道:“王爷说的都是美人的美,但却没说出美人的骨?虞姬容颜倾城,才艺并重,舞姿美艳,并有“虞美人”之称,楚汉之争,垓下一战项羽被刘邦困在了垓下,刘邦手下有不少人会唱楚歌,项羽几番突围失败,兵孤粮尽,夜晚听到四面楚歌,以为楚地尽失,楚营里的将士们听见家乡的歌声,军心涣散,都纷纷逃跑了。楚霸王看见大势已去,心如刀绞,他什么也不留恋,只惦记着美人虞姬。两人饮酒帐中,不由悲伤地唱起了《垓下歌》:“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虞姬凄然起舞,忍泪唱起《和垓下歌》:“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为让项羽尽早逃生,拔剑自刎。其情,惊天地!其义,泣鬼神。 宋之美人梁红玉,本是一名军中的歌舞妓,一日宋军小胜,军官们又是歌舞一醉,在众多将领大吹大擂的欢呼畅饮中,独一员小将显得闷闷不乐,引起了梁红玉的注意;梁红玉那飒爽英姿,不落俗媚的神气也引起了那小将的注意,两人各通殷勤,互生怜惜,于是英雄美人成眷属。 2183.2232章:世上英雄本无主 那小将姓韩名世忠,的确是个英雄人物,不过几年的功夫,擒方腊,大破金营,屡建奇功,名声远播,二人一个英雄,一个美人,彼此欣赏,成就了一段佳话,此后随夫转战东西,建炎四年黄天荡之战中亲执桴鼓,和韩世忠共同指挥作战,将入侵的金军阻击在长江南岸达四十八天之久,从此名震天下,娼优异数也。 以卑贱待罪之躯,而得慧眼识人之明。更纵横天下,争锋江淮,收豪杰,揽英雄,内平叛逆,外御强仇,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古今女子,唯此一人也!英雄爱美人,爱的不是美人的美,是美人的骨,他是英雄,而奴婢既没有虞姬杀身成仁的勇气,也没有梁红玉转战战场辅佐夫君的才学,所能屏障的不过是一点声色而已,王爷又有什么把握,他一定能上圈套呢?” 宁王听罢哈哈大笑了几声,道:“坠儿啊,坠儿啊,你啊实在太不懂男人了,就项羽与汉高祖而言,若一人之身,兼有英雄,则能长世;高祖、项羽是也。然英之分,以多于雄,而英不可以少也。英分少,则智者去之,故项羽气力盖世,明能合变,而不能听采奇异,有一范增不用,是以陈平之徒,皆亡归高祖。项羽是英雄不加,可他宁可要了美人,也不要江山,最终演绎了霸王别姬,古人有言:‘天下安,注意相;天下危,注意将。’宋靖康、建炎之际,天下安危之机也,勇略忠义如韩世忠而为将,是天以资宋之兴复也。方兀术渡江,惟世忠与之对阵,以闲暇示之。及刘豫废,中原人心动摇,世忠请乘时进兵,此机何可失也?高宗惟奸桧之言是听,使世忠不得尽展其才,和议成而宋事去矣。暮年退居行都,口不言兵,部曲旧将,不与相见,盖惩岳飞之事也。昔汉文帝思颇、牧于前代,宋有世忠而不善用,惜哉,韩世忠乃宋之名将,心头只有赵宋江山,美女再美,若无英武辅佐,终究算不上美人?”说到这儿他看了一眼岸边,伸手一指道:“如今局势既不是楚汉争霸,也不是宋金对峙,我朝自洪武削平群雄,驱逐元朝顽固残余势力出长城以北,一统天下。经洪武、建文、永乐三代的励精图治,开创了一代三十三年的繁盛局面——“永宣盛世”。我大明疆土西北控制到大漠骥;西南改云、贵、川流不息土司制,归属朝廷;东北至兴安岭、黑龙江岸,广设卫所;东南临海戌边;周边安南、逻、朝鲜等均系属国,年年来贡,岁岁来朝,国内,北京、南京、苏州、杨州、广州、佛山以及一批沿海、沿江城市的商业、手工业先后相继发达、兴旺、私繁荣。更有永乐时有胆有识、遣发庞大船队,由郑和率领首航南海、远到非洲,前后七次。此举是创世之举、震动世界,大明兴盛壮大之势不言而喻了,我那侄孙你别看他年纪不大,其本事可不比自己皇祖差多少,登基到如今不过六年的功夫,重用“三杨”,息兵养民,赈荒惩贪,如今这天下政治清明,法纪严明,经济发展,仓廪充实,百姓安居,社会稳定,蔚然有治平之象,常言道,时势所造之英雄,寻常英雄也。天下之大,古今之久,何在而无时势,楚汉争霸造就了英雄项羽,宋金对峙成就了英雄韩世忠,元末群雄逐鹿,成全了本朝洪武,英雄唯有乱世,方显本色,似我这般天下,仓廪充实,百姓安居,社会稳定还有英雄么,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此人所作所为,不乏英雄之举,但终究是为了保住头顶上的乌纱帽而已,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你看此人可有?” 那女子美目顾盼,浅浅看了一眼岸边,却是摇了摇头。 宁王哈哈一笑,道:“美人还是美人,英雄却不是英雄,不去试一试你怎么知道他不能入了圈套呢?” 那女子淡淡道:“王爷过奖了?” 宁王道:“非也,非也,肤理玉色,慧俊始转,调笑无双,人名之为香坠,这样的女子放眼天下,少之又少,此人自命风流无双,哪有不欢喜的道理,喜欢美人的可不仅仅是英雄,伪君子也欢喜的很?” 那女子轻轻叹了声,灵动的目光也随这一声叹息,竟多了几分凄婉的神情,即便如此,那漆黑的眸子,长长的睫毛,顾盼之间,依旧动人无比,竟让她在这样的夜色里凭空添了几分别样的柔和之美,她淡淡看着岸边,灯火通明的舞台上,那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怀抱着古琴的勾栏女子,哪一个都怀着惊喜展现她们的才学,美貌,这其中的目的固然有抬高身份地位,壮大自己名声的念头,可也不是没有自己的小算盘,今日来的非富即贵,若能被他们看中,赎回家中做一方小妾也算有一个归宿,好过在风尘之地打滚,烟花易冷,韶华易逝,红颜易改,百画易凋,心梦易碎,物是人非。微风拂却身后尘埃千,浅吻消融心中冰雪万仞,这从来都是美人的悲哀,她伸手抚摸了自己这张脸,她今年已过了二十年的年纪,若是父亲还在,她或许嫁了人,做上了一个贤妻良母,夫妻恩爱,过着神仙眷侣的日子,可靖难一战,打破了她所有的美梦,为了生存,她不得不压抑住自己的那份清高,把一份毫无实际内容的媚笑卖给客人。但她那清高的脾气有时不免露了出来,得罪了一些庸俗的客人,然而却赢得了一些高洁之士的欣赏。她孤芳自赏,自怜自爱,决不肯任凭客人摆布,如此一来,影响了勾栏的进账,妈妈自然对她冷嘲热讽,若非有宁王、魏国公这样的靠山,就她这性子未必能安然活下来,当然了这其中也并非全是龌龊之人,也有一种 客人,既有闲情、闲暇,又有足够的财力,便能带上个中意的青楼女游山逛水,享受自然风情。对陪客出游,虽说那些能有此雅举的多是上了年纪的人,可那她真醉心于山水之间,并不觉得白发雅士有可憎之处。在旖旎风光的衬托下,她也容易涌动柔情,而真心真意地给客人以娇媚娇笑。因此,她三番五次地受客人之邀,游太湖、登黄山、泛舟西湖,一去就是十天半月,但她心里明白,她不过是这些客人装饰门面,用来点缀的花瓶而已,真正从骨子里瞧得起她的并没有几个,托付终生,终究是无望,此后辗转多地,过的也是卖笑、陪酒、陪客人出游的日子,这样的日子一日两日到也罢了,时日一长,便了无生趣,她终究是一个女子,需要一个真心呵护自己的男人,需要一个稳定的家,而不是这般颠沛流离,这种念头随着岁月的流逝,心头的那股仇恨淡去了后,她就越是渴望,越是羡慕?” 岸边的喝彩之声络绎不绝,喧闹的叫嚷声打破了她的遐想,她恢复了平静,轻声道:“王爷也看到了他身旁的娇妻,个个都是人间绝色,小女子这点浅薄的姿色,未必能入得他的法眼?” 宁王道:“你多虑了,这世间的美人说的未必都是容貌,论容貌人赵飞燕姐妹未必会输给王昭君,可人家位列四大美人,这是为何,皆因昭君出塞,劝呼韩邪单于不要去发动战争,还把中原的文化传给匈奴。从此,使得汉匈两族团结和睦,国泰民安,”边城晏闭,牛马布野,三世无犬吠之警,黎庶忘干戈之役”,匈奴展现出欣欣向荣的和平景象。王昭君为实现汉朝与匈奴的和睦相处而远嫁匈奴,开创汉匈间六十年无战事的和平局面,世人感念其恩泽罢了,反观赵氏姐妹,虽个个美艳如花,天下一等一的美人,终究因祸乱后宫,遭人唾弃,所以这美人,光靠相貌终究停留在表面,还需才情点缀,西施帮助勾践复了国,貂蝉帮住王允杀了董卓,王昭君的主动献身换取了大汉王朝六十年边陲的安宁这才算得上美人,你相貌未必是最美的,但本王相信,你琴技天下无双,今日好好表现,定能让他欢喜?” 那女子叹了声,道:“王爷忍心坠儿去这么做么?“ 宁王神色黯了几分,拉着那女子的小手轻叹了声道:“本王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也知道,不这么做,本王着实寻不得更好的法子,本王筹划了多年,便是要了这苏州城做养老之地,可这小子手段着实厉害,才两年的功夫,解了苏州之困不说,就是本王谋划多年的计划也落了空,本王已古稀之年了,没几年好活了,再不拿下苏州城,你难道忍心让本王一辈子就窝在那座破王府么?知者乐水,仁者乐山;智者动,仁者静;智者乐,仁者寿。到了本王这年纪,求的不是长寿,什么工业都是虚妄的,唯独这苏州城本王着实欢喜,实在不忍心它落入了旁人之手,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2184.2233章:愿将一幅潇湘种 顿了顿又道:“本王这辈子怕是就这样了,到是你却还有大把的年头,此番看来你为本王谋取苏州,何尝不是给你谋一个好出处呢?苏州的繁华是迟早的,遁入风尘的,再没有比苏州更好的地了,你说是不是?” 那女子轻轻叹了声,宁王这番话看似是为她着想,可她心里明白,苏州城一旦当真落了宁王之手,她非但享受不了这苏州的繁华,反而会因此丢了性命,在这个男人为尊的世界,没有哪一个男人愿意承认自己的功业是靠着女人夺取的,何况还是风尘女子,西施,貂蝉哪一个有好下场的。 这女子没有立即答应宁王的话,而是看了一眼岸边,那个白色的身影便是在这样的夜色里,也显得卓尔不群,她看了许久,才叹了声道:“王爷怎么说,坠儿怎么做便是?“ “好!你放心,今晚只要你出马,那姓杨的就是石榴裙的一条狗,到时候我们借他的手夺了苏州城……本王定给寻一个好人家,好好品尝品尝这苏州的繁华?”宁王大声笑道。 那女子叹一声,淡淡的问:“王爷对坠儿就有这么大的信心?” 宁王道:“当然?这苏州城能找到美人不难,可要寻一个才貌双全的美人却少之又少了,更何况你还是一个妙人?”宁王说着便伸出了哪只大手,落那女子的腰肢上轻轻抚摸起来。 那女子似已淡然,却是低头不语。 岸边,欢呼声一声高过一声,在这个没有电影、时光秀的年代,眼前的这个戏台,台上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无疑是最吸引百姓目光的所在,娥眉青黛、明眸流盼、朱唇皓齿、玉指素臂、细腰雪肤、莲步小袜,那眼、那脸、那唇、那身段、那皓腕、语笑若嫣然,一举一动都牵动了他们的心跳,每从湖畔上走进一个女子,必是爆发雷鸣般的声响,场上气氛,因彼此起伏的欢呼声,显得热闹非凡。 比起追求一饱眼福的百姓,杨峥等人还是有些追求的,苏州或许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的美人,据不完全统计苏州不算那些不入流的窑洞,光是有名有姓的勾栏足足有三百多家,就是在苏州粮食危机,天灾的时候这数目都不曾减少,反而有上涨的趋势,足见盛荣,每家勾栏总会有那么几个当家的头牌,论姿色,她们不输给任何,平日里没少出入豪门大户的宴会上,就姿容而言,富商大户,达官贵人着实看多了,不足为观,因此比起百姓的喧闹,这里则安静了不少,偶有几声叫嚷,也多是对其才艺的展示上。 这种气氛立即引起了台上女子的惊觉,与先前的展示自己身段,面容相比,接下来的画风就为止一变了,能来今日这场面的,哪一个都是聪明的主儿,她们心里很清楚,在相貌差不多的情况下,谁的才艺高无疑是加分不少,非但如此,男人的心思她们再清楚不过了,这帮臭男人,最喜欢的莫过于欲迎还拒,要的是一种朦胧感,太过直白反而为他们不喜,今日是彰显她们相貌,身份地位、名声、甚至归宿的好日子,没人会轻视,在扑捉到男人的心思后,无论是才艺的展示,还是衣衫上,装扮上都走朦胧的路线,这种路线与百姓而言,自是不过瘾,可算是合乎了豪门富商的心思,因而接下来的欢呼声不光是百姓欢呼了,不少富家豪门也叫好不已。 富商豪门的欢呼,无疑是让姑娘们拼命的拿出手中的本事。 最先展示的醉春风的当家花魁醉仙儿,她是土生土长的苏州人,出身很不错。父亲是官僚,不幸早亡,家庭也就破败。醉仙儿只好出卖瑟艺。除了绘画,字也写得好,一手小楷清秀如其人,而且学过音乐,会弹琴,她的气质,迷倒了许多公子哥儿。起初她表现,可谓很矜持、清高,惟有遇见文人与艺术家,她才找到共同语言。加上她性子略显冷淡,并不讨喜,好在她能在微醺时候,更能发挥到极致,在宴席之上,知己之间,足够放松的她,飘逸倜傥而又不失风流妩媚,众人惊羡的注视如追光,映照着她的绝代风华。坊间于是有了“酒垆寻醉仙儿“的说法,更有甚者说什么:”湘帘榧几,地无纤尘。见客,不甚酬对;若遇佳宾,则谐谑间作,谈辞如云,一座倾倒。这里面固然有夸张成分,但年轻那会儿她自问担得起这个评价。 早年仗着才貌双绝,来寻的人儿也不少,可她仗着身份,端着架子,愣是没理会,直到十年前,苏州一个名叫吴浪的才子要离开此地,去京城科举,亲友安排酒宴为他饯行,邀了几个美女增添气氛,其中就有她。一干人等吃饱喝足,少不得要写两首惜别的诗,她自问才学还算不错,便随口吟了一首:“剪烛巴山别思遥,送君兰楫渡江皋。愿将一幅潇湘种,寄与春风问薛涛”。应景之作,能写到这个份上,也算是才女了,满座的宾客皆做倾倒不已状,听惯了赞美的她早已视为寻常,唯独那个吴浪的才子让他格外看重,当下她在冲动之下,问吴浪是否有意,而吴吴浪的答案既非“是”,也非“不是”,而是“固为若弗解者”,装出听不懂的样子,整一个装傻充愣,把她晾在了半空。她只是叹了一口气,从此不再提起,也因这事儿,她对所谓的才子佳人的事情不在抱着幻想,可本想随随便便找个人儿,过些平淡的日子,可骨子里终究是做不了这个决定,从良的事情也一拖再拖,竟过了十年之久,如今她已二十有八了,虽自问姿色还在,才艺仍为翘楚,但终究是韶华易逝,不老也老了,本着岁月的恐惧,从良的念头也越来越大,今日无疑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她一方面想要给世人展示展示,昔日的醉仙儿还在,无论是美貌,才艺不输给任何人,另一方面也寄托希望此番展示,能入了那家豪门世子的法眼,就此解脱离风尘,因此这一番展示不得不说是用了心思。 在万众期盼中,她乘一叶扁舟而来,一袭翠绿的衣衫,偏偏若仙,似有似无的灯光,映出她纤眉细目,瘦弱如柳、皮肤白腻,轻颦浅笑之中自有一股妩媚味道,若隐若现的皓腕,时而扬起,时而做偏偏起舞之状,可谓吸足了目光,她在苏州名气不小,这一上台来,便引来阵阵不绝的欢呼声,对此等声势,醉仙儿心头欢喜,一双丹凤眼不经意地撇了一眼小洲,便见那豪门富家,某不是目光炙热,便知这一举算是成功了,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好好展示自己的才学了。她虽是风尘女子,却自问有出类拔萃的才华。除了能吟诗作画外,还善谈吐,与人交谈,音如莺啼,神态娇媚,依依善解人意,博古知今,每能引人入胜。其唱曲在苏州一带更是大获好评,这样的场面,断没有不展示的道理。 岸边的富商豪门的胃口早已被她若因若无的姿态给刺激了,这会儿纷纷大喊以助声势,而百姓虽觉得这样看不过瘾,可听过这女子的声音很好听,也好奇她唱些啥,虽没叫喊,却也伸长了脖子,不断的张望。 醉仙儿见成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显得十分高兴,手腕轻轻一抖,做了一个嫦娥本月的姿势,那薄如禅意的翠绿的衣衫下,朦朦胧胧足以看到了一切,柳枝一般的腰肢,纤细修长的长腿,还有沟沟壑壑,无不是若隐若现,整个人儿当真有几分嫦娥的影子。 百姓起先觉得不过瘾,待看到了这一段个个瞪大了眼睛、屏息凝神,生怕少看了什么。 也不知谁大声喊了声:“快看,好圆啊……?真不愧是醉仙儿?” 人群里立即爆发出一阵嬉笑声,各种污秽的话儿也随之而出。 醉仙儿丝毫不受影响,站在了舞台的中间,身子骨轻轻一摆,来了一个贵妃醉酒的绝佳姿态,不等众人叫好,便轻启朱唇,吟唱道:“千红万翠,簇定清明天。为怜他种种清香,好难为不醉。我爱淙如何?我心在个人心里。便相看忘却春风,莫无些欢意。”曲子清雅婉转,带着几分少女的欢喜,又有几分对命运不满,通过舞姿的辗转,情绪的渲染,竟一种说不出的好。 长洲的富商大户倒还能保持镇定,台下的百姓却早已不管不顾的叫嚷起来,这曲子虽婉转动人,但与苏州百姓而言,却不陌生,李师师与宋徽宗的那点风流韵事,早已经过说书的说了千百遍,就算是再不识字的百姓,也知道当年赵家皇帝前装打扮去会李师师的事迹,说是李师师初次徽宗时,也蓦然发现此人与常人极不相同,生得俊朗不说,眉宇之间也颇是威严,当是高贵人物,可终究猜不透此人来历,知道自己已是怠慢。 2185.2234章:便相看忘却春风 忙盈盈下拜,走到琴前,专为徽宗唱了一曲《万里春》: 千红万翠,簇定清明天。 为怜他种种清香,好难为不醉。 我爱淙如何?我心在个人心里。便相看忘却春风,莫无些欢意。” 李师师的歌喉琴艺,在东京,是少有匹敌的。听了她柔绵婉约的弹唱,赵乙如痴如醉,仿佛坠入梦中,以手不自觉地和拍相击。宋徽宗看着李师师轻佻微逗、眉目传情,早已忘记了自己是皇帝,便与李师师百般调笑起来。这样的风流韵事,速来是百姓最为欢喜的,不等醉仙儿唱完,便大声吆喝起来。 这样的场面醉仙儿可见了不少,虽说今日场面比起往日大了些,百姓要疯狂了些,但多年养成的处变不惊的性子,还是发挥了作用,只见她腰肢轻轻向后,臂膀缓缓从升起,那宽大的衣袖便顺着光滑如玉般的臂膀滑了下去,露出了里面晶莹剔透的手臂来,众人再一次发出了欢呼。 欢呼声中,只见醉仙儿娇躯曼转,衣衫飞舞,那灵活的手臂,柳枝般的腰肢,舞动如风,让人眼花缭乱,却又无比的迷恋。 听得醉仙儿再一次唱道:“香冷金猊,被翻红浪,起来人未梳头。任宝奁闲掩,日上帘钩。生怕闲愁暗恨,多少事、欲说还休。今年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 明朝,者回去也,千万遍阳关,也即难留。念武陵春晚,云锁重楼。记取楼前绿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更数,几段新愁!”曲调由先前的欢快、惊喜,变得惆怅,伤感,几句歌词被醉仙儿连起来吟唱,便有一种自然的旋律推动吟诵的速度,而哀音促节便在不知不觉中搏动人们的心弦。先前的欢呼声竟在这一刹那戛然而止,各种乐器也停止了敲打,戏台的四周显得安静无比,唯独那歌声如泣如诉,众人仿佛看到了一个痴情的女子站在高楼前凝望,她心中的“武陵人”越去越远了,人影消失在迷蒙的雾霭之中,她一个人被留在“秦楼”,呆呆地倚楼凝望。她那盼望的心情,无可与语;她那凝望的眼神,无人理解。唯有楼前流水,映出她终日倚楼的身影,印下她钟情凝望的眼神,歌声凄美让人心痛。 醉仙儿似对这一首曲子颇有心得,浅尝低吟,如泣如诉,把一个痴情女子复杂心境——道出,却有不失缠绵悱恻,委婉含蓄,余味无穷。 一曲唱罢,众人似还沉浸在曲子的缠绵之中,痴了许久,才拼命鼓掌叫好起来。 “想不到这勾栏之地竟有这等人儿,不但人长得好看,便是这曲子竟唱得这般好,可比吴县强多了?”吴县令一脸陶醉的道。 太仓县则认为是这词儿好,并认为词虽小道,第一要辨雅俗。结构天成,而中有艳语、隽语、奇语、豪语、苦语、痴语、没要紧语,如巧匠运斤,毫无痕迹,方为妙手。”古词中如……“惟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痴语也……此类甚多,略拈出一二……若没有这词的妙境,最仙儿唱功再好,也唱不出这等缠绵悱恻的感觉? 两人你不服我,我不服你,争个不停,但不可否认醉仙儿这两曲子,无论是曲子,歌舞、曲子的表演极为成功,台下的人群叫好声,吆喝声,鼓掌之声络绎不绝,嫣然是今晚最大的欢呼声。 对于此番表现,醉仙儿可谓是极为满意,众人欢呼声,富商豪门灼热的眼神都没逃过她的眼神,她相信过了今晚,她还是十年前的醉仙儿,身价地位都是苏州第一的人选,纵然没有有缘人,靠着今晚这一番展现,日后也算有了着落,所以在退出舞台的时候,她依旧是满脸堆笑。 有了前面这一个榜样,后面的姑娘顿时变得紧张起来,为了在这里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无不拿出最好的本事来,一时各大姑娘轮流上台争奇斗妍,各展千秋,但无论是唱的曲子,还是所展现的舞姿,模样与醉仙儿差了一个档次,偶尔有呼喊声,掌声,无论是规模都不如先前了,这般走马观花的表演了月末一炷香的功夫,各大勾栏的姑娘也走了个遍,醉仙儿无疑是今晚最出众的,姑娘们虽有不服,可百姓的欢呼声,富商大户的赞扬声,容不得她们不服,失望之余,心头不免暗恨自己才学不够惊人,相貌不足以翩翩起舞,除此之外,对那些无知的百姓,端着架子的富商大户也有了意见,百姓是不知欣赏,而富户大户则是不近人情,昨晚还在旁边说的那些保证的话儿,今日全没了影子。 在一片呼喊叫嚷声中,也不知谁喊了声,道:“快看,快看,又来了一只船?” 众人听得好奇,纷纷顺着声音望去,便见金鸡湖的远处,一座船只翩然而来,那船只因离的远,影子还有些模糊,但那一盏灯,断断续续悠扬的琴声,还是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刚刚还叫嚷,呼喊的声音随着船只翩然而来,渐渐小了许多,大部分的人将目光看向了湖面。 船只来得很慢,但怪异的是没人表现不耐烦,就连那些凑热闹的百姓也表现得很有涵养,默默等待。 湖面终究是有风,夜风徐徐,朦胧中那座船只,终于走出了朦胧的夜色,落入了众人的视线里,是一座乌篷船,船只上除了一盏不起眼的灯笼之外,没有任何装饰,普通至极,这样的船只出现在今晚,不得不说是一种另类。 一盏灯、一座乌篷船,放在这样的夜晚,实在没有什么吸引力,但众人的目光却没有收了回来,甚至比起先前看得更热切,原先伴随着细微的吵闹,在小船走出朦胧的那一刻,也全都停止了,非但百姓的呼喊声,就是戏台上各种乐器声,也在这一刻彻底停止了,原先闹翻天的金鸡湖畔,随着这一座小船的到来,变得宁静无比。 船只的距离越来越近,众人清晰的可以看见船只的一切,可没人将目光落在船只上,而是不顾一切的看向了船头。 船头一张小桌,桌上一只火炉,火炉上,放着一只紫砂壶,茶壶水似已沸腾,时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茶壶的左侧放着一个小盘,盘子里放着两只白色的茶杯,除此之外再无他物,桌旁一女子就那么坐在哪里,怀中抱着一把古琴,夜风吹起,淡淡的茶香中,女子雪白的衣衫迎风飞舞,宛如九天下凡的仙子,那淡雅的气质,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还无不让人多多看上两眼。 船只缓缓靠近,那女子轻轻叹了声,声音如泣如诉,婉转,让人心头一震,怦怦心跳,热血如沸,心神俱往,竟忘记叫起好来。 “这世间还有这样的人儿,没见其人,光听其声,便足以让人心动,真不知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儿?”吴县令叹了声道。 平仓县令跟着也叹了声,道:“先前还觉得那醉仙儿是人间少有,这么一看,这么一比,才知一个是天上,一个在地上?” 就两人说话这会儿,那座小船终于停稳妥了,亮如白昼的岸边,那女子先看淡淡的往岸边看了一眼,才缓缓站了起来,柔美的身段,落在众人的眼里,立即迎来了啧啧啧声不断。 女子怀抱着古琴,一步一步走了上来,灯光下,白衣,长发、古琴、柔弱的身段,还有那渐渐明朗的模样,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让人不敢多看。 寂静的金鸡湖畔,数万人的目光就静静的看着那一袭白衣的走动,没人说话,默默的,唯独那女子一步一步走动的脚步声,在告知众人,她上来了。 “她上去了?”寂静的戏台外,也不知谁喊了声。 这一声呼喊顿时让众人惊醒了过来,叫嚷之声宛如惊雷,久久不去,寂静的金鸡湖畔再一次爆发出最热闹的景象。 “太美了,太美了……?”人群里百姓大声道。 含蓄的富商轻轻吟了声:“美人隔湘浦,一夕生秋风!” 一旁的吴县令有心展示自己的才学,自斟自饮了一杯,道:“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美,实在太美了?” 那女子的出现,杨峥倒也看了几眼,他这里位置好,光线也亮,比起旁人反而看到更真切些,但从相貌上来说,未必较沈艳秋、大小姐略有不如,但比起二小姐的青涩、李嫣儿的妩媚,月儿的委婉有多了几分别样的味道,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坐在边上的大小姐见他目不转睛,手腕不知什么时候伸到了他腰间的软肉处,用力的捏了一把,仰着一张桃花般的脸蛋,笑吟吟的问:“坏人,她生得好看么?“ 一看大小姐泛滥如桃花的脸,杨大人便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心里暗暗嘀咕,千防万防还是被抓住了把柄,总算面对大小姐早已经验纯熟,愣是面不改色往台上看了一眼,一本正经的道:“好看,十分的好看。” 2186.2235章:美人如花隔云端 这话儿一本正经,谁也不知真假,一旁的吴县令暗暗竖了一个大拇指,一脸羡慕的道:“杨大人的家教好生让人羡慕?” 杨峥嘿嘿干笑了两声,一旁的况钟趁人不注意低声道:“事儿还没完,吴大人你这结论可下早了些?” 吴县令一愣,道:“怎么,诸位夫人还要造反?” 况钟嘿嘿干笑道:“造不造反我不知道,不过有一场好戏看便是了?” 吴县令将信将疑,可看况钟一本正经的模样,又不得不信。 就这会儿工夫,大小姐面上的笑容忽变得越发好看,只是那浅笑连连的脸蛋上,两朵红云浮了上来,笑吟吟的看着杨大人问:“那你说说看,我与这女子,那个更好看?” 吴县令看了半天不见动静,本想取笑况钟,一听大小姐这话儿,顿时打了个寒颤,这哪儿是问题,这分明是坑啊,怎么说都是错,这么一想忽得有些同情杨峥起来。 杨峥心头苦笑,这种老妈与老婆掉水的问题,算是古往今来最头疼的问题,也不知当初谁发明的,这根本就是一个坑,可恨的是明知道是坑,还不得不亲自跳进去。 大小姐见他犹豫,手中的力道又重了些,笑吟吟的问:“怎么?这个问题让你很难回答么,还是……?” 可怜的杨大人差点没啊的一声惨叫,总算是学过武功,挨打的本事比寻常人强些,咬着牙嘿嘿干笑了两声道:“哪能啊?” 大小姐咯咯笑道:“既不是,那赶紧说?若不然……?” 杨大人打了一个寒颤,嘿嘿笑道:“说,说,这不是为了看真切些么?” 忽听得一个柔柔的声音道:“看了这么久,可看明白了?” 杨峥一看,竟是沈艳秋,心头大感后悔,不该把他们也带来了,这样的场面,男人带老婆来,是自讨苦吃。 “看明白了,看明白?“杨峥看了一眼沈艳秋略带幽怨的眼神,忙不迭的道。 “看明白了还不快说?“大小姐似有些不耐烦,怒声道。 杨峥忙道:“台上那姑娘眉目如画,身段优雅,宛如一朵绝世的兰花?好看?” 大小姐一张脸涨得通红,沈艳秋冷哼了,二小姐丢了哀怨的眼神,月儿则是拉了拉他的衣衫,李嫣儿则是一脸的不服。 “杨大人还真敢说啊,就算是这话儿是真的,换做是我,可不敢说出来?”吴县令一脸敬仰的道。 况钟只是低头喝茶,浑似没听到这句话评价一般。 眼看着大小姐就要发怒,杨大人忽的笑道:“不过,大小姐面莹如玉,眼澄似水,不但模样好看,身段也不错,啧啧啧……?” 大小姐面上羞红,眼里却是欢喜不已道:“你说的是真的么,我有这么好看?” 杨峥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来,感情这丫头不自信啊。 “彭妹妹自是艳丽不可方物,我等怕是年老色衰,不如台上那女子了吧?”沈艳秋笑吟吟的道,这语气虽柔柔的,脆脆的,宛如小桥流水,动人无比。但谁都听得出这语气里的哀怨。 杨大人顿时头大,为了掩饰扬天打了一个哈哈,道:“沈姐姐这话儿从何说起啊,谁不知沈姐姐是天使的模样,魔鬼的身材,时而艳丽不可方物,时而娇俏可爱,美得让人不可多看?” 沈艳秋面如桃花,掩着小嘴咯咯一阵嬉笑,横了他一眼,嗔道:“人家哪有你说的那么好看?” 杨峥心道:“没有这么好看,你还逼着我说?” “杨大人也挺可怜的?”吴县令一脸同情的嘀咕了声。 况钟只笑却是不应答。 “哎,怪不得坏人你对两位姐姐宠爱有加,却不屑与我等,莫非是我等不如那台上之人?”李嫣儿长叹了声,一脸哀怨的道。 杨峥心头大骂,你这死妮子,你什么时候谦虚过,诚心的吧?“瞪了她一眼,道:“怎么会呢,嫣儿姐姐莹白胜玉,肤嫩胜雪,白里泛红,嫩若凝脂,这等容貌,天下还有几个比你好看的?” 李嫣儿咯咯笑了起来,引得浑身一阵乱颤,引人遐想。 “讨厌,心里知道就好,干嘛要说出来呢?” 杨峥差点没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不说出来,还不知回去怎么折腾我呢,我容易么我?” “坏人,那我们呢,我们是不是很丑?“二小姐一脸紧张的问。 对于这两丫头就好糊弄多了,杨峥暗暗松了一口气,道:“怎么会呢?二小姐天生丽质难自弃,年纪虽稚,却也是一等一的大美人?丝毫不输给任何人?” 二小姐一听果然大喜,拉着他的手腕道:“原来我有这么好看?那月儿姐姐你?” 小月平日里性子内向,颇有些自卑,一听二小姐询问,既有些紧张,又有些羞涩,同时还有几分期盼。 杨峥哈哈一笑道:“当然是美人了,你看她,双眼如水,眉如远黛、樱桃小口,颊边微现梨涡,这一笑三月的桃花,分明是个千娇百媚的小娇娘,不好看才怪呢?” 二小姐闻言,扭头看去,昏黄的灯光映在她的脸上,果真是柔美如玉,哪张圆嘟嘟小脸蛋,因为欢喜以及笑逐颜开,宛如夜风中的一朵桃花,娇美不可方物,忍不住赞了声:“月儿姐姐,你,你真好看?” 小月儿心头欢喜,飞快的看了一眼杨峥,便低下头道:“讨厌,你也来取笑我?” 二小姐道:“这那里是取笑,分明是大实话,要我说啊,月儿姐姐比台上那女子还好看几分?是不是坏人?” 杨峥含糊了几句,哪敢应答。 只可惜大小姐并没有就此打住,手腕一用力,笑盈盈问:“到底是不是啊?” 杨峥本有些恼怒,可不止怎么的,目光触及大小姐那张吹弹可破的脸蛋,竟生不出半分气恼来,心里骂了声:“果然是个小妖精?” 骂了两声,怒气也消了,嘿嘿干笑了声道:“大小姐你还不了我么,人称柳下惠第二,美色与我都是浮云?” “太不要脸了?”吴县令鄙视了一句。。 大小姐道:“是么?”这话儿似嗔似怒,偏偏说来娇媚无限,让杨峥心头一荡。“说假话可不是我的风格,单论相貌,你们都好看?”杨峥一本正经的道。这话儿倒并非敷衍,单论相貌大小姐等人都是十分出色的女子,大小姐灿烂如海棠、李嫣儿灿如玫瑰,沈艳秋秀似芝兰、二小姐、月儿颜若桃李,各有有个的美,各有各的好,而台上女子胜在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骨子里却又时时透出一份刚强,宛如一朵高雅的莲花。 对这个结果,大小姐颇有几分不满,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了一眼台上,冷哼了声:“狡猾?” 杨峥嘿嘿一笑心道:“你分明给的一个坑,不狡猾点岂不是任尔等摆布,那我杨峥颜面何存啊?” “你这么说是怕得罪了我,还是怕一会儿得罪了她呢?”大小姐继续追问。 “哪有敷衍?”杨大人不满的道。 一旁的吴县令偷偷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美色虽好,可也不是人人都能享受的?” “不是敷衍,为何不敢说真话?”大小姐不依不饶。 沈艳秋也觉得杨峥有些敷衍,颔了颔首表示质疑他刚才所说的话。 “非要说啊?”杨峥干笑了声。 “非说不可?”大小姐颜若桃花的脸蛋上渐渐显出怒容。 杨大人自是不敢怠慢,一脸为难的道:“真要我说真话?” 大小姐盛气凌人的道:“当然!” 其他官儿看到了这儿,对于杨大人纷纷深表同情,想说点什么,可一看大小姐犹如猛虎下山的模样,那还敢多言。 “那我说了?”杨峥犹豫着道:“说老实话,相貌上没有高低,没有美丑,不是有句话情人眼里出西施,你们在我眼里都是大美女西施?” “不要脸,太不要脸了!”众官儿暗自嘀咕道。 大小姐面带羞涩,显得十分欢喜。 “可那女子也是你的西施么,为何你也觉得她好看?”二小姐忽得伸手往台上一指道。 杨峥大汗了一把,再看大小姐的眼神,沈艳秋的脸色,吓得够呛道:“为夫这只是一个说话,并非是我的心头所想,我杨峥人诚诚实可靠小郎君,是那样龌龊的人么?” “是!”众女子齐声道。 汗,用不着这么打脸吧。杨大人一脸的尴尬。 众官儿早已忍耐不住偷偷嗤笑了起来,若不是顾忌杨大人的身份,这话儿早已笑开了。 “就算你家夫君是这样的人,那也只能说明,你们与她一样的好看?”杨峥充分发挥了自己不要脸的精神。 本以为这含糊不清的回答,大小姐一定不满意,不曾想刚刚还不依不饶的大小姐只是红着脸嗯了声,道:“算你有些良心?” 杨峥楞了一下,道:“这就算有良心,早知道这么简单,刚才也不必绕弯子了?这女人的心思果然不可捉摸?” 众官儿也没想到大小姐就这么轻易的算了,既感到失望又觉得该当如此,嘻嘻笑笑,气氛倒也融洽了起来。 2187.2236章:解不了,名疆系嗔贪 杨峥拉着大小姐的小手道:“不过你一点可比她好看多了?” 大小姐本已放弃,听了这话儿双眼一亮,急切的道:“是么,是什么?” 杨峥嘿嘿一笑道:“你薄怒浅笑的模样,可比她好看多了?” 大小姐眼波流动,神情娇羞,骂了声:“讨厌,你就知道拿好听的话儿糊弄我?”虽说如此,但神情欢悦无比,那张桃花般的脸蛋,在烛光下当真灿烂如朝阳,美得动人心魄。 杨峥呆了呆,刚才只是随口逗逗乐子,却不想还有这样的效果,忍不住拉了拉她的小手道:“哪能啊,似大小姐这样的美人,任何的敷衍的话都是真话,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纷纷点头,就连不善于调笑的况钟也含糊的应了声。 大小姐面上羞红,却是满心的欢喜,白了他一眼道:“算你有眼光?” 杨峥正想再赞扬两句,忽听得“当”的一声清脆,只听得戏台上一人大声道:“诸位静一静,咱们泪涟阁的香坠儿姑娘有才艺请诸位欣赏?” 这声音尚未落地,四周便爆发一阵接一阵的掌声,欢呼声,什么醉仙儿,什么小桃红,柳枝儿全都忘得干干净净,呼喊的唯独香坠儿。 李嫣儿咯咯笑道:“这算不算新人欢笑旧人泪,年年似同花颜悴。” 大小姐叹了声道:“轻薄儿郎为夫婿,爱新人、窕窈颜如玉。千万事,风前烛。鸳鸯一旦成孤宿。最堪怜、新人欢笑,旧人哀哭。侍婢卖珠回来後,相与牵萝补屋。漫采得、柏枝盈掬。日暮山中天寒也,翠绡衣、薄甚肌生粟。空敛袖,倚修竹。” 杨峥听大小姐语气哀怨,生怕这丫头又生出什么念头,急忙抓住她的小手,笑着道:“什么新人欢笑,旧人哀哭,你们在我的眼里天天是新人,今日是,明日是,一辈子都是!” 大小姐似被气氛所感染,恩了声,面上泛起一丝羞红,道:“你这人嘴巴也不知是不是抹了蜜糖,尽说好听的话儿?” 杨峥嘿嘿笑道:“喜欢么?” 大小姐眉目如画,却是颔了颔首道:“喜欢!” 就在二人嬉笑之时,场上忽的便得安静下来,杨峥放眼望去,只见灯光下,香坠儿一袭白衣,一把古琴,就那么立在舞台的中央,偶有夜风出来,吹得衣衫哗哗作响,而她仿佛一切都不曾看见一般。 寂静中,也不知等了多久,再听得“叮”的一声,声音清脆悦耳,好似透过云层落下来一般。 众人心头一动,屏住了各种杂念,目不转睛的看着戏台。 “叮!” “叮!” “叮” 连续三声琴声回荡久久不去,众人尚未回过神来,便见戏台上的香坠儿忽的落了座,纤细的十根手指在琴弦上飞快的跳动,悦耳的琴声便如珠子一般迸了出来,急切的、轻缓的、惆怅的、欢快的、柔柔的、阳刚的不一而足,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众人便觉得耳朵不够凝听,偏生这曲子动人无比,时而仿佛飞翔在云端的雄鹰发出君临天下的怒吼,时而如林子里的夜莺,唱着婉转动人的歌谣,时而如那杜鹃,发出让人心碎的呼喊,众人听得如醉如痴,仿佛眼前就是一幅春树秋香图,春日里,繁花似锦。蜂鸟雀跃,一片热闹,秋日里,树叶凋零,鸟飞人走,处处破败不堪,时而因春日的欢闹欣喜异常,却又因秋日的萧瑟,变得惆怅。 这两种转换,让人分不出真假来,不知不觉的沉醉其中。 便在这时,听得一声柔柔的声调,一如江南的春雨,绵绵的柔柔的:“输赢成败,又争由人算。 且自逍遥没人管。 奈天昏地暗,斗转星移。 风骤紧,缥缈风头云乱。 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 梦里真真语真幻。 同一笑,到头万事俱空。 糊涂醉,情长计短。 解不了,名疆系嗔贪。 却试问,几时把痴心断? …… “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好精辟的一句话,能懂它,能想象它,但就是不能欺骗它。人的一生里,必然会去爱一个人。爱到痴迷,爱到疯狂。不识爱,怎能体会呢?也许今天所有的“想”是对爱的磨练。红颜弹指老,但心灵终于长生了!这香坠儿年纪轻轻,却有这等感悟,不俗,不俗啊?“吴县令好一番卖弄道。 况钟颔了颔首道:“据说,这海之角、天之涯,生有一株奇花,于一弹指之间,破土、萌芽、茂盛、开花、怒放、结实、饱满,最后凋零。这花,生得艳却落的寂寞!这曲儿虽唱的是名利,依我看只怕是红颜易老罢了,自我感慨了?” 大小姐等人都有这等感悟,李嫣儿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早时不算计,过后一场空,再好看的女人,也有容颜易逝的一日,这香坠儿由此感慨,不足为奇?” 众人颔了颔首,表示赞同李嫣儿这番说辞,只不过大小姐等人有这词儿所感所想,想到终有一日容颜易逝的模样,不免有些伤感。 但场上的气氛,却没因这首曲调所造成的伤感画面,继续伤感下去,反而是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经久不息,把一个金鸡湖畔渲染得热闹非凡。 其实,这也难怪,今日来的多是百姓,比起文人墨客的伤春悲秋,他们更欢喜的是看香坠儿这样一个动人的女子,站在自己的面前弹奏一曲,曲子好听人儿美,至于什么红颜易逝全然不关心,因此整个戏台四周,除了略懂文墨的富商大户、加上那些生来敏感的文人墨客略显感慨之外,其余众人皆大声叫好,全无半分感怀,便是场上气氛也是一片欢腾,仿佛刚才香坠儿所唱的曲子,其本身就是一曲欢快的曲儿一般。 香坠儿似不在意,站在台前,看着欢呼的百姓,略一沉吟又演奏了一曲。 这一曲比起先前却欢快了许多,配上今夜的气氛,可谓是相得益彰,好的曲子,好看的人儿,让人叹为观止的琴技,无疑是今晚最耀眼的节目,欢呼声毫无疑问是最大的,只把台上看的醉仙儿等人气得半死,却又无可奈何,谁让人家模样好,琴技高,便是唱个曲子,也技高一筹,赢得这样的欢呼声是应该的。 眼看着各种表演都展现完毕,沈老爷子这会儿才走了出来,对着杨峥等人一抱拳道:“大人,该你了?” 杨峥楞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想起,今晚这宴会,除了各大勾栏花魁展现才学、身段外,按照往年宴会的惯例,对于当晚才学、身段表现出众的姑娘,各大商家都有些表示,按着往年的惯例,这个露脸的机会,本该是宴会出银最多的富商来完成,但今日巡抚,知府、各大知县都到会,官大一级压死人,这样的风光的事情,自是没有那个富商傻到去与巡抚大人争这份露脸的机会,所以在宴会开始之时,沈老爷子便与众人做出商议了,将这个机会留给巡抚大人,这个提议自是没人反对,沈老爷子说的时候,杨峥也没放在心上,这会儿经提醒才想起还有这么一茬子事,忙站起来从沈老爷子手中接过一把古琴,一幅字画、一把纸扇在众人的瞩目下,沿着小道走上了戏台。 对于这样的场面,前世杨峥不知身临其境多少次,虽说当日是受奖人,如今是颁奖人,但换汤不换药的把戏,没看过百遍也有九十遍,可谓烂熟于胸,上了台上,一脸招牌式的笑容,白衣飞舞,儒雅而不失风度,顿时让众女子眼前一亮,待听说此人便是当今的巡抚大人,姑娘的美目登时亮了起来,获奖的暗自庆幸欢喜,没获奖的则暗恨不易,失去了这么一个静距离与巡抚大人交流的机会。 在众位姑娘暗骂自己不争气的时候,杨峥先从一个小厮的手中接过一把纸扇,双手捧在手心,对着代表红袖招来征战的柳枝儿一笑,道:“柳姑娘才艺双绝,让人羡慕……?”说完便将纸扇递了过去。 柳枝儿没想到巡抚大人如此年轻,如此儒雅,那英俊的模样,似笑非笑的神情,竟让她有些失神,忘了去接那把纸扇,直到旁边的女子轻轻在她手臂上碰了一下,才一下子惊醒过来,羞红着脸,一脸欢喜的道:“大人过奖了!”说着双手一把结果,一双好看的眸子,却还是死死地盯着杨峥。 “真好看!”柳枝儿情不自禁的呢喃了声。 杨峥浅浅一笑,道:“柳姑娘也好看得紧?” 柳枝儿大喜,道:“是么,是么?” 杨峥颔了颔首道:“当然?”说完便一脸笑容的走到醉仙儿面前。 对于今晚的表现醉仙儿还是十分满意的,虽说风头都被后来的香坠儿完全盖过了,但她毕竟是过来人,旧人取新人的局面早已看了不少,况且人家那琴技,那歌喉,便是容貌也高过自己几分,当初不服的心思也淡了几分,眼看杨峥走来,很淡然的冲着他笑了笑,喊了声:“大人……?” 2188.2237章:愁绪满怀无释处 杨峥恩了声,浅浅一笑道:“醉姑娘的歌声犹如百灵鸟的歌声一般动听。 其舞姿轻盈优美,本官相信昔日的赵飞燕也不过如此?” 醉仙儿没想到堂堂巡抚大人对自己有如此的高的评价,顿时又惊又欢喜,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杨峥看她模样,倒也没在意,将手中的画卷递了过去。 醉仙儿忙一把接过,这会儿才想起该说什么,紧张的道了声谢谢。 杨峥摆了摆手,潇洒的转过身去面对了香坠儿。 杨峥一笑顺手接过古琴,思索着该说些什么,却想不到什么合适的词儿,沉吟了一下,轻声道:“素肌不污天真,晓来玉立瑶池里。亭亭翠盖,盈盈素靥,时妆净洗。太液波翻,霓裳舞罢,断魂流水。甚依然、旧日浓香淡粉,花不似、人憔悴。 欲唤凌波仙子。泛扁舟、浩波千里。只愁回首,冰帘半掩,明珰乱坠。月影凄迷,露花零落,小阑谁倚。共芳盟,犹有双栖雪鹭,夜寒惊起。这词儿说的便是姑娘了?” 虽说用词儿夸人的有不少,可这样当面夸奖,词儿还很绝的很少,所以立即引得了众人的欢呼。 岸边吴县令一脸羡慕的道:“大人出手果然不凡啊?” 大小姐冷哼了声,咬牙道:“这个坏蛋?大坏蛋?” 况钟淡淡一笑道:“这下子大人的麻烦又来了?” 吴县令一愣,再看大小姐气呼呼的模样,哈哈一笑道:“可不是么?” 戏台上,香坠儿道了声谢,杨峥便将古琴接了过来,正想着颁了奖好下去喝茶,却听得香坠儿道:“大人,小女子可否用这把古琴换大人一首词儿可好?” 这下来得太过突然,杨峥竟忘记了怎么作答,好一会儿才道:“这样不合规矩罢?” 香坠儿略带哀怨的看了他一眼,道:“规矩是人定的,为何不能更改?” 这话儿虽说得有些无理,大不可否认话粗理不粗,一旁的百姓早已看不下去了,纷纷叫嚷杨峥答应。 杨峥心里骂了声:“与我何干?”但面上仍带着笑容,道:“既然坠儿姑娘由此要求,本官也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只是你今日艳绝苏州城,若就让你这么空着手离开,苏州百姓只怕要骂我这个父母官太过吝啬了,这样的罪名可背不起?” 香坠儿淡淡一笑,秋水般的眸子,深深看了一眼杨峥,粉嫩的小手掩着小嘴笑道:“大人说笑了,小女子哪有这样的胆量,我不要这把古琴,可没说不要别的?” 汗,杨峥心里嘀咕了声,道:“只要姑娘肯要东西便好?我这就让人给姑娘换一换?” “且慢?”香坠儿急切的道:“大人不必大费周章,今日小女子想要的东西,便在大人的身上?” “我的身上?”饶是杨峥见惯了风浪,陡然听到这么有歧义的话,还是楞了一下重复道:“姑娘确定要的东西在本官的身上?” 香坠儿到没想到这一句话引起杨大人种种龌龊的想法,一脸诚恳的道:“不错,就在大人的身上?” “本官愚钝,还请姑娘告知?”杨峥一脸茫然的问。 香坠儿道:“坠儿素问大人才名冠绝天下,今日斗胆,请大人赐一首曲子,恳请大人成全?” 杨峥心道:“你爷爷的,这不是趁火打劫么,再说了你要不要奖品与我何干?“可终究是硬不起心肠来,摆了摆手道:“什么才名冠绝天下,那都是世人阿谀奉承之言,当不得真的,姑娘刚才之曲足以笑傲江湖,我看这事儿就算了吧?”按说堂堂巡抚说了这话儿,若是知趣的女子也许就算了,可香坠儿却浑似没听到一般,幽幽的道:“大人该知道对于一个喜好曲子的人来说,能唱一首好的曲子是多么的难,大人是小女子的机会,所以小女子恳请大人成全?” 这声音不大,但四周本已寂静无声,因此这句话儿还是被众人听得清清楚楚,谁也没想到这小小的歌姬,竟有这等勇气,惊讶之余或多或少有些敬佩,有心成全与他,无论是富商大户,还是看热闹的百姓,纷纷开始吆喝起来,喊的调子竟是同一句话:“答应她!” 看着四周叫嚷的百姓,杨峥有些哭笑不得,摆了摆手道:“算我怕了你,你选个词牌吧?” 此话一出,香坠儿顿时大喜,先谢过杨峥,这次低头沉吟起来。 一旁的醉仙儿、柳枝儿心头既是羡慕又是妒忌,看来人家是早有准备的,舍了一把古琴,套住了巡抚大人,不说今日这一番把话家常足以成为明日文人墨客笔下的风流雅事,就是巡抚大人的这一首曲子,足以名动苏州城了,可谓是名利双收,比起今晚这场宴会,巡抚大人才是最大的奖赏。 两人虽一肚子羡慕嫉妒恨,却也不得不承认,人家的心思却是比自己高了许多,无论是从那一番方面看,她们都没这个胆量要求巡抚大人做些什么,人家非但做了,还做得理直气壮,偏偏那巡抚眉开眼笑,丝毫不恼,亏得她们是勾栏出身,竟连这点本事都忘记了施展,如今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家抓住了这个好机会。 场上的气氛因香坠儿这么一闹,再一次变得热闹起来,这种风流才子与俏丽佳人的美好传说,从来都不缺乏人看,不仅是富商大户,便是那些官儿也有些期待香坠儿出一个什么样的词牌名,堂堂巡抚大人人给出怎样的一个曲子,抱着这个心思,偌大的金鸡湖畔竟是没人表示反对。 也不知等了多久,才听得香坠儿清脆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自古红颜弹指老,秋去霜几丝,小女子便以为红颜为题吧,请大人赐曲?” 红颜易老,无疑是女子关心的话题,而勾栏女子对此感悟最深,所以香坠儿这个提议,立即引起了众女子的共鸣,纷纷叫好,便是大小姐等人也暗叹了声,满是期盼。 杨峥本想对方给个词牌名,自己随便从前世抄一首曲子应付过去算了,反正有纳兰公子,王国维这些大家在,纵然吟上一首文不对题的诗词,旁人也说不得什么,再说了以纳兰公子多愁善感,最适合这些勾栏女子口味,所以他并不担心,可如今人家给出了题目,这就不同了,思来想去纳兰公子伤春悲秋的大作倒是不少,可什么红颜却少有大作,王国维就更不用说了,那老爷子走的人生境界,那还有什么红颜,思来想去竟找不到一首好词儿。 而场上也不知谁先起哄,隔着老远大声叫嚷,一些好事者则跟着嚷:“红颜,红颜,红颜?” 杨大人心头暗骂,却也不好明说我不会,再说了数百双女子期盼的眼神,着实让他开不了这个口,一时显得十分犹豫。 好在香坠儿并没有催促,杨峥只好将前世能诵的诗词,记住的是诗词都过了一遍,小说,笔记,甚至连影视都没放过,无奈词儿虽不少,却稍有韶华易逝,红颜易老的曲调,正要放弃,目光落在前方灯笼上,那灯笼本是今晚的字谜,写了一个大大的“红”而右侧则是一个大大的“楼”这二字宛如一道闪光,让杨峥心头一动,眼前一亮,顿时想起了一个人来,要说韶华易逝,红颜易老,没有人比她更有说服力,苦苦思索不可得的难题,竟这么一下子解决了,让杨峥好不欢喜。 香坠儿虽红着脸,低头摆弄怀中的琴弦,可一双目光却始终没离开杨峥,见他先前眉头紧缩,这会儿眉头舒展,面露笑容,便问:“大人可是有了眉目?” 杨峥淡淡一笑,道:“若我说没有眉目,坠儿姑娘会放过本官么?” 香坠儿浅浅一笑道:“会,不过下次会亲自去府衙?” 杨峥心道就这点破事都弄得满城风雨了,再去府衙那还了得,嘿嘿一笑道:“坠儿姑娘说笑了,一首曲子而已,又何须坠儿亲自跑一趟府衙呢?” 这话儿虽透着客气,但也表明了自己立场,香坠儿眼里一丝失望之色一闪而过,好在是在夜色下,谁也没察觉。淡淡的道:“如此最好不过了?” 杨峥着实不想站在戏台上被人指指点点,尤其是当着大小姐的面,凭着感觉他也能知道大小姐这会儿是什么眼神了,当下一笑道:“曲子已了眉目,本官这便说给姑娘?” 香坠儿道:“大人请说?” 杨峥对这词儿信心十足,他相信无论多挑剔的诗词大家,绝不会找出任何的毛病来,因这本身就一首用血写就的千古绝唱。所以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略一沉吟,便低声念了起来:“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释处; 手把花锄出绣帘,忍踏落花来复去? 柳丝榆英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 桃李明年能再发,明年闺中知有谁? 三月香巢已垒成,梁间燕子太无情! 明年花发虽可啄,却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倾。 2189.2238章:一朝春尽红颜老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飘泊难寻觅。 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闷杀葬花人; 独把花锄泪暗洒,洒上空枝见血痕。 杜鹃无语正黄昏,荷锄归去掩重门; 青灯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温。 怪奴底事倍伤神?半为怜春半恼春。 怜春忽至恼忽去,至又无言去不闻。 昨宵庭外悲歌发,知是花魂与鸟魂? 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 愿奴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 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杨峥的声音不大,但场上众人无人说话,因此这词儿人人听得明白,百姓虽不知所谓,但场上文人墨客,富商大户可不少,词儿中凄楚憾慨,令人身世两忘的凄凉,让人动人,竟忘了呼喊,他们伤而不喊,百姓是不明所以,偌大的金鸡湖畔竟是鸦雀无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一声叹息,跟着叮的一声,清脆的琴声立即打破了夜空,众人尚未从刚才的诗词中回过神来,便听得香坠儿红唇轻启,低低吟唱起来:“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歌声轻柔平缓,将诗词中的葬花之情唱得淋漓尽致,语言如泣如诉,声声悲音,字字血泪,满篇无一字不是发自肺腑、无一字不是血泪凝成,把林黛玉对身世的遭遇和感叹表现得入木三分。若非是两世为人,杨峥机会怀疑,眼前的这个香坠儿几乎是穿越过来的,活脱脱一个林黛玉啊。 歌声凄凉,配上那绝妙的琴技,当真把这段葬花词给唱活了一般,那股如泣如诉,声声悲音情绪,完美的融合了其中,使得整个词儿多了一份难以言明的伤感。 金鸡湖畔本有些吵闹,此时变得安静之级,人人都在回味方才的曲调,谁也不想说话,谁也不敢说话,生怕这一说话,便打破了那份说不出道不尽的悲伤,人人的目光看向戏台,看向香坠儿,似是想问,这样的曲子是怎么唱出来的、 香坠儿一曲完毕,早已泪流满面,这曲子声声悲音,字字血泪,满篇无一字不是发自肺腑、无一字不是血泪凝成,一个对身世的遭遇和感叹昂若非到了极致,是断然写不出这样的词儿来,她能唱出来,除了自身有这份对命运不够,对身世的无奈之外,还有一份不甘低头屈服的孤傲不阿的性格,便是这份感悟,才让她能将这曲子唱得如泣如诉,一如在说唱自己一般,可即便是如此,曲中的悲伤、无奈还是让她久久走不出来,许久才听得一声长叹,似在诉说什么,让人动人。 这种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的感伤,女子最能体会,大小姐等人 也是沉浸其中不能自拔,良久,听得大小姐叹了声道:“今日闻此一曲,方知这世间还有如此伤感之曲?” 二小姐早已泪流满面了,抽泣着道:“都是这坏人不好,好端端的写这么伤感的词儿做什么,还让人家唱,这摆明了是不安好心,呜呜……?人家,人家好难过?” 场上唯一对这曲子不感冒的算是杨峥了,无论是前世的影视剧,还是词曲他都听了不下百余遍,早已麻木,纵然香坠儿歌喉,琴技都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对一曲听厌烦的曲子,终究没其他人那么多的感伤,眼看词儿也给了,曲子也唱了,便道:“坠儿姑娘,曲子本官已给你了,你唱得很好,不过以后还是少唱为妙?” 香坠儿对这曲子欢喜不易,听杨峥如此说,大感不解,仰着小脸道:“这是为何?” 也不知是灯光的缘故,还是刚才曲子制造的效果,这样精致的脸蛋上带着凄美,偏生那两行泪珠还未落下,晶莹剔透,当真美得冒泡,杨峥按住自己砰砰砰乱跳的心脏,不着痕迹的吸了一口冷气,笑着道:“这曲子太过伤感,本就不太适合女子唱,韶华易逝,红颜易老不过是人之常情,知道便好,若是天天感慨,难免影响了坠儿姑娘的心情,我看坠儿姑娘也不过双十的年纪,太早走入这样的气氛中,难免让人遗憾了,若是因本官这曲子,让苏州丧失了坠儿这样一位姑娘,那本官岂不是成了罪人了,所以这曲子偶一为之便可?切不可多唱?” 香坠儿感到他的真诚,点了点头,抱着古琴轻轻道了一个万福,柔声道:“多谢大人提点,坠儿记住了?” 杨峥恩了声道:“记住就好,记住就好啊?”说着便走下了戏台,当晚的宴会,随着杨峥走下戏台,彻底落下了帷幕,但香坠儿那首《葬花词》无疑成了当晚的最大的赢家,无论是百姓,还是富商大户都忘记不了今晚听过这样一曲伤感的曲子,不少百姓兀自回味,凭着超好的记忆力哼上几句,只可惜味道全部是那个味儿,立即引来了不少喝骂,唱曲的自是不服,于是你一句我一句的骂起来,好不热闹,直到后半夜,苏州最豪华,最热闹,场面最大的,质量最好的宴会算是彻底落下了帷幕。 叽叽喳喳了大半夜的百姓,惦记着明日的农活,拉着老婆孩子匆匆回去了,富商大户这两日忙前忙后,也累得够呛,也没什么心思在继续晃荡,文人墨客则感慨于杨峥的《葬花词》,倒是留下不少,他们便留在了这湖畔,花了些银子,租了一条乌篷船,又要了些酒菜,请了几个今晚的花魁姑娘,将平日里的藏在心头的曲子也让他们吟上一吟,唱上一唱,这些姑娘个个学了一手吹弹拉唱的本事,将文人墨客的曲子稍加润色,便拉开了琴弦唱了起来,虽说大多数是平庸之作,但也不乏其中一个两曲入得耳的,立即引来了旁人叫好的,声音竟也不小。 于是,在这样一个曲终人散的夜晚,却难得笙歌四起,笑语绵绵,宛如人间天堂。 在金鸡湖的尽头,一艘并不起眼的画舫随风荡漾,船只上挂着一连串的大红灯笼,在这样的夜晚,加上这条画舫并不出众,谁也没在意。 此时画舫里烛光通明,画舫的中央放着一张圆桌,桌上摆了几道简单的苏州家常菜,却有一壶上等的女儿红,圆桌的对面坐着一个白衣老头,老头脸色红润,正神情专注的吟哦什么,若是你听得仔细,便会发现是《葬花词》,老头似很喜欢这词儿,竟是反复吟哦,直到船舱里传来了动静,才回过神来,也不去看身后,自顾自的说了句:“此词,字字含愁,句句带泪,从“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的哀叹;从“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明媚鲜艳能几时,一朝飘泊难寻觅”的倾诉,好一个韶华易逝,红颜易老,千百年来能写出这样词儿的人,只怕他是第一人了,只是这样的词儿,不知要赚多少少女的泪水了?” 就在老头自言自语这会儿工夫,身后走出一个人来,灯光照射出她绝世的相貌来,若是戏台上有人走上来,一定认得出来人是谁了,不是香坠儿还能是谁。 “坠儿见过王爷?”香坠儿走到桌前,轻轻道了一个万福道。 那老头摆了摆手道:“这船上就你我二人,用不着那些繁文缛节了,坐下吧?” “是!”香坠儿应了声,在老头的对面款款落了座。 这老头不是别人,正是在湖面逗留不去的宁王,戏台上的一幕,虽隔着远,但湖面上开阔,加上今晚的大红灯笼高高挂,将整个湖畔照得亮如白昼,即便是在百米之外,台上的一切依然看得清楚,他今日的计划,其实很简单,除了利用香坠儿借此机会展示过人琴技歌声之外,最大的目的更是吸引杨峥的关注,依他对这个年轻人的了解,这样一个才貌双全的才女,似他这样的风流人物,绝不会放过,对于这一点他有绝对的自信,美女配英雄难免有些俗套,可再俗套的戏码也延续了千年,自有他的道理,事实上这个戏码他赌对了,杨峥在戏台上所作所为恰好说明了这一切,当然了,光靠这一面是不够的,一来对方不是花痴,自己手中的人也不是王昭君那样绝色美人,他还没傻到见上一面就让对方欲罢不能的情景,所以就需要一个能长久相处的理由,对于一个喜好曲子的女子来说,再没有什么比索要一个曲子更更好的机会,而对于一个自问才学过人的男人来说,要曲子同样是一个你来我往的理由。 2190.2239章:怎一个乱字了得 一切都如他所料,一个索要曲子给自己留下机会,另一个送上曲子,同样给了自己留下日后相见的机会,只是他没想到,这曲子竟是这样的完美,让他颇为欢喜。 () 香坠儿道:“王爷,你也看到了,他并非花痴,今日这曲子也是坠儿硬拉着他,他迫于面子,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下次怕是未必答应了,人家堂堂巡抚,当朝二品,家中如花美眷,未必记得住我这一个勾栏女子?”这一番话说来幽幽的,空空的,带着几分哀怨,几分失意。 宁王浑然没在意,哈哈一阵大笑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他家中有如花美眷是不假,可你也不差,今日若是勉为其难,未必能写出《葬花词》,足见他对你还有几分心思,接下来你们多多见面,本王相信凭着你香坠儿的手段,这天下还没有那个男人不为你着迷的?” 香坠儿心情并没有好多少,淡淡的道:“王爷太看得起坠儿了?” 宁王哈哈笑道:“无论是相貌,还是才学,身段,你无不是苏州第一流,试问本王有什么理由看轻了呢,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女子都有这个本事,好的相貌,好的身段,好的才学也是一种本事,好的本事若不利用,未免太对不起老天爷的眷顾了,你说你这样的一个人儿在本王的手中,本王还有什么理由不自信?”香坠儿淡淡的道:“多谢王爷赞扬?” 宁王摆了摆手道:“但你也不要过于掉以轻心,此人年纪虽轻,但为人却不简单,看他手段,每一步都是绝处逢生,这样的手段一次两次尚可,一而再,再而三就不简单,最可恨的是此人常常扮猪吃老虎?他现在一心一意打造苏州,打造江南,苏州是他打造江南的落脚点,所以对苏州的重视,自是不可言,本王想要得到苏州,此人就不得不除,只可惜先前的手段,竟都落空,若非如此,本王又岂会用你这张王牌?如今王牌既打了出来,自是要有收获才对?“说到这儿,宁王温煦地一笑,说道:“如今的苏州城看似已安定,百姓安居乐业,这不过是因此人还在苏州,有况钟辅佐,才维持这些局面,你可知道被他们夺了良田富商,恨他们的人大有人在,还有这次朝廷收取商业税,这事儿虽是皇帝下的旨意,可你别忘了这个主意可是此人提出来的,大商人到也罢了,小商小贩可不大乐意,一日两日他们或许能承受,一月两月未必就不记恨了,如今只是迫于此人的手段,威严不敢表露而已,也就是说苏州是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只要你帮本王除掉此人,苏州还是那个苏州,乱起来并不难……?苏州大乱,本王的机会就来了!” 香坠儿道:“王爷既想得到苏州,为何还要它乱?” 宁王哈哈一笑,道:“这个你就不懂了,苏州如稳定,朝廷自是不用费时费力,只需派一个正直的官员坐镇便可抱住江南的半壁江南,可一旦乱起来,就不得不重视了,你别看苏州百姓平日好说话,可正要闹腾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当年张士诚为何比陈友谅耐打,就是这些百姓的支持,所以朝廷在意的是苏州乱,一旦乱起来了,嘿嘿,所派的官儿必然不是以正直为主了,而是以能力为主了,治乱比治定更难,也更能体现一个人的本事,姓杨的短短两年的功夫,便将污泥一般的苏州城拉了出来,表面看是不错,可此人性子太急躁了,各方面尚未得到很好的平衡,碍于他的权势才没引发而已,可日子一久,加上本王的推波助澜,相信要乱苏州并不难,再一次乱起来的苏州城,想要恢复平静,唯有武力了,试问大明天下,能由此能力的,除了本王之外,还能有谁,苏州的乱,对于本王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懂么,但在这之前,必须先除掉姓杨的,他不走,苏州不会乱,苏州不乱,本王就没那个机会?而这也是本王为何用的原因了?”说到这儿,他看了一眼香坠儿,笑着道:“你是这苏州第一等的风流人物,就算那杨峥当真是个辣手的角色,有你这醉人的眼神,迷人的身段,绝妙的琴技,嘿嘿,天下间那个男子又舍得就这么放手呢?”宁王说到得意处,大笑不止。 此时夜色如水,香坠儿看了看湖面,似下了什么决心,又似犹豫不决,许久才轻叹了声,也不知做出了何种决定。 湖面月光如练,映的湖面波光闪,仿佛一幅动人的画卷,美得动人心魄,宁王与香坠儿细细叮嘱了一番,月末天快亮的时候,两人才翩然而去。 宴会散了后,杨峥又被那些富商豪门拉着去喝了好些酒,这一去竟是大半夜,眼看着天色将要亮了,才摇摇晃晃地走进自已的卧室,便一头栽了下去,嘴里含糊了几句,跟着摆了摆手,送他回来的两个仆人便抱了抱拳,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轻轻将放门掩上了。 杨峥喝了不少,头疼得厉害,碰上了这软绵绵的棉被,说不出的舒服,那还舍得动弹,正想美美地睡上一觉,门扉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杨峥松动了一下鼻子,便知来的是小月了,也懒得动一下。 小月儿端着盘子走了进来,看杨峥醉意梦浓的模样,眉头不由得皱了一下,跟着轻轻叹了声,将手中的盘子放在了茶几上,然后走了过来,先是将杨峥壮硕的身子翻了过来,然后退去了他的鞋袜,再退去了外面的长衫,给他盖上了棉被。 暖和的棉被,舒服的床榻,对于一个醉意朦胧的酒鬼来说,无疑是世间最舒服的地方了,杨大人舒服了哼了声,那模样宛如一个三岁的婴儿。 小月淡淡一笑,眼里涌出淡淡的柔情,端来一盆热水,把杨峥手脚都擦了去,这才从盘子里拿起了哪只碗,轻轻拍打着杨峥的脸蛋,叫道:“坏人,来,把醒酒汤喝了?” 杨峥哼了声道:“好姐姐,一会儿再吃好不好,我好困,让我先睡一会儿?” 小月看他醉的厉害,有些心疼又有些埋怨,道:“喝了汤再睡吧?” 杨峥道:“非要喝么?” 小月道:“平日里到也罢了,大不了明日睡上一日便是了,可你看这夜色差不多过了,你明日不是要与况大人说公务么,你总不能带着一身酒气去吧?” 杨峥虽醉得迷糊,但大事还记得清楚,他先前对况钟说过,明日有重要公务要商议,还让他召集苏州各大商家一同商议,这话儿是在酒桌上说的,他还记得,此时听小月儿提起,不得不暗骂自己嘴快,要不然也不必如此了。 心头虽不愿,可经不起小月的细声细气地哄着,加上明日的确是一件大事,容不得有半点闪失,只好不情不愿的从床榻上爬了起来,只是这酒醉得厉害,身子软得厉害,刚爬起来,又重新倒了下去。 “不行了,不行了,起不来了?”杨峥揣着粗气道。 小月看他这般模样,心疼得要命,带着几分怒意道:“明知有大事要做,还要喝这么多酒,这不是诚心找罪受么?”骂归骂,但还是伸出了手臂,用力的托起了他的头来。 杨峥醉得厉害,浑身没半点气力,虽说只托起一个头,但大半个身子的重量,全都落在了小月的手臂上,小月毕竟是女儿家,一只手臂的力量有限,这么一拖,一张粉脸顿时涨得通红,但她硬是咬牙不放手,艰难的将醒酒汤端了过来一点一点的喂给杨峥。 杨峥喝了一口醒酒汤,人顿时变得清醒了几分,一看小月儿这般模样,心头既是感动,又是疼爱,忙挣扎着坐了起来,道:“还是我自已来吧,这要是累坏了,心疼的还不是我啊?” 小月心头欢喜,黑白分明的眸子白了他一眼,将手中的汤碗递给了他,说道:“你啊,这张嘴巴,也不知是不是抹了蜜糖,竟说好听的话儿?” 杨峥笑道:“实话,当然好听了?” 小月一笑,骂了声讨厌,等他喝完了醒酒汤,给他擦了嘴巴,扶着他重新躺下,盖好了棉被,这才转身离去。 杨峥本还想留她说说话儿,可头疼得厉害,昏昏沉沉也就睡了过去。 虽说并没有睡足一夜,但不知是醒酒汤的效果,还是这古代的酒,度数不高的缘故,第二日一早,杨峥便早早起了,非但头不痛,浑身也不见疲倦之感,眼看着天色还早,便沏了一壶茶汤,自斟自饮起来。 刚喝了一杯,便见家仆来告,知府大人来了。 杨峥微微楞了一下,不知况钟这个时候前来所为何事,算算时间,一会儿便是衙门办公的时间了,以况钟为官三十年来从不迟到,从不早退的记录来看,这会儿他应该在府衙坐堂才是,况且昨日他明确告知对方,今日在府衙有大事相商,这会儿是断然不会来的这里才对,可况钟偏偏来了。 2191.2240章:万事从头过 好奇归好奇,但杨峥还是让他进来了。 () 况钟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不知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双眼还有些血色,见了杨峥行了礼,便落了座位。 杨峥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汤推了过去,道:“大清早的这么急赶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况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笑道:“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大人邀请的富商大户,一早来府衙让我给你带个话?” 关乎自己的大事,杨峥心头一动,紧张道:“什么话?” 况钟咳咳了两声,道:“其实也没什么,彭老爷子说,这些富商大户对咱们府衙心头畏惧,问你能不能将这商议大事的地方改一改?” “改一改又不是鸿门宴?本官还能来个项庄舞剑不成?”杨峥没好气的道。 况钟笑道:“大人一心一意振兴苏州商业,自不会设下鸿门宴,但今日一早,也不是谁传出了消息,说大人是白虎星下凡,要在今日大杀四方,那些富商大户本身就胆子小,不免有几分畏惧,况且府衙这些年,无论是退田,还是征收商业税,改革市舶司莫不是大手笔,不少不法商家都在这里受到惩罚,他们有所畏惧也可以理解?” 杨峥道:“常言道,夜半不怕鬼敲门,只因白日未做亏心事。他们若是做的每件事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仰不愧天,俯不愧心,何来畏惧?我看定是平日里亏心事做多了,此事不必多言,就在这府衙后院议事,他们若不来,你便将我刚才的话儿说出去,我倒要看看他们做了多少亏心事,才对府衙畏惧如虎?” 况钟听罢哈哈大笑道:“这一番话传了出去,只怕做了再多亏心事的富商也硬着头皮来了?” 杨峥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说了一阵,眼看着时候差不多了,况钟起身便去了。 杨峥也进了后院换了衣衫,又吃了些糕点便往府衙赶去。 府衙外,各种轿子,各种马车停了不少,应邀而来的富商大户差不多有三百户,虽说早就来了,可内心深处对于府衙着实有些畏惧,若不是况钟那一番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拿住了他们,他们真不想来这个地方,但既然来了,断然没有不进去的道理。 最终以彭老爷子为首,沈家老爷子为次,三百来人,就这么战战兢兢的走了进去。 府衙往日他们可算来了不少,从未紧张过,可才两年的功夫,再一次进来,却让他们进展得不行,也不知是谁造的谣,说什么今日巡抚大人在府衙摆上了鸿门宴,要借此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对此他们虽将信将疑,可按照巡抚大人的手段未必没有这个可能,所以今日一早,他们特意给家人交代了家中银两,那些账目,那些生意还要做,这种交代后事的方式,可把妻儿吓得不轻,没少哇哇大哭,想起即将面临的危险,他们无不胆战心惊。 一路上话都不敢说,甚至连如今进了这衙门都有些迷糊。 一路走来,见并无不妥之处,顿时放下心来。 这府衙大堂作为今日商议大事之地,纵然将其他杂物都去了干净,但地方有限,算上桌椅板凳,勉强也只能容下百来号人,所以今日一早杨峥将商议之地改为府衙后院。 相比府衙大堂,整个后院就宽敞多了,花花草草,亭台楼阁,顿时让众富商的担心放下不少,按照先后进来的顺序,众人先后落了座位,黑压压的一片,倒也壮观。 彭掌柜与沈老爷子坐在首位,对于今日巡抚大人请来这么多商人,大户他二人也看不明白,但彭家有了上一次粮食危机的援手,加上这两年来与杨峥、况钟等人关系还算不错,心头虽也摸不着头脑,但本着既来之则安之念头,开始独自喝茶。 沈老爷子则不一样了,粮食危机他是主谋,虽说最终他迫于无奈卖出了粮食,杨峥也没说什么,但两人的关系却不是太好,算上这次收取商业税的闹腾,他有理由相信,巡抚大人内心深处早已对他恨之入骨,他甚至觉得,这次的鸿门宴或许就是为他而设,可便是如此,他也不好退了出去,丢面子的事情可以做,但也得看时候,今日这面子若是丢了,苏州就再没有沈家的立足之地,所以他除了早早遣人给南京的魏国公送去了消息之外,家中也早早做出了安排,这会儿虽不至于有彭老爷子既来之则安之的坦然心思,但说多害怕倒也谈不上。 其余商家看彭老爷子、沈老爷子如此模样,渐渐也没了最初的恐惧,况且这后院也大,当真是鸿门宴,也好借机会逃走,本着这个心思,院中的气氛渐渐热闹了起来。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身着二品官袍的杨大人,率领数十人走了出来,除了知府况大人之外,还有苏州各大县令,声势倒也壮观。 众商家低头看了一眼人群,见除了各大县令之外,跟随的人员并无锦衣卫,而且连平日里让人讨厌的衙役都不曾带上一个,顿时放下心来,哪有不带杀手的鸿门宴,当年楚霸王设下鸿门宴,不是也有一个项庄么,看样子这鸿门宴之说,只怕是子午须有的事情了。 心头的紧张一放松,气氛也就活跃了起来,眼看杨峥身着红色官袍,眉目如画,当真潇洒的很,众人既是羡慕又是敬佩,见他与众人落了座位,纷纷站起身来行礼。 杨峥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 众人见今日巡抚大人面色和善,越发放下心来,一时喝茶的喝茶,说话的说话,倒也有些商议的气氛。 这时杨峥拍了拍手,便有一个官员捧着一个花名册走了过来,对众人说了几句,然后开始点姓名,三百多个名字点下来,竟没有一家缺席。 沈老爷子坐在最前面,对此听得最清楚,心头既是惊讶,又是佩服,他清楚的记得,就在一年前巡抚也有这样的宴会,但当时来的人不足一半,如今才过了一年的功夫,三百人竟全都到齐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巡抚大人的威严在苏州城已越来越重了,无论是百姓,还是富商大户对他的信任也越来越高了,想到魏国公打苏州的算盘,轻叹了声,他虽商贾,但也知道人心这东西,一旦凝固,任你再高明的手段,再大的权势也无济于事,心头对魏国公夺苏州的心思越来越不看好。 念完了花名册,那官儿将花名册恭恭敬敬的送到杨峥的跟前,杨峥接过名册,默默看了几眼,嘴里跟着嘀咕了两声,也不知说些什么,众人虽好奇,却也不敢询问。 做好这一切,杨峥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目光从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朗声道:“本官知道今日请诸位来,一来唐突,引起诸位的担心,二来市面上多有鸿门宴的传闻,让诸位对本官此举多怀有戒心,但诸位却是一个都不少的来了,这让本官很高兴,对诸位也十分感谢,所以这里先告诉诸位,今日本官请诸位来,除了商议大事之外,却无鸿门宴的意思,诸位大可放心便是?” 虽说从杨峥出来无一兵一卒的行动上,众人也看出了点苗头,可终究比不过人家亲口说出来,堂堂巡抚大人说出的话自然不会有假,几个今早还犹豫要不要来的商人,各自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 这时有人问道:“敢问大人今日请我等前来所谓何事?” 众人本就有这个疑问,听此人询问,纷纷竖起耳朵凝听,三百双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杨峥。 杨峥不急不忙,酝酿几许气氛,开口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苏州刚刚恢复安定,商业无论是规模,还是数量都不景气,本官身为苏州父母官,有责任有义务为苏州商业壮大出一份力气?” 众人先是惊讶,既而是欢喜,杨大人的手段他们是见识过了,无论是苏州雪灾洪灾,还是粮食危机,足以让他们铭记在心,有他帮忙何愁商业不繁荣。 杨峥继续说道:“苏州商业本繁华无比,可自我大明建国至今日,却始终没有壮大走上辉煌,诸位可知为何?”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杨大人葫芦里卖着什么药,都不敢贸然开口。 杨峥见没人应答,不得不继续说下去:“通过本官这两年来多方面的考察,总结了出来了三条?诸位想不想听一听?” “大人今日请我们来,总不会是打哑谜的吧,大人发现了什么只管说来便是,老朽洗耳恭听?”彭老子笑着道。 这一番嬉笑,院子里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九大姓萧家掌柜的接过话儿道:“可不是么,大人发现了什么只管说来便是,若是我们的原由,我们也好更改,总不能让大好的苏州城池,让人笑话吧?” “不错,苏州城商业自古繁花似锦,如今却是一片萧条,不瞒大人我等也有改变之心,无奈见识不高明,做不得什么,如今大人有心挽救商业,只管说来,我等必是洗耳恭听?”其他商家也纷纷表示赞同。 2192.2241章:得失寸心知 杨峥嗯了声道:“诸位如此深明大义,实乃苏州商业之福,朝廷之福啊?”众人知这是客套话,重头戏在下面,所以谁也没去接话头。 果然,杨峥接下来的话让他们惊讶,杨峥以为苏州商业难以兴盛,其一是来自苏州商业的本身,苏州商人不少,大大小小足足有七八家,大的商家也有百来家,本来有这样的底子,加上苏州得天独厚的商业位置,文人墨客吹捧商业憧憬,足以让苏州的商业走上一条繁荣的道路,可坏就坏在苏州是个太让人安逸的地方,大商人发了财,第一要置田地,开当铺。田地被认为是最牢靠的产业,高利贷可以安坐而有丰厚的收益,这就阻碍了商业继续壮大的可能,第二,苏州商人虽不少,但规模大的也不过是彭家、沈家以及九大姓而已,其他多是小商小贩难以持久,造成了苏州商业后继无力,碰上了天灾人祸,小商小贩难以为继,不得不破产,第三没有形成苏州固有的力量,如徽州商帮、山陕商帮、广东商帮、福建商帮、江西商帮、龙游商帮等,它们以地域为中心,以血缘、乡谊为纽带,以会馆为联系场所,相互帮助,相互提携,形成一支支颇有活力的生力军,纵横驰骋于商界,操纵着某些地区和某些行业的商业贸易,成为一家独大的商帮,他们的足迹遍布天下,资本之雄厚、人数之众多、经营范围和活动地域之广阔,尽天下通都大邑及穷荒绝徼,乃至外薄戎夷蛮貊,海内外贡朔不通之地”,“足迹无或不到”。而苏州商人多局限苏州,所经营的买卖也多是苏州固有的茶叶、绸缎、生丝、造船业,经营范围有限,反而自绝了生路,反观其他商帮,他们经营对象品类繁多,有盐、粮食、木材、茶叶、陶瓷、纺织品、书籍、文房四宝等,其中以盐起家者尤多,开设典当铺、旅馆、仓库的徽商也为数极众。山陕商的活动地域最初局限于黄河流域,随着盐法的变化和实力的增强,逐步向南推移,终至“足迹遍天下”,经营项目也日益增加,主要有盐、粮食、棉布、丝绸、茶叶、铁器、木材、牲畜、陶瓷、金融典当等,数目一大,选择的机会就多,壮大自己实力可能就大了许多。 这三点说得众人心服口服,便是彭老爷子、打雁刘、沈老爷子这等久经商场的大家,也不得不承认这三点说到了苏州商业骨子里去了。 一些小商贩迫不及待的开始询问,这个问该如何解决,哪一个则问如何壮大。 这两个问题其实也是苏州各大商家盘旋在脑海里最大的疑问,只是碍于见识不够深远,一直寻不到出路才安于现状罢了,如今有人一针见血的指出了他们的困境,如何让他们不喜,欢喜过后,自是询问出路。 沈老爷子、彭老爷子这两个苏州数一数二的大商人也是满脸的期待,沈老爷子先前还犹豫着要不要来,此时暗自庆幸自己来了,否则错过了这样一场盛宴,未免可惜了。 面对众人的迫切,杨峥显得不急不躁,道:“本官今日寻你们前来,本想逐一请你们说说看法,好从中取得合适的建议,可今日看到你们后,这想法就此打住了,人数太多,纵然我有心,怕是没个十天半个月不足以成事,本官等不得,我相信你们也不相等,所以本官便自作主张,总结了这些,还请诸位莫要见怪才好?” “大人说哪里话,实不相瞒,这些正是我等困惑的所在,苦于一直寻不得解决的法子罢了,大人能为我等做出这些,我等干净不急,何来怪罪呢?”彭老爷子站起身来道。 “彭老说的是,大人此举实乃与我苏州商家大大有利,但凡苏州商人对大人只有感激之情,绝无怨恨之意?”人群里不少商贩大声说道。 杨峥颔了颔首道:“诸位能这么想,本官也就放心了,本官虽寻得原由,却如诸位一般苦苦寻不得出路,直到前些时日才徽商、晋商、浙商看出了些端倪,或许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今日就迫不及待的寻诸位前来商议了?” 彭老爷子道:“大人这主意必是不错,还请大人名言?” “是啊,大人你就不必打哑谜了,有什么好主意就直接说了吧?”人群里数百人大声道。 “那好,本官就不藏私了?”杨峥大声的道。 众人心知杨峥接下来所说关乎自家生是否可以走远,所以人人收其了心思,凝神细听。 院子竟变得安静无比,杨峥似早已料到会有这样的局面,目光在众人脸上一扫,没有半分的拖拉,大声道:“徽商经营行业以盐、典当、茶木为最著,其次为米、谷、棉布、丝绸、纸、墨、瓷器等。其中婺源人多茶、木商,歙县人多盐商,绩溪人多菜馆业,休宁人多典当商,祁门、黟县人以经营布匹、杂货为多。他们除了从事多种商业和贩运行业外,还直接办产业。休宁商人朱云沾在福建开采铁矿,歙县商人在芜湖开设染纸厂,他们边生产边贩卖,合工商于一身。徽商经营多取批发和长途贩运。休宁人在江淮之间从事贩盐,拥有船只千艘。一些富商巨贾,还委有代理人和副手。徽商还使用奴仆营商,休宁人曾驱僮奴数十人,行贾四方,比起徽商的日益壮大,潇洒自如,咱们苏州就显得紧巴了,这其中固然有他们一贾不利再贾,再贾不利三贾,三贾不利扰未厌焉,但本官以为徽商日益壮大的根本,在于他们不断的壮大,徽商“一家得业,不独一家食焉而已,其大者能活千家百家,下亦至数十家,有这样的这个商帮存在,你们觉得徽商会做不到买卖么?长久的买卖,从来都是在发展中走向壮大,有一个不能壮大的商业,注定活不长久,诸位以为如何?” 场上一阵沉默,谁也没说话,似是沉浸在这一番言语中,迟迟没能醒悟过来。良久才听得彭老爷子一声叹息,道:“大人所言句句切中要害,苏州商人是不少,看着也不错,可经营却不见起色,但凡碰上天灾人祸,商家日子则是苦不堪言?反观晋商、徽商、浙商,潮商却是日益壮大,晋商以投资算计取胜、徽商以精明著称与世,潮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言必信、行必果,浙商敢作敢为,唯独咱们苏州商人却不成气候,老朽思来想去如大人所言,力量太过薄弱,难以形成独特的商帮纵横天下?” 杨峥道:“不错,任何的商业想要壮大,莫不是有自己的独特的特色,计算也好,精明也罢,想要在这样的世道长久的存活,就必须大家团结起来,壮大自己,唯有这样才立于不败之地?” “大人说的是,说的是啊?”人群里不少商家神情激动的喊。 “大人有什么想法一并说了吧?”彭老爷子与杨峥打交道最久,多少摸出了他的脾气,知道今日是有备而来,便一味的催促起来。 “对,大人快些说来?”人群开始附和。 杨峥感激的冲着彭老爷子点了点头,伸手制止了众人的吆喝,笑着道:“苏州的壮大离不开诸位大力合作,所以本官参考了晋商、徽商、浙商、潮商四大商帮的优点,结合诸位眼下的情况,想了一个好法子?”不等诸人询问,杨峥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本官想从你们当中寻得九位大商家作为苏州商界的代表,依靠着他雄厚的实力,负责与府衙大交道,这十家掌柜的作为苏州的先头人,本官奏请朝廷,以朝廷的名义封你们红顶商,受朝廷节制,官品为从八品,至于其他小商,鉴于你们的实力不足以做红顶商,大可挂在红顶商的名义下,小商以红顶商的名义从事商业活动,其纳课、经营之事可有自己做主,但其经营方式,经营什么,经营理念则以红顶商为主,而朝廷要做的则是与红顶商进行沟通,商家所承担的赋税,朝廷与红顶商下的小商一概无关,一切有红顶商出面上交赋税数目?”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的茫然。 这也难怪,杨峥这一套红顶商与纲常小商,说起来其实就是前世的总公司与分公司的关系,分公司是总公司下属的直接从事业务经营活动的分支机构或附属机构。虽然分公司有公司字样,但它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公司。因为分公司不具有企业法人资格,不具有独立的法律地位,不独立承担民事责任,这样的观念,不得不说有些超前,一时半会儿没理解并不奇怪。 沈老爷子思索了一会儿自问没摸到什么头绪,可本能的有觉得这个主意是个不可思议,却又大有作为的主意,也不怕杨峥不高兴,大着胆子说道:“大人可否再说明白些,老朽有些没听明白?” 2193.2242章:名声岂浪垂 杨峥颔了颔首道:“敢问沈老爷子哪里不明白?” 沈老爷子想了想,红顶商无非就是一个总商罢了,就好比商会的会长,对各大小商有管辖的权利,而且从权利结构上似乎还要大了些,因有朝廷册封的官职,这一点好理解,他不明白的是,小商人挂在红顶商的名义下,以红顶商的名义经营,是不是说红顶商做的买卖,下面的小纲商就跟着做,这样对小纲商的好处不言而喻了,苏州的小商小贩是不少,但实力却薄弱的很,许多不过是一家主仆经营一个小店铺,卖些零碎的小商铺罢了,想要做红顶商那等大买卖,莫不是望尘莫及,而按照杨峥这样的做法,小纲商就好比是红顶商的儿子,儿子跟着父亲,自是不会吃亏,他们可以接触平日里接触不到的人,做平日里根本想不到的买卖,赚取的银子自不是平日里的小打小闹能比,他相信这样的想法,只要不是傻子,没有那个小商人会不答应的,只是好处全落到了小商的手中,作为红顶商,固然有朝廷给的官位,身份地位,甚至可以说光宗耀祖,但商人就是商人,在商言商,依这样看,朝廷给的所谓的地位,身份,俸禄根本不足为道,苏州小商可不少,十家红顶商少说也能平摊到四五十家,四十家的税收全都落在了红顶商的肩膀上,纵然朝廷给出的商业税不算高,但突然多了二十三张口,也是一笔的大数目,他们固然能以大宗买卖赚取银子,可要应付这样的税收,不死也是半死不活的,所以他得问清楚?” 事实上不仅是他,场上自问有能力做红顶商的商家心头都有这个心思,商人做的买卖,买卖唯有利润才能维持,否则身份再好,地位再高,没了银子维持,一样是死路一条。 沈老爷子这一番思索,大着胆子问道:“大人这样安排,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老朽佩服,只是老朽有些不明白之处,想请教大人?” 杨峥对沈老爷子没本分的好感,那面上却没丝毫的表现,淡淡一笑道:“沈老爷子不必客气,有什么疑问,只管问来便是?” 沈老爷子颔了颔首道:“大人的红顶商走的可不是商帮的路子?” 杨峥哈哈一笑道:“不错,本官创立红顶商走的并非商帮的路子,商帮固然可以壮大势力,但弊端太多,其一,纵观晋商、浙商、徽商、潮商,所能壮大的基础,莫不是由亲缘组织扩展开来,便是以地缘关系为基础的地缘组织,由于籍贯相同而具有相同的口音,相同的生活习惯,甚至相同的思维习惯和价值取向,从而形成同乡间特有的亲近感,自古有把“他乡遇故知”视为四大乐事之一,俗语说“亲不亲,家乡人”,本官不否认这样的团结,的确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但因大家都是亲朋好友,买卖一大,难免有些不愉快,说句不好听的,容易老矛盾,生意讲究和气生财,沈老爷子也不想自己经营的生意,天天吵吵闹闹,利益不均吧?” 沈老爷子道:“自然不想?” 杨峥点了点头道:“其二,商帮就是建立在地缘基础上的商人组织,按地域划分,有所为本帮和客帮之分;按行业划分,又有行帮之分,一来太复杂,二来限制了自身的发展?”说到这里,杨峥顿了顿,目光扫视众人,朗声道:“大商者,货通天下,利射四海。名贾者,字号立百世不朽,财富积万贯有余。这才是我们苏州商人的目的,在纷繁复杂、变幻莫测的商场竞逐中,只有与时俱进,不断应时而变,才能永立潮头?本官谋的不是一时之利,而是万世之利,又岂能拘泥一个商帮?” “说得好,说得好?”彭老爷子心头激荡,忍不住大声道。 其余众人同样齐声叫好。 沈老爷子叹了声道:“大人目光长远,老朽深感佩服,只是大人以红顶商自助小商,到头来吃亏的可是红顶商,为商者以盈利为根本,没有利,又谈什么长久呢?” 这个问题也是众商心头的疑惑,苦于杨峥的威严,不敢询问罢了,此时被沈老爷子问了出来,人人神色凝重,便是彭老爷子也竖起了耳朵,凝神细听。 杨峥哈哈大笑道:“老爷子误会了,本官此举目的是壮大苏州商业,又岂能做出亏了大商家的事情来,这种杀鸡取卵的事情,本官不屑做,也从来不做?本官的目的很简单,小商固然依附红顶商,实则是隶属你们,其利益则有红顶商统一核算,其在经营买卖中的负债由红顶商负责清偿。其实际占有和使用的财产是红顶商财产的一部分,可以列入红顶商的资产负债中,也就是说,小商作为红顶商的下属,利益红顶商的人脉资源,货物资源进行买卖,赚了多少银子,多少好处,按照他们占红顶商财富的比例,付出他们应该缴纳的利润便好?而红顶商则以这些利润统一核算后,上缴税收,以逸待劳了?” 场上无人说话,因这样理念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早已在他们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脑子快的自是知道这一种双赢的合作方式,小商有红顶商的提携,照顾,经营起来自是事半功倍,而红顶商则可以按照每个商人经营买卖的规模,从赚取的利益当中获取一定比例的获取相应的好处,可谓是一种互惠互利的买卖,非但如此,朝廷给官职,给地位,给俸禄,这无形之中提高了商人的身份地位?自是人人欢喜,即便是反应慢的商人,一时半会儿猜不透其中的奥妙,但看众人的表情,也知道这绝对是一件好事?而其中又以场上小商最为高兴,苏州商业自古繁荣不假,可难以壮大,始终难以形成山西商帮、陕西商帮、山东商帮、福建商帮、徽州商帮这样的大帮派,这其中固然有他们的不团结,可也不是没有他们实力不足的缘故,他们经营的模式单一,品种少得可怜,即便是有几家店铺的掌柜的,也都是勉强维持生机罢了,其他小商起早贪黑,日子却是也越过越艰难,这也是为何朝廷征收商业税,苏州的商人比其他地方反应要大得多,闹出的动静最大,实则是买卖难做,根本应付不了朝廷的赋税,如今有红顶商在上头,他们依靠他们的庇护,既可以按店铺贩卖货物,还可省去与官府打交道的麻烦,最大的好处莫过于他们并非是完全依附红顶商,而是一种合作的关系,这种关系反而更适合他们。 看明白了这一点,他们对杨大人提出这个“红顶商”的主意,自是大感满意纷纷叫好。 而场上自问有这个本事做红顶商人的大商也暗暗点了点头,有了这个红顶商,非但可以参与朝廷政务,以后做买卖也不必依附于官场,因自己本身就是官,这个比什么都管用,其次苏州大小商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独门独户的力量虽不大,可经不起人多,二三十家力量可就不容小瞧了,二者虽不是完全依附关系,但作为红顶商无疑是占有绝对的优势,在日后的买卖中,所获取的好处不言而喻了,这就好比自己收养了几十个义子,虽不是自己亲身的,但毕竟是一体的,无形中加大了自己的力量,可谓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况且赋税也并非自己独自承担,这样的好事自是没人反对。 而对于朝廷而言,朝廷通过给红顶商人身份地位,从而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去帮忙着苏州大大小小的商贩,一来可以借助他们的力量壮大苏州商业的实力,另一方面能做上红顶商的都是苏州数一数二的大商人,无论是经营手段,还是经营策略,眼光见识都不是小商小贩可以比拟的,有他们扶持,买卖不免好做一些,三来有这些红顶商去管理这些小商,有什么问题,可以集中到了红顶商,而朝廷要做的就是与红顶商沟通协商,这样做既有效力,也省去了麻烦,最重要一点朝廷收取的商业税,不会太过分散从而没有保障,有这些红顶商在,赋税从他们哪里取,无形的减少了官府在收赋税时所面临不必要的麻烦,可谓是一举多得了。 说起来杨峥为了想出这个法子,也算是绞尽脑汁了,先后数日将前世的分公司、子公司的模式好好回忆了一番,然后结合这个时代商业的实际情况,去繁从简,即便如此所给出的概念仍旧超出了这个时代商人所能有的认知,期初还担心众人因不理解而反对,为此他甚至还准备舌战群儒,可他显然低估了苏州商人的理解能力,他们的见识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他的一番说辞,他们非凡听得明白,也看得明白,就是一时半会儿理解不了,也会不停的询问,通过询问让自己明白其中的好处,这一点到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2194.2243章:一枚红顶可通天 但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听得懂,看得明白,自然就会这么的好处,明白了好处,也就不会折腾,闹别扭了,所以最初的那份担心,也彻彻底底的丢到了九霄云外了。 场上众人被这前无古人的壮举所吸引,人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个不停,但面上的喜悦,足以说明他们心头的欢喜,唯独少数几个人,皱着眉头沉吟不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眼看气氛差不多,杨峥跑出了红顶商的资格。 对于这样一个大帽子,场上众人各有了计较自己能不能成为这个红顶商了,谁都看得出,这个拥有半官商身份的红顶商,看起来似是一个让人麻烦的官儿,既要操心依附与自家门下几十个小商小贩的生计,还要利用自己的人脉,手段,尽量让他赚到银子,否则他们没银子给出他们应该给出的比例,而朝廷所收的赋税,又落到了红顶商的头上,怎么算似是亏本的买卖,可精明的商人都看得明白,这其中的好处不要说是身份地位那么简单,光是有了与朝廷大交道的资格,就狠很赚上了一笔,更不用说有了这么多小商寄托在自己门下,力量上,经营规模上,都可以扩大一些,好处可并不算少,所以对于红顶商的争夺,自问有实力的莫不是从这一刻起暗暗盘算着如何拿下一个。 当然了,他们也都看得出,从杨大人以朝廷旨意为准,或多或少可以说明,这个红顶商有谁来做,谁做合适,其决定权在朝廷的手中,准确的说是杨大人的手中,这样一来,朝廷不费吹灰之力便掌握了苏州大大小小的商人,这一招棋不可谓不厉害,但想要谋取好处,你明知入了套子,可还得硬着头皮往里面钻,这就好比科举,明知道这是朝廷为了笼络人才的手段,可身为读书人还是心甘情愿的一头栽进去。 看明白了这一点,先前的热闹反而被安静取代,小商关心自己会依附那一家哪一户,而大商人则盘算着自己有多大的把我来争夺这个红顶商人,偶有交头接耳的声音,也都是轻得不能再轻。 杨峥目光一扫,并不急着定下调子,今日来的人数虽不少,但说到富商巨贾,其实也就那么几家而已,此时看他们一个个露出向往的神情,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场上要说最无把我的则是沈老爷子,自从看明白了这红顶商人选择权有杨峥一手把持,他心头就开始不安了,先不说苏州的粮食危机,就是这次的商业税闹腾,都给人家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谁知人家心里有没有计较,自己若是表现的太明显,到时候给人家看出来,趁机将了一军,丢的可不是他一人的脸面,而是整个沈家的面子,所以他内心有些忐忑,他甚至有些后悔,当初听从了魏国公的安排,与对方做对,否认今日这样的局面,这个红顶商还能少得了,论富裕程度沈老爷子有足够的自信,凭着这几年的打拼,沈家说是苏州第一家,却没人反对,钱到了这个地步,其实并无多大的用处,该置办的土地,宅子,吃喝住行都超过了昔日的先祖,唯独这个名声却比不了,而想要在这一点上超过先祖,唯有在权利上,地位上,名誉上做文章。 红顶商无疑是最好的名誉,论地位他是官,士农工商排在第一位,论身份毫无意义有朝廷的认证,比起自己这个大富商可要有面子多了,还有手握苏州大小商家的权利,这种滋味先祖当年不是一直想追求,否则也不会傻到去助筑都城三分之一,犒劳三军了,说到底先祖不过是想以财富换取功名地位罢了,只不过洪武皇帝不领情罢了,如今这样的好机会摆在自己面前,可谓是唾手可得,这让他既欢喜,又有些紧张。 沈老爷子的这一番忐忑外人自是一无所知,事实上其他富商也有了自己的小算盘,红顶商毫无疑问在身份地位名誉上比起他们现有的身份地位可谓高了许多,能得到固然是莫大的好处,况且一旦做上了红顶商,少说有一二十家小商依附与己,其实力无疑是壮大了不少,种种好处让他们跃跃欲试,甚至几个实力若一点,暗暗觉得这次是他们趁机壮大的机会,哪怕待会儿吃亏些,能拿到一个绝不放手。 大商人有大商人的散盘,小商自也不会闲着,这其中的好处,他们也看得分明,只是碍于自身实力不足,对红顶商争夺之心,表面的不明显而已,不过就这么说他们放弃了,也为时过早,几个自问实力还有些机会商贩,干脆联合了十几个小商贩,结成一家,如此一来,实力上就足以与那些富商抗衡了,唯一让他们担心的是,这样做能不能行得通,其次,就是做红顶商要承担相应的赋税,就算损失也要忍了?这一点对于他们而言,可谓是致命的打击。 场上各种心思来来回回计较了一番,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彭老爷子对于今日这个红顶商的位置看的最明白,不说他与杨峥的关系,就是雪灾,洪灾,粮食危机都没有离开彭家的影子,与情与理都少不了自己一杯羹,况且彭家的实力摆在这儿,纵然不是苏州第一家,自认第二,绝不没人敢大言不惭的认第一,基于以上几点,他可以说是场上心情最放松的人,此时他陪着笑脸道:“以大人看,这红顶商那几位有资格,又或者大人对这红顶商有什么要求?” 院子里本因红顶商一事显得有些吵闹,此时听彭老爷子这话,顿时人人不再多言,将目光纷纷看向了杨峥。 对于杨峥场上无论是大商人还是小商人,并没有多大的好感,毕竟商业税是他提出来的,加上这其中不少商人先前还是苏州一等一的大户,手中的良田数万亩,此人来苏州后,非但良田没了,还为了庞大的家族,不得不投身贱民的行当,心头的怨气绝不小,但在这一会儿功夫,众人只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其实看起来也没那么讨厌,他固然迫使他们退了良田,可也平衡了米价,苏州的雪灾、水灾也得以缓和,要不然依着那些百姓恨意,迟早要闹出大乱子,他们的良田同样没有,其次他虽提出了征收商业税,但能真心为商人着想,给了商籍,规范了苏州买卖规矩,第三从他来苏州缓缓恢复安定平静,以上种种,让他们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其实也并非那么讨厌,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去看。 杨峥缓缓放下茶杯,目光在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沉吟了一会儿,道:“本官呕心沥血独创红顶商,最大的目的便是引领苏州的商业走向兴盛繁荣,所以这红顶商非大商大贾不可?” 此话一出,场上众人有人欢喜有人忧愁,沈老爷子暗暗松了一口气,论商苏州还没人敢自夸胜过沈家,只要是以实力为基础,纵然杨峥对他不满意,红顶商的官帽沈家也要戴上一顶。 正暗自得意,却听得杨峥继续的道:“大商者,货通天下,利射四海。名贾者,字号立百世不朽,财富积万贯有余。这固然是好事,可终究是一方商贾而已,为大商者,胸存纵横四海之志,怀抱吞吐宇宙之气,其学通于大道,其功接于社稷,其势籴入惊风雨,粜出泣鬼神。也正所谓名贾何负名臣,大商笑看书生这才是大道,所以但凡被选中的红顶商者,非以聚财富家为目的,而以经世济民为己任;奉义也。必以君子爱财取之以道为准则,诚信克己,不欺不诈,此所谓,信义也。富裕后并非耽于个人享乐,而是为富尚仁,乐善好施,达则兼济天下;此所谓,行义也。”概括起来,大商要奉行“仁”、“义”、“信”,家财万贯只是基本,仁义才是根本,只要满足这两条足以担当红顶商?” 这一番话锵锵有力,落地有声,场上众人只觉得这一番话儿非但好听,而且足以让人心情澎湃,若有这样的大商人作为帮衬,苏州的商业何愁不昌?放在以前众人定会以为巡抚大人也只是说说而已,当不得真的,谁知被选中后会不会这么做,可如今他们却不那么看了,随着巡抚大人的威严日众,在苏州奉行言必行,行必果,从不失信于苏州百姓,这番话儿从杨大人的口中说出来,那必是这么做的,所以小商小贩脸上无不是露出欢喜之色。 而彭老爷子、打雁刘、陈家老爷子大商家莫不是低头沉吟,这一番言语可谓说出了他们的心声,身为商者首先要的是人,而后才是商,仁”、“义”、“信”可谓是为商之准则,纵观晋商也好,浙商、徽商也罢,莫不是有自己独特的理念,在不断的历练中壮大,兴盛,苏州商业繁荣过,昌盛过,却多以昙花一现。 2195.2244章:少入官家多入私 这其中固然有苏州商业不够壮大,不够团结的缘故,更大的应由,说到底还是没有自己的信仰,为富尚仁,乐善好施,达则兼济天下,可谓是他们多年来想说而没说出的话,此时竟有堂堂巡抚说了出来,他们既感到兴奋,又有些惭愧,纷纷抱拳道:“大人所言,实乃金玉良言,我等铭记在心?” 杨峥颔了颔首道:“铭记变好,接下来就交给诸位了?” 见杨峥将定夺红顶商家的权利交给众人,无论是彭老爷子,还是沈老爷子都略感意外,谁都看得出,这绝对是一个控制苏州商人的好机会,一旦抓住了,莫说其中的好处,就是日后操作起来也容易了许多,可这样的一个机会,人家竟这样轻易的放过了,沈老爷子吃惊之余,颇有几分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交给我们?大人的意思是说这红顶商家有我们选出?”彭老爷子问道。 杨峥点了点头道:“不错,红顶商本意是为壮大苏州商业,尔等都是商人,选择谁为红顶商,这个权利自是有你们来定夺了,本官不理会也不参与?“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彭老爷子应了声,一直以来,士农工商,商为末位,因身份地位的关系,不管你是多大的商贾,家中有多少银子,在与官家打交道的时候,莫不是卑躬屈膝的装可怜,博同情,毫无骨气可言,本以为今日杨大人这么做定是借此机会达到控制商家的目的,却不想人家根本就没这个心思,这算是一个巨大的意外,同时也摆明了告知了场上的众人,没了官府的参与,只要能拿下红顶商,虽然还离不开府衙的管制,但大可不必像往日那般卑躬屈膝,而是名正言顺,正大光明,这样的诱惑,无疑是让人心动。 先前已放弃的众人,听了这话儿也有了争夺之心。 沈老爷子则是一脸的得意,只要杨峥不参与,这红顶商就少不了他们沈家一份,想着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做出这等光宗耀祖的事情来,不由得笑了起来,更何况这红顶商作用不小,日后也好便于操作,算是自己在苏州这几年来对魏国公最大的交代。 杨峥扫了一眼沈老爷子,神色不变。 就这会儿功夫,彭老爷子已开始忙碌开了,他先是说了一番话,什么至诚无息,不息则久,久则征,征则悠远,悠远则博厚,博厚则高明。博厚,所以载物也;高明,所以覆物也;悠久,所以成物也。博厚配地,高明配天,悠久无疆。说到底就是一个字,这次本着公平诚信的原则,唯有诚才能长久!” 这一点那些小商小贩看得最真切,所以对这个字的含义也看得最重要,因为红顶商一旦选出来,就决定了他们在苏州日后的命运,是升官发财,还是饿死街头,在没有官府插手的情况下,商者,所能相信的就是一个“诚”字了,所以彭老爷子的这一番话算是说到了他们的心坎上,故而人人脸色凝重。 眼看众人明白了自己意思,彭老爷子这才让人拿来了文房四宝,人手一份,写出自己心目中诚信仁义的九位红顶商家? 场上气氛以文房四宝的发放,变得紧张热闹起来,许多小商小贩跟个没头苍蝇般议论纷纷,而大盐商们也是彼此交头接耳说些什么,然后落笔开始书写。 今日来的三百个商家姓名,杨峥早已让人写成了小册子,在众人进来的时候,就发了下去,因此这会儿他根本没什么要做的,与况钟一左一右开始品茶,况钟提起茶壶往杨峥的茶杯里注入茶汤,压低着声音道:“大人此举可算是用心良苦啊?” 杨峥一笑道:“我不过是做了我认为该做的事情而已?算不得什么?” 况钟道:“大人这话儿过谦了,卑职相信来苏州每一个官员内心深处都想为苏州的百姓,商人做些好事,可他们最终没做成,并非他们的才华不如大人,而是缺乏事事为百姓,为朝廷着想的心思,才让他们错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机会,其实这天下能做大事的并非有多么的聪明,而是肯低下头去做事而已,大人就是其中一个了?” 杨峥哈哈一笑道:“这话儿倒是说对了,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唯一的优点就是懂得低头,懂得谦虚?” 况钟笑道:“大人果然谦虚?”说完两人对视看了一眼,端起酒杯哈哈大笑起来。 就两人说话这会儿功夫,场上彻底忙开了,因杨峥表明官家不参与,且对红顶商给出的条件并不算苛刻,反而是做了红顶商之后的种种好处不少,让不少人动了心思,不少人都觉得自己有这个能力,有这个资格,迟迟不下手,原本限定的时间里,九大红顶商家仍没选出来,反而迎来了更多的竞争,不少自认为有资格有能力的商家,开始进行演说,如米行十六家,陈家掌柜的都是来回走演说,其他商家虽没这么做,但偶尔套个亲朋好友的也不是没有,于是这场本着自由自主性质的选票愣是折腾了一炷香的功夫,却迟迟不见结果,让杨峥大感意外。 如此又等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所谓的九大商家依旧没选出来,除了个别的大商人自问毫无问题之外,坐着没动之外,其他级别差一点的,家业小一点的莫不是钻在人堆里走动又说,而场上三百个商家,其中以小商小贩居多,在各大商家尚未明确之前,他们的命运如水中的浮萍,对这些大商人得罪不起,因此这家的一个眼神,那家的个暗示,东家的几句好话,西家的几句承诺,让他们左右为难,选了东家,必然得罪了西家,选了西家,东家未必高兴,万一自己恰好落在了其中,日子还能好过么,正是这种患得患失,让他们既选不了东家,又选不了西家,干脆凡是打招呼的,递过话儿的,给了暗示的,表明承诺的一概都选上,咱谁也不得罪,这样的后果可想而知了,杨峥所要的九家大商家,愣是整出了九十家,非但如此,还居高不下! 如此反复,眼看着天差不多黑了,九大商家愣是没选出来,对于这种结果,杨峥既感到意外,又觉得是在情理当中,延续千年的陋习,不得不说让人哭笑不得。 眼看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彭老爷子一脸尴尬的走了上前道:“大人,这事儿怕还得你亲自出面才行?” 杨峥摆了摆手道:“刚才本官已说过,红顶商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官家不插手,本官岂能言而无信?” 彭老爷子苦笑了声,道:“情景大人也看到了,在这么折腾下去,只怕到明天早上也未必有结果,大人可以不干预,但也总得让我们有个结果不是?” “是啊,大人这结果没您主持,只怕永远没有个头啊?还得你老辛苦下?”打雁刘附和道。 “杨大人还得你来啊?”沈老爷子有些讨好的道。 “既如此,那本官就勉为其难再做一回好人了?”杨峥笑着道。 “有劳了?”彭老爷子抱拳道,其他众人紧跟其后抱拳行礼。 “把名单给我?”杨峥伸手指了指彭老爷子手中的名单。 彭老爷子一把递了过了,经过多番的统计,结果累计竟有数十张之多,杨峥顺手结果细细扫了一遍,见这数十张结果之中,人数虽有变化,但出入不大,基本上都维持在九十人的选择,杨峥看了看朗声道:“看样子他们算是众望所归了,就他们吧?” “啊,大人是说设置的红顶商共九十位?”彭老爷子惊讶的问。 杨峥摇了摇头道:“苏州商业还没到拥有九十位红顶商的地步,况且九十位太多了,朝廷打交道也繁琐,自不会要这么多了,本官的意思,选不必选了,九位红顶商就从这九十位富商中选出来?” 彭老爷哦了声,道:“这样也可以,只是这样选,其结果只怕没多大的变化?” 杨峥一笑道:“这有何来,你先采用一三五七九单数,将名单从这九十人当中踢出来,让他们选一下,记住最少要去一半?” 彭老爷子虽看不明白杨峥的用意,但还是照着做了,众小商小贩看杨大人亲自过问,又下了死命令,自是不敢怠慢,四十五人当中,竟去了二十七人,留下了十八人?” 杨峥又让二四六八十双数的四十五人的名单交个了彭老爷子,按照先前的法子,继续选。 不偏不奇在一番选择后,同样留下了十八人。 杨峥拿着彭老爷子递过来的名单,沉吟了一番后,继续道:“这次要一半,留下十八人就好了?” 不得不说有人亲临现场指挥,效力的确高了不少,不够一盏茶的功夫,三十六人变成十八人。 杨峥又道:“这下该知道怎么做了?” 2196.2245章: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彭老爷子颔了颔首,顺手接过名单,走到了众人的面前,清了清嗓子道:“诸位,这九人是杨大人为我们壮大苏州商业的九个领头人物,肩上的担子可不轻,诸位可不好辜负了杨大人一番好意,选出你们心目中德高望重,敢于担当,有道义的商家?” 众人被彭老爷子这一番话所感染,纷纷大叫好好选。 彭老爷子颔了颔首道:“开始吧?”说完便将手中的十八个名单一一念了出去。 众人则凝神拭目以待,当念了一个,便写一个,经过小商小贩的一番叽叽喳喳,九人算是落下了帷幕。 彭老爷子拿着名单,心头虽记着去看,可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打开那个名单,走到杨峥面前将名单递了过去。 杨峥看他有些紧张的模样,淡淡一笑低声道:“老爷子不必担心,彭家德高望重,苏州百姓商贾都是有目共睹的,不会少了彭家的?” 彭老爷子虽紧张,可听了这话儿心头也镇定了不少,颔了颔首道:“大人妙赞了?” 杨峥一笑,也不再多言,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纸张,扫了一眼也不含糊,便大声念叨:“第一家彭家?” 彭老爷子先还有些紧张,一听名单上第一家便是自己,心头先是一喜,随着吐了口气,从人堆里走出来,冲着众人抱了抱拳道:“老朽谢过诸位了,日后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彭万里决不食言?” “彭家,彭家,彭家!”人群里大声喊道。 彭老爷子摆了摆手,制止了众人的呼喊,然后冲着杨峥笑了笑,心满意足的退到了一旁低头喝茶。 杨峥继续道:“观塘萧家?” 此言一出,人群里又是一种呼喊,身为九大姓的萧家老爷子更是欢喜不易,走出来不断的冲着众人抱拳行礼。 对于这个老头,杨峥虽没什么好感,但也没什么恶感,况且粮食危机的时候,这老头作为九大姓的头领,倒也是个信守承诺的人物,当初若不是他们如数的给出了粮食,那场危机未必能顺利的过去,凭着这一点,杨峥倒觉得此人作为红顶商倒也说得过去。 萧老爷子一脸的欢喜,他不傻在苏州这一亩三分地上,能获得一个红顶商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要说家大业大,萧家似乎比不上彭家,沈家,甚至打雁刘都比不上,可论声势,萧家就比他们强多了,怎么说也延续了千年,若拿不到一个红顶商,未免太过对不起自己的姓了。 这时经人提醒,才想起没向杨峥抱拳致谢了,往日他对这个盛气凌人的年轻官儿着实没有半分的好感,心里对他的评价是武断,鲁莽,粗鲁,可今日看来这个杨大人似也不是那么差。 道了谢,萧老爷子心满意足的退到了一旁,场上的小商小贩则议论开了,彭家、萧家都苏州数一数二的大家,不知待会儿如何选择他们,几个平日与彭家、萧家关系还不错的小商小贩已开始去套近乎了。 相比这两家,大家更多关注的还是剩下杨大人手中的其他七家名单,其中尤以沈家老爷子心里最紧张,沈家虽为苏州第一家,但对功名之心却要比寻常人重了些,所以对这个红顶商也看得极重,用沈老爷子自己的话儿说,这是沈家第一次光大门楣的机会,决不能错过。 这一番心思,杨峥自是不知了,顺着名单念出了一一念了出来,除了众望所归的彭家、萧家之外,打雁刘、十六家米行的陈家、还有当铺第一家的尤家,其他王家,朱家,周家一共八家,眼看着就要念到最后一家的时候,也不知水有意还是无意的,杨峥竟停了下来,笑着道:“先歇一歇?” 场上众人只觉得有趣,哈哈大笑不止,随着八大家族念了出来,众人心思也落了下,得到了红顶商的则是志得意满,没得到的,心头暗暗与先前的八家计较了一番,自问无论是实力,还是人望都不堪当这个重任,心头的争夺之心也就淡了不少,计较着待会儿加入那一家好壮大自己的势力,其他小商小贩更是放得开,他们既没实力,人望也不够,等待的命运无非是依附这些大商家,局势看上去虽有些凄惨,可他们心里明白,比起自己眼下的局面,依附这些红顶商,反而有更大的活路,况且选出的八大商家,也是他们期望的商家,故而人人欢喜,场面倒也热闹。 与众人的欢乐相比,沈老爷子面上有些不好看,心头的紧张更不用说了,按照他的估计,沈家纵不会被第一家选上,也不会跌落到第三家,这一点他有绝对的自信,论人望,论实力,沈家绝对有这个担当,所以他并没有傻到去游说,甚至给出任何的承诺,他始终相信绝对的实力,早就绝对的人脉,况且堂堂沈家当家的,又岂能做出这等有逝身份的事情来,所以沈老爷子是唯一没有自我演说的人,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可结果却让他大感意外,先不说前三位没看到沈家的名字,就连后面的三位也不见踪影,更可恨的是连米行十六家陈家也榜上有名,唯独不见他沈家,这不得不让他焦急。 眼看着念了八家,唯独一家却不见沈家,这下让他坐不住了,今日若沈家没能入榜,丢的不仅仅是他的名声,没了这个红顶商意味着沈家就得依附其他九家之下,一旦这局面成立,那比杀了他还难受,想到这里,他看了看杨峥,有意想上前说些什么,可在众目睽睽之下,实在拉不下这个脸面。 场上的气氛热烈,杨大人也不急躁,慢腾腾地喝干了一杯茶汤,才重新拿起了那张名单,目光在场上众人面上一一扫过,最终落在了沈老爷子的脸上。 沈老爷子心头一动,神情变得无比紧张,这可以说是他最后的机会,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杨峥淡淡一笑,忽的冲着他点了点头道:“最后一家,沈家?” 沈老爷子先是一愣,随机大叫了声:“好,好!好!”连叫了几声好后,站起身来不断地对杨峥行礼,在沈老爷子的眼里,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竟不如往日那般讨厌了。 杨峥神色不变,只是让沈老爷子走近了几分,随后将手中的那份名单递给了过去。 沈老爷子不疑有他,顺手接了过来,顺着目光看了下去,只是一眼,便神色大变。 杨峥微微一笑,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冲着众人摆了摆手,场上的热闹立即变得安静了下来,数百双目光纷纷看向了杨峥,夕阳火红的眼光下,杨大人高大的身影,英俊的模样,竟让他们头一次感到踏实,信任。 一阵沉默后,杨峥清了清嗓音,道:“诸位,过了今日你们苏州就多了九名红顶商,你们不但是朝廷的官员,也是苏州小商的衣食父母,希望你们能秉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理念,壮大发展苏州的工商业,这里本官拜托诸位了?” 人群里纷纷大喊,场面热闹非凡。 待众人呼喊完毕,杨峥才抬头看了看天,道:“今日天色已晚,尔等也累了一天了,小商的安排,今日就不举行了,过两日本官再做安排可好?” “好!”众人大声应和道。 杨峥颔了颔首道:“既如此,那诸位都退了吧?” 场上热闹并没有因这一句话儿而消散,没了约束,他们谈论得更欢快,不管怎么说设置红顶商绝对是一次颠覆性的改革,许多人忍不住心头的兴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而那些顺利得到了红顶商的大商家也难得露出了和善的一面,加入了讨论,他们的见识,认知自不是那些小商可比的,一番言辞下来越发引起了小商小贩的好奇,不断的拉着各大商家询问。 若是平日九大家自持身份,根本不屑与这些小商多说话,但今日杨峥弄出了什么公平自主的原则,算是让他们看到了各大家族在这些小商小贩心目中位置的重要,况且如今小商依附大家,日后便是一家人,也不好拉下脸面来,心头虽不愿意,但还是耐着性子,陪着笑脸解说,这么一折腾,差不多天擦黑的时候,场上才彻底散了去。 偌大的院子顿时变得安静了下来,茶桌旁边,况钟将一壶茶汤从茶炉上提了下来,随后翻开两只茶杯,放入茶叶,提壶将滚烫的茶汤注入茶杯之中,顿时香气四溢。 杨峥落了座,端起茶杯低头吹开了茶叶,轻轻喝了一口茶汤,道:“这么晚了不回去,嫂夫人不会怪罪?” 况钟哈哈一笑道:“我家可没有大小姐,不用去哪儿每日都说一声?” 杨大人的一张老脸难得地红了一笑,道:“有人管着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说明大小姐在乎我这个人啊?” “那倒是?”况钟笑了笑道。 2197.2246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一壶茶汤,两只杯子,两人边喝边说些闲话儿,倒也惬意,眼看着夜色深了,况钟才恢复了正经,看了一眼杨峥道:“卑职若是没猜错的话,沈老爷子的那个红顶商的席位,是大人硬给的吧?” 杨峥一笑道:“就知道瞒不过你,的确是我给的,本官也没想到,论实力,论人望沈家应是首选,竟落了榜,可见这人人心头都有一杆秤,谁好谁坏,心头都明白的?” 况钟道:“可不是么,粮食危机沈家背后的操纵,商业税沈家煽风点火,这些事儿众人虽不说,但不代表他们不计较,这一次公选,很好的说明了众人对沈家的反感,只是卑职有些不明白,沈家一直与朝廷做对,背后又有魏国公的影子,留下他绝对没好事,这次是一个好机会,大人为何还要拉他进来?” 杨峥低头喝了一口茶汤,道:“所谓的红顶商,目的是什么,你应该明白,无非是利用大商人的影响力,经营手段,将这些小商人给套进去,让他们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得不共同发展壮大工商业,我这样做算是变相的让大商人带上小商小贩做买卖,而小商人有大商人的庇护,也算是多了一条活路,否则以眼下苏州商业,能不嫩收到商业税就是一个问题,一旦在苏州收不到商业税,势必会造成不好的影响,商业税未必能在江南推行下去这是其一,其二,红顶商作为小商的父母,必须承担一切税收,这样朝廷收税收时也简单方便,省去了不必要的麻烦?沈家论家产,论买卖绝对是苏州的第一家,这样的一个大商家,若是放过了朝廷要损失多少银子这是其一,其二,苏州大商家真正能担得起这个称号的并不多,而沈家恰好是其中一位,与其放过他,不如将他拉入伙,帮着管理二十个小商小贩,也算是功德一件,再者,魏国公能用沈家,咱们也未必不能用,别忘了商人看重的始终是一个“利”字,这样的大商家若能为朝廷效力,岂不是更好?” 况钟点了点头道:“这样想是不错,只怕沈家未必有这个觉悟啊?” 杨峥哈哈笑道:“来日方长,谁能说得准呢?” 况钟微微一愣,哈哈笑道:“这个倒是?” 府衙设置九大红顶商的消息,第二日一早就在苏州大街小巷传递开了,整个苏州都在议论这件大事,据说就连隔壁的南京也听说了此事,许多南京方面的官员,派人来打探这消息是否真实,而其他江南官员也对这事儿充满了好奇,派遣的官儿来苏州取经的也不少,能在江南这片富贵之地做官的都不是简单的人物,面对朝廷征收商业税的指令,他们一方面按指令办事,另一方面却又希望能把这个麻烦事简化些,最好是不用府衙去一个个沟通,管理才好,苏州红顶商的建议,毫无疑问如同一阵春风,吹动了他们的心思,虽说他们对这个构想还不了解,可通过打探的蛛丝马迹,还是隐隐约约的看出这其中的好处,至少有一点他们是百分之百的赞同,红顶商的设立,朝廷的商业税,府衙直接与各大红顶商大交道,省去了与各大小商小贩的纠缠,单凭这一点他们就欣喜若狂,至于其他,他们也是充满了好奇。 因此,消息传出来的时间虽短,却已惊动了江南各省,从今日一早,江南各府衙的知府,县令都派了官员前来,明着是来慰问,实则是来取经,一时之间苏州城可谓是热闹起来,因来的人数不少,吃喝住行都需要在当地解决,于是略显萧条的苏州商业,竟有了起色,在接下来的三日里,苏州可谓是今年来买卖最好的几日。而在众多的官员当中,以江西来得最多,打探消息也最为积极,不过用了两日的功夫,便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打探得清清楚楚,并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江西,这让苏州商贾大为不高兴,期间没少对江西官儿破口大骂,连带着江西籍贯的百姓,文人墨客也跟着遭了殃。 梦山原名罕王峰,距南昌西三十公里,民间历来有人求梦,遂又称梦山。据说这座并不显眼的山,之所以有今日的名声,全因一场战事,在梦山西面的山脚平坡上,临近当时平藩决战的战场。刘护被封罕王前,(在平灭藩沅寨草寇的决战中,亲率数百上卒冲向山下与敌激战,坐骑被乱箭射伤,人被劈于马下。敌首将也被射死。时当午,双方仍殊死拼搏,尸横遍地,寨寇被平灭,之后乡民为祭祀为民除害而被割了头的刘坡护,便在刘护驻地下的这平上建立“泽头庙”,取恩泽头领和纪念他被割了头之意而名。庙房为两进砖木构筑,后面相连建有守庙道人住膳房。主房后进坐有刘护的塑像,安上了铁头,常有三四道人守奉,乡人并定农历每年初二日为庙会日,届时四方民众汇聚于此,烧香祭祀,交易娱乐,热闹非常,日子一久,这山便也出名了。 如今的百姓很少有人记得当年的刘护是谁,但因来这里求神拜佛却是极为灵验,所以每日来这里的百姓却不少,人数一多,生意人也就闻着味儿上了山,围着庙宇的四周做了买卖,佛米、香烛、佛珠,南丰蜜桔,广昌白莲,赣南西瓜,崇仁麻鸡,景德镇的瓷器摆了不少。比起这些吃食,字画,最受游客喜欢的还是那些瓷器,因此每次庙会瓷器也是最多的。 在离庙宇不远处有一座雅婷,亭子不大,但因离的远倒也清净,亭子的四周绿树成荫,鸟语花香与这座梦山而言,绝对是一处绝佳的把话家常的好出去。 此时的雅婷里便坐了两个人,为首的便是多日不见的宁王,另一位则是坐镇南京的魏国公了。 “这姓杨的的确是个厉害的人物,每走一步无不让人惊讶,可细细想来,他的这些手段,的确高明,本国公从来不服人,但对此人可算是心服口服啊?”徐显宗喝了一口茶汤,叹了声道。 宁王颔了颔首道:“不错,论手段,论见识,此人当真不错?本王以为商业税算是他在苏州的底线了,所以才让你好好准备,再司机制造一场混乱,却不想此人竟还有这一手,如今看来,商业税是幌子,控制天下商贾为朝廷所用,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徐显宗轻叹了声,之前依他的估计,苏州能折腾的差不多折腾完了,富户的良田退了,雪灾,水灾也控制了,就连自己一心谋划的粮食危机也得到了顺利的解决,最可恨的市舶司的改革竟在这短短数日如火如荼的展开了,各项律法规矩都落到了实处,徐家损失可不小,可即便是这样,他仍觉得谋取苏州还有可能,因为对方随之而来的桶了一个天大的马蜂窝,怂恿皇帝征收商业税,这件事依他看无论成败都绝不没有好果子,杨峥最终的结果,不是被砍了脑袋,就是丢了官职,但他忘记了如今并不是洪武时代,当今的皇帝也不是昏君,他更没想到即便是全天下都反对这件事,杨峥都把这事儿做成了,非但做成了,而且做得有声有色,滴水不露,让原先反对的他的人,也找不到把饼,无从下手,在商业税落到了实处,他固执的认为,杨峥再也玩不出任何的花样,苏州必将在征收商业税这一条路上陷入困境,就毕竟经过多年的打压,苏州的商业已经不起任何的费用,那些小商小贩生活更是艰苦,向他们征收商业税,那等于拿着刀去砍他们的脖子,最终的结果觉不好看,可他万万没想到,就在这么短短的数日,他竟出乎意料的弄出了一个红顶商。 他不傻,红顶商的设置,无疑是为朝廷拉拢了天下大大小小的商人,往日难以存活的小商小贩却因有这些大商人的庇护,不再是在困境中挣扎,反而多了一种出路,更让他惊讶的红顶商一旦落实到位,那么朝廷通过天下的红顶商来节制天下的大小商贾,他们的赋税不会少,原先松散的商贾,会因红顶商的存在,形成一个个个体,不管日后他们的力量如何强大,却始终逃不过朝廷的控制,这一点也是最厉害的所在。 对于这样一个有朝廷身份,有庞大的财力,还有大大小小商家的依附,无论怎么看,他们身份地位已发生了变化,即便是他堂堂魏国公,再想要控制些商家,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除非徐家的力量足够大控制整个红顶商,否则是吃不下,却也吐不出来。 “这一招太狠,有此人在苏州一日,王爷的苏州梦只怕永远是梦了?”徐显宗叹了声,神情显得有些萧瑟,随着市舶司日益走上轨道,徐家在海上的贸易就不如先前了,一趟下来缴纳的税就不少,加上这两年被杨峥多方面的压制,不免有些意兴阑珊起来。 2198.2247章:山谷易满,人欲难平 宁王似没听到这一番牢骚,他的目光落在了前方的庙宇上,这座庙宇原先本不如何为人所知,他就藩此地后,为了躲避朝廷的猜忌,便寄情山水,梦山无疑是最好的去处,他常与庙中和尚唱诗词,著名医学家喻嘉言朝庙也一次连住三宿。 加上许多文人墨客登山朝庙,赋诗出联,民间又附会许多传说故事,梦山的名声愈来愈大,而他对梦上也越来越欢喜,时时来山中坐一坐,看一看,就在数月前,他更是将自己墓地选在了这山中。 见宁王迟迟没说话,徐显宗显得有些不耐,顾忌对方身份,也不好发作,只好一个劲儿的喝茶。 宁王看了许久,方才收回了目光,这次杨峥弄出红顶商的法子,的确让他吃了一惊,同时也是头一次感到自己的苏州梦是那么的遥不可及,莫大的沮丧,让他对杨峥恨意可谓到达了顶点,徐显宗说了一番牢骚,他何尝不想发发牢骚,可宁王这个身份,容不得他轻易的将自己的情绪发泄出来,即便是徐显宗这样的亲密人也不行。 宁王叹了声,道:“从此人的手段,讲究一个步步为营,步步赢策略,本王虽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此人的确是这么做的,商业税只是一个幌子,从姓杨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提出商业税开始,他只怕就有了这一番计较,只是没有一个由头罢了,商籍的设立,是他示好商人的第一步,可惜本王竟没意识到,才让他借势做了这一步,这是本王的失误?” 徐显宗道:“并非是王爷的失误,实乃是这姓杨的太过狡猾,再者,敌人在明,我们在暗,这样看似是占了便宜,但此人行事作风让人猜不透,看不明白,谁也不知他下一步做什么,我们在暗处反而不利于对付他,这才让他屡屡得逞了!此人在苏州一日,我与王爷的日子就不会好过?这次咱们必须正面反击了?” 宁王道:“话虽不错,可你我身份太让皇帝不放心了,正面反击诸多不利,一旦反击不成,什么后果你该清楚?” 徐显宗本一脸的兴奋,听了这话儿神情顿时变得沮丧,一个国公与王爷,早已不是大明开国那会儿,没了开国的局面,国公不再是国公,王爷也不再是王爷,而是一个富家翁而已,论权势还不如一个巡抚用起来方便,这也是为何杨峥屡屡得逞的原因了,若是开国那会儿,一个国公,一个王爷,纵然姓杨的再能干,想要灭掉他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可这终究是想想而已。 宁王道:“你也不必灰心,咱们还没到运输的地步?” 徐显宗双眼一亮,道:“王爷可有应对对策?” 宁王道:“你放心,这场胜利会是你我的,不过还没到决生死的时候,本王不用罢了?” 徐显宗虽不知宁王还有什么手段,但听他口吻满是自信,心头也忍不住信了几分,但又有些不满的道:“王爷,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等,苏州各种乱子都被这人收拾干净了,再等下去苏州只会越来越安稳了,民心归顺,想要乱起来可就不容易了,你可想清楚了?” 宁王道:“这个本王岂能不明白,不过你也不必担心,苏州看着是平定安稳了,可那是百姓,这些商人就未必了?” 徐显宗看了一眼宁王,道:“王爷糊涂了吧,姓杨的先给出了商籍,而后又设置什么红顶商,依他步步为营,步步赢的手段,商籍是给商人示之以好,事实证明,商籍的设置,非但苏州的商家,就是咱的南京,王爷的江西的商人也没少赞扬此人吧?” 宁王点了点头道:“不错,商籍的设置,的确是一步好棋?” 徐显宗道:“这便是了,商人有了商籍,如今又有红顶商,那就算那些闹腾的小商也说不出什么了,况且朝廷的赋税,都落在了这些红顶商的头上,朝廷只需从红顶商的手中收取赋税,不再与小商大交道,可算是彻底解决了朝廷与小商的矛盾,王爷想要利用小商弄些动静出来,只怕不容易?” 宁王淡淡一笑道:“的确不容易,但也不是不可为?” 徐显宗盯着宁王看了看,道:“王爷是不是有什么计划了?” 宁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将远眺的目光收了回来,慢悠悠的说道:“本王的确有了计划?” 徐显宗顿时大喜,将身子靠近了少许,一副凝神细听的模样。 宁王道:“红顶商的设立,的确让朝廷省去了大麻烦,可你别忘了,那些小商人,他们固然有了依附,可也不是没有亏本的可能,商人重的是利,试问没了利商人还回去做么?” 徐显宗摇了摇头道:“不会?” 宁王冷笑了声,道:“商人不会做,那这红顶商还能持久么,红顶商不能持久,局面还是当初的局面,小商小贩没了依靠,吃不饱穿不暖,何来商业税?没了商业税,姓杨的那什么给朝廷交代,只要姓杨的一倒,苏州的局面,必然不可收拾,到那时就是你我的机会了?” 徐显宗听得迷迷糊糊,心头觉得这事儿未必有那么简单,先说这些红顶商能立足苏州,成为苏州数一数二的大商人,必有过人之处,况且如今海禁已解除,随着郑和重新下西洋,苏州的地位越发显得重要,商业必然会重新迎来生机,再说,随着局势的平稳,苏州重新换发生机是可以预料的,这些因素足以说明,苏州的商业即将走向繁荣,而那些红顶商盘在苏州多年,各种人脉资源,都轻车熟路,能不能发达他不敢说,但赚上一把,大有可能,红顶商有了银子可赚,又有什么理由不如朝廷合作呢,别忘了,朝廷可是给了他们想要的身份地位,与这个相比,任何的风险都不值得?” 宁王似看出了徐显宗的疑问,淡淡一笑,道:“你无须担心,本王自有计较?”说着将身子也凑近了少许,压低声音说了起来。 徐显宗先是一脸的疑惑,待说到最后,脸上的神情如这梦山的菊花,一点一点的绽放开来,他盯着宁王看了许久,方才哈哈大笑道:“还是王爷的手段高明啊,这次姓杨不死也脱层皮了,到时候只有灰溜溜的离开苏州城了?” 宁王也很高兴,喝了一口茶汤,叮嘱道:“此人诡计多端,切勿掉以轻心?” 徐显宗道:“王爷请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宁王点了点头道:“这事儿就拜托你了?” 徐显宗抱拳道:“王爷放心,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我绝不会让王爷失望的?” 宁王嗯了声道:“事不宜迟,老弟抓紧去办吧?”说着站起身来,对徐显宗抱了抱拳,便径自去了,不多时便不见了踪影。 徐显宗收回目光,双手在左上方拍了拍,不多时一道黑影便闪身了进来,单腿跪在地上道:“公爷?” 徐显宗神色严峻,冷声道:“你马上去一趟苏州给沈老爷子带几句话?”说完冲着黑衣人招了招手。 黑衣人站起身来,将身子凑了过去,徐显宗便伏在他耳旁,细细嘀咕了几声,道:“可记住了?” 黑衣人点了点头,低声道:“记住了?” 徐显宗摆了摆手道:“去吧?” 黑衣人也不答话,抱了抱拳身子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徐显宗站在亭前,看着前方的景色,此时正直午后,九月的太阳虽不至于太过毒辣,但在中午这会儿的太阳,还是十分的厉害,怕热的人都会选择在这会儿休息一会儿,等过了这一阵才出来,就连这山中的鸟儿,兔子都知道避其锋芒的道理,唯独那些百姓却不知,也不知是不是这庙宇太过灵验,从早上来往的香客不曾断过,就是这会儿一些百姓仍是怀抱着香火,顶着烈日往山上赶,上了山头也不停歇,一路往庙宇赶去,恨不得立刻许了愿望才好,他不知为何竟看了许久,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有许了愿满心欢喜的男男女女,也有愿望没有实现的老人孩子,形形色色,喜怒哀乐,他竟以局外人的身份看得分明,他记得有人说过,人生八苦,即是: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凡是有生命的个人,苦都是在所难免的。他目光落在那些苦苦追寻的百姓身上,看着他们精疲力竭,却又不舍得放弃的百姓,这些苦楚何尝不是自找的呢,有些事情,未必如你所愿,秦皇汉武求长生之药,只留下千古笑柄。盖宇宙万象,生住异灭,周而复始。有生就有死,有成就有坏,法尔如是,安有例外?这么一想,再想到自己的苦恼,何尝不是如此,明明可以放弃,却自寻苦恼的去追求,这算不算求不得苦呢,山谷易满,人欲难平,谁会感觉到自己一切都满足了呢?不满足,即有所求,求而不得,岂不苦恼? 2199.2248章:还似旧时游上苑 想到这里,他自嘲的一笑,他归为国公不假,可境界与这山中的百姓又有什么两样,唯一希望的不过是这次的愿望能早些实现罢了。 自从红顶商的设置,苏州城着实热闹了一阵,九大商家都是苏州数一数二的大家,往日只是顾忌身份地位,才不得不有所收敛,如今红顶商的设立,他们也算是朝廷的命官,从八品的官儿,还有俸禄,这可是他们一辈子甚至是几辈子都不想的事情,当任命下达到各家各户的时候,九大家族彻底沸腾了,面对这样的喜事,若不庆祝一下,着实不能体现他们心头的喜悦。 当下以彭老爷子为首,九大红顶商轮着个儿庆祝,举办的宴会虽不如金鸡湖畔的那一次,但其规模也不小,况且是苏州难得的盛事,来往观望的人数不少,而江南各县各省对这个红顶商也充满了好奇,来参观的,来观望的,甚至是取真经的可不少,文人墨客,达官贵人,商贾大户在这几日里足足比往年多了十倍,愣是把一个苏州城渲染得热闹非凡。 九大红顶商轮流举办宴会,前前后后竟有半个月之久,似沈家这样财力雄厚,地位超群的大家,一场宴会难以体现自己的喜悦,愣是将连举办了三场,这样一来,可喜坏了苏州的小商小贩,人数的增多,衣食住行是最基本的,更何况苏州本身就是一个景色优美之地,有了这些宴会做吸引,赚钱的机会无疑是比往日大多了,据不完全统计,从八月金鸡湖畔宴会始到这次九大红顶商举办宴会前前后后不过一个月的功夫,往日低迷的苏州商业竟难得的繁荣起来,其中以衣食住行方面最是辉煌,酒楼、茶馆、客栈,连带着勾栏之地,金鸡湖畔上的船只收入比起往年足足涨了五成还不止,还有勾栏的姑娘,戏曲、绫罗绸缎、酒肉、蔬果、烟草、农作物、瓷器等商品卖出的数量竟也惊人的吓人,往日征收不到几百两的商业税,竟在这一个月的功夫,涨到了白银三千两,这还不算与海上的买卖,因各地客商涌入苏州城,比起路上行走,水路无疑是最为方便的,来往的船只竟达万只,一时苏州各大河流上,船只如布,密密麻麻,刚刚改革后的市舶司竟在这一个月的功夫,收取税收多达九千两,算上其他各行各业,从八月到九月一个月的功夫,竟为苏州府衙创收了两万两的白银,算是苏州从大明开国以来头一遭,事实上这一个月丰富了可不仅仅是苏州府衙,苏州的各大小商小贩也狠很赚了一把,十几日的的宴会,人数天天爆满,还有各地涌入苏州的客商,大大刺激的苏州消费水平,造成了但凡肯出来做买卖,就能赚大把银子的局面。 据锦衣卫打探,最高纪录是苏州一千多小商小贩,平均每日赚取白银五两,就算最不济的时候也有三两好赚,也就是说在这一个月的功夫里,苏州最不济的小商也赚了白银上千两,这样的数字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对于这一切,小商小贩自是欢喜,大把大把的银子,让他们将这一切功劳归功于九大红顶商,他们越发相信在九大红顶商的带领下,他们的规模还会更大,赚取的银两还会更多,所以在这半个月的功夫里,他们对何时并入九大商家的愿望越发迫切,其中不少心急的商贩没少去巡抚衙门寻巡抚大人提起此事。 只可惜,巡抚大人似忘记了这事儿一般,嘴上说答应,却迟迟不见进展,以抽不开身作为推脱,起先商贩认为这是巡抚大人敷衍之言,但很快他们发现杨大人说的是实在话,他的确很忙,忙着与香坠儿把话家常,对这样一段香艳的趣事,苏州并不陌生,甚至有些羡慕,这几日也不知是哪儿无聊的说书人,竟将这一段韵事,加以润色,愣是弄出了一个三笑留情,说是杨大人率领众人进入佛堂,眼看佛座慈眉善目,一向乐善好施的杨大人也随着屈膝跪在那一堆女眷之中,却不想人群里就有香坠儿,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将一绢帕遗在地上,被杨大人拾得。当杨大人一家人来到虎丘游玩时,杨大人又在一山石旁又遇到香坠儿,便将绢帕还给她,香坠儿拿着绢帕看着杨大人,嫣然一笑,当杨大人一行游罢虎丘回到船上时,杨大人也雇来一条小船相随。那香坠儿也一路追随,当船行至途中香坠儿出来倒水的时候,正好倒在杨大人的身上,杨大人看到不仅不急反而在那里憨笑的,香坠儿又为之嫣然一笑。船到无锡,杨大人的人上了岸,也急忙追去,香坠儿看见杨大人还傻里傻气地追来,又嫣然一笑后走进门去,至此,杨大人已获得心中美人的三笑,这事儿在苏州传得沸沸扬扬,起先还有人反对,可说多了也没见杨大人出来澄清,这事儿便被当做了真,成了苏州百姓茶余饭后说笑的一桩美事了。 对此事杨大人付之一笑,全然不在意,随着小商小贩对九大商家合并商家的事情要求越来越激烈,为了避免出什么乱子,杨大人只能放弃所谓的三笑留情,与美人金鸡湖泛舟雅事,回到衙门处理这事儿,经过一番商议,决定将这事儿放在三日后。 对于这个消息,小商可谓是大喜过望,竟在九大红顶商的宴会上,数百个小商凑上了三千两白银,加了三场宴会,这样一来,本已落下帷幕的宴会,重新换发了生机,再一次变得热闹起来,接着宴会的热闹,九大红顶商合并苏州大小商家的消息也不胫而走,一时之间看热闹的,取经的都汇聚苏州城,把偌大的苏州城渲染在一片热闹繁华之中。 而对于这个消息,九大商家也是摩拳擦掌,苏州除了九大红顶商之外,其他实力不弱的商家也不少,这次合并一事,摆明是大商带着小商发财,小商壮大大商的讨论,人老成精的九大红顶商都知道,若能从这些千把个小商中,获取几个实力雄厚,发展潜力大的商家最自己日后在苏州城的地位可想而知了,不说他们能力无需自己投入太多,就说他们能合并在自己的门下,对自己实力的壮大也不言而喻了,所以这几日,九大商家除了举办宴会之外,从不外出的九大商家也都走了出来,往日眼高于顶的大商家在这几日莫不是放下身段,一家一户的拜访,好从上千户的商家中获取第一手资料,好为三日后下一场争夺战做好准备,商场与战场这一点他们心知肚明,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孙子兵法的博大精深,可不仅仅是用于战场,商场同样实用。 而在九人当中,以沈老爷子这几日最忙碌,半月前的那场公平、公正的公选让他记忆犹新,杨峥给他最后的惊鸿一瞥,让他惊讶之余,竟生出一丝耻辱来,他自以为十拿九稳的九大商家,竟是榜上无名,这种打击不可谓不重,虽说杨峥最后将这个名额给了他,他除了吃惊之外,其实并没多大的意外,以对方的精明老辣,不会看不出沈家的实力,况且对方这么做,最大的目的并非他口中所说壮大苏州商业那般冠冕堂皇,真正的目的,他虽老,却自问还算看得明白,杨峥这么做,无非是在给朝廷收取商业税的前提下,给苏州大小商家找一个保护伞而已,在商业税的多少与合并的苏州大小商人无关,无疑是给了苏州一个安定,对于杨峥的手段,即便是对手,他从心里的感到敬佩,一方巡抚,巡抚一方,并非需要多大的才学,建多大的丰功伟绩,最实在,最简单的,就是巡抚一方时,能保证一方百姓有口吃,有鞋可穿,而不是让他们光着脚,饿着肚子,光脚不怕穿学的,一无所有他们才会无所畏惧,纵观历朝历代,每一次的起义莫不是如此,可以说这是人人都明白,最简单不过的道理,可现实中,却无人能做到这一点,比起开疆拓土,能百姓有饭吃,有靴可穿功勋更大,苏州能在杨峥手中短短两年先后经历雪灾,水灾,粮食危机,商业凋零,重新恢复平稳安静,与杨峥奉行这一点分不开,而这也是他最为看重,最敬畏的地方,百姓有吃有喝,商人地位大大提高,苏州越是安定,对方的威望就越高,威望越高,人心就越团结,一个固若金汤的苏州城,又岂能是一个魏国公能突破的呢? 正是明白这一点,他才清楚杨峥将最后一个名额给了自己的用意,论实力、论商业的手段,沈家无疑是苏州第一家,把握住了这样一个大家族,给苏州能带来的好处不言而喻,苏州小商大大小小有一千多,平均起来,九大商家少说也有一百来家,一百多家全部的赋税都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2200.2249章:车如流水马如龙 他们除了经营自己的生意外,还得最大限度扶持那些小商小贩,改革他们的经营模式,壮大他们的资本,提供给他们最便利,最直接,最善于盈利的好处,唯有这样他们才一步一步的走向壮大,各大商家才能真正达到壮大自己的目的,一百多家不是一个小数目,处理不好就容易出乱子,而苏州的商业在眼下这个最关键的时候,绝不容许有半分的乱子,一旦苏州商业乱了,江南就跟着乱,江南一乱,朝廷内外蠢蠢欲动的力量就有了用武之地,这一点对方看得明白,才别出心裁的用了九大红顶商这一招。 当然了,这些都是沈老爷子的猜想,但他自问自己的猜想差不多接触到了问题的实质,但与此同时,他心里也不是没有一个疑问,九大商家按他的预想一家合并一百多家小商,但苏州的大小商家有大有小,有好有坏,一旦合并红顶商就需要承担所有的赋税,这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一年两年他自问承受得起,可三年五载他就不好说了,再者,杨峥并没有说出小商合并的原则,在全然不知的情况下,苏州小商的规模大小,数量多少,就成了关键,一旦拿到手的全是拖油瓶,数目又是最多的,那无疑是要了他的老命,他甚至有些怀疑,杨峥在最后的一刻,将最后的一个名额给了沈家,是一个巨大的坑,他想要借用这次机会彻底将他沈家坑了干净,这种可能并非没有。 本着这个想法,他对了解苏州大小商家的愿望就越发迫切,这样做既是防患于未然,也是为了改善自己这次的耻辱,对于这次沈家落败的原因,他心知肚明,粮食危机带给沈家在苏州影响太坏,坏到以至于往日关系密切的米行十六家都走上了对立面,沈家实力固然是苏州最强的,可论人望还不如米行十六家的陈家,这一点他难以接受,所以在这之前,他必须恢复人望,以不变应万变,本着这个心思,这几日走下来,也算有了大致的了解,以商人而论,苏州大小商以为吴阊至枫桥,列市二十里最为发达,这里的商业、工场、作坊遍布,市镇繁荣:纺织,染坊,米行,油作,茶楼,酒楼,鳞次栉比,小商虽多,其规模却还不小,经营手段也不算太过落后,月月还有盈利,其次就是从西北到虎丘的山塘街印刷业、造纸业、建材业、造船业、酿酒业、制茶业、榨油业,皆是全国中心或全国中心之一。这几地的商家并不差,若能并入对自家的生意可谓是大大有好处,差一点的就算太仓、吴江一带了,这些商人因受海禁的影响,无论是规模还是商人的经营手段都太过落后,一旦并入太多,难免受其影响,因此这几日他可算是花了不少功夫琢磨,让吴阊至枫桥一带的商人合并沈家门下。 几日的琢磨,加上或明或暗的拉拢,倒也有四五十家答应在三日后的宴会上,主动合并在沈家门下,对于这个结果他自是十分满意,对于三日的宴会也十分迫切。 随着小商小贩堆砌起来的宴会延续了三日后,一直期待的小商合并宴会如期开始举行了,地点还是在金鸡湖畔,所有的费用来自巡抚衙门,因这是苏州第一次有府衙举行的宴会,其规模无疑是最大的,苏州百姓欢喜之余,苏州府衙各大官员也隐隐有扬眉吐气之感,似这样府衙举办的宴会差不多十年都没有了,苏州大小官员几乎都忘记了府衙还有这等扬眉吐气的时候,不是他们不想,而是府衙没有银子,年年拖欠的赋税,早已让他们丧失了任何的自信。 但这两年他们的自信慢慢恢复了起来,先不说苏州这一系列的举动,就是他们在百姓心目中的威望也高了不少,说话底气也足了许多,而且随着苏州的稳定,他们明显的看到了一个勃勃生机的苏州城在一天天走向繁荣,他们相信苏州的繁荣不再是记忆,在即将到来的日子里,一定会实现,身为苏州的官员,他们能有幸看到这一日的到来,由衷的感到自豪。 宴会的信息刚发出,各地的商家都蜂拥而来,对于这些小商而言,今日是决定他们命运的一日,所以人人神情之中显得既期待,又有些兴奋,相比小商的兴奋与期待,九大红顶商就显得镇定多了,红顶商对于他们地位身份的肯定,无形中对他们进行的了提高,这种良好的感觉,让他们欢喜之余,也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回想起平日里那些官家老爷喜怒不形与脸色,可谓是他们心中的典范,这半个月的功夫,竟被他们学了个十足,即便是个个别的没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也勉强在欢喜之余,做到了矜持了。 随着九大红顶商的进入,宴会上开始沸腾了,这也那怪,从决定九大红顶商的那一刻,同时也决定了小商的命运,对于自己的命运,他们自是看到极重,除了个别自问定能选上一个好的商家外,其他的大小商人莫不是争着前来套近乎。 对于这样局面,九大红顶商早已预料,因此所做出的表现淡定而优雅。 宴会上各种小道消息也随之传了个满天飞,这个说这次的决定是由杨大人亲自拟定他们的归属,另一个说则是按照各个地区,每一条的商业街划分等等,各种消息不一而足。 与这些消息,九大商家面上看上去满不在乎,实则已算计开了,能坐在这里都是精明人,他们经过精密的算计,在平均的情况下,一千多大小商家,上百家小商是每一家的基本标准,在这样的标准下,日后能否壮大看的是手中一百多人小商的规模经营手段,所以他们选择了看重苏州的各大商业区,但这个分配法子,未必是保险的,杨大人什么心思,没人能看明白,万一不是,那么拉拢各大商家加入自己的门下就了壮大实力的第一步,拉到的小商数目越多,红顶商的分量和地位也就越重,因此谁也没真正放松。 他们或明或暗都给出了自己的承诺,以及种种好处,让大的商家投入自己门下,在这种变相的示好,较量下,杨大人尚未显身,各大商家之间早已明争暗斗不断。 对于这样争斗,小商是十分乐意的,事实上从设置九大红顶商以来,小商的日子从内有过的舒坦,不说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商家对他们客客气气的,就是这半个月的宴会,大商人各方面促成拉拢,他们的买卖从没有这么好过,手中的银子也从没有多过,他们的笑容从没有这么舒展过,他们甚至想这样日子若是天天过就不错,可这毕竟是梦境,终究有梦醒的一天。 今日就是梦醒的时候,因此他们显得更热切,更期待。 沈老爷子看了看场上涌动的人群,纵然他心头还有些忐忑,但比起前些时日的信心要足了许多,无论是杨峥做好了任何的举动,他都做好了应付之法,他相信依他的安排,见识,杨峥纵是手法奇特,也逃不出他好看的局面,一千多家的小商小贩当中,他凭着沈家强大的实力做后盾,愣是从中拉拢了将近三百家,算是占了十分之三,按照他的估计,十个当中有三个是他的人,这样的人只需拉拢了二三十家足以让他们沈家壮大,而这个数目他相信无论如何都能达到。所以要说最放心的,九大商家之中算是他了。 如此喧闹的场面,众人也不知等了多久,听得一阵锣鼓后,便听得有人喊道:“杨大人来了,杨大人来了?” 场上立即变得安静了下来,人人将目光看向金鸡湖畔,果然午后的阳光里,一顶红呢轿子慢悠悠的走了出来,一左一右两个锦衣卫,锦衣卫身后是百来个府衙的衙役,浩浩荡荡倒也壮观。 随着轿子进了场地,大小商家都开始停止了说话,即便是大喷嚏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因自己引起了骚乱。 一身官服的杨大人从轿中了走出来,站在高台上先冲众人抱了抱拳道:“让诸位久等了?” 场上无论是九大商家,还是大大小小的商贩纷纷站起抱拳回礼。 杨峥摆了摆手让众人重新落了座位,而众人则静声屏气,鸦雀无声,等待着杨大人的下一句话,或者是下一道命令。这样的场面杨峥虽没少参与,但比起今日的场面,无论是规模上,还是焦点上都无法可比,微微显得有些紧张,好在对于这样的场面,他早有预料,稍作沉吟,便恢复了常态,冲着众人颔了颔首道:“今日此举关乎苏州大小商家各家的命运,稍有不慎干系重大,所以本官一番痛定思痛后,决定将这件事交给诸位来安排,一千多人无需本官分配,你们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加入九大红顶商的任何一家?” 2201.2250章:艰难苦恨繁霜鬓 场上绝对的寂静,众人似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九大商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各大小商则欢喜的大声叫嚷起来。 这样的结果无疑对他们这些小商小贩来说最是恰当,若是有朝廷安排,难免有失去公允的地方,可自由选择就不一样了,在一切以商业为基础的买卖,谁家的实力大,选择谁家,可谓是他们最好的选择,这样在不用担心任何赋税的前提下,他们可以借用大商家的庇护,壮大自己的力量。 “好了,诸位开始吧?”沉吟后的杨峥下达了命令。 有了先前的榜样,这一次可谓是轻车熟路,许多小商利索的在自己的纸张上写出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在自己名字的一侧写出了各大商家的姓名,望着纸张翻飞,无不闪耀他们姓名的纸上,九大红顶商心头竟涌出淡淡地欢喜,他们这些商家,什么时候这么被人重视过,姓名什么时候这么被人书写过,什么时候名字如此被人惊叫过,纵观大明开国六十年都不曾有过,即便是往前也没有,可在今日这一切都有了,而这一切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给的,因此在看杨峥他们的目光有感激,有敬畏不一而足。 一阵疯狂的混乱后,随着悦耳的锣鼓声过后,场上众人恢复了平静,一个衙役将厚厚一叠的纸张放在了杨峥面前的书桌上,然后恭敬的退了下去。 场上数千双的目光此时此刻就静静的注视着杨峥,看着他的脸,看着他那双洁白的手腕,拿起那厚厚一叠的纸上。 杨峥面上笑容没变,伸手从厚厚的名单上,拿出一张,递给了身旁的锦衣卫,轻声道:“你来念?” 那锦衣卫应了声,双手接过纸上,走上前来,目光扫视众人,大声道:“观塘吴家烧饼入沈家?” 声音一落,人群里听得一声欢呼,以及伴随着同伴恭喜的声音。 “观塘李家绸缎入沈家?”锦衣卫声音再起。 人群里再一次发出呼喊,连带着人群慢慢有些骚动。 坐在前排的沈老爷子,随着锦衣卫念出的名字越来越多,面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这些商家基本上都是他拜访过的,起先按照他估计,能有三分之一被自己拉进就十分的不错,可如今的结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竟有七成落入了他们沈家,也就是说在苏州这片繁华之地,商人最繁华之一的观塘街上有一半是他沈家,对于这个结果,意味着什么,他十分明白,这意味着他们沈家可以依托这些力量再上前一步。 比起沈家的人数,彭家也收获了不少,凭着彭老爷子德高望重以及彭家延续几十年的商业实力,阊门一带的商家大多都投入了彭家门下,其他商家或多或少也靠着自己的影响力吸引了不少商家,一千多家的商家倒也分配干净,只不过有些不均匀罢了,如米行十六家的陈家就对此有些不满,他合并的商家一共九十六家,却有一半是来自吴江等地,规模小不说,经营模式还十分落后,一旦合并日后少不了要花费大把的精力去调教,经营,以目前的估计看,至少有一年的功夫,陈家别想有任何的银两进账了。 心头虽说不满,但在这样的场面,也不好说什么,一来让人瞧不起,二来伤了众小商的心可谓得不偿失,这个哑巴亏也只好吃在肚子里了。 与陈老爷子的酸楚相比,沈家、彭家则是满面春风,他们的数目,商业发展程度无疑是最好的,欣喜之余最怕的就是杨大人有什么变化,所以这会儿他们最期盼的就是杨峥一锤定音,将这事儿给定下来。 沈老爷子此时此刻对高高在上的杨大人可是从心里的感谢,若不是他给了自己最后的机会,焉能有今日,如今身份地位,财富都有了,奋斗了大半辈子的沈老爷子头一次觉得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看,怎么都是做大事的人。 面对着这样的结果,杨大人道:“诸位都各自有了归宿,算起来也是喜事一件,接下来怎么做就有劳诸位商家了?” 九大商家纷纷起身表示对此举的感谢,各大小商小贩则大声欢呼,一个个欢喜的模样,仿佛是刚刚中了朝廷科举回来的进士一般。 比起场面上的热闹,陈家、九家姓等几家则显得有些落落寡欢了,这也怪不得他们,他们实力本就不大,好不容易挤进了九大商家,本指望着靠朝廷分配些实力的商家加入,从而壮大自己的实力,如今可好,朝廷弄什么自由选择,他们虽也做了些准备,但其实力不足以与沈家,彭家、打雁刘抗衡,人心向背自是一目了然了,到头来实力本就足的归在门下的则是更差劲的,就算有壮大之心,也无壮大之势力,心情不免沮丧。 对于二人的神情杨峥看在眼里,摆手示意众人安静后,朗声道:“吴江、太仓一带因朝廷西洋之行的没落,商业一直不昌盛,来之前本官还担心此地的商家,诸位必是推三阻四的,却不想结果却出乎本官的意料之外,诸位本着仁爱互惠互利的心思,将太仓、吴江两地的商家全都收入,着实让本官敬佩,因此,本官与苏州各府县官儿商议,一致决定对接收太仓、吴江等地的商家实行一年不征商业税的优惠!“ 陈掌柜本想借此机会发几句牢骚,再不济也少些商家为好,冷不丁的碰上了这等好事的,一年的时间足够让他们踹口气,更何况海禁已开了,吴江、太仓之地的优势也可以发挥,有这一年不收商业税的好处,足够他们壮大实力,从天而降的喜悦,让陈老爷恨不得去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抱在怀里狠很亲上一口。 除了陈家、九大姓两家一脸欢喜之外,其他商家虽羡慕,但也不好说什么,先前已占尽了便宜,这会儿再眼红这个好处,不免让人笑话,再者,这事儿是自愿的,总不能这会儿强行拉几个太仓、吴江一地的小商来凑凑数,纵然谁都有这个心思,人家杨大人未必会答应。 当然了,也有人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如沈老爷子他隐隐的甚至觉得这一切本就是杨大人挖下的坑,所谓的自由公平,无非是为了看清楚九大红顶商的优势,辅弱制强的这一惯都是官家常用的手段,唯有这样才能保持权势的平衡,说不定人家早就算计好了这些,才拿出公平公正的幌子,众人只想着拉拢大商人的好处,却稀里糊涂丢了更大的实惠。 如此峰回路转,九大红顶商除了佩服杨大人的手腕捉摸不透之外,也勉强接受了这个还不算太糟糕的事实,相比九大红顶商心头淡淡的遗憾,场上的一千多家的小商可谓是高兴无比,无论是免税还是不免税,这与他们无关,他们关心的是他们从今日起有了依靠,有了与大商人一同做买卖的机会,他们从今日起,他们的买卖将会越来越好,兴旺发达指日可待,因此人人神情动人,一副对未来满是憧憬的神情。 杨峥想起自己设置九大红顶商的目的,制止了众人的喧闹,亲自上前交代道:“常言道,合则两利,分则两害,本官设九大红顶商,便是本着合作团结的用意,诸位都是聪明人,都明白这其中的好处,但人生未必尽如人意,难免有分歧的时候,所以本官才设置红顶商的时候,取了九,九者,阳之数,道之纲纪也。是个绝好的数字,本官希望在今后的商业贸易中,但凡遇到任何分歧的时候,诸位都能坐下来商议,定夺以投票为主,原则是多数服从少数,可明白?” 众人虽口头答应了,但心有却暗暗惊讶,这九大红顶商可谓十分严密,非但有组织、有纲领,有朝廷统领,就是出了问题,也因有这个九字做出了定夺,可见这件事并不是一朝一夕就定下了,只怕是人家一早就了谋划,凡事走到众人的前面,这不不难,难得是走在前面,却让人不知不觉的走进了圈套,浑然不觉,这才是最高明的,九大商家这会儿就有这个感觉。 沈老爷子看了看杨峥,又细细体会刚才的一番话,再回味这个九字,心头佩服杨峥心思细腻之余,也暗暗有些担心,这样的人做朋友比做敌人更好。 各自抱着不一而足的心思,渐渐退了去,从明日起他们就要开始为自己手下的数百人的生意做出规划了,比起九大红顶商耀眼的身份地位,能不能出效益,能不能壮大实力显得更实在,否则一旦懈怠,一年两次的商业税足以让他们头疼,一百多家不是一百多张口,够他们吃上一壶的,所以宴会结束后,众人也没多做逗留,纷纷散了。 2202.2251章:庭前八月梨枣熟 望着金鸡湖畔渐渐散开的人群,杨峥暗暗吐了一口气,神情显得有些欢喜,这个不算改革的改革,实则是他的一次尝试,相比让那些个体小商因找不到出路,却又承担不起赋税,不如让他们团结起来,再以大商人加以捆绑,这种前世母公司与子公司的模式,母公司对子公司的一切重大事项拥有实际上的决定权,其中尤为重要的是能够决定子公司董事会的组成,虽然子公司处于受母公司实际控制的地位,许多方面都要受到母公司的管理,有的甚至类似母公司的分支机构,但法律上,子公司仍是具有法人地位的独立公司企业,它有自己的公司名称和公司章程,并以自己的名义进行经营活动,也就是说这些小商经营什么,其实并不影响,况且有大商人这顶保护伞,他们可以大胆去买卖,以利润的比例给出好处,实则是一种合作做买卖的勾当,这样做小商不至于在太过无助,而丧失了竞争的可能,其次这样也能保证朝廷的赋税,未必是最佳的法子,但在眼下的局面而言,能做到这一点也不简单,况且他以这样的模式注入活力,未必不是对大明商业进行一种冲击,让他们一步一步走向壮大,能有朝一日走出资本主义萌芽的摇篮。 当然了,这只是一场尝试,成不成功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因为尝试的地点是苏州一府之地,纵有什么差错,因地域狭小,未必动到朝廷根本,所以他可以大胆的观察,走出一条属于大明自己的路,路还很长,他可以一步一步的走。 返回衙门尚未落座,就见一名衙役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个请柬递了上来,杨峥一看请柬的颜色,便知是谁送来的,自从本月前的那场宴会上,一时心软套用了林妹妹的《葬花词》,香坠儿就一直念念不忘送来请柬,说是要表示感谢,对于这样的香艳的事情,依着杨大人往日的心思,自是屁颠屁颠的去了,可如今心境早已大不同,不说家中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就是如今自己堂堂苏州巡抚,一言一行都备受关注,风流韵事太多,终究不是好事,在这个做官做名声的时代,一个人的操守往往比才华更重要,况且从来苏州后所作所为,早已让他成为了某些人眼里的眼中钉,肉中刺,稍有不慎便落下了把饼,这都是他不愿意看到的,所以尽管这请柬来来回回送了不下五趟,他却没例会,尽管外面将这事儿传得沸沸扬扬,甚至留下了三笑留情的风流韵事,他也只是一笑了之,并不在意。 将请柬放下,杨峥随手拿起了《大明士林报》这是他的习惯,每次在处理了大事之后,阅读报纸是必做的功课,当然了这并不是说报纸上的内容多么有趣,而是在这个娱乐活动少得可怜,信息不发达的年代,阅读朝廷的报纸是最快了解朝廷一切动向的途径,身为巡抚对朝廷的任何动向都必须做到心中有数,否则难免做出有违朝廷法律法规的事情,在一个舆论作为导向的年代,任何的一次失误也许就是一场毁灭,身为苏州巡抚,在苏州没达到他想要的局面之前,他绝不容许自己露出任何的瑕疵,被舆论左右。 那衙役看他一本正经看报纸的模样,不免有些奇怪,对于街上的传闻,他虽在衙门可也没少听,本以为借到这样的请柬,大人怎么着也该欢喜一番,然后梳妆打扮去游玩一番,却不想竟这个结果,心头既对杨大人对视美女如粪土的精神感到敬佩,同时又觉得这对香坠儿这样的女子该是多大的打击,内心深处不免替香坠儿心疼起来,暗地里没少把杨大人骂上几句。 接下来的几日,除了府衙每日会来上各地府衙县衙的官儿来取取经之外,倒也没什么可以忙碌的大事,苏州因各大小商成功进行了分配,动静太大,吸引的游客竟越来越多,以至于这几日的苏州依旧延续了前些时日的繁荣热闹,各大商家趁机推出手中的买卖,没少赚上一把,重重繁荣景象,让苏州各大小商对合并之事越发充满了无限美好的憧憬。 与苏州街道的热闹相比,杨大人的府邸可就显得冷清了许多,今日是杨大人难得沐休的日子,原本打算领着一家老小出去转转,领略一下日益繁荣的苏州城,却不想女儿小双双愣是不走,任凭大小姐如何规劝,小丫头就是一个字,不走!对于小丫头的反常,大小姐大为光火,抄起家伙就要动手,对于打孩子,杨峥一直反感,一看大小姐母老虎的模样,忙一把将小丫头抱在怀里,揉着小脑袋道:“双儿,告诉爹爹,你为何不出去?外面不好玩么?” 小丫头摇了摇头,道:“好玩?” “好玩,那你为何不出去?”杨峥耐着性子问。 小丫头只怕娘亲不怕爹爹,伸出粉嫩的小手在杨峥的脸蛋上拍了拍,奶声奶气的道:“人家,人家要吃枣?” 杨峥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这府衙后院花花草草可不少,门道也几多,就是杨峥能叫出名字的就有三十几种树木花草,还有叫不出的名字的更多,但当时也不知谁别出心裁,在这后院最显眼的地方种了两颗枣树,春去秋来,寒冬酷暑,也不知过了多少年,这两颗枣树竟长了半个水桶那么粗,每年重阳一过,那一颗颗前几日看着还泛青的枣儿,就开始由嫩绿变成淡黄,再由淡黄变成红黄相间,几阵秋风吹过,树上便是红彤彤的一片,远远望去煞是好看。 “小馋猫?”大小姐有些哭笑不得骂了声。 “人家就要吃枣?”小丫头不依不饶的道。 “好,今日咱一家人就打枣?”杨峥一锤定音的下了命令。 大小姐等人本就不想出去,对这提议自是十分欢喜,欢呼了两声,沈艳秋、二小姐各自拿着竹竿冲了出来,小月儿与李嫣儿则是人手一只篮筐,那模样倒也十足的打枣人。 杨峥想起前世的时候,家中也有这样的两颗大枣树,每年这个时候村子里的人都会围在枣树下,拿杆子的拿杆子,爬树的爬树,他那会儿就是爬树的,往往上了树梢,先练那红透的枣子抓了一把,一股老子的啃上几口,然后对着树下仰着头等待的伙伴们喊上一声:“熟透的红枣来了?”便将那一把咬过的红枣,丢了下去,等下面的伙伴发现少不了辱骂一番,那时候虽缺吃少穿,但每年的打枣却是一种童年的乐趣,让人无比的怀念。 一番准备后,杨峥接过一根竹竿,站在枣树下的石桌上,用力的拍打几下,听得“啪啪啪啪……。”一阵乱响,枣子就像雨滴一般落了满地都是,二小姐惊呼了声便拉着下丫头开始捡枣了,捡在手中的红枣实在太过诱人,小丫头也不含糊,趁着大小姐不注意飞快的将两颗红枣塞入嘴巴,只是她毕竟还小,两颗红枣实在太大足以让两边的腮帮子撑起来,落在众人眼里不免有趣,引得众人哈哈大笑不止。 接近中午的时候,两颗枣树的枣差不多被打了干净,细细称量了一下,竟有四百斤之多,吃是吃不完的,大小姐真盘算着用什么给府衙的官员衙役带些回去给自家孩子尝一尝,杨峥也有这个意思,一家人便在枣树下的石桌上进行分配,府衙上上下下约莫百来号人,一人足以分到四斤,正忙着,就在这会儿小月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对杨峥道:“坏人,门外来个衙役,说是天大的事情要见你?” 杨峥听得好笑,内心深处直觉得这衙役太能夸张了,天大的事情在一年前就发生了雪灾,水灾,粮食危机足以称得上天大的事情,但在这一年多来,苏州有的只要小事,绝无所谓天大的事?”心头虽觉得好笑,但也不敢怠慢,衙役能找到这儿,说明的确是有事儿发生,抓了一把红枣塞在了那衙役的手中道:“说说吧,到底出了什么大事?让你这般火急火燎的!” 那衙役接过红枣,也不敢吃,听大人问话忙道:“今日一早我们几个在府衙当值,沈家长子忽的冲了进来,说是沈老爷子被人抓了?” “沈家老爷子被抓?”冷不丁之下杨峥吃了一惊,但脸上神色不变,道:“快说,这是怎么回事?” 那衙役道:“小人听沈公子说,沈家的生意在苏州多半是茶叶,绸缎,以及瓷器,并不显眼,大半的生意来自南京,他怕耽误了各大小商的信任与期待,今日一早便打算去南京,说是将南京的买卖带一些回苏州来,顺便再看一看南京的商业形势,若是发展势头好,也可以介绍一些小商去南京发展?” 2203.2252章:强将笑语供主人 杨峥颔了颔首,沈家虽是苏州第一家,但做的都是茶叶、绫罗绸缎、上等的瓷器买卖,这些买卖多半都是大主顾,苏州的有钱人去的,寻常百姓既不回去看,也不会去买,合并的小商虽又不少是做这行当的买卖,可无论是规模,还是质量都难以与沈家相比,那些有钱人并不买账,所以经过几日的商讨,沈老爷子决定去南京看一看,一来,南京自大明开国,便是天下第一城,汇集四方商贾,小买卖也好做些,再者南京虽不远,但做买卖终究不如苏州方便,沈老爷子也想借这次的机会,把南京的商业带回苏州城,所以早在几日前就派人去南京准备了,那边返回的消息是今日一早去南京相商,沈老爷子也没在意,今日一早给家人交代了一番后,便带着几个仆人,以及几个跟着去看看的小商便从府邸出发了,谁知刚出了们,便冲进来一帮身穿官府服饰的侍卫,拦住他们把他们给抓走了。 杨峥看了看天,门外阳光普照,看得出今日是个不错的天气,深秋的苏州城还有这样的好天气,并不多见,但杨峥并没有多看,他在思索,从沈家在苏州一贯的表现,不难看出他在苏州的目的并不纯良,粮食危机他操纵粮价,商业税他煽动小商小贩闹事,此时被抓难免让他不相信这又一次是个大坑,所以显得有些犹豫。 那衙役见他在沉吟,也不敢说话,站在一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杨峥沉吟了许久,才缓缓问道:“抓沈老爷子的人是什么,沈家可知道?” 那衙役道:“沈公子那些人不是苏州衙门的人,看服饰听口音,好像是南京方面的人?” “南京?”杨峥眼角的肌肉颤抖了几下。 从他来苏州第一日,南京的影子一直都在,对于南京他一点都不曾放松,锦衣卫一大半的功夫,都在关注南京方面的动静,如此看来,这里面的坑可能性更大,让他生出不理会的念头。 可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事儿可不是单单不理会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人家处心积虑,摆明了是冲着自己来的,沈老爷子的身后固然有南京的银子,就是沈老爷子本人也有给南京办事的倾向,但依眼前的局势看,沈老爷子刚刚做了红顶商,若说是彻底为南京办事,必会联络手中所有的小商,在苏州折腾,断然不会将战火放在了南京去,而且从沈老爷子的态度看,他显然是想将昔日的买卖放回苏州,这个举动看似不起眼,但也说明了一个问题,一个老人,若不是把苏州当做家,是断然不会收回各地的买卖,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沈老爷子有落叶苏州的念头,那么他就不会做出不利于自己的名头的事情,要知道在苏州光靠实力未必能当好一个红顶商,还靠人望,这一次公选足以说明了这一切,因此他可以断定,这一次沈老爷子带领小商去南京发展壮大苏州商业一大半是真的,其次,南京的人来这里抓人,这也可以说明,对方并不想沈老爷子去往南京,这其中也许是双方早已有了矛盾,才让南京方面做出了如此过激的举动,他奇怪的是南京哪位尊佛,为何如此光明正大的抓了沈老爷子,罪名是什么,此番用意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再一次让他陷入了沉思。 门外,早上的朝阳透过云层,将自己最灿烂,最夺目的光彩全照射了出来,似是在向世人展示其最动人,最耀眼的美丽,那如露珠般动人,却又实实在在的光芒,就如同一朵刚刚升起的鲜花,刹那间光彩夺目,动人无比,柔和的阳光落在了杨峥的脸上,淡淡的光晕中,那张脸慢慢地变得刚毅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长叹了声,道:“沈家可知道这抓到了哪儿去了?” 那衙役道:“在苏州镇守太监刘宁的府上?” 杨峥一愣,自言自语的道:“怎么在他的府邸?” 明朝开国者朱元璋虽在开国之初,便定下了许多规矩,其中有不可更改的,如依朱元璋所说,自古三公论道,六卿分职,并不曾设立丞相。自秦始置丞相,不旋踵而亡。汉、唐、宋因之,虽有贤相,然其间所用者多有小人,专权乱政。今我朝罢丞相,设五府、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等衙门,分理天下庶务,彼此颉颃,不敢相压,事皆朝廷总之,所以稳当。以後子孙做皇帝时,并不许立丞相。臣下敢有奏请设立者,文武群臣即时劾奏,将犯人淩迟,全家处死。纵观明朝始末,这个规矩并没有破,但其他许多规矩却破了不少,其中以太监破坏的最严重。 朱元璋死后,建文帝继承皇位,这位羸弱的皇帝,根本压制不住自己的各位叔叔,因处理不当,终造成了靖难之役,丢了皇帝的宝座。 朱棣从侄儿手中抢过皇位,皇位算是来路不正,在那个道统为尊的时代,这是致命的,所以在登基之初,许多官员采取了不合作的态度,甚至潜往各地进行各种方式的对抗,建文帝也下落不明。这些隐患让朱棣寝食难安,为此他不惜一次又一次竖起了手中的屠刀,先后制造了灭十族、瓜州蔓、前后杀掉旧臣及其亲朋、宫女不下六千人,可屠刀竖得再多,不满的人也越来越多,加上朱棣杀的各地有功将领不少,使得朝廷出现无将领可用的局面,北方的蒙古残余势力的迅速复苏,整个北部边防显得过於空虚。淇国公丘福奉命征讨蒙古,结果全军覆没,随成祖起兵的重要将领几乎阵亡过半,再这样的局面下,朱棣便设置了镇守中官制,这个目的是派遣军事将领往各地镇守,以求稳定内地,防御外患。 期初,派遣的多是建文帝的旧臣,许多还是文人,建文四年九、十月间,最先派出的几位镇守总兵为例,何福曾与盛庸、平安会兵伐燕,战於淮北;顾成从耿炳文御燕师,战於真定;韩观也奉命练兵德州,抗御燕师;虽然归降后受到优礼,分别镇守宁夏、贵州、广西,但毕竟往事耿耿,朱棣对他们也不可能完全放心。但这种不放心并非一般的君主对将领的猜忌,而是在特定条件下的自然心态。中官随何福等出镇,说是因为“争功不已”,实是掩人耳目,他们负有监视总兵的特殊使命。即使象宋琥,既是靖难勋臣,又是成祖女婿,也仍遣中官察其行为,中官说到底就是一种变相的监视,但文官武将多有自己的准则,而且许多都是建文帝旧臣,并没有达到朱棣的目的,且用起来并不顺手,所以在朱棣后期,中官制从文臣渐渐演变为了太监。 期初,碍于朱元璋定下的太监不可干政的铁律,朱棣并不敢明目张胆的,派遣的太监也多是临时性差遣,且往往负有特殊使命,事毕即还。如永乐三年六月命郑和役卒二万七千余人出海、遣山寿等领骑出云州;又如永乐六年正月遣王安往别失八里探寻本雅失里的去向,永乐八年十二月命马靖巡视甘肃等即是。随着一些“出镇”中官如王彦、王安等的久驻一地,但凡事开了头,在想制止就不容易了,况且这些太监比起文官武将没底线,往往为了取悦皇帝,探查的消息作用更大,渐渐让皇帝对他们越发信任,随着永乐后期,江山的巩固,皇权得以升华,中官的出镇也由临时性差遣逐渐演变为正式任命,即在各地正式设置“镇守中官”(或称“镇守内臣”)。郑和由领兵使番到守备南京,王安由往别失八里到镇守甘肃,嫣然是一方诸侯了。 宣宗登基之初,这项制度非但没有废除,反而得到继续发扬壮大,洪熙元年七月,刚刚登基不足一月的宣宗,便命中官云仙往云南镇守,论之曰:“朕初即位,虑远方军民或有未安。尔内臣,朝夕侍左右者,当副委托,务令军民安生乐业。凡所行事,必与总兵官黔国公及三司计议施行,仍具奏闻。遇有警备,则相机调遣,毋擅权自用及肆贪虐。盖尔辈出外,鲜有不恃宠骄傲者。若稍违朕者,治以重法,必不尔贷。”自此开始在各省普遍设置镇守中官,凡有镇守总兵官处,均设镇守太监(或少监),有分守参将处,设分守少监(或监丞),有武职守备处,亦设中官守备,一般是监丞、奉御、内使等,形成了镇守武臣和镇守中官两套完整的系统。各城堡关隘,又多设监枪内官,专护火器,武职军官对此不得染指。据笔者不完全统计,仅在宣德至景泰的三十年里,诸边设镇守中官的就有甘肃、宁夏、大同、宣府、延绥、苏州、辽东、万全、独石、怀来、密云、永宁、蔚州及紫荆关、雁门关、居庸关等三十余处。 2204.2253章:无边落木萧萧下 至于原来设在诸边的镇守中官,也从宣德元年三月开始陆续补铸关防。 镇守中官日渐成为明代地房政治体制中的重要组成部分,苏州是江南地区的政治经济中心,地位十分重要,自宣德登基,便没放松对此地管辖与治理,宣德三年就派了大太监刘宁与况钟一起来苏州坐镇。 要说这刘宁的确是个人物,宣宗喜欢他不是没理由的,一次,明宣宗上马出游,胡床被踏折断,刘宁就趴在地上以背代床,让宣宗踩在他的背上上马。又有一次,宣宗在西苑游湖,不慎船倾落水,刘宁急忙跳到水中,将宣宗救到岸上。宣宗为其忠诚所感动,遂命他执掌司礼监。但刘宁是个睁眼瞎,斗大的字不识半个,对有意培养太监牵制文官独大宣宗来说,一个不识字的太监终究不是自己的目的,可他有十分欢喜这个太监,便以让王振代笔,让王振进了司礼监,让刘宁坐镇苏州。 对于这个安排,刘宁倒也没半分的不满,比起宫中畏首畏尾,提心吊胆,地方上更适合他,况且,这坐镇太监安与边疆是有所不同的,边疆的镇守中官的职责是守边,具体说,一是“监军”,二是“抚夷”。镇守中官的监军与监察御史不同,监察御史监军是稽核功罪赏罚,镇守中官监军则拥有监督军事将领、协赞军事行动、整饬军纪边防等权限。洪熙元年四月,仁宗敕谕甘肃总兵官费:“尔名臣子孙,为国重臣,先帝谓尔练习军政,付边寄。朕承先志,付托尤专。不意尔比来溺於宴安而懦弱不振,低眉俯首,受制於人。大丈夫所为,固若是乎。”这是镇守太监王安监督军事将领的结果。将领的公务私事,皆在中官的监督之中,随时可以劾奏,权利极大,但边疆战事不断,一些文官武将与太监多有矛盾,弄不好将战事的罪责推卸到他们的头上,更有甚者不少武将借用军队哗变,对太监先斩后奏,朝廷顾忌他们的军功,边疆战事紧迫,对这样的事情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者,在边疆形事,也容易受到文官的攻击,所以在朝的太监,若不是迫于皇命,多半是不想去边疆了。 可地方上就不同了,尤其是南京、苏州、浙江、这些地方都是繁华之地,条件不会太差,只要有权势,声色犬马不在话下,再者对其地方官可比边疆那些粗俗的武将容易多了,边疆的中官实则是作为朝廷耳目,随时通报各地情况。辛苦不说,还容易得罪人,遭受弹劾,自设置边疆中官以来,朝廷没少人反对,边疆武将就曾请罢镇守中官,皇帝当即予以反驳:“往岁各处贼寇生发,人民流散,因令内官镇守,得知事情缓急。尔等今擅欲取回,主意安在?”宣德五年九月,吏科都给事中请罢镇守中官其他职事,“惟理机密。”虽说被皇帝反驳了,但日子一久,难免引起皇帝的不愉快,他们这些做太监的所能依附的不过是皇帝一人而已,一旦被皇帝厌恶,下场往往十分凄惨,所以但凡在宫中做太监的,最怕的便是那些文官的弹劾,引起皇帝不满,这也是为何他对皇帝这个安排,十分满意的原因之意了。 比起边疆的忙碌,地方上镇守就显得轻松了许多了,他们来此地的目的,说得好听是监视地方官,实则是为了皇室采办土物贡品,以为奴才对主子的“孝顺”。这一点他早有耳闻,各镇守内官竞以所在土物进奉,谓之‘孝顺’。”孝顺的名目繁多,数量浩大。前两年镇守苏州的太监王举选作奇玩器物进贡,其名目有屏风、石床、金银器皿、宝石、珍珠、象牙、漆器等,又有金镶玉宝石帽顶等,请求分别予以销毁或入库,孝宗却命“悉解送京来”。河南镇守太监廖堂的贡物有古铜器、窑变盆、黄鹰、锦鸡、猎犬、羔羊皮等;甘肃等边镇守太监得采捕鹰豹等野味,广东太监得进贡珍珠等海珍,不一而足,还有各种蛐蛐,文人字画,这些东西让文臣武将去做,先不说他们不愿意,就算愿意的,到头来这笔烂账都算到了皇帝的头上,且不说那些言官不依不饶,往往皇帝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还惹得了一身骚,可太监就不一样了,他们固然怕文官,可对皇帝的忠心程度非文官武将可比,再者,纵然言官弹劾,皇帝也有了退路,再不济将罪名推脱到太监的身上,皇帝该如何还是如何,再者,太监搜索的宝物,不用经过国库,直接入了皇室,比起文官武将的七七八八绕弯子可就实在多了,所以在皇帝的眼里,用太监比起那些文官武将可就适合多了。 刘宁身为皇帝最宠幸的太监,坐镇苏州三年,仗着镇守中官有权在辖区替皇室采办土物贡品,同时乘机搜括敲剥,没少获得好处,被外放苏州三年,此人权势非但没有因此下降,反而比往年更大了许多,便是许多不得插手的事物都有此人的身影,但此人还算知趣,在杨峥治理的苏州城,此人除了搜刮宝物外,并没有做出过激的举动来,相对于其他各地的镇守太监滥受民讼,或批发所司而嘱令枉断,或差人提取而骚扰官民,甚至视所赂之多寡而断所讼曲直,是致刑罚不中,善良被害不良举动相比,此人还算恪守本分,而杨峥虽也知道有这太监的存在,采用的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双方虽是老死不相往来,却也算得上相安无事,没想到这一次他竟也插了进来,不免感到奇怪。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这个巡抚若就此坐视不理,一来于情于理说不过去,二来沈老爷子麾下差不多有一百五十家商贩,没了沈老爷子坐镇,难免会生出什么乱子,这对于刚刚稳定的苏州商业来说,影响不可谓不大,三来,对于坐镇太监的插入,杨峥也有些好奇,因此,就算这是一个巨坑,他也得走一走,万一不是坑呢? 本着这个心思,他迅速做出了安排,此事非同小可,或许涉及高官权势,还有一个大太监,以这样的俗人,难免有些畏手畏脚,而况钟这样的清官就不一样了,从来就是太监的克星,无论从哪一方面上看,况钟是此行的最佳人选,所以让那衙役去了一趟府衙,告知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其二,就是锦衣卫了,看对方的行动,显然是有所准备,弄不好不免兵戎相见,论打架没什么人比锦衣卫更专业,此外,这样的事少不了跑腿的,所以衙役也得跟着几个,这么一番安排下来,人数竟也不少,等这些人赶到府衙门外,竟有四十人之多,怎么看怎么都是去没事找事的那种。 一番吩咐下去后,杨峥与况钟便去了马车,赶往征收太监的府邸。 刘宁身为坐镇苏州一府之地的太监,权势不小,宣宗对自己这位心腹太监也是极为看重,宣德三年十二月特意下了一份敕书送到了苏州,敕行在锦衣卫指挥任启、参政叶春、监察御史赖瑛同太监刘宁往镇江、常州及苏、松、嘉、湖等府巡视军民利病,殄除凶恶,以安良善。凡军卫有司官吏,旗军里老,并土豪大户,积年逃军、逃囚、逃吏,及在官久役吏卒,倚恃豪强,挟制官府,侵欺钱粮,包揽官物,剥削小民,或藏匿逃亡,杀伤人命,或强占田产人口,或污辱人妻妾子女,或起灭词讼,诬陷善良,或纠集亡赖,在乡劫夺,为军民之害者,尔等即同大理卿胡概体审的实,应合擒拿者,不问军民官吏,即擒捕,连家属拨官军防护解京,有不服者,即所在卫所量遣官军捕之,仍具奏闻。”根据这道敕书表明,刘宁在苏州一地,可以监督文武官吏,调遣卫所官军镇压人民反抗、弹压土豪大户、缉捕在逃人犯,应地方治安的需要而向中央建议增削行政、军事设置,协调本省文武官员及司、府、县机构的公务,招抚流失人口等,比起这个二品巡抚权限不想多让,而这也是他大感头疼的原因之一了,依他的估计,对方敢公然将沈老爷子拉入府中,足以说明对方并没有把自己的这个巡抚放在眼里,同时心里也感到奇怪,他来苏州约莫三年了,三年来这老太监并没有仗着权势为所欲为,就是前些时日,闹得沸沸扬扬的大户退田,况钟抓着他前些年所做的一件抢夺宝物事件,愣是让他退了三百亩良田,也没见他翻脸过,为何这次竟一反常态?莫非是这老太监对当初的那件小事念念不忘,留在了今天发作了。 可细细一想又不可能,沈老爷子被抓是南京的人,从自己掌握的消息看,这一切摆明了是南京那尊佛爷对沈老爷子在苏州所作所为心有不满了,才出手做出了这等事情。 说明:文中有错别字不得已而为之,限制词儿太多了! 2205.2254章:风急天高猿啸哀 当然了,这其中也不是没有沈老爷子帮着算计自己的可能,但不管那一种结果,南京抓的人,这人就该抓到南京才对,怎么着也不该送到刘宁的府上才对,这意味着什么,他不相信这个在宫中多年的老太监不会看不出这其中的猫腻,再者,自己如今是堂堂的二品巡抚,皇帝的宠信一日强过一日,从这次征收商业税便能看出端倪,这老太监敢于冒着得罪自己的危险去做这种举动,这其中值得推敲啊? 一路上思索着这其中的奥妙,浑不觉走了多久,只听得前方的马匹嘶鸣了一声,便停了下来,赶马的马夫冲着马车里喊道:“大人,刘公公的府邸到了?” 杨峥哦了声,伸手拉开了帘布,一低头一弯腰便走了出来,目光便顺着那马夫的叫喊声看了过去,便见眼前耸立着一片庄园,依着他的估计,少说也有两百亩以上,院子分为左右两侧,中间仅用一扇厚重的大门连着,从门前望去,里面假山、回廊、鱼池、花草可不少,杨峥心里暗暗嘀咕了声,比起自己的府衙可气派多了。 “哼,这个太监,竟住这等房舍?有违祖制?”身后的况钟冷哼了声骂了声。杨峥苦笑了声,明朝对建筑规定森严,据《明史•;舆服志》记载:藩王称府,官员称宅,庶人称家,住宅建造大小亦受限制。王侯、官员按等级造房,庶人只能造“三间五架”之屋。比如明代的亲王府,分为前后两部分,前一部分有三重殿堂,后一部分有三重宫室,两侧还有跨院,布局像故宫,只是规模要小得多,朝廷命官一二品官厅堂五间九架,下至九品官厅堂三间七架;庶民庐舍不逾三间五架,禁用斗栱、彩色。 洪武二十六年定制:六至九品官厅堂三间七架,正门一间三架;庶民正厅不得超过三间五架。洪武三十年重申:房屋可以多至一、二十所,但间、架不容增加。刘宁不过是个正四品的镇守太监,按照祖宗规矩,最多只能住上三间七架的小屋舍而已,何来这等典雅稳重,做工讲究,装修精美的房舍可住,不得不说此人胆子不小,在逾越规矩这事儿上,历朝历代都看得很重,汉代霍光墓地建三出阙,成为罪状之一。东晋王、北魏李世哲建屋逾制受到指责。南宋初秦桧企图以舍宅逾制陷害张浚,本朝这样的例子更是不少,此人还敢如此明目张胆的修建这样的房舍,从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此人做事不计后果的心思,这样的人其实更可怕。 不知是不是仗着身份,府邸门前也没什么人把守,院子的大门大开,况钟有气,也不含糊一马当先走了进去,杨峥知道自己这位搭档的脾气,他来苏州三年,一直致力于打击贪官,自问效果还算明显,却不想竟还有人敢做出这等逾越礼制的事情,况且一个四品的太监,若不欺压百姓,暗中贪污,哪来那么多的银子,建造这样的房舍。心头不痛快,每一步走出来的气势甚是吓人,杨峥跟在身后看着摇头苦笑。 院子分为两侧,左侧院子临街房屋八间,中设门屋一间,门内小院两侧东西厢房各两小间;后院是一座楼房,为堂屋与卧室所在。两院之间有一堵高而厚的墙相隔,显然是为安全防卫的需要而设。此宅用地紧凑,庭院狭小,是江南地区流行的小天井式住宅布局,院内回廊九曲,鸟语花香,偶尔露出的几栋小阁楼也是别致精巧,让人眼前一亮。 听了动静,从里面才走出几个身着侍卫服饰的将士来,一看杨峥等人各自目露警惕。 杨峥眯着双眼,细细盘算了一下,从对方的人数上看,也不过二十几个人,纵然里面还有些人数,想来也不会超过一百人,虽说是南京来的侍卫,但只要不是打仗,不上战场,单凭手中这二十个锦衣卫,足以放倒一百个侍卫,况且自己来的人数差不多有四十好几,这样一算,人数上自己并不吃亏,想到这里底气便足了不少,一路沿着鹅卵石的小道走了进去。 一看有人闯进来,守在门前的一侍卫立即拔出刀刃,上前道:“你何人,胆敢闯刘公公府邸?” 杨峥原本是眯着双眼,听了这话儿,狠狠瞪了那侍卫一眼,喝道:“瞎了你的狗眼,尔等不认识本官,难道不认识本官的这身官袍么?” 那侍卫并不惧怕,冷笑了声道:“在下听人说,沐猴(猕猴)戴帽子,装成人的样子。可人就是人,猴子就是猴子,官袍穿得再好,也没了人的样子,大人你说是不是?” 这话儿意思太过明显,场上的众人虽是武将,但对于这番话的意思却听得明白,几个大胆的则哈哈大笑起来。 杨峥嘿嘿冷笑了声道:“果然有些本事?”说完却不再理会那侍卫,转身对一旁的况钟问道:“况大人,当年讥笑霸王‘沐猴冠冕’那个书生是什么下场?” 况钟道:“居数日,项羽引兵西屠咸阳,杀秦降王子婴,烧秦宫室,火三月不灭;收其货宝妇女而东。人或说项王曰:“关中阻山河四塞,集解徐广曰:“东函谷,南武关,西散关,北萧关。”地肥饶,可都以霸。”项王见秦宫皆以烧残破,又心怀思欲东归,曰:“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谁知之者!”说者曰:“人言楚人沐猴而冠耳,果然。项王闻之,烹说者。” 杨峥嘿嘿一笑,道:“这么说是给霸王煮了?” 况钟颔了颔首道:“不错!” 杨峥嗯了声,忽的喝道:“高航何在?“ 高航右手按刀前来,大声道:“卑职高航在此?” 杨峥目视那侍卫大声喝道:“烹说者!” “是!”高航应了声。 话音刚落,听得锵的一声,一道耀眼的白光一闪,众人尚未看明白,便听得一声惨叫,那侍卫握刀的右臂便不见了踪影,鲜红的血迹顺着伤口喷了出来,染红了地板。 “你们好大的胆子?”惊讶的侍卫总算反应了过来,离那先前侍卫最近的侍卫冲了上来。 尚未来得及拔出刀刃,便听得一声呼声,杨大人伸出的右手闪电般落在了那侍卫的爬刀的右手上,五更手指在手腕上用力捏了一把,那侍卫吃疼,“哎呦“一声惨叫,手中的朴刀拿捏不稳哐当一声落在地板上,那侍卫大吃一惊,忙弯腰去抓朴刀,杨大人眼明手快,抢先一步向那刀柄抓了去,五根手指中的中指在那刀柄上轻轻一点,朴刀吃不住力道,当的一声弹了起来,杨大人五指张开,不偏不奇一把抓住了刀柄,而这时那侍卫手掌恰好伸到,杨大人毫不含糊,手腕一翻,朴刀发出一道刺眼的光芒,对着那侍卫狠很劈了下去,听得啊的一声惨叫,刀刃的后背结结实实的劈在了那侍卫的脸,硬生生的劈落了一块皮肉,鲜血直流。 那侍卫抱头鬼哭狼嚎,痛得满地打滚,这下来得太快,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堂堂巡抚大人竟是武功高手,非但如此,出手之狠都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竟无人上前。 午后的暖风顺着窗户吹了进来,把杨大人红色的官袍吹得呼呼作响,那冷峻威严的模样,还在滴血的刀刃,无不给他们意想不到的冲击,迫于杨大人的威严,场上竟难得的安静了下来。 杨峥目光一一扫过众人,目光所到之处,莫不是低头不如。 “刘公公何在?本官杨峥前来拜候?”杨峥目视后院,大声道。 一阵寂静后,后院便有了响动,跟着里面走出几个人来,为首之人身材欣长,生得眉清目秀的,一身青色服饰穿得甚是得体,一双白皙的手掌相互交叉放在挺起的大肚子下,看上去颇有几分高中的书生。 受到前世影响,杨峥一直以为太监的长相一直都是歪瓜裂枣的,可看了眼前的这个太监,才知前世的影视剧是多么的讽刺,眼前的这个太监,单以相貌而论,绝对算得上相貌堂堂,不用说此人便是大太监刘宁了。 刘宁眯着一双大眼睛上下打量着杨峥,时而点了点头,显然对于这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杨大人相貌还深感满意。 两人彼此看了一阵,四周因双方的首脑历史性的会晤,谁也没说话。 良久,才听得刘宁淡淡的道:“杨大人与咱家的府上动刀杀人,好大的威风?”这语气听着没什么怪罪的意思,但杨峥知道今日这一闹,双方已撕破了脸皮,没什么脸面,到了这会儿此人还能保持这份神色,可见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再者,杨峥身为江南巡抚,堂堂的二品大员,虽不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也算是一方的土皇帝,而对方只不过是一个四品的太监,纵然手中权利不小,可万万没达到巡抚一方的地步,无论是权势、地位上,甚至皇帝的宠信上都无法与他抗衡。 2206.2255章:物是人非事事休 可让他奇怪的是,如此不利的局面,对方的脸上却没有半分的畏惧的神情,甚至隐隐的还有几分狂傲,杨峥不知对方的自信从何而来,难道说就因为自己是中官太监,就可以目空一切,这个可能几乎没有,在大太监王振尚未掌权之前,大明还没有哪一个太监嚣张到连堂堂的二品命官都不放在眼里。 这种不痛快的感觉,让他隐隐的觉得这太监的背后一定有一个身份地位比自己更高的人,才让对方有恃无恐,这个人是谁呢?苏州虽多王侯将相,富贵闲人,但除了那个致仕的金老爷子外,似没人比自己的官职还要大,所以这个人不可能是在苏州,想到这一点他的目光落在了这些侍卫上,一个人物便呼之欲出了。 “难怪啊?”杨峥嘀咕了声,比起南京那尊佛,自己这个江南巡抚,吏部侍郎的确是轻了些。 刘宁可不知道这会儿功夫,杨峥想了这么多,看他面对自己的质问,一言不发,还以为是对方被自己的威严所惧,心头大感高兴:“公爷对此人甚是畏惧,未免太看得起他了,纵有些手段,年纪还是轻了些,成不了什么气候?”第一眼的影响就此落了刘公公的心里,在不久的将来,他为自己这个评价感到后悔,当然了,这是后话,眼下不提。 杨峥按住心头的疑惑,看了一眼刘宁笑了笑道:“早问公公博学多才,为人更是知书达理,一直好生敬仰的很,可惜,可惜公公府上的这帮奴才可就差得远了,空长了一双眼睛,却识不得泰山,本官着实看不过去,才出手帮忙教训教训,公公该感谢本官才是?” 刘宁面上有些难看,这种指桑骂槐的话儿,身为宫中的大太监又岂能听不出来,盯着杨峥冷笑了声道:“杨大人好大的官架子?” 杨峥嘿嘿一笑道:“不大,不大,也不过才二品而已,胸前的也只是一只锦鸡而已,到是公公四品的太监,架子可比本官大了不少?要是在洪武爷的年代,不知这架子还有没有这么大?” 这话儿意思可就深了,你不过是个太监而已,放在洪武爷的时候,哪有你这个太监说话的份儿,即便是今日有你太监的说话的份儿,那也是个太监,不要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洪水就泛滥,当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刘宁最忌讳的就是旁人不把他当人看,所以平日里常常喜欢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仗着皇帝重新,如今又是坐镇太监,手中握着是实打实的权利,经过这几年的熏陶,早没了往年在紫禁城低眉顺眼的姿态,架子无形中的端上了,这一端上还真放不下来,这倒不是说他与杨峥过不起,太监虽说是个残疾人,心理或多或少有些问题,但大部分还是正常人,杨峥是什么地位,什么身份,不说他在苏州一等一的土皇帝,就说他在苏州这几年也没对他怎么样,大家相安无事,也没什么仇恨,况且对方年纪轻轻,就是堂堂巡抚,二品大员,只要不出意外,再熬上几年,再不济也能在京城的六部里混,这样的人,自己一个太监没必要去得罪他,这一点他看得明白,只不过这多年端起来的架子,一时半会儿也放不下来,再者,在苏州这些年,他名为坐镇太监,手中的权利却不小,按照皇帝的意思,他坐镇江、常州及苏、松、嘉、湖等府巡视军民利病,殄除凶恶,以安良善。凡军卫有司官吏,旗军里老,并土豪大户,积年逃军、逃囚、逃吏,及在官久役吏卒,倚恃豪强,挟制官府,侵欺钱粮,包揽官物,剥削小民,或藏匿逃亡,杀伤人命,或强占田产人口,或污辱人妻妾子女,或起灭词讼,诬陷善良,或纠集亡赖,在乡劫夺,为军民之害者,尔等即同大理卿胡概体审的实,应合擒拿者,不问军民官吏,即擒捕,连家属拨官军防护解京,有不服者,即所在卫所量遣官军捕之,仍具奏闻。权利涵盖不小,因此他虽是个四品的太监,在这苏州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平日里那些巡抚、知府、知县,王侯将相,哪一个并不是捧着他,说着恭维的话儿,明明他们的官帽比自己的大,地位比自己高,可他们面对自己的时候,还不是弓着身子,说些恭维的话儿,陪着笑脸,最让他受益的便是南京城的哪位,大明的天下,有谁不知哪尊佛是一等一的权势人物,可这样的人物,见了他还不是亲切的喊一声“刘公公”,久而久之,刘宁便习惯了这种居高临下说话的神态,谁也不放在眼里,杨峥虽是巡抚,当朝二品,论身份地位比得过南京的那尊佛么,人家见了自己舔着脸,陪着笑容,你杨峥为何做不得,本着这个心思,他才端足了架子走了出来,一看杨峥年轻,越发鉴定了自己的看法,有意给这位巡抚大人一个下马威,但结果却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没想到对方这么霸道,一进来,一言不合便动手伤人,其次端的架子比自己还高,还冷言冷语的羞辱自己,士可杀,不可辱,一向眼高手低的刘公公顿时气得够呛,一张红润的脸涨得通红,指着杨峥道:“你大胆……?” “住口!”杨峥冷声喝道:“说到大胆,公公才更大胆才是,本朝规矩,官员房舍一二品官厅堂五间九架,下至九品官厅堂三间七架;庶民庐舍不逾三间五架,禁用斗栱、彩色。公公身为四品太监,所居住堪比皇宫,试问谁大胆?” 刘宁面色一黯,洪武爷定下的这个规矩他不是不知,只不过如今早已不是洪武爷的时代,商人都可以穿好看的衣服,住豪宅,许多规矩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只是存在理论上的可能,因此谁也没在意什么一品二品的房舍官厅堂五间九架,你看看那京城的一品二品的大员,哪家的房舍不是雕龙画凤,绵延数十里,谁也没说什么,就是皇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见,没听见,久而久之大家都习惯了,往日雷池都不敢跃过的规矩,如今轻松的走了过去,刘宁身为皇帝最宠信的太监之一,又手握大权,嫣然是这苏州城内的土皇帝,苏州城的官儿,只要不是傻子,没人会在这上面去挑刺儿,一来二去,刘宁也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房舍越做越大,院子越修越好,用杨峥的话儿说,比起皇宫也毫不逊色,然而这事儿被杨峥给说了出来,无疑一件打脸的事情,这样的事儿可大可小,没人追究,自是没人理会,可有人追究的话,这事儿也是大事,足以要了他老命,他虽目不识丁,可毕竟在皇宫里混了多年,对于大明官场的规矩,可是清楚无比,虽说人人都吃拿卡收,这也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都在做的事情,可有人追究起来,一样要了他的乌纱帽,所以刚刚还镇定的刘公公,一听这话儿,顿时变得有些紧张,有心想解释两句,却听得杨峥冷喝了声道:“刘公公身为坐镇太监,不思固守城池,抚安军民,以尽厥职,却在苏州城骚扰官民,甚至视所赂之多寡而断所讼曲直,是致刑罚不中,善良被害,公公胆子可不小?” 杨峥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并非是有了真凭实据,实则是受前世影视剧的影响,那些太监往往仗着皇帝的权势,狐假虎威,到了地方上打着替皇室采办土物贡品,同时乘机搜括敲剥,没少做出为非作歹的事情来,看得多了,听得多了,说起来也就顺嘴了,反正两人脸皮已撕破了,多说一条罪责也不是坏事,况且这样的罪责,只要是来地方的太监没有这么不干的,纵有捕风捉影之嫌,也逃脱不了一个嫌疑。 杨峥想不到自己随口胡说的几条罪名,却让刘宁面色大变,比起宫中其他掌权的太监,刘宁凭的全是皇帝的宠信,论才学他比不上王振,能人望他不如海涛,论机灵不如陈芜,但他能进入司礼监,全靠皇帝对他的信任,但信任不是一成不变的,需要维持的,身为昔日宫中的大太监,他比谁都明白,一旦离开皇帝的信任,他们就什么都不是,所以奉命来苏州,什么巡视军民利病,殄除凶恶,以安良善他全不在意,他的心思全放在了替皇帝采办土物贡品、搜索奇珍异宝这才是正经事,所以在苏州的三年里,他什么也没干,一心一意做的就是这个,这事儿对于他来说有利也有弊,搜刮民财、固然可以中饱私囊,但弄不好也容易弄得天怒人怨,永乐、宣德时,宦官的搜刮就已造成严重后果并引起朝野的广泛关注。永乐十六年,因中官马骐采办,“大索境内珍宝,人情骚动”,致使交址大乱,不可收拾。 2207.2256章:只恐双溪舴艋舟 宣德六年,太监袁琦使广东,“假办公为名,擅差内官内使往诸处凌辱官吏军民,通取金银等物,动累万计。”由于群情激愤,“归怨朝廷”,宣宗不得已将其处死,那些没事找事的言官,对此没少上奏章,光他知道的就有山西于谦上奏“内臣凡腹里地方,亦乞减省,庶臣下不致旷职,军民亦免烦扰。”山东右布政使裴伦也要求“请敕廷臣会议,凡非边境,有巡抚官处,俱命(中官)回京,庶内臣无轻出之劳,有司免供应之扰”。边疆文官也借机言其守中官之弊:“今各边镇守、分守、监枪诸内臣,托以心腹,而其诛求百计,实为腹心之病。役占健卒,置於标下,纵之生事,以为爪牙。或抑买弓弦缨子而总收军饷,或扣转仓场马料而坐支官价,或私猎走役战马,或私种夺占耕牛,……家人头目皆无籍恶少,聚敛侵剥,势若虎狼。武职藉以夤缘,宪司不敢诘问。一遇有警出战,惟驱占剩羸卒当之,故不能勇门决胜。及战有微功,虚张捷报,则皆附势挟贵者攘之。”虽说皇帝对此没做出任何的批复,但各地奏折却不少,谁也不敢保证,时日一场皇帝会做出什么举动来,因此在苏州这三年来,他一直很低调,时人所知不多,唯独在前两年在苏州各地搜索蛐蛐进献,捞出了不小的动静,但这事儿他暗地里让各地知府、县衙给摆平了,并不为人所知,他没放在心上,日子一长便也忘了,如今见杨峥提起他搜刮宝物的事情,心头不免有些紧张,当今的天子虽说从小就喜欢斗蟋蟀,即位之后也曾经让各地采办上等蟋蟀来京,地方官员为了取悦皇帝,都变本加厉地下达任务,一度给百姓造成了很大的负担,皇帝也被百姓们称为“蟋蟀天子”,后来这称号不知怎么被皇帝知道了,很是气恼,经内阁首辅杨大人的劝说,皇帝对全国各地下达了进献的指令,只陷入宫中玩耍而已,但皇帝对蛐蛐着实喜欢,瞒着大臣没少让太监出宫寻蛐蛐,他坐镇苏州本就存了这个心思,这几年没少寻蛐蛐,只是成果不大,到是弄出了不少动静,为此还死了几个百姓,当今的万岁爷,看着宠信太监,也是个好说话的主儿,可那要看对谁,对百姓,他可比对太监好多了,一旦知晓他对百姓做出的那些荒唐事,指不定如何惩罚自己,说不定杀了他也有可能,这一点他心知肚明,正因如此才显得害怕。 杨峥可不知自己随口胡说了几句,把这个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大太监吓得够呛,继续说道:“公公身为内廷太监,奉命坐镇苏州,可不是让公公结交外臣的,尤其是有功之臣?” 此话一出,刘宁面色大变,指着杨峥道:“你,你血口喷人?” 杨峥心头冷笑,大明的太监虽然都十分的厉害,但有一点不敢碰,那就是私交外臣,无论是谁,无论权势多大,碰上了这一条都难免让皇帝感到不安,太监的权利,说到底都是来自皇帝,他们不过是代行皇帝手中的权力,或者说是皇权的一种特殊使用形式而已。“外廷千言,不如禁密片语。”如果没有皇帝的圣旨作为后盾,或者假传圣旨,也就是“矫旨”行事,拉着皇帝的大旗作虎皮,出身流氓、无赖的魏忠贤之流,即使再狡猾,威福也是作不到宫门之外的。因此,宦官得势时,可以搞乱天下,但他们自己的命运,完全操在皇帝的股掌之间。皇帝一旦发现宦官走狗不走、需要另换走狗,或者觉察到他们有野心、构成对皇权的威胁时,皇帝一翻脸,一挥手,这些宦官立即从权力的顶峰上掉下来,跌个粉身碎骨。王世贞说得好:“即狼戾如(王)振、(刘)瑾者,(皇帝)一(即皱眉头)而忧,再而危,片纸中夜下而晨就缚,左右无不鸟散兽窜,是以能为乱而不能为变也。”正德年的八虎之首的大太监刘瑾,此人虽掌权后趁机专擅朝政,作威作福,鱼肉百姓,为“八虎”之首,时人称他为“立皇帝”,武宗为”坐皇帝”。但勾结外臣,有谋反之心,让皇帝感到威胁,对此痛下杀手,刘瑾就被凌迟处死,太监之所以被皇帝信任,委以重任,说到底是因太监无儿无女,本身也是个残疾人,相比外厅的文臣武将,他们对自己的威胁最小,可一旦联络了外臣,性质结果就不一样了,非但皇帝的江山不保,便是性命也难以保障,所以朱家皇帝虽重用太监,但也是建立在太监独立的情况下,一点触碰了底线便是刘谨、魏忠贤这种权倾一时的大太监也那会难逃一死,对于这一点,宫中的太监,大多数心知肚明,除了几个不怕死的太监外,大部分的太监只要还想着狐假虎威,好好活着绝不会走上这样一条路,金英、海涛不敢,他刘宁同样不敢,杨峥这一番可以栽赃的话,无疑让对方吓的够呛。 看着刘宁吓得面色铁青,杨峥心头大喜:“吓不死呢?” “你胡说?”刘宁颤抖着声音道。 杨峥道:“胡说,公公这话从何说起?公公是太监,来苏州城说到底也协助苏州百官治理苏州而已,什么时候连南京的事情也管上了?” “你胡说,咱家什么时候插手南京事物了?”刘宁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自我辩解的机会。 杨峥道:“哦,不是,不是为何公公的府上这么多南京的侍卫呢,不知公公作为解释?公公身为皇宫中人,谋反是什么罪责可比杨某清楚?” “左也是吓,右也是吓唬,索性吓得大一些?”杨大人暗自嘀咕了声。 况钟、高航看着刘宁脸上神色有青变白,又有白变青,吓得不轻,各自摇头苦笑,这太监摆明了是一个草包,真不知南京的那尊佛看中他什么了。 “谋反?姓杨的你血口喷人,咱家咱家要向皇上告你一高?”气急败坏的刘宁国大声喝道。 对方有多少斤两,杨大人已看得清楚,依他的估计,这位草包太监,也不过对方用来充充门面的而已,真正的大鱼还在后头,虽说这一切他尚未看明白,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今日这事儿只怕没那么容易决绝,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一直是杨大人的作风,这一次也不例外。面对着刘宁气急败坏的辱骂,他难得回过去,冲着锦衣卫喝道:“太监刘宁公然勾结外臣,意图谋反,来人给我抓起来,敢有阻拦者格杀勿论!” 杨大人的声音充满了威严,让场上除了况钟、高航等人以外的所有人都心头仪征。 “是!”高航抱拳应道。 “动手!”高航目光一扫,大声喝道。 “锵!” “锵!” 几声清脆的刀刃出鞘的声响,让院中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刘宁一张脸涨得通红,他本以为自己的架子大,性子暴躁,可没想到对方架子更大,性子更暴躁,一言不合,就动手,更让他们气恼的是对方在自己的底盘杀人之前,还在他的头上安了一个谋反的罪名,这连番的手段让他有些回不过神来,直到他白晃晃的绣春刀在眼前晃悠,他才茫然的回过神来,一头冷汗的冲着杨峥喊道:“你,你敢?” “动手!”杨峥冷声道,毫不理会刘宁的威胁。 锦衣卫可不是吃素的,高航一马当先对着一个侍卫率先劈出了一刀,他的刀法迅速沉稳,那侍卫根本不是对手,两招刚过,便听得惨叫了声,一头栽倒在地上,再也不敢站起来。 刘宁瞪大着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杨峥,眼里慢慢的有些恐惧,似这样毫无顾忌的官儿他还是头一次看到,而他也头一次对这个年轻人感到惧怕,他下意识的后退,想要说什么,却是一言不发。 而这时场上的侍卫也纷纷拔出了刀刃,眼看一场厮杀就要爆发,就在这时听得一声叹息,跟着一个中年的汉子走了出来,那人模样虽非玉树临风,却也生得眉清目秀,一身白色的服饰,手中捏着一把纸扇,儒雅而风度翩翩。 听得动静,场上的打斗立即停止了下来,纷纷将目光看向那汉子,那汉子不过三十好几的年纪,但不知是否因保养得好,与实际的年纪有些不符,他缓缓走上人前,对着杨峥抱了抱拳道:“人说杨大人办事雷厉风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让徐某好生佩服?” 杨峥看了看来人,虽说不认识此人,但见此人气度不凡,面对他这个当朝二品没一丝一毫惊讶,便知此人身份不低了,再想到他姓徐,心头也猜出了一二,抱了抱拳道:“公子说笑了,这都是世人的秒赞罢了,当不得真,这苏州城有谁不知我杨峥是美貌与智慧并存英雄与侠义的化身,雷厉风行算是我最显而易见的优点,算不得什么?” 2208.2257章:江山社稷大朝堂. “不要脸,太不要脸了?”高航与况钟彼此对视了一眼,心头暗暗嘀咕了声。 那公子笑了笑,似没想到有人会这样不要脸的自夸,可看对方一脸的坦然,不免有些敬佩。 “公子有什么话快些说,耽误了本官诛杀谋反逆贼可是大事?”杨峥盯着那公子道。 “姓杨的,你休得信口胡说,我刘宁就是千刀万剐,也不会谋反的?”刘宁大声申辩道。 杨峥嘿嘿一笑道:“刘公公亏你也是宫中出来的,你老人家见过那些谋反的大臣会自己谋反么,胡惟庸、李善长、蓝玉他们哪一个承认了,谋反谋反到自己都承认了,公公还不算是古今第一人了?” 刘宁气得差点背过去,偏偏反驳不得,眼看着自己这点破事被对方信口雌黄,变成有理说不清的事实,刘公公不免急了起来,一把拉着那公子道:“公爷,你快给咱家解说解说,咱家没谋反,咱家没谋反啊?” “哦,原来是徐公爷啊,怪不得区区一个四品坐镇太监,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只可惜,本官来苏州人称铁面无私再世包青天,管你是什么王侯公孙,犯了罪本官照抓不误,总不能让本官为了公爷坏了名声不是?来人啊,抓人”。 “慢着“。那公子收了脸上的笑容,冷声道,帝王将相自有一股威严,这一句话声音不大,但低沉而肃然,竟让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高航微微楞了一下,举起的绣春刀迟迟没落下。 “杨大人这事有些误会,还请听徐某说道说道?”那公子收了纸扇,对着杨峥抱拳的道。 杨峥冷笑了声,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本官不想听,也没兴趣,公爷想说的话,还是留到金銮殿上说吧,本官相信皇上他老人家一定比本官更感兴趣,公爷你说呢?” “公爷……?”刘宁颤声道。 那公子面色不变,淡淡的应了声道:“杨大人何必如此?” 杨峥道:“并非本官不讲情面,实乃国法如此,即便是公爷下官也只能这么做了?” 那公子却不接杨峥这一番话,而是岔开了话题:“杨大人若是为了沈家老爷子而来,这事儿还得听徐某说两句?” 杨峥今日来的目的准确的说是为了沈老爷子,可不是来闹事的,况且说徐家谋反,傻子才会相信,先前的大动作,喊打喊杀的,说到底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本没想到这么快就看到了身后的大头目,不得不说效果不错,眼下对方给了台阶,自是顺着台阶下的时候,淡淡一笑道:“公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不是的,要不然人家说我太过绝情了,公子有什么话就说吧?” 那公子似没想到对方给自己这个机会,微微感到意外,但他也没客气,道:“苏州的沈家,原本是南京做买卖的,直到这两年才来的苏州,想必这个杨大人该清楚了?” 杨峥颔了颔首道:“这个本官知道?沈家在南京坐着茶叶、丝绸的买卖,有了规模后才返回了苏州经营的?” 那公子嗯了声,道:“大人所说倒也不错,可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杨峥心道:“莫非这沈家还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心头虽嘀咕,嘴上却道:“公爷此话怎讲?” 那公子道:“沈家在南京做茶叶、丝绸的买卖是不假,可除此之外,沈家还贩卖私盐,大人可知道?” “私盐?”杨峥吃了一惊,盐作为古代朝廷最看重的买卖,一直都是垄断经营,尽管尽管盐不贵,但盐是人的生活必需品,需求量大且市场永不枯竭,所以盐业是暴利的行业朝廷靠经营盐业获得大笔收入,据私盐研究专家估算,盐的零售价格要高于产地价格十几倍乃至几十倍。盐价奇高的原因之一是沉重的盐税负担。以两淮盐课而言,盐课清单包括奏销正课共二十五项、考核正课共九项、不入奏考正课四项、不入奏考杂项三十项、不入奏考杂费二十五项。以两淮到汉口的盐为例,一引盐的正课是一两一钱七分零,但即使在道光年间经过清理整顿后,陆续加上各种杂课后已达十二两。除了这种正规或非正规苛捐杂税外,还有各种养活庞大盐政人员的支出要盐商交纳。正因为盐业的利润极高,因此往往在销量上都十分客观,市面上私盐一多,朝廷的经济利益受到了损失,所以历朝历代的当权者,对于贩私盐的商人定下的罪责十分重,汉武帝时,对私盐贩子“钛左趾没入其器物”。“钛左趾”是在左脚趾挂上6斤重的铁钳,“没其器物”是没收生产工具,煮盐的工具当年也相当值钱。唐代“自淮北置监院十三”,捕私盐者。私盐贩子要杀头,连相关官员都要连坐。五代时,盐法最酷,贩私盐一斤一两就可以正法。宋代略宽了一点,无非是杀头的标准放到三斤或十斤而已。盐业的利润是大明的重中之重,罪责也是极大的,当权者认为,除谋反外,罪莫大于贩卖私盐,格杀勿论。而且对罪犯不称匪而称“枭”,是说帝王以孝治天下,故不孝之罪通于天,称之为“枭”,以示其罪大恶极。一旦发现贩卖私盐,大多数逃不过杀头。 尽管律法严明,但大明疆土辽阔,随着天下承平,人口急速增长,盐的需求量也日益增大,在巨大的利润下,仍有不少以身试法的私盐贩子大胆贩卖私盐从获取高额的利润,加上得益于朝廷对私盐的垄断,使得盐商获利比其他商人要容易些,因此朝廷虽有严酷的刑法惩罚,民间私盐贩卖仍然屡禁不止。明朝洪武时期,朱元璋鉴于私盐泛滥,与洪武初年设立九边进行北方防御。由于九边后勤补给困难重重,为了减少这种负担,洪武帝与山西商人达成了一个协议,山西商人向大同、居庸关等几大边关要塞输送粮食,以换取山西商人获得了合法贩卖“官盐”的资格。以后山西商人不仅获得了河东盐池的盐引,也获得了两淮的盐引。也就是说,盐商想要合法贩盐,商人必须先向政府取得盐引。商人凭盐引到盐场支盐,又到指定销盐区卖盐。按明代的“纲盐制”,持有盐引的商人按地区分为10个纲,每纲盐引为20万引,每引折盐300斤,或银六钱四厘,称为“窝本”,另税银三两,公使(运输)银三两。以“圣德超千古,皇风廓九围”命名,未入纲者,无权经营盐业,而朝廷从中获取好处,据统计在广陵者不啻三千万两,每年子息可生九百万两。”这还不算“私盐”的交易额。要知道,明王朝每年全国的税收总额平均不过“一千万两”。盐引“一本万利”的重要作用可见一斑。为了鼓励更多的商人输运粮食到边塞换取盐引,给予贩盐专利的制度,洪武四年,朱元璋制定中盐例,根据里程远近,一至五石粮食可向政府换取一小引(二百斤)盐引。此例以后随形势变化、米价高低而不断有所变动。开中法大致分为报中、守支、市易三步,报中是盐商按照明政府的招商榜文所要求的,把粮食运到指定的边防地区粮仓,向政府换取盐引;守支是盐商换取盐引后,凭盐引到指定的盐场守候支盐;市易是盐商把得到的盐运到指定的地区销售。盐商们因为长途运输粮食的耗费巨大,曾在各边雇佣劳动力开垦田地,生产粮食,就地入仓换取盐引,便于更多地获利。这其中的好处固然是控制了盐商,也达到了戍边的目的,但随着时日一长,各项法纪都开始败坏,加上私盐利益太大,皇室、宦官、贵族、官僚们见持有盐引有利可图,纷纷奏讨盐引,转卖于盐商,从中牟利。这一现象被称为“占窝”。这种现象愈演愈烈,破坏了开中制度,盐商需要贩卖私盐,往往需要从权贵手中打交道,从他们手中获取盐引,如此一来,朝廷垄断的盐业,慢慢为皇室、宦官、贵族、官僚所控制,朝廷虽有规定禁止“监临官员”、权势之家、公、侯、伯及四品以上文武官员本人及家人、奴仆从事盐商业务。但利益的诱惑太大了,在永乐、宣德年间,这项禁令就成了一纸空文,这种私盐买卖愈演愈烈。 沈家能在短短几年一跃成为苏州第一家,这其中固然有魏国公大力扶持,以及沈老爷子的经商手段,但更大的原由则是来自贩卖私盐,凭着与魏国公的关系,从中拿到了大量的盐引,成为南京一带最大的私盐贩子,从中没少赚取好处,连带着魏国公府也跟着赚了一笔,可这事儿毕竟不是长久之计,随着新皇帝登基,三杨柄权,广开言路,朝中有志之士对皇室、宦官、贵族、官僚所控制的私盐早有不满,加上朝廷国库空虚,皇帝对盐业也越来越重视,沈家才有所收敛。 2209.2258章:飜手为云,覆手为雨 但即便如此,贩卖私盐一直是沈家的主业从未断过,这次沈老爷子一举成为苏州红顶商,对于杨峥给身份又给地位,自是大为感谢,同时也有心将沈家在苏州的地位,人望太提高一些,因杨峥早已严明,这红顶商并非一成不变,一年考核一次,成绩不合格者,取消红顶商的资格,这话儿让沈老爷子留上了心,他这次能选上一方面是侥幸,另一方面也是杨峥看中了沈家的实力,下一次就未必就有这个好运气了,通过他的观察,安定下来的苏州,商业必然走向壮大,似沈家这样的大纲商,必会更多,因此一年以后,大家实力相当,再选必然是靠人望了,人望从何而来,不就是这一年来,带领手下一百多个小商走上壮大之路么,世间的生意千百种,能赚钱的的确不少,可有哪一种又比得过贩卖私盐来得更快,利润更大呢,本着这个心思,沈老爷子这次决议把手下一半的小商送上贩卖盐业的道路,当然了,这其中也不是没有他的小九九,随着沈家在苏州地位巩固,财富的堆积,如今身份地位都有了,再者见识了杨峥的种种手段后,沈老爷子对于魏国公府夺取苏州的希望越来越渺小,甚至隐隐有些惧怕,沈家能从泥沼里走出来,实属不易,不能因一个魏国公重新跌入泥沼,况且这些大人物的什么手段,他们这些百姓,着实看不明白,想当年自己先祖万三,一心一意的讨好洪武皇帝,何从看清楚了皇帝的脸,最终落得家破人亡的地步,血的教训让沈老爷子对退出魏国公府的心思越来越重,但他心知这事儿急不得,不说魏国公权势滔天,想要捏死他还不是捏死一只蚂蚁,所以这个退只能慢慢来,好在他跟随魏国公多年,知道这位国公爷在权势上并无多大的进去心,反而对商业有更大的野心,将手下一半的介绍到南京做私盐买卖,一方面是壮大苏州小商的实力,给自己添点人望,另一方面也是抱着其中一两个出众的商贩,被魏国公看中,自己好从中隐退,可以说这个是一个稳妥的法子,按说是因为是万无一失的,以沈家与魏国公的关系,这么走倒也不是不可以,当杨峥奇怪的,沈家的人还没到南京,反而是南京的人来了苏州,并且明目张胆的抓人,这其中的猫腻是什么,杨峥本看不明白,但魏国公一句私盐,似让他看到了什么,虽不真切,但隐隐约约有些模糊的影子。 这一番思索,那公子自是不得而知,见杨峥没反对,也没说话,还以为被自己的权势所迫,吓的不敢说话了,对于这一点他有绝对的自信,魏国公三个字,从大明开国就是一块金字招牌,不管多大的官儿,多大的王侯公孙听到了这三个字,莫不是收敛锋芒,放下架子,以委婉的语气与他说话,南京的大小官儿如此,苏州的各大府衙、县令莫不是如此,就是堂堂的十七王爷不也是如此么,杨峥二品巡抚,吏部侍郎,官职不算低,可在魏国公三个字面前,就是官儿再大点,身份再高点也不过如此,他再高能高过魏国公么,很明显在大明朝是不能了。 那公子这一番思索,脸上的笑容顿时如那春日的海棠花,缓缓绽放开来,说不出的好看。 他带着一脸的笑容,看着不知因惊讶而默默不语的杨峥,语气竟温和了几分,道:“徐某作为南京守备,有责任有义务维护朝廷法纪?” 自朱棣迁都北京后,南京作为大明陪都,位置一样重要,在永乐十九年设置节制南京诸卫所,及南京留守、防护事务。明洪熙元年,以宦官同守备,宣德后,南京地位越发重要,守备以公、侯、伯充任,兼管南京中军都督府,协同守备以侯、伯、都督充任,兼管前、后、左、右、中五军都督府事务,以中府为治所,节制其他各府,魏国公作为南京守备不二人选,从永乐十九年设守备后,这个职位一直没逃过徐家的手掌,当然了,一家独大的局面不是皇帝所希望的,所以才有后来的郑和协守南京,王景弘同样作为守备,如今郑和、王景弘下西洋,没了这两个能力出众的太监在一旁碍手碍脚,徐家这个守备可谓做得风生水起,若不然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来苏州抓人了。 对此杨峥虽明知对方不过是用私盐做了一个接口而已,可也挑不出理来,作为南京守备,有责任有义务抓捕贩卖私盐的贩子,况且沈家是苏州第一家,贩卖的私盐绝不会少。 那公子很满意这种居高临下的说话方式,眼里满是笑容:“沈家贩卖私盐数额巨大,本国公不得不亲自来苏州抓人,叨扰了杨大人,还请见谅,待本国公审了沈家给朝廷一个交代,定来给杨大人赔罪?” 杨峥哦了声,却没答应,而是低着头思索了片刻,道:“按说魏国公抓人,下官怎么也该给这么面子不是?” 那公子面上堆着笑容,却不说话,但面上神情似再说,算你小子识相。 杨峥很不喜欢对方这张欠抽的脸,虽说他到目前为止,还不看不明白对方唱的是哪一出,但他也多少看得出,对方冲着沈家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只怕是自己了,因此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对方越是想要抓住什么,往往就是问题的关键,沈家一直与南京合作无间,纵然有贩卖私盐的行径,杨峥也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这一切与魏国公府脱不了干系,可明知如此,对方却如此着急,甚至不惜堂堂国公爷亲自从南京来抓人,这就足够让人怀疑了,更何况对方抓了人,却不立即返回南京,而是进了坐镇太监的别院,在杨峥的记忆力,大明的太监大多数的时候似逃脱不了狼狈为奸的嫌疑,有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在,杨峥越发觉得这事儿不是贩卖私盐那么简单了,而这其中又以沈家老爷子是最为关键,看明白了这一点,杨峥决定无论如何不能让对方这么轻易的把人带走了。 那公子见他答应,显得十分得意,冲着身旁的侍卫点了点头,那侍卫便抱了抱拳去了。 “且慢!”杨峥一看那侍卫动静,便猜出对方的意图,所以及时喊住了。 那公子看了一眼杨峥,面上神色有些不悦,语气也便得不耐烦,厉声道:“杨大人可还有事?” 杨峥颔了颔首,脸上重新挂上了那人畜无害的笑容,一看这笑容,一旁的高航、况钟便知他们的这位大人又有了自己的主意了,虽说这次面的是魏国公,可这两年来对他建立的强大自信,让二人不由自主的相信,即便是比国公爷再大点的官,杨大人想要应付,也一定应付得了。 “本官的话还没说完,国公爷为何如此心急呢?” “哼,本公国奉命抓人,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那公子怒道,眼里,脸上的笑容片刻间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愤怒,厌恶、甚至有几分恨意。 杨峥似没看见,淡淡的笑容如一江春水,先是荡漾起一波涟漪,跟着涟漪缓缓荡漾开来,波及了整个江面,只听得杨大人叹了声道:“方才下官说了,按理国公爷办案,下官这等小官该是有多远滚多远才是?可道理终究是道理不是,说说可以,可正要拿来执行,未必管用啊?”这话儿吐着几分无奈,又带着几分自信,偏偏人家以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说出来,杀伤力可就不小了。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刘宁见缝插针的骂了声。 对于这个酒囊饭袋的太监,杨峥直接选择了无视。 “你想做什么?”那公子一张白净的脸,已涨得通红,双眼盯着杨峥问。 面对着这样一张愤怒的脸,杨大人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在心里嘀咕开了:“你爷爷的,在南京小爷或许怕了你,可这里毕竟不是南京,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呢,在苏州这一亩三分地上,还能怕你了一个光杆国公不成,今日若让你走了,哭就不是沈老爷子了,而是本官自己了?” “哦,本官不过是二品的小官,在国公爷面前还能做什么?”杨峥笑着道。 “知道就好?”那公子冷声道,忽的喝道:“抓人?” “且慢?”杨峥再一次出声阻止,同时叹了声,道:“国公爷年纪也不小了,可这性子未免太急了,长久这么下去可要吃亏的,下官劝国公爷抽空改一改?” 那公子气得面色铁青,有心想要发作,却不知为何选择了忍耐,从鼻腔里哼了声,道:“这个,不用杨大人操心?” 杨峥却摆了摆手道:“国公爷何必不好意思呢,大家都是通辽,偶尔帮忙提点两句也是应该的,难得公爷如此当仁不让,下官深感佩服,关于这一点下官日后可要好好学一学?” 2210.2259章:若教眼底无离恨 高航、况钟二人听得心头暗笑,他们这位顶头上司,最擅长的就是左右而言他,迟迟不说正事,愣是把好好一个人给弄得火冒三丈,恨不得杀人的心都有,但不可否认正是凭着这种不要脸,乱弹琴的本事,激怒了对方,从而让对方露出破绽的事情可不在少数,尤其是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最见奇效。 对此两人心知肚明,除了嬉笑之外,也不多言。 而魏国公这边却骂开了:“不要脸,太不要脸了,朝廷怎么让这样一个跳梁小丑做了这江南巡抚,难道偌大的大明朝,当真没人了么?” 杨峥面上的笑容越发笑的欢实了,这种扰乱军心的法子,最怕的就是对方认了方向不上道,可如今看来,这位徐家的后人,并不是那种意志坚定之人,被自己一番东扯西扯竟上了钩,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彻底激怒他,这样才能得到更多的信息,看出问题的实质。 “下官说了这么多,以公爷的聪明,也应该明白下官的意思吧?这人在南京贩卖私盐是不假,可在南京公爷却不抓,那么下官是不是可以看做是公爷默认了,又或者是公爷从中谋取了好处呢,从而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来我苏州抓人,谁知道公爷是不是因分赃不均来我苏州杀人灭口呢,身为江南巡抚,职责是替朝廷巡抚一方,保一方百姓平安,沈老爷子既定居我苏州城,那便是我苏州百姓,岂能任由来路不明之人,随意的带走?” “你胡说,沈家贩卖私盐罪证确凿,徐某乃当朝国公,皇亲国戚,岂会与一阶商贾有牵连,杨大人未免斜口喷人了吧?”那公子阴冷着一张脸道。 杨峥嘿嘿一笑道:“孔老夫子说过,无论是有国的诸侯或者有封地的大夫,不必担心财富不多,只需担心财富不均;不必担心人民太少,只需担心不安定。若是财富平均,便没有贫穷;和平相处,便不会人少;安定,便不会倾危。做到这样,远方的人还不归服,便发扬文治教化招致他们。他们来了,就得使他们安心。如今你们俩辅佐季孙,远方的人不归服,却不能用文治教化招致;国家支离破碎,却不能保全;反而想在国境以内使用武力。我恐怕季孙的忧愁不在颛臾,却在萧墙里面。这就是今由与求也,相夫子,远人不服而不能来也;邦分崩离析而不能守也;而谋动干戈于邦内,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的意思,国公是皇亲国戚不假,可单凭这个就说明国公爷是清白的吧,所谓祸起萧墙,贼喊捉贼的事情,本官可见多了?” “姓杨的,你休得胡说?”那公子气得够呛。 杨峥伸手把指在自己脸上的手指轻轻拨了开去,笑眯眯的道:“国公爷没做过,何必那么气恼呢,难道如本官所料,当真是祸起萧墙,贼喊捉贼?哎呀,那就太不应该了,怎么说人家为了你徐家吃喝拉撒睡做了犬马之劳,如今国公爷为了一点看不见的好处,便行那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勾当,实在不应该了,不瞒国公爷,这满朝文武,诸多王侯公孙,下官唯独敬佩国公爷的人品,那可谓是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听国公一言,胜读十年寒窗,看古近风流人物,还数阁下!能在此间见到您,真是下官一生之荣幸,回家定要烧香祭祖,感谢先辈积下阴德,却不想国公爷竟是这等人物,所信非人,所信非人啊?” 场上众人绷着脸,就是那公子的那些侍卫也都涨红着脸,显然是极力忍耐。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了?”太监刘宁轻叹了声。 那公子一张脸红一阵白一阵,双眼里的那个恨意足够把人活活吞了,许久才听得一声怒喝:“姓杨的,本国公告诉你,今日这沈家老爷子本国公还就是要带走了,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否则休怪本国公不客气了?” “咦哟喂,这台词不是我的么,怎么被他抢走了?”杨大人嘀咕了声,面上神色并没有受到半分影响,冲着那愤怒的公子道:“下官可以把这个看做是国公爷的威胁么?” 那公子满不在乎的喝道:“杨大人说是就是吧?” “威胁,威胁啊?今日诸位可都听见了,看见了?”杨大人目光看着众人大声说道,当目光落到了况钟的脸上时,杨大人轻叹了声:“况大人,我朝律法上司威胁下属是什么罪?” 况钟汗了一把,心道:“上司还用得着威胁下属?再说了我朝律法也没这一条啊?”但他毕竟做了多年的知府,知晓杨峥这一番用意不过是激怒对方而已,有没有罪名并不重要,需要的是一个调侃的借口而已,明白了这一点,上前一步,抱拳朗声道:“我朝规定,凡京官及在外五品以上官有犯﹐奏闻请旨﹐不许擅问﹐六品以下﹐听分巡御史﹑按察司并分司取问明白﹐议拟闻奏区处。若府州县官犯罪﹐所辖上司不得擅自勾问﹐只许开具所犯事由﹐实封奏闻。若许推问﹐依律议拟回奏﹐候委官审实方许判决”。缙绅犯公罪可以收赎﹔犯私罪也得以解职﹑调离或降等抵罪。” 杨峥嗯了声,面对那公子道:“国公爷听到了?威胁下属可是要吃罪的,不过念在大家同朝为官,低头不见抬头见,这等小事就算了?” 那公子似也看明白了,与此人做口舌之争斗占不到好处,唯一的用处就是摆出自己的架子,当今世上,魏国公三个字,还没人不敢放在眼里。 “姓杨的,你少罗嗦,本国公现在就告诉你,这人拿定了?”说完也不理会,转身离去。 杨峥道:“公爷怕是忘记了一件事?” 那公子道:“忘记了什么?” 杨峥道:“这个不是南京,也不是徐家的府邸,而是苏州,在这苏州一亩三分地上,还轮到公爷当家作主的份儿?” “杨峥你大胆?”那公子转身喝道,随即目光扫视场上众人,道:“我看那个不怕死的,刚阻拦?” 杨峥走上前淡淡一笑道:“公爷请收回你的那一套,咱苏州用不上,下官也不怕告诉公爷,公爷若是想愉快的回到南京城,最好把魏国公的架子给收起来,要不然下官也不知他们会不会因为气愤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那公子面上神色难看之极,如杨峥所说,这里不是南京城,看对方的架势,当真没把自己这个国公爷放在眼里,在这里动手占不到好处,况且今日这事儿,在没拿到沈老爷子之前,事情不易闹得太大,一旦惊动了皇帝,他纵是魏国公有些干系也不能抽身而去,但让他对杨峥妥协,那是万万不能的,魏国公三个字这块金字招牌,让他纵横了大半辈子,没怕过谁,今日若是认栽了,丢了可不是徐家的名声,还有魏国公这块金字招牌日后的权威,虽说他明知道今日局面不易于在纠缠,可却又放不下脸面,可以说杨峥刚才的胡搅蛮缠倒也并非一无是处。 在心里计较了一番,他决定还是以权势来打这张牌,自己的勋爵、地位、品级、兵权等不言而喻要高出对方许多,虽说如今的魏国公这一脉,不如北京的哪一位,但国公就是国公,当真要做些什么,面临什么困境,北京的哪一位也不可能坐视不理,可以说在苏州他虽有不利,但也不是一点好处也没有,那就是他姓徐,身后还有一皇后,两国公作为后盾,只要还想在大明官场混的,就不得不有所顾忌,除非那种混不吝的人物,从自己的观察看,杨峥从那一方面看都不是这种人物,此人聪明,知进退,善算计,懂谋略,这样的人物断然不会做出不顾后果的事情来,把握住了这一点,他面上再一次露出了笑容,盯着杨峥一字一字的道:“杨大人本官若告诉你,今日这人本国公拿定了,你又能如何呢?” 杨峥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道:“小时候老师对我将自贡问政的事情,说子贡问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 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三者何先? 曰:去兵。 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二者何先? 曰:去食。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那会儿我不太明白,足食,足兵,民信,三矣,去什么都好,唯独不能去了一个“信”字,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一个朝廷没有信难以立足,后来我长大了,有幸做了官,再诵这番话儿时,才发觉其中的妙用?” 场上众人多半是做官的,眼看着杨大人一脸陶醉的模样,不免有些心动,纷纷竖起了耳朵,大太监似已忘记了先前的不愉快,认不出出声询问道:“什么妙用?” 2211.2260章:不辞羸病卧残阳 杨峥缓缓道:“这话儿的妙用在于,他让我明白了与朝廷而言,信是他们取之与民,且乃以生存的法宝,轻易丢不得,一旦丢弃,没了百姓的支持,这江山也长久不了?而在官场,信与理相比,信就不如理了,道理道理,道之理也,因果逻辑也。 大道无形生育万物,大道无情运行万物,大道无名养育万物。道之理者唯自然也。自然之理者,顺道者昌盛,逆道者衰亡。天道无亲,常与善人。这便是道理的妙用了,可道理并非人人都会说,都会讲,所以这个时候,道理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当道理讲不通的时候,我们往往需要的不是继续说,而是拳头,有时候拳头才是最硬,最霸道的道理?许多的道理是需要在拳头的领导下,才能说得通?公爷可明白?” 场上一阵沉默,许久才听得刘宁道:“姓杨的,你要对国公爷动拳头?你好大的胆子?” 杨峥叹了声道:“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後相随。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焉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惟弗居,是以不去。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国公执意如此,说道理下官也说不过,只好用拳头了,公公是个明白人,一定能体谅本官的苦衷的,来日在朝堂之上,还请公公做个见证?” 那公子面色不改,盯着杨峥道:“沈家贩卖私盐,本国公已查得一清二楚,抓沈家老爷子是为了审讯,给朝廷一个交代,杨大人不惜与本国公动武也要维护沈老爷子,莫非是你们二人早有勾结?”顿了顿又道:“我可听说了,这次杨大人设九大红顶商家,原本没有沈家老爷子,是杨大人私自为之,本国公倒想问一问,杨大人此意意欲何为?” “杨峥你好大的胆子,暗中操纵富商,动用武力威胁国公爷,分明是想要造反?咱家必定禀明皇上?让你抄家灭族?”刘公公对刚才的谋反二字心有余悸,难得寻得了这么一个机会,不反击一把,实在对不起这场面。 “此人倒也不是以为是处,还知道栽赃陷害?”杨峥暗笑了声,目光盯着刘宁道:“公公好大的口吻,谋反,你有见过带着四十几个将士谋反的么,还有我若谋反,还轮到公公来揭穿么,别傻了这话儿说出来连你都不信,更别说皇帝老人家了?” 这话儿虽说得委婉,但意思却十分丰富,老太监,别仗着皇帝信任,就在这里心口开河,皇帝信任你,同样信任我,论皇恩浩荡,我可不输给你,少弄什么幺蛾子,别忘了这里还是苏州城?” 刘宁本还想说几句过瘾的话儿,可一碰上杨峥略带杀意的眼神,竟把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吞了回去,冷哼了声道:“就算没有谋反,你处处维护沈老爷子,那也脱不开干系?” 杨峥忽的鼓掌哈哈大笑道:“刘公公你说了大半辈子的话,就算这一句说到了点子上了?” 刘宁被他挤悦面上一红,哼了声道:“这么说,你承认了?” 杨峥双手一摊,满脸疑惑的道:“本官承认什么了?” 刘宁道:“你别不承认,咱家方才亲耳听到你承认与沈老爷子贩卖私盐有干系?他们也都听到了?” 杨峥道:“是啊,所以我才说公公刚才的话说道了点子上了,本官有嫌疑,哪能不查清楚不是,如何查清楚,当然是留住沈老爷子,好好审问清楚了,公公你说是不是?” 刘宁道:“不错!”话一出口,方觉意思不对,面上一红,道:“话虽这么说,可国公是什么人,还能冤枉了你不成,这人啊,你还是让国公爷带走吧?” 杨峥摆了摆手道:“公公此言差矣了,自己的事情自己不亲力亲为也就算了,怎么好意思劳烦国公爷不是?” 刘公公道:“也许国公爷愿意劳烦呢?” 杨峥嘿嘿道:“这话儿倒是不错,可我不放心啊?” 刘公公道:“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难不成堂堂国公爷还能冤枉你不成?” “这个谁说得准呢,万一国公爷看本官不顺眼,把人带回了南京城,来个屈打成招,栽赃嫁祸,瞒天过海,谁能说得清楚,到那时候本官可就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事(屎)也是事(屎)了,再说魏国公府邸谁知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公公让本官如何放心得下,所以这人啊,还是留在苏州为好了?” “杨峥你……?“刘公公说了半天,才惊觉对方是那自己消遣了,顿时大怒。 杨峥嘿嘿一笑道:“公公莫怪,我这人不会说话,还请公公大人不记小人过?一点小误会,就涂了吧?” 刘公公冷哼了声,不敢再说,生怕又成了消遣的对象。 那公子一直没说话,紧皱的眉头不断在抖动,显示他在思索什么,他的确实在思索眼前的局面,他没想到杨峥态度会这么强硬,事情到了这一步,只有两个结果,要么他把人留下,要么他带着人走人,两种结果只能选其一,留下人自是不可能,不说沈老爷子是自己与宁王商议下一步最重要的棋子,就算不是,从沈家最魏国公府邸的态度,此人也留不得,其次,今日来苏州还有更大的目的,断不能就这么算,所以这人定要带走。 目光看了看场上,自己这一次来带来侍卫共有三十好几人,虽说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但比起锦衣卫还是差了一个档次,再者,对方人数上也占尽了优势,如杨峥所言这里是苏州,单靠魏国公三个字,未必管用,这么一番犹豫,竟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杨峥眼看对方神色,便猜出了对方有所顾忌,心知这时候是最佳夺人的时候,一旦对方思索出什么法子来,还真不好应付,事实上自己并没有自己嘴上说的那么厉害,对方毕竟是国公,没有绝对的把握,这尊佛还是不惹为妙,本着这个心思,他咬了咬牙冲着高航喝道:“高大哥,拿人?” “是!”高航应了声,便一步上前,手中绣春刀便动上了手。 那公子正低头思索,万万没想到对方说动手就动手了,这种变化来得太快,快的让他忘记了下达任何的指令,眼看着二十三个锦衣卫上前,就要把他给绑了起来,却听得一声冷喝道:“住手?” 声音不大,却偷着威严,杨峥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还有人如此大胆冲了进来,扭头看去,便见来人身材欣长,甚是魁梧,国字脸、浓眉大眼,正气势汹汹的走来,胸前的孔雀图案十分耀眼。 来人大步走上前,看了一眼魏国公后,目光才落到了杨峥的身上,抱歉道:“下官苏浙按察使张骥见过国公爷,杨大人?” “张骥?”杨峥瞪了他一眼,心头暗暗有些恨意,刚才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凭着他经验可以看出,若是刚才动手,夺回沈老爷子不在话下,可突然冒出一个按察使,这让他隐隐感到不安,从沈老爷子在苏州被抓,他便隐隐的猜出,这一切显然有对方密谋准备的影子,时日一长对自己并没有多大的好处,如今自己还能站着上风,一方面固然有苏州地势之利,其次还有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若不然单靠一个魏国公便让他吃不消?” 按察使最初汉武帝设立,后唐仿汉刺史制设立,职责是赴各道巡察、考核吏治[。唐睿宗景云二年分置十道按察使,成为常设官员,此后多有名称上的改变,但职权却越来越大,实为各州刺史的上级,权力仅次于节度使,凡有节度使之处亦兼带观察处置使衔。有先斩后奏的权利,所以实际上是各州刺史头上的“太上皇”。 宋代转运使初亦兼领提刑,后乃别设提点刑狱,遂为后世按察使之前身,与唐代之观察使性质不同。金承安四年(改提刑使为按察使,主管一路的司法刑狱和官吏考核,责权不小,朱元璋建立大明后,延续宋代用法,在各省提刑按察使司的长官,主管一省的司法,为一省司法长官,掌一省刑名按劾,与布政使、都指挥使分掌一省民政、司法、军事,合称三司,又设按察分司,分道巡察,品级为正三品,算是一方封疆大吏了,这样的人物因担负众人,平日里多半在各地巡查,算得上神龙见尾不见首的那种人,张骥更是如此,此人本是永乐年间中期的乡试举人,又人国学学习,颇有声望,宣德初年授官御史,被朝廷派往江西省任按察使,又曾去福建省过问囚犯讯察决狱的情况。因其办事公正廉洁,破格提升为苏杭按察使,官还是那个官,但地位却是大大提高了不少,但这样神龙见尾不见首的人物,竟在今日走了出来,还一举出现在坐镇太监的府邸内,这本身就让人怀疑,更何况来得如此及时? 2212.2261章:置之死地而后生 “原来是张大人,失敬失敬啊,不知是什么风把张大人吹到了这里了?”杨峥不阴不阳的道,语气中透着几分怒火。 张骥面上一热,道:“大人说笑了?” “哈哈,张大人你来得太及时了,咱家还怕你不来呢?”刘宁一脸欢喜道。 杨峥心头一动,看了一眼四周,眼角的余光发现,随着张骥的到来,欢喜的非但刘公公一个,就是那些侍卫,魏国公面上都露出欢喜之色,心头暗暗吃了一惊,从这局面看,对方显然有了准备了,先前就觉得奇怪,以魏国公的谨慎,不可能想不到苏州是谁的底盘,胆敢明目张胆的来抓人,抓了人却迟迟不走,这本身就是值得怀疑的一件事,眼看着自己就要拿到了人,从来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闻名的按察使张大人就这个点来了,来就来,偏偏刘公公那一句暧昧的话儿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依着文人对太监的痛恨,要是没点猫腻,打死杨峥也不相信,因此眼前的这一切,怎么看怎么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其实这种感觉并非杨峥一个人,就是后知后觉的况钟也觉得这其中不简单了,趁人不注意给杨峥丢了两个眼神。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局面既已到了这种地步,退缩显然不是最佳的解决法子,对方如此兴师动众的前来抓沈老爷子,这越发表明了杨峥的猜测,沈老爷子才是这次大事件的关键人物,决不能让他离开苏州城,否则鬼知道还有什么罪名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杨大人这是一个误会,沈老爷子贩卖私盐是铁证如山的事情,本官可以做这个证人,还请杨大人不要阻拦才好?”张骥看着杨峥道。 “你说误会就是误会了?小爷我还偏不信这是个误会?”杨峥心里嘀咕了声,面上却是一笑,要说眼下的局面,他并没有占多大的优势,魏国公带来的侍卫差并不多三十好几人,加上刘公公府上的用人,也就是四十几个人,与自己不相上下,可自己占着锦衣卫的优势,所以先前并不惧,可随着张骥的到来,实力的对比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此人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竟带来了三十几人,人人都是好手,一看就是有备而来,如此一来,大好的局面立即掉了个个,杨峥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按察使,在肚中没少问候他十八代的祖宗。 力量的反差,显然让那公子十分得意,盯着杨峥道:“识时务为俊杰,这个道理,以杨大人的聪明不会不知该怎么做了吧?” 杨峥冷笑了声道:“巧的很,下官从来没想什么俊杰,下官说过下官身为江南巡抚,替朝廷牧民一方,就得保一方百姓平安,沈老爷子是我苏州百姓,下官有责任有义务抱住他的安全?” “可他贩卖私盐,触犯国法?”那公子怒道。 杨峥道:“事情没查明之前,这私盐卖没卖,如何卖还两说呢,还请国公爷不要太早下决定,人在苏州城,那就归本管,还请国公爷莫要为难下官才好?” 那公子脸色十分难看,他显然没想到一个人会如此难缠,如此不怕威胁,面对堂堂国公爷,按察使,坐镇太监都无动于衷,他不知对方的这份底气来自哪里,可有一点他很清楚,对于眼前的这个人,他的恨意已到了极点,他顾不得平日里的涵养,冲着侍卫怒道:“沈家贩卖私盐,罪证确凿,随本国公进去拿人?谁敢阻拦格杀勿论?” 杨峥嘿嘿一笑,同样转身道:“大伙儿听着,军令如山,眼下有一股不明匪徒,挟持朝廷命官,身为苏州父母官,保一方百姓平安,不得不理会,还请诸位随我抓人,敢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杨峥,你敢造反?”那公子大声道。 杨峥道:“嘿嘿,公爷敢抓人,下官就敢反,他日到了朝堂,本官还要给公爷多加一条罪名,官逼民反!” “你……?”那公子气得面色铁青,却愣是说不出话来。 场上气氛变得杀气腾腾,双方各自拔出了兵器,眼看一言不合,就要变成一场大厮杀,从进来说了几句话的张骥,忽然走到了两人的中间,先后抱了抱拳道:“国公,杨大人,可否听下官一句话?” 杨峥对他身为自己的下属,却突然出现在这里,搅乱了自己最佳夺人的时机,心头大感不满,冷哼了声道:“张大人有什么话只说便是,用不着吞吞吐吐,本官还不是那种霸道到不让人说话?”这话儿暗带着几分怒意,因此多了几分骂人的味道,张骥似没听出来,面上神色不变,道:“依下官看,这事儿是一点误会,国公爷抓沈老爷子是因他贩卖了私盐,触犯了国法,而大人保沈老爷子是因他是苏州百,大人有责任有义务保护他的安全,你们都没错,用不着动上刀子,事情闹大了面上也不好看,朝廷哪儿也不好交代不是,依我看这人就交给下官,有没有罪本官亲自审理,定审他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给公爷、杨大人一个交代可好?” 杨峥与那公子彼此看了一眼,双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杨峥的惊讶来自张骥的目的,按说对方摆明了是来帮忙的,而且是倒忙的,这个时候断然不会做出这个决定,因为这样一来,人虽到了按察使的手中,但按察使巡视苏浙,府衙可是在苏州,也就是说沈老爷子只不过是从自己的手中转了一个位置而已,和自己的目的并不冲突,可以说这个结果对自己最有利,按察使虽有脱不开勾结魏国公陷害自己的嫌疑,但能在这个时候,并没有完全倒向对方,单凭这一点还算难得,因此颔了颔首有答应的意思,便将目光看向了那公子。 那公子面上阴晴不定,眼神里既有疑惑,又有迟疑,更多的怀疑,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张骥,似是想要问一句为什么。这也难怪,今日有这种局面,便是他如宁王一手策划的,按照他们设计的计划,苏州一日平静一日,百姓的日子一日比一日好,在没有任何的天灾人祸,从百姓哪里突破已不可能的,况且经过雪灾、水灾、粮食危机,苏州百姓对这个新来的巡抚极为信任,花费再多的功夫也难以取得成果,所以两人将目光再一次放向了商业上,苏州的商业虽一度辉煌,但盛极而衰,在经过大明开国的打压,苏州的商业已跌落到低谷,况且有雪灾,洪灾、粮食危机的冲击,往日商业辉煌的苏州愣是元气大商,迟迟难以恢复,小商小贩多而不精,大商少而不壮,这样的局面比起团结一致的百姓可就要好对付多了,况且商人比起百姓的死脑筋,要懂得变得通多了,所以两人决议从商业上着手给杨峥致命的打击,经过上次杨峥向朝廷征收商业税的建议,引起了悍然大波,虽说此人很聪明,及时抛出了商籍这个诱惑,平息了这场骚乱,但面对朝廷赋税这个既定的事实,苏州的小商小贩根本无力承担,他二人本寄托沈家煽动小商小贩闹腾一番,恰好一文钱的掌柜在这个点上走上了绝路,这无疑是一次天大的机会,苏州大小商人不下千家,人数上万,一旦成功煽动了他们,足以让苏州的商业彻底瘫痪,迫使朝廷不得不追究责任,杨峥面临的结果,不是被杀,就是丢官,而民情汹涌的苏州,最需要一位人望,手腕,能力强的人去坐镇,而宁王无疑是最佳人选,事实上宁王这些日子,也没少动这个心思,只要苏州商业一旦混乱,宁王便上奏折请奏,只可惜奇差一招,此人也不知从哪儿弄出了一个红顶商,这一招看似大胆,不可思议,但以宁王的眼光看,这一步走得极好,小商小贩因脚底下没鞋客穿,光脚不怕穿靴的,所以敢闹腾,可红顶商一出,苏州小商小贩与红顶商合并,所有赋税一律有大商人承担,他们只需在大商人的庇护下,从利润中给出一部分给大商人,这样的好处显而易见,商人在能吃饱饭的情况下,给出手中的部分利益,如此一来,只要不是傻子,谁还会去反对,况且九大红顶商隶属朝廷,由朝廷亲自接管,也就是说朝廷通过给九大红顶商身份地位控制他们而他们控制苏州大小的商家,且保证他们的商业利益,如此一来,苏州的商业算是间接的被朝廷所控制,非但如此,他们还给苏州一个重大的信息,朝廷与你们同在,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如此以来,又有那个商家傻到去闹腾呢?这样的局面若是让他们持续一年半载的,苏州无论是从商业、还是从农业都是铁板一块,任何的阴谋诡计都难以攻破,这样的局面自不是宁王愿意看到的,经过反复揣摩商议后,宁王便将目光放在了刚刚成立的九大红顶商中。 2213.2262章:老去光阴速可惊 杨峥想要一小博大的壮大苏州的商业,说到底关键在于苏州的九大红顶商,他们在苏州纵横多年,经验老道,买卖手段高明,实力强大,有他们做这个领头羊,从中引导,用不了多久,苏州的商业必然会走上一条壮大的道路,所以想要苏州的局面,达到他二人所期望的那种混乱,商业混乱是关键,而商业混乱的关键又在九大红顶商,如何废了九大红顶商,就成了他们夺取苏州的至关重要的一步,最初他们的计划是进行暗杀,以二人的实力,走这一步并不难,但九大红顶商不是一个人,而是九个人,莫名其妙的死一个人也许不足引起杨峥的注意,可一连死了九个,这就引人怀疑了,依锦衣卫之能,不难从中查出蛛丝马迹,到那时死的就是他们了,他们想要苏州城是为了享受苏州城,而不是为了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所偶刺杀九大商的计划虽完美,可风险太大,两人不得不放弃,既然亲自动手不行,那只要借人之手了,若由旁人一举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了九大商也不错,二人一番思索最终想到了沈家。 沈家能有今天,可以说是他们徐家一手从中谋划的结果,这份天大的恩情在面前,徐显宗相信沈家一定会答应的,这个他有绝对的把握,因此这事儿他拍着胸脯给宁王做出了保证,但世间的事除了极少一部分事算得上万无一失之外,绝大的事情都存在或多或少的意外,徐家以为万无一失的沈家就出乎意料之外的出了变故。 按照徐显宗的意思,沈家身为九大红顶商实力最强的商家,这些往返南京做买卖,生意红火,只需以壮大手中红顶商之名,拉拢九大红顶商来南京发展商业,等他们来到南京,再以赚钱为由,怂恿他们购买盐引,凭着魏国公这块招牌,在南京贩卖私盐倒也不是难事,然后再有徐家出面,指责九人贩卖私盐,作为南京守备,有责任也有义务除掉其余八人,造成苏州商业群龙无首的局面后,再有沈老爷子出面,一举收拢苏州大小商家,彻底搅乱苏州的商业,让苏州再一次回到动乱的局面。 可以说这个计划,既可行,也是最无风险的计划,最多徐家以贩卖私盐为由头,杀了苏州八大红顶商,纵然姓杨的怀疑其中的疑点,可他只需咬定他们贩卖私盐,触犯国法,他还能如何,再者人到了南京,任何的罪证还不是由他们徐家说了算,杨峥纵有怀疑也奈何不得,可以说这个计划很完美,也有成功的可能,可一向依附徐家的沈老爷子竟摇头不干,说什么刺杀朝廷命官是大罪,还说姓杨的手段高明,整个江南没人是他的对手,死活不答应? 事情出乎徐显宗的意料之外,愤怒的他恨不得将这个忘恩负义的老头给碎尸万段,可理性告诉他,这个时候杀了沈家老爷子与自己的计划毫无用处,唯一能做的只能改变自己的计划。 对于这个变故,宁王倒没觉得什么,一番思索后,反而觉得这是一个天大的机会,在宁王看来,苏州无论是农业也好,商业也罢,能迅速安定,走向繁荣,关键在于杨峥,从此人来苏州,雪灾、水灾,粮食危机都一一被化解了,可以说稳定在于杨峥的存在,想要苏州彻底混乱,商业固然能达到这个目的,但效果未必明显,而没了杨峥的苏州必乱。 依着宁王的意思,想要彻底赶走杨峥只有两个法子,其一刺杀,这个显然有些难度,对方是巡抚,堂堂二品官,在非正常死亡的情况下,朝廷必会重视,再者,此人文武全才,身边还有锦衣卫,刺杀难得大,所以这法子看着可行,是则希望不大,其二就是联合苏州各种实力,将此人赶出苏州。 这一点难得大,却是最可行的,杨峥在苏州各种手段层出不清,无论是百姓,还是苏州各大商家,朝廷各大官员都对其赞誉有加,除了其搭档况钟、高航之外,其余官儿极少有赞扬,如此一来,因杨峥的存在,江南,苏州其他官员都黯然失色,就他所知苏州坐镇太监刘宁,就因杨峥种种表现,被皇帝多次责备,按察使张骥一直不安于做一个三品的按察使,对江南巡抚早就虎视眈眈,苏州混乱之时,他就曾多次向朝廷自荐江南巡抚,巡视苏州,但朝廷却没答应,而是派了一个无论是资历,人望,年纪都不如自己的毛头小子坐镇江南,巡视苏州,更可恨的此人比他小了十几岁,还是做了他的顶头上司,这种失落可想而知了,若能利用这两股力量,赶走一个江南巡抚并不是难事,而这也是他与宁王在梦山商议的结果。 而要做到这一步,还需要一个借口,最好的借口没有比刚刚做上九大红顶商的沈家更适合了,为此他放下先前的愤怒,引沈家带领手下大小商家来南京做生意,对于这个示好,沈家绝不会怀疑,事实上的确如此,沈家的确准备了,而他就选择了这时候动手,并且亲自来苏州抓人,目的就是将这事儿闹大,好明目张胆的引出各方的实力,这一切如他所料,刘公公对姓杨的在苏州所作所为大有不满,很乐意帮这个忙,而张骥因对巡抚志在必得,也暗暗有帮衬之意,刘公公为坐镇太监,有受理讼事、径行处置,闻风而奏的职权,正好借用沈家贩卖私盐的事情给刘公公一个闻风而奏的机会,当然了皇帝对杨峥信任有加,单靠一个太监的口风,自然起不到什么作用,可加上一个按察使就不一样了,而且张骥此人素有名望,在朝中威望颇高,他说出的话没人不相信,就两人统一口径,由不得皇帝不相信,为了说服张骥,徐显宗没少下功夫,为此他还提出了宁王的名号,才说服此人答应来参合今日这事儿。 却不想,此人今日来是来了,先前的表现也还算满意,从今日杨峥的表现看,这杨峥非但是个手段厉害,见识高明的巡抚,还是个飞扬跋扈的主儿,这样的主儿他纵然归为国公也不好太过放肆,万一弄得太难看,这里是苏州城,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还没把握能应付得了对方,况且对方的人数足足比自己多了十几个,还是一等一的锦衣卫,想要在这里将沈老爷子带头,无疑是痴人说梦了,最终坏了王爷的大事不说,吃亏的还是自己,即便是自己的人侥幸能赢得这一场厮杀,可动静太大,也不好给朝廷交代,可张骥来了就不一样了,人家不仅带来了人马,还是牧民一方的按察使,职权与杨峥差得并不多,再有刘公公从旁协助,输赢一目了然了,纵然动静再大,也算不到南京的头上,最多算他们苏州官场内斗了,可算是一举两得好事。 因此,他内心的欢喜不言而喻了,可让他不满的是,正当他大展身手,想将这事儿彻底弄出大动静的时候,却不想张骥在这个时候跳了出来,断了他的念头还不说,竟还提出要人,这样做看似没什么,可明摆着立场有些不简单了,让他有些担心,他看了一眼张骥道:“张大人可莫要忘记了答应了我们什么?” 杨峥听得心头一颤,看这动静双方似早有勾结,一个太监足够让人烦躁,再加上一个按察使,这局面对自己可谓是大大不利,但他又有些迷惑,从刚才的情景,事情似还没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双方似有些面和心不合的地步,要不然堂堂国公爷也不会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番暗含威胁的话儿,杨峥不动神色的看了一眼张骥,眼看此人面上神色不变,心道:“都说我脸皮厚,此人面皮也不弱啊?” “公爷这话儿从何说起?”张骥淡淡的道。 刘公公道:“从何说起,按察使虽有职权,却没抓人的道理?” 大明按察使的任务是赴各道巡察,考核吏治,主管一个省范围的刑法之事,沈家贩卖私盐,也算是苏州府衙刑法之事,把人就交给他,也算是合情合理之事,只是这事儿三人早有商议,按察使来助威可以,抓人是万万不可的,刘公公这一番话儿倒不是对张骥身为按察使的权势指责,而是对他临时变卦的质疑?因此这话儿在外人听来,只觉得刘公公摆在官场混了大半辈子,连按察使的指责,都没弄明白,但两个当事人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各自都明白这一番话的含义。 张骥似没听出刘公公这句暗含指责的话儿,冷哼了声道:“按察使主管一省的司法,为一省司法长官,掌一省刑名按劾,与布政使、都指挥使分掌一省民政、司法、军事,合称三司,自有抓人的道理,那沈老爷子有贩卖私盐的嫌疑,按说有杨大人审问明白,可这事儿公公也看见了。 2214.2263章:来日方长可回旋 国公要维护国法,杨大人要保一方百姓平安,谁也不服谁,总这么僵持也不是办法,还不如交给本官,本官定秉公处理,给国公爷,给杨大人一个交代?双方化干戈为玉帛岂不是更好?难不成刘公公希望自己府上变成战场不成?” 刘公公一愣,虽觉得张骥这一番话说的有些道理,却又觉得哪儿不对,看了看张骥,对着徐显宗喊了声:“公爷,你看……?” 徐显宗看了看张骥,冷哼了声道:“张大人最好莫要忘记了咱们先前说过什么,这巡抚可不是人人都能做的?” 这话儿又是一番深意,杨峥心头一动,今日来的变化太多,但最让人惊讶的还是这一个,因为比起其他与自己不相干的信息而言,眼前的这道信息就太过直接了,巡抚不是人人都能做的,这说明什么,说明有人想当巡抚,这个人自不会是自己,因为自己现在已经是巡抚,那么巡抚二字只能按察使了,官场上下属联合其他官员挤掉自己的上司,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俗话说的好,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同样的道理,身为按察使正儿八经的三品官,搁在寻常人,这算是天大的恩赐,做到这一步祖坟上冒青烟了,可对于有野心的人,有抱负的人来说,正三品的官儿才是刚刚踏入施展抱负的门槛,想要一展胸头的野心,抱负,唯有更上一步,但官做到了这一步,没上一步都难于登天,也许你一辈子就在这里止步不前,什么抱负,什么野心都得落空,所以但凡站在三品官口,还有野心,还有抱负的官儿,无不适以在爬上一步为己任,不能宰执天下,做一个牧民一方的巡抚也不错,但天下的巡抚就那么多,不是你做就是我做,一旦这把椅子不在你的屁股地下,那么你唯有把坐在这把椅子上的官员赶走,让自己稳稳当当的坐上去,这就是官场的规则,在这个强者为尊的时代,没人会说你什么,甚至只会为你叫好。 对于属下窥视自己官位,杨峥并不奇怪,用他自己的话说,有人惦记才说明有价值,看见有官儿去做乞丐么,绝对是没有,这说明自己的这巡抚的位置,还是有巨大的价值,至少能让人实现自己的野心,心中的抱负,但让他奇怪的,张骥摆明了要让自己官运再高一步,才走上与魏国公合作的道路,如今不能说情况完全落入了对方的掌握之中,至少有一大半,只要双方继续合力下去,有魏国公的权势,皇帝对刘公公的信任,按察使巡察苏州的职权,足以借用这件事大做文章,能不能将自己拉下马,杨峥不敢肯定,可有一点十分清楚,那就是他对此事处理起来很棘手,对于一个一心取代自己的下属来说,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可在这样绝佳的机会,对方反而没有乘胜追击,反而是放了自己一马,甚至有意无意的靠向了自己,暧昧的态度迫使对他寄予希望的合作方,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威胁,这太不符合常理,难道说是对方早已看出自己不会输,还是根本没下定决心,依杨峥的观察,这两点都不可能,若说一早看出自己不会输,这事儿摆明了就不该参合,非但如此,他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其二,没下决心也说不出去,以魏国公的警觉,刘公公无赖,靠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能让二人把成败交给对方的手中未免太过儿戏,所以杨峥有理由相信,这位看似大义凛然的按察使对自己巡抚宝座绝对是百分之百的垂涎,当初对魏国公、刘公公承诺的话也绝对是真实的,只是为何会突然中途做出这一番举动,他不是神仙,没有预知过去未来的本事,看不真切。 虽说看不真切,但他也并没有因对方的不动声色的示好,便盲目的信了对方,官场上的厮杀不亚于任何场上的厮杀,有时候甚至更残酷,更让人防不胜防,唯一能做的便是谨慎小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打定了这个主意,他收敛了自己的锋芒,决议顺着张骥的提议走下去,冲着张骥一抱拳道:“张大人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按察使主管一省的司法,为一省司法长官,掌一省刑名按劾,与布政使、都指挥使分掌一省民政、司法、军事,合称三司,有责任有义务保苏州百姓安全不受到威胁,沈老爷子交给张大人再好不过了?” 张骥冲着杨峥抱了抱拳道:“多谢大人信任?” 杨峥忽的走上前毫无征兆的在张骥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一副暧昧的口吻道:“张大人说哪里话,这苏州城谁不知你我二人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说说看,本官什么时候怀疑过你,你以为本官是傻帽霸王啊,你的心思本官明白?”说完压低声音道:“不就是个反间计么?” 这话儿虽轻,但场上众人所站的位置并不远,况且杨大人有意为之,因此人数虽多,却是人人听得分明,刘公公最先沉不住气,愤怒的指着张骥道:“姓张的,原来你是这等卑鄙之人,怪不得那日在咱家的府衙答应的这么爽快,原来,原来……?”说到最后连说了两个原来二字,竟气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徐显宗虽将信将疑,可那一句反间计却让他疑心加重,他们徐家与张骥本没什么交际,这次能想到他纯粹是宁王得知了此人曾经酒后吐露自己老天爷的不公,有做巡抚的想法,徐家抓住了这一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还以为巡抚作为承诺,才得以顺利让此人加入了自己的阵营,可一个人能被自己动之以情,未必旁人就不可以,官场上两头都吃,两头都占的事情可不少,万一当真是反间计,今日这局面就不好收拾了,可又怕这是对方的计谋,一时好生犹豫起来。 “张大人沈老爷子就交给你了,本官相信以张大人的能耐,定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杨峥笑着说道。 张骥面上神色不变,既没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这一番表情落在了徐显宗的眼里,无疑是默认了,心头的疑惑又重了几分,原先觉得把人交出去也可以的念头,顿时给打住了。 “张大人你身为按察使,巡视苏浙,该清楚这件事的始末,沈家在我南京公然 贩运私盐,罪证确凿,所以本国公才亲自前来抓捕,若将人给了张大人,身为南京守备可算是失职,上对不起朝廷,下对不起南京各大商家,所以这人今日本国公是要定了,纵然是张大人来要人,结果是一样,我徐显宗抓的人,从没有交出去的道理!” 面对徐显宗咄咄逼人的神情,张骥不为所动,淡淡的道:“公爷何必把话说的那么绝呢,事情还没到这一步,下官只是不想国公爷与杨大人为了沈老爷子一人,而弄得太过难看罢了,再者下官身为按察使有责任有义务弄清楚此事,他日朝廷问起来,下官也好有个交代不是?还请国公爷给个方便?” 此时的徐显宗越看越觉得就是那反间计的蒋干,恨不得破口大骂,瞪着张骥冷笑了声道:“张大人好手段,本国公倒是小瞧了你?” 张骥道:“多谢公爷夸奖?还请公爷行个方便?” 徐显宗怒火更大,面色一沉,冷笑了声道:“张大人是不是年纪大了,听不清楚话了,本国公说过,徐家抓到手的人,断然没有交出去的道理,张大人若有这个能耐,不妨来试一试?” 张骥面上阴晴不定,看不出如何模样,但说出的话儿却是不卑不亢:“下官能耐一直不大,要不然也不会做这么多年的官,还只是一个按察使,做不上让人羡慕江南巡抚了?”说到这儿,他自嘲的笑了笑,接着道:“可说到这胆子,下官自问就比寻常官儿大多了,福建囚犯讯察决狱,那贼首杨一志刽子手都不敢行刑,本官亲自拿起了朴刀,一刀砍下了他的大好头颅,浙江宁波倭寇上岸,本官一马当先可没少杀武功高强的倭寇,自信想想,下官做了这么多年的官,唯一值得自豪的便是这一身的胆色了,所以今日国公爷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这人下官是要定了?” “你敢!”徐显宗怒喝道。 一旁的刘公公有些看不过去了,他虽是个太监,纵然反应慢一点,也看出了张骥已翻脸了,指着张骥的脸大声质问道:“张大人你何必如此呢,船你已上了,这会儿反水,岂不是自掘坟墓么,论手段,论计谋你那一样赢得过姓杨的,你以为你这会儿假惺惺的投靠就能获得他的好感么,别痴心妄想了,咱家劝你还是乖乖的跟着国公为好,这事儿若是成功了,他日有你的好处还能少? 2215.2264章:鸿辞沐雨壮苏城 总好过处处被姓杨的压制一头?咱家是个太监,但也明白人活一口气的道理,今日就算投靠了姓杨的,取得他了信任,可你从此是什么处境,你比咱家更看得明白?张大人咱家都能看明白的道理,咱家就不信你看不明白,咱家知道你只是一时糊涂才做出这等傻事,如今局面还不算太坏,你重新取舍还来得及?圣人说,三思而后行,张大人你是读书人,该知道如何做了?” “爷爷的,倒是小看了这个太监,见识虽差了点,可劝人的功夫还不耐?不愧是宫里呆过的?”杨峥暗暗嘀咕了两声,事情发展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可即便是如此,他也没放松任何的警惕,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在情况不明,敌我不分的时候,少参与,多看多听多想,总不会有错。 “多谢公公提醒,只不过我张骥如何取舍就不劳公公费心了?”说完一挥手道 :“公爷得罪了?” “我日来真的,用苦肉计未免太过了吧,不过也好,方便我看得更清楚?”杨峥心头嘀咕道。 “好,好,我倒要看看,张大人有什么本事?”徐显宗怒极反笑,一挥手手下的三十几个侍卫立即上前摆出了阵仗。 眼看着双方就要打起来,口口声声替朝廷牧民一方,保一方百姓安全的杨大人丝毫没有上前劝架的意思,反而环抱着双手一副看戏的神态,局面很明显,虽说还不清楚张骥突然转变性子目的何在,但有一点却是对自己大大有利,那便是在争夺沈家老爷子的问题上,不用自己去面对堂堂魏国公,刚才的争斗杨峥虽处处表现的飞扬跋扈,但真要动起手来,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杀也不是抓也不是,放自然也不行,可谓是左右为难,如今可好有人跳了出来,自己自是乐意退出来,人只要在苏州城,交给按察使也并非不可,来日方长,未必没有法子要回来,谁让他是江南的巡抚,偏偏在职权上又大按察使一级,官大一级压死人,绝不会有错,放下了心头的石头,看热闹的自是有看热闹的样子,只看不说不喊也不叫。 场上随着双方大人各自下达了命令,侍卫,衙役也不含糊操起家伙就上前厮杀,要说这个时候大明的兵制还没坏到骨子里,无论是将士,还是衙役的衙役都有一股狠劲儿,因此厮杀也打得很是凶猛,不过眨眼的功夫,偌大的府上乱成一团,张骥这次带的人数不少,加上作为按察使,四处巡察,长年需要面对匪患,出于安全考虑,身旁的衙役多半是来自这浙江的军中的将士,非但孔武有力,厮杀起来也是异常凶猛,魏国公的侍卫虽也是训练有素的侍卫,但比起军中的将士终究是少了狠劲儿,所以几个回合下来,徐显宗从南京带来的三十个侍卫,竟有一半倒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眼看着双方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在一旁看戏的杨大人不时的做出点评,如哪里厮杀不对,哪里时机没把握好,又不如这一招该如何打,这一招又该如何守才是,指指点点倒也逍遥自在,反过来看徐显宗与张骥二人怒目而视,似全然将他这个带着主角光环的江南巡抚给忘记了,大感意外。 如此又厮杀了一阵,终究是张骥的军中将士技高一筹,赢得了这场胜利,而魏国公那边所剩不过十几个侍卫,将徐显宗围在其中,不让任何人靠近。 徐显宗盯着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张骥,冷哼了声道:“倒是小瞧了你?你这些见将士都是义乌人吧?” 张骥面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道:“国公猜得不错,他们都是下官从义乌的军中挑选的精壮之士,最善于这种厮杀?” 徐显宗哼了声。道:“别以为你有了他们本国公就怕了你,只要有我在,这人你休想带走?” 张骥双眼微微眯了一下,一咬牙冲着徐显宗抱了抱拳道:“对不住了,动手?” 眼看着厮杀再一次兴起,便在这时听得一声冷笑:“张大人好毒辣的手段?为了一个沈家,竟连当朝国公也敢杀?看来这苏州城没你不敢干的事了?” 声音不大,却透着威严,让人不敢小瞧。 “这又是谁?今日是什么日子,梁山泊好汉聚会么?怎么什么人都往这儿凑?这到底是谁的底盘?”杨大人好奇的嘀咕了声,一双眼睛四处张望,却不见人影,顿感奇怪。 事实上非但他一人在寻找,包括况钟、高航、张骥、徐显宗、刘公公都四处张望,寻找说话之人。 “不用找了?”杨峥身后忽的一个声音喝道。 杨峥吃了一惊,回头望去便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身子欣长,器宇轩昂,颇为不凡,只是那一身衙役服饰显得不伦不类而已。 杨峥真想问询问来人身份,就听得张骥失声道:“宁王殿下……?” “我日,宁王?这规格也太高了吧?”杨峥有些回不过神来,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这老头,还别说仔细看与皇宫中的哪位面容有六分的相似,心里顿时嘀咕开了年纪一大把,不好好呆在南昌,跑来苏州意欲何为,心里虽嘀咕了几声,可面对那老头时,却终究少了几分问出来的勇气。 “王爷,你怎么来了?”徐显宗大喜抱歉道。 “宁王殿下及时赶到,我等无忧矣?刘公公吓的毫无血色的脸,算是恢复了些许生气?” 宁王无疑是除皇帝外最大的尊佛了,张骥可以不给徐显宗的面子,可以不给杨峥这个顶头上司的面子,但不敢不给宁王的面子,而且是大明最有才学,资格最老,名声最旺的宁王,场面随着宁王突如其来的出现重新恢复了平静。 杨峥神色却变得肃然起来,他与况钟各自看了一眼,两人眼里彼此闪过一丝担忧,很显然随着宁王的加入,这事儿非但难办,而且还棘手,而杨峥看到的则是更大的危险,沈老爷子不过是富家翁而已,纵有在贩卖私盐的勾当,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他坐上了苏州九大红顶商之一,便出了事,这本身就值得奇怪,更何况堂堂国公不顾身份亲自来抓人,闪离南京城不说,还勾结了苏州的坐镇太监,非但如此,堂堂的苏浙按察使竟也闻风而来,洪武子孙,大明十七王爷不惜亲自扮作衙役也要参与此事,一个商贾犯了多大的事情,值得这么些大人物前来,这一切的不寻常的背后,到底有什么,又或者说这一切是不是冲着自己而来,虽说这样有些高估了自己,但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容不得他不这么想,可里面的曲折,他又看不真切,不免有些急躁,恨不得一挥手,把这帮人全都抓了,然后交个锦衣卫,管你什么十七王爷,大明国公,苏浙按察使,皇帝宠信的太监,十八般酷刑好好伺候一番,不怕你们不说,但他心里明白,这一切只是自己想想而已,不说这王爷动不得,就是国公、按察使、刘宁,只要他们不是犯了谋反的大罪,自己根本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反而是他们可以对自己形成诸多的阻碍,就说这嘴巴,他们有四张,一人说未必有人信,可四张嘴巴,未必就没人信了,再者,一个是才名满天下的大明藩王,一个是名将之后的国公,还有素有名望的按察使,皇帝宠幸的太监,几乎涵盖了各方面,杨峥几乎能想象,他们四张嘴巴若是方向一致,目标一致,足以可以让任何人万劫不复,如今这四人同时出现在苏州城,让一向淡定的杨大人内心深处也有些不淡定了。 一直站在杨峥身后的况钟,忽的走上前,伸出强劲有力的大手,在杨峥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低声道:“大人不必如此紧张,事情还没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们走一步,看一步,小心些便是了,大人不是常说,平生不做亏心,任何牛神马面都不足为虑?” 杨峥感受到自己这个下属的信任,感激的点了点头道:“我说过这话儿么?” “杨小弟你不是不想承认吧?”高航笑道:“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杨峥叹了声,道:“和锦衣卫做朋友着实没什么安全感啊?” 高航哈哈大笑道:“明白就好,不过你也放心,咱们是兄弟比朋友亲密点,这话儿权当没听见?” 杨峥道:“这样好么?” 高航翻了白眼,冷哼了声道:“你说呢?” 杨峥大感有趣,哈哈大笑起来。 比起杨峥三人的兄弟情谊,宁王那边可就没那么好了,今日这局面乃宁王一手凑成,以南京,江西为主,联合苏州,几乎囊括的大半个江南,其目的是在声势上,实力上,甚至在言论上,皇帝的信任上都对杨峥进行致命的打击,好让他彻底离开苏州,从而打造属于自己的苏州城,这一切可以说都安排的极为合理,也十分的顺利。 2216.2265章:洞悉尘世云中仙 眼看着局面都按照自己的计划一步一步走向胜利,却不想生力军张骥竟突然反水,饶是一向性子温和的宁王也一腔的怒火,碍于他尚未看明白张骥唱的是哪一出,加上四人的力量中,无论是徐显宗、还是刘公公、甚至是他在士林中说话的分量还不如张骥,此人素有威望,为人清正廉洁,与福建、江浙一带做下不少好事,他说的话没人不相信,这次计划之所以选择了他,说到底还是想借用他的口,把杨峥包庇贩卖私盐贩子的事情给说出来,从声望上打击杨峥。 碍于这一点,宁王忍着心头的怒火走了过去,脸皮已撕下来,再没有退回去的道理,这个道理他从十七岁的时候就明白。 场上众人一起注视着走过来的宁王,徐显宗、刘公公脸上洋溢着喜悦,张骥阴晴不定,也不知想什么。 宁王目光一一扫过四人,冷哼了声道:“张大人身为按察使,不明白一步错,步步错的道理么,你这么做实在让本王好生失望?” 张骥似早就料到宁王这么说一样,淡淡的道:“谁对谁错还不一定呢?”说完看了一眼杨峥,道:“是不是杨大人?” “啊,你们说什么,本官可听明白,能否说详细些?”杨峥揣着明白装糊涂道。 宁王冷哼了声,冷声道:“张大人就不怕自己这一步是错棋?到头来心头的愿望,竹篮打水一场空?” 张骥淡淡的道:“这个不劳王爷挂心,卑职心头看得明白,自有计较?” 宁王哈哈大笑道:“好,好,好一个看得明白?”说完目光死死的看着张骥,道:“本王今日若是执意要带走沈家老爷子呢?敢问张大人作何打算?” 张骥面上闪过一丝难色,但很快一闪而过,似已下定了决心,面上神色一正,迎上宁王咄咄逼人的眼神,朗声道:“本官身为按察使管一府“刑名”,身为朝廷命官,自当是上报朝廷,下报黎明百姓,纵然王爷要人,下官虽不才,却也不会轻易的答应?” 宁王心头的怒火一点一点升起,若不是局面难以控制,他恨不得扑上去,把这个挨千刀的千刀万剐,可惜这里不是江西,容不得他胡来,唯有忍下这口鸟气,狠很瞪了一眼张骥,道:“好,好,好一个为国为民的张大人?本官佩服?” 这话儿透着几分威胁的味儿,张骥哪能听不出来,看了一眼宁王,忽的扭头对杨峥道:“杨大人身为江南巡抚,这事儿不会置之不理吧?” 杨峥虽不知这其中的水有多深,但有一点他算是看出来了,张骥不惜撕破了脸面,当然不是如宁王所说的为国为民那么简单了,更大的目的无非是拉入自己入伙,达到联合的目的。 对于这透着亲近的举动,杨峥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热情,从局面看,张骥无疑是一个朝三暮四之人,这样的人谁也不能保证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他能反水宁王,未必不能反水自己,因此,他的警惕并没因为张骥一番亲密的话儿,彻底放下心来,但从眼前的局面来看,多一个按察使在一旁协助,无疑是大大有利,不管对方局面如何,他相信在脸色撕破的时候,宁王无疑是他们两人要共同面对的,所以在这一点上杨峥有理由相信,对方不会傻到在这个点上再反水,所以含糊的应了声:“这个自然,本官身为受朝廷重托,替朝廷牧民一方,保一方百姓安全,这事儿既在苏州发生,本官岂能置之不理?” 张骥笑道:“如此最好不过了?”顿了顿道:“不知杨大人有什么主意?” 杨峥看了一眼张骥,心里冷笑了声:“这话儿奉命是告知他,事儿已到了这一步,不合理解决,大家都不别想脱身?” 对于这个暗含威胁的味道的话儿,杨大人自是大为反感,但不可否认这话儿所含的道理却是实实在在的,宁王、魏国公、刘公公,算上反水的张骥,哪一个都是一方权贵,突然在苏州风云际会,当然不是来看风景的,而是来闹事的,而这个闹事的当事人,就是他这个苏州的主人。 所以,无论他对张骥有多么的不满,多么的反感,此时此刻他非但离不开对方,还需与对方联手来对付外敌,想到这里,杨峥忍住心头的不快,自言自语的道:“先忍住你,日后再给你好看?” 打定了主意,他便做出了计较,不管他愿不愿意,眼下他所面对最大的敌人无论都是宁王,这个老家伙如此处心积虑的谋划了这一切,还不惜亲自扮作衙役前来,说他是来喝茶的,阻止这场争斗的,打死他都不相信,对方必定还有更大的谋划,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转变,若不把握,实在太对不起老天爷帮忙了,当即也不含糊,将环抱看戏搭在双肩的双手放了下来,对张骥抱了抱拳,笑着道:“主意不敢说,但手段么还是有一点,朝廷让本官巡抚江南,所为何来,不就是抱一方平安,如今本官管辖内有商家不顾朝廷律法,私自贩卖私盐,身为父母官,若是不闻不问实在对不起朝廷的信任了!”说到这里对宁王抱了抱拳一笑,道:“王爷归为大明藩王、国公留守南京,公公坐镇苏州,诸位都是一方封疆大吏,日理万机不在话下,抓捕贩私盐这等小事,哪能劳烦王爷,国公、公公亲自来办,若是被皇上知道了,还不得说本官站着茅坑不拉屎,朝廷的俸禄岂不是白给了,下官很想这么做,可爹妈从小教育下官,在其位谋其政方才对得起朝廷,下官不才,愿意做一个听父母话的好孩子,所以抓捕沈家老爷子这事儿,就不劳三位参和了?” 这一番话儿,听着处处被动,实则步步主动,这里是苏州,本官身为江南巡抚,坐镇苏州,这事儿不会不管,王爷,国公、公公若给面子,从哪儿来,会哪儿去,若不知趣,那咱也不客气了。 宁王淡淡一笑,道:“若本王非要参合呢?“ 杨峥哦了声,道:“下官可不可把这算作王爷对下官的威胁呢?” 宁王道:“也可以这么说?” 杨峥嗯了声,道:“王爷果然是个实在人,说话爽快,本官若藏着掖着,那就太对不起王爷了是不是?” 宁王笑着道:“的确是?” 杨峥道:“那王爷就听好了,下官这人什么都好,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从来不吃威胁这一套,所以王爷若非要掺和,下官官职虽轻了些,可还有几分骨气,抓个王爷,杀个国公也未必不敢干?” “威胁,威胁,姓杨的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威胁当朝王爷?咱家定要上报朝廷?”自从宁王露了面,刘公公底气便足了些,一听杨峥说出威胁的话,立即叫嚷起来。 杨峥对这个狐假虎威的太监着实没什么好感,冷哼了声道:“刘公公,你觉得今日这局面,本官还会让你活着见皇上么?” 刘公公心头一颤,面上露出恐惧的神情,盯着杨峥道:“你,你想要干什么?” 杨峥嘿嘿笑道:“想要干什么,公公这么一个聪明人,难道还看不出来么?” 刘公公毕竟是害怕,颤抖着声道:“咱家是坐镇太监,你,你不敢这么做?” 杨峥冷笑了声道:“公公都可以勾结宁王、国公密谋造反,本官身为江南巡抚,洞悉了这一切杀一个谋反的太监,有何不敢,说不定皇上为此还会赏赐我呢,没准儿本官头顶上这顶二品乌纱帽就因公公脖子上的这颗大好人头升一升呢?” 打这种威胁的嘴仗,杨峥出生到长这么大,从没怕过谁,别说一个太监,就是宁王亲自来,他自问也能反击过去。 “王爷,王爷……?”惧怕刘公公不住的拉着宁王大声喊叫。 宁王挣脱了刘公公的拉扯,低声喝道:“慌什么,杀一个宁王、国公是什么罪,他们比谁都清楚,他们不敢这么做?” “那可未必?”张骥冷笑了声,忽然接过话儿道:“王爷身份尊贵、国公权势大,下官自是不敢轻举妄动,可刘公公就不一样了,我朝没有下官杀宁王、国公的官儿,可杀太监的官儿可不少?” “张骥,你卑鄙?”刘公公大声喊道,声音因惧怕,变得尖锐落在众人的耳朵里,变得十分刺耳。 张骥嘿嘿一笑,却不答话。但那神情对刘公公这句卑鄙不以为然。 “张大人以为这样姓杨的就能放过你么?快别傻了,以本王对他的了解,此人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今日他是需要张大人共同对付本王,才容忍你,过了今日,就不好说了,反过来本王就不同了,先前你为本王谋划这一切,对张大人的才学,见识十分看重,只要张大人立场坚定,先前的不愉快,本王既往不咎,答应你的好处,本王决不食言?张大人以为如何?” 2217.2266章:求人不求备 张骥看了一眼杨峥,淡淡的道:“多谢王爷的厚爱,但下官身为朝廷命官,断然不会做出这等荒唐事,还请王爷见谅……?” “好,好!本王倒是小看了张大人?”宁王盯着张骥道。 张骥眼里洋溢着笑容,显得十分得意,他的确有些得意,能把堂堂十七万,堂堂魏国公、苏州坐镇太监、江南巡抚玩弄与鼓掌之间,天下有几人,纵是杨峥又能如何,若不是自己突然反水,他未必能站在这儿。 如今杨峥已入了套,只要演好接下来的戏,他所谋的一切就都会实现,获得的好处与宁王给的那点好处相比,可谓是天然之别,但他心里明白,眼前的局面,还没完全被他掌控,自己在取信杨峥这一道坎上,还得小心,此人精明无比,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的局面,容不得他掉以轻心。 可即便如此,他仍相信最终获得胜利的是他,对这一点他有绝对的自信,因他没破绽。 “王爷不必浪费口舌了,本官虽从不与人为善,但对于帮了自己一把的搭档,还是十分看重,王爷都能不计前嫌,本官为何就不能这么做呢,今日我杨峥就在此发誓,只要张大人安守本心,今日一事,本官绝不计较,如若违背此誓言,死无全尸?” 一听此誓言,张骥大喜,若说先前有些担心,那么此时就彻底放心了,没人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当即上前抱拳道:“承蒙大人信任,卑职定恪守本心,与大人一道铲除妖孽?”说完扭头看了一眼宁王。 “王爷少跟他们啰嗦,我们杀出去,卑职就不相信这般挨千刀的敢杀了我们“。徐显宗从一个侍卫手中抢过一把朴刀,恶狠狠地盯着杨峥道。 宁王面色有些难看,张骥的反水无疑让他失去了先着,杨峥、张骥的联合,无论是人数上,权势上无疑让他大干头疼,打,打不过,那权势压,对方根本不吃这一套,看二人的心思,没准儿真敢杀了他这个王爷,杀出去无疑是痴人说梦话。 他略带深意的看了一眼张骥,似有了主意,扭头对杨峥道:“杨大人可知为何本王答应参与了这件事么?” 杨峥心道:“谁知道你肚子里有什么鬼主意,小爷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下官不知?”杨峥淡淡一笑回了一句。 宁王伸手一指张骥道:“这都是拜此人所赐?” 杨峥饶有兴趣的道:“王爷此话怎讲?” 宁王道:“这事儿说来话长,本王本奉命编辑《通鉴博论》二卷,写成《家训》六篇,《宁国仪范》七十四章,《汉唐秘史》二卷,《史断》一卷,《文谱》八卷,《诗谱》一卷,日子虽过得苦闷,可也逍遥自在,本打算就此著书立说,也算是对得起皇兄当年对孤的期望?” 杨峥听得这里心头暗笑,都过我不要脸,比起这些没底线的老城墙,小爷的脸皮可薄了太多了,什么逍遥快活,什么报答皇兄当年的期望,当小爷是吃素的,对你这几年的举动一无所知么,你这番话就是拿到皇宫里去说,也没人相信,小爷若是信了那才怪?” 宁王自是不知道杨峥早已通过锦衣卫对他的一举一动有所了解,兀自在诉苦:“是此人前几日找到本王,说他这个按察使在苏州永无出头之日,让本王帮点小忙?本王自是不答应,可此人却苦苦哀求,还说只要本王辅佐他做上了这巡抚之位,便奏请皇帝将本王的封地南昌调到苏州,杨大人想必也知道,本王对苏州城一直情有独钟,当年小王便奏请皇兄将本王的封地放在苏州,可皇兄以苏州属于畿内,没答应,对此本王也不否认,心头的确有些怒气,这些年也多次向皇帝提起,皇帝虽拿出诸多理由搪塞本王,但本王也没说什么,安安分分在南昌著书立说,直到此人来游说,才鬼迷心窍的动了这个心思,可以说今日有这样的局面,全是此人一手策划的,如今可好,竟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谋害本王,足见此人不可信,说句不好听的话,今日他能这么对本王,明日也一定能这么对待你?” “王爷,你……?”徐显宗急切的喊了声,宁王谋取苏州的事情,所知道的并不多,纵是皇上也不知宁王打了这个心思,如今可好宁王竟当众将这事儿给出说来了,一旦这事儿传到了皇宫里,难免引起皇帝的警觉,对于这位多才多艺的藩王,从永乐到洪熙、宣德皇帝换了一波又一波,纵然是仁义著称的仁宗皇帝,对这位王爷也从来没有给过好脸色,说到底还是对这位王爷不放心,按说对这位大明才学最高,威望最高,硕果仅存洪武一辈的王爷,作为后辈或多或少有些起码的尊重,可事实上非但如此,无论是洪熙,还是宣德偏偏对这位王爷监视得最为严密,任何的风吹草动足以引起皇帝的呵斥,这几年宁王天天品茗赏月,谈诗论道,貌似一世外高人,并非他天性如此,实则是出于无奈才以一种放浪不羁的形势,在让皇帝放心罢了,可他知道,这位王爷的内心深处,却一直存有不平之意,这倒不是说他有想当皇帝的意图,只是觉得凭他的贡献和才华,不应该被冷落到破落的南昌罢了,他一心醉意苏州,为此他等走了皇兄,等走了侄儿,好不容易等来了侄孙,本以为这位仁慈善良的好侄孙能看在他年纪大,给他换到苏州,过几天舒坦的日子,却不想比起皇兄,侄儿,这位人人交口称赞的好侄孙,竟比谁都狠,只不过是写了份奏折,说想做一个京城的百姓罢了,可好侄孙却愣是说他年纪大了,倚老卖老,“有事多崎龁以示威重”。“崎龁”的意思是侧齿咬噬,引申为毁伤、龃龉、倾轧之意。这话儿未免重了些,想当年比起哪位皇兄,宁王离权力中枢似更近了一些,是大明一等一的实力派人物,就在那历史的一瞬间,出城前还春风得意,却因造化弄人,出城后却电闪雷鸣,顷刻间便丢了一切,沦为丧家之犬。一个压抑了一辈子,郁闷了一辈子的王爷,在暮年之际,从遥远的南昌,对着京城的方向,凄凉地“叫”几声,又有何不可呢?可便是这样凄凉的言语,不是换来皇帝的呵斥,便是责罚,都说天家无情,可对一个垂垂老矣的老爷,这无情未免太大了些,徐显宗之所以答应帮忙,并非是宁王帮忙策划了那些生意,实则是被这个曾经不可一世,到如今落魄到连说句话都要引来呵斥的王爷从心里上同情,才萌生了这个心思,可以说谋取苏州这个秘密,是二人心目中多年的秘密,此时说出来,他实在想不到这一番由宁王亲口说的罪证,将会引来怎样的惩罚,未必是死,可有些时候,死反而是一种解脱,怕就怕生不如死啊。 宁王瞪了他一眼,冷声道:“本王自有分寸?国公不必担心?” 徐显宗微微楞了一下,疑惑的看了一眼宁王,要说这天下还有谁值得他敬佩的话,除了眼前的这个老人之外,这天下之大,似再没有人了,京城的内阁的那三位虽算一等一的英雄人物,可终究是有了好运气,老天爷给了他们施展才华的舞台,才有今日三杨开泰的局面,眼前的这个叫杨峥的年轻人,的确算得上,论见识,论手段,论做大事的决断,都足以让他多看上一眼,可这些与眼前的这个老人相比,终究是少了些东西,他才华横溢,他勇武不凡、他天之骄子,他春风得意,他胸怀天下,他落魄如斯,他不屈不挠,他胸怀不平之气,他有志难施,他孤独无望,却屡败屡战,一切英雄的品质,他都有了,在他的面前,一切的英雄,似变得毫不起眼,他让人敬佩,让人同情,让人惊讶,让人信任,纵然他模样变了,头发白了,身子佝偻了,双手也不再握剑了,身份也落魄了,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是宁王,那个可以傲视一切,心思缜密的七十王爷。这一句呵斥非但没有让徐显宗感到不愉快,反而从这一句话,从宁王的态度中品味到一丝丝的另类的气息,心头虽疑惑,但他压制着心头的好奇,不再多问。 杨峥没想到宁王会如此坦白,从自己掌握的情况看,他相信宁王所说大部分是真的,宁王仰慕苏州在大明是人人皆知的事情,多年的等待,多年的不平,多年的盼望,终于发现有一天可以得到这一切,为此做些荒唐事,被人利用,似乎说得过去,但杨峥心里清楚,若这样看眼前的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头,那就大错特错了,不说宁王经子、九流、星历、医卜、黄老诸术皆具才学,就是早年出类拔萃的谋划能力,就足以笑傲群雄了,人称燕王善战,宁王“善谋”。 2218.2267章:你方唱罢,我方登场 谋,善弈者谋势,不善弈者谋子。善谋势者必成大事,简简单单一个谋字,可并不是人人能担得起,诸葛亮,司马懿、张良、姜子牙,这样的人才担得起一个谋字,事实上从朱棣子孙三代都对宁王处处提防也足以看出这一切,朱棣这一脉论人才,绝对算不上最好的,但论眼光却是最好的,尤其是永乐、洪熙、宣德三人最佳,三人如此提防一个人,足以说明问题,大明藩王才学之人不少,如周王朱橚为人就才学不凡,做藩王时候,组织和参与编写的科技著作就不少,有《保生余录》、《袖珍方》、《普济方》和《救荒本草》。《保生余录》,全书两卷。《袖珍方》全书四卷,3000多方,其中有些还是周府自制的。这部著作编著严谨,“因疾授方,对方以授药”。总结历代医家用方经验,“条方类别,详切明备,便于应用,时至今日还在延用,再如蜀王朱椿,也是才学不凡,是好读书和做学问的人,“博综典籍,容止都雅”,在朝中有“蜀秀才”之称。还有朱栴就是个多情的才子,诗词歌赋不亚于朱权,对于这三人,朱棣虽有防备,可也宽松的很,朱棣即位后,恢复了朱橚的爵位,加禄五千石,诏他返回原来的封地,献颂九章及佾舞。次年来朝,献驺虞。帝悦,宴赐甚厚。以汴梁有河患,将改封洛阳。周橚言汴堤固,无重劳民力。乃止。永乐十四年疏辞所赐在城税课,仁宗继位后,加周王岁禄至二万石,蜀王一直治理四川,成祖即位,来朝。赐予倍诸籓。谷王橞,椿母弟,图谋不轨。椿子悦燇,获咎于椿,走橞所,橞称为故建文君以诡众。永乐十四年,椿暴其罪。帝报曰:“王此举,周公安王室之心也。”入朝,赉金银缯彩钜万。庆王一直对朱棣夺了侄儿的皇位大感不满,时时有辱骂之言,朱棣为了防止这位藩王效仿他的手段,威胁他的权力,一上台就把父亲原定的“以同姓治异姓”(封皇子皇孙为藩王)的基本国策,改变为“以异姓治同姓”(把贴身太监分别派到全国各地对宗室和镇守文武大员进行监督),削夺了庆王的权利之外,对于其他并没有过多的呵斥,反而是庆王多有刁难,对比他们三人,朱棣一直宽容,纵容,除了权势之外,可以说都是一等一的富家翁,如庆王就说自己是五十之年,华发盈颠,得平安,感谢苍天。无忧无虑,即是神仙。有数厨书,万钟禄,万丘田。光阴似箭,冬冷春暄。尽今生,所事随缘,从他汗筒芳臭流传。但饥时饭,渴时饮,困时眠。”十足富家翁的口吻了,同样是藩王,同样是才华横溢,待遇却截然不同,说到底还是威胁二字,天家固然无情,但也不是灭绝人性的动物,亲情不如寻常百姓家,但并非一点都没有,从朱棣对自己的兄弟,侄孙来看,但凡不存在对皇位有威胁的兄弟,儿孙都过得不错,唯独宁王这一脉过得一年比一年惨,非但朱棣对其虎视眈眈,就是仁慈的朱胖子也没放松警惕,这就耐人寻味了,天下藩王不少,唯独对宁王,这其中用意以杨峥的聪明,哪里看不出来,所以对于一向善谋的宁王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并不足以让他完全取信,当然了,说一点都不相信,那是骗人的,谁都知道骗人的话,三分真,七分假,或者一句真一句假是最能让人相信的,这一点韦爵爷将其达到了后人难以望其项背的地步,宁王这一番话虽没达到韦爵爷炉火纯青的水准,但功力也不小,所以杨峥只能采取去伪存真的法子去一一分析,其中窥视苏州城,早已历史定性了,不容怀疑,至于有没有他说得那么惨,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对于张骥谋划自己这个巡抚的位置,也骗不了人,虽说他这不是对自己的夸奖,这将近三年的功夫,苏州城在他与况钟的治理下,一路从雪灾、水灾,粮食危机,到如今征收商业税,设置商籍、改革市舶司,疏通吴淞江、设九大红顶商,融合天下大商小商,这一切都出自二人之手,他二人一个无所畏惧,一个仗着多了五百年的知识,不可谓不算刀剑合璧,天下无敌,愣是把一个病入膏肓的苏州城,里里外外治理了一遍,各种病根也彻底给根除了,眼看着苏州城一日好过一日,百姓安居乐意,商业重新散发活力,谁都看得出,假以时日,昔日繁华的苏州城,重新又回来了,非但如此,经过大改革的苏州城,繁荣程度绝对比前朝更甚,而这一份光荣榜上,除了杨峥这合作无间的官场二人组,加上一个锦衣卫千户,几乎没有其他的功勋,堂堂按察使在苏浙三年,寸功未立,奇官位不如杨峥,其名声不如况钟,其功勋竟不如一个锦衣卫千户,情何以堪,在这种铁板一块的模式里,只要不是一个得过且过的官儿,必然会心存危机,试图打破这种局面,树立自己的威望,最好能立下功勋,达到升官发财的目的,再者,经过大治理的苏州城,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辉煌指日可待,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要的就是这个乘凉,只要是在官场上混的人,没有人不知道,在前方道路一片漆黑的时候,唯一获得好处的就是跟着前面的有灯的人走,等走过去了,再夺了前头那人手中的灯笼,照着后面的来人,什么功劳,什么名望都是你的,聪明如张骥不可能看不到这一点,所以他有谋取自己的心思,并不是假话,从先前双方的表现来看,这个计划说是此人引导的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杨峥思索的更多的是,宁王说这一番话的用意,从表面看,这一番的用意很简单,通过给些内幕出来,而且点名道姓的指出张骥是这一次借沈家贩卖私盐的事件来,坑自己,目的很明显,那就是引起自己的猜忌,这一点的确狠毒,无论是谁,在得知自己下属策划一个惊天的阴谋来坑害自己,在知道的情况下,没有不愤怒的,甚至打开杀价也不是没有,能保持关系的,大多数也是面和心不合,而这往往也就是他们的突破口,一旦同盟关系破裂,对方要么与这个叛徒继续虚伪下去,要么将对方干掉,以解心头之恨,最终的结果是削弱了自己的力量,反而让对方趁虚而入。 要说,宁王这一招的确算高招,但杨峥却不吃这一套,就眼前的局面来看,显然是三对三战平,甚至随着张骥的反水,自己这边还站着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在这时候内斗,无疑是不可取,再者,以宁王的谋略,见识,这事儿纵然有张骥的谋划,但未必轮到他来做主,一个是大明最善谋划的王爷,一个是堂堂的国公,从哪方面看都轮不到一个小小的按察使来指手画脚,再者,任何的阴谋都以利益为均衡点,从这一番谋划上看,一旦成功,自己巡抚丢了乌纱帽,或许是丢了性命,张骥身为按察使,正儿八经的三品官,且为官清廉,素有名望,没了自己的苏州,的确算得上是江南巡抚的最佳人选,但比起一个二品的巡抚而言,最大的受益人无疑是宁王了,以杨峥看来,没有自己与况钟的苏州城,苏州能继续安定显而易见是不可能的,一旦乱起来的苏州城,绝对是可怕的,以朝廷对苏州的重视,加上这些年的治理,随着自己的离开或死亡,那么苏州的治理上朝廷绝对是重中之重,在人选上无疑是需要手腕、威望、才学、谋划都十分出色之人才能担当,而纵观大明这样的人,无疑是少之又少,但宁王绝对是一个合适的人选,以按察使,南京方面的奏请,未必没有这个可能,因此从整件事上来看,好处最大是张骥,升官加爵,可对一心谋划苏州的宁王来说,得到苏州城才算是最大的利益,这样一来,宁王的这一番话就值得斟酌了。 此时,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杨峥的脸上,宁王是半分期盼,半分得意,张骥的脸上,则是几分观望,几分忐忑,徐显宗的脸上则是几分紧张,几分欢喜,况钟、高航二人则是眉头紧锁,似想要说什么,却没啃声,唯独刘宁宁一脸的疑惑,这里看看,哪里看看,显得有些不耐烦。 偌大的院子里,因安静显得冷清起来,此时阳光斜照,午后的暖阳透过树叶的缝隙,散落了下来,一蹦一跳,宛如一个顽皮的孩子,偶尔几只小鸟落在树头,刁起一片树叶叽叽喳喳个不停,似在说着什么高兴的事,整个院子越发显得宁静安逸,只是院子里的人都明白,在这份宁静安逸的气氛里,场上不知该有怎样的暗流涌动,其掀起的惊天骇浪不亚于一场战场的厮杀。 2219.2268章:不显山不露水 宁静的气氛,终于被人打破,打破的是最佳嫌疑人张骥,他盯着宁王道:“杨大人,你别提他胡说,卑职万万没这么大胆,这一切都是宁王的手臂,卑职只是发了几句牢骚而已?”他声音太大,太急切,以至于停留在树枝上的几只麻雀,受到了惊吓,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杨峥脸上古井不波,看不出任何的端倪,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越是扑朔迷离,越是看不清楚谜团的时候,自己身在谜团之中,唯独能做的是不为谜团所迷惑,同时也不能让对方看出自己心头的谜团。 他轻轻颔了颔首道:“张大人还记得本官先前说过的话么,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个好士兵,同样这话儿用在张大人的身上同样合适,不想做巡抚的按察使,一定不是个好按察使,官场浮沉,谁每个想法呢,若人人都安于本分,那这世界就太平了,官场的尔虞我诈也就少了许多了,张大人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并非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本官何尝不想头顶上的官帽更上一层楼,只要有机会,本官也一定会这么做,非但是本官,我相信在这院子的人都有这个想法,谁心头没点理想,谁心头没个盼望,为什么我有,你们就不能有,你按察使张大人就不能有呢?” “大人……?”张骥有些动容。 宁王面上有些难看,徐显宗冷哼了声:“说得好听?” 杨峥难得理会徐显宗,走到张骥的跟前,伸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笑着道:“刚才的事情张大人不必纠结,本官说不计较,不计较,咱么眼下要做的是不念过去,不畏将来,你说是么张大人?” 张骥看了看杨峥,又看了看宁王,楞了一下,大声道:“卑职记住了?” 杨峥意味深长的看一眼张骥,那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经意间流露了出来,道:“能记住就好啊,我相信张大人懂得如何取舍?” 一直没说话的高航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小弟,对于杨峥的手段,场上没人比他更清楚,因为年纪轻,走的不是正途出身,所以给人的影响往往是走了狗屎运,被皇帝信任,做了翰林院的掌院,从此官运亨通,因此许多人不免对他生出轻视之心,唯独他知道,他能走到今日这地步,绝不是如他面上所展现的那样年轻稚嫩,在他年轻外表的隐藏下,他平曰里不显山不露水,引不起别人的注意,甚至让人轻视,可在关键时候,他总能看准问题的实质,抓住机会突然出手,对付黎利如此,面对眼官的弹劾同样如此,那张年轻的脸蛋下,其实隐藏着种种与年纪不符的果敢,明锐、警觉、聪慧,甚至滴水不漏的布局,寻常的日子里都隐藏面皮下,看不出真切,可当他露出那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时,那就相当于老虎露出了牙齿,要扑杀了,可惜,常人都注意不到这一点。 “这下有好戏看了?”高航自言自语的嘀咕了声,声音极小,旁人根本听不到,却听得身后的况钟低声道:“宁王要吃亏了?” 高航嘻嘻一笑道:“看来这世上还是有明白人?” 况钟哈哈笑道:“这是自然?” 杨峥这一番别开生面的话,让宁王感到有些意外,寻常人能做到这一点,难得是对方非但面上这么做,神情也摆明了自己不计较张骥窥视自己巡抚的位置,即便是老辣如他,也不得不佩服对方这种当断则断,审时度势的手腕,自己身边若有个这样的人,也不至于自己多年的谋划都落空,到了垂垂老矣,还没得到苏州城。 不过,他一点都没感到沮丧,甚至他感到有些兴奋,他看了一眼眼前的这个年轻的官儿,那一身绯红色的官袍,穿在对方的身上,说不出的英俊潇洒,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挺拔的身板,肆意妄为的神态,哪一样都表明,这是一个绝对有资格穿这一身官服的男人,从哪一方面看都是完美无缺的,但终究不是完美,用他的眼光看,这一身绯红的官袍下,唯一的缺点,便是这张脸蛋太年轻,年轻对男人来说无疑是最佳的,可放在官场,年轻就是最大的缺点,年轻会自信,会目空一切,而且身居高位的时候,这种表现更重,他们不会去细细琢磨,小心体会,他们大多只知进,不知退,因此他们看似无懈可击,实则漏洞百出。而这次他便是利用杨峥的年轻,布下了眼下的局面。 数日前,杨峥设置商籍,他便是有了自己的计谋,随后杨峥设什么九大红顶商,他便知自己的机会来了,他相信似杨峥的一心谋划苏州商业从中给朝廷获取好处的时候,绝对需要大把的商人,而沈家这样综合实力绝佳的商家,绝不会轻易的放弃,果然如他所料,九大红顶商的选择,虽说杨峥弄了什么公平公正的公选,但沈家出乎意料之外的没有入选,这样的结果,杨峥自不会满意,必然会暗中做些手脚,果不其然明明落选的沈家,还是如愿以偿的得到了九大红顶商之一了,以杨峥的智慧和手段,不会平白无故的给沈家这么一个贪大的好处,其中必有所图。 他猜得一点都不错,随之而来的小商合并,一千多小商小贩,九大红顶商之一的沈家,竟得了将近两百家小商贩,比起其他商家足足多了八十几户,这种反常的就举动,让他心头开始琢磨了,他暗暗推断,杨峥必然是想接过沈家经商的手段,将这两百个不算太差的商家彻底壮大起来,然后扩散开来,从而让苏州的大商人越来越多,从而形成苏商的规模,真正的壮大苏州的商业,以此来获取朝廷所需要的商业税。 有了这个推断,他决定利用这次大好的机会拔掉杨峥巡抚的权责,当然了这事儿并不简单,以此人的手段,皇帝的信任,内阁对其的支持,在苏州的人望,在没有强大到破坏这一切的情况下,谁也动对方分毫,可事情巧就巧在杨峥让沈家做了九家红顶商之一,沈家与徐家关系密切,早年两人可没少利用私盐来赚银,如今朝廷对贩卖私盐加大力度,没有再比这个更能摧毁杨峥的能力了,以沈家的财富增长的速度,诬告其贩卖私盐,绝对可以引人注意,而杨峥用这样的人作为九大红顶商之一,且多出八十几人的商家,不难看出其中的猫腻,一旦沈家贩卖私盐入了罪,身为引荐之人,杨峥绝对脱不开干系,朝廷方面不可能不有所关注。 当然了,引起朝廷关注是第一步,第二步,便是借用这个由头将这件事闹大,他的目的是罢免杨峥的官职,一旦事情大到了抵达紫禁城内,必然要招致一些疑虑。 为了这个结果,他安排了徐显宗亲自来抓人,以徐家的为人,在朝廷的权势,没人会对这事儿怀疑,一旦坐实了,杨峥有嘴也说不清楚了,当然了,单凭魏国公一张嘴未必能达到预想的效果,所以还需要一个小人,一个正直的人从中挑拨。 刘公公是皇帝信任的太监,张骥清明廉洁,二人可谓是最佳人选,太监有闻风而凑的职权,按察使有巡视的职责,当两人加上一个魏国公,三人所说一致的时候,他相信天下没人不相信,即便是紫禁城的哪位只怕也忍不住要猜测了,没了皇帝的信任,他才利用些官儿散播些谣言,他就不相信杨峥这个巡抚还能做下去。 计划看起来万无一失,却不想还是出了点乱子,先是一向对徐家一直言听计从的沈家,竟破天荒的没答应这事儿,就连让他怂恿去南京贩卖私盐的商贩也只是去了五十人,而且还是拿了盐引的盐商,这让他大感愤怒,没了沈家的诬告,没有那些数量大的盐商,根本达不到自己的目的,为此他不得不改变策略,沈家贩卖私盐的罪责非但不能少,还需尽快落实,其二,人不能抓回南京得留在苏州好引杨峥上钩,其三,借此机会制造出厮杀场面,最好有死伤,给世人制造出杀人灭口毁灭证据的假象,好引起各种猜疑,要做到这一步,就必须实力相当了,自己这方面有魏国公,有刘公公,算上自己,无论是权势,还是地位,力量都在杨峥之上,难以达到自己想要的局面,所以张骥的反水就在计算之中了,有了张骥的加入,这一场杀人灭口,毁灭罪证的场面就显得更真实了,再者,张骥反水最大的作用,是借用他的嘴,将今日这事儿说出去,引起士林的不满,从而达到言官弹劾的目的,为走到这一步,宁王不得不亲自来演了这场戏,为了更真实,他不得不将自己的恨意逼真一点,好加重自己对苏州的谋夺之心,从而迫使杨峥接受张骥的反水,并加以重用。 2220.2269章:万箭千刀一夜杀 宁王淡淡的看了一眼张骥,从杨峥的神情上看,对方对这个突然反水的按察使i是接受了好意,心头最为担心的事情,终于放下心来。 张骥不着痕迹的颔了颔首,两人眼神的交流就那么一瞬间,彼此心领神会。 张骥显得有些欢喜,若不是局面还没最后定下来,他恨不得大喊几声,因从刚才杨峥的一番话,他有理由相信,眼下的局面,无论对方刚才说的话儿是真是假,他都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对方并没有在这件事上继续追究,而是给了双方合作的理由,有了这个理由在,接下来的事情就容不得杨峥左右了。 这次他所担负的任务不是与杨峥对着干,而是取得杨峥的信任,但此人素来谨慎,不会轻易的相信人,况且一个平日与他毫无交集的按察使,突然来加盟,难免让人怀疑,所以经过宁王的安排,才有了这个局面,他的目的就是通过各方力量的展示,造成杨峥四面楚歌的局面,而在这样的局面下,任何力量的加盟都足以改变局面,他这个按察使无论是身份还是力量,足以让杨峥拉拢,突然的反水,便是为此而来,事实如宁王所料的一点不差,纵然有自己谋取巡抚的心思在前,碍于力量不足,对反不得不依赖自己来对抗宁王、魏国公更大的野心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对于接下来的事情张骥便心领神会了。 杨峥仍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宁王与张骥眉目间的那点事,似全然不知一般,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张骥,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了,他对张骥道:“张大人有劳了?“ 张骥等的就是这句话,闻言用力的颔了颔首,道:“大人客气了,维护苏州百姓安全是卑职的职责?说完,冲着院外大喝一声,道:“还不进来?” 听得一阵脚步声,跟着从外面冲进来几十个将士,人人手握着朴刀,将宁王等人团团围住。 张骥道:“诸位将士听本官号令,冲进去解救沈家人员,谁敢阻拦格杀勿论!” “是!”将近百来个将士大声应了声,随机便挥刀冲了上去。 “大胆,孤乃宁王,谁敢胡来?”宁王冷声喝道。 “不必理会,杀无赦?”张骥大声道。 “张骥,你好大的担子?”徐显宗再也忍不住,跃过人群站到前来,指着张骥斥道:“本国公奉命抓捕贩卖私盐罪犯,尔等身为朝廷命官,家公然不理国法,肆意杀戮,本国公定要参你一本!” “我日,真来啊,比我还疯狂啊?”杨峥嘀咕了声,面上的笑容更浓了,似有些看戏的味道。 “下官也是奉命行事,职责所在,还请国公见谅?”说完,挥了挥手。 百来个将士便冲杀上前,南京的侍卫,以及刘公公府邸上仆人,护院纷纷跳上前护卫,不多时便听得兵器相交的声响,杀气腾腾的将士,仗着人多,训练有素,几个来回下来,魏国公的南京侍卫,所剩不过五个人,将宁王与魏国公护在中间。 张骥看了一眼越来越少的南京侍卫,心头有些忐忑,命令已下下去了,就等于给了自己套上了紧箍咒,身为上司的杨峥,只要不下达停止的命令,他便不能下,任由这些将士继续厮杀下去,这些人可不认识什么宁王,魏国公,杀起人来,绝不会手软,若当真杀了宁王、魏国公,虽说自己头上有杨峥定着,但毕竟是自己的人给杀的,天家虽无情,可一个藩王,一个国公,总不会不理会,万一追究,他难免会受到影响,他今年五十有二,在按察使的位置上已坐了六年,早些年也有些功勋,按说应该早已升迁做一方巡抚,替朝廷牧民一方了,可命令迟迟没有下达,六年的等待,却没任何的结果,这不免让他有些失望,心思活跃的他,隐隐的知道,自己在这个位置上,再想进一步就得活动活动了,可他早些年为了树立自己清明廉洁的名望,没少得罪人,朝廷更大的显贵,他虽认识,但交情并不深,勉强能有些交情的,在朝廷上也没什么话语权,这不免让他有些沮丧,为了尽早让自己官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他这两年没少留意能在朝廷说上话,又有些实权的大人物,小心留意了两年,才攀上了宁王,本朝的藩王虽大不如前,但他从侧面知道,宁王与南京魏国公的权势,要说这大明的天下,论权势,论在朝廷的影响力,没有那个家族比得过徐家,若有他们的帮忙,自己何愁坐不上巡抚的宝座。 有了这个想法,他便开始留意,借用巡视江西的机会,他去了一趟南昌,为了掩人耳目,他打着与宁王畅谈茶道的幌子,见了一面,两人一个有意苏州,一个属意江南巡抚,一拍即合之下,双方便有了同盟的关系,他帮着宁王留意苏州城,宁王则帮着他谋下江南巡抚的宝座,二人的合作不过蜻蜓点水,不为外人所知。 这次,宁王借着杨峥设置九大红顶商的机会,制造了沈家贩卖私盐的罪证,引起朝廷的怀疑,制造舆论,从而借用坐镇太监,自己按察使的力量三管齐下,一举摧毁杨峥在苏州的地位,他在官场多年,其中的好处不言而喻了,况且他也不否认这是一个绝妙的机会,一旦这个罪名做实了,无论杨峥做没做,经过刘公公煽动,自己闻风而奏的职权,足以让他脱不了干系,在面对数额巨大的私盐面前,往日任何的功勋,如何的品德足以被利益所抹杀,他绝对有理由相信,在沈家与杨峥贩卖私盐的罪责,一旦落到了实处,那些言官绝对能拿得出最恶毒,最疯狂的举动来弹劾这一切,没了名声这张外衣,杨峥就什么都不是,在强大的背景,也难以掩盖一个官员的德行,罢官是在所难免了,偌大的苏州城,没了姓杨的,再没有人比自己更合适做这个江南巡抚,更何况还有徐家从旁运筹,他相信,巡抚的宝座绝对是舍我其谁。 但事情的变化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先是沈家老爷子根本不如魏国公吹嘘的那么自信,这老头对于自己贩卖私盐的罪证都一口回绝,更何况是污蔑杨峥伙同贩卖私盐,没了这个罪证,就没了打击杨峥的借口,没一个让人信服,怀疑的借口,先前的计划就变得毫无意义,打蛇不死,反被蛇咬例子可不少,为此宁王不得重新调整计划,沈家老爷子贩卖私盐的罪名不变,但必须拉杨峥入局,否则难以收拾,在力量身份地位差距的局面,他必须反水,做出大义凛然的模样,获取杨峥的信任,好借此机会制造出一场混乱,最好借机杀几个人,最好把场面闹得大一些,然后借用自己的口,将杨大人如何杀人灭口,如何毁灭合同沈家贩卖证据的事情给说出去,没人会不相信他的话,因他是按察使,是杨大人的下属,是他借刀杀人的帮凶,是整个案件的目击者。 在官场任何事没有对于错,只有最后的结果,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早已在成王败寇的那一瞬间尘埃落定。 他咬了咬牙,厮杀已到了还要不要继续,场上死伤人数已超过了五十人,足以引起外面的关注,引起言官的议论,按说目的已达到了,但此时的收刀,难免引起杨峥的怀疑,可不就此打住,他实在有些担心,万一偷鸡不成蚀把米,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心头的犹豫,让他忍不住看了杨峥一眼。 大堂的正中,杨峥笑吟吟的看着厮杀的场面,浑然没有让他收手的意思。 他心里有些疑惑,难道他看出了这其中的猫腻,想看看他是不是下得去这个手,还是他压根就想杀了宁王、魏国公,若是这样,自己岂不是两头都不是人,这可不是他想要的局面。 场上的厮杀因没有上司下达指令,没人停下来,百来个将士高举朴刀,奋力厮杀,守住魏国公与宁王的五名侍卫,虽个个是一等一的好手,但终是架不住人多,被迅速斩杀了三人,剩下两人心惊胆战的守在徐显宗的跟前,不住后退,若非这院子够大,只怕早已丧命。 张骥侧目看了一眼杨峥,忍不住喊了声:“杨大人,你看……?” 杨峥心里冷笑几声,你以为你们的那点把戏,我看不出来么,想在我面前假仁假义装好人,以为本官是那么好骗的么?你不是喜欢杀人么,那就让你杀个够?” 他打定了主意,假装没听见张骥的呼喊,双手交叉抱着双肩,一副看热闹的模样,非但如此还大声喊道:“诸位将士们,你们挺好了,按察使大人说了,只要诸位今日奋勇杀敌,人人皆有封赏?” 那些将士一听有奖赏可拿,厮杀得更欢实了。 2221.2270章:暮雨旌旗湿未干 张骥既是惊讶,又是悔恨,事情到了这一步,他断然不能让将士杀了宁王与魏国公,不说这二人是自己做上江南巡抚宝座的砝码,就算不是,一个藩王,一个过国公,一旦死在这里,难免不好交代,鬼知道杨峥会不会将这罪责推到自己的头上,这里是他的底盘,黑与白在没了宁王与魏国公这两个帮衬,显然是对方说话更有分量。 一番计较后,张骥咬了咬牙喊道:“统统住手?” “大人,不能在继续杀了?”张骥不等杨峥询问,率先说道。 “哦,的确是不能杀,本官刚才还想让将士们停下来呢?”杨峥淡淡的道。 张骥差点没一口血从胸腔里喷出来:“刚才你哪有喊停的意思,分明是想让我杀下去嘛,如今可好,轻飘飘的一句话,好人全都你做了?” 院子的角落里,宁王与徐显宗面色吓的雪白,躲在两人身后的刘公公早已吓得晕死过去,院子里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南京的侍卫,血流了一地,徐显宗没想到杨峥竟当真任由张骥杀下去,想起先前的一幕,竟还有些胆战心惊。 场上一片寂静,唯独宁王、魏国公粗重的呼吸声在彼此气氛,好不容易让将士及时停下来的张骥一脸的冷汗,被风一吹,一阵凉意从后背飘了过来,他看了看杨峥,又看了看面色灿白的宁王,魏国公重重吐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这一关算是过了,杨峥虽狠,却也不敢杀这两人,刚才不过是看看自己的态度而已,若自己一直杀下去,他固然不会拦着,顺便连这个杀藩王,杀国公的罪名也一并给了自己,若自己就此停下来,他也算是做了一个顺水人情,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算是两不吃亏,仔细想想先前,他竟有些疑惑,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值得。 场上除了张骥的一百个将士外,还有杨峥的四十个锦衣卫,算是轿夫,衙役将近两百人,默默的看着这一切,他们虽看似浑然不知,但心头却明镜似的,知道先前的厮杀已是最后的一场厮杀了,接下来就看各位上司的心思了,若利益均衡,事情很快便能成功结局,若不能均衡,最多也是骂上几句,用到他们的机会很渺茫。 事实上的确如此,随着魏国公的侍卫全部被杀,集合了藩王,国公,坐镇太监的南京方面的势力,差不读把被消灭了干净,反而是杨峥这边人数充足,又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单靠一个落魄的宁王和一个没了侍卫的魏国公从根本上没了对抗的实力,看二人模样宛如两个待宰的囚犯。 秋风瑟瑟,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照射下来,似也没了往日的暖意。 “大人,下面怎么办?”反应过来的张骥走过来问了声。 杨峥哦了声,道:“这个的确有些难办?一个王爷,一个国公,打不得,骂不得,又关不得,看样子只要请张大人帮帮忙,杀了他们?” 张骥吃了一惊,身子下意识的跳了开来,盯着杨峥道:“大人,你,你说什么?” 杨峥面上的笑容宛如一朵刚刚绽放的牡丹花,笑吟吟的哦了声,道:“张大人没听清楚,那就不应该了?本官说,宁王、魏国公留着也是留着,还不如杀了,没准儿还能朝廷解决了不少负担呢,你没听那些言官说么,皇帝的其他儿子,要封亲王,亲王的世子袭爵,其他儿子都是郡王。郡王的长子袭爵,其他儿子要封镇国将军。再往下,镇国将军的儿子们,要封辅国将军,辅国将军的儿子封奉国将军,奉国将军的儿子封镇国中尉,如此世代传承,宗室里靠国家财政养活的寄生虫,你再听本官给你说说户部的开支,亲王的固定工资,即禄米,每年就有一万石,郡王是两千石,镇国将军一千石,辅国将军八百石。其他的各类爵位,更都有数额规定,累积下来,本身就是个天文数字。另外还有每年不固定的各色赏赐,有时候甚至比固定工资还多,宁王这种级别,一年下来也不少,看他的样子再活个十年应该没什么问题,十年下来哪得花朝廷多少的粮食,还有这个魏国公,家里的人数不少,虽说俸禄不如王爷,但叠加起来也不少了,如今朝廷户部困难,许多地方百姓吃不饱,穿不暖,就拿这苏州城来说吧,吃不饱的百姓就有不少,张大人因国法杀了两人,给朝廷可节约了不少的银子,要我说啊,朝廷感激你还来不及,纵然有人说你大胆,本官身为江南巡抚,又目睹了整件事的过程,不能不管不是,这不,还有况大人,高千户,他们都可以作证,张大人此举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谁敢说张大人的不是,那就是与宁王有勾结,怎么也是个脏官、昏官、奸臣,况大人你们说是不是?” 况钟略带深意的看了一眼杨峥,接过话头道:“不错,不瞒张大人,下官虽为苏州知府,但与巡抚周大人是好友,卑职早就听他抱怨宁王府、魏国公府每年花费朝廷的银子太多,造成朝廷不必要的负担,这些王爷、公爷整日吃饱了无所事事,就知道生孩子,只要逮着机会可劲生。生了就要给待遇,世代繁衍下来,人数滚雪球一样增加,这藩王的人数比起洪武爷时,足足大了好几倍,天下供应京城的粮食,每年四百万石,但各王府消耗国家的粮食,每年却有八百万石。具体到地方上,军事重镇山西省,每年存留粮食一百九十万石,但当地王府消耗粮食,却有三百多万石。河南省存粮九十四万石,当地藩王消耗粮食,却有一百九十多万。也就是说,全国的税粮加起来,也填不满藩王的嘴,卑职既为朝廷感到心疼,又为百姓感到不满啊,你说老百姓缺少吃喝的,还得供养着这帮寄生虫,你说可恨不可恨,今日好在碰上了张大人,不怕张大人笑话,卑职早就有上奏朝廷的心思,只是官职不高,无人例会,如今可好了,有张大人这等为国为民的好官,为民除害,想来这下江西,南京有救了,卑职不才,愿替南京的百姓、江西的百姓谢过张大人?另外,对于今日的事情,卑职可以发誓,绝对一五一十的上奏朝廷,还大人公道,还请大人下手利索点?” 倒在一旁的宁王、徐显宗气得吐血,一个大明的藩王,一个国公爷,竟成了他们口中的寄生虫,最可恨的两人竟视他们性命如草芥,公然让张骥杀了二人?士可杀不可辱!徐显宗最先忍不知,跳了起来,指着杨峥的鼻子道:“姓杨的,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杀一个藩王、国公?” 杨峥饶有兴趣的看着徐显宗,笑眯眯的说道:“国公骂错了对象吧,杀人的可是张大人,国公不寻张大人寻仇,却指着下官鼻子破口大骂,还威胁,莫非,莫非你们有猫腻?” “你休得胡说,他是你的下属,没你的命令他一个小小的按察使,岂敢公然杀害王爷与本国公?莫非他想造反不成?” 杨峥道:“造反不造反,下官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下官知道,国公有一句话是说错了?” “什么话?”徐显宗冷声道。 杨峥笑道:“张大人是我的下属不假,可未必就肯听我的命令,先前他公然勾结宁王、国公可有我的命令,再者,按察使可不是小官,正儿八经的三品大员,要是真不听我的命令,下官也无能为力不是?” “你……?”徐显宗为止语塞了,说了一个“你”字,愣是说不出话来。 “大人,你这话是何意?”张骥眉头一跳道。 杨峥嘿嘿笑道:“没什么,本官是想让张大人毫无顾忌的下手?” “大人,卑职不敢?”张骥颤抖道。 杨峥叹了声道:“张大人,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身为下属最紧要的是什么,是服从上司的命令?本官只是让你一件小事,你便推三阻四的,莫非你他们还有勾结?” 张骥道:“大人这说的是哪里话,卑职已幡然悔悟,与他们哪还有勾结,况且卑职心头不知有多恨二人,若非大人明辨是非,卑职险些酿成大错?” 杨峥道:“本官这人啊,就好什么呢,不念过去,只看将来,先前的事情,本官已忘的干干净净,张大人也不必放在心上,咱们要往前看是不是?” 张骥忙不迭地点头道:“大人说的是?” 杨峥道:“将来怎么走,这就看张大人的表现了?“说完冲着宁王、徐显宗努了努嘴。 张骥面上有些难看,他本以为自己的突然反水,能让对反信任,最不济也能同舟共济把眼前的局面应付过去,秋日算账那是日后撕破脸皮的事情,却没想到对方竟来的这么快,这么狡猾,反过来自己的背后通了一刀,让他陷入进不得退不得,杀宁王、魏国公,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铁证如山他跑不了,什么为自己说话,鬼才会相信,到时候死的便是自己,不杀,那是与宁王勾结,日后上了朝廷同样是死罪?“ 2222.2271章:一江明月,豪情酬了谁 “好毒的手段?”张骥心里嘀咕了声,眼里闪了闪,紧皱的眉头忽的舒展开来,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能否做上巡抚的宝座,他靠的是宁王,为了官位,宁王杀不得,反而是杨峥,此人不除,与这江南之地,他难有出头之日,这一番思索咬牙道:“大人,卑职胆小实在做不得这杀人跃货的勾当,大人还是另请高明吧?” 杨峥眼里光芒闪了闪道:“张大人又谦虚了不是,谦虚是好事,可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了,在这江南的一亩三分地上,谁不知苏浙的按察使张大人胆大如天,出入匪徒的洞穴如在自己家中一样,杀犯人的时候,那可是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张大人跟本官说胆小,是不是过了些?” “哈哈,张大人这借口未免太假了些,一个有胆量勾结宁王图谋江南巡抚的人,胆子还能小么?别以为你临时反水,咱家的大人就看不出来,事到如今不用再装了,束手就擒吧,说不定还能保留按察使的官帽呢?”高航哈哈大笑道。 张骥面色大变,一旁的宁王脸上也不好看,既惊讶,又疑惑。 “王爷……?”张骥终于因心头的惧怕忍不住冲着宁王喊了声。 宁王摆了摆手,用衣袖擦去了脸上血迹,只是这么一刹那的功夫,与先前的落魄,一脸委屈的宁王截然相反,站在杨峥面前的是一个自信,高贵,威严的宁王。 他死死盯着杨峥看了半响,才缓缓地吐了口气,道:“本王的破绽在哪儿?” 杨峥嘿嘿笑道:“王爷的破绽可多了,要下官一一说给王爷听么?” 宁王道:“要?” 杨峥道:“那王爷可要听好了,王爷的破绽,一共有三?” 宁王眉头跳了跳,哦了声,道:“不知那三点?” 杨峥伸出一个指头,道:“其一,司马公说过,天下熙熙,皆为利来,皆为利往。所以王爷这第一个破绽便是这个忽略了这个利字?” 宁王道:“怎么说?” 杨峥尚未说话,一旁的高航忍不住抢过话头道:“王爷这还看不明白么,所谓利来,王爷先前说了对苏州的渴望,那份渴望自不会有假了,这男人的渴望,就好比是男人对女人,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最好的,就越是想得到,王爷渴望了苏州这么多年,想得到苏州的心思不言而喻了,又岂能有假呢,再者,此番计划若能成功,王爷可以获得苏州,而张大人一心做个江南巡抚,王爷也该知道,这个位置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张大人虽说资历人望都够,可这才敢么就差了点,做个按察使尚未凑合,做一个封疆大吏,就少了点火候,所以他想要谋取江南巡抚,就必须依靠王爷的实力,而王爷的实力自然是来自苏州与南京了,所以张大人的反水,看似对张大人最有利,实则对王爷的利益最大,这样一想,王爷还觉得这一出戏会是张大人反水这么简单么?” 宁王神色如常,却是颔了颔首,道:“这一点的确是本王疏忽了,不过单凭这一点就说本王刻意让张大人反水,未免太儿戏了些?” 杨峥道:“单靠这一点,当然不能这么武断王爷,对于王爷下官虽没什么好感,可不可否认,对于王爷的才学,就是王爷的皇兄,当朝的皇帝也不放心?王爷觉得我会忽略么?” 宁王道:“这是何意?” 杨峥道:“况大人这个还是有你来说吧?” 况钟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道:“站了这么久,这会儿才想起我,未免太不体恤下属了吧?” 杨峥笑道:“放心,一会儿有用你的时候?” 况钟嘿嘿一笑道:“卑职明白?”说完对宁王一抱拳道:“王爷,其实很简单,王爷非但军事才学了得,还善于谋划,胸中所学可不少,当年永乐皇帝挟持王爷后,便得了天下,要说对王爷的才学没有顾忌,那是假的,所以王爷想要苏州,永乐皇帝不给,非但不给,还时时派出身边密布眼线,严密侦测一举一动,一旦发现王爷有任何的风吹草动,永乐皇帝便时时以莫须有的罪名,剥夺了王爷的各种好处,说到底是心头对王爷的才敢多有畏惧,先皇、当今圣上,论仁爱古往今来无人能及,对天下百姓,对皇亲国戚都能宽大处理,唯独对王爷丝毫不减,王爷就不明白?” 宁王心头一动,这个问题在他心中纠缠了多年,一直是他心头的一块心病,朱棣早年杀入南京后,第一件事就是给藩王平反,之前被建文帝修理过的藩王们,大都恢复了爵位。另外还有优待,不但提高藩王们的经济待遇,还提高王府官员的品级。封赏也很大方,比如对周王,一即位就赏赐了两万多钞。接着周王过生日,更又送了大批财物。他那时对藩王“倍加恩礼”,真如春天般温暖。聪敏如他,如何看不出,这是皇兄皇位尚未稳固,需要兄弟们的支持才不得不如此作为,可一个皇帝,从一个藩王一步一步走到了南京,坐上了那把人人渴望的宝座,无上权威的背后,难民不是恐惧,有宋一代,开国皇帝赵匡胤以武将之姿黄袍加身开创赵宋王朝,自此对武将多有防范,甚至不惜以杯酒释兵权来谋夺武将的权势,自己这位皇兄,雄才伟略不亚于宋tai祖,所以他隐隐的觉得,藩王的好日子不会太久。 事实上他的猜想是正确的,随着皇位的巩固,以削藩为幌子坐上皇位的皇兄,竟反过来用上了侄儿的手段——削藩。 早在对藩王无比恩宠的时候,皇兄就已经行动,在各位藩王的身边密布眼线,严密侦测一举一动。而且这帮藩王们,除了蜀王周王等少数人,大多数都劣迹斑斑。罪过不难找,时机一到,立即竖起了屠刀。 比起其他藩王,他自问是最倒霉的,早年坐镇北疆,手握重兵,一个不留神被皇兄挟裹了造反。事后皇兄对他也算照顾,只是这份照顾中透着客气,他本以为这是皇兄做了皇帝的缘故,不如往日那么亲密了,殊不知这是皇帝对他的警惕,只可惜,他一直没看明白。 此后,皇兄把他迁到破败的南昌,说是给他个经济富庶的好地方享受,其实是监视起来。随后就百般找茬,处处打压,他兀自不明白其中的猫腻,还多次上书表示对皇帝此番安排大为不满,闲暇时常有怨言,如今想想,自己竟傻得可怜,他本以是四哥对藩王心有余悸,才不得不为之,为此他沉迷鼓琴诗书,绝口不提政事,把自己打扮一个仙风道骨的绝迹红尘的儒者,等熬过了四哥,再过些好日子,如今看来,这一切未免是自作聪明了,对于自己的不放心,雄才伟略的四哥都不放心,更何况是才干雄心,威望都不如他的儿孙,又有哪一个对自己放心呢,自己的才学越出色,他们对自己的忌讳就越深,可怜的是他竟一如所知,还处处展现的自己才学,想到这些年压制心头的心病,竟是咎由自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一个人才有才也是一种罪过?”语气说不出的苍凉,落寞。 杨峥笑道:“若王爷不是生在帝王家,这才学越出色越好,没准儿还能千古留名呢,就如那南唐后主李煜、赵宋徽宗,若不是长在帝王家,谁能说他才不如李白,只可惜做皇帝,又亡了国,才落得一个昏君的骂名,同样,王爷生在了不该生的地方,若是昏庸也就罢了,偏偏一身才学笑傲古今,文能安邦,武能定乾坤,对皇帝实在是一大威胁,非但是皇帝就连本官也是,所以不得不多了几分小心了?至于这第三点就更简单了?” 宁王面上露出不服之色,这计划他筹备了多日,自问完美,却不想被对方指出这么多的缺点,冷哼了声道:“本王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缺点?” 杨峥哈哈笑道:“放心,这个漏洞不是来自王爷,而是张大人?” 张骥一听心头惊讶,道:“卑职有什么漏洞?” 杨峥道:“那的漏洞太多了,先不说你身为按察使,平日里上神龙见尾不见首,本官在苏州三年都不曾见你一面,而今日你却突然出现,而且出现的时间又是如此及时,若不是事先准备,本官实在想不出任何的理由来?” 张骥道:“你就凭这一点就断定卑职反水是假?” 杨峥道:“单靠这一点自然不能让人信服,没准儿张大人当真是碰上了,这世上奇怪之事虽不常有,但十之八九还是有那么一两件,所以对此我也只是怀疑,到后来张大人反水,在那样的局面下,固然显得合情合理,可一个以一心谋取江南巡抚的官员来说,宁王也国公无疑是最好的筹码,况且当时的局面明显不利于我,在这样的局面下,平日毫无交际,甚至张大人处处谋取我头顶上的这顶乌纱帽,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相信这会儿会有什么雪中送炭的事情,所以你突然反水只会加重我更大的怀疑?” 2223.2272章: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那你为何给我保证?”张骥神色慢慢变得有些难看。 杨峥淡淡一笑道:“很简单,兵不厌诈,诸位既然想唱戏,本官只好陪着你唱下去,戏不唱完了,你们如何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呢?当然了,这些都是我的猜想,虽说我对张大人朝三暮四的人品十分看不起,可张大人怎么说也是按察使,还不惜坏了名声做出了雪中送炭的举动,让我不得不对其慎重些,万一错怪了好人,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不是,所以我便让张大人做这个刽子手,我就是想看一看,张大人是不是真的做到自己所说的大公无私,事情虽有些冒险,事实证明这一点险还是值得的?张大人的反水果然有假?” “本王小瞧了你?”宁王冷笑道。 杨峥笑了笑,毫不谦虚的道:“王爷虽小瞧了下官,可下官丝毫没小瞧了王爷?” 宁王嘿嘿冷笑了声道:“只可惜,你再怎么高看,胜利还是属于本王的?” 杨峥哦了声,道:“是么,下官实在没看出来?” 宁王道:“本来你假装什么都不知,借用张大人的反水实力,抓了我们,然后我们利用张大人,刘公公的嘴,给大人制作些麻烦,安插点无足轻重的罪名,让朝廷罢了大人的官帽,也算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可杨大人实在太不聪明了,明知道张骥是本王的帮手,却在这个时候点破,难免太愚蠢了些,有张大人在,有刘公公在,一个国公,一个王爷,还有沈家贩卖私盐的罪证,本王只需借用这二人之口,将这罪责说出去,引起言官的注意,本王的计划一样有用,反而是杨大人就不好过了,事情既到了这地步,为了本王的苏州城,张大人的江南巡抚,本王只好借用张大人的力量杀了你?” “果然是个好主意,沈家贩卖私盐的罪责想来不会太小,人虽在苏州城,可这人是魏国公亲自来抓的,而且还是在刘公公的府邸上抓来,刘公公身为皇帝宠信的太监,奉命坐镇镇江、常州及苏、松、嘉、湖等府巡视军民利病,殄除凶恶,以安良善。凡军卫有司官吏,旗军里老,并土豪大户,积年逃军、逃囚、逃吏,及在官久役吏卒,倚恃豪强,挟制官府,侵欺钱粮,包揽官物,剥削小民,或藏匿逃亡,杀伤人命,或强占田产人口,或污辱人妻妾子女,或起灭词讼,诬陷善良,或纠集亡赖,在乡劫夺,为军民之害者都可以闻风而凑,何况是他老人家亲自在自己的府上目睹了这一切,说出的话儿自然没人不相信,王爷只需借用他的口,说出卑职与沈家合谋做私盐买卖,数额巨大便可获得皇上的疑惑,而这时候张大人身为按察使同样如此奏请,有了这个名头,那些言官必然不会放过我,以他们没事找事的性子,加上与卑职的恩恩怨怨,在这件事上定会不依不饶,这罪名也就算落实了,所以王爷这个时候杀了我,朝廷也不会有人追究,纵然有人怀疑,可谁有那么大胆,敢去得罪一个江南巡抚,一个皇帝宠信的太监,一个威望极高的宁王,还有一个权势不小的国公爷呢,所以本官这合谋贩卖私盐的罪名,根本没那个傻子会去质疑?” 宁王伸出双手轻轻拍了拍,叹了声道:“本王虽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比本王想象的要聪明得多,这一番话正是本王心目中的算盘,可惜了纵然你绝顶聪明,终究还是要背负着耻辱的罪名去死,还请杨大人莫要怪罪本王才好,并非本王想这么做,实乃本王太喜欢苏州了,你不死,苏州城永远不会轮到本王?” 杨峥淡淡一笑,脸上神色并没有因为宁王一番话而有丝毫的改变,迎上宁王一脸得意的目光,淡淡的道:“可惜,可惜本官就是死了,这苏州城还是轮不到王爷?” 宁王心头暗暗佩服对方到了这个时候,还有如此镇定的气势,微微一笑,道:“这个就不劳杨大人费心了,本王自有办法,事实上杨大人今日不死,来日也是个死,死在本王的手中,总好过死在籍籍无名之辈的手中?” 杨峥细细品味这番话,似想到了什么,却是不言语。 宁王脸上的笑容彻底舒展开来,他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杨峥,转身对张骥道:“张大人,杀了他你就是这江南的巡抚,该知道如何做了?” 张骥眼里闪过一丝炙热,目光缓缓从杨峥的脚一路看到了他的胸前,那只白色的锦鸡仿佛会说话一般,吸引着他紧了紧自己的双手。 “来人,动手!”一番沉吟,张骥大声下达了命令。 杨峥微微一笑,目光看着张骥,道:“张大人悬崖勒马还来得及?” 张骥眼里的灼热大盛,冷声喝道:“你少罗嗦,你不死下官这一步永远走不上去?只有你死了,这苏州才有下官的立足之地?” 杨峥叹了声,忽的双手合十喃喃道:“阿弥陀佛,张大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才是正道?” 张骥哈哈大笑道:“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杀了你,下官就成佛了?哈哈,哈哈,动手?” 百来个将士立即上前,纷纷挥出了手中的朴刀。 “哈哈,当我们锦衣卫不存在是吧?”高航拨开了一个将士手中的朴刀,跳了出来大声笑道。 宁王这些年没少吃锦衣卫的苦头,对这些皇帝的鹰爪,着实没什么好感,闻言冷哼了声,道:“你们锦衣卫虽厉害,可未必是他们的对手,你们别忘了,他们可是义乌的将士,高千户自问靠着这点将士,能应付得了他们?” “加上我,应该可以应付了?”忽的又一个声音道。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况钟威风凛凛的走了上前,看他模样,先前的那句话就是他所说了。 宁王道:“况大人未免太高看自己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能有多大的本事?” 况钟尚未说话,便听得一声叹息:“下官小时看《楚人隐形》只觉得这故事实在没什么好看的,为了隐蔽自己,竟相信了树叶,偏偏能“隐形”的树叶掉到地上了;偏偏地上的落叶又很多,分辨不清哪一片树叶才是可以隐形的,他居然想出了个笨办法,把所有的树叶都扫起来带回家,尽管有“数斗”之多,他也不嫌麻烦,更可笑的是他竟傻到拿着树叶到集市上去,当着人家的面去拿人家的东西。这个楚人的想法和行为闹到了十分荒唐可笑的地步,愚昧无知引来了愚蠢行为,让他落得被公差捆绑起来押送到县衙门这样可悲的下场。那时下官只觉得这故事太过无趣,直到下官长大了,穿了这身衣衫,才有些体悟,这《楚人隐形》引人发笑,但又令人深思:像“楚人”这样的人,在这官场实在太多了,他们和楚人一样愚蠢,明知不可为却固执的自以为是,总是想当然地做事情,结果把事情弄得很糟不说,还送了自己的性命?况大人你说是不是?” 况钟道:“可不是么?一叶障目,不知泰山?可悲,可叹?” “哈哈,你们两个死到临头了,少在这里啰嗦,有什么话还是留在黄泉的路上说去吧?”张骥扬天大笑道。 杨峥看了一眼况钟道:“况大人看你的了?” 况钟应了声,缓缓走到了门前,冲着门外道:“诸位百姓,本官是苏州知府况钟,今日遇到了麻烦事,烦请诸位百姓帮帮忙?“ 此时的苏州城算是一日最热闹的时候,不知情的苏州商家,一早就开始了买卖,随着苏州九大红顶商的设立,各大小商小贩纷纷开始吆喝了,虽说谈不上,居货山积,行人水流,列肆招牌,灿若云锦,但也是人流如织,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因为好奇,出来最多的还是百姓,况钟开门这一句呼喊,声音虽不大,但况大人底气充足,还是人人听得明白。 众人心头一动,不知这是何意,却听得一旁的高航小声嘀咕道:“这下有好戏看了?” 这下宁王算是明白了过来,这况钟任苏州知府尚未满一年,就整顿吏治,核减税粮,废止多项苛捐杂税,为民伸冤,很得民心。苏州府百姓都很爱戴他,称他为“况青天”,要说苏州城论在百姓中的威望,无人能比得过况钟,这一句呼唤,无疑喊来了成千上万的百姓,他们是义乌将士是不假,可也经不住数万百姓围攻。 再者,身为朝廷命官,哪敢私自杀老百姓,万一闹起了动静,他一样吃罪不起。 张骥面色变得难看之极,他知道一旦那些把百姓闻风而进,无论他有再合适的理由,也杀不了杨峥,今日杨峥不死,便是他亡。 想到此处,他看了一眼门外,怒道:“还等什么,还不快给我动手?” 宁王也反应了过来,一旦那些百姓进来了,大好的局面就此失去,大声喝道:“动手,快些动手,快些动手?“ 2224.2273章:成王败寇尽东流 “杀!”那些将士闻言,大喊了声,便纷纷杀了上来。 “谁敢动!”听得一声呼喝,院子的大门被被人推了开来,第一个百姓冲了进来,跟着第二个,第三个,不过眨眼的功夫,数百个百姓冲了进来,人人挽起袖子,凶神恶煞的将况钟等人团团围住,一个百姓道:“况大人,有我们在,看谁敢敢动况大人一根毫毛?” 杨峥笑眯眯的道:“诸位,可别忘了本官呢?” “杀!”张大人呼喝道。 “张大人好大的胆子?“话音一落,一道白光一闪,高航拔刀上前,一刀将张大人砍翻在地,又冲着蠢蠢欲动的将士喊道:“锦衣卫千户高航在此,谁敢胡来?” 众将士听得清楚,目光又看了看越来越多的百姓,心里开始嘀咕起来,先不说这屋子已被涌进来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他们纵然想要杀人,也杀不开来,况且看对方这阵仗,他们也不是傻人,哪里还看不明白? 一看这阵仗,宁王心头大是焦急,这就仿佛被人抽了一耳光,心头又急又燥,扯着嗓子对众人喝道:“快给我杀了他们,快给我杀了他们?” 杨峥大喊道:“诸位将士听着,宁王图谋谋反,本官已查明事情,择日上报朝廷,所谓不知者无罪,诸位也是奉命行事,这武器还是放了吧?” “别听他胡说,此人贩卖私盐,本王已查明,罪证就在这屋子里,将士们随我杀了此人,本王定要上奏朝廷,给诸位请功?” “对,请功?“张骥大声道。 “诸位,我是南京的魏国公?此人罪大恶极,罪不容诛,请诸位不要迟疑,快些杀了他们?”眼看事态严重,徐显宗也顾不得面子,急急的摆明了身份。 众将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听谁的。 杨峥道:“况大人说两句吧,让王爷也知道知道,什么叫民心,什么叫父母官?” 况钟淡淡一笑道:“诸位,本官是况钟,方才本官得报,宁王意图谋反,被杨大人查明,遭到诸位将士的反抗,使得我等抓捕不得,不得不请劳烦诸位百姓主持公道了?“ 一百姓喝道:“诸位,况大人在我苏州整顿吏治,核减税粮,废止多项苛捐杂税,为民伸冤,是我苏州的青天,况大人这么说绝不会有假,这事儿八成是宁王步图谋不轨,我们要保护大人?” “对,王大哥说的对,况大人绝不会说假话,与况大人做对的人,那就是与咱们老百姓过不去,我们今日就是拼死也要保护大人?“闻风而来的百姓大声呼喊道。 况钟在苏州四年,凭着清正廉洁,爱护百姓,整治贪官污吏,早已是百姓心目中的神,哪容得旁人对其动手,所以几个百姓吆喝了几声,不少百姓已卷起了袖子,大胆的已在院子里拿起了家伙与那一脸茫然的将士动手了,那些将士哪里见过这等阵仗,眼看着那一个吃人的眼神,饶是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将士也不敢贸然动手,几个被打的将士,也不敢嚷嚷,一脸委屈的躲到了后面。 杨峥慢慢悠悠也走到张骥的面前,笑吟吟的问:“张大人你太不了解本官了,在情况不明,而危险的味道这么浓的情况下,你觉得本官会这么轻易就上了你们的当么,再说了,你当这些锦衣卫是吃干饭的,对你们的所作所为当真一点都不知道么,你们的计划虽周密,却谈不上万无一失,这样的情况下,我敢带四十几人便冲了进来,若不是有屏障,你当本官是傻子么?若说今日王爷留的底牌是你的话,那本官的底牌就是况大人,效果如何你们都看到了,事已至此,本官定会向朝廷参你一本?还请张大人海涵?” 张骥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全变了,但兀自咬牙道:“姓杨的,你少罗嗦,成王败寇,我输给你没什么好说的?” 杨峥嗯了声,还算有些骨气。说完便不再理会张骥,走到宁王面前,扫了几眼身边的尸体,淡淡的道:“王爷,这结果你还满意?” 宁王冷哼了声,道:“姓杨的你别得意,今日你能赢,未必一直赢下去,本王会看看到底谁先死?” 杨峥哦了声,道:“这个还用看么,下官正值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的时候,而王爷您,垂垂老矣,英雄也变成狗熊了,想来也活不了几年了,先死的不用说是王爷了?” 宁王哈哈一笑道:“那可未必?”说完不再理会杨峥。 场上唯独徐显宗的脸色不好看,目光在地上三十几个府中侍卫的尸体上扫了几眼,知道此时此刻,他才明白,所谓完美无缺的计划,其实一早就被人看穿了,亏他堂堂国公,还一头参和了进来,事情到了这一步,无疑是完全落入了杨峥的掌控之中了,有这些百姓做证,还有锦衣卫,有苏州大小官员,事情已到了不容他辩解的地步,闹得越大,对他们就越不利,一个王爷,一个国公,还有一个按察使、一个坐镇太监任何一个足以引起皇帝的警觉,更何况是四个联手了,他相信纵然没有他今日的举动,皇帝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了,等待他们的将是重重的惩罚,想到自己堂堂魏国公,非但没能给祖上争光,到头来竟连爵位都难以抱住,心情沮丧到了极点。 “你们还不快把武器放下,当真要造反么?”锦衣卫高航大声喝道。 身为锦衣卫千户自有一股威严,那些将士只是奉命而来,如今得知自己参与了不法之事,心头少不了一番忐忑,可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让他们本能的拿着武器,守在四人的身旁,此时被高航这一声呼喝,顿时清醒了过来,一名将士扭头对众人道:“兄弟们,都放下武器?”说完,手腕一松,听得哐当一声,手中的朴刀便落了地。 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第三个,片刻的功夫,一百多个将士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偌大的院子里听得哐当之声络绎不绝,好不热闹。 待众人放下了武器,杨峥才松了一口气,虽说靠着况钟的威望,引来了数千名百姓,但当真打起来,未必管用,总不能真让他们杀上去,到时死伤一大,他纵然得取胜,只怕院子里也要躺下不少百姓的尸体,那时候少不了引起言官的弹劾了。 如今事情得以顺利解决,这才放下心来,可细细想起来也有些后怕,若非自己早派出锦衣卫密切关注着一切,自己未必有这个警觉性,再者,对方以沈家作为突破口,其本身就是一个失败,在利益面前,大部分的商人未必值得信任,就好比这次,他许诺给沈家一个红顶商,这无疑是给了沈家身份地位,比起那些财富,比起受制于人来说,无疑是更大的利益,况且还任由他左右了将近两百个小商,这种当权的感觉,无疑让沈老爷子尝试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在财富足够多的情况下,在没有比内心的满足,身份地位的优越更让人迷恋,沈老爷子这次能出乎意料之外的抵住了魏国公的攻势,红顶商的设立,功不可没,想到这些,不仅为自己的有些先见之明感到几分得意。 至于宁王眼神里流露出的那几份自信,以及满含威胁的话儿,杨峥在细细品味之下,或多或少也能猜出一些,至于是不是这样,那个人会不会那么做,他就不得而最有知了,但心头总有一种感觉告诉他,纵然没有宁王的失败,他相信,那个人以及宁王所持有的那份自信,也未必实现。 就他思索这会儿功夫,高航已将场上收拾干净,丢了武器的将士,被他亲自赶了出去,并让一个锦衣卫领着他们去了衙门,至于涌进来的百姓,则有况钟亲自说了些感谢的话后,便散了去,偌大的院子,便彻底安静了下来,在没有任何的侍卫保护下,四十几个锦衣卫有足够的力量做任何的事情。 “大人,他们怎么办,是抓了还是放了?”高航走过来低声问道,之所以这么问,全因对方的身份,一个藩王、一个国公、一个按察使、一个坐镇太监,轻易动不得。 杨峥看了四人,走到宁王的面前,一字一字的道:“身为藩王、身为国公,竟勾结按察使,镇守中官刘宁,密谋谋夺苏州城,坐镇太监刘宁奉天子令,坐镇镇江、常州及苏、松、嘉、湖等府担有巡视军民利病,殄除凶恶,以安良善之责,却在位期间,顾恃官高,滥受民讼,或批发所司而嘱令枉断,或差人提取而骚扰官民,甚至视所赂之多寡而断所讼曲直,是致刑罚不中,善良被害,而今更是胆大妄为勾结宁王,图其不法之事,可恨之极,按察使张骥身为主管一个省范围的刑法之事的朝廷命官,却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且为人朝三暮四,人品不堪,让人厌恶,至于宁王与国公,胆大妄为,狂悖不法,该除以重罪?” 2225.2274章:江山未老红颜旧 这几声呼喝,声音不大,却足够响亮,太监刘宁、按察使张骥面色惨白,便是徐显宗也一脸的担忧之色,唯独宁王面上神色不变,甚至有几分狂喜。 杨峥将宁王的神色看在眼里,冷哼了声,继续道:“今日之事,本官绝不姑息,一切如实上奏,请朝廷处置!” 刘公公看了看宁王,又看了一脸死灰的张骥,心头忽有些悔恨之意,四人当中,就他与张骥是个外人,谁知道皇帝会如何处置他二人,这次的罪名可不轻,只怕是重罪,多年忍辱负重,到头来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长叹一声,不知想些什么。 居高临下将四人呵斥了一番后,杨峥便指挥锦衣卫收拾南京军士和地上的尸体,这些尸体因有南京府邸的标志,也算是今日事件的见证人,容不得有半分的损失,所以收拾的时候,锦衣卫都十分小心。 这时况钟走过来,道:“看宁王的样子,似还有后手,未免夜长梦多,大人还是早些将此事上报为好,卑职的建议以锦衣卫密保为好?” 杨峥道:“况大人与我想到了一块儿去了,此事涉及皇亲国戚,难免有损朝廷脸面,再者,一个二品巡抚,拿下了一个藩王、一个国公、一个坐镇太监、一个按察使,难免给人仗权欺人的感觉,在这个什么都看道德的时代,这一点也变得十分微妙,说你好的人,自是说你大公无私,说你不好人的,则骂上一句疯狗,逮着谁咬谁?杨峥的目的是恢复与壮大苏州城,可不是让人来骂的,所以用锦衣卫低调上奏这事儿,一来影响小,一些朝廷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也可以得以保留,其次低调些给人的感觉,难免是谦虚,或多或少有一个好的表现? 打定了主意,两人就今日这事儿,如何上奏的细节细细斟酌了一番,最后有杨峥润色,以旁观者的口吻,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详细的写了下来,形成了奏本后交给高航,有他亲自安排人送到紫禁城。 但事情并没有杨峥与况钟所想的那样低调,由于动静大,加上一千多个百姓亲自参与目睹,通过一千多张嘴巴,不断的传递,这件发生在坐镇太监李公公府邸上的一场大案,在第二日一早就传遍了整个苏州街头巷尾。 百姓对于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素来抱有好感,茶余饭后总少不了说上两句,这个说,那个说,虽说版本都各式各样,但在他们的口中,杨大人,况大人无疑是诸葛亮一样的人物,什么未卜先知,什么算无遗策,还有更夸张的则说两人早已洞悉宁王有图谋苏州的举动,一直引而不发,那宁王、魏国公一无所知,联合按察使,坐镇太监,准备以沈家贩卖私盐的罪证来污蔑杨大人、况大人,为此他们还带来了上万的将士,埋伏在刘公公的府邸,只等杨大人、况大人露面,便来个先斩后奏,杀了人再把罪名做实了,好趁机夺取苏州城,亏得杨大人料敌先机,早在府邸外安排了数万百姓,只等况大人一声呼喊,便冲杀了进去,终于擒获作乱的王爷……?随着日子一长,这事儿越演越烈,也不知那个挨千刀的书生,竟将这事儿加以润湿想象,写成了传奇小说,以极其低下的价格卖给了苏州各大酒馆茶楼说书的,因这事儿在苏州传得沸沸扬扬,百姓十分欢喜,富贵闲人、文弱书生、三教九流都给予了莫大的关注,因此听的人可不少,说书的本就差一个好的话本,如今可好有这书生所写,自是大喜,从话本拿到的第二天,说书的便在苏州各大街头巷尾说开了,人数是一日比一日多,一些有见识的茶馆老板,酒肆掌柜的、勾栏当家的、以及跑船的都从中看到了莫大的商机,花了些银两,买通几个说书的去那巷子里听上一两回,便在院子里摆上了桌子开说了,短短数日,偌大的苏州城在没有比说书的生意更火爆,再没有比宁王图谋苏州这件事更吸引人,更引人关注。 这样热闹的日子,足足过了两个月,这事儿才算是慢慢淡了下来,偶尔提起几句,少不了引起一阵争论,因版本说的太多,各有各的理由,争论不休的时候,少不了有些争论,有了争论,便有了摩擦,有了摩擦,难免会动手,骂娘的,打架不分手轻手重的,还有仗着家中男丁多,大大出手的,有了伤亡,便有了官司,有了官司就有了忙碌,据统计自宁王图谋苏州事件发生后的两个月里,苏州城的因打架斗殴的打官司的案子比去年一整年还多,这还不算其中发生的命案,把一个苏州知府况大人累得够呛,最后不得不下达了指令,但凡因为听说书而发生的争斗的无论是有理一方还是无理的一番都会受到重罚,但凡以争论宁王图谋苏州事件而发生械斗的一概重罚,况大人的威望无人能及,几道命令下来,才彻底将这事儿平了下来。 今日是一年一度的冬至,百姓认为这一天,自冬至起,天地阳气开始兴作渐强,代表下一个循环开始,是大吉之日。因此,后来一般春节期间的祭祖、家庭聚餐等习俗,也往往出现在冬至。冬至又被称为“小年”,一是说明年关将近,余日不多;二是表示冬至的重要性。把冬至作为节日来过源于周代,盛于唐宋,并相沿至今。因此今日一早家家户户都忙开了,杨峥来自二十一世纪,对这些几乎快忘记了的节日没什么印象,觉得这些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的节日,既没用处,也没任何的意义,因此表现的并不热衷。 与他的冷淡相比,家中的女眷可就欢喜多了,从天尚未大亮,众人就在沈艳秋的召唤下起床开始忙碌了,按照苏州的习惯,在冬至这一天要在冬至夜喝冬酿酒,冬酿酒是一种米酒,加入桂花酿造,香气宜人,据说在这个夜晚喝上一碗这样的酒汤,来年就有好的运气,对于这样的美好愿望的寄托,大小姐从来不放过,一番商议后决定亲自酿制这种酒汤,为此大小姐着实准备了些日子,酒的原材料,一月之前大小姐就让人准备了,并且算好了日子给发酵存放,便是今日酿酒的柴火、器具,大小姐也都在数月前一点一点的买了回来,只等今日一早酿制冬酿酒了,对于这样的活动,除杨峥以外其他人莫不是寄托了极大的热情,以至于天尚未大亮,后院便传来了噼里啪啦的柴火被烧的声音。 睡不着的杨大人只好勉强起来,本想着去帮忙,可妻儿忙碌而井井有条的安排,只要压制了心头的想法,在后院寻了一出好去处闭目养神起来。 虽说是冬至,但并没有阴冷的意思,休整了一整夜的太阳迫不及待的从云层里跳了出来,将天空染红了一大片,煞是好看。 早起的鸟儿,舒展了一夜的枝叶、开了一夜的花草该开的,该舒展的全都舒展开了,杨峥捡了一个最开阔的地方跟老太爷似的躺在竹榻上,越升越高的太阳,不多时便将光芒万丈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冬日的暖意,让他昏昏欲睡,偏偏又睡不着。 自从宁王图谋苏州城的案子经过锦衣卫的手送到了京城后,立即在朝廷引起的悍然大波,虽说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但所波及的面之广,还是让有些始料未及,首先是言官对于宁王的攻击一波接着一波,据说奏折都上了几千份,差不多在京城的只要是官儿的都上了一份,对于这样的结果,谁都能看明白,从永乐开始,大明的藩王一直就是朝廷防御的对象,除了削弱他们手中的权利外,还有许多的规矩,如藩王干涉军务乃至地fang政务,明令禁止,发现了就抓,永乐末期,朝廷对藩王的禁令越发严苛,甚至藩王们不但不能与官府结交,更不许从事士农工商之类的行业。连出城郊游都要被监控。至此以后,所谓位高权重的藩王,大多成了一群锦衣玉食的高级囚徒。虽说各种体制没变化,但权势上无疑是不能与洪武时同日而语了,这种巨大身份变换,让许多官员大肆叫好,对朱棣更是大肆赞扬,随着藩王的地位越来越底下,文官的地位越来越高,这种优越感让文官大感满意,一些无所事事的言官也会仗着职权去寻些藩王的麻烦,而这些恰好成了朝廷接口打压藩王的幌子,一来二去弹劾藩王不法之事可不算少,久而久之少不了引起藩王的不满,在藩王看来,他们的日子已够惨,要权没权,要做事没事可做,只不过是多生了几个孩子,多占了些良田而已,这帮言官就不依不饶,非要置他们与死地,心头的怒气可想而知了,他们的怒气不敢冲着皇帝发,可冲着这些文官骂几句,仗着身份地位上的优势,让他们难看做到这些并不难,如此一来文官看藩王不顺眼,藩王看文官不痛快,双方的明争暗斗从永乐后就没少过,对于这些争斗皇帝自是乐意看见的,最好争得个两败俱伤。 2226.2275章:狼烟烽火何时休 在争斗了几十年,双方的经验算是越来越好,经过多次的吃亏上当,藩王们也明白了如今的局面不如洪武时,藩王耀武扬威无人敢例会,没了权势,他们说到底不过是一帮锦衣玉食的闲人罢了,在皇帝拉偏架的情况下,他们根本赢不了文官,况且文官人多力量大,任何的风吹草动难免入了他们的法眼,一番弹劾下来,吃亏的终究是自己,也许是爵位的失去,也许是仅剩的一点地位也没有了,从永乐后期藩王被贬成百姓的可不少,日益明白自己的处境后,藩王也变得聪明起来,对于他们来说,以自己皇家身份去侵占百姓的那点良田,非凡不实惠,名声还不好听,到头来还什么好处没得到,弄不好还被朝廷呵斥,比起这些良田危险,他们慢慢看中了一个更实惠,毫无风险的发家致富的道路,对于藩王来说,政治上没自由,吃饭穿衣受限制,但生孩子的自由,却是绝对有,按照祖宗定下的规矩,皇子封亲王,授金册金宝,岁禄万石,府置官属。 护卫甲士少者三千人,多者至万九千人,隶籍兵部。冕服车旗邸第,下天子一等。公侯大臣伏而拜谒,无敢钧礼。亲王嫡长子,年及十岁,则授金册金宝,立为王世子,长孙立为世孙,冠服视一品。诸子年十岁,则授涂金银册银宝,封为郡王。嫡长子为郡王世子,嫡长孙则授长孙,冠服视二品。诸子授镇国将军,孙辅国将军,曾孙奉国将军,四世孙镇国中尉,五世孙辅国中尉,六世以下皆奉国中尉。孩子只要生下来,就有俸禄可拿,孩子越多俸禄就越多,这些俸禄比起侵占百姓的那点良田可划得来,再者,藩王的权势没有,地位可不底,免去税收的好处足以吸引百姓,每年的投献就是一大笔的横财。 在这种相对安全的情况下,从宣德二年,极少有人言藩王的罪行,就连一直对皇位虎视眈眈的赵王,这几年也没了动静,闷在王府发大财。 对于王爷费了自己,亏了朝廷的行为,自然没逃过朝廷有识之士的法眼,他们以朝廷的现状,列举逐年来增加的藩王人数,以及朝廷赋税供应的状况弹劾藩王此举的危害,其中以户部给事中在奏疏中说:“河南初封周府一王,岁支禄米一万石。今增郡王、镇、辅、奉等将军、中尉,郡县等主君并仪宾等,至一千四百四十位员,共岁支禄米六十九万二百五十石? 其他给事中也不甘落后,这个说今天下之事极弊而大可虑者,莫甚于宗藩……天下财赋岁供京师粮四百万石,而各处王府禄米凡八百五十三万石,不啻倍之。即如山西,存留米一百五十二万石,而禄米三百一十二万石;河南,存留米八十四万三千石,而禄米一百九十二万石。是二省之粮借令全输,已不足供禄米之半,况吏禄、军饷皆出其中乎。”另一个则说,为宗藩者大抵皆溺于富贵,妄自骄矜,不知礼义。至其贫者则游手逐食,靡事不为,名曰天枝,实为弃物。声讨的声音一日高过一日,朝廷却以祖宗法度不可更改为由,对此事置之不理,这种处理自是引起了文官的不满,实则也是朝廷的无奈之举,经过大明开国六十年的发展,大明皇室宗亲的人数可不少,在没有合适的借口,合适的解决藩王法子之前,皇帝也怕这些藩王联合起来,他们虽剥夺了权势,可人数却不少,谁知道会不会再掀起一段靖难之役,所以明知祖宗法度不利于朝廷,皇帝是执意坚持。 这次宁王图谋苏州城事件,无疑是给了这事儿一个巨大的转机,无论是宁王的身份,还是徐国公、坐镇中官太监、苏浙按察使,哪一个身份足以引起皇帝的警觉,更何况宁王所作所为证据确凿,这样一来,这就不是一件小事了,因宁王的身份太高,当今皇祖一辈,才学太显著,威望还不低,种种迹象表明,这是打击藩王最好的借口。 对于这个借口,言官很好的把握了,锦上添花从来不是他们喜欢干的,但落魄时上前拽上一脚,却一直是他们的风格。 所以从锦衣卫那份奏折送到了紫禁城的那一天起,紫禁城就没消停过,言官一个个仿佛打了鸡血一般,人人文思泉涌,日日上奏折弹劾,把个偌大的紫禁城弄得热闹非凡。 对于言官打的算盘,各地藩王心知肚明,隐忍多年的他们,又岂能坐以待毙,纷纷上奏折辩解,同时少不了言及官员的作风,道德问题,双方你来我往毫不想让,竟把这件事的主谋者宁王以及及时处理这件事的杨大人给忘得一干二净。 两个月的争论,各种丑事层出不清,即便是再不记事的京城百姓,也知道秦王朱樉,“于军民之家搜取寡妇入宫,陆续作践身死,非人所为”,“将番人七八岁有女掳到一百五十名,又将七岁八岁九岁有男堰割一百五十五名。” 晋恭王朱,“一日无事,以军马围村落,无罪二百余家,其惨酷尤甚。常饲恶犬,以啮人为乐,犬不啮人,即杀其犬。小儿为犬所啮,死者甚众。” 齐王朱榑,“以武略自喜,然性凶暴,多行不法。”,“阴畜刺客,招异人术士为咒诅”。 代简王桂,永乐下旨责备“闻弟纵戮取财,国人甚苦,告者数矣”,“时时与诸子逊炓、逊焴窄衣秃帽,游齤行市中,袖锤斧伤人。” 岷庄王楩,“沉湎废礼,擅收诸司印信,杀戮吏民。” 谷王橞,“夺民田,侵公税,杀无罪人。长史虞廷纲数谏,诬廷纲诽谤,磔杀之。” 郑靖王朱瞻墉,“暴厉、数毙人杖下”。 鲁端王朱观定,“游戏无度,挟娼乐、落男女杂坐。左右有忤者,锥斧立毙、或加以炮烙”。 周府新安王朱有熺有嗜好怪癖,喜好吃活人的肝脑。常常于傍晚时间等待过往其门前的人,伺机将其诱入府中杀害并吃掉。以故王府门前下午三点以后就断人行迹。 楚王府世子英耀,性迎恶,曾逼齤鉴父显榕王宫宫女多人,被父王显榕切责,遂遭其恼恨,伙同使卒用铜瓜击毙显榕于宴席间。荆王世子朱见潚,怨恨其母亲偏爱弟弟都梁王见溥,遂将其母禁锢起来,不给饭食,其母竟被饿死。后又将其弟见溥召入后园,鞭打至死。还强行鉴迎了弟妃何氏。又见从弟都昌王见潭妻茆氏貌美,遂生迎念,由于见潭的母亲马氏看管较严,心生恼怒,将见潭母亲马氏削发并鞭打至伤,后又将见潭用袋装土将其压死,并将茆氏绑到宫中鉴迎。此外,朱见潚还聚集街市恶棍之徒,骑马过汉水,掳掠百姓妻女。 伊王朱典楧,借修筑王府城墙之机,强占百姓民宅,扩建王城,郎中陈大壮以礼抗争,遭到朱典楧毒打囚禁,不给吃食,竟被饿死在牢中。朱典楧还下令护卫军士关闭洛阳城门,强行掳掠城中民女七百多人,从中选出貌美姝丽者九十人,供王府使用,剩余者令百姓拿赎金赎人。 当然了除了这些藩王的恶行外,官员的也不少,苏学政时,“以自己所刊各书,命诸生买读”。监察御史被派往陕西,违反朝廷的规定私自绕道回家。并与长垣县丞勾结,在其帮助下,强娶民间女子为妾。一个河道修坝工程需要十五万银子,结果报批了一百二十万银子。国库拨出一百二十万银子后,一级官员吞一半然后分下去,二级官员吞一半,然后再分下去,三级办事的官员用一半办正事,另一半自己吞了……等等,各种丑事层出不穷,一些不明所以的百姓得知情况,少不了破口大骂,而一些藩王,官员则因这场争斗没少遭殃。 可即便如此,双方仍没有停下的意思,两个月的折磨,早已让皇帝受不了,可事情又没有个解决的法子,皇帝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处理,便将这事儿送到了内阁,这样的烫手山芋,以三杨的精明,自是知道处理他的后果,一旦处理不慎,非但引火烧身,反而殃及池鱼,这事儿也一直拖了下来,这一拖又是一个月,连续三个月争斗,且规模越来越大,斗志越来越高,皇帝实在忍不下去,不得不派人去催促内阁抓紧时间把事情给办了,可这样的烫手山芋,内阁也不好办,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一日拖一日,最后也不是谁说了句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儿是苏州地杨峥给弄出来,不妨派个人去问问他。 这话儿立即提醒了三杨,这才想起这位主角儿,首辅杨士奇当即一锤定音,这事儿就这么办。 为了体现对这事儿的重视,他们特意从众多的官儿当众挑了刚刚荣升编修的林震前来询问主意。 注:文有错别字是有意的,敏感字儿,请诸位见谅! 2227.2276章:一条难得的生路 杨峥虽说有些才名,但终究不是走科举的路子,名声最有,但就待遇而论,与林大状元的名头就差得太多了,此人“生而颖异,及学,目十行下,时人皆称神童”。 年幼丧母,事继母以至孝,家庭生活贫困,但贫不移志,坚持刻苦读书,据林震自述:“夜则读书于室,昼则樵于山,倦而息影林樾下,出携卷腰底,读之声朗朗出树间。”经多年苦读,他学问渊博,文章超群。 永乐十八年,林震参加乡试,考中第六名举人。对此,胸怀大志的林震并不满足,再历十年刻苦学习。明宣德五年林震进京会考,获第十五名进士。据传林震参加殿试时,宣德皇帝出《月中丹桂第一枝》题。林震才思敏捷,即赋:“骑鲸直上九天台,亲见嫦娥将桂栽;幸得广寒宫未闭,待臣连月抱归来。”皇帝闻之大喜,御笔圈定林震为新科状元,大魁天下。此科第二名榜眼为建安(今建瓯市)龚锜,第三名探花为莆田林文。福建省囊括榜首前三名,闽中一科三鼎甲,至今传为佳话。 林震状元及第后,即授翰林院修撰兼国史编修,在京城除去杨峥之外才名最甚的状元郎。 仗着状元郎的身份,林震是有些看不起无功名的杨峥的,碍于内阁的面子,才受了这份差遣,对于这位胸中无点墨的杨巡抚可是一脸的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宗藩的问题是朝廷一等一的大事,多少才学之事都不能解决,一个靠着运气的江南巡抚,能做到这一步,带着这份疑惑,他与杨峥见了面。 初次见面时,他见杨峥虽贵为二品巡抚,却毫无官架子,对他的印象改变了不少,说明来意后,两人便细细交谈了起来,期初还没什么感觉,可随着交谈的深入,他发现这位读书不多,又没有功名在身的杨大人却有不少独特的想法,这些想法看起来有些杂乱无章,但细细想来也不是没有道理,而且看问题的关键,总能一言中的,或能道出其中厉害,原本看似毫无结果的问题,到了他哪儿只不过是轻描淡写的给解决了,往往还给人的感觉,原来这事儿竟这么简单的感觉,经过这么一番交谈,林状元郎立即收了怠慢之心,神色变得恭敬了不少,在一番说辞后,才抛出了藩王的问题。 对于这个问题,他抱的希望并不大,一来,这个问题太大,历史久远,自汉代有藩王,这个问题就一直存在,汉代采用推恩令,其具体法子是,令诸侯王各分为若干国﹐使诸侯王的子孙依次分享封土,地尽为止;封土广大而子孙少者,则虚建国号﹐待其子孙生后分封。原来施行的是郡县制,制推恩令是在郡县制的基础上做的改进,由以前的各诸侯所管辖的区域只有其长子继承改为由长子,次子,三子共同继承,这法子看着是解决了藩王问题,实则不然,藩王的权势只是减小,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以至于后来的当权者多不采用,本朝采用削藩,最终酿成了靖难之役,有这个榜样在前,对于藩王的问题朝廷从来都是十分看重,而群臣明知道藩王的问题日益严重,却因找不到合适的法子,一直引而不提,以至于大明开国六十年,藩王的人数膨胀了数倍,消耗朝廷的粮食,赋税竟有三分之一之多,更可怕的是,随着天下承平,这个数字还会不限制的增长,朝廷根本养不起,如今的局面虽不至于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可也严重威胁到了朝廷的利益,这次宁王图谋苏州事件,无疑是一个借口,一个合适的机会,若能顺利解决这件压制在朝廷身上的毒瘤,无疑是大功一件。 可想得是好,却苦于寻不得好的解决法子,林震在腹内虽有些想法,但多半也是前人雅慧,难以起到应有的效果,迟迟没有表露,所以此番前来,对于这个问题也看得极重,有先前的那一番交谈后,心头的盼望便多了几分,旁敲侧击的说出了自己此番的来意。 对于这个问题,杨峥虽没多关注,但早些年从前世影视剧上看到的那个《宗藩条例》却记得清清楚楚,有了这个法宝,自是有条不紊,说了几句自以为豪的话儿,如先是义正言辞的揭露了恩养藩王开支巨大,国家难堪重负的严峻现实。更指出先前朝廷的各色规矩,都是小打小闹修补,如果要彻底解决问题,必须要出台一部根本法令,作为后世遵循的准则。即“以垂万世不易之规”。 经过先前的交谈,林状元对杨大人可谓充满了期待,再听到这样一番豪言壮语,自是满心欢喜,不断的催促杨峥快些说。摆足了架子的杨大人好生得意了一番,这才慢条斯理的搬出了蓄谋已久的《宗藩条例》。 林状元起先一听什么条例,还以为又是什么规矩,顿感有些失望,可听杨峥一条条的说下来,其中严格限制藩王们的妻妾人数,娶老婆都要礼部审核。藩王子弟赐爵,更要有资格审查,对藩王的开支进行财政核算,削减大笔无用开支,更减少原定的固定工资数额,立宗学、准宗人科举入仕,自食其力时,眼前顿时亮了,虽说他听到的还不是完全的想法,但就眼前的这几条就足以区别与往日的那些陈旧的建议,如第一条严格控制藩王,藩王的名额少了,少的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开支减少的就不是一星半点了,再说藩王们从袭爵,赐田到日常开支,都有了严格的监管,这又是一笔,几笔下来可就不少,想到了这些,接下来的话儿,自是听得极其认真,杨峥也没保留的打算,将整个《宗藩条例》全都说了,虽说还存在不少的缺点,但自问是这个时代最好的法宝,足够应付朝廷这场争论的局面。 林状元细细体会之下,对这个条例也十分看重,带着满意的答案返回了京城,只是这一番交谈给林状元的影响太过深刻,以至于林状元念念不忘,回到京城后对远在苏州城的杨大人多有赞扬,林状元在京城常闭门读书,以诗史自娱。加上为人持身谦恭礼让,待人接物从无疾言遽色,非因公事不至郡邑之庭。林震居家之时,广藩(广东布政)曾两次聘请他赴粤主持乡试。林震慧眼识人,选拔了不少优秀人才,受到士林的赞誉,这一番赞扬,自是大大提高了杨大人的名声与威望,以至于京城称其为无冕状元郎,对于这个称呼远在江南的杨大人自是一无所知了。 又一个月后,《大明士林报》则以头版的刊登了有皇帝亲自斟酌修改,经过内阁刊发的《宗藩条例》,条例比起杨峥所言,有所完善,同时也有所保留,如比如严格审查,发现冒名请赏的一律严办。此外还加强教育,给藩王们办学校,教育他们要为国分忧,勤俭节约。另外还有“均人役”,就是改革以往的免税政策,令藩王分摊部分国家税赋。这几样政策,确实也省了不少钱,但解决不了根本问题。这与杨峥提出最有效的法子,“定子女”,内容是把藩王们的后代们,特别是旁支庶出的后代,尽可能编入民籍,允许他们参与士农工商活动,从此自食其力。如果照此实行,藩王资格门槛提升,增长幅度必然大为减少。但宣宗皇帝思考半天,还是决定“从容审处”,毕竟牵涉十几万藩王的利益,不是小事,而且这些人说到底也是tai祖子孙,自己的亲人,太过无情终究是下不去手,所以在这个问题上,皇帝还是有所保留,最终确定的《宗藩条例》有六大条例,一是诸宗喻礼犯法必得亲王填压之,乞令韩世孙自行铃制,如有不遵约束者轻则戒饬重则参究;二是宗室冒禁出城事机可虑,宜时时查治,以杜衅端。闻先韩王常出郊田猎以致宗人相慕效之,世孙亦当改弦易輙为宗人模范;三是革爵花生庶人封号不登玉牒名姓不入版图,漫难稽考真赝莫分,宜令长史司分列支派明立;四是册令有司便于钤束一闲宅之,设制仿高墙,若复恣其出入何以示法,宜令本府选委中官旗校严加防范;五是禄粮积欠数多,乞将本省应角□羊银量留处补;六是关支之际,止令长史领银送府自行分给,不得纵诸宗出入府县凌逼有司。得旨允行。消息一出,自是引起各地藩王的不满,纷纷上奏对文官破口大骂,说此举是借皇帝诛杀皇室宗藩,非但如此,但凡是藩王都拿着朱元璋祖训出来呐喊,藩王人数不少,加上肆意位置,一时规模可不小,眼看这局面,从苏州返回的林震当即上了一份奏折。 2228.2277章:满目山河空念远 奏折上说,臣闻国家极重之势、虑不可反、天下殷忧之伏、谋当预图、方今宗藩日盛、禄粮不及、人皆忧之、言官亦尝屡切陈之、然而卒未闻有善处之策往岁本部会议宗藩条例、事有画一之法、冐滥不得容其奸、冗蠹□裁、时称一快然天潢繁衍、而椒聊瓜瓞者不可限也国课有额、而岁征难派人者、不足供也、近因科臣建议、事下本部、臣系该司职掌、巳经通行各藩、及两京各衙门人摅所见得具疏请、今巳及期、止有南京礼部一疏、稍扩条格、略陈其槩、而其它亦未有言及之者、盖以宗藩事体、动关 祖训是以议即窒碍、法多掣肘、然欲不拂 祖训而聊且通融、则亦补偏救弊之法、而非拔本塞源之道也、谚云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今日之事、若非大破常格以处之、则将来禄粮、必不可支、有司必不能给、宗藩必不能谋生、国家必不能无事、不出数年而祸有不可胜言者矣、今之议者每曰 祖训在上、不可少干、而不知 祖训之言。 祖宗未尝拘也。故欲议宗藩。而各得所当。先统观宗藩前后始终不一之故。而深察 祖宗微意之所在。然后可以审其权衡而酌议之耳。葢高皇帝雄略开创。首启宗封。众建诸子。周错要地。如北平天险。文章的开头就列举,宗藩重重罪责,种种弊端,愣是把一干宗藩实实在在大骂了一通,林状元的才学自不用多说,此奏折一出,立即获得了大量的支持,便是皇帝也大声叫好。 林状元眼看着局面被控制,再接再厉,连夜又上了一道奏折,内容更加丰富。天下王府之禄。反多于岁供京师之米即使尽发上供之输。犹不足王禄之半。为今之计。欲裁宗藩之禄以分给之。则各宗所入。刻削巳尽而且至于无可裁矣。欲加小民之赋以周给之。则贫民之业。诛求已极。而且至于无可加矣。夫各宗迫于饥寒。而嗷嗷相闻。有司苦于无措。而遑遑在虑。况乎名封婚礼。请乞保勘。奏报查驳。文移展转。更有甚不易者。以参之乎。夫今日之事。巳为难处。十年之后。截长补短。每人而生二子。又不知其增几何人也。中间虽有老死夭亡。然死者不如生者之多。所增率四五万。添一人。则添一人之封。添一封。则添一人之禄。继此而复益以数千百万禄米。国家常贼。不足以供。岂有神运鬼输之术以济之哉。议者有曰国课不给、稍仿汉家分王之意、使各宗人自为养、生育多寡、皆不必顾、则冐滥自绝、亦可少苏有司之力、为此说者意非不美、然以一人论之。且如郡王。其禄千石。倘生十子。则每人而百石。三七兼支。尚有本色米三十石也。又一相传则或生三四子。或生十数子。则以三十石米而三四十数分之矣。又一再传亦复如是。则愈分而愈微。夫妇臧获。少者不下数人。朝饔夕餐。婚姻死葬。其何以赡。彼庶民之家。亦有产保而世传不乏者。以其各有营业。而日生不穷也。今宗室坐食自守。而欲人自为生。臣固知其不能矣。臣谓当今国事之极大者莫如宗室。天下之大可忧者。亦莫如宗室。于此而不开之以生路固不可。 开之以生路而不善通夫祖法。亦不可。盍不观诸祖宗朝乎。彼国亲王之禄五万复有段绢茶塩等用。亦复万计。不数年而止给禄米。不给杂用。又不数年而减为万石。又不能给。而代肃辽庆宁国诸王。且岁给五百石。是高皇令出自巳。而前后之言。巳不信矣。至永乐禄米日殊。秦鲁唐府各五千石。辽韩伊府各二千石。肃府仅七百石。庆府虽七百五十石。而郡王常于数内拨给。文皇去国初未远。而祖训之文。亦不尽守之矣。况亲王出城。岁时训练。搜兵讲武。祖训也。而靖难以后则寝之。郡王子孙。任用以官。升转如常。祖训也。而累叶以来皆无之。则高皇祖训。列圣巳不遵而奉行之矣。其在今日。事势愈难。尚可胶柱而调瑟乎。即使高皇而覩今日之困如此。 文皇而遇今日之难为又如此。将援照制禄之初而尽给之乎。抑通变其术而别为之议乎。国家宗室之患惟在崇之太尊防之太密况封建同姓世世相传此古之所有坐食县官爵职世授则古之所无臣故以为欲善其法。必须大破常格。不拘祖训。各藩封爵。不必尽授。有不封者。士农工商。各从其便。一切出城越关之例。尽弛其禁。使人人得以力业。则各宗有谋身之策。而国家纾空乏之忧。我皇上亲亲之谊。亦庶可以善其后矣。臣之此议。人非智不及此。而不敢以闻于上者。良以祖训难更。又恐出城之禁一开。万一有不逞之徒。启衅生变。则追论首事之臣。不免鼌错始祸之诛耳。又闻高皇帝时。平遥训导叶伯臣应诏陈言。首请裁抑诸王。而上辄大怒。被逮死狱。其后不数年而亲王之禄。亦遂大减。是高皇诛其身而用其言。伯臣之身虽戮。而有功于国则大矣。臣于此时无故而发大难之端。非不知其事之可危。但今日之事国事也。人臣之义。苟利于国。死生以之。臣职掌所关。祸福利害。皆所不计。即使用臣之言而诛臣之身。臣无所悔。何者害及一身为甚小。而利在国家为甚大也。昔扁鹊过齐、桓侯客之、及见其有疾、喻以不治将深、乃三见而不见信、以致于不可捄、今宗室之并巳在肠胃、然酒醪可及、再益数年而深入骨髓、则扁鹊且将惊而走矣、臣故僣拟数欵开例如左、条议上闻、伏乞敕下本部、通行各亲郡王大集将军中尉从长计议、当今各宗子女。见有几何。各处赋税。见有几何自今以后。人数向增几何。天下民力。足能供亿几何。各省钱粮。尚可加泒与否。各宗坐食。可为久计与否。将臣之所议、与相沿之制。彼此参酌。孰便孰碍何利何害。当必有一定之见如于事体人情、果为利便即具奏前来、听本部议覆施行、至于臣之意见所不及、与彼之易地所难行者、则化裁通变、全在当国者一剂量之耳、臣不胜切望之至、 与前面的破口大骂,痛批藩王的种种罪责不同,这份奏折则是从朝廷的利益出发,言及此次实行《宗藩条例》的必要,同时将祖宗法度狠很批判了一番,文章最后还沿用了杨峥那句,若洪武爷活到现在,第一开到的便是自己的儿孙?“这一句话太狠毒,但也最有说服力,那些闹腾的藩王细细品味之下,不得不承认这话儿是对的,以洪武爷的手段,若是得知因当年分封而不锡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盖矫枉鉴覆,使得朝廷不堪重负,只怕当真会竖起屠刀斩杀他们也不定,如今朝廷只不过是从朝廷利益出发,做出了这一番调整,虽说日子不好过,可藩王还是藩王,大不了日后少取几个老婆,少生些孩子,况且皇帝还说了,朝廷对宗室子弟的禁令有所松动,准许无爵位名号自谋生路,各宗自首明言其为擅婚之子。照例给与本等口粮。士农工商。仍听其便,虽说少了些好处,但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如可以经商,可以科举,凭着藩王的名号在,朝廷也多有照顾,总好过在王府坐吃等死好得多了,这么一番思索,加上宁王的事情也让众藩王理直气壮不起来,况且看皇帝,满朝文武的态度,若继续闹腾下去,指不定还有什么更狠毒的规矩,他们早就听说了,不少大臣对他们恨之入骨,恨不得除了他们头顶上的藩王,京城的百姓没少叫好的,若不是皇帝仁慈,这事儿没准就落实了,以他们今时今日的地位,既没能力谋反,也没有权势对抗文官,唯一能做的只能尽量保持自己头顶上王号,天家再无情,总不能对太祖子孙干净杀绝吧,这一番计较,也记不得是谁第一个先走的,跟着有第二个,第三个,闹腾了足足两个月的藩王与文官的大战,最终以藩王全面退出,接受《宗藩条例》而告终,至此紫禁城才算恢复了安静。 比起这些热闹,杨峥更关心的是对朝廷于宁王的处罚,也不知道是不是朝廷对于这次借着宁王谋划苏州的由头,处罚各大藩王的事情太过关心了,还是对于宁王被囚禁在苏州城,太过放心,自宁王图谋苏州整整三个月朝廷竟无人过问,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杨大人不免有些心急,连番上了两道奏折后,才引起了朝廷的重视,这处罚的结果才算是尘埃落定了。 宁王大逆不道,不顾朝廷法度,私自勾结外臣,依法当斩,但皇帝念及早年戍边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多年来为朝廷编辑《通鉴博论》二卷,又写成《家训》六篇,《宁国仪范》七十四章,《汉唐秘史》二卷,《史断》一卷,《文谱》八卷,《诗谱》一卷,功勋不小,从轻发落,责令锦衣卫押送京师对本人禁锢终身? 2229.2278章:斜倚云和双泪垂 至于魏国公勒令他返回私宅,革去俸禄和爵位,爵位传弟徐承宗。 至于张骥,朝廷就没那么多的顾忌了,鉴于此人此番的作为,已引起了朝廷恶感,往日那些同僚,在得知昔日刚正不阿的张大人,竟是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一个个大骂不止。 可伶的张骥还一无所知,对于这一番较量,他虽不承认,但每一步的运作,他自问比不过杨峥,败了也没话可说,可这事儿他只不过有点野心而已,要说错,他只不过是在背后捅了刀子而已,最多是人品的问题,从始至终他都不觉得自己有多大的罪责,充其量是将官而已,他年纪还不大,还有机会重来,所以对于这次的失败,他看得并不重,只怪自己运气不好,碰上了一个更厉害,心思更缜密的对手而已。 但他殊不知,朝廷却不这么看,对一个信任的官儿,非但不思精忠报国,反而与一个藩王勾勾搭搭的,又临阵叛变捅了刀子,无论是人品还是才干,无疑让人鄙视,处置这样道德败坏,又毫无才干的官员,无疑从重处罚,给人大快人心的感觉。 而在文官看来,一个人没才干到没什么人,一个人背后捅刀子无疑是可恶的,所以对于朝廷重罚张骥,无人上前为其说一句话。 这一点张骥自是不知,他平日为人还不错,结交了不少朝中大臣,这次的事儿也不大,只要不死,还有出头的日子,他甚至还幻想着那些古旧大员给自己上书说情,能这么想,只能说张骥白在官场混了三十年。朝廷的处罚如他猜想的倒也不错,官帽到是没丢,只是贬为广西布政司参议,对于一个一心想做江南巡抚的官员来说,这无疑是致命的打击,号令陡然传来,张骥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劲儿的说不可能,不可能,皇上不会如此待我。 那些奉命前来的押送的衙役哪理会这些,似这样的人他们见多了,昔日是朝廷一等一的大员,一日被贬自是满心的不痛快,纷纷叫嚷,引起众人的同情,殊不知一个落魄的官儿,再怎么喊下去,又有多少人真正同情你呢,尤其是在官场,每一个官职的背后,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看,巴不得你去死,你越是大声喊叫,越是凄惨,他们越是高兴,在这个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时代,没有比看前浪死在沙滩上更让他们大感痛快的事情了。 为首的衙役一看对方模样,似还要喊下去,丝毫不客气,随手抓了一只臭袜子塞在他了嘴里,那袜子奇臭无比,差点没让张骥就此晕过去,衙役哪里顾得这么多,上前左右拉扯了两下,便拉出了牢房,推搡了几下,便走了出去,张骥毕竟是文人,三品按察使的官儿让他养尊处优的了多年,哪里经得起衙役的推送,几个踉跄下来,浑身骨头差点散了架子,本想呵斥几句,可一看这些衙役根本不在乎,又怕引来他们的痛恨,只好老老实实的跟着走。 出了苏州城,便有一辆牛车赶了过来,从老家赶来的仆人,小心的牵着牛车,见衙役走来,小心的从怀里摸出一把银子递了过去,陪着笑脸道:“差大哥辛苦了,这些是咱家老爷请你们给些茶汤的?” 为首那衙役将银子掂量了一番,面上神色好看了许多,让人除掉了张骥嘴里的袜子,说了几句话儿,便将朝廷的诏书丢了过去,便大摇大摆的走了。 “老爷走吧?”仆人轻叹了声,小心的道了声 张骥看了看马车的后方,道:“怎么没人来送我?我的那些故旧同僚呢,他们还不知道我要走了?” 那仆人又是一声长叹,道:“老爷做了这么多年的官儿,难道还没看明白这官场么,冷暖俗情谙世路,是非闲论任交亲。往日门庭若市,那是老爷还位居高位,前途大有可为,他们少不了要依附,如今老爷落魄了,他们从老爷这里看不到希望,那还回来送你,这会儿就算他们认识老爷,也会说不认识了?” 张骥眼里闪过愤怒之色,却又无可奈何,上了牛车,道:“走吧?”牛车缓慢,一路走过繁华的苏州城,眼看着沿途街道呈水陆并行、河街相邻的格局,建筑精致典雅、疏朗有致,街面店肆林立,会馆集聚。阊门内外,居货山积,行人水流,列肆招牌,灿若云锦,心头又重了几分,想起自己堂堂三品的按察使,如今竟要沦落到去一个偏远省份的地方官,这人生起伏、大起大落让他心头有说不出的伤感,眼看着牛车就要了出了苏州城,回头看了看那烟雨中美丽的苏州城,不禁悲从中来,忍不住漫声吟起了解缙的怨歌行 道:“弦奏钧天素娥之宝瑟,酒斟流霞碧海之琼杯。宿君七宝流苏之锦帐,坐我九成白玉之仙台。台高帐暖春寒薄,金缕轻身掌中托。结成比翼天上期,不羡连枝世间乐……,楚园未泣章华鱼,汉宫忍听长门雁。长门萧条秋影稀,粉屏珠级流萤飞。苔生舞席尘蒙镜,空傍闲阶寻履綦。宛宛青扬日将暮,惆怅君恩弃中路。妾心如月君不知,斜倚云和双泪垂。” 想起昔日大才子解缙的遭遇,他心头的怨恨又了多几分,昔日的门庭若市,言语中满是恭维,生态中满是恭敬,如今才落魄了一下,竟连一个鬼影子都没有,失落感逐渐被满腔的愤怒所取代,他咬了咬牙,望了一眼渐行渐远的苏州城,冷声道:“看破世事惊破胆,识透人情透心寒。诸法到头终是幻,万缘放下少留情。人心曲曲如流水,世事叠叠万重山。”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怨恨。 却不知他这一时嘴上痛快,却给自己惹来了更大的麻烦,这几句诗词不过半日的功夫,便传到了苏州城,诗中一脸的怨恨模样,让苏州大小官儿大感不痛快,尤其是张大人昔日的故旧,同僚,愣是把这几句诗看做了打脸的行为,心说你都这样了,还不放过我们,你既然这么喜欢骂,那就让你让去更远的骂个够。存了这个心思,也不知谁有心,愣是将这词儿给上奏了朝廷,奏折着将张骥一路上的所作所为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朝廷那些当权者最忌讳的便是背后通刀子的叛徒,本对他处罚觉得就轻了些,只是碍于律法,不好作为,如今可好你满脸的牢骚,对朝廷对皇帝不满,这是大逆不道,罪加一等,当即便请了一道圣旨改广西为安南,让张骥去任交趾布政司右参议!如此打击,据说这位张大人一时没忍住,气得吐血三升在去安南的路上就病倒了,总算是身子骨硬朗,没死,可据说从此之后,再也不敢吟诗了,当然了这是后话。 比起前面的三人平淡无奇,刘公公的可就曲折多了,对于这位皇帝宠信的太监,那帮群臣可没因这个关系给予照顾,反而是加大力度,他们便这归责为皇帝对太监的重用,才让他们胆大妄为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如是放在洪武年代,那个太监有这个熊心豹子胆,非凡如此,一些有见识的官儿,这通过刘公公这件事,寻到了弹劾镇守中官制度借口,认为坐镇中官其职责,监督文武官吏,调遣卫所官军镇压人民反抗、弹压土豪大户、缉捕在逃人犯,应地方治安的需要而向中央建议增削行政、军事设置,协调本省文武官员及司、府、县机构的公务,招抚流失人口等,职权太大,容易出问题,内阁首辅当先站出来上奏此事,他认为各镇守总兵官、巡抚都御史及镇守太监各有一定职掌,敕书彼此不同,皆有深意,此屡朝成法也。一旦无故轻易变更,他日律以祖宗之法,孰任其咎,臣等不敢曲为阿顺”。言其中官的危害,有首辅出头,其他官儿自是不甘落后,于是在接下来的几日里,言官弹劾中官是:“词讼起於不平,听断各有所司。比者各处镇守太监侯伯都督等官,不务固守城池,抚安军民,以尽厥职,顾恃官高,往往滥受民讼,或批发所司而嘱令枉断,或差人提取而骚扰官民,甚至视所赂之多寡而断所讼曲直,是致刑罚不中,善良被害。”因此,“请都察院移文各镇守太监等官,自后不许干预词讼,仍榜禁军民人等,果有不平,第许循序赴诉所辖官司,不得辄诉镇守官处,违者治罪。”镇守中官有权过问地方司法事务,并与抚按定期录囚,却不得自行受理讼事。明代诉讼由地方里老、县府、按司、巡按御史受理,按律不得越诉。但由于镇守中官有安民防寇之责,於官民军匠间恃强凌弱、起灭词讼之事皆得预闻,因而多有直接受理讼事、径行处置者。这事儿一直为言官所不满,这次有了机会,自是不放过,奏折上了差不多上百。 2230.2279章:夜阑卧听风吹 对此事,宣宗也表现得很理智,采用兼听则明,偏听则暗的原则,开放言路,这些非但是言官上奏,就是往日那些老成持重的大臣也有奏本上来,与言官的痛骂不同,他们采用摆证据,讲道理的法子,他们明白各地镇守中官的特殊使命,是采办土物贡品,想要打击这些坐镇的太监,唯独从这方面下手,说到底这些太监是皇帝的人,皇帝派出去坐镇天下四方,从骨子里皇帝还是信任他们的,唯有让皇帝听到看到他们种种罪恶,才能让皇帝从心里感到厌恶,纵然不能达到这个目的,恶心一下太监也未尝不可,再说了这些人到了地方说到底是打着皇帝的旗号在行事,罪恶越多,皇帝的脸就难看,皇帝的脸越是难看,太监坐镇的事情就有了眉目,这些老家伙在官场纵横数十年,哪一个都是老奸巨猾,皇帝纵然聪慧,又岂能是他们的对手,所以在皇帝坚持兼听则明,偏听则暗的原则下,皇帝听到了太监们的重重罪恶。 吏部尚书上奏:“吏科言旧例之任不以属内臣,中官乃欲令同内臣考察,不惟假以媚权贵,且因以纵黜陟,殊失大体,有辜重任,请正其罪。” 户部尚书上奏:“各镇守内官竞以所在土物进奉,谓之‘孝顺’。孝顺的名目繁多,数量浩大,其中大多为太监所贪?” 兵部尚书上奏:“今各边镇守、分守、监枪诸内臣,托以心腹,而其诛求百计,实为腹心之病。役占健卒,置於标下,纵之生事,以为爪牙。或抑买弓弦缨子而总收军饷,或扣转仓场马料而坐支官价,或私猎走役战马,或私种夺占耕牛,……家人头目皆无籍恶少,聚敛侵剥,势若虎狼。武职藉以夤缘,宪司不敢诘问。一遇有警出战,惟驱占剩羸卒当之,故不能勇门决胜。及战有微功,虚张捷报,则皆附势挟贵者攘之。” 刑部尚书所奏:“国家之制,边防以文臣巡抚,以武臣总兵,而内臣纲维之。事体相埒,职位相等,胜则同其功,败则同其罪。” 礼部尚书就多了,按照礼部规矩,朝廷派遣中官,需各分守、守备等内臣,旧设有数”。如员缺需要增补,得先由兵部奏请,或司礼监“传奉圣旨”到兵部,由兵部开具手本,送内阁票拟(称“书敕”),写明委任原由及职责范围,经司礼监批红,六科挂号,方许派出。刘宁“请罢遣中官疏”云:“先该兵部手本,开称司礼监太监温祥传奉圣旨,司设监太监刘允,着他前出四川等处公干,写敕于他。大太监胡海,巡抚云南,亦云镇守中官出镇,“用司礼监印信,该科挂号,皇城各门俱打照出关防印子,皆所以防作伪也,严重违背朝廷礼制?“ 除京城六部外,还有各地地方官闻风而动,多是言及太监在地方上的种种恶行,什么乘机搜括敲剥,但非特命不得参与地方赋税钱粮的徵收及矿山的管理。以福建市舶司为例,宣德二年,命奉御来住代戴细保镇守福建,“仍兼领市舶”,是戴细保曾兼领市舶司,来住继之。但领市舶司并非福建镇守中官的法定职权,四月福建巡按请将市舶司属镇守太监王安,却未被应允,而是另遣内官韩涛领市舶事。又如采矿,宣德四年三月,命四川、云南镇守太监兼领,而浙江、福建则另遣内使管理等等,一系列的恶性,让皇帝大为震怒,当即表示对作恶多端的太监严惩,对于这位皇帝的心思,内阁首辅杨大人可算是琢磨透了,自从他登基后,对太监的宠爱已超过了洪武,永乐十几倍,今日在气头上才做出了这一番举动,谁知道日子一长,会有什么变故,所以这位首辅大人当即力断,以刘公公协助宁王图谋苏州城一事为借口,提出尽取沿边内臣回京,所带头目尽行革去。 这一番提议自是获得了满朝文武的赞扬,六部尚书纷纷出马表示支持,宣宗虽有些犹豫,但从各地秘查返回的锦衣卫口中得出太监的罪行比言官弹劾的还多,也怕在这么继续下去,难免引起天怒人怨,便同意了内阁的提议,让内阁尽快拿出章程来。 内阁早有准备,当日便拿出了章程来,整个章程针对坐镇中官种种弊端,进行全面革除,总体上是打击和削弱宦官势力。 其一,针对眼下官宦数目众多,内阁裁革南京内府各监局官,裁汰御马监勇士一千二百余人,又禁止内侍子弟授锦衣卫官、追夺内侍家人所得的爵位、收夺中官庄田。从政治和经济上削弱了宦官势力。 其二,针对坐镇太监日渐壮大的权势,采用除凤阳、密云守备太监符帜,凤阳守备只得管理皇陵皇城,监管高墙庶人;密云分守中官仍得听苏州总兵、巡抚节制。 其三,针对镇守中官有权过问地方司法事务,并与抚按定期录囚,却不得自行受理讼事。明代诉讼由地方里老、县府、按司、巡按御史受理,按律不得越诉。但由于镇守中官有安民防寇之责,於官民军匠间恃强凌弱、起灭词讼之事皆得预闻,因而多有直接受理讼事、径行处置者。内阁认为,“词讼起於不平,听断各有所司。比者各处镇守太监侯伯都督等官,不务固守城池,抚安军民,以尽厥职,顾恃官高,往往滥受民讼,或批发所司而嘱令枉断,或差人提取而骚扰官民,甚至视所赂之多寡而断所讼曲直,是致刑罚不中,善良被害。”因此,“请都察院移文各镇守太监等官,自后不许干预词讼,仍榜禁军民人等,果有不平,第许循序赴诉所辖官司,不得辄诉镇守官处,违者治罪。” 其四,陆续革除各地镇守中官,鉴于太监不懂政务,对地方百姓造成了危害,内阁决定裁守备、监枪等内臣,将其职责并入镇守太监,先后将剩余的云南、苏州、浙江、江西、湖南、福建、独石、万全、永宁等镇守中官都必须除去。除南京、凤阳等守备太监保留外,所有边镇、内地的镇守中官均被革除。 内阁的章程无论是从打击官宦的人数,政治地位,权势算是做到了面面俱到,因此,这份章程一出内阁,便被群臣争相阅读,消息不过一日的功夫,便从内阁传到了京城里里外外,又一个月的功夫,便在大明落地生根了。 对于内阁摆明了借此机会打击宦官的实力,宫中的太监也并非没有精明人,也不知谁嚷嚷了几句,少不了迎来了太监的不满,开始与文官互相攻伐,可太监读书少,哪里比得了文官引经据典,把人给骂了,还不知怎么回事,一来二去不少太监就放弃了,可这事儿摆明了是内阁借这次机会打压太监,这个哑巴亏若就这么吃下去了,日后还如何在朝廷立足,可光知道内阁的想法,却也那拿不出什么主意来,也不知谁想起了王振,对于这个王先生,宫中的太监,无论是老少都十分信任,经人提醒的太监们,仿佛找到了一个主事人,当即涌到了太子府寻找王振就这事儿出个主意,众人感到的时候,王振正在教太子诵读诗书,听闻众人前来,当即告了假期出了府邸,赶往了司礼监,对于这几日的内阁出入的条例,王振略有耳闻,但他并不慌张,内阁借用刘宁与宁王合谋事件来打压宦官,看似效果很不错,但忽略了一个人的感受,这个人就是皇帝。 王振早前就听人说过,有位名叫慧暕,永乐年间曾参修《永乐大典》,后来归老兴福寺,曾对座客发表洪武时期的读书人为“还债者”,永乐死后的读书人为“讨债者”的观点,他说:洪武间,秀才做官吃多少辛苦,受多少惊怕,与朝廷出多少心力?到头来,小有过犯,轻则充军,重则刑戮。善终者十二三耳。其时士大夫无负国家,国家负天下士大夫多矣——这便是还债的。近来圣恩宽大,法网疏漏。秀才做官,饮食衣服,舆马宫室,子女妻妾,多少好受用,干得几许好事来?到头来全无一些罪过。今日国家无负士大夫,天下士大夫负国家多矣——这便是讨债者。之所以有这种局面,说到底还是在于文官地位的提高。 随着永乐皇帝设置了内阁来帮皇帝处理繁重的工作并代拟诏书,随着内阁的权利逐渐增大,权位的逐渐重要,内阁便成为了凌驾于六部之上并直接对皇帝本人负责的权利中枢,这样一来,往日五品的文官,地位一下子提高了不少,俨然是一国宰相了,具体的运作是中央内阁直接对皇帝负责,地方督抚大臣也是主要向皇帝负责,可是皇帝一懒了,就只好向内阁负责了。 2231.2280章:铁马冰河入梦来 这样一来,朝廷的权利差不多落入了文官的手中,随着文官的权势越来越大,皇帝往往身不由己,如皇帝做什么他们要干涉,皇帝不上早朝,他们要骂人,皇帝看上了那个妃子,去多了些,他们则要指责,皇帝没有儿子,他们要干预,种种情况下,皇帝便会觉得文官越来越讨厌,从心里产生了不与文官们合作的心思,可皇帝毕竟是一个人,精力再好也有不待的时候,况且治理国家还得靠文人,过分不信任也不行,可过分信任他们皇帝又受不了,久而久之皇帝皇帝只有倚靠宦官集团来和文官集团斗争,大明的皇帝都是玩权力平衡的高手,他们很明白在这座空旷的紫禁城里,如何利用手中的线条去均衡紫禁城外的力量,那一头力量大了,就打压下去,那一头弱了就扶持,从而达到皇帝高枕无忧的局面,可以说太监势力的崛起,说到底就是因为文官的实力日益壮大,已慢慢威胁到了皇权、导致皇帝扶持起来的一个势力集团,他们在为皇帝服务的同时,趁机为自己牟利。 太监无疑是皇帝最好的选择,他们忠心,没有文官那么多的野心,也没有过多的门生故吏,足以让皇帝放心,而这些就决定了皇帝不可能听任文官将太监一网打尽。 正是看明白了这一点,这几日来王振才显得不急不躁,落入了他人的眼里,自是沉稳做大事的典范了。 众人明确的来意,便可怜巴巴地仰着脖子,看着王振。 对于这种被人期盼,仰视的感觉,一直是王振所渴望的,随着身份地位逐渐提高,他在宫中的威望也越来越高,除了海涛、金英那几个老太监外,年轻一辈的算他最机灵,也算是他升迁的最快,宫中的太监羡慕的同时,免不了有些崇拜。 王振将众人的目光看在眼里,心里涌出几分得意,虽说一早就有了主意,但他并没有傻得去做着一切,他等的就是这种场面,稍作沉吟了一阵,长叹了声道:“外厅的势头,你们也看到了,摆明了是要将我们赶回洪武时了?” 众人虽极少有人经历过洪武时的局面,但毕竟听过不少,况且那块石碑上的祖训杀气腾腾,用屁股想也知道是个什么样子,所以一听文官是这个心思,不少人忍不住打了一个机灵。 一个太监急切的问道:“王先生,那我们该如何是好?难道坐以待毙么?” “是啊,还请先生给我们指一条活路?”众人大声道。 王振眼神里光芒闪了闪,不知是有意还是无疑,嘴角在不经意的露出一抹笑容,落日的余晖照在身上,竟有几分高深莫测的感觉。 “当然不能坐以待毙,如今的时代是我们太监最好的时代,如果这次被他们打压回去了,从今往后,我们只怕要永远在那块石碑下佝偻着身子过日子了,咱们是太监不假,可太监未必就不能做大事,太监就未必不能名垂千古,太监也有雄心,也可以做英雄!” “王先生,说得好!”众人被王振浑身豪气所感染,纷纷大声叫好。 “先生所言实乃我辈楷模,只是如今外厅如此咄咄逼人,先生再不想个法子,再大的雄心也被那块石碑给压死了?”一个太监有些着急的道。 “是,先生,你还是快些说主意吧?”想起即将面临的命运,众人顿时急躁起来。 王振道:“急什么,外厅再厉害,还能吃了我们么?”说完双手在右侧抱了抱拳朗声道:“当今圣上英明神武,雄才伟略,岂能坐视我等被外厅任意打压,如今皇帝不明真相,方才任由外厅胡作非为罢了,尔等因此遭受莫大委屈,岂有不诉说的道理?皇帝英明,若就此明白你们的委屈,还能任由外厅胡来么?” 众人一时没听明白,有些茫然的看着王振。 等了半响不见回应的王先生终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冲着众人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找皇上哭去啊,有冤诉冤,有苦说苦!” 这下众人算是明白了过来,不知谁喊了声:“王先生说的是,我们是该找皇帝哭一哭了?” 有了领头的,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据说就在当晚皇宫大内数百个太监都跑到了皇帝东暖阁外,跪在门外嚎啕大哭,说是有人诬陷他们,那情景比死了爹娘还要凄惨,那冤枉的冤情差不多快赶上了窦娥冤,宣宗当晚在画画,在听了众太监的痛哭后,皇帝再也忍不住跟着哭了,据说皇帝当晚还特意为这事儿画了一副窦娥冤。 一切如王振猜想的差不多,文官的日益壮大,已是宣宗心头的忌讳,随着内阁运作日益纯熟,三杨这等才干卓越的文臣,无疑是大大提高了文官威望,随着三杨地位的巩固,内阁所组成的文官权力核心实际上掌握着国家大事的决议权。与之相应的各级地方文官也日益成熟,往日皇帝一言堂的朝堂,慢慢的不再有,他自问在精力上不如洪武爷,不如祖父,其雄心也没两人大,但作为一个守成之君,总不能在自己的手中将帝王的权利全都丢弃了,尤其是皇太子还小,一旦权利不能平衡,始终是个麻烦,给予这一点考虑,他也不能看着文官日益走向壮大,从而失去了控制,但皇帝毕竟是一个人,一个人的力量再大,也难以与文官集团抗衡,随着科举日益成熟,天下读书人越来越多,他们在科举考试的道路上,必然要结成各式各样的关系,考官与考生之间形成的师生关系,考生与考生之间形成的“同年”(同年及第)或“同乡”(同乡考生)关系,同姓考生之间结成的同宗关系,等等。这些关系的形成,无疑地为文官们巩固和扩大自己的政治实力提供了保障,皇帝权利再大,也大不过他们,为了避免一家独大,威胁皇帝的地位,皇帝只能扶持一股新的力量,做皇帝的人都明白,一个朝廷若都是清流,非但皇帝的日子不好过,朝廷也未必能治理得好,这一点建文朝就足以证明了这一点,方孝孺、齐泰、黄子澄三人论学问,论品德无疑是清流,可论实际才干,可是半分也没有,最终只被几个腐儒牵着鼻子蒙头乱走!于是一年之后,皇祖起兵靖难,四年后,大好的皇位就此丧失了,若当初建文帝并非一意孤行全听这几个腐儒的,也未必有后来的下场,因此一个朝廷总需要那么几个坏人,几个酷吏,惹得天怒人怨,双方偶尔斗一斗,这样才能达到权利的平衡,皇帝只需把握裁判的力度,不至于一方太弱,一方太强便可高枕无忧了。对于这个问题,这两年宣宗顾虑的也最多,眼看着文官集团的壮大,已脱离了皇帝的控制,他不免有些着急,与文官相比,在人数上唯有太监可以比拟了,对于皇帝来说,太监可比文官亲近多了,最大的根本说到底经过洪武爷改革,本朝的太监早已丧失了对皇帝的任何威胁,他们就是皇帝手中的蚂蚁,皇帝可以给他们的权利,但他们没有兵权,并不能调动军队,尤其是禁军,本朝的皇帝再懒惰,兵权都在自己手里握着,只是让宦官代自己处理政务;相对于文官而言,可就放心多了,但洪武定下的规矩,太监不可读书,目不识丁的太监,既不能做大事,也不能与文官做斗争,难免处于弱势,为此他不顾群臣反对,一意孤行的打破了祖宗的规矩,开办学校,让文官传授太监知识,他的目的很简单,这天下能做事的可不是只有你们文官一家,还有太监,他们也是诵读四书五经的,同样的读书人,为何你们做得官,他们便做不得。 本着这个心思,这几年的功夫,他没少在太监读书这个问题上下功夫,事实证明他过分的关注,对壮大宫中太监的力量是正确的,在他的引导之下,宫中太监的力量日益壮大成熟,慢慢走上了他预期的效果,但这效果还不明显,主要是因太监被洪武爷压制了那么多年,纵然是在永乐时扬眉吐气,但毕竟有诸多的局限,在力量上就不如文官强大的底蕴了,为此他这个裁判,就要做出公平的裁决,少不了对文官敲打敲打了,如去年御史陈祚拿《大学衍义》在他面前“无得间断”地讲说。这本是一件小事,他他有意给文官看看他的态度,自是大发脾气,还说:“竖儒薄朕未读《大学》。”便将陈祚合家囚系,终其世不赦,致使陈祚的父亲病死在狱中。这事儿有人说是他不好学,其实,仅仅是一个读书讲书的问题不会让皇帝对建议者处以如此严厉的惩罚,它背后所实际隐藏的动机借机打压文官。 2232.2281章:僵卧孤村不自哀 可以说经过自己的坚持不懈的努力,效果很明显,太监的力量迅速膨胀,许多地方几乎可以达到与文官抗衡的地步,以至于他听到许多人太监高兴的说这几年的权利变化,说是“永乐间差内官到五府六部禀事,内官俱离府、部官一丈作揖。路遇公、侯、驸马、伯,下官旁人。今则呼唤府、部官如呼所属。公、侯、驸马、伯路遇内官,反回避之,且称呼以翁父矣。”太监力量的强大,对皇帝而言是一件喜忧参半的事情,喜的是有太监的参与,皇权得以保障,文官的力量得以牵制,但忧的是这些人都是出自紫禁城,算是皇帝一手提拔的,到了地方上,因底子薄弱,加上人脉也不足,难免会打着皇帝的旗号做事,加上他们做事手段不如文官高明,见识上又很难提出卓越的见识,做了坏事而又不知收敛,因此很容易引起百姓的反感,而文官抓住这些把柄,自是大肆宣扬,一来二去,太监的嘴脸在百姓心目中,无疑是大大的奸臣了,而无知的百姓大部分人难免将这笔账算在自己的头上,言官更是趁机博取名望,可以说在这一点上,宣宗一直很苦恼,近日来一直思索着解决的法子,如何让他手下的太监,既能给自己牵制文官,又不给自己丢脸闹事这问题他深奥,又寻人商议不得,一时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却不想碰上了刘公公与宁王合谋图谋苏州城的事,刘公公是他信任的太监,派往苏州坐镇给的权势也不小,这也是看他平日里在宫中还算机灵,办事也算干练,本想着他在苏州好好坐镇几年,随着杨峥把苏州城治理好,论功行赏的时候,也顺带提提他,借此机会给手下的一帮太监长长脸,却没想到这个自己给予莫大希望的太监,竟是这样一个混账东西,非但在苏州城什么事都没做成,还弄了这么一件大案,心头难免有些气恼,接下来又听到了一些种种不法之事,愤怒之余,也就答应了文官的要求。 可一答应他便开始后悔了,文官打的是什么主意,他不是看不明白,尤其是内阁这次的力度,非但联合了言官,就是地方上的官儿,南京方面也相互配合,目的很明显,那就是把他一手提拔扶持起来的太监,重新打回洪武爷时的局面,这样的局面对于皇帝来说也并非不行,若他是洪武爷那样手腕强劲的皇帝那倒也罢了,可他不是,让他收揽英雄,平定四海,纳谏如流,求贤若渴,重农桑,兴礼乐,褒节义,崇教化他自问能做得到,可让他手起刀落杀得满朝文武百官胆战心惊,他自问做不到,也下不出去这个手,既做不到这一点,那只能想别的法子,而太监无疑是他唯一的屏障。这次文官所展现出来的强大力量,让他感到惊讶的同时,也暗暗有些担心,担心一旦按照文官的意愿处决了这些太监,日后极少有什么力量能牵制文官了,所以在内心深处,如何处决这些太监,他是抵触的,这两日也对文官避而不见,目的就是把这事儿好好思索清楚,这关乎的不是他一个人的权势,而是整个大明朝,尤其是皇太子还只有六岁。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海涛领着一干太监跪在了门外,嚎啕大哭,许多太监趁机诉说自己的苦情,对于这一点,他相信其中有真,但也有假,太监没有基础,又不被文官待见,百姓甚至也没什么好感,唯有拉着虎皮装腔作势,杀人给自己立威,所以文官所奏的不法之事,他相信这些太监是做了,可心头知道是一回事,如何取舍又是一回事了。好在这些太监还算聪明,知道这会儿来闹腾,要知道如何处置,他正不知寻个什么借口搪塞过去,这一哭一闹恰好给了他的借口。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了,宣宗虽按照内阁的意思做出了相应的惩罚,但在大致方向上还是做出了保留,如一些边疆的中官就不撤回了,皇帝给出的理由很充分,将领来自世袭,若没有这些太监看着,很难说他们会不会认真戍边,对于这个理由,看起来有些牵强,实则是给出了问题的关键,明朝不但的士兵是世袭的,就是武将也是世袭的,通常一些立有重大军功或者能力突出的武将,朝廷会给与世袭的职位,洪武十四年,傅友德、蓝玉奉朱元璋之命令,远征云南,戚继光的祖先戚祥在这次战争中阵亡,换来了世袭武职,从此子孙代代习武。 世袭武将的职位分为两种,袭职和荫职。袭职是父辈死了以后,后辈才能接替前辈的职务;荫职则是父辈未死仍然在任的时候,子孙就可以直接担任的职务(不可世袭),荫职可以随父辈的职务升迁而升迁。袭职中还有一种,叫世袭罔替,就是说只要这家人没有绝后,这个职位永远属于这一家,别人是无法取代的。这种结果的好处不多,但坏处可不少,因武将的垄断,少了竞争实力,加上长在深宫大院里,造成了一些名将的后代大多怯懦和无能,有人曾指出,洪武永乐之初,武臣皆起自行伍,身经百战,功名富贵,自我取之,故其名实相副。后世子孙,承袭旧勋,坐享高爵,固有不能弯弓跨马者矣,此其名实相戾,无怪其不能将也。这种现象在洪熙初年就十分严重,洪熙元年四月初一,仁宗同时敕责辽东总兵官朱荣、山海永平等处总兵官陈英、甘肃总兵官费及所属将领,谓其“溺於宴安,而懦弱不振”,“略不念朝廷付托之重,恬然自逸,未尝一出巡视关隘,壮士健卒,留卫左右,饥寒穷苦无资之人,令守烟郭关口。”“上下相师成风,军务都不留意,是以寇奄至而不觉,人被掳而不知。”世袭的武将虚弱无能,无疑引起了朝廷的不满,皇帝想要了解情况,自然是请出自己最信任的人,太监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事实上太监也并非毫无才干,论写文章,打嘴仗他们不如文官,可说领兵打仗就自当别论了,随成祖起兵,东征西讨,或舍生忘死,引领燕兵直下南京的太监大有人在,郑和、孟骥、云祥、王彦等皆以敢战闻名,而“(王彦)最敢战先登”。永乐八年成祖北征蒙古,先战於斡难河,再击阿鲁台,其护卫左右,勇当敌锋者,也多是宦官。一大批有武将之才的太监,替朝廷坐镇边疆,无疑是对朝廷负责,内阁纵有天大的理由,在这一点上也不敢太过较真,谁也不敢保证没了那些坐镇太监,边疆就能安然无恙,所以对于皇帝耍了无奈,内阁也不好说什么,最终的结果,处罚的还是要处罚,只是力度上可就斟酌了,最终的结果是但凡犯错严重的坐镇中官全部撤回,云南、两广、四川、福建、湖广、江西、浙江、大同每用一人,内监慎选以充,不得作威生事。其次,镇守中官被禁止受理民讼,并且接受抚按官的考察和兵部的勘核,各地巡抚、总兵、巡按及有关官吏也有向中央弹劾不法中官的权利,镇守中官完全纳入了明代的地房政治制度之中。虽说没能一举将太监打回洪武时代,但取得了这样的局面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文官基本上都能接受,殊不知他们这次的放松,间接给了太监壮大实力的机会,还成就了大明第一个掌权太监,当然了这是后话,咱们暂且不表。 话说,京城的一些列动作,杨大人知道已是三个月后,在细细品味了双方借用苏州这次事件你来我往的争斗后,杨大人算是体会到做地方官的好处,也从心里上明白为何宁王念念不忘苏州城,再这样的繁华的盛世,处在苏州这样一个人间的天堂,的确是一件惬意的事情,寒山寺、虎丘、阊门、姑苏哪一处都是美景,碧螺春茶叶、长江刀鱼、太湖银鱼、阳澄湖大闸蟹,那一种都是美食,还有这里的话太柔,这里姑娘太媚、这里的巷子够深、一切一切的让人舍不得离开。 随着宁王事件渐渐淡了去,苏州似也恢复了平静,这次大难不死的沈老爷子算是看明白了跟着谁才是最有保障,最有前途,至少不用担心被人拿着做替罪的羔羊,所以从宣德六年十一月到宣德七年的五月半年的功夫,沈老爷子一心一意用在了经营生意上,沈家本是经商世家,沈老爷子经商的手段又高明,没了往日那份算计的心思,做起买卖来,自是一把好手,麾下将近两百人的商贾,在他的调教下,个个赚了盆满钵满,所经营的行当,也不再是先前的单一的丝绸、瓷器、茶叶、纸张等等。 2233.2282章:出林杏子落金盘 而是演变为,丝织业、棉织业、印刷业、造纸业、建材业、造船业、酿酒业、制茶业、榨油业,还涵盖着文学、美术、音乐、戏曲、美食、服饰,只要能买的,几乎能从他们的店铺上看得到,以至于在短短的半年的功夫,人称“凡四方难得之货,靡所不有……天下财货莫不盛于沈家之语,对于这个赞誉,沈老爷子自是显得十分高兴,为了表示高兴,沈老爷子与麾下狠很赚了银子的各大商贾,联合举办了几场大型宴会,把一个刚刚恢复平静的苏州城再一次渲染起来,但无论是杨峥还是况钟,还是苏州的百姓,苏州的商家,文人墨客,三教九流都喜欢这种喧闹,因这里面洋溢着繁荣。 沈家举办这样的宴会,自是少不了宴请杨大人,但整日忙于公务的杨峥并没有答应,一来,举办这种宴会本身就是图一个热闹,有了官员参与,反而有些放不开,其次,这个时候的宴会不比前世丰富多彩,无论是模式,还是丰富多彩性,只有那么几种,看了几遍,基本上也能猜出大概,所以对于一个见惯了各种精彩的宴会的巡抚大人来说,实在没必要场场都去看一看,其三,今晚他还有一件重大的事情要去亲自验证,脱不开身也并非全是借口。 位于苏州枫桥街道西部不远处有一个小水涧,山水汇龙池,池为涧之源头。荡漾池畔,移步换景,或莺啼柳绿,或溪水潺潺。水是龙池风景区的精华所在,因此五月来这里游玩的游客不少。但这样的水涧在风景如画的苏州城能博取游客蜂拥而来,除了这里的水景不错之外,还得感谢两个人,其一便是大名鼎鼎的吴王阖闾。 公元前496年,吴越两国在交界之地(今浙江嘉兴)又摆开战场,越王勾践想出了一个怪诞战术,命300名死士自刎于阵前,趁吴军乱阵之际,命后备部队冲向敌军,吴军溃不成军,越国取得大捷。吴王阖闾也在混乱中被砍伤了右足,陷入越军重重包围,这时他胯下那匹枣红马一声长啸,驮着吴王消失在敌方视野之外。吴王阖闾虽被宝驹救下了一条性命,但因惨败蒙羞,伤口又严重感染,又气又羞,大叫一声而亡,赤兔马哀其主人,长嘶一声,全身的枣红色褪去,变成一匹白马。原来小白龙伤悼一代雄王,一时忘形,露出了本相。后人为了纪念这匹神驹,便将这个地方命名为”白马涧”。这种传说经过后人不断演化,早已成了苏州家喻户晓的英雄事迹,但凡来苏州城池游客,无不想来这里看一看,久而久之,这块偏远幽静的水涧便也因此热闹起来。 “大人既然知道,何必要去试一试呢?万一出了事,那可如何是好?”一座凉亭里,况钟一脸担忧的问。按照他的心思,宁王那句话儿绝非儿戏,从种种迹象表明,这个香坠儿很有可能是宁王最后的杀手锏,既然知道,那就该交给锦衣卫去查清楚了,若情况属实,自然侵扰不得他,要是人家没这个打算那就算了,好歹也是一条性命,模样也不错,曲子唱得也好,也算是给苏州达官贵人,寻常百姓留点念想,可杨峥非要亲自是试一试,这就让他想不明白了,堂堂二品巡抚实在没有这个必要,再说了万一出了事,也不好给上面交代,所以得知了消息,况钟还是赶来了,目的就是想阻止他。 杨峥的目光落在远处的一处水域上,因三山相拥白马涧,天地灵气聚龙池。山不算高,却为空灵宁静之境。登高远眺,更有诸多历代文人墨客观峰留墨迹,所以去的游客最多,许多游客嫌在岸上看着不过瘾,干脆花了些银子,雇了条花船,带着酒汤,美眷,一路顺流而下,沿途观望,胸中有学问的才子,少不了展现一番,不时的听得几句歌谣,诗词传来,杨峥听在耳里不时的颔了颔首,一脸的向往。 况钟见自己担心了半天,对方却浑然不在乎,不免有些气恼,忍不住加重了些语气:“大人这是拿性命当儿戏?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苏州百姓怎么办,刚刚壮大的苏州商业该如何是好,还有市舶司,吴淞江这些你都想过没有?” 杨峥仿佛没听见一般,嘴里哼着刚刚听到的几声歌谣:“堂上一对小夫妻,说说谈谈把家事提:“娘子呀!才上茶坊多听话,两个浮生说我妻。娘子呀!劝你腰结汗巾秋香色,劝你娘子依不依?芙蓉面上何必搽脂粉;小口樱桃何必用胭脂点;三寸金莲算不得大,绣花鞋内衬什 么内高底……?“曲子哼着十分有节奏,加上略知苏州的小调,所以这几句歌谣,竟被他哼得颇有韵味。 连番哼了几句,这才收回了目光,道:“怕什么,苏州城没了我不是还有你况大人么?” 况钟道:“大人可抬举我了,说守住苏州城,下官自问还能做得到,可要说让苏州繁荣昌盛,非大人不可?” 杨峥笑道:“况大人谦虚了,谁不知苏州城能从泥团里走出来,况大人功不可没,如今的苏州城说得好听点,叫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说得不好听点,就是那巧妇手中一锅汤,骨头作料、水都放下去了,柴火也架好了,只需有人拿着火折子点燃后慢慢熬下去便好,至于是我还是你,都无关紧要?” 况钟道:“就算大人说的都对,也用不着去冒这个凶险不是?” 杨峥回过头来,伸出两根指头道:“其一,这并不凶险,敌在明,我在暗,谁害谁还两说?其二,不去试一试谁知宁王所说是真是假,咱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但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而且还是弱女子,身为朝廷命官,有责任有义务去察明这一切?” 况钟听得没好气的道:“我看你是看中了人家姑娘吧?” 杨峥哈哈一笑道:“这话儿么,也对也不对?” 况钟还想说什么,却听得远处传来一阵动人的歌声,歌声由远而近,起先听不真切,随着距离的缩近,那玩转动人的歌声,便听得真真切切,歌声唱道:“出林杏子落金盘。齿软怕尝酸。可惜半残青紫,犹印小唇丹。南陌上,落花闲。雨斑斑。不言不语,一段伤春,都在眉间。一鞭清晓喜还家,宿醉困流霞。夜来小雨新霁,双燕舞风斜。山不尽,水无涯,望中赊。送春滋味,念远情怀,分付杨花……?” 因曲子太过婉转动人,听了几句,不少游客,便忍不住向水涧望去,便见花草丛生的尽头,一艘小型画舫正摇摇晃晃向着岸边驶来,船头上坐着一个白衣女子,模样清秀,怀中抱着一把古琴,宛如下凡的仙子,只见她十根手指,不停地在琴弦上拨弄,毫无疑问,刚才的曲子,便是出自她的口中。 小船儿晃晃荡荡,一路破开了平静的水面,被风轻轻一吹,如一把离弦的箭,快速驶了过来,随着船头靠近了岸边的礁石,轻轻晃荡了一下,便慢悠悠的停了下来。 那女子缓缓转过身来,落入的夕阳下,那张瓜子脸说不出的好看,唯独神情冷了些,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就在这么滴溜溜的在杨峥的脸上扫了几眼,柔声道:“杨大人时候不早了,请上船吧?” “大人……?”况钟大急。 杨峥一笑道:“大什么大,人什么人,没看见办正经事,你先回去吧?”说着身子轻轻一跃,从那礁石之上掠了过去,不偏不起,正好落在了船头上,只是不知是力道大了些,还是杨峥的身子重量厚实了些,那船头在水里晃荡了一下,忽的先前冲了一下,这一下来得太过突然,杨峥身子尚未站稳,顿时被一股惯性带得向前冲了过去,情急之下,他顾不得多想,双手便伸了出去,不偏不奇,正好落在了那白衣女子的怀中,结结实实把那怀中的那两只白兔抓了个满怀,那女子先是一愣,随机一张粉脸涨得通红,啊了一声惊叫。 杨峥心头一惊,双手下意识的一松,刚想站稳了脚,船身又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杨峥本来就没站稳,被这一晃动,整个身子便扑了过去,只听的那女子“哎呀”一声,整个身子便被迎面扑过来的杨峥,结结实实的搂在了怀里,那一双作恶的大手,竟在这样混乱的局面下,依旧牢牢的托住了那女子怀里的两只小白兔。 这一幕,岸上,水中的不少游客看在眼里,眼看着这样一个水灵灵的姑娘就这么落入了虎口,少不了辱骂几声,这个骂道:“好一个禽兽?” 另一个则叹了声,道:“只怕是禽兽不如啊?” 岸上的况钟看在眼里忍不住叹了声,嘀咕道:“这个杨大人什么都好,唯独这个女色上,还是年轻了些,女人嘛,长得再好看,还不是一堆白骨?用不着连性命也不要这么扑过去吧?” 2234.2283章:春风拂槛露华浓 船上那女子哪想到自己不过是让人上个船,竟会发生这样的事,尤其是杨峥那一双可恨的大手,真按在她高耸饱满的yu兔上,那种酥麻的感觉,让她又气又羞,狠很瞪了一眼怀里的那人,红着脸道:“你,你,你还不起来?要按到什么时候?” “啊,哦……?”杨峥哦了声,反应却是慢腾腾的,这也难怪,老天爷给了这么好的机会,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没有谁会对这等从天而降的好事感冒的,起来,当然是会起来的,可时间就不好说了。 那女子见自己催促了半天,对方不紧不慢的,一点起来的意思都没有,尤其是可恨的那双手,竟还大胆的捏了捏,那种酥麻的感觉,差点没让她当众给你叫出来,心有的羞涩立即化作了愤怒,冷声道:“大人堂堂一方巡抚,莫非让这里的百姓看笑话?” 杨峥丝毫不恼,嘿嘿一笑道:“谁看笑话,只要是个男人,这事儿只有羡慕的,唯独没有笑话?”说完,还忍不住嘀咕了声:“弹性真好?” 那女子一张粉脸涨得通红,骂道:“你,你给我起来?” 杨峥嘿嘿笑道:“急什么?”嘴上说不急,身子却迅速的站了起来。 那女子先是一愣,显得有些惊讶。 杨峥作恶的大手,趁机狠很抓了一把,才笑眯眯的道:“铁姑娘是不是有些失望?” 那女子神情一变,一张羞红的粉脸,忽的盯着杨峥道:“你,你,你……?” 杨峥笑道:“想问我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是吧?” 那女子没说什么,但神色已默认的这个事实。 杨峥笑道:“铁姑娘总不会让我这么与你说话吧,今日你邀请本官前来,总不会没一点准备吧?” 那姑娘迟疑的看了他一眼,道:“准备什么?” 杨峥哈哈笑道:“孤男寡女的还能准备什么,当然是美酒佳肴了,若是有点大补丹什么的也不错?” 这话儿透着玩笑,那女子忍不住一笑道:“大补丹到是没准备,不过美酒佳肴到是准备了不少,就怕杨大人不敢喝?”说完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杨峥看了看。 杨峥哈哈一笑道:“有什么不敢喝的,难道你还在酒里放剧毒不成,要放早放了,京城的那会儿也不是没机会?” 那女子楞了一笑,随即叹了声道:“这么说来,你从京城就看出我身份了?” 杨峥颔了颔首道:“可以说是吧?” 那姑娘迟疑了下,咬着红唇轻声道:“你,你是怎么看出我的身份的?” 杨峥道:“这个可就是难度了,要不,我们进去边吃边说?” 那女子嗯了声,将怀中的古琴轻轻一放,一弯腰,一低头便走了进去。 杨峥忙跟在了身后,因是花船,虽有些空间,但空间并不大,勉强放上一张小圆桌,两张小凳子,一个小茶几,便再也搁不下其他的东西,因为头顶上顶着一块画舫,所以里面的视线暗了不少,那女子先走船只的另一头,点上了花灯才走了过来。 杨峥这会儿才发现小圆桌上摆上了十几盘菜盘,盘子上用十几只白皙的大碗给紧紧的扣着,显然是怕冷了菜肴走了味儿。 那女子走过来,伸出白皙的双手,将扣住的大瓷碗一只一只翻了过来,不多时阵阵的菜香便飘了出来,杨峥吸了吸鼻子,低头看去,见都是时下苏州的菜肴,什么“清汤火方”、“鸭包鱼翅”、“松鼠桂鱼”、“西瓜鸡”、“盐水鸭”,还有几盘蜜汁豆腐干、松子糖、玫瑰瓜子、枣泥麻饼、猪油咸糕等,外带一壶上等的女儿红,说是美酒佳肴并不为过。 待杨峥落了座,那女子翻起一只玉杯,提壶给杨峥满上了一杯酒汤,然后在杨峥的对立面落了座,也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汤。 “请……?”那女子扑闪着一双大眼珠子看着杨峥道。 杨峥嘿嘿一笑,举起酒杯道:“请!“说完,一饮而尽。 那女子看了他一眼,仰头也将杯中的酒汤喝了干净,用一块雪白的手帕轻轻将嘴边的酒泽,也不知是喝了酒汤的缘故,昏黄的灯光下,那张粉脸略带几分红晕,淡淡的光晕下,说不出的妩媚。 杨峥呆了呆,心道:“宁王那个老家伙该不会使的是美人计吧?” 就在杨峥胡思乱想之际,听得那姑娘盯着他幽幽地问:“杨大人,你还没告诉人家,你是如何看出人家身份的?” 杨峥吃了一口菜肴,淡淡的道:“铁姑娘怎么理解女人味?” 那姑娘微微楞了一笑,道:“人家不知,不过我听人说过?” 杨峥哦了声,道:“说来听听?” 那姑娘面上有些羞红,道:“非要说么?” 杨峥道:“说说也无妨,这样的夜色,美酒佳肴,还有美人在侧,不说说话难免太无趣了?” 那姑娘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那到是?”说完想起先前的话儿,稍作沉吟了片刻,道:“人家听那些臭男人说过,女人味的评判标准有很多,温柔的眼神、优雅的姿式、浅浅的笑意、淡淡的问候、无言的关怀、体贴的举动、善良的帮扶、理性的反应、不经意流露出的品味、处乱不惊的宁静心态、笑对人生的淡泊情怀等都可以是评判一个女人是否有女人味的标准,所以你让人家说个确切的答案,人家还真不知道?” 杨峥哈哈一笑,将手中的酒杯把玩了一番,笑道:“这话儿到是实在话,这女人的美貌不能代表女人味,美貌和味道之间关系不成正比。漂亮不等于有味道,不等于有神韵。味道的内涵可以覆盖美丽,而美丽却不能代替味道。这种味道与年龄无关。我听人说过女人有她温柔的空气,如听箫声,如嗅玫瑰,如水似蜜,如烟似雾,笼罩着我们。她的一举步,一伸腰,一掠发,一转眼,都如蜜在流,水在荡……女人的微笑是半开的花朵,里面流溢着诗与画,还有无声的音乐。” 那姑娘似在品味,好一会儿才扬起一张精致的脸,道:“这便是女人味么?这要求未免太高了,人家怕是达不到?”这话儿说得有些含蓄,却有几分期盼,黑溜溜的眼珠子在杨峥的脸上转了几转轻声道。 杨峥哈哈一笑,道:“铁姑娘这话儿就错了,这女人味味是一股意味。是神秘的,缓缓的,动人心弦,不可捉摸,深入骨髓,令人意乱情迷。它没有形状,没有定势,是润物细无声的诱惑,是若隐若现的美景,是朝思暮想的探究,是以少胜多的智慧。那一举一动,一言一语,一瞥一笑,至善至美,可谓:万绿从中一点红,动人春色不须多。女人味似寒梅,清丽孤傲,丽质天生;女人味似玫瑰,浓香馥郁,秀色绝伦;女人味似丁香,妩媚不妖娆,清秀不娇艳;女人味似兰草,淡雅脱俗,卓而不群,深藏的内心让人遐思无限。我能凭着女人味看出铁姑娘的身份,铁姑娘还说自己没女人味,这是质疑我的判断,还是在自己?” 那姑娘道:“大人说笑了,小女子不敢质疑?”顿了顿看了一眼杨峥,红唇咬了咬,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将胸脯儿挺了挺,冲着杨峥幽幽的道:“敢问大人,小女子的女人味是什么?” 杨峥低头将杯中的酒汤喝了干净,吧唧吧唧了嘴唇,好一番回味后,才喃喃道:“铁姑娘的女人味是一种情调?” 那姑娘迟疑了下,盯着杨峥重复了声:“情调?” 杨峥似觉得这词儿用正确了,用力的点了点头道:“不错,情调,女人味是一股情味。女人味是一种挥之不去的情调。有情调的女人,在锅碗瓢盆之外,还会把小家布置得玲珑有致,窗帘桌布,花边流苏,窗明几净,花瓶里即使没有鲜花,那花瓶也一定是有的,且擦拭得纤尘不染。但是这一点就足以男人念念不忘的?” “念念不忘?”那姑娘瞪大着一双眼珠子看着杨峥喃喃道。 杨峥颔了颔首有些暧昧的道:“对,念念不忘?就说眼前的这条小船,本是破烂不堪,可到了铁姑娘的手中,却多了一种别样的味道,船还是那个船,可船里有灯、有美酒、就佳肴、还有琴声、有美人、有床榻,还有这看不完的夜色,这样的船即便是再破,也充满了味道,一种让人释然的味道!”顿了顿又道:“女当然了,女人味若是光有情调,那未免太过单调了些,一个能让男人念念不忘的女人,必有一种独特的风情,一种从里到外的韵律。穿着或绸或锦或丝的旗袍,发髻高挽,丰姿绰约,风情万种,那份东方神韵,宛若古典的花,开放在时光深处,不随光阴的打磨而凋谢,就那么妖娆着,那么玲珑着,配上高雅的情调,男人想忘记也很难,不巧的是铁姑娘的身上,便有这两种品质,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在下都不曾忘记,无论姑娘是铁小蝶还是一个无名的歌姬,还是如今名满天下的香坠儿,我都能一眼看出来?” 2235.2284章:世事纷飞总不干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铁铉之女铁小蝶,当日她为替父报仇依附于汉王朱高煦司机报复当朝皇帝,却不想一心谋反的汉王,不过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家伙,谋划了多年的叛乱,不到一个月便失败告终,昔日威武不可一世的汉王也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战乱中仗着一身武功,加上又是弱女子,竟也被她逃脱了,此后多番辗转,流落到了宁王的手中,因宁王对她极为看重,言及昔日有大用,待她倒也不错,这几年虽在勾栏中,但有宁王从中照应,倒也过了几年安稳的日子,随着日子一长,往日的那股强烈的恨意也就淡了,铁家一门虽死得凄惨,但父亲忠烈之名传扬天下,如今在山东各地,有很多“铁公”祠庙,皆是祭奉父亲,济南人民更视其为乡土神或城隍爷。 河南荥阳、陕西西安、辽宁沈阳等地百姓莫不如是如此,父亲一生报读圣贤诗书,所追求的不就是精忠报国,他与战乱中实现了心中的抱负,未免不是父亲一种解脱。 天下事有时候本就说不出对与错,身为皇帝碰上了父亲这样的大忠臣,自是恨得牙痒痒,不得不杀之而后快,如今皇帝也死了,父亲的忠烈也为世人所知,朝廷也在追悔当年的所作所为,这些不能说给了她莫大的慰藉,如今皇帝已死去多年,再大的仇恨也该放下了,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不是没问过自己,自己一个弱女子,能报得了仇么,纵然被你得手了结果又如何,当今的皇帝还算是个好皇帝,杀了他,莫非又要让天下大乱一场,让百姓再受战火之苦,一家的不幸,不公,那是老天爷不眷顾,未必要搅得天下家家不幸,父亲当年盛庸歃血为盟,约定死守济南城,固然是为心中的大义,也不乏是了天下百姓,身为铁家人,又岂能弃天下家家户户不幸,而成全自己一家呢,这一番自我开导,心头的那份恨意慢慢也就消散了,唯独宁王多年的照顾之情,难以报答,这才为宁王做了不少密谋之事,好在他摄入不深,纵有也只是打探些情报的小事,再者就是这一次了,却不想人家一早便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她纵然想要报答宁王,也无能为力,况且她本就没这个心思。 “你既然在京城就认出了人家的身份,今晚为何还来?”铁小蝶盯着杨峥问道。 杨峥喝着酒汤,淡淡笑了笑迎上了铁小蝶的目光,道:“我说对铁姑娘的女儿味念念不忘,你信么?” 铁小蝶没由来的脸上一红,嗔道:“人家,人家才不信?” 杨峥哈哈一笑道:“要不然,铁姑娘说说看,本官为何还上了你的船?” 铁小蝶咬着红唇,那粉嫩的红唇在灯光下无疑是一种诱惑,只见她乌黑的眼珠子,在杨峥的脸上看了看,道:“宁王被你抓了,想来你知道些什么了,若是我猜得不错,你是为此而来吧?” 杨峥笑道:“铁姑娘这话儿说对了一半,宁王栽在我手中不假,可这个老家伙却什么也没说,所以谈不上为宁王而来,至于为什么来,刚才我已经说了,为铁姑娘而来?” 铁小蝶盯着杨峥看了许久,才轻笑了声,道:“大人说话向来都是这么风趣么,论相貌,论优雅,论才学,小女子自问比不上大人家中的几位吧,今晚大人单独为我而来,这话儿大人说小女子该是相信,还是不该相信呢?” 杨峥道:“为何不信呢,女人可以不漂亮,但不能没有温柔,因为青春易逝,而惟有温柔才会让女人保留持久的魅力,而这种魅力就是一种女人味,它暗藏在女人的温柔里,体现在女人的体贴中,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说的便是姑娘这样的女人,我刚才说过,铁姑娘你未必是最好看的,未必是最有才情的,但不可否认,你是最有情调的,最有风情的,有了这两样,加上如今这一抹羞涩,足以让任何男人心动,我也是个男人,心动不奇怪,铁姑娘应该自信?” 铁小蝶忽的噗嗤一笑,道:“我算是知道,为何你家中的几个娇妻,念念不忘了,就你这张嘴跟抹了蜜糖一样,没人能不沉迷的,人家虽不信我有你说的那么好,但这话儿听着不错,我权当信了,不过你要说你今晚为此而来,未免太敷衍人家,我虽是勾栏女子,但并不傻……你知晓了我的身份,还敢肚子前来,以你的聪明,纵然宁王什么也没说,想来你也猜出了大概吧?” 杨峥哈哈大笑道:“有人说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都是愈有灵性就愈短暂。”汉代的蔡文姬,自幼博学能文。蔡文姬一生三嫁,先嫁河东卫家,被掳至南匈奴后再嫁给匈奴左贤王。后被曹操赎回,在”回归故土”与”母子团聚”不能两全的痛苦中终成千古名曲”胡笳十八拍”,若是她不那么聪明,或许日子过得好一点也说准,宋代工词丽句冠绝天下的李易安,最终是孤独半世;你说她才情差些,日子是不是好过多了?” 铁小蝶幽幽的道:“如你所说,女人没了才学还是好事?” 杨峥道:“那也不尽然,女人的聪明要恰到好处,该糊涂的时候装糊涂,该聪明的时候,绝不含糊,那就完美了?” 铁小蝶看着杨峥道:“这算是大人所说的难得糊涂么?” 杨峥哈哈笑道:“聪明难,糊涂难,由聪明而转入糊涂更难。放一著,退一步,当下心安,非图后来福报也。天下的女人若都明白这个道理,你说这天下的男人是不是都得幸福死?” 铁小蝶似在回味,没有立即接过这句话儿,而是沉吟了片刻,道:“可惜天下的男人都不是大人,女人糊涂也好,聪明也罢,未必都有人欣赏,没准儿这天下的男人喜欢的是聪明的女人呢?” 杨峥一愣,哈哈大笑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还是铁姑娘看的透彻?” 两人边吃边说,加上夜色撩人,气氛倒也出奇的好,这种感觉仿佛是两个多年没见的朋友,忽然一日碰上了,把酒言欢,各种放松,各种心里话,各种顾忌,全都卸下了,仿佛回到了当年那个青涩,而羞涩的年代。 喝了口酒汤,铁小蝶微微抬了眼眸,看了看低头吃喝的杨峥,道:“说说吧,你今晚来的目的吧?” 杨峥嘴里正嚼着一块松肉,停了这话儿,放下手中的筷子,擦了擦嘴巴,才笑眯眯的道:“目的么很简单,我就是来看看,铁姑娘对老朋友是不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铁小蝶道:“大人失望了么?“ 杨峥迎上铁小蝶的目光,摇了摇头道:“不,一点都不失望,反而多了几分欣喜?” 铁小蝶道:“此话怎讲?” 杨峥盯着她看了许久,那清澈的目光里,既有欣赏,也有欢喜,更多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释然。 铁小蝶才艺双绝,平日里那些来来往往的臭男人不是没这么看她,但那些目光里更多的是欲望,是占有,是让人厌恶的玩味,让她一度以为天下的男人的目光大多都如此,可眼前的这一双目光,似有些不同,里面没有欲望,没有占有,没有贪婪,没有肆无忌惮的把玩,有的是一种对朋友的欣赏,在这种目光的注注视下,竟让她内心涌出几分欢喜,甚至有些羞涩。 好一会儿,才听得杨峥道:“我欣喜的是经过这么多年,铁姑娘终于懂得放下?放下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说起来容易,却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放下过去,得到未来;放下羁绊,得到自由;放下愚昧,得到智慧;放下忧伤,得到快乐;放下痛苦,得到幸福;放下面子,得到尊严;放下压力,得到解脱;放下自卑,得到自信;放下懒惰,得到勤奋;放下消极,得到积极;放下抱怨,得到安慰;放下犹豫,得到果敢;放下狭隘,得到宽容;放下怀疑,得到信任;放下小我,得到大我。。。。。。有多少放下,就会有多少得到。舍得舍得,舍就是得,得就是舍,这两个字包含的太多,我们能做到的却少得可怜,我欣喜的是铁姑娘能在这少得可怜的执着中,学会了放下,你说这是不是值得欣喜的一件事,是不是值得我亲自走过来看一看?” 铁小蝶眼里涌出几分笑容,这笑容满是宽慰,从这一刻她明白,她在这个世界,并非是孤独的,还有一个男人明白她,看得懂她,人生知音本就少,有这么一个人,似已无憾了。 “谢谢大人?”铁小蝶泪流满面。 杨峥摆了摆手道:“我也没做什么,只不过说了几句老实话而已,用不着谢?” 铁小蝶擦了眼泪,道:“几句话,大人可知就这样几句老实话,小女子多少年没听到了,自从铁家被打上了朝廷罪犯的印记,我们铁家的女人,在他们眼里是欲望,是占有,根本不是一个人,几句心老实话对铁家女子来说,是一种奢侈?” 2236.2285章:滚滚长江东逝水 杨峥轻轻一叹,道:“历史就让他随风而去,我们要做的是不念过去,不畏将来?青山几度变黄山,世事纷飞总不干;眼内有尘三界窄,心头无事一床宽。 咱们啊都过于执着了,让你们受苦了?” 铁小蝶早已泪流满面。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花船里似已失去了先前的嬉笑,玩闹,变得有些冷清,尤其是一个女儿家放下了心头淤积多年的心事,一个大男人,再去说些不痛不痒的玩笑话,未免有些没心没肺了,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良久,杨峥才缓缓的道:“能告诉我,宁王打算让你如何对付我,是美人计么?” 铁小蝶本一直低着头,听了这话儿,先是脸上一红,幽幽的道:“没有?”她从始至终也没打算用这么做,如今宁王计划已败露,她更没什么负担,之所以今日请来他,何尝不是想了解了这件事。 杨峥道:“聪明的女人都知道该糊涂的时候糊涂,该聪明的绝不含糊,我心目中的铁姑娘一直是这样的女子,不会在这会儿犯糊涂吧?” 铁小蝶瞪了他一眼,道:“你才犯糊涂呢?” 杨峥哈哈一笑,也不答话,按照他的估计,对方这是要说了。 果然,铁小蝶犹豫了片刻,才红着脸道:“宁王一直做了的都是两手准备,其一是借用按察使与坐镇太监的能将你赶出苏州城便好,他的目的很简单,他只要苏州城作一个寄情山水的闲散王爷而已,没想到要杀人,但大人表现的太过厉害,超出了王爷的意料之外,自从大人来苏州,王爷多年精心准备的计划全部落了空,多次失败后,王爷也看出来了,若不能让大人离开苏州城,唯有刺杀了大人才能完成他的计划?” 杨峥默默的听着,虽说宁王已失败了,但对于自己对宁王有这么大的威胁,他还是感到惊讶。 铁小蝶继续道:“可如何杀大人,宁王是在多番斟酌后走了一步险棋,大人无论是才智,武功、见识、官职都非比寻常,要刺杀就不能失败,而且刺杀成功了,如何善后,这都是王爷面对最大的问题,经过他琢磨,最后决定由小女子来完成这个任务?” 杨峥一笑道:“王爷果然是好心思,想来本官年少,在京城的风流韵事少不了落入宁王的耳朵里,人嘛总少不了有些缺点,比如他宁王就是优柔寡断,你铁小蝶则是生错的女儿身,徐国公是毫无远见,刘公公更是不堪,贪婪心太重,而本官难免在色这一字上过不去,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宁王便想了用你来达到这个目的,作为女人,你有着柔和线条,如绸般乌黑长发以及似雪肌肤,湖水一样宁静的眼波和玫瑰一样娇美的笑容,难得是温柔似水、善解人意,一首曲子也为其添色不少,这样一个懂得爱人的女人,她的女人味由内而外,深入人心。 女人味,静若清池,动如涟漪。能凭自己的内在气质令人倾心的女人,是最有女人味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没有那个男人能不拒绝?而用这样的女人来刺杀一个男人,无疑也是最能成功,最好善后的法子?一个朝廷的官员,死在一个女人味十足的女子怀里,实在太过正常,纵然有些怀疑,那也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谁,这样一来,宁王既刺杀了我,又能不让人怀疑,不得不说这一招棋子走得不错。“杨峥端着酒杯道。 铁小蝶看了他一眼,紧咬的红唇,忽的松开,幽幽的道:“是不错,可大人不是拒绝了么?” 杨峥哈哈一笑,道:“谁说我拒绝了,这不是上钩了么?” 铁小蝶掩着小嘴一笑,道:“那倒是?” 两人心领神会的彼此笑了笑,杨峥道:“宁王都让你准备了啥,是下毒酒,还是……?”说完一双眼珠子在铁小蝶的身子骨上狠很扫了几眼。 铁小蝶没由来面上一热,小嘴一扁道:“想得美?宁王让我想尽一切办法先迷住大人,然后给大人喝一杯毒酒?至于大人是如何死的,只要他死在一个女人的漂亮女人的房间里,或多或少有些说不清楚,说不清楚的事情,就没人会去用心的查?” “真不愧是宁王,果然善谋?”杨峥感慨了一声道。 “既然王爷给你下了命令,你为何迟迟没下手?”杨峥忽然好奇的问。 铁小蝶叹了声道:“我也想,可大人没给小女子机会?三个月,我足足请了大人赴会不下十次吧,大人却一次没来?是不是算准了人家会给你喝毒酒?”铁小蝶说完幽幽的看了杨峥一眼,眼里满是幽怨。 杨峥哈哈一笑道:“这不是来了么?” 铁小蝶哼了声,道:“大人一举击溃宁王,只要小女子还是个知趣的女子,就该知道怎么做?” 杨峥又是一阵大笑,道:“你啊,想太多了,我没来,那是还不知该如何见你,见了你该说什么,总不能就坐着喝酒吧?所以这时日就长了些?” 铁小蝶也没去追究,淡淡一笑也不知想什么。 船外的夜色如水,厚厚的云层不知何时,盖住了圆圆的月亮,使得四周显得漆黑一片,唯有水域漂泊的几只小船上挂着的大红灯笼,才显得夜色还未深。 杨峥看了许久,才缓缓收回了目光,淡淡的问:“日后如何打算?” 铁小蝶幽幽的道:“我也不知,不过泪鉴阁我是不会再呆了?”说到这儿沉吟了下,灯光下那双漆黑的眼眸子在杨峥的脸上扑闪了几下,见他低头不语,轻轻叹了声,继续道:“我想会济南城看看?” 杨峥嗯了声道:“也好?”便没有其他话。 铁小蝶轻叹了声,语气绵绵悠长,显得有几分凄凉。 杨峥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并非他听不出看不出这气氛中夹杂的女儿心思,但在没有更好的法子,没有下定决心之前,给出任何的承诺,都是一种空洞,既做不到,还不如放下,说不定还些生机,所以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一条画卷,如花美眷,终抵不过似水流年。 夜色入深的时候,杨峥才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一弯腰,一低头走出了出来,虽说没了月色,但水域景色不错,来往的游客船只还不少,各种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倒也把这片水域照得亮如白昼,也不知是先前铁小蝶歌声太吸引人,还是那清秀冷清的模样太让人念念不忘,听得动静,四周原本嘻嘻哈哈,说笑吃喝的男人纷纷都看了过来,一看杨峥一脸笑容的走了出来,也不知是内心嫉妒心在作怪,还是本着骂人的心思,十几个人,竟不约而同的冲着杨峥骂了声:“衣冠禽兽?” 杨峥汗了一把,心道:“你爷爷的,老子什么都没干,怎么就成了衣冠禽兽了?” 心头怒归怒,可也没打算解释,在这个时代,风流雅事也是男人一种资本,纵然朝廷三番五次的下令禁止官员进入勾栏,可勾栏的数目却逐年成几何数目增长,京城也好,苏州也罢,但凡大明的国土上,这种雅事就不会少,那些文人墨还没少吹捧,就是他这个江南巡抚这些年耳根子里就听过不少,什么昨夜海棠初着雨,数朵轻盈娇欲雨;佳人晓起出兰房,折来对镜比红装。问郎:“花好奴颜好,”郎道:“不如花窈窕。”佳人见语发娇嗔,不信死花胜活人;将花揉碎掷郎前,请郎今夜伴花眠。什么少年红粉共风流,锦帐春宵恋不休。兴魄罔知来宾馆,狂魂疑似入仙舟。 脸红暗染胭脂汗,面白误污粉黛油。一倒一颠眠不得,鸡声唱破五更秋。 对垒牙床起战戈,两身合一暗推磨。菜花戏蝶吮花髓,恋蜜狂蜂隐蜜窠。 粉汗身中干又湿,去鬟枕上起犹作。此缘此乐真无比,独步风流第一科。最近苏州城流传最广的,应该算是三月前那场宴会上,杨大人与香坠儿那眉来眼去的模样,以及那首《葬花词》,事儿经过悠悠众口,早已污秽不堪,若是今日得知,这条小船里,杨大人与名动苏州城的香坠儿是坐而论道,把话家常指不定笑话死了,没准儿还得带上杨大人坐怀不乱的美名。 一看杨峥出来,等了足足两个多时辰的况钟与随从立即迎了上来,将杨峥迎上了岸边,铁小蝶跟在后面,站在船头迎风而立,白衣飘飘,那一脸依依不舍的模样,任凭那个男人看了都觉得这是与情郎挥别了,如此一来,少不了惹来了几声臭骂,就是那些女子看了也心头忍不住骂了声:“负心郎?“ 上了岸头,杨峥看也不看身后,大步先前,不带走一片云彩,当真走的潇洒,走的决然。 “上了岸就装作不认识,果然是我辈楷模啊?”身旁的将士一脸羡慕的道。 2237.2286章:世间所有的相遇 其中苦楚众人哪里知道,经过两个时辰的交谈,杨峥与铁小蝶便如同多年的老朋友一样,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往日他觉得这话儿有些扯淡,时至今日,他才惊觉这话儿大有道理,任何的感觉,任何的相遇,是经不起时间去推敲的,若多年后那个感觉还在,那份情谊还不曾淡去,一旦相遇必然是洪水泛滥,杨峥不知自己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感觉,但他明白,这头一旦回了,再想硬起来可就不容易了,对一个女人不给任何的承诺,心肠太软,不是救她而是害了她,既如此何不硬着头皮走得潇洒些,这样对双方都好。 “这回死心了?”况钟看了一眼那渐渐远去的小船,轻声道。 “既不曾动心,何来死心?”杨峥淡淡的道。 况钟看了他一眼,也不多言,不着痕迹的转过了话头,道:“看你安然无恙,想来这丫头没动那个心思?” 杨峥颔了颔首道:“她根本没想这么做?” 况钟道:“她是没想这么做,可把下官吓得不轻,万一你的猜测失败,万一你要经不住诱惑,那岂不是随了宁王的意思?你就没想过后果?” 杨峥哈哈一笑道:“我啊,还是那句话,没了我,不是还有你么?” 况钟摇头苦笑了声,没再多言。 两人站在一出小山丘上,此时华灯初上,躲了约莫足足有半柱香的月亮,一点一点的从云层里跳了出来,皎洁的月光,顿时将夜色下的苏州城笼罩在一片祥和的月色之下。 两人居高临下,目光所到之处,便是整个苏州城,水陆并行、河街相邻”的双棋盘格局、“三纵三横一环”的河道水系,小桥流水、粉墙黛瓦、古迹名园、丝绸、染织、烟草、米行、杂货、药材、珠宝、古玩、茶寮、酒肆、菜馆、民宅、会馆、公所、行帮、商会各享其成,戏院、青楼间杂其中,欢快的叫喊声,各种打骂声,嬉笑声,争吵声,唱曲的,说书的、弹琴的,吆喝的无不在月色下展露了出来,看着虽混乱不堪,却在杨峥和况钟的眼里,却是动人无比。 况钟叹了声道:“大人你可知道么,下官来初次来苏州城时,看到的景象用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来形容一点不为过,这里有最刁的贪官污吏,有最多的大户,有最苛刻的富商,还有最大胆的刁民,最大的雪灾,最艳的姑娘,最深的巷子,最苦的百姓,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难,卑职时时有走不下去的感觉,不怕大人笑话,卑职一度也有走的打算,可卑职一想到这里的百姓凄苦无助的眼神,卑职就不忍心,卑职时时在自己心里问,我们做官的可以走,可以挥一挥衣袖,大不了换个地方再继续做官便是,反正这里是个烂摊子,就算走了朝廷也不能怪罪与我,可这里的百姓怎么办,我们能走,他们却不能走,这是生他们养他们的地方,再苦,再穷,他们也不走,卑职便想,如此清苦的苏州城,他们都不走,我们当官的又有什么资格走呢,所以卑职留了下来,无论碰上了什么苦难,只要想到那些百姓的凄苦无助的眼神,卑职就咬牙挺了过去,三年的坚持,终于换来了苏州的转机,可光靠这一点转机是不够的,百姓还是吃不起米,穿不起衣服,交不起税,存不下粮食,卑职不是没想过做些改变,可卑职能力不够,做了三年知府,苏州还是那个苏州,卑职很有些灰心,好在大人及时来了,赈雪灾、夺土地、平衡米价、改革市舶司、疏通吴淞江、设商籍、设红顶商,征商业税,平宁王之乱,这一桩一桩,一件一件都是让人仰慕的大事,大人就好比是一个绝佳的画师,用手中的朱笔,将这苏州城完美的勾画了出来,不瞒大人,卑职从大人第一日来苏州,就相信苏州一定会在大人手中重新焕发生机,如今看来,卑职的眼光还不算太坏?世间乐土是吴中,中有阊门更擅雄。翠袖三千楼上下,黄金百万水西东。五更市贾何曾绝,四远方言总不同。若使画师描作画,画师应道画难工。这是当日大人吟唱的诗,卑职还记得……”说到这儿,况钟叹了声,脸上的笑容,在月色下如一朵刚刚盛开的白莲花,他目光看着远方,夜色的苏州城彻底变得热闹起来,楼阁林立,翠袖飞舞,足足比三年前多了三百的店铺,便是最深的巷子里也偶有叫卖声传了出来,店铺一多,各种买卖也就多了起来,枫江之舳舻衔尾,南濠之货物如山,来自全国各地的商贾操着南腔北调,通宵达旦地进行着大宗交易,此时此刻的苏州城宛如一个刚刚走向壮年的汉子,光彩夺目,处处透着年轻人的朝气蓬勃。 杨峥收回了目光,看着况钟道:“闾檐辐辏,万瓦凳鳞,城隅濠股,亭馆布列,略无隙地。舆马张盖,壶觞孽盒,交驰于通衢永巷中,光彩耀目。游山之舫,载妓之舟,鱼贯于绿波朱阁之间。丝竹讴舞,与市声相杂。凡上供锦绮、文具、花果,珍馐奇异之物,咸有所增”;同时”若刻丝累漆之属,自浙宋以来,其艺久废,今皆精妙。至于人材辈出,尤为冠绝。作者专尚古文。。。。。。驳驳两汉之域,下逮唐宋,未之或先。这便是将来的苏州城了?” 况钟默默跟着念了几句,用力地点了点头道:“我相信苏州城一定会是这样的?”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两年的功夫眨眼间便过了,此时已是宣德八年,这两年的苏州城如杨峥当初所说,锅里的骨头已放好,只等着有人点燃柴火,慢慢熬下去,便是一锅好汤,如今的苏州,可谓是繁而不华汉川口,华而不繁广陵阜,人间都会最繁华,除是京师吴下有。凡南北舟车,外洋商贩,莫不毕集于此”,嫣然是除京师以外最大的货物集散地和商贸中心。不仅如此,它还是苏州对外贸易的一个口岸,“雷允上”、“沐泰山”的成药从这里远销海外,每年送上的税银足足有一半多万两,足足改变了多年拖欠朝廷赋税的帽子,如今的大明城无论是谁说起苏州城,莫不是竖起一根大手指,赞上一声好一个人家天堂。 没了宁王的折腾,没了酷吏,没了天灾人祸,往日最难治理的苏州城,嫣然是苏州最好治理的地方,只要是个读书人,只要是还想往上升一升都在来这苏州城坐一坐,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经过巡抚大人,知府大人、锦衣卫联手打造的苏州城无疑最稳固的苏州城,但因为稳固,上升的空间就大,只要来了,想要不出政绩都难,往日人人避而远之的苏州知府,如今可是人人惦记着,哪怕是苏州做一个知县,做一个按察使,布政使也有大大提升的可能,虽说有这么多眼睛盯着,但朝廷并没有往苏州派遣的意思,仿佛就认准了江南的巡抚坐镇苏州,苏州知府况钟端坐知府宝座,就是往日的县令都不曾换过,起先众人以为这是朝廷一时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可随着几届科举的举行,大把的进士都不曾派遣来苏州城,久而久之,那些盼望着能来苏州的官儿,便死了心,慢慢的也摸出了些门道,苏州乱了这么多年,拖欠的赋税太多,嫣然已成了苏州多年的通病,如今短短四年的功夫,苏州非但把往日的旧账给填上了,光是一年的市舶司收入,商业税收入,足足有两百万多两,这还不算已经恢复过来的农业,据说每年上的赋税将近三百万两,大明赋税程度之低可以说在中国历史上是罕见的。自洪武爷开国,朝廷所得农业税和商业税加起来,一年大约有2200万两银子(包括把米折合成银钱),而且是六十年没多大的变化,以至于朝廷许多官儿羡慕宋代的赋税,南宋孝宗年间,仅盐、酒、茶的税收就有4000余万两。而明朝无论是地域、人口、还是盐、酒、茶的消费需求,都远大于南宋;然而这3项的税收只有大约300万两,以至于许多朝廷官员抱怨朝廷赋税太低,这次仅苏州一府之地,竟有三百万两,让朝廷欢喜之余,从宣德六年年末,便不敢对苏州的大小官员有丝毫的挪动,生怕这一挪动,坏了风水,坏了这大好的局面,所以两年来苏州城创了一个绝无仅有的历史,苏州管辖下的吴县、长洲县、常熟县、吴江县、昆山县、嘉定县和太仓州,大大小小将近两百个官儿,都不曾调动一人,整座苏州城,宛如一座围城,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进来,碍于朝廷摆了这个意思,也只好死了这条心。 2238.2287章:芳心一点娇无力 这两年来,算是杨大人最舒坦的日子,用古人的话说,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过的那叫一个快活,偌大巡抚衙门,这两年来能看到巡抚大人的身影可谓是少之又少,有的话也是哪里出了些衙署吏胥,抑或是由户部、工部分别派遣而来的官员,在收取税收的时候百般欺辱,刁难的时候,杨大人走出来主持公道了,这两年的苏州城无论是百姓,还是商人可都过了难得好日子,尤其是商人最有体会,往年开店铺的有市肆门摊税;一应塌房、库房、店舍、停储客商货物的栈房,必须每日纳钞;驴骡车受雇装载货物,出入京城或其他城市的,每辆亦必要缴纳车马税。水陆通道,各设关卡税监,按照路程远近、装载货物多少,分别征收船料税、条税、门税、关税。其他诸如鱼课、酒醋税、牙税、香税、头匹税、落地税等,如今全都不见了踪影,全都合并在九大商家门下,朝廷安全商家盈利收取赋税,商人既省去了力气,赋税也交了,可谓是一举两得,因此这两年的苏州城要说士农工商中,杨大人在其中的威望最高,最好的必是这个商了。 没了往日的繁忙,杨大人陪伴的家人的日子,变多了,经过两年的不断耕耘,家中不再是大小姐一枝独秀,沈艳秋、李嫣儿、月儿都各有收获,两男一女,一大家子倒也热闹,忙了一天的杨大人逗弄了许久的儿女,眼看着府外最后一抹太阳也落了山,这才把孩子抱到了各自的娘亲的手中,正拍了拍衣袖,思索着该去那一屋睡觉,听得东头的门房哐的一下被打开了,二小姐便走了出来,虽说那一双脚丫子没出房门,整个身子也只是半倚半靠在门帘上,院子的光线也不是最亮的时候,但杨峥还是看到了今日的二小姐的不同。 人还是那个人,模样还是那个模样,但薄施了脂粉,也画看眉角的眼线,那张吹弹可破的脸蛋,在落日的余晖下,似多了几分韵味,还有那娇红欲滴的红唇,宛如一团火,在吸引着他……,杨峥忽的想起了早些年对铁小蝶讨论女人味的那番话儿,拥有清纯之气的女人,就像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可远观而不可xie玩焉,这类女人并不抢眼,天生清纯脱俗,一头如瀑的长发、一双纯洁的眼睛,保有清纯、淡雅的气质,外表看起来也总比实际年龄小一些,她们是标准的梦幻型,怎能不让人心跳不已?二小姐无疑是拥有这样女人味的女子,略施粉黛,一个清澈的笑脸,一个不经意的眼神,足以勾起他心头隐藏的火苗。 杨峥嘿嘿干笑了两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几分禽兽的意味,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这笑容有些少儿不宜了:“二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二小姐红着脸,满是羞涩的样子,听了这话儿狠很瞪了他一眼,嗔道:“你,你讨厌?” 杨峥哈哈大笑不止,要说这样的信号,他还看不懂,那真不用在府衙的后院混了,这两年来,眼看着从大小姐到小月儿都开花结果,唯独二小姐只见花开,却不见结果,不免有些急躁了,平日里没少抓住机会来看看杨大人,起先杨大人还看不明白,被二小姐牵着鼻子走,可看得多了也就回过味儿了,渐渐地对二小姐这种频繁的信号也就有了抵抗能力,若说往日是杨大人心甘情愿的走过去,贴过去,然后迷失在其中,那么现在的杨大人可谓是百炼成钢了,信号再好,也能端着架子,甚至又时候还能坐下喝杯茶汤,说说玩笑话儿。 眼看着这坏蛋,一日一日无视自己的存在,二小姐只好花了些心思,比如略施粉黛,比如倚门而立,比如嫣然一笑,又比如一举一动,一言一语,一瞥一笑,至善至美,她虽不懂什么叫女人,但姐姐说过,做女人一定要有女人味,女人味是女人的根本属性,是女人的魅力之所在。女人没有女人味,就像鲜花失去香味,明月失去清辉。女人有味,三分漂亮可增加到七分;女人无味,七分漂亮降至三分。女人味让女人向往,令人沉醉,做一个优雅、有味道的女人才能把握住自己的男人,姐姐的话自是没错的,因为姐姐就是这么做的,看坏人疼爱的姐姐的样子,就知道这话儿是多么的正确了。 这两年来,二小姐可谓把女人味学了一个十足,什么时候展现,什么该收敛,可谓是收放自如,就好比眼下,昏黄的日落,精致的庄园,打开的房门,弥漫的香味,有一个身着白衣,略施粉黛的娇艳女子,倚门而立,俏笑嫣嫣的看着门前的那个坏坏的男人,此时的二小姐觉得自己就好比是一尊美酒,历久弥香,抿口便醉,她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一定会过来这尊美酒。 门外,杨大人面带微笑,迎风而立,风度翩翩的气度,让人心醉。 如果说女人有女人味,那么男人与之相应的是成熟的魅力。 已过了而立之年的杨大人,早已不是昔日的毛头小子,如今的他虽谈不上处变不惊,举重若轻。但勉强能做到不世故,不拘谨,任何情况下泰然自若,张驰有度,算是最内敛的时候,而这种时候往往是男人最迷人的时候,他有这个自信,所以他并没有主动。 其实这是两人的一个心知肚明的信号,但恶作剧的他,不知什么开始,喜欢与这让男人欢喜的信号较上了劲,到不说他已做到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境界,而是这两年无论是身心,还是心态都放了下来,给自己找些乐趣罢了。 虽说这种乐趣最终的结果,总是杨大人失败,但能让二小姐着急,羞涩,甚至有些不耐烦也不错,因此每次这种让人心动的信号从二小姐的闺房里发出来的时候,杨大人总会无耻的端着架子,做出一副道貌岸然,看破红尘的样子。 二小姐似已司空见惯,面上的笑容宛如一朵秋日的海棠花,缓缓绽放了开来,映上落入的余晖,当真美的冒泡,杨大人很不争气的吸了两口气,然后缓缓放了出来。 二小姐见状掩着小嘴一阵娇笑,笑得那个花枝招展,那颤抖的两只白兔无疑是对杨大人最大的考验。 二小姐媚梢微微抬了一下,目光落在那因为按耐不住却又故作老和尚状态的坏人,让她忍不住多了几分遐想,两人的较量每次失败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对方,想起每次他先前的道貌岸然,到了最后猴急的模样,总忍不住要嬉笑几声,人都说女人与男人较量,吃亏的终究是女人,这话儿有对的一面,也有不对的一面,就比如在急躁上,女人始终可以做到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不败之地。 想到这里,她显得有些得意,漆黑而明亮的眸子,滴溜溜的冲着杨峥转了转,跟着红唇轻启,娇滴滴的道:“坏人……你打算坐到什么时候,你看这天儿都黑了,你还不快进来陪人家说说话?” 杨峥嘿嘿干笑了两声,神情有些不自然的道:“急什么,天儿还早,我再坐坐看看风景,落日的黄昏也不错?” 二小姐斜眼剜了一眼天空,落日最后的一抹亮光也不见了踪影,不由得一笑道:“哪有什么落日,你啊,坐不住就进来,反正你输的又不是一次两次?” 杨大人面上一热,伸手摸了一下鼻子,笑着道:“这话儿似有些道理?反正是输,早输一会儿晚一会儿好像不打紧的?” 二小姐咯咯一笑,娇嗔道:“可不是么?”语气里带着几分哀怨。这也难怪,随着家里孩子一多,唯独她没有,虽说她的嫉妒心不强。可身为爱护杨大人的女人,谁不想与他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呢? 杨峥吸了一口气,拍了怕衣衫,便站了起来,冲着二小姐呵呵一笑,道:“还不去准备?” 二小姐面上一热,那张粉脸顿时羞红如灯火,心头的小鹿咚咚咚撞了几下,才羞答答的应了声:“是,老爷?” 杨峥浑身一颤,心道:“得,又要当长工了?不过,嘿嘿,我喜欢?” 正要进去,忽见段誉在门外探头探脑地张望,似想进来,可又怕不合适,杨峥龚向外边睨了一眼,没好气的道:“平日也没见你这么老实啊,这院子拦得住别人,可没拦能拦得住你啊?这会儿到时探头探脑的?” 段誉嘿嘿一笑,道:“瞧你这话说的,我这不是怕坏了你的好事么,贸然进来,还不得被你骂死啊?” 杨峥没好气的道:“你还知道这是好事啊?” 段誉笑道:“食色xing也,这点都看不出来,我还怎么在这苏州混啊,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人称我段誉风度翩翩美少年,万花丛中一点红?这名头可不是白叫的?” 2239.2288章:倩影三更月有痕 杨峥哼了声,道:“什么万花丛中一点红,我看是万花丛中一点绿吧?” 段誉吧唧吧唧嘴巴默念了声,道:“也不是不可以啊?” 杨大人汗了一把,没好气的道:“说吧,什么事?” 段誉嗯了声,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从京城里来了几个太监,说是要见你??” 杨峥哼了声道:“说说吧,你收了多少好处?” 段誉脸色一拉,夸张的道:“哪能啊,你看我像那种人么,这苏州城有谁不知我段誉是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大丈夫,这点小恩小惠我怎么会做?” 杨峥嘿嘿一笑,道:“是么,可我怎么听说,前几日吴江县令来访,给你五两银子的通报费呢,布政使李大人的下人给了你一盒上等的西湖龙井茶、对了还有松江的府衙,常州的吴县令、还有江西的毛知府……?” 段誉面上神色变得难看,额头上的溢出了一粒粒的汗珠,望着杨峥嘿嘿笑道:“你都知道了?” 杨峥面上有些怒色,道:“怎么着你还想瞒着我不成?” 段誉道:“我是那样的人么?”顿了顿道:“其实,我这么做也是为你好?” 杨峥楞了一下,惊讶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段誉面上恢复了往日得意的神色,道:“俗语说的“宰相门前七品官”,意思是说,给宰相家看门的人其地位相当于朝廷的七品官员。你要见宰相,必须得让看门人通传,往往还要花钱讨好,所以他们的权力不小。于是把他们比作七品官。” 杨峥道:“我这不是还没做上宰相么?你就当上七品官了?” 段誉道:“这还不是早晚的事情,再说了,你如今是江南巡抚,替朝廷牧民打大半个江南,论权势比起京城的那些宰相可一点都不少,我这门童做个七品官也不是说不过去,怎么了,就我这一身才学,担不起这个七品?” 杨峥知道段誉这家伙肚中的墨水着实不少,只是科举不顺利,心灰意冷后死了科举之行吧了,要说他做不了七品官,还真小看了他的才学,道:“依你才学自是做得?” 段誉显得大为高兴,道:“我就知道你识货的?” 杨峥道:“我识货是一回事,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段誉翻了个白眼,道:“这还是苏州第一聪明人,我都说了这么明白,你还没听懂?” 杨峥道:“谁说我是苏州第一聪明人,再说了你说明白什么了?” 段誉叹了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差点没让杨峥一头把他给撞死,道:“少罗嗦,快说?今日不说过所以然来,小心我请出大小姐了?” 一听大小姐段誉面上就变得十分紧张,这家伙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大小姐,忙摆了摆手道:“别,别,我说还不成么?” 杨峥道:“说吧?” 段誉道:“你想啊,你这个江南巡抚,二品官儿,平日里想巴结的官儿不少吧,你若是太过正直,人家连你的门都进不来,还能对你有好感,没了好感,也就不能为你所用了,你还年轻,又身居高位,为人洁身自好,不贪不嗔不痴,你在百姓心目中固然是好官,可在朝廷上就未必了,天下的官儿都这么做,唯独你一人做个另类,这不是自绝天下官么,你力量再大,毕竟有限,想要做大事,就得走这一步,目的就是让人放心?世人都说是秦桧害死了岳王爷,以为看其实不然?” 杨峥一愣,道:“此话怎讲?” 段誉难得看杨峥一副请教的模样,大为得意道:“这还不明白么,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水太清了,鱼就无法生存,要求别人太严了,就没有伙伴了,岳王爷治军,赏罚分明,纪律严整,又能体恤部属,以身作则,他率领的“岳家军”号称“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打掳”,金人流传有“撼山易,撼岳家军难”的评语,表达对“岳家军”的由衷敬畏,这样的人几乎没缺点,一只手握天下最精锐的军队,本身不贪不嗔不痴,非但如此,皇帝送美女给他,被他退回;年轻时岳飞喜欢喝酒,皇上劝了他一次,他从此就滴酒不沾;皇上要给他盖房子,他不要,并且说:“敌未灭,何以家为?”一个统帅不怕死,不好色,不贪财、手底下还有一帮忠心耿耿的将士,皇帝放心才怪呢,当年秦桧党羽万俟卨、罗汝楫的弹劾,诬蔑飞援淮西“逗留不进”、主张“弃守山阳(楚州)”,要求免除岳飞枢密副使之职。皇帝二话没说,便罢岳王爷枢密副使,充“万寿观使”的闲职。可便是这样,对他的迫害却仍在步步紧逼。在秦桧授意下,张俊利用岳家军内部矛盾,威逼利诱都统制王贵、副统制王俊先出面首告张宪“谋反”,继而牵连岳王爷,张俊私设公堂,向张宪严刑逼供,毫无结果之下,竟捏造张宪口供“为收岳飞处文字谋反”在大理寺狱岳王爷义正词严地面对审讯,并袒露出背上旧刺“尽忠报国”四大字,主审官何铸见此,亦为之动容。何铸查得岳案冤情,如实禀告秦桧。秦桧却说:“此上(高宗)意也!”改命万俟卨主审此案,最终杀了岳王爷,这天大的冤案,皇帝竟毫无责备,直到秦桧死后,宋家皇帝为许多受秦桧迫害的人平了反,唯独不愿意给岳王爷平反,甚至因为恨“岳”这个字,把岳州都改名为池州。可见宋家皇帝对岳王爷的忌惮之深,纵没有秦桧,岳王爷还是逃不过一死,都说伴君如伴虎,那是自己不知进退,不懂皇帝的心思,同样是身居高位,汉之萧何就能活得坦然潇洒,靠的是什么,当然是缺点,贪、嗔、痴为三毒,又称三垢、三火。此三毒残害身心,使人沉沦于生死轮回,为恶之根源,故又称三不善根。佛以贪为首,并将贪与嗔、痴等一起作为有害众生修行的“三毒”。小乘有部以贪为“不定地法”之一,大乘唯识学派则以此为“烦恼法”之一。《俱舍论》依贪著对象区别,将贪分为四种:一显色贪、二形色贪、三妙触贪、四供奉贪所谓何来,那是因世人总该有些毛病才好,萧何、曹参,县吏也,韩信、陈平负污辱之名,有见笑之耻,卒能成就王业,声著千载,岳王爷什么都不好,却落得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可见这人啊,就该有些毛病才好,尤其是这个做官的,官越大,毛病越多,皇帝才放心,才有人员,天下乌鸦一般黑,你只有做了乌鸦,才能立足于其中?” 杨峥仔细品味了一番,到觉得这话儿的确有些道理,这大明的官儿可不是一群乌鸦么,不黑在一起,难免遭人记恨,这还不算随着官儿越大,面对皇帝的东西也越多,一个人不贪财,不好色,不怕死,在这个得民心得天下的年代,这样的人的确让皇帝不放心。 “话说的是不错,可与你关系不大吧?”杨峥看着段誉道。 段誉嘿嘿一笑道:“本来是没关系,可你不贪财,不好色,不怕死就与我有关系?” 杨峥好奇的道:“我不贪财,不好色,不怕死与你有什么关系,这话儿我怎么听不明白?” 段誉笑道:“不贪财,不好色,不怕死,你知我知,可他们不知不是,我啊这么做就是给制造贪财,好色,怕死的假象,让这苏州地官儿对你少点戒心,你啊也安全点?” 杨峥有些哭笑不得,道:“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了?” 段誉摆了摆手道:“你我是兄弟感谢的话儿就不多说了,再说了宰相门前七品官,这些就权当感谢了?”说完冲着杨峥一笑。 杨峥有些哭笑不得,对于这些官场的规矩也知道一些,大官儿门前,这些事的确算不得什么,毕竟大家都是这么做的,说反感说不上,可一个对自己负责的官员,对这样的事情,总会心生警觉,偶尔为之并非不可,可一旦成了习惯,胆子一旦难免会出事,在这个做官就是做到道德的年代,任何道德上的瑕疵,足以让人丧命,至于段誉的那一番说法,他并非不赞同,但至少他现在还没到这个层次,提前做始终是不太好,细细思索之下,觉得还是给段誉一点忠告,阴谋虽也能成事,但终究不如阳谋来得光明正大,做大事者,光靠阴谋可不行,略一思索,便收起了先前玩笑的神情,一本正经的道:“身为官儿,最怕的是什么,不是缺点太少,而是欲望太多,佛说,汝等比丘,当知多欲之人,多求利故,苦恼亦多。少欲之人,无求无欲,则无此患。直尔少欲,尚宜修习,何况少欲,能生诸功德。少欲之人,则无谄曲以求人意,亦复不为诸根所牵。 2240.2289章:春去秋来老将至 行少欲者,心则坦然,无所忧畏;触事有余,常无不足。有少欲者,则有涅槃,是名少欲。这话儿的意思,便是说我们应当知道,欲望多的人,因为经常贪求利益的缘故,苦恼也多。欲望少的人,无欲无求,就没有这个问题。单单少欲,都应当修习,何况少欲还能生出种种功德。欲望少的人,就不需要通过谄曲,来奉承别人,也不会被诸根所牵。能够实践少欲的人,他的心就会坦然无求,没有什么忧虑和畏惧的。为人处事当中,到处游刃有余,总觉得没有什么不满足的。成就少欲的人,就会拥有涅槃,这就叫做少欲。若欲脱诸苦恼,当观知足。知足之法,即是富乐安稳之处。知足之人,虽卧地上,犹为安乐;不知足者,虽处天堂,亦不称意。不知足者,虽富而贫;知足之人,虽贫而富。不知足者,常为五欲所牵,为知足者之所怜悯,是名知足。身为官,不管是大官还是小官,我们都要明白,知足才是唯一的立足的法宝,知足的人,即使躺在地上,也还是很安乐;不知足的人,即使置身于天堂,也还是不能称心如意。那些不知足的人即使富有,也还是贫穷;而知足的人即使贫穷,也还是富有。那些不知足的人常常被色、声、香、味、触等五欲所牵绊,经常让知足的人感到同情怜悯。这就是知足,旁人如何想的,如何做的,我不知,但有一点我是知道的,当你看着牧民一方的百姓,商贾,城池,都在你的治理这下,散发出勃勃生机,这比任何东西都能让一个官儿感到满足,任何的缺点都难以比不了?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生命属于人只有一次,同样的对于一个官员来说,最宝贵的就是头上的这顶乌纱帽,身上的这件朝服,身为一个官儿该如何度过这一生呢,我告诉你不是缺点,而是看他做了什么,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碌碌无为而羞耻,这样在临死的时候,他才能够说:''我的生命和全部的经历都献给世界上最壮丽的事!” 杨峥的声音不大,却透着威严。 段誉仰起头看着灯光下,杨大人略显挺拔的身躯,莫名的生出几分敬畏来:“说得好,往后我不会这么做了?” 杨峥道:“那也不必,你先前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未雨绸缪总不是错,咱们得给人留下些缺点才好,老做圣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只是我的这一番话你也要好生记着,切莫因这个迷失了自己,人贵在知足常乐?心的欲望少了,一切的功名利禄,一切荣华富贵不过是浮云而已?” 段誉用力地点了点头道:“记住了?” 杨峥看他神情肃然,便放下心来,问道:“你刚才说朝廷来了太监,你没问他来做什么?” 段誉这才想起正经事,闻言摇了摇头道:“这个太监似有些来头,口风也紧的很,我旁敲侧击了半日,他愣是一个字也没说,只是不留痕迹地递给了我十两银子?” 杨峥将京城的那些太监一个个都回忆了一遍,那些太监大多说都是经历过洪武时的腥风血雨,对于许多规矩都十分敬畏,所以在胆量上始终小了些,加上不识字,出宫办事也那么灵活,说机灵的根本就没几个,而这太监既知道递银子这规矩,又在段誉旁敲侧打之下,还能做到丝毫不透露口风,听段誉描叙的模样,此人无论从那方面看都是一个机警之人,杨峥实在想不出京城的那个太监还有如此手段,心头不免有些好奇,对着段誉道:“既然是京城来的,咱们去看看吧?” 门内的二小姐一听杨峥要走,顿时嘟起了小嘴,不悦地道:“什么人非得现在见么,让人家等一晚上不可以么?” 杨峥哈哈笑道:“京城来的太监,可不比这苏州城的官儿,哪能说让人家等就让人家等,再说了万一有什么大事,这个责任便是你家相公也吃罪不起啊?” 二小姐明知他说地话都在理,可自己这般精心准备了一番,眼看着鱼儿就要上了勾,却松开了鱼饵跑了,不免有些气恼,扭捏着身子,嘟哝着小嘴,一脸哀怨的道:“那人家怎么办?” 杨峥哈哈大笑,道:“你放心,一个太监纵然来了也没什么大事,我去见见就好,这等天儿彻底黑下来,我啊就回来了?”说完凑了过去,在她耳边悄声道:“你啊,就洗白白好生等着我,坏人我一定不会走错门?“ 二小姐被他说得面上一热,红得发烧,低着头从鼻腔里嗯了声,便转身去了。 望着二小姐的身影彻底进了闺房,杨峥才与段誉一前一后赶往府衙大厅。 大厅里,一个身材欣长,模样透着几分富态的太监,真背负着双手看墙上的一幅画卷,画上画着一立有湖石的庭院,一仕女手执纨扇,侧身凝望,眉宇间微露幽怨怅惘神色。她的衣裙在萧瑟秋风中飘动,身旁衬双勾丛竹,此画以白描画法,笔墨流动爽利,转折方劲,线条起伏顿挫,甚是好看,既便是他这等不懂画的太监,也觉得这画中的用笔富韵律感,更难得是全画虽纯用水墨,却能在粗细,浓淡变化中显示丰富的色调。画左上部题诗:”秋来纨扇合收藏,何事佳人重感伤,请把世情详细看,大都谁不逐炎凉。”借汉成帝妃子班婕妤色衰恩弛,好比纨扇在秋风起后被搁弃的命运,抨击了世态的炎凉,让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好一个请把世情详细看,大都谁不逐炎凉。”那太监叫了声好,目光在画卷上又多看了几眼,眼看着画卷的一侧题着一行小字:“东壁图书府,西园翰墨林。诵诗闻国政,讲易见天心。位窃和羹重,恩叨醉酒深。载歌春兴曲,情竭为知音。苏州名妓香坠儿题?“ 出自名妓的画卷,竟能公然挂在巡抚衙门的大厅里,可谓是恒古未有,那太监看到了这儿淡淡一笑,自言自语的道:“不愧是杨大人风格?”语气里透着些许羡慕。 便在这时,府衙门外传来脚步声,跟着杨峥便走了进来,目光只是往府衙大厅里一扫,落在了看画的太监脸上,忽的哈哈大笑了起来:“稀客,稀客,我说这京城的那个太监这么有文采,还能吟诗作画,原来是王公公啊,几年不见,王公公越发发福了?看来这京城的日子,过得越发得意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王振,自从两年前他成功地帮着化解了内阁打压太监的那次危机,如今的他可算是宫中除大太监海涛、金英之外的最有影响力的太监,短短两年的功夫,不光是太子对他信任有加,就是宣宗也对他十分看重,时不时的赞扬几句,与数年前落魄相比,如今的王振无疑是春风得意,架子也高了不少,按说他只是一个传授太子诵读诗书的太监,外出江南这等大事轮不到他,可宣宗对他着实喜欢,便破格让他走了出来。 比起两年见杨峥时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态都偷着恭维亲切劲儿的王振,人还是那个人,语气还算恭维,神态不能挑出任何毛病来,那神气、神态自是多了些傲气,杨峥看在眼里淡淡的笑了笑,面上神色不变,一如两年前上前一把拉着王振的手腕,亲切的问道:“哎呀,是什么风把王公公吹来了,可这几年可想死我了?” 一旁的段誉看杨峥略带夸张的神情,有些看不过眼,心道:“不就是一个五品的太监么,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你见堂堂宁王、南京的魏国公也没这热情啊?至于么?” 王振对于杨峥落魄的时候对他另眼相看,一直都十分感激,对杨峥的好感也比其他文官多了那么几分,但也仅是几分而已,随着他在宫中地位的提高,才学的展示,心气儿也就高了些,高兴归高兴,可骨子里总有那么几分应该的感觉。 王振在杨峥手掌上轻轻拍了拍,这样亲昵的动作,若说几年前王振一定是不敢的,可如今他看了,因为他有绝对的资本,他不傻,当今皇帝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早早就立了太子,能跟在太子身边,无疑是怀里揣着一块宝贝,关键是这块宝贝在他的潜移默化之下,对他极为信任,依赖,他日一旦老皇帝去了,太子便是当今的圣上,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自古的道理,杨峥固然年轻,有些本事,也受老皇帝信任,可毕竟是老皇帝,新皇帝喜不喜欢那就不说不定了,而自己就不一样了,身为太子府的老师,旧人,这个地位无论是杨峥,是内阁大学士也好都比不了他,日后一旦太子登基做了皇帝,还能少了他的好处。 2241.2290章:曾经沧海难为水 他甚至想象着在不久的将来,他也像杨峥一样饱受皇帝宠信,领兵坐镇一番,为大明建立不世功勋,做一个名垂千古的太监,为了实现这份梦想,他这些年可没少收敛着性子,可以拉拢着各种官儿,他是个太监,身边多的是太监,他虽不相承认,可不得不承认,宫中的那些太监的确不是干大事的人,比起外厅的那些官儿终究是差了些火候,他也算是饱读诗书的读书人,也明白一个好汉三个帮的道理,天下的大事说到底可不是一个能干成了,得需要帮手,比起太监,外厅的那些读书人无疑是最佳的人选,只可惜太监与读书人仿佛是天生的死对头,互相看不上眼,这些年闹腾得不可开交,他这个有雄心壮志的太子府的大太监没少费工夫去拉拢那些文官,功夫,废了不少,除了几个趋炎附势之徒之外,那些正经有本事的读书人一个也没表示愿意公事的意思,气得他少不了破口大骂,只是骂归骂事儿还得做,思来想去文官之所以没人效忠,全都因为自己身边都是一帮成不了气候的太监,让真正有本事的人看不到希望,所以对他抛出的橄榄枝才不屑一顾,想明白了这一点,他便思索着改变这个弱点,思来想去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杨峥的身上,在他看来,杨峥无论是功勋,是人望,还是才学,官职,皇帝的信任,以及才干都是当世一流的,有他这样的一个大人物与自己公事,自是一个活招牌,那些读书人还不硬着头皮投入他的门下,当然了,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想要让一个无论是功勋,是人望,还是才学,官职,皇帝的信任,以及才干当世无双的翩翩佳公子投入自己门下绝无可能,但自己可以借一借光也不错,打了这个心思对于眼前的这个昔日的好友,自是透着几分亲切。 两人宛如两个多年没见的老朋友一般,坐着说了好多话儿,才将话风一转,说起正经事来。 “杨大人大喜了?你啊,可羡慕死咱家了?”王振拱了拱手一脸喜庆的道。 杨峥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对王振这一句大喜,说有多么的惊讶,并不见得,事实上从苏州日益稳定,超乎朝廷想象的上交了上百万两税银,他便隐隐预感到他在苏州呆不长,王振的到来更好的说明了这一切,但这份心思还是不能让人看出来,装着一脸惊讶的道:“不知公公所说是何意,这喜从何而来?” 王振道:“杨大人在苏州赈饥荒,除豪强,勤于治政,一心为民,短短几年的功夫,愣是把一个人人厌恶的苏州城打造城了这天下除京城外最繁荣,最富裕的城池了,今年的三百万赋税上交,不光是皇上,内阁、六部,便是平日里对杨大人多有微词的言官御史这次也是心服口服,听说这苏州城明年的赋税收入还有可能涨到四百万,朝廷上下对杨大人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这还不是大喜?” 杨峥谦虚道:“公公说笑了,苏州城能有今日,苏州城的百性,各地府衙的官员的佩服,朝廷的支持都离不开的,可不是本官一人的功勋?” 王振道:“杨大人这话儿是不错,可苏州的存在也不是一日两日不是,从我大明开国都过了六十多年,何时有这等辉煌,唯独杨大人来了这苏州城,才让这个烂摊子重新散发勃勃生机,要咱家说大人就是那大罗神仙,有点笔成金之能?这不,皇上对杨大人这次表现十分满意,得知苏州的繁荣,不是落日的黄昏,便让咱家亲自来苏州一趟,让大人择日返回京城了?” 杨峥虽料到这次非但帮着皇帝一举解决了苏州多年沉疴难治的赋税拖欠的难题,还趁机解决了隐藏在皇帝心头的心病,皇帝会有奖赏,至于奖些什么他还真不知猜不出,如今的他已是二品巡抚了,再往上升就只能入阁了,大明内阁组建以来,还没有过三十好几的官儿入阁,所以对于这次的封赏他几乎也没抱什么希望,只觉得在苏州终老倒也不错?却没想到才过了两年的好日子,皇帝就让他返回京城,还让他有些舍不得?” 一个地方官儿,无论是不是升迁,能从地方去京城,从哪一方面上说的确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因此王振道喜倒也没错杨峥忙客气了几声,凑了过去压低声音道:“公公可知道,皇帝这次招我回去,可是京城发生了什么大事?” 王振看杨峥小心紧张的样子,不免有些好笑,心里嘀咕了声道:“这位杨大人论为人,论才学的确不错,也是个有本事的人,可这胆子就小了些,真不知这一连串的惊天动地的大事,怎么就被他给办成了?”王振一心想着建功立业,对杨峥年纪轻轻就有开疆拓土,牧民一方之功十分羡慕,时时作为为之奋斗的榜样,此时看榜样如此模样,不免有些鄙视。 “皇帝也没说,咱家也不知,不过倒是听到了些风声?”王振道。 杨峥哦了声,道:“什么风声,还请公公告知我才好?” 王振笑道:“杨大人客气了,咱家当年可没少受你的照顾,别说一些风言风语,就是再大一点的消息,只要咱家听到了,也得告诉你不是?” 杨峥忙抱拳行礼道:“如此多谢公公了?” 王振摆了摆手说了下去,所谓的风声,其实也只是年初发生的两件大事,其一是,二月的稽考勾军条令的制定,这事儿偷着蹊跷,在宣德以前,若都司卫所军旗缺伍,兵部预给勘合,从其自填,遣人取补,及所遣之人,事完还卫,亦从自销,兵部更为稽考。因此,官吏夤缘为弊,或移易本军籍贯,或妄取平民为军,勘合或给而不销,期限或过而不罪,致使所遣官旗迁延在外,娶妻生子,或取便还乡三二十年不回原卫所。虽令所在官司执而治罪,但积弊已久,猝不能革。这事儿从洪武时,一直都是这么干的,今年二月二十六日,兵部以为此皆失于考较所致,衣令各卫所将其原填堪合遣去之人籍贯、程限及所取军士籍贯,类册报部。其续填堪合遣去者,于每年末类册报部。其所遣官旗还卫,仍具所解之军及无解之由、有无过期之罪,类册申报。以使堪合出入有所稽考,而为弊过期者,得以究治其罪,皇帝竟想也没想便答应了,皇帝的心思谁也看不明白,就才众人各自猜测揣摩的时候,云贵发生了一件大事,贵州乌罗知府严律己曾奏:所属治古、答意二酋长石各野等,聚众劫掠,出设于铜仁、平头、瓮桥等处,胁迫引诱“蛮”人石鸡娘及筸子坪长官吴毕郎等一起起事,对其招抚则不从。请调官军、土军分别据守要地,边追捕边招抚。于是,贵州总兵官、都督佥事萧授建筑二十四座堡垒,环绕其地据守,但是兵力则被分散,终究难以抵御。吴不跳等四出劫掠,杀死清浪卫镇抚叶受,势力更加强大。萧授又奏:残余苗人吴不尔等逃往筸子坪,勾结土人龙不登等攻劫湖广五寨,应令四川、湖广、贵州之间接境的官兵、土军分路并力攻剿。五月初五,萧授统率各路人马攻城破寨,前后生擒吴不跳等二百一十二人,斩吴不尔、王老虎、龙安轴等五百九十余级,归还被掳掠官民男女九十八口,俘获妇女儿童一千六百余口。将吴不跳等送到北京。这件大事在京城包括内阁,六部都暗中认为这与皇帝稽考勾军条令的制定有些关系,至于何种关系,谁也说不上来,但紧接着的第二件事,让众人有了猜测的方向。 第二件事是发生在五月,贵州乌罗叛乱刚刚不久,兵部右侍郎王骥奏:据成国公朱勇等言,各都司卫所俱缺老成能干之人掌事,多有托故,经年离职,不思在任亲躬抚恤,整齐军伍,逃亡愈多,虚费供亿。宜行各处巡按御史、按察司及总兵镇守官从公推选每都司卫所掌印官一人,及选老成能干佐贰官二人,常留一人在任理事,专一整饬军马,缮修器械,完固城池,比较屯种,稽考勘合勾军之人。若有作弊,即须究问。军器缺少,则以洪武、永乐旧例,有司支给物料成造;凡有调遣军马,须凭各委官员差调;如军士缺少,器械不精,临朝误事,惩治其罪;非有紧急重务,不许辄差。仍以选定官员职名,径自造册回奏?这事儿本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对军中不法之事做出告诫,同时接这个机会整顿一下军中将士,可京城的官儿却不这么看,他们猜测皇帝这几个月来,对兵事如此上心,怕是有什么动作……即便是内阁也对这个传扬深信不疑?” 2242.2291章:除却巫山不是云 杨峥听得皱了皱眉头,疑惑的问:“公公是说,皇帝想要打仗,才招我回京城?” 王振道:“这个咱家也说不准,帝王的心思,咱们这些凡人哪能看得明白,不过……?” 杨峥心头一动,急忙问道:“不过什么?” 王振思索了一会儿,道:“咱家也不知是不是,前两日咱家去给内阁三位阁老送太子默写的《论语》十篇,给三位阁老查看,刚进去的那会儿,听他们在说话,杨大人也知道,咱家是个太监,按说是不能听这些治国之言的,只不过在咱家恰好到了哪儿,又恰好碰上了他们在说话,也就顺耳听了几句?” 杨峥可没什么心思听王振是有心听的,还是无心顺耳来这么一句,凭着本能他感觉到这次自己返回京城,只怕与这儿脱不开干系,能多知道一点是一点,总没什么坏处,忍不住催促起来。 王振本以为杨峥会训斥几句,说什么祖宗规矩,太监不可干政之类不痛不痒的话儿,等了半天,人家根本没那意思,不免有些失望,同时有几分欢喜,看人家模样,似对太监是不是干政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王振哪里知道,杨峥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早就从前世知道,太监不可干政的祖宗规矩会在他的手中打破,既然改不了,又何必去说惹人讨厌呢,再说了一条规矩,未必就有用。 见杨峥催促,王振看了他一眼,心里欢喜的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杨荣说起了边疆的局面,有意无意的提到了瓦刺,好像他们实力增长了不少?” 杨峥心头一动,给予前世给的记忆,对于这个让大明从盛世走向衰败的大敌人十分关系,这几年也系统的了解过瓦刺,明初对鞑靼用兵,使瓦剌首领猛哥帖木儿乘时而起。明成祖朱棣即皇帝位后,即派使臣告谕瓦剌部。永乐六年马哈木等遣使向明朝贡马请封。 七年,其首领马哈木、太平、把秃孛罗分受明封为顺宁王、贤义王、安乐王。三王中马哈木势力最强。为争夺蒙古汗位,瓦剌与鞑靼部频繁争战,势力各有消长。 八年,明成祖北征,鞑靼势衰,瓦剌乘机南下。十年,攻杀鞑靼的本雅失里,进而南下攻明。十二年,明成祖北征瓦剌,直至土剌河。翌年,马哈木等贡马谢罪。不久马哈木死,传子脱懽,此后明朝一直利用蒙古三股实力内部不合的矛盾,一边打压,一边扶持,这种策略在一定程度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从永乐后期到宣德年初边疆一直都安稳,但随着蒙古内部矛盾不断的调和,明初延续的策略就慢慢失去了作用,当初被利用的蒙古三股势力,反过来开始利用大明,因策略是扶持弱的,打击强的,使三方势力保持平衡,互相牵制,从而丧失对明朝的威胁,但这个目的在马哈木的儿子脱欢的手中。 对于这个古旧之子,大明还是十分重视的,宣德初年,宣宗为了用土尔扈特部落钳制绰罗斯•;脱欢,又袭爵绰罗斯•;太平之子绰罗斯•;乃剌忽为贤义王。目的很明显,为此绰罗斯•;脱欢大为不满,随即派兵征服了土尔扈特部落,并让土尔扈特部落作为他的附属部落,随绰罗斯部落东征西杀,此时的大明内忧不断,宣宗无力加以处置,不得不任其发展,这样一来,先前均衡的局面立即被打破,随着瓦刺的实力不断壮大,脱欢父子的野心也越来越大,为了进一步加强自己的政治地位并与东蒙古争雄,脱欢拥立黄金家族成员脱脱不花为汗(又称岱总汗,太宗汗的讹译),自己以丞相名义掌握实权。而东蒙古的阿鲁台这时已经另外拥立了阿台汗(清译阿岱汗)与瓦剌抗衡。蒙古地区”一时而二汗”局面的出现,最先的三国鼎立的局面就此打破,经过多年的隐藏,绰罗斯•;脱欢父子目光开始看向了整个蒙古,致力于恢复铁木真一统蒙古的伟业,从而席卷天下,恢复昔日蒙古骑兵的神话。 要做到这一点,瓦刺就必须先解决日益衰弱的鞑靼? 明处三股实力之中,鞑靼最强,其太师阿鲁台为人也十分强悍,一心夺取大元天下,多次带领蒙古精锐袭扰大明边境,引起了明成祖的不满,明成祖惟恐阿鲁台势力扩大。遂于永乐二十年、明永乐二十一年和永乐二十二年,三次率大军亲征阿鲁台。阿鲁台则采取迂回战术,避不决战,不与明军直接对垒,尽管如此,阿鲁台的实力仍受到很大消耗,实力日渐衰弱,日益强大的瓦刺,看准机会,于永乐二十一年乘机攻打阿鲁台,大败阿鲁台所部。阿鲁台部署离散,势力大为衰落,几乎到了灭亡的地步。 宣德三年,鞑靼西受瓦剌部的威胁,东受兀良哈三卫的压力,不得不南迁至明宣府以西的大同、宁夏、甘肃边外一带驻牧,并零零星星地寇扰明边,抢夺武器粮食。 又三年,实力日益强大的瓦刺,开始主动出击,双方与宣德六年初,在蒙古境内进行大战,阿鲁台败北,所部2000人马驻牧于集宁海子西北岸,其统治已经陷于瘫痪状态。 仅一年,来不及得到休整的鞑靼部,便受到福余等三卫的攻击,双方展开大战,福余等三卫,被阿鲁台所败;同年冬,阿鲁台率众东行,鼓勇进攻三卫,站住了脚根。 今年三月,阿鲁台使臣自辽东入贡,一反多年中自大同、宣府入境的惯例,此举引起边疆将士的警觉,上奏朝廷,明宣宗对此十分重视,做出了不少部署,好在阿鲁台其部下人穷马困无衣无褐,降明者接踵而至,阿鲁台所部已是日薄西山,无力继续控制局面了,这让朝廷松了一口气。 但鞑靼人带来的消息,却让朝廷刚刚放下的心思,重新提了起来,随着瓦刺的强大,脱欢父子已有了与明朝对抗的实力,开始谋划侵夺鞑靼一举统一蒙古。这消息无疑是给了明朝一个响亮的耳光,对于这个老敌人的实力,明朝任何一个人都不敢有丝毫的轻视,一旦蒙古统一以蒙古好战的性子,势必会引起更大的战事。 这事儿边疆将士不敢怠慢,立即上报兵部尚书,针对瓦刺的强大,朝廷自不能坐视不理,年轻的宣宗迅速做出了这一番举动。 皇帝虽没说此番举动的目的,但精明如三杨还是看出了些端倪来,一致认为皇帝近日连番的举动,是动了打击瓦刺的心思,而且在将士的人选上,似是看重了屡立战功的杨峥。 杨峥默默的听着,思索着这番话儿的可能,凭着从王振口中得到的信息来,这事儿十有八九是真的,北方蒙古一直是大明的心头大患,强悍如朱元璋、朱棣都不敢有丝毫的放松,更别说是无论权势,还是才干都不及开国两位皇帝的宣宗,对于对手的日益强大,不可能真的做到不管不顾,况且太子还小,身为的大明的帝王,不得不有所准备,他此番回京十有八九怕是逃脱不了应战蒙古的噩梦了。 王振说了半天,倒也没觉得累的意思,一脸羡慕的看了杨峥一眼,道:“杨大人年纪轻轻,便能领兵出战,壮我大明声威,让咱家好生羡慕的紧?” 杨峥苦笑了声,道:“一将功成万骨枯,领兵作战实在没什么好羡慕的?” 王振却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自己的心思,旁人又有几个人能了解呢? 说了正经事,眼看着天色还早,不知是因出了宫,还是对杨峥有足够的信任,竟说起了两年内阁打压太监的那件事,先前还能保持着克制,说到最后,脸色渐渐青,眼神里也有了些许怨恨,咬牙道:“杨大人你说说,咱们做太监的为何就那么招文官的妒恨呢,说我们杀人放火,说我们欺压良善、贪财好利,不学无术,这话儿我承认,可咱家就是不明,难道这些他们当官的就没做,为什么他们做了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去了一趟勾栏还成了风流韵事,给朝廷上个奏章,说上两句话就是千古功勋,一到了我们太监的头上,就成了大逆不道,破坏祖宗规矩的事情?一个个恨不得杀了我们才好?我们与他们有那么大的仇恨么?” 说到这儿,王振长叹了声道:“坐镇太监的事都过了那么久,该惩罚的也惩罚了,该撤下的也撤了,可那帮文人愣是不依不饶,各地言官,御史时至今日,还上奏章,骂我们是无用的奴才,这辈子,只可为奴、不可干政,这帮挨千刀的,什么叫太监只可为奴、不可干政,前朝的高力士,本朝的郑和所做的哪一件事不比他们要强得多,他们为何就看不到呢,咱家也不否认,咱家太监有祸国殃民的主儿,可他们文官就没有么,不说前朝的秦桧之流、就是本朝的胡惟庸所作所为比太监少么,他们容得自己做坏事,却容不得太监做,这是什么道理?” 2243.2292章:天有不测风云 王振说了半天,心头的怒气也渐渐被勾了起来,灯光下那张富态的脸显得狰狞起来。 杨峥看这模样心头暗暗震了一下,前世所载,王振控制朝政以后,凡是王振“所忤恨,辄加罪谪”,凡是瞧不起他的、得罪过他的、检举过他的,统统没有好果子吃。“素不礼振”的大理少卿薛瑄几乎被整死,“遇振不跪”的御史李铎被发配东北,“詈其家阉”的驸马都尉石璟被关进大牢,“以匿名书暴振罪状”的内侍张环、顾忠、锦衣卫士卒王永被磔于市,其中对文官的手段最狠,仔细想来怕是这种内心不甘分不开,这些文官仗着人多力量大,或多或少对太监看不起,处处把他们骂成妖孽,恨不得处之而后快,所作所为未必都是正确的,尤其是那些言官御史,骂起人来比前世街头买菜的大妈还不如,专挑太监的身体上的残缺下手,骂得他们恨不得就此一头撞死,对于文官的恨可想而知了。 对于王振的询问,杨峥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又看他面色气得铁青,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让对方念念不忘,干脆什么都不说。 王振似也没在意,自顾自的说道:“这些读书人诵读的圣贤之书,学的是圣贤的道理,圣贤尚且都这么骂过我们,他们却不依不饶,杨大人你说说,这事儿是我们错了,还是文官太过无耻了?” 这样的一个两头都得罪人的问题,杨峥本不想作答,可看王振死死地盯着他,也不好什么也不说,细细思索了一番,含糊道:“公公不必在意,这帮文官从来都是这个德行,除了上古的圣贤,在他们眼里他们看得起谁,就说本官吧,这些年没少被他们骂,内阁的三杨不是一样也被骂,上至皇亲,下至黎民百姓,他们哪一个放过了,对于这些疯子,你越是搭理他,他们越是来劲,要我说干脆不理他,他们爱骂什么骂什么,只要咱们身子正,所做之事对得起皇上,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又何必在意他们的看法,你看郑公公什么时候在乎过言官的骂声,该下西洋一样不是下了么?这事儿公公也不必过于计较,气坏了自己身子,亏的还是自己?再说了,这天下的太监,可不是他们骂上几句就凭空消失了不是?” 王振只是心态郁闷找不到人说说话,难得在杨峥面前骂了一通,心头的那口怒气也就去了干净,听了杨峥的话长长喘了口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笑道:“杨大人说的是,咱家太小家子气了?” 杨峥笑着摆了摆手道:“都是父母生父母养的大活人,谁也是生下来被人骂的的不是,哪能被人骂了还不生气,那不是成了圣人么?” 王振哈哈笑道:“若是天下的官儿都如杨大人这般理解我们太监,这天下也太平了?” 杨峥哈哈笑道:“谁说不是呢?” 王振敞开了心头的郁闷,语气也欢快了不少,抓着茶杯喝了一口茶汤,吧唧吧唧了两下,继续道:“他们虽骂我们,却不懂皇帝的心思,损失也不小啊?” “哦,是么?”杨峥笑着附和了声。 王振面上洋溢着笑容,用力颔了颔首道:“是的,两年前他们动用两京两千多官员,算上各地官员,民间的读书人,足足有四千多人,四千多人以内阁为首,可谓是一呼百应,这样的局面,那个天子能放心,所以他们人数越多,弹劾咱们越狠,咱们就越安全,这不上次宫中的太监,谁都觉得自己这次完蛋了,可皇帝处理此事的结果却颇为值得玩味,虽说迫于文官的压力对太监该杀的杀,该撤回的撤回,该关的关,毫不留情,可对文官也没好脸色,首先弹劾的也被皇帝以肆意煽动各地官员闹事降了罪责,骂得重的,被关了起来,骂得轻的,就罢官降职,他们损失也不小,算是给我们出了一口恶气?” 杨峥淡淡一笑,两年的前那一次弹劾,可以说最大的致命点就是人数参与的太多,这样的力量固然是大,但也给了皇帝一个警觉,文官的力量大到足够威胁到皇帝,宣宗自己到也罢了,可任由文官做大,将来的皇太子又该如何呢?这个问题皇帝不得不慎重,这也是为何皇帝在处罚了太监的同时,对文官的力量也没少打击。 事实上两年前的那一次弹劾,文官看似是大获全胜,实则是失败了,因为这样做,无疑是把皇帝推向了太监哪一方,文官的强大,让皇帝意识到,唯有与太监联合起来才有把握对抗日益强大的文官集团。 为此,皇帝特意在今年年初,宣宗鉴于各监局小内使为僧人所惑,有的常年素食,有的潜逃削发为僧,遂召监局之长告谕道:人立身自有常道,为臣必忠,为子必孝。忠孝之人,自然蒙福,何必素食诵经。佛只教人存心于善,所论天堂、地狱,亦只在心。心存善念,即是天堂;心起恶念,即是地狱。所以《经》云:即心是佛。今后汝等戒之,但存心善,即是修行。敢有潜逃为僧的,皆杀不宥。又命右都御史顾佐榜示卫军、有司及诸关隘,加意盘诘。有小内使削发为僧潜逃在外者,悉捕械来;若寺院藏匿而自首的宥其罪;官司不诘捕及藏匿不首者,一旦发现,全部论死,无疑是壮大了太监的力量。 这个结果,无疑是太监始料未及的,被打压了两年的太监,再一次在皇帝的支持下开始抬起头来,据说要职都被皇帝委任心腹太监坐镇了。 王振心头欢喜,面上虽刻意隐藏,但隐藏的功夫不到家,还是被杨峥看了出来,心头暗暗有些敬佩,史载王振善于揣摩心思,看来一点不假,皇帝不能容忍文官实力的做大,内阁首辅看不出来,愣是被他看出了,并且被他所用,最终皇帝成了他打压文官的一把刀,单说这一点,寻常人就比不了。 王振对于两年前那件事十分得意,说说笑笑之余,竟说了一炷香的功夫,眼看着夜色深了,才一脸歉意的站起身来,对杨峥抱了抱拳道:“这几日杨大人,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怕是也顾不得咱家了,恰好咱家也有些事情要办,所以就不来打扰大人了,待大人日后进了京,咱们再好好聊聊?” 杨峥道:“那怎么行,我们与公公一见如故,还不曾好好说些话儿呢,要不,这样吧,明日一早我准备些酒菜,请公公喝些水酒,算是略尽地主之谊可好?” 王振笑道:“杨大人不必客气了,来日方长,等大人去了京城,还怕没有这样的机会么,这话儿可不能一次说完了,要不然人生岂不是无趣得很,至于酒嘛,呵呵同样是到了京城喝才有味道?大人不知咱们这些做太监的仰慕大人的人可多了,许多人还盼望着能与大人喝上一杯呢?” 杨峥看王振态度坚决,便也不强求,道:“既然如此,那就京城见了?” 王振抱拳道:“京城见?”说完翩然而去。 待王振的身影彻底不见了,杨峥才起身回到了后衙。 六月初的江南,虽有些闷热,但入了夜还是有些凉意。 杨峥低着头思索着心事,从王振所说,以及眼下的局面看,自己出征蒙古的可能性比较大,但在这个名将辈出的年代,况且征讨蒙古是一件大事,如今的大明整体实力还不错,可终究不是永乐时代,攻打蒙古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一个好的将帅无疑是战事成功的关键,自己虽有些声望,但多半是来自治理上,说到底还是靠着前世的见识在做些局部的调整,至于说打仗并非他的强项,对能否征讨蒙古,他心中并无多大的把握,这一点他相信皇帝也看得清楚。 正思索着入神,忽听得锵锵锵几声响,跟着曲调轻快悦耳,唯一的缺点是曲子还略显生疏,许多调子也是稍作停顿后,才重新续上,如此一来,使得曲子少了些连贯美感。 杨峥淡淡一笑,知道这是二小姐练琴了,自从两年前看了苏州大家香坠儿的高超的琴技后,二小姐便如着迷了一般,回来后也吵着嚷着要练习琴技,杨峥被吵闹得没法子,硬着头皮亲自制作了一把古琴给了她,才让二小姐停止了吵闹,可二小姐平日里连女红都不会做,让她舞枪弄棒还行,让她如大家闺秀一样坐在练琴,那还不如杀了她,好不容易弹奏了几日,便以无人传授高超的琴技为借口放下了,后来经过大小姐苦口婆心说教了一番,才算是下了决心,让李嫣儿传授琴技。 李嫣儿出自名门,擅长歌舞乐器,虽说在琴技方面不如香坠儿精细,但琴技也十分傲人的,答应传授了二小姐琴技,便也不客气,两年来无论刮风下雨,莫不是拉着二小姐洗练。 2244.2293章:箫鼓追随春社近 世间任何的事情其实都是一个习惯的过程,再不喜欢的事情,一旦练久了,便是一种习惯,每日不去碰一碰,摸一摸便觉得少了什么东西一样。 二小姐经过两年的调教,虽说还没达到习惯成自然的境界,但每日还是习惯弹奏一曲,杨峥走后,便觉无趣,便将前日学的《春江花月夜》演练起来,终究是学习的时日尚浅,许多精妙之处,尚未领悟到,因此整个曲子就显得有些怪异。 正暗自生闷气,却见门帘被人掀开,杨峥笑眯眯地走了进来,冲着气呼呼地二小姐道:“哎呦,练琴了,我说刚才的曲子怎么那么好听么?” 二小姐一见他进来,先是眼前一亮,随即站起身来,迎了上来,两只小手便拉过杨峥的右手,将整个身子靠在他的肩膀,正要说话,一听杨峥赞扬曲子,小嘴一扁,道:“你就知道糊弄我,曲子好不好听我还不知道么?” 杨峥哈哈一笑,伸手在二小姐灵巧的小鼻子上点了一笑,道:“我怎么会糊弄我的心肝宝贝呢,我说的是真的,这曲子虽生疏了些,可好在没任何的修饰,反而多了几分淳朴?你说好不好听?” 二小姐听他这么说,才展颜一笑,伸手捏了一下杨峥臂膀,道:“你啊,就是这张嘴也不知是不是抹了蜜糖,尽说好听的话儿?” 杨峥笑着道:“那我的心肝宝贝喜欢听么?” 二小姐面上一红,却是点了点头道:“喜欢?” 杨峥看着二小姐那羞答答的模样,心头一动笑眯眯的道:“你看这天儿也不早了,要不咱们好好说说话儿……?” 二小姐起先还有些羞涩,可在杨峥的注视下,忽的将胸脯一挺,大声道:“说说话儿就说说话儿,还能怕了你不成?” 杨峥嘿嘿笑道:“不怕,也不知是谁喊着坏人我怕了你,我怕了你,你放过人家吧?人家不成了,人家不成了……?” 二小姐一张粉脸腾的一下涨得通红,左右看了一下,才跺了跺脚道:“你,你讨厌……?” 杨峥看得有趣哈哈大笑不止,惹得二小姐跺脚不止。 夜风兮兮,吹得两人衣衫飞舞,杨峥出去的时候套了一件夹衫,到不觉得冷,二小姐只传了一件淡绿色的长裙,夜风吹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身子让杨峥怀里靠了靠。 杨峥拉着她的手腕,将那个柔软的娇躯让怀里抱了抱,道:“夜色不早了,咱门早些歇息吧?” 进了内房,杨峥随手关了门窗,二小姐则挑亮了灯盏,羞答答的道:“你,你等一会儿,人家……?” 杨峥知道她的心思,点了点头道:“去吧?” 二小姐嗯了声,便拉开了珠帘,闪到了屏风后,昏黄的灯光中,恰到好处的映出了那道窈窕身影,不免呼吸急促了起来,自言自语的道:“果然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换好了衣衫的二小姐羞答答的走了出来,她与杨峥成亲多年,骨子里还是有些羞涩,虽说身上穿了一件红色的鸳鸯肚兜,可她总感觉的自己什么都没穿一样,紧张的坐到了床榻上,迅速的将厚实的棉被死死的抱在身前,这才瞪着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向杨峥。 杨峥可不似二小姐这么羞答答的,他很利索,很干脆,一身的官服,竟在二小姐的前头除了干净,此时正笑眯眯的看着二小姐,宛如一头饥饿的苍狼,正肆无忌惮地盯着自己眼前这头洁白无瑕的小绵羊,思索着该如何把它给吃了。 “嘿嘿,我的小乖乖……?“杨峥笑眯眯的道。 二小姐紧张的缩了缩身子,可又想起了什么,忽的将身子先前挺了挺,这样一来,身前那一抹羞红,顿时藏不出满园的春色,那若隐若现的粉嫩便伸出了墙外,杨大人毫不客气的过了一把眼瘾。 二小姐被他盯着脸蛋发烫,想要躲避,可又不觉得不该躲避,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杨峥看着二小姐紧张的模样,心头只觉得好笑,仰天打了一个哈气,道:“你看,这天儿都快亮了,再不说说话,你家相公可就没话说了?” 二小姐道:“那,那就说话吧?” 杨峥道:“这才对嘛?”说着便走了过去,伸手将那厚实的棉被,轻轻拉了开来,一屁股坐了过去。 二小姐直觉身子一冷,下意识的双手挡了身前,往被窝里缩了缩,杨峥哈哈大笑,只觉得这丫头说不出的可爱,也不顾二小姐的紧张,身子一侧,便倒了过去,嘴里说道:“我的心肝宝贝,你家坏人来陪你说话了?” 二小姐脸上一阵娇红,但还是含糊了嗯了声,只是声音不大,但杨峥却听得一清二楚,哪里还有半分客气,笑道:“来,我们说一个霸王硬上弓?” “讨厌……?”二小姐一声娇笑。 夜风中,那一盏烛光忽的被一股劲风吹来,妖冶了几下,终于抵不住劲风的力道,扑哧一下彻底熄灭了。 闺房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唯独几声呢喃细语,似在诉说着一切。 一夜好睡,第二日天色一亮,杨大人便生龙活虎的起了床,在一一巡视妻妾的闺房后,在说不完的悄悄话中,将王振送来的旨意一五一十的告知了大小姐等人。 对于这个突然而来的消息,大小姐等人并没感到惊讶,用她们的话儿说,自家的丈夫就是一个救火的,哪里有火,就得去哪儿,苏州也好,京城也罢,都逃不过救火的命运,所以在一阵惊讶后,反而安定了下来。 在大小姐的组织下,一家人开始收拾东西了,四年对于一个家来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在这个不长不短的日子里,存下的东西却不少,因朝廷给出的日期并不长,杨大人不得不在大小姐的监督下开始帮忙整理东西,好在有锦衣卫帮忙,东西虽多,但收拾起来倒也快。 但比起巡抚衙门收拾东西的速度,杨大人要返回京城的消息传递更快,不过一夜的功夫便传到苏州大街小巷,苏州的百姓,商人,官员先是惊愕,很快便嚷开了。 苏州古河外,粉墙、小桥、驳岸垂柳、夕阳、小船在悠悠的水面上传播开去,很远,很远…… 这一日,运河的一处渡口出,迎风而立站着两个人。 为首一人不是别人,便是即将离去的江南巡抚,而另一个则是刚刚得到朝廷嘉奖的苏州知府况钟。 河面船只往来,首尾相接,或纤夫牵拉,或船夫摇橹,有的满载货物,逆流而上,有的靠岸停泊,正紧张地卸货,随着海禁的解除,这道已沉寂了古运河,重新变得繁忙了起来,河道两旁酒店茶楼逐渐发展起来,各种店铺字号鳞次栉比,各种车轿骡马忙碌不停,各种叫卖上,各种吆喝声络绎不绝,告知着这里的繁荣。 杨峥与况钟背负着双眼而立,目光看着远处,烟雾迷茫的运河,美如画卷。许久,才听得况钟叹了声,道:“大人真舍得走么?” 杨峥长叹了声,淡淡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舍不得又如何,还能抗旨不成?” 况钟跟着叹了声,道:“好一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算是说出了我辈的心声,只是大人,这一走苏州城该如何是好?” “这不是还有你么?”杨峥淡淡的道。况钟摇了摇头,道:“卑职才难堪大用,只怕让大人失望?” 杨峥笑了笑道:“况大人不必自谦,你不比我差,我不过是运气好了,苏州在你的手中一定散发光彩?” “大人还有什么嘱托的么?”况钟看着远方轻声问道。 杨峥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况钟,道:“大人对如今的苏州可满意?” 况钟道:“百姓安居乐业,商业走上发达之路,市舶司,吴淞江已走上正规,海禁已开,该做的事情大人都做了,该定下的规矩,大人也都立下了章程,卑职那还不满意的?” 杨峥嗯了声,道:“那依况大人看,日后的苏州城会如何?” 况钟道:“这还用看么,必是凡饮食、时新花果、鱼虾鳖蟹、鹑兔脯腊、金玉珍玩、衣着,无非天下之奇。其品味若数十分,客要一二十味下酒,随索目下便有之。其岁时果瓜、蔬茹新上市,并茄瓠(一种葫芦,嫩时可食)之类,新出每对可直三五十千,诸阁纷争以贵价取之,每天有成千上万头猪被赶入城市中肉市待宰,每日消耗的鱼达数千,来往的游客必是来自五湖四海,到处是“粉墙细柳”,“芳草如茵”,“红妆按乐于宝榭层楼,白面行歌近画桥流水”,景色如画,升平欢乐至极……?”说到最后,况钟双眼渐渐亮了起来。 杨峥道:“大抵是这个样子?但前提是这一切得保持原样,不可有丝毫的更改才行?” 况钟忽然笑了笑,看着杨峥道:“惠帝二年,萧何卒,参闻之,告舍人:“趣治行,吾将入相。”居无何,使者果召参。参始微时,与萧何善,及为将相,有却。至何且死,所推贤唯参。 2245.2294章:天下三分明月夜 参代何为汉相国,举事无所变更,一遵萧何约束。 择郡国史:木诎于文辞,重厚长者,即召除为丞相史;吏之言文刻深、欲务声名者,辄斥去之。 日夜饮醇酒。卿大夫已下吏及宾客见参不事事,来者毕欲有言。至者,参辄饮以醇酒,间之,欲有所言,复饮之,醉而后去,终莫得开说,以为常。相舍后园近吏舍。吏舍日饮歌呼,从吏恶之,无如之何,乃请参游园中,闻吏醉歌呼,从吏幸相国召案之,乃反取酒张坐饮,亦歌呼与相应和。参见人之有细过,专掩匿覆盖之,府中无事。 参子窋为中大夫。惠帝怪相国不治事。窋既洗沐归,间侍,自从其所谏参。参怒,而笞窋二百,曰:“趣入侍,天下事非若所当言也。”至朝时,惠帝让参日:“与窋胡治乎?乃者我使谏君也。”参免冠谢曰:“陛下自察圣武孰与高帝?”上曰:“朕乃安敢望先帝乎!”曰:“陛下观臣能孰与萧何贤?”上日:“君似不及也。”参曰:“陛下言之是也。且高帝与萧何定天下,法令既明,今陛下垂拱,参等守职,遵而勿失,不亦可乎?”惠帝曰:“善,君休矣!”萧何定法律,明白又整齐;曹参接任后,遵守不偏离。施政贵清静,百姓心欢喜。卑职知道该怎么做了?” 杨峥转过身来,抓着况钟的手道:“苏州就交给你了?” 况钟动容道:“卑职没大人的才学,但自问守住苏州这座城池应该不成问题?还请大人放心?” 杨峥道:“有你在,我当然放心?” 交代该交代的,转眼离京的日子就到了,杨峥秉承着低调做人,高调做事,并不想惊动众人,所以这日天尚未大亮,杨大人一马当先,领着一家大小感到了阊门码头,好来一个悄悄离去。 但他还是低估了这个时候苏州商贾的不怕辛苦的劲儿,天还大亮,沿着阊门两侧街道店铺就打开了店铺的大门,门上挂着的大红灯笼一家街这一家点了下去,闪烁着的烛光宛如一条彩带,将偌大的阊门之地照得亮如白昼,茶坊、酒肆、脚店、肉铺、绫罗绸缎、珠宝香料、这些需要早头客的掌柜便站在门前开始吆喝起来,起先只是一家,不多一家接着一家,竟有十几家之多,这一喊,其他生意也跟着陆续开了门,在家中猫了一夜的其他生意人,开门的开门,挂招牌的挂招牌,点灯的点灯,摆摊的摆摊,好一个热闹的阊门,闻风而来的轿子、骆驼、牛车、人力车,太平车、平头车,形形色色的能跑的车都是开始涌出了街道,原本显得宽敞的街道,顿时显得有些拥挤起来。 杨峥一家人虽多,但东西并不多,几个大箱子用两辆马车运送,一家人除了刚刚诞下孩子的小月带着几个孩子坐在马车里外,其余人都是走着赶往城门的码头,本以为这天还没亮,街道上该没什么人,应该宽敞,所以一家人起先是并排着走一路上说说笑笑倒也热闹,可进入阊门,人数就多了,车上马车,人力车,店铺占着街道,如此一来就显得拥挤不少,一家人也只好分开走了,好在码头离阊门街道并不远,走了不多久,便到了。 阊门码头与城门的中间地带,无论是古代还是在前世,从来都是最有利商业活动的地方,随着多年没有战乱,酒店茶楼逐渐发展起来,各种店铺字号鳞次栉比,各种车轿骡马忙碌不停,海禁一开,码头来往的船只也就多了,一些百姓趁着农闲的时候出来帮忙货船搬卸货物赚些碎银,平日里没船的时候,则是帮着登船的客人松松行李,做这个活儿图的就是一个早字,所以天虽没大亮,码头已经集聚了不少等待卸货的百姓,杨峥的马车刚出现在码头,立即就有百姓迎了上来,露出了期盼的神情。 杨峥也不含糊一招手,迎上来的百姓登时欢呼,开始利索的搬运行礼,他们手脚很快,加上有一把好力气,活儿干得是利索又快捷,不过片刻的功夫,两车的行礼就搬到了船上,杨峥给了银子,领着一家大小上了船。 进了船仓,二小姐看了一眼苏州城叹了声,道:“不知这些百姓今日一早知晓你这个巡抚大人就这么偷偷走了会怎样,会不会骂上几句?” 杨峥笑道:“瞎说,纵然不会留恋我,也不至于骂我吧,你家相公算不上一个好官,但也不算是庸官,昏官吧?” 二小姐咯咯一笑,道:“我只是随口一说,看你紧张的,你偷偷的走,莫不是怕百姓骂吧?” 杨峥面色一正,正要来一番义正言辞的言语,好好美化一下自己,忽听得段誉惊道:“华安,你快看……?”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杨峥略带不满的口吻道。 段誉却浑然不理会伸手指着码头道:“你快看码头上?” 杨峥好奇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便见朦胧的夜色下,岸边上黑压压的站着不少人,其中以商人居多,他们冲着河道大声喊道:“杨大人慢走,一路顺风?” “看来百姓还是感念我的?”杨峥鼻子泛酸的感慨道。 岸上的百姓呼喊,大大小小商人越聚越多,为首的沈老爷子冲着河道喊道:“大人,沈家对大人往日多有得罪,今日愿意薄酒践行!还望大人成全?” “看来你这官儿做得还不错?”二小姐歪着头道。 杨峥道:“这叫什么话,莫非在你眼里你家相公就不是一个好官不成?” 二小姐嘻嘻笑道:“你是好官也罢,昏官也好,在我心里这些都不重要,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坏人,我时时想念的坏人,这就足够了?” 杨峥伸手在他鼻子上点了一下,道:“这话儿说得坏人舒坦,我喜欢?” 岸上的呼喊越来越大,许多百姓,商人沿着河岸一直在奔跑,杨峥起先不想看,可终究是心有不忍,探头往岸边看了几眼,那些面容真诚的百姓,心存感激的商贾,哪一个都是那么熟悉,让人忍不住多看上两眼。 “都回去吧,回去吧?”他用力喊了几声,便挥了挥手。 听到回应,岸上的呼喊声更大,人数更多,杨峥心头激荡,心知再看下去迟早要落下眼泪来,猛的咬了咬牙一弯腰,一低头,钻入了船仓,终究是不忍心,在整个身子即将被珠帘掩盖的那一刹那,回头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苏州城,轻轻吐了口气,自言自语的道:“别了苏州城,别了苏州的百姓……?” 京城与距离苏州两千余里,按说这么远的距离,做马车似要快些,但杨峥这一路跟着的女眷可不少,受不得颠簸,再说了皇帝给的日期足足有一个半月,这么长的日子,又何必去遭那个罪呢,况且这次走了是京杭大运河,自从洪熙元年把运河疏通一遍后,随着海禁的解除,沿途府衙官员莫不是对这条运河十分重视,尤其是这两年,随着苏州商业的崛起,这股商业之风立即波及到了整个江南,各地的市舶司,河道莫不是参照苏州的模式,所以这两年来,绝对是大运河河道最畅通的两年,最干净、最繁忙的两年。 没了公务,娇妻陪伴在旁,杨峥彻底放了下来,运河来来往往走了几趟,每次都不曾好好看一看,难得这次皇帝体恤,给了这么长的日期,杨大人也不客气,一路上抱着游山玩水的心态,一路走一路看。 运河沿途有苏州古城墙遗址、盘门、古胥门、觅渡桥等美丽景点相伴,因运河的繁忙,滋生的酒肆,、食店、茶坊、酒店、客店、瓠羹店、馒头店、面店、煎饼店、瓦子、ji院、杂物铺、药铺、金银铺、彩帛铺不少,人头涌动,各种吆喝声相互辉映,让人感受到了日益繁荣的苏州城韵味。 杨峥白日看,晚上躲在里面睡,可大小姐等人却不同,比起白日的喧闹,她们更喜欢晚上的宁静,当夜色弥漫,华灯初上的时候,沿着运河两侧家家挂上一盏大红灯笼,昏黄的烛光,映射着各种古建筑,使得夜晚的运河更加迷人,两岸绚丽的灯光倒映在荡漾的水波里,摇曳的柳枝上:沿岸的灯光与苏州的古城建筑相得益彰,浑然一体,令人陶醉。充分展示了苏州这一东方水城的独特魅力,每天的夜晚,少不了引起大小姐等人的欢喜惊叫。 这一日,杨峥正斜躺在竹榻上,眯着双眼,一副老大爷的模样,忽的听得二小姐走了过来,拉着他道:“快,快,扬州城?” 要说这京杭大运河最大的收益地既不是北京,也不是杭州,而是距离苏州不远的扬州。 在前世扬州或许没落了,那是因为运河作用的衰退,可搁在明清,运河一复一日繁忙的年代,最受益的绝对是扬州,追根溯源,京杭大运河的发端在扬州。 2246.2295章:二分无赖是扬州 公元前是四百八十六年,“吴城邗,沟通江淮”。 吴王夫差在扬州开凿的邗沟,成为大运河的起始河段。隋炀帝大规模全线开凿大运河,就是以扬州为中心,在邗沟的基础上进行南北扩掘和连接的。在以后的漫长岁月中,运河河道虽历经迁徙,但扬州的中枢地位却从来没有变化过,随着京杭运河的全线贯通,地处南北运河与长江交汇处的扬州,自然成为东南地区的第一交通枢纽。政治、经济、军事上的地位日渐凸显,也带来了经济、文化的空前繁荣,扬州在唐朝迎来了它前所未有的一个鼎盛时期。“时号扬、益,俱为重藩”;“大凡今之推名镇为天下第一者,曰扬、益,以扬为首,盖声势也”;“扬州富庶甲天下,时人称‘扬一益二’”。今日的扬州城虽不如隋唐时辉煌,但因运河的存在,扬州一直不差,如今得益于杨峥在江南的整顿,这座纵横运河的古城,只怕要重新焕发生机,事实上也的确如此,随着苏州商业繁荣,很快波及到了邻居扬州,据不完全统计,这两年的扬州城四处可见的绸缎铺、茶馆、酒楼,工艺漆器、玉器、镂金器、镶嵌器、刺绣、檀类器物、香粉,以及铜器、木器、竹器等商铺,比起往年足足涨了三倍,而且趋势并没有下降,非但如此,扬州的商业赋税也不少,光是今年就上了一百万两,这其中大半得益于扬州的盐商,当然了这一切并不足以引起杨大人的兴趣,随着江南整顿,商业的繁荣是必然之势,扬州地处长江中下游平原东端,江苏省中部,东与泰州、盐城市交界;西通南京,与六合、天长县接壤;南临长江,与镇江、常州隔江相望;北接淮水,与淮安、盐城市毗邻;中有京杭大运河纵贯南北,这样的地理位置,在以水陆为主的年代,不繁荣天理难容。杨大人之所以表现很激动,是因为扬州带给他一个巨大的念想,扬州的瘦马,这个被唐宋文人墨客诗词文章大肆吹捧的瘦马,但凡是来这里的男人,没有不想去看一看,甚至心领神会一番,杨峥自也不例外,虽说今日有妻妾在旁,可看一看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小姐看他一脸打鸡血的模样,忍不住好奇的道:“不就是扬州城么,你干嘛这么激动,比这里繁华的苏州城,也看这模样?” 五人当中以李嫣儿文学素养最高,诵读唐宋诗词最多,扬州在男人心目中存在意义,自是知晓一二了,闻言掩着小嘴咯咯一笑道:“倚竹佳人翠袖长,天寒犹著薄罗裳。扬州近日红千叶,自是风流时世妆。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青山碧水映船娘,扬州瘦马美红妆”这扬州城里头可不光是景美,人更美让人向往的很是不是坏人?” 心思被人看破,饶是脸皮厚的杨大人也忍不住面上一热,嘿嘿干笑了两声道:“哪有的事,人美,再美还能有你们美么?”说着趁着大小姐不注意,狠很瞪了嫣儿一眼。 嫣儿吐了吐舌头,一脸的幸灾乐祸。 大小姐诗词知晓的并不多,但杜牧的《二十四桥明月夜》恰好是乱熟于心,偏偏还知道诗中的意思,听李嫣儿这么一说,再看杨峥的脸色,那还不知其中的猫腻,一张粉脸气得通红,狠很瞪了杨峥一眼,骂道:“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 杨峥那还敢多言,解释了几句,本想在此地停歇的念头就此打住,看了一眼岸上灯火通明的扬州城,忍不住叹了声:“古道西风瘦马,断肠人在天涯?” 这一小段插曲,虽说引得了大小姐不痛快,但毕竟是杨大人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再者,杨大人借着由头,没少去亲热亲热,几番下来,大小姐的气儿自是消了干净。 船只一路淮安、徐州、济宁、临清沿河北上,出了临清沿途景色就为之一变,与江南的小桥流水人家不同,这里更多的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悲壮,眼看着距离京城越来越近,杨峥心态也变得紧张起来,毕竟是离京城四年了,再回来,谁知是个是什么样子呢?等待的自己又是什么呢?出征蒙古那个念头,这一个月来就没有在他心头停下过,真要去打,这一仗如何打,打赢了又如何,打输了又该如何等诸多的问题,莫不是在他脑海盘旋,却苦于没有好的答案,起先还觉得有一个月的功夫,可以慢慢去思,慢慢去想,可如今真要到了京城,才发现这样一个大问题,一个月的时间是远远不够的。 心头虽有事,碍于一家人都在,也不好表现出来,每日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唯独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露出内心的焦急。 这一日,杨峥在船内与大小姐等人猜字谜,定下的规矩是杨峥出字谜,大小姐等人,谁输了谁就负责暖被窝,对此提议,大小姐起先不同意,觉得太俗了些,但经不住杨峥软语相求,李嫣儿的怂恿,便也答应了此举。 为了晚上有一个暖和的被窝,杨大人也下足了血本,冒上了劲儿将肚中的字谜一个个出了出来,本以为这种智力游戏,定是一往无前,可一番结果下来,却什么也落下,最大的原因在于,字谜游戏虽说是文化,但说到底还是一个智力问题,大小姐、沈艳秋等人绝对是一等一的聪明人,抛开文化底蕴,玩这种猜谜的游戏的确是最合适的,几番下来,杨大人竟一个也逮住,眼看着夜色已深,再这么下去,怕是一无所获,当即狠了狠心,一咬牙出了一道自以为不错的字谜:“无边落木萧萧下?”这字谜他用过不少,很少有人能猜得出,其中的关键在于除了做谜的人自己,是没有人会绕那许多弯子猜得中的。做谜的人先想着南北朝的齐和梁两朝都是姓萧的;然后把“萧萧下”的“萧萧”解作两个姓萧的朝代;其次,二萧的下面是那姓陈的陈朝。想着了“陈”字,然后把偏旁去掉(无边);再把“东”(繁体)字里的“木”字去掉(落木),剩下的“日”字,才是谜底!也就是说这字谜要懂得历史传承,非但如此,还得懂拆字填词的意味,所以这字谜他相信绝对能为自己赢得今晚这一仗。 他先把目光看向了李嫣儿,在无人当中,李嫣儿才学最好,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这种字谜游戏或许能难得住大小姐、二小姐、小月、沈艳秋,但未必能难得住她,只要她猜不着,这事儿十有八九就成了。 李嫣儿皱着眉头,似在苦苦思索,时而默念几句,看得出来,这丫头并没有掌握到其中的精髓。 再看二小姐、大小姐等人则是一脸的茫然,看得出来,四人对这字谜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正暗自得意,若是五人都猜不出,那么今晚的结果不用多说了,虽说人数多了些,但继承韦爵爷一夜七美人的好日子,也不是不可以。 “怎么样了,猜不出来不丢人,咱们就按照规矩半便是了?”杨大人搓着双手,笑眯眯的道,一双眼珠子在五人的脸上滴溜溜的乱转。 “讨厌,谁说我们猜不出来了?”大小姐道:“我们呀是给你留着面子,当真以为这么一个字谜就难倒了我们?” “可不是么,你也太小看我们了?”李嫣儿笑着道。 杨峥有些迟疑,目光在五人的脸上扫了扫,道:“少来这一套,小爷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你们既然知道,那就说谜底吧?” “说便说,还能怕了你不成?”大小姐道:“沈姐姐,家里你最大,这字谜就有你来说吧?” 自从儿子出世后,沈艳秋越来越有大妇的风范,闻言颔了颔首,道:“这字谜并不难,关键在萧萧二字上,宋、齐、梁、陈四个朝代。而齐和梁两个王朝的皇帝都姓“萧”。谜面中的“萧萧”其实是代替齐和梁两个朝代,而“萧萧下”可别解为“齐梁两个朝代下面一朝代”,那就扣住了一个“陈”字,“陈”字“无边”,即无边旁(耳朵旁),余下一个“东”字,“东”字再“落”去一个“木”字,这个“日”。便是谜底了,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太对了?”小月欢喜的道。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杨峥一脸的不可思议。 李嫣儿道:“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一点历史典故么?莫非你以为我们连这个也猜不出吧?” 杨峥有些汗颜,不是对手太狡猾,而是自己太弱智。 众女子看他如此模样,纷纷大笑,好不欢喜。 可怜杨大人一番精心准备,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免有些失望,咬了咬牙,道:“为夫还有一道字谜,若是你们猜着了,我……?” 2247.2296章:茅檐常扫净无苔 众女子似对什么字谜并不感兴趣,反而是杨大人那个“我”字后面的内容更感兴趣,李嫣儿双手拖着下巴,俏笑连连的问:“我什么呀?” “是啊,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吞吞吐吐的,一点都不好玩?”二小姐附和道。 “这都是什么人啊?难道就没人可怜可怜我么?”杨大人心里哀求了两句,忽的一咬牙道:“我,我给你们当马骑?可好?” 众女子先是一愣,待明白了这话儿中横竖都不吃亏的恶俗奖赏,顿时人人面上一热,大小姐骂了声:“无赖?” 二小姐紧跟着一句:“坏蛋,坏死了?” “怎么着,你们怕了?“杨峥一副奸计得逞的奸商嘴脸。 “谁怕了,就怕我们想骑马,你未必有这个机会啊?”李嫣儿笑眯眯的道,那俏笑连连的神情,粉红的嘴唇,在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气氛下,无疑是一种诱惑。 杨大人吞了吞口水,道:“未必吧,要不,咱们就试一试?” 大小姐看了看众人,转头对沈艳秋道:“沈姐姐你看?” 沈艳秋面上含着笑容,高雅而不失大妇的风范,红唇轻启,道:“既然诸位妹妹都有这个意思,那就试一试,反正都是自家人,吃亏占便宜都是自家人不是?” 杨峥听了这话儿,将大拇指一竖,笑道:“还是沈姐姐明白事理,我喜欢?” 沈艳秋面上一热,瞪了他一眼,嗔道:“讨厌?“娇滴滴的模样,看得杨大人心头一荡。 既是决定试一试,诸女子也不敢掉以轻心,骑马是什么,没人不明白这其中含义。 杨大人搓着手,一脸兴奋的道:“听好了,我这谜面是‘闰十二月’。打一句宋诗。”说完便笑眯眯地看着各位娇妻。 五人以沈艳秋为首,各自交头接耳起来,不多时便听得沈艳秋笑吟吟的道:“这很难么!”说完张口吟了起来:“茅檐常扫净无苔,花木成蹊手自栽。一水护田将绿绕,两山排闼送青来。我可有说错?” “你们……?”杨大人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几位娇妻,仿佛不认识她们一般。 沈艳秋看他模样,心头觉得好笑,冲着嫣儿道:“嫣儿妹妹,这字谜是你才猜出来的,你给坏人说说吧?” 李嫣儿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之色,笑吟吟的道:“这猜这个谜语,既要熟悉古语,又要运用巧思,二者缺一不可。谜底是王安石的一句诗。他的《书湖阴先生壁》诗云:“茅檐常扫净无苔,花木成蹊手自栽。一水护田将绿绕,两山排闼送青来。”最后一句就是“闰十二月”的谜底。“两山”的解法要运用巧思:一“山”向左横过来,另一“山”向右横过去,然后背对背连接起来,不是一个“王”字吗?“王字“排闼”(破门而入),不是一个“闰”字吗?至于“十二月”拼成一个“青”字,是一望而知的,没有什么巧思可言。若是人家猜得不错,这字谜啊,是从一则旧迷生发出来的。这则旧迷的谜面是:“两山相背背相连,两山相对对相连,两山相对不相连,一道文光直上天。”--打《四书》一句。谜底是“王曰叟”,出自《孟子梁惠王》。我说得没错吧?” 杨大人哪里知道今晚碰上了一群妖孽,眼看着希望又落空,顿感无趣,冷哼了声,拂袖而去,留下一干娇妻嬉笑不止。按照定下的规矩,杨大人虽没有为自己赢得暖被窝的好处,但也不是没有一个当马骑的处罚,反正不吃亏,想起李嫣儿今晚娇滴滴的模样,怒气冲冲的杨大人少不了要自我惩罚一番,是以这一晚是输了字谜,却惩罚了人,好不快活。 这一日,天尚未大亮,便隐隐的听得有远处歌声传来,声音不大,却被河风徐徐吹进了船仓,杨大人迷迷糊糊之际,听得那歌声唱道:“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的,金银散尽;有恩的,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欠命的,命已还;欠泪的,泪已尽。冤冤相报实非轻,分离聚合皆前定。欲知命短问前生,老来富贵也真侥幸。看破的,遁入空门;痴迷的,枉送了性命。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曲子唱得并不好,但一阵又一阵的呼喝,叫好之声却是络绎不绝。 杨大人听得迷糊,心头也有些好奇,自己坐的这船是官家的船,除了自己这一家子之外,在扬州的时候也顺带了几个官儿的家眷,可到了东昌府人家便下去了,所以这条官船上除了那些侍卫,船夫之外,就只有自己这一家子了,可昨晚一家人玩得可不忘,自己大半夜还来回折腾骑马的游戏,要说她们一大早起来唱这样的曲子难以让人取信,况且这曲子分明偷着几分沧桑,几分因公报应的味道,这样的曲子大小姐等人根本唱不出,正疑惑,听得门外有人大声喊道:“看,通州到了,通州到了?” “原来是通州到了,难怪?”说完有沉沉睡了过去。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听得船家在门外喊道:“杨大人,通州到了?” 听得呼喊,杨峥不好意思再赖在床上不起来,况且在船上奔波了一个多月,内心深处早就想结束这水中漂泊的日子,一听通州到了,先是松了一口气,跟着招呼一家大小开始下船了。 自从元水利专家郭守敬开凿通惠河,从此通州成为京东交通要道,成为享誉全国的漕运仓储重地。运河漕运,国脉所系,历朝视通州为肘腋,于是通州有了“乃九重肘腋之上流,六国咽喉之雄镇”的美誉,为万国朝拜、四方进贡、商贾行旅、水陆进京必经之地。享有“一京(北京)、二卫(天津)、三通州”之称。漕运发达时期,“运河舟楫之盛可抵长城之雄。作为运河北方终点,来往的船只可想而知了,船只一多,河面就这么大,难免就出现拥挤,寻常日子到也罢了,碰上了从南方运输的粮草,整个河面黑压压看上去都是船只,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为了保证通往京城河道的运输畅通,朝廷定下规矩,船只到了码头,除了运送粮草的漕船,可以继续沿着水陆继续前行之外,其他人等一律在通州下船,换陆路进京,这规矩虽说多年来,引起不少人抱怨,但通州漕运仓储重地。运河漕运,国脉所系,朝廷也不得不如此。对于这个规矩,杨峥倒也知道,所以不等船家告知,便率先领着家人下了船。 杨峥一行人,除了沈艳秋跟着杨峥来过一次通州外,大小姐等人还是头一次来,下了船只,忍不住四处张望,本以为这等北方重镇,必是一片苍凉的景象,殊不知目光所到之处,只见烟雾朦胧的河面上,凉风兮兮古代南来北往的船队、游客在这里相互交织、川流不息。沿河两岸,码头、粮仓、商家、酒肆、客店,一应俱全,池岸四周桃红柳绿,间有凉亭,船坞,殿阁。水中龙船屑楼高阁相互辉映,各种唱曲的,说书的、弹唱的,耍杂技的,京城的各色小吃莫不汇集如此,落在眼里好一派繁华盛世风貌。 大小姐道:“我以为这京城之地,会是一派北国风光,却不想竟是这等繁华景象,比起江南丝毫不差?” 李嫣儿道:“可不是么,看到这些,我还以为这是苏州城呢?” 杨峥哈哈大笑道:“这你们就不懂了吧,当今圣上自登基以来,勤政爱民,任法尚廉,吏道澄清,库藏充裕,海宇义安,用古人的话儿说,如今是大明开国最好的时代,正当辇毂之下,太平日久,人物繁阜。垂髫之童,但习鼓舞,斑白之老,不识干戈。时节相次,各有观赏:灯宵月夕,雪际花时,乞巧登高,教池游苑。举目则青楼画阁,秀户珠帘。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目,罗琦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八荒争凑,万国咸通,集四海之珍奇,皆归市易,会寰区之异味,悉在庖厨。花光满路,何限春游,箫鼓喧空,几家夜宴?伎巧则惊人耳目,侈奢则长人精神,这样的景象,天下又岂是苏州一家呢?” 众女子品味这一番话,李嫣儿颔了颔首道:“所以这通州城我们看起来才与苏州城一样,正所谓盛世之下,天下的城池看起来都是繁荣的苏州城?” 大小姐道:“可不是么?” 小月道:“一样是一样,也不是没有不同的?就比这天气,江南的六月可是春雨润物细无声的年月,这京城的气候,可干的很?” 众人一听哈哈大笑,这话儿说得实在。 李嫣儿道:“这天下啊,本就没有一模一样的东西,有也是相对的?” 众人嘻嘻哈哈了一阵,眼看着天色不早了,一家人收拾停顿,杨峥便对段誉道:“去马车吧,咱们这就进城?” 2248.2297章:赫赫京都千百年 段誉跟着大小姐走南闯北,对这事儿最熟悉不过了,不多时便寻了三两马车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卸货的百姓,他们不等段誉招呼,便抡起袖子开始干活,杨峥的行李本就不多,三个百姓甩开了干活,两辆马车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装得满满的,为首的百姓擦着汗水,等候段誉给银子。 大小姐见段誉从怀里摸出十五文铜钱递了过去,为首那百姓便千恩万谢的去了。“都是说这京城居不易,想不到这百姓的工钱竟这么便宜,十五文钱若是放在杭州怕是做不到了?” 杨峥笑道:“杭州有杭州的好,京城有京城的妙,哪里好可不能一概而论,就说这京城的官儿就比杭州的多,比杭州的大,我这巡抚去了江南,还能是个封疆大吏,可到了这京城就未必吃得开了,说京城居不易,倒也不是一句空话?” “行了,居不易也好,居得易也好,天也不早了,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吧,你这江南巡抚返回京城,指不定多少官儿等着拜访呢,有你忙的,早些回去歇着才是正经事?”段誉催促道。 杨峥哈哈一笑道:“这可未必,京城的官儿多如牛毛,多一个江南巡抚进来,也没什么打紧的,你啊大惊小怪了?” 段誉:“是不是,过两日就知道了?” 说话间,一家人便上了马车,杨峥与段誉分坐在身后两辆马车的车把式上,家眷则坐在最后的马车上,一家人浩浩荡荡赶往京城而去。 给杨峥赶车的车把式是一个约莫五旬的老者,本地人,看杨峥模样清秀,且家眷众多,隐隐猜出是来京城做官的,这些百姓比起江南的百姓,要说有什么过人之处,那就是一双看官的眼睛,满大街的人来人往,他们能一眼看出,谁是官,谁是民,这种本事得益于京城的官员多于牛毛,使得住在天子脚下的百姓都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客官可是来京任职的?”老者挥舞了一下手中的马鞭笑着问道。 杨峥道:“老伯好眼力?” 老者有些得意,道:“这算不得什么,不过是看着大人做的是官船,还带着家眷,不是来京城做官的,断然不会举家而来了?” 杨峥哈哈笑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话匣子一打开,两人关系也就拉近了,杨峥想找个人说说话,听听这四年来京城的变化,而那老者本着几分讨好的意思,因此两人的谈话竟十分的融洽,通过交谈,杨峥发现这老头知道得不少,其中对这四年来北京城变化最熟悉,当下少不了一番讨教。 随着天下承平,皇帝励精图治,内阁运作得当,整个大明可谓是上下一心,短短四年的功夫,北京城可谓是汇集八方精华,嫣然是天下第一的大城了,其中以商业最为兴旺。 从宣德六年初,京城的商业规模就不断扩大,宛平、大兴二县原编一百三十二行”。其中本多利厚如典当行、布行、杂粮行等计100行,本小利微如网边行、杂菜行、豆腐行、裁缝行等计32行。其他还有众多肩挑手提的卖饼、卖菜等商贩。发展的商业经济不但促成众多商业铺行的形成,而且也使北京内外城产生繁华的集市和专业市场。北京内城的商业市场多属日期、地点固定的集市。内城著名的商业区有大明门前之朝前市、东华门外灯市、城隍庙市、土地庙市。城隍庙市,列肆三里,出售古今图书、商周铜器、秦汉铜镜、唐宋书画和珠宝、象牙、美玉、绫锦,还有来自海外的各种商品。在这里进行贸易的不但有来自全国南北的豪商巨贾,还有外国商人,四方货物莫不是云集京城个跟,玄武门外,每月逢四则开市,听商贸易,谓之‘内市’。各种奇珍异宝和御造铜、瓷、漆器均在内市交易,嫣然是一派繁荣盛世之相。 老者说到最后,将手中马鞭用力在空中摔了一下,满怀得意的高歌大喊:“黄金百如意,但向燕市趋。燕市何所有?燕市何所无!大寮青琅玕,中使锦氍毹。呵声填道路,竞过波斯胡。波斯坐上头,呼使碧眼奴。木客来秦地,鲛人出海隅。”杨峥听得有趣,忍不住哈哈大笑不止。 那老者似来了兴趣,一曲唱罢,又来一曲:“终日空摩挲,为彼所揶揄。归为自怨怒,自悔身为儒。”东华门外灯市,延亘二里,“市之日,省直之商旅,夷蛮闽貊之珍异,三代八朝之骨董,五等四民之服用物,皆集。衢三行,市四列,所谓九市开场,货随队分,人不得顾,车不能旋,阗城溢郭,旁流百廛也。市楼南北相向,朱扉,绣栋,素壁,绿绮疏,其设氍毹帘幙者,勋家、戚家、宦家、豪右家眷属也。”杨峥听这曲与先前得意相比,隐隐吐着几分惆怅,细细一番回味,倒也能明白这是为什么,京城之地,汇集四方精华,好东西是不少,可市上商品的价格都很昂贵,并非一般人所敢问津,他一个赶车的把式,面对昂贵的商品,除了能看之外,还真做不得什么,这对于一个生活在天子脚下的百姓来说,无疑是一件让人惆怅的大事。 不知是歌声的缘故,老头没再说话,一个劲儿的挥舞着鞭子,杨峥也不好意思继续问,只好自己看,四年的离开,让他对这里的一切都有些陌生,又有些亲切,目光所到之处总忍不住在心里发出阵阵的惊叹,这里天下士民工贾各以牒至,云集于斯,肩摩毂击,竟日喧嚣”,一派热闹景象。因是皇城商业自是繁荣无比,东华门王府街东,崇文街西,互二里许。南北两廛,凡珠玉宝器以逮日用微物,无不悉具。衢中列市棋置,数行相对,俱高楼,东弼教坊,西逮庙西墀庑,列肆三里。图籍之旧古今,彝鼎之曰商周,匜镜之曰秦汉,书画之曰唐宋,珠宝、象、玉、珍错、绫锦之曰滇、粤、闽、楚、吴、越者集,各地商家云集在此,各种肤色、不同语言的商人身穿不同的服装来来往往,热闹无比。 杨峥走一路看一路,除了感慨这座年轻的城池巨大的魅力外,最大的感受就是看到了一个盛世王朝所具备的安定繁荣。 马车足足狂奔了一炷香的功夫,才从东门东便门入外城,又从崇文门进了内城,看着四通八达的街道,那股熟悉的感觉就出来了,四年前叫嚷着卖的貂皮、狐皮、平机布、棉花、酒、宝石、金珠、药材、犀象店铺还在,人还是那个人,唯独神情陌生了些。 马车沿着宽阔的街道,又持续了半个时辰,便停了下来,段誉一马当先地跳了下来,惊喜的道:“华安,我们到了?” 虽说早有准备,可听到自己的家还是忍不住有些动容,身后的大小姐等人早已拉开了帘布,伸长着脖子张望,二小姐更是惊喜的道:“你们看,到了,到了?” 院内听到动静的福伯,早已将朱红的大门打了开来,领着几个家丁仆人迎了出来。 “华安,大小姐你们可回来了,福伯可想你们了?”福伯拉着杨峥的手腕道。 杨峥道:“可不是想念得很啊,四年了,四年没回来了,北京城天子脚下,我杨峥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福伯眼睛有些湿润的道。 “都别站着了,还不快快给大小姐把东西搬进去,再把几位夫人给安顿好了?”福伯擦了一把眼泪道。 几个新来的家丁迷糊的手忙脚乱的开始忙活,人手虽不多,但好在行李也不多,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便收拾了干净,京城的日头虽不如江南的毒辣,但气候干燥,沈艳秋等人晒了一会儿,便有些忍不住,招呼了声便进去了。 杨峥站在门外听福伯说了一会儿话,眼看着时候也差不多,正要与段誉一同进去,却听得一个声音喊来:“杨小弟,杨小弟……?”声音透着急切,透着欢喜。 杨峥顺着声音望去,就在一顶轿子从一处胡同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轿子的门帘被人拉了开来,露出那张熟悉无比的脸,不是杨大学士还能有谁? “快停下,快停下?”几个轿夫几乎是一路跑着过来,听了呼喊急忙停了下来,但出于惯性,还是先前冲了几步,轿子杨大学士毫无准备,险些一头栽了下来,杨峥眼明手快,一个箭步的跳了上前,伸手一把拖住了杨大学士半个身子。 “你看你一把年纪了,做事还是这么风风火火,迟一时片刻,我还能跑了不成?”杨峥用埋怨的口吻道。 杨士奇顺着力道下了轿子,听了这话儿哈哈一笑道:“一走就是四年,不着急才怪呢?” 杨峥叹了声,道:“四年了,是有些急?” “还没吃饭吧?”杨士奇笑眯眯的问,一张老脸宛如一朵盛开的菊花。 2249.2298章:鲜衣怒马少年时 杨峥心头恶寒了一把,骂了声道:“不会是四年没见,这老色鬼养成了什么不良的嗜好吧?”他在船上可听说了,随着天下承平,京城日子好过了,那些纨绔子弟,极爱繁华,好精舍,好美婢,好瞒童,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鸟,兼以茶迎橘虐,画蠹诗魔。 士大夫中也有不少,杨峥虽对这种风气没什么意见,但事儿不能搁在他的身上,一看杨士奇怪异的眼神,哪能不多想,迟疑的道:“这不是忙着么,给忘记了?”杨士奇道:“没吃更好,不怕告诉你,我啊就是踩着饭点来迎你的,四年没与你喝酒了,不光是老夫,往日与关系不错的官儿也都来了?” 杨峥道:“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吧?” 杨士奇哈哈笑道:“如今大明朝,杨小弟可是一等一的功臣,大明的户部拜你所赐,开国六十年都不有这么硬气过,好家伙光是江南就上交了五百多万白银,北方虽差了点也有三百多万,云贵等地因商业的兴盛,也有一百多万,你算算有多少银子,足足九百多万,九百多万可是往年的四倍?四倍啊,你说说看,就这功勋值不值得我们兴师动众,我还就告诉你,这次来得多还就是户部的官员,他们啊,就是想看看让他们硬气,让他们翻身的杨大人是那一路神仙?” 杨峥道:“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都是苏州百姓给面子,商人支持,官员配合,我只不过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算不得功劳?” 杨士奇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道:“你啊行了,这些客套的话儿,你留着该明儿跟皇上说吧?咱们现在要做的去是吃饭,不然让他们等急了,可要怪老夫接人不力了?” 杨峥还想问些什么,可杨士奇什么也不说,拉着他就上了轿子,吆喝了声,轿子便起开了。 一路沿着棋盘胡同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轿子便停了下来,杨士奇伸手拉开了帘布,率先走了下去,杨峥急忙跟了下去,刚抬头看了一眼,便见一品居的大门前黑压压的站着不少官员,看见两人下了轿子,为首的杨荣急忙迎了上来,道:“杨老弟你可算回来了?” 堂堂内阁大学士,正一品的官儿,杨峥不敢怠慢,忙回礼道:“杨大人这不是折煞下官了么?下官哪担得起这份大礼?还是收了,收了?” 杨荣哈哈大笑道:“担得起,担得起,再大的礼,你都担得起?”说着与众人扬天哈哈大笑起来。 “杨老弟,老哥就不客套了,你回来,老夫可是欢喜的很啊,你的翰林院老夫担了有些年月了,这担子可不轻啊……?”杨溥走出人群拱了拱手道。 “老哥,这就是您的不是了,刚说不客套了,这一说到了正经事你就客套了,这不应该吧?”杨峥拱手道。 众人又是一阵嬉笑,气氛登时变得欢快起来。 胡滢、郭琎、以及好友黄福纷纷上前抱拳行了礼,场面不可谓不大,杨峥心头暗暗惊讶,一面回礼,心头捉摸着一会儿寻个机会好好问问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一个二品的官儿返回京城,远远还没达到六部来迎接吧,要说杨士奇,杨溥等人到也罢了,毕竟是称兄道弟的,可六部其他人都来了就不应该了,杨峥虽远离了京城四年,但并不表示他的见识也远离了四年,这四年来他对京城一举一动可没少关注,知道随着天下承平,文官地位越来越高,尤其是内阁的地位,日益得到的巩固,其首辅嫣然是昔日的宰相,可谓是一呼百应,六部也跟着水涨船高,哪里会把自己这个刚刚返回京城的二品官放在眼里,再者,自己这二品的巡抚在地方上是二品,来了京城算不算还两说? 心头虽有些疑惑,但这样欢快的场面,自是不好表现出来,与众人嘻嘻笑笑,便进了一品居。 按照规矩,杨峥是今日的主客,该当坐首位,其次是首辅杨士奇,次辅杨荣、杨溥,跟着是天官吏部尚书郭琎,按照规矩本是户部尚书坐在吏部之下,可老尚书郭资刚刚去世,户部便交给了礼部尚书胡滢代为管理,到底是户部前,还是礼部前,也没了争论,胡滢一屁股在郭琎的下面落了座,跟着其他尚书了。等众人落了座,杨士奇吆喝了声,便开始传菜上酒了。 菜肴上了酒桌,杨士奇率先领着众人喝了一杯接宴的酒后,众人开始敬酒了,率先开始的身兼两大尚书的胡滢,比起其他尚书他显得春风得意,从他奉命给永乐皇帝带回了那个期盼已久的消息后,他的官运就一直很好,宣德元年迁礼部左侍郎,不久进升为礼部尚书,宣德四年,命他兼管詹事府事务。宣德六年,张本去世,又兼管行在户部,如今更是做到了户部尚书,大明开国六十载,身兼六部两大尚书的他是第一人,非但如此,皇帝对他信任有加,汉王朱高煦谋反时,他与杨荣等人赞佐宣宗亲征。叛乱平息后,宣宗给他的赏赐很丰厚。宣德二年,宣宗把长安右门的一座宅第赐给他,拨给两个守门人,赐给四枚银章。他生日时,宣宗在他家中赐宴给他,这次皇帝更是对他赞誉有加,这种风光,便是当今首辅也不曾有过,心头的欢喜如何藏得出,按照这个势头,他相信用不了多久,便能入阁,一展多年的鸿愿,当然了要做到这一步都得有拿得出手的政绩,永乐的二十年,他大半生寻建文帝,好在功德圆满,洪熙时,他秘密上疏驰送北京,报告太子监国七事,并说太子诚敬孝谨,并没有别的过失,算是站对了立场,宣德时,他与杨荣等人赞佐宣宗亲征算是有了平乱之功,这些功勋让他从一个兵科给事中七品小官,一路做到了当朝二品,可谓是风光无限,无论是人望,还是资历,还是才干、人脉,他都不差,年纪也只有五十八岁,,皇帝的宠信无以伦比,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也绝非不可能,但他心里明白,这同样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合适的功劳,机会可以慢慢等,他身子骨还硬朗,年纪也不算大,还等得起,可功劳不是说有就能有的,这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一旦遇到了那是老天爷的眷顾,碰不上那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 他一直觉得自己运气不错,事实上他运气的确很好,自永乐末年始,户部一直就不宽裕,虽有仁宣的励精图治,情况并没有什么好转,所以户部尚书一直难以有什么功勋,做尚书的人也多是抱怨,因户部赋税一直没有起色,六部之中,户部尚书也是换得最勤的人,差不多比得上了苏州知府了,直到郭资出任户部尚书,张本侍郎,户部才有了些许起色,尤其是张本此人谋划户部很有主意,如当太子宾客时户部因官田租税减少,请削减外官的俸禄和生员军士的月给。皇上认为军士生活艰难,不让减,其他的交大臣廷议。张本等人反对,此事作罢。阳武侯薛禄修筑独石等戍城池成功,张本前往谋划守御事宜。回来后他作了汇报,很合皇上旨意,命他兼掌户部事务。张本担心边防储粮不足,而各边地连年丰收,便请拿出丝麻布帛输运到边疆以换取粮食,多的三、四十万石,少的也有十万石,边粮储备顿时充实起来。户部的日子才好过了些,可刚刚有了起色的户部,张本先去世、紧跟着郭资也跟着走了,他因早年因国家开支项目渐多,担心财物不足开支。减免租税的诏书一下,他常常阻拦不执行,让皇帝对他大为赞赏,郭资死后一时寻不到合适的尚书,便将这担子丢给了他。 对这事儿他是百分百的愿意,从宣德六年年底开始,赋税拖欠严重的苏州城就得到了解决,到了宣德七年朝廷的赋税开始从负到正,数目虽少,却也是足以让人欢喜的事情,宣德八年不过一年的功夫,便是整个江南竟上赋税五百万两,算上北方、云贵等地,今年的赋税足足有九百万,九百多万比洪武多四百多,比永乐最辉煌的时候多了三倍多,比本朝也足足有两倍,这等功勋任何人见了有眼红,偏偏这一切都从他开始掌握户部开始,虽说其中有郭资的调度,可自己也参与其中,这份天大的功劳总也好不了他,入阁的资本无疑是又重了几分,更让他欢喜的时候,这种翻倍的势头,并没有停下来,据他所知,苏州九大红顶商家取得了巨大成功,早已波及了江南,原先瘫痪的市舶司,商业税,田赋税都得到了整顿,整个江南的商业已成兴旺发达之势。 ps:说明,有错别字是故意为之,请见谅! 2250.2299章:万里黄沙无觅处 从宣德七年到宣德八年,商业店铺足足增加了三千多家,市舶司的赋税也比去年多了八十万两,也就是说,今年的赋税光是江南就能突破六百万两,这个数目足以让他的户部尚书锦上添花,这还不算,随着西洋之行的顺利出行,大明开海禁的消息早已通过郑和的宝船传递了西洋诸国,爪哇、苏门答腊、苏禄、彭亨、真腊、古里、暹罗、榜葛剌等西洋诸国的商人已频繁往来大明,他们带着货物从大明购买他们需要的青花瓷器、青瓷盘碗、麝香、烧珠、樟脑、橘子、茶叶、漆器、雨伞、金、银、铁鼎、铜钱、湖丝、绸缎、丝锦、铁制农具以及金属制品等,大明的丝绸、瓷器等深受他们的欢迎,短短两年的功夫,与西洋诸国的贸易数额竟是永乐年六次西洋之行的总和,因朝廷罢黜朝贡,兴市舶司,西洋所带来的商业好处竟有四百万之多,算上北方增长的四百万,云贵等地的一百万,宣德八年的赋税足以突破一千五百万,一千五百万足以让他这个户部尚书傲视群雄了。 高兴归高兴,但他并不糊涂,户部能一举从六部之中成为最热门的部门,全赖杨峥江南之功,他相信随着江南商业日益成熟,海禁的政策持续下去,他这个户部尚书就不用担心没有功勋可说了,冲着这一点,这一杯酒他敬得真心实意。 杨峥自不知这一辈酒还有这么多心思,眼看对方端上酒杯,也不客套,一仰头一杯酒便喝了干净。 众人纷纷叫好,胡滢也大笑不止,少不了要说些赞扬的话。 有了杨士奇、胡滢这等老臣做表率,下面的官儿自然也不敢怠慢,轮流敬酒,一圈下来,杨大人一口下酒菜都没吃,便喝了差不多,只好红着脸一一告饶了。 众人看他模样,但也没有步步紧逼,喝了几杯酒汤后,便开始说些闲话,京城从来缺的不是闲话,更何况是内阁的大学士、六部的尚书,个个见多识广,趣事自是不少,许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趣事,在这种酒桌上全都说了出来,引得阵阵的欢笑。 相比这些听着不错的趣事,唯独一件事引起了杨峥的注意,宣宗皇帝在京城让太监开了几家店铺,取名为皇店,任由太监去经营,这事儿看似是一件小事,但太监去经营,难免有些破坏市场的感觉,当然了这事儿他也是顺着耳朵听一听,并没有当真,众人说了京城的种种趣事,本着来而不往的原则,杨峥就要说这四年来苏州的趣事了,虽说有些强人所难,但好在这四年来,苏州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一手经营的,豪门地主,百姓家里长短的趣事不少,因此说起来倒也不是什么难事,趁着酒劲儿竟说了不少,百姓的家里长短往往是天下最有趣的趣事,这些平日高高在上的官儿,所闻所见都是尔虞我诈,陡然听到这些趣事,少不了哈哈大笑。 当说到如何斗大户,改革市舶司,如何设置商籍,如何应对商业的闹腾,苏州雪灾,水灾,居高不下的粮食危机,无论是六部尚书还是内阁大学士,莫不是将自己置身在那样的环境下去处理这件事,细细思来,莫不是摇头不止,对杨峥的敬佩不是心服口服,六部几个年轻的侍郎,起先对杨峥年纪轻轻便赢得众人的看重颇有些不服,内心深处甚至认为这是人家运气好,直到杨峥说出苏州种种,才发现这样的局面,若是换做了自己,怕是一件事也做不成,这时才对眼前的这个比自己年轻,没有科名在身的二品官儿从心里的敬佩。 酒桌上的气氛一好,许多规矩也都就没人在乎了,几圈下来,杨峥虽不至于口无遮拦,但也说了不少荒唐事,但这些官儿非但没人指责,反而隐隐有些讨好的一味,这让他有些疑惑,这种疑惑随着酒席进入了高潮,更明显。 碍于人多,杨峥也不好询问,只好等着酒席散去了才有了计较,和杨士奇上了轿子,刚拉下帘布,杨峥就迫不及待的问上了:“杨大哥你唱的这是哪一出?” 杨士奇打着酒隔道:“为你接风洗尘啊?” 杨峥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当我是傻子啊,你见过一个二品官儿返回京城内阁大学士,当朝六部尚书亲自来接风洗尘的么,说吧,到底是什么事儿?” 杨士奇看了他一眼,笑着道:“看出来了?” 杨峥惊道:“这么说还真有事啊?” 杨士奇没好气的道:“你这人还真是,没事你不断的问,当真有事了,你又不乐意,你说吧,到底想不想知道?” 杨峥道:“你少来,我看这事儿八成是你出的主意,没准儿还与你有关,还不快说?” 杨士奇哈哈大笑道:“不愧是我的杨小弟,就知道这事儿瞒不过你?” 杨峥哼了声道:“什么瞒不过,旁人我是不知道,你这老狐狸我可是交往了也有十年了吧,十年足以看清楚一个人,无利不起早从来都是你的人品,我啊,就是看到了你这一点,才猜到了这里面有事的?” 杨士奇被他这一顿贬低,倒也不生气,笑着道:“胡说八道,老夫是那样的人么?” 杨峥懒得与他争辩,道:“说说吧?什么事情,看在你为我接风洗尘的份上,没准儿我就答应帮忙了?” 杨士奇道:“有你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内阁,六部就有救了?” 杨峥吓了一大跳,道:“什么事这么严重,竟带上了内阁,六部,不会你领着内阁六部谋反吧,这可是杀头的罪责,小弟纵然有心,也无力啊,你啊,还是另请高明吧?” 杨士奇先是一楞,随即笑了笑,伸手在杨峥的肩膀拍了拍,哈哈大笑道:“亏你想得出来,老夫沐浴皇恩,位极人臣,早就心满意足,你当老夫是李善长么?” “哦,不是谋反,那还有的救?”杨峥松了一口气。 杨士奇道:“非但不是谋反,反而是对朝廷大大有力的事情,只是这事儿还非得你帮着解决才可行?” 杨峥心头的疑问越来越大,道:“到底什么事,弄得这么神秘,你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清楚,这不是祸害人么,我可告诉你,你别看我年轻,身子骨可差着呢,万一被你一惊一乍的吓死了,看你那什么给六部的尚书交代?” “好,好,老夫说便是了?”杨士奇点头答应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皇帝也不知听了谁的主意,竟突发奇想,要重新取消内阁制,恢复洪武旧制,这下算是捅了马蜂窝,当年朱元璋称帝后,先后任命过四员丞相。其中胡惟庸在中书省主政时间最长,权最重。再加上他和当时被朱元璋谴责的吉安侯陆仲亨,平凉侯费聚密相往来,朝廷政治首脑和军事贵族结合在一起,使朱元璋有所警觉。而胡惟庸由于权势日盛,骄横跋扈,不知节制,这正好给朱元璋以把柄。洪武十三年,朱元璋以擅权枉法的罪名杀了胡惟庸,趁机取消了中书省,并立下法度,以后不许再设丞相一职。朱元璋还利用胡案,将凡是心怀积怨,行为跋扈,对皇家统治有危险的文武官员,大族地主,都陆续列为胡党,处死抄家。其中最为惨烈的就是洪武二十三年,处死已经退休多年,77岁高龄的太师,韩国公李善长及其家七十余人。因胡案被诛死或已死被追夺封爵的功臣共计有21侯,株连而死者共达3万余人。丞相废除后,其事由六部分理,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为了彰显自己的是正确的,朱元璋他下令”后世子孙永不许恢复宰相制度,如果有人如此请求,凌迟处死。”朱元璋来自民间,政权又由他创立,对于繁琐的政务,还可以勉强应付,但开国几代后的帝王中却不乏是生于深宫之中花花太少,面对着千变万化的各种政务,必然手足无措,最后只有依靠内阁,为此内阁的权势也水涨船高,内阁首辅俨然是当朝宰相了,内阁地位一高,身为文官首脑,地位威严也跟着涨了不少,所以这几年文官的势力可谓是得到了极大的发展,文官的权势一高,必然会引起皇帝的不满,在没有新的力量可以取代的时候,祖宗的规矩不得不说是一块制胜法宝,恢复洪武旧制,那意味着内阁秩皆正五品。特侍左右,备顾问而已,没有部下,没有统辖机构,甚至没有专门的办公场所,既无宰相之名,又无宰相之实,这对于习惯了内阁权柄天下的杨大学士来说,自是难以接受的事情,非但他难以接受,就是六部也不太同意,没了内阁六部看似权势提高了不少,可相应的责任也大了,在官职品级,俸禄没提高的情况下,谁也不想直接面对皇帝的责难,谁都看得出,面对内阁还有商议的时候,面对皇帝可就不好说了。 2251.2300章:正当年,紫金空铸 再说了六部有内阁这颗雷顶着,有什么大事也算不到六部的头上,反正官职品级,俸禄没提高的情况下,有个部门,有个人在前面顶着,岂不是更好。 所以对皇帝这一手,他们也不太同意。 可皇帝的决心不小,内阁因两年前打压太监,引起皇帝的不满,这两年来矛盾日益大了些,加上皇帝权势日重,对许多事都有自己的看法,偏偏许多大事上内阁与皇帝的意见有些不统一,双方的矛盾越发了些,这事儿也不好去说,若说不同意,难免被皇帝看成是夺权,若答应与朝廷局面大大不利,所以这事儿就一直隔着,皇帝偶尔问起,杨士奇也只能左右言其他了,若不是这段日子政务多,皇帝忙不过来,一时半会儿忘记了这茬儿,怕是早就闹腾了。 眼看着这事儿不解决,难免会影响君臣的和睦,几个大学士与六部的尚书思索着找个合适的人去劝劝皇帝打消这个念头,可思来想去竟只有杨峥最合适了,一来他素来被皇帝信任,好说话,二来,苏州的安定繁荣他功不可没,碍于这么大的一份功勋,纵然说错了引得皇帝不高兴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三来内阁与六部都是既得利益人,许多话儿说不开口,反而是杨峥这个江南巡抚,没有利益的牵绊,可以放开了说,当即有杨士奇做了这个引路人,引出了今日这一处。 杨峥哪里知道自己还没进京便被这帮老狐狸算计了一把,忍不住骂了声:“不愧是老狐狸?有你这么算计人的么?” 杨士奇道:“实话与你说了,老夫也不想这样做,可除了你之外,这事儿还真找不到别人,你啊,就当帮帮老夫?” 杨峥将这事儿思索了一遍,倒也认同杨士奇所说,以皇帝与文官眼前的矛盾,文官自己说不得,太监更说不得,唯独自己这个三不沾的人,反而好说话,加上皇帝与自己的关系,这事儿只要把其中的利害说透了,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这么一想,心头的怒气也就消了,道:“内阁六部都给面子了,我若不答应,明日还不得被人骂死,再说了我这巡抚进了京城,就不是什么封疆大吏,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 杨士奇听得有趣,哈哈一笑,道:“你啊,也别把自己说的那么凄惨,巡抚在京城是不吃香,可你不是还有个侍郎么,吏部侍郎可是整个八经的三品官,不算小了?” 杨峥道:“话是不错,可你也知道,这京城的官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我这个侍郎早就不在这坑里四年了,是不是还两说呢?” 杨士奇道:“这话就有些埋怨了,没了有皇帝的旨意,你这户部的侍郎,有谁不敢承认的,再说了皇帝这次急招你进京的,可是有大用?” 杨峥心头一动,急切的问:“杨大哥招我进京可是让做将君?” 杨士奇道:“这事儿还每个准信,不过看皇帝的意思,到有这种可能,你听到了这消息,想来也该知道蒙古那边的事儿了?” 杨峥颔了颔首道:“略知一二?” 杨士奇道:“这几年瓦刺势力长得太快,大有扣边的可能,皇帝这也是急了?” 杨峥道:“急归急了,可也不能乱用人不是,朝廷的名将可不少,吴成、滕定、费瓛、李英、吴管者可都是独当一面的大将,未必要用我啊?你也知道,我那点本事,哪能与蒙古人对抗啊,莫要误了朝廷大事?” 杨士奇看了他一眼,道:“听你语气对这大将军似没什么信心?” 杨峥没好气的道:“能有信心么,对付的可是蒙古人,还是强大的瓦刺?” 杨士奇道:“可皇帝对你可是信心满满,不光是皇帝,就是老夫我也是大有信心?” 杨峥抱怨道:“你这不是胡来么,打仗可不是儿戏,我有多少尽量我还不清楚么,小打小闹还行,当真上了战场,也只是一个纸上谈兵的赵括而已,哪有对付蒙古人的本事?” 杨士奇哈哈大笑道:“你啊,就少抱怨了,你看看你做的那一件事不是大获成功,剿灭弥勒教,捍卫京城,安南一国两制,整治苏州城,几乎就没有你办不成的事,不要说皇帝对你给予了厚望,就是满朝文武,那个不是如此?” 杨峥道:“你难道就没听说过,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你们把我捧那么高,就不怕将来我把你们摔死?” 杨士奇道:“你啊,是不败的,摔不死我?”说完不等杨峥说话道:“这事儿你也不必他担心,最终是不是你,还没定啊?;” “那就好!”杨峥松了一口气道。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杨峥还想继续打听点什么,却听得前方的轿夫道:“两位大人,到了?” 杨峥不得不也杨士奇一前一后下了轿子,站在彼此的门前寒颤了两句,就此道别。 听得动静,朱红的大门发出咿呀的一声,被打了开来,二小姐与李嫣儿欢喜的从里面一左一右的跳了出来,依偎在杨峥的怀里,道:“我们还以为今晚不会回来了呢?” 杨峥笑道:“瞎说,我不回来住那儿,别忘记了,你们今日一早的字谜还没猜出来,当我忘记了?” 二小姐面上一红,道:“这不是还有嫣儿姐姐么,她人妩媚些,常嚷着你对他不够好?这不来了京城,这骑马的活儿就让给她了?” “死丫头,你胡说八道什么?”李嫣儿一脸羞涩。 二小姐掩着小嘴一阵娇笑,道:“本来就是嘛?” 杨峥听得有趣哈哈大笑,伸手在二小姐的灵巧的小鼻子上点了一下,道:“你也很娇媚啊?” 二小姐扬起一张小脸道:“人家有么?” 杨峥嘿嘿两声,伏在二小姐的耳旁一阵嘀咕,二小姐起先还不住的点头,听到最后红着一张小脸,道:“人家,人家才没有那样呢,你胡说?” 杨峥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没有么,也不知谁喊着哎呀,我的好哥哥,我的好哥哥,你轻点,你慢点,人家,人家要去了?” 二小姐哪里经得起这等疯话儿,扭捏了一下身子道:“坏人,你坏死了,坏死了?” 经过这么一番闹腾,杨峥心头的那种初到京城不适应立即一扫而空,一左一右拥着二小姐和李嫣儿道:“走,回家射雕骑马去?” 两女子粉脸涨得羞红,却又忍不住从鼻腔里嗯了声,三人相互拥着走进来朱红的大门。 刚进了屋子,小月儿就急急忙忙的迎了上来,红着双眼道:“坏人你快去劝劝,双儿都哭了?” 杨峥道:“怎么回事?”说着便与二小姐、李嫣儿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进了内院,便看见一张圆桌旁,小丫头低声抽泣着,正拿着一本《论语》老老实实的在哪儿默写,也不知是不是心头感到委屈,身子随着哭泣声微微在颤抖,听得动静,扭头看了一眼,冲着杨峥无限凄凉的喊了声:“爹爹……?” 杨峥心头一颤,急忙唉了声,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一把将小丫头抱在怀里,道:“这,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小丫头似找到了救星一般,起先还没哭,听得杨峥这一问候,顿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那声音有多凄凉有多凄凉,二小姐最先忍不住,眼圈一红陪着哭了起来:“双儿,你这是咋了?” 小丫头见人多似来了底气,哭着鼻子将事儿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原来一家人刚到了府邸,喝了茶汤,吃了晚饭,小丫头头一次来京城,少不了四处张望,只觉得这京城处处好玩,处处新鲜,街道外面的豆面糕、艾窝窝、糖卷果、姜丝排叉、糖耳朵、面茶、馓子麻花、萨其玛、焦圈、糖火烧、豌豆黄、豆馅烧饼,哪一样好吃的都吸引着她,沿着街道吃吃喝喝,到了天黑还不见回来,这可把大小姐给急坏了,领着段誉上了街道,总算是在棋盘胡同的面摊上把她给抓了过来,呵斥了一番后,便让小丫头背诵《论语》,也不知是玩过了头,还是没有准备好,往日诵得熟悉的《论语》刚念了几句“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便再也记不起来,大小姐一看这还了得,又是一番呵斥,可小丫头非但没认识到错误,还撅着小嘴顶撞,把大小姐气得够呛,怒火之下便打了几下,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虽说在怒火之下,但力道的大小,大小姐还是掌握得很好,并不十分的疼,可小丫头却不干了,虽说大小姐平日呵斥,可大人还是头一次,顿时觉着无比的委屈了,一看朝思暮想的爹爹回来了,那还忍得住,哭得无比凄凉? 杨峥听完有些苦笑不得,心道:“这叫什么事儿?”有心教育几句,可看小丫头可怜楚楚的模样,那还狠得下心来,只得柔声道:“这事儿都是娘不好,再怎么也不该打人是不是?” 2252.2301章:业无高卑志当坚 小丫头用力擦了一把眼泪,道:“就是?爹爹娘亲打我了?”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 杨峥心道:“这丫头眼泪也太多了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道:“娘亲打双儿,爹爹给你打回来好不好?” 小丫头先是用力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又摇了摇头道:“不,不,双儿不要爹爹打妈妈?” 一旁的大小姐听得眼圈一红,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 杨峥点了点头问道:“为什么呀,妈妈不是打了你吗,爹地给你打回来?给你报仇?” 小丫头还是摇了摇头道:“妈妈打双儿是双儿没有温书,是双儿不对,爹爹若是打了妈妈,妈妈要哭的?” 杨峥心里涌出感动道:“那爹爹打妈妈,双儿舍不得是不是?” 小丫头用力点了点头道:“嗯,妈妈喜欢双儿,双儿也喜欢妈妈,妈妈打双儿,是双儿没有温书,双儿不生气,所以爹爹不要打妈妈了?” 杨峥道:“好,好,爹爹不打,爹爹也舍不得打啊?” “不要脸?”泪眼汪汪的大小姐忽的噗嗤一声嬉笑骂了声。 气氛被大小姐这么一嬉笑,顿时欢快了不少,杨峥伸手摸了摸小丫头的头道:“天色不早了,玩了一天了,也累了早些歇着,这书明日再温好了?” 小丫头扭过头可怜兮兮得望着大小姐,委屈的喊了声:“妈妈……?” 大小姐平日里对小丫头管教甚严,放在平常断然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可今晚实在硬不起心肠来,摆了摆手道:“你爹爹怎么说,就怎么做吧?” 小丫头登时一脸的欢喜,冲着大小姐道:“谢谢妈妈?” 大小姐板着脸道:“今日可以放过你,明日这书可要好好读?” 小丫头用力地点了点头道:“双儿记住了?” 大小姐摆了摆手道:“刚才打疼了你吧?来,到妈妈这里来,让妈妈看看?” 小丫头立即推开了杨大人,一头扎进妈妈的怀抱,好不亲密。 杨大人心头那个受伤就别提了,心道:“谁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情人,分明是骗人的?” 大小姐这里看看,哪里瞧瞧,眼看没什么毛病,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拉着小丫头的手道:“天不早了,妈妈带你去睡?” 小丫头嗯了声,又想起了什么道:“妈妈会给我说白雪公主的故事么?” 大小姐翻了个白眼,想要呵斥几句,可看到小丫头可怜巴巴的眼神,终究是硬不起心肠来,应答道:“好,好好!妈妈给你说,这下成了吧?”说完横了杨大人一眼,道:“都是你不好,惯下这毛病,什么童话故事,明日我就什么可说了?” 杨大人这次到没觉得受伤,不要脸的一笑,道:“你放心,你家相公肚子里有的是童话,今晚我好好给你说道说道?” 大小姐面上一热,唾了他一口,笑着道:“不要脸?” 杨峥嘿嘿笑道:“我等你?”说完径自转身去了。 大小姐嘀咕道:“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说完拉着小丫头便去了偏房。 华灯初上,大小姐的闺房里,一灯如豆,杨大人烫了脚丫子,去了疲劳,一脸倦意地斜躺在大小姐的床榻上,手中捏着一本《论语》默默诵读,神情谈不上认真,倒也不像应付。 如此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大小姐的脚步声便传了进来,跟着珠帘被一只晶莹剔透的玉手轻轻拉了开来,大小姐精致的脸蛋便映在了灯光下,那双清澈的眼眸子,就那么滴溜溜地在往床榻上看了一眼,那张粉脸顿时羞红如火。 杨峥看在眼里,哈哈一笑道:“大小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 大小姐一扭要走了进来,先走到茶几旁,翻起了一只茶杯,给自己斟了杯茶汤,咕噜咕噜喝了两口,才瞪了他一眼,道:“讨厌,谁脸红了?” 杨大人放了书本,将身子坐直了些,如此一来,两人的距离就近了许多,闻着大小姐浑身散发的女儿香,杨大人不争气的呼吸紧凑了些,道:“没脸红,你自己摸摸看是不是烫得厉害?” 大小姐道:“我才不呢?”说完看了杨峥一眼,声音忽然地了下来:“你,你还不侧过身?” 杨峥淡淡一笑,道:“你看你,都当娘的人了,还这么含羞?”话虽这么说,身子还是主动的侧了过去。 灯光下,大小姐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杨峥,稍有移动,便出声提醒道:“你,你,不许偷看?” 杨峥不服道:“这些年看得还少么,早就烂熟于胸了,不用看也是一清二楚?” 大小姐大羞,骂了声:“不要脸?”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大小姐才道:“好了?” 杨峥迫不及待地转过身来,便见灯光下,大小姐一身绯色小衣、腹间那一块白色的肌肤显得无比显眼,一头的长发被她放了下来,落在双肩上,配上那一身绯红的小衣,相当的吸引人,她不知是心头紧张,还是太过羞涩,一张粉脸鲜红如火,红晕中透着女儿家固有的健康,说是美得冒泡一点不为过。 见杨峥这么看着自己,大小姐心头既有些欢喜,又有几分女儿家的娇羞,狠很瞪了他一眼,道:“看够了没?” 杨峥道:“不够,不够,永远不够,这样的美人,就是看上一辈子,不,一千年,一万年也不够?” 女儿家无疑是喜欢听自家丈夫的情话,即便是大小姐这等女强人也不例外,几句话下来,她的心儿变软了,语气变得也柔软了不少,漆黑如墨的眸子忽然间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雾气,似羞似怒的道:“那你还磨蹭……?” 灯光下大小姐一张粉脸吹弹可破,漆黑的眼眸子里那一抹轻嗔薄怒风情显得越发妩媚动人,杨峥呆了呆,才回过神来道:“磨蹭,谁磨蹭了……?”说完便张开双臂,如一头下山的猛虎扑了过来。 大小姐啊了声,跟着嬉笑了起来,最先嘴里含糊着道:“你这个大坏蛋,坏死了……?”渐渐地声音不那么亲切,偶尔传来也只是呜呜的几声,带着几分娇柔,几分满足,几分妩媚,几分欢喜……?” 窗外夜色如水,偶尔夜风徐徐吹了进来,风吹帐动,映出两道朦胧的身影,你来我往,仿佛是两个正在比武的侠客,只是不知谁赢了谁罢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夜风还在,浮动的帷帐里终于恢复了平静,偶尔传出几声叹息,却是绵绵悠长,透着某种满足。 帷帐被夜风吹起一角,灯光下清晰的看见大小姐眉目如画的眉宇间,残留着不少汗珠,那双水汪汪的眼珠子,仿佛能滴出水来,她正斜靠在杨大人的怀里,用一根手指,在杨大人宽厚的胸膛上轻轻划来划去。 杨大人眯着双眼,欣长的右手就那么搂着怀里的大小姐,在那光滑如玉一般的后背上,来回的抚摸着,左手攀上了那一对大白兔,小心的来个了几个来回。 两人就这么不说话,气氛显得静谧而安宁。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小姐似想起了什么,将整个身子又先前凑了一下,如此一来大小姐整个身子便全落在了杨大人的胸前。 杨大人嘿嘿一笑,似有些意动。 大小姐却横了他一眼,嗔怒道:“老实点?我的故事说完了,你再不给我说点,改明儿双儿问起来,人家可没什么说的?” 大小姐最爱听杨峥说故事,什么卖火柴的小姑娘,大话西游、美人鱼、还有海的女儿,聊斋志异,尤其是两在两人亲热之后,大小姐便觉得这些好听的故事无比的动人,在众多的故事当中,大小姐最欢喜的还是大话西游,每次回味故事中的爱情,她便觉得自己就是那个紫霞仙子,为了寻找自己的爱情不顾一切私下凡间,挥舞着一把紫青宝剑,寻找属于自己的男人,只不过她的结局没自己好罢了,自己的男人未必就是一个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色的云彩翩然而来的盖世英雄,他有点坏,有点不要脸,甚至有些下留,可他可爱,风趣、重情重义,比起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色的云彩翩然而来的盖世英雄,她欢喜眼前这个实实在在的大坏蛋。 大小姐心儿宛如西湖的水,被夜风吹起了波澜,有些意动地往杨峥怀里凑了凑,那张粉脸红晕未退,两道修长的眉毛一眨一眨的看着杨峥,漆黑的眸子里仿佛都能滴出水来,那光滑如玉的锁骨,还有若隐若现的两只玉兔,那一眼望不到底的沟壑,足以吸引着杨大人探寻的目光。 大小姐眨着一双漆黑的眸子,面含笑容的看着杨大人,眼里的欲望深不见底。 杨大人看了一眼,眼里闪过一抹得意的笑容,忽的将怀里的人儿推了推,道:“天色不早了,早些睡吧?” 大小姐略感失望,嘟着小嘴哦了声,正要转过身来去。 2253.2302章:夜晚映得漫山通红 大小姐略感失望,嘟着小嘴哦了声,正要转过身来去。 忽的帷帐一动,夜风徐徐吹来,大小姐只觉得肩上一凉,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见杨大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过来,一张张开的大嘴便覆盖在她的小嘴,狠很吸允几下,这种粗暴而简单的方式,大小姐还是头一次,顿时觉得有些迷糊呜呜了两声,便彻底的迷失了。 夜寂静如水,风徐徐吹来,风吹叶落哗哗作响,偶尔伴随着几声轻吟,宛如一曲江南小调,或柔美、或哀怨、或欢快,却又绵绵不绝。 玉泉山位于京城的西北郊外西,五六里。这座六峰连缀、逶迤南北的玉泉山,是西山东麓的支脉,在“山之阳”,它最突出的地方是“土纹隐起,作苍龙鳞,沙痕石隙,随地皆泉。 因这里泉水,“水清而碧,澄洁似玉”,故此称为“玉泉”。明初王英有诗形容:“山下泉流似玉虹,清泠(音零)不与众泉同”。这座山也因此称为“玉泉山”。但京城的百姓都称这座山为宝山,之所以有这种说法,自是大有原因的。 在百姓的眼里,玉泉山是宝山,当然是延续了几百年的传说,说是在前朝的时候,这玉泉山还是一片沼泽,人们只能在山边种上几块薄田度日。一到夏天,就能看见湖里喷出老高的水柱,都说这里是个海眼。 后来有个守北京的官,想为百姓做件好事。他动员四周的百姓担土抬石填海眼,想把这个水洼地填平。一连填了三年,堆成个小山头,可是海眼仍然没填上。有一天,大家正歇着犯愁,只见工地上来了一个黑胡子老头,挑着锔锅的担子,一身青布裤褂,白边千层底鞋,里边是件月白汗衫。他见人们唉声叹气,就问:“你们这是怎么了?干么都这么发愁?”人们七嘴八舌地说开了。老头听了说:“是啊,我倒有个主意。”大家听老头讲他有主意,可高兴了!这消息像长了翅膀,立刻传到工地总管的耳朵里。总管立即来见老头儿。一看这老头,外表平凡,可精神却不平常,虽不似神仙下凡,可也叫人肃然起敬。于是总管很敬重老人,并向他讲了三年来治水的过程,老人听后说:“你给我招来一千个棒小伙儿吧?”总管说:“行!行!别说一千个,就是您老需要一万个也不难呀!”老人又说:“你能找人帮我造一千份我挑来的这种家什吗?”总管说:“中!半个月内保准齐全。”老人说:“好!现在所有的人跟我上山,在山上修个‘馒头’。”于是,他在海眼北边的山头上丈量了尺寸,就修起土“馒头”来了。半个月后,总管带着一千名小伙子,每人担着一份锔锅的家什来见老人。老人笑呵呵地说:“每二百五十人一组,东南西北各自分开,生起风炉化铁吧!”人们分头化起了铁水,夜晚映得漫山通红。七天时间过去了,在老头的指挥下,人们从四面把铁水向土馒头顶上泼去,于是,一个巨大的铁锅造出来了。可惜还差一炉铁水,结果铁料没了,锅沿有一缺口,没铸成。老头说:“算了!咱们大家一齐使劲儿从北往南把锅翻过来,听我喊号子一齐使劲!”人们果然从北一使劲儿掀起大锅,只见巨大的铁锅仰面朝天翻了过来,顺着山势向南滚去。黑胡子老头上去趁锅未翻稳的当儿,飞起一脚,铁锅顺势又翻了一个身儿,不偏不歪正扣在海眼上。人们为了把大锅压住,在锅上盖起了这座七级玲珑宝塔。当海眼被压住之后,大家在工地上到处找那黑胡子老头,可怎么也找不见了,人们这才知道那是鲁班师傅“显圣”。有人说:“可惜这铁锅沿儿少了一块,要是不少这块儿可有多好。”不久,人们发现,从这缺口往外渗出一股清泉,像玉那样洁白透亮,又清凉又甘甜。这股泉水便成为附近的水源。在这股泉水所流过的地方种出的稻子便是有名的“京西稻米”。人们吃着那油光柔软、香喷喷的清水稻的大米饭时,都想起鲁班师傅干活考虑得多么周全!把后世子孙的幸福都想到了。从此,人们就把这山泉叫“玉泉”,管宝塔山叫玉泉山,把铸锅的山叫锅山。也就打这时起,这里水退泊干,成了一大片平原,这自是百姓的说法,在官家的眼里,这座山山势为西北走向,状如马鞍,纵深四百丈,东西最宽处约一百四十丈。山中奇岩幽洞,小溪潺潺,流泉活水,有风水宝地一说,最为他们津津乐道的便是元大都的修建,据说修建元大都的刘秉忠、郭守敬师徒二人本对此地不满意,奈何元世祖忽必烈对此地很满意,着手二人修建,二人不得不为止,但北京山势既定,且水流不够。二人迫于压力,不得不引地上、地下两条水脉入京城。地上水,引自号称“天下第一泉”的玉泉山泉水。人工引泉渠流经太平桥--甘水桥--周桥,直入通惠河,因水来自西方的八卦“金”位,故名“金水河”。元大都地下水脉,也是来自玉泉山。此井水甘甜,旱季水位也恒定,后来成为皇宫祭祀“龙泉井神”的圣地,自此后玉泉山宝山之名不胫而走。 这样的一座皇家园林,自不是寻常人能进去的,大明迁都北京城后,进去过的官儿也不过七个人而已,第一个是明永乐年的大才子解缙,据说永乐三年,永乐皇帝因立谁为太子而烦恼,便寻解缙入宫,磋商立太子之事。当时明成祖的意思是想立次子朱高煦为太子,但解缙仍直言说:“为长,古来如此。皇太子仁孝,天下归附,若弃之立次,必兴争端。先例一开,怕难有宁日,历代事可为前车之鉴。”朱棣听后面有不悦,对此议犹豫不决。解缙为说服朱棣,只说了一句话:“好圣孙(朱瞻基)!”两人相视而笑。最后朱棣同意立长子朱高炽为太子,次子朱高煦为汉王,并令解缙撰写立储诏书,以告天下,国本这等大事得以顺利解决,永乐皇帝很高兴,便在玉泉山设宴奖赏解缙黄淮、杨士奇、胡广、金幼孜、杨荣、胡俨,期间胡广作诗:“玉泉之山下出泉,泉流树色镜中悬;却带西湖连内苑,直下通津先百川。”解缙诗曰:“笑指蓬莱石,春桃几树花;仙潭驯白鹿,童子戏金沙;一榻居士室,三车长者家;凭君磨素壁,重过赋青霞。自此玉泉山这座皇家庄园名扬天下,官家人莫不以为进此庄园为荣,但多年来,也不曾见人进去过。 比起庄园的森严冷清,离庄园不远的街道可就热闹非凡了,此处是天子脚下,算得上是京城最繁华的地段,随着西洋顺利海航,来京城的人越来越多,那些商人住不起京城最繁华的房舍,但做买卖却是门儿清,这里人多热闹,买卖也是最好做的,所以这这些外国的客商以带来的香料、药物卖给中国官僚,再从中国买回珠宝、丝织品和瓷器等。因此,这条街道中有许多外国商人开设的店铺,如波斯邸、珠宝店、货栈、酒肆等。店铺一多,人也就多了,京城许多官家的老爷也时时来这里走走,如此一来,吸引了大量伴随官家而展开的商业,各种高档的貂皮、狐皮、平机布、棉花、酒、宝石、金珠、药材、犀象等,比起这些,最吸引人的还是沿着街道两旁修建的醉红颜,醉玲珑两家勾栏,因这里的老鸨子眼光独特,手段新颖,购买了大量的西域女子,其中还有不少随着西洋诸国前来的女仆,这些女子比起大明江南女子的婉约含蓄,她们更是大胆火热,自两家勾栏开张以来,这里嫣然成了整个街道最热闹的地方,每日天色刚刚擦黑,刚刚下了庙堂,退去了官袍的官老爷便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各种呢喃小轿、马车、骡子都拥在了门前,店家的姑娘也不含糊,堆着笑容,唱着曲儿便迎了上来,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这里是夜夜笙歌不断,日日丝竹声声,已是纸醉金迷的最佳去处。 此刻,醉玲珑的一处上等的厢房里,刚刚走进来了两个客人,为首的一人约莫五旬上下的年纪,生得虎背熊腰,一脸的络腮虎须根根如银针,一双漆黑的眸子大如牛,看着着实有些吓人,跟着身后的是一个年级的小伙子,若不是少了一脸的虎须,两人几乎没有分别,这样的两个人,实在太过吸引人,而且两人身上的服饰与汉人有些不同,一身棕色长袍肥大,袖长,与汉人的温尔尔雅的服饰是大大有别,这样两个怪异的人,老鸨子起先不太乐意让他们进来。 2254.2303章:老却英雄似等闲 可两人模样怪是怪了点,却颇有威严,每说一句话却有让人不敢不答应的味道,再者两人出手阔绰,一锭金子足足有五两重,这让老鸨子欢喜不易,当即让人将两人引到了醉玲珑最豪华的厢房,并让醉玲珑模样最好,才学最高的头牌姑娘玲珑雪来伺候。 对此安排两人倒也满意,只是与京城的那些官家老爷猴急的态度不同,面对玲珑雪这等妩媚到骨子里的女人,两人竟要了一桌上等的酒菜,还要了一个姑娘唱曲,这让老鸨子大感怪异。 此时,醉玲珑拨弄着琴弦,红唇轻吐,轻声吟唱道:“一月,春风尚萧条,去故来入新。苦心非一朝,折杨柳,愁思满腹中,历乱不可数。二月,翩翩乌入乡,道逢双燕飞。劳君看三阳,折杨柳,寄言语侬欢,寻还不复久。三月,泛舟临曲池,仰头看春花。杜鹃纬林啼。折杨柳,双下俱徘徊,我与欢共取。四月,芙蓉始怀莲,何处觅同心。俱生世尊前。 折杨柳,捻香散名花,志得长相取。……?”坐着的那年长的老者,似是十分欢喜这种江南小调,眯着双眼捋着胡须摇头晃脑,一副痴迷的模样。 身旁的年轻男子却是大大的不喜欢,伸手抓起了桌上的小乳猪,扯下了一只猪蹄,塞入嘴里大口的撕咬起来,边吃边含糊道:“汉人娘们的小调有什么好听的,软得可怜?” 那老者却是摇头微微一笑,并没有出言解释。 这会儿功夫,玲珑雪已唱到了九月,甘菊吐黄花,非无杯觞用。当奈许寒何。折杨柳,授欢罗衣裳,含笑言不取……“正要唱十月,那年轻的汉子着实有些不耐烦,将手中的猪蹄用力往桌上一扔,听得咚的一声响,那汉子擦着嘴巴,嚷道:”好了,别唱了,什么捻香散名花,志得长相取,听得就来气?我们可是天之骄子,哪能听这等东西……?别唱了,别唱了?” 玲珑雪面上有些难看,她是醉玲珑的头牌,身份地位素来不底,加上这首《月节折杨柳歌》是她的拿手好戏,寻常的文人墨客,达官贵人莫不是点名要了这曲子,却不想今日她主动唱了这曲子,竟碰上了一个不知趣的,心头怒气可想而知了,若不是见这二人气度不凡,出手阔绰,不便得罪,她怕是拂袖而去。 对于玲珑雪这番心思,那年轻公子浑然不觉,擦着油光满面的嘴唇,吧唧吧唧了两下,道:“会唱蒙古的曲子么?” 玲珑雪心头楞了一下,如今这天下有谁不知蒙古与大明是世仇,有大明的地方,就不会有蒙古人,在天子脚下唱蒙古曲,这是不要命了么? “回公子的话,奴家不会?”玲珑雪看了一眼年轻公子,轻声道。 年轻公子一脸的不屑,嘴里含糊的骂道:“什么头牌,连这个也不会?” 玲珑雪一张粉脸涨得通红,却又不敢得罪,咬着红唇好不委屈。 那年轻的公子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吧唧吧唧的道:“你听好了,小爷给你唱两句?“说完扯开了喉咙唱了起来:“雪白的山上,有那洁白的燧石啊。供奉典籍的岩峰上,有那力大无穷的宝木勒……?”刚开了头,一旁的老者便喝道:“行了,别唱了?” 那年轻公子似有些惧怕那老者,闻言硬生生的将这歌谣给吞了回去,但心头似有些不服,道:“男人就该听这曲子?多好听?多带劲儿。” 那老者面上似有些不悦,瞪了年轻公子一眼,似想要说什么,又想起了什么,对着玲珑雪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出去。 玲珑雪对两人全无好感,闻言也不含糊,抱着古琴匆匆的去了。 待玲珑雪的身影彻底消失了,那老者才回过头来狠很瞪了那年轻公子一眼,道:“绰罗斯,这里是大明的京城,不是我们的蒙古,你给我小心点,别忘记了我们此番前来的目的?” 那个被称作绰罗斯的公子丝毫不在意,一副不以为然的口吻道:“大明怎么了,迟早有一日是我绰罗斯。也先的天下?”这话儿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与这个年纪不符的霸气。 身边的老者带着几分欣赏,几分忧色,道:“这天下可不是说说大话就能拿下的,今日走了一天,你也看到了,这大明的天子不简单啊?” 那个名叫绰罗斯的年轻公子,先是心头一愣,随即点了点头道:“这个皇帝的确不简单,短短几年的功夫,大明便有了这等变化,孩儿还记得七年前孩儿亲自率领将士来这京城,可没有这等光景,那时候的京城到处是饥民,城里的街道也那么宽,店铺也没如今这么多,还有人口也少了一倍不止,将士更是不堪一击,孩儿那会儿就想夺了这京城,若不是咱们怕阿鲁台的威胁,孩儿早就出手了,也不至于有今日这一番景象?” 对年轻公子的这一番抱怨,那老者倒也没生气,道:“你啊,性子太急了,这样可成就不了什么大事,你可知道这位大明的皇帝在短短的几年里做了那些手段,此人性子温和,非常注意爱惜民力,亲力亲为不说,还责令大明的官儿这么做,这些年我虽一心一意壮大瓦刺,但对大明的一举一动没有丝毫的放松,我知道这个皇帝在继承皇位八年里至少做了九件大事,才换来了今日的局面。” 那年轻公子不以为然的道:“汉家的皇帝长在深宫大院,能做出什么好事?” 那年长的老者摇了摇头,道:“绰罗斯,你莫要小瞧了这汉家的皇帝,父王先不说洪武皇帝能以一阶布衣领到群雄夺了我蒙古的江山,就是他的儿子朱棣,此人更是了得,六师屡出,漠北尘清。至其季年,威德遐被,四方宾服,受朝命入贡者殆三十国。幅陨之广,远迈汉唐。成功骏烈,卓乎盛矣,单论功勋并不比咱们成吉思汗差,他的儿孙虽不及他,但比起咱们大元的皇帝可好多了,若不然咱们蒙古人也不至于到了今日也不至于还进不得中原?就说大明这位天子,短短几年的功夫,就做出了九件大事,你听父王给你一一道来,你就知道这大明的天子,未必那么不堪一击?其一, 征粮的衡量单位的标准化。这个措施防止税吏欺骗和多收粮食,大明的百姓十分支持。 其二,每个县设粮仓以贮藏地方行政官员监督下征收的税粮。这样就能防止粮长在自己的私宅内囤积粮食。其三,对官田和私田的税粮采用一种称之为平米法的附加税。这项附加税用于运输溯运河而上直达京师的粮食,附加税的一切结余都储存起来用作紧急储备。百姓可在运河河畔的方便地点缴纳税粮,另外缴纳一种特定的附加税,作为士兵们然后把粮食用船运至目的地的报偿。这样就能解除那些需要自己运输的人的负担。其四,在各地府衙的每个县设济农仓。它将储藏地方官在丰年通过平籴法收集的余粮,以便在自然灾害或歉收时分发。其五,设立以“金花银”或棉布缴纳税粮的制度,其特定的折换率定期调整。这个制度对平民和官府都大为方便,还直接刺激了南方各府货币经济和纺织业的发展。 其六,一举荡平安南,解决了大明的后顾之忧,此举对我瓦刺是大大的不利。 其七,开海禁,罢朝贡、兴市舶司,此举好处不言而喻了,西洋诸国多有臣服,这对瓦刺可是一大威胁 其八,整治了江南,以苏州为模式,征收商业税,使得大民户部充盈,眼下的大明君臣上下一心、百姓安居乐业,户部充盈,商业发达,嫣然是一番盛世,进中原怕是痴心妄想?” 那年轻公子哼了声,道:“进不得中原,那不是咱们蒙古人没用,是黄金家族太过窝囊罢了,你看看咱们的可汗可有半分雄心壮志,简直就是丢黄金家族的脸嘛,孩儿多次劝说父王夺了这可汗之位,父王只是不听,孩儿不明白以父王今时今日的地位,你还有什么好怕的,瓦刺在你的手中一日强大一日,阿鲁台都成了丧家之犬,收拾良哈三卫还不是迟早的事情?依孩儿看父王就是杀了那窝囊废,国中也没人敢说什么,真不知父王还在犹豫什么,每日听从那窝囊废调遣,想想就让人头疼?” 那老者听了这话儿,摇头苦笑了声,却也没说什么,黄金家族一直是蒙古人的骄傲,天之骄子,可从北元中期和后期,尤其是后期,汗王的权力其实都是相当有限的,真正的权力实际上都集中在太师手中。蒙古各部都认为只有黄金家族才是蒙古真正的主人。所以无论这个部落如何强大,部落的头领也始终无法等上汗王的宝座,只好扶持个傀儡汗王,自己弄个太师当,来个胁天子以令诸侯。并非他不想做这个可汗,实乃时机未到而已,这一点他心知肚明。 2255.2304章:居人思客客思家 老者看了看年轻公子道:“这事儿休得胡言乱语,父王怎么做,还用得着你来教训?” 那年轻公子吧唧了吧唧,显得有些不服,碍于老者的威严,却也不敢多言。 老者道:“好了,这事儿不要再说,父王心中有数,咱们此番前来就是看看这大明皇帝的动静,好做出应对?” 那年轻公子神色为之一变,有些担心的问:“父王,你说大明这次会对我们用兵么?” 那老者没有立即应答,而是将目光看向了玉泉山顶峰,哪里有昔日元大都的影子,他看了许久,才叹了声道:“大明国力日益强大,瓦刺的强大怕是引起了皇帝的警觉了,用兵的可能性极大?” 那年轻公子神色变得凝重,没来之前,他并不觉得大明可怕,随着瓦刺的强大,这些年瓦刺铁骑纵横大漠,无论是昔日不可一世的黄金家族,还是首鼠两端的兀良哈都被他们狠很打击了,按照这个势头统一蒙古指日可待,即便是大明在眼里夺回属于蒙古人的大好河山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如今看到了这一切,他并不这么看,他为人虽目空一切,但并不莽撞,这一路他也不是的打探,也不是一无所知,大明的这位皇帝其雄才伟略虽不如洪武,永乐,但作为守成之君,的确是一个合格的好皇帝,在治理上他全心全意地关心人民的福利,对影响中国大部分地区的旱涝和蝗虫灾害的报告的反应是迅速的。在正常的制度范围内,他对受灾区采用各种各样的救灾措施,诸如免税一至二年,减收田赋二至四成,分发免费的粮食和其他生活用品以吸引难民重返家园。为了保证取得理想的结果,皇帝鼓励地方官员履行自己的职责,并常常派钦差大臣去各受灾区监督工作的进行,尤其是安南安定,苏州的整治,这两大隐患彻底解决了年轻皇帝的后顾之忧,再者,狗皇帝虽说长在深宫,但打仗却是一把好手,御驾亲征藩王,宣德三年,兀良哈惕蒙古人受到鼓舞,不时威胁中国边境,大明皇帝领三千骑兵视察边境,亲自击退了兀良哈惕,手段不容小视,往日强大的信心,也慢慢开始有些轰塌,对明朝皇帝的这次举动十分在意。 “那我们怎么办?”年轻公子紧张的问。 老者淡淡一笑,眉宇间的颇有几分杀气毕现,似对眼前的局面,并不十分担忧,稍作沉吟道:“慌什么,如今的大明的确强大,但它不会永远这么强大下去,总有衰败的一天,汉人有一句说的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父王是老了,可你还年轻,只要咱们蒙古人能统一大漠,还怕什么,咱们是成吉思汗的子孙,大漠上的饿狼,狼天生就是打仗的好手,父王相信这座大明的皇城,迟早是你的?” 那年轻公子听得热血沸腾,猛的站起来,大声道:“男子最大之乐事,在于压服乱众,战胜敌人,夺取其所有的一切,骑其骏马,纳其美貌之妻妾。人生最大的快乐在于到处追杀你的敌人,侵略他们的土地,掠夺他们的财富,然后听他们妻子儿女的痛哭声。当年的成吉思汗就是这么做的,我也先有一天也会这么做的,我要让青草覆盖的地方都成为我的牧马之地。父王是不是这样的?” 那老者点了点头,神情有些自豪的道:“绰罗斯你要记住,成吉思汗不仅仅是让他的战马叱咤沙场,他还告诉我们,在明亮的白昼要像雄狼一样深沉细心!在黑暗的夜里,要像乌鸦一样,有坚强的忍耐力!在我的力量还不足的时候,我就得忍让,违心的忍让!如果你们(蒙古族)忘记了自己的文明、语言、文字,乃至民族,那么我将会随时回来惩罚你们(蒙古族)和你们的后代的,(或,我会回来再次统一你们的)!蒙古族不拒绝世界上任何好的东西(包括世界语言,通用语言),蒙古族是多元的,要胸如千里草原!这些你一定要记住?” 那年轻的公子用力地点了点头道:“父王孩儿记住了,越不可越之山则登其巅,渡不可渡之河则达彼岸,天下地土宽广,河水众多,你们尽可以各自去扩大营盘,征服邦国。” 老者面带笑容,锵锵有声道:“找出敌人的下落,把他连根拔起,再夺走他所有的财产,这是男人最大的快乐。可惜,咱们力量还没有足够强大到去做着一切,所以我们要学乌鸦一样去忍耐,你可记住了?” 年轻的公子品味着一番话,许久才用力的点了点头道:“父王,孩儿记住了?” “记住就好,记住就好?”老者呢喃了几句,声音小得只有自己才能听得见。 这二人不是别人,便是当今瓦刺国当朝太师淮王绰罗斯•;脱欢和其子绰罗斯•;也先,自当上了太师后,脱欢便致力于瓦刺的强大做出种种努力,在明永乐二十二年农历七月,将贤义王绰罗斯•;太平杀害。土尔扈特部落随即人马溃散。安乐王把秃孛罗失去控制全蒙古的靠山,也在同年底被他杀害。 趁着大明藩王靖难,他派兵征服了土尔扈特部落,并让土尔扈特部落作为他的附属部落,随绰罗斯部落东征西杀,短短八年的功夫,瓦刺已强大到足以与大明对抗的地步,过分的强大,难免引起对手的警觉,尤其是这次瓦刺上下一心,夺取阿鲁台领地,一统蒙古的消息不知如何被传了出去,昔日的黄金家族竟无耻到投靠了大明,算是给了明朝皇帝出兵的借口,这次的出兵,他相信明朝皇帝是盼了很久,作为一个有远见的统治者,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卧榻之侧,还酣睡着一只老虎?他不否认如今的瓦刺是一只老虎,但老虎的力量还没达到足够吞噬一切,当年忽兰忽失温,父王之所以败了,不是父王不如永乐皇帝,而是力量的悬殊,这一点他记忆犹新,如今的瓦刺,在他手中一点一点走向强大,他自是不希望,强大的瓦刺就此遭受打击,身为太师的他,不得不亲自走这一趟,看有没有什么转机的可能?同时也是对大明的实力做出正确的估计,如今看来这一趟是来对了,接下来要做的是夹着尾巴继续做人了,想到堂堂的瓦刺太师,要给人当孙子,即便是心里有些准备,还是忍不住有些屈辱感!长叹了声对也先道:“走了一天了,父王也来了,早些歇了吧?” 也先颔了颔首,起身把老者扶了出了门,边走边嘀咕道:“这中原的的东西太贵了,吃一顿饭菜五两金子?” 脱欢道:“可不是么,太贵了?”可目光看向灯火辉煌的北京城,眼里充满了向往,长叹了声满脸羡慕的道:“这汉人的京城可真繁华,比起咱们的蒙古可好多了?” 也先道:“父王你等着迟早有一天,孩儿要走进这紫禁城里,做这天下最繁华都城之主?” 脱欢却不以为然的道:“行了,这些话儿你知我知便行了,说多了可就不好了,这里是大明,被人听到了可是要杀头的?” 也先道:“我也先还怕他们不成?” 脱欢有些不可耐何的叹了声,附和道:“行,行,你厉害,你不怕行了吧,快走吧,再不走一会儿店铺关了门,今晚可就没着落了?” “哎呀,我险些忘记了,咱们的银子快没了?”也先吃惊的道。 脱欢有些抱怨的道:“看看,说你还不听,你啊是不知当不知茶米油盐贵,还不走快些?” 也先唯唯诺诺扶着脱欢往那京城最偏僻的酒家走去。 比起脱欢父子深夜没地方住,杨大人可就不一样了,虽说这京城的院子不如江南的大,花也没江南的香,夜晚的风也不如江南的温和,但终究是自己的家,家再不好也是家,也是自己的家,用他自己的说话说,家就是一束温暖的阳光,可以融化掉心上的冰雪寒霜;是一盏明灯,可以照亮夜行人晚归的路程;是一个温馨的港湾,可以遮挡人生中不可避免的风风雨雨;是一潭清澈的溪水,能够洗涤掉繁杂的世事回归安静的心灵;是一阵清风,可以拂去烦恼和忧伤;更是那一缕情丝,穿透着人生的每一个角落……,所以家是宁静的,家是温暖的,家是甜蜜的,家也是安定的,那点点滴滴的幸福,实实在在的欢乐,时刻都可以把她装扮得暖意融融,此时此刻杨峥就是这个心思,这一片不大的房舍却是他来到这个时代,真正属于自己的家,对他而言,这个家的意义自是不凡,哪怕再小点,再破一点,他都是从心里感到满意,虽说四年没回来过,可睡在床榻上,搂着身旁的大小姐,他由衷的感到安宁踏实,这一夜竟睡得甚是香甜。 2256.2305章:难愁蹈海亦英雄 第二日一早,杨峥尚未起来,府上便来了人,对于这样的日子,杨峥早有预料,但来的这么快还是让他惊讶,按照皇帝给出的日期,他在运河上飘荡了一个月,怎么着也得在八月初才能去紫禁城缉见皇帝,算算日子,离这样的日子还有三天,因此依着他的估计,纵然有人来,也是在自己见了皇帝,授予了官职,才有人来,这京城之地,不如江南,在官多于牛毛的天子脚下,没有什么比一个官职更有说服力,更有地位,杨峥名义上是巡抚,但谁都知道这巡抚离开了江南是怎么回事,勉强拿得出手的只有一个吏部侍郎,但毕竟是侍郎,没权没势,实在不值得有人来巴结,纵然想巴结的,也该是在见了皇帝之后,这点儿未免早了些,正因如此所以才有些好奇,不知这一大早的是那个不开窍的官儿来讨好他。 穿戴整齐,便急急忙忙走了出来,刚现身,便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杨大人……?” 杨峥抬头看去,便见眼前这人一身太监服饰,弓着身子,语气透着几分恭维,那张脸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天生如此,绷着没有半分的笑容,因太过瘦弱,宛如一张风干的树皮,看起来有些吓人。 “你是……?“杨峥眯着双眼细细打量,同时在脑海里思索着这么一个人。 “杨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么快就不记得下官了?”那人语气不卑不亢的道。 杨峥楞了一下,看眼前这人下巴无须,声音尖锐,一身太监服饰,分明是一个太监,不称咱家称下官,未免有些不合时宜。 那人见杨峥迟迟没有说话,似猜到了他心头所想,淡淡一笑道:“下官王景弘,杨大人可还记得?” “谁?”杨峥心头一动,隐隐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似在哪里听过。 “王景弘?”那人一字一字的道,脸上的神态依旧是不卑不亢,那双漆黑的眼眸子却是死死地盯着杨峥。 “王景弘?”杨峥默默的叨念了两句,忽的神情一遍,盯着那人道:“你,你是……?” 王景弘点了点头道:“大人想起了?” 杨峥面上一热道:“本就忘记过,何来想起?” 王景弘淡淡一笑,倒也不辩解。 回过神来的杨峥,忽的一个箭步走上前来,伸手拉着王景弘的手腕,惊喜的道:“王大人,你们这是回来了么?郑功功他可好?” 王景弘先前面上还带着欢喜,听得这话儿神色顿时一黯,迟迟不说话。 杨峥看到有些奇怪,道:“王大人,你怎么了?看起来情绪不高啊,差不多两年没回来了,好不容易看到了熟悉的人,应该高兴才是?” 王景弘神色并不见好转,想要说什么,又显得有些犹豫。 杨峥对这个闷葫芦着实有些不耐烦,道:“海上都顺利么,郑功功怎么没一起来,我还想听他给我说说海上的见闻呢?” 一直沉默的王景红似再也忍不住,看着杨峥道:“杨大人,郑公公他……?” 杨峥道:“他怎么了?不是没回来吧?“说完又觉得这话儿有些不吉利,忙解释道:”玩笑话,玩笑话?“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王景弘眼里已有了泪水,那双布满泪水的眸子记那么看着杨峥,一字一字的道道:“郑公公他走了?” “你,你说什么?”杨峥心头一荡,差点没一屁股坐倒在地。 王景弘呜咽的道:“我们从宣德六年六月十二月九日出五虎门,二十四日到占城。七年正月从占城起航,二月六日抵达爪哇。六月十六日起航,二十七日抵达旧港。七月一日启航,八日抵达满剌加。八月八日启航,十八日抵达苏门答剌。十月十日启航,十一月六日抵达锡兰山。十日启航,十八日抵达古里国。二十二日启航,十二月二十六日抵达忽鲁谟斯。八年二月十八日开船回洋,三月十一日到古里国,一共访问了忽鲁谟斯等二十来个国家。因为这次访问的国家多,地域广,路程远,因而时间也就很长,足足两年,郑公公每到一处宣扬我天朝威严之外,还禀明皇帝的旨意,罢黜朝贡,兴盛市舶司,言明朝廷此番再行西洋的立场……”说到这儿,王景弘重重的吐了口气,继续道:“郑公公身子骨一直不好,两年的劳累,终于在返回的途中病倒了,起先我们只以为是小毛病,谁也没在意,直到船队返航至古里(今印度南部西海岸之科泽科德)时,我们才发现不对劲,公公吃不下一口饭菜,便是水也喝不下,我等寻医生来看,公公不让,说他大限已到,活不过今晚,拉着下官的手交代了一些话后,便在当晚去了?”说到这儿王景弘已泣不成声。 杨峥也是泪眼婆沙,许久才强忍着心头的悲痛道:“郑公公临走时都交代了什么?” 王景弘擦了一把眼泪,伸手入怀从怀里摸出一个书卷来,随手递给了杨峥道:“郑功功临走的时候对下官说,下西洋前前后后一共七次,前面六次莫不是以皇家垄断的贸易方式,此举虽富裕了朝廷,却对天下百姓,豪门、地主、巨贾全无好处,以至于反对西洋之行的声音一直不断,此番西洋之行得以顺利出海,全赖大人从中做出的努力的结果,虽有罢黜朝廷,兴盛市舶司,但一来时间太短利益难以呈现,在没有任何好处的情况下,文官未必认可,必会怂恿皇帝停止下西洋?” 杨峥心头一叹,对于郑和的远见,他不得不佩服,事实上按照历史的记载,西洋之行在第七次后,一直得不到文官的认可,最终迫使永乐宣德年轰轰烈烈的西洋之行就此被迫终止,这个比欧洲哥伦布、达•;伽马和麦哲伦早了整整将近一百年的大壮举,却因为得不到文官的认可,最终以一种滑稽的形式被彻底毁灭了,不得不说是大明历史上的一种悲哀。 杨峥默默的听着,凭着感觉,他知道王景弘的这一番话并没有说完,以郑和的远见,不会在明知道西洋之行陷入困境,而不给自己的部下指一条生路,西洋之行算得上郑和一辈子的事业,对一个热爱海洋,视为梦想的西洋之行来说,最期望的无非是自己曾经率领的船只能一直走下去,直到世界的尽头。 果不其然,王景弘沉吟了一会儿后,继续说道:“郑公公让下官告诉大人,大人一直主张的心思他全都传达了,西洋诸国对此举十分欢喜,他们喜欢大明的陶瓷、丝绸、钱币、茶叶都是喜爱,他们期盼着用他们的香料、染料、宝石、象牙和珍奇异兽与大明贸易往来,只要大明的海洋之行一直都下去,文官迟早有一天会明白西洋之行的好处?” 杨峥道:“是啊,没了厚此薄彼,大明的陶瓷、丝绸、钱币、茶叶就是白花花的银子,非但朝廷,文官、百姓,地主豪门,富商巨贾都能获取利益,只不过这一切需要时间?” 王景弘道:“公共就是担心时日太短,给了文官的借口,让大人难做,所以才下官来告知大人务必让西洋之行继续下去,实在不行也要给大明留下继续海航的机会?这些资料,是郑功功这两年来,在船上整理的,其中包裹大量原始资料,皇帝敕书、船队的编制、名单、航海日志,帐目、航向图纸,以及操作的经验,公公说这些东西对于海洋来说是当之无愧的瑰宝,可对于文官来说未必有用,一旦海航不得继续,这些东西怕是留不住,因此交给朝廷他不放心,唯有交给大人?” 杨峥轻轻一叹,从历史上的记载上来,郑和这个担心并不多于,据万历二年成书的严从简《殊域周咨录》记载:成化间,有中贵迎合上意者,举永乐故事以告,诏索郑和出使水程。兵部尚书项忠命吏入库检旧案,不得,盖先为车驾郎中刘大夏所匿。忠笞吏,复令入检,三日终莫能得。大夏秘不言。会台谏论,止其事。忠诘吏,谓:“库中案卷宁能失去?” 大夏在旁对曰:“三保下西洋费钱粮数十万,军民死且万计,纵得奇宝而回,于国家何益!此特一敝政,大臣所当切谏者也。旧案虽存,亦当毁之,以拔其根,尚何追究其无哉!”文人视郑和的下西洋是祸国殃民之举,随着文官集团的力量日益壮大,这项伟大的壮举也被文官取消了,为了打消皇帝的念头,就连郑和留下的档案资料也一并毁了干净,以至于后来的皇帝动了下西洋的心思,也因没了档案资料就此作罢。 杨峥看着手中不厚,却无比珍贵的海航资料档案,用力的捏了捏朗声道:“及观郑君,则全世界历史上所号称航海伟人,能与并肩者,何其寡也。 2257.2306章:歌泣无端字字真 郑君之初航海,当哥伦布发现亚美利加以前六十余年,当维哥达嘉马(瓦斯科•;达•;伽马)发现印度新航路以前七十余年。顾何以哥氏、维氏之绩,能使全世界划然开一新纪元;而郑君之烈,随郑君之没以俱逝?我国民虽稍食其赐,亦几希焉。则哥伦布以后,有无量数之哥伦布,维哥达嘉马以后,有无量数维哥达嘉马,而我则郑和以后,竟无第二之郑和。噫嘻,是岂郑君之罪也!”“郑和之后,再无郑和。”“郑和之业,其主动者,实绝世英主明成祖其人也。”顿了顿道:“公公请放心,只要有我在的一日,绝不会让西洋之行断绝?” 王景弘叹了声道:“有大人这一番话,郑公公想来也入土为安了?” 杨峥一叹,想说什么,却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因王景弘送来这个悲切的消息,让杨峥很是惆怅了几日,细细思量郑和临走时留下的话语,越发觉被他高尚的情操所感染,有时甚至暗想自己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时代,算起来已大乱了这个时代的步伐,为何老天爷就不能留下一个郑和,容不得一次又一次的西洋之行呢,但这种荒唐的想法也只是自己想想而已,并没有当真,在他看来,郑和这两年的西洋之行,看起来没做出任何的改变,实则在自己的影响下,已影响了整个西洋之行的进程,罢黜朝贡、兴盛市舶司这是第一次改变,留下这一堆资料是第二次改变,与西洋诸国展开贸易,走上一条有别与儒家的海上丝绸之路,这是第三次改变,有这三点存在西洋之行就不会走到了尽头……,至于如何结果是不是自己预料的那样,就看如何运营了。 在接下来的几日,杨大人就这个问题做出了苦苦思索,在结合前世的海洋时代,以及郑和前后七次下西洋所得到的经验,从中倒也看出了点希望,首先因自己的到来,西洋之行已改变了往年不盈利的调子,为此他特意去京城转了一圈,无论是百姓,还是地主豪门巨商也不再一味的反对,偶尔还能听到几声赞扬之声,就是那些文官局部反对之声也没那么强烈,反映最好的当属翰林院那帮天之骄子,自从杨溥秉承杨峥扭转文风的教学方法后,翰林院嫣然就是学问、思潮的发源地,理学已不再是唯一,各种自然科学之风宛如一波春水开始蔓延开来,他们的影响下,对于郑和前面的六次多有微词,唯独对这第七次西洋之行没有半句的不满,还说此番西洋实乃利国利民之举,当加以推广,托翰林院这股风气的引导,这次郑和西洋之行文官头一次没有口诛笔伐,许多还有赞扬之语,这让杨大人大感欣慰,对于郑和所期盼的局面也多了几分信心,只要日子一场西洋诸国的贸易就会遍布大明,到那时朝廷、豪门地主、富商巨贾、百姓都能从中获取自己想要的那份利益,有利益在,谁还能反对呢? 信心大涨的杨大人,心情顿时好了不少,这一日门外的街道从一早就开始热闹起来,就是往日没工夫出门的百姓,一大早也都上了街道,说说笑笑,杨大人看得好奇,派人一打听,原来今年三月,海航两年的西洋船只在王景弘领导下,已从南京返回了京城,作为下西洋正使的王景弘承担起下西洋大量物资善后处理和人员安置工作,郑和去世后,充当起将南京皇库物资运往北京工作“总指挥“。据有心人说这次耗时两年的西洋之行,获利颇为丰富,带回来的宝物可不少,从六月始南京方面就开始装运胡椒、苏木马快船100艘经长江进入扬州大运河运往北京,其场面是何等壮观,再现明初大运河繁忙景象,这可是京城两年来头一次盛事,在忙也要看一看。对此消息,杨峥暗暗心惊,看得出来为了打造西洋之行千秋万载,郑和可算是下了血本,此举是要彻底扭转西洋之行在文官口中的评价,巨大的利益无疑是最好的封口费。 随着天色越来越亮,人越来越多,不时的夹杂着百姓兴奋的呼喊,这个说看,好多的苏木,那个则说,胡椒,整整一天,这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就不曾停过,眼看是晚上了,呼喊声总能停下吧,却不想郑和带回的宝物实在太多,愣是让百姓一惊一乍到了深夜。 这一夜杨大人前前后后被这呼喊之声惊醒了不下十次,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却听得有人推了推他,跟着有人在耳旁低声道:“坏人,快些起来,宫中来人了?” 杨峥迷迷糊糊睁开了双眼,含糊的道:“这天还没亮呢?”说着身子一翻,一只手便摸上了一只大白兔,轻轻揉捏了两下。 “讨厌……?”听得一声嗔怒,一只柔软的小手便在杨大人的大手上轻轻怕打了一下。 “宫里来人了,说是皇帝想要见你?”那声音再一次在耳旁响起,轻柔无比。 杨大人含糊的道:“这天儿才黑,姐姐不可胡闹,快些睡,来坏人抱抱?” 沈艳秋推开了杨峥扑过来的身子,掩着小嘴一笑,道:“你啊,就会胡说八道,这天都五更天了,皇帝都差不多下早朝了?” “皇帝下不下早朝与我何干,睡觉才是正经事?”杨大人说着一点也不客气,身子一翻便扑了上来。 沈艳秋不及躲避,被杨大人抱了结实,正要推开,忽觉得轻哼了声:“讨厌……外面有人?” 杨大人似没听见一般,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 沈艳秋轻哼了两声,便一成沉迷,房中的温度便温暖了起来。 约莫过了一更天,窗外有了亮色,杨大人才迷糊糊的抬头看了一眼沈艳秋,含糊的问:“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沈艳秋一张粉脸有些羞红,额头上,耳旁,还带着几分汗珠,轻轻揣着粗气,怀里的那两只白兔儿以上下一下起伏不定,眯着双眼一幅陶醉的模样,闻言含糊的道:“皇宫里有人来了?” 杨峥自言自语的道:“皇宫里有人来了?“忽然一个机灵,一下子便坐了起来,冲着沈艳秋道:“宫中来人了,来了多久?” 冷不丁之下,沈艳秋吓了一大跳,跟着坐了起来,忽觉得身上有些凉意,面上一热,急忙抓了一把棉被,往自己怀里一塞,遮住了自己怀里的无限风光,笑着道:“一更天了?” “该死!”杨峥骂了声,忙拿起衣衫开始穿戴。 沈艳秋看他模样,忙在一旁帮忙,只是这么一个美人在怀里,即便是刚刚春风一度,杨大人也不免有些心猿意马,心里忍不住叹了声,道:“怪不得人常说,“红粉窟,英雄冢”,有沈姐姐这样的美人在旁,什么功名利禄,什么王图霸业我提不起兴趣,这世间还是情之一字最真,沈姐姐说是不是?” 沈艳秋长这么大还没这么羞涩为人穿衣衫,一张粉脸早已涨的通红,听得夫君这么说心头好不感动,刚才扭捏也去了几分,怀中的两只大白兔竟有一半贴在了杨峥的胸口上,杨大人只觉得一颗心快跳了出来,忍不住伸出魔爪狠很抓了几把。 沈艳秋骄哼了几声,冲着他翻了个白眼,道:“还胡闹,让人听到了也不怕笑话?” 杨峥哈哈笑道:“咱们又不是活给别人看的,怕什么笑话?”嘴上说着,手中却一点没停。 如此缠缠绵绵又过了一更天,杨大人才勉勉强强的穿戴完毕走了闺房,下了楼来,就见王振一个箭步的迎了上来,道:“杨大人你起床的功夫可真慢?咱家都等了两更天了?” 杨峥老脸难得的红了一下,道:“年轻人公公懂的,还请公公多多包涵?” 王振一脸羡慕的颔了颔首道:“明白,明白!” 两人说说笑笑了几句,王振一本正经的道:“杨大人咱们该走了,要不然皇帝可要等急了,这罪名咱家可吃罪不起?“ 杨峥道:“不光公公吃罪不起,杨某也吃罪不起啊?” 两人说说笑笑便上了马车,刚拉下珠帘,王振便对那车把式催促道:“还磨蹭什么,快些走?” 那车把式恭恭敬敬的应答了声,扬起手中的马鞭呵斥了一声,便重重地打在了马屁股上,那马儿吃疼,嘶鸣了一声便迈开了蹄子飞奔而去。 皇城离棋盘胡同不算太远,那马儿在车把式的鞭子催促下,不曾有半刻的停留,竟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到了皇城外。 虽说离开京城四年了,但早些年的规矩还没忘记了,与王振一起递了牌子,便匆匆忙忙走了进去。 一路上杨峥与四年前一样,不急多看,低头直走,也不知走多久,听得王振道:“杨大人这边走?” 杨峥哦了声,跟着王振绕过一座九条龙的琉璃照壁,往左边走了去,这样又走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一座大殿门口。 2258.2307章:醒後追思空自责 门前锦衣卫目不斜视,右手按住刀柄,一派威严。 王振说明来意,守在门前的锦衣卫说了句:“进”杨峥便上了门前的汉白玉的台阶,进了内殿,王振让杨峥先在这里等候,自己则一溜烟的去了。 杨峥也不客气一屁股在一张圆桌的椅子上落了座,看见桌上有茶壶茶杯,提壶自斟了一杯茶汤慢慢饮了起来,茶是苏州的洞庭碧螺春一等一的好茶,只是那个味儿却少了几分甘甜,苏州的四年,杨峥也知道并非对其中的猫腻一无所知,皇帝喝的茶汤之所以不是最上等,倒不是下面的人故意为之,天下的好茶莫不是少之又少,就拿这碧螺春而言,产于太湖东洞庭山及西洞庭山,别的地方难以适应,每年产量不足一百斤,全都进贡给朝廷也难以满足庞大的皇室,稍有不慎便落了一个欺君罔上的罪名,反而是那些此等的茶叶,因数量多,加上这种茶汤与好茶之间差别并不大,皇帝深居皇宫,不知世事,所见所闻全是身边人的话语,就算是所读的书也是严格筛选的,又怎么可能去分辨宫外东西的好坏,所以即便是茶,皇帝往往喝到了也不是最好的,这一点官员心知肚明,只是没人去挑明罢了。 一杯茶汤见了底,仍不见皇帝出来,杨峥不免不耐烦,又没事情可做,只好瞪着一双眼睛四处张望,见整座大殿比起四年前似是改变了不少,殿堂楼阁,构造精巧,壮观华丽;其外流水潺潺,飞桥静卧其上,过桥百步,即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微风吹过,杨柳轻扬,修竹摇曳,曲折小径,奇花异石,亭台楼榭,隐藏其间,难得的好去处。 杨峥暗暗点了点头道:“看样子大明这几年果然是有银子了?” 与外面的流水缭绕,绿林郁茂相比,杨峥目光更多的看在正堂上中央位置挂的那份字画,画卷并不大,画的是京城全城图,杨峥对画卷并不感兴趣,他的目光全被画卷的左侧的一个词牌名给吸引了,《醉太平》,诗算不上很好,但杨峥很喜欢这个意境,尤其是词牌名《醉太平》中,开头的一个“醉”字,透着几分得意,如今四海升平,户部银子也有了不少,藩王也安定了,令人头疼的安南也解决了,西洋之行已顺利返航,苏州以至于江南都得到了整治,官员称其职,政得其平,纲纪修明,仓庾充羡,闾阎安乐,岁不能灾,作为皇帝在没有比自己亲手打造一个盛世,更让人沉迷,让人沉醉其中,杨峥眯着双眼细细思索,他相信皇帝用这个“醉”字就是这个意思,或许比自己的意味更悠长。 正胡思乱想之际,忽听得一阵脚步声,跟着屏风被人拉了开来,王振的身子重新露了出来,笑吟吟的冲着杨峥一抱拳,道:“杨大人陛下准你进去了?” 杨峥忙整理了一下衣衫,平衡了一下呼吸,跟着王振身后走了进去,穿过一条回廊,便见王振在一道门前躬身道:“陛下,杨大人到了?” 里面先是一阵沉默,跟着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幽幽的传了出来:“进来吧?” 杨峥皱了皱眉,心道:“皇帝不过三十六岁,正值壮年才是,底气应该充足才对,这声音怎么听着有些老头的意味?” “杨大人皇上喊你进去?”见杨峥迟迟没动,王振轻轻在杨峥的袖子旁碰了碰低声提醒道。 杨峥哦了声,忙收拾心神对着王振感激的一笑,便走了进去,刚跨过门槛,不及细看,倒头便拜:“微臣杨峥见过吾皇,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宣宗的声音缓缓的道,透着几分无力的味道。 杨峥道了声谢,从地上爬了起来,却不敢抬头,四年没见,虽知道皇帝对自己是个什么态度,皇帝没让自己看,也不好乱看,皇帝是自己的朋友不假,可皇帝就是皇帝,至高无上的,再是朋友,也有些顾忌。 “怎么,才四年的功夫,就把你的胆子给你磨灭了?”宣宗呵呵一笑道,语气透着几分亲切,几分欢喜。 杨峥暗暗松了一口气,神态却不变,道:“陛下说笑了,往日那是微臣不懂事,才无所顾忌,但人总有长大的,总有明白事理的时候……?” 杨峥还待说,就听得皇帝粗暴的骂道:“狗屁,什么长大了懂事了,我看你是越长大越糊涂,朕是那种交不得朋友的人,你啊,还是不懂事的时候让人感到舒服?” 虽说被骂,但杨峥心里还是涌出几分感动,一个人欢喜你,重视你,才会对你肆无忌惮的说些骂人的话,一个人若是对你客气了,那往往就是让你小心的时候,擦了一把泪珠,道:“皇上不让微臣长大,那微臣就不长大?” 宣宗哈哈一笑,道:“这才对了?”顿了顿又道:“把头抬起来吧,看你那谨慎的模样,就跟宫中的太监一样,那还是一个江南巡抚的样子?” 杨峥嘿嘿一笑,道:“让陛下看笑话了?”说着便抬起了头,将目光看向了正前方。 前方书案后面,宣宗背负着左手,只用一只右手在一卷画纸上沟壑什么,不用猜也知道皇帝是做什么,对这一点杨峥早已见怪不怪,所以并没有多看,而是将目光更多的看向了宣宗的模样,细细观察之下,发现除了颌下多了一把浓密的长须之外,整个人的精气相貌与四年前并无多大的区别,唯一让他觉得奇怪的便是皇帝底气不如四年前了,显得有几分病态。 就在杨峥打量的这会儿工夫,宣宗运笔如非,纸张上便多了几匹马,几个将士,虽隔着远,但杨峥还是一样看出了,在一帮将士的中间,一个年轻的公子一身戎装,手握宝剑威风凛凛地坐在马背上,目视前方,做出厮杀的模样。不用多看,便是那人是谁了。 宣宗似对自己的画卷十分满意,端详了一番后,放下手中朱笔,顺手接过太监递过来的宝玺在画卷的左上角用力按了下去,这才满意的净了手,走了出来,在一旁的龙椅上落了座。 “你可知朕今日叫你来是为了什么?”宣宗喝了口茶,语气不急不缓的道。 杨峥心里骂了声,谁知道你叫我来做什么,小爷我在苏州城住得好好的,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官居巡抚,谁见了我都要喊一声杨大人,是何等逍遥何等自在,那知你随口让人送了一道口讯,便把小爷弄得京城来,来就来吧,好歹也有些功勋,给点表示,不至于成了天下的一闲人,见了谁都得夹上尾巴,可愣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没说,还问做什么,鬼知道你要我做什么。 这些诽谤的话,自然不敢说出来,稍作沉吟道:“陛下让臣来,臣便来,没有为什么?” 宣宗哈哈一笑,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啊,还是和四年前一样,一点都没变,明明有了委屈,还要装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杨峥汗了一把,心道:“爷爷的,这也看出来了,难道小爷戏码太假了?” “朕今日寻你来,一是四年没见朕想与你这个朋友说说话,二是还有大事让你去办一下?”宣宗看了杨峥一眼笑着道。 杨峥忙说道:“陛下请说?” 宣宗颔了颔首冲着身旁的太监摆了摆手,那太监会意,供着身子退了出去,临走时羡慕的看了杨峥一眼,能与皇帝做朋友大明朝可就一个,飞黄腾达的日子还能远么,偏偏对方还是那么的年轻。 “返回京城也有几日了,与杨爱卿见过面了?”宣宗盯着杨峥问。 杨峥嗯了声,他不傻,这里是京城,不要说那些锦衣卫,就是东厂的幡子就不少,别看皇帝住在紫禁城不出来,若正想要知道点什么,其实并不难,难得是皇帝什么都不想知道,皇帝这么问,摆明了杨大哥为自己接风洗尘的事情是知道了,既然知道了,自己藏着掖着反而引起皇帝的怀疑,索性承认了。 宣宗到是没在意,继续道:“既然见面,那件事想来也听说吧?” 杨峥脑袋飞快运作,不知皇帝这话儿是不是巨大的坑,伴君如伴虎并非毫无启示意义,君王的心思是世间最难猜的,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皇帝这话儿虽看不出皇帝的心思,但有一点摆明了,那就是皇帝所说的那事儿,在皇帝看来,凭着杨大哥与他的关系,一定是跟他说了,抓住了这一点,杨峥脑海里立马将自己返回京城与杨士奇的每一话都是细细思索了一遍,觉得逃不开恢复洪武旧制,取消内阁大学士的设置,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比较大,看了一眼皇帝,点了点头道:“杨大哥说了些,微臣因初回京城,也顺着耳朵听了几句?” 宣宗点了点头道:“你听说了就好,朕还担心你什么都不知道,光顾着喝酒去了?” 2259.2308章: 风舞槐花落御沟 这下杨峥算是松了一口气,而且看皇帝的意思也没有怪罪的意思,倒是自己虚惊一场。 “微臣是想喝酒来着,可杨大人说我初来京城,怕我什么都不知道,捡些简要的事情说了些,微臣也听了几句?”杨峥陪着小心道。 宣宗嗯了声,道:“你对此事怎么看?” 杨峥不知自己猜得对与不对,大着胆子问道:“皇上可是问微臣对恢复洪武旧制的事么?” 宣宗道:“不然呢,这事儿放在朕的心头可有些日子了,当初洪武爷仿宋代制度,置华盖殿、谨身殿、武英殿、文渊阁、东阁等大学士,为皇帝顾问。又置文华殿大学士以辅太子,品秩都是正五品,但这些殿阁大学士“特侍左右,备顾问而已”。而且品级很低,只有五品,以免擅权。它只能算是“内阁”机构的滥觞。即便是皇祖时入内阁者也是编、检、讲读之官,不置官属,不得专制诸司。诸司奏事,亦不得相关白。”仍然是皇帝的私人秘书罢了,你看看如今,内阁设置不过四十五年的样子,一个个的权利越来越大,权力可以与宰相相比,朕这个皇帝有时反而还做不得住,你说朕还要这个内阁做什么?” 杨峥并没有着急回话了,而是将皇帝的这一番话细细品味了一番,越是细细品味,越是明朗了,皇帝这番话看似是决心不少,其实不过是一番抱怨的话,用杨峥的话说,就是雷声大,雨点小,身为皇帝早已习惯了内阁的存在,毕竟皇帝也也是人,当初宰相权利大,实则是为了方便行事,帮皇帝处理一些政务,但是宰相没了,全靠皇帝一个人,终究是不行,所以朱元璋在废除宰相后,又设置内阁帮自己处理政务,只是在朱元璋时代这些阁臣,也就是大学士还没什么权利,仅仅是作为皇帝的秘书一般。但是政务还是由皇帝自己来决断,但大明疆土太大,政务太多,就是靠皇帝做些决断也累得够呛,更何况朱元璋给后世子孙定下了太多的规矩,光是朝会,一天有三次朝,称早朝、午朝、晚朝,如实则皇帝要三次出面见群臣及民众。明制常朝有两种:一叫御殿,一叫御门。御殿又称内朝,是在大殿内朝会议事。御门是到奉天门。皇帝一天要上朝三次,就不是寻常人能吃得消的,更别说还要处理全国上下下下的政务,工作量之大,不言而喻了,朱元璋和朱棣都是戎马一生,知道创业之艰辛,因此权利不敢下放,但即便是这样两人也吃不消,找来内阁帮忙,更别说后来的皇帝,都是温室中长起来的,无论是身子骨还是精力都不如朱元璋、朱棣,在政务上的处理就不得不依赖内阁了,这样一来,权利又渐渐下放到了阁臣身上,内阁的权利日渐壮大,皇帝就开始不放心了,因为随着文官日益成熟,内阁的作用也就越大来越大,虽无宰相之名,却又宰相之实,甚至不少时候他们都敢于挑战皇权,皇帝毕竟是孤家寡人,面对天下文官的时候,毕竟是底气不足,思来想去只有两条法子,一是拉拢太监牵制文官,太监自永乐后,实力一直在膨胀,朝廷定制为二十四衙门,包括十二监、四司、八局。十二监是十二个宦官领掌的内侍衙门,各置太监一员,下面还有其他品级的宦官。因为内侍衙门称“监”,其长称为太监,其中司礼监是明朝内廷特有的建置,居内务府十二监之首,二十四衙门之一。司礼监由太监掌管,在明初并没有太大的权力,而且受到限制。朱元璋曾说:“此曹止可供洒扫,给使令,非别有委任,毋令过多。”还说:“此曹善者千百中不一二,恶者常千百。若用耳目,即耳目蔽;用为心腹,即心腹病。驭之之道,在使之畏法,不可使有功。畏法则检束,有功则骄恣。”并规定内侍毋许识字。洪武十七年还铸造铁牌,悬置宫门,明令“内臣不得干予政事,犯者斩”,并敕诸司“毋得与内官监文移往来”然而,明中叶以后,皇帝多深居后宫,荒嬉享乐,不理国政,常常由司礼监秉笔太监代行“批红”大权,明朝人往往认为宦官势力由此而攫取了宰相之权。“然内阁之拟票,不得决于内监之批红,而相权转归之寺人”。“批红”就其权力性质而言,属于最高决策权,是实现皇权的一种方式。故司礼太监代皇帝“批红”,是在代行皇权,而不是攫取了相权。由此可见明代皇帝授权司礼监代行“批红”,与其说是要太监代为处理国政,还不如说是利用宦官势力牵制内阁,代表皇权监督和控制政府机构的施政活动,以确保皇权的利益不受损害和侵犯,并防止任何违背皇帝意图的行为出现。至武宗时刘瑾、熹宗时魏忠贤,大权独擅。用太监牵制文官是可以,但国家还要治理,在治理国家上说到底靠的还是内阁,没有内阁的‘票拟’,许多国家大事,太监根本拿不出章程来,所以从根本上说,朝廷离不开内阁,皇帝想要治理江山,打造一个太平盛世,从骨子里是离不开内阁的,但内阁的权势增大,又让皇帝不安心,在太监的唆使下,有意走回洪武时的老路子,可这路子看看是不错,到头来累的还是自己,因此这两个法子,其实都不怎么样,皇帝的心思也只是顺带敲打敲打内阁,真要恢复洪武旧制,第一个不答应的就是皇帝自己。 看明白了这一点,杨峥心里有了计较,这事儿看似是来寻自己说话,实则皇帝心头已有了计较,只是先前的话儿已说出去了,身为皇帝又不能说话不算话,才一直僵持着,如今要的是寻一个人他一个合适的理由,然后把这事儿给了了,同样的内阁那边也同样需要一个合适的人选,帮着自己说说话,大致意思让皇帝明白,内阁是老实本分干活的人,没有威胁皇权的意思,而这个最佳合适的人选除了他还真找不到合适人来,一来自己与皇帝关系不错,也得到皇帝信任,说出的话儿也让皇帝放心,其二他虽是巡抚,却不是读书人出身,不属于文官集团,断没有帮着文官说话的道理,但与内阁首辅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微妙关系,帮着在皇帝面前说几句好话也是应该的事情,这么一来,他就竟成了调和君臣关系和睦的最佳人选,想到了这一点,杨大人不免苦笑了声,心道:“这叫什么事?” 看明白了双方的问题的所在,杨峥就开始酝酿说辞了,若光内阁的好话,皇帝怕是说自己被内阁灌了迷魂汤,可要不说,看皇帝找自己来的目的,无非是寻一个台阶下,不能证明内阁的作用大,无可取代,如何让皇帝寻得台阶,所以这一番话要说到恰到好处才行,想到这里,杨峥忽然想起前世看到了一篇文章谈论说话的艺术,说是在繁华的巴黎大街的路旁,站着一个衣衫褴褛,头发斑白,双目失明的老人。他不像其他乞丐那样伸手向过路行人乞讨,而是在身旁立一块木牌,上面写着:“我什么也看不见!”街上过往的行人很多,那些穿着华丽的绅士、贵妇人,那些打扮漂亮的少男少女们,看了木牌上的字都无动于衷,有的还淡淡一笑,便姗姗而去了。 这天中午,法国著名诗人让•;彼浩勒也经过这里。他看看木牌上的字,问盲老人:“老人家,今天上午有人给你钱吗?”“唉!”老人愁容满面,叹息着回答,“我,我什么也没有得到。”让•;彼浩勒听了,沉吟了一下,把木牌悄悄翻过来,拿起笔写上“春天到了,可是。。。。。。”几个字,就匆匆地离去了。晚上,让•;彼浩勒又经过这里,询问老人下午的收入情况,老人笑着对诗人说:“先生,不知为什么,下午给我钱的人多极了!”让•;彼浩勒听了,也摸着胡子满意地笑了。“春天到了,可是。。。。。。”这富有诗意的语言,产生这么大的作用,就在于它有非常浓厚的感情色彩。是的, 春天是多么美好的,那蓝天白云,那绿树红花,那教堂尖顶的莺歌燕舞,那塞纳河畔嬉戏的孩子,怎能不叫人陶醉呢?但这良辰美景,对于一个双目失明的人来说,只是一片漆黑。这是多么令人心酸呀!当人们想到这个盲老人连万紫千红的春天都看不到,怎能不对他产生同情之心呢?这就是言语的魅力所在了,杨峥前世那会儿,总也想不明白,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而已,为何效果就不一样呢,后来看着看着就明白了,因为我什么也看不见,别人可能觉得你看不见就算了,可是,春天到了,可是。。。。。。。 2260.2309章:梅须逊雪三分 这盲老人连万紫千红,莺飞燕舞的春天都看不见,引发了人们对盲老人的关怀之心,可是,哽咽的都说不下去了。还打了省略号,所以这就是老人一上午没得到一分钱,下午却满载而归了,短短一句话却在恰当的时候,恰当的位置上给说了出来,所能产生的效果自己是不一样了,回过头来想想今日的局面,就是需要语言上的这个恰到好处,最好是把话儿说了,皇帝的台阶也给了,内阁的目的也顾忌……?” 想到这一点,他用力吸了一口气,在脑海里酝酿着如何开这个口。 宣宗似不急躁,面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看着杨峥不时变换的脸,优雅的喝着茶汤,他相信自己心头这件犹豫不决的事情,一定会得到一个满意答案,这种信心来自杨峥从未让他失望过。 大殿内因没人说话显得有些寂静,偶尔传来几声悠扬的钟声,才让这座大殿显得有些生气。 此时刚过七月,院子里种的花草都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偶尔风吹过,淡淡的花香便顺着门窗飘了进来,杨峥猛吸了两口,被花香一刺激,这才惊觉的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想着皇帝还在等自己的回话,不由得惊得一身冷汗,抬头往宣宗看去,见人家神态安然,并无一丝一毫的气恼,顿时放心不少。 眼看着时候差不多了,缓缓吐了口气,将目光看向院外,这座院子建造颇为讲究,多是聚石为山、凿地为湖海。每湖方十里,湖中积土为山,山上建有亭、殿,曲折环绕,院中广栽植杨柳修竹,名花异草,因此显得壮丽非凡。 杨峥匆匆扫了几眼,便收回了目光,经过这么一番思索,这一番话如何说也有了计较。 宣宗看他跃跃欲试的模样,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道:“可是有话要说了?” 杨峥心道:“我若说没有,你还不得治我个大不敬之罪?” 心里嘀咕,面上却没丝毫的表现,颔了颔首道:“回皇上的话,微臣确实有些话儿要说?” 宣宗道:“这里就你我君臣二人,也不必顾忌,有什么话就说吧?” 杨峥应了声,道:“皇上先前的话儿,微臣想了想,觉得这祖宗的旧制还是不回恢复为好?” 宣宗虽猜到多半是这种结果,可想起他先前沉思了这么久,这话儿听着是在帮着内阁说话,未必就没有下文,所以带着几分好奇,哦了声,道:“此话怎讲?” 杨峥思路已全打开了,加上来自前世,思想上对皇帝也没这个时代官员那么多的忌讳,看皇帝没气恼,胆子也大了几分,接着话头道:“依微臣看,陛下离不开内阁,朝廷也离不开内阁,一旦没了内阁,陛下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宣宗看着杨峥,既没点头也没反驳,身为皇帝自然知道这一点,当年洪武爷废除宰相,看着是相权与君权合而为一,皇帝大权独揽,可繁重政务,皇帝无法一一处理,便是洪武爷如此勤政也有应付不过来的时候,更别说他了,所以说皇帝离不开内阁,朝廷离不开内阁这话并不错?” “话虽不错,可你也看到了内阁的权势太大,朕总不能坐视不理吧?”宣宗盯着杨峥道。 杨峥如今完全明白了皇帝的心思,对于这个问题如何入手,以轻车熟路,面对皇帝的质疑,没丝毫的紧张,笑了笑道:“这样吧,我给皇帝说个趣事?” 宣宗道:“什么趣事?与朕恢复洪武旧制有关么?” 杨峥想了想给了一个含糊不清的答案:“可以说有关,也可以说没关系?” 宣宗看了看杨峥,似想看他是不是在应付自己,可他神色一本正经,不免有些犹豫。 杨峥不得皇帝发话,自古自的说了开来:“微臣小时候,在微臣的家乡有一个王麻子做了我们村的里长,在没做里长之前,他的日子过得很潇洒,没事的时候喝喝茶,钓钓鱼,陪着村里的小姑娘嘻嘻笑笑,趁机沾些小便宜,碰上了那个妩媚的丫头,还能来个老夫聊发少年狂……?” “嗯,这日子的确不错?”宣宗一脸的羡慕。 杨峥道:“羡慕吧,我也羡慕?”顿了顿又道:“可做上了里长后,好日子就一去不复返了,因为身为一里之长,他要管理一里的百姓吃喝拉撒睡,做不好百姓可就要骂人了,为了百姓,他不再喝茶,不再钓鱼,便是村里的小姑娘也没功夫去看了,他每日花费大把的时间从村东头逛到村西头,看甲家的门有没锁好,乙家的两口子有没有吵架,村子不大,一天可以逛两三趟,完事后还得思索如何改善百姓穷苦的日子,心思一多夜里睡觉就不好睡了,往日回家倒头便睡的好习惯也开始改了? 由于村长做得好,百姓对他信任,朝廷对他赏识,他被朝廷提拔为一县的主薄,管的还是自己老本行,百姓的吃喝拉撒睡,可一县比一里就大得多了,每天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他有些忙不过来,就向县太爷提议要了有一个助手,他把这事儿交给助手去管理,自己只是出出主意,把我大致方向?”说到这儿,杨大人斜眼看了一眼宣宗,见皇帝老人家听得很认真,一直提着的心算是彻底放回了肚中,开始有声有色的说了起来。 “由于有人帮忙,加上大致方向也不错,人手多,活儿就轻,事情就干得好,所以王麻子好日子慢慢开始恢复,同时政务也没落下,如此好的人才,自是受到了朝廷的看重,于是在王麻子的努力下,他被朝廷提拔做了县太爷,一县之长,事情就多了数倍,因为新旧交替的繁忙,县里许多重要案件都积压下来。秦令精勤检阅,认真处理,午夜不休。五更鸡鸣,即教课子弟,书声琅琅。自己入厅治事,每天处理四五起积案,合情合理,妥帖周至。不到三个月的时间,积案全部清理完毕。剔除弊端,惩办奸宄(gui),杜绝了官吏衙役贪污渎职漏洞,名声开始显著,可事情总也做不完,他还是学当主仆那会儿,弄了几个读书人帮忙管理,让善于断案的帮着自己断案,善于管理后勤的帮着管理后勤,善于理财的帮着自己理财,而他老人家每日就看着手下送来的各种奏折,做出各种指示,日子虽不如里长那么逍遥自在,但比同行的县令却是愉快了许多,由于他完全信任自己的手下,而这帮人有是能干的主儿,所以三年下来,王麻子管理的县衙政绩高出同县许多,这样的人才,朝廷自是没放过,所以当了三年县令后,王麻子被朝廷破格提拔为了知府,知府的官儿更大,事情更多,但王麻子本着一个好汉三个帮的本色,一如既往,手段还是那个手段,但也真能做事,随着这种手段运用得成熟,有时候他这个知府大人,几乎不用露面,手下的那帮人都帮他一府之地治理的井井有条?官员有好的政绩,自是受到朝廷的重视,别人多年升不了的官,他只用了三年便升了,人家做知府累死累活,他则越发清闲,家里老婆孩子越来越多,日子过得滋润,人也就不显得那么苍老,人也看起来精神。 如此又三年,王麻子做了六部的户部尚书郎,正儿八经的二品官,这下子他更忙了,尚书掌全国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宜,靠他一人做,就算他每日不吃不睡也不能把这些事情做好,他开始怀念里长的逍遥日子,觉得做一个里长也没什么不好,人嘛,只有这么多的精力,可做官做到了这一步,总不能退回去,所以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去做,一年下来他闻鸡起舞没有片刻的空闲,可到头来他的户部还是没管好,言官御史开始瞅着他的小毛病对他大家弹劾,皇帝也对他的政务能力感到不满意,他很有气恼,自己这一年没喝过茶,没睡一个懒觉,没一日的休息,连孩子都没时间去生,他全部的心思,全部的精力,全部的时间都用在政务上,可到头来却换来了皇帝的怪罪,上司的埋怨,百官的辱骂,他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想何不培养几个人帮自己打打下手,有了这个心思,他开始留意,发现那些读书人,尤其是翰林出身的进士很有才学之人,于是他从中选了几个,给了些权利让他们帮忙,如侍郎掌稽核版籍、赋役实征等会计统计工作,郎中、员外郎,掌户口、土田、赋役、贡献、蠲免、优复、姻婚、继嗣之事,以男女之黄、小、中、丁、老为之帐籍,往日多于牛毛的事情,到了他手中便越来越少,他也变得从容,为了更洒脱,他干脆挑选了更多官员,将原本属于户部尚书一人的权势,一点一点分了出去,自己抓主要的权利,于是短短一年的功夫,他的户部便有了书令史三十四人,计史一人,亭长六人,掌固十人;度支令史十六人,书令史三十三人,计史一人,掌固四人;金部主事三人,令史十人,书令史二十一人,计史一人,掌固四人;仓部令史十二人,书令史二十三人,计史一人,掌固四人。 2261.2310章:空有当年旧烟月 一大帮人帮着他掌天下军储,出纳租税、禄粮、仓廪之事,他只需从他们的奏折中,进行抽查,做出赏罚分明的举动便可,这样以来往日难以应付的事情,竟变得再简单不过,如此又三年,朝廷户部充盈,王麻子饱受皇帝的嘉奖,上司的信任,百官的侧目,于是被人称为干练之臣,被载入史册……?”趣事说到了这儿,杨峥话儿戛然而止,他并没有急着去说什么,解释什么,语言的智慧在于恰到好处的妙不可言,而这一点唯有自己亲自去感受,去体会才更有味道,皇帝那么聪明,他相信不会听不出自己这番话的意思,所以他不急……?” 一阵沉默,唯有风声吹动树叶哗哗作响。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宣宗哈哈一阵大笑,道:“精彩,精彩绝伦啊,朕还是头一次听到如此精彩绝伦的趣事,杨爱卿你果然没让朕失望?” 杨峥忙道:“皇上说笑了?” 宣宗摆了摆手道:“不,朕并没有说笑,爱卿趣事中的王麻子所处的尚书位置就是朕的位置,他本是一个里长,因管事情少,所以可以每日喝茶、钓鱼、逗弄姑娘,日子过得舒坦,可后来做主簿、县令、知府、尚书,官越做越大,要管理的事情越来越多,他做尚书时,因没寻人帮忙,事情做得太多,却得不到兼顾,赢得皇帝的不满,上司的抱怨,百官的辱骂,可谓是两头不讨好,后来他调整策略,以翰林院读书人来给自己帮忙,本来是他一个人做的事情,因人多帮忙,事情就少了,人也就轻松了,王麻子看似是做了尚书,可他用的那一套还是做里长的手法,最终事情也做了,名声也有了,官儿也升了,一举三得……精彩,绝对的精彩?” 杨峥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心道:“总算是听明白了,也不至于我这一番苦心啊?”事实上杨峥的确是这个意思,王麻子其实就是杨峥虚拟的一个皇帝,皇帝最初管的事情并不多,因下面有宰相帮着管理这个国家,可皇帝嫌弃宰相的权势过大,狠心废除了宰相,皇帝等于一人兼任两职,既做了皇帝,又做宰相,可宰相不是那么好当的,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遂万物之宜,外镇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这样皇帝的事情就多了,可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事情多总有顾忌不到的地方,虽皇帝本人累死累活,可百姓,百官未必满意,弄不好还落了一个昏君的下场,所以皇帝想要自己的日子过的舒坦,天下又得到好的治理,最好是把事情分出去,让更多人来帮着做。 其实这其中杨峥还有一个隐含的意思,如今内阁说是宰相,但毕竟不是宰相,皇帝就如王麻子把握了关键,其实是构不成皇帝的威胁的,所以皇帝可以放心大胆的用内阁。当然了这话儿不好说太过明白,谁知道皇帝心头是怎么想的?再者,古代皇帝哪一个都不喜欢把自己权利给让出去,朱元璋就是因觉得宰相权利过大,才处心积虑的纵容胡惟庸废除了宰相这个延续了千年的制度,自己亲自当了宰相,说到底就是为了抓权,身为皇帝毕竟是孤家寡人一个,最大的本事就是手中的权利,一旦权势全部被瓜分了,其实这个皇帝也就离危险不远了,这也是为何古代皇帝一个个都拼命的改革官职,光是宰相就有唐代的改革,宋代分权,到大明直接废除了,说到底还是皇帝是以权势保卫自己的威严,保卫自己的性命。 但皇帝终究是替代不了文武百官,即便是朱元璋那样勤政的皇帝,也应付不了堆积如山的政务,不得不寻来大学士帮忙,更别是不如他的皇帝,皇帝既想要保持自己的江山得到治理,又不想自己不用应付堆积如山的政务,两害相较,则取其轻,皇帝为了江山巩固,最终分出了自己手中的权势,但这毕竟是不情不愿的,一旦与内阁,宰相有了矛盾,脑海里想着这权势是自己给的,对反既这么可恨,我何不收回来,但大多数的皇帝都明白,这一点只是想想,并非真的可行。 而手下的官也看明白了这一点,所以他们在权势稳固后,对皇帝也就有了许多制衡,在他们看来,他们是治理国家,因此皇帝想出去游玩一番,他们说是玩物丧志,皇帝在那个妃子闺房里多睡了一会儿,他们说皇帝荒淫无道,皇帝想修个房子,他们就说皇帝不体恤百姓,甚至皇帝想要花点银子,他们都百般阻拦,久而久之,双方你看我不顺眼,我瞧你别扭,矛盾不断,可两人心里又明白,他们就好比是一跳身子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也离不开谁! 宣宗连说了几声精彩后,重重的吐了口气,道:“朕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这帮老臣太不像话朕才动了这个心思,如今看来是朕误解了他们,当真恢复了洪武旧制,朕这把老骨头怕是要累趴下来,做皇帝还是当王麻子当里长最好?” 杨峥没有接过话头,好不好可不是他说了算,这话儿皇帝可以说,唯独他不能说,没准儿人家还看不上王麻子的里长也说不准,帝王的心思,不是人人都能看明白的,至少他看不明白。 宣宗似也没指望他再说什么,喝了茶汤,没再继续刚才的问题,杨峥便知道皇帝这是有了计较了,至于是个什么计较,他就不得而知了。 两人一阵沉默后,宣宗重新开口道:“朕还有一件私事,想让你给朕去办一下?你也知道,朕能信任的人不多,交给太监朕也不放心,你为人精明能干,是这件事的最佳人选?所以朕只能找你了?” 杨峥有些犹豫,皇帝的私事无大事小事,弄得好,自是皆大欢喜,弄不好皇帝不满意,少不了引起文官的责备,同样是两头不吃好的事情。 杨峥心里暗骂老天爷不公平,只觉得为何自己总能碰上这种老头不讨好的倒霉事,可这事儿再倒霉皇帝亲自询问,也不好不答应,只好颔了颔首道:“皇上请说,微臣若能做,刀山火海一定给皇上办好了?” 宣宗显得很高兴,哈哈笑道:“这事儿旁人办不好,你一定能做得好?” 杨峥心道:“那可未必?” 可惜的宣宗没给他说这句话的机会,哈哈大笑了几声后,接着话头道:“西洋的宝物王景弘已运回了京城,按照当初的约定,朕的内库可有十分之一?” 杨峥道:“怎么,文官们没把这十分之一的宝物给陛下?” 宣宗摇了摇头道:“文官虽讨厌,喜欢管朕的闲事,但也不是什么都来管,这事儿是他们当初与朕说好的,容不得他们反悔?” 杨峥好奇的道:“那陛下有何事?” 宣宗道:“宝物朕虽拿到了,可朕也不能光用宝物不是,这不马上就是皇太后的寿辰了,这些年她老人家顾着朕的江山,一直也没添什么首饰,非但是她老人家,整个后宫都是如此,朕想借这次机会给后宫添点首饰……?” 杨峥嗯了声,要说大明的后宫在历史上绝对算是最贤惠的,终大明一朝,几乎没有干政的,而且大多数的皇后都恪守自己的本分,且很勤俭节约,马皇后就曾经与朱元璋一同种菜,后面的徐皇后也多是如此,之所以有这种效果,得益于朱元璋的定下的规矩。朱元璋起自田亩,对元未政治腐败、法纪荡然导致政权覆亡的教训深有体会,故而十分重视对历代王朝治乱兴衰经验教训的总结,以此作为自己治国行事的根据。他经常挑灯夜读《汉书》、《宋史》等史书,和廷臣讲经说史,并且命近侍收集夏桀、商纣、秦皇、隋炀帝所行之事以进,时时警醒自己:“往古人君所为善恶皆可以为龟鉴,吾所以观此者,欲知其丧乱之由,以为戒耳” 他说:“小人无忌,不早惩治之,他日或生隙;岂不为其所累?如治病,当急去其根,若隐忍姑息,终为身害”。在与侍臣论古之女宠、宦官、外戚、藩镇夷狄之祸时,他指出:“汉无外戚阉宦之权,唐元藩镇夷狄之祸,国何能灭?朕观往古,深用为戒。然制之有道,若不惑于声色,严宫闱之禁,贵贱有体,恩不掩义,女宠之祸,何自而生?不牵于私爱,惟贤是用,苟干政典,裁以至公,外戚之祸,何由而作?” 因此,他对后妃采取了镌铁牌、立祖训、严教育等一系列管理后宫,给出的目的也十分明晰:一是治天下首先要治理好家,家要管好就必须严守夫妻之道;二是后妃的职责是生儿育女、侍候皇帝和管理宫女,严禁过问宫外之事和参预朝政;三是强化教育,树立典范;四是严格等级,恩宠适度,尊卑有序。 2262.2311章:万姓聚舞歌太平 洪武元年三月初一,朱元璋命儒臣修女诫,他对学士朱升等说:“治天下者,正家为先。 正家之道,始于谨夫妇。后妃虽母仪天下,然不可俾预政事。至于嫔嫱之属,不过备职事,侍巾栉。恩宠或过,则骄恣犯分,上下失序。历代宫闱,政由内出,鲜有不为祸。惟明主能察于未然,下此多所惑。卿等其篡女诫及古贤妃事可为法者,使后世子孙知所持守。” 洪武三年,正式明确“皇后之尊,止得治宫中嫔妇之事,即宫门之外,毫发事不得预焉”。加上大明的后宫皇后嫔妃大多都来自民间小户人家,从小就养成了勤俭持家的习惯,即便是做了皇后,嫔妃,这个习惯也没改,当今张太后在宣宗登基之初就体恤百姓,户部困难,多年不曾添首饰,便是皇宫也多年不曾修建,张太后如此,其他妃嫔自是如此了,以至于宣宗登基八年,后宫没添一件首饰,修一座院子堪称楷模,如今天下太平,随着商业税,海禁的废除,西洋诸国贸易往来,大明的户部也慢慢富裕起来,赶上了张太后的寿辰,宣宗便动了这个心思,让人问户部要银子,这次户部倒也不似三年前那么不通情理,银子到是给了些,可也只有区区二十万两,这笔银子对于寻常人家来说,自是卓卓有余,可对于皇家来说还是少了点,尤其是宣宗的后宫可不少,总不能光给太后添,其他人不闻不问吧,可问户部要,户部未必会给,弄得不好不免引起言官的言语,宣宗不相干招惹这个烦,恰好郑和的宝船顺利返回,带回来的宝物却有不少,按照十分之一取舍,足够皇帝充盈内库,可宝物不比银子用起来方便,皇帝便动了将宝物卖出去的心思,可这事儿他自己又亲自做不得,让太监去经营,怕他们没经验,思来想去决定还是找一个可靠的人,此人既会做买卖,手段又了得的人,宣宗在脑海里转了一圈,除了杨峥还真寻不到一个合适的人来,可以说今日皇帝寻他来询问内阁一事不过是幌子,给自己做买卖才是正经事。 宣宗自顾自的道:“不怕爱卿笑话,起先有太监怂恿朕去开一个皇店,就开在这京城的胡同里,有天字第一号做保证,不怕赚不到银子,朕也有些心动,若不是怕太监狐假虎威,坏了朕的名声,朕也不会寻爱卿来帮着经营了?” 杨峥依稀记得明朝皇帝大多有这个爱好,皇帝让太监把店铺开在北方商贾辐辏﹑交通便利的城市和地区。如北京的九门﹑鸣玉﹑积庆二坊﹑戎政府街﹑卢沟桥和运河沿岸之张家湾﹑河西务﹑临清以及北方的军事重镇宣府﹑大同﹑山海关﹑广宁等地。店铺的来源来自查抄的权贵店辅﹐或来自官店﹐或为强拆民房后所建。经营管理者由皇帝直接委派的太监,如建于正德时一直持续到明末的戎政府街的宝和等六处皇店﹐即由一提督太监督理﹐另有司房钞条书手数十名﹐提督太监的厅廨即设于宝和店中。开设皇店的目的主要在于营利﹐具体营业或为茶酒店﹐或为牙店﹑塌房(货栈)﹐或用作娼优所居的花酒铺﹐有的则用来征收商税。其中仅宝和六店﹐一年所征之税即达数万两。皇店经管官员还凭借权势﹐随意拦截商贾﹐横征暴敛﹐敲诈勒索。皇店周围皆设巡逻﹐凡“负贩小物﹐无不索钱﹐官员行李﹐亦开囊检视”﹐商贾舟车﹐亦皆有税﹐给商民带来极大的灾难。明世宗时曾一度革除京城内外皇店﹐并对作恶者严加惩处。但万历以后﹐皇店又不断增加﹐害民日益严重,算是明朝一大毒瘤,明朝后来的皇帝在百姓心目中形象不太好,与开皇店不是没有影响。 “皇上英明!”杨峥由衷的说了句:“陛下为天下之主,岂能与百姓商贾夺利,难免让人笑话?” 宣宗道:“朕也是这般想,可不这么做,朕是空有宝物,没有银子,想做点事也不方便不是?” 杨峥点了点头笑道:“这话儿在理,大老爷们手里没钱,的确不是个事儿,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更何况是陛下,走皇店陛下固然是把银子赚了,可也丢了百姓的心不是,他们明着不敢说什么,暗地里指不定说皇上什么坏话,所以微臣觉得这买卖,咱们要做既要把银子赚了,又得落下一个好名声才是正经事?” 宣宗哈哈大笑道:“朕就是这么想的,可这样的法子,朕到今日还没寻到,这才让人把你请了进来,你主意多,给朕出个主意?” 杨峥把头低了下去,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宣宗知道这是他的臭毛病,每次做出这个表情的时候,就表示他在思索问题,所以也没说什么,在一旁耐性等待。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杨峥才抬起头,猛的在自己大腿上拍了一记,道:“有了,咱们可以拍卖这些宝物?” “拍卖?”宣宗皱着眉头呢喃了两句。 “不错,皇上可以将这些宝物委托给一个商家,让他们组织一个拍卖盛宴,让天下商家出价争购,到没有人再出更高一些的价时,就拍板卖出去,咱们这些宝物来自西洋诸国,都是大明稀缺的宝物,那些富商官员素来喜爱,出个大价钱也不是不一定,常言道”盛世买古董,乱世买黄金。”为什么这么说呢?盛世钱多,生活安定,人们有闲情逸致欣赏文化,欣赏古董。古董值钱,是因为它稀缺,以后还会升值,所以大家喜欢买古董。到了乱世,纸币贬值,兵荒马乱,古董不能吃也不能穿,没心情欣赏,大家都只顾生存,所以没人买古董。除了大米和黄金,没什么东西靠得住,我大明经皇上励精图治八年,早已是盛世,你没听那些百姓说的么,当今的大明,国内安定,工商繁盛,百姓安宁十足的盛世?” 站在书案旁的太监,一脸羡慕的道:“这个杨大人嘴巴还真甜,盛世繁华,亏他寻了这么一个马屁拍了出来,皇帝不高兴才怪呢?“ 果然宣宗听了大为高兴,道:“百姓真是这么说么?” 杨峥一本正经的道:“这是自然!” 宣宗不疑有他,接过先前的话儿说:“这样说来,拍卖朕的这宝物到是碰上了好时候了?” 杨峥道:“可不是么,要是放在五年前,只怕不行,你想啊,商业都难以为继,百姓吃不饱穿不暖,那还有心思收藏宝物,如今可好,国内安定,工商繁盛,百姓安宁,人人都有了闲钱,收藏收藏宝物早已成了他们生活的乐趣?” 宣宗道:“对,对,就好比朕笔墨丹青一样,唯有吃饱了才有力气不是?” 杨峥道:“就是这个道理?而且这样做,既把银子给赚了,还能给皇帝带来了好名声,你想啊,百姓会想皇上老人家都穷得拍卖宝物了,这样的皇帝肯定是一个好皇帝?” 宣宗大乐,道:“正是,正是!”连说了几个正是,大手一挥,道:“这点子既是你出的,这事儿就有你来办,你办事朕放心?” 杨峥到没推辞的意思,难得皇帝信任自己,把这样的没事给了自己,若是推辞那才是傻子,看一旁那太监一脸羡慕的样子,越发觉得应该答应。 “那微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杨峥抱了抱拳道。 “少来这一套?”宣宗放下了皇帝的架子,肆无忌惮的笑着。 杨峥嘿嘿一笑,也不否认。 宣宗心头欢喜,也不客套,道:“太后的寿辰可就到了,这事儿你给朕抓紧一些?” 杨峥毕恭毕敬的应了声,道:“微臣明白?” 宣宗看了看他,似想起了什么,淡淡的问:“你就不知朕为何将你从苏州调回来?” 杨峥神态越发恭敬,道:“皇上必有深意,微臣又何须去问,江南也好,京城也罢,微臣做的都是精忠报国的事情,在哪儿有又什么区别?” 这话儿不卑不亢,不但夸了自己,还顺带把皇帝带着也夸了一把,拍马之高,把一旁的太监羡慕的恨不得立刻拜杨峥为事。 宣宗点了点头道:“明白就好,现在的年轻人,很少有你这扥不骄不躁的精气神了,朕对你很放心,这件事你放心去做,做好了朕自不会亏待你?”说完从怀中摸出一把一如意递了过去,道:“这个你拿着,算是给对你在苏州表现的奖赏?” 身旁的那太监侧目看了一眼,又是一脸的羡慕。 杨峥也撇了一眼,见皇上递过来的不过是一块寻常的玉如意,头长柄钩,钩头扁如贝叶,就是一把前世的不求人,心头有些不乐意,心道:“这皇帝太不实在了,老子还得为你张罗拍卖会,也不知那点好东西来赏赐,就给这个东西忽悠?”不情不愿的接了下来。 2263.2312章:何以江南富足翁 宣宗也没在意,看了看天,道:“时候不早了,朕就不留你在宫中吃饭了?” “小气?做了天子还这么小气?”杨峥心里骂了声,面上却恭敬的道:“应该的,应该的?”说着便站了起来,抱着玉如意退了出去。 门前早已一个太监迎了上,引领着他走出去,比起来时的紧张,这会儿彻底放松了,目光也不不如进来的时候那么老实,眼看着院内引清流穿过,遍植名花奇树。其中渠架飞桥,殿筑水中,幽窗曲室,壁砌生光,“壮丽巧绝”之处不可胜数,心头少不了一番感慨:“果然是盛世之治啊?” 院内,宣宗并没有离去,慢悠悠回到的书案旁重新抓起了朱笔,这时屏风后,珠帘一动,大太监金英走了出来,弓着身子站在宣宗的一旁,目光看着宣宗手中的朱笔笔走游龙,好一番羡慕。 “你都听到了?”宣宗头也不抬的问。 金英点了点头道:“奴婢听到了?” 宣宗道:“听到就好,恢复洪武旧制的事儿就不必在提了,朕可不想做户部尚书的王麻子,累死累活还不讨好?” 金英有些失望,自从两年前内阁逼着皇帝打击太监势力,文官的权势引起了皇帝的警觉,随着这两年日益成熟,势力越来越大,皇帝的戒心也跟着大了起来,一面壮大太监的力量时,少不了询问一些主意,他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皇帝身边的老人,这话儿自是少不了要问他,起先他不知如何应对,可皇帝在与文官争执后,在气恼的时候总要问一问,他便留了个心眼,趁着皇帝不注意,寻了王振来讨了个主意,王振说这帮文官势力之所以大,全因为内阁地位的提高,昔年五品的官儿,已凌驾在尚书之上了,内阁权势一大,皇帝的权势就会削弱,唯一解决法子,便是恢复洪武旧制,皇帝亲自做这个宰相。这番言语有些大胆,按说不是一个太监该说的话,他胆子再大也不敢说,一次皇帝问户部要银子,被文官抓住了小辫子,上了几道奏本狠很骂了一番,皇帝气恼之余要对几个官儿做出惩罚,内阁却跳出来维护,下了早朝,皇帝气得厉害,又开始询问,他怕皇帝问多了,自己迟迟给不出一个好的主意,引起皇帝的不满,便大着胆子把王振所说的小心的说了出来,皇帝细细品味之下,竟这么做了,没想到一心一意的恢复祖宗旧制的好主意,竟抵不过杨峥的一个里张王麻子,心里既失望又有几分怒恨。 “奴婢知道了,这就让人去告知内阁?”金英应了声,弓着身子便去了。 待金英的身影去了,宣宗才抬头看了一眼,太监固然可用,可也不能全用,治国还得靠文官啊,否则累的可就是朕啊?金英连这个都看不明白,如何是文官的对手,看来这司礼监得寻个用得着的人才行啊?嘀咕完手中的朱笔用力勾画了几下,一幅优美的画卷,便定了形。 宣宗长长吐了口气,提起宝玺用力盖了下去,独自欣赏了一番,这才转身进了后堂。 杨峥出了深深深几许的皇宫大内,被柔和的阳光一照,冷风一吹,再回头看看身后颇显冷清的紫禁城,颇有几分两世为人的感觉,心道:“其实做皇帝也没什么意思,一辈子就在这么一座城里,既看不得这花花的世界,又吃不得上等的山珍海味,全世界的人都想着法子期盼着他,想着法子想从哪儿获得好处,文官想要获得名垂千古的名声,太监想要一张狐假虎威的虎皮,百姓想要一个勤政爱民,治国有方的好皇帝,便是自己的子女也无时不刻带着面具期盼着他,这世间最没比做皇帝更无趣的事情,可恨的这等无趣的事情,却是人人挤破脑袋去做,哪怕是在座城里坐上一日也好?” 杨峥摇了摇头,嘴里呢喃了朱元璋那首《无题》:“诸臣未起朕先起,诸臣已睡朕未睡。何以江南富足翁,日高三丈犹披被……?” 刚叨念了两句,就听得一阵马蹄声响起,跟着杨士奇的半个身子就从珠帘后面伸了出来,冲着杨峥招收喊道:“哈哈,杨小弟你果然在这儿,老朽来得可及时啊?” 杨峥疑惑的道:“杨大人你这是……?” 杨士奇哈哈大笑道:“杨大哥要感谢你啊,我就知道这事儿你一定能办成,老朽果然没看错人?” 杨峥有些摸不着头脑,道:“什么事?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杨士奇道:“还能有什么时,当然是恢复祖宗旧制的事情了,刚才皇帝来旨意了,恢复祖宗旧制不可行,已责令取消?你说老朽是不是该好好谢谢你?” 杨峥这算听明白了,虽说知道这不过是皇帝与内阁之间,宛如百姓家儿媳与婆婆闹了点小矛盾罢了,毕竟是一家人,谁也离不开谁,有了自己这个中间人稍微说合一下,自是化干戈为玉帛了,只是他没想到旨意竟去得这么快。 “你啊,是得好好谢谢我?”杨峥也不客气。 杨士奇道:“这不,我代表内阁,六部尚书特意来请你一品居吃酒,你啊快些上来吧?” 杨峥尚未回过神来便被拉到了马车上,刚坐下,就见杨峥怀里抱着鼓鼓的,有些好奇的摸了一把道:“什么宝贝?” 杨峥立即拍了一下他的手臂,厌恶的道:“你这个老东西,不要动手动脚的,我可不是苏晴大姐,小心我告诉她老人家,晚上有你受的?” 杨士奇黏着长须哈哈大笑,道:“瞧你说的,哪有那么严重,老夫是那样的人么,不过是好奇你怀中什么宝贝罢了?” 杨峥看他模样,也不好说什么,从怀里摸出了那把不求人,道:“看看吧,就这玩意还能是什么宝贝?” 杨士奇一看那宝贝,顿时双眼一亮,一把抓在手里,道:“这,这是皇上赏你的?” 杨峥道:“可不是,这皇帝也小气,你说给点什么不好,他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那么好,随便给我一幅字画也好过这什么不求人,既不能吃,也不能喝的,整日就拿在手里挠痒痒,也亏得皇帝老人家想得出来?” 杨士奇把那不求人做摸摸又摸摸,好不舍得,听了杨峥这话儿,立即摇头道:“我的好小弟,你啊,真是有眼无珠识不得真宝贝,你可知道这一把不求人可比皇上的字画贵重多了,你可知道朝中有多少文官百官想要这样一把不求人,求之不得么,就是老夫四朝老臣也想要一把,可皇帝都没舍得给,你说你年纪轻轻,也没看见立什么功勋,皇帝怎么就给把这个给你了,不应该啊,不应该啊,可恨的是你小子竟然一脸的不屑,皇帝老人家若是知道,只怕要气死?”杨峥起先不在意,可看杨士奇那一脸羡慕的模样,心里也有些疑惑,一把夺了过来,看着杨士奇道:“没你说得那么夸张吧,不就是一把不求人么,这市面上随处可见,你花十几文钱就能买上一把,好点的也十几两银子而已,就算咱们这把是皇家出来的,皇上老人家用过的,充其量也不过几百两银子而已,那比得过皇帝的字画,我可听说了就在这北京城皇帝随便一幅字画都能卖个上千两?不比它珍贵?” 杨士奇叹了声,一副对牛弹琴的神情,道:“我的傻小弟,你好好看看这块不求人的质地再说话,等你看明白了,你就知道皇帝老人家对你有多好了,不怕你笑话了,就是老夫这等四朝老臣在皇帝心目中的位置,也不如你啊?” 杨士奇越是这样说,杨峥越发好奇,将手中的不求人反复查看,只觉得摸起来光滑之外,并无特别之处,不免越发好奇。 杨士奇看他模样,知道今日这话儿不说明白,自己的这个傻弟弟是怎么也看不明白其中的关键,指不定心里还抱怨上皇上了,便从他手里拿过不求人,掉过头来放在杨峥的面前,道:“你看这玉光滑如脂,晶莹剔透是不是?” 杨峥起先没察觉,被杨士奇这么一说,再伸手摸一摸,的确如此,便颔了颔首道:“是有怎么了,但凡天下的不求人,不都这么模样么,难不成还是石头做的不成?” 杨士奇越发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感觉,叹了声,道:“你啊就怎么说不明白,老夫这样告诉你吧,这块不求人原本是永乐年郑和从西洋诸国带回来的宝物,是用罕见的黄玉所筹,世间罕见,你没听这京城的人说么世人都晓单脂好岂知黄玉更难找。据说永乐皇帝就十分欢喜这块不求人,只是他老人家身为皇帝,用这个有些不雅,便放在皇宫里没用,偶尔拿出来看看,把玩一番,后来这东西就传到了洪熙皇帝的手中,他老人家身子胖,对于这个不求人最是需要,平日里没事的时候,就把这东西拿在手中挠几下,时日久了,便对这东西越发欢喜,这东西也就越发显得珍贵了,后来的事情不用老夫说了,想来你也猜到了,洪熙驾崩后,宣宗就拿在了手里了,他虽不常用,但也会放在手里玩一玩,最多的是用这东西压字画……?” 2264.2313章:向壁悬如意,当帘阅角巾 说完指着不求人的玉面,道:“你看,这边上因皇帝长年累月的这么用,已有了几分墨色?这就是那块不求人没错的,这么跟你说吧,似这样的不求人,赝品在北京城是随处可见,可真品整个北京城就再也找不出第二块了,这样的不求人,你说是几百两银子可以买到的么,可不比皇帝的一幅字画要贵重得多?“ 杨峥一时半会儿有些没回过神来,他好像听人说过,这玉如意什么时候传入中国不得而知,依稀是从印度传到我国的,无据可考。《晋书•;王敦传》记载:孙权曾得如意柄,“每酒后,辄味魏武帝乐府歌:‘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以如意打唾壶,壶边尽缺。”唐人段成式《酉阳杂俎》中有段故事:“梵僧不空,得总持门,能役百神,玄宗敬之。……又与罗公远同在便殿,罗时反手搔背,不空曰:‘借尊师如意。’殿上花石莹滑,遂激窣至其前,罗再三取之不得。上欲取之,不空曰:‘三郎勿起,此影耳。’因举手示罗如意。”唐代诗人李贺《始为奉礼忆昌谷山居》诗中有:“向壁悬如意,当帘阅角巾”之句。古人对这东西很看重?顿时对皇帝的怒气小了许多,笑着道:“看不出皇帝手笔还很大气?” 杨士奇道:“也不知谁刚才抱怨?”说完不等杨峥接话头,伸手在那不求人的玉面上点了点头道:“黄玉啊,宋人吴曾《能改斋漫录》引自《音义指引》说:“如意者,古人爪杖也,或骨角竹木削作手指爪,柄可长三尺许,或脊有痒,手不到,用以搔爪,如人之意。”这种“搔痒痒儿”的工具,在南方被人称之为“不求人”,北方人则叫作“老头乐”。如意的头部呈弯曲回头之状,被人赋予了“回头即如意”的警世含义。这种黄玉到了魏晋南北朝的时候才出世,非常走红,成为了帝王及达官贵人的手中之物。除用它搔痒,还用它决策大事等,其威势有些近似了权杖。如南朝的韦睿在徐州的战事中,就是用了“如意”指挥千军万马,一日数合,取得了大胜。如意也是文人雅士的所喜爱之物,吟诗咏赋时,利用它作为打节拍之用,清雅悠闲之时还可以随身带之玩赏。如意还是舞蹈的道具,故“如意舞”。梁简文帝萧纲的诗中有:“腕动苕花(苕华喻指美人)玉,衫随如意风”。东吴的孙和,曾在月下作如意舞,不慎打伤所宠爱邓夫人脸颊,后虽治好了,但脸上仍留下了瘢痕。引诱后宫人效仿,遂成古代点靥之风。到了我朝,不求人虽不如魏晋南北朝那么疯狂,但好收藏好玉的可不少,再说了你皇帝赏赐的,非但值钱,还有重大的作用?” 杨峥楞了一下,看了一眼手中的不求人,道:“除了挠痒痒,还有什么作用?难不成是尚方宝剑?” 杨士奇淡淡一笑,目光在那块不求人上看了看,道:“皇帝是不是又让你做什么事了?” 杨峥心头一愣,面露疑惑之色,道:“你怎么知道?” 杨士奇却不应答,继续先前的话儿,道:“还是一件烫手的事?” 杨峥又是一愣,上上下下把杨士奇看了几遍,道:“你,你怎么又知道,末并不是你在宫中安了眼线?哪里可是皇宫,你胆子也太大了吧?皇帝若知道了,可是要杀头的?” 杨士奇哈哈大笑,道:“看你这话说的,老夫还有那种本事?” 杨峥道:“你没眼线,如何知道皇帝让我办一件大事?” 杨士奇笑道:“很简单,你可知道咱们这皇帝虽说仁义,可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儿,平日看着手笔挺大,赏赐也算丰厚,可那一次都是丰厚的封赏下都是一件接着一件的大事,就说刚刚去世的郭资,皇帝给他的赏赐最多,也是最丰厚,光是皇上亲自做的诗词字画就不下十件……?” 杨峥一脸的羡慕,道:“这得多少银子子啊?” 杨士奇白了他一眼,道:“你当这是好事啊?” 杨峥道:“赏赐还不是好事,白花花的银子,就是那些诗词字画不卖,放在家里也是莫大的荣耀,皇帝还能要回去不成?” 杨士奇哈哈笑道:“要是不会要了,可你知道郭尚书都帮皇帝做了些什么么?” 杨峥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杨士奇道:“那郭资本已致仕,可以安享晚年,就因为皇帝给了赏赐太多,为了报恩,郭尚书抱病坐署办公,寒署不避,百事亲断,奉职益勤没有一日停歇,如今才几年的功夫,人这就去了?”说完重重的一叹,显得有些伤感。 杨峥道:“一个郭尚书好像不能说明问题吧?” 杨士奇道:“就知道你不信?那沈度沈大人你知道吧?” 杨峥虽没见过这人,但此人名声太响,常听人提起过,后来也就知道了,此人以长于台阁体书法而深受明成祖朱棣的赏识,被其誉为“我朝的王羲之”,名重一时。有墨迹《教斋箴》、《四箴铭》等传世,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他在书写永乐大钟上的二十三万字的经文,是当时书法大家?明宣宗自己爱好书法,对沈度小楷十分喜欢,一次在一个扇面上画折枝花和竹、题诗:“湘浦烟霞交翠、剡溪花雨生香。扫却人间炎暑、招回天上清凉。”扇面的画、渲染设色直追宋人、书发就是模仿沈度姿态,所以对和老头赏赐颇多。 “听过,怎么了,皇帝也让他任职了,可我只听他在书法上有不朽的造诣,可没说他做了什么大事?”杨峥好奇的问。 杨士奇道:“沈大人与洪武年中举文学不就,成祖擢为翰林典籍。一时翰林善书者如解大绅之真、行、草,胡广大之行、草,滕用亨之篆、八分,王汝玉、梁用行之真,杨文遇之行,皆知名当世,而胡、解及度之书,独为上所爱。书法是独特的本事,做官做事可就未必行了,他虽没做什么大事,可这几年对为了皇帝誊写《千字文》,《西清余暇自乐稿》、《自示编》、《滇南稿》、《随笔录》、题李龙眠《维摩演教图》、跋宋刘松年《登瀛图》、跋宋刘公麟《归庄图》及书《不自弃说》和《宝积经》等,事情可没少做……?”说完看了杨峥一眼,道:“皇帝给了你这么一个贵重的不求人,若不是让你办件大事,打死老夫都不相信?” 杨峥细细琢磨,可不是这样么,便将不求人往杨士奇怀里一扔,道:“早知道这玩意还有一个大麻烦,就不接了,这次你可得帮帮我?” 杨士奇正要答应,马车便停了下来,车把式拉开珠帘,道:“两位大人,一品居到了?” 杨士奇哦了声,扭头对杨峥道:“先去吃饭,先去吃饭?” “吃饭可以,我的事情你可要帮忙?”杨峥急急道,起先他并没有把这事儿看得如何做,拍卖嘛,能不能卖出去可不是自己说了算,因此他对这事儿也没怎么上心,可此时听杨士奇这么一说,再握着手中沉甸甸的不求人,越发觉得这事儿不能儿戏,思来想去还只有杨士奇能帮忙了。 杨士奇背着双手,一副儒雅的姿态,道:“老夫虽说是首辅,可也不是什么事都能帮忙的,皇帝连这么贵重的不求人都给了你,依老夫看这事儿怕是不小,未必能帮忙啊?” 杨峥听杨士奇语气虽有推脱之意,但话儿并没有说死,似是怕事情太大,不好插手,心头先放了下来,跟着便将皇帝交代自己卖宝物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 杨士奇起先还担心皇帝交代的是一件棘手的事情,一听是拍卖宝物,也暗中松了一口气,道:“这事儿说难办也难办,说好办也好办,皇帝让你拍卖,你这银子自不能少,所以价格必定是高的,若是宝物值那个价钱到也罢了,若是寻常宝物,你也知道了,虽说是西洋宝物,是从皇宫出来的,可这京城个个都是人精,未必肯花这个银子,再说了永乐一朝,郑和六下西洋从西洋带会的宝物可不少,这京城的达官贵人,富贵闲人也不是什么都没见过,你让他们花大把的银子去买一个寻常宝贝,怕是不可能?” 杨峥细细思索了一下,觉得这话儿大大有道理,越想越觉得这事儿不好办,不免有些急躁道:“那如何是好?” 杨士奇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可不是你的风格,苏州的事情老夫也知道,那才是你嘛,荣辱不惊,要淡定些?刚才都是老夫的猜测,依皇帝对你的信任,未必给你的都是太差的宝物,只要这些宝物能拿得出手,你还怕这京城之地没人去买么,再说了你这做的皇家买卖,信誉有保障,不说那些大商家,就是这京城的官儿也都想来凑凑热闹,你还能卖不出好价钱么?” 2265.2314章:一壶浊洒尽余欢 杨峥细细一笑,道:“可不是么?”心情登时好了不少。 杨士奇道:“你今日帮了内阁大忙,算是给了这京城的文官一个天大的面子,待会儿趁着吃饭的时候,你多说说好话,让他们也给帮帮忙,咱们当官的虽说走的是科举,可科举的背后还不是一个个大家族的支持,他们有的是银子,请他们帮帮忙,捧捧场,不会不答应……?所以这事儿倒也好办?” 杨峥见杨士奇想得这么周到,顿时放心不少,道:“就这么办?” 两人进了一品居,闻得风声胡滢等人便迎了上来,对于杨峥劝说皇帝取消洪武旧制的消息他们一早就收到了消息,此时对于杨峥的本事既是敬佩,又是感激,在各种恭维的话语中,酒桌上的气氛变得轻松愉快。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便询问起杨峥如何说服皇帝取消了洪武旧制的指令,杨峥觉得这事儿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将自己与皇帝说的那个趣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开来,如宣宗一样,对于杨峥这个趣事隐喻,众人纷纷竖起大拇指一个劲的赞扬:“精彩,精彩绝伦?”说了一阵,杨峥看气氛不错,便趁机把皇帝交给自己的事情的难处给说了出来,要诸人帮帮忙。 众官儿也不含糊,说:“只要是宝物质量过硬,买上一两件也不是什么大事?” 杨峥一看事情算是有了着落,便觉得怀里的不求人也变得那么烫手了。再喝上酒汤来就轻快多了,他酒量自问不错,可喝了四年的江南米酒,猛然间喝这种北方的烧酒,往日能喝上一斤的白酒喝到了八两就有几分醉意。 杨士奇看杨峥面含醉意,又了几杯便散了去。 上了马车,听得一声吆喝,马车便迈开了四只蹄子飞奔起来,杨峥略有些醉意,马车一跑动起来,便觉得心头有些难受,也不想说话,便将头靠在马车窗上睡了过去。 杨士奇眯着双眼,正襟危坐,唯独身子随着疾驰的马车,一左一右的晃动,也不知想些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就停了下来,车把式冲着里面喊了声:“两位杨大人到了?” 杨士奇推了推杨峥,见他醒来道:“到家了?早些回去歇着吧,那些宝物你可要抓紧去看了,这宫中的事情可没个准,万一出了什么事,亏的还是你自己,皇家的买卖可不好做?” 杨峥应了声,便站起身来,就要下去,杨士奇忽然想起了什么,轻轻拉了他一把压低声音道:“杨小弟,你怀里的那块不求人,你可要当心点?你莫要忘记了整个大内也找不到第二块这样的不求人,皇上虽赏给了你,但我听说皇帝也十分欢喜,指不定那天皇帝想看了,你可得好好保藏?” 杨峥道:“这个还用你说,我啊回去就那个匣子好好锁起来,当菩萨供起来,那天皇帝想看了,就给他便是了?” 杨士奇一笑,道:“光藏着也不好,我看皇帝这次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你,除了给你一个赏赐之外,我看还是给你一种身份?” 杨峥一愣,道:“这话怎么说?” 杨士奇道:“你在江南所作所为,朝廷有目共睹,这么大的功劳,皇上只是让你返回了京城,却没具体的官职,具体的赏赐,依老夫看皇帝让你办这件事,是担心你挂名的官职不好办,才给了这个不求人,你也不至于那么寒颤?” 杨峥笑了笑道:“杨大哥这话严重了啊,一块不求人而已,最多是用了黄玉贵重些,哪有这么多的用意?” 杨士奇道:“这你就不懂了,这东西好歹也是皇帝手中的宝贝,皇宫大内就这么一件,只要是官场上的人,就没有不认识的,你说你要是冷不丁的拿出来,你说说他们会是什么表情?纵然对你不满,纵然是比你官大的人,冲着你这不求人,不也得高看几眼,再说了你若是急了拿出这不求人往官家面前一放,你说他们还不得乖乖听你的话?” 杨峥这会儿算是回过味儿来了,道:“这么说来,皇帝是给了我一个在北京城横行霸道的凭仗?” 杨士奇道:“话虽粗俗了些,但理还是这个理儿?” 杨峥嘿嘿一笑,道:“还是皇帝顾虑的细啊,这拍卖会没这凭仗,怕是还不好办呢?” 双方站在马车上又说了一会儿话,眼看着天色差不多了,便各自去了。 当夜杨大人让大小姐寻来了一个匣子,亲自把不求人放了进去锁了起来,怕日后要用上,他也不敢藏起来,便放在了平日里看得到的地方,怕人不小心打破了,还特意在不求人的外面多包了两层棉花,这次回屋睡觉。 因喝了些酒,这一夜倒也好睡,第二日天天尚未大亮,他便穿戴整齐出了们,心头记着杨士奇的交代,不敢含糊要了马车,便赶往皇宫而去。 下了马车,递了腰牌,按照昨日的路一路走了进去,刚到了内堂,便将一个穿着紫色袍服的太监站在哪儿,面带笑容,似在等什么人。 那人见有人来,急忙迎了上来,一看是杨峥,顿时满脸欢喜道:“杨大人你可来了?” 杨峥一看,见来人是王振,顿时也一脸的欢喜,道:“王公公这是……?” 王振拱了拱手道:“皇上昨日说了,说今日杨大人要来皇宫要宝贝,特意让咱家在这儿等大人,好带着杨大人去?” 杨峥正不知找谁要这宝贝,忽见有人指点,还是一个熟人,心头也欢喜,道:“有王公公照顾最好不过了,你看这天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先去看看宝贝吧,耽搁了皇上的事情,可不好办?” 王振点了点头道:“杨大人说的是!那我们就赶紧走吧?”说完冲着杨峥拱拱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杨峥也不敢怠慢,同样拱了拱手,伸出了右手。 两人一前一后,便赶往内院看宝贝。 这一路上少不了碰上太监,杨峥见无论是老太监,还是小太监,见到了王振莫不是躬身行礼,神态透着恭维,心里暗暗惊讶,这才今年不见,王振在这宫中竟有这等地位,着实不简单,想起日后王振的权势,越发觉得不能小瞧了他。 两人一路沿着回廊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便听得王振道:“到了?” 杨峥闻言抬头看了一眼,便见一座破败的院子,院子的大门被打了开来,略显冷清,与院子里面的破败相比,外面就显得热闹了许多,树木葱郁,崖涧幽深,泉水淙淙,景色优美。虽无崇峰岩崖,但层峦叠嶂,仍不失绮丽幽雅,苍茫雄浑,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杨峥心头牵挂宝物,也没多看,与王振一前一后往院子里走去,因没什么人把守,两人也省去了许多的麻烦。 二人刚进去,就听得几个人在说话,声音不大,却也听分明,杨峥心道这里原来有人把守,可这白天的,他们竟不恪守本分,这里是皇宫,这些太监的胆子到是不小。 心里琢磨,也没在意,便走了进去,到了院子里面,便见里面还有一栋小屋,屋子大门虚掩,里面几个人似在玩耍什么,一边玩耍一边说着话,一个道:“你们听说了么,咱们的老师要换人了?” “不会吧,王公公不是做得好好的么,咱们的《内令》、《百家姓》、《千字文》、《孝经》、《大学》、《中庸》、《论语》、《孟子》、《千家诗》、《神童诗》都学得不错,我现在都会写那些读书人的八股文了,你又从哪儿听来的消息?” 另一个道:“你还别不信,今日一早消息就传开了,皇上说我们光诵读《三字经》、《百家姓》要求还是太低了些,要求外面的文官给我们上上课,最好诵读些历史,好知道历史兴衰,以史为鉴。这不让内阁学问最好的杨溥给咱们上课呢?” “是么,我可听说了这位杨大人可古板的很,学问是好的,可为人太严厉了些,这不,皇帝的消息刚送出,他给皇帝就咱们读书这事儿提出几条规矩,其一不会背书、字写不好或损污书本的太监,以及犯规有过错者,有他亲自汇报给本监进行责处。其二,上课须得规规矩矩的,一旦违反纪律的由学长用教鞭打手,重的则在孔子塑像前罚跪,再重者则罚直立,上身向下贴着两腿,用两手扳着两个脚板,双腿不能弯曲。其三,咱们需在诵读文章后,写出自己感想,写不出来着剥夺罚俸禄半月……?” “这也太狠了啊,还嫌咱们不够惨的,本身就是个太监,自绝了父母,自绝了祖宗,来这宫中不就是图个每月能那点俸禄,孝敬家中的父母么,读书还要扣除俸禄,这不是杀人么?”另一个太监不满的道,或许是觉得平日里也没什么人来,忍不住破口大骂了几声,语气粗俗不堪,少不了引起众人哄堂大笑。 2266.2315章:新官上任三把火 “哎呀,你也不要嚷嚷了,这事儿也没小顺着说得那么玄乎,我听人说了那些文官都喜欢这一套,叫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只要是官们上任接班,必做之事很多:要拜庙上香,地方的孔庙、关帝庙、文昌庙、城隍庙必拜,以显示自己尊儒崇道,连地方神都十分恭敬;要清仓盘库、粮库、物料库核对清楚;要巡查监狱,要视察城防;要对簿点卯,即对照簿册记载的官员侍从等花名册一一查对;要传考生童,就是将本地的学生集中,做一次自己亲自出题的考试,了解群众情况;要拜访乡绅,当然依次是本县的皇亲国戚、与自己同级的卸任官员直至豪门大户了。 最后,则是贴出告示,说明自己从何月何日开始接受诉讼。 做上边这一系列事情时,新官必然会选择出某两三件事情,别出心裁地指手画脚一番,敢就是烧出“三把火”了。常见的如庙宇残破要拨款大修啦、城防不坚固要为防盗修城墙建苑垒、学生质素不高要请外地名师等等。这些谁也会烧的“三把火”后,才可见新官有否真功夫!才可知这个刚登官的人,是否真的能当官了!杨大人这么做,就是烧三把火给皇上看呢,咱们啊熬过了他的三把火也就没事了,你们啊也就别提心吊胆了?” 众太监文化水平不高,先前那太监这一通夹杂不清的说辞,并没有让他听明白,另一个太监道:“曹老弟,你读书读的多,咱们佩服紧,就连王公公都说你读书了得,往日咱们还不信,今日算是看出来了……?” 那曹姓太监被众人一番吹捧,自是满心欢喜,忍不住笑道:“说笑了,说笑了,要说这学问还是王公公厉害,人家可是中过秀才的人,我哪能与他比,就是这新官上任三把火,也是他老人家告诉我的?” “怪不得你学问这么好,快说说王公公怎么给你说的?”众太监吆喝道。 那曹姓太监道:“王公公说了,曹吉祥那你连这个都不明白,三国你可知道么,诸葛亮当了刘备的军师,在短时间内,连续三次火攻曹操。第一次火烧博望坡,使夏侯惇统领的十万曹兵所剩无几,第二次在新野,火攻,水淹使曹仁,曹洪的十万人马,几乎全部覆没。第三次火烧赤壁,百万曹兵惨败,最后跟随曹操逃出去的,只剩27人。这就是三把火,但凡当官的,就没有这么干的,过了这三把火就没那么邪乎了?” 众太监顿时大声附和:“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那诸葛亮烧了三把火后,还真没什么大的作为?” 这一番话又引得了不少赞同,也不知谁骂了什么脏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里面的气氛,便因这点趣事显得十分热闹,杨峥也觉得有趣,瞥眼看了一眼王振,见他面上已笑开了,虽说刻意板着脸,但眼里的喜色却怎么藏也没能藏住。 王振看杨峥在看自己,面上有些发热,道:“让杨大人看笑话了?” 杨峥摇了摇头道:“这分明是公公教导有方,何笑之有?” 王振似很受用,客气了几句,便将手一伸道:“请?” “请?”杨峥也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两人与先前格局,杨峥在前,王振在后,虽说一前一后,却因是并排着走,杨峥有意放慢脚步,落在旁人的眼里,两人无疑是并排着走了。 王振对于杨峥的体贴十分受用,斜眼看了一眼他,颇有几分感激。 因为太过寂静,二人进来的动静,立即引起了里面的警觉,一个太监道:“是不是有人来了?” “好像是!”另一个太监道。 “还不去出去看看?”先前那个曹姓太监道。 于是里面便有了动静,一左一右两个太监把大门打了开来,尚未来得及询问,就听得那曹姓太监道:“王公公……?”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一个箭步跳了出来,动作迅速无比,把杨峥与王振各自吓了一大跳。 “王公公你怎么来了,奴婢……?”曹吉祥弓着身子道。 王振道:“这位是吏部侍郎杨大人,今日奉命与咱家一起来清点西洋宝物的,你们也见一见?” 杨峥的大名早已传遍宫中,宫中上下没有不羡慕的,尤其是那几首至今在京城流传的词儿,更是让宫中不少的宫女丫鬟时时吟哦,恨不得以身相许了,他们这些太监就算没见过杨峥,但听多了也知道在京城里有这么一号牛逼的人物,因此听王振这么一说,众人纷纷上前行礼。 杨峥急忙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如此,结果他们还是不依不饶恭恭敬敬的冲着他行了一个大礼,杨峥退让不得,也只好勉强接受了。 客套了一番,杨峥冲着王振道:“王公公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早些看宝贝吧?” 王振道:“不错,不错?” 一干人拥簇着二人进了里屋,说是里屋,不过是一个小仓库而已,从左到右放了不少架子,偶尔放上几本书几幅画卷,一块石头什么的,倒有几分宝库的样子,只是这次郑和下西洋带回来的宝物可不少,皇帝十分之一少说也有几百件,进去了转了一圈,并不多见,不面有些奇怪。 与王振绕着宝库走了一圈仍没见到什么像样的宝物,与京城流传郑和宝船带回来数千件宝物明显不符,他心里开始有些紧张,觉得这事儿应该不会像自己想的那样,皇帝再怎么与自己开玩笑,也不会在这件事上开玩笑,所以心头虽有些不安,面上却仍是带着笑容,又走了一圈,仍一无所获,越发觉得这事儿有些玄乎,笑着冲着曹吉祥问道:“这次王公公送回来的宝物可有不少吧?” 曹吉祥嘿嘿一笑,道:“是有不少,可多半是不值钱的?” 杨峥一听这话儿,暗暗松了一口气,至少说明宝物是送进来了,这些太监见识短,哪能知道什么是宝物,郑和下西洋带回来的宝物,哪一件在大明都是一等一的值钱的买卖,就是苏木,香料也是一笔大买卖,皇帝这次拿到十分之一的宝物,细细算一下差不多有上百件之多,卖出个百来万两银子,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而自己还借这事儿捞了一把不求人,算起来自己只赚不赔。这么一想,面上的笑容顿时荡漾了开来,宛如早上的照样,充满了温暖。 曹吉祥有些疑惑的看了杨峥一眼,心道:“这位杨大人为何这么高兴,就王公公送来的那点宝物,也卖不出多少银子,有什么好高兴的?” “敢问曹公公,这些宝物都在那儿了,本官能去看看么?”杨峥心情好,语气不免柔和了几分,听起来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众太监本对杨峥就几分好感,此时看他面带微笑,语气柔和,与外面的文官粗声恶语,态度神情极差大大的不同,顿觉得这位杨大人是个好官,纷纷想上前说句话儿。 曹吉祥瞪了众人一眼,压制了众人心头的那个心思,这才对杨峥拱了拱手道:“杨大人说哪里话,你与王公公是奉皇命而来,看宝物那还有应该不应该的?咱这就带你们去?” 这一说,杨峥连最后的担心也放回了肚中了。 曹吉祥走到门前,冲着杨峥,王振道:“杨大人,王公公请?” 杨峥看得有些疑惑,道:“宝物可是在外面?” 曹吉祥点了点头道:“不错,前两日王公公送来,我们见这里面架子太多,也放不下那么多,就放在外面没搬进来了?” 杨峥心头虽有些欢喜,可对曹吉祥如此对待宝物有些不满,碍于面子也不好说什么。 倒是王振道:“这些都是西洋的宝物,皇上可重视的很,你这么放在外面不予理会,难道不怕坏了皇上的宝物么?” 曹吉祥哈哈笑道:“王公公请放心,宝物坏不了?” 杨峥与王振看他自信满满,有些将信将疑。 “请!”曹吉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杨峥与王振各自看了一眼,便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院子很空,四周花香鸟语,伴随着淡淡的香味,倒也让人有心旷神怡之感,杨峥四处瞧了瞧,除了院子东侧的一处角落里,有几个大箱子,盖着一层厚厚的瓦片之外,再无其他物,不免有些好奇,扭头对曹吉祥问道:“曹公公,这宝物在何处?” 曹吉祥伸手往东南侧的角落里一指,道:“就在哪儿了?” 杨峥隐隐猜测那便是宝物,见对方如此对待,内心深处不免有几分怒气,道:“宝物岂可如此存放?” 曹吉祥倒没听出杨峥语气里的恼怒,淡淡一笑道:“大人有所不知了,这些宝物如此存放才是更好,这里面屋子一到下雨天就容易潮湿,放在里面着实不妥,反而是放在这里,风吹吹,太阳晒一晒,反而保存更好?” 事已至此杨峥也不想与对方争辩,道:“你让人打开,宝物我们要过目?” 2267.2316章: 夜来一笑寒灯下 曹吉祥道:“应该的,应该的?”说哇挥手冲着身后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把宝物抬出来,打开给杨大人看看?” 众人哦了声,纷纷赶往东南方向,搬出十几口大箱子。 王振搓着手,一脸的兴奋,望着那些宝物对杨峥问道:“杨大人你说这里面都装了什么宝物?” 杨峥想了想道:“公公没听人说么,永乐年,先后六次下西洋,带回来的宝物可不少啊,禽兽有长颈鹿、狮子、孔雀、鸵鸟、斑马、骆驼、金钱豹、西马、还有暹罗国的白象,锡兰山国的珍珠、旧港的火鸡与神鹿,苏门答腊的龙延香,满剌加国的鬼龙,祖法儿的山驼鸡等,可谓“藏山隐海之灵物,沉沙栖陆之瑰宝?不过看这些箱子,显然是装不下什么动物,再说了皇帝的内库里放奇珍异兽也不太妥当,所以我猜这次的宝物应该是珍珠、珊瑚、宝石、犀牛角、象牙、香料等。” 王振一脸的兴奋,手掌搓着越发厉害,道:“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的宝物?你说我们要不要准备什么?” 杨峥听得好笑,道:“我们啥也不准备,就带着一双眼睛去看看就好?” 王振嘿嘿笑道:“杨大人这话儿说得实在?” 就在两人说话这会儿,十几口大箱子被曹吉祥等人全部的都搬了出来,放在了杨峥与王振的面前。 王振有些等不及,按着砰砰砰乱跳的胸口,道:“快,快,快打开?” “是!”曹吉祥应了声,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弯下腰将宝箱的锁扣打了开来,听得蹦的一声,第一只箱子被打了开来,杨峥与王振心头一动,齐齐凑过脑袋看了过去,但见箱子里躺着不是什么宝物,而是一箱子苏木……?” “怎么是苏木?”杨峥尚未询问,王振率先跳了起来:“不应该是珍珠、珊瑚、宝石、犀牛角、象牙么?” 曹吉祥一脸惊讶的看着王振,道:“王公公让人送来的就是这些,并告诉我们这些宝物,不可放在内库里,得经常放出来晒晒太阳,吹吹风,奴婢这才在这里搭建了一个临时棚子,把这些宝物都拉出来?” “这,这,这不可能啊?外面传说了这次郑公公带回的宝物可不少啊,怎么会是苏木呢?”王振看着杨峥问。 杨峥额头也溢出了汗珠,要说这些苏木是宝物也说得过去,这种东西是东南亚原产植物,可作染料用,其根是有效的解毒剂,郑和购运回大量的苏木,有两个用途。一,中国是丝绸生产大国,也是出口的主要大宗商品之一,因而需要大量的着色剂。就象瓷器生产中需要从苏麻离青矿石中提练着色剂那样,也需要从苏木中榨取提练着色丝绸的染料;二,中国北方受到蒙元残余势力的一再搔扰,因而战事不断,永乐皇帝甚至五次御驾亲征。在战争中,攻守双方都会动用带毒利器,因而解毒剂的需求量非常大。郑和他们从海外带回大量的苏木的根部,正好满足了这种需求。一时之间,胡椒与苏木,比黄金还要贵重。郑和第一次下西洋后,每斤胡椒在中国的时价是原产地的10倍。永乐二十二年郑和第六次下西洋结束时,胡椒与苏木的利润,是原产地的20倍,价钱也好卖,可放在宣德年就不一样了,尤其是这种太平盛世,没了战事,苏木的需求量就小了,况且通过永乐六次下西洋,郑和每次带回来的苏木胡椒可不少,随着苏木胡椒数量增多,市场需求量就没那么大了,价钱也就没那么高了,这么一箱子就算能拍卖出去也卖不出什么价格,况且他的拍卖会需要吸引大量的富商,巨贾、达官贵人才能达到他拍卖的目的,身为拍卖人必须得拿出足够吸引他们眼球的东西,而这些宝物最好是大明没有的,他们没见到过的,才能引起轰动,才能拍卖出好价钱,若拿出这苏木,他相信不要说富商,巨贾,便是这京城的小商小贩怕也不来光顾,让他如何不急。“全部打开?”杨峥沉声道。 曹吉祥看了看杨峥,陪着小心道:“杨大人这些宝物王公公送来的时候,都说了都是苏木,香樟,翡翠,麒麟,狮子,檀木,黄梨,海货,榴莲,宝刀,种子……”。 曹吉祥话音未落,就听得王振骂道:“少罗嗦,让你打开,你就打开?” 曹吉祥不知杨、王二人为何如此动怒,嘀咕了几句,不情不愿的全部打开了。 果然如曹吉祥所言,全都药材,什么珍珠、珊瑚、宝石、犀牛角、象牙一件也没看到。 场上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压抑,这次皇帝命王振协助杨峥办好这次拍卖会,好多赚些银子,如今可好,就这些香料药材,如何赚大钱? “杨大人,怎么办?“王振有些紧张,一旦这事儿办不好,后果是什么他心知肚明,皇帝会愤怒,会对他不信任,说不定还会给他治罪,他在宫中摸爬滚打,小心翼翼的十几年,眼看着权势一日强过一日,只要等到太子登基,他相信属于他王振的时代就要来了,在太子尚未登基这期间,他要做到是尽量让自己不出事,让皇帝不嫌弃就好,如今可好……?”想到这一切也许就此失去,顿时变得无比的慌张。 杨峥也没想到回是这种结果,事实上这事儿还怪不得别人,从王景弘将宝物运送至京城,他们都自以为是的是珍珠、珊瑚、宝石、犀牛角、象牙,再不济也有些其他的宝贝,唯一没想到的是西洋的宝物虽多,但也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他们同样有产不出的时候,反而是苏木,香樟,翡翠,麒麟,狮子,檀木,黄梨,海货,榴莲,宝刀,种子这些寻常东西,才是他们最能卖出去的,但因自己先入为主便一厢情愿的把他们当做了各种宝贝。 “杨大人,你倒是说说话啊,这些东西放在永乐前或许是宝贝,价钱也好卖,可如今这年月,你也看到了,随着海禁解除,这东西已不再是永乐年那么珍贵了,就是寻常百姓也能用得起,你说他们的价格还能高到那里去,没了高价格,咱们如何向皇上交代?” 事情变化太快,完全打乱了杨峥的计划,饶是他自问机智百出,此时也没了主意,耳旁听得王振在一旁呱燥,心头也烦躁得很,若不是碍于王振日后的可能,他只怕早已爆发了,微微吐了口气息,目光在十几箱的宝物上来回扫了几遍,道:“就这些了么,还没有别的么?” 曹吉祥道:“没了,就这么多了?” 杨峥一叹,却听得曹吉祥犹豫的道:“其实还有几样东西,不过咱家看他们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没拿出来了?” 杨峥心头虽还是失望,可事到如今也只能接受现实,想着宝物越多卖出的银子也就多一点,便对曹吉祥道:“也都拿出来看看吧?” 曹吉祥哎了声,冲着身后的太监道:“去,把那几件废物给拿出来给杨大人瞧瞧?” 身后的太监听了命令,便去了,杨峥与王振听得里面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心头越发沉重了几分:“太监如此不珍惜,看来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片刻,那太监随手提了一袋东西,那袋子也不知从哪里找到的,破烂不堪不说,还带着一股怪味,想来那太监着实找不到袋子装,才不得不如此了,可若不是不贵重的东西,身为看管皇家宝库的太监又何止如此。 杨峥、王振一看那太监模样,心头又沉了几分。 那太监一脸厌恶的走到了两人面前,随手将手中的袋子给丢了出去,听得咚的一声,袋子在其中一只木箱子里打了开来,杨峥与王振虽没抱什么希望,可处于好奇,目光还是看了过去。 只见被打开了袋子里,躺着几块石头,那石头模样千奇百怪不说,还红、绿、蓝各种色彩都有,虽好看,却不贵重,王振只看了一眼,便摇了摇头,这些东西果真如曹吉祥所言,毫无用处,看来这次我算是栽了,嘀咕完又重重叹了声。 杨峥却着魔了一眼,双眼瞪得大大的看着那十几颗的形状各异,颜色千奇百怪的石头,看了许久才一个箭步的走了上前,一把抓起了几颗石头细细看了起来,他看得极为认真,那双眼睛恨不得把手中的石头给吞了。 王振毕竟见过世面的,他自问看不出这石头有什么特别之处,但看杨峥模样他心头不免疑惑起来,杨峥的见识,学问他是亲眼见过的,能让他如此的,这东西未必是一堆废物,想到这里,刚刚沉入谷底的心又提了起来,小心的问:“杨大人这些石头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能有什么特别,不就是一堆石头么,若不是王公公说这些也是西洋宝物,我们未必肯收起来呢?“曹吉祥道。 王振道:“你懂什么?” 2268.2317章:试从意外看风味 曹吉祥对王振颇有几分畏惧,听他呵斥,倒也不敢言语。 杨峥似没听到二人对话一般,他站在哪儿,一会儿看看这块石头,一会儿又看看另外一块,时而用东西敲打几下,时而放在阳光下看一看,整个人竟变得十分忙碌。 众人看他模样,也不敢说什么,站在哪儿看着他忙来忙去,心头大惑不解。 唯独王振心里有些小激动,自杨峥看这些石头,他的目光便一直没有离开过杨峥的那张脸,他看见对方先前的脸一直是紧绷的,眉宇之间的那股失落,担忧之色并没有隐藏,而自从看到了这些石头后的,他的眉宇先是皱了一下,那张脸也因为好奇而放松了不少,随着他看得投入,眉宇间的那股失落,担忧之色渐渐不见了踪影了,取而代之的一份欢喜,起先并不多,待后来彻底放开了,那张俊脸也开始洋溢着淡淡的笑容,这也是一种真正从内心深处的欢喜才有的神情,他便知道这些石头绝不是曹吉祥所说的一堆废物,绝对是有些什么,所以他耐性等待,知趣的没上前去问东问西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杨峥重重吐了口气,扭头对曹吉祥问道:“王公公送这些东西来的时候,可说过什么话?” 曹吉祥想了想道:“话到是没说什么,只是交代了几句,说这些石头是西洋诸国送给皇上的礼物,让我们好生保管?莫要弄丢了?” 王振这时看到杨峥眉宇间的最后一丝担忧彻底消失了,似是得到了某种认可一般。 王振的观察的确不错,杨峥的确是得到了某种认可,起先他并没有在意,但曹吉祥将石头丢出来时,他只是扫了一眼,只是一眼睛他的目光便离不开了,这些根本不是无用的废物,而是正儿八经的宝物,经过他的辨认,对比,已确认了八分,而剩下的两分,则有他去判断了,他心里细细揣摩了一阵,郑和下西洋的任务之一,就是招徕各国称臣纳贡,与这些国家建立起上邦大国与藩属之国的关系。为了完成这一任务,郑和所到各国以后,第一件事便是宣传皇帝诏书。向各国宣谕:明朝皇帝奉天乘命的上邦大国之君,是奉“天命天君”的旨意来管理天下的,四方之藩夷都要遵照明朝皇帝说的去做,各国之间不可以众欺寡,以强凌弱,要共享天下太平之福。如果奉召前来朝贡,则礼尚往来,一律从优赏赐。 第二件事便是赠送礼物。赐各国国王诰命银印,赐国王及各级官员冠服和其他礼物,表示愿意和那些国家建立和发展友好的关系。这是永乐年六次下西洋的基本模式,到宣德六年的这次大致上没有变化,唯独在第二条赠送礼物上,大明不在是大手大脚,改为贸易往来,对于这些,西洋诸国不言而喻十分欢喜,他有理由相信,这些东西是西洋诸国送给皇帝的见面礼,毕竟在这个郑和还在的时代,大明在海上霸权地位不用多说,随着西洋之行的再一次起航,西洋诸国对大明难免有巴结之意,送点宝物略表心意并不算奇怪,所以他有理由相信,这些东西与自己查看差不多有九分接近,再询问王景弘所说果然与他所想是一般无二,他便彻底断定了这些石头是一等一的宝物。 “杨大人这些石头可是宝物?”王振压着语气问。 杨峥颔了颔首道:“不错,这些都是宝物……?” “不能吧,这不就是几块石头么,也没什么特别的,你看这石头还不如我从运河河滩上捡来的好看?”曹吉祥不以为然的道,隐隐的觉得这位杨大人有些糊弄人。 此时杨峥心情极好,有些解释一番,随手拿起了一块绿、红、黄、褐,白参杂的石头对王振道:“王公公可知这是什么?” 王振接过看了看,摇了摇头道:“咱家只读过几年圣贤之书,学问自是不如杨大人,看不出这石块是什么宝贝?” 杨峥道:“这是玛瑙?” 王振心头一动,低头又将手中的石块看了看,颤抖着声音,道:“这真的是玛瑙么?” 杨峥语气嫣定的道:“不错,这就是玛瑙?” 对于玛瑙,大明人并不陌生,历朝历代多有文字记载,汉安世高所译的《阿那邠邸七子经》一书。南北朝时鸠摩罗什译《妙法莲华经》称:“马脑,梵云遏湿摩揭婆”、“色如马脑,故从彼名”。唐代高僧慧琳著《一切经音义》解释称:“‘阿湿缚者,此云‘马’也,‘揭波’者,脑也。 ”还有三国时期曹丕同父亲曹操北征乌桓,当地的人进贡玛瑙酒杯一只,曹丕见酒杯红似飞霞,晶莹剔透,便挥笔写下《马脑勒赋》,并在序中说:“马脑,玉属也,出西域,文理交错,有似马脑,故其方人固以名之。或以系颈,或以饰勒。余有斯勒,美而赋之。命陈琳、王粲并作。洪武年玛瑙的书本也流传开来,玛瑙在民间早已成了比黄金还要贵重的宝物。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玛瑙,可他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王振兀自颤抖着声音道。 杨峥道:“《韩非子》载:楚国人卞和,在楚山中获得了美丽的玉璧,把它奉献给了厉王。厉王让雕琢玉器的人鉴别它,雕琢玉器的人说:“这是石头。”厉王认为卞和在说谎,而砍去了他的左足。等到厉王驾崩了,武王即位,卞和又把玉璧献给那位武王。武王让雕琢玉器的人鉴别它,又说:“这是石头。”武王又认为卞和在说谎,而砍去了他的右足。武王驾崩了,文王即位,卞和抱住他的玉璧在楚山下哭,三天三夜,眼泪流尽而代替它的是血。文王听到后,派人问他原因,说:“天下受到刖刑的人很多,你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卞和说:“我不是为被刖伤心,我是因为它是宝玉而被看为石头,忠贞的人被看为说谎的人。”文王于是派雕琢玉器的人剖开他的玉璧,果然得到宝玉,于是命名是“和氏璧”。你想那和氏璧乃天下至宝,落入寻常人眼里也不过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而已,若不是卞和看出了宝物的不同之处,和氏璧又岂能成为天下至宝,可见这天下,越是贵重的宝贝,越是模样普通,这几块石头表面平坦光滑,玻璃光泽;纹带美丽;颜色以红、蓝、紫、粉红相交,无杂质、无沙心、无裂纹这便是玛瑙最主要的特征了?” 王振急忙将石头放在眼上方细细看来,果然如此,顿时大喜,道:“这些可好了?有了这些宝物,我们高价拍卖出去,也能给皇上交代了?” 杨峥摇了摇头道:“只怕未必?” 王振迟疑了下,道:“杨大人不是说这些石头是玛瑙,是宝贝么?” 杨峥笑道:“它们的确是宝贝,只是数量太少了,这次郑功功西洋之行满载而归,消息已传遍了整个皇宫大内,谁都知道这次西洋之行的皇上有十分之一的宝物,我相信就算是皇上也估摸着这次的银子有不少,没有个上百万两,怕是交不了差,十几箱宝物没能卖出这些银子,依公公看,皇帝会怎么想?天下的官儿会如何想,天下的百姓会如何想?” 王振道:“他们怎么想,咱家不知道,咱家只知道,这十分之一的宝物根本买不到什么银子?我们可以把这事儿给皇帝说明白了?” 杨峥道:“纵然皇帝会相信,可天下的官儿、百姓他们会相信么,他们要么就是骂皇帝败家,要么就是怀疑我们私自卖了这些宝物,引来的只怕是更多的弹劾?” 王振心里打了一个寒颤,对于言官的弹劾,他从心里感到畏惧。 “那我们怎么办?“ 杨峥目光看着远方,缓缓才收了回来,这次能不能卖出好价钱,就得看这些玛瑙了,不过单靠它们是难以有效果的,我们得好好运作一番才行?” 王振道:“如何运作?” 杨峥道:“这个我一时半会儿也没想好,不过如何不管如何拍卖运作,咱们打的还是这些玛瑙的主意,所以我请公公给帮个忙?” 王振此时与杨峥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唯有共同进退,还有一线希望,所以一听他吩咐,忙道:“杨大人只管说来,只要咱家能办得到的,一定照着办便是?” 杨峥先道了声谢,道:“这些宝贝仅你我知道还不够,得让整个京城的人知道才好?” 王振毕竟是聪明人,一点就透,欣喜道:“咱家明白,杨大人这就好比是卞和的和氏璧,若没有卞和献和氏璧被砍断了双腿也就没有和氏璧的大名,后来赵国名相蔺相如帮助国家夺回和氏璧,完整地回到古都邯郸,使得和氏璧成为当时人人皆知的无价之宝……?” 2318章: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杨峥颔了颔首道:“就是这个道理,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居是邦也,事其大夫之贤者,友其士之仁者。一个做手工或工艺的人,要想把工作完成,做得完善,应该先把工具准备好。那么为仁是用什么工具呢?住在这个国家,想对这个国家有所贡献,必须结交上流社会,乃至政坛上的大员,政府的中坚;和这个国家社会上各种贤达的人,都要交成朋友。换句话说,就是要先了解这个国家的内情,有了良好的关系,然后才能得到有所贡献的机会,完成仁的目的。咱们今日此举落在这些玛瑙的身上,就得让人知道它是地地道道的宝贝?” 王振哈哈大笑道:“杨大人咱家算是彻底服了你,只要玛瑙的消息传递了整个京城,那么谁都知道我们手中有一批宝贝,到了拍卖那一天,京城各地的富商,巨贾必闻风而来,咱们的玛瑙的价钱也可以趁机提高,对不对?” 杨峥嗯了声,道:“初步的计划是这样的,但咱们这次拍卖所需要的银两数目巨大,单靠这一点只怕还不够,咱们还得琢磨琢磨,最好是越热闹越好,让那些富商巨贾争相抢夺才好,这样哄抬的价格才会更好,那些人有的是银子,一万两两万两也是出,十万二十万也是出,咱们手中的宝贝不差,为何不买个十万二十万呢?” “说的是,只是该如何运作呢?”王振已不如先前的紧张了,他已从杨峥眼里看到了某种信心,他相信眼前的这个人,一定能化腐朽为神奇,这一次他非但不会被皇帝怪罪,说不定还能趁机分一杯羹。 杨峥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道:“不怕公公笑话,杨某还没头绪?” 王振理解的道:“杨大人说笑了,常言道,万事开头难,局面已如此,杨大人已想到了这一步,已十分难得了,至于成不成就不是你我能左右的,这样吧如何运作,就劳烦杨大人在细细琢磨,至于让玛瑙的消息传递整个京城,这事儿咱家去办?” 杨峥道:“这样也好,事不宜迟,咱们就分头行动?” 两人这一番话,曹吉祥等人听得目瞪口呆,怎么也不相信眼前这十几个不起眼的石头,竟是绝世的宝贝,早知如此,当初偷偷收一个来,怕也没人知道,如今宝贝见了光,自然懊悔不已? 因宝贝关乎这次拍卖银两的问题,所以杨峥与王振一番商议,最终结果是这些宝石由杨峥保管,这倒不是说王振大方,实则是耍了一个小心眼,事情到了这一步,能赚到多少银子还两说,一旦没达到预期的效果,这事儿就不好说了,不说皇帝期望落空,就是百官、百姓能不能相信还两说呢,事情一旦闹大,虽未必会有多难看,但事情出了就总得有个负责的。谁负责?自然是掌握了宝贝的人,自己也算是个主事人,但一来没参与宝贝,文官要弹劾,自己也可以辩解两下,皇帝哪儿也能交差,其二,没揣着宝贝,那就是从犯,纵然是文官百姓不依不饶,事情也追究不到他的头上,最多收到皇帝的呵斥,百官的辱骂而已,比起承担主要的责任,这个无疑是最保险的,虽说觉得这样做有点对不起杨峥,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况且他好不容易走到今日这一步,着实不想失去这一切,为此不得不有此打算。 对于这些杨峥并不在意,事实上这事儿虽说有些糟糕,但从看到了十几颗宝石,他心里就放开,常言道事在人为,这事儿只需好好经营,好好运作,未必没有反击的可能,再退一步说,纵然毫无转机,他也只能如实奏报而已,皇帝百官还能吃了他,在大明做官虽不如宋代做官安全,但也分时候,洪武时候的做官要求神拜佛,可在宣德年不用,危险系数并不高,最多也是丢了官帽而已,反正自己家有娇妻,银子也赚了不少,官不做也罢。本着这个心思,他才有放手一搏的想法,只是如何搏法他还没任何的思路。 与王振各自分开了后,杨峥也没多做耽搁,回到家的时候,差不多天黑了,听得动静沈艳秋领着一家大小都出来了,叽叽喳喳顿时热闹了起来,杨峥陪着嬉闹了一会儿,眼看着天色差不多了,便让众人去休息,他心头有事,便去书房独坐了一会儿,想从书本中寻些好法子,无奈所诵的书本多半是圣人的道理,纵有些好的想法,也难以为他所用,坐了半柱香的功夫,仍毫无头绪,轻叹了声,便返回闺房中睡觉。 按照杨峥自己定下的规矩,今晚他是歇在李嫣儿的闺房,所以整个院子,也只有李嫣儿的闺房里还亮着灯,杨峥走了过去,推开了木门,便走了进去。 房内一灯如豆,李嫣儿正斜躺在床榻上,诵读一本《东坡志林》,杨峥进去的时候,似读到动人处掩着小嘴嬉笑不止,那就那浑身颤抖的模样,引得杨大人心头忍不住一荡,心道:“这个小狐狸,也不知注意些,这不是摆明了让本公子难看嘛?” 听得动静,李嫣儿媚眼轻轻撇了一眼,原本盖在蛮腰处的锦绣被子顿时滑落了下来,灯光下杨峥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那凹凸的所在,虽说两人成亲也差不多五年的光景,可要说对这丫头痴迷却一日多过一日,比起大小姐沈艳秋的含蓄,这丫头也不知是平日里书本的知识看多了,胆子大得吓人,与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儿,反而更能放开一些,有时候甚至更主动,也不讲究什么男尊女卑,怎么高兴怎么来,杨峥虽说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将近十年,但骨子里毕竟是来自二十一世纪,与夫妻的那点事儿,反而更喜欢李嫣儿的大胆,主动,因此两人一个有意,一个有情,一旦配合宛如鱼儿得了水,刘备得了孔明,妙不可言。 此时,一看这丫头这模样,杨峥心头一动,心里骂了声:“好一个骚狐狸?”身子骨却不由自主的靠了过去,李嫣儿面带着微笑,粉嘟嘟的一张小嘴轻轻嘟,一双脚丫子向后竖起,轻轻摇晃,这样一来,覆盖在身上的锦绣棉被便如流水一般滑落了下来,落到了蛮腰处,整个凹凸便凸显了出来,杨峥心头一热,伸手在那凸起的翘臀上,用力拍打了一下笑着骂道:“好你个小狐狸精,这么迷惑本少爷?” 李嫣儿咯咯嬉笑,一张粉脸妩媚无比,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听了杨峥的话,将那张粉嫩的小嘴轻轻启开,伸出鲜红的舌头轻轻添了添红唇……?” 杨峥艰难吞了几口口水,再也忍不住,伸手便将李嫣儿抱在了怀里,李嫣儿咯咯一阵娇笑,整个身子便被他结结实实的给抱住了,那迷人的香味,流水一般的柔软,以及绸缎的光滑顿时让杨峥用了用力。 李嫣儿嬉笑之声越发大了起来,身子骨宛如一条水蛇瘫软在杨峥的怀里,那双流波荡漾的眸子顿时浮起一层朦胧的雾气,整个人儿在灯光下显得无比的迷人。 “让你笑,看你一会儿还笑不笑……?”杨峥发了狠,一个箭步便跳上了床榻。 李嫣儿却是娇笑不止,柔软如水的身子,就在床榻上一滚,夹杂着锦绣棉被滚到了床榻的另一侧,淡淡的光晕中,映出了那凹凸的所在,杨峥目光所到之处,莫不是洁白如雪,光滑如绸缎的肤色,配上那一头的长发,水汪汪的眼眸子,灵巧的鼻子,鲜红的唇,天鹅般的脖颈,还有那迷人的笑容,杨峥只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儿宛如一幅动人的画,让人看了就像摸,摸了似还想去尝一尝……?” 李嫣儿身子微微侧了过来,一条玉臂就放在耳旁,将整个人撑成一个恰到好处的位置,昏黄灯光映得她光滑柔腻的肤色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那凹凸有致的所在,无不是一幅迷人的景象,杨峥盯着眼前的一切,宛如一个呆木头竟忘记了做什么。 李嫣儿面上的笑容,如夏日的梨花,随风而弥漫,咯咯的笑声如银铃一般动人,在这样的月色,这样的画卷中,无不是吸引人的所在。 杨峥吞着口水,却是一动不动。 李嫣儿眼里有几分得意,几分欢喜,忽的噗嗤一声嬉笑,漆黑的眸子狠很瞪了杨峥一眼,似嗔似怒的道:“我的爷,这天可不早了,你难道要这么一直呆下去么?” 杨峥面上一热,怒道:“谁说的?看爷今晚怎么收拾呢?” 李嫣儿咯咯笑了几声,忽的伸出手指冲着杨峥勾了勾,俏皮地说道:“爷,奴家对你不敬,请爷执行家法吧?” “夫子曰,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杨峥大吼了一声,如一头山中的猛虎,忽然发现了猎物,猛的一跃,凌空扑了过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319章:楼边轻好暖风徐 “咯咯……咯咯……?”一阵娇笑声后,听得李嫣儿娇滴滴的声音,道:“爷,吹灯……?” 杨峥怒道:“小爷我还要拔蜡呢……?“说完竟不管不顾的开始了猛虎与猎物间的搏杀。 “咯咯……?”涌动的帷帐里,娇笑之声宛如一曲动人的歌谣,绵绵而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雪白的帷帐不再抖动,昏黄的灯光似也停止了摇曳,闺房里一切似恢复了平静,唯独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在呢喃,似在回味,又似在诉说什么,良久,才听得一声长叹,一个声音幽幽的道:“坏人,你说人家是不是太……?” 杨峥侧过头疑惑的看了一眼李嫣儿,好奇的道:“太什么……?” 灯光下,李嫣儿一张粉脸涨得通红,显得有些羞涩,紧咬的红唇迟迟不敢松开,一双眼眸子深深地看杨峥一眼,迟疑了片刻,才将身子骨一挺,仿佛下定了某中决心一般,将一张小嘴贴在杨峥的耳旁嘀咕了起来。 杨峥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放肆,放肆才好,你家相公就喜欢你的放肆……?” 李嫣儿眼里涌出一丝喜色,欢喜的道:“真的?” 杨峥伸手在她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道:“你家相公什么时候骗过人,不怕告诉你,你啊越放肆,坏人我啊就越欢喜!要我说,你这放肆劲儿,还是小了些,改明儿再放开些?保证坏人我更喜欢!”“讨厌……没个正经?”李嫣儿白了他一眼,但神却是好不欢喜。 杨峥拉着她的小手道:“没正经才好,要是太正经了,我家的小狐狸还喜欢么?” 李嫣儿咯咯笑了笑,细细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凑过身来一口咬住杨峥的耳朵,柔声道:“人家就喜欢你的不正经,可要保持哦?” 杨峥哈哈大笑道:“这个你放心,对付你这个放肆的小狐狸,你家相公想正经也正经不起来啊?是不是……?” 李嫣儿正要反驳,忽听得杨大人嘿嘿干笑了两声,眼前一黑,只觉得一头猛虎又扑了上来。 夜,寂静如水。 月,霜映清辉。 灯,摇曳不定。 那一面雪白的帷帐抖得宛如一池春水,似永远没有尽头。 第二日,天色大亮,杨峥躺在床榻上迟迟不起来,如今他只有一个吏部侍郎的官职,平日里也用不着早朝,若不是心头还记挂着拍卖的事儿,他真就想这么睡着不起来,可现实容不得他做出这样的幻想,随着太后的寿辰日子越来越近,自己这拍卖会若再不弄出个动静来,这事儿就不好交代。 正思索着,李嫣儿如一头小懒猫一样贴了过来,将半个身子贴在了他的怀里,那水一般的柔软立即让杨大人忍不住心头一荡,抬起手腕在她的后背上轻轻拍打了一下,略带几分责怪的道:“小懒猫,别闹了?想事儿呢?” 李嫣儿浑然不理,一只小手指在杨峥的怀里就着杨峥光着的臂膀,轻轻转着小圈圈,闻言才用慵懒的声音道:“想什么事儿?看你心神不宁的,莫不是惦记来姑娘了吧?” 杨峥又在那后背上拍了一下,这下力道加重了些,听得啪的一声,杨峥说道:“你这小懒猫,这话儿可别乱说,若是让大小姐知晓了,你还让我活不活?” 李嫣儿扬起一张如海棠梨花的脸,道:“你就这么怕彭姐姐?” 杨峥道:“不是怕她,大小姐这人你还不知道么,人是不错,就是脸冷了些,脾气臭了些,这吃醋的功夫嘿嘿……?” 李嫣儿掩着小嘴一笑,道:“你就不怕我去告诉彭姐姐?” “你啊,比大小姐好不了多少,还用得着去告诉她啊?”杨峥伸手捏了捏李嫣儿的脸蛋道。 “就你能的?”李嫣儿嘻嘻一笑,将身子往他怀里靠了靠,杨峥右手伸开,恰好便将这怀里的小懒猫彻底涌入了怀中。 如此以来,李嫣儿就得完全侧过来,将半张脸斜靠在杨峥的肩膀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珠子正好能看到杨峥眉宇,眼看着他经过先前一阵说笑,他眉宇间忧色仍没有丝毫的舒展,不免有些好奇,柔声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儿,看你忧国忧民的样儿,都快赶上屈原了?” 杨峥苦笑了声道:“这会儿可不是屈原么?” “到底是什么事儿,你能给人家说说么?”李嫣儿侧过脸来问道。 “这有什么不能的?”杨峥应了声:“我也正想找个人儿说说,放在我心头可把我憋死了?” “坏人,你不会真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吧?我跟你说,沈姐姐,彭姐姐如今可越来越有大妇的范儿,没有她们的认可,你胡来的话,她们可要生气的?”李嫣儿扬起一张脸紧张的说道。 杨峥点了一下她的小鼻子,道:“这哪儿跟哪儿啊,我有你们还不够,再说了,我去哪儿找你们这样的好姑娘,你们当我是宝贝,人家未必这么看啊?” 李嫣儿一听这话儿顿时满脸的欢喜,红唇轻启在他臂膀上轻轻咬了一口,才伸手在他鼻子上点了一下,似嗔似怒的道:“你啊,这张嘴巴也不知是不是前世抹了蜜糖太多了,才让你这辈子尽说好听的话儿?” 杨峥嘿嘿一笑,测过身伏在李嫣儿耳畔呢喃了几句,惹得这只小懒猫满脸羞红,好不羞涩。 好一会儿才见他白了他一眼,说道:“说说吧,到底什么事儿,把你愁成这样?” 杨峥也确实想找个人说说这事儿,便搂着李嫣儿将拍卖会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了,就连宝物缺少的事儿也没隐瞒。 李嫣儿听完一双水汪汪的眼珠子转了转,忽得笑了起来,伸手在他鼻子上点了一下道:“你啊,可谓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杨峥素来知道这丫头有些鬼主意,看她信心满满的模样,不免有些欢喜,道:“你,你是不是有了什么好主意啊,我的好嫣儿你快些告诉坏人……?”说完便一把抱住她附在她手腕上轻轻撕咬起来。 李嫣儿有些怕痒,被杨峥这么撕咬了几下,顿时嬉笑不止,娇喘着道:“坏人人家,人家不成了,你饶了我,我说就是了?” 杨峥松了嘴皮子,道:“这还差不多?”忍不住在她翘臀上拍了一下,道:“还不快说?” 李嫣儿娇喘了两声,道:“你知道东坡肉是如何出名的么?” 杨峥不知这丫头无缘无故的问起来了东坡肉,迟疑的看她一眼,看她神色颇为严肃,隐隐约约觉得这其中必有深意,细细想了一笑,道:“是因为这肉是东坡所做?” 李嫣儿道:“你只说对了一半,东坡肉固然是东坡先生所做,但这天下好吃的肉可不少,为何百姓第一个想起的就是东坡肉呢?” 杨峥眯着双眼沉吟了一会儿,似有所悟。 李嫣儿道:“道理很简单,东坡先生一生多次遭朝廷贬嫡,所到之处必会传授当地百姓制作东坡肉,东坡先生的大名早已传遍全国,其诗词莫不是被人传唱,他先后为东坡肉作诗词可不少,人人传唱之下,东坡肉的名声就传了出去,后世文人墨客敬佩东坡先生的人品才学,诵读诗词时,对东坡肉少不了加以吹捧,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人人称赞的名菜了,可事实上世人很少有人知道,大名鼎鼎的东坡肉其实是徐州传统名菜回赠肉而已!这些说明什么,说明无论是东坡肉也好,徐州回赠肉也罢,能否成为好菜需要的不是肉,而是吃肉的这个人,东坡肉明明是徐州的回赠肉,可就因东坡先生喜欢吃,回赠肉也就成了了东坡肉……?你的这些宝贝,若就这么买,宝贝还是宝贝,未必能卖出个好价钱,想要大价钱就得在宝贝本身上做文章了……?” 杨峥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了李嫣儿的心思,但明白归明白,依他看这根本不现实:“总不能让他变出一个东坡来,给自己的宝贝写几首诗词吧,纵然有这样的人,时间上也来不及……?” 李嫣儿似看出了他的心思,嫣然一笑道:“诗词固然是好,可未必有人肯买账,你要做的是让这京城的有钱人既舍得大把的银子把这宝贝给买了,又觉得觉得这宝贝买的不亏?你说说看,这男人在什么时候最能心甘情愿的把怀里的银子掏出来呢?” 杨峥道:“好了,别打哑谜了,快说吧?” 李嫣儿白了他一眼,道:“少装蒜,我就不信不知?” 杨峥嘿嘿一笑,道:“就知道瞒不过呢?”虽说话儿已说明,但李嫣儿还是忍不住仰着一张粉脸问道:“男人什么时候最舍得掏银子?” 杨峥嘿嘿笑道:“当然是看到美人想吃的时候?” “讨厌……?”李嫣儿骂了声,语气变得柔和无比。 心头有了计较的杨大人,顿时变得生龙活虎起来,刚刚扯开的帷帐重新合了上来,风吹帐动,绵绵不绝。 直到天彻底大亮,那一面雪白的帷帐才停歇,杨峥一脸笑容的走出了府邸,领着段誉迫不及待的出了门。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320章:泪随清歌并落 经过李嫣儿这一番开导,杨峥算是对这件事有了些眉目,要说这些宝物放在男人身上,价值虽高,却未必能达到自己的要求,宝物对于男人来说是一种财富的象征,但这是对于寻常的商人而已,对于那些豪门巨贾而已,他们的身份地位其实用不着用财富去炫耀,宝物对于他们而言多多益善,但未必是一日三餐,充其量只是财富的一种点缀而已,所以光弄个什么拍马会未必能达到自己的效果,这就好比是东坡肉,只因有东坡加上后来的文人不断吟诗作赋的吹捧,原本不过是寻常的回赠肉竟成了名闻天下的东坡肉,文人墨客莫不是以吃东坡肉为荣了,事还是那个事,但如何运作就得讲究了,豪门有银子,也有宝物,这些西洋宝物虽好,却未必引起他们的兴趣,必须在这些宝物上烙上一种吸引他们趣味的东西,才能引起他们的关注,从而要了他们口袋里的银子。 对于这一点,再没有比杨峥更清楚的,这些豪门大户仗着诵读诗书,眼光独到,家中财大势大,能以最快,最高明的手段赚了大把的银子,银子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堆积在家中的财富象征而已,在财富达到了一定的目的后,追逐财富已不是他们生活的所需,这就是为何大商人吕不韦以奇货可居而位居秦国相国,陶朱公富可敌国却在追逐浪漫的爱情了,当财富不能满足他们所需要的时候,这个时候财富就退到了一旁,取儿代之的,是一种新的追求,这些也许是身份地位,也许是权势,也许是霸业,但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吕不韦、陶朱公毕竟是少数,大多数的男人才有相当的财富的时候,追求的是名誉,是世人对他们的羡慕,而这一点宝物或许能给,但绝对没有比美人效果大,这就宛如文人吃东坡肉,总能想起东坡,总能想起他的诗词,美人往往能达到这个效果,始皇与阿房、虞姬和项羽、周瑜与小乔、石崇与绿珠、红拂女与李靖、韩世忠与梁红玉,世人说到美人的时候,莫不是对英雄的羡慕,说到英雄的时候,少不了是美女的赞扬,美女与男人就是一场相互衬托的磁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英雄因有了美人相伴才会更加光彩夺目,而这一点恰巧是宝物不能给的,看明白了这一点,杨大人脑子就活跃开了,要说这个时代什么好的话,那就是勾栏的美人多,这些女子档次也比较高,接待的都是些达官贵人,风流才子,既能入得厨房,又能上得厅堂,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无所不会,放在这样的时代,拥有这样的这个女子,无论是怎么看都是一桩风流雅士,若是引起了那个文人雅士的一番感慨,留名千古也不是不可能,君不见大美人李师师琴棋书画、歌舞技艺无一不绝。宋徽宗遇见之一面后,兰房恣意,**回暖,早朝归去晚回鸾,羡煞天下众人!时至今日,仍被人时时提起。有了这个主意,杨峥便公然领着段誉看一看这京城的勾栏了。 这一点杨峥就不如段誉了,这家伙自从出了房门,就一直处于兴奋的状态,对着杨峥说个不停,什么这里不如江南,这里勾栏的建筑都是比较讲究的,门前一般要有杨、柳等树木,窗前一般也少不了流水之景,而且院子里的花卉、水池这些怡情的场所也是必不可少的。姑娘们的雅阁内,陈设是很考究的,绝不寒酸,琴棋书画、笔墨纸砚是必备之物,古董瓷器等摆设也是要有的,床前的屏风等也都是很精致的。比起江南女子的心思细腻,北方的女子就要简单得许多,只要银子给得够就有足够的享受,不如江南的女子,银子虽给了,却喜欢端着架子,架子大一点的还这不让碰,那也不让碰,最可恨的你还得捧着她们,当然了江南女子比北方的女子也不是一点好处也没有,那就是江南的女子才学方面要好了许多,大多数都是才貌双全的,而且许多人都是才华和气质十分突出的女子,由着她们陪着坐一坐,喝几杯茶,吃几块点心,谈谈心,或是听她们唱几段小曲,吟诗作画,喝酒下棋的确是一种难得的享受,北方就不同了,一方面这里的姑娘才学不如南方,情调也少了许多,大多数来得更实际的,加上这里普通人一般是进不去的,所以客人的素养是很高的,而且来者也都是一些社会地位都很高的人,费用上,规格上就高了许多,一些花魁名誉的青楼女子,一旦成名之后,背后就会有许多有权势有财富的人物作为靠山,想要见一见他们有时候未必你有银子就可以的,还等看你胸前的禽兽是不是够格,所以在这京城逛一下勾栏,顾忌不少,尤其是官员,弄个不好碰上了自己的同僚,少不了要客套含蓄一番,坏了兴致了,来勾栏的最多的则是那些官场失意的落魄官儿以及那些春风得意的年轻官员,落魄的自自认怀才不遇,在仕途上走得颇为不顺,于是就到青楼里逃避现实,整天地醉生梦死,希望能够从这里获得一份或虚情或真意的安慰。那些事业较为成功的,则带着心满意足,来寻找一些刺激和享乐,或者寻觅一两个红粉知己,得到身心放松。还有的一些男子上青楼,则是为了交际应酬,这里也是一个不错的交际场所。朋友之间的聚会,与商人洽谈业务等合作事宜,或是进行信息的交流和交换等都可以在此地完成。京城的勾栏,就是一座名利场,有失意的,有得意的,有怀才不遇的,也有春风得意的,比起江南这里的情况就要复杂得多了,稍有不慎就容易得罪人,毕竟是天子脚下,得意的也好,失意的也罢都是官。杨峥起先没在意,可一路听段誉唠唠叨叨,听在耳里也暗暗心惊,没想到这样一个风月之地,竟也沾染了如此多的功利心,不知自己这个顶着吏部侍郎的头衔够不够,不够也没什么关系,他出来的时候,早就做出了准备,将皇上赏赐的那块黄玉也带了出来,万一级别不够,拿出来吓唬吓唬人也不错,反正杨大哥说了这玩意整个紫禁城内就一个,而且还是皇上用的,自己拿在手中就相当于皇帝亲临,想来再不不识货的人,也该知道该怎么办了。 马车出了棋盘胡同,便走上了康庄大道,跟着转了几个弯儿,便进入了八大胡同,毕竟是风月之地,比起其他胡同,这里就显得热闹多了,各种叫卖声,各种嬉笑、各种小曲、胡琴、孩子的哭泣、马车奔波之声都夹在一起,虽说对这些地方不陌生,但男人总不免有些好奇,拉开了窗帘伸出脑袋瞪着一双眼睛四处张望满是好奇,一旁的段誉就比他老练多了,每碰上一栋上等的阁楼,或者是一片欢声笑语之地,总会兴奋的解说一番,弄得杨峥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背着自己夜夜在这里歇息过,不然如何这么清楚。 两人随着马车一路走,一路看,段誉看得兴奋,指着前面一条繁华的街道大声道:“看,哪里就是勾栏大道了,你知道么,每当华月照天,银筝拥夜,家有愁春,巷无闲火,门外青骢呜咽,正城头画角将阑矣。当有倦客侵晨经过此地,但闻莺千燕万,学语东风不觉,泪随清歌并落。嗟乎!是亦**之桥,迷香之洞耶?” 杨峥看着段誉一脸陶醉的模样,忍不住往前面多看了几眼,只见前方零零散散的停了几辆马车,来来往往的游客在一片嘻嘻笑笑声对着左右两侧指指点点,街道很干净,两侧的翠柳郁郁葱葱,显得与街道的气氛格格不入。 “华安,在这样的街道,你想要看得真切,就该学学那些文人墨客,你看他们哪一个不是摇着纸扇,面带笑容的一一走过,坐在马车上看,虽也能看到,可未必看得清楚?”段誉一手拉着帘布,一手指着街上的文人墨客说道。 杨峥想了一下,道:“言之有理!咱们下车?” 段誉搓着手腕,欢喜的道:“华安,咱们,咱们真的要进去么?” 杨峥白了他一眼,道:“当然!” “好,好,进去好,进去看得就更真切了?”段誉欢喜的道。 杨峥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两人下了马车,沿着街道缓缓走了过去,因是早晨,这里的热闹气氛并不浓,一些大胆的百姓,文人墨客沿着街道来来回回走了十几遍,引得里面姑娘嘻嘻哈哈不止,当然了也有几个大胆的文人墨客就这么目中无人的站在门前,与那些姑娘们欢喜说说笑笑,引得一些百姓的羡慕,几个大胆的百姓搔首弄姿的走过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272.2321章:春风如贵客,一到便繁华 可一看那些姑娘嬉笑的模样,再想到自己大字都不认识一个,顿时有些胆怯,可看着那些姑娘搔首弄姿的模样,嬉笑的神情、又舍不得就这么退回去,一时之间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好不尴尬。请大家看最全! 到是那些姑娘更大胆,她们扭动着腰肢,掩着小嘴,宛如一道春风走了出来,毫不顾忌的那些百姓贪婪的目光,走到那些百姓面前勾着手指对那些百姓问道:“是不是想进去?” 那些百姓傻笑的点了点头,大胆的也会说个“想”字,这时候那些姑娘便会嬉笑不止,有人便会问道:“那你们进来想看什么?” 那些百姓憨厚的道:“看你?” 那些姑娘笑得越发欢实,娇滴滴的问道:“我们好看么?” “好看?”百姓擦着口水道。 “比你家娘子还好看么?”那些姑娘嬉笑着继续追问。 百姓就会说:“我家娘子哪有姑娘好看,姑娘是天上的仙女?” 这话儿立即引得院落姑娘嘻嘻哈哈不止,门前越发花枝招展起来,围观的百姓就越发多了起来。 “想看你们就进来啊?站在外面看算是怎么回事?”有姑娘抱怨道。 那些百姓头便跟拨浪鼓一样摇开了,道:“不,不,我们没银子?进不去?” 咯咯,又是一阵嬉笑,杨峥看得有趣,将手中的纸扇缓缓打了开来,轻轻摇晃着,学着京城的文人墨客一般,将一只手放在后背,缓慢的迈着步伐,面上带着自信的笑容,他今日有意显摆,出门的时候,已刻意打扮了一番,因此在一堆百姓人群中,立即显得英俊不凡,这种烘托的效果,立即吸引了众女子的光芒。 她们好奇地看着杨峥,见他模样清秀,神态自然,面上的那抹笑容让人动人,难得是别在腰间的那块紫玉,一看就并不是凡品,多年的风月生活,早已让她们练就了一双识别真假的眼睛,她们的目光从头到尾将杨大人细细扫量了一遍,便断定了眼前的这主儿是这京城那一家的富贵家的公子,今日来这八大胡同云游来了。 她们立即撇了那些百姓,甚至有些厌恶的责怪他们挡住了自己的目光,她们的目光对杨峥的到来,显得好奇又有些兴奋,目光便死死地盯着杨大人的身影,尾随着他身影缓缓辗转,若是她们的眼光能形成一道墙的话,她们一定要拦住眼前这个翩然而去的佳公子。 待杨峥的身影彻底远去了,一群走出来的姑娘们,顿时有些恼火的冲着杨峥渐渐远去的身影骂了起来,这宛如自己到手的东西,忽然发现这东西原来是别人的,这种巨大的挫败感,让她们涌出几分恼恨来,她们气愤地叉着腰把那些痴呆的百姓狠很骂了一通:“看什么看,回去看你娘子去?” “你,你,就是你,还看,有本事进来看,老娘让你看个够,没银子没本事还不给老娘滚得远远的,省得老娘看着心烦?” 那些被骂的百姓嘻嘻哈哈的散去了,偶尔几个大胆的小声道:“莲儿姑娘,你等着,我这就回去取银子,待天黑了我便来看你?” 那个叫莲儿的姑娘,双手插着小蛮腰,一张粉脸涨得通红,冲着那汉子骂道:“你少来,那次你不是这样说,老娘在这翠红院待了三年零八个月,就没见你真正来过?” 那汉子面上一热,忙道:“这次是真的,这次是真的?” “哈哈,胡六你这次胆子大了么,不怕你家娘子收拾你了?”人群里也不是谁喊了声,立即引得一场大笑。 那叫胡六的汉子嘿嘿笑道:“还被说,我还真没这个把握?”说完冲着莲儿姑娘歉然一笑道:“莲儿姑娘对不住了?” 那莲儿姑娘有些哭笑不得的瞪了胡六一眼,忽得杏眼一瞪,大声喝道:“滚?” 那胡六在众人嬉笑声中羞愧的去了。 这一幕,杨大人看在眼里,听在耳朵里,轻摇的纸扇越发缓了起来,心道:“这京城的姑娘倒比江南的有趣多了?” “你们看什么看?还不回去好好歇着,晚上都不干活了?不赚银子了?”院子里传来几声呼喝,声音不大,却带着不怒而威的威严。 那些站在门外的姑娘们顿时嘻嘻笑笑的进屋了,有胆大的则有些不满的道:“妈妈,咱们什么时候耽误这院子里的活了,这不是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个可人的公子么,妈妈也是女人,就没有什么少女怀春的时候,碰上那样的公子,哪个不想多看几眼?” 院子里那妈妈哼了声道:“少来这一套,咱们是什么人,你们心里还不明白么,玩什么也不能玩感情,再说了,再好看黑灯瞎火的还不是一样?” 这话儿带着几分粗俗,也不知是妈妈说的,还是觉得这话儿太有趣,众女子嘻嘻哈哈之余,便进了屋子,谁也没再说什么。 杨峥与段誉仍在街上慢慢地走着,他今日来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从这胡同里寻几个可人的姑娘,然后再来一场名动京城的花榜,借用这些可人的姑娘达到拍出自己宝物的目的,所以这些姑娘就不是寻常的胭脂俗粉了,得容貌确实秀美,不一定非得沉鱼落雁,但起码也要艳压群芳,否则如何吸引那些豪门巨贾,先前的姑娘不能说不好,但终究是俗气了些,远远没达到自己的要求,所以他只能翩然而去了。 如此走了一炷香的功夫,眼看街道就要到了头,段誉还没等到杨峥进去的意思,不免有些抱怨,嘴里时时嘟哝几句,杨峥对此心知肚明,只是淡淡一笑也不加理会。 便在这时,听得莺莺燕燕一阵嬉笑,跟着一个动人的琴声传了出来,随即又是一阵欢笑,一个柔柔的声音,道:“这曲子好听是好听,可没了一曲动人的曲子,终究是少了几分美感,那些臭男人未必有这个闲心去听这曲子?” 话音未落,另一个声音又起,先是叹了声,道:“这一点我岂能不知,只是你也知道,这好的曲子可遇不可求,哪能这么好就碰上了?” 这话儿不知是说到了众人的疼处,还是众女子本身就有几分伤感,听得一片叹息之声。 杨峥听得好奇,扭头看了过去,便见前方一个院落里,或站或坐着几个女子,或高,或矮、或瘦,或腼腆、或清秀、或丰腴,无不是模样清秀,为首的那女子双十年华,身材显得丰腴,怀中抱着一把古琴,想来刚才那曲子便是她所弹奏,此时正与其他几个女子说着什么,声音不大,却是柔柔的,脆脆的,让人忍不住多听几声,再多看几眼。 站在她身边的女子,年纪看起来还要小上两岁,那一双露在纱裙外的手臂可谓光滑无比,一双狭长的眸子扑闪着几分狡黠,此时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而站在这两女子的右边的女子越发抢眼,一身贴身小衣,露在外面的大半个身子在阳光下,映得肌肤如雪,尤其是那略显丰腴的腰肢,真可谓是珠圆玉润,就那么在哪儿一站,便让人遐想连连。杨峥盯着那嘻嘻闹闹的几道身影,双眼骤然一亮,在心中默默喊了声:“看来就是这儿了?” 段誉看杨峥终于收起了扇子,心头顿时大喜,一把上前结结巴巴的道:“华安,我们这是要进去么?” 杨峥道:“你说呢?” 段誉搓着手道:“进去好,进去好啊,走了这么久,也该进去了?” 听得动静,里面十几个姑娘纷纷扭头看了过来,只是这么一刹,杨峥便越发肯定自己是选对了,所谓的美人未必是模样美,说到底是从里到外散发的风骨,再配上特有的女人魅力,这才是美人,眼前的这十几个女子,未必个个都风华绝代,但胜在模样清秀,偏生骨子里有那么一点妖娆妩媚的劲儿,光是这些足够吸引那些豪门大户的目光? 双方彼此看了那么一刹那,从那十几个女子当中嫣然走出一个女子,杨峥看得自信,正是那个仅穿了一身贴身小衣的女子,按照杨峥前世的目光看,她身子骨并不苗条,甚至有些丰腴,但那一身红色的贴身小衣,却被她穿得恰到好处,不偏不起,正好落在了腰骨的所在,把一身的脂肉给遮在了小衣里,一个慵懒的姿态,一个媚眼儿,甚至那么翩然一笑,就足以吸引任何的目光,那一抹的脂肉就仿佛被人给忘了一般,此时的她正面带着淡淡的笑容,缓缓而来,她的步伐很慢,却奇妙地将这个身子摇晃起来,那一堆粉嫩的所在放,仿佛被她这么一阵摇晃,能摇出几滴水来一般。 杨峥目光毫无躲避的意思,就那么看着那摇晃的腰肢,恨不得伸手去轻轻摸上一把才好。 比起杨峥,段誉就表现得差强人意了,这家伙来的路上一副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见识过,什么都尝过的模样,一看这女子,顿时一双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嘴巴长得大大的,那一抹口水沿着嘴角,一滴一滴的滴落下来,十足的猪哥模样。 2322章:月中仙子花中王 杨峥着实有些丢不起这个人,狠很拍了他一笑,骂道:“别丢人现眼了?” 段誉面上一热,嘟哝道:“看看也不行啊?” 杨峥骂道:“看当然可以了,可有你这么看的么,大家都是斯文人,就该斯文些,你看你就好像没吃过肉的狼,还是一头大色狼??” 那女子走到跟前,一直笑眯眯的看着两人,听了这话儿掩着小嘴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那花枝招展的模样,顿时让两人眼前一亮。 “两位公公可是有什么事?”那女子柔柔的问,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在杨峥和段誉脸上一阵乱转,重新落在了杨峥的脸上。 杨峥淡淡一笑,将手中的纸扇轻轻在手里拍打了几下,淡淡的道:“看看?” 那女子哦了声,便不在说话,可那一声“哦”却是悠然而绵长,让人回味无穷。杨峥从来没想到,一个女人只是哦了一声,竟让人如此的回味。 “我们可以进来么?”杨峥笑眯眯的问。 那女子咯咯一笑,跟着身子骨轻轻往下一弯,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道:“公子不必客气?” 杨峥与段誉各自呆了一下,那姿态谈不上柔美,但有一种恰到好处的独到之处,她身子骨虽丰腴,可做这一套礼仪动作的时候,却是如行云流水,轻易飘逸,让人眼前一亮,尤其腰间的那一块脂肪肉,竟没有一丝一毫让人感到臃肿之感。 那女子看杨峥与段誉一副呆头鹅的模样,掩着小嘴一笑,重新喊了声:“公子,公子……?” 杨峥与段誉这才回过神来,哦了声杨峥将纸扇用力撑开,用力煽了几下,笑着道:“有劳姑娘了?”段誉紧跟其后,两人便进了院子。 院子并没有杨峥想象的那么大,反而是有些小,人一多竟显得有些拥挤,几个姑娘见有人来,纷纷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各自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杨峥二人。 杨峥倒也不怵,面上挂着迷人的笑容,将十几个姑娘从头又看了一遍,越看越觉得这就是自己要的人,他甚至相信有这十几个人在,再弄上一场大宴会,必能让那些宝物卖上一个好的价钱,对于这一点,此时此刻他信心十足。 杨峥落了座,摇着纸扇,尚未说话,就听得为首那女子道:“好一个俊俏的模样,我喜欢?” “姐姐,你可不能这样,这人啊是我先看到的,也是我迎进来的,怎么算也是我的人?”穿着红衣的那女子妩媚的道。 “那不行,咱们姐妹多长时间没看到这样的公子,哪能珠儿姐姐一个人独吞了,这人是珠姐姐迎接来的不假,可说先看到,应该算是我才对?”另一个女子这时走了上前,容貌清秀,看年纪不过十八的年纪,此时正笑吟吟的看着杨峥,那神情仿佛眼前的这个人已是他囊中之物一般。 那女子话音未落,先前的红衣女子登时表示不服,嘟着小嘴道:“这怎么成呢,你看这公子的身子骨也不算硬朗,哪能经得起妹妹折腾,倒是我可以与他说说话,谈谈心,吃茶弹琴,我看妹妹你还是不要争了吧?” “那不成……?你我都没试过,怎么知道人家身子骨不成,我看挺好?”第三个女子不服道。 “好了,别争了,丢不丢人?”为首的那女子道。 众女子面上一热,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哪红衣女子摇曳身姿走上前,盯着杨峥一笑,道:“这有什么好丢人的,咱们这是勾栏,做的自是男人和女人的事情了,看上好的,争一争,抢一抢也不见得就是丢人的事情了……?”说着冲着杨峥妩媚的一笑,道:“这位公子,你说人家说的是不是?” 杨峥摇着纸扇,轻轻点了点头笑着道:“这位姐姐话儿虽俗了些,可理还是这个理儿,不丢人?” 那女子得到杨峥应和,越发显得高兴,越发大胆的走到了杨峥的身旁,将身子骨轻轻往杨峥身上一靠,便软绵绵的靠在了杨峥的怀里。 杨峥倒也不以为意,纸扇兀自一收,任由那女子躺在自己的怀里。 其他女子既羡慕,又有些不满,第三女子道:“水珠儿你怎么能这样?大家还是姐妹不是?” 躺在杨峥怀里的水珠儿慵懒的抬起头看了一眼第三个女子,笑吟吟的道:“姐妹当然是了?” 第三个女子道:“既是姐妹,你就不能这么做?” 为首那女子道:“绿儿说的是,既是好姐妹,这好东西可不能你一人独占?” 这水珠儿在这十几个人当中算不得最好看的,可凭着这张充满妖冶的脸蛋,以及丰腴而不失苗条的身子骨,在这十几个人当中竟是一种独特的存在,来这里的男人,绝大多数的都会选了她,可以说她是这座院子里最火的姑娘也不为过,但十几人向来情同姐妹,水珠儿为人看似有些霸道,可也是十几人当中最重情义之人,听得众女子这么说,她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从杨峥怀里站了起来,道:“那你们说怎么办?” 为首的那女子,道:“咱们虽说是这醉红楼的主人,可咱们的身份容不得咱们做主人,从来是人家反客为主,今日也是一样,这公子既然进来了,人就是这么多,他欢喜哪一个,让他自己选吧?” “对,让他选?”众人齐声道。 水珠儿虽有些不愿意,可看众人的神情,也不好违背,忽得见眼珠子一转,重新躺入了杨峥的怀里,笑吟吟的拉着杨峥的手腕,扭过脸来对众人道:“既然姐姐都这么说,珠儿哪里敢不依的道理,只是待会人家公子,做出了选择,你们可不要再说三道四的?” 众人点头道:“这个自然?” 水珠儿拉着杨峥的手腕,笑吟吟的道:“这些话儿公子也听到了,如何选择公子可有了计较?” 杨峥笑吟吟的收回了手腕,在水珠儿腰间的脂肉上,轻轻抚了一把,道:“果然是嫩得能掐出水来?这个我喜欢?” 水珠儿咯咯一笑,冲着杨峥骂了声讨厌,道:“要不人家陪着公子去院里说会儿话?” 面对这样的邀请,只要是男人很少有人能不答应,就在众女子表示不服的时候,杨峥却摇了摇头道:“玩会儿可以,可一个怕是不够?” 水珠儿低声笑了笑,道:“公子净说玩笑话,难道人家一个还不够你吃的么?” 杨峥微微一笑,道:“若是我一个,有姑娘这样的美人相伴,吃一顿吃不饱,那就多吃几顿就是了,可要是整个京城的男人,光姑娘一人怕是不够了?” “整个京城的男人?”饶是水珠儿大胆,还是吃了一惊,道:“公子这话儿是什么意思?” 杨峥呵呵一笑,道:“没什么意思就是给姑娘一个天大的机会,不知姑娘愿不愿意?” 水珠儿摸不著杨峥的意思,可看他模样隐隐觉得这话儿似有些味道,看了他一眼,笑吟吟的道:“公子知道,人家笨得很,公子能否把话儿说明白些?” 杨峥伸手在她粉脸上轻轻揉捏了一下,笑吟吟的道:“这话儿按说该在床榻上说最好,可这天儿也太早了些,总不能在床榻上说个没完不是……?” 水珠儿笑着道:“可不是么?” 杨峥道:“所以只好就这么说了?”当下便将自己此番举办花榜的心思说了出来。 本来按照杨峥以为自己这个别开生面的想法,必能引起众女子眼前一亮,却不想十几个女子只是淡淡的哦了声,表现的并不强烈,这让杨峥感到有些意外。他哪里知道,在他眼里别开生面的花榜,其实不过是一个冷灶而已,早在盛唐时期,文人骚客便常与名妓歌女往来,诗酒唱和。诗人常赠诗名妓,赞美或品评其才艺品貌。到了北宋就开始出现正式评选青楼名妓的畸形“选美”活动,没落士人以此寻huan作乐,还名美其名曰“评花榜”。所谓“评花榜”,有的是用各类名花来品评比拟名妓,评选出“花魁”;有的则干脆模仿科举考试的功名头衔来排列名妓等次,也分一、二、三甲,一甲三名自然便是“状元”、“榜眼”、“探花”。这也许正是那些在科考中失意的士人,借机对科场和官场**的一种挪揄与嘲讽。这种花榜起先倒是新奇,天下的勾栏的姑娘,莫不是以进花榜为荣,这一点与科举有些相似,所以唐宋的时候,这种活动也是最多,最热闹的时候,也是效果最好的时候,在评“花榜”前,主持者要选好花场,订立评选章程条例,评选之日,当地各青楼中的名妓打扮得花枝招展,争相赴会,场面非常热闹,围观者往往成千上万。风流才子与名妓汇于一堂,边饮酒行吟,边品题高下,题写诗词或评语。评写完毕,当场唱名公布。青楼女子一旦“中榜”,尤其是名次靠前的名花们以后生意兴隆,收入骤增,就连带着地位也提高了不少。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323章:第一嫦娥第一香 因此不少姑娘对这件好事也十分感兴趣,各自豪门巨富则打着评花榜的幌子,吸引客人,趁机大发横财,久而久之之,花榜之名有名无实,渐渐不为人所重视了。眼看众女子不感兴趣,杨峥虽觉得奇怪,但内心深处还以为是对方没听明白,便又将自己的想法细细说了一遍,为了取得众女子的信任,他便将这次最核心的内容之一,评金陵十二衩也说了出来。 起先众女子有一句听一句,并无多大的兴趣,等杨峥说了句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 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 怎经得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水珠儿默默念了两边,那双好看的眸子忽的亮了起来,一闪一闪的宛如夜空中的两颗星星,她忽的一把拉着杨峥的手腕,喜笑颜开说道:“虽说不知公子打的是什么主意,但这十二衩听起来似乎不错,公子若有心,我水珠儿到想去试一试?”杨峥一听大喜,拉着水珠儿的手也重了几分,道:“在下虽没什么本事,可花榜绝不会让姑娘失望便是,以姑娘的身段模样,入选十二衩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水珠儿被杨峥一阵吹捧,一张脸蛋儿竟有几分羞红,白了杨峥一眼,道:“你这公子嘴巴到是甜得很?” 杨峥笑道:“这是我众多缺点最让我头疼的缺点了,一直想改都没改掉,暗地里在下不知告诫了自己多少次,只可惜一直没成功,让姑娘见笑了?” 这等不要脸的话儿,算是让一旁的段誉大开眼界了。 说了一会儿话,杨峥便继续游说其余女子,总算是他三寸不烂之舌还有些功底,本对花榜不屑一顾的众女子,竟被他说服了,如今唯一剩下的就是如何说服妈妈了,对于这一点杨峥早有准备,所以并不慌乱,待水珠儿遣人去告知了这里的妈妈,不多时从里面的院子里走出来一个花色长衫的妇人,和杨峥在前世影视剧里看到的一脸浓妆的妈妈不同,来人略施粉黛,不知是因保养得体,一张脸竟还有几分粉嫩,若非眼角的鱼尾纹透露着她的年纪,杨峥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妈妈已是五十好几的年纪,一双大眼只是略带客气的扫了一眼杨峥,便一屁股在他的对面落了座,走得近了,杨峥才发现眼前的这妈妈还长着一张瓜子脸,鼻子也算小瞧,唯独就是一张嘴巴略显大了几分,放在前世绝对算得上性感,可放在这个时代就略显俗气,总体看模样虽算不上好看,但绝对不丑陋,但要说是百里挑一的大美人又有些说不过去,总之就一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存在。 杨峥素来将女子分为三类,第一类是与自己年纪相仿的漂亮女子,这样的女子没有太多的修饰,简单干净,宛如一捧清泉,让人忍不住去喝上一口,从心里喜欢她们的甘甜,第二类就是年过三十的女子了,这类女子因有了家室,有了岁月的洗礼,较之十七八岁的少女,岁月夺走了她们的可爱,却也给了她们一种风韵,仔细看看也别有一番滋味,第三类女子就是过了漂亮年纪,恰好又过了风韵的年纪,这类女子既无可爱,又毫无风韵可言,可岁月依旧给了她们留下雍容的气度,她们往往平静如水,让人不敢又丝毫玩笑的心思,眼前的这个妈妈无疑就是这类女子,从水珠儿口中他得知,妈妈姓梁,姑娘们喊她梁大家,至于她的名字,谁也没听过,又或者是听过了,也忘记了。 梁大家把杨峥上上下下看了几遍,才行了一礼,说道:“公子选我们醉红院的姑娘来评选花榜,这个说起来也算是一件好事,可公子也知道,这花榜的事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办得起来的,尤其是这京城之地,权威多于牛毛,咱们的这些姑娘,模样还过得去,平日里接待的不是宫中的权势,便是当朝的学士,公子若是弄出了这花榜,什么十二衩,势必吸引了他们,公子也知道,男人都好面子,尤其是豪门大户,他们看待这事儿比旁人要固执一些,公子若是没这个本事,这花榜不办也罢?” 对方的语气平淡无奇,但缓慢之中 ,却带着几分威严从容,还有几分老于世故,虽是如此,杨峥并不觉得讨厌,反而觉得这是对方对此事的看重,同时也知道,这是对方在逼迫自己的身份了,当即收起了玩笑的心思,一本正经的冲着梁大家揖手一礼道:“不知凭着吏部侍郎这个头衔,有没有这个资格?” 梁大家漆黑的眸子微微扫了一眼杨峥,一直绷着的脸蛋开始有了些许笑容,道:“公子年纪轻轻,便做了三品的侍郎,实属难得,这样的身份若放在万里的云贵倒也说得过去,可这里的是京城,三品的官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倒也能过得去,只可惜公子的这侍郎却是一个不管事的,这就打了一个折扣?” 杨峥嘻嘻一笑,倒也没气恼道:“这话儿倒也实在,一个没有权势的三品官,的确算不得什么,可若再加上一个江南巡抚,不知有没有这个资格?” 梁大家一直板着的脸蛋,开始洋溢着淡淡的微笑,那微笑宛如一把一把的刀子,把眼角的皱纹刻画的越发明显,可杨峥却觉得这笑容里透着几分冷淡,更是的一种见惯人生大事过后的风轻云淡,这种平静恬淡的从容,杨峥还是头一次看到,不免新生几分感慨来:“才短短几年的功夫,京城之地果然是藏龙卧虎,就连勾栏的一个老妈子,竟也有这扥水准,不简单,不简单啊!“ “公子是在欺负我们是女儿家头发长么?“梁大家淡淡的道:“这京城之地,拿来的巡抚?” 杨峥摆了摆手道:“往日有没有我不知道,不过从在下进了这北京城,这天子脚下就有了?” 梁大家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意味悠长,好一会儿才道:“公子这话儿可否说明白些?” 杨峥道:“实不相瞒,在下姓杨名峥,是刚刚从江南返回的巡抚,官职还在,算得上是入京的第一个巡抚?” “杨峥,你是白衣卿相的杨大人……?”梁大家楞了一下,眸子盯着杨峥道,眼里闪过一色喜色。 杨峥虽不知平淡如水的梁大家神色为之一变,但他还是老老实实的从腰里将自己的三品侍郎的腰牌递了过去,上面正好刻着自己的名字。 梁大家先是看了杨峥一眼,而后才顺手接了腰牌,从容不迫的扫了一眼,只是一眼,梁大家脸上的笑容便如金鸡湖的湖面,荡漾了开来,只听得她欢喜的道:“真的是杨大人?你既是杨大人,这花榜便可以放心的做了?” 杨峥本想着一个江南巡抚,加上一个吏部侍郎不够的话,是不是要拿出怀里的那把不求人炫耀一番,可终究是忍住了,不说这里的勾栏,就算不是,这不求人整个紫禁城就此一块,若为了这么点小事,便拿出来耀武扬威,落入了言官的耳朵里,被有心人利用,参他一个以权谋私也不是没可能,所以内心深处还是有些犹豫,却不想自己只不过是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刚才还显得有些冷清的局面,顿时峰回路转,早知道自己名字还能招架这等好事,也没必要费一番口舌了。 其他的女子这会儿已经炸开了锅,水珠儿更是欢喜的叫个不停:“他刚才拉了我手,他拉了我的手,杨大人啊……?” 众女子那个兴奋劲儿,把一旁站着看热闹的段誉好不羡慕,恨不得自己就是姓杨名峥才好。 杨峥也有些目瞪口呆,道:“梁大家为何先前不答应,这会儿却……?” 梁大家淡淡一笑,神情一如先前的平淡,道:“先前不是不知你是杨大人,要求自当要得高一些,如今知道了,这事儿我也就放心了?” 杨峥苦笑了声道:“梁大家未免太看得起杨某了?” 梁大家道:“奴家虽极少出着醉红楼,可这里终究是勾栏,是男人寻求的欢乐的地方,平日里来的也多是京城的权贵,一来二去便也能听到些消息,大人这些年所作所为,哪一桩哪一件都让人敬佩,你不知这京城的人怎么说么,说在这宣德年,有了大人是盛世,没了大人也是盛世,可这个盛世就一定无趣了多,这话儿虽有些夸大,可奴家看倒也是大实话,你说奴家该不该答应大人的这个要求呢?” 杨峥苦笑了声道:“ 承蒙看得起,在下的这要求,妈妈还是答应的为好?” 梁大家道:“有杨大人承办这事儿,奴家自是答应?我相信不是我,这京城的任何一家勾栏,只要杨大人去了,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这话儿透着恭维,杨峥并不当真,难得是人家答应给办了这事儿,顿时松了一口气,就着其中的细节两人又细细说了一番,眼看着时候差不多了,杨峥才站了起来,道:“这事儿就拜托了梁大家了?” 2324章:谁是相思曲里人 梁大家还了一礼,道:“杨大人客气了,说起来这事儿还是咱们的姑娘占了好处?如今这天下,谁不知杨大人的大名,不怕杨大人笑话,你出的那本《杨氏词话》奴家也有一本,还有咱们这里的姑娘,最欢喜唱的便是大人那一曲良辰美景奈何天,往日我奴家对花榜反感,那是因京城的这些豪门大户并非真心弄这个花榜,而是借用花榜之名壮大自己的生意罢了,到头来好了他们,亏的却是咱们的姑娘,大人也知道咱们做的这一行,想着的无非是趁着自己年轻,还有几分姿色的时候,能靠着自己的本身赚些银子而已,纵然将来人来珠黄了,也能生活下去,所以对于花榜我们要求自然是高的些,所谓宁缺毋滥,花榜做不好,或是做得多了,亏来亏去亏是咱们的姑娘,我身为醉红院的妈妈,总不能不管她们的死活,所以这几年来京城的花榜,虽有不少,奴家却极少让她们参与,一来不想过分的去应付那些无聊的活动,二来也是怕我的这些姑娘么过早的被功名利禄心给蒙蔽了双眼,走上了邪路,也正因为如此,在这京城之地,唯独我们醉红院最是平静,但太过平静了,姑娘的日子也不好过,奴家自问咱的姑娘都是一等一的姑娘,当真要弄起来,未必比她们差,可奴家的心气略高了些,要么不做,要做就做最好的,往日也不是没有豪门大户动这个心思,可都被我一一回绝了,无他,奴家并不相信他们能做好,既如此那就不做,如今就不一样了,凭大人的人品,才学,地位,我相信这次的花榜大人定会做得好,我的这些姑娘,我也放心交给了你,当真有一个十二衩也算是她们的造化,奴家也跟着沾沾光?” 这一番话梁大家说得很慢,尽管她的语气很平淡,似是在诉说家里的琐事一般但不可否认,越是平实的话往往最有感染力,因这些话儿发自肺腑,无比的真诚,听完梁大家的这一番话,不光是那些姑娘感动的稀里哗啦,拉着梁大家的衣衫妈妈的叫个不停,就是杨峥也略感动了一把,都说勾栏这院子里的人,太虚荣、太炫耀、太不择手段竞争,毫无情义,那是世人的偏见罢了,大多数的勾栏的女子,多半是命苦的女子,同病相怜中,反而更看重情义。 “谢谢梁大家信得过在下,这场花榜绝不会让醉红院的姑娘们失望?”杨峥收拾了情绪,一脸诚恳的道。 梁大家颔了颔首道:“大人客气了,大人这样的人,天下又有几个女子信不过大人呢?” 这话儿就透着几分暧昧了,杨峥也不好应答,嬉笑了两声,便沉默不语。 梁大家似也觉得先前的话有些暧昧,但她终究是风月场上的人,虽觉得自己对一个少年郎说这样的话儿感到有几分惊讶,但也只是惊讶而已,并没有觉得有不妥之处,反而是看着杨峥红着脸,略显尴尬的模样,反而觉得有趣,微微嬉笑了几句,便交代了一番,径自去了。 没了梁大家,众女子也放开了,一个个对杨峥所说的十二衩充满了希望,尤其是水珠儿一双小手就放在杨峥的手腕上,嘻嘻笑笑问东问西的好不快活。 杨峥也有意了解这些女子的秉性,所以对于她们的问题有问必答,这样一来院中的气氛就欢快了起来,因是白日,很少有客人来,姑娘们正感无趣,难得有这么一个可人的人儿走了进来,还是这京城最有才学的大才子,少不了凑过来与他说说话。 杨峥也欢喜这样的场面,把什么十二衩的事情大概的说了一遍,少不了引得一番感慨,眼看着气氛有些压抑,杨峥便将话头一转,直接问起这院子里的趣事来,对于这些姑娘们向来很擅长,说起来就滔滔不绝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杨峥便知道这京城的那个侍郎如何扭捏,那个军中官儿喜欢那种癖好,那个王侯如何在漆黑的夜里被家中母老虎给拧着耳朵提回了家,还有那个王孙身子骨如何羸弱,初次来这里的胆战心惊等等,这些事儿本就是这院子里发生的小事,偏偏又在她们的眼皮底下,自然是记得清清楚楚,此时说来莫不是引人发笑不止,一时之间整个院子好不热闹,十几个水灵灵的姑娘但觉得眼前的这个画儿一样的少年郎说不出的可人。 杨峥也不能光听不说,等这些姑娘说完了一段,他便见缝插针的说上两句,也不说这京城,单说那些江南的趣事,于是在他的嘴下,江南的美人,江南的美食、江南的街道,江南的风土人情,江南的三教九流,江南的曲调都被他一一道了出来,这些姑娘因生计的缘故,大半生也许就在这院子里过了,极少有机会去江南看一看,对于江南的无疑是向往的,杨峥嘴下的江南种种,可谓是填满了她们对江南的种种幻想,因此杨峥的这些话儿在她们听来,竟是最动人的话儿。 双方你说京城的种种趣事,我说江南的种种美好,说到最后彼此竟有些恋恋不舍的感觉。 杨峥看了看天,日头竟有些偏西了,知道这些姑娘们要开始忙碌了,也是自己该走的时候,遂站起身来诚挚行礼道别。 但一干姑娘却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为首那露儿这时缓缓走了过来,那摇摆的姿态,宛如那风中的荷叶,让人忍不住伸手去扶上一把。 露儿走上前抿着唇儿看了一眼杨峥,忽然的嫣然一笑,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递了过来,笑着道:“让大人陪着我们说了这么多的话儿,实在对不住了,不过大人可能不知,今日是我们最开心的一天,原来这世间有人可以如此和善的与我们说说话,还能不厌其烦的听我们的唠叨,这些银子是给大人买杯茶水喝喝,没有其他的意思,还请大人莫要看不起我们才好!” 杨峥笑着看了一眼露儿羞红的脸蛋,知道这银子若是不收了,这丫头指不定还怎么想,当下收了纸扇,道:“露儿姑娘如此客气,在下若推辞,就太不近人意了,这银子我便收了?”说完便银子接了过来。 露儿看他神态自然的接过银子,心头欢喜,笑着道:“不怕大人笑话,奴家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觉得与人说话儿也这么快活。” 杨峥淡淡一笑,他当然知道这话儿的意思,这些姑娘虽说是勾栏女子,身份不高,但她们终究是经过训练的,吟诗诵词、弹琴唱曲已是成了她们的生存技能,用杨峥的话儿说,她们其实就是这个时代的文化人,其中不乏才华洋溢的诗人、说唱文艺家和戏曲表演艺术家,如薛涛、张窈窕、严蕊、周月仙、张玉莲,能与她们谈天的也不是什么人可以,你至少有些涵养,讲究个风轻云淡才行,否则与那街头的混混,张口闭口便是脏话,那无论如何说不到一块去,非但说不到一块去,反而增添了几分厌恶,杨峥今日说的都是江南的风土人情,属于文化的范畴,况且无论是见识上,还是谈吐上,杨峥无疑是一个合格的说话之人,赢得她们的好感并不奇怪,但能收到银子,还是惊艳了一把,但这银子他还退不得,退了那是看不起人家,所以只能收了,轻轻在手里捏了捏,分量竟还不少,看得出这露儿也是个大方的姑娘,只是接下来杨峥没想到,有了露儿姑娘开头,十几个姑娘人人给了些银子,而且没人的银子不少于二两,这一番下来,杨峥怀里竟多了将近三十两的银子,着实是让杨峥没想到,有那么一刹那的功夫,杨峥甚至觉得这行当倒也不错,银子来得快,活儿还轻松,当然了他只是想一想而已,似今日这样的事情这些姑娘平日里少见,加上胸中苦闷,恰好碰上了自己这么一个可人儿,陪着说了些心里话,觉得有趣,觉得欢喜,可要是天天说,月月说就无趣了,世间的事大抵如此,见多了就见怪不怪了,唯有少见,才能引人惊奇欢喜。 一阵莺莺燕燕后,杨峥握着手中的银子,觉得于心不忍,这些银子虽不多,但也是人家辛苦赚来的,自己就这么拿了,多少有些说不过去,可又不能不拿,想起她们先前唱曲,心头一动,便道:“难得诸位姐姐看得起在下,这银子我便收了?” 众人先是有些羞涩,可听杨峥一句“姐姐”,顿时人人眼前一亮,她们未必是看重这句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可人家愿意这么叫了,足以说明人家并没看不起她们,一句姐姐在旁人看来算不上多么了不起的事情,可在她们的眼里,这就是大事,她们从事是风月生意不假,可并不表示她们连那点尊严也不要了,她们做的是风月生意,出卖的是风月而已,这并不意味着她们最后的那点灵魂也任由旁人践踏,杨峥这一句“姐姐”无疑是在精神上给了她们同等的对待,仅此一点,她们便心满意足。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325章:骚人墨客争青睐 水珠儿鼻子有些塞,用力吸了一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竟有了几分雾气,她也不管众人怎么看,将身子一扭,就直接倒在了杨峥的怀里,柔声道:“你这人姐姐好生欢喜,以后你想来了,想说话了,什么时候来,姐姐都陪着你说?” 杨峥神态自然的伸手在水珠儿的脸颊上轻轻捏了一下,笑着道:“就怕我话儿说多了,姐姐不爱听了?” 水珠儿道:“不会的,不会的,你说多久,我就欢喜,我与人说了那么多话儿,就觉得与你说话特痛快,特舒坦?” 杨峥道:“既然姐姐欢喜,那我便常来?” “对,常来,常来!”水珠儿欢喜的道。 这么说了一会儿,天色便黯了下来,杨峥并没有起身的意思,目光落在了众人的面容上,无不是流露出恋恋不舍的味道,杨峥心里涌出几分感动,想起怀里还装着人家的银子,顿时觉得该给她们做点什么,思来想去,自己也没别的本事,唯独仗着多了五百年的见识,腹中多了几首动人的曲子,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可以给予的,这么一想,便朗声道:“不怕诸位姐姐笑话,这几日我思索了一首曲子,正找不到人来唱一唱,难得今日碰上了诸位姐姐,这曲子便给了诸位姐姐,还请诸位姐姐莫要嫌弃才好?” 众女子在这京城之地住上了一二十年,对杨峥的大名不知听了多少,不说《杨氏词话》,便是那首良辰美景奈何天就足以让她们心头羡慕不已,做梦都想着有那么一天,能让这位京城最年轻,最有才学的吏部侍郎给自己写一首曲子,可谁都明白,这根本是不可能的,可如今这一切竟是真的,欢喜、惊讶无不充斥着众女子的心灵,她们一个个就这么看着杨峥,谁也没说话,但那一双漆黑的眼神,仿佛在问,这一切都是是真的么,都是真的么? 杨峥仿佛看懂了她们的心思一般,颔了颔首道:“是真的,这也算是我给诸位姐姐的见面礼可好?” 众女子欢喜的嗯了声,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就那么嗯了声,便谁也没言语。 杨峥看了看天儿,也不敢再拖沓,总不能要了人家的银子,晚上还耽搁人家赚银子不是,再说了勾栏里虽有文雅之士,知道尊重女性,可大多数男人还是没有这个觉悟,尤其是那些豪门大户,富贵闲人,只觉得自己花了大把的银子,就可以不把这勾栏的女子当人看,稍有差池,便拳打脚踢,而这些可怜的女子,碍于对方身份,往往也只把眼泪往肚里流了……想到这些,杨峥越发不敢耽搁,对着众人道:“诸位姐姐可听好了,这曲子怕是有些长,好在你们人多,可以一人记着一句,改明日你们再把自己的词儿合起来,细细斟酌一番,便是一首完整的曲子了?”交代了一番,也不等众人答应,便自顾自的念了起来:“一颦一笑足以倾城,风风风扬起灰尘。你你你雪白一身,不卑不亢不肯沉沦。浮浮浮浮浮华,不问棋书画都拿手,命运多舛坠青楼。骚人墨客争青睐,共进一壶酒,看尽多情多风流,惹真心人总泪流。今宵千种诺言,明朝万般借口,一去不回首……?” 刚开了头,众女子眼前便是一亮,这曲子分明是为了她们所写,不卑不亢不肯沉沦。浮浮浮浮浮华,这说的不是她们么?众人听在耳里,记起来也越发用心了。 杨峥继续念了下去:“你眼里的感叹我都懂,人生最寂寞的痛是不敢再有梦。恰似莲花望明月,一轮幽黄锁青楼,就让清澈这胸怀,解你的眉头。不怕闲言像匕首,如雨倾盆满心头。真爱不管身份,相知就该相守,切莫再退后。我眼里的决心你都懂,人生最美丽的梦是让至爱感动,不听世俗问我为什么,我问世俗懂爱是什么,无论多坎坷曲折,也依依不舍,爱因为执着而深刻。曲子透着几分悲切,但不可否认却是极好说出了众女子的遭遇,偌大的院子里一时之间,没了声音,唯独杨峥兀自在念个不停:“奴家无以报,从此愿祸福与共。不听世俗问我为什么,我问世俗懂爱是什么,无论多坎坷曲折,也依依不舍,爱因为执着而深刻……?” 念完了曲子,杨峥才松了一口气,眼看着四周已漆黑一片了,对面的街道上都挂上了一盏盏大红的灯笼,一些大胆的姑娘们站在门前搔首弄姿,逗弄来往的客人,而从远处走来的马车,轿子已有了不少,轿子中走出来一个个衣冠楚楚的公子,面对着微笑,一本正经的走进了一家家的勾栏,杨峥心里骂了声,却也没说什么,站起身来冲着众姑娘抱了抱拳道:“诸位姐姐且等我好消息便是!” 众女子这才回过神来,纷纷颔首点头。 杨峥不敢多说,拉着段誉便出了门,刚走了几步,便听得几声琴声,琴声低沉婉转,自带一股悲切之意,跟着一个女子唱道:“一颦一笑足以倾城,风风风扬起灰尘。你你你雪白一身,不卑不亢不肯沉沦。浮浮浮浮浮华,不问棋书画都拿手,命运多舛坠青楼。骚人墨客争青睐,共进一壶酒,看尽多情多风流,惹真心人总泪流。今宵千种诺言,明朝万般借口,一去不回首……?”曲子悲切,宛如一个满怀心事的女子,在向世人诉说着什么,那种惆怅的心绪久久不去,杨峥叹了声,不敢多做停留,与段誉一前一后上了马车,车把式扬起手中的马鞭,吆喝了声,马匹便迈开了蹄子飞奔而去。 回到府上,已是黑灯瞎火的时候,院中沈艳秋领着大小姐等人坐在一颗枣树下把话家常,也不是大小姐说了些什么,引得众人咯咯嬉笑不止,就连带着几个孩子也跟着哈哈大笑。 见杨峥走了进来,众人忙迎了上来,尤其是几个小家伙,正是嘴馋的时候,一看见爹爹回来了,一个个扑了上来,这里摸摸,哪里抓一抓,嚷着要吃的,杨峥伸手在他们头上轻轻点了一下,骂了句:“都是小馋猫!”便伸手从怀中摸出早已准备好的糖果来,一看见糖果,顿时四双小手便伸了过来,这个抓上一把,那个抓上一把,抓得慢了得少不了要哭泣几声,这一来自是吸引了大小姐的关注,一个个忙着去调节,这个不给,那个想要,弄得最后大小姐不得不没收了所有糖果,平均分成了四堆,放在了桌上,一一告诉这些是谁的,可刚松了一口气,烦心的事又来了,小的嫌手中的糖果不好看,大的则嫌弃自己的糖果比弟弟的小,于是这个嚷着要姐姐的,姐姐喊着要弟弟的,可彼此双方又舍不得换,于是哭泣之声再起,继而引发了大小姐等人的呵斥之声,院子的平静就此打破。 杨峥便在大小姐等人埋怨的眼神中,苦笑着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好不容易让这场哭闹平息了,四个孩子又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仿佛刚才争吵,不满压根就不存在,该吃糖的吃糖,给玩耍的依旧玩耍,一点都不耽搁,偶尔弟弟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将手中吃不完的糖果,递给姐姐两颗,而姐姐也会将自己手中弟弟欢喜吃的糖果松了过去,全没了先前深仇大恨的模样。 杨峥吃过了晚饭,泡上了一壶茶汤,陪着大小姐等人说话了,比起家里长短的无趣,关心杨大人今日去做了什么显得就有趣得多了,杨峥倒也没隐瞒,将今日醉红院的事老老实实的交代清楚了,本以为会得到众女子的赞扬,却不想在一双双怀疑的眼神里,大小姐先说了句,天下没有不偷腥的猫儿,沈艳秋干脆丢了一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李嫣儿则说了句:“知道回来就好?“二小姐和小月儿则是轻叹了声,虽说什么也没说,可比说了什么更打击杨大人,当晚不管杨大人如何解说自己清清白白,可大小姐等人就是没有一个人相信的,为了维护自己诚实可靠小郎君的名号,当晚杨大人打来了热水,烫了脚丫子,便开始了最辛苦的一夜,当灯火熄灭,满室俱黑的时候,杨大人就开始一扇门一扇门的去敲,然后迎上那一双双狡黠的眼神,不断的询问:“我偷吃了么?”待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杨大人不得不重新拖着疲倦的身子,敲开了另一扇门窗,一番卖力的耕耘后,少不了问起同样的话儿,在一片嬉笑后,才得到了杨大人心满意足的答案。 这一夜注定了杨大人的繁忙,不过还给了他应有的清白。 接下来的几日,杨大人为了弄清楚十二衩的性子才学已经如何去吸引那些臭男人,不可避免的出入醉红院,每次进入总能碰上几个空闲的姑娘,与她们说这话儿,江南的酒肆,苏州的小吃、杭州的西湖就成了他立足这座院子的根本,一天下来他说的话儿,竟比自己前二十年说的还多,累是累了点,可也不是全无收获,通过几日的相互了解,彼此敞开心扉的说了些话儿,他与这些姑娘,厮混的越来越熟,那个姑娘喜欢吃杭州的瓜子,那个姑娘喜欢诵读柳永的诗词,便是哪一首也都知道一清二楚,还有那个姑娘藏了多少银子等等,不一而足,院里的姑娘似也习惯了这个美得像画一样的少年郎出入她们的闺房,除了那些女儿家避讳的东西之外,其他的倒也不在意,有时候就那么拉着杨峥在闺房里坐着说话,吃瓜子,喝茶汤,这一吃一坐也许就是按一炷香的功夫,偏偏谁也没怀疑什么,随着日子越来越长,在这座醉红院里杨峥几乎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326章:恰似莲花望明月 对于这种独特的相处法子,杨峥也十分的欢喜,随着与她们熟稔,他的拘束也就少了,虽说没动那个心思,可有时候被她们毫无顾忌的拉到怀里,碰上了那一对柔软弹嫩玉兔,难免有些心动,脑海里就想象着那种肆意妄为的举动,一日两日到也罢了,一连几日就要命了,所以有时候也大着胆子摸摸抓抓上一番,当然了这些都是在段誉看不见也听不到的地方,但这里是醉红院任何的秘密是藏不住多长时间的,有时候几个姑娘凑到了一起,少不了要说笑了一番,而院子就这么大,可说的事情就那么多,于是话题不时的就转到了杨大人的身上,这个说杨大人拉了她的小手,那个则说她抓了她的小蛮腰,还有些大胆的则说,杨大人轻柔了她怀里的玉兔,各种风言风语不免传入了段誉的耳朵里,当晚回去,少不了一番质问,为了表示自己依旧是诚实可靠小郎君,杨大人不得不再接再厉做些男人力所能及的事情,短短几日的功夫,杨大人整个人就瘦了不少。 这样的事一次两次还能应付,可日日如此,即便是自问身子骨还算可以的杨大人也略感吃不消了,这一日去了醉红院,依旧是做了些摸摸抓抓的事情,回来面对家眷的质问,杨大人头一次没有立即证明的自己的清白,而是将自己这些天做的事情细细说了一番,并且一脸正气的说:“自己这么做,也是为了拍卖会顺利进行,皇上的宝物好卖出一个价钱,算起来自己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要不然一个大男人整日在醉红院里厮混,却什么正经事都不干,难免让人怀疑他男人的真实性了?等这件事情办完后,就无需去哪里厮混了,自然也用不着证明什么了?” 众女子自然是不信他的这一番鬼话,大小姐还不依不饶说他是这是狡辩,连带着好不容易被他糊弄过去的二小姐、小月儿也不依不饶起来,为此杨大人不得不再一次证明自己的清白。 经过杨大人的辛苦奔波,事情总算是落到了实处,当日派人告知了王振自己的想法后,王振不敢有丝毫的马虎,连夜便让手下的太监将消息传递了出来,对于这些风月之事,从来都是京城最为关注的事情,所以杨峥借用官家的告示将自己举办花榜的消息张贴出去后,立即吸引了不少围观者,而奉王振之命的太监,则将杨峥亲手制作的花榜小报,给来往的看客散发,但凡路上经过的人,无不适人手一份,非但如此,为了彰显对这次花榜的隆中,杨大人甚至不惜动用往日情面,亲自去了一趟翰林院,借用《大明士林报》的娱乐版登了一则头条,不过一日的功夫,杨大人要亲自主持花榜的消息人人皆知,闻者无不是拍手叫好,而文人墨客,富贵闲人,豪门大户得知杨大人这次非但评出了十二衩的花榜,还得知这些效当今科举考试的功名头衔来排列名妓等次,也分一、二、三甲,一甲三名自然是“状元”、“榜眼”、“探花”。评的标准不再是以往的相貌为主,而是评“品、韵、才、色”唯有这四种标准都有相当水准才能登榜,并给了三条标准,其一,统申江而论,隶乐籍者凡三千余人。万紫千红,讵能遍阅?此次花榜,悉凭荐书多寡为定,益复参以舆论,以昭平允。二、定一甲三人,二甲三十人,其余悉置三甲。沧海遗珠,知不能免,挂一漏十,阅者谅焉。其三,昔日成名歌姬不做参考等等,这样的花样,大明开国六十年来,还是头一遭,一时之间众人无不赞道。 这个说不愧是杨大人刚入了京城就能想出这等新鲜事,另一个则说期间还有宝物展示,生意和风流韵事全都做了,可算是京城一绝,而更多的人则关注的是杨大人的这次安排,据京城的那些太监说,这次杨大人寻的这些姑娘都是这京城一等一的美人,她们到时候穿着少得可怜的衣服,佩戴着从西洋带回来的绝世宝物,站在台上任由来往的客人观看,只要有银子宝物和人儿可以一同买下来? 这么超绝的想法自然是被一干王侯公孙羡慕,他们甚至觉得不可思议,细细想想大明的这几年,什么一国两制,什么罢朝贡,兴市舶,《大明士林报》、什么收商业税等等,一系列的好主意似都出自杨大人的手中,虽说那些都是朝廷大事,他们或多或少有些不服,可就说这玩,花榜是人人皆知的风流雅事,可敢这么玩的除了杨大人外,还真没有别人,因此他们一面表示不服,另一面却也不得不拍手叫绝,毕竟花样有这么多的花榜,大明开国将近七十年里,还是头一次,不少人一边嘴里大骂,另一边又十分的期盼,彼此豪门大户,富贵闲人的龌龊心思,百姓所思所想就简单多了,他们早就听说了,花榜的那一日杨大人会请来不少很美很美的姑娘,任由他们观看,光是这一点就足够他们乐呵了。至于花榜如何评,他们也没这个心思去关注,也懒得去理会。 比起百姓更高兴的则是王振了,自从得知西洋的宝物不过是十几个石头而已,王振的小心脏就一直提着,这次对于他来说,既是一次难得的机遇,过去了他从此万里无云,过不去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而这个结果也是他最不愿意接受的,因此在这件事上,他表现的全所未有的关心,但凡杨峥任何的一个指令,如何的一个提示,他都尽心尽力的完成,就说这散播消息的任务,杨峥让他只在京城的棋盘胡同散播,他把消息传递得不够快,愣是亲自领着一帮太监走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苦口婆心的将消息说了出去,评花榜的消息能有忽如一夜春风来的效果,他的确功不可没,眼看着京城名门望族,豪门巨贾、富贵闲人,王侯公孙的热情都调动起来,他才算彻底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事儿算是成功了一般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如何借用花榜把那十几件西洋宝物给高价卖出去,若能卖出一个一两百两也算是完成了任务了。 至于杨峥花榜如何评,会有那些女子来,他并不担心,这京城之地住的最多的就是名门望族,豪门巨贾、富贵闲人,王侯公孙,文人墨客,这些人一多,京城的勾栏就多了,这样别开生面的花榜宴会,只要不是傻子都会挤破了脑袋也来凑凑热闹,所以他并不担心到了那一天没什么人来。 但他也不是没有担心的,因杨峥自始至终没有说出如何卖出这十几件的西洋宝物,他生怕杨峥忙于花榜之事,把正经事给忘记了,所以顾不得忙碌了一天的辛苦,天色刚黑了便急急忙忙赶到了杨府询问个究竟。 杨家后院,杨峥与王振一左一右落了座,段誉送来了两杯茶汤,几盘京城时下的瓜果糕点,便迅速退了出去,剩下杨峥与王振二人看着刚刚升起的月亮。 看了一会儿,王振终究是坐不住,开口询问道:“杨大人打算怎么把这些宝物给卖出去?” 杨峥淡淡一笑,没有立即作答,端着茶杯打开茶盖儿低头轻吹了几下,喝了一口热气滚滚的茶汤,才不紧不慢的道:“王公公不必忧心,到了那一日杨某保管这些宝物以高价给卖出去?” 王振还待要问,却不想杨峥摆了摆手道:“王公公该知道有些事儿不能说得那么明白,说白了可就不灵了?” 王振见他一副胸有成竹模样,便信了几分,道:“有你这句话,咱家就放心了?咱家也只是来问问,看看杨大人还有什么需要咱家帮忙的地方?” 杨峥道:“要说帮忙,还真有?” 这次花榜能否将宝物卖出好的价钱,关乎王振日后的身份地位,他自是不敢怠慢,最怕的就是有什么事情没准备好,不能把宝物卖出好的价钱来,一听杨峥这话顿时显得有些紧张凑过脸问道:“杨大人不必客气,只管说来便是?只要咱家能做到的就一定帮忙?” 杨峥要的就是王振的爽快,道:“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本来不必麻烦公公,只是公公也知道,我刚来京城,对京城这块繁华之地并不熟悉,这次的花榜目的是卖出宝物,因此这评选的地方,就得劳烦公公了?” 王振摆了摆手道:“这不算什么大事,你说吧,这地儿需要什么要求,只要你提得出来,咱家一定给找到?” 杨峥道了声谢,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要求,这次说起来咱们也是做买卖,买卖的地方自是人越多越好,最好水汇集四方精华最好……?” 王振哈哈一笑,道:“这个好说,咱家知道有一地,绝对符合杨大人的要求?” 杨峥道:“是什么地儿?” 王振大笑道:“杨大人觉得“朝前市”如何?” 2327章:浮浮沉沉独往事 杨峥对这种老北京并不熟,什么“朝前市”他根本没去过,看王振一脸自信的模样,便知这地方绝对不错,便颔了颔首道:“一切就依公公的便是?” 王振道:“既如此,那咱家就去准备了?” 杨峥道:“有劳公公了?”说完把王振送出了府邸。 很快杨峥就知道王振选的这地的确不错,大明的京城北京不仅是政治中心,也是商业中心,而且两种功能在空间布局的分工上是很明确的。大体上说,承天门(今**)内是宫禁之地,大明门内为政治中心,而从大明门到正阳门之间的“朝前市”为商业中心,是明代北京最热闹的地区之一。街道上车马行人熙熙攘攘,茶楼酒肆店铺林立,招幌牌匾随处可见,马戏、小唱集聚起无数看客,金店银铺人如潮涌……,算是京城人流量最多的地方。 王振也不知动用了什么手段,竟在街道最繁华的所在寻来了一座大宅院,宅院足足能容纳上万人之大,不管如此宅院的位置,恰好大明门到正阳门之间,可谓是用心良苦了。 对于这样一块热闹非凡的地方,杨峥自是大为高兴,当即让人布置,这里本就是大户人家的庄园,前后六进六去,房间也足够大,院子里的舞台早已搭建完毕,唯独就是弄些桌椅板凳罢了,当然了,这次是评花榜,所以这个主考官的位置,可不能少,按照杨峥的意思,排了七个位置,放在离戏台最显眼的地方,当然了做出这些还不够,杨峥想起前世赞助商的法子,在这两日的功夫愣是说服了京城最大的商家让他们出了一笔银子给花榜进行赞助,给的好处是任由他们在这里做些小买卖,非但如此他们可以提供大横幅给对方做足广告,这些大商家一个个都是人精,虽有些不太明白杨峥赞助商的定义,但有一点他们看得很明白,赞助商实质是双方资源或利益的交换与合作,一种互利互惠、互有所得的生意买卖,所以很痛快的答应了,当然了给出的银子也不少,足足有二十万两,这可喜坏了王振,觉得这是好兆头,做起事来越发卖力了。 短短两日的功夫,会场就布置完毕,为了将这次花榜打造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效果,杨峥非但拉来了赞助商,还暗地里请来了一些所谓的才子,如什么北方四才子,南方六文宗,这些人科举写八股文未必是好手,但不可否认这些人的确有些才学,至少古人留下的那一套,他们基本上都能拿得出手,而且因平日放浪不羁,琴棋书画出众,无论是江南还是在北方都有不少喜欢他们的人,影响力也不容小事,这样的风流韵事,自是不能少了他们,杨峥也没想让他们做什么,不过是借用他们的笔墨应景儿写几首诗词,画几幅画儿,散播出去,他们与三教九流之中消息算是传播最快的人,不过一日的功夫,京城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杨峥亲自举办花榜的消息了,这样一来吸引的人就越来越多了,而且都是风流行当里的高手,他们无不适富贵红尘里打滚的豪家子弟,受这帮文人一番吹捧,没有不想来看看的心思,这次半日的功夫,平日里那些豪门少爷,富家子弟都汇集如此,争着嚷着进去看看,他们与这京城之地可算是风向标,顿时吸引了不少人,有这些人的加入,整个院子算是彻底热闹了起来,许多富商的子孙来到院子一看,目光落在那些色彩鲜艳却又显眼的横幅,顿时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好法子,返回家中少不了要吹嘘一番,而那些起先不屑一顾的富商,这会儿细细一琢磨也回过味儿来,心头后悔之余,自是不想错过这么一个可以大肆宣传自己生意的好机会,一个个开始寻找杨峥能不能进行赞助,对于这种赞助,杨大人本着多多益善的心思,自是十分欢迎,不过在价钱上比起先前就高的不少,而且所挂的横幅,也不是最显眼的地方,即便是如此,那些富商也咬牙答应,更让他想不到的那些戏台的柱子上所书写的对联,都在对联的末尾写上了赞助商家的店铺名,才半日的功夫,整个院子里便是几颗枣树也挂满了各种小纸条,放眼看去除了各种条幅,各家商品提供的赞助之外,几乎没什么东西,不过一分银子一分货,杨峥所做的赞助绝对给了足够的作用,如来往的车辆,他们都雇佣了仆人来回帮那些富商贴上了自家招牌的小条幅,所以银子收得高了些,那些富商倒也觉得这赞助还算不错,也就这么默认了,这可欢喜坏了王振,这一日的功夫,他细细清点了一下,就是收取这些富商赞助的银子就足足有三十好几万,非但如此这场宴会的服饰,吃喝,各种花费就给京城药堂的掌柜都给包了,减少了不少银子,此时此刻他相信,只要办好了这场花榜宴会,趁机卖出那十几件宝贝,足够给皇帝交差了,说不定还能赚上一把呢,心头快活了,坐起身来也不再畏首畏尾的,哪儿该如何做,用那些姑娘,他都是亲自安排,亲自把关,愣是把这场花榜宴会弄得热热闹闹。 这种热闹持续了两日,在众人期盼的花榜宴会算是正式开场了,比起那些姑娘,众人更好奇的是这次花榜的主考官,共有七个,京城街头巷尾早就有传闻,说这次的主考官都是京城有名的主儿,什么秦玉堂的秦老爷子,什么绸缎庄的赵家老爷,还有一品居的王老爷子,红衣坊的吴老爷子种种传闻早已传遍了整个大街小巷,而这些自问名望地位还不错的老爷子也跃跃欲试,活到了这个份儿上,财富,地位已变得不重要,要的就是一种名望,而做花榜主考官恰恰能体现这一点,所以这两日这些平日极少读书的老爷子,莫不是人手四书五经,与人说话也是多有讲究,之乎者也的可不少,弄得家人差点没以为他们染上了什么疾病。 如此等了两日,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七大主考官却顺利进了院子,既不是什么秦玉堂的秦老爷子,什么绸缎庄的赵家老爷,一品居的王老爷子,红衣坊的吴老爷子,而是当朝大学士的杨大人,户部尚书胡大人,兵部的黄大人、英国公张辅、定国公以及当朝当今状元郎林震,吏部侍郎杨大人,一共七个,正儿八经的落了座位,这下算是让百姓惊讶了一把,谁都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场面,就是今年的科举主考官也只是几个尚书而已,如今一个小小的花榜,一个当朝当学士,两个尚书,一个状元郎,两个当朝国公,一个侍郎大人,这等规模可谓空前绝后,顿时引起了百姓的纷纷叫好,而那些对这次花榜进行了赞助的富商差点没乐开了花,这些他们想套近乎都没机会的大人物,如今可好全来了,算起来也是一种意外的收获。 王振看着鱼贯而入的大学士,尚书一本正经的坐在了主考官的座位上,既羡慕又有些佩服,他知道这些人能来,全是杨峥的面子,这样的场面整个京城,除了他之外,还真没人能做到这一点,大学士的到来,足以给这场花榜锦上添花,规格,价钱上无疑是提高了一个档次,此番的目的是赚银子,谁来他并不在乎,只要银子越多他在皇帝的哪里功劳就越大,也就越受皇帝重视,这才是正经事。 一番喧闹后,七位主考官就开始商议这次评先的标准了,按照杨峥原先定下的才艺双绝的调子,所以七位主考官一直认为,这是花榜不是科举,写八股文有些不合时宜,而这些勾栏女子饱受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上的熏陶,两只取其一,以诗词为准?” 百姓虽觉得不过瘾,但那些王侯公孙、文人墨客却大声叫好不止,杨大人最终只能同意了这个结果。 七人当中以杨士奇为第一主考官,胡滢为第二,英国公第三,杨峥第四,黄福第五、定国公第六,状元郎为第七,对于这种安排,众人倒也没说什么,谁都知道今日来的在学问上都是堪称大家,谁是第一,谁是第七并没什么区别,谁也没说什么,七人便按照各自的位置重新落了座位。 王振立即把先前准备的小本子,以及笔墨纸放在了七个主考官的面前,对于今晚参与花榜的姑娘各种性格,相貌,以及姓名都在上面做了说明,对于这一番安排,杨士奇等人暗暗感到满意,纷纷低头细看了起来。 此时场面虽热闹,但按照预定的时间还没到,几个主考官闲来没事,少不了要说些话儿,因是主考话题总离不开主考的范围,杨士奇身为当朝大学士,已多次做过主考官,但做这样花榜的主考官还是头一次,但觉得往日的那主考官虽也是官,可比起今日来就差了许多,其他人也多有这个感觉,嘻嘻笑笑就说了些趣事。 2328章:苦读寒窗十几年 杨士奇率先开了头,说的是有一考生,怎么也写不出八股文来,便就在试卷上题诗一首: “未曾提笔泪涟涟,苦读寒窗十几年;考官若不把我取,回家一命归黄泉! ” 身为主考官的杨士奇觉得这诗有趣,便提笔回复: “未曾提笔泪涟涟——不必; 苦读寒窗十几年——未必; 考官若不把我取——势必; 回家一命归黄泉——何必!” 这事儿在京城早已成了美谈,即便是今日说出来,仍是引得一阵哈哈大笑,这一笑,胡滢也忍不住说了一个段子,说是那一年主考官出了个题目让考生写“伯夷叔齐”。有个考生不知道伯夷、叔齐是两个人的名字,把四个字拆开写了篇文章,共分八个自然段。他看得有趣,忍不住提笔模仿戏文的语气在试卷下面批道:“孤竹君,哭声悲,叫一声:‘我的儿子呵!我只知你俩在首阳山上,做了饿杀鬼。谁知你俩被一个混帐的东西,做成了一味吃不得的大炸八块。’此话一出,顿时嬉笑声一片,轮到英国公张辅的时候,他也说了一个段子,说是某次考试题目语出《论语•;卫灵公》,要考生围绕“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写篇文章。有个秀才写道:“一代一代又一代。”这是地地道道的白话文,形同儿戏了。因此考官李宗师批道“二等二等再二等”,把该考生定为六等。众人先是没回过味来,待明白这评语的含义,顿时哈哈大笑不止。 七人都是段子高手,这个说一段,另一个立即接上一段,气氛倒也欢快,也不知说了多少段子,听得一声锣鼓声,喧闹的院子顿时变得安静下来,但见戏台左侧的屏风被人拉了开来,王振一脸笑容的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先是冲着众人抱了抱拳,这才朗声说道:“花榜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但咱家相信,今日杨大人亲自举办的花榜绝对算得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看到了这样的场面,就是咱家也恨不得此时此刻为一个女子,最好是个有才学的女子,站在此处吟唱自己心头的报复……?” 王振这几句话说得漂亮,无论是文人墨客,还是达官贵人都没表示出反感,就是那些百姓也觉得这太监模样看着亲切,说出的话儿也十分的悦耳。 王振将众人的目光看在眼里,显得十分得意,继续说道:“花榜既有个花,自然有些讲究,今日诸位主考官考校的非但是诸位姑娘们的如花美貌,还有才学,若是才艺双绝,自是人生一大幸事!” 在众人一片叫好声中,王振简单的说出这次评花榜的规矩,花榜分色艺两项,划为一甲、二甲、三甲,不用动笔,不用交卷,但仍然需要打分,亦还在模仿科举考试,有区别的是采用了投票选举的形式,最终结果以七位主考官投的票数的多寡分胜负,定出最终的名次。众人起先觉得是玩玩,但将一番规矩听下来,差不多赶上了一场科举,隐隐觉得这次花榜略显不同,而那些姑娘则显得十分兴奋,花榜这些年来举办了不少,可多是小打小闹,就算评出来的也多引人一笑,谁也没当一回事,可今日这花榜无论是规模上,还是评判的形式上,主考官的重视上都不可与往日同日而语,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并不为过,她们明锐的感觉到这次对于她们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旦榜上有名,无疑是人生的一大财富,她们相信这一次的财富将会持续很久,足以改变她们的命运,所以比起往日她们显得要上心的许多,得知主考官以诗词好坏为准,几乎是人人从进入会场便开始思索诗词了,希望自己心头的那些才学能入主考官的法眼,再不济能在十二衩的花名册上留下一笔。 相比前面,后台的姑娘们就显得安静了许多,装扮,默记诗词的,拨弄琴弦的,甚至反复挑选衣衫的都在默默进行,同时有紧张的看着四周,因这次花榜的规模太大,从消息放出去的第一日,京城各家勾栏就开始动了,她们不惜关门两日,对院中的姑娘进行了一次大的筛选,模样好看的,身段苗条的,诗词歌赋能吟唱两句的,风韵卓绝的都留下了,至于光有模样,脾气不咋样的,不管是你是不是往日的花魁,只要不合格都给刷了下了去,非但如此为了让自家的姑娘,更多的能占据那十二衩的花榜,各家老鸨子不惜花了重金,请来了那些科场落魄的才子,对院里的姑娘进行诗词歌赋的培训,愣是让往日那些无人询问的落魄才子,一时之间也成了了抢手货,可喜坏了这些落魄的才子,一个个板着脸做着之乎者也的勾当,当然了,也有些姑娘实在写不出来,为了保险其见,没少央求这些才子写上两首好诗词,看能不能有天煞的运气碰上了,也算是成就了自己的好事。 经过这两日各家勾栏老鸨子的亲自筛选,虽说去掉了一大半,可京城乃风月之地的饶楚,去了一大半,还有一百多人加入,这些人个个都是艳冠一方名角儿,自进了戏台屏风后,就惦记着好好展示一场,博一个好名声,来一个名利双手就最好不过了。 随着王振说完了此番花榜的规则,便退了戏台,在众目葵葵之下,重新走上来一个太监,在戏台的正中央那面铜锣上,轻轻敲打了一下,听得当了一声,四周的喧闹便彻底安静了下来,数万双目光便看向了戏台,那太监头一次受到这么多的目光,兴奋的满脸通红,扯着嗓子喊道:“花榜宴会正式开始?” 话音刚落,台下立即欢呼声一片,久久不去。 跟着左侧的屏风缓缓打开,那些准备了几日的姑娘们,便一一走了出来,她们今日无论是衣着,还是妆容、神态、步伐都是做出了精心准备,每一步无不动人无比,其中还有女子嘴角含笑,看向众人时,还作害羞状,引得台下众人叫好不止。 杨峥倒是没想到这些女子如此看重,心头对于自己这番花榜既感到得意,又觉得有些夸张了,扭头看向了杨士奇等人,道:“诸位考官你们以为如何?” 杨士奇见为首女子眉目如画、身段高挑,尤其是那贴身的小红衣,就那么轻轻贴在身段上,露出腰肢的那块脂肉,虽略显多了几分,但那肌肤却是白皙如玉,难得是她就那么笑吟吟的站在哪儿,给人的感觉,却毫无臃肿之感,顿时好感大增,道:“此女抡起姿色可为众女之冠!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其他人多有同感,纷纷点头。 杨士奇的声音虽不大,但为了让主考官对诸姑娘的美貌看得更真切,特意将主考官的位置设在离戏台一丈的地方,因此这一番话儿台上的姑娘们自是听得清清楚楚,台下听得杨士奇的评价,少不了欢呼,杨峥看了为首那女子,淡然一笑,心里嘀咕了声:“这个水珠儿还真会挑衣服!”比起其他姑娘,水珠儿的相貌并不算特别的出众,说众女子之冠有些过了,但水珠儿一袭红衣,配上那如花的脸蛋,洁白如雪的肌肤,迎风而立,就有了一股与众不同的味道,对于男人而言,一个女人温柔的眼神、优雅的姿式、浅浅的笑意、淡淡的问候、无言的关怀、体贴的举动、善良的帮扶、理性的反应、不经意流露出的品味、处乱不惊的宁静心态、笑对人生的淡泊情怀等都可以是评判一个女人是否漂亮的标准,水珠儿论相貌固然不足以笑傲群雄,可那优雅的姿势,浅浅的笑容,明明一身的脂肉,却不显臃肿的姿态,无疑是添色不少,所以杨士奇的这番评价能到众人的一致肯定。 水珠儿眼里闪过些许得意,她虽不是醉红楼的花魁,可凭着一张瓜子脸,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以及那轻轻一捏,仿佛能捏出水来的肌肤,却是醉红楼最红火的姑娘,来醉红楼的无论是王侯公倾,还是文人墨客,甚至是三教九流的来之前选的并不是她,可来几回慢慢的就看上了她了,有时候宁愿多给些银子也愿意,渐渐的她便知道自己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味道,所以但凡碰上了大场面,或是院子里来了大人物,她都是摆出这份姿态来,从来没让她失望过,今日这样的大场面,她自是不放过,待听到杨士奇的那句评语,她便是知道诸位当朝大学士与寻常的男人没什么两样,看的也是姿态,韵味……?她漆黑的眸子微微转了转,不经意的撇了杨峥一眼,只是一眼,便将内心深处的那份欢喜悄无声息地传给了杨峥,看的杨峥心头一荡,心道:“这个小蹄子,果真有一手?难怪杨士奇那老不死的把持不住?迫不及待的点了头名。” 其他姑娘虽有些失望,但身为主考官有绝对的权威,况且是一致通过,就算不服,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寄托下面诗词展现了。 2329章:赏心乐事共谁论 对于诗词,先前就传出种种要求,但终究是传闻,谁也不知真假,而杨峥这方面为了保持真实性,题目大多数都是现场给出,反正坐着七人哪一个都是才学一方的大才子,给出诗题,并不是什么难事,因此对于世面上流传的种种传闻,谁也没在意。 此时杨峥冲着杨士奇道:“首辅大人,今日你老人家是第一主考,这第一题就有你来出吧?” 杨士奇倒也不推脱,粘着长须哈哈一笑,道:“既如此,老朽就不退让了”。说完目光在众女子的脸上看了看,沉吟了片刻,道:“今日来的都是美人,常言道,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我看,这第一题就以美人为题,请诸位姑娘吟诗一首可好?” “好,好!”杨峥等人尚未大话,台下已经大声叫好不止。 杨峥等人各自看了一眼,觉得这第一题倒也符合今日的气氛,颔了颔首道:“所谓美人,当以花为貌,以月为骨,以冰雪为肤,以诗词为心,今日以美人为题,正合我等心意?” 其余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杨士奇见题目得到大家认可,略显得意,冲着台上的诸位姑娘,道:“姑娘们可以开始了?” 水珠儿似早有准备,斜眼撇了一眼众人,见众女子低头苦苦沉吟,嬉笑了声,便走了出来,冲着众人轻轻福了一福,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珠子就那么滴溜溜的冲着七人嫣然一笑,才缓缓启开红唇,柔声道:“诸位大人小女子先来?” 杨士奇微微抬了抬手道:“姑娘不必多礼,若是心中了有了计较只管说来便是?” 水珠儿道了声谢,便随口吟了起来:“美人怨何深,含情倚金阁。不嚬复不语,红泪双双落。美人闭红烛,烛坐裁新锦。频放翦刀声,夜寒知未寝。” 语句刚落,下面的百姓纷纷叫上好来,就是那些富商也纷纷开始鼓掌,水珠儿虽算不上醉红楼头牌,可行情却不错,加上身段优美,伺候人的功夫也不错,在这京城的一亩三分地上颇有些人缘,往日与她厮混的王侯公孙陡然看到往日的美人,哪有不帮忙叫好的道理,事实上这诗也不错,无论怎么看都切合题意,难得是人家快,若没有绝对的才学,绝不会有这等水准,所以这样一来,不管是杨士奇觉得这水珠儿不错,就是英国公、定国公这等粗人也觉得眼前的这个水珠儿越看越顺眼,忍不住叫了声好,手中的湖笔情不自禁的落在了水珠儿的名字下,如此一来,第一组第一轮水珠儿无论是相貌上,还是诗词才学上都得到了七票,以绝对的优势拿了第一名……?。 这时站在一旁的等候的太监匆匆忙忙走上台前宣布了结果,台下叫好之声久久不去,那太监不得不频频击打铜锣,听得当当当的铜锣声,众人才停止了叫嚷,勉强安静了下来。 那太监踹着粗气,道:“请诸位姑娘进去等候?” 水珠儿领着众姑娘欢欢喜喜的去了,待她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右侧的屏风外,那太监才举起手中棒槌,在铜锣上敲了一下,听得当的一声清脆,四周算是彻底恢复了安静。 那太监道:“有请第二组姑娘出场?”随着太监尖锐悠扬的呼喊声,左侧的屏风再一次被掀了来开,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重新走出十几个姑娘来,比起第一组的紧张,她们似好了许多,但见她们闲适自然,步姿优美,偶有微风吹来,那散落在耳旁,在额头的青便随风飘舞,个个风姿卓越,令人眼前一脸。 台下的王侯公孙毕竟是平日见多了,倒也没什么感觉,只觉得今日的相好,比起平日里多了几分味道而已,可那些百姓则不同了,青楼本就不是他们能随便进去的,更何况是这些平日里只听闻其名,不曾见过的花魁,早已瞪大着双眼,期盼她们的出现,一看之下,果然与众不同纷纷叫好不已,什么红翠儿,什么小灵儿一个接着一个呼喊,彼此起伏好不热闹。 对于看客有这样的反应,杨峥等人早有预料,所以他们并不着急,现场的太监及时送上了时下的瓜果点心茶汤,七人喝着慢悠悠的喝着茶汤,吃着瓜果,任由百姓呼喊叫嚷,如此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声音才小了许多,那太监才听命走上前,在锣鼓上敲了一下,当了一声清脆,才算是压住了众人的呼喊。 杨士奇低头吹开了茶杯里的茶叶,慢悠悠的将一口茶汤喝入了肚中,才抬起头来看了看台上的众姑娘,而这些姑娘也知道这一下对自己有怎样的影响,所以各自摆着自己认为最动人,最妩媚的姿势,这一点昨日院子里妈妈已经细细告诫了她们,脉脉含情的目光,嫣然一笑的神情,仪态万方的举止,楚楚动人的面容,胜过千言万语。女人美不美看的不是容貌,是眼里的妩媚,身段的柔软,年龄带来的风韵,岁月留下的沉淀,只有把这些随意展现了出来,那便是一等一的美人,她们虽不太明白,但如何做还是知道了,一颦一笑莫不是尽显女儿家的美感。 “这一组规格颇高啊?”胡滢粘着长须道。 其余众人多有同感,纷纷颔首。 杨峥早就从王振哪里知道,这一组是红袖招当家姑娘,红袖招因经营有方,这些年嫣然是京城青楼的一面旗帜,无论是姑娘的素质,还是模样,还是才学,以及青楼的规格都是这行当的饶楚,这是个姑娘就是红袖招的招牌姑娘,以春夏秋冬、梅兰竹雪、花草鸟虫为名,提起这十几个姑娘京城王侯公孙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此刚才她们走出来的时候,人群里呼喊上也是最大,最持久的。 “既然相貌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那不如看诗词如何?”英国公提议道。 “这样也好?”定国公点了点头。 杨峥看了看状元郎林震道:“林大人以为如何?” 场上七人以林震的官职最小,除了一个状元郎的名头能拿得出手外,并无其他功勋难以与杨峥等人抗衡,他也有自知之名,知道今日不过是来走走过场的,所以并没有表现得太积极,此时冷不丁的被杨峥询问,微微感到意外,但也只是一刹那的意外而已,很快便恢复了神色,道:“正有此意?” 按照规矩,七个主考官当意见不能统一的时候,就以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定国公、胡滢加上英国公、林震七人当中有四人已统一了意见,只能按照四人的意见来,杨峥颔了颔首道:“就这么办,不过这第二题嘛——?” 杨峥话还没说完,胡滢便笑着道:“这花榜是杨大人你亲自定的,这规则也是你想出来的,老夫不相信你还没题目,再说了,就你的本事,议出一个题来也不是什么难事,这第二题老夫看就由你来出吧?” 英国公道:“这话儿在理?” 杨峥一笑,道:“既如此,小弟也就不推辞了,我听人说,女人的微笑是半开的花朵,里面流溢着诗与画,还有无声的音乐。一举步,一伸腰,一掠发,一转眼,都如蜜在流,水在荡……?” 杨士奇默默叨念了几句,忽的哈哈大笑道:“好,好,女人如花花如梦,好题,好题啊?”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胡滢冲着众女子,道:“诸位姑娘这题可听清楚了?”众女子颔了颔首,用极动人的声音做了应答,只是这题或许是对于她们难了些,题目出来后一个个皱着眉头,没出现第一组水珠儿的惊艳,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自低头思索。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见十个姑娘里走出一个姑娘来,对着众人福了福,道:“诸位大人小女子思索了一首……?” 杨峥笑了笑道:“姑娘不必紧张,只管说来便是?” 这姑娘叫秋菊,是一品居的头牌,平日里也有些才学,京城偶尔也流传她的诗词,不少的曲子都是她亲自所写,在京城有今日李易安的雅称,今日之所以慢了些,并非她不能应景做一首诗词来,实则是想来个一鸣惊人,但“花“这题目看着简单,写起来却不容易,好的词儿都被大家写完了,翻过来覆过去也有那么两首,可诗词着实有些拿不出手,与她当世李易安的美名不符,所以才犹豫着迟迟没上前来,此时看时候差不多了,怕杨峥等人等得不耐烦了,不得不走了出来。 听杨峥这么说,她略松了一口气,略一沉吟,便幽幽的将自己思索的诗词给念了出来:“红满苔阶绿满枝,杜宇声声,杜宇声悲!jiao欢未久又分离,彩凤孤飞,彩凤孤栖。 别后相思是几时?后会难知?后会难期?此情何以表相思?一首情词,一首情诗。雨打梨花深闭门,孤负青春,虚负青春!赏心乐事共谁论?花下**,月下**。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2330章: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已 “好,好诗啊,姑娘以花写女儿家的相思,想法不错,意境也好,难得是词句之清圆流转让人敬佩,好,好啊!”杨士奇细细品味了一番,忍不住出声道。 杨峥也觉得这诗写得极好,上片“花下**,月下**”,是无处不令 “我” 回思往时的温馨;下片的“行也思君,坐也思君”则写尽朝暮之间无时不在翘首企盼所恋者的归来,重续欢情,难得是全诗看似是在写花,实则是在写人,写情,写相思,的确担得起一个好字?秋菊本有些忐忑,待听得杨士奇的评价,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在心头将这首诗词细细品味了一番,结合杨士奇的评价,细细想来,的确不错,这么一想心情就愉快了起来,一张小脸上全是忐忑后的欢喜,她模样本就好看,这一笑当真如秋日的菊花灿烂无比,众人虽觉得惊艳,但还是保持着主考官的姿态,下面看的百姓则没那么多的顾忌,纷纷喊着秋菊的名字,声音比起先前更大了几分,持续的时间更长,负责维持会场安静的太监,不得不持续敲打锣鼓,可百姓的呼喊声实在太大,以至于掩盖了锣鼓声使得场面不得安静,可怜那太监不得不继续敲下去,这么敲了一盏茶的功夫,人群才算渐渐听到锣鼓声,随着一品居的十个姑娘退到了幕后,百姓的声音才小了许多,那太监揣着粗气连续敲打了三击锣鼓,才满头大汗的走上台前,请出了第三组姑娘来。 杨峥等人重新放下茶杯,开始新一轮的审核了,因程序差不多,无非是看看这些姑娘的相貌,然后再凭着现场发挥的诗词定下名次,这样说其实也不对,因今日的花榜无论是规格上,还是影响力上,权威性上,甚至是在传播的力度上都是大明开国七十年来最大的,所以在姑娘的相貌上,京城参加的各大青楼,莫不是拿出最俊美的姑娘来参评,所以能站在台上的姑娘,其实相貌都算得上一等一的美人,因此在美貌上其实并无多大的差别,主要的考校的功夫还是在诗词上,对于这一点七人还是考校得十分认真,接下来的十几组下来,倒也有几首好诗,如露儿的《妒花歌》就是高出同组一筹,那一句问郎:“花好奴颜好,”郎道:“不如花窈窕。”不等她吟唱完,就成了当晚最受到欢迎的名句,还有醉月楼的春兰的《题菊花图》黄花无主为谁容,冷落疏篱曲径中;仅把金钱买脂粉,一生颜色付西风。也是一时被人叫好的名篇,这些诗词就算是杨峥等人潜心来作,也未必写得出来,七人当中尤以状元郎林震的震惊最大,因是状元郎骨子里多少有些高傲,对诗词文章最是看重,来的时候就在骨子里认为,不过是一群青楼女子,根本写不出什么好的诗词来,所以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做上主考官的位置,可一番下来,他惊讶的发现,这些女子才学不在他之下,随口吟唱的诗词,竟比他这个当朝的状元郎还要出色,方才收取了轻视之心,细细品味。 这一番评判差不多花了大半日的功夫,直到午后时分,七位主考官才评出了十二衩,立即着衙役到了门前放了花榜,只见花榜上写着“今日花榜之十二衩姓名告知京城诸君, 一品居花魁姑娘秋菊容貌丰美,举止娴雅,博学多才,入燕京十二衩第一名? 醉红楼姑娘水珠儿,倾国倾城,天纵才华,富灵气,心思敏捷入燕京十二衩第二名。 醉月楼头牌姑娘春兰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入燕京十二衩第三名。 醉红楼姑娘露儿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且才艺卓绝,入燕京十二衩第四名。 红袖招头牌翠柳儿画梁春尽落香尘。擅风情,秉月貌,入燕京十二衩第五名。 …… …… 花榜传贴一出,满城争相先睹引以容,一时之间人人恨不得能多生一双眼睛,好看得更真切,待看到了自己相好的女子姓名,人群里不时的发出一阵阵的呼喊声,而没看到自己的相好姓名,少不了喊叫不公之语,更有甚者干脆破口大骂,对于这些景象,杨峥早有预料,所以也没在意,该喝茶的喝茶,该说话的依旧说话,可谓风轻云淡 比起场上人人欢闹,唯独咱们的王公公一直板着脸,额头上甚至溢出了不少的汗珠,要知道今日的目的是为了卖出宝物,好给皇帝交差,如今折腾了这么久,从始至终却不见杨峥提半个宝物,不免心急起来,急急忙忙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拉过真与水珠儿调笑的杨大人,压制着心头的愤怒,道:“杨大人你为何忘了正经事?” 杨峥笑着道:“王公公此话怎讲?” 王振道:“咱们举办的这花榜的目的何在,可不是为了传播大人美名的?”说完冲着皇城的方向拱了拱手道:“我们可是担负着拍卖皇帝宝物的使命,再正经不过的事情,杨大人难道一点都记不起来么了?” 杨峥哈哈一笑道:“哎呀,亏得公公提醒,你看我险些忘记了?” 王振看他想起来了,悻悻的道:“杨大人总算想起来了,趁着这院子里的人还没走,咱们快些把宝物给卖了?” 杨峥淡淡一笑却是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天道:“今日天不早了,宝物就不卖了吧?” “什么,宝物不卖了?”王振惊得差点没咬了舌头,先前他以为杨峥是忘记了,可看对方模样,他隐隐觉得对方根本不是忘记了,而是故意不提这事儿,心头的怒气顿时冲上了脑门,若非在宫中呆了这么多年,练就了一张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此时此刻他恨不得冲上去将杨峥暴打一顿,总算是他涵养不错,强行压下了心头的怒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平和,盯着杨峥道:“杨大人开什么玩笑,咱家陪着你弄了这么大的场面,目的无非是借今日这场面将宝物卖个好价钱,你却告诉咱家不卖了,你可知道过了这个村未必就有那个店?” 杨峥看着王振明明气得厉害,却愣是压制着怒火,心道:“亏你是个太监,若不然这憋出了内伤,可不好交代?”淡淡一笑,道:“公公与我杨峥也算是老朋友了吧?” 王振没想到杨峥会这么问,楞了一下,忙道:“咱家第一个朋友便是杨大人,算起来咱家与杨大人认识也有七八年了,算是老朋友了?” 杨峥道:“既是老朋友,不知王公公愿不愿意相信我?” 王振盯着杨峥看了看,他终究是个聪明人,先前被一时的愤怒冲昏了头脑,没有细细去琢磨这事儿,脑子里只想着杨峥没趁机卖出宝物的事情,这会儿再回过神来细细想想,卖出皇帝的宝物无疑是一件天大的事情,因这事儿杨峥已答应了,若是答应了却卖不出,毫无疑问是欺君之罪,杨峥纵然不拿性命当一回事,可他的妻子儿女他不会不在乎,所以这宝物是要卖出的,再者他与杨峥相交日子不短,对他还算了解,不管是一国两制也好,还是整治江南也罢,从来都是有备无患的,在旁人看来再艰难的事情,到了他的手中都会成功解决,有人说他是运气好,所以才年纪轻轻做了这么的大事,不到三十岁就做了吏部侍郎,江南巡抚,但他王振心里清楚,杨峥能做出一国两制开疆辟土,整治江南这等前人所不能做的大事,绝不是世人所说的运气,他有过人的见识,别人看不到的智谋,还有那永远看起来乐观的心态,当然了这些并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第一点是杨峥事事能做到未虑好处,先虑后果;未虑胜,先虑败,正是这一点才让他做任何事情都做出了最坏的结果,最坏的打算,看到旁人看不到的东西,等旁人看到了,其实已晚了,这就是杨峥,宝物这事儿看似不是一件天大的事情,但卖不出一样要掉脑袋,杨峥个可以拿自己开玩笑,甚至可以拿当朝大学士说笑,拿自己的官职说笑,唯独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儿女开玩笑,因为敬畏生命,却又是一个有情有义的汉子,单凭这一点,杨峥绝不会做出不卖宝物的傻事。 这么一番思索,王振怒气渐渐消了,他抬起头看着杨峥道:“杨大人你有什么打算,可否告知咱家一二,咱家没你那么好的本事,也没你那么好的心态,若是一无所知,怕是要急死了?” 杨峥听王振开始以商议的语气在说话,便知他开始恢复了冷静,心头有些赞赏,不愧是日后的第一太监,单凭这份冷静的速度,旁人就不能比拟,呵呵一笑道:“王公公也是聪明人,应该看得出咱们举办这个花榜宴会的目的所在?” 2331章: 依崖造势无伦比 王振点了点头道:“花榜宴会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借此机会把西洋宝物卖出去,且卖一个好的价钱?” 杨峥点了点头道:“不错,这一招叫做造势,咱们既想卖出西洋的宝物,又想给皇帝卖出一个好的价钱,这事儿并不容易,光靠卖,在这京城之地,即便是卖出去了,也卖不出多少银子,到时候皇帝哪儿一样交不了差,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卖出好的价钱,如何卖好价钱,不是你手中有宝物就能卖出好的价钱的,我们得让京城的富商大户相信,咱们的宝物是独一无二的,如何独一无二的,那就得造势,常言道,无势者需造势,无力造势者需借势,有势者需用势。孔明自出茅庐以后,极擅长造势、借势、用势。刘备赴江东招亲时,赵云令荆州随行兵士俱披红挂彩入南徐,便是孔明造势之计。其目的在于制造出一种热热闹闹办喜事的舆论声势,这一轰动声势惊动了乔国老和吴国太,孙权和周瑜的假戏不得不真唱下去,最后,刘备得了孙夫人又保住了荆州。” 王振皱着的眉头慢慢舒展了开来,看着杨峥道:“你是说咱们的声势还不够吸引那些真正的大商?” 杨峥哈哈笑道:“可以这么说,所谓在商言商,你我二人本身不是商人出身,在这京城又没做什么买卖,认识的富商大户有限,而他们对咱们的宝物又认知不多,纵然今日卖了,只怕也卖不出什么好的价钱,公公可明白?” 王振想了想似有些领悟,道:“这就好比当日,如果孔明不嘱咐赵云造势,江东百姓连刘备过江这件事都不会留意,更何言知其来意。孙权、周瑜本无意演戏,孔明却极想把这出戏热热闹闹地演下去,演戏以前必然有一番招揽看客的锣鼓家伙,披红挂彩入南徐就是开场前的锣鼓,锣鼓敲毕方能引出“二气周瑜”的正戏。赵云的造势明明白白地告诉东吴百姓,刘备过江是来求亲的,不是来打仗的,不会给百姓造成威胁,只能因孙结姻给百姓带来好处,从而使东吴百姓,以及东吴的上层人物乔国老、吴国太接受了刘备的此行!” 杨峥点了点头道:“便是这个道理,做生意说白了与战场差不多,不造势,路人视而不见,造了势,就可能引起冲击心理的强大轰动效应,从而达到我们需要的目的,咱们要卖的是宝物,既是宝物,何不趁机造势,多弄点银子呢?势,就像张满的弓箭,但是必须在恰当的时机,对着要射的要害射发出去,才能形成强大的力量,咱们的力量还不够,所以还需等等,王公公请相信杨某,这笔宝物咱们一定能卖出一个好价钱来?” 若说先前看不明白,此时经过杨峥的一番解说,王振心里彻底放下心来,虽说他仍不知杨峥打算如何造势,但他相信这事儿他一定不会失望。 两人站着说了一会话,眼看着夜色已降临,街道上各大商铺已顺利挂上了大红的灯笼,各大商铺的店家小二开始站在门前冲着路过的百姓大声叫嚷,两人都是明白,京城的夜色真正来临了。 王振彻底放下心头的石头,他知道眼前自己任何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他要做的就是耐性等待,他相信这些宝物在杨峥的手里一定能卖出一个令人满意的银子来,他要的就是这一点,至于是不是造势这不是他关心的事,看明白了这一点,他也不再纠缠,冲着杨峥抱了抱拳道:“杨大人咱家等你好消息了?” 杨峥呵呵一笑,也抬了抬手道:“到时候少不了劳烦公公帮帮忙?” 王振很豪气的拍了拍胸脯,道:“杨大人这话儿严重了,这事儿本就是皇帝让你我二人负责的,帮忙不是应该的,有事儿杨大人言语一声便是,咱家能做的一定做好?” 杨峥忙道:“那杨某先行谢过公公了?”王振摆了摆手道:“客气啥?”说完也不等杨峥招呼,便径自去了。 杨峥看着王振渐渐远去的背影,许久才收回了目光,看向了街道,这条前市街本就是京城最热闹繁华的所在,只见牌匾高悬,店铺森然,人头攒动,如流水一般,比起往日今日显得更热闹许多,尤其位于这里的醉月楼的门前轿子、马车停了不少,看得出今日这一场花榜过后,京城的勾栏要好好热闹一阵了,这次最大的赢家算上醉红楼,参赛的十几个姑娘,竟有四个入了榜,水珠儿还入了三甲,这等好成绩,无疑是大大提高了醉红楼的知名度了,其次是一品居了,凭着绝对姑娘优势,这次的花榜也入选了三人,而且其中秋菊还是当红状元郎,可算是锦上添花了,红袖招虽落后了些,但实力也不弱,有三人入十二衩,且名次都十分靠前这无疑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况且红袖招在京城一直行走多年,无论是口碑,还是姑娘的素质都是这个行当的饶楚,所以这次成绩虽不如一品居,醉红楼但丝毫不影响其声誉,来往的豪门大户反而更多了些,而那些平日里有贼心没贼胆的王侯公孙自从见了红袖招动人的姑娘后,胆子也大了许多,去的人也多了起来,这可欢喜坏了青楼的各大当家的,心里没少念叨杨大人的好。 当然了,比起这些青楼的当家的客人增多,京城赞助了这次花榜的各大商家也从这次活动中获得了不少好处,因往日隐藏了实力,不为人所知,这次花榜赞助让不少大商家彻底暴露了在京城各大同行的眼里,尤其是那些从西洋来的大商家,因不知行情,对京城的各大商家并不了解,这次的赞助让这些商家成了京城三教九流,王侯公孙,富贵闲人的口中羡慕的对象,这样一来,无疑是给他们做出了最好的宣传,自从自助当日各大商家的买卖竟比往日增长了一倍还多,与西洋商家大宗的买卖更是多了两倍之多,让各大商家对自己的先见之明感到惊喜,而那些没能获得赞助的商家,少不了在心里悔恨一番。 这些消息,在第二日的下午通过段誉的口一五一十的传到了杨峥的耳朵里,非但如此为了造就这番花榜所带来的声势,杨峥花了一番心思,写了几首小诗送到了《大明士林报》,让杨溥帮了一个小忙,将这轰动京城的雅事放在了当日头版上,杨大人的才子之名不是盖的,所带来的轰然效益可想而知,立即引起了各方面的参与,当朝大学士杨士奇感念当日十二衩的姑娘诗词不错,便连夜将诗词品味了一番后,从中抽取一个十几篇一起在《大明士林报》上刊登了,这些诗词虽比不上李杜诗词,但也是难得一见的诗词,许多的名句足以让苦读四书五经的读书人汗颜,但也让王侯公孙,富户大户十分喜欢,不过一日的功夫,《大明士林报》购买的数量上整整翻了一倍,这可喜欢了杨溥,当即要杨峥再接再厉,再写几篇,杨大人也不含糊将当日的姑娘吟唱的诗词,加以鉴赏汇集成一片片有趣的文章,一日两篇在《大明士林报》上连载,杨大人文笔不耐,加上鉴定诗词眼光独到成了京城文人墨客追捧的对象,各地青楼的女子更是人手一份《大明士林报》,但凡碰上了自己的诗词的姑娘,莫不是要在青楼当中弹唱两日,无不叫好,短短几日的功夫,无论是商业,还是青楼,就是《大明士林报》都获得了全所未有的好处,而各大商铺,青楼谈论最多的就是杨大人的大名了。 对于这种局面,旁人无人能预料得到,唯独大学士杨士奇却看得明白了,当日便对同为主考官的胡滢说了句:“借冕播誉!”便飘然而去,胡大人为人虽博学,却怎么也听不明白这几句话,直到这两日京城各地的言谈莫不是以当日的花榜为题,谈及此事必对杨峥大肆赞誉,这才琢磨出味儿来,这一日便让人将当日杨士奇说的四个字儿送到了杨家府上。 对于亲手制造了这一切的杨大人自是明白这四个字的意思,冕本指古代天子、诸侯所戴的礼帽,后来专指皇帝的礼帽。在“借冕播誉”里,“冕”已不指帽子,而是指美誉和声望,借冕的目的在于产生一种一种连锁效应,这种商业手段前世早已司空见惯,如一些企业常常借用知名度较高的人或事来提高自己产品的声誉和身价,特别是中、小企业,向社会名人借冕有难度,他们不妨向古人、向文艺作品中的人物、向社会活动借冕。这种借冕的机会多,容易捕捉和制造,可谓府括即是。鲁迅先生笔下的咸哼酒店给国内外印象很深。浙江绍兴借这一名店在其旧址照样开设了咸哼酒店,仍保持旧时的曲尺柜台,服务员戴旧毡帽,穿老式衣袍。咸哼酒店以清末的风味吸引了中外游客,使酒店生意十分兴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332章:倦鸟呼朋归旧舍 在商场上,借赛、借节营销更是借术高招。体育赛事、各种带地方特色的文化节,受到万人瞩目。经营者如能借助这些良机,就有可能大振企业名声,促进产品销售。 天时、地利、时机、文学形象、节日赛事等都是可借之物,而且慷慨大方。至于借了冕能否播誉,就看企业各自的借术了,杨峥这一招造势,看似与自己的拍卖会毫无关系,但只要懂得做买卖的人就会看出其中的端倪,花榜的目的是打造杨峥在京城的名誉,也就是说通过花榜的大办特办,让杨峥二字在一夜之间响彻京城大街小巷,最好是落入了那些富商大户的耳朵里,让他们相信杨峥就有一种本事,一种让他们信服的本事,唯有这样接下来的拍卖会就好办多了,卖宝物并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的是能借卖宝物从中赚取大把的银子,而这也是他最主要的目的,可以说皇帝的目的,当然了任何违背良心的事情他是不做的,宝物是真的宝物,他所做的说到底就如同卞和献宝,让世人看清楚真宝贝而已。 这一日王振面带着喜色走了进来,刚坐下便压低声音道:“势头差不多了,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卖宝物?” 杨峥淡淡一笑,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道:“看情景是差不多了,地方还是老地方不变,人么还是那些人,如何去宣传就有劳王公公了?” 王振搓着双手,略显兴奋的道:“杨大人请放心,咱家明白?”说完便出了杨府。 第二日,京城的各大角落里开始有了不同的消息,说是杨大人有意再举办一场拍卖会,卖的是西洋带回来的宝物,十分的贵重……?” 消息开始只是在京城的胡同街道被人说起,但这几日关乎杨大人的消息实在太多,太紧俏,所以不过一夜的功夫,杨大人重新开拍卖会的消息当真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速度传了开来,京城的各大商铺,青楼的各大当红的花魁,《大明士林报》,还有三教九流都在说这事儿,消息起先还不算准确,但到了第二天一早,杨大人日子在那一日,地点在什么地方,卖出的都是什么东西都被传了出来,每次多了点什么消息,必是引起了万人谈论,如此过了一日,再有消息传来,说是杨大人对这次的赞助商十分期待,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京城的商界立即引起了骚动,就是往日退到幕后准备颐养天年的商界大人物这一次也从幕后走到了台前,争着抢着要给杨大人的拍卖会提供赞助,这事儿据说引起了不少的争论,险些打起来了,而传来的消息也足以让人惊讶,说是赞助商的赞助费用最少十万两银子以上,对于这个天文数字,引起京城各界人士嬉笑不止,认为一首打造了花榜盛世的杨大人是想银子想疯了,十万两的高价绝对没人去做这个傻事,这种嬉笑声并没有持续多久,才过了半日的功夫,就有消息传出京城第一家九年堂的当家柳老爷以十二万八千两的高价买到了第一个赞助,赞助的好处是在拍卖会那一日,在最显眼的位置挂上九家堂的招牌,并且招牌上“九家堂”三字有杨大人亲自书写,这下先前嬉笑的商家开始有些笑不出来了,自从见识了杨大人亲自举办的花榜宴会的实力后,他们对这次的拍卖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力,并不难想象得出,在得知九家堂的招牌挂在最显眼的位置,顿时觉得这买卖并不亏,再知这招牌是有杨大人亲笔所书,大呼九家堂赚了,鉴于这种结果,京城各大商家开始使出了浑身解数,纷纷以赞助的名义占据杨大人拍卖会最显眼的位置,就连宴会场地上的一花一草都被商家用来挂招牌了,也不知消息从哪儿来,总之又过了两日,有人送出了惊天的消息,据说这次京城赞助的商家有十二家之多,杨峥所收到的赞助银两,竟有七十三万之多,如此巨大的数目,立即引起了各方的惊叹,但好戏还在后头,说是拍卖会的当日,从西洋带回来的宝物共有十二件,全有花榜上声名远播的十二衩现场进行拍卖,价高者得宝物?这样的消息,无疑重新引起了京城百姓商家,三教九流对花榜的探讨了。 如此又过了三日,各种消息才算是慢慢停了下来,但京城却比往日更热闹起来,从不出门的各大商家老爷,青楼的歌姬,王侯公孙,以及各地官员都频频出动,非但如此,就连那些乞丐仿佛也闻到了什么风,端着饭碗赶往了朝前街,京城的各家店小二一看这等情形,便知期盼了多日的拍卖会算是正式开场了。 杨家后院,躺在床榻上的杨大人很不情愿的伸了一个懒腰,这才嘟哝着嘴巴坐直了身子开始穿戴衣服,只是这么一动,盖在身上的锦被不免滑落了一些,如一头贪睡的小懒猫一样的李嫣儿似是感到一丝凉意,轻哼了声,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一下,将柔若无骨的身段往被窝里缩了缩,粉红的小嘴吧唧吧唧了两下,才睁开了一双美目,漆黑的眸子,就这么迎着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偷偷看了一眼杨大人,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张毫无修饰的俏脸带着滚烫的红晕,跟着那一抹红晕宛如西湖里被风吹过的水波,慢慢荡漾开来,并不多时便消失了不见踪影,从被窝里便多出了一只雪白晶莹的臂膀,宛如一条美人蛇,绕过杨大人的胸怀,落在了他的脖子上,稍微一用力,整个身子便依了上来,那张鲜红粉嫩的小嘴贴在杨峥的耳旁,吐气如兰道:“天还早呢,再睡会儿吧?” 杨峥嘻嘻笑,伸手在她的脸蛋上捏了捏,笑着道:“美人在怀,谁不想多睡一会儿,可你家坏人天生就是个劳碌命,拍卖会的事情一日不睡,我啊就睡不成懒觉?” 李嫣儿嘟着小嘴道:“你啊,官儿是越做越大,可这日子也越过越不怎么样,你看看你这些年来,天不亮就起来了,入了夜才回来,那比在杭州活得逍遥潇洒?” 杨峥似也有些怀念,轻叹了声,道:“老天爷哪能把什么都给了你,你想要做高官,住在皇城脚下,还想着过潇洒的日子,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就是皇帝老人家也过不上这样的日子,这叫什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李嫣儿嚼着这番话儿,美目里闪过少许惊喜,道:“你这人什么时候也能张口说出这么发人深思的话儿来?” 杨峥哈哈大笑道:“你家坏人可不仅仅只会说些发人深思的话,还会做些发人深思的事情?”说着腾出手来在她的怀里的玉兔上抓了一把,笑道:“怎么样,昨晚我家的小懒猫发人深思了么?” “讨厌——”李嫣儿红着脸庞娇呼一声,眼里却满是喜色,道:“人家才没有呢?” 杨峥哈哈大笑道:“没有么,昨晚嫣儿喊的那些话儿,可不是发人深思的话儿……?”说完坏坏的一笑。 李嫣儿面上一热,一张粉脸腾的一下羞红如火,一双漆黑的眸子扑闪着瞪了杨峥一眼,道:“人家说了什么发人深思的话儿?“说完便垂下眼帘,不敢看杨峥。 杨峥嘻嘻一笑,道:“真的要我说么?” 李嫣儿哼了声,道:“就知道你说不出来?” 杨峥嘿嘿干笑了声,道:“谁说的,我知道我家的小懒猫喜欢我横冲直撞的性子,这个还不足发人深思么?” 李嫣儿眼里透着欢喜,嘴里却道:“才没有呢?” 杨峥在她耳边道:“小乖乖,喜欢也没什么丢人的,今晚咱们再点更发人深思的私密话儿好不好?” “坏死了——”李嫣而面红耳赤,不敢说话。她性子较其他几人要大胆些,所以在一些私密事上也表现得更主动,更泼辣一些,对杨峥在某些方面的要求也高一些,此时见杨峥读懂了自己的心思,既有些羞涩,又有几分欢喜,将身子往他怀里挤了挤,仰着一张吹弹可破的脸蛋,问道:“坏人,你说我是不是很放荡……?” 杨峥哈哈大笑道:“放荡,这世上还有比你家坏人更放荡的人么?你啊,好好保持的你的放荡,你家坏人喜欢的很?” 李嫣儿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听你的,你让我保持,我就给你保持,人家只给你一个人保持?” 杨峥道:“这个当然?” 夫妻调笑一阵,眼看着天色不早了,也不再赖在被窝里,乖巧地过来服饰他穿衣打扮。 这等待遇,杨大人自是欢喜,期间少不了默默抓抓,引得李嫣儿嬉笑不止,几件衣服穿了大半个时辰,出了闺房,便大小姐正坐在凉亭里捏着一本不知什么书在看得津津有味,不时的嬉笑两声。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333章:长时富贵许谁知 大小姐本就生得美艳,阳光照进来落在她的身上越发显得动人,况且一个美人,捏着一本书,端着一杯茶汤,放在嘴边,端坐一本正经看书的样子,本身就美得动人心魄,杨峥骂了声:“这丫头明知道我昨晚歇在嫣儿这丫头的闺房里,少不了一番折腾,竟在这档口摆出这样姿态,这不是摆明了诱导我么,哎,最近老子对美女的定力算是越来越差了,怎么老想着推倒呢? “哈,大小姐看书呢?”杨峥打了个哈哈凑了过去。 大小姐撇了他一眼,只是嗯了一声,却没说什么。 杨峥自讨了一个没趣,有些不乐意,心道:“大清早这不是给我找不痛快么?”骂归骂,可对大小姐他还真没什么办法,将身子又凑近了几分,依旧打着哈哈道:“等改明儿,我闲下来的时候也陪你看看书,什么洞玄子三十六式好好看看,好不好……?” 大小姐合上了书本,缓缓扭过了身子,漆黑的眸子就这么淡淡的看了杨大人一眼,道:“你现在还看这书么?” “好啊,敢看不起我,看我怎么收拾你?“杨大人干笑了两声,伸手在大小姐柔嫩的翘臀上狠狠摸了一把,道:“不怕告诉你,你家相公看得可多了,不信我念一段给你听听?”杨大人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道:“夫天左旋而地右迥,春夏谢而秋冬袭,男唱而女和,上为而下从,此事物之常理也。若男摇而女不应,女动而男不从,非直损于男子,亦乃害于女人。此由阴阳行很,上下了戾矣,以此合合,彼此不利。故必须男左转而女右迥,男下冲女上接,以此合合,乃谓天平地成矣……?你听听,还不耐吧,改明日咱们练习练习,说句实话,不是大小姐提醒,我险些忘记了咱们还有这宝贝……?” 大小姐哼道:“说得好听,也没看你行动过?” 杨峥大汗了一把,心道:“这丫头自从成亲了后,胆子越来越大了,往日那敢提出这要求,哪有这么多的不满,看来自己不拿出点真本事来,这丫头还以为自家相公是豆腐做的,经不起推敲的?” “嘿嘿,往日是忘记了,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今日,你家相公就给行动给你看看?”杨峥干笑了两声,便开始动手动脚,虽说昨晚力气没少去,可看大小姐这模样,还真有那个意思,所以这动手动脚倒也不完全是应付。 大小姐红着脸颊推开了他的魔爪,白了他一眼,道:“我听外面说今日十二衩要给你卖宝物吧?” 这么一说顿时想起,今日就是拍卖会开幕的日子,这批宝物不卖出去,放在自己手里,迟早会被王振给烦死不说,皇帝也略有不满,所以他才选了今日这个晴空万里的好日子将这批宝物卖出去,自己这个大会的主办人,若不及时出现在会场,难免让人怀疑自己举办宴会的诚心了。 “你不说我还忘记了,这洞玄子的事情,等我晚上回来咱们再好好研究研究?”杨峥挤眉弄眼了几下,魔爪很不老实的在大小姐的两只玉兔前,流连忘返了一番,这才心满意足的站了起来。 大小姐一张粉脸红彤彤,宛如早上的朝阳,看了他转身要走,冷哼了声道:“看你猴急的模样,八成是看上了那家姑娘了吧?” 杨峥一个踉跄,总算是站住了扭过头道:“怎么会呢,那家的姑娘也比不上大小姐好看不是?” 大小姐抿嘴微微一笑,那迷人的笑容,迎上了早上的朝阳,说不出的好看,杨大人看得呆了呆。 大小姐看在眼里,眼里一丝得意一闪而过,板着脸道:“既没有,你急个什么劲儿?” 杨峥嘿嘿笑道:“我哪有急了,这不是时候不早了么,这才手忙脚乱的么,再说了这拍卖会是卖出宝物的,也是我一手打造的,若是去迟了,难免让人怀疑我的信誉不是,这可是你家相公立足人世间的根本,断然不能因小失大!” “鬼才信你?”大小姐冷哼了声,道:“我可听说了,那十二衩可是人间绝色,非但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都是能手,就是那曲子也唱得不错,对你也是另眼相看……?” “污蔑,绝对是污蔑!没有污蔑的侍郎,那就不是好侍郎。”杨大人一脸肃然的大声斥责道:“大小姐你还不知道你家相公是什么人,那是视金钱如粪土,视美色如无物,别说她们貌不如大小姐,脾气不如大小姐,才干不如大小姐,身段不如大小姐,就是她们比大小姐都要好,我也不会多看一眼,我的眼里只有你,大小姐这么多年,难道我的心思,你还明白么?” 大小姐红着脸道:“谁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噗通”一声,杨大人单腿跪在了地上,很利索的竖起了右手的三根手指,冲着大小姐道:“我发誓?” 大小姐道:“好了,我信了你就是了,天也不早了,你快去吧,莫让人家等着急了,我这么做是想告诉你,你在外面看看就好,可莫把那女子带回家中来。我们杨家虽谈不上豪门大户,但也算得上一号人家,不是什么女子都能进来的,你可好自为之,若当真被我发现了……?” 杨大人颔了颔首,下意识的问:“会怎么样?” 大小姐那张狐媚的脸蛋上忽的洋溢着笑容,那笑容宛如一朵盛开的海棠花,娇艳无比,杨峥迎着这张迷人的脸蛋,喃喃道:“大小姐你真好看?” 大小姐吐气如兰,猩红的小舌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轻轻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柔柔的问:“是么?” 杨大人很没骨气的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忽见大小姐脸上的笑容一变,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似多了几分杀气,杨大人微微楞了下,只觉有些不妙,尚未来得及回过味来,便是一声惨叫,大小姐的一只手却如蛇一般滑到了杨大人的命根子上,轻轻抓了一把道:“沈姐姐说了,你若敢随随便便将姑娘领回来,她就里亲自切了你?让一辈子看得吃不得?” “我日,这么狠?”杨大人心里骂了声,面上却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这个当然,若真有那么一日,不用沈姐姐动手,我也知道该怎么做?” 大小姐嫣然一笑道:“你是不是怪我们太狠?” 杨峥摇头道:“哪能啊,我由衷的请两位姐姐对我进行监督?” 大小姐俏笑连连,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说不出的迷人,幽幽的道:“是真话?” 杨峥道:“当然了?” 大小姐显得十分满意,道:“好吧,就信了你,时候不早了,你别在这儿磨蹭了,被人看到了还以为人家怎么着你了?” 杨峥将万恶的眼泪吞会肚中,心道:“都要让我做太监了,这还不算怎么着了?” 骂归骂却不敢说出来,嘀咕了两声,便告别了大小姐出了府邸,上了马车便往朝前市敢去。 回想起先前的种种,杨大人宛如做了一个噩梦,梦中真策马扬鞭的教训大小姐,却听得段誉在前面道:“到了!” 杨大人只好把自己从噩梦中拉了出来,拉开了帘布,准备走下来,刚露了一个脸,便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虽说对这次的宴会人数有些预料,可眼前的景象还是超乎了他的想象,人数比起前几日的花榜还要多,非但如此,各种马车、轿子、牛车、驴车宛如从四面八方排了开来,宛如四道长龙,街道两旁比起平日里多了不少小商小贩,各种叫卖上,招幌牌匾随处可见,还有那些也不知从而赶来的马戏、小唱集聚无数看客,金店银铺人如潮涌,将一个朝前市街围得水泄不通,放眼看去说是人山人海也不为过。 这样的场面杨峥还是头一次看到,心想:“这京城的人果然是哪里热闹往哪里钻,就不知道待会儿能有多少大户富商走进去?” 因马车进不去杨峥与段誉只好就此下了马车,步行过去,但场上人数实在不少,明明不过一盏茶的路程,愣是走了半个时辰,还在这样的大宴会是等人到齐了才会开锣,所以他并不急与段誉一前一后挤在人群里缓缓走了过去。 好不容易走到了门前,立即吓了一大跳,除了那几个最醒目的大商家的招牌外,府邸内但凡能看得见的东西,亭台楼阁,桌椅板凳,花草树木都贴上了各大商家的名号,晨风吹来哗哗作响,声音比起院子里的树叶还要响亮,算是让杨大人开了眼界,不用多说这是王振有样学样的结果,但不否认这么做的好处,使得场上的气氛越发隆重了不少。 刚往里面走了几步,正想着与段誉往那戏台上座位走去,忽听得哐当一声响,声音响彻数十里,杨峥忍不住好奇的往了过去,忽听得哐当一声响,声音响彻数十里,杨峥忍不住好奇的往了过去,便见拥挤的人群里走出两队人马来,各有五十好几人,一身太监的服饰,人人高举的各式牌匾,并列而行,看得出这些太监都是经过训练的,人人神情肃然,身板也都是挺得笔直,宛如正要上战场的将士,不由得让人多看了一眼,为首的王振骑着高头大马,一身太监服饰十分鲜艳,一路走来他莫不是抱拳行礼,那神情在杨峥看来,就好比是一个刚刚科举中了状元的状元郎在衣锦还乡,只不过这模样让人觉得有些滑稽罢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334章:衣锦还乡人尽见 “这个王振在搞什么鬼?”杨峥有些好奇的嘀咕了声,与众人一道将目光看了过去。 只见王振一路走来,面上的笑容灿烂如花,因这些年春风得意,所以那张原本略显清瘦的脸颊,慢慢开始呈现富态起来,滚圆滚圆的,这么一笑杨峥就好像看到了一尊弥勒佛的模样,心道:“莫非弥勒佛耐不住佛家香火的寂寞,下了凡间来不成?” 比起杨峥的惊讶,百姓似是司空见惯,除了几个平日里与王振关系密切的下属在人群里叫了几声好之外,倒也什么人跟着吆喝,可见这里虽是京城,但对太监的态度也不见得就好。 王振浑不在意这些,提着马缰走了戏台前来,跟着手腕一用力,将手中的马缰用力撇了一下,空气中听得“啪”的一声,那马儿吃疼,嘶鸣了一声,很乖巧的转过身子来,让王振背对着戏台,正面面对着众人,王振似很满意今日这造型,面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他放下马缰抱拳冲着众人抱了抱拳,朗声道:“四海盛事,花落京城,杨氏拍卖会,盖满京花,咱家这里欢迎诸位大家来此观看,希望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力场,看热闹的就尽情看热闹,咱家这里谢过了?” 这话儿说得有些讨好的味道,但不得不说,王振这么一弄,越发让那些富商大户重视起来,宫中的太监都亲临现场,那是不是说明宫中也对这事儿密切关注,还是天家也在光看,对于这种猜测,人精的富户大户从来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况且人堆里有人认识这太监的,知道这位太监是当今皇帝跟前的红人,又是太子的老师,这种优势谁都知道意味着什么,这些做买卖都是人精,官场的那一套,早已被他们摸得门清,什么人套上了近乎有好处,什么人沾惹不得他们心里一清二楚,就好比说眼前的这场面,杨大人自是他们头等结交的对象,这也难怪,大明自开国来,就没出现过这等传奇的人物,年纪轻轻的就立下无数功勋,开疆拓土,整治江南,罢朝贡,兴市舶,勇退鞑子,哪一样足够让人新生仰慕,更难得是人家才学不凡,内阁的大学士,英国公、户部尚书胡滢、杨荣、杨溥对其极为看重,如今虽说只是一个侍郎的三品官,可人家年轻轻轻就做了江南巡抚,正儿八经的官,将偌大的江南打造得已是富得流油之地,这样的人被朝廷重用,那还不是迟早的事情么,对于这一点京城的富商没有一个心生怀疑,其次就是眼前的这个太监了,他如今看似不得已,论光芒也不耀眼,但人家在太监堆里算是人精,如今还做了太子的老师,假以时日飞黄腾达不在话下,虽说太监名声不好,可他们是做买卖的,讲究的是利益,可不是名声,所以对于这个相貌有些丑陋的太监也心生好感,这一番话刚落,几个富户大户带头鼓掌叫好,人群里本就有些跟风的主儿,一看往日不轻易鼓掌的富户大户都鼓掌叫好,他们怕落了人后,纷纷鼓掌叫好,顿时场面变得欢快起来。 杨峥看了看人堆里的王振面容已彻底笑开了,那双本就是小的眼睛,这下彻底眯成了一道月牙了,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滑稽不说,还有些丑陋,心头暗自好笑,一个拍马会而已,用得着这么样,这些富户大户那个不是下了重本,既然来了这儿,岂能空手而回,再说了经过这些日子的渲染,这批西洋宝物早已成了抢手货,价钱看涨,这个道理这些富商哪有看不出来的道理,所以今日这场拍卖会与其说是拍卖会,不如说一场价格会,一场抢夺会,看到是谁的银子多,谁出手快,其余其他已变得毫无意义,再说了这事儿已是满城皆知了,用不着到处宣扬!看着王振自鸣得意的模样,杨峥骂了声:“这个王振也够骚的,这样的场面,还不放过卖弄的资本?” 这个杨峥就不如王振精明了,这次拍卖会说到底是杨峥一手策划,身为第二个主人,王振说到底不过是做了些跑腿的工作,什么主意,什么手段也没用,说功劳有一点,说大功劳就不好说了,若说这拍卖会冷冷清清的话,王振倒也乐于做个跑腿的,至少责任来的时候,自己充其量只是一个跑腿的责任,可拍卖会的火爆超过了他的想象,不说宝物尚未卖出就已有七十几万的银子到手,看这拍卖会的架势,这些宝物卖出一个三四十万两的银子根本不是什么难事,这样一来非但完成了皇上交代的任务,在银子上一百好几十万两的银子,绝对是一个天大的功勋,这么大的功勋自己若只是做些跑腿的工作,如何从中捞取好处,他为人功名利禄心比较重,一番思索后,便做出了这番举动,虽有些滑稽,但也算是露了脸面,怎么着也不仅仅是个跑腿的,他日的好处也大了些,再者,这几日京城里无论是三教九流,还是王侯公孙、豪门大户开口闭口提到的名字总是杨峥,这让他好不眼热,尤其是京城那些说书的早已将这点事迹编程书本,四处宣扬,让他好不心动,思来想去杨峥之所以有这种名望,就是平日里露脸的事情都是他在做了,百姓看多了,这名头就传了出去,认定了这一点,他才连夜想出了这么一出,打着拍卖会的幌子四处宣传,明着说是欢迎大户富户去捧场,实则是趁机在人堆里露露脸,好让京城那些说书的在说起这事儿的时候,也能提提他王振的名字。 人群里热闹了一阵后,王振又提着马缰去了别处。 杨峥看得好笑,摇了摇头便往戏台的方向走去,却见原先足足占地十二亩的大戏台,竟收缩了一半的面积,原先那些主考官的位置彻底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一座座的长亭,亭子用木桩搭建,盖上了从京城各大绸缎庄的棉布,三人为共一个亭子,亭子里放着一张圆桌,圆桌上放着茶具,一只烧炭的炉子,炉子上放着一只长嘴茶壶,炭火随风而动,不时的传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显然里面是茶汤了,围着茶壶的四周则密密麻麻摆了十几个瓷盘,盘子里放着京城时下的瓜果,点心,其中瓜子糖果居多,这规格未免太高了吧,杨峥嘀咕了声,不知又多花了多少冤枉的银子,这个王振怎么就不知节约点呢,你自己好风骚,你骑着高头大马去骚就够了,何必还贴上这些东西,这不是烧钱么?再说了一个拍卖会而已,卖出宝物就好了,用不着弄得这么吃喝住行一条龙服务吧? 骂归骂,但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况且这么做倒也提高了拍卖会的品质,但也不错,带着这份心情,与段誉一前一后走了进去,刚进去便有一个小太监面带笑容走了进来,先是给两人擦了座椅,才翻起茶杯,利索的给两人倒上了一杯茶汤,跟着吆喝了两声,人堆里又走出一个太监来,手里端着几个瓷盘,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圆桌上,然后躬身告退。杨峥虽心里暗骂王振败家,但不可否认用这些太监来做这些招待,的确是最佳人选,这些人平日里在宫中做的就是伺候人的事情,做这些事情可谓是轻车熟路,什么时候该说些什么话,什么时候该送上茶汤,什么时候该送点瓜果,都在他们的眼里,所以在这样的小亭子里,还真有一股大老爷的味道,即便是杨峥这种做不惯大老爷派头的二十一世纪人,这会儿也不由自主的端起了大老爷子的架子。 杨峥夹起一块糕点咀嚼几下,目光便看了出去,眼看着这样的长亭,竟从戏台的前方一直延了出去,差不多将整个戏台给包围了,而戏台上没有任何的屏风遮挡,除了几张桌椅,再无他物,而戏台上四个大柱子上,早已贴满了各大赞助商的招牌,就是头上也没有落空,其中九家堂的招牌落在了最显眼的位置,其他的无论是规格上,还是位置上都要次一等。 除了这些,长亭的后面,竟被一道道的护栏给围了起来,这些护栏全部是竹子搭成,半人高,两到三个亭子之间,立下一个侍卫,肃然而立,因有了这道防备,所以比起前几日的热闹不同,这里就显得安静多了。 “这个王振到挺会来事?”杨峥骂了声嬉笑了起来,这么做虽说要花不少银子,可与这个拍卖会来说,无疑是大大的有力,一来这里没百姓的骚扰,富户大户无疑是更能听清价格,台上做事的太监,也用不着来回的询问,省去了许多麻烦,再者,因戏台上没有任何的遮盖,富户大户便能将宝物看得更清楚,也好让他们几时出价,说起来这么一手安排,的确不错。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335章:倚楼无语理瑶琴 因时候还早,来到亭子的人并不多,细细数了一下差不二三十个人的模样,个个一副大老爷的派头,吃着瓜果,嗑着瓜子,喝着茶汤,不时的对台上指指点点,偶尔还交头接耳的说些悄悄话儿,看上去无不是自我感觉良好。 “华安,你说十二衩的姑娘都来了么?”段誉刚进了场地,目光就一直在人堆里寻找,却不见任何的身影,忍不住询问起来。 杨峥也觉得奇怪,今日宝物虽说重点,但如何卖出好的价钱,还在十二衩的身上,他花费如此大的心思举办这个花榜,目的就是打造出十二衩,再借用十二衩的名头,把这批宝物给拍卖个好价钱,如今往事具备,却不见十二衩的人影,让他顿时心急了起来,道:“这个我也不知道?” 段誉抓住旁边一桌上的一个王侯公孙的模样问道:“这位兄台,问一句听说今日这拍卖会上还有十二衩来助兴,不知这位兄台可看见了?” 那公子模样的汉子,看他神态恭敬,模样也清秀,衣着也算华丽,态度上还也透着几分客气,道:“回公子的话,这些人我们也没看见着?” 段誉扭头看了一眼杨峥,做了一个耸肩的动作。 杨峥皱了皱眉,心头感到有些奇怪,今日的重头戏是十二衩,这么大的事情他一早就交代下去了,莫非是王振忘记了这事儿。 正思索着,却听得人群里又是哐当一声,出于好奇,杨峥与段誉循声看去,便见王振的人马已绕过了人群里走到了台前,王振双手冲着众人摆了摆,待众人安静了下来,才上了戏台朗声道:“感谢诸位大家的参与,拍卖宴会就此开始?”话音未落,在王振左右的太监便将手中的锣鼓敲得当当响,待锣鼓声过后,四周便也安静了下来。 王振站在台上,面带着笑容,对众人重新拱了拱手,朗声道:“有请诸位当家的?” 又是几声锣鼓声过后,就将在王振的对面的人群里忽的起了喧闹,跟着十几个太监威风凛凛的走了出来,太监过后两旁的百姓纷纷退了开来,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下,京城的各大王侯公孙,各地富商巨贾,豪门大户沿着百姓让开的小道,缓缓入了场地,人人面带笑容,透着亲切,那模样宛如自己是一个刚刚中了科举的士子,尤其是挂在胸前的一朵朵的红花,越发显眼,按说这样的出场放在二十一世纪绝对被人以丢脸为由,不肯这么做,可在这个时代,这样的出场无疑是一件光荣事情,这一点只看那些富商灿烂如花的笑容便知了,来的人不算少,一字儿排开,竟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前方引路的太监,恭敬的将这些富户大户引到了木亭子里落座,站在亭子里等候的太监则利索是送上了茶汤、瓜果点心便退到了一旁。 眼看着众富商落了座,王振便直接喊道鸣炮。 对于这一点杨峥还算认可,至少无需他这个主办人去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就这么轻松的把事儿给办了,听得王振话音落地,院子外立即响起了一阵鸣炮声,刺鼻的烟味很快便云消雾散。王振吸了一口气,不等众人将目光收回来,再一次朗声喊道:“有请燕京十二衩?” 这个算是今晚的重头戏,许多的富户大户,百姓来看宝贝是假,来看这十二衩才是真的,其中尤以那些王侯公孙最为关注,一听王振的这道命令,立即站了起来,伸长脖子看了过去,只见淡淡的烟雾中,先是传来了一阵响动,跟着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声:“快看是醉红楼的水珠儿……?” “水珠儿……?”不多时人群里更多的人呼喊起来,那些王侯公孙的脖子又伸长了几分,便是杨峥也忍不住将身子倾斜了几分。 在万众期待的眼神中,一辆马车冲破的云雾驶了出来,马车的珠帘被拉了开来,露出水珠儿那张妩媚无比的脸蛋,那一双漆黑的眼珠子就一路看着人群,晶莹如玉的小手不时的挥舞着……,那神情,那风韵,那迷人的按笑容,还有明明藏着的玉兔,却又恰到好处的展现在怀中,无疑是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一阵沉默后便是一阵欢呼,声响如雷。 “不愧是水珠儿,对男人的心思还真是了解?”杨峥嘀咕了声,目光也变得灼热了几分。 马车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一点一点驶入了戏台上,这时走出两个太监,利索的将一块木板搭在了戏台与地面之间,然后就这么拉着马缰上了戏台,马车不算华丽,但胜在精巧,所以并不没挡住众人的目光。 一片欢呼声中,水珠儿缓缓从马车里走了出来,她的身段是柔的,脸蛋是狐媚的,笑容是迷人的,眼珠子是会说话的,还有那张粉嫩的小嘴猩红如血,让人恨不得捧着咬上一口才好。 水珠儿从来是个聪明的女子,知道在什么样的场面,如何展现自己,因此下车的步伐越发缓慢动人,那举手投足,轻颦浅笑之中越发透着她独有的狐媚,今日刻意打扮了一番,一身绚丽裙裾在早上朝阳的映射下,宛如一道红霞,配上那颗昨日杨峥亲自手交给她的夜猫儿的宝物,当真美若天仙,那淡淡的一笑,笑得下面的人骨头都酥了,唯独一阵阵的口水吞咽的声音,再无其他的声响。 水珠儿看得有趣,掩着小嘴忽的噗嗤一笑,顿时如三月的桃花绽放开来,迷人无比。 “好,好!”回过神来的百姓,王侯公孙,富户大户开始扯着嗓子叫好起来,双手不停的拍打,这种惊天动地的叫好之声,竟足足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直到那双手麻了,众人才惊觉拍了这么长的功夫。 水珠儿收了笑容,走到台前到了一个万福,言明自己要表演了,请诸位好生看着,还特别提起了挂在心口的那快猫眼儿的宝物。 众人自她进入戏台,目光就不曾离开过她,那块猫眼儿自是看的清楚,不少商家细细斟酌待会儿该出什么价钱把宝物拿下,纵然不值钱博美人一笑也值了。 水珠儿柔声将自己该说的说完,身子骨轻轻一扭,便跳起舞来,但见她罗袖轻舒,娇躯曼转,淡淡的烟雾中,宛如下凡的仙子。 百姓只觉得这舞蹈好看得很,尤其是那旋转的步伐,他们甚至可以看到那两只玉兔的颤动,还有那舞动起来的裙摆下,那若隐若现的**,这些平日里他们难得看上一眼的姑娘,此时此刻竟让他们大饱眼福,兴奋之余不断的叫好,比起百姓的实际,那些王侯公孙,文人墨客则不同了,风雅是他们从娘胎里带来的,比起那两只微微颤抖的玉兔,他们更看重的是水珠儿飘渺如仙的惊艳,眼尖的文人惊喜的喊道:“这是胡旋舞,胡旋舞啊?” 这一声呼喊立即又引起了不少的惊叹,呼喊。 水珠儿此时此刻,似完全沉浸在舞蹈之中,整个身段不停的旋转,那双晶莹洁白的手臂缓缓上升,渐渐合并在了一起随着旋转慢慢形成了一道弧形,随着乐曲声越来越疾,她的舞蹈也越来越快!那并不长的裙摆随着她越来越快的物资开始旋转了开来,此时此刻的水珠儿就好比一朵迎着朝露缓缓盛开的荷花,在众人的呼喊声中,彻底的绽放了她的美艳。 锵锵锵几声,音乐变得更急,水珠儿的舞姿也旋转的越发快了起来,人群里也不知谁叹了声,道:“《》好美的胡旋舞?” 人群里忽的变得寂静下来,人人的目光就那么看在台上,看着那一个动人的人儿,不停的旋转,不停的飞舞,慢慢的那人与舞步,音乐渐渐融为了一体,人满仿佛看到了脑海里不曾想象的画面,这画面是那样的美,那样的动人,让人恨不得多长两双眼睛才好。 在这一刻,水珠儿似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舞蹈之中,她仿佛看到自己就是化身千年而来的西域胡姬,站在舞台上展现她们独有的魅力。 锵! 突如其来的一声清脆,乐曲渐渐停了下来,她不急不慢的收了舞步,收了玉臂,整个人儿就那么柔柔的站在哪里,一阵微风吹来,吹动着她耳旁的两缕青丝,久久不落下。 四周一片宁静,人人瞪大着双眼看着台上,看着这个柔弱的女子,脑海里回味着对方刚刚翩翩起舞的画面,舞姿是那样的柔,那样的美,那样的妩媚……?锵! 嘎然而止的琴声,就此落下了帷幕,一直冷峻着脸蛋的水坠儿忽的转过身头来,嫣然一笑,顿如一朵娇艳的桃花。 “我算是知道什么叫“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想来当年的杨玉怀便是这样嫣然一笑,打动了李隆基的心,才让这个盛世明君,甘愿抛弃了大好的江山,也要做一对比翼鸟!”段誉叹了声,喃喃道。 杨峥也有这个感觉,只是这话儿没说出口罢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336章:浮生长恨欢娱少 众人望着那迷人的笑容痴呆了片刻,才拼命鼓掌叫好起来,声响如万里的惊雷,久久不去。 水珠儿看着人群经久不绝的掌声,显得有些得意,冲着众人摆了摆手后,便退到了一旁。 站在幕后的王振堆着笑容,重新走上了台前,先是将白居易的那首《长恨歌》念叨了几句,才笑嘻嘻的道:“什么是美若天仙,相信先前诸位都看到了,好的舞蹈光是人可不行,还得有宝物陪衬才对,这块猫眼儿与水姑娘可是天生绝配,诸位都是大家,自是看得出这宝物的真假,废话咱家也不多说了,接下来就有水姑娘亲自拍卖这块猫眼儿?” 这一番话说算是有些吸引力,立即将众人的目光吸引到了水珠儿挂在脖子上的猫眼儿上,看了一会儿有人喊道:“猫眼儿到是一件不错的宝物,只是这拍卖会咱都是第一次参与,还不太明白规矩,烦请公公给解说解说才好?” 王振面上一红,要说今日这些宴会种种他都一清二楚,唯独这个拍卖会他也是第一次参与,唯一知道的就是价高者得,至于有什么规矩,他真一无所知,被人这么一问还真有些不知该如何说。 “华安,别喝茶了,该你上了?”段誉推了推杨峥。 杨峥放下手中的瓜子,站起身来走了过去,这些木亭本身的作用就是可以让这些富商大户,王侯公孙静距离的看清楚宝物,所以离戏台的距离不到一丈,杨峥刚站起来就落入了王振的眼里,顿时大喜,道:“这事儿咱家也不太明白,就请咱们的杨侍郎给诸位说说?” 杨峥的大名这几日来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听王振这么说,纷纷扭头望去,便将那木亭里走出一个翩翩佳公子来,阳光下,那一袭儒服,那一把纸扇,那一抹淡淡的笑容,还有那挺直的腰板,无疑是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男人到也罢了,那看热闹的大户小姐,青楼女子,以及哪家的丫头,只觉得心儿砰砰砰跳得好不厉害,心想:“这世间竟还有这等好看的公子?” 而那些自问风流潇洒无比的王侯公孙,看了杨峥这丰神俊朗的模样,莫不是自惭与心,几个脸皮薄的斯文公子干脆收了手中的纸扇,心里不快的骂了几声。这些杨大人自是不知了,他只是一步一步走上了台,不卑不亢的冲着众人行了一礼,道了声好后,便轻声道:“这规矩倒也简单。长亭之中诸位大家,掌柜的,但凡觉得这猫眼儿合乎你的心意,便可举手出价,谁出的银子高,而旁人又没人继续再出的情况下,咱们的太监会将这个出价高的数目重复三遍后,便可尘埃落定,这件宝物就算是名花有主了,三声过后即便是有人愿意出更好的价钱,也不可再对宝物进行拍卖?诸位可听得明白?” 这规则寻常百姓理解起来似有些困难,可对于这些富商大户,王侯公孙来说明白其中的含义并不难,所以杨峥的话儿刚落,立即就有做出了回应。 水珠儿站在杨峥的斜对面,看他轻声说话,动作轻柔,无处不透着如玉般的风采,一个小心脏没少砰砰砰乱撞几下,而下面的丫鬟小姐们则是红着脸,嘻嘻说些什么,没说声几句,总少不了脸红一阵。 “为了不出现价钱上的混乱,杨某特意给诸位掌柜的,大家准备了一些小牌子,牌子上有一千两,一万两、十万两、一百万两大数目,然后是配以一两到十到一百的小牌子,待会儿诸位只要看中了宝物,便可单独举牌——?” 众人虽觉得有些麻烦,但也认为此事有趣,便大声叫好。 王振听得明白,这就相当于把宝物的最低价钱定在了十两银子以上,身为京城有名的商家,自不会做出如此有shi身份的事情,所以这银子必会从一百两甚至是一千两开始,而价高者得,没加一次的价钱,最低是十两银子,若是十次的话,这个价钱足够累积到了一千两,甚至是上万两银子?“王振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目光在杨峥的脸上看了看,心道:“这个杨大人心思深不见底啊,小小的一场拍卖会,竟把所有人都算计进去了,对方去还浑然不觉,这等手段,我王振什么时候也能有呢?” 杨峥解说了一番后,目光扫视众人道:“诸位可还有不明白之处?” 众人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杨峥淡淡的一笑,道:“既如此那拍卖会就此开始?”说完冲着水珠儿柔柔的一笑,道:“水姑娘看你的了?” 水珠儿红着脸颔了颔首,走上前来红唇轻启,对众人道:“诸位可莫要让珠儿失望哦?”她的声音柔柔的,脆脆的,甜甜的,配上那天使般的面容,魔鬼的身材,当真是绝配。 水珠儿说完,便伸手在脖子上轻轻饶了两下,取下了那块猫眼儿,漆黑的眸子就那么看着那块猫眼儿,此时阳光普照,落在她的身上,也映在了那块猫眼儿上,小小的石头,碰上了阳光,立即散发出让人惊奇的光芒,宛如夜间猫的眼睛一样,灵活明亮,更神奇是那光芒飘忽不定,却能够随着光线的强弱而变化,射出五彩夺目的光彩来。 水珠儿似很喜欢这块猫眼儿,用一双晶莹剔透的双手轻轻抚摸着,仿佛不是抚摸着一块宝石,而是一个心爱之人的脸,那轻柔的动作,就似一副迷人的画卷,让人目光不由自主的吸引了上去,水珠儿神色淡然,脸迎着朝阳,柔美的身段,配上四周景致,本身就是一卷动人的画卷,只见她缓缓抬起了头,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那么眨了眨,跟着嫣然一笑,红唇轻启,对着众人幽幽的道:“相传,南蕃自胡山产出的猫跟石又多又好?山中有一贤人曾喂养了一只猫十分珍爱,猫不幸死去,主人非常思念。有一天夜里。猫托梦绐主人,“我已活矣,可掘观之”。当主人掘后仅得两只猫眼,其滑如珠,则将一眼埋人白胡山,另一眼“置酒食为别”,及吞,即有猫如狮.将主人负之腾空成仙而去。故此山产猫眼石,而猫眼石又有“狮负”之称,眼活灵括艇。贵气扑人,无比瑰丽神奇,为当世一等一的宝物,诸位大家,掌柜的买回家中献给家中的娘子,必得她们欢喜?”说着轻轻拨开了绳索,双手打开,放过头顶任由其落在了脖颈之上,当真是珠如颈润,看得众人心头一荡。 “这丫头太会煽动情绪,不做买卖实在太可惜了?”杨峥忍不住嘀咕了声。 水珠儿似沉浸在其中,语气一如先前幽幽的道:“这宝物若是卖,不知能卖几何?”说完将整个身子面对了众人,漆黑的眸子一一在众人脸上扫过。 一阵沉默后,一人喊道:“我出一万两?” 声音不大,却透着几分威严,人群顿时一阵骚动。 王振心头大喜,放眼望去,便看见了左侧的亭子里举起了一块一万两银子的牌子,在喧闹的人群里显得十分扎眼,王振认得此人是京城瓷器庄吴掌柜的公子吴博。此人是京城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仗着家中有银子,出入青楼比回自家的门家还多,非但如此,因家中有钱,出手也十分阔卓,常常是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嘴里常念叨的是宋祁的那首《玉楼春•;;风前欲劝春光住》,东城渐觉风光好,榖皱波纹迎客棹。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最欣赏便是“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说是道千金一笑相逢夜,似近蓝桥那般欢惬。正因如此放荡,在京城也落了一个千金一笑的雅名,一看是他率先亮起了牌子,王振便知道这块猫眼儿怕是要卖个好价钱。 果然如王振所料,有了吴博的一万两开打头,下面的叫喊之声络绎不绝,仅仅是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这块猫眼儿竟达到了八万两的高价,大大出乎王振的意料之外。 而那些百姓也大大开了一次眼界,价钱没被叫嚷一次,他们跟着大喊几声,场上的气氛被他们一声声的呼喊,竟弄得有些紧张。 不知是出于喜欢,还是吴公子丢不起这个人,最终喊出了十万两银,这个价钱无疑是高了,所以尽管王振将十万两的价钱喊得很慢,仍没人再重新出价,王振不得不奋力在摆放在桌子旁的锣鼓上狠很敲了三下,三声刺耳的锣鼓声过后,猫眼儿算是尘埃落定了。 人群里少不了要爆发一阵呼喊之声,吴博面带着笑容,在众人的羡慕声中一步一步走上戏台,从杨峥的手中接过那猫眼儿看了看,却并不接过,而是问了声:“杨大人敢问这宝物我可否能送人?”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337章:犹抱琵琶半遮面 杨峥淡淡一笑,吴公子还不懂规矩么,今日的拍卖会以锣鼓为号,这要这桌旁的锣鼓经过王公公的手,敲打了三下,而台下的诸位又没有人高过吴公子的价钱,那么这块猫眼儿就是吴公子的,非但可以送人,便是现场卖了也可以。 吴博一把接过了猫眼儿笑了笑,道:“如此甚好!”说完便走到了水珠儿面前,道:“水姑娘貌美如花,若没了这猫眼儿陪衬,就好比西施没了美貌,贵妃没了丰腴一样,这岂不是大煞风景,吴某不才愿意将猫眼儿送个水姑娘……?” “啊……?十万啊,就这么送人了?“人群里有人惊讶道。 杨峥也吃了一惊,这些年他走南闯北也算是见过些世面,要说在江南碰上这等留恋风月场所的富家子弟也不少,出手阔绰的,好爽的也不是没见过,但似这样一出手就是十万两白银的,还是头一次碰到,心道:“这京城之地果然是与众不同?就连泡妞也比江南的公子来得霸气不少啊?” 水珠儿吓了一大跳,吴博在风月场上出手阔绰的名声她不是一无所知,千金一笑往日她也只是笑一笑并没当回事儿,这些臭男人爱慕虚名,仗着家中有银子,没少做这些花钱买名声的勾当,权当这位吴家公子也是这一类人,哪里知道人家这一出手就是十万两真金白银,可不就是简单的花钱买名声,这是正儿八经的万金买一笑,吓得她连忙摆手道:“吴公子说笑了,这太贵重了,珠儿不敢要?” 吴公子哈哈一笑,神情显得极为豪迈,道:“伊人一笑倾城,再笑倾国。陌上公子不惜千金,只愿博得伊人一笑。水姑娘莫非是嫌弃吴某这银子花得太少,还是水姑娘自问美貌不够?” 这话儿便是杨峥也不得不承认有些水准,十万两全场最高价,这银子自然不少,水珠儿只要不傻,绝不是说少,美貌这事儿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可天下的女子没有不看重自己美貌的,其中尤以美貌不凡的女子越发看重?所以这一句话儿,无论是怎么看水珠儿都不会说出来。 果然,平日里一向泼辣大胆的水珠儿愣是涨红着脸,一言不发。 吴博哈哈一阵大笑,拉过水珠儿的手,毫不怜惜的将手中的猫眼儿放在了她的手中,哈哈大笑三声翩然下了戏台。 “十万两,太奢侈了?”杨大人一脸羡慕的道。 人群里则是窃窃私语不断,很显然他们又有了新鲜的话题,可以在茶余饭后说笑一番了。 水珠儿捏着手中的猫眼儿看了看,又抬头四处张望了人群里不见踪影的吴公子身影,有些惊愕的退回了马车,随着一声锣鼓声,马车顺着来的方向快速的退了下去,不多时便淹没在人海之中。 王振神情欢悦无比,十万两可谓是开门红了,对于接下来的拍卖越发有信心了,将手中的锣鼓敲得当当当响,三声过后,才听得他大声喊道:“请第二件宝贝?” 人群里传来一阵嘶鸣声,一匹骏马拉着一辆马车缓缓驶入人群上了戏台,与先前不同,这次的珠帘竟没有被打开,让一心想窥视芳容的百姓略感失望,几个大胆的则嚷着道:“破帘子,遮那么严实做什么,女人嘛,生来不就是给男人看的么?” 这话儿透着几分粗俗,引得人群里一阵哄堂大笑。 杨峥皱了皱眉头,这京城好歹也是天子脚下,百姓的风气并不见得好。 就在众人嘻嘻哈哈之际,王振拍了拍衣衫,弓着身子走到了马车前,对着马车纹丝不动的珠帘轻轻作了一辑,陪着小心喊道:“柳儿姑娘……?” 一阵沉默后,从里面伸出一只玉手来,纤细的玉指轻轻拨开了珠帘,跟着露出了一张脸来。 火红的朝阳下,众人寻目望去,便看到躲在珠帘里的那张脸,那脸真个的是晓露芙蓉,在朝阳下,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惊艳! “好美的一张脸……?当得起倾国倾城了?”杨峥喃喃道。 王振的一张嘴张开就合不上了,就那么看着那张半遮半掩的脸庞。 许久,才听得里面轻轻发出一声轻盈:“有劳公公了!”说着站起身来,袅袅婷婷地走出了马车,众人张大着双眼,望着眼前画一般的女子,似觉得这女子仿佛便是从那画卷里走出来的仙女,而那些文人墨客则是轻叹了声:“芙蓉凝红得秋色,兰脸别春啼脉脉。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柳儿先是给杨峥与王振还了礼,这才走到了台前,先前众人隔得远看不真切,此时柳儿走到近前,方看清楚整个面容,人群里立即有人认出了她,大声喊道:“一品居的柳儿姑娘……?我认得她?” 这一声呼喊,立即得到了其他的人呼应,刚刚寂静的会场重新变得喧闹了起来。 柳儿似喜欢热闹,一双漆黑的眸子在人群里看来看去,绝世的面颊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整个人儿就那么站在哪儿,迎着早上的朝阳,一袭绯红色的裙,披着的银纱,银纱就那么挽在两只臂膀之间,晨风吹来,银纱随风而舞,如梦如幻。 众人似许久没看到这样的画面,一个个停止了呼喊,张大着双眼,就那么看着戏台,看着那个人儿,喧闹声很快重新恢复了寂静。 柳儿缓缓拉起了被风吹起的银纱,站在原地,冲着台下盈盈一福道:“小女子柳絮儿见过诸位当家的,掌柜的?“ 她的声音不大,远远谈不上温润如玉,但柔柔的腔调,脆脆的字眼,从她嘴里缓缓说来,便有了一股与众不同的味道,宛如江南的春雨润物细无声,又如一首柳永的小令缠绵悱恻之余,却是动人无比。 众人一直就这么痴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儿,只觉得永远就这么听她说着话儿也此生无憾了。 杨峥叹了声道:“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发觉原来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会如此的动人?” 王振道:“可不是么,咱家活了这把年纪,也是头一次知道一个青楼女子原来是可以如此的惊艳?桃花之美,美在妖而不媚,妖而不艳,妖而不俗,咱家是一个太监,本与女人没什么好感,可看了这女子,咱家才明白原来这世间有些女子的美,吸引的不光光是男人,还有我们这些太监,她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美而不妖,艳而不俗,千娇百媚,无与伦比,对无与伦比的美?”说完推了推杨峥压低声音道:“这下咱们的银子怕是不止十万两了?” 杨峥一笑道:“这个当然?” “你打算怎么卖,先前手法可有些老套了,这些富商大户个个鬼精鬼精的,让她们为了一个女人花上十万两白银,还不如直接要了他们的老命?”王振扫了一眼木亭道。 “事在人为,有这么一个天仙在,公公还担心咱们的宝物卖不出银子来?”杨峥诡异的一笑。 这笑容王振太熟悉了,只是看了一眼,便知道杨峥已有了计较,心头的担心顿时放了不少。 “一切全有柳儿姑娘做主?”杨峥笑着道。 柳儿微微一笑,那张脸顿时灿烂如花,杨峥呆了呆心道:“这丫头还真还动人?” “多谢杨大人厚爱?”柳儿柔柔的道。 杨峥忙道:“柳儿姑娘客气了?” 柳儿不再多话,从马车上拿出一个盒子,盒子不大,却很精致,杨峥看了一眼,心道:“昨晚交个她的时候可没这个盒子,莫非是王振送的?”这么一想,眼睛便看向了王振,但见王振一脸的茫然,显然也不知这宝物为何多了一道盒子,这样看来,这盒子必是柳儿自己的。杨峥虽觉得好奇,但也没阻止,做买卖其实更多的是时候是卖神秘,其中以宝物为甚,这就好比绝世美人一个道理,再美的美人,黑灯瞎火都是一样,但若在的灯光下若隐若现,那就不一样了,美与丑,明与黯都不是一个档次,所以世间最美的美人绝不会是黑灯瞎火里看的,而是若隐若现的时候,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才是最好看的时候,坐着这些商家个个都是大商家,平日里见的宝物也不少,当真要就那么拿出来未必瞧得上眼,可有先前的渲染,此时宝物任由美人放在盒子里,无疑是给了宝物披上了一层神秘的外纱,不得不说这一点无疑是无形之中提高了宝物的价值,杨峥几乎能看到一个争夺宝物的场面。 柳儿双手捧着宝盒,先是冲着众人嫣然一笑,跟着便提起了裙摆,沿着左侧的戏台上的那块木板子走了下去,她走得很慢,朝阳里那朦胧的身影,落在了众人的眼里,凭空多了几分如梦如幻的感觉。 台下一片宁静,人人都仰着脸,迎着朝阳,迎着那道如梦如幻的身影。 那身影没有直接走向人群,在那块木板的中央便转了个身,径自朝着围绕戏台四周的木亭走了过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289.2338章:千呼万唤始出来 木亭的豪门大户公子、掌柜的面面相觑,不知这柳儿打什么主意,各自交头接耳起来,却无人出声说什么,任由柳儿就这么走了过来。请大家看最全! 王振看的有些迷糊,走到杨峥面前轻轻推了推他,压低声音道:“这柳儿搞什么鬼?” 杨峥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手中的纸扇在手掌中轻轻地敲打了几下,道:“还能做什么,自然是拍卖?” “拍卖?”王振楞了一下,又道:“可不像啊?就这么抱着盒子去,这些商家会出大价钱买么?“ 杨峥道:“盒子会打开,不过不是现在,你看下去便知了,咱们这趟的银子又不少了?” 王振仍旧一脸的迷糊,道:“我怎么看不出来?” 杨峥一笑,道:“在看看你就明白了?”王振虽不以为然,但对杨峥的话他从来没有半分的怀疑,对方说有大把的银子,那就一定有!只要有银子让自己好交差,宝物怎么卖何必知道得那么清楚呢?本着这个心思,他本着一副看热闹的心态,将目光移到了柳儿的身上。 不得不说,柳儿却是一个迷人的女子,那苗条的身段,配上早上的朝阳,薄如蝉翼的银纱随风而舞,整个人便是翩然而来的仙子,今日来的商家大多数都豪门大户的公子,面对这样的美人,没有不动心,他们既没有风度翩翩的气质,又无杨大人一样的惊世骇俗的才学,既不能唱曲,也不能吟诗作对,引不起这些佳人的侧目,唯一有的便是大把的银子,为博美人一笑,银子多给点又有什么关系呢,银子没了可以再赚,美人的笑容没了可不会再有?这便是木亭里所有富家公子的想法,几个心急的公子,若不是怕人笑话,恨不得立即举起上万两的牌子才好。 柳儿步伐没有丝毫的改变,依旧缓慢而轻盈,那扭动的腰肢,在朝阳里仿佛被人轻轻一捏,便能捏出水来一般,让看的人,恨不得伸出手去轻轻抚摸一下才好。 人群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有些骚动,刚才的宁静不再有,也不知谁大骂了声:“你个臭老九,你摸我屁股做什么,要摸回去摸你家娘子去?” 这话儿宛如一道风,迅速在人群里传递开了,说话的那人几分得意,而被骂的那人则是一脸的羞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人群里时不时的爆发一阵哄堂大笑,气氛就此欢快热闹起来。 这话儿没人刻意隐藏,自是落在了柳儿的耳朵里,她掩着小嘴噗嗤一笑,那一笑如三月的桃花,又如秋日的海棠,灿烂娇艳,让人不敢多看。 众人痴痴迷迷的看着柳儿姑娘,一手抱着宝盒,一手提着裙摆,逆着朝阳,摇摆着身段,一步一步走入了木亭里。 木亭里的众公子迎着柳儿姑娘,一双双眼不由都注目到她身上,看着那张灿烂如花的脸。 柳儿似对这些笑容早已司空见惯,但见她柔柔的走到一张圆桌子旁,将手中的宝盒轻轻的放了下来,两根手指就那么在锁扣上轻轻一拨弄,听得砰的一声,那锁扣被打了开来,宝盒盖子已掀开,露出里面的宝物来,众人出于好奇,纷纷伸长着脖子看了过去,便见那盒子里芯子里,放着一块佛珠一样的石头,石头上没有杂质,质地均匀颜色相间最好晰似老虎眼睛般有魄力,让人忍不住多看上一样。 柳儿姑娘伸手将那块佛石拿在手中,轻轻晃动了一下,那佛石便发出叮叮当当清脆的声响,宛如江南的溪水,又如秋风扫落叶,竟有些悦耳,佛石迎上了阳光,散发出迷人的光彩,柳儿扬起臂膀,那银纱便如一颗珠子顺着柳儿晶莹剔透的臂膀滑落了下来,阳光里那玉璧晶莹雪白,佛石光彩夺目,虽不是画,但一人一珠自然成画。 柳儿将佛石在十几个圆桌上一一展示了一番,这才轻声道:“这串珠子名叫虎眼石,因其像极了老虎的眼睛而得名。是世间难得的宝物,今日杨大人着我拍卖了此物,我还真舍不得,若非我是个苦命的女子,这佛珠我该买下来才是,可柳儿知道这样的宝物又岂能是我这样的女子佩戴呢的,所以这珠子还是卖了为好,诸位公子,掌柜都是行家,依你们看这珠子能值多少银子呢?” 这几句话儿柔柔的,轻轻的,似是一个满怀心事的少女在诉说着自己的心事,众人不知她这一番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自言自语,因此一时无人应答。 柳儿似早有准备,只见她双目一转,那双好看的眸子就看向了邻座的一个年轻的公子,笑着问道:“胡公子你看人家手中这珠子可卖多少银子?” 那胡公子是京城胡家绸缎庄的少东家,平日里在京城也有些名声,只是这人太过精明,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在青楼的名声却不太好,寻常女子不爱招呼他,因此他虽有些家底,却不如其他东家过得逍遥自在,今日来说到底不过是开开眼界,顺便凑凑热闹,让他花冤枉银子却买这些在他看来并不出众的宝物,实在是一件蠢事,但此时柳儿谁也不问,偏偏选中了他,这让他既有些意外又有些为难,喜的是这么多人柳儿姑娘独独看中了自己,那是对自己有些好感,无疑是一件大涨脸面的事情,忧的美女想问,必有所图,所以这价钱还不能给得太低,一番犹豫后,还是咬牙道:“我看值两万两?” 话音刚落,座上的众人便有人冷笑,有人叹息。 忽听得一个爽朗的声音道:“胡公子,你的生意做得好,这可眼光却不地道,要我说柳儿姑娘手中的佛珠最少值四万两白银?” 此话一出,场上的叹息声就更大了,这珠子虽好、颗颗莹润,若说放在永乐年以前,倒也值上三四万两白银,可有了永乐六次的下西洋,西洋的宝物大量涌入大明,似这样的佛珠也是见怪不怪了,虽说这些年,西洋之行不再出海,西洋诸国的宝物也是行情看紧,但那是阿丹国进献的麒麟、马哈兽,木骨都束国进献的花福禄即斑马、狮子,卜剌哇国进献的千里骆驼、驼鸡、爪哇、古里国进献的縻里羔兽、驼鸡。似这些宝石行情并没怎么变?四万两白银无论从那方面看,价钱是高了些?但有人喊出这个价钱,众人倒也觉得没什么不可思议的,谁让这珠子在柳儿姑娘的手中呢,这样的绝色美人当前,纵然知晓这珠子真埋起来不过三万两白银,可没人去计较这些,所以四万两已不是最高价,因东头当铺的少东家李公子已举起了五万两的牌子。 紧跟着,西头胡同的古玩掌柜眯着一双色眯眯的醉眼,犹犹豫豫的举起了六万零一百两? 这个数字无疑是让人惊讶的,可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面对着柳儿姑娘这样的美人先前的胡公子难得大方了一次,很是豪迈的举起了七万一百两的牌子。 人群里欢呼声一声高过一声,许多的百姓看得热闹,纷纷大喊着胡公子挺住的话儿,推波助澜下气氛比起先前又热闹了不少。 胡公子不知是心疼,还是有些紧张,一张并不英俊的脸涨得通红,哆嗦着身子四处张望。 人群里窃窃私语了一番,却没在人举牌,就连看着豪迈无比的李公子也只是轻笑了两声,一言不发。 远处,王振兴奋的搓着双手,死死的盯着人群,尤其是胡公子那块七万一百两的牌子,生怕他放下去似的,冲着身旁的太监喊道:“时候到了没了,时候到了没?” 身旁的太监死死地盯着那个沙漏,眼看着最后一滴沙露了出来,按照规矩台下众人出最高的价时停留的一盏茶的功夫,自从看到了胡公子的七万两白银,王振恨不得这一盏茶的功夫能片刻就到才好,好不容易听得那太监松了一口气,急切的道:“大人,大人,到了,时候到了?” 王振大喜,道:“快,快,快给我棒槌?” 那太监飞快的将棒槌递给了王振,王振飞快的往场上扫了一眼,见那七万两的白银还在,长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棒槌狠很在那铜锣上敲了一下,听得当当当一声连着一声的锣鼓声响过后,王振才重重吐了口气,这么一会功夫,他觉得过了一年似的,伸手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冲着杨峥笑道:“好了,七万两进账了?” 杨峥看着王振因兴奋而涨得通红的脸,感到有些好笑,但他知道王振此人颇好面子,因此这份嬉笑也只是在肚中暗笑罢了。 “让胡公子上台交银子,拿走宝物吧?“杨峥轻声道。 王振道:“这个好说?”说完竟亲自去了。 台上的胡公子面上有些难看,刚才只是觉得美人侧目,难得有这个露脸的机会,怎么也不能在美人面前输了豪气,所以才头脑一热,喊出了七万一百两的银子,牌子刚举起来,就心疼的要命。 2339章:风吹柳花满店香 这么多的银子,足以抵得上他将近三个月的奔波了,这可好全都送了出来,他本以为面对柳儿这样的美人,再出一个千金买一笑的公子哥来,可似吴公子这等不管不顾的主儿,满京城也只有一个,自从他举起了七万一百两的牌子,场上竟无人说话,他想反悔,可看着王振已走了过来,再看柳儿那妖冶妩媚的笑容,心里越发疼得厉害,暗自嘀咕了声:“红颜祸水,果然不假啊?” 心疼归心疼,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柳儿似也知晓他的心思似的,嫣然一笑,道:“胡公子也不必沮丧,这银子花得一点都不亏,今日胡公子这么一闹,胡公子与自家的店铺必会扬名四海,这不是花钱都买不回来的,再说了有了胡公子今日的豪迈,京城这些说书的,百姓茶余饭后少不了要谈论,公子往日不显赫的名声,也有了资本,加上还有这等宝物,胡公子并不亏?” 胡公子毕竟是生意人,刚才的沮丧只是盯着七万两的牌子,忘记了举起这牌子后的效果,此时经过柳儿姑娘提醒,顿时醒悟了过来,经过这么一闹腾,无论是自己的名声,还是自家的店铺必在京城大大扬名了一番,非但如此,似花榜,美人拍卖会这样的风流雅士,势必在京城热闹一阵,三教九流,王侯公顷,地主豪门必会大大关注,这么算来,自己不过是花了七万两的白银,非但给自己的店铺扬名立万,还在京城之地留下了一段让人羡慕的风流韵事,这些东西旁人花多少银子都做不到的,他竟不过花了七万两白银便让京城的街头巷尾都知晓,说赚了一点不为过,此时他甚至有些后悔,刚才没彻底豪迈一回,出一个更高的价钱,把今日第一公子吴博给比下去,但事已至此,他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先前的沮丧顿时云消雾散,冲着柳儿姑娘抱拳道:“多谢姑娘提点,胡某感激不尽了?” 柳儿嫣然一笑,道:“胡公子客气了?柳儿只是说了自己该说的而已,算不得什么?” 两人这一番话声音虽不大,但场上因胡公子的七万两高价都安静了下来,因此这一番话众人可算是听得清清楚楚,他们都是精明人,做买卖的最讲究的什么,他们比谁都清楚,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这话儿早已是老黄历了,酒再香没人知道也是百搭,在这京城之地,什么最重要,名声最重要,有了名声就不愁做不好买卖,花七万两的银子,就获得了京城人人皆知的名声,这买卖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的,想到了这些,众人竟对胡公子有些羡慕。 此时的胡公子已是一脸的兴奋,七万两就有这种收获,这买卖做得值,利索的从柳儿手中接过那块宝物,一把放入了怀里,似怕有人抢似的,跟着让跟随的家童去给银子。 王振看着胡公子一脸怕王振不要银子的神情,心里暗暗叹了声,心道:“让人心甘情愿的掏出了七万两银子,这等本事放眼整个京城只怕也只有杨大人有了?” 顺利交接了后,待王振重新出现在戏台上,敲打了锣鼓后,杨大人露出一脸迷人的笑容走到了台前,道:“有请第三件宝物?” 王振适时的把锣鼓敲了一把,听得当的一声清脆,众人好奇的伸长的脖子四处张望。 很快听得人群里有人道:“快看,在哪儿?” 众人顺着那声音望去,便见在水珠儿、柳儿姑娘来的方向,忽然多了一顶花轿,轿子从唐五代,始有“轿”之名。北宋时,轿子只供皇室使用。宋高宗赵构南渡临安(今杭州)时,废除乘轿的有关禁令,自此轿子发展到民间,成为人们的代步工具并日益普及。宋室南渡之初,高宗往宁波流窜,途中遭金军拦截,冲出包围后,人已落单,惶恐间又被一片湖水挡住去路。眼看追兵将到,高宗准备投湖自尽。正巧,有个乡村姑娘在湖边浣纱,指着湖水对他说:“这里水浅,相公快快下去,只管仰起鼻孔透气,我自有办法搭救。”高宗依言下湖,待湖水没至颈部,把头仰起露出鼻孔在水面上吸气。那村姑旋将手上的白纱迎风一抖,撒向湖面,飘飘洒洒,正好把他全遮住了。金兵冲到湖边,四望不见高宗身影,喝问村姑是否见过高宗,村姑伸手胡乱指了一个方向,称高宗已经逃跑。金兵立即调转马头,朝着姑娘所指疾奔而去。待金兵走远,姑娘收起白纱,把高宗搀上岸来,带他回家去换了衣服,并找船将其送到对岸。时隔两年,宋高宗在临安(今杭州)站稳脚跟。随后便传旨宁波府,要求寻访那个有“救驾”大功的村姑,结果无人出头领功。高宗特下圣旨一道:今后凡是宁波女子出嫁,特许乘坐四人抬杠的轿子。 到南宋孝宗皇帝为皇后制造了一种“龙肩舆”,上面装饰着四条走龙,用朱红漆的藤子编成坐椅、踏子和门窗,内有红罗茵褥、软屏夹幔,外有围幛和门帘、窗帘。这是最早的“彩舆”(即花轿)。 把轿子运用到娶亲上,最早见于宋代,后来才渐渐成为民俗。那时,待嫁的女方在家里打扮停当,凌晨,男方就会派来迎亲的鲜艳的大花轿,这叫“赶时辰”。据说当天如有几家同时娶亲,谁赶的时间早,将来谁就会幸福美满,所以在民间,花轿的作用是用来嫁娶用的,平日里极少有人坐花轿的。 陡然看到这么一顶花轿,众人不免有些好奇,心道:“这是卖宝物,还是迎娶人家姑娘的?”当然了,当然了场上也不是没有不愿意的,他们一早就听闻,今日来的姑娘可都是前几日花榜的十二衩,这十二个姑娘可谓是集天地之精华妙人儿,不说相貌,琴棋书画,就是那些伺候人的功夫,也是家中女眷赶不上的,所以一看花轿缓缓驶来,还真有不少人动了这个心思,目光也比旁人要灼热一些。 花轿十分精巧,采用了浮雕、透雕、贴金、涂银、朱漆等装饰手法,精美华丽,犹如一座黄金造就的佛龛,一前一后两个壮士的汉子,轻轻摇晃着走了过来,轿子的门帘,随风而动,让人恨不得拉开帘布看上一眼。 轿子并不没有去了戏台,而是直接在木亭里停了下来,为首的汉子刚听下来,就听得一个柔柔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红袖招,红袖招……?” 这声音婉转而动人,众人先是呆了呆,很快人群里有人喊道:“红袖招,是红袖招翠儿姑娘吧?” 人群里那声音又是一笑,道:“公子好耳力?” 那呼喊的公子顿时大感有面子,哈哈一笑,道:“我这人没别的本事,就是对美人的声音,过耳不忘?” 人群里发出一阵轰然大笑,有人道:“看来翠儿姑娘的宝物非萧公子莫许了?” 那姓萧的公子潇洒的笑了几声,将手中的纸扇轻轻摇晃了几下,很是豪迈的道:“这个当然?” “翠儿先行谢过公子了?”声音脆脆的,透着女儿家的欢喜,让人新生好感。 有人道:“翠儿姑娘别藏了,出来吧,好歹也让咱们的萧公子看看宝物不是?” 轿子一阵沉默,跟着一只玉手从珠帘之中伸了出来,轻轻一拨,听得哗啦啦一阵响,一个人儿便走了出来,比起前面的水珠儿她少了几分丰腴,比起后来的柳儿姑娘她少了一份妩媚,便是那脸蛋,那眼睛,那鼻子,那小嘴,甚至是身段,也难以与前两人相比,模样看着有些普通,但那双闪着狡黠光芒的眼神,挺巧的鼻子,鹅蛋般的脸蛋,樱桃的小嘴,就那么凑在了一起,竟有一股别样的味道,初看或许并不出众,但多看两眼,看十分耐看的那种,一身淡黄色的衫子,捏着一把小圆扇,除此之外便无其他壮装饰物件,这对女儿家而言,或许少了些艳丽,可不可否认就这么一个女子,就那么柔柔的站在那儿,迎着阳光,冲着你浅浅一笑,那嘴角两颗梨涡好不动人,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让众人心头颤颤一动,恨不得将这个人儿涌入怀里好好疼爱一番才好,哪怕是揉碎了也好。 如果说水珠儿是丰腴妩媚,柳儿妩媚多姿,那么眼前的翠儿就是一种味道,她的相貌或许不是最漂亮,也没有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惊艳,可就是这么也人儿,就那么站在哪儿就足以让人忍不住心动,想上去同她说说话,或是拉着她的小手将她涌入怀里细细缠绵一番,坐着的众公子多半是红尘里打滚的高手,任何龌龊的念头都能从脑海里想象的出来,可此时此刻看着眼前的这张浅笑连连的脸蛋,那并不出众的身段,竟没有任何的龌龊心思,人人就那么看着,那么痴迷着。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292.2341章:追欢逐乐少闲时 他们或感慨自己怀才不遇,又或是心中苦闷,将平日所遇到的,听到的种种尽数赋予了笔下,什么才子佳人,什么凤求凰,什么破镜重圆、什么从此萧郎是路人,他们才学不凡,这些不为人所知的风流韵事,经过他们的笔端渲染竟是凄美无比,而说书人更是将这些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说得如泣如诉,当真听者伤心,闻者落泪,不过故事如何演绎,如何变化,唯独一样不变,那就是女主角必是十二衩的其中之一,要么就是全部用上了,而男主角毫无疑问都是咱们的杨大人,在他们的笔下,咱们的杨大人妙解音律、工于文词,一曲良辰美景奈何天因其词句绮丽绝伦,京城歌妓无不以唱他的新词为荣,十二衩更是被杨大人迷得不要不要的,这些事儿起先百姓听着新鲜,纷纷叫好,可听多了也听出了味儿来,觉得这些风流雅事似在那里看到过,如头一出珠联璧合,说是十二衩的探花姑娘水珠儿美貌如花,杨大人初见水姑娘,便觉相见恨晚,即填了一首玉兰儿,表示他赖得相逢,若还虚度、生世不足,来表示杨大人对水姑娘的倾倒和迷恋,故事缠绵悱恻写到最后更是催人泪下,可细细听来,既是前朝大才子周邦彦与名妓李师师的风流韵事,还有什么杨大人夜会柳儿,差不多是前朝风流才子柳永的趣事,这些趣事百姓早在戏台上看了无数遍,此时再听来就索然无味了,所以疯狂了些日子,这股好奇心儿也就断了,当然了也不是全都如此,如位于棋盘胡同的醉心茶楼的说书人就别有一番新意了,因说的是十二衩,人家取名了燕京十二衩说的一个叫宝玉的公子哥,游于温柔富贵乡,专爱作养脂粉,亲敬家里姐妹和丫鬟他与一个叫林黛玉姑娘青梅竹马,互为知己,发展成一段世间少有的纯洁爱情他重情不重礼,结交了秦钟、柳湘莲、北静王等有情男子他喜欢诗词曲赋之类性情文学,厌恶四书和八股文,批判程朱理学,把那些追逐科举考试、仕途经济的封建文人叫做“禄蠹”,嫣然就是这个世上最懂女人心的姑娘,这样的趣事自是比那些冷饭陈酒要好听得多了,不过几日的功夫,不光光是京城的百姓,便是那些富贵闲人,大院中的小姐丫鬟,青楼中的女子没有不欢喜的,每日刚过了响午,往日从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纷纷都走出了闺房,坐着蓝呢小轿赶到了醉心茶楼等候,等日头刚落了山,那说书的先生便在众人不断的催促声中了出来,卷起了袖子开始说,每日说上一段,从通灵宝玉开始说起,每当说到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请大家看最全!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鼻如悬胆,睛若秋波。虽怒时而似笑,即瞋视而有情的宝二爷,少不了引起人群里的一阵尖叫,非但是那些待字闺中的姑娘家,便是那些已做他人妇的妇人,半老徐娘也是红着俏脸跟着欢喜,而宝二爷的那句经典名言,:“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我见了女儿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瞬间成了宣德九年传播最广的话儿,堪比那些文人墨客的诗词还要为人称赞,当然了也不是人人都这么认为,那些道统先生对此没少破口大骂,说什么堂堂富家公子,却不读圣贤书,不做时文八股,不屑于仕途经济,却专爱在丫头群里闹,分明是一个浪荡子弟,这话儿起先是只是碍于这宝二爷着实为闺中的小姐,丫鬟,家中的夫人,妇人喜欢,没敢骂出声来,后来听说这位宝二爷,对西厢记、牡丹亭之类理学先生最反对读的言情闲书却爱如珍宝,非但不诵四书五经,还嘲笑道学所鼓吹的“文死谏、武死战”的所谓“大丈夫名节”是“沽名钓誉”。这些算是触及了道学先生的底线,纷纷对宝二爷破口大骂,最恶毒的话儿全都用了出来,只是他们痛快是痛快了,却小看了宝二爷的魅力,这位闺中小姐,夫人,妇人,老太,丫鬟,仆人眼里最完美的男人,怎容得这些道貌岸然的道学先生诋毁,一个个给了最有利的反击,最可怜的是这些道学先生,白日挺起胸脯肆无忌惮的把宝二爷狠很骂上了一顿,到了晚上回到了家中少不了吃些苦头,加上那些闺中的小姐,大多数都是有权有势之家的大小姐,道统先生每次痛快的骂上几句,总免不了被人教训一顿,一来二去也不敢多言,宝二爷的名头就好比是一夜的梨花,从醉心楼迅速吹到了京城大街小巷,其名头比当朝的杨侍郎还要响几分。 随着宝二爷的名头越来越大,闺中的小姐丫鬟们,对于宝二爷是何方神圣也越来越感兴趣,各种猜测不一而足,但最终的最被诸位姑娘们认可的是这位宝二爷根本就是写书的人化身,鉴于宝二爷无论是相貌还是才情都是当世一流的,姑娘们思来想去的人竟除了那个让人怎么看怎么顺眼的杨侍郎外在没了别人,要说这不是姑娘们的感觉准,实则这宝二爷厮混的十二位姑娘实在太熟悉不过了,她们无论是相貌,还是才情都差不多,唯一不同的不过是命运了,凭着这些蛛丝马迹,姑娘们愣是认准了杨大人,对于此事,杨大人倒也不否认,偌大的京城要说谁有这个本事,除了他之外还真没有,这几日闲来无事,便写了这十二衩的趣事,加以演绎,重新造就了一个宝二爷,转手将这些精彩绝伦的才子佳人以高价卖给醉心楼,一日一本小册子,起先掌柜的对宝二爷没怎么看好,可杨大人愣是让他找个说书的先试两天场子,却不想才过了一日,效果竟出奇的好,自从宝二爷风靡醉心楼,但凡京城的姑娘差不多都来了,往日并不火爆的醉心楼算是彻底火爆了一把,如此好的买卖,掌柜的哪敢放弃,当即在杨大人三万两白银的基础上,愣是再加了两万两,对于这等高价,掌柜的甚至还觉给少了。 自从有了这宝二爷这等惊世骇俗的才子佳人凄美的爱情故事,京城的姑娘们可算是有了事情可做,日日集聚在醉心楼,这些姑娘们都是有钱的人家,花银子好不心疼,一日下来醉心楼的茶水钱就有上千两,更别说其他的吃食,唯独让人不痛快的,便是杨大人没个准信儿,隔三差五就断了片儿,那些姑娘们真伤心宝二爷被打,心疼无人来搭救宝二爷一个个哭得好不凄惨,对宝二爷的命运,自是十分关注,恨不得立刻知晓宝二爷是否被救下来才好,可偏偏在这个时候,说书的不说了,这可急坏了姑娘们,一个个好比上战场的花木兰,杀人的心思都有,掌柜的一看局面不妙,不得不来杨家府上催促,杨大人才勉为其难的写出了两章丢给了掌柜的,掌柜的拿到了店铺,交给了说书的,说书的哪敢怠慢,干净把这宝二爷交代了,得知自己的宝二爷没救了下来,姑娘们欢天喜地之时才放过了说书的,不过这样的情景,过两日又是如此,掌柜的不得不一脸郁闷的敲开了杨府的大门,一来二去这事儿不知怎么就传了出去,竟在京城成了了一段假话。 宝二爷的风气足足热闹了大半个月才消停了下来,这还亏得杨侍郎改写了后面的剧情,弄得姑娘们好不伤心,一个个躲在闺中感慨宝二爷悲惨的命运,才有了这个结果,若不然谁还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只是醉心楼的掌柜却心有不甘,求了几次,见杨家府邸的大门不再打开,便也就此作罢了,京城算是彻底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了。 但在宣德九年的八月注定是不平静的,这股不平静的气息最初是从便宜坊酒楼开始的。 便宜坊创立与永乐十四年,掌柜的姓杨,至于姓名叫什么,世人不得而知,只知道这位杨掌柜出身一个世代耕读之家。七岁时,其母曹氏早逝,其父另娶。继母陈氏妒嫉他,让他放牛。杨掌柜经过里塾,看见里面的儿童读书,很是羡慕。因而对他的哥哥说,请求能够跟从塾师学习。哥哥说:“你还学什么?”杨掌柜说:“年纪小能放牛,就不能学习吗?”哥哥将这些对父亲说了,父亲让他学习,但还要牧牛。杨掌柜一口答应,因为人聪明,十三岁时便乡试中举,此后曾入国子监学习,永乐末年中了进士入了官场,年纪轻轻便做了南京吏部主事,后来眼看官场**便上书弹劾,无奈皇帝并没有接纳他的意见,心灰意冷便动了辞官的念头,这一日下得朝来,内心苦闷,饥肠辘辘,逶迤来至菜市口米市胡同。忽闻香气四溢,见一小店,推门而入,店堂不大,却干静优雅,宾客满堂,遂捡席而坐,点了烤鸭与些许酒菜,大快朵颐,把个烦闷与不快早抛至九霄云外。 2341章:追欢逐乐少闲时 他们或感慨自己怀才不遇,又或是心中苦闷,将平日所遇到的,听到的种种尽数赋予了笔下,什么才子佳人,什么凤求凰,什么破镜重圆、什么从此萧郎是路人,他们才学不凡,这些不为人所知的风流韵事,经过他们的笔端渲染竟是凄美无比,而说书人更是将这些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说得如泣如诉,当真听者伤心,闻者落泪,不过故事如何演绎,如何变化,唯独一样不变,那就是女主角必是十二衩的其中之一,要么就是全部用上了,而男主角毫无疑问都是咱们的杨大人,在他们的笔下,咱们的杨大人妙解音律、工于文词,一曲《良辰美景奈何天》因其词句绮丽绝伦,京城歌妓无不以唱他的新词为荣,十二衩更是被杨大人迷得不要不要的,这些事儿起先百姓听着新鲜,纷纷叫好,可听多了也听出了味儿来,觉得这些风流雅事似在那里看到过,如头一出珠联璧合,说是十二衩的探花姑娘水珠儿美貌如花,杨大人初见水姑娘,便觉相见恨晚,即填了一首《玉兰儿》,表示他赖得相逢,若还虚度、生世不足,来表示杨大人对水姑娘的倾倒和迷恋,故事缠绵悱恻写到最后更是催人泪下,可细细听来,既是前朝大才子周邦彦与名妓李师师的风流韵事,还有什么杨大人夜会柳儿,差不多是前朝风流才子柳永的趣事,这些趣事百姓早在戏台上看了无数遍,此时再听来就索然无味了,所以疯狂了些日子,这股好奇心儿也就断了,当然了也不是全都如此,如位于棋盘胡同的醉心茶楼的说书人就别有一番新意了,因说的是十二衩,人家取名了《燕京十二衩》说的一个叫宝玉的公子哥,游于温柔富贵乡,专爱作养脂粉,亲敬家里姐妹和丫鬟;他与一个叫林黛玉姑娘青梅竹马,互为知己,发展成一段世间少有的纯洁爱情;他重情不重礼,结交了秦钟、柳湘莲、北静王等有情男子;他喜欢诗词曲赋之类性情文学,厌恶四书和八股文,批判程朱理学,把那些追逐科举考试、仕途经济的封建文人叫做“禄蠹”,嫣然就是这个世上最懂女人心的姑娘,这样的趣事自是比那些冷饭陈酒要好听得多了,不过几日的功夫,不光光是京城的百姓,便是那些富贵闲人,大院中的小姐丫鬟,青楼中的女子没有不欢喜的,每日刚过了响午,往日从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纷纷都走出了闺房,坐着蓝呢小轿赶到了醉心茶楼等候,等日头刚落了山,那说书的先生便在众人不断的催促声中了出来,卷起了袖子开始说,每日说上一段,从通灵宝玉开始说起,每当说到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鼻如悬胆,睛若秋波。虽怒时而似笑,即瞋视而有情的宝二爷,少不了引起人群里的一阵尖叫,非但是那些待字闺中的姑娘家,便是那些已做他人妇的妇人,半老徐娘也是红着俏脸跟着欢喜,而宝二爷的那句经典名言,:“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我见了女儿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瞬间成了宣德九年传播最广的话儿,堪比那些文人墨客的诗词还要为人称赞,当然了也不是人人都这么认为,那些道统先生对此没少破口大骂,说什么堂堂富家公子,却不读圣贤书,不做时文八股,不屑于仕途经济,却专爱在丫头群里闹,分明是一个浪荡子弟,这话儿起先是只是碍于这宝二爷着实为闺中的小姐,丫鬟,家中的夫人,妇人喜欢,没敢骂出声来,后来听说这位宝二爷,对《西厢记》、《牡丹亭》之类理学先生最反对读的言情闲书却爱如珍宝,非但不诵四书五经,还嘲笑道学所鼓吹的“文死谏、武死战”的所谓“大丈夫名节”是“沽名钓誉”。这些算是触及了道学先生的底线,纷纷对宝二爷破口大骂,最恶毒的话儿全都用了出来,只是他们痛快是痛快了,却小看了宝二爷的魅力,这位闺中小姐,夫人,妇人,老太,丫鬟,仆人眼里最完美的男人,怎容得这些道貌岸然的道学先生诋毁,一个个给了最有利的反击,最可怜的是这些道学先生,白日挺起胸脯肆无忌惮的把宝二爷狠很骂上了一顿,到了晚上回到了家中少不了吃些苦头,加上那些闺中的小姐,大多数都是有权有势之家的大小姐,道统先生每次痛快的骂上几句,总免不了被人教训一顿,一来二去也不敢多言,宝二爷的名头就好比是一夜的梨花,从醉心楼迅速吹到了京城大街小巷,其名头比当朝的杨侍郎还要响几分。 随着宝二爷的名头越来越大,闺中的小姐丫鬟们,对于宝二爷是何方神圣也越来越感兴趣,各种猜测不一而足,但最终的最被诸位姑娘们认可的是这位宝二爷根本就是写书的人化身,鉴于宝二爷无论是相貌还是才情都是当世一流的,姑娘们思来想去的人竟除了那个让人怎么看怎么顺眼的杨侍郎外在没了别人,要说这不是姑娘们的感觉准,实则这宝二爷厮混的十二位姑娘实在太熟悉不过了,她们无论是相貌,还是才情都差不多,唯一不同的不过是命运了,凭着这些蛛丝马迹,姑娘们愣是认准了杨大人,对于此事,杨大人倒也不否认,偌大的京城要说谁有这个本事,除了他之外还真没有,这几日闲来无事,便写了这十二衩的趣事,加以演绎,重新造就了一个宝二爷,转手将这些精彩绝伦的才子佳人以高价卖给醉心楼,一日一本小册子,起先掌柜的对宝二爷没怎么看好,可杨大人愣是让他找个说书的先试两天场子,却不想才过了一日,效果竟出奇的好,自从宝二爷风靡醉心楼,但凡京城的姑娘差不多都来了,往日并不火爆的醉心楼算是彻底火爆了一把,如此好的买卖,掌柜的哪敢放弃,当即在杨大人三万两白银的基础上,愣是再加了两万两,对于这等高价,掌柜的甚至还觉给少了。 自从有了这宝二爷这等惊世骇俗的才子佳人凄美的爱情故事,京城的姑娘们可算是有了事情可做,日日集聚在醉心楼,这些姑娘们都是有钱的人家,花银子好不心疼,一日下来醉心楼的茶水钱就有上千两,更别说其他的吃食,唯独让人不痛快的,便是杨大人没个准信儿,隔三差五就断了片儿,那些姑娘们真伤心宝二爷被打,心疼无人来搭救宝二爷一个个哭得好不凄惨,对宝二爷的命运,自是十分关注,恨不得立刻知晓宝二爷是否被救下来才好,可偏偏在这个时候,说书的不说了,这可急坏了姑娘们,一个个好比上战场的花木兰,杀人的心思都有,掌柜的一看局面不妙,不得不来杨家府上催促,杨大人才勉为其难的写出了两章丢给了掌柜的,掌柜的拿到了店铺,交给了说书的,说书的哪敢怠慢,干净把这宝二爷交代了,得知自己的宝二爷没救了下来,姑娘们欢天喜地之时才放过了说书的,不过这样的情景,过两日又是如此,掌柜的不得不一脸郁闷的敲开了杨府的大门,一来二去这事儿不知怎么就传了出去,竟在京城成了了一段假话。 宝二爷的风气足足热闹了大半个月才消停了下来,这还亏得杨侍郎改写了后面的剧情,弄得姑娘们好不伤心,一个个躲在闺中感慨宝二爷悲惨的命运,才有了这个结果,若不然谁还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只是醉心楼的掌柜却心有不甘,求了几次,见杨家府邸的大门不再打开,便也就此作罢了,京城算是彻底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了。 但在宣德九年的八月注定是不平静的,这股不平静的气息最初是从便宜坊酒楼开始的。 便宜坊创立与永乐十四年,掌柜的姓杨,至于姓名叫什么,世人不得而知,只知道这位杨掌柜出身一个世代耕读之家。七岁时,其母曹氏早逝,其父另娶。继母陈氏妒嫉他,让他放牛。杨掌柜经过里塾,看见里面的儿童读书,很是羡慕。因而对他的哥哥说,请求能够跟从塾师学习。哥哥说:“你还小,学什么?”杨掌柜说:“年纪小能放牛,就不能学习吗?”哥哥将这些对父亲说了,父亲让他学习,但还要牧牛。杨掌柜一口答应,因为人聪明,十三岁时便乡试中举,此后曾入国子监学习,永乐末年中了进士入了官场,年纪轻轻便做了南京吏部主事,后来眼看官场**便上书弹劾,无奈皇帝并没有接纳他的意见,心灰意冷便动了辞官的念头,这一日下得朝来,内心苦闷,饥肠辘辘,逶迤来至菜市口米市胡同。忽闻香气四溢,见一小店,推门而入,店堂不大,却干静优雅,宾客满堂,遂捡席而坐,点了烤鸭与些许酒菜,大快朵颐,把个烦闷与不快早抛至九霄云外。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342章:菩提本无树,吾自证菩提 也有认出他的,知是爱国名臣良将,便报与店主。店主亲为之端鸭斟酒,颇露钦佩之色,遂攀谈起来。得知此店名为便宜坊,又见待客周到,叹谓到“此店真乃方便宜人,物超所值”!大呼“拿笔来,快拿笔来”!笔、墨、纸、砚早到,杨掌柜俯案一挥而就三个大字“便宜坊”!众皆呼好。此后他便常常光顾,后来这家掌柜的病逝,后人不善于经营,便卖了这家店铺,恰好杨掌柜得知了这事儿,便花了一笔银子给买了下来,舍弃了头顶上的官帽,做些了这便宜坊的掌柜的,因为人正直厚道,加之经营高明,便宜坊隐有了超过一品居的趋势,这两年声势更是浩大,为此杨掌柜特意将酒楼在原来的基础上进行了扩建,经过扩建的便宜坊不再是原先单一的大堂,二楼、三楼这样的直筒子,而是按照北京的院落进行了修建,这不,院子里排上了三十张桌椅,方便寻常百姓来吃食,从二楼则修改了进出门的道儿,原先直入的门帘,改为从左侧偏方入内,这样一来,也不至于让一楼的院子因人多出现走不动的局面,有了这侧门,非但院子里可以停放王侯公顷,豪门大户,官家的轿子马车,还可以做些娱乐的活动,这样的好处,豪门大户自是欢喜,相比一楼,二楼就显得雅致得许多了,偌大的一片空地儿,只是修建了三十几个雅间,雅间一律翠绿帘幕,文绘藻井,做的便是这京城的富贵王孙,达官贵人,文人墨客的主意,况且便宜坊的位置位于京城的最前段,三十几个雅间修城圆形,无论是进了那一座雅间,推开窗台,临窗而望,便见锦绣的北京城,那座烟雾缭绕的紫禁城更是一目了然,难得是整个二楼是修成了圆形,所以每个雅间看到的景色与众不同,这种设计的理念来自文学大家苏轼的名篇《题西林壁》:“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自从大楼修建以来,来的客人就不少,每日到了饭点的时候,各种轿子马车纷沓而来,把偌大的便宜坊渲染得热闹非凡。 这一日,木门刚打开,几辆马车就停在了门前,为首的马车里走出两个人来,走在前面的那人约莫六旬上下的老者,生得虎背熊腰,模样看着虽并不像中原人,但眉宇之间自有一种威严之气,让人不敢小瞧,身旁跟着一个年轻人,那年轻人模样算不上清秀,可一身块头却大的惊人,一双漆黑的眼神扫向众人时不时的透着一股杀气,胆小之人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 两人身后的马车跟着十几个身着汉人服饰的年轻汉子,一个个站在马车旁,目不斜视,宛如木头人,但神情却是威严无比。 听得动静,杨掌柜亲自迎了出来,先前店家小二的禀报,让他不敢小瞧了这二人,凭着多年的经验,他隐隐觉得来人有些不同寻常,这京城虽是繁华之地,但也是权贵之地,尤其是如今海禁解除后,西洋诸国做买卖的,来进贡的,或来寻求庇护的可不少,经过七十年的发展,北京这片龙兴之地可算是汇集了四方云华,各国的大人物可没少来,他怕店家小二照看不周到,引得客人不满,便领着众人亲自出来迎了。 细看之下,为首哪人的确如店家小二所言,眉宇间却有一股王者霸气,让人不敢多看,他陪着小心说了些欢迎的话儿,本还有些担心两人听不懂汉语,却不想两人的汉语说的比他这个京城酒楼掌柜的还要利索,不免让他感到惊讶。 心头虽隐隐觉得来人非同寻常,本不想做这趟生意,可人家寻上了门,自没有推出去的道理,捉摸着二人身份有些不寻常,也不在乎银子,便将二人引到了二楼雅间,两人跟着他身后一直左看右看,待到了雅间,目光顺着窗外看了看,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两人临窗落了座,为首那汉子看了一眼窗外烟雾中的紫禁城,似有些向往,迟迟没说话,倒是那个年轻人也不知是饿着了,还是闻着饭菜的香味,屁股刚落下,便冲着杨掌柜大声喝道:“掌柜的小店可有什么好吃好喝的?” 杨掌柜陪着小心将手指往左侧的方向指了指头,道:“回客官的话儿,小店的吃食全都写在了墙上了,客官可以看着点?” 杨掌柜是个谨慎之人,从二人神态,言语来看,二人根本不是中原人,可又摸不准,毕竟对方的汉语说得不错,认不认识汉字就不一样了,汉字博大精深,没有数十年的熏陶,一个外邦人,很难领悟其中的精髓,更别说是认识那么看着相似,却意义不同的汉字,往日客人来店里,店家小二总会主动推荐,今日他有意试一试二人身份,故意省去这一点,逼着二人去认字儿,一个人相貌再不像汉人,若是认识了汉字,足以说明他在中原的年月不浅,纵然不是地道的汉人,那也是往来中原的生意人了,也可以放下心来,本着这个心思,他将身子略微退到了一旁,以便于让两人观看墙壁上的汉字菜谱。 那年轻汉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眯着双眼看了看,便利索将墙壁上的菜名一一默念了一遍后,便冲着杨掌柜大叫道:“这个天竺素斋可是苏学士吃的那一道菜肴?” 杨掌柜见对方非但认识汉字,还知道其中的菜肴是苏学士所传顿时放下心来,一个番邦的人会说汉话儿并不奇怪,可认识汉字,熟知大明的菜肴可就不一样了,这一点唯有地道的大明读书人才做到了这一点,想明白了这一点,杨掌柜顿时放下心来,心道:“这两人或许是模样看起来怪异了些,其本身就是咱们大明的人罢了,是店家小二少见多怪罢了?” 戒心一除,杨掌柜也就随意了许多,笑着道:“公子果然行家,这道天竺素斋确实为大学士苏夫子所创,当年他老人家就任与杭州太守,苦于政务繁忙,把个西湖美景全抛闪在一边。 这天,正伏案批文,门人进呈一信,他拆开一览,见内里只有寥寥数字:“谁称红尘中最有禅意的凡人?”信的落款正是杭州著名佛寺“净土寺”的住持。“啊哈,”苏东坡会意地一笑,对正纳闷的管家吩咐,“备轿,午后外出。” 净土寺的住持亲自迎出山门。也不归寺,先请苏东坡沿西湖游览一番。枕一缕夕霞,踏烟波岚气,这才回到寺里。对几绺佛香,饮西湖龙井,啜虎跑清泉,二人就着西湖的“三泉映月”、“灵岩飞寺”、“**危塔”、“断桥故事”等刚看过的美景“参禅说道”一番,也无非是天人合一,物理玄言,化外世上,因果有缘之类。说到自然与人间相谐,情景交融会心合意之处,二人均抚掌大笑。 谈至掌灯时分,苏东坡就要起身离去。住持哪里肯依。“尝过咱家素食素斋便去不拦,民间传说的‘东坡肘子’我知道,可净土寺的佛门净素菜肴先生必未知晓。” 素朴的九个小瓦钵齐齐地上了九道全素斋。佛家以“九”为至乘最高,故上了九种。这令通古博今的苏东坡亦眼界大长,胃口大开。尤其是内里的一道菜,还没怎么着,他就全给吃完了,住持笑着叫再添,苏东坡这才忙问,“和胃合胃!此菜何名?”住持也不即答,打哈哈开玩笑道:“先生吃相甚好。咱家一信即引来先生观景参禅,足当‘红尘中最有禅意的凡人’之谓。”没待善言的苏东坡反辩,住持又说“谨奉先生,此菜名为‘天竺素斋’。传说,佛祖行至古‘天竺国’,来到一株菩提树下闭目参禅悟道,说出了那句名言‘菩提本无树,吾自证菩提。’其日,徒众进奉的就是‘天竺素斋’。”这住持也是性洒脱惯哂笑之人,他又笑道:“先生如今日不来小寺,如何得饕餮此物。看来,先生又可称得上是‘寺院里最有凡心的和尚’了。”二人大笑至喷饭。苏夫子名动天下,这道菜肴经他老人家的诗词传送就此名扬天下,杨某敬仰苏夫子人品才情,便将这道菜肴带到了京城,如今已是本店的主菜之一了,公子初来京城,不妨尝一尝?” 那年轻公子听杨掌柜叨唠了半天,却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道:“这些狗屁文人就喜欢弄虚作假,什么天竺素斋,不过是寻常百姓家的清汤寡水罢了,未必有这么好吃,吃东西嘛,得讲究实惠,得能填饱肚子,说到填饱肚子天竺素斋就比不上牛肉、羊肉了羊奶了!”说完也不给杨掌柜解释的机会,大声道:“来五斤牛肉,五斤烧酒,再来羊肉两斤、盐水花生一碟,几道京城小菜就好?”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343章: 遥岸君子别样顾 杨掌柜听到这种吩咐,颇有几分对牛弹琴的感觉,可对方就吃这个也不好说什么,应诺了几声便领着店家小二出去了。 门刚被关上,两人的神色就变了,为首哪位年老的长者,道:“这京城果然是繁华之地,比咱们的大都可好多了?” 那年轻人看了眼窗外,这会儿虽是吃饭的点儿,街上不如早上热闹,可街上士民工贾各以牒至,云集于斯,肩摩毂击,竟日喧嚣”,一派热闹景象。因便宜坊靠近皇城,所看到的街道位置也是天子脚下最显赫的位置,因此看到的那条街道,既接近皇城、宫城和朝廷军、政机关,来往人多,商业自然繁荣。灯市“在东华门王府街东,崇文街西,互二里许。南北两廛,凡珠玉宝器以逮日用微物,无不悉具。衢中列市棋置,数行相对,俱高楼……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那年轻人看了一会儿,用一副不以为然的口吻道:“再繁华又能如何,迟早是我也先的都城?”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瓦刺太师父子,自从上次进了大明,两人一直就没返回瓦刺,这些日子从京城走到江南,又从江南走到京城,所看到的莫不是政通人和的景象,对于恢复祖上光辉事迹的心思也淡然了许多,二人都是瓦刺一等一的人物,无论是眼界还是见识都不凡,先前觉得这朱家皇帝没什么了不起,可一番走下来,看到的是一个政治清明,法纪严明,经济发展,仓廪充实,百姓安居,社会稳定的大明,便知眼下还不是入侵中原的时候,况且瓦刺实力虽强大,蒙古境内却没统一,很容易被对手利用,当年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尚且统一了蒙古,才领着蒙古铁骑纵横天下,二人自问本事不小,但与成吉思汗还是有些差距,这一番游历越发让二人看重蒙古境内的统一,想要统一蒙古,就不得不短暂的屈服与大明,避免同时受敌,大明是一块肥肉,可在自己力量没有足够吃下这块肥肉的时候,必要的退让,屈服是必须的。 “父王这几日也看到了,这些京城的人可不像大明的边境的将士,你听听他们一个个听什么宝二爷,孩儿可听说了这宝二爷根本就是一个女人堆里长大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值得吹捧的,亏得大明的百姓一个个跟着了迷一样,以孩儿看这大明是看着繁华,实则不堪一击,真不知父王为何不让咱们瓦刺吃下这块肥肉?” 脱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道:“这块肥肉迟早是要吃的,可不是现在?咱们得学会以退为进?” 也先不以为然的道:“咱们都退了五六十年了,还退?” 脱欢目光一闪,冷声道:“退!” 就在两人说话的档口,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二人很知趣的闭口不言,店家小二在门前喊了两声,听得答复便端着酒菜走了进来,小心的将酒肉放在了长桌上便弓着身子退了出来。 也先将酒肉往脱欢面前一推,自己抓了一大块牛肉放入了嘴里大嚼了起来,含糊着问:“孩儿还有些不明白,咱们既思退了,给大明的皇帝说一声便是了,大明的皇帝还能寻父王去询问一番,何必亲自来京城,还带了这么多的礼物?” 脱欢道:“你知道什么,既要退就不能停留在表面,得下足了功夫做到以假乱真才好,否则大明的人未必相信?” “那父王打算怎么做?”也先含糊的问。 脱欢淡淡一笑,却是一言不发,似是做出了某种决定,许久才道:“快吃吧,吃完了咱们去办正经事?” 也先含糊了声,吃起来更快了,那一块块的牛肉被他塞入嘴巴里似不用咀嚼,就那么吞入了肚中,吃了饭菜,回了银子,两人又要几斤牛肉,几斤烧酒,几道下酒菜便大着酒嗝走了出来,出了店门,也先将手中的酒肉丢个了一个汉子,道:“快些吃了?”十几个汉子,立即围了过来,就这么蹲着路边大口的吃起来,来往的路人少不了看上一眼,但也没把这些身着大明服饰的汉子看在眼里,只是嬉笑他们吃相太过难看,待他们吃完了饭菜,也先搓着双手看了看远处的紫禁城兴奋的道:“父王,咱们现在就去见大明的皇帝么?” 脱欢颔了颔首道:“不错!” 也先兴奋的道:“也好,我就去看看这朱家的皇帝是个什么模样?” 脱欢哈哈一笑道:“还能有什么模样,无非是比你我好看些罢了?”说完便率先往紫禁城走了去,也先见状急忙跟了上前。 与这么一行怪异的队伍,在京城这样繁华之地,实在算不得什么,自是引不起多大的波澜,也许历史的某一天文字落在纸上也不过是某年某月某日,一行队伍西来字眼,可这一年注定是个热闹的年月,这只队伍也是一个怪异的队伍,历史的文字绝不会甘于这几个字眼,因为在第二天,京城就有了这只奇怪队伍的消息,宣德九年八月二十一日,瓦刺太师亲摔将士十八人自午门进入紫禁城。 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北京城,百姓争论的趋势,甚至超过了闺中小姐丫鬟讨论宝二爷的势头,这也怪不得他们自从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在南京建立大明后,昔日纵横天下的蒙古鞑子就如同丧家之犬,被大明的将士杀得是四分五裂,永乐继承皇位后,五次出兵蒙古,愣是让蒙古鞑子举国胆寒,多年不敢来大明边境,当今皇帝虽说武功上不如两位祖宗,可终究是朱家的子孙,骨子里的血腥还在,自登基以来,先后出兵蒙古,昔日不可一世的蒙古鞑子也多次遭受重创,远的不说,就是宣德元年,京城保卫战的那惊天动地的一战,足以说明了的一切,可以说大明开国将近七十年了,蒙古鞑子进入京城次数屈指可数,可这一次竟堂而皇之的进来了,非但进来了,还去了紫禁城,见了皇帝,这等大胆的行径,少不了引起百姓的种种猜测,有人说这些人是来行刺的大明皇帝,也有人说是来求和的,更多的百姓相信这是他们在大漠生活不下去了,才不得不进入了京城求大明皇帝的庇护。各种猜测,各种流言蜚语彼此起伏。 这种全名皆知的事情,杨大人自是知晓一二,但他自问这等朝廷大事还轮不到他这个左侍郎来理会,该吃的吃,该喝的喝,日子丝毫没因这一队蒙古鞑子的到来受到半分的影响。 这一日天刚亮,杨大人想起昨晚醉心楼掌柜的所托宝二爷的事迹,喊来二小姐询问了一番,得知掌柜的亲自送来了一万两白银,并且还说会因每日说书的利润给十分之一的提成,对此杨大人十分满意,让二小姐将昨晚自己奋战半夜的书稿拿来。 大小姐虽答应了,却是一脸的不情愿,一双眼珠还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不免有些好奇,伸手将二小姐拉了过来,依偎在怀中,柔声道:“怎么了我的小心肝,昨晚我可没欺负你啊?” 二小姐骂了声讨厌,红着脸道:“坏人,你能不能让宝二爷不要剃度啊,人家,人家好心疼?” 杨峥先是一愣,随机哈哈大笑,这宝二爷的风流雅事,经过杨大人两个半月的默写,终于在昨晚到了尽头,昨晚杨峥默写了甄宝玉见面谈仕途经济,令贾宝玉失望。和尚送来通灵宝玉,引贾宝玉梦入真如福地(系太虚幻境变形),重阅金陵十二钗判册,领悟三世情缘。宝钗借“赤子之心”之词含功名讽谏之义,贾宝玉醒悟“从此而止,不枉天恩祖德”,于是用心攻书,如期赶考。进场前跪别王夫人,揖别李纨,话别宝钗。出场后失踪,外头喜报中第七名举人。常州毗陵驿,贾宝玉披着大红猩猩毡斗篷拜别贾政,临去作歌云“我所居兮,青埂之峰”。贾政回京启奏,圣上给贾宝玉赏了个文妙真人的道号。甄士隐说“宝玉,即‘宝玉’也”,尘缘已满,仍是一僧一道携归青埂峰,形质归一。遗腹子贾桂,与李纨之子贾兰合为兰桂齐芳。默写完就放在了书桌上,也没去例会,谁知二小姐这些日子对宝二爷可谓是倾心已久,早就盼望宝二爷有个好的结局,所以昨晚等杨峥写完了稿子,便迫不及待的去看了,哪知道一看这下,宝二爷最终还是看破红尘,舍弃了妻儿老母就此离去,一时伤心宝二爷的结局,竟多灾被窝里哭了一夜,好不容易天亮了才好过了些,可终究是女儿家心思,对于宝二爷结局还是接受不了,此时来央求杨峥改写一下。 杨峥拉着她的小手道:“我的小傻瓜,又不是你家相公剃度,你伤心个什么劲儿,再说了宝二爷这是看破了红尘,他本就不是红尘中的俗人,剃度了才能大彻大悟,你也不想咱们的宝二爷是个俗人吧?” 二小姐道:“当然不愿意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344章:宝鼎茶闲烟尚绿 杨峥道:“这就是了,你不愿意,我当然也不愿意了,宝二爷剃度是大事,当然不能改了!” 二小姐昨晚伤心了一阵,心气儿也就淡了许多,听杨峥这一番说辞,对要求他改写结局的念头也就不那么强烈了,又被杨峥安慰了一番,便没在这事儿上多做计较,杨峥收拾了一番,将昨晚书稿放入怀中,便大摇大摆的出了门,刚走了几步,却见前方一顶轿子迎面而来,也不知遇到了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杨峥便看那几个抬轿子的轿夫个个喘着粗气,却健步如飞,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停歇。 杨峥靠了声,道:“这哪里是做轿子,分明是做飞机嘛,只是这平稳度,也不知里面的人给颠簸成什么样了,遭罪不浅啊?”感慨了一番,正要撇过轿子继续先前,却不想那轿子的珠帘被一只手腕给拨了开来,里面露出一张脸来,不等杨峥细看,那人便惊喜的喊道:“杨小弟,杨小弟留步!” 杨峥扭头看去,便见那轿子飞奔而来,不多时就到了跟前,轿中帘布已被拉来,露出里面那人的半个身子,一头花白的头发,半张红晕的老脸,配上那双鬼精鬼精的眼神,不是杨士奇是谁,因轿子太过飞奔,往日衣衫整齐,胡须打理得整整齐齐的首辅大人,此时衣冠不整,往日那一把自以为傲的长须,愣是被风吹得七零八落的好不凄惨。 “我靠,这是遭抢了么?”杨峥嘀咕了声。 杨士奇看到他显得十分高兴,嘴里不住的叫他留步,生怕他跑了一样。 “我说杨大哥,你好歹也是堂堂的大明首辅,每日该是日理万机才是,怎么会有空出来鬼混,在这么下去,大明迟早要毁在你的手中?”杨峥笑眯眯的道。 轿子在杨峥的面前落了下来,杨士奇不等轿夫把轿子停稳当了,便一个箭步的跳了下来,杨峥玩笑归玩笑,看他这么火急火燎的样子,还真怕他有个什么闪失,急忙上前,一把扶住了他,抱怨道:“什么事,看把你记的,你还以为你十八岁的壮小伙么,都一把年纪了也不知爱惜着身子?” 这话儿透着几分关切,杨士奇没由来的涌出几分感动,一把抓住他道:“不碍事的,不碍事的,老哥的身子骨还可以?” 杨峥白了他一眼,道:“可以也不能乱来啊?” 杨士奇道:“老夫晓得,老夫晓得?” 杨峥待他平息了气息,才放开了手腕道:“什么事情把你急成了这样?” 杨士奇却是一把抓住了他手腕,道:“不急不行啊,你也别多问了,快些跟我走便是了?” 杨峥道:“我跟你走什么,我还要去送书稿呢,迟了人家可要骂人的,我可是收了人家一万两银子呢,咱们买卖人,可得讲究个诚信?” 杨士奇道:“稿子在何处?” 杨峥道:“在我怀里?” 杨士奇伸手从怀里掏出,看也不看随手丢给了为首的轿夫道:“你马上把这些书稿送到了醉心楼去,不得有误?” 那轿夫拿了书稿飞奔而去。 杨士奇道:“这些可以跟我走了吧?”杨峥道:“我什么啊就跟你走,你是首辅日理万机,我可是侍郎,闲差,不用去内阁报到?” 杨士奇道:“老夫的内阁不招你,是皇上要见你?” 杨峥道:“就算皇帝要召见我,也用不着这么急吧,我总得换一身衣服吧,打扮一番罢?” 杨士奇道:“皇上没空看你打扮,总之你跟我走便是了,去迟了怕是要死人的?” 杨峥吓了一大跳,道:“死人,难道是有人谋反?” 杨士奇有些可笑不得的道:“这哪儿跟哪儿啊,你以为造反就跟过家家一样,再说了的,当真谋反了,反贼还能让老夫出来寻你?” 杨峥一想这倒是:“可你总得告诉我皇帝召见我有什么事吧,你这又是死人的,又是火急火燎的,怪渗人的?” 杨士奇道:“咱们还是在路上说吧?“说完扭头对身旁的轿夫道:“马车到了没?” 那轿夫嗯了声道:“到了?” 杨士奇抓着杨峥的手腕,道:“快,快随老夫上车,咱们进宫,什么事咱们边走边说?” 杨峥本还想询问,可看杨士奇神色凝重,也不好多问,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马车宽敞明亮,里面竟置一桌一塌,桌上放有不少瓜果点心,茶壶茶盅,杨士奇与杨峥盘腿而坐。 杨士奇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汤推了过去,又重新给自己满上了一杯,才道:“鞑子进宫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杨峥颔了颔首,略一回味了一下杨士奇的这句话,猛的醒悟了过来,道:“你是说皇帝让我进宫,与这件事有关?” 杨士奇喝了一口茶汤,将滚烫的茶杯放在手中把玩了片刻,道:“正是,这次鞑子怕是来者不善了?” 杨峥心头一动,显得有些紧张,问道:“莫非你看出了什么?” 杨士奇沉吟了片刻,道:“小兄弟你还知道,皇上为何把你从江南调回京城么?” 杨峥道:“知道一些,京城传言,边疆的鞑子有些不安份,皇帝老人家想趁着大明国力强盛的时候,对鞑子进行打压,有意让我去做这个主帅?” 杨士奇淡淡一笑,道:“以老夫看,这些传闻并非只是说说而已,以老夫对皇上的了解,皇帝的确有立你为帅领兵出征的意思,你返回京城后,皇上迟迟不给官职,便是怕你入了衙门,不好从中调度,否则以你在江南之功勋,皇帝怎可不闻不问?” 杨峥本就对这事儿有所怀疑,只是自己领兵出征的命令迟迟没下来,久而久之也将这事儿给忘记了,如今杨士奇重新提起这事儿,顿时有些紧张,要说对付对付弥勒教的匪徒还行,对付蒙古鞑子,他还真没这个把握,一听皇帝有这个意思,一把拉住杨士奇的手,道:“皇上不会是让你来抓我领兵出征的吧?” 杨士奇哈哈一笑,略带深意的看他一眼道:“想不到天不怕地不怕的杨小弟,竟也怕出征?” 杨峥心道:“老子怕个球啊,打得过就大,打不过就逃,老子才不管什么国破家亡,忠君爱国,保命是老子第一要务,不去,那是以舍不得!家中如花美眷,手中银子万千,活在这等繁花似锦的京城之地,鬼才愿意去大漠吃沙子!”心里虽嘀咕,面上却是一副大义凛然的神情:“我并非是怕鞑子,而是我不敢,我自己有多大的本事,我自己心里清楚,剿灭弥勒教那是侥幸,京城保卫战那是军民上下一心,我不过是适逢其会而已,再者这些事儿都在大明的疆土上,可算得上天时地利人和了,可出征就不一样了,大漠是人家的主场,危险性高,耗资大,补给也是很大的问题,人数少了打不过人家,人数多了补给是个问题,反而会成弱点,我自问没这个能力,既没这个能力又何必去冒这个风险呢?” 杨士奇道:“话虽不错,可任何事情总试过了才知道,当初老夫寻你帮着朝廷剿灭弥勒教,你不是一样推三阻四的,可真让你上了战场,结果如何弥勒教三两下给你灭了吧,北京保卫战,你先是说经验不足,愣是不做那个主帅,可事到临头了,主帅你做了,结果又如何,一战下来,鞑子的一万精锐愣是被打没了,你啊,就是不愿意去,当真去了,那些鞑子哪儿是你的对手?” 杨峥还待反驳,杨士奇却摆了摆手道:“好了,老夫今日没功夫与你说这个,你啊还是想想一会儿进了皇宫该如何说应对那帮鞑子?” 马车一路狂奔,杨士奇也没停下的意思,简单扼要的把这次的事儿说了下,自从今年的三月,阿鲁台使臣自辽东入贡,一反多年中自大同、宣府入境的惯例,引起明王朝边臣的警惕。然而,阿鲁台其部下人穷马困无衣无褐,降明者接踵而至,阿鲁台所部已是日薄西山,无力继续控制局面了,不得不投靠了大明寻求庇护,而这也是朝廷准备对瓦刺用兵的原因了,蒙古一直是大明的心腹大患,虽说经过洪武爷,永乐爷的连番打击,蒙古实力大不如前,可也不容小视,尤其是这些人怎么打的也难以灭绝了,加上大漠太大,大明的军队难以深入,所以从永乐后期就一直秉承着辅佐与打压的政策,尽量维持着让蒙古臣服的局面,可随着阿鲁台的没落,原先三国鼎力的局面迅速被打破,瓦刺趁机做大,时时有挑战大明的举动,对此皇帝也不是一无所知,只等着今年的秋收过后,收了粮草,更换了武器,调遣得力的干将,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打压,纵然不能剿灭瓦刺,也不能容忍他一家独大的局面,却不想这事儿也不知是走路了消息,还是瓦刺看到了大明的强大。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345章:东风谬掌花权柄 趁着大明磨刀霍霍的时候,瓦刺的太师父子亲自来朝贡,表示屈服,这下算是打乱了皇帝的计划,不得不寻百官来讨论这件事,对于蒙古鞑子,大明的官儿自是没什么好感,可即便是这样,朝廷还是呈现了两个意见,一个是以六部尚书的礼部尚书,户部尚书,吏部尚书,工部尚书为首尚书派的接受朝贡,大明和睦相处,你好我也好,而以杨荣为首的内阁派则不答应这次的朝贡,认为这是鞑子别有用心,该退回去拿出自己的本事,好好打一场,趁着鞑子实力对大明构成威胁的时候,狠很打压一下,双方争论得十分厉害,差点没打起来,可谁也说服不了谁,皇帝好不为难,可又一时没了主意,经过杨士奇提点,皇帝才想起了杨侍郎,也不理会文武百官争论的场面,着令杨士奇出宫寻杨侍郎来救火。 “你说我是不是跟你有仇啊,怎么好事你不想着我,这等麻烦事你哪儿都忘记不了我啊?”车内杨大人听明白了个大概,一脸无语的道。 杨士奇丝毫没有拉朋友下水的愧疚之意,嘿嘿一笑道:“这叫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这等扬名立万的机会,旁人想去还去不了,你小子可别不知好歹?” 杨峥白了他一眼,道:“我这人还就是有些不知好歹的心思,这等好事啊,你啊,还是寻别人吧?”说着就站了起来,一副要跳马车的样子。 杨士奇吓了一大跳生怕他当真跳了下去,忙一把抓住他道:“你这是做什么,来都来了,那有返回的道理,再说了你解决了这事儿,日后你不想去那大漠吃沙,不是也有个很好的理由么,退一万步说,你也不想就这么挂着一个吏部左侍郎闲散的过日子吧?” 杨峥道:“左侍郎有什么不好的,人家见了面还得喊一声杨大人,不用上朝,俸禄一分不少,日子别提多逍遥自在,这世上难得的是富贵,再难得的是闲散,我两样都占了,天下在没有比我过得更好的人,你看看你听着好听是大学士,大明首辅,说得不好听点也就是给皇帝家的长工而已,每日没夜的干,就差没累死,我可听说了最近苏琴姐姐可没少与你闹矛盾,是不是忙起来没给公粮啊?” 杨士奇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你的话儿很难听?老夫好歹也是你兄长,你就不能委婉点?” 杨峥哈哈一笑,道:“你这内阁大学士,每日听到了委婉的话儿还少么,难得碰上我这么一个敢说真话的人,你啊该值得庆幸才好?” 杨士奇苦笑了声,却也不辩驳,继续刚才的话头道:“皇帝有意升你的官,但你终究是太年轻,大明三十岁就做到吏部左侍郎,江南巡抚的你还是头一个,虽说你有一国两制之功,剿灭弥勒教之功,稳定江南之功,但终究是年纪轻了些,功勋再多,没资历也是一种缺陷,你解决这件事,想来这侍郎的官职也该提一提了,你是什么人,老夫可比皇帝清楚,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你小子求的不就是这个么,你能做一辈子的富贵闲人,从江南回来,你小子就一直郁郁寡欢,说到底这里是京城,吏部左侍郎,虽也是三品官职,放在地方上或许是高官,可这里是京城,三品的侍郎就不算什么,没了权柄,你小子才这样,如不然依着你的性子,会这么老实,这些日子会如此上蹿下跳刷名望?” 杨峥面上红了一下,道:“没必要说这么直白吧,人总得有点追求不是,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也没什么不好?” 杨士奇有些得意的看了他一眼,道:“这个是不错,可你如今是有美人,却没了权,权柄是什么,你比老夫更清楚,在大明那就是男人的脸,一个有本事的男人,没了权柄,在这京城之地,你觉得还有脸么,你想要权柄,却又不想去大漠吃沙子,你觉得百官会同意皇帝给权柄给你么,不会,他们一样想要,一旦权柄在你的手中,他们必然会丧失机会,所以在机会人人都可得的时候,谁的机会大,他们必会想尽一切的办法阻拦,直到他们拦无可拦的时候,他们才会心不甘情不愿的接受你,最终屈服你的权柄之下,你想要得到权柄,当着满朝文武百官解决这件事,就是你的机会?你啊就不要在老夫面前装什么清高?” 杨峥哪里想到自己一点的心思全被这老匹夫看得一清二楚,心里虽有不甘,却也否认不得,道:“钱财不积则贪者忧,权势不尤则夸者悲。我这么做也没什么不对,既然说这事儿对我大有好处,我勉为其难,接受便是了?” 杨士奇哈哈一笑道:“这就对了!“ 此时,马车就皇城门前停了下来,杨峥掀开了珠帘看了一眼,心里竟有些畏惧,自从江南返回京城后,他一心一意的说服自己做一个富贵闲人,左侍郎正三品的官儿,家中如花美眷,银子也不少,住的房子也都是华丽,难得是还有几个知心的朋友,日子过得也惬意,这样的日子按说旁人想都不来的,可他却觉得这日子并非自己所喜欢的,要说这时光最后退三十年,等自己六十的时候,看着儿孙满堂或许向往,可这如果终究是不成立,他才刚刚过三十岁,还年轻,前面的路还很长,权柄的失落让他迟迟放下不得,往日他只是自我安慰,把我说成了是不适应,直到今日杨士奇的一番话直入他的心底,从根本上他与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没什么区别,喜欢是手中捏着权势来证明自己,未必求历史留下好的名声,只求趁着年轻能做些事情罢了,可这个愿望一入了京城,便迟迟被搁浅了,那种不适应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所以他不惜花费大把的心思,弄什么花榜,拍卖会,甚至连往日不屑一顾的宝二爷也给弄出来了,做这么多最直接最简单的目的,就是刷出自己的存在感,引起皇帝,引起满朝文武的注意,他不是读书人,没走科举,在官场上本身就是弱者,没有科举这道正途,他所剩下的也就是名望!本没想这事儿还真有些用处,昨日还抱怨皇帝的不公平,却不想今日皇帝就想起了自己,为了醉卧天下权,这次入宫在他心头的愿望,竟比杨士奇还强烈。 杨士奇自不知他的心思,看他神色凝重,还以为他担心接下来的事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道:“今日这事儿说难也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朝中文武百官分作两派,彼此说服不了对方,皇帝拿不定主意,你要做的是给皇帝一个他想要的结果?” 杨峥白了杨士奇一眼,没好气的道:“亏还是大学士,当朝首辅,难道不知道皇帝的心思就像那六月的云,八月的风----难捉摸,捉摸不定的,我又不是大罗神仙,如何知道皇帝想要什么结果?” 杨士奇淡淡一笑道:“皇帝的心思却如你所说是六月的云,八月的风----难捉摸,捉摸不定,可风云也有停顿的时候,只好你掌握了它们的行踪,也不是那么难以捉摸?” “果然是老狐狸,这个都被摸出来了?”杨峥啧啧啧了两声,道:“说说吧,皇帝对这事儿的态度是怎么样的,待会儿我也好对症下药啊?” 杨士奇压低声音道:“当今圣上看着好说话,凡事都听群臣的意见,但大多数是做给百姓看的,可皇帝毕竟是朱家子孙,骨子里那点自我还是有的,这事儿的主意,其实他一早就有了底,却苦苦不表露出来,而是让群臣来争吵,一来给世人与后人树立了广开言路的榜样,另一方面也是体现了君臣和睦的好局面,只是事情的发展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就这件事百官的反应竟是成两派,且势均力敌,谁也说服不了谁,这下皇帝就不好给出主意了,纵然他心头有主意,这会儿也不好说出来了?” 杨峥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多弯弯道道,既惊讶又觉得合乎情理,老朱家的从朱元璋开始就有这么一点阴暗,如废除宰相这事儿,其实朱元璋一早就有了这个心思,相权作为强化皇权的重要步骤之一,就是消弱甚至消灭相权,而只有废除宰相制,才能彻底消灭相权。 明初连续出任了四位宰相,朱元璋对他们都不满意,但是一直没找到时机搞掉存在已久的宰相制,到了第四位宰相胡惟庸,终于让朱元璋抓住把柄。 胡惟庸过于独断,又结党敛财,有人告他谋反,朱元璋趁机逮捕了胡惟庸和一大批官员,从此不再设宰相,并把原来宰相的权力一分为六,由六部分管,直接效命于皇帝。这事儿明着看是胡惟庸胡作非为,可透过现象看本质,其实这事儿从根本上就是朱导演一手导演的好戏罢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346章:却忌孤高不主张 其实这事儿从根本上就是朱导演一手导演的好戏罢了,其剧本从朱元璋坐上了皇帝的宝座那一刻开始,就在他心里写好了,胡惟庸不过是这个剧本中装扮朱元璋的跳梁小丑罢了,此后的朱家皇帝多半都秉承了这一传统优点,且运用得得心应手。 “那你看皇帝是什么主意,是打还是和?”杨峥压低声音问道。 杨士奇眯着双眼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皇帝如今是春秋鼎盛,可身子骨却不好,最近上朝的次数也少了,往日日日坚持的午朝也开始取消了,人的身子骨一旦不好,想得最多的就是自己的后事,而后事之中自己的传人,就显得最为重要,寻常百姓家多是留下大的财产保命,官员家则留下各种规矩,可帝王家就不同了,洪武爷当年深虑身后子懦孙弱,生怕和自己并肩起事的一班功臣宿:将不受制驭,因示意廷臣,有主张地施行一系列的大屠杀,胡案先起,继以李案,蓝案,说到底为了扫除对太子日后的威胁吧了,据传太子对洪武爷大开杀戒不以为然,曾数次劝谏。一次,朱元璋命人找来一根长满尖刺的荆棘放到朱标面前,让太子朱标去拿,朱标畏惧不敢伸手。于是朱元璋就对自己大杀文武功臣进行解释:“汝弗能执与,使我润琢以遗汝,岂不美哉?今所诛者皆天下之险人也,除以燕汝,福莫大焉!”意孝陵神功圣德碑思就是说,我杀人就是像去掉荆棘上的尖刺一样,这样你将来才可以安坐天下。后来太子死复继以蓝案。胡惟庸的被诛,世人都以为是洪武爷嗜杀,其实不然,洪武爷那时已有意传位给皇太孙了,比起朱标,这位皇太孙更羸弱,洪武爷不得不借胡惟庸废除了宰相这个威胁皇权的庞然大物,虽说导致的结果是建文帝锐意削藩,燕王起兵“靖难”,夺取天下。但从当时的局面来看,洪武爷这么做并没有错,今日的局面,虽不似洪武初年,但太子年弱,一旦蒙古强大,试问皇帝如何肯给太子留下这么一头猛虎呢?” 杨峥一愣,先是惊讶皇帝的身子,另一面则是惊讶于杨士奇的老辣,迟疑了一会儿,道:“这么说来,皇帝是有意出兵了?” 杨士奇颔了颔首道:“有这个心思,你要做的就是让这事儿做实了,这份功勋就是你的了?” 杨峥道:“你都做不到,我又如何做得到?” 杨士奇看了他一眼,道:“老夫做不到,你一定能做得到?” 杨峥道:“你凭什么这么有把握?” 杨士奇道:“老夫说是直觉,你相信么?” 杨峥汗了一把,心道:“这老家伙还真不要脸,相信就相信了,还与老子谈什么直觉,当小爷我是三岁的小孩呢?” 杨士奇也没解释,抬头看了看威严的宫门,道:“我们进去吧?” 杨峥也没再继续追问,跟着杨士奇的身后便往皇宫走去,皇宫毕竟不是寻常的地方,纵然你是大学士,大明的首辅,想进去也得按章程来,刚走到门前,两人就被门前的侍卫给挡住了。 杨士奇道:“杨小弟你的不求人可带来了?” 杨峥白了他一眼,道:“你都说了那玩意整个皇宫大内就那么一块,稍有损伤,吃罪不起,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没事呆在身上做什么?” 杨士奇呵呵一笑,道:“这个倒也是,看来之能用我的凭仗了?”说完,伸手入怀,从怀里掏出一张金牌来,在那侍卫面前晃了两下,道:“老夫皇上口谕,带杨大人进宫商议国事,这是皇帝给的金牌,见牌如见圣上?” 门前的侍卫只是扫了一眼,便纷纷跪在地上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杨士奇收了金牌,拉了杨峥一下,道:“咱们进去吧?” 杨峥看杨士奇的金牌制作精良,金光闪闪毫不诱人,低声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御赐金牌?” 杨士奇嗯了声,道:“正是?” 杨峥来大明也有些日子,知道御赐金牌差不多就是免死金牌、丹书铁卷这类物品。一般只有开国功臣或皇室近亲、全权钦差大臣才有。这玩意威力可不小,一旦拿出来既拉风,又显示身份,让杨大人好不羡慕,道:“这玩意可比我那个不求人好多了?” 杨士奇苦笑了声,这御赐金牌看着的确不错,一旦拿出御赐金牌。那你几乎毫无办法。除非你控告开国功臣或皇室近亲、全权钦差大臣谋反。因为丹书铁卷唯一的软肋就只有谋反。但是,对方既然用丹书铁卷必然是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他既然出示丹书铁卷,肯定会惊动皇帝最起码要惊动高级官吏。这时候丹书铁卷对于对方而言是把双刃剑。一方面丹书铁卷可以保护对方。另一方面丹书铁卷必然引起皇帝的警觉。要么皇帝对对方特别信任。那么,你必死无疑因为丹书铁卷如朕亲临。或者皇帝产生疑心。因为皇帝往往希望唯我独尊。而拥有丹书铁卷的开国功臣或皇室近亲、全权钦差大臣往往不得善终。比如:神龙政变的功臣都有丹书铁卷可最后都被唐中宗给除掉了。所以丹书铁卷未必是什么好东西。搞不好就因为你有丹书铁卷皇帝才非除掉你不可,所以拥有金牌的都以为自己犯了多大的错都不会有事,事实上大多数拿到了丹书铁卷的,最后都没有好下场,本朝李善长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你也不要羡慕,你的不求人比这个更贵重,只是不方便用罢了?”杨士奇看着杨峥泛光的双眼道。 杨峥道:“这个当然,不求人整个皇宫大内,独此一家,别无分店。可惜不好用啊?” 杨士奇听得有趣,哈哈大笑不止,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皇宫,一路上按红墙黄瓦,画栋雕梁,金碧辉煌,殿宇楼台,让人应接不暇,若是往日杨峥必定会好好欣赏一番,可今日实在没这个心思,而且杨士奇一味的催促,他也来不及四处张望。 到了金銮殿门前,汉白玉石的台阶上立即走下来一个太监,杨峥放眼看去,竟是多日不见的王振,看见两人来,王振忙躬身行礼,道:“两位大人你们总算来了,皇上都催了好几次?” 杨峥道:“有什么好催的,难不成还能打死人,再说了大明的人可不少,打死个把人也不打紧,空出的官位还怕没人来做,这天下有的是做官的人?” 王振汗了一把,心道:“这个杨大人今日是不是吃错药了,这等话儿也敢说出口来,若是落入了那些老学究的耳朵里,还不拼命的上奏章?不过这话儿咱家十分喜欢?” “杨大人说笑了?”王振弓着身子笑着道。 杨士奇道:“里面情况怎么样了?” 王振道:“咱家出来的时候,胡大人与杨荣大人真在争论呢,杨荣大人不知是说不过,还是性子急躁,差点没打了胡大人?” “往日,这么火爆?”杨峥吃了一惊,他的印象里,胡滢与杨荣都是大明士大夫的代表,平日里彬彬有礼,一副老好人,不曾想一碰上了还真动手,有这脾气还怕什么鞑子。 杨士奇道:“皇上可有什么吩咐?” 王振道:“皇上让咱家在这里候着,说是两位杨大人来了,直接进去便好?” 杨士奇与杨峥谢过了王振,便急急忙忙赶了过去,上了月台,便月台上陈设日晷、嘉量各一,铜龟、铜鹤各一对,甚是壮观,杨峥记得杨士奇与他说过,龟、鹤为长寿的象征。日晷是古代的计时器,嘉量是古代的标准量器,二者都是皇权的象征,不及细看,就走了过去。 刚入了门就听得里面一阵争吵,一个声音大声说道:“瓦刺太师夫子亲自从蒙古赶来,会见我大明皇帝,并亲手带来了牲畜千余头,皮毛几千张足见其纳贡称臣的决心,杨大人却以小人之心相待,我大明是礼仪之邦,与人为善与人相处,为善当先。而这个“善”,在胡某看来,应是出自内心的诚意,是诚于中而形于外,而不是巧言令色和徒具形式的繁文缛节。《礼记》说:“夫礼者,自卑而尊人”(注:《礼记•;曲礼上》)。如果表面上恭敬热情,而内心虚伪,或是仅仅内心尊敬,而毫无表情,都是不够的。应该表里一致,才能从根本上消除人与人之间的隔阂、摩擦,进而互敬互爱,友好相处。尊重他人,就要平等待人,不分贵贱等级,一视同仁。如果只对上层人士献其礼敬,以财势取人,以利益交人,其实是小人所为。《论语•;子罕》载:孔子看见穿丧服、戴礼帽穿礼服的人和盲人。相见时,即使这些人年轻,孔子必定站起来。行过别人面前时,一定快步走过,以示敬意。古人敬人的方法,也有值得借鉴的地方。首先要尊重他人的意愿,体谅别人的需要和禁忌,不能强人所难。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347章:此辩绵绵无绝期 不苛求别人做不能做的事,不强求别人接受不喜欢的东西,今日瓦刺父子,有诚心诚意的来我大明,行的就是礼仪之事,杨大人却诸多刁难,是何道理?” 杨峥听得好笑,这是什么逻辑,首脑任务亲自来一趟,送上些羔羊,牛皮,这就是礼仪了,殊不知人家是披着礼仪这张牛皮来谋取更大的好处。 胡滢话音刚落,却听得杨荣冷哼了声,道:“少拿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来糊弄老夫,瓦刺打什么主意,别以为老夫看不出来,他们蒙古人什么时候学过咱们汉人的礼仪,若真学了,也不至于堂堂大元统治不过百年便被我朝洪武爷赶出了中原,如今假模假洋的来进贡,这分明是别有所图,胡大人老夫说句不恭维的话,与蒙古鞑子讲礼仪无异于与虎谋皮,你最好小心些才好,老夫担心一日你被猛虎所骗后悔就晚了?” 杨峥平日里对杨荣没什么好感,可不得不承认,论眼光老到,处事果敢,无人能比,以他从前世的记忆来看,瓦刺的强大就是一头猛虎,是猛虎就没有不伤人的道理,这次瓦刺父子不惜亲自来导演这场戏,那么他们的目的也更大,所以杨荣这一番话,可谓正合他的心意?所以忍不住大声叫好了起来。 这一出声,立即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纷纷看来,杨荣独自一人单挑四大尚书正感觉有些吃力,虽有杨溥在一旁协助,可这老头学问是好,品德也不错,可为人就古板了些,再者对于军务也不擅长,刚开头说了几句,就被吏部尚书给顶了回去,再也开口不得,剩下杨荣独木难支,若非皇帝时时帮一把,这场面早就是一面倒了,此时看到杨士奇,杨峥如何不欢喜,急忙迎了上来,略带埋怨的口吻道:“你们总算来了,再迟一点老夫怕是被他们给吃了?” 杨峥哈哈笑道:“谁那么大胆,敢吃了堂堂太子少傅、谨身殿大学士、工部尚书……不想活了?” 杨荣哈哈一笑,道:“你不敢可有人敢啊?” 这话儿少不了引起一阵嬉笑,场上因二人的到来,立即冲破了刚才紧张压抑的气氛,变得轻快了许多,杨峥看到许多官儿各自吐了口气,心道:“看来这朝会也不是什么好事?还不如我富贵闲人的日子清闲呢?”心头虽几分后悔,可来了,也只好将那份心思压下去了。 金銮殿的装饰十分华丽。檐下施以密集的斗栱,室内外梁枋上饰以级别最高的和玺彩画。门窗上部嵌成菱花格纹,下部浮雕云龙图案,接榫处安有镌刻龙纹的鎏金铜叶。殿内地面共铺二尺见方的大金砖四千七百一十八块。这些金砖虽 不是用黄金制成,但砖块色泽鲜亮,将偌大的金銮殿映的金光闪闪,好不靓丽,众官儿嘻哈了一阵,重新站好了位置。 高高在上的龙椅上宣宗一袭团簇龙袍,端直了身子坐在哪里,虽什么话儿也没说,但那威严的模样,凌厉的气势,足以将众人的气势全都压了下去。 虽说两人平日里不经常见面,但杨峥还是明显的感到这位老朋友的变化,人还是当年的那个人,可气势却不比从强,眼神里的那股自信,眉宇间的那股王者霸气,比起往年要重了许多,整个人儿就坐在哪儿,却给人无上的压力,这种压力往日却从未有过,杨大人忍不住心头一叹,道:“皇帝一旦做久了,不管会不会做皇帝,那个气势总会有的,更何况他还是一个会做皇帝的人?” 一阵沉默后,皇帝两道如刀的目光一一扫过众官儿,最后落在了杨峥的脸上,冷喝了声:“杨峥何在?” 杨峥心头一个激灵,心里骂道:“那么大声干什么,这里没外人,还怕别人听不见似的,再说了也用不着这么急啊,我急急忙忙赶了这场的路,总得让我踹口气不是,怎么就不知道心疼自己人呢?” 骂归骂,身子还是不由自主的走了出去,抱拳道:“微臣在这里?” 皇帝道:“今日这事儿你怎么看?” 杨峥想了想道:“微臣斗胆,敢问陛下这事儿您老人家如何看?” 此话一出,众官儿倒吸了一口气,这算什么,皇帝询问臣子那是天经地义的,你一个三品的侍郎却反过来问皇帝,这可不是一般的大胆?众官儿不管是平日里反感杨大人,还是欢喜的莫不是捏了一把冷汗,杨士奇则是摇头连连,这个杨小弟根本不知利法为何物,别说是反问皇帝,就是再大胆的举动,怕也是做得出来。 好在皇帝也没生气,难得呵呵一笑道:“好你个杨峥,朕问你,你竟反过来问朕,朕若能痛快的决断,还能询问文武百官的意见?” 杨峥心头冷笑:“都说装逼遭雷劈,这大明的皇帝怎么一点都不怕?” 杨峥嘿嘿笑了笑道:“皇上这话儿到也说得过去,手心手背都是肉,爱谁也不是不过微臣看来,这事儿还是杨大人说的在理?” “胡说!”杨峥话音未落,胡滢就跳了出来反驳:“我大明是礼仪之邦,从来都是将客人引进门,哪有这样对待客人的,况且人家还送了礼物来,堂堂国师亲自来,足见诚意,若我大明连这个都不能相信,那日后还有谁愿意臣服我大明的?” 这一话自是赢得了那些老学究的一致赞同。 皇帝神色虽不变,但眉宇间的那一丝不快,还是没能逃过杨峥的双眼,心道:“杨大哥猜得果然不错,皇帝怕是真有打仗的心思?” 皇帝沉吟了片刻后,盯着杨峥问道:“杨侍郎,你觉得如何呢?”这话儿比起先前重了几分,杨峥哪有听不出其中的味道,皇帝今日寻自己来,就是给自己寻个合适的理由好把这事儿给办了,可按照胡滢这势头,难免会形成一面倒的局面,到时皇帝纵然有心,也不好说什么,一旦定了下来,皇帝也不好反悔,因此显得有些急躁。 此时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杨峥的脸上,等待他的反驳,虽说今日杨大人没有发挥往日朝堂小斗士的风范,但无损他的英雄形象,因此仍有许多大臣拭目以待,不少大臣觉得杨侍郎这是韬光养晦,故意示弱,总之一句话,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将目光看了够来,既有几分期盼,又有些看热闹的味道。 一阵沉默后,杨大人终于发话了:“敢问皇上,本朝与比之昔日永乐盛世如何?” 这话儿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谁也不敢出声呵斥,反而觉得杨侍郎此话问得必有深意。 不等皇帝答话,杨士奇从队伍里走了出来,接过话儿道:“永乐皇帝威德遐被,四方宾服,受朝命入贡者殆三十国,幅员之广,远迈汉唐,乃古往今来一等一的盛世?本朝虽也算是盛世,可比起永乐年,终究是差了些?” 这话儿十分的客官,纵然皇帝不喜欢听,却也不能否认。 杨峥等了半天,等的就是这句话,只见他将头一抬,郎声道:“我永乐年社会安定、国家富强,疆域辽阔,军事强大,西洋诸国闻风而臣服,那时蒙古诸国可有来朝贡?” 众人先是一楞,但很快就回过味儿来了,永乐统治的二十二年,大明经过朱棣励精图治,发展经济,提倡文教,使得天下大治,并且宣扬国威,大力开拓海外交流,以至称赞该时期“远迈汉唐”,故被称为永乐盛世。此时天下臣服,向大明称臣的国家,从东边的日本一直到东非沿岸,大小三十多国,范围包括亚非大地,可这些国家当中唯独没有蒙古,朱棣五次出兵蒙古,这其中不是没有关系,既然永乐盛世,蒙古都咬紧了牙关不曾来过,为何如今的局面不如蒙古,人家反而主动送上门来了?这其中难道就不值得怀疑?” 杨峥虽没直接说出了结果,但这颗种子,经过这么轻轻一拨弄,顿时有了它的土壤,立即生根发芽了?” 杨士奇暗赞了声:“这个小兄弟果然厉害?” 最高兴的算是杨荣了,起先他强调的就是这个意思,只是他不善于说,加上没有细细深入,才说得不清不楚,此时经过杨峥的这一番比较,问题立即就凸显出来了,说服力也大了不少,当即上前抱拳道:“皇上,很明显鞑子这次来是图谋不轨,微臣恳请皇上立即断了鞑子的意图,好壮我大明国威?” “不妥,不妥皇上?这些都是杨大人的猜测之言,当不得真,我等礼仪之邦,岂可因一点猜测就如此作为呢,这样有损我天朝威严?”胡滢道。 “狗屁威严,抗日时小日本可顾全了咱们的威严?威严这东西也得靠实力说话,你的实力强大了,就算不讲理也有些威严,可没实力就算你礼仪再周到,也没威严!”杨峥冷哼了声,道:“胡大人这话儿下官就不爱听了,礼仪那是文明人,君子讲究的玩意,鞑子是么,胡大人跟一个野蛮人大讲礼仪,不觉得可笑么,我大明建国这么多年了,你什么时候见鞑子与我大明讲过礼仪,那次叩关不是烧杀抢夺,杀起人来可放过妇人孩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348章:不学礼,无以立 没有吧,鞑子素来以大漠苍狼自居,胡大人见过狼与人讲究礼仪么,今日他们违心的来了,还表现的如此谦虚,如此彬彬有礼,这不是咱们教化有功,而是人家图好处来了?”顿了顿杨峥继续道:“试想一下,若是今日这局面掉换一下,咱们是被追打的哪一个,但实力有一日一日的强大,你觉得鞑子会不会也像我们这样,继续讲究礼仪?” 这一话的声音并不大,但胜在锵锵有力,众官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谁也没说什么。 “哼,如杨大人所言,我大明就该毫不讲理,毫无礼仪么?”胡滢心头不服冷声道。 杨峥淡淡一笑,摇了摇头道:“《曲礼》曰:”道德仁义,非礼不成,教训正俗,非礼不备。分争辩讼,非礼不决。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礼不定。宪学事师,非礼不亲。班朝治军,莅官行法,非礼威严不行。祷祠祭祀,供给鬼神,非礼不诚不庄。是以君子恭敬撙节退让以明礼。孔子说:“为国以礼”;晏婴说:“礼之可以为国也久矣”;《左传》引君子曰:“礼经国家,定社稷”;女叔齐云:“礼所以守其国,行其政令,无失其民者也”;荀子云:“国之命在礼”。礼是我们祖宗给我们留下的精华,也是我们大明立足于世界的根本,正因我们讲礼仪,所以我们大明才是文明之邦,礼仪之邦,可胡大人自信想一想,国不分大小,不分敌友,都以礼待之好么,据我所知,我大明这些年给诸国说的礼还少么,可换来的结果是什么,他们的嘲弄,冷眼,甚至打着的幌子,从我们大明手中骗取好处,这些胡大人不会一无所知吧,礼是要讲,但也要分清什么人,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跟你讲礼的?” 众官儿谁也没说话,似是陷入了某种沉思,便是刚才咄咄逼人的胡滢,也冷哼了声不再多言。 皇帝双眼光芒一闪,看了看杨峥又看了看胡滢,面上算是露出了一丝笑容,嘴唇虚动了几下,也不知嘀咕了什么。 一阵沉默后,皇帝望着胡滢道:“胡爱卿你可还有话儿要说?” 一听这话儿,杨峥就忍不住在心里骂开了,我说皇帝你老人家是不是做皇帝做傻了,好不容易把人的气势给压下去了,你这倒好不来个快刀斩乱麻,还在这儿肆意提醒,这不是摆明了找不自在么?果然刚刚退回队伍的中胡滢,听了这话儿重新又走了出来,冲着皇帝抱了抱拳道:“皇上,杨大人此番言语老臣不敢苟同,礼是什么,《春秋说题辞》曰:“礼者,体也。人情有哀乐,五行有兴灭,故立乡饮之礼,终始之哀,婚姻之宜,朝聘之表,尊卑有序,上下有体。王者行礼得天中和,礼得,则天下咸得厥宜。阴阳滋液万物,调四时,和动静,常用,不可须臾惰也”。这里礼是秩序,是天道循环《礼运》曰:“夫礼,先王以承天之道,以治人之情,故失之者死,得之者生。《诗》曰:‘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是故礼必本于天,肴于地,列于鬼神,达于丧祭射御,冠昏朝聘。圣人以礼示之,天下国家可得而正也。这里是礼是大义,是国之大义,我大明自古便是礼仪之邦,讲究个“道之以德,齐之以礼,岂能因对方是化外之帮,便怀疑其用心呢,再者,夫礼,辨贵贱,序亲疏,裁群物,制庶事。非名不著,非器不形。名以命之,器以别之,然后上下粲然有伦,此礼之大经也。名器既亡,则礼安得独在哉?老臣以为瓦刺进贡一事,咱大明需以礼相待?” 胡滢在朝多年,且身居高位,少不了有些帮手,这一番话又说的极为漂亮,大涨礼部尚书的脸面,下面一帮官儿没少附和。 刚刚搬回来的局面立即倒向了胡滢等人,皇帝似有些后悔,有些歉意的看了看杨峥,想要说什么,却又不好出声。 “娘的,这么争下去也不是办法,这帮老学究学的是一肚子的礼,只要死死扣住礼仪之邦这顶帽子就算是立于不败之地,再这么争论下去,也只是打嘴仗而已,况且这事儿皇帝态度暧昧,内阁也帮不上什么忙,想要把事办了,就得快刀斩乱麻,如何斩?杨峥暗自计较了一番,忽地拉过杨士奇低声问道:“这金銮殿上能动手么?” 杨士奇吓了一大跳,道:“小兄弟,你要做什么?” 杨峥道:“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打人了?” 杨士奇道:“大家都是斯文人,君子动手不动口,打人终究是不好的吧?” 杨峥道:“对于君子咱们当然要讲究礼仪不是,可对禽兽用不着保持风度翩翩吧?” “禽兽?”杨士奇楞了一下,心道:“难道是杨小弟气糊涂了,想找些阿猫阿狗来出出气?” “到底行不行啊?”杨峥有些不耐烦。 杨士奇道:“原则上是不可以的,这里毕竟是金銮殿,可你要是实在气得厉害,寻些禽兽来出出气也没什么不妥的?” “不用杀头?”杨峥道:“大明的律法不是挺严的么?” “对人当然严了,对禽兽咱们大明从来是关怀备至的,从不轻易用律法,你喜欢打,打个够便是?”杨士奇压低着声音道。 “不犯法,那就好办了?”杨大人眼里光芒一闪,便有了计较,当即跃过众人对皇帝道:“皇上,这事儿在这么争论下去也不是办法,以微臣看来,这事儿既是由瓦刺父子挑起了,不如请他们上金銮殿来,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皇帝虽不知杨峥打什么主意,可看他神色间透着自信,便颔了颔首道:“这样也好,传瓦刺父子?” 早有太监将皇帝的指令一道一道的传了下去。 众官儿没了争斗,气氛也就松懈了下来,杨士奇自从与杨峥说了那一番话儿后,总有一股不详的感觉,趁着众人不注意,一把把他拉到一旁,小声道:“你想干什么,老夫总觉得你小子憋着坏呢?” 杨峥嘿嘿一笑,道:“你啊,就是平日阴谋诡计用多了,看谁都憋着坏呢,我杨峥江湖人称诚实可靠小郎君,绝非浪得虚名的,你看我是那样的人么?” 杨士奇道:“你少来,什么诚实可靠小郎君,老夫看是蔫坏小郎君才是,你没憋着坏,你让瓦刺父子上金銮殿做什么?” 杨峥坏坏的一笑,道:“让你看一场好戏?” 杨士奇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小声的提醒道:“你可别胡来,这瓦刺父子可不是寻常的蒙古鞑子,弄不好可是要出大乱子的?” 杨峥道:“一场戏而已,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杨士奇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样,将信将疑,却又有些担心。 就在两人说话这档口,殿外的太监将瓦刺父子进殿的消息一一传了进来,不多时便听得脚步声传来,杨峥与杨士奇循声望去,先是觉得殿前的光线为之一黯,跟着就看着两个身着蒙古服饰的两个汉子走了进来,两人并排而行,个头足足高出众人一头,因生得虎背熊腰,加上一脸的络腮胡须根根如针,缓缓走来极具威严。 “臣,绰罗斯•;脱欢,绰罗斯•;也先见过大明皇帝,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两人在众人的瞩目下,单腿跪地,右手放在胸前,对宣宗行跪拜之礼。 皇帝神态很安详,甚至难得脸上挂上了笑容,不等两人完全跪下去,便抬了抬头道:“爱卿不必多礼,起来说话?” 脱欢父子也没真打算跪下去,他们虽不是地道的黄金家族成员,可也是成吉思汗的子孙,草原上的苍狼,岂能给羸弱的汉人跪拜,所以两人也毫不客气的站了起来。 这一举动自是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满,杨峥嘿嘿一笑走到了胡滢的面前,压低声音道:“胡大人你都看到了,这就是你老人家坚持的以礼待人,你是以礼待人了,可人家却不当一回事儿,说不定肚里还笑话你愚蠢呢?” 胡滢面上一热,有心想上前呵斥几句,却见杨峥已快他一步走了过去,面上挂起了足以迷倒万千少女的招牌笑容,笑嘻嘻的伸出了右手道:“太师是吧,久仰久仰!” 脱欢不悦的看了一眼这个走过来摆明了不怀好意的家伙,从鼻腔里冷哼了声,道:“阁下是什么人?” “我靠不给面子是吧?”杨峥看对方始终没伸出手来,冷喝了声道:“小爷免姓吾,名老子?” “吾老子?阁下这名字……?”脱欢刚觉得这名字十分好笑,说到一半忽的醒悟过来,顿时面上一热,仿佛受到了某种侮辱一般,双眼死死地盯着杨峥道:“你敢侮辱我?” 一听侮辱二字,站在脱欢身旁的也先,立即神色大变,目放凶光,出于习惯右手便去摸腰间的弯刀,却不想弯刀早在宫门外被解了下来,这一摸竟摸了个空。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349章:莫道少年多梦幻 杨峥冷笑了声道:“吾老子你也敢杀,你胆子当真不小啊?”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明明对上了脱欢父子凶神恶煞的模样,杨大人还是扭头冲着胡滢道:“敢问胡大人儿子打老子这是什么礼?” 胡滢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其他人早已暗暗偷笑不止,也先汉话虽说得不错,可与汉人的这种小伎俩却浑然不觉,眼看着众人嬉笑,却不知自己哪里出了差错,但他终究是聪明人,从众人的眼神里看到了某种嘲弄的味道,不免有些愤怒,冲着杨峥喝道:“可恶的汉人,你敢戏弄我?我要杀了你?” “谁杀谁还不一定呢?”杨峥冷哼了声,面上笑容忽的收敛了起来,大声道:“这位公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刚认了我老子,怎么能反过来杀你老子呢,你背叛祖宗是不孝,认了老子又杀老子,这是不忠,似你这种不忠不孝之人,怎么还能活在世上呢,我要是你啊,在就一头撞死在这金銮殿上,我想不仅是我这么认为,就算是你们一代天骄成吉思汗活着的时候也是这么认为的?你还楞着干什么,还不找根柱子一头撞死,给自己留点男人的尊严?” 也先平日里性子就暴躁,从来只有他戏弄别人的份儿,那有别人戏弄他的道理,而且人家短短几句话愣是把他看做了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畜生,如何不怒,大喝一声:“无耻汉子,我杀了你?”说完大喝一声,挥拳便扑了过去。 众人先是看着好笑,嘻嘻笑笑不止,可当真打起来,顿时吃了一惊,尤其是那也先看着年纪不大,但生得虎背熊腰,拳头的力道却不小,这一拳打下去还不得把人打死。 杨荣、杨溥等人急忙上前,大叫道:“不可动手,不可动手?” 但也先拳法太快,加之人在愤怒之余,这一拳头的速度就更快了几分,杨荣、杨溥二人竟是阻挡不得,纷纷退到了一旁。 “去死吧?”也先大喊了一声,拳头迎面打了过去。 “谁死还不定呢?杨峥冷笑了声,脖子轻轻向左偏了几分,速度虽不快却是恰到好处,也先的那一迅猛的一拳,便从官耳旁擦了过去,落了空。 众人先是提着心,可一看这一拳竟落了空,竟有人忍不住喊了声:“好,好!” 也先也吃了一惊,他为人虽鲁莽,但这一身功夫却不弱,在瓦刺有第一勇士的称号,纵然是地道的蒙古勇士,面对他这一拳也难以招架,更何况对方是个汉人,在他看来,这一拳头下去,对方就算不死,也会被自己击破了心口,却不想对方只是轻轻侧的一下,便轻巧的躲开了自己拳头,论眼光,论身子的灵活性,无疑是在自己之上,吃惊之余,竟忘记了趁机收回拳头。 而就在这一刹那的功夫,听得杨峥嘿嘿冷笑了声,也不见他身子如何移动,只是身子先前贴了几分,双手放在胸前,右肩用力在对方胸口先前轻轻推了一下,这下力道看着柔柔的,弱弱的,但那也先唉哟了声,身子就仿佛遭受了巨大的冲击一般,腾腾几下,几个踉跄,竟险些倒地不起。 也先恶狠狠的看了杨峥一眼,似有些疑惑。 杨峥嘿嘿一笑,心道:“四两拨千斤,果然好用?” “先儿,不可无礼?”脱欢喊了声。 但也先已愤怒到了极点,眼看自己一击之下,对方竟毫发无伤,心头又羞又怒,挥拳再打,但他终究是聪敏人,先前对方的动作看似寻常,但手法,力道,眼光都拿捏到好处,手上若没有几十年的功夫是万万做不到这一步的,明白了这一点,先前的轻视之心顿时收了,再一次出拳无论是力道,还是动作都谨慎的许多,这一次他选择了迎面直击,习武之人都知道,最难防便是自己的门面,只要速度够快,力道够强,自己这一拳头下去,足以要了他半条老命。 这完全是一种豁出去的打法,也是一种最不要命,最狠辣的打法,对手只要接不上,又或者是躲避不了,必是致命的一击。 杨峥面上的笑容兀自挂在脸上,从窗台斜射进来的朝阳不偏不奇落在了他的脸上,越发多了几分迷人的味道,这堂上若是有女儿家,定会永远忘不了这道迷人的笑容,也许多年一后还会时时想起,可惜朝堂之上,除了一帮大老爷们没有任何的女子。 杨士奇虽不知杨峥打的什么主意,但看对方这凶狠的模样,心头隐隐有些担忧,小心提醒道:“杨小弟小心些?” 杨峥颔了颔首,风轻云淡的道:“杨大哥不必担心,不过是儿子翅膀硬了想试试老子力道而已,不打紧的?” “你找死!”也先呼喝了声,手中的力道越发重了几分,榔头大小的拳头在空气中呼呼作响。 今日来的官儿多半是文官,平日里也就是在朝堂上耍耍嘴皮子,再大一点的动作也是在双方争吵得面红耳赤的时候,彼此扯起袖子,大了几下,就是那样不少文官都觉得粗鲁,受不了,如今看到也先那凶神恶煞的模样,铁一般的拳头,一招一式都要人性命的架势,个个吓的面色大变。 龙椅的宣宗神色平静如常,唯独眯着双眼时时透着几分担忧,虚动的嘴唇,似想说什么,却终究是一言不发。 场上,也先的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杨峥席卷而去。 杨峥一动不动,微笑的面容竟没有丝毫的改变,待也先铁一般的拳头离自己的门面不过一尺的地方,身子向后轻轻倾了半分,跟着左脚抬起,不偏不奇奋力踢了出去,动作如行云流水,潇洒恣意,宛如一个翩翩起舞的汉子在洗练腿上的功夫一般。 众官儿当中,有些胆小的吓得闭上的眼睛,纵然是胆大的也是吓得面色大变。 “唉哟?“一声惨叫发出,众人循声望去,却见画面与自己所想的竟大不相同,也先的那拳头还在,依旧是迎着门面击打,只是那拳头也不知是力道不够,还是没有看起来那么虎虎生风,拳头在离杨峥一尺的地方,竟再也前进不得,众人先是惊讶,随即调转目光看了过去,只见杨大人身子大半是倾斜的,并无多余的动作,唯独那一只左腿的脚尖,却不合时宜的抵在了也先的咯吱窝下,说来也奇怪,那脚尖明明力道不大,甚至以这样的姿势,只要也先将身子再往前倾斜半分,他的拳头也就迎上了杨大人的脸面,又或者也先的身子向后退上半分,拳头纵然击不到杨大人的门面,但击在胸口却也不在话下,可怪就怪在也先既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杨大人的哪只脚尖就那档口儿抵在了哪里,让也先动弹不得。 起先众人看不明白,可细细品味之下,也看出了些门道,杨大人这两下看着懒懒散散,却大有名堂,一招是四两拨千斤,一招是后发先至,也先不明其中的道理,才着了道儿。 “乖儿子,吾老子这功夫还了得吧?”杨大人笑眯眯的冲着也先点了点头,左脚脚尖在也先的咯吱窝下轻轻一点,身子便如一只鸿雁,贴着金銮殿的地板轻轻一个回旋,身子便站了起来,反而是也先,没了杨大人的脚尖的支撑,竟收力不及,愣是结结实实的摔了一个狗吃屎,他身子本就高大,加上一身蒙古服饰,倒在地上就好比是一头笨猪,这番模样立即引起众人的嬉笑。 也先大怒,大骂了声道:“你耍诈?”挥拳再大。 杨峥身子一跃跳了开来,道:“乖儿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吾老子好心好意的陪你练招式,你不领情就罢了,怎么能做出这等恩将仇报的事来呢,今日吾老子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一顿,他日入了庙堂,还不得作奸犯科危害黎明百姓,不行,吾老子得管管?” 也先听他一口一个吾老子,气得肺都要炸了,哪里顾得脱欢的劝告,今日来的目的,只恨不得杀了杨峥才痛快,身子一跃,双手张开扑了上来。 杨峥暗吃了一惊,此时的也先与先前大为不同,双手朴杀的招式看似普通,却不简单,双手抱圆,攻守兼备,杨峥曾听赛大叔说过,蒙古有一门摔跤的功夫,这门功夫看着简单,却是一门极为厉害的功夫,蒙古人摔交之技,世代相传,天下无对,据《蒙古祕史》记载,成吉思汗之弟别勒古台与主儿乞部的不里孛阔均以力士着称,而别勒古台曾败于不里孛阔,并在宴会时被其砍伤。一日,成吉思汗叫别勒古台与不里孛阔比赛摔跤,不里孛阔故意倒下,别勒古台压不住他,就抓住他的肩膀、骑上他的臀部,并回头看成吉思汗。可汗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别勒古台明白其意,就骑在不里孛阔身上,从两边交错扼住其颈项向后扯,用膝盖按住,折断了不里孛阔的嵴骨,不里孛阔死前说:「我本来不会被别勒古台所胜!因为怕可汗,故意倒下了,我在犹豫之间,丧了性命!」因成吉思汗对摔跤的重视,这些蒙古勇士多半都是从小练习,久而久之成了蒙古选拔力士的依据,端是厉害无比,切莫小看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350章:争多逐胜纷相向 就在他思索这档口,但见也先双手快如闪电,半个身子如一头饿虎扑杀过来,每一招都虎虎生风,哪敢大意,仗着身法灵活不住躲闪。 众人却看不出门道,只觉先前也先招式最凶猛,但杨峥潇洒恣意的神态落在他们的眼里颇有赏心悦目的感觉,此时却大不相同,也先无论招式上,还是动作上,莫不是如一头笨猪,动作迟缓不说,就是力道也不如先前虎虎生风,反过来看杨峥早没了先前的潇洒恣意,反而处处受制与人,好几次险些被也先一扑之力扑杀在手下,不免感到奇怪。 当然了,场上也不是全无见识之人,皇帝、杨荣等人熟知武艺,将场上的情况看在眼里,心头隐隐有些担忧。 场上的厮杀依旧在进行,也先摔跤的功夫自小熟练无比,此时搏杀起来可谓是得心应手,眼看着不住的躲闪,心头顿时暗暗得意,心道:“这汉人果然不行了,先前使诈,才让我着了道儿,咱们摔跤功夫天无双,还能杀不了呢?”心头高兴,手下的功夫越发用心了。 杨峥对于这么功夫所知不多,眼看对方扑杀腾挪之际,动作灵活不说,力道,速度都迅猛无比,稍有不慎便落入了对手的扑杀之中,不免心有余悸,仗着自己身法灵活,绕着殿内的柱子,东奔西逃,始终不与也先交拆一招半式。对方扑杀过来,他不等近身,脚下一滑便退了开来,这样一来场上的局面就滑稽了,落在了众官儿的眼里,杨大人身法姿态毫无半分的潇洒恣意,宛如一只被抓捕的老鼠,狼狈不堪,反而是对方扑杀虎虎生气,好不威猛。 唯独杨士奇眯着双眼,一言不发,不时的颔了颔首。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这个杨小弟果然熟知兵法,看来这也先怕是要吃亏了?” 扑杀了一阵,也先越发得意:“这汉人好生可恶的很,明知不敌,却一味逃闪,拖延时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也先怕了你!也该让你尝一尝我们蒙古功夫的厉害?”说完大喊了一声身子忽地一个跳跃,竟如一头猛虎一般扑了过来,这下来势迅猛,杨峥见他来势凌厉,双手扑杀之际,好不厉害,心头暗暗吃了一惊,心道:“这蒙古的摔跤功夫,果然厉害无比,若被抓住,岂不是丢了性命?”心头虽惊讶,却不也如何慌乱,身子一侧便向右边挑起,却不想也先看着如笨猪,头脑却灵活无比,一扑之下,似早已看出杨峥由此动作,因此这一扑只是雷电大,雨点小虚张声势而已,不等杨峥躲避,身子就地一滚,调过了方向,双手伸开,一呼一喝之间,便重新扑了过来。“你这挨千刀的汉人,看你这次往哪里逃?” 杨峥没想到他腾挪转动竟如此迅速,更没想到他竟算准了自己的招式,不免吃了一惊,听他呼喊,不敢怠慢,脚尖轻轻一点,一个燕摆尾,先后退了几步,就这档口也先凌空一扑,正好落下,不偏不奇,就在自己脚尖下,杨峥微微一愕,随即大喜:“好机会,让你尝尝小爷我的倒挂金钩?”身子凌空一跃,一个翻转,右脚便狠很踢了过来。 也先听得呼喝吃了一惊,他对自己凌空一扑信心十足,却不想对方竟能躲避,因此这一招力道不免用过了头,眼看着对方倒挂金钩一脚袭来,竟来不及躲闪,眼看着这一脚力道不轻,哪敢多想,急忙向右边滚去,总算是他当机立断,侥幸躲过了杨峥这凌空飞渡的一脚。 二人重新站定,彼此收起了轻视之心,只不过杨峥一味的躲闪,仗着身份灵活,加上殿内柱子不少,多次躲过扑杀,而也先就不同了,他每一扑莫不是用尽了全力,这蒙古摔跤的功夫,虽说是天下无双,但也不是毫无破绽,那就是极为耗费体力,所以蒙古以摔跤来决定蒙古第一勇士,这一番厮杀,双方将近进行了半柱香的功夫,杨峥避重就轻,而也先却招招用了全力,打了这么久,体力终究是渐渐不支了。 他恶狠狠瞪了杨峥一眼,心道:“这汉人一味的躲闪,只怕是打了消耗我体力的打算,再这么打下去怕是吃亏的是我了,我得速战速决了,若不然这打斗的时间一长,对方就算功夫不如我,也可以赢了这场较量,我也先是瓦刺第一勇士,岂可输给了这无耻的汉人?” 场上众人虽不懂武功,但见识还在,眼看着也先气喘如牛,杨峥却一脸的风轻云淡,再细细回味刚才的一番较量,或多或少的也看出了些端倪来。 杨荣黏着长须道:“这杨峥果然有些门道!” 皇帝面上神色不变,唯独嘴角挂着几分笑容,也不知在想什么。 一旁的脱欢皱着眉头,先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杨峥,也不知在思索什么,那双眯着的三角眼时时露出凶狠的光芒。 “你这无耻的汉人,你有本事别逃?”也先喝道。 杨峥嘿嘿一笑道:“打不过当然逃了,难道留下给你打么,你有本事抓住我打啊?” 这话儿有些丢脸,场上众人听得连连摇头,太不要脸了,太不要脸了。 也先哈哈大笑,道:“有本事你别逃?”话音一落,身子先前一扑,便冲杀了过来。 杨峥听得有风声,不敢大意,身子一跃躲了开来,心道:“已经打了半柱香的功夫,这小子力道再好,怕也没什么劲儿吧,若不趁机废了你,还当小爷真的怕了你?”这么一想,左手快如闪电,一拳挥了出去,口中喝道:“乖儿子,小爷来了?” 也先身子一侧,躲了过去,随着身子一跃扑了过来,杨峥忽的嘿嘿一笑,道:“乖儿子看招?”说完身子先前,双手抱圆,竟朝也先脖子抓了去。 也先一扑之下,扑到了空出,整个身子刚要站起,却见杨峥招式已到,急忙躲避,无奈身子笨重,加上先前消耗了太多的体力,招式虽到,气力竟不到,一躲之下竟没有躲开来,杨峥嘿嘿一笑,道:“乖儿子,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也先大吃一惊,眼看着对方的双手冲着自己脖子袭来,生怕对方手下不留情,一个不小心害了自己的性命,也不知从哪儿生出一股气力来,身子向后一跃,竟在杨峥双手袭来之际,躲了开来,只可惜杨峥似早已看出了他的招式,不等他松一口气,双手化掌为拳,一左一右迎面击来,也先先前一跃,已用足了平生之力,万万想不到对方招式来得如此迅速,一时竟躲闪不开,听得砰的一声,胸口便被杨峥铁一般的两只拳头击中,惨叫了声,迎面倒地不起。 杨峥一招得手,哪敢再停,欺身上前顿时拳打脚踢起来,也先虽生得虎背熊腰,皮糙肉厚,但终究是人生肉长的,一番拳打脚踢也疼得哇哇大叫不止,众人到了这会儿才松了一口气,杨荣等人干脆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笑嘻嘻的看着这一幕,而脱欢见儿子吃亏,急忙上前喊道:“不可胡来,不可胡来?” 而就在这会儿却出现了奇怪的一幕,先前还为礼仪之邦争得面红耳赤的胡滢等人却走了上来,半推半拉着脱欢,嘴里笑呵呵道:“都是孩子,闹着玩的,出不了多大的事情,太师不必焦急?” 杨峥起先还有些犹豫,看了这场面,哪里还不明白胡滢等人用意,心头那个爽就不言而喻了,要说先前还怕动静闹得太大,不好收拾,毕竟是瓦刺太师,也是有身份的人,万一胡滢等人较真起来,皇帝又不肯帮自己,这亏岂不是吃大发了,可现在不一样了,有胡滢等人的加入,所谓债多不愁,人多力量大,皇帝纵然要怪罪,也不好只怪罪我一个人,再说了都是参与者,总不能看着我获罪吧,有了这道保险,杨大人打起人来毫不手软,一拳头下去,也先便从惨叫连连,按说也先生得虎背熊腰,又是瓦刺的第一勇士,平日里武功也不至于这么差,谁知被杨峥以逸待劳耍了那么久,一点体力早就消耗得干净,这会儿就好比一头笨猪,任由杨峥拳打脚踢,可恨的杨大人也不打脸,专挑致命的地方,一脚下去差点没把人更疼死,几脚下来,可怜的也先,早已是伤痕累累,偏偏什么也看不出来。 这种打人方法,可谓是爽到了极点,杨大人有胡滢等人帮衬,只要不打死人,也不必忌讳什么,所以下手的力道可谓重得厉害。 旁人看不出来,脱欢毕竟是马上讨生活,眼力劲儿还是有的,眼看着爱子面色铁青,便知吃了暗亏,想要上来帮忙,无奈身旁被胡滢等人围着,这帮文人打架不是好手,可捣乱却是一等一的精明人,他们看着是来劝说脱欢,可手脚却拉拉扯扯,脱欢力道本不至于这些文人能拉得住的,可禁不起对方人多啊,再说了这里是大明的金銮殿。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351章: 溪云初起日沉阁 这帮文人打架不是好手,可捣乱却是一等一的精明人,他们看着是来劝说脱欢,可手脚却拉拉扯扯,脱欢力道本不至于这些文人能拉得住的,可禁不起对方人多啊,再说了这里是大明的金銮殿,大明的皇帝还坐在龙椅上看着呢,要不是蒙古尚未统一,他这个太师也没有加冕成瓦刺的大汗,他有何必如此呢,可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得不有所收敛。 杨峥本就是激灵无比的人,痛打也先的时候,早就看到了胡滢假模假样的劝说,一旁的杨士奇没少丢小眼神,还有那老实人杨溥也是一脸的幸灾乐祸,杨峥甚至看了一眼头顶上高高在上皇帝,这位老人家面带微笑,也不知想些什么,但面容分明告诉他,这事儿他不生气,你尽情的玩耍吧。 收到了这些信息,杨大人哪里还客气,正所谓趁你病,要你命,杨大人的拳头力道不知不觉的大了些,击打的位置也越来越刁钻了,若不是也先死死的护住某些关键的所在,杨大人恨不得让这位日后祸害大明的头号大人就此断子绝孙了。 虽说做不到这一步,但脚丫子却是有意无意的踢了过去,也先起先还能躲闪两下,到了后来也不知是气力不及,还是被杨大人一阵拳打脚踢给打出了内伤,竟不在躲避。 好不容易抓住的机会,杨大人自是不放过,趁着对方不躲闪,又狠很踢了几脚,心头大呼痛快。 也先虽被众人围着,可一双眼睛却丝毫没离开过爱子,眼看着爱子脸色苍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的滚落,便知爱子是吃了大亏,再任由对方打下去,怕是要出了人命,他老来得子,对也先自是百般宠爱,加上也先也争气,非凡领兵有方,就是一身武功也不弱,最让他看重的是从那从骨子里蔑视一切的霸气,颇有几分昔日成吉思汗的影子,他相信只要好好调教,瓦刺甚至是蒙古,大明一定臣服与他的脚下,可以说他将振兴家族,恢复祖上辉煌业绩的希望,全都放在了也先的身上,这次他委屈来求全,本是仗着的自己瓦刺太师的身份,好让大明皇帝轻信了自己,但也知道双方是貌合心不合,谁也不知有什么凶险,他本不打算带也先来的,可也先非要跟着来,说要去瞧瞧大明的皇城,感受一下昔日祖先的辉煌,这一点算是打动了他的心思,在他看来,瓦刺一旦统一蒙古,日后必定面对大明,让也先去感受一下,去看看也好,心头一软,便答应了,却不想引来了这场毒打,眼看着爱子吃亏,如何不急,也顾不得这是什么地方,堂上有谁在看着,猛的推开了众人,冲着杨峥喊道:“快住手,住手?” 早已吓的不轻的蒙古侍卫,这才惊慌的上前帮忙拉人了,金銮殿上的这些官儿,虽说对杨峥不太喜欢,可相比蒙古人而言,杨大人至少是自己族类,所谓非我族类,虽远必诛,明朝士大夫在国难当头时,所展现的精忠报国的精神还是值得赞扬的,一看那些蒙古将士冲上来,他们也跟着走了出去,这个推一下,那个拉一下,今日早朝,来的官员是四品以上的,整个京城就有一百好几十人,更别说站在门外的侍卫此时也来帮忙,蒙古的那十几个将士,又哪里帮得上什么忙呢。 趁着有人帮忙,打得痛快的杨大人又狠很给了两拳,可怜的也先除了惨叫,再也做不出多余的动作来。 眼看着场面在这么闹腾下去,难免会什么乱子,一直面带微笑的皇帝这会儿才开始发话了:“杨爱卿,太师父子是我大明的客人,不得无礼,还不快快给住手?” “这皇帝还真会说话,客人,要是客人,早就以礼相待了,何须我打了这么久,摆明了是看这瓦刺太师父子不顺眼,让我教训吧了?看来做皇帝的人都很阴险啊?”杨峥嘀咕了声,嘿嘿一笑跳了开来。 其他官儿本就参与热闹见皇帝发话了,纷纷退了开来,重新站好了位置,斜眼看着太师父子,眼看着那也先面色苍白,几乎就要晕过去,心头一面骂杨大人下手太狠,另一面心头也觉得爽,那感觉就好像这人是自己的打的一样。 杨士奇也剜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也先,心道:“这个杨小弟还真是个流氓,这人差不多被他打废了,还什么瓦刺第一勇士,这趟回去不躺上十天半个月怕是好不了。” 脱欢心疼爱子,与一干上来的蒙古将士,急忙见他扶起来,眼看着爱子豆大的汗珠滚落各不停,便知对方这是下了狠手,忍不住有些动怒,冲着高高在上的皇帝,道:“大明皇帝,微臣素闻中原是礼仪之邦,道德仁义,非礼不成,教训正俗,非礼不备。分争辩讼,非礼不决。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礼不定。宪学事师,非礼不亲。班朝治军,莅官行法,非礼威严不行。祷祠祭祀,供给鬼神,非礼不诚不庄。是以君子恭敬撙节退让以明礼。孔夫子还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我们不远万里,从瓦刺来到中原,带着礼物前来进贡,敬的便是中原是礼仪之邦,我等前来必受应有的礼仪待遇,却不想所谓礼仪之邦,不过是浪得虚名而已,微臣请大明皇帝对此事做个了断?” “看不出来,这家伙还有些本事,这番话儿说得滴水不漏,既用了礼仪之邦四个字,又搬出了孔夫子,皇帝若不给出点惩罚,似说不过去?看来是小瞧了他?”杨峥嘀咕了声。 此时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皇帝,皇帝老人家神色没变,但那一抹笑容不知不觉了不见了踪影。 杨士奇一看皇帝这模样,便知皇帝有些不高兴了,他虽猜不出皇帝对脱欢的这一番话儿不高兴,还是对杨峥这一番作为,一时显得有些踌躇,想要上前说句话,却没挪动脚步。 皇帝看了看众人,似下定了决心,目光最终落到了杨峥的脸上。 杨士奇心头一动,心道:“不好皇帝怕是要惩戒杨小弟了?” 正要上前为其开脱一番,却听得皇帝淡淡的语调,却透着几分威严的声音传了过来:“杨爱卿,这祸是你闯的,你说说看,该怎么办?” 杨峥睁大的双眼,将肩膀一耸了一下,做出一脸惊讶的神情,道:“闯祸,皇上何处此言?” 胡滢看杨峥做出这么一副表情,那满脸委屈的样子,仿佛刚才吃亏的不是也先,而是他似的,虽说胡大人对杨峥的流氓行为有些看不惯,但对于瓦刺,胡大人还是觉得这一顿打十分解气,所以并不觉得杨大人这神情有什么不妥。 “哼,你当我脱欢是傻子么,人都被你打成了这样,你还敢抵赖不成?”脱欢大怒道。 杨峥面上的委屈神情又重了几分,那张包含委屈的脸,就那么看着脱欢,叹了声道:“太师这话从何说起呢,杨某早些年诵读史书,听闻拜降,比弱冠,美髭髯,仪表甚伟。”军行至安阳滩,与宋军遇。宋骑直前突阵,阵为却。拜降跃马出阵前,引弓连毙数人,宋骑稍却。复率众战。良久,宋师大溃。至元五年,围襄樊,战有功。十一年,从阿术渡江,水陆遇敌,尝先登陷阵,勇冠一军,为蒙古第一勇士。 还有那个什么木华黎,史书说,及长,沉毅多智略,猿臂善射,挽弓二石强。与博尔术、博尔忽、赤老温事成吉思汗,俱以忠勇称,号掇里班曲律,犹华言四杰也。”“一日,成吉思汗从三十余骑行溪谷间,顾谓曰:“此中或遇寇,当奈何?”对曰:“请以身当之。”既而,寇果自林间突出,矢下如雨。木华黎引弓射之,三发中三人。其酋呼曰:“尔为谁?”曰:“木华黎也。”徐解马鞍持之,捍卫成吉思汗以出,寇遂引去。这一个个都勇猛无比,杨某自是心生向往了,听闻这位绰罗斯•;也先乃瓦刺第一勇士,想来必定是博尔术、博尔忽、赤老温一样的勇士,所以忍不住起了切磋的意思,切磋嘛难免有个拳打脚踢的意思了?”说到这儿,重重的叹息了声。 这一声叹息可谓是吸足了眼球,众人先前明明看他把人家打得不轻,可这一番话说来,配上这一声叹息,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这个杨小弟明明占了便宜,却做出一副苦主的模样,着实可恨啊?”杨士奇忍住笑容心道。 其他人大多是这个意思,只是碍于面子,不笑出声来罢了。 杨峥一声叹息后,继续道:“哪知道,这一打起来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什么一个打十个,什么第一勇士,我看也是吹嘘的多,我啊也是误信了书本,蒙古根本就没什么第一勇士,也先你说是不是?” 可怜的也先被对方一阵拳打脚踢后,早已是伤痕累累,某些地方还疼得厉害,一听杨峥这扭曲事实的话,更是大怒,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352章:君子盛德,容貌若愚 杨峥早已料到了这一点,狡猾的一笑,冲着皇帝一抱拳道:“皇上,微臣虽说是听信了书本,才动了切磋的心思,可时刻没忘记咱们是礼仪之邦啊,切磋也算是做到了点到为止,这一点满朝文武百官可看得清楚,再说了,也先公子不是一点伤都没有吧,这些小事若太师斤斤计较,那就是太师的不对了,非微臣之过呢?” 也先听着一番信口雌黄的话,哪里还忍得住,顿时气血攻心,冲着杨峥恶狠狠的说了一个“你”字,迎面喷出一口鲜血就此晕了过去。 “哎,就这心理素质,还当什么瓦刺第一勇士,看来这勇士是个人都能当的?”杨峥一脸失望的神情。 众人哪里忍得住,这家伙明明把人打了,还偏偏弄出这么多的歪理来,偏生还找不出理由来反驳,这哑巴亏算是白吃了。皇帝也暗笑不止,心道:“这杨峥还真给咱大明长脸啊,一口一个蒙古第一勇士,那也先若是醒过来,只怕这辈子对”勇士“二字引以为耻了?” “大明皇帝,此人好生狡猾,你切勿听信了他?微臣斗胆,其大明皇帝为老臣犬子秉承公道!”脱欢抬头看了一眼皇帝,眼神里泛着几分怒色。 “不可,万万不可?”脱欢话头未落,杨士奇便急急走了出来,冲着皇帝一抱拳道:“今日杨大人因仰慕蒙古第一勇士的称号,才与也先比试的,虽说这有些不符合规矩,可对方也没反对,且双方做到了点到即止,也没闹出人命来,也先公子不幸晕倒,那是心理素质不过硬,可怪不得杨大人,若皇帝因此事惩戒杨大人,难免寒了我大明官员的心啊,还请皇帝三思?” “皇上,首辅大人言之有理,切磋嘛难免有些碰撞,既没伤亡,说到底都是一件小事,太师先前在也先公子咄咄逼人之事不加于阻扰,那就是默认了这场切磋,此时结果已出,证实了蒙古第一勇士,不过是浪得虚名的名头而已,太师却在这个时候抓着不放,微臣有理由相信,太师这是仗着客人身份,故意为之,陛下若为此事惩罚杨大人,只怕天下将士难以信服啊,还请陛下三思?” “皇上,微臣有话说”。胡滢这时也走了出来,抱了抱拳道。 皇帝抬了抬头道:“胡爱卿不必多礼,有什么话只管说来便是!” 胡滢颔了颔首道:“孔子(见孔丘)说,殷因于夏礼,而有所损益,周因于殷礼,而有所损益。由此可知夏、殷时代已有礼。孔子又说,他能讲述夏礼和殷礼,但由于文献不足,他虽能言之,却不能“征之”。也就是说礼是随着时代的变化而改变的,不能当作绝对不变的僵化的内容而一味复古,圣人地话自是没错,太子父子是客不假,咱们以礼相待,那是应该的,可也不是盲目循着古礼不成,咱大明自洪武爷登基后,礼多是与时俱进,所以这勇士与勇士之间的切磋,并不损我大明礼仪之邦的美名,既没有违背礼仪,皇帝就不能因此而惩戒杨大人,不免传出来难免引人笑话?太师以古礼来责问,看来是许久不曾诵我大明礼仪了,微臣提议皇上该将给太师一些圣人典籍,好让瓦刺明白我大明礼仪从何而来,礼仪为何而变?” 杨峥睁大着一双眼睛,仿佛不认识胡滢一般,这老头平日里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却不想关键时刻竟这么有本事,怪不得能在礼部尚书几十年而不倒,这都一把年纪了,朝廷还怕他官儿不够大,愣是给了他一个户部兼任,可见此人的确有几把刷子? 胡滢说完看了一眼杨峥,那神情分明再说:“小子,你别怕,我罩着你?” 杨峥颇有几分江湖帮派做小弟的感觉,冲着对方抱了抱拳,态度甚是恭敬。 有了这三位位高权重的袒护,其他官儿那不知这知这吹的是什么风,况且皇帝老人家虽说惩罚,却迟迟没了旨意,这态度早已说明了一切,所以无论是看明白的,还是看不明的官儿,纷纷上前为杨峥说好话。 皇帝根本就没惩罚的意思,心理下甚至还有几分得意,不是蒙古第一勇士么,还不是一样被打,看你们日后还好意思提什么蒙古第一勇士不,但高兴归高兴,但这事儿也不能弄得太过僵持,瓦刺虽说碍于大明的实力,此时不敢轻举妄动,但谁也不知这父子打的是什么算盘,在还没说服朝臣出兵之前,双方面子上或多或少要过得去,所以皇帝一番沉吟后,便对杨峥道:“诸位爱卿所言,虽有道理,但太子父子以礼拜见朕,可谓是讲了一个礼字,我大明乃天朝上国,礼仪之邦,如何对客人不以礼相待呢,这岂不是违背了圣人的教会,杨爱卿切磋虽无过错,但也先公子因此而晕了过去,白白丢了蒙古第一勇士之名,杨爱卿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获罪,若不做些惩罚,怕是说不过去吧?” 皇帝这一番话说的众人好笑,这摆明是袒护,若是真怪罪,大可不必说什么蒙古第一勇士,什么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获罪,这其中幸灾乐祸的味道,只要不是傻子,没有听不出来的道理,所以这一次,满朝文武百官都没人上前,默默的听着皇帝说这一番堂而皇之的话语。 就是杨峥这位当事人,也是暗自忍着笑容,不辨一词。 皇帝似很满意群臣这种配合的态度,对众人颔了颔首,最后目光落在了杨峥的身上,道:“杨爱卿朕因你在朝堂之上,殴打也先公子,有损国体,朕着户部对你罚俸半年,你可有话说?” 众人心头听得暗笑:“什么罚俸半年,糊弄鬼的,待也先父子一走,给不给还不是你皇帝一句话儿的事情?“所以群臣谁也把这事儿当真,就是掌柜天下官员俸禄的胡大人也没这么想过。 杨大人摇了摇头道:“皇上,微臣有话要说,微臣今日动手确实有些过错,可要说错,太师父子也有错?” 脱欢一直碍于这里是大明的底盘,忍着怒气不说话,好不容易等大明皇帝做出了些惩罚,也是不疼不痒的形式而已,心头正感到不岔,却见杨峥大言不惭的将这错推到他父子的头上,再也忍不住,怒道:“胡说,我父子以礼相待大明,何错之有?” 杨峥道:“以礼相待自是没错,错的是令公子,来就来了,非要弄个什么瓦刺第一勇士的虚名来,杨某在我大明人称诚实可靠小郎君,你听听,是不是比令郎低调多了,大家都是年轻人,令郎打着瓦刺第一勇士的名头来我大明觐见我大明皇帝,这不是摆明了欺负我大明没人么,杨某看不过去才有了较量一番的意思,哪知道令郎的瓦刺第一勇士根本就是吹出来的,不堪一击,若不是令郎顶着这个名头来,我也不至于如此,这错也就不会有了,所以这事儿我错在不该误信了瓦刺的第一二字,而令郎却公然打着这个名头来大明,这摆明了是误导我,说令郎一个误导之错,这罪名没错吧?” 众人听得好笑,杨士奇心道:“这个杨小弟一张嘴,还真是得理不饶人?” 皇帝面对微笑,这小子还真够狠的,把人家打成了这样,还给人家弄了个什么误导之罪,这下也先公子还不被气死。 脱欢面上极不好看,这瓦刺第一勇士,可不是吹出来的,那是正儿八经的打出来的,也先自小武艺高强,却素质兵法,领兵作战敌人望风而逃,才有了蒙古第一勇士的称号,却不想头一次来大明,就吃了暗亏,偏偏还被人拿住了话头,自己还反驳不得,心头既气却又说不得。 皇帝早已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淡淡一笑,将目光看向脱欢和颜悦色的问:“太师,你看这事儿该如何是好?” 脱欢本想说杨峥殴打他人,罪行恶劣,要治重罪,可看群臣的态度,又想起这里是对方的底盘,人顿时冷静了下来,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当年父王便是吃亏这上面,才被大明皇帝大败于忽兰忽失温,今日这事儿看着是一件小事,可对方的态度却是故意为之,难免会借这个由头对瓦刺不利,如今蒙古尚未统一,还不是双方开战的时候,不可将这事儿弄得太过难看,今日这口恶气不能忍也只能忍了,再说了耻辱也不是一件坏事,知耻近乎勇,一个人只有懂得羞耻,才能自省自勉,奋发图强。有羞耻心的人,才能勇敢地面对自己的错误,咱蒙古先祖,哪一位不是知耻惜荣的人杰,便是一代天骄成吉思汗也有妻子被夺的耻辱,不说咱们蒙古人,这些汉人的伟大人物也是如此,孔子“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到孟子“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庄子“视死若生者,烈士之勇也”到屈原“闭心自慎,终不失过也”;司马迁“君子盛德,容貌若愚”到诸葛亮“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353章:利害不移其守 欧阳修“富贵不染其身,利害不移其守”到范仲淹“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无一不是心系社稷的嘉德懿行。反之,那些少廉寡耻之人,如暴虐无道的夏桀商纣,陷害忠良的秦桧,口蜜腹剑的李林甫,贪赃枉法的和珅之徒,哪个不是遗臭万年?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自知不仅要了解自身的优点,还要了解自身的耻辱所在,这样的人才可怕,比起这些伟大的人物,也先今日此举不过是丢了一个勇士的名头而已,他相信今日的耻辱,必定能让也先变得更强大!这么一想,心头的怒气,顿时平衡了下来,抱拳道:“这事儿我等也有过错,微臣回去必加以管束?” 这话儿一出,算是默认了杨峥强加的罪名了,众人虽觉得有些意犹未尽的味道,可事已至此,却也没人站出来说什么。 皇帝心情明显不错,道:“难得太师这么仁慈,实乃瓦刺之福啊?” 脱欢心头虽放下了,可这口气儿还在,尤其是目光碰倒了躺在了侍卫怀里的爱子凄惨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冷哼了声,道:“皇上此言差矣,我瓦刺年年饱受欺辱,国内百姓吃不饱,穿不暖,微臣身为太师,实乃愧对国内百姓,这才 不得不亲自来领着将士前来朝贡,今日送上牛羊千头,马匹两千头请求大明皇帝对我瓦刺给予照顾,好让国内百姓吃上一口饱饭?” 先前众人对这事儿争论不一,只因杨峥闹出了殴打蒙古第一勇士的好戏,胡滢等人才忘记了这事儿,勉强与他站到了统一战线,此时听脱欢说起此次的来意,胡滢才想起双方之前的矛盾,当即上前道:“皇上,太师此举合乎朝贡规矩,陛下应该答应?” 皇帝先前的好心情,随着这一句话顿时化为乌有,这么一说自己出兵蒙古的意图,无疑是又要落空了,想到还年幼的太子,皇帝没由来的一阵烦躁,狠很瞪了胡滢一眼,想要说什么,却迟迟没吭声。 杨峥想起前世影视剧里记载,瓦刺之所以能打入大明,抓了明朝皇帝,好像就是用朝贡的法子,当时王振擅权,不但不布置加强北方边防,反而接受瓦剌贿赂,与瓦剌贵族进行走私交易。为了获利,王振让他的死党、镇守大同的宦官郭敬,每年私造大量箭支,送给瓦剌,瓦剌则以良马还赠王振作为报答。为了讨好瓦刺,王振还对其贡使加礼款待,赏赐增厚。瓦剌自从与明朝建立“通贡”关系以来,每年都派出贡使携带着良马等货物到明朝朝贡,明朝政府则根据其朝贡物品的多少,相应地给予回赐。一般情况下,回赐物品的价值要稍稍超过朝贡物品的价值,同时,也要给对方贡使一定赏赐。因此,瓦剌为了获取中原财富,非常愿意到明朝来朝贡。按照原来规定,瓦剌每年到明朝的贡使不得超过50人。后来,瓦剌贪图明朝回赐的**越来越大,贡使人数日益增加。到正统初年,瓦剌贡使的人数经常增加到2000余人。王振对瓦刺增加贡使,丝毫不加以限制按数给予赏赐,至使瓦剌的胃口越来越大。 正统十四年,瓦剌首领也先竟然派出2500多人的贡使集团,为了多领赏物,又虚报为3000人。瓦剌贡使冒领赏物,原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因王振与瓦刺有勾结,接受也先的贿赂,所以,瓦刺贡使冒领赏物,他都装作不知道。这次,王振却一反常态,叫礼部按实际人数发给赏赐,又轻率地将瓦剌贡马削价五分之四,仅付给瓦剌索求诸物的五分之一。瓦剌贡使没有得到满足,愤怒而归,并添油加醋地向也先作了汇报。也先于是以明朝减少赏赐为借口,兵分4路,大举攻明,并亲率一支大军进攻大同,王振对瓦剌的军事进攻没有足够的认识,以为让英宗效仿皇祖永乐亲征,就能把瓦刺兵吓跑。所以,他为了侥幸取胜,冒滥边功,便在明朝没有充分准备的情况下,怂恿英宗亲征,让英宗效仿宋真宗亲征的榜样,以便青史留下美名。最终酿成了土木堡之变,大明精锐就此一朝丧尽。 这段事迹杨峥能这么清楚的记得,多亏了前世影视剧的功勋,所以一听脱欢说起朝贡二字,不免想起了这段历史来,他虽说一直标榜自己对国事不感兴趣,其实那是做做样子,当真碰上了历史的拐点,他还是做出了努力,否则他也不会拼命的推出什么一国两制,引进希望自然科学,改造江南,其目的无非是想让大明走上一条国富民强的康庄大道,任何有可能威胁到这条康庄大道的可能,他都义不容辞的将其扼杀,虽说眼前的矛头还看不出来,日后的瓦刺会不会走上这条道路,但苗头出来了,恰好又被他看到了,那就不能坐视不管,不然太对不起这个大好的时代了,他甚至有时会想,这样一个富庶,美好的时代,若能让它持久下去岂不是更好,虽说明知任何的一个时代,不可能有长长久久,但这一厢情愿的想法,却落在了他脑海里,迟迟挥之不去,只要有那么一个机会,他总会义不容辞的扑上去。 眼前的太子父子在他眼里,无疑对这个美好时代的巨大隐患了,不管从何种原因,他都不能坐视不管,况且皇帝本也有这个心思,虽说年纪轻了些,为人好色的些,但眼光还是独到的,治理国家还是一把好手,所以也没怎么犹豫,就走了出去,道:“皇上,微臣以为这事儿还需好好商议才好?” 皇帝本就有这个意思,碍无人啃声,正暗骂这帮群臣不够意思,猛听得杨峥这话儿可谓是喜出望外,急忙道:“杨爱卿此话怎讲?” 杨峥道:“微臣想问一下首辅大人,这瓦刺何时与我朝有朝贡关系?” 杨士奇隐隐有些明白杨峥的意图,听了这话儿当即道:“我朝自永乐年起,瓦刺便与保持纳贡关系,在此同时又几次袭扰边疆进行劫掠。永乐六年马哈木派第一个纳贡使团携马匹前来我大明;这次朝贡他得到了封地并被赐给一枚王的印玺。永乐七年其他两个瓦剌部落领袖也得到类似的封赏。除了永乐十二年、永乐十四年、永乐十八年和永乐二十年年,瓦剌人每年派正规的使团来我大明。这些使团一般来自马哈木,但也有少数是其他部落领袖派出的。贡品主要为马匹。瓦剌使团在永乐十二年年中断来朝,当时马哈木与我朝阵仗;但在永乐十三年瓦剌人恢复进贡。 永乐十六年,在马哈木死后两年,太师父子才与其他两个部落的领袖来到朝廷,要求继承他父亲的品位。这一请求被批准,于是太师派使团几乎岁岁来朝,一直到了永乐统治的末年!” 杨峥将大拇指一竖,赞了声道:“首辅果然博闻强记,这么繁琐久远的事情都能记得一清二楚,实乃我辈楷模啊?不过下官还有一事想问,我大明宣德皇帝登基八年,瓦刺可有朝贡?” 杨士奇这下算是明白了杨峥的心思,很是配合的道:“没有,这个老夫记得一清二楚?” 其实蒙古的朝贡一直延续是永乐时定下的规矩,容许朝贡,但朝贡的数目不能太大,为了控制蒙古纳贡使团的次数和规模,它们来大明的路线和入境点、它们在朝廷呈献时的礼仪、朝贡品应付的价格、以及送给部落领袖及其使者的礼品,明朝廷都制订了细致的规定。例如,兀良哈诸卫获准每年派使团两次,每次300人,一次在皇帝生日时,一次在中国的元旦。但是这类规定从来没有严格实施过,也没有用于更远的东蒙古人和瓦剌蒙古人。蒙古使团一般呈献马、家畜作为贡品,要求报酬、礼品、官职和贸易特权。朝廷以钱钞、白银、丝绸、纺织品、官品和官衔赏赐给部落领袖及其使者,以高价收取贡品,并准许蒙古人在指定的地点进行贸易,这些也算是朝贡,瓦刺这些年遵行的也是这个,来的次数每年不超过两次,并且是在边境上展开贸易,来的人数也少得可怜,官方给根本没记录,杨士奇身为大明首辅说没有,那就是没有。 而杨峥要的就是这一番话,这二人配合可谓相当默契,杨大人冲着杨士奇眨了眨眼,那意思似再说:“果然上道,有前途!” 杨士奇有些哭笑不得,却也默认的这语调。 “那是我们瓦刺这些年苦困,所以才减少了次数,并非我瓦刺不按规矩来?”脱欢似看出来了,今日这个年轻俊朗的小哥根本就是来搅局的,先是殴打爱子,跟着有意引导大明皇帝这事儿往歪路上走,要说今日瓦刺的实力,倒也不惧大明,可一旦撕破了脸皮,阿鲁台必是欢喜,有这个一个心腹大患在身旁,终究是不妥,所以今日这场朝贡,不管大明如何的拒绝,如何挑衅,他都只能忍耐,小不忍则乱大谋这父亲留给他一生的警示,容不得他有半点迟疑。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305.2354章:无风不起浪 “太师这是把我大明的皇帝当小孩看了?”杨峥嘿嘿笑道:“永乐二十二年初,顺宁王绰罗斯8226马哈木第一次同贤义王太平、安乐王把秃孛罗等人一起向我大明称臣和选派使者驻扎大都城。请大家品8226太平和土尔扈特部落对明政府真正的忠顺,在永乐二十二年农历七月,将贤义王绰罗斯8226太平杀害。土尔扈特部落随即人马溃散。安乐王把秃孛罗失去控制全蒙古的靠山,也在同年底被绰太师杀害。 宣德元年,我大明为了用土尔扈特部落稳定瓦刺局势,袭爵绰罗斯8226太平之子绰罗斯8226乃剌忽为贤义王。我可听说太师大为不满,随即派兵征服了土尔扈特部落,并让土尔扈特部落作为他的附属部落,随绰罗斯部落东征西杀,这些年我大明天子仁慈,觉得咱们和睦相处了这么多年,也没怎么计较,可太师仗着我大明的仁慈,这些年可没少活动,天下谁不知你瓦刺已控制了整个蒙古地区,其势力西至中亚、东达朝鲜边境,除了没落的鞑靼,摇摆不定的兀良哈部外,整个蒙古差不多都是你瓦刺的势力范围,你还说你们瓦刺困苦,这些年你们是没来朝贡,可从我大明占的好处可不少罢,每次进入贸易区的将士可不少,换取了你们所需要的大量生铁,生活用品,若是我估计不差的话,瓦刺的生活水准,并不比我大明的百姓差?太师还敢说穷困,这话儿也只有太师说得出口,换做是我怎么也没这脸皮?” 脱欢气得够呛,却寻不到反驳的话来,瓦刺这些年在他苦心经营之下,的确不弱,用他的话儿说,如今的瓦刺甚至超过了父亲时的威望,反而是大明,自从朱棣去世后,大明国力明显不如先前,非凡下西洋不再继续,就是原先许多扼守蒙古的战线也开始局部的收缩,随着名将先后的离去,大明已不是永乐盛世的大明,而他瓦刺却比往日更强,更大,身为成吉思汗的子孙后代,没有理由不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为了这个目的,他默默筹划,一点点的壮大自己的实力,但凡阻碍自己势力延伸的势力,必会遭受瓦刺最严厉的打击,阿鲁台就是最好的例子,这位既是朋友,又是敌人,在他苦心策划下,这位野心不小的老朋友,与大明一次一次的较量中丧失了资本,先后在永乐二十一年,宣德六年两次败在他的手中,昔日强大无比鞑靼太师,如今像一条丧家犬一样东躲西藏的,而这正好是他趁机消灭对方的好机会,自然不会错过,除掉了鞑靼,无论是声望,还是疆土上都对瓦刺大有好处?但这一点他心知肚明,大明不会一无所知,他便是担心这一点,才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寻求这次朝贡来麻痹大明,好从中着手消灭阿鲁台大事? 就在他思索如何反驳这一番话,好取信大明的皇帝时,杨峥给了最致命的一击,只听得杨峥道:“太师,别以为我大明不知你打的什么心思,在我大明有一句古话,说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瓦刺自永乐二十二年后,便断了朝贡,一味的从我大明谋取好处,如今十年,十年你瓦刺已控制了整个蒙古地区,其势力西至中亚、东达朝鲜边境,可谓是今非昔比,按说你们更不应该仰仗我大明,最好是趁机将这屈辱的朝贡永远取缔才好,可你们非但没这么做,反而是你当朝太师,亲自领着牛羊来朝贡,十年不闻不问,突然一朝热情起来,你说这事儿是不是让人瘆的慌?” 堂上的文武百官,虽觉得杨峥这话儿有些无理取闹,可细细品味一番却也有几分道理,不少人开始附和点头,反应最大的是胡滢,他身为礼部尚书,一直思索着如何维护大明礼仪之邦的名誉,却忘记去思索这礼仪的背后,一旦如杨峥所言,这脱欢以礼谋取更大的好处也不是不可能,这事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当真事情如杨峥所说,他这个礼部尚书就脱不开干系,想到这些,除了暗叹了声侥幸之外,对杨峥则多了几分感激。 此时的杨大人迎着脱欢杀人的目光,一副你眼神瞪得再大,老子还要说的神情:“若是我猜得不错的话,太师之所以如此大费周章的来朝贡,怕是有两个目的,其一,太师要做一件大事,可有担心我大明从中作梗,此时的瓦刺实力虽强,未必是我大明的对手,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太师不得不亲自走一趟,好消除我大明的怀疑,其二,太师身为瓦刺当朝国师,手握瓦刺兵马大权之人,肯亲自来朝贡,更能取信于人,当然了,比起这两点,我猜太师此番来的最大的目的,还是看看我大明皇帝的态度,是否对太师消灭阿鲁台,一统蒙古会是何等的反应?” “你胡说,你胡说,大明皇帝,此人胡说八道?”脱欢心头大惊,这是他埋于心底的秘密,他绰罗斯想要走成吉思汗的军事道路,首先就必须统一蒙古,蒙古起兵虽能纵横天下,那是统一的蒙古,没有统一的蒙古,那就是一盘散沙,自大明建国将近七十年,七十年蒙古始终被大明压制得死死的,这其中固然有大明人才辈出,皇帝的能征善战的缘故,但更大的原由还是在于蒙古各股实力的分散,不能形成强大的力量,以致于蒙古用了七十年去反抗大明,成果不大,自从他就任太师后,深入其中,越发觉得统一蒙古的重要,昔日成吉思汗兵籍之户数约一万三千而已,其后征服民族之数凡七百二十部之多,其言语信仰,大抵异类。其子孙蒙业开拓,所奄有之全版图,包括今之明朝大半,印度的北部,朝鲜半岛全部,中亚细亚的全域,俄罗斯帝国大半,底格里斯河与幼发拉底河间之南部,兵刃之所斩刈,马足之所蹂躏,由东达西,成一直线,径长六千英里,其间列国数十,成吉思汗及其子孙才以六七十年之短日月次第削平者也。靠的是什么,是蒙古的大统一,蒙古人生来就是打仗的,只要有仗可打,他们没有不胜,大明虽强大,未必是一个统一的蒙古部落的对手,为此他继太师之位始,便着手经营这件大事,先利用阿鲁台的鲁莽与明朝多次对抗当中,从中蚕食他的力量,先后两次挫败鞑靼,再利用兀良哈摇摆不定,开始吞噬其他的部落,不过十年的功夫,瓦刺从昔日三股力量中最小的一股,如今拥有了大半个蒙古,难的是阿鲁台的力量彻底被打垮了,兀良哈力量虽强,但内部不稳,不足为虑,可以说经过他多年的努力,谋划,如今的蒙古已看到了统一的希望,一旦消灭了阿鲁台,兀良哈就失去了应有的作用,消灭它是迟早的事情,但这个计策也不是毫无破绽,其中最大的困境,在于阿鲁台自今年三月,使臣自辽东入贡,获取了大明的眷顾,阿鲁台他可以不惧,兀良哈他可以不放在心上,但大明他不得不慎重,这次来的确是有这个目的,一方面亲自看看大明的实力如何,另一方面也是以自己太师的身份来朝贡,获取大明皇帝的信任,这一切最后的目的只有一个消灭阿鲁台,一统蒙古,却不想这个隐藏与内心深处的秘密,竟被人看出来,内心深处既感到惊讶,又有些惊慌,慌乱之中不住的大喊大叫起来。 殊不知这一番大喊大叫,引起了满朝文武百官的警觉,反而越发认定了杨争光所说的事实,各自的心里早已默默认定了太师此番前来的目的了。 他们开始思索着这件事了,自从洪武爷从鞑子手中夺回汉人的江山,大明与蒙古就是天生的对头,起先是抡起拳头大,洪武爷仗着将帅多,底子雄厚,先后八次北伐遁入漠北的蒙元残余势力,而蒙古仗着将士能征善战,大漠地形熟悉,先后与洪武爷对抗了八次,八次双方各有胜负,但也吃不了谁,大明的疆土太大,鞑子的大漠也不再打下去双方都讨不到好处,至此大明从主动进攻,慢慢转变为防守,为了尽快稳定国内局势,巩固统治,祖朱元璋对蒙古族人采取招抚政策,“有才能者,一体擢用”。第一个突破口就是兀良哈部落,该部落的创始者脱儿豁察儿乃成吉思汗功臣折里走之后,为喀喇沁、东土默特二部的始祖。三卫所辖区域以嫩江为中心,东起乌裕尔河,西至洮尔、绰尔两河流域,日子过得相对叫苦,朱元璋一统后,几次的大规模出击,其中以名将蓝玉捕鱼儿海一战,获其次子地保奴及故太子必里秃妃并公主等一百二十余人,官属三千,男女七万,马牛驼羊十五万及宝玺、图书、金银印等。 2355章:浪花卷起千堆雪 彻底摧毁了他们反抗的心思。不久,兀良哈部的原元辽王、惠宁王、朵颜元帅府相继请求内附,朱元璋大喜,遂于其地设置大宁都司营州诸卫,册封己子朱权为宁王,统领诸卫。然而,实力最为强大的蒙古鞑靼部不断东进侵扰兀良哈部,明朝随即派兵征讨。洪武二十二年,明朝又于兀良哈部所在地设置泰宁、朵颜、福余三卫指挥使司,“俾其头目各自领其众,以为声援。自大宁前抵喜峰口,近宣府,曰朵颜自锦、义历广宁至辽河,曰泰宁自黄泥洼逾沈阳、铁岭至开原,曰福余,独朵颜地险而强”。委以阿北失里等兀良哈部首领为各卫指挥使同知,三卫皆隶宁王朱权统领,这样昔日的敌人竟转化为自己的朋友,非但如此,还对自己的同胞下手,可谓是意外的收获。 建文元年,燕王朱棣自北平起兵靖难,欲取代建文帝朱允炆。他担心宁王扰其后方,遂发兵入攻大宁都司,胁迫宁王归顺又以重金馈赠三卫首领,约定出兵助攻。及燕王启程,宁王召集三卫首领。三卫皆从,一呼而起,跟随宁王西进关内。燕王从三卫将士中精选三千人为奇兵,随其南征。 四年后,燕王统兵攻入南京今属江苏,称帝,是为明成祖。即遣百户裴牙失里等人返回兀良哈部通报。永乐元年,再遣指挥萧尚都持敕书往谕。燕王称帝后,恐诸王尾大不掉,乃将宁王迁入内地,安置于南昌,又改都司为行都司,迁至保定。因兀良哈三卫在靖难之役中“从战有功”,明成祖把大宁卫之地赐予兀良哈。 永乐二年,兀良哈部首领脱儿火察等二百九十四人随萧尚都返朝,进献良马。明成祖因而命脱儿火察为左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哈儿兀歹为都指挥同知,职掌朵颜卫安出、土不申同为都指挥佥事,职掌福余卫忽剌班胡为都指挥佥事,职掌泰宁卫其余首领各授指挥、千户、百户等官,并赐诰印、冠带、白金、钞币、衣物。此后,兀良哈三卫向明廷朝贡不绝。明成祖亦视兀良哈三卫为外藩,以拱卫京师。“居则侦探,警则捍卫,发给牛具、种、布帛、酒食良厚”。四年冬,因三卫地区饥荒,兀良哈部民请求以马易米,明成祖命官署视马匹优劣,倍价易米,可以说对于兀良哈部的安抚工作,朱元璋与朱棣两代帝王都是做的不错,但终究是墙头草,大明国事一旦弱了下来,兀良哈部骨子里的不安分就显露出来了,恰好此时蒙古鞑靼部势力正盛。慑其兵威,兀良哈部秘密依附鞑靼,开始侵扰明朝北边,且不断假借卖马入明边境侦探虚实。明成祖闻讯,下诏责问,令其以马赎罪。十二年春,明廷于辽东接收兀良哈三卫所献马三千匹。明成祖敕令守将王真,每匹马付布四匹。然兀良哈三卫又叛明,依附于鞑靼部首领阿鲁台。二十年,明成祖亲征鞑靼部,击溃阿鲁台所部后,返回途中,于屈烈河大败兀良哈部军,斩首无计。遭此重创后,兀良哈部众纷纷降明,明成祖下令,一律释放,不准杀戮。 明仁宗即位后,对兀良哈部继续采取招抚政策,“赦兀良哈罪”,且“诏三卫许自新”,洪熙元年,三卫首领阿者秃归降明朝,明仁宗授其千户,赐钞币、衣物、鞍马等,对以后再来的归降者,一律依此赏赐。 未几,处于困境中的鞑靼部首领阿鲁台率领属下东走兀良哈部。在其挑唆下,兀良哈三卫屡屡侵扰明境,于永平、山海关间大肆掳掠。宣德三年九月,明宣宗亲率三千精兵追击。明军出喜峰口,于宽河与兀良哈三卫军激战。明宣宗于阵前亲自张弓,射死其前锋三人。随即,明军两翼并进,大破三卫军。兀良哈三卫军士望见黄龙旗,纷纷下马拜罪请降,皆被明军生擒。明宣宗下令处置兀良哈三卫领兵首领后,班师回朝。此役使兀良哈三卫军精锐受挫,三卫首领皆谢罪入贡。明宣宗对他们抚慰依旧。七年秋,明宣宗又以朵颜卫首领哈剌哈孙、福余卫首领安出、泰宁卫首领脱火赤等人能长期恭事明廷,分别加赐金帛等物,这种光靠钱财安抚作用其实不大,随着瓦刺的增强,鞑靼的没落,兀良哈部明显有了依靠瓦刺的心思,此时的蒙古甚至可以说,除了一个阿鲁台还在死扛之外,瓦刺已没有了敌手,站在金銮殿上的大多数都是上了年纪的老臣,他们许多是从洪武末年、建文帝、永乐走过来的老臣,对于蒙古的局势还是很明朗的,这些蒙古人适应能力很强,有大漠这道天然的屏障,想要打击他们很难,反而大明,无论是洪武爷的八次北伐,还是永乐五次出兵蒙古,看着是取得了一场又一场的胜利,但自身损失也不出兵蒙古战线太长,一场战事打下来,往往起不到消灭蒙古鞑子不说,还惹得百姓的不满,加上随着天下太平,明军的战斗力已经出现了明显的下降。在面对蒙古骑兵时,明朝通常的态度是坚守,恰好黄金家族没落,大明利用蒙古人的内斗来压制黄金家族,使整个大漠的蒙古人翻不了身,从永乐后期对蒙古的策略,基本上是拉一个打一个,谁强了就打谁的制衡策略,维持蒙古各种实力的平衡,从而使他们内斗不断,大明从而得到了安宁,这个政策从洪武末期一直延续到永乐末年,随着永乐去世,大明国力明显下降,往日这些被迫老实安分的蒙古部落,开始动了恢复祖上光辉业绩的心思,先是阿鲁台领导的鞑靼开始着手统一准备了,大明自是不能坐视不理,几次北伐算是收拾了鞑靼,可由此原先的平衡也打破了,瓦刺趁机坐大,原先依附与大明的兀良哈部,也动了心思,一旦如杨峥所说,瓦刺趁机消灭了鞑靼,那么就意味着瓦刺就此统一了蒙古,蒙古统一意味着什么,场上的文武百官没有不明白的,所以一番沉默后,态度比起先前有了明显的不同。 在这种气氛下,再继续坚持什么礼仪之邦可就有些不合时宜了,因此胡滢也没再说话。 脱欢不知杨峥如何得知自己的计划,但这事儿既已提出来了,自己若不再做些辩解,那就等于默认了这事儿,而在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认的,当即抱拳道:“大明皇上,我瓦刺绝没有这个心思,还请皇帝明察?” 杨峥冷笑了声,道:“太师这是把我大明上下当做三岁小孩了?没这个心思,你急着辩解什么,不怕告诉你,刚才是我的猜测而已,若太师当真没有这个心思,自不会急着出来辩解了,可太师口口声声的为自己开脱,太师你老人家安按着心口自问一下,您老人家这话儿还值得人信么,咱们汉人还有一句话太师可要记住了,真理即使细弱如丝,也扯不断,混杂在一堆谎言里也会露头,像油必浮在水上。” 杨士奇细细品味这句话儿,心里嘀咕了声:“咱们汉人有这句话儿么,我怎么没听过?” “好一句,真理即使细弱如丝,也扯不断,混杂在一堆谎言里也会露头,像油必浮在水上。听杨爱卿说话,可真是一种享受?”皇帝显然心情大好,迎着众人的目光哈哈大笑了几声,目光最终落到了脱欢的脸上道:“太师此举是真是假,朕自会派人查明,若是冤枉了你,朕自会惩罚杨爱卿,可杨爱卿所说是事实,朕虽不喜欢战事,却也不能坐视不理?我大明雄狮百万也不会答应的?太师可明白?” 脱欢面上有些难看,但事到如今他也说不出什么,除了恶狠狠地瞪了杨峥一眼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宣泄心头的愤怒。 杨峥耸了耸了肩膀,一脸无辜的模样。 皇帝看着这二人,心里觉得好笑,这二人仿佛天生就是对头,只要碰上了,就必定能擦出火花来,心头的那个念头也随之加重了些。 “好了,这件事就到这儿了,太师你远道而来,先回去休息吧?”皇帝摆了摆手道。 脱欢应了声,躬身退了出去,一旁的王振急忙上前,将手中的浮尘轻轻一扫,冲着脱欢父子道:“太师请……?” 脱欢看了一眼眼前这个恭敬的太监,顿时新生好感,他的记忆力不错,先前这个太监离皇帝站得最近的人,看大明皇帝的模样,似对他很信任,这是一个值得交往的人,趁着无人主意,他伸手入怀摸索了一阵,从怀中摸出一副小小手帕来,手帕上竟写着整整齐齐的汉字,不着痕迹的递了过去,笑着道:“劳烦公公领路,也没带什么礼物来,这块由耶律楚材亲笔所书写的送刘满诗卷书法手绢就送给公公,权当礼物了?” 2356章:深山寂寞红颜老 王振先看一块手绢,全没当一回事儿,甚至觉得这瓦刺堂堂太师,权倾朝野的大人物有些小气,可当对方说出耶律楚材,他的双眼先是一亮,这耶律楚材出身契丹贵族家庭,是辽祖耶律阿保机的九世孙、东丹王耶律倍八世孙、金朝尚书右丞耶律履之子。其名及字均取自春秋左氏传中的“楚虽有材,晋实用之”的典故,自幼学习汉籍,精通汉文,年纪轻轻就已“博及群书,旁通天文、地理、律历、术数及释老医卜之说,下笔为文,若宿构著”了。可谓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蒙古征服了中原地区后出现了一个问题:该如何治理这个文化先进的地区?耶律楚材上奏说:“天下虽得之马上,不可以马上治。”建议大元皇帝,用中原的制度,在他的主持下,大元开始议礼乐、立宗庙、建宫室、创学校、设科举、拔隐逸、访遗老、举贤良、求方正、劝农桑、抑游惰、省刑罚、薄赋敛、尚名节、斥纵横、去冗员、黜酷吏、崇孝悌、赈困穷”的政治主张。在政治、经济、文化各方面殚精竭虑,创举颇多。如保护农业,实行封建赋税制度改革政治体制,提拔重用儒臣反对乱杀生命,保护百姓生命禁止掠民为驱,实行编户制度反对扑买课税,禁止以权谋私主张尊孔重教,整理儒家经典。使新兴的蒙古贵族逐渐放弃了落后的游牧生活方式,采用汉族以儒教为中心的传统思想和制度来治理中原。使战争不断的乱世转为和平的盛世,可以说大元有百年,耶律楚材功不可没,在他死后,倾国悲哀,许多蒙古人都痛哭,如同失去自己的亲人。汉族的士大夫更是流着眼泪凭吊这位功勋卓著的契丹族政治家,他们的良师益友。蒙古国数日内不闻乐声,可以说这个契丹人是当时蒙古人和汉人眼里最出众的人物。 脱欢似看出了王振的心思,淡淡一笑,指着手帕道:“你们汉人只知耶律楚材治国了得,却不知他才学更是不凡,尤善书法,他老人家继承了唐宋颜真卿,黄庭坚书风,雄放刚健、硬拙挺拔,以端严刚劲著称,有“河朔伟气”,与后来赵孟頫提倡的晋人韵味迥异,这块手帕实乃当时名作,公公可要好生收着才好?” 王振对这位早已作古的大人物所知不多,勉强知道的是来自洪武时文人魁首宋濂的一番评价,惟楚有材,晋实用之。达人先知,曰千里驹。堂堂中书,执政之枢。相我太宗,拓开鸿基。拱立龙庭,上陈帝谟。三灵协和,万象昭苏。舒吾阳和,脱被翦屠。人文褰开,民献争趍。于变时雍,上登黄虞。厥功何如,请视鼎彝,其中对他的书法好不赞赏,说他晚年所作字画尤劲健,如铸铁所成,刚毅之气,至老不衰,这样的评价自是不弱,欣喜之余也不客气的结了过来,道:“如此就多谢太师了?” 脱欢笑道:“公公客气了,今日累及公公迎我父子二人进来,如今又领着我父子二人出去,要说谢,该是我父子二人谢谢公公才是?” 王振嘿嘿一笑道:“太师说笑了,说笑了?” 经过这么一段小插曲,两人就变得熟稔起来,没了先前约束,说起话儿来,也没了顾忌,脱欢想起先前吃的亏,便道:“敢问公公,今日殿堂上哪位杨大人可是大明皇帝最信任的人么?” 王振虽有些不承认,但就目前的局面也否认不得,道:“是的?” 脱欢似是有些不满,叹了声道:“大明的皇帝为何信任那等品行无耻之徒,当着满朝文武百官打人不说,还羞辱与我,实在可恨?” 王振刚收了人家一个大礼,也不好说什么反对的话,道:“是有些可恨的?” 脱欢看了一眼王振,见他神态安详,并无半点妒忌的心思,不免有些失望,顺着话头继续道:“我实在不明白的很,似公公这样人才相貌,为人处事都十分得体的人,为何就比不上那姓杨的?” 王振眼里闪过一丝异色,光彩虽短,却没逃过脱欢的双眼,嘴角微微裂了开来,露出一个无人察觉的笑容。 “分工不同,咱家是负责照料太子,杨大人主要是帮皇帝处理国家大事,皇帝自是亲近他要多一些?”王振语气不咸不淡的道。 “照顾太子啊?”脱欢羡慕的叹了声:“这可是个好差事,日后太子登基,自是对公公宠幸无比,今日我父子二人有幸结识公公,实乃三生有幸,日后还望公公多多提点才是?” 王振一脸自豪的道:“好说,好说!” 脱欢冲着王振抱了抱拳道:“那绰罗斯就先行谢过公公了!” 王振颇有些受用,竟也没回礼,只是给了脱欢一个会意的笑容,两人又站在宫门外说了一会儿话,便各自去了,王振看着脱欢父子消失的身影,才转过身来,眼里神色有些冷漠,冲着皇宫内自言自语的道:“我王振未必就不如他?”说完重新将浮尘放回了右手,匆匆赶回了金銮殿。 金銮殿上,早朝还没散去,对于杨峥先前的假设,众官儿面上虽不说,心里却明白,这种可能不是没有,如今的阿鲁台已是一条丧家之犬,早已没了昔日的爪牙,根本无力抵抗瓦刺的野心,一旦鞑靼被灭掉,其他部落碍于瓦刺的强大,势必会归顺,一旦蒙古重新恢复统一,那么大明将会迎接一个更大强大的瓦刺,战事就不可避免……?” 金銮殿内出奇的变得宁静,不知是杨峥那个假设太大胆,还是脱欢临走时毫无可信度的争辩,让众官儿彻底陷入了沉思之中。 良久,皇帝率先打破了沉默:“诸位爱卿,此事尔等如何看?” “皇上,瓦刺狼子野心,不可不防啊?”兵部尚书率先站出来说道。 “是啊,皇上,不可不防啊?”其他官儿纷纷附和。 皇帝嗯了声,目光落在了胡滢的脸上,道:“胡爱卿你以为如何?” 若说先前完全处于礼仪之邦的考虑,胡滢身为礼部尚书自不会退步,可事情既牵扯到战事上,甚至是大明安全上,礼仪之邦就不能说了,所以皇帝问这话儿,他一时倒也不好作答。眼看气氛有些尴尬,忽听得一人哈哈大笑道:“这还有什么不好说的,诸位大人先前也都看到了,这人咱也打了,不管你们不愿不愿承认,这人啊,瓦刺绝不会承认是被我打的,要打也是咱大明打的,所以这账也不会算到我的头上,还是落在了大明的头上,以鞑子龇牙必报的性子,这事儿不会就这么算了,堂堂瓦刺太师爱子被人当堂打成了猪头,还能若无其事的忍了下去,这人不是傻子,就是另有图谋,诸位都是聪明人,脱欢是不是傻子,你们可比我更清楚?”这声音不大,却极有说服力,众人甚至不用去看,也知道这声音是谁发出的。 “瓦刺能在他手中一跃成为蒙古最强大的部落,自不会让一个傻子做太师,既不是傻子,那么目的只有一个,一统蒙古?”杨士奇顺势接过话道。 “我大明自永乐时就秉着安打一个拉一个的原则,绝不容许有一家独大的局面出现,我不知这策略好不好,但自从我永乐后期,我大明的边境一直是安宁的,若非如此,我大明何来今日的辉煌盛世,一旦瓦刺独大,一统蒙古,这局面必会打破,那时候可就不是小顾势力骚扰那么简单啊,怕是有更大规模的战事,诸位可要三思而后行?”杨士奇话音刚落,杨荣便接过了话头。 大殿里此时不再沉默,将近两百人的文武大臣各自交头接耳,显然是对这个事儿拿不定主意。 许久过后,才听得一人道:“敢问首辅大人,此事内阁如何打算?” 众人循声望去,却是刚刚去了兵部的王骥,此人身高体壮,精于骑射,刚毅有胆,通晓军事,在朝中素来以大胆据称,当着众人问出这一番话来,众人倒也没觉得奇怪。 杨士奇听了这话儿,却没有立即应答,而是将目光看向了皇帝,抱拳道:“此事当有陛下定夺?” 此话一出,杨峥就暗叫了声:“老狐狸?”这等于将皮球丢给了皇帝,不管什么结果,内阁都不承担责任,最主要的这事儿内阁本身就知道皇帝的心思,事情到了这一步,谁都看得出来,朝廷绝不会让瓦刺独大,一统蒙古,想要解决这么隐患,单靠嘴巴去说说自然不行,唯有武力了,对鞑子用兵是瞎子都能看出来的,内阁将这个人人羡慕的功勋丢给皇帝,无形之中给了皇帝展现自己的机会。 果然皇帝的那张脸灿烂如一朵菊花,即便是搁着老远,杨峥也能看到那一朵菊花灿烂的模样。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手机请访问:p 2357章:松风无语怨前生 三杨彼此会心的一笑,谁也没说,但谁都看得明白,一个朝廷没有什么比君臣和睦来得更重要,而要做好这一点,光靠据理力争,刚正不阿是远远不够的,做臣子的还得懂得谦让,什么时候该让,什么不该让,唯有明白这一点才能做好君臣和睦的第一步,自三杨内阁组建以来,在这个让字上,可谓是用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当年,皇祖爷为为了彻底解决元朝蒙古的残余势力,自永乐八年开始,亲自率领明军进行北伐,先后五次,迫使蒙古本部的鞑靼向我大明朝称臣纳贡。五次北伐致使蒙古势力进一削弱,保我大明数十年边疆安宁,如今鞑子势头日益强大,朕岂可不闻不问,朕决议效仿皇祖对瓦刺用兵?” 虽说这个结果,众官儿早已预料,可听皇帝亲口说出来,还是有些惊讶,而那些浑浑噩噩的官儿,直到此时看到皇帝的神情,语气,才明白原来皇帝早就有了这个打算,心头既后悔自己明白的太迟,又羡慕人家杨峥误打误撞之下立了一个大功。 “皇上,出兵不是小事,兵马、粮草、将帅还需斟酌,请皇上三思才行?”胡滢想起自己户部尚书的身份,急忙上前劝说道。 对于胡滢的不知趣皇帝有些不耐烦,摆了摆手道:“瓦刺的心思,态度,胡爱卿也都看到了,今日我大明国富民安,若不趁着瓦刺尚未成气候出兵打压一下,难道要让朕死了后,我大明百姓饱受瓦刺的欺辱么?此事,朕心意已决,不容多说,诸位还是商议着谁来领兵为好?” 一听领兵,杨峥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这可不是好玩的事情,弄不好就得魂归大漠了。 场上众人看皇帝这心思,也没人再说话,纷纷低头思索着合适的将领,不多时有人就站了出来,抱拳道:“英国公文武全才,自永乐七年至永乐十三年年,三次平定交趾叛乱,功勋卓绝,切随永乐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北征,经验老道,最为合适,微臣举荐英国公担当此次出兵瓦刺主帅?”兵部侍郎王骥再一次第一个站出来大声说道。 英国公在朝中威望极高,且有三次平定交趾,威名远传海外,的确是合适人员,所以王骥一经推荐,立即得到了不少人附和。 皇帝尚未来得及应和,却听得都察院吴中上前道:“微臣举荐奉化伯滕定?” 滕定父瓒住,元枢密知院,朱元璋起兵后,才过来投诚的,为人颇有些战功,授会州卫指挥佥事,赐姓滕。从燕起兵,进燕山右卫指挥使的时候死了,滕定便接下了父亲的职位,屡从出塞,有功,进至都督佥事。宣德四年封奉化伯,禄八百石,算是当朝一等一的武将,吴中的举荐同样获得了不少人赞同。 跟着下面的举荐就跟下饺子似的,礼部举荐太子太保朱勇。 刑部也来凑热闹,举荐边防守将萧授。 工部举荐参将赵安。 其他都察院、吏部都有举荐,自始至终杨峥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起先他还有些紧张,以为自己是抢手货,却不想人家根本没惦记你,既感到几分失望,又暗自感到庆幸,心道:“这年头做名将,果然是个风险高的事情,幸亏咱早早就退了出来,要不然今日这场面还能少得了自己。”因不关乎自己的事情,杨大人也就高高挂起,依他的经验,六部加上都察院都参与了,这人选的事情且有得争了,这一直是大明士大夫优良传统,从大明开国就一直延续了下来,延续了两百多年都不曾让人厌倦。 眼看着身旁竖着那么一颗蟠龙柱,也没想这是什么地方,将身子往柱子里缩了缩,方正金銮殿上人那么多,少了个把人也也不会有人注意,左右看了一眼,见自己成功的隐藏起来,打了一个哈气,就斜靠在柱子上打起了屯来。 如杨峥所料,场上因人选的问题争论不休,吏部以英国公能征善战,且治军严谨,又有追随成祖出兵大漠的经验,是这次的最佳人选,而礼部则认为,张辅虽能征善战,但已五十好几了,且这些年也没怎么管兵事,对付瓦刺这样的强敌,已不适合他了,而朱勇则不同了,年轻力壮,却有剿灭汉王之功,一身武艺更是冠绝古今,多年来一直担任京营将帅,在将帅中威望颇高,比起张辅显然更合适。 但这一番争论,却不为兵部所同意,他们看好的人是萧授,为了更有说服力,兵部尚书亲自将萧将军多年来所立下的战功细细说了一遍。 满朝文百官,包括迷迷糊糊的杨大人也听了几句,宣德元年,镇远、邛水蛮银总作乱,萧授遣亦溪硐长官杨通往抚。银总杀杨通。萧授调沅州、辰州诸卫一万四千兵往剿。会师于清浪卫,杀银总,乱平。 同年,平越贼叛,萧授派祝贵往抚,祝被杀。再派指挥张名带兵往剿,贼破、斩其酋。 宣德二年、,乖西、巴香、昆聊阻比诸寨恃山险箐深。四出攻击、抢劫他部。抢财物、掳妇女、发民琢、杀官军……。萧授遣都指挥苏保、宋斌带兵攻破昆阻比寨,诸路穷追诸蛮贼至老巢,斩叛首数十人,诸贼慑授威,归命。 是年,安顺西堡、底寨、普安诸蛮相继为寇,四川筠连蛮亦为应,萧授施且抚且捕之策,平之。 是年,水西阿闭、妨宣蛮作乱。授命周围傍寨结盟,孤其蛮。罪问其首,其余皆宽免罪,贼众纷纷来归。贼平。 是年,新添土司宋志道纠集诸硐蛮肆掠。萧授亲带兵往剿,擒贼首,余皆宽。贼平。 是年,平远贼叛,萧授且抚且剿,贼平。 宣德五年,铜仁、治古、答意、石各野等处土司聚众反叛。劫掠铜仁、平头、瓮桥等处。石鸡浪、簟子坪、吴毕浪等处贼哄起,共为患。萧授遣员招抚,贼不从。授命镇抚诸司、筑二十四堡、围贼巢。困守月余,贼食粮尽,四处抢掠。授命诸路官军分股围击、拼力追剿。凡贼出均被剿。贼惧其威,出降。新浪等八寨破。擒大贼首阿不跳及其它贼头二百一十二人。斩贼首吴不尔、王老虎、安龙轴等顽徒。大贼首阿不跳械送京师。余党悉平。萧授威振黔疆。 宣德七年,安隆贼蛮首领岑俊惧萧授威,来降。 不得不说这位萧将军立下的战功着实不少,杀的敌人也多,要说担当这次的北伐瓦刺的主帅倒也说得过去,可王大人的话未落,立即引起了礼部的反驳,萧将军虽战功卓绝,但别忘了人家已七十八岁的老人了,守云贵蛮荒之地,靠威望足以,可进大漠,那可是真刀真枪的厮杀,没有强壮的体魄,难以胜任,总之一句话,人选是可以的,但做主帅就不行了。 六个尚书留下六个人却是谁也说服不了谁,都觉得自己推荐的人选才是最合适的,争论到最后竟争些条件出来,其一,此次的主帅需得年轻体壮,最好有一身过硬的功夫,其二,有领兵作战的经验,其三得是一位儒将,三个条件一经提出来,能满足的竟没这个人,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竟不知如何是好。 皇帝坐在龙椅上等了半天,却不想等出了这样一个结果,顿时面色有些不好看,冷哼了声道:“莫非我堂堂大明还寻不出一个能领兵打仗的将帅来么?” “皇上,老臣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一直没啃声的杨士奇忽然站出来抱拳道。 “此人是谁?”皇帝迫不及待的问:“能打仗么?” 杨士奇淡淡一笑道:“陛下请放心,此人今年刚过三十岁,一身武功更是出神入化,我等有目共睹的,另外此人多次领兵出战,皆凯旋而归,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将才?” “我大明还有这等人才,此人现在何处?快快给朕请来?”皇帝大声问道。 群臣也窃窃私语,议论着这位不出世的名将是何方神圣。 杨士奇道:“不用请,此人就在这金銮殿上?” 皇帝眼里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芒,嘴角的那一抹笑容重新绽放开来,盯着杨士奇看了看,淡淡的哦了声,道:“是么,杨爱卿可否举荐此人?” 杨士奇道:“有何不可?微臣举荐吏部左侍郎杨峥为此次北伐瓦刺主帅?” 这几句话落地有声,宛如一声惊雷,在金銮殿上震开了,杨大人斜靠着身子正睡得迷迷糊糊,隐隐约约听到自己的名字,幽幽惊醒了过来,茫然的看了一眼四周,将满朝文武百官数百双目光仿佛看怪物一样看着自己,弄得杨大人有些莫名其妙,心道:“至于么,不就是靠着柱子打个盹么,用不着这么看着我吧?” 可众人的眼神丝毫没有就此翻过他,那一双双的眼神,恨不得吞噬了他才好。 “这可是下早朝了么?”杨峥尴尬的问了声。 众人却没人啃声,仿佛没听到那句话一般。 站在他左侧的杨溥看他模样,有些不忍心,挨了过去小心提醒道:“不是下早朝了,而是你要做主帅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手机请访问:p 2309.2358章:山寺桃花始盛开 众人却没人啃声,仿佛没听到那句话一般。 站在他左侧的杨溥看他模样,有些不忍心,挨了过去小心提醒道:“不是下早朝了,而是你要做主帅了?” “做主帅?杨大人你这个笑话可一点都不好笑,该明日我给你说个好笑的,一定比这个好笑多了?”说完哈哈笑了笑。 杨溥叹了声,道:“你与老夫共事也有些年月了,你看老夫是个说笑话的人么?” 杨峥道:“不是?” 杨溥笑了笑道:“那就是了,老夫既不是开玩笑,又何来笑话之说呢,所以这事儿是真的?” “是真的?”杨大人嘿嘿笑了笑,忽的跳了起来,冲着众人骂道:“是那个王八羔子推荐了我?”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身为举荐人的杨士奇则是一脸的尴尬,老脸一红道:“是老夫举荐的?” 杨峥身子是背着杨士奇的,没看到他,但听到这声音有些老,本想骂一句,待看清楚了面容,那一句老匹夫的话儿硬生生地吞了回去,换做了一声轻叹,道:“杨大哥,一世人两兄弟,你与小弟有仇么?为何要把我往火坑里推呢?” 杨士奇淡淡一笑,道:“一世人,两兄弟,我与杨小弟没仇,自不会推你去火坑?” “去大漠啊,杀鞑子,这还不是火坑,天下还有比这个更大的火坑么?”杨峥怒道。 杨士奇丝毫没有半分愧疚的意思,迎着杨峥的目光道:“是不是火坑杨小弟去了才知道,没去如何知道是个火坑呢,没准儿还是一桩扬名立万的美事呢?” 杨峥气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用十分不满的口吻道:“可我不会打仗?” 杨士奇道:“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会打仗的,打得多了就会了,一回生二回熟嘛,你已经剿灭了弥勒教,平了安南,已经是战场上的熟客了,这事儿就不要推辞了,男子汉大丈夫爽快的答应了?文武百官还等着你下早朝呢?” “不能去,决不能去?”杨大人心里嘀咕了声,既然兄弟没指望,那只能靠皇上了,当即一抱拳,悲切的喊了声:“皇上?” 皇帝嘴角淡淡绽放了开来,宛如一朵含苞待放许久的花蕾,因到了时候彻底放了开来,他似早已料到杨峥会这么做,不等杨峥把话儿说出来,便摆了摆手道:“杨爱卿老成持重,举荐的人定不会辜负朕的期望的,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吧?坐了一个早晨了,朕也累了,众爱卿都退了吧?” “皇上?”空旷的金銮殿上,唯独杨大人比窦娥还要冤的语调久久传荡。 战争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做出大量的准备,自从定下了出兵瓦刺的调子,朝廷上下都着手安排了,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首当其中的自然是户部,往年碰上了什么大事,户部尚书是最头疼的,因为大明的户部从洪武开始就一直不宽容,每年差不多两百万两的银子,可大明的疆土太大,河道要疏通,皇宫的宫殿要修建,边防的将士要粮草,功臣的子孙要抚恤,一年下来两百万粮才勉强够用而已,一旦碰上了天灾**,户部就开始头疼了,因为他们很难拿出银子来,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明的户部尚书开始如接头的村妇一般,对库里的银子开始斤斤计较,精打细算,哪里的银子够用多一分一毫也绝不会给,甚至有些地方他们还可以克扣一些,为了就是省下银子,好用作不时之需,可即便是这样,银子还是不够用,因此百官的俸禄多年来一直没有提起,每次皇帝对那个大臣做出惩罚是罚剥夺俸禄一年,或者是半年,他们总会欢喜半天,也不知从那年那月开始,京城的官儿都不愿意去户部,因户部非但差事重,还有些吃力不讨好,关键是要钱的人太多了,皇上,大臣,边防的将士,受灾的百姓,哪一个都盯着户部,他们明明贪半分的银子,甚至有时候不自觉的将自己的俸禄少领一个月半个月的,可皇帝,天下的官儿,天下的百姓,一旦他们拿不出银子来,看他们的眼神,就仿佛是在看一个贪官一般,许多人便是受不了这种眼神,怀疑,才宁死也不进户部,六部之中,户部尚书也是最受气的尚书,他们不如吏部掌管天下官儿的升迁,除了内阁外,谁见了面都得陪着笑脸,尚书大人在他们的眼里犹如再生父母,他们也不如礼部,有考吉、嘉、军、宾、凶五礼之用管理全国学校事务及科举考试及藩属和外国之往来事,干的都是大事,备受皇帝重用信任,当然了,说户部很差也不尽然,至少比工部、刑部要好一点,可工部刑部相对是差了点,可人家的油水多一些,户部本是最有油水的,可自进了户部,一个个就好比是清心寡欲的和尚,别说一分一毫的好处,就是再大一点,谁也不敢碰,所以大明的户部从来都是一个烫手的山芋,非但下面的官员不好找,就是户部尚书这正儿八经的二品官,也没多少人愿意去做。这不,自从前任尚书郭资去世后,这尚书的空缺,朝廷多次让吏部举荐,可愣是没人上,眼看着户部没有人管,皇帝与内阁商议才让胡滢兼任了这户部尚书一职。 比起前任的尚书的苦闷,胡滢的运气实在不错,自从杨峥奉命整治江南开始,户部就好事不断,先是苏州开始着手富户大户退佃,往日因朝廷庇护的百姓,富民都少了免去赋税的权利,这对于户部而言可是一笔不小的银子,其次富户大户退田后,江南其他府衙也纷纷开始效仿,自宣德七年年末,光是江南一地的赋税差不多填满了半个国库,非但如此,商业税,海禁的解除,郑和下西洋返回的各种宝物,市舶司的改革所带来的好处,自宣德八年年初,赋税就已达到了八百万两,这还不算北方的赋税,商业税,若是真要算起来,一千万两的白银,绝不在话下,可以说从宣德七年开始,大明的户部一改往日紧巴的模样,往日讨价还价,接头村妇的模样一去不复返,常言道,在这个世道上,男人想要获取自信,不外乎两样东西,一个权,一个银子,如今的户部就好比是一个刚刚中了状元的读书人,权与银子都有,底气也自然足了,皇帝交代的事情,胡大人很快就给出了八十万两的银子,这放在洪武时,甚至放在永乐时,户部少不了要一阵肉疼,但今时不同往日,八十万两实在算不得什么大钱,所以胡大人很大气给了出来。 银子有了着落,剩下的就是将士了,鉴于这次对付的是强大的瓦刺,此战只需成功,不可失败,所以对于挑选将士自是慎之又慎了,兵部在征询了各方的意见后,最主要的还是询了主帅杨峥的意见用三大营作为主力,除了三大营多次跟随永乐皇帝出征蒙古,经验老道之外,最主要的还是在于神机营的火器是对付蒙古起兵的最有保障的克星,但随之问题也就来了,大明奉行是兵农合一,朝廷遇有战事,兵部奉皇帝旨意调军,任命领兵官,发给印信,率领从卫所调发的军队出征。战争结束,领兵官缴印于朝,官军各回卫所。这种统军权与调军权分离和将不专军、军不私将的制度,旨在保证皇帝对全**队的控制,三大营长虽不至于有回家务农的状况,但大明太平多年,往日英明神武的三大营早已不复当年之勇了,好在神机营还保持了一如既往的领先水准,这还得感谢杨峥关注。 自从将大明的翰林院变成了一个文化科技交流所后,那帮天之骄子总算是看明白了,这天下可不光只有大明一个强大的国家,西洋诸国也不差,他们或许在制度上,文化上不如大明,可他们的读书人不光研读诗书,他们还有自然科学,他们也有比自己的国家更先进的东西,如火器就比大明的更为实用。 被杨峥引进的两个外国传教士绝对是两个好老师,他们通过天主教愣是将意大利,希腊的书籍都介绍了过来,涉及多个领域如数学、地理学、地质学、经济学、工程学、医学、艺术评论、考古学、军事战略、外交等,经过这些年的学习,这帮天之骄子,非但四书五经说得头头是道,便是这些西方科学也学得有模有样,在医学、经济学、工程学都取得了不少突破,其中在兵器上可谓的质的飞跃,而兵器上又以火器为主,自从火药发明后,火器就开始融入了战事,但一直以中国独大,直到公元一千二百零六,蒙古乞颜部首领铁木真在斡难河被拥立为蒙古大汗,尊称为成吉思汗。蒙古人崛起后不但在短时间内灭西夏、破西辽、亡金,还南下覆宋。在这一过程中,他们得到了火药武器的制造和使用方法。 2310.2359章:人间四月芳菲尽 而且成吉思汗及其子孙极力扩大对外用兵,东征西讨,南下南洋西攻欧陆,把初级管形火器辐射到欧亚两洲诸多国家和地区。尤其是四十六年后,旭列兀所率之蒙古军攻入伊拉克和叙利亚境内,使当时初级火器的制造和使用方法传入了阿拉伯人的手中,阿拉伯人凭着自己聪明的大脑,发明了马达法,这种使用法宝,是为步兵设计的,炮身被固定在一根粗长的木棍上,使用的时候左手扶住炮身将木棍夹在腋下,然后用一块煤炭、一截火绳或者一条烧红的金属伸进火门。和手炮一样,马达法只能做概略的瞄准有些阿拉伯的马达法上还挂有斧头,以供射手必须近战时用。不过和骑兵用原始的火绳点燃不同,步兵往往用一根烧红的金属去点燃火药,所以当时火枪阵地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几个大火盆。阿拉伯人从蒙古人那里学到了火药和火器的制造及使用方法,很快,这些技术就通过十字军的“交流”、同时也通过北非的阿拉伯人带到了西班牙那时在伊比利亚半岛上摩尔人的王朝和基督徒正处于长期战争之中。当欧洲的基督徒通过这些“交流”也掌握了火器之后,欧洲战争的局面就开始缓慢、但确实地开始改观,此后慢慢开始追赶了大明的步伐,经过数百年的追赶,他们在火器上,不敢说超过大明,但在一定程度上,他们的火器的确比大明的好用。 大明的火器一共分为两类,第一类是用手持点放的火铳和鸟铳,其形体和口径都较一般筒内装填铅弹和铁弹等物,其射程仅数十步至二百步。 第二类是安装在架座上发射的口径和形体都很大的火炮,多数筒内装填石、铅、铁等物,俗称”实心弹”,少数则装填爆炸性的球丸,射程一般在数百步至二三里距离,主要用于守寨和攻城,也用于野战、水战和海战,相比西方的火器,大明的胜在外观上,花样上,但说到实用,就不如西方的火器了。 翰林院的改革后,哪里就是一块融合了中西方的科技之地,那些天之骄子本身就是聪明人,往日不过被仕途蒙住了双眼,眼里只有四书五经,认为这天下只要明白了圣人的道理,能写一首好文章,便算是学识渊博了,随着杨峥引入西方传教士,让他们代为授课,传授西方的自然科学,才算是彻底打开了他们的双眼,他们惊奇的发现,原来这世上的学问,除了四书五经,诗词歌赋之外,还有自然科学,在认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后,他们一个个如同一个个刚出生的婴儿,贪婪的吸收着西方的知识,经过将近十年的研究学习,总算是学有所成,他们先是学风上做出了改变,越发讲究学以致用,对于传统的工艺上也做出了许多改良,当然了,最显著的还是在火器上,而能做到这一点,多亏了杨溥与杨峥大力的支持,否则三大营神机营也不会经过十几年的太平盛世后,还能保持独当一面的风范,说起来,这些天之骄子的确有些本事,他们先是利用神机营作为实验地,他们在组织工匠仿制的过程中,除保留和吸收国外火器的优点长处外,还作了许多新的革新和改进,使之更适于明军各种条件下实战的需要,最突出的算是改进大明的火枪了,他们听说西方有一种火绳枪,一种半机械式的点火装置,这种火枪是在枪托的外侧或上部开一个凹槽,槽内装一根蛇形杆,杆的一端固定,另一端构成扳机,可以旋转,并有一个夹子夹住用硝酸钾浸泡过的能缓慢燃烧的火绳。枪管的后端装有一个火药盘,发射时,扣动扳机,机头下压,燃着的火绳进入火药盘点燃火药,将弹丸或箭镞射出。而且还改进了枪托并加装了护木,使火枪可以抵肩射击,大大提高了射击的准确性,但也不是没有缺点,这种火枪是用手持点火物引火发射,在战场上使用非常不便,他们经过不断的研究,竟发明了一种新型的鸟铳,这种火器的特点首先是铳管前端安有准心,后部装有照门,构成瞄准装置其次是设计了弯形铳托,发射者可将脸部一侧贴近铳托瞄准射击再次是铳管比较长,长度和口径的比值约为50:170:1之间,细长的铳管使火药在膛内燃烧充分,产生较大推力,弹丸出膛后的初速较大,获得低伸弹道和较远的射程最后则是发火机的不同,用火绳作为火源,扣动扳机点火,不但火源不易熄灭,而且提高了发射速度,增强了杀伤威力,自从发明出来,就一直为军中将士所欢喜,为了更完善,这次神机营将近五成的人都用上了这种新型的鸟铳,为了避免生铁不耐用,这批鸟铳特意用上了精铁,虽说银子花费上如流水,但是让今日的大明户部有的是银子呢,所以往日舍不得用的精铁,这次也全部用于了生产,当第一批鸟铳生产出来的时候,皇帝亲自展开了一场围猎试了试鸟铳的威力与质量,最终自是人人叫好了。 除了火器之外,其他的兵器生产,皇帝也没有丝毫的放松,他怕户部给的银两不够,特愿从内库中拿出二十万两加入生产,并且明确告知参与生产的官员,一把质量过关的武器,是将士在战场多杀敌人,抱住性命的关键,绝对不许出现问题,一旦武器的那个环节的质量不过关,必定严惩不贷。为了保证质量,没生产出来的武器,他都亲自让专业人员,进行检验,甚至不少都是他亲自去演练,那些生产的官员,看皇帝如此重视,加上银子也给的足,知道朝廷这次对瓦刺是动了杀气,所以在武器上,谁也不敢心生糊弄,没一把武器都是做到质量合格,好用,好拿,只是这样一来,户部给的八十万两银子,竟在武器上去了一半,算上皇帝给的二十万两,这次给的军费一共是六十万两,按照现在的标准略显少了些,可放在永乐,洪武年,绝对是保质保量,但为了鼓舞将士们的士起,最后户部又在原先的八十万两白银上,重新追加了二十万两,这个消息传到兵部,自是人人欢喜,短短几日大明出征的士起可是一日高过一日,仿佛过年一般,唯独作为主帅的杨大人闷闷不乐 倒不是说他不愿意做这个主帅,事实上对于足以改变大明保持辉煌的格局,他还是从心里上愿意的,只是他有多大的本事,自己心里清楚,鞑子可不是弥勒教那种乌合之众,也不是黎利那种没有经过大战洗礼的临时部队,他们是天生的将士,生下来就是为了战场上,在漫长岁月里,他们的血液里早已融入了厮杀,融入了血腥,战场上他们无往不利的。当一个叫成吉思汗的男人,把他统一起来的时候,他们就是一群饿狼,对是饿狼,他们跟随着成吉思汗这头狼王,不断的向南、向西、向东,席卷了整个亚洲。接着蒙古军队又从波斯出发向西北方向推进,短短数十年的功夫,他们开拓了东起日本海、西抵地中海、北跨西伯利亚、南至波斯湾的辽阔疆域,国土横跨亚欧大陆,极盛国土面积达三千多万平方公里的疆土,所到之处敌人莫不是望风而逃,可以说他们在一个世纪里,他们的是不败的。 他的担心主要有四点,其一这些瓦刺人,他们在马背上长大,从小的玩具就是弓箭,成年时候就早可以算成职业军人了。由于在严寒和艰苦的环境中长大,都具有极为坚韧耐劳的性格,对物质条件的待遇几乎从不讲求,爬冰卧雪在其视为常事。远距离跋涉更是从小的习惯。对物质条件的不讲究,使蒙古军队的后勤负担很轻。蒙古军人拥有东西方各定居的农耕民族素无的连续作战的意志和能力,这是西方养尊处优的贵族骑兵们和中国被抓来的百姓永远难望其项背的。 其二,和所有的敌人相比,蒙古人都在文化和物质上处于落后地位,大规模地攻占掠夺始终是激励其保持旺盛战斗力的原因和动力。对财富的渴望对杀人带来的刺激使得蒙古人几乎没有停止对外发动战争时候。蒙古人放手让士兵可以任意屠杀的政策,在心理上可以让杀人的血勇刺激军人的好战情绪和原始勇气,使得蒙古军人成为极其勇敢野蛮的战士。肆意的掠夺则部分解决了蒙古军队后勤供应问题。 其三,另外,蒙古各部落统一后,几乎把对外战争作为民族生存的依靠,游牧反而降居次席,蒙古国走向了完全的军事化道路。为了训练出最好的军队,蒙古人三四岁的孩子就被投入专门的军事训练部门进行军事学习。他们被严格地进行骑马、射箭的训练。 2311.2360章:旌蔽日兮敌若 这些被从小训练出来的孩子组成的骑兵部队,战斗的素质和技能是极为惊人的,他们在马背上无论是冲锋还是快速撤退都能准确地射击敌人,换言之,所有的普通战士都是李广那样的神射手。这一点,他们几乎所有的异族敌人都无法作到。这也是欧洲军队在没有给予蒙古骑兵杀伤的时候自己就遭到重大伤亡的原因。 其四,蒙古人建立了与战争相适应的社会组织。各部落的领导即是生活生产的管理组织者又是军事行动的管理组织者。对外发动战争时,可以全民动员,全民不分男女老幼都可以参加作战行动。如对花剌子模国的长期围困,就是全民参与,在城下放牧生活,维持军队持续不断的攻击力,直到城市被攻克,这些优点,造就了他们天生打仗的本事,虽说如今的蒙古是没落了,但即便是没落了,对于他们的战斗力谁也不敢小瞧了,朱元璋不敢,朱棣不敢,他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落魄销售人员同样不敢,往日只觉得对抗蒙古,那是离自己很遥远的事情,纵然要打,那也是朝廷其他的武将的事情,与自己并不多大的干系,却不想命运硬是把他推到了这个位置上,这对于他而言,既是一种难得的使命,内心深处他想通过战事,能很好的解决这一个依附在大明北方的威胁,他心里清楚的知道,明朝自建立之初,边防的重点是对付北方蒙古势力的威胁。从洪武初年开始,朱元璋就着力经营北方,派重臣加以镇守,以致“重兵之镇,惟在北边”。但当时明朝的国都在南京,朱元璋对远离京师的北方,又放心不下,于是就“酌周、汉,启诸王之封”,实行分封诸王的宗藩制度。从洪武三年开始,朱元璋陆续将他的二十四个儿子和一个从孙分封在全国各地。洪武三年四月,首封秦、晋、燕、吴、楚等十王。十一年秦王就藩西安,晋王就藩太原。十三年燕王“之国北平”。以后随着诸王年龄的增长,纷纷就藩各地,分列在各个军事重地。 从当时全国的军事形势来看,边防的重点是蒙古势力,因此朱元璋沿长城内外,择其险要地区分封了九王:北平的燕王、大宁的宁王、广宁的辽王、宣府的谷王、大同的代王、太原的晋王、宁夏的庆王、西安的秦王、甘州的肃王。“此九王者,皆塞王也,莫不傅险?、控要害,佐以元侯宿将,权崇制命,势匹抚军,肃清沙漠,垒帐相望”,在长城沿线形成一道严密的军事边墙。而在各王的辖区,即成为明军北上的重要基地。以诸王守边,有利于加强北部边防,捍御蒙古的南下,同时,“建藩屏,上卫国家,下安生民”,也有利于明朝的久安长治。然而,到永乐时,这种诸王守边的局面因为成祖的削藩而遭到破坏。永乐年间,成祖还有足够的能力和才智数征漠北,但仁、宣以后诸帝,从各方面而言,都逊于tai祖和成祖,因此除了宣德三年宣宗曾虚张声势巡边一次外,都不敢轻易巡边。尤其是中期以后,随着明朝国力的衰微,北部边防更是陷于全面防御和退缩。尽管如此。明朝对北部边防并不敢掉以轻心。 成祖以藩王即帝位后,首先把拥兵镇抚北方边境的藩王内迁。建文四年把驻宣府的谷王徙往湖广长沙。永乐元年,徙宁王于江西南昌。另外,又削弱代王、辽王等藩王的军事力量,减其护卫。这样,从总体上看,削藩有利于皇权的巩固。但另一方面,却造成北部边防的空虚。如洪武时,曾在长城以北设大宁卫、开平卫和东胜卫等,使辽东和宣府、大同互相沟通。永乐元年后,由于藩王及卫所内徙,“自是,辽东与宣、大声援阻绝,又以东胜孤远难守,调左卫于永平,右卫于遵化,而墟其地”。与此同时,出于对蒙古用兵的需要,成祖又将靖难有功的将领派往边塞要地,直接统率节制军队。这样的造成的后果,如《明史》亦言:“帝(成祖)于边备甚谨。自宣府迤西迄山西,缘边皆峻垣深濠,烽堠相接。”也就是说随着大明藩王戍边的消失,大明并没有很好的防护,这种局面造成的后果,是蒙古始终成为了大明的心腹大患,并且伴随着大明两百多年的国运,期间甚至有灭国的可能,正统年的瓦刺强大,所发生的土木堡之变,几乎彻底摧毁了永乐、洪熙、宣德三代帝王所付出的努力,最终让大明有声盛转衰,后来的情况与正统年差不多,每次大明国力刚刚提升,总少不了鞑子的破坏,正统后,也先被阿剌知院杀死,致使内部分裂,瓦剌部势力逐渐衰落。鞑靼部却从此强盛起来。当时鞑靼各部以孛来最强。 成化元年,孛来与小王子、毛里孩等先后进入河套地区,驻扎下来。成化六年,癿加思兰、孛罗忽、满都鲁等部也入据河套,河套成为其骚扰内地的一个主要基地,当时被称之为“套寇”。明廷虽派兵对其进行打击,但“去辄复来,迄成化末无宁岁”。弘治年间,鞑靼部的达延汗统一了蒙古各部,势力大增,“渐往来河套,出没为寇”。 正德末年,达延汗死后,蒙古各部又一度分崩离析,但到嘉靖中期达延汗的孙子俺答汗时,势力又兴盛起来,不断率其部众骚扰延绥诸边。嘉靖二十五年三边总督曾铣上疏请复河套,加强北方防务,这个建议得到首辅夏言的支持,但严嵩为了扳倒夏言,他把计划收复河套的曾铣说成是“以好大喜功之心,而为穷兵黩武之举”,借此杀了曾铣和夏言。从此,明朝廷内再无一人敢言收复河套事,俺答入犯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规模也越来越大。 嘉靖二十九年六月,俺答再次举兵大举南下,攻掠大同,明军一触即溃,总兵张达和副总兵林椿皆战死。八月,俺答移兵东去,由蓟镇从间道攻古北口入犯,长驱直入,掠怀柔,围顺义,到通州,直抵北京城下,“大掠村落居民,焚烧庐舍,火日夜不绝”,京师大震。兵部尚书丁汝夔急忙部署防守京城事宜,然而当点阅京军册籍时,发现“是时册籍皆虚数,禁军仅四五万,老弱半之,又半役内外提督大臣家不归伍,在伍者亦涕泣不敢前”,于是只得急调宣府、大同、辽阳、蓟州诸镇兵入辕,“大同总兵咸宁侯仇鸾、巡抚保定都御史杨守谦等,各以勤王兵至”。当时明朝集合了五万援军,但却未及储备粮秣,以致军粮缺乏,当援军会集京畿时,“制下犒师,牛酒诸费皆不知所出。户部文移往复越二三日,军士始得数饼”。仇鸾虽率大同兵二万入京,世宗又以他为平虏大将军,统率各地援军,但却不敢出战。兵部尚书丁汝夔也“恇扰不知所为”,束手无策,只好闭门坚守,城外任俺答部焚掠。当政的严嵩认为俺答是抢食贼,不足患,“饱将自去”,暗示将官“惟坚壁为上策”,世宗也准备以“皮币珠玉”去向俺答求和。这样,明廷任凭俺答的军队在城外肆意掳掠达八日之久,最后俺答仍由古北口故道退去。因为这年是庚戌年,故史称“庚戌之变”,明朝又经过一场惊恐,度过一次危机。 俺答退兵后,于这年十二月遣使到宣府、大同,请求通贡,次年三月又遣使至宣府求通贡市。世宗准许先在大同开设马市,后宣府、延绥、宁夏诸镇也准许开市,每年两次。但一年之后,嘉靖三十一年初,俺答部又在大同边境骚扰,于是世宗下诏停罢马市,以致边境战事又起,明朝京师多次戒严。如嘉靖三十三年秋天,俺答部“攻蓟镇墙,百道并进,警报日数十至,京师戒严”。四十二年冬,大掠顺义、三河,京师戒严。 直到隆庆初年,形势才有所好转。随着明朝改革活动的展开,对九边的建设日益重视,边防因之得到加强。另一方面,蒙古贵族的入犯明朝,又往往遇到坚决抵抗,损伤颇多,再加上蒙古草原在经济上对内地的依赖关系增强,农牧业生产的发展和蒙汉人生活的需要,都更加迫切要求互市贸易,以换取布帛粮米和生产工具。在这种情况下,遂出现了“俺答封贡”。 隆庆四年,鞑靼内部再次发生矛盾,俺答汗与其孙把汉那吉因争夺“三娘子”为妻而翻脸。三娘子原为把汉那吉之妻,俺答见其貌美,夺为己妻。把汉那吉恚恨,遂于是年十月率妻子等十余人降明。大同巡抚方逢时接受其投降,并报告宣大总督王崇古。他们共同上疏极力主张乘此机会优待把汉那吉,“因与互市”,采取安抚政策。 2312.2361章:少年辛苦终身事 王崇古的建议在明朝大臣中意见很不一致,“朝议纷纷”,但是得到了内阁大学士高拱和张居正的支持,王崇古的主张遂获批准,诏授把汉那吉为指挥使,赐绯衣一袭。时俺答势孤,又看到把那汉吉受到明朝的优待,于是遣使向明朝请开互市。 隆庆五年二月,王崇古上确议封贡事宜疏,提出了具体处理封贡、互市事宜的八条建议。“封贡互市”主张提出后,“朝议复哗”,张居正毫不犹豫,仍全力支持王崇古的主张,明确指出封贡通市有互利,在他的坚持下,封贡互市的主张“才获通过”。于是,明朝封俺答汗为顺义王,其余蒙古诸首领也被封为都督同知、指挥同知、千户、百户等职。又根据王崇古的建议,恢复贡市,蒙古与内地经济交往得以正常往来。从此,四五十年以来不断南犯的俺答,“事朝廷唯谨。部下卒有掠夺边氓者,必罚治之”。 万历十年俺答死,由其子黄台吉袭封顺义王。万历十四年黄台吉死,其子撦力克袭封。俺答妻三娘子,在俺答祖孙三世中,“主兵柄,为中国守边保塞,众畏服之”,明朝政府封他为“忠顺夫人”。在“俺答封贡”到三娘子掌权的数十年间,明朝与蒙古一直保持着和平友好关系。但此时大明经过短暂的中兴后,已有了没落之相,加上万历后的几个皇帝除了崇祯外,也没正经治理国家,大明最终走向了灭亡,大明建国之初,就不断受到蒙古的骚扰,延续了二百余年。明朝虽把对付蒙古势力作为边防的重点,采取了种种措施,但无论是进取,还是防御,却都一直未能消除明朝北方的祸患,他有幸看到了这一点,自认为也可以做出些改变,纵不能彻底消除,但也可以做出扑救,做出些改变,但在做出这些之前,大明需要一场强硬的战事,一场足可以大得对方抬不起头的战事,唯有以强者的姿态,才能定下有利于自己的法则。 在他的构想里,这场战事是要打的,但人选不是自己,但命运有时候充满了惊奇,他明明可以做一个旁观者,甚至可以做一个参与者,甚至做一个很好的设计者都可以,可命运愣是把他推到了开创者的位置上,这就好比他明明只有推销货物的本事,却冷不丁的被老板推到了制作货物的位置上,对于他而言,旁观者,参与者,甚至是设计者,他有将近六百年的历史见识,有旁人所不能预料的本事,能提出最好,最完美的法子,他能做到这一切,却未必能做好一个开拓者的本分,小打小闹或许还能试一试,可正要大干,他就没这个把握了,他不知一战若是输了会怎样,会不会是土木堡提前到来,又或者瓦刺趁虚而入就此灭了大明呢,这些结果他不能预料,偏偏这把走向的钥匙却又放在了他的手中,担心,惶恐,甚至紧张无疑成了他情绪的常客。 好在他心头乐观,事情没到哪一步,他也没做出的最坏的结果,况且事情竟不能更改,他要做的不是抱怨,而是尽量为这一切做好准备,尽量做到万无一失,达到自己心头想要的结果,这是一个美好的时代,国家收入大增,商品经济空前繁荣、科学巨匠迭出、社会风尚呈现出活泼开放的新鲜气息,他本以为经过这一代的努力,未必能看到这样的局面,但他还是小看了岁月这把刀刃,不过短短十年的功夫,一切都让他眼花缭乱,他仿佛就像一个外来者,带着惊讶,带着惊喜的看着这一切,最近几日他,甚至不由自主的默默叨念着一些动人的描述,这个国家的男男女女都有很好的体质,匀称而且是漂亮的人,略高他们大都脸宽,小眼睛,扁鼻子,胡子稀少,但也有人有大眼睛和大胡子的,脸孔很均匀。” 达官贵人的服装使用不同的颜色的丝绸制成,他们有上等的和极佳的丝绸普通穷人穿的是另一种粗糙的丝绸和亚麻布、哔叽和棉布,这些都很丰富。” “他们穿的衣服象我们古代的样式,有长裙和不满折子,胸上有一道边用来系在左侧,袖子又宽又大,在外衣上他们按照各自的需要穿袈裟和长袍,形式象我们穿的,只是袖子更大,皇室血统和被授以官职的人,服装跟其他绅士不一样,” “他们的妇女穿着很奇特,很像西班牙人的样式,她们戴许多金首饰和宝石,衣服有宽袖,穿的是金银和各种丝绸料子,如前所述,他们有大量的丝绸,质地极佳,而且十分便宜,穷人则穿绒料,未修剪过的绒料和哔叽。他们留得一头好发,仔细勤快的梳理它,象热那亚妇女,用宽丝带把它系在头上,缀满珍珠和宝石。” “这些中国人中举行宴会和节宴,超过世界上其他的民族,因为他们是富有的而且无忧无虑,也没有天主之光,,他们是自己获得**的满足,纵情于游乐,他们由此过着美好的生活,并且很有安排,哪怕他们有一百位客人,他们仍然习惯于让每位就坐并就自己的一张桌子进餐。他们的桌子很精致,。在这些酒席和宴会上,一直有女演员,又演又唱,作出很多使客人愉快高兴得漂亮动作,此外还有各种男人表演其他乐器,及翻跟斗的和演戏的,他们完美的和自然的演出他们的喜剧。” “在每个城镇吃饭机会都很多,因为在市场和街道,也在郊区,有许多饭馆,桌椅布置整齐,花不了几个钱,这是由于各种食物都极便宜,如果外地人说他已经吃过了,那市民及城里人就带她上另一类馆子,有各种果脯和奶制品,水果和杏仁糖,极亲善的请他吃一顿,这些话儿他往日并不能记住,可自从来了京城后,所见所闻多与前世欧洲东来的传教士差不多,回忆了一些,竟能出口成诵,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这几日是一年一度的重阳节,对于这个在前世几乎快忘记了节日,在这个时代却是受到了空前的对待几乎可以赶上了春节,中秋了,这一日的早上家家户户都是开始忙碌起来,他们要做制作重阳糕,这种糕点寓意不以片糕搭儿女头额,口中念念有词,祝愿子女百事俱高,乃古人九月作糕的本意。讲究的重阳糕要作成九层,像座宝塔,上面还作成两只小羊,以符合重阳羊之义。除此之外,还要插茱萸,登高、赏菊等等,杨峥心头记挂出征一事,所以对重阳节的到来,他根本提不起任何的兴趣,好在家中女眷多,一早在大小姐的率领下,开始着手重阳糕的制作,一家人忙忙碌碌,倒也热闹,偶尔几个孩子不知大的抢了小的糕点,还是小的糕点吃完了,想要抢夺大的手中的糕点,引发了一场又一场的争论,打不过便开始苦恼,抢夺过来的则是嘻嘻哈哈的笑个不停,那些哭泣的少不了要寻找些安慰,可娘亲们根本就功夫理会他们,甚至有时候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他们去一边哭去,更多的时候,哭闹声着实引起了大小姐等人的烦躁,也顾不得擦手,抡起巴掌便在熊孩子的屁股蛋子上拍了一巴掌,那些本就是受伤的小家伙们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哭得越发厉害,可大小姐等人就是不理,小家伙们哭的时间一长,渐渐发现他们从娘亲哪里根本得不到他们想要的安慰,不得不开始将目光看上了爹爹,对于爹爹的好脾气,好说话,他们年纪虽却也知道爹爹是断然不会像娘妻一样打自己的,非但如此,更多的时候或许还有意外的收获,看明白了局面的熊孩子么,哭的,没哭的,有糕点的,没有糕点的都一股脑的寻了过来,小的喊着泪水,垂着鼻递控告姐姐如何的霸道,如何的抢走了自己的糕点,还打了自己等等,大的自然不承认,居高临下的说小的如何如何的可恶等等,双方你说过来,我说过去,说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始相互指责了,可终究是年纪是非还不是清楚,谁对谁错自己也不知道,所以争论了一番后,便将这个权利给了杨峥。 看着大的小的,一个个满怀期待,又信任的目光,杨大人倒也不敢小瞧了,但又不能说些成年人的大道理,只能循着历史流传的是非对错的小趣事,对姐姐就说爱护弟弟的趣事,对弟弟则搬出了孔融让梨,用这种左右糊弄的法子,竟让这一帮争吵打闹的熊孩子安静下来,不知是故事的感染力,还是熊孩子一个个太过聪明,趣事说完后,大的非但没有指责弟弟,还主动将手中的糕点递了出来,满满的大姐姐的风范,小弟弟也不弱,糕点虽到了自己的手中,记挂着孔融让梨,少不了要分一些给姐姐,虽说是一小半,却足以让姐弟二人的关系缓和了下来,接下的画面就是一副和谐欢乐图了。 2362章:半牧红尘半醉仙 r;手机阅读点这里 一个早晨,杨大人除了思索了一会儿出征的事,几乎忙着搜肠刮肚给这帮熊孩子说各种各样的传统美德的趣事,说到最后着实没什么说的,才不得不学着大小姐抡起了巴掌,在那一个个的屁股蛋狠很拍了几巴掌,喝骂了声:“去,寻你妈妈去?” 于是一片哭闹声,少不了夹杂着大小姐、沈艳秋的埋怨职责的声音,杨大人一一听来,除了说了声:“得,这下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唯有苦笑了。 到了下午,重阳节的气氛算是达到了一日的,吃过了重阳糕,喝过了菊花茶,要做的是一家四处走走看看,感受一下节日的气氛,不少商家抓住了这一点,将平日里囤积的各种吃食、绫罗绸缎全都摆了出来,不少商家从杨峥花榜,拍卖会寻得了灵感,在街道最热闹的地方搭建了一个戏台,模仿高山流水,任由喜欢攀高的雅公子来一展身手,这主意虽不算新颖,但也吸引了不少人,而更多的商家则是花钱请了几个戏班子,与几家商铺联手,用大横幅写了自己店铺名字挂在戏台最显眼的地方之外,戏台则是任由戏班子唱曲儿,什么重阳节,又试话登高。究竟年年如是,有乜功劳?虽则系如画嘅秋山,游吓亦好,做乜偏要向往重阳个日,至晓得风骚。你话敢样可以避灾,亦何不大早。点解你单身前往、又试剩落个的妻孥。开讲话一部通书,都唔睇得到老。况系个的区区陈迹,重驶乜咁心操。既系你日唔知,我亦唔怪得你去做。唉!悭吓脚步,何苦去寻烦恼。不若静坐思量,想吓边一样可图。 九月九,个个都去登高,你睇个班嫩仔,走得气嘈嘈。放起个只纸鹞在高处舞,扶汉声声响弓声,唤起个的懦夫,总系企在个处风头,须要努力正好。虽有声威,可惜你未满羽毛,怕只怕失足云霄,个阵遗恨万古。咪估个条包索,可以把天箍,既替得个佬流灾流难,边处唔流到。唉!难把身世顾,只望得天怜悯,俾你有点功劳。曲子虽不见得高雅,但用通俗的话唱出来,却也动听无,来的无论是百姓,还是达官贵人,人墨客都会停下脚步看一看,或欣赏戏台四周的热闹,或是听听这别具一格的曲调,又或者是寻找笔墨丹青下的素材,杨峥头一次感受这种欢快的气氛,看着场洋溢着或满足,或自信,或肆意的笑容,他们的神情欢快,他们的步伐从容,他们衣着光鲜,他们的语气轻松,让人心情莫名其妙的跟着好起来,杨峥面带着笑容,看着从自己双眼里溜走的那一张张的脸庞,苍迈的、健硕的、沧桑的、风雅的、清新的、欢悦的,愁闷的,失落的,自信的,每一张脸都那么的熟悉,那样的明朗,任谁看了都从心里生出一股莫敏的自豪感来,繁华的街道人群熙熙攘攘,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富贾云集,青楼林立,画舫凌波,绵延数十里,那一道道迎风而立的商铺招牌旗帜,那蜂拥而来的马车,还有那云集四方的西洋商贾,他们身着大明的服饰,怀里揣着一袋一袋的银两,四处张望寻找理想的生意来源,还有那些累了一天,出来走走看看的百姓,他们的面容不再是带着愁容,他们的衣衫也不再是破烂,他们的口袋也不再是空空如也,他们的面满是恬淡惬意的微笑,那是一种满足,一种自得其乐的幸福,杨峥领着妻儿,站在棋盘胡同里最繁华的街道,迎着阳光看着眼前这一福宣德盛世图,自言自语的道:“这样的一幅盛世画卷,谁忍心让人毁了呢?” 重阳节过后的第二日清早, 这一日杨大人真睡得迷迷糊糊,忽听得有人轻声呼唤自己,只是这声音实在太轻,他迷迷糊糊也听不太真切,便没去理会,却不想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身旁的二小姐却轻轻推了他几下:“坏人,坏人,快醒醒,快醒醒?” 杨峥迷迷糊糊的翻了过身子,将身旁的二小姐往怀里拉扯了几下,含糊的道:“这天儿还早,起来也没事做,咱们再睡会儿?” 二小姐掩着小嘴一笑,道:“这天不早了,已差不多四更天了,我听外面好像有人喊你呢?莫不是寻你有什么大事?” 杨峥伸手在二小姐的怀里摸了一把,道:“你一定是听错了,一个三品的侍郎,能有什么大事呢,再说了,什么大事也不如睡觉重要不是?”1; 二小姐听着又是一阵嬉笑,看他慵懒的模样,竟有些喜爱,便也没催促,主动的将光溜溜的身子往他怀里挤了挤。 杨大人嘿嘿一笑道:“昨晚折腾的还不够么?” 二小姐面一热,一双漆黑的眼眸子,扑闪着看了他几下,紧咬的红唇忽的松开,似嗔似怒的道:“不够!” 杨峥探出爪子在被窝里肆意了一番,二小姐甚是敏感,才一番戏弄,便娇喘不止了。 杨峥笑道:“你这死妮子,平日里看你老老实实的,没想到这事儿竟这么大胆!” “人家才没有……?”二小姐婴宁了声,揣着粗气道。 杨峥嘿嘿笑道,肆意的力道大了些,大小姐终究是个传统的女儿家,先前的那句大胆的话儿,已让她娇羞不止,这会儿被杨峥刻意的捉弄,那里还受得了,不多时便红着脸求饶了。 杨峥睁开了一只眼,眼看着烛光,二小姐的一张粉脸光彩照人,那两朵腮红,宛如三月的桃花,在灯光下显得娇艳无,若说刚刚是捉弄的心思,那么看到了这么一幅美人图,若光停留在表面可不应该了。 这么一想,身子如一头猛虎扑了去,二小姐咯咯嬉笑了声,道:“你这个大坏蛋,坏死了?” 杨峥看着二小姐眉宇间的一抹春情仿佛轻轻一点,能点出水来,哈哈一笑,道:“这还不是被你给逼的?”2; 二小姐双手捂住小脸,自指缝偷看他一眼。扭捏着的道:“不是的,不是的,人家才没有,人家才没有?” 杨峥看得有趣哈哈大笑不止,道:“有的,有的,请二小姐检验检验?” “人家才不要呢?“嘴里说着不要,整个人儿却如一头小懒猫,慵懒的躲入了杨峥的怀里。 杨峥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不止:“好啊,平日里看你老老实实,原来都是假的,想不到竟是这般狂野,这还是我的二小姐么?” 二小姐满是羞涩的,伸出小拳头在他怀里的捶打了几下,道:“这还不都是你害的?人家讨厌死你了?” 杨峥听得大乐,道:“讨厌我,你还这样?” 二小姐羞红着脸,一双漆黑的眸子含情脉脉的看了杨峥一眼,骂了声:“你这个大坏蛋?”便一头扎进杨峥的怀里,什么话儿也不说。 杨峥顿时瘙痒难耐了,大笑了声毫不客气的与大小姐翻了个身,笑着道:“大坏蛋来了?” 二小姐啊了一声惊叫,脸蛋已被杨大人狠很亲吻了一口,正要做些不为外人道的研究工作,却不想二小姐却一本正经的仰起头,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杨大人,咬着红唇沉吟了一会儿,才用尽了气力,ns道:“坏人,我狂野些,你不喜欢么?” 杨峥看着怀里羞红着脸蛋,却倔强的看着自己的二小姐,忽觉得有趣,伸出指头在她灵巧的鼻头轻点了一下,柔声道:“怎么会呢,你家相公你还不知道,从今儿起,你有多狂野表现多狂野,我都喜欢?”3; 二小姐漆黑的眸子里亮光一闪,欣喜道:“真的么?” 杨大人笑道:“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别忘记了,我可是人诚诚实可靠小郎君,绝非浪得虚名的?” 二小姐听得有趣,咯咯一笑。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欢快起来,酝酿了许久的杨大人真欲来一场大漠策马奔腾的好戏,却听得段誉在门外道:“华安,华安,快别胡闹了,宫来人了?” 可怜的杨大人一听不得不收起了策马奔腾的心思,伸长脖子冲着门外喊道:“可是有什么大事,若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那别来打扰我了?” 外面的华安汗了一把,心道:“这个华安还真有种啊?连这种话儿也敢往外说?” “是宫的王公公,说皇口谕,着你去早朝?”沉吟了片刻的段誉继续道。 “这皇帝也真是的,好端端的让我去什么早朝,不知人家早要吃肉的么?“杨峥嘀咕了声,不情不愿的坐了起来,开始着手穿衣服。 二小姐听他这么赌气的话,不由得躲在被窝里掩着小嘴咯咯嬉笑个不止。 这下杨大人更是愤怒,愣是将穿了一半的衣衫重新给脱了下来,冲着二小姐嬉笑的叫了两声。 本书来自品&p;书 本书来源手机阅读请访问052 2314.2363章:辜负香衾事早朝 约莫一更天后,杨大人才心满意足的走出了衣衫,临走出房门时,还留恋不舍的看了一眼被窝里的二小姐,嘻嘻一笑道:“这就是你笑话自家相公的所受到的惩罚?” 二小姐红着脸,狠很瞪了他一眼,骂了声讨厌,重新扭过头去躲入了被窝里。请大家看最全! 杨峥看得大乐,哈哈大笑不止。 “我的杨大人,你这个床起的可真费时间,这都无更天了,再不快些咱家可是吃罪不起啊?”一看他出来,王振急急忙忙的迎了上来,嘴里开始抱怨道。 杨峥叹了声,道:“公公,实不相瞒,今日我算是最快的?若是平日里,没三更天的功夫,怕是出不来啊,说起来这还是看王公公为人不错,不想让你为难吧了?” 灯光下,王振见他神色淡然,知他没说谎,心头感激,抱拳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儿,两人便出了杨府,门外等候的马车,听得动静早已迎了上来,赶车的竟一个锦衣卫,杨峥只觉此人有些面熟,便开口询问。 那锦衣卫没想到杨峥竟询问他的名字,顿时又是惊讶,又是欢喜,忙报了姓名,杨峥这才知眼前的这人竟是日后历史大名鼎鼎的锦衣卫指挥使马顺,此人本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卫,这几年也不知怎么就攀上了王振,竟在短短的几年的功夫里做到锦衣卫百户,不免对此人有些刮目相看。 碍于时间紧迫,杨峥只是颔了颔首,便与王振一前一后上了马车,马顺待二人落了座,循着王振问了几声,得到了启程的命令后,将手中的马鞭高高扬起,在空中挽起了一个花圈后,狠很落在了马屁股上,那马儿吃疼,嘶鸣了一声,迈开了蹄子飞奔而去。 杨峥听马顺对王振说话的语气,宛如儿子对父亲,心道:“难怪,土木堡后群臣把他看做了王振最亲密的人,当着景帝的面把他活活打死!” 王振自是不知杨峥有这些心思,因杨峥出来的晚,不断的催促马顺的快些,也亏得这段路不长,这两匹马儿都是千里挑一的战马,被马顺没命的一番催促,竟在早朝开始前赶到了宫门前。 听得鼓楼的钟声敲打后,王振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对杨峥道:“杨大人待会儿见了?” 杨峥颔了颔首也跟着客气了说了句:“待会儿见?”便走入了队伍之中,他是吏部侍郎,虽没什么实权,但品级并不低,后面的官儿在灯光下看到他胸前的孔雀,主动的让开了位置。 跟着队伍缓缓进了午门,在金水桥南按照品级站好队伍,等待鸣鞭,按次序过桥,道了奉天门丹陛之前,此时文官在左,武官在右,两队相对而立,站在御道两旁。等待皇帝到来。 杨峥往日虽也参与早朝,但多半是奉命前去,不曾经历这些规矩,此时眼看着进一道们,顿时感到头疼,心道:“咱们汉人就喜欢玩虚的,若省去这些虚头巴脑的规矩,不知要做多少事儿?” 就在他鄙视的那档口,听得一阵悦耳的音乐声弥漫殿内,杨大人尚未弄明白这音乐是从何而来,听得站在宫门外的太监尖锐的声音传了过来:“皇上驾到!”文武百官立即整理了衣衫,循声望去,便见皇帝在一干锦衣卫拥簇下缓缓走了过来,面向众官儿御门安坐,此时再鸣鞭,鸿胪寺唱“入班”左右两班走进御道,行一拜三叩头礼节。之后便进入奏事环节。 朱元璋在废除丞相后,最担心遭人蒙蔽,所以制定大规模早朝正是要体察民情,免受蒙蔽。除此之外,朝会对于礼仪要求严格,大规模的朝会也是从礼仪方面树立皇帝在臣民面前威仪的一项重要工具。 奏事时,预先先咳嗽一声,从班末行至御前,跪奏,奏事不使用口语,而是大声的朗读奏章。如果官员要承旨,要回答“阿”声音要拉长。繁琐不说,还没什么实际效果,但从朱元璋就这么过来的,官儿最初的不适应,经过七十年的适应也已适应了。 杨峥虽感到好笑,可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什么场合,唯有忍住外,也说不出什么,就在这时领头的杨士奇忽的扭头看了他一眼,似想说什么,却没寻到什么机会。 杨峥心道:“这个老不修莫不是又想坑我吧?”对于前两日挖下的坑,他还记忆犹新,可回想对方刚才的眼神,分明是有劝慰的意思。 杨峥正琢磨的杨士奇给自己传递的意思的时候,对方又看了他一眼,眼神一如先前,杨峥思索了一会儿,毫无所得,心里顿时有了些许怒气,心道:“你爷爷的有什么话儿不能趁机说一下么,一把年纪了,还玩眉目传情啊?”心里暗骂不止,但那两道眼神还是暗自留意,趁人不注意低头思索起来。 就在他思索的这档口,群臣开始上奏朝事了,要说这个时代的早朝是最没意思的,按照朱元璋定下的规矩,皇帝是至高无上的,天下事不可有任何事情瞒着皇上,所以从朱元璋时开始,明代就讲究“大小公私之事并令公朝陈奏”,早朝所理之事异常繁碎,据说洪武二十八年所定各府部衙门“合奏启事目”,达184款,除了选举、盘粮、建言、决囚、开设衙门等大事,以及灾异、雨泽、囚数等类奏事项,还有许多像“收买牛支农具”、“追赃不足家属”之类的杂事。凡涉及“军中机密事情及守卫门禁关防等事”,许官旗军人“径奏”民间词讼,也往往“实封闻奏”。有司所守之事,亦须一一面请,就连守卫皇城官军搜检出被盗内府财物,也要引到朝门,由皇帝亲自发落。可谓“烦渎”至极。像明代皇帝这样,亲坐朝门,一切庶政,不分轻重大样样过目亲理,这是前所未有的。这样繁琐的事情,毫无乐趣可言,一日两日倒也罢了,天天这么干着实有些吃不消,皇帝虽说是天子,其实是个人而已,朱元璋老哥身子骨结实,又从战乱中走出来的,一个早朝听取这些事情算不得什么,可他之后的皇帝就没那么好的体力了,他们长在皇宫大院,吃的是精细的粮食,住的是皇宫大院,穿的锦衣,各种锦衣玉食养成了他们身子骨是秀外中干,应付不了这些繁重的早朝,所以从永乐后早朝就有了许多改变,如许多小事其实都是应付之举了,这也难怪,皇帝处理了一天的公务本身就累得够呛,还要起个大早听一干群絮絮叨叨的说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实在是有些不合时宜,所以从永乐末期这种早朝,若非碍于祖宗定下的规矩不可违背,皇帝几乎不想上这个早朝,到了洪熙后,这位老兄虽说仁慈,可身子骨着实不咋样,做了皇帝后,骨子里又有些慵懒,所以登基不久,对于早朝就不断的拖延,有时候干脆以身子不适为由头,不上早朝,这样的举动自是引起了群臣的不满,言官御史没少因这事儿上奏章,这位老兄脾气虽好,为人却不傻,这等折磨人的事情,能少做尽量少做,无论言官御史如何骂,奏折再多,他老人家就是不例会,早朝也是性子来了就上一上,没什么兴趣的时候,干脆躲入后宫陪着自己美人去了,若不是这位老兄在位的时日短,就躲避早朝这事儿,足以被言官御史的奏本给骂死。 洪熙后,宣宗年轻力壮,登基之初便恢复了祖宗的旧制,日日早朝,可上了几年,宣宗就开始有些后悔了,对于当初极力怂恿的大臣没少埋怨,加上他兴趣爱好广泛,日日上早朝,根本没有那个精力去应付他的爱好,在登基几年后,权势日涨,地位越发巩固后,对于早朝决政方面的内容开始精简了,除了重要的大事上奏之外,其余鸡毛蒜皮的小事,一概让内阁酌情处理,虽说起初百官不答应,据理上奏,可皇帝此举无疑是提高了内阁的权利,自是获得了内阁的大力赞扬,况且皇帝那心思根本不在早朝上,再者,大明的官儿相对于前朝的官儿,休息的日子着实短了些,日日早朝也有些吃不消,上了年纪的大臣夏日倒也罢了,到了冬日,寒风刺骨,天还没亮就起来,迎着寒风去上早朝也不是什么好事儿,所以争吵了一番后,随着越来越多的官儿觉得皇帝这样是仁义,此此事也就落实了下来,随着年月久,往日日日必到,事无巨细的鸡毛蒜皮的小事,皇帝都需一一听取的早朝,已是一去不复返,上朝不过趋拜行礼,其性质便与大朝、朔望朝没有太大的区别了,官员起先有些不适应,但几日下来,回想起被窝的温暖,渐渐也就没人说话了,甚至有些上了年纪的官儿,对于皇帝要早朝有些埋怨,可埋怨归埋怨,但站在了这儿,那就得有些早朝的样子,内阁是百官之首,自是有内阁率先汇报,将近期内,大明上下发生的大小事情一五一十的汇报了一番。 2364章:为有云屏无限娇 手机阅读点这里 然后需要皇帝定夺等等,皇帝会针对一些难以取舍的事情做出解答或是给出答复,这样一来差不多一更天的功夫,杨峥看着窗外的天慢慢亮起来,只觉得这哪里是来早朝,根本是把人从被窝,从美人身旁拿到皇宫里受罪罢了,越发对这个早朝没什么好感,可看四周的官儿,一个个一脸的兴奋,那模样仿佛不是受罪而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不免有些愕然。品书 处理了内阁的大事,接下来六部了,六部以吏部为首,其次便是礼部、户部了,吏部尚书奏了几个官员的调遣后,又对几个官员的升迁给予了具体的意见,杨峥这个吏部侍郎虽说没正经个几天班,可毕竟是吏部的人,听到司汇报,下意识的竖起了耳朵听了几句,隐隐的听得最多的是况钟,于谦等人,其以况钟提得最多,自从他离开苏州后,刚刚安定下来的苏州城连降暴雨,七千多顷良田被淹,大片的房屋、堤岸倒塌,眼看杨峥亲手打造的好局面此破坏,况钟一面和各县官员组织救灾,一面向朝廷报苏州府的灾情,同时也要求朝廷派人对苏州地区的水利进行调研疏浚工作。朝廷命令江南巡抚周忱同况钟一起对苏州地区的水利进行疏浚。况钟认真负责,经常亲自到工地察看。他通过细致的调查,提出了解决办法。苏州府区域内,河港湖泊密布,滨河滨湖的圩田地势低洼,而且面积太大,每个圩差不多都有三四千亩到六七千亩的面积,车水灌田十分困难。况钟命人将圩田都改小到五百亩左右,圩旁开一道水渠,和河道相通,这样在圩田里抗旱排涝都容易多了。虽然这一年苏州府发生了较大的水灾,但是苏松等地当年的秋粮却取得很好的收成,缴的赋税竟丝毫不往年的少,苏州的那些商家更是为了救灾出力不少,可以说苏州在他离开的一年里,并没有此颓废下去,反而勃勃生机更浓了几分。 但不知老天爷是故意刁难苏州城,还是考验况钟这个知府的能力,刚刚过去不久的灾情后,一场干旱重新席卷苏州城,受灾面积达到一万多公顷,受灾百姓达到一百多万,况钟以杨峥建立的经济仓,济农仓应对,对仓粮支拨的标准、借贷的数目,都一一做了安排,愣是度过这场罕见的危机,更难得的是,苏州仿佛像一颗不屈不饶的迎客松,每经过一次风吹雨打后,局面总要好一些,百姓似也变得坚强一些,商业更是在九大红顶商的运营下,俨然是大明商业的饶楚了,苏州百姓商家愣是把况钟看做了神了。 按照朝廷的惯例,况钟已在苏州任职六年了,这是史无前例了,例应调朝廷,而苏州府士民一万三千人联名向直隶巡抚按察使张昌书,恳请转奏朝廷,乞求况钟连任,似这样的事吏部还是头一次碰倒,不敢擅自定夺,奏朝廷。 皇帝斟酌了一番后,便给了出了指令,况钟整顿吏治,核减税粮,废止多项苛捐杂税,为民伸冤,很得民心,实乃我大明官员的楷模,老百姓的请求,满足了他们吧。让况钟再任苏州府知府,苏州与京城相隔数千里,路途遥远,着他不必来京谢恩。” 杨峥听到这道指令,心道:“这是况钟第二次任职苏州城了,只怕这辈子是离不开苏州了?” 却不想杨峥的这一番话竟是一语成揭,况钟奉旨再任,很感谢皇帝的特殊恩宠,更加鞠躬尽瘁,兢兢业业做个好知府,直到正统七年十二月,况钟卒于苏州任所,享年六十岁。 他死后,苏民痛哭罢市。他的灵柩从运河运回故里时,十里苏堤之站满了祭送哭奠的人,运载况钟灵柩的船,“惟书籍,服用器物而已,别无所有。”以后,一府七县都建况公祠,百姓家均立况钟牌位祭祀。后人将其稿编成况太守集。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吏部提的第二个人员也是杨峥的老熟人于谦,这位老兄虽不况钟,但也不是吃素的,自从宣德五年后奉命巡抚河南、山西。于谦到任后,轻装骑马走遍了所管辖的地区,访问父老,考察当时各项应该兴办或者革新的事,并立即书。一年书几次,稍有水旱灾害,马报,再者这家伙敢于为民请命,严惩作奸犯科权贵,而受到排挤打击。人家当官前呼后拥,尽显官威于谦当官便服一套,瘦马一匹。同僚并不以其为谦虚清廉,却说他坏了官场规矩。但他仍我行我素,在官场名声很大,百姓也十分爱戴,按照规矩这样的好官也该提升。 皇帝听完后,迅速做出了答复,鉴于于谦为官一任,廉政勤明,而天下似江西,山西这样的地方很多,哪里更需要这样奉公守法,却又有担当的官员去治理,建议吏部把于谦调往河南继续巡视……?” 对于这个安排,有人认为是皇帝不重视,也有人认为这是皇帝对于谦能力的提拔,对此杨峥心知肚明,自从宣德元年的那一骂,皇帝对于谦的印象贼好,从山西调往河南,怎么看都是提拔了,河南虽说经过多年的战乱,不如宋代,可毕竟是地处原,大明开国之初,朱元璋亲临北宋旧都开封,并将开封设为北都北都开封、都凤阳、南都金陵,曾经计划将开封设为明朝的首都,为此对河南没少照顾,若不是鉴于河南开封无险可守,朱元璋不想重蹈北宋的覆辙才没有走这一步,要不然今日的河南是北宋王朝第二个开封府了,虽说都城没建成,但对于河南的照顾一直在,大明几代皇帝都有迁都之意,而曾经缔造了北宋繁华的河南无疑是首选,所以无论是朱元璋,朱棣都不曾放弃过河南的眷顾,虽说其繁华程度不北京、南京,但地处原起山西,江西可是一个天,一个地下了,且河南有开封,有洛阳无论是场面,都不是山西,江西所能的,于谦的官职看似没有提高,但影响力无疑是提高了不少,况且从皇帝的态度看,对这位于大人还颇为欣赏,为官一任能给皇帝留下这个好的影响,还升官更来得实惠。 当然了,这些自是引不起太大的波澜,毕竟于谦、况钟的确算不得什么大人物,调往哪儿与他们而言,并无多大的干系,所以对于皇帝的这两道指令,吏部很快让人去半了。 处理了吏部,接下来是礼部了,按说这户部与礼部谁大谁一直没有定论,大明开国这千年的老二也争论了几十年,一直没有结果,往常碰了这样的局面,户部礼部两位尚书少不了要为谁先说争论得头破血流,可今日却没了这个局面,身为礼部,户部尚书的胡滢一人担任了,谁先说都是他说了算,鉴于他的本职工作是礼部尚书,所以自然而然的成了千年的老二,对此户部其他官儿虽有些不满,可也说不出什么来,所以对于胡滢先说礼部的事情,虽有议论,却没有人公然站出来反驳。 但很快他们其实也反驳不得什么,因为胡滢看似是趁机让礼部安坐实了千年老二的交椅,但其实说的还是户部的事情,所以到底户部是千年老二,还是礼部是,谁也不敢轻易下这个结论。 胡滢所奏的事情既符合了礼部的大事,看书n同时对于户部而言也是一件大事,两件大事归在一起又是同一件大事,而这事儿还非得他这个礼部尚书来说不可,他人说了还不合适。 礼部的事情其实很简单,那是朝廷对户部尚书郭资盖棺定论的事情,郭资洪武十八年的进士,朱棣即位后,任户部尚书,兼掌北平布政司事,并授命筹建北京城。仁宗时,升郭资为太子太师。宣宗即位,又拜六十六岁的郭资任户部尚书,并给以”免趋朝,赐钞二万贯”殊荣。郭为报恩,抱病坐署办公,寒署不避,百事亲断,终于任。可以说郭资担得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评语,对于这个评语,满朝武百官倒也没什么说的,但如何定还需要皇帝一句话,所以这事儿算是礼部的一件大事,同时也算是户部的一件大事。 皇帝先前为了郭资的死罢朝,遣礼部尚书赐祭,敕工部制棺营葬,至于如何盖棺定论,因公务的繁忙,一直没想起来,今日礼部既拿出来了,皇帝也没有含糊的意思,略一沉吟,便给出了答复:“郭资,居高位而不谋私,为四朝股肱之臣,全始全终,赠进光禄大夫正一品柱国,谥”忠襄”。”对于这个评价,群臣除了羡慕之外,倒也认为这个定论算是最合理的。 眼看第一件事如此顺利,胡滢自是欢喜,立即着手第二件事,与第一件差不多,同样是死人,同样需要皇帝给出盖棺定论之语,只不过和郭资这样的重臣不同的是,他是太监郑和。 本书来自品&p;书 本书来源手机阅读请访问052 2316.2365章:繁花灿灿入幽香 郑和自从宣德八年于归国途中,积劳成疾,在古里病逝。请大家看最全!七月船队回国,消息传来,宣宗赐葬南京牛首山南麓,但对于郑和这一番所作所为,却没有只言片语,对此礼部多次上奏朝廷,但碍于郑和是个太监,言官、御史却多有言论,认为礼部为一个太监讨取评语,有违背礼制,不与答应,恰好那一段时间,朝廷事情也多皇帝便忘了这事儿,眼看着今日皇帝心情不错,加上堂上的气氛也很好,先前已说过死人的事情,胡滢才大着胆子说出来,本以为这事儿会借着郭资这股风气好把这件拖了不少日子的大事给办了,省得王景弘,马欢那一帮人天天来,其次内心深处对于郑和的所作所为也有些敬佩,觉得这么一个人死了,多少也该有些评价才是,这才勉强硬着头将事情给提了出来,满以为这郑和都死了,死者为大,且过这么长时间了,言官、御史怎么也该放人家一马,却不想刚提出来,立即引起了群臣的不满,这个说郑和下西洋是一场极度浪费国力、财力的行为,虽然有一定的经济贸易成分在内,但大部分时间内几乎是净流出,对整个国家的军事力量、经济力量没有任何的帮助,这样的人朝廷就不该给评语。 另一个则说,郑和七下西洋,耗资巨大,劳民伤财。郑和下西洋花费多,收益少送出去多,拿回来少,并未给明朝带来足够实际利益,反而造成巨大物资浪费,导致后来国库空虚,朝廷不该给什么评价。 杨峥本低头思索着杨士奇那没由来的惊鸿一瞥,对于这些国事实在没什么兴趣,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听上一耳,直到说到郑和的时候,他才收起了心思,起先本以为这帮挨千刀的言官、御史会看在郑和这些带回来的一船的宝物,嘴巴上会留些口德,不至于这么狠,却不想他这帮嘴里喊着圣人之言,做起事来还不如一个三岁的孩子,不免心头有气,也顾不得这是什么场合,先前踏出了一步,朗声道:“皇上微臣有话要说?” 这下太过突然,那帮言官、御史真争得头破血流,皇帝也正感到厌倦的时候,杨峥这一声呼喝可算是效果贼好,顿时将众人的目光给吸引了过来。 昏昏入睡的皇帝被这响亮的声音给惊醒了几分,笑着道:“杨爱卿不必多礼,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杨峥嗯了声,也不客气,朗声道:“建文元年靖难之战,马三宝在河北郑州为燕王朱棣立下战功。永乐二年明成祖朱棣在南京御书“郑”字赐马三宝郑姓,改名为和,任为内官监太监,官至四品,地位仅次于司礼监。永乐五年,郑和担任下西洋总兵正使一职,率领船队下西洋。前后七次耗时二十八年,完成我大明海洋之行的壮举!郑公公曾说,欲国家富强,不可置海洋于不顾。财富取之于海,危险亦来自于海。一旦他国之君夺得南洋,华夏危矣。我国船队战无不胜,可用之扩大经商,制伏异域,使其不敢觊觎南洋也。他这一生便是为了这个理想而奋斗,他历经坎坷,九死一生,终于实现了这一中国历史乃至世界历史上伟大的壮举,他率领庞大船队七下西洋,促进了明朝和东南亚、印度、非洲等国的和平交流,并向他们展示了一个强大、开明的国家的真实面貌。虽然他的个人生活是不幸的,也没有能够享受到夫妻之情和天伦之乐。但他却用自己的行动为我们留下了一段传奇,一段中国人的海上传奇。郑和之后,再无郑和。“ 杨峥的声音很慢,却锵锵有力,原先窃窃私语的文武百官,不知为何竟全都停止了,大殿里寂静的可怕,人人的目光看着杨峥,今日奉命而来的马欢,王景弘等人早已热泪盈眶。 良久,才听得一人道:“杨大人这话儿未免太过高估了郑和,一个太监而已,不过是耗费朝廷的银子,领着船队出了一趟海而已,能有什么功勋,似这等下西洋费钱粮数千万,军民死且万计,纵得宝而回,于国家何益!此特一弊政,郑和就不该有什么诰命?” 杨峥撇了一眼兵部侍郎金濂,此人从小即很聪明,好读书,记忆力强,且有远大抱负。永乐十五年考中举人,明年连捷进士。授湖广道监察御史,办事认真负责,凛然持风裁。宣德初,巡按广东,以廉能称著。后改巡按江西、浙江,“贤声载道”。浙江巨盗史庆真活动猖獗,“人莫能制”。开始因为未能捕获,曾受到免职的处分。后来他终于捕获该盗,又复了官。这时他父亲去世了,他按封建礼教回家守制。但是,朝廷看中他的才能,提拔他为陕西按察副使。当时陕西西北部是边境,鞑靼人朵儿只伯经常率兵骚扰,边境不得安宁,战争连年不断,朝廷任命他为巡抚兼督甘绥各郡粮饷。他规划有方,兵食给足。朝廷这次有意对瓦刺用兵,便将他调了回来,帮着兵部统筹军务,此人倒也有些本事,为人也实在,但骨子里对太监着实没什么好感,对郑和下西洋更是反对,眼看着有人不但为一个太监说话,反而评价很高,顿时就来了气,忍不住从人群里站了出来。 杨峥冷哼了声,道:“下西洋费钱粮数千万,军民死且万计,金大人莫非是信口开河贯了,似这等没根据的话儿,张口便来?” 金濂道:“难道我说的不对么,郑和下西洋,花费多,收益少送出去多,拿回来少,并未给明朝带来足够实际利益,反而造成巨大物资浪费,导致后来国库空虚这是我大明人人皆知的事情,杨大人莫非认为老夫是在胡说?” 杨峥毫不客气的回敬道:“当然是在胡说,而是毫无根据的胡说?” 这样当庭打脸的事情,还是头一次,饶是金大人涵养再好,脸上也挂不住,怒道:“姓杨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峥冷声道:“什么意思,你心里明白,我朝永乐皇帝兴靖难之师,夺得帝位,赏赐功臣士兵,召集天下儒生编辑永乐大典,造大船,遣太监郑和六下西洋,遣大兵攻打越南,又营建北京宫殿,用南方五省赋税,历十四年年营建武当山道观,所费以万万计,致使国库空虚,馈饷空乏。为了解决财政困难,明成祖推动下西洋,扩大海外贸易,据不完全统计下西洋贸易开放政策,为我大明带来的利益,至少合黄金二三十万两,白银千万两,是宋元市舶司收入的十几倍。另外,得到明室发出勘合的藩属国因可以于三个通商口岸如泉州和宁波通商而向明朝国内输入了西洋货品,如芦荟、金镶戒指。 在外交及军事方面,郑和下西洋的功迹包括推翻斯里兰卡王朝及苏门答腊君主、惩治了海盗并扶植马六甲一小渔村将其变成一强大国及货品转运站。郑和七次下西洋中所做的海外政治干预中,以长远影响来看,最重要的是操纵马六甲海峡往来中国及海洋贸易的要道,选择扶植强盗头子拜里迷苏剌,永乐六年郑和授与其国玺及皇袍。拜里迷苏剌曾亲自往中国朝贡,使其在马六甲沼泽地的据点成为日渐富庶繁荣的商业中心。 明成祖夺得皇位时,我大明已经建立了三十多年,农业与人们的生活并没有受到这场政变的影响。这时,中国广州等沿海的大都市发展得十分繁荣。在经济获得良好的发展之后,发展海外交通和海外的贸易已经是十分迫切的事。而且明成祖是个军人,他想要超越成吉思汗式的功业,然而陆地上的帖木儿帝国、亦力把里、北元残部已经内附称臣,为了战争而生的成祖皇帝只能领着大军满世界发泄他心中军人的**,既然陆地上再无对手明成祖只好把扩张的目光放到海上。使我大明成了拥有东南半岛、朝鲜半岛横跨两半球的帝国,兼海权与陆权一体。为了实现这一个目的,郑公公先后七次下西洋,试问金大人这样的壮举还是祸国殃民么,昔日张骞应募任使者,于建元三年出陇西,经匈奴,被俘,后逃脱。西行至大宛,经康居,抵达大月氏,再至大夏,停留了一年多才返回。在归途中,张骞改从南道,依傍南山,企图避免被匈奴发现,但仍为匈奴所得,又被拘留一年多。元朔三年,匈奴内乱,张骞乘机逃回汉朝,向汉武帝详细报告了西域情况,武帝授以太中大夫。因张骞在西域有威信,后来汉所遣使者多称博望侯以取信于诸国。张骞对开辟从中国通往西域的丝绸之路有卓越贡献,至今举世称道,郑公公以二十八年的时间,七下西洋,向西洋诸国展示了明朝前期中国国力的强盛,中国的海军纵横大洋。 2366章:万世同功汉马迁 实现了万国朝贡,盛世追迹汉唐;加强了中国明朝政府与海外各国的联系,向海外诸国传播了先进的中华文明,加强了东西方文明间的交流;这是古往今来,除张骞出使西域之后的又一件世界性的盛举,这样的壮举,却被金大人看做了祸国殃民岂不是荒唐至极,远的不说,就说今日郑公公西洋所得的宝物,何止千万,还有这些文风而来的西洋商贾,又给我大明带来了多少好处,这些诸位可以亲眼去看一看,走一走,看清楚了再来说话,捕风捉影,昧着良心说话,非君子所谓!“ 这一番话让不少文武百官面露惭愧之色,先前的争论就此停顿,金濂虽有些不服气,可看了众人神情,自己又找不到话儿来反驳,隐隐的觉得自己对一个死人如此斤斤计较,却是有失君子风度,冷哼了声,便退会了队伍。 杨峥扫视了一眼众人,见没人再上前说话,暗骂了声:“算你们还几分良心?”当即抱拳对皇帝说道:“及观郑君,则全世界历史上所号称航海伟人,能与并肩者,何其寡也。郑君之初航海,当哥伦布发现亚美利加以前六十余年,当维哥达嘉马(瓦斯科•;达•;伽马)发现印度新航路以前七十余年。顾何以哥氏、维氏之绩,能使全世界划然开一新纪元;而郑君之烈,随郑君之没以俱逝?我国民虽稍食其赐,亦几希焉。则哥伦布以后,有无量数之哥伦布,维哥达嘉马以后,有无量数维哥达嘉马,而我则郑和以后,竟无第二之郑和。噫嘻,是岂郑君之罪也!”“郑和之后,再无郑和。”“郑和之业,其主动者,实绝世英主明成祖其人也,请皇上明鉴?” 一旁的胡滢一看这局面,心头大喜,忙紧跟其后说道:“启奏皇上,郑和竟能于十四个月之中而造成六十四艘之大舶,载运二万八千人巡游南洋,示威海外,为中国超前轶后之奇举。至今南洋土人犹有怀想当年三保之雄风遗烈者,可谓壮矣!微臣恳请皇帝对郑和加以褒扬,好让后人铭记其丰功伟业?” 这时杨士奇道:“郑和七下西洋,使南洋无华侨,吾人将一无所能。此乃弘扬我大明礼仪精神不可磨灭,当以弘扬?” 杨士奇身为内阁首辅,胡滢身兼礼部尚书、户部尚书,杨峥吏部侍郎,都是朝廷举足轻重的人物,有这三人先后说话,其他人等自是不好再多说什么,大殿里忽然变得沉默起来,人人的目光看向了皇帝。 皇帝轻轻咳嗽了声,道:“三位爱卿所言甚是,郑和七下西洋,宣教化于海外诸番国,导以礼仪,变其夷习”功劳卓绝,为人不屈不挠的精神,值得后人相仿,当以弘扬!” “吾皇英明!”众人纷纷跪到在地,大声赞扬。 皇帝摆了摆手,让群臣站了起来,目光落在王景弘的脸上,问道:“郑公公生前可以什么心愿?” 王景弘这次为了郑和的诰命,没少忙活,好不容易把这事儿给落实了,自是欢喜,眼看着皇帝的态度,哪敢怠慢,忙上前道:“回皇上的话,郑公公与第七次下西洋前已预知自己生命将终结,他立下遗嘱,出海前分别在太仓、长乐立碑表明自己心意。” 皇帝颔了颔首,群臣里不少人开始露出惭愧之色,太监因生理缺陷受世人歧视,他们死后不能入土祖坟,只能寻求佛教的精神寄托,以寺为坟。火化埋葬表示灵魂升天圆寂;功德圆满。因此,明时太监死后多火葬。与郑和、李童同一时期的太监兴安一生信佛,“临殁,遗命舂骨为灰,以供浮屠”。所以大多数的太监死后,都希望能死后自己的骨灰能埋入“浮屠”,活得安宁,这个要求绝对不算高。 皇帝当即点头答应,与南京修建佛塔供奉郑和骨灰,其次鉴于郑和功劳卓越,准其墓碑上刻有“三宝太监”封号。王景弘等人忙上前谢恩。 几件大事结局后,天算是彻底大亮了,接下来轮着其他部堂上奏,皇帝也不知是累了,还是懒得再继续听下去,摆了摆手道:“其他各部手中有所奏之事,均可在下朝后,送至内阁,由内阁拟好了票送至司礼监给朕披红便好? 其他部堂听了这话儿,自不好多说什么,纷纷上前应和了声,早朝各部堂的琐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众人本以为接下来皇帝必是下了退朝的指令,不少的官儿,已做好了离去的准备,却不想皇帝的屁股坐在龙椅上根本就没有挪动的意思,不免有些奇怪,宣宗虽说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但与这等早朝,速来不喜欢多待片刻,那次不是群臣尚未上奏完毕,便挥手让太监喊出了无事退朝的话儿,久而久之群臣也就习惯了这一套,似今日这等迟迟不难动静的早朝还是头一次,不少已经转过身来的官员,不得不重新转过身来面对着皇帝做出一幅恭敬的模样,心里却早已嘀咕开了。 杨峥头一次参与这样的早朝,对什么规矩所知并不多,脑海里残留着前世影视剧里皇帝没走,大臣都不能走的印象,竟是少有几个站着没动的人,而这一切恰好落在了皇帝的眼里,心动:“这个杨小弟果然是个厚道人,不像那些群臣,巴不得快些离开才好,群臣也只自己刚才走的太过急躁了些,不免有些脸热,可事儿又不能说什么,也只好尴尬的站在哪儿。 好在宣宗没在这事上多做计较,冲着杨士奇道:“杨爱卿开始吧?” 杨士奇嗯了声走出队伍,面对众人道:“今日寻诸位大人前来,是有一件大事相商?经过多日的筹备,朝廷出兵瓦刺的准备已充足,随时可以出兵,只是在这人选的官职上还需诸位一同来斟酌斟酌?” 毕竟关乎自己的事情,杨峥立即收起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子,竖起了耳朵,一副聚精会神的神情。 群臣因杨士奇的这一番话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刚刚还算宁静的大殿,重新恢复了热闹。 等了片刻,皇帝没见有人说话,显得有些满意,轻轻咳嗽了声,道:“这事儿,朕已与吏部尚书大人商议过了,此番出兵关乎我大明国威,因此规格上比往日要高一些,朕打算封杨峥为海清伯,为我大明扫清海内,壮我大明国威,不知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群臣显然没什么准备,被宣宗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除了内阁,几个尚书之外,其余官儿莫不是楞了一下,跟着窃窃私语起来。 杨峥也吃了一惊,自己才不过三十岁就封了伯,这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当然了,比起这个伯爵带来的震撼,他更在意的是杨士奇的那个眼神,先前有些摸不着头脑,此时慢慢回味,只怕是与这伯爵有关,凭着二人的关系,他相信杨士奇绝对不会在这件事上做什么害他,相反他定是看出了什么来,才会如此做,可看了什么,单靠一个眼神来说明,是说明不了什么的。 杨峥很想走过去拉着杨士奇好好问一下,那个眼神到底是什么含义,可这里是大殿上,不说不容许官员之间拉拉扯扯的,就算容许,众目睽睽之下,他也做不出这一点来,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那眼神再回味回味,从中寻出蛛丝马迹来。 群臣一番议论后,纷纷表示了赞同,能站在这儿的都是聪明人,就给杨峥封伯的事情,皇帝口口声声说的是与群臣商议,可海清伯都已公布了,这说明什么,说明皇帝从内心深处早已认定了这件事,而且内阁的三位阁老,六部的几位尚书都没吭声,这就更说明皇帝定是在这件事上与他们商议过了,获得了他们的一致赞同才选择在早朝公布了这件事,看明白了这一点除了对杨峥表示羡慕之外,无人上前说什么。 宣宗对群臣的这个表现十分满意,恩了声,道:“难得诸位意见统一,这件事那就这么定了,杨峥……?” 杨峥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道:“微臣在?” 皇帝道:“朕刚才的话儿你也听到了,这次你以海清伯的身份领兵出征,希望一举扫平瓦刺,壮我大明国威,你可要好好干?” 杨峥心道:“扫平瓦刺,皇帝老兄,你这胃口未免大了些,别以为给了一个伯爵的就想让老子卖命,那瓦刺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么,若是能喊出几句口号就能消灭的,当年洪武爷,永乐爷也不用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兵蒙古了?” “皇上……?”就在杨峥思索着如何应答这一番话的时候,却听得一个声音喊了出来。 杨峥抬头一看,见是平日里说话最少,影响力却最大的杨溥,见他站出来,不免好奇,心道:“这老头这是遇上了什么大事,把他急成这样?”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367章:望尔修身为万民 宣宗似有些不悦,看了杨溥一眼,碍于杨溥的名声,且为人朴实正直,廉洁好静,没有城府。个性恭敬谨慎,平日里君臣二人相处还不错,此时压制着心头的不快,道:“杨爱卿这是干什么?” 杨溥道:“回禀皇上,老臣有话要说?” 宣宗道:“有话不妨说来便是?”这语气带着几分怒意,群臣缩了缩脖子,看了看皇帝,哪还敢言。 杨溥浑然不觉,抱拳道:“回皇上,我大明自洪武当国,便定下规矩:“凡爵非社稷军功不得封,封号非特旨不得予。杨峥为人虽有些功勋,却不足以封伯这么厚,还请皇上三思?” 若说先前杨峥有些回不过为而来,那么这会儿或多或少有些醒悟,朱元璋虽不如汉代非刘姓不可封王,但也定下了凡爵非社稷军功不得封,封号非特旨不得予的规矩,这种爵分两种,一是只授终身(不世),二是可以世袭(世),世与不世,以军功大小而定,均给诰券。除有军功者外,可得爵号的还有曲阜孔子后裔衍圣公及驸马都尉、外戚等因恩泽受封者,但只是给诰而不给券。与前朝不同的是,明朝的公、侯、伯只有爵号和食禄,井无封邑,就是这种只有爵号和食禄,井无封邑伯爵,大明开国两百年来文官得到这个封赏的不过三个人,靖远伯王骥,威宁伯王越、新建伯王守仁,三人为明代因功封爵的仅有文官,可见这伯爵获得是这么的困难,按说这样的好事,杨士奇等人该高兴,但杨溥给出的态度很明显,他们在反对这事儿,能让老好人杨溥都反对,足见这事儿也并非全是好事了,细细想来也只有这伯爵的问题上了,大明的官儿,封号有诸多的规矩,伯爵虽好,但也不是没有限制,如作为文官,最起码是不能做吏部尚书的,不能入阁,因任何一个衙门,若是放一个伯爵进去,无论是怎么看,这权势就太大了,对任何衙门都是一种压力,所以一旦被封赏了伯爵,除了在军中任职之外,算是自绝文官体系了,他这个侍郎官职虽不算太高,但好歹也是文官体系之中,日后想要做个尚书,入个内阁,做一个宰辅也不是不可能的,但你前提是文官才行,要说这等好事再过个三十年,就算是天皇老子反对,他也一口答应,抱着一个伯爵比什么都强,可他终究不过是刚过三十岁的年轻人,往日的日子还长,若就是这么自绝坟墓,未免有些可惜了,人总不能光看着眼前这点利益。 杨士奇担心的就是这一点,他生怕杨峥什么都不懂,一口答应了此事,所以才用眼神给了些暗示,当然了这么做要说完全是为了杨峥着想也不无不可,但其中也不是没有些私心,三杨无论是他,还是杨荣、杨溥都是几十岁得老人了,人老了就容易顾虑后事,自从三人把持了内阁后,越发觉得内阁的权势,作用重大,这样的权柄重地,需要的是固然是官员辅佐皇帝治理天下的才学,可同样也需要一个官员的人品,三人都老了,少不了顾全离去后的内阁,目光思来想去也就是那么几个人,而最佳人选无疑是杨峥了,无论是才学,还是见识,人品都有这个资格,更难得是人家年轻,这固然是一种缺陷,但何尝不是一种优势,所以这几年来三人有意对他做出了多方面的考察,无论是整治江南的手段,还是处理藩王这件事上都体现了非人的手段,让三人十分的满意,打算好好培养个几年,日后寻个机会拉入内阁也算是后继有人了,可皇帝突如其来的要给他封爵,这一下算是彻底打乱了三人的计划,难得寻了这么一个继承人,三人那肯就此放过,所以才有了先前的一幕。 皇帝自是不知三杨的心思,在他看来杨峥多次为朝廷立下功勋,早该奖赏碍于他年纪太轻,锋芒太甚,才有意打压,这一打压差不多半年了,人家什么都没说,该给自己尽心尽力的办事一点都不落下,别的不说,就说这次宝物的事情,他通过王振知道,所谓的西洋宝物不过是十几件的宝石而已,愣是人家化腐朽为神奇,给自己赚了这一百多万两的银子,让自己这个皇帝用起银子来不至于畏手畏脚的,也不用为了那么点小钱惹得群臣不高兴,这样的体贴知趣,又能立功勋的官员,若不赏那岂不是显得朕赏罚不明么,本着这个心思,对于杨峥的这份奖赏,他一直憋着,苦于没寻到借口,这次朝廷对瓦刺出兵,可谓是最合适的机会,所以在赏赐上不免动了心思,将昔日所有的功勋都加上了,这样一来赏赐就显得大了,为了怕言官、御史说什么话,他特意就这事儿与内阁、六部的尚书商议了,得到了结果是没人反对,却不想事情到了这一步,带头反驳的人竟是内阁,这座反复的感觉,让皇帝大感不满,冷哼了声道:“杨爱卿此话是何意?” 杨溥缓缓的道:“依微臣看杨大人为官清明,吏治突出,自任命以来先后缴弥勒教,扫平安南,挫败鞑子,其军事才学却是当世无双,皇上以他作此番出征的元帅可谓是最佳人选,但皇上莫要忘记了,杨大人一国两制与安南使安南问题彻底得以解决,其次身为江南巡抚,巡视江南先退田百姓,疏通吴淞江、改革市舶司、征收商业税,壮大江南商业,使得苏州一跃成为江南富庶之地,大明国库充盈,如此大的功勋,杨大人返回京城皇上迟迟不得赏赐,杨大人毫无怨言,为陛下筹办花榜,拍卖西洋宝物,老臣观其言,察其行。实乃我大明官员的榜样,这样的官,文能安邦定国,武能开疆拓土,这样的人才若是在战乱年代,皇帝让他作为将帅出征,微臣绝不会有半句话,可如今我大明盛世太平,要的不是一个开疆拓土的武将,而是一个帮陛下安邦定国文官,老臣今年已六十岁了,东里兄也六十有六了,勉仁兄也是六十多了,作为臣子,我们都老了,不怕皇帝笑话,最近老臣越发觉得精力不够用,以至于常常耽误了政务,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在勉强应付,老臣想就算我能应付,凭着老臣这样的年纪,还能勉强几年呢,所以内阁是需要加入新的力量,杨大人文采出众,政务能力也不错,难得是居功不傲,拳拳之心。难能可贵,是为我大明之栋梁之才,这样的人才,若是放在边疆固然能给陛下打下万里的江山,可疆土再大,若没有好的人才去治理又有何用,元之幅员“北逾阴山,西极流沙,东尽辽左,南越海表……东,南所至不下汉、唐,而西北则过之,有难以里数限者,可江山不过百年而亡,这其中固然有鞑子不知体恤民情的缘故,可也不是没有鞑子人才的凋零的原因在里面,鞑子开国之初,鞑子皇帝重用耶律楚材等人,积极恢复文治,逐步实施“以儒治国”的方案和“定制度、议礼乐、立宗庙、建宫室、创学校、设科举、拔隐逸、访遗老、举贤良、求方正、劝农桑、抑游惰、省刑罚、薄赋敛、尚名节、斥纵横、去冗员、黜酷吏、崇孝悌、赈困穷”,让战争不断的乱世转为和平的盛世,使先进的中原农业文明得以保存和继续发展,也开创了元朝的兴盛,我大明疆土固然不如鞑子,可也远超汉唐,如此大的一个朝廷,文治比武功更加重要,杨大人自幼学习汉籍,精通汉文,年纪轻轻就已“博及群书,旁通天文、地理、律历、术数及释老医卜之说,下笔为文,若宿构著”了。是难得的治国之奇才,老臣以为这样的治国奇才,皇帝不该让他去作一个开疆辟土的将帅,而是入内阁,执掌天下替皇上,百姓治理好这日益繁荣的大明江山才是正经事,老臣相信以杨大人的才学,他日我大明的永宣盛世定能延续数十年,甚至是百年?所以老臣斗胆由此请求,还请陛下三思?” 杨溥的这一番话说的不快,但足够大殿里任何一个人听得清清楚楚,人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无人站出来说话,大殿里静得可怕。 一番沉默后,反应过来的众人先将目光在杨峥的脸上扫了扫,跟着带着满脸的疑惑,看向了内阁三杨,三杨生态淡然,很想然对于杨溥刚才的一番话,无论是首辅杨士奇,还是次辅杨荣都是认同的。在这种结果之下,众官儿各自觉得不可思议,杨溥的话很明显,那就是杨峥是治国的奇才,内阁需要这样的人才,这等于说旁人望眼欲穿,熬着资历,刷着名望,甚至讨好内阁的三杨以求入阁的资格,不满三十的杨峥已有了,而且是获得了三杨的一致认同,这种巨大的落差感,让许多怀着希望的老臣,恨不得大哭一场。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368章:莫道小小少年狂 沉默的大殿里开始有了些许议论,起先只是几个人,但这种事开了头,后面的人就很难在保持安静了,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要说这场上最吃惊的,除了这些毫无准备的文武百官之外,还有皇上,对于杨峥这个安排,他自问很妥当,霍去病十九岁封狼居序,名动千古,杨峥虽不如霍去病骁勇,但为人用兵灵活,注重方略,不拘古法,勇猛果断,难得是治军有方,这样的人若是为将,他相信必是大明的又一个霍去病,而这也是他一直的盘算,自己虽说只有三十六岁,但从年初,精力大不如前,许多政务他都是让司礼监代为披红了,只是这事儿没有形成规矩罢了,一旦自己有个三长两短,太子还小,难以面对凶横的鞑子,用杨峥为将,替太子戍守边疆,守住了鞑子,也就守住了大明,纵然自己有个好歹,内阁有三杨,地方上有于谦、况钟、周枕、边疆有杨峥、王骥,京城有张辅、朱勇,足以保持大明安定团结十年,十年后太子长大成人,足以应付各种局面,可如今杨溥的一番话却让他心头一动,他忽然发现,在自己的计划之中,他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三杨的年纪,连年纪最小的杨溥,今年也过了六十的,六十的老人,纵然能干又能干几年呢,而同时期能用的人胡滢、郭尚书也都是三朝元老,这些人纵然能活得久远,谁能保证他们不会摆三朝元老的架子呢,这样的局面对于一个年纪还不足以处理国事的太子而言,未必不是致命的,历朝历代这样的例子可不少,当年的洪武爷爷之所以制造胡惟庸案,蓝玉案、李善长案,就连忠心耿耿的刘伯温,徐达等人都含着眼泪给杀掉,这并非是洪武爷爷当真毫无人性,说到底还是因当时的太子羸弱,为了大明的江山永固,洪武爷不得不为之,今日的局面自己在的时候尚且能吃得住这些老臣,可一旦自己不在,谁能保证他们不会欺负太子呢,太假的实力自从去年刘宁一事饱受打击,一直没得到恢复,难以与文臣武将形成抗衡的局面,所以自己一旦去了,太子年幼,孤儿寡母被人欺辱的局面不是不可能,再者出于国事考虑,随着内阁的作用越来越大,一个好的首辅健在,必能保大明数年的长治久安,这一点从他重用三杨十年,足以说明的这一切,今日的大明能被人称作永宣盛世,其中固然有他的励精图治,但另一方面三杨辅佐之功也不可否认,可以说他这个皇帝,能在这八年的光阴里打造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盛世,靠的不外乎两样东西,一是完善了内阁,使得内阁成为了替他治理国家的衙门,他要做的事情是掌握着兵权,从文官之中挑选能帮着自己治理国家的奇才入阁便可,即便是他日日不上朝,不处理政务,朝廷正常运转,皇权仍然稳定。第二件事就是皇权的把握上,身为皇帝既既懂得怎样授权,也知道如何行使领导权。他在作出一项决定前常常采纳三杨的意见,而且倾向于接受或支持大学士和大臣们的建议,做到政令万无一失,另一方方面就是在展现皇权至高无上的层面上,他能做到当机立断,便是凭着这两点,他登基八年里,朝廷里外没有压倒一切的外来的或内部的危机,没有各种力量之争,也没有国家政策方面的重大争论。一切都按照他的意向在向前推进,两点必不可少,但非要说出一个高低来,内阁的提高无疑要略高一点。 一个好的内阁非但让皇帝不必如洪武爷一样日复一日处理全国来自四面八方的功夫,还可以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一切,另一方面好的内阁也有利于朝廷的团结,因权势的集中,足以让各方面有效的运作,皇帝可以放心的看着自己的江山蒸蒸日上,比起巩固的江山,瓦刺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杨峥的才学无疑是出众的,难得是他对朕,对朝廷一片丹心,一个既有过人的才学,又能忠心耿耿的人,这样的人,若不留在内阁,有些说不过,再者,与三杨相比,杨峥今年才是三十岁入了内阁,做十年,二十年的首辅大有可能,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 开疆拓土固然重要,可朕的江山已远迈汉唐,鞑子的苦寒之地纵然是夺了来,可江山不稳,要来又有何用,太子还年幼,朕不能不为他着想了? 皇帝的这一番思索,先前的不满顿时去得干干净净,甚至在这一刻有些感谢杨溥的提醒,仗可以让他去打,但也没必要阻了他入阁的路啊,这么想来,皇帝便有了主意,道:“杨爱卿所言极是,杨侍郎为人实诚,难得的是有治国之才,比起替我大明戍守边疆,朕更希望他替朕治理国家,封伯爵一事就此作罢?” 皇上这一番话一出口,可谓是羡慕了大殿的数百个文武百官,虽说从洪武爷废除了宰相,往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辅不再有,但经过大明七十年的演变,也孕育出了内阁来,虽说在人数上不在是昔日宰辅的一言堂,但内阁也是最高行政中枢,掌管着国家机构的行政权,实质上就是国家文官集团的代表,与昔日的宰相没什么分别,但凡有点野心的谁不想入阁被人称上一声“元辅”。可人数就那么多,能入的不过就那么几个人,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明的内阁开始流行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如唐时非进士不得入翰林,如今在文官的集团里,也有这么一条规矩,“非庶吉士不能入内阁。”这规矩并没有摆在明面上说,但私底下却早已被读书人认定了,尤其是这两年传得越来越广泛,渐渐被文官集团给默认了,所以不少有点野心的官儿,在想入阁前,莫不是掂量掂量自己的出身,若只是一个普通的进士,那趁早死的这个心思,若是侥幸入了三甲的探花郎那就有点念想了,希望有那么一日寻了个机会入了内阁做一个被人敬仰的元辅,可大明的天下,但凡入了庶吉士都有这个可能,内阁人数就那么多,所以对于内阁的渴望,这几年没少明争暗斗,但凡有一点希望,莫不是使出浑身解数往内阁里靠,哪怕进不去每日去看一看,走一走,感受感受也好,所以这些年的内阁,算是相当的热闹,可自从三杨当政,内阁已有五年没往里面添人了,虽说群臣没少有意见,或明或暗的也提起过此事,甚至有些资格的官员大着胆子向皇上老人家提起过,皇上那次都应和着,却始终不见动静,内阁还是那个内阁,三杨还是那个三杨,众人虽不服,可也无可奈何,谁让人家本事大呢,三人通力合作,愣是将一个破烂不堪的大明打理得井井有条,自宣宗登基不过八年的功夫,大明愣是走上了盛世的道路,众官儿算是看明白了,这三人太强,纵然面前进去了,只怕这辅臣也不好当,所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对于内阁里添不添加人手,也没人在继续说了,谁都明白,人家三杨铁板一块,人家不想要人,说得再多也没用,况且,这局面谁也看得出来,大明盛世的功勋,一半归功于皇上的励精图治,英明神武,另一半则归功于三杨的通力合作,君臣和睦,政务精炼,他们纵然是进去了,这功勋也没有他们半分,男子汉大丈夫,十年苦读哪个不想青史留名,那个不想建立一番功勋,那个不想醒握天下权施展心中的抱负,可内阁有三杨,无人这事儿就用不着多想,因此随着三杨于内阁的权势地位水涨船高,越发没人想往里面进了,但这不表示他们就死心了,不,他们的热情甚至比往日更高涨,随着三杨坐镇内阁,仅用了八年的光影,便打造了一个太平盛世,对于内阁的完善无疑是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只要皇帝还想要一个太平盛世,只要这大明的江山还在,这内阁的权势地位只会越来越好,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个道理他们看得分明,今日的内阁不似宰相,却似宰相,读书人那个没有这个执掌天下的念头,内阁权势地位越高,他们对入内阁的念头就越高,越期盼,今日他们入不了,但不代表明日入不了,年老的熬岁月,年轻的熬资历,三杨虽强夯,但终究有年迈的一天,终究有退下来的一天,等他们老迈了干不动了,退下去了,那么交给他们的内阁,就是一个权势地位空前的内阁,这样的内阁才是他们想要的内阁,正因为谁都看得明白,对于三杨的年迈,三杨迟早退出内阁的那一日,谁都看得明白,入阁的争斗也越明显了,依着他们的估计,入内阁也就这几年的事情,不少官儿掂量着自己的分量,但凡觉得有一丝希望的可能,莫不是做好了入阁的准备。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369章:早有英名题金榜 却不想,在今日这样的一个早晨,杨溥的一番话,让他们面色大变,因为他们从杨溥的一番话,杨士奇、杨荣的态度,分明看到了他们选中了杨峥,抛开杨峥能不能入阁的条件不说,就说杨峥的年纪,今年才三十岁,保守的估计还有三十年好活,三十年不出意外,大明首辅的位置,一旦他入了阁便可以坐稳三十年,对于这个能力谁也不会怀疑,一个能想出一国两制这么高明的主意,一个可以说服朝廷兴市舶,罢朝贡,彻底改变大明下西洋的弊端的壮举,一个能将一摊乱泥的苏州城打造成江南第一城,一个能让收不起商业税的户部,从此开始了征收商业税的历程,一个让大明户部从拖欠银子,到国库充盈超过最鼎盛的永乐王朝,这一桩桩一件件随便拿出一件来,他们就算是用一辈子也未必做好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大事,对于这个年轻人的能力,无论是多老的资历的官儿,没人怀疑他的本事,他们有理由相信,一旦他入了内阁,有三杨的栽培,有意的提拔,坐上大明内阁首辅的位置,并不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可他的不困难,对于他们这些官儿而言,是天难地难了,其中以五旬以上的老官僚,他们经过历经三朝,十年寒窗苦,一朝天下知,熬着资历,熬着学问,甚至熬着岁月,经过大半辈子的磨练,他们走到了这一步,强大的自信让他们相信,他们有这个入阁的机会,有坐上大明首辅宝座的机会,还需十年,不,五年、也有可能是三年,两年,总之,无论怎么看,三杨的老迈给了他们入阁的希望,他们只要熬上个几年,便有这种可能,却不想杨溥却在这个时候杀出了这样的一刀,一旦杨峥入了阁,他们多年的筹划,多年的忍辱负重,多年的等待就成了镜中月,水中花,到头来是一场空,这样的局面,他们岂能看着他发生,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是吃了十年寒苦,从数十万读书人里杀出来的天之骄子,而这杨峥既不是秀才,也不是举人,更不是进士,不过就是杭州城的一个小混混,这样的人若入了内阁,他们引以为傲的什么探花,榜眼、状元郎还有什么何面目苟活在世上,所以这内阁任何人都入得,唯独杨峥入不得。 本来,对于皇帝借这次机会对杨峥封伯爵,他们虽羡慕,但并无不满,依着杨峥的功勋,开疆拓土,安定苏州,兴市舶司,罢黜朝贡,开海禁、充盈国库,哪一件事都够得上洪武爷定下的规矩,给个伯爵也是应该的,况且在他们看来,伯爵虽好,那也是一介武将,武将哪怕是做到了徐达那样又能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低文人一头,基于这个,他们甚至觉得,无论杨峥的这伯爵封得多大,见了他们的面,还得老老实实的,哪知,杨溥这一番话分明是要断了杨峥走向武将的道路,重新回到文官的阵营,按说你回来就回来吧,对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只要不碍着自己升官发财,大家都是同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人家这是要让他做内阁辅臣啊,这就是让他们不乐意了,年纪大的担心自己入不了,年纪小的则心生不服,这小子既不是秀才,也不是进士,凭什么入阁,他既然入得,小爷我永乐六年的状元郎,为何入不得,重重议论随之而来,整个大殿因杨溥的一番话,彻底变得热闹起来。 要说场上还有安静人,那就是杨峥的了,杨峥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个侍郎,今日竟有这般动静,先是皇上给自己加官进爵,跟着是内阁提出让他入阁的意思,这种变换算是超出了他的想象,这会儿他算是明白了杨士奇的那几个眼神的意思了,其一是提醒,虽说官场如今还没明确定下非庶吉士不可入内阁的规矩,但某些不成文的规矩还是有的,一旦做了伯爵,那就是手握兵权的武将,一个手握兵权的武将是断然不能入阁的,这不符合规矩,纵然是内阁同意,皇上也不会答应,洪武废除宰相的目的,固然是因宰相的权利太大,另一方面也不是处于对皇权的安全考虑,一个手握兵马大权的武将,一旦做了大明的内阁首辅,那等于是在皇帝的头顶上悬了一把宝剑,宝剑什么时候砍下来,那得看自己的心情了,所以无论他与皇上的关系多好,皇帝多么的信任他,只要他接受了这个伯爵,那么也就自我断了入阁的希望了,其二,是给自己表示立场的决定,是做文官还是做武将,文官虽不能手握兵马大权,但有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的一天,比起做武将只好不坏,可以说在杨士奇给他不经意的两个眼神,算是给他做了决定,那就是这武将可以去做,但只能做一时的,这一战打胜了,还是要做回文人的,什么伯爵不要也罢,不能因小失大?” 生怕自己的眼神他看不明白,内阁干脆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借用杨溥的口把这事儿挑明了,一方面好让杨峥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好做出选择,另一方面何尝不是给皇帝说出其中的道理,一个名将固然能保一方边疆安宁,可一个好的内阁辅臣能保一国繁荣昌盛,如何取舍,皇帝你老人家看着办,这是一种豁出去的做法,同时也是最稳妥的法子,只要皇帝不昏庸,孰重孰轻就一定能分得明白,事实摆在这儿了,杨峥对朝廷对皇帝你老人家可是忠心耿耿,为人才学没得说,关键还是年轻,稍加培养就是替皇上你,太子爷分担的好手,而我们三杨也老了,还能陪你几年呢,万一我们去了,而内阁又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非但帮不了你,就是太子日后登基也帮不上什么忙,你总不能因一个瓦刺,就将这么一个合适的人才给送到了边疆吧,那不是缺心眼么。 杨峥没想到自己一时竟成了这样的抢手货,既感到惊讶,又有几分得意,虽说朝堂上有些喧闹,他也看明白了杨士奇眉目传情的意思,但他并没立即上前请辞,事情到了这一步很明显,自己再不济也能捞上一个伯爵做一做,既如此又何必去折腾呢,伯爵本就引群臣的羡慕嫉妒恨,再去争夺内阁,不知会引来多少的口水仗呢,再说了杨溥的话已给了皇帝一个选择,自己这个时候说得再多,都比不上皇帝心头如何想来得重要,若是皇上不想让自己做这个内阁大臣,就算自己说破了嘴皮子也没用,没准儿顺带着连伯爵也没有了,他本身就不是什么清高的主儿,既还在官场,既还想给大明做点事情,有官在身事情总能好办些,这些日子做个什么空头的吏部侍郎,着实不如江南巡抚来得痛快,男子汉大丈夫做官就得做有权有势的官,要不然这官儿不做也罢。 本着这个心思,他对眼前的局面反而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在观望,他相信接下来的戏文一定十分耐看。 果然,一阵喧闹后,便有人跳了出来,冲着皇帝抱拳道:“皇上,杨阁老的话,微臣不敢苟同,杨侍郎为人虽有些才学,可入阁是一件大事,在我大明早有规矩,入阁非是庶吉士不可,也就是说这内阁的成员首先前提必须是参加了科举考试,并且在考试中获得前几名,然后被授予庶吉士,入职翰林院或者国子监、都察院等才可入阁,杨侍郎既没有科举,也不是国子监待过,靠些运气为朝廷立下了些功勋,就能入阁,这未免太过儿戏了,微臣恳请皇上三思啊?” 杨峥撇了一眼说话之人,这人不是别人,便是刚刚恢复恢复国子监祭酒的李时勉,自从上次因商业税一事被罢免了官职,差不过一年才得以恢复官职,对于当日的耻辱,这位老哥可算是记忆犹新,碍于杨峥与皇帝关系不错,一直隐忍,如今听闻杨溥举荐杨峥入内阁,心头不免有些不甘心,他永乐二年中进士,被选为庶吉士,入文渊阁学习,参与编修《tai祖实录》。后被授予刑部主事,又参与重修《实录》。书成后,改任翰林侍读可谓是天之骄子,这些年他虽说官运不畅,但跌跌撞撞也走到了国子监祭酒从四品的官儿,可官场的事情谁又能说的准呢,没准儿明日就升了呢,他才五十九岁,还有往上爬的可能,这次他个太子讲解《尚书》,讲得透彻清楚。皇上很高兴,给了他许多赏赐,只要他用心做上两年,便可做礼部侍郎,凭着他的名望,天之骄子的头衔入阁也不是没有可能,当然了,除了这个勉强说得过去的原因之外,还有一个更大的原因,他与杨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彼此互相看不顺眼,前几次的交手他都以惨败告终,不管他如何大度,这事儿已发生了,一旦让杨峥入了内阁,他焉能有好日子过,事情既摆在了这儿,他就不得不为自考虑考虑。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370章:相逢意气为君饮 有了李大人的带头,本还有些犹豫的官儿算是彻底下了决心,叫的最欢实的要算刑部尚书耿九畴,此人元吕思诚之重外孙。永乐年间考中进士。历官给事中、两淮盐运同知、刑部尚书,为人素有名望,清正廉洁,仗着才学过硬,声望、资历都过硬,无不想着有生之年能入阁尝一尝阁老的滋味,却不想等了这么多年,竟让一个毛头小子入了内阁,这口气哪能忍得下,不顾自己三朝老臣的资历,跟在李时勉身后反对。 除此之外,其他六部的官儿或多或少的表示反对,他们抓住的一点,那就是杨峥虽有才学,但不是科班出身,这种混混身份或许能应付一个又一个的麻烦,但绝对应付不了内阁的政务,随着内阁的权势地位日益提高,到今时今日有了更为完善的政务流程,全国大大小小的奏章,甚至老百姓给皇帝提出的建议,都由通政使司汇总,司礼监呈报皇帝过目,再交到内阁,内阁负责草拟处理意见,再由司礼监把意见呈报皇上批准,最后由六科校对下发,可以说没有翰林院几年对政务的培养,绝对做不好内阁的事情,因有人挑了头,反对的声音也就越来越多,杨峥看着一帮胡子花白的老头,在吹胡子瞪眼睛的冲着皇帝说反对的话,不免感到好笑,他算是看明白了,今日的局面与他而言,无论有多少人反对,无论怎么坏都坏不到那里去,再不济还能混到一个伯爵,万一祖坟上冒了青烟,还能混一个内阁大臣做做,这样的局面十几年没碰上过,今日碰上了,还不好好看看,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看着热闹。 眼看着一帮老臣子都出马了,本还有些犹豫的年轻官儿也纷纷上前凑这份热闹,他们同样是天之骄子,同样有那个心思,只是碍于前面的老资历,老官僚在,入阁的资格还没到他们,可没到,并不代表可以让其他人进去,要说今日进去的是一个同科的状元郎到也罢了,再不济也得是个庶吉士不是,可偏偏能入的竟是一个没有进过科场的白丁,而且人家的年纪还比自己小几岁,自己堂堂的天之骄子进不去,他一个科场白丁竟进去了,若是传扬了出去,还不被人笑话死,无论是情愿也好,不情愿也罢公心也好,私心也罢,总之都是在反对了。 眼看着群臣一面倒的反对,三杨看看了皇上,谁也没说话。 皇上面上神色阴晴不定,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他的目光从群臣的脸上一一扫过,当落到了杨峥的脸上时,似是下了某种决心,轻轻颔了颔首,这个动作虽不着痕迹,但站在群臣首位的杨士奇却看得清楚,心里轻轻一叹:“这个杨小弟运气倒也不错?” 对于今日此举,可以是他一手策划的,当得知皇帝有意封杨峥伯爵的消息,他的心思就开始活络开了,这近乎十年的功夫,他是看着杨峥一步一步的走上来的,无论是他剿灭弥勒教的手段,还是提出一国两制的构想,甚至是开海禁,重下西洋,打造大明海上丝绸之路,算上整治江南,这一切一切的都让他看到了一个勇于任事、见识高明、能力出众,懂得进退,该装孙子的时候装孙子,该下手时绝不手软的官儿,这样一个几乎让忍无可挑剔的政治人物,本身就是一个天生的管理者,身为内阁首辅,他太知道这个位置的重要,历代及明初,六部均隶属于丞相,凡事必须秉承宰相的意志,自撤中书省、提高六部品秩后,六部变成直接对皇帝负责,职权完整,而且在阁之上。但随着内阁品位的提高,又有票拟权,内阁比六部更接近皇帝,部权便在不同时候、不同程度上为内阁所侵。但是,内阁毕竟不同于中书省。从制度上说,六部不必听命于内阁,而内阁则“凡百政事,非下部必不可行,不能行”。于是内阁借位尊势崇而力图控制六部,六部则钻内阁没有法定地位和权力的空子,力图摆脱控制。因而阁部经常争权,尤其是争夺人事权,可以说内阁与六部这种职权界限不清,工作上彼此失调,客观上影响内阁的运作,而皇帝担心内阁进一步做大时时防备,另一方面随着皇帝疏懒和刻意提拔司礼监,司礼监的权势同样是水涨船高,一个内阁首辅非但要做到政令上通下达,还要有协调各方面的关系保持君臣和睦的本事才能真正在这个位置上为天下做些实事,相比那些翰林院出来的天之骄子,他们大都是十年窗下,久在翰林苑,舞文弄墨之士,并无实际的政治经验,一旦入阁,大都昏庸而无识见,阁臣为保官秩,大都庸庸碌碌,而很少勇于任事,敢作敢为,这一方面是内阁受所处的地位和职权的限制,权力由皇帝授予,而宦官又居中窃柄,阁臣于是只能对皇帝唯唯诺诺,对宦官俯首听命而不敢有违,一辈阁臣都碌碌无能,遂使政风因循腐化,最终坏了内阁这个衙门,内阁自从他接手后,开始散发着巨大的作用,凭着他的经验,他相信内阁的这个衙门的作用将会越来越大,身为内阁的阁臣,需要的要求也不再是那种饱读圣贤书的呆板的庶吉士,而是一个敢于做事,有能力做事,能屈能伸,不学有术干练之臣,而这一点杨峥无疑是合适的,既然是合适的人选为何不让他进来呢?此时此刻的杨士奇就好比是一个武艺高强的师傅,在年迈的时候,寻了一个可以继承衣钵,可以将国事相托的弟子,这样好的人才,他又怎么会让对方从自己的身边溜走呢,事实上他敢这么做,同样是看准了皇帝也有这个心思,内阁的作用已让皇帝离不开内阁,挑选内阁上,他何尝不想一个聪明能干,又能让自己放心的官儿呢?算准了这一点他才说服了杨溥,三杨共事多年,在这件事上他几乎不用说什么,他们都能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所以杨溥答应了,杨荣也默认了,事情到了这一步,差的就是皇上默认的这一步了,如今看皇帝模样,顿时让他提着心思彻底放松了下来。 场上的争论还在继续,因反驳了许久,不见有人反驳,那些年轻的官儿胆子也慢慢大了起来,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拿出重重理由阻扰杨峥入阁。 皇帝看了许久才听得一声长叹,叹息的气儿绵长而轻快,似是在这一口气息吐出来,心头已下了某种决定一般,群臣看到先前板着脸的皇帝,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整个人儿变得轻松了许多,脸上竟多了几分笑容,他看了看杨峥,忽然问道:“杨侍郎,此事你怎么看?” 皇上的神情杨峥早已看在眼里,细细一琢磨,也知道皇帝的意思,嘿嘿一笑道:“微臣很想替皇上做一回冠英侯,替我大明开疆拓土,可微臣听说,那冠英侯因杀戮太重了,年纪轻轻就死了,微臣是个怕死的人,怕是做不了冠英侯,我看我还是入阁吧?” 话音一落,人群里顿时炸开了,有人嘀咕道:“好小子,还真敢说啊?” 也有人心想:“这小子还真会寻借口,不想去就不想去,还扯什么冠英侯,就你这点本事,怕是给冠英侯提鞋都不配?” 一阵吵闹后,忽见人群里走出一个人来,生得眉清目秀、丰神俊朗端是让人喜爱,那人恭敬着身子,也不避讳众人的目光,冲着龙椅上的宣宗毕恭毕敬的作了一缉,道:“微臣以为此举万万不妥,内阁自洪武爷仿宋代制度,置华盖殿、谨身殿、武英殿、文渊阁、东阁等大学士,为皇帝顾问。又置文华殿大学士以辅太子,品秩都是正五品。成祖即位后,命官品较低的翰林院编修、检讨等官于午门内的文渊阁当值,参与机务,称为“内阁”。“阁臣之预务自此始,然其时,入内阁者皆编、检、讲读之官,诸司奏事,到仁宗时内阁权势地位才逐渐提高,成为大明一等一的衙门,有“代阅章奏”,“票拟批答”,“赞襄机务”,“总裁实录、史志”等数项政务,可谓是政务日重,杨大人虽有才干,终究不是正统出身,不说洪武爷,成祖爷定下翰林不可入作为阁臣的规矩,单说这处理政务这一项,没有翰林院栽培几年,怕是应付不了的?微臣斗胆请皇上三思?” 此人的声音不大,却说得有条不紊,先是拿出了祖宗的规矩,跟着是政务能力问题了,虽说人家入了内阁未必就不处理那点拟票的事情,但话儿说出来就不一样了,一个不是正统出身的读书人,能力再高也比不上在翰林院专门学这个的要强吧。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371章:孰知不向边庭苦 这话儿立即引起了一片喝彩声,李时勉当即抱拳道:“徐状元说的是及是,内阁地位越发重要,身为阁臣,其职务首先是议政事,宣布纶音。阁臣常在皇帝的左右,充当顾问。阁臣不但对答政事中的疑难问题,而且为皇帝办理公文,草拟谕旨。内阁所承办的公文有制、诏、诰、敕、题、奏、表、笺,与政务上,阁臣需要看来自全国四面八方的文章奏折,针对国家大事拟对各种奏章的处理意见,并将这些意见附于奏章之上,送给皇帝御览,没有过人的政务能力,根本应付不过来,而庶吉士来自翰林院,期间有经验丰富者为教习,授以各种知识,三年后,在下次会试前进行考核,称“散馆”。成绩优异者留任翰林,授编修或检讨,正式成为翰林,称“留馆”。其他则被派往六部任主事、御史;亦有派到各地方任官,正因为庶吉士有相当的政务能力,文武百官之中才有“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的说法,庶吉士也被世人的称为“储相”。杨大人固然有才华,但毕竟是没走过科举,也不是庶吉士,与政务上难免会疏忽,内阁是左右大明国事的衙门,岂可让一个毫不熟悉政务的人去处理朝廷大事,再者,我朝自科举始,每年的庶吉士数百人,这些人都是天之骄子,自科举结束后,便进入翰林院,学习朝廷政务三年之久,不能不说他们是国之栋梁之才,自入庶吉士莫不是还有报国之志,一旦杨大人入了内阁,难免让他们心生侥幸之意,自从坏了学风,微臣恳请陛下三思?” 众官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本不知该说什么,可李时勉这一番话算是说出来他们的心声,纷纷上前道:“我等恳请皇上三思而行?” 皇上面上神色有些难看,李时勉的一番话说得堂而皇之,却又让人反驳不得,意思很明显,庶吉士是国之栋梁之才,他们熟悉政务,本就是朝廷入阁的人选之一,而他杨峥既不是秀才,又不是庶吉士,虽有才学,未必能入阁做内阁辅臣,再者,内阁再大,人数再多充其量不过七个人而已,可大明自洪武科举以来,庶吉士有上千人,大明疆土庞大,并非一个内阁就能治理好的,最终靠的还是庶吉士,若是让杨峥入了内阁,难免寒了他们的心,从此丧失了认真学习的风采,到头来亏的还是皇上你么,这其中如何取舍,皇帝你该心里有数才是?”宣宗心头虽有些不悦,可细细一想,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自内阁地位水涨船高,规矩虽说没明确,但满朝文武百官谁都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平日里也对庶吉士高看一眼,而这帮天之骄子,也在学习上,处理政务上格外的用心一些,毕竟是入阁的人数就那么几个人,不是人人都能入的,唯有才学过人,能力出众者才能入阁,因此在这上面没人马虎,再者,纵然他们一时没能留在京城,但毕竟是有了入阁的资格,纵然去了地方,做了御史、六部主事也较为用心一些,说大明的治理靠他们并不为过,而一旦让杨峥入了内阁,势必会引起他们的疑惑,既然不学无术都能入阁,自己又何必那么认真呢?一旦这样的心思在庶吉士中蔓延,与朝廷终究是一种巨大的损失,这一点可以说致命的,从内心上说,他自是希望杨峥入阁,可从理智上说,他的确觉得这事儿值得三思,一时好不犹豫。 眼看着皇帝沉吟,先前说话的那年轻官儿看了看众人,忽的又走了出来,冲着皇帝拱了拱手,再一次说道:“皇上,洪武)十八年廷试,擢一甲进士丁显等为翰林院修撰,二甲马京等为编修,吴文为检讨。进士之入翰林,自此始也。使进士观政于诸司,其在翰林、承敕监等衙门者,曰庶吉士。进士之为庶吉士,亦自此始也。其在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等衙门者仍称进士,观政进士之名亦自此始也。其后试额有增减,条例有变更,考官有内外轻重,闱事有是非得失。其细者勿论,其有关于国是者不可无述也。 永乐二年夏六月己丑:“吏部尚书兼詹事府蹇义等言:……今年所取进士,诸司无缺铨注,各王府教授、伴读多缺,拟于第三甲内选用,仍令食进士八品之禄,第二甲、第三甲拟量留七十员,分隶诸司观政,遇缺取用,余悉遣归进学,凡冠带举人亦令归进学,以待后科会试。诸司历事监生例应三月后授官,近因少缺,有一年未授者,而内府办事监生止是誊写奏本,查理文册,稽算数目,别无政务,比内官监,奏准半岁授官,而历事监生有政务者,授官及迟,今后宜令所司,内府办事监生月日满者,定例给赏,仍令回监进学,依次历事出身。上皆从之。洪武爷,成祖爷命进士观政,然后遴选任官,其目的就是要让庶吉士明达政体,扩充见闻、砺炼经验,此规矩自洪武爷后一直延续了下来,这些人先是不分六部和三法司,随缺任用,这并不是说,在礼部、户部观政,就不需要了解兵部、刑部的事体;在兵部、刑部观政,就不需要了解礼部、户部的政体。但现在的情况是,因为进士选官既有京职,又有外放,在刑部、大理寺观政者,只谙熟刑名,本衙门则往往题本欲就地任用。这不过是徇私之举,为人大开奔竞之门,破坏祖宗成法。刑部、大理寺现在非要任用在本衙门观政之进士,但南京刑部、大理寺遴选则依据成例,广泛选择,但也没听说出现用刑错误,正是洪武爷,成祖爷亲自用过,才依据进士及第名次,送各衙门观政,不许扰乱定例,以树私恩,杨侍郎入阁之举,还请陛下好生思量才好?” “臣等恳请皇上好生思量?”群臣重新喊道。 宣宗看了看众人,有些拿不定主意,看了一眼杨峥,道:“杨侍郎,此事事关你的前程,你怎么看?” 杨峥本来的打算是无论入阁不入阁,他都要去打这一仗,毕竟是关乎大明国运的重要之战,一旦很好的解决了这一仗,至少能保证大明几十年的边疆太平,也不至于百年后被女真人乘势而起,若是侥幸能做到一劳永逸,那无疑是最好的,所以在这一件事上,他并没有做出太多的考虑,另一方方面三杨虽说一个个老迈了,但就这精神头再干个十年不成问题,那时候自己就四十好几了,也算是少壮派,再入阁也不迟,却不想自己入阁的事儿,刚被杨溥提了出来,群臣一个个就跟自己杀了他的父母亲人一般,百般阻扰不说,还愣是把他说得一无是处,不就是那点政务么,说得好像这大明的天下,除了几个庶吉士就没人会干似的,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优越感,让杨大人很不爽快,他自问不是一个计较的人,但被人鄙视的感觉还是很不爽的,况且他今日没有入阁,那是因内阁有三杨,自己年纪还轻,还能等,可这并不表示自己不想入阁,自己来这个时代已整整十二年,十二年来他为这个时代做了什么,他心里清楚,不说一国两制的安南,下西洋的壮举,就是江南的士农工商,他都想好好看一看,这是未来左右大明的力量,是他亲手打造的,他想看一看他们能壮大到什么样的地步,这期间会不会需要他的帮助,需要他的调整等等,为了这个,他就不能不入这个内阁,只是这事儿还刚刚开始,只需朝廷的局面继续稳定下去,他所期盼的画面绝对会出现,但前提是他必须保证大明的局面平稳,眼前能打破这个局面的,唯有北方的瓦刺,所以这一趟他必须走,他原本的打算是自己能顺利解决了大明北方长久以往的隐患,返回朝廷后,借着军功入阁,如今看文武百官的这态度,可以说痴心妄想,这让他意识到,今日这资格若是丢了,非但今日入不了,就是他日,一样入不了,为了他所期待的局面,他今日就不能丢了这个机会,他必须让这帮文武百官明白,这内阁老子还就入定了。 有了这个心思,他开始思索这件事了,如李时勉所言,庶吉士由通过科举考试中进士的人当中选择有潜质者担任,为皇帝近臣,负责起草诏书,有为皇帝讲解经籍等责,是为明内阁辅臣的重要来源之一。虽说这个规矩朝廷没有明确下来,但私底下这是文武百官默认的事实,他一个科场白丁,贸然插上一脚,竟比他们这帮天之骄子还先一脚入了内阁,的确有些说不过去,对于这一点,杨峥并没有多大的反感,毕竟是从永乐后期就是这么干的,你一个科场白丁要打破这个规矩,人家拿这个来反驳一下并不过为,所以这次对这个让自己头疼,双方都没什么好感的老对头,他头一次不觉得那么让人讨厌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323.2372章:纵死犹闻侠骨香 反而是那个年轻的官儿,就在这家伙说话的功夫,他已经打听清楚了此人的来历,此人叫徐有贞,宣德八年进士及第,被选为庶吉士,今年六月授翰林院编修。他身材矮但精明干练,颇有心计,而且喜好功名,对天文、地理、兵法、水利、阴阳五行等学问都有研究,名气很大,据说早年曾就学于吴讷,十二三岁时便能做诗词古文。吴讷很看重徐有贞,将他推荐给素有知人之鉴的国子祭酒胡俨,希望胡俨传授其进士业。胡俨当时正卧病在床,见了徐有贞,让其作诗一首。徐有贞当即赋诗道:“共喜斯文有主盟,诸生谁不仰仪刑。当时已见尊乔岳,后代应传是列星。上报明君心独赤,下延晚学眼能青。童蒙久抱相求志,请向贤关授一经。”胡俨听罢,竟从床上一跃而起,连声夸赞道:“此乃鼎铉之器也。”他遂将徐有贞收为门下,授以学业,学问很是不错,京城有人曾经说过,他曾经与人一同饮酒,醉后问道:“你认为什么样的人可以作宰相?”酒客称不知。徐有贞道:“左边堆积数十万两黄金,右边杀人流血,还能目不转睛,这样的人才是真宰相。”士林中不少人对他这一番评价很是赞扬,因此他在士林之中名气也不平日里仗着自己学问不错,口才了得,在朝堂之上没少仗义执言,隐隐有士林领袖的意思。 杨峥先前见他咄咄逼人,恨不得将自己说出是不学无术的混混了,心头早就憋着一口怒气,听皇帝询问,淡淡一笑,径自走到了徐有贞的跟前,徐有贞与李时勉相隔不过几步的距离,见杨峥走来,李时勉心里不由得一阵紧张起来,自从几次交锋惨败而回后,李时勉心里莫名其妙的对杨峥有了些畏惧,生怕他将矛头对准了自己,虽说今日占据了祖宗规矩,科举制度的制高点上,但面对杨峥这个怪胎,他还是没有绝对的自信,眼看着杨峥一步一步走来,心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却不想杨峥走到他跟前,又先前踏了一步,只是一步,李时勉便重重的松了一口气,这个往日面对锦衣卫大牢都不曾皱眉的名臣,此时此刻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心头不免为自己的心境感到好笑:“看来我是真的老了?” 杨峥的到来,让徐有贞有几分兴奋感,要说如今这满朝文武,名头再盛没有比得过杨侍郎的,哪一桩桩一件件的壮举,足以让人羡慕,虽说从心理上他有些瞧不起杨峥的白丁出身,但在内心身处又暗暗生出几分佩服来,一阶平头百姓,愣是靠着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了这金銮殿上,所立下的功勋足以让人羡慕,这样的人天生就是一种传奇,以至于京城的年轻士子无人不视他为精神偶像,就是他早年的时候,对这个风云中的人物也有几分盲目的崇拜,可这种心境不知何时发生了变化,随着他从科举中一步一步走上来,秀才,举人,到如今进士及第,被选为庶吉士,授翰林院编修,本身的才学不亚于任何人,他渐渐的发现,杨侍郎这个传奇中的人物并没什么可怕的,甚至还有不如自己的地方,今日看了他,竟有些兴奋的感觉,凭着感觉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今日若是能一举挫败眼前的这个人,那么杨侍郎的神话就不再是神话,无论是谁再继续传递这神话的时候,少不了要提起他的名头,一个新科的士子,想要在官场上走的远,光靠才学是远远不够的,有时候名望反而比较管用,更何况入阁从他步入翰林院大门的那一刻,就已下了决心,在自己没入阁之前,他能做的就是不断的积累名望,尽快储备入阁的资本,而击败杨峥无疑是最好的资本。 面对着杨峥的目光,他没有任何的躲避,甚至有些跃跃欲试的感觉。 对方的神情自然是没逃过杨峥的目光,让他想不到的是,往日他拿别人刷名望,这才几年没回到京城,竟有人开始那他开刷了,事情的转换让他感到好笑,同时也感到有几分欣喜,这足以说明自己还是有些价值。 场上过于兴奋的可不止徐有贞一人,还有满朝的文武百官,他们早就想看看,一个是当朝一等一的大人物,无论是手段,见识,能力都十分出众,才刚到三十岁的年纪,就做了旁人一辈子都做不到的功勋,这还不算难得是人家才学也不错,诗词文章早在这京城传了个遍,可谓是年轻一代之中的佼佼者,而另一个也不差,不过二十好几的年纪,中进士,入翰林,才一年的功夫,就做到了翰林编修,诗词歌赋更是京城一绝,非但如此,人家还对天文、地理、兵法、水利、阴阳五行等学问都有研究,一手书法,尤为精妙,下笔尖峭,捺笔重按,间露章草遗意,笔法瘦劲豪放,得怀素、米芾神韵,力求变化,自成风貌,是京城人人称道的大家才子,两人头一次碰上,便隐隐有火花,这样难得是局面,如何让他们不感到兴奋,他们甚至暗中揣摩,到底谁会赢过这一仗,凭经验或许是杨峥,人家比这更大的场面都走过来了,还能怕一个徐有贞,但凭才学徐有贞的赢面也不况且看人家跃跃欲试的神情,摆明了早有准备,所以这一仗谁赢谁输倒也没人看得明白,不过有一点他们心知肚明,两人无论是谁,赢了这一仗,名声必会更响。 眼看着火药味越来越浓,先前吵闹的大殿忽然变得安静了下来,人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两人,默默的等候。 杨峥看着群臣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情,不免有些好笑,虽说他今日有意给徐有贞一点颜色看看,好让他知道,这天下不是进了科场,中了进士,做了庶吉士就可以目空一切的,真正的人才是不屑去走这个过场的,只有那些才学不够的人,才会通过科举来证明自己。因此在徐有贞的问题上,他不会有半分的退让,但又不想引起群臣的攻击,所以一番犹豫后,暗自下了决心,能不牵扯众人,尽量做到不牵扯。 众人见二人迟迟没说话,显得有些急躁,也不知那个大胆的官儿,含糊的道:“杨大人,你到是说了点什么,总不能因徐大人几句话就怕了吧?” 人群里一阵嬉笑,朝堂上的气氛又变得欢快起来。 徐有贞面上闪过一丝得意,若是杨峥能就此打住,那无疑是最好不过了,日后他便可说自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了,这可比什么本事都来得实在。 杨峥哈哈一笑,道:“是该说点什么,可下官着实有些犹豫,自己这一番话该不该说?” 众人对于杨峥的影响着实太深了,随着杨峥嬉笑后,再说出这样的话,没人觉得这几句话是随意而为的,众人此时心头涌起的感觉似是在告诉自己,这是一个阴谋,绝对的阴谋。 场上忽然谁也没说话,纷纷将目光看向了徐有贞。 就连高高在上的皇上,似也被这气氛给吸引住了,目光忍不住看来。 徐有贞尴尬的笑了笑,对于杨峥的传闻他不是以为所知这个科举白丁算是个不学有术厉害人物,平日里与人打嘴仗,莫不是东扯西拉的,可扯到最后总有些道理,让人哑口无言,他自问才学了得,但与这一点上也不免有些担心,轻轻咳嗽了声道:“今日这场上,杨大人还觉得有什么话儿不该说的么,莫不是没话说吧?” “你爷爷的,给脸不要脸是吧?”杨峥心里暗骂了声,面上的笑容宛如一朵迷人的玫瑰花一点一点的绽放开来。 李时勉只看了一眼,心里便轻轻一叹:“这个徐才子学问是有的,可经验上终究是差了些火候,这下怕是要吃亏了?” 众人对杨峥如沐春风的笑容再熟悉不过了,即便是杨大人足足有四年不在朝堂之上,可当年留下的笑容着实太过深刻,以至于一看到便念念不忘了。此时的众人纷纷摇头叹息,仿佛胜局已定似的。 杨峥的脸在阳光下彻底舒展了开来,好比西湖的水,忽被风吹起了涟漪,慢慢蔓延,最终回归平静。 大殿显得十分的安静,只听得杨峥轻轻叹了声,道:“早年,我在江南听两位山中老者散步偕行,适见二僧,设两案,供养前朝皇帝灵位,从旁诵经礼忏,降臣绣衣乘马,呵导而过,竟无惨戚意。其中一老者看了这情景,忍不住问道:为何咱们这些庶吉士头上带着乌纱帽反而不如这和尚忠心呢?”另一个老者就说:此等纱帽,原是陋品,非和尚之品能超于若辈也。先前那老者听了点了点头道:“我朝选士,由乡试而会试,由会试而廷试,然后观政候选,可谓严核之至矣。何以国家有事,报效之人,不能多见也。 2324.2373章:人生倏忽一梦中 后来的那个老者摇头说道:”前朝国政,误在重制科,朝廷高爵厚禄,一旦君父有难,各思自保。请大家看最全!其新进者,盖曰:我功名实非容易,二十年灯窗辛苦,才博得一纱帽上头,一事未成焉。我官居极品,亦非容易,二十年仕途小心,始得至此地位。大臣非此一人,我即独死无益。此资格之不得人也。二者,皆谓功名是己所致,所以全无感戴朝廷之意。无怪其弃旧事新,而漠不相关也。可见如此用人,原不显朝廷待士之恩,乃欲责其报效,不亦愚哉!其间更有权势之家,徇情面而进者,养成骄慢,一味贪痴,不知孝弟,焉能忠义?又有富豪之族,从寅缘而进者,既费资财,思权子母,未习文章,焉知忠义?此迩来取士之大弊也。当事者若能矫其弊而反其政,则朝无幸位,而野无遗贤矣。” 众人听得迷迷糊糊不知何意,待细细揣摩品味,才暗叫了声厉害,这一番话看似轻描淡写,说的是前朝的事情,似与眼前之事毫无干系,可细细体会,才知道其中的厉害,人家摆明是借用前朝的事儿,来骂今日的人,什么当事者若能矫其弊而反其政,则朝无幸位,而野无遗贤矣,这分明是说这帮庶吉士拿着祖宗规矩浑水摸鱼,不做正经事,与国事无补,而且庶吉士一味贪痴,不知孝弟,还不如和尚忠义!这一番话可算是狠毒?” 场上除了几个老者觉得这一番话值得人沉思之外,其余众人莫不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心道:“你姓杨的你进不了庶吉士,也用不着把庶吉士说成无君无父之人吧?难不成我们的圣人之书白诵了不是?” 徐有贞虽有些准备,可没想到杨峥一上来就这么狠,有心想说什么,却不想杨峥根本不给他机会,目光一扫,冷声道:“进士避外官者,多营求三法司观政。久之名曰理刑三年后堂官,以刑名精熟上闻,即授御史。即监生历事久者亦得之。盖此时拨各衙门观政,尚未限定常规,以故巧黠者能越次得之。然而必先授试职,或逾年再考不称,则又调别衙门,嗣后渐不然矣。这样的人朝廷要来何用?” 徐有贞早已熟悉杨峥的套路,所谓一而再,再而三在气势上压着你,一旦被对方压着,就很难有翻身的机会,唯一能打破的局面唯有不等他说完,站起来反驳。 “杨大人此言太过了,我朝旧制,进士观政各衙门三月,乃始选除,观政令典宜实实举行者。曰询事考言,或进相质辩而得之,或退悉敷陈而得之,嘿察其品,曲尽其材,一一别识之,而密致之阁部。阁部再加咨讯,而登之选除。酌量于成例之中,转移于选法之内,将使博雅者就馆职,心计者主钱谷,文理者典仪章,谋断者司兵务,明辨者折刑名,精敏者督工作,丰采才猷可以率属励俗剸繁理剧者任州守,及各郡岩邑之推知。其间或才有余而凌厉过当,德有余而强干不足者,器使之,令得各见所长。傥更有大识,力大风节,能排大难、决大疑,扶植大纲常者,另储以待破格不次擢用。皇上崇重养成之意不为具文,而祖宗责实求才之典可收成效矣!杨大人岂可说毫无用处,我大明自洪武爷设庶吉士到成祖,延续五十年,五十年来莫不是如此,大明的天下莫不是被他们治理的好好的,何来大人无用之说,莫非杨大人以为这盛世的太平是你一人所为?” 此话一出,众官儿暗地里叫了声好,这个徐有贞果然不负才子之名,就这一番话足以让姓杨的闭嘴了。 杨峥冷哼了声,神色并无任何的波动,朗声道:“祖宗选法不可谓不精,不可谓不密,然“岁久法玩”,这种政体没有随机应变的功能,好政策无法好执行,最终不仅沦为虚文,甚至成了败坏国家、侵蚀百姓的蠹政。二三年来,今日以建言防人,明日以越职加人罪,且移牒诸司约禁,而进士观政者,复令堂官钳束之。夫禁其作奸犯科可也,而反禁其谠言直谏教其砥行立节可也,而反教以缄默取容。此风一开,流弊何极。谏官避祸希宠不言矣,庶官又不当言大臣持禄养交不言矣,小臣又不许言。试问徐大人这可是庶吉士所为?”这一句话问得锵锵有力,这些年不少庶吉士仗着观政的机会自命不凡,没少做些不入流的事情,被杨峥这一说,竟让人反驳不得,可要在这里认输,非他所愿,咬牙道:“杨大人此话不免以偏概全了,如你所说,莫非我大明的庶吉士便没了可造之材?”这话儿有些狠毒,有意挑起庶吉士的仇恨。 杨峥冷哼了声,道:“我可没这么说,进士观政的初衷是好的,如果严格实行,应该可以起到锻炼人才,使之尽快熟悉政事的作用。但任何政策执行既久就会弊端丛生,这一点不光是进士观政,任何的举措都是如此,科举虽能选拔人才,未必就不能选出庸才,没读书的未必就比读书的差,你们口口声声说本官不读书,这个本官不敢否认,可要说本官比你们这帮进士要差些,不是本官狂傲,就算你们来是个进士,是个庶吉士也没本官的本事?” “狂妄,太狂妄了!”众官儿不少是进士出身,素来自命高人一等,哪里会被人如此轻视,几个老者摇头呵斥不止。 “杨侍郎这话儿未免太过了吧?”徐有贞冷笑道。 杨峥冷哼了声,全然不理会众人的态度,目光扫了一眼徐有贞,冷冷的问:“徐大人可是今年中的进士?” 徐有贞听这话儿问的亲切,有些得意道:“不错,癸丑科进士!选为庶吉士,授翰林院编修!” 众官儿有人羡慕,有人嘀咕,目光都落在了徐有贞的脸上。 唯独杨士奇目光看了看杨峥微微有些泛红的脸,心里嘀咕了声:“这小子只怕又憋着什么坏呢?” 只听得杨峥继续问道:“徐大人今年贵庚?” 徐有贞少年得志,今日有意显摆,故意提高了声调:“下官明永乐五年生?今年正好二十七岁?” 杨峥嗯了声道:“二十七岁了,可悲啊?” 徐有贞一直以自己年纪轻轻就能中了进士,选入了庶吉士,做了编修,无论是同年的,还是同科的士子,他的年纪足够笑傲群雄了,却不想这年纪落在了杨峥的语气里竟有几分不屑的味道,不由得他感到几分怒气道:“可悲什么?” 杨峥轻轻叹了声道:“可悲徐大人读圣贤书十几年,二十七岁了才中了进士,做了一个七品的编修,敢问徐大人你可本官二十六岁做了什么?”不等徐有贞说话,杨大人自说自话了起来:“二十五岁剿灭弥勒教,令参将职,官居四品,二十六岁退鞑子兵马一万,出兵安南,推行一国两制,建议朝廷罢朝廷,兴市舶,开海禁,领吏部左侍郎,官居三品,二十七岁应陛下所托,赶往苏州,在苏州废投献,扭转政风士习,令出必行,有功必赏,有罪必罚,以重振往日的辉煌。领江南巡抚,官居二品,敢问徐大人本官这份功勋,这份官职比尔等进士如何?” 这话儿可谓是有些恶毒了,摆明了是损众人的脸面了,进士及第官居七品,足够值得骄傲的,可怕碰上了杨峥就不得不打个折扣了,可以说他是大明官场的另类,年纪轻轻就做了一方封疆大吏,官居二品,光拿个进士头衔来比,还不能与人家比的,众人本想反驳几句,可一想他这些年所作所为,的确比得上十个进士,十个庶吉士,所以嘀咕归嘀咕,倒也没人敢上千来反驳。 徐有贞一张脸涨得通红,人家这是摆明了用官职上的优势来打脸了,偏偏人家自吹自擂了一番,自己还说不得什么来,心头那个气恼可想而知了,咬牙道:“咱们进士诵的圣人书,讲究个文武双修,可不是光靠剿灭了几个弥勒教就能当上进士的,要说这比杀人,杨大人武艺高强,我等是书生可比不了?” 杨峥冷笑了声,目光盯着徐有贞隐隐有些杀气,缓缓的道:“比文采是吧,本官二十五岁便因一曲长相思名动杭州城,至今杭州人与友人告别的时候,还时时念上几句,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这词儿诸位没少念吧?” 场上众官儿面上一红,这词儿算是这几年来在士林中流传最广的一首名曲,但凡离家的,友人相送的,辞官归隐的首选莫不是这首词儿,虽说这些年来,无人承认这词儿的高雅,但私底下大伙儿心里都明白,这词儿写得天然浑成,毫无雕琢之处,却格外真切感人,是离别时最佳送别词。此时被杨峥说出来,众官儿就好比一个小偷,在偷人家东西的时候,被人给抓了个现行,除了默不作声之外,还真不知说什么。 2374章:功业声名两憔悴 杨峥继续说道:“二十六岁来到京城,应皇上要求写有《庆云赋》名动京城,同年科举,百官考校我的才学,当场写有八股文一篇,被群臣定为天下读书人科举的范文,敢问徐大人这几年可从诵过,揣摩过?” 徐有贞面上一热,他能一举高中进士,固然是他自身的才学的原由,可杨峥那篇状元文章,他私底下不知诵读了多少遍,此时被人家这么问,那敢应答。 杨峥看他模样便知道是诵读了,也不点破,继续说了下去:“二十七岁,本官据其文艺观,把多种多样的艺术境界划分为三种基本形态:“上焉者,意与境浑;其次,或以境胜;或以意胜。独创《杨氏词话》,就是苏州三年多,本官也留下了人生若只如初见,良辰美景奈何天两首传唱久远的曲子,敢问徐大人你今年也有二十七了,人说你才学高绝,天文、地理、兵法、水利、阴阳五行万般皆能,可曾给世人留下什么动人的曲子?” 一席话说得徐有贞不知该如何作答,他自问才学过人,可读书十几年来,诗词歌赋也写了不少,可能留下传唱的还真没有,杨峥如此询问,他如何答得出来。场上众官儿一看徐有贞这般模样,便知今日这番争斗怕是走了老路。 却不想徐有贞咬牙道:“诗也好,词也罢终究是小道,杨大人才学再好,还是入不得科举,大人若当真有真才实学,何不也给我等考一个状元看看?”这话儿说的很不地道,有几分撒泼的味道。杨峥当年虽有状元文章,可毕竟是没有走过科举,徐有贞这么说,你等于是说,你杨峥有才是不假,可走到不是科举,才学再好,也是邪才罢了,自古邪不胜正,科举才是大道,单凭这一点,我徐有贞就比你强?” 此话一出,众官儿就有不少人摇头了,常言道:“骂人不骂娘,打人不打脸,徐有贞这摆明了是打人脸了?依着杨峥的性子岂会善罢甘休,别看人家面上挂着笑容,那是放出的烟雾弹,当真要翻脸,那就不是打脸这么简单了?”原先还有心帮徐有贞的官儿,这会儿缩了缩脖子,一副不认识对方的样子 。 “哦,这么说来,徐大人对自己的这个进士很看重了,那本官倒要问问,这一年多来,以徐大人才学可做了什么大事?”杨峥面上的冷峻忽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笑容,此时此刻的神情,口吻就好比一个羡慕的下属,在仰慕上司一般。 徐有贞头一次与杨峥大交道,不知深浅,一看他语气有些服软的味道,心头大喜:“人都说这杨峥能言善辩,最能以气势压人,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杨大人说笑了,下官刚入翰林院无大事可做,平日里也不过履行其处理政事的职责而已?”这话儿说得谦虚,但语气里却透着几分傲气。 “胡说八道,一个刚入翰林的编修,从未经过政务,不过是仗着侥幸写了一篇好的八股文而已,便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胸无点墨,竟敢说自己履行其处理政事的职责,试问一个不通政务的翰林编修,能处理什么政务,本官先去过安南,后去过江南,见过不要脸的官儿不少,可没见过这等不要脸的?当真是奇葩,奇葩啊?” “该来的,果然来了?”众官儿也不知谁嘀咕了声。 其实徐有贞的一番回话并无任何的问题,一个翰林院编修平日里的大事也不过是读读书,写写文章,譬如,以皇帝名义颁发的各种诰敕本应阁臣起草,但实际上一般性文件多由翰林代笔,这项工作有助于翰林官适应政务、加深阅历、加强对国家事务的熟悉;对明代历朝实录的编写一般由阁臣领衔,翰林负责实际编修,这项工作加强了翰林官对前朝政典故事的深入了解;而在经筵侍讲中,翰林官又因此而不断熟悉朝廷仪制和国家要政;同时由于经筵讲读而形成的亦君臣亦师生的关系,成为翰林官在院期间或日后为官主政时启沃君心、对皇帝施加影响的重要条件。此外,翰林官有着更多的亲炙鸿儒、接近权要的机会,又能饱览史料邸报,参加某些重要会议,便于对政局时事获得具体而深入的了解。这些都使翰林学士不断积累政治学识和经验,为日后准备较好的政治素养。 但这样选出来的官儿也有一个短板,那就是没有政务能力,阁臣是由进士而翰林,而拜命入阁,他们大都是十年窗下,久在翰林苑,舞文弄墨之士,并无实际的政治经验,不知民间疾苦,所作所为说到底还是写一些政务文章而已,杨峥拿着这一点呵斥人家,饶是徐有贞素有才学也被这一顿呵斥说得哑口无言,似这种情况,从他诵读诗书以来,都不曾遇到过,他自幼聪明伶俐,无论是道德文章,还是政务能力,莫不是获得众人交口称赞,就是三杨也对他的才学表示出赞扬,走到哪里听到最多的都是奉承,做的最多的也是诗词文章,自从入了翰林院,他莫不是积极的学习政务,希望有朝一日能入阁好不负生平所学,却不想今日被人当孙子一般训斥,偏偏自己还发作不得,心头的郁闷可想而知了,恶狠狠瞪了杨峥一眼,有心想找些脸面回来,苦于刚才的呵斥太过厉害,一时竟没回过神来。 “趁你病要你命?”杨大人嘀咕了声,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与徐大人怨恨的目光,仿佛没看到一般,继续呵斥道:“徐大人文不足以流出千古,武不能开疆拓土,不过是侥幸考中了进士,入了翰林院,便自命不凡了,你问问在站的诸位大人,那个刚入翰林的那会儿,不是在翰林院研习经史、修书撰史,起草诏书,为皇室成员侍读好报皇上恩宠,那个不是熬上了几十年才学会了政务,从地方官做起,一步一步脚印走到今日这庙堂之上,你徐大人说到底不过多诵了几本圣人书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不知政务不说,才学更是不堪大用,似你这等轻浮无行,不知进退的编修,还敢站在这庙堂之上侃侃而谈,难不成我大明的翰林院的进士、庶吉士、编修都死绝了么,没有吧,就是这站着的文武百官,也有不少是进士出身、做个庶吉士,做个编修吧,难道他们的见识不如你,学问不如你,还是他们的人品不如你,他们慈眉善目, 学富五车尚且不说一句话,你一个刚入翰林院的编修,寸功为立,文章不显,武功未建,有何面目站在这儿对朝廷大事指手画脚的,似这等不知天高地厚,不知容人之量的人物,也中进士,入翰林院,可见这进士、翰林院也没什么了不起,我杨峥堂堂八尺男儿,不屑于入罢了!” 这一番话杨峥有意在气势上给徐有贞的压力,因此骂起人来用的是最恶毒的言语,徐有贞何时受到这等辱骂,心头顿时勃然大怒,有心想要上前拼命,无奈杨峥身高八尺,常年练习武功,体魄强健,哪里是徐有贞这等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打得过的,对着胸口的那几下,宛如挠痒痒一般。 杨峥身子不动,任由对方饶打了几下,然后厌恶的禅了禅了衣衫,两道利光盯着徐有贞冷声道:“君子泰而不骄,小人骄而不泰,说不过就动手,还说自己饱读圣贤诗书,连君子动口不动手的道理也不知,真不知你这书是怎么读的,这进士是怎么考上的,你看看你的模样,哪里像个天之骄子,就跟市井的泼妇没什么两样,如今这翰林院的编修,就跟市面上的大白菜一样论斤卖,哪儿来的那么多的真翰林!我杨某与你这等泼妇一般的人物同处庙堂,着实感到惭愧!“鲁叟谈五经,白发死章句。问以经济策,茫如坠烟雾。……君非叔孙通,与我本殊伦,时事且未达,归耕汶水滨岸。本官若是你这等人物,早就回家种红薯了!” 这话儿实在太狠了,自古骂人不以女人做比较,历史上最狠的骂人也是诸葛亮骂司马懿的时候,那时候诸葛亮屯兵五丈原,每日派人来魏营挑战,魏兵只是坚守不出。为了引诱司马懿出战,诸葛亮采用激将法,派人给他送去一封信和一盒子衣物,司马懿当众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红红绿绿的女人衣物以及金银首饰,信中写道:“仲达你既然是统领中原数十万大军的主将,不披上坚硬的铠甲拿起锐利的武器,在战场上与蜀兵一决雌雄,却畏畏缩缩躲在老鼠洞里逃避刀箭,这跟女人有什么两样呢?现在我派人送了些女人衣物来,如果你还不出战的话,这些衣服你最好还是穿上,做个彻头彻尾的女人。 2375章:人生得意须尽欢 如果你还算个男子汉的话,不甘心受辱,那就按期决战吧!”当时司马懿看到了信,若不是有人在边上,差点一头撞死了,而这一段史书也成了历史上最出名的骂人手法了,日后的读书人,若不是有深仇大恨,绝不会将一个大男人骂作女人,杨峥非但这么骂了,骂得还更狠,直接那市井上的泼妇来比较了,比一个女子还不如,这无疑是莫大的侮辱了,但凡有一点骨气的人,不怒才怪呢?p 李时勉看着一张脸涨得通红,就差没一头撞死的徐有贞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心道:“这哪里是骂人啊,这分明是拿一把刀逼人自杀啊?”心惊之于暗暗有几分侥幸,今日若不是这徐有贞跳出来,这个下场就是自己了。p 众官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杨峥的时候,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心道:“这张嘴还真能杀人啊?”p 杨士奇看着杨峥一张俊脸涨得通红,不由得淡淡一笑:“这个杨小弟,什么时候都有这么战力,这徐有贞仗着有些才学,不知天高地厚,这回算是吃了大亏了?”p 场上最难过的算是徐有贞了,从娘胎里出来,就没这么被人骂过,今日本想着接着杨峥这块宝地刷刷名望,却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被人劈头盖脸的连珠炮般斥责辱骂,彻底失去最初的气势,听到自己堂堂进士,翰林院编修,天之骄子,还不如市面上的一个泼妇,茫然之中,只觉得这一刻再活下去怕是被人笑话死,与其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至少还有几分读书人的脸面,他本来击打杨峥,被杨峥随手推搡了几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了,几个相知的好友上前把他扶起来,拉着他的手腕,此时他也不知从哪儿生出一股气力来,大喝了一声,道:“姓杨的,我做鬼也不放过你?”说完推开了好友,往前方左侧的一根蟠龙柱撞了上去。p 这下来得太过突然,本来搀扶的两个好友,手腕一落空,再一看徐有贞玩命的架势,顿时吓的面色大变,惊叫道:“徐兄不可鲁莽,徐兄……?”p 众人听得呼喊,纷纷扭头望去,便见徐有贞飞奔而去,人人大吃一惊,便在这时听得皇帝喊道:“快,快拦住他!”p 好在朝堂上人数不少,盘龙柱旁也站着不少官儿,听得皇帝的叫嚷,纷纷拉着徐有贞,嘴里叫嚷道:“徐大人皇帝没让你死呢?”p 徐有贞毕竟是一个文弱的书生,先前心头气愤,生出一股蛮力来,一番冲撞之后,气势也就弱了不少,再被两个大臣拉住,哪里还动弹得了,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p “哼,以为哭老子就绕过你了,让你知道知道小爷可不是好欺负的?”杨大人鄙视的看了一眼徐有贞冷哼了声道:“看看,这就是翰林院的天之骄子,一言不合就要死要活的,连爹妈的脸面都不要了,要说大明的翰林院都是这样的人,这翰林院不要也罢?”p 徐有贞一听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放声大哭了起来,哭得好不凄惨。p 群臣有些看不下去了,李时勉走上前陪着小心道:“杨大人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事儿下官看就这么算了吧,难不成当真要了徐大人一头撞在柱子上,来个血溅朝堂,传出去也不好听不是,你杨大人大人有大量,就绕过他这一回吧?”p 杨峥哼了声道:“若是一头撞死了倒是后了,至少说明他还有点血性,比起他众多的缺点,还算有一个有点,如今可好,死也不敢死,就知道坐在哪儿哭,枉为男人了?”p 李时勉一听枉为男人,生怕这词儿架在了自己的头上,那比死还难受,哪敢多言。p 杨峥骂了几声,到没有痛打落水狗的意思,将身子一转,冲着皇帝一抱拳,道:“皇上,微臣本想自己年纪还轻,资历不够,才学也不堪大用,觉得做一个侍郎倒也挺好,没事的时候给皇上你老人家弄弄花榜,搞个拍卖会什么的,解决你老人家的银子花费也不错,你可以说我胸无大志,也可以说我鼠目寸光,我也不否认,微臣本身就是这么一个人,可今日微臣却不这么看了,常言道百闻不如一见,往日微臣听什么翰林院,只觉得这翰林院都是唐朝的李白、杜甫、张九龄、白居易,宋朝的苏轼、欧阳修、王安石、司马光一般的人物,哪知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人物是不少,可都是些才不堪重用,人品轻浮,不知体恤民情的庸才,微臣突然发现,自己的鼠目寸光,胸无大志,比起他们来还是高了那么一点点,至少微臣有自知之明,懂得进退,没事学一学韩信忍辱负重,不至于哭哭啼啼,寻死寻活的,如此看来,大明需要我,内阁需要我,做人不能这么不负责任不是,所以入阁的事儿,还请皇上成全,莫要让人才流失才是?”p “不要脸,太不要脸了,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不要脸的人物呢?”众官儿摸着一头的冷汗破口大骂道。p “真不要脸?”杨士奇黏着长须笑道,有徐有贞这个榜样在前,众官儿总是心头有些鄙视,却也不敢说什么。p 但胆大的终究还是有那么一个两个,只听得个声音道:“杨峥,这里是朝堂,不是你胡闹的地方,你一阶白丁,竟敢入阁,当真欺负我们翰林院没人么?”p 众人循声望去,有人刚看了一眼,顿时惊喜的叫了起来:“曹状元忍不住了,这下有好戏看了?”p 说话之人叫曹鼐,是北宋政治家曹利用的后人,少年豪爽,有大志,博览群书。宣德元年,中乡试第二,任代州训导,改派江西泰和县典史。宣宗宣德八年成癸丑科一甲第一名进士,状元及第,和徐有贞一样入了翰林院做了编修,先前他碍于身份不好说什么,此时看徐有贞的模样,加上对方口口声声侮辱翰林院都是庸才,身为状元郎被人骂作庸才,不管涵养多好,终究是有些忍受不了,此时看着杨峥大言不惭的还要入阁,再也忍不住站出来呵斥。p 杨峥看也不看曹状元,先前还兴奋得通红的脸蛋,忽的充满了悲切,仿佛是一个饱受了巨大的委屈的孩子一样,眼神里不管是泪珠,就是那两道眉毛也跟着跳跃不定,就那么看了皇上几眼,才一脸悲切的道:“皇上你看到了,这翰林院一个庶吉士欺负微臣还不够,还要加上一个状元郎,皇上你知道微臣没读过什么书,嘴巴也笨的紧,哪里说得过状元郎,他说什么微臣还不得认什么了,微臣在江南的时候就听说了,这些状元郎最擅长的就是那文章说事,明明是对的,经过他们上下嘴唇轻轻一啪,出来的就是错的,还有那些什么之乎者也,微臣本就听不懂,哪里还能说什么,皇上你若觉得微臣什么都没做,不够资格入阁,你说一声就是了,微臣从此以后绝不提这事儿,就是被人打死了也不入阁,腾出了地方给宣德八年的状元郎,翰林编修,哎,要说微臣甘心不,不甘心啊,男子汉大丈夫,谁不想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呢,可人家仗着读书多,中了状元,什么狗屁本身都没有,愣是不让啊,我一阶升斗小民,胳膊还不如大腿粗,哪里拗得过象腿呢?”p 曹状元气得够呛,冲上前来道:“杨峥,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要入阁了,你不要血口喷人?”p 杨峥叹了声,身子也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故意的往下矮了几分,一脸委屈的叹了声,道:“没说你急个什么,你反对个什么?”p “我……?”曹状元刚说了个我字,杨大人便强过话头道:“什么你我的,你是状元郎不假,可如今也只是一个翰林编修而已?杨大哥,劳驾问一下,这翰林编修是几品官职?”p 杨士奇饶有兴趣的看着二人争吵,对于这帮自命不凡的天之骄子,他平日也十分厌恶,若不是有这个内阁首辅的官职,这帮人哪里会把他放在眼里,只是碍于他的身份不好说什么,难得有杨峥这个怪胎,给他点颜色看看,别以为中了状元,就可以目中无人了,殊不知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p “呵呵,翰林编修为正七品官儿?”杨士奇淡淡一笑道。p “正七品的官儿?”杨峥默念了几句,忽然的面色一变道:“一个七品官儿就敢这么目中无人,若是让你入了内阁,做了内阁首辅岂不是连皇上也不放在眼里了?”p 曹状元大吃一惊,忙道:“姓杨的你胡说,我那里有过?”p 杨峥嘿嘿一笑,道:“没有,你刚才喊我什么,姓杨的,杨峥对吧,而且还是这么居高临下,你别忘了,我杨峥虽没进过考场,没做过秀才,没做过举人,也不是什么状元郎,可我身上穿的是正儿八经的三品官服,胡大人你是礼部尚书,咱大明官场的规矩是什么?”pp逍遥江山仅代表作者一景之月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作删除处理,p的立场仅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谢谢大家! 2377章:古来万事东流水 杨峥嘿嘿一笑,道:“圣人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才是智者,看来这一科的翰林院也不全是庸才,还有些可造之材,翰林院幸矣,大明幸矣!” 曹状元与那勉强站起来的徐有贞听了这一番话,差点没一头撞死,这是当面打脸啊。 那进士被杨峥一番赞扬,既欢喜又有些忐忑,悄悄看了一眼曹状元,看人家神色就如同喝了几斤白酒似的,脸红如火,哪还敢多言。 好在杨峥没继续废话,接着先前的话儿继续说了下去,本官先前所言,就是要告诉诸位,咱们大明的内阁不是昔日的宰相,用不着事事躬亲,他只需做好一个决策者,入阁者只需专注于决策职责,越俎代庖包办一切,即使夙兴夜寐,却可能只是一个优秀的执行者,而非合格的决策者。正如魏征所言:“委大臣以大体,责小臣以小事,为国之常也,为治之道也。” 众人虽觉得这话儿有些 言过其实,可细细品味却也不是没有道理,三杨彼此看了一眼,杨溥小声道:“这小子果然看得明白?” 事实上,杨峥说得不错,自从朱元璋废除宰相后,一反自秦以来将内侍人员逐步升格为正式朝官的做法,而是将已定型的国家机关和职官重新贬降为侍从。这样的模式曾经维持到他去世为止。其所以能勉强试行了十多年,主要是由于朱元璋本人具有着不同于其后代皇帝的优异条件,他“肇迹民间”,“备历艰难,饱谙物态”,作为创业开国之君享有极高的权威,又具有丰富的政治军事经验和才能,并且极勤于政事,所以能够以这样的体制推动当时国家机器的运转。但这是变局而非常局,可以适用于一时,而难垂诸久远。因为,由一个全能的至高无上的皇帝大权独揽,小权不放,事必躬亲地履行全部统治职能,事实上是绝难世代相承的,所以永乐后开创内阁协助皇帝处理政务,因朱元璋早就定下规矩,不可再立宰相,可没宰相皇帝也吃不消,明成祖成立内阁以后,把原来宰相拥有的决策权牢牢把持在自己手中,议政权分给内阁,行政权分给六部。地方上分三司,分管司法、军事、行政,直接对六部负责,最初的内阁只有一部分的权利,但随着后来的皇帝懒散,久而久之,内阁掌管的政务越来越多,地位也越来越高,到仁宗的时候,仁宗皇帝因杨士奇、杨荣等为东宫旧臣,升杨士奇为礼部侍郎兼华盖殿大学士,杨荣为太常卿兼谨身殿大学士,之后杨士奇、杨荣等人均兼有尚书职位,虽然身居内阁,其头衔均以尚书为尊。自此,内阁权力加重,成为皇帝的最高幕僚和决策机构,内阁的地位与作用已凌驾与六部之上了,等到宣宗登基,内阁已坐实了大明文官集团的代言人的地位,入阁的大学士在处理政务时只需将从六部送进来的奏折,写好的处理意见,票拟在奏折后送给皇帝定夺,然后在发放给内阁,内阁凭着皇帝发还的奏折,输送给六部,一切事物皆有六部的官员去执行,这其间内阁说辅佐天子倒说得过去,说什么理阴阳,顺四时;下遂万物之宜;外镇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整个大明从洪武十五年建内阁以来,几乎没人能做到这一点,杨峥所言并非毫无道理。 见众人沉默,杨峥嘿嘿一笑,冲着曹状元看了看,虽说没说什么,但那神情分明在说,状元郎这一番话可说的对。 曹状元虽不想承认,可细细品味,却不得不承认杨峥所言有些道理,一时找不到什么话儿反驳,冷哼了声,干脆做出没看到对方的可恨的模样。 “这第一件是决策,不知这第二件事什么?”一阵沉默后,胡滢忽然开口问道。 胡滢是三朝老臣,如今又是礼部尚书,户部尚书,可谓是权倾朝野,他这么说,显然是认同了杨峥的说话,场上众官儿虽有不服的,听了这话儿也不敢说什么。 杨峥嘿嘿一笑,冲着胡滢抱拳行了一礼,道:“既然是胡尚书询问,那下官又要唠叨几句了,还请您老人家莫要见怪才好?” 胡滢也是个好爽之人,闻言哈哈一笑道:“你这滑头,又弄什么鬼,只要你说的有理,你唠叨几句又何妨?” 杨峥道:“有胡大人这一句话,下官就放心了,免得有些状元郎又寻着缝儿,变着法儿说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拖延时间了?” “你……?”曹状元听得大怒,说了一个“你”,想起先前的羞辱,愣是没继续说下去。 众官儿看得摇了摇头,心道:“这个杨大人太能记仇了,就这会儿还不让挖苦他人,亏得我们是他的朋友,这要是敌人可有的头疼的,怪不得江南这么多年安定不下来,一到他的手中,便成了富庶之地了?想来那些酷吏怕是受不来这种时时折磨人的言语,一个个羞愧的自杀了吧?” 杨大人好生得意了一把,道:“话说,贞观初年,大唐刚刚安定,备受唐太宗信任的谋臣房玄龄,杜如晦刚刚领了差事,一个做了受封为梁国公。官任中书令、尚书左仆射、司空等职,总领百司,另一个获封蔡国公,累迁尚书仆射,二人都是有才学之人,为大唐的贞观之治添砖加瓦,时值天下初定,朝章国典还很不完备,他与尚书右仆射杜如晦共掌朝政,参与制定典章制度,主持律令、格敕的修订,监修国史,又与魏徵同修唐礼;调整政府机构,省并中央官员,那叫一个忙啊,忙得昏天暗地的,让人看着心疼。” 众人听他说了半天,迟迟不入正题,有心想提醒几句,可想起刚才胡滢发了话儿,想说的话儿愣是吞回了肚中,任由杨峥在哪里娓娓道来:“说是一日,唐太宗见房玄龄、杜如晦二相昼夜辛劳,不喜反忧,说:“朕听说你处理公务夜以继日。你身为仆射,最重要的职责是广求贤才,但你这么忙,哪有时间来为国选才。以后你只要把握重大的方针、政策就可以了,具体事务就让别的人去办吧!二人都是聪明人,立即听明白了皇帝的话,这是让他们懂得用人,当晚两人就把细事琐务交办属吏,遇有大事才亲自处理,这样以来,朝廷局面反而比他二人处理的时候还好,二人越发大胆放手,着手提拔人才,房玄龄用人,不求备取人,也不问贵贱,随材授任;恪守职责,不自居功,杜如晦识量清举,神彩凝映,德宣内外,声溢庙堂。此二人知人善任,才有了唐太宗的贞观之治,后人评价二人时说,太宗以上圣之才,取孤隋,攘群盗,天下已平,用玄龄、如晦辅政。兴大乱之余,纪纲雕弛,而能兴仆植僵,使号令典刑粲然罔不完,虽数百年犹蒙其功,可谓名宰相。然求所以致之之迹,逮不可见,何哉?唐柳芳有言:“帝定祸乱,而房、杜不言功;王、魏善谏,而房、杜让其直;英、卫善兵,而房、杜济以文。持众美效之君。是后,新进更用事,玄龄身处要地,不吝权,善始以终,此其成令名者。”谅其然乎!如晦虽任事日浅,观玄龄许与及帝所亲款,则谟谋果有大过人者。方君臣明良,志叶议从,相资以成,固千载之遇,萧、曹之勋,不足进焉。虽然,宰相所以代天者也,辅赞弥缝而藏诸用,使斯人由而不知,非明哲曷臻是哉?彼扬己取名,了然使户晓者,盖房、杜之细邪。两人身为明相,开创贞观盛世,靠的可不是两人个人的才华,而是用了整个大堂的人才。唯有人才的兴盛,才能保持一个国家的长治久安,这也是我所说的第二件事,发现人才,提拔人才,做到才学之士,为皇上,为国家而用,只要做好了这两点做个内阁大臣也不是什么难事?我说的是么杨大哥?” 杨士奇一笑,虽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说杨峥说到了点子上,本朝内阁不是前朝宰相,没那么多的门门道道,无论是权力上,还是在政务上都不能相比,唯一相同的地方,只有两点,决策与提拔人才,这才是内阁要做的,什么翰林不入内阁,那其实不过是文人自我身价的抬高,正要入了内阁,只要眼光远一点,能力出众些,决策上果断一些,其实都能做首辅,不要说杨峥做过侍郎,做过巡抚,就是一个七品县令,当真坐到了自己的这个位置上,未必不能干好这个差事,便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比起宰相,咱大明的内阁只需做好这两点便够了?” 有了杨士奇的肯定,众人就更不好说什么了,就连曹状元也是哼了一声,没有反驳的意思。 2378章:我劝天公重抖擞 有了杨士奇的肯定,众人就更不好说什么了,就连曹状元也是哼了一声,没有反驳的意思。 杨峥等了半天不见有人说话,略带几分得意的看了一眼曹状元,忽的将身子一转,面对了皇帝,抱拳道:“皇上,诸位大人都不说话,那么微臣是否认为诸位大臣同意了微臣刚才所说的话?” 宣宗看了看众人,颔了颔首道:“可以这么说 ?” 杨峥道:“那好!微臣有几句话儿要说一说了,微臣这些年听陛下的话儿,先去了安南,回来后又去了江南,所到之处,是闹腾的安南平了, 接受了大明的一国两制,算是给我大明开疆拓土了,到了江南,苏州的百姓人数从最初的一百五十万,增加到两百万,缴纳钱粮增收近万,与况钟一道,在苏州整顿吏治,核减税粮,废止多项苛捐杂税,为民伸冤,使得上百万百姓安居乐业,拖欠多年的赋税在一年之内全部还清了,商业税更是年年增加,到今年已突破两百万两,微臣时时想,我是怎么做到这些的呢,我没读什么书,没进过科场,也不是进士,更不是名不副实的庶吉士,更别说是翰林院编修了,不懂什么大道理,怎么就把人人治理不好的苏州城给治理了呢,还让这座富庶的城池,重新焕发光彩,一跃成为大明除京城外最繁华,最富庶,最热闹,最有银子的地方呢?对于这个问题,微臣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今日我才恍然明白了,我能做到这一步,还就是因为我不是什么状元郎,也不是翰林编修,一个科场白丁,自然没有状元,进士吃香,自然就没了什么可骄傲的资本,眼光也不会那么高高在上,放得下身份,所以百姓喜欢我,那些真正有才的人也喜欢我,我只需将朝廷,将皇上的意图吩咐下去,让那些当不了状元,做不了进士的才学之士去做,短短几年的功夫,往日什么状元、进士解决不了难题,到了他们手中很好的完成了,苏州能安定,靠的是朝廷上下的关心,是微臣与况钟呕心沥血的实干,当然了,还有那些进不了科举场却有真才实学的才学官员鼎力相助,才打造了今日的苏州城,微臣就想,为何论能力,论见识我们并不比这些状元差,为何他们可以高高在上,他们可以入翰林院,可以留在这京城的富庶之地,享受着万人的敬仰,难道就是因为他们多诵了几句圣人之言,穷尽二十年写出了一篇狗屁都不是的道德文章,他们就比我们强了,微臣不服啊,微臣上对得起君恩与朝廷,下对得起社稷与黎民,如今蒙陛下赏识做了一个三品的侍郎,可正儿八经的三品侍郎,只因为不是状元郎,不是进士,没入翰林院,没做过编修,吃饭的时候,屁股就不如状元的香,人多的时候,甚至连一张椅子也捞不着,见了狗屁都不懂的状元、进士,还得舔着脸陪着笑容去巴结,更让微臣不服的是,微臣在安南,在苏州都是将脑袋悬在裤腰带上去为朝廷打拼,到头来自己前途还不如这些坐在翰林院里看书读报喝茶的废物来得快,他们一出来就是七品编修,给皇帝草拟诏书,混个三五年后分配,常见的是做太学品正(太学老师),有的去鸿卢寺(外交官),运气好点的可以到礼部上班。再不济的翰林编修,混个十来年一般都能混到待郎级别,皇帝如果特别喜欢,那可以做个尚书,再加点能力和运气,能进个内阁,微臣想替天下和微臣一样的人儿,问问皇帝这天下的公平何在,微臣远的不说,就说被皇上派遣出去的几人,苏州知府况钟书吏出身,没有读太多的书,但是他却很重视修建学校,培养人才。苏州府所属各县的学校大都狭窄阴暗,容纳不了多少生员。就在今年年初,况钟自己筹集经费,没有向百姓摊派任何费用,仅用半年时间,就重新选址将吴县的儒学重建起来。新建后的儒学规模要比原来大得多,共有房间二百三十多间,与苏州治理上他博识干练,又任劳任怨,常私访民间,询问疾苦。理欠赋,改税法,屡请减免江南重赋。与周枕反复计算,将苏州一府赋自二百七十七万石减至七十二万余石。其余府按次序减少。从宣德三年到如今,他做苏州知府已有六年,百姓对他的喜爱越来越好,人称况青天,在他之前去苏州地官儿不少吧,多是进士,状元也不是没有,可有几个这个干过。还有那于谦,不过是勉强考了一个进士,不算出彩,可这几年所做之事,奉命巡抚河南、山西。到任后,轻装骑马走遍了所管辖的地区,访问父老,考察当时各项应该兴办或者革新的事,并立即上书。一年上书几次,稍有水旱灾害,马上上报,所作所为都是实实在在的正经事,他们比起朝廷的状元差么,一点都不差,算上微臣,我们一个是科场白丁,一个刀笔小吏,一个是科场的不起眼的士子,所作所为难道就真不如这些状元郎么?” 这一番牢骚,听得众官儿心里腹诽开了,这杨峥没事叫什么委屈啊,没人说你做的事情就不如状元了,再说了,这状元虽难考,也不是说做了状元就一定能干出什么大事来,你抓着人家不放,那不知诚心恶心人么,况且这曹状元,徐进士,刚入翰林不足一年,就算想做出什么动静来,你也得给人家时间不是,你杨峥去安南,去苏州也不是一天两天做出来的政绩,也花了五六年的时间吧,你拿五六年的政绩来和一个刚刚高中的状元郎比划,这不是欺负人家是什么? 最郁闷的算是曹状元与徐进士了,二人都是少年英才,一个高中了状元,一个高中了进士,入了翰林院,做着了令人羡慕的七品编修,任谁都高看一眼,说一声前途无量,却不想今日在这朝堂之上,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愣是被一个科场白丁说的一无是处,偏偏这些还都是事实,反驳不得,心头的愤怒可想而追了。 明明这么惨,但凡有点良心的,莫不是会就此打住,人家一个状元郎,一个进士,天之骄子,任由你这个科场白丁当头呵斥,怎么看这事儿有些过了,可惜杨大人并没有就此放过二人的意思,神情比起先前更加悲切了许多,对着皇帝高声道:“皇上,你给微臣说说,为何中了状元就可以留在这京城的繁华之地,就可以肆意的升迁,就可以肆意的侮辱人,就能看不起不读书的,他们明明狗屁不是,百姓的死活他们不知道,河道如何改建他们一窍不通,商业如何下手,他们一脸的茫然,战场的仗如何进行,他们同样一无所知,可到头来,他们的官儿偏偏是升迁的最快的,他们还能入内阁,做内阁大学士,微臣就想问一问,为何我大明的内阁大学士,非要从翰林院中选出呢,一心一意埋头苦干,有见识,有能力,有才华,还有魄力的官儿,只因不是翰林出身,就入不得这内阁,天下哪有这个道理,陛下你是天下之主,也是这天下最聪明的人,这大明万里的江山都是你的,你说说看,是要一群整日咿咿呀呀,拿着圣人的教条做人生奋斗目标的书呆子帮你治天下,还是需要一群肯干,能干,却不是出自翰林的官吏呢?微臣听说,自古以来开国和中兴的君主,哪个不是得到贤德的能人和他一起治理国家的呢?在他们得到人才的时候,往往不出里巷,难道是偶然的际遇吗?是上边的人寻求发现的呀。这是特别需要访求贤才的时刻。 孟公绰做大贵族的家臣是好的,但却当不了滕、薛这样小国的行政长官。假如非得是廉洁的人,才可以任用,那么齐桓公怎么能称霸于世呢!当今天下有没有(像姜尚那样)身穿粗衣怀有真才在渭水岸边钓鱼的呢?又有没有(像陈平那样)被指斥为盗嫂受金而没有遇到魏无知推荐的呢?若有,道德无用,唯才是举。微臣以为当官是造福百姓的事业,没有才能空谈道德是不行的,文章再好,不能替陛下治理国家,又有何用,昔日齐桓公用管仲,成了春秋第一霸主,周文王赏识姜尚,完成了灭纣兴周大事业,陈平得魏无知推荐,为刘邦干出一番大事,据微臣所知,这些人可都不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但他们建立的功勋,却丝毫不输给读书人,所以微臣以为,所谓非翰林不可入内阁,这规矩就不该存在,人才就该不拘一格,唯有这样才能寻到真正有用的人才,微臣不才,斗胆劝皇上为了朝廷,为了这太平盛世,不拘一格降人才!” 2379章:不拘一格降人才 这一番话锵锵有力,落地有声,夹杂着杨峥些许怒气,竟有了雷霆之势,众官儿起先还有不岔,觉得杨峥这是占着便宜不依不饶的卖乖,心生几分鄙视,可听到了最后,竟也有几分佩服,尤其是最后一句“不拘一格降人才”。人人眼前一亮,无论是赞同的,还是反对的,没人敢说这一句话没有些许道理,对于他做一个状元,有一个进士无用论,也能容忍几分。 皇帝也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一番肺腑之言,心头虽觉得杨峥这一番话不无道理,但并没有头脑一热跟着给出了态度,“用人之道”举用贤才的方法,从古至今诸多英雄选用贤人的方法,如何选择能人,如何运用能人的方法与心得,这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说得清楚的,曹操是重用清官 不避小贪;诸葛亮“奉职循理”作为衡量优劣、取舍的标准,唐太宗用人是用人如用器物一样,各取它的长处。到了本朝,洪武爷用人之道,是盖房子,他老人家认为,打天下和造房子是一个道理,伐木挑石,搭建盖瓦,必 文武搭配 须用到武将;房屋架构出来以后,粉饰墙面,置办家私,则需要文臣,否则,这房子就没法住人。本着这个道理,洪武一朝文武兼而有之。武有徐达、常遇春、汤和等人,文有刘伯温、朱升、李善长等人。 其二是老少参用:老少参用是朱元璋用人的另一重要特点,在用老臣的同时,注意 老少参用 选拔年轻的官吏。他发现,官吏过了岁之后,虽政务精通,业务熟练,但是 精力却跟不上了,而新发掘的青年才俊,年富力强,但政务不熟,阅历浅薄,所 以在中央和地方的各个部门,老少官吏,搭配使用,相辅相成。这样既可以发挥 年轻人精力旺盛,锐意进去的特点,又可以发挥老年官吏沉稳厚重的长处。所以洪武爷才说, “十年之后,老者休致,而少者已熟于事。如此则人才不乏,而官吏使得人。”意思就是,年轻的官吏业务也锻炼出来时,那些老年官吏也到 六十岁退休了,不用担心出现人才断层的现象,从而保证人才源源不断地为朝廷服务,本朝传到自己已有七十年,大致的方向还是洪武爷定下的,杨峥虽说有些道理,但就此坏了规矩,不拘一格降人才,难免有些操之过急,可杨峥所说,他从心里的认同,也不想打击这个忠臣之心,思来想去,唯有先避开这个大问题,回到入阁的问题上,只有把这事儿个解决了,其他的问题该如何,以后再做商议便是,打定了这个主意,心头也有了计较,看了一眼杨峥,道:“杨侍郎,你还记得朕当日派你去苏州城说的那一番话么?” 杨峥被皇帝冷不丁的一问,一时想不起所以然来,茫然的问:“什么话?” 早有群臣摇头道:“太不应该了,太不应该了,连皇上的话都忘记,这厮着实可恶的很?” 皇帝倒也不恼,提醒道:“你临去苏州城那一日,在朕的书房?” 杨峥仰着脸思索了一会儿,才欣然道:“想起来了?当时了皇上问微臣怎么看待苏州这块风水宝地?” 皇帝见他想起来了,颔了颔首道:“你还记得朕是怎么说的?” 杨峥笑道:“皇上的话,微臣哪能忘记?” 有人心道:“大言不惭,你刚才不是忘记了?” “哦,是么,那你给朕说说?”皇帝笑着问。 杨峥嗯了声,道:“皇上当时对微臣说,为了治理好苏州,为了朝廷的户部,为了让苏州的百姓不再受煎熬,朕才破格提升你,要你去担此重任。因为你是清官,加赋加税,百姓虽有怨言,还不致于造反,换个贪官去,就不行。当然,朕也知道,你一上任就增加赋税,百姓们也会骂你的。可是,你身为朝廷大臣,不能只看到自己治下的百姓,还要看到苏州千万受苦受难,颠沛流离的黎民。你不能只管富庶的苏州,还要想到辽阔的江南大地,以及朝廷的赋税,这才是大臣风度呢!” 皇帝笑了笑,道:“不错,你记性很好,与朕当日说的话儿一句不差?” 杨峥嘿嘿一笑,道:“这是皇上说得好,微臣才记得好?” 这一记马屁悄无声息的就这么拍了下去,众人心里暗骂之余,也没少羡慕,都是官场混的,谁都知道给上司拍马屁,不是刻意为之最让上司高兴,而是看似无意,却是有意效果最佳,杨峥这一记马屁就有这个效果。 皇上似很受用这一句话,道:“那你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杨峥道:“当然记得了,微臣说自己目光短浅,不识大体,求圣上宽恕。臣勉受圣命,尽力而为之。” 皇上嗯了声,将目光从杨峥的脸上移了开来,落在了众官儿的脸上,幽幽的道:“忠臣、清官,朝里能选出不少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是古之明训,能做到这点并不难。但朕需要的是什么,你们可明白?你们或许明白,或许不明白,不管你们明不明白,朕今日就告诉你们,朕需要的是‘明’臣,懂吗?‘明’臣,识大体、顾大局,为国分忧,为君父分忧,不计较自己的得失,不怕自己吃亏这才是明臣,这才是大丈夫?”说到这儿,目光落在了曹状元、徐有贞的脸上,一字一字的道:“你们的道德文章,朕相信不会有假,朕也相信你们都是忠臣、净臣,这一点,朕从不怀疑你们。但你们俩有一个大毛病,就是心地偏狭、好名、好胜,总想保自己的名声,总想胜过别人,这就不好。做大臣的,心地宽一点,看得远一点,多存仁恕之心,多讲点慎独之道,还是很要紧的。你们可明白?” 曹徐二人吓了一身冷汗,急忙上前抱拳道:“微臣明白!” 皇上从鼻腔里嗯了声,道:“明白就好,洪武爷曾说过,用人之道,因材而授职。譬如良工之于木,小大曲直,各当其用,则无弃材。人也是如此。有大器而乏小能,或有小能,不足以当大事……杨侍郎才干大用,自为官以来锐志匡时,宏才赞理。当畿庭之再入,肩大任而不挠。与安南有开疆拓土之功,与苏州请遣使者按视胶吴淞江 渠,修复海运故道,又更置督漕诸吏,申饬法令。会河亦安流,舳舻衔尾而至,国储用足。是时方内乂安,四夷向风,天下歙然称治平矣,难的是其人虚怀夷气,开诚布公。有所举措,不我贤愚,一因其人;有所可否,不我是非,一准于理;有所彰瘅,不我爱憎,一裁于法;有所罢行,不我张弛,一因于时。……身为江南巡抚,兼总铨务,二年于兹。其所察举汰黜,不啻数百千人矣。然皆询之师言,协于公议。即贤耶,虽仇必举,亦不以其尝有德于己焉,而嫌于酬之也;即不肖耶,虽亲必斥,亦不以其尝有恶于己,而嫌于恶之也。少有差池,改不旋踵;一言当心,应若响答。按向之所言无一不售者,朕信可谓平格之臣已!朕得此等人才,是来朕之幸,国家之幸,杨侍郎常言,苟利社稷,生死以之,朕信之,用之!而今,瓦刺强势,正是朝廷用人之际,朕思虑再三,改伯爵而擢其兵部尚书,择日领兵出征,替朕打好这一战!” 杨峥听得迷迷糊糊,什么会河亦安流,舳舻衔尾而至,国储用足。是时方内乂安,四夷向风,天下歙然称治平矣,心里暗笑这皇帝夸自己夸得有些离谱,自己说到底不过是做了几件还不算太坏的事情,什么时候说过,苟利社稷,生死以之,这不是摆明的忽悠人么?” 群臣却没杨峥这心思,皇帝这一番话是不是忽悠人,他们不会去深究,也不全然当真,他们更看重的是皇帝最后的命令,改伯爵而擢其兵部尚书,也就是说,先前还叫嚷着不公平的杨侍郎,已官升一级,位居二品了,这个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坎,人家竟这么发了几句牢骚便就破了,非但如此,听皇帝口吻,这一战若是赢了,杨峥入阁已不在话下,这种天大的好处,就在这么一会儿工夫,全都落在眼前这人的身上,不少官儿既是羡慕,又是替自己惋惜,早知道骂人还有这等好处,早该跟着骂上两句,没准儿也能捞上点什么。 比起众官儿的羡慕,曹状元、徐有贞可是一脸的不满了,人家这摆明了是踩着自己的肩膀的往上爬了,若今日这官职落实了,日后他这状元,翰林编修还有何脸面做人,顾不得皇上高兴不高兴,二人上前一步,抱拳道:“皇上,请三思啊?” 皇帝摆了摆手道:“朕已经想得很明白,你们再说!” “皇上!”曹状元下意识的喊了声。 2381章:旧梦方随浊浪远 只要上来马背,人人都是神射手,且拉得都是硬弓,可以射穿盔甲,他们从会走路起就接受军事训练,平日里训练的技能除了相互厮杀,摔跤之外,就是马背上的纵横了,随着第一声呼喝开始,沉寂了一个晚上的蒙古草原开始喧闹起来,各种叫嚷上,喊杀声、马蹄声,兵人相交的声音,羽箭刺破天空的声音相互交杂,彻底让这片辽阔的草原变的热闹起来。 与这里的热闹相比,位于老哈河的上头繁华之地就显得安静了许多,这里本是契丹族建立的辽国的陪都——中京的梭所在,也于河畔迎接过许多个日出日落。位于敖汉旗与翁牛特旗交界处的老哈河上的响水瀑布,美丽壮观,水花洁白如玉,分成三级下落,三次巨响,两岸山壁回音,响声如雷,数里外可闻,也先喜欢这一处,便将父子的大帐修建在此处。 朝阳已突破的云层 ,彻底放出了光彩。 脱欢裹了裹身上的裘衣,轻轻咳嗽了声,便在一处迎着阳光的藤椅上落了坐,那张刀削一般的脸庞,迎着阳光,越发显得刚毅。 “都通知了么?”脱欢漆黑的眼眸子,盯着迎面的太阳,喃喃的问。 一阵冷风吹过,大帐被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给推了开来,他的力气着实不小,虽说是帐篷,但为了避风,帐篷的门却是实打实的木门,而且是加厚的,因此这一扇门少说也有百八十斤,就算是寻常的蒙古将士也不能这么轻松的推开,但此人只是单手推了开来,非但如此,神情轻松无比,单说这份力道,放眼整个瓦刺都极少有人能比得上,更别说是大明了。 来人风风火火的走了出来,嘴里漫不经心的丢出了一句道:“都通知了,这帮王八羔子竟敢迟到,看来不给点颜色他们看看,还当咱们父子好欺负?”语气中的怒气,让这个寒冷的早上莫名的多了几分寒气。 脱欢皱了皱眉头,神色显得有几分不悦,叹了声道:“平日里给你说的你都忘记了么?” 来人道:“忘到是没忘,只是父亲说的什么汉高祖知人善任,注意纳谏,能充分发挥部下的才能,又注意联合各地反对项羽的力量,终于反败为胜。击败项羽后, 统一天下,唐太宗以亡隋为戒,注意叮咛自我克制**,嘱咐臣下莫恐上不悦而停止进谏,励精图治,在政治上,既往不咎,知人善任,从谏如流,整饬吏治;经济上,薄赋尚俭,为政谨慎;亦致力复兴文教,终开贞观之治,父亲的用意,无非是让孩儿善待臣子,与人为善,这个道理孩儿岂能不明白,只是这些都是汉人的玩意,孩儿是正儿八经的蒙古人,就算学,这帮挨千刀的也未必肯接纳,孩儿以为咱们既然是蒙古人,要学也该学成吉思汗,一统蒙古,数万蒙古铁骑,纵横天下,所向无敌,那才是我蒙古男儿效仿的本事,汉人本事虽好,终究是少了几分气概?不学也罢?” “胡说八道?”脱欢怒道:“我蒙古自圣祖爷铁木真一统蒙古,先后攻灭西辽、西夏、花剌子模、东夏、金朝,蒙古将士所到之处,没有攻不下的国家,没有杀不了的人,没有抢不到的财富,短短几十年的功夫,我们蒙古将士的足迹遍布全世界,可结果又如何,蒙古帝国不过百年,朝廷便被汉人给赶出来了,究其原因除了汉人太过狡诈之外,咱们也不是没有原因,马上能得到天下,未必能马上治理天下,治理一个国家,光靠打,靠杀是不行的,得学会用人才行!古之立帝王者,未必有大才,但一个国家能长治久安延续上百年,那就一定有咱们值得学习的地方,汉朝开国之君刘邦,计谋不如张良,用兵不如韩信,理政不如萧何,但刘邦最大的本事是识人用人,揽天下能人为己用。王者不能事必躬亲,也不需样样精通,但要懂得识别专才,知人善用,以调动天下人才之积极性为己用,此乃王者之大道。臣以自任为能,君以用人为能;臣以能言为能,君以能听为能;臣以能行为能,君以能赏罚为能。识人、选人、量才而用是古今成就王者的关键。父王这些年常常思汉人帝王之道,多年略有所得,今日也一并给你说了,你需好生听着?圣人治理天下,无非是三个层面的问题:一是对民,怎样才使民富足及顺服;二是对吏,怎样才能使官吏更有效的为政权服务;三是对己,该怎样巩固自己的权势、修养自己的德行、平衡各股政治势力,才不致被其它政治势力所威胁。这三个层面的问题该怎样解决,须采取怎样的方略?《韩非子》以“法”、“术”、“势”三位一体来解决这问题。何为“法”?“法”者,治民之法典;何为“术”?“术”者,驭吏之权术;何为“势”?“势”者,巩己之权势。对于君王而言,“法、术、势”三者缺一不可,都是帝王手中的治御工具。以势为后盾,用术来驾驭群臣,用法来统治人民,唯有三者协调好,方可治理好一个国家,明主者,推功而爵禄,称能而官事,所举者必有贤,所用者必有能,贤能之士进,则私门之请止矣。夫有功者受重禄,有能者处大官,则私剑之士安得无离于私勇而疾距敌,游宦之士焉得无挠于私门而务于清洁矣?此所以聚贤能之士,而散私门之属也。国以功授官与爵,此谓以成智谋,以威勇战,其国无敌。国以功授官与爵,则治见者省,言有塞,此谓以治去治,以言去言。行刑重其轻者,轻者不至,重者不来,此谓以刑去刑,罪重者刑轻,刑轻则事生,此谓以刑致刑,其国必削。圣人之治民,度于本,不从其欲,期于利民而已。故其与之刑,非所以恶民,爱之本也。刑胜而民静,赏繁而奸生,故治民者,刑胜治之首也,赏繁乱之本也。夫民之性,喜其乱而不亲其法。故明主之治国也,明赏则民劝功,严刑则民亲法。劝功则公事不犯,亲法则奸无所萌。故治民者,禁奸于未萌;而用兵者,服战于民心。禁先其本者治,兵战其心者胜。圣人之治民也,先治者强,先战者胜。法重者得人情,禁轻者失事实。告过者免罪受赏,失jian者必株连刑。如此,则jian类发矣。jian不容细,私告任坐使然也。 总之:杀杀杀,骗骗骗,偷偷偷,抢枪抢。要拿出浑身十八般武艺,此帝王之道也!这个道理你还要好好学学?父王已经老了,陪不了你几年,这瓦刺还得靠你去治理,若你一味的讲究杀戮,你让父王如何放心把这朝政交给你?” “孩儿记住了,只是孩儿觉得,这些都是汉人皇帝粉饰自己而已,孩儿可听说, 但凡的帝王自从秦朝以来,都是盗贼,杀一个人,拿走他的布匹粮食,被称为贼;杀死天下人并且全部占有他们的衣物和粮食,却反而不称他为贼?不知这安汉人是如何想的,夏商周三代以后,治国有仁道的朝代没有超过汉代的,但当年汉高祖却屠城阳、屠颖阳,光武帝屠城三百杀的人不少,为何他们能杀人,孩儿就不能杀了,同样杀人莫非他们汉人的就高明一些不成?” 脱欢伸手将滑落在外的裘衣往里面拉了拉,道:“不是汉人高明,而是这天下,汉人的道理好用一些罢了,古往今来,但凡要要平定天下之乱的,怎么能不杀人呢?古代的君王,只在两种情况下才不得已杀人:一是这个人犯了死罪,不得不杀;二就是面临战争,不得不杀。犯了死罪的人,尧舜也不能赦免他;面临战争的时候,商汤、周武王也无法避免。 所以汉家的皇帝也杀人,只是他们杀人杀得巧妙罢了,让人信服吧了,他日若也能做到这一点,这天下 也就是你的了?” 也先似还有不服,道:“父王的话,孩儿还是不明白,依着父王的话,汉家皇帝杀人是不得已而为之,咱们杀人就是大错特错了,咱们蒙古人杀人是不假,可汉人的皇帝,除了这两种情况之外杀人也不少,就好比说打仗,经过一个村庄,就把这个村庄变成废墟,经过一个城镇,就驱逐这个城镇的居民,进入一个城市就屠杀城中的百姓,这是什么行为?大将杀人,不是大将杀的,实际是天子杀的:偏将杀人,也不是偏将杀的,实际也是天子杀的;士兵杀人,也不是士兵杀的,实际也是天子杀的;官吏杀人,也不是官吏杀的,实际也是天子杀的。杀人的具体的杀手很多,实际天子是最大的那只手。天下已经安定了,不再攻杀作战,可是死于战争和因战争而死的老百姓占十分之五六。 2382章:今年欢笑复明年 r; 死者暴露的尸骨还没掩埋,百姓的哭声还没有停歇,眼眶的泪水还没有擦干。在这样的时候,汉人的皇帝却穿戴礼服礼帽,乘着威严的车驾,坐在宫殿前,接受群臣的朝贺。盖起巍峨的宫殿,建立广阔的苑囿,来使他的妻妾尊贵,来使他的子孙富有,这种混账的手段,父王还让孩儿学习,这不是把孩儿送入火坑么,咱们这里是蒙古,纵然将来打入了中原,夺回了属于我们的中原,这世界就不该按照汉人的来,得按照咱们蒙古的规矩来,该杀的还是要杀,不该杀的咱们也不放过?孩儿就不相信还有人不怕死的?”p 脱欢见自己说了半天,也先一句也听进去,不免有些恼怒,可有提不起心来呵斥,长叹了声道:“父王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但父王知道,为大帝王者,一人为天,大权在握,审时度势,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心宽以容天下,胸广以纳百川,用汗家的话说,为籴王者应该要有气魄,口才,不一定博学,但不能缺乏常识,不一定会做,但一定要会用人,善于招揽人心。这个道理不光是汉人用得着,咱们成吉思汗的子孙也一样用得着,父王不管你日后用什么法子治理瓦刺,但在这一点上一定要牢记在心?”p “孩儿明白了?”也先老老实实的应了。p 就父子二人说话这会儿工夫,陆续有人走了进来,将士从帐篷里带来了柴火,点上了,火红的篝火,映红了半边天空。p “你们才来?”也先怒气冲冲的问。p 来的都是瓦刺的文武大臣,虽说都是武将出身,但被也先这一声呼喝,身子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p “刚放牧了去了?所以耽搁了些时辰,还请太师见谅?”千夫长也不该陪着小心道。p 瓦刺虽强大,但这里毕竟不是中原,放牧是他们乃以生存的条件之一,所以每日一早,将士们首先是将自己的牛羊赶出去,保证一家人能活下来,也先虽然怪罪将士们来迟了,可对于他们放牧也不好说什么,哼了声道:“这是军国大事,下次好好记着?”p1; 众人唯唯诺诺了答应了。p “今日寻大家来,就是有一件大事需要你们听一听?”脱欢语气淡淡的道:“我蒙古之所以一直难以恢复昔日的故土,最大的原因便是这咱们未能统一,昔日成吉思汗一统蒙古,咱们蒙古的铁骑便纵横天下无所不能?汉家的皇帝就是知道这一点,才一次又一次的拉拢打压我们,让我们处在自我争斗战乱之中,构不成他们的威胁,咱们是成吉思汗的子孙,是这大漠上的苍狼,大明那片辉煌的土地,是我们的故土,哪里有我们的大都,有我们的女人,有我们想要的金银珠宝,我们要夺回属于我们的东西?”p “夺回它们?”十几人大声喊道,火红的篝火映在每个人的脸上,将那一张张或喜悦,或兴奋的神情全都照耀了出来。p 脱欢道:“大都,我们蒙古的将士迟早要去的,但眼前的首要人物是如何让我们的蒙古重新统一?阿鲁台占着咱们蒙古最好的草原,领着最多的将士,却一次又一次的向明朝称臣,非但如此,还多次阻扰我瓦刺恢复故土的大计,实在可恨,此人不除,故土难以恢复,本太师决定,出兵鞑靼,不知诸位意下如何?”p 众将士听得面面相觑,这个消息这两日在瓦刺朝野一直在流传,起先众将士只以为是那个不满阿鲁台的将士故意放出的消息,目的是引起太师的警觉,如今看来,这消息只怕是太师亲自放出来的,虽说众将士对阿鲁台也没什么好感,但终究是自己人,真要下手还有些犹豫?“诸位有什么意见,不妨直说,今日本来就是商议的?”脱欢剑一般的目光扫了一眼众将士。p 众人不敢与他目光对视,纷纷低下头,没人啃声。p 好一会儿才听得也不该试探的问:“阿鲁台先后拥立鬼力赤、本雅失里、阿台为可汗,自称大元朝太师,专权擅政多年,此人虽残忍好杀,但也有些本事,永乐七年明将丘福被他所杀,咱们贸然出兵只怕难以取胜?”p 也先似对群臣的表现有些不满,冷哼了声,道:“你们还以为他是永乐初年的阿鲁台么,今日不同往日了,这家伙不知隐藏实力,被大明的皇帝打得差不多了,去年又被福余等三卫乘虚而入,这老家伙已是日薄西山了,你们还担心什么?”p2; 脱欢道:“诸位不必太过担心,阿鲁台已没落了,这正是咱们统一蒙古的好机会,咱们瓦刺这些年来,忍辱负重,所为何来,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一统蒙古,夺回属于我们的故土么,今日有这个机会,不换成功如否,我们都要试一试?战事比的是实力,阿鲁台已是强弩之末,不足为虑?”p 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颔了颔首,也不该道:“既如此,咱这就是去召集将士?”p 脱欢道:“不急,现在是早上,闹出的动静太大,难免引起大明的警觉,阿鲁台那个没出息的家伙,这些年没少与大明眉来眼去的,一旦被大明察觉,他们必然会来阻挡我们的,如果趁机出兵,那么结果就难以想象,所以这一战,我们必须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消灭了阿鲁台,唯有这样才能达到不给大明的任何出兵的借口?”p “这个怕不容易,阿鲁台的气势虽说不如从强,但人数还有三万多人,就算在夜晚,这多人我们也不一定能杀完?”也不该担心的道。p 也先道:“谁说咱们要杀光他们,咱们要杀的阿鲁台,鞑靼这些年日薄西山,所依靠的不外乎阿鲁台,阿鲁台一死,鞑靼就也不足为虑,他们终究是蒙古人,成吉思汗的子孙,怎么着也不会归了大明不是?最终还是归了我们瓦刺,这样咱们非但统一了蒙古,还多了不少将士,他日杀入中原也用得着?就在刚才,斥候已来报告了昨日刺探的情况,阿鲁台的大部队不在身边,这老家伙也不知因什么事与可汗闹翻了,身边就四百人,住在呼伦贝尔大草原上,离我们的这里不过三百里的地方,如果真的要夜袭的话,并不难!”p 也不该想了想道:“话虽不错,可阿鲁台扶持阿台汗多年,二人关系一直不错,一旦咱们攻打阿鲁台,阿台汗为求自保,必然会领兵前来,这几年鞑靼虽没落了不少,可实力尚在,一旦真要打起来,我们瓦刺未必能赢了这一场战事?”p 脱欢道:“这事儿你们不必担心,阿台汗为人胆小如鼠,没了阿鲁台从旁辅佐,他根本难以应付这样的残局,唯一的结果,必然会是率领部落东逃,比起他的性命,牺牲一个阿鲁台不算什么?”p “父王说的对,这几年阿鲁台到处吃败仗,鞑靼早已不是当年的鞑靼了,就算阿台汗前来援助又能如何,难道咱们瓦刺的将士还怕了他们不成,再说了就阿台汗那怕死的性子,我料定他不敢把将士推进到咱们瓦刺,那些人可是他保命的资本,他可舍不得让他们来送死!况且,这几年大明虽不知我们的实力如何,阿鲁台可清楚多很,你们觉得在兵马数倍与阿台汗的时候,他会来搭救阿鲁台么?”p3; “不会!”也不该想了想道。p 也先道:“那不就是了,鞑靼本就不堪一击,咱们趁机收拾了阿鲁台,东西蒙古合并为一,一个统一的蒙古还有什么好怕的,你们别忘记了,当年的成吉思汗也是从统一蒙古开始纵横天下,今日的我们要走的便是成吉思汗的老路,怎么?你们怕了么?”p 一阵沉默,也不该忽的笑了,迎着也先略显兴奋的脸,道:“成吉思汗的子孙,眼睛里就没有怕这个字?”p “说得好!”也先大声道:“成吉思汗的子孙没有怕的道理,何况此事也不值得我们去怕,诸位既然没什么意见,那就去准备人马吧,等天一黑,咱们就行动?我倒要看看阿鲁台那个老家伙这次还有什么本事搭救自己?”p 朝阳,悠悠白云,湛蓝如洗的天空,还有奔驰的骏马和成群的牛羊,勾画出了一幅动人的画卷。p 年过六旬的阿鲁台弓着身子伸手把帐篷的帘子掀开了一线,让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然后就坐在了迎着阳光的地方,注视着朝阳突破云层的地方,他习惯这样看朝阳一点一点的突破云层的艰难,看着那火红的阳光将四周的云彩染上了一片殷虹,宛如灿烂夺目的桃花,待朝阳跳出厚厚的云层,阳光就会为之一变,那些殷虹,会慢慢变成了金黄,金灿灿的,十分惹眼,而这个时候,阳光必然会从云层间迸射了出来的,微风吹过的时候,就是天空最热闹的时候。p逍遥江山仅代表作者一景之月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作删除处理,的立场仅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谢谢大家!公告:本站推荐一款免费小说,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pps按住三秒复制 2383章:暮去朝来颜色故 r; 只要你认真去看,去想象,那些变幻不定的云彩,立即幻化成一头头的牛羊,一座座的宫殿,宫殿里甚至还有看不清楚模样的将士,好不热闹,这样的场面,他只要有机会总会看一看,直到朝阳彻底跳出来云层,光芒万丈的时候,他才垂下了目光看向了这片草原的尽头,看着远处奔腾的马儿,走动的牛羊,甚至会侧过耳朵去凝听几声远处出来的歌谣,碰上会唱的总忍不住哼上两声。p 这样的举动,若是搁在三十年前,他想都不想,那时候的他雄心雄心万丈,想着最多的便是如何夺回属于蒙古人的故土,为此他开始领着鞑靼人四处征战,建文元年,老对手发生皇室战争,北京的一个藩王起兵靖难,得知这个消息的他,立即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断的扩大的鞑靼的实力,短短几年的功夫,鞑靼的疆土便扩大的整整一倍还不止,只要趁机消灭瓦刺,统一蒙古指日可待。p 可惜他的预料有了差错,他没想到浮游四海的建文帝竟打不过一个小小的藩王,这个昔日的老对手竟坐上了大明的皇位,比起建文帝那个柔弱的皇帝,这位老对手显然是不好对付得多,可那时候的他,就如同这刚刚升起的朝阳,桀骜不驯,总觉得这天下,就没有他打不下的地方,为此他不惜早早的亮出了底牌。p 他的强势引起了老对手的警觉,继承皇位之初,便任命丘福为总兵官,佩征虏大将军印,让他与武城侯王聪、同安侯火真、靖安侯王忠、安平侯李远率十万精骑来与自己交战,时至今日,这一战过去了差不多有三十年了,但他仍记忆犹新,这是他最为自豪的一战,他一早就听说,与自己交战的这位敌军主帅,为人没什么本事,但傲气很大,为此他特意做出了布置,故意派出少数将士进行诱敌,果然敌军的这位将帅轻易的便上了当,撇下大军主力,率千余骑兵先行,并在胪朐河以南击败了他所设的游骑,还趁胜渡了河,战事好得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接下来的几日,他每战都诈败退去,终于引得敌军主帅入了他设下的圈套,那一战他们杀得明军血流成河,十万大军一个都没留下,他就就是要大明看看,他们蒙古将士没有成吉思汗,一样可以大胜仗。p 不知是这一战杀人太过,还是他的气运到了,接下来的日子里,战事就一直毫无起色,先是大明的皇帝领兵亲征,三次与他对抗,他虽采取迂回战术,避不决战,不与明军直接对垒,尽管如此,他的实力仍受到很大消耗。可恨的是,马哈木之子脱欢经过几年的休整后,实力大增,竟趁着他元气大伤之际,出兵夜袭,仓促之中他领兵应战,虽有胜败,但终究是部署离散,势力大为衰落,这几年就连往日仰仗他们庇护的兀良哈部落,也想来趁火打劫,气愤之余他亲自领兵与对方打了一战,虽说胜了,可自己亲手辅佐的可汗却有了意见,可汗竟糊涂的认为,如今的鞑靼势不如从前,应联合兀良哈抗瓦刺才是,就好比汉人三国时的孙刘联合抗曹一样,如今瓦刺实力强大,他难道不知么,难道不知联合么,可兀良哈与瓦刺勾勾搭搭的不说,暗地里没少与大明眉来眼去,这种首鼠两端之人,又岂能合作呢?这次人家说是来商谈大事的,却领着数万人马来,这是来商谈的么,这摆明了是趁着鞑靼势弱来占便宜的,这片草原是整个蒙古最大的,也是最肥沃,气候最好的草原,兀良哈早就打了这个主意,明着是来商谈大事,暗地里却带着数万人马来,还不是看上了这片草原,他阿鲁台虽年迈了,但这双眼睛可还没老到什么也看不见的地步,所以他出手了,成吉思汗的子孙,从来都是实力说话,他鞑靼虽势力大不如从前,但只要他在,就容不得任何欺负,这一战他运用得很好,兀良哈人数虽多,却不熟悉地形,又没有好的指挥,所以他赢了这场战,抱住了这片草原,对于可汗的不满,他不是不知道,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做了。p1; 他迎着阳光,将那张脸放入了阳光之中,沐浴着阳光的温暖,这张老脸在阳光的沐浴下,似年轻了少许,往日的那些明显的沟壑竟悄然不见了踪影。p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张脸才收了回来,那一双微微眯着的双眼才缓缓睁了开来,一如一头年迈的雄狮,光芒内敛,却足以杀人。p “可汗可回来了?”他淡淡的问。p “没有?不过咱们柯林和摔着三万人马回来了?”一个将士道。p 柯林和是他手下的大将,追随他身边多年,南征北战立下不少功勋,为人也十分忠诚,这次他便是不放心可汗,才让柯林和护送可汗走了一程,如今他返回了,这也说明可汗是到了他想要去的地方,这样也好,这片草原太过肥沃,太过广阔,草原上牛羊虽不多,但足够美,足够养育更多的牛羊,这本身就是一种罪过,这样的一片草原,兀良哈想吃下,强大的瓦刺同样想吃下,只要他这把老骨头还在,双方这一战迟早是要来的,可汗胆子性子弱,见不得这样的杀戮,留在这里终究是个麻烦,走了也好,至少还用不着人来守护,当真瓦刺来了,人人奋力厮杀便是,他阿鲁台的手下没有怕死的鞑靼人。p2; 秋日的草原日头并不长,安排了些事物,天色便就开始黯了下来,比起早上的朝阳,阿鲁台并不喜欢落日的黄昏,尽管这篇草原的夜色很美,他却从来不去看一眼,一个年迈的老人没人会去留恋黄昏的,他们更向往的是朝阳。p 可年轻的姑娘,小伙子么却不那么看了,忙碌了一天的他们,难得在这会儿有了空闲,落日的黄昏,燃烧了整个草原大漠,看起来是那样的美,几句吆喝声,马蹄声,便能让她们迎着黄昏翩翩起舞,p 酣畅淋漓地放声歌唱。微风拂人,草香袭人,黄昏的阳光诱人,水波撩人,鸟声动人。置身于她的怀抱,整个人就融入朦胧的梦境之中,让人不愿意醒来。p 可梦终究是有醒的时候,黄昏的最后一抹阳光入了云层的时候,草原的夜色就来了,疲倦了一天的鞑靼女人开始了她们另一番忙碌,她们生火、烹羊宰牛,为了策马奔腾了一日的男人做一顿丰盛的晚餐,犒劳犒劳他们这一日的辛苦。p 夜色下的草原,篝火跳跃,那些迷人的倩影,香气四溢的牛羊、还有时时爆发的欢声笑语,任何人看了都不忍心去打破这美好的一幕。p3; 但美好从来是短暂的,正因如此,美好才是那么弥留珍贵。p 当草原的夜彻底黑了下来的时候,远处传来了马蹄声,起先是雨点般的大但很快那雨点渐渐汇集在一起,落在地上咚咚咚作响,宛如一阵阵的惊雷,正在做晚餐的姑娘们,惊恐的扬起头来四处张望,眼里闪着不安,那些赶回来的蒙古汉子,闻声立即用厚实的胸膛挡在了自家婆娘的面前。p 这样的大动静,同样把阿鲁台给惊动了,多年位居高位的声势,让他隐隐的感到发生了什么,身为太师,他领兵在外多年,早已养成了临危不乱的性子,一双杀人的目光冲着远处看了一眼,大声喝道:“快派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其他人做好准备?”p 先前还有些惊慌的鞑靼人,听得这一声呼喝,立即镇定了下来,他们都是马背上长大的,跟随阿鲁台身边多年,最了解这位当朝太师的性子,那一句话的含义,他们最清楚不过了,男人立即将武器从腰间拔了出来,将士利索的翻身上马,迅速靠拢,蒙古的男人都是天生的将士,给他们一匹马,一把武器,他们就能作战。p 就这么一会功夫,一万多人马立即集合完毕,等着阿鲁台的最后指令。p 阿鲁台披上了盔甲,立在帐篷的高处,借着篝火闪烁的光芒,眯着双眼关注的着远处的一举一动,多年的战场生涯,让他隐隐的感觉到,这些马蹄声怕是有些不寻常,若是早些年,这样的马蹄声再大一些,在快一些,他也不怕,那时候他们鞑靼人有数万人马,有数不尽的牛羊,有肥沃的草原,还有年轻的他,这片蒙古大漠,没有他不敢去的地方,也没有什么让他畏惧的地方,即便是那个老对手,他也不放在眼里,永乐七年的五十万大明精锐,还不是在他谈笑间给彻底灭了,可今时今日终究不是永乐七年,鞑靼的将士这些年打打杀杀越来越少,肥沃的草原也仅仅剩下这一块还拿得出手,其他的地方不是苦寒之地,就是不毛之地,他固执的死守这一块不离开,说到底还不是为鞑靼人留下最后一块肥沃的草原,鞑靼人只要有草原,只要有牛羊,有马就一定能重新站起,他是老了,没有重新再站起来的力气,可鞑靼还有。p逍遥江山仅代表作者一景之月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作删除处理,的立场仅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谢谢大家!公告:安卓,苹果专用版,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pps按住三秒复制 2384章:四边伐鼓雪海涌 四周一片寂静,偶尔篝火的迸发出的火花声,足以把人吓一大跳。 马蹄的声响越来越响,距离越来越近了,杀戮的味道慢慢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被夜风轻轻一吹,便飘了过来。 那些惊恐的婆娘们,这会儿早已没了先前的惊恐,她们从容的走回了自己的大帐里,从墙壁上拿出了属于自己的小刀,圆圆的佩刀,在夜色下发出阵阵的寒光,她们凝视着寒光,毫不犹豫的放在了自己的腰间,鞑靼不管是男人刚烈,女人同样刚烈,聪明的她们知道这雷鸣般的马蹄声意味着什么,也知道即将到来的是什么,她们不能上马杀敌人,但她们能主宰自己的性命,一旦战败,她们就会毫不犹豫的用这把小刀刺入自己的胸口,活着是不错,可要是屈辱的活着,还不如死去的好,她们左右不了战场,可能左右自己的生死。 马蹄声渐渐近了,那种万马奔腾的声响,仿佛让整个大地都跟着颤抖了。 阿鲁台仰头看了看夜空,弯弯的月光依旧高高挂在云层之后,那冷冷的月光,透过撒了下来,给这片茂盛凄美的草原披上了一层银色的光晕,夜风徐徐吹过,茂盛的杂草发出呼呼作响,动静相宜,美的宛如一幅画。 阿鲁台呆呆的看着这一切,偌大的草原里,竟没有一只走动的羔羊,彼此相连的帐篷间也是稀稀落落,显得有些冷清,全无往日的辉煌。 阿鲁台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在想什么。 “哒哒哒……?”几声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这寂静的夜晚,月色的远处,一匹骏马疾驰而来,马匹的速度来得很快,宛如一道俊风,即便是如此,阿鲁台还是看到马背上的那人,不断的挥舞手中的马鞭,马鞭在夜空中划破空气的声音,是那么的侧耳。 “太师,是我们的斥候,他回来了?”人群里有人喊道。 阿鲁台紧皱的眉头,又加深了两道痕迹,斥候如此焦急,定然是前面发生了重大的敌情了,看来是一场大战了。 明确了情况,一直提着的心的阿鲁台反而的彻底放了下来,鞑靼人从来不怕大战,便是再恶劣的战事,他们都面对,他们就好比是这片草原上的野草,风再大,雷再凶,他们都能迎风而立。身为鞑靼的太师,这股迎难而上的劲儿,早已刻入了他的骨子里。 他紧了紧手中的佩刀,缓缓走了过去,冲着一脸决然的蒙古汉子道:“要打仗了?” 回答的是一片沉默, 唯独夜风吹动着野草呼呼作响。 阿鲁台继续问道:“你们怕么?” “哈哈,太师该问问我们的敌人怕不怕才是?”千夫长巴图鲁爽朗的笑道。 这一声呼喝立即引起了众人的哈哈大笑,寒冷的夜晚似也被这一声声爽朗的笑声所感染,变得不那么冷了。 “太师!我们能取胜么?”一个蒙古将士颤抖着声音问,他今年才十五岁,刚刚加入军队,还没经历过战事,不知战事的凶险,可看众人的神情也知道这一战意味着什么,忍不住大着胆子问道。 阿鲁台淡淡一笑道:“怎么?你怕了?” 那年轻人面上一热,否认道:“我才不怕呢?” “哈哈,胡说,你不怕,我明明看你身子抖了?”另一个将士打趣的道。 夜色下,年轻人脸色更红了,好在是夜晚也没人看得见,只是被这话儿一激,年轻人胸口仿佛有了一股激荡之气,大声争辩道:“那是抖么,那分明是冷的好不好,你还说我,我刚才看你比我抖得还厉害,不会是你害怕了吧?” 那将士道:“胡说八道,我阿鲁会怕么,别忘了我可是正儿八经的成吉思汗的子孙?” 那年轻人兴奋的道:“我也是!所以,我不怕死?” 阿鲁台默默地点了点头,望着那还不知凶险的年轻人问道:“会唱歌儿么?” 那年轻人用力的点了点头,大声道:“会?” 阿鲁台点了点头,道:“那好,给我们唱一首可好?” 年轻人道:“这有何难!”说着将手中的佩刀往腰间一插,迎着寒冷的夜风,扯开了嗓子唱道:“我看到鹰在草原的日落里隐没踪迹。它起自手中紧握的凝血,掠过幼年。盲目的灌木丛,它的叫声自从。虚假的、无仁慈的文明起,一直奔突在。 风化的城廓或野兽成群的草原上,那儿日落的地方,再向西风牵引着苏鲁锭长矛,赌注和马鞍似的三十个活蹦乱跳的女人,那灌足了酒醉醺醺的夜晚。 起初象是丝绸,被马蹄踢踏出来的快乐舞蹈生硬而粗砺,看上去就如同真的毁灭。 地狱之火或牧场,横过欧亚大陆。死尸遍布上帝和真主安拉的乐土。 无声无味无梦无影无幻无众生无诸界且有颜色,“红的是血,绿的是草……” 白色呢,是女人被羊乳反复擦拭着的。 不久将是,或是二十年过后甚至更久。 黄色的雨水正嘲笑着把优美的城池变得泥泞。 但是黄色会忧愁,在对他乡的颤栗记忆和对家乡的苦涩相思中,那方湛蓝和漠然的“长生天”,以一个不祥的周年。 直到怀揣着泥土,从绿色和有力的大地上死去。 他用脚荡开几片山谷,用手指掂量着峰峦。 粗硕的头颅,向前笨重地穿过身体。 无尽的黄沙漫漫没过永恒和寂寥。 而此刻,所有的羊群都顿然感到悲哀。 歌声带着几分悲壮,瞬间让场上的气氛冷峻了下来,呼呼的夜风吹动着战旗呼呼作响,萧杀之气随着歌声开始弥漫开来。 寂静的夜晚,被一阵雷鸣般的马蹄声打破。 “太师,他们来了!”巴图鲁压低着声音喊道。 阿鲁台神色为之一凝,两道剑一般的目光看向了远方,黑压压的马匹如浪潮一般席卷而来,即便是夜色下,他仍能清晰的看见马蹄溅起的尘土。 “到小贝河了?”巴图鲁继续说道。 阿鲁台眯着双眼,一言不发。 月色下,黑压压的马匹沿着河岸的草坡 极快地逼近,竖起的数万把寒光比人的弯刀,将这片草原照得亮如白昼,随着领头一人一声呼喝,数万匹战马跃入了小贝河,清澈的河水,被马蹄践踏得浑浊不堪,马背上的敌人浑然不觉,他们不顾一切的驱策着战马奔向他所占领的这片草原。 “来的人可不少啊?”阿鲁台自言自语的道,一颗心不由自主的被提了起来,握住腰间朴刀的手腕,不由得跟着颤抖了几下,但很快他迎着夜风走出了一步,将整个身子面对了这众将士,厉声道:“出兵器?” “锵锵锵!” 一阵刺耳的兵刃声,划破了夜空,明晃晃的寒光不约而同地映在阿鲁台的身影上,这个昔日伟岸的男人,这一刻身影不在那么挺拔,但没人怀疑他能扛下如何事,哪怕是天塌下来,他们也相信,这道有些佝偻的身躯也能扛得下来,因为他是阿鲁台,是鞑靼人的太师,是这片草原的苍狼! “来了多少人?”阿鲁台迎着夜风冷声问。 斥候踹着粗气,勒住了战马,用尽全身力气道:“五万人?” “何人领兵?”阿鲁台继续追问,似对五万人马这个数字根本没听到一般。 “瓦刺太师脱欢坐镇,他儿子也先领兵?” 阿鲁台冷哼了声,道:“果然是瓦刺?看来不把我们干净杀绝,这帮瓦刺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怕什么?他们瓦刺的将士能打仗,难道我们鞑靼人就不能打了么,请太师下命令吧?”巴图鲁大声道。 “不错,让我们的弯刀割下脱欢的头?”那年轻人兴奋的道。 忽的空中传来“嗖”的一声,看书s&p;46迅速打破了夜空,那年轻人刚想哈哈几声,忽的身子一颤,在马背上摇晃了一下,吐出满口的鲜血,一头栽在草丛里,众人吃了一惊,扭头望去,月色下那年轻的孩子胸口被一只羽箭刺穿了胸膛,鲜红的血液顺着羽箭的四周开始蔓延开来,迅速染红了衣衫。 “是复合弓?”巴图鲁盯着年轻人定格的笑容,淡淡的道。 对于这样的死亡,谁也没说什么,成吉思汗的子孙是不会怕死的,与战场上死去,是将士的一种荣耀。 他默然的走过去合上了年轻人的目光,嘴里骂了声:“可恶的瓦刺人?” 阿鲁台眯着双眼看着越来越近的瓦刺军队,心里涌出几分悲壮之意,这种复合弓,原本是一个汉人制作出来的,只是汉人力气拉不开这种靠力量的弯弓,便不被人重视,辗转到了蒙古,被蒙古人当做了宝贝,只是这种弯弓需要的力气太大,即便是体格强壮的蒙古汉子,女真汉子也未必能拉得开,所以极少用于战场厮杀,但随着这种弓箭的改良,在原先的弓的后背上的绑上一条动物筋,弓肚上的一层角质物和中间的一个木架,拉力就能保持在五十公斤和七十五公斤之间,而很短小便于骑兵运用自如。010 2385章:会挽雕弓如满月 r;这种弓射出的箭杀伤范围可达一百丈,如果在箭上装备上锋利的金属箭头,便能穿透最厚的盔甲,配上骑兵的机动力,使得蒙古人得以纵横欧亚,无人能阻,但这些年这种弓很少有人用,一来这种弓箭材料太过难寻,二来耗损太大,没有强大的经济实力,根本打造不出这样的弓箭队伍来,所以一只队伍里即便是有也只有个把人而已,除了需要他们射杀的重要目标之外,大多数是不用的。 没想到,为了对付自己,瓦刺竟连这个都用上了,看来脱欢这次是要将咱们鞑靼人干净杀绝啊?” “我们鞑靼人不想死,谁也杀不了?“巴图鲁将手中弯刀舞动了几下,大声喝道。 众将士被他声音所感染,纷纷吆喝,百户莫比干看着刚刚还在谈笑风生的年轻人,就这么眨眼的功夫就被杀了,心口早有一股杀气,此时冲上前来,将手中的两把大板斧用力碰撞了一下,空气中发出一声当的一声清脆,“太师,瓦刺都杀上门了,下命令吧?” “下命令吧,咱们鞑靼人什么时候怕过?”众将士大声嚷嚷道,数万道目光纷纷看向了阿鲁台。 阿鲁台咬了咬牙,敌人不光人数多余自己,连这种复合弓都用上了,这说明敌人是抱着灭国的使命而来,他不怕死,可鞑靼不能在他的手中给毁了,战场的厮杀,一时的胜败不算什么,能存活下来就有希望,所以他必须慎之又慎,况且跟着他的不光是将士,还有他们的妻儿,牛羊,这是他们的一切,没有这些,鞑靼谈不上活着走出来,更别说日后的崛起,往日天不怕地不怕的太师,头一次感到有些怕了。 天空的尽头,万马奔腾的敌军越来越近,他甚至能听到他们呵斥马匹的声音,刀刃相较,武器挥舞的声音,他知道自己的决定将会决定着鞑靼日后,容不得他有半分的马虎,刀一般的目光扫过大帐里惊恐的眼神,那些牛羊似也感觉到了杀气,眼里满是惊恐的张望。 他吐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得给子孙留点什么,祖先打下的草原,不能永远任由瓦刺霸占着,他们得忍辱负重,他们得重新夺回属于他们的东西?对,重新夺回来?” 阿鲁台的眼神忽的亮了起来,决定在这一刻就已定下了,他扬起那张早已不俊朗的脸庞,迎着众将士的目光大声喝道:“猛虎营何在?” 巴图鲁提着马缰上前,大声道:“猛虎营千户巴图鲁在此?”寂静的草原上,数千匹战马涌动上前,凝神等待着指令。 这一支蒙古起兵是他亲手打造,挑选的都是鞑靼最勇猛的将士,他们不怕死,1; 骑术精湛,尤其擅长迎面射杀敌人,不知多少次都是靠着他们,他才一次又一次打败了敌人,可以说这几千人足以抵挡敌人的几万兵马。 看着自己一手打造的将士,阿鲁台眼里涌出几分自豪来,这些年他以太师之姿,妄图恢复成吉思汗的无上荣光,拿回属于那片属于蒙古人的中原,为此他不惜一次又一次的领兵出战,战事未见得任何的战果,但这种蒙古最精锐,最优秀的将士得到了训练,只要有他们在,鞑靼必有崛起的一日。 夜风吹过草原,呼呼声后,是一片宁静。 谁都知道,这是今晚最后的宁静,也许是此生最后的宁静,看着眼前的奔腾的敌军,无论是将士还是躲在帐篷里的妇人,孩子都知道今晚意味着什么,也许这一战之后,他们再也看不到夜空中的月亮,看不到这片美丽的草原,甚至看不到自己丈夫,孩子,牛羊,她们贪婪的看着夜空,看着草原,弯弯的月亮悬挂在那高远的天空中,云彩随着月光的柔曼光影变幻着她轻柔而缠绵的舞姿,夜空中缀满了繁星。河水静静流淌,在月光下依稀闪烁出点点波光,一切显得那么美妙。 马蹄声又逼近了不少,阿鲁台深深吸了口气,看着身后的一万多的人马,这是他仅剩的兵马,一支追随他征战多年的队伍,他们有新加入的年轻人,也有和自己一样的年迈的老者,他们明明可以退缩,可以躲避,但他们都站在了这里,不为别的,只因他们是真正的蒙古人,是这大漠的苍狼,可以站着死,绝不会跪着偷生。 此时,众将士的目光齐刷刷聚集在他身上,等待厮杀的命令。 “哈哈,不要想有人保护你,不要乞求有人替你主持公道。只有学会了靠自己的力量活下来!尔要战,那便战!”哐当一声,阿鲁台拔出了腰间的朴刀,夜色下,那把朴刀闪耀着腾腾的杀气。 “巴图鲁听令?我要你率领你的铁骑,护送咱们的女人,孩子,牛羊迅速离开?”阿鲁台大声道。 “什么?”巴图鲁吃了一惊,刚刚放出的战马,迅速被他拉了回来。 “太师!这是为什么?”巴图鲁大声问道。2; 阿鲁台一字一字的道:“为了鞑靼的崛起?” “崛起?”巴图鲁楞了一下,忽的明白了阿鲁台的意思,大声道:“要走也是您走,不该是我们走?” 阿鲁台轻轻叹了声道:“我老了,用不了几年也会去见真主,与其死在不明的角落里,不如死在战场上,况且,脱欢父子如此兴师动众,目的便是我,我不死,他就不会放心,到时候我们一个人也走不了,这事儿不必争了?你们年轻,是鞑靼的希望,只要有孩子,有牛羊,懂得忍辱负重,今日失去的一切,迟早有一天会夺回来的!”说完将手中的佩刀,往月色的天际边用力一指,道:“从这里一直往西走,一直都到太阳升起的地方,你们就安全了,那里东与包头毗邻,西与五原县相连,北与乌拉特中旗接壤,南至黄河与鄂尔多斯市杭锦旗和达拉特旗隔河相望,是成吉思汗胞弟哈布图哈撒儿十五世孙布尔海的地方,他们会接纳你们的,记住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活着,好好的活着,唯有活着,将来才有回来的机会,风雨总会过去,阳光一定会来,长生天始终站在我们这一边。崛起鞑靼的希望就交给你们了?” “我不走!”巴图鲁簕住自己的马缰,挡在了阿鲁台的马前。 “这是命令,巴图鲁你想抗命么?”阿鲁台大声道。 “太师……?”巴图鲁大声道。 阿鲁台冷声喝道:“还不快走!” 巴图鲁咬了咬牙,将马缰一提,撇开了马头,冲着身后的数千将士喝道:“都跟我走?” 人马涌动,那些早已得到了指令的妇人,孩子开始背上了自己的东西,赶着牛羊趁着夜色迅速离去。 巴图鲁最后看了一眼阿鲁台道:“太师,您可要活着回来?”3; 阿鲁台仰天哈哈大笑了几声,道:“会的?”说完似又想起什么,道:“告诉我的夫人,让她好好活下去,他的丈夫很爱她,往日的吵闹请她不要记挂在心上?” 巴图鲁咬牙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哭腔道:“我会的告诉她的?” “走吧?”阿鲁台用手中的朴刀在他的马背上用力的拍了一下道。 马儿吃疼,迈开了蹄子奔跑开了,不多时数千人马便消失在一片夜色之中,阿鲁台看着远去的马群,长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朴刀重新挥舞了起来,而后猛地指向前方,那柄并不见得如何出众的朴刀,随着阿鲁台这一挥舞之力,迅速划破了夜空,竟带着几声呼啸:“将士们,随我一起杀上去?” 听到了这呼喝声,无论是老人还是年轻的孩子都发出兴奋的呼喊,他们高举他们手中的朴刀,提着马缰,嘴里喊着杀,追随着阿鲁台伟岸的身影,向着前方的战场厮杀而去。 雷鸣般的马蹄声,看书&p;46席卷的尘土,仿佛是一阵阵的烟雾,迅速将这一万多将士的身影淹没,唯独那一把罢明晃晃的朴刀,那一声声呼啸的喊杀声清晰可见。 夜色如水,夜风呼啸,队伍的前端,阿鲁台的身影仿佛就是一头狮子,虽然狮子年迈了,或许没有多少杀人的气力,可那股王者的气势却没有因为年迈有丝毫的改变,身后的一万多鞑靼将士,看着这道熟悉的背影,竟是洋溢着兴奋,天地间风云变幻,滚滚的尘土过后,终于迎来了正面的厮杀。 兵刃相交,将士的呼喊,战马的嘶鸣彻底把草原的寂静打破,无论月光再如何皎洁,夜风如何的清风拂面,都无济于事,厮杀的双方仿佛就是两头雄狮,在彼此撕咬,搏杀,争夺属于自己的王者之尊。 脱欢簕着马缰立在一出上坡上,从这里看过去,战场的一切都清楚可见,这一幕在他的脑海里不知出现过多少次,想象着这一日他是如何挥舞着朴刀,涌出战场如何厮杀,甚至是亲手将阿鲁台的头颅斩杀于马下,可真到了这一日,他忽然发现,自己竟没这份力量,岁月给了他雄心,却也摧毁了他的身体,曾经风华正茂的少年郎,在岁月的洗礼下,竟变成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不得不说岁月的无情。010 2386章:壮心未与年俱老 r;他眯着双眼,死死地盯着那个熟悉的人影,他本以为这个年老落魄的老头,面对他数万铁骑的席卷,必会落魄而逃,最不济也会缩着身子,藏在那个角落里假装看着这一切,任由他的人马被杀,可他终究是想错了,这个斗了一辈子的老人,人虽老了,那股气势却没有散出,六十的年纪,竟还能领着族人上阵杀敌,他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这老人不愧成吉思汗的子孙。 一个漂亮的砍杀,雪白的刀光过后,一个瓦刺的将士被斩杀在马下,那将士他见过,马背上的功夫是出类拔萃的,曾一人单独面对了五个瓦刺将士,都能一举将其一一放倒,这样的一个强悍的人物,竟死在一个老者的刀下,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脱欢的双眼随着那道身影跳跃,他很想明白,这个落魄的老头力量是从哪儿来,面对如此的局面,他为何还敢反抗,还有他身后的那些将士,明明都是一些老者,一些孩子,可厮杀的时候,他们都变得那么沉稳,那么一往无前,那么是倒下了,也要拉上一个一同赶往黄泉。 他脱欢有今日,靠是一日一日的往上爬,一日一日的不择手段,用他的话说,是力量。他坚信这世间没有任何的东西,能阻挡一个强大的力量横行无忌,但这一刻,他有些动摇了,因为他分明的看到了一种比力量更厉害的东西尊严。 人老了或许力量没有了,可不会没有尊严,有这东西在,再强大的力量,未必能摧毁他们。 厮杀越来越激烈,夜风吹过,清晰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让人忍不住做呕。 脱欢一动不动,漆黑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那一道身影,最强大的雄心,最尊贵的尊严,在没有强大的力量支撑,是维持不了多久的,更何况是战场的厮杀,在强行杀了几个瓦刺勇士后,老者的手腕渐渐失去了力道,他分明的看到那寒光逼人的朴刀落在了那老人的肩膀上,鲜血飞溅,刀光闪烁,老人并没有呼唤,甚至连看都不曾看一眼自己肩膀的伤口,手中的朴刀再一次挥出,动作依旧是潇洒自如,唯独那股力道不再,粗重的喘气声足以表明他已筋疲力尽,可他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 脱欢眼神里渐渐有了几分敬佩之意,老头这是明知必死的厮杀,不光是他,紧跟他身后的一万多鞑靼将士全都如此,一个落魄的老人,能获得这么多的勇士共扑黄泉,这足以证明这个老头并非他想象中的那么没用,他并不担心自己的将士,不说这次的人数上超过对手太多,就是这些将士全都是土尔扈特部落精挑细选的勇士,无论是大明还是成吉思汗的子孙,土尔扈特部落一直是东西蒙古中一支强大的势力,辉特部的把秃孛罗称蒙古大汗十年,同土尔扈特部落的支持是分不开的。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这样说,明朝和东西蒙古,谁没有土尔扈特部落做支持,谁就无法统治全蒙古。明朝和土尔扈特部落共商安定众蒙古之计,在永乐七年、封辉特部把秃孛罗为安乐王,封绰罗斯部马哈木为顺宁王,封客列亦惕部太平为贤义王,这就等于安定了整个蒙古族区域。 明朝利用土尔扈特部落稳定了东西蒙古之后,他用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把这支勇猛的部落收归己用,他给了他们最好的战马,最锋利的武器,最高的奖赏,最残酷的训练,在这一片草原上,没人是他们的对手,即便是曾经的鞑靼人也不行。 厮杀慢慢接近了尾声,鞑靼人虽勇猛,但终究是寡不敌众,面对他精心打造的铁骑一波又一波的冲击,原本铁板一块的鞑靼人开始自顾不暇了,1; 那些年迈的老者被冲击的土尔扈特人毫不留情的挥刀砍杀,几拨下来,一万多的鞑靼人,所剩不足三千人,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说些什么,他一直没想好,只是抬了抬头,想说的话,终究是没说出口。 厮杀还在继续,宁静的月光下,倒下的人越来越多,有老人也有孩子,战事让这片美丽的草原,变成了最残酷的地狱。 老人终究是抵挡不住岁月的摧残,一个疏忽,被迎面而来的将士迎头一刀劈落在地,听得咕噜一声,那个他看了大半辈子,等了大半辈子的头颅终于滚落不能在高高扬起,脱欢没想到,一个人无论你的权势再大,兵马再多,疆土再广,在面对死亡时,竟是如此的简单,如此的脆弱。 早有将士,用长枪对着那颗头脑一枪刺了出去,他们的枪法很准,所以理所当然的挑起了阿鲁台的头颅放在了他面前的木桌上,就着火光,脱欢看了看阿鲁台的头颅,眼里有得意,有失落,甚至有几分惆怅,许久才听得一声长叹:“终究是你先走了一步,这样也好,美了你的草原虽无趣了些,可也自由了些!”说完又补充道:“告诉那些鞑靼人,咱们的目的是阿鲁台,如今阿鲁台已死,杀戮即可停止,识相的就该知道怎么做了?” 身旁的将士立即纵马冲入战场,将最高的号令送了出去。 厮杀慢慢开始停止,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悄无声息的停了下来。 草原重新恢复了平静,脱欢伸手指了指阿鲁台的头颅道:“此人虽是我的敌人,但不失咱们蒙古人的本色,把他厚葬了?” 早有将士捧来了一个朱红色的匣子,将阿鲁台的头颅轻轻放了进去,然后轻轻盖上了,交给了另一个将士,道:“去找块草地好,水源充足的地方埋了?” 将士提起红匣子飞奔而去,不多时便不见了踪影。2; 这时,一阵马蹄声疾驰而来,也先浑身是血的奔了过来,也不与人打招呼,径自翻身下马走到了脱欢的跟前,抱拳喊了声:“父王……?” 脱欢嗯了声,收了手中的一块玉牌,淡淡的问:“怎么样,他们肯降服了么?” 一脸杀气的也先,摇了摇头:“这帮人可真是顽固的,他们的人马都被我们冲散了,老的被我们杀了一大半,剩下的不过是两千多个年轻的孩子,我把他们的太师被杀的消息告诉了他们,还把父王宽大为怀的心思也说了,让他们投降,这帮挨千刀的非但不领情,差点没用手中的羽箭把孩儿给射杀了,我看他们是铁了心跟着阿鲁台了,勉强降服不来,弄不好还出什么乱子,孩儿以为……?”也先右手放在胸前,左手做了一个下切的动作。 脱欢沉默了一会儿,对着百夫长低喝:“去,你再告诉他们,阿鲁台已死了,草原上在没有鞑靼,知趣的就跟着我们,只要他们跟着我们厮杀,日后少不了他们的好处?” 百夫长应声而去,空气中充斥着百夫长传到号令的声音。 回答的却是一片寂静。 “父王,孩儿真不明白,这些人摆明了就不会归顺我们,父王还费这心思做什么,不如杀了干净?”也先有些不耐的道。 脱欢叹了声,道:“父王前些日子给你说的话,你都忘记了,成就大事着,要有容人的胸怀,这些鞑靼人是我们的对手不假,可也是我们的同,他们能在这样的战火中存活下来,无疑是战场上的好手,与其杀了他们,还不如为我所用,s父王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也先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唯独怕父王说教,一听便头疼的很,道:“父王怎么说,孩儿便怎么做便是?”3; 脱欢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了看一脸不服气的也先,想要再说点什么,中就是没出声。 “怎么样,可有人愿意归顺?”过了半柱香的功夫,脱欢再一次询问。 先前的百夫长摇了摇头道:“回太师的话,他们说了,鞑靼人没有宁可站着死,也绝不会投降的?” “不愧是成吉思汗的子孙啊?”脱欢赞了声。 “父王,他们不归顺,总不能放了他们吧?”也先担心的问。 脱欢摇了摇头道:“既不会我所用,那自然不能留下来?告诉百夫长,杀光他们?” “不用百夫长,孩儿亲自去?”也先一脸的兴奋,随手从腰间拔出了朴刀,翻身上了马背,将手中的朴刀在空中挥舞了两下,喝道:“杀!” 寂静的夜晚,再次变得疯狂,微风吹过,满是马蹄声,兵刃声,篝火不时的发出扑哧的声响,映射着那挥舞的一把把朴刀,干净利索的斩杀了下去,哪一个个鲜活的面孔,那一具具年轻的身体,在刀光火影之中落下来马背,无人哭泣,无人呐喊,甚至连一声最轻微的惨叫声也不曾听见,杀红眼的也先,头一次发现原来杀人也并不是那么的有趣,那一个个毫无畏惧,却又带着愤恨的眼神,让他感到有些畏惧,他感到手中的朴刀力量在一点一点的丧失,他踹了口粗气,大喝了声,重新挥舞了下去。 第2338章 细雨春芜上林苑 也不知杀了多久,草原重新恢复了宁静,也先擦了一把脸上的鲜血,有些疲倦的走了过去:“父王……?” 脱欢道:“怕了?” 也先一言不发,似默认了。 脱欢道:“你不必如此,该心狠的时候,绝不手软?” “孩儿明白?”也先点了点头。 脱欢点了点头道:“明白就好,去放一把火,他们虽是我们的敌人,但也是我们蒙古人的勇士,别让这大漠的野狗玷污了勇士的身体?让烈火烧了他们?” “是!”也先应了声,重新拔出了腰间的朴刀,冲着众将士喝道:“放火!” 十几个将士簕着马缰,举着火把呵斥了几声,便纵马飞奔了起来,他们来回的在帐篷间疾驰飞舞,手中的火把经过他们的手,抛入了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入了帐篷上,火苗腾的一下燃烧了起来,整个鞑靼人的帐篷,尸体被火海所吞没,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刺鼻异常。 脱欢抬头看了看一望无际的草原,重重的吐了口气,许久才自言自语的道:“咱们瓦刺的时代要开始了?” 也先顺着脱欢的目光看了看,脸上洋溢着兴奋,阿鲁台一死,这就意味着东西蒙古合二为一,三足鼎立的局面就此打破,至于依附着大明又想两边倒的兀良哈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对抗日益强大的瓦刺,只要许给他们一些好处,他们自然会靠过来,也就是说草原上不见了鞑靼人,瓦刺的时代是真的要来了?想想就让人兴奋。 “父王,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是废除脱脱么?”也先压低着声音道。 他父子二人这些年励精图治,自然不是为了他人做嫁衣,这么做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就可汗的那个废物,根本不可能让瓦刺有今日这地步,碍于蒙古一直没统一,父子二人才没有将这事儿提到日程上,如今鞑靼人败了,最大的反对者也就此在草原上消失了,是时候提一提这事儿了。 脱欢眯着双眼沉吟了一阵,这事儿他也不是没想过,但碍于他们不是黄金家族的后裔,在死守正统的蒙古,要想成为全蒙古帝国的核心只能是梦想,所以他才不情不愿的把脱脱不花送上了可汗的宝座,当然了,这其中还有另一个原因,他所统治的瓦刺,大部分都是卫拉特部落的,这些人和其他相关的部落与成吉思汗家族都只有姻亲关系,并非其直属部落,因此虽然在军事地位上、经济地位上很重要,在地位权利上都和蒙古本部的黄金家族成员部落有很多差别,也因此成为蒙古地区不安定的主要因素。阿里不哥、海都等人与忽必烈系争汗位,其中就有借助卫拉特各部的力量,他们在北元政权初期也很强势,主导了几个汗的废立,并把黄金家族的成员几乎杀得不剩一个,所以在蒙古各部中造成很大的反对。蒙古其他各部与之作战时毫不留情,痛下杀手,而他所依靠的就是这些人,谁也不知关键的时候,他们会做出什么举动,所以对于可汗的宝座,他虽有雄心,却迟迟不敢提出来,任由脱脱不花那个废物坐在上面发号施令,如今阿鲁台已死,最大的阻碍者也从草原上消失了,这一战不光光是杀了阿鲁台,灭了鞑靼这么简单,鞑靼一直以蒙古正统自居,事实上他们早已不是什么正统了,只不过是在永乐十一年,上奏明朝,称瓦剌擅立答里巴为大汗,率先获得了正统权而已,这有点三国时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味道,这种手腕本来他也可以做,只不过有些后知后觉,被阿鲁台抢先了一步,这一次的闹剧,被朱棣大骂了一阵,但蒙古各大部落还是很认同的,他出兵灭了阿鲁台,除了扫除一统蒙古的权势之外,更大的作用是借此机会告诉各大部落,黄金家族根本就不存在,既然不存在,那这个可汗的位置,就该谁的本事大,谁来坐,他做不了,他的儿子也可以坐? 这个算盘在今日算是落实了,但各方面的反应,他还不得而知,微微思索了一阵,道:“这帮老家伙虽明知黄金家族已没落,却还苦苦坚守正统,咱们虽不惧,但也犯不着名不正言不顺的坐上大汗的宝座,今日我们扫除了鞑靼,黄金家族正统荡然无存,等妥妥不花一死,所谓的黄金家族也就不复存在,到那时候这片草原上还不是你说了算,咱们绰罗斯家族当上蒙古的大汗是迟早的事情,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咱们眼下的目标是大明的皇帝,来日咱们瓦刺的铁骑践踏大明皇城的时候,这帮老家伙还能反对,这样的反对又有什么意义,可汗的位置咱们不是不坐,得让他们请我们去坐才舒坦?” “父王说的是,咱们就这么办?”也先颔了颔首道。 脱欢重新看了一眼前方的草原,指着远处的一处山坡,道:“可汗不是一直想着这块草地么,你派人回去告诉他,让他把大帐搬到这儿来吧?” 也先应了声,立即去了。 脱欢看了看天空的月色,重新吸了一口气,才站起身来冷声喝道:“收兵!” 一阵喧闹声过后,数万人马辗转而去,不多时便消失在夜色之中,唯独那燃烧的篝火,似在向着死出的将士诉说着历史的不幸。 清晨,京城一片萧瑟,偶有几个早起的小商小贩也是缩着脖子慢悠悠的整理店铺,这会儿才四更天,偌大的京城,除了皇宫里皇帝起来了,内阁的大臣开始整理了衣物了,六部的尚书准备出门早朝之外,其余的人是没人会在这个点离开暖和的被窝,所以他们的动作不如往日的利索,若非这天儿太冷,他们根本不愿意活动。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迅速把寂静的夜空打破,几个商贩好奇的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因为雾气,起先看不真切,来的只是两个黑点,可那黑点来得极快,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跟前,灯光中,那两匹枣红马显得异常矫健,几只蹄子彻底放开了跑,可即便如此,马背上的人似是嫌马跑得太慢,手中的马鞭不时的用力挥打,可怜的两匹骏马不得不卖力的奔跑。 “这又是出了什么大事?”一个小商嘀咕道。 “谁知道呢,看这催命的样子,八成是那个驿站里小卒,出来送消息的,没准儿是那地方遭了虫灾,遭了洪水?你看把人急的?”另一个小商贩接过话头道。 “去去去,乌鸦嘴,伍小六,我说你这人也算是我大明的子民吧,怎么就不能盼着朝廷有些好?”先前的小商不满的道。 “我也想啊,可你看这架势像是好事的样子么?” 先前的小商看了看摇了摇头道:“你还别说,还真不想?” “可不是么,我伍小六在这京城做买卖也有十几年了,平日里见得最多的就是官儿,这些读书人千里来做官,什么圣人的道理,圣人的教训一旦带上了头顶上的那个帽子,也就忘了一干二净了,你没听人说么,这做官就得投桃、报李、拍马、捧场,此手腕也。标榜、拉拢、结拜、联襟,亦手腕也。排挤、造谣、掠功、嫁祸,又手腕也。如何模棱,如何对付,如何吹牛,如何装病,形形色色,无往而非手腕也。一切皆手腕,也就是一切皆作态,一切皆做假。一切皆做假,便做官矣!打官话,说假也。做官样文章,写假也。官场的道德,假道德也。官场的事务,假公济私的勾当也。这就是官,他们想到是如何保住头顶上的乌纱帽,这要是好事,这样的好机会,还不得是那些官儿亲自来了,只有坏消息,才是这些可怜的兵卒来送,免得自己遭罪了?” 先前的商贩道:“可不是么,如今的这官儿,也真不是个东西,在这官场 ,只要会逢迎,会巴结,没有不红的。……上司喜欢,便是升官的捷径。前日听书的,说一个叫卜士仁的典史向其侄孙传授此诀,他对此诀的解说非常具体、精到,并以自己的亲身经历现身说法,真可谓精通此诀的权威。他说:做官的第一个秘诀是巴结,人家巴结不到的,你巴结得到,人家做不出的,你做得出。如果你有老婆,上司叫你老婆进去当差,你送了进去,那时有缺的马上可以过班,候补的马上可以得缺。你不要说这些事难为情,你须知他也有上司,他巴结起上司来,也是和你巴结他是一样的。总之大家都是一样,没甚难为情。你千万记着“不怕难为情”五个字的秘诀。如果心中存了“难为情”三个字,那是非但不能做官,连官场的气味也闻不得的了。逢迎巴结的方法有多种,使用哪种要看上司“吃”什么。你说说,这做的是哪门子的官?”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339章 连营列阵扫边疆 伍小六哈哈一笑,道:“看把你气得,就这还算不得什么,这人也只是投其所好而已,或许是个办事的人,你听听我的,我家门前的葛老爷子,你可知道?” 先前的那商贩道:“知道,知道,这老爷子不是牢头么?” 伍小六道:“可不是,就这么一个芝麻绿豆的官儿,做其官来也是一套一套的,说什么衙门的诀窍,要的就是瞒上不瞒下;做官的,却要瞒下不瞒上;那会做官的,爽利就上下齐瞒。他亲口对我说,他就向他的上司请教做官的法门,他的上司告诉他:“做官人有七个字秘诀。哪七个字呢?叫做‘一紧、二慢、三罢休’。各式事情到手,先给人家一个老虎势,一来叫人家害怕,二来叫上司瞧着我们办事还认真:这便叫做‘一紧’。等到人家怕了我们,自然会生出后文无数文章。上司见他紧在前头,决不至再疑心他有什么;然后把这事缓了下来,好等人家来打点:这叫做‘二慢”。……无论原告怎么来催,他只是给百姓一个不理;百姓见他不理,自然不来告状:这就叫做‘三罢休’。你听听,你听听,这还是官么,整个的就是一个猴精嘛?” “可不是么,要说如今这官场,做官的那个都是八面玲珑,左右逢源,谁也不得罪的老好人,什么事也不干,想的就是如何顺利地做官升官了,苦的还不是这些兵卒?你看这马催的,就知这事儿有多急了?” 就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儿,那两匹骏马已到了跟前,为首的那匹白色的骏马风一般冲了过来,两人见状,急忙躲闪,但终究是慢了半拍,虽说躲过了,可刚刚支起的摊子,被那匹白色的骏马的胸脯给撞了一下,顿时飞了出去,跌落在街道上,跌落了就跌落了,反正这点还早,大不了重新摆好就是了,权当锻炼身子骨了,却不想东西被撞飞了,紧跟其后的马匹竟也不知停下,愣是从上面践踏而过,这些东西本就是简易的东西,被马蹄子这么一踩踏,不少东西都散了架子,让二人如何不气,为首的那商贩顾不得那么多,一个箭步的冲上前,指着那白马破口大骂道:“好你个挨千刀的,骑马了不起啊,骑马就可以不长眼睛啊?爷爷的……?” 眼看同伴就要骂出更污秽的言语,一旁的伍小六急忙上前,狠很拉了他一把,压低声音道:“别骂了,他们是边疆来的驿卒,这么急八成是边疆出了什么大事了?” “什么,边疆的?”为首的那小商吓了一大跳,到口的脏话愣是吞了回去,借着灯光,顺着二人的方向望去,灯火中,果见马背上的将士后心位置一个大大的“驿”字,纵马赶往资金成果而去。 先前那小商贩平日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 的人物,但毕竟是在这皇城脚下讨生活的,对这紫禁城的大小事摸得清清楚楚,知道这些人担负着朝廷大事,万一耽搁了可就是掉脑袋的事情,他虽觉得吃了亏,但看清楚了对方的身份,倒也不敢再说什么。 “看这模样,八成是蒙古鞑子又闹腾了?”先前的商贩自言自语的道。 伍小六伸长了脖子看了看,待二人的马匹转了个弯不见了踪影,才收回了目光,道:“我看想?” “哎,你说那些蒙古人也真是的,鞑子的皇帝都亡了,还折腾啥,守着那些牛羊好好过日子不就好了,你看咱们大明,在杨大人的努力下,西洋重新开启了,我可听说了,这大抵日本所须,如室必布席,杭之长安织也;妇女须脂粉,扇漆诸工须金银箔,悉武林造也;他如饶之瓷器,湖之丝棉,漳之纱绢,松之绵布,尤为彼国所重”。生丝价格国内约每担60银两,到日本可卖到五六百银两,毛利达十倍。从日本输入大明的:“互市华人的货物有金银、琥珀、水晶、硫磺、水银、铜铁、白珠、青玉、苏木、胡椒”以及土产、海货,这些东西可值钱了,那蒙古的牛羊,虽说不如日本的金银、琥珀、水晶、硫磺,可也是好东西不是,还有他们的战马,比咱们中原好了好几倍,你说说若是屈服了咱们的大明,让皇上下一道旨意,双方做些买卖,他们卖给我们牛羊,我们卖给他丝绸、瓷器,笔墨纸砚双方各需所的,岂不是更好,用得着每年都来抢么,死人不说,这么多年来也没将见占到什么便宜,多划不来?” “谁说不是呢,真不知那些蒙古鞑子是怎么想的,难不成还有比丢了姓名更重要的事情,每年的秋天,总要来闹一闹,不知这次又闹出了什么动静了?”伍小六一番感慨道。 就在二人感慨这会儿,那两匹战马已入了紫禁城,直奔东暖阁了,他二人早就询问了门前的太监,得知皇帝正在东暖阁与三位杨大人商议大事,既然皇帝内阁都在,两人也就不停留,纵马一溜烟的去了。 暖阁里,宣宗正对杨士奇道:“这事儿先查清楚,若是真倭寇,朕自不会轻饶了他们,可若是假倭寇,大明自有大明的律法,同样绕不了他们?” 杨士奇急忙应了声,准备下去吩咐。 “这事儿咱们还得留个心眼,朕听说日本已开始不乱了,那个什么足利义满挺厉害的,此番前来未必没动什么心思?”宣宗嘱托道。 杨士奇恭恭敬敬的应了声;“皇上放心,微臣一定派遣能力的官员,将此事打探清楚,在做定夺?” 这事儿从鞑子时说起,自从元朝末年,处于战乱的日本将军足利尊氏,打进京都,一举废黜了后醍醐天皇,另立天皇,自任征夷大将军,设幕府于京都。后醍醐天皇南逃吉野,建立朝廷,史称南朝,在京都的朝廷被称为北朝。后醍醐天皇为了恢复王权,推翻幕府,派他的儿子在九州设征西府。除了南、北两个朝廷外,还有许多割据势力——守护大名。他们掠夺财富,除互相争战之外,还常常支持和勾结海盗商人骚扰和掳掠中国沿海地区,形成了元末明初的倭患。 朱元璋即位后,连续派使者到日本,以恢复两国关系,更重要的是为了消弥倭患。但由于日本处于分裂对抗状态,几次派使都毫无结果,倭寇侵扰日渐繁复。北起山东,南到福建,到处受到劫掠。洪武二十五年,北朝统一日本。南朝的武士、失意政客和浪人失去了依托,于是流落海上,盘踞海岛,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力量,不时侵扰中国沿海,造成洪武末年日渐炽盛的倭患。 而这时候,朱元璋因对胡惟庸案涉及日本人参而面龙颜大怒,对日本深恶痛绝,遣使痛责。欲派兵征讨,却不想在这个时候南朝的怀良亲王觉得山高皇帝远,派人送来表文,语意傲诞无礼什么,臣闻臣闻三皇立极,五帝禅宗,惟中华之有主,岂夷狄而无君。乾坤浩荡,非一主之独权,宇宙宽洪,作诸邦以分守。盖天下者,乃天下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臣居远弱之倭,褊小之国,城池不满六十,封疆不足三千,尚存知足之心。陛下作中华之主,为万乘之君,城池数千余,封疆百万里,犹有不足之心,常起灭绝之意。夫天发杀机,移星换宿。地发杀机,龙蛇走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昔尧、舜有德,四海来宾。汤、武施仁,八方奉贡。 臣闻臣闻天朝有兴战之策,小邦亦有御敌之图。论文有孔、孟道德之文章,论武有孙、吴韬略之兵法。又闻陛下选股肱之将,起精锐之师,来侵臣境。水泽之地,山海之洲,自有其备,岂肯跪途而奉之乎?顺之未必其生,逆之未必其死。相逢贺兰山前,聊以博戏,臣何惧哉。倘君胜臣负,且满上国之意。设臣胜君负,反作小邦之差。自古讲和为上,罢战为强,免生灵之涂炭,拯黎庶之艰辛。特遣使臣,敬叩丹陛,惟上国图之。 朱元璋阅毕,气得够呛 ,当即点上了兵马,要踏平日本,最终还是以元朝征倭失败为前鉴,没有发兵征讨这个海外狂妄小国。朱元璋本身就是个偏狭之人,由些对倭人满心痛恨。洪武二十七年之后,幕府将军足利义满已经统一了日本,并以太政大臣的身份当上了日本实际的主人。他派人主动来向明朝示好,皆被老朱拒绝。当然,朱元璋不敢轻视海防,他下诏“筑山东、江南北、浙东西海上五十九城,咸置行都司,以备倭(为)名。” 陆陆续续下来,几十年间,洪武一朝共在辽东、山东、南直肃、浙江、福建、广东等地设立了五十八卫及八十九所,置兵数十万,有兵舰千余艘,严防倭寇。 朱元璋死后,其孙朱允炆即位,也就是建文帝。日本的足利义满忙趁机遣使表示友好,在正式表文中有“日本国王臣源(道义)”的自称,也就是以藩国身份向大明称臣。建文帝厚报使者,热情接待。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340章 风掣红旗冻不翻 等到朱棣继承皇位的时候,倭寇开始在大明海上活动,切无恶不做,朱棣要立威,而获得统治权的不久的足利义满,也想借着这次机会肃清南朝的残余势力,打击海上盗贼,同时也想发展与明朝的贸易,获取丰厚的利益。于是,两国恢复了关系。与永年初年,双方建立了勘合贸易关系,明朝给予足利幕府贸易凭证,即勘合,日本方面凭勘合来中国进贡,进行贸易。明朝发展与日本的关系,主要是为了消除倭寇对中国沿海地区的侵扰,足利幕府也积极剿捕倭寇好保持海上的安全。 不曾想,才平静了几年的海上,倭寇重新出没,拒不完全统计流窜海上的倭寇还不在少数,这些倭人性情狡黠,经常以船装载着方物、兵器,出没于海滨,如果见有机可乘则用所带兵器大肆掠夺,如果见无法下手则陈出方物而自称朝贡。种种恶行,惹得天怒人怨,而日本又许久也没派出使者来进贡,宣宗也不知个种情况,鉴于这种侵扰只限于个别地区,时间亦短,尚未成为明朝东南地区的严重祸患,不至于一棍子打死,就派了使者去了一趟日本,不曾想人家根本就不承认有倭寇去过大明,还提出在海上为非作歹的根本上大明自己人,是打着他们的旗号在兴风作浪,目的就是煽动两国的关系,好从中获取好处。 对于这件事,宣宗自然是十分在意,事实上对假倭寇之事,他不是一无所知,早在,明朝初年,因为明初的朝贡贸易厚往薄来,造成许多日本人冒充朝贡使者到明朝这里来骗钱。很多到中国来冒充朝贡使者的日本人没有日本朝廷的管辖,朝贡完了以后他们滞留在中国沿海抢劫。这是明初的倭寇。为防止倭寇朱元璋就颁布了海禁政策。洪武三十年所颁的《大明律》对海外经商限制得很严格,它规定凡私自携带铁货、铜钱、缎匹、丝绵等违禁物下海,及与外番交易者一律处斩,而且禁止私人制造具有二桅以上的出海大船。而对于勾结外族的”谋反大逆”更是异常严厉:凡”谋反大逆”,一律首从皆凌迟处死,本宗亲族祖父、父、子、孙、伯叔、兄弟、侄、堂兄,同居的异姓亲族外祖父、岳父、女婿、家中奴仆,凡年满十六岁以上皆斩。 为了不被诛九族,海盗及走私者必须千方百计掩饰自己的出身。有明一代,造反起义者往往以绰号来掩饰真实姓名,在东南沿海一带,中国人就直接可以假扮日本人来掩饰身份。而对于地方官来说,自己辖区的人起来造反大大拖累政绩,因此也乐于统统以”倭情”上报。从洪武末年一直到永乐末年,将近二十多年的时间里,都是这么干的,起先这些人从根本上是元末争斗的时陈友谅、张士诚的旧部,迫于贪酷,困于饥寒才做了倭寇,随着大明的局势稳定,朱元璋又禁止下海,沿海一带的平民迫于生计,才下海做了海盗,渐渐形成了倭寇的主体,随着局势的稳定,东南滨海地区人口增加迅速,而土地没增加,人地矛盾突出。从宋朝以来,当地居民一直将出海贸易视为衣食之源,海商、水手、造船、修理、搬运加上种种服务,可以说大海养活了起码百万计的沿海居民。在福建,有句话叫做:”海者,闽人之田。”明朝海禁令无情地把当地居民的”田”给剥夺了,饭碗跟着也砸了。在广东潮州、福建泉州、漳州地区一向是通商出海的发舶口,”潮漳以番舶为利”,不许贸易等于断了他们的生计。对茫然失所的沿海居民来说,眼前摆着两条路:要么忍饥挨饿,要么铤而走险进行海上走私。 因为在本乡本土,所以倭寇在东南沿海地区拥有令人难以相信的支持。作战时,屡屡发生看似荒唐的一幕:倭寇天时地利无所不占,如鱼得水。而代表正义之师的官军,反而不受欢迎,举步维艰。不少沿海平民百姓甚至直接支援倭寇,参加过抗倭战争的明人万表记录道:”杭州城歇客的店家,明知是海贼,但贪图其厚利,任其堆货,且为打点护送。铜钱用以铸火铣,用铅制子弹,用硝造火药,用铁制刀枪……大船护送,关津不查不问,明送资贼。””近地人民或送鲜货,或馈酒米,或献子女,络绎不绝;边卫之官,有献红被玉带者……与当地海盗头子素有交情,相逢则拜伏叩头,甘心为其臣仆,为其送货,一呼即往,自以为荣,矜上挟下,顺逆不分,良恶莫辨。”以至于日本把他们当做大明人,大明则把他们当做日本人,两边都不讨好,而他们干脆纵横海上,碰上了机会,肆无忌惮的抢掠,弄得天怒人怨,而东南沿海一带,岛屿众多,朝廷有意剿灭,却苦于寻不到人,好不容易寻找的,这些人也十分的狡猾,自己不出战,鼓动那些真倭寇来抵挡,这些倭寇虽缺乏统一指挥,只以小股力量杀人越货,却体现出日本下层社会结构的严密,其大小头目对下属能施以严格管制和指挥,还采取了飘忽不定的狡诈战法并配备了仿西洋火枪而制成的鸟铳,因而屡屡以少胜多,让朝廷很是头疼,面对这一次又一次的恶行,皇帝也不能不闻不问,有意给这些倭寇一些教训,但碍于大明出兵在即,决定还是把事情弄清楚了,才好下手。 身为内阁首辅,杨士奇被皇帝先一步知道这事儿,对于这些倭寇的看法,他个人完全同意杨峥的看法,海上的控制权,自永乐后一直被大明牢牢的控制,中间虽有落败,但实力尚存,眼下海禁已开,海上的安定无疑是大于一切,对于这些是真倭寇也好,假倭寇也罢,胆敢在大明的海域兴风作浪,那就绝不姑息,寻不到他们的落脚点好说,他们在海里再能神出鬼没,终归是要落脚的,那就以大明的无敌舰队对付,贼来则击,贼去则追,又来又击,又去又追”。防敌、歼敌于海上,让他们从哪里来,回到那里去,打得他们后悔当初做了倭寇。这些血性的一面,杨士奇已多年没有了,如今想来就是一脸的兴奋,所以皇上刚问起这事儿,他便迫不及待的将这问题提了出来,只是看皇帝的意思,似是对这事儿并不伤心,其实也不难理解,相比北方的瓦刺,日本这种南洋小国能有多大的威胁,况且这些倭寇多半留在海上,偶尔上岸也迅速被地方将士给重新赶回了海上,成不了气候,反而是瓦刺的强大,才足以威胁大明的安全。 对此看法,他并非不同意,但也不是完全同意,早前就这个问题他询问杨峥时,对方给出的意见却是截然不同,依着杨峥的说法,这些倭寇生性残忍好战,若不趁着他羽翼未丰时给予迎头痛击,日后必成心腹大患。 对此,他觉得杨峥这话儿太过了,比起鞑子而言,这些倭寇再怎么凶狠,也成不了多大的气候,但身为大明首辅,顾全的大局,但凡不利于大明朝政的,他绝不会放过,所以杨峥的看法,他还是略微提了一下,也算是做到了首辅的本分,如他所料皇帝对出兵征讨的兴趣并不大,只是一味的让他派人查探清楚,看样子是大战在即,不想因此事分心,这么一番思索,心思也就不在走路上了,刚走了两步,便觉面上一寒,一股冷风吹来,尚未来得及细看,便被一人狠很撞了一下,这下力道可不轻,而他又在全无防备之下,听得“哎呦”一声惊叫,杨士奇被一股强大的力道被撞了开来,他终究是年老体衰,腾腾腾几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一旁的杨荣、杨溥看了大吃一惊,纷纷上前,杨荣不及细看大声喝道:“走路也不知看着点?” “咦,我认得你,你不是九边的驿卒么,你不在那里好好当朝,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杨荣缓缓松开了抓着那驿卒的领口问道。 那驿卒似也知道自己撞到了大学士算是闯了大祸,低着头既不敢上前搀扶,也不敢辩解,就站在哪儿任由杨荣抓住了领口,本以少不了一顿拳打脚踢,却不想人家扬起的拳头迟迟没落下,非但没落下,堂堂的内阁大学士还认得自己,这让他欢喜不已,正要说几句好话,扭头一看,堂堂大学士龇牙咧嘴的模样,到嘴的话儿愣是吞了回去,整个神情就好比一条上了砧板的大头鱼,等待着大学士的宰割。 杨士奇被杨溥搀扶了起来,毕竟是不再年轻,刚才那么一撞,撞在他心口上,差点没让他一口气没喘上来,总算是身子骨硬朗,被杨溥一阵搓揉后,算是恢复了元气,他撇了一眼站在一旁一脸担忧的驿卒,道:“你也不是故意的,用不着那么紧张,老夫是被你撞倒了,那不是还有老夫走路不小心么,吃不了你,说吧,边疆发生了什么大事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341章 却笑人间举子忙 那驿卒没想到内阁大学士这么好说话,微微楞了一下。 杨荣着实有些看不下去,忍不住喝道:“你这小娃娃,非得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才灵光是吧,首辅大人在问你话呢,你是不是撞人撞傻了 ?” 那驿卒面上一热,忙道:“小人是奉赵安,赵将军之命,来给皇上送消息的?” 杨荣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少罗嗦,说正经事?” 那驿卒哦了声,道:“皇上,就在昨天夜里,瓦刺夜袭了鞑靼,斩杀鞑靼部一万三千人,太师阿鲁台当场被杀,另有一小股势力逃离,就在今日一早,瓦刺太师脱欢对蒙古其他部落进行了不同程度的攻击,赵将军得知消息,立即派我等回京送信儿?” “脱欢夜袭鞑靼人?”宣宗吃了一惊,虽说这两年瓦刺实力日益强大,多次展现强硬,但碍于大明对鞑靼的扶持,一直都相安无事,想不到这次竟这么大胆,公然夜袭了鞑靼人,看来脱欢有意一统蒙古了。 蒙古一旦统一,意味着什么,皇帝心知肚明,当年的成吉思汗一统蒙古,便开始对外发动大规模征服战争,所到之处莫不是国破家亡,可以说蒙古能有后来的无敌天下,除了蒙古人天生善于打仗之外,最大的跟在在于成吉思汗统一蒙古部落,打造了一个神话的蒙古帝国,如今蒙古部落虽不如往日,但谁不能保证统一的蒙古是不是下一个成吉思汗,更何况一个鞑靼,瓦刺就足够让大明头疼的,一个实力更强大的瓦刺,谁能保证,这个敌人就一定好对付。 皇帝神色有些紧张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背负着双手来回走动,陷入了一片焦躁之中。 大殿下的杨士奇等人彼此看了一眼,他们陪伴皇帝身边多年,知晓皇帝的性子,每次遇到重大的大事时,皇帝总会背负着双手来回走动一番,好将事情顾全仔细些,所以三人彼此有一肚子的话,这会儿也是一言不发,耐性的等待。 宣宗来来回回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才一屁股坐了下来,重重的吐了口气,略显病态的脸上多了几分红晕,目光在杨士奇三人脸上看了一眼,缓缓的问:“此事三味爱卿如何看?” 三人中,杨荣最懂军务,平日里三人碰上了军务之事,总依他的看法为重,所以这会儿杨士奇,杨溥各自退后了一步,让杨荣走上前。 杨荣显得有些犹豫,这事儿来得太快,一时容不得他有什么想法, 但皇帝问话,也不能不答话,略一沉吟了片刻,便有了计较,道:“回皇上的话,本朝自洪武爷,成祖爷始,对鞑子用的便是剿抚并重的策略。对反抗势力,予以坚决打击,对投降的势力,予以收编安抚,如朵颜三卫等。让蒙古人去打蒙古人,把个黄金家族的势力基本打成了散沙状。这策略本是极好的,只要运用得当,鞑子就算厉害,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只可惜,早些年成祖爷对鞑靼人太过凶横了些,把这个原本强悍的部落,愣是从一头狼,打成了一头羊,碰上了阿鲁台那个无能的太师,任由瓦刺一日一日的强大,鞑靼一弱,瓦刺趁机壮大,也就打破了洪武爷,成祖爷打造的局面,局面一旦被打破,在想恢复起来就不容易了,这些年朝廷虽也做出了努力,无奈效果并明显,边疆的将士也没了洪武爷,成祖爷时的勇猛,只是传令各处小心防守,不让鞑子入关便是了,十几年来,我大明从当初的主动出击,渐渐转变为被动的防守,瓦刺胆敢不顾我大明的威胁,夜袭了鞑靼人,除了为人蒙古人善变之外,还有一个更大的原因在于瓦刺有了足够应对我大明的实力,才敢如此,微臣以为,今日的瓦刺胆敢夜袭鞑靼,他日必会对我大明不利,微臣恳请皇上早日用兵?” 杨士奇忙道:“微臣附议?” 杨溥也紧跟其后道:“微臣附议,瓦刺狼子野心,实乃我大明心腹大患,恳请皇上早作准备?” 皇帝颔了颔首,事实上宣宗这几年也有这个心思,要不然也不会支持杨峥前些时日在朝堂上的胡闹,不顾群臣的反对将兵部尚书给了杨峥,其目的说到底还是趁这个机会遏制一下瓦刺,未必能消灭脱欢,但能维持战乱的局面也不错,鞑子厉害,那是统一的部落,大规模的鞑子,小规模的鞑子再厉害,也难以形成气候,这些年鞑靼人看似是大明边界上一个挥之不去的幽灵,时而出来劫掠一把,捞完就走。大明的重兵把守的九镇,就如同菜园门。蒙古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大明似全无防备,其实不然,这些小股鞑子就好比是一头头躲着猫走的老鼠,趁着猫不在的时候,出来做些坏事,当真猫出来了他们反而不敢了,这也是为何这些年鞑子时时扣边,大明的边界却相当的安宁的原因了,如今却不同,瓦刺力量本就强大,这次趁机夜袭了鞑靼,这就等于是将蒙古局部的统一了,统一的蒙古鞑子已经成吉思汗的手,缔造了一个让人羡慕的神话,虽说如今不是成吉思汗,但其实力不容小视,一旦鞑子扣边,不再是小股的鞑子了,而是举国之力,不说当初成祖爷迁都北京城,本身就给后世子孙立下了天子守国门的规矩,就说眼下,他年事已高,而东宫年幼,冲着这一点他就不能不用兵了,询问三杨不过是看看三人的态度,也好给群臣做个交代,如今看三人与自己意见统一,顿时放心不少,稍作沉吟便对身旁的王振道:“去,把杨尚书给我叫来?” 棋盘胡同,杨府,枣树下。 刚入了九月,枣树的叶子就掉了一地,早上的晨风一吹,满地哗哗作响,杨大人看着那一片片的枣树叶子被风吹的四散开来,倒也觉得亲切。 沈艳秋,月儿两人一人拿着一把扫帚,从大小姐的闺房开始,一路扫了过来,一边扫,一边抱怨:“这京城繁华到时繁华,可这气候就不如江南了,这不这才刚入秋没多久,这叶子就开始掉了,这要是在江南,这枣树叶子还翠绿翠绿的,那用得着这日日扫,夜夜扫?” 杨大人停下扫帚哈哈笑着问道:“怎么?想江南了?” 沈艳秋道:“想倒是没想,只是看这秋日的萧瑟,有些感触罢了,如今我们是你的妻子,你在哪儿,哪儿就是我们的家,江南也罢,北京也罢,只要有你在,哪儿都是江南?” 杨峥哈哈一笑道:“成啊,堂堂白莲教教徒,竟也能说出这么情意绵绵的话来,看来受我影响颇深啊,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沈姐姐好好抱住你的情话,这个我喜欢?” “死相!”沈艳秋红着脸骂了声,便低头不语。 杨峥看着沈艳秋脸蛋红红,秀色可餐的样子,正想逗弄一番,却听得门外一人喊道:“杨大人可在府上……?” 如今的杨峥已是兵部尚书,正儿八经的二品官职,不再是昔日的闲散的三品侍郎了,按说是要去坐班的,却不想朝廷刚给了一个尚书的头衔,就碰上了他的询休,这要是换做了一般人,即便是碰上了休息的日子,也回去兵部走一走,可杨大人不是一般人,一来没那么高的觉悟,二来,他心头也清楚,自己这个兵部尚书做不了几日,等皇上将出兵的事情安排好了,也就是他离开京城的日子,什么时候能回来,还两说,所以他也不在乎什么影响不影响,该自己休息的,一点没含糊。 “何人在外喧哗?”杨峥踹着明白装糊涂。 那人听得杨峥的声音,似显得很高兴,忙道:“杨大人是咱家?” 杨峥哦了声,将手中的扫帚递给了小月,亲自迎了上去道:“我说这声音这般熟悉呢,原来是王公公,王公公不是杨峥说你,你我是昔日太子的旧臣,关系自是比寻常人密切些不是,你说你来了就来了,还喊什么,直接进来不就好了,我杨峥旁人不见,你王公公来了还能不见啊?” 王振心头欢喜,道:“多谢杨大人看得起?” 杨峥道:“王公公说的是哪里话,天下的人又谁不知王公公秀才出身,才学卓绝,人品难得,不怕公公笑话,杨某还怕公公看不起我呢?” “岂敢,岂敢呢?秀才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就算是中了状元又能如何,这天下的状元可不少,可正儿八经的能干出正经事的,也不过是郭子仪、文天祥等几人而已,其他状元可没看到什么丰功伟绩,反而是那些没中状元的千古留名了,可见这状元虽说难考,但天下的成就,未必需要状元才能定论的,就好比杨大人你了,既没中过秀才,没不是状元,可做的都是正儿八经的大事,那些读书人就算再看不起杨大人,也不敢否认杨大人的这一番功勋不是,所以,状元不状元的也没什么打紧的?咱们都是皇帝的臣子,做好自己的本分,给皇帝排忧解难就是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342章 戈戟九边雄绝塞 杨峥微微楞了一下,有些不认识的看了一眼王振,内心深处着实没想到这个貌不起眼的太监竟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可以说这一番话比起那些自命不凡的状元郎认识的还要深刻,难怪此人日后能做天下第一太监,果然是有些本事。 “公公说的是,言伪而辩,行僻而坚,心生执拗,居高位必误天下苍生者,状元郎位置太高,起点太高,反而丧失了本身的优势,这也是为何千百年来状元不少,能留下千古名声的却少得可怜了?” 王振连连点头不止。 二人站着说了一些皮外话儿,王振便委婉的说出了自己的来意,说皇帝有请,杨大人还不算吃惊,可一听瓦刺夜袭鞑靼,阿鲁台身死国灭,面色大变,他为人虽吊儿郎当,可对于这件大事还是知晓一二的,在他的记忆力里,瓦刺便是在宣德九年攻杀东蒙古的阿鲁台,东蒙古的阿台汗东逃科尔沁。明正统三年,阿台汗被脱欢俘杀,蒙古高原重新统一于瓦剌人手中。 明正统四年,脱欢逝世,他的儿子也先继承了他的地位,自称太师淮王。于是瓦剌诸部都服属于也先,脱欢为也先的霸业奠定了基础。脱脱不花空有大汗之名,不能节制也先势力的发展。每当去明朝入贡的时候,脱脱不花和也先主臣二人都派使者前去,明朝朝廷也下发两份答谢的敕令;赏赐的东西十分厚重。按照先前的成例,瓦剌部也先的使臣不得超过五十人。因为也先想得到明朝朝廷更多的赏赐,一年之内瓦剌使臣增至两千余人。明朝屡次下发敕令约束这种行为,也先都不拒不奉旨。而且瓦剌的使臣往来路上横行不法,屡次烧杀劫掠,又挟制其他部落的和他一起劫掠,勒索中原地区的贵重难得的物件。稍微不满足,就制造事端,明朝所赐的财物也是逐年增加。 然后,也先率军攻破了哈密,捉拿了哈密的国王和太后,然后回到了瓦剌。自此,瓦剌开始称雄西北,与明朝冲突加剧。除此之外,也先又和沙州、赤斤蒙古诸卫联姻以加强实力。接着,他攻破兀良哈,威胁明朝的属国朝鲜王朝,而刚刚成年的明英宗宠信王振,无心朝政,才导致了后来的惨剧土木堡之变,大明就此从盛转衰。 按照他的记忆,这事儿瓦刺攻破阿鲁台部落,统一东西蒙古应该是宣德九年的事情,离现在还有一年才对,为何这事儿提前了,难道是因自己的到来,打破了这段历史? 心头虽觉得不可思议,但事情已发生,要做的不是一味的去追究,而是如何应对,从皇帝的态度上看,这一战是必须打了,这个毫无置疑,而他思索的是这一战该如何打,打完了之后,该如何善后,这问题在他脑海里已盘旋了多日,迷迷糊糊有了些影子,可具体如何操作,却没有章程,他本以为这事儿还有一年的时间却打磨,去细细雕琢,却不想这件大事竟提前了,仓促之中让他毫无准备,竟有些慌了? 王振不知他的心思,见他迟迟没说话,面上神色有些不好看,心里不免好笑:“这个杨大人终究是个读书人,往日对付弥勒教,黎利那些不知兵事的宵小还能勉强应付,可碰上了真正的鞑子,终究不是那些武将,说到底胆子还是小?” “杨大人不必担心,这些鞑子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王振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杨峥本低头思索着自己的心事,冷不丁被王振这么一说,微微愕了一下,问了声:“王公公方才说什么?” 王振还以为他吓得厉害,笑着道:“杨大人无须担心那些鞑子,他们也是看着厉害,真要打起来还不如那些弥勒教呢?” 杨峥心头这一战之后如何善后这些鞑子,心头没底,听王振说得轻松,不免有些好奇,道:“哦,此话怎讲?” 王振难得有这个表现的机会,心里有几分得意,微微一笑道:“我大明自洪武爷攻克大都后,各地还仍有许多割据势力存在。洪武建国后的首要任务,就是要完成全国的统一。洪武年间延续二十年北伐,期间共有两次大胜,其一是洪武二十年,洪武爷举大兵,以15万兵攻辽东,迫降驻守辽东的北元太尉纳哈出,招降二十万人,并令北元“盟友”朝鲜改辕易辙,成为明朝附属国,一举“断北元之左臂”。其二,洪武二十一年,洪武爷命蓝玉统十五万大军北征,在捕鱼儿海)大破北元精锐,俘虏北元皇室宗族及军队八万七千人,获得元王朝的“传国玉玺”。只身逃亡的元益宗脱古思帖木儿在土刺河被北元宗亲也速迭儿杀死。洪武二十六年,也速迭儿正式成为“北元可汗”,但没多久就病逝,随后,“黄金家族”争夺可汗的内战持续数年,到明建文四年,非“黄金家族”的鬼力赤夺取了可汗位,取消了“元”的称号,恢复了“鞑靼”的古称,至此,元朝就此灭亡?” 杨峥本想说点什么,可看王振一脸的肃然,便选择了凝听。 只听得王振继续说道:“后人多吹捧蓝玉英勇善战,是他打垮了北元,这个评价并不错,但咱家以为北元灭亡的根本,说到底还是在于鞑子的内部瓦解才是,一个汗位,让北元蒙古分裂成三大部,彼此内都不休,后来偶有扣边的举动,但也没有洪武初年的规模了。 随着洪武立足天下,鞑子与我大明的威胁也越来越小,从洪武后期应对鞑子的策略,不再是洪武初期的一味围剿了,改为防御为主了,洪武二十三年,洪武爷就着力经营北方,派重臣加以镇守,以致“重兵之镇,惟在北边”。但当时明朝的国都在南京,洪武爷对远离京师的北方,又放心不下,于是就“酌周、汉,启诸王之封”,实行分封诸王的宗藩制度。从洪武三年开始,洪武爷就陆续将他的二十四个儿子和一个从孙分封在全国各地。洪武三年四月,首封秦、晋、燕、吴、楚等十王。十一年秦王就藩西安,晋王就藩太原。十三年燕王“之国北平”。以后随着诸王年龄的增长,纷纷就藩各地,分列在各个军事重地。 从当时全国的军事形势来看,边防的重点是蒙古势力,因此洪武爷沿长城内外,择其险要地区分封了九王:北平的燕王、大宁的宁王、广宁的辽王、宣府的谷王、大同的代王、太原的晋王、宁夏的庆王、西安的秦王、甘州的肃王。“此九王者,皆塞王也,莫不傅险?、控要害,佐以元侯宿将,权崇制命,势匹抚军,肃清沙漠,垒帐相望”,在长城沿线形成一道严密的军事边墙。而在各王的辖区,即成为明军北上的重要基地。以诸王守边,有利于加强北部边防,捍御蒙古的南下,同时,“建藩屏,上卫国家,下安生民”,也有利于明朝的久安长治。然而,到永乐时,这种诸王守边的局面因为成祖的削藩而遭到破坏。 成祖爷雄才大略,以藩王之身夺了帝位,对自家兄弟或多或少有些顾忌,自登基之初,便着手削藩了,永乐元年十一月,成祖削革代王朱桂的三护卫及官属;永乐四年五月,削去齐王朱榑的官属和护卫,八月废齐王为庶人……及至永乐十九年逼迫其同母弟周王朱橚献还三护卫,基本上将与其同辈的藩王武装都解除干净了,这样的好处,大明的内部的威胁算是出了,可外部的威胁则来了,洪武初年,各大藩王虽仗着皇子皇孙胡作非为的不少,可不可否认在明初,这些藩王扼守一方,都是善于领兵的好手,的确帮了大明的大忙,以至于洪武爷柄国三十年,鞑子都不曾越过大明边界半步?而到了成祖爷削藩成功,藩王多半是惟列爵而不临民,分藩而不赐土。加上手里没有兵权,朝廷多有警惕之心,藩王不过是一群锦衣玉食的囚徒罢了。 杨峥颔了颔首,一个王朝若是偏重分封制,虽然在国家危难时,宗室子弟可以起兵拱卫皇族,但皇室却有被颠覆的危险:因为相比外臣割据势力,宗室割据势力在法统上更有合理性,可以在不改朝换代的前提下,起兵夺取国家政权。 而另一方方面,朝廷过度集权可能会造成改朝换代或皇帝被权臣架空;偏重分封虽然不会改朝换代,但执政的皇室一脉会被其他旁支取代。从皇室本身看,二者都不可取,所以这是一个死结,所以分封也好,削藩也罢都是有利有弊之事,不能简单的说谁好谁坏。 杨峥思索这会儿,王振并没有停下的意思,他显然是对这个问题颇有些研究,碍于自己的身份,不好多说,今日碰上了杨峥,难免有些寻得知音的感觉,不知不觉的就说开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343章 衣冠万国仰垂衣 “没了藩王死守边疆,鞑子的威胁就大了,永乐年间,成祖还有足够的能力和才智数征漠北,但从仁宗后,从各方面而言,都逊于tai祖和成祖,除了宣德三年皇上曾巡边一次外,都不曾有过大的举动,加上这些年战事不断,边防更是陷于全面防御和退缩,才造成了鞑子的一日一日强过一日?扣边是迟早的事情?但要说鞑子就能夺了大明,那也不尽然,不说我大明开国已七十年,人心思定,单说鞑子早已不是昔日成吉思汗时的鞑子,经过中原将近两百年的熏陶,其中许多人早就丧失了作为鞑子的彪悍,他们向往的不再是昔日塞外牧马放羊,而是中原的纸醉金迷,说到底他们扣边并非是为了夺回故土,而是为了想要获得他们心中理想的生活罢了?” 杨峥本默默的听着,待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眼前微微闪了闪,盯着王振道:“公公此话怎讲?” 王振本担心自己的一番唠叨,引得对方不满,却不想人家非但听得极为认真,还是出言询问,显得十分高兴,忙道:“我朝以蒙古鞑子为第一心腹大患,从洪武爷的时候开始,朝廷严厉封锁长城各关口,禁止农业区的一切生产、生活物资出长城,也禁止牧区的一切牧畜及畜产品进长城,并制定了很严格的制度,如有违者,轻者充军,重者杀头。这样的禁令一直延续到了今日,咱大明没了牛羊,大可不必吃牛肉,羊肉便是了,可鞑子却不同了,他们是是单一的游牧民族,非常需要中原的粮食、绸布、铁锅、药材、茶叶等商品。但蒙明处于敌对状态,朝廷对蒙古采取防范态度,限制中原的商品流入蒙境。这样,鞑子所产的牛羊及畜产品就难以流入中原,即便有时进行贸易也是朝贡式贸易,远远不能满足蒙古对中原物资的需要。正常的贸易无法进行,带来的后果之一就是蒙古方面不断骚扰,不断寇边抢掠了?” 杨峥对王振的这一番话十分赞同,蒙古单一的游牧经济决定了其迫切需要中原的物资,而获取中原的物资无非是两种手段,即和平手段和战争手段。但靠战争掠夺的方式非但不能从根本上解决蒙古内部资源匮乏的状况,还会给蒙古带来大量的损失。而明朝对蒙古的经济封锁,以及烧荒、捣巢等手段也令蒙古畏惧,可生活的迫切让他们挺而走险,《俺答封贡》记载:初,小王子有三子:长阿尔伦,次阿著,次满官嗔。阿尔伦既死,二子皆幼,阿著称小王子。未几死,众立阿尔伦子卜赤。而阿著子二:曰吉囊,曰俺答,强甚。小王子虽称君长,不相统摄也。吉囊分地河套,当关中,地肥绕。俺答分开原、上都,最贫,以故最喜为寇。 由此,可得出经济问题是俺答汗积极求贡的根本原因了,后来隆庆议和,北部边疆各民族却友好相处,“边境休息,东起延、永,西抵嘉峪七镇,数千里军民乐业,不用兵革,岁省费什七”。明朝北方形势的安定和这种和平友好关系的建立,有利于社会经济的发展。清人魏源曾对此作过较为公允的评论:“高拱、张居正、王崇古,张弛驾驭,因势推移,不独明塞息五十年之烽燧,且为本朝开二百年之太平。仁人利溥,民到今受其赐”,这一番议论十分到位,大漠与中原可谓是两个极端,鞑子需要大明的粮食、绸布、铁锅、药材、茶叶等商品来维持更好的生活,而大明却一直将鞑子视为头号心腹大患,对粮食、绸布、铁锅、药材、茶叶等商品加以限制,迫使鞑子不得不为了生活不断的侵扰大明边界,如王振所说,每年的秋天,鞑子来犯并非为了恢复什么故土,而是为了过好日子罢了?” 王振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说道:“鞑子要过好日子才年复一年的来侵犯,可咱们大明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来抢未必就能抢得去,没准儿还丢了性命,所以越来越多的鞑子则希望通过战事,让朝廷屈服,好换取他们更好的利益吧,所以对付鞑子,未必需要武力,只要效仿西洋诸国罢黜朝贡,兴贸易,咱家相信来扣边的鞑子必会大大减小了!” “这个是当然了,有买卖做,谁愿意提着脑袋来打仗呢?”杨峥心头那点疑惑,经王振这么一说,彻底解开了。 王振嘿嘿笑道:“可不是这个理儿,只可惜,这么简单的道理,那些状元郎却没人明白的,杨大人你说说他们的那些圣人的书本是不是白读了?” 杨峥哈哈一笑道:“可不是白读了么?”。 两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得便了宫门前,王振将腰间的腰牌送了过去,便与杨峥直入东暖阁了。 暖阁里,因有这一件大事,原本去下达命令的杨士奇也不得不重新坐了回来,等待皇帝进一步的部署,听得脚步声,不仅是三位大学士,就是皇帝也忍不住伸长的脖子往门外张望。 只听得一个声音道:“微臣杨峥见过吾皇,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了,不必多礼,起来说话?”皇帝抬了抬手道。 “谢皇上!”杨峥利索的站了起来。 毕竟是关乎朝局的大事,皇帝也不兜圈子,直接问道:“事情你都听说了吧?” 杨峥颔了颔首笑着道:“ 往日听人说京城如何如何的好,微臣总是不信,直到今日才信了,这京城纵有千般不好,唯独一样是旁的地方比不了的,那就是消息,我想瓦刺夜袭鞑靼的事,不光是微臣听说了,就是这京城的老百姓都略知一二?” 皇帝见他都这事儿了,还有心思说笑,心头有几分怒色,狠很瞪了他一眼,冷冷的道:“说说吧,你对这事儿怎么看?” “皇上不是早有定夺了么?就不用问了吧?”杨峥笑着道。 皇帝冷哼了声道:“这么说,你对此事没什么意见了?” 杨峥道:“我朝国势之尊,超迈前古,其驭北虏西番南岛西洋诸夷,无汉之和亲,无唐之结盟,无宋之纳岁薄币,亦无兄弟敌国之礼。鞑子不守规矩,岂有不打之理?” 皇帝颔了颔首道:“好一个汉之和亲,无唐之结盟,无宋之纳岁薄币,亦无兄弟敌国之礼,朕果然没看错你,朕今日寻你来,便是让不日出兵替朕,替大明狠很教训瓦刺?” 杨峥道:“微臣定不负陛下所拖,只是这瓦刺可不是寻常的蒙古部落,实力强夯,如今更是灭了鞑靼,势头正盛,想要痛击,必须花大手笔才行,不知皇上……?” 皇帝哼了声,没好气的道:“少在哪儿磨磨唧唧的,有什么要求只管说来便是?” 杨峥嘿嘿一笑道:“微臣的要求并不高,京城的三大营都得随我出征,另外,将士微臣先前用得顺手的张翼、金一笑你等给我调回来,还有杭州那五千精兵,另外,神机营的大炮、鸟铳都得换上翰林院研究最新款的转轮打火枪,最好是人手一只,至于粮草么,就不说了?” 杨峥话音未落,一旁的杨溥就开始笑了“杨大人,知道的说你是去打仗,不知道的还以为去炫耀武力呢?” 杨峥嘿嘿一笑道:“不瞒杨大人你说,我还真是这个意思,你想啊,那也先父子刚刚打了胜仗,气势不可谓不盛,兵遇强势,一是你的气势得比他更强,死死的压制着它,二是避开锋芒,图谋后手,这一点就算我答应,皇上老人家也不答应不是,所以我只能选第一条了?” “说得好,躲躲藏藏那是小家子气的,往日说说也罢了,今时今日咱大明缺的不是钱,而是战场上的胜利,你需要什么声势,朕都满足你,银子的事情你不必操心?”皇上大手一挥道。 杨峥急忙道:“微臣谢皇上厚爱?臣必不负陛下所托,这一战微臣一定胜利归来?” 皇上哈哈笑道:“这个朕相信,从朕认识你,你还没什么事让朕失望过,朕若不是对你绝对的信任,这关乎大明安危的一战,朕也不会不顾群臣反对,把它交到你的手中,朕相信这一战你一定能凯旋而归?” 有了这一番商议,皇上的信心也长了几分,按照他的意思,趁着瓦刺刚刚打了一场恶战,朝廷不该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得趁机出兵,所以定下的日子是在三日后,反正各种准备也在这十几日当中做足了,所差的不过是一个领兵的将士,以及出征的日期罢了。 但杨峥却愣是多要了一日,倒不是说他赖着不肯走,而是为了神机营着想,一是神机营从来都是京城的武将担任,但这次杨峥却从在数日前调回了张翼、金一笑、王通等心腹将士,这些人跟着自己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可与神机营的将士却是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多给点时间,是为了让他们彼此熟悉。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344章 太平人乐华胥世, 上了战场,彼此也有些默契,其二也是这多一日的根本,神机营从永乐后期,几乎没去参与什么大战,虽说整体实力还在,可骨子里却不如永乐时那么彪悍了,这十几日他让张翼、金一笑着手训练,效果如何他心里并不清楚,其三,神机营最大的优势是对火器的运用,而这也是对付鞑子骑兵最有效的武器,他为了应对这场大战,已着手对神机营的武器进行了更新换代,往日用的旧的火枪,弓箭全部换成了翰林院结合欧洲火绳枪的优势,重新打造了出了一批鸟铳,这种火器与昔日的火枪相比在原理上并无不同,但在结构上进行了改造,除发射同于口径的圆铅弹,射程较远,侵彻力较强外,还增设了准星和照门,变手点发火为枪机发火,枪柄由插在火铳尾銎内的直形木把改为托住铳管的曲形木托,持枪射击时由两手后握改为一手前托枪身、一手后握枪柄,可稳定持枪进行瞄准,射击精度较高,威力也比较大,但有一个致命的漏洞,那就是装填火药步骤太多,稍有不慎,便不灵光,非但如此,射击时,需打开火门盖,点燃火绳,以蹲跪姿或立姿瞄准扣动扳机发射,不利于长距离的作战,一直不为杨峥所喜欢,迟迟没入神机营,更别说练习了,也不知是杨大人对这批武器的太过关注,还是研究人员对杨大人太过尊敬,亲自派遣火器专家孙鸿前来询问,目的是好打造更好的火枪。 谁知杨大人把孙大人拉到书房,什么兵器想法都没说,只是说了一个趣事,这事儿说是他认识一个钟表师傅,这师傅在钟表界颇有名气,他不仅能造出各种造型别致的精美手表,对各种枪械也有浓厚的兴趣,并亲手制作过不少精美的火绳枪。一天,这个钟表师傅的家中来了个客人,客人在抽烟点火时,用的不是当时流行的火折子 ,而是用古老的燧石摩擦点火方式,燧石闪亮的火花瞬间引起了钟表师傅的好奇,他把钟表上那带锯齿的旋转钢轮与能够产生火花的燧石相结合,凭着他的经验和智慧,竟研制了一把火枪,这种火枪是用燧石打火引燃的前装枪,将士在射击前,需用小板手卷链条,在卷链条的过程中将弹簧压缩,弹簧张开带动钢轮旋转,整个过程就像闹钟的发条,减少了鸟铳的装填火药的漏洞不说,还是连环射击?这趣事流传出来时,整个京城的人都说杨大人是对孙大人研制的火枪不满,故意那这趣事来消遣孙大人,因此谁也没当真。 可几个月后,兵部的兵工厂经过孙大人三日的不眠不休,制造出了一把与众不同个的火枪,这枪的精妙之处,在于火石与转轮没有接触,即使扣动扳机,也不会走火。有的转轮打火枪还设有手动保险,增加了安全性。 发射时,首先装填发射药和弹丸,在底火盘中装填点火药,并且给转轮上弦,然后把机头扳向底火盘,机头将火石压在转轮上。这时瞄准目标扣动扳机,阻铁解脱转轮,转轮快速回转,转轮齿与火石摩擦产生火花,点燃底火盘中的点火药,进而引燃药室中的发射药,发射药燃气推动弹丸飞出枪膛,比起鸟铳好的不是一点半点。直到这一把奇特的火枪横空出世,世人才慢慢体会到杨大人的那个钟表故事的用心。 本以为孙大人这别开生面的火枪定会让杨大人欢喜,却不想杨大人在询问了一番后,却说这把火枪存在严重的缺点,构造复杂不说,制造昂贵不说,体积还是分笨重,根本不适合用于战场,他要的是一把能杀敌的火枪,而不是一把做摆设的火枪。 这话儿说的有些重,即便是对杨大人素来有好感的百姓,也觉得这次杨大人是故意刁难人家,就当整个北京城的人都固执的认为孙大人这次定会反抗,可结果却大大出乎百姓的意料之外,孙大人非但没生气,没表示出任何的不满,还显得很高兴,除很认真的听了杨大人给出的意见,还对杨大人多番询问,然后一头扎进了兵工房,又是三天三夜的不眠不休,但这次没那么幸运,火枪外观上虽有些改变,但实质没什么改变,造价上甚至比起先前更高了几分,这次不知是不是因没脸去见杨大人,京城里甚至后来的史书,都没有关于这次的二者十分会面的历史记录,只是传闻杨大人这次又给孙大人亲自说了一个故事,故事与先前的一个大同小异,唯独在火枪如何着火这一点上做出了改变,众人自然不知这着火点上有何不一样,所以没引起任何的关注,只是三个月后,众人才惊觉杨大人这个故事的不一般,因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孙大人依照杨大人提点的着火点不同,在转动火枪的基础上,重新打造了一把新式火枪,这把火枪与先前转轮火枪最大的不同,在于取掉了发条钢轮,在击锤的钳口上夹一块燧石,传火孔边设有一击砧,射击时,扣引扳机,在弹簧的作用下,将燧石重重地打在火门边上,冒出火星,引燃火药击发。大大简化了射击过程,提高了发火率和射击精度,使用方便,而且成本较低,可谓是满足了杨大人的物美价廉的要求,据说火枪研制成功的那一天是在半夜,孙大人惊喜之余,亲自扛着火枪去了杨府,敲开了杨家府邸的大门,本来杨大人是不愿接见孙大人,可一听说是新款火枪,且有物美价廉的效果,杨大人当即从床榻上跳了下来,打开了府邸的大门,这事儿虽引起了杨家府邸大小姐的不满,因那一晚杨大人便是在她的闺房,她的床榻上,为此大小姐让杨大人第二日跪了一夜的搓衣板,这事儿在京城渐渐演变成了一桩佳话,因孙大人的这款新的火枪是采用燧石重重地打在火门边上,冒出火星,引燃火药,便被杨大人取名为孙氏燧火枪,第二日就让神机营着手演练,虽说只有十几个神机营的将士演练了这款新的火枪,但这种新型的火枪早已吸引了不少将士,暗地里没少想弄上一把,都是战场上的常客,手中若有了这样的一把火枪意味着什么,无人不清楚,所以在新型火枪研制出来的那些日子里,神机营的将士无论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杨大人,莫不是去了一趟杨府,目的就是弄上一把火枪。 对于这个要求,杨大人起先还是端着架子,不肯答应,待后来人数多了,才告诉众人,这样的新型火枪因经过改良,价格上经济实惠,所以他打算神机营的将士,人手一把。这消息无疑是震动了神机营,自杨大人宣布的那一日起,莫不是掰着手指等待着日子。 经过三个月的耐心等待,火枪算是如期的到达了他们的手中,但这种新生的火枪与往日用的大大不同,除了少数几个人能熟练的操作之外,其余的将士,莫不是一脸的茫然,按照杨峥的估计,这次战事不会那么快,所以在训练的强度上,并不大,但如今也先父子提前的了一步,这场迟早要较量的战事,被迫提前,这就给了杨大人心里上的压力,多提出几日,一方面是给这些神机营的将士多几日体验摸索新款火枪的机会不至于那么生疏,另一方面神机营五千人能取得一次又一次的战场胜利,这其中固然有火器做后盾,另一方面也不是以为阵型的实用,这几日虽说加强了训练,所看所见的不过是几十人而已,大规模的阵型操作效果如何,他一无所知,为了确保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也想亲眼看一看效果,故此有所请求。 对于兵工厂这一年的举动,皇帝虽没亲眼见过,但从宣德七年,苏州得以治理,商业税得以收缴后,户部的银子宽裕过,杨峥就多次上了奏折,发展兵工厂,研制新型武器,皇帝虽觉得这事儿有些小题大做,但碍于神机营早些年所创造的辉煌战绩,加上鞑子的日益强大,让皇帝也隐隐的觉得发展兵工厂的必要性,与内阁一番商议后,这事儿也定下了,当时就让户部给了三十万两银子,当时的户部尚书郭大人死活不同意,还一个劲儿的说此举是劳民伤财之举,言官差点没把他骂成古往今来的第一昏君,若非他当日咬牙坚持,未必就有这个兵工厂,出于某种情绪,此后宣宗对这兵工厂也多了几分期盼,好在兵工厂也不负所望,这几年着实研究出了不少好的武器,就拿日本的武士刀来说,经过兵工厂打砸出来的武士刀就是比大明寻常的刀刃要好得多,刀口没有碎裂、刀身没有弯曲变形、锋芒依旧锐利,挂在腰间,气势立即变得不凡,他本人就保存了一把。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345章 白日登山望烽火 可这天下的好东西都是花高价打造出来的,自从宣德七年的五月给出了三十万两后,要银子的奏章就没断过,碍于这事儿算是自己一手扶持的,也不好中途毁掉,只好咬牙挺下去了,一次又一次的让户部拨出了银子,前前后后一共五次,银子累积起来,竟达到了两百多万两,若不是这两年的天下太平,苏州一日稳定一日,安南的局面也走向了正规,开始缴纳税收,另外商业、海洋、西洋的贸易,让大明的户部每年差多将近两万千万的银两,根本应付不了这座吃银子的兵工厂,好在这些银子也算是用到了实出,不过两年的功夫,兵工程打造出来的武器一款比一款先进,就说先前的鸟铳 ,他以为这是大明,准确说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武器,谁拥有了它,谁就是世界的霸主,为此他还洋洋得意,想着靠着这些鸟铳扫平鞑子后,再来个万国来朝,却不想翰林院的庶吉士告诉他,大明的鸟铳是先以铁挺一条大如箸者为冷骨,裹红铁锤成。先为三接,接口炽红,竭力撞合。合以后以四棱钢锥如箸大者,透转其中,使极光净,则发药无阻滞。看着不错,可极其容易炸膛,另外还存在点火时易受风、雨影响以及点燃火绳时要保留火种和燃着的火绳不能维持较长时间等缺点,用起来极为不顺手,许多将士就是怕鸟铳炸膛伤了自家兄弟,胆小的不敢用,胆大的勉强用上, 一场战事打下来,非死即伤,久而久之,鸟铳不为将士所喜欢,神机营作为武器取胜的队伍,没了先进的火器做后盾,战事上自是难以保障,这也是为何这几年神机营随自己巡视边疆,战果不显著的原因了。 若说只是因火器不好用,将士胆小怕,不敢用这个还好说,可他听说在欧洲许多的国家,已开始用上了一种火绳枪,这种枪其旁有一穴(即火门),系通火之路,装上火药与小铅丸,用火绳点火,可将铅丸射出,击中目标,发射时发出火光与轰雷般的爆响很是厉害,比大明的鸟铳要先进的不少,欧洲不少国家已经大规模的用上了,就是邻国日本也在一次战事中活得了这种火枪,视之为稀世之珍,将其称为铁炮。用重金从欧洲将士手中将其购买,并专门派人向葡萄牙人学习火绳枪的使用及其火药制作法,仿制了十几支。几个月后,日本的一些铁冶场便先后仿制出日本式的火绳枪,据说海上的倭寇之所以敢横行,就是手中有这种先进的武器,得知这个结果,宣宗除了不服之外,更有一种危机感在,大明一直是天朝上国,傲视诸国,如今得知人家的火器竟比自己这个上国还好,自尊心被强烈的羞辱了一把,当即让兵工厂打造出更好的武器来。 兵工厂诸位工匠本就憋着一股气儿,往日碍于祸国殃民的罪名,不敢放开手脚,如今得到了皇帝的指令,一个个就好比打了鸡血的一样,往日隐藏的各种手段全都使了出来,这一年多的功夫,他们研究了上百种火枪,上千本书籍,为了研制一把出众的火枪,他们甚至不惜花费重金从西班牙,葡萄牙的将士手中购买他们的武器,价格昂贵到足以让他们痛哭的地步,可他们硬是咬牙买了下来,苦心研究,费事一年之久,总算是研究出了这种新款的火枪,这其中的辛苦,显而易见,宣宗高兴的同时,也不是没有炫耀的意思,所以对于杨峥提出对神机营新型火枪进行检阅的要求,很是痛快的答应了,非但如此,皇帝为了彰显普天同乐的精神,特意给京城官员放假一天,陪同自己检阅神机营的新型火枪。 对于这个决定,不少官员觉得太过儿戏,无奈杨大人一直要求,内阁也觉得可行,言官只好闭嘴不言了。 消息早已经过悠悠众口传扬了出去,对于这样的盛事,无论是神机营的将士,还是兵工厂的工匠们都是十分欢喜的事情,他们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那份荣誉心还在,几十年的辛苦能以这样的方式得知展现,无疑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所以从消息传来的当日,神机营的将士就处于兴奋之中,就连往日最懒惰的将士从昨日起也开始辛苦的训练,目的就是为了皇帝来观看的时候,能将自己那张还不算太难看的脸给露出去。 当然了,也不是没有紧张的,新款的火器毕竟不是用习惯的鸟铳,许多的步骤都不清楚,非但如此,操作上也不是生熟练,一些胆小的人,甚至有些担心手中的这把新款的火枪走的还是鸟铳的路子,冷不丁的炸了膛坏了自己的脸面,总之问题可不少,从借到命令的当日,杨大人就住进了神机营的大营,亲自介绍,操作,演练,解答,经过三天三夜的不眠不休操作练习,总算是客服了各种障碍,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了。 渐渐熟练的将士个个欣喜若狂,抡起疯狂,竟比杨大人还过犹不及,三天三夜的不眠不休自摸索透了火枪的操作后,这帮神机营的将士,竟在第四日的一早,要求杨大人先来一个临时演戏,好就地解决存在的漏洞。 对于这样的要求,杨大人自是一口答应,与孙大人,张翼、金一笑、朱勇等人第二日起了一个大早,站在高高的观赏台上,亲自眼看了一场史无前例的火枪军事演习。 起先,朱勇还 不以为然,觉得所谓的新型火枪不过是变个花样练习而已,未必有什么新意,可当他看到练兵场上五千将士,人手一把闪着耀眼的金属光芒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待后来,随着张翼一道道命令的下达,场上五千将士整齐划一的单腿跪地,从容不迫的从腰间的袋子里取出事先用浸蘸油脂的鹿皮片包着弹丸,然后将弹丸迅速推到了膛口,在瞄准了目标后,听得张翼一声 大喝:“发“,五千将士从容不迫的扣动了扳机,在弹簧的作用下,这些弹丸飞快的射击了出去,偌大的练兵场听得噼里啪啦的声响,五千发弹丸在眨眼的功夫便射击了出去,非但如此,因装填火药的简化,第一波弹丸刚刚射杀出去不久,第二波又开始了,可以说无论是连贯性,还是在准确,运用上,重新打造的火枪无疑高出鸟铳太多了。 朱勇常年在战场打滚,熟知一支以火器取胜的队伍,发射火器时间的快慢意味着什么,在观看了这场临时的演习后,朱勇头一次对比自己小太多,却在功勋上超越自己太多杨大人产生了心悦诚服的感觉。 在一番充足的准备后,在皇帝下达出兵瓦刺第五日的早晨,一场别开生面的军事检阅仪式就在紫禁城门外拉开了帷幕。 这一日清晨,柔和的阳光刚刚落在了紫禁城黄色的瓦片上时,五千人手一把的新型火枪的神机营将士就立在了宽敞的场地上等候着检阅。 随着天色越来越亮,京城的各地的官儿都盛装而来,光是轿子,马车就把紫禁城的门外围了个水泄不通,不断涌来的官儿,不得重新将轿子抬了回去,亲自退着来。 因为这次是大明盛世第一战,又是神机营,新型的火枪,皇帝检阅,各种头衔加在一起,吸引的不光光是整个京城的官儿,还有西洋的生意人,西洋诸国大多数仰仗大明过活,而且大多数都饱受其他国家威胁,早就想购买一批好用、能用的火器,碍于价格昂贵,火器并非最高明的,纵然运回自家的国家未必能用得上,所以许多西洋商家虽有这个心思,却碍于种种原因没有付诸行动,此番听闻这次的火器继承了诸多火器的优点,且威力不小,还是大明最先进的,难免有些动心,不管买不买都要来看一看,所以今日的紫禁城可以说是西洋诸国的商人最集中的时候,数百人没少占去最佳的观看位置。 当然了,这样壮大的场面,若是没了大明的商人那就显得不正常了,比起西洋商人的实在,他们则更精明一些,今日这样的场面,无路是规模,还是参与的人员无疑是宣宗登基八年来,最为壮大的一次,不说这西洋数千人的商家,旅游学者,就是这京城大大小小的官儿,王侯公孙,文人墨客就有不少,更别说皇帝亲临现场,这样的规格,怎么看都是一笔不小的买卖,所以从昨日起,京城的各大的商家就开始出动了,他们先是频繁的进出杨家府邸,也不知向杨大人要的要求太高,还是他们太过吵闹,总之去的人,不是被杨大人请出来了,就是被他的夫人给骂出来了。 一次两次没了结果,自然有些商人丧失了念想,可也有一些商人愣是不依不饶,前前后后去了杨家府邸不下百次,总算是获得了杨大人的款待,只是款待的地方不在杨大人的府邸,而是在户部的衙门里,户部尚书胡滢亲自商谈,据说还有不少兵部官员。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346章 黄昏饮马傍交河 商谈的结果不得而知,但第二天一早,紫禁城的场地上,无论是栏杆上开始各大亭台楼阁,甚至是飘扬的旌旗上,都多了一样东西,仔细看去,竟是京城各大的商家的店铺标志,这下京城的各种留言传得满天飞,有人说杨大人这是效仿前些日子的拍卖会把这挂招牌的好处给了京城几大商家,据说没一家给出的银子足足有三十万两,这一场盛大的军事演习尚未开幕,杨大人就替户部赚了五百万两白银,还有人说这些银子是杨大人替兵部赚的,目的是让大明的工匠有足够的银子搞研究,将士们也能够有足够的军饷去打仗,不管是那种消息,却没有一种消息说杨大人乘此机会中饱私囊,不得不说杨大人的人品好得出乎文武百官的想象。 演习的时间是在早上的巳时,这个时间点是皇上亲自定下的,这么做是给予两点考虑,第一点做到的不扰民,其二,也算是也杨峥一个缓冲的时间,不至于因一场简单的军事演习弄得手忙脚乱的,有了这么一番安排,皇帝也不必着急错过了好戏,先在暖阁里书写了几幅字画,这才让王振过来看了一眼,眼看时候差不多了,便有锦衣卫护送从暖阁里走了出来,算是踩着点来的。 演习固然重要,但比起皇帝的安全,显然后者更为重要,好在朱家子孙对自己的性命都看的比较重,从朱元璋登基之初就定下了各种仪仗,皇帝出巡无论大小都有锦衣卫伴随左右,数目还不少,今日虽够不上大规模,但也是重要的场面,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徐勉自是不敢怠慢,亲自召集了左、右、前、后五所,又分擎盖、班剑、斧钺、弓矢、驯马等十司外,还另安排了武功高强之辈,充当随从,为了万无一失,徐勉让高航亲自去了一趟杨家府邸,从神机营里借调了十几个火枪操作熟练的高手冒充锦衣卫,人手一把新款火枪十分的抢眼。 皇帝的到来自是大事,场上无论男女老少纷纷跪下高呼万岁,宣宗难得参与这样的场面,眼看着将士个个神情肃然,百姓面带期盼,大感高兴,冲着杨峥道:“杨爱卿时候不早了,咱也不让百姓久等了,开始演习吧?” 杨峥心里嘀咕道:“到底是谁让百姓等啊?” 心里虽嘀咕,面上却是一副恭敬不能再恭敬的神情,应了声道:“微臣领旨?”话音一落,便将身子转了过来,面对着一张张肃然的脸庞,道:“张将军……?” 张翼颔了颔首走上前,冲着五千神机营将士把大手一挥,大声道:“列阵演习?”话音刚落,肃静的队伍之中立即展开了,宣宗,文武百官,在场的百姓出于好奇,莫不是伸长的脖子望去,但见涌动的队伍之中,迅速的排成了四四方方的阵型,为首的十二人先前跨上一步,将抱在怀中的火枪先前伸出,做出了射击的动作,目光看着前方。 宣宗、文武百官、百姓才发现在这些将士的前面,不知什么时候竖起了十几个稻草人,稻草人心口的地方,挂着一个大大的木质圆盘,圆盘的中心用红色的染料狠很点一点,红点的四周则花了一道一道规则的圆圈。 皇帝看着好奇,忍不住探过身子问道:“杨爱卿这是何物,作何用处?” 杨峥道:“回皇上的话这是微臣亲自设计的一种圆环靶,环是用来测定射击选手命中范围的一种方法 靶的中心一点就是十环 向外依次类推 打在第几环的范围内就是多少环,百发百中则是最里面的,一发不中,浪费弹药的则是脱靶了?” “果然是好主意,这样一来,谁的枪法精妙,一目了然了?”皇帝赞了声道。 杨峥道:“可不是么?”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先前走出来的十几个将士已开始装填弹药,与往日的繁琐,手忙脚乱的场景不同,今日的将士都显得从容不迫,他们将事先准备好的弹丸放入火枪内,然后做好准瞄准的准备,听得张翼一声呼喝,观看的百姓、文武官员尚未反应过来,就听得噼里啪啦的声响,一阵浓烟过后,众人再看时,先前的将士已做好了第二波的准备,又是一声令下,弹药经过火枪口重新发射而出,如此来来回回数十次,竟在片刻间完成。 滚滚的浓烟过后,十几个小将从浓烟中走出,纷纷竖起的手中的白色的旗帜,旗帜上面写着从一到十的数字,每一面旗帜的数字,代表着没有个将士射出的把环数目,众人伸长脖子望去,他们惊奇的发现,除了极少人脱靶之外,大多数的将士的准确度几乎都在八到九欢之间,这么高的准确度可是神机营头一遭了。 这样的场面带来众人的无疑是震撼的,往日这样火器演习他们也不是没看过,那时候神机营用的还是大明自制的鸟铳,看着是不错,可从开始射击,到弹药射杀出去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曾经有人还细致的将神机营实用鸟铳的步骤记录了下来,并按照这个步骤做出了精密的计算,认为最为熟练的神机营的将士,从装填弹药,到扣动扳机,打中敌人最省功夫,也要一个时辰的功夫,稍微慢一点的话,两个时辰未必能弄得好,这还不算能不能打中目标,万一打不中,死的就不是敌人,而是自己,给予这个认知,今日许多百姓,包括不少文官百官都认为这场演习不外乎在观看神机营的将士装填弹药的过程,不少言官甚至在心里做好了打算,这次为了打造兵工厂,研制这些新款火器,户部前前后后花了五百万两,若还是老一套,纵然这事儿是有皇帝给顶着,内阁含糊着,他们也要参奏一本,可第一枪响过后,他们便知今日自己的如意算盘算是白打了,不说这火枪的与往日的鸟铳从外观上,从质量上大有不同,就是冲着这款火枪化繁为简,将士们从容不迫的神情,还有如此之高的准确度,他们也不好说什么,他们的性子是有些不讨喜,但这不表示他们不忠君,不爱大明,骨子里他们比谁都希望大明强大,比谁都希望看到大明更好的一面,所以他们才不厌其烦的说些皇帝讨厌的话,抓着文武百官,甚至皇帝的小辫子死死不放,不是不懂得变通,事实上他们比谁都明白这么做的所带来的后果,可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做了,为了什么,无非是为了君臣都走上一条正确的康庄大道,百姓能过上好日子,大明的国力能一日强过一日罢了。 “这五百万花的并不冤?”御史韩遂轻声叹了声道。 “可不是,这新款的火枪经过改良,确实好了不少,王某没去过战场,可也看得出咱大明有了这一笔火器,什么瓦刺,什么鞑靼人也不再是威胁了?”刚刚荣升为七品言官的汪洋轻声感慨了一番。 场上大多数的人在内心深处都是这个心思,甚至不少官儿觉得只是花了五百万两就重新打造出了一个无敌的神机营,这银子花得并不多。 对于众人的这个心思,杨峥早从众人的脸上看出了一二,为了更好的展现火枪的效果,也为大明的兵工厂,火器的研制造势,杨大人还特意来了一场百步穿杨的火枪展示。 所谓的百步穿杨,这不是过杨大人取的一个好听的名头而已,其实质操作与先前的打靶并无多大的不同,不过是把稻草人换上了酒坛子而已,被一个个将士用一根根的树杈高高举起,作为神机营的将士而言,这树杈上吊着的酒汤不是酒坛,而是一个个的瓦刺鞑子,但凡出枪的将士,就必须一枪命中敌人,否则视为不合格。 文武百官没想到还有如此精彩的演习,无论是好奇的,还是出于关心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看了过去。 这样的场面,这样拉风的时候,发号命令这样的好事,杨大人自是当仁不让了,只见他在众人葵葵之下,杨大人一身雪白儒衫,手执纸扇,面上挂着杨氏迷人的微笑,刚一露面,立即引起了阵阵的尖叫,那些难得从绣楼走出来的姑娘们,无论是大家闺秀,还是良家女子,哪一个不是红着小脸大声的叫喊,大胆的恨不得扑过来才好,谁说古代的女子不疯狂,不追星,比起前世的女子差不了多少。 维持现场秩序的锦衣卫顿时变得紧张起来,今日来观赏的人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多得多,一旦骚乱起来,谁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一看这些红着脸,嚷着杨大人姓名的女子靠近,数十个锦衣卫立即怒目而视,握刀刃的右手不时的紧了紧,这些锦衣卫虽也面容清朗之辈,加上那华丽的飞鱼袍,在阳光下也十分的拉风,唯独少了几分让人心动的笑容,不为女子欢喜,所以一看他们冷峻而紧张的模样,倒也没女子敢冲上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347章 行人刁斗风沙暗 这一切杨大人自然是不知了,他挥舞着纸扇,冲着四面拱手行礼,好一会儿才 笑吟吟的喝道:“开始吧?“ 准备就绪的神机营将士立即屏息凝神了,这十几人都是神机营枪法最精妙之人,这样的高难度的训练,自然是有他们亲自来演练,好在他们平日里也练了不少,谈不上百发百中,但十次中八还是能达到,骨子里的那点自信在这一刻也展露无遗了。 脑海里回忆着杨大人所说打靶的三大要素,其一做好三点一线,这一点是为了修正弹丸的轨迹,不至于跑偏,其二,注意风向和风速,这是为了修正风对弹丸射杀的影响。其三,注意阳光,阳光太过强烈则会造成瞄准的点不够准确,有时会有海市蜃楼的感觉,所以在每次射杀之前,先要摆好固定的姿势,然后感受风向阳光的变化,这一点没有一些经验是短短达不到的,好在他们缺的就不是经验,而是先前火器的运用,就在杨大人下达命令的这一会儿,他们便做出了最佳的调整,三点一线的姿势无疑是最完美的,风向也没发生什么改变,已时的阳光可以说是最佳射杀的阳光,一切都完美无缺,他们要做到就是目光死死盯着那一只只的酒坛,早在这之前,杨大人就告诉他们这些挂着的不是酒坛,而是瓦刺的鞑子,不能把他们当酒坛看,得把他们当做鞑子,敌人,对待敌人就不能有半分的仁慈,每一发弹丸射杀,就必须命中敌人!身为神机营的将士,不能命中敌人意味着什么,他们比谁都清楚,所以即便是在这一刻,没人会认为那树杈挂着的是酒坛。 一阵屏息凝神后,十几个将士,稳稳扣动了扳机,一阵刺眼的火星闪过后,十几颗弹丸同时被射出,听得噼噼啪啪一阵急促的响声,跟着便是啪啪啪啪地声音先后响起,宛如百姓放的鞭炮声,宣宗、百姓、文武百官纷纷侧目望去,便见那树杈挂着的十几个酒坛无一例外的被击得粉碎,如此的射杀,众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一阵沉默后,便是雷鸣般的叫好之声。 宣宗也是一脸兴奋的叫道:“好,好,好,朕今日算是见识了什么叫百步穿杨了?好啊,好啊?” 一旁的王振一脸羡慕的看着迎着阳光面带笑容,无比拉风的杨大人,心道:“做官就该做杨大人的,这才是男人该做的事情?” 杨峥也是大为高兴,不等众人的欢呼声落下来,冲着张翼道:“张将军咱们也露一手如何?” 张翼嘿嘿一笑,搓着手道:“不怕大人笑话,卑职早就有这个意思了?” 杨峥哈哈一笑道:“你不怕么?“ 张翼道:“怕,大人难道比鞑子还凶横,不见得吧,卑职连鞑子都不怕,还能怕大人?大人只管射杀便是?” 就在二人对答之时,张翼大步走到了前方,从一个将士的手中,夺过一个酒坛,双手举过头顶,稳稳当当的放在头顶的中央。 众人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少不了惊呼起来,而来围观的将士终究是血性味足一些,个个兴奋的摩拳擦掌,恨不得那个人是自己才好。 杨峥从一个将士手中接过火枪,比起那些长枪,这一把是他特意嘱托孙大人在长枪的基础上加以改良,制作成了方便拿捏的短枪,当然了,这样的枪自然不是一把,今日弄这个演习,也不单单是演习那么简单了,这些火枪虽说经过改良,以及自己提供的二十一世纪先进的理念,才制作出了这样一批价廉物美的好东西,这就是这样几千把火枪,前前后后费了五百万白银,这对大明来说无疑是个沉重的负担,当今的皇帝支持,内阁开明,才有了这次火器的改革,可谁能保证皇帝去世后,内阁三杨离任后,局面还能保持呢,就这些火枪一年多的功夫,前前后后遭受弹劾的奏折加起来差不多有半人多高,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继续弹劾呢,谁又能保证,下一个皇帝,下个内阁不会认为这是祸国殃民之举,当年的西洋之行,明明是有利于大明的壮举,只因为成祖驾崩,壮举就此打住,郑和之后再无郑和,试想,若是后来的皇帝继续沿着郑和的航线继续走下去,日后的大明未必会如此不堪一击,之所以西洋之行在永乐年,一次接着一次,那是因永乐皇帝支持,西洋之行,用郑和的话说,命运掌握在他的手中,所以他可以驾驭着宝船随心所欲的在海上树立大明的权威,利用大明的威慑力,扫除海上一切的威胁,永乐皇帝一死,西洋之行的命运,不再是他这个太监能掌握的,命运这只大手,让文官死死的卡住了西洋之行的咽喉,在他们的眼里,西洋之行是祸国殃民之举,是劳民伤财之举,是皇帝无聊的玩意,算不上什么大事,天朝上国,有的是疆土,海上不要也罢,正因为文官的阻拦,自永乐二十二年,奋斗了大半辈子的郑和,非但不能继续出海,还被世人骂作了祸国殃民的死太监,若非他从天而降,时至今日,西洋之行未必能延续,给予这一方面看,他不能容忍一件足以壮大,延续大明辉煌的壮举在自己死后就如尘埃一样沉寂在浩瀚的历史之中,老天爷既然让自己来到了这个时代,那总得做点什么,自己可以做不出壮举,但延续壮举未必不可以,依他的了解,在未来的一百年里,随着火药的传播,各种火枪的技术将会陆续出现,延续了数千年的刀剑冷兵器,不再是唯一的选择,甚至是落后的榜样,一个强大,繁荣,昌盛的朝廷,就必须拥有世间最先进的火器,最充足的弹药,唯有这样,才能毫无畏惧的接受任何对手的挑战,他自问做不到让大明成为另一个日不落帝国,但自己多了五百年的见识,知识来丰富大明,不至于让大明在未来的几百年里落后于人,这一点他自问还能勉强做到,比起任何的文明,没有比能守住疆土更为重要,而火器便是前提。 在未来的一百年里,欧洲将会出现第一批足以改变人来历史进程的火枪,自这批火枪出现,往日腐朽落后的欧洲很开便散发出骨子里蕴含的强大力量,而火枪是他们走向强大的最主要原因之一,西班牙和佛朗机,以及日后的大英帝都是靠着火枪大炮,以数百人占领一个又一个的国家,打造他们的神话,最后便是靠着一场声势浩大的战事,摧毁了中国的国门,来自二十一世的杨峥,自然不想在不久的将来,这一幕会出现在大明的国土上,改变某种体质,他不是没想过,可自问没这个魄力,也没这个能力,既然做不到这一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去潜移默化,去预防,去规划,去设计,做到在未来的一百年,两百年能一直延续自己打造的基调走下去,他相信只要做好了这一点,大明还是那个大明,辉煌还会延续。 但如何做,他先前一直没有任何的概念,只是看到什么做到什么,所以他推行一国两制目的是牢牢把握安南,调整西洋之行不贸易的基调,改革市舶司,罢黜朝贡,兴盛市舶司,增加商业税,全力打造一个全新的翰林院,让大明的学风不再是延续朱家理学的路子,走向百家争鸣的局面,可以说这些他呕心沥血的去做了,但他不敢保证,这些走在时代的前端的好东西能延续多少年,也许是十年,也许是一百年,两百年,也许是三百年,也许会更长久,但这些终究是不稳定,因为他不能保证,一个朝廷,一个国家会不会被外在的力量摧毁,比如天灾、比如**,比如战争,比起天灾**这种小概率的事情,战争无疑是最直接,最有效的东西,落后的文明摧毁先进的文明,天灾**未必能做到,但战争一定能做得到,这一点历史早有证明,无论是北宋,还是蒙古与南宋,宋代无疑是走在历史的最前端,哪里有最灿烂的诗词,有最高明的科技,最先进的体质,最文明的涵养,最了不起的 文臣武将,可所有的了不起,不如蒙古的铁骑,战事的号角声响起后,随着赵宋王朝最后的帝王走向海洋,一切尘埃落地,宋代的辉煌不再延续。之所以会有这种结果,说到底是赵宋王朝延续创造了种种辉煌,却没有任何的能力去保护自己亲手打造的辉煌,最后只能看着自己一手打造的好东西,最后被蒙古的铁骑,一一摧毁。便是看明白了这一点,他才全力打造了兵工场,目的并不高明,那就是任何的辉煌,终究是有人去守护,没有守护的辉煌,再辉煌也不过是昙花一显,留给世人无限的怀念罢了,他要的大明不是这样的大明,而是一个能继承发扬辉煌,又能守住辉煌的王朝,靠什么守,这是个问题,随着历史推进传统冷兵器向热兵器过度,这是历史的必然。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348章 常思有日思无日 一个强大辉煌的王朝,单靠传统冷兵器就想维持自己的东西,或多或少有些痴人说梦,在热兵器的时代来领,再多,再好的冷兵器也会在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所以打造先进的热兵器,毫无疑问是守护先进文敏最佳的选择,这个想法在某个春风醉人的夜晚,毫无征兆的混入了他的脑海里,与往日乱七八糟的东西混入时头疼的状况相反,当这个想法冷不丁的冒出来的时候,杨大人是欢喜不易,他甚至怀疑这是老天爷给的最好的暗示。%d7%cf%d3%c4%b8%f3 杨峥不是个拖拉的人,在将这个想法反复推敲后,越发觉得这是一条可行的道路,为此他开始着手研究大明的军备,研究之余,他发现大明的火器其实是一直在研究的,甚至在百余年来一直走在世界的前段,除了继承传统的兵器品种外,明代的火器发展到鼎盛时期。其火器的管形火器品种颇多,形式复杂。当时的喷射火器(古代火药火箭)制造已经相当精良,样式繁多,据火龙神器阵法、武备志等史书记载,此间多使用的火箭种类有单发火箭、多发齐射火药箭、多火药筒并联火箭、有翼火箭、多级火箭等,火箭的品种达几十种之多。由于火器的蓬勃发展,明代军队普遍装备了火器,战争的主要武器转向了使用火器。燕王朱棣与建文帝争夺帝位时,就曾使用火箭作战。永乐年间,明王朝还专门组建了”神机营”,这种独立炮兵建制在当时中国乃至世界各国都首屈一指的,加上明朝初年,朱元璋、朱棣两代帝王的大力支持,辅佐,为明代的兵器、火药发展提供了物质技术基础。加之明一代,北方长期受到游牧民族的骚扰,东南沿海经常受到倭寇的侵扰,因此为了巩固边防,抗击外族的进犯,明代十分重视国家武备,对火药、火器尤为重视,视火器为御敌的“长技”。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明代的军队对火器十分重视。由于在各次战争中大量使用火器,使军队火器的编制装备达到了冷兵器时代的顶峰。但让人他很不理解的时,明明拥有当时最先进的火器,甚至将士都是一流的人选,上了战场却极少能获得胜利的场面,唯一能拿得出手的,除了沐王府在云南的哪一战之外,剩下的就是成祖爷率领神机营与鞑子的两战了,到了明末,这种现象就更多了,先不说对付北方的后金,就是国内的流寇,取胜的机会也是少得可怜,究其原因,这其中固然有卫所制度的**,国家财政崩溃等宏观问题,但是军队的战术思想严重僵化却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在明初朱棣提出了“神机铳居前,马队居后”的火器作战原则后,成为明军一条亘古不变的金科玉律。由于当时火器技术的落后,在火铳发射后有一个延时的再填装时间,蒙古,后金军队往往利用这一时间采用轻骑冲击的战术,明军往往大败。领素质的低下阻碍了火器威力的发挥。随着火器威力的增大,战斗队行疏散,战地范围扩大,战斗指挥方式相应地起了根本的变化。冷兵器战斗要求于战斗指挥员的是亲自领导所属军队向敌人冲杀,而一次战斗的胜败,也往往直接决定于这种兵对兵、将对将的搏斗。但是自从火器大量应用于战斗,其杀伤力十百倍与往昔,而日益增多的不同火器,其性能和用途又各有不同,如何组织运用这些威力去争取胜利,就成为指挥员的重要职责。因此,指挥员已经不是亲自杀敌,而是要冷静的判断情况,不断地适应情况变化,正确定下决心,及时组织自己的力量,投入有利方向去夺取胜利。也就是说,谁能有效组织火器的运用,谁就能取得胜利。但明朝将领除了戚继光,俞大猷,孙承宗,袁崇焕等极个别将领外,大多不能认识到这一点,其次,最主要,也是最大的根本原因在于火器的质量上,大明的火器的研发在明末多数是换汤不换药,多数的火器已陈旧,永乐的时,国力强大,朝廷还能给些银子研发,到了后期,国力衰退,加上大明的户部始终没什么银子,火器基本上处于一种停滞不前的地步,偶有惊喜之处,也是昙花一现,久而久之,大明火器毫无先进可言,慢慢也就落后了,落后就要挨打,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 反过来看西方,从火药传入西方后,西方的火器就迎来了最灿烂的春天,通过无数先哲的研发,十五世纪后,西方的进入了加速发展的青年期。火枪点火装置的不断革新是这一时期最引人瞩目的进展。 先是西班牙人发明火绳枪, 这种枪可以事先点燃火绳, 通过蛇形杆装置将火绳压入火药池并点燃火药, 比早期的火门枪方便得多;此后不久, 德国纽伦堡的丁基伏斯发明了最早的转轮式燧发枪,开火后扳机释放转轮, 转轮逆着燧石旋转并激出火花, 点燃火药, 比火绳枪更方便。除点火装置的变革外, 欧洲火枪技术创新还包括枪托的改进、细长枪管的设计和粒状火药的发明等。火炮技术在十五世纪后,继续取得了长足进展,1512年,德意志的卡尔五世及其军事技术家率先就炮管长度与口径的比例进行实验, 得出比值为17时最为合适的结论, 并依此比例铸造了12 门火炮。设计的定量化为标准化铺平了道路。 仅仅七年后, 卡尔五世将常用的火炮调整为八种规格, 欧洲各国相继仿效, 法国减少为六 种, 西班牙十二种, 英国十六种。此外, 炮耳的发明、准星照门在火炮上的使用、铳规的发明、巨炮的出现也是这一时期西方火炮俨然有超过大明的势头。 等十六世纪刚开了头,欧洲顺利开创了大海航时代,经过一个世纪的漫长研究,欧洲的火器可谓是处于领先的地步,借助蓬勃发展的火器和舰船技术, 对包括中国在内的沿海各国进行了频繁的侵扰。 正德十二年葡萄牙舰船锚泊广州, 中国首次见到来自葡萄牙的舰炮。郑若曾在筹海图编中记载道: 其铳以铁为之, 长五六尺, 巨复长颈, 腹有长孔, 以小铳五个, 轮流贮药, 安入腹中放之, 铳外又以木包铁箍, 以防决裂。如果说这次交流体现的主要还是中国对异域技术的一种带有好奇意味的窥探, 那么, 再次交流则已经是在战场上的对抗了。嘉靖元年, 葡萄牙悍然出击广东西草湾, 最终失败而归, 中国缴获舰炮二十余门。自这场战争中, 一些明朝官员认识到葡炮的优势, 建议进行仿制, 为嘉靖皇帝批准。嘉靖三年, 中国仿制成首批佛朗机, 并在此基础上进行创新:中国之人更运巧思而变化之。扩而大之为发犷, 发犷者乃大佛郎机也, 约而精之为铅锡铳, 铅锡铳者乃小佛郎机也。嘉靖二十七年, 中国在破双屿之战中又缴获了日本和葡萄牙人使用的火绳枪, 明朝军事当局立即派工匠向番酋善铳者学习, 习后 因得其传而造作, 制品比番制尤为精绝。 然而, 这些创新只是对偶然传到中国的少量火器的小修小补, 缺乏强有力的发展后劲, 很快在和西方的军事较量中败下阵来。1604年, 明军与荷兰舰队遭遇, 双方发生激战, 明军以旧有火器与荷兰炮舰交火,损失严重。徐guang启、李之藻等人因此力倡引进西洋火炮。因此, 自天启元年起, 中国开始了引进西方火器的又一次浪潮,在短短的一年时间里,大明先后购入三十门西洋大炮( 又称为红夷炮、红衣炮) , 这批火炮结构合理, 炮身各部都以口径的尺寸为基数按一定比例设计,和佛朗机相比, 西洋大炮的设计和制造已融入一定的数理知识。在此思想指导下, 明清之际火炮各部件的尺寸也开始按比例设计, 如徐guang启在辽左阽危已甚疏中, 指出造台制铳, 多有巧法, 毫厘有差, 关系甚大。然而这次的东风来得太晚,以至于难以挽回朝局,风雨飘摇的大明,最终走向国破家亡的下场,成为了后人永久的遗憾。 通过研究,杨峥发现,在大明的前期,因朱元璋、朱棣对火器的支持,使得大明的火器,在这一段时间里有了十足的进步,火器的研究开发上,也是领先与世人,战场上取胜的关键战役,多半也是在这两人的手中的,从永乐后期,火器的研究上就明显不如前了,虽有嘉靖、隆庆时短暂的春天,可终究是时日太短,加上多半是在少量火器的小修小补, 缺乏强有力的发展后劲, 等这股春风一过,就如同郑和下西洋再无郑和了。 第2349章 莫待无时思有时 杨峥从中看出,火器的研究过多的依赖朝廷的支持,这个不难理解,火器的研究差不多与郑和下西洋,没有足够的财力物力难以为继,朱元璋、朱棣各自开创了自己的盛世,大明国力强大,户部虽不充盈,但勉强能维持,可从土木堡一战后,大明的户部就好比是裹着小脚的小媳妇,天天为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算计,辛辛苦苦了一年,始终改不了吃不饱穿不暖的命运,没了银两的支持,火器的研究自然难以为继了,没了高明的火器,无论鞑子,还是倭寇,想要取胜,无疑是增加了困难,针对这一点,杨峥做了一年的思索准备,才别出心裁的借用皇帝的手打造了兵工厂,其目的就是打造兵工才财务上的独立,好为大明日后的火器研发做出充足的准备,也就是说火器的研究的财务上,不依赖任何人,当然了,要做到这一点首先要让大明的皇帝、文武官员看到不一样的火器,得让他们看到,这么做的确有这么做的必要,非但不能反对,还必须全力的支持,这无疑是一道困难重重的难题,但他还是决定这么做。 想要取得财务上的独立,前提是保持财务上有足够的银两,火器对于百姓而言,不是生活的必需品,再先进也比不上柴米油盐来得实惠,可国与国家就不同了,随着大明开创东方的海航时代,西洋诸国的往来,海上倭寇重新泛滥,拥有先进的武器,毫无疑问是比柴米油盐酱醋茶更实际,更重要,所以今日的演习,他别开生面的邀请了不少西洋诸国的大商人,政客、以及来观赏大明的王侯公孙,他就是要让他们看一看大明最先进的火器,不管能对付鞑子,也能对付海盗,对付倭寇,甚至守住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只要你给得起银子,这一点他有足够的自信。 其二,兵工场在研究用于战场的火器之外,也额外的打造了一批用于观赏,用于收藏,甚至用于体现身份象征的火枪,要问如今的大明最富有的是谁,不是皇上,不是户部,更不是百姓,而是西洋的商人,政客,大明的王侯公孙、豪门巨贾,火器一旦成了他们手中的宠儿,再高的研究费用也不再是神话。当然了,想要让他们对这个感兴趣,就得先展示,让他们看到拥有的价值才行。给予这一点,他才苦口婆心的说服了孙大人,要说这孙大人的聪明才智却是让他感到惊讶,许多的火器的理念,他不过是遵行记忆的深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本没指望对方能理解,但他还是小看了对方的智慧,在火器上摸爬打滚的几十年的孙大人,对火器的理解已深入骨髓,缺的不是理解火器理念的智慧,而是缺少理念而已,一旦先进的理念被人提出,经过他的手必能打造出完美的火器来,杨峥手中的这一把,就是杨峥仿照十五世纪欧洲火绳枪的加强版, 这种火枪除了枪身比较短之外最大的好处,在于弹药装填上十分简单,按照欧洲的理念,这种火枪在使用时,需要随身携带两个小盒子,其中梯形铁边的小壶是装引药用的;右边的皮盒是装弹丸的;白色小瓶是装发射药用的,每瓶装一发的药量,这样可以避免士兵在战场上因紧张,而装多或装少发射药。使用时,先清理引火孔和引药锅。火药残渣阻塞引火孔,这是火枪常出现的毛病。做好这一步后,便可将引药倒入引药锅,并合上引药锅盖。拧开装发射药的小瓶,将发射药从枪口倒入,再将预先含在嘴中的弹丸从枪口装入;然后从枪管下抽出通条,捣实弹丸和发射药,当这一切准备就绪后,便可点燃火绳,由于火绳燃烧速度较快,加上点燃后容易暴露,所以,不到射击前一般不点燃火绳,好在火绳一般都设置比较长,加上引药锅盖是关上的,所以不用担心火绳的火星引燃引药造成走火。 做好了这些,使用人就可以扣动扳机,因火绳落下的同时,引药锅盖打开。引药点燃发射药,弹丸发射~为了避免火药灼伤眼睛以及火光耀眼,在射击最后关头,枪手的双眼多半是眯着一只眼睛,这种装填法子还是有些繁琐,其主要的原因在于装填的时间太久,而且容易出错,经过杨大人善意的提醒,孙大人不断的尝试,摸索,在这问题上终于取得了巨大的突破,那就是利用纸筒弹药了,这个发明无疑是大大简化了装填弹药的步骤,经过改良的火绳手枪,只需用把定量的火药和铅弹装在纸筒中,使用时用牙咬开直接倒进枪管里, 就完成了装填的过程了,接下来就是扣动扳机了,这种火枪自诞生以来,就一直被王侯公孙,富贵人家所希望,加之实用方便,许多女人家也能使用,被西洋诸国的商人称作为本年度最好最实用的发明。 此时,万人瞩目,杨大人从容不迫的将手中的弹丸装入枪管之中,然后优雅的划上一个弧度,左手插着腰肢,眯着双眼,看着前方张翼头顶上的酒坛,听得噗嗤一声,火花一闪,一阵刺鼻的火药味随风飘出,众人尚未来得及反应,就听得啪地一声,稳稳蒂树在张翼头顶上的酒坛被击得粉碎,正宗的绍兴女儿红飘了一地。 “好,好,好啊!”宣宗看着杨峥那让人羡慕的姿势,还有那把精致的火枪,兴奋的大叫不已。 兴奋的不管是宣宗,还有那些王侯公孙,这样的火枪不但好看,而且那姿势是那样的迷人,若是腰间有这样的一把火枪,走出去足够让人羡慕,身为王侯公孙他们缺少的不是银子,而是彰显身份地位的机会,拥有这样的一把火枪,无疑是给了他们这个彰显处处高人一等的机会,所以场上不少王侯公孙思索着待会如何也得买上一把,再贵也要买。 而那些西洋诸国的商人同样一脸的兴奋,他们往来西洋大明,往往带着货物,一路上少不了被贼人惦记,为此他们不得不一路上寻求镖局之类的镖师给予保护,其间花费的银两可不少,大的买卖还好说,看小买卖光是这一笔镖师费用就足够让他们吃不起了,不少小商人为此,不惜联合起来,雇请镖师,好达到减少费用的目的,可这样的事是可遇不可求,大多数的小商人还是独自上路,承担价格不菲的镖师费用,若是有了这样的火枪,在贼寇不多的情况下,足以自保,这样每年便可减少不少的费用,所以不少的西洋商贾心里也开始盘算开了,待会如何购买一把了。 除了西洋的商人,大明的王侯公孙外,诸如做猎虎买卖的也有这个打算,还有不少西洋的王室子孙也有这个打算,任何的刀枪棍棒没有比这个更安全,更实在。 杨峥虽不知众人的心思,可他相信好东西不愁卖不出去,所以并不担心个兵工厂日后的研究费用没了着落,再怎么说,科技才是天下最贵的东西。 宣宗似十分喜欢这把火枪,在杨峥展现了一把后,终于按耐不住从龙椅上走了下来,拉着杨峥的手道:“你可要给朕打造一把?否则朕可饶不了你?” 杨峥嘿嘿一笑道:“这第一把短火枪,微臣本身就是给皇上打造的,我这是替皇上试一试好坏而已?” “算你有良心?”宣宗赞了声,伸手便把杨峥手中的火枪夺了过去,丝毫不顾及皇家的脸面。 杨峥看着好笑,心道:“怪不得有人说这天下皇帝才是第一强盗,这话儿果然不假?” 宣宗对这把火枪越看越满意,爱不释手的摸索着光滑的枪背,扭头冲着杨峥问道:“朕可以试一下么?” 杨峥正要答应,却听得一旁的金英道:“皇上万万不可,奴婢听说这火枪是极其危险的东西,稍有不甚,非凡不能伤敌人,反而把自己给伤着了,陛下万金之躯,岂可一声返险呢?” 杨峥也有心想劝说两句,却听得宣宗道:“危险,我洪武爷扫平鞑子,多次参与战斗,成祖爷更是以帝王之尊,亲自领兵大漠,难道这些不危险么,朕不过是试一试这把火枪而已,能有什么危险,当朕是纸糊的么?” 金英还想劝说,却听得宣宗摆了摆手道:“行了,此事不必多说,朕知道深浅?” 金英看了看杨峥,想让杨峥说点什么,却不想杨大人根本没这个打算,一副不认识对方的样子,弄得金英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杨爱卿,这火枪可有什么步骤?给朕说说?”宣宗把玩着手中的火枪,提醒道。 杨峥嘿嘿一笑,大声道:“陛下是想来个潇洒点的,还是来个风liu的点,还是平民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350章 立身成败在于所染 宣宗听得好奇,道:“怎么这玩火枪还有这么多的种类?” 杨峥嘿嘿笑道:“这自然?” 宣宗道:“何为潇洒的,何为风流的,何为平民的,给朕说说看?” 杨峥道:“潇洒的,自是按照火枪射杀的步骤一步一步的来,把每一个步骤做到完美无缺,这就是潇洒了,至于风流么,毫无疑问火枪射杀的时候,保持风度翩翩的姿态,至于平民式那就更简单,怎么欢喜,怎么来?” 宣宗哦了声,问道:“那你看朕适合什么姿态?” 杨峥嘿嘿笑道:“皇上天下之主,潇洒也好,风流也罢,只要皇上欢喜都可以试一试?” 宣宗道:“言之有理!”顿了顿道:“朕为万民表率,太过风流,难免遭人非议,还是来个潇洒的,中规中矩也不错?” 杨峥道:“既如此,那陛下便听我口令便可?” 宣宗点了点头道:“就这么办?” 杨峥道:“第一步装填弹药?”不得不说,宣宗的记忆力极好,杨峥先前的步骤,竟被他记得一丝不差,杨大人没喊出一步,对方已先一步做好,轮到最后的时候,杨大人清了清嗓音,道:“关上药锅盖,预备!” 宣宗心领神会,单手叉腰,眯着双眼,稳稳的将手中的火枪放了出去,对准前方的酒坛,听得“噗嗤”一声响,弹丸被稳稳的射了出去,准确无误的击在酒坛声,听得“砰”的一声,酒坛被击得粉碎,四周围观的百姓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大声叫好不止。ziyouge 宣宗一张脸兴奋的通红,道:“果然是好枪?” 杨峥嘿嘿一笑道:“皇上可知为了制造这把枪花了多少银子?” 宣宗道:“多少?” 杨峥伸出了五根手指,道:“五百两?” 宣宗虽说早有准备,但没料到这一把火枪的价钱竟这么高,微微楞了一下,喃喃道:“这么高,将士如何用得起?” 杨峥哈哈笑了笑,忽的压低声音道:“不怕皇上笑话,这些火器微臣本就没打算给将士用?” 宣宗吃了一惊,道:“这是为何,朕观这火器射程远,装填弹药简化,且用起来也方便,正是用于战场的最佳选择,为何不用?” 杨峥道:“皇上这话说的是不错,可这不是价钱太高么,一把五百两,若是人人都用这个上战场,嘿嘿,我大明户部的那点银子,只怕不够用的,微臣虽想为陛下打好这一仗,可也不能仗还没打就把大明的户部洗劫一空,再说了,这么大的数目,户部也未必肯给,言官未必肯放过我,到时候微臣鞑子还没消灭,头顶上倒是多了一道祸国殃民的罪名,这罪名太大,微臣脑袋小,可顶不住,所以这火枪微臣是万万不敢用的?” 宣宗看了看手中的火枪,一脸惋惜的道:“可惜了?” 杨峥嘿嘿一笑,声音继续走低:“好的东西,未必要用于战场,咱们神机营的将士的火器比起这火枪只好不差,再说了咱们面对的是北方的鞑子,这火枪方便是方便,可杀伤力却不够了,再说了也难以形成有利的阵型,所以战场不用这款火器是最明智的?” 这下宣宗越发好奇,看着杨峥道:“爱卿这话儿,朕就听不明白了,这火器既不能用于战场,爱卿为何花费银子,功夫去打造?” “微臣自有妙用?”杨峥淡淡的一笑,忽的将脸转过来看着场上的五千将士,此时阳光普照,保持队伍的神机营个个精神抖擞,那鲜亮的铠甲,最新的火器,配上四周叫嚷的百姓,怎么看都是一支强悍的队伍。杨峥问道:“敢问陛下,今日的神机营较永乐时如何?” 宣宗看了看,道:“无论是装备,还是铠甲,还是将士的精神面貌,都比永乐时强?” 杨峥道:“陛下以为他们对付鞑子如何?” 宣宗目光一闪,道:“问题不大?” 杨峥颔了颔首道:“陛下说的不错,在这之前,微臣一直在想,我大明从洪武,永乐一直能把鞑子压制得死死的,以至于昔日的宿敌,多年都不敢进我大明一步,可这才几十年,鞑子非但敢遥望我大明,野心大的甚至敢剑指中原,非但如此,这些年前前后后犯我大明边界者不计其数,皇上可知这是为何?” 宣宗道:“朕之国力不如洪武永乐?” 杨峥摇了摇头道:“皇上说错了,说国力永乐或许是最强,但要说今时今日的大明朝不如永乐,那就是太过自谦了,陛下登基八年,励精图治,算是开创我大明宣德盛世,较之永乐自有过人的地方,但即便是国力如此强大,鞑子仍敢屡屡犯我边疆,原因何在?” 宣宗有些茫然看了杨峥,道:“是将士戍边不得力?” 杨峥哈哈一笑道:“这原因固然有,但绝不是根本原因,不怕陛下笑话,早些年 我听军中的将士说,早前我军将士,因不知较量异用之术”,见蒙古骑兵使用弓箭,明朝守备军也用弓箭。但蒙古骑兵自幼学习骑射,弓长矢重,明军岂是对手?后来永乐爷独创神机营,改善武器装备,用优于敌人的火器对付敌人弓箭,神机营在短短几年的功夫,从上到下,大量配备鸟铳等火器,这才一次又一次的挫败了鞑子的进攻,论打仗,鞑子生来就是战士,他们的是大漠的狼,是咬人的狼,咱们是什么,咱们迟草的绵羊,绵羊要正面与狼较量力量,焉有不输的道理,唯有另取他法遏制大漠的苍狼,才能取胜。 永乐爷便是明白了这个道理,才独树一帜开创神机营,以火器遏制了鞑子数十年,只可惜,这股风气没能长久的延续下去,自永乐驾崩后,神机营虽在,火器仍在研究,可因缺少银子,缺少管理,碰上了不懂火器的门外汉,他们以次充好,以假当真,制作出来的火器枪管制造的合格率低,发射时经常炸膛,明军批量订造的火绳枪有时甚至多数不堪使用,以至于许多的将士都不爱实用,这样的局面是什么,是让本可以借助外力挫败苍狼的局面,转换成绵羊亲自去与苍狼比拼力气,不败才怪呢?“ 宣宗皱了皱眉,这一番话虽有些不好听,可细细品味一番,也不是没有道理,自他登基后,虽说天下太平,可鞑子的问题却较洪武、永乐时严峻的多了,无论是规模上,力量上,甚至野心上都足以威胁到大明的安全,而这一点在洪武、永乐时根本不存在,往日他简单的以为,这是大明国力不如洪武、永乐,将士不如洪武、永乐卖力才导致这样的局面,事实上如杨峥所说,大明在励精图治的九年的光阴里,已经走到了大明最强的时候,不说江南的日益的繁华,安南的稳定,西洋之行所带来的巨大贸易,国库充盈,大明名将辈出,无论从那个方面看,大明此时的国力都要强过洪武、永乐,可如此强大的国力,愣是应对不了北方的鞑子,这让他这个皇帝百思不得其解,此时杨峥的一番话,无疑是给了他们一个强有力的答案,若说洪武对付鞑子靠的是徐达、常遇春、李文忠天才型的将才,那么永乐后,名将死的死,病的病,迫使皇爷爷不得不亲自领兵深入蒙古大漠,皇爷爷固然能打仗,可论军事水准,未必比得上当世的名将,可他五次出兵蒙古,愣是将昔日纵横天下的蒙古鞑子,打得支离破碎,望风而逃,终永乐一朝不敢有丝毫的野心,究其应由,不是名将辈出,不是鞑子太弱小,而是大明拥有了最先进的火器,狠很的克制了鞑子的骑射,才让他们一次又一次的进攻,一次又一次的侵犯以失败而告终,多年后仍不敢再来。 如今的局面,名将健在,国力日益强大,反而是鞑子来往大明最多的时候,听起来似是一个讽刺,可事实如杨峥所说,火器没有及时更换,技术没有保障,将士们不得不重新拿起弓箭与鞑子对抗,从而导致了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胜利的甜头让鞑子的野心越来越大,往日的小打小闹,随之演变为大规模的扣边,以致于瓦刺可以明目张胆的夜袭鞑靼其根本的原因,在于我们大明火器没有得到火器的运用!“杨峥盯着宣宗一字一字的道。 宣宗身子一震,许久才道:“说得好?自火器大量应用于战斗,其杀伤力十百倍与往昔,而日益增多的不同火器,其性能和用途又各有不同,如何组织运用这些威力去争取胜利,就成为将帅的重要职责。身为将帅已经不是亲自杀敌,而是要冷静的判断情况,不断地适应情况变化,正确定下决心,及时组织自己的力量,投入有利方向去夺取胜利,一场战事,谁能有效组织火器的运用,谁就能取得胜利,皇爷爷便是认知了这一点,才创出了神机营的先例,取得了一次又一次的胜利,朕虽自问治国尚不输给皇祖,可说到眼光,终究是差了一大截?” 第2351章 十万貔貅十万心 杨峥嘿嘿一笑道:“不差,不差,刚刚好?” 宣宗淡淡一笑,将火枪丢给了杨峥,道:“你又想说什么?” 杨峥将接过的火枪重新调转了枪头,仍旧递给了宣宗,道:“这火枪是微臣让孙大人特意给陛下打造的,你还是收起来为好?” 这样的一把新款火枪,谁都喜欢,皇帝也不例外,宣宗也没客气,顺手便接了过来,在手里把玩了一番后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又要朕答应你什么?” 杨峥笑道:“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陛下也?” 宣宗没好气的道:“少来这些奉承话,有什么话快说,朕可不是来听你说奉承话的?” 杨峥嗯了声,稍作酝酿了片刻,道:“微臣是想对陛下说,火器是咱大明御敌的“长技”,断不可荒废,但这事儿偏偏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每一把火器的研究,除了需要大量的能工巧匠之外,最需要的是银子,没有银子,再好的火器上了战场也不过是糊弄人的,起不了御敌的作用,可我大明的户部摆明了支撑不起火器的研制,勉强支持了,也不过是蜻蜓点水,不痛不痒,难以达到研究火器的真正作用,所以微臣想让兵工厂独立于兵部之外?” 宣宗一愣,呢喃了声:“独立于兵部之外?” 杨峥道:“不错,独立于兵部之外?兵工厂担负研制大明火器的重任,一直依附于兵部,准确的说是依附与户部,正因为如此,碰上了朝廷重视火器,他们或许能得到一笔研制火器的银子,能咬牙给大明打造出一些好的火器,这一点永乐一朝就是证明,永乐爷应付北方的鞑子,南方的安南,还有海上,自他登基后,兵工厂的火器研究也是最好的,先后为我大明打造了最先进的武器,永乐爷更是让这些先进的武器,先后投入了战场上,短短几年的功夫,我大明的军队火器的编制装备达到了数万人,从而保证一次又一次胜利,陛下都知道论打仗,鞑子并不怕我们,可大明建国七十载,他们一次又一次的败北,原因何在,无非是怕我们的火器。 没有好的火器,咱们就没有取胜的砝码,就没有守土安民的利器,而兵工厂恰恰是为我们打造砝码利器的所在,让他们独立,不再因官场的规矩而分神,不再因为没银子而不得不将一次又一次的研制任务搁浅,一心一意的为大明研制最新的火器,让火器来替陛下,替大明保土安民。 宣宗嗯了声,沉吟了片刻,道:“话虽如此,没有朝廷的支持,银子如何来,没银子那什么研制?” 杨峥嘿嘿一笑道:“银子么,陛下手中就是了?” 宣宗愕了一下,盯着杨峥问:“此话怎讲?” 杨峥道:“这把火枪若咱们卖一千两,陛下觉得会有人买么?” “一千两?你想得倒好,这么高的价钱有人来买才怪呢?”宣宗打趣的道。 杨峥嘿嘿干笑了两声,道:“那也未必,你看看这些西洋的商人,还有咱们大明的王侯公孙,对了还有这些商帮,那个眼里不是闪的不是贪婪,一千两白银,对百姓来说是高价,可对于他们来说,一千两是低的不能再低的价钱了,他们不买才怪呢?” 宣宗顺着杨峥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那些西洋的商贾、大明的商帮、王侯公孙一个个眼里闪耀着贪婪的光芒,那吞吐沫的神情恨不得夺了他手中的火枪才好,一千两,就算是一万两,他相信这些人而会抢着买了?” “你准备卖火枪?”宣宗算是回过味来了。 杨峥点了点头道:“不错,兵工厂每年能维持的研制火器的费用,基本上在一百万到两百万之间,这些银子靠户部是支撑不起的,一旦脱离了兵部,也就没有伸手向户部要银子的理由,可如何保持这高额的研制费用,一直是微臣解决不了的问题,直到前几日有个西洋商人寻到我要想给我购买几把火枪,好自己保证自己商品的安全,不用花费昂贵的费用去请镖师,微臣才眼前一亮,有了计较了,兵工厂每年为了研制新的火器,少不了要多购些材料,可有些用不完,浪费了又可惜,不如拿来打造这些小型的火器,这些火器本身小,在战场上施展不开,可对于商队、王侯公孙,大明的商帮却是最 合适不过了,一来可以彰显他们的身份,二来带给他们商品安全,任谁看了都想买上一把, 价钱的高低,对于他们来说并不算太大的问题,商人靠买卖可以赚回来,王侯公孙靠殷实的家底,可以攒出来,商帮就更厉害,他们家大业大,随便哪里省两下,这笔银子也就出来了,有这么好的东西,他们没道理不买,微臣打算每年让兵工厂用些不用,甚至用不上的材料,制作出好用、耐看、简单的火枪来,数量不在多,每年一千把,每一把一千到两千两不等,这样一来,每年维持研制新款火器的费用就足够了……?” 宣宗眯着双眼思索了一会儿,颔了颔首道:“法子是不错,可朕还有一个顾虑?” 杨峥道:“陛下请说?” 宣宗道:“兵工厂以研制火器为主,一旦独立朝廷之外,研制的火器必是最先进的,这样一个足够威胁任何人的衙门超然存在,若是忠于朕还好说,若是别有用心,被不法之徒控制了,朕这江山,只怕也不保了?” 杨峥嘿嘿一笑,道:“这个是这样的,不过皇上请放心,这一点微臣早就考虑了,说是独立,不过是独立于官场、户部之外,并非绝然朝廷,兵工厂可以谁的号令都不听,但绝不会不听陛下的号令,因为微臣在打造的兵工厂,本身就是为陛下一人打造的?” 宣宗双眼一亮,道:“你是说?这兵工厂?” 杨峥颔了颔首道:“兵工厂一旦独立于官场、户部,而超然存在,因先进的火器,足以取代任何人,与其被其他管制,不如将这个权利交给陛下不是更好?” 宣宗笑了,赞赏的看了一眼杨峥,道:“这主意果然不错,除了朕以外,任何人都不可染指兵工厂,自然也就对朕的江山构不成任何的威胁了?” 杨峥道:“可不是!” 宣宗沉吟了一会儿,道:“既然是为了朕的江山,为了替朕保土安民,这事儿朕就答应你?” 杨峥忙道:“微臣谢陛下成全?” 宣宗摆了摆手道:“行了,少来这一套,这事儿你早就有了主意,趁着朕今日高兴才拿了出来,你这是算准了朕会答应?” 杨峥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神情,道:“话虽不错,可这不是看着皇上仁慈,圣明么,若是昏君微臣就算是早就从有此打算未必会答应,这世上能当皇帝的不少,可能做明君的可就不多了?皇上恰好就是其中的一位,所以微臣才敢这么做了?” 几句马屁说得宣宗心花怒放,笑着道:“行了,这些奉承的话儿以后再说,接下来该干什么也都亮出来吧?兵工厂想要独立,光朕答应可不成,这满朝文武百官若是死活不同意,朕也不能不顾他的反对,一意孤行不是,所以你得为兵工厂拿出让他们不得不同意的理由来?兵工厂干的火器研制,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有说服力了?” “嘿嘿,皇上请放心,微臣早有准备,皇上只管等着看就好了?”杨峥嘿嘿一笑,拱了拱手。 宣宗收了火器,在众人的呼喊声中,重新坐到了龙椅上。 杨峥迈着方步,志得意满的走到了张翼等人面前,冲着张翼问:“都准备好了么?” 张翼道:“都准备好了?” 杨峥恩了声,道:“那开始吧?” 张翼点了点头,转身冲着整装待戈五千神机营将士喝道:“准备!” 虽说这五千将士拿到新款火枪不过十几日的功夫,但稍作训练便让他们有足够的自信,这比蒙古的哲别容易多了,一个好的弓箭手,除了需要力量之外,还需要长年累月的残酷训练,才能做到百步穿杨,这样的人才数万甚至几十万也出不了一个,而火枪就不同了,它经过特殊训练,只需将士掌握精确射击便可达到百步穿杨的效果,与神射手的单兵作战,火器能让大部分将士都能掌握这一点,在战场上意义无疑是更大。 张翼道:“人都说鞑子善射,这话儿不假,他们从小在马背上长大,弓箭是他们保命的武器,射杀技术高超,这个不能否认,但这局面从今日起就要改变了,你们手中的火器也是你们今后难以保命的武器,唯有每一发子弹都射杀出敌人,你们才能从战场上活下来,都听明白了么?” “听明白了!”众将士大声道。 张翼大声道:“很好,那现在就开始准备?”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352章 青山只会明今古 众将士立即开始装填火药,望着一个个动作纯熟的将士,场上的看客开始骚动了起来,虽说他们不懂得战事,也未必懂得火器,但他们知道大明的将士论单兵作战不是鞑子的对手,并非是鞑子从明,而是鞑子弓箭射得好,因力道的原因,许多的弯弓,大明的将士是拉不开的,这也注定了在许多的战役之中,大明的将士是吃亏的,可如今却不同了,这些火枪好比是蒙古将士手中的弯弓,如果人人都熟悉,人人都达到了蒙古射手的水准,那这场战事还有多少的不可能呢? 所以无论是场上的百姓,还是文武百官对接下来的演练充满了期待。 杨峥一副富家翁的模样, 目光一一从众人的脸上扫过,所以能看到各种各样的神情,西洋的商贾,王侯公孙是惊讶后的思索,大明的王侯则是欢喜,磨拳擦掌透着几分惊喜,仿佛看到了一件有意思,好玩的神情一般,而文武百官终究是官场上的人,无论是对此事多么的反对,此时此刻多半是颔首,点头,目中流露出几分是该如此的模样,而百姓则是洋溢着自豪的神情。杨峥自言自语的声:“还是百姓最实在啊,朝廷强大了,比什么都强?” 眼看着将士们弹药装填完毕,张翼大声道:“变阵?” 人群立即引起一阵骚动,只见被张翼精挑细选的五千将士听得号令,怀中抱着火枪立即以前三排,后三排的局面排了开来。 很快,人群里有人呼喊起来:“快看,这是沐家三段击?” 话音刚落,却听得有人摇头道:“不对,不读,沐家的三段击我见过,具体是由三人为一个小组,先由最前面的火枪手射击,然后退至队伍后方专心装填弹药,由第二名士兵上前开火。三人交替装弹、开火,使原本射击一次需要半个时辰射杀速度提高三倍,因此才能对付敌人的大象,可你看这个阵型,根本就不是沐家的三段击?” 先前那人只觉得看得有些眼熟,此时细细看去,果然与沐家的三段击略有不同,此时的阵型,沐英的三段击是在云南对战象兵时使用的,本质上是利用空隙,让将士轮流射击,因为才会有三个人一组,你射完就退后安子弹,第二个人去射,第三个人就位准备然后这样循环下去。这种三段击可以极大地提高射击的密度,速度与持续性,但缺点是只能对付大象这种行动缓慢的起兵,碰上了鞑子这样纵横马背上的将士,他们的速度,弓箭都是迅猛无比,不是大象能比的,而大明将士由于引发火绳枪需要一段火绳,所以当时的每个火枪手都要在自己身上携带长达几米的火绳。在临战之前,他们必须先点燃火绳,因为在天气潮湿的时候,火绳极难点燃,而且有经验的战士会将火绳的两端都点燃以便随时开第两枪,这样,一根火绳是烧不了多长时间的,往往火绳尚未燃烧完毕,鞑子的起兵便冲了上来,而这个时候,因没有火器跟上,往往作用不大,所以沐家的三段击在云南的战场十分出名,反而在北方的鞑子上用的很少,直到永乐后,朱棣加以改进,神机营的将士不再是三组,而是六组九组,有时是十排,前排开火后退到后面重新装弹,后排的枪手继续开火。但后来人们发现如果所有的枪手一起开火会更有效,于是枪手们开始排成三排,第一排跪着,第二排半站立,第三排直立,用齐射的方式代替了旧式的循环射击方式,虽然有这些补救方法,但还是避免不了敌人冲到火枪手面前的情况发生,一直不为将士们所喜欢,鉴于这一点,杨峥在参照了前世日本枭雄织田信长的三段击,重新做出了编排,具体的操作是人数的上的减少,大明的是数人,或者三六九人,而织田信长创造的三段击,则是三人一组,用一杆枪。由射的最准的那个负责射击,也就是扣扳机,而剩下的两个人一个人准备子弹,并在射击完成后把子弹安入枪膛中,另一个人则是调正火绳,与更换火绳,三个人完成一项工作,比起三人做三件事要快的多,通常情况下是一个人装填火枪射击一次最快要一盏茶的功夫,但是三段击的射速可以缩减到三分之一,而且因射手射击之后,由第二名士兵接过火枪并从前端装入火药,捣实之后装入枪弹。第三名士兵同时从后方调整火绳的位置,将扳机移至原位,然后把火枪递给射手,从而实现不间断射击,可以说在射杀速度抢度上,无疑比先前要高了一个档次。 再者,当年的沐英说到底是对方的大象,大象动作缓慢,可以给将士足够装填火药的时间,当大象临近时,第一队火枪手、神箭手猛烈射击,然后退至队伍后方专心装填弹药;如果象阵不退,第二队再射;仍不退,第三队跟上。明军火枪、强弩齐发。大象有受伤的,有受惊的,惊慌回逃。明军获得胜利。而这次对付的是蒙古起兵。 以起兵而论,天下没有你那一支起兵比得过蒙古起兵,他们训练有素、纪律严明、战术灵活、智勇兼备让人心生畏惧,更可怕的是他们的速度,用风驰电掣来形容一点不为过,一旦没有形成有效的狙击,那将会是一场噩梦,所以用沐家对付大象的三段击来应对蒙古起兵,毫无疑问是不明智的,正是明白了这一点,杨峥才动了改动的心思,依着前世的记忆,他得知枭雄织田信长便是用自创的三段击一举击败了对手,当时的对手是武田胜赖,此人善领起兵,手下数万起兵精锐,号称天下无敌,他发现织田信长的营寨设在一个洼地里时,他决定用骑兵从高处冲下来,试图一举冲破织田信长的阵势。第二日一早,当数万骑兵冲到织田信长的营寨前时就被防马栅挡住了,这时织田信长的火枪手开始放枪,火枪除比弓箭的射程远以外,还使马受惊。在三排枪放过之后,武田胜赖的骑兵或被枪打死,或被马践踏压死,或战马失去控制,一片大乱。武田家世代经营的精锐骑兵——赤备精锐尽损,武田四名臣四去其三。长篠之战也被认为是火枪对骑兵的典范,身为军中主帅,杨大人自然想到了这场著名的战役,经过分析,他发现比起沐家的三段击,织田信长的三段击优势更加明显,三人变成一人,使得信长让火绳枪兵成列轮番开火射击,而形成持续不断射击敌军的火网。这种战法使得接近信长军变得十分危险,因为在足轻轮番射击中,弹雨并不会中断,可谓是对付起兵最佳武器,这位日本枭雄能称霸日本,火器的运用立功不小。 当然了,虽说织田信长当时对手富田长繁的骑兵号称天下无敌,但在杨峥看来,远远没有达到蒙古骑兵厉害程度,无论是速度,力量上,还是最弓箭掌握,以及战术的运用上,日本的骑兵根本没法与蒙古骑兵比较,因此想借用火器遏制骑兵,最大的关键在于火器的连贯,不可有片刻的松懈,否则一旦骑兵靠近了,纵然火器再先进,也只有挨打的份儿,针对这一点,在研究织田信长的三段击后,杨峥稍作了调整,日本的战争虽激烈,但规模上不能与大明的战场相比,从瓦刺夜袭鞑靼,足以看出瓦刺的骑兵精锐至少有三万人,这是个庞大的数字,应对这么大的骑兵规模,单靠几个人去狙击,无疑是以卵击石,所以在运用三段击的时候,杨峥在人数上做出了调整,火枪队分为前后三排,每一排十二人,第一排射击完后第二排射击,第二排射击时第一排和第三排交换位置,到后方装添火药等,第二排射击完后再第三排射击,第二排同开始的第一排交换位置,补充弹药,第三排射击完后再由第一排射击,这样一来间隔的时间大大的缩短了,非但如此,因人数的增加,火力网无疑是大了,一旦交织成一片,鞑子的速度再快,也难以通过。 场上的五千神机营将士,随着张翼的口令,摆好了最新的三段击阵型,跟着扣动了手中的扳机,听得噼里啪啦的声响,立在远处的酒坛,十之**被火器击的粉碎,非但如此,自从张翼的命令下达后,各种火枪的声响,就没听过,一干看客,就好比听到了一场绵绵不绝的烟花炮竹,实在耐不住的响声的老者干脆捂住了耳朵,而那些西洋的商家则是一脸不相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许久才从嘴里的呢喃了声:“这,这是真的么?” 这样的喧闹声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听得张翼大喝了声:“停?”五千将士,五千把火枪,先前噼里啪啦的声响就随着这一声戛然而止,空气中除了各种咳嗽声外,唯独刺鼻的火药味。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353章 金风未动蝉先觉 比起百姓的欢喜,西洋商人脸上的不可思议,大明的文武百官则是惊愕,对于大明的火器,他们虽没有参与制造,但大多数都见过,在他们的记忆力,大明的火器存在点火时易受风、雨影响以及点燃火绳时要保留火种和燃着的火绳不能维持较长时间等缺点,早年与鞑子作战时,军中也有不少人用火器,可将士刚结营列队以待。当鞑子进至山下时,即刻下令开炮轰击。战幕方拉开,雨雪忽止,天降大雾,弥漫山谷,视线不清,咫尺之外,难分敌我。将士们个个恐惧,人人心慌,便点燃松枝当火炬。这恰好把自己完全暴露在鞑子面前。鞑子利用其火光,使用弓箭,箭无虚发,每发必中。将士虽有火光易于点燃鸟铳,但因在明处,难寻目标,非但未能伤敌,自己反吃大亏。加之黑色火药惧潮湿,雨雪中使用不便。而与鞑子那一战正好在雨后初晴,湿度最大时,不用火烤干,便无法射击。所以鞑子愈战愈勇,步步逼近,攻入明营,一举夺取了军营。这一战带给他们的记忆实在太深刻,所以对于将士用火器,他们并不看好,甚至是多番阻扰,认为朝廷花大把的银子去打造一些没用的东西,实在不应该,但凡有任何与兵器相关的指令,他们都想法设法的阻止,从宣德初年火器极少被提上朝堂,若不是火器还有些威慑力,他们几乎要建议朝廷取消了兵工厂,虽说后来没成功,但这事儿他们就一直没停止过,就说一年前,皇帝要发展兵工厂,他们没少阻扰,若不是皇帝铁了心,加上大明这几年的户部充盈,他们也不会答应,这事儿他们虽迫于形势,被答应了,可心里还是百般不愿意,没少上奏折,碍于这一年多大明火器进步不少,他们寻不到由头,才一次又一次的无功而返,但要说他们就此放弃了,那是小看了他们,就是今日,他们也是包着寻毛病的目的而来,但凡这些火器有任何问题,他们必会上奏朝廷,趁机取笑兵工厂。 但事情似乎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先不说先前的那把短枪带来的震撼,就是眼前的这一幕,让他们惊讶中透着欢喜,前期的神机营虽能用火器连续不断的打击敌人的士气,并且可以惊吓敌人骑兵的马匹,但因火器的运用,以及装填弹药的时间太长,用于战场的作用并不大,取胜的几率少得可怜,而每年花在上面的银子却是不少,才让他们产生了火器无用的看法,如今杨峥重新打砸的火器,让他们看到了不一样的场面,这些火器显然要高明了许多,不说外观是好看了不少,就是对各种天气的适应性以及装填的迅速和便捷都大大超越了先前,搭配三段击战法可以有效地打乱敌人的阵型并且给敌人造成大量的伤亡,就算他们不懂战事,但也看得出来,在这样密集而不间断的火器下,纵然是昔日纵横天下的蒙古骑兵,也未必能讨到半点好处,他们不是傻子,有这样的一个场面,他们就算再想寻得麻烦,怕也没人相信了,更何况是出兵在即,他们甚至相信,一旦杨峥这一战取胜,兵工厂的地位绝对是独立的存在,而他们反而说不出什么来,这种局面的转换,让他们既感到几分失落,同时也有几分庆幸,若是他们早早阻扰,未必能看到今日这样的场面,大明也未必有这样先进的火器,这一战未必能取胜,他们是固执,甚至有些不可理喻,但抡爱国之心无人比得过他们,眼看着大明有今日这样的先进的火器,克制北方的威胁,他们从心里感到高兴,纷纷叫上好来。 在一片叫好的声音中,杨士奇走了过来,用力的拍了拍杨峥的肩膀,笑着道:“好小子,一年的功夫,竟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不简单啊?” 杨峥嘿嘿一笑,道:“前前后后五百万两,若不拿点东西出来,那些言官还不得把我骂死,我可不想后半辈子都活在祸国殃民的罪名之下?” 杨士奇道:“早知道你小子是这么想的,今日这场面不光光是一场演习那么简单吧?” 杨峥笑道:“看出来了?” 杨士奇道:“若这点鬼把戏都看不出来,我这首辅的位置,还能做的这么稳?” 杨峥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这些火器如何你也看到了,威力是不错,可它烧钱啊,没有大把的银子做支撑,根本打造不出好的火器,我大明的火器一直领先与世人,可这几年你看看,都出什么火器了,不好用还不说,就算勉强用得上的火铳,问题也不少,这倒不是说咱们大明的工匠水准不过关,实在这帮读书人眼里根本就没有火器,认为不过是一时新奇的玩意,上了战场靠的还是长柄刀、枪、短柄长刀、腰刀及各种杂式兵器,可事实并非如此不是,先不说鞑子,就是当年的陈友谅,若不是咱们洪武爷福大命大,没准儿就没了咱大明了也说不准了,再说了,从火药的发明,战场就不在是冷兵器说了算了,你还别不相信,用不了多久,火器将会取代兵刃,成为战场上的宠儿,咱们大明不想落后,不想被挨打,火器就一定要发展。我大明刚建立的那会儿,洪武爷鉴于火器在战争中体现出来的强大破坏力和火器部队的强大战斗力,开始着手建立专业火器部队和规定火器在军队中的比例,如洪武十三年年,明tai祖正式下令规定:“凡军一百户,铳十,刀牌二十,弓箭三十,枪四十”。洪武二十六年,又规定:水军每艘海运船,装备碗口铳四门,手铳筒十六个,火枪二十支,火箭和神机箭各二十支等等。到永乐时,更创立了专习枪炮的神机营,成为大明最早专用火器的新兵种。朝廷各地的城关和要隘,也逐步配备了火铳。洪武二十年,在云南的金齿、楚雄、品甸和澜沧江中道,也安置了火铳加强守备。永乐十年和二十年,成祖令北京北部的开平、宣府、大同等处城池要塞架设炮架,备以火铳。那会儿也是咱们的火器发展最快的时候,军事实力最强的时候,我们有火箭、火炮火药鞭箭、引火球、蒺藜火球、铁咀、火鹞、竹火鹞、霹雳火球、烟球、毒药烟球等十余种,便是到了永乐,咱们使用的火箭种类也有单发火箭、多发齐射火药箭、多火药筒并联火箭、有翼火箭、多级火箭等,火箭的品种达几十种之多,鞑子厉害是厉害,可单靠兵刃是无法与我们对抗的,只可惜这种大好的局面,并没有延续下去,随着文官地位的提高,加上天下的太平,火器越发不受待见,但凡人言语,不是被人骂作了祸国殃民,就是被钉了浪费人力物力的罪名上下不来,长此以往朝廷也无人对这事儿伤心,火器自然难以取得长足的进步,不怕你这个首辅笑话,咱么大明一直以天朝上国自居,自认为老子是天下第一,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事实上人家已经迎头赶上了,在古代希腊的古籍中,曾经出现过使用硫、松炭、沥青和麻屑制造成所谓“海火”的记录。后来,拜占庭帝国和阿拉伯人也都曾在军事行动中出现过纵火作战的记录。虽然欧洲人曾经发明和改进过“希腊火”,但威力远远无法与中国火药相比。宋元时,来华的阿拉伯水手在中国人节庆之时释放的焰火和中国船舶装备的火器中,开始仰慕中国的火药了,绍兴三十一年,宋金采石之战中,南宋军队使用“霹雳炮”对蒙古军作战,赢得了局部的胜利,而这一战恰好被一个阿拉伯水手在现场目睹。 这个是聪明人,他默默的记下了这一战的火药所带来的威力,当返回自己的国家后,开始着手研究了,虽说此人没能研制成功,但不可否认,火药从那时起,就已进入了欧洲了。 随着蒙古铁骑的横扫,火药不再局限与中国了,宋端平三年,蒙古大军与三万波兰人和日尔曼人的联军在东欧华尔斯塔德大平原上展开了激战,当时便有一个学者记录了那一场战事,蒙古大军在这场会战中使用了威力强大的火器。波兰火药史学家盖斯勒躲在战场附近的一座修道院内,偷偷描绘了蒙古士兵使用的火箭样式。根据哪位学者的描绘,蒙古人从一种木筒中成束地发射火箭。因为在木筒上绘有龙头,因此被波兰人称作“中国喷火龙”。他们开始着手研制这种中国喷火龙了,等到蒙古大军开始席卷东欧大地时,让阿拉伯人也感受到了火药的巨大威力。由于担心会成为蒙古军队的下一个进攻目标,阿拉伯人迫切希望获得火药的情报,以提升阿拉伯军队的战斗力。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354章 绿水何曾洗是非 但阿拉伯人缺乏制造火药最为关键的硝石的提炼技术。紫you阁 om于是,善于航海的阿拉伯人通过与东南亚各国贸易,间接从中国进口了大量硝石。但蒙古人没有给阿拉伯人足够的时间利用这些硝石。 宪宗八年,在唐朝名将郭子仪后裔郭侃率领的手持火器的蒙古大军进攻下,阿巴斯王朝的都城巴格达终于陷落。蒙古人灭亡阿拉伯帝国后,建立起了伊利汗国。这里迅速成为了火药等中国科学技术知识向西方传播的重要枢纽。而配备火药武器的蒙古军队在欧洲的长期驻扎,给欧洲人偷窥火药技术提供了机会。 由于元朝政府不禁止火器出口,蒙古军队还在阿拉伯人和欧洲人中招募士兵,因此,欧洲人有了足够的机会掌握火药制造技术。希腊人马克在研究中国火器的基础上写了焚敌火攻书,记述了三十五个火攻方。比咱们知道的还多,自此火药的传播,欧洲的火器便迎来了最辉煌的时代,各种先进的火器层出不穷,让人羡慕,他们以先进的武器用于战事,很快便摧毁了他们的敌人,在今日看来,他们的战事,或许离我太过遥远,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一旦我们继续止步不前,迟早有一天,我们的先进的文明,美好的家园,都会丧失在他们先进的火器下,咱们的精神也必将不存,杨某身为大明子孙,岂能不作些努力来。 只可惜,咱们大明的官员大部分的人都没这个意识,沉浸在盛世繁华的记忆力,长此以往,挨打是必然的,瓦刺为何敢夜袭鞑靼,说到底还是对我大明没了畏惧,这事儿若是放在永乐年,他们敢这么做么?火器之为利也,迅如雷霆疚知闪电,利莫利焉者也,然必须有火线、火绳、火袋、锤屑、炮子诸器俱备,而后所长得逞。或者天时之阴雨,风气之拂逆,徒有负载之劳,俱置于无用之地,则钝莫钝焉者也。五百步之外,固可以伤人,使敌入百步之内,则点火不及,当人马纵横之时,则开放不便。这是文官的看法,所以他们对于火器始终抱着默然的态度,殊不知事情是可以往前看的,早期的火器或许需要步骑兵的配合与保护,才能勉强稳操胜算。可你看今日,这五千将士还需要步兵从旁帮助么?” 杨士奇看一眼整齐划一的五千神机营将士,摇了摇头道:“我看不需要!” 杨峥道:“何止不需要,若是人手一把新款的火枪,没了装填弹药的麻烦,配合三段击,他们将会是鞑子骑兵的噩梦?”杨士奇看着杨峥兴奋的脸蛋,道:“这算不算你今日演习的目的?” 杨峥嘿嘿笑道:“当然了,先进的火器固然可以能阻挡的鞑子,但前提是先进的火器,想要保证这一点,唯有不间断的对火器进行研究才行,研究要什么,要的是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才能匹配,所以不是一厢情愿就能凑成的,朝中不少人对这事儿不热衷不说,还会百般阻挠,今日这演习一方面是为了提高将士们的信心,另一方面也是给那些阻扰的官儿看看,当一个朝廷拥有了源源不断最先进武器的时候,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杨士奇哈哈一笑道:“是无敌的存在,我相信等你打赢了这场战事回来后,这个评价绝对是所有人认同的?” 杨峥道:“咱要的就是这种评价,要不然这火器怕也研制不下去?” 杨士奇看着眼前的杨峥,这个当初自己亲自领入官场的毛头小子,经过这十几年的打磨,早已磨去了菱角,变得越发成熟,透着某种让人欣赏的魅力,他长叹了声,道:“杨小弟,无论是你做什么,杨大人都支持你?” 杨峥心头涌出几分感动,十年前,西湖湖畔,两人的相遇,自从便被他带到了官场,这十几年来走来,他无论做什么,无论什么时候,这位杨大人从来都是站在他身后,成为他最强劲的后盾,可以说,没有杨士奇站在他背后,什么一国两制、开海禁、治理江南只怕难以完成,可以说在这十年的光阴里,他做任何事情都已习惯了杨士奇的存在,如此细细想来,与其说是他一步一步走到了今日地位,开创了今日的大明,不如说是杨士奇给他的保护,鞭策,才走到了今日。 “那小弟先谢过了?”杨峥抱了抱拳一脸诚恳的道。 杨士奇淡淡的一笑,道:“都是自家兄弟,说什么谢不谢的,不怕你笑话,你今日做的这些事,都是杨大哥想做没做的,眼看着你一件一件的把它实现了,杨大哥仿佛看到了是自己的亲自做的一样,要说谢谢,得杨大哥谢谢你,是你让我看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梦想一步一步的实现?” 杨峥嘿嘿一笑道:“实现,还早呢?” 杨士奇目光看着远方,道:“早么?人已在梦里,这梦还早么?” 杨峥有那么一刹那,忽的想起了古龙大师的那句,天涯远不远?不远!人就在天涯,天涯怎麽会远?明月是什麽颜色?是蓝的,就像海一样蓝,一样深,一样忧郁。明月在那?就在他的心,他的心就是明月。这个老杨该不会和自己一样,穿越时空来的吧?” 就在二人说话这会儿功夫,张翼已下达了收枪的命令,五千将士动作纯熟,五千把火枪,早已被他们当做了宝贝抱在了怀里,人人神情肃然,却掩盖不住脸上的喜悦。 四周无论的百姓,还是西洋的商家,甚至是大明的文武百官,莫不是对这五千将士的表现加以赞扬。 等待四周的叫好声都停下来的时候,杨峥冲着站在宣宗身旁的王振丢了个眼神,对方立即会意,弓着身子走到了宣宗的身旁,低声道:“皇上,该你说话了?” 对于这么一个接近皇帝的机会,王振心里十分感谢杨峥,所以表现的极好。 皇上哦了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按照他的打算,今日他原本是想穿着铠甲来的,可杨峥却说这不过是演习,皇帝穿着龙袍,反而给将士庄严的感觉,所以他便舍弃那堆放了不知多少年的盔甲,让人准备了一身最鲜亮的龙袍。 金黄色的龙袍在阳光的照样下闪闪发光,胸前的那条九爪金龙透着皇家的威严。 宣宗一步一步走了下来,身旁的锦衣卫力士立即紧跟左右,各自神情戒备。 四周因为皇帝的站起,先前的喧闹已停止,偌大的午门城外,显得无比的宁静,数万双目光就那么仰视着大明的皇帝。 宣宗轻吸了一口气,以君临天下的口吻,道:“我大明疆土初北边地,东起鸭绿江,西抵嘉峪关,中包大宁、开平、东胜,而嘉峪之外,置哈密为属国,延袤万里,设兵镇戍,联络其间。成祖都北平,扆山负海,凭塞为险。自弃大宁于兀良哈,宣、辽间隔,京师屏蔽渐薄。已而兴和废,开平孤峙难守,乃迁卫于独石,而东胜亦内移。宣、大、延绥皆当敌冲,久之,河套沦弃,宁夏、固原边患日急,哈密入于土鲁番,关外即绝域矣。于是分地设镇,凡为边者九,曰辽东、蓟州、宣府、大同、延绥、宁夏、甘肃、太原、固原。 国家建都燕京,三面临虏,防边大计,视古加详。疆土之大,远迈汉唐,所戍守疆域多有九地之多,此乃我大明藩篱,岂可任由鞑子胡作非为,朕虽不才,愿效仿先祖,扫平鞑子,壮我大明声威!” 宣宗这一番话似是酝酿了多日,说来 锵锵有力,很有感染力,场上众人多半是从朱元璋,朱棣时代过来的,当年朱元璋北伐成功将元军赶出了长城以北地区,此后又在北方设辽东〔今辽宁辽阳〕、大同、宣府〔今河北宣化〕、延绥四镇,不久又设宁夏、甘肃〔在张掖〕、蓟州〔今天津市蓟县〕三镇,其镇守为武职大臣,提督则为文职大臣。又以山西镇巡统驭偏头三关,陕西镇巡统驭固原,也称为太原、固原二镇,这九镇统称“九边”。九边东起鸭绿江,西到嘉峪关,绵延万里。为了保险,朱元璋又在长城以北建立大宁卫〔今凌源〕、开平卫〔今内蒙古多伦〕、东胜卫〔今内蒙古呼和浩特〕三个军事重镇,作为九边的外围据点。于要害之地,如紫荆关、芦花领、古北口、居庸关、喜峰口、松亭关等处,也都置兵戍守。于是东起辽阳,西经大宁、开平、兴和、独石、东胜,抵大同,数千里间,各边镇卫所都驻军队、开屯田,声势相连,形成了一条牢固的防务线。虽说没能将鞑子赶尽杀绝,但因这条牢固的防线在,鞑子一直被压制在长城以外,不曾踏足中原半步,到了永乐时,朱棣更是生猛,以皇帝之姿,愣是五次出兵蒙古,把一干成吉思汗的子孙打得都不敢想中原,正因朱棣战神一般的存在,大明的边疆一直很安宁,鞑子犯边境似是很久远的事情。 第2355章 月照山河到处明 但随着朱棣的去世,加上当年朱棣的错误决定,使得洪武时,永乐时的辉煌渐渐远去,先前死活不敢踏入中原的鞑子,开始了动了入住的中原的心思,屡次扣边。 九边之中,山海关乃关内外交通枢纽,地势最为重要,女真兴起后,以此地驻兵最多,设总兵和经略负责镇守。驻守边镇的军队称为边兵,总兵官总镇正兵,副总兵领三千人作为奇兵,游击 也领三千人往来防御,为游兵,恭将分守各路要塞,东西互相策应,为援兵。永乐年间,成祖自动放弃大宁卫,把大宁所辖边地赏给兀良哈,从此北边失一重镇,辽东与宣府、大同的联络也因此阻绝。成祖又徙东胜左卫于永平,右卫于遵化,宣宗更因开平卫孤远难守,徙于独石,三卫尽失,边防的形势大为削弱。以前是边防第二线的宣府、大同也逐渐变为最前线的要塞了,北方的国防线因此步步南移。不过成祖对边防还是相当重视的,自宣府以西,直至山西边缘,“皆峻垣深壕,烽堠相接”,凡通车马的隘口,设百户防守,只有樵夫牧民的隘口,也安置边兵十人戍守,即便是这样的防守,随着鞑子的实力日益强大,扣边的事情时有发生,加之宣德年将士多败坏,给了鞑子可乘之机,以致于洪武、永乐年被压制着抬不起头来的蒙古鞑子,开始强势的入住中原之路,扣边的规模一次比一次大,宣德初年的那一场战乱,不少人记忆犹新,早就盼着朝廷能一举解决这个宿敌,此时听得皇帝这一番浩气凛然的话,如何喜,如何不惊,惊喜过后,换来的便是种种欢呼声了。 宣宗很满意眼前的欢呼声,待欢呼声过后,才对杨大人,道:“杨爱卿该你了?” 身为这次的主帅,杨峥是以兵部尚书领兵的,按说这本身有些不符合规矩,若是搁在朱元璋的时代,没准儿还得掉脑袋,但这毕竟是最仁慈,最宽容的宣宗时代,况且满朝文武对这场挤压许久的战事也十分期待,加上谁都知道,一旦这场大战杨大人胜利归来,加在他头顶上的光环必然又多了一道入阁,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正儿八经的一品官,谁吃饱没事在这会儿挑刺儿,明知道这这事儿有些坏了规矩,却没人啃声,可谓是大明开国以来头一遭的好事。 杨峥额了声,从队伍里走出来,在众人的目光注射下,一步一步走到了高台,他今日特意穿了一身儒袍,配上披风,加上一把纸扇,阳光下往那高台上一站,不得不承认十分的拉风,那些将士到也罢了,反正都是男人好不好看都差不多,可台下观看的姑娘,丫鬟,妇人可就不一样了,这么一个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男人,往哪儿一站,立即引起了她们内心深处的骚动,不少大胆的姑娘干脆放开羞涩,大声的叫上好来,更别说那些已成为妇人的女子,就差没推开人群扑上去了。 几个文官哪里见过这等场面,既羡慕又有些妒忌,嘴里嘀咕道:“男女不杂坐,不同施枷,不同巾栉,不亲授。嫂叔不通向,。。。。。。外言不入于捆,内言不出于捆。女子许嫁,缨,非有大故,不入其门。姑、姊、妹、女子子,已嫁而反(返),兄弟弗与同席而坐,弗与同器而食。这些妇人怎么连这个都不明白?” 另一个文官摇头道:“何止,我朝早有规定,凡为宫室,必辨内外,深宫固门内外不共井,不共浴室,不共厕。男治外事,女治内事。男子昼无故,不处私室,妇人无故,不窥中门。男子夜行以烛,妇人有故出中门,必拥蔽其面。男仆非有缮修,及有大故,不入中门,入中门,妇人必避之,不可避,亦必以袖遮其面。女仆无故,不出中门,有故出中门,亦必拥蔽其面。铃下苍头但主通内外宫,传致内外之物。你看看她们哪有一点矜持样,哎,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一个妇人不知是有些性子有些泼辣,还是气不过,听了这话儿冷哼了声,道:“什么人心不古,世风日下,老娘问你,你嫂子淹到水里,要不要伸手去拉?” 先前的那文官微微楞了一下,这分明是一个两难的提问:嫂子快淹死了,你不伸手去救,就是见死不救,就是不仁;而你伸手去救,男女之手就会拉在一起,就违反了礼制的规定。不救则不仁,援救则悖礼。他显然没想到,这一脸兴奋,恨不扑上去把杨大人搂在怀里的妇人,竟能问出如此刁难的问题来,一时有些愕然。 那妇人见他迟迟不说话,有些不耐烦,大声道:“你到底救还是不救?” 那文官儿似没碰到这般盛气凌人的妇人,吓得哆嗦了一下,道:“嫂子,嫂子掉到水里而不伸手拉她,简直就是豺狼了!男女之间不能亲手递接东西,是正常的礼制规定;嫂子掉到水里,伸手去拉她,这是变通的办法。”这一番应答,还算机智,那官儿应答后,暗自有些得意,眼神不经意的看了一眼那妇人。 那妇人算不上美艳,但一张雪白的瓜子脸,细长的眉毛下一双漆黑的眼神透着几分不屑,看上去有些不好说话,只听得她冷哼了声,道:“少跟老娘说这些好听的话儿,老娘亲眼看见前日一姑娘掉入水中,你没伸手,还有何面目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不古的心,不堪的世风那个不是你们这些当官的带来的,老娘若是你,绝不会多说话,但看你这一点,就与人家杨大人差得远了!”说完撇了一眼那官儿胸前的蓝雀,冷声道:“怪不得年纪一大把,还是一只云雀,你看看人家杨大人胸前是什么,是锦鸡,专吃你这云雀的?” 那文官年纪不大,靠着一步一步爬上了七品的官身,平日里少不了得意一番,加上还有御史的头衔,这官职在大明的官场,依他刚过四十的年纪,不算太没用,可这年纪,这官职与杨大人一比,那就显得有些寒掺了,被这妇人这么一番讥讽,一张老脸顿时涨得通红,有心想辩解几句,只可惜那妇人根本不给他机会,身子一侧,便翩然而去,冲着台上的杨大人呼喊不易,气得那文官差点没站起来破口大骂,总算是做了多年的官,练就了一身涵养的功夫,嘀咕了声:“圣人曰,惟女子与小人为难养。性不安于道,智不周于物,其所以事上也,惟欲是从,惟利是务;饰便假之容,供耳目之好,以姑息为忠,以苟容为智,以技巧为材,以佞谀为美。而亲近于左右,翫习于朝夕,先意承旨,因间随隙,以惑人主之心,求赡其私欲,虑不远图,不恤大事。这话儿果然不假?”他对那妇人心有畏惧,因此这几声嘀咕说得极轻,本是过过嘴瘾,好显示自己大男人的威严,却不想,这话儿还是被那妇人听到了,猛的转过身来,狭长的眼眸微微跳动了两下,盯着那文官儿,一字一字的道:“《论语》《学而》篇:“孟武伯问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忧。’”《里仁》篇载“子曰”:“事父母几谏。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惧。”都是“父母”连言,并非只称父而不称母。《阳货》篇载其学生宰我认为父母死了要服三年之丧,时间未免太长。孔子觉得宰我这是不孝,便痛斥“予之不仁也!”责问“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夫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予也有三年之爱于其父母乎?”孔子三岁时,其父叔梁纥卒,孔子与母亲相依为命,历尽磨难。孔子十七岁时,其母颜征在卒。孔子不知其父墓地,“乃殡”其母“五父之衢。郰人挽父之母诲孔子父墓,然后往合葬于防焉”,其对母之情,天地可鉴,这位大人,孔夫子的母亲也是女子,试问他会如此谩骂他的母亲么,圣人言,圣人察于人情之际亦微矣,上而宦官宫妾,下而家人臧获,皆是物也。远之不可,近之不可,则亦难乎。其为养也,不求诸家而求诸身,得其所以养矣!大人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还有何面目做官,妾身若是大人,怕是没脸说什么‘惟女子与小人为难养’。的话吧?” 那官儿一张脸涨得通红,哪还敢在言语,那妇人冷哼了声,身子一转,便走入了人群中,不多时传来了阵阵的呼喊。 那官儿望着那女子疯狂的模样,还想来一句“山上的女子是老虎?”嘴唇动了动,终究是不敢出声。 喧闹的声音中,只见杨大人伸手摆了摆,场上的喧闹立即停止了下来,数万双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那并不算太高的点将台,屏住呼吸,等待着杨大人的慷慨陈词。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357章 万里长城永不倒 杨峥这一番话可谓是面面俱到,不少自毁长城的例子,说到底还是朝廷某些官员得不到本分的功勋,害怕名将凯旋归来,权势更大,名声更响,在权势面前,他们选择了自毁长城,而杨峥今日的这一番话无疑是摆明了立场,功名利禄不是我杨峥一个人的而是大家的,只要参与了,他日大军凯旋归来,人人皆为功臣,人人皆有封赏,本着有钱大家一赚的本意,但前提是你不能使绊子。 常言道,千里来做官为了就是功名利禄,杨峥这一番话可谓是合乎他们的心意,立即引得了众人轰然叫好,就是往日那些看他不顺眼的老学究也暗暗点了点头。 眼看效果不错,杨大人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些的战事不同以往,不做好充分的准备,他还真没什么把握,好在这一切都进行的不错,对于战事的信心顿时涨了不少,扭头冲着皇帝点了点头。 宣宗会意,重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目光前方,以君临天下的口吻道:“杨大人所说,便是朕的期望,希望诸位爱卿莫要忘记了才好?” 众官儿忙上前应答,场上立即一片欢腾。宣宗嗯了声,道:“知道便好,时候不早了,都散了吧?” 众官儿又应了声,开始各自的去了,场上的看客,唯独那些南洋的商人,王侯公孙,以及大明的商贾默默等待,从杨大人那短小精致的火枪一亮相,他们就摩拳擦掌思索着如何弄上一把,思来想去,这事儿还得从杨大人身上下手,所以一等人群散开了,他们瞅着杨峥的身影,便围了上来,语气里偷着客气,道:“杨大人?” 对于他们的心思,杨大人心知肚明心里暗笑不止,面上却是一脸的茫然,道:“诸位这是?” 在下赛义方,是西洋的商人,今日看了大明的火器,十分的欢喜,想与大人私底下做个买卖?” 杨峥没想到这西洋人说汉语竟如此的流利有些惊讶,上下把对方看了一番后,确实不是大明人后,才好奇的问:“阁下做什么买卖的?” 赛义方嘿嘿一笑,道:“做瓷器的?” 杨峥微微愕了一下,心里有些好笑:“要说瓷器,中国瓷器的发展,由宋代的大江南北成百上千窑口百花争艳的态势经由元代过度之后,到明代几乎变成了一家独大的局面,一个西洋人敢在大明来做瓷器买卖,除了觉得这人胆子够大之外,就是这人实在不够聪明。事实上,情况并非如此,从郑和下西洋后,中国的瓷器便远销西洋诸国,成为西洋诸国的抢手货,这其中的贸易,无疑引起了许多人西洋人的追逐,海外许多国家特别是阿圞拉圞伯地区,早已开始了研究与仿制中国瓷器。阿圞拉圞伯通史一书就提到埃圞及法蒂玛王朝时期,一位名叫赛义德的工匠以宋瓷为蓝本,经过不懈努力,终于仿制成功。他还传授了许多弟圞子,形成了不同流派。他们十分注意中国瓷器的变化,并不断地更新他们的仿制。最初仿制青瓷、白瓷,元以后又仿制青花瓷器。入明以后,奥斯曼帝圞国所在的小亚成为新的仿制中国青花瓷器中心。于是,不得不采取针对性比较强的一些措施。按说仿制者一没有专用的高岭土,二没有掌握先进的烧窑技术。但大明为了维护青花瓷器在国际市场上的垄断地位,对引进青花瓷器着色剂所需的矿物质予以严格的保密。他们的瓷器在精致上,色彩上比不上大明,但在外形上,甚至在实用上,比大明要好用得多了,所以当大明海禁重新开启后,随着郑和下西洋,越来越多的西洋人热衷与来大明做瓷器买卖了,他们将价格昂贵的瓷器从大明运回自己的国家卖给王侯公孙,从中获取好处,从宣德六年,京城西洋诸国买瓷器的商人,从最初的三家,短短两年多的功夫,店铺成十倍的速度在增长,面对如此大的好处,也难怪他们动了购买火枪的心思了。 从郑和下西洋的活动不再以朝廷贸易的形势开启后,私人的海外贸易活动就急剧增加,朝廷虽然几次下令要规范,但下面的那些文官集团哪里会认真执行,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应付搪塞皇帝而已。短短两年的功夫,沿海的海商已开始发展起来, 私人海上贸易如此发达,利润必然是巨大的,在巨大利润的诱惑下,加入海上贸易活动的人越来越多,其中不乏为了暴利铤而走险之徒,这种情况下,大量海盗的产生几乎是必然,他们在海上陆地抢劫杀人无所不为,并且有雄厚的资金做后盾来组织武装,而西洋诸国商人想要来贸易,安全就变得最为重要了,这些年他们虽也赚了不少银子,可每年雇佣镖师上花费的银子就不少,眼看着巨大的好处都落入了镖师的腰包,身为商人看着自己辛辛苦苦一年的好处,全都落入了镖师的腰包里,这种感觉,比杀了他们还难受,可不这么做,又不能保证货物顺利抵达大明,其中的苦楚可想而追了,事实上他们早就寻找解决的途径,只是碍于那些海盗往往神出鬼没,人数虽少,但也有不少弓箭手好使之人,苦思不得其法,不得如此忍痛将每年的辛苦赚来的银子送出去,今日杨峥的火枪让他们看到了希望,这种火枪一来短小,二来操作方便,三来火器射程也相对不错,与那些镖师十几年二十几年的训练不同,一旦拥有了这些火器,只需加以训练,人人都是一等一的火枪手,而且人数上,也不要太多,几个,几十个都可以应付,这样一来每年便在人数上可以节省不少银子,二来在安全上拥有火器无疑是大大增加了。处于这几方面的考虑,这些西洋商人对大明的火器可谓是爱之深了。 “嘿嘿,不怕赛公子笑话,咱这火器买卖可不是便宜的买卖,你可有这么多的银子?”杨峥笑着道。 赛德义哈哈一笑,道:“大人这是小瞧了咱们西洋的商人不是,要说这瓷器咱们没你们大明的好,这宫殿咱们西洋也不如你们大明,可要说这银子,咱们就未必输给你们了?” 杨峥哦了声,道:“此话怎讲?” 赛德方有些得意的笑了笑,道:“大人聪明人,应该想得明白?” 杨峥道:“本官笨得很,未必明白?” 赛德方似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大明官儿这么风趣,先前拘束感立即也去了不少,顿了顿,道:“这么说吧,咱们西洋诸国,有的是什么呢,是象牙、犀角、宝石、贵重木材、珍禽异兽当然还有大批香料。这些东西,在咱们西洋诸国因东西多,所以并不值钱,可你们大明没有啊,咱们把这些东西,运到你们大明,大明的官员因没见过,在他们的眼里,这些东西自然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争相购买,我们便将价格提高卖出去,自然赚上了一笔了,反过来,你们大明的绢,漆,苏木,翠羽,纸扇、瓷器、茶叶、丝绸这些好东西,咱们西洋诸国本国是没有的,当我们把这些东西从海上运回去的时候,这些东西就是咱们国家的抢手货了,我们再把价钱稍作提高,嘿嘿,这其中赚的银子就不好,大人你说说看,咱们这银子还会少么?” 杨峥笑道:“两头都讨好,是赚了不少?” 赛德方嘿嘿一笑,道:“所以大人不必担心咱们出不起银子,火枪再贵,咱们都要买,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杨峥想了想,道:“不卖似乎有些说不过去是吧?” 赛德方嘿嘿一笑,道:“可不是么,大人一手开启了海禁,又促使了西洋之行,目的何在,不就是为了西洋诸国的贸易往来么,既是为了贸易,这火器自然要卖些才好?” 杨峥赞赏的看了一眼赛德方,哈哈一笑,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这火枪我可以卖,但本官还有个条件,若是赛公子答应了,这火枪也好卖,若是不答应,火枪不卖也罢?” 赛德方看了杨峥一眼,道:“只要大人肯答应卖火器,任何条件咱都答应?” “爽快,本官就喜欢与你这等爽快人做买卖?”杨峥赞了声继续说道:“我的条件很简单,对方在购买火器的时候,必须在每一把火器上注明是大明制造,一概如与这火器任何有关的技术要求,都是来自大明的!这一点你们可答应?” 赛德方听了这话儿感到有些好笑,这火器我从你大明买来的,不是你大明的还是能是我们的不成,再说了我们就算想制造,也没这个本事啊?”心头虽觉得杨大人此举实在太过无趣,但丝毫不敢展露出来,用力地点了点头道:“这个不难,我答应你?” 第2358章 不堪脂血均输尽 杨峥嗯了声,继续道:“第二,火器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除了本身的价格之外,作为买卖的商人,需要上缴一定的税收,比例按照购买火器的银子多少来取?这两个条件,赛公子若答应这买卖咱么就做?” 赛德方本担心杨峥会给出什么苛刻的条件,本还有些担心,却不想不过是两个无关紧要的条件,第一他否认不了的,自然会遵从,第二点身为西洋的商人,这几年来大明做买卖商业税一直没少给,比起每年付出的镖师银子,这点商业税的确不算什么,便痛快的答应了。 杨峥见他答应,心头也暗自佩服西洋人的好爽,虽说这笔银子从数量上并不多,每一把火枪都可以给朝廷带来一定的收入,至少在这一点上朝廷文武官员也不好说什么,他这也算是拿银子给自己买个好的名声罢了。 “要不,咱们找个地儿好好谈谈?”赛德方带着试探的口吻问道,实在不怪他如此心急,在大明这几年,与官场打交道着实不少,这些官场的人拿腔拿调的大话、空话、套话,冠冕堂皇的话,模棱两可的话,还有大义凛然的话着实不少,这些话,听起来冠冕堂皇,不着边际,让人抓不到辫子,对他们这些西洋买卖人来说,却不解决任何问题,着实让人头疼的很,好在这几年,他也着实摸出了不少经验,这京城的官儿,说话分为两种,第一种光说话不办事的,如有人求上门,回答很微妙:呀,这事很难办哩。乍听,这是实话,世上有什么事不难办呢?凡为人解决问题,尤其是一些与朝廷律法有抵触的事,根本就不能解决,而强加解决,当然有“难”,明明不能办的事,他不说绝,留下悬念,撒下钓饵,让你听了,既是实话,又有希望。办得成是他努力的结果,办不成,也不能怪他,已有言在先。这是老道者惯用伎俩。比起这第一种,第二种更可恨,好歹第一种人话儿虽不好听,怎么着也尽了一份力道,可这第二种就着实可恶了,他们明明可以力所能及的事情,愣是把话儿说得动人无比,让人生出犹如隔岸观花,虽闻其香,却无法触及“实物”;更如苍穹悬月,金盘虽满但相距遥遥的感觉,这种官儿分明是只说漂亮话,不办事的类型,他见杨峥年纪不大,却身居高位,生怕是打官腔的老手,心头有些忐忑,一听杨峥主动邀请自己还是户部衙门,一颗心算是彻底放了下来,伸手道:“大人,请?” 杨峥也不客气,当先一步冲着户部衙门 走去,身后的赛德方以及一干西洋的商家,大明王侯公孙都急忙跟了上去,生怕落后于人。 十月的呼伦贝尔无疑是最美的时候,一望无际的绿色,有延绵起伏的大兴安岭,还有美丽富饶的呼伦湖和贝尔湖。因此,这里被草原上的牧民盛赞为北国碧玉,人间天堂。然后在很久之前,这里没有茵茵碧草,悠悠白云,湛蓝如洗的天空,更没有奔驰的骏马和成群的牛羊,有的是风妖和沙魔横行,地上寸草不生,滴水如金,牧畜濒于绝迹,牧民尸骨遍地。直到有一天,草原上来了一个叫呼伦的美丽姑娘,这姑娘美若天仙,游走在草原上。百种鲜花都羞涩地低下头;英俊的蒙古族小伙子贝尔骑上高头大马,所有的马匹都自愿伴着他一起飞奔。 两个年轻人儿相爱了,白灵鸟高唱祝福的歌。雪白的羊群叼来最美丽的花堆在他们帐房外。也是一个雨后天青架起双彩虹的傍晚,异常突如其来的灾难破坏了草原的宁静,恶魔莽古斯狞笑着吸干了草原的水,从洁白的毡房里抢走了呼伦姑娘。草原枯黄了,成群的牛羊倒地而亡。为拯救草原和心爱的姑娘,贝尔抄起弓箭长刀,跨上枣红马,冲进枯萎的草原。日夜奔波跋涉寻找莽古斯,终因疲惫不堪跌下马来,就在半梦半醒间,他看到了饱受折磨恶魔摧残的呼伦的身影,她变成一朵瘦小的“阿日愣”花,就在眼前经受着风吹日晒,奄奄一息。 贝尔猛然惊醒,用皮囊里仅有的一点水浇灌“阿日楞”花,呼伦复活了,她紧紧拥抱着贝尔。莽古斯又出现了,再次夺走呼伦。草原被沙石吞噬,天边烧起了大火。贝尔情急中想起了阿爸传给他的神弓,连向天空放出仅有的三箭。顿时大雨倾盆。草原复苏,牛马羊群又重新站立起来,妖魔带着绑在身后的呼伦,又再次杀回,企图杀死贝尔摧毁一切,这时呼伦挣托绑绳。飞快地夺下莽古斯头上的绿宝珠,一口吞下。顷刻,山崩地裂,狂风大作,呼伦倒地化作浩荡的大湖。 贝尔杀死了恶魔,然而在湖边却再也看不到美丽的呼伦姑娘了。贝尔悲痛万分,惯然地折断神弓。只听一声巨响,草原塌陷,贝尔也化做一池清湖。就这样,一对情人把炽热的爱献给草原万物,化做呼伦、贝尔两个清澈汪洋的大湖。草原有情,暗暗地拼裂开出一道乌尔逊河,把两颗年轻的心连了起来。自此这片广阔的草原开始新的一天,这里的草变得异常的茂密,这里的牛羊永远是最多的,这里的花是最艳的,每年的秋风刚过,这里便是一片金黄,微风吹来,草原翻卷起层层波浪,草香扑鼻,秋风佛过,散发开一阵阵沁人心扉的清香,对于放牧为生的瓦刺人来说,这里便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地方。 自从三日前瓦刺夜袭了鞑靼,将这个生平最讨厌,也是最大的敌人赶出了这片草原后,他们不顾这里刚刚发生一场大战,血腥味还未被草原的秋风吹散,便迫不及待的赶来了,他们在这里搭建了帐篷,将储存了一个夏天的风干牛肉、干奶酪都拿了出来,还准备了马奶酒、麦饭石、刀沙果 、干炒米、奶片 、奶茶 、酥油茶、羊奶酒,整个大草原弥漫着各种各样鲜美的香味,除了这些,他们还点上了篝火,篝火延续了数十里,熊熊烈火的架子上,架上了一只只皮肉鲜嫩的肥羊,这些肥羊是经过草原上最善于捆绑的羊羔的将士亲自制作的,他们先用强劲有力的左手抓羊坯脖颈骨,右手抓盆腔骨两手用力伸拉羊坯,伸拉羊坯两前臂,伸拉羊坯左右胸排,伸拉羊坯两后大腿处,使羊坯最大限度伸张,调整羊坯平衡居中最平稳位置。然后用铁器,依次从羊坯脊骨后腰处、颈胛处,尾根处、跨羊坯脊骨平行插下致透,右手拿铁丝钳,以刀口末端的空隙,夹住透过的铁丝,旋拉紧并使铁丝螺旋部分向羊尾方向倒贴,以防烤制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左手按羊坯颈梢处与固定架竖梁紧贴,右手取“躯干扎丝”自颈梢处跨竖梁平行扎下旋拉紧并倒贴,使得他们手中的肥羊,不至于因不紧凑而散了架子,草原上的人都知道,烤全羊在一个全字上,若是散了架子,这羊经过烈火的熏陶,就少了鲜美。 将士将一只只的肥羊固定在火架上,点燃了火堆,便径自翻身上马径自离去,他们是战事,可也是一家的主人,他们担负着成千上万的羔羊放牧任务,所以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来搭理这些上了火架上的肥羊。 随着马蹄声的远去,忙碌了一早上的蒙古妇人姑娘们,循着香味而来,她们开始拿上用马尾制作的刷子,沾上了香油,一遍一遍的刷着被火堆烤得焦黄的羔羊,让那一滴一滴的香油,透过烈火一点一点的深入羔羊的体内,从而达到了香气四溢的效果。 比起火堆旁的安静,在离火十丈外的草原上却是一片欢腾热闹,开阔的草地上,骏马奔腾,各种叫嚷声彼此起伏,场上十几匹骏马来回奔跑,速度很快,力量很足,即便是这片茂密的草原,也被马蹄溅起了阵阵的尘土。 朦胧的尘土烟雾中,十几根月牙仗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道的美丽弧线后,重重的落入了茂密的草丛中,随着一声呼喝,草丛中便飞出了一个白色的马球。 这样的马球,妇人自然是知道,这是一种用质轻而又坚韧的木材制成,中间镂空,外面涂上各种颜色,有点还加上雕饰,被称为“彩毬”。球状小如拳,以草原、旷野为场地。游戏者乘马分两队,手持球伏,共击一球,以打入对方球门为胜。草原上本没有这种马球,是大汗入住了中原,见汉人以此达到强身健体的目的,看着欢喜,便带了回来,每年的秋日,草原上牛羊最肥的时候,大汗总要举行这样的马球游戏,久而久之这游戏便成了将士们最欢喜的游戏。 今日的这场马球游戏,并不是来自将士,而是大汗的几个儿子,还有太师的子孙,合起来恰好十二人,经也先的长子博罗纳哈勒提议来一场马球游戏,这提议自然是引起其他王子的同意,起先说是一场,但随着游戏的进行,不单单是一场了。 第2359章 谁系单于纳款头 此时,博罗纳哈勒提着马缰,将手中银子的球仗微微一转,顺利的借助了飞过来的马球,然后用球仗的一断将马球轻轻固定在马下,一脸得意的冲着对面的年轻人道:“孛儿只斤•;脱古思猛可,这球咱们队都连胜了两场,三局两胜,我们赢定了!” 与之对面的年轻人,模样清秀,因为纵马狂奔的缘故,此时他解开了衣衫,露出了里面腹肌上的六块腹肌,晶莹的汗珠,顺着凸起的腹肌一滴一滴地低落了下来。ziyouge 面对着博罗纳哈勒的质问,他并没有表现的多么沮丧,反而是兴奋的笑了笑道:“你们兄弟二人骑的可是咱们草原上最好的马匹,用的球仗也是银子打造的,这马球虽说是团队合作,可没有好马,好球仗再能打也是白打,你若是真想打,不如你我二人单独较量可好?” “哈哈,孛儿只斤•;脱古思猛可不是我看不起你,就算是给了你最好的马,最后的球仗,你也未必能赢得过我?这是命,这人啊,有时候还是要认命的?诸位,你们说是不是啊?”博罗纳哈勒收了球仗扭过头冲着身后的几个兄弟喊道。 “就是,就是啊!”身后传来一阵附和声,跟着便是爽朗的嬉笑声。 孛儿只斤•;脱古思猛握了握拳头,似有些气恼,可那张脸却不见任何的愤怒,草原上无论是将士还是王子,性子都是直来直去,有什么说什么,但这个年轻人似有些不同,他明明很气恼,神色间毫无展现,这不得不说有些另类。 孛儿只斤•;脱古思猛是当今可汗脱脱不花的儿子,正儿八经成吉思汗的子孙,搁在蒙古入住中原的那会儿,这样的血统绝对是草原上最尊贵的血统,到哪儿都是高人一等,不要说这些臣子的子孙,就是叔伯兄弟的子孙见了他们这等嫡系子孙也得上前行礼,但如今毕竟不是中原的那会儿,自朱元璋建立大明后,成吉思汗的子孙日子就没好过,先后被两代皇帝玩命的打,天元十年三月,明将蓝玉率师十五万北进。四月,到捕鱼儿海,距离北元汗帐不过百余里路程。乌萨哈尔汗以为明军与纳哈出作战不久,粮草匮乏,不会深入北方再战,没有作迎敌的准备。而明军前锋奔袭他的大营之时,恰好风沙弥天,几十步外不见人。明朝兵马突然出现,脱古思帖木儿根本不能作有效的抵抗,太尉蛮子仓促上阵,很快战败被杀。脱古思帖木儿带着太子天保奴、知院捏怯来、丞相失烈门等数十人逃往和林方向,行至土剌河一带,为其部将也速迭儿所缢杀,捏怯来、失烈门南下,投降明朝。 经此一役,乌萨哈尔汗的次子地保奴、嫔妃公主一百二十三人、官员三千余、人口七万七千多、马驼牛羊十五万多头,以及大量印章、图书、兵器、车辆,都被明军俘获。 这次的失败使黄金家族——忽必烈家族的大元政权丧失了在蒙古人中至高无上的中央汗国的地位,大多数蒙古部落宣布脱离它而独立。布里牙特•;乌格齐于建文四年杀元昭宗爱猷识理达腊的儿子尼古埒苏克齐汗孛儿只斤•;额勒伯克。而后,布里牙特•;乌格齐立尼古埒苏克齐汗之子孛儿只斤•;坤帖木儿继位。而后,蒙古太师阿鲁台杀布里牙特•;乌格齐,迎立孛儿只斤•;本雅失里为汗。瓦剌首领绰罗斯•;马哈木杀完者图汗,向明朝称臣。瓦剌绰罗斯•;马哈木拥立孛儿只斤•;答里巴为大汗,自任太师,蒙古的权势开始不再是成吉思汗子孙掌握,名义上他们是蒙古的可汗,可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他们不过是这些野心家手中的傀儡罢了,他们能够活下来,那是因为他们身上留着成吉思汗的血统,对草原有足够的号召力罢了。 随着这种局面成了蒙古各大部落的首先,可汗的威严早已不复存在,博罗纳哈勒是太师的嫡孙,毫无疑问是这草原上最有权势的臣子,反而是他这个王子,名义上是王子,权势地位还不如一个寻常的将士。 见对方迟迟不说话,博罗纳哈勒显得十分得意,笑着道:“这就是你的命,不认也不行?” “认命?可不是成吉思汗的子孙该做的事情!”孛儿只斤•;脱古思猛冷哼了声,目光直直逼着博罗纳哈勒缓缓的道:“怎么样,有胆我两单独玩一场么?” 博罗纳哈勒哈哈一笑,道:“也好,本公子就让你知道知道,这有些事情由不得你不认命的?” 孛儿只斤•;脱古思猛道:“认不认命得玩了才知道?” 博罗纳哈勒点头道:“言之有理?” 众人对于这单打独斗的趣事最感兴趣,博罗纳哈勒话音刚落,阵阵的叫嚷声随之而起。 博罗纳哈勒盯着孛儿只斤•;脱古思猛淡淡的道:“别说我没提醒你,现在退缩还来得及,免得一会儿受辱?” 众人又是一阵 哄堂大笑。 孛儿只斤•;脱古思猛神色不变,道:“谁受辱还两说呢?”顿了顿道:“既是比试总有些彩头才好?” 博罗纳哈勒哈哈笑道:“我正有此意,你说吧,你要什么?” 孛儿只斤•;脱古思猛道:“我若输了,这把大汗金刀便归你如何?”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了众人的惊呼,蒙古人信奉长生天。在那个古老的传说中,美丽的长生天赐予蒙古人“三大宝”和“三小宝”。其中“三大宝”为:蒙古包,草原,牛羊。“三小宝”为:蒙古刀,马头琴,奶酪工艺。蒙古人将“六宝”一直传承下来,身为蒙古男儿不光要有“三艺”,而且还必须要有一把好刀,这象征着男儿像钢一样坚强,性格像刀刃那样犀利。寻常的蒙古刀用途很广泛,在平时,用来屠宰牛羊;餐桌上,用来吃肉;出外后,用来防身。蒙古人将蒙古刀分为六大系列:勇,智,礼,亲,忠,姻。勇:扶正压邪,阳刚之美。智:正气冲天,运筹帷幄。礼:和中无邪,宾朋连绵。亲:镇宅辟邪,全家平安。忠:引领霸气,得道多助。然后有一把刀则与众不同,那就是大汗金刀,此刀据说是长生所赠,象征无上的权威与地位,成吉思汗便是拥有了这样的一把刀,才能领着蒙古大军无往不利,开创蒙古帝国,从这把金刀诞生以来,就没有离开过成吉思汗的腰间,直到他临死的时候才传给了自己最小的儿子托雷,此后这把刀在成吉思汗子孙手中辗转了一百多年,早已成了黄金家族的一种象征,拥有了这把金刀,意味着什么,草原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正因如此,孛儿只斤•;脱古思猛才引起了众人的惊呼。 博罗纳哈勒没想到对方竟会拿这把大汗金刀做赌注,暗自有些惊讶,但他仗着千里挑一的战马,又有银色球仗,无论是力气,还是武功上都比对方高出一些,自问稳操胜券,所以对于这个提议是十分的赞同,可看对方的神情,又有些疑惑,碍于两人的实际身份地位,对方虽说是王子,可实际这片草原谁也没把孛儿只斤•;脱古思猛当做王子看,草原与中原不同,碍于脸面,忌讳身份,即便是毫无用处的王子,但只要有了王子的身份,再不济也可以趾高气昂的呵斥做臣子的,草原从成吉思汗的时候开始,讲究的是力量、权势,谁能上战场杀敌人,谁的权势大,谁就是这草原上的主人,成吉思汗的子孙若是没力量保住自己的权势地位,一样会被人轻视,脱脱不花明着是瓦刺的可汗,可实际的权势却被自己的爷爷,父亲掌握,若不是碍于自家的血统难以号召这片草原,根本就没这个可汗的必要,所以在这片草地上,真正的王子反而不如他这个臣子,在众人看来,他博罗纳哈勒也先的长子比孛儿只斤•;脱古思猛更像一个王子,事实上他也是这么认为的,随着前几日自己的爷爷,父亲亲自领兵一夜之间灭了宿敌鞑靼,杀了枭雄阿鲁台,他们家族的地位越发高了不少,无形之中他也没将这个王子看在眼里了,这几日没少寻着机会将其羞辱一番。 不知是心知自己的地位身份,还是对他有所畏惧,平日里任由他如何欺辱,对方都是一副绵羊的姿态,既不争辩,也反驳,甚至很多时候明明是他做得过分,对方还亲自送来上等的马奶酒,祈求他的见谅,可以说从爷爷做了瓦刺太师,掌柜瓦刺权势开始,孛儿只斤•;脱古思猛几乎就没有如此硬气过,按说时至今日,鞑靼被自己祖父所灭,他们绰罗斯的权势,地位更高了一些才是,身为傀儡的孛儿只斤•;脱古思猛更因为表示恭顺才是,可今日这场马球,对方非但如此,反而处处表现的更强势,让他有些不明所以。 第2360章 绣衣辉煌照遐陬 “难道这多年来,孛儿只斤•;脱古思猛还没明白自己在这片草原上的身份地位么,不,不应该的,如今的草原,谁不是看祖父,父亲的脸色,他孛儿只斤•;脱古思猛难道不用看?”想到这些,博罗纳哈勒胸口忽的涌出几分气恼来,先前的担忧早已抛之脑后,恶狠狠的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待会儿可没别说我欺负你?” 孛儿只斤•;脱古思猛神情肃然,道:“成吉思汗的子孙,再落魄也不会落魄到厚颜无耻的地步?” 博罗纳哈勒大声道:“很好,你敢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孛儿只斤•;脱古思猛道:“你放心了,我还没放心呢?我给出的彩头是大汗金刀,身为太师的子孙也不能比我的差吧?” 博罗纳哈勒道:“这当然,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说的出来,我博罗纳哈勒一定给你!” 孛儿只斤•;脱古思猛道:“好,这可是你说的,诸位都听见了,待会儿可得给我做个见证才是?” 博罗纳哈勒有些不耐,道:“少罗嗦,要什么,只管说来,若是怕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这话自然引起了一阵哄堂大笑。ziyouge 孛儿只斤•;脱古思猛道:“我这把金刀自打造以来,便随成吉思汗南征北战,乃我蒙古第一的宝刀,这样的宝刀,自然需要配得上它的东西才对?” 博罗纳哈勒冷哼了声,道:“少废话,快些说来?” 孛儿只斤•;脱古思猛神色不变, 盯着博罗纳哈勒一字一字的道:“我听说你坐下的卢马是草原上最好的马,唯有它才配得上我这把金刀,若是我赢了,我什么都不要,就要你的卢马可好?” 此话一出,博罗纳哈勒面色有些不好看这匹战马的确如孛儿只斤•;脱古思猛所说,乃是草原上最好的战马,此马并非来自草原,而是来自中原,据说此马速度快如闪电,而且全身雪白,无半点瑕疵,实乃是战场上的一等一的战马,这匹好马几经辗转落入了瓦刺,被也先所得,也先对他宠爱有加,便将这匹一等一的好马给了博罗纳哈勒,让他日后叱咤沙场。 博罗纳哈勒对此马也十分喜爱,平日里除了打球,狩猎之外,极少骑这匹战马,可谓是呵护有加,此时此刻没想到对方竟开口要他的马,不免有些舍不得。 孛儿只斤•;脱古思猛目光在博罗纳哈勒脸上闪了闪,冷笑了声道:“怎么,舍不得,还是怕输了?” 博罗纳哈勒眼神一收,恶狠狠地盯着孛儿只斤•;脱古思猛道:“胡说,我博罗纳哈勒纵横草原,还没输过!还能怕了你?” 孛儿只斤•;脱古思猛冷笑了声,道:“这么说,你答应了?” 博罗纳哈勒大声道:“答应了!” 先前的喧闹,因二人火药味的对话,变得沉默了起来。 两人彼此看了几眼,博罗纳哈勒道:“开始吧?” “好!”孛儿只斤•;脱古思猛应了声,提马纵了上去。 一个蒙古将士,将一个白色的小球高高抛起,听得孛儿只斤•;脱古思猛呵斥一声,手中球仗飞快的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那弧线的速度极快,一眨眼的功夫便准确无误的靠近了白色的马球。 这一下太过突然,太过迅速,博罗纳哈勒竟迟疑了一下,眼看着白色的小球在一道优美的弧线后,被孛儿只斤•;脱古思猛的球仗奋力一击,击了老远,才呵斥了一声,纵马追了过去。 二人都是草原上的勇士,虽说马匹不一样,但马球并非光靠马匹就能纵横天下的,孛儿只斤•;脱古思猛在力量上比不上对方,但在骑术上,终究是成吉思汗的子孙,马背上的功夫可谓是天下无双,先前的奋力一击,马球便按照他的预定轨道飞了出去,剩下的只需顺利追动球,将马球顺利打入球网,这一局便胜了。 博罗纳哈勒骑术虽不如对方,可以刀术和臂力称雄于大漠,在一干少年之中,无人是其对手,先前的失算并没有让他如何慌乱,毕竟骑的是草原上最好的战马,速度上的优势无疑让他有绝对的自信,况且还有手中银色的球仗,在奋力直追的情况下,竟是旗鼓相当。 眼看逼近了马球,博罗纳哈勒有了先前的教训,这一次不等对方出手,单手提起马缰,坐下的卢马早与他通了人性,整个身子立即立了起来,两只铁一般的蹄子狠很踢向了对方的马肚,这一下若是蹄中了,无论是对方的战马有多么的强壮,也足以被蹄得肚破肠烂不可。 孛儿只斤•;脱古思猛知晓对方马蹄的厉害,身子一侧,拉着马缰,奋力在马脖子上用力拍了一击,空气中听得啪的一声响,战马吃疼,嘶鸣了一声,身子便向右撇开了少许,这样一来,不偏不起正好躲过对方的铁蹄。 眼看对方竟躲得如此巧妙,博罗纳哈勒有些始料不及,微微一愕之间,又被对方先进了少许,顿时大怒,顾不得什么风范,身子先前一倾,手中的银色球仗猛的先前挥去,银色的球仗在他手里仿佛一把长剑,顷刻间劈出了数道剑花,狠很对着孛儿只斤•;脱古思猛后背刺去。 听得啸响,孛儿只斤•;脱古思猛不敢怠慢,先前依附马背的身子,忽的扭转了过来,跟着先前倾斜而去,整个身子立即平躺在马背上,借助双足的力量,将整个身子支撑起来,这样一来,整个人宛如一个漂浮的风筝,银色的球仗呼啸而来,他只需看准了方向,轻轻便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这一招马背上躲银色球仗的功夫实在太过惊艳,无论先前是如何取笑这位蒙古王子的,此时此刻无不暗中佩服,不说两人的功夫,单说这马背上的功夫,无疑是高出博罗纳哈勒太多。 连番的受挫,虽让博罗纳哈勒气恼,却没让他沮丧,他的坐骑是卢马,速度天下一绝,只要马球还没到对方的手中,或者说是没有进入球王,他总能领先冲到球边。 两次的躲避,让孛儿只斤•;脱古思猛面临着巨大的危险,但不可否认,这两次的危险,也给了他在速度领先上的优势,若不然等对方跟了上来,不说对方的武功高过自己,就是他的力道,就不是自己能硬碰硬的应付过来的,但这种优势,用不了多久便会打破,对方的战马的优势太过明显,虽一时的落后,只要自己一刻不能将马球打入球网,输给的便是自己,所以想要赢这场马球,就必须趁着这点优势还在,将马球打入球网。 就在他思索的档口,博罗纳哈勒提起马缰奋力急追,他坐下的卢马不愧是天下一等一的好马,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竟将二人的距离拉到了相差不过数丈,这种局面顿时让孛儿只斤•;脱古思猛变得紧张起来。 博罗纳哈勒哈哈大笑,大声道:“好马儿,一口气追上去,随我痛快的厮杀一番?” 那卢马似听懂了博罗纳哈勒话一般,嘶鸣了一声,便迈开了蹄子飞奔而去。 随着球赛的激烈,双方各自的护卫纷纷簕住马缰追了上去,一时尘土飞扬,各种呐喊吆喝声络绎不绝。 草原的尽头,一黑一白两匹战马正在疾驰,落后的白马在主人的不断催促下,终于赶了上去。 只听得博罗纳哈勒哈哈大笑道:“这下看你还能耍什么滑头?”说完便提起银色的球杆狠很劈了过去。 呼啸的声音,让孛儿只斤•;脱古思猛心头一动,忽的一声轻喝,提着马缰的左手,猛的拉住了马缰,坐下的黑马嘶鸣了一声,及时收住了马蹄,马背上的孛儿只斤•;脱古思猛身子忽的先前扑了过去,稳稳当当的落在了马背上,便在这时,一阵马蹄疾驰,跟着一声呼啸,一道银色的巨浪从他头顶席卷而过,比起先前的巧妙,这一下躲得惊险,若是再慢一点,又或者是身子再高一点,无论如何都得吃上一球仗。 单论他这身子骨,对方毫无顾忌的力道,当真碰上了不死也是半残废了,对于博罗纳哈勒如此毫无顾忌的打球,他心里也恨得牙痒痒,可现实的残酷,让他明白,对方有这个资本,反而是他这个正儿八经成吉思汗的子孙,没了这份肆无忌惮的底气。 博罗纳哈勒今日一而再,再而三的没击中目标,不免有些急躁,竟在领先的时候,忘记了马球与击打谁更重要,竟调转马头重新挥舞了过来,想再来一次迎面直击。 对于这样的好机会,孛儿只斤•;脱古思猛断然没有放弃的道理,一声呼喝,纵马狂奔了过去,手中的球仗化作一道旋风,狠很堆着博罗纳哈勒坐骑击了上去,博罗纳哈勒大吃一惊,不急细想,勒住马缰急急躲避,孛儿只斤•;脱古思猛一声呼喝,趁着空闲纵马先前,刚刚落后的优势,立即扭转。 第2361章 惊往事几番成败 博罗纳哈勒见状,哪敢落后,纵马追来,卢马虽快,但经过这么一折腾,终究还是慢了少许。 就在这时,听得一个将士喊道:“世子殿下,快,快,球在正前方?” 孛儿只斤•;脱古思猛大喜,催马狂奔。 身后博罗纳哈勒咬牙紧追,草原上一黑一白一前一后,厮杀竟不亚于千军万马。 四周的吆喝声随着赛事的白热化,彼此起伏。 “马球!”孛儿只斤•;脱古思猛忽的眼前一亮,将手中的球仗飞快的扬起,眼看这一下击打下去,便可结束战局,身后的博罗纳哈勒哪敢怠慢,忽然调转手中的球仗,对着身后的马屁股上狠很刺了下去,这一下力道极重,卢马吃疼,先前狂奔了去,一黑一白两匹战马的距离就此拉平了。 博罗纳哈勒平日里爱极了这匹卢马,若非情况紧急,断然不会做出如此举动,此时二人距离已持平,而马球就在两人战马之间,眼看孛儿只斤•;脱古思猛挥舞球仗抢先击打,博罗纳哈勒吓了一大跳,不急多想,手中的银色球仗不假思索的挥舞了出去,两人一前一后,听得“嗦”一声响,几根杂草叶子飞上了半空,众人循声望去,便见空中一道白色的光芒一闪而过,那滚圆的小球便一股强大的力量击了出去。 众人伸长了脖子,谁也没说话,先前的吆喝声,呐喊声在这一刻竟彻底的停止,只听得空气中呼呼声不断充斥耳旁。 “进了么?”许久才有人轻声问道。 “好像进了吧?”一个将士轻声回答到。 “没听到球入球网的声音,应该是没进吧?”另一个将士喃喃道。 好一会儿,沉默才被打破,博罗纳哈勒这边一个大着胆子的将士,提马奔到了球门前,便勒住了马缰喊道:“球没进……?” “哈哈,天助我也?”博罗纳哈勒扬天哈哈大笑了声,坐下的卢马化作了一道闪电,冲向了球门。 “该死!”孛儿只斤•;脱古思猛低骂了声,咬牙追了上去,坐下的战马虽不是世间少有的名马,但也是蒙古草原上千里挑一的战马,随着他的一声呼喝,立即化作了一道黑色的旋风,以让人难以想象的速度追赶了上去。 但卢马终究是名马,在速度上非是寻常战马可比,黑马虽化作了一道黑色的旋风,但终究是慢了少许,白色的马球被博罗纳哈勒牢牢的控制在银色球仗之下。 博罗纳哈勒面上洋溢着说不出的得意,再看疾驰而来的孛儿只斤•;脱古思猛心里竟涌出几分同情的味道,他嘿嘿干笑了声道:“什么是命,这就是命,认命吧?”话音一落,手中的银色球仗被他舞得呼呼作响,眼看着一球仗打下去,胜败就此决定,四周的将士,早已大声喝彩起来。 孛儿只斤•;脱古思猛神色难看,心里喃喃道:“难道就这样认输了么,我可是成吉思汗的子孙啊?不,不,成吉思汗的子孙怎么能在这里输了呢,要输也该输在战场上,对!战场上!” “不要想有人保护你,不要乞求有人替你主持公道。只有学会了靠自己的力量活下来!”默念了几句的孛儿只斤•;脱古思猛也不知从哪儿生出一股气力来,身子向前,竟接着双腿的力量,将半个身子推了出来,他马上功夫极为厉害,双足在马背上愣是让自己大半个身子保持了平衡倾斜,这样一来,先前双方差的那点距离,愣是被倾斜的身子给抹平了。 场上,博罗纳哈勒已勒着马缰,围着马球兜了一圈,手中的球仗已是高高举起,只等落下,就在这时,一股冷风从背后袭来,博罗纳哈勒心头一跳,不急挥舞着球仗击球,身子猛的一转,心头更是一惊,只见孛儿只斤•;脱古思猛几乎整个人躺在了马背上,他身子重量不轻,差不多压着那黑马抬不起头来,不等他反应过来,孛儿只斤•;脱古思猛手中的球仗已如风一般挥舞过来,可恶的是球仗并非击向他的后背额,而是击上了他的卢马的屁股。 孛儿只斤•;脱古思猛这一个变故出乎博罗纳哈勒意料之外,他爱极了坐下的这匹卢马,先前不得已已让他吃了沉重的一击,已让他心疼不已,此时再看对方不要命的袭来,不及多想,抽向马球的银色球仗顿时收了回来,快速的挡住了卢马的屁股声,听得他骂了声:“卑鄙!”却不见对方球仗袭来,微微愕然了一下,就这么一下,孛儿只斤•;脱古思猛手中的球仗却是一个翻转,在短短的一瞬间改变了攻势,若说先前还有顾忌的话,那么此时此刻的孛儿只斤•;脱古思猛毫无顾忌,掌中的球仗仿佛就是一把蒙古弯刀,刀光闪耀中,狠很击上了博罗纳哈勒。 博罗纳哈勒并不见慌乱,眼看对方球仗劈来,身子一侧,掌中的银色球仗同时击出,同样化作了一把弯刀,肩膀微微一沉,球杆便带着一股凶猛劲儿狠很劈了出去。 博罗纳哈勒年纪虽小,但刀法却是无比精湛,听得“咔嚓”一声响,双方的球仗相互交错,银色球仗以纯银所造,坚硬无比,配上博罗纳哈勒沉稳,刚猛的力道,力量自然是非凡,而孛儿只斤•;脱古思猛球仗为松木所造,虽也算坚硬,但终究难以匹敌与博罗纳哈勒的银色球仗,响声过后,松木径自被折断。 博罗纳哈勒一招得手大为高兴,正要说上两句得意的话儿,好好羞辱对方,却不想处于劣势的孛儿只斤•;脱古思猛攻势丝毫不减,折断的松木球仗因当中折断,露出更加锋利的木刃来,被孛儿只斤•;脱古思猛狠很的对着卢马的屁股刺了上去。 “可恶!”博罗纳哈勒喝骂了声,想要挥球仗去格挡,但中终究是慢了半拍,倾斜身子的孛儿只斤•;脱古思猛冷笑了声,手中仅剩的半截球仗迅速挥舞起来,在空中的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形,宛如一道靓丽的彩虹,狠很刺了上去。 这一下下手极狠,卢马平日里被博罗纳哈勒爱护有加,何从吃过这等苦头,嘶鸣了一声,便迈开了蹄子飞奔了起来,博罗纳哈勒的马上功夫虽然了得,但终究是控制不住因疼痛而发疯的骏马,身子一个踉跄,险些跌落马下,总算他功夫了得,身子倾斜了几下,还是稳稳当当的坐在了马背上。 “好功夫!”虽是彼此看不上的死对头,看到这一幕的孛儿只斤•;脱古思猛还是忍不住赞了声。 博罗纳哈勒正要回话,却见孛儿只斤•;脱古思猛冷冷的一笑,将倾斜的身子飞快的倒想了右侧,扬起的双足轻轻勾住了黑马的脖子,来了一个倒挂金钩,这是蒙古人最羡慕的马上功夫,放眼蒙古贵族少年,即便是勇猛如巴图鲁也做不到这一点,却没想到平日里看着柔柔弱弱的孛儿只斤•;脱古思猛竟有这等功夫,这个惊艳的展示,竟让博罗纳哈勒呆了呆,一时之间竟忘了此时还在比赛。 只见孛儿只斤•;脱古思猛随着奔驰的黑马,赶到马球边上,掌中的半截球仗化作了一道闪电,在马球上轻轻一错,马球便被他挑得飞了起来,直往球网飞去。 “大哥,球要入网了!”弟弟阿失帖木儿大声喊道。 惊醒过来的博罗纳哈勒大吃一惊,大喝了声:“休想”。坐下的卢马如一道狂风疾驰而来,听得一声呼喝,银色的球仗狠很的击打在马球上,被这一个力量所错,马球在球网前呼呼呼地旋转个不停,却迟迟没有落下。 博罗纳哈勒正兀自得意,忽的面上一冷 ,心头一惊,便觉得眼前一黑,跟着一个人影如一座山一样扑了过来,不用说这是谁了。 博罗纳哈勒正要躲避,猛的想起马球,刚要调转马头,却见空中的孛儿只斤•;脱古思猛发出一声低喝,半截球仗再一次发出低沉的呼啸声,跟着球仗狠很劈在了马球上,这一击如论是速度还是力量,还准确度无疑是一无所缺,发出呼啸的马球被这股力量用力送入了球网,马球击打在球网上,兀自发出呼呼呼的声响。 四周一片沉默,谁也没出声 ,数百双的目光死死盯着球网里兀自旋转不停的马球,迟迟不肯收回目光 。 场上唯独粗重的呼吸声彼此起伏,孛儿只斤•;脱古思猛半跪在草地上,目光死死的看着入网的马球,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 马背上的博罗纳哈勒同样死死地盯着球网,双眼露出的是愤怒,是杀气 。 风,呼啸而过,吹拂着杂草如浪涛一样,翻起一阵阵的巨浪。 “这是我取胜了吧?”许久,站起来的孛儿只斤•;脱古思猛淡淡的道。 博罗纳哈勒死死地盯着他,许久才狠很的将自己的球仗抛在了地上,面上的杀气宛如一把利刃,随时就有杀上来的可能。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362章 悠悠成败亦何常 孛儿只斤•;脱古思猛丝毫不惧,迎着对方杀人的目光,一字一字的道:“输赢一定,该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这匹战马 ……?” “你……休想!”博罗纳哈勒怒道,那愤怒的眼神,足以让场上任何人感到害怕,但偏偏孛儿只斤•;脱古思猛视而不见。 “怎么耍赖?”孛儿只斤•;脱古思猛淡淡的道。 “哈哈,哪能啊,世子说笑了!”沉默的人群里,阿失帖木儿忽然走了出来,冲着博罗纳哈勒颔了颔首后才转过身来,对孛儿只斤•;脱古思猛笑道:“打球吗,不过是个游戏而已,游戏未必要当真不是,我看这彩头就算了吧,今日是咱们瓦刺入住这片草原的第一天,咱们总不能为了这点小事弄得不愉快是不是?” 孛儿只斤•;脱古思猛哦了声,道:“不知今日这输的人是我的话,这番话阿失帖木儿会不会也这么说?” 阿失帖木儿神色不变,脸上依旧含着笑容,那笑容在阳光的映射下,显得恬淡从容。他迎上来孛儿只斤•;脱古思猛质疑的眼神,耸了耸肩膀道:“自然是会的,怎么世子不信么?” 孛儿只斤•;脱古思猛上下把阿失帖木儿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才缓缓的道:“信,当然信!”说完不再多看一眼,随手提了提马缰,黑马极为听话的转过了头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身后数十个将士急忙跟了上来,他们惊奇的发现,今日的世子与往日有些不一样,往日的世子虽也落寞,但那身影绝没有今日如此的提拔,让人忍不住多看上两眼。 伴当额尔赛觉得今日的世子似有许多的心事,想要上去问问,可看了看那略显落寞的身影,终究是不敢。 黑色的马匹一直向前,茫茫的沙漠与草原之间,是一丛丛、一片片灰绿色的草,在漫天的灰尘和沙砾中傲然挺立着,草尖上有的像火柴头般的红骨朵,有的已经开了花,一种白色的花。 它叫狼毒花。 狼毒花在刺耳的风声里,在落日的余晖下顽强地闪烁着耀眼的光泽。据说,它是草原蜕变成沙漠的最后一道风景线,有人说它比狼还毒,给人带来的是恐惧和死亡的威胁。但是,人们也都知道,从沙漠里走来的人,看到它,便看到了希望,知道它的后面就是生命和胜利。也只有它能够在最恶劣的环境下顽强生存,并奇迹般地开花结果,升起的阳光里,那一朵朵的狼毒花宛如一片金色的地毯,让人忍不住走上去看一看,坐一坐。 但此时无人上前,广阔的草原上只剩下了孛儿只斤•;脱古思猛和他的将士们,萧瑟的秋风宛如刀子一般吹了过来,吹在人的脸上,身子上说不出的疼痛,武士鄂尔多的目光落在了那道略显单薄的身影上,心头忍不住轻轻一叹,伸手解开了自己的裘衣披在了孛儿只斤•;脱古思猛的身上,风吹了过来,孛儿只斤•;脱古思猛心头一动,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鄂尔多,却是一言不发,许久才听得他自言自语的道:“雏鹰只有自己去飞,翅膀才会变硬;孩子只有离开爹娘,才能学会生活。在我的力量还不足的时候,我就得忍让,违心的忍让!先把自己的翅膀练硬,那时即使有风有雨也挡不住我往高处飞翔!这里是我们的家园,迟早有一天,我孛儿只斤•;脱古思猛会代我们的祖先拿回来的!” 空旷的草原上,这句话被风迅速吹散了开来,但身后的将士却听得清清楚楚,他们神色一阵动容,片刻后变得肃然,几十双目光从前方的那片广阔的草原上收了回来,重新落到了孛儿只斤•;脱古思猛的身上,此时此刻的他们仿佛看到了一朵狼毒花在悄然盛开,给了他们最大的希望。 草原寂静无声,唯独风声一声一声的席卷而来,众人无人离开,无人说话,风过众人落到了草原的深处,那片无人理会的狼毒花迎风而绽放,散发出耀眼的光彩。 夜,寂静如水,银色的月光洒满了整个草原,给本就寒冷的草原添了几分凉意。 靠着草原最左侧的金帐被燃烧的地火烤得温暖如春,地毯的重要,摆放了一只大火盆,盆子被各种干柴堆得慢慢的,窜起了火苗,将整个金帐照得亮如白昼,火盆的上方,放着一只半人高的架子,架子的中间吊着一口大锅,锅底的煮着羊肉汤,乳白色的羊汤咕嘟嘟地沸着,偶尔被风一吹,淡淡的香味便充满了金帐,坐在最右侧的巴图鲁这时便站了起来,从腰间拔出了蒙古刀,雪白的刀口被他伸入了锅中,不见他如何用力,哪只在水中被煮熟的羊羔便错开了两半,然后手腕向左,刀口对着分开的羊羔,左一刀,右一刀,一只全羊便在他的刀口下四分五裂。 巴图鲁用刀口在羊腿上轻轻点了点,眉头皱了皱,便将手中的蒙古刀给收了起来,从桌前拿起一块干净的白布擦拭了干净,才将刀放入了刀鞘之中,随后身子便弯了下去,从地上拿起了一只铁钩子,钩子在火盆了轻轻拨弄了几下,掏空的火盆进入了空气,火苗立即大了不少,先前咕噜声因火苗忽然变大,声音大了不少。 巴图鲁皱眉站了一会儿,看了看锅中的羊肉,待那四只羊腿在一片咕噜声中,被淹没了一大片,才松了一口气,重新将铁钩伸入火盆之中,稍作拨弄,火苗重新小了下去,巴图鲁这才将身子微微倾斜,对着铁锅吸了一口气,然后猛的吐出,气息吹拂着袅袅升起的白雾四下散开,露出了里面沸腾的羊肉。 蒙古人吃得最多的是羊肉,喝得最多的是马奶酒,如何让一只羊变成他们想要的味道,如何让马奶酒变成他们想要喝的美酒,世上没有人比他们更熟悉,更会调理,就好比这羊肉汤,汤若太多,羊肉的肉质必定不会松软,可若是汤汁太少,肉质难免入不了汤味,所以汤多汤少,全靠人去掌握,巴图鲁非但是瓦刺刀法最凶横的勇士,也是瓦刺草原上煮羊肉汤煮得最好的人,今日太师要宴请几个重要的客人,这羊肉汤的汤汁自然有他来掌握了。 “怎么样?”也先吞了口口水问道。 巴图鲁嘿嘿一笑,凑过去对着沸腾的羊肉汤吸了吸鼻子道:“成了!” 也先道:“还真有你的?”说哇,他从腰间拔出了随身的金刀,飞快的伸入了锅底,刀锋在那羊腿上一用力,便寻到了羊腿最好的臀肉,金刀轻轻在肉质上一点,便将那块最好的羊腿肉给挑了起来,冲着正座上的脱欢道:“父王,这个给你!” 脱欢伸手接过了羊肉,凑过嘴巴对着热气腾腾的羊肉吹了吹,就塞入了嘴巴里大口的吃了起来:“好,好吃啊?” 众人哈哈大笑,也先道:“咱们也开始吧?” 围着铁锅的众人吞了口口水,纷纷从腰间拔出了自己的腰刀,刀锋伸入铁锅,利索的挑起了一块块心仪的羊肉,学着脱欢的样子,吹了吹便塞入了嘴巴里大口的吃了起来。 “别光顾着吃,这上等的水煮羊肉得配上咱们最好的马奶酒才是人间的美味?”也先侧过脸来道。 “不错!吃羊肉不喝上一口马奶酒,那实在对不起这等美味了?”巴图鲁道。 其他将士听闻,纷纷打开了身旁的酒壶,这些马奶酒刚才就放在火盆旁烤了大半个下午,此时温度刚刚好,去了酒塞,淡淡的酒香立即飘了出来,将士们吸入了一口气,一仰头猛的灌了一口马奶酒,酒的甘甜,淡淡的香味,随着羊肉的膻味一同被带入了胃里,那种辛辣,而有温和的味道不得不说是十分的惬意,坐在离脱欢最近的莫干河大声赞道:“好酒,好酒啊?比咱们客列亦惕部落的羊奶酒好喝多了?” 脱欢与众人哈哈大笑,也先道:“这当然了,当年咱们大漠上的苍狼,草原上的雄鹰成吉思汗都对此赞不绝口,说起来若不是这马奶酒,咱们也未必能入住中原?” 也先此话说的是一个典故,说是早年漠北处于大动乱、大变革时期,当时的蒙古各部落七零八落,部落之间较量实力,各选君主。刚满七十岁的铁木真继承了父亲的遗志,骑上战马,挥旗重建家园。铁木真的妻子在家里,一面思念远征的丈夫,一面制作奶食品。有一天,她在烧酸奶时,锅盖上水珠流到了旁边碗里,她嗅到特殊的奶香味。一尝味美、香甜,还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她渐渐地在生产生活中掌握了制酒的工艺,并简单地制作了酒具,亲手酿造。在铁木真做大汗的庆典仪式上,她把自己酿造的酒献给丈夫成吉思汗和将士们,大汗和众将士喝了以后,连声叫好。从此,成吉思汗把它封为御膳酒。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363章 才然宝座愈辉煌 在他六十大寿的时候,天下大宴三天,酒宴正兴时,成吉思汗最宠爱的妃子也遂对成吉思汗说:“大汗,如果你高山似的金身忽然倒塌了,你的神威大旗由谁来高举?你的四个儿子之中,由谁来执政?请大汗趁大家都在,留下旨意吧!”大臣赤老温也上前说道:“术赤刚武、察合台骁勇、窝阔台仁慈、拖雷机智,各有所长,究竟谁是奉神的旨意来接大汗大旗的,就让上天为我们明示吧!今天是大汗的寿辰,就让四兄弟一起出发,去为大汗找一份最珍贵的贺礼吧。走路羊头总能找到最美的水草,献上最珍贵礼物的那个,肯定是得到天神的眷顾。成吉思汗听后,沉思片刻说:“最神勇的马不会藏在马群里,最矫健的雄鹰总是飞得最高,就这么定了,明天此时,谁将最珍贵的礼物带到这里,谁就接过我的大旗”。于是四兄弟各自出发了。长子术赤骑着鬃火云马向东方奔去。次子察合台骑着尾乌雅马向北方奔去。三子窝阔台骑着百口龙驹马向西方奔去。四子拖雷骑着黑蹄骝骊向南去。四匹骏马载着蒙古族的四位勇士消逝在夜幕中。 第二天,金乌西附、玉兔东升之时,大汗帐前的草原上已整整齐齐地排着五万人队伍,大汗坐在由三十八匹马拉着的指挥车上,大臣、妃嫔御马环侍左右,一面青色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月亮渐渐升到了半空,忽然,随风飘来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人群为之精神一振:这是什么香气,比奶香更绵长,比美酒还醉人?就在此时,草原上传来有远而近的马蹄声,四兄弟同时到达。术赤献上碧玉珊瑚,大汗将它放在车的左边;拖雷献上百年老参,大汗将它放在车的右边;察合台献上紫貂皮,大汗将它放在车的后边;窝阔台献上的只是一个皮囊,大汗将皮囊上的木塞拔掉,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原来是一斛奶酒!大汗恍然大悟,情不自禁的举起了酒杯,喝了第一杯,大汗口齿生香;喝了第二杯,大汗通体舒泰;喝了第三杯,大汗连声称赞:“好酒”,“好酒”!随即将此酒赏赐左右,草原一片欢呼。究竟谁能继承大汗的权位呢?只见大汗手一挥指碧玉珊瑚说:“此物虽稀有,但不当饥,不止渴,与我部无益”。又拿起貂皮说:“此物虽贵,但我部族中以此为衣者能有几人?百年老参虽然难得,也只能滋养一人而已,这奶酒却不同,它就出自我们草原,酒香而不腻,味醇而绵长,族人饮用可助酒兴、强身体。四夷饮用可亲和睦,去隐忧,真是待人之道啊。我以为四物之中以奶酒最平常也最珍贵”。于是成吉思汗便立窝阔台为继承人,窝阔台为人仁慈,四人之中唯独他性子最和善,很好的保全了蒙古军队实力,若不然以成吉思汗的四个儿子,谁也不服谁,当真闹腾起来,未必能入住中原!这事儿被蒙古子孙认为是马奶酒的功勋,在草原上广为流传! “怪不得,怪不得,这酒昔日是成吉思汗的子孙喝的贡酒,谁能想到今日我等也能喝,可谓是世事难料啊?”莫比河略带深意的看一眼斜躺在虎皮椅子上的脱欢,笑着道。 “成吉思汗的子孙,这都多少年的事情了,将军不说我还忘记了,如今的草原,这些黄金家族的后裔,那还有点黄金家族的样子,只知道贪图享乐,早把成吉思汗家族的那点血性丢了干干净净,若不是太师这些年帮衬着,这草原上哪还有他们的立足之地,要我说啊,这瓦刺是太师一手经营的,如今又灭了鞑靼,一统蒙古指日可待,太师干脆废除了那脱脱不花做了这可汗?”莫比速喝了一口马奶酒大声道。 “胡说八道,我蒙古最重血统,黄金家族身上流淌的是成吉思汗血液,岂是我等肆意妄为的?”脱欢板着脸冷声喝道。 莫不速似有些不服,还想说什么,却被一旁的莫比河用眼神示意了,冷哼了声,不再多言。 莫比河看了一眼脱欢,见他神色虽怒,却眉宇间却并无多大的怒色,知道并非真的生气了,笑了笑拿起马奶酒猛灌了一口,道:“太师,莫比速的话虽有些大不敬,但我认为这是大实话,太师自祖上起,便一直致力于壮大瓦刺,壮大蒙古,这么多年来,太师一次一次的忍辱负重,终于换来了瓦刺的壮大,现今鞑靼已灭,蒙古一统指日可待,难道太师真的甘心把自己辛辛苦苦打出来的帝国拱手让人?” 脱欢双眼光芒一闪,便是夜色,也让人感到害怕,雄狮虽老,但气势还在。 “自然不会,可你也知道,咱们这血统?”脱欢面上有些难色。 莫比河道:“太师的顾忌,莫比河知道,但我认为太师该学学汉人的?” 脱欢皱眉道:“汉人的那些东西,哪是我们蒙古人的对手,你们看着吧,那大好的河山,迟早有一天会回到我们蒙古人的手中?” 众人看着杀气腾腾的太师,人人眼里闪耀着灼热的目光,辛辣的马奶酒仿佛融入了他们的血液,让他们沸腾了起来。 “只要太师一句话,我们客列亦惕部落绝不含糊,立刻追随太师杀入大明?”众将士望着脱欢大声说道。 脱欢很满意将士的态度,颔了颔首道:“说得好,你们知道么,今日我寻你们来,就是告诉你们,从今日起你们就不必回到你们的苦寒之地,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他日我要你们的铁骑,追随我的脚步,踏遍整个世界?离开窝巢的鸟儿,像美丽的孔雀一样典雅俊俏;离开森林的马鹿,像奔腾的大海一样渊博浩渺;离开故乡那颜,像伟岸的大山一样忠诚崇高。这就是你们客列亦惕部落!” 众人的血彻底沸腾了,就连一向冷静的莫比河也觉得自己心脏里那颗沉寂了多年的心,再一次沸腾了起来,他看了看面前如一头雄狮的脱欢颔了颔首道:“我们客列亦惕部落绝不负太师所望!” 脱欢嗯了声,重新落了座,伸手接过也先用小刀捞起的一块羊腿肉,吹了吹猛的咬了一口,漫不经心的问道:“将军方才说效仿汉人是什么意思?” 莫比河嘴角溢出一丝笑容,马奶酒的辛辣,让他浑身的血液开始沸腾了起来,他狠很撕咬了一口羊肉,经过烈火煮的羊肉仿佛是一块冰,入口便化了,此时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了莫比河的脸上。 这位客列亦惕部落的将军似没看见一样,从容的将自己手中的羊肉吃了干净,才扭过头道:“汉人懦弱无趣,但他们的道理学问却是不错,他们的皇帝一旦做了皇帝,就说自己是真龙天子,意在告诉世人,天神改变了他对自己的长子、大国商国君主的任命。因此,天子的含义,乃是天的长子或嗣子,即后世所说的太子、王储。因此,原则上说,许多人都是天神之子,都有做天子的资格,只要有德行。所以他们一方面看重天命所归,可按照他们的理论,天下的皇位是太子的才是,可事实上不是,汉人最辉煌的国家是大唐,这位帝国的开拓者李世民就不是太子,他杀死了自己的长兄皇太子李建成和四弟齐王李元吉,又逼迫自己的父亲立自己为皇太子,并继承皇帝位,是为唐太宗,年号贞观。这样的皇位算是名不知言不顺,百姓不该支持他才是,可结果却不是如此,李世民任人廉能,知人善用;广开言路,尊重生命,自我克制,虚心纳谏;并采取了以农为本,厉行节约,休养生息,文教复兴,使得饱受隋末战乱的局面,出现了安定,他大力平定外患,尊重边族风俗,稳固边疆,最终取得天下大治的理想局面。因其时年号为“贞观”,故史称“贞观之治”。后世史家非但没有怪罪他夺了兄长的皇位,而对此事加以赞扬,末将记得有个汉人说,立嫡以长,礼之正也。然高祖所以有天下,皆太宗之功;隐太子以庸劣居其右,地嫌势逼,必不相容。使高祖有文王之明,隐太子有太伯之贤,太宗有子臧之节,则乱何自而生矣!既不能然,太宗始欲俟其先发,然后应之,如此,则事非获已,犹为愈也。既而为群下所迫,遂至蹀血禁门,推刃同气,贻讥千古,惜哉!夫创业垂统之君,子孙之所仪刑也,彼中、明、肃、代之传继,得非有所指拟以为口实乎!这事儿就是咱们先祖也十分的赞扬,史官不也是说,后世之君,莫不列之讲读,形之论议,景仰而效法焉。夫二帝三王之事尚矣,两汉之贤君六七作,何贞观之政独赫然耳目之间哉?”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364章 五年马上得天下 “然屈己以纳谏,任贤而使能,恭俭而节用,宽厚而爱民,亦三代以下,绝无而仅有者也。后人之君,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岂不交有所益乎?”“禹以本固邦宁为难,汤以时沈克终为难,太宗身兼创业、守成之事,不以其已能者自满,而以其未能者为惧,其致贞观之治也哉!你听听看,这样一个并非正统的皇帝,只因为他让一个国家强大,让他的子民 安居乐业,让他的军队横行无忌,谁还在意他是不是正统呢? 再说说咱们的老对手朱棣,他不过是洪武皇帝的第四个儿子而已,皇位本没传给他,按说一个王爷该安于命运,可他是怎么做的,发动靖难之役,起兵攻打建文帝夺了侄儿的皇帝,他不是正统吧,按说大明的天下该是一片的反对之声,可事实并非如此,咱们的这位老对手,非但以王爷之姿坐稳了皇位,还以大手笔,设置内阁;五次亲征蒙古,收复安南,于东北设奴儿干都司,西北置哈密卫 ,西南置大古刺、底马撒、底兀刺等宣慰司,又设贵州承宣布政使司,六下西洋,编修《永乐大典》 ,疏浚大运河、修建北京城,开拓西域,别人不敢干的他都干了,他的国家,他的百姓在他的治理下国泰民安,天下太平!人称永乐盛世。他的百姓官员赞扬他在位二十二年,励精勤政,威德远被。穷荒绝域,受朝命修职数十国,其建司置卫,设官世守者以千百计,有明功烈于斯为盛矣。 百姓更是对其吹捧不止,便是咱这个敌人也对其新生佩服。可见这世间的事情,未必都是死板一块的,有些规矩是可以更改的,李世民,朱棣,若不是勇敢打破规矩,他们也许是个毫无成就的王爷,他们的国家 ,他们的百姓未必能看到一个不一样的贞观之治,永乐盛世。太师“以苍劲的雄鹰为翅膀驾乘着战车旋转在战场,箭法神奇,胆略过人,生来勇猛的君王,居住着大山一样的帐房。不该顾忌世俗的眼光才是,当以学汉人的唐太宗,明成祖,成吉思汗的子孙已没落,他们已做不了这草原的上苍狼,我们蒙古要恢复昔日的辉煌,要的不是一头去了是势头的头狼,而是一头无所畏惧的苍狼!而太师就是这头苍狼!” 帐篷里忽然变得寂静起来,唯独火盆中的篝火被风吹得呼呼作响,几十双的目光纷纷看向了脱欢。 火苗映射在脱欢的脸上,忽明忽暗,谁也不只他心头在想什么,无人敢上前询问,也无人说话。 许久,才听得脱欢叹了声,道:“事情没那么简单,黄金家族没落了这不假,可他们的威望还在,草原上的各个部落对他们也是言听计从,今日碍于我们瓦刺的权势,他们与黄金家族的距离开始疏远了,但你们别忘记了,我们终究是外人,你做太师他们不会说什么,可一旦你坐上了可汗的位置,他们就不会那么好说话了,咱们的力量虽强,但还不足以应对整个蒙古部落的反抗,况且我们还有大明在一旁虎视眈眈,容不得半点马虎,义士有存本之思,百姓感旧而增哀,在条件不成熟时,我们就该奉主上以从民望,大顺也;秉至公以服雄杰,大略也;扶弘义以致英俊,大德也。天下虽有逆节,必不能为累,脱脱不花为人胸无大志,并不难对付,有这个一个在,我们正好堵住了旁人的嘴巴,将来等我们的力量足够强大时,你们还怕你们想要的东西不能到手么?” 莫比河沉吟了片刻,忽的笑道:“还是太师想得周到,目前咱们要做的是抓紧统一蒙古,等太师把草原合并了起来,到那时脱脱不花这汗位不用太师说什么,想来他也坐不下去了?” “可不是么?”莫比速附和了声,扯开了嗓子哈哈大笑起来。 大帐的气氛因此变得欢快起来,刚刚忘记了吃喝的将士,此时纷纷开始解开了衣衫,把衣袖结在腰间,重新掏出了弯刀,打开了酒盖大口吃大口的喝了起来。 “这样才痛快?”莫比速着实喜欢这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气氛,没吃上一口,忍不住赞上一句。 “怕是这样的好日子,吃不了几日了?”脱欢神色忽的黯然了几分,轻叹了声道。 莫干河道:“太师是担心咱们的敌人?” 脱欢颔了颔首,先前的懒散的样子全都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一脸的肃然,灼热的眼神似能杀人,他剑一般的目光微微扫过了众人,道:“咱们这些夜袭了鞑靼,虽说是咱们自己的事情,但咱们一直受封与大明,这么做必然引起他们的愤怒,想来这一战怕是免不了?” 莫比速一脸不在乎的道:“太师也太谨慎了,大明的这位皇帝可不是永乐,末将听人说柔弱的很,身子骨也不见得如何健朗,再说了咱们畏惧的薛绿,朱能等当世名将也死了干净,何惧之有,末将就不相信,永乐皇帝的这位孙子敢亲自领兵出关?退一步说,就算他出关了,咱们也不怕啊,没了鞑靼这个碍手碍脚的东西,咱们也不用畏手畏脚的,大明的皇帝当真敢来,我莫比速第一个不饶了他?” “对,还有我们,这都忍了多少年了?早就想好好杀一场了?”众人纷纷表态,不少人干脆拔出了腰间的弯刀亮了亮。 “都给安静点?”莫比河大声喝道。 这些将士都是从客列亦惕部落随莫比河走出来的将士,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上了战场个个是苍狼,个个是猛兽,可就是怕莫比河,一看他愤怒的眼神,几十人个个缩了缩脖子,不敢在多言。 “末将有些不明白,若说往日有所畏惧,不无不可,哪位永乐皇帝论打仗实在太厉害,咱们都不是他的对手,可他的这位孙子,据说文治还行,武功着实不怎么样,未必会御驾亲征,再说了大明那些官儿也未必个个都是齐心协力的主儿,咱们未必不是他们的对手?” 脱欢摇了摇头道:“话虽不错,可事实却不是如此,大明的这位皇帝虽不如他的祖父,但治理国家却有一套,这才十年的功夫大明就在他手中走上了不一样的兴盛之路,这次我亲自去看了,他们的户部不再是拿不出银子,他们的商人也不再是最低等的人,商业十分发达,国内交通四通八达,城市更为繁华,对外贸易不断增长,波斯、大食商人纷至沓来,北京、苏州、南京、洛阳、扬州等大都市商贾云集,各种肤色、不同语言的商人身穿不同的服装来来往往,十分热闹,他们的臣子都很团结,军队也 得到了改善,尾大不掉的安南问题也得到了顺利的解决,贸易的往来,让越老越多的国家对他们表示了支持,他的武功或许不如自己的祖父,可他治理的国家,却比自己的祖父更成功,一个强大国家,固然需要强大的武功,可文治更重要,汉人说马上得到天下,未必能马上治得了天下,这一点咱们蒙古人该有切身的体会,如今的大明在永乐的孙儿治理下,刚柔兼济,可谓是盛世,怎可轻视,当唯义是务,唯国是康。何者?金木水火以刚柔相济,然后克得其和,能为民用。” 莫比河为人沉稳,虽说内心深处对于太师对汉人的皇帝评价过高,但从这几年的传闻看,的确如此,大明这十年来看似各方面实在收缩,对他们鞑子的威胁也减少了不少,可事情并非如此,汉人的江山太大,百姓太多,一个皇帝若只顾着应对他们蒙古,难免薄了自己的百姓,况且战事也不是儿戏,一场战事下来,需要大把的银子,光是粮草就是一笔称重的负担,所以一个好的皇帝断然不会好武的,再者,比起大明的江山,蒙古疆土未必小,但终究不如中原,哪里才是他们的根本,没有放弃根本而治理化外之地的道理,所以大明的皇帝从登基之初便痛快的选择了文治,从治国的道理上看,这一点无疑是正确,而对于他们,汉人的皇帝不是不想理会,而是根本用不着理会,一个分散的蒙古,再厉害也未必是大明的对手,更何况为了这一个汗位,各部落彼此面和心不合,暗地里没少争斗,事实证明,无论是从朱元璋时代,还是在朱棣时代,一个内部不能统一的国家,将士再能打仗,也不会有更大的作为,汉人的皇帝便是明白了这一点,才有恃无恐,文的责任在于治,在于从(水的)最细、小处开始;武的责任在于功,在于所作以劳安邦定国,这个道理很简单,却不是所有人都明白,汉人的皇帝能早早看明白了这一点,说他不如他爷爷,或多或少有些偏颇,这样一想,对于脱欢的顾虑便多了几分理解。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365章 富贵乐在归故乡 “太师打算怎么办?”莫比河轻声问道。 脱欢眯着双眼,沉吟了一会儿,道:“单靠瓦刺一人的力量,只怕难以抗衡?” 莫比河眼皮子一跳,盯着脱欢的脸,迟疑的道:“太师的意思……?” 脱欢道:“咱们必须争取其他部落的加入?” 莫比河道:“这到是一个好法子,大明国力强大,咱们蒙古当真归一未必不是他们的对手,只是这些部落,自从成吉思汗的子孙退回大漠后,早已不受节制,未必会答应,就算答应,也未必回来?” 脱欢冷哼了声,面上露出几分得意,道:“今日不同往日,没了鞑靼,我瓦刺的铁骑便可纵横漠北,兀良哈,乞儿吉思、哈密、沙州、罕东、赤斤部落只要还想在大漠生存,就该知道怎么办?信儿,我已经派人给他们送去了,算上日子,他们也该有了回复?” 莫比河虽觉得脱欢用这种威逼的手段有些不地道,但他也知道这也是无奈之举,自东西蒙古重新统一,能否重新入住中原在此一举,为此脱欢不顾属下劝说,执意拥立元裔脱脱不花为汗,并让其管辖阿鲁台旧有部众,居住于呼伦贝尔草原一带;又将己女嫁与脱脱不花为妻,自封太师, 掌管国内一切大权,经过他一手打造的瓦刺,才几年的功夫,部众人口猛增至四万余户,领地也大有扩张。除了原来的叶尼塞河上游广大地区外,已西越阿尔泰山,扩张到额尔齐斯河上游,西南与哈密、别失八里相邻,东南进入扎布汗河流域,如今更是吞并了鞑靼了,一统蒙古势在必行,可其他部落却兀自观望,单靠打,瓦刺自是不惧,但身边终究是还有大明这头雄狮在侧,谁也不知打下去的后果是什么,碍于这一点脱欢不得不采用非常手段,以威严逼迫。 在众多的部落当中,以兀良哈的投靠最为重要,这三位蒙古成吉思汗的子民,从永乐年就很不客气的背叛了自己的祖先,他们先后依附于大明,朱棣起兵的时候,三卫蒙古首领脱儿火察为都督佥事,哈儿兀歹为都指挥同知,掌朵颜卫事;安出及土不申俱为都指挥佥事,掌福余卫事;忽刺班胡为都指挥佥事,掌泰宁卫事,三卫三百五十七个头领,各授指挥、千户、百户等官,三位统领要兵有兵,要钱有钱,要权势有权势,可谓风光无限,唯独丢了祖宗的脸面,好在三人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三卫封设,泰宁卫是首事者,其首领辽王阿札失里是成吉思汗幼弟斡赤斤的后裔,地位显赫,时时有反叛之意,这些年来坏事没少做,但好事也做了不少,眼下就好把那城墙上的杂草,那头的风大,倒向那头。 鞑靼被灭,无疑是给了瓦刺一个绝好的机会,在大明毫无表示的情况下,很难说兀良哈不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明白了脱欢的意思,莫干河喝了一口酒汤,道:“这事儿有些冒险,兀良哈一直被大明皇帝器重,把持着唐努乌梁海一带,为大明的边疆的屏障,多年来沐浴汉人皇帝的恩赐,未必会响应太师的计划?” 脱欢双眼一闪,道:“这可未必,兀良哈三卫反复无常,谁的拳头大,便倒向了谁,永乐的这位孙子文治的功夫可谓是天下无双,但要说这武功就比不了自己的祖父了,兀良哈所惧怕无非是朱棣一人而已,如今朱棣已做古多年,余威已去了,该如何取舍,兀良哈比你我更清楚?” 莫比河道:“但愿他们能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会的!”脱欢喃喃道。 随着双方的谈话结束,大帐重新恢复了沉默。 夜色如水,广阔的大漠上,一队人马疾驰而来,马蹄践踏的灰尘,即便是夜色下,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大哥,我们用不着来吧?脱欢不过是灭了一个鞑靼而已,还能吃了我们兀良哈不成?”队伍中并排的一黑一白两匹战马,左侧的黑马带着抱怨的口吻道。 “住口”白马上的汉子扭头瞪了一眼黑马上的年轻人,冷声呵斥道。 黑马上的年轻人似有些不服,可看了看白马上的汉子,嘟哝了声,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队伍在白马的带领下一路飞奔而去,这样的飞奔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有人道:“将军快看,他们在哪儿?” 白马马背上的那汉子循着声音向前看了过去,便将不远处的前方,有上千个蒙古包,每个蒙古包的前方堆着篝火,篝火燃烧得正旺盛 ,远远的望去,那 跳跃的火苗,仿佛黑夜中的明灯 ,指引着他们一点一点的靠了过去 。 “好香的羊肉味,他们好像再烤全羊,这下咱们有口服了?”黑马的汉子一脸的欢喜道,手中的马鞭狠很在空中挥舞了一下,便重重的落在坐下的战马的屁股上,黑色的骏马吃疼嘶鸣了一声,奋力的奔跑了起来。 金帐内,酒席还在进行,商议完了大事,没了先前的拘束,将士们彻底放开了,上等的羊肉汤重新放入生羊肉,就着火盆里的火苗,继续熬了下去,马奶酒被喝了一大半,可这点马奶酒对于今日的瓦刺来说,的确算不得什么,脱欢对也先丢了个眼神,也先会意,立即站了起来,招呼了两个将士,准备去搬酒坛了,刚要走出去,却见门帘被人飞快的掀了开来,一个将士踹着粗气道:“太师,太师,不好了?” 也先不满的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那将士面上一热,单腿跪在地上,将左手放在了右胸口,大声道:“兀良哈的人马来草原了?” 众人心头一惊,莫比河冷哼了声道:“好啊,我们还没去寻他们的晦气,他们的胆子到是不小,竟敢找到了这儿来了,我倒要看看他们兀良哈有多大的能耐!”说完猛的灌了一口马奶酒,将手中的蒙古刀扬了扬,道:“兄弟们随我出去会一会兀良哈那帮没骨气的狗东西?” “好!”众人大声应道,纷纷拔出了腰间的蒙古刀。 十几把明晃晃的蒙古弯刀在篝火的映射下,比夜空中的月色还要明亮几分。 “等一下!”脱欢大声喝道。 “太师,这帮没骨气的东西摆明了是来欺负我们的,若是不给他们的颜色看看,还当我们还欺负呢?”莫比河转过身冲着脱欢大声道。 “对,不能让他们欺负了 ?”众将士纷纷嚷道。 脱欢眉头一跳,漆黑的眸子里光芒一闪,先前的柔和顿时收敛了几分,透着几分威严,莫比河虽说在军中地位不低,打仗更是一把好手,杀起人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要说草原上让他怕的东西还真没有,可也奇怪,他这么一个勇猛无比的将士,唯独怕脱欢,只要被他内敛的眼神看上一眼,浑身便一个哆嗦,不管心头多么的愤怒,还是多么的想杀人,都会停下手中的蒙古刀。 此时他有些不情愿,可与脱欢的眼神一对,立即没了先前的气势,耐着性子,道:“太师,这里可是咱们的草原,难道就让他们这么进来不成?” 脱欢道:“事情总要搞清楚才好动手,盲目的动手,只会坏了大事,别忘了咱们眼下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莫比河心头一动,盯着脱欢道:“太师是说?” 脱欢道:“算上日子,应该是今日了,他们选择晚上来,只怕是为了避开大明的探子,不给对方借口?” “哼,亏这帮孙子还是咱们蒙古人,这般畏首畏尾的真给我们蒙古人丢脸?”莫比速冷哼了声骂道。 其余众人多有这个意思,碍于脱欢的威严,不敢说出来。 脱欢道:“论骨气,兀良哈的确不配做咱们蒙古人,可论实力,他们也只是不及我们罢了,这几年实力更是在鞑靼之上,就他们居住的草原,离大明最近,按说应该遭受的冲击最大,不该存活下来才是,可大明几十年过去了,他们先是投靠了大明做了他们征战的利器,从大明哪里获取大把的好处,非但保存了自己的实力,反而成了大明遏制我们的武器,力量从永乐始就一直在壮大,这几年尤为厉害,就拿今日来说,咱们虽灭了鞑靼,可未必有灭兀良哈的实力,可见他们这么做也并非全都是错的,男子汉大丈夫讲究的是能屈能伸,忍辱负重,这一点兀良哈比鞑靼可就强多了,若不然今日被灭的该是兀良哈而不是鞑靼了?” 众人本有些鄙视兀良哈的存在,可经脱欢这么一说不得不说有几分道理,先前的辱骂顿时少了几分。 脱欢见众人神色平静了,神情也变得缓和了下来,冲着来报信的将士问道:“来了多少人?” 那将士道:“不到二百人?” “二百人?”莫比河呢喃了声,扭头看向脱欢道:“看样子他们还真是来联盟 的?” 脱欢道:“八成是的?”顿了顿又冲着那将士问道:“他们的人到了哪儿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366章 里中父老争拜跪 “就在离咱们十几里的草原上?”那将士道。 脱欢哦了声,道:“好,诸位随我去迎接?” 莫比河道:“这不妥吧,你身为瓦刺的太师,身份尊贵,怎好去迎接这帮没骨气的东西?” 脱欢笑着摆了摆手道:“什么尊贵不尊贵的,都是蒙古人,在大事面前,任何的面子,尊严都不值一提?走吧?”说完也不给众人说话的机会,身子一侧率先走了出去,众人虽不情愿,但还是跟着脱欢身后鱼贯而出。 夜色如水,呼呼的夜风,吹拂着每一片草地,如同海浪一样的浪头一波接着一波连绵不绝。 “好茂盛的草原啊,只有到了这儿,才觉得咱们才是回到了属于我们的地方?”疾驰的队伍里,为首的一个汉子感慨道。 “是啊,这片草原不但大,杂草茂密,好放牧,还是咱们蒙古人的根基啊,不管咱们的人遇到了多么残酷的困难,到了这儿都能兴盛发达起来,往日这里是鞑靼,阿鲁台纵横天下,靠的不就是这片茂密的草原,如今换做瓦刺了……?”另一个汉子提着马缰大声道。 “大哥,咱们这次依附瓦刺是不是太草率了?”先前的汉子左右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 身旁的汉子摇了摇头道:“咱们兀良哈能在大明、鞑靼、瓦刺诸多强大的力量夹缝里存活下来,靠的是什么?“ 先前那汉子低头想了想道:“依附?” 身旁的汉子摇了摇头道:“要说依附,今日的瓦刺虽强大,可未必能强得过大明吧,若单靠这一点咱们依附大明才是,断不会踏上这片草地?” 先前的那汉子有些诧异,道:“不是依附,那是什么?” 身旁的汉子道:“是征战?” “征战?”先前的那汉子有些不明所以叨念了声,虽在夜色下,但脸上的茫然却是一览无余。 身旁的汉子道:“不错,这就是我们存活的理由,早年大明多次出兵大漠,志在荡平黄金家族,但他们与大漠不熟悉,所以他们需要熟悉大漠,又能打仗的将士,我们就是他们最佳的人选,大明自朱元璋开始对咱们采取招抚政策,“有才能者,一体擢用”。咱们部的原元辽王、惠宁王、朵颜元帅府相继请求内附,朱元璋遂于其地设置大宁都司营州诸卫,册封己子朱权为宁王,统领诸卫。然而,实力最为强大的蒙古鞑靼部不断东进侵扰兀良哈部,明朝随即派兵征讨。洪武二十二年,明朝又于我们部所在地设置泰宁、朵颜、福余三卫指挥使司,“俾其头目各自领其众,以为声援。自大宁前抵喜峰口,近宣府,曰朵颜;自锦、义历广宁至辽河,曰泰宁;自黄泥洼逾沈阳、铁岭至开原,曰福余,独朵颜地险而强”。委以阿北失里等兀良哈部首领为各卫指挥使同知,三卫皆隶宁王朱权统领。我们能打仗,才能顺利编入了大宁,受宁王调配,再后来,天下太平,咱们做的与汉人差不多的勾当防御,这不是我们的本行,因此我们在建文一朝,并不受重视,朝中甚至有取缔我们的意图,那会儿是我们兀良哈最难熬的时候,天生的战士,没了仗可大,迟早要沦为他人刀下鬼,好在事情在建文元年发生了变化,先是大明的哪位皇帝不地道,仗着自己的皇位来得名正言顺,竟对自己的叔父动手,手段狠辣残酷,终迫得北京的燕王奉天靖难了,有了战事,就有我们兀良哈存活的必要,燕王挟制了宁王要了我们朵颜三卫,不是咱们夸咱们,要说上了战场,咱们就是战场的雄鹰,燕王靠着我们一路南下,以一府之地夺了侄儿的江山,不得不说这个结果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但我不得不承认,这对于我们兀良哈是天赐的好机会,登基的燕王对于我们颇为器重,这也是咱们兀良哈最辉煌的时候,那汉子说着眼神里满是怀念。 这事儿,先前的那汉子倒也知道一二,朱洪武死后,没把自己皇位给自己儿子,给了孙子,孙子怕自己叔叔伯伯们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听信了一帮书生的话儿,开始削藩,把一个好好的大明弄得乌烟瘴气,镇守北京的燕王朱棣,不堪忍受这种非人待遇,自北京起兵靖难,欲取代建文帝朱允炆。他担心宁王扰其后方,遂发兵入攻大宁都司,胁迫宁王归顺;又以重金馈赠三卫首领,约定出兵助攻。及燕王启程,宁王召集三卫首领。三卫皆从,一呼而起,跟随宁王西进关内。燕王从三卫将士中精选三千人为奇兵,随其南征。 四年后,燕王统兵攻入南京称帝,是为明成祖。即遣百户裴牙失里等人返回兀良哈部通报。永乐元年,再遣指挥萧尚都持敕书往谕。燕王称帝后,恐诸王尾大不掉,乃将宁王迁入内地,安置于南昌,又改都司为行都司,迁至保定。因兀良哈三卫在靖难之役中“从战有功”,明成祖把大宁卫之地赐予兀良哈。二年,兀良哈部首领脱儿火察等二百九十四人随萧尚都返朝,进献良马。明成祖因而命脱儿火察为左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哈儿兀歹为都指挥同知,职掌朵颜卫;安出、土不申同为都指挥佥事,职掌福余卫;忽剌班胡为都指挥佥事,职掌泰宁卫;其余首领各授指挥、千户、百户等官,并赐诰印、冠带、白金、钞币、衣物。此后,兀良哈三卫向明廷朝贡不绝。明成祖亦视兀良哈三卫为外藩,以拱卫京师。“居则侦探,警则捍卫,发给牛具、种、布帛、酒食良厚”。四年冬,因三卫地区饥荒,兀良哈部民请求以马易米,明成祖命官署视马匹优劣,倍价易米,这个时候的兀良哈可谓是风光无限,只可惜,好事不长久,先是鞑靼的强大,渐渐威胁了他们的地位,而这时候的大明也有意借他们的力量牵制强大的鞑靼、瓦刺,多次交手后,他们多次落败,大明朝廷也只是面子上的慰问,多次视而不见,这让兀良哈感到地位不报,开始了与鞑靼合谋,或多或少的干起了侵扰明朝北边的勾当,且不断假借卖马入明边境侦探虚实,立下了战功不少,只可惜鞑靼自持是皇家家族血统,并不如何待见他们,没少打压,他们一怒之下重新依附于大明,在此后他们与大明之间反反复复依附,气势虽不如往日,但力量却在,直到永乐二十年明成祖亲征鞑靼部,击溃阿鲁台所部后,返回途中,于屈烈河一举挫败了他们,斩首无计,势力就此落败。 宣德三年,大明皇帝亲率三千精兵追击。明军出喜峰口,于宽河与他们三卫军激战。大明皇帝于阵前亲自张弓,射死其前锋三人。随即,明军两翼并进,大破三卫军。他们三卫军士望见黄龙旗,纷纷下马拜罪请降,皆被明军生擒。 大明皇帝大怒之下下令处置他们三卫领兵首领后,班师回朝。此役使他们三卫军精锐受挫,三卫首领皆谢罪入贡。若非他们昔日有功与大明,加上他们的存在,构成对瓦刺、鞑靼牵制,大明皇帝才不得不对他们抚慰依旧,这两年随着瓦刺的强大,朝廷给他们的赏赐越来越多,就在去年,大明皇帝以朵颜卫首领哈剌哈孙、福余卫首领安出、泰宁卫首领脱火赤等人能长期恭事明廷,分别加赐金帛等物,兀良哈壮大指日可待,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日渐强大的瓦刺,竟不顾大明的威严,夜袭了鞑靼,更让他们没料到的是,这一战阿鲁台竟战败身死,昔日强大的鞑靼就此遭到了灭国,没了鞑靼这个对手去牵制瓦刺,毫无疑问瓦刺下一个目标必然是兀良哈了,单说力量他们也不弱,可要与强大的瓦刺相抗,他们自问没这个实力,大明是指望不上,没准儿还会在背后踹上一脚,带着这股不安,他们决定投诚瓦刺获取好处。 以他们看,瓦刺这几年的表现可谓是让他们刮目相看,先说他们军事实力的强大,先后收服了周边的部落,瓦刺的疆土比起昔日大了足足一倍还不止,国内政治清明,牛羊成群,将士日日摩拳擦掌指望着入主中原,如今灭了鞑靼,东西蒙古合二为一,统一蒙古指日可待,其迅速膨胀的实力几乎赶上了当年的成吉思汗,脱欢此人善于隐忍,且野心勃勃,迟早会剑指中原,这一战避无可避,无论是大明,还是瓦刺,毫无疑问都会需要他们的帮衬,投靠谁,都不会太差……给予这个想法,在借到脱欢给出联合的意图后,他们决议走一遭,一来看看瓦刺的虚实,二来也好做出准确的打算。 “将军,快看?”一个将士大声喊道。 为首的汉子循着声音望去,便见不远的前方亮着十几个火把,十几个将士拥簇着一个汉子站在夜风之中,为首的那汉子一身宽大的裘衣,别在腰间的那块金色腰牌在夜色下闪闪发光,显得气度非凡。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367章 子夏悬鹑乐道生 “大哥,那便是瓦刺的太师脱欢吧?瓦刺流传此人生得豪气万千,今日一见果然不假?”先前的那汉子跟了上来低声道。 身旁的汉子嗯了声,道:“若此人连这点气度都没有,咱们也不用来了?” 两人说话这会儿工夫,马匹已到了帐前,不等两人勒住马缰,脱欢率先一步走了 上前,面带笑容道:“旭儿库兄弟,你们总算来了,老夫可好一阵盼啊?” 被叫做旭儿库的就是那起白马的汉子,也是这次出使的首领,身旁的是他的弟弟叫旭儿骨,二人一看脱欢上前,不敢怠慢,翻身下马 ,二人在马背上摸爬打滚了大半辈子,马上功夫自是不必说,顺着马鞍只是将脚尖在那马肚子上轻轻一点,便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这等马背点水的功夫,大多数的蒙古汉子都能做,但要说做到与二人这般迅速,这般流畅,就自叹不如了,所以二人刚一露手,立即赢得也先这边的喝彩。 “外面冷 ,咱们进帐说话可好?”脱欢神态可掬的道。 “早就闻到羊肉的香味,不怕太师笑话,就算你不让我进帐,这帐篷也要进的?”旭儿骨大声笑道。 这话儿风趣,立即引得了众人的嬉笑,双方的拘束顿时因这一个玩笑的话云消雾散了。 双方落了座,莫比河道:“旭儿兄弟,你们怎么来的这么晚?不怕你们笑话,就在刚才咱们正说着你们呢,算上日子过了今晚,我们可就当你们不来了?”这话儿虽说带着玩笑的口吻再说,但里面威胁的味道还是一览无余。 旭儿库神色如常,似没听出这句话中所含的威胁味道,但身旁的旭儿骨可看得明白,自己的哥哥眼神分明闪了一下,这话儿中的威胁分明是听进去了。 旭儿库呵呵笑了下,拿出刀子从铁锅中捞出了一块羊骨,轻轻吹了吹,放在嘴里狠很撕咬了一口,吧唧吧唧吃了起来,好一会儿才笑着道:“临行前,遇到了些棘手的事情,父王召见我们商议了一番,完了又寻了几个兄弟商议了一番,就耽搁了,来晚了还请太师见谅才是?” 脱欢哈哈笑道:“旭儿兄弟这说的是哪里话,早一点迟一点也没什么要紧的,能来就好?” 旭儿库点了点头道:“多谢太师理解!” 彼此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后,莫比河 看了一眼脱欢,将手中的酒坛打开,满上了一碗马奶酒,道:“来,旭儿兄弟,我莫比河敬你一碗?” 旭儿库忙举起碗来,道:“旭儿库谢过莫将军?” “干!” “干!” 两碗酒汤被两人喝了干净,莫比河抹了一下嘴角,盯着旭儿库道:“旭儿将军既来了我瓦刺,我莫比河也不兜圈子了,有什么话就直说了?” “莫比将军客气了,有话直说也是咱们兀良哈最喜欢的品行?”旭儿库带着敬意道。 莫比河颔了颔首道:“那好,我问你,你对瓦刺与兀良哈联盟一事怎么看?” 旭儿库笑了笑,道:“这个莫比将军还看不明白么,我的人马能踏上这片草地,就足以说明了我们的态度?” 莫比河眼里闪过一丝喜色,道:“这个我也猜到了,若不然也不会这么问?只不过有些事情,需要与将军商议一下为好?” 旭儿库点了点头道:“莫比将军无须客气,我们既然来了,那便是有意结盟,有什么话莫比将军直说无妨,我们若能答应,绝不含糊!” 莫比河道:“既如此,我便直说了,太师与兀良哈结盟,其目的想来你也猜到了,志在恢复我大元昔日的故土,但就目前的实力,我们虽不惧,但要硬碰硬 的打,老实说我们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旭儿库道:“这个我明白?” 莫比河继续道:“但咱们这次在大明的眼皮子底下夜袭了鞑靼,让东西蒙古合而为一,完成了我们蒙古各自为政战乱不断的局面,这样的局面必然不是大明所希望看到来的,因此这一战,不是咱们要去打,而是人家要里打我们,所以我们需要足够的力量去应付这场战事,胜了故土指日可待,败了,我们也要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而你们兀良哈的将士能征善战……?” “莫比将军不必多说了,旭儿库明白,兀良哈就是天生的战士,唯有战场才是我们存活下去的动力,太师有意恢复故土,作为蒙古人我们也不含糊,我国愿倾全力相助太师!” 莫比河目光闪烁,盯着旭儿库道:“将军此话当真?” 旭儿库哈哈笑道:“莫比将军太小看我们兀良哈了,我们是依附大明不假,可也是为了活命,如今有机会追随太师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自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再则么说我们也是蒙古人,恢复故土可不是你们瓦刺人的希望,我们兀良哈同样有!” 旭儿库说完缓缓伸出了右手冲着莫比河道:“我们击掌为誓可好?” 莫比河刚想说不用,可想一想这样也好,爽快的伸出了右手,一掌击在旭儿库的掌心上,一声脆响。两人彼此看了一眼,爽朗的大笑了起来。 “有旭儿将军加入,何愁我们的大事不成,来,为了咱们昔日的故土,为了咱们是蒙古人干了这碗酒!”脱欢举起了大碗朗声道。 “为了故土,为了咱蒙古人,干!”莫比河大声附和道。 “干!”旭儿库跟着喊了声。 几只大碗碰在了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各自仰头咕噜咕噜的喝了干净。 “哈哈,哈哈,痛快,痛快!”莫比河大声喊道。 旭儿库也兴奋的满脸通红,其他将士莫不是如此。 气氛就在酒汤的作用下,变得十分的欢快,脱欢道:“可算是咱们蒙古最兴盛的时刻了,要是其他部落都如旭儿将军这么明白事理,咱们蒙古何愁不兴盛呢?” 旭儿库沉吟片刻,“这事儿好办,这些年咱们与其他部落多少还有些联系,由我来想办法,居中引荐。想来他们也会答应结盟的?” “好,好!此事就拜托旭儿将军了?”脱欢兴奋的道。 旭儿库道:“如今咱是一家人,太师不必客气,这都是我旭儿库应该做的?” 脱欢道:“说得好,以后但凡旭儿兄弟需要咱们瓦刺的地方,但说无妨!” 旭儿库大喜,忙道:“旭儿库谢过太师?” “都说是一家人了 ,还客气啥!”脱欢 摆了摆手道,忽得扭头对身旁的也先道:“也先去大汗的金帐走一遭,让他们也过来喝几杯水酒,见一见旭儿将军,不要整日的躲在帐篷里摆弄女人,丢了祖先的脸面?” “是!”也先应了一声,将蒙古刀插入 腰间,转身就走 。 忽觉面上一寒,跟着一个人影冲了进来,也先心头一动,右手飞快的伸到了腰间,听得锵的一声清脆,刚刚入了刀鞘的蒙古刀,再一次被拔了出来,刀光在也先的手中翻了几朵刀花,化作一道巨浪劈了出去:“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父亲,是我!”一个清脆的声音喊道。 也先一听 ,吃了一惊,身子一跃,硬生生的收住了手中的蒙古刀,吐了口气,放眼看去,就见自己的小儿子立在门前,一脸的惊恐。 也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喝道:“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老子险些劈了你?” 阿失帖木儿显然吓得够呛,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道:“阿爹出大事了?哥哥与世子打起来了?” “什么,博罗纳哈勒跟世子打起来了?”也先楞了一下,自己那个宝贝儿子性子和自己差不多,平日里就四处闯祸,仗着爷爷是当朝太师不怎么把世子看在眼里,没少寻对方的麻烦,但大多数也只是面和心不合的拧着罢了,不曾动过手,似这样的打斗还是头一次,难免让他感到意外。 “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先瞪着双眼问道。 阿失帖木儿为人胆小,平日里怕的就是也先,这么一声呼喝,哪还敢隐瞒,便将整件事的始末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原来,马球打完后,虽说博罗纳哈勒仗着弟弟的言语玩了一次不认账,但心头仍觉得窝囊,尤其是孛儿只斤•;脱古思猛可临走时那种鄙视的眼神,让他大感面子挂不住,回到大帐竟是越想越气,加上身旁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人在一旁挑拨,博罗纳哈勒再也忍不住,当即寻上了人马奔着孛儿只斤•;脱古思猛大帐去了,目的很简单,那就是巡回自己的面子。 可往日懦弱的孛儿只斤•;脱古思猛今日也不知受到了什么刺激,将对方输了不给战马不说,还厚颜无耻的来寻他的晦气,年轻人血气方刚一时没能忍住,当即也寻了人马出了大帐,双方好不相让,眼看就要打起来,阿失帖木儿一看事态严重,又劝说不了双方,便立即赶到了金帐寻自己的父亲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368章 会挽雕弓如满月 “这个挨千刀的,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连世子都干打?”也先骂了声,便从腰间拔出了弯刀就要冲出去。 “也先不可?”脱欢眯着双眼忽然喝道。 “父王,再不出去怕是要出大事了?”也先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脱欢却是不理会,冷声道:“与你说了多少次,凡事不可慌张,事情还没弄清楚,你就冲出去,当真打起来了,世子有了损伤,你该如何是好?” 也先哼了声,道:“还能怎么样,当然是博罗纳哈勒赔不是了?” 脱欢道:“胡说八道,咱们是臣子不假,可也不能任由世子胡来,事情谁对谁错得弄清楚,才好秉公处理?” 这话儿就有些大不敬的味道,蒙古的世子虽说不如中原的太子位高权重,但怎么说也是日后这片草原的主人,一个橙子的儿子,敢去寻世子的晦气,其本身就有些大逆不道,身为父亲惩戒自己的儿子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另一方面也说明,一个臣子的儿子,胆敢去寻世子的晦气,这世子的地位如何也一目了然了,身为太师,非但不让自己的儿子,立即去制止这事儿,还带有责怪的口吻,这足以说明,世子在他的心目中并不自己的孙子高贵,这摆明了有轻视世子,可汗的嫌疑,放在成吉思汗的那会儿是断然不会有这种局面,既然这种局面出现了,足以说明如今的可汗没落到何种地步了?” 也先终究是个聪明人,平日里就有些看不惯脱脱不花,若不是碍于脱脱不花还有用,早就废了这个傀儡,这种心思自然瞒不过自己的父亲,平日里没少被他呵斥,以至于他也不敢动这个心思,当听到博罗纳哈勒与世子动武的时候,他第一个念头便是教训自己的儿子,好维持自己家族忠臣的形象,却没想到平日里极力打造忠臣形象的父王,竟在这件事上一反常态,让他或多或少感到有些惊讶,但他终究是聪明人,细细一番思索就看出了其中的关键,往日忠臣的形象,那是给草原百姓,将士看的,如今局面却是大不相同,瓦刺这次有意与其他各部落联盟,自然要让他们看明白在这片草原上谁才是真正的主人,尤其是兀良哈这种墙头草,唯有真正的权势才能让他们畏惧,依附、效忠。 明白了这一点,也先哦了声,收起了蒙古刀,转过身来盯着自己的小儿子,道:“都有多少人?” 阿失帖木儿不明白为何自己父亲忽然停了下来,有些担心的道:“大哥带了五十多人,世子那边也有四十几人,对了还有他平日里的护卫,算起来有六十多人?” “这么点人,怕也闹不出什么动静来?”也先自言自语的道。 “父亲,世子的人可都是武功高强之辈,哥哥未必是他的对手?”阿失帖木儿小声的道。 “平日里我是怎么给你们说的,打仗要有打仗的样子,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要打就要打得漂亮,有胆子去,就该有胆子承担?”也先没好气的道。 众人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谁也没说什么。 也先看了看脱欢,继续道:“去,回去告诉博罗纳哈勒,事儿是他惹出来的,有本事惹事,就该有本事承担惹事的后果,没这个本事,就不要回来了?”说完便扭头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一屁股坐了下来,从腰里抽出刚刚入了刀鞘的蒙古刀伸入了铁锅之中,捞出来一块羊肉,放在嘴边吹了吹,惬意的大口吃了起来。 这边的旭儿库、旭儿骨兄弟二人彼此看了一眼,想说什么终究是一言不发。 脱欢目光在众人面上扫了扫,忽的哈哈一笑,道:“都是小辈的一点玩笑,无关紧要,不要为了这点小事坏了喝酒的气氛,来,老夫敬诸位一碗?” “多谢太师!”旭儿库兄弟二人忙举起了碗冲着脱欢拱了拱,便一仰头喝了干净。 金帐的气氛在脱欢有意的安抚下,重新变得欢快了起来,比起金帐里的祥和,安逸,外面就多了几分杀气,几分血腥了。 草原的夜晚,宁静而冷清。 “他们来了多少人?”孛儿只斤•;脱古思猛可冷声问道,对于这个结果,他不是没有预料,这几年他的父王落魄,受制于与太师,连带着他这个世子也没了地位,没少被也先这个两个儿子欺辱,似这样被他压制一头的还是头一次,不来寻些麻烦那才是怪事? “四十几个人?”护卫鄂尔多小声道。 他从小与世子一起长大,两人关系名为主仆,实则是兄弟,对于世子的处境,他不是一无所知,很多的时候,旁人碍于世子的身份不好明着欺压世子,可欺压他们这些仆人就肆无忌惮的,这些年他跟着世子没少遭受欺负,骨子里也不是没想过要离开的念头,就如今草原上的这局面,任何一个大家族都比当一个世子的强,谁不知世子的父王是一个花天酒地的傀儡,连带着自己的妻儿都保不住,这样的世子跟下去,也没什么好的结果,他从小的就盼望着有朝一日,能骑上高头大马,挥舞着自己手中的蒙古刀,上战场杀敌做一个名垂千古的将军,可他这样的身份,没了靠山,别说上战场,就算能上,也未必有出头之日,对此他不是没有苦恼,可内心深处不断的告诫自己,这样做是对不起自己的兄弟,自己不能为了一时的功名,舍弃了多年的兄弟,这个不好的念头随着年岁的增长,也渐渐的淡了,况且他发现,自己这个兄弟与旁人有些不同,看着懦弱,骨子里却十分的坚强,看着凡事都十分的冲动,其实都有自己的计划,为人处世,越来越有黄金家族的风范,让他越来越敬佩,心头的那点念想也彻底的断送了。 “咱们有多少人?”灯光下,孛儿只斤•;脱古思猛可眯着双眼问道。 “将近六十人?”鄂尔多低声道。 “骑术,胆量如何?”孛儿只斤•;脱古思猛可神色额没变,继续追问。 鄂尔多道:“都是我亲自训练出来的,骑术,胆量都是咱们蒙古一等一的,不怕他们?” 孛儿只斤•;脱古思猛可嗯了声,道:“如此甚好?” 对于自己这个好兄弟的心思,鄂尔多如何看不出来,这分明是想借这次机会树立自己世子的威严,要说往日这事儿他定会全力支持,但今时不同往日,太师以雷霆之势灭了鞑靼,权柄,威严早已席卷了整个草原,其狼子野心明眼人都看在眼里,若非草原其他部落多有怨言,今日这草原未必还有黄金家族的存在,任谁都看得出,太师废了可汗,自立为汗的时日,指日可待,这也是为何明明自己的兄弟是世子,博罗纳哈勒却敢一次又一次肆无忌惮的欺辱,所仪仗的不过是自家的家族实力强大,迟早有一日取代黄金家族成为这个草原的主人罢了。 见鄂尔多迟迟不应答,孛儿只斤•;脱古思猛可猛的转过身来,瞪了他一眼,道:“有什么话说来便是?” 鄂尔多道:“世子非要这么做不可么?” 这话儿没头没脑,但孛儿只斤•;脱古思猛可却明白其中的含义,他虽是世子,可地位岌岌可危,反而是博罗纳哈勒地位虽不如自己高,血统不如自己纯正,可因是太师的孙子,他便有了纵横这片草原的实力,当真打起来,他未必能讨到好处? “咱们势不如人,我看还是算了吧?”鄂尔多劝慰的道。 孛儿只斤•;脱古思猛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拳头,因太过用力,十根手指的指甲都嵌入了肉中,鲜红的血液顺着指头的缝隙流了出来。 “世子,你这是何苦……?”鄂尔多叹了声,缓缓的道。 孛儿只斤•;脱古思猛猛的转过身来,将十个指头放了开来,手指划破的十道痕迹清晰可见,鲜红的血液顺着血口已染红了整个手掌,灯光下那血液鲜红如火,孛儿只斤•;脱古思猛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一字一字的道:“这就是黄金家族的血脉,我身上流淌的是成吉思汗的血液,这片茂盛的草原本该属于我们的,为何任由他们这些化外之臣践踏,我们今日的地位是不如昔日,但浑身的血液还在,我们也有数十万人,竟被一个臣子时时刻刻欺辱在头顶着上,这是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我身为成吉思汗的子孙,这片草原的世子,难道就不能那会属于自己的尊严么?” 鄂尔多有些差异的看着眼前的世子,灯光下,世子的脸竟满是泪水。 “世子别说了,不管你做什么鄂尔多都跟着你,我虽不是这大漠上的苍狼,但凭着手中的这把蒙古刀杀上几十个人也不在话下,今晚我就给世子拿回属于我们的尊严?”鄂尔多盯着世子一字一字的道,语气里流露着义无反顾的味道。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369章 西北望,射天狼 孛儿只斤•;脱古思猛可道:“好,有你这句话,我们还怕什么博罗纳哈勒,今日咱们就让他们看看,咱们成吉思汗子孙也不是个个都是软骨头,也有真的勇士?” 鄂尔多心头一阵激荡,猛的从腰间拔出了蒙古刀,听得锵的一声清脆,刀刃划破夜空发出阵阵的争鸣,他凝视着手中耀眼的刀光,道:“他们也该来了,我这就去痛痛快快的杀上一回?” “痛痛快快杀上一回?”孛儿只斤•;脱古思猛可呢喃了声,转身走出了大帐,鄂尔多急忙提着刀跟了出去。 大帐外,博罗纳哈勒提着马缰正在观望,他一时怒气之下做出了如此举动,但真要厮杀,不免有些忐忑,父亲虽容许他平日里欺辱世子,但并不表示可以对世子动刀子,虽说这片草原是他爷爷说的算,但明面上还是可汗才是他们的王,没到那一步的时候,谁也不知这其中的猫腻,他不知自己贸然之下做出这一番举动,会不会给爷爷惹出什么乱子来,万一真弄出了不可收拾的动静来,父亲会不会杀了他,各种心思在心里交替,竟让他迟迟没有下达厮杀的命令。 “阿失帖木儿回来了没有?”博罗纳哈勒提着马缰冲着身旁的护卫问道。 “回来了?护卫道。 博罗纳哈勒眼里一喜,道:“可带回了什么话儿?” 护卫道:“二公子说了,太师让他转告给你,事情是大公子闹出来的,那就该有本身解决才是?” 博罗纳哈勒眯着双眼琢磨着这句话儿,片刻,眼里闪过一丝喜色,追问了声:“阿失帖木儿真是这么说的?” 那护卫用力的点了点头道:“不错,二公子就是这么说的?” 博罗纳哈勒眼里闪过欢喜,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不知动了多少次,每一次都碍于爷爷的呵斥刻意压制着,没想到今日这一番肆意妄为,竟让爷爷也同意了,爷爷的那一番话看似没什么特别的指示,但他却听得分明,今日这事儿可以胡作非为一番,毫无疑问这个建议实在是太妙不可言了。 “告诉所有人,都给我精神点,待会儿随我冲进去好好干一场!“博罗纳哈勒拔出了腰间的蒙古刀,盯着前方的金色帐篷道。 “这样可以么,他们可是世子啊?”护卫显得有些犹豫。 博罗纳哈勒冷哼了声,忽的冷笑了声道:“你看看这草原上,还有谁把他当做世子看?” 那护卫哦了声,道:“那倒是!” 博罗纳哈勒喝道:“随我冲进去?“ 那护卫应了声,翻身上马冲着身后的将士猛的将手中的明晃晃的蒙古刀晃了两下,四十几匹战马便尾随而上。 金色帐篷里, 孛儿只斤•;脱古思猛可神色变得有些可怕,盯着进来将士,大声道:“太师当真是这么说?” 那将士道:“是阿失帖木儿送来的消息,不会有错?” 孛儿只斤•;脱古思猛可怒道:“可恶啊,这个老狐狸果然有野心了,今日摆明了是想让自己的孙儿给我们黄金家族难看了。” “我们怎么办?还打么?”鄂尔多迟疑的问。 孛儿只斤•;脱古思猛可哼了声,道:“人家越是轻视我们,我们自己越不能轻视自己,我到想看看太师的这个孙儿有没有这个胆量!” “若是有,我们该怎么办?”鄂尔多问。 “哼,你放心脱欢想要谋反,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但不是现在,否则不会任由自己的孙儿领着这么几个人来,他这是想立威?”孛儿只斤•;脱古思猛可冷静的道:“他想这么做,本世子就偏不随了他的心愿?这一战咱们非但要打,还要打出气势,打出黄金家族的底气来,也让草原的勇士们看看,咱们黄金家族虽然没落了,可身上的血液却没有冷?” “好,打,不怕世子笑话,我早就想这么干了,可恶的博罗纳哈勒平日里没少欺辱我们,今日咱们也给点厉害他们瞧瞧?”鄂尔多一脸兴奋的道。 “是该让博罗纳哈勒看看我们的厉害?”孛儿只斤•;脱古思猛可自言自语的道。 帐篷外呼啸的夜风伴随着有节凑的马蹄声从远处出来,一个将士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准确的说是滚了进来,仰着头道:“世子,不好了,不好了,博罗纳哈勒胆大妄为派人把我们的帐篷给围住了?” “看你那点出息,给起来?”孛儿只斤•;脱古思猛可狠很瞪了那将士一眼,右手伸到腰间拔出了腰间的蒙古刀冷声道:“来得好,今日咱们就痛痛快快厮杀一场?” “好!”众将士欣然叫好。 帐篷不远处,博罗纳哈勒勒住马缰望着金色的帐篷,因为兴奋一张脸在夜色下,仍能看出淡淡的红晕:“这次我一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主子,你快看?”一个将士忽的大声道。 兴奋的博罗纳哈勒循着声音望去,便见金色的帐篷被人拉了开来,从里面走出一对人马来,人数竟比自己还了多了不少,不免有些惊讶。 “这是谁的人马?”博罗纳哈勒惊讶的问。 “是世子的人马?”那将士大声道。 “世子的人马?”博罗纳哈勒呆了一下,“他哪儿来的这么多人马?” 那将士道:“这些都是他的护卫,还有的是可汗帐下的?” 博罗纳哈勒冷哼了声,道:“难怪今日的世子处处表现的不同,原来是有了屏障,不过就凭这几个护卫,就想打败我,未免太不把我博罗纳哈勒放在眼里了,告诉将士们今晚都给放开了杀,杀一人领牛羊十头!” 命令竟那将士之口传了下去,立即引起了轰然叫好。 金色帐篷里, 孛儿只斤•;脱古思猛可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对着身后一脸肃然的将士道:“大家都记住,今日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无论是谁来阻止这场战事,无论是听到了任何的命令,都不要停止进攻,我们决不能让博罗纳哈勒踏入我们的金帐半步,否则以后,在这片草原上,我们就不必抬头做人了,为了捍卫黄金家族的尊严,我们也要打赢这一战?” “主人,他们来了!”火把的光芒映在博罗纳哈勒棱角并不分明的脸庞上,忽明忽黯的脸庞,显得有几分狰狞,那双阴鸷的双眼,宛如一把铁剑死死地盯着对面金色帐篷。 “将士们都准备好了?”片刻,博罗纳哈勒问。 “都准备好了,只等主人一声令下,将士们便可冲杀?”身旁的将士大声道。 博罗纳哈勒嗯了声,纵马上前,四十几人的队伍很快让出了一个缺口,让他的战马走到了最前,明亮的火把下,对面的队伍同样闪开一个缺口,一匹漆黑的战马缓缓走了出来,火把的映射下,孛儿只斤•;脱古思猛可竟是一身的银色愧疚,手中的蒙古刀被他紧紧地握在手中,显得沉稳而有力。 “打不赢就动刀子,真不愧是博罗纳哈勒,野蛮而不知礼数,纵然是太师之子,骨子里也无半分的华贵之气,可惜!”孛儿只斤•;脱古思猛可盯着博罗纳哈勒冷冷的道。 博罗纳哈勒冷哼了声,道:“成吉思汗的子孙高贵么,未必吧,这几年也不知谁如同一条狗一样在这片草原上苟延残喘,我若是你,早就一头撞死了,还有何面目活在这草原之上?” 话音一落,博罗纳哈勒便放声大笑起来。 孛儿只斤•;脱古思猛可神色如常,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一百年前,绰罗斯的先人何尝不是像一条狗一样趴在成吉思汗的脚底下?不过是今日狗披了件人皮而已,便自认为高贵了,可笑,可笑啊!狗又如何知道人的高贵呢?” “好,好,我倒要看看,成吉思汗的子孙到底有多高贵!”博罗纳哈勒冷笑了声,忽的抽出了腰间的蒙古刀,指着孛儿只斤•;脱古思猛可一字一字的道:“希望待会儿世子还能保持你的高贵?”话音一落,他猛的将手中的蒙古刀用力在空中一挥,冲着对面暴喝起来:“给我杀,生擒了他们,我要让他们跪在我的脚下,哈哈……?” 身后的将士微微呆了一下,他们之所以乐于这事儿,说到底还是觉得好玩,却没想到事情竟会有这样的变故,成吉思汗子孙的权势地位虽不如前,但在血统上却是草原上最高贵的,无人敢轻视,况且人家怎么说也是一个世子,取笑他并非不可,但要动刀子不免有些犹豫,迟迟没有行动。 博罗纳哈勒仍兀自大喊:“杀!”手中的蒙古刀兀自高举在空中。 众将士咬了咬牙,听得为首一人喝道:“都等什么,都给我杀出去?” 四十几匹战马在马背上的将士推动下,冲杀了出去。 博罗纳哈勒咬着牙,呼喝一声,挥舞着手中的蒙古刀紧跟其后,卢马的脚力天下一绝,不过片刻的功夫,他便越过众将士,如一头下山的猛虎冲了上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370章 酒酣胸胆尚开张 四十几个起兵一看主帅如此勇猛,那还敢犹豫,纷纷挥舞着蒙古刀紧跟其后,四十几人竟也冲出了雷霆之势。 “不愧是博罗纳哈勒引以为傲的骑兵,四十几人竟有这等气势?”孛儿只斤•;脱古思猛可死死盯着潮水一般涌来的敌军,自言自语的道。 “世子……?”鄂尔多有些紧张的冲着孛儿只斤•;脱古思猛可喊了声。 孛儿只斤•;脱古思猛可神色如常,盯着那风驰电掣的骑兵,一字一字的道:“随我杀!” 话音一落,一马当先率先冲杀了出去。 鄂尔多吓了一大跳,直到看到世子的战马差不多入了对方的阵营,才慌忙的喊道:“杀啊!” 六十几将士纵马先前,没命的追了上去 。 弯弯的月亮悬挂在那高远的天空中,云彩随着月光的柔曼光影变幻着她轻柔而缠绵的舞姿,夜空中缀满了繁星,将偌大的草原映得亮如白昼 ,上百匹战马,上百的蒙古刀,在月色下格外地耀眼,随着兵刃的交错,各种喊杀的声音滚滚而来,很快马蹄的奔腾声,战士的哀嚎声,兵刃碰撞声,火把燃烧的声响,在这一刻全都融合了在一起,鲜红的血,奔腾的战马,竟让这片宁静无比的草原多了几分别样的味道。 不远处的大帐篷里,篝火还在继续,洋溢着香味的羊肉汤还在沸腾,辛辣的马奶酒兀自在一只又一只的瓷碗里游走,最终被送入了众人的肚中 ,莫比河伸手抹了一下嘴巴,看着脱欢道:“真的不管么,会不会闹出动静来?” 脱欢眼里光芒一闪,笑了笑道:“无妨,无妨,儿孙辈动静再大,也闹不破天?我们就好好看着就好?” 莫比河虽不知太师打什么主意,但他看太师双眼满是自信,哦了声,便不再多言。 其余众人也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情,唯独旭儿库兄弟神色有些不自然,他们一早就听说脱欢在瓦刺权势极大,却没想到权势大到这等地步,身为臣子,竟敢纵容孙儿教训世子,但看这一点,瓦刺的这位可汗也着实没什么权势,若非不是草原各大部落还坚持黄金家族 的血统,估计这片草原也不再会有成吉思汗的子孙了,至于为何要选择在今日,就让人捉摸不透了。 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两队人马兀自在厮杀,舞动的火把,宛如一头浑身散发着光芒的野兽在草原上来回的起舞,虽说是自己的同胞,但双方彼此仇恨已深,厮杀起来竟毫不手软。 脱欢眯着双眼望去,眼里的笑容慢慢荡漾了起来,灯火下,那些岁月刻画的褶子竟是十分的清楚,他看了许久,才将手中的大碗举到了嘴边,一仰头将碗中的马奶酒一饮而尽,大声道:“真是痛快!” 众人循着声纷纷望了出去,美丽的草原上,一黑一白两匹战马仍看得清楚无比,但见那黑马上的世子,面目狰狞,手中蒙古刀狠很划破夜空,带着呼啸迎头劈上了迎面的一个蒙古将士,听得一声惨叫,那将士便跌落马下,虽在夜色,可众人依旧看得清楚,刀刃过后,猩红的血液随着雪白的刀刃喷涌而出,被冰冷的夜风轻轻一吹,草原便多了几分血腥的味道。 旭儿库等人看得暗暗点了点头:“这脱脱不花没什么血腥,甘愿做脱欢的傀儡,这位世子殿下到是有几分血腥,不愧是成吉思汗的子孙啊?” 莫比河的目光盯着那黑马的身影,心里忍不住嘀咕了声:“这人,这人是世子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看这道刀法的力道,速度不亚于任何的一个将士,这是怎么回事?” 大帐里的众人,除了旭儿库兄弟二人是刚来的,不知情况外,其余众人莫不是脸上露出狐疑的神色,平日里世子懦弱的样子,他们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如果说这么一个小孩子,就知道用懦弱掩饰自己的精明,那这孩子就太可怕了。 莫比河看了一眼脱欢,灯火映在他的脸上 ,给了他足够的阴影,看不出什么动静来,但那双漆黑的眸子,却随着火苗不停的闪烁,告知他内心的愤怒。 大帐里因世子忽然勇猛,变得沉默下来,唯独夜风呼呼作响,兀自吹过不停。 黑马上的世子就这会让功夫,刀光闪烁,狠很地看向了迎面来的一个将士,刀刃刺破盔甲,深入了身体里,猩红的血液随着世子一声冷喝,随着被拔出的弯刀喷了出来,猩红的血迹喷在了世子的脸上,灯火下,让这张平日里看着柔弱,文气的脸庞多了几分狰狞,几分血腥,众人默默地看着这个熟悉的身影,看着他抬起右脚,狠很地在那将士的胸口上踹了一脚,那将士便噗咚一声落入了马下,世子冷哼了声,重新提起了手中的弯刀,杀了进去。 白队将士人数上虽少了将近一半,但毕竟是整个八经的蒙古起兵,被世子搅乱的局面,很快得到了控制,博罗纳哈勒一马当先,人群里听得他大喊了一声,一身鲜血的杀了出来,手中的蒙古弯刀兀自滴着猩红的血迹,他瞪大着双眼,四处寻找,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他虽是个蒙古人,但这个道理还是心知肚明,对方能有这等战力,说到底还是世子在支撑,若是他能擒获了世子,凭着他们家族今时今日的地位,这帮侍卫当然不敢与他做对,这场厮杀毫无疑问会以他的胜利而告终,当然了,黄金家族地位在这片草原上,虽说比狗好不了多少,但只要有人喊出黄金家族的血统,那么黄金家族就有活下去的理由,如今祖父大业未成,让他杀了世子,他还真没这个胆量,所以他的目的是擒获,是羞辱。 打定了这个主意,他提着战刀四顾,寻找着世子的位置,但草原上漆黑一片,将近百余人的厮杀,早已混乱成一片,放眼望去莫不是拔刀相向,奋力厮杀的将士,侍卫,战马的嘶鸣,将士的呼喊,以及草原呼啸的夜风,各种混乱夹在在一起,单凭一双眼睛就想寻到自己想要的目标,无疑是痴人说梦,但又不能不寻,因对方的人数明显多过自己,自己的将士虽能厮杀,但面对自己的同胞,体力、凶横、速度上的优势并不明显,况且今日一战是正面的厮杀,说到底拼的还是人数的多寡,一旦自己不能在这里擒获世子,时间一长,败的可就是自己了。 对于战事,他并不怕失败,但要看败给谁了,若是败给了世子,毫无疑问明日这片的草原就容不得他纵横了,草原是一个讲究实力的地方,你没有足够的实力,就没有属于你叱咤纵横所在,况且祖父明确让他与世子一战,其中的目的是什么他现在还看不出,但有一点他却心知肚明,那便是这场战事他不能输,也输不起。 抱着这个心思,他心头的焦急便多了几分,目光游离之余苦苦搜寻,无奈,平日里到处可见的世子,今日就仿佛一朵不起眼的野草,怎么也寻不到,眼看着局面越来与自己不利,愤怒的他忍不住大喊了声:“孛儿只斤•;脱古思猛可有种的你给我出来,咱们当面厮杀,躲躲藏藏算什么本事?” 博罗纳哈勒声音洪亮,即便是各种声音夹在在一起,这一句话仍旧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 漆黑的夜色里,一匹黑马打了一个响鼻,马背上的少年用力勒住了马缰,若隐若现的火光映射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脸隐与火光之后,看不真切,但漆黑的夜色里,那双漆黑的眸子却亮若星晨,死死盯着战火中的博罗纳哈勒,许久才听得一声冷哼,黑马晃了晃马头,抬起马蹄走了出来。 明亮的火把立即映射出那少年的面容来,少年郎不是别人,正是博罗纳哈勒口中大喊的世子。 世子纵马先前,黑马似知晓主人的意图一般,撇过明亮的火把,将整个身子投入漆黑的夜色里,一点一点的向着白马靠了过去。 “近了些,又近了些……?” 博罗纳哈勒兀自在人群里大喊,却迟迟得不到回应,莫名的愤怒充斥着他的心口,让他难以静下心来,但身后的不安,让他浑身上下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多次随着父亲征战沙场的他,明白这种不安的感觉是什么,他默默的体会,马蹄声有慢变快,转而变得迅速。 “来了……?”博罗纳哈勒惊叫了声。 火光中,只见一匹漆黑的战马,一把凌厉无比的蒙古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凌空而来,雪白的刀光如同一道闪电飞快的刺向了博罗纳哈勒。 博罗纳哈勒心头一惊,身子一侧,手中的蒙古弯刀转成反手,返身斜刺出去。他的刀法是自己的父亲也先,也先是瓦刺第一勇士,其刀法多半来自战场的厮杀,他年纪虽小,刀法却学了也先的九成,用于这样的战场,最是适合不过了,这一刀名为“反扑”,来自中原的回马枪的意味,也先纵横战场,极少用这一刀,即便是用上了也从未失手过。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371章 人世浮沉更何年 博罗纳哈勒也不例外,这一刀他从不轻易的展示,除非到了性命有关的时刻,才会毫不犹豫的施展,刚才他虽看不真切对方的来路,但那股强大的力道,刀光划破夜空的凌厉,无疑给了他莫名的恐惧,这种恐惧,从他出生到这么大,不会超过两次,第一次是他追随自己父亲厮杀战场,哪一战是他的第一次,巨大的恐惧让他不得不用这一刀来自保,但那一战他们胜利了,他也借着那一战壮大了自己的胆色,从此以后,他便在没有这种恐惧,这一刀理所当然的被他藏了起来,没想到今日却用上了,让他惊讶的同时,也有几分兴奋,凭着对方刀法的精妙,他看得出对方是一个刀法上的好手,这些年他很少碰上这样的对手,这种高手的寂寞,让他目空一切,最需要的便是一个对手。 “我倒要看看,你何方神圣?”博罗纳哈勒心里默默叨念了声,身子缓缓转了过来。 火光映射出世子那张清秀的脸庞,漆黑的眼眸。 “是你!”博罗纳哈勒楞了一下,他怎么也想象不出,刚才霸道无匹的刀法竟是这个平日里柔弱得如绵羊的世子劈出来的。 “往日倒是小瞧了你?”博罗纳哈勒收起了自己的惊讶,冷声笑道。 世子神色淡然,看不出任何的喜悦,只是将一双漆黑的眸子盯着博罗纳哈勒的脸,脑海里却飘到了十年前,十年前他还不认识博罗纳哈勒,那时候的他随着父王,二叔被大明的军队追得如一条狗一样东躲西藏,好不容易躲到了鞑靼,本以为他们会欢迎他们,给予他们更好的保护,但他们错了这些人并不欢迎他们,甚至听到他们的名字都感到害怕,说他们是草原上的豺狼,是来祸害他们的,草原就是因有他们的这些黄金家族,大明的皇帝才一次又一次的出兵蒙古,让他们的孩子,丈夫,他们的牛羊,他们的家园都难以为继,身为草原的主人,却没有能力保护草原,就不该活在这片草原上。 那时候他还小,可鞑靼人仇恨的眼神让他终身难忘,那时候的他便知道,一个人若若连自己都需要旁人来保护,那么迟早会遭到别人的厌恶,即便是他们是黄金家族,曾经这片草原上最大,最让人引以为傲的主人,一旦落魄了,一样遭人唾弃,欺辱,唯有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才能不受人唾弃。 很快,他与父王的日子开始好过了,因黄金家族的血脉自古便是草原上的正统,父王被太师立鞑靼的可汗,他也成了鞑靼的世子,可草原上没人看得起他们,纵然表面对他行礼,问候,骨子里也是把他父子二人当做傀儡看待,他知道并不是这块草原需要他的父王,需要他的这个世子,而是鞑靼的太师需要一个他父子二人的名声,若非这一点还有用,他们或许活得还不如一条狗。 日子平稳后,并没有让他心中的念头淡忘,甚至越发强烈,他渴望力量,渴望能让一切屈服的力量,这股强大的念头没日没夜的在他心头燃烧,就想一团熊熊的烈火,差点没把他烧死,直到有一天,鞑靼草原上来了一个人,那个人身子并不健壮,甚至有些瘦弱,在草原上人堆里并不显眼,他看到那个人的时候,那个人正坐在一块漆黑的大石头上磨着一把刀。 那把刀似是刚刚打造出来的,封口尚未打开,刀是淡黑色的,刀光也是淡黑色的,并不显眼,甚至可以说这块铁不配打造成一把刀。 他的好奇在于,这样一把不显眼的刀,那个人却坐在哪里磨得很认真,仿佛自己手中的不是一把废铁,而是一把神兵。 他有些不解,也有些好奇,就跟了上去,他看到那人就在那块石头上,磨了整整三日,三日那人提来了一桶清水,将那把刀放入了水中浸泡了一日,第二日拿出来的时候,却是大为不同。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日的下午,夕阳斜照在草原上,成片的牛羊宛如天上的云彩,从北面吹来的夏风呼呼作响,让整个草原大漠都多了几分别样的色彩,那人从水桶中拿出了那把刀,他看得很清楚,刀光不再是淡黑色的,而是淡青色的,刀被举起的那一刻,刀如青虹,闪耀着光彩照人的神采,放眼望去,一股迫人的力量席卷而来,竟让人不敢多看。 那人将刀擦拭干净了,伸出手指在磨好的刀刃上轻轻弹了弹,“叮叮”的清音经久不绝。 那人目光闪耀着让人过目不忘的欢喜,盯着刀刃自言自语的道:“好刀,果然是一把好刀?”说完,那人再也忍不住,将手中刀轻轻一翻,凌空劈了下去。 夕阳如火,火热的光芒映在那一人一刀上。 他看到了一副与众不同的画面,那把刀气势如虹,那个人势不可挡,那一股力量仿佛就好像这额尔多的河水一样汹涌而来,瞬间吞噬了一切。 那一天,那一人一刀带给他的震撼,让他此生难忘,后来他知道这人叫莫华黎,是成吉思汗的手下四大猛将的后人,刀法纵横大漠极少碰到对手。 也就是在那个黄昏,那把刀、莫华黎带给他的震撼,让他明白了那是怎样的一股力量,而他最需要的就是那股让天地黯然变色的力量。 他决定学刀,做一个掌控力量的勇士,捍卫成吉思汗的子孙的尊严。 时至今日,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瘦瘦弱弱的莫华黎说出自己的心头想法的时候的情景,他清楚的记得,莫华黎先是用那双足以看穿人心的眼神前前后后把他看了一个遍,然后一言不发的挑起了那把并不显眼的弯刀,刀刃迎着风,轻轻劈了出去,刀刃划破空气的声响如刀刃刺入人的胸口如出一辙,那一刻,他并没有感到害怕,甚至还有些兴奋,因他看到阳光下,那泛着光芒的刀刃,分明闪耀着让人不敢直视的森寒。 他本是眯着双眼再看,可看到了后来,不知为何双眼不由自主的睁了开来,因他看到,那样的一把刀,在莫华黎的手中翻腾,刀刃劈杀出的力道,一如额尔多河的巨浪,霸道的毁灭着一切,光滑的刀刃就连空气中漂浮的几片草叶也被劈得粉碎。 强大的心里震撼,让他知道,这就是他要寻的力量。 莫华黎并没有问他,甚至连一句多余的“你想要练我的刀法”这样的废话都不曾说上一句,他就那么坐在那块石头上,喝着纯正的马奶酒,然后厄着双眼看着他。 黄昏时的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他就这么望着莫华黎站了很久很久,以至于对方后来说了什么,他都不曾听得明白,但有三个字,他却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练刀吧?”三个字声音很轻,站在这草原上说出来,就能被一阵风吹得无影无踪,但他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涨红着脸蛋,一脸兴奋的点了点头说了声:“我会好好练你的刀法?”说完便跑开了。 第二日一早,他早早赶到了那块黑色的石头前,莫华黎一言不发的将手中的刀丢给了他。 他身子弱,气力不够,那把刀看着平淡无奇,浑身散发的重量几乎压断了他的双手。 他固执的将那把刀握在手里,那一刻他明白,失去了草原的黄金家族,除了骨子里流淌的血液值得让人敬重之外,作为成吉思汗的子孙,不再收到任何人的敬重,唯有这把刀,这把不起眼的刀,是他身为成吉思汗子孙重拾尊严,勇敢的唯一依靠,他只知道无论这刀有多么的沉,无论这刀法有多么的难学,无论这练刀的日子多么的单调无聊,他都不能放弃,身为成吉思汗的子孙,腰间不能没有一把能够杀人,能够掌控一切弯刀。 不知是他的执着打动了莫华黎还是对方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什么,一直在喝酒的莫华黎忽然的站了起来,用那双有些醉意的眼神看着他,一字一字的问:“你真的想学刀?” “嗯,我想学?”他毕恭毕敬的应了声。 “为何要学刀?”莫华黎继续追问,神色比起先前凝重了几分。 他迎着这双眼睛,一字一字的道:“因为刀能给我力量,给我尊严?”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这样的沉默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呼呼的草原风席卷而来。 那一刻,他竟没感到有丝毫的寒冷,相反整个人洋溢着某种说不出的欢喜。 “说得好!”莫华黎双眼亮了亮,古铜色的脸上开始洋溢着某种欢喜。 他不知对方的欢喜从何而来,他只知道自己的话让莫华黎满意了。 “刀,固然能给人力量,给人尊严 ,但你不要忘记了,铁棒磨成针可不是一日就能成就的事情,也许你磨了一年,十年 二十年都不能磨成一根针,刀未必能给你想要的力量与尊严?”莫华黎猛地往嘴里灌了一口马奶酒道。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372章 始有泰山登绝顶 “一年不成,就十年,十年不成二十年,二十年不成就三十年,我相信我总有一天会练成的,我是成吉思汗的子孙,我不怕吃亏,请您教我?”他仰着头,学着大人的样子,用尽了最大的气力,说出了这一番话来。 “好,不怕失败,不怕吃苦,这刀我教了?”莫华黎大声道。 他心头大喜,当即跪了下来。 自那一日开始,他便跟着莫华黎学刀,若问他这世间最枯燥,最辛苦的事情是什么,他会毫不犹豫的说是练刀。世间任何的绝世刀法,都是从砍、劈、挑开始的,他第一步练的便是砍。 落日的黄昏,呼啸的草原风,在草原的尽头,他就这样日复一日的沐浴着夕阳,迎寒冷的草原风,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将那一根根树桩劈成两半,这一劈足足劈了三年,三年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劈了多少根木桩,他只是记得, 是每日的枯燥,让他的力量在一点一点的变强,让他的双手在握住刀柄的时候不在那么吃力,这种变化让他欢喜不易,每次累了,他总会歇一歇后,擦去了额头上的汗珠,重新提起了那把不显眼的弯刀,重复着单调而枯燥的劈杀。 三年后又三年,到他十六岁的那年,他苦心练习了六年的刀法总算是有所成就,那一天早晨,莫华黎亲手将那把陪他走过来二十年,陪自己走了六年的苍狼刀交到了自己的手中,并且告诉他,这世间最强大的力量不是刀法,而是人心,人心齐心了,再厉害的刀法也摧不毁? 这一番话他铭记在心,却不认同,在他看来人心固然强大,可很多的时候,人心要靠刀法来收拢才能摧毁世间的一切,相比人心,他更需要刀法,因一个好的刀法能让活下去,能让他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能维护他想要的尊严,能让他的先人,族人看到他的勇敢,一个不安分的草原,刀法有时候比人心更好用。 “哼,那你今日就睁开的双眼好好看看?”世子勒着马缰居高临下地看着博罗纳哈勒淡淡的道。 这种倨傲的态度足以让博罗纳哈勒发狂,只见他将刀交还右手,握住了刀柄的最下,呼喝了声道:“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看刀!” 刀光带着呼啸,劈出巨大的浪涛席卷而来。 世子不慌不忙,论刀法博罗纳哈勒刀法虽不错,可未及得上莫华黎,他疯狂的时候,连自己的师傅都不是他的对手,眼前的博罗纳哈勒又有何惧。 待那刀光近了,他才挥出了手中苍狼刀,刀锋过处,风吹草落,漆黑的夜,闪耀的火都在刀光下看得如此的清楚,听得“当”一声,火花四射,两把兵刃碰到了一起。 博罗纳哈勒冷笑了声,恶狠狠盯着世子道:“让你知道我的厉害?”他膂力过人,长刀在他手腕一翻一吐之间,力道顿时加重了几分。 世子面色微微变了变,单论臂力他自不是博罗纳哈勒,可他很早就知道,世间任何的刀法并非单靠蛮力的,就好比世间最强大的刀法也比不过强大的人心,他只是将刀刃轻轻向后卸了开来,便轻轻松松的把对手的刀劲给卸了,很明显对方这一招力道已用老,并不能及时收回来,他要做的不是继续与对方较劲儿,而是重新挥起苍狼刀进行劈杀,没了对方强大力量的逼迫,他整个人显得轻松了许多,身子一侧,双足就在马墩上轻轻一点,便转过了身子,右手的苍狼刀交到了左手,一声呼喝,刀刃带着他多年的愤怒,成吉思汗的子孙的威严,砍杀出去,这一招显然是来得太过突然,也来得太过巧妙,博罗纳哈勒刀法虽高,终究是厮杀的经验太少,先前的力道用得过老,以至于一招不低之后,难以收回,其二,对方这一招虽说是用左手,但有一半的力道是借助了战马的力量,人马合一的境界,无疑在气势上要强得太多。 贸然之下,博罗纳哈勒竟忘记了及时挥刀劈杀。 眼看着世子的苍狼到带着山呼海啸般的呼啸声席卷而来,博罗纳哈勒才惊觉眼前的危险。 急忙将手中弯刀劈了出去,总算他见识还算不错,面对这样的厮杀,没有大意,用了双手的力道。 “当!” 一声清脆,两刀相遇,两股巨大的力道充斥在两匹战马之间。 博罗纳哈勒仗着战马的优势,又是双手握刀,按说这一次的碰撞,他赢面比较大,但他因被世子的气势所迫,加上又慢了半拍,仓促之下,力道也就弱了半分,这样一来,优势转为劣势,被对方海浪一般的刀势一迫,顿时坐不住,若非他马上功夫了得,这一下只怕落于马下了。 博罗纳哈勒吐了口气,借着闪耀的火光看了一眼对面的世子,世子的脸洋溢着某种喜悦,那一种博罗纳哈勒最熟悉不过的喜悦,他仗着祖父、父亲在草原上的权势,平日里纵横大漠,任意欺辱,每次碰上了王侯公孙的子孙,莫不是带着肆意捉弄的心态玩耍一番,他就好比是一头会吃老鼠的猫,爪子下按着的老鼠,猫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想吃老鼠了,从爪子地下放出老鼠就好,这种肆意的心态,曾经让他很是喜欢,但此时此刻他却说不出的厌恶,因为他从世子的眼里,分明看到了这种神情,而他就是哪只猫爪子下的老鼠。 “可恶!”博罗纳哈勒骂了声,一提马缰,重新挥舞着弯刀劈杀了过去,弯刀在他手中发出让人不敢直视的呼啸,冲着世子的胸口刺杀了过去。 世子勒着马缰慢慢后退,先前是缓慢的,后来是快速的,黑马在他催促下,开始疯狂的先前。 夜色下,金色的帐篷里篝火正旺,与外面的寒冷相比,金色的帐篷里温暖如春,大块的羊肉被篝火煮得不断的翻滚,带着香味的马奶酒别篝火烘烤的温度刚刚好,可这样的羊肉汤,这样的马奶酒,却无人去吃上一块,喝上一口,将近五十好几的金色帐篷里,人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草原,最终落在了那一黑一白两匹战马的身上久久不去 。 厮杀还在进行,带着满腔的怒火,博罗纳哈勒迎面劈出了凌厉的一刀,他的战马是卢马,速度上占有绝对的优势,尽管黑马很用力的奔跑,但先天的劣势,还是让世子出入挨打的局面,博罗纳哈勒凌厉的刀刃,仿佛就是一座大山,从上而下压了过来。 眼看这一刀无论如何世子躲不过,却不想世子竟在马背上倒转了一个身子,他马背上功夫天下无双,这轻轻一转,不过是风驰电掣的功夫,先前的力道,竟有一大半落到了黑马的马背上,黑色的战马,被这股强大的力道所迫,不安的挣扎起来。 而就在这时,听得世子大喝了声:“你去死吧?” 背对着黑马的世子,忽的右手张开,将手中的苍狼刀平推了出来,刀法缓慢,却透着无匹的力道,气势,这一刀是世子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加上整个身子向前倾斜,使得手中的这把刀力道比起先前加重了几分,刀锋呼啸,向着博罗纳哈勒迎头斩了过去。 博罗纳哈勒身子在前,已错过了最佳的防御时机,他马上功夫虽好,但凌空换身子骨他自问没这个本事,眼看世子的这一刀来势凶凶,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抵挡。 金色的帐篷里人人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幕,只有莫比河,旭儿库几个大胆的将士私底下里偷偷看了一眼脱欢的脸。 灯火下,太师的脸并不好看,眼神死死盯着世子的那把刀,一言不发。 “太师……?”莫比河有些忍不住喊了声:“你看……?” 脱欢摆了摆手,一言不发。 金帐重新恢复了平静。 夜风兀自呼啸,世子手中的刀,宛如这夜间的强风,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冲着博罗纳哈勒杀了过去。 “哐当!” 一声清脆,声音不响,却足够让人惊讶。 只见火光里重新杀出了一匹战马来,马背上那人面容清秀,看着世子的双眼透着几分畏惧,但手中的一把弯刀却始终护住了博罗纳哈勒。 世子看了看来人,并没有收起了苍狼刀,依旧是用那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二人,用淡淡的语气道:“怎么,要兄弟二人一起上么?”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博罗纳哈勒弟弟阿失帖木儿,他性子不如兄长急躁,加上为人谨慎,虽说在厮杀,可目光却一直没离开自己的兄长,眼看博罗纳哈勒遇险,当即策马杀了过来。 也亏得他来得及时,若不然就世子那凌厉无匹的一刀,博罗纳哈勒就算是太师的长孙也得被一刀砍了,命虽是活了过来,可心头屈辱却还在,看着往日被自己欺辱的世子,头一次如此居高临下的审视自己,这种居高临下的目光,让他浑身的血液沸腾了起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373章 狼河有梦画飞舟 他一勒马缰推开了阿失帖木儿 盯着世子,嘶声暴吼道:“我今天饶不了你!” 世子冷笑了声,道:“就怕你没这个本事?” “找死!”博罗纳哈勒骂了声,挥舞着弯刀冲杀了过来。 世子盯着博罗纳哈勒血红的双眼,心里隐隐一动,若说先前博罗纳哈勒还有所顾忌,那是因这片茂密的草原还需要他们黄金家族的血脉才能名正言顺,可这一刻不一样了,因为他看到了博罗纳哈勒的仇恨,这种仇恨他曾经也有过,每当他这个世子被人嬉笑,被人欺辱的时候,他也想要杀光他们,那时候的他是最可怕,最无所顾忌的时候,什么身份地位,什么名誉财富,他都可以不要,他心里想的就是杀光那些给他难看,给他屈辱的人。 “哥哥,不可胡来!”阿失帖木儿看到博罗纳哈勒异样的神情大吃一惊,急忙叫了声,便提马追了上去。 “我要你去死?”博罗纳哈勒大喊了声,对着阿失帖木儿 的呼喊充耳不闻,随着他的呼喊,手中的那把弯刀发出呼啸之声,迎面劈了出去,博罗纳哈勒倾尽全力一刀,力道非同小可。 世子默默地看着这霸道无匹的刀光冲着自己席卷而来,他自然知道这股力道的强大,心头的愤怒有多深,发泄出来的力道就有多大,当年的他还是孩童的时候,就因心头的愤怒一刀挫败了莫华黎,当时莫华黎吃惊的神情他还记忆犹新,因此对于这种纯碎发泄心头怒火的力道,他从来不敢轻视。 只见他提着马缰向后退了一步,虽只是一步,却足以化解对方一半的力道,而这足以抱住性命。 眼看着刀光迫近了,世子一咬牙,提起手中的苍狼刀,一声轻喝迎着博罗纳哈勒刀光劈出来,虽是如此,但对方的力道,显然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两把刀刃一碰,对方雄厚的力道宛如额尔多的浪头一样,不断的席卷而来,即便是他早有准备,手中的苍狼刀也险些被震落在地上,总算是他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还在,愣是咬牙给挺了下来,才勉强握苍狼刀。 “好,好刀法!”世子冷哼了声,眼神忽然变了。 “敢不敢尝尝我的刀法 ?”世子用刀锋指着揣着粗气的博罗纳哈勒冷冷的问道。 博罗纳哈勒恶狠狠瞪着世子,眼里满是惊讶,先前的一道力道如何,他比谁都清楚,他自问这片草原上除了自己的父亲之外,再没有任何人能硬碰硬的接下他倾尽全力的一刀,对方非但接住了,还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有了反击的能力,让他不可思议的同时,心里生出一股不服输的狠劲来,心道:“应该是侥幸,对一定是侥幸?” “有何不敢,你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今日我博罗纳哈勒若怕了,就不配做太师的孙儿?“博罗纳哈勒大声道。 “很好,那就接刀吧?”世子冷哼了声,一刀便劈了过来。 两人的距离并不远,世子冷不丁一刀劈了过来,饶是博罗纳哈勒自问刀法无敌与草原,也暗自吃了一惊,这一刀看来平淡无奇,但刀刃所散发出的杀气,却让人不敢小瞧了,博罗纳哈勒将手中弯刀向前退了出来,听得哐当一声,两把弯刀就此交织在一起,虽是成功的格挡住了对方的刀式,但对方那股强大的力道,让他身子一个踉跄,跌下马背来,不等他翻身上马,只见刀光闪过,迎头劈来。 “大哥,快让开!”一匹战马便在这时斜冲了过来,马背上那人单手提刀,大半个身子倾在马背上,借着马背的力道,狠很的劈出了一刀,这一刀力道不大,但胜在快很准,听得当的一声清脆,来人的哎呦了声,手中的弯刀就此脱手而出,不过也因有了这把弯刀的阻挡,使得世子劈来的一刀缓了不少,惊魂未定的博罗纳哈勒才有了机会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世子并没有继续追杀,而是提着马缰,居高临下的的看着一脸狼狈的博罗纳哈勒冷声笑了笑道:“这一刀如何?” 博罗纳哈勒迎着世子冷笑的目光,虽不喜欢今时今日的世子,但他不否认世子刚才的那一刀比起自己的刀法,无论是力道,速度、角度上,甚至是气势上都要高出不少,他相信就算自己的父亲也未必有这样的高度。 “很好!”博罗纳哈勒咬了咬牙道。 在一阵沉默后,忽听得一阵得意笑声,笑声持续的时间很长,有落魄、有失意、有愤怒、有伤感、当然还有此时此刻的快意。 世子笑罢恶狠狠瞪着博罗纳哈勒道:“这么说来,你是不如我了?” 博罗纳哈勒一张脸涨得通红,却迟迟不应答。 夜风呼呼在吹,四周的喧闹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停止了下来,博罗纳哈勒的人马终究是吃了人数上的亏,在主帅败下阵来,也纷纷丢了兵器,自保了性命。 此时,唯有火把在燃烧,风再继续吹,数百双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世子与博罗纳哈勒的身上,等待二人给出最后的了断。 博罗纳哈勒面色有些难看,这样的结果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先不说世子的刀法之精妙远远超过了他,就是围绕在他身旁的侍卫们也不是想象的那么没用,自己的将士有多大的本事,他比谁都清楚,四十几人因对六十几人,人数上是没占到什么便宜,但若对方没有旗鼓相当的实力,不过十几人的差距,绝不是让他失败的理由,可如今他的将士非但败了,就连他也败了,今日他若在这里认输了,明日这片草原便没了他的立足之地,就算死,他也不能认输。 被刚才那一刀劈得浑身僵硬的博罗纳哈勒忽的扬天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的脸上、额头上,嘴角还带着刚才厮杀时留下的血迹,此时迎着火把一笑,面容说不出的狰狞,博罗纳哈勒却全然不顾,他一步一步迎着世子走了过来,忽的笑声戛然而止,紧跟着听得一声呼喝:“我要你去死!” 博罗纳哈勒将手中的弯刀一翻,蓄劲向前狠很劈了过去,这一下来的太突然,太过迅速。 “世子——?”科尔多大声喊了声。 世子心头一震,方才感到危险冲着自己席卷而来,急忙提起马缰迅速后退,但终究是慢了半步,博罗纳哈勒的刀光夹杂着漫天的巨浪冲着世子扑杀过来。 “世子,快,快下马……?”科尔多吓得大声叫道。 金帐里寂静无声,人人的目光就看着那一个方向,看着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被科尔多这么一喊,世子总算是反应了过来,眼看着博罗纳哈勒不顾一切的劈了过来,他虽有些自负,但也不敢小瞧了对方,手中苍狼刀不及多想,迎头就是一刀劈了出去。 虽说力道也不弱,但终究是慢了半拍,苍狼刀从上而下的力道,不如对方扑面而来的迅速猛烈,况且在力气上,博罗纳哈勒本就强他不少,此时恼怒之下,力道之凶横可想而知了,刀刃刚一碰上,便被对方雄厚的力道所迫,险些跌下来马来,总算是他反应迅速,当家松开了马缰,那黑马得到了自由,嘶鸣了一声,便迈开了蹄子先前冲了出去,接着黑马的这一股冲劲儿,处于力道劣势上的世子算是占据了优势。 博罗纳哈勒蓄势而发,本以为这一刀下去,至少让世子跌下马来,却不想被对方如此轻巧的化解了,心中又气又怒,却又放松不得,二人此时的局面,看着是他占了优势,可他终究是一个人,力道再大,也大不过一匹骏马的冲杀之力,一旦自己放开,这股反弹之力可想而知了,不得已只能苦苦支持下来,起先尚且还能支撑一会儿,可架不住对方冲杀的力道不断加大,不得不把胳膊横封在刀刃下,加大抵抗的力道。 世子端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看得清楚,嘿嘿冷笑了声,忽的伸出左手来,从怀中摸出那把大汗金刀来,金黄的光芒在夜色下宛如一道耀眼的闪电被世子狠很刺入了黑马的屁股上。黑色的骏马吃疼,嘶鸣了一声,两只前足狠很抬起,照着博罗纳哈勒胸口踢了去,这一下力道极大,饶是博罗纳哈勒勇猛无比,被黑马无情的踢了两脚,整个身子便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划出一道令人惊艳的弧线,落在了远处的草地上。 这一下太过突然,四周围着看的将士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忘记了呼喊,好一会儿才听得一个将士喊道:“快,快救人……?” 博罗纳哈勒的家将才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扶起了博罗纳哈勒,刚刚坐起来的博罗纳哈勒尚未来得及说话,便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鲜红的血,被夜风一吹,立即散落开来。 “大哥……?”阿失帖木儿大喊了声,再也忍不住,将手中的弯刀一翻,大喊了声便挥刀冲了上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374章 星辰百变终有序 “怎么?一个输不起么?”世子盯着挥刀的阿失帖木儿冷冷的问。 阿失帖木儿的一双眼睛充满了愤怒,他迎着世子的目光道:“有何不可?”话音一落,不再多言,挥刀便砍。 世子用力吸了一口气,似要将空气中的血腥味吸入肺腑才好,面对着阿失帖木儿凌厉的刀光,他只是将马缰轻轻拉了拉,黑马似没有怪罪主人刚才毫不留情面的刺了他一刀,知趣的退后了两步便不再动弹。 世子的目光如黑夜的火把闪着灼热而冷峻的光芒,他就那么看着阿失帖木儿 一步一步的冲了上来, 却不见任何的动作。 “我要你去死?”阿失帖木儿大喊了声,刀光化作一道狂风席卷了过来。 世子仍没动。 “世子……?”科尔多担心的喊了声。 世子仿佛没听到一般,纹丝不动。 三步、两步、一步……? “世子……快出手否则他会杀了你的?”科尔多急得大声喊道。 “阿失帖木儿不可鲁莽,他是世子,咱们还不能杀了他,不然爷爷要怪罪的,咱们也逃不脱罪责的?”踹过气来的博罗纳哈勒冲着阿失帖木儿大声喊道。 “顾不了那么多了?”阿失帖木儿回头冷声道。 而就在这一刹,世子的身子动了,他仿佛就一头雄鹰,准确的说是一头饿狼,从马背上扑了下来,手中的那把苍狼刀劈出漫天的刀光迎头斩了下来,这一刀的速度太快,快得几乎极少有人看到,即便是正在厮杀的阿失帖木儿也不例外。 刀光过处,是一片鲜红,鲜红的血液顺着臂膀喷了出来,血腥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四周一片寂静,唯独呼呼的夜风吹过不停。 许久,才见世子右手动了,手中的那把苍狼刀指着阿失帖木儿一字一字的道:“你看清楚了,不是我孛儿只斤•;脱古思猛可没本事杀你,而是不屑杀你!成吉思汗的子孙,未必是你们说的那么懦弱,那么不堪,那么没用,真要打起来,他们比你们更勇猛,更强大……?” “未必!”博罗纳哈勒挣扎着站了起来,盯着世子道。 世子道:“你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吧,还能跟我打么?” 博罗纳哈勒道:“我不能打,但我们绰罗斯家族的战事还能打!”说到这儿,他扭头看向了自己的将士,一字一字的道:“都给我听着,绰罗斯家的人,没有怕的时候,都给我杀!谁胆敢后退一步,格杀勿论!” “大哥……?”阿失帖木儿惊叫了声:“这样,这样行么?” “不管行不行,都要赌一把了,若不然日后这草原上,还有我的立足之地么?”博罗纳哈勒在心里默默想道。 “少废话?你若还认我这个哥哥,待会儿刀子就给我放狠一点?”博罗纳哈勒盯着弟弟道。 阿失帖木儿咬了咬牙道:“我知道了?” 世子目光闪烁,好一会儿才阿失帖木儿兄弟的脸上移了开来,看向了自己的身后,一字一字的道:“可都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一阵雷鸣般的呼喊从世子身后传了出来。 “都给我上!”阿失帖木儿看了看自己的兄长咬牙下达了命令。 刚刚停息的将士在双方的命令下,重新开始了厮杀,双方你来我往的刀刃下,不知死了谁,也不知砍伤了谁,惨叫声,喊杀声,伴随着兵刃的声响 ,让这个宁静的草原之夜变得杀气冲天。 这样的厮杀,也不知持续了多久,只知道,将近一百人的战士,所剩不到三成的时候,厮杀方才停止了下来,看着脚底下躺下或呻吟,或痛哭的同伴,仇恨仿佛如一颗发了芽的种子,在剩下的每一个将士的心里开始张开了,人人红着双眼,只等彼此主帅发出最后的厮杀号令。 世子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迹,环顾了一下自己的人数,六十人剩下 二十余人,比起对方竟还多了一成,先前的担心顿时去了一半,这一战非但阿失帖木儿兄弟输不起,他同样输不起 ,一旦输了,他这个世子将会永远低着头做一条被人欺辱,耻笑的狗,所以今日就算死,也绝不能输了一战。 阿失帖木儿与博罗纳哈勒同样是满脸的鲜血,但两人已顾不得去擦拭了,博罗纳哈勒扭头看了看,人数算上自己不到十个人,还有两个还带着伤,别说杀人了,能站着就已是万幸了,很明显这一战无论是在人数上,还是在气势上,对方都站了上风,这固然有他轻敌的一面,另一面也不是自己看走了眼,单说这世子的武功就是他始料未及的,以至于自己的气势没能及时放开,被对方狠很压制住了,事情既到了这一步,除了心里骂上自己几句之外,剩下的就是硬拼到底了,厮杀虽惨烈,但他并不如何慌张,他不敢真的杀世子,反过来道理是一样的世子同样不敢杀他,这是双方心知肚明彼的顾忌,看明白了这一点,他暗暗吸了一口气,接下来就是看 谁能硬撑到最后没倒下,谁就是这场战局最后的胜利者。 “大哥,怎么办?”阿失帖木儿吞了口吐沫压低着声音问道。 “还能怎么办?都到了这一步了,死也不退了?”博罗纳哈勒同样吞了口吐沫,低声道。 “万一世子真有杀我们的心思,我们这点人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阿失帖木儿兀自有些担心。 博罗纳哈勒盯着世子道:“他还没这个胆子,这片草原可不是可汗说的算,他不顾他世子的地位,总要顾忌可汗的性命吧?” “大哥说的是?”阿失帖木儿点了点头道。 “兄弟们跟着我杀光了他们,日后这片草原就是我们的天下了?”博罗纳哈勒豪情万丈的道。 “诸位听到了么,只要杀了他们,这片草原才有我们立足之地?”另一头世子高声道。 双方人马重新摆好了阵势,只等双方主帅的号令,做出最后的厮杀。 “大哥,你听……好像还有人来了?”阿失帖木儿歪着头道。 “该死的世子,竟寻了救兵?”博罗纳哈勒骂了声。 阿失帖木儿有些疑惑的冲着远处看了一眼,迟疑的道:“大哥,世子在这草原上拥有的将士不超过两百人,今晚来的都是胆大的,那些胆小的先前不敢来,你觉得他们这会儿还会来么,我看这人倒不像是世子的人马?” “不是世子的救兵,你是说是我们的人马?”博罗纳哈勒疑惑的道。 阿失帖木儿嗯了声,道:“大有可能?” “你让人去寻的?”博罗纳哈勒盯着昂阿失帖木儿问道,语气里显得有几分不悦,在草原上双方征战纵有死伤都可以,可请救兵,面子上首先就挂不住。 阿失帖木儿苦笑了声,道:“我倒是想可也得有机会出去啊?今晚咱们的人马被六十多人包围,能活下来就不错,还能去送信么?” 博罗纳哈勒知道弟弟说的是实话,嗯了声,道:“这还差不多”。顿了顿又道:“可咱们没派人去,怎么会有咱们的人马赶来呢?” “你忘记了,今晚是咱们瓦刺入住这片草原的第一天,爷爷可是要在这里宴请客人的,没准儿是听到了咱们这边的动静,看咱们不敌,才派人赶过来支援咱们的?”阿失帖木儿分析道。 “这算什么,这不是说我博罗纳哈勒不是人家的对手么?”博罗纳哈勒不服的道。 阿失帖木儿苦笑了声,道:“大哥,事实上咱们今晚已经输了,若不是世子有些顾忌,这波人换做是大明的将士,咱们早就死了?胜败乃兵家常事,不丢人,咱们的先祖不也经常输给明朝的那个叫永乐的皇帝么,就是咱们的祖父也有输的时候,只要咱们是真正的勇士,我想这草原上没人会看不起我们的,父王也不会怪罪我们的?” 博罗纳哈勒默默不语,似有所悟,忽的仰起头来盯着世子恶狠狠的道:“你听着我博罗纳哈勒今日虽不如你,但来日方长,我一定不会输给你的,另外,告知你一声,这人可不是我去请来的?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博罗纳哈勒对这场战事,问心无愧?” 阿失帖木儿忙道:“世子,我可以证明,我大哥没有说谎?” 世子目光闪烁,道:“我知道?我认识的博罗纳哈勒虽仗势欺人,但也是说一是一的主儿,断不会做出如此不耻的事情来!” 博罗纳哈勒看了世子一眼,冷哼了声道:“明白最好?” 就在两人说话这会儿,那声音越来越大,不多久就见不远处的火把把半边的天空都照亮了,世子、博罗纳哈勒、阿失帖木儿纷纷扭头望去,便见在草原上的前方,火光通明处,一队人马疾驰而来,世子眼尖,一眼便看出那队瓦刺最厉害的黑甲起兵,这支兵马的权势掌握在太师脱欢的手中,这片草原上除了他能命令这支队伍之外,即便是自己的汗王也没这个本事,这样一支人马出现在草原上,来人的身份不用去看,也知道是谁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375章 惆怅黄莺不敢啼 队伍来得很快,先前看着还在远处,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跟前,世子看着整齐划一,气势不凡的军队心里暗暗赞了声:“这也先父子私心虽重,但不可否认二人的确有些本事,但说这样一支军队,无论规模,战斗力,怕是不亚于成吉思汗最辉煌的时候,也难怪这父子二人打理的瓦刺短短几年能一统东西蒙古?若是父王能有这样的贤才,又有这样的一支队伍,有何至于落得如此地步呢?不怪草原上人对黄金家族失去了敬畏,实在是这些年来黄金家族的子孙太不争气了,才让这些外人把持了草原上的权势。可恨,可恨啊?” 就在世子感慨这档口,起兵已到了跟前,领头的将军将火把高高举起,借着耀眼的火光,世子将目光看了过去,但见黑压压的黑甲起兵,少说也有三千人,世子年纪虽小,与草原上事情所知不少,这样的军队草原上一共有四支,最精锐的黑甲为太师掌管,另外银家为也先掌握,铜甲为莫比河掌握,黄甲为莫比库掌握,四支队伍人数将近一万五千人,拱卫着太师的权势,这也是为脱欢一家可以在这片草原上为所欲为,即便是那些支持黄金家族的部落首领也不敢说什么。 “还真是爷爷的人马?”阿失帖木儿小声道:“这下咱们想死也死不了?” 博罗纳哈勒瞪了他一眼,骂道:“看你那点出息?” 阿失帖木儿素来畏惧自己的兄长,被博罗纳哈勒这么一声呵斥,也不敢争辩,但眉宇间的喜色即便是在夜色里也藏不住,他虽不如兄长勇猛,但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在他看来,没什么比活着更实在。 大队人马带着固有的气势,节奏,气魄很快就将双方的人马给包围了,他们就好比是一堵堵人墙,迅速堵住夜间的寒冷,呼啸的夜风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那被火把映射的银光闪闪的盔甲,在这样寂静的夜晚,显得十分的刺眼,三千人马,人人一脸的肃然,在摆好属于他们的位置后,竟没有一人说话,空气寂静的可怕。 世子还是头一次面对这样的气氛,终究是年轻,看着黑压压气势不凡的黑甲骑兵,不免有些紧张。 这样的气氛下,也不知等待了多久,才听得一阵马蹄声,马蹄声以固定的节奏慢慢奔了过来,原先密不透风的黑甲骑兵,忽的哗啦一下让开了一条小道来,世子只看了一眼,那条小道在他的心里仿佛不是让开的,而是被某种东西给切开的,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整齐得可怕。 小道的尽头,一匹白马在几匹黑马的拥簇下缓缓走了进来,为首一人身材欣长,与寻常蒙古人健壮的体魄略有不同,此人身子骨略显单薄,但面容清秀,颇有几分书卷之气,尤其是那一双漆黑的眼神在灵动之中透着几分睿智。他单手提着马缰缓缓走上前来。 世子盯着那人的目光看了许久,一双眼睛先是眯着的,跟着是慢慢睁大了些,再看那人越来越明朗的容貌,再也忍不住叫出声来:“父王,您,您怎么来了?”为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可汗脱脱不花,自从被脱欢迎会瓦刺做了可汗后,他的日子着实好过了不少,世人都知他愚钝,才做了脱欢的傀儡,实则不然,他自小学习汉人文化,熟悉中原汉地的情况,骨子里还有几分中原贵族的气息在,若不然单靠一个血统,以脱欢的精明,也不会独独选他做了这瓦刺之主了,不过他心头也清楚,自己这可汗既没权势,也没太师的本事,想要坐稳这个可汗的位置,就得乖乖听话,所以这几年来,他与国事不置一词,终日饮酒作乐,毫无作为,但只有自己知道,自己这么做的背后,藏着怎样的一颗野心,随着瓦刺夜袭了鞑靼,这颗野心就越来越大了,越来越不安分了,他生怕自己的野心被人看出来,这几个月来,他不间断的问太师要女人,要美酒,唯有这样他才能获得更好,将那颗不安分的心掩饰得更好。 “畜生,还不给我下来?”脱脱盯着世子大声喊道。 世子面色涨得通红,握刀的右手青色的筋脉凸起,看着脱脱的眼神,满是不甘。 “畜生,父王让你滚下来,你听到没有?“脱脱大怒道。 四周一片宁静,数千把火把下,数千双目光齐刷刷地看着世子。 “滚下来!”脱脱再一次大喊道。 世子咬了咬牙,道:“父王,是他们……?” “混账!”脱脱不花骂了声,道:“给我滚下来?若不然休怪父王不客气了?” 世子心头一凉,看了看太师冷笑的眼神,心里轻轻一叹,抛下了战刀,翻身下马走了过去。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走得很慢,他不想这么走过去,可他不得不走。 “父王……?” 脱脱银牙一咬,怒道:“畜生,你还知道我是你父王的,你胆子不小啊, 竟敢与太师的孙儿动手,还不给我跪下?” “父王……?”世子心头有些愤怒。 “跪下!”脱脱不花大声喝道。 世子仰着脸,盯着脱脱不花,一言不发。 “跪下!”脱脱不花提着马缰走了上前,没由来的提起马鞭冲着世子狠很劈了一下,空气中听得啪的一声,马鞭子结结实实的落在了世子的脸上,脸上顿时多了一道血口。 “父王命令你给太师跪下?”脱脱不花重新喝道。 世子咬着牙,盯着脱脱不花的脸色满是怨恨。“噗咚”一声,世子用力跪了下去。 脱脱不花望着星空,似在隐忍什么,许久才听得他大声道:“哑巴了?” 这话儿虽喊出来了,但谁都听得出,语气不如先前那么严厉了,终究是自己的儿子,碍于形才不得不如此。 “太师,今日是我不对,还请太师责罚?”世子咬牙一字一字的道。 一声叹息,一片人马中一匹黑色的骏马走了出来,周围的将士忙将火把高高举起,拥簇在黑马的身旁,将马背上的脱欢面容清晰的照射了出来,那模样有些苍老,但那双眸子却冰冷无比,眼眸里射出的神情,带着让人不敢直射的霸气,让人不敢直视,黑马走出来的这一刻,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悄无声息。 “世子不必如此,今日之事博罗纳哈勒也有过错,就这么算了吧?”脱欢眯着双眼淡淡的道。 “还不快谢过太师,父王今晚要你明白,你与父王今日能站在这片茂密的草原上,全靠太师周旋,这份恩情你可要好生记着?”脱脱不花撇了一眼脱欢冲着世子喝道。 “儿臣知道了?”世子轻声道。 脱欢淡淡一笑,冲着脱脱不花摆了摆手道:“大汗说笑了,这都是可汗福泽深厚,微臣只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不值得可汗如此记挂?” 脱欢说得随意,脱脱不花却不这么想,又说了几句恭维的话儿,才对着世子叹了声,道:“你起来吧!” 世子一言不发的站了起来,目光与脱脱不花一碰,满是怨恨。 脱脱不花叹了口气,道:“天色不早了,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说完,将手中的马缰轻轻一提,道:“走吧?” 脱欢颔了颔首,一堵墙的一样的将士风一般散了,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之中,不见了踪影。 世子就那么看着消失的身影,也不知在想什么。 夜色如水。 “让开……?”一个冰冷的声音大声喝道。 “世子,可汗刚刚回来,你……?”侍卫巴图阻拦道。 “让开!”世子愤怒的眼神盯着巴图大声喝道。 “世子……?”巴图有些为难的道:“请世子见谅?” “让开!”实在带着愤怒大步冲向金帐。 “什么人这么大胆,胆敢闯金帐!”听得动静的将士从金色帐篷的四周走了出来,领头的还拔出的腰间的蒙古刀。 “怎么,我连见父皇的权利都没有么?“世子冷哼了声,盯着领头的将士道。 领头的是今日的刚刚任命的百夫长,对于今日草原发生的事情倒也听说了些,眼看着世子愤怒的眼神,自然知道世子要去做什么,犹豫了片刻,道:“还请世子稍等,卑职这就去禀报?” “用不着?”世子怒道,大步走了进去。 “让路?”领头的百夫长看了一眼世子的眼神,挥手道。 世子冷哼了声,抬步便走了进去。 “等一下?”领头的百夫长忽然喊道:“世子进去可以,但腰间的弯刀还请世子留下?” 世子眉头一挑,道:“为什么,往日我都是这么进去的?” “这是太师定下的新规矩,世子也不例外,还请世子莫要让卑职为难?”领头的百夫长道。 世子哼了声,道:“太师好大的威严?“说完便解下了腰间的弯刀。 “请?”领头的百夫长接过世子的弯刀,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376章 东君反复孩儿面 世子也不多言,抬步便走了进去。ziyouge 金色的帐篷里并没有往日的喧闹,甚至连火把也不过三两只,地火虽在燃烧,但吊着的铁锅里并不见羊肉,唯独几根骨头在沸腾的锅底里翻滚,这种安静的局面,让世子感到有些差异,他父皇谈不上有野心,但自小饱受中原文化熏陶,骨子里还几分汉人享受的心思,从被脱欢父子扶上了可汗的宝座后,便夜夜笙歌,金色的大帐里,不是来自草原各部落的美人,就是各地进贡的美酒,似这样的清冷金帐还是头一次,不免有些惊讶。 “父皇知道你一定会来的?”金帐前端的一张虎皮坐床上,脱脱不花斜靠在床榻上看着一步一步走进来的世子淡淡的丢出了一句。 “儿臣见过父皇,给父皇请安?”世子跪在地上抱拳道。 虎皮床榻里传来一声叹息,道:“你不是来请安的吧,是来责问父皇的吧?” 世子心头一楞,抬头往虎皮床榻上看了一眼,想说什么却硬是咬牙什么也没说,来了个默认。 “起来吧,都是自家父子,用不着这么多的繁文缛节,有什么话,过来说吧?”脱脱不花的声音从虎皮床榻里缓缓传了出来,略带疲惫之意。 世子应了声,从地上 爬了起来走到了虎皮床榻前,此时他才发现,这张宽大的床榻并非全都是床,床前还有一个小案子,案子上有一张小锅,锅里放了不少上等的羊肉固,黄色的篝火已将肉汤煮开了,露出了里面淡色的羊肉。 “没吃饭吧?”忙碌的脱脱不花的道。 世子嗯了声,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脱脱不花看了他一眼,从床榻是另一端拿出一只银碗来,递给了世子,道:“陪父皇吃点吧?” 这样待遇若是放在成吉思汗的时代,能与大汗同桌吃饭绝对是莫大的光荣,一些人甚至等了一辈子也等不到这样的好机会,但今日终究不同往日,不说可汗的金色帐篷无人愿意来,就是可汗请他们来陪自己吃饭喝酒,怕也没几个人愿意来,世风日下,在一个讲究实力的草原上,一个没有实力的可汗,即便有上等的佳肴美酒也没人稀罕。 世子挨着小圆桌落了座,然后从怀里摸出一把银子的小刀,在小锅之中寻了一块羊后腿肉轻轻挑了起来,吹了几下放在了脱脱不花的碗里,自己则捞了一块羊骨放在嘴边吹了吹,开始大口的吃了起来。 脱脱不花看了世子,这个自小性子倔强,不服输的孩子,从出生就跟着他四处颠簸,没过什么好日子,好不容易安定了下来,日子也是过得紧巴巴的,即便是这样他从没说一句怨言,即便是这两年,自己贵为可汗,他贵为世子,可草原上谁都知道自己这可汗是怎么一回事,他这世子又是如何来的,被人嘲笑,被人欺辱在所难免,即便是他这么一个大男人,很多的时候由不得他做出什么举动来,没当自己的孩子被人欺辱的时候,被人辱骂的时候,他这个父亲并非一无所知,可他除了呵斥孩子之外,竟给不了任何温暖的话,他知道,自己的孩子,因身上背负着成吉思汗的血统而时时被人嘲笑,辱骂,甚至更多的时候兵刃相见,他有时想也许没有他这个父亲,孩子们或许活得更实在,更开心一些,可上苍既给了你成吉思汗的血统,那就必须承受高贵所带来的磨难,所以很多的时候,他并没有给予一个父亲更强大的保护,他怕自己一旦这么做了,会让他们的性子多了几分依赖,成吉思汗的子孙是苍狼,是主宰这片草原上的苍狼,当草原不属于自己的时候,他们只有像狼一样忍耐,等待机会的到来,而这注定了他不能给出更多的保护,强大的狼,必须独立去面对他孤独,他的苦难。 脱脱不花看了一眼世子,淡淡的道:“ 你怪父皇么?” “儿臣知道父皇也是身不由己?”世子头也不抬用手指将一块柔软的骨头掰扯了下来,迅速送入了嘴里轻轻咀嚼了几下,道:“今日的局面,若儿臣是父皇也会这么做的,咱们的实力太弱了,不是太师的对手,在没有绝对实力打败他们的时候,忍耐便是最好的掩盖,儿臣相信总有一天,这片茂密的草原会重新回到父皇的手中的?” 脱脱不花眼圈红了红,轻叹了声道:“自从咱们的先祖逃到了这片草原,被汉人穷追猛打,这片草原已有好多年不属于我们了,不知下一次咱们真正拥有这片草原会是什么时候?” “只要咱们不放心,迟早会有那么一天的?”世子安慰道。 脱脱不花吸了一口气,又快速的吐了出来,喃喃道:“但愿这一天早点来,你就不用受这么多的嘲笑了?” 世子目光闪了闪,似想到了今日的不愉快,想说什么却是一言不发。 脱脱不花似有所悟,道:“还怪今日父皇让你跪下来事情?” 世子低着头什么也没说,来了一个默认。 脱脱不花伸手将桌上的大碗端了起来,送到嘴边一仰头,将一碗马奶酒喝了干净,才吐了口气,道:“你知道今日太师做了什么么?” 不等世子接话,脱脱不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道:“他学了一个叫赵高的汉人,也不知从哪儿拉了一头四不像,当着父皇的面指给群臣说这是一头马?” 世子似有不解,疑惑的看着脱脱不花道。 脱脱不花苦笑了声,道:“父皇今年才三十好几,比起太师小了许多,还能认出四不像来,我便笑着说这不是马,本以为满朝文武百官都会如父皇一样,指出太师的错误,可没想到当时在太师的金帐里有文武百官一百多人,竟没有一个人说那是四不像?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世子面上有些愤怒,道:“昔日秦二世的时候,赵高驾着一头鹿随从二世出行,二世问他说:“丞相为什么驾着一头鹿呢?”赵高说:“这是一匹马啊!”二世说:“丞相错了,把鹿当做马了。”赵高说:“这确实是一匹马啊!(如果)陛下认为我的话不对,希望(陛下允许我)问一问群臣。”群臣之中一半说是鹿,一半说是马。这时,秦王不相信自己,却相信奸臣的话。父皇当然不是秦二世,但太师是赵高,他这么做是想看看群臣中,还有谁不是他的人?” 脱脱不花道:“父皇虽糊涂,但什么是好,什么是坏,还能看得清楚,自从太师灭了鞑靼,东西蒙古一统,瓦刺日益强大,统一蒙古各部落指日可待,太师这些年大力壮大瓦刺实力,自然不是为了咱们成吉思汗的子孙,他们是为了自己,如当日有一人说那四不像是马,哪足以说明,他们的威望还没达到取代咱们的地步,他们必须忍,可满朝文武百官,却没有一人站出来指出太师的错误,这说明什么,说明这片草原已全部是太师的人,另外也说明太师有了取而代之的心思?他要取代父皇,那就得寻一个好的理由,父皇无能或许是,可这个理由终究有些勉强,你与太师儿孙打架,无论是对于错,都将是一个不错的借口,父皇让你跪下来认错,就是让文武百官、让太师看看,不给他们借题发挥的借口,父皇这个可汗虽不中用,可再不中用也是可汗,想要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就得拿下最好的位置,方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这一番话,脱脱不花在心里埋了很久,从没对人说过,外人只知他是太师寻回来的傀儡,谁有知道成吉思汗的子孙,又有谁心甘情愿的做一个傀儡呢。 “父皇?”世子忽的抬起头来盯着脱脱不花喊了声。 脱脱不花淡淡一笑,道:“这事儿父皇从没对人说起过,今日你如此拼命,父皇又岂能不知你的用意,只是父皇还要告诉你一声,凡事要从大局顾虑,不可因小失大,一时的耻辱算不得什么,他日再拿回来便是?” “儿臣明白了?”世子恭恭敬敬的应了声。 “明白就好!”脱脱不花摆了摆手道,他的目光重新在儿子的脸上扫过,道:“你练刀吃了不少苦头吧?” 世子道:“只要有机会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这点苦头不算什么?” 脱脱不花点了点头道:“难得你有这份志气!父皇一直想寻你说说话,你总是不来,今晚来了,父皇还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你若明白了最好,若不明白回去可要好好想明白?” 世子神色顿时变得肃然起来,因他看到了父皇的神色微微变了变,不再是满脸的慈祥,而是他从未看到过的肃然,他知道这必是一等一的大事,否则依父皇随和的性子,断然不会如此,当即收拾了心神,道:“父皇请问便是?” 第2377章 世间只有人心恶 脱脱不花看世子不过片刻的功夫,便领悟到了自己的意图,暗自点了点头,开口问道:“你也不小了,眼光不能光盯着这片草原,这个天下很大,还有很多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咱们都应该去看一看才是?” 世子道:“儿臣会的?” 脱脱不花嗯了声,沉吟了一会儿,才道:“父皇问你,我们成吉思汗的子孙,最大的敌人是谁?” 世子楞了一下,心想:“这还用说么,当然是太师父子?”可看脱脱不花的神色,觉得这问题并非那么简单,想了想道:“眼下的敌人自然是太师父子,他们身为外臣,却把持可汗的权势,操作这片草原,是我们成吉思汗子孙头号敌人,至于日后的敌人,自然是大明了,若非他们不安分,坏了我们先祖的江山,我们也不至于落下如此的下场?” 这个答案,世子自问回答得巧妙,因此有些迫不及待地向脱脱不花看了过去。 脱脱不花眉头微微皱了皱,面上看不到任何的喜色,许久才叹了口气,道:“你年纪还小,能看到这一点倒也不错?”世子本对自己的答案感到万分满意,可看脱脱不花的神色却是无比的失望,不免有些不服,道:“父皇摇头,难道儿臣说得不对?” 脱脱不花摇了摇头道:“你听父皇说完,才看你说地对还是不对?” “父皇请说!”世子凝神道。 脱脱不花道:“你说的眼前敌人太师父子,这不算对,这天下本是我们成吉思汗的子孙该有的东西,可惜咱们的先祖不争气,守不住这片草原才让外臣趁机做大,所以才有鞑靼、兀良哈、瓦刺诸多部落,他们无一例外不对这片草原虎视眈眈,可以说没有太师父子,还有其他人会这么做,只要我们一日不强大,一日不能拿回属于我们的草原,守住他,我们的敌人就不单单是太师父子了。” 世子有些不服,可内心深处又说不出不服的理由来,嘟着嘴巴道:“就算父皇说得对,可不是还有大明么,他们该是我们最大的敌人吧?” 脱脱不花摇了摇头道:“汉人的天下本就不是我们的东西,我们的先祖靠武力打下了那片大好的江山,却没能用武力守住这片江山,要说敌人,我们才是他们的敌人才对,他们并不是我们的敌人,论打仗的本事,我们蒙古人天生就是战士,多的是骑兵,又擅长射箭。汉人虽然强大,可骑马的本事不如我们,射箭的功夫也没我们准确,他们靠的不过是长城,是强大的武器,可他们始终消灭不了我们,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世子想了想道:“我们的马跑得快,我们的大漠一望无际,他们不敢深入?” 脱脱不花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们的大漠太大,这里的风沙太强,只有草原上的苍狼,雄鹰才能在这里来去自如,汉人是绵羊,他们不敢轻易来咱们这片虎狼之地,一旦他们来了,我们三万骑兵就足以射杀他们的三十万大军,汉人虽有起兵,还有神机营、可论打仗他们又怎么比得过我们我们的将士呢,所以大明是敌人不假,却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不是太师父子,也不是大明,那这敌人……?”世子呢喃了几声,面上流露出疑惑的神情。 “对,他们都不是我们的敌人?”脱脱不花摇头道:“能做我们的敌人,自然要比我们强大?” 世子回味着这句话,忽的眼前一亮,道:“儿臣知道了,是兀良哈,一定是他们对不对?他们本是我们蒙古人,却靠着大明的扶持日益强大,论骑兵速度,他们不输给我们,弓箭手也不少于我们,他们拉得开一百二十石的大弓、还有大明的火器,他们才是最可怕的敌人?”脱脱不花依旧摇了摇头道:“兀良哈虽可怕,却也未必是我们的对手,他们的人口不如我们的多,他们底盘不如我们的广,还有他们位于绰儿河,朵颜山一带 此地风沙大,草原并不好,所以他们的百姓很难存活,这也是为何他们甘愿给大明打仗的理由了,再说他们骨子里没有咱们成吉思汗的子孙的血统,没有一统草原的野心,即便是他们一时取胜了,多年以后,我们还会抢回去,这也是为何兀良哈被大明扶持了这么多年,底盘还是那么大,人口还是那么多的原因,说他们是我们的敌人,那是抬高了他们?” “不是兀良哈,还会是谁?”世子自言自语的两声,一双目光却盯着脱脱不花。 脱脱不花重新给自己的碗里倒了一杯马奶酒,一仰头饮得了干净,才对世子问道:“父皇问你,昔日tai祖爷为何能一统蒙古,最终让我们的蒙古铁骑灭了西夏,灭了金国,灭花剌子模……?” 世子想了想道:“儿臣听说,我tai祖爷在统一蒙古的过程中组建了一支军队,他“依靠这支军队征服了东蒙与华北,然后征服了阿姆河以北的地方与呼罗珊,还征服了突厥族地区,即不花剌、花剌子模和波斯,并且还侵入印度。他的帝国的疆土从里海一直沿伸到北京,南面伸展到印度洋和喜马拉雅山西面到阿斯特拉汗和嘉桑,是咱们蒙古人强大的力量?” 脱脱不花笑了笑,道:“年纪轻轻能有这份见识,父皇很高兴,咱们蒙古人人数并不多,但人人都是以一对十的勇士,所以我们能灭了比我们强大的西夏,金国、泰赤乌部,扎木合部,塔塔尔部,王罕部,乃蛮部、甚至是遥远的西洋诸国败给了我们,靠武器,靠人数,显然不是,靠tai祖,这个或许是,可天下之大,难道就没有比tai祖更厉害的人么,断然不会,可咱们的马匹,牛羊却踏足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天下再没有比我们蒙古帝国更大的疆土,那是我们蒙古人的骄傲!”脱脱不花眼里闪耀着某种怀念,脸上洋溢着莫名的傲气,他继续道:“咱们蒙古人的力量无疑是强的,可你又知道,是什么让他们变得如此强大呢?” 这个问题显然是有些深奥,世子扑闪着一双漆黑的眼神,思索了半响,心有不甘的摇了摇头道:“儿臣不知?” 脱脱不花道:“你还小,看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这个不怪你,今日父皇告诉你,你可要牢牢记住?” 世子头一次看父皇神色如此一本正经,哪敢怠慢,当即将身子向前倾斜了几分,做出认真凝听的样子。 听得脱脱不花道:“昔年我蒙古铁骑纵横天下,却在襄阳城遇到了汉人的阻扰,这座城池就好比一道无坚不摧的墙,挡住了我们蒙古的去路五十年之久,若非世祖皇帝攻宋方略正确,善择伯颜等良将,注重发展水军和大力实行招降安抚政策,形成了军事、政治优势,致宋军于被动挨打境地,加上赵宋王朝政治腐败,治国、治军方针迂腐,奸相当权,排斥异己,任用庸才,赏罚失律,致使朝野上下,离心离德,我们才突破了那一面墙壁,入了中原,看到了汉人的大好的江山。 可世祖爷后,咱们的先祖没能好好经营,他们学汉人的皇帝,开始变本加厉向汉人收取各种名目繁杂的赋税,修黄河的时候,动用民夫十五万,士兵二万。而官吏乘机敲诈勒索,造成不满,终酿成了大乱,被咱们占了一百年的大好江山,就此丢了!人都说咱们蒙古的铁骑纵横天下,没有打不赢的仗,可到头来是我们被汉人追着打,你现在明白了么?“ 世子沉默了许久,才道:“儿臣明白了,咱们就是宋人的皇帝,他们先前能抵挡咱们的铁骑五十年,那是他们上下一心堵住了咱们铁骑向前,后来他们皇帝昏庸无能,奸相当权,排斥异己,任用庸才,赏罚失律,致使朝野上下,离心离德,没了这股劲儿,他们气数就没了,才被咱们世祖灭了国家,后来汉人的皇帝能夺回他们的江山,那是因为咱们的皇帝走得是宋朝末代皇帝的路子,咱们蒙古人离心离德,没了昔年的那股劲儿,才被他们追着他,是不是这个道理?” 脱脱不花点了点头道:“是这个道理,你现在知道咱们最大的敌人是谁了?” 世子点了点头道:“儿臣知道了,是人心?” 脱脱不花道:“不错,天命去留,人心向背,皆决于是。咱们不能拿回属于我们的草原,那是人心还没向着我们,但我们也不必灰心,只要努力去经营,人心迟早有一天还会回来的,父皇相信会有这一天的,到是你父皇还有些不放心啊,你有野心,有骨气,这很好,只有心有天下的人,才能有吞并天下的可能,铁木真没成为成吉思汗之前,不过是落魄的少年郎而已,他为何能一统蒙古呢,是因他有一颗善于忍耐的心,只想着一时的荣辱是成不了当世的英雄的,你要拿回属于我们的草原,就得学会忍耐,忍别人所不能忍,唯有如此,你才会强大,才会收获人心,你可明白?”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378章 万事还须天养人 “儿臣明白了!”世子用力点了点头道。 脱脱不花仰头又喝了一口马奶酒,便将深邃的目光看向了草原,月光下草原虽然没有了五彩缤纷,却多了一片宁静和神秘,脱脱不花看了许久,才见他把目光收了回来,呢喃的道:“世间的人,邪恶的劲风。仁慈的父啊,你愿那样轻信。你和善的唇,尝到那酒的苦涩,那绝命的苦酒,床上翻滚酒的折磨。帐外的刀光血影,在争夺父王皇兄的余命。铁木真啊——归来吧。你是高驰的鹰。远方的铁木真,你可听到父王最后唤你的一声。“别碰他,他睡了,让他好好的睡吧!那是母亲最后摆动父亲手臂的轻吟。咆哮回奔——面对僵直的躯体,你死我活的峥嵘……?” 世子就那么看着旁若无人的脱脱不花在低沉,不知什么时候双眼已湿润了,他看了看大帐迷人的草原,自言自语的道:“迟早我要拿回来……?” 与草原上世子的落魄不甘的心情相比,杨大人的心情还算不错,经过两天的军事演习后,非但文武百官对这次的战事十分重视外,就是百姓对将士的表现十分的期待,而杨峥则趁着这次机会没少给兵部发上一笔,不说最新研制的火枪被来自西洋诸国的商人抢夺一空之外,就连不少废铜烂铁也卖了出来,光是这次的火枪的银两,兵工场足足赚了一百多万两白银,为了感谢杨大人对兵工场的栽培,兵部特意从这笔研究经费之中拿出了十万两白银,作为将士们此次出兵的军费,这可欢喜坏了诸多的将士,十万两数目不算少,往日一场胜仗打下来也没这么多,如今可好,非但军饷充足,就是武器也是最先进的,这还不算光是京城个大商家对自此战事给予赞助的银两就有四十多万,算上这十万足足有五十万两,二十万大军平均分下来,没人比往年军饷多了将近三两银子,这可是大明建国以来头一遭,这样的战事,自然是人人愿意去。 但杨大人似对这次出征的将士要求挺高,除了京城的三大营之外,再就是追随他东征西讨的义乌兵五万,至于其他什么兵马,他们虽一直有参与的想法,杨大人却一直没答应,还美其名曰,他不是韩信,用不着点兵,自然用不上多多益善了。 这可让不少地方将士心里有了怨气,这不大军尚未出征,便迎来了不少辱骂之声,只是碍于杨大人如今的威望,没人敢明目张胆的骂罢了。 起先,朝中不少将士认为杨大人会趁此机会对军中将士进行一番整顿,所以没少观望,可一直到朝廷下达了出征的命令,都不曾见杨大人有所行动,有好心的将士私自以为杨大人是贵人事忙,一定是把这事儿给忘记了,便自作主张的提醒了几句,却不想惹得杨大人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眼看如此,那些跃跃欲试的将士就此死了心,可对于杨大人为何能容忍地方上的将士的辱骂,让将士大感好奇。 直到后来,军中流传一句话说是杨大人亲口说的,朝廷出征不让地方将士为国杀敌,已够对不起他们了,哪能不让他们骂上几句,寻常百姓毛躁了还会骂几声皇上呢,何况等着打仗为朝廷立功的将士,不骂他这个主帅出出气,如何舒坦。 对杨大人如此的胸襟,军中上下个个佩服万分,往日暗中觉得杨大人不过是运气好才做到了兵部尚书的将士,也开始放下了心头的成见,彻底被这位年轻大人的宽广的心怀所感染。 大军准备了一日,便在第二日一早出发了。 一直晴空万里的北京城,竟在清晨下了毛毛细雨,凭空给了这次出征增添了几分伤感的气氛。 杨峥骑着高头大马立在队伍的最前面,虽说将士平日出征早已习惯了离别,但毕竟是生死未卜的大事,还是有不少家属前来送别,杨家也不例外,沈艳秋领着一家大小早早感到城门外,见杨峥银色的盔甲,高头大马走出来,立即迎了上去。 “坏人!” “华安!” 沈艳秋、大小姐、二小姐、李嫣儿、小月儿各自按照自己的平日称呼喊了起来,杨峥当即勒住马缰,对金一笑道:“你领着将士继续行军!” 金一笑嘻嘻一笑,道:“卑职明白!” 马匹走到了一旁,杨大人翻身下马拉过大小姐的小手,有些埋怨道:“在家里不是说好了么,不用来送的么,怎么都来了?” 大小姐眼圈一红,走上前来举起拳头在他胸口轻轻敲打了两下,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这一走也不知去多久,我们来还不是担心你么,怎么嫌我们给你丢脸了?” 杨峥一把握住大小姐的小手,柔声道:“这是什么话,我家娘子一个个比天仙还好看,我是怕这些将士看了动了凡心,不好好赶路?” “讨厌……?”大小姐面容多了一份笑容。 杨峥看着那红嘟嘟的脸蛋,忍不住凑过嘴巴吻了一下,道:“大小姐你真好看?” 大小姐先是吃了一惊,似这么大胆的举动还是头一次,心头虽觉得有些不妥,可那刺激的感觉还是让她红着脸任由杨大人胡来了,只是这头是不敢抬起来了。 杨峥看着有趣哈哈一笑,道:“原来大小姐也有含羞的时候啊,我还以为大小姐是天不怕地不怕呢?” “你讨厌……?”大小姐嗔怒了声道。 就在两人说话这会儿,沈艳秋等人也走了过来,二小姐红着双眼,一脸的不舍,看他看来,忍不住喊了声道:“坏人……?” 杨峥轻轻一叹,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们来送我么,就是受不了这离别的气氛?” 二小姐再也忍不住道:“可人家想来看看你嘛?” 杨峥让开了大小姐,将二小姐搂在怀里,刚碰上了,便觉得软绵绵的,忍不住一动,道:“咦,这才一夜不见,二小姐你这里可变大了不少啊,这速度太快了点吧?“ 二小姐本沉浸在悲伤的气氛致中,被他这么一嘟哝,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骂道:“讨厌……?” “我哪里讨厌了?”杨峥笑眯眯地盯着二小姐的胸口道。 此时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二小姐生怕他做出什么不雅的举动来,忙伸手入怀,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来,递给了杨峥道:“这里是我连夜给你做的长衫,你晚上可以穿上?” 杨峥伸手接过包裹,又看了看二小姐的胸口,道:“一件长衫而已,用不着藏在那儿吧,害得我白欢喜一场?” 二小姐受不住他灼热的目光,柔声嘱托了两句,便走了开来。 李嫣儿便趁机走了上来,将手中的包裹递了过来,道:“冤家,这里面是几件冬日的长裤,左边是夜里穿戴的,右侧是白日穿的,这些都是我与月儿妹妹这几日给你做的,料子都是你喜欢的杭州彭家绸缎,我听说了那大漠白天热得厉害,所以我们用的都是白色的意料,晚上冷得厉害,黑色保暖,晚上的衣服都是黑色的,你可要记着穿啊!” 杨峥感动的拉过她的小手,道:“让我看看你的指头?” 李嫣儿缩了缩双手道:“没什么好看的?” 杨峥却是不理固执的将那双小手摆在自己的眼前,只见粉嫩的十根手指上都猩红的针眼,那一道一道的针眼看得十分真切。 杨峥眼圈一红,道:“傻丫头,你这是何苦呢?” 李嫣儿红着双眼道:“人家这也是想变得更有用些才好?” 杨峥道:“你已经很了不起?”说完将那双小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轻轻搓揉了几下,眼里满是疼爱。 李嫣儿只觉得这一刻满是幸福,恨不得就这么一辈子被他抱在怀里才好,可看着小月那一双渴望的眼神,知趣的退了出来。 “坏人,这里面是你平日爱吃的点心,你在大漠的时候饿了可以拿出来吃几块,我都包好了,不会影响味道的,还有这些是我和姐姐一起给你纳的棉鞋,你白天行军打仗不能穿,晚上睡觉的时候可以换上会舒服些,还有这些是今年晒干的红枣,我也给你装了一些,你可要记着吃……?”小月儿先还能一本正经的叮嘱,说到最后终究是忍不住眼圈红了,晶莹的泪珠在眼圈里打转,眼看着就要落下来。 杨峥拉过她柔声道:“月儿姐姐给我的东西,我哪敢不吃啊?你放心我一定吃得干干净净?一颗也不剩?” 小月儿道:“就不知道这些东西够不够,我本想还给你多带点来,可姐姐又怕你走了,我们错过了……?” 杨峥心里苦笑,这一包又一包的东西,知道的当然说我是打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去大漠走亲戚呢,但这些又是妻子准备的,看着一个个不舍的眼神,他哪敢说出带回去的话儿来,将大大小小的包裹让马背上一放,拉着众妻子的手腕,道:“放心好了,这些东西会好好穿好好吃的,没准儿我还没吃完,这仗就打完了,我啊就回来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379章 月照山河到处明 “坏人,你把这个戴上?”大小姐从脖子上摸出一块玉佩来,玉佩上一个弥勒佛挺着大肚子,眯着双眼,裂着一张大嘴笑得正欢实。 “这是我娘小时候在灵隐寺给我求的玉佩,我一直带在身上,今日握把它送给你,希望它能保佑你早些打完了仗,早些回来,你知道的,我们欢喜的是你这个人,你是乞丐也好,是将军尚书也罢,我们都喜欢你,只要你能活着回来,比什么都好,我听人说那些鞑子很野蛮,你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皇上他老人家要杀要砍,我们都陪着你,这世上没有比一家人死在一起更好的,我说的这些,你可明白?” 杨峥尚未答应,大小姐便移步走了过来,将手中的那块弥勒佛的红线轻轻拉了开来,然后高高举起,挂在杨峥的脖颈上,那弥勒佛经过大小姐多年的佩戴,晶莹剔透,隐隐闪着光晕。 杨峥将弥勒佛握在了手心轻吻了一下,笑着道:“大小姐的交代,我哪能忘记,你放心好了,这仗我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天皇老子来了,我也是要逃的?” 大小姐看着他,一张粉脸宛如一朵盛开的桃花,听得了这话儿用力的点了点头道:“那我就放心了?”说着,眼圈一红,两股眼泪就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 杨峥伸手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珠,道:“好好的哭什么,我又不是一去不回……?“话音尚未落地,一只小手便按在了他的嘴唇上,柔声道:“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我们都在家等你回来……?” 这样的温柔,饶是杨峥这样一个大老爷们,也忍不住动容,将大小姐的小手抓在手心里,轻吻了一下,道:“我答应你,一定快些赶回来?” 接下来又对小月,二小姐、李嫣儿嘱托了一番,眼看着就要离去,杨峥撇了一眼一直一言不发的沈艳秋,有些好奇的道:“沈姐姐,你就没什么要说的,或者是没什么要送的?” 沈艳秋冲着他一笑,道:“我都要跟着你一同前去,自然用不着嘱托了?” “同去?”杨峥吃了一惊,盯着沈艳秋看了看道:“这,军中跟着女人,这不太妥当吧?” 沈艳秋咯咯一笑道:“谁说不可以?”说完伸手入怀,从怀里摸出一道圣旨来。 “你怎么会有圣旨?这弄的是什么鬼?”杨峥睁大着双眼问道:“莫非是伪造的?我的好姐姐,伪造甚至可是杀头的?” 沈艳秋将圣旨丢给了他,道:“这可看清楚了,这可是皇上亲笔下的圣旨?” 杨峥好歹也是当朝二品大员,这官儿也不是白当的,对于辨别真假圣旨还是有几分眼力的,一般的情况下,明朝皇帝的圣旨的材料十分考究,均为上好蚕丝制成的绫锦织品,图案多为祥云瑞鹤,富丽堂皇,自己是二品官,所以皇帝 给自己的圣旨,是为黑犀牛角轴。杨峥细看之下竟没有半分的错漏,不免在心头嘀咕开来。 当众打开了圣旨,立即看到了皇帝熟悉的笔迹,易曰:“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未有躬自累善,而其后不振者也。朕岂吝于褒贶哉,尚书之气妻沈氏忠君爱国,其性之义,其行之良,允文允武,国之奇才,朕特其为我大明征讨四方,准许随军出征!” “皇帝亲自下令?这是怎么回事?”杨峥有些傻了。 沈艳秋有些不悦的看他一眼,道:“人家不是担心你么,特意进了一趟皇宫,让皇帝准许我与你一通出征,我虽不会打仗,可好在有一身武功,必要的时候,也能护你周全……?怎么你不愿意?” 杨峥起先担心沈艳秋是伪造圣旨,得知不是,一颗心也放下了,细细一想论本事,论见识,论武功,沈艳秋除了是女儿身之外,还真没有一样不比自己强,有这么一个能力超群的女子在身边,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坏人,你把沈姐姐带去吧,她武功好,遇到了危险也能保护你?”小月儿小声的央求道。 “带,当然带了,不怕告诉你们,就算没有皇帝这圣旨,我也想带着沈姐姐去的?”杨峥收起了圣旨笑着道。 沈艳秋哼了声,道:“也不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一家人又说了一会话,眼看着天色不早了,杨峥看了看这个,又吻别了哪一个,先前硬气的心肠,在这一刻再也忍不住,几乎要落下眼泪来:“不行了,不行了,再说下去,只怕舍不得走了?”一咬牙,道:“你们都回去吧,沈姐姐我们走?” 沈艳秋忙从小月手中接过宝剑,将一个包裹抱在怀里,身子一跃,便跃上了马背紧跟杨峥身后。 “天冷,你们回去吧,我们会早些回来的?”杨峥扭头一边挥手,一边先前走去。 前方张骥等人已等候多时,眼看二人走来,一提马缰先前疾驰而去。 杨峥咬了咬牙,硬上心肠不多看,一声呼喝,便催促马匹追了出去。 直到马匹奔得远去了,杨峥才回头看了一眼,便见烟雨朦胧的城门外,大小姐等人就那么站在那儿,一个个伸长的脖子先前张望,那高举的小手不知是忘记了放下来,还是舍不得放下来,就那么高举在哪里,毛毛细雨,就那么淅淅沥沥的下着,渐渐模糊了那几个人影。杨峥轻叹了声,对身旁的沈艳秋道:“我现在总是算知道为何那些大诗人的离别诗写得那么好了?” 沈艳秋听得好奇,扭过脸来问道:“为什么?” 杨峥道:“因为家中老婆多,兴亡转烛三十载,风流云散百?空。木棉本是不材木,木不为炊花粗蔌。花名人号将毋同,输与二樵饱眼福。宦游佛镇老牟融,一访婴沙侠女踪。君不见樵径苍茫绿野外,年年春至木棉红,这样的恩情,连你家坏人都吃不消,更别说那些感情脆弱的大诗人了?” 沈艳秋听得有趣,道:“你这话儿,若是那些大诗人听到,还不得气死了?” 两人说笑了几句,伤感的气氛顿时淡了不少,只是这绵绵细雨竟在不知不觉的大了不少,杨峥回头看了一眼渐渐远去的城门,眼看着朦胧的烟雨中,那几道模模糊糊的身影再也看不到,才略带惆怅的吐了口气。 “这天也真是的,明知道感情丰富是我的缺点,还给下点雨,这不是诚心的让我难受么,这日子也不知是谁选的,回去得好好问问?”杨峥一脸的怒气的道。 “听说这天气是皇上亲自从钦天监哪儿讨来的黄道吉日?”勒着马缰挨过来的金一笑道。 杨峥顿时不满的道:“皇帝他老人家治国是一把好手,挑选日子的手段比起他治国的水准就差多了,就这等日子,还黄道吉日,亏皇帝下得出手?” 这等编排皇帝的话儿,饶是金一笑胆子大,也不敢接过话儿往下说。 一行人也不知走了多久,忽见长龙一般的队伍忽然停了下来,杨峥头一次行军,不免有些好奇,忙扭头问道:“怎么停了下来?” 金一笑哈哈一笑,道:“大人都走糊涂了,你看这天儿?” 杨峥经他这么一提醒,才发现这天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黑了,也就是说大军出发已走了一天的路程,只是杨峥感慨离别娇妻,一时没缓过神来,其实这也怪不得他,大军出来的已差不多中午了,这一路上磨磨蹭蹭,天不黑才怪呢? 三人三匹骏马,继续沿着长长的队伍往前,走到尽头的时候,才看见前方的将士已安定了下来,白色的营长沿着街道的两边放了不少,负责搭建的杭州将士这会儿展现了他们过人之处,因他们许多人在家中做过木匠活儿,搭建的棚子,架子又快又好,他们这头架子刚搭上,后面的帐篷就沿着架子套了进去,往日搭建一个架子需要大半日的功夫,到了他们的手中不过半柱的功夫,让先前略有不服的北方将士,算是彻底服气了。 五千杭州兵马,加上一万多义乌兵马,数十万座架子,竟在杨峥感到的时候,差不多完工了,随着张骥一声令下,负责点火的将士点起了篝火,半人高的火炬高燃,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忙碌的将士开始入住自己的大帐,准备晚饭。 杨峥刚到,张翼、许震、王通、张坡等人忙迎了上来,因都是老人,人人面上带着几分喜色。 自从安南一战后,杨峥与众人也多年没见,今日在军中见面,虽说有些仓促,当心头的欢喜也不言而喻了,忙冲着众人抱了抱拳道:“大家都在,可喜可贺?这下咱们又可以痛痛快快的厮杀一场了?” 众人被他浑身散发的豪气所感染,纷纷大声叫好。 杨峥看他争先恐后的把自己围着,不免有些好奇,道:“都是老熟人了,用不着这么围着看吧,咱又不是大姑娘?” 张翼哈哈笑道:“要我说这大姑娘也没将军好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380章 花开不择贫家地 许震接过话头道:“可不是么,要我说这一战咱们也不用打了,派人去看看那瓦刺有什么好看的姑娘没有,直接把将军送过去,就将军这模样,那个姑娘不怀春,没准儿那瓦刺的姑娘都扑了上来……?” “哈哈!”众人听得有趣,哈哈大笑不止。 杨峥面色一涵,道:“好啊,几年不见,胆子都不小啊,都敢开主帅的玩笑了?”顿了顿又道:“我劝你们还是收起那些小算盘,本帅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这是举国皆知的事情,但从来不屑于美色,瓦刺没有美人最好,有了我杨峥也是照杀无误!” 几人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又看他盔甲穿的齐整,神色间略带几分疲倦之意,便知是行军累了,张骥忙道:“诸位,瓦刺娘们的事情,咱们往日再说,行军一天了,将军也累了,都进去歇会儿吧?” 杨峥连日来先是为了演习做出诸多准备工作,此后又为了兵工程的经费四处奔波,好不容易都有了着落,皇帝一道圣旨,他就不得不离开了大小姐、小月儿、二小姐、嫣儿温暖的被窝,还有两双儿女,穿上这一身重几十斤的盔甲,离开京城赶往大漠,先前因被离别的气氛所感染,倒也不曾注意,此时经张骥这么一提醒,这才觉得累得够呛。 沈艳秋看他面色不好,率先一步走进了大帐,寻来了热水,丝巾、木盆,放在了床榻边上,然后从包裹里拿出小月准备的棉鞋,递了过去。 杨峥解开了银色的铠甲,不得不说这玩意穿在身上挺威武的,可那份重量也不是寻常人能承受的,汉人无论是块头,还是体力都比不上蒙古人,所以达不到蒙古人人人都是战士的地步,这也是为何对抗蒙古,汉人需要长城来防御了,不是他们不想去杀敌人,实在这铠甲太重了,没那个体魄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只能寄希望与城墙了。 退去了盔甲,整个人立即变得轻松了许多,杨峥活动了下臂膀,直到那种酸胀的感觉消失得差不多了,才对沈艳秋道“你也跟着走了一天了,也脱下衣服歇歇吧?” 沈艳秋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粉嫩的小脸上升起一抹羞红,漆黑的眼眸子左右看了看,才咬着红唇道:“现在就脱啊,这天还早……?” 杨峥听得迷迷糊糊,有些不明所以,心道:“不就是让你脱一个盔甲么,还等什么天黑啊?又不是偷情……?”说道偷情二字,忍不住让沈艳秋的脸上望去,但见火光下,这丫头面红如火,一双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春情,顿时唉哟了声,原来这丫头想歪了,罪过,罪过!” “我的好姐姐,你想什么呢,我是让你脱了盔甲也歇歇,你想哪儿去了?”杨峥心知肚明地笑着道。 沈艳秋这才自己误会了,一张粉脸登时涨得通红,狠很瞪了杨峥一眼,怒骂了声:“你讨厌死了,就知道取笑人家?” 杨峥哈哈一笑,道:“我哪里是取笑,分明是沈姐姐心存不良,要不然也不会误会了我的意思不是?” 沈艳秋一张粉脸如火一样在烧,偏偏又反驳不得,身上的盔甲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 杨峥看着有趣,伸手将她拉到身边,坐在自己右腿上,亲自动手给她解开了身后的背带,然后帮着脱盔甲了。 沈艳秋看他情绪不高,侧过脸道:“还在想月儿她们么?” 杨峥摇了摇头道:“离开她们我虽然很难过,但我是个男人,还是个主帅,总不能这么儿女情长下去不是,况且我迟早有一天会回去的,小小的离别虽有伤感,但还不至于能让我如此心神不定啊?” 沈艳秋道:“那你是在担心么?” 杨峥嗯了声,将沈艳秋拥入怀中重重吐了口气,道:“你也知道,这次不比咱们上一次的安南,黎利虽厉害,还不是咱们的对手,可这些鞑子就不一样了,自从他们被成吉思汗统一后,这个昔日被人忽略的民族就如同一团熊熊烈火,迅速燃烧了整个世界,成吉思汗在位时开始征伐西夏、西辽、金国、花剌子模等国,其继承人又经过两次大规模的西征,至蒙哥汗去世时,大蒙古国已占据包括漠北、华北、东北、西藏、西域、中亚、西亚、东欧等在内的辽阔地域,此后他们虽然经历了内斗 ,但他们的实力大了折扣,可没人会怀疑他们的能力,上马则备战斗,下马则屯聚牧养”是蒙古所有成年男子所必须承担的社会职责。一旦有战事,便携带武器、马匹及粮秣,在各级长官率领下出征作战,据说其总数可达70万之众。在全民皆兵的基础上,还有不少精锐,这些将士是有蒙古各个部落万名壮勇的贵族子弟组成的近卫军,平素司拱卫大汗金帐之责,战时则担中军冲入敌军厮杀,他们的能力,不是黎利能比的,况且那时候我们的人数多余敌人,又在安南多年,朝廷给予了充足的军事保障,还有张辅征战时留下的宝贵经验,无论从那方面看,我们都有莫大的优势,只要善于揣摩,不冒进,不贪功,都能打好哪一战,世人都说安南一战,我居功至伟,只有我自己的知道,其实不是那么回事,这其中有运气的部分,可如今面对是强大的蒙古人,这些人天生会打仗,与安南那帮将士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上的对手,看我大明建国以来,先有徐达、常遇春、蓝玉、冯胜等当世一等一的猛将,尚且还时时败给了鞑子,当年洪武爷能胜过鞑子夺了天下,有一大半归功于鞑子的内斗,消耗了自身的实力,否则这大好的江山,未必是洪武能如此轻易的夺了。再后来,看我朝永乐皇帝便知,论打仗的本事,当世怕是没人是他的对手,可这样一个军事天才,举全国之力,以帝王之姿,尚且还要做出许多准备,他一面与之修好,封蒙古部落酋长为王,赐予金银、布帛、粮食等物品,争取相安无事。如朱棣封瓦剌部首领马哈木为顺宁王,在鞑靼部首领本雅失里称汗时,成祖多次遣使通好。另一方面,如果蒙古贵族无理侵扰,就给予坚决打击。三部中以鞑靼部最为强盛,本雅失里因此而骄,对明朝抱不友好态度,即便如此,大明打了这么多年,到头来也只是勉强让对方暂时屈服而已,一旦他们走向了统一,这个民族所爆发的凝聚力足以让世上任何人感到害怕,从成吉思汗开始开始蒙古族三次西征,先后建立横跨欧亚的窝阔台汗国、察合台汗国、钦察汗国、伊儿汗国四大汗国。在西征的同时,又挥师南下。从成吉思汗到忽必烈,历经70余年征战,统一了中国,建立元朝。其疆域北至今俄罗斯的西伯利亚,南至中国的南海,东北至今黑龙江下游、跨外兴安岭、乌苏里江以东,接鄂霍次克海和日本海,西南包括云南、今缅甸北部、中部、东部;泰国北部、老挝、越南西北部,都纳入元朝国家的行省建置,他们的人数多么, 他们的制度先进么,他们的武器够强大么,你我都知道,他们的人数并不多,他们的制度甚至可以说有些落后,他们的武器不过是一匹马,一张弓而已,可他们却拥有了世间最广阔的疆土,最让人羡慕的神话,靠的是什么,无非是武力,一旦他们觉醒了,这种武力是没有任何人能摧毁的,这一点从帖木儿短短三十年里,建立了自己强大的王国便知鞑子适应战场的实力了。” 帖木儿本是一个无名小辈,只因为人敢打敢杀,开始建立自己的军队,他的军队,,百人为最小单位,置百人长,千人及万人之上,皆置有千人长及万人长。全军置有统帅。遇有战事发生,则征调各级将士,按敌势之强弱,分定征调兵数之多寡。 帖木儿平日将军中马匹及牲畜,分拨与族人饲养。凡负责饲养之人,莫不加意看管。因倘有不周到之处,立刻刑罚随至,罪重者且因之被杀,因为组织严明,将士能征善战,在不足三十年的时间里,打下了属于自己的帝国,该帝国在建立过程中,当时周围所有强大的帝国无一能够迎其锋芒,经三十多年的征服战争,建立了一个领土从德里到大马士革,从咸海到波斯湾的大帝国,成为成吉思汗后最让人推崇的蒙古人。据说,帖木儿是一心想要重现成吉思汗大业的人,一直也以蒙古大汗自居。仅仅依靠察合台汗国的驸马身份并不牢靠,最大的合法性当然莫过于击败明朝,为北元报仇。因此,帖木儿才会东征明朝。 但是,东征明朝本身是手段不是目的,目的还是争夺大汗之位。正好,此时蒙古是被鬼力赤篡位的,这给了他一个合适的理由,但他要攻打大明,需要跳过,还需要跨过瓦剌的领地。当时瓦剌被马哈木、太平、把秃孛罗三人把持,都与大明交好,受封为王。帖木儿是外来人,宗教信仰也不同,势必会受到极大的阻碍,难以成功,为此他先选择了与大明结交。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381章 甲光向日金鳞开 “洪武……二十年九月,帖木儿首遣回回满剌哈非思等来朝,贡马十五,驼二。诏宴其使,赐白金十有八锭。自是频岁贡马驼。二十五年兼贡绒六匹,青梭幅九匹,红绿撒哈剌各二匹及镔铁刀剑、甲胄诸物。”因帖木儿的态度不错,语气对洪武帝十分推崇,使得朱元璋对这个蒙古的外人很有好感,亲自派人送去了慰问品。 面对大明的示好,帖木儿也显得十分高兴,又给朱元璋写了一封外交信函:“洪武……二十七年八月,帖木儿贡马二百。其表曰:‘恭惟大明大皇帝受天明命,统一四海,仁德洪布,恩养庶类,万国欣仰。咸知上天欲平治天下,特命皇帝出膺运数,为亿兆之主。光明广大,昭若天镜,无有远近,咸照临之。臣帖木儿僻在万里之外,恭闻圣德宽大,超越万古。自古所无之福,皇帝皆有之。所未服之国,皇帝皆服之。远方绝域,昏昧之地,皆清明之。老者无不安乐,少者无不长遂,善者无不蒙福,恶者无不知惧。今又特蒙施恩远国,凡商贾之来中国者,使观览都邑、城池,富贵雄壮,如出昏暗之中,忽睹天日,何幸如之!又承敕书恩抚劳问,使站驿相通,道路无壅,远国之人咸得其济。钦仰圣心,如照世之杯,使臣心中豁然光明。臣国中部落,闻兹德音,欢舞感戴。臣无以报恩,惟仰天祝颂圣寿福禄,如天地永永无极。’” 可怜的是朱元璋根本不了解帖木儿帝国的真实情况,被这封近乎无耻的阿佞颂扬文章深深打动,“帝得表,嘉其有文。明年命给事中傅安等赍玺书、币帛报之。其贡马,一岁再至,以千计,并赐宾钞偿之。”实际上,帖木儿帝国与明帝国的版图和国力相差无几,朱元璋也没有经营中亚的计划,帖木儿主动称臣纳贡,年年派使者来华,目的一是刺探明帝国的情报,二是做生意:“盖番人善贾,贪中华互市,既入境,则一切饮食、道途之资,皆取之有司。虽定五年一贡,迄不肯遵,天朝亦莫能难也。”几次的肉麻书信,让帖木儿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加上经过他几年的努力,其帖木儿帝国的版图,差不多比肩大明了,庞大的帝国,让帖木儿内心开始膨胀了,开始着手进攻大明了,但就在此时,传来他的孙子皮尔•;穆罕默德在印度河战败的消息,于是“印度圣战”提前上演;继而又连续爆发了与奥斯曼土耳其和埃及的军事冲突,“中国圣战”的议事日程因而一拖再拖。 在伊朗,帖木儿听说了朱元璋死亡,朱允炆继位的消息。一年后,燕王朱棣起兵造反,朱允炆派耿炳文、李景隆等将军去讨伐。在帖木儿看来,朱棣仅占有北京一隅以对抗全中国,本来不应该有什么胜利的希望,但战争却久拖不决,充分暴露出朱允炆及其将军们在军事上的软弱无能,当然这与朱元璋晚年大肆屠杀功臣宿将有关。在致巴耶西德的信中,帖木儿表示了他恢复成吉思汗帝国全部疆土的野心。几乎与安卡拉会战同日,朱棣的叛军攻破明首都南京,朱允炆失踪。消息传到小亚细亚,帖木儿立即决定放过手下败将土耳其和埃及,回师中亚,去准备他的中国远征。只有征服蒙古和中国,他才能名正言顺地成为全蒙古的大汗。 中国的情况和此前的伊朗、埃及较为类似,帖木儿对应付这类局面很有心得。朱棣对政敌的残酷迫害已令他在全中国的精英群体中丧尽人心,中国西部大量的穆斯林和蒙古人都是帖木儿潜在的盟友,传说中失踪的朱允炆更可以成为一张“存亡续绝”的王牌……关键是要做好备战工作。 经过了十几年的准备,帖木儿对新疆和中国北部和中部的地形、兵力部署已经了如指掌,并且有了一张极其详尽的军用地图,按照他自己挑选的线路,他的骑兵从于阗到北京需要走一百六十一天。在突厥斯坦和甘肃、陕西行军,最大的挑战是水源匮乏。军用地图上面标有所有重要的水源,但它们依然难以供应他的大军。因此帖木儿决定:自己先率二十万精兵东征,并留一部分士兵沿路屯田,此后从中亚逐年调援兵。兵力不是问题,他的印度之战动用了八十万军队,俄罗斯之战三十万,土耳其之战超过五十万。何况“元时回回遍天下”,新疆、甘肃、陕西、宁夏、内蒙、四川等地的穆斯林和蒙古人也都是潜在的兵源。 为了防止远征计划的机密泄漏,永乐二年冬天,所有外国人都被勒令离开撒马尔罕,其中也包括克拉维约大使。虽然如此,但通过分析帖木儿此前的一些言行,我们还是可以猜测出他的大致进军计划:若初期的外交、间谍和军事行动都不顺利,就实行缓策,夺取蒙古斯坦,等待援军,再图攻明;中策,占领蒙古斯坦,直入河西走廊,夺取关中地区,先巩固陕甘宁,再等援军,徐图中原;急策,若北元和蒙古斯坦积极配合,明军又不堪一击,就沿黄河长驱东进,截断大运河,与北元围攻北京城。黄河流域已定,再图江淮,因为那里河流纵横,不适合他的重骑兵运动。要找个明朝的年轻人,最好是皇族,宣传他是出逃的朱允炆,立他为中国皇帝,以与朱棣对抗。此外,还要积极策反明军中的蒙古族、回族、读书人这三种人,这些人性子急躁,最认死理,朱棣夺了侄儿的江山,最不能为他们接受,况且大明延续了宋朝重视读书人的恶习,这些人读书是把好手,保卫国家未必比得过武将。对于这个帖木儿有足够的自信,在他看来,大明虽然努力学习唐朝制度,但依然继承了很多宋朝弊政,军队内重外轻就是一大问题。朱元璋时,“京军三大营,一曰五军,一曰三千,一曰神机……洪武四年,士卒之数,二十万七千八百有奇。成祖增京卫为七十二。又分步骑军为中军,左、右掖,左、右哨,亦谓之五军。”吏部侍郎王邦瑞摄兵部,因言:“国初,京营劲旅不减七八十万,元戎宿将常不乏人。自三大营变为十二团营,又变为两官厅,虽浸不如初,然额军尚三十八万有奇。”可见明朝开国时,京军三大营总兵力有七八十万,洪武四年裁减至二十万七千八百有奇,永乐初年又扩编到三十八万有奇。洪武二十六年,把全国划分为十七个“都指挥使司”:北平、陕西、山西、浙江、江西、山东、四川、福建、湖广、广东、广西、辽东、河南、云南、贵州、大宁、万全都司,以及后改设的北平行都司、陕西行都司、福建行都司、山西行都司、中都留守司等。一旦他的大军攻入大明,能够有效的抵抗的只有只有陕西都司和陕西行都司,满打满算也不过十五万人而已,而他亲自率领二十万大军,足够应付这场大战。 当然了,他从不轻视敌人,为了赢得这场胜利,帖木儿亲自率军离开撒马尔罕,踏上了“中国圣战”之旅,无奈天不遂人愿,正向哈密进军的哈里•;苏丹突然得到消息:“帖木尔大汗死了!”这个消息无疑让数十万将士惊讶,那些谋夺帝国汗位的子孙立即展开了争斗,就这样帖木儿企图灭亡大明的计划,随着他的死亡一道烟消云散,可以说这是老天爷挽救了一次大明,因从当时的情况看,大明情况并不好,靖难一战刚刚结束不久,身为皇帝的朱棣皇位来路不正,国内局面并不稳定,很难说能否应付这场大战,再者,朱棣起兵之日,良臣猛将尚多,但此时张玉、王真、陈亨、张武、谭渊等大将均已死,邱福、刘才、陈珪、郑亨、孟善、火真诸将皆为一勇之夫,“或从起籓封,或率先归附,皆偏裨列校,非有勇略智计称大将材也。”(邱福本来被寄予厚望,但他后来指挥失误,在蒙古全军覆没,朱棣震怒,从此以为“诸将无足任者,决计亲征。”)能独当一面者,惟朱能一人;以谋略著称者,也独姚广孝一人。降将中,平安、何福、顾成虽号称宿将,但都难堪重任,盛庸、耿炳文则早已自杀,李景隆被软禁在家。可局面如此,朱棣仍没有停止他的杀戮,永乐二年十月“籍长兴侯耿炳文家,耿炳文自杀。”当年十一月,“下李景隆于狱”。耿炳文、李景隆的人品和才能自不足道,但毕竟为降将之首,二人无端得罪,朱允炆旧臣难免人人自危。此前,属国安南发生战乱,“八月丁酉,故安南国王陈日煃弟天平来奔。”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382章 替夫扬名于千古 朱棣已经开始准备南征安南了。为了追捕朱允炆,郑和也正在东南沿海加紧造船。无论从那方面看,此时的大明很难全力投入与帖木儿的大战。所幸北元自被蓝玉击垮后,一直分崩离析,尚不足为患,再加上帖木儿其远征的路线十分遥远,途中多为戈壁荒漠,荒无人烟且白天酷暑难耐夜晚严寒冰冷。后勤压力仍十分巨大,部队补给多依靠沿途播种或军士喝骆驼奶强撑。即便走到大明西北边境也是人马疲惫。更何况其在途中还“遇大雪,士马僵毙”,最终累死在东征的路上,虽说帖木儿重新恢复成吉思汗帝国的梦想就此破灭,但不可否认,蒙古人的战斗实力,绝对是这个时代最顶端的,即便是强大的大明,也未必是其对手,让杨峥不得不从内心深处感到担忧。 沈艳秋还是头一次看到杨峥如此沉重的脸,知晓他是为这次的战事担心,便安慰道:“今日不同往日,咱们的实力也不弱,你看看你领着的这些将士,哪一个都不比蒙古人差,更何况这不是还有新的火器么,只要运用得当,鞑子也未必是咱们的对手,你啊,是太过担心了?” 杨峥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鞑子是可怕,可咱们也不是好惹的,他们有骑兵,咱们有火器,能否取胜,就看谁更大胆了?” 沈艳秋笑道:“你的胆子一直不小?” “连弥勒教护法都敢娶,这胆子还能小么?”杨峥笑眯眯的道。 “都敢取笑我了,那是不怕了?”沈艳秋用一双漆黑的眼眸子盯着杨峥道。 杨峥哈哈大笑道:“笑话,我杨峥什么时候怕过?” 沈艳秋一阵娇笑,却也不点破。 与主帅的担忧不同,将士们却对这一次的厮杀充满了期待,自从接受出征的命令后,杨峥本着“士不选,则不可练”,“士不练,则不可以阵,不可以攻,不可以守,不可以营,不可以战”的原则,除了命令张翼、金一笑教导将士熟悉新款火器之外,最大的任务还是操练队伍,对于练兵,张、金二人追随杨峥多年,对于主帅如何练兵的条例可谓熟悉无比,自从接受任务当日,金一笑便遴选营阵行伍号令旌旗之色,金鼓之音,车营、车步骑合营、野营、行营、野战、战胜、教养、晓喻之类,一切未备者,皆逐渐拟定,对于用什么方式操练,张翼早已驾轻就熟,在二人的配合下,这帮昔日高高在上的京城将士算是接受了最严厉的训练,便是平日里最软弱的将士,这些日子也被二人练成了热血男儿,一听上战场杀敌人,一个个比谁都积极,让杨大人着实意外了一把。 但很快他便释然了,因金一笑、张翼二人的配合实在太过完美了,这些京城来的将士,在二人几乎地狱般的训练之下,反而觉得上战场杀敌简直是人生最大的乐事,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一天,这一路的气氛无疑是欢快的。 杨大人为了看个究竟,这两日便带着沈艳秋在军中东看看,西边瞧瞧,偶尔看到将士们训练,总会板着脸上前义正言辞一番,他口才本就极好,再说一些大义凛然的话儿,竟让这些将士十分的受用,内心深处认为杨大人是大明最年轻,最有见底,最有文采的将军,唯独金一笑知晓,那不过是些冠冕堂皇的言语,曾经的曾经,不知被多少将军、元帅说过,可明明都听过的话,从杨峥的嘴里说出来,却仿佛有了一股感染力,让人不由自主的相信,做将士就该如他所说的那样去做。 当然了,也不管是严厉,军中也有温柔的时候,与往年加军饷,改善伙食简单直接的法子不同,今年的温柔经过杨大人的安排,变得有些不同,说是不同,其实也就是诵读家书而已,这些将士从离开京城,一路上没少收到家中妻儿老母送来的家书,这样的家书若是放在往日,也许不算什么,可在军中,一封家书足以抵得上万两黄金了,世间再没有比这个更能温暖一个军人的心了。 起初,将士们还有些不习惯,可这种事情但凡有人开了头,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但凡来了家书的将士,每日夜幕来临的时候,吃过了晚饭,在一堆篝火旁,从怀中掏出泛黄的家书,迎着众人开始大声的诵读,这些家书也许只是一个简单的问候,也许只是母亲妻儿的几声叮嘱,也许是亲朋好友的几句关怀,可在他们看来,来自父母妻儿、亲朋好友的问候,无疑是世间最温柔的事情,所以这项活动,从杨大人定下的那天开始,就很好的延续了下来,今日轮到了杨大人当众诵读家书,所以许多将士,早早的点燃了篝火,煮上了一大锅热水,水中从几个后厨哪儿寻来的几块肉骨头,骨头上并没有多余的肉,但好在骨头不小,用来煮上一锅骨头汤最合适不过了,撒上了盐巴,看着锅里的肉骨头在热水中翻滚,不时的再吸上一口,无疑让人忍不住吧唧吧唧嘴巴。 而在这个时候,杨大人便会悄无声息地走出了大帐,与那个和他形影不离的小兵在一处干净的草皮上了座,据杨大人说他在这个时代,没有父母亲人,加上几个妻子,他早已交代清楚,未免让他伤心,没让她们写家书,对此众将士虽深表 同情,但没人打算就此放过杨大人,纷纷嚷着怎么着也得念上一篇家书才算完。 起先,杨大人还有推脱之言,但随着将士的要求越来越强烈,加上数万将士已念过自己的家书,身为主帅哪有不做出表率的道理,为此杨大人不得不亲自念了一篇声情并茂的家书了。 众将士头一次听主帅念家书,自是满心的欢喜,本以为似杨大人这样的大官,所写的家书必是慷慨激昂的那种,却不想人家比他们的家人还要缠绵悱恻,如这篇家书是这样写的,从来夫妻团圆,乃人生之大喜。而夫妻各别,使家人之不幸。想奴自有生以来,闺围未出。依三星之奇缘,既聘有家。忆百年之偕老,殊知孤衾独枕,镜破钗分。想奴至君家,枕衾未稳一日,抛奴远别,面目依然,两月遂往江湖。临行之时,奴曾叮咛嘱咐,夫:多则一载,少则半春。今距一十五年,杳无音信。父母依门而望,少妻梦寐以思。夫!你长宿异乡,岂不知偕老何靠,少年何依?夫!你曾进孔氏之门,亦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乎!夫!你莫不是铁打之心,只思进而不思退乎。夫!你曾读孔氏之书,亦知父母在勿永游乎。夫!你莫不是忘情之辈,只思去而不思归乎!你朝游公园,夜落花村,见了许多惊奇美景,竟把光阴错过。恰似花蕊之欲开,又被天雷之久旱。遥想婚姻之即时,与其养子之数个。夫!你不知上承宗祖,下启后人,何乃奔前走锦,忘箕裘之大进。夫!你曾见檐前燕子,对对含泥,梁上鸳鸯双双弄巧,夫!你何有土不种寒闲茅塞,有田不耕竟采荒芜。特命小舅来寻,写一字刀割奴肝!写一句刀穿奴心!虔带汗巾一幅,以表奴家寸意。夫:你一日不来,奴依门而望;再日不来,奴依闾而望;三日不来;奴将抱石投江,怜葬于湘鱼之腹中,替夫扬名于千古,奴家烈节于万年!诵到最后,诸将士莫不是一脸的泪,这个喊道太感人了,哪一个喊太煽情了,本热闹的气氛,愣是被这一封缠绵悱恻的家书弄得泪水汪汪,好不伤感。 不过这种气氛也有好处,那就是大部分的将士愣是化悲愤为力量,在杨大人一封封缠绵悱恻的家书熏陶下,大军行军的速度竟比头两日快了一半还不算,这样行了几日,沿途的城池越来越少,北方的气息越来越浓,气候也渐渐的变得干燥了起来。 这一日,张翼勒住马缰冲着杨峥喊道:“将军,前面就是怀来县了,过了这几座城墙,我们就到了居庸关了,按照原先计划,咱们的大军走过居庸关就是咱们的阵营了?” 杨峥同样勒住马缰,将目光看向远方,但见长城外,两侧山势雄奇,翠嶂如屏,林木繁茂、山花野草郁郁葱葱,登高远眺,好似碧波翠浪,景色竟丝毫不差于江南,不由得感叹北方蒙古也并非后人想象的那么差,目光在这一带长城看了许久,眼看前方一处长城外,隐隐有一处堡垒,忍不住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张翼顺着杨峥手指指向的方向,笑着道:“将军好眼力,此地名叫土木堡,坐落于居庸关至大同长城一线的内侧,是长城防御系统中的一个组成部分,因有居庸关在,所以此地最是安全,末将与金将军商议,决议将此地作为我军大营,就此安营扎寨?”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383章 骝马新跨白玉鞍 “什么,在这里安营扎寨?你是不是疯了?”杨大人忽然骂道。 张翼与杨峥共事多年,从未见杨峥用如此重的口吻骂他,一时不知问题出在哪儿,目光在杨峥的脸上看了看,又落在了那座土堡上,怎么看都觉得这地是个绝佳的营寨之地,正要反驳两句,却听得杨峥问道:“土木堡地势高,无泉缺水,一旦鞑子的大军将土木堡之南十五里处的河道占了,然后再派大军将我等团团围住,在没有水源的情况下,我等该如何是好?” 张翼先前对这土木堡也做一番调查,这座土堡事实上并不显眼,但胜在居高临下,位置不错,加上堡垒之南还有一条河水,这个对于二十几万大军来说,绝对是最佳的扎宅之地,却不想杨峥没看上,这不免让他感到意外,眼看杨峥板着脸,认真想了想道:“这个末将没想过?” 杨峥面色越发阴沉了,冷声道:“没想过,你知不知道这一句没想过也许会让跟着咱们的二十万大军有去无回,鞑子有多厉害,你比我更清楚,这里不是在安南,你我要对跟着我们来的将士负责,不求功名利禄,但至少要带着他们回去?” 张翼道:“卑职明白,只是卑职觉得这土木堡作为安营扎寨之地,的确是最佳之地,纵然鞑子围攻了我们的水源,我们大可取地下水便好?” 杨峥叹了声,道:“你看那土木堡地势高出四周许多,不说此地本身就水源缺乏,就算有这地下水怕也要在十几米开外了,一旦鞑子大军来攻,我们还有时间去取地下水么?” 张翼认真看了看,颇为服气的道:“如将军所说,此地着实不算什么好地方,但方圆数十里之外,怕也找不到比这个更好的地方?” 杨峥并没有收回目光,道:“我看未必?”说完将手指沿着土木堡向回移动了数十里,落在了一个关口上,大声道:“就它了?” 张翼顺着目光望去,道:“居庸关?这样行么?” 杨峥道:“没有比这个关口更适合我们安营扎寨了。” 杨峥敢于下这个命令,实则是他有足够的理由,居庸关得名,始自秦代,相传秦始皇修筑长城时,将囚犯、士卒和强征来的民夫徙居于此,取”徙居庸徒”之意。汉代沿称居庸关,三国时代名西关,北齐时改纳款关,唐代有居庸关、蓟门关、军都关等名称,这道关口,因形势险要,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它有南北两个关口,南名”南口”,北称”居庸关”。朱元璋灭元之后,元顺帝虽然被赶出了大都,但仍想卷土重来,收复失地,恢复元朝统治。而居庸关是他南下的必经之路,所以加强居庸关的防御设施是必要的。洪武初年,朝廷派大将军徐达、副将军常遇春修筑居庸关城:“跨两山,周一十三里,高四丈二尺”。 自此后历代都有修建,特别是朱棣迁都北京后,居庸关便作为北京的门户,越发显得重要,经过朱棣多年的修建,庸关城建筑设施达到了最为完备的程度。其关城防御体系自北而南由岔道城、居庸外镇、上关城、中关城、南口五道防线组成,而居庸关则是指挥中心。负责关城守御的是隆庆卫,配有盔、甲、长枪、弓、箭等军械和火器。不仅关城建筑完备,还设有衙署、仓储、书馆、神机库、庙宇、儒学等各种相关设施,加上这一带溪水成河,比起土木堡好的不是一点两点,当然了,比起优势,该关口也有他的弱势,一旦死守不住,造成的被动局面,可想而知了,所以无论是朱元璋还是朱棣对这个关口都用了重兵。 张翼对于杨峥的命令,从来不说二话,当即让将士入了居庸关,事实上杨峥的决策是对的,这次来的将士骑兵虽也不少,但说到底还是步兵居多,有了城墙作为掩护,毫无疑问给了他们更大的保障,再者,关内水源充足,粮草也够,一旦对付不了鞑子的骑兵,大可据城而守,可谓是进可攻,退可守,可谓是最佳扎宅之地。 大军刚入关内,杨峥就一头扎入了自己的大营里,等金一笑赶进来的时候,就见面前放了大沙堆,高低不平的之初,插上了不少彩色旗帜,有些还用滚圆的石块写上了地名,而杨大人则拿着一根木棒,真对着沙堆做出各式各样的调整,不时的从耳旁下陶起哪只鹅毛在白纸上比比划划,时而吟哦两句。 金一笑跟随杨峥多年,这种军用沙盘,早就见过,在一堆沙土之上,选定最低等高线及有关地貌特征点,并将其位置从地形图上转绘到沙面上,按一定的高度,计算山顶、鞍部、山脚等处的插签高度,对照地形图进行堆制,这也就说这就是一个活的图纸了,哪里是大漠,哪里是险要的关口,只要会打仗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金一笑撇了一眼靠近杨峥怀里的那一堆沙丘,不动神色的在一旁思索起来。 没思索一会儿,杨大人将手中的鹅毛笔在那张雪白的纸张上用力的勾画了几笔,这才重重吐了口气,抬起头来冲着金一笑道:“金将军,你也来看看,可还有什么漏洞?” 金一笑凑了过去,便见那张白色的纸张上,划上了不少线条,每一条线条将敌人的位置都明确的标了出来,更让他惊讶的,许多并不重要的地理位置也在图纸上体现了出来,他不是没见过军用地图,但说到详细,无疑是眼前的这张白纸最为详细了。 金一笑看了许久,才伸手在一处关口上指了指,道:“末将以为此地略有不妥?” 杨峥顺着他的手指所指看了一眼,见是居庸关,不免有些好奇,瞥了他一眼问道:“此地有何不妥?” 金一笑道:“此地易守难攻,若是将军只想让尾随而来的二十万大军,守住北京的门户,这自然没什么不妥,甚至可以说是最佳,但将军此番前来的目的并非守大明的门户,而是替朝廷荡平瓦刺,解除我大明边疆安危,所以这一战咱们不是守,而是要攻,大人以居庸关作为安营扎寨之地,末将并未觉得没什么不妥,只是这攻该如何攻,大人就得琢磨琢磨了。” 杨峥将这一番话回味了一番,嗯了声道:“言之有理,以你看咱们该如何应对这一场战事?” 金一笑道“单说咱们这一战,只能取胜,不能失败,再不济也得是个平局的局面,否则以瓦刺的强势,一旦咱们战败,势必会席卷而来,那么大人即便是用心打了这一战,日后只怕也要落下一个征战不利的罪名,所以末将以为咱们既然要打,那就好好打一场?” 杨峥盯着金一笑的眼神,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图纸,迟疑的道:“你是说咱们主动出击?” 金一笑道:“不错!” 杨峥有些担忧的道:“你是军中老将,依你看咱们的将士可有应对鞑子的本事?” 金一笑道:“末将相信咱们的将士有这个本事,鞑子的本事也不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他们骑马的功夫,马上厮杀的功夫也是练出来的,咱们的将士或许马上功夫比不上他们,可在陆地上未必就输给了他们,况且将军也看到了,自从新的武器被兵工厂打造出来,人手一把后,咱们的将士练习有多么的辛苦,他们的枪法有多准,他们上阵杀敌的心有么的强烈,这一切大人都看在眼里,我相信就是在这片草地上,咱们的将士绝不会输给他们?”说着重重叹了声,盯着杨峥道:“不怕将军笑话,末将以为我大明从开国到今时今日,将士们的斗志是最强的,武器也是最先进的,即便是胆色也是最大的时候,这个时候不灭鞑子,更待何时呢?” 这一番话说得杨峥心服口服,而这也是杨峥最佩服金一笑的地方,论打仗的水平,他或许不如张翼凶横,甚至练兵也不如对方来得实在,但他胜就在胜在眼光与不服输的劲儿上,许多时候是敢想人所不敢想,做人不敢做的事情,这样做不可否认有些冒险,但确实如他所说,大明虽是盛世,无论是气势上,还是人数上,甚至是制度上都优越于瓦刺,但有一点却不如瓦刺,那就是大明的边防线太长,需要防守的地方太多,一旦有一处被突破,就面临着处处挨打的局面,所以从朱元璋后期,大明应对蒙古基本上采用的分化、拉拢的政策,同时以重兵把手边关,这种局面若是碰上了盛世,或许还能应付几十年,一旦碰上了末世,就会演变成巨大的灾难了,反观大明对蒙古的策略,从朱元璋到朱棣在主动出击的情况下,蒙古的实力反而一日不如一日,一旦演变为防守,鞑子的实力就跟坐上了火箭一样,蹭蹭的往上涨,从永乐到宣德九年,满打满算不过十年的功夫,愣是让瓦刺走向了一统,开始威胁到大明的安危,这不得不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384章 为问东风余如许 可细细想来,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论疆土今日今日的瓦刺并不输给大明,况且他们拥有大明没有的优势,其中之一,就是他们没有固定的城池,赶着牛羊,迎着水草而活,只要年月好,牛羊多,马匹不至于冻死,族里的精壮汉子都长大了,他们就拥有了足够的实力,反观大明固守的战线长不说,为了维护天子守国门的重任,他们的轻易挪动不得,一旦鞑子强大了,他们除了被动的挨打之外,还真那不出什么办法来,再者,相对于鞑子的流动性,大明需要固守的家园,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不会轻易离开自己的地方,而蒙古人就不同了,打不赢他们只需调转马头,深入大漠便可,因他们的家园就在他们的马背上,所以他们可以来得潇洒,走的洒脱,既不忧心,也不用自责,这样的优势造就了他们一旦势力增强后,第一件事就是骚扰大明了。ziyouge 金一笑见杨峥听进去了,先前拘束的也就放开了,继续说道:“ 若我朝是明君,兵强马壮,国泰民安,自然不怕鞑子,可若是昏君,这些毫无顾忌的鞑子,就是我大明的噩梦?” 杨峥颔了颔首道:“理是这个理,可我有一个问题不太明白,要说这鞑子骑兵没有后顾之忧,这个我不否认,可要说鞑子有多强,除了成吉思汗就是帖木儿了,如今你也看到了,这两位战神一样的人物已随风而逝了,没能统一的鞑子是不足为虑的,否则我大明的边界也不至于有了这多年的安宁了,按说鞑子已过了最辉煌的时候,反而是我大明,国力蒸蒸日上,全国的兵马少说也有三十万,当世名将虽不如洪武永乐,但也有不少,再说咱们的银子,这两年可没少给,算上这居庸关一等一的城池关口,最先进的火器,将鞑子留在关外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为何这些年来,我时不时的听到鞑子扣边的消息,就说八年前,不足一万人的鞑子,竟能一路杀到京师,若不是那一次鞑子来得人数少,没准儿咱们大明的江山就易主了,这是咱们的将士太过无用,还是鞑子太过强夯呢?” 对于这个问题,金一笑显然也思索了一阵,因这个问题从根本上来说实在太大,贸然之下,根本寻不到任何说服对方的理由,很容易造成尴尬的局面,但金一笑却神色淡然,无任何的慌乱,只听他叹了声,道:“不怕大人笑话,大人这个问题,末将曾经也想过,那会儿年轻,总以为鞑子能扣边,能兵临城下,大明从主动出击,到退回长城外以内,改为被动的防守,这是因咱们的战线太长,鞑子骑兵太强夯,才不得不如此为之,随着年月的增长,加上多年在战场上的厮杀,当初的看法也有了些改变,再回过头来思索这个问题,才发现事情其实并非如此,鞑子骑兵固然厉害,可这也不是他们任意践踏我大明疆土的理由之一,我大明有最坚固的城墙,有最先进的火器,还有最强大的军队,国力强盛,兵马充足,君王勤于政务,从哪一方面看,都容不得鞑子胡来,可鞑子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入了关,让人好不疑惑,经过多年的观察,末将才从中寻得了根源。” 杨峥哦了声,道:“是什么原因?” 金一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原因,依我看鞑子之所以能一次又一次的进入大明,并非他们的骑兵达到了无坚不摧的地步,如大人所言,鞑子最辉煌的时候应该是成吉思汗的时候,这位军事天才,他把一个由于妒嫉和连年不断的战争而分裂为许多部落的民族建成为一个无往而不胜的军事组织,他们的人数其实并不多,可被他打败的敌人始终无法相信,自己竟会被一支游牧部族所征服,因而他们一直错误地坚持认为,蒙古军队是一群声势浩大却又缺乏纪律的乌合之众,他们之所以取胜完全是依靠兵力上的优势。事实上,蒙古军队取胜的秘诀恰恰在于成吉思汗拥有一支前所未有的组织严密,训练有素而且军纪极其严格的军队。 蒙古军队取得作战胜利的基础不是数量而是质量。通常,蒙古军队比它主要敌手的军队规模要小。成吉思汗组建的最大一支军队是他用来征服波斯的那支部队,人数也不过24万。后来他们用来征服俄罗斯和整个东欧及中欧地区的军队也从没超过15万。简洁单一的组织体制是蒙古军队的显著特征,简单往往就是最直接,最锋利的武器,后来的蒙古大军多半是延续了成吉思汗所制定的制度,因此他们的军队在几年,十几年,甚至是一甲子都无人是他们的对手,可一个简单的军队是容不得复杂化的,当他们的灭了大宋,他们的末日就来了,宋代所创造的盛世繁华,毫无疑问让成吉思汗的子孙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天空,他们变得开始贪婪,贪图享受,军队早已不是当初干干净净的军队,他们的马匹还在,可他们已经上不了马背,他们的弯弓早已挂在了墙上,他们的弯刀,再也没有昔日那么锋利,他们的身子骨也不如昔日那么能吃苦,所以他们在挥霍了将近一百年后,早已不负当年的神勇。 他们或许还很厉害,但早没了成吉思汗时的英勇,所以他们会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一次又一次被我们的将士追着打,他们在我们的马蹄上,宛如一头等待宰杀的羔羊,他们变得胆小,变得惊慌,为了活命,他们选择了臣服?“ 杨峥看着金一笑渐渐变得肃然的脸,一言不发,他知道这一番话绝对是真知灼见的,他得耐性的听下去。 金一笑似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看法之中,全然没理会一旁的杨峥观望,稍作停顿了片刻,继续说了下去:“可这种臣服并不是他们骨子里想要的,当咱们的将士不在英勇的时候,祖上的无上荣光,让他们开始骑上了自己的战马,拿起了手中的弯刀,开始争夺属于他们的东西,于是边疆就不再安宁,碰上了平庸无能的将士,再厚的城墙,再先进的武器,再多的将士,也阻挡不住蒙古的骑兵。”说到这儿,金一笑才收回了目光,冲着杨峥一笑,道:“末将这几年没做别的,就光看洪武、永乐两朝对鞑子用兵,看得多了,也就有了点想法,末将发现无论是洪武还是永乐,当我大明军队勇往无前,主动出击的时候,鞑子往往也是最强的时候,而这个时候咱们反而能把鞑子的铁骑死死的阻在长城之外,半步进不得大明,而且这个时候,往往也是鞑子最惧怕我大明的时候,反过来洪武、永乐后,我大明在边疆的将士逐年增多,军饷也一年比一年及时,可边疆的安宁,却始终得不到保证,鞑子明明不强,可他们的铁骑却总能一次又一次的踏入我大明境内,说起来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可这就是事实,末将这几年没少为这个问题所缠绕,直到碰上了大人,我才看得明白?” 杨峥有些疑惑的道:“我,我怎么让你看明白了?” 金一笑笑道:“安南一战,大人何曾守过,无论是对于黎利,还是应付流寇,大人莫不是主动出击,一战定下百年安宁?” 杨峥呵呵一笑道:“我那不是被迫无奈么,不怕你笑话,我也想躲在城里喝喝花酒,可朝廷不答应不是,不得不亲自领兵上阵,好早日解决那场战事?这个好像与鞑子没什么关系吧?” 金一笑道:“在大人看来或许没有,可在末将看来大有关系,大人你看,洪武有蓝玉捕鱼儿海中大破北元,间接的摧毁了北元的职官体系而换得了鞑子多年不敢言反攻大明,永乐八年征鞑靼,十二年征瓦剌,二十年征鞑靼,二十一年征鞑靼,二十二年征鞑靼,五次主动出击,打得鞑子多年不曾有剑指中原的野心,而这些年也是我们的边疆最安宁的时候,反过来看,洪熙、宣德前后十年,大明不曾主动出击,据城而守,鞑子实力也不强,可大明的边疆却从没真正安宁过,这种前后的反差,大人还看不出来么?” 杨峥道:“行了,有什么看法就直接说出来吧,别兜圈子了?” 金一笑应了声,道:“其实很简单,末将以为鞑子年年能进入中原,并非咱们的将士不如鞑子,也并非鞑子的实力强到在我大明境内来去自由的地步,而是咱们的策略上没有做好应对鞑子的准备,给了鞑子一次又一次强大的假象?” 杨峥神情忽的变得严肃了起来,他忽然发现,金一笑这一番话大有接近事情真相的可能,鞑子为何能一次又一次进入中原,或许原因就在金一笑接下来的一番话里,他不给金一笑喘息的机会,便催促他快些说来。 第2385章 愁望春归,春归更无绪 金一笑的神情同样变得肃然起来,这个问题他不是没与人谈论过,但每次谈论的时候,众人不是笑话他杞人忧天,就是偏离了轨道,根本是无稽之谈,久而久之他甚至也有这个错觉,今日若不是杨峥询问,他未必能说出这一番话来,如今话说了一大半,杨峥非但没有表现得不耐,反而凝听的十分认真,这让他颇有遇到知己的感觉,当下也不含糊,将心头挤压多年的看法,一股脑的全都说了出来。 依他看来,大明的边疆之所以有这种处处被动的局面,说到底还是大明自己造成的,从军事上看,进攻是作战的最高原则,是获得胜利的唯一途径,即使濒于失败也不要放弃进攻。一切不以进攻为最终目的的防御都是无意义的,更何况鞑子既无边疆要守,其本身就是依骑兵为主,光靠防守,根本是守不住他们的,一旦让他们看出了防守的弱点,攻城略地不在话下,说得难听点你防守,那就是告诉敌人,你已处于弱势,若欺负欺负你,那就是傻子了?” 杨峥回味着金一笑最后的一番话,默默颔了颔首,道:“言之有理,比起防守,进攻显然更能给鞑子造成心里上的压力,随着大明武器装备的不断发展更新,军队提高了对进攻目标的摧毁能力,扩大了控制和打击范围,加快了进攻的节奏,反而是鞑子,他们自成吉思汗时,骑兵进攻的模式,已多年没发生任何的变化,也就是说从进攻的角度看,他们骑兵已经落伍了?” 金一笑道:“不错,就是这个道理,可惜这样的道理,在咱们大明没多少人明白,在看他们看来,大明拥有最厚的城墙,只要依靠城墙避开鞑子的锋芒,然后稳守城池便可?殊不知,战场的厮杀,不是光靠守就一定能守得住的?” 杨峥点了点头道:“战场况多变,物资、器材的消耗增大,指挥、协同和保障更为复杂,进攻的突然性往往更具有防守的效果。我们大明的将士却只是将目光放在了守字上,而忘了攻与守是相辅相成的,世上没有一味靠防守能取得一场又一场的胜利的,宋代的襄阳之战,从南宋咸淳三年蒙将阿术进攻襄阳的安阳滩之战开始,中经宋吕文焕反包围战,张贵张顺援襄之战,龙尾洲之战和樊城之战,终因孤城无援,咸淳九年吕文焕力竭降元失败告终,此战前前后后延续了六年,宋军实力弱,靠城墙阻挡鞑子的铁骑这无可厚非,可咱们大明不同,咱们的人数多,后援充足,武器先进,反过来是鞑子,他们人数少,唯一所能依靠的就是骑兵,倘若我们的将士不是一味的将目光盯在这个守字上,大胆的挥兵直入,未必就不能取胜,但凡用兵的原则,将领接受君命,从召集军队,安营扎寨,到开赴战场与敌对峙,没有比率先争得制胜的条件更难的事了。“军争”中最困难的地方就在于以迂回进军的方式实现更快到达预定战场的目的,把看似不利的条件变为有利的条件,很明显在应对鞑子进攻的问题上,我们有巨大的优势,只可惜我们的将士忽略了这个优势,愣是把优势转化为劣势,这自然是合乎鞑子的胃口,他们不攻城才怪呢?当然了, 凡事也无绝对,战场用兵的原则讲究多变,鞑子大漠纵横数百里,哪里并不是我们熟悉的地方,孙子有云,用兵是凭借施诡诈出奇兵而获胜的,根据是否有利于获胜决定行动,根据双方情势或分兵或集中为主要变化。按照战场形势的需要,部队行动迅速时,如狂风飞旋;行进从容时,如森林徐徐展开;攻城掠地时,如烈火迅猛;驻守防御时,如大山岿然;军情隐蔽时,如乌云蔽日;大军出动时,如雷霆万钧。夺取敌方的财物,掳掠百姓,应分兵行动。开拓疆土,分夺利益,应该分兵扼守要害。这些都应该权衡利弊,根据实际情况,相机行事,鞑子熟悉大漠,所以他们可以在大漠上来去自如,反而是我们对大漠一无所知 ,一旦进入了大漠,那变化莫测的天气就足以要了我们的命,我们即便是想去进攻,前提是我们能找得到他们,还得围住他们才行,可这样看起来是不错,但深入大漠的危险不言而喻了,这也是为何我们的将士喜欢守,而不是攻了?” 金一笑点了点头道:“大人所言极有道理,单论进攻的话,我们的确处于弱势,但不能因为进攻是我们的弱势,我们就舍弃它,更多的时候劣势也可以转化为优势?鞑子的进攻看似犀利无比,可他们同样有他们的弱点,只要我们找到了方向,照样可以以进攻的方式取得胜利?” 杨峥哈哈一笑,道:“这话儿虽有些负气的味道,不过我喜欢?要说咱们的将士比鞑子差,旁人服气,我可不服啊?” 金一笑跟着嘿嘿一笑道:“不管是大人不服气,就是我们也不服气啊?同样是军人,凭什么我们就不如鞑子,难道我们不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两只胳膊的热血男儿?” 杨峥赞了声道:“说得好,这战场上热血男儿可不光是鞑子有,咱们大明也不少啊?” 二人这一番感慨,顿时让两人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金一笑看了看杨峥手中的图纸,面前的沙盘,盯着杨峥问道:“这一战大人打算怎么打?” 杨峥将自己手中在沙盘用力一仍,白色的鹅毛笔随着他的力道落在了一处并不显眼的小山丘,笔端稳稳的插在了山丘的沙堆里。 金一笑撇了一眼,见那鹅毛笔所插的地方,正是离鞑子边防最近的宣府重镇,心里暗吃了一惊,道:“这是宣府重镇,大人这是要……?” 杨峥嘴角微微向上翘了一下,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一双漆黑的眸子忽然看向了帐外,自言自语的道:“我军将士死守多年,鞑子早已习惯了,只怕想不到我们会主动出击,宣府山川纠纷,地险而狭,分屯建将倍于他镇,是以气势完固号称易守,然去京师不四百里,锁钥所寄,要害可知了,咱们此番出兵,如此大的动静,不可能逃得过鞑子的双眼,脱欢要战,第一步必是夺取大同、宣府了。 大同府历来为兵家重地,自永乐迁都北京后,此地尤为重要,多年来在城池上花费的功夫可没少,如今的大同府墙高河深,坚如铁壁,然多年来无边无战事,城内也是非常繁富,据守此地兵马也不少,瓦刺纵然想攻,只怕也要费一番功夫,而宣府就不同了,此地占冀州地,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战略地位十分重要。特别是我朝建都北京之后,宣府镇更是保卫京都,防御蒙古族南下的咽喉之地,如此重要之地,我大明却鲜有人重视,在中原处于战乱的几年里,边地防务松弛的程度不用我多说,你该比我更清楚?“ 金一笑点了点头,他的确比杨峥更清楚,自从他有意思索为何鞑子可以在大明的境内来去自如,如大同、宣府、宁夏、甘肃〔在张掖〕、蓟州这些边疆重地,,他都不时的关注,这些所谓重镇的边防从洪武的时候就开始松懈了,洪武时,平时只让出生本地的士兵和有罪谪戍者守边,边境有事才调动内地的军队,称为客军。成祖却命内地的军队都要轮流戍边,称为边班,从此边兵逃亡的人数逐渐多起来。而边军的屯田制度,从宣德时起也开始遭到破坏,分驻各边镇的亲王、太监、军官等都争相侵占屯田,役使军丁为他们耕种,军丁不堪虐待,逃亡的就更多了,当时的正派官吏,象山西、河南巡抚于谦,宣大巡抚罗亨信深知问题严重,对宦官及其私党的所为极其不满,为维护屯田制度不废余力,象于谦就曾“尽夺镇将私垦田为官屯,以资边用”,而罗亨信也迫使明廷停止征收军丁私垦田的田税。边军屯田还不能做到粮食自给,朱元璋便下令盐商只能拿边境的粮食来换盐引,于是富商大贾纷纷出钱召募农民到边境开荒垦田,边境的粮仓也因此充足了。但到了成祖时,这种局面迅速被打破,先是经过数十年的休养生息,蒙古族势力得以增长,其次大明经过内乱,成祖刚刚登基,又无力象后来那样出塞北征。所以只好在对蒙古贵族采取怀柔政策的同时,加强边地防务。自宣府迤西迄山西,缘边皆峻垣深壕,烽堠相接。隘口通车骑者百户守之,通樵牧者甲士十人守之。武安侯郑亨充总兵官,其敕书云:‘各处烟墩,务增筑高原,上贮五月粮及柴薪药弩,墩傍开井,井外围墙与墩平,外望如一。’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386章 雪净胡天牧马还 只可惜,这种好的局面,并没有维持多久,就恢复了洪武末年的状况,宣府与其他重镇相比,地理位置上固然重要,但终究不是大明的腹地,所以在守备上可以说并不十分的完善,许多城墙已破旧不堪,要冲垣墙亦多未备,对此不少有远见的将帅多次上奏朝廷提议对宣府进行休整,其中提得最多的要算给事中朱纯了,此人经过实地考察,在奏疏中写道:“勿论宣府一镇一千三百里之边,即就陵后一带言,东至火焰山,西至合河口,凡二百二十余里。筹其经费,每筑边墙一丈,虽甚省,约须工料食米等银五十两。 其中或有旧墙并乱石土垣可固,通融计算,每丈必须银三十两。通计三百里,总该银一百六十万两。加以三里一墩,五里一台,计墩一百,台六十。墩以土为之,每座约二百金,台以砖石为主,每座约六百金,并墩台守御等具,壕堑等类又约该十余万两。这样一笔高昂的银子,对于刚刚登基的宣宗皇帝来说,毫无疑问是一笔巨款,户部以没银子为由,此事就不了了之了,城墙的不完善,加上边防的松懈,毫无疑问给了鞑子进攻的机会,从永乐末年开始,此地所发生的战事比起其他重镇要多了几倍不止!之所以会有这种局面,说到底还是因此地给了鞑子更大进入中原的机会。 “若你是鞑子,你会舍得放弃这个进入中原的机会么?”杨峥盯着金一笑道。 金一笑摇头道:“战场任何的机会都是扭转战局可能的,只要是鞑子一心想恢复他们的故土,那就绝不会放弃这个好机会?” 杨峥道:“不错,所以宣府必是鞑子的首选?咱们这一战打的不是守备战,而是进攻战,摧毁鞑子强大的力量才是我们此战最大的意义,所以并不需要居庸关这样厚实的城墙,难以攻入的关口,我们最终的目的是寻鞑子,哪里最有可能有鞑子,我们就去哪儿, 哪里的鞑子多,我们就杀到哪儿?若是我看的不错,宣府就是我们与鞑子决战之地了。 金一笑道:“末将斗胆想问一声,这一战大人准备如何打?” 杨峥一笑道:“方才你不是说了么,进攻是最好的防守,咱们有数倍于他们的将士,还有充足的粮草,上下一心,更难得的是咱们有最先进的武器,没理由不进攻不是?” 金一笑眼里闪过喜色,望着杨峥道:“是该好好打一次进攻了?十几年了,咱们的将士几乎都快忘记了十几年前,在咱们前面的这片大漠上,咱们的将士是主动出击的?” 杨峥哈哈一笑道:“说得好,是该让他们看一看了?” 二人就战事的细节彼此又交换了一番看法,这才各自离去,第二日一早,杨峥便下达了继续前行的命令,对于这样的命令,军中将士倒也没人质疑,通过这几日的相处,他们发现眼前的这个杨大人年纪虽轻了些,但对于战场却无比的熟悉,跟着他未必能打胜仗,但绝对不会吃亏,因为他老人家本身就不是一个吃亏的主儿。 大军如此行了数日,这一日黄昏的时候,才听得前方斥候送来了消息,再行三里便到了宣府了,这消息无疑是让赶了一天路程的将士十分欢喜,不少将士甚至大声叫好起来,一时之间声响如雷,虽说这么大的动静,迟早会被鞑子发现,但于战场而言,最简单最有效的毫无疑问是骑兵了,能隐藏一天是一天,所以几个将士刚开了头,就被张翼呵斥了一番,弄得几个将士不得不缩着脖子看着前方的杨峥,那神情仿佛就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一样。 杨峥骑着高头大马立在队伍的最前方,似这样的行军,他还是头一次,脸上也略带疲倦之色,冲着勒住马缰的这会儿,从怀里摸出一个柑橘来,放在手里掂量了两下,便往左侧的方向扔了过去,橘红的橘子,在空中打了转,便被一只粉嫩的小手给接住了。 立马于杨峥左侧的沈艳秋同样将柑橘在手中掂量了几下,好不惋惜的抛了过来,杨峥皱了皱手腕一翻,便将柑橘接在了手中,掉过头来道:“沈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沈艳秋一身戎装,在落日的黄昏下,显得英姿飒爽,唯独眉宇间偶尔展现柔情,露出了女儿家的娇态,此时她轻轻催了马匹上前,与杨峥并排立在前头,一黑一白两匹战马,配上昏黄的夕阳,一望无际的大漠,竟美如一幅画卷。 沈艳秋嘟着小嘴,有些埋怨的道:“最后一个柑橘了,若我们两个人之间非要有一个人吃的话,我希望这个人是你?” “这是我想要说的话,你是女人家,更应该吃了它?”杨峥淡淡一笑,重新将柑橘丢了过来。 两人一路上说话,但这份情谊,反而比在京城的时候更浓厚了一些,小月给两人装的柑橘,一路上两人总不忘记吃上一个,只是这橘子再多,也禁不住一日比一日干燥的气候,沈艳秋自小长在南方,并不适应这等干燥的气候,每日一个柑橘,无疑是她最欢喜的东西,可两张嘴,一日两个,吃到今日便只有一个了,从早上起,这个柑橘就在两人的手中传来传去,谁都想留给彼此吃,可谁也舍不得吃,于是一个小小的柑橘,竟从早上一直传到黄昏,仍还在。 沈艳秋接过了柑橘看了看,忽的右手手腕一翻,握住了腰间的长剑,听得锵的一声清脆,昏黄的阳光下,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空中便多了两半柑橘,一半落在了杨峥的手中,一半落在了沈艳秋的怀里。 “这样我们都可以吃了?”沈艳秋收回了长剑,笑着吸入起来。 杨峥摇头苦笑了声,也顺手将柑橘塞入了嘴里。 “大人……?”一阵马蹄声 ,张翼纵马而来。 “什么事?”杨峥将手中的柑橘轻轻往嘴里一送,刚要在衣衫上擦拭两下,一只玉手从左侧的伸了过来,手中多了一块白色的丝巾。 杨峥淡淡一笑,伸手接过丝巾擦了一下手指,又在嘴巴上轻轻摸了一把,才笑着道:“好香的斯帕,比沈姐姐还香?” “讨厌……?”沈艳秋俏脸羞红,似嗔似怒的瞪了他一眼。 杨峥看得有趣扬天哈哈大笑了几声,才恢复了正经。 一旁的张翼似早已熟悉了这一切,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相反若是两人那日没眉来眼去那才不正常,等杨峥擦干净了手指,他才勒住了马缰走了上来,道:“前方斥候送来了消息,说前面的草地上有不少鞑子?朱将军问我们要不要趁机收拾他们?” 杨峥眯着双眼看了一眼前方,道:“斥候可有说多少人?” 一个斥候对于战场的重要性,杨峥终究是来自前世,知道信息对于一个指挥官意味着什么,所以这次出征,他特意从队伍中挑选了不少行动利索的骑兵来负责侦察敌情与反敌方侦察的任务,鉴于这个时代的侦查兵的分工不明确,他特意给予简化,先前什么关于地形地貌和地理环境,可饮用水源,在哪里有可行的道路画成军事地图,是否要找先锋队有山开路遇水搭桥等等任务统统取消,斥候的主要任务就是随时将鞑子的消息送到军中,所以这次出行的斥候任务相对上来说要轻松了许多,加上人数也多,经验上都是老兵,对于他们反馈的消息,绝对的可靠。 张翼道:“人数不多,好像只有四五百人?” “他们可曾发现了我们?”杨峥继续追问道。 张翼摇头道:“没有,他们并不知我们的到来?” 杨峥道:“既如此,我们何须打草惊蛇呢?” 张翼抱拳道:“末将明白了?”说完也不再多言,将手中的马缰用力撇了一下,坐下的战马嘶鸣了一声,便像左边飞奔而去。 望着战马飞奔而去,沈艳秋才走了过来,轻声道:“张将军看重的只怕不是这几百个鞑子吧?” 杨峥哈哈一笑,道:“就知道瞒不过你,你猜得不错,若是这么几个鞑子,张将军绝不会亲自跑一趟,依我看这些鞑子少说有数千人,而张将军是趁机想给鞑子一个下马威,也给我将士添点士气?好打好接下来的大战?” 沈艳秋侧过脸庞,漆黑的眸子看着那张英俊而略显疲敝的脸庞,有些好奇的问:“这既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而你有知张将军的心思,为何……。” 杨峥笑道:“为何不打是吧?” 沈艳秋轻轻拉了拉马缰,让自己的白马与杨峥的黑马走得近一些,见杨峥抢过了这句话,干脆来个默认。 杨峥一笑,倒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笑着道:“打我何尝不想,可收拾了这一千多个鞑子我们能得到了什么,要战场就免不了会走漏风声,鞑子就有了准备,我们再想做点什么可就不容易了,咱们是在打仗,不是在做买卖,用不着贪那点小便宜?今日就放了这一千鞑子,他日上了战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387章 天下英雄出我辈 沈艳秋看着个他笑了笑,道:“还不止这些吧,这些鞑子的人数虽少,可胆敢明目张胆的来大明的边境,必然是胆大的,骑术高强的蒙古将士,咱们能围攻他们不假,可一旦因他们引来了大规模的鞑子,今时今日的鞑子兵马至少在八万以上,除非是数倍的兵力围攻,否则,一旦打起来,谁消灭谁还不好说,再者,咱们的将士数日行军,个个身心疲惫,这个时候要做的不是厮杀,而是休整对吧?” 杨峥哈哈笑道:“不愧是做个护法的人,连这点没瞒过你的双眼。其实还不止这一点,这里毕竟是大漠,是鞑子来去自如的地方,他们对这里的一切了如指掌,反而是我们一无所知,谁也不知这落日的黄昏下隐藏了多少人马,没准儿是人家留下的诱饵呢?岂不是让我们自投罗网?仗可以打,但不能急着打,咱们大明如今是盛世,有银子,有武器,有兵马,慢慢打总不会吃亏?” 沈艳秋道:“你能这么想我算是彻底放心了?” 杨峥嘿嘿一笑,忽的压低声音,道:“怎么着,不相信你家相公能打赢这一战?” 沈艳秋摇了摇头道:“不是怕你打不过,而是怕你光记着打仗了?” 杨峥听得好奇,道:“这话怎么说?” 沈艳秋道:“你看这些将士,他们有的还很年轻,有的才刚刚成亲,有的孩儿刚刚出生,只因朝廷要打仗,他们不得不离开自己的家乡,离开自己的妻儿老母,将自家的xing命交给你这个主帅,身为主帅大胜仗固然重要,可在我看来,一个好的主帅,不光是要胜仗,还要让他麾下的将士能活着回去,这才是最重要的?” 杨峥伸出手臂拉过沈艳秋的小手,道:“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一定让他们活蹦乱跳的跟我回去?” 两人虽是夫妻,但沈艳秋还是不习惯在人多的时候,被他拉着小手说话,一张粉脸早已涨得通红,低着头道:“我知道,你一早就有了主意,我只是怕你不够细心,才提醒你,你不会嫌我多事吧?” 杨峥哈哈一笑,道:“怎么会呢,似这样的事情,我还巴不得再多点才好?” 沈艳秋见他嘴里说着话,一双眼睛却在她身上滴溜溜的乱转,便知他没按什么好心思,这话儿只怕也不是什么好话,骂了声讨厌,便不再理他。 杨峥看得有趣,凑了过去,你看这天都快黑了,劳烦沈姐姐待会儿再对我多点事可好。 沈艳秋面颊腾的一下涨得通红,狠狠瞪了他一眼,哪敢再说。 杨峥哈哈大笑了一阵,两人才并排着入了城。 城门前,沈艳秋似想起了什么,扭过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了?” 杨峥道:“这你也看出来了,看来咱这点心事瞒不过你啊?” “尽胡说八道?”沈艳秋笑骂了声,道:“你从不做无准备的事情,若不是有了计较,你的脸上断然不会有这么多的笑容,怎么连我也不肯说么?” 杨峥叹了声,道:“沈姐姐你不去当官实在可惜了?”顿了顿道:“其实我也不知这算不算打算?” 沈艳秋道:“可以说给我听听么?” 杨峥点了点头道:“当然可以了,其实我的打算说起来很简单,鞑子人数少,咱们的人数多,武器先进,完全可以与鞑子来一场正面的厮杀?只不过,鞑子箭法了得,马上的功夫更是天下无双,要在大漠上与鞑子来一场正面的厮杀,危险性不小?” 沈艳秋有些担心的道:“我可听说了,鞑子全民皆兵,那些骑兵体格强壮,能适应战斗的需要;他们还能在快速撤退时回头射击跟在其后的敌人;能够吃苦和忍耐严酷的气候条件,不贪图安逸舒适和美味佳肴,还有他们会常常派一支小分队,在草原上或牧民居住区烧起大火以迷惑敌人,掩蔽自己的作战意图或行动。蒙军首领常常先派一支先锋队持久战敌人,打完后撤,引诱敌人尾随,将敌人诱到他们的包围之中,所以他们人数未必多,但厮杀起来十分的厉害,你,你当真决定了要正面厮杀么?” 杨峥看着沈艳秋吓得花容月色的俏脸,哈哈大笑道:“当然了,这个还有假么,怎么你担心了?“ 沈艳秋咬着牙道:“这些鞑子的厉害,你也知道,咱们这次来的将士多是步兵,勉强能厮杀的唯有神机营而已,三个营加起来也不过一万多人,如何敢与鞑子正面厮杀?” 杨峥笑着道:“这话说的不错,人数少了还真厮杀不开,那只好偷袭了?” 沈艳秋最受不的便是人家明明担心的要死,他却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全然没把对方的担心放在心上?尤其是在大事上?”沈艳秋越想越气狠很瞪了他一眼,道:“你正经点?” 杨峥摸着下巴道:“我杨峥长这么大,今日算是最正经的?” 沈艳秋叹了声,知道在这个问题上自己怎么说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自己当初喜欢他不就是喜欢这种不正经的模样么,想到此处在这问题上也懒得去计较,担心的问:“你刚才的话是真的么?” 杨峥用力地点了点头,很正经的道:“是真的?” 沈艳秋道:“你准备带多少人?” 杨峥道:“偷袭嘛,精髓就在一个偷字上,这种事情当然是去的人越少,越能偷袭成功了,总不能把我们的人马都带去吧?” 沈艳秋看他笑嘻嘻的模样,刚刚放下的怒气,又上了心头,骂道:“你这人诚心是要气死我是吧,明知道我担心,你还卖关子,还不快说?” 杨峥淡淡一笑,神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他的目光看向前方的草原,忽然多了几分担忧,许久才幽幽的道:“你说我们这么大的动静,能瞒得过鞑子的耳目么?” 沈艳秋想了想道:“应该瞒不过?” 杨峥嗯了声,道:“人数这么多,算上马匹,武器,能瞒得过才怪呢?”顿了顿又道:“你说,若是鞑子的目光都落在了咱们的人马上,还不会注意我们偷袭的人马?” 沈艳秋有些回不过神来,道:“我想不会?” 杨峥忽的一笑道:“这就是了,咱们的大部队人马需要吸引鞑子的目光,好给我们的偷袭的机会,所以在偷袭上我们的人马不能太多,一旦人马多了,大部队就不是大部队了,难免让鞑子察觉,另外,人数一多,也不好偷袭,我认为在这件事上,五千人你看怎么样?” “五千人?”沈艳秋倒吸了一口冷气,失声道:“你疯了?五千人深入大漠去偷袭,你知道这是去做什么?” “偷袭啊?”杨峥笑眯眯的道。 沈艳秋一张脸气得通红,怒道:“你这是去送死?” 杨峥道:“这也未必,你想一想,要是你是鞑子,得知咱们来了这么多人马,还有先进的武器,最年轻的将帅,口口声声要与他们决战,你是他们你会怎么样?” 沈艳秋狐疑的看了一眼杨峥,见他神色淡然,一副胸有成足的模样,也不知他打什么主意,就这他的先前的话想了想道:“若我是鞑子,得知有敌人来袭,必然会派出最精锐的将士迎敌了?” 杨峥盯着她继续问道:“还有呢?” 沈艳秋呢喃了声,道:“还有?” 杨峥道:“不错,咱们的人数这么多,他们的人数也不能太少不是,鞑子是能打仗,可也不是杀不死的神仙,咱们有兵马二十万,还有最先进的火器,你觉得他在人数上还会少么?” 沈艳秋忽的眼前一亮,惊喜的道:“你是说,让咱们大队人马吸引鞑子,然后我们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袭他们?” 杨峥嘿嘿笑道:“可以这么说,试问他们大队人马都被我们吸引了出来,他们能留下的人马必然不会做,我看五千人马足够应付了?” 沈艳秋道:“话虽不错,可鞑子不是咱们大明,哪里的男女老少都是天生的将士,五千人马未必能应付,再者,这片大漠都是鞑子的,咱们就算打赢了他们,这不会要这一片大漠,战事打赢了他们趁虚而入,夺回他们的中原,若是不幸败了我们,大不了退回大漠便是,横竖没什么损失,没了大部队,你纵然能偷袭成功,怕是与大事毫无用处,何必冒这个风险呢?” 杨峥道:“你太不了解鞑子了,他们或许如你所说,横竖不在乎输赢,可你别忘记了,这片大漠是他们的家,只要是家,他们就绝不会走得那么决然?” 沈艳秋扭过脸来看着杨峥,道:“你是说?” 杨峥嗯了声,道:“他们的王座,他们的亲人,他们的家园,他们的牛羊总不会不要吧?若是我猜得不错,打仗的都是鞑子的将士,那些王侯公顷,性命那么贵重,未必舍得出来打仗,咱们只要冒一次险,一举偷袭成功,俘获了这些王侯,鞑子必是群龙无首,这一战咱们也可以早些结束了,再说了,打仗不是我这一次最大的目的,想要一个安宁的大明,战事固然是最简单,最有效的方式,但你我都不要忘记了,事实上还有另一种方式可以获得我们想要的安宁,无数次的历史证明,相较与战事,它更能让一个国家获得更长久的安宁?” 沈艳秋忍不住问道:“还有什么方式能比战事更有效?” 杨峥指着前方的草原,道:“和平?” 沈艳秋微微一愣,一双漆黑的眸子就这么在杨峥的脸上看了许久,才轻轻叹了声,道:“这条路只怕比战事更危险,弄不好你可知道它的后果?” 杨峥在她的小手上轻轻拍了拍,道:“想要获得更久远的东西,就要经历更大的风险,唯有风险越大,让人体会到危险背后所带来的安宁是多么的重要,才会去好好真心,去维护,鞑子说到底与我们是同一类人,为何非要争斗得你死我活呢,王图霸业真有那么重要么,要我说再大的霸业还不如家园的和平重要,你说呢?” 沈艳秋道:“若是这世间人人都如你这般想,我大明与蒙古也不会为了那点虚幻的功业,争得你死我活了?” 杨峥哈哈一笑道:“有争斗,才有化解争斗的人嘛,放心吧,迟早有一天他们会明白和平比他们祖先的功业更重要?” 沈艳秋叹了声,道:“但愿如此?” 说了一路的话,一黑一白两匹战马并排当先入了宣府城,跟着是身后的大军,等到二十万大军全部入城的时候,天已黑了,宣府辖长城东起居庸关四海治,西达今山西东北隅阳高县的西洋河,长一千零二十三里,因地处京师西北,对保卫京城的安全来说,其重要性并不亚于蓟州镇,边墙也俾得十分坚固,有的地段排列几道城墙。镇下又分成东、西、北、中四路设防把守。东路的四海治,中路的葛峪,西路的张家口和西洋河等处,都是重要的隘口,当中又以北路的独石口最为重要,堪称咽喉要地,得知消息了,各路守将早已迎了出来,安排大军安营扎寨。 因杨峥有意弄出动静来,所以大军除了一小部分进了城池后,大部分的将士还是在城外驻扎。 对此,将士们并没有多大的意见,只是这里毕竟是咽喉要地,多年的边防松懈,让汉蒙双方多次交战,频繁的战乱造成此地经济萧条,与其他边关繁华热闹不同,这里的街道上人数并不多,偶尔有些零星的店铺也都小得可怜,看到大军进入,紧张的伸长了脖子张望,那神情不是欢喜,分明是担忧……? 张翼这时走了过来,将一个干瘪的柑橘塞入了嘴里,边吃边骂骂咧咧的道:“那些文人竟胡说八道,说什么大漠孤烟直,黄河落日圆,江南有桂枝,塞北无萱草。还有什么葡萄美酒夜光杯, 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 古来征战几人回。 分明不是这么回事嘛,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这哪里有葡萄美酒夜光杯,除了沙就是草,再就是残垣断壁,连个像样的酒家就没有,真不知那些文人如何吹嘘出来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388章 话语新的一年 算算日子,新的一年就剩下最后一天了,过了今天就是正式2017了,虽然是在过节,但比起往年今年显得要忙碌一些,也许是男人过了三十的缘故,开始朝着忙碌步入,好在肚子还没发福,头发还没秃顶,还能看几本好书。说到读书,记得上大学那会儿,空闲的时间相对较多一些,没事的时候总会出去走一走,每次注意最多的就是路边的书摊,从不记路的我,书摊在什么位置,书摊叫什么名字,前后一共有几家,都能记得清清楚楚,每天下课的时候,总会让室友将课本带回宿舍,自己欣然前往书摊租书看,那会儿正是网络文学开始流行的时候,五毛钱一天,押金十块,我看的是文学大部头,押金要三十,租金是一块钱一天,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书与书之间的价钱是不一样 的,文学的价钱也挺高的。 家里每个月给的生活费是每个月四百,吃喝每月开销大概三百块左右, 三十块钱话费,剩下的似乎没买什么东西,都用来租书了,即便是如此,每天一块钱的租金还是吃不消,为了快点看好手中的书本,有时候只好开夜车了。宿舍连带着我,一共住着四个人, 每个月的电费,纯净水的钱是平摊的,每人每月大概能出五块钱左右,回想起来,那会儿基本上是我的灯最后关,很多时候都在深夜两点三点, 难得是三位兄弟看着每个月超额的电费数字,从没说什么,陈海一个来自英山的壮小伙,黝黑的皮肤下,藏着一颗细腻的心脏,更多时候的是默默给我多交了五块钱,韩强一个高大而英俊眼镜男,往返朋友同学之间总会温馨的给我捎几本大部头回来,杨瑞一个地道的武汉人,总能给出最佳的书本名单来,余成强正儿八经的红安人,有着将军县的古道热肠,每次吃大餐的时候,我们可以毫无顾忌的拍着屁股走人。如今想来满满的都是眼泪。 有人说,人与人之间,就像是流星一样,纵然是一瞬间的相遇,也会迸发出令人眩目的火花。火花虽然有熄灭的时候,但在蓦然间所造成的影响和震动,却是永远难以忘记的,有时甚至可以令你终生痛苦。一个人可以“不为什么”去交一个朋友,不计利害,不问后果,也没有目的。可是等他交了这个朋友之后,他为这个朋友做的,已经不是“不为什么”了,而是为了一种说不出的感情。有了一种有所必为,义无反顾的勇气和义气,为了一种对自己良心和良知的交代,为了让自己夜半梦回时不会睡不着、为了要让自己活着时间心无愧,死也死得无憾了,朋友二字,就是一杯酒,好酒难得,好友更难得,正是有了这帮朋友,大学的几年难得看了几年的闲书,而今谈不上以文字为生,但或多或少与当年能安静看了几年闲书大有关系。 走出校园,就算是正儿八经的步入社会,迎接的是种种的压力,我们必须变成铜墙铁壁才能应付各种各样的工作,生活上的困境,难得是七年来,读书这个嗜好一直没改变,从读到写,从写到成长,一直固执的再坚持内心深处的那份执着,人说,叶里藏花一度,梦里踏雪几回。我想我与我的书本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一约既定,万山难阻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389章 一入江湖岁月催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张翼的牢骚。 金一笑哼了声,道:“你懂什么,这宣府本是好的,只是碍于山川纠纷,地险而狭,分屯建将倍于他镇,是以气势完固号称易守,然京师不四百里,为鞑子进入中原的重要关口,战乱连年不断,才把好好一个宣府弄成这般天地,身为大明的军人,看到自己的家园被敌人毁成这样,你们难道不惭愧么?” 这几句话迎着夜风送了出去,声音虽不大,却也落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人人目光所到,颇有愧疚之色,张翼有些不服的道:“我也没说什么,你瞎嚷嚷什么?” 金一笑瞪了他一眼,骂了声:“不知所谓?”便转身入了城。 张翼立即跟着身后破口大骂,漆黑的夜晚,呼呼的夜风,唯独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喝骂之声听得清楚无比。 经过大半夜的忙碌,所有的忙碌都停了下来,除了负责守夜的将士,差不多都进入了梦想,杨峥简单的吃了几口干粮,便让张翼、朱勇、王通、金一笑等大大小小将帅来帅帐商议军事,不等众人落了座,杨峥就将自己心头的算盘全都说了出来。 话音刚落,张翼第一个跳了起来,哈哈大笑道:“人都说我张翼胆大无边,末将今日才知道,比起大人我的这点胆色,就好比是那米粒之光,在大人面前根本不止一提,日后谁要说我胆子大,我跟谁急啊?” 朱勇则搓着双手嘿嘿笑道:“大人这个想法可谓是大胆得很,不过卑职喜欢?” 身后其他将士纷纷表示赞同,唯独金一笑、王通等人面上露出担忧之色,王通道:“大人这样行么,王廷是鞑子的根本,必然是重兵把守,单靠我们的五千人马是不是太过冒险了?” 杨峥自信的伸出了两个指头,道:“其一,五千人马是神机营,我大明一等一的精锐,用得好五千达到五万的效果也不是没有,其二,咱们的大军动静这么大,鞑子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理,人数匹配上不会少太多,王廷是重要,可比起自己家园,孰重孰轻,鞑子不会看不明白,当然了,咱们这么做也不是一点危险都没有,但要想战场的胜利,就要面对凶险,谁要怕,就不配做一个将士!” 张翼看杨峥一脸的严肃,道:“杨大人,你来真的?” 杨峥面色一沉,冷声道:“张将军你看我像开玩笑么?” 张翼讨了个没趣,缩了缩脖子道:“不像?” 金一笑道:“大人当真是想他人不敢想,做他人不敢做,末将佩服?“ 杨峥道:“战场打的就是敢想敢做,孙子曰兵者,诡道也,用兵打仗是一种是千变万化、出其不意之术,需要运用种种方法欺骗敌人。所以,明明能征善战,却向敌人装作软弱无能;本来准备用兵,却伪装不准备打仗;要攻打近处的目标,却给敌人造成攻击远处的假象;要攻打远处的目标,相反却伪装作要在近处攻击;敌人贪心就用小利来引诱他上当;敌人混乱就乘机攻取他;敌人实力雄厚就要谨慎防备;敌人强大就暂时避开其锋芒;敌人容易冲动发怒,就设法挑逗他,使其失去理智;对于小心谨慎的敌人,要千方百计骄纵他,使其丧失警惕;敌人安逸就设法骚扰他,搞得他疲劳不堪;内部团结的敌人,要设法离间他,让他分裂。在敌人没有准备时,突然发起进攻,在敌人意料不到的情况下采取行动。凡此种种,是军事家用兵取胜的奥妙,只能随机应变灵活运用,是无法事先规定刻板传授,你们想一想,似这样大胆的行径,若不是被逼急了,谁敢这个做,我们有二十万大军,还有充足的粮草,有坚固的城池,先进的火器,朝廷的支持,任凭谁看了都不会相信我们会兵行险招大胆到深入腹地,偷袭他们的王廷……?” 张翼点了点头道:“这样说,好像是这么回事,似我这样英明神武,文武双全的人物都想不到这一点,那些鞑子呆头呆脑的自然也不会想到,等明白了只怕只有哭爹喊娘了?” “哈哈,这叫什么,“实者虚之,虚者实之”隐藏自己的意图,造成敌人的错觉,使敌人判断失误,这么高明的手段,也只有杨大人这样高明的人才能想得出来,与你可有半毛钱的关系,什么文武全才,也不知羞耻?”金一笑打趣道。 张翼嘿嘿一笑,竟头一次没有反驳,搓着双手走到杨峥跟前,道:“不管谁想出来,反正我是知道,这么好玩,这么刺激的事情,大人是不会忘记我的对吧?大人?” 杨峥刚要说话,一旁朱勇猛的将大腿一拍,大声道:“好一个实者虚之,虚者实之,俺老朱算是服了,什么凶险不凶险的,咱们就这么做了,我可听说了,那王廷的娘们,可比京城红袖招的姑娘漂亮多了,咱们抢了他们的女人,夺了他们的牛羊,断了他们的根,看他们如何恢复祖上荣耀?” “我说老朱啊,你这是去打仗,还是去抢劫啊,你好歹也是我大明的成国公,一等一的名将,怎么上了战场变得跟强盗一样,真给我们大明丢脸?”张翼忍不住嘀咕道。 朱勇刚想反驳几句,就听得金一笑道:“可不是么,你看看杨大人这才叫一个风范,要我说,咱们杀入了王廷,也别要什么女人了,我可听说了,那些蒙古女人身子骨高,脚丫子大得都赶上了男人了,更别说那漆黑的皮肤了,真没什么好看的,要抢也该抢光他们的马奶酒,那个可是一等一的好东西?”金一笑嘿嘿笑着道。 “看你们这点出息?”杨峥骂了声。 朱能、金一笑、张翼三人嘿嘿一笑,全没半点羞耻的模样。 “去不去还不一定呢?”杨峥看了三人一眼,丢出了一个足以让三人惊讶的消息。 “定,就这么定了?这么刺激好玩的事情,哪能不定呢?”张翼率先跳了起来道。 “就是,就是,他人怕不怕我不知道,反正我朱勇是不怕的,非但不怕,还觉得这主意十分的要好,非去不可了?“朱勇大声嚷着道。 “是啊,大人此举暗含兵法之道,为何不早早定下?”金一笑也劝道。 杨峥叹了声,眸子在三人脸上撇了一眼道:“不是我不想啊,是没办法定啊?” 张翼道:“怎么着,还有人反对不成?”说完便环视了一下四周,嘿嘿笑道:“你看将士们都是答应的?你老人家还是早早定夺了,末将也好准备不是?” 朱勇接过话头道:“就是,就是!别犹豫了,我老朱难得听到了这么一个好主意,可不能就这么放弃了?” 金一笑虽觉得这事儿有些危险,但不否认这的确是一个大胆而浪漫的好主意,只要是军人,没人不愿意跟着杨大人冒这一次险,再说了谁都知道,杨大人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若没有十足的把握,绝不会拿着兄弟的性命开玩笑的,所以嘴上是不支持,内心深处却十分的向往,这会儿也跟着张翼、朱勇身后没少劝说。 “娘的,你们当我不存在是吧,这个好玩的事情,哪能少得了我呢,要我说啊,大人你也别犹豫了,就让末将带上神机营的五千将士,趁着天黑摸过去,将什么王廷一锅端了,你老人家就坐在这儿看着就行了,必要的时候就给出出主意就成了?”王通也不甘落后,这时拍着屁股站了起来大声嚷道。 面对四人的争吵,杨大人宛如一尊弥勒佛,面上挂着笑容,就那么坐着看着四人为这事儿争得面红耳赤却是一言不发。 四人争论了一番, 却发现自己把主帅给忘记了,这才扭过头来冲着笑面佛一样的杨峥道:“杨大人,你到是说句话啊,事情是您老想出来的,又把兄弟们的胃口给吊起来了,总不能因您的犹豫,咱们不去了吧?” 杨峥神情不变,目光却在四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后,才慢悠悠的道:“这么说来,这主意,你们都同意了?” 张翼嘿嘿干笑了声,套着近乎道:“瞧大人说的,偷袭这么高水准的主意,天上有地上无的,我等哪能不同意呢?” “就是,就是,末将是举双手赞成的?”朱勇紧跟其后。 金一笑与王通彼此看了一眼,各自点了点头道:“我们也赞同?” 杨峥嗯了声,道:“既如此,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四人大喜,张翼腆着脸笑着问:“大人,咱们什么时候去偷袭啊?” “对啊,是今晚么?”朱勇迫不及待的道:“那孙子老人家可说了,搞偷袭这种事情,最好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趁敌人还没有防备或没有意料时就采取行动,咱们刚到宣府,动静这么大,鞑子断然不会想到我们会夜袭他们,我看这事儿也别等了,就今晚吧?鞑子一定想不到 ?” 金一笑冷哼了声,道:“是想不到,不过我敢肯定,只要今晚你去了,死的就一定是你?” 朱勇不服道:“金将军,你若是怕了只管说便是,何必在这儿动摇军心呢?” 金一笑道:“笑话,我金一笑追随将军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什么时候怕过,我是提醒你,咱们是偷袭,不是与鞑子正面交战,今晚偷袭,鞑子固然猜不到我们这么大胆,可他们的兵马也不能赶到宣府不是,那么多的人马,就凭神机营五千将士就想偷袭,知道的是说你去打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叛敌呢?” 朱勇被金一笑这一顿说,面上一红,脸上有些挂不住,一旁的张翼生怕他二人闹得不可收拾,忙插过话头道:“老朱这么想也没什么错,偷袭吗,难道还要等鞑子都准备好了不成,不过嘛,老金说的也有些道理,咱们偷袭的人数就这么多,总不能让鞑子给全歼了吧?保存实力也很重要?” 朱勇哼了声,道:“那你说什么时候才能去啊?” 张翼伸手指了一下杨峥,笑道:“这个就看杨大人了,咱们跟着就成?” “跟着,想得美,本帅说过要带你们去了么?”杨峥忽的笑了笑道。 四人面色大变,彼此看了一眼,张翼抢先道:“大人,不能吧,这等好事,你怎么能不带我们去呢?” 杨峥道:“这是好事么,这分明是凶险万分的坏事,你们都是我的兄弟,我岂能让你们跟着我冒此等凶险呢,还是不要去了为好?” “大人可使不得啊,我老朱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么,我是那种怕凶险的人么,不要说是偷袭鞑子王廷了,就是再凶险点,末将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大人还是带上我吧,至于他们大人不带也罢?”朱勇道。 “大人切莫听老朱胡说八道,他不怕凶险,难道末将就怕了么,末将斗胆恳请大人让我前往?”王通抱拳道。 “大人,大人,咱可是跟着您的老熟人了,上了战场末将什么时候怕过,不让谁去,也不能不让末将去啊?”金一笑也抱了抱拳。 “都想去?”杨峥道。 “都想去!”四人彼此看了一眼,齐声道。 杨峥叹了声,道:“我倒是想把你们都带去,可我不能这么做啊?” “你是军中主帅,你让谁去,军中将士谁还敢说什么?”张翼搓着双手道,那神情仿佛他已是跟着杨峥去了一般。 杨峥道:“话虽如此,可你们也知道,军中能堪当大任的就是你们四人,这次的偷袭,首要便是利用宣府的二十万大军,吸引鞑子的精锐,非但要牢牢的吸引他们,还要死死的打击他们,让他们腾不出功夫回去,我们的偷袭才能一举成功,你们说,我们都去了,宣府这场硬仗谁来打?” 四人听得一声都不敢吭,可怜巴巴的看着杨峥,很显然谁也不想留下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390章 大鹏飞兮振八裔 杨峥看着四人眼里流露出来的狂热,便知自己的偷袭对他们的吸引力太大,以至于这帮平日里稳重的老将也忍不住想跟着去疯狂一把,但现实告诉他,太过追求疯狂,迟早被疯狂所杀,所以从这个主意提出来,他便思索四人的取舍问题,毫无疑问四人都是当世名将,任谁都可以是独当一面,即便是强夯如鞑子,他相信他们也能很好的应对,甚至能打一个漂亮的胜仗,而这也是他难以取舍的原因之一了,他固然想偷袭,但问题是,在这种风险下,他也不能不做出最坏的打算,一旦偷袭失败,他首先想到的是能安全回来,这样他需要是将帅厮杀的本领,而非守城了,论战场的厮杀,毫无疑问张翼、朱勇是最佳人选,二人皆有万夫不当之勇,且为人十分的听话,指哪儿打哪儿丝毫不打折扣,从内心深处,杨峥是愿意带这二人去的,但从大局看,一只队伍若没有一个血腥的猛将,尤其是面对宿敌鞑子的时候,难免会影响士气,所以在两人之间,他只能挑一个,二选一毫无疑问是世间最难以抉择的事情,想了半天不知该领了谁,舍了谁,干脆将这个难题丢给他们自己。 见四人不表态,杨峥只好继续说了下去:“昔日,诸葛亮出祁山与司马懿作战 ,司马懿坚守不出, 诸葛亮为激司马懿出战 ,派人送司马懿一套艳丽的女装, 意在嘲笑司马懿像个女人 ,司马懿的部将都请求出战诸葛亮, 而司马懿为全局的胜利 ,忍下了这一暂时的屈辱, 最终诸葛亮积劳成疾 ,蜀军撤退。光武帝刘秀为个给哥哥刘寅报仇, 屈身事贼在隐忍中崛起 ,最终为哥哥报了仇终成一代帝王。楚汉争雄刘邦被项羽打的大败 ,而韩信却连连取胜 ,韩信派人去找刘邦让刘邦封自己为假王(不是真的王) 刘邦本来非常生气心想我连吃败仗你不派兵来救反倒要官位 ,但他采纳张良陈平的建议封韩信为王 ,这样拉拢了韩信 使其成为抗击项羽的重要力量。锅里有,碗里才有,扒了东墙补西墙,结果还是住破房,诸位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将,知道什么该取,什么该舍,重话儿我就不说了,如何取舍,你们掂量掂量?” 大帐忽然变得沉默起来,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迟迟没人说话。 杨峥似并不急,耐着性子等待四人的表现。 好一会儿才听得金一笑道:“大人说的是,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隅,不谋大势者,不足以谋一时,偷袭固然重要,守城也绝不有失,末将甘愿留下调兵遣将?” 杨峥嗯了声,缓缓道:“金将军不愧是精忠报国的好将士,有你调兵遣将,本帅就放心不少了?”说完目光在张翼三人脸上扫了扫。 当目光落在了朱勇的脸上时,只听得他摇头道:“罢了,罢了,俺老朱留下便是了?” 一看两人都表了态,张翼咬了咬牙,就要站起来,却不想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跟着一个声音道:“难得朱将军这么通情达理,你二人一个文采出众,善调兵马 ,一个勇猛如虎,宣府有你二人配合,想来也无碍了?” 此话一出,张翼大喜,金一笑、朱勇二人暗呼上当,无奈已当众表了态,也不好反悔,要怪只能怪自己太沉不住气了。 “娘的,防不胜防啊?”朱勇悻悻然的嘀咕了声。 杨峥心里暗笑,面上却不动神色,对于朱勇这半是埋怨,半是赞扬的话儿,权当没听见。 唯独张翼、王通二人一脸的喜色 。 “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兴奋的张翼迫不及待的问。 杨峥瞪了他一眼,道:“急什么,你以为这是小孩子的儿戏么?若你是这样的心思,让不让你去我得考虑考虑了?” 张翼吓了一大跳,哪还敢再问 。 杨峥道:“鞑子与我们的昔日遇到的任何对手都不一样,他们比他们更能战斗,更狠,更能发现我们,所以我们必须要提起十二分的小心,能做到十分,绝不做九分,即便是偷袭,我们也决不能带有半分玩的心思,因为这是一场凶险无比的战斗,稍有不慎丢的不光光是我们的性命,还有我们的兄弟,我们的家园,你们可明白?” 张翼点了点头道:“末将明白!” 杨峥道:“明白最好?好了,我们再来说说具体的战事?” 此话一出,四人神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杨峥从怀中摸出一张图纸来,在桌上铺设开来,抬头对金一笑道:“金将军,还记得先前我说过的兵法么?” 金一笑点了点头道:“记得,兵者,诡道也?” 杨峥嗯了声,道:“不错,兵者,轨道,就是此战的精髓,何为诡道,轨道就是,不断地制造玄虚,让敌人摸不透我方的真实意图,从而打乱敌人的战略思想,兵力部署和运行节奏,在这种情况下,敌人就会由实转虚,由有备转化为无备。咱们要取鞑子王廷,不管对方人数的多寡,咱们也不能盲目的厮杀,需要讲究兵法才行,偷袭的精髓在偷字上,如何偷取成功,你们都是高手,心知肚明,就用不着我多说了吧,我只是想告诉你们,咱们的偷袭能否成功,关键还的看宣府这一战,金将军,朱将军吸引鞑子的兵马越多,咱们的偷袭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大,因此在这一仗上,咱们要打出我们的气势,打出我们的水准来,让鞑子无暇顾忌他们的后方,我们便可趁虚而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从而一举端了鞑子的王廷,胜利归来?” “娘的,这事儿想想就刺激,俺老朱打了这么多年的仗都不如这一次偷袭来的爽快,一望无际的草原,漆黑的夜晚,我们的将士深入大漠,忽然从天而降,看着那些因为惊吓,吃惊而呆傻的鞑子,手中的朴刀,毫不客气的厮杀,啧啧啧,这叫一个痛快?”朱勇仍心有不甘的道。那神情分明再说,杨大人这样的好事,怎好丢下我呢? 若是放在往常,张翼一定哈哈大笑一番,可此时此刻他断然没这个胆子,谁也不知杨峥会不会改变主意,他打仗是勇猛,可论勇猛的水准,朱勇并不比他差,甚至还要多几分男儿血腥,今日他能参与这场偷袭,说到底不是自己比朱勇要能打,而是杨大人选择了自己,若是自己因此而得意,谁知道引起他的不快,把自己给换下,这样一场刺激而浪漫的偷袭,但凡军人没有不想参与的,所以他只能忍耐心中的欢喜,尽量做出一副古井不波的神态来。 倒是一旁的王通走了出来,开口说道:“老朱的话虽有些道理,可也不全是这么回事,你想想看王廷是鞑子的根本所在,谁也不知哪里藏了多少人马,而咱们的人马只有五千人,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我们每进大漠一分,我们的凶险就多一分,每靠近鞑子王廷一步,那便是离死神的距离更进一步,凶险与刺激是成正比的,世间没有任何一场战事是万无一失的,也没有任何的一次偷袭都能成功的,所以你啊也不要抱怨了,按照大人的计划与金将军好生准备,争取多吸引些鞑子来,大不了我们偷袭的时候,我多替你杀几个鞑子好了?” 朱勇伸手在王通的肩膀上用力拍了一下,哈哈大笑道:“这话儿我喜欢,你们放心俺老朱不是那种小气的人,既然答应留下,就绝不含糊,这一战俺一定与金将军一起打得有声有色,让那些鞑子连回头看的功夫都没有?” “如此甚好!”杨峥赞了声道:“告诉将士们,让他们好好休息,改日咱们来一场大战?” “是,大人!”金一笑抱拳应了声,转身去了大帐下达命令去了。 待金一笑的身影消失不见了,杨峥又道:“张将军你去告诉前方斥候,这两日他们就算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也要把鞑子王廷的准确位置给摸透彻了,最好多方核实清楚?另外王廷多少人马,是什么兵种,留守人员名单都让他们打探得一清二楚,此战若是胜了,这第一功就是他们的?” “末将明白?”张翼抱拳领命而去。 杨峥嗯了声,从怀中摸出那份自己演习的图纸,递给了王通,道:“王将军这份图纸是前方斥候多方信息融合绘画而成,我已经查看过了,大致不会出错,你让军中画师,按照此图画上五千份,交给神机营每一个将士,告诉他们让他们务必看懂图上的每一个具体的位置,大到每一个山川、湖泊,小到没一片草原,每一个大树都要牢记在心,进入大漠可不比中原,不能做到心中有数,随时随地都可能丢了性命,我可不想咱们的精锐,连鞑子的面就没看到就死在了大漠里?你可明白?”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391章 中天摧兮力不济 王通看杨峥神色凝重,不敢怠慢接过图纸道:“请大人放心,末将一定督促他们记住图纸上每一个标记?” 杨峥嗯了声,这才收回了目光,对着朱勇道:“朱将军?” 朱勇道:“末将在?” 杨峥道:“咱们这次偷袭打的是实力战,所以咱们的将士必须是身子骨硬朗,动火器的将士,神机营虽担得起精锐这个称号,但实力参差不齐,有些将士怕是难以深入大漠,所以需要你认真考核一番,对于那些听从号令,身子骨强壮,动火器,其懂阵型的将士从中挑选出来,好用于这次的偷袭?” 朱勇道:“末将这就去?”说完便转身离去。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先前人满为患的大帐,顿时变得冷清起来,杨峥算是松了一口气,刚坐下就见沈艳秋走了进来,这里军中,她虽是女儿身,可与寻常将士并无两样,一身戎装,显得英姿飒爽,杨峥还时时笑她前世也许是个军中的将士,否则不会有如此英武之气。 “都累了一天了,你不休息来这儿做什么?”杨峥嘴里虽带着几分责怪,但神情却毫无责怪的意思,起身迎了上去,一把将他小手握了手心里轻轻搓揉起来。 沈艳秋任由他抓着自己的小手,红着脸幽幽的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你都听到了?”杨峥笑着问。 沈艳秋嗯了声,道:“坏人,你知道么,我很害怕,我长这么大,还从没有这么害怕过?” 杨峥手腕一用力,轻轻将她拉入怀中,将脖子放在她雪白的脖颈后轻轻吸了一口,不得不承认,女儿家与男人有着天生的不同,无论是女儿家如何装扮成男人,她们的身上的香味总会不同,男人是汗臭,而女儿家似天生就没这个味道吸着她们的味道,如嗅玫瑰,如水似蜜,如烟似雾,与男人是大大的不同,所以一个军中若藏了女人,是藏不久的,他甚至有时怀疑女将军花木兰是不是女人,一个女人代父从军开始了她长达十几年的军旅生活。去边关打仗,对于很多男子来说都是艰苦的事情,而木兰既要隐瞒身份,又要与伙伴们一起杀敌,这就比一般从军的人更加艰难!有时候他真的怀疑跟在她身边的那些战友是不是鼻子有问题,否则只需要鼻子闻一闻,便知是男是女了。 杨峥吸了几口才侧过脸来道:“我是偷袭,又不是去送死,你怕什么?” 沈艳秋幽幽的道:“我也不知怕什么,我听人说,那大漠绵延数百里,白天与晚上大有不同,你不熟悉这大漠,冒然深入,我怎能不怕?况且那些大漠不见人烟,多少名将都丧命于此,你没听将士们说么,骠骑大将军霍去病就是深入大漠,那些匈奴人害怕他,将病死的牛羊等牲口埋在水源中祭祀诅咒汉军,因此水源区产生了瘟疫。而霍去病在此处饮食了带有病菌的水,而后病倒,年仅二十四岁就死了,这些鞑子恨你入骨会不会?还有,我听说大漠里一点水都没有,万一你没了水源,岂不是……?” 杨峥听得既感动,又好笑,柔声道:“你胡思乱想什么,大漠是可怕,可也不是什么人去都死啊,那些鞑子不是活得好好的么, 戈壁沙漠意味“没有水的地方”,实际上,地下泉水不断从岩石和沙丘中冒出,只要我们掌握其中的奥妙,进入大漠并非那么可怕,你放心好了,你家相公福大命大,要死早死了既然死不了,又怎么会现在死呢?” 这一番安慰让沈艳秋放心不少,幽幽的道:“话是没错,可我还是不放心,要不,你带我一起去吧,只要跟着你,去哪儿我都不怕,就算死我们也能死在一块?” 杨峥本想说个不字,可看着那一双深情款款,满含期待的眼神,怎么也硬不起心肠来,轻轻叹了声,道:“既如此就如你所愿,咱们夫妻二人一同进大漠?” 沈艳秋面上露出欢喜的神色,将那张粉脸在他怀里轻轻摩擦了两下,笑着道:“我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你也舍不得我对不对?” 杨峥有些哭笑不得,转而动情的道:“似姐姐这样的女子,世间又有几个男儿舍得呢?” 沈艳秋道:“有你这句话,我便是死也甘心了?” 杨峥摇了摇头道:“什么死不死的,咱们好日子还在后头呢,等我打赢了这场战,回到了京城,我便做一个富贵闲人,陪着你天天躺在床榻上,看着日出日落,喝着茶汤,吃着你亲手做的菜肴,再看你舞剑,然后我们再生一堆孩子,让他们围着我们喊我爸爸,喊你妈妈,你说好不好……?” 沈艳秋脸上洋溢着欢喜,羞红的脸宛如夕阳,一双漆黑的眸子忽然迎上了杨峥的双眼,迟疑的问:“咱们要生多少个孩子……?” 杨峥听得有趣双手捧起那张吹弹可破的脸蛋,狠很轻吻了一口,道:“孩子,当然是越多越好了!” 沈艳秋嘤咛了声,再不敢多言。 接下来的几日,整个宣府上下都能看到杨大人的身影,查问粮草,着手训练将士的阵型,甚至过问将士的士气,当得知一切都准备就绪,杨大人才着手斥候送回的消息,对于消息他从来不盲目的信从,而是加以甄别,从中听取有用的信息,用于战事,当将近一百个斥候将全部的信息都送回了大帐,杨峥才从中得出了一个大概。 瓦刺这次的兵马大概有八万人左右,除去起兵六万人外,算上各部落的王侯公孙两万人,瓦刺再没有其他的兵马,不过对于大明来说,一个拥有六万骑兵的瓦刺绝度是实力雄厚的,也难怪他能一夜之间灭了昔日的老对手鞑靼,迫使兀良哈结盟了,不过就兵力而言,杨峥并不担心,他这次结兵力十五万八千,前军五万余人,中军八万余人(含锦衣卫及天子亲军十二卫等勋贵子弟),后军三万余人,除去神机营的五千兵马,也就说留在宣府的兵马有十五万人左右,纵然是鞑子兵马全部出动,也是二打一的局面,所以在人数上,他并不担心,他所担心的是如何吸引对方的人马,消息说这次瓦刺的可汗、太师父子都在这片草原上,这二人可都是当世一等一的猛人,单靠金一笑、朱勇能否抵挡得住,况且能吸引多少人马来,他心头并无十足的把握,不过从目前的情况看,鞑子尚不知道他们的到来,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能否把握住就看如何调度了,根据锦衣卫送来的情报,从明日起,鞑子将会举行一场盛大的祭拜成吉思汗的活动,这个活动不出意外,要搞三天三夜,毫无疑问这对大明来说是一个最佳的机会,他决定好好利用这个机会,给鞑子送去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你们都听到情报了,这可是一个好机会?”杨峥望着眼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一干骑将领笑着道。 张翼道:“这老天爷看这些年我们被鞑子欺负多了,不忍心再让他们欺负我们特意送了我们一个绝佳的机会,咱们哪能辜负老天爷的厚爱呢,弟兄们,你们说是不是?” “是!”众人齐声呼喊。 大帐的气氛顿时变得热闹起来,就是守在帐外的将士也忍不住吆喝了两声。 杨峥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很好,鞑子也不是神,他们也和我们一样,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刀砍在他们的身上,他们一样会流血,会倒下,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可怕,只要大家不畏惧,这一战胜的一定是我们?” “是我们!”众将士齐声大喊。 杨峥道:“不知谁有这个胆子,领兵去厮杀一阵?” 话音刚落,朱勇便跳了出来,哈哈笑道:“大人,这么好的机会,我老朱打了这么年的仗还是头一次碰上,哪能不去会一会这帮家伙,请大人给我五万精兵,我这便去给他们看看咱们大明热血男儿的厉害?” “大人,末将也愿意去?”金一笑终究是慢了一步,但也不甘落后。 “我们也愿意去!”其他将士纷纷喊道,这可是出征第一功,功劳之大不言而喻了,只要来的将士,那个不想去沾点喜气,况且杨大人已经说了,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没准儿捡了一个大便宜也说不定呢? 杨峥目光在众将士的脸上扫了扫,朗声道:“很好,难得我大明还有不怕死的将士,有你们在,何愁鞑子不平,朱将军,此战就劳烦你走一遭了,记住,咱们的目的,不是与鞑子硬拼,而是光明正大的告诉鞑子,我们不但来了大漠,还要与他们干一仗?” “大人请放心!”朱勇哈哈大笑道:“俺老朱打仗不是内行,耀武扬威可是最拿手的,我保证今日咱们出去,明日一早就是鞑子那些不说话的牛羊也知道我们的大军到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392章 残破王陵泣北风 “如此甚好,时候不早了,你去准备吧?”杨峥挥了挥手道。 朱勇抱了抱拳后,转身冲着身后的将士喊道:“不怕死的都给跟我走一遭?好让鞑子看看,咱们可不是怕了他们?”杨峥往日只听说这位成国公的后人,打仗是一把好手,却不知竟是这样一个粗野的汉子,不过在这军中, 这种粗野的性子更能获得将士们的喜爱,信任,这句粗野的话立即得到了不少的将士的回应,纷纷嚷着跟着去了。 杨峥又道:“张将军!” “还有我的事儿?”张翼大喜忙上前抱拳道。 “咱们的目的是吸引鞑子,当然是动静越大,更能吸引鞑子了!”金一笑笑道。 张翼白了他一眼,道:“就你聪明!”说完一挥手道:“孩儿们都跟我走,咱们杭州的将士也不能落后于人啊,也该让鞑子看看咱们江南将士的血腥?”这话儿虽不如朱勇那么粗野,但同样有煽动里,跟着去了将士也不少。 杨峥笑了笑,没在下达指令,一旁等待的王通等了半天,却不见杨峥给出任何的指示,不免好奇,问道:“杨大人,你不是把末将给忘了吧,这等好事可不能忘了我啊?” 自从在安南为黎利驰传上呈谢罪表,王通就遭人非议,若不是杨峥多次为其说好话,加上后来多次立下战功,只怕也回不到大明,可昔日的影响还在,王通早就想通过战事为自己赢得声誉,这次征战鞑子,他可是抱着立功的心思而来,眼看杨峥光派遣张翼、朱勇二人出战,自己却问也不问,不免有些着急起来。 杨峥哈哈一笑,道:“王将军还担心没仗可大么,咱们今日的目的是告诉鞑子,我们的大军到了,有张将军、朱将军去就足够了,还用不着王将军出马了?” 这一番话说得王通十分受用,哦了声,道:“这么说来,咱们就坐看张将军朱将军的表演了?” “表演?”杨峥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自言自语的道:“可不是表演么?” 其余众人听得有趣,也跟着哈哈大笑不止,大帐的气氛毫无战场上的紧迫感,便是守在帐篷外的那些将士也觉得今年这次战事与往年的大有不同,无论是将帅,还是将士莫不是透着自信,那感觉他们不是来打仗,而是来玩耍的一样,这种新鲜的感觉,让他们觉得鞑子并非想象的那么可怕。 十月的草原毫无疑问是蒙古人最忙的时候,除了养了一年的牛羊的毛绒需要修建之外,最大的忙碌来自于他们的祭拜活动,他们信奉的宗教很多,在成吉思汗建立蒙古汗国以前,蒙古地区占支配地位的宗教是萨满教。萨满教是蒙古族古老的原始宗教。萨满教崇拜多种自然神灵和祖先神灵。成吉思汗信奉萨满教,崇拜“长生天”。直到元朝,萨满教在蒙古社会占统治地位,在蒙古皇族、王公贵族和民间中仍有重要影响。皇室祭祖、祭太庙、皇帝驾幸上都时,都由萨满教主持祭祀。但随着成吉思汗死后,所有的宗教祭拜都比不上祭拜这位精神领袖。 十月是属于成吉思汗的,一百多年前这位蒙古最受人敬仰的战神,在征讨西夏的途中,在阿儿不合(今阿尔巴斯)围猎野马。许多野马跑过,成吉思汗乘骑的青豹花马受惊,成吉思汗坠下马,受重伤并发起高烧。当时进攻西夏的计划已定,因成吉思汗身体不适,考虑退兵。但在使臣交涉过程中,西夏将领出言不逊,致使成吉思汗大怒伤身而一病不起,他抱病出征。最终虽然灭亡了西夏,成吉思汗也死在军营里,自那一刻起,他的陵墓就成了全体蒙古民众供奉的“总神祗”。 每年的这个时候,无论是蒙古的任何一个角落的牧民都会放下手中的活计,准备祭拜活动,这项祭奠活动每年要进行三十多次,而这些祭奠都有不同的时间、方式和祭品,早年,因征战频繁,成吉思汗祭奠也一直处于较为简朴的传统祭奠”。直到至元元年忽必烈取得了政权争夺斗争的胜利,并将蒙古都城从漠北的哈拉和林迁到了燕京(今北京),随后改称“大都”。三年后,忽必烈在大都建立太庙,在听取了伯颜等人的建议之后,将太庙“定为八室”。成吉思汗的祭拜活动才正式定了下来,那时候蒙古人有整个大元,每年祭拜的活动也频繁,到后来大好的江山被汉人重新夺回去后,他们不得不退回大漠后,受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所限,加之由于成吉思汗陵是经常流动的,所以每逢祭奠,被称之为成吉思汗亲兵卫队的达尔扈特人把灵包请到高大的楠木灵车上,再由传说是成吉思汗的两匹骏马的后代——全身没有一根杂毛的银白色马拉到祭奠之处,摆上供品,并由祝颂人以高亢顿挫的声调,颂扬成吉思汗的功绩,然后就是正式祭拜了。随着号角的响起,散落在草原各地的牧民,将士、王侯子孙都会赶过来,站在成吉思汗的画像前行了跪拜之礼,然后就开始绕着画像行走,行走了三圈后,再绕着画旁的大白马及马驹;亦用小木勺舀奶酒扬。绕马后,再由守陵人员把奶盛在银碗中扣于马背,马受惊腾跃,碗落方止,碗落地后如仍扣着,则要重来。绕画像、绕马结束后,即开始献酒。献酒人跪于殿外。由陵户从献酒人壶中将酒倒入二酒盅里,献酒人用长方盘捧入陵殿、由陵户接过酒盘置于羊肉上,献酒人行礼后退出跪于原处。殿外另—陵户取酒盘,只听进殿时口中喊:“哦!哦!哦!”将酒取出。倒入一在盅中,再换新酒送给献酒人捧入。献酒时,殿外有两个老陵户念词。献酒毕,进殿跪于祭案前毡上,再献哈达、献灯、献羊、献香(念祝词),献时长跪。献毕,每人投一块羊尾肉入案前火盆中,投时仍念祝词,有的甚至投二次肉。接着就是烧哈达碎片,用大银杯轮流跪饮烧酒,并跪食羊肉一小块。做到了这儿啊,第一阶段的祭拜算是做完了。 接下来就等可汗诵读成吉思汗祭文祭词了,整个祭拜才算告一段落了,可牧民等了许久,都不见可汗出来,牧民不免有些好奇四处张望,后来也不知谁说送来了消息,说可汗昨晚召集了不少歌姬饮酒欣赏歌舞,喝得伶仃大醉,到现在酒还没醒来呢。 消息传来牧民莫不是摇头叹息,这个成吉思汗的子孙着实没有半分成吉思汗的血腥,做大汗已两年多了,与国事上毫无建树不说,就是品德上也难以让人信服,终日就知道饮酒看歌舞,祭拜这等大日子,竟喝得伶仃大醉,这样的人怎么能做可汗呢,真不知为何太师还要把他辅上可汗的宝座,这不是让人闹心么。 就在牧民对着成吉思汗大骂不止的时候,前方又传来的消息,因可汗醉酒不能前来诵读成吉思汗祭文祭词,这事儿有太师亲自来办,对此牧民虽觉得此事有些不符合规矩,可瓦刺能有今日都是太师一手努力的结果,由他来诵读成吉思汗祭文祭词倒也说得过去,所以对于这个消息,倒也没什么人反对。 太阳刚移到正前方的时候,从金帐的方向飞快的驶来几匹战马,为首是一匹浑身雪白的战马,牧民都知道这是今年哈密献给太师的大宛马,这种马据说是汉人的皇帝曾经就十分想得到,为此不惜率大军远征大宛国。大宛国人难以抵挡, 汉人杀了他们的国王,才从大宛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宝马,这当然是传说了,那个皇帝这么荒唐,竟为了一匹战马不惜 动用无力,传出去还不被人笑话,不过这种大宛马的确是千里挑一的好马,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皮薄毛细,步伐轻盈,力量大、速度快、耐力强适于长途行军,非常适合用作军马,草原上的将士无不对此马梦寐以求,不过谁都明白,这种上等的好马,根本容不得他用于战事。 白马来得极快,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跟前,马背上的太师一身盛装,脖颈前的两道貂裘随风而动,配上那一把白皙的胡须,竟说不出的威严,这些年牧民们见得最多的就是太师了,反而是那个可汗不曾见过一面,只知道他不理会国事,终日躲在金帐之中寻欢作乐,事实上在牧民的心中,比起那个终日只知饮酒作乐的可汗,眼前的这个太师更加像这片草原上的可汗,随着瓦刺灭了鞑靼,将东西两片大草原重新统一,他们几乎感觉到当年成吉思汗的雄心,他们相信眼前的这个年迈的老人就是成吉思汗的化身,他会带着草原上的勇士,重新回到成吉思汗的时代,到那时候他们的牛羊可以走遍世界任何一个角落,他们的足迹可以去世界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人见了他们莫不是抬起头来仰望,他们可以获得他们向往已久的平静,用不着赶着牛羊四处奔波,还有他们可以住进中原那些漂亮的房子里,享受着哪里春天般的阳光,还有哪里的山川河流湖泊,甚至是哪里的每一块绿色的草地,都是他们歇息的地方,这一切他们相信在不久的将来,眼前的老人一定能带着他们实现的。 随着太师的到来,草原上忽然变得安静起来,数万双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那个迎风而立的老人,他们的眼里有期盼,有敬仰,有热情,有一腔的热血。 太师惶惶走下了马背,身后跟着的是瓦刺第一勇士他的儿子,还有两个孙子,他们一步一步走过红色的羊肠小道来到了成吉思汗的画像前。 只见太师虔诚地跪在红色的地毯上,双手举起来,托着长长的哈达,一名官运亨通陵人,立即走了出来,将一块金色的长轴递了过来,牧民们知道,那是诵读成吉思汗祭文祭词了,往年有黄金家族的子孙宣读,宣读的多半是成吉思汗的辉煌战绩,好以此激励草原上的将士,只是这个辉煌早已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中,留给他们的除了无限的回忆之外,更多是这几十年来,他们赶着牛羊,被大明的军队疯狂的追赶,他们的父母,他们的妻儿、他们的族人,就在那一把把明晃晃的刀光剑影中丢了自己的性命,什么辉煌,什么功勋与他们而言,已变得不再重要,多年的战争,早已让他们内心饱受战火的璀璨,比起昔日的辉煌,他们更渴望安宁,每日不用提心吊胆,不用担心他们的孩子能否躲得过明军的袭击,不用赶着他们的牛羊去遥远的苦寒之地,他们渴望草原,渴望生活的宁静,而这一切成吉思汗的辉煌战功是给不了他们的,久而久之对于这位一手打造了蒙古人辉煌的可汗,他们有尊敬,但没有延续的意思,所以每年可汗大肆赞扬成吉思汗丰功伟绩,非但没让他们内心更有热情,反而让他们对可汗一天一天感到失望。 只可惜,平庸的可汗并不知道这个道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向牧民诉说黄金家族无上荣耀,殊不知黄金家族早已被他们舍弃,他们更多希望看到太师,这个相貌并不威严,身板并不威武的老人,凭着过人的智慧,让瓦刺一天天的强大,让他们的草原一天比一天大,一天比一天的茂盛,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在这一片茂密的草原上纵横,他们的牛羊,他们的儿孙用不着担心会有敌人出现,因为在太师的努力下,瓦刺已有了世间最可怕的骑兵,他们都是这片草原上最勇猛的将士,他们手中的弯刀比风还要快,他们臂膀的力道比牛羊还有要大,拉得开几十石的弯弓,他们的羽箭可以射到草原的尽头,没人敢轻易的来找麻烦,即便是大明也不敢轻易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393章 手把芙蓉朝玉京 他们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安宁,他们的蒙古包可以安稳的扎在这片草地上,他们的马奶酒可以肆无忌惮的喝下去,他们睡觉的时候,用不着怀里抱着一把弯刀,他们用不着忍受草原深初的苦寒,给他们这一切的不是成吉思汗的丰功伟绩,而是太师,那个年迈的老人。 就在牧民仰望的时候,太师已站了起来,他双手捧着那金黄色的长轴,先是面对着众人高高举起,然后重新对着成吉思汗的画像虔诚的跪了下去,只听得他大声念道:“受上天之命而诞生 集天骄大名于一身 夺得天下国家之权 长生天骄子 成吉思汗 苍天之根源 计谋之远大 天生之智慧 不衰之政权 英明伟大的 成吉思汗 名叫铁木真英雄 有四位尊贵的夫人 四个强壮的胞弟 四名杰出的贤子 天下国家之君主 成吉思汗 。。。。。。 牧民们默默的听着,眼里并无半分的激动,人群里也不知谁叹了声,这一声叹息绵绵悠长,似有无尽的失落,这一声叹息毫无疑问感染了牧民,跟着数百声 ,数千声的叹息响彻整个草原,整个呼伦贝尔草原草原似沉浸在一片伤感之中,气氛的苍凉,让人不由自主的发出了第二声叹息。 与这一声又一声的叹息,太师似浑然不觉,当所有牧民认为太师不过是例行诵读成吉思汗祭文祭词职责时候,太师忽然放下了手中的长轴,只见他抬起那双布满的老茧的双手,忽然深入了怀中,那一身宽厚的锦袍被他的双手拨了几下,露出一个巨大的缝隙,跪在前面的牧民看到那巨大的缝隙里面,不是太师的肉身,而是同样的一张长轴,只是那长轴被折叠得整整齐齐,金黄的边缘,在早上的朝阳下闪着迷人的光彩,牧民们睁大的双眼,看着那一双并不好看,甚至不显眼的大手,从那巨大的缝隙里,将长轴拿了出来。 “太师这是……?”负责守灵的官员皱了皱眉问道。 太师面向众人,朗声道:“成吉思汗的丰功伟绩应该离不开他的臣子,他的将士,还有我草原上千千万万的子民,我们不应该光赞扬成吉思汗,更应该赞扬我们的战士,我们的子民,没有他们是打不出一个蒙古帝国的?” 寂静的草原上,这几句话宛如几声惊雷,在草原上的上空久久回响。 “可这不符合规矩?”守灵官面带危难之色,他是世世代代负责守卫成吉思汗陵墓的达尔扈特人,“达尔扈特”这一名称来自“达尔汗”一词,“达尔汗”意为“神圣”,“达尔扈特”是“达尔汗”的复数,有“担负神圣使命者”之意。从成吉思汗八白宫建立开始,鄂尔多斯部中就有部分成员代表各氏族,一直集中在八白宫跟前,从事守护、祭祀、管理、迁移等具体事务,这部分人当时被大蒙古国授予“不服兵役、不纳税赋”的特权,专门看守成吉思汗奉祀之神。后来,这个群体便演化成守灵人——达尔扈特,只因他们的先祖原是成吉思汗的警卫部队。成吉思汗死了以后,由原来的五百户警卫部队守卫成吉思汗陵寝。他们的任务是专门管理成吉思汗的陵寝和有关祭奠工作。达尔扈特部遵照成吉思汗的遗训,永不担任任何官职,也不负担官差徭役。达尔扈特的男人,一生只能做有关守卫成陵和祭祀的事情,每一项都有严格的规矩,往年的诵读成吉思汗祭文祭词只有一篇那就是歌颂成吉思汗的丰功伟绩,这个规矩从世祖忽必烈定下后,就一直延续了下来,将近两百年来,无人更改过,即便是再没落的黄金家族,祭拜的规矩也被他们牢牢的捍卫,却不想今年事情有些变动,先是可汗主动放弃了这个规矩,跟着是太师又做出调整,他不是一个聪明人,但也知道眼前的形势是怎么样,身为黄金家族的子孙都不曾有话说,他一个小小的守墓人就更说不上什么话了,他看了看成吉思汗的画像,又看了看太师肃然的脸庞,轻轻叹了声,道:“规矩延续了上百年,太师又何必更改呢?” 太师忽然的扬天哈哈大笑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规矩延续了上百年,早已过时了,咱们草原上的子民,要敢于打破常规,推陈出新,才能做到真正的强大,这些年我就是这么做的,我相信以成吉思汗的睿智,一定明白我的苦心,不会怪罪的?” 守墓人叹了声,摇头退了下去。 太师再一次面向众人,缓缓展开了手中的长轴,朗声道:“让统辖一切的 向那至高至圣之苍天 将这九十九匹白马之鲜乳 分作九个九的洒祭 愿温情和蔼 欣喜欢快 将那非凡的谕旨赐予 让统辖所有的 向那神圣的长生天 将这九十九匹白马之鲜乳 分作九个九的洒祭 愿温情和蔼 欣喜欢快 将那非凡的谕旨赐予…… 太师话音尚未落地,便听得有人道:“这是赞扬苍天草原的,还是太师看得真切,没有苍天的庇佑,没有草原的滋润,我们牧民还能有今日么?” “可不是么,要说我啊,咱们瓦刺的这片苍天,这片草原就是太师,你们说不是啊?”另一个人大声喊道。 牧民纷纷点头,他们记得很清楚,十几年前太师的父亲败给了大明的皇帝,他们这些人被明军赶到遥远的大漠,哪里的草原荒芜,哪里的天气是寒冷的,哪里的水源是苦涩的,他们的牛羊,他们的妻儿许多就死在哪儿,哪儿实在太苦了,是太师顶着压力,领着他们一步一步从哪里走了出来,他们开始拥有了茂盛的草原,他们的牛羊开始增多,他们的帐篷也开始能住进他们的期盼依旧的家园,时到今日他们的牛羊已到了呼伦贝尔草原这片草原上最大的草原,这一切都是太师带给他们的,他的确是他们头顶上的那片苍天。 也不知谁在人群里喊了声万岁,这个声音就如同瘟疫一样传了开来,先是几个将士,跟着是马背上的王侯公孙,后来就是那些牧民了,他们怀着崇敬大声呼喊,万岁二字,宛如一声声的惊雷,在草原的上空久久不去。 太师神色严峻,仿佛没听到这一声声的呼喊,只是那张刚毅而威严的脸庞在面对众人的时候,微微露出了几分笑容,他缓缓抬了右手冲着人群摆了几下,人群便安静了下来,听得太师道:“万岁二字,我绰罗斯•;脱欢担当不起,还请诸位莫要再喊了?” 这话儿透着温和,听的人犹如沐浴了早上的朝阳一般,无人说话,刚刚还喧闹的场面,变得无比的安宁。 太师在众人的瞩目下,缓缓转过了身子,面对着成吉思汗的画像,重新跪在红色的蒲团上,只听得他用明朗的声音,继续念道:“成为俯冲的游隼的翅膀 保存了行车的车轴 成为飞翔之隼的翅膀 保存了游车的车辋 如同冲锋的雄鹰之利爪 如同攻击的猛虎之利齿 指上有所辖 胸中有胆 将那高山般的圣洁的白室 完整无损地保存 时刻不忘奉献力量 生在阳光灿烂之日 保存了八白室 成为国家之中心 万户之兄长 铁胆英雄鄂尔多斯万户之份子…… “这是……?”人群里有人惊愕了声,这一声惊愕立即引起了骚动。 很快有人道:“这是《成吉思汗大图格勒》祭词,太师这是赞扬咱们将士?” 草原上人都明白,《成吉思汗大图格勒》祭词。“图格勒”意为“分福份”。在祭奠时所敬献的圣酒、全羊等祭品,最后要分给有关人员。享受成吉思汗的“福份”,只是这个福分极少被黄金家族提起,以至于百年来许多人都忘记了,想不到这个尘封的记忆被太师重新提了起来,那些昔日追随成吉思汗打天下的功勋后代顿时热泪盈眶,他们的先祖昔年打下的天下,时至今日才拥有了公平的赞颂,身为他们的后人,直到今日才得到了应得的“福”。这种巨大的荣耀,如何让他们不热泪盈眶,纷纷跪拜在地高呼万岁。 太师的祭拜并没有停下的意思,他的神情依旧虔诚,他的双腿依旧跪在成吉思汗的画像前,那双强劲有力的手掌,自始至终托着那一道长轴,很显然太师的祭拜并没有就此停下来,牧民们很好奇,太师已赞扬了成吉思汗,赞扬了苍天,赞扬的昔日追随成吉思汗的诸多功臣、部落首领,给了他们后代应有的福分,按说这已经是打破了常规,可太师却没有因此而停下来,他的神情庄严而凝重,分明在告诉成吉思汗,他还话要说。 牧民将目光纷纷看了过去,粗重的呼吸也因太师那张庄重威严的脸庞,变得极轻极轻,他们甚至不敢说话,生怕一说话惊扰了太师,让他说不出他想要说的话。 草原一片宁静,唯独从草原深处吹来的冷风呼呼作响,偶尔伴随着几声牛羊的嘶鸣,天地之间便再没了任何的声响。 人人都目光都看着太师,等待着太师赞歌。 沉吟了许久的太师,缓缓将高举的长轴放了下来,舒展的长轴就在他的眼前,太师那双漆黑而闪耀着光彩的眸子便落了长轴上,只听得太师高声念道:“面生千只慧眼 揭穿秘密之事真相的 其面装饰威严 向你圣苏勒德供奉膜拜 具有巨大无比的力量 在那须弥山之巅 让举世无双的圣主天帝 在你的面前屈膝 圣苏勒德向你供奉膜拜 只因为有坚强的毅力 才有空中飞翔的生灵 只因为有为非作歹 才请你出面镇守 圣苏勒德向你供奉膜拜…… “你们听,这是……?”人群里有人小声说道。 “这是……?这是赞扬我们的?”又一个牧民小声说了声。 “不错,这是赞扬我们的?”第三个牧民一脸的欢喜道。 “真的是赞扬我们,太师,太师他赞扬我们?”安静的人群开始变得骚动起来,他们开始交头接耳诉说着什么,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欢喜,年纪大的因为兴奋,那一张张涨得通红的脸庞,早已被热泪湿了一片。 一个年迈的老者迎风而立,望着成吉思汗前的太师,自言自语的道:“百年了,百年来,咱们头一次听到有人当着成吉思汗的面赞扬我们牧民,我科尔汗就算今日死了也无憾了?” 人群里各种感慨,各种呼喊,各种痛哭的声音络绎不绝,把整个草原渲染的热闹非凡,唯独处于左侧的角落里,一匹黑色的战马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马背上的少年一双目光盯着太师那略显臃肿,却不失风度的身躯,眼里流露出不满的神情,他紧咬着嘴唇,因太过用力,雪白的贝齿,已把下嘴唇咬破了,鲜红的血迹顺着雪白的贝齿流了下来,一滴一滴的落在了茂盛的杂草里。 这个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瓦刺的世子,按照规矩今日这场祭拜纵然是父皇身子不适,诵读不了《成吉思汗大图格勒》的祭词,也该是他这个世子来代劳,而不是一个外臣贼子来此装模作样,念也就念了,可还非要坏了规矩,着实可恨的很。 说道可恨二字,他的贝齿下意识的用了点力道,如此一来,刚刚止住的鲜血,重新顺着嘴唇流了下来,贝齿深入红唇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哎呦了一声,握住马缰的右手,不由自主的握住了嘴唇好一阵搓揉,直到那种钻心的疼痛感觉彻底消失了,他才停止了搓揉的右手,重新拉住了马缰,那双怨恨的目光却盯着太师的身影,丝毫没有收回的意思。 世子看了许久,才轻轻叹了口气,神情变得有些萧条,与先前满是怨恨的神情全然不同,他似不愿意再看太师可恶的身影,右手腕一用力,马缰在他的抖动下,发出一声呼啸,重重落在了马背上,坐下的那匹黑马嘶鸣了一声,双足猛的抬起,整个马身迎着朝阳站立了起来,片刻才重重落了下来,一声嘶鸣后,迈开了四只马蹄子冲着草原的尽头飞奔而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394章 英雄末路当折磨 马蹄落在了茂盛的草垛子上,带起了一片片绿色的草叶子,在火红的朝阳下缓缓落了下来。 成吉思汗的画像前,听得马蹄声的太师扭头看了一眼,那双漆黑的眸子,盯着那一匹黑马的身影,嘴角轻轻一扬,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阳光下,只听他猛吸了一口气冷气,在缓缓吐出后,忽的大声念道:“救星啊 向圣明天子成吉思汗 哈屯母后神灵 你的皇室贵胄 你的全体蒙古子孙 把那蚕丝所纺的 锦丝所织的 荣冠祭品之首的 像征万福吉祥的 放置日月行星的 陪衬红花绿叶的 绘有八莲宝座的 绣着五爪飞龙的 圣洁的哈达 捧在手掌 白缎的哈达 举在头顶 举行盛大的祭奠…… 声音洪亮而悠长,散落在草原每一个角落,声音所到之处,莫不是引起莫大的欢呼。 “呼伦贝尔草原 终将属于我们绰罗斯家族 ,不,整个蒙古,还有大明终会成为我绰罗斯家族的疆土,我绰罗斯的子孙,将会是下一个成吉思汗!“太师迎着朝阳看向了头顶上成吉思汗的画像,虚动着嘴唇喃喃道。 草原的尽头,世子总算是勒住了马缰,那张愤怒的脸因看不到太师可恨的身影,和听不到他本该属于自己发出的声音,他的这张脸才缓和了不少,他重重的吐了口气,对于今日太师的所作所为,他心头说不出的郁闷,父皇选择不出,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父皇有父皇的难处,太师的权势日益强大,父皇根本难以与之抗衡,若不是父皇一直在装疯卖傻,只怕活不到今日,自从自己前几日在草原上露了武功,他明显的感受到太师对自己的敌意,可以说太师想要取代黄金家族成为这个草原上的王者的心思昭然若揭了,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 ,无非是草原上还有坚持黄金家族血统的声音,但他心里明白,随着鞑靼的灭亡,兀良哈的投靠,草原上几大实力部落基本上都依附了太师,其他小部落纵然有心维持成吉思汗家族的血统,在自己部落存亡的面前这一点显得根本无关紧要,更何况黄金家族随着永乐皇帝的几次北伐被打得一蹶不振,这些部落首领明面上认为只有黄金家族才是蒙古真正的主人,实际上真正拥护黄金家族的部落并不多,大多数的权势被太师所控制,所谓的黄金家族不过是草原上的各大部落的傀儡罢了,一旦实力壮大,他们便村了取而代之的心思,弄得黄金家族连性命都保不住,如何恢复祖上的无限荣光呢,久而久之,那些真正的拥护黄金家族的部落也渐渐对黄金家族失去了信心,转投其他部落,长此以往拥护黄金家族血统的部落就会越来越少,但草原上再没了这种声音,也就是他们失去价值的时候,留给他们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黄泉路。 每每想到此处,他心里就说不出的郁闷,一方面恨黄金家族的子孙不争气,另一方面也恨太师的狼子野心,让他们在这片草原上毫无存在看,眼看着蒙古一天天的好转,这份喜悦却没让他有半分的喜悦,反而是更深的危机感,一旦太师统一了蒙古,谁都能看得出太师要做什么,今日太师所做的一切,早已表明了这一切,他想反抗,甚至想来一场生命的厮杀,哪怕是战死也好过备受这样的煎熬,可靠着那点可怜的侍卫非但没什么作为,还会因此而连累自己的亲人,到头来高兴的还是太师。 每次想到这个让人心酸的问题,他总忍不住催动马匹在这片茂密的草原上疾驰,这是蒙古最大的草原,也是杂草最茂密的草原,这里的香花遍野,芳草依依,迷人的美景使人心旷神怡。羊、马、牛、驼,一群群,一片片,或疾驰,或漫游,象彩霞在天际飘动,也像仙女撒下的珍珠、玛瑙,落在银链般湖泊上,足以迷住任何人的双眼,常常让他舍不得离去。 黑色的战马随着他的呵斥,风一般的向前疾驰,半人高的杂草很快淹没了一人一马,再也看不到任何的身影,呼呼的冷风如一把把的刀锋吹拂了这个草原,将碧绿的杂草吹起一道道的波浪,浪花绵延数十里。 在草原的尽头,海浪一般的杂草被一只只的臂膀给掰了开来,阳光下露出了一张张脸庞,为首一人浓眉大眼,一身的铠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不时的用舌头转动两下,然后将那张脸埋入草丛朝四周看了看,伸手数万匹战马就立在不远处静静的吃着杂草,无人发出任何的气息。 “看得怎么样,可发现了人?”一个粗矿的声音问道。 “他奶奶的,看了半天,连个人影都没看到,也不知这帮鞑子去哪儿了,莫不是听着俺老朱来了吓得躲起来了吧,这草原一望无际,放眼望去也看不到一个人,若是他们真躲起来,咱们想找也找不到人,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还不给那帮龟孙子笑话死?”朱勇一口吐了嘴里的狗尾巴草,大声道。 “知道被人笑话,还不快看?”身后一个将士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走进了前方的草丛,伸手拨开了茂密的草丛,将一张脸伸了出去。 “奶奶的,这草原也太大了,那些鞑子当真要躲起来,咱还真寻不到,这次怕是要给人笑话死了?”后来的那将士摇头道。 “总不能这么回去吧,咱们的斥候可说了,这些鞑子就在这片草原上祭拜,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这样的机会我们都寻不到人,那还不丢人丢死了,要回去你回去,俺老朱可不回去,我丢不起这个人?”朱勇骂骂咧咧的道。 身后那将士不是别人,正是领了号令的张翼,此时扭过头来道:“谁说我要回去了,我这不是在寻人么?” “哼,你少打马虎眼,刚才你可是亲口说的?”朱勇毫不退让的道。 张翼正要反驳,忽听得许震低声道:“两位将军快被吵了,你们快听?好像有马蹄声?”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395章 姜还是老的辣 两人先是一愣,跟着凝神细听,果然听得草丛里隐隐传来马蹄声,张翼笑道:“天助我也,老子正愁寻不到人,这下好了,咱们抓了他,好生问问,我就不信寻不到鞑子 ?” 朱勇摇了摇头道:“抓起来不如放他走,这里的鞑子的草原,倘若他使诈,我们未必走得出去,派人跟着他反而更好,咱们的斥候这个最擅长,派两个斥候,等得到鞑子的准确位置,还怕他们跑了不成?” 张翼嘿嘿笑道:“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啊?” “少来,俺老朱今年才刚过四十三岁的生辰,还不老?” “不老?”张翼扑哧一声嬉笑了起来:“那些文人怎么说的,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知天命”懂不懂?「知天命者,知己为天所命,非虚生也。盖夫子当衰周之时,贤圣不作久矣。及年至五十,得《易》学之,知其有得,而自谦言无大过。则天之所以生己,所以命己,与己之不负乎天。故以知天命自任。命者,立之于己,而受之于天,圣人所不敢辞也。」孔子学《易》,乃知天命。吾人虽闻天命,未必能知,须先信赖圣言,以求知之。还不老,再不老人家怕是要叫你老不死了?” “你……?“朱勇大怒,正要呵斥,却听得张翼做了一个虚的姿势,压低声音道:“有人来了?” 朱勇冷哼了声,硬生生将到嘴边的话儿吞回了肚中,伸手拨开草丛看去,阳光下,果见在不远处的草原上立着一匹黑色的战马,马背上坐着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年轻人,那年轻人似有些不痛快,眉宇间有些怒气,看着有些吓人,他就那么迎着阳光占了好一会儿,才听得他嘴里叫嚷着什么,朱勇凝神细听,倒也听得真切,那并非是胡乱的叫嚷,而是在念叨什么,在我们的家族里,如果有人违背礼法一次者,以语言规戒之。违背礼法二次者,按训言处罚之。而第三次则流放到遥远的巴勒真•;忽勒主儿之地。当他去到那里归来后,能悔悟固佳;如其不能改过,当系镣铐,投之狱中。出狱以后,能省得为人之道,从此成为有理智之人,自然更佳;否则,当使人召其远近宗亲进行审议和判断处理他之事。起先那年轻人是念的,他的声音带着怨气,因此显得底气十足,声音被风一吹,便落入了草丛里,朱勇等人听得真切,这几句似诗不是诗似歌不是歌的东西,细细品味,竟有一股铁一般的威严,一时之间草丛里,竟没人说话,默默的凝听这年轻人叨念。只是到了后来,年轻人似觉得叫嚷不足以发泄自己心头的怒火,继而把嚷改为了唱,听得他唱道:“ 我之国家历经艰难险阻,君临四十邦,终成天下之正中,故当称众生至上之蓝天蒙古国! 旧衣服一旦破碎,会在树丛上卡挂紧勾,礼法若是断绝, 庶民与帝王就要并肩同俦;新衣服一旦撕乱,会在蒿草上挂起卷留,礼法若是破坏,婢女和皇后就要平等合流……?” “这是什么玩意,一点都不好听,还不如咱们京城的那些怡红院的姑娘唱得好?”张翼吧唧吧唧了嘴巴,一脸的不屑道。 朱勇好不容易逮住了机会,憋了一眼张翼,道:“你懂什么,这年轻人唱的是圣祖祖训,能唱如此熟练成吉思汗祖训的人,你觉得他身份还会简单么?” 张翼有些不服道:“瞧你说的,不就是一点似是而非的歌谣么,谁还不能唱啊?” 朱勇一脸的鄙视,道:“何为祖训,那是先祖留给后世子孙警言,唯有自己的子孙才会铭记在心,你仔细听听这年轻人念的,那是关于治国,治军、征战的训斥,整个蒙古能有如此睿智而警惕的祖训,除了黄金家族的成吉思汗,怕是没别人了?所以这个年轻人的身份不用多说,应该是出自黄金家族了,老天爷待咱们不薄?” “真的假的?”张翼嘀咕了声,便竖起了耳朵细细听了起来。 那年轻人似已沉浸在自己的歌谣之中,全然没发觉在不远处的草丛里正有两只大明的精锐在虎视眈眈,只见他迎着朝阳,迎着风,迎着草原尽头的方向,放开了心怀,大声吟唱了起来:“ 骑着那缰绳绊蹄的骏马,沿着那牡鹿奔走的小径,夜倚着榆条遮掩的藩篱,最终才爬上了孛儿罕山,是这神圣之峰孛儿罕山,保佑着我这微如虱蚤的性命! 因爱惜我那唯一的性命,骑着我仅有的一匹骏马,循着那麋鹿疾走的小路,歇息在柳条搭建的陋舍,最终才爬上了孛儿罕山,是高大圣洁的孛儿罕山,庇护着我这小如蝼蚁的性命! 对敬畏的孛儿罕山,每天清晨都要祭祀,每个白昼都要祈祷!我的子子孙孙,切切铭记于心! 我们——被权限无边的苍生所保佑,被胸怀慈爱的大地所眷顾,才由此战胜了蔑儿乞惕人,报了一个男子必报的仇恨,施展出一个男子必现的雄风! 我的孛儿罕山,在我除了影子,没有伴当的时候,你来做我的影子,是我日日慰以心安,我要永远把你牢记在心里!我的者勒蔑,在我除了尾巴,没有鞭子的时候,你来做我的尾巴,做我夜夜聊以心宽,我要永远把你装在我的胸中!我的士兵应该具有这样的胆量—— 胸中卧有铮铮虎胆,心中藏有雄心之人。 唇齿之间迸发傲气,躯体健壮骁勇之人。孛斡儿出、木华黎二人,是拽着我走直路的伴当。一个引着我的左臂,催促我做出立业的伟事;一个引着我的右臂,劝谏我改正所做的错事,知道我统一蒙古才罢了,知道我改正错误才罢了。由此——我才坐在高大的汗位上,成为全蒙古的可汗皇帝。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396章 一代天骄威永在 木华黎,你是——智慧之神指派给我的臣子,因上天赋予你聪明的头脑,因神灵赋予你智慧的语言,我才由此明白长生天的启示,知得天之赞是治国的根基,晓群臣之助书兴旺的源泉。 木华黎,我想起你的父亲古温•;豁阿,在他的引带下,你和名字叫做布和的弟弟一同来到我的身边,共同辅佐我。我和你就在这颗枝叶繁茂的大树下交谈,想着同样的事情,说着一样的道理。因此,我才坐在了至高无上的汗位上。 木华黎,为了让你的子子孙孙都做众多百姓的国王,我将封给你国王的称号。木华黎国王,你做我的左手,掌管左翼,以斡难河源头为起点,以东边的合剌温•;只敦山(兴安岭)为屏障,做统领万户的万户长,直到你的子子孙孙,世代不绝! 兀孙老人有理由成为蒙古人的模范那颜(长官),有来历的别乞(长老)。蒙古部自古就有别乞的称谓,以别乞为重。你是巴阿邻氏(巴林)的长房子孙,风你为别乞,让你穿白色的衣袍,骑白色的骟马,祭祀先祖时,让你坐在众人敬重的首位,推算年月的吉凶。 我的军队,在狂风呼啸的风雪之中,在使人战粟的寒冷之中,在倾盆而降的暴雨之中,围绕那带有编壁宫帐的,从未歇息的守卫站立的,让我坐在快活汗位上的,是我哪些挚诚的宿卫们。 在与敌人交锋的战场上,在桦皮箭筒起伏摇动是,毫无迟疑守护我的,是我敏捷的宿卫们。 在与仇人厮杀的战场上,在柳木箭筒左右摇动时,从不落在我身后的,是我神速的宿卫们。 我那吉庆的宿卫们,享有老宿卫的尊称;与斡歌连•;彻儿必一同加入散班的七十名宿卫,享有大散班的称谓;阿儿孩•;合撒儿管辖的勇士们,享有老勇士的称谓;与也孙•;帖额、不吉歹二人一同佩戴弓箭的护卫们,享有大弓箭手的称谓。 从九十五个千户当中选拔出来的一万名护卫,做我个人贴身的护卫。今后,坐在我这汗位智商的子嗣,子子孙孙要把这些护卫,比作我给你们留下的遗念,要时刻想着他们,不要让他们心含怨气,好好照顾着他们。称我这一万护卫为吉庆的福神,有何不可? 收付人民,养育人民,提着儿子们的肩胛使他们长大成人的,是备受辛苦的母亲。 年轻人完全沉浸在其中,吟唱到高兴处竟是在马背上手舞足蹈,哈哈大笑不止,唱到伤心之初,便默默不语,许久才听得他发出雷鸣般的吼叫:“蒙古迟早 有一天会在我孛儿只斤•;脱古思猛可手中走向壮大,先祖你们看着啊,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我孛儿只斤•;脱古思猛可在此发誓!”声音很快被呼啸的冷风淹没的干干净净。 张翼扭头看了一眼朱勇,眼里满是喜色,忍不住叫嚷道:“你听到了么,这家伙称自己是什么孛儿只斤,这可是黄金家族才有的姓啊,没想到咱们竟在这里碰上了成吉思汗的后代,这下子不愁找不到鞑子藏身之地了?” “下面我们是不是跟着他?”许震低声问道。 张翼想了想道:“咱们的人数太多,动静太大,稍有不慎,就被发现,跟着他走不太现实,听老朱的,你尾随两个斥候跟上去,不要惊动他,看他去哪儿,发现了鞑子,你就把消息送回来?” 许震点了点头道:“末将明白了?”对身后招了招手,两个身强力壮的斥候便跟了上来,三人猫着身子,拉着马缰尾随而上。 草原上风声很大,半人高的杂草掩盖了三匹战马,三个人影,那年轻人丝毫不觉,他又哭又闹了一阵,似是发泄了心头的不痛快,开始拉着马缰一声呵斥,便冲着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草丛里,许震摸着马缰,身子一跃,便跳上了马背,看着那年轻人的声音,手腕一用力,催动着坐下的战马跟了上去,身旁的两个斥候与跟踪最是熟悉,只见两人猫着身子,尽量斜着走,这样路程虽远了些,可不易被人发现,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四匹战马一前一后驶向了草原的源头。 呼伦贝尔草原上,太师已诵完了祭词,守陵人接过他手中的长轴,便开始在进献礼物,在成吉思汗高大的画像前,虔诚的牧民们,开始献上洁白的哈达,明亮的炼烛,芬芳的香炷,肥壮的整羊,鲜美的牛羊奶,乳黄的酥油,芳醇的马奶酒等最圣洁的祭品;期待着诸位蒙古圣祖神灵能带给他们更好的庇佑。 在离成吉思汗画像不远的地方,忙碌了一早上的太师被人搀扶着落了座位,早有知趣的牧民,怀中敬意,将圣酒和各种马奶酒送到了大帐,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金色的帐篷里竟堆了不少,太师随意挑起一块羊腿,就着温热的马奶酒大口的吃起来,身旁的儿孙,将士也学着他的样子,肆意的吃喝起来。 远处,牧民们开始进献酥油灯,高诵各种祭词,对成吉思汗和他的四个弟弟,四个儿子以及跟随他戎马一生的、诸多的著名将领进行一番至高至上的赞扬手,另外的守陵人,抬着银制的五叉盘,把盘中摆好的羊背子,朝着成吉思汗的画像献上,同时,又将一首优美动听的祝祷词奉献上。接下来,守陵人拉起了马头琴,敲起了马头板,高声唱起了马头板歌。这时,伴随阗古老悠长、凄凄呼唤、谜一般无法理解的十二支马头板歌声,济农札萨克们,都毕敬毕恭地向自己的嫡系祖先,献上圣洁的酒。最后由众人唱一首“大歌”,吟诵一遍“伊克乌其克”,便开始分享祭典成洁思汗的有福份的羊背子了。至此,一个程序复杂、规则明确的祭典活动宣告结束。无数的牧人,踏着牧歌,迎着火红的晚霞,一路喜悦地纵马奔向了草原深处,整个画面迷人无比。 太师眯着双眼面上露出羡慕的神情,自言自语的道:“不知我死后,我的子民不会如此虔诚的祭拜老夫?”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397章 热血气概金不换 身后的也先,道:“父王已一己之力使得东西蒙古合二为一,单说这份功业足以比肩成吉思汗当年草原一战了,假以时日,父王灭了哈密,沙州、赤斤蒙古诸卫一统蒙古,再图谋大明,光复祖上江山,天下还有何人对父王不心怀敬意,咱们蒙古人可不是汉人,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成吉思汗能得到牧民的爱戴,那是因他统一蒙古高原各部落,让我们蒙古的骑兵征服地域西达黑海海滨,东括几乎整个世界,如此的丰功伟绩,古往今来第一人,咱们牧民自然不能忘怀,如今父王让东西蒙古合二为一,蒙古统一之势势不可挡,这份功勋牧民同样不敢忘,儿臣看牧民对父王的敬意丝毫不少成吉思汗?他日这样的画像,这样的祭拜,一定也有父王的一天?” 脱欢摇了摇头道:“祭不祭拜父王并不在意,父王今日所作所为一来是为了看看牧民对我们绰罗斯家族执掌瓦刺权势的态度,二来,也是告诫你们,一个人想要强大,就该有成吉思汗一样的魄力,可汗社稷地阔天宽,不容在暗无天日下功德圆满。要光明正大,不得徇私办案,要一心一德奉公不倦。言说无差,不对任何一方偏袒;未犯重罪的不得从重处罚;不要让那些有事情申辩的人哀号叫冤;不要让那些鼓舌如簧的人狡诈诡辩。你们不要在底襟上系铃铛,不要在裤裆里把那雪橇栓。 攀登高山的山麓,指向大海的渡口。不要因路远而踌躇,只要走,就必达到;不要因担重而畏缩,只要扛,就必举起!吃肉的牙,长在嘴里;吃人的牙,长在心中。体力坚强,只能战胜独夫;意志坚强,才能战胜万众,这便是成吉思汗,便是他死了,草原上的牧民都不会忘记他,并非是他给我们打造了一个全盛的蒙古帝国,而是他让曾经一盘散沙的蒙古族走向了统一,让我们的将士变得强大,我们的马匹,我们的牛羊,我们的子孙都可以毫无顾忌的踏入世间任何一块土地,兵锋所指,便是我们的家园,你要明白,我们的家园不端端是这一片草原,世间好的草原都是我们蒙古人的家园,牧民可以这些草原上肆意的放开他们的牛羊,搭建他们的帐篷,让他们的儿孙,牛羊可以毫无顾忌的走在世间任何一片草地上,而这便是牧民的最大的梦想,在这之前没人做到,成吉思汗之后,怕是没人知道,父王让你今日记住一句话,主子凶如狮,随臣必似虎。 主子如猛虎,随臣豹行如。 主子如像豹,随臣狼残酷。主子如豺狼,随臣必似狐。上行下有效,生灵遭荼毒。帝王的三十五尊之中,仁爱之心为尊。哈屯的十五尊之中,贤惠之心为尊。臣宰的九尊之中,平和之心是为尊。出家人虽然先觉醒,如果没有慈悲之心,实是毫无意义的白说一阵。帝王的权力虽然完满充盈,若不具备慈爱之心,也是无计可施比鸿毛还轻,牧民未必需要丰功伟业,他们只需要一块属于自己,可以让他们安静的牧马放羊,养活自己的妻儿老小,身为帝王若做到了这一点,便可得到牧民的爱戴与拥护!父王老了,陪伴不了你多久,迟早有一天这片草原要交到你的手中,如何去让这片草原变得更加强大,就要看你了,凡征服八方之国,与其说先治人,不如说先治心。得其心,其躯往何方而去?手足之力只镇一二,心机之力可征世界。你要好生记住?” 也先用力点了点头道:“孩儿记住了?” 脱欢看他神色庄严,显得十分满意,正待再叮嘱几句,忽听得一阵马蹄声从草原的另一头传了过来,那马蹄声快而乱,马背上的一个蒙古将士不住的呼喊声,只是因距离太远,听不真切罢了。 “我去看看?”也先眯着双眼看了看,身子一跃便跳了上马背,纵马赶了过去。 “太师,好像出事了?”莫比河轻声道。 脱欢一言不发,目光随着也先的战马飞到了草原的深处,只见那两匹战马融汇在一起后,马背上的将士说了几句什么,刚刚勒住了马缰的也先不及传踹口气,便调转了马头朝着金帐疾驰而来。 “这是出了什么大事?”莫比河与身旁的将士彼此看了一眼,各自嘀咕了声。 也先所乘乃千里挑一的大宛马,此马脚力非常,不过片刻的功夫,白色的骏马便到了太师的跟前,也先一咬牙不等战马停下来,踹着粗气道:“父王,不好了,明军入侵?” 饶是脱欢早有准备,陡然听到明军已到了草原还是暗自吃了一惊,但他毕竟是身居高位多年,多少次从战场的厮杀中走出来,其胆略心性要比寻常人要镇定了许多,他吸了一口气,眯着双眼冲着也先喝道:“明军入侵又不是头一次慌什么?来了多少人?” 也先道:“回父王的话,消息是前方斥候送来的,他们巡视草原的时候,看到向北的方向有不少的人马,出于好奇,他们赶了过去,才发现是明军,双方短兵相接,我军将士死伤过半,领头的见明军来的不少,知事态严重才冒着凶险突围而出,回来送消息,具体的人数不知,不过对方一共有四百个纵队,每一个纵队差不多两百人,这样算来少说也有八万人?” “八万人?”莫比河吸了一口冷气,看样子明军这次是有备而来了? “父王我们该怎么办?”也先踹着粗气盯着脱欢问道。 脱欢神色严峻,并没有急着说话,似是在思索什么,莫比河、也先等人知晓他的性子,不敢多言。 许久才听得脱欢冷声道:“咱们有多少人马?” 也先道:“除守卫王廷两万人马之外,其余将士都随我们来了,算上这些牧民,约莫有四万将士?” 脱欢点了点头道:“四万足够应付了,你去给你的兄弟们发出警报,召集咱们的将士,准备迎接战斗?” “是!”也先应了声,翻身下马,从马背上袋子里掏出一个牛角来,迎着牧民祭拜的方向用力的吹了起来,呜呜的号角声,宛如惊雷迅速传遍了草原每一个角落,那些欢舞的牧民们先是惊愕的放下了手中马奶酒,很快他们便握起了腰间的弯刀,他们寻到了自己的战马,只是一个翻身,他们便上了马背,马背上的他们不再是牧民,而是正儿八经的蒙古战事,他们目视前方,等待着太师的指令。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398章 挥刀望月红尘断 脱欢缓缓站了起来,眯着的双眼忽的睁了开来,年迈的眸子里仍闪耀着虎虎生气,王者虽老,虎气仍在,他面对着众人道:“诸位,是主的威力和天的佑助让我们征服和开创了一个辽阔广大的国家,从这个国家的中央向各方面走去都需要用一年的时间。如果你们想保卫它不致分解,你们要想过富足满意的生活,享受掌大权的快乐,就必须齐心协力抵御敌人,一心一意为你们的朋友增加富贵,从这一刻起,你们必须以露为饮,以涎为食,以风为骑,以剑为友。视战斗之日为新婚之夜,把枪刺当做美女的亲吻。手执刀剑,头枕箭筒,骨弃荒野,为国捐躯。摆海子阵,打凿穿战。你们的战马当来如天坠,去如电逝。在战马的尾上飘扬起征云怒雾,在战马的鬃上扬起太阳的红焰。铜铸的头,锥利的舌,钢铁的心,钉坚的齿。把顽石撞碎,将崖子冲破,吧磐石击烂,将深水横断。唯有这样,你们的儿女们,会住上舒适的房子,穿上漂亮的衣服,有个美丽的伴侣,骑上彪壮的骏马,过上他们梦寐以求的生活,为了妻儿老小美好的将来,你们必须奋力一战!” “战!” 雷鸣般的呼喊在草原上响起,久久不去。 也先紧跟其后喊道:“诸位兄弟不必担心,明军长度跋涉已是疲惫之师,人数虽多不足畏惧,我等以逸待劳,趁着他立足为稳,搞不清楚状况,狠很咬上一口,让他们看看咱们蒙古勇士的厉害?” 众将士又是一番呼喊。 也先道:“不怕死的随我来!”说完调转马头便向着斥候所指的方向疾驰而去,数万战马发出雷鸣般的嘶鸣。 “老朱还是你厉害,跟着这小子,果然能寻到了鞑子,这下咱们不怕被人笑话了?”张翼笑着道。 朱勇被他一番猛夸,颇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道:“张兄弟,你快别这么说,俺老朱也是从他歌声里猜出了他的身份,说起来只是运气好罢了?” 张翼道:“这种好运气,就是给俺,俺也听不出来,要说我这不是你老朱运气,就是你老朱的本事,俺就是服你?” 两人说说笑笑之际,只见许震急急忙忙赶了过来,道:“朱将军、张将军鞑子已冲过来了?” 朱勇道:“来了多少人?” 许震道:“约莫四万人?” “才四万人这不是寒掺我们么?”张翼不满道。 “哼,那咱们打得他不寒掺咱们不就是了?”朱勇嘿嘿笑道,眼里泛着兴奋的光芒,那神情仿佛是一头发现了猎物的猛虎,在等待着最致命的一击。 张翼嘿嘿笑道:“这话儿我喜欢?咱们就这么干?告诉弟兄们,待会儿都给我放聪明点,火枪都给我扛起来,弹药都给我准备好,等鞑子到了都给我狠很的打,多少年了,都没有好好出这一口恶气,今日咱们就让鞑子看看,咱们大明的儿郎没了马匹,一样能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 这几句话毫无疑问充满了煽动性,身后等待的将士个个摩拳擦掌,若不是碍于张翼治军极严,他们早就不顾一切冲了出去,让鞑子尝一尝他们最新的火器。 “来了——?”许震猫着身子走了过来,亚低声了声音道。 张翼冲着身后点了点头,将声音抬高了八个分贝道:“都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将军只管下命令便是?”先锋官一脸兴奋的回答道。 张翼看着先锋官双眼冒着豺狼一般的光芒,忍不住在他头顶上狠很拍一记,骂道:“没出息的家伙,本将军平日里怎么教导你们的?” 先锋官嘿嘿笑了声,忙不迭地点头道:“大人的教诲,我等岂敢忘记,将军常说念高危,则思谦冲而自牧;惧满盈,则思江海下百川!意思就是说,想到自己的地位高,就要谦虚谨慎自我约束;害怕自己骄傲自满,就想一想江海在百川之下(虚心接纳来自百川的流水),谦虚一些,谨慎一些,少一点傲气,多一点谦和的态度?” 张翼没好气的道:“既然知道,那你兴奋个什么劲儿?” 先锋官道:“这不是看见了鞑子么,再说了咱们手里的火器,给了将士们莫大的傲气,就把将军平日里的教导给忘记了?” 张翼道:“你爷爷的,本将军的教导你们也敢忘记,胆子可不小,回去告诉将士们都给我老子低调地,不能因手里握着火器就老子天下第一了,这帮鞑子可不是吃素的!吃了败仗,本将军的军法可不是闹着玩的?” 先锋官应了声,弓着身子便去了。 朱勇看了张翼一眼,道:“老弟行啊,知道念高危,则思谦冲而自牧;惧满盈,则思江海下百川的道理,俺老朱平日里还以为你只是一个粗人,没想到还能说出这些大道理的话儿来,让俺老朱好生佩服的很?” 张翼一笑道:“朱将军过奖了,就俺的那点墨水,哪能知道这个道理,这不是跟着杨大人才明白了这个道理么,杨大人常说,一支强大的军队,就该是一支谦虚的军队,你看这鞑子,早年跟着成吉思汗的时候,个个谦虚知晓战场取胜来之不易,所以他们的骑兵才会有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本事,可你看看现在,这才一百年了,他们一直得意与自己的骑兵无敌天下,百余年来不曾有丝毫的改变,不知虚心的学习,才落得了今日的地步,他们固然很强大,可这天下已不是靠骑兵就能纵横的?” 朱勇点了点头道:“古语有云,满招损,谦受益,时乃天道,自己自满于已取得的成绩,将会招来损失和灾害;谦虚而时时改掉自己的不足,就能因此而得益处。谦虚可以得到益处,杨大人年纪轻轻便明白这个道理,实乃我大明之福?” 张翼嘿嘿笑道:“是不是大明之福,俺是不知道,不过俺知道,自从有了杨大人,咱们这些将士可是大大有好处?” 两人相视一望,彼此哈哈大笑了起来。 草丛的前方,也先与阿剌知院各自领着两万人马匆匆赶来,与他们而言,大明十几万的兵马并不足以引起他们的担心,自成吉思汗的时代开始,蒙古的骑兵就开始引领这个时代的潮流,他们就是这个时代战场上的王者,他们体格强壮,能适应战斗的需要;能在快速撤退时回头射击跟在其后的敌人;能够吃苦和忍耐严酷的气候条件,不贪图安逸舒适和美味佳肴,纪律严明、战术灵活、智勇兼备,是一支令人闻风丧胆的军队,这样的一支军队,人数从来不是他们最大的要求,他们取得战场的胜利,得益于他们骑兵的质量,大多数他们比它主要敌手的军队规模要小。成吉思汗组建的最大一支军队是他用来征服波斯的那支部队,人数也不过二十四万。后来他们用来征服俄罗斯和整个东欧及中欧地区的军队也从没超过十五万,第一次西征后期的喀尔喀河战役,哲别与速不台率领不足三万人面对斡罗斯与钦察的十万联军。成吉思汗与他的后人灭西夏,灭大金、灭南宋也不过十万兵马而已,无数次的辉煌战绩早已证明了这一切,人数从来不是他们最大的要求,比起战马,弓箭、战术,人数显得是那么微不足道,要知道单论人数,他们蒙古人只有二十万骑兵与是拥有几十万、几百万大军的金国、南宋、花剌子模国相比,他们的这点人数微不足道,可最终的结果是他们凭着这二十万人战胜了经济、文化比较发达,有几千万人口,几十万、几百万大军的金国、南宋、花剌子模国,战场从来不是以人数论输赢。 也先提着马缰,军队已被他分作了三支队伍,除了自己这个主帅之外,还有阿剌知院、巴图鲁二人,他兵马两万,阿剌知院、巴图鲁一人一万,他并不着急攻进去,这里是草原,没有任何的遮挡,就地形而论,他们毫无疑问是占了绝大的优势这是其一,其二,据斥候打探的可靠消息,他们的骑兵不足两万人,根本难以与他抗衡,其三,他们舟车劳顿,已是疲惫之师,而他们以逸待劳,针对以上三点,他决定对这一场战事来一个围而不攻,依靠蒙古骑兵无敌于天下的速度,冲击力彻底摧毁这十二万人马,他挥了挥了手臂,做出了最后的交代,巴图鲁与阿刺便按照他指使,沿着这片草原一左一右往草原深处走去,把正面留给也先。 对于这样的安排,巴图鲁与阿刺并没有觉得不妥,在茫茫的草原上,蒙古骑兵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可谓是无敌于天下,比起直接厮杀,他们更愿意看到了是敌人被他们围起来的做出困兽犹斗的挣扎惨状。 草丛深处,朱勇与张翼各自露出了一张脸来,张翼骂了声:“奶奶的,这帮孙子,看样子是想把咱们围了,好慢慢折磨了?” 朱勇道:“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他们的战术都过了一百多年了,也不知换点花样,不用看就知道花样了?只可惜这次怕是打错了算盘了,待会儿由他们好看?” 张翼道:“咱们可不能因此而大意,杨大人曾对我说过,昔年列格尼卡战役两天后的赛约河之战,第二次西征的统帅拔都在赛约河对岸强攻匈牙利的守桥军,速不台率领部队悄悄渡过结冰的河面,绕到匈牙利大营侧后,与拔都形成合围。被围在大营内的敌军如果以哀兵心态作战,蒙古即使胜利也会付出较大代价,因此蒙军在包围圈西侧留出一个缺口。匈牙利军队发现逃生希望,无心恋战,争先恐后向西逃窜,很多士兵甚至扔下武器。然而蒙古人早在路上设下陷阱,并从后方追杀。这就是蒙古人的开口战术。在数日的追杀过程中,匈牙利军队死亡七万人,蒙古人可能仅损失一千人左右,你看这帮鞑子,一左一右东西两面,算上前面就是东西南了,唯独北面不曾有人,摆明了是欺负我们人数多,骑兵少,好重演昔年列格尼卡战役的曲目?咱们越是知道鞑子的心思,就越不能放松警惕,因谁也无法预料到他们会不会做出什么改变,论马上的功夫,到目前为止,还没哪一个国家,那一支军队比得过蒙古人?” 朱勇点了点头道:“言之有理?” 草丛随着两人谈话落下了帷幕,变得越发安静起来,唯独蒙古战马在草丛里嘶鸣,不可否认那些蒙古将士的骑术,的确天下无双,这一片草原并不算小,可就在一眨眼的功夫,除了北面之外,其余三方的人马已准备就位,等待着统帅下达厮杀的指令。 “怎么办?”朱勇低声问道。 张翼嘿嘿笑道:“急什么,他们还没有靠近,咱们再等等?” 朱勇一言不发,因为身为主帅,并非不知道再等一下对于自己将士的好处。 将士们手中的火器虽说是最先进,较之以往,因用使用浸蘸油脂的亚麻布或鹿皮片包着弹丸,装入膛口,减少了摩擦,加快了装填速度,使火枪的精度提高了不少,还不怕下雨天,无论从哪一方面看,这些重新打造的火器都是取得战场胜利的最佳武器,唯独有一点不足,那便是射程上,在有效的范围内,只要将士对射击的把握上不出现任何的偏差,基本上做到百发百中,可一旦离开射程范围之内,那就没谱了,打不中敌人,浪费了弹药不说,还暴露了自己的目标,成了敌人攻击的靶子,所以想要万无一失,距离越近越好?多一份等待,就是多一份胜算。 “都给我听着,弹药可以上,阵型可以散,唯独不许开枪!”张翼压低声音下了最严厉的命令。 众将士无人质疑,数万双目光就死死地看着草丛外越来越近的鞑子,脑海来彼此算着火器射杀的最佳距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399章 独看沧海化桑田 早上的朝阳如血,殷虹的光芒给这片草原染上了一层猩红,显得有些狰狞。 也先屏住呼吸,多年行军的感觉让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很显然今日的明军与往日的有些不同,这里是茫茫的草原,是瓦刺的腹地,按照他的预想,因惶恐而冲出来的将士应该不在少数,他们便可乘虚发动攻击,展开骑兵的优势,将对方的阵型,人心冲溃,然后迂回战术,彻底摧毁他们,可到现在,他的人马已按照他的支持做出了应对,对方的人马却稳如泰山,这份沉着冷静让他感到有些犹豫,内心深处忍不住问道:“难道我的估计错了?” 四万人马一点一点的逼近了,在离明军隐藏的那片草地不足二十丈,他们几乎能看到了他们的旗帜,服饰,甚至能听到他们压低声音说话的声音,骏马吃草,将士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巴图鲁,与阿刺各自从腰间抽出了雪白的弯刀,阳光下弯刀的光芒显得十分的刺眼,两人不时地将目光看向他,等待他的命令。 也先头一次感到紧张,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些明明可以看见,却彼此假意隐藏的身影,不免有些疑惑:“明军为何有如此好的耐性,他们在等什么呢?” 冷风一阵阵的吹了过来,也先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心头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大,他不知接下来会有怎样可怕的局面等着他们。 “怎么样可以了么?”张翼低声问。 许震吐了口气粗气,低声道:“除了正前面的敌人射程有些偏远,其他两万人马都在射程范围之内?” “好,那咱们就拿这两万鞑子练练手。”朱勇搓着双手,兴奋的道。 张翼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说完,扭头冲着先锋官喝道:“动手?” 先锋官应了声,立即将命令传了出去。 寂静无声的草丛里,忽然有了动静,动静起先是窸窸窣窣听不真切,可随着动静越来越大,草丛里的一切越发显得诡异。 也先忍不住好奇伸长了脖子往草丛里看了出去,茂盛的杂草被一双双的手臂给拨了开来,露出了里面面容来,也先看到,那茫茫的草丛里,十几万的大明将士,抬起了他们手中的火枪,黑幽幽的枪口悄无声息的伸入了草丛里,杂草茂密而悠长,正是隐藏火器的最佳的屏障,以至于他在马背上看了许久,愣是没看出来,这一刻他忽然警觉自己一直隐隐的不安来自哪里,毫无疑问是大明的火器。 蒙古骑兵可以纵横天下,甚至是火器他们也无所畏惧,直到遇到了朱元璋,与战乱中的朱元璋对于火器十分看重,自他建国后,火器成为了明军的制式兵器之一,通常明军的构成为“铳十,刀牌二十,弓箭三十,枪四十”,火器的比例占到了10%。而随着火器的发展明朝出现了两个新的兵种,一个就是神机兵(火器兵),而另外一个则是车兵——战国时期被抛弃的战车重新焕发青春,到了他的儿子,更是将火器彻底用于了战事,而对付的便是他们骑兵,曾经无敌于天下的蒙古骑兵不知有多少死在明军的炮火下,可以说世间唯一能克制蒙古骑兵的唯有火器,但大明的火器并不先进,能否发挥巨大的作用,还需要老天爷帮忙,有运气的成分,许多不懂火器的将士,多次在战场上丢了性命,因此火器从明成祖后,并没有被更多的将士用于战场,没了火器的帮忙,双方的较量,他们从未输过,久而久之,他们几乎忘记了明军还有这个必杀技。 此时此刻的也先终于明白,为何十几万的明军敢深入瓦刺的腹地,敢在骑兵的眼皮底下隐藏这么久,他们是在等待,等待他们进入火器的射程范围之内,好一举击杀。 看明白了这一点,也先立即大叫了起来,草原上的风虽大,呼喊的声音未必听得真切,但巴图鲁、阿刺跟随他多年,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便明白他想要说什么,果然听得大叫的巴图鲁率先下达了将士退出去的命令,跟着阿刺也开始退了。 但这一切还是晚了,毒蛇之所以无敌于天下,在于它的耐性和对时机的把握,隐藏与草丛中的明军毫无疑问是一条毒蛇,当时机的到来,便吐出了自己的毒液。 “奶奶的,总算等到了这一天了?”张翼哈哈大笑道。 “可不是么,这下可以杀个痛快了?”朱勇同样哈哈大笑道。 “弟兄们都给我狠很的打?”张翼扭头大声喊道。 先锋官果断而迅速地挥动了手中的红色令旗,鲜红的小旗宛如一道火焰,瞬间照亮了这片草原的每一个角落。 猫了一早上的大明将士,迫不及待的扣动了手中的火枪,第一次使用难免紧张,但多日的苦训,并没有他们出现多大的失误,数万罢火枪从草丛的四面八方,对着面前的鞑子狠很的射杀了过去,轰隆的雷鸣声,刺鼻的气味,明亮火焰,在这一刻充斥的这片广阔的草原。 “快退,快退……?”马背上的也先大喊。 眼里闪过惊恐的巴图鲁、阿刺迅速的挥动手中的马鞭,企图依靠坐下的战马的脚力逃离这片足以要了他性命的枪林弹雨。 多年与明军交战,对于这位老对手的一切,他们熟悉程度都快超过了自己的家人,他们清楚的知道,明朝的将士所用的火器叫火铳,使用时,必须先将火药倒入铳管内夯紧,然后装填子弹,之后扣扳机点燃火线引爆火药而射出子弹。 而火药瓮即是存放火药的容器,为避免受潮,一般都用陶瓮,而且瓮底做弧形凸起。至于随身携带的火药,则另有牛角制的火药罐,方便背挂在身上,这种火器威力不容怀疑,但毛病不少,起先火药的推力相当有限,射程也就百米左右,其次它的射击精度和射程较难控制,再因为其枪管为金属,在射击了几次之后,枪管末段的金属就会因为火药燃烧时的灼烧而变得十分脆弱,甚至直接导致炸膛,因此用于战事效果并不大,再者,这种火器并不实用于骑兵,所以没有绝佳的阵型配合,难以形成有效的攻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400章 万马齐喑究可哀 在明成祖之前,他们只需先派遣一支马上功夫精湛的骑兵摔先冲入敌军,吸引他们的火器,好明确他们的火器射程的距离,等探明了这一切,等待的骑兵便可采用抄迂回、分进合击摧毁他们的阵型,这个战术演习了上百年,几乎没有输过,所以面对明军的火器,他们并不十分的惊慌,甚至有些惊喜,因这样一来,他们的战术就显得简单而迅速。 这种被动的局面,直到大明的第二个皇帝才得以改变,明成祖参详沐英三段击,用束伍法的方式,施展神机枪炮法,此法以一队五十七人,队长副各一人,旗军五十五人,内旗枪三人,牌五人,长刀十人,药桶四人,神机枪三十三人;遇敌牌居前,五刀居左,五刀居右,神机枪前十一人放枪,中十一人转枪,后十一人装药,隔一人放一枪,先放六枪,馀五枪备敌进退,前放者即转空枪于中,中转饱枪于前,转空枪于后,装药更迭而放次第而转,擅动滥放者,队长诛之;装药转枪怠慢不如法者,队副诛之如。此则枪不绝声,此法最大的好处便是弥补了火枪射击速度慢的缺点,明成祖得益于战法的装换,着实打了几张胜仗,但要说这个就能阻挡骑兵,难免有些言过其实了,这种战法的好处在于使得整个队伍可以前行退后,次行继之;又不退,次行退后,三行继之,但火铳的缺点,限制了他的精准度、射程上并不足以从根本上威胁到骑兵,一旦骑兵熟悉战法,只要循着空隙,便可顺利将其摧毁,而这也是为何明成祖后,大明就没有再打一场像样的胜仗了,这种根深蒂固的看法,让他们在看到火枪的那一刹那,并不如何慌乱,从射程上看他们并未进入对方的射程范围内,再者退一步说,就算进入了射程,就明军那射击能力,着实让他们怀疑能否射中他们,因此他们退的速度并不快。 但很快他们便对自己的轻敌感到后悔了,首先他们很明显的感觉到明军的火器在威力上大了许多,如惊雷一般的响声,足以吓坏了坐下的战马,其次他们射杀的速度、精准度明显提高了不少,最让他们想不到的是,往日的火枪在第一轮的设射击后,总会停下来装填弹药,因装填弹丸时,需将弹丸放到膛口,用木榔头打送弹棍,推枪弹进膛,期间消耗的时间十分的漫长,足以让他们骑兵冲入阵型,坏了火枪队,可今日对方没给他们这个机会,因他们惊奇的发现明军在装填弹药时,不再延续往日的老路子,而是用了一种他们的从未见过的方式,只是用浸蘸油脂的亚麻布或鹿皮片包着弹丸,装入膛口,盖上了盖子,便可扣动了扳机,中间的间隔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较之往日快了何止一倍,更让他们目瞪口呆的是,他们的阵型也不同于以往,他们的认识绝对没错,不少老兵还记得,当年的明成祖使用束武法,不过是小打小闹,三人或者三十人,为一个小组,先由最前面的火枪手射击,然后退至队伍后方专心装填弹药,由第二名士兵上前开火。三人交替装弹、开火,使原本射击一次需要一分钟甚至更久的火绳枪效率提升三倍,但由于人数少,加上火器的运用不便,威慑力虽惊人,却也不是没有法子应付。 可此时此刻他们看到了却是另一番景象,数万将士竟全都按照方位排成了一排,而不是三排,三人为一组,其中一人射击,左右两人则负责枪弹和位置确定工作,当火枪射击完后,第二名士兵接过火枪并从前端装入火药,捣实之后装入枪弹。第三名士兵同时从后方调整火绳的位置,将扳机移至原位,然后把火枪递给射手,从而实现不间断射击,数万把火枪好不间断射杀,立即形成了一面铜墙铁壁,蒙古骑兵无敌与天下,但并不代表他们不会死。 巨大的震惊,让他们有些回不过神来,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巴图鲁发现他身边的将士竟被这种不间断的火器杀死了一小半,往日跟着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蒙古将士脸上头一次露出了惧怕的神情来,即便是他这个主帅何尝不是如此呢? “怎么办,怎么办?”他忍不住在心里不停的询问自己,作为也先手下最精锐的骑兵,主帅没有下达后退的指令,断然不能退的,因为在铁一般的军纪面前,任何的后退就是宣告自己的死亡,他不怕死,可因惧怕明军后退被军法所杀,终究非他所愿,所以即便是面对着对方的枪林弹雨,他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蒙古的骑兵最大的优势,便是每一个将士训练过程中形成的那种严格的纪律制度,使他们个个都服从命令,严谨不怠,纵然明知继续向前是死路,也无人后退一步。 密密麻麻的火药透过草丛准确无误的射杀了过来,他们的威力更惊人,射杀的速度更快捷,巨大的响声,让坐下的战马饱受惊扰,而失去了往日的水准,如此一来,伤亡更大,光是他这边就死了三千人,他侧目看了一眼对面的阿刺,情况并不比他好多少,碍于对方火器的威力,他们的骑兵竟进不得一步,眼看再如何努力,也冲不过前方密集的枪林弹雨,二人不由自主的将目光看向了也先。 也先面色铁青,明军火器的威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其阵型更是让他进步的半步,看着那黑幽幽的枪口,他实在没有勇气继续让将士们冲上去,他相信即便是他们突破了明军用火药编制的警戒线,他们也占不到任何的便宜,反而是自己的死伤将会更大,他父子二人能立足这片草原,靠的固然是日益壮大的权势,但明眼人都是这一切的背后,只因他们父子二人手中握着这四万将士的兵权,没了这个底气,他几乎能想象草原各个部落首领的反应,还有王廷里终日醉生梦死,却别有用心的可汗会做出如何举动来,为了自家的性命着想,他也得有所顾忌。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401章 诚知此恨人人有 按照往日的经验,等密集的枪林弹雨过后,明军是要停下来补充弹药的,而这个时候就是他们发挥骑兵的优势,冲入敌营继续厮杀,但这种局势,从目前来似乎不太可能会实现,纵然有这种可能,从明军此番敢深入腹地,摆明了是有备而来,弹药必然是充足,只要明军弹药还在,他们的伤亡就会持续,唯一能避开的唯有退,退到明军火器无法射击的范围之内才是最安全的所在,一旦没了火器的攻势,骑兵还是骑兵,他们的弓箭是锋利的,他们的臂膀充满了力量,他们灵活是无人能比的,无论对方有多少人马,他们都毫无畏惧的进行厮杀,输赢只是时间的问题。 算明白了这个军事账,一往无前的也先头一次下达了后退的命令,那些奋战在前方的蒙古将士不等令旗竖起来,便潮水一般退了出去。 十丈、二十丈、三十丈……直到退到两百丈开外,他们才惊恐的勒住了马缰,踹着粗气看着前方的一切。 “算你们跑得快!”张翼嘿嘿笑了声,先前的担忧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此时此刻抚摸着手中的火器,看着狼狈不堪的鞑子,忍不住大声笑道。 朱勇也十分的高兴,与鞑子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有赢有输,可要说痛快,没有那一场仗比得上今日,忍不住将手中的朴刀往草丛里一扔,随手抓起一把火枪,狠很扣动了扳机,随着几声声响,忍不住大声道:“痛快,痛快,真他娘的痛快,哈哈……?” 两人欢喜的神情无疑是感染了众将士,若说先前他们一点不怕那是假的,毕竟在这个胜者为王的时代,他们听过了太多的蒙古骑兵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传说,这些传说经过岁月的沉淀,早已烙在了他们的脑海里,每一次迎战鞑子,他们总会有一种莫名的惧怕,以至于每次的战事,他们总也放不开手脚,直到此时此刻,他们惊奇的发现,原来他们一直惧怕的敌人,并非他们想象的那般厉害,面对火器的时候,他们同样会死,会狼狈不堪,会惧怕,会溃逃……。 “弟兄们,你们都睁开双眼好好看看,看看咱们的这些敌人,他们并非有三头六臂,他们和我们一样会害怕,会溃逃,会死的,只要我狠很的打,什么鞑子都不用怕!”张翼挥舞着手中的朴刀大声喊道。 重拾信心的明军立即给出了最热烈的反应,数十万大军以张翼为首,迅速走出了草丛,号角兵按照指令仰天吹起了号角,呜呜的号角声过后,草丛开始了涌动,数万匹藏于草丛的战马被将士牵了出来,每一个牵着马匹的战士顷刻翻身上马,他们分侧与步兵的左侧、右侧,以及后侧,唯独留下前侧,懂得困兽犹斗的道理并非蒙古人,明军同样懂得这个道理。 “枪声没了?”巴图鲁有些惊恐的道,先前的一幕实在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影响,直到此时此刻仍让他感到后怕。 “这是咱们的机会,告诉弟兄们随我杀上去?”也先欢喜的下达了号令。 巴图鲁与阿刺彼此答应了声,将也先的命令传达了出去。 很快,一阵低沉的号角响过之后,刚刚还溃不成军的蒙古骑兵迅速恢复了阵型,等待最后的厮杀。 也先缓缓从腰间拔出了弯刀,明晃晃带着权势的威严向前劈了出去,凌厉的刀锋带着蒙古人固有的剽悍,划破了晴空。巴图鲁率先冲了出来,喝道:“随我杀上去”。 数万蒙古将士立即呈散开队形拉来了距离,这样做的目的其一是为了避免人数密集,给了明军火器射杀的机会,其次这也是他们最擅长的曼古歹战法所需要的距离,这种战法他们最喜欢使用的战术,被古罗马人称为”安息人射箭法”的战法,其战法的精髓在于一从远距离攻击敌人,二持续不断的攻击敌人,三不给敌人还手的机会。在这种攻击下不论敌人的精神和装甲多么坚强,彻底崩溃只是时间的问题,对于这一点他们有绝对的自信。 因为这种战法,最大的优势在于他们可以单独向敌人进攻,他们能够迅速冲到敌军队伍面前,如同暴风雨一般从四面八方向敌人放箭,然后马上逃走,自始至终都不和敌人步兵的剑或者矛交锋。他们把马的快速奔驰和巧妙的控制以及时机的选择成功的结合到一起,先发动猛烈的进攻给敌人带来相当损失,然后诈败而后撤,假装惊恐而好象漫无目的地慌乱逃走。只有最精明和控制力极强的敌军才能抑制住追击的冲动,不去追击佯装溃败的敌人,明军此番深入大漠,从他们的装备上看,显然是做足了准备了,这样一支人数上,武器上,甚至是在准备上都要高他们许多的军队,没有任何的道理放弃继续追击。 也先看着明军一个个兴奋而疯狂的脸庞,他有绝对的理由相信,这十几万的明军是带着大明皇帝最高使命而来,追求战场的胜利就是他们最大的目的,况且这次是深入腹地,这么庞大的军队,给及,后勤都是他们的短板,容不得他们在这里耗下去,所以任何有可能取得胜利的机会,他们是绝不会放过的,多年的战场经验告诉他,明军绝不会满足这小小的胜利,他们一定会追上来的,寻求更大的胜利,对,一定是这样的。 一番沉吟后,也先最终下达了退敌的号令,集聚起来的三万多蒙古骑兵很快领悟了主帅的意图,他们以巴图鲁为先锋,先行向着草原深处退去,哪里的是他们的家,有他们熟悉的地形,只要明军进去了,战事就会顺着他们的意图来打了,想到了这种可能,巴图鲁几乎快兴奋的喊了起来,先前的屈辱,若不能从战场上寻回来,他不知道自己日后还有没有这个勇气去面对明军的火器。 “两位将军,鞑子开始退了?”一个斥候翻身下马,将消息送入了草原。 “这么快就退了,小爷我没打够呢?”张翼拨开了草丛看着渐渐远去的鞑子身影破口大骂道。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402章 昔日戏言身后事 张翼拨开了草丛看着渐渐远去的鞑子身影破口大骂道。 “怪不得成吉思汗的子孙一代不如一代了,就这胆量,确实不值得咱们如此对待?”朱勇笑眯眯的道,怪不得他高兴,本指望一场恶战,竟没想到演变的如此场面,昔日不可一世的鞑子,竟在大明最新的火器面前,如此的不堪一击,这北伐第一功就这么轻易的拿到了,对于一个渴望超越父辈的后辈来说,再没有比在战场立下战功更值得欢喜的。 “张将军,朱将军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追上去,还是退回去?”许震提着一把朴刀揣着粗气走了过来。 “追吧,难得有这个机会?”朱勇有些兴奋的道。 “我看还是等一等?”张翼有些迟疑的道。 “还等什么,你方才不是看见了么,那些鞑子在咱们的火器面前根本不堪一击,什么大漠王者,也不知是那个没水准的文人墨客吹捧出来的?”朱勇骂骂咧咧的道。 张翼眯着双眼,并没有接过朱勇的话,而是将目光落在了许震的脸上,道:“你也跟着杨大人打了多年的仗,杨大人常说你小子文武全才,是个可造之材,比起我这个大老粗有前途多了,还让我碰上了不懂的多问问你,你对这事儿怎么看?” 许震没想到杨峥如此赞扬自己,终究是年轻了些,一张脸涨得通红,好在大家都是军人,也没人在意他的脸,听得张翼的询问,他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将目光看向了一望无际的草原,草原的尽头,风吹草动,看不真切,刚刚退去的蒙古鞑子,不过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踪影。 “你小子倒是给句话啊?”张翼见许震迟迟没说话,忍不住催促道。 “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事儿不是明摆着么,鞑子敌不过咱们的火器,夹着尾巴逃了?”朱勇不满的嚷道。 许震充耳未闻,只是静静的看着草原,许久才重重吐了口气,道:“张将军,军中以你与鞑子交手最多,对鞑子的实力也是最清楚不过了,依你看鞑子的实力真的如此不堪一击么?” 张翼摇了摇头道:“今日的鞑子的实力虽比不上蒙古帝国辉煌的时候,但骨子的东西还在,单说骑兵的能力,普天之下没有任何一个军队比得过蒙古人?” 许震并没有收回目光,依旧盯着草原的深处,许久才缓缓的道:“他们的骑兵纵横天下,即便是比不上成吉思汗的时候,但依旧是这个时代最强的军队,为何他们碰上了我们就如此不堪一击呢,我们的火器固然厉害,可单说凭着这一点就能让鞑子望风而逃,未免太武断了些?” 朱勇想了一会儿,迟疑的道:“许兄弟,你是说鞑子并非怕了我们,而是故意做出如此动静?” 许震道:“是不是我不知,不过我曾听杨大人说过一件事?” 张翼道:“什么事?” 许震道:“杨大人说蒙古的骑兵之所以让世界为之变色,并非是他们的人数,单人数而论,他们不足我们大明的一半,可他们的铁骑却席卷了整个世界,其中的原因有很多,但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的战术。 成吉思汗的战术思想相当发达,在他最初征战之时对付塔塔尔部和对付札木合的时候,成吉思汗便开发出了许多新式战术,同时也重新整编了自己的部队,创造出有名的十进制军制。日后再对付人数比他更多的乃蛮部的时后,成吉思汗成功的运用新式战术击溃了敌人,而成及思汗统一漠北后,下一个目标就是金国,而再征西夏之役中,蒙古人学会了大胆又创新的攻城技术,正是这种不断创新的理念,才让蒙古骑兵在作战时往往非常占先,减低了自己的损失,增加了敌人的伤亡。比如,作战中蒙军常使用烟幕。他们常常派一支小分队,在草原上或牧民居住区烧起大火以迷惑敌人,掩蔽自己的作战意图或行动。蒙军首领常常先派一支先锋队持久战敌人,打完后撤,引诱敌人尾随。撤退可能会持续几天,敌人发觉自己已落入蒙军的陷阱,已无路可逃了。 如果遭遇的敌军兵力不多或阵型不整,蒙古轻骑兵会从重骑兵队列之间的空隙冲出向敌军齐射,这种射击没有具体瞄准目标,只是以高频大量的轮射打击敌军,有时还能造成混乱。轻骑兵完成任务返回重骑身后,重骑兵趁势发起冲锋,同时两翼的轻骑兵(往往借助烟雾和尘土等掩护)包抄到敌军的侧翼乃至身后,与重骑兵一起形成合围之势。 遇到严阵以待的强大敌军,蒙古经常使出诈败诱敌的战术,将前者吸引到选中地点,与埋伏好的军队合围灭之。第一次西征后期的喀尔喀河战役,哲别与速不台率领不足三万人面对斡罗斯与钦察的十万联军。蒙军连续撤退九天至有利地点——喀尔喀河畔。追了九天的联军队形混乱,蒙古骑兵遂发起突击,两翼也很快包抄到位,一举击溃敌军。此役中七十位贵族阵亡,六个斡罗斯王公被处死,加上后来的围城战,联军损失约五万人,蒙古人伤亡微不足道,今日的情况,鞑子不知杨大人改变了军中火器,调整了阵型,才让他们输了先招,可要因此说鞑子怕了我们,未免太过言过其实了些?” “爷爷的,分析的果然有些道理,怪不得老子总觉得这帮鞑子与咱们平日碰上有些不同,原来是憋着坏呢,亏得你小子机灵,若不然就上当了?”张翼一拍大腿大骂道。 “好狡猾的鞑子?”朱勇摸着了一把冷汗道,他忽然想起丘福,这位永乐时的名将于建文年间随成祖靖难,身经百战,屡次担任前锋,在成祖钦定的靖难功臣中名列第一,每逢奉命议政也都列于首位。永乐年间,又成为东宫辅臣,还担负着教导皇太孙的重任,可谓风头一时无人能比,永乐七年,奉命率军北伐鞑靼,轻敌冒进,中伏战死,以致全军覆没,被褫夺世爵,那一战他虽没见过,但后来也听人说过,鞑子用的就是诱敌深入的伎俩,鞑靼军每战都诈败退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403章 王者无外见今朝 丘福正是轻敌才决定继续趁胜追击,最终落入了圈套,落了一个身死的下场,成祖闻讯震怒,决定御驾亲征,并剥夺丘福的世袭爵位,将其全家流放海南,今日他若如此,下场只怕不比丘福好多少,想到此处,对于刚才的冲动说不出的后悔,同时也庆幸张翼的迟疑,才没有让自己做出错误的决定来。 “现在怎么办,鞑子摆明了诱我们深入,我们不追,怕是达不到吸引鞑子主力的目的,回去还不被人笑话死?”张翼大声道。 “是啊,许兄弟咱们出来如何答应杨大人的,你也看到了,鞑子有八万人马,如今才出来了四万,虽说是主力,可一战打下来,几乎没什么伤亡,可以说主力犹在,若不打出点模样来,就想引起鞑子的重视,这也未免他看得起自己了?”朱勇看着许震的脸,一脸焦急的问道。 许震没有记着回答,而是缓缓抬起了右手,道:“你们看哪儿?” 张翼、朱勇顺着他的手指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映入眼帘的除了一片看不到尽头的草原之外,再无他物。 “许老弟你有什么主意就直接说了,咱们都是粗人,没你那玲珑心思,看不透这有什么不同?”朱勇大大咧咧道。 “你是不是有了计较?”张翼看了一眼一脸肃然的许震问道。 许震颔了颔首后又想起了什么,又摇了摇头。 朱勇有些看不过去,不满的道:“我说许老弟,平日里看你也是个痛快人,咱上了战场变得扭扭捏捏的,让人好生不痛快的很?” 许震面上一热,有些羞涩的道:“我也不知道这样做行不行?” 张翼道:“你先说来看看,行不行我们再商议着拿主意你看如何?” 许震点了点头道:“好!” 朱勇看他神色肃然,倒也有些好奇,竖着耳朵凝神细听。 许震道:“鞑子既有心诱敌深入,我等如其退回去不如将计就计,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朱勇、张翼双眼一亮,彼此看了一眼,张翼道:“许兄弟你能否再说详细些?” “是啊,俺老朱是个粗人……?”朱勇按住心头的喜悦道。 许震缓缓收回了双眼,迟疑的了片刻,道:“先前我已经看过了,鞑子已退入了正北前方的草原,哪里地势空旷,杂草茂盛,一旦我们深入,因杂草的缘故,必不能看到鞑子确切的位置,寻不到目标,我们的火枪再厉害,将士们操作再熟练也毫无用处,反而是鞑子,他们熟悉这片草原,知道何处藏身对他们最有利,况且他们的箭术无论怎么看都比我们高上一筹,有杂草给予隐藏,可以轻而易举的要了我们的小命,所以那一片杂草地是我们绝不轻易靠近的地方。 张翼道:“鞑子就在哪儿,我们不靠近草地,如何进行厮杀,总不能站在草丛外守着他们吧?” “是啊!”朱勇附和了声,随即又道:“就算你打围攻的算盘,乍一看咱们的人数是多,可我看这片草原也不小,想要围攻的话,咱们的十二万人马就显得不够了?” 许震忽的诡异一笑,道:“虽说围攻了?” 张翼道:“不围攻,那你不让我们靠近那片草地是作何道理?” 许震道:“张将军我问你,鞑子不惜战败引我们进入这片草原,依你看鞑子会对我们采用什么攻势?” 张翼微愕了一下,似有些明白,又有些茫然,想了想道:“草原这么大,冲击无疑是最好的攻势,只不过这里杂草太过茂密,难免影响了战马的速度,所以最好的攻势就是占据有利地形,让敌人莫不清楚真假,再利用自身的优势发动攻势?” 许震点了点头道:“那依张将军看鞑子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这个还用说么,当然是他们的箭法与战术了?”朱勇忍不住抢先道。 许震笑道:“战术我们已经见过了,诱敌深入嘛?” 朱勇和张翼各自点了点头,张翼道:“冲击不利于展开,战术已施展,那么唯独这个优势……?” 许震道:“我已派人试探过了,鞑子最精准的神射手,弓箭的射程范围大约在一百丈左右,只要我们的人马超出这个范围之内,鞑子的优势便施展不开,我们也就用不着怕了?” 张翼点了点头道:“话虽如此,可你不要忘记了,我们来的目的,咱们的火器若不能靠近鞑子,同样也失去了我们的优势,同等的比拼,我们还是比不过鞑子的?” 许震道:“谁说我们要与鞑子比拼?” 张翼与朱勇彼此对视了一眼,眼里满是弥漫,朱勇道:“没了火器,不去拼还能怎样?” 许震眼里慢慢涌出独有的自信来,哈哈大笑了两声,道:“两位将军好糊涂啊,咱们没了火枪,可咱们有火炮啊,火枪的射程达不到一百丈,可咱们的火炮可以啊?” “火炮?”张翼嘴里嘀咕了声,忽然那张古铜色的脸庞,开始如菊花一样绽放开来。 一旁的朱勇脸上的神情同样如此,嘴里不停的叫道:“我们是老糊涂了,竟把鸟铳给忘记了,平日里我总嫌这东西太过笨重,不适用军中,前两日还暗地里抱怨杨大人吃饱撑着没事找事把这个笨重的家伙给带上了,如今看来,这一切都是杨大人洞察先机,俺老朱这一次算是彻底服了他了?” 许震道:“咱们的鸟铳后有照门,前有照星,机发弹出,两手不动,对准毫厘,命中方寸,兼之筒长气聚,更能致远摧坚,鞑子的草原开阔平坦,最适合用鸟铳了?鞑子的算盘虽精妙,却忘记了我大明有杨大人这样的良将早给他们今日留下的先招,这一次他们算是给他们一点教训,让他们知道,这战场早已不是他们鞑子的天下了?” “哈哈,这话儿说得解气,俺老朱等这一天不知等了多少年,本以为这辈子算是看不到鞑子吃瘪的一天,没想到老天对我还算不错,竟俺老朱有生之年能看到这样的一场扬眉吐气的大战,痛快,着实痛快啊?“朱勇哈哈大笑道。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404章 绝胜烟柳满皇都 张翼骂道:“行了,行了,就你这动静没准儿让鞑子给听见了,咱们的计划就不灵验了?” “你少来!”朱勇白了一眼张翼,没好气的道:“草原这么大,还不能让俺老朱笑几声?” 张翼摇头苦笑了声道:“笑得,笑得,你啊怎么都笑得,可咱们也该把仗打完了才笑不是,那样笑起来才痛快,才舒坦不是?” 朱勇伸手在大腿上猛的拍了一记,道:“这话儿在理,许兄弟这主意既是你想出来了,俺看这调兵遣将的任务就由你来吧?” 许震吃了一惊,身子不由的后退了一步,道:“朱将军这可是不得,我许震何何德何能哪有这本事,你这不是骂我么?” 朱勇道:“你这人脑子够好使,身手也不错,胆子也不小,是个敢打敢杀的主,唯独这婆婆妈妈的性子让俺老朱看着好生不痛快,男子汉大丈夫就该挺身而出,事情是你想出来的,如何调遣兵马自然是你最拿手,何须如此推辞呢?” 张翼在一旁附和道:“不错,不错,许老弟你啊就别推辞了,杨大人不是常说么,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你许震不是日日想着当咱们大明的冠英侯么,为我大明驱除鞑虏么,怎么事到临头就开始退缩了?” 许震不服道:“我才没有?” 张翼道:“既没有为何如此婆婆妈妈?一点都不像个军人 ?” 许震道:“末将怕自己经验不足,坏了大人的大事?” 张翼道:“这人啊也不是一生下来就是当将军的,谁不是从不会到会了,谁还没个第一次啊,想我当初第一次带兵冲锋陷阵,那还不是怕得要死,可一场战事打下来也没见过缺胳膊少腿的,可见这事儿不在于你有没有经验,而在于你敢不敢去做,你有魄力,有胆色,有身手,还是个读书人,怎么着也比我们强不是,我们都能行,你为何不行,来吧,试一试?” “许兄弟别犹豫了,这事儿交给你我们放心,这么多年了,俺老朱可没有好好杀一个痛快,今日难得碰上了这个机会,俺可要好好杀他个天翻地覆,也叫鞑子看看论功夫,咱大明未必就输给了他们?”朱勇搓着双手望着前方的草原,一脸的向往 。 “嘿嘿,老朱啊,这一路上你出的主意都臭不可闻,唯独这主意十分的不错,我张翼也愿意前往?”张翼哈哈大笑道。 “那怎么成?”许震吃了一惊,急切的说道。 张翼摆了摆手道:“没什么不行的,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今日你啊什么都不干,就给我们好好当这个军中主帅!杀敌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好了?” “就这么办?”朱勇哈哈大笑道。 许震还想说什么,朱勇与张翼已笑着离了开来,二人从一旁将士的手中接过一只鸟铳,将其抗在肩膀,随机翻身上马对着仍在发呆的许震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发号施令 ,战场上的战机稍纵即逝,身为主帅若不能抓住战机,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吃败仗,你也不想我们输给鞑子吧?” 许震点了点头道:“多谢二位将军厚爱,末将知道该怎么做了?” “如此甚好?”朱勇赞了声,便扛着鸟铳入了阵营。 许震目视前方沉吟了许久 ,才大声喝道:“出发!” 茂密的草丛彻底淹没了也先的三万骑兵,对于一个从小长在草地上蒙古将士来说,没有谁会对他们赖以生存的草丛有任何的陌生感,即便是他们刚刚进入这片草原,可他们的骨子里对这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哪里的草丛适合藏下战马,哪里适合藏下弓箭手,哪里适合参下他们的弯刀,这一切他们都了如指掌,也先几乎没下达任何的指令,融合的三支队伍从容不迫的将自己全部没入了草丛里,放眼望去,茫茫的草原,除了被风吹动的杂草,再也看不到任何的人影。 直到大地的颤抖,才让他们伸出一双双强劲有力的手腕拨开了草丛,露出了那一双双等待的黑眼,阿刺看着前方飞舞的枯枝败叶,压低着声音道:“他们来了?” 也先冷峻的脸庞开始慢慢松懈,那张略显狰狞的面容,因喜悦变得耐看了不少,他重重吐了口气,低声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们还是来了?告诉将士们待会儿给我狠很的打,好让这些大明狗知道知道,谁才是战场上的王者?” “是!”阿刺应了声,猫着身子去了,不多时听得身后的草丛里隐隐有了将士应答的声音。 也先淡淡一笑,对于他亲手训练出来的将士,他同样有足够的自信,三万骑兵都是一等一的弓箭好手,按照他的算盘,当敌人靠近时,藏在草丛里的三列轻骑兵便穿过前两列重骑兵之间的空隙高速推进,以千人队为单位逐次冲到敌阵近旁,经过仔细瞄准后向敌军投射弓箭,然后又迅速折返,如此循环往复,让敌人始终处在箭雨之下,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随即,在仍然保持整齐队形的情况下,两列重骑兵向后撤退,然后轻骑兵依次跟随退后。边退边射,等到敌军阵线散乱时,轻骑兵抽身移向两侧,重骑兵上前完成致命一击,同时轻骑兵向敌军两翼迂回包抄,这种轻众交错,让敌人眼花缭乱的战术早已经过他多次的演练,成了这片草原上的制胜法宝,不要说这些没见识的大明人,就算是兀良哈,鞑靼这些正儿八经的蒙古人也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他还有这一片茂密的草丛作为天然的屏障,可以说天时地利人和他都占了,没道理打不赢这场仗。 “来了!”奔过来的阿刺轻声提醒道。 也先微微楞了一下,将自己飘远的心神给拉了回来,他用力的拨开了草丛,放眼望去,果见前方不远处尘土飞扬,被马蹄践踏的草屑足足有半人高,看得出对方来的人数不少。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453章:百战沙场碎铁衣

2453章:百战沙场碎铁衣

“不怕你们来,就怕你们不敢来?”也先嘀咕了声,眼里洋溢着兴奋,扭头对阿刺道:“让将士们准备了,记住一旦敌人靠近,务必是轻骑兵率先推进,咱们的弓箭决不能落空?” “末将明白?”阿刺应了声迅速传达了,命令。 等待多时的轻骑将士纷纷爬上了马背,将箭筒的羽箭轻轻取了出来,放入弯如满月的弓弦上,只等主帅的号令,他们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去,向敌军投射弓箭,然后又迅速折返,造成敌人的混乱?”这样的仗,他们不知打了多少次,从没失手过,与他们手中的弓箭,坐下的战马,他们从没怀疑过,他相信这一次也一定可以。 哒哒哒……哒哒哒…… 雷鸣般的马蹄声,让每个蒙古将士心头多了几分莫名的紧张,先前的火枪造成的巨大影响,直到此时此刻仍难以彻底从脑海里消除。 “还有五十丈……”阿刺兴奋的将目测的距离一点一点的报给了也先。 也先死死地盯着前方,胜败就在接下来的五十仗了,只要明军再前进五十丈,就是他们弓箭手的射程范围内,进入了这个范围,任你再强大的军队也只有死路一条。 “还有四十丈……?” “三十丈……”。 “二十丈……”。 “十丈……?” 阿刺的声音开始忍不住颤抖起来,即便如此,那张并不好看的脸,却是充满了欢喜。 “五丈……”。阿刺颤抖着声音报出了也先最期待的距离。 “五丈,五丈了?”也先呢喃了几句,的将手中的弯刀,用力挥舞了出去,雪白的刀光迎着阳光,发出一道皎洁的光芒。 也先十分喜欢这种干净而又洁白的光芒,在他看来,唯有胜利者才有资格拥有世间如此皎洁干净的刀光,此时此刻的他,有十足的把我相信,这一战的胜利者是属于他的,明军已进入了蒙古骑兵最理想的距离,世间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够再这样距离下,不被蒙古骑兵所消灭。 但这一切,并非如他所愿。 皎洁的刀光过后,也先酝酿许久的呼喊,尚未来得及喊出来,就听得阿刺焦急的道:“明军开始变了?” 也先吃了一惊,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是的双眼,无论是成吉思汗的时代,还是没落的北元,甚至是鞑靼,瓦刺时代,大明的将士与蒙古的骑兵相遇,主动出击的几乎没有,更何况是如今面对的瓦刺最强大,最精锐的骑兵,他几乎不相信大明有主动出击的胆色。 但双眼看到的事实总是让人难以接受,随着茂盛的杂草被一波又一波地拨开,明军几乎全都落入了他们骑兵所期盼最理想的距离时,也先惊奇的发现,比起他们的惊喜,明军显得更加疯狂,无论是军中的主帅,还是躲在草丛里的将士,每一个人的眼神里,洋溢着某种疯狂,他们的神情仿佛中了魔怔,一个个近乎痴迷的看着坦露在他们面前的蒙古骑兵,这种近乎疯狂的眼神,也先看得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他依稀记得,前不久的那个无风的夜晚,他们的将士在面对饱受战火摧残的阿鲁台时是一样的,也先几乎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明军什么时候有这样渴望厮杀的眼神,这样的眼神,本该属于他,属于他们瓦刺。 “明军动了?”阿刺大声喊道,语气里的焦急,惧怕,即便是呼啸的晨风,他仍能听得清清楚楚。 也先皱了皱眉,阿刺虽不是瓦刺的最勇敢的将士,但这些年追随他南征北战,所经历的战事大大小小不下百场,即便是面对最恶劣的局面,也从来是眉头都不皱一下,没想到今日刚碰上了软弱的大明将士,竟露出了惧怕神情,这让他大大的感到不满。 “哼,怕什么,大明的将士打仗一个个都是脓包,他们哪有胆子与我们骑兵对抗,诸位不要给他们的气势所迷了双眼,这些都是明军的鬼把戏,只要我们拿出了平日的本事,这一战的胜利,一定属于我们的?”也先大声喝道。 不知是也先爽朗的声音,还是也先镇定自若的神情打破了眼前的气氛,刚刚还兀自发呆的蒙古将士,总算回过神来,几个胆大的舞动了手中明晃晃的弯刀,洁白的刀光给了其他将士底气,昔日纵横天下的勇气,算是被激发了出来,数万将士开始吆喝了起来,气势倒也吓人。 也先满意地颔了颔首,端坐在马背上的他,甚至有些得意地看了一眼对面的明军,他相信这样的气势,足够让明军胆寒,也许对方的阵型就次溃乱,自己大可趁此机会发动最猛烈的攻击。 但他惊奇的发现,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想法,因为摇摆的草丛里,相距不过五丈的明军,并没有出现闻风而逃的迹象,相反,他们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兴奋,那一双双的眼神,仿佛就如同一个熟练的猎人,在看着自己眼前的猎物一般,一种掉进陷阱的不安,让也先有些迟疑。 “阿刺,是不是哪里有些不对劲?”也先轻声问了声。 阿刺目光死死地盯着对面的明军,迟疑了片刻,道:“是有些不同,今日的明军似乎胆子要大一些,这一战只怕没那么简单?” 也先嗯了声,问道:“可打探清楚了,这次对方的主帅是什么人?” 阿刺点了点头,道:“此人姓杨单名一个峥字,将军见过?” “杨峥?”也先默念了声,脑海里立即涌出了一股羞辱感觉,那一日在大明的朝堂之上,他这个瓦刺第一勇士,竟被一个汉人痛殴了一顿,非但如此,对方下手甚是狠毒,如非自己身子骨健壮,没准儿就活不下来,为此他在床榻上整整修养了半个月才把身上的伤痛养好,对于一个自小纵横大漠的男人来说,世间在没有比这个更大的屈辱,若非自己的父王一直阻拦,他早就领着兵马报仇去了,没想到今日竟在这里碰上了,陡然听到这个消息,也先心里可谓是怒恨交加,怒的是对方明知自己的底盘,竟敢如此放肆,摆明了是没把自己放在在眼里,让他不得不怒,恨的是明知道是对方,自己竟不能立即去报仇,眼前的局面,竟让他大意不得,可谓是痛苦万分。 2454章:突营射杀呼延将

2454章:突营射杀呼延将

“姓杨的,我也先对天发誓,迟早有一天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方解我心头之恨?”也先咬牙大声道。 “将军你快看?”也先的愤怒尚未来得及发泄出去,便听阿刺叫了起来,非但是他,也先发现即便是自己身旁的侍卫也一个个叫了起来。 也先心头暗暗有些紧张,目光顺着阿刺的呼喊看了过去,只见五丈外的明军在一个小将的指挥下,竟大胆到顺着杂草移动了起来,清晨的阳光弥漫在整片草原,先前的不真切,此时看得清清楚楚,一直想不明白为何今日的明军与往日相比有些不同,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恍然大悟,蒙古的骑兵所仰仗的是自己的马上功夫,是自己的举世无双的箭术,所以他们能纵横天下,大明显然没有蒙古人得天独厚的本领,所以在整个成吉思汗的年代,他们是蒙古人的羔羊,任由蒙古人的厮杀,但忘记了一件事,眼下并不是蒙古的铁骑纵横天下的时候,今日的大明人也不是羸弱的大宋王朝,从朱元璋的时代,大明的将士就不再惧怕蒙古的铁骑,他们将完美的火器,神出鬼没的兵法,加上独有的阵法融入其中打造了属于他们独一无二的步兵,到朱棣时代,三大阵营的诞生,完全打破了蒙古骑兵不可破的神话,整个朱棣时代,蒙古人几乎没有取得一场像样的胜利,这种几乎不可能的神话,经过朱棣的手,一经打造,便落地生了根,成了大明对付蒙古铁骑最佳的武器,不得不说火器的存在,与蒙古而言是一场毁灭,若说先前他忽略了火器的所在,那么此时此刻,他彻底明白明军眼里的兴奋从何而来了。 世间在没有比静距离更让大明的火器发挥他们最大的威力,便是他们蒙古人也不能。 巨大的恐惧,让也先忘记了说什么,他只是呆如木鸡的看着五丈外,那些往日看着美如画卷的杂草,被明军一根根的根子全部拨弄了开来,露出了一片空阔之地,两侧的战马之上,稳稳当当的坐着数万大明将士,雪白的刀刃,黑幽幽的火器口竟是那么的可怕。 “将军,我们,我们怎么办?”阿刺几乎带着哭腔喊道。 “退,快退……?”回过神来的也先大声道:“快后退,他们的火器应付不了远距离?” 惊恐的瓦刺将士开始翻身上马,唯有马背上才能给他们赖以生存的安全感,他们相信,世间没有什么东西能摧毁马背上的他们,这种观念已深入他们的脑海足足两百年,便是到了此刻,他们依旧相信。 可惜,世事无绝对,昔日巨大的不可能,今日就此打破。 当也先强劲有力的声音呼出来的那一刻,五丈外的许震利索的挥出了手中的朴刀,能不能打赢鞑子,他不得而知,可年轻气盛的明白一个道理,既然是打架,终归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所以趁着鞑子尚未发出动静,他便下达了攻击的指令,数万将士迅速摆开了阵型,神机营将早已放在枪扣的手指用力扣了下来,张翼、朱勇的骑兵将士则呈分散队形开始冲锋,一切都来得自然,来的迅速,刚刚得到撤退的蒙古将士,尚未翻身上马,便听得一阵阵的火器的声响,这种声响,曾在几何时,是他们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噩梦,本以为自己忘记了,可那熟悉而又无比冷酷的声响,足以当真回荡在耳旁的时候,是那么的可怕,一向不惧战场的蒙古骑兵,头一次露出惧怕的神情。 他们的强劲有力的手腕开始了抖动,往日敏捷的动作,竟变得迟缓,手中被他们引以为傲的弯弓,竟迟迟没有拉开,还有那腰间的弯刀,竟也挥不出往日的风采神韵,队伍开始乱了。 火器的声响,让也先大吃了一惊,他本以为这是明军学诸葛亮弄什么空城计吓走司马懿的鬼把戏,因此并没有便眼前黑幽幽的枪口当一回事,可结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明军玩的非但是空城计的把戏,而且是十分高明的把戏,他们的动作很是迅速,他们的枪法很准,昔日断断续续的局面不复存在,更让他惊讶的是,在神机营的左右两侧配制的骑兵,互为八字形,恰到好处地将神机营互为在中间,这种互补的局面,让明军的底气更足。 单说足也就罢了,更厉害的还在后头,为首的两只骑兵首领,身后左右分为四人,四人的肩膀上,竟扛着一个足有四尺长的粗壮铁管,铁管的一头便是对准他的骑兵,这种粗壮的铁管也先没见过,先前并没在意,只觉得这明军好生奇怪,明明累得够呛,还扛着这么大的一根铁管,上了战场,还不是别人斩杀的对象,可铁管爆发的威力,却让他大吃一惊,若说那些火器骑兵还有躲避的可能,可碰上了这铁管,无论是你的马上功夫多么的了得,坐下的战马是何方神骏,在五丈的距离下都难以躲避。 从铁管口爆发的巨大火药威力,足以摧毁任何的骑兵,哪怕是高大的城墙,也抵不过铁管奋力一击,此时的也先才感到一阵阵的后怕,除了命令将士射杀那些扛着铁管的大明将士之外,他再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阻止铁管所爆发的巨大杀伤力。 听到了命令的蒙古将士,们纷纷张弓搭箭,他们各个都是神射手,射箭是他们从小的技能,即便是在这样混乱不堪的局面上,他们依旧可以做出最准确无误的射杀。 数千只羽箭纷纷被他们从后背的箭篓里快速的抽了出来,马背上的骑兵猛吸了一口气,然后迅速的吐了出来,强劲有力的双手只是轻轻向两侧张开,弓弦便被他们拉了开来,剩下的就是看准敌人把箭射出去,他们相信这一波羽箭射出去,一定能改变眼前的局面,无数次的胜利证明了这一切,对于手中的羽箭,蒙古将士们充满了自信。 2455章:独领残兵千骑归

2455章:独领残兵千骑归

与此同时,战场的另一头,马背上的张翼哈哈大笑,黑色的铁管在他手中运转自如,这可是兵工厂本年度打造了最拿得出手的火器了,号称三眼铳,是当代兵器大家呕心沥血多年打造了火器,其身用铁或粗钢浇注而成。外形为三根竹节状单铳联装,每个铳管外侧都有个小孔。使用时在铳管内添加火药,最后装填钢球或者铸铁块、碎铁砂等,在小孔处添加火帽,使用时将火帽朝石头等发射台敲击,引爆装填火药将弹丸发射出去,三个铳管可轮番射击,虽说有装填弹药的麻烦,但不可否认用于静距离厮杀却是不二人选,早前张翼为此单独做了一个研究,装填了弹药的三眼铳能在二三十步内杀伤披甲目标!在三十步之外,三眼枪的三发子弹就算打不穿骑兵的重铠,也能在五十步之内重伤不披甲的战马,而这也是他为何答应冒险的原因之一了,鞑子的弓箭纵然厉害,可他们的火器也不是吃素了,况且兵工厂在打造这几把三眼铳的时候,早就有所考虑,鉴于蒙古骑兵箭术了得,特意在铳管上配有圆牌作护盾用,敌人射击时,只需转动铁管,便可躲避了,相当于在铁管的外围安了上一道防护伞,任由蒙古鞑子的箭术多么了得,只要羽箭不能穿透铁器,便不能造成死伤了。不仅如此,由于三眼铳在马上发射命中率低,为了提高命中率,这次用的是散弹“每铳著铅子二、三个”,在三四十步内发射,但马上步兵一般都会下马结阵放三眼枪,如果来不及下马,就各按队伍条为长营轮番更打且战且行,有进无退。若单独使用时是连发的;与鸟枪配合时,有时为了弥补鸟枪火力弱的缺点,是齐发三弹的,有时为了加大近距离的杀伤效果,每铳管用二三个铅子。三眼枪可根据战场情况选择是否将三条引线并在一起,连发还是齐发。为了方便装填弹药多采用四人以上,弥补了装填弹药的慌乱。 听得羽箭声,张翼将手中朴刀用力一挥,扭头大声喊道:“儿郎们上家伙?” 听得一阵响动,位于骑兵的领头四人立即转动了三眼铳,一把漆黑的铁伞立即从铁管的四周树了起来,只听得当当当几声,鞑子的羽箭全部被漆黑的铁伞当在了外面。 张翼看得大感得意,哈哈大笑道:“果然好用,儿郎们鞑子的箭术灵了,都给我好好的打?” 众将士大声叫好,为首的一个将士立即纵马上前,面对众将士,大声喊道:“诸位听我号令,遇贼冲,一阵击金一声,枪手点放三眼枪一孔,击金第二声点放第二孔,击金第三声点放第三孔。遇贼三连冲不止则连声击金枪炮更番装打不绝。则退起营,掌号一声收拒马枪及枪炮入队,二声号上马,三声号条队前行。追袭之际,卒遇逹贼不及下营,枪炮各按队伍条为长营轮番更打且战且行,有进无退焉。若与贼持久,欲使炮声不绝,则以四炮为朋,每方二朋,四方八朋,共炮三十二位。每朋马兵十六名,骡四头,八朋共马军一百二十八名,骡三十二头……?可曾听明白了?” 场上各种声音不断,但那将士嗓音着实非凡,愣是将这一段话传到了每一个的将士的耳朵里,当然也让对面的鞑子听得明白,也先先是一楞,随即哈哈大笑,当即冲着身后的蒙古将士喊道:“明军不懂火器,都给我痛痛快快的杀过去?” 得到了鼓舞的蒙古骑兵算是从各种震惊中回过神来,天生适应战场的能力,让他们迅速做出了调整,他们所惧的不过是明军未知的火器,既然火器不好用,明军便不足为虑。 重新信心的蒙古将士重新展开了战斗,他们的队伍很快纠结了起来,只等阵型稳定,他们便可毫无顾忌的冲过去,五丈的距离,足够让他们弯刀,羽箭斩杀一切。 战场另一头,先前的那个将士,似认为自己还没有交代清楚,兀自扯着嗓音在说话:“三人在装完候放炮之后,放过候装之炮,在装炮三人之后各专一事不许错乱,各按方位不许那动,轮流装替更番打放庶循环不绝。每朋布药袋一筒,木马二十筒,皮条串带装火药之人司之,大小铅子袋一筒,木手捶一柄,铁通杖一根,皮条串带装铅子之人司之,火线袋一筒,铁锥二把,小刀一把,皮条串带安火线之人司之,火绳点放之人司之,支炮木马厚薄不等三四十筒,皮条串带看苗头之人司之,平居‘稽’查庶临事无——?” 蒙古将士的脸上开始露出了笑容,在他们看来,一个上了战场的将士再去学习,马背上的功夫,无论这个将士多么的厉害,学到的也不会太多,再高明也高明不到那里去,也许这一切只是明军的障眼法,目的是借此阻挡他们的步伐。 然后一切,并非如此,当他们提起马缰,准备展开冲刺的时候,一直在说话的明军将帅忽然不说话了,他只是把身子让了开来,几十把黑黝黝的洞口,便面向了他们,他们清晰的看见,在那黑黝黝的洞口深处,忽的喷出一阵热浪,那浪头来得极快,不等他们看明白,便喷出一阵火花,跟着密集的轰鸣声传递在整个草原,巨大的弹丸从黑黝黝的洞口飞射而出,落在了他们身后,来不及躲避的战马,将士立即被炸得粉碎,刚刚还活生生的将士,就此魂飞魄散。 “这,这是什么……?”也先惊恐的喊道。 “这是明军的火铳?”尘土中,阿刺好不容易勒住了战马奔了过来,屁股下的那匹蒙古马,似有些不适应这巨大的炮火声,显得躁动不安,差点把他掀下马背来。 “火铳,怎么有这么大的威力?”也先语气兀自带着惊讶。 阿刺总算是让坐下了战马安定了下来,吐了口气,瞥了一眼也先,道:“听说是那个杨峥改造的火药,威力比往日的火药大了十倍?” 2454章:城南已合数重围

2454章:城南已合数重围

“姓杨的,我也先对天发誓,迟早有一天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方解我心头之恨?”也先咬牙大声道。 “将军你快看?”也先的愤怒尚未来得及发泄出去,便听阿刺叫了起来,非但是他,也先发现即便是自己身旁的侍卫也一个个叫了起来。 也先心头暗暗有些紧张,目光顺着阿刺的呼喊看了过去,只见五丈外的明军在一个小将的指挥下,竟大胆到顺着杂草移动了起来,清晨的阳光弥漫在整片草原,先前的不真切,此时看得清清楚楚,一直想不明白为何今日的明军与往日相比有些不同,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恍然大悟,蒙古的骑兵所仰仗的是自己的马上功夫,是自己的举世无双的箭术,所以他们能纵横天下,大明显然没有蒙古人得天独厚的本领,所以在整个成吉思汗的年代,他们是蒙古人的羔羊,任由蒙古人的厮杀,但忘记了一件事,眼下并不是蒙古的铁骑纵横天下的时候,今日的大明人也不是羸弱的大宋王朝,从朱元璋的时代,大明的将士就不再惧怕蒙古的铁骑,他们将完美的火器,神出鬼没的兵法,加上独有的阵法融入其中打造了属于他们独一无二的步兵,到朱棣时代,三大阵营的诞生,完全打破了蒙古骑兵不可破的神话,整个朱棣时代,蒙古人几乎没有取得一场像样的胜利,这种几乎不可能的神话,经过朱棣的手,一经打造,便落地生了根,成了大明对付蒙古铁骑最佳的武器,不得不说火器的存在,与蒙古而言是一场毁灭,若说先前他忽略了火器的所在,那么此时此刻,他彻底明白明军眼里的兴奋从何而来了。 世间在没有比静距离更让大明的火器发挥他们最大的威力,便是他们蒙古人也不能。 巨大的恐惧,让也先忘记了说什么,他只是呆如木鸡的看着五丈外,那些往日看着美如画卷的杂草,被明军一根根的根子全部拨弄了开来,露出了一片空阔之地,两侧的战马之上,稳稳当当的坐着数万大明将士,雪白的刀刃,黑幽幽的火器口竟是那么的可怕。 “将军,我们,我们怎么办?”阿刺几乎带着哭腔喊道。 “退,快退……?”回过神来的也先大声道:“快后退,他们的火器应付不了远距离?” 惊恐的瓦刺将士开始翻身上马,唯有马背上才能给他们赖以生存的安全感,他们相信,世间没有什么东西能摧毁马背上的他们,这种观念已深入他们的脑海足足两百年,便是到了此刻,他们依旧相信。 可惜,世事无绝对,昔日巨大的不可能,今日就此打破。 当也先强劲有力的声音呼出来的那一刻,五丈外的许震利索的挥出了手中的朴刀,能不能打赢鞑子,他不得而知,可年轻气盛的明白一个道理,既然是打架,终归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所以趁着鞑子尚未发出动静,他便下达了攻击的指令,数万将士迅速摆开了阵型,神机营将早已放在枪扣的手指用力扣了下来,张翼、朱勇的骑兵将士则呈分散队形开始冲锋,一切都来得自然,来的迅速,刚刚得到撤退的蒙古将士,尚未翻身上马,便听得一阵阵的火器的声响,这种声响,曾在几何时,是他们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噩梦,本以为自己忘记了,可那熟悉而又无比冷酷的声响,足以当真回荡在耳旁的时候,是那么的可怕,一向不惧战场的蒙古骑兵,头一次露出惧怕的神情。 他们的强劲有力的手腕开始了抖动,往日敏捷的动作,竟变得迟缓,手中被他们引以为傲的弯弓,竟迟迟没有拉开,还有那腰间的弯刀,竟也挥不出往日的风采神韵,队伍开始乱了。 火器的声响,让也先大吃了一惊,他本以为这是明军学诸葛亮弄什么空城计吓走司马懿的鬼把戏,因此并没有便眼前黑幽幽的枪口当一回事,可结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明军玩的非但是空城计的把戏,而且是十分高明的把戏,他们的动作很是迅速,他们的枪法很准,昔日断断续续的局面不复存在,更让他惊讶的是,在神机营的左右两侧配制的骑兵,互为八字形,恰到好处地将神机营互为在中间,这种互补的局面,让明军的底气更足。 单说足也就罢了,更厉害的还在后头,为首的两只骑兵首领,身后左右分为四人,四人的肩膀上,竟扛着一个足有四尺长的粗壮铁管,铁管的一头便是对准他的骑兵,这种粗壮的铁管也先没见过,先前并没在意,只觉得这明军好生奇怪,明明累得够呛,还扛着这么大的一根铁管,上了战场,还不是别人斩杀的对象,可铁管爆发的威力,却让他大吃一惊,若说那些火器骑兵还有躲避的可能,可碰上了这铁管,无论是你的马上功夫多么的了得,坐下的战马是何方神骏,在五丈的距离下都难以躲避。 从铁管口爆发的巨大火药威力,足以摧毁任何的骑兵,哪怕是高大的城墙,也抵不过铁管奋力一击,此时的也先才感到一阵阵的后怕,除了命令将士射杀那些扛着铁管的大明将士之外,他再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阻止铁管所爆发的巨大杀伤力。 听到了命令的蒙古将士,们纷纷张弓搭箭,他们各个都是神射手,射箭是他们从小的技能,即便是在这样混乱不堪的局面上,他们依旧可以做出最准确无误的射杀。 数千只羽箭纷纷被他们从后背的箭篓里快速的抽了出来,马背上的骑兵猛吸了一口气,然后迅速的吐了出来,强劲有力的双手只是轻轻向两侧张开,弓弦便被他们拉了开来,剩下的就是看准敌人把箭射出去,他们相信这一波羽箭射出去,一定能改变眼前的局面,无数次的胜利证明了这一切,对于手中的羽箭,蒙古将士们充满了自信。 “杀!”也先重重吐了口气,大喊了声,将手中的弯刀用力挥了下去。 2456章:背负青天朝下看

2456章:背负青天朝下看

“又是他!”也先握了握住手中的弯刀,五根手指因太过用力,骨头发出咯咯的声响。 “可有弱点?”也先没有收回目光,语气冷冷的问。 阿刺道:“有,据说这种火药威力大是大了些,可只能发射一次!” “当真!”也先心头一喜,只要不能密集的发射,那么这种火器就不足为虑。 阿刺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道:“是的?” 也先松了一口气,将目光重新看向了在战场,经过两次的打击,军心显然已经乱了,根本没有发挥出瓦刺铁骑的威力来,更气人的是对方的火器还不熟练,这种无视他的感觉,让他十分的不爽。 “都给我稳住,他们的火器并不能连射,我们……?”也先大声喊道,然后充满戏剧性的是,刚刚停止了弹药,重新从对方的阵营飞射了出来,也上一次的浅尝不同,这一次明军显然更想深入,三眼铳的弹药,随着马背上的将士,不断的转动,如同密集的雨点一般飞射了过来,一阵跟着一阵的轰隆声宛如连绵不绝的钱塘江浪潮一般。 “你不是说不能连射么?”也先大怒,冲着阿刺大喊。 阿刺唯唯诺诺的道:“卑职,卑职也是听说而已?” 也先大怒,正要喝骂,一个将士冒着炮火冲了过来,冲着也先大声喊道:“将军,敌人的炮火太过厉害,咱们的人马怕是抵挡不住……?” “将军,今日不宜再战?”阿刺忙劝说道。 也先瞪了他一眼,看了一眼战场,在一阵密集的炮火后,无数的将士纷纷落下了马蹄,往日不可一世的瓦刺骑兵,在敌人的炮火下,宛如一头丧家之犬,纷纷策马落荒而逃,哪还有半分的骑兵的样子。 也先轻叹了口气,他年纪虽不大,但与战事却是十分的熟练,瓦刺骑兵能纵横大漠,并非他们的骑术天下无敌,说到底还是这几年瓦刺日益强大,给了瓦刺骑兵莫大的底气,让他们敢打敢杀,如今敌人连绵不绝的炮火,毫无疑问是彻底摧毁了他们心头的底气,让不可一世的瓦刺骑兵迅速瓦解了,这样的将士,根本不可能取胜。 “敌人锋芒太盛,当以避开锋芒攻其不备才是上策,传我号令,责令将士暂且退下,避其锋芒?” 那将士得了号令,当即勒马而去。 阿刺抽着空闲,撇了一眼战场,只见不少的将士不等也先的命令传达,纷纷纵马而逃,即便是手中有羽箭的将士,也顾不得去射杀,唯恐自己被敌人的飞弹射中,不过眨眼的功夫,数万蒙古骑兵竟退到了二十丈之外。 二十丈外的炮火明显小了许多,很显然敌人这种无名的飞弹威力虽惊人,但也不是没有弱点,射程明显不够远,他撇了一眼也先,嘴唇动了动,想要说出自己的看法,可当目光触到也先冷峻的脸庞,终究是什么也没说,也先年纪虽不大,但“荒于酒色,又残忍”的人,他常说瓦刺是自己的,那么一切的一切都应该归自己所有。而对于其他贵族,他最常用的封赏,是杀戮。黄金家族各部贵族不用说了,杀戮不用理由,没有隐瞒,想杀便杀,碍于父子的权势,无人敢说什么,这两年这种手段更是频繁,自己先前的言辞已引起了他的不快,谁知道接下来自己的分析是否正确,万一再错,自己要面对什么结果,实在不好说,最安全的保身之道,就是闭口不言。 也先神情有些沮丧,他没想到自己亲手打造的瓦刺骑兵,竟如此不堪一击,刚一交手,竟让他损失了将近一半的人马,他活了这么大,大了这么多的仗,似这样的惨败还是头一次。 “将军,咱们还打么?”一个将士浑身血迹的提着马缰走了过来。 也先咬了咬牙,道:“撤出战斗,明日再做计较?” “是!”那将士松了一口气,迅速挥舞了手中的旗帜。 便在这时,听得轰隆一声,一颗飞弹不偏不奇正好落在了他的身旁,将一人一马炸得粉碎,马背上的也先吓得一个踉跄,竟一头栽下马背上。 “将军……?”阿刺吃了一惊,急忙跳下马背,从地上扶起了也先。 一脸灰尘的也先顾不得任何的风度,大声喊道:“撤,快撤?”说完,不等将士作出回应,便翻身上马,惊恐的飞奔而去。 阿刺不敢多看,急忙催动战马,急急忙忙跟了过去。 其他将士将主帅落荒而逃,那还半分的斗志,恨不得躲得远远的才好,几声嘶鸣后,数万蒙古将士不管不顾地沿着主帅激起的尘土狼狈逃窜而去。 世人都知道蒙古骑兵冲锋的速度快,却不知道他们逃跑的速度同样快捷,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数万将士便不见了踪影,唯独半人高的杂草,随风而动,仿佛先前的激战,根本不曾发生过一般。 当四周的一切恢复了平静后,张翼才用手中的朴刀拨开了眼前的一株半人高的杂草,向四处看了看,随机哈哈大笑,道:“奶奶的熊,老子还以为这草原上的蒙古骑兵个个都是成吉思汗呢,这么快就逃的干净了?” “哈哈,能不逃么,什么骑兵不怕这个玩意?”朱勇怀中抱着一把三眼铳,志得意满的道。 张翼嘿嘿一笑,道:“那倒是?” 两人相识看了一眼,再一次哈哈大笑了起来,爽朗的笑声,被风一吹,飘得很远很远。 许震收起了手中的朴刀,从容的走了出来,直到这会儿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先前的想法,虽然大胆,但与他而言并不如何惧怕,他怕的是自己若不能成功的在这里挫败鞑子,不免坏了大人的计划,与这而言,才是大事,直到这会儿,看着地上横着竖着躺着的都是鞑子的尸体,被炮火烧得破烂不堪的战旗,他才露出了几分喜色,这一战论规模不小,论战果,也许绝对算得上宣德朝屈指可数的胜仗,他相信鞑子也是这么看的,那么接下来的一切,毫无疑问再一次落了杨大人的算计中了。 2457章:早穿皮袄午穿纱

2457章:早穿皮袄午穿纱

“好小子,这一战打得不耐?”张翼哈哈大笑了走了过来,用力在许震的肩膀上拍了一击。 许震面上一热,红着脸道:“这都是大人安排得好,我没做什么?” 朱勇同样笑道:“杨大人的安排,可没有最后的冒险,这场战事固然有大人安排的功劳,同样也少不了你的功勋,你啊,就少谦虚了?” 许震还想说什么了,张翼摆了摆手道:“你啊说什么都没用,这仗可是在你手中打赢的,这个你总不能否认吧?” 许震苦笑了声,既想否认,又否认不了,好不尴尬。 张翼看得有趣,道:“别不好意思了,这是好事,咱们大明又多了一员虎将,日后还怕什么鞑子?” 朱勇笑道:“可不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都会有老的一天,这朝廷还得靠你们!”说完放下怀中的三眼铳,重新对着许震道:“别纠结了,杨大人还在大营里等着我们的结果呢,战事既然胜了,那就赶快回去报喜吧?” 三人点了点头,张翼当即转身对身边的传令兵道:“传我将领,诸位将士收拾兵马,准备返回大营!” 一阵悠长的号角声过后,草丛里开始了骚动,数万大明将士整装完毕,等待收队的号令。 “回营!”张翼拔出了腰间的朴刀,高高举起,大声喊道。 数万将士开始收拾了阵型,井然有序的走向了返程的道路。 残阳如血,偌大的草原一片宁静,张翼看了最后一眼,带着胜利的喜悦,催动了马缰迅速离去,那马儿跑得极快,不多时便不见了踪影,偌大的草原算是恢复了真正的宁静。 大帐内,杨大人脱去了厚重的盔甲,身上仅穿了一件月白色的儒服,坦露着半个胸怀,颇有几分魏晋时名人士子的风范,来之前,杨峥就听说沙漠昼夜温差大,主要是与地面状况有关地面主要是荒漠,热容量小,尤其是夏季,白天吸热快,升温快,夜晚放热快,降温快,故有“早穿皮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之说,鞑靼人这片草原,虽说不是大漠,但也离大漠不远,按说十月的夜晚该十分冷才是,可杨大人已入住两天了,却丝毫没感受到这里的温差大,除了干燥的风吹了人有些不舒坦之外,适合的温度却是刚刚好,让杨大人十分欢喜,若非有军务在身,他恨不得就此安营扎寨,买上几头羔羊,闲来牧马放羊倒也不错。 一旁的沈艳秋也退去了戎装,一身淡黄色的长衫,长衫的料子,用的是彭家最好的苏州锦绣,柔顺如水,落在了沈艳秋的身段上,当真是凹凸有致,此时的她笑吟吟的坐在一旁,往日握剑的巧手,此时正捏着一根针,针的一头穿上了一道黑色的线条,线条被她拉扯得整整齐齐,准备做女红了,终究是第一次,不免有些手忙脚乱,不是线头脱离了针孔,便是针头入错了衣衫的行道,急的沈大姑娘差点没抽出腰间桌上的宝剑来,就此斩个稀巴烂。 一旁的杨大人起先是看着书本的,身为主帅,或多或少得有些不一样的东西,他不爱围棋,自然学不了谢安,又没关羽刮骨疗伤的隐忍,只好弄一本书来装装样子了,书是他出征时,让人带上的《新唐书》,出于对大唐历史的追忆,他平日里总会看上一段,今日看的是大唐初年突厥的入侵,起先他只是抱着风度再看,可当真看下去,却发现其中颇有用处,如在大唐处理突厥与南方融合的的问题上就让他眼前一亮。 李唐是建立是在推翻隋朝,并进一步剪平各地割据势力的基础上,唐朝的政治意图扩展到征服全国之时,唐就与突厥人的战略发生了冲突。后者的意图是趁隋末大乱,分割中原各地势力并使之互相争斗,自己则从中控制,如同早期对待北周和北齐那样。唐朝的战略打破了突厥人的幻想,双方由同盟者转变成为对手。自从唐朝建立以后,突厥就对中原展开持续进攻。唐高祖当政的九年,李唐的主要任务就是削平各地的武装势力,而这些势力恰恰受突厥人的支持。太宗即位的当月,突厥颉利可汗就率领十万大军向唐进攻,这对唐朝构成了严重的威胁。在逐一剪平各地割据势力之后,唐朝便将其中心任务转向对付东突厥。贞观四年,唐朝趁东突厥内部矛盾激化、暴风雪灾害频仍之机,派大军并联合回纥、薛延陀等势力,将东突厥征服。这是唐朝建国以来对外战争取得的空前胜利。随后,唐朝又征服了漠北的薛延陀势力,在东北和西域两地展开攻势。贞观十四年,唐军消灭高昌国,在此地建立西州,由唐人直接控制。唐朝以此为契机,进而又征服了西突厥势力。而在东北,唐太宗也数次调派大军东征高句丽,直至高宗即位后,唐终于将高句丽制服,从而完成了自隋文帝以来中央王朝对东北区域的战略目标,这一方面可以看做是大唐的武力优势,但另一方面不得不承认李唐的统治者,用了极为高明的处理法宝,要知道,马上的江山好打,可要守住却不简单,突厥、匈奴、鲜卑、西域、高句丽、吐蕃等番邦,自李唐建立之初,莫不是虎视眈眈,可李唐除了以武力征服之外,最大的根本还是在于李唐的策略上的高明,唐太宗李世民自登基之初,便对人才持开放的策略,在唐帝国前期,不单是突厥、匈奴、鲜卑、西域、高句丽、吐蕃等这些民族人才为帝国所用,连日本大食的人才也可以在帝国的政府做官,这些人才使用政策之开放性、开明性都是其他王朝所不能比拟,似乎现今的中国也没有外国人在政府做官的现象。 也正是这样开明的民族政策,不拘一格的人才策略,将当时东亚以及中亚地区的人才引进到唐帝国的庞大统治机构中来,使得唐帝国前期能够在其辽阔的疆域里人尽其材、物尽其用,在短短百年的时间里塑造出一个疆土广阔、民族众多,世界上最富足、强盛的大帝国,与后来崛起的阿拉伯帝国对峙于东西方。也只有唐帝国这种开明的民族政策——一种只论能力,毫无民族歧视的人才政策,才能够创造出中国古代史尚最为辉煌、壮丽的盛世帝国。 2458章:彰武一族振华夏

2458章:彰武一族振华夏

在处理南方融合上,李唐的手段几乎是差不多,大唐建立之初,唐朝的南方,同样分布着众多的民族势力。但在那个时期,南方边远地区尚处于发展的滞缓阶段,族属分化不十分明显。唐朝立国后,南方大部分地区随着萧铣的投附而归顺政府,岭南地区亦以其头人冼氏附唐而得以顺利地解决。与北方比较而言,唐朝在南部几乎没有动用大规模的武力。唐朝军队的调动和征用,几乎都在北方。事情很清楚:北方,特别是西北,分布着几支成熟的民族势力,它们的存在比唐朝还要早许多,北方政权的成熟和完善,使其发展与中原王朝不相上下。唐朝征服北方和西北势力,构成了前期的重要内容,他们的民族观念,正是在这种背景下形成的。上文太宗华夷一家的所指,主要集中在北方民族。太宗在征服东突厥之后,就如何安置突厥降户的问题,朝臣虽存在着激烈的争论,但最终将他们安置在灵州(治回乐,今宁夏灵武南)至幽州(治蓟县,今北京城南)之间的长城地带,其上层人户则被安置在都城长安等城市之内。唐朝之选择长城沿线安置突厥降户,一方面考虑到他们原有的生活方式和习俗的保持,另一方面则更利于中央对他们的控制。为安抚外来的降户,唐朝势必要作出妥善的安排,这样才有利于维护政权和国家的稳定。于是,各个不同民族势力之间差别的泯灭和彼此之间的求同存异,就成为王朝追寻的目标。处于这种情势下的民族观念,自然是华夷一家或彼此不分了,这种开明的民族意识,使得汉人心目中‘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观念就大为淡薄了,‘严夷夏之防’的思想亦不十分严重,这就为减少民族隔阂、增加少数民族的向心力创造了气氛。唐朝番臣、番将殷庭,《新唐书》特置《诸夷蕃将》类传,就是证明。唐太宗所说,‘自古皆贵中华,贱夷狄,朕独爱之如一,故其种落依朕如父母’,这话儿虽有些作秀的成分,但不可否认,大唐的民族政策之开明则的确堪称历代之冠。天宝之前,唐朝不断出兵征服四境各族,对于这些被征服者,唐朝大多采取安抚政策。如唐太宗征辽东,掳得高句丽百姓一万四千口,本当分赏将士,“上愍其父子夫妇离散,命有司平其直,悉以钱布赎为民。欢呼之声,三日不息。”此外,唐朝对于非汉族人才也大胆地予以重用。如阿史那社尔、契苾何力、黑齿常之、李谨行等都深受重用,有的还成了驸马。开元、天宝之际、非汉族将帅甚至成了唐军主力的组成部分。安禄山、哥舒翰还晋升为王爵。这类现象在其他王朝是绝对见不到的,更非蒙元的以族分等,清的虽尚满汉一体实则行满汉大防政策所不能比拟,这种大融合所带来的最大好处,便是外敌边患较少,能在数百年来保持朝廷的稳定,当然了,也不是没有弊端,这些番邦武将多半掌管权势,一旦唐朝衰落,很容易遭到反噬,可问题是就算没有少数民族,一个朝廷一旦衰落,也会有内部反乱的,相比大宋对辽、金、西夏、蒙古的日日防御,大明对蒙古年年征战,大唐的民族大融合,至少能延续百年之上,这对于一个国家而言,无疑是最大的发展。自受命征战蒙古,杨峥就一直思索这个最让他头疼的超级问题,大明与蒙古说到底是两个敌对的兄弟,前者从后者的兄长手中夺取了属于弟弟的宝座,后来弟弟强大了,又夺回了属于自己的宝座,于是两个敌对的兄弟,一个为了守住自己的宝座,一个为了重新夺回好不容易得到了宝座,争得你死活我,可要说真有什么深仇大恨,显然是没有的,之所以过了将近百年,双方还在争斗,说到底还是面子放不开罢了。 大明以华夏正统自居,而蒙古人自以天下是我家,我蒙古的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的思念作怪,加上以外族入侵中原,把一个汉人一手打造的花花江山占据了上百年,中原的繁荣华丽让蒙古人时时怀念,不时的生出夺回来的念头,如此一来,你容不下我,我也容不下你,双方斗得你死活我,这样的局面与大明而言是一个巨大的负担,需要时时防备,朝廷的消耗大抵如此,以杨峥看来,大明在历史上地位不如唐宋繁荣除了其他多方面的原因之外,最大的根本还是在于蒙古人如影随形的威胁,而对蒙古人而言,大明年年用兵,同样阻隔了他们壮大繁荣,甚至是日常的生活,他们未必是想重新夺回了属于自己的江山,局面到了今日,谁都看得出来,这天下早已不属于黄金家族,只是昔日的辉煌,给了他们无数的念想,才不得不去应对大明无休无止的战事,双方斗得你死我活,到头来谁也没从中得到好处,反而越发不如先前。 战事不过是杨峥此番用来谋取某种和平相处的手段而言,最终的目的无非是通过这场战事,在接下来的谈判上拥有更多的筹码,因此对于这场的战事,在心头的规划尚未明朗之前毫无疑问是有价值的,可赢了这场战事,接下来该如何取舍,他不得而知,心头那点模糊的想法始终不能走出脑海,而这也是他苦恼的所在,没想到今日无心之中观看大唐史记,本只是消遣时光,却不想获益不少,大明与蒙古说到底是一家人,若能走上大唐大融合的路子,未必不是一件喜事,但细细想来,却又觉得此举未必适合,首先两国的缔造者身份的不同,作为皇族的李氏集团,是一个拥有鲜卑血统的家族,李氏为陇西大贵族,在北周、隋时期都受到重用,如李渊的父亲就李虎在北周建立之初就是得势权贵,甚至还在宇文泰恢复鲜卑旧姓的大斗争中分到一个鲜卑姓氏——大野氏,成为北周亲信贵族,因有这点血脉,李氏家族自然对看待胡人的眼光就与其他朝代有所不同,李世民起兵之初的谋臣、武将圈子里,也有不少是胡族出身:阿史那大奈,突厥族;刘宏基,匈奴族;窦抗,匈奴族;宇文士及,匈奴族;党仁弘,出身西羌;丘行恭,鲜卑人;刘政会,匈奴族;屈突通,奚人;……。高仙芝为高句丽族出身,为大唐征战,立下汗马功劳,王朝的缔造离不开少数民族,在对待这个问题上,自然就宽松了不少,而朱明就不一样了,朱元璋是地地道道的华夏正统,加上幼年的遭遇,对蒙古一直怀有戒心,登基之初,就曾说过:“夷狄,禽兽也。故孔子贱之,以为彼国虽有君然不知君臣之礼、上下之分,争斗纷然。中国纵亡无君,必不如此。是其有君曾不如诸夏之亡也”。 2459章:共怜时世俭梳妆

2459章:共怜时世俭梳妆

洪武九年,淮安府海州儒学学正曾秉正上言:“窃观近来蒙古、色目人,多改为汉姓,与华人无异,有求主官者,有登显要者,有为富商大贾者。古人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安得无隐伏之邪心,怀腹诽之怨咨。宜令复姓,绝其番语,庶得辨认,斟量处置。其典兵及居近列之人,许其退避“。朱元璋阅后大喜,将曾秉正提拔为思文监丞。虽然在建国之初,朱元璋碍于天下尚未安定,采取了打拉两手的,对停止与中国的对抗的异族是准备以同化方式解决的,但这种方式并没有很好的延续下来,一旦局面稳定,国策基本上是打压,洪武元年二月壬子,诏复衣冠如唐制,禁胡服、胡语、胡姓名。婚姻嫁娶上也做出了巨大的限制,凡蒙古色目人,听与中国人为婚姻,务要两相情愿,不许本类自相嫁娶,违者杖八十,男女入官为奴。其中国人不愿与回回钦察为婚姻者,听从本类自相嫁娶,不在禁限。”除非汉族人不与回回通婚,回回才可以自相嫁取,否则就要为奴。这种强制同化的力度不可谓不大。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由于汉族人的血统观很强,良家大姓一般都不愿意与异族通婚,所以不少少数民族们往往通过与贫贱出身的汉族相嫁娶,以此使其能汉化,在这一过程中,虽然有不少民族混入了不少汉族血统,但并没有使其真正汉化,也没有起到这一政策削弱瓦解蒙古族群的初衷,并且这种国策随着朱元璋政权的巩固,对蒙元所遗的皇族以及蒙古人和回回色目人的清算逐渐展开。明朝的“胡蓝之狱”,尤其是蓝玉一案,之所以牵扯面如此之大,固然有明太祖铲除不**臣的原因,但也未必不是借鸡生蛋处置降附军中的蒙古和色目人的一个契机。经此一狱,军队中的蒙古人和色目人基本被清洗殆尽,与唐朝宽容的民族政策可谓是大不相同。 其次,是在手段上,李唐采用三条较为柔和的政策:其一、和亲政策,把宗室女子嫁给少数民族首领为妻,如唐太宗把文成公主嫁给松赞干布;其二、羁縻政策,把少数民族首领任命为羁縻府州长官委任管理,如唐高宗在突厥故地设立瀚海都护府;其三、岁赐政策,赏赐给少数民族大量金银财帛,如唐肃宗允许回纥取走被安史叛军占领的洛阳城内的金银财帛,开放而柔和的政策,加上大唐强大的军事势力,造就了一个辉煌而稳定的大唐。 与大唐相比,大明的缔造者朱元璋自登基之初,就走上了一条与唐朝相反的民族策略,如果去看明朝战史,会发现明军无论多么惨,面临的情况有多么危急,都绝不用女人换取和平,绝不割地赔款。哪怕如暴民军大军压城,哪怕如瓦剌大军围攻首都,哪怕如皇帝不幸被俘……不论是哪种情况,都绝不认输。明朝的皇帝有好的,有爱玩的,有荒谬的……可是明朝的每一个皇帝,却没有一个是软骨头的,“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是朱家子孙对外的声音,在这种声音下,自然没有那个不开眼外族来凑热闹了,久而久之也局限了明朝自身的发展,事实上大多数的时候,蒙古是不想打仗的,他们一次一次的入侵,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是亏本的买卖,大明仗着城厚兵多,武器先进,往往遇到坚决抵抗,一场大战打下来,自身损伤颇多,再加上蒙古草原在经济上对内地的依赖关系增强,农牧业生产的发展和蒙汉人生活的需要迫使他们对大明依赖越来越大,更多的时候,他们需要的不是战事,而是互市贸易,好换取布帛粮米和生产工具来改善自身的生活,只可惜这个简单的要求延续了将近一百年,才得以实现。 作为一个大明二品高官,杨峥思索的不是一场战事的成败,而是通过这场战事,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一举消去大明最在意的隐患,这个机会未必是走上大唐的路子,但一定是和睦相处的,事实上在这一点上,朱棣也曾积极做过努力,永乐初年,鞑靼、瓦剌同时遣使入贡,朱棣热情接待,其后又利用经济手段大力拉拢蒙古各部,永乐六年朱棣下令在西北设置多处“马市”,用以招募蒙古部落,他还在边境划拨土地,招抚归降的蒙古人。永乐七年,先是鞑靼“国公”阿滩布花率部归降,继而鞑靼“丞相”暂卜率众三万归附宁夏,朱棣皆“宴厚劳之”。明军还时不时在边地招募蒙古人从军,授予官职且赐予汉名,即使偶尔出现归附后叛乱的情况,朱棣的态度也相当宽容。 永乐八年,蒙古归附首领虎保误信流言,率部叛逃,朱棣禁止明边军追杀,并派使者骑快马追上虎保,宣布赦免其罪过,并表示“来去自由”,感动得虎保最后率部南归,后被安置在甘肃临洮一带定居,此后为保卫边疆出生入死,终生对大明忠心耿耿。怀柔之下,终明一世,蒙古人南下归附的事件史不绝书,朱棣的永乐时代尤其多。 至于蒙古三部中力量稍弱的兀良哈,因跟随朱棣参加“靖难之役”立功颇多。战后,朱棣将宁王南迁至江西,把原属宁王的大宁地区尽数划拨给兀良哈三卫,并于永乐三年在吉林开原设立马市,开展贸易,到永乐十一年,数次遭明王朝沉重军事打击的鞑靼部“太师”阿鲁台,接受了明朝“和宁王”的册封。至此,从朱元璋到朱棣,将近四十年的苦心经营,鞑靼、瓦剌两部皆接受明王朝的“封号”从而建立了蒙古各部相互牵制且由明朝“垂拱而治”的统治体系。然而蒙古局面变数太多,朱元璋、朱棣一手打造的互相牵制的局面,并没有起到预期的效果,随着永乐初年,蒙古人在边疆骚扰的次数越来越多,规模越来越大,加上朱棣本人的军事天才,给了朱棣极大的信心,最终亲手将自己小心维持的了四十年的政治体系打破,开创了与蒙古彼此争斗不休的局面,并且延续到明末,不得不说一个巨大的遗憾。 杨峥思索得正入神,脑海里的那点模糊的影子,似是有了具体的轮廓,正要进一步深入,看能不能更具体一些,忽听得唉哟一声,突如其来的惊叫,把他吓了一大跳,脑海里的那点模糊的影子,经过这么一吓,跑得无影无踪,杨峥倒也不在意,反正日子还长,今日想不出来,大不了明日再继续,再退一步说,反正自己的是来打仗的,能打赢就好,管那么多干嘛。 这么一想,心头顿时释然了不少,侧目看去,便见沈艳秋捏着衣衫的左手手指一端,涌出了米粒大小的血珠,晶莹透亮,十分显眼。 不用说被针头扎到手指了,杨峥看着有趣,哈哈一笑,道:“小小绣花针,用起来不如你的宝剑顺手吧?” 沈艳秋瞪了他一眼,将手指放在嘴里吸允了片刻,重新开始针线,只可惜这活儿终究比不了手中的那把长剑,刚杀入衣衫,尚未来得及拉扯,便又是一声惊叫,鲜红的血珠,让沈艳秋有些气恼,嘟哝道:“小小绣花针,竟是这么难?” 杨峥哈哈大笑道:“当然难了,人类从养蚕栽棉到纺纱织布,从穿针引线到缝衣置服开始耗费了上下五千年,不难才怪呢?你听那歌谣是怎么唱的,蓬门未识绮罗香,拟托良媒益自伤。谁爱风流高格调,共怜时世俭梳妆。敢将十指夸针巧,不把双眉斗画长。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人家都被针扎成了这样,你还笑?死没良心的?一点不知道心疼人家?”沈艳秋难得抱怨了声。 杨峥一笑,忽的伸出了大手,一把抓住了哪只柔软的小手,将五根晶莹剔透的手指,放到了双手的中间,轻轻搓手了几下,柔声道:“好些了么?” 沈艳秋面上一热,颔了颔首道:“好多了?” 杨峥一笑,径自从那圆桌上拿起了那件长衫,也不见他如何运作,那口绣花针便在他手中活了起来,穿针引线犹如练了数十年的老手一般,把一旁的沈艳秋惊得半天没说话。 眼看着一件长衫就在他手中缝补完整,沈艳秋又是惊讶,又是羡慕的伸手接过,左看右看了好一阵,才感慨了一番,道:“我一个大姑娘做针线竟不如你一个大男人,传了出去,还不别人笑话死?” 杨峥道:“你不说,我不说,就无人知道,自然也没人笑话了?” 沈艳秋颔了颔首道:“这倒是!”将衣衫放下,又拿起了一块锦帕着手刺绣了,因有了些领悟,加上这些时日没少运作,相对于缝缝补补就简单多了,加上刺绣,用线主要仍多数用平线,有时亦用捻线,丝细如发,针脚平整虽有些繁琐,但胜在针大,线粗,运作起来不至于扎到了手,杨峥见她手腕微微抬起,手中的一根绣花针倒也运转自如,便放下心来 2460章:凯旋只在春风后

2460章:凯旋只在春风后

正要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继续自己尚未思索明朗的问题,却见灯火下,沈艳秋的那张粉脸洁净无瑕,晶莹如冠玉,配上身上淡黄色的长衫,说不出的婀娜多姿,加上卸下了昔日女强人的气场,整个人儿莫名的多了几分与众不同的风韵。 杨峥呆了呆,竟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一切自然没逃过沈艳秋的双眼,与一个女人而言,没有什么比得上自家夫君眼里的赞美更实在,眼看着杨峥那痴痴的模样,有些想笑出声来,却又不敢真的笑出来,一张粉脸的脸蛋有些羞红,淡淡热量,让她忍不住柔声问道:“还没看够?” 杨峥先是一呆,既而哈哈大笑道:“不够,不够,似姐姐这样的美人,即便是每日看上千遍万遍哪能够,要我说就是这样看一辈子也是不够的?” 沈艳秋心头欢喜,面上却忍不住拉了下来,道:“你胡说,哪有人看了一辈子还好看的?” 杨峥道:“别人好不好看我不知道,反正沈姐姐一定是这样的?” 沈艳秋俏脸变得嫣红,面上神色虽没什么变化,心有却欢喜不易,两人在一起多年,但杨峥平日里忙于政务,加上这两年身旁跟着的女子越来越多,两人单独相处的日子其实并不多,似这样面对面说些亲密的话更是少得可怜,难得有这么一次,自是欢喜不易,红着脸道:“就怕你到时就不会这么说了?” 杨峥道:“怎么会?” 沈艳秋看了他一眼,道:“我可听人说了,女人老了可不好看?那会儿你定不会喜欢我了?” 杨峥哈哈大笑道:“这个你放心,我啊,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你说我还会欢喜么?” 沈艳秋心里欢喜,嘴上却骂了声:“死相?”随即又想到了什么,沉吟了片刻,小声道:“张将军、朱将军已经出去了两日了吧,那大漠深处风沙遮天,很是不好应对,这里又不是咱们大明,有城墙可以依靠,你还能看得下去书?” 杨峥摇了摇头道:“担心,大漠虽变幻无常,但大明与鞑子打了这么多年,适应环境的本事还是有的,再说了,张翼、朱勇都是当世名将,领着十万精锐,又有当世最先进的火器,最先进的阵法,若是这样的一支精锐都不能在大漠里打上一场胜仗,那我也用不着坐在这儿了,放心吧,他们定会带会好消息的?” 沈艳秋嗯了声,又问道:“他们会来了,你就出发么?大漠可不比咱们大明,鞑子也不是咱们弥勒教,你带着这么点人数,深入后方,万一有个变故,你让我,让双儿妹子、嫣儿、月儿、霜儿如何是好,还有四个孩子等着你这个父亲回去给他们说大闹天空呢?” 最后一句彻底把杨峥逗乐了,他哈哈一阵大笑,道:“你家夫君可不是一个莽撞的人,在战场上,从来是本着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可没什么比自家性命还重要的,我敢深入敌人后方,自有我的把握?” 沈艳秋先还是一本正经的,可听到杨峥最后一句,忍不住噗嗤一笑,道:“你这话儿,也就是说给我听听,若是被那些清流听到了,还不骂死你?他们信奉的可是文官不贪财,武将不惜死的信条?” 杨峥哼了声,道:“他们贪的财可不少,还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再说了提着脑袋的可是我?他们没资格说三道四的,再说了,我这不是给我的好姐姐说说心里话么,他们如何得知?总不能是姐姐你去告诉他们吧?” 沈艳秋白了他一眼,道:“胡说八道!”顿了顿又道:“我不管你怎么想,总之你一定要答应我,你去哪儿我去哪儿,还有,刚才你自己说的话儿,要时时记在心里,我是一个女人,最记挂的不是自家夫君建立多大的功勋,有多大的荣华富贵,求的无非你平平安安,我能时时陪着你就好,所以你要小心写,盔甲要多穿一些,还有那些头盔、护心镜也要多放两块,兵刃选韧性好的,锋利的、重量轻的,还有骑的马儿得是跑得最快的?不然我哪儿也不容许你去?” 杨峥用力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都听你的?” 沈艳秋满意的松了一口气,刚想低头继续刺绣,忽的又想起了什么,嘱咐道:“还有,你万一冲锋的时候,不能离开我左右,我虽是女儿家,也不会打仗,可还点武艺,手中的宝剑也算是锋利,总能保你周全。” “娶妻如此,夫复何求!”杨峥感动的轻叹了声。 沈艳秋似觉得这些嘱托还不够,七七八八又说了一些,与往日反驳不同,这一次杨峥不管沈艳秋说什么都点头答应,宁静的夜色下,火红的灯光下,白色的大帐里,两人一个说,一个不住的点头答应,竟也说不出的融洽。 杨峥望着沈艳秋唠叨的模样,虽与往日的沈姐姐高雅的风格不符,但杨峥觉得反而更亲切了不少,伸手从沈艳秋的小手上拿下了那块锦帕放在了桌上,双手就这么抓住了沈艳秋的小手,动情的道:“你看,这天都黑了?” “嗯!”沈艳秋轻轻点头,不知怎么的俏脸上莫名的升起了一抹羞红。 “该睡觉了?” “嗯!”沈艳秋脸颊又是一阵嫣红,一双漆黑的眸子飞快的从他脸上扫了一眼,见他就那么痴痴地看着自己,一颗心儿顿时忍不住跳了起来。 “我帮你?”杨峥道。 “不用了!”沈艳秋头低了下去,道:“被人看见了,怪不好意思的?”话音方落,便站了起来,径自走到了那道屏风的后面。 一脸兴奋的杨大人,搓着双手,嘿嘿干笑了两声,便跟了过去,正要拉开那道厚实的屏风,却听得大帐外一阵马蹄声,这声音起先并不大,宛如一只响雷,可一眨眼的功夫,竟是地动山摇,杨大人疑惑的看了一眼帐外,嘀咕道:“莫不是他们回来了吧,这个点可不是好时候?但愿不是吧?” 2461章:殊胜功德利无边

2461章:殊胜功德利无边

话音刚落,就听得哒哒哒几声,跟着大帐被人掀了开来,张翼一脸兴奋的走了进来,尚未看清楚人影,就大声喊道:“大人,大人,我们凯旋了……?” 难得的好事被人就这么坏了,杨大人心头那个恨啊,看着屏风里的沈艳秋已退去了外面的长衫,只穿了一件贴身的肚兜,那鲜红的色彩,宛如一把火,好不吸引人。 “出去,还是不出去?”杨大人苦着脸嘀咕道,“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对故意的,要不然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老子要办正经事的时候来,这不是故意的是什么?”屏风里的沈艳秋微微拉开帷帐的一角,红着一张俏脸,道:“张将军是打了胜仗,想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送给你,让你跟着高兴高兴,未必是故意的,你看他都喊了这么多声了,你再不出去,怕是要进来了,若是看见了,我一个女儿家,日后还见不见人啊” 杨大人看着那颤颤巍巍的两朵杜鹃花,着实有些舍不得,可看沈艳秋含羞的神情,心头不由得一软,无奈苦笑道:“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可惜,可惜啊?这样的美事,不知何年何月,得偿所愿?” 沈艳秋听到最后两句,忍不住噗嗤一声嬉笑了开来,竟大着胆子从帷帐里走了出来,朦胧的灯光下,杨大人顿时眼前一亮,死死盯着那道让他百看不厌的身影,啧啧啧了几声。 沈艳秋径自走到了他的跟前,伸手拉过了他的小手,冲着妩媚一笑,本就羞红的脸颊上,有多了几分别样的光彩,一双水汪汪的眼珠子,就那么轻轻撇了一眼屏风外面,以细不可闻的声音道:“这漫漫长夜,人家等你便是,总能让你得偿所愿不是?” 杨峥哦了声,忽的嘻嘻一笑,道:“还是沈姐姐了解我啊,那就烦请沈姐姐耐心等等候,你家夫君去去就来,等我回来,咱们先来一个**、才来一个大圣归来可好?” 这种夫妻间的亲密话,两人只有在没人的时候互相说说,似这样隔着屏风,屋内还有他人的情况下缠绵细语,还是头一次,莫不是感到新鲜刺激,杨大人面如城墙,自没当一回事儿,可沈艳秋终究是女儿家,一张粉脸如火在烧了一般,生怕这些羞人的话儿被屏风外的张翼给听了去,那还敢多言,急切的嗯了声,道:“都依你便是?” 杨峥嘿嘿一笑心道:“平日里这丫头总是碍于羞涩,不肯深入研究,没想到今日竟一口答应,看来自己苦修多年的绝技,果真要得偿所愿了?”说完,便心满意足的走了出去。 刚走了几步,忽的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又转过身来大喊道:“沈姐姐,不光是大圣归来,还有大树盘根,海底捞月……?对了老汉推车也要试一试。” 沈艳秋正转身,听得这几句无耻的话儿,那还站得住,一个踉跄,差点每一头栽倒在地,总算她功夫不错,硬生生的站住了,小手在一对丰满的玉峰上轻轻拍了拍,似嗔似怒的骂了声:“讨厌……?”帐篷外,杨大人大感满意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听得笑声,等得正焦急的张翼急急忙忙迎了上来,正待说话,却见平日里笑眯眯的杨大人阴沉着一张脸,好不吓人,不免嘀咕了声:“今日出行不利啊?” 硬着头皮喊了声:“大人……?” 杨峥一看到张翼那张粗矿的脸庞,就想着到手的好事竟被人搅黄了,心中的懊恼可想而知了,那张本时时堆着笑容的脸,怎么也提不起笑容来,本想呵斥几句,可一看张翼漆黑的脸上,满是风尘之色,怎么也硬不起心肠来,轻轻叹了声,道:“说说战场的经过吧?” 张翼本还担心自己一直面对杨大人的这张冷脸,要说他是个武将,这些年领兵在外,早已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可不知为何就怕杨峥,平日里莫不是看着他笑嘻嘻的才敢进来说是,可要是碰上了冷脸,那是打死也不敢进来的,今日要不是碰上了这天大的喜事,就杨大人先前冷脸,他是万万不敢进来的,此时见杨峥的面色缓和了不少,方才放下心来。 当即落了座,见圆桌上放有茶壶,随手翻起了一只杯子,也不顾茶壶里的水汤是否烫嘴,提起茶壶自斟了一杯,一仰头喝了干净,这才将今日战场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他知这场战事对杨峥接下来的计划十分重要,在说的时候倒也不敢直说大概,鞑子来了多少人,何人做主帅,今日一战逃走了多少人都说得十分仔细。 杨峥自始至终面上神色不好看,可听到三万的鞑子兵,竟被这一战折杀了将近一半,先前的那点不满,顿时去得干干净净,面上的乌云也随之散了开来,重新换上了张翼最熟悉的笑容。 张翼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暗自松懈了一口气,才将身子凑近了几分,继续道:“这次鞑子吃了这么大的亏,怕是不会就此罢休,单靠人数上,他们已不能与我们对抗,依末将看下一次的人数上,他们少说有四万人?” 杨峥嗯了声,道:“鞑子性子刚烈,加上这几年势力日益强大,人人向往昔日的辉煌,似这等败仗,已是十几年前的事情,况且这里是他们的底盘,在家门口被人摆了一道,哪有不报复的道理,既然人数上差距太大,那么就增加人数便是了!”说到这儿,杨峥顿了顿道:“不过,这样的结果正是我们想要的,不给他们一点厉害看看,如何能吸引他们的兵马,不过接下里的战事,就不能这么打了?” 张翼嗯了声,道:“今日咱们虽胜了这一战,这倒不是我们的将士比他们能打,而是仗着大人与兵工厂打造了先进武器,鞑子在毫无防备之下,才被我摆了一道,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就没那么好用了?” 杨峥赞赏的看了张翼一眼,本以为此战的辉煌让眼前的这个男人或多或少有些得意,却不想人家心静如水,根本没往这方面想,不得不让人心生敬佩。 2462章: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2462章: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依你看,下一战该如何应付?”杨峥盯着张翼问道。 张翼嘿嘿一笑,面上一热,道:“大人取笑末将了,末将就是一个粗人,上阵杀敌还能凑合,要说行军布阵可干不了……?” 杨峥摆了摆手道:“话不能这么说,你没听人说么,贤于己者,问焉以破其疑,所谓“就有道而正”也。不如己者,问焉以求一得,所谓“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也。等于己者,问焉以资切磋,所谓交相问难,审问而明辨之也。《书》不云乎?“好问则裕。”孟子论:“求放心”,而并称曰“学问之道”,学即继以问也。子思言“尊德性”,而归于“道问学”,问且先于学也。是己而非人,俗之同病。学有未达,强以为知;理有未安,妄以臆度。如是,则终身几无可问之事。贤于己者,忌之而不愿问焉;不如己者,轻之而不屑问焉;等于己者,狎之而不甘问焉,如是,则天下几无可问之人。 古代的人虚心采纳善言善事,不挑选事情地问,不挑选人地问,(只要能)求取那有益于自己修养和学业的就可以了。因此,狂妄的普通人的话,圣人(也)采纳它,地位低微的樵夫,古圣先王(也)询问他,舜帝有天子的身份都向平民询问,以(他们的)大智却注意到浅近平常的意见,不是偶然的谦虚,实在是要从多方面听取有益的意见。三代以后,有“学”而没有“问”,朋友间的交往,能做到规劝做好事,不做坏事就不错了,那种在大是大非问题上互相请教,勤勉地只是以进修为急务(的人)未多见,(更)何况世俗的人呢?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战场打仗么可不分文武,谁的主意好,谁的主意能消灭敌人,就用谁的,若这战场上都是文人出主意,那还要武将做什么?” 听得杨峥的鼓励,张翼想了想道:“那好,末将就说了?” “说吧,说吧?好主意都是集思广益出来的?”杨峥笑着道。 张翼眨了眨眼,沉吟了一会儿,道:“末将以为,大人既然精心打造眼前这一战的目的,是为了吸引更多的鞑子,如今效果已经达到,也就是说通过了这一战,咱们已化为劣势为优势……?” 杨峥颔了颔首道:“言之有理。” 有了杨峥一番鼓励,张翼似也放开了,继续道:“而我们的优势是什么,是先进的武器,是将士的多寡,还有充足的准备,加上大人精心策划的偷袭,而这其中又以大人的突袭最为重要,所以末将以为,既是偷袭,最大的功夫应该在一个偷字上如何偷袭成功,当然是乘其不备,攻其不易,才是最佳的效果,所以末将以为,下一战我们的目的不是歼敌,而是拖延敌人,给大人制造最佳的机会与时间。” 杨峥道:“正是这个道理。只是,该如何做,你可有了主意。” 张翼黝黑的脸皮难得红了一下,搔了搔首道:“不瞒大人,末将这几日也就大人的惊天计划想了想,倒也有个主意。” “真的么?”杨峥大喜,忙催促张翼快说。 张翼嗯了声,道:“末将以为下面的一战,咱们可以跟鞑子玩一次骚扰战。” “骚扰战。”杨峥嘀咕了声,道:“如何骚扰。这可不是大姑娘,没准儿你骚扰了人家,人家脸皮薄,一言不发,这可是数万鞑子兵,别骚扰不成,把自己性命给丢了,再说了打骚扰战,那可是鞑子拿手好戏,蒙古民族以游猎为生,弓马娴熟,特别能发挥轻骑兵快速灵活的优势。较为其他的国的骑兵虽是人马重甲,但队形密集,面对灵活敏捷的蒙古骑兵基本没有还手之力,而在相互追逐中,蒙古骑兵充分发挥蒙古马吃苦耐劳持续作战能力强的特点,与其他各国骑兵打运动战、消耗战,直到他们精疲力竭,或是一箭命中要害,或是射杀战马,让其他各国骑兵在战场上无能为力。成吉思汗当年便是靠着骚扰战,灭国四十。骚扰战,他们的经验可比我们丰富得多。” 张翼嘿嘿一笑道:“大人话是不错,可大人忘了最重要的一点?” 杨峥哦了声,道:“哪一点?” 张翼搔了搔头,红着脸道:“大人不是常说,夫虏技以弓矢为第一,我亦以弓矢应之。弓不如虏劲,矢不如虏利,射不如虏近,是弓矢之算,弗如虏也。虏近身则以短刀,刀长三尺,肱长二尺,五尺之间,可以杀人。今我军弓矢之外,近身亦有短刀,刀不如虏之利,胆不如虏之壮,是刀之算不如虏也。虏以马驱逐,我亦马应之。虏皆二、三其马,且骠壮而惯习之,我军一马,又皆羸弱,是马之算弗如虏也。虏以马冲,我以步应之,挑濠则为自守计,非却虏也。若出步战,必不能当群马之冲突。即拼命立定,则盔甲破碎浇薄不如虏,而无可当虏者,是地斗之算弗如虏也。咱们的将士与鞑子斗了这么多年,只知道鞑子弓箭好,上了战场便处处防备,处处模仿,到头来鞑子的弓箭的本事没学到半分还丢了不少性命,这事儿在大人来之前,不是没人知道,可将士们多年来都是如此作为,久而久之竟成了一种习惯,若非碰上了大人这等奇才,想要改变这种局面是千难万难了,同样的道理,鞑子弓箭本事好,马上功夫天下无双,从成吉思汗时便开始打骚扰战了,算算时间差不多两百年了,两百年的时间,他们凭着这种战术纵横天下,无论是金还是西夏,大宋甚至其他诸国,莫不是在蒙古人的骚扰下败得一无所有,多年胜利,早让鞑子们相信,这天下能打好骚扰战的,除了他们蒙古人再没别人了,有了这个骄傲蒙住了他们的双眼,他们又如何会轻易想到我们的将士也来打一场骚扰战呢?大人常说,打仗就该想旁人不敢想的事情,末将就这么琢磨开了,也不知有没有用?” 2463章:为人一世须学问

2463章:为人一世须学问

大帐里随着张翼话音落地,变得安静了起来。 杨峥眯着双眼,低着头也不知在思索什么。 见杨峥迟迟没说话,张翼显得有些紧张,迟疑的道:“末将是个粗人,想不到什么聪明的法子,但这法子……?” 忽听得杨峥哈哈一笑,道:“从今日起,谁要在说你张翼是个粗人,本官可不答应,这等出其不意的法子,可不是一个粗人能相出来的。” “大人……?”张翼有些惊讶。 杨峥摆了摆手阻止了张翼话头,道:“你说的没错,将近两百年的胜利,早已冲昏了鞑子的头脑,他们绝对不会想到,一向依靠武器,打防守战的大明将士,会舍弃了他们固有的模式,打上一场骚扰战……?” 张翼嗯了声,道:“末将也是这么想的,他们越不会相信,我们就越要这么做,唯有这样才有取胜的可能,才让他们感到害怕?才会吸引他们的目光,战场就由不得他们了。” 杨峥哈哈大笑,道:“不错就是这个道理,这事儿就这么办了。” 张翼见杨峥采取了自己的意见,显得十分高兴,当即道:“大人,末将这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朱将军,金将军,也让他们高兴高兴。” 杨峥明白他的意思,颔了颔首道:“此乃最高机密,知道的人越少,成功的可能就越大,朱将军、金将军是自己人,但也主意保密才行。” 张翼点头道:“末将知道!”说完站起身来,冲着杨峥抱了抱拳,便大步走出了大帐。 杨峥看着张翼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自己的大帐外,这才转过身来,嘿嘿笑了声,便迫不及待的冲向了身后的屏风,厚实的屏风先是传来一声嬉笑,跟着一个妩媚的声音骂道:“死相……看你那猴急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二品官的模样。” 听得杨峥嘿嘿一笑,道:“二品官是什么模样,沈姐姐可见过?” 屏风后又是一声嗔怒,道:“胡说八道什么,除了你,我那还见过……?” “是了,是了,沈姐姐除了我,还能见过谁呢,咱可是这天下官儿的楷模,其他二品官是个什么样,我就不知道了,在我们杨家,在沈姐姐面前,天下的二品官就是你家夫君这个模样了,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世间一等一的大丈夫。” “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屏风后的沈艳秋似嗔似怒的骂了声。 杨峥也不气恼,只是将整个身子向前移了几分,道:“姐姐是想这么光着身子与我谈情说爱么,我这人不讲究的,什么情啊,爱啊的只要姐姐愿意,我都可以陪着姐姐!” 沈艳秋面上一热,将光着的身子向着屏风里躲了几分,正要反驳几句,却听得杨大人重重的叹了口气,不免有些好奇,问道:“好好的叹什么气?” 杨大人气息叹得比先前更重了几分,然后将整个身子向前倾斜了几分,让自己的脸恰好与屏风形成一个优美的弧度,配上那月白色的长衫,犹豫的神情,落在沈艳秋的眼里,竟有几分别样的味道。 “这又是怎么了?”沈艳秋看着好笑,碍于屏风里的气氛略显尴尬,不得不咬着红唇苦苦忍住。 杨大人一声长叹,却没有回头,而是将脖子微微伸长了几分,留下了一个绝佳的侧面,好一会儿才听他道:“沈姐姐,你可知道人世间对于一个男人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么?” 沈艳秋双手环抱,光滑的臂膀恰到好处挡住了胸前的春色,微微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是什么?” 杨峥道:“对于一个男人,一个风流倜傥的男人来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看到了春色,却始终吃不得,你说痛苦不痛苦?” 沈艳秋刚要点头,忽的回过味儿来了,仰起拳头作势要打,却见杨大人嘿嘿一笑道:“姐姐可知道,对于一个男人最最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不等沈艳秋说话,杨大人自问自答开了:“我告诉你,那就是看得做不得,姐姐说是不是?沈艳秋作势又要打,可一只小手刚伸了出去,可被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给抓住了,跟着杨大人如泰山的身躯,毫不客气的压了过来。 “你做什么?“屏风后的大床上,沈艳秋从被窝里探出了一张小脸,惊恐的问。 被窝的一侧轻轻动了动,伸出一只手腕来,手腕沿着被窝的边角很是熟练的套住了沈艳秋的胸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那手腕还轻轻碰了碰,跟着从被窝里传来一声嬉笑:“多年没造访,姐姐还是保养得这么好,不知姐姐是怎么做到的,可以教教我么?” 沈艳秋面颊羞红,狠很往被窝里瞪了一眼,骂了声道:“讨厌……?” 嘿嘿,一声干笑,那手腕忽的用了些气力,轻轻一拉,刚刚坐起来的沈艳秋,重新躺了下来。侧过的脸颊正好对着杨大人的双眼。 “你,你还要做什么……?”沈艳秋有些紧张的问。 杨大人嘿嘿一笑,道:“做什么姐姐难道忘记了,刚才你可是答应的,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 沈艳秋哪里不知这坏人话中之意,只是这军中大帐,不比在家,饶是平日里大胆的沈艳秋也不得不有所顾忌,红着脸道:“我,我答应什么,我怎么不记得?” 杨峥道:“我早就料到沈姐姐记性不好,所以才把刚才的话儿记下来了,来,我再给姐姐说说,姐姐就不会忘记了。” “我才不要呢?”沈艳秋道。 杨峥道:“古人说温故而知新,这话儿的意思,就是凡事只要好好温故温故就一定有新的看法,沈姐姐你也知道,我是个十分好学的人,对新东西的追求,可以不眠不休的,这样的夜晚,正是学习,吸取新知识的时候,姐姐可不要拿不记得作为借口,咱们算是饱读圣贤之书的读书人,圣人教导我们,为人一世,当活到老,学到老,可不能因懒惰,便生出厌学的心思!来,咱们再好好研究研究……,这可是技术活,许久没研究,难免有些生疏,今日就请娣娣将就,将就,改日研究透彻了,咱们再好好交流交流!” 2464章:世上如侬有几人

2464章:世上如侬有几人

沈艳秋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说这些羞人的话儿,心头既有些佩服,又觉得好笑,道:“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杨峥嗔道:“这就是娣娣的不是了,娣娣可以笑话我的人品,可不能笑话我敏儿好学的态度!” 沈艳秋看他气呼呼的神情,还真怕他生气,再者,两人难得如此缠绵,她也不忍心坏了他兴致,微微一笑,将身子向杨大人靠了过去,羞红脸的脸蛋贴在他臂膀上轻轻摩擦了两下,柔声道:“既是圣人的教诲,那咱们就好好学。” 世间还有比这个更让人欢喜的情话么,杨大人一笑,忽的从被窝里翻了过来,一把将沈艳秋抱在了怀里,手指先是在她灵巧的鼻子上点了一下,笑嘻嘻的道:“我就知道娣娣是个爱学习的人!” 沈艳秋面色羞红,哪还敢应答,只好由着他胡来了。 杨大人难得寻了这个机会,本着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对策,先前遗忘的,错过的绝技,全都试了一番,两人一个火热,一个缠绵,在这样的夜晚碰到了一起,自是情意绵绵了。这一夜的妙处旁人自是没法体会了。 第二日一早,杨峥兀自睡得迷迷糊糊,却听得一个声音不听的喊道:“坏人,坏人,天色不早了,该起来了?” 杨大人转了个身,含糊道:“胡说八道,这天才刚黑,哪有那么快就亮了?” 一声嬉笑后,那个声音并没有离开:“这天儿早就亮了,是你的夜黑的太迟才是。” 杨大人哦了声,便没了声音。 “坏人快起来了,张将军他们已经在账外等候多时了!” 杨峥忽觉得耳旁一热,跟着鼻子闻到了一阵清香,很显然是有人凑了过来,杨大人迷迷糊糊,却是全然不例会。 那声音看他如此,摇了摇头,又将身子凑近了几分,正待继续呼喊,却听得哈哈一声嬉笑,刚刚还酣睡的杨大人忽的一把坐了起来,两只强劲有力的大手,不偏不奇正好一把抱住了那道靓丽的倩影。 “这么大的床榻,那能没有娣娣!”杨大人大笑道。 如此出其不意,饶是那倩影早有准备,还是迟了一步,整个身子被他抓了个结实,只好红着脸提醒道:“这可不是咱们家!” 杨大人听了这话儿,才想起这是什么地方,一脸不情愿的放开了那一道倩影,道:“他们这么早来做什么,莫不是昨晚听到了什么动静吧,今日特来抓人的吧!” “不会吧!”那倩影迟疑的道。 杨大人嘿嘿笑了笑,脸上洋溢着某种自豪的神情,刚刚松开的大手,忽的又伸了出去,在沈艳秋的曼妙的身材上狠很摸了一把,道:“那可不少说,你也知道,我的学习能力很强的,不学习透彻,我是不会罢休的,昨晚我学习的那么认真,那动静还能小么,他们应该是听到了动静了吧!” “讨厌……?”沈艳秋嗔怒了声,一把推开了他作怪的大手,道:“快别贫了,先前听张将军说,他们已着手打什么骚扰战了,特来问问你?你再贫下去,耽误的可是朝廷大事!” 杨峥知道她说的是实话,这才收拾了心情,开始起床了。 草原昼夜温差大,夜晚的气温能把人冷得直哆嗦,可到了白日却有热得人只骂娘,今日虽没战事,但沈艳秋还是拿来了铠甲,护心镜、佩刀一切能防护的措施都带上了,杨峥虽不喜欢这玩意,但不得不承认,在这个冷兵器的时代,有这玩意与没这玩意差别可大了去。防护好的就是砍不死,要靠重型的武器砸。如唐宋兴起的锤,鞭,锏类武器。西方管用的双手剑和斧都起到砸到动作,力道小点的,武器不够分量的根本砍不死人,更别说那些羽箭了,鞑子弓箭虽厉害,但也不是一射一个准,自己身为统帅,性命大事,小心点总是不错。 任由沈艳秋将前后护心镜贴在了前胸后背,杨峥才套上了几十斤的盔甲,最后由沈艳秋帮着捆绑腋下的各种扣子了。 “我虽是奉皇命随你出征,但自古军中不可有女人,诸将士虽没说什么,但这规矩总不能因我而坏了,所以张将军等人来时,我已他们近了外帐等候了!” “这丫头脸皮竟比自己夫君还厚,昨晚老子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几人的帐篷离我那么近,没道理听不到一日,这么尴尬的早上,这丫头竟面不红,心不跳的让他们进来了,这等境界便是我也自叹不如了。” “惭愧,惭愧,没想到在落落大方上,我这个军中主帅,竟还不如娣娣,看来这学习之道,果然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改明儿咱得迎头赶上才行,不然落后娣娣就太多了。”杨峥笑眯眯的道。 沈艳秋那还听不出他的话中含义,红着脸瞪了他一眼,道:“明明是夫妻之道,你非得说什么学习之道,诚心的吧!” 杨峥一看沈艳秋的架势,哪还敢多言,哈哈一笑道:“好一个夫妻之道!”说完便拉开了屏风走了出去。 沈艳秋看着他志得意满的嘴脸,忍不住在身后跺了跺脚,嘴里骂了声:“这个挨千刀的?”话音刚落,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一热,竟再也骂不出声来。 帐外等候多时的张翼等人听得动静,各自站了起来,一看屏风后走出来的杨峥,顿时人人欢喜的迎了上来,张翼大声道:“大人,你总是起来了,再不起来末将可是要进去了。” 杨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就你性子急,我平日里怎么与你说的,凡事要稳,切记毛毛躁躁的,你看你好歹也是将军了,统领数万兵马,怎么遇到事情还这么沉不住气呢,我不出来自不出来的道理,你急个什么?” 张翼哪里想到自己这一番话会引来一番呵斥,眼看着杨大人面色不善,那还敢多言,尴尬的一笑道:“末将从今日起一定听从大人的教诲,做一个沉稳的将军!” 2466章:直将云梦吞如芥

2466章:直将云梦吞如芥

“就你这熊样,还想学大人,大人可是我大明百年来一等一的人物,不是你想学就学得来的?”张翼嘀咕了声。 “你说什么!”朱勇大怒。 张翼嘿嘿一笑,道:“我说你啊,这辈子是学不到大人这般境界了,不过做他门下一条狗倒也不错!” 这话儿不免让人有些动怒,可朱勇却不以为然的嘿嘿一笑,道:“杨峥门下狗,倒也不错!” 这话儿让人始料不及,众人彼此看了一样,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这么一笑,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张翼似心有不甘,看了看杨峥,试探的问:“大人,咱们不打,那是要等么?” 朱勇等人立即将目光看了过来,虽说杨峥先前的一番话,让他们自惭,但不可否认,眼前的确是一个绝好的机会,鞑子新败,这是大明从永乐二十二年来从未有过的事情,而且还是一场大败,岂没有顾忌,这个时候若是再来一场硬仗,意味着什么谁都看得看命,让他们就此放过这个机会,他们还真有些舍不得,一听张翼重新提起,顿时人人眼里泛着光等着杨峥的答复。 “大人,咱们真不打么?”张翼带着小心道:“我听说那鞑子已准备着手人马了,从昨晚斥候送来的消息看,这次好像要添三万人马?算上先前的差不多有五万人马?嘿嘿,这可是大手笔,咱们不去捞一把,未免太对不起这么好的机会了?” 杨峥没好气的道:“好机会没准儿是陷阱呢?” 张翼道:“陷阱,鞑子倒是想,可没机会啊,反而是大人给了他们一个又一个陷阱!” “对,对,又大人在,鞑子任何的陷阱都逃不过大人的眼睛,咱们就好好打仗就是了!”朱勇舔着舌头道。 “大人,卑职也以为这一次……?”金一笑试探的着问。 杨峥哼了声,道:“我就知道你们没安什么好心,可你们也知道,我一直是个善良的人,最反感的就是暴力手段了,依法治国,和平发展才是我一贯的作风,虽说平日里鞑子在咱们的边疆没做什么好事,也不本着和平发展的路子,可这也不是被咱们逼得么,先不说头十年被洪武老爷子追着赶着打,日子也没少好过,再后来永乐老爷子更狠,年纪一大把愣是来个御驾亲征,好家伙五次出塞,我都能想象人家的那苦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如今咱当家的皇帝性子柔弱了些,又碰上了鞑子的日子好过些,有了些本事,往日的苦楚这么一回忆,那还不容许他们做点出过激的举动来,况且,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人家不是,现如今咱大明是政通人和,天下安定,天下三教九流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可你看看这些鞑子过的是什么日子,牛羊是不少,但也不能天天吃牛羊吧,偶尔也要吃几口白米饭不是,还有咱们喝的茶叶,用的瓷器,穿的绫罗绸缎,诵的是唐诗宋词,圣人的教诲,哪一样都是他们没有的,我们这边吃吃喝喝盛世繁华,人家只能看,不能碰,哪有不眼热的道理,这人啊,有贪,就有了欲,有了**,就要杀人了,战事不就是这么来的么!” 张翼道:“大人仁慈!” 杨峥摆了摆手道:“这可不是我仁慈,只是不忍心杀太多的人罢了,那些鞑子头目可恨,可他们的百姓却未必可恨,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何必要你杀我,我杀你的呢?” 张翼道:“如今可不是我们要杀鞑子,是鞑子不知趣,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弄出动静来,这天下若真是他们的,,早就是他们的,还能等到现在让他们来抢么,咱们这么做,也是被他们逼出来的不是,大人能顾忌他们的百姓,可他们未必顾忌我们的百姓,当真到了兵临城下的时候,苦的还不是咱大明的百姓,那些老实巴交的百姓,他们的双手只会握耕地的犁巴,杀人的刀是握不住的,而鞑子他们从小就牧马放羊,学习马背上功夫,手中的弯刀耍起来可比咱们这些武将还要顺溜,吃不了多少亏的?” 杨峥轻叹了声,道:“总之一句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张翼嘿嘿一笑,道:“咱们现在做的就是替咱们的朝廷减少百姓的痛苦,所以这场仗,还是打了为好!” “就是,就是!”朱勇怂恿道。 一旁的金一笑也颔了颔首,表示赞同。 杨峥道:“既是挽救百姓的痛苦,那这事儿就干了,来世间走一遭,总不能睁着双眼看着百姓受苦不是?” 张翼哈哈一笑,将大拇指在杨峥的面前一竖,大声道:“大人果然是宅心仁厚,末将等佩服万分!” 朱勇道:“不错,不错!” 杨峥还想说什么,一旁的金一笑道:“请大人放心,我等定会秉承大人和平发展的宗旨,鞑子若是知趣,我等必会酌情处理的,若是不知趣,嘿嘿,佛祖虽不杀生,但也得降妖除魔不是!” “就是么,大人还不相信我们的人品么,我张翼在这边疆虽不如大人人称诚实可靠小郎君,可也是有口皆碑的,说降妖绝不会除魔的!” 朱勇嘿嘿笑道:“就是,就是,有口皆碑的?请大人放心好了!”说完与众人看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虽说占有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但面对的毕竟是鞑子,这个民族从成吉思汗开始,就没有一个国家敢轻视,即便是杨峥这个现代人,也不敢等闲视之,况且战场上的优势与劣势转眼即逝,谁也不敢说拥有绝对的优势,便板着脸道:“诸位有除魔卫道的心,本官很放心,但诸位也得提防点,咱们住的可是鞑子的地盘,咱们的敌人可不是一般的厉害。” 众人纷纷点头答应。 商议了结果,众人也各自回去准备了,毕竟是一场大仗,杨峥还是有些不放心,急急忙忙吃了午饭,重新召集张翼等人商议了一番,这才返回了自己的大帐。 帐内一灯如豆,听得动静,沈艳秋立即迎了上来,将精心调制的鱼羹放了过来,柔声道:“都忙了一天了,吃口鱼羹吧。” 2467章:三千里外欲封侯

2467章:三千里外欲封侯

杨峥活动了一下略带僵硬的脖子,在圆桌旁落了座,伸手将那一碗鱼羹端在了手中,凑过嘴巴在碗面上吹了吹了,便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 沈艳秋看他将一碗鱼羹喝了干净,才在一旁落了座,柔声的问:“看你这动静,这是要打仗了吧。” 杨峥点了点头道:“是要打了!这么好的机会,我这个主帅也不能放它溜走!就算我答应,将士们也不答应。” 沈艳秋一笑,道:“我看是你不答应吧,将士们若真有心停下来,你这个主帅还能要求他们抓住这个机会不成。“ 杨峥一笑道:“就知道瞒不过你。鞑子这次算是吃大亏了,依着他们的秉性,他们定不会忍受这次屈辱,迟早要打回来的,如期等对方杀上门来,倒不如杀过去,先前的一战,武器的运用,已给了将士们莫大的信心,趁着这股士气还在,咱们没理由不好好打上一场,况且,我还指望趁着这一仗,好发动我终级计划呢?这大漠的黄沙,我可吃得差不多了。” 沈艳秋看他说得有趣,柔柔的一笑,道:“就知道你忘不了你的鬼主意。” 杨峥嘿嘿一笑,忽的走了过去,将身子贴了过去,低声道:“忘不了的可不是打鞑子的主意,还有……?” “讨厌……?”沈艳秋骂了声,脸蛋红红的。 杨大人厚着脸皮做了过去,笑嘻嘻的道:“给你变个花样……?” 沈艳秋轻声问道:“什么?” 杨峥柔声道:“看好了!”话音一落双眼轻轻眨了眨眼。 沈艳秋不明所以,疑惑的问:“眨眼睛干什么。” 杨峥一笑道:“没看出点什么?” 沈艳秋摇了摇头道:“没有!” 杨峥叹了声,道:“娣娣再看看。” 沈艳秋又看了看,漆黑而又明亮的双眼盯着杨峥看了许久,依旧一无所获。 杨峥叹了声,忽的压低声音凑了过去,贴在沈艳秋的耳旁,轻声嘀咕了几句,灯火下,只见沈艳秋的一张粉脸羞红宛如夕阳,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眸子,弯成了一道月牙儿,樱桃小口轻轻张了张,满是妩媚地骂了声:“讨厌……。”便再没了声音。 帐外夜色如水,偶尔的夜风吹来呼呼作响,几声低沉的呼喊,原本安静的阵营开始热闹了起来,除了烧火做饭的将士,大笔的人马开始着手守夜了,虽说是临时的战场营地,但张翼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况且此时他的心里还酝酿一个巨大的计划,那就是趁着夜色,给鞑子来一场别开生面的骚扰,更容不得他有半分的轻视,夜幕刚刚来临,他就让将士们着实防守了,十万将士保证神机营充足休息的时间之外,还有负责三眼火铳的将士,今日战场让他重新认识了火器的重要,鞑子号称不败的民族,可在强大的火器面前,同样不堪一起,保护火器无疑战场胜败的关键了。 几声命令下达后,几千将士迅速在阵营的四周做好了防卫,各种壕沟、栏杆都摆在三丈开外了,并且每一道栏杆都是针对鞑子的骑兵设置了,纵然是鞑子最精锐的骑兵突然来袭,他们也有足够的时间做出应对,当然了在这样的局面下,火器的是必不可少的巡视必备武器,三十八弹药齐备的三眼铳都摆在了四面八方,还有一千神机营的火枪手来回巡视,非但如此,五丈外骑兵来回巡视,他相信在这样的巡视,敌人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法眼。 做好这一切,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营地里开始弥漫着阵阵的饭香,累了一天的将士各自卸下了浑身的疲倦开始吃晚饭,任何一个将军都明白,军队在这个时候是最脆弱的时候,许多的大仗敌我双方的偷袭也会趁着这时候,虽说先前早做出了种种安排,但张翼还是不敢大意,亲自巡视了一番后,又给巡视的将士做了一番部署,这才回到了大帐,开始和将士们一起吃晚饭。 大漠不比中原,吃不了米饭,但也有中原吃不到的东西,那就是牛羊,为了犒劳将士们昨日的英雄,杨大人特让后厨准备了十几只肥羊,十几只去了内脏的肥羊被架在架子上,熊熊的篝火来回熏烤,比起蒙古人吃牛羊的简单,明军就显得繁琐了许多,烤、煮、蒸各式各样让人眼花缭乱,后厨的将士平日里多是与锅碗瓢盆打交道,难得走上前方来,不免有些遗憾,难得今晚有这个机会,不少将士干脆拿出平日里绝技,一只只的肥羊在他们的手中腾挪翻转,迅速化为了将士们盘中的美味,看着盘中被烤制焦黄的羊肉,将士们忍不住发出一声声的呼喊,虽说军中有各种纪律吃饭时候不得大声喧哗,但此时此刻,没那个将帅忍心去苛责他们的喧闹,那些将士似也看出了平日里板着脸呵斥的主帅今晚是有意纵容他们,所以一个一个忍不住大声说话,大声嬉笑,甚至有些胆大的将士偷偷摸摸的从各自的床底下摸出了藏了大半个月的美酒,趁着没人注意,偷偷的喝上了一口,虽说带着小心,可吃上上等的烤羊肉,再喝上一口的小酒的感觉,让他们觉得哪怕为此挨上将士的责罚也是心甘情愿的。 与将士们的欢快相比,帅帐里就吃得含蓄了许多,张翼、朱勇、金一笑说到底都是粗矿之人,吃羊肉自是怎么痛快怎么来,所以安静的帅帐里竟也生上了一堆篝火,从中原带来的干柴碰上了草原上干燥的牛粪,马粪、羊粪篝火竟是出奇的旺盛,篝火的上端三把铁钩子挂着一口大锅,锅里放着剁成一块一块的羊肉,张翼拿着铁勺,将一大把盐巴均匀的散入铁锅之中,一旁的朱勇吞着口水,将手中也不知是野草还是葱花的东西撒入了铁锅之中。 “喂喂,老朱,你这是什么东西?”张翼反过脸来问。 朱勇嘿嘿一笑,道:“这就你不懂了吧,这可是俺从草原上寻的野葱,这东西看着像杂草,可吃起来香甜香甜的,还能除羊肉的骚味,可是世间一等一的好东西!来,来再放点!” 2468章:位卑未敢忘忧国

2468章:位卑未敢忘忧国

张翼将信将疑的道:“真的假的,俺怎么没听说过?” 朱勇道:“那是你少见多怪。”说着将手中的葱花全都仍了进入,张翼本想拦着点,可闻着那葱花倒也泛着香味,便半推半就仍有他全扔了进去。 沸腾的羊肉汤开始泛着独特的味道,张翼和众将士一样,吞着口水耐心的用铁勺子将浮在面上的羊肉杂质一勺一勺的勺出了锅外,可怜巴巴地等着汤汁泛着乳白色,这才带着惊喜道:“好了可以吃了!” 等候多时的众人早已按耐不住,听了这话儿,纷纷取出自己腰间的朴刀,雪白的刀光在篝火上轻轻烫了烫,就飞快的伸入了铁锅之中,在一块一块泛着香味的羊肉上轻轻点了一下,煮好的羊肉块便被他们轻巧巧的带了出来,放在彼此的嘴边用力吹了吹,便迫不及待的塞入了醉里大嚼了起来。 这样的场面沈艳秋还是头一次看到,不免有些脸红,侧目看了一眼杨峥,见平日里斯文的杨大人也学着众人的样子,伸出腰间的长剑,在滚烫的铁锅里来回滑动了两下,便杀到了一大块羊肉,送到嘴边吹了吹大口的吃了起来,那模样竟十分的快活。 “夫人来到这儿了就别客气了,这羊肉就得这么吃才够味了?”张翼含糊的道。 一旁的朱勇用力的颔了颔首,想要附和一声,无奈嘴里的滚烫的羊肉,容不得他多说话,只好用点头来表示赞同张翼的话了。 “张将军平日里的话虽言过其实,不过这话儿却是大实话,这鞑子的羊肉还就是这样才好吃,也你快尝一尝。”杨峥怂恿道。 沈艳秋轻嗯了声,抽出了腰间的长剑,灯火下寒光闪烁,竟是刺出了七朵剑花,花朵虚虚实实,虚虚实实叫人看不真切,待张翼等人看明白,沈艳秋的手中竟有了一块羊肉,被她捏在手中轻轻撕咬起来,只是那羊肉的块头分明比众人小了许多。 场上众人虽说武将,武功未必如何高明,但眼光毕竟还在,刚才沈艳秋刺出的一剑,分明是极为高明的剑招,只是这剑招太快,以至于众人只看到七朵好看的剑花,却没能看明白沈艳秋的那一剑如何分离了羊肉。 “好剑法!”有些惊愕的众人好半响才回过神来,由衷的赞了声。 沈艳秋红着脸道了声谢,低头吃肉,不再多言。 几块羊肉下了肚子,解了刚才的那股馋劲,张翼狠很吐了口气,道:“痛快,吃了这么多年的饭,唯独今日吃得最痛快了。” 众人多有这个意思,纷纷点头附和。 杨峥哈哈笑道:“你们觉得好吃,那是你们羊肉吃得少,头一次吃上这么地道的羊肉,就觉得是天下第一美味了,若是与这鞑子一般,天天吃,这羊肉未必就有这个味儿了!”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金一笑道:“这与当年洪武爷吃珍珠翡翠白玉汤是一个道理,洪武爷早年做和尚常常吃不饱,总觉得这世间能吃的都是最美味的美食,所以即便是讨饭老婆子用剩菜剩饭煮的米汤也觉得这就是最美味的东西,当了皇上以后,天天吃山珍海味,吃腻味了,再想吃就却吃不住那个味儿了。” 这是洪武年人人都知道的一件事情,说是洪武爷当皇上以后,天天吃山珍海味,吃腻味了,想吃当年讨饭婆子吃的米汤,下令后厨的御厨做上一碗,可怎么吃也不是当年的那个味儿,为此朱元璋以为御厨在糊弄他,为了这道残汤,着实杀了不少愚御厨,一时人心惶惶,当年那个讨饭的老婆子听说了这事儿,便让人将当年的配方送到了京城,后院的御厨一看顿时傻眼,所谓的珍珠翡翠白玉汤,不过是人家吃剩的剩稀饭、剩干饭、糊锅巴加在一起煮的一碗残羹罢了,这可为难住了御厨,当今的皇帝再也不是昔日的要饭小和尚,哪能吃人家的剩菜剩饭,这汤自是不能做,可不做就要掉脑袋,好不为难,最后是其中一个御厨将实情上奏,苦苦追寻当年美食的朱元璋,才知道自己错怪了那些御厨,下旨厚葬了他们,这事儿在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此时被金一笑说出来,人人点头说是。 气氛因金一笑的这一番说辞,变得十分的畅快。 杨峥也显得十分高兴,算起来他领兵出征的次数并不少,可似这样与众将士大块的吃肉,大口的喝酒还是头一次,往日虽也想这么做,可碍于身份始终放不下那点架子,总觉得身为主帅或多或少总要保持几分架子,几分威严才能统领千军万马,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在军中主帅保持神秘,保持威严,端着架子保持上下级的距离,固然能让将士们对你有所畏惧,可事实证明,一个能打仗的主帅,往往是没有太大的上下级距离,没有太多的架子,他们的威严更是不是来自头衔,而是来自将士们内心深处,他们更愿意看到他们的主帅与他们在一起,他们更敬重与他们同吃同住的主帅,而不是坐在云端看不真切的主帅,杨峥目光扫了一眼众人,破天荒的说了一番关切的话。 众将士也是头一次与杨将军同吃同喝,先前或多或少有些拘束,可看杨大人随意的性子,慢慢也放开了,嘻嘻哈哈大笑之余,也没什么顾忌,气氛变得欢快了不少。 杨峥道:“吃了这一顿,明日一早咱们又要厮杀了。” 张翼撕了一口羊肉,满不在乎的道:“军人天生以打仗为天职,鞑子也好,安南将士也罢,都是打,还能怕了他们不成?” 杨峥道:“话虽如此,可鞑子……?” 张翼哈哈笑道:“大人不是常说,再强大的敌人,在绝对是力量面前,也是不堪一击的,往日是不是这样末将不敢说,可今日这局面,末将敢说这个话,末将相信,不光是我,在坐的诸将士只怕都有这个心思,往日我们怕鞑子,并非是我们的勇气不如他们,而是我们没有他们马上的本事,技不如人,打一次输一次,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让将士们从从心底里畏惧鞑子,总以为这天下除了洪武爷,永乐爷这样的男人能打败鞑子之外,就没有人能打败这些草原上的豺狼,所以往年打仗,咱们的人数并不少,武器并非不先进,甚至是粮草,军饷也不少,可我们的仗却打一次败一次,久而久之,将士们从心里开始畏惧鞑子了。 2469章:老年终自望河清

2469章:老年终自望河清

他们的人虽上了战场,可从心里他们从没觉得自己能打败鞑子,这种状况这两年越来越严重,亏得老天爷让大人掌兵的机会,前方的一战虽不足以摧毁鞑子,可我们胜了,胜利最大的好处是给了将士们信心,他们或许还会畏惧鞑子,可他们绝不会在认为鞑子是不可战胜的,他们与我们一样,也会失败,也有怕死的时候,只要我们好好打仗,胜利就一定属于我们的!” “说的不错,多少年了,俺几乎快忘记胜利的滋味了,是大人让我们找回了熟悉的味道,就好比是吃这羊肉,痛快无比。”朱勇大声道。 杨峥没想到这一战还有这样的作用,看微微感到有些意外,可细细想一想从永乐后期,朱元璋一手打造的诸王戍边的构想被朱棣破坏后,大明的边防战事极少有胜利,永乐的二十几年鞑子之所以没能壮大,其功勋在于朱棣雄才伟略,有足够的能力和才智数征漠北,但仁、宣以后诸帝,从各方面而言,都逊于太祖和成祖,因此除了宣德三年宣宗曾虚张声势巡边一次外,都不敢轻易巡边。尤其是中期以后,随着明朝国力的衰微,北部边防更是陷于全面防御和退缩,鞑子出入大明如入无人之境,这其中固然有朱家子孙的不努力,但不可否认这其中不是没有将士们畏惧鞑子的心思在里面,就连他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在来之前或多或少也有这个心思在作怪,否则他不会迫切的用这一战来树立自己的威望了。 主帅尚未如此,更别说那些将士了,此战的胜利,最大的好处如张翼所言,打破了宣德十年来鞑子不可战胜的神话,给了无数将士重拾了战胜鞑子的信心。 “战事能取得胜利,是大家齐心协力的结果,只要我大明的将士都能上下一心,没有战胜不了的敌人,那些蒙古人是强夯,可未必是不能战胜的,要不然这大好的江山,也轮不到我们汉人来坐了,可要是就此就认为鞑子懦弱,不堪一击,那就大错特错了,说到单兵素质,蒙古将士比我们强的不是一点半点了,所以咱们还要保持警惕才对!”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蒙古人的强夯并不会因一场失败的战事,就会打折扣,事实上场上将士谁都明白,受伤的狼,永远比一只完好的狼更可怕,今日的蒙古鞑子处于下风,那是因大明有兵工厂打造的先进武器,他们尚未适应罢了,一旦等他们回过神来,输赢还是未知之数。 “大人说的是,鞑子虽败了,但并不表示他们就怕了我们,接下来的战事将会变得更残酷,更持久,希望咱们的将士,心头要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当然了咱们也无需害怕,鞑子也并非是不败的,只要咱们继续保持良好的士气,听从号令,配合默契,最后的胜利就一定是我们的”金一笑沉声道。 “哈哈,金老头与你共事了这么多年,听你说了那么多年的废话,头一次听到你说这样这一番好算不错的话,俺老张佩服的很?”不等金一笑话音落地,张翼哈哈大笑赞了声。 金一笑翻了白眼,冷哼了声道:“谁要你佩服了!” 张翼哈哈一阵大笑,难得没有反驳,而是将目光看向杨峥,道:“大人,明日我们就出发了?” 杨峥嗯了声,既然已决定的事情,断然没有更改的可能,况且这次的确是个难得好机会,就此错过实在可惜,点了点头道:“咱们优势虽在,但一切还需小心为好,鞑子新败,士气未必低落,如果鞑子真的按照我们推演的路子走,那么你们将面对的是四万鞑子精锐,一旦咱们在这里败给了他们,非但咱们偷袭的计划不能实施,就是咱们的情况也大大的不妥,所以这一战咱们只能胜,不能败,你们可明白?” 张翼抱拳道:“末将明白。” 金一笑也跟着点了点头,道:“大人请放心,末将会小心应付的,绝不会让老张出一点篓子,坏了朝廷的大事?” 杨峥颔了颔首道:“如此最好不过了,鞑子虽厉害,但也不是不可战胜的,只要咱们步步为营,挫败他们并非不可能。” 张翼哈哈大笑,道:“大人放心了,俺老张跟着大人打仗,就从不担心打败仗,无论如何强大的敌人,只要碰上了大人,就没有不败的,弥勒教够厉害吧,碰上了大人,结果如何,五千杂牌兵让他们彻底完蛋了,安南的黎利够厉害吧,朝廷征战了数十年,损伤将士,钱财无数,愣是不能让此人屈服,大人去了怎么样,乱了几十年的安南从此安定了,非但安定了,在大人一国两制的计谋下,如今的安南对大明比咱们汉人还要忠心,据说今日去哪儿的汉人比去京城的还要多,来自西洋诸国的番人也有不少将生意做到了哪儿,再说这些鞑子,从永乐老爷子去世后,十几年了咱们就没有好好打过一次胜仗,大人这刚入了蒙古,就打了一个大胜仗,嘿嘿,有我看啊,什么瓦刺,什么也先,到头来都会败给大人,我们这些粗人管那么多干嘛,大人让俺打哪儿,俺就打哪儿便是了,什么输赢成败,俺不在乎。” 这一番话说得杨峥面上一热,可细细想来,还的确是这么一回事,要说是自己的本事,杨峥打死也不想,可结果在哪儿,也容不得他否认,苦笑了声道:“若是鞑子也这么想,那就再好不过了!”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如杨峥所言,若是鞑子如张翼所言,知道有这么一个强敌在,这场打仗打不打还真不好说。 吃好了晚饭,张翼又巡视了一番,见一切都在掌控中,放下心来,想着明日还要迎接一场硬仗要打,当即传令让将士早些休息,好养足体力,等安排了这一切,才带着满身的疲倦钻入了大帐,开始休息。 2470章:包羞忍耻是男儿

2470章:包羞忍耻是男儿

与明军欢乐的气氛相比,蒙古大帐里气氛就显得有些压抑,从黄昏的时候,三万精锐骑兵,几近覆灭的消息,当天传遍了整个草原,几乎相信了瓦刺不败神话的蒙古牧民们为之震惊,各种惊恐不安,让他们从四面八方赶到了太师的大帐前,数万只牛羊也从被他们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发出咩咩的声响,年迈的老人翻身下了马匹,从马背上拿出了属于他们的弯刀,年轻的小伙子则将牛羊丢给了妇人,抽出了弯刀,翻身上马走到了各自的部落,安静的妇人并不惊慌,她们有条不紊的将牛羊张罗起来,这是她们赖以生存的源泉,也是自家男人需要那性命保护的东西,战争的残酷早已让她们知道如何保护生命的本源。 相比各个部落蠢蠢欲动,太师的大帐却显得安静了许多,太师眯着双眼端坐在虎皮大椅上,虎皮大椅的两侧坐着的是从各个部落请来的头领,安静的坐在那里,多年的习惯,已让他们养成了听从太师的安排,即便是在这个让人沮丧的时刻,他们还是把这个习惯保持了下来,太师没说话,无人吭声,大帐里一片寂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动不动的太师眼皮子动了动,等待了半天的各大部落头领顿时将身子向前倾斜了少许,眼里里满是期盼。 “太师……?”土尔扈特部头领忍不住喊了声。 似是这一声呼喊起到了作用,原本半开半阖太师终于睁开了双眼,那双漆黑的眸子并没有过多的表示,但在这一刻,所有人仍能从太师这双漆黑的双眼里看到了一股虎气,老虎虽老,虎威犹在。 先前还有些担心的各大首领顿时松了一口气,昨日的惨败,毫无疑问是瓦刺最大的一次失败,他们很担心一向自傲的太师会承受不住这次打击,就此一蹶不振,如今看到这一切的担心是多余了,无论多么艰难的局面,太师都能以最坚强的心态来面对,战事是败了,打回来就是了。 不过片刻的功夫,帐内的气氛从压抑变得轻快了许多,饶是如此,几个年轻的首领还是忍不住吐了口气,缓解心头的紧张。 太师虎虎生气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扫,缓缓的道:“你们看看你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跟死了儿子似的,不过是吃了一场败仗而言,只要打仗,没有不死人的,没有不败的,便是成吉思汗也有败的时候。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声音不大,却透着让人不敢听从的威严。 众人纷纷抬起了头,先前的沮丧一扫而空,却而代之的是一股生气,莫比河道:“太师说的对,世间没有永不败的战场,咱们今日是败了,可我们的牛羊还在,我们的马还在,我们还有弓,还有弯刀,还有千万万万不怕死的将士,只要我们好好准备,胜利就一定是我们的,这么些年,咱们一直都是这么多的,吃了败仗不可怕,怕的是没有勇气重拾信心,这么多年来,咱们蒙古人吃的败仗还少么,可我们怎么样,一步一步的走过来了,便是我们不怕吃败仗,把每一次的败仗当做老天爷对我们的考验,我们瓦刺才一点一点有了今日的局面,大明之所以用如此大的手笔对付我们,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开始畏惧我们了,我们岂能因吃了一次败仗,就沮丧下去!” “对,我们不能就此丧气,我们的草原还在,我们还有弯刀,我们还有力气。“年轻的头领被莫比河的这一番话激励,大声呼喊道。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太师颔了颔首,道:“这才是我们蒙古的勇士,只要力气还在,草原还在,我们就不怕明军!” 太师的话,加上沉稳的态度,让各大头领从战败沮丧中走了出来,气氛开始变得缓和了不少,土尔扈特部头领率先步入了正题,道:“有太师在,我们当然不怕明军,只是这一次大明来势汹汹,管人数不下十万之众,还有那些让人感到胆寒的火器几乎是人手一把,威力巨大的三眼铳也不下数千把,如此大的规模,除了永乐年,就是这次最大了。看明军的神情,怕是要借此机会将我们歼灭在这片草原之上了。” “他们休想!”也先大声喊道,身为这次战事的主帅,亲自率领三万瓦刺最精锐在自家门前被人打得大败,惨败早已被也先当做人生当中最大的耻辱,自从进了大帐,他就一直虎着脸,众人知晓他的心情,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去触他的眉头,因此各大头领没人与他说话。 “请父王再给孩儿三万兵马,孩儿一定让咱们的将士踏平明军!”也先满脸怒容道。 “不可胡来!”太师瞪了一眼也先,缓缓的道:“多年来,明军与我们瓦刺交手,莫不是依靠着城池坚守不出,如今敢孤军深入大漠,这说明什么,说明明军是有备而来。我们岂能鲁莽。” 也先冷哼了声,想要反驳,可事实容不得他反驳,只好一言不发。 太师继续道:“此事得好好商议,才能定夺?”说完看了一眼鄂尔多斯部阿尔多,问道:“阿尔多此事你怎么看?” 场上众人,要说勇猛以土而扈部头领正阳拉诺最勇猛,即便是第一勇士也先在自问不如,可要说谋略上,鄂尔多斯部阿尔多就技高一筹了,听了太师的询问,阿尔多微微将屁股抬了抬,沉吟了缓缓的道:“此番咱们吃了败仗,并非是咱们的将士,不如明军,而是咱们的目光一直没有向前看?” 鄂尔多斯部阿尔多的声音不大,但场上素来敬佩他的智慧,所以在他说话之前,无人敢轻易的打扰,因此大帐一片宁静,这样一来,这几句话一字不落的落在了众人的耳旁,太师深邃的眼神闪了闪,好一会儿才哦了声,问道:“此话怎讲?” 2471章:恨我无勇不复冤

2471章:恨我无勇不复冤

阿尔多道:“大明自永乐以藩王即帝位后,首先把拥兵镇抚北方边境的藩王内迁。建文四年把驻宣府的谷王徙往湖广长沙。永乐元年,徙宁王于江西南昌。另外,又削弱代王、辽王等藩王的军事力量,减其护卫。这样,从总体上看,削藩有利于皇权的巩固。但另一方面,却造成北部边防的空虚。如洪武时,曾在长城以北设大宁卫、开平卫和东胜卫(今内蒙古托克托)等,使辽东和宣府、大同互相沟通。永乐元年后,由于藩王及卫所内徙,“自是,辽东与宣、大声援阻绝,又以东胜孤远难守,调左卫于永平,右卫于遵化,而墟其地”,回想起来,那时候反而是我蒙古人入住中原的最好机会,只可惜自黄金家族失去了中原后,咱们的内部一直处于争斗,并不团结给了永乐喘气的机会,以至于他坐稳了江山,以天子之姿五次出兵蒙古,那是咱们蒙古人的噩梦。“ 场上有一半的头领都是从永乐时代走过来的,那十几年来可以说他们脑海里挥之不出的噩梦,虽说过了将近十年的功夫,可回想起来,仍让他们感到莫名的寒意。 “是啊,那时候我们若能摒弃左右,又何来永乐的五次出兵呢,那些年我们口口口声声说要夺回属于我们的江山,可仗打了这么多年,咱们非凡没有夺回昔日的江山,反而是我们被明军追着打,如今那个挨千刀的大明皇帝是死了,我蒙古人好不容易盼来了太师,可不能在走昔日的老路!”莫比河叹了声道。 其余首领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太师道:“诸位能这么想,本王很是欣慰,只要我们上下一心就没有大不赢的仗!” 众人又是一阵点头。 太师淡淡说了两句,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深入,而是将目光在阿尔多的脸上飞快的扫了一眼,道:“阿尔多你继续说。” 阿尔多点了点头,继续沿着先前的问题,说了下去:“永乐死后,他的儿子,子孙其能力不如先祖,加上他们内部藩王争斗不已,再一次给了我们机会,从洪熙元年到今时今日,整整十年了,十年来,除了宣德三年宣宗曾虚张声势巡边一次外,明军就再没有与我们打上一场,回想起来也许是从哪儿时候开始,明军就着手这一战了,只是那时候的我们追随太师南征北战,铁骑所到之处,敌人莫不是望风而逃,咱们瓦刺的疆土也随之越来越大,到了今日我们甚至连昔日最大的竞争对手鞑靼也给灭了,争斗了几十年的蒙古草原,从新恢复了统一,这样巨大的胜利,让我们的内心深处相信,成吉思汗的辉煌又重新回到了我们的草原,我们的铁骑将会延续成吉思汗的辉煌,这天下没有我们铁骑到不了的地方,没有我蒙古人打不赢的仗,昔日的辉煌渐渐蒙蔽了我们的双眼,让我们渐渐忽略了大明这头猛虎,就在昨日,我们仍旧无法相信,平日里惧怕我们的明军会深入腹地,会主动出击,巨大的反差,让我们失去了往日的从容,我们的马儿虽在,可它们跑不快,我们的弯弓虽在,可我们的将士却没有拉开它们的力气,我们的弯刀还闪耀着雪白的光芒,可我们的将士却没了举起的力气,所有的一切,在明军出乎意料的进入蒙古草原,就开始崩溃了,昨日的一战,如其说是我们输给了大明,不如说是败给了我们的粗心大意。” 帐内一片宁静,唯独阿尔多不急不躁的声音,缓缓的回荡。 帐内众头领细细回想昨日的战事,或多或少默认了阿尔多的说话,因此没有人不服,即便是平日里嗓门最大的也先,今日也是安静异常。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莫比河皱着眉头问道。 阿尔多语调没变,一如先前的低沉:“汉人有一句话,说是真正的英雄,是从哪里跌倒,从哪里站起来,大意让我们马蹄跑不快,让我们的弯弓拉不开,让我们弯刀不够锋利,那么我们就丢了大意,好好驾驶我们的战马,好好拉开我们的弯弓,让明军看一看,我们蒙古人不是输不起,而是我们输了,还能站起来。” “说得好!”太师忍不住动人道,其余众人也纷纷紧跟其后大声呼喊。 待声音停了下来,太师威严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从现在的情况看,明军是有意为之,他们此番来势汹汹,目的只怕不会简单,若不能打退他们,对我们可是大大的不利!” 其他几个年迈的头领心头一叹,太师的话旁人听不明白,他们却心知肚明,鞑靼刚刚灭亡,东西蒙古各部落碍于瓦刺强大的军事实力,才不得不依附,说到真心未必有,昨日的败仗,早已引起了不少部落首领的不满,一旦这里被明军占领,那么好不容易维持的统一,将会因人心的不稳而走向了各自为政,太师父子一手打造的良好局面也就此瓦解,还有埋藏在每个蒙古人心目中的辉煌梦也会变得遥不可及,而这正是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所以神情之中,对于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一战,就显得急躁了许多。 “那该如何是好?”摩尔多用一副担忧的口吻问了声。 “慌什么?”太师有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怒道。 摩尔多面上一热,哪还敢多言。 其他首领纵然想问,一看摩尔多的下场,也只好将话头吞回了肚中耐性等待,他们相信太师父子总会有破敌的法子,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好的局面就此土崩瓦解。 “阿尔多,你继续说!”太师命令道。 阿尔多似没听到太师略带焦急的话语,仍旧是一副不急不躁的调子,沿着先前的话头,把未说完的话儿,继续说了下去:“明军不顾艰险深入大漠,目的自不会太小,能在毫无伤亡的情况下,一举挫败了我们的精锐,足见明军对此战是志在必得,所以卑职以为,单开三万骑兵,未必能形成有效的阻击。” 太师嗯了声,道:“言之有理,咱们的将士的确少了些?” 2472章:将登太行雪满山

2472章:将登太行雪满山

“这个好办,咱们王廷还有两万精锐,可以一并调了过来,里里外外差不多六万人马,未必就怕了姓杨的?”也先大声道。 “此举只怕有些不妥,王廷是咱们瓦刺的所在,况且可汗,世子都在王庭,我们抽调了人马,王庭岂非成了一座空城?”太师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摆了摆手道。 也先急道:“父王,你难道还没看明白么,明军如此处心积虑的深入大漠,所为何来,还不是因咱们瓦刺日益强大,引起了他们的忌讳,他们明白我们蒙古人强大了迟早有一天会夺回属于我们的江山,所以他们才出其不意的深入了大漠,今日我们若不能将他们的打出去,纵然父王留住了王庭,又有何用,以大明皇帝的残暴,他们会容许我们瓦刺存在么,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这个道理父王还想不明白么?再说了,王庭在我们的后方,纵然哪里没了兵马,明军想要深入王庭,就必须头破我们的防线,有我们在,就有王庭安全的一日。儿臣斗胆,请父王速速调拨人马以抗强敌。” 众人虽觉得把王庭的人马全部掉过来,有些冒险,可细细想来,也先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昨日明军的表现,彻底摧毁了他们必胜的信心,在强大的敌人面前,没有比强大的实力更让人放心了,而人数无疑是最有效的心里的安慰了,所以在也先身后,其他几个部落首领也纷纷附和。 太师一时显得犹豫不决,一方面他也赞同也先的看法,毕竟双方人数上悬殊太大,人数太少,难免让将士心里有些忐忑,另一方面王庭是瓦刺根本所在,虽说今时今日的瓦刺早已成了他绰罗斯家族的一言堂,但这一切是见不得人的,他还需脱脱这个傀儡来维持他所需要的黄金家族的血脉,所以王庭丢不得。 看出了太师的犹豫,也先上前一步道:“父王,此战算是我们瓦刺的关键之战,胜了,草原四方必是望风而降,我瓦刺就此安享太平,一旦败了,请恕儿臣说句不该的话,您辛辛苦苦打造的瓦刺怕是就此四分五裂了,此等大事,父王可容不得半分犹豫。” 太师心头一动,瓦刺是他一手打造的,断然不会能出现如此局面,想了想道:“言之有理,此事就按照你说的办,王庭兵马立即着人调遣,但王庭终究是我瓦刺的根本,容不得半分的闪失,除了各大部落兵马赶来救援之外,黄金家族的子孙后裔可不必前来,瓦刺的天下无需他们的去打,但祖宗的江山却要他们自己守卫了。 也先大喜立即上前接过虎符,着人去了。 解决了人数上头等大事,接下来的讨论就简单多了,按照各大部落头领的看法,明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的武器,那些武器与往年看到的大有不同,他们发射的速度非但快,而且打出了的弹药连绵不绝,形成的弹药墙,愣是阻隔了他们的战马,想要打好这一战,除了添些将士外,最有效的法子还是寻到破除明军火器的法子,深入草原腹地的明军,一旦没了火器,犹如了羊入了虎口,吃下去是迟早的事情。 虽说蒙古人入住中原的时候,也着手打造了火器,但大多说都是西域进口的,比如襄阳保卫战用的回回炮,就是色目人给造的,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只有早年工匠一手打造的火枪,火炮的竹管改用金属制作,起初是用铜铸造,叫做“铜火铳”,后来又改用生铁铸造,称为“铁火铳”。这时金属管形火器不仅装填火药,而且还装有球形铁弹丸或石球,从而开创了在金属管形火器中装填弹丸的先例,自此之后火器上就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成果了,加上了鞑子入住中原不过百年,文化上以蒙古为尊,中原各种先进的文化并没有很好的继承,火器再没有任何的突破,等到元末的时候,各路起义军差不多都用上了,反而是鞑子不屑一顾,等朱元璋登基后,吃过火器苦头的朱元璋,不断采取各种有效的措施,发展兵器制造,把元代创制的初级火铳,加以规范统一,根据实战的需要,发展成包括大中小三种类型在内的洪武系列火铳,成了对付鞑子的利器,一次又一次的用到了战场,不得不说是一个绝大的讽刺。 朱元璋死后,朱棣基本上延续了老爹的路子,在原就不错的基础上,利用发达的手工业、矿冶业所提供的技术和原材料等有利条件,大力推动火铳制造业的发展。火器研制者也根据当时的需要和可能,把研究的重点放在火铳结构的改进、质量的提高、品种的增加、性能的改良、威力的增强等方面,从而使火铳得到长足的发展,成为明军的制式装备。朱棣以后的各代继承者,也都利用其成果,不断加以发展,直到制成重达千斤的大型铳炮,从而形成大中小相结合的永乐系列制式火铳,把洪武时期的火铳发展到了鼎盛时期,明军五次出征,火器的运用功不可没,只是这局面从朱棣死后并没有得到了很好的运用,才造成了边疆战事的不给力,这种假象让本就本就不重视火器的蒙古人慢慢选择了遗忘,直到昨日一战,明军强大的火器构成的弹药墙,竟让他们最精锐的骑兵都进不得半步,这才让他们惊恐的发现,原来明军的火器强大到这种地步。 惊恐归惊恐,但仍不少头领不当一回事,把昨日的惨败归结于人数上不足才着了此道,他们甚至固执的认为,火器不过是战场上的甜点,偶尔用一用或许能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可这种东西根本没有保障,又怎么能敌得过他们长年累月训练出来的刀法,箭法,这些才是真本事,所以对于如何应对明军火器的法子,各部落头领给出的法子千奇百怪,有的甚至提出让自己的马儿再快些,冲过去就能击溃对方。 这样的讨论不过是消磨时间罢了,根本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太师摇了摇头让众人都退出了大帐。 2473章:刘项元来不读书

2473章:刘项元来不读书

讨论了大半夜,年纪大的头领也有坐不住,虽说没得到什么具体的结果,但谁也没当一回事,反正他们有最快的马,有最快的刀,还有射程最远的弓箭,他们个个都是射箭手,只要好好准备,没道理打不过懦弱的明军,抱着个想法,各部落的首领也没在停留,起身离开了大帐。 太师面上始终保持着威严,等众人都退出去了,他才卸下了处处维持的威严,自从挫败了鞑靼后,他就感到自己身子大不如从前了,往年似这样的夜晚哪怕是坐上个几天几夜都一点不累,如今却不行了,正儿八经的坐上一天都受不了,腰肢与屁股似不是他的,酸痛的厉害,趁着没人在,他探出右手,手掌落在了虎皮椅面上,一咬牙将整个身子举了起来,然后利用腰肢的力量,将整个身子轻轻放在了虎皮椅上,整个人就那么斜躺在椅子上,柔软的虎皮与腰肢轻轻一碰,让他舒服了轻哼了声,老了,不服也不行啊。” 一个声音跟着叹了声,道:“一把年纪了,还逞能,儿孙的事情交给儿孙好了?”语气虽带着嗔怒,但轻柔的语调里透着一丝关怀。 太师似知道来人,逼着双眼并没有睁开,只是淡淡的一笑,道:“话虽如此,可也不能这么说,汉人有一个孔圣人,人家六十三岁时,曾这样形容自己:“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当时孔子已带领弟子周游列国九个年头,历尽艰辛,不仅未得到诸侯的任用,还险些丧命,但孔子并不灰心,仍然乐观向上,坚持自己的理想,甚至是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人家圣人都不如此,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总不能太偷懒吧,再说了我的年纪比起孔夫子当年可小多了。” 这话儿透着自嘲,但也算是一种玩笑,进来的那人先还是板着一张脸,听了这话儿冷哼了声,道:“人家是圣人,安处于天地间的和气,顺合于八风的变化,让自己的嗜欲喜好同于世俗,也就不会产生恼恨的情绪,行为并不脱离世俗,但举动又不受世欲牵制。在外不使形体过度劳累,在内不让思想有所负担,务求精神安逸愉悦,以悠然自得为已功,形体不会衰惫,精神不会耗散,也同可活到百岁,有这本是,人家当然可以努力奋斗而忘记了吃饭,心底欢乐而忘记了忧愁,不知道自己已经年事已高了。你没这本事,学什么圣人?”太师刚要说话,却听得那人又道:“人家圣人说了,“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你今年六十了吧,耳顺者,听先王之法言,则知先王之德行,从帝之则,莫逆于心。心与耳相从,故曰耳顺,你啊天天说圣人,却连圣人最基本的道理都没学明白,这圣人之道不学也罢。” 太师淡淡一笑,并没有反驳。 没人说话,大帐变得沉默了许多,那人似有些不放心,又骂骂咧咧了几句又走近了少许,昏黄的灯光映出来人的模样来,来人的年纪约莫五十上下,一身洁白的绒装,并不鲜艳,但恰到好处,柔和灯光下,她瞪了太师一眼,走到桌前,随手翻起了一只玉碗来,然后从燃烧的篝火之中,提起银壶,往碗里倒了一杯热情腾腾的马奶茶来,双手举过头顶送到了虎皮椅上道:“天凉,喝一碗茶汤热热胃。” 平日里威严无比的太师,此时此刻宛如一个听话的婴儿,全没了在庙堂上叱咤风云的霸气,顺从的接过了玉碗,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一仰头便喝了干净。 来人接过玉碗,看了他一眼,道:“还要不要再来点?” 太师摇了摇头道:“人老了,可不能多吃。” 这话儿有几分抱怨的味道,来人用一双漆黑的眼眸子狠很瞪了他一眼,道:“圣人可没这么说过。” 太师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几声爽朗的笑声过后,帐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温和了起来,歇息了一阵的太师重新坐直了身子,看了一眼来人柔声问道:“今日的事,你怎么看?” 来人叫吉日格勒,是太师的正妻,虽说蒙古有夫有数十妻,或百余妻的习俗,但身居高位的太师只取了一个妻子,夫妻二人恩爱有加,是一对让草原上人人羡慕的夫妻,时时被人提起,非但如此,身为蒙古女人,无论是太师,还是可汗,每日要走的家务却不少,比如赶车、将帐幕装车和卸车、挤牛奶、酿造奶油和格鲁特、鞣制和缝制毛皮,……缝制鞋、短袜和其他长袍。但在太师的家里,吉日格勒却没有这些劳作,她更多的时候是照料太师的日常生活,偶尔也会给太师出出主意,这事儿并不是什么秘密。 吉日格勒将玉碗放回圆桌,沉吟了片刻,道:“此战人数上对比固然重要,但关键还在于明军的火器,依我看明军敢深入腹地,打这一战所仪仗的怕不是人数上,咱们从世祖爷就开始与汉人打仗,襄阳一战咱们蒙古人足足打了六年这是为什么?” 太师眯着双眼想了想道:“汉人的城池坚固,人数众多!粮草充足。” 吉日格勒道:“这只是其一,并非最紧要的原因,我蒙古铁骑纵横天下,碰倒了城池那一座不是世间最坚固的,到那一国人数不是我们的几倍,结果是我们以最快的速度灭了他们的国家,当年的汉人多在江南,论实力,他们是咱们蒙古人灭亡国家当中武力最不堪一击的国家,可光是襄阳一战,咱们蒙古最精锐的骑兵,前前后后用了六年,还赔上了一位可汗的性命,这是咱们蒙古自成吉思汗领兵出征以来,从未遇到过的事情。” 太师颔了颔首沉吟了片刻,道:“的确是没有过的事情。” 2475章:纵横奔突显锋芒

2475章:纵横奔突显锋芒

“打破?”太师眼前一亮,似有所悟,沉吟了片刻,道:“依你看如何才能打破?” 吉日格勒想了想,道:“靠人当然不行了,咱们的将士本身就比不了对方,任何的损伤,都会对王爷计划不利,所以只能用人以外的东西?” “什么东西?”太师身子动了动,显得有些急切。 吉日格勒目光闪了闪,眼神里的色彩让人捉摸不透。 好一会儿才笑着道:“以王爷看,这片茂密的草原上,还有什么东西有这个本事?” 太师眼里露出几分迷茫,显然是不明所以。 吉日格勒似很喜欢看太师迷茫的神情,饶有兴趣的等了一会儿,才道:“除了人,自然是咱们的牛羊。” “牛羊……?”太师嘀咕了声,脑海里一道光芒一闪,似有些领悟。“话虽不错,可牛羊不是人,如何能抵挡明军的火器?” 吉日格勒道:“人比牛羊高明的地方,在于人是天地的精华,万物的灵长,草原上一切美丽的东西都来源于太阳,而一切美好的东西都来源于人,也正因如此,人才比牛羊显得可贵,火器的危险我们不能用人之抵挡,只能用牛羊,强大的火器面前,人出于本能会畏惧,害怕,牛羊却不会,你只要驱赶它们,纵然前面是万丈深渊,它们也会跳下去……?” 一动不动的太师忽然坐了起来,那张因劳累了一天的脸,重新散发出了活力,他飞快的跳下了虎皮,伸出强劲有力的双手,狠很的将吉日格勒抱在了怀里,用那张满是胡须的嘴巴,在那张爬满了皱纹的脸蛋上用力轻吻了一口,道:“你果然是我的福星,咱们的将士挡不住汉人的火器,那是因为我们的人少,显得珍贵,可牛羊不一样,放眼整个瓦刺,咱们的牛羊数以万计,任由汉人的火器多么的威猛,咱们的牛羊都能一一挡住,火器一旦发挥了不了应有的效果,明军何惧之有。” 吉日格勒被太师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面上羞红,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羞涩的道:“非但如此,牛羊数目庞大,一旦饱受汉人火器的惊吓,势必会惊恐,只要加以利用,它们的速度足以冲毁汉人的任何阵型,没了火器,没了阵法,在这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汉人如何是王爷的敌手。” 太师枯黄的脸因这突如其来的兴奋,彻底放开了,那一道道的如同沟壑的皱纹,在灯火下显得有几分狰狞,他仰着头望着帐外,漆黑的夜色下,那一望无际的草原似看不到尽头,只听得太师呢喃道:“羊啊,羊啊,瓦刺生死荣辱就靠你了?”寂静的草原上,除了呼呼的风声,再没有任何的声响。 寂静的一夜的草原,因朝阳的到来,再一次变得热闹起来。 张翼骑着高头大马,与草原上来回的纵横,马蹄声下兀自酣睡的将士纷纷揉着一双睡眼,虽说不是头一次睡在外面,但往日或多或少有些不适应,似这样畅快淋漓的酣睡还是头一次,因此人人精神头显得不错,就连上了年纪的士兵,也觉得比往常年轻了几岁。 或许是昨日一战太过猛烈,吓着了鞑子,整整一夜,都不曾见鞑子来骚扰,偶尔看到一些散兵,也只敢隔着老远看上两眼,便不见了踪影,这种巨大的心里安慰,毫无疑问给了明军莫大的信心,内心深处认为鞑子是怕了自己,才一直躲得远远的,这种巨大的心里优势,让他们对接下来的一战充满了期待。 集合完毕后,张翼便一马当先率领先遣部落往鞑子的大本营敢去,鞑子既不敢来,那便是怕了,既是怕了,自然没有后退的道理,况且此战是骚扰战,总不能没有骚扰的目标。 一路上极少看到鞑子,即便是有也只是早出的牧民,数十万的明军,每走一步都足以形成雷鸣般的动静,这么大的动静,想要掩盖是掩盖不住的,更何况他们的目的,本就是吸引鞑子的注意,所以对于牧民的惊慌,他们并没有理会,该吃的吃,该喝的喝,甚至有些将士控制不住兴奋,迎着蓝天白云唱了几首军歌。 等待天彻底放亮的时候,前方斥候送来了最后的距离,离鞑子的本营,只有五十公里的样子,张翼立即下达了停止前进的命令,并非他有意让将士们休息,事实上这些将士经过他的训练,日行五十里根本不在话下,可他仍下达了停止前进的命令,无他因这里是鞑子的根本所在,任何的危险都有可能发现,况且他一早就得知了消息,就在昨夜鞑子已从王庭调遣了两万兵马,算上昨日逃走的,差不多有四万兵马,这对于他来说既是一个好消息,好的是昨日一战,在强大的火器下,成功吸引了鞑子的主力,算是圆满完成了杨峥交代的人物,忧的是鞑子人数上的增多,在自己兵马没有任何增长的情况下,双方的力量上的差距就十分明显了,况且这里是鞑子熟悉的底盘,任何的失误足以致命,容不得他半点莽撞。 “有点安静?”朱勇走上前嘀咕了声:“有点像那个啥,暴风雨前的宁静是不是这么说的?” “闭上你的臭嘴,什么暴风雨前的宁静,人家是暴风雨,那我们是什么,是雨点么?”张翼没好气的瞪了朱勇一眼,骂骂咧咧的道。 朱勇无故被挨了一顿骂,非但没生气,反而颔了颔首道:“你说的是,我这张臭嘴是该骂一骂了。可怎么看也不应该这么安静才是,咱们的人马可不少,动静也没小,先前你也看到了,那些牧民分明是看见了我们,按道理说他们应该是去通风报信才是,算算路程,算算时间,怎么着也给也先父子通了信儿吧,咱们都到了家门前了,为何人家一点动静都没有,着实有些奇怪?” 张翼眯着双眼冲着四周看了看,一望无际的草原看不到边境,偶尔有冷风吹来,将半人高的杂草吹成了一道道的草浪,他才能看到隐藏与杂草下面的悠闲吃草的牛羊,白花花的一片,宛如天上的云朵。 2476章:男儿血,英雄色

2476章:男儿血,英雄色

“娘的,这鞑子莫不是怕了我们,都跑了吧?”张翼看了半天,仍是一无所获,挥刀将一个草垛子劈了开来道。 蒙古人的大军当然不会怕了明军,事实上他们非但不怕,反而还有些兴奋,人数上的增多无疑给了他们莫大的信心,更主要的是经过太师昨夜的筹划,终于思索出了克制明军武器的法宝牛羊,对于这些养育他们的牛羊,蒙古人从心里的爱护,但比起自己的家园而言,牛羊显然是退到了次要位置,况且瓦刺的牛羊,遍布四海,只要蒙古人还在,就不愁没有牛羊,所以各大部落在部落首领的一番劝说下,都乖乖的交出自家的牛羊,每人留下一头母羊,一头母牛羊,几头小羊羔,除去这些生命所需要的牛羊,一共征集了二百万头牛羊,今日天尚未大亮,也先就让人集合了各个部落的牧民,让他们将这二百万头牛羊赶入了草原。 草原太大,杂草太多,即便是二百万头牛羊,放入草原,仍旧看不到踪影,而这正是他们要的效果,每一片杂草之中,都有牧民的存在,他们以号角为号,一旦号角声响起,他们就会将没入草丛中的牛羊赶出来,只等明军的火器一响,便驱赶牛羊冲入敌军阵营,抵挡明军的炮火。 这一番安排无疑是周密的,无论从那个方面看,没了火器的明军,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对于这场战事的胜算,他们或多或少的有些期盼。 天刚刚亮,他们就集合完毕,早早的在大帐外一百公里外等候,牧民将消息送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草丛里等候多时了,此时还不是他们出现的时候,明军还未乱,甚至他们的火枪阵还没有摆出来,这个时候冲出去固然能击杀一些明军,但比起太师的计划而言,单靠杀一些明军,并不能改变局面,他们的目的是利用牛羊,一举摧毁这十万明军,让明朝的皇帝看一看,勇敢的蒙古人并不惧怕他们,草原是他们的天下,任何人都休想从他们手中夺走属于他们的家园。 四周一片宁静,唯独一声高过一声的牛羊嘶鸣之声络绎不绝,此外便在没有任何的声响。 “有点不对劲啊?”张翼开始嘀咕起来。 “这帮鞑子莫不是真怕了我们吧?”朱勇看了看四周小声嘀咕道。 “斥候可有什么消息送回来?”张翼轻声问道,心头的不安,让他不忍心大声说话,以免影响了将士的士气。 “斥候已经打探过了,从昨晚到今日早晨,并没有任何的鞑子离开的迹象。“朱勇以同样低沉的声音道。 “斥候的消息应该不会有错!”张翼颔了颔首,这次的斥候是杨峥专门从数十万大军中挑选出来的,与往日斥候担负潜入敌后,盗取重要的文件或刺杀敌人首领的任务不同,这批精挑细选的斥候,在这个刺探的过程中,只担负在敌人营地附近打探消息,关于地形地貌和地理环境,可饮用水源,在哪里有可行的道路画成军事地图,是否要找先锋队有山开路遇水搭桥则有随军的锦衣卫担负,人数上的增加,分工上的明确,业务上的专业,必能获取最准确的消息,因此张翼没有半分的怀疑。 “大人既没有逃离,为何到现在仍没动静?”张翼呢喃了声。 “这个斥候也不得而知,不过斥候还送回了一个消息,只不过这消息有些奇怪。”朱勇道。 “什么消息?”张翼问。 “鞑子将近两千个大帐没有了牛羊,也就是说他们的牛羊不见了?”朱勇一脸疑惑的道。 “牛羊,这不可能吧?没了牛羊他们吃什么?莫不是学楚霸王项羽来一个破釜沉舟,难不成他们还没有见识咱们神机营的厉害?”张翼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朱勇道:“这个我也想不明白,蒙古人是游牧民族,以畜马、牛、羊、骆驼、驴,还有多种野马等。平时以射猎禽兽为生,远程用弓矢,近程用刀铤。小孩子也能够“骑羊,引弓射鸟鼠;少长,则射狐兔,用为食”。他们每居一处,众多的马牛羊等要吃大量的水、草,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就必须“逐水草迁移”,甚至去掠夺他人,“人习战攻以侵伐,其天性也”,交战时,“利则进,不利则退,不羞遁走。苟利所在,不知礼义。没了牛羊,就等于自绝了生路,鞑子还不至于这么傻吧,我怎么看这其中有些阴谋的味道?” 张翼嗯了声道:“是有点这个味道,你以为看我们该怎么办?” 朱勇沉吟了一会儿,道:“眼下情况不明,贸然行动恐怕不妥,依我看还是让将士摆好阵型,做好准备,纵然鞑子有什么把戏,我们也好来个以逸待劳,还能怕了这帮鞑子。” 张翼想了想道:“好,就听你的!”说完转身道:“传我号令,让将士们就地休息,神机营的将士寻好最佳地形,摆好阵型,一旦发现敌人格杀勿论。” “是!”传令兵应了声,迅速离去。 早上的天空就像个巨大的帐篷,笼盖着整个原野,难得是蔚蓝的天空一望无际,碧绿的原野茫茫不尽。一阵风吹过,牧草低伏,露出一群群正在吃草的牛羊,也不知等了多久,寂静的草原深处忽的传来了阵阵的歌声,歌声起先低沉而悠远,断断续续听不真切,很快,那歌声便到了跟前,即便是被呼呼的冷风吹拂,明军也是人人听得清清楚楚,只听得那歌声唱道:“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男儿血,英雄色。为我一呼,江海回荡。山寂寂,水殇殇。纵横奔突显锋芒……。这《敕勒歌》本是南北朝时期黄河以北的北朝流传的一首民歌,据传是北齐开国皇帝高欢率兵十万从晋阳南向进攻西魏的军事重镇玉壁,折兵七万,返回晋阳途中,军中谣传其中箭将亡,高欢带病强自设宴面会大臣。为振军心,他命部将斛律金唱《敕勒歌》,遂使将士怀旧,军心大振,自此这首北朝歌谣就此流传了下来,辗转多年,这歌谣竟成了牧民必唱的歌谣,便是明军也默认了这个事实。 2477章:闻说鸡鸣见日升

2477章:闻说鸡鸣见日升

歌声质直朴素、意韵真淳,经过牧民的口唱出来,竟别有一番味道,无论是张望的将士,还是警觉的张翼等人莫不是被歌声所吸引。 “快看,那是什么?”寂静的队伍中,有人忽的大喊了声。 这一声呼喊宛如惊雷,吓了众人一大跳,也亏得他这一声呼喊,把众人的心思从歌声拉了回来,张翼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心道:“好险,鞑子的战马速度快,弓箭射程远,若是在这个时候发动攻击,将士的心神多半在歌声上,没准儿就被对方偷袭成功了也说不定,要说这鞑子打仗就是不如咱们汉人,这么好的机会,白白放弃了着实有些可惜啊。 张翼兀自想着心事,并没有觉察前方的异样,直到一旁的朱勇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他才茫然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只是一眼,他的双眼就忍不住突了出来,好一会儿才道:“这是……?” “羊,鞑子的羊……?”朱勇盯着前方道。 “他们弄这么多羊做什么?”张翼茫然的问。 朱勇摇了摇头道:“看不明白啊,这帮鞑子怕是玩心技了。” 张翼心头一动,先前的那点不安隐隐扩大了几分。 便在这时候,有人喊道:“你们看,那些羊羔的后面。” 张翼、朱勇不敢怠慢,急忙抬头望去便见正前方的羊群正飞速的冲了过来,方向不偏不起,正是他们的大营,白花花的一片,看得让人眼花缭乱。 “这帮鞑子搞什么鬼?”张翼嘀咕道。 羊群的速度越来越快,眨眼的功夫便到了近前。 朱勇眯着双眼,道:“俺怎么觉得这些山羊是被人赶过来似的?不然草原这么大,为何这些山羊偏偏选上了我们,这里的草并非是最茂盛的。” 朱勇的声音不大,一旁的张翼似没听真切,好奇的侧过脸来问了声:“你说什么?” 朱勇道:“我说这些羔羊好像是被人赶过来的。” 张翼心头一动,自言自语的道:“赶过来的?” 忽的双眼光芒一闪,惊道:“不好,鞑子是想用这些山羊……。”话音未落,便听得军营之中有将士大声喊道:“快看,有鞑子……。” “有鞑子……。”朱勇吓了一大跳,急忙勒住马缰上前,放眼望去,果见数以万计的羊羔身后,有不少鞑子紧跟其后,他们移动的速度甚快,不过眨眼的功夫,那些密密麻麻的人影便到了跟前,只不过他们似有些畏惧火器,并不敢过分的靠前,与那些牛羊相距约莫数十张的模样,队伍的前段,只用了一个蒙古汉子在驱赶牛羊。 那汉子手一根套马竿,马竿的一头系了一道绳索,平日里既可用于套马,也可用于狩猎时套其他动物。每逢捕捉马匹时,牧民持竿跨马,冲入马群,看准马匹,抖开绳套,将马颈套住勒紧,随马奔驰,直至马匹力竭驯服为止,用它驱赶牛羊最好不过。 看清楚了这一切,朱勇顿时破口大骂道:“这帮挨千刀的鞑子,不知弄什么鬼,要打就痛痛快快地打一场,似这般畏畏缩缩的,让人好生厌恶。” 场上众人因鞑子的到来,便得无比紧张,加上相距不远的牛羊咩咩的叫个不停,朱勇的这一番喝骂,没有引起众人的主意。 牛羊的速度越来越快,这些动物本就习惯了人类的驱赶,那蒙古汉子的套马杆又是最佳驱赶之物,几十丈的距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跟前,这时驱赶牛羊的蒙古汉子,呼喝了几声,跟着将手中的套马杆高高扬起,奋力向着空中挥舞了出去,绳索刺破空气的声音宛如惊雷,那汉子嘿嘿一笑,忽的将手中的绳索狠很对准了领头的公羊屁股打了过去,那领头的公羊冷不丁之下,被人狠很打了一鞭子,顿时咩咩的叫了声,迈开了蹄子冲着明军飞奔而去,惊吓的羊群立即紧跟其后,数以万计的牛羊瞬间宛如一道道尖刀刺向了明军。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明军将士有些措手不及,况且鞑子的到来给了他们巨大的压力,惊恐的队伍中,也不知谁大声喊了声:“快,快开枪。” 这一声呼喊立即让惊恐的明军回过神来,他们纷纷举起了手中火器,只等最后的命令。 “万万不可开枪。”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翼一马当先冲出了队伍,迎着众将士黑黝黝的枪口大声喊道。 “将军,为何不能开枪?”一个将士大声问道。 张翼吐了口气,怒道:“少废话,听从号令?” “为何不能开枪?”朱勇刚把三眼火铳抱起来,听了这声命令,立即又放了下来,凑过来小声的问。 张翼道:“这个俺也不清楚,不过老子感觉这火枪是万万不能开的。” 朱勇道:“这是什么话,你看看那些鞑子那个都想生吞了我们,咱们的马可比不了他们,一对一的打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能依靠的是什么,就是咱们手中的火枪,鞑子来了咱们不开枪,等死不成,亏你是大明的将军,若不然俺还真怀疑你是鞑子派过来的奸细。” “你胡说什么,俺不让开枪,自有不开枪的道理,你看看这些牛羊,你再看看这些鞑子,你也算是战场上的老将军了,还看不明白鞑子的用意么?”张翼怒道。 朱勇没好气的道:“什么用意,俺只知道这帮鞑子若是到了跟前,凭着他们的战马,弓箭功夫,咱们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只有趁着他们尚未发动攻击,我们好先下手为强。”朱勇大声反驳道。 张翼叹了声,道:“这个道理俺难道不懂么,我想不光是我们懂,就是鞑子也明白这个道理?” 朱勇一愣,似有些领悟,往张翼的脸上撇了一眼,见他神色不似说着玩的,不免有些好奇,疑惑的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翼神色不变,唯独眉头多了几道沟壑,他盯着前方涌动的牛羊,道:“鞑子体格强壮,能适应战斗的需要;他们能在快速撤退时回头射击跟在其后的敌人;能够吃苦和忍耐严酷的气候条件,不贪图安逸舒适和美味佳肴,这些优胜的条件,造就了他们无敌的神话,虽说今时今日鞑子不比从前,这只是他们没有适应火器的时代,所以战场不再属于他们,可你因此就认为战术也不能适应战场,那就大错特错了。” 2478章:欲得不计有与无

2478章:欲得不计有与无

朱勇似有些不服,冷哼了声,道:“俺没看出这有什么战术?” 张翼道:“那是你被胜利蒙蔽了双眼,所以看不到,身为主帅要有全局的目光,要看清事物的全貌,还不能盲目轻信、盲目崇拜,必须经过的调查和验证,以谦虚谨慎的态度予以看待才能做好一个统帅,你今日态度不谦虚,所以你看不到鞑子的用意。” “俺怎么不谦虚了,我怎么看不到全局了,你给俺说说看,这帮鞑子有什么用意?”朱勇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有心不承认张翼的评价,无奈心头或多或少有那么点迷糊,总觉得有这些火枪在,鞑子人数再多,充其量是重复昨日的战况罢了,所以反驳的力度并不大。 张翼瞥了他一眼,忽的伸出手指往数不清的羊羔身后指了指,道:“你不觉得今日的鞑子有些奇怪?” 朱勇瞥了一眼,道:“有什么好奇怪的,还不是昨日的模样,最多人数多了点而已。” 张翼道:“多了不光是人数,还有谨慎。” 朱勇道:“有嘛?俺怎么看不出来?”话音一落顿觉后悔,这样岂不是又要被对方说一遍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张翼似没这么想,轻声道:“鞑子最擅长箭雨打击、两翼包抄、佯退、开口等战术,昨日一战,鞑子用了长箭雨打击、两翼包抄、佯退多种战术,均败在大人精密的火器安排下,火器的厉害,他们不可能不知,若你是鞑子,这一战你会如何打?” 朱勇一愣,没想到张翼会这么问,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但他毕竟是当朝名将,多年的战场经验让他头脑迅速做出了反应,道:“火器既是敌人制胜法宝,那么摧毁敌人之前,就该先摧毁敌人的火器?” 张翼道:“你能这么想,鞑子也是这么想的。” 朱勇皱了皱眉,迟疑的道:“你是说鞑子用这些牛羊……。” 张翼不及答话,就听得一个声音道:“张将军说的没错,鞑子是想利用这些羔羊打破我们火器的缺口。” 两人不用回头看,便知道来人是谁了。 张翼淡淡一笑,道:“好你的个老金,一来就抢了俺的风头,诚心的吧?”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金一笑,先前他在督导将士,得知前方战事诡异,急急忙忙赶了过来,听了张翼这话没好气的道:“风头可不是想抢就抢得了的,你看看大人的风头,数十年了,满朝文武百官何人抢得了。” 张翼哈哈一笑,道:“那倒是。”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俩还有心思说笑,鞑子马上就要杀上来了?”朱勇瞪了两人一眼,大声喝道。 张翼与金一笑相视看了一眼,彼此眼里光芒一闪,金一笑道:“杀过来,怕是没那么容易?” 张翼道:“可不是么。” 朱勇听得一头雾水,没好气的道:“金一笑,张翼,你二人都给我正经点?若不然俺回去可要去大人哪儿告你们一状。” 听了这话儿,金一笑才收敛了脸上笑容,瞥了一眼张翼,道:“你怎么看?” 张翼沉吟了片刻,道:“牛羊的数量太大,鞑子摆明了想要用这些畜生来抵挡我们的火枪了?” 金一笑嗯了声道:“畜生不知凶险,且数目庞大,用来代替将士抵挡火器最好不过了。” 张翼颔了颔首道:“还不止这些,一旦咱们开枪,畜生因惊吓必会大乱,这么大的数目,形成的冲击力可想而知,我们将士多是步兵,却背负火器,想要逃是逃不开的,所以阵型必然会大乱。” “爷爷的,这帮鞑子果然有些手段,昨日吃了大亏,今日就想出这个法子来,怪不得这么大的部落里看不到任何的牛羊,原来都用到这儿了,看规模少说也有几十万头了,有这等数目庞大的牛羊在前头打头阵,怪不得他们要躲在后面了,等这些牛羊冲毁了我们的阵型,他们再趁乱杀上来,鞑子马上功夫了得,弯刀也耍得好,弓箭技术更是天下无双,一旦我们的阵型不整,他们的轻骑兵会从重骑兵队列之间的空隙冲出向我们齐射,以高频大量的轮射打击我们将士的气势,造成将士们更大的混乱,轻骑兵完成任务返回重骑身后,重骑兵趁势发起冲锋,同时两翼的轻骑兵(往往借助烟雾和尘土等掩护)包抄到我们的侧翼乃至身后,与重骑兵一起形成合围之势。好厉害的战术……。”朱勇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一脸敬佩的冲着张翼松了一口气,道:“亏你看得准,没让将士开枪,要不然就中计了。” “现在怎么办,这些牛羊可是冲着我们来了,就算咱们的将士不开枪,做到不惊扰这些畜生,可鞑子志在用鞑子打击我们的将士,没有我们的火器,他们也会想办法把这些牛羊赶过来的?”朱勇仰着脸看着张、金一笑问道,此时此刻,他早已把二人看成了此战的救星了。 张翼嘿嘿一笑,却是一言不发。 朱勇一看他一脸满不在意的神情就来气,冷哼了声道:“我说你二人都给我正经点,打仗呢,弄不好要死人的,咱们在这里输了不要紧,万一坏了大人的大事,如何交代?” 金一笑哈哈大笑道:“放心,咱们输不了。” “输不了?这都是什么时候了,本官没心思听你们说笑。”朱勇怒道。 “老朱,你跟老金共事也有些日子了吧?”张翼笑眯眯的问。 “一年又三个月。怎么了?”朱勇掰着手指道。 “这么长时间了,你什么时候见老金开过玩笑。”张翼笑着道。 朱勇嗯了声,道:“这倒是,俺老朱与跟他一年了,还从没听他说什么笑话,将士们都说金将军是不笑死神,往日俺还不以为然,细细想来还有几分道理。” 张翼早已哈哈大笑不止。 一旁的金一笑则是一脸的怒气,若是眼睛能杀人的话,朱勇估计自己这会儿已被对方杀了千百遍了。 2479章:风吹草地见牛羊

2479章:风吹草地见牛羊

似感觉刚才的话儿有些过,朱勇嘿嘿一笑,道:“金将军别误会,其实这只是将士们的一点玩笑话,将士们还说了金将军学识好,为人也儒雅,是难得好将军,唯独是脾气臭了点,脸冷了些……?” 朱勇还待说,一旁的张翼却轻轻碰了碰他,低声道:“快别说了?” 朱勇一愣,仰着一张无辜的脸,疑惑的道:“怎么了?” 张翼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不止,一旁的金一笑本是一肚子的怒气,看朱勇这模样,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么一笑,先前的紧张立即去了不少,冷风吹来,三人颇有几分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感觉。 便在这时,有人喊道:“牛羊冲过来了。”这一声呼喊毫无疑问引起了将士们的紧张,数十万大军显得有些骚动。 张翼皱了皱眉,大声喝道:“传令下去,扰乱军心者,杀无赦!” 军令如山,随着传令兵立即传递了下去,刚刚骚动的将士立即安静了下来。 “看来鞑子是铁了心要用这些牛羊来打破缺口了,再这么下去,光靠军令怕是不能让将士无动于衷了!”朱勇叹了声,一脸的紧张。 “说说吧!”张翼忽地冲着金一笑笑了笑道。 金一笑冷哼了声,道:“说什么说,你不是也有了主意么?” 朱勇楞了一下,道:“你们都有主意?” 张翼嘿嘿一笑,道:“咱们也不能让鞑子牵着鼻子走吧,你别忘了我们可是在大人面前保证过的,总不能这仗还没打就败了吧?” 朱勇道:“那到是,只不过俺有些不明白,这些羊摆明了是鞑子昨夜想出来的计策,你们应该是第一次见,怎么你们就想出了计策呢?” 张翼哈哈笑道:“这个我可回答不了你?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计策其实并不难,我们能想到,那是有人用过。” 朱勇道:“有人用过。” “不错!”张翼点了点头。 朱勇看二人神秘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哼了声道:“有什么主意还不快些准备,非等到鞑子杀过来你们才开心了。” 金一笑笑道:“老朱,你这就错怪我们了,不是我们藏着掖着不打,实在是这主意非得等到鞑子送上门来方可用。” “这到底是什么主意,这么神秘,能给俺说说么?”朱勇晃动着脑袋,仰着脸看着张翼,用近乎恳请的语气问道。 张翼道:“有何不可的,说起来这主意你也知道,只是没想起来罢了。” 朱勇道:“是么?” 张翼点了点头道:“你还记得咱们成祖爷攻打山东济南城的时候,铁铉铁尚书是怎么做的?” 朱棣靖难的时候,朱勇还是个愣头青,没机会参与这场让人热血沸腾的壮举,但他的父亲是这场盛宴的主角之一,平日里没少听他老人家说起过,因此对于这场战事倒也熟悉。 听了张翼这话,顿时点了点头道:“当然记得了,陈成祖爷攻打山东济南城的时候,铁尚书自知不敌,想以诈降之计,诱杀成祖爷。亲自率众诈降,派壮士暗在城门上置千斤闸,又让守城士卒大哭哀嚎“济南城快被淹了,我们就要死了”。然后,尽撤楼橹防具,派城中百姓长者代替守城军做使者,到成祖爷的大营跪伏请降:“朝中有奸臣进谗,才使得大王您冒危险出生入死奋战。您是高皇帝亲儿子,我辈皆是高皇帝臣民,一直想向大王您投降。但我们济南人不习兵革,见大军压境,深怕被军士杀害。敬请大王退师十里,单骑入城,我们恭迎大驾!”成祖爷不知是计,闻言大喜。出征数日,燕兵疲极,如果济南城降,即可割断南北,占有整个中原地区。因此,成祖爷忙令军士移营后退,自己高骑骏马,大张黄罗伞盖,只带数骑护卫,过护城河桥,径自西门(泺源门)入城受降。城门大开。守城明军都齐聚于城墙上往下观瞧。成祖爷刚进城门,众士卒高呼“千岁到“,预先置于门拱上的铁闸轰然而落旋即砸烂了成祖爷的马头,知是中计的成祖爷换马急返,方得幸免一死……这事儿不要说是俺,就是大明三岁的小孩都知道,真不知你们这个时候还要提起这事儿。“ 张翼嗯了声,记性不错,道:“后来如何?” 朱勇道:“这还用说么,成祖爷自起兵以来,还没遇到这么奸诈的人,当然是怒不可数了,以重兵围城,铁尚书伏在城头,大骂成祖爷是反贼。成祖爷不堪其辱,心头大怒,并用数门大炮轰击城内,城将破,铁尚书急将洪武爷的画像悬挂城头,又亲自书写大批洪武爷神主灵牌,分置垛口,燕军不便开炮,济南城得以保全。然后铁尚书又募壮士,出奇兵,骚扰袭击燕兵,大破燕军。“成祖爷只得回北平再图后举,从此南伐不敢再取道济南了。” “这下子明白了吧?”张翼笑眯眯的问。 朱勇一脸的茫然,道:“俺明白什么?” 金一笑叹了声,道:“成祖爷英明神武,为何眼看城墙将破之际,却停止不前呢?” 朱勇道:“洪武爷的灵位在城墙上,谁有那个胆子敢炮轰啊。” “不敢轰,说明什么,说明成祖爷怕,成祖爷为什么怕呢,那是因为洪武爷是爹,成祖爷是儿子,儿子打老子,违背了常理,是要遭天下人唾弃的,所以成祖爷不敢打,这叫什么,这叫一物降一物。” 朱勇哦了声,道:“就算是如此,可这事儿与我们有何干系?” 张翼哈哈一笑道:“干系大了,鞑子只知道他们的庞大的牛羊的身体,可以抵挡我们的火器,却忘记了牛羊除了怕火器的喧闹声,更怕它们的天敌,这一招可是铁尚书教给我们的。” “天敌?”朱勇嘀咕了声,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道:“不错,不错,比起咱们的火器,这些畜生更怕猛兽。” 2480章:莫言兴废是循环

2480章:莫言兴废是循环

“可不是!”张翼笑道:“鞑子苦心积虑的送来了羔羊,本想利用羔羊的惊恐,冲毁我们的阵型,好趁机发动攻击,但他们忘记了,牛羊固然能冲毁我们的阵型,同样也能冲毁他们的阵型,关键是看这些牛羊倒向那一边了。” 朱勇哈哈笑了笑道:“这还用说么,咱们的火器虽厉害,可这些畜生不知啊,反而是它们的天敌,争斗了数百年,可比咱们的火枪威力打得多了,自然是倒向了鞑子,只是俺担心的是,这里可是鞑子的草原,除了牛羊,可其他猛兽,咱们上哪儿去寻这么多的猛兽呢?” 张翼哈哈大笑道:“铁尚书能用一纸画像吓得成祖爷放弃了攻打济南城,咱们就不能学一学么,你别忘了,咱们的将士除了上战场杀敌一种本事外,绘画可都是一个个好手,军中不少将士还是猎人出身,学习猛兽的叫声可是轻而易举,这草原上还没有猛兽么。” “真有你的?”朱勇笑着打了张翼一拳头道:“事不宜迟,咱们快些行动吧,总不能让鞑子占了先机。” 张翼哈哈大笑道:“老金早就准备好了,就等鞑子上钩了。” “太好了,想主意俺是不行,可要说到杀鞑子俺可不马虎,今日咱就好好再杀他一场。”朱勇大笑道。 “不错,好好杀他一场!”张翼、金一笑朗声道。 明军的这一番心思,也先自然是一无所知,事实上他也没心思去理会明军别有用心,自从昨晚得知了父王的计划,他全部的心思都落在了眼前这几十万牛羊的身上了,前日的哪一战,他虽不相称人,但事实让他否认不了,明军的火器已经取得了巨大的突破,天罗地网一般的弹药墙壁,让他们的铁骑不能前进一步,明军的火器毫无疑问成了他打赢这一战的关键,如何破解,他不得而知,直到父王的牛羊计划,让他看到了莫大的希望,牛羊的冲击力,数十万形成的规模,足以冲破任何的铜墙铁壁,一旦打开了缺口,再以骑兵冲入,他相信世间没有任何一支队伍能抵挡他们雷霆的一击。 自牛羊被赶出来,他们的队伍就悄无声息没入了草丛,草原上一人高的杂草是他们最佳的隐蔽的所在,用不着担心明军会发现他们。 牛羊数目再庞大也不会引起明军的怀疑,他们只需透过草丛跟在牛羊的身后,这对于蒙古将士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杂草,牛羊都会掩盖他们的身影,让他们变得神出鬼没。 他们远远的就看到了明军的到来,虽说他们期望他们再近一点,但不可否认他们更希望的还是在原地等待,没有哪一个蒙古将士希望自己的胜利来自牛羊,他们更期望自己亲自上战场,消灭他们的敌人,哪怕是用牛羊摧毁敌人的弹药,那也只是权宜之计。 战场从来是属于蒙古人的,古往今来从来都是。 “明军有行动了!”一个将士上前低声道。 也先眯着双眼扫了一眼,果见前方的明军不再等待,许多的将士似开始转换了阵型,虽然仍不见明军有什么大的动作,但他并不担心。 将士们惧怕的是明军的火器,而不是大明的将士,纵然是前日的惨败,也没人会承认这个事实,况且他们相信,有这些牛羊给他们挡住明军的火器,前日的惨败,片刻便能赢回来,英雄是不怕输,输了赢回来就是了。“ “告诉将士们,耐性等待,明军玩不出什么花样。”也先冷声道。 那将士应了声,立即转身便没入了草丛之中,事实上用不着也先做出任何的指示,有这些牛羊挡在前面,他们就算想要弄出动静来,也得躲开牛羊才行,毫无疑问他们是躲不开的。 草原上除了牛羊欢快的声音外,在没有任何的声响,就连战马的嘶鸣声也听不到。 忽然,广阔的草原上多了一声不一样的声音,声音低沉而悠长,似从草原的尽头缓缓传了过来。 或许是声音不够响亮,又或许是声音不够真切,低头吃草的牛羊只是抬起了头,四处张望了一番,咩咩的叫了几声,重新低头吃草。 身后的蒙古汉子挥舞着手中的套马杆,配合着低沉而高亢的呼喝之声,驱赶着眼前数以万计的牛羊,一步一步地赶往明军的大营。 明军虽没有开枪,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行动,牛羊已赶出来了,没有再赶回去的道理,没了枪声,他们还有弯弓,还有弯刀,有套马杆,应对牛羊没有人比蒙古人更熟练,更清楚它们的要害。 “时候差不多了?”也先自言自语的道。 “回禀将军,牛羊离明军大营不足三丈?”阿刺勒住马缰走到也先的跟前,禀报最新的消息。 “很好!”也先点了点头道:“看样子,明军是没什么作为了,告诉巴尔贺驱赶牛羊!” “是!”阿刺大声应道。 命令通过令旗很快传了出去,一直驱赶的牛羊的巴尔贺在得到了命令后,迅速收取了套马杆,只见他身子一侧,将半个身子滑入马腹,左手探出在马腹光滑的身躯上一阵摸索,手里便多了与明军模样相似的火枪,这当然不是从明军手中缴获的,前日一战,明军是零伤亡,他们根本没有俘获一个俘虏,自然谈不上缴获他们的火器,这是他们自己的发明的飞火枪。昔年蒙古军在同金作战中,曾多次受到金兵飞火枪袭击而遭致失利。蒙古人也因此学会了使用飞火枪,并对这一火器十分重视,即便是天下安定后,这种技术也一直存在,只可惜这种火枪危险太高,加上射程不远,且弹药制作起来麻烦,一直不为蒙古将士所用,久而久之,这种火器也渐渐被遗忘,巴尔贺祖上是火器专家,帮着黄金家族研究火器,身为子孙这点功夫也就延续了下来,并且加以改良,形成了独特的火器,只可惜能用的人并不多。 2481章:成功在久不在速

2481章:成功在久不在速

巴尔贺先在一个二尺多长的纸筒装上火药,固定在长枪枪头下面,然后点上火焰,等火药发出嗤嗤的声音后,他便一提缰绳,大喝一声纵马向前,穿过拥挤的羔羊,径自赶往那领头的公羊去了,可怜的那公羊兀自不知,仍低头吃着草根,时而咩咩的叫上两声。 便在这时,巴尔贺居高临下,将手中的火枪对准了公羊的屁股,用力推了出去,听得一声巨响,火枪便在那头公羊的屁股后炸了开来,扑哧的火药迅速点燃了那公羊的屁股两侧的羊毛,那羊毛被风一吹,火势立即大了起来,可怜那头公羊被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吓得咩咩的叫了两声,便迈开了蹄子飞奔了出去。 领头的公羊惨叫,立即引起了众多羊羔警觉,纷纷紧跟其后,冲着明军的队伍冲了过去,几十万羔羊,铺天盖地好不壮观。 “好,好!”骑着高头大马观看的也先实在人不住大声叫了几声好。 “有了这些羔羊,看明军的火器如何用?”阿刺冷笑道。 也先瞪了他一眼,居高临下的喝道:“诸位将士随我杀过去!” 四万余名蒙古骑兵立即展开了冲锋,战马扬起的尘土染黄了半个天空,雪白的弯刀,嘶鸣的战马,准备厮杀的将士,足以让人兴奋,每个蒙古将士的眼里开始洋溢着兴奋,他们相信这一战的胜利,一定属于他们。 就在这时,遥远的天际再一次传来了一声狼叫,声音从远而近,起先谁也没在意,这么大的草原,偶尔传来几声狼叫,再正常不过了,可很快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多,人到还罢了,那些惊恐的羔羊却是惊恐万分,不安的咩咩叫个不听。 “这是什么声音?”也先喝道。 “好像是狼的叫声!”阿刺迟疑的道。 “胡说八道,咱们瓦刺就是这草原上最大的狼,什么狼敢在这个时候叫!”也先骂道。 阿刺正不知如何回答,却见一个将士上前喊道:“将军,你快看。” 也先心头一惊,顺着那将士的目光望了过去,便见明军的阵营里冲出了一队人马来,人马一字儿的排开,马背上的明军人手高举一副画卷,画卷正面对着涌动的羔羊,此时双方距离并不远,也先看得分明,那些将士的画卷上分明画着一头头凶恶的灰狼。 “是,是狼……?”阿刺大声喊道,语气里带着紧张与不安,狼是羊的天敌,这可比火器更具有杀伤力,眼前这数以万计的羔羊,一旦调转了方向,对于他们而言,同样是灭顶之灾。 “这可怎么办?”阿刺带着哭声道。 也先神色严峻,事情的变化已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比起火器羊羔更怕的是狼。 此时,高举画卷的明军已形成了一面墙,挡在了数以万计的羔羊面前,那一头头足以以假乱真的画像,一声高过一声的狼嚎,很快下破了羊羔的胆色。 白茫茫的一片中,也不知那一只羔羊调了头,紧跟其后的羔羊如发疯了一般冲了过来。 狼嚎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从远而近,真真切切,让惊恐万分的纷纷调转了羊头,朝着草原深出飞奔而去,只有哪里才是它们最安全的地方,涌动的羔羊,像潮水一般席卷而去,就算最熟悉的蒙古将士,也没有办法组织羔羊的反扑,转眼间,羔羊便冲入了阵营,巨大的冲击力即便是平日里训练有素的蒙古将士也开始惊慌了起来,他们想逃,可数以万计的羔羊他们有如何逃得开呢,马背上功夫差的将士终于承受不住这一波又一波的冲击力,纷纷落下马背,继而发出一声声的惨叫。 “稳住,稳住!”也先大喊。 奈何,羊群带来的巨大冲击力,造成场面的混乱,这几声呼喊,很快淹没在喧闹的惨叫之中,也先望着自己的将士,一个一个落下马背,郁闷的差点每一口血喷了出来。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被羊群冲得晕头转向的阿刺不住的叫嚷,他的盔甲,早被一波又一波的冲击力,冲得不成样子,腰间的弯刀也不知掉到了哪里,脚丫子,膝盖上、甚至是手臂上都被羔羊挤得快变了形,若不是他趴着身子,死死的抓着马背,咬牙忍受了一波又一波的冲击不松手,没准这会儿已落入了马下,做了羔羊脚下的孤魂野鬼了。 “将军,退了吧,死在羔羊脚下不值得啊?”阿刺好不容易看到了也先,宛如看到了救星一般,大声喊道。 仗着坐下战马的神骏,也先的情况到不至于那么惨,可看着如潮水一般涌过来的羊群也是头皮发麻,有心想拨开羊群,冲过去与明军好好厮杀一场,却发现前方涌过来的牛羊更多,顿时有些崩溃。 巨大的喧闹声中,不少将士被牛羊冲得晕头转向,纷纷跌落马背来丧失了性命,也先没想到父王精心策划的一场战事,竟会是这样的局面,既愤怒又有些无奈,眼看着无休止的羊羔,咬了咬牙喝道:“诸将士听令,速速退出去。“ 听从了号令的蒙古将士立即挥舞着手中的弯刀边走边杀,这些羔羊本是他们平日里命根子,可此时此刻却几乎要了他们的老命,虽是如此,可当真要挥起弯刀来却也舍不得,不少将士甚至落下眼泪来,他们没想到自己的弯刀砍向的不是敌人,而是养育了自己的羔羊,这种巨大的痛苦,让不少将士心头充满了愤怒。 “太狠了,这可是他们的父母啊,这帮没人性的鞑子,竟也下得去手?”朱勇坐在高头大马上看着前方呢喃了几声。 “这局面要是你,你也杀!”张翼道:“生死关头,比起自家的性命,羊羔又算得了什么呢?” “别感慨了?鞑子都快冲破羊群了,看了这么一处好戏,也该活动活动胫骨了!”金一笑走过来的道。 “这倒是正经话。”朱勇嘿嘿笑了声道。 2482章:大道以多歧亡羊

2482章:大道以多歧亡羊

“可都准备好了?”张翼扫了一眼神机营轻声问道。 “嘿嘿,等候多时了。”许震搓着双手一脸兴奋的道。 “很好,那就让鞑子看看我们的厉害!”张翼道。 “末将明白。”许震抱拳大声道 数万将士面前,许震目视众人,大声喝道:“诸位将士听我号令,火炮出击。” 等候多时的明军立即展开了行动,这次与瓦刺开战,朝廷已筹划了多年,加上这几年杨大人有意的安排,朝廷上下一心,赋税的大丰收,给了明军上下莫大的勇气,火器上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上,毫无疑问都是当世最强大的,数十万大军早就想一展身手,让鞑子尝一尝大明炮火的滋味,所以许震动一声令下,神机营的将士立即扣动了扳机,两侧的骑兵将士则放出了三眼火铳,弹药如雨点一般落在了混杂牛羊之中,三百门最新的三眼火铳,配上数万将士人手一把最新的火枪,不间断的射杀,振动天地的隆隆炮火声,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如说先前的狼叫,画卷让牛羊惊恐,那此时此刻隆隆的炮火声,弹药呼啸而过轰炸之声彻底让牛羊奔溃了,炮火中,它们因惊恐,越发向草原深处奔去,数十万的牛羊,如潮水一般席卷而去,所形成的强大冲击力自不是先前的可比,狼声虽可怕,但比不了轰隆的炮火声,强大的冲击力,让刚刚从牛群走出来蒙古将士,再一次面临更大的冲击力,无数的将士实在承受不住牛羊形成的潮水般的冲击力,纷纷跌下马背来,惨叫声比起先前更多更大了几分。 也先没想到对方竟有这么大的获利,更让他郁闷的是,这些明军很显然是对火器并不熟悉,许多炮弹根本没有落到他们的身上,就说左侧骑兵的噜蜜铳,是大明这两年的新武器,早前他从明军手中见过,这种火器由铳管、铳床、弯形枪托、龙头和扳机、火门、机轨、前口、后门,及名为照门、照星的瞄准装置等组成。 其铳管为筒形,用精炼的钢铁片卷制而成,由大、小两管贴切套合,“长四尺五六寸,约重四五斤,愈长愈妙,后着照门,前着照星,火门在侧边,下着二三铁钮,以便下捎钉,放时不致振动”;铳床“后尾用钢铁片一条,向上,磋作刀刃”;“铳腹既长,若赳火门,并铅子,及洗时布纸等物不出,取开方便,左转则进,右转则出”;扳机和机轨分别用铜和钢片制成,其厚如铜钱,隐于铳床内;龙头式机头与机轨均安于枪把,并在贴近发机处安置长一存有余的小铁片,以增加弹性,使枪机能够捏之则落,射毕后自行弹起,乃具有良好的机械回弹性。射程远,威力也强,早年他就为此研究过,对其机构十分了解,较之其他火铳操作技术上,这种火炮更大的问题在装填火药上,火药多少,如何操作都是不能出现分毫,就他从那明军口中得到了步骤就有不少,其中最简单的则是装填弹药时,先将火绳以绵线作四股编成;火药“每铳用罐一个,以铜为之,上管恰好装一铳之药,颈下用铜一片作门,用时以指堵管口,开门倒倾,待管中药满,仍闭颈门,装入铳内”;“发药罐形如蒸饼,口大如箸头,上塞口木,用时以口衔出,宜长三寸许,以便装还时眼看得见”;“搠杖插在铳床之下,用以筑药送子”。繁琐不说,还存在巨大的危险,加之火炮的重量不小,上了战场光是移动就耗费不少人员,功夫,所以他大明这种新的武器,抱着不以为然的态度,甚至在心里认为明军之所以阻挡不住他们的骑兵,就在于将心思寄托在火器上,从而误了战机,所以即便他知晓明军有了不少新的火器,却没有让人好好打探一番,直到今日他才惊奇的发现,明军的火器竟先进到这种地步,让他惊讶的同时,也暗自感到庆幸,从对方运用的程度上看,他们掌握新火器的技术还很生疏,火器运用上并没有发挥十足的威力,就说眼前吧,按照战场彼此敌对的关系,明军的火器,弹药射杀的应该是自己的敌人,也就是他和他的将士,可事实上明军并没有这种本事,许多的炮弹非但没有命中目标,反而炸伤了自己,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毫无疑问不适合这样的战场,无论是速度上,还是冲击力上,蒙古骑兵都不会给他们更多发射弹药的机会,然后事实是他们的火器操作技术固然有不熟练的地方,火药也没有射中他们想要的目标,但这并不影响他们想要达到的效果,火药落地爆出轰隆的声响,以及四射的火光,给了牛羊莫大的冲击力,数十万的牛羊他们的炮火下,形成了巨大的冲击,冲向了他们,充当了明军的刽子手,残杀他的将士,这种结果无疑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心头既羡慕明军的运气,又怨恨老天爷的不公平,若不是自己听从了父王的建议,用这些牛羊,就以今日这局面,他的胜算至少在五成以上,如今大好的局面,却毁在一群牛羊的手里,巨大的郁闷,差点没让他一头到在羊群里,总算他还有几分理智,及时阻止了这个念头。 对面的明军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趁着牛羊形成的冲击力,将士形成的三波,神机营与左侧的火炮手保持火力不变,右侧的骑兵则纵马先前,数十个将士形成一排,高举狼头画像,将脸看向天际,发出一声声的狼叫,借此催生出牛羊更大的冲击力,在将士们炮弹操作并不十分熟练,准头并不明确的局面下,牛羊的冲击力显然比他们手中的火器更安全,更有效。 可怜的牛羊,在明军双重火力之下,宛如一头头惊弓之鸟,只能没命的先前奔跑,大规模所带来的巨大的冲击力将一个个蒙古将士冲得牛羊马翻,牛羊脚下惨叫之声络绎不绝。 2483章:怒气强于十万兵

2483章:怒气强于十万兵

这一番冲击持续足足半柱香的功夫才算彻底过去,集合待命的四万蒙古将士竟被损失了将近五千人,所剩三万五千人,竟还有三千人受伤,战马更是死伤无数,惨重的损失,竟比前日一战还要严重几分。 也先双眼几乎快凸了出来,一张长满络腮虎须的脸,因气愤涨得通红,握刀的右手也是青筋凸出,他恨不得立即发动最猛烈的攻击,此时双方距离并不远,他相信就算是前面明军形成了巨大的弹药墙,他们也有机会冲过去,只要到了跟前,明军的火器根本没有任何的威力可言,哪里将是他们一雪前耻的最佳战场。 但这一点明军显然也看出来,牛羊从战火里退出去后,明军的步兵立即展开了行动,对火器的操作上,不熟悉是大部分的骑兵,对于步兵而言,大漠并不是他们的战场,这里是骑兵的天下,他们驾驭不了那奔驰的战马,也挥舞不起那几十斤的弯刀,马上射弓箭,他们并不擅长,他们没有骑兵的优势,没有的力量,所以大漠的草原对于他们而言,一旦进入就意味着他们的性命丢在了战场,为了抱住自身的性命,唯有依靠火器,熟练操作火器,提高命中率,有效的组织射杀,是他们立足蒙古大漠的根本,正因明白这个道理,在火器操作上,出于性命的考虑,他们练习的比谁都多,比谁都刻苦,良好的投入,也给带来了巨大回报,最新的火器他们动作纯熟,金将军设计的阵法,他们也牢记在心,且多次演练运营,如今在强大的火器与阵法的配合下,他们的力量空前的强大,便是面对凶横的鞑子,他们也能从容不迫。 当也先频繁下达指令集聚队伍准备冲锋的时候,张翼干脆利索的下达了攻击的命令,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些步兵,在在杨大人铁一般的教条之下,这些将士早已练就了钢铁一般的意志,莫要说这些蒙古将士,便是昔日的成吉思汗亲自领兵来,他相信将令所在,这些将士会毫不犹豫的与鞑子进行厮杀,这是一支拥有了铁一般纪律与对战争胜利渴望的军队,这样的军队战斗力绝不亚于世间任何一支军队。 张翼看着眼前一切准备就绪的将士,冷声道:“临阵诈称疾病者,斩首;临阵抛弃军器者,斩首;临阵退缩,允许甲长割兵耳,队长割甲长耳,哨官哨长割队长耳,把总割哨官哨长耳。收兵回营,查无耳者,斩; 一人退却则一人被斩首,全队退却则队长被斩首,队长殉职而全队退却则全队被斩首; 埋伏作战,遇贼不起及起早者,队长斩,各兵捆打斩……。” 队伍一片沉默,与这样残酷的将令,步兵没一个将士习以为常,甚至深深喜欢上了这种近乎不通人情的命令,他们明白想要从战场活下来,唯有人人遵守这样的命令,才能打造出无敌的步兵,无数次的战事给了他们想要的答案,他们能从一次又一次的战场活下来,并非是他们比敌人机灵,他们的运气好,恰恰相反,他们的想得不如敌人多,运气也不比敌人好,能活下来在于他们平日里经受了最严酷的考验,方能从一个又一个战场上走出来。 朱勇头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心中既佩又惊,叹了声道:“常言道,古之善用兵者,能杀卒之半,其次杀其十三,其下杀其十一。能杀其半者,威加海内;杀十三者,力加诸侯;杀十一者,令行士卒,杨大人可谓是深知练兵精髓啊,我大明有这样的将士,何愁不能荡平瓦刺呢?” 张翼哈哈一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大人这么做也是为了他们好,比起残酷的军令,战场给他们的残酷更可怕,唯有人人不畏生死,打赢了一场又一场的战事,他们才能活着回来,他们的妻子才有了丈夫,父母有了儿子,儿子有了爹爹,女婿有了丈人,丈人有了女婿,你说说看,咱们大人的将令还残酷么?” 朱勇道:“你不用说了,俺虽是粗人,却也明白战场的残酷,古往今来,但凡是名将,如孙子、吴起、田穰苴、韩信、周亚夫、赵充国、杨素、岳飞、徐达莫不是军纪严酷,一支没有铁一般军纪的队伍,是打不赢一场又一场的战争的,更何况咱们面对的是鞑子,比世间任何的敌人更残酷,唯有如此才能打赢这场硬仗。” 张翼哈哈笑道:“明白就好,明白就好,俺还怕你听了这近乎残酷的军令,会一时想不开,回去参大人一本呢?” 朱勇顿时不满的瞪了张翼一眼,道:“俺是这种不知深浅的人么?” 张翼也不以为意,嘿嘿一笑,道:“往日不知道,今日算是知道了,你老朱是个深明大义,胸宽如海的人,断然做不出这种龌龊之事来!” 朱勇哼了声,道:“那是,俺老朱……?” “快别俺了,鞑子的人马都集聚起来了,咱们再不动手,再严酷的军令,怕也是不是对手了。”走上来的金一笑打趣的道。 张翼看了一眼,果见鞑子集聚了差不多,四万人折了将近一万人,但终究是成吉思汗的子孙,气势上并不弱,况且心头憋着一股气,远远望去,数万把明晃晃的弯刀,气势好不壮观。 要说往日,看到这样的场面,张翼心里也有些打鼓,自己手中的这些将士平日里打仗倒也不错,可就是碰不得蒙古人,一碰上草原上的鞑子,若没有个个都是孬种,尚未开仗气势就弱了一半,这样的战自然赢不了,久而久之在军中几乎弥漫了一股惧怕鞑子的气势,但朝廷,百姓却不知,他们甚至对这些将士寄托了极大的希望,每次出征,沿途的百姓除了表示极大的欢迎之外,还想尽办法为客兵筹措粮饷。但手底下的这些兵,纪律很差,甚至“掠奸索食,不减于贼”,一旦遇到敌人,则“数里以前,望贼奔溃,闻风破胆”。所以,民间流传着这样的谚语:“宁遇鞑子,毋遇明兵;遇鞑犹可逃,遇兵不得生!”再这样的名声之下,先不说打仗,就是应付朝廷百姓的谩骂就足够他这个军中主帅喝上一壶的,为了改变这种局面,他也不是没做过努力,先是效仿古代名将如韩信、杨素、李靖、岳飞等等从严治军,但效果并不大,甚至因军纪太过严厉,引得不少将士的不满,差点没引起兵变,要了他的老命,种种应由之下,让他也生出了破罐子破摔的心思,彻底断送了振兴之意。 2484章: 已闻塞下销锋镝

2484章: 已闻塞下销锋镝

在这样的气氛下,他参与的战事不少,但取胜的数目屈指可数,本以为这一辈子就此泯灭自己的才华,直到杨峥的到来,才彻底改变了这种半死不活的局面。弥勒教的一战,让杨峥彻底了看到了这支步兵的**,若继续让这样的军队存在,不仅对地方无益,相反只有“徒增贼势猖狂,以贻羞笑”。为了振兴使其脱胎换骨,杨峥决心编练一支有战斗力的新军,简选好兵。 对于当初杨峥给出选兵条件,他并不理解,什么“第一可用,只是乡野老实之人”,“第一切忌,不可用城市游滑之人”,不以貌取人,要“以胆为主”,要敢于同敌人拼杀,这些在他看来,挑选的不是将士,而是一群木头。 事实上证明,杨大人的做法是对的,正是凭着这个标准,他们在宣德元年的十月在义乌县从农民、矿工中招募了三千人,一支新军建立起来了。 与其他的将帅训练将士马上功夫不同,杨大人的训练法子别开生面,新兵入选即编队入伍,进行训练。训练大体分两个方面,一是纪律训练,一是武艺训练。纪律训练的目的,是让士兵明白号令,服从节制。用杨大人的话说,“古今名将用兵,未有无节制号令,不用金鼓、旗幡,而浪战百胜者。”因此,他把各种紧要号令编印成册发给兵士,要人人熟记。记得熟,做得好,有赏;记不熟,做不好,受罚。通过这些训练,使千万人俨然一体。训练武艺的目的,主要是使兵士防身杀敌,立功报国。戚继光决不允许兵士习练花枪、花刀、花棍之类装点门面的东西,因为这些与训练宗旨不相容。在进行武艺训练时,他是按照年龄大小、身材高低、体质强弱的不同,分别授以不同的军器。年少敏捷的授以藤牌,年富力强、老成持重的授以狼筅(用大毛竹或铁制成,长约一丈五六尺,是掩护兵士前进的武器,但无其他利器配合则不能杀敌),有勇气的壮汉授以长枪,其他人则授以叉、耙、棍、刀等短武器。兵士除进行单个的武艺训练,还要进行营阵教练,做到个人和集体战斗的统一。此外还有体质锻炼,训练时,兵士要穿重甲、荷重物,以练体力;用的器械要重于交战时所用的武器,以练手力;兵士腿裹沙囊,一次跑一里,不得气喘,以练足力,起先他仍不懂,后来慢慢也就看明白了,杨大人练兵讲求武艺训练与纪律训练并重。 由于杨大人治军严格,又有一套比较完整全面、行之有效的练兵法则,使得这支新军在较短的时间里被训练成为纪律严明、组织良好、勇敢善战、常打胜仗的军队,四川的匪患,安南的黎利,以及云贵的盗寇,所到之处,未尝一败,使得这支军队在短短几年的功夫成为大明取胜最多的军队。 而他也仰仗着一次又一次不败的记录,彻底丢了往日的形象,无论是的地位,还是官职,甚至将士们对其威望,不是往日可比,时至今日他们的这支队伍扫平了朝内一切的匪患,终于步入了蒙古的草原,加入保家卫国,抵御鞑子的重任。 回想这一切,仿佛跟做了一场梦一般,可这梦又如此的真实,想到此处,张翼看了看身后聚精会神等待他下达命令的将士,心里涌出莫名的安慰来,有这样的将士在,还有什么战事是打不赢的,鞑子,鞑子有何惧呢? “将士们,你们还记得大人当初对你们说的话么?”张翼轻声道。 场上一片沉默,唯独张翼的声音继续说道:“大人说,一支不败的军队,是疾如风,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山”。意思是说军队行动时要象风一样迅速,要求部队能够服从命令,克服万难急行军;队列象树林一样整齐,要求部队听从指挥,讲纪律;攻击时要像烈火一样毫不留情,作战勇敢;防守时如稳如大山,要求部队坚毅顽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或许忘记了,但我张翼一刻也没有忘记了,因我期望你们有朝一日能变成大人口中所说的军队,算算时间差不多十年了,十年了我们扫平了四川、云贵大大小小的匪患,安定了偌大的安南,做到了疾如风,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山”。这让我很是欣慰,如今轮到了鞑子,你们会不会也这么做?” “会!”数万将士齐声大喊道。 “很好!”张翼颔了颔首,面上神情忽变得肃然起来,他缓缓将自己的脸面向数丈之外的鞑子,从腰间拔出了那把明晃晃的朴刀,刀锋指向前方的鞑子,大声道:“那就拿起你们的火器对准鞑子,让他们看一看,我大明也有不怕死的将士。” “杀!”许震一马当先抱出了一把三眼火铳,迎着前方的鞑子狠很扣动了扳机,轰隆的炮声,立即激活了明军的血液,人人神情兴奋,目视前方。 金一笑勒马上前,大声道:“数十年的苦练,就在今日了,将士们给我狠很的打!” “打”。字尚未落地,一千多名孔武有力的将士立即扣动了噜蜜铳,巨大的轰隆声立即将大地都给震动了,这种火铳构造亦较鸟铳有不少进步。其身管加长,发火装置亦有改进,龙头机规安装于铳床内,扣规龙头落于火门,火药燃后,又自行昂起。铳床尾有钢刀,倒转过来,近战可作斩马刀用,算是双中武器,但其缺点是操作繁琐,好在这些将士都不厌其烦的练习了不下百边,各种操作已乱熟于胸,这一番射杀比起先前的骑兵乱轰其威力不可同日而语了,巨大的炮弹落在鞑子四周立即炸开了花,加上竖排将士齐发,威力可想而知了,来不及躲避的鞑子立即被震下了马背,不等噜蜜铳发出最后一波,身后的火枪手立即上前,前方将士高举火枪,迅速扣动了扳机,不等填充弹药,第二排立即上前,此时第一排已退到了第三排,如此周而复始,在明军的前方人为的打造了一面弹药墙壁。 2485章:无人不道看花回

2485章:无人不道看花回

也先面色铁青,苦心导演了一场牛羊阻击战,却不想搬起石块砸了自己的脚丫子,损兵折将不说,局面既与前日相比,没有丝毫的改变,非但如此,前日的胜利无疑是给了明军巨大的士气,武器操作上虽有生疏之处,但较前日改观了不少,就是前面的这堵弹药墙的威力也大了不少,这种局面让也先气得恨不得一口血喷出来。 但局面如此,他也无能为力,唯一值得庆幸的,较之前日在人数上、以及双方的距离上还有些优势,加上这里杂草不少,倒也给了他们缓冲的机会,眼看着众将士集合完毕,也先将手中的弯刀指向天际,朗声道:“成吉思汗告诉我们,不要想有人保护你,不要乞求有人替你主持公道。只有学会了靠自己的力量活下来,你才是算是真正的蒙古人,也才是任何人都打不落马的蒙古人,我们是成吉思汗的子孙,没有道理在这里倒下,我们的战马不管要踏遍世间每一块草原,我们还要踏遍世间每一块土地,在哪里建起我们的家园,让我们的牛羊,让我们的妻儿,父母安稳的过上他们想要的好日子,为了瓦刺的将来,瓦刺的勇士们随我杀出去!” “杀出去!”数万蒙古将士被这一番话语所感染,纷纷挥舞着弯刀大声喊道,巨大的气势下,颇有几分当年成吉思汗子孙的模样。 远处朱勇叹了声,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话儿往日俺一直不明白,今日算是明白了,时代在变,往日无敌神话时至今日怕是要败了,这天下不再属于蒙古人了。” 张翼道:“可不是么。如今这战场可不是谁的马儿快,谁的气力大,谁马上功夫好就能纵横的,强大火器面前,再快的马也快不过流弹,再好的功夫也抵挡不住弹药射在身上致命的痛处,再快的弓箭也比不过火枪发出的速度,蒙古人不明白这个道理,这天下自然不是他的。” “昔年大学问家班彪小时跟着堂哥班嗣求学。班嗣家中藏书很多,许多人都来他家借书。班嗣虽然也修习儒学,但较喜欢老庄的学说,认为老庄学说崇尚自然澹泊,不追逐世俗看重的一切,和儒家讲求的忠孝仁义不同。所以当有人向他借老庄的书来看时,他便劝这位朋友打消这个念头。既然已经学习儒家思想了,就不要再读老庄,免得像《庄子》里的燕国人一样,要学赵国人优雅的步姿,结果非但没学成,连自己原本走路的方式都忘了,只好爬着回国。成吉思汗统时,蒙古人善于学习,善于改变,比如,蒙古军队的骑兵在任何时候都无法一对一地战胜欧洲的重装甲骑兵,欧 洲重装甲骑兵的长矛和重剑杀伤力远大于蒙古骑兵手中的马刀、长矛或狼牙棒。 欧洲骑兵的马也远比蒙古马高大。但蒙古骑兵的战略战术则是欧洲骑兵远远不及的。欧洲军队的战斗无论多大规模的军队都是在很小战场内进行的。而且,欧洲军队有惯常的骑士之风,崇信正面一对一的堂堂正正的战斗,当他们遇见可以把百里方圆的地方做战场,且习惯迂回的蒙古军队时,他们便碰到了最诡异的局面,任何的重甲兵都难以取胜蒙古人。 整个成吉思汗时代的蒙古人,是绝不会把胜利放在弓箭、冲锋上,战场给了他们更多的学习改变自己的机会,与战场中,他们学会了一身超前的本事,如在战术上,他们选择了他们熟悉而又操作方便的迂回战术,以远距离的包抄迂回、分进合击为主要攻击敌人,取得一次又一次的胜利。 灵活马上功夫,纯熟的弓箭功夫,使得他们常常可以上百里地大规模机动,使敌人很难预料和防范到他们的攻击。他们在战斗中亦很少依赖单纯的正面冲击,往往会用一小部分骑兵不停地骚扰敌军,受攻击后后撤,待追击的敌军队形散乱疲惫时,早已四面包抄的骑兵则在一阵密集的弓箭射击后蜂拥而来。这种战术在过去的匈奴、汉族、契丹、女真人都用过。但象蒙古人一样利用四处游骑做间谍,大规模的骑兵可以随时远距离攻击的情形则没有出现过。加之,蒙古人大量地编入汉和其他北方少数民族,使用汉族先进的攻坚器材担任攻城的任务,使他们在东方无论是野战还是摧城拔寨,几乎所向必克。 蒙古与匈牙利一战,蒙古军约三万人的 主力在近百里远的南方早已乘夜渡过冰冷的河水。蒙古主力从背后杀向匈牙利军队,队形混乱的匈牙利军队立即撤回坚固的兵营死守。蒙古人的工兵遂向兵营里发射了密集的巨石、火箭、毒箭(史料记载蒙古人的毒箭含砒霜巴豆,产生强烈的毒烟)、燃烧油。这些攻击武器大多为西方军队首次见到,其内心恐慌可以想见。蒙古骑兵便是采用了“围城必阙“的战术,匈牙利人迅速崩溃从缺口逃亡。但是,身着轻装的蒙古军队速度和耐力远远高于逃跑者,可以不停顿地换马四处截杀。绍约河战役,匈牙利军队阵亡七万余人。蒙古军迅速攻克佩斯城,杀死十万余人。便是这种改变早就了蒙古人的无敌神话,只可惜,这种大好的局面,他们并没有延续下去,入住中原不过百年,远离的战场的蒙古人,非但忘记了祖先留给的精髓,就连最初打仗的本事几乎也忘了干净,一个善于遗忘,不知进取的民族,纵有再多的勇士,也难以保证战场的胜利。”金一笑看了一眼战场,眼看将士们有条不紊,神情也放松了下来,听二人言语,也忍不住说出了自己心头的看法。 “哈哈,俺老朱平日里最不喜你说话,但今日这一番话让俺听来十分欢喜,这鞑子不思进取,安于现状,以为这天下还是成吉思汗时代,殊不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战场上的天早就变了?” 三人大头同感,纷纷点头大笑不止。 2487章:草木百年新雨露

2487章:草木百年新雨露

其二,由于马匹的原因在战场上不容易组成比较稳固斗队形,因此相对于整齐的步兵而言骑兵的防御能力也是比较弱的。其三,在骑兵与步兵的混合方阵中,骑兵一旦受到弓箭手的攻击,受伤的马匹失去控制后往往给己方其他兵种造成巨大的冲击,从而导致阵型溃烂,这三种劣势是一般骑兵难以克服的,但蒙古骑兵没有这个缺点,其一这里是草原,一望无垠的草原,给了骑兵莫大的冲击力,其二,蒙古骑兵做战的时候,极少与步兵配合,这一次也一样,四万精锐没有一人是来自步兵,用不着配合步兵的阵法,其三,此战有进无退,他们的将士只能不断的向前,才有取胜的希望,所以这一战他们无需防守。敌人的火力大,在于他们的步兵,一旦步兵不存在,或者说步兵乱了,明军就没了此战的屏障,单论骑兵而言,明军虽而不弱,但与蒙古将士相比终究是差了一些,这点自信也先还是有的。 一番计较下,也先觉得冒这个险,他握刀的手青筋凸起,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握住这把弯刀一般,许久才将其高高举起,对着炮火不断的前方,大声喊道:“瓦刺的儿郎们,不怕死的都随我杀出去!” “杀出去!”身后三万神情悲壮的将士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大声喊道。 “杀!”也先再一次大喝了声,一马当先杀了出去,鲜红的手中,高举的弯刀,在炮火中十分的显眼。 “儿郎们不怕死的都杀啊!”阿刺紧跟其后纵马追了上前。 三万蒙古骑兵立即跟了上去,队伍很快以也先为中心,分为左中右三路,这么做除了避开明军的火力,减少伤亡之外,更主要的是这是蒙古骑兵最常用的侧翼包围的战术,从未失败,这一战关乎他们的家园,关乎瓦刺的强大,所以他们拿出了最适合,也是最常用个的战术。 炮火仍在继续,在杨大人地狱一般的训练下,明军可谓心如磐石,即便是面对着蒙古铁骑海浪一般席卷而来,他们的手,他们的眼仍旧没有乱,手中的火器反而打得更准,更沉稳,火器比起先前反而更猛烈了。 冲击中,不少蒙古将士中了弹药落下马背,但也先没有回头去看一眼,不光光是他,身后的将士同样没有一人回头,带着心头的愤怒,对敌人的仇恨,他们不断的向前,距离越来越近了……。 “看来成吉思汗的子孙还有几分先祖的气势?看样子这一战还有得大了!”张翼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注视战场。 朱勇哈哈一笑,道:“这样岂不是更好。” 张翼颔了颔首道:“那到是,往日心头是畏惧鞑子,觉得这鞑子是天底下最难对付的敌人,如今想来臊得慌,你看这些鞑子与我们一样,也会失败,也会死,也会怕!” 朱勇似有同感,叹了声,道:“那是我们太过在乎鞑子的骑兵的威力才有这种想法,如今却不同了,咱们不管是骑兵不怕他,你看看这些步兵的将士,那一个又畏惧鞑子呢?” “可不是!”张翼颔了颔首道。 朱勇道:“我们常说这天下不属于蒙古人,是他们不知改变,其实细细想来,这天下不再属于蒙古人,并非单单是鞑子不知进取,鞑子还是那个鞑子,他们的战力还在,放眼看去,能真正意义上挫败他们的还没有那个民族,那个国家敢拍着胸脯说,如今我们却深入大漠敢于正面挫败鞑子,这固然有鞑子实力不如前,但不可否认是我们的国力强大了,将士们有了对抗鞑子的底气!” “肃肃清庙,巍巍盛唐。配天立极,累圣重光。乐和管磬,礼备烝尝。永惟来格,降福无疆。这才是强国该发出的声音?昔年,孝公既用卫鞅,鞅欲变法,恐天下议己,卫鞅曰:“疑行无名,疑事无功且夫有高人之行者,固见非於世;有独知之虑者,必见敖於民愚者闇於成事,知者见於未萌民不可与虑始而可与乐成论至德者不和於俗,成大功者不谋於众是以圣人苟可以彊国,不法其故;苟可以利民,不循其礼”孝公曰:“善”甘龙曰:“不然是以圣人苟可以彊国,不法其故;苟可以利民,不循其礼”圣人只要能够使国家强盛,就不必沿用旧的成法;只要能够利于百姓,就不必遵循旧的礼制我大明能在鞑子门前扬眉吐气,这里面固然有皇上励精图治努力的原因,但四位杨大人敢于打破常规,以安稳治国为纲要分不开的,正是他们的努力,在这短短十年的功夫,我大明政治清明,法纪严明,经济发展,仓廪充实,百姓安居,社会稳定,蔚然有治平之象,成为当世一等一的大国强过,如老朱所言,强大的国家给了我们抵抗一切外敌的底气。所以往日怕得要死的鞑子,今日再看,反而不怕了。”金一笑一脸自豪的道。 张翼与朱勇哈哈一笑,张翼搔着脑袋笑道:“本来俺还纳闷,平日里我是畏鞑子如虎,怎么到了今日反而不怕了,俺还道是我的胆儿肥了呢,原来是朝廷给了俺莫大的底气。” 这话儿透着几分洒脱,自然引得朱勇、金一笑哈哈大笑不止了。 三人哈哈大笑不止,也先却苦不堪言,蒙古将士马上的速度虽说天下无双,但终究是比不了弹药来得快,况且明军的火力持续了这么久,非但没有半分的弱势,而是更猛烈了些,让他的将士死伤不少,就连他本身也多处受到了弹药的袭击,好不凄惨。 “将军还有二十丈了!”跟在左侧的阿刺一脸紧张的问。 也先道:“二十丈?很好,让将士们准备家伙,减少伤亡,我们还要杀敌人呢?” 阿刺应了声,翻手抽出了腰间的令棋,将也先的命令传达了出去。 2489章:最是一年春好处

2489章:最是一年春好处

二十几丈的距离,眼看就到了跟前,躲在一面重甲骑兵将士身后的也先松了一口气,这种以重骑兵掩护法子,其实他一早就想出来了,之所以等到双方的距离只有二十丈的时候才拿出来,也是不得已而为止,重骑兵装甲坚固,全身完全覆盖,甚至连眼睛也完全防护,这种装备很显然不利于近身搏斗--眼睛视野很小,基本上限制在正前方。这种制造模式给了重骑兵巨大的限制,在战场上除了冲锋的辉煌之外,其他的时候都是脆弱的。所以,重装甲骑兵除了自己带有充当步兵和轻骑兵作用的扈从以外,还需要相当数量的其他兵种加以配合,基本不能独立完成一项综合的作战任务,非但如此,因全身武装盔甲,重量上给了战马巨大的压力,不少战马根本承受不住长距离的冲锋,为了确保轻骑突破明军的火弹墙,他必须做出最保守的安排,事实证明这种安排是正确的。 二十丈的距离,对于重甲骑兵不算太长,在他们的掩护下,也先的轻骑得以顺利接近明军阵营了,除了掩护轻骑之外,重甲骑兵也并非毫无用处,相比轻骑兵,他们的冲击力更强,通过冲锋产生的速度、动量对敌人阵地制造压制性的突破,能瞬间冲毁敌人的一切阵型,扭转局面,轻骑兵也能做到这一点,但从效果上就差了些。 眼看到了跟前,也先松了一口气,一把推开了前方的将士,露出半个身子来,将手中的盾牌高高举起,大声喝道:“将士们,属于我们的战场来了,为了妻儿父母,为了死去的兄弟,都给我杀啊。” “杀啊!”看到近在眼前的明军,忍耐了多时的三万蒙古将士纷纷冲了上去,他们有些已筋疲力尽,有些甚至浑身伤痕累累,但在也先的召唤下,他们仍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 熟悉的战场,让他们巡回了一些自信,被提着多时的反曲弓立即在他们手中发挥了巨大的威力,反曲弓用手指撒放,弓弦回弹速度要比拉弓弦的手指伸直的速度快,所以弓弦会沿手指向侧前方滑动,这样箭尾就会发生左右方向的摆动,蒙古人弓箭的技术天下无双,配上这种心随意动的反曲弓手中的羽箭当真就打哪儿射哪儿,一射一个准。 战马的快速冲击,加上反曲弓的巨大威力,立即给明军带了巨大的阻力,前方的步兵立即后撤,两侧的骑兵纵马上前,仗着以逸待劳的优势,双方气势上差距不大,但少了步兵强大的火力,蒙古骑兵顿感轻松了许多,个个挥舞奋力厮杀起来。 “看样子,敌人开始轻视我们了!”张翼淡淡一笑,神情不见半分紧张。 朱勇嗯了声,道:“没想到成吉思汗的子孙也有不谨慎的时候,这一次又有好戏看了哦。” 说完与张翼对视一望,哈哈大笑了起来。 当第一批蒙古骑兵突破明军的防护冲入阵营后,紧跟着是第二批骑兵了,这是鞑子常用的侧翼包围战术,先用轻骑兵对敌阵进行袭扰,大规模的弓箭射杀,彻底乱了对方阵脚,如果敌方还比较混乱,那就是直接突击了。最后,轻骑兵打乱了敌阵后,就由集结起来的重骑兵进行突击,一举击溃敌人,之后就是追击残敌了。 第一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给与敌人压力,并分散敌人的注意力,扩大己方的战场控制范围,以及在一定上打乱敌人的部署,牵制敌人部分兵力。因为利用轻骑兵的机动力优势,所以使用少量兵力即可,也不怕敌人攻击这部分轻骑兵。第二步的主要目的,就是进一步加强第一步的作用,让敌人疲劳、恐惧,进而达到扰乱敌人阵形的目的。第三步的主要目的,既然敌阵已经乱了,那么就是最后的决定性的一击了,这个步骤当然要用最强的重骑兵,争取一击奏效结束战斗,这种战术几乎深入蒙古人的骨子里,但凡大战,硬仗总会用上一用,今日这局面完全满足这个要求,自然不能放过。 当左右两侧蒙古骑兵深入明军阵营的时候,一直在观望的张翼嘿嘿一笑道:“看来鞑子已丧失警觉了。” 金一笑道:“不是他们丧失了警觉,是我们的变化他们没跟上,误以为咱们的步兵一旦被骑兵冲毁了阵型,便毫无用处,数百年来养成的习惯,早已让他们习惯了这一切?这个本来没错,可问题的关键是,老天爷把杨大人派给了大明,在他老人家的敦敦教诲之下,咱们早就打破了旧的规矩,做出了新的改变,大人常说,战场是瞬息万变的,若是一味的墨守成规,无论昔日是多么强大的敌人,只要我们敢变,就一定能挫败他们的一天,鞑子只知守旧,却不知革新,战场早已不是原来的战场,可他们用的却还是老法子,这一战咱们赢定了!” 朱勇为人粗犷,不拘小节,加上平日里读书少,最不喜军中文人咬文嚼字,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儿,这会儿听了半天,也没弄明白金一笑说什么,心头顿时不悦,凑了过去皱着眉头,低声道:“俺说金将军,俺能给你提个意见么?” 金一笑道:“什么?” 朱勇道:“这里就是俺与老张,我们都是不读书的粗人,你对俺们说话的时候,能不能不拽诗词歌赋,俺听得费劲,你就给俺说说,这场战事咱们打吧?” 话音一落,一旁的张翼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不止。 金一笑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却又发作不得,只得嗯了声,道:“朱将军说的是,末将一定好好改改。” 朱勇恩了声,道:“这样就好,说说吧,鞑子都杀到跟前了,该怎么打吧?” 一提战事,金一笑面上的愤怒顿时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兴奋与得意,冲着朱勇道:“将军请放心,末将早就算到鞑子会有这一手,已做了安,你就看着好了。” “真的假的?这可是打仗,输了可是要死人的?”朱勇将信将疑。 2490章:时来天地皆同力

2490章:时来天地皆同力

“老朱这个你放心,老金这人虽有一肚子的缺点,可也有一个你我比不上的优点,那便是从来不打无把握的仗,他说有安排,那就有安排,你我就坐着看好了?”张翼这时笑眯眯的道。 “坐着看?行不行?”朱勇还是有些不放心,鞑子的势头已开始抬起来了,这些成吉思汗的子孙虽说没落了,但战斗力却不容置疑,一旦被他们重新找回了自信,找回了属于他们的战场,这场战事就是一面倒了,三人虽说同为主帅,但他可是当朝的成国公,宣德三年又进封太子太保,主管明朝的中央军——京营。三人之中无论是官职,还是爵位都是最高的,一旦战败,非但所受的指责最大,就是处罚也是三人当中最重的,不免有些顾忌。 “行!”张翼拍着胸脯道。 朱勇看了看张翼一脸诚恳的模样,又看了看金一笑一脸自信的神情,咬了咬牙道:“那好,俺就陪着你们坐着看,俺倒要看看,你们如何收拾这帮鞑子?” 张翼嘿嘿笑道:“您啊,就看好了!”说完没好气的冲着金一笑道:“你还看什么看,没看到这些鞑子都杀红了眼,还不快去给咱那点真本事出来瞧瞧。” 金一笑一张脸气得通红,就差没扑上去与张翼厮杀一场才好。 “老金啊,你快去吧,你看看这些鞑子,都开始反攻了,你这云里雾里让俺不放心的很。”朱勇一看形势,忙做了一个和事老。 张翼在一旁将大拇指一竖,低声道:“谢了!” 朱勇瞪了他一眼,道:“这都火烧屁股了,你们还有心思争斗,也不怕我把这事儿告诉杨大人,常言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将相和,平天下,你也是战场老将了,不会不懂得这个道理吧?” 张翼面上一热,道:“受教了。” 朱勇也不说话,与张翼一前一后勒住了马缰走上了上前,从这里看,恰好能将场上的厮杀看得清清楚楚,历尽千辛的鞑子好不容易冲入明军阵营,彻底将心中的愤怒释放了出来,一左一右两万兵马迅速摧毁明军左右两侧的阵型,好让也先的人马也冲入进来,来一个小合围,从而达到各个击破的目的,抱着这个目的,他们下手毫不容情,静距离的厮杀,反曲弓就显得不合时宜了,他们将腰间锋利无比的弯刀抽了出来,迎着早上刺眼的光芒,在天空中划出一道道刺眼的闪电,狠很得砍向了明军,刀锋所到之处,莫不是传来一声一声的惨叫。 比起骑兵的居高临下,步兵终究是处于劣势。 眼看着自己的将士纷纷倒地,朱勇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道:“他爷爷的,真恨不得上去厮杀一场才好。” 张翼收回目光,道:“战场就如此,切莫因此动了情绪,坏了大事!” 朱勇扭头看了他一眼,从鼻腔里嗯了声,不再多言。 杀得正痛快的鞑子,颇有几分狼入羊群的感觉,看着倒在自己弯刀下的明军,听着那一声声凄惨的叫声,此时此刻的也先才深深体会到成吉思汗的那一番言语。 “人生最大的快乐在于到处追杀你的敌人,侵略他们的土地,掠夺他们的财富,然后听他们妻子儿女的痛哭声。 一个男子最大之乐事,在于压服乱众,战胜敌人,夺取其所有的一切,骑其骏马,纳其美貌之妻妾。若说往日也先没能真切的看到这一切,此时此刻,看着脚边浑身血迹的敌人,看着他痛苦呻吟,也先只觉得内心深处竟是说不出的兴奋,他左手勒住马缰,右手用力挥舞着手中雪白的弯刀,一刀将一名明军将士砍杀在地,兴奋的哈哈大笑不止。 笑罢,游目四顾了一番,这才冲着厮杀的蒙古将士大声道:“杀,都给我好好杀,杀光他们,为我们死去的将士们报仇雪恨!” 喧闹的战场上,也先的声音仍如雷鸣般传到了每一个将士的耳中,兴奋的蒙古将士纷纷举起了手中弯刀,大声呼喊的做出了回应,然后重新陷入厮杀。 也先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心头说不出的欢喜,没了炮火的明军,终究是蒙古铁骑下的亡魂,这一战最后的胜利,一定是他们,对一定是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明军的炮火也为之一变,不再似先前零零散散的攻击,火力不过在眨眼的功夫,变得大了数十倍,火枪射杀出来,石泥俱碎,草木翻飞,其威力之强,远远超出了先前的攻击力。 也先有些疑惑,目光飞快的寻找火力的来源,心里同时嘀咕道:“步兵已被冲毁,明军如何还有这么大的火力,这火力从何而来?” 远处,朱勇、张翼一直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了开来,朱勇嘀咕道:“这个老金,再弄什么鬼,神神秘秘的,都快把人给急死了。” 张翼哈哈大笑道:“好戏总会来的慢一些,你我啊,就好好等着看好戏吧。” 突如其来的火力,瞬间压制了鞑子猛烈的攻势,陷入厮杀的步兵算是松了一口气,虽说多年的厮杀,已让张翼练得心若磐石,本以为内心深处早已不惧了鞑子,可真正面对厮杀的时候,才知道鞑子远比想象中的可怕,他们的力道大得惊人,他们刀法迅速无比,他们马上速度都让人汗颜,往日存在传说中的种种厮杀,此时此刻让他们真实的感受了这一切,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步兵没一人后退,他们甚至拿出了更大的努力与之厮杀,这并非他们不怕死,而是他们有比死更让他们守护的东西——义乌兵的尊严。 自从杨大人招募了他这些义乌百姓做了大明的将士后,他们随着杨大人南征北战所到之处莫不是获得了巨大的胜利,不过几年的功夫,义乌人之骠勇横霸,善战无畏的名头传遍了大江南北,往日无人问津的义乌将士也从战场上寻到了自己的尊严,这是每个义乌将士们底线,容不得有半点诋毁,即便是面对凶悍的蒙古骑兵,在没有收到主帅彻底命令之前,他们绝不会后退半步。 2491章:运去英雄不自由

2491章:运去英雄不自由

这种感受,蒙古人同样有,明代早期军队的来源,有诸将原有之兵,即所谓从征,有元兵及群雄兵归附的,有获罪而谪发的,而最主要的来源则是籍选,亦即垛集军,是由户籍中抽丁而来。除此之外尚有简拔、投充及收集等方式。此外,明朝中期以后又有强使民为军的方式不过都属于少数,整体而言是北方强,南风弱,所以在北方的战场上很少看到了南方的将士,他们一早就得到了情报,今日这股明军是来自浙江义乌,地地道道的南方兵,本以为自己这一番冲杀,对方一定会自乱了阵脚,任由他们宰杀的地步,却没想到蓄势而为的一次冲击,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这些明军看似是散了,但神色之中并没有半分的慌乱,面对他们的雪白的圆月弯刀,他们竟没有因此止步不前,相反明知前进一步就是死亡,他们仍旧好不犹豫的跨步上前,都说蒙古人凶狠异常,与眼前的这股义乌兵相比,他们在气势上还是弱了些,若不是仗着马上功夫了得,单以步兵而言,他们已大大超过了蒙古人的水准,这让不少蒙古将士大感意外。 也亏得这些义乌兵悍不畏死,才没有让蒙古骑兵的优势彻底爆发出来,局面看似向着蒙古将士,但实际并非如此,随着强大的火力加入,蒙古将士立即感到接下来的战事并非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不远处的草丛里,战鼓阵阵,号角齐鸣,手持武器的四千名义乌兵摆成一块块整齐的方阵。广阔的草丛的中间,筑起一座高大的将台。金一笑登台扫视全场,高声说:“军中位有高低,身无贵贱,鞑子已是瓮中之鳖,不知众将士有何高见”千户徐凯率先应道:“练兵千日,用兵一时,请金将军发令。”王另一个千户王如龙也说:“请主将下令,在下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好,那我下命令:指挥刘剑,率一部防守瓮口,防范鞑子乘虚袭击;百户胡守仁、张元勋率一部防守左侧;胡震率领千名将士防守右侧、二人需合力断敌逃路;我自率主力直奔中门,歼敌后回大营。”说完,金一笑目光一扫,威严的道“勇者赏,怯者罚,违令者斩!” “鸣鼓出发!”金一笑朗声道。 等候命令的将士,听了主帅号令,立即拿起了棒槌,堆着竖起的一面大鼓奋力敲打了起来。 咚咚咚的鼓声,一波高过一波,宛如草原上的惊雷。 金一笑将手中的朴刀向天空一竖,大声道:“杀!” “杀啊!”众将士大声呼喊,隐没于草丛的将士立即呼喊了声,纷纷冲了出来。 没了半人高的杂草遮盖,明军的整体实力算是彻底暴露在鞑子明前,刺眼的阳光下,两万多大明军重垣密树有如长虵委蛇,哪一辆辆的战车,一匹匹的战马,战车上射弓箭、鸟铳、火炮、石头多得足以吓死人,还有那些骑兵每一个莫不是人手一把三眼火铳、就连那些不起眼的步兵也在不远处摆了一个奇怪的阵型,阵型中十一人为一队,握着各种各样的武器,虽看着怪异,但不可否认的是,气势不凡。 “这是……?”远处的朱勇惊讶道。 张翼哈哈笑道:“这是大人研究出来的最新阵型,专门对付蒙古骑兵的,你看那战车。就是咱们的制胜法宝了!” 朱勇举目望去,但见那一字排开的战车与寻常见并无不同,不免将信将疑。 张翼看他模样,便知他的心思,忙解释道:“咱们这战车,以防御为主。形状和民间的大车相似。所不同之处,在于民间的大车的车箱两侧各有箱板,而这种战车只有八片可以折叠的屏风,共长十五尺,平时平放在车辕上,作战时打开树立在一边车轮之后以代车箱,所以又称“偏箱车”。几十辆战车可以并肩衔接,摆成圆形或方形的防御据点。屏风最靠边的两扇可以前后摇摆,有如门叶,以供步兵出入。 一辆战车上装火炮两门,三眼火铳五把,当然了少不了我们最新研制的火枪,达到火力不间断的效果!这种火炮以及辅助火炮的鸟铳都在战车上屏风后发射铅弹,屏风开洞以为铅弹的出口。十分的安全!” 朱勇哦了声,虽觉得战车笨重,但配上这些火器,倒也形成了一道很好的防御强,一旦步兵难以招架蒙古骑兵,大可退到战车身后,做些隐蔽,减少伤亡。不等朱勇询问,张翼自古自的说了出来,咱们这阵法是士兵20人配属于战车一辆。其中10人直接附属于战车,任务为施放佛朗机。另外10人就是大人一直强调的“杀手”,任务为以藤牌、镋钯和长柄单刀迎敌。杀手班的距离和战车保持在25尺以内,他们如果前进,战车也随之而推进。 其他步兵部队仍然使用鸳鸯阵的战术,稍有差异的是藤牌手应当匍匐前进砍所敌人的马蹄,长枪手则主要在于挑刺敌军使之落马,竹制的狼筅有一部分已易为铁制。 这一混成旅有骑兵3000人,步兵4000人,重战车128辆,轻战车216辆。迎敌时骑兵在前阻挡敌人,使战车得以有充裕的时间构成战斗队形。当敌军逼近,骑兵就退入战车阵内。敌骑数在一百以下,混成旅拒不接战,只有来犯的大批敌骑进入火器的射程中约250尺时,火炮、鸟铳和火箭等才同时施放彻底摧毁敌人的信心!“ 朱勇细细琢磨了一番,双眼顿时亮了起来,在战场配合下,骑兵、步兵、车兵形成了大配合,当火器的威力发挥以后,步兵就从战车之后冲出,形成几道攻击波和敌人格斗而以喇叭的声音指挥动作的协同。等到敌人攻势被挫,队形散乱,骑兵也从车后整队出击。这种骑兵实际上是马上步兵,他们同样以鸳鸯阵的队形带着不同的白刃作战。蒙古人利用骑兵结队冲锋,以迅猛的力量和气势压倒对手,然而明军却利用各种配合,阻击了他们的冲击,没了冲击力的骑兵,最终的下场毫无疑问成了炮火。 2492章:人面不知何处去

2492章:人面不知何处去

“这简直就是一个完美无缺的阵型?生来就是对付鞑子的!”朱勇惊叹了声,赞扬道。 张翼哈哈大笑道:“你说的不错,这阵型就是杨大人为鞑子量身定做的!是专门打鞑子的!” 朱勇叹了声,道:“咱们的杨大人胸中所学,可谓是深不见底啊!” 二人说话之间,金一笑发出了攻击的命令,咚咚咚咚急促的战鼓声过后,一万骑兵甩先出动抵挡敌兵,相比鞑子的马上功夫,他们自愧不如,所以他们更多的依靠火器,当一阵密集的火力射杀出,由于速度快,火力密集,成功的阻挡了敌人的攻势,但行动略显缓慢的蒙古骑兵对于冲出来的大明骑兵并没引起足够的重视,他们的目光更多的落在了那些战车上,敏锐与他们立即感觉到危险来自哪里。 对于这一点,明军同样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在骑兵出击后,战车迅速排成战斗序列,当做好了这一切,金一笑亲自站在战车上挥舞令旗,刚刚杀出的骑兵快速退入阵内。接着战车上的轻炮和火器一起开火,强大的火力在同时发出,正在厮杀的蒙古将士尚未明白眼前的战况,就听得如同天崩地裂的爆炸声从四面八方轰炸了过来,巨大的气浪,如一波一波汹涌的海浪般向他们席卷而来,巨大的推力与破坏力将他们迅速推了出去,无论是战马、兵刃,还是马背上的他们,都被这股巨大的气浪抛向了蔚蓝的天空,许久才听得轰隆的一声,跌落在地上,地上虽有一人高的杂草,但巨大的高差,仍把他们摔得七荤八素的,许多将士只是吐了一口鲜血,就此气绝。 巨大的恐惧立即笼罩在他们的心头,厮杀的忘记了挥下的手中的弯刀,躲避的甚至忘记了侧过身子,直到明军明晃晃的朴刀结结实实的砍在他们的肩膀上,巨大的疼痛才让他们啊的发出一声惨叫,从巨大的惊恐之中回过神来。 也先的中军一直被明军抵挡在包围圈外围,对于里面看得并不真切,本想着自己的将士杀敌人如挥刀砍西瓜一样简单,却没想到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心头又是惊讶又是恐慌,待层层的烟雾散出去后,他才看清楚了眼前的这一切,无数的将士战马被一瞬间消灭的干干净净,这种速度让他大吃一惊,差点没一头栽倒下去,总算他意志力无比强悍,眼看着自己的将士死伤不少,愣是忍住了一头装死的冲动。 “这是怎么回事?”好一会儿也先颤抖着声音问。 “将军这是明军的火炮!”阿刺大声喊道。 “不可能,明军何时有如此威力惊人的火炮,还有他们如何做到的?”也先一脸不相信的道。 阿刺伸手指向了包围圈,透过层层烟雾,也先算是看清楚了明军的火力,庞大的战车上,黑黝黝的洞口,数不尽的火枪,无疑是他永生忘不了的噩梦。 就在这时,战车上的金一笑将手掌重重拍在一门火炮上,大声喊道:“鸣鼓!” 咚咚咚咚……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战鼓声后,火炮重新开启,巨大的轰隆声如潮水一般席卷整个蒙古草原。 也先惊恐的看着他的战士倒在血泊之中,再也站不起来凄惨,几何时这种局面是落在了鞑靼人的身上,却没想到这才几个月的功夫,战场的残酷竟落在了他们瓦刺人的身上,这难道是蒙古人的宿命么。 也先摇了摇头,不,我不信。 巨大的火力所造成的气势,彻底压制了蒙古将士的攻势,明军丝毫没有惋惜的意思,尤其是摩拳擦掌的义乌兵,他们原本都是凶狠不畏死的主儿,被杨峥招募后加以训练成了一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将士,一次又一次的胜利,让这帮心里的那股傲气也随着高了不少,在他们心里看来,无论是安南还是云贵的匪患还是鞑子,只要上了战场,他们就不能输,不能丢人,所以在接到金一笑发出攻击的命令时,毫不犹豫的挥舞着兵器杀了出去。 他们以自己最熟悉鸳鸯阵的队形杀出,如今的鸳鸯阵经过改良,武器上可不光光是长毛,火铳了,自制的狼筅长而多节的毛竹顶端装上铁枪头,两旁枝刺用火熨烫的有直有勾,再灌入桐油,敷上毒药,用于刺杀鞑子的战马最合适不过了,几个轮回下来,就放倒了不少马匹,那些跌落马背侥幸没死的蒙古将士,力道上虽比他们大了些,手中蒙古刀也十分的锋利,可就是砍不断软枝,竹节层层深,能挡住长枪刺入,狼筅兵在前冲阵,长枪兵紧随左右,大刀接应于后,各种配合下,简直就是蒙古人的噩梦。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蒙古人如此不堪一击,在这种近距离的厮杀下,纯熟的弓箭技术还是发挥了巨大的作用,相对于明军火炮连发的障碍,他们的弓箭却能一波一波的射杀,甚至不少将士都有一箭双雕的本事,在躲入牛羊的弓箭攻击下,步兵厮杀的势头开始减缓,本想趁着这股气势,杀出一条血路的蒙古将士更是不要命的射杀,也先等人也冒着一声一声的炮火,从外围以反曲弓射击达到相互呼应的效果,从而打破包围圈,杀出血路,纵然败,也要留下争斗的家底。 眼看步兵抵挡不住,静候多时的骑兵立即出击,鸳鸯阵法虽不如步兵,但不可否认经过多次的配合,双方的默契好得惊人,一进一出之间瞬间便压制了刚抬头的蒙古骑兵。 在这种猛烈的攻击下,蒙古将士死伤不少,除了也先的一万人马还保证了一大半,杀入明军阵营的两股骑兵,几乎全部阵亡。 面对如此沉重的打击,换做一般的军队,必然信心全无,但蒙古人全然没有这个迹象,他们的人数虽少,气势却丝毫不弱,一直观望的张翼甚至相信,只要给他们一点机会,势必会反扑过来扭转局面,所以对待敌人,决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妇人之仁。 2493章:浮远堂前万里愁

2493章:浮远堂前万里愁

金一笑虽是个文人,但骨子里却有一股狠辣,即便是面对凄惨无比的蒙古骑兵,他也没有半分的同情,一双漆黑的眸子闪出几分狠劲儿来,从令起兵手中接过红色的令骑,大手一挥,红色的旌旗立即迎风舒展,等待命令的步兵立即展开新一轮的攻势,右侧的起兵也催马先前,居中的战车也顺势推进,颇有大军压境的气势。 虽说局面一片大好,但金一笑也不敢做得太过火,围师必阙的道理他从做将军的第一天起,就明白,这并非说是古人心存仁厚,实则是更高深的战术,高明的将军都明白,任何一战战事,都不可将城池围死,因为如果敌军深陷重围,无处可跑,眼看没活路,必定会拼死抵抗。要让对方绝望,必先给他希望,此所谓围师必缺。通常,无论在野战阵地还是在城寨防守作战中,面临被围境地的敌人,很可能出现三种想法,一是投降,二是死战,大多数则是第三种:观望,听命于指挥官。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四面合围敌人,就可能促使敌军指挥官下定拼个鱼死网破的决心。相反,如果故意留一个缺口,就可能使敌军指挥官在逃跑还是死战之间摇摆不定,同时也使得敌军士兵斗志涣散。更重要的是,虚留缺口并非放任不管,而是要在敌人逃跑的必经之地预设埋伏,或在重点在那个地方封打,使敌人在仓促逃跑过程中陷入埋伏圈中。特别是围困坚守城堡的敌人,一旦敌人弃城而逃,便可免去攻城之苦,在野战战场上彻底消灭敌军。相比之下,与逃窜之敌作战的难度显然要比与死战之敌作战要小得多,代价也会少得多。稍微有头脑的将领都能算过这个账来,所以“围师必阙”是历代战将常用的一个战法,如古官渡之战,曹仁从围高干于壶关。当时曹操下令城陷尽坑敌军,结果连月不下。曹仁向曹操建议“围城必阙”,曹操从其言,城池果然立降;就是不读书的鞑子,也明白这个道理,淳祐元年蒙古西征东欧,攻打匈牙利时,蒙古人采用了“围城必阙”的战术,匈牙利军队阵亡七万余人。此时的局面毫无疑问是一片大好,可他也不敢保证在不给任何生路的情况下,鞑子会有怎样的反应,能在这样残酷的战事中活下来,毫无疑问都是蒙古最精锐的骑兵,他们的战斗力有多强,不用看整个成吉思汗时代,就是看瓦刺在短短十年的功夫,从一个破败的部落走到今日成为一统东西蒙古的王国,没有这些英勇善战的将士是断然做不到这一点的,所以他们人数虽少,但金一笑不敢有丝毫的嘀咕。 面对着明军三面压倒性的攻击,也先面色铁青,多时的厮杀已消耗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的手臂甚至握不住那把雪白的弯刀,他看了看身后的将士,情况与他差不多,他们是瓦刺最精锐的,实力最强大的将士,即便继续厮杀下去,他相信他身后的这些战士仍能以一当十,但想要夺回这场战事的胜利,几乎是不可能的,再打下去除了增加死亡之外,没有任何的意义。 望着将士疲倦的神情,也先头一次为自己鲁莽感到后悔,如果可以让这场战事重来,他一定不会那么着急去打这场战事,这里是草原,是他们的腹地,眼下才刚过十月,他们的牛羊数量很多,多得足够让他们吃上好几年,而明军远道而来,他们的粮草都不能得到充足的补充,过了十月天气将会慢慢变冷,没了羊毛,没了篝火,明军根本不可能在草原上生存下去,这一战他们的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只要他有足够的耐性,熬到冬天,当大雪覆盖,北风萧瑟的时候,这场战事根本用不着打,老天爷也会送给他们一场巨大的胜利,然而,这么一个天大的机会,却因为他的鲁莽,他的好胜,彻底断送了,巨大的愧疚压在他心头踹不过起来,但事已至此,他只能向前,再也后退不得,因为他实在不忍心看着自己一手打造的将士就这么无情的败在了他最看不起的敌人手中,巨大的耻辱,让他不能停止这一切。 也先用力握了握手中的蒙古刀,只是浑身的气力再也提不起半分来,刀还在可他已没了有厮杀的力气,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将士,每个人的气势虽然还在,但他知道他们已没了杀人的力气,谁能想到昔日纵横天下,让敌人闻风丧胆的蒙古骑兵,也会有提不起刀杀敌的一天。 “儿郎们,我们败了!”也先虽不想承认,可事实面前,容不得他继续硬挺下去。 “不,我们还没败,我们还可以杀!”莫比河大声道,话音刚落,就像挥刀冲出去,可刚举起的蒙古刀哐当一声落下了马背上,跌落在一块石块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众人一阵沉默,不甘的目光看着那把民惶惶的蒙古刀,曾几何时,他们手中的蒙古刀让敌人闻风丧胆,所到之处敌人莫不是臣服于刀下,这才过了不到两百年,他们竟连自己的刀都握不住,这实在是莫大的讽刺。 莫比河望着跌落的蒙古刀一言不发,许久才轻轻叹了声,道:“将军,莫比河怕是没了杀敌的力气!” 草原的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落了下来,落在众将士的脸上,身上,带着血腥的空气中,忽的多了几分悲壮的色彩。 也先看了看蜂拥而来的明军,那一辆一辆的战车,宛如一堵堵的城墙,战车的上火炮发出刺鼻的火药味,被风一阵阵的送了过来,吸入鼻中竟是那么刺眼,也先用力咳了几声,眼泪便忍不住顺着眼角流了出来,顺着脸颊一滴一滴的低落在自己的手掌,他轻轻摊开了手掌,因长时间的用力握着刀刃,手掌被刀柄的生铁摸出了一道一道的血口,鲜红的血迹粘着刀把,稍微一松开血口便大了几分,滚烫的热泪渗入血口里,竟疼得让人直不起腰来。 2494章:雄关漫道真如铁

2494章:雄关漫道真如铁

也先用力的吸了一口气,许久才缓缓吐了出来,目光顺着前方看了看,轻声道:“我们退吧!” 无人说话,因为无需说话,在明军强大的火力前,他们已无能为力,再打下去除了多些尸体之外,再没有任何的意义。死一般的寂静过后,莫比河叹了声,道:“败了并不可怕,下次我们打回来就是,只要有草原,有牛羊,这天下迟早回是我们蒙古人的!” “对,迟早会回来的!”阿刺握了握拳头大声喊道。 但没人做出回应,他们看着眼前的敌人,头一次发现他们与对手的距离竟差得这么远,那一波一波的火炮足以摧毁他们任何的盔甲,那连发的火枪比他们任何的神箭手都快,还有那让人捉摸不透的阵型,他们怎么打都不会散,还有他们的将士同样不怕死,对胜利的渴望丝毫不必他们差,他们惊奇的发现,敌人已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给他们带来巨大的畏惧。 “退吧!”呼呼的冷风里,也先咬牙再一次下达了命令。 他不想退,可他不得不退,眼前的都是蒙古最优秀的战士,是他亲手打造的,他实在不愿意再看到他们再继续下去,那样的结果是什么,他比场上任何一个人都清楚,所以他不得不退。 “退!”下定了决心的也先大声喊道。 不甘心的蒙古将士立即调转了马头,飞快的逃离,前方是一望无际的草原,那里是他们最熟悉的家园,唯有逃到那里去,他们才是最安全的,虽然这一切并非他们所愿,但他们必须这么做,不足一万的人马分成三个纵队迅速离去。 远处,金一笑挥了挥手中令旗,他本就没有干净杀绝的心思,此时看到了鞑子狼狈而走,及时发出了追击的指令,大好的局面下,从内心深处而言,他实在不想就这么停下来,然后杨峥有命,不可做出赶尽杀绝的举动,再者,就眼前局面看,他也不敢过度深入,在这片茫茫无边际的草原上,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为了保险起见,他也能继续追下去。 “可惜了!”朱勇望着鞑子远走的方向轻叹了声。 “是有些可惜,不过大人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张翼也是一脸的惋惜。 “若是咱们再狠一点,把这股鞑子消灭干净了,瓦刺怕是完了!”朱勇仍旧没有收回目光。 “消灭!”张翼哈哈大笑了起来:“老朱你也太天真了吧?” 朱勇不服的瞪了张翼一眼,没好气的问道:“俺怎么就天真了?” 张翼道:“我问你,较之今日,咱们比之洪武、永乐那些年打的鞑子如何?” 朱勇道:“自是大大不如了,洪武爷可是咱大明一等一的军事天才,当年他老人家亲自定下计策,先取山东,撤除元朝的屏障;进兵河南,切断它的羽翼,夺取潼关,占据它的门槛;然后进兵大都,趁着鞑子孤立无援,不战而取之;再派兵西进,山西、陕北、关中、甘肃可以席卷而下。北伐大军按计而行。徐达率兵先取山东,再西进,攻下汴粱,然后挥师澧关。洪武爷亲自到汴梁坐镇指挥。元年七月,各路大军沿运河直达天津,二十七日进占通州。元顺帝妥欢贴睦尔率后妃、太子和大臣,开健德门逃出大都,经居庸关逃奔上都,自此再也没有入住中原。洪武二十一年,蓝玉捕鱼儿海一战,俘获脱古思帖木儿次子地保奴等六十四人、太子必里秃妃并公主等一百一十九人、吴王朵里只、代王达里麻、平章八兰等两千九百九十四人、军士男七万七千余人,俘获马四万七千匹、驼四千八百余头、牛羊十万两千四百余头、车三千余辆,以及北元宝玺、图书、金银印章等等,差点没一口气荡平了这帮可恨的鞑子。 后来永乐爷登基做皇帝,神勇不减洪武,他老人家以帝王之尊五次出兵蒙古,更是打得鞑子苦不堪言?昔日黄金家族彻底被摧毁了,我大明能有今日的安宁,多亏了开国两位君王对鞑子的多番打击。”朱勇一脸的自豪,神情之中满是对往事的追忆。 张翼道:“既如此,那为何洪武爷,成祖爷不趁机灭了鞑子,好一举扫除了北方的边患,保我大明永得安宁呢?” 这个问题显然有些深奥,朱勇一时想不明白,啊了几声再也说不出话来。 张翼看他模样,神情有些得意嘿嘿笑道:“怎么样,不知道了吧?” 朱勇本想点头承认,可一看张翼那一脸得意的神情,心头顿时有些气恼,将脖子一扭,鼻腔里冷哼了声,道:“俺是不知道,可俺看你也未必知道?” 张翼面上神色一拧,顿时不自然起来,要说他知道,也从杨峥口中隐隐约约的听说了一些,可这种深奥的道理,他一个粗人根本听不明白,又如何说得出来。 此时被朱勇反过来一问,一张老脸顿时涨得通红,期期艾艾了几声,愣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朱勇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却歪打正着,顿时乐得哈哈大笑起来。 张翼红着脸,心有不甘的道:“你得意什么,俺是不知道,可杨大人一定知道,等回去了俺问问杨大人不就知道了!” 却不想朱勇笑得更加欢实,爽朗的小声响彻了整片草原。 打了胜仗,自然是欢喜了,但也不全是欢喜,看着躺在地上的将士,有的是兄弟,有的是父子,有的是朋友,此时此刻就无声无息的躺在了地上,再也不会跟着他回去,刚刚欢腾的喜悦,顿时被淡淡的忧伤所取代。 金一笑道:“他们还都年轻,还没见过更好的世界,没想到……?” 张翼叹了声,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他们应该都习惯了,不要忘记了这里战场,有战场的地方就有战争,有战争哪有不死人的!” 金一笑点了点头道:“希望日后这样的战争少点就好!” 2495章:公主琵琶幽怨多

2495章:公主琵琶幽怨多

张翼道:“这个只怕不太可能,大人不是常说么,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只要有人,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人就是江湖,这话儿用在这儿是一样的,只要有国家,有利益,有利益就少不了争斗!你看看这世间的战争还少得了么,我们能做的只有打好每一战,获取每一战的胜利。除此之外,再不能期望什么了。” 金一笑点了点头道:“话虽如此,可看着他们就这么永远的死去,我还是有些难受。” 张翼道:“你们文人就是毛病多,若咱们的将士都似你这般,还如何打鞑子,好了,不要感慨了,帮着打扫战场吧,大人还等着我们的消息呢?” 金一笑擦了一把眼角的泪痕,冲着张翼颔了颔首,开始下达打扫战场的命令,对于战事,将士们早已习惯,虽说兄弟好友的死去也让他们感到悲伤,但战争的胜利所弥漫的喜悦,还是冲淡了他们心头的伤感,命令下达后,收拢尸体、救治伤员、打点战利品都有条不紊的进行,差不多到了天黑的时候,才将战场打扫完毕,除了少量的几个俘虏之外,大部分还是鞑子的蒙古刀与战马,这些东西大明如今虽说不缺,但有总比没有的好,尤其是蒙古的战马,对于骑兵而言可是最好的战利品,所以打扫的时候,骑兵表现得最为积极。 差不多天黑的时候,张翼命人喊来了斥候,问明了方向,就地歇息了一番后,大军开始回营了,比起来时的担忧,此时的明军已是一片活跃了,往日行军不言不语的局面也就此打破了,难得取得这样的一场大胜仗,张翼等人也懒得去呵斥,而将士们似也看出了主帅的心思,胆子也大了不少,起先还只是彼此说着战事的喜悦,到了后来也不知那个大胆的将士兴趣来了,趁着张翼等人没注意扯开了嗓子唱起了歌来:“白日登山望烽火,黄昏饮马傍交河。行人刁斗风沙暗,公主琵琶幽怨多。野营万里无城郭,雨雪纷纷连大漠。胡雁哀鸣夜夜飞,胡儿眼泪双双落……?”歌声说不上好听,若是搁在平时,少不了引来一片骂声,可在今日刚刚赢了一场胜仗,加上末尾两句胡雁哀鸣夜夜飞,胡儿眼泪双双落,引起了众人的共鸣,没少人赞扬。 那将士歌声刚落,另一个将士又接了过去,汉家烟尘在东北,汉将辞家破残贼。男儿本自重横行,天子非常赐颜色。从金伐鼓下榆关,旌旆逶迤碣石间。校尉羽书飞瀚海,单于猎火照狼山。山川萧条极边上,胡骑凭陵杂风雨。战士军前半生死,美人帐下犹歌舞……?“末尾一句立即引来了一大片的啧啧声,这个骂道你小子想美人想疯了吧,哪一个则哈哈大笑道:“这小子一定是想家中的娘子了!” 嘻嘻哈哈的声音中,立即多了几分惆怅。 金一笑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将士,低声骂道:“这帮小子唱个歌儿也不知唱个喜庆点的,明明打了胜仗,还得把气氛弄得这么惆怅!” 张翼笑嘿嘿一笑道:“这不是不会唱么,要不,老金你给唱一个?” 金一笑尚未大话,张翼便扭头将消息送了出去,立即迎来了一片叫好之声。 张翼嘿嘿冲着金一笑一笑道:“你看,你的魅力不减当年啊。” 金一笑气得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登出了眼珠子足足可以见张翼吞没。 “将士等着你唱呢,这大好的日子,你这个主帅莫要扫了兴致才好。”张翼好似没看见一般,笑眯眯的道。 “是啊,老金这么好的日子,可别扫了将士们的兴致。唱一个吧。”一旁的朱勇也忍不住怂恿。 趁着金一笑没在意,张翼快速的竖了一下手指,你意思分明在说:“够意思”。 金一笑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然后若无其事的从鼻腔里冷哼了声,勉强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开口唱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金一笑模样虽一副秀才翁的模样,但声音却浑厚有力,这首歌谣被他诵来,可谓是充满了激昂慷慨、同仇敌忾的气概,那些将士只觉得心头仿佛有一股熊熊的火焰在燃烧,恨不得同声响应:“与子同袍!”“与子同泽!”才好。 死一般寂静后是雷鸣一般的呼喊,数万将士高声叫好。 张翼与朱勇不禁被歌中火一般燃烧的激情所感染,那种慷慨激昂的英雄主义气概令人心驰神往,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长叹,张翼道:“赋也。秦俗强悍,乐于战斗。故其人平居而相谓曰:岂以子之无衣,而与子同袍乎?盖以王于兴师,则将修我戈矛,而与子同仇也。其欢爱之心足以相死如此。苏氏曰:秦本周地,故其民犹思周之盛时,而称先王焉。或曰:兴也。取“与子同”三字为义。后章放此。好歌,好歌啊。” “英壮迈往,非唐人出塞诸诗所及。这是俺听得最好听的军歌了!”朱勇紧跟其后赞了声。 将士们则是不依不饶,非要金一笑再唱一首。 “这帮挨千刀的,刚放松了片刻,就不知东南西北了!”金一笑没好气的骂了声,就冲着传令兵喝道:“王满何在。” 那传令兵正沉浸在金将军歌声营造的英雄气氛之中,一时没回过神来,待看到金将军愤怒的神情,顿时吓了一大跳,期期艾艾的道:“回将军,小的……?”金一笑不等他说完,语气加重了几分,道:“我军中军歌可会唱!” 王满可怜巴巴的道:“回将军的话,小的只会《风涛歌》。其他的,小的笨得很,还不曾学会。” 金一笑冷声道:“少啰嗦,唱来便是!” 2496章:谁料金屋变败瓦

2496章:谁料金屋变败瓦

王满战战兢兢的应了声,脑海里回忆了一会儿,才扯开了嗓子唱道:“日晕则雨,月晕则风。何方有阙,何方有风。日没脂红,无雨风骤。反照没前,胭脂没后。星光闪烁,必定风作。海沙云起,谓之风潮,名曰飓风。大雨相交,单起单止,双起双消。早晚风和,明日更多。暴风日暮,夜起必毒。风急云起,愈急必雨。雨最难晴,应防暴生……?”刚开了头,队伍里立即有不少将士打了一个寒颤,再也不敢多言,气氛顿时从欢快变得肃然了起来。 张翼摇了摇头道:“老金,你这又是何必……。” 金一笑哼了声,道:“我这是给他们醒醒脑子,不要刚打了一场胜仗,就忘记自己姓什么了!” “唱,给我接着唱!”见王满听了下来,金一笑大声喝道。 王满哪还敢多说什么,只好把听来索然无味的《风涛歌》再唱了一遍。 军中将士看主帅生气,不敢多言,气氛就此变得冷清,换来的巨大好处,便是行军的速度也大大提高了不少,天刚擦黑的时候,大军就回到了预定的军营。 张翼马不停蹄,虽说经过今日一战,鞑子主力差不多被摧毁,单靠逃走的不足一万人马根本不可能做出夜袭的壮举来,但他还是将营地经营得固若金汤,该准备的防范措施一点都不少,非但如此,所有部队都布置了具体的防守任务,一旦有失,则按照军纪处斩负责的头目。做好这一切,又细心检查了一遍,确定毫无漏洞后,这才拖着疲倦的身子走进了杨峥的大帐。 帐内点着篝火,温暖的火焰将帐内烧得温暖如春。 杨峥坐在首位,只是他并没有面对众人,而是趴在一张圆桌上用一只湖笔飞快的在一叠厚厚的宣纸上写着什么,动作轻盈而迅速,从进来的方向望去看不出他纸上的内容,但杨峥的那一道眉头不时的皱了皱,显然是一件大事。 张翼并没有惊动他,悄无声息地在一旁的长椅上落了座,一旁的金一笑、朱勇、王通三人只是冲着他颔了颔首,谁也没说话。 篝火寥寥,偶尔有风吹进来,带着一股草木的清香,让人忍不住用力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 也不知等了多久,才听得杨峥吐了一口气,气息悠长,但透着轻快。 张翼等人忙将目光看了过去,斜靠的身子也微微坐直了几分,静待杨峥的问话。 篝火旁,杨峥搁下了湖笔,随手将桌上的宣纸提了起来,放在篝火旁吹了吹,等纸上的墨迹干了,重新放在了圆桌上,这才开始收拾了衣衫,将身子转了过来。 “仗打完了,有什么感受?”杨峥眯着双眼轻声问道。 张翼哈哈一笑,率先说道:“感受嘛,这种痛打落水狗的感觉,实在他妈太爽了,让俺再打几次,俺都愿意!” 朱勇也一笑,道:“俺老朱打了这么多年仗,就数今日这一战打得最痛快,四万多蒙古鞑子,就这么被我们杀了三万多,逃回去的还不足一万,这可是大明开国以来最大的一场胜仗了!” 杨峥哦了声,不置可否,只是将目光看向了金一笑,道:“金将军怎么看?” 金一笑道:“那些蒙古人很强夯,若不是我们仗着早有准备,火炮之利,单靠我们这些将士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杨峥颔了颔首道:“总算听到了一句大实话,鞑子民风彪悍,为人更是能征善战,能纵横天下数百年,绝不是偶然,咱们这一战我筹备了多年才有今日,反观鞑子从洪武初年,洪武爷前后八次打击,到永乐爷也有五次大厮杀,几十年的功夫朝廷大规模的厮杀就没停过,那时候我大明兵多将广,百姓安定,按道理说该一鼓作气灭了鞑子才是,可仗打了不少,鞑子却没怎么少,往往是几年的功夫,他们就在大明边界卷土重来,时时威胁我大明边防。” 张翼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不知杨峥心里打什么主意,一时也接不上话,只好沉默不言。 杨峥淡淡一笑,继续说道:“诸位这可知这是为何?” 四人彼此看了一眼,张翼道:“鞑子有好马,有比我大明更高明的骑兵!” 杨峥摇了摇头道:“未必如此,洪武爷能驱除鞑子,骑兵功不可没,天下安定后,洪武更是纳入了不少蒙古人,他们被武装成骑兵,纳入大明卫所组织,很多人因为战功卓著而收到嘉奖。如在燕王时期就开始服役的蒙古人火里火真就因战功显赫而在永乐爷称帝后被封为同安侯,享受岁禄1500石米,可见咱们的骑兵实力并不差,再说战马,从洪武爷开始,朝廷就非常重视战马的数量和质量,尤其是永乐在位期间,因其在燕王时期的军旅经历使他对战马钟爱有加。永乐中期,军队战马数量就达到623000匹,而到他驾崩时,战马已经超过150万匹。这些战马除了由明王朝在北方设置的四个“苑马司”提供外,很多是通过战争俘虏,或者通过边境贸易还有朝贡方式获得一等一的好马,至今日我大明还有五万骑兵,他们的战斗力未必就不如鞑子!” 朱勇一看杨峥摇头,急忙道:“大漠一望无际,鞑子游牧四方神出鬼没,我们难以寻其踪影?” 杨峥还是摇头道:“大漠是变幻无常不假,但也不是什么风水宝地,鞑子能熟悉,我们未必就不能熟悉,永乐爷的时候,没少鞑子加入大明,当真要进入大漠,你觉得会寻不到鞑子老巢么?” 这么一说,众人又没了声音,唯独金一笑目光闪了闪烁,道:“我看是朝廷的对鞑子的态度不够坚决?” “还不够坚决?”此话一出,张翼立即抢过了话头大声道:“你听听洪武爷当年是怎么说的,当此之时,天运循环,中原气盛,亿兆之中,当降生圣人,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今一纪于兹,未闻有治世安民者,徒使尔等战战兢兢,处于朝秦暮楚之地,诚可矜闵。你听听这话儿,该骂的,该杀的了一点都不含糊,这态度还不坚决,你没糊涂吧?” 2497章:春来我先不开口 金一笑道:“我这么说自有我的道理,昔年大将军达(徐达)之蹙(cu,追逼)元帝(元顺帝)于开平也,缺其围一角,使逸去。常开平(常遇春)怒亡大功。大将军言:“是虽夷狄,然尝久帝天下。吾主上又何加焉?将裂地而封之乎,抑遂甘心也?既皆不可,则纵之固便。”开平且未然。及归报,上亦不罪。”这段话虽听着别扭,但张翼还是听明白了,就是说当年徐达领兵攻打大都的时候,大军已将大都团团围住,准备对元顺帝来个瓮中捉鳖,却不想中山王徐达,将包围圈故意漏一个口子,故意放走了元顺帝。 这事儿让开平王常遇春愤怒了,因为白白丢失了活捉元朝皇帝的大功劳,徐达却不慌不忙地解释他的动机:“元朝末代皇帝虽然只不过一介夷狄,但好歹也曾经是我们的皇上,管理中原那么久,是合法的统治者,怎么也要给点面子吧。如果真的逮住他,我们的老大朱元璋该怎么处理他呢?对于这个前任皇帝,难道封一块地盘给他?还是把他杀了才甘心?我觉得两者都不好,还不如把他放了最好。” 常遇春很不认同徐达的做法,班师回朝后向朱元璋打了小报告,却不想朱元璋早有指示,把他赶到塞外就行了。弄得常遇春有气说不出。 这事儿在大明也不是什么秘密,后世修书的时候,明史就有记载,说是明军进攻北京前夕,大将军徐达曾对朱元璋说:“臣虑进师之日,恐其(顺帝)北奔,将贻患于后,必发师追之“朱元璋却说:“不必穷追之,但其出塞之后,即固守疆围,防其侵扰耳“ 徐达是明朝第一明将,如果他在顺帝北逃之后立刻追击,一定可以将残元歼灭,然而朱元璋却回答说:把他赶到塞外就行了。 对此《元史》里也有证据,“元顺帝本纪”里就交代:朱元璋鉴于元顺帝弃城而去的合作态度,认为他“知顺天命,退避而去”,勉强算是实现了元朝明朝的和平交接,鉴于此,因此封其为“顺帝”。而在元朝那边,元顺帝被称为“元惠宗”。但这毕竟是官家的文字,寻常百姓并不知晓,在洪武,永乐的时候,知道这事儿的人还不多,永乐后文人地位大大增高,一些在官场上不得志的文人墨客,士大夫在退出了朝堂之后,难免写点文字,加之朝廷也没有明确的限制这些说话,一些文人墨客加上自己的猜测,运用些史料就把这事儿写得神乎其神,其中有明人徐祯卿的《剪胜野闻》,据称:“徐太傅追元顺帝,将及之,忽传令颁师。常遇春不知所出,大怒,驰归告帝曰:‘达反矣,追兵及顺帝而已之,其谋不可逆也。’太傅度遇春归,必有变,乃留兵镇北平而自引军归,驻舟江浦,仗剑入谒。帝时方盛怒,宿戒阍吏曰:‘达入,慎毋从之。’达既入。未见帝,自疑有变,乃拔剑斩阍吏,夺关而出。帝阴使人释其罪,令内谒,达不允。于是帝出大庭往视于舟中,达因进曰:‘达有异图,肯在今日?虽曰晚矣,然吾临江鞠旅,亦能抚有江淮,顾弗为尔。且吾之不擒元帝,亦筹之熟矣,彼虽微也,亦尝南御中国,我执以归,将曷治焉?天命在上,已知之矣,顾达何人,敢以自外?’帝重感悟,结誓而还,遂修好如故。” 大才子冯梦龙干脆将这事儿写成了自己小说里,说是按元顺帝在七月二十八日明军攻克通州的当晚,就带着元军主力仓皇撤离了大都。故八月初二日,徐达“分兵为左中右三路”向大都进军时,并未遇见强力的抵抗,只有少量军队在垂死反抗。明军从大都齐化门“填壕登城而入”,非常顺利地攻克了大都。但在追击元顺帝的问题上,引发来了后人对徐达是否放走元顺帝的争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原来有一种说法,徐达在攻克大都(即北平)后,可以马上追击已逃匿的元顺帝,而徐达却命令收兵,不让常遇春等人继续追击,等于是放走了元顺帝。”经过这些文人墨客的渲染,这事儿不管是文武百官知晓,就是寻常百姓也知之甚详,只不过百姓心里善良,认为这是洪武爷心地仁慈,不忍心做出杀君之事加以赞扬。 这当然是表面想象,以朱元璋千古帝王仁慈之心固然有,但鞑子却从不是心慈手软之人,之所以这么无非是表明了自己对蒙古的态度而已。 关于这点态度朱棣也没有否认,在编修的《明实录》就记载朱元璋于洪武七年(将在应昌之役被俘虏的“元主嫡孙买的里八剌”遣返回蒙古。朱元璋甚至还扬言要遣返在应昌之役被俘虏的元皇后,《明太祖实录》记载了朱元璋的相关言论:“上谓省臣日:''朕见前代帝王革命之际,获其后妃,往往不以礼遇,欺孤虐寡,非盛德所为,朕甚不取。今元脱忽思后在此,北狄但知食肉饮酪,且不耐暑,其饮食居第,务适其宜。若其欲归,当遣还沙漠。''”所谓的元朝皇后“脱忽思”,并不是元顺帝的皇后,而是元明宗的皇后,此时已经落入明军之手。还有,北元的第三任大汗脱古思贴木儿,曾经归降明朝,后来亦被朱元璋遣返回蒙古,这件事记载在明成祖给蒙古可汗本雅失里的一封信里:“我皇考太祖高皇帝,于元氏之子孙,存恤保全,尤所加厚。有来归者,皆令北还。如遣妥古思贴木儿还,后为可汗,统率其兵,承其宗祀,此南北之人所共知也。态度虽暧昧,但明眼人一听,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还有这事?”这事儿张翼倒也听说过,只是他一个粗人,对这种传说只是听听过过瘾,并不当真,此时听金一笑说得一本正经,不免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是有这事儿!“朱勇点了点头接过话头道:“当日我也听父亲说过,说我朝洪武爷在获元后妃孙子不行献俘礼及元宗室皆封以官,此我太祖忠厚之道,兴灭继绝之仁,度越前代者,特意放走了他们,后来,在祭祀历代帝王时,洪武爷用手指着元世祖的画像说:“痴达子,痴达子!汝何人,入主中国,可谓幸矣。今不革去者,以尔亦一代之王。朕今天命人归,奄有天下,于汝子孙不加杀戮,但驱还北。则朕之待胜国亦可谓有恩矣!汝何恨耶?毋再啼哭!”其中“于汝子孙不加杀戮,但驱还北”。就是说他老人家不杀蒙古子孙,只希望他们知趣返回大漠就算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498章:谁个虫儿敢出声 朱勇的父亲是朱能,朱能随燕王征漠北,骁勇善战。他在靖难之役期间夺取北平九门,先后击败耿炳文、李景隆,在灵璧俘虏平安等南军名将,收降十万南军,累功至左军都督府左都督,朱棣登基后,并于九月大封功臣。朱能被授为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右柱国、左军都督府左都督,封成国公,获赐铁券,食禄二千二百石。他位列功臣第二,仅次于淇国公丘福。 永乐二年,朱能又兼任太子太傅,并加岁禄一千石。 永乐四年,明成祖任命朱能为征夷将军,让他率西平侯沐晟、新城侯张辅征讨安南,并亲自到龙江饯行。同年十月,朱能行至龙州(在今广西),病逝于军中,时年三十七岁,追封东平王,谥武烈。与大明朝而言,可算是一等一的大人物,从他口中说出的话,自然不会有假,所以张翼心头虽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信了。 略一沉吟后,又有些想不明白,仰着脸冲着杨峥问道:“洪武爷为何要这样做,难道是怕了鞑子。” 金一笑尚未说话,杨峥忽的神色一正,朗声道:“太祖以聪明神武之资,抱济世安民之志,乘时应运,豪杰景从,戡乱摧强,十五载而成帝业。崛起布衣,奄奠海宇,西汉以后所未有也。惩元政废弛,治尚严峻。而能礼致耆儒,考礼定乐,昭揭经义,尊崇正学,加恩胜国,澄清吏治,修人纪,崇凤都,正后宫名义,内治肃清,禁宦竖不得干政,五府六部官职相维,置卫屯田,兵食俱足。武定祸乱,文致太平,太祖实身兼之。至于雅尚志节,听蔡子英北归。晚岁忧民益切,尝以一岁开支河暨塘堰数万以利农桑、备旱潦。用此子孙承业二百余年,士重名义,闾阎充实。至今苗裔蒙泽,尚如东楼、白马,世承先祀,有以哉。这样的人还会怕鞑子么?” 金一笑道:“可不是么,洪武爷一生驱逐胡虏,除暴乱,拯救汉民族,平定天下,大小恶战不知打了多少,就他老人家胸中的本事,又岂能怕了鞑子,你没听人说洪武爷的时候,那些鞑子有多么的凄惨,王侯公孙那个不是比百姓还不如。” “既是不怕,为何是这种态度?”张翼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 这种军国大事,金一笑所知不多,所以闭口不言,一旁的王通、朱勇虽身居高位,但也是多年领兵在外,偶尔听到一句两句也猜不出个端倪来,所以看了看杨峥同样没说话。 张翼本以为自己这一番言语,定能立即得到回应,却不想连平日里最喜欢说话的朱勇也闭口不言,便知这事儿有些难度,暗骂自己不会察言观色,可话儿已问出来了,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只好把目光看向了杨峥。 杨峥淡淡一笑,道:“这事儿也不难理解,关外的游牧民族自古就对中原王朝构成巨大的威胁,秦朝的时候,秦始皇千古一帝,艾雄才伟略,关外的游牧民族匈奴曾一度为蒙恬所击败,逃往漠北,有十多年不敢南下。 秦朝覆灭后,匈奴趁楚汉相争、无暇北顾之机再度崛起。在其骁勇善战的领袖冒顿单于统率下,四面出击,重新控制了中国西北部、北部和东北部的广大地区。 西汉王朝建立后,匈奴依然是汉民族和平生活的重大威胁:“汉兴以来,胡虏数入边地,小入则小利,大入则大利”,“攻城屠邑,殴略畜产”,“杀吏卒,大寇盗”,给西汉北方地区民众带来沉重的灾难,严重危害着中国北部边境的安宁。而汉朝方面,自高祖刘邦平城被围事件发生后,由于实力不逮,加上有诸多内政事务亟待处理,只能对匈奴采取和亲政策,出嫁公主,赠送丝绸、粮食等物品,与其约为兄弟,以缓解匈奴的袭扰,一直蒙受很大的耻辱。在军事上,则主要采取消极防御的方针,尽量避免与匈奴进行决战。 然而“和亲”政策并不能遏制匈奴的袭扰活动,汉朝的边患依旧相当严重,等到汉武帝的时候,凭藉前辈所创造的物质基础,积极从事于反击匈奴的战事,凭借卫青、霍去病一干能征善战的猛将,连续发动了河南,漠南之战、河西之战和漠北之战,三场大战从根本上摧毁了匈奴赖以发动骚扰战争的军事实力,使匈奴再也无力对汉王朝构成巨大的军事威胁。战争中,匈奴被歼人数累计高达十五万之多,无力再与汉室相抗衡。匈奴失去水草丰盛、气候温和的河南、阴山和河西两大基地,远徙漠北苦寒之地,人畜锐减,开始走向衰落了。此后,汉武帝采取了温和的手段,移民垦边,加强了北部的边防。在对匈奴作战过程中,汉朝为了争取与国,曾派遣张骞等人通西域,扩大了中外交流。而对匈奴战争的胜利,则帮助解除了东北、西北各少数民族所受匈奴的威胁,送去了汉族先进的农业、手工业技术和文化成就,促进各族人民的通商和友好往来,匈奴算是彻底没了复兴的希望,西汉的边境也着实安定了不少年。 此后,汉军又打了几次胜仗,加上匈奴因战争、天灾、领土及人口的减小,处境日益困宭,内部纷争开始激化。自伊稚斜单于后,匈奴单于更迭频繁。公元前60年,虚闾权渠单于死,其妻颛渠阏氏与其弟都隆奇合谋立右贤王屠耆堂为单于。他上任后,排除异己,杀尽前单于所用旧人,重用自己的子弟,以致发生内讧,兵败自杀。他死后,匈奴开始争夺单于王位的内战,实力大不如前,等到北方的鲜卑族强大起来,逐步占有匈奴故地,五六十万匈奴人遂“皆自号鲜卑”。 五胡十六国时期,内迁中原的南匈奴建立前赵、北凉和夏等国家;北匈奴西迁康居。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499章:恩情福润后人泽

2499章:恩情福润后人泽

留在蒙古高原的匈奴渐渐被汉化,蒙古族、突厥族、契丹族等等都是其后裔,这也是岳飞的诗句中的“胡虏”、“匈奴”的所指。匈奴作为一个民族在中国北方消失了,但其姓氏及其文化习俗仍部分保留了下来,在北方仍形成了不少强大的力量,唐朝时有突厥、薛延陀、回鹘、黠戛斯、契丹诸部竞相崛起,大唐实力雄厚,凭着兵多将广在漠北获得了一次次的战术胜利,却总是换来新的草原之主,这些新的草原之主在宋朝的时候,力量已经强大到消灭中原王朝的危险,此后兴起的蒙古更是直接灭了赵宋王朝,统治中原将近百年。 我朝论军事实力比不了大秦、西汉,也比不了大唐,秦始皇发兵六十万修筑长城导致百姓苦不堪言,最终酿成了陈胜吴广大泽乡起义,西汉看似取得巨大的胜利,后期同化政策也不错,可在十四年的战争中,西汉军民伤亡十多万,损失几十万匹战马,到后期的时候,朝内海内虚耗,户口减半”。在武帝末年,由于常年征战,民不聊生,起义暴动此起彼伏。人言“去秦始皇无几”。西汉未亡于汉武帝之手,这是汉武帝的运气,也是西汉前几十年轻徭薄赋、与民休息打下了良好基础,若不然大好的王朝,只怕就此灭亡。 大唐就不用说,安史之乱前的唐朝边防,可以说就是由这些游牧民族一手打造的了,这些游牧民族出身的唐朝军人,也就轻易的掌握了大唐边防的力量,最终酿成了安史之乱,回鹘与唐朝关系一直比较良好,但在安史之乱期间曾趁机敲诈唐朝,联合唐军攻入洛阳城之后,劫掠洛阳,想这样的例子举不胜数,强大如大秦、西汉、大唐尚且如此,我大明刚刚立国,百废待兴、安定百姓才是正经事,只要鞑子退回大漠,不再兴风作浪,朝廷大可就此放过,况且大漠变化多端,谁也不知下一个敌人是谁,与其耗费全国之力剿灭鞑子,不如留着这个敌人,至少我们对他熟悉,洪武爷的这个意图,起初,永乐爷未必明白,所以才有了永乐年的五次出兵蒙古,五次出兵效果看着是不错,可细细算上一笔账,就知值不值得了,前后五次出兵人数上就是巨大的负担,第一、二次是50万人,第四次是30万人,第三、五次是数十万人。这光是打仗的军队人数,此外还要有许多壮丁来运送粮。第一次出兵时前期运粮为20万石,第二次也差不多是这个数字,第三次出兵时运粮就有37万石,挽车民丁23万,单单看这个数字,就让人觉得恐怖了,亲征一次不说财粮花费,光人力投入就达上百万,这样的花费不可谓不大,长年累月的打仗,到我朝后期将士死伤无数,永乐八年朱棣第一次亲征时,因军粮跟不上,“致军士乏食者多死,上闻之震怒”。到第五次北征结束时,大明军损失惨重,“当是时,帝凡五出塞,士卒饥冻,馈运不继,死亡十二三了,永乐初年,上率精骑前进……至长秀川,虏弃辎重、牛羊、杂畜满山谷,及河之西,傍连延百余里。中等收其牛羊、杂畜,尽焚其辎重”。永乐二十年七月,“上率师至屈裂儿河,虏寇数万余,驱牛马车辆四奔,陷山泽中,遇大寇,仓猝以其众逆战……上麾御前骑士与山下兵驰追之,寇惊走,而林间神机弩竞发,寇大溃,死伤不可数计,余寇尚数百人,驰马而走。”花费了这么大的代价,取得成果是什么,大家都是明白人,都明白,远不是那帮文人吹嘘的那样好,由于国家支出过大,赋役征派繁重,许多地方甚至出现了大规模的起义,若不是成祖爷及时醒悟,今日的局面就不是你我坐在这里说笑了。 众人彼此看了一眼,各自心里嘀咕开了,但大致的看法是差不多的,成祖爷在永乐初年通过几次穷追猛打后,取得效果并不如人意,加上国内百姓困苦,他慢慢也延续了洪武后期的策略,对鞑子不再以武力为主,而是通过搞瓦解、赏赐和平定外蒙古的不听命于他的东蒙古人和瓦剌(西)蒙古人以及在其南面住在东内蒙古的兀良哈诸部落,想方设法在北方边境取得和平。在他老人家征剿叛逆的阿鲁台和马哈木部落领袖的同时,他还派使团带着礼物邀请蒙古人在纳贡制度下进行贸易。朝廷廷利用这一制度出于几个目的。它提高了朝廷的威信;它能不求助于武力而使游牧民安分;它为明朝骑兵提供马匹的来源。蒙古诸部落接受这样的安排,因为它们需要取得中国的货物,虽然当它们的需要不能通过贸易得到满足时经常袭掠边境,但大规模的战事并没有发生,这其中固然有蒙古实力的衰弱,但不可否认几次大规模的想战事后,鞑子虽分化为三,但势力并不弱,纵然大明举全国之力,也未必能一举荡平,反而引起了自身的矛盾,所以从后期开始,在对蒙古态度上成祖爷多以安抚,分化为主了,武力反而是其次了。 这种帝王的心思,张翼等人自不善于揣摩,此时被杨峥娓娓道来,既感到惊奇,也觉得本该如此,只是心头不知杨峥七七八八弯了这么一通,到底想要干什么。 帐内沟壑正旺,温暖的气息让四人有些昏昏欲睡,碍于杨峥话儿还没说完,四人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装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杨峥全然不知四人心思,见自己的一番话儿无人反驳,只好一锤定音给出了自己的看法:“我说这么多无非就是告诉你们,这大漠上的鞑子就好比是这大漠上的杂草,单靠武力去消灭它们只能是徒劳?” 张翼道:“这个卑职也有些明白,可双方是世仇,不靠武力那靠什么?” 2500章:无私曲,有定夺

2500章:无私曲,有定夺

杨峥道:“世上的法子多的是,就是我朝永乐皇帝不也是用了多种法子么,永乐初年以武力为主,后期则用上了怀柔策略,对来降的蒙古贵族、官员和头领,分别封以官职;对其首领封王,给出厚待,这种策略可比单靠武力强多了,鞑子不是因此一分为三么,大明边疆能安宁这么多年,其中固然有成祖强大的武力作为后盾,但这种怀柔分化策略效果收效反而更大。” 王通道:“话虽如此,可成祖爷才走了十几年,鞑子又强大如此,瓦刺一统东西蒙古,兀良哈态度暧昧,近几年来已对我大明的边疆构成了不小的威胁,可见一味的怀柔也未必就好?” 杨峥颔了颔首道:“这是自然,一味的怀柔,当然不能让对方臣服,可也不能年年打仗吧?” “就没有更好的法子?”张翼问道。 杨峥嘿嘿一笑,道:“有!” 众人眼前一亮,同时也觉察了点什么,以杨大人的精明能干,不可能拉上他们四个坐在大帐里谈什么游牧民族的,他们说到底是一个粗人,谈天本就不是他们最擅长的。 “什么法子?”张翼虽觉得杨大人以这种法子让四人上钩,但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来。 杨峥淡淡一笑,颇有几分猎人套住了猎物的得意,不急不躁的从圆桌上拿起了那厚厚的一叠宣纸,冲着金一笑道:“金将军劳烦你给诸位念叨念叨。” 金一笑早就对圆桌上厚厚一叠的宣纸充满了好奇,碍于身份不好询问吧了,此时听杨峥让他念叨,当即站了起来,伸手将那厚厚一叠宣纸接在了手中,迎着篝火的光芒,低头看了一眼,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确议封贡事宜疏》几个正楷大字。 杨峥这几年书法上已融合了晋、唐、宋、元各家的书风,自成一体,其书风飘逸空灵,风华自足。笔画园劲秀逸,平淡古朴。用笔精到,始终保持正锋,少有偃笔、拙滞之笔;在章法上,字与字、行与行之间,分行布局,疏朗匀称,力追古法。用墨也非常讲究,枯湿浓淡,尽得其妙。书法至董其昌,可以说是集古法之大成,“六体”和“八法”在他手下无所不精,自宣德六年从苏州返回京城,其书法之道便饱受世人吹捧,当今皇上对其书法也是极为喜爱,赞其,天姿迥异。其高秀圆润之致,流行于褚墨间,非诸家所能及也。每于若不经意处,丰神独绝,如清风飘拂,微云卷舒,颇得天然之趣。尝观其结构字体,皆源于晋人。盖其生平多临《阁帖》,于《兰亭》《圣教》,能得其运腕之法,而转笔处古劲藏锋,似拙实巧。……颜真卿、苏轼、米芾以雄奇峭拔擅能,而要底皆出于晋人。赵孟頫尤规模二王。其卿渊源合一,故摹诸子辄得其意,而秀润之气,独时见本色。草书亦纵横排宕有致,朕甚心赏。其用墨之妙,浓淡相间,更为绝。临摹最多,每谓天姿功力俱优,良不易也。天子的赞扬,加上世人的吹捧,让杨峥的书法在这几年可算是火遍了京城,不少士子都以杨书为求仕捷径,便是他这种边疆守将也多有耳闻,往日只是听闻,不曾亲眼看见并不觉得如何好,今日真真切切的看在眼里,方知世人的吹捧并不是空穴来风,但眼前他顾不得多加欣赏,比起书法带给他的震撼,眼前的这道《确议封贡事宜疏》更吸引他们的目光。 他匆匆扫了几眼,心头隐隐约约似能觉察到杨峥此番的目的,可又不敢明确,怀着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思,他快速的翻开了第一页,清了清嗓子,大声念道:“今日之奏,始因北虏各酋、拥犯蓟镇、臣杨峥等军中将士二十三人,恳请开市——”。 张翼等人起先还以为是什么歌颂此战的文章,所以谁也没在意,只是低头喝茶待金一笑念了个开头,三人各自心头一动,立即明白了这是什么,张口要说话,却见杨峥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金一笑。 三人只好将到嘴的话头硬生生的吞了回去,打起精神来,凝神细听,只是这一磨蹭,金一笑已念过了开头,好在三人知那是些无关紧要的话头,因此谁也没在意,就着金一笑所念听了下去。 只听得金一笑大声道:“今且二十余年。诸虏侵犯无常。边臣随时戒备。何敢重蹈覆辙。媚虏请市。以故违禁旨。自陷重辟耶所以能制虏顺内者亦恃我能御之耳且虏势既非昔强我兵亦非昔怯虽不能穷追以灭虏。时出捣剿以宣威。虏虽尝纠众而深入狂逞。天即降罚。而人畜死。即如隆庆元年、老把都土蛮纠犯蓟东。则棒椎岩千骑。一旹落岩尽死。俺酋父子。深犯石州、则人马道死万数臣自抚夏督原凡七载。每督陕西延宁各镇官兵出边捣剿。节年共斩首千余级。其陕西四镇。五年之间。斩获虏首通计三千有余。套虏之披靡巳甚。而老把都之被祸巳深。即虏使自诉。彼近边驻牧。则分番夜守。日防我兵之赶马捣巢。远抢番夷。则留兵自守。时被我兵之远出扑杀。在虏既未遂安生。故游骑不时近边。扰我耕牧。大举每岁窥逞。劳我慎防。在我亦无时解备。华夷交困。兵连祸结。故思一容通贡。各遂保全。审时度势。万非昔年开市之比。今部科之议乃以禁例为援。夫先帝禁复开马市。未禁北虏之纳欵。今虏求许贡后容伊买卖。如辽东开元广宁互市之规。夷商自以有无市易。不费官银。不专市马。亦不过通贡中之一节。非复请开马市也。臣等虽至愚、苟无利于国家、有违于禁旨、何甘身冒重辟、而为虏请乞、但历查俺酋父子兄弟之横行各边者凡四五十年。而累犯蓟镇者三五次。当其震惊宸严、流毒畿辅之时、孰不欲饮其血而食其肉、然发言盈庭、文移充栋、空抱灭胡之志、未收遏虏之功者、虽势力之未能亦缘议论太多文法牵制使边臣无所措手足耳昨岁秋旹。老酋紏众东行。三卫绰风传报京城戒严。至倡为运砖聚灰之议。拥门城战之图。率以为御虏长策。其不至贻笑于虏者几希矣。今虏酋纳欵乞贡内附。乃必欲定久要。守尺寸以可保百年无事。它日有失。究首事之罪。 2501章:平生谈笑接诸公

2501章:平生谈笑接诸公

岂惟臣等所不能逆料。虽俺酋亦恐能保其身而不能保其弟侄能要诸酋于目前而不能制诸酋于身后也夫拒虏甚易。执先帝之禁旨。责虏酋之难保。数言可决。虏必发愤逸去。身在宣大而遥算各边此亦边臣识度所不能及也在宣大近以遣降之恩。兵马之力。或可保数年之不侵。在蓟辽东有土蛮之拥众。中有三卫之构结。必将岁纠俺酋父子为声援。以窥近郊。而陕西三边。则吉能子弟部落。河套既不能容。宾兔诸酋。久巳分驻河西大小松山。频年侵扰番汉。不时过河内侵。甘肃延宁。四时戒防。兰靖洮河。久将难支九边无息肩之日。财力有莫继之患。虽有智者。恐无以善其后求不战屈兵。全师全疆。不可得矣。及查得国初。北虏原有通贡之例。 宣德十年,繇大同二年三贡。前抚臣许进题允。志刻见传。夫揆之时势。既当俯从。考之典制。非今创始。堂堂天朝。容夷虏之来王。昭圣王之慎德。以传天下后世。以示东西诸夷。以光中兴之大烈。以觐二祖之耿光。实帝王之伟绩。清朝之盛事。何诸臣疑惮而未深长思耶。其通贡一应善后事宜、会同宣大抚臣孟某刘某、逐件面确、务参酌众议、裁定画一、之规、条成八事、伏乞勑下兵部大集廷议、特赐宸断施行、计开 一议锡封号官职、以臣服夷酋、照得北虏各部落、惟脱脱不花为黄金家族之裔、屯驻漠西之地,、众十余万、其控弦带甲者、不满数万、虏种虽众。而兵未精强。故难独逞。鞑靼、兀良哈分住漠南,辽东边外、连年抢虏番汉盔甲、器械既多、益以无耻奸逆、教虏为兵、战阵攻击尤徤、兵号精强、但众势分据。未易卒合。故每次入犯。必紏会于数月之前。聚众至十余万。方敢深犯。否则各分边境。趁草驻牧。旹遣精骑。朴抢窥农。此虏中之大势也。今瓦刺一名号。雄制诸夷。除哈密不随伊调度外。余虏行辈。惟瓦刺为尊。或可锡以王号。颁给镀金印信…… 奏折文字不少,金一笑念了半响,口干舌燥,放下手中纸扇,伸手提起桌上茶壶往嘴里灌了一阵,解了口渴之感,重新拿起了宣纸大声念了起来。 但文章分量着实不少,念了半日多是针对蒙古封官加爵的承诺,加上文字枯涩难懂,张翼等人渐渐有些不耐,又不好表露,只好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好不容易听得金一笑道:“议立互市、以利华夷、照得北虏散处漠北、人不耕织、地无他产、虏中锅釜针线之日用。须藉中国铸造。紬绢布之色衣。惟恃抢掠今既誓绝侵犯。故虏使于乞封之初。即求听伊买卖充用。庶可永免盗窃。非谓求开马市也。其买卖之规。查得宣德初年。北虏三贡交易。虏以金银牛马皮张马尾等项。听各镇商贩以绢布疋锅釜等物。各于虏使入边进贡之后。择日令各枝虏酋各差一的当首领。统夷兵三百。驻 札边外。各镇各令本路副参等官。各统本枝精锐官军五百。驻札市场。仍令各酋派定各枝夷种。交易日期。大率以一月为期。听挨次分日而至。虏执畜物先赴夷酋验明。送赴市场估值定易。实时遣出一起完又送一起一枝完方许别枝如以不堪老瘦牲畜。及不值价不堪用之物交易者。发回夷营。不准入市。其各镇客商货物。一时或不**易者。听行各道。于各城查发。务使客商有利。夷价无亏。严钢铁硝黄违禁之物。入市贪利发遣之禁。戒边人出边盗窃交通之防。每场互市完。将各客商发卖过货物。及得获夷价银物。各道委官。逐日查明造册缴报抚镇查考。如贡使既回。而交易未完。姑令驻边旬日。务完同遣。以示要质。其客商易获马匹。如各营缺马。听从官印收。照原估值给价。于商勿容亏减。如官司不用。听给执照与商。今其入关贩卖。不许关津留难。及查得辽东开元马市。凡夷马商货。各有税例每年即以收获银充抚赏之用。听臣行该镇查明成例。量议起征。以充抚赏。其各镇市场、除陕西三边。有先年原立场堡。听各镇督抚衙门详定议请外。其大同应于左卫迤北威虏堡边外。听协守副总兵、该城兵备道经理、宣府应于万全右卫张家口边外。听上西路参将、分守口北道经理、山西应于水泉营边外。听老营副总兵岢岚兵备道经理、每年互市之期。沿边各城堡官军墩哨。各守信地。申严哨备。不许出边私易虏马。交通罔利。违犯者许诸人讦发。拿赴军门以军法捆打枷号游营。构惹边患者。斩首狥众。罢市之后。如有虏骑近边求索骚扰者。不许容听。查问各枝部落夷名据实开报抚镇。听行俺答及各酋长查究。但有赍到各酋首番文。许为转呈抚镇。查明缘繇议处。如系乞讨诸物。量议给发。如有变诈夷情。呈达军门议行责问戒备。其各镇一切昔旹媚虏通虏之夙弊。俱照臣近行严革。违犯者从重参究。庶虏中得衣食之急用。斯可永绝盗心。而客商岁得虏货之利。将源源自至。防范既严而通夷之夙弊可革。交易既广。而不均之骚扰可免矣……?”听到这儿,三人才露出了沉思的神情来,帐内唯独金一笑在念个不停。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金一笑才将厚厚一叠的宣纸重新回放了桌上,不等杨峥开口,自顾自的又喝了一通茶汤,这才一屁股坐在了长椅上歇息了。 “诸位以为如何?”杨峥目光扫了扫众人,笑着道。 四人当中以王通见识最高,这一番奏折力言互市之利,条陈八议,计有“赐封号官爵”“定贡额”“议贡期贡道”“议立互市”“议抚赏之费”“议归降”“审经权”“戒矫饰”可算是面面俱到,但其中不少东西,在他看来仍是十分大胆的事情,自大明夺了鞑子的江山,无论是洪武爷放任归去的态度,还是永乐以怀柔分化的策略,主要的手段还是依托在强大的武力上,说到底还是走前朝的老路子,似这样开门与鞑子做买卖,大明开国一百年来,还是头一次又想出来,但不可否人的奏折中提出许多观点,设想还是切实可行的,如实现封贡、达成和平以后,可以借机修复北边防线,这样,“三五年后,兵气振扬,边备严整,纵虏有反侧,我得以数年畜练之精力,以守可固,以战可胜,是不失经常之守,而可省财力且无算矣”。 2502章:奉献几多血和汗

2502章:奉献几多血和汗

还有通过册封施行推恩令的法子,弱化蒙古权势,从而减少对边疆的威胁,达到双方和平共处的效果,若真有办法实行起来,对大明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但关键的问题,朝廷会不会答应,鞑子会不会答应。 刚刚坐下的金一笑也是这般心思,互市,自古便有,东汉与乌桓、鲜卑、匈奴等族的贸易。互市盛衰与政治、军事斗争密切相关。魏、晋以后,又称“交市”。时陆路贸易更加繁荣,海上贸易也开始发展。隋代在西北边境设交市监,掌互市事,唐在沿边设互市场,以马市为主。后设市舶使,掌管南海贸易。中唐以后,东南海运大盛,海上贸易超过陆上,广州、交州、扬州、泉州成为重要商港,至五代,设博易务。时互市皆处于政府严格控制下,贸易物品多有限制。文宗大和时,除敕准互市者外,普通人“不得与诸藩客钱物交易”。五代时,私贸兴起,后周始许民与回鹘私市。宋、辽、金、元在边境设榷场互市。海外通商更加重要。宋代于广州、临安、明州、泉州等地设市舶司,还有密州板桥镇、上海镇、华亭县、青龙镇、江阴、温州等处设舶务和舶场。元代则于泉州、广州、杭州、庆元、温州、上海等地设市舶司,便是大明至今也有海上贸易,只不过出于国防及经济利益的考虑,对于陆上贸易限制相当严格。法律只许在官府监督下的互市,即在边境定点设置若干互市监官职,使中外商人在其监控下进行以物易物的互市,禁止中外商人其他方式的贸易,违者处刑,饶是如此,还是有许多不如意的地方,每年因贸易弄出的纠纷倒也不少,不过随着西洋之行,加上朝廷也开始重视海洋带来的巨大利益,海上贸易才得以顺利进行,海上行得通,边疆就未必可行了,那帮文官平日里最痛恨的就是鞑子,加上双方又是世仇,一旦展开了贸易往来,那还不得扣上一定巨大的帽子,让你永世不得翻身,所以许多有作为的将帅明知与鞑子这般厮杀下去,不是长久之计,也曾想过与鞑子来个互不侵犯,碍于朝廷文官当道,没人敢说吧了,稍有露出一点意图的,不是被罢免了官职,就是弄得声名扫地,以至于他们看着鞑子年年扣边,年年组织将士征战,如今的大明虽说是太平盛世,但也是年年征战,许多的将士根本体会不出盛世的意义。 因此对于杨峥这个建议,从心底上说他的是赞同的,况且这道奏折在前人的基础之上多番斟酌,如在模式上就走出了前人的弊端朝贡的路子,在洪武时大明与日本的贸易,明太祖下了多次诏谕,日本不肯来朝。永乐元年,日本递上以属国自居的国书,明朝皇帝大喜,双方开始朝贡往来。日本不是真正想寻求中国的政治庇护,日本国内商业发展需要开拓包括与中国贸易在内的亚太市场。中国方面订出10年一贡,人不要超过200,船不过2只。但是日本每次来朝贡的人和次数都超过限额。明王朝增加到人不过300,船不过3只,最后还是超过限额。而且,日本希望通过朝贡,作为一种特殊的贸易形式在经济上得到好处,在回报物品的数量与价值上都比较计较。还发生日本使者滋事,骚扰百姓的事件,不利于朝廷,所以文官十分痛恨。 又如永乐时,鞑靼首领阿鲁台就与大明开始了“朝贡贸易”,“岁或一贡,或再贡,以为常”。这种“朝贡贸易”是官方间的贸易,主要出于鞑靼可汗的请求。他们希望通过朝贡获得加倍的回赐,取得绸缎等高级消费晶,说到底就是从大明获取巨大的好处,这种亏本的买卖,一次两次到也罢了,次数一多,难免负担不起,而从中谋取好处的一方则因为利益没得到满足,往往也发生矛盾,最终兵刃相见,因这种朝贡贸易不平衡发生的战事,大明不下几十次,加上朝廷每次大手送出,百姓则饿着肚子,勒紧了裤腰带,咬牙送上,长此以往情绪也不少,鉴于这些从永乐后期开始,朝廷几乎是一面倒的反对与周边国家贸易往来。其中以反对蒙古最强烈,但事实证明,朝廷断绝了贸易,边界反而更不安宁,无论是鞑靼、还是近年来崛起的瓦刺,甚至蒙古其他各部落每年的秋天,便会集聚大军开始扣边了,他们未必是想入住中原,以中原之大,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他们断然不会生出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他们更多的想趁机抢夺财物,其中又以这几年的表现得最为明显,在这个问题上,他倒也思索过,痛过这些年的观察,以及边疆鞑子的动态,武将上奏的奏折只言片语也猜出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从元朝灭亡后,蒙古族势力退往大漠,但双方并没有停止战事,中国北疆战事连连,前期是明朝政府对蒙古族的多次用兵特别是明成祖朱棣的五次大规模用兵,后期是瓦剌对明朝的战争,鞑靼也对明朝用兵。使蒙古族与中原正常的贸易商路受到阻隔,甚至还遭到明朝的经济封锁。因此,有时迫使蒙古封建主挥戈南下,用掳掠的办法去夺取中原汉地的物资。但掳得的物资不能从根本上解决牧区长期物资短缺的问题,而且明朝对于蒙古封建主的南侵也采取报复的行动。每年秋季,派兵深入草原纵火焚烧草场,谓之“烧荒”,使牧区的牲畜因缺草而无法过冬;明军还经常偷袭蒙古的营地,赶走大量的牲畜,谓之“捣巢”。明朝与蒙古如此严重对立,使得单一的以原始畜牧业为主要经济结构使靠其为生的蒙古族人民陷于极端困境,再加上本身人口和外来人口的增长,使人口急剧增加,因而用度日增,又由于手工业极不发达,资源缺乏,技术落后,使得日用品“必资内地以为用“。为了获得生活的必需品,出于经济目的而由蒙古燃起的战火不断。 2503章: 天下事有难易乎 抢夺生活必需品就成了他们发动战事最大的利益。长期对峙,非但大明蒙古人感到战事的疲倦,就是大明也十分厌倦这种无休无止的征战。杨峥重新提起互市,无疑是一种生意上的往来,一来给了蒙古人减少发动战事的借口,二来,双方的位置上,朝廷对蒙古各部长封号官爵,对贡额、贡期贡道、互市、抚赏、归降等六个方面做了规定。既给了好处,又做出了诸多限制,避免了生出事端来。三来,在贸易产品上也十分符合双方的要求,蒙古人好战武器,铁器毫无疑问不可输出,将硝黄、铜铁、盔甲、兵刃列为违禁物品,严禁进入互市交易,可谓是最佳的建议。四来,凡夷马商货,各有税例,每年即以收获银充抚赏之用,不再是往日大手笔的送出去,算是给了朝廷一个开市的理由。这么一番思索下来,越发觉得这事儿靠破,唯一担心的就是如何说服朝廷的那些老顽固,当然了瓦刺方面也有莫大的问题,按照杨峥这个构想,很显然是将大明摆放在主动的位置上,虽说双方的位置从永乐末年一直如此,但随着瓦刺的实力日益强大,渐渐有了与大明分庭抗礼的势头,也先父子野心不小,纵然今日战败,未必没有重新崛起的可能,一旦瓦刺没这个意思,这事儿就算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了,到底成与不成,他着实没什么把我,不过他追随杨峥多年,对于杨峥的性子,手段,以及成就大事的本事还是十分了解的,无论是打弥勒教的果断,还是打造安南的远见,开拓苏州,打造西洋之行,罢黜朝贡,兴市舶司,每一件大事都经过他的手,达到了预想不到的成果,大明能在短短十年从永乐末年的破败中走出来,步入盛世繁华,杨峥功不可没,多年的信任,让他有理由相信,这天下还没有杨大人办不成的事情,所以在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冲着杨峥颔了颔首道:“此举一旦成功,将是不世之功,只是让朝廷与鞑子都赞同,怕是要费一些功夫?” 杨峥哈哈大笑道:“圣人不是常说,天下事有难易乎?为之,则难者亦易矣;不为,则易者亦难矣。人之为学有难易乎?学之,则难者亦易矣;不学,则易者亦难矣,你我还年轻,只要肯做,费上些功夫又有什么打紧的,如你所言,此乃万世之功,一旦华夏一家,我大明何须如此年年征战,光是每年省下的物资,就足够我们百姓过上好日子了!” “说得好!”张翼赞了声:“俺老张是粗人,不懂得什么军国大事,可也知道战事给百姓,给将士带来的困苦,他们长年累月的守在边关,家中其二老母多年盼望不说,还得承担不少赋税,一个家没有一个男人如何算是家,还有,这些将士,他们有的才十五岁若不是战事,他们本因为在家中陪着父母读书写字,可战事让他们年纪轻轻就上了战场,许多人就没能活下来,每次看到这儿,俺心头就疼得很,你们说要是咱们华夏一家的话,什么蒙古人,什么汉人都能和睦相处,我大明有粮米、布匹、锅釜、耕具、绒线及其它日用百货,蒙古有牛羊皮张、马尾、毡裘、盐碱、柴草、木材,你以牛羊买我们的米,我以米换你的羊皮,何乐而不为呢,为何非要杀得个你死我活呢?” “是啊,打了这么多年,也该歇歇了!”朱勇叹了声。 “话虽如此,可这事儿不是一件小事,朝廷的态度如何,你我不得而知,再说了,就算朝廷有这个意思,鞑子若不答应,这仗还得这么打下去!”王通一脸肃然的道。 杨峥哈哈一笑道:“诸位不必过于担心,此事我多日前已上报三位阁老,三位阁老一番商议后,觉得此事大有可为,趁机上报了朝廷?” 张翼性子急躁道:“结果如何。” 杨峥淡淡一笑道:“三位阁老都是远见之人,自不会固守成见,况且此事一旦凑成,无论是从朝廷对鞑子的影响力上,还是在户部实惠上,以及军事上都对朝廷百利而无害,断然没有反对的道理。” 此话一出,四人顿时松了一口气,朱勇看了一眼杨峥,打趣的道:“那些言官御史就没人反对?” 此话一出,张翼、王通、金一笑立即抬起了头,看向了杨峥,要说这武将的好奇心一点都不比文官少。 杨峥苦笑了声,这样的大事,那帮言官若是一点反对的声音都没有,那才叫一个不正常,当杨大人将这份筹划多时的奏折送到了内阁就已掀起了不小的波浪。 先是内阁就意见不统一,杨荣多年来掌管军务,却对于边防自是关心,一看杨峥这个大胆的构想,顿时兴奋不已,当即表示了赞同,还说杨峥此番规划堪比三国时诸葛亮的隆中对。 对于杨荣的兴奋,杨薄表示出了不同的看法,他认为大明开国便以驱逐鞑虏,光伏中华为己任,如今才不过百年,就放弃了祖宗的基业有忘本的嫌疑,况且大明洪武早就定下规矩,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堂堂大明岂能因边疆一时的困苦,就做出不合规矩的事情来,所以此事是断然不可行的。” 对于这位老朋友的脾气,杨荣丝毫不以为意,耐性解说杨峥此番构想一旦成功的种种好处,无奈杨溥是个认死理的人,无论杨荣说破了天,他就是不肯点头,无奈之下,杨荣只好让首辅杨士奇来定夺了。 杨士奇在认真凝听了二人给出的理由后,又细细斟酌了一番,觉得这事儿还是大有可为便直接上奏了朝廷。 皇帝这两年很少上早朝,具体的琐事都有三杨定夺,但这件事毕竟不是寻常的琐事,弄得好是百利无一害的好事,弄不好的话就辱没了祖宗魂灵的大事了,所以宣宗难得从后宫的美人怀里走了出来,让太监王振发了告示,召集群臣商议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04章:不患人之不清之意

2504章:不患人之不清之意

第二日一早,金銮殿上首辅杨士奇领着六部九卿,几十位四品以上官员,分列队左右,等皇帝坐下,就纷纷跪下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叩九拜之后,皇帝微微抬了抬手,威严的喊了声“平身。” 众官儿便起身归位,三杨已在内阁柄国十年,十年来三人与皇上同心协力,励精图治,把偌大的大明推上了最辉煌的盛世,对此皇帝铭记在心,加上三人都是三朝老臣,所以皇帝准许三人在早朝的时候可以坐在椅子上奏事,这与三人而言是莫大的恩宠,三人自是受宠若惊了。 待三人坐实了,宣宗轻轻咳了声,才道:“杨爱卿奏上《确议封贡事宜疏》,力言互市之利,条陈八议,计“赐封号官爵”“定贡额”“议贡期贡道”“议立互市”“议抚赏之费”“议归降”“审经权”“戒矫饰”,“封贡八议”之事,诸位爱卿都听说吧了,此事事关重大,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此事从昨日开始就在京城传开了,四品以上的官儿差不多都收到了从内阁下发的奏折,也许是内阁碍于这事儿有利有弊,不便那么快定夺,所以在与皇帝商议后,并没有批红就发给了六部,但严令只需四品以上的官儿观阅,且不可继续下发,所以今日站在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差不多都看过了杨峥的奏折。 对于这份奏折的内容,文武百官很快分成了两大派,一派是以军中将士的武将,其中以英国公为首,另一派则是科道言官,以顾佐、徐有贞为首,武将认为,杨峥此番构想是行前人之举,“夷商自以有无市易,不费官银,不专市马。亦不过通贡中之一节,非复请开马市也”。一旦开市成功,可以借机修复北边防线,这样,“三五年后,兵气振扬,边备严整,纵虏有反侧,我得以数年畜练之精力,以守可固,以战可胜,是不失经常之守,而可省财力且无算矣”。于国于民是有莫大的好处。 除了英国公等武将外,一些刚走出翰林院的士子也表示了赞同,曾鹤龄、邢宽、林震等十二位天之骄子认为,蒙古地区畜牧生产的发展和人口的增长,一方面能够把更多的畜产品作为商品而用于交换,另一方面出现了“部落众多,食用不足”社会经济问题。在这种情况下,蒙古地区必然要萌发出对外交换商品的强烈要求在这种情况下,蒙古地区必然要萌发出对外交换商品的强烈要求,以便用自己的畜产品来换取汉族地区生产的粮食及其他生活消费品。而当这种要求不能得到满足时,蒙古地区的统治者就发动战争,企图打开与汉族地区进行贸易的大门,所以边疆战事不断,而这几年蒙古实力不断壮大,其中以瓦刺最富强,控弦十余万,多畜货贝,稍厌兵,乃徙幕东方,称土蛮,分诸部落在西北边者甚众。年来收养残秽兼之卤我生口,日滋月息,即令瓦刺诸部落,可三四十万,视昔之奔命穷荒,不见马矢者,盛耶?衰耶”。赞同互市。 这一番分析立即获得了不少朝中大臣的赞同,尤其是这几年来不少大臣对于翰林院学习什么西洋科技,自然科学大为不满,甚至有不少群臣没少拿翰林院没有输出可用的人才而大肆攻击,总算是三杨的态度明确,加上杨峥当年一手打造的翰林院已形成一股独特的力量,早已不是群臣上几个奏折,骂上几句就能左右的,但数年来翰林院士子多学西洋自然科学可算是埋头学问,与往年参与朝廷大事的学风大大不同,因此在朝政上的确没什么作为,此番一锤定音给出了这一番最中肯的建议,自然获得了群臣的好感。 除了这两股力量之外,六部之中也有不人赞同,户部尚书胡滢立即表示了赞同,这个聪明的三朝元老很快就从中捕捉到了好处,一旦这份构想得以实施,那么得到最大的实惠的就是户部了,与往年的朝贡贸易不同,此番以互市为基准,也就说双方是做的正当买卖,经营得好,充盈一下国库并不难,更何况人家说了,这次互市中的商品以生活品居多,汉人“以段绸、布绢、绵花、针线索、改机,梳篦、米盐、糖果、梭布、水獭皮、羊皮盒、易虏马、牛、羊、骡、驴及马尾、羊皮、皮袄诸种,换取蒙古人的牛羊,战马,羊皮,不说这些东西进入大明后,能刺激商业的繁荣,给朝廷带来更多的税收,就是这边疆的贸易若是繁华的话,朝廷也能获取不少税收,算上因互市而停止的战争,掰着脚趾头看也知道这其中充盈的银两不少。自从兼任了这个户部尚书,胡滢就没想退下来,可前任先有郑和下西洋的东风、后有市舶司,商业税的西南风,两道强劲的暖风一吹,可把他吹上了宣德十年来最有能力的户部尚书的宝座,他想要在这个位置上继续坐下去,就得拿出点成绩来,互市无疑就是他最有力的东风,于公于私都赞成这件事。 况且,互市除了给他的户部带来了莫大的好处之外,礼部也能分上一杯羹,礼部作为六部第二把交椅,最能体现其重要使命的毫无疑问是管理全国学校事务及科举考试及藩属和外国之往来事这几件大事上,科举刚刚落下帷幕不久,世人早已习以为常,纵然礼部做得十全十美,新科世子说到底都是天子门生,与他这个礼部尚书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唯独藩属和外国之往来事这件大事上才能展现礼部的用处,无奈这几年大明四海升平,西洋诸国虽也往来不断,但在罢黜朝贡,兴市舶司的前提下,诸国只顾埋头做生意,什么礼仪之邦早已忘得干干净净,在这样的局面下,他这个礼部尚书就有点无所事事了,长此以往入阁的念想就不要想了,可一旦互市的凑成,双方少不了贸易往来,加上杨峥《确议封贡事宜疏》,力言互市之利,条陈八议,计有“赐封号官爵”。无形之中给了礼部天大的好事,他又不傻,哪有不赞成的道理。 2505章:欲知命短问前生 当然了,比起武将、翰林院、户部尚书的赞同,反对的人数也不少,徐有贞等十七位天之骄子以为不可许;工部尚书等五人以为封贡便,互市不便;都察院更是给了最严厉的对反,说什么一旦答应,便是辱没祖宗等等,不少官员亲自上书逐一反驳。 起先双方还能碍于彼此的面子,彼此陈述赞同或是反对的理由,气氛还算不错,可不知是争论的时间过长,加上兵部与内阁一直淆于群议,不知所裁激怒了都察院,一些科道的言官少不了说些过激的话儿来。 论学识、口才武将自不如这帮读书人,几个回合下来,武将一败涂地,有些甚至被那些文官骂得抬不起头来,涵养好的倒也能忍耐,涵养不好,性子又急躁的的武将,被文官几个之乎者也的一番痛骂,哪里忍得住,抡起袖子就要动手打人了。 眼看好好的一个朝堂就要沦为街头斗场所,皇帝顿时不悦,呵斥了几句,双方才怒气冲冲的停止了继续恶化的局面,但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有了这一番恶化,即便是众人都本着忠君爱国的心思谈论互市这件大事,但谁也不能保证接下来的局面会不会出现什么争斗,所以,在首辅的建议下,定下了几条规矩,其一,武将不可动不动就抡袖子打人,做到克制心头的怒火,而文官说话也不能太过尖酸刻薄,更不能骂人。其二,谈论事情的时候,都本着为百姓,为朝廷着想,纵然有想法也要坐到有条例,不能看谁的嗓门大,谁说的凶就听谁的。第三,武将若是想说自己的想法的时候,可以先商议好了,再寻一个读过书,口才还不错的将士来陈述。 这一番规矩定下,朝堂才算安定了下来,皇帝这才重新拿起了杨峥的奏折一事说了开来。 皇帝话音刚落,都察院顾佐率先走了出来,冲着皇帝拱了拱手道:“皇上,微臣思来,互市一事关乎国体,不可轻易应诺,况且那鞑子生性狡猾,难保不会利用朝廷的仁慈,做出不利于朝廷的事情来,而朝廷因此而疏于防护的话,后果不堪设想,还请皇帝三思!”这一番话自然引起了不少官员的附和。 皇帝嗯了声,将目光抬了抬,扫过众人后最终落在了英国公的脸上,道:“张爱卿怎么看?” “回陛下。”张辅也是有椅子坐的老臣之一,此时扶着绣墩缓缓起身道:“老臣以为,顾大人所言毫无道理?” 皇帝目光一闪,哦了声道:“此话怎讲?” 张辅道:“微臣通读杨大人奏折,对于杨大人的构想敬佩之致,杨大人在奏折中指出,一旦开市,市多在边疆,如在大同者三,曰得胜堡、曰新平、曰守口;在宣府者一,曰张家口;在山西者一,曰水泉营;在延绥者一,曰红山寺堡;在宁夏者三,曰清水营、日中卫、曰平虏卫;在甘肃者二,曰洪水扁都口、曰高沟寨”。这些互市之处,均由守边将领管辖。同时,每当开市期间,朝廷和蒙古可汗又共同派出军队充当守市人员,维持市场秩序,“令各支虏酋各差—的当首领,统夷兵三百,驻扎边外。各镇各令本路副参等官,各统本支精锐官军五百,驻扎市场,市场多半设在边墙处,四周围以高墙,犹如“瓮城”,关内外各有—闸门,可以启闭,如此高的城墙,如此严密的部署,鞑子纵然别有心思,只怕也难有作为,再者边疆连年征战,草原已被破坏不少,不少牧民迫切需要中原的物资,而获取中原的物资无非是两种手段,即和平手段和战争手段。但靠战争掠夺的方式非但不能从根本上解决蒙古内部资源匮乏的状况,还会给蒙古带来大量的损失,而我朝对蒙古封锁多年,这些年更是用上了烧荒、捣巢等手段早已让鞑子畏惧,他们比我们更期望和平互市,断然不会借此生出事端来,所以微臣以为顾大人担心是不切实际的担心?就因这似是而非的猜测就否决杨大人的构想,未免太过儿戏了!” 张辅虽是武将,但知礼过六卿,加上他征交趾,生擒黎季犛。……公为朝廷眷,毗宠渥日隆,官至太师,天下倚以为重,四夷咸知其名,从他口中说出的话,自是人人兴奋,况且这一番话有理有据,极有说服力,立即赢得了不少官员叫好,就连三杨中的杨荣也点头不已。 顾佐道:“国公爷话虽不错,可我朝与鞑子乃世仇,双方争斗将近百年,谁能说鞑子没有借此图谋的心思?” 这话儿虽问得理直气壮,但终究没什么说服力,所以附和的人除了都察院的几个心腹之外,在没有更多的人。 众官儿也不知是没想好,还是心头有些顾忌,顾大人一番义正言辞的询问,竟迟迟没得到人的回应。 偌大的金銮殿忽地变得安静了下来。 眼看局面又陷入了沉默,皇帝皱了皱眉,冲着胡滢道:“胡爱卿,你怎么看?” 胡滢本弓着身子,一副凝听的模样,见皇帝询问,急忙走了出来,将手中的象牙笏板向前拱了拱道:“回陛下,微臣早前听杨大人说起一首曲子,这曲子十分有趣,微臣还记得,斗胆唱两句给皇上听一听?” 皇帝心头一愣,显得有些不悦,这里终是金銮殿,胡滢竟如此胡来。 其他官儿也大多如此,唯独几个熟悉胡滢的官儿知道这位官场老狐狸又有大招了。 胡滢说完,也不等皇帝答应,张开便唱了起来:“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的,金银散尽。有恩的,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欠命的,命已还。欠泪的,泪已尽。冤冤相报实非轻。分离聚合皆前定。欲知命短问前生。老来富贵也真侥幸。看破的,遁入空门。痴迷的,枉送了性命。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06章:千古潮头取大名 这歌儿乃杨峥与胡滢一次酒后随口所唱,胡滢喜欢这曲子破带几分警示的味道,便默默记在了心中,他记忆力极好,便是当日杨峥所唱的曲调也一并记了下来,众官儿虽觉得胡滢一把年纪,站在金銮殿上没羞没臊的唱曲子,着实失了读书人的体统,但曲子经过他的口唱出来,那股苍凉且看破一切的感觉,让众官儿心头不由得的一动,离得近的杨善、顾佐竟忍不住低声吟了几句。 皇帝本有几分不悦,可听这曲子颇有几分警示世人的意味,面上神色顿时缓和了不少,道:“胡爱卿此举是何意?” 胡滢收了嬉笑的脸面,一本正经的道:“回禀皇上,老臣只想告诉诸位大人,这世间的事儿就如歌儿里唱的,无情的,分明报应。欠命的,命已还。欠泪的,泪已尽。冤冤相报实非轻。分离聚合皆前定,咱大明与鞑子争斗了将近百年,再大仇,再深的怨也差不多化解了,再说了,本朝洪武爷夺的是铁木真的江山,要报仇也该是黄金家族才对,怎么也轮不到可怜的牧民,咱得恩怨分明才是,总不能把这点不起眼的恩怨苦苦纠结个没完没了,我想就算我朝太祖皇帝看了杨大人这道奏折,也会一口答应的。” 皇帝见三位重臣虽争论不休,但结果还是合乎他的心意,嗯了声又扫视其余的官员,问道:“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众人低声议论了几声,朝堂之上便热闹了起来,可迟迟没有人说话,官小的没有说话的机会,官大的诸多顾虑,犹豫不前,竟让皇帝的话停了许久。 皇帝等了半天,不见群臣表态,便不再看向他们,把目光看向了三杨,沉吟了一会儿,道:“杨爱卿如何看?” 此话一出,众官儿也停止了议论,纷纷将目光看向了三杨,而重点是落在了首辅杨士奇的脸上,等待他的答案。 次辅杨荣与杨溥的争论,一早就传出了六部,通过六部又传到了文武百官的耳朵里,知晓二人是一个赞同,一个反对,唯独首辅大人态度不明朗,此时他的决定,无疑是决定这件事的尘埃落定关键了。 对于这样的大场面,杨士奇不知见了多少,早已养成了一副从容不迫的神态,只见他缓缓从怀中摸出一道奏折来,缓缓展开道:“照得虏马入寇、常在秋高、计月之期、每数月圆。今年闰月或以六月即为七月。近者两子奴寇浆亦以六月二十一年六月入寇山西亦其时证、臣今阅视诸关、备采众议、倒马紫荆、最为紧要、葢二关山势虽称险绝。中有河流山形紏乱各该隘口。随险分兵。势分力弱。恐难持久。且外恃宣大犄角。势又在人。密迩京师。易为震动。此其紧要之大畧也。若夫龙泉之守。外有平刑。故关之冲。必由雁塞。距其地里。平刑至龙泉。不下三百余里。山势联络。中鲜民居。抢掠无以为藉食之资。险阻必困踣恃长之骑。以此争锋。非计之得。兵有胜筭。必我之利也。山西二关。万一可入。泽潞汾沁。足以四驰。而谓东犯太行之地。以当守险之兵。势既纡回。时应躭阁。虏人狡黠。志在抢掠。或不出此。又况山西连年修守。俱有次第。似可无虞乎。龙泉故关。紧要次之。此其大畧也。查得先奉钦依修筑墙堑、近该臣查勘完者巳十之九、其不完者计以六月之中、俱可报完、守有依凭、若无人拒列、金城汤池、有不可恃为固者、况区区墙堑乎。故常守之外、酌量险易。加之防守之兵。若徒拘于守。势分力弱。有难可恃以久者。爰分拨将领。相以地形。责以应援之效。谋协众议。亦以佥同。不敢自专以误认使、臣之责也。查得本年三月十八日前廵抚都御史郑重巳咨行总督侍郎翁万达于宣府镇摘拨兵马三千、在旧保安州岔道堡驻札、专应援马水口、再摘拨大同镇人马三千、在平刑关驻札、专应援吴王口、仍摘拨别镇人马三千、在广昌县驻札、专应援浮图峪插箭岭等处、但臣查得旧保安州桃花堡、比与岔道堡相去马水口尤近。相应改移驻札应援。又查得白羊口与臣所属地方相近。计去京师。路实咫尺势尤紧要。亦须周防。亦当添兵以防意外之患。如蒙敕下兵部再加查议上请、更乞天语丁宁、宣大将臣、并行总督抚各臣、柦准咨议施行……。” 皇帝刚听了个开头,神色为之一动,边关情况如何,他并非一无所知,如首辅所言,山西二关。万一可入。泽潞汾沁。足以四驰。而谓东犯太行之地。以当守险之兵。势既纡回。时应躭阁。虏人狡黠。志在抢掠。或不出此。鞑子未必是谋取中原,更主要的还是在于中原物产较边陲多了些,鞑子素来仰慕中华物产,寻常年月到好罢了,一旦碰上了天灾**,难免就要叩关抢夺了,而大明抱着“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牌坊不放手,群臣压力之下,明明打不下去的战事,朝廷也不得不打,到头来亏的非但是朝廷,就连百姓都跟着遭殃了。 就在皇帝思索这档口,杨士奇已念了不少,斜眼瞥了一眼皇帝,将皇帝神情肃然,似在思索,当即吸了一口冷气,继续念了起来:“葢虏之求贡也、其词为顺、而朝廷之许其进贡、于义则正、况贡亦备。不贡亦备者。乃中国思患预防之常。未尝因虏之甘言卑词而缓我戒备。使其诚也。既在我皇上天覆地载之中。如其诈也。亦不能出笼络羁縻之内。故曰诚怀诈不必深究者。此也。既贡之后、虏仰窥我皇上威武不杀威灵丕振将必终始慕来王之义效款塞之诚矣、但其部落不一谲诈无常、异日或肆无厌之求、发难从之请、以起衅端、以开边隙、亦未可保者故曰顺与逆难以逆覩者此也。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07章:心路玲珑格调高 葢在我者必先自治。而在虏者以不治治之。自古御夷狄之常道也。职惟为今日之计、当外示羁縻之术。内修战守之务。若求贡之事。决不可轻信而遽许之以遂彼之奸。亦不可逆诈而峻绝之。以激彼之怨。但虏复惓惓以宣大陜西各边通行开立马市买卖马骡牛羊为言、伏望皇上敕下兵部、查探辽东声息、如果前贼三万侵犯是实。是与其开市求贡之说事巳相左。当俟庙筭计会另行。非职等所敢遽拟。如不曾侵犯辽东、仍乞敕下廷臣会同详议开市马市有无利便、参酌归一、请自圣裁、遵奉施行、如蒙皇上准令各边通开马市、后来东市则西抢西市则东抢卒不能各边皆市也一可分散各部落之势。一可诱结各部落之心。今春及秋或一二年间。虏贼不来侵犯。方可将进贡之事。另为议处奏请。如此既足尊我中国正大之体。亦不孤外夷纳款之心。或既开马市之后、虏贼外示效顺、内复怀奸、于春暖草青之时、秋高月明之候、仍来侵犯、则我边兵粮、自尔照常提备、未尝因开马市遽敢玩弛。或战或守。俱不相妨。于计亦未为失也。”杨士奇念到此处,看了看众官儿的反应,见众官儿默默不语,有思索的,有嘀咕的、有皱眉的,还有跟着默默叨念的,便知众官儿是听进去了,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总算是没白费我一番心思了。”同时又在兴地一嘀咕了声:“杨小弟老夫也算没辜负你的一番苦心了。”事实上,这事儿杨峥在出征之前就开始着手这件大事了,但当时瓦刺势大,朝廷多数朝臣还沉浸在永乐年的光辉事迹之中,认为这鞑子只要朝廷敢打,就没有灭不掉的,殊不知当日不同今日,永乐年鞑子实力虽也不弱,但随着洪武爷几次大手笔,加上洪武末年诸位戍守边疆,朝廷上下一心,鞑子实力只能自保,根本难以反扑,到了永乐年,永乐爷雄才伟略,永乐八年征鞑靼,永乐十二年征瓦剌,永乐二十年征鞑靼,永乐二十一年征鞑靼,永乐二十二年征鞑靼,穷二十年之力看似给了鞑子致命的打击,实则不然,数次战果也也不过“毙贼数百人”,且是以“五十万之众”对“可三万余人”极悬殊的兵力所取得的。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大场面根本没起到什么大效果,唯一的好处就是让鞑子怕了,朝廷抓住了这个机会,分化了鞑子的实力,任由鞑子内部争斗才得以让边境安宁了数十年,等到永乐一死,朝廷先有内乱,后又苏州灾慌,连年的大手笔,已让朝廷无暇顾及北方的鞑子,而这些鞑子也趁机坐大,渐渐开始骚扰边疆了,瓦刺实力一日强过一日,先后荡平了东西蒙古,毫无疑问行当年成吉思汗的壮举,这样的蒙古其实力可不是当年洪武,永乐时能比的,也就是说在实力上,明朝并比鞑子强多少。 再说在防线上,洪武三年李文忠率师攻克北元上都,明tai祖始设开平卫。卫所在今内蒙古正蓝旗多伦西北,并建有8个驿站,分东西两处:东边为凉亭、泥河、赛峰、黄崖,西边的是桓树、威虏、明安、湿宁。 开平是北方边塞要地,永乐二十一年七月,朱棣第四次北征都经过开平。他曾说:消灭此地残寇,只要守卫开平,则兴和,辽东、甘肃、宁夏边防就可永远无忧。但在永乐元年,为报答兀良哈“靖难”出兵相助之恩,成祖以其中三卫相赠。永乐二十年,兴和又被阿鲁台所攻陷,开平失去了后援。宣德五年六月,因为鞑靼屡次进犯开平,宣宗下令将开平卫迁至独石堡,弃地300里。此次开平卫内迁,使龙冈、滦河天险尽失,北方边防因此也更加空虚。开平卫的丢失,加上前期大宁都司和东胜、兴和撤向内地河套拱手让给蒙古,使明朝北边防线逐渐缩小,这样一来,就给了鞑子更大的念头了,大明这几年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战乱不断,光是边疆就打了不下百次,小规模的还好说,一旦大规模的前来,未必就应付得了,所以解决北方的战乱,也是杨峥构想的一分部,这也是为何他答应领兵出征的原因之意。 第三,按照杨峥的说话,冤冤相报何时了,大明与鞑子已争斗百年,百年来朝廷为了防备蒙古,从洪武初年开始,太祖就着力经营北方,派重臣加以镇守,以致“重兵之镇,惟在北边”。因京都在南京,太祖对远离京师的北方,又放心不下,于是就“酌周、汉,启诸王之封”,实行分封诸王的宗藩制度。从洪武三年开始,太祖陆续将他的二十四个儿子和一个从孙分封在全国各地。洪武三年四月,首封秦、晋、燕、吴、楚等十王。十一年秦王就藩西安,晋王就藩太原。十三年燕王“之国北平”。以后随着诸王年龄的增长,纷纷就藩各地,分列在各个军事重地,这样造成的后果,边防多依靠皇子,对皇权而言并不安全,靖难之役就是最好的例子。 永乐后,朱棣迁都以后,“明朝以北京为中心,以九镇为重要军防点,以卫所等为支点,以长城为屏障和阵地,形成北部的严密防线”。这种大面积的防守,带来的后果是朝廷需要大量的将士以及粮草武器,军饷,盛世年月,皇帝励精图治尚且能应付,一旦碰上了灾年,朱家子孙又昏庸无能,朝廷难免负担不起了,这种将国家的兴衰寄希望于老天爷的做法,杨峥并不赞同,用他的话说,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身为首辅,身为兵部尚书,或多或少要给后世子孙留一殷实的家底,总不能百年之后,因自己的疏忽,被后世子孙指着鼻子痛骂吧。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08章:浮生长恨欢娱少 杨士奇能答应并且参与杨峥这个伟大的构想,毫无疑问是被杨峥最后的一番话儿打动,可当他真正参与其中,品读杨峥的一番构想的时候,深深为其长远的打算所打动,边陲之地光靠战事去防守未必能走的久远,唯有和平才更让人期待,也最能长久,但他心头明白,任何的和平,都是有强大的武力作为支墩的,做不到这一点,不要说杨峥的这份构想,就是北方的也先父子也不会乐意答应,所以两人商议将心头的这份念想放在了战事之后,就在前两日他从驿兵的手中接过战报,连番的大胜,让他明白是时候将其付诸行动了。 有巨大的阻力,两人早已料到,所以对于群臣的反应,他并不奇怪,但让他感到欣慰的是朝中除了杨峥这等真心为国的朝臣之外,也有不少目光远见的忠臣,就连皇帝也对此事抱有极大的希望,顿时让他看到了某种希望。 这一番好的现象,顿时让他底气足了不少,一番沉吟后,便将声音提高了不少,念出了最关键的一段,他知道能否打动百官,能否让百官坚定容许互市的态度,就看他接下来的奏折了。 “看得宣大二镇地方、逼近沙漠土瘠人贫、百无所产较诸腹里财力、大不相同、故二镇一切公费、在宣府止有公务余地、新增驿传租粮、在大同止有牛具尖丁户口盐粮商税煤课各银两、使每岁尽数征完、尚不足供一岁之用、况灾伤蠲免、虏患逃亡、常不及十分之六、以致宗室冠服、房坟祭价、并各公费等项、积欠数多、虽各该廵抚极力措处、供亿浩繁、巳难支持、今该部复将宣府公务余地等银、改为官吏孤老驿站岁用之数、大同商税盐粮课程尖丁银两、改为代府官挍并卫所官吏武举等项俸粮、及驿站马骡料豆牛具银、括入屯田项下改解银亿库军储支用、裒多将以益寡、顾此不免失彼、且宣大军站、难比州县民驿、民驿自有审编马骡夫役恊济等项公用军站不过拨军走递。合为廪粮马骡料豆。比照土木榆林等军站积于军储仓支给宗室冠服房坟祭价、先年原系体工二部关领、后因内帑诎乏。行大同府并山西行都司于盐课等银内支用、牛具银先该兵部议覆题奉钦依专备买马、宣德初年于谦等条奏节浮费以经财用、亦知牛具银系该镇买马必用之费、款内原未开载、及查宣府有买马团种银二万两、大同比宣府用马尤多、止有前数不敷应用、公务余地等项粮银、系各镇廵抚赏功给降、恤亡犒赏与夫诸凡亿供、胥此取给、尖丁银系各卫所均徭出办、自有各项支销、若尽行搜括、纤毫不遗、在卫所官吏驿站、既以遵照户部裁革、不敢关领军储、及支前项银两、又以供亿各有定项、一岁之所入、尚不敷一岁之所出、辄行告匮、卒使官吏困惫、马骡倒损、驿站废坠、机务停阁、其弊将有不可胜言者矣、况廵抚大臣、抚治一镇、使赏劳不行、其谁用命、优恤不给、其何示劝、马匹不补其谁敌忾、宗室房坟冠祭例不可少、驿站供应走逓势不可无、供费既乏、展布殊难、不惟坐误机事、亦恐有伤国体、伏望皇上轸念宣大重镇。百凡供亿、俱在紧急、乞敕户礼兵工四部、从长计议、将各镇所请前项地租牛具商税盐粮课程等项银两、俱照旧存留该镇公用、并买补马匹骑操、其官吏旗较、孤老俸粮、驿逓马骡料草、俱仍查照旧例于军储仓银亿库关支、如户部必欲更革、乞敕礼兵工三部、另议请发银两、以给各镇、买补掺马、并驿逓马骡草粮草料及各宗室冠服房坟祭价等项应用、庶公务不致偏废、而边臣亦得少尽职矣。奏折念到这儿,不少官儿似有些感慨,发出一声声的叹息。 杨士奇也知趣的停了下来,等待着众官儿的反应。 一阵沉默后,皇帝率先开了口,道:“朕当国十年,竟不知边疆百姓将士如此困苦,想来是朝廷连年征战之故,此乃朕之过!” 杨士奇一听皇帝这语气顿时喜少眉头,与一侧的杨荣彼此看了一眼,这两个老狐狸不着痕迹的颔了颔首。 果然皇帝的口吻一如先前的道:“朕自问不是圣得明君,但自登基以来也算是兢兢业业,所图不过是守住祖宗留下的江山,保百姓安居乐业,然,北方鞑子征战之故,边疆百姓之困苦,让朕自惭幸亏,今日,杨爱卿言其瓦刺愿求贡市,其欲罢兵息民,意颇诚恳。边疆大臣通古今、知大计如成国公之辈亦计以为宜,因其款顺而纳之,以为制御之策,朕觉此意甚好,可商议开通贡市,使边地百姓休养生息。” “皇上大大不可啊!”一直没机会说话的徐有贞不等皇帝话音落地,便从队伍里站了出来,拱手道。 这下太过突然,不光是皇帝的目光被他吸引,就连群臣的目光也多半落在了他的身上了。 自从上一次因杨峥入阁一事在,朝堂之上,被杨峥痛骂了一顿,这位天之骄子,遭到朝野内外的一致鄙视,然而这位仁兄也着实有些才华,利用自己水利上的见识,愣是杨峥走后上了一封《言沙湾治河三策疏》,奏折中提出了治理沙湾决河的三策:第一,仿照汉代王景之法,设水门以调节运河水量。他说:“世之言治水者虽多,然于沙湾,独乐浪王景所述之水门之法可取。“实际上是一种分疏减水的措施。 第二,开分水河以分杀黄河水势。他认为:“凡水势大者宜分,小者宜合。分以去其害,台以取其利。今黄河之势大,故恒冲决;运河之势下,故恒淤浅,必分黄河水合运河,则可去其害而取其利。“第三,就是深挑运河。徐有贞最后在总结他的基本治河思想时说:“上制其源,下放其流,既有所节,且有所宜,用平水道。由是水害以除,水利以兴。三条策略旁人看不出什么端倪,看朝中那些水利专家却视若至宝,交口称赞,一时之间他名声提高了不少,就连原先对他有恶感的皇帝也因这三策对其改观不少,加上此人善书法,长于行草,小行书尤为精妙,下笔尖峭,捺笔重按,间露章草遗意,笔法瘦劲豪放,得怀素、米芾神韵,力求变化,自成风貌在士林之中名气不小,渐渐成了一个人物,按说今日这样的场面,他一个六品的编修并没与资格参与,但碍于名头不小,朝会的时候杨士奇还是让他跟着参与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09章:住相布施生天福 徐有贞没想到自己这么一喊,竟迎来了这么大的效果,先是有些紧张,可看众官期盼的目光,又觉得此举还算不错,当即抱拳说了自己的看法,其实他的看法还是延续祖宗定下的规矩,以及双方世仇上,唯一多了点变化的,就是提及永乐明令禁止马市,不应该授意。“ 众官儿等了半天不过是拾人牙慧的看法,不免有些失望,但也佩服他的胆色,其他给事中也尾随其后纷纷请求皇上不要过分信了杨峥的构想,只追求眼前的功利,忽略了长远的考虑。 给事中人数不少,这样一番言语,声势自然不小。 皇帝一时拿不定主意,只能将目光看向了三杨。 杨士奇尚未寻到合适说词,不得不将目光看向了杨荣、杨溥,杨荣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而杨溥则一脸的淡然。 眼看气氛逆转,杨士奇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反驳两句,怎么着也把给事中这股气势给压下去,否则皇帝有心开市,也不好当众表态了。 正要站出去,却见一个人影快了自己一步,抬头一看,竟是杨溥,惊愕之余,顿时放下心来。 三杨之中,要说才干他自问最好,说审时度势,他不如杨荣,但要说品德,百官的信服力,毫无疑问杨溥居首了,这也是为何,每逢大事他总要三杨的意见统一,只因这样百官才能信服,但前日杨荣与杨溥在互市的看法上有些分歧,杨溥是反对互市的,因此今日内阁的力度才不大,此时看他出场,心头是又惊,又是担心。 杨荣也暗暗焦急,这老头与自己意见向左,一旦当众说出什么反对的话儿来,百官少不了附和,这事儿就麻烦大了。皇帝不知杨溥的心思,看他上前,摆了摆手道:“杨爱卿不必多礼,有话不妨直说。” 杨溥道了声谢,恭敬的道:“回皇上,微臣以为,互市是大事,边防大臣怎么敢故意违背禁令,自负死罪?但是敌人的形势已经不是昔日般的强盛,我们的兵马也不同于往昔的胆怯,不应该援引为定制。先帝禁止开放马市,却没有禁止北方的敌人朝贡。现在敌人请求开贡市,不过是如同辽东、开原、广宁的规矩,商人自己以物易物,不是请求再开放马市。瓦刺横行大漠几十年,如今灭了鞑靼,联络了其他各部,大有一统蒙古之意,一旦他们统一蒙古,有成吉思汗珠玉在前,也先父子不会就此止步,然我朝如今兵没有能遏制他们而创功立业的人,因为议论太多,文网的牵制,使边防大臣手足无措。去年秋天,瓦刺向东迁徙,京都戒严,以致倡议运来砖石、泥灰堵塞城门凭城据守。现在杨大人领兵出战,捷报传来,可谓是壮大国威之大事,若能借此机会和议通贡,无疑是大利之事,微臣听闻大漠牧民困苦不堪,内心已厌倦战事,一心向往互市,势必对此事十分看重,朝廷大可责成他们长久如此,以确保百年无祸患,否则就追究首倡者的罪过。这不仅我们不能预先料定,日后虽然瓦刺也恐怕不知能否保全自身,能不能在他死后辖治各部落。拒绝敌人很容易,手持先帝的禁令,一句话就行了。但是敌人请求没有结果,愤愤地离去,纵然因为瓦刺的原因,不骚扰宣府、大同地区,但是土蛮的三卫每年都窥视着蓟府、辽东地区,哈密侵扰西部边疆,战事平息无期,财力耗尽,虽然是智者也不能妥善安排死后的事情。过去鞑子因封赏不公而多次动武,但那都是先帝之事,未必发生与今日,通贡的故事。考察当时的形势,应当依从,考据典故,不是今天创始的。堂堂的天朝,容纳远蛮的来归,昭示国家帝业的广阔,以此告示东西各部,天下传承万世,各位大臣为何还疑虑、担忧而不敢做呢?”于是将封赏、通贡的事情杨大人已列成奏折,微臣思里,实乃深思熟虑之举,朝廷答应,难免寒了北方牧民之心,知其开市无望,必抱必死之心与朝一战,若真到那时苦的岂不是我朝百姓。诸位身为朝廷命官,当以事事为百姓,而非为一个面子,抱残守缺,到头来坏了国家大事不说,还苦了百姓。”这一番话入情入理,即便是想说什么反对意见的官员也不知该说什么,况且三杨的态度已说明了一切,以今日内阁地位权势,谁也不会傻到去内阁决定的事情唱反调,除非他不想继续在京城混了。 皇帝似对杨溥这一番话颇有几分感触,颔了颔首道:“昔年太祖爷说自古国家,建立法制,皆在始受命之君。当时法已定,人已守,是以恩威加於海内,民用平康。盖其创业之初,备尝艰苦,阅人旣多,历事亦熟。比之生长深宫之主,未谙世故;及僻处山林之士,自矜己长者,甚相远矣。朕幼而孤贫,长值兵乱;年二十四,委身行伍,为人调用者三年。继而收揽英俊,习练兵之方,谋与群雄并驱。劳心焦思,虑患防微,近二十载,乃能翦除强敌,统一海宇。人之情伪,亦颇知之。故以所见所行,与群臣定为国法,革元朝姑息之政,治旧俗污染之徒。且群雄之强盛诡诈,至难服也,而朕已服之;民经世乱,欲度兵荒,务习奸猾,至难齐也,而朕已齐之。盖自平武昌以来,即议定著律令,损益更改,不计遍数。经今十年,始得成就。颁而行之,民渐知禁。至於开导後人,复为《祖训》一编,立为家法。大书揭於西庑,朝夕观览,以求至当,首尾六年,凡七誊藁,至今方定,岂非难哉?盖俗儒多是古非今,奸吏常舞文弄法,自非博采众长,即与果断,则被其眩惑,莫能有所成也。今令翰林编辑成书,礼部刊印以传永久。凡我子孙,钦承朕命,无作聪明,乱我已成之法,一字不可改易。非但不负朕垂法之意,而天地、祖宗亦将孚佑於无穷矣!呜呼,其敬戒之哉!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10章:望尔修身为万民 朕年幼时不太明白,为何太祖爷非要留在种种规矩让朱家子孙遵从,直到朕做了皇太子,皇祖爷手把手的教朕如何治国,如何去体会民间疾苦,让朕做一个让百姓爱戴的好皇帝,朕登基已有十年,十年来朕对先祖的教诲不敢有丝毫的遗忘,自问算得上一个好皇帝,庆幸之余,每每思来,朕能有今日,是太祖给朕打下了这片大好的江山,是皇祖爷爷给朕安排好了治国安邦的大臣,是父王教会了朕做皇帝要仁慈,如今轮到了朕了,朕能给后世子孙留点什么呢,是治国安邦之策,还是一个祖宗留下的种种规矩呢,显然都可以,可再好的规矩,再好的治国安邦之策,又如何比得上一个安定大明更值得子孙期待呢,咱们与鞑子打了差不多一百年了,难道还要这样无休无止的打下去么,这样的战事不光是朕觉得厌烦了,就是天下的百姓也烦透了这战事,朕想那些蒙古的牧民难道就真那么想打仗么,他们也有妻儿父母,也有自己的家园,连年的战火摧毁了他们的一切,朕以为他们比我们更愿意看到这天下太平,而这也是朕最愿意给子孙留下的,比起战争,天下太平更值得我们去做!” 金銮殿内一阵沉默,谁也没说话,谁也不知该说什么,他们在内心深处默默的问自己,自己真就那么喜欢打仗么,祖宗的牌坊就真的那么神圣不可侵犯么,还有当真不在乎将士百姓的死活么?他们很快用力的摇了摇头,十年寒窗苦读,为了是什么,不就是有朝一日能站在朝堂之上,显出自己胸中所学,保天下太平,百姓过上安定的日子么,怎么事情到了眼前,就有诸多的争论呢? 比起场上众人落寞的神情,杨士奇显得十分高兴,他的高兴不至于皇帝心头以有了主意,百官认识了自己的内心,而是在于杨溥对此事的态度,以及刚才说的那一番话,三杨自从宣德初年,便共同辅佐朝廷,如今算算日子已有十年之久,可以说三人早已是心意相通如同一人,早已习惯了彼此的存在,他原先最担心的便是因这件事坏了三人之间的轻易以及共事的默契,但杨溥的那一番话,毫无疑问打消了他的顾虑,心头顿时松了一口气。 “好你个弘济看不出你挺能说的。就连老夫都自叹不如!”杨荣笑眯眯的先前走了一步,不着痕迹的在杨溥的手腕上拍了拍。 杨溥瞪了他一眼,道:“往常都是你与东里兄在朝堂之上大出风头,今日也该换换我了。” 杨荣点头道:“也该换换了!不过以后可别再弄这么一出了,怪吓人的。” 杨溥冷哼了声道:“你以为我愿意啊,还不是被你们给逼的,天下谁不知三杨共事多年,总不能因这点事情坏了我们的名声吧!“ 杨荣叹了声,道:“弘济往日看你不声不响,还以为你不在乎这名头,到了今日才明白,原来你是看重的。” 杨溥没好气的道:“我又不是木头,十几年了就不容许我有点感情啊!” 杨荣嘿嘿笑道道:“容许,容许,哪能不容许啊!”说完冲着杨士奇眨了眨眼,三人相视一望,彼此笑开。 “相逢一笑泯恩仇……?”杨荣刚感慨开了,一旁的杨溥便打趣道:“你会不会形容啊,咱们有什么恩什么仇了,用得着一笑泯恩仇么?” “那是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这个也不太合适吧?”杨荣尴尬的道。 杨溥道:“亏你平日里还自称才子,感情是浪得虚名啊,就咱们这点事,就该是,沉舟侧畔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杨荣一愣,道:“这个好像也不对吧……?”不等杨荣把话说完,杨溥已与杨士奇哈哈大笑起来。 场上的气氛因杨溥、皇帝这一番话变得欢快起来,皇帝目视众官儿问道:“诸位可还有别的意见。” 要说到了这个点,还有人有不同的意见,那不是傻子,就是不知趣了,很显然能站在金銮殿上,仰望皇帝的人都是大明的精英,几十年的寒窗苦读,读的可不光光是圣人的言论,还是有什么的智慧,以及人情世故。所以即便是再有意见的人,这个时候也没人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说,不说风险太大,就是面对的压力也不小,皇帝都有这个意思,内阁都表了态,还有六部尚书有三人给予了肯定,除非你是不想混了,可以过过嘴瘾,比起嘴上的痛快,大明的官儿显而易见,更喜欢身上的红袍,头顶上的乌纱帽,所以意见出奇的统一,没意见。 见没人反对,皇帝冲着杨士奇道:“开始吧!” 杨士奇颔了颔首,让人取来了两把豆子,豆子有红有绿,然后亲自给在场每一个官员发放一粒,然后面对众官儿举起了自己手中的红豆,道:“红的便是赞同开市,绿的便是反对,诸位大人可都明白了。” 众官儿颔了颔首,心道:“这样的事,这几年都不知走了多少回了,也不知谁相出来的这个鬼主意,每次决定一件大事,为体现公正严明,体现群臣上下一心,竟让官员投出手中豆子做出表决,虽说有些孩童趣味,但不可否认,在这样的手段下,一件大事的好与不好也能更好的体现出来,另外也能保证部分官员独断专行。所以从施行以来,倒也没那个官员表示出了反对。 杨士奇话音一落,一旁的太监海涛便将手中的浮尘往空中一挥,道:“开始吧!” 便见一个锦衣卫上得堂来,手中一左一右各提了两只铁罐,从文官百官面前一一走过,而文武百官则将手中的豆子放入一粒于罐中,等放完了,则有另一名锦衣卫上前接过罐子,送到皇帝面前,当着皇帝的面点数。 官员不过六十几人,所以数起来并不麻烦,锦衣卫当着皇帝的面复核了两遍,得出了红豆是五十二粒,是绿色豆子的几倍还不止,所以事情很明显取得了一致。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11章:他年富贵莫忘贫 皇帝见事情就此尘埃落定,显得十分欢喜,当即下达了指令,封瓦刺可汗为顺天王,余酋授都督指挥千户职衔”,赐绯蟒衣一件,彩币八件。算是正式确定了这件大事,然后由高航快马加鞭将这事儿送到了北方大营,而杨峥通过高航之口,连朝廷那点破事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当然了,在大好局面下,杨士奇也没忘提醒他鞑子的态度。 杨峥将这件事的前前后后一字不落的说了一遍,在得知这件大事如此顺利的解决,张翼等人既感到意外,又有几分惊喜,面面相觑后,张翼哈哈大笑道:“俺怎么说来的,这天下就没有杨大人办不成的事情!” “你不吹一下会死啊?”杨峥没好气的瞪了张翼一眼,总结性的道:“朝廷虽同意了这次互市,可你们别忘了鞑子的态度我们还不得而知呢?所以接下来咱们得想方设法得知鞑子的态度!” 张翼咳了声道:“这不简单么,鞑子已是惊弓之鸟,丧家之犬,败局已定,这么好的事情,他们还有什么里有不答应?” 朱勇也点了点头道:“按照朝廷的意思,这开市乃是双方各取所需的壮举,朝廷封鞑子可汗为顺天王,开放十一处边境贸易口岸,这样的话,蒙古人能通过贸易获得大明的物品。他们打这场战事,为了不就是这个么?如今朝廷答应给他们了,还有什么不肯答应的?“ 杨峥道:“话虽如此,可鞑子一旦入贡,边防大驰,军饷皆入帅囊。啖寇之外,间以遗京。近边之卒,馁瘠无复有生理。而也先父子生齿日繁,强硬无赖,议者忧之。对此我们不得不防?” 金一笑道:“大人打算怎么做,看朝廷的意思,这事儿怕是铁板钉钉了,万一凑不成此事,大人的罪就大了!” “是啊!”王通担心的道:“那帮文人本就对这事儿不情不愿,如今碍于皇帝内阁有意这事儿好不容易答应了,一旦成了,固然大家都好,可一旦成不了,光是奏折就让人头疼了!” “大人……?”张翼有些紧张,刚才想着鞑子会答应,到是没想过鞑子有什么理由对这天大的好事会不答应,可细细一想鞑子答不答应他还真没什么把我,听众人神情严肃,不免担心起来。 杨峥哈哈一笑道:“看你们一个个哭丧着脸,好像这事儿就做不成似的,咱先不说鞑子对中原物产的需要,迫使他们不得不答应,就说眼前的局面他们也没有选择战事的实力,所以接受和平互市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朱勇等人各自点了点头,金一笑想了想道:“事情怕不是大人想的那么简单,据卑职所知,那也先父子野心勃勃,有意效仿先祖成吉思汗恢复祖上的基业,今日迫于局势或许会答应大人互市的要求,可他日有何用心就不得而知了,常言道,只有千日做贼,那有千日防贼的’,天长日久,总有疏懈的时候,卑职担心……。” 杨峥颔了颔首道:“你的担心是对的,也先父子野心不小,有这对父子在,与大明而言,是个不小的隐患?所以这事儿只能从鞑子可汗着手了,这也是我偷袭王庭最大的目的了!” 张翼道:“这行得通么,末将可听说了,那鞑子可汗早年和弟弟孛儿只斤?阿噶多尔济、孛儿只斤?满都鲁流落西北,在甘肃放牧,是也先父子把他迎回了瓦刺,还让他坐上了可汗的宝座,算起来也先父子是他的半个恩人,未必肯答应大人的要求!” 杨峥道:“你知其一,不知其二了,这脱脱不花是被也先父子迎回了大漠是不假,可也先父子却将实权握在手中,脱脱不花名义上虽然是汗,却毫无权势,时时被也先父子呼来喝去,长此以往,天大的恩情也会因此淡薄了,加上也先父子垂涎汗位已久,碍于血统才迟迟没有动手,若是你天天活在危险之中,你还会把那对父子当做恩人么,往年牧马放羊,日子虽苦了些,可性命无忧,近年来地位看着是高了,可谁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为了活命,他又岂能把也先父子当做恩人呢?” “卑职明白了,大人是想从这脱脱不花身上下手?”张翼欣喜的道。 杨峥颔了颔首道:“可以这么说,不过能不能成,得看接下来偷袭是否成功了?” 张翼道:“大人这鬼主意,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哪有不成功的道理。” 杨峥道:“但愿如此。“ 众人见杨峥心思已定,也不再多言,况且这事儿也是一早就定下的计划,算是大家都默认却认为可行的计划,因此在细节上有斟酌了一番后,便各自去了。 杨峥等众人身影都远去了,杨峥又在心中将自己的构想细细思索了一番,越是斟酌,越觉得自己计划可行,嘴里说了声我真他妈是个天才,摇了摇头,心满意足的拉开了帘布步入了内堂。 内堂一灯如豆,火盆里烧着篝火,篝火的上端吊着一个长嘴茶壶,茶壶的水汤似是开了,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宛如一首动人的情歌,杨峥走了过去,伸手从桌上拿起了一块湿润的手帕,来回叠了几下,便将那长嘴茶壶提了起来,滚烫的茶汤冒着热气,迅速模糊了杨峥的双眼。 杨峥动作纯熟的翻起了一只茶杯,又茶桶里抓了一把红枣,加了些马奶,然后将滚烫的茶汤注入茶杯中,鲜红的红枣,清香的马奶,被滚烫的茶水一冲,顿时成了独特的美味,用力吸入一口,顿时精神为之一震。 杨峥其实并不喜欢马奶,但不可否认马奶有它独特的好处,性温,有驱寒、舒筋、活血、健胃等功效。被称为元玉浆,是“蒙古八珍”之一。曾为元朝宫廷和蒙古贵族府第的主要饮料。忽必烈还常把它盛在珍贵的金碗里,犒赏有功之臣。可以说马奶在草原上绝对是个好东西,杨峥不喜欢马奶的味道,但喜它的驱寒、舒筋、活血、健胃的功效,所以在处理大事后,为了弥补疲倦的身子他总会在茶汤里加一些马奶,算是给自己加点营养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12章:今月曾经照古人

2512章:今月曾经照古人

马奶是采用撞击发酵法制成的,据说最先发明这种法子,是牧民在远行或迁徙时,为防饥渴,常把鲜奶装在皮囊中随身携带而产生。由于他们整日骑奔驰颠簸,使皮囊中的奶颤动撞击,变热发酵,成为甜、酸、辣兼具,并有催眠作用的奶酒。由此,人们便逐步摸索出一套酿制奶酒的方法,即将鲜奶盛装在皮囊或木桶等容器中,用特制的木棒反复搅动,使奶在剧烈的动荡撞击中温度不断升高,最后发酵并产生分离,渣滓下沉,醇净的乳清浮在上面,便成为清香诱人马奶酒汤了,除了意外的发酵法外,还有酿制烈性奶酒的蒸馏法。蒸馏法与酿制白酒的方法近似,一般是把发酵的奶倒入锅中加热,锅上扣上一个无底的木桶或用紫皮柳条、榆树枝条编成的筒状罩子,上口放一个冷却水盆或锅,桶内悬挂一个小罐或在桶帮上做一个类似壶嘴的槽口。待锅中的奶受热蒸发,蒸气上升遇冷凝结,滴入桶内的小罐或顺槽口流出桶外,便成奶酒。用这种蒸馏法酿制的奶酒,要比直接发酵而成的奶酒度数高些,如果将这头锅奶酒再反复蒸馏几次,度数还会逐次提高。杨峥就是怕马奶酒的高度数,才不饮酒而饮茶了,一杯加入了红枣,马奶的夜间茶顿时奶味芬芳了,杨峥轻轻抿了一口,茶汤圆润、滑腻、酸甜,宛如西域的葡萄美酒,让人神清气爽。 听得动静,后堂的床榻笼罩的白色窗帘子缓缓拉开,从里面探出一个鲜活动人的脸颊来,灯光下,那双漆黑如星辰的眼珠子四处看了看,最终落在了那片火光下,娇声道:“夜色不早了,将士们累着歇息了,你这个主帅就不累么?” 杨峥嘻嘻一笑,一仰头将杯中的茶汤喝了干净,才走了出去,伸手拉开了帘布,柔声道:“将士们打了一天的仗,又没有美人相伴,看不得月光,闻不得花香,听不得风声,只有睡觉了?” 帐内的女子的咯咯一笑,道:“他们听不得,看不得,闻不得,难道你就成了?” 杨峥道:“春听鸟声;夏听蝉声;秋听虫声;冬听雪声;白昼听棋声;月下听箫声;山中听松风声;水际听内乃声;从来就是我的优点……?” 那女子咯咯一笑,道:“不要脸!”说完将身子微微坐了起来,白色帷帐被她柔软的身子轻轻一碰,便微微的晃动起来,若隐若现的烛光好一会儿才停止了晃动,昏黄而暗淡的火光才正儿八经的映出那女子的容貌来。 一身短而艳的红色贴身小衣,被灯火一照,显得光芒四射,胸前的两只鸳鸯鸟羽色鲜艳而华丽,好不耀眼。没有衣衫遮盖的臂膀通透晶莹,纤尘不染,布满光泽的脸蛋泛着淡淡的红晕,一头乌黑的青丝如瀑布般倾斜了下来,耳旁的两屡鬓发被两根斜插的金簪轻轻绾起,露出了一对晶莹剔透的耳珠来,月光下这人,这景,宛如一副仕女图。 “坏人,你说这草原上有月亮,有星辰么?”女子忽的将身子微微挪动了半分,将头靠在了杨峥的肩膀上,柔声问道。 杨大人的目光很不老实的在那两只鸳鸯鸟上看了看,漫不经心的道:“当然有了,诗云,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这草原与我中原除了牛羊多了点,青草多了些,也没什么两样,这月亮可不是嫌贫爱富的主儿,没准儿这地方大,月亮还要圆一些呢?” 那女子掩着小嘴咯咯一阵娇小,引得胸前的一对鸳鸯鸟颤抖不已。 杨大人艰难的吞了口水,心道:“爷爷的,老子还不如两只鸟来得快活!” “坏人,你陪着出去看看月亮好不好?”那女子一脸向往的看着杨大人问道。 杨大人扭头看了一眼帐篷外,道:“你看这天黑布隆冬的,看着怪吓人的,圣人都说了,持刀哄寡妇,下海劫人船。’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你我都是良民,这月光也没什么好看的。” 那女子似有些生气了,沉默不语。 杨大人感觉怀里的女子有些过分沉默,不免有些担心,伸手将怀里的人儿往怀里抱了抱,柔声道:“不就是个月光么,咱们这就看去!只是你这样看,貌似不太好吧?” 灯光下,那女子横了杨峥一眼,嗔道:“这还不是你不好,你若是早些回来,人家也不至于如此?” 杨峥摸了摸鼻子,嘀咕道:“你昨日还说我早回了,今日又晚了,我的姑奶奶,倒是给我准信儿啊?“ 那女子面上一热,一张粉脸因几分羞涩,升起了朵朵红晕,娇艳无比,宛如一朵刚刚盛开的桃花,美的让人不敢正视。 杨峥吧唧吧唧大口的吞着口水,模样显得滑稽无比。 那女子娇柔的一笑,漆黑而明亮的眸子在他俊朗的脸庞上看了看,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宛如一朵莲花荡漾了开来,她轻轻伸手摸了摸那张脸,美目中泛起温柔的笑意,许久才柔声道:“坏人,你当真忘了么?” 杨峥贪婪的四处张望,那一双作恶的大手不断的游走,整个人儿已忙成了一片,好一会儿才抽得空闲应了声:“忘了什么?” 那女子忽的骄哼了声,柔弱的小手忽的生出了一股力道来,将杨大人作恶的大手拍了下来,略带埋怨的道:“我就知道,你根本不记得?你根本就没把我放在心上……?”女子说着,美目已泛着泪光,晶莹如玉珠。 杨大人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不顾女子在气头上,强行将女子的小手放在了自己掌心上轻轻揉捏了两下,才将嘴巴凑了过去,柔声道:“这样的日子,我怎么能忘呢,十年前同样的夜晚,同样的月光下,姐姐……。” “你真记得……。”那女子脸上浮上一丝羞涩,灯火下将一张脸蛋映得鲜艳如火,一双明亮动人的眼眸,渐渐起了云雾,盯着杨峥满是欢喜的问。 2513章:仗剑红尘已是癫

2513章:仗剑红尘已是癫

“我的好娣娣,这种事情那个男人能忘记,你忘记了我可是正儿八经的头一次呢?我忘了什么,也不能忘了这个是吧?”杨大人盯着那女子动人的鸳鸯鸟,嘿嘿笑个不停。 “讨厌!”那女子俏脸一红,嗔怒的骂了声,如云雾的眼眸里满是柔情,似是回味什么,好一会儿才轻叹了声道:“坏人你知道么,那是我一生中最欢喜的地方,时光过得再久一些,我也不会忘记,你不在的时候,我常常想起……。”说到这儿,似乎意识到什么,面上一热便不再多言。 “想起什么?”杨大人嘿嘿干笑了声,趁着那女子羞涩的那会儿,作恶的大手很不老实的一把抓住了那一对鸳鸯鸟,肆意的把玩起来。 那女子面上羞红如火,似很是害羞,以至于胸口起伏不定,那一对相互嬉笑的鸳鸯鸟如同海上的浮萍,随波而动,亏得杨大人一双大手紧紧的握住,才不至于被凶猛的波浪冲到了云端。 “你倒是说啊?这可不是你沈大小姐的风格哦!”杨大人抬起头来瞥了一眼,似笑非笑的道。 沈艳秋瞪了他一眼,起伏的胸口忽的平静了下来,银牙一咬,红唇轻启,道:“说就说,又没人听见!想当日你我以天当被,地当床,我是你的新娘,你是我的好弟弟,你中有我,我只有你,天地虽大,都打不过那一刻,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杨峥微微呆了呆,着实没想到一向洒脱的沈娣娣也有这么感性的地方,忍不住将她揉入了怀中,赞了声道:“好一个天当被,地当床,我喜欢,我的好姐姐,你看这里景色宜人,月光如水,比起当日如何?” 沈艳秋依偎在他怀里,脸颊火红,听了这话儿从鼻腔里轻轻嗯了声,便不再多言。 “我日,世间还有比这个更让人心动的情话么?”杨大人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顿时沸腾了起来,刚刚喝下的马奶茶宛如一杯催化剂,瞬间点燃了他浑身的火焰。 “既然好,那小弟弟再请好姐姐以天当被,地当床,姐姐可愿意否?” 沈艳秋扬着一张脸,那张粉脸在灯火下,如三月的春水,满是柔情,此时的沈艳秋虽一言不发,但此时无声胜有声,聪明如杨大人又如何不知呢?抓着沈艳秋的小手,喊了声:“沈姐姐……”不等沈艳秋答应;一张血盆大嘴看准了那一抹猩红,狠很地覆盖了上去,听得一声轻吟,那雪白的帷帐便如瀑布一般落了下来,遮挡了一切。 夜色如水,偶尔几声虫鸣被夜风一吹,便再也听不真切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呼啸的风声里才有了声音,一个男子吐了一口长气,吹得那白色的帷帐轻轻抖动了几下,随着男子的气息吹尽了,重新恢复平静。 “还看月亮么?”男子的声音问道。 “嗯……?”过了一会儿,那女子才慵懒的回应了声。 “你看这外面的风那么大,这里也不是杭州,没有苏堤春晓,没有断桥,就连一颗大树都看不到,还多了一群臭气熏天的将士,这样的月色怕也好看不到那里去,不如我说笑话给你听好不好?” 那女子忽的伸出了一双晶莹剔透的臂膀,搂着那男人的脖颈,柔声嗯了声:“好!” 那男子道:“那我说了!” “嗯!”那女子含糊了声。 那男子的手掌在那女子的肩膀轻轻拍打了几下,沉吟了一番后,望着白花花的帷帐说道:“一日曹操和刘备喝酒论英雄。二人小酌了几杯,刘备忽然放了个响屁,十分尴尬。正窘迫时,只听身后关羽坦然地说道:“诸位莫见怪,屁从羽(雨)中来!”关羽话音刚落,一旁的赵云跨前一步,道:“诸位莫见怪,屁从云中来!”赵云刚刚说罢,张飞又接着叫道:“方才一响屁,屁是飞来的!”大家一阵哈哈大笑。刘备也已恢复常态。曹操没有笑,他对此事深有感触。送走刘备等人后,曹操对部下们说道:“刘备的属下,一见主公有个闪失,都争先恐后抢着承担和弥补,真可谓忠心耿耿。此事要是轮到尔等,能够办到吗?”众人都忿忿不平,均想:“不就是个屁事,这有何难!”过了几天,曹操又请刘备喝酒,席间他想放个屁,看看部下反应如何。憋了半天,终于硬憋出个小屁。众人早已等候多时,听到“咕”的一声,大将许褚连忙抢先喊道:“屁是褚(猪)放的!”侍中王朗紧跟着说道:“屁是朗(狼)放的!”曹操一听瞪起眼来,其他人以为曹操嫌自己缓慢,都抢着往自己身上揽,夏侯敦争着道:“屁是敦(蹾)出来的!”“不对!”徐晃听了大声反驳,“屁是晃出来的!”荀攸说道:“屁是攸(悠)来的!”满宠说道:“屁是宠(冲)来的!”蒋济说道:“屁是济(挤)来,郭图说道:“屁是图(吐)来的!”钟繇说道:“屁是繇(摇)来的……”。 那女子起先是迷迷糊糊听得并不认真,待听到后来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嬉笑开了,惹得那男子好不痛快。 那女子笑了几声,道:“你这坏人,也不知从哪儿听来了这等让人发笑的笑话,你也不怕曹家后人寻你晦气!” 那男子趁机将身子往女子怀里贴了几分,笑着道:“还听么?” 那女子掩着小嘴笑个不停,偏生妩媚的很,看得那男子不得不将身子再往里面贴了几分,这样一来,两人算是如胶似漆了。 好一会儿那女子才停了下来,道:“坏人,你的笑话真好听,人家还想再听一个?” 那男子嘿嘿一笑道:“要说你家相公最擅长的本事是善解人衣这话是不假,可我说笑话的本事也是数一数二的,沈娣娣既然喜欢听,那我多说两个,让娣娣笑个够。” “嗯!”那女子红着脸嗯了声,满是欢喜。 那男子沉吟了一会儿,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的嘿嘿一笑,凑过嘴巴在那女子耳旁一阵呢喃起来,那女子起先一愣,随机咯咯大笑了起来。 2514章:有酒平步上青天

2514章:有酒平步上青天

好一会儿,那女子才擦了眼角的泪珠,很是满意的伸了个腰,望着那男子红着脸道:“天色不早了,我要睡觉了,你呢? 那男子先是一愣,随机哈哈大笑道:“墙上一片破瓦,墙下一匹骡马。落下破瓦,打着骡马。不知是那破瓦打伤骡马,不知是那骡马踏碎了破瓦,哈哈,我要做骡马……。” 那女子咯咯一笑,骂了声讨厌,身子便缩入了被子里,不见了踪影。 那男子望着那女子的娇俏的身影,忽的想起了什么,惊道:“啊,不对啊,我刚才明明说的是一个急急脚脚的老小,左手拿着一个黄豆巴斗,右手拿着一条绵花叉口,望前只管跑走。一个黄白花狗,咬着那绵花叉口,那急急脚脚的老小,放下那左手提的那黄豆巴斗,走向前去打那黄白花狗。不知手斗过那狗,狗斗过那手。污了是污了点,可比不上娣娣的……?” 那女子不等那男子说完,早已笑开了花,“好误的姐姐……?”那男子大喊了声,便张开了双手扑了过去。 这一夜窗外风轻云淡,唯独大帐里,也不知是手斗过那狗,还是狗斗过那手,好不安宁。” 第二日天色刚放亮,杨大人便收拾整齐了便赶往了军营,每日的早练是张翼训练将士的基本法则,这种法则即便是在战场上也没什么改变,事实上从义务来的将士谁也没觉得奇怪,该训练的一样不落下。 朱勇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种场面,起先还以为是张翼有意如此,心头不免有些不悦,后来见对方日日如此,方才知道自己误会了对方,事实上对于杨峥亲手打造了这种精兵强将,他也不是一无所知了,京城流行最广的就是杨峥在安南雨中练兵的事迹,说是在宣德三年,安南西郊的教场上突然出现了一支人马,他们顶盔披甲,个个英姿飒爽。乍一看到这种场面,那些安南老兵直发呆,最后从队旗上的“杨”字才认出这是杨家军。这时,站在指挥台上的杨峥开始挥动令旗。那支人马随着令旗一会儿聚拢,一会儿散开,就象万花筒似的,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南方的天气说变就变。杨家军操练得正起劲儿的时候,忽从山口刮来一阵冷风,乌云随之滚滚而来,不多时小磨雷便“隆隆”地响了起来。观看操练的人们慌乱地四面散开,有的守城老兵也喊着要到墩台里躲一躲。可喊归喊,叫归叫,谁也没敢动,因为杨家军还在那儿练着哩。转眼之间,大雨瓢泼而下。可杨峥仍站在雨地里挥动着令旗,杨家军头顶大雨,脚踩泥泞,照样认真操练,就像没风没雨一般。见此情形,就连那些嚷着要到墩台里躲一躲的士兵,也老老实实地立在雨中不敢动了。暴风雨耍了一阵威风过去了,杨家军和守城的老兵都被淋了个透。杨峥一挥令旗,杨家军迅速靠拢在一起,散开的队形立刻变成了一个方块儿。杨峥扫视了一下队伍,向前跨了两步,拱了拱手,开始训话:“用将之道,在于知人善任;用兵之道,在于铁的纪律。自古以来,军纪不整,乃取败之道……”杨峥的这番话,虽是对戚家军说的,其实是给安南老兵们听的。听了这些话,又亲眼看了杨家军的表现,蓟镇老兵们无不佩服。从此,他们在杨峥的指挥下,在杨家军的带动下,刻苦操练,很快成了一支精兵,一举扭转了安南不利的局势,时至今日安南能顺利接受一国两制伟大构想,说起来杨峥亲手打造了这支杨家军功不可没。 在这股风气下,朱勇一改往日胜仗休息的命令,让将士跟着杨家军认真操练,所以比起往日,今日的操练场上要热闹了不少。 神机营的将士平日里最瞧不起就是南方的边军,面前有些战绩,那不过是运气好,再说打都是弥勒教、匪患一干乌合之众,比起英勇善战的鞑子不可同日而语,骨子里那股傲气给了他们高人一等的气焰,直到昨日一战,杨家军所展现的敢打敢杀的凶狠劲儿,就是他们这等见惯了大场面的北方将士也姿态不如,更何况人家那阵法花样繁多不说,威力还大得惊人,对付鞑子可比他们强太多了,这么一番自我比较下,这帮军营里的天之骄子也开始收起了傲慢的态度,在杨家军榜样的感染下,每日一早也开始着手操练了。 杨大人赶到的时候,杨家军基本的操练差不多完成了,各自站着休息。 杨峥对眼前的场面习以为常,冲着将士们颔了颔首后,径自走到了张翼的跟前,就问道:“张将军昨日你派出去的查探鞑子王庭军情的斥候可回来了!” 张翼道:“一早就回来了!” “这么快!”杨峥有些意外。 张翼嘿嘿一笑道:“这还算慢的了,自从听了你的计划,我早就安排了斥候密切关切鞑子王庭的一举一动了,只等咱们这边挫败了鞑子,方便大人行动?” 杨峥哦了声道:“怪不得来得这么快,我还以为这鞑子经不住打击,率领王庭投诚了呢?” 张翼趁机拍了一下马屁道:“有将军你这样的天才坐镇,鞑子王庭投诚还不是迟早的事情么?” 杨峥瞪了他一眼,道:“我又不是阎王爷,哪有这等本事。”不等张翼大话,接着道:“说说吧,都打探什么消息了?” 张翼道:“我们派出的斥候一共有二十二名,分别从四面八潜入了敌人的王庭,他们发现这王庭虽大,但人数并不多,自从前几日我们一举挫败了鞑子后,也先父子便不顾脱脱不花父子的反对,愣是调走了王庭的两万精兵,如今的王庭除了昔日护卫可汗的护卫队之外,还有三千守卫成吉思汗陵墓的护卫队,总共人数不足五千人,不过守卫陵墓的三千人是“达尔扈特”,算是王庭武力最强的军队。” 2515章:百年生死本来齐

2515章:百年生死本来齐

杨峥颔了颔首,关于成吉思汗死后所葬之处,有许多种猜测。传说一百多年前,成吉思汗率军远征西夏途经伊金霍洛(今鄂尔多斯高原),目睹这里水草丰美,花鹿出没,心里特别高兴,陶醉之际,失手将马鞭掉在了地上。部将刚要拾起马鞭,却被成吉思汗制止了,并即兴吟诗一首:“梅花幼鹿栖息之所,戴胜鸟儿孵化之乡,衰亡之朝复兴之地,白发吾翁安息之邦。” 后来成吉思汗远征西夏时病死途中。成吉思汗的话不能违背。诸子和诸将据大汗命令,先后决定将遗体葬在萨里川,在伊金霍洛地方葬衣冠。据说,路经伊金霍洛,灵车突然深陷泥潭中,用五匹马拉仍纹丝不动。大家即以此为衣冠冢,并建陵园,那里有八个白色的蒙古包,被蒙古族视为全民族的圣迹,称为“八白室”。留下卫队中的500户在此专门侍奉,称作“达尔扈特”。 他们的任务是专门管理成吉思汗的陵寝和有关祭奠工作。达尔扈特部遵照成吉思汗的遗训,永不担任任何官职,也不负担官差徭役。达尔扈特的男人,一生只能做有关守卫成陵和祭祀的事情,看似无关紧要,逐渐边缘化的一支军队,但论起战斗力绝对是蒙古诸多部落之上,据说瓦刺父子就是十分想将这支军队纳入麾下。 见杨峥沉默不语,张翼也不敢多说什么。 杨峥沉吟了一会儿道:“三千人战斗力再强也比不上也先的四万人马,何况他们还有守卫成吉思汗的陵墓的重责,未必能抽出三千人手来?我们此番偷袭王庭的目的,并非是杀敌,而是利用军事上的胜利,取得与鞑子可汗的联系,凑成双方和平相处的目的!” 张翼嗯了声,道:“这个卑职明白,所以我与老朱准备做出两手准备,通过这两战,鞑子元气一时半会儿是恢复不起来了,咱们这里有差不多二十万人马,留下十万足够应付也先父子,另外五万就交给大人,咱们来个黑云压城城欲摧,俺可听说了,那脱脱不花父子懦弱了很,看了这场面还不乖乖答应了大人的请求?” 杨峥摇了摇头道:“听闻未必是真,那脱脱不花是不是真的如传闻所言,你我还一无所知,所以此事还是不要先入为主,其次十万大军动静太大,就算有黑云压城城欲催的效果,可你也得有云压才行,所以人数上十万是不可能的了,鉴于王庭还有三千精锐,我们偷袭的人数上,可以适当的增一些,我相信我亲手打造的五千杭州兵绝不会输给这帮蒙古鞑子的。” “这个当然!”张翼大声道。 “现在我最关心的是那脱脱不花父子会不会因也先父子两次大败,逃离了王庭,没了这对父子,咱们的计划可不好实施?”杨峥皱着眉头道。 张翼听了这话儿哈哈大笑道:“大人请放心,咱们的斥候回来说,那脱脱不花父子与也先父子向来不合,碍于也先父子的权势,脱脱不花也极少去过问军中大小事务,加上这几年来也先父子有意谋取脱脱不花可汗的宝座,所以对脱脱不花用了些咱们汉人常用的美人计,父子二人从西域,以及蒙古各个部落寻了不少美女给脱脱不花送了过去,这鞑子可汗倒也知趣,终日躲在打仗里寻欢作乐,算是做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弄美人了,也先父子战败的消息他并不知晓。” 杨峥哦了声,眼里闪过一丝喜色,道:“这样最好不过了,有了这对父子咱们的计划就算是成功了一半了。” 张翼一听这话,一张老脸顿时兴奋起来,搓着双手问道:“大人,咱们是这就去端了鞑子老巢么?” 杨峥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道:“你急个什么劲儿,我说过带你去了么?” 张翼一听顿时大急起来,他平日里最欢喜的就是跟着杨峥打仗,非但用不着他动脑筋,还有更多的惊险刺激,就比如眼前的这次偷袭王庭的计划,毫无疑问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旅行了,走了这一趟,不管输赢足够他吹牛皮吹上一阵。 “大人,你可不能这样,咱们前些日子可是说好的事情,你做主帅,我做先锋,我还指望断了鞑子的皇陵,给咱们大明千千万万的将士报仇雪恨呢?”张翼一脸焦急的道。 杨峥本只是随口说说,倒是没想到他如此看重,谁都看得出这次偷袭弄不好是九死一生的事情,旁人躲都来不及,他倒好一个劲儿往里钻,冲着这股不怕死的劲儿,杨峥也没打算不让他跟着去,况且两人已配合多年,默契上是旁人不能比的,所以就算是张翼不愿去,杨峥也非带着他不可了。 “好了,好了,我只是说说,你怎么就当真了呢?”杨峥摇了摇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张翼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道:“末将眼神不好使,看不出大人说是真话是假话。” 杨峥无语的瞪了他一眼,眼看天色不早了,便吩咐道:“此事,你再听听斥候所说的,不要错过一个字,等天色黑了,咱们再动手不迟。” 张翼大喜,道:“一切听大人安排!” 杨峥道:“你吩咐下去,五千人马一个不多,一个不少,都轻装简从,对了多带些光饼,路上饿了也可以边走边吃,不耽误行程!” “得令!”张翼点点头,急急忙忙的安排去了。 虽说为了这次偷袭,杨峥做出了万无一失的安排,就连鞑子的五万主力也灭得差不多了,可当杨峥以主帅之姿,亲自领兵五千深入大漠,许多将士还是表示了担心,纷纷表示愿意前往,杨大人自然没答应,为了吸引也先父子的注意力,他们甚至没有烧火造饭,趁着四周一片漆黑,看不出任何的破绽的情况下,杨大人才下达了处罚的命令,五千浙江人马在张翼,王通的率领下,悄无声息的赶往草原深处去了。 2516章:立鹭摧枝忽自惊

2516章:立鹭摧枝忽自惊

虽说早有准备,但草原的夜色寒冷还是让杨峥始料不及的,好在草原够大,五千人马走入草原很快就被夜色所吞没,直到完全看不到大军军营的时候,杨峥才下达了休息的命令。 安营寨扎早已成了义乌兵的日常练习,即便是这种广阔的草原也丝毫不影响他们的速度,张翼亲自检查了一番后,这才领着一干将士在阵营的前段安排了哨岗,安插了护栏,各种深沟一点都不少,才走进了大帐休息。 累了一整天,休息的命令刚刚下达,不少将士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睡觉了,草原的昼夜温差大,但帐篷里点着篝火,偌大的军营温暖如春,这样的夜晚自然好睡觉,很快四周就恢复了宁静。 杨峥的大帐里,随军而行的三十个斥站在了主帅的面前,听从他的安排,鉴于这次任务的危险性,杨峥对前方的消息十分看中,三十个斥候从大军出发就被他一波一波的派了出来,按照他的要求三十人轮流而行,沿途的斥候不必扎成堆,可以独立而行,搜索的消息不可超过一个时辰,也就是说斥候探出的消息,最好能在一个时辰之内送到他的大帐,好叫他了解鞑子的动向,通过今日的试探,效果很明显,非但斥候工作起来效力高,而且人数上充足使得他们有足够的功夫去喘口气,不至于担心送不会消息,常常累得半死。 此时,杨大人听取了所有斥候的消息,除了他们王庭所见所闻,就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人,看到了什么杨大人都要求斥候说了出来,三十个斥候轮流说不亚于一次早朝,但杨大人表现出了足够的耐性,直到最后一个斥候说完了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一切,杨大人才摆了摆手,让他们回去休息。 等斥候身影都消失在大帐,杨大人才松开了紧皱的眉头,松了一口气,从斥候打探的消息分析来看,脱脱不花似在打探也先父子战场的消息,只可惜他父子二人权势不够调动人马去打探,以至于也先父子两次战败的消息父子二人还一无所知,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鞑子既不能打探出也先父子战败的消息,那自然也不能知道自己趁着也先父子战败的机会,领兵绕过了也先父子的大营,带领人马直入王庭,来一次别开生面的偷袭了。 这么一番分析,最初的那点担心彻底放了下来,揉了揉酸麻的臂膀,喝了一杯茶汤开始休息了。 这一夜竟睡得十分安稳,让杨大人自己都佩服自己一流的心理素质。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张翼就将将士集合完毕,就这热水吃了一顿还不错的光饼后,大军就开始赶往王庭。 较之夜晚的荒凉,白天的草原就显得美丽动人了许多了,这里既有一望无际、空旷幽深的壮阔美,也有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动态美;又有蓝天白云、绿草如茵,空气出奇的好,对于杨峥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的现代人来说,这里就是最美艳的江南。 “大人,斥候回来了!“张翼纵马奔了过来压低着声音道。 杨峥嗯了声道:“带回来了什么消息?” 张翼道:“也不知什么缘故,王庭好像有些不同寻常!“ 杨峥眉头跳了跳,道:“可是发现了什么?” 张翼道:“还不确定!斥候只是说,王庭好像集聚了不少人马,还有打斗的迹象?” “打斗的迹象,难道还有人比我们先行一步,不应该啊!”杨峥嘀咕了声,神情变得肃然起来。 “再去打探,务必打探清楚!”杨峥思索了一阵,沉声道。 张翼还是头一次看杨峥用如此严肃的口吻下达命令,便知这事儿有些严重了,当即抱拳去了。 “王将军我们离王庭还有多少路程?”杨峥扭头对王通问道。 王通常年在南方征战,不太适合这北方的气候,早上还冷得打喷嚏,这才几个时辰的功夫,太阳就晒得人浑身直冒汗,听了杨峥问话,伸手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喘着粗气道:“差不多一百里的样子,按照咱们将士的行军速度,差不多天黑的时候就该到王庭了!” “好。”杨峥点了点头:“王将军吩咐下去,让所有将士停止前进,就地歇息!” 王通似有不明,看了杨峥一眼,道:“大人,这是……?” 杨峥道:“王将军熟读兵法,当知晓军队失败的情况有几种?” 王通自小掌兵,兵法早已乱熟如胸,听了杨峥这话当即道:“圣人云,大军失败情况有走、弛、陷、崩、乱、北等六种。这六种情况,都不是由于天灾造成的,而是由于将帅的过失所致。在敌我条件相当的情况下,如果攻击十倍于我的敌人,因而失败的,叫做走。土卒强悍,将吏懦弱,因而失败的,叫做弛。将吏本领高强,士卒怯弱,因而失败的,叫做陷。部将怨怒而不服从指挥,遇到敌人忿然擅自出战,主将又不了解他的能力而加以控制,因而失败的,叫做崩。主将软弱而又缺乏威严,训练教育不明,吏卒无所遵循,布阵杂乱无章,因而失败的,叫做乱。主将不能正确判断敌情,以少击多,以弱击强,又没有精锐部队为骨干,因而失败的,叫做北。以上六种情况,必然导致军队的失败;这是将帅的重大责任,是不可不认真考虑研究的。” 杨峥颔了颔首道:“以你看,我们属于那一种?” 王通想了想道:“主将不能正确判断敌情,以少击多,以弱击强,又没有精锐部队为骨干,因而失败的,叫做北,该是这种了。” 杨峥嗯了声,道:“你说的不错,现在我们算是在草原深处,远离大营,离鞑子王庭不足一百公里的路程,五千人马说少也不少,说多不算多,这样一股人马在草原上行走,想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并不容易,斥候送来的任何一个消息都要仔细斟酌,鞑子突然发生变故,未必不是鞑子发现了我们的行踪,做出了种种安排,我们若是一头冲进去,难免中了敌人的圈套?常言道,善用兵者避其锐气击其惰归,我们行走了大半夜,将士们都累得厉害,而对方却是以逸待劳,所以我不得不做出如此安排,你告知将士们今晚就在此地安营扎寨,规矩如昨日,所有人不必操练,不得生火做饭!” 2517章:谁能役役尘中累

2517章:谁能役役尘中累

王通看了看四周,眉头微了一下,犹豫着看了一眼杨峥,想要说什么,又不敢多说。 杨峥看他模样,道:“你跟了本官这么久,该知晓我的性子,善于凝听一直是我的最凸出的优点之一,有什么话儿就直接说吧,吞吞吐吐的模样让人看见了还以为我这主帅是个不善于凝听的人。”王通见他这会儿还有心事说笑,心头既佩服,又觉得好笑,犹豫了片刻,道:“卑职觉得此地地形开阔,连一片像样的草地都没有,就算咱们的将士想要隐蔽,怕也找不到地方,再者这里离鞑子王庭不足一百公里,他们的人数虽少,可守卫成吉思汗皇陵的达尔扈特人可是当年成吉思汗最精锐的部队,马上的功夫不亚于瓦刺的任何一支军队,此地开阔平坦,最适合骑兵冲锋,鞑子既有所行动,那足以表明他们对我们有所防范,一旦那脱脱不花铤而走险,以三千达尔扈特人对我们发起冲锋,我们未必能抵挡,卑职斗胆还请大人三思!” 杨峥嗯了声,道:“你分析都不错,此地地形的确开阔无比,最适合骑兵,寻常的主帅,断然不会在此地安营扎寨?” 王通见杨峥并非不知晓其中的厉害,越发显得不解,急切的问:“大人既知晓其中厉害,为何还要……?” “还要在此地安营扎寨是吧?”杨峥淡淡一笑道。 王通低头不语,算是来了个默认。 杨峥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 王通道:“卑职愿闻其详。” 杨峥将身子微微转了过来,一双漆黑的眸子向着正前方看了过去,此时天色尚未黑头,草原的尽头夕阳残影还在,任由目光望去,隐隐约约能看到云端的另一头的城池。 王通见杨峥没立即说话,只得耐着性子等待。 杨峥看了一会儿,才收回了目光,笑着道:“此地开阔不假,可王将军想到的是鞑子的好处,却忘记了我们的好处?” 王通环顾四周看了看,实在看不出对己方有什么好处,汉人不比蒙古人,以马上为天下,上马就能打仗,所以以骑兵居多,开阔的草原毫无疑问是他们最能叱咤的地方,反过来看汉人就不行了,先说战马,马匹不是你想养就是养的,必须要在广阔的草原地带才行,而那些川马、滇马都是负重马,上战场是没什么用的。而中原王朝的养马场一般都是在河套平原一带,而这一带养育的战马还是比不了蒙古马匹,没了最有力的武器,汉人的骑兵威力就可想而知了。其次,汉人骑兵机动性差,杀伤力根本远远不及蒙古,蒙古骑兵不仅擅长射箭,其阵法也十分灵活,战斗策略随机应变,相比之下汉人绞尽脑汁使用各种军火武器,却被蒙古人揍的满地找牙。 第三就是将士的来源了,汉人的兵源主要来自天天种地的农民,要经过有能力的武将长期强化的训练才能成为精锐的步兵,再有足够的马匹长期强化的训练才能成为精锐的骑兵。 而以“骑兵为主的游牧民族”兵源主要来自自小天天骑马射箭的牧民,他们的部落日常生活就等于军事化训练,所以简单训练下,他们的战斗力就相当于一队精锐骑兵,所以在骑兵上,汉人从来是吃亏的,更别说在这样的开阔之地。 杨峥不知他的心思,看他迟迟没言语,也不好多说什么,沿着自己先前的话头说了开来:“开阔之地对鞑子最大的优势在于他们骑兵便于冲杀,来去无踪影,对我们而言,开阔之地给的是视野,是敌人的一举一动!这是其一,其二,我们的火炮比起骑兵更需要这片开阔之地!厮杀不是我们这次最大的目的,我们的目的是威慑鞑子王庭!” 王通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么一块处处都是不利的开阔之地,却成了杨峥口中的风水宝地,不过细细想来也并非没有道理,世人只知骑兵需要开阔之地,殊不知配上了火器的步兵,何尝不需要一片打出自己气势的开阔之地呢。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张翼已做好了种种安排,虽说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但内心深处也知道这次战事重要性,所以仍让人做了些简单的防护,比如人为的护栏,骑兵的马匹都抵挡再前,做出一个临时的城墙,一旦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也算有一个喘气的机会。 搓着手刚走进大帐就压低声音道:“大人是打算晚上趁着鞑子睡着了动手么?” 杨峥摇了摇头道:“不是晚上,是等天亮了?” 张翼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天亮就天亮,等天一亮,咱们就来一场正大光明的偷袭,让鞑子也看看咱们大明的儿郎,个个都是敢打敢杀的主儿。” 杨峥见他一脸的豪迈,心头好不佩服,赞了声道:“说得好,只是你要有心理准备,明日也许就是一条死路,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后悔个球啊?”张翼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道:“俺常听人说生的时候就应知道会有死的一天。生死犹如一张纸,只隔一面而已,生了就会死,死了又再生,所以生,未尝可喜;死,也未尝可悲,男子汉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军人能死在战火之中,那才叫一个痛快。” “好一句男子汉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张将军就冲着你这句话,咱们明日就好好干他娘的一场!也不算白来世间走一遭了!”杨峥大声道。 “哈哈,俺就是这么想的?”张翼十分的赞同的大笑道。 王通被两人气氛所感染,重重吐了一口气,摇头道:“罢了,罢了,我王通活了大半辈子也没有英雄一回,今日就豁出去了陪你轰轰烈烈一回,就算死在这儿也值了!” “说得好!上了战场只有不怕死,才会从战场活下来!”杨峥大声道:“有你们这些不怕死的将军跟着我,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活着回来!” 2518章:角声满天秋色里

2518章:角声满天秋色里

张翼嘿嘿笑道:“能活着,那还是活着好!”说完哈哈大笑了起来,欢快的气氛通过大帐传了出去,使得军中气氛为止一变,众将士见三位主帅如此神情,先前的担忧也一扫而空,嘻嘻笑笑之余,谁也没将这里当做了战场。 这一夜自是人人睡得安稳。 第二天刚刚擦亮,张翼就下了起床的号令,多年的艰苦训练,让浙江的五千将士知道在战场上什么最重要,命令下达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五千将士便集合完毕,等待主帅下达出发的指令。 杨峥凝听了最后一个斥候的消息,得知昨日延续的动静并没有停下来,大有扩大的迹象,这种诡异的迹象,让他有些捉摸不透,要说鞑子发现了自己,该有所行动才是,昨日的开阔之地毫无疑问是骑兵最佳偷袭的机会,可整整过了一夜,鞑子无一丝一毫的动静,不要说骑兵,就是连一匹马都不曾看到。可要说没发现,为何鞑子王庭的动静越来越大呢? 就在他思索这档口,张翼一阵风的走了进来,抱拳道:“大人,将士们都准备好了?” 杨峥眯了眯双眼,心里暗自嘀咕了两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鞑子什么动静,只有去了才知道了!”冲着张翼嗯了声,道:“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大帐,帐外冷风兮兮,五千将士一动不动站在冷风之中,宛如磐石,明亮的月光下,他们的神情显得庄重而肃然,因为谁都知道,今日一战将是他们人生最大的挑战,这条路有多么的残酷,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可即便如此,五千人没有一个人露出劜胆怯的神情,甚至那一双双漆黑的眼神里闪耀着某种兴奋与期待……。” 杨峥背负着双手,那双明亮的眸子一一扫过众人的脸,这些脸庞有些是陌生的,有些是熟悉的,有些甚至是他从没见过的,但毫无疑问他们都是可爱的,都是刚强的,只要看了一眼都不曾忘记,谁又能忘记这样的一张张鲜活的脸庞么,今日他们将会带着一腔的热血去改变一段历史,去凑成一桩让人羡慕的佳话。 四周一片宁静,唯独寒冷的夜风呼呼吹过不停。 杨峥看了许久,才收回了目光,面对着磐石一样的将士,向前走了一步,朗声道:“宋时人称岳忠武军曰:“撼山易,撼岳家军难。”夫军士一人,不过一百斤气力,如何比山难撼?盖山是土石,可以掘取钻挖。军士万人一心,一个百斤力,万个百万力矣,如何撼得动。若人各一心,百万之众各是一个身子,即贼一个,便可冲动之。古者义勇武安王,即今天下庙中关王也。生前曾独马单刀于万众中斩颜良,正是颜良之兵人各一心也。或者又谓万人各俱一个身,如何使得一心,要我一个身子,合得百万斤力气来,不亦难乎?是不然。你只看用人抬巨石大木,万万斤木石,用千数个人便能抬得来。盖数千人虽是力在各人身上,而绳子扛子,则可均在众人身上也。今日一战,便是抬木石的绳扛一样的道理 人人遵守号令,重如性命,死便就死,不敢违令,死于贼手,尚有优恤立庙祭祀,犯了军法被杀,空丧了性命,又无前项许多恩典,人人只得拣着好处死。且与贼对敌,固恐杀死,所以怕他,却不想见他走了,被他快马赶来,却也是死。走在水里,不免淹死,山上跳下,不免跌死。但愚众不怕死,只是怕贼,若将走了死的念头,肯向前与他厮杀,杀他一个,做个好汉死,也报了我的仇恨,自然万人一心,万身一力。况尔辈与人争竞,一句一言,都要报复他,却被贼杀来,不肯动手,与他一对,低头听他杀死,全不想我若杀死贼,贼必不能又杀我,有功生还,登时富贵,何等是好!尔辈愚人,何不肯万众一心,一齐杀贼?所谓天堂有路不肯往,地狱无门自撞入也。思之思之!今日号令,决要比岳爷爷军。又如一株大木,一块大石,绳子扛子,不拘千万人同抬,都要压到肩头上来,断然不准你们人各异心,如往年儿戏也,尔等可明白!” “明白!”众将士齐声道,声响如雷。 杨峥忙做出一个虚的姿势,引得五千将士大笑不止,却又不敢笑出声音来。 杨峥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道:“凡军称曰军士、战士、力士、勇士、义士、士卒。夫必称曰士者,所以贵之也。朝廷之命名贵士如此,所以望之出力疆场,卫国保民。你们当兵之日,虽刮风下雨,袖手高坐,少不得行月二粮,这银米都是官府征派地方百姓办纳来的。你在家那个不是耕种的百姓,你肯思量在家种田时办纳的苦楚艰难,即当思量今日食粮容易。又不用你耕种担作,养了一年,不过望你一二阵杀胜。你不肯杀贼保障也,养你何用,就是军法漏网,天也假手于人,定不放过骗食官粮之人也。尔等需要民记在心!” 众将士纷纷点头表示谨记在心。 杨峥颔了颔首,转身对张翼道:“你可以说了。” 张翼嗯了声,上前一步,把处罚规矩一一说了个遍,其实用不着多说,自杨峥在杭州打造这五千人开始,杨家军赏罚规矩早已映入了他们的脑海里,凡责成之例,不拘平时临阵。小而一切号令有违,作奸犯科,大而退缩,致误军机。管五名以上者,一名有犯,必连坐之。管二十名以上者,二名有犯,必连坐之。管六十名以上者,六名有犯。必连坐之。管百名以上者,十名有犯,必连坐之。管三百名以上者,二十名有犯,必连坐之,管一部以上者,五十名有犯,必连坐之。管三部以上者,一百五十名有犯,心连坐之。一万名者,五百名有犯,必连坐之。若先呈举者,免坐。至于赏亦如之。若逃去奸盗等事不诘首,疾病患难不报官,专罪队总与同队。甲兵器械损坏不充足,专罪旗总。武艺不精习,专责百总。号令不明通,专罪千,把总。所谓专者,特于此等人加重也,非是只罪此项人员,而本管大小头目便不相干。张翼说与不说,他们都不敢怠慢。 2519章:目尽青天怀今古

2519章:目尽青天怀今古

这一番战前总动员差不多花了半柱香的功夫,眼看着天边的朝阳把草原蓝天染成了一片猩红,王通忙道:“大人,时辰差不多了。” 杨峥颔了颔首,又对众将士嘱托了两句,这才伸手抽出了腰间的朴刀,伸向了天际,大声喝道:“出发!” 话音一落,五千将士立即应了声,保持良好阵型往王庭走了去,日渐升起的阳光渐渐吞没了他们的身影。 “走吧!”一身戎装的沈艳秋牵着一匹战马走了过来,柔声道。 杨峥看了战马,一手拉住马缰,一脚踩在马墩上,身子轻轻一跃,便翻身上了马背与沈艳秋并排而行。 “娣娣,你怕么?”杨峥侧过脸柔声问道。 沈艳秋安拉了拉马缰,让自己的马儿放慢了速度,与杨峥平衡后才摇了摇头道:“不怕!” 杨峥左右看了看,忽的柔声道:“你不怕,我可怕得很,进了王庭,你可要离我近一点才好!” 沈艳秋虽知他在说笑,可还是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行了大半个上午,沿途除了几只走算的羔羊外,再没看到任何的活物,这种独有的宁静,让杨峥等人心神放松了不少。 眼看着就要进入王庭了,到底是瓦刺根基所在,所选择的位置也是草原最好的地段,此时的天气已入秋了,可道路两侧还有不少青草,非但如此沿途的牛羊,马匹也渐渐能看得到。 唯一让人感到奇怪的是,整个王庭似没什么人守卫,因五千的兵马进入草原的动静不算小,可走了半天却不见一匹战马,一个将士迎上来。 张翼看得哈哈大笑道:“怪不得这鞑子可汗的位置不稳当,就这警觉性,敌人都到了近前,却不见守卫!” 王通也看了看道:“话虽如此,可我怎么看这里有点不同寻常呢,怎么说也是鞑子的根基所在,没道理这么安静呢,鞑子的可汗身边不是还有三千护卫么,这么大的动静,以他们的警觉性不会不知道吧?” “哈哈,俺知道了,一定是鞑子知我们大明最精锐的部落来了,学了他的先祖元顺帝一样,顺应了天意逃走了。”张翼哈哈大笑道。 张翼口中元顺帝归逃说起来还有一个典故,当年元顺帝“善观天象”,并笃信“天命”。据说顺帝对脱脱从信任到怀疑的原因是司天监观测到“连夕相星犯帝座”。 至正十八年十二月,红巾军攻破上都,大臣劝顺帝避难,顺帝知天象无伤,镇定地说:“毋多言,有福者任其自来,朕何避之有?”至正二十年十二月,阳翟王阿鲁辉帖木儿谋反的消息传来时,顺帝神情自若,说:“天命有在,汝欲为则为之。”至正二十二年,有白气如索,长五百余尺,起危宿,扫太微垣,司天监太史奏山东将有大水,顺帝却说:“不然,山东必失一良将。”于是派人急往山东的察罕帖木儿处警告他勿轻举,不料使者还没到,察罕帖木儿就遇刺身亡了。 至正二十八年明军北伐逼近大都时,左右又劝顺帝固守大都,等待援兵,但顺帝夜观天象之后,坚定了出逃的决心,任谁劝说都无效。他逃到上都以后,有几只狐狸窜入御座下,御史大夫阿剌不沙对顺帝极言亡国之兆,顺帝也说:“天意如此,朕将奈何?于是率众北逃,朱元璋兵入大都,得知元顺帝不与抵抗,以帝知顺天命退避而去特加其号曰顺帝”。 这个典故人人都知道的事情,所以张翼这么一说,不光是杨峥,就是一干来的五千将士也生出了这番心思,唯独王通摇了摇头道:“我看未必?”说完伸手一指道路两旁的牛羊,道:“这些可是鞑子的命根子,既然要逃走也不该留给我们吧?” 牛羊对于蒙古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沿着道路两旁的牛羊少说也有上万只,若是鞑子当真顺应天意而逃,也不会将这些东西留下来,就连当年的元顺帝逃走的时候,还带了一干宝贝,更别说今时今日落魄的脱脱不花了。 这么一想顿时惊的一身冷汗来,心道:“若非王通保持警觉,我险些就忘记了身在何处了,先不说这里的帐篷,家具一应俱全,就说这些牛羊,断然没有留下的道理,再者,这里鞑子的王庭,如今东西蒙古合二为一,瓦刺毫无疑问是当今蒙古最大的部落,脱脱既不知瓦刺战败的消息,断然没有舍王庭而去的理由。所以说脱脱顺应天意而逃,这个理由根本站不住脚。 张翼似也回过味儿来了,东瞅瞅,西看看,越看越不像鞑子北遁的迹象,忍不住骂了声:“爷爷,这帮挨千刀的,不好好在王庭等着俺来宰杀,竟这么不见了踪影?” 杨峥低头思索,这里是鞑子的王庭,换句话说就是脱脱最后可以生活的地方,在没有任何的危险之前,他绝不会逃走,既不是逃,那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躲了,想起了一路上斥候给出的消息,让他心生一股不安来,万一鞑子早有准备,那今日他们就是自投罗网的鱼饵了,一旦被鞑子包围了起来,那就很难脱身了。 “眼下情况为明,不可轻举妄动!”杨峥飞快的下达了命令。 王通重重点了点头:“大人说的极是,我们费尽心机来到王庭,鞑子却不见了踪影,极有可能是鞑子得知了什么消息,弄出了什么坏点子来,常言道敌不动,我不动,现在前方的斥候还未返回,也不知这王庭的鞑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一切小心为好!” 众将士点了点头,唯独张翼破口大骂了一番,解了心头的怒气,才将脸看向了杨峥,道:“大人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是继续待在这里,还是退回去!” 杨峥道:“退,只怕不能退了,若鞑子有心准备,退反而入了他们的圈套,只有继续向前了,总之大家一切小心便是了?王庭既在,他们还能飞了不成!” 张翼冷哼了声道:“也好,我们就继续往前走走,俺到想看看这般挨千刀的鞑子弄什么鬼!” 2520章:贪合鱼龙构强名 杨峥又将目光看向王通道:“王将军意下如何?” 王通点头正色道:“卑职赞同大人的意见,打仗嘛哪能都一帆风顺的,没点波澜什么的,总能彰显我们的本事,再说了,圣人都说了富贵险中求,这风险越大,回报就越大!这样的凶险,还是冒一冒的为好!” 眼看二人都赞同,杨峥大手一挥,道:“那好,我们就好好看看!吩咐所有将士,不要停下,继续向前,进入鞑子最后的所在!” 命令下达,五千将士便开始先前,虽说是王庭,但终究不如昔日的辉煌,况且这里本是也先父子禁锢脱脱父子的地方,能有放得下上万头牛羊,数千个蒙古包就算不错了,想有昔日元朝大都一样的琼楼玉宇,想都不要想。穿过一个前方一片茂盛的草原,就是脱脱不花的领地了。 虽说早有准备,但杨峥还是有些紧张,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五千人马在进来的时候,就做出了调整,骑兵居前,然后是火枪队,张翼则亲自率领两千组成鸳鸯蝴蝶阵法的义乌兵压阵,三支队伍互相辉映,朝着脱脱不花的领地走去。 虽是白日,但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偶尔几声牛羊的叫声,足以让众将士吓了一个激灵,好在这些义乌将士追随杨峥饱受战火的洗礼,纵然心头恐惧,但没一人表现出慌乱。 “他奶奶的,这些鞑子就知道装神弄鬼的,一点成吉思汗子孙气魄都没有!”张翼勒住受惊的战马骂骂咧咧的道。 杨峥也吓了一大跳,但多年的战场已让他胆量变得大了不少,况且沈艳秋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旁,只要不是碰上了后世的飞机大炮,杨峥相信凭着沈艳秋的身手,定能保他周全,所以在一刹那的惊恐后,心境瞬间就恢复了常态。 他怕将士恐慌,忙嘱托张翼一些小心在意。 张翼知晓事情的严重性,自不敢怠慢,一双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四处张望。 如此搜寻走了一阵,除了牛羊不时发出不安的叫声外,并无任何异常,杨峥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心道:“莫非这鞑子当真如张将军所言,听闻我大军前来,提前遁逃了?” 正犹豫着,听远处蹄声阵阵,不得他反应过来,却听得一个声音道:“不好,鞑子来了,鞑子来了!” “鞑子来了!”这一声呼喊当真如晴天霹雳,杨大人差点从马上摔了下来,仰着头看了过去,心道:“不会吧,老子还没进去,鞑子怎么就出来了,莫非是被鞑子包了饺子么?” 惊恐中放眼望去,果见前方尘土飞扬,模模糊糊中一队人马疾驰而来,虽看不真切,但凭着尘土飞起的规模,人数似并不多。 杨峥担心这是鞑子的计谋,本着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便先动的战场法则,正要下达准备攻击的命令,却听得一旁的张翼哈哈大笑道:“果然是鞑子,爷爷真懊悔呢寻不到人,没想到你们竟送上门了,今日我大明百万雄师到此,你们不知趣遁逃到也罢了,竟还敢迎出来,太不给爷爷面子了,若是让你这么过来了,爷爷这张脸日后还有地方搁么?”说着冲着杨峥一抱拳道:“大人,这帮鞑子太不是抬举了,让末将去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嘿嘿……?“ “章将军切莫乱来,眼下敌情不明,贸然出兵怕是中了敌人圈套!“杨峥怕张翼乱来中了敌人的诡计。 “哈哈,大人你太小心了,我看这鞑子不过两千人而已,我等有五千精锐,若是让他们给吓住了,还不让这帮鞑子小瞧了!还是让卑职去收拾他们,胜了也算是首战告捷了!”说完不等杨峥答应,既纵马冲了出去。 这下太过突然,杨峥尚未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张翼已挥舞着朴刀冲杀了出去,他为人生得是人高马大,加上坐下战马乃千里挑一的骏马,这一阵冲杀竟在片刻的功夫便入了那片灰尘之中,身后的几个将士不明所以,眼看主帅亲自领头冲杀,哪敢含糊喊了声:“杀啊!”便追随而去。 杨峥怕有个闪失,忙一勒马缰,将手中的朴刀往天上一指,喝道:“弟兄们随我杀进去!” 五千将士听了号令,那还有迟疑,纷纷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尾随杨将士高大的身影冲入了起来,数千匹战马,数千把火器发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竟也弄出了数万人的大动静。 “看来将士们都是按耐不住了!”冲杀在前的杨大人心里嘀咕了声,先前的担忧顿时放回了肚中,两军交战除了谋略战术之外,最大的根本还在于将士们的士气,眼下情况虽不明,但就眼前的这股士气,未必就不能打出一番动静来。 沉吟之间,已到了跟前,朦朦胧胧之中,他看到眼前的鞑子人数并不多,个个狼狈不堪,他们**着上身,弓箭都未来得及佩带,更主要的是在人数不多的鞑子当中,还有不少的伤员,许多的鞑子脸上,身上还残留着不少血液,看着十分怪异。 对于突如其来的明军,他们显得十分的畏惧,不少将士甚至露出了绝望的神情来,往日弓箭不离手的弓箭手也没有做出该有的反应来。 “爷爷的,搞什么鬼,用伤员博取同情,小爷可不吃这一套,对待敌人小爷我从来是三光政策!”杨峥嘀咕了声,纵马前往,手中的朴刀扬起一道闪电,向着一名鞑子砍了去。 那鞑子赤着上身,露出并不十分精壮的肌肉,但那双漆黑的眼神却有些与众不同,光芒四射,看着杨峥刀光劈来,并不慌张,身子一侧便躲了过去,跟着翻手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弯刀,明亮的弯刀飞快的劈出了一刀,刀光划出一道闪电,直接向着杨峥脖颈劈来。 杨峥刀法已老,并没有收回的余地,眼看这一刀就要结结实实的劈了过来,却听得一声娇喝,一个倩影如一道飞鸿落在了杨峥的身旁,手中一把青峰宝剑刺出了七朵剑花,状如刚刚盛开的莲花,虚虚实实,实实虚虚便迎了上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21章: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听得当的一声清脆,刀剑相交一阵火花过后,那蒙古汉子冷哼了声,高大的身子险些落下马背来,厮杀中一张古铜色的脸吓的惨白如纸,显然是没想到来人的剑法进如此厉害。 杨峥摸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冲着那鞑子哈哈一笑道:“好鞑子,这下知道我家娘子的厉害吧?” 此话一出,听得一声嗔怒:“讨厌,都这事儿了,你还有心思说笑,杀敌要紧!” 杨大人哈哈大笑道:“娘子说的是!” 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沈艳秋,自两人冲到阵前,沈艳秋便被几个鞑子围了上来,一时脱不开身子,只好放慢了速度与鞑子厮杀,正杀得欢实,冷不丁的瞧见了那蒙古鞑子挥刀冲着杨峥劈杀的样子,心头大是吃了一惊,当即刷刷刷就是几剑,杀了三个鞑子,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她剑发高超,便是在这千军万马之中,仍能发挥出最霸道的水准,那鞑子仗着一身力气,加上身子灵活好不容易露出了破绽,寻了一个好机会,眼看就要手起刀落斩了面前的这个敌人,却不想多出了一把剑来,不免有些动怒,挥舞的力道不免大了些,却不想对方非但不惧,一把三尺长的青峰宝剑只是在他刀刃上轻轻一点,便让他险些跌下马背来,顿时又是惊讶,又是佩服。 “好剑发!”虽是敌我双方,但那蒙古汉子仍忍不住赞了声。 杨峥哈哈大笑道:“知道厉害了吧!’不等那汉子说话,杨大人再次挥刀劈了去。 那汉子并不惧怕他的刀法,见刀光闪来,随手劈了一刀。 “你这娃娃刀法也不错!”那汉子奋力接了一刀道。 “谁要你这个化外之帮的鞑子赞扬!”杨峥不服道。 那蒙古汉子冷哼了声,似有些气恼,道:“你们这帮汉人,未必就比我们蒙古人生得金贵,只不过是天不佑我大元,让这天下给了你汉人坐了,如不然今日哪还容得你这娃娃在此放肆!” 杨峥听这汉子明明是一副落魄的模样,偏偏说完的口气一副皇家子孙的口吻,听来不免让人好笑. 两人说话之际,手中的武器没丝毫的停顿,来来往往交手不下是十次,杨峥仗着刀法精妙,那汉子仗着力气大,马上功夫了得,二人打了几十个回合,竟是一个平分秋色的局面。 “姐姐,此人交给你了,你先顶会儿,我歇一歇!”杨峥冲着那汉子嘿嘿一笑,对着沈艳秋喊道。 沈艳秋嗯了声,身子一跃,便到了跟前,也不与那汉子说话,一声轻呵,手中长剑化作了一道青芒,便向那汉子刺了过去。 那汉子似有些惧怕沈艳秋的剑法,不等她剑芒近身,手中弯刀在马头上用力拍了一下,那战马颇具灵性,马头一侧,身子跟着轻轻向左侧偏了几分,恰到好处的躲过了沈艳秋犀利的一剑。 那汉子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冲着杨峥骂了声:“你这娃娃卑鄙的很?自己打不过竟让一个女娃娃来!不要脸?” 杨峥听得有趣哈哈大笑道:“这就你不知道了,这漂亮的姑娘是我妻子,对付你这样的蛮夷,当然得夫妻同心了,你有本事也可以这么干!” 那汉子摇头道:“我家婆姨可没这本事,碰上了这女娃娃,还不被你给杀了!” 杨峥松了松肩膀,道:“那我就爱莫能助了!”说完不再理会那汉子,身子一侧,将目光方向了整个战场。 只看了几眼,杨峥提着心算是彻底地放了下来,这股敌人总共不足三千人,而且不知什么原因,许多已受了重伤,所以战斗力并不强悍,并没有对他们构成威胁。 反而是他们仗着鸳鸯蝴蝶阵法的便利,五千将士入鱼儿入了水,杀的那叫一个欢实,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竟杀开了几条血路,以步兵之姿,愣是将敌人给包围了,眼看消灭敌人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杨大人彻底放心了。 “痛快,痛快,真他娘的痛快!”杨峥松了一口,刚调转了身子,就见张翼浑身是血的纵马冲了过来,这厮右手提着明晃晃的朴刀,左手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人头似是刚刚才斩落,鲜血正一滴一滴地低落在地上,好不吓人。 张翼大笑了一阵,忽的将左手的人头丢向了与沈艳秋厮杀的那蒙古鞑子,那鞑子正全力迎战沈艳秋,不曾想有一颗人头从天而降,等到听得风声,想要躲避已是来不及,只好一咬牙任由那颗人头砸在了自己身上。 血淋淋的人头不偏不奇,正好落在了他的脸上,鲜红的血迹顿时盖住了他的双眼,那汉子直觉眼前一黑,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沈艳秋瞅着机会,长剑一抖,幻化出七朵莲花,便向着那汉子胸口刺了过去。 眼看这一剑刺过去,势必将那汉子刺得透心凉,却听得一个声音喊道:“父皇……?”跟着一匹白马冲了过来,那马的速度极快,马背上的那汉子身手也不弱,在千钧一发之际,手中弯刀当头劈下,离那蒙古汉子胸前不足三尺的地方,结结实实的挡在了胸口,听得当的一声,沈艳秋的长剑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硬生生被挡在刀刃之外。但沈艳秋力道不小,虽有那汉子当机立断的一刀,但强大的力道还是让那蒙古汉子冷哼了声,跌下马背。 “父皇……?”后来的汉子惊叫了声,竟不顾眼前凶险,翻身下马一把接住了落地的蒙古汉子。 “快走!”落马的那汉子忽的用力一把推开了身旁之人,大声喊了声。 那汉子踉跄了几步,并没有掉头就走,而是重新走了上来,抓住父皇的手臂,摇了摇头道:“父皇不走,儿臣也不走!要死,咱们也要死在一起?” 那被叫父皇的蒙古汉子叹了声,道:“你不走,我们家族血液……?” 那蒙古汉子哭道:“父皇好糊涂,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汉人摆明了要对我们干净杀绝,纵然要逃又能逃到那里去呢,黄金家族的血液早已不负当年了,可恨的是咱们的子孙兀自茫然不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22章:留将颜色慰多情

2522章:留将颜色慰多情

那个被叫父皇的蒙古汉子望着天空长叹了声,呢喃道:“智勇兼备者使之典兵。活泼跷捷者,使之看守福星,愚钝之人则付之以鞭,使之看守牲畜,我由此意,并由次序纪律之维持,所以威权日增,如同新月,得天之保佑,地之敬从。我之所以继承我之维权者,能守同一规则,将在五千年万年之中,亦获天佑。上帝将恩宠之,则在位久而尽享地上之乐矣。 后人若不遵守彼之超出他人上而巩固其政权之训教者,若不在维持严格之服从者,则其国不久必动摇,而其衰微可计日而待也。今日之局面怕是应了先祖之言了?” “父皇……?“那汉子凄惨的喊了声,似有不甘心,可面对局势又无可奈何。 场上的战斗很快就结束了,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的战斗,双方实力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强大的火器配上无敌的阵型,足以让任何的一支蒙古骑兵胆寒,更何况这只是一支丧家之犬的乌合之众,根本不是大明将士的对手。 这五千义乌兵早从战火之中磨练出了自己对敌人独特的认知,对待敌人,尤其是鞑子这样凶残的敌人,决不能有半分的仁慈,所以下手的时候没有半分的迟疑,一时刀光剑影,火光冲天,将这支不堪一击的敌人斩杀了一大半。 所剩的鞑子不是不能动的,就是已放弃了抵抗,义乌兵虽嗜杀好动,但对于杀俘虏从来是不惜一股,也正因如此,才留下了这一千多名鞑子。 杨大人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狂风扫落叶力了,望着眼前凄惨的局面,他既没有本分的欢喜,也没有任何的沮丧,倒是躺在地上的一对父子引起了他的兴趣。 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走到了两人跟前,眯着双眼把两人打量了一会儿,道:“你们是成吉思汗的子孙?” “是又怎么样?”那年轻的汉子扭过头来,冷声道,即便是到了这等落魄的地步,其气势并不弱。杨峥看他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高鼻阔口,一张四方的国字脸,倒也眉清目秀,一双剑眉下的眼眸顾盼之际透着几分王家子孙的傲气。 “都这样了,还这么拽!”杨峥冷笑了声道。 那汉子哼了声,并不畏惧杨峥的威胁,冷声道:“别以为你们这样就能让我们屈服,若不是我们遭受了袭击,就你们这点人马未必能赢得我们!” “哦,年纪轻轻,口气倒不小!”杨峥冷笑了声道:“只有懦弱的将士才会处处给自己找战败的借口,成王败寇,败就是败了,再找些借口就落了下成。你们的先祖成吉思汗曾经说过,手握日月的人,才能有春夏。聪而贤之臣为国家之宝。我之所以能当国君,不是靠将士的强壮,而是靠伟大上天的仁爱,我才当乐国君。由于上天的惠赐,我歼灭了逆贼;我所以能当可汗,不是靠我的勇敢,而是靠伟大上天的仁爱,我才当乐可汗。由于上天的仁慈,我歼灭了外敌。这些你们都有么?” 一个好的将军,就是一个好的猎手,他们心里最明白,捕获熟悉地势的狐狸一难;逮住受惊快跑的兔子二难;偷盗圈内拴牢的大牛三难。若是听了闲言碎语去胡折腾呵,就如同砍断自己乔木般的身躯,切莫违反昊天护佑定下的制度!若是听信恶人的谗言想废弃呵,我会用旨令和法律灭绝铲除!务须铭记,不要成为人们的耻辱! 滚滚江河中的鱼,冷不防会被渔网捞去,若是聪明警觉呵,就应藏在江河的深水里。对智者讲解妙语他就会心领神会,对愚者传授知识他就会呆若木鸡。你们今日的惨败,不是你们遭遇了偷袭,而是你们还没明白你们到底要什么?”这一番话别开生面,那年轻的蒙古汉子虽有些不服,可细细想想这些年来,父子二人除了感慨老天爷的不公之外,还真没做什么努力,先祖所具备一统万民的心怀气度,两人一样都不具备,如杨峥所言,今日他们的惨败与其说是败在了偷袭上,不如说是败给了自己没有经营上。 见父子二人面带愧疚之色,杨峥语气缓和了几分,轻声说道:“我方才听你喊他父皇,如此说来眼前的这位可是当今蒙古可汗脱脱不花?” 躺在地上那蒙古汉子忽的一把推开了身旁的儿子,怒气冲冲地盯着杨峥道:“要杀就杀,休得啰嗦,我脱脱不花若是皱一下眉头,就不配做成吉思汗的子孙!”这几句话锵锵有力,不管是杨峥,就是远处的大明将士也都听得一清二楚。虽说早猜出了七八分,可事情真如此,杨峥还是楞了一下,与王通、张翼相视看了一眼,二人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杨峥心头也同样吃惊,按说这父子二人既是可汗,这会儿该坐在大帐里喝着马奶酒,听着歌舞才对,可事实是堂堂可汗却领着人马走出了大帐,非但如此,还情景情况还很惨,心头虽惊讶,但多年的官场生涯,早已让他练就了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所以在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脸上并没有表示出多大的惊讶,而是将二人看了许久,才开口问道:“刚才你说的偷袭是怎么回事,不否认我们是想偷袭你们,可你们没给我们这个机会,所以咱们的这场战事算不上偷袭战?” “就是,别打不赢就乱安插罪名!”张翼骂骂咧咧的道。 那年轻的汉子怒道:“我父汗好歹也是当今蒙古可汗,岂是你这让说就能说的,要说也该是你们汗家的天子来问才是!” 张翼听得好生不耐烦,呵斥道:“你爷爷的,睁开双眼看看,今日是什么局面,就你们这点人马,我们灭了你们是分分钟的事情,还有脸说大话,你以为我家天子是你相见就能见的。不怕告诉你,站在你面前的是当今六部的兵部尚书,大明第一才子杨峥杨大人,你父子二人碰上他算是你们的运气,若是落在了小爷的手中,嘿嘿,那容你的这么多废话,直接给你们父子上家伙,论让人说话的本事,咱们汉人可是你们蒙古人的祖宗!” 2523章:长情短恨难凭寄

2523章:长情短恨难凭寄

张翼说这话儿的时候,瞪着双眼,一口雪白的牙齿在阳光下显得狰狞无比。 那年轻汉子毕竟年纪小,况且早年在中原长大,对于中原人的手段也略知一二,听说那些锦衣卫常用的刑具就有18套,什么夹棍、脑箍、拦马棍、钉指等等都包括其内。其中有一项刑罚叫做“杖刑”,特务对于“杖刑”的执行非常有讲究,对一般的犯人行刑官只说“打着问”,意思是不必太重;要求打重一些的,就说“好生打着问”;要求狠狠打,不论死活的就说“好生着实打着问”,在几大酷刑中,刷洗、油煎、灌毒药、站重枷能把人折磨得死去活来,生不如死。端是厉害无比,是以听了这话儿,心头不免有些畏惧,再看杨峥那样如春风般的笑容,顿觉得这人儿温和了许多,面上虽不依不饶,嘴上的语气却是柔和了许多,冷哼了声道:“说与你知道也不无不可,好让你们知道,成吉思汗的子孙是败了可不是败在了自己人的手中,可不是你们手中。” 那躺着的脱脱不花似有些感触,呢喃了声道:“昔日先祖说过,一个夜晚,天气酷寒,几个头的蛇为了御寒,都想爬进洞去。但一个头进去,别的头就反对它,这样,他们全冻死了,另外一条只有一个头和一条尾巴的蛇,它爬进洞里,给尾巴和肢骨找好安顿之地,从而抗住严寒而获全。因此他告诫我们后辈子孙, 一支脆弱的箭,当它成倍地增加,得到别的箭的支援,哪怕大力士也折不断它,对它束手无策。因此,只要弟兄齐心协力,互相帮助,敌人再强大,也战不胜你们。但是,如果你们当中没有一个领袖,让其余的弟兄、儿子、朋友和同伴服其决策,听其指挥,那么,你们的情况又会像多头蛇那样了。可惜,孛儿只斤阿噶多尔济这个该死的畜生,竟不知这个道理!做出了此等愚蠢之事!可恨,可恨啊!” 那年轻的汉子听脱脱不花喊出了这么几句,便猜出了汗王想说出来的心思,当下也没再犹豫,一五一十地对着杨峥说出了始末。 原来,脱脱不花并非传闻的那么懦弱怕事、既无权又无能的人物,实则是一个有见识,有雄心的大人物,自从被也先父子迎回瓦刺做了这可汗之位,便一心一意想着恢复祖上的地位,无奈也先父把持朝政,父子二人并无权势,不得不委曲求全多年来学古往今来昏君的模样,做些荒淫无道的事情让也先父子放心,好寻个合适的机会夺回属于黄金家族的权势,从此壮大自己的家族,方才不算辱没了先祖。 只可惜,这几年老天爷没给父子二人这个机会,仗着权势,也先父子先后灭了不少部落,就连鞑靼也被他一夜之间给灭了干净,强大的危机感让脱脱不花心头明白,一旦实现了蒙古真正的统一,那意味着他黄金家族血统的价值也将失去了最大的作用,也先父子势必会杀集成汗位。因此他必须好生谋划。 好在他多年的努力也有了回报,先是秘密联络了一批高丽将士,打算效仿汉代献帝来一个衣带诏一举刺杀也先父子。 听到这儿,杨峥颔了颔首,高丽算是个奇葩的国家,很早就与蒙古人互有往来,从元世祖开始,元朝为控制和拉拢高丽,还与高丽联姻,将元王室的女儿嫁给高丽国王。与此同时,作为一种国家行为,先后有大批高丽女子被进献到元朝宫廷,出现了使元朝后宫中的女性人口以高丽女性居多的一道独特风景,成为中国封建王朝宫廷史上独一无二的文化现象。这些被进献到元朝宫廷的高丽女性被称为“高丽贡女”。 元代高丽贡女制度延续时间达百年之久。以帝王为例,自元朝确立高丽贡女制度以来,先后有元仁宗以高丽忠宣王顺妃之女为皇后、泰定帝以高丽都元帅金之女为皇后、元顺帝以高丽总部散郎奇子之女奇氏为皇后,以及皇太子爱猷识理达腊娶高丽福安府院君权谦如之女、实逗太子娶万户林淑之女、栾栾太子娶金允臧之女等高层次的联姻,这种方式竟让两国的友情无比的长远,以至于朱元璋灭了元朝的时候,高丽还一直奉北元为宗主,还派李成桂攻打明朝来效忠,最后李成桂回军发动政变,最后灭了高丽,建立李氏朝鲜,与明朝和好,可即便如此,国内仍有不少大臣对成吉思汗家族十分看好,不时的提供帮助,脱脱不花寻高丽将士来刺杀也先父子,倒也算是一个自救的好法子,只是杨峥没想到鞑子会想到什么衣带诏的法子,心头不免感到好笑,当年汉献帝不甘于做傀儡,写出衣带诏号令谋士诛杀曹操,谋士董承接了衣带诏,与长水校尉种辑、将军吴子兰、王子服、议郎吴硕等同谋。刘备一开始没有参与,后来曹操与之煮酒论英雄,刘备方才与董承同谋。后来,刘备逃离许都。董承对王子服说:“郭汜当年有数百人,但曾击败李傕几万人,就看足下与我是否同心了!昔日吕不韦有子楚之后得以富贵,现在我和足下也是这样。”王子服连忙推辞:“我惊恐而不敢当,而且兵力不足。”董承回答说:“如果事情成功,就能得到曹操雄厚的兵力,还不满足吗?”王子服又问:“在京师有办事的人吗?”董承答道:“长水校尉种辑、议郎吴硕都是我的心腹。”双方定下密谋决议心动,却不想泄露了消息,被曹操反扑杀了个精光,这事儿本是皇宫秘史,除了官家史书有些记载外,这事儿流传并不广,没想到一个鞑子可汗竟知道一清二楚,还有效仿之意,除了佩服他的勇气之外,多少也能体会这父子二人所面临的处境。 不过高丽的将士可不是种辑、吴硕、王子服、刘备、吴子兰这等文弱书生,做不了杀人放火的勾当,当真得了他们的帮助,那都是敢打敢杀的主儿,算是舍命一搏的法子。 2524章:成事每在穷困日 “此举凶险不亚于当年张良搏浪一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不想死,这法子自是筹划十分周全,为何还落得如此地步。“杨峥盯着脱脱不花道。 一听这话脱脱不花眼里顿时冒出火焰来,咬牙破口大骂了起来,趁着他骂人的当口,年轻的汉子已将事情的经过都说了出来。 原来,脱脱不花本想趁着也先父子祭拜了成吉思汗返回的机会,然后请父子二人进自己的大帐喝酒,他这个可汗虽无权势,但明面上父子二人还给他几分薄面,况且按照规矩这几日祭拜成吉思汗的事情该是他亲自去做才是,这是彰显黄金家族威严的最好机会,身为黄金家族的子孙,他知趣了放弃了这个机会,毫无疑问就间接的告诉草原各个部落的子民,谁才是这个草原真正的主人,他相信在这种气氛下,请也先父子来喝酒,父子二人不会反对,等父子二人进入,那些被自己安排躲在大帐内的高丽将士,趁机斩杀父子二人。 这个计划被他反复演练了数十遍,自问没什么破绽,接下来就是等了,却不想千算万算还是没算到会在这个时候出了叛徒。!” “看你也算是个人物,怎么做点事这般不小心,这等杀人的勾当,如何能出了叛徒?”张翼听了半天有些不耐,出声喝道。 脱脱不花叹了声,说道:“非是我不小心,实则是我根本想不到啊。“ “不会吧,你自己选的人,还能看不出来?”张翼听得好奇频频出声询问。 脱脱不花叹了声,道:“我想不到是因这个人是我的弟弟孛儿只斤?阿噶多尔济。” 此话一出,饶是众人早有准备,也各自吃了一惊。 脱脱不花道:“孛儿只斤?阿噶多尔济这个畜生得知了我的计划,竟想去告诉也先父子,若不是脱古思猛可看出了端倪,我等怕是早就遭了他的毒手。 “他奶奶的,这还是兄弟么,都落魄成这样,还不知团结,怪不得这大好的蒙古草原便宜了也先父子!”张翼平日里最恨这等出卖兄弟卑鄙之人,不等脱脱不花把话说完,就破口大骂起来。 脱脱不花继续道:“阿噶多尔济素来有野心,自问才干高我许多,不服也先父子推我做上了可汗的宝座,早就与也先父子勾结了,可恨的是我竟对此事一无所知,还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了他,这个畜生察觉脱古思猛可发觉了他的狠毒用心,竟率领将士对我进行了偷袭,我与他在王庭发生了激战,无奈准备不充足,人数相差太大,不得不败退了下来。没想到老天爷竟如此不佑我脱脱不花!” 张翼道:“你错了,落在我们的手中正是老天爷的眷顾,若非如此,这茫茫大漠,就你这点残兵,你觉得也先父子会放过你们么?” 脱脱不花虽不想承认,但事实面前,容不得他否认,有些疑惑的看了张翼一眼,迟疑的道:“你是什么意思?” 张翼哈哈一笑道:“咱们的杨大人天生菩萨心肠,这次固然是来偷袭你的,可也是来振兴你们黄金家族的,你说算不算老天爷保佑你,你想若是我们来迟了些,又或者咱们来早了,你逃了,那岂不是白白错过了这次好机会!”说到兴奋处,张翼猛的一拍脑门,道:“奶奶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看我这脑袋怎么就一下子给忘记了?” 一旁的王通哈哈一笑,看了一眼杨峥,道:“是不是这句!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 张翼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就是这句,我家大人平日里经常说的,这话儿用在今日是最合适不过了!” 脱脱不花虽没说话,但神情却是丝毫的不相信,这也怪不得他不相信,大明与蒙古从出现就是天生的对头,从朱元璋登基之初就对蒙古穷追猛打,双方的战争几乎就没停下来过,天元十年的一战,乌萨哈尔汗的次子地保奴、嫔妃公主一百二十三人、官员三千余、人口七万七千多、马驼牛羊十五万多头,以及大量印章、图书、兵器、车辆,都被明军俘获。 这次的失败使黄金家族——忽必烈家族的大元政权丧失了在蒙古人中至高无上的中央汗国的地位,大多数蒙古部落宣布脱离它而独立。布里牙特?乌格齐于永乐元年杀元昭宗爱猷识理达腊的儿子尼古埒苏克齐汗孛儿只斤?额勒伯克。而后,布里牙特?乌格齐立尼古埒苏克齐汗之子孛儿只斤?坤帖木儿继位,自此黄金家族已成了一个遥远的传说,可即便如此,大明从未放过对他们的追杀,为了防止他们卷土重来,明朝在北方,还建立了一整套防御体系,并以封王、通贡、互市等手段,牵制蒙古诸部,仗已打了将近百年了,仇恨早已深入骨髓,和解几乎没有可能。 张翼看脱脱不花一脸不相信,心头顿时来了气,冷哼了声,道:“好你个鞑子头头,别不知好歹,我家大人说了,我们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我们的使命就是为我们的利益而奋斗.你们黄金家族已没落了,对大明不再是威胁,我们大明也没必要干净杀绝,你仔细想想看,依我大明洪武爷,成祖爷的本事,文臣武将那么多,当真要灭了你们黄金家族还能容你们残留到现在,不怕告诉你们,你们能活到现在那是咱们洪武爷爷仁慈!你不感恩就算了,没必要做出这样一幅表情吧,再说了,就你今日这落魄的模样,无疑是一只丧家之犬,我们五千兵马可都是大明最精锐的战事,要灭了你们还不容易得很,何必与你说这么多的废话?”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25章:臣子恨,何时灭

2525章:臣子恨,何时灭

脱脱不花心知对方说的是实话,不说当年明军有没有这个实力,就说今日五千大明精锐足够灭了他这个黄金家族最后的可汗,所以对于张翼最后的一番话也多了几分信任,沉吟了片刻,扬起了那张满是络腮虎须的脸庞,望着杨峥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场上一阵沉默,好一会儿和蔼可亲的杨大人才走到了前面,与躺在地上黄金家族的可汗来了个正面相对,那双晶莹剔透的手掌,忽的从袖子里伸了出来,在脱脱不花的面前竖起了三根手指,道:“一个有三个理由!” 脱脱不花哦了声,并没有表示出任何的意外,身为成吉思汗的子孙,多年的可汗这点见识还是有的,没有一点目的,对方是没有必要留下他们这只丧家之犬,纵然他的头颅已不再是香饽饽,但不否认杀了他,对于大明的一个将士来说,绝对是一件荣耀的事情,所获得的封赏也绝不会少。 杨峥对于脱脱不花表现的镇定感到十分的满意,起先还担心自己面对一个脓包,事实上历史上大多数留下脓包美名的君王都不脓包,如蜀国的刘禅,只因为一句”此间乐,不思蜀”而被冠上了,“扶不起的阿斗”的骂名,事实上他非但不是扶不起的阿斗,反而是比大多数的君王表现都要出色,《三国志》记载,刘备临终前嘱咐刘禅:“汝与丞相从事,事之如父”。刘禅继位初期也确实听从父亲的遗命,“政事无巨细,咸决于亮”,放权给诸葛亮处理军政大事。随着刘禅对军国治理的深入了解,开始对诸葛亮穷兵黩武的进行独力北伐导致国力衰退的政策看法有分歧,可是基于刘备订立的北伐统一中国恢复汉朝宗师室的既定政策和诸葛亮在国内的崇高威望,刘禅在诸葛亮主政期间,以团结为重,全力支持诸葛亮的北伐。诸葛亮死后,刘禅废除了丞相制,设立尚书令、大将军和大司马三职互相制衡,军政事务分开。后来“乃自摄国事”,提出“须吴举动,东西掎角,以乘其衅”,修养生息,积蓄力量后从长计议再北伐的政策,亲自处理除了对外战争领域之外的国内军政事务。对于继承了诸葛亮职务的姜维也诸多制衡,严重的拖慢了北伐的进度。可是由于刘禅对军队没有可靠的控制权,不敢对主张急于北伐的军方将领太过压迫,导致施政方针混乱。最后亡国。蜀亡后,刘禅移居魏国都城洛阳。留下了“此间乐,不思蜀”的名句。给司马昭留下了:“我无忧矣!”的好印象,成功地保住了性命。所以,刘禅的装憨卖傻,处处隐藏自己才能,才能瞒天过海,养晦自保。表面的麻木和愚懦的背后,潜藏着过人的狡诈和机智。周寿昌的《三国志集解》评价阿斗说:“恐传闻失实,不则养晦以自全耳。”所以说,后主刘禅不失为“通明智达”的一代君主。然而世人以讹传讹,愣是把他传成了昏庸君王的代表之一。这脱脱不花显然也是这样的人物,因此杨峥也放心不少。 稍作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其一是实力,对大明君王来说,成吉思汗的黄金家族的元朝已经完结了,草原的这些新君主是一支没有显赫历史的民族,他们在帝国的历史上既不显赫也不重要,他们不可能如黄金家族那样具有无上的威望和号召力。那么,元对于明的威胁就应该自此结束了。 但卫拉特人并没有忘记他们继承的是蒙古帝国的汗位,虽然在表面上,他们把自己和其他蒙古人尤其是黄金家族的距离拉得很远,但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恢复蒙古帝国原来的疆域。 在明朝还比较强的时候,卫拉特人是不会随便捋虎须的,他们还记得祖上马哈木的教训。因此,恢复帝国的第一刀他们向西南地区的察合台汗国砍去。布里牙特额森击败了东察合台汗国的卫思汗,强娶了他的妹妹哈尼木公主,因为卫思汗是黄金家族,所以这一政治联姻,使得卫拉特人有了足以号召所有蒙古人的血统,他们今日尚未做出大举动,那是因他们的还没有足够的号召力,蒙古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统一,但这样的一股实力毫无疑问已构成了对明朝的威胁,而这个问题对于黄金家族同样存在,昔日高高在上的黄金家族经过大明多年的追杀,已是处于草原实力的边缘,随时都有被灭亡的可能,而这种威胁从最初的大明已转到了也先父子,也就是说在敌人这个出发点上,双方的目的是一致的。 脱脱不花颔了颔首表示了赞同,壮大起来的也先父子取代黄金家族成为草原之主,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杨峥看脱脱不花点头,竖起了第二根手指,道:“百姓的愿望?” 脱脱不花心头一动,跟在杨峥身后呢喃了声。 杨峥撇了他一眼,道:“大明与蒙古从敌对第一天开始就不断的厮杀,洪武年八次北伐,前后延续了二十年,永乐登基后不算初年的几次出征,光是他老人家御驾亲征就有五次,也是二十好几年啊,当今圣上虽不如洪武爷,永乐爷喜好征伐,但十年来也打了两次打仗,大明与蒙古一个开国不足百年,一个退出中原不足百年,竟有五十年是在打仗,算上这些年蒙古草原上各方部落为了谋取可汗的宝座,大大小小的战事就没停过,差不多赶上了大明开国史了,在这将近一百年的时间里,双方的百姓竟没过上好日子,这难道就不是值得我们的去探讨的问题么?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王朝之“兴”必大兴土木,搜刮民脂民膏,百姓不堪其苦。像秦王朝兴起时,筑长城,开驰道,造官室,劳役繁重,百姓受尽了苦,亡,天下灾难四起。战祸不断,百姓也会受苦,汉蒙双方固然有仇恨,可你想想看,这仇恨真的存在么,这天下本是你们蒙古人的不假,你们要夺回来也没错,可你们忘记了,是你们自己丢了天下,入住中原不足百年,你们做了什么,吏治**,横征暴敛,苛捐杂税名目繁多,全国税额比元初增加20倍,大批蒙古贵族抢占土地,而中原连年灾荒,更使得百姓破产流亡,无计为生。 2526章:黔首不愚尔益愚 面对如此困境,你们的皇帝非但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贪污剥削愈来愈严重。政府卖官鬻爵,贿赂公行。官吏敛括的花样无奇不有。“所属始参曰拜见钱,无事白要曰撒花钱,逢节曰追节钱,生辰曰生日钱,管事而索曰常例钱,送迎曰人情钱,勾追曰赍发钱,论诉曰公事钱。觅得钱多曰得手,除得州美曰好地分,补得职近曰好窠窟”,甚至连肃政廉访官吏也是“所至州县,各带库子检钞称银,殆同市道”。元武宗时,“近幸”为人请田一千二百三十顷,每年收租五十万石,平均每亩要收四石,这样苛重的剥削,必然要陷农民于死地。淮南王的家人也在扬州广占田土,时常派人纵骑至各乡“索债征租,驱迫农民,剽掠麦禾”。元文宗时,大臣燕帖木儿请求皇帝把苏州一带的官田包租给他的兄弟和女婿,再由他们转租给农民。汉族地主兼并之风与日俱增。福建崇安县有田税人户共四百五十家,纳粮六千石,其中五十大家即纳粮五千石,占全县纳税户九分之一的地主大户,竟占有六分之五的土地。 到了元顺帝(元惠宗)时,一切腐败现象达到极点,蒙古贵族和喇嘛僧的跋扈,官吏的贪污,地主豪强的专横,与日俱增。以顺帝为首的蒙古皇室,也是“丑声秽行,著闻于外”。而当时的百姓是怎么过的,在江南,田主除向佃户征租外,还随意向佃户征收丝料,勒派附加粮,甚至迫使佃户代服差徭。有的地主还用飞洒、诡寄等办法躲避差役,赋役不均的现象非常严重,其结果是“大家收谷岁至数百万斛,而小民皆无葢藏”。在北方地区,由于赋役不均,也是“富者愈富,贫者愈贫”。非但如此,你们蒙古人高高在上,在你们统治下的汉人、南人是贱民。蒙古人无需劳动就可以享有汉人和其他民族的所有财产,杀一个南人只需罚交一头毛驴价钱。汉人甚至连姓名都不能有,只能以出生日期为名,不能拥有铁器,连一把菜刀也必须几家合用。赋役沉重,再加上灾荒不断,广大民众在死亡线上挣扎。京畿大雨,饥民达四十余万。二年江浙被灾,饥民多至五十九万,至元(后)三年,江浙又灾,饥民四十余万。至正四年黄河连决三次,饥民遍野。在天灾人祸的迫害下,农民成群地离开土地,不是饿死就是被沉重的徭役给折磨死了,这样的皇帝,天下百姓能不痛恨,能不抛弃了你们么?黄河泛滥终于压垮了百姓最后的忍耐,揭竿而起反了你们的皇帝,最后打出了一个大明朝来,试问若是你们的皇帝能善待天下的百姓,好好治理国家,这天下还能丢么,祖宗打下的江山,你们没本事保存下来,却将丢江山的罪责推给别人,难道你们不知羞耻么,不怕告诉你们这天下百姓早就不待见你们了,这其中怕不光是咱们的百姓,还有你们蒙古的百姓吧?天下的百姓都是最善良的,他们的要求并不多,只要能有一口吃的,有一口喝的断然不会做出揭竿而起的事情来,只有他们活不下去的时候,才本着左右是个死,做出改朝换代的举动来,当时的天下,就算没有红巾军起来揭竿而起,也有黑巾军、蓝巾军、黄巾军起来起义,天下百姓早已抛弃了大元,要说报仇,你们寻不得别人,问题出现在你们自己的身上。说到这儿杨峥看了一眼脱脱不花,见这落魄的皇家子孙的面上露出几分愧疚之色来。 杨峥颔了颔首道:“总算还有几分良心!”顿了顿继续说道:“双方百姓已苦多年,他们最期望的怕不是打仗,而是能有一片安宁的乐土,好好的过日子,黄金家族从元顺帝退出中原前前后后延续了几十年,若你们能想明白这个道理就算你们延续不了祖宗的江山,可守住这片大好的草原并非不可,可惜你们并没有想明白这个道理,其结果是什么,你们让追随你们的百姓越来越困苦,他们越苦,就越不想跟着你,一个君王没了民心,哪能不败呢?” 脱脱不花眼神闪烁不定,似是被杨峥这一番话触动了心事,听得长叹了声对杨峥道:“你说的都对,可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先祖成吉思汗一代天骄,汗戎马倥偬,征战终生,统一了蒙古,为中国统一而战,大半生鏖战六七十年,其后征服民族多至720部,这样辉煌的战绩,让其子孙后代望尘莫及的同时也背负着莫大的压力,然后大元的天下延续不足百年,祖宗大好的江山便被汉人狂风扫落叶一般扫了去,作为成吉思汗的子孙又有谁能接受这样的现实呢?所以历代黄金家族的子孙,莫不是心存幻想,希望有朝一日能靠着自己的本身恢复祖上的无上荣耀,我虽性子懦弱,可骨子的血液却是热腾的,与父亲这等雄心壮志也是十分的向往,所以这些年来,黄金家族实弱,这个雄心却一直没散去过?我相信不管是我,在这片草原上的每一个黄金家族的子孙都心存这个梦想。” 杨峥嗯了声,有雄心是好,可也得量力而行,若是为了自己的那点雄心,就让自己的百姓去饱受战火的苦楚,这样的雄心不要也罢!”顿了顿杨峥长叹了声,道:“两国打了这么多年仗,死了无数的人,你们得到了什么呢,非但没有得到祖上的大好江山,就连祖宗留下的这片草原也没能保住,还有你这个可汗的宝座,怕也保持不了多久,我相信再这么打下去,就你身上的这点高贵的黄金家族的血脉也不复存在?” 脱脱不花颔了颔首道:“你说的是,两国征战百年,咱们除了年复一年的失去我们的百姓,什么也没得到,如今再谈光伏祖上荣耀,就连这草原上的牛羊也不会相信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27章:识者深为社稷羞 杨峥道:“上天要抛弃你们,必然是你们自己的原因,好在老天爷对你们还算眷顾!这几年来,我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我们大明百姓要的是什么,你们的百姓要的又是什么?” 脱脱不花猛的抬起了头,那双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因杨峥的这一番话,漆黑的双眼目光闪烁,即便是在阳光下,杨峥仍能感受那份热切,他盯着杨峥一字一字的问:“你有了答案么!” 杨峥尚未大话,一旁的张翼哈哈大笑道:“这个你放心,我家大人可是我大明第一聪明人,没有他想不出的答案,你啊,就听好了!” 杨峥虽不喜欢被人这么吹捧,但在这个黄金家族的可汗面前,也不能落了面子,偶尔来这么一句两句的似也不错。 张翼说完了有些后悔,可一看杨大人面上神色如常,顿时放下心来。 “你真的有答案了?”脱脱不花将信将疑的问,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想过,但延续了百余年的君王观念,让他看不到百姓的作用,所以每次思索为何祖上会丢了大好的江山,大好的草原时,总不能更进一步。此时听杨峥有了答案,既有些期盼,也有些紧张。 杨峥嗯了声,道:“还算是有个答案!”说完神色为之一变,先前脸上风轻云淡的神色,此时此刻竟是一脸的肃然。 沈艳秋还是头一次看杨峥以如此面容说话,不免有些好奇,在一旁也竖起了耳朵。 杨峥沉默一会儿,正色道:““圣人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诸侯危社稷,则变置。牺牲既成,粢盛既洁,祭祖以时,然而早干水溢,则变置社稷。这本是个简单至极的道理,只可惜极少有君王能明白这个道理,他们能想的是自己的家国繁荣昌盛,是自己的野心得到满足,是自己的疆土能超越祖上,他们的野心里,唯独没有百姓。一个人得到诸侯的喜欢,就可以做大夫。一个人得到天子的喜欢,就可以做诸侯。在这层层结构中,天子具有最高的地位。但是他只有得到民众,才能做天子。如果天子失去了民众,才能做天子。如果天子失去了民众,也就做不成天子了。所以一个好的君王,不管是需要家国的繁荣昌盛,更需要给百姓安静快乐的日子,让他们远离炮火,远离杀戮。天下之得失在于能否得民,而能否得民又在于能否得到“民心”,即能否得到民众真心实意的拥护。桀、纣之失民,实际是失去了民心。反之,汤、武无敌于天下,就在于“四海之内皆举首而望之”,顺从了天下民众之心。你们的先祖能得天下,除了你们蒙古人勇武之外,更大的原因在于你们先祖爱惜百姓,体恤百姓的困苦,所以才有许衡“民为重,君为轻”论朝政,元世祖大加赞赏。元英宗告诫臣下:“朕思之,民为重,君为轻,国非民将何以为君?”这些是你们蒙古人能延续百年的原因所在,可惜,你们这些后世子孙却只记住了祖上的赫赫战功,忘记了他们体恤怜悯百姓的用心,为了一个虚名而一次又一次的将百姓推向无情的炮火!最终的结果是你们的百姓越来越厌恶你们,离你们越来越远,你们非但没有恢复祖上的大好河山,还失去了这片大好的草原,最终落了一个被人吞噬的下场!” 脱脱不花叹了声,道:“你说得对,是我们糊涂了!” 杨峥道:“不,你们并不糊涂,糊涂的蒙古人是打不下偌大的江山的,你们只是被仇恨、被祖上的荣耀蒙住了双眼而言?你们也不想想看,就算你们再一次入住了中原又能如何,我们汉人有四千千千万,人数是你们的十倍还不止,单说杀,你们永远也杀不完,哪里还有最先进的科技,最好的文化,最完善的制度,最优越的地理位置,最坚固的民心,最不屈不饶的百姓,光是这些足够你们应付几辈子也应付不了,在几十年后,几百年后,汉人强大的文化早已把你们一点点的吞噬,那时候的你们还是黄金家族的人么,算起来你也是到过中原,也见识了风度人情,学过汉人的文化,在延续了将近两千年的汉人文化中,我们不是没有被外族打败过,不说汉有匈奴,晋有北胡,就说赵宋一朝,就有大辽、金国、西夏,算上你们蒙古国,前前后后延续了将近四百年,四百年又如何,我们的汉人的根还在,我们的文明还在,我们的家园还在,可你再看看那些匈奴,延续了不过几百年,在南匈奴内附期间,作为一个独立的民族从中国历史中逐渐黯淡。 匈奴后裔成为中国居民之后,逐渐改为汉姓。其后裔多生活在中原的陕西、山西、山东和福建等地,他们早已变成了地地道道的汉人,再看看北胡,曾几何是辉煌了一阵,到如今早已泯灭在历史的尘埃之中,还有宋代的大辽、金国、西夏这些北方的民族,曾经是何等强盛,入住中原轻而易举,可如今你再看昔日的强大的民族又去了哪儿呢,辽国归附蒙古帝国,成为其藩属,金国不是变成了汉人,就是成了蒙古人,西夏,当蒙古铁骑攻打的他们的时候,他们向着中国而去,经过数千里跋涉,在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的木雅地方定居下来,变成了地地道道的中原人,就算老天爷再给你们蒙古人一次入住中原的机会,也不过是延续匈奴的路子罢了。一个民族,能延续的千年,绝不是因他的武功有多么的厉害,他的疆土有多么的挂广宽,而是拥有的自己的血液,拥有的自己的语言,自己的文化,自己的传承?自己的百姓,黄金家族能延续百年,靠的也不是赫赫战功吧?” 最快更新无错阅读,请访问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 2528章:霜髯能几春秋 这一番话说得脱脱不花羞愧不已,他本以为自己只要继承了先祖的意志,光复祖上荣耀便算是一个合格的成吉思汗子孙,可杨峥的一番话无疑给了他当头一棒,祖上的荣耀固然重要,那些大好的河山固然是好,可比起自己的血脉而言,这又算得了什么呢,细细想来,这世间没有哪一个天下,哪一个君王的疆土是永恒不变的,雄才伟略如秦始皇也不过二世而亡,为汉人立下赫赫战功的汉武帝又如何,死后不到百年,西汉灭亡,大唐延续了不到三百年,从来没有哪一朝的江山会因战功显赫而源远流长,前浪推后浪已是历史的特性,是不可违背,逆转的事情,可比起江山而言,一个民族,一个血脉虽不如江山显赫华丽,但他更能长久,礼有五经,莫重於祭。”神不歆非类,民不祀非族。古人继嗣大宗无子则以族人之子续之,取其一气脉相为感通,可以嗣续无间,此亦至正大公之举而圣人所不讳也。后世理义不明,人家以无嗣为讳,不肯显立同宗之子,多是潜养异姓之儿,阳若有继,阴已绝矣。盖自春秋肴子取莒公子为后,故圣人书曰莒人灭肴,非莒人灭之也,以异姓主祭祀,灭亡之道也。作为成吉思汗的子孙,黄金家族的最后的希望,又岂能让先祖的血脉就此泯灭呢?” 想到这儿,脱脱不花面如土色,这个往日想都不曾想过的问题,此时想来,竟如此的沉重,再回头看看自己的身边仅剩下的不足一千人的残兵,从未有过的失落感从他心底一闪而过,他仰着脸看着杨峥问道:“你这个汉人娃娃,你说我该如何做才好?” 毫无疑问这是个比较深沉的问题,寻常人未必能应答得上,但杨峥毕竟是两世为人,所闻所见都超出了这个时代,加上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所以并没有沉吟多久,便朗声道:“圣人云,皇天嘉之,祚以天下,赐姓曰姒、氏曰有夏,谓其能以嘉祉殷富生物也。 祚四岳国,命以侯伯,赐姓曰姜、氏曰有吕,谓其能为禹股肱心膂,以养物丰民人也。……有夏虽衰,杞、鄫犹在申、吕虽衰,齐、许犹在。唯有嘉功,以命姓受祀,迄于天下,及其失之也,必有慆淫之心间之。故亡其氏姓,踣毙不振绝后无主,湮替隶圉。夫亡者岂繄无宠?皆黄、炎之后也。”就是说,鲧、禹与夏人之后,以及共工、四岳与各姜姓国,皆黄、炎之后。先秦炎黄子孙包括夏、商、姬、姜四族,也就是姚姓、姒姓、子姓、嬴姓、姬姓氏族中继承了华夏文明的国家。炎帝与黄帝都被视为华夏民族的始祖,延续了数千年,靠的是什么,是血脉的延续,中原不是没有被外族打败过,可延续了数千年的血脉还在,炎黄子孙就绵绵不绝,而要做到这一点,靠的是什么,是安定,汉人的江山战乱也不少,但比起战乱来,安定才是主流,炎黄的血液才能得以壮大,走到了今天。“ 尚未说完,面如死灰的脱脱不花忽的一阵惊喜,“炎黄子孙,炎黄子孙,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一个民族想要保持延续不灭,就必须让他们的族人过上安定的日子,让百姓的血脉得以延续,唯有千千万万的百姓血统延续了,这个民族才能不断走向壮大,不在历史的长河里泯灭!” “孺子可教矣!”杨峥赞了声道:“就是这个道理!” 脱脱不花忽的叹了声,道:“道理明白又能如何,如今的草原我们还有什么作为?” 杨峥道:“世间的事情,只要去做就不会太晚,我们汉人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前四句可用一个“知”字概括,学习的目的不是停留在“知”的阶段上,而是要在“知”的基础之上“行”,即去做,去实践,达到“学以致用”。所以我们的圣人教导他的后人,朝闻道,夕死可矣,既懂得了仁义的道理,就应该用自己的一生去实践它,有时为了捍卫之,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更何况你没到达非死不可的地步!” 脱脱不花看了杨峥一眼苦笑了声,道:“今日就算你打算杀了我们,也先父子迟早也不会放过我们的,一个人已到了死的边缘,还能做出什么努力呢?” “你爷爷的,你好歹也是成吉思汗的子孙,能不能有点出息!”张翼实在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我家大人此番为了两国百姓生计亲领草原,寻的就是你这个黄金家族的后裔,如今碰上了怎么会让你死呢?你连这一点都看不明白,还谈什么保存血脉?” 几句话骂得脱脱不花好不羞愧,迟疑了片刻,道:“你骂得对,我的确不配做成吉思汗的子孙!但我不是怕死,我只是不知该如何去做吧了!” 杨峥颔了颔首道:“不知就去学,眼下有一个机会可以让你做一个堂堂正正的成吉思汗的子孙,不知你可愿意?” 脱脱不花并没有立即大话,而是将目光盯着杨峥的脸问道:“你的第三条理由是什么?” “为自己!”杨峥目光闪烁,毫不犹豫的说出了这三个字。 此话一出,不端端是张翼等人有些听不明白,就是脱脱不花等人也有些疑惑,就今日的局面来说,毫无疑问形势一片大好,要说在这样的局面下大明处于劣势的话,是没人相信的,所以众人才对杨峥这三个字表现得十分不理解。 脱脱不花道:“为自己,这是为何?”杨峥淡淡一笑,道:“道理很简单,漠北游牧民族,再生能力极强,秦汉之时的匈奴、丁零,魏晋时期的鲜卑,南北朝时期的柔然、敕勒,隋唐时期的突厥、铁勒、九姓乌古斯、回纥、辖戛斯,宋辽时期的契丹、室韦,金国时期的蒙古诸部,明朝时期的北元、瓦剌、鞑靼,伴随着中原几千年的改朝换代,漠北游牧民族不断推陈出新,更迭部族,始终对中原形成压倒性的优势,虽说大明通过几代君王的努力,频频对北方蒙古发动战事,一次次的胜利让漠北残元再无生气,不仅不再耀武扬威,反而陷入长期性的分裂动荡,再也么有恢复元气,日渐衰颓,一蹶不振,直至像中原一样,分裂成为草原各地的“春秋战国”。但始终不能消灭,究其原因,蒙古虽然退守到了长城北部的草原地区,但实力仍然较为强大,因此即便战败了,作为游牧民族的本性,农耕民族的军队也难以控制他们,因为他们的机动性能非常强在这样的局面上,大明不可能从根本上消灭蒙古,做不到这一点,大明面临的只有两条路可以走,其一强盛的时候追着蒙古打,其二就是衰败的时候被蒙古人追着打,从大明后来的情况,以及一代不如一代的帝王上来看,成功的追着蒙古打的机会少之又少,反而是被蒙古追着打的次数越来越多,甚至是多次兵临城下,既然预知到这种局面作为一个大明人,杨峥自然不愿意看见,所以才以一种居安思危的方式一心一意的凑成这件事,看似更多的好处给了蒙古,实际上是在自己这边。 最快更新无错阅读,请访问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 2529章:逐退群星逐残月

2529章:逐退群星逐残月

脱脱不花似有些明白杨峥的用心,道:“想不到这汉人娃娃年纪轻轻,竟能看到这么远,若是我蒙古人也明白这一点也不至于落得今日这地步了!”顿了顿,又扬起了脸,迟疑了一下,说道:“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个明白?” 张翼看得老大不耐烦,这时呵斥道:“你这北蛮子,还有完没完啊,也不看看是什么处境?当真还以为自己是这草原上的可汗了!” 杨峥瞪了张翼一眼,对脱脱不花道:“你问!” 脱脱不花冲着杨峥点了点头,出声赞了声道:“还是你这汉人娃娃懂礼数,你们汉人不是常说,侍于亲长,声容易肃,勿因琐事,大声呼叱么,莫非这圣人之言只是说与娃娃听的!” 张翼冷不丁的被脱脱不花呛了一下,一张古铜色的国字脸涨得通红,偏偏又反驳不得,只好悻悻然地嘀咕了声:“你算哪门子的长者。” 脱脱不花到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将有些酸麻的腿轻轻挪动了下,然后将大半个身子靠在了那年轻蒙古汉子的胸口,吸了一口气,盯着杨峥问道:“今日除东、西蒙古外,又有兀良哈一支,三股实力以瓦刺最强,而今更是一统蒙古,论实力,论能力,你也该选他们才是,为何看上了我这个落魄的王孙?” “落魄的王孙,若是你知道,这会儿的也先父子还不如你,只怕你就不会这么说了!”杨峥心里嘀咕了声,道:“你说的没错,论实力、论能力、论野心你都不如也先父子,但你忘了我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双方的百姓,比起野心勃勃的也先父子,我相信你更能给蒙古的百姓,给大明百姓带来他们想要的安定!” “我,我可以么?”脱脱不花不自信的问。 杨峥点了点头道:“你可以的,别忘了你是谁的子孙!” 脱脱不花与那年轻人眼里闪过一丝喜悦,彼此对望了一眼,脱脱不花呢喃道:“你说的不错,我们的是成吉思汗的子孙,是草原上的黄金家族,我们的职责便是让我们的子民得到安宁!” 杨峥颔了颔首道:“天地面尽阔,教你各守封国。可能有一天——斡难河水倒退,博尔罕山破碎,九足鹰旗落地,汗的宝座让位。虽然得了汗位,如果巩固不牢,江山可破,鹰旗可落,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脱脱不花点了点头,当年的问四个儿子: 什么是人生最多幸福?你们要认认真真地回答! 四个儿子各抒己见,窝阔台插话答父亲: 让鹰旗永远飘扬,让蓝天永远洁净; 让鲜花永远洁白,让疆土永远完整。 让月亮永远皎洁,让太阳永远光明; 让牧场永远碧绿,让山峰永远常青。 我的希望是—— 混乱消失了——应有稳定; 孤独消失了——只有众生; 冬天消失了——应有夏天; 贫困消失了——应有繁荣。 成吉思汗接着说:“术赤自幼惰性多,因此,你“胸间难容全鞍之马”。听说你愿意“睡在花朵上”,难道不怕花下有毒蛇盘绕吗?这叫什么幸福?窝阔台说得很好,他懂得“皎洁”,他懂得“纯净”,他懂得“光明”,他懂得“常青”;他要“鹰旗永远飘扬”,他要“疆土永远完整”。这才是人生的幸福,这才是宝贵的人生,只有“手握日月之人,才能留住春夏。我会努力做一个手握日月之人的男人!”脱脱不花用力的握了握手,五根瘦长而有力的手指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杨峥道:“很好,不过想要做到这一步,你得先拿出属于的你的东西才行!” 脱脱不花道:“属于我的东西?” 杨峥道:“正是,这片草原,这可汗的宝座,这里的百姓,这里的牛羊难道不是属于你的么?” 脱脱不花神情为止一愣,好一会儿才一跃而起,望着眼前茂密而广阔的草原大声道:“不错,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我应该拿回来!” 冷风徐徐,午后的阳光被风一吹透着一些暖意,脱脱不花扬起脸,让那张苍白而饱受沧桑的脸庞没入了阳光之中,久久没有收回来,柔和的阳光,略带凉意的冷风,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舒坦。 许久,他才收回了脸庞,缓缓转过身来,用那双满是神采的目光注视着杨峥许久,才吐了口气,道:“你能帮我夺回这里的一切么?” 杨峥迎着这满是期盼的目光,用力地点了点头,道:“愿意效劳!” 脱脱不花道:“多谢!” 杨峥道:“用不着谢,咱们先前不是朋友,但眼下是了,将来也许永远是,在中原帮朋友的忙是用不着说谢的!” 脱脱不花道:“我知道,在你们中原,朋友它是一种只有付出了同样一份这样的东西,才可以得到这种东西。它和亲情、爱情一样,全是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东西,可却要比它们更值得我们去珍惜。这样东西,不光是你们中原有,在我们草原上也有这样的东西,你们汉人丘仙人,可是成吉思汗最好的朋友!他们的友情可是我们草原上最经久不衰的佳话。” 杨峥点了点头道:“希望我们能延续这种佳话!” 脱脱不花盯着杨峥看了看,沉声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眼看着脱脱不花骨子里成吉思汗子孙的血液一点一点的复活了,杨峥算是放下心来,双方细细斟酌了一番后,决定趁机杀一个回马枪!一来,脱脱不花新败,对方必然料想不到他这么快会杀回来,可谓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其二,自己手中兵马冒险前来,目的之一便是偷袭鞑子,脱脱不花的意外出现打破了原先的计划,已让不少将士大呼不过瘾,此时再行偷袭计划,士气正旺,最是合适不过了。其三,但凡获得战事胜利之人,城内的防守必会松懈一阵,出其不意的杀回去足以给对方最致命的一击。综合以上三点优势,杨峥最终与脱脱不花下达了出击的号令。 2530章:曲静笙谙墨生香 为了万无一失,杨峥早早派出斥候,此时斥候疾驰而来,一名精壮的汉子翻身下马,冲着杨峥抱拳道:“禀将军,鞑子大营里离我们还有三十七里的路程!王庭已开始庆祝!防守十分薄弱。” 脱脱不花见那斥候与往日见到的汉人斥候略有不同,他们的速度更快,打探的更精细,分工更明确,而不是往日笼统的一股脑的全干了,这样固然能省人力,可打探的消息却不尽人意,反不如人多来得快捷准确。 听了斥候的禀报,脱脱不花咬了咬牙,看得出来自己的那个弟弟在一举挫败了他后,已放松了所有的警惕,准备等着做可汗了,想到这里,脱脱不花忍不住骂了声这个畜生。 杨峥瞥了一眼脱脱不花,见他神情虽愤怒,但无恨意,猜出他还念及兄弟之情,按说这样反而更让人放心,但今日之事非同寻常,稍有不慎谁也不知会出现什么状况,对敌人的仁慈,那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身为主帅他的不得给出一点提醒,沉吟了片刻,轻声道:“圣人常说,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这是告诫我们在面对一些人事物的时候,你并无恶意不想介入或者伤害他人,甚至想要交好,但是这些人事物因为自身原因反倒对你怀有敌意,会对你造成伤害。意在提醒别人,有些事物你不招惹它,它就会招惹你,为了自己不被伤害,只能防患于未然。今日之事非同寻常,胜自然是阳光灿烂,可一旦败了,后果是什么,你比我更清楚!” 脱脱不花点了点头道:“汉家娃娃不必多说了,我脱脱不花也不是不知深浅的人,阿噶多尔济这个畜生,做出杀兄这等不耻的事情来,我岂能放过他!” “如此最好!”杨峥点了点头道。 就在杨峥嘱托的这会儿,张翼已经与王通已将五千将士集合完毕,被杨峥等人收拾得差不多的蒙古将士,按照本意杨峥是不想带着他们的,可在这片草原上有蒙古人参与胜算怎么看也大一些,况且轮番派出去的斥候也送回了杨峥最想要证实的事情,脱脱不花兄弟二人的确反水,所以处于信任,杨峥并没有排斥这些将士,安排张翼将其安排在骑兵阵型之中,这样一来,双方的人马算起来竟有六千多人。 看着眼前整合的军队,杨峥冲着他们点点头,然后对身边的张翼打了一个前进的手势。 张翼立即会意,跃马而出,从腰间抽出那把还带着鞑子鲜血的朴刀,刺破了苍穹,大声喊道:“儿郎们,听我号令,目标鞑子王庭,出发!” 一阵马蹄声率先响起,两千骑兵尾随张翼疾驰而出,跟着是步兵紧跟其后。 脱脱不花望着眼前整齐划一的明军,心头轻轻叹了声,昔日的蒙古大军何尝不是这等模样呢? 也不知是过于放心,还是阿噶多尔济根本就没想到自己的哥哥会杀回来,从兄弟二人的那那一场争斗结束后,这位老兄就彻底放松了下来,虽说三十几里路程不算太静,但这里毕竟是王庭,一个刚刚打败了自己的哥哥的主帅,却没有派出一兵一卒来巡视,不得不说让人感慨对手太不把自己当一盘菜了。 进入出奇的顺利,若不是这里一片一片的蒙古包,一群一群的牛羊,杨峥几乎误以为这里是大明境内了。 这时脱脱不花指着一个最大的蒙古包道:“我就是在哪里被那畜生给击败的!这会儿那畜生怕是好不得意,所以没有防范,我们出其不意的冲过去,必能一举擒杀这个畜生!” 杨峥嗯了声,在这样的环境下,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毫无疑问是最上成的兵法,所以杨峥冲着张翼、王通二人颔了颔首,两人会意,回头吆喝了声,六千人马自动分成两拨,一拨从左侧,一拨往右侧,通过脱脱不花提供的信息,王庭本有两万五千人马,前几日被也先父子强行调走了两万大军后,这里只剩下五千不到的人马,除去他的护卫,以及守灵的三千达尔扈特人,草原上能被他调动的人数并不多,反而是他的弟弟有这个权势,双方厮杀的时候,阿噶多尔济就是以这五千人马杀进来的,按说这里是他的底盘,又有三千精锐的达尔扈特人,算上护卫,双方实力差不多,鹿死谁手有味可知,但一来阿噶多尔济的出现始料不及,二来,自己也没有下死手,以至于被对方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等回过神来想要厮杀的时候,将士已死伤大半,不得不咬牙退出来。 但达尔扈特人的战斗力不是吹出来的,即便是在不利的情况下,仍旧斩杀了对方两千人马,也就是说此时的阿噶多尔济还有将近三千人马,且全都是骑兵,双方的实力察觉并不大,因此杨峥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小心。 “将军,他们好像都喝了不少酒,看样子是庆祝过了,军心并不稳固!”疾驰而回的张翼压低着声音报告了最新的消息。 杨峥颔了颔首,这无疑是个好机会,以同样的低沉的声音道:“杀!” “卑职明白!”张翼抱了抱拳,勒着马缰去了。 午后的草原干净清爽,柔和的清风从遥远的草原深处吹在人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温热,舒服的让人忍不住轻哼上一声。 大帐里阿噶多尔济微微有些醉意,战事的胜利让他彻底去了心头的一块心病,同样是成吉思汗的子孙,黄金家族的血脉,只因为他是自己的哥哥,比自己早出生了几天,就可以坐上这汗王的宝座,自己就得在他面前俯首称臣,不,不,绝不,他绝不会在那个窝囊废的面前弓着身子,做一辈子的奴才,他阿噶多尔济要做,就做这草原上的可汗。 阿噶多尔济在心里默默的叨念了几声,微微眯着的双眼,忽的睁了开来,身旁的一个将士急忙将桌上的马奶酒递了过去。 桌上放的东西并不少,最显眼的莫过于北八珍。用于高级宴席的八种佳肴。为古代蒙古族的一种宴饮风俗。流行于中国北方。其组成部分有:醍醐、夤沆、野驼蹄、鹿唇、麋、天鹅炙、元玉浆、紫玉浆。在中原那会儿,这些美味是由宫廷专职御用厨师制作。蒙古大汗每年六月三日举行诈马宴、八月举行马**宴会时,作为御用膳,也作为赏赐左右大臣、贵族的一种荣典,寻常人根本吃不到。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31章:手握乾坤杀伐权 今日虽不如往日,但这种宫廷的宴会还是很好的保留了下来,与这八种吃食之中,他唯独喜好马奶酒,此酒酒香而不腻,味醇而绵长,很合乎他的口味,往常他喝的时候,或多或少有些顾忌,但今日却不同了,可汗的宝座上没了自己那个讨厌的哥哥,这里的一切既没有人与他争夺,也没有能对他反对,他想喝多少,就喝多少,想怎么喝就怎么喝,一切随他的心意,这种毫无约束的感觉,才是他从小一直追求的东西。 一杯马奶酒被他喝了干干净净,眯着的双眼立即多了几分醉意,他看了看帐外的草原,辽阔无边的大草原像是一块天工织就的绿色巨毯。步行其上,那种柔软而富于弹性的感觉非常美妙,令人陶醉其中。纵横交错的河流,九曲回环,构成了独特的绚丽画卷,使浩瀚无垠的草原平添了温柔委婉的气息,他有些贪婪的看着这一切,过了今日他相信这美丽而又辽阔的草原就是他的,因才是这片草原真正的主人。 “脱脱不花那个窝囊废这会儿到了哪儿呢?”阿噶多尔济忽然又想了自己那个没用的哥哥,自从被也先父子辅上了可汗的宝座,就战战兢兢的过日子,眼看着也先父子即将把这片草原合二为一,他却生出这等背信弃义的念头来,难道他就不知道么这草原还有谁的血液比黄金家族的血液更高贵,还有谁的能力比太师更高明,没有人既有黄金家族的血,又有太师的本事,所以这可汗的宝座绝不会给了别人,这草原的兴盛离不开太师,唯有两者结合,才是最完美的结合,可惜,自己的那个窝囊的哥哥,竟看不到这一点,所以他不得不选择了背叛兄长,他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太师一定会很高兴的,太师高兴了,他这把可汗的宝座也就再稳当不过了!” 想到这即将到来的一切,阿噶多尔济眼里慢慢涌出了笑意,重新满上了一杯酒汤,一仰头喝了干净,嘴里呢喃道:“肉食从容饮酪浆,差酸滑腻更甘香。革囊旋造逡巡酒,华器频倾潋滟觞。顿解老机能饱满,偏消烦渴变清凉。长沙严令君知否,只许诗人合得尝,好酒,好酒啊……。” “杀!”迎风而动的明军行动十分迅速,两队人马在脱脱不花的指点下,很快将王庭包围了起来。 王庭的那些蒙古鞑子也不知是酒汤喝多了,还是胜利后丧失了作为军人的警觉,对于悄悄靠近的明军浑然不觉,不是喝酒,就是相互吹捧,再者就是说些不着遍及的话,动静大得足以吓人,唯独没有任何的警觉。 杨峥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虽说心里觉得这位蒙古新的可汗实在太不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但不可否认这绝对是一个绝佳的机会,错过了就太对不起老天爷的眷顾,所以他冲着张翼丢了一个杀的眼神,后者会意,嘿嘿一笑,满脸兴奋的挥舞着朴刀一马当先冲了进去。 六千人马没有发出多大的响声,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将士,知道战场上什么对自己最重要,每个人都屏住呼吸,宛如一头渐渐靠近猎物的猛兽,当猎物近了,他们发出了雷鸣般的怒吼,发出了致命的一击。 厮杀的响声惊动了不少将士,昏昏欲睡,喝着酒汤的蒙古将士开始觉得情况不对,多年的战场生涯让他们很快警觉起来,马背上的功夫纵然放下了多年,当他们站起来,翻身上了马背的那一刻,草原上的勇士的气势便散发了出来,只可惜,发现得太晚了些。 明军悄无声息地靠近了帐篷,他们手中先进的武器,在这样的距离下毫无疑问是一把把的杀人利器,当一排排的炮火从那漆黑的洞口发射出的时候,昏昏欲睡的阿噶多尔济才猛的惊醒了过来,惊慌的喊道:“发生了何事,怎么会有枪声?” 慌乱的帐篷里已没有能给他回答,密集而连续的火枪,早已吓破了这些蒙古将士的胆,他们惊恐的四处窜逃,嘴里大声喊道:“明军杀来了,明军杀来了!”帐篷乱成了一锅粥,清新过来的阿噶多尔济咬了咬牙,望着惊恐的蒙古将士喊道:“不要自乱了阵脚,这里是大漠,明军不敢深入,都收拾武器,随我杀出去!” 这几句话无疑是有些效果,但来的太迟了,当一排排的火器射杀后,隐与草丛中的明军开始露出了他们面容来,那一张张冷静而充满杀气的脸,宛如一头头的猛虎,他们默默的看着眼前的敌人,并没有再一次发动攻击。 这种静距离的对完,让不少蒙古将士胆寒不已。 阿噶多尔济艰难的吞了一口吐沫,将自己内心的慌张很好的掩藏起来,目光落在了桌上的酒杯,一把抓了起来,一仰头将一杯马奶酒喝了干净,才大声道:“都不要怕,这里的是草原,我们有马,有弓箭,一定可以消灭他们的,都随我杀出去!” 惊恐的鞑子慢慢镇定了下来,纷纷拔出了武器,成吉思汗的子孙在这一刻展现了他们作为草原之王的能力,不足两千人立即分开两股小队,他们要趁着敌人立足未稳杀开一条血路,他们心里清楚,这里的是草原,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只要出了大帐,哪里就是他们的天然的隐藏之地,任你敌人来得再多,武器再好,也毫无用武之地。 这一点明军显然也看出来了,所以他们没有给对手这个机会,在红色小旗的挥舞下,他们开始就地结成阵势,十一人为一组,队长居中,两侧排开狼筅兵、长枪兵、长矛兵、朴刀兵、鸟铳兵各一!他们手持着不同的武器,组成了他们最熟悉,最信赖的鸳鸯阵法。 空气忽的变得凝固起来,唯有双方将士粗重的呼吸彼此起伏,那些不安分的马儿,此时此刻也变得安静了下来。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听得双方主帅沉重而满是杀意的声音迅速穿破了大帐。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32章:塞上燕脂凝夜紫 “杀!” “杀!” 两声命令过后,厮杀正式开始,这一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事,谁都没有留下余地,明军胜在人多势众,纪律严明,手中武器先进,鸳鸯蝴蝶阵更是在杨峥做出种种改变后,变得神出鬼没,即便是面对最凶悍的蒙古鞑子运用起来也毫不逊色。 蒙古军仗着过人的体力,熟悉的地形,以及鱼死网破的决心,也拿出了最高的战斗水准。 但在明军强大的实力面前,这种强夯的战斗力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明军鬼神莫测的阵型形成强有力的攻击下,鞑子的信心很快便被击溃。战斗很快就变成了一面倒的局势,信心被击溃的鞑子很快便丧失了战斗力,明军乘虚将包围圈缩小了一半,面对着四面八方铜墙铁壁的明军,所剩不足一千人的鞑子面上开始露出了恐惧。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张翼将手中令旗一挥,十一人的鸳鸯阵,迅速化一为二,变成了两个三才阵和一个五行阵,这种阵型正好适合缩小的包围圈,看着四面八方涌入的明军,鞑子知道败局已定了,惊恐的鞑子也不知谁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听得哐当一声响,兵刃落地的声音竟十分的刺耳。 这一声似有莫大的感染力,很快有了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 看着一个个放下武器的鞑子,骑着高头大马的杨峥算是松了一口气,五千义乌将士虽纪律严明,阵法纯熟,在中原可谓是所向无敌,大大小小参与了战事不下百场,可面对鞑子还是头一次,身为主帅或多或少有些紧张,直到敌人的兵刃全都放下了,他才放下心来,如此看来,这鸳鸯蝴蝶阵,非但是那些流寇,安南叛军的克星,就是这帮鞑子也照样能拿得下,刚要下达收队的命令。 却听得一旁脱脱不花轻声问道:“汉家娃娃,你要如何处置他们,是……?”说到这儿脱脱不花右手放在脖子上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意思是说,你要斩掉他们的头颅当军功么。 脱脱不花有这种想法不奇怪,首级军功制一直是汉人延续的奇怪法则,最早来自秦国,秦国的士兵只要斩获敌人“甲士”(敌军的军官)一个首级,就可以获得一级爵位“公士”、田一顷。宅一处和仆人一个。斩杀的首级越多,获得的爵位就越高。证据是敌人的人头(首级)。就是说在战后,把敌人的人头砍下来,带回军营。作用证据。如果一个士兵在战场上斩获两个敌人“甲士”首级,他做囚犯的父母就可以立即释放。如果他的妻子是奴隶,也可以转为平民。杀敌人五个“甲士”可拥有五户人的仆人。打一次胜仗,小官升一级。大官升三级。 根据《商君书?境内》:“以战故,暴首三,乃校三日,将军以不疑致士大夫劳爵。夫劳爵,其县过三日有不致士大夫劳爵,能(罢)其县四尉,訾由丞尉。意思是战士在战场上只要奋力杀敌就可以了又专门统计人头的机构和官员,专门负责和厘清是谁砍的人头多,公布出来,没有疑问再行赐爵。如果统计出错受到质疑,确认有误,就要撤去该县四个尉的职务。后来虽多有调整,但作为战功,割下敌人首级毫无疑问是最有利的凭证,一直被延续了下来,毕竟是自己的子民,虽说是叛军,但当真被明军割了脑袋,脱脱不花心头也不好受,所以才出言询问。 杨峥哈哈一笑道:“我可没割头的癖好,只要他们知趣,我们可以不杀他们!” 脱脱不花道:“如此最好不过了!”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张翼纵马前来抱拳道:“大人,阿噶多尔济抓住了!” “那个畜生!”一听这话,脱脱不花顿时满脸怒色,若不是他背叛了自己,也不知让这么多无辜的将士送了性命,这可是他们黄金家族最忠诚的将士。 “那就让他来见见我吧?”杨峥哦了声道。 战事已达到了他预期的效果,抓没抓住阿噶多尔济他并不在意,他要的是脱脱不花,这个纯正的黄金家族血统的可汗,通过他达到双方互市的构想。 “怕是不能来了!”张翼嘿嘿一笑道。 “他怎么了?”一旁的脱脱不花紧张的问道,毕竟是亲兄弟,虽说做弟弟的做出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情,但内心深处他没有怪罪的意思。 张翼道:“这家伙打仗不行,逃走是一把好手,竟想着逃出去,被我们的将士打中了胸口,这会儿躺在一张大桌子下奄奄一息了,若不是我们的将士进去打扫战场,未必能发现他。 “奄奄一息!这个该是的畜生!”脱脱不花骂了几声,扭头冲着杨峥道:“汉家娃娃,我能去看看他么?” 杨峥道:“当然可以,从今日起这里就是你的草原,今日是,明日,往后都是……”。 “谢谢!”脱脱不花道了声谢,与张翼一前一后往内帐走去。 内帐里已是一片混乱,位于最角落的一张桌子被人抬开了,阿噶多尔济就躺在哪儿,鲜红的血迹顺着胸口流了一地,唯独胸口还在起伏不定,显示他还活着。 虽说恨不得亲手杀了对方,可看到他这个模样,脱脱不花心头还是有些难受,硬着心肠走了过去。 听得动静,阿噶多尔济微微睁开了双眼,目光落在了脱脱不花的脸上,那张苍白的脸忽然有了些许血色,嘴唇动了动,有气无力的道:“你,你来了,我,我知道你一定会来了!” 脱脱不花眼圈一红,两颗晶莹的泪珠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从眼眶里滚落了下来,道:“是的,我来了!” 阿噶多尔济凄惨的一笑,道:“我是不是快死了?” 脱脱不花咬了咬牙,道:“是的,你快死了?” 阿噶多尔济脸上的笑容顿时黯然了几分,也不知想什么,只是将一双目光看着脱脱不花,许久才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来:“哥,我对不起你!”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33章:知交何须同生根 脱脱不花再也忍不住,泪水顺着眼眶流个不停,叹了声道:“我没有怪你!” 阿噶多尔济道:“我知道,从小到大都是你让着我,无论我对你做了什么,你都不怪你,都护着我,今日我背叛了你,夺了的汗位,你还是原谅了我!” 脱脱不花道:“你是我的弟弟,无论你做什么,我这个哥哥又能怪罪你呢,你走上今日这条路,是我太过无用罢了!要是我能做一个有用的可汗,你也许不会走上这条路?” 阿噶多尔济摇了摇头道:“我的心胸不如你,背叛你的是迟早的事情,但我没想过要杀你!” 脱脱不花道:“我知道,你若真想杀我,也不会放我走的!” 阿噶多尔济凄惨的一笑,道:“你始终是我大哥,我坏也忘不了这些年你对我的照顾!” 脱脱不花道:“还说这些做什么,你,你还有什么心愿!” 阿噶多尔济长吁一口气,因太过用力,胸口的血迹又冒出了一些,顿时让他猛烈的咳嗽起来,那张苍白的脸,白得如一张纸。 脱脱不花想要去拍打,可看他胸口的兀自冒个不停的血液,生怕自己这一番敲打下去,阿噶多尔济就这么去了,抬起的右手竟迟迟不敢落下。 阿噶多尔济咳嗽了一阵,从嘴里吐出一口鲜血来,整个人才显得轻松了许多,浑浊的目光盯着脱脱不花道:“你知道我不是有心要背叛你的,我只是想做大汗而已,现在我要死了,我的家人就交给你了,哈剌苦出还小,但他是个不错的孩子,就请你多费费心,莫要辱没了他的本事!” 脱脱不花用力地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好好照顾他们的!” 阿噶多尔济没再说话,那双浑浊的眼光通过脱脱不花看向了帐外,此时夕阳如血,一望无际的草原仿佛披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成群的牛羊来回奔跑,宛如一副动人的画卷,阿噶多尔济看了许久,才轻轻地道:“这草原真好看,可惜我以后我再也看不到了!” 脱脱不花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落个不停,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儿,可话到嘴边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荣名厚利,世所同竞,而昔贤谓:“求之既不可得,却之亦不可免。”往日,我怎么也听不明白,想不到今日才看明白,处世者当深信熟玩。盖求不可得,人或知之;却不可免,谁知之者?如知其不可免也,何以求为?又求之未得,不胜其愠;及其得之,不胜其喜。如知其不可免也,何以喜为?又己得则喜,他人得则忌。如知其不可免也,何以忌为?庶几达宿缘之自致,了万境之如空,而成败利钝,兴味萧然矣!故知此语玄妙。什么是名利,不过是世人追求的一场梦罢了!可笑的是我追逐了一辈子,到头来却什么也没得到!还赔上了一条性命!可笑,可笑啊!” “别说了,快别说话了!”脱脱不花大声道。 阿噶多尔济道:“我要走了!”说完这一句话,他声音已变得虚弱无比,只见他挣扎着伸出那双逐渐僵硬的手臂,一把抓住了脱脱不花的臂膀,用尽了最后的气力道:“来世,我们,我们再做兄弟!”说完便缓缓闭上眼睛。 脱脱不花抓着那双渐渐冷却的手臂,迟迟舍不得放开,嘴里呢喃道:“你要做可汗我可以让给你,我只要你活着,给我好好活着!” 然而回答他的是死一般的寂静,那个曾经在面前谈笑风生,那个曾经为了一个虚无的宝座背弃了他的兄弟,再也听不到他的任何声音。 脱脱不花就这么坐在他身旁,嘴里将那一句好好活着一句一句的说了下去,似乎希望自己能重新唤醒自己的兄弟。 不得不承认,杨峥被眼前的一幕感动了,他轻叹了声走了过去,伸手在脱脱不花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道:“死者已安息生者长依依,节哀吧!” “我知道!”脱脱不花带着哭腔道,顿了顿道:“汉家娃娃,我想亲手葬了他可以么?” 杨峥颔了颔首道:“我说过,你是这片草原的主人,你要做什么,你都可以自己做主!” “谢谢你!”脱脱不花又道了声谢,便抱起了阿噶多尔济的尸体走出了帐外。 此时,张翼已收拢了部落,五千将士算上剩下的两千蒙古将士,差不多七千人,等待着最新的命令。 按照杨峥的意思,双方可以立即着手商谈互市的计划,但看到阿噶多尔济的死对脱脱不花的触动不小,因此他选择等葬了死者再说。 比起中原的葬礼繁琐,蒙古人的葬礼显得简单了许多,人死后,脱掉死者的旧服装,换上新衣或用白布缠裹全身,将尸体放在勒勒车上,赶车急行,尸体掉在哪里,那里就是吉样的葬地,然后将将“死者的尸体面孔朝天,盖上一块写有经咒的布,放在荒郊野外,任狐狸、狼、食肉性禽吞食。三天后,亲属前来探视,如果尸体被鸟兽吃得干干净净,或所剩无几,意味着死者生前行善,灵魂归天。如果动得很少或原封未动,就被认为生前作恶,连鸟兽都不愿啄噬。这时,就请喇嘛诵经超度,直到骨肉进入鹰狼之腹,才认为算是尽到了对死者的心意算是完成了葬礼。 这一切在脱脱不花的安排下,不过一天的功夫就差不多完成了,比起中原的数月大操大办就显得清静简洁了许多,杨峥出于对死者的尊重,也让人帮了些小忙。 这一日一早,杨峥尚未起来,就见张翼走了进来,抱拳道:“那鞑子可汗派人来请大人去商议开市之事?” “这老头性子比我还急!”杨峥嘀咕了声,从床榻上爬了起来,开始穿衣洗漱。 杨峥本以为商议的地点必然是在王庭的大帐之内,毕竟是哪里有脱脱不花的王座,或多或少能给他一点信心,等与张翼一前一后赶到的时候,大帐已拆了干净,却而代之了是一片空旷的草原,草原中央放着一张虎皮大椅,椅子的两侧放了不少竹垫子,每块竹垫子前方放了一张长形的木桌,桌子上放了刀叉,茶具,除此之外还有一只大碗。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34章:英灵渴欲饮战血 经过木桌延续的空地上,用晒干的牛粪、马粪堆成了一个土堆,从中间点燃了火把,风干的牛粪、马粪很快便被燃烧起来,燃烧的篝火除了一个铁架子之外,就是放着一排排的肥羊,肥羊破除了内脏,撒了不知什么作料,被大火一番烧烤,散发出迷人的香味。 张翼低声道:“这是鞑子的礼献全羊,看样子鞑子对大人十分看重!互市这事儿怕是要成了!” 杨峥嗯了声,道:“希望如此!”说完便走了过去。 来的人除了杨峥之外,两侧早已坐满了不少老者,通过穿衣的那会儿功夫,他已通过张翼的将这些人的身份了解了一个大概,黄金家族声望虽不如成吉思汗的时代,但其高贵的血统,加上成吉思汗这块金字招牌,仍有不少部落首领信服,所以黄金家族在草原上的号召力仍不小。 杨峥目测了一下,见来的男女老少,少说也有二十几人,个个目光望着他满是期待,这点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见他走来,二十几人当中,忽的跳出一个年轻的汉子,那汉子从腰间拔出一把弯刀,刀光闪耀,让一旁的张翼吓了一大跳,大声喝道:“大胆鼠辈,胆敢行凶!” 那汉子哈哈一笑,什么也没说,却是一刀刺向了篝火中的肥羊,这时听得脱脱不花笑着道:“汗家娃娃是我草原上对尊敬的客人,我等哪能做出这等不知礼数的事情来!” 张翼面上一热,嘴里仍不服道:“谁让你突然亮刀子呢?” 众人听得有趣纷纷大笑起来,唯独张翼的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待杨峥落了座,脱脱不花才解释了那汉子亮刀子的目的来,原来在蒙古族的传统宴会中,礼献全羊是蒙古人款待贵宾的传统礼仪,也是招待客人的最高礼遇。煮全羊蒙古语称:“首思”,意思是“全羊宴或整羊宴”或“全羊席”,在民间汉语俗称“羊背子”。因为这是蒙古族礼仪中一项很重要的礼节,所以“首思”的制作方法也相当讲究。其宰杀是按照蒙古人传统的宰杀方法进行。先宰杀一只白条绵羊,然后将羊头、脖颈、胸椎、四肢、胸脯和荐骨部即带尾的羊背子等,各做一件卸下来,不加任何调味品,入锅清水煮至成熟,捞出来置于盘中上桌。按照蒙古人的传统习俗,四肢中入全羊席的部分是:肩胛一对、桡骨一对、肱骨一对、胫骨一对、胯骨一对、大腿一对、这些部位统称为十二肢体。胸椎入首思的是:除第一节被称为“黑胸椎”一节不能入首思外,其他均可使用。羊脖子只能在娶亲酒席上使用,一般不入首思。入首思的肋条是:被称为四高六低的脊骨两侧的二十根肋条和荐骨部两侧的六根肋条,一共二十六根肋条。做首思用的羊头一般不带下巴。虽然分这么多的件数,但入锅煮时须按大件整煮。先前那汉子便是这次的切割手,毕竟是年轻了些,所以显得急躁了些,让酿成了误会。 一番解说后,顿时赢得了一阵爽朗的笑声,杨峥起先还担心这些老人执着双方的世仇,不肯来参与这场盛宴,如今看来是一切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如他心头所想,这些蒙古部落因草原上的年复一年的打仗,早已厌倦了战事,与和平的渴望比大明更期待。 就在众人嬉笑了这会儿,那汉子将切割好的羊肉送到了杨峥的跟前,杨峥头一次参与有些不知礼数,眼看着面前的盘子上放着不少肥羊的直肠、大肠、心、肝,不免有些惊讶,抬起的手不知拿什么好。 却不想那汉子冲着他淡淡一笑,拿起手中的弯刀,先在羊额上头上切割一个月牙形标志,再从羊头、胸椎和荐骨部以及四肢上各切下一小块肉,放在了杨峥面前金色酒杯之中,然后泼洒些酒汤,也不管杨峥答不答应,便一把抢过,拿到了前方一片茂盛的草地上,举着杯子对子草原呢喃了几声,就将杯子抛向了空中。 杨峥吧唧吧唧了下,心道:“那里面可有上等的马奶酒,还有那可是一只地地道道的金杯,这得卖多少银子,这汉子年纪轻轻的,却这么不知节俭,难怪这草原一日穷过一日了!” 脱脱不花看着杨峥一脸不解的样子,哈哈一笑将这规矩解说了一番,原来礼献全羊,也要根据不同需要和对象,采取不同方式的。有时献上完整的羊肉,有时献羊的某一部分。比如在春节招待亲朋好友和贵宾时,把熟羊头放在大方木盘中间,周围摆满各种奶食品和点心端上桌,请客人品尝,这叫做献羊头,属于小型招待。若是把整只羊的带骨肉,连同直肠、大肠、心、肝一起端上,就是一种比较隆重的礼仪了。全羊上桌之前,先上作为“酒宴之首”的奶食品,请客人品尝。接着把盛全羊的木盘摆放在主客面前。这时由卸全羊的人先在羊额上头上切割一个月牙形标志,再从羊头、胸椎和荐骨部以及四肢上各切下一小块肉,作为“德吉”盛于酒杯中,再泼洒些酒之后拿到室外,边说“敬献德吉”边抛向空中。这时在屋里的人们也同声说“愿吉庆与繁荣共存”,以示祝贺。切割全羊的人回到屋里后,也和刚才一样再切割一次“德吉”献给炉灶。做完这些礼仪之后,再从羊胸椎上片下一块肉放在羊额头上,请主客和其他在座的人品尝。这叫大家“分享首思”。与此同时,要安排专人献祝辞。诵祝前,主人要向祝辞人敬酒一杯。祝辞人用无名指蘸酒弹酹,然后举杯祝辞。诵祝辞的姿势,老年人坐着,中年人单腿跪着,年轻人站着。主次内容因人、因事、因地区不同而各异,这种规矩草原本各有各的吃法,成吉思汗统一蒙古个各个部落后,礼仪也就变得大同小异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35章:不争荣耀任沉沦 杨峥头一次参与这种盛大的宴席,心头既有些好奇,又感慨蒙古人的热情与好客,询问了一番后,也渐渐摸出了一些门道,虽说做得不够地道,但也给足了诚意,一顿饭在他的引导下,倒也吃得爽快。 吃完了最后一口羊肉,几个盛装出席的蒙古妇人开始上前送上滚烫的马奶茶,以及蒙古时下的点心,场上欢快的气氛慢慢变得肃然起来。 脱脱不花轻咳了一声便将众人的吸引力给吸到了自己的脸上,沉吟了一会儿才轻声问道:“诸位兄弟,本汗问你们,我们打仗是为了什么?” 话音未落,一个年轻的汉子立即跳了出来,大声道:“可汗好糊涂,想当年咱们的先祖都说了,这人生最大的快乐在于到处追杀你的敌人,侵略他们的土地,掠夺他们的财富,然后听他们妻子儿女的痛哭声。男人嘛,最大的快乐,在于压服乱众,战胜敌人,夺取其所有的一切,骑其骏马,纳其美貌之妻妾。打仗当然是为了这个!” 其他年轻的一辈的汉子立即纷纷附和。 杨峥汗了一把,心道:“成吉思汗都死了差不多两百年了,影响力还这么大,这是打仗的目的嘛,这分明是制造痛苦的根源嘛。” 脱脱不花的面上有些难看,看了一眼杨峥,见他神色如常,暗暗松了一口气,道:“这话儿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打仗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的子民快乐,让他们子民更富裕!” 这话儿虽有些委婉,但基本上算是说出了蒙古人的心声,所以不少人点了点头道:“可汗说的是,咱们蒙古人生下来就会打仗放牧,打仗是为了让我们的牧场能遍布全世界,让我们的子民有更多的牛羊,吃得饱穿得暖!” 脱脱不花嗯了声,低沉而沉稳的声音继续问道:“这些年我们打的仗少么?” 众人摇了摇头,一个首领道:“不少了,我额而多今年七十三了,我从十三岁就开始打仗了,算起来我打了整整六十年的仗!” 另一个首领道:“我十三岁!今年也有打了四十年!” “我十五岁,今年打了四十八年!” “我十一岁就开始跟着父亲打了,后来父亲死在敌人的炮火下,我便跟着叔父打,后来叔父也死了,我又带着我儿子打,再后来我儿子也死了,我没人可领,只好退回来了,不过算算我也打了整整三十八年了!”老人说着神情有些黯然,那双浑浊的双眼,忍不住留出眼泪来。 场上忽然变得寂静起来。 脱脱不花叹了口气,道:“我们打的仗不算少,可这些年来我们得到了什么,除了日复一日的厮杀,除了死在战场的亲人,以及我们越来越过不下去的苦日子,我们什么也没得到,我们的子民快乐么,不,他们不快乐,连年的战事,让他们疲于应付,让他们至亲至爱都死在战火之中,不休止的战事带给他们的是说不完的痛苦!” 场上死一般的寂静,众人显然是被这一番话触动了心事,神情都有些伤感。 杨峥心头也被这一番话微微触动了一下,先前他还在担心脱脱不花说不出难以说服众人,却不想才一眨眼的功夫,竟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心里暗暗赞了声:“这人啊果然是不能单看相貌的!”脱脱不花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继续用先前沉稳而有力的语调继续说了下去:“打了这么多年,该停下了,让我们的子民也过上舒坦快乐的日子,让我们的草原听到的不再是哭泣,看到的不再是战火!” “可汗,不是咱们不想过好日子,你问问这草原上那个不希望能安安稳稳的过上几天好日子,可老天爷不让啊,还有那些该死的明军,仗着城池的坚固,火器的先进,把守着中原各大出口,让我们吃不上一口热饭热菜,衣服破了买不上好的布料,生病了也没了药材,这不是把我们赶上绝路么,所以每年的秋天,我们的牛羊肥了,马儿壮了,我们就去抢了,不怕可汗笑话,我科尔多也打了四十年的仗了,我自小胆子小,马上功夫也不够好,每次上了战场,看着明军那黑黝黝的洞口,那惊雷一样的火药,我都怕得要死,我恨不得逃得越远越好,可我能走么,不能走啊,家里的孩子都九岁了还没穿上一件像样的衣服,父亲年迈了吃不动羊肉想要喝上一口热汤,可家里没有铁锅,逢年过节孩子羊肉吃多了肚子疼的厉害,家里却没了药物,我就是不为了自己,为了老父,为了妻儿老小,那高高的城墙也要杀上去,我听说那大都是个繁华的地方,哪里有一条叫通惠河的地方,每天南方的粮食和各种货物源源不断地运到大都城,岸上旅馆、酒楼、饭馆、茶肆、各种商店等遍布河道两岸,买的都是上等的布料,果木、饼面、柴炭、器用之属,还有数不尽的药草,只要能杀到北京城到哪里抢夺一回,我的老父就能喝上了滚烫的热汤,我的孩子就能穿上好看的衣服,有了药材他们也不怕羊肉吃多了肚子会疼,还有那中原数不尽的吃食他们也都能尝一尝!”说到这儿,那老者轻轻叹了声道:“只可惜四十年来,我一次都没能登上大明高高的城墙,也没能去一回那条繁荣的河流,自然也么能抢到好东西,老父到死都没能喝上他期盼了多年的热汤,孩子虽有了衣服,那也是牛毛、羊皮拼凑的粗衣,比不上中原的绸缎!” “是啊,这仗不是我们想打,是大明逼着我们不得不打,若是能以我们的牛羊换回他们的烟草、绸缎、茶叶、药材、铁器,我们又何必连性命都不要去抢夺呢,世人都说我蒙古人好战,可他们又哪里知道,蒙古百姓的日子苦不堪言,除了打仗去争,去抢之外,他们并没有能力让自己家人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另一个老者叹了声,接过话头道。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36章:谁信东流海洋深 这一番话立即引起了不少老者的共鸣,他们打了一辈子的仗,目的并非为了什么宏图霸业,也不是为了恢复祖上的无上荣耀,他们更多的是了为了那一口铁锅,一匹上等的丝绸,一把烟草、一盒茶叶,一些常见的药草仅此而言,为此,他们戎马了半生,甚至失去了自己的亲人、兄弟、朋友,可到头来他们的努力厮杀,并没有换取妻儿老小更好的生活,他们依旧穿不上好衣服,吃不上热汤,甚至连一把好的烟草,一些常见的药草都没有,如今他们的老了,打不动了,想的无非是老天爷的眷顾,让他们能有一个安详的晚年,让他的子孙后代能活着回来,战事的残酷让他们更渴望安宁。 脱脱不花眼圈早已通红如火,那双漆黑的眸子从眼前的这一张张期盼而陌生的面容上看了过去,这是他的子民,他们的一生期盼不过是过上几天安稳的日子,能喝上一口热汤,穿上一件像样的衣衫,孩子病了能有一把治病的药材,想抽烟的时候,能买到一把上等的烟丝,这个要求并不算高,他就是这样的低要求,他竟也无法满足。他心头忽的生出一副愧疚来,身为他们的可汗,身为成吉思汗的子孙,这么多年来,到了今日他才知道自己的子民竟过得如此艰苦。 杨峥也没料到这些蒙古百姓过得如此困苦,惊讶之余,也生出几分同情来,中原以农业经济为主体,这种经济模式最大的好处,就是经济经营规模狭小,生产条件简单,在比较贫瘠的自然条件下也可以存在和再生产;又由于它以家庭为生产和生活单位,容易通过勤劳节俭实现生产和消费的平衡,在没有天灾人祸的情况下,除盐铁外,无事外求,并继续一地,反复不舍,因此而为安定的,平稳的。而蒙古以游牧为主,这种经济模式是一种专业化、流动的经济类型,对农耕社会存在着依赖性,它不能完全脱离种植业,需以整个社会生产和交换的相当发展并产生一定的剩余产品为前提,随着游牧经济发展程度越高,对于种植业的依赖就越高,要求更大范围和更多数量的商品交换,以解决生产、生活用品奇缺等社会问题。交换也就成了赖以生存的首选了,中原虽有为数不多的贸易,但在经济往来中,主要是一种“赐”、“贡”的贸易形式,属内敛型的贸易,比如明朝郑和七下西洋,船队满载的瓷器、丝绸、茶叶等中国特产,到外国后,都是把这些特产“赐”给当地的国王,同时接受该国的所谓“贡品”,比如象牙、香料、珊瑚、珠宝等特产,并不计较经济得失,属于一种“货换货,二头乐”的友好交往,其政治上互相往来的意义远比经济上的意义重大。在需求得不到满足的时候,迫于生活游牧民族通常采取了战争、掠夺、和亲、互市等方式来满足自己的需要,所以形成了一种战争、掠夺、和亲、互市反复循环的路子,但在这种循环的模式当中,游牧民族不稳定性大多数是处于被动状态。 大明与蒙古彼此仇恨了差不多两百年了,两百年没有和亲,面前有互市也都是诸多限制,根本无法满足日益壮大的蒙古的需求,为了得到更好的生活,当休整的鞑子实力强大后,就不得不走上了一条通过战场抢夺他们所需要的生活必需品,这个代价付极高,可他们不得不去做,反过来的是大明为了防止鞑子南侵也采取报复的行动。每年秋季,派兵深入草原纵火焚烧草场,谓之“烧荒”,使牧区的牲畜因缺草而无法过冬;明军还经常偷袭 蒙古的营地,赶走大量的牲畜,谓之“捣巢”。明朝与蒙古如此严重对立,使得牧区在生产和生活上更加困难,鞑子越是困苦,就越希望打破这种局面,所以多次南下犯边,烧杀掳掠,酿成战事。大明也不得不花费巨大的精力去应付鞑子的战事,但游牧民族马上作战,来去迅速,进剿的明军却辎重繁多,行动缓慢,深入草原又人地两生,补给困难,加上草原地区的游牧民族众多,你来我走,即使打败了一个对手,也无法防止其他的游牧民族来填补空白.因此再大的胜仗也只能是暂时解决问题.最后,明军往往纪律涣散,对边境民众的危害甚至不比那些前来劫掠的游牧民族小.据估算,一次大军出征,可能要耗费大明全年财政收入的1/4以上.而取得的战果往往仅仅是“斩敌首”几十上百,这其中还不知道有多少是冤死百姓的人头——明军的确干过这种“杀良冒功”的行径,在这种行径下,边疆的军防也破坏得严重,生活在此处的百姓苦不堪言,许多逃亡于蒙古地区,并逐渐定居于蒙古与大明的夹缝之中,谁的势力大就倒向谁,让大明的边疆情况越发复杂起来,常常让朝廷头疼不已,这也是他迫不及待的解决这个问题的原因之一。 当然了,蒙古百姓困苦的生活还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一时也看不出这些老者的心思是作何打算,毕竟自己的亲人都死在一场一场的战事,谁也不知他们心里的怨恨还在不在,今时今日还放不放的下那点仇恨。 脱脱不花似看出了杨峥心里的担心,急忙将杨峥此番带着大明朝廷互市的消息说了。 杨峥本以为这样一个激动人心的消息,怎么着也该让这帮老者面上欢喜一阵,但他的双眼看到了却是一张张冷漠,淡然的脸庞,没说话,没交流,甚至没有欢喜,就这么默默的看着杨峥。 杨峥心里猛的跳了一下,心里忍不住嘀咕了声,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今日若不能说服这帮老者,互市的构想怕是就此打水漂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37章:天道循环,生生不息 这是他此番来大漠最大的目的,谋划的不光光是大明,也有蒙古的好处,从他了解的情况看,双方最终的归宿是和解,而他只不过是将这个伟大的构想提前了些,好借此给双方的百姓过些好日子,若是能凑成民族大融合,那还有什么女真人的事儿。 脱脱不花也是满脸的尴尬,有心想说点什么,可双方的世仇,牧民将近百年的困苦生活,让他不知该如何劝说他们放下心头坚持了多年的固有看法,轻叹了声,冲着杨峥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互市能否继续下去,还得看他自己了。 杨峥不动神色的颔了颔首,脑海里转了几个念头,便有了主意,略一沉吟,道:“诸位愿不愿意听下官说一个趣事儿?” 众部落首领对于杨峥这个汉家娃娃还是挺有好感的,蒙古也不是没有大明人来,永乐年双方都有朝贡,每年秋天的时候,他们的部落就会从自家挑出最肥的牛羊,交给使者,让他们赶着牛羊去大明,换取大明皇帝赏赐,据使者回来说那些大明的高官仗着自己位高权重,根本看不上他,神情傲慢的很,嘴里说些他们听不懂的话,让他好生气恼,久而久之对大明官儿他们也没什么好感,如今看杨峥非但态度和蔼,商议问题的时候,也不是一味的以权势压人,反而更多的站在他们牧民的角度去看,去说,去顾全,因此对他心生好感,此时听他这么说,几个领头的老者颔了颔首道:“汉家娃娃不必客气,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我等虽恨大明的军官,可这一双眼睛还没瞎到分不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不错,不错,汉家娃娃你说吧!”其他老者纷纷点头附和。 杨峥心里暗赞了声,心道:“古人说君子所以异于人者,以其存心也。君子以仁存心,以礼存心。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果然有些道理!”冲着众老者点了点头道:“如此多谢了!” 众老者颔首回礼,便不再多言。 脱脱不花冲着杨峥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说了。 杨峥点了点头,面上忽的变得凝重了几分,语气也较之先前严肃了几分,众老人都感到他的神情变化,彼此看了一眼,神情也变得肃然起来。 杨峥道:“在我家乡曾有一个老者碰到了一个放羊的小孩,那老者就摸着孩子的头,问那小孩道:“孩子,孩子,你你放羊为了什么呢?” 此话一出,默默不语的众老者彼此看了一眼,又纷纷将目光看向了杨峥。 只听得杨峥继续道“那孩子仰着一张笑脸说,我爸爸说了,放羊是为赚钱!” 众老者淡淡一笑,这个问题草原上的任何一个孩子都能回答,答上了不算了不起。 杨峥却没有笑,神情一如先前,口吻更是严肃得让张翼都感到奇怪,忍不住冲着杨峥看了一眼。 只听得杨峥冷冷地语气又起:“那老者点了点头,又对那孩子问,你赚钱为了什么?” 众老者开始有些骚动了,这个小声的说这个问题怕是有些难了。另一个道:“可不是么,一个孩子能知道放羊赚了钱,做什么!” 对于众老者的争论,杨峥充耳不闻,话头并没有停下:“孩子想了想说,我妈妈说了,等有了钱,等我长大了,就用这放羊的钱给我娶个好看的媳妇!“ “不错,不错,这汉家孩子就是聪明!若是换做了我们家的那个,八成是说买一把好弓了!哪里知道这媳妇可比一把好弓中要多了。”众老者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那老者又问,你娶媳妇为了什么?”杨峥的声音变得沙哑而凝重,神情透着几分沉重。 “这个还用说么,当然是生娃娃了,越多越好了!”众老者不等杨峥说话,纷纷给出了答案。 杨峥颔了颔首道:“那娃娃也是这么说的,可那老者又问,生了娃干什么?” 众老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尚未来得及思索答案,只听得杨峥冷酷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放羊!那娃娃大声道。” 大帐内忽然变得沉默,众老者神情在这一刻,也变得凝固起来,他们都是在这片草原上生活了几十年,论其人生阅历,自不会比杨峥这个后胜过差,自然明白杨峥最后的一句话的意义。 过了一会儿,也就是杨峥打破了沉默,道:“放羊娃放羊为了赚钱,赚钱为了娶媳妇,娶了媳妇,为了生娃,生娃为了放羊,生生不息固然是好事,可这样走了一圈又一圈,一次又一次地循环,难道就是我们希望看到么的!”说到这儿,杨峥将目光放在了众老者的脸上,叹了声,道:“大明与蒙古的仇恨,彼此已打了差不多一百年了,这一百年里,你们年复一年的打,除了让自己的儿孙,朋友,亲人一次又一次的送到了炮火下,还剩下什么,你们的日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贫穷,你的老父到死吃不上一口热汤,你的孩子到老都没能穿上一件中原上等的衣服,还有你的妻子到死都不知这外面还有比羊奶,羊肉更好吃的东西,如今你老了,打不动了,你的儿子同样会为了你能吃上一口热汤,他的孩子穿上一件好衣服重新走上战场,如那放羊的孩子一样,周而复始的循环,到头来你们越打越穷,越穷越打,无休止的争下去,直到的你们一个个的死去了,你的儿子老了,你的孙子再上战场……?” 场上比先前更沉默,数十人的眼神里开始露出了沉思的神情。 许久,一个老者叹了声,道:“谁不想让自己的子孙后代过上好日子,可你也知道,我们与大明打了将近百年了,我们的子孙、朋友、兄弟都死在他们的枪口下,这份仇恨,我们能不去报么?” “是啊,我一家兄弟十二人,到如今就剩下我一个了,你汉人不是常说,这人活着若是有亡国,灭门,夺妻,杀父,那便是不共戴天,这样的仇恨,岂能不报!”另一个老者一脸怒容道。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38章:万种尘劳齐放下 其他人老者纷纷附和,这些人在马背上跟着大明打了几十年的仗,家人大多死在战火之中,此时自是一脸的怒色。 一旁的张翼生怕这些老者因仇恨而迁怒杨峥,做出不妥的举动来,与沈艳秋一左一右往杨峥身旁靠近了少许,万一有什么不慎,也好及时做出反应。 杨峥肃然的面孔忽得多了几分伤感,道:“你们只看到了自己的妻儿父母死在战火之中,可我们汉人又何尝没有他们的妻儿父母死在你们的屠刀之下,甲申,元伯颜至常州,会兵围城。知州姚誉、通判陈昭、都统王安节(王坚之子)、刘师勇,力战固守,伯颜遣人招之,譬喻百端,终不听,伯颜怒,命降人王良臣,役城外居民运土为垒,土至并人以筑之,且杀之煎油伦炮,攻二日,城破,誉死之,昭与安节犹巷战,日中兵至,(昭)死焉。伯颜命尽屠其民。执安节至军前,不屈,亦死。蜀之地,蜀民就死,率五十人为一聚,以刀悉刺之,乃积其尸,至暮,疑不死,复刺之。当真要算起来,你们的刀下同样有汉人的父母妻儿!” 铁一般事实面前,众老者面露愧疚之色。 杨峥看在眼里,继续说道:“凡圣人者,都是放下了二元对立心,而成为圣者。放下是什么?放下一切妄想、分别、执着。提起是什么?上求佛法,下化众生。僧人舍家弃欲,青灯古佛,不明者以为躲避逃脱责任,而实际上是“以出世的精神,做入世的事业,”先求自己觉悟,再想法设法觉悟别人。佛教的大乘行者,他们所作的事业,不但是自他两利,而且是利他重于自利,为人急于为己,这是圣人者,与我等凡人,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法尚应舍,何况非法?有时过于执着仇恨未必是好事,放下反而能得到解脱!如今我大明的汉人的皇帝,百姓愿意放下心头的仇恨,与诸位开创新的局面,诸位又何必如此执着昔日的仇恨呢?放下了,便是拥有!。” 草原上一片宁静,唯独呼呼的冷风吹个不停。 许久,才听得一个老者轻叹了声道:“你这汉家娃娃说得对,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以自然。故,顺其自然,莫因求不得而放不下。这些年是我们太过执念了,我们本以为只要我们一直打下去,便能报了妻儿父母的仇恨,便能光伏祖上的荣耀,殊不知这些年来,我们失去的得到更多,一百年了,该放下了!” 脱脱不花轻叹了声,道:“佛曰,云何怨憎会苦?怨憎会、谓诸有情等、不可爱、不可乐、不可喜、不可意,而与彼俱,一处为伴,不别不异,不离不散,聚集和合;总名怨憎会。何因缘故说怨憎会为苦?谓诸有情怨憎会时,领纳摄受种种身苦事故;广说乃至领纳摄受种种身心烧然事故;说彼为苦。复次怨憎会时,受二种苦。一者、苦苦,二者、行苦。故名怨憎会苦。这么多年,我们打打杀杀,只因我们执念太深,才丧失了人世间的快乐,今日难得大明皇帝给了我们这个机会,是时候放下了!” “放下吧!”众老者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杨峥暗暗松了一口气,随即对众人道:“难得诸位如此开通,我替汉家千千万万的百姓谢过你们,是你们让他们从今日起,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我相信他们的心和我一样,也希望你们的父母妻儿能吃上热汤,穿上新衣,不再因双方的仇恨而周而复始的杀下去!” 众老者纷纷点头,为首老者道:“这也是我们草原子民最大的期盼!” 眼看得到了众老者的赞同,杨峥与脱脱不花便将这事儿连夜落到了实处,一共六项,分为对蒙古各部长封号官爵,对贡额、贡期贡道、互市、抚赏、归降等六个方面做了规定,脱脱不花则针对蒙古眼下的情况,给出了自己的意见,最后双方各自达到了自己目的,便将互市的消息通告双方的将士,百姓,提议的最后,为了凸显蒙古的诚意,脱脱不花需遣使上表称谢,并向明朝请开互市的要求。 杨峥本还担心脱脱不花顾全黄金家族的尊严,不肯答应,却不想这个劫后余生的可汗当即表示接受这个要求,并决定在杨峥从大漠返回大明时,派遣使者一同前往,如此消息,自是让杨峥大为放心。 如此忙碌了几日,这一日清晨杨峥尚睡得迷迷糊糊,就听得大帐外有训话的声音,那声音并不大,但草原上风声还是将其一字不落的吹进了大帐。 只听得那声音道:“我要把蒙古这片散沙,变成一块坚强的石头。从日出到日落的广袤大地,蒙上天恩赐享有无比权力。 叫执掌世纪的诸弟诸子降生,将协同治理国家的长者赐予,叫我成为万邦的中心,诸国的纲纪。我作为万邦的中心,自应保护国家社稷的安定,把治国的纲纪谨慎维系。我的诸弟、诸子啊!你们要谨守传统根本,为社稷献出毕生的精力。我的儿子和子子孙孙啊!谨慎守护我辛苦创立的社稷。 创业确实艰难啊!如不当心,崩溃就在瞬息。你们要切切注意此点,比起创业,守业更为紧要艰巨。想从太阳那里抓住云彩,生下来就想得到权柄,岂不知吃掉山羊羔的——是它自己身上的虻蝇。 不要因为被公山羊顶了一个洞,就去破坏国家整体的安全! 不要因为被种绵羊顶了各小窟窿,就甩手离弃故旧和家园! 不要因为被牤牛顶了一个洞,就不顾一切和恶人搅成一团!今日的蒙古,不再是充满杀戮,不再是充满苦楚的蒙古,而是一个充满和平的蒙古,我们的百姓将会从今日起得到了安稳平淡的日子,我们不用再担心吃不到好的粮食,穿不上好的衣服,因为从今日起,只要你们肯努力放羊,你们的羔羊就会成为你们换取新生活的摇钱树,汉家的百姓会将他们麦、谷、黍、菽谷物运到这一望无垠的大漠,针、线、梳、篦,米、盐、糖果之类,也不再遥远……?” “真的不用打仗了么?“冷风之中一个声音问道。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39章:郎君心念和平处 “不打了,我们与汉人打了这么多年,得到了什么,什么也没得到!昔日父皇常对我说,天空若有两个太阳,所有水井都会枯干。人间有了两个可汗,整个国家就要打乱,我那时候还小,不明白父皇的心意,如今我明白了,父皇是告诉我,那中原我们是回不去了,这天下不可能有两个太阳,两个可汗,无需去争夺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虚名,若是老天爷还眷顾我们蒙古人,这天下的可汗,迟早是我们蒙古人的,若不是我们就算打再多的仗也夺不走,倒不如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 “不打好啊,咱们的百姓太苦了,为了打仗,他们已承受太多了!”人群里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 接下来的话,不知是风大了些,还是帐篷外蒙古百姓议论声大了些,原先的那声音说了什么,便渐渐听不到了。 杨峥倒也没有深究,从这两日取得了效果看,一切都十分你的顺利,游牧民族单一的游牧经济决定了其迫切需要中原的物资,而获取中原的物资无非是两种手段,即和平手段和战争手段。但靠战争掠夺的方式非但不能从根本上解决蒙古内部资源匮乏的状况,还会给蒙古带来大量的损失。而明朝对蒙古的经济封锁,以及烧荒、捣巢等手段也令蒙古畏惧。和平毫无疑问是最佳的方式,而他提出的互市的要求,基本上秉着公平公正的要求,况且在生活的需求上,杨峥的提议也十分的照顾,边陲之地,生活必需品和生产资料占有主要地位,奢侈消费品极少。互市中的商品以马匹、粮食、布匹为主,此外还有许多其他商品。蒙古地区输入的商品主要是粮食,布匹,丝织品及其他手工业产品;汉族地区输入的商品主要是畜产品,有作为军事物资的战马、作为运输工具的马匹和作为农业生产资料的耕畜及作为食品的牛羊肉。在互市中,汉人“以段绸、布绢、绵花、针线索、改机,梳篦、米盐、糖果、梭布、水獭皮、羊皮盒、易虏马、牛、羊、骡、驴及马尾、羊皮、皮袄诸种”另外,铁骑虽是大忌,但杨峥顾忌蒙古人对锅碗瓢盆的需求,铁器上只要是涉及到生活上需要,可以输入,这个条件毫无疑问是得到了蒙古人的欢喜,所以从脱脱不花将互市的消息传递出去,整个草原上极少有人反对,即便是有,也是碍于许多细节上还不够完善,比如牛羊的数量上,羊毛的价格等等,在大局上并没有太较真。 杨峥穿戴整齐,洗刷了干净才领着沈艳秋走出了大帐,迎着朝阳杨峥看向了草原的远处,原始的泉河,原始的植被,原始的天空,原始的风味。平坦而又柔软的天然绿茵场,置身其中,有如亲临大海,仰天望去,云在走,鸟在飞;闭眼聆听,鸟儿在鸣叫羊群在合唱,那已经不是一种声音,而是大自然创作的一首交响乐。 沈艳秋头一次看到这么美丽动人的草原,喃喃道:“都说鞑子的草原不是荒凉,就是寒冷,今日亲眼见了,才知道这里的景色并不比中原差多少!” 杨峥淡淡一笑道:“这个自然,凡事以当以眼见为实,中原有小桥流水的柔美,大漠也有大漠孤烟直的壮观,咱们的目光不能单单盯着中原,有时候也该出来看看这草原的景象!” 沈艳秋点了点头,将目光看向了更远处,便见在不远处的朝阳下,涌动的牛羊旁,飞翔的鸟儿下,站着将近一万多蒙古的牧民,不知是互市的消息让他们彻底放下了心头的仇恨,还是接下来和平安宁的生活给了他们新的希望,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那笑容宛如一朵朵盛开的桃花,瞬间感染了沈艳秋。 “世间最美的画面从来都是和平二字勾画出来的,这些鞑子与咱们大明厮杀了一辈子,迫于君王的命令,生活的所迫,他们才不得一次又一次的竖起了手中的屠刀,做了杀人的武夫,如今得知真正的和平来临,他们比谁都欢喜,那一张张的笑脸便是最好的证明!”沈艳秋感慨道。 杨峥点了点头道:“和平就好比美人的脸蛋,光看是不够的,还要摸一摸,最好亲吻一番才好!” 沈艳秋面上一热,瞪了他一眼,哼了声道:“就知道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杨峥大喊冤枉,道:“怎么我又说错话了么,不应该啊,常言道,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物,深沉厚重的中原文化,必然培养出一批远见深谋的治世奇才。滔滔不息的黄河之水,沟壑纵横的黄天厚土,造就一批性格坚毅、勇猛威武、能征贯战的猛将。钟灵神秀的江南山水,派生出来的肯定是飘逸俊秀的文人高士。眼前的这片草原,有这昊昊高天,苍莽雄浑的崇山峻岭,粗犷豪放的民风,能养育着什么呢?” 沈艳秋明知道这家伙是在狡辩,可又反驳不得,瞪了他一眼,想了想道:“北方草原最突出的特点就是粗犷。这种粗犷的景色,孕育出的必然草原上最勇猛的将士!” 杨峥道:“你说的不错,这样的草原孕育的必然是天生的将士,打仗已是他们的生命,只要他们能打就没有他们征服不了的地方,我想这也是每个蒙古将士心头最认可自己的地方,可今日不同往日,从鞑子被汉人赶出中原,前前后后打了将近一百年,几代人的努力给他们的带来的不是光伏祖上的江山,也不是一个安定团结的草原,而是一个困苦,饱受战乱摧残的家园,数百年的战争之苦,已让他们渐渐看明白了一个事实,祖上的花花江山早已是镜中花,水中月,就连昔日不可一世的黄金家族也成别人手中的傀儡,还谈什么光伏先祖的江山呢,况且大明通过几代皇帝的努力,虽不能说边疆是铁桶一样,但那份防范还是在的,再打下去也占不到什么便宜,还不如踏踏实实的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实在。只是这个想法他们一直得不到满足而已,如今大明天子送来了这个福音,他们焉有不欢喜之礼,所以我才说,这和平就好比这美人的脸,不去亲自亲吻一番,是体验不出美人的美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40章:天地翻时忽一逢 沈艳秋本对他这一番说话心悦诚服,可看他一双眼睛滴溜溜在她脸蛋上乱转,不知怎么的就是脸红不已,哼了声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杨峥哈哈大笑道:“是不是真的,你还不清楚么!” 这话儿就带着暧昧了,沈艳秋面上一热,飞快的看了一眼四周,嗔怒的骂了声:“讨厌!”便往那人堆里走了过去。 杨峥急忙追了上去,便追边喊道:“好娣娣,咱们这话儿还没探讨完啊,再好好探讨才是……。“ 沈艳秋哪还敢接话,脚下走得更快。 杨峥看得有趣哈哈大笑不止。 人堆的地方,脱脱不花还在对他的子民说话,只听得他略带调侃的话儿道:“朝廷供职别看卑微谨慎恭谦,若是日日勤于政事不怕麻烦,我就叫他做个万户那颜(长官)。身穿白楂皮袄虽然难看,若是为国不惜殚精竭虑,我就叫他做个首席那颜……。”这一番话自然引得一片哄笑声。 脱脱不花又说了几句,这才让众人散开了去,冲着杨峥迎了上来。 阳光中,杨峥发现这才几日没见,这位在前几日还十分落魄的可汗,神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先不说眉宇间的那几份威严,就是神情也一改往日的懦弱,变得神采飞扬。 杨峥暗赞了声:“不愧是成吉思汗的子孙,就这份神情,的确是旁人不如的!” 脱脱不花作了一个请的姿势,两人并排着走到了一出草垛子旁,脱脱不花倒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来,杨峥看了看那带着几分枯黄的草垛子,显得有些犹豫,可又经不住脱脱不花的目光,只好灿灿一笑勉强坐了下来。 眼前的羊、马、牛、驼,一群群,一片片,或疾驰,或漫游,象彩霞在天际飘动,也像仙女撒下的珍珠、玛瑙,落在银链般的草原上,显得无比美艳,脱脱不花伸手折了一根狼毒花放在手中把玩,好一会儿才轻叹了声,对杨峥道:“不怕你这个汉家娃娃笑话,本汗到了今日才有几分做可汗的样子……?” 杨峥没有接话,凭着他的聪明,不难猜出脱脱不花想要说什么。 脱脱不花等了一会儿,没得到他的怀疑,略带尴尬的一笑,继续说了下去道:“往日,有也先父子在,我每日想的就是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所以那几年我虽是可汗,却比这草原上的牛羊还不如,你知道的,一个人一旦身不由己的久了,难免就不愿意走出来!” 杨峥嗯了声,道:“这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脱脱不花将这话儿默默念了几声,忽的哈哈大笑道:“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往日我是身不由己,可今日我走出来了,所以……?” 杨峥道:“所以,你不想再回去是不是?” 脱脱不花点了点头道:“我想没有一个人愿意再回去!” 杨峥颔了颔首,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道:“所以你需要我的帮忙对不对?” 脱脱不花道:“不错,我已决定了领着这些百姓接受大明的册封,彼此互市,过平静安宁的日子,这里不再有杀戮,不再有仇恨,有的是和平!” 杨峥道:“祖上的荣耀,你放得下!” 脱脱不花道:“佛说,人活在世上,就是要追求快乐;快乐源自于放下、自在,不为旁人一句话而恼,不为他人一件事而怒。人生唯有少执着,多放下,对名利不执着,对权位不执着,对人我是非能放下,对情爱欲念能放下,才能享受随缘随喜的解脱生活。祖上的荣耀,名誉或许很重要,可回不去的东西,我们何必如此执着呢,你看看这片草原,这里有绿草如茵、鸟语花香、蓝天碧水、白云彩虹,炊烟缕缕、牧笛声声,人欢马叫、牛羊追逐,景色未必就输给了中原。” 杨峥颔了颔首道:“单论景色,这里可以算上塞上江南了,难得是这里有大漠风光,中原可看不到!” 脱脱不花眼里慢慢涌出几分自豪来,道:“非但如此,这里还可以品尝醇厚清香的马奶酒、清香扑鼻的手扒肉和烤全羊 醇香的美酒、奶茶,香甜酥脆的炒米,制作精细美味羊肉汤,没有战事,你甚至可以穿上艳丽的服饰,跨上追风的骏马、乘上稳健的骆驼,奔驰在这片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天下还有比这更让人欢喜的事情么?” 杨峥摇了摇头道:“单说这个,的确没有?” 脱脱不花眼里闪过几分得意,深邃的目光看向了草原的远处,继续说道:“既不输给中原,我又何必去中原呢?往日我没机会,今日老天爷给了我这个机会,所以我想做得更好一些!一个人想要做好,就得坐好位置对不对?” 杨峥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们汉人有一句话儿,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在其位谋其政,你如今是可汗了,这片草原自然是有你谋划!” 脱脱不花苦笑了声,道:“你知道的,我未必能做得到?” “你在担心?”杨峥问道。 脱脱不花道:“不错,绰罗斯部落的脱欢太师既有土尔扈特部落作为统治的支柱,又有大四卫拉特联盟尊其为太师,可谓权倾一时,在蒙古诸部落中被誉为:“以苍劲的雄鹰为翅膀驾乘着战车旋转在战场,箭法神奇,胆略过人,生来勇猛的君王,居住着大山一样的帐房,他的儿子比他更加强悍,也更加聪明,此父子不除,我这个可汗根本就是一个傀儡,所以我想请你……?”说到这儿,脱脱不花看了一眼杨峥迟疑的片刻,还想再说,却听得杨峥抢过话头道:“你想让我帮你除掉也先父子?” 脱脱不花道:“不错,也先父子野心不小,我一日不能除掉他们,草原迟早会变成他们父子二人的战场,我实在不想这来之不易的安宁再一次打破,草原的百姓实在太苦了!” 杨峥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若说现在的也先父子根本无暇谈什么野心,你信么?”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41章:明年花开复谁在 脱脱不花双眼猛的一亮,死死地盯着杨峥,迟疑的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杨峥道:“我可是人诚诚实可靠小郎君,不说谎是众多优点之一!” 脱脱不花的眼神慢慢变了变,压在眉宇间的神情仿佛被一阵风吹散了一般,整个人变得轻松不少,他的目光再一次看向了前方的草原,许久才听得他语气诚恳的道:“汉家娃娃,你知道我蒙古人的很少表示谢意,只会把这份谢意放在心里,他日再图回报!” 杨峥淡淡一笑道:“可汗,你可知道我们汉家人心胸一向是宽大的,帮忙未必都需要对方感谢的!” 脱脱不花缓缓扭过头来看了看杨峥,忽然两声爽朗的笑声在草原上传递开了。 杨峥没有说谎,这几日也先父子的日子的确不好过,自从杨峥的大军孤军深入后,金一笑为了吸引也先的注意力,这几日根本没有给对方喘息的机会,起先还只是骚扰一下,让对方疲于应付,无暇顾及其他,打了几次,将士对这种猫抓老鼠的游戏实在不过瘾,打了将近百年的战事,难得取得了这样的局面,那个将士都想痛痛快快厮杀一回,加上几场大战的胜利,算是打出了他们的自信来,往日在他们眼里深不可测,凶狠残忍的鞑子其实并不是那么可怕,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厉害,也会被人打得如一头野狗一样四处乱窜,在这种认知下,呼吁下狠手的将士越来越多了,就连一向沉稳的朱勇也觉得在这种局面下,打一场大仗也不是不可,便寻金一笑商议,本以为这事儿对方一定会答应,却不想看似好说话的金一笑却始终不答应,到后来被催促急了就说主帅命令不可为,不可出战。 气得朱勇差点没当场翻脸,总算是他顾忌将相失和的后果,没做出过激的反应来,可将士呼吁声越来越大也不能坐视不理。 这一日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就战事再一次对金一笑进行劝说,却不想金一笑竟率先走进了他的大帐,商议出兵来一场大规模的战事。 对此朱勇有些不解,可听金一笑给出的理由,他顿时服气,他是练兵之人,自懂得如何发挥将士的士气,这就好比一头猛虎,你关它几天,饿它几日,再放出来野性也是最猛的时候,眼前的局面虽不错,可想要打一场大仗,狠仗,没有点狠劲儿是打不了的,所谓下路相逢勇者胜,在这片草原上,想要消灭敌人,你只有比他更狠才能获得战事的胜利。 两人意见不谋而合,对于接下来的战事就仔细斟酌了一番后,决定在第二日一早发动恭敬。 与明军自信心一日高过一日相比,也先父子的信心算是跌到了谷底,本指望绵羊堵住明军的枪口,趁机挽回败局,却不想一山还有一山高,明军只不过用了几张假狼将自己精心准备的数万羊群给破了,到头来非但明军半分苦头没吃到,而是捡了一个大便宜,那死在枪口下的羔羊,竟成了他们的口粮,让打算以拖下去的方式,拖垮敌人的计划就此落空。 非但如此,两场惨败的恶劣影响很快就凸显了出来,从三天前开始,军中就弥漫了一股低迷的生气,许多将士甚至产生了畏惧的情绪,更可怕的是敌人根本没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从三天前开始,他们的军队就不断的骚扰,虽说是小规模,但这种不分白天黑夜的搔扰方式,却是十分的讨厌,更可恨的是那些黑黝黝的枪口,足以让任何的将士胆战心惊,所以几日来没人敢真正的休息,就是太师老人家这几日也是睁着双眼,生怕敌人一个突袭要了自己的性命。 在这种巨大的压力下,将士们的士气可想而知了,一个个都成了惊弓之鸟,虽说太师早已传下命令,这是敌人的诡计,他们的武器虽然厉害,但不敢过分靠近军营,只要守卫的将士机灵点,不足为虑,该休息的休息,该吃的吃,该喝的喝,甚至可以派遣一小股实力进行反击,但谁也没彻底放松下来,一来明军的阵法太过奇怪,二来武器太过厉害,没有十足的把握,没人敢轻易出击,谁都知道,在数倍与自己兵力的明军面前,一旦落入了他们的包围,面临的将是怎么样的后果。 就这样战战兢兢的过了三日,这一日一早,斥候就带着一脸不安的表情冲了进来,报告了明军最新的动态。 与鞑子的惊恐相比,这几日的明军可算是过得十分的舒坦,连续两场对战大获全胜,让明军将士士气大震,无不期望再来一场大厮杀,好一举灭了眼前的这点鞑子。 碍于将士们的期望,今日一早明军的两位主帅经过商议后,给出将士最明确答案,那就是要一鼓作气彻底灭了这一股鞑子,好早些取胜返回大明。 对于这样的举动,若是放在往日,蒙古将士定会当做一个好听的笑话,自从明朝的第二个皇帝永乐皇帝驾崩后,大明就没有真正能打仗的主帅,十几年来那一场战事,不是他们的取得了胜利,不是他们追着明军在跑,不是他们的主动出击,即便是他们的人数少了对方十几倍,取胜的也一定是他们,这种从战场上获得的信心,让他们对于自己的敌人无比的看不起,可今日不同往日,昔日懦弱不堪一击的对手,忽然变得强大了起来,他们非但有最强的主帅,还有先进的武器,他们的训练并不差,他们的斗志比自己还要高昂,他们的胆子也不小,敢孤军深入大漠,他们的信心也比往日大了些,所以对于这样一个消息,没有人再把它当做一个笑话,谁都看得出来,明军不但有这个能力,还有这个机会,只要他们肯做,消灭他们是迟早的事情。 随着斥候消息的传播,将士们开始恐慌起来,他们不知该如何是好,有人说这消息是假的,明军骨子里懦弱无比,根本不敢杀过来,另一个说这事儿没准是明军发出了假消息,为的是迷惑自己。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42章:正逢天下无风尘 但很快又有消息传来说,明军早在就在数丈外的草原上四面八方集结完毕,等待多时了,他们的火器都上好了弹药,他们的阵型都已做好的厮杀的准备,还有他们的将士都磨好了腰间的朴刀,等着割下他们的头脑,还去朝廷领取封赏。 不利的消息一波接着一波传了过来,巨大的不安开始笼罩在这片草原的上空,宛如一个巨大的盖子,想要就此盖住他们一般。 惊恐的将士越来越多集聚在太师的大仗帐前,谁都知道太师箭法神奇,胆略过人,生来勇猛的君王,居住着大山一样的帐房。这样的人是不会打败的!他们的看法是正确的,这一日一早一向不上战马的太师亲自爬上了战马,他那伟岸的身躯,冷峻的脸庞,以及那威严的神情,毫无疑问给了将士莫大的信心,太师说的不错,他们是草原上的狼,狼是不会怕羊的,他们之所以败给了对方,是他们大意了,是他们没有主动进攻,只要他们重新拿起勇气来,追随他的战马厮杀过去,他们还是这草原上最勇敢的将士,这一次他们要从战场上拿回属于自己的尊严,他们才是草原上独一无二的勇士,勇士是不会败给明军的。 太师的出现,让骚动的将士开始变得安静下来,他们准备追随太师的步伐重新杀过去,他们要趁着敌人立足未稳,敌人的大意,敌人傲气发出雷霆的一击,他们的人数虽少,但都是草原上的精锐,足够应付眼前的这一切,况且多年的征战经验告诉他们,明军一旦被挫败,便会出现大面积的溃逃,人数多反而是他们最大的弊端,所以在人数上,他们从不将明军放在眼里,他们所惧的不过是他们的武器而已,仅此而已。 柔和的阳光,将脱欢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那一把花白的长须被风吹得迎风而立,甚是威严。 他勒住马缰立在一处高坡上,从这里望去,非但能看到他最精锐的将士,便是对面的明军也能看得一清二楚,与密密麻麻的明军相比,他眼前的这点人马实在少得可怜,好在都是精锐,都是骑兵,只要运用得当,反败为胜并非不可能,但在这之前,他必须说点什么,因为将士的士气并不高。 一支战无不胜的将士绝不会出现士气低迷,唯有一往无前的士气,才能从战场中获取胜利。 脱欢长吸了一口冷气,又缓缓吐了出来,才将看向明军的目光收了回来,落在了自己将士的脸上,这些将士都是追随他们南征北战的猛士,自己便是有了他们的拥护,才有了无比强大的瓦刺,才有了重新夺取中原的雄心,如今这种雄心能否延续,就看今日一战了。 “将士们,你们知道么,昔日成吉思汗建立了强大的怯薛军。它的将士就像是今日的你们。其成员选自千夫、百夫、十夫长及自由民的儿子,他们在狂风呼啸的风雪之中,在使人战粟的寒冷之中,在倾盆而降的暴雨之中,围绕那带有编壁宫帐的,从未歇息的守卫站立的,让我们的成吉思汗毫无顾忌的征战,敌人再多,他们都不惧,他们是我们草原上最勇敢的将士,今日,我可以自豪的告诉你们,你们的勇猛并不输给他们,在与敌人交锋的战场上,在桦皮箭筒起伏摇动时,你们从不退缩,从不害怕,你们是瓦刺最强大的武器,但今日我们面临着巨大的挑战,我要你们不要忘记你们的使命!” 草原上死一般的寂静,将士们惊恐的眼神,慢慢的变得不见了,取代的是一种浓浓的战意。 脱欢继续道:“你们要斩其入侵者的头,镇其嚣张者的气。为了胜利就是敌人生长翅膀飞上青天去也要变成海青鹰把他追捕到,就是敌人变成土拨鼠钻进洞里也变成铁锹把他掘出来,就是变成游鱼跑进大海去也要变成渔网把他捞上来,你们必须彻底摧毁敌方一切抵抗力,包括人力、物力。对于尔之敌人,应永远消灭之。凡是抗拒他的帝国、将军和长官,一律予以消灭……你们能做得到么?” 死一般的寂静过后,是雷鸣般的呼喊。 脱欢松了一口气,一张肃然的脸,迎着阳光,缓缓抽出了腰间的弯刀,弯刀以纯金打造,在阳光下闪耀着阵阵的光芒,耀眼无比。 脱欢缓缓吐出了那个酝酿了许久的字眼:“杀!” 声音沉稳有力,浓浓的杀气如这草原的冷风,迅速扩散的出去,吹在每个将士的脸上。 也先一马当先,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大声喊道:“杀啊!” 身后的九千将士纷纷爬上马背,拔出了手中的弯刀,迎着阳光,对着苍穹大喊了声,挥舞着弯刀尾随而去。 脱欢看着飞扬的尘土,心里轻轻叹了声,这一战他实在不知结果如何,但明军摆明了要打,本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趁着士气还在,将士们还能挥刀杀人,他必须做出决断,否则等明军做好了准备,主动杀过来,他要再进攻就难上加难了,所以明知不知结果如何,他还是硬着头皮,发出了进攻的命令,这一战若是胜,瓦刺便再无敌手,若败将一蹶不振!” 冲锋在前的也先势不可挡,今日的这一战意味着什么,他心知肚明,单靠这九千将士未必能一举灭了明军,但足以给明军一点颜色看看,哪怕不能获得全胜,能给予对方一定的打击也是的好,因为这样对手就会有了顾忌,而自己的将士则有了士气,一支士气高昂的蒙古将士足以改变任何的不利,所以在这一战上他不能有半分的马虎,他整个人就好比是一头下山的猛虎,冲着前方的羊群冲了过去。 身后是九千头露出了爪牙的饿狼,发出了最致命的一击。 草原上的另一头,斥候早已将最准确的消息送到了朱勇、金一笑的口中,此时此刻二人骑着高头大马立在一处高坡上,从这里望去,九千名鞑子组成的骑兵冲锋队伍气势依旧不凡,甚至那身后扬起的尘土都显得十分壮观,令人忍不住在心里暗暗赞上一声。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43章:老年终自望河清 “不愧是成吉思汗的子孙,单说这股气势,咱们汉人是万万做不到的!”朱勇眯着双眼道。 金一笑道:“单论气势,我们的确不如,只不过要说这一战胜败,他们必败无疑了!” 朱勇颔了颔首道:“这倒是!也该是鞑子由此一战,谁让他碰上了杨大人呢?” 两人相视一笑,从宣德八年开始,大明军务明显呈现下滑的趋势,这个是每个王朝必然规律,一个朝廷太平久了,难免会重文轻武,武将难以出头,自会怠慢了军务,久而久之,军中必会生出乱子,大批屯田被豪绅、将校侵占,商屯亦因“开中法”遭破坏而废弛,军卒生活无着而大批逃亡,开国时打造的制度变得荡然无存,若是没有精明能干之人加以整治,一个朝廷军防将会变得混乱而不堪一击,给了敌人最好的机会。大明本有这个趋势,难得是老天爷眷顾,自从宣德八年杨峥从苏州返回京城,大明的军防得以整治,短短两年的功夫非但京城的三大军营得到了彻底的整治,就连地方军也做出了一番改革,使得原先毫无战斗的地方军在这短短两年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些平日里遇到战事躲在一旁的义勇、弓兵、机兵、快手等将士,如今成了战场厮杀的主力,尤其是那些平日里厌恶的狼兵也被吸入在地方军中,不得不承认这些狼兵作战之勇猛不亚于任何的蒙古鞑子。 比起这个,最大的改革还是在武器设备上,不仅刀牌、弓箭、枪弩弩弩等冷兵器制作精良,火器已占很大比例,铜铳、铁铳、地雷、各类火炮开始装备部队。京城还设立兵仗和军器两局,负责铸造火器。各省都司、卫所也遍设杂造局,专管所在卫所的兵器修造,这无疑给了大明将士莫大的信心,可以说短短两年的功夫,大明的将士已不再是十年前懦弱不堪的羔羊,而是一头头挥舞着杀人利器的猛虎,这样的明军,又岂会怕了区区九千鞑子兵呢?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也先领着九千鞑子骑兵已到了近前,一个将士上前禀报了鞑子最后的距离。 金一笑摆了摆手,道:“告诉将士们,让他们不要急,想要抓好的猎物,需要有点耐心!” 那将士得了命令,立即去了。 “这一战让人好生期待得很啊!“朱勇眯着双眼淡淡的道。 金一笑道:“好饭不怕晚,咱们出击的时间越晚,将士们的野性就越大,杀戮就越大!你我就耐性等待便是!” 朱勇点了点头,对于这场战事的结果,他心知肚明自不会太过担心,只是多年的养成战前紧张的毛病,让他忍不住有些忐忑。 如此又过了一会儿,双方的距离不足两百丈。 金一笑下达了战斗的准备。眼前的十万将士,虽不是大明最强的精锐,但不否认,他们是拥有最精良的装备,最高昂的士气,命令刚刚下达,他们有条不紊的将战车推到了前方,这些笨重的武器,足以抵挡蒙古骑兵最初的冲击,他们心里明白,蒙古骑兵的可怕,在于他们的冲击,而且最可怕的是第一击,宣德数十年的战事里,他们都败在了鞑子骑兵冲击下,多年的失败让他们早已摸索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冲击力,蒙古的战马虽厉害,但毕竟是畜生,较之花费重金打造的战车而言,其冲击力就不足为虑了,况且这种偏箱战车是一种攻、守两用、装有防护板的战车,是当代兵器名家,仿照诸葛亮原来的基础上,“依八阵图作偏箱车,其车辕长一丈三尺。前后横辕阔九尺。高七尺五寸。厢用薄板。各留置铳之孔。轮轴如民间二样轻车。其出则左右两厢。次第联络。前后两头辕轸相依。各用钩镮。互相牵搭。绷布为幕。舒卷随宜。每车上插小黄旗以壮军威。仍载脱卸鹿角二。长一丈三尺。遇止离车十五步外。钩连为外藩每车用神鎗二人。铜礟一人鎗手二人。强弓一人。牌手二人。长刀二人。通用甲士十人。无事则轮流推挽。有事则齐力防卫衣粮器械皆具车内。遇贼来攻。势有可乘。则开壁出战。势或未便。则坚壁固守。外用常车。载大小各样将军铳。每方五座。共二十座。每座用推挽及药匠十二人。共二百四十人其马步官军。或一千。或二千。以为出哨策应转输樵采之人。皆处闱中。又置一四轮车。高一丈二尺。别用木梯接高一丈五尺有奇。上列五色旗。视其方有贼以其方旗招呼。听鼓而进。闻金而止。然必相度地形。斟酌进退。行如长蛇。首尾俱至。止为方域。四壁坚合守已制人。似为可用。除此之外,战车内还放有火炮铁器之物加以巩固,不要说是蒙古的战马,就算是钱塘江的大潮冲过来,也未必能冲得走。 数百辆战车已首尾相连,组成了里里外外三道坚固的防线,除非鞑子的战马能长了翅膀飞进来,否则绝不会冲进来,这一点他们足够的信心。 战车围城的战场内,数万将士都端着武器,屏住呼吸等待鞑子最致命的一击,两侧的骑兵则来回巡视,多年的经验早已让他们看穿了鞑子的任何套路,骑兵的巡视严守战车的薄弱部位,防止鞑子出其不意的攻击。单说这个布置,还不算厉害,最厉害要算摆放在阵型中央位置的几门火炮,这些火炮都是在火铳的基础上打砸的,都是前装滑膛火门点火式的,唯一不同的是火炮在打造的时候,它的炮管长,管壁很厚,而且是从炮口到炮尾逐渐加粗,十分的安全,唯一的缺点就是它十分的笨重,不好移动,除此之外,在操作上十分的繁琐,发射一次以后,必须灌水入炮膛,熄灭火星,以干布绑在棒子上伸入炮膛去擦干,再填入火药,助燃物,塞进去炮弹,然后再点放,这些动作相当缓慢和烦琐,还不包括修正炮位,没发射一次需要相当的长的功夫,在野战上并不适合,但有这些战车就不同了,一来这些火炮多半是有战车承载其重量,可以随意移动,其次,速度虽慢,但威力大,与这种空旷的草地上,算得上是对付鞑子骑兵最佳的利器,所以杨峥不顾朝臣反对,愣是给带了两门火炮入了大漠。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44章:信心战退魔军阵 “将军,他们来了!”一个将士上前大声道。 金一笑嗯了声,道:“好好招呼他们,告诉将士们,弹药不必节省,狠很的打,谁打出的弹药最多,谁都是这场战事的第一功!” 这样的命令毫无疑问得到了将士的拥护,不等鞑子靠近,站在火炮阀门的旌旗兵立马挥起了手中的令旗,早已等候多时的明军,立即点燃了炮火,听得轰隆三声巨响,三枚滚圆的炮弹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便落在了鞑子队伍之中,伴随着几声呼啸,巨大的轰隆声将地面炸开了一个巨大的坑洞,强大的冲击力让疾驰的鞑子兵马冲上了天空,又狠狠的落了下来,砸在了同伴的身上,马背上,甚至是马蹄下,连带着几十人跌下马背,就此命丧马蹄脚下,而受到了惊吓的战马,早已不受控制,嘶鸣一声迈开了马蹄冲着明军疾驰而来。 早有准备的旗帜兵立即挥舞了红色的小旗,早已做出准备的火枪手以迅速无比的速度扣动了扳机,听得噼里啪啦数百声响,如狂风暴雨一般的弹药纷纷想着前方战马射杀了过去,弹药所到之处,必有几匹战马倒地,这种出其不意的效果,顿时让紧跟气候的骑兵难以预防,马上功夫弱的将士,则被战马强大的冲击力甩下了马背,飞入了明军的阵型之中,这个时候立在火枪队前方的将士飞快的上前,从腰间抽出锋利的朴刀,不等那些晕头转向的蒙古鞑子回过神来,便狠很将刀刃刺了下去,手腕一用力,便割下了那一颗颗的脑袋。 整个阵型配合密切而紧蹙,没人慌乱,没人胆怯,一切都进行的有条不紊,仅仅一个回合,便斩杀对手数百人。 在战场不远处有一处草垛子,草垛子堆积如山,高高的垛墙上放着一张小圆桌,圆桌上放着一只紫砂壶,除此之外,还有一碟咸水花生,一碟香油瓜子,几块苏州糕点,一块黑白相间的棋盘。 朱勇、金一笑二人各自盘着双腿端坐在棋盘的两头,各自盯着棋盘,将手中一黑一白的棋子落入棋盘之上,两人动作不算快,但一盘棋仍旧下得差不多,单论棋力,朱勇难以与金一笑匹敌,所以棋子到了中盘,黑子便被白字吃了一大片,眼看难以为继,朱勇干脆丢了手中的棋子,哈哈大笑道:“俺输了!” 对面的金一笑倒也不含糊,将手中的白字放入棋杯之中,拍了拍手道:“侥幸而已!” 说完与朱勇相视一笑,这才将目光从棋盘上移了开来,落在了战场上,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骑兵已组织了三次冲击,无奈的战车的数量太多,重量太重,配上那密不透风,以及不时发出来的火炮,形成了一道厚实而稳固的城墙,愣是将鞑子死死地挡在了防线之外。 对于这个结果,两人虽早已料到,可毕竟不是亲眼所言,此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方才松了一口气,朱勇道:“往日俺以为,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是将士做到军纪如山,将帅做到智、信、仁、勇、严,世间便没有任何的战事是打不赢的,直到今日俺才我还少知道了一样!” 金一笑瞥了他一眼,哦了声,道:“什么?” 朱勇道:“武器,一支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军队,除了铁一般的纪律,智勇的将帅,还得有过硬的武器才行,就说今日这一战,鞑子的军纪未必就不如咱们,也先此人英雄了得,征战沙场从未败,可你看他面对我们的将士还不是被打成了一条丧家犬,这说明什么,说明在强大的武器面前,任何的力量都变得无比的渺小,这个道理,本没有几个人能明白,杨大人不过才过了而立之年,竟敢做前人不敢做,见前人所不见,叫人好生的佩服!” 金一笑嗯了声,目光在战场扫了一眼,接过话头道:“是让人佩服,这一战若非大人不惜花费了重金打造了这批火器,又将兵工厂独立与兵部之外,朝廷也未必能打造出如此先进的火器,咱们也就没了今日的清闲了!” 朱勇哈哈一笑,道:“这倒是!” “我看咱们将士再打上几排弹药,就可以收工了!”金一笑笑着道。 朱勇点了点头道:“我看这个靠谱!” 对于明军强大的火力,也先早有预料,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手这次竟准备得如此充足,往年也不是没有明军深入大漠,与之交战,每次双方厮杀正酣的时候,明军则会因各种各样准备不充足而错过了战机,而他们就是利用这一点展开大厮杀,几十年来莫不是如此,这种认知渐渐地印在他们的脑海里,他们甚至认为,只要是明军孤军深入,最后必然会犯准备不充足的错误,落得惨败。 然而,让他没料到的时候,这一次的明军却一改往日的毛病,深入大漠将近半月有余,非但他们的粮草充盈,就连这火药也多得吓死人,让他寄与的最后的希望落了空,看着前方明军有条不紊的布置的弹药,听着一阵紧跟一阵轰隆的炮火声,他忽然生出几分绝望来,往日强大的自信,在这一刻被强大的炮火击得灰飞烟灭。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紧跟着也先的阿刺颤抖着声音问。 也先轻叹了声,却是一言不发,局面到了这一步,早已超出他的控制,明军这次无论是将帅的素质,还是粮草弹药上的准备,火器上的运用,都超出了往年太多,而他竟对这一切一无所知,认知上还停留在往日的认知上,这种巨大的变化,早已让他不知所措了。 前方的战场早已成了明军一面倒的局面,三门火炮,上千把火枪,配上精心打造的战车让明军在强大的防守上,可以随心所欲的发射他们的火器,重几十斤的炮弹一旦炸开,无论是人还是战马,莫不是被炸得魂飞魄散,还有密不透风的火枪,只要被弹药击中,无不纷纷落下马背,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惨叫之声便络绎不绝,战马、将士、旌旗都落了一地,还有那些七七八八的武器,任谁看了都从心里涌出一股寒意。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45章:要与西风战一场 阿刺地看着眼前惨烈的局面,这那里是战场,这分明是一座人间地狱,明军那呼啸而过的火炮,密集的火枪口,哪里是武器,分明是阎王爷身旁的索命鬼,只要碰上了没有不死的。 “将军,不能再打下去了,我们没有兵力了!”阿刺颤抖着声音问道:“退吧!” 也先面如死灰,喃喃道:“退,我们还能退到哪儿去呢,你忘记了,这是我们的草原!” 阿刺道:“将军糊涂了,咱们草原这么大,明军是占不去的,只要我们能活着,就有夺回来的一天!” 也先苦笑了声,道:“夺回来,我们还能夺回来么?” 阿刺道:“会夺回来的,草原是我们的守护神,不会看着我们活不下去的,只要能活下去就有希望!” 也先看了看前方,咬了咬牙,身为一个蒙古人,自然知道阿刺的话是对的,大漠一望无际,即便是凶悍如他,在面对着大漠的变化无常,他们也时常会不知所措,更何况是大明人,对于大漠的恐惧,他相信明军更愿意面对他们,一旦他们逃回大漠,明军是万难寻得到的,这也是为何明军几代帝王举全国之力深入大漠,却没能将他们消灭的缘故,可此时此刻让他退出这片草原,他实在不愿意,多年的尔虞我诈才让瓦刺从一个小部落走到了今日,成为蒙古草原上最强大的国家,眼看着父子二人即将成为这片草原上的主人,这一退就算是彻底告别了这片草原,与其面对这种难以接受的结果,他更希望面对眼前的敌人,至少他还有机会。 不知是老天爷的眷顾,还是明军的火药在毫无节制的运用下,已到了尽头,总之在他犹豫的这会儿功夫,火炮的声音已不见了踪影,就连那些密不透风的火枪声也不见了踪影,也先头一次发现原来没了轰隆的炮火声,厮杀声,这片草原是这么的安静。 “将军,我们,我们的机会来了!”阿刺惊喜的道。 “嗯!”也先用力的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我们的机会来了!”没了弹药的明军,人数再多,已变得不再可怕,但这一次也先又失算了,没了火器的明军同样的可怕。 重新寻回自信的蒙古骑兵迅速收拢了队伍,他们本就是草原上最精锐的战士,从容不迫是他众多优秀品质之一,他们的人数虽不足五千人,但团结起来的他们同样可怕,他们所惧不过是明军的火器而言。 朝阳如血,冷冷的清风吹拂在他们的脸上,雪白的刀光映在每一根杂草上,宛如一道道的闪电,往日熟悉的感觉重新回到了他们的脑海,他们用力的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然后用力吐了出来,队伍里也不知谁喊了声,道:“兄弟们机会来了,杀啊!” “杀啊!”惊雷一般的喊杀声在数丈外响起,五千人宛如一股海浪往明军冲了过去。 朱勇将一口酒汤吐在了雪白的刀刃上,浓烈的酒汤顿时顺着刀刃一滴一滴地落进了草丛里。 空气中漂浮的火药味道,被冷风一吹,便不见了踪影,朱勇将厚重的大刀交到了左手,轻轻掂量了一下刀刃的重量,这才朗声道:“你们怕么!” 回答他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朱勇竖起了手中明晃晃的朴刀,一脸肃然的道:“不怕死的就给我好好杀,鞑子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一样会死,会败,会怕!多少年了,我们等的不就是今天么,今天老天爷给了我们的这个机会,我们还等什么呢,痛快杀一场吧!” “杀一场!“寂静的将士终于发出了雷鸣般的呼喊。 朱勇很满意眼前的士气,冲着众将士颔了颔首,便不再多言,提起马缰一马当先便冲了出去。 他的战马去的极快,宛如一道清风,瞬间便冲入了敌军军营之中,呼呼的冷风之中,便见他挥舞着明晃晃的大刀,刀光如一道闪电在昏黄的阳光下,晃得让人睁不开双眼,再看时便见他的手中多了一颗鲜血淋淋的鞑子人头,好不威武。 “不愧是大明第一猛将啊!”坐在马背上的金一笑望着朱勇威风凛凛的身影由衷的赞了声。 “儿郎们,我们还等什么?杀啊!”金一笑扬起的大刀在空中挥舞了几下,便冲了出去,身后的明军立即跟了出去。 宽阔的草原上,双方的人马终于交汇在一起,奋力一搏的鞑子势不可挡,明军也不弱,他们这次来除了京城的三大营的精锐之外,还有不少从广西等地精挑细选的狼兵,广西地属边陲,自古经济文化相对落后,曾经是古代重犯的流放地,加上环境恶劣,“民气强梁”、民风骠悍,饶勇好斗。其凶横不亚于任何蒙古人,所以在大明有狼兵无敌天下的称号,这几日早就想借此机会展示一下身手,无奈寻不到合适的机会,几日的压制,让他们宛如一头饥饿的野兽,不等主帅下达命令,便挥舞着武器冲了出去。 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大明精锐,不等敌人做出行动,便率先发出了攻击,他们以7人为一伍,各伍独立作战;每伍中有4人专事击刺,有3人专事割首,以便请功领赏。配合可谓默契,一旦敌人到了近前,一人立即向前同伍的左右人都大呼夹击,予以支持。一伍向前,则左右各伍都予以支持,全队密切配合,并以执枪者居前,执弩者守卫于两侧,形成尖刀式队形,发挥长短兵器的作用,与各种剿匪战事从未失手,即便是今日面对凶悍的鞑子,他们也自信能应付,是以人人杀得十分欢实。 比起狼兵独具一格,其他将士则以战车为墙,展开厮杀,高大而坚固的战车成了他们最坚固防守阵地,这些战车可攻可守,车内放置的强弩,弓箭随着他们熟练的操作成了射杀鞑子的利器,一时倒也让鞑子前进不得半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46章:遍身穿就黄金甲 好不容易突破了狼兵的攻守,迎接他们的是一批准备充足的湘西士兵,他们在鞑子临近时,以最快的动作排成铁塔式序列,一人居前,其后以3、5、7人横列4、5排,其余士兵则于阵后呐喊助威,开始展开厮杀,这种阵型来自边陲,却是经过战场的千锤百炼,早已深入每一个将士的脑海里,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配合得亲密无间,前列伤亡,后排递补,各旗既可独立作战,也可互相配合协同。进则队列整齐,退则井然有序,攻者无往不胜,守则坚不可摧,让鞑子无迹可寻,单说这些到也罢了,打不过,我躲便是了,可最让他们感动害怕便是躲不过的武器,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兵,躲在战车里,利用战车的坚固,从缝隙里伸出长长的钩鎌枪来,这种长枪,枪头尖锐,其下部有侧向突出之倒钩,钩尖内曲,锋利的镰刀一般的兵刃,被老兵出其不意的探了出去,他们的目标并非马背上的敌人,而是蒙古的战马,那些疾驰战马一旦碰上锋利的兵刃立即被斩断了马蹄,马背上的蒙古将士冷不丁之下,便被甩出了马背,狠很落在了战车内,而这个时候,那些等候多时的步兵,便会如猛虎一般扑了过来,不等蒙古鞑子反应过来,手中的朴刀便狠很刺入了他们的胸膛,再也站不起来,比起那些狼兵,炮火,蒙古骑兵更怕这种出其不意的厮杀,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半分的反抗之力。 这样的厮杀,蒙古鞑子非但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反而丢掉了更多的性命,五千将士转眼之间剩下不足三千人,也先看着一个个如猛虎下山的明军,头一次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这战场上并非只有蒙古人才发挥自己的凶横,汉人也一样可以,而且他们的凶狠更可怕,更持久。 “退吧!”也先咬了咬牙,所有的一切告诉他,这一战他根本没有任何取胜的机会,再打下去除了让更多的将士死在明军的手中,再也得不到任何的好处。 呜呜的号角声断断续续的吹了起来,宛如一头受伤的猛兽在低低的哭泣一般,被呼呼的冷风一吹,迅速传遍了整个草原大漠。 面临奔溃的蒙古鞑子将士再没有任何的停留,在撤退的号角声响起的那一刻,他们便纷纷调转了马头,逃跑比起冲刺总要容易得许多,所剩不足三千人的蒙古将士带着无限的恐惧,用生平最快的速度逃离的眼前的战场往草原的深处疾驰而去,哪里才是他们最安全的地方。 与往常明军不敢深入的策略大大的不同,这次明军非但没有停止不前,两侧等候多时的骑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来,将近一万人的骑兵,人手一把火枪,密集而精准的炮火不时的落在了他们身后,他们的前方,他们的左侧,不时的有将士跌下马背,惨死在马蹄之下,他们不敢停顿,不敢返回厮杀,甚至连看一眼死去同伴的勇气都没有,他们的心头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离明军越远越好,最好永远不要相见。 但明军这一次似有意把他们赶尽杀绝,不依不饶的追了数十里,偶尔一道闪电闪过,便在他们前方落下了几枚威力惊人的火炮,轰隆的声响如惊雷一般摧毁了他们的最后的信念,每一声轰隆声过后,他们的兄弟总会少一些,原先的三千人马不过眨眼的功夫,竟少了一大半,望着不足两千的将士,也先头无比的绝望。 “将军,我们该如何是好,看样子明军不打算放过我们了!”阿刺惊恐的道。 也先咬了咬牙,这样的局面只要不是傻子,谁有愿意放过追杀呢,他们蒙古人就好比是这草原上的草,靠野火是烧不尽的,唯有斩草除了根,他们才难以生长。 “我们投降吧!我们跑不掉的!”阿刺咬牙看了看也先给出了最有的建议。 也先咬了咬牙,道:“我们成吉思汗的子孙,岂能与狗一样去向大明摇尾乞怜!” 阿刺道:“活着总比死了强,活着就有希望!我们虽然败了,可我们也不是没有站起来的可能,只要我们团结一心,他日一定会卷土重来的!” “他日,是多久!”也先苦笑了声,道:“你知道我们瓦刺走到今日用了多少年么?” 阿刺道:“从太师掌管不过二十几年!汉人有一句话,说越十年生聚,而十年教训,二十年之外,吴其为沼乎。将军天纵英才,只要活着定能重新打造一个强大的瓦刺,将军别再犹豫了!” 也先忽然仰天哈哈大笑起来:“我也先宁可做站着死的狼,也绝不会做一条贪生怕死的狗!” 阿刺咬了咬牙道:“将军你这又是何必呢,做一时的狗,总比做一条死狼要好得多!” 也先道:“我也先堂堂大丈夫,岂能为了活下去给人做狗?” 阿刺目光在也先的脸上闪了闪,想要说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追逐还在继续,明军强大的火力,让阿刺胆战心惊,那些他从未见过的飞弹就如同雨点一样落在了他的身旁,弹药从杂草的中心炸了开来,飞起来的铁片似草原上密密麻麻的牛羊,不要命的冲了过来,转眼间浓烟四起,干燥的杂草被火药轻轻一碰,便燃起了一人高的火焰,稍有不慎,便被火苗烧着了衣衫,他实在受不住这种地狱般的火焰,咬了咬牙看了看前方的也先,脑海里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明军要的不过是蒙古人的臣服,安分,所以他们容不得对手强大,可也先父子偏偏野心勃勃,今日由此局面,父子二人绝对算是罪魁祸首,看明军这架势怕是要对父子二人干净杀绝了,自己不过是一条狗而已,又何必去做那站着死的狼呢?活着比什么都好?”阿刺在心里默默的念了两声,某种决定在心里就此种下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47章:三尺焦桐为活计 明军的炮火还在继续,转眼间便是黑烟密布,四处起火,来不及逃走的战士与战马很快被大火所吞没,惊恐万分的将士许多甚至忘记了逃走,眼睁睁的被飞过来的炮火击中,落了一个灰飞烟灭的下场,也有许多将士他们跑得虽快,可在如此密集的火枪下,很快就被击中了后背,跌落马背成了明军马蹄下的杂草,阿刺实在不想死得如此凄惨,他想让也先下达停下的命令,他相信只要他们向明军投降,以他们的身份地位,明军是不会杀了他们,草原这么大,总需要一个人来治理,没有了强大骑兵实力的也先父子,毫无疑问是这片草原上最佳的统治者,所以投降他们非但不会死,还会得到一个很好的称号,胜利者想要羞辱失败者,最好最有力的打击就是将其捧在手心里,然后高高的看着你,他相信明军一定会这么做的,差不多一百年的争斗,早已给了他无比丰富的经验,这样活着虽不痛快,可总比死了强。想到了这一切,那个可怕而大胆的念头又在他脑海里闪了闪,可他依旧是摇了摇头:“这是一个无比凶险的计划,也先是瓦刺第一勇士,想要实现心中的那个计划,单靠自己这点力量远远不够的,他需要出其不意,又或者是有人帮助,可这些人都是也先一手打造的勇士,未必会听他的,一旦的念头不能成功,那么将会死得凄惨无比,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虽是个蒙古人却比汉人还要明白透彻一些,整日与也先父子面对父子二人的手段深有所知,所以他不得不考虑周全一些。” “你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不知趣,要知道这世间没有什么比人活着更美好的事情,死对有些人说是一种畏惧,是一种痛苦,并非每个蒙古勇士都是悍不畏死的,至少我不是!”阿刺望着前方奋力疾驰的也先在心里默默呢喃了几声。 在强大的炮火追击下,不足两千人的蒙古将士所剩不足一千人,他们仍旧奋力的奔跑,他们想停下,可主帅并没有下达任何的指令,他们不得不要命的先前奔跑。 但这次的明军似铁了心要灭了他们,他们开始有条不紊的发射火药,那些三眼铳经过那些工匠的拨弄,竟没有半分的停留,强大而密集的弹药如雨点一般飞了过来。 朱勇骑着高头大马,望着前方如一头丧家之犬的蒙古鞑子,心里大感得意,这样的局面,除了洪武爷、永乐爷的时候有过,宣德十年何曾见过,他本以为这辈子算是看不到这样振奋人心的场面,却不想老天爷竟如此眷顾他,非但给了他观看的机会,还给了他亲自参与的机会,面对如此好的机会,他又怎么能舍得就此放弃,今日的明军无论是火力上的强大,还是战术的运用,甚至是粮草军饷都是大明开国七十年最充足,最辉煌的一次,若不能趁机把这群鞑子消灭了干净,日后谁知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这样的实力,身为主帅对于每一个机会,那么是零星的机会都不会放过,更何况此时此刻,就算他打算放弃,他的将士也不会答应,十几年的怨气,十几年的努力,十几年的窝囊气早就让他们在心里藏着一股狠很报复的念头,如此好的局面,还不得狠很出一口恶气。 兴奋的将士们一个个嗷嗷叫着,因为兴奋而通红的双眼充满了杀气,他们挥舞着朴刀,火枪,强弩,挥斥着战马不要命的追了过去,他们相信这是老天爷给他们最后消灭鞑子的机会,只要他们追下去,打下去,一定能消灭他们,他们的子孙,他们的父母妻儿用不着再打仗……胜败就在这一刻。 “将军……”。阿刺冲着也先的背影喊了声,颤抖的声音满是绝望。 也先冷哼了声,咬了咬牙似是下了某种决心,猛的一拉马缰,将整个身子调了过来,冲着兀自疾驰的将士喊道:“我们杀回去!” “杀回去,将军你疯了!”阿刺颤声道:“明军的人数是我们数倍,他们的武器,他们的火药足够要了我们的性命!” 也先道:“草原的勇士是不会怕死的!”说完便挥舞着手中的朴刀,就要先前冲出去。 阿刺咬了咬牙,通红的双眼忽的露出几分凶横来,他望着也先道:“将军,万万不可!” 也先怒道:“你说什么!” 阿刺咬了咬牙指着停下来的将士道:“他们,他们是我们复起的希望,将军万万不可做出这等鲁莽的事来!” 也先恶狠狠地盯着他道:“你还没看明白,明军根本没打算放过我们?“ 阿刺道:“我看得很明白,他们不是想不放过我们,而是不想放过你而已!是将军没看明白!” 也先道:“你说什么?” 阿刺叹了声,道:“将军还没看明白么,咱们的草原一直很安宁,我们按时朝贡,朝廷按时给我们丰厚的赏赐,只要我们安分守己,大明根本不会对我们用兵,可将军却打破了这种美好的局面,你与太师先是灭了周边部落,又灭了鞑靼,还联络了兀良哈,使得东西蒙古合二为一,非但如此,你们还利用军事征讨、封官设治、联姻结盟等手段,把乞儿吉思、哈密、沙州、罕东、赤斤、兀良哈三卫等,分别置于自己统治之下。又结好女真各部,使之为其效力,使得瓦刺的实力一日强过一日,你们还说要恢复祖上的荣耀,让蒙古鞑子的铁骑踏遍中原,太师的野心已让大明皇帝坐立不安,为了自身的安全,他们必须出兵,必须消灭了将军,因为他们绝不容许身边活着一个拥有强大野心的家族,所以明军追杀的并不是我与这些将士,而是将军你?” 也先睁大的双目死死地盯着阿刺,冷冷的道:“所以你要我投降,做大明皇帝眼前的一条狗?” 阿刺道:“一人做狗,总好过一群人做狗要好得多,何况狗凶起来也可以变成狼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48章:今为羌笛出塞声 “你休想!”也先大声道。 阿刺道:“将军难道真的忍心让我们都跟着你一起去送死么,难道你真的忍心让这片大好的草原成了汉人的农田么?” “哼,我们现在杀回去未必就会输!”也先大声道。 阿刺叹了声,道:“将军又何必固执呢,咱们蒙古人并非不会败的,这样的局面,将军以为靠着我们这么点人能杀开一条血路么?” 也先一阵沉默。 阿刺盯着也先看了许久,带着最后的希望劝道:“将军,投降吧!” 也先冷笑了声,那双如狼一般的目光,忽的盯着阿刺道:“我若是不答应呢?” 阿刺叹了声,道:“将军这又是何必呢,给自己一条生路,也给将士们一条生路,给我们瓦刺一条生路!日后我们还有复起的希望!” 也先哈哈大笑,笑声在空旷的草原上久久回荡。 “我若是不答应你打算怎么办?”也先苍白的脸,涌出几分落魄的神色。 阿刺道:“我虽不愿意,但我也不能让你继续这么打下去,所以我会杀了你?” 也先道:“杀了我,你别忘了,你的刀不如我的快!不如我的有力量!” 阿刺点了点头道:“不错,我的刀不如你,可你忘记了,我是不用刀的!” 话音尚未落地,听得轰隆一声响,也先高大而魁梧的身子便从马背上的跌落了下来。 他的双眼睁得大大,似是不相信自己也会死。 阿刺叹了声,道:“我说过了,我是不用刀的,可惜你不相信!” 也先嘴里呵呵了几声,忽的吐了一口鲜血来,道:“好,好,好!“他连说了三个好字,便一口气提不上来,就此死去。 阿刺看了看那渐渐冷却的尸体,冷笑了声,忽的调转马头,冲着兀自疾驰的将士凄惨的喊道:“将士们,将军不幸身亡了!” 这一声宛如惊天霹雳,让疾驰的蒙古将士吃了一惊,纷纷勒住了马缰停了下来,纵目望去,果见也先跌下马背,胸前的那被火器射杀的伤口还兀自往外冒着鲜血,这人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知院大人,现在我们如何是好!”一个将士惊恐的问。 阿刺抹去了脸上的泪珠道:“将军死前让我告知诸位,今日败局想来是老天爷惩罚他父子多年来挣扎,才由此一败,但瓦刺绝不能在他手中被会毁灭,希望诸位将士能忍辱负重效昔日越王勾践之举,就此投降大明,苟且活下性命来,他日再图王霸之事!” 众将士虽不愿,可形势如此,也只好一一答应了。 阿刺当即着令将士放下武器,竖起白色旗帜,虽说此举是无奈之举,可骄傲了一辈子的蒙古将士还是有些不情不愿,若非阿刺说这是军令,他们着实不想放弃手中的武器。 白色的旗帜在空旷的草原上十分的显眼,所以朱勇第一眼便看见了那面并不起眼,但又代表着明军巨大胜利的白色旗帜,心里除了骂了声:“还算知趣!“外,内心深处暗暗有些失落,按照他的心思,今日老天爷帮忙,让不可一世的蒙古鞑子,彻底丧失了战斗力,如此一面倒的局面下,大可趁着这个机会一举将这股鞑子给彻底剿灭了,也好过留下隐患,所以鞑子跑得越凶,他反而是越高兴,对于拒不投降的敌人杨峥早有交代,格杀勿论,可鞑子若是知趣了,丢了兵器投降了,是万万不可乱杀的,这事儿杨峥早有交代。 他虽对杨峥这个命令有些不服,可对杨峥的手段却十分的佩服,光是这三场大战已让他看到了这个年轻人说一不二的作风,他虽是老军人但也不敢胡来,所以一看飘扬的白色旗帜,他立即下令让将士停止了火器的发射。 一看明军火器停了下来,阿刺彻底放下心来,心知自己这条性命是抱住了,当即纵马先前往朱勇走了过去。 在黑黝黝的枪口下,阿刺笨拙的从马背上翻了下来,双腿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颤声道:“请大明将军饶命,我等决定投降了!” 其他蒙古将士虽不忍心跪下去,可看着明军黑黝黝的枪口,再看朱勇杀人一眼的目光,一双腿也不知不觉得跪了下去。 朱勇嘴角含着笑容,将手中明晃晃的朴刀丢给了身旁的一个将士,望着跪在地下战战兢兢的蒙古将士朗声道:“我家杨大人说了,苍天都眷顾任何一个人,不愿看到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我们任何人做任何事也都要凭天理凭良心,要有悲天悯人之心,不能落井下石的勾当,今日以我等兵力,足以一举歼灭尔等,然上天有好生之德,尔等也知趣惜命,我等自是放尔等一马!” 此话一出,诸将士立即就嚷嚷开了,这个说,将军干嘛放了他们,咱们又不是打不过。 另一个立即跟着嚷道:“可不是么,想当初他们入住中原的时候,何曾对我们仁慈过,我可听说了,当年的中原地区千里无人烟,白骨遍地,井里塞满了死尸而水不可饮,偶尔有逃脱漏网的人,也因找不到食物和干净的水源活活饿死。他们可又想过上天有好生之德,今日老天爷帮忙,让我们也寻了这么一个机会,哪能就这么放过了他们,要我看干脆就此杀了吧!” “就是,就是!”众多将士纷纷叫嚷,声势吓人。 阿刺吓得浑身颤抖,生怕朱勇呵斥不住将士,把他给杀了。 面对将士的叫嚷,朱勇先是瞪了他们一眼,喝道:“嚷什么嚷,杀与不杀,岂能是你们说了算!这可是杨大人定下的规矩,有本事你们等杨大人回来,你们冲着他嚷去!” 这几声呵斥顿时让将士们安静了下来,随着杨峥的权势地位越来越高,加上这几年杨大人所作所为,在军中早已是不怒自威了,不要说这些普通的将士,就是朱勇这样的将军碰上了杨峥也都带着几分小心。 一个将士实在忍不住道:“我们也知道杨大人心地仁慈,可这么做岂不是让将士们失望!”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49章:高议云台论战功 “是啊,朝廷以人头算军功,这可是九百颗人头啊!”另一个将士道。 朱勇冷哼了声道:“瞧你们那点出息,怪不得当不了将军,我问你,你们打鞑子是为了人头,还是为了边疆安宁!” “当然是为边疆安宁了,不过人头也是要的?”一个将士大着胆子嘿嘿一笑道。 朱勇瞪了那将士一眼,道:“就你小子贪心!”顿了顿又道:“这个道理杨大人岂能不知道,人家顾全的是大局,敌人已被我们歼灭差不多了,可这草原这么大,人数何止这九百人,真要打起来我们未必是他们的对手,杀了眼前九百人并不难,可你能保证杀了他们,不让蒙古各部落的将士新生寒意,为了活命而奋起反抗?” 众将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摇了摇头。 朱勇道:“古人云:“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在非原则的问题上或在自己应得的物质利益上,如果能以宽容之心对待他人之过,就能得到化干戈为玉帛的喜悦。曹操能一把火烧了那些将士的忠信表,饶恕过错;李世民能重用太子旧臣魏征,不计前嫌;闵子骞能下跪为后母求情,不究恩怨。我等为何就不能饶恕这九百已放下武器的鞑子兵呢,古来成大事之人大都具备了这“记人之长,忘人之短”的宽容,才能留下美名,一味的好杀嗜杀是不可取的,尔等可明白了!” 众将士纷纷点头表示理解。 朱勇颔了颔首,道:“理解就好,不过你们也不要失望,杨大人早就留下的交代,若是诸位能取得胜利,又能做到了止杀的美德,就获得朝廷优厚的赏赐?” 一听赏赐,众将士顿时双眼放光,事实上作为士兵,大人物的心思他们还真不知道,他们也不想去知道,与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相比,他们更看重的是眼前的实惠,九百鞑子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按照大明每一个人头二十两,这九百个人头也有千把两银子,所以才有人出来说话,如今一听不杀人也有奖赏,自然没有人在意这九百人的人头了,谁都知道那玩意看着恶心,拿着也不方便,若非值钱根本没人愿意去碰一下。 朱勇看着眼前将士泛绿的眼神,摇头苦笑了声,道:“就知道你们想听这个!” 众将士嘻嘻哈哈笑道:“这也是人之常情嘛?” 朱勇骂了声:“鬼的人之常情!”骂归骂,语气却透着亲切,谁都知道这些奖赏都是他们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换回来的,过分的关心也是应该的。 “将军你到是快说啊,杨大人说这样大胜仗朝廷准备给多少奖赏!”一个将士忍不住问道。 朱勇笑道:“看把你急的!” 另一个将士接过话头道:“能不急么,我家那婆娘还等着我领了奖赏回家买米下锅呢?”这话一出,立即引起了哄堂大笑。 朱勇道:“好好好,说就是了,这次你们仗打得不错,朝廷对你们的表现是十分满意,便是那些爱挑毛病的言官,这一次也是对你们心服口服,所以杨大人斗胆向朝廷为你们请赏八十万两?”话音尚未落地,将士立即就欢呼了起来,八十万那可是大明百余年来最大的奖赏,听说大将军当年与捕鱼儿海中大破北元,朝廷给的奖赏也不过才五十万两白银,比起他们来多的可不是一点半点,而是整整三十万啊!” 欢呼过后,军中有懂得算账的将士就开始算这笔奖赏了,此番深入大漠一共二十万将士,平均算下来每个人可以得到四两银子,再算上七七八八,这一次打仗他们可以拿到将近二十两的银子,这些银子对于官员而言或许不算什么,可对于一个士兵而言,就是一笔不少的银子,此番深入大漠非但没有丢了性命,还能赚取二十两银子回去,又怎能不欢喜呢。 面对将士的欢喜,朱勇心里涌出几分感动来,八十万看着是不少,可按照人头算下来就不多了,每个人才不过四两银子而已,四两白银足够一个普通之家安稳的生活一年,这点奖赏算高么,并不算高,可这些将士仍欢呼不易,都说当兵的滑头,可谁又知道在战场上他们是大明最老实,最安分的子民呢? “好了,好了,知道就好了!”朱勇吸了一口气,将即将涌出的泪水给压了回去,吩咐道:“打扫好战场准备收队了!” 有了保障,谁也没在意地上跪着的九百蒙古鞑子兵,这些蒙古鞑子本以为或多或少要遭受一番惩戒,他们早就听闻明军军营里酷刑不少,心头还暗暗担心这般军人会不会给他们吃点苦头,却不想人家根本没那个意思,甚至连像样的捆绑都没有,也不知是人家根本没看上他们这点人数,还是大明真有什么好生之德,总之他们非但抱住了性命,还没受什么侮辱。见明军打扫完了战场,便知趣的跟着队伍走了上去,谁也没再多看一眼。 阿刺看了看草丛里已死去多时的也先,轻叹了声,道:“活着总是美好的,可惜你看明白,也想不明白,所以你只能死了!” 进入了明军的大营,阿刺与九百蒙古将士看到了往日看都不曾看到过的场面,先不说那堆积如山的粮草,就是那一只只被剥了皮,风干的牛羊就不下上万只,足够任何一支队伍吃上十天半个月,还有那让人眼花缭乱的火器,长柄刀、枪、短柄长刀、腰刀及各种杂式兵器如镋钯、马叉、狼筅等等莫不是打造精炼,除了这些之外,最吸引他们眼球的便是那些让他们闻风丧胆的火器,火炮,他们一路上就明军说过,比起他们手中的火器,最厉害的还是那些安装在架座上发射的口径和形体都很大的火炮,这些火炮多数筒内装填石、铅、铁等物,俗称“实心弹“,少数则装填爆炸性的球丸,射程一般在数百步至二三里距离,主要用于守寨和攻城,也用于野战、水战和海战。这次他们败就是败在了火炮之下,因此不免多看了几眼,越看越是暗自庆幸自己知趣抱住了自己的性命,因为在这样强大的火器,充足的粮草面前,即便是他们的人数再多,再能打也是必败无疑的,他们再能打又如何敌得过明军的火炮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50章:红旗半卷出辕门 进了大帐,朱勇让人将他们带到了另外一个大帐,非但给了水,还给了牛羊,让他们感到惊讶的是一个将士还给他们送来了几口大锅,让他们就着羊肉煮汤喝,还告诉他们,过几日还会给他们送些盐巴来。 如此待遇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同时也暗叹感慨了一番,身为俘虏他们的吃喝住行,竟比一个蒙古太师还好,据他们所知,整个军中大营里,除了太师、将军之外,根本没有将士能用得起铁锅,可怜的是他们自以为瓦刺已强大到足以比肩成吉思汗的时代,如今看来,这一切不过是自己自欺欺人罢了,比起大明他们无论是在火器上,还是钱财,人员上都难以比拟,这一战他们败的并不冤枉。 与这里的安静相比,其他大帐就是一片欢腾了,如此的好消息朱勇自是希望更多的人知道,更大的希望还是在于杨峥,虽说不清楚偷袭王庭具体战况,可前日斥候送回的消息说局势已全在杨大人的掌握之中,并且双方已立下了字据,只等最后朝廷的定夺,如此一来,朱勇、金一笑等人算是彻底的放松了,今日的大胜,算是宣德十年来最让人高兴的事情,自然不能忘记军中主帅了,因此他刚下了战马,就让人将这个消息送了出去。 王庭里大帐里,杨峥、沈艳秋、王通、张翼相对而坐,帐内堆着不知从哪儿寻来了一些干柴堆积在一只大铁锅地下,燃起的篝火上面吊了一口大铁锅,锅里一只羊腿被张翼切成了拳头大小的块头,然后放入了锅里,随着篝火的燃烧,鲜美的羊肉便散发出迷人的香味,杨大人一遍耸动着鼻子,一边捏着一把铁勺不停的搅动,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让羊肉能更好的入味,吹起来更香。 王通看了看锅底乳白色的羊肉汤,很没骨气的吞了吞口水,在来之前他没想到蒙古人的日子过得这么贫穷,就连大明寻常的铁锅,竟也寻不到一只,吃饭不是抓羊肉,就是烤羊肉,吃得这位大明将军着实受不了,当夜便在五千将士的军营里开始搜索了起来,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愣是被他搜出了一只大铁锅来,也不顾这样做算不算违反军纪,当夜便将铁锅扛到了大营来,问老牧民要了一只羊腿,几把辣子,几把盐巴就开始架起了铁锅开始煮起了羊肉汤,却不想这香味实在太过迷人,自己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便吸引了更多的人来,好在这口铁锅还算大,锅中的羊肉够多,汤汁也够吃,王将军也就没计较,只要有人进来,就用手中的铁勺给上一勺子,哪里知道这一给,就给出了更多的人来,大明五千将士差不多都来了,一人一勺自然不够吃,他不得不一直煮了下去,从这铁锅到了他的大帐里,差不多就没停下过,算算时间,差不多煮了一天一夜了,除了大明厚着脸皮来的五千将士,那些蒙古鞑子也闻着香味来了,客套的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便开始喝起了羊肉汤,这一喝差不多喝了一晚上,可怜的王将军愣是忍了一天一夜,直到这会儿喝汤的人才算消停了。 “怕是要等会儿!”杨峥搅动了一番后道。 王通嗯了声,道:“这汤还差了点,上等的羊肉汤是汤白味鲜,最关键羊骚味几乎没有,只有浓浓的香味。”说着王通舔了舔舌头,一脸的期待。 沈艳秋没想到一个大男人会对一口羊肉汤如此期待,不免有些好笑,碍于对方身份不好表现在脸上。 张翼性子野,在他看来吃饭的目的就是填饱肚子,羊肉是煮着吃,还是烤着吃没多大分别,所以对眼前的羊肉汤反无半分的期待。 他看了看杨峥,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道:“大人,这鞑子反复无常的很,今日怕了我们才答应互市,谁知道他日强大了,会不会背叛了盟约,再兵临城下呢?” 杨峥依旧搅动着羊骨,那些骨头随着他的铁勺一点一点的搅动,开始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这股清香让他也忍不住耸了一下鼻子,竟舍不得离开。 一旁的沈艳秋看他认真的模样,忍不住一笑,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弟弟虽说是朝廷的二品大官,骨子里却没有半分官场的架子,依旧是十年前她碰到的那个透着几分无赖的小弟弟,脑海里不知不觉的想起了往日的那一幕幕。 唯独张翼吐了吐舌头,想要再问,又怕自己问错了话,在一旁显得忐忑不安。 浓浓的烟雾随着篝火一点一点的升了起来,将杨峥的半张脸淹没在其中,杨峥轻轻往锅里吹了一口气,那些浓浓的烟雾,便散了开来,露出了杨峥的脸庞来。听得他淡淡的道:“俗语说的话,‘只有千日做贼,那有千日防贼的’,天长日久,总有疏懈的时候。我大明自从洪武爷始,就不断受到蒙古的骚扰,到今日延续了百余年。朝廷虽把对付蒙古势力作为边防的重点,采取了种种措施,但无论是进取,还是防御,却都一直未能消除北方的边患,单靠互市就想高枕无忧,你未免对互市期望太高了些?” 张翼见杨峥说话,暗暗松了一口气,道:“大人说的是,可这事儿是大人一手凑成的,卑职担心大人帮这鞑子评了内乱,让他们的人心重新团结了起来,又从朝廷哪里获取了巨大的好处,谁知他们会不会反叛呢?我们可以信任他们,他们未必肯信任我们,所以卑职觉得这事儿,还是要有些准备才好?” 杨峥停止了搅动,往铁锅里丢了一把盐巴后,便用铁勺盛了一勺子肉汤放在了自己的碗筷里,轻轻吹了吹便递给了沈艳秋。 沈艳秋面上一热,眼里闪过几分惊喜,便顺手接了过去。 杨峥重新翻了一只瓷碗,将滚烫的肉汤放入碗中,便将手中的铁勺让了出去,张翼对于肉汤兴趣不大,所以并没有立即接手,一旁的王通早已等不及了,伸手一把将铁勺抓在手中,开始往碗里盛肉汤,肉汤算得上肥汤了,乳白色的看着都让人忍不住想喝上一口,所谓肥汤就是羊油较多,其实这种喝起来最香了。一大碗带肉的白汤,加了葱花和香菜末,在往里面放一些盐、味精、黑胡椒粉、辣椒面。啧啧啧,那叫一个爽。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51章:今朝欢乐便无愁 张翼看王通猴急的模样,有些不屑,随手用刀挑起了一块羊腿肉吹了吹,便大口吃了起来。 四人吃肉的吃肉,喝汤的喝汤,似已忘记了张翼先前的担心,大帐里唯独吃肉喝汤的声响。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大人才将手中的碗放了下来,侧目看了一眼王通道:“王将军怎么看?” 王通对这汤十分喜爱,这会儿功夫已喝了两大碗,正心满意足的回味,听得杨峥的询问,忙放下手中的碗,想了想道:“张将军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鞑子反复无常,今日的局面虽困苦不堪,但游牧民族可不比汉人,只要有草原,有牛羊,他们就永远不会灭亡,互市的展开,毫无疑问给了他们一个度过眼前困境的机会,一旦强大起来,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会不会对我大明做出什么动静来?不得不防啊?” 杨峥嗯了声,没有立即做出解答,却是将目光看向了沈艳秋,问道:“你怎么看?” 沈艳秋是女儿家,吃饭总要慢一些,一碗肉汤被她端在手中吹了又吹,等彻底凉下来,这才放了些白醋,一口一口的品尝起来,冷不丁的被杨峥这么一问,一时竟楞了一下,要知道这是军国大事,她一个女儿家如何好参与,不过看杨峥的神情并不在意,就连好爽的张翼也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王通干脆冲着她颔了颔首。 有了众人的鼓舞,先前的慌乱立即云消雾散了,她咬着红唇想了想,道:“这事儿我觉得你们多虑了?” 杨峥哦了声,道:“怎么说?” 一旁的张翼、王通都知道杨大人的这位夫人的身份,虽说是女儿家,但见识却不凡,听她这么说纷纷将目光看了过去。 沈艳秋起先有些紧张,但多年的弥勒教的护法也不是白当的,这些年追随杨峥走南闯北,无论是见识,还是气度都不差杨峥,略一沉吟便开口道:“前些年我去了一趟杭州,看了那些昔日的兄弟,却听到了一些趣事,你们想不想听一听?” 杨峥等人微微愕了一下,虽不明白在这个大问题上,沈艳秋为何说起了弥勒教,但三人都知道她的心思细腻,谨慎,这么说自有她的道理,所以三人各自点了点头。 张翼道:“左右无事听听也无妨!” 王通道:“可不是么,这漫漫长夜光睡觉多无趣啊,难得是有些听一听,倒也不错”。 杨峥则冲着沈艳秋点了点头,道:“说说也好!” 得到了肯定,沈艳秋点了点头,道:“李福伏法后,弥勒教就散了,那些教众本就是穷苦人家,只因为日子过不下去才被李福蛊惑入了弥勒教!说到底他们并非生来都是邪恶之人!” 张翼道:“这是自然!” 沈艳秋嗯了声,继续说道:“我教有一个叫李顺子的老实人,来投靠的时候,李福嫌此人太过老实,又没什么本事,本不打算收留,但此人苦苦哀求,李福看他可怜,加上弥勒教正面临扩大之势,需要大量的教徒,便答应了此人。 入了教的李顺子除了每日能吃上两大碗米饭之外,什么也不会干,这一下就惹得不少教中兄弟不满了,要把他赶出去,此人仍苦苦哀求,但这次非但没有得到人收留,还惹得众人的厌恶,一顿痛打后便将其赶出了弥勒教。这样的一个无足轻重的人,自然没有人在关心他的死活了!所以也没了此人的消息。 此人走后不久,弥勒教的实力倒是壮大了不少,可也因此引起了朝廷的不满,最后被朝廷的大军就地剿灭了,只剩下一些穷苦百姓,好在朝廷没继续追求,只是责问了一番后,便放他们各自返回自己的家园。 而在这群百姓当中,便有这李顺子,原来这人被赶出去后一番流浪后,又重新回到了弥勒教,那会儿弥勒教真与朝廷对战,寻常人躲都来不及,此人却不顾性命前来送死,冲着这份勇气,倒也没人再说什么,后来弥勒教被朝廷打得灰飞烟灭,此人没了去处,又没有生存的本事,只能去流浪,期间有同伴也劝他回家,可此人却咬牙不答应! 这样一个奇怪的人,难免让人时时想起来,后来我去了一趟杭州,向人打听又重新得知了这人的消息,原来这人本是一个落魄的书生,家贫如洗,妻儿跟着受累。其妻埋怨他:“人家都有钱,你看看你,我就不说了,孩子让你给饿的,脸都是青的。”此人言道:“流年不顺,又没收成,街坊四邻也都穷,有没个亲戚,借都借不来,我能咋办呀?”其妻言:“借不来,偷你总能偷吧?”“哪里去偷?”“财主家。”“财主家高墙大院的,我又翻不过去。”其妻言道:“他家院墙不是有排水的水眼吗?你不会从那钻进去。”此人言道:“财主家有的是护院的,个个如狼似虎,你脑袋一钻进水眼,护院的拿大棒就把脑袋打碎了,还怎么办?”“你不会拿个瓢先试试,打碎了就别进去。”此人如其言,一进水眼护院将瓢打碎。就把头缩了回来,心中就思量,我连偷都偷不来,还怎么回去见妻儿,一羞之下,离家出走。他又不会别的本事,得知弥勒教正需要人手,便硬着头皮来了!” 张翼听得有趣,道:“此人倒也有趣,财主家的护院却怕得要死,造反的事情却大胆的很啊!” 王通常年在外,对妻儿最眷顾,一听这事儿,忍不住就想起了家中的妻儿,想了想问道:“此人后来可回去了?” 沈艳秋道:“他不会别的本事,没了弥勒教的庇护,只能回去!本打算去做那偷窃的勾当,却不想来到自家门口,一打听才知道,儿子过家富足,原来那妻儿在他离去后,其妻含辛茹苦的抚养儿子,那儿子也争气,读书十分的用功,既在他离家的那年考中了秀才,没几年又中了举人,中举后,为答谢母恩,便给母亲做生日,得知这消息,离家六年的李顺子顿时喜出望外,迅速往家中敢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52章:儿孙自有儿孙福 他走时家中一贫如洗,并没有门子,此时家中富足,门子比起对面的财主家还要多,所以看门的人不认识他,便入内报说有一个叫花子前来化缘。儿子的母亲便慷慨地吩咐拿出一千文钱捐赠给他。他自然不要,嘴里一直嚷着要进去,那看门人看他模样不怀好意,哪敢让他进去,进内屋禀报的时候,就说叫花子嫌银子太少,儿子的母亲是个慈善之人,加上今日是喜事,所以又吩咐那门子再加一斗米给他,这次李顺子依旧没要,嘴里叫嚷着要进去,并要那老妇人出来看看他。 那门子那肯答应,二人就此纠缠不休的时候,恰好那儿子听得动静出来看一看,这一看便觉得有些熟悉,再认真端详了一番后,才认出了眼前的叫花子是自己的父亲,一家人痛哭不已。” 杨峥等人没想到弥勒教还有这等让人唏嘘之事,少不了一番感慨。 沈艳秋趁机道:“常言道,离别家乡十八秋,千钱斗米我不收;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作马牛。父母溺爱其子乃是害子,反苦自己。其实没有必要事事都替孩子去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道路,如果一个人的一生没有奋斗,那么,他的一生就不是真正的人生,如果一个人的一生只是坐享其成,那么他的一生就是没有意义的一生,今日朝廷与鞑子罢了斗争,互开了市场对两国的百姓而言,毫无疑问是天大的好事,至于这样的场面能否持久,就非我们能左右的,一个朝廷若不能经受困苦,经受战事,又那什么走向强大,事事靠他人,不如事事靠自己去面对岂不更是更好?” 三人纷纷点头不止,王通道:“好一句,事事靠他人,不如事事靠自己,想我大明自洪武爷便定下种种规矩,后世子孙只需沿着他定下规矩便可高枕无忧,殊不知这规矩终究是死的,人是活的,死人又岂能为活人做主呢?” 杨峥颔了颔首道:“王将军言之有理,再好的规矩也有不适用的时候,我们要做的不是给后人留下规矩,而是留下给他们应付局面的本事这才是正经事,鞑子是不是过了这个严寒的冬天就入侵中原,还是几个冬天,这个你我不得而知,对不可预测的事情,说得再好,规划的再好也无济于事,反而让他们放松了警惕,到不如给在他们心头留下一些危机,让他们时时刻刻警惕着危险?”说完从怀里摸出一份奏折来,递给了王通、张翼二人道,你们也看看,若有不妥的地方可以提出来。 张翼哈哈一笑,道:“俺就知道大人是早有准备,害得卑职好生担心!” 王通将双手在腰间擦了擦,就着篝火打了开来,便见映入眼帘的是《虏众内附、边患稍宁,乞及时大修边政以永图治安疏》一疏,言:“吾所为力辇成封贡者,意固有在也。几个小楷,心头一动,忍不住看了下去。 默默看完后,不动神色的递给了张翼。 张翼也不含糊,就着那黏糊糊的手掌,翻了开来,映入眼前的文字让他眼前一亮,臣等窃惟来者不拒、帝王驭夷之方、忘战则危、圣人保邦之训、顷者北虏俺答率众欵塞、稽颡称臣奉贡阙下、数月之间、三陲晏然、曾无一尘之扰、边氓释戈而荷锄、关城熄烽而安枕、此自古希觏之事、而今有之实我皇上圣德诞被、神武布昭所致、中外臣民、所以欢忻忭舞戴颂于罔极者也、然初议之时、发言盈庭、而臣等独仰奉宸断、赞成大计者、其说有三、夫夷狄之性。譬之禽兽。适其欲则摇尾乞怜。违其愿则狂顾反噬。为中国计。惟当顺所利而因以制之。固非可以礼乐驯服法度绳约者也。昔嘉靖十九年。北虏遣使求贡、不过贪求赏赉与互市之利耳、而边吏仓卒、不知所策、识者云宣德初时欵虏之易因宣德末却虏之坚致之当知各有机用文襄有怨于前人故指为失策庙堂当事之臣、惮于主计、直却其请、斩使绝之、以致黠虏怨愤、自此拥众、大举入犯、或在宣大、或在山西、或在蓟昌、甚或直抵京畿、三十余年、迄无宁日、遂使边境之民、肝脑涂地、父子夫妻、不能相保、膏膄之地、弃而不耕、屯田荒芜、盐法阻坏不止边臣重苦莫支。而帑储竭于供亿。士马罢于调遣。中原亦且敝矣。此则往岁失计之明验也。今天佑国家。使其裔孙来降。赖朝廷处置得宜。彼遂感恩慕义。请贡称藩是天以安攘之机授我也。我于是遂因而受之。名义为美亦以破中朝浮议则不惟名义为美而可以息境土之蹂践可以免生灵之荼毒。可以省内帑之供亿可以停士马之调遣。而中外皆得以安。此其一焉国家时当全盛。自可以镇驭四夷、况彼输诚。叩首称臣请贡。较之往岁呼关要索者。万倍不同。彼既屈服于我。我若拒而不受。则不惟阻其向顺之意。又且见短示弱将谓我畏之而不敢臣非所以广明主威德于海内也。故直受而封锡之。 。比群臣所谓今日事势与宋人和议大为不同而咎言者之不审也则可以示舆图之无外可以见桀犷之咸宾可以全天朝之尊可以伸中华之气。即使九夷八蛮闻之。亦可以坚其畏威归化之心。此又其一焉。然斯二者。犹非要领之图。本意之所在也。夫虏自庚子猖獗以来。先帝常切北顾之忧。屡下诏谕修举边务。然劳力费才。卒无成效者。非徒当事之臣。苟且支吾而然也。虏时内侵应接不暇。虽有修为。随经残扰。方尺寸之未成。忽寻丈之巳坏。是故不能有所积累以就一事。徒劳费而无功也。今虏既效顺。受我封爵。则边境必且无事。正欲趁此闲暇之时。积我钱粮。修我险隘。练我兵马。整我器械开我屯田。理我盐法。出中国什一之富。以收胡马之利。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53章:霸业何劳问废兴 招中国携贰之人。以散勾引之党。欲以收板升也更有沉几密画不可明言者。皆得次第行之虽黠虏叛服无常。必无终不渝盟之理。然一年不犯则有一年之成功。两年无警。则有两年之实效。但得三五年之静。必然安顿可定。布置可周。兵食可充。根本可固。而常胜之机在我。当是时也彼若寻盟。我仍示羁縻之义。彼若背约。我遂兴问罪之师伸缩进退。自有余地。虏狂故态。必难再逞。而中国可享无穷之安此则要领之图本意之所在也。由前二说。乃目前之计。既皆验于行事。由后一说。乃久远之计。方取必于将来。是在本兵及边方督抚将领诸臣加意而巳、若能仰承庙谟。实心修举。使边事日胜一日。是为长治之基。若不思社稷之深计。不识朝廷制御之微权。苟见一时宁息。遂尔怠玩偷安。无复备戒之虑。沿习故套。搏美虚文。止图苟免一身。罔顾贻患来者。则不惟良时一过不可再得。而从此边备寖弛。久愈难振。卒然有变。将何以应。则是利未得而巳慱其害。虏未制而反制于虏所谓病加于小愈乃大乱之道也而臣等一念谋国之忠。他日番成误国之罪矣。此在今日不敢不以明言者也。伏望勑下兵部。严饬各该督抚将领诸臣。务要趁此闲暇之时。破常格所以行整顿也将边事大破常格着实整顿。有当改弦易辙者明白具奏议处。毋得因循自误。仍乞赐敕一道、戒谕边臣、责其成效、此后再乞每年特差才望大臣或风力科道官二三员、分投阅视、文襄建议如此后犹以边备不修为欵虏致之者要见钱粮比上年积下若干险隘比上年增修若干。兵马比上年添补若干。器械比上年整造若干。其它屯田盐法以及诸事。未知遣官阅视边镇何年始废不举俱比上年拓广若干。明白开报若果着有成续。当与擒斩同功。若果仍袭故常。当与失机同罪。而必不可赦。何也。往岁强场多垒。欲为而不得。则其无功犹可恕也今既无事。可以为矣。而仍复玩愒致误大计。则实有欺君偾事之罪。又何可以恕哉。如是则边方之实政日兴。中国之元气日壮。庙堂得坐胜之策而宗社有永安之庥。臣等区区谋国之忠。亦可以有终矣、天下幸甚、臣等幸甚……。” 奏折文字谈不上多么晦涩难懂,即便他是个武将也看出了一个大概,针对鞑子反复无常,杨峥从朝廷大局,从百姓的安全,双方利益上做出了一番嘱托,按照奏折上所讲,一共有两点,其一,务必趁此大好时机,全面整顿边备,改变北部边防的颓废现状,从而将主动权牢牢掌握在明朝手中,彻底扭转被动局面。高拱进一步指出,即使有一年安宁,那就有一年的准备;如果鞑子两年不犯,那么就有两年的整顿功效。再比如能保持三五年之内和平局面,那么自然就可以“兵食可充”。也就是说,借着数十年难得的和平局面,加强军备是杨峥力主封贡的真正意图之一。其二,当真正实现兵强马壮时,或羁縻,或兴师,则进退自如,因而就可以实现长久的和平,这才是长远之计。因此,绝不能就此止步不前,满足于眼前,丧失忧患意识,不思进取。同时,杨峥希望边臣明白此意,“大破常格,着实整顿”,并希望宣宗特派有才望之臣或敢于直言的科道官前往边防视察督促。杨峥要特遣官员视察的内容也正是边官务必“实心修举”的事情,要求很具体,很直观,可量化,因而也有很强的可操作性,边臣的作为与不作为,成绩好坏也便于考核,督促责成也有据可依。最后,高拱建议制定边臣奖惩制度,规定:整顿有成效者与杀敌同功;因袭故常,“废坏者仿失机”。这不算一个面面俱到的奏折,但不可否认每一点都说到了点子上,请振恤、实军伍、召流移、治甲仗、市战马、信赏罚、黜懦将等无不是从根源上做到了改变,一旦做到了这几点,毫无疑问任凭鞑子再强夯,也只有挨打的份儿,这是一种以战固和的战略方式,你不来最好,来了我也不怕你。 张翼看完后连叫了几声好后道:“大人此番提议,可谓是一语中的,朝中大臣怕是早就盼望这样的奏折了,必会通过的!一旦落到了实处,我大明又何惧鞑子呢?” 杨峥道:“打仗不是我们最终的目的,它会给人带来痛哭,带来毁灭,所以比起战事朝廷的安宁,百姓的安宁,比什么都重要,可我们要守住这一切,就需要强大的边防,凶悍的将士,铁打的军纪作为后盾,让朝廷的和平,让百姓的安宁延续更持久一些,我们做不到面面俱到,但我们绝不会因为做不到而不去做!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我们不是做一时的政客,所以我们目光不能只看今日的蒙古,我们要看得更远一些才是。今日我们抓住了时机,让双方放下了彼此的仇恨,可谁能保证他们能永远放下彼此的仇恨,我不想到了哪时候,我们的朝廷却因过度放松了警惕,而不知去抵抗,让大好的文明就此灰飞烟灭。” 一直低头喝汤的王通这时放下了手中的碗,轻轻叹了声,道:“大人说的是,一个朝廷和平久了,难免就容易忘记战事,我大明自洪武爷开国以来,战事看似不断,百姓也深受其害,其实不然,一个国家好战,必有好战的本事,能够拿出最强硬的拳头消灭各方的敌人,使得朝廷时刻保持着团结,抱着旺盛的战斗力,这样的朝廷才是一个强大的朝廷,这个民族才是一个生机勃勃的民族,古往今来,一个强大的国家莫不是如此,汉朝是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大唐是黄金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两代帝王发出最大,最霸气的声音,缔造了我华夏文明最强大的两个朝代,如今到我们这一辈了,祖先留下的教训也不能就此忘记了,长久的安宁离不开时刻警惕的将士,离不开一个国家强大的武力作为后盾。”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54章:江山无地限华夷 这一番话毫无疑问十分符合众人的胃口,张翼拍着王通的肩膀哈哈大笑道:“老王啊平日里看你不死不活的,没想到说出的话儿,却十分的地道,俺喜欢!” 王通翻了个白眼,若不是眼睛能杀人,这会儿张翼已躺在地上了。 杨峥与沈艳秋看得有趣纷纷大笑起来,帐篷里篝火依旧在烧,滚烫的羊肉汤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一切显得那么安宁,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杨峥道:“话虽不错,可这些鞑子并非靠武力就能彻底让他们臣服的,今日迫于朝廷强大的武力,他们不得不做出臣服的姿态来,可谁能保持他们在我们放松的时候,我们处于弱势的时候,还会如此,总不能他们强硬一回,我们就打一回吧,那你我今日所做的这一切又有何等意义呢?” 王通点了点头道:“大人说的是,我朝与鞑子斗了百余年,这百余年来鞑子投诚的次数也不少,永乐的时候他们多数也表现很低的姿态,一副很温顺的样子,可永乐爷死了才不足十年,瓦刺就露出了他们的野心来,若不是我大明君臣和睦,上下一心,今日的胜败就不好说了?” “既如此麻烦,何不趁着今日大胜,一举消灭了这帮鞑子,也省去了诸多的麻烦?”张翼大大咧咧的道。 杨峥道:“杀未必是最佳的问题,以洪武爷、永乐爷的雄才大略,他们何尝不想灭了鞑子,可两代帝王努力一生,其结果是什么,洪武爷是让鞑子退回了大漠,永乐爷是让鞑子接受了大明的朝贡,以他们的目光,他们的手段,大明日益强大的实力,难道他们不想灭了鞑子彻底除了这个隐患么?他们何尝不想,可你也看到了,这草原一望无际,绿油油的杂草绵延数百里,这些杂草风吹不毁,野火也烧不尽,还用不着人去管,只要有太阳,有雨水这里就是一片勃勃生机,就足够养育他们,你拿什么去灭了他们?” “灭又灭不了,防着又不放心,那你说该如何是好?”张翼性子急躁,忍不住大声问道。 杨峥呵呵一笑道:“法子也不是没有,只要处理好,这些鞑子不光不会是我们的敌人,反而会是我们的朋友。” 张翼喜道:“世间还有这等法子?” 杨峥道:“非但有,前人还用过?” 王通想了想道:“大人是说大唐?” 杨峥点了点头,道:“四夷之民长有重译而至,慕中华之仁义忠信,虽身出异域,能驰心于华,吾不谓之夷矣。中国之民长有倔强王化,忘弃仁义忠信,虽身出于华,反窜心于夷,吾不谓之华矣。岂止华其名谓之华,夷其名谓之夷邪?华其名有夷其心者,夷其名有华其心者,是知弃仁义忠信于中国者,即为中国之夷矣,不待四夷之侵我也,有悖命中国,专倨不王,弃彼仁义忠信,则不可与人伦齿,岂不为中国之夷乎?四夷内向,乐我仁义忠信,愿为人伦齿者,岂不为四夷之华乎?记吾言者,夷其名尚不为夷矣,华其名反不如夷其名者也。大唐讲究凡是愿意接受中华文化礼仪道德,“能驰心于华”,虽然“身出异域”,“吾不谓之夷矣”相反如果是大唐之民,“反窜心于夷”,那么就算“身出于华”,“吾不谓之华矣”。这种法子也未必不可行,你们也看到了,大唐百余年来,与三百多个个国家和地区保持友好往来。来到唐朝的各国使者、商人、教徒、艺人等络绎不绝,日本派往的“遣唐使”就达13次。佛教盛行,景教、袄教、拜火教也在唐朝得到尊重。外国人还可以通过科举考试在唐朝入仕为官。岭之南,其州七千,外国之货日至,珠、香、象、犀、玳瑁、稀世之珍,溢于中国,不可胜用。借羁縻制度征调突厥、回鹘、铁勒、契丹、靺鞨、室韦等民族攻伐敌国,并让南诏、新罗、渤海国、日本等藩属国学习自身的文化与政治制度。正是这种宽大的胸怀,大唐与自己的敌人,与多民族的百姓共同打造了一个强大的大唐。再看看大宋,他们讲究华夏之分,造成的结果如何,能用的人只因不是汉人出身,便受到压制,到头来反而被大辽、金国、西夏、吐蕃压制,无论是在疆土上,还是影响力上都难以比拟大唐了!” 王通想了想道:“话虽如此,可大人也莫要忘记了,强大的大唐可是毁在外族的手中的!” 杨峥道:“我哪能忘记,但王将军这话儿就有些武断了,橘生淮南则为桔,生于淮北则为枳,橘子会变成这样,最根本的原因可不是橘子的问题,而是气候、土壤的问题,同样的道理若非唐玄宗丧失向上求治的精神,志得意满,开始放纵享乐也未必给了安禄山反叛的机会,我们不能因有了一个安禄山就把所有的外族人说成了坏人了,从长远的利益看,大唐在这一点上还坐到可取的成果,我们可以吸取大唐的教训,继承他们的优点,打造一个属于我们的规划?” 张翼吧唧吧唧了嘴,沉吟道:“俺虽没整明白,但听起来似大有可为的样子?” 王通听杨峥虽说得谦虚,其实胸中早有了计划,便问道:“大人准备怎么做?” 杨峥道:“这一战只是第一步,一个能自主说话的朝廷,必是建立在强大的自信上,而大国的自信最能体现的就是武力上,所以这今日这一战的目的就在此,如今算是顺利完成了!” 三人知道此事还有下文,所以谁也没说话。 果然,杨峥稍作停顿后,继续说道:“第二步是加强防备了,一场大胜,难免让人心生轻视之心,所以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放松武力的加强,兵强马壮时,我们或羁縻,或兴师,则进退自如,因而就可以实现长久的和平,这才是长远之计。此外也是告诉将士们,绝不能就此止步不前,满足于眼前,丧失忧患意识,不思进取,当然了,我也希望边臣明白此意,“大破常格,着实整顿”彻底扭转边疆将士不可用的局面。” 最快更新无错阅读,请访问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 2555章:旌盖辉煌出玉堂 三人听得暗暗点头,一个国家边疆的安宁离不开这两点。 “但单靠这两点是远远不够的,我们还要打好经济文化仗,论文化,论经济我们虽比不上大唐,赵宋的繁荣,但比起游牧民族还是超过了不少,试想,若是你每日用的都是大明的东西,吃的都是大明的粮食,看的都是我们大明的文字,便是穿的衣服都来自大明,你还觉得你是一个鞑子么?” 这个问题有些深奥,让人有些回不过神来,张翼摇了摇头表示不太明白,唯独王通深有感触,他在安南多年,亲眼看到那些将士如何融入安南的,许多次的战事,并非他败给了安南人,而是败给了自己,年复一年的影响下,许多的将士早已忘记了自己大明人的身份,就是这次的战事结束后,仍有不少将士留了下来,彻底留在了哪儿了,并非哪里比大明好,而是他们已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安南的一切,再也离开不得?所以才深知杨峥这一手的厉害。 杨峥也没有让三人立即明白的意思,继续说道:“大昊以前,中国之人若麋聚鸟集,非必日照月临之下皆然也,必有一方焉如唐、虞、三代之中国。既人力所不通,而方彼之盛,此之衰而不能征之,迨此之盛,则彼衰而弗能述以授人,故亦蔑从知之也。”“在近小间有如此者,推之荒远,此混沌而彼文明,又何怪乎?”华夏曾经也是麋聚鸟集的野蛮人,当时的华夏处于混沌野蛮的时候,遥远的别处却在文明状态,所以谁是正统还不好说,如今有华夏之争,说到底是汉人的文化经过数百年的发展后,越走越好,占据了这个时代的主场而已,千余年来在理学、、史学、艺术以及科学技术领域硕果累累,在中原官员都具有学者、诗人、画家、政治家的特质,喜爱字画,善于诗词,收藏古董。一般百姓钟爱戏曲,酒家林立菜式繁多,市场充斥衣服鞋物,宋的木雕、竹刻、漆器、铜器、金银器、牙角器、碑帖、印章、及笔墨纸砚,这些都是游牧民族高山仰止的东西,他们表面纵然不在乎,可内心深处未必看得开,这些年来征战不休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些高度的文明成果!若不然鞑子在大漠生活了数千年,偏偏就与我大明过不去,若说这天下是他们的,别忘了他们也是从我们的先祖手中夺去的,我们的百姓重新夺回来,那也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算不上什么仇恨,可鞑子这些年不依不饶的打下去,为的当真就是给自己正名么,依我看不是的,他们向往的是中原的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罢了!所以只要我们运行得当,这上面还是大有可为的。我不敢说能永远保大明能千秋万代不受北方战火的威胁,但十年、二十年或许能做得到。” 张翼叹了声,道:“凡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往日俺总也不明白,打仗嘛,当然是杀得越凶横才会取得胜利了,这些年一直也是这么做的,战事倒是也取得了不少的胜利,可往往一场战事尚未打完,下一场战事就跟着上了,胜利总是暂短的,所以俺以为这天下的战事是打不完的,直到今日听了大人的构想,才明白战事并非打不完,而是该怎么打,靠动武力击溃敌人一个军,一个旅,纵然取得了胜利也亏了自己,反而是大人在攻城之前,先让敌人的军事能力包括指挥能力和作战能力严重短缺,根本无力抵抗,才是高明之中的最高明的。这样的战事一次都够俺领着将士打一辈子了。”这话儿虽有些夸大,可三人都明白,一旦杨峥这个构想成功了,那蒙古人不再是蒙古人而是彻彻底底的汉人了,这比任何一场战事的杀伤力都要大,都要高明得多。 王通道:“大人这想法虽说大胆了些,但也未不可行,只是末将担心,这事儿未必行得通,那些文官学识是不错,可眼光未必就比得上我们这些武将,还有他们认起死理来,皇帝都不惧,大人这事儿摆明了是走前朝和亲的路子,通过一个和平的方式,将我们中原先进的科举制度,农耕经济,理学、、史学、艺术以及科学技术领域硕果累累文化都带过去,让他们羡慕,最后心甘情愿的融入其中,从而达到渐渐同化他们的目的。这种温和的法子从来不为大明文人墨客所喜,大人执意走这样一条道路,他们未必肯答应。” 这一番见识,让杨峥既感到安慰,又感到莫名的沮丧,如王通所言,论气节大明绝对算古代最有骨气的王朝,和汉、唐相比,这个王朝也毫无逊色。 长期为明朝边患的是蒙古,而汉朝则是匈奴。很多人总是认为明英宗在土木堡被俘是奇耻大辱也是无能的表现,可是汉高祖当年也被匈奴兵围在白登山七天七夜,唐玄宗也被胡人叛军赶出了长安,北宋的靖康之耻更是千古之恨。而汉高祖最后的解决方案,则是采纳陈平之计,给单于的阏氏送礼而脱险。唐朝则是借了回纥的精兵才收复长安,而宋高宗则是更为耻辱的向金人称臣进贡。史记有记载:“其计密,世莫得闻。”然云中郡也记载:“娘子城,去白登村二十里,俗传曲逆陈平封曲逆侯以美妇艳冒顿、激阏氏,过而借宿焉,故名。”由此可猜测,陈平出的其实是美人计加激将法。而明朝则断然拒绝蒙古索求财物换英宗的要求,英宗皇帝也是宁死不降,最后明朝另立英宗的弟弟为新君,再次兴兵打败了蒙古。 最快更新无错阅读,请访问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 2556章:绣衣辉煌照遐陬 此正谓“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武力上汉武帝派兵北伐匈奴,而明成祖则是御驾亲征五征蒙古。“敢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并不适用于整个汉朝,而明朝也有过类似的辉煌。 与唐朝相比。唐初国力强盛,四海咸服。可盛唐以后呢?安禄山叛兵和黄巢匪兵以及吐蕃蛮兵都曾攻入长安。可以比较的是:在安史之乱和黄巢起义中,唐玄宗和唐僖宗都曾弃都南逃蜀中。明朝则从未有过这种例子。永乐皇帝从南京迁都北京,原因之一就叫做“天子守国门”,受到入侵了,大明天子亲自在第一线守国门。崇祯皇帝当年,北京形势很危急,有人劝他迁都,他不去,有人劝他走,逃到南京,他不逃,他登上煤山自缢殉国而死,忠于江山社稷。明朝无论是遇到多大压力,既没有屈膝投降,也没有割地赔款。到了明末那种内忧外患中,明朝依然兵分两路顽强对付后金和李自成,对关外的国土自始至终没有放弃“全辽可复”的愿望。从明英宗到崇祯帝的几次北京保卫战中,明朝更是坚定,兵临城下仍然宁死不迁都“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亡”,这在中国历史上是罕见的! 崇祯皇帝殉国前怕李自成伤害无辜百姓,就写了一首绝命诗给他:“朕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朕尸,毋伤百姓一人。”这种强大的气节,固然让人敬佩,但仔细想想,这种不知变通的气节造就了整个明朝被动的局面,朱元璋、朱棣在的时候,这父子二人凭着雄才伟略,可以强硬大气,可朱家后世子孙就没那么高明的手段了,他们更多的保境安民,若说能做到这点也算不错,可朱家不着边的子孙实在太多,使得整个大明朝面临着一次又一次的危机,而在这种危机下,君臣却固守着祖训却不知变通最终在内忧外患之中亡了家园。所以王通虽什么也没说,但等于告诉他这事儿想法虽好,但未必能付诸行动,光是面对那些死脑筋的言官的不满就足以让他头疼,更别说去说服他们,但事情到了这一步,面对这样的一个绝佳的机会,自然没有放弃的道理。 想了想杨峥自嘲的笑了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咱大明的文人虽有各种各样的毛病,但不可否认他们是最讲道理的人,你听听他们在这件事上是怎么说的,夷狄非我族类者也,蟊贼我而捕诛之,则多杀而不伤吾仁,如其困穷而依我,远之防之犹必矜而全其生,非可乘约肆淫,役之、残之而规为利也,汉纵兵吏残蹂西羌,而羌祸不解。”夷狄是和我们不同族,如果他们侵略残害我们,而我们捕杀他们,那么多杀他们并不损害我们的仁义。但若他们因困穷而依附我们,我们在疏远和防备他们的同时也必须怜悯和保全他们的生命,不能乘机为谋取利益而肆意欺凌、使役、残害他们。汉朝放纵兵吏践踏蹂躏西羌而羌人为祸不断就是教训。可见他们心里明白,夷夏之别是相对的,夷与夏因文化而划分,非血缘而划分,民族差异本质在文化差异;民族文化是多元的,多元文化之间既互相冲突,又互相契合,或互相融合,民族文化的冲突与契合是人类文明发展的重要途径;社会文明是进化的,在此总趋势中,文明中心会发生转移,因而发展文化是民族进步的必由之路,若是固守祖宗规矩,大明这会儿该是建文帝的天下,而非宣德了,可这几年他们如何做的呢?规矩还是那个规矩,可该变通的早就变通了,所以在这件事上,他们未必如你所想的那样不通情理。固守祖宗规矩的只是少数的官儿,咱们大多数的官儿,普遍都有宏大的眼界,开阔的胸襟,他们的见识未必会比我们差多少,只要对朝廷有利,对百姓有好处,他们从来也没反对,你听这几年他们说的话,那一条都是胸襟开阔之语,天,一也;天下之国,何啻千百,天象之变,皆为中国之君谴告之,偏矣。以为千百国皆应之,而国君行政之善恶,又未必一日月而均齐也。天下之国,何啻千百”,他们早就在骨子里认为中国只不过是这千百个国家中的平等一个,认为如果天象之变都“为中国之君谴告之”,那就“偏矣”,也就是说是上天偏心,何以单独照顾中国呢?随着西洋之行,融入大明的西洋诸国的人员越来越多,许多都留在了大明,他们既能融入那些西洋人,为何就容不下鞑子呢,难道这些鞑子比起西洋人更让他们厌恶,我看未必,只是碍于双方的仇恨,才固执如此,如今彼此已放下仇恨,仗也不打了,又岂会拘泥祖上留下的过时的规矩呢?我相信他们会答应的。退一步说,我这么做也不算外了规矩,这可是洪武爷早就做过的事情,我只是将其完善而已,他们焉有反驳之理?” 王通起先以为杨峥是头脑发热,对同化鞑子是一时的念头而已,此时听来,非但看出了他早有准备,就连如何应付那些文人墨客,他都做到了十分,内心那点担心算是彻底放了下来,望着杨峥道:“大人既有了这样的准备,我等粗人还怕啥,大人怎么说,我们怎么做便是?”张翼接过话头道:“可不是么,俺只要想着这片草原上的鞑子,都成了我大明的顺民,这边疆也没了战火,有的只是繁荣的贸易,无论是汉人,还是蒙古人,你不会看我不顺眼,我也不会瞧着你舒服,什么皇图霸业在这里变成了历史的空气,想起来就人兴奋啊。” 王通等人少不了又是一番感慨,帐篷里的气氛顿时变得热闹了起来,王通等人出于好奇少不了东问西问,这一问起来就没完没了,起先杨峥还耐着性子解答,到了后来问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干脆来个闭口不言,大帐才算是恢复了宁静。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57章:多情谁似南山月 面对着宁静的大漠,杨峥重重的吐了口气,先前他所说的完善祖宗规矩,并非是一句毫无根据的事情,事实上自洪武以来,女真人、蒙古人等关外民族由于其生活苦寒开始南下,与新建立的汉民族政权接触,从此开始了明朝政府与这些南下少数民族的关系史。在对于这些民族的政策态度上,明朝政府采取了极其宽大的方式、以一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宽厚仁和,接纳安置了他们。明政府给予他们的待遇,甚至远远高于对汉族百姓的待遇,如朱元璋撰《皇明祖训》,告诫子孙勿滥兴兵,以及对真正的“蛮夷”的防备,并列出几个不征之国:四方诸夷皆限山隔海,僻在一隅。得其地不足以供给,得其民不足以使令。若其自不揣量,来扰我边,则彼为不祥。彼既不为中国患,而我兴兵轻伐,我亦不祥也。吾恐后世子孙,倚中国富强,贪一时战功,无故兴兵,致伤人命,切记不可。但胡戎与西北边境互相密迩,累世战争,必选将练兵,时谨防之。今将不征诸夷之国名开列于后:朝鲜、日本、大琉球、小琉球、安南、暹罗、真腊等。 郑和下西洋后其中有三位国王在率团访问期间在中国病逝,而他们是如此地钦慕中国,在遗嘱中竟都表示要将自己葬于此。明政府尊重他们的选择,按照亲王的礼仪厚葬了他们。这鲜明地显示了当时中华文明在世界上的巨大吸引力,及当时中国人对外国人友善而非蔑视。 在大明境内,则是优待安置,供给赏赐,有求必应,开国之初,便有不少衣衫褴褛、充满渴望的归附的蒙古人蜂拥进大明。 其次,自由来去,对于南下归附的少数民族,明政府还让其自由来去。汉人无政府文书出境就是重罪,而女真鞑靼出境却是自由往来,比汉人自由得多得多。给予了最大的自由度,即便现在也不多见。第三税赋俱轻,据万历三十五年所载辽东巡按肖淳的条陈:“建州毛怜等卫夷人降附,安置安乐、自在二州者,名曰达官……至于自在、安乐二州达官,初谓其犬羊就柙,犷悍犹存,故不差不粮,亦不委任以事。”也就是说,女真人在中国享受超国民待遇。 第四,设立互市——设立互市,只使明朝小程度地减少边境骚乱的发生,却极大解决了南下归附者的日常生活需要,隆庆六年七月辛丑“海西、建州诸夷衣食皆易自内地”,而且还有避免天灾损失的作用。 第五,授官世袭——永乐十三年十月壬辰:“吉里河卫女直牙失答奏,愿居辽东东宁卫,命为指挥佥事。”景泰二年九月戊戌:“海西亦马剌卫故野人指挥佥事阿兰哈子写称哥来归,命袭指挥佥事,于辽东自在州安置支俸。” 等等类似记载亦是随处可见。永乐十年六月“辽东建州卫指挥佥事李显忠奏:塔温新附人民缺食乞娠贷之。”明成祖对户部官员说:“薄海内外,皆吾赤子,远人归化,尤宜存恤。其即遗人发粟娠之,毋令失所”;正统九年,建州卫都督佥事李满住奏其卫从它地迁回的二百二十余口人“甚是饥窘,乞加娠恤”。明英宗当即令户部大臣“速令辽东都司一量拨粮米接济”,永乐十年辽东都指挥同知巫凯奏,建州卫都指挥李里等人“悉挈家就建州卫居住,岁乏食,上命发仓粟娠之”;正统五年建州左卫凡察等迁来苏子河流域“家口粮食艰难”,明廷除令总兵官安插其与李满住居住外,又令辽东镇守总兵官“给粮接济”;甚至到了明万历45年,因“上年水灾,胡地尤甚,饥寒已极,老弱填壑。奴酋令去觅食……群胡逐日出来”,明廷仍及时给予娠济,可以说终大明一朝,从朱元璋开始就坐着诸多努力,所取得效果也十分明显,但最终的结果却不尽人意,不得不让人沮丧,杨峥在深入这个问题的时候,慢慢的发现,大明的统治者也不是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做出巨大的努力,甚至可以说很多方式即便是放在二十一世纪也是值得去效仿的,可在各方面近乎完美的大明朝却忽略了一个最为关键的问题——经济。 无论是朱元璋不厌其烦告诫子孙后代的祖宗规矩,还是朱棣留下西洋,还是朱家后世子孙不断的救助,他们把大明该给的能给的都通过各种途径传播了出去,铸铜艺术、瓷器艺术、漆器艺术、玉器雕刻、雕塑、建筑、描绘、科举、杂技、傀儡戏、皮影戏一样都没少,可在大明文化的熏陶下,带给鞑子更多的视觉上的享受,与对先祖辉煌战绩的怀念,反而激发了他们内心入住中原的念头,从而燃起了一次又一次的战火,通过多次回顾与研究,杨峥才发现了一个最简单而直接的道理,如果说中原是精神文明的话,那逃回大漠的蒙古鞑子就是物质文明了,一个连铁锅都没有,连一件好衣服都穿不上的民族,单靠强大的精神文明是难以顺服的,在生存面前,没什么比银子,比粮食更值得信赖,朝贡的经济模式,一方面让蒙古人对他们的需求难以得到满足,而大明因自身的经济模式,并不能给予更多更好的物质,在这种互相得不到满足的情况下,任何的精神文明都难以为继,最终的演变是通过战争的手段来获得,战事的结果又使得大明的朝臣固执的认为蒙古鞑子生性残忍好战,喜好掠夺,却忽略了蒙古人口众多,经济落后,在经济得不到改变的情况下,不得不走上一条通过战事掠夺的路子,而相比其他国家,大明毫无疑问是最好的目标了。 鉴于这一点,杨峥决议走一个新的和平之路,以经济为支点,彻底敲开同化蒙古这扇大门,通过研究他发现,单一的蒙古非常需要中原的粮食、绸布、铁锅、药材、茶叶等商品,需求的数量使得他们不惜一次又一次的通过战事来掠夺,而大明物产虽丰盈,但马匹上就不如蒙古了,开国之初朱元璋等人为了经常得到品种优良的战马,以加强边防力量,在民间首创了代官养马制度。由于代官养马制度解决不了明初战事频繁、马匹奇缺的矛盾,在永乐初年,明朝政府开始修改此项制度,转而大力发展朝贡贸易。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58章:天意无私草木秋 永乐初的时,迫于大明的强大,兀良哈头目哈儿兀歹遣其部属脱忽思等二百三十人来朝贡马”。永乐二年四月,“鞑靼头目脱儿火察哈儿兀歹等二百九十四人随上都等来朝贡马”。这种主动示好让永乐十分高兴,加上当时他名不正言不顺,正是需要支持的时候,这些边疆民族如此知趣,自是让朱棣对其表现十分满意,当即给出了旨意,凡来朝贡马者给予很重的回赏,消息一经送出,边疆之地来朝贡马者争先恐后,大大充盈了大明的马匹的数量,永乐前前后后五次出兵蒙古,战马并无多大的影响。 这种双方互惠的贸易方式,立即被双方延续了下来,此后每年边疆民族以放牧的战马换取中原的生活用品成了改善双方关系的桥梁,但这种事情并没有持久,一来随着朝贡贸易的发展,边区少数民族来京贡马,路途遥远,运马艰难,越来越成为制约朝贡贸易发展的瓶颈。永乐三年三月,明成祖饬令兵部:“福余卫指挥喃不花等奏其部属欲来货马,计两月始达京师。今天气向热,虏人畏夏,可遣人往辽东谕保定侯孟善,令就广宁、开原择水草便处立市,俟马至,官给其直即遣归。”广宁、开原马市的设立,方便了明朝向东北边区少数民族购买马匹。但这种贸易,随着双方的敌我关系变化而变化,关系紧张的时候,朝廷往往会限制马匹的数量,从而彻底绝度了蒙古人对生活用品的需求量难免造成双方贸易上的摩擦,没少酿成战事,所以大明对这事儿越来越反感,也就没了当初的热情。 其次,随着马市的展开,边疆人士将马匹及其它货物赴官验放后﹐方准入市交易。所市之马﹐永乐初分上上马﹑上马﹑中马﹑下马﹑驹五种﹐马价不一﹐上上马一匹值绢八匹﹑布十二匹。永乐十五年复位马价﹐上上马值米五石﹑布绢各五匹。官市外许私市﹐汉族兵民可以农具﹑服饰﹑粮谷﹑铁锅等交换少数民族的马﹑牛﹑羊﹑毛皮﹑人参等。市官征收“马市抽分”﹐作为抚赏之费。官市除按马等付马价外﹐还按来市少数民族首领职位的高低﹐另给不同的抚赏﹐以示“羁縻”。这种赏赐,永乐初年随着郑和下西洋尚未还能应付,到了后期朝廷战事增多,各项开支也不少,这种一边倒的贸易方式,朝廷往往也疲于应付,渐渐有了断绝的念头。 其三,蒙古以狩猎、畜牧和采集等传统经济为主,农业经济由于受到自然环境与社会环境种种不利因素的限制,始终处在较低水平,粮食严重不足,必须用当地的土特产到外区交换而来。马市的规范与出现,为了蒙古鞑子与汉民族的商品交换提供了场所,有力地促进了农业的发展。明永乐初年马市开市后,蒙古人用马匹换取粮食,最好的马一匹可换米15石,最次的马可换米8石,不仅如此,蒙古初年在大同一带马市一日不过数十人,及永乐末年,入市者动辄数千人,基本上是三日一市,每次开市都生意兴隆,非常热闹,四面八方商贾云集。蒙古以自己的牛羊、木耳、马匹等土特产,换回粮食、布、盐、铁器等生产、生活资料,这种经济交流,互通有无,互利互惠的方式人,使得不少耕牛和铁制农器的大批输入,让蒙古人获得了大量用于战事的兵器,随着草原各部落的实力不断增强,一些蒙古贵族就开始以此为突破口进行大规模的战事,越发给了朝廷官员关闭马市的借口,所以马市从永乐初年的繁荣到永乐末年,马市贸易非但没有继续蓬勃发展下去,反而逐渐走到向了瓶颈,艰难的运行。 等到宣德初年马市虽还在运行,但存在的问题却越来越严重,明朝官员将吏为了牟取私利﹐有的故意压低马价引得蒙古鞑子不满,久而久之边疆摩擦不断,朝廷碍于边疆稳定不得不重新加以整顿,但永乐初年的繁荣贸易局面却不复再见。 这种互惠互利的方式给了杨峥莫大的发展空间,一方既有战马,而另一方又需求战马,这种互惠的贸易毫无疑问是改变双方关系的最有利的纽带,况且在这一场贸易战中,大明始终处于优势,战马可以自己养,大不了我不用,但蒙古人却不一样了,生活必需品,如绢,丝绸,铁锅,茶叶,咸盐等物品一日不可少,尤其是茶,通过研究他得知,随着散茶的兴起,引起冲泡法的改变,原来唐宋模式的茶具也不再适且了。茶壶被更广泛地应用于百姓茶饮生活中,饮茶也变得简单而方便,随着茶叶的普及,蒙古边疆也有了饮茶之风,与中原的饮茶是饭后的消遣不同,茶自唐宋流入大漠后,便成了他们生活上的必需品,其重要程度不亚于每日的粮食和盐巴,蒙古族等北方游牧民族饮食多是牛羊肉、奶等燥热、油腻、不易消化之物,而茶叶中含有丹宁、氨基酸、精油和维生素等丰富的营养成分,有强心、利尿、养胃、健脾、造血、造骨、解毒、去火、明目、提神醒脑和强化血管壁等药用功能,还有溶解脂肪,增强人体抵抗力,促进消化等作用。因此,茶叶,尤其是砖茶逐渐在蒙古族人民生活中占据了重要的位置。一日无茶,心虚头晕,饮食不香,夜不能寐。传说,成吉思汗时期,蒙古兵出征无须带更多的粮草,有了砖茶,便等于有了粮草。人饮砖茶水,耐渴、耐饥、精神爽快;马食砖茶渣子,胜过草料之功能,日行百里,无疲倦之样。蒙古人对于茶的需求量非但巨大,而且演变成了一种依赖,早年一些大胆的商人携带砖茶、米面、布帛杂物等到蒙古腹地,易去蒙地各种物产。其中除以米面、布帛直接易皮毛外,其余杂物均以砖茶定其价值。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59章:揽辔聊施经济手 砖茶有“二四”、“二七”、“三九”之别。所谓“二四”者,即每箱可装二十四块砖茶,价值约三十三元(银元),每块砖茶重五斤半,价值一元二角左右。“三九”茶则每块约价值六角左右,亦当做一元币通行。有时,砖茶价值急剧提高,一些商人深入偏辟地区以较少的茶,换取较多的畜产品,以一块砖茶换一只羊或一头牛。即便是如此,蒙古人仍数万人给予交换,对中原茶的依赖可见一斑了,这几年边疆大大小小的摩擦大多数来自茶,针对这一点杨峥才大力凑成互市,而且在茶贸易上也给予了诸多的方便,目的就是让茶彻底成为了草原上最迫切,最不能少的生活物品,中原以茶作为媒介,以固定的价格输给蒙古人,而蒙古人则为大明放养战马,每年的秋收的时候,战马可以通过双方放开的市场自有贸易进入大明,大明得到自己想要的战马,而蒙古则从大明换取他们粮食、工具、以及必要的茶叶,这样一来,一来给了大明朝廷获取利益的好处,不至于让那些文官从中挑起毛病,二来,大明开国之初朱元璋曾多次令民归耕,并以减轻赋税为鼓励措施。洪武元年,规定允许百姓垦荒田为己业,并免徭役和赋税三年。洪武三年,令苏、松、杭、嘉、湖五郡无田百姓到临濠垦种,官给钱、粮、耕牛、种子,免徭役三年。又以北方近城地多不治,“召民耕,人给十五亩,蔬地二亩,免租三年,有余力者不限顷亩”。“额外垦荒者永不起科。”又令四方流民各归田里,丁少地多者,不许多占,丁多地少者,验丁拨给荒田。茶叶种植面积不小,每年生产的茶叶数量不少,加上茶叶在明初明统治者严格控制茶叶的生产和运销﹐并严禁私贩。以茶易马﹐在满足国家军事需求的同时﹐也以此作为加强控制少数民族的重要手段和巩固边防﹑安定少数民族地区的统治策略,所以茶叶绝对算得上大明手中最强有力的法宝,以茶换取蒙古的马匹,从经济上可以说也是获利的,二来,蒙古人通过马匹,牛羊换取货物从根本上说也是解决了生计问题,使他们可以专心放牧,不再因生活所迫掠夺大明,三来,大明的农耕经济给了大明诸多选择的机会,而蒙古则不然,游牧民族的经济单一,使得他们在生活上必须依靠大明来维持安定,这样就好比给孙悟空按头顶上的紧箍咒,念与不念权利都在大明的手中了,双方想要保持安定和平,唯有共同进退,同心协力了。 真正想要闹腾的不过是蒙古的贵族,大部分的牧民若非不是被生活所迫,未必肯走上掠夺的道路,杨峥此番的目的就是告诉蒙古牧民,想要过安宁,富裕的日子,大明才是他们唯一的依靠,只要你们勤劳的放牧,就不差你们一口吃的,可以不要脑子一热再做出傻事来,好日子一去未必就能返得回来。 这一番筹划不能说宏伟,但至少是费时费力的,杨峥本没想到能在自己手中得以成功解决,因此此时除了惊喜之外,也暗暗有几分庆幸,若非老天爷的眷顾,大明朝臣是一批有远见,肯学习,忠于朝廷的人,即便是他再想凑成这一切,也未必能做到这一步,即便是做到,怕也不会来得如此迅速,想到了这一切,他迎着帐外的冷风用力吸了一口气,重重吐了出来,才喃喃道:“老天爷既给了这个机会,那就好好干吧!” 没了战事的大漠无疑是安宁平静,这一夜杨大人睡得很安稳,很放心。 第二天天尚未大亮,就听得脱脱不花的声音了,这位成吉思汗的子孙这几日心情不是一般的好,回想着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情宛如梦境一般,往日盼望的事情竟在他的眼前一一实现,非但如此从昨日得知了消息,在呼伦贝尔的大草原上,他畏惧如虎的太师亲自率领大军与明军进行了三场大战,往日战无不胜的瓦刺精锐,竟在明军先进的火枪、火炮下不堪一击,太师的儿子也先,瓦刺的第一勇士战死沙场,非但如此手下所率领的四万瓦刺精锐也全部消灭,所剩下不足一千人,在阿刺的率领下向大明投降,如今偌大的草原上唯独太师手中所剩不足两千兵马在顽强抵抗,但胜败之数,一目了然,这种结果让他既是欢喜,又是感慨的,欢喜的是他的头顶上再没有太师这对强势的父子,从今往后他这个成吉思汗的子孙,正儿八经的黄金家族血统可汗头顶上不再有任何的乌云,可以正儿八经的当家作主,算是实现了多年的梦想,而惆怅来自这些死去的将士,说到底他们终究是他的子民,大部分人本不想打仗的,奈何为生活所迫,才一步一步走上了一条厮杀的道路,他们本可以不必死的,可如今还是死了,从今日起草原上又有多少孤儿寡母面对大地而哭泣呢,身为可汗没能挽救他们的性命,说到底这个可汗是不合格的,这种深深的自责感,让他头一次睡得不安稳,天尚未大亮就起来了,他挽救不了将士们的性命,但可是试着让他们的妻儿老小过上平稳安宁的生活,从此不再饱受战火之苦。 这种迫切的心情,让他一刻等不了,往日温暖舒适的大帐,此时此刻竟变得如此让人烦躁,顾不得礼仪,他置身来到了杨峥的大帐。 事实上昨晚从张翼、王通等人退去大帐后,杨峥也迟迟没有进入睡梦中,自明朝从建国以来,就不断受到蒙古的骚扰,延续了二百余年。明政府虽把对付蒙古势力作为边防的重点,采取了种种措施,但无论是进取,还是防御,却都一直未能消除明朝北方的祸患,然而自己竟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达成了双方和解的局面,从此边境休息,东起延、永,西抵嘉峪七镇,数千里军民乐业,不用兵革,岁省费什七,想想就兴奋不已,眼看天快亮了仍毫无睡意,索性不睡了,燃起了篝火,烫上了一壶茶汤,正要慢慢品尝,不曾想脱脱不花走了进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60章:濡染大笔何淋漓 客套了一番后,杨峥让其坐了主位,便开始给对方泡茶,通过几日的接触与了解,杨峥知道在草原上家家户户有喝早茶的习惯,每日清晨起来,主妇们先煮上一锅奶茶,供全家整天喝。由于长年累月养成的喝茶习惯,这些妇人还摸索出了丰富的熬茶技术。煮奶茶,通常是将青砖茶或黑砖茶捣碎,抓一把茶装在小布袋里(也可不装袋),放入开水锅里煮,茶在锅里翻滚时,要不断用勺子搅拌,三四分钟后,即把新鲜牛奶徐徐加入。鲜奶与水的比例,可根据自己的条件和习惯。 奶茶开锅后,又以勺频频翻搅,待茶乳交融、香气扑鼻时,即成。一般为浅咖啡色。喜欢咸的加点盐,喜欢甜的加点糖,还有的在喝茶时随用随加。此外,有的地方把炒米或小米先用牛油或黄油炒一下,再放进茶里煮。这样既有茶香味,又有米香味,可口绵甜,增加食欲。酥油茶是在已经配制好的奶茶里,再适量放入酥油、红糖即成。这种茶在隆重的场合上饮用的较多,民间一般不多熬制,一来没这个资本,二来规矩不容许,所以大多数的牧民只喝奶茶,以杨峥的身份,在这片草原上是没资格喝什么茶汤,但脱脱不花感念他对自己的帮助,在返回大帐的第二天,便让人送来了不少上等的酥油茶。 这种茶汤固然好喝,但煮起来也十分的麻烦,得先煮后熬,即先在茶壶或锅中加入冷水,放入适量砖茶或沱茶后加盖烧开,然后用小火慢熬至茶水呈深褐色、入口不苦为最佳。再这种熬成的浓茶里放进少许盐巴,就制成了咸茶。如在成茶碗里再加一片酥油,使之溶化在茶里。就成了最简易的酥油茶,好在杨峥已熟悉这种煮茶之法,此时将一杯调制好的酥油茶推倒了脱脱不花的面前。 脱脱不花见那茶汤泛着羊奶的清香,浓厚而稠密,早已按耐不住,见杨峥推了过来,也不客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大赞不已。 与酥油茶杨峥谈不上喜欢,但也没到非喝不可的地步,因此一杯茶汤只是喝了两口,便放下了,而脱脱不花则明显好这一口了,一杯茶汤喝了干净,才重重吐了口气,道:“大清早的就来叨扰了,着实有些过意不去?” 通过这几日的接触,杨峥知道这位成吉思汗的子孙看着粗犷,为人却腼腆温和,骨子里透着几分儒雅。 杨峥颔了颔首道:“我也没睡,所以谈不上叨扰!” 脱脱不花见他如此说,面上的歉意才少去了几分,道:“今日来见你,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只是来告诉你这汉家娃娃一声,我们蒙古人虽喜好战事,那是迫于生活才不得不如此为之,今日得你的帮助,我蒙古与你汉家朝廷达成了互市的约定,我们蒙古人必能永远做到这一点,也希望你们汉人皇帝能体谅我们蒙古的难处,能在价格上,规矩上给予些许照顾,如此我蒙古必感恩戴德!” 杨峥笑了笑道:“我们汉人佛教大正藏经集部《佛说骂意经》中佛云:“作百佛寺。不如活一人。活十方天下人。不如守意一日。人得好意,其福难量。这样的大的好事,我们汉人又岂能不答应呢,你放心吧,这些我们早就考虑到了!该定下的规矩也不会厚此薄彼,该给的价钱也不会刻意而为,至于那些胡作非为的官儿,我大明也一定做到该惩戒的全都惩戒,绝不会刻意为难咱们的蒙古兄弟!” 脱脱不花见语气恳切而又诚实,让人不由自主的相信了他,脱脱不花用力的颔了颔首,道:“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得到的,今日我也向你保证,但有我脱脱不花在的一日,就不容许我们蒙古将士再生战火的一日!” 杨峥道:“如此实乃双方百姓之福啊!” 双方彼此看到了对方的诚意,加上这事情本也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之所以再说一番,无非是再看看对方的态度而已,如今彼此态度都毫无问题,无论是杨峥还是脱脱不花对此举都十分的满意,脱脱不花笑着道:“接下里的事情还劳烦你这汉家娃娃早些实施下来,你也看到了,战火已让我们的子民困苦不堪,寄予期望大明的物品来解决他们的困境,况且尔等大军深入大漠前后共三场大战,死伤人数达到了六万之众,这些人可都是各部落的精装的汉子,若不尽快得到生活的保障,我怕他们会新生不满,我这个可汗威望毕竟还不够!”其实他还有一个最大的目的没有说出来,那便是希望通过与大明达成的互市达到提高自己可汗的威望。 对于这一点杨峥心知肚明,也不点破,微微一笑道:“可汗放心,我明日一早就率领大军返回大明!等我奏明了皇帝,必会给可汗一个满意的答复!“ 脱脱不花道:“如此就有劳了!” 杨峥道:“如今都是一家人了,可汗就不必如此客气了!再这么客气下去,可就没把我当做一家人看待了!” 脱脱不花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 杨峥没有说谎,果然从第二日一早就下达了返回大明的命令,比起往日战事,今年的战事轻松不说,期限还十分的短暂,前前后后不过数月而已,他们非但没有死在大漠,还打了一场又一场的胜利,非但如此他们获得奖赏却不少,每个人算上军饷,足足有八十两之多,差不多抵得上他们半年的军饷了,如此大的丰收,自是人人欢喜不易了。 好不容集合了队伍,杨峥便下达了返回的命令,本以为这次厮杀了这么多人,蒙古的鞑子或多或少对他这个屠夫有些恨意了,自己走必然是人人闭门不出,却不想第二日天尚未大亮,家家户户都拉开了帘布,各部落的男女老少纷纷走了出来,迎着刚刚露出的朝挥手送别。 这让杨峥略感意外,同时心里也对这次的互市越发充满了信心了,比起战事无论是蒙古人,还是汉人毫无疑问更喜欢后者。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61章:犹有报恩方寸在 脱脱不花今日一身戎装,身后跟着数百个精装的汉子,各自手握弯刀,神情木然,追随脱脱不花左右。 大明这边也不怠慢,张翼亲自领着自己一手打造的精锐,虽说身板不如蒙古鞑子高大壮士,但也都是南方一等一的壮实的汉子,况且那数百把最先进的火枪,三眼铳足以秒杀一切蒙古鞑子。 杨峥看着脱脱不花紧张的模样,忙冲着张翼摆了摆手道:“都退后些?” 张翼看了看脱脱不花略带紧张的道:“大人,这样怕不妥吧?” 杨峥笑道:“有什么不妥的,可汗只是送别一下自己的兄弟,还能有什么其他表示么?” 张翼虽还有些担心,可看杨峥的神色,还是下了后退的命令,三百名义乌将士各自抱着火器后退三十步。但神情却没有丝毫的放松。 脱脱不花看他如此,神情立即放松了下来,对着张翼道:“将军不必紧张,我只是表示一下感谢而已,没别的意思!” 张翼心道:“就算你有别的意思,也得有这个本事才行!” 脱脱不花上前拉着杨峥的手,道:“互市一事还请你多多费些心思,好早日让我等解脱这眼前的困境!他日我等必会感谢大明的恩情!” 杨峥点了点头道:“可汗放心,早日解脱蒙古兄弟的困境,也是我的夙愿,一定会早些完成!” 脱脱不花一言不发,只是抓着杨峥的手腕用力拍了拍。 杨峥回敬了两下,也不再多言,调转马头慢慢离去。 脱脱不花目送他的战马离开,直到那人影渐渐远去了,他才一勒马缰,大声道:“我们回去吧!” 身后数百将士立即应了声,紧跟其后不多时便不见了踪影,草原彻底恢复了宁静。 呼伦贝尔草原上的朱勇、金一笑等人早已集合了队伍等候,二十万大军宛如北京城外绵延的长城,站在阳光下,竟是让人感到如此的安全。 远远看到了身影,朱勇等人立即纵马迎了上去,金一笑一把将杨峥抱住了,欢喜的道:“将军你可算回来了,这几日可把卑职担心死了?” 朱勇道:“可不是么!” 杨峥眼圈微微红了红,这可是真真切切的感情,没有半分的杂质,古龙所说,一个人可以“不为什么”去交一个朋友,不计利害,不问后果,也没有目的。可是等他交了这个朋友之后,他为这个朋友做的,已经不是“不为什么”了,而是为了一种说不出的感情。有了一种有所必为,义无反顾的勇气和义气,为了一种对自己良心和良知的交代,为了让自己夜半梦回时不会睡不着、为了要让自己活着时间心无愧,死也死得无憾,他相信眼前的这帮将士就是这种为了朋友不顾一切的人的,所以的感情才是最真诚的,最朴实的。 “看你们这样子,那还有一点主帅的威严,我不过是去王庭玩了几天,还能一去不回么?”杨峥红着双眼嬉笑着拉着二人的手说个不停。 金一笑道:“我就说嘛,大人舍不得我们这帮兄弟,迟早会回来的,你看你我没说错吧?” “不对吧,这话儿好像是我说吧的?”朱勇翻了个白眼道:“我可是听你唠叨那王庭如何的凶险,大人此番前往必定是凶多吉少,若不是我拦着你,你这会儿怕是去了王庭吧?” 金一笑面上一热,含糊道:“我有这么说过么?” 朱勇道:“当然说过了,不信你问问场上的每一个将士。俺老朱可是人称诚实可靠小郎君,从不说谎的!” 金一笑面上一热,灿灿的一笑道:“问就不算了,总之大人安全回来了,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何必去说那些不愉快的?” 朱勇道:“这话儿到是不错!”说完,一干众人便拥着他,兴高采烈的往大营奔去,一路上说些分别后数万将士如何消灭也先父子的战况,此战本是众人数年来最得意的一战,说起来不免有些夸大,如何谈笑间灰飞烟灭,如何七进七出,听得杨峥差点没怀疑自己是否去了三国时代,总算是他知道自己的那点能耐不足以比肩诸葛武侯,才说了几句实话,杨峥一直默默的听着,对于这场战事的胜败,他早已料到了个大概,所以并没有多大的惊奇,含糊的表扬了几句,便进了大帐,尚未落座,便见大帐内圆桌上放着一个锦盒,盒子足足有半人高,用金属打造,放在最显眼的地方,不免有些好奇,道:“这是什么?” 金一笑忙上前将盒子打开,哈哈一笑道:“这可是大宝贝?” “宝贝?”杨峥看金一笑那贼嘻嘻的模样,越发好奇起来,侧目望去,便将那半人高的盒子里躺着一尊金色佛像,佛头大三目面貌呈怒吼愤恨状态,两眼怒目圆睁,令人望而生畏;鬃毛竖立,头戴五骷髅冠;双手交叉在胸前;左手托骷髅碗,碗内是翻腾的血液;右手拿一把金刚刖刀;两臂之间横担着一根兵器,两边分别镶嵌有金刚降魔杵,像高一尺二寸。万亿紫金,精美绝伦,堪称旷世国宝,杨峥虽对于黄金没有什么研究,但眼前的金色的光芒还是让他看出,这绝对是纯金打造的。 “这是……?”杨峥眯着双眼问。 金一笑解释道:“这叫嘛哈噶喇佛像,据说,当年在甘肃凉州(武威)的忽必烈军营中,工匠巴勒布铸造了“玛哈噶喇”当时,这尊佛像被视为元朝皇帝的护法神、蒙古族的战神。“玛哈噶喇”。谁能得到这尊“玛哈噶喇”,谁就能得到天下。忽必烈便是依仗着这尊金佛“玛哈噶喇”,征服了天下,统治了全国,建立了名扬四海、威慑天下的大元帝国,后来元朝统治者的政权动摇,就在其面临即将覆没时,无可奈何之中只能鸟兽散乱败退到塞北草原自称北元,养精蓄锐企图卷土重来,这尊千两黄金铸成的嘛哈噶喇佛像也被带到了大漠。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62章:功名无间及子孙 在大漠传国玉玺、嘛哈噶喇金佛渐渐演变成了权利的象征,掌握蒙古大权就必须拥有这两样东西,但传国玉玺传到十六国时期,在冉魏灭亡的时候,东晋、燕、后秦各得到了一块,都自称是真的,其中东晋的这一块,一直传到后唐李从珂自焚。 后来宋朝建立后,一农民在李从珂的废墟中找到这个玉玺,献给宋。最后,到了金,然后到了元,被元顺帝带到北元,此后这尊国宝随着顺帝死去不见了踪影,所以在大漠里嘛哈噶喇佛像就成了草原上最高统治者的权力,谁拥有了它,谁便有资格做这草原之主。” 杨峥对金一笑所说并非一无所知,喇嘛教能在蒙古贵族中延续上百年,且成为权势的象征,得益于萨迦派教主八思巴的努力,南宋宝佑元年夏天,忽必烈的军队到达六盘山、临洮一带,请八思巴到军营一叙,虽然有的史书记载之前八思巴就与忽必烈见过面,但这次是八思巴第一次以教主身份会见忽必烈。忽必烈先是询问了藏族历史和萨迦班智达的情况,随后话锋一转,表示要派人去西藏摊派兵差、收取珍宝。这下八思巴急了,连忙说:“吐蕃不过是边远小地方,地狭民困,请不要摊派兵差。”八思巴再三陈请,忽必烈充耳不闻,八思巴说:“如此,吐蕃的僧人实无必要来此住坐,请放我们回家吧。”正当两人僵持不下时,忽必烈王妃察必的“枕边风”起了重要作用,她对忽必烈说,八思巴要比很多老僧在知识功德方面强许多倍,应该将他留下。 于是,忽必烈与八思巴再次会谈,问他:“你的祖先有何功业?”八思巴说:“我的先辈曾被汉地、西夏、吐蕃等地的帝王奉为上师,故威望甚高。”忽必烈不了解吐蕃的历史,就问:“吐蕃何时有王?这与佛书所说不合,必是虚妄之言。”八思巴就将吐蕃之王曾与汉地交战,吐蕃获胜,后又与汉地联姻,迎来公主与本尊神像的经过叙述一番,说佛书虽然不载,但有文书记载,查阅便知。 八思巴说的正是唐朝松赞干布迎娶文成公主的故事,于是忽必烈翻看汉地史籍,发现这些在《唐书》里都有记载。此后八思巴又说了些典故,经验证都是真的,于是忽必烈对八思巴佩服有加,请求他传授喜金刚灌顶(藏传佛教重要仪轨之一)。但八思巴又提出一个条件:“受灌顶之后,上师坐上座,要以身体礼拜,听从上师之言语,不违上师之心愿。”忽必烈哪里肯接受?察必又出来圆场:“人少的时候,上师可以坐上座。但当王子、驸马、官员、臣民聚会时,汗王坐上座。”就这样,忽必烈以八思巴为上师,奠定了后来元朝以藏传佛教为国教、设立帝师制度的基础。 八思巴应召谒见忽必烈薛禅汗,当时忽必烈夫妇及其子女以世俗人拜见上师的礼节会面八思巴,他们共二十五人先后在八思巴前受密宗灌顶。忽必烈向八思巴奉献财宝作为灌顶的供养。 四年后八思巴回藏从康区迎请那塘堪钦札巴僧格受比丘戒,完成佛教出家僧人生活中最庄严的仪式。不久,八思巴又返回上都。当时蒙古汗王对佛教、道教等不同派别的宗教,还能够比较公平地对待。所以,佛教与道教之间常发生辩论事件。为了解决此事,蒙哥汗王命忽必烈主持并判定两派优劣, 蒙古宪宗八年,蒙古大汗在上都的宫殿隆重举行了佛道辩论会,两派各参加十七人,佛教方以少林寺为首组成,八思巴以观摩者身份出席,但在辩论中道教以《史记》为论据驳斥佛教正统,佛教方一时无以应对,此时八思巴引用道教的论据进行阐述列举出道教方的论据自相矛盾。最终,辩论以道教一方承认自己辩论失败而告终,十七名道士削发为僧,少许道观也随之改造成佛教寺院。 两年后,忽必烈继任蒙古汗位,立即封八思巴为国师,赐玉印,任其统领所有僧众。僧人不可违背上师之法旨,要谨慎修行。对乌斯藏各教派一律尊重,无论军官、军人、达鲁花赤、金册使者等对僧人不准欺凌、摊派兵差赋税劳役等,寺庙的土地、水流、水磨等谁都不准夺占、强取。次年又赐诏文日:“普天之下,大地之上,西天佛子,化身佛陀,创制文字,护持国政,精通五明班智达八思巴帝师”。升号“帝师”,进封“大宝法王”,统领西藏十三万户。至元十三年八思巴返回西藏,由元世祖忽必烈作施主,集康藏七万僧众兴曲弥法会。自任萨迦寺第一代法王,执掌西藏政教全权,为西藏实行贵族僧侣统治之始。自此喇嘛教进入了全盛时期,八思巴亲手开过光的嘛哈噶喇金佛渐渐成为元朝权势的一个象征,每一代帝王登基时,唯有手握嘛哈噶喇金佛才算是大元的皇帝,所以终大元一朝,嘛哈噶喇金佛差不多就等同于传国玉玺了,只是这尊佛据说随着元顺帝驾崩后不知去向,杨峥着实没想到会安出现在这里,不免感到不可思议。 “这佛像从何而来?”杨峥盯着佛像问道。 一旁的金一笑尚未来得及说话,站在他身后的朱勇便抢先一步说道:“还能哪儿来的,是那脱欢派人送来的?” 杨峥楞了一下,道:“他送来的?” 朱勇点头道:“不错,这个老不死还想玩点花样?” “玩花样?”杨峥越发好奇起来,忙问是怎么回事。 原来,三天前的一场大战非但让脱欢寄予希望的九千精锐全部被杀,就连他的儿子也战死沙场,丧子之痛,战事的挫败让这位年过六旬的老人再也承受不住如此大的打击,竟一病不起,若非担心家族安危,他恨不得就此闭上自己的双眼。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63章:少小虽非投笔吏 可终究是没这么做,强忍着失望与悲痛听取了将士有关明军的动静后,这位好强了一辈子,谋划了一辈子,也奋斗了一辈子的老人不得不承认了自己的失败,惨败的局面,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当年忽兰忽失温一战让刚刚强大的瓦刺遭遇灭顶之灾,最后不得不俯首谢罪才换回了家族的振兴,今日的局面恍如昨日,让他既感到痛惜,又感到无奈,望着妻子孙儿期盼的眼神,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眼前的局面。 败局一定,能做的不是打,而是抱住自己性命,与明朝争斗了多年,让他对自己这个对手十分的了解,他清楚的知道对手此番的目的并不是消灭他们,而是打压他们,以此达到草原上各方势力的平衡,唯有这样才能保持草原三足鼎立的局面,只有这样的局面才是让大明放心的局面,蒙古人虽能打仗,可一个不能统一的民族,再能打也难以对他们够成功威胁,所以他很清楚自己的价值,瓦刺如今是一片散沙,根本应付不了其他部落的扯火打劫,唯有他才有名望维持瓦刺不被吞噬的局面,多年的威望,多年的权势让他对此有绝对的自信,在这片茂盛的草原上再没有比绰罗斯家族更合适的人选,明朝要的不过是他的一种姿态而已。 “你们要,我便给你们便是,只要我能活着,在不久的将来,瓦刺一定可以重新强大起来,那时候今日所受到的屈辱,仇恨再拿回来便是。”脱欢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 他让自己孙儿送了贡马谢罪,且还前所留使,言辞非常恭顺,本以为自己这一番作为会获得明朝的谅解,立即退了兵马,却不想大明这一次竟没这么好说话,战书下达的第二日,原本毫无动静的明军,忽然发动了第三次攻击,朱勇亲自领着数万人马杀了过来,这位老熟人非但一点面子都不给,挥舞着狼牙棒大吼了一声,率先向着他的大帐冲了过来,身后的将士则举着一排排的火枪吆喝着杀了进来,那轰隆的火器声差点没让他吓死,他只能让那些护卫上阵厮杀,可两千人又有多大的攻击力呢,况且连续的惨败,早已让他们丧失了往日的英勇,望着明军黑黝黝的洞口愣是不敢上前,反而是往日的惧怕万分的明军,此时此刻变得英雄无比,他们就挥舞着手中的火器,宛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大炮小炮,战车强弩、还有那让人胆寒的三眼铳无不对着他的大帐,那两千战士不等他下达任何的指令,便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如此的结局让他始料未及,原本郁闷的心情可想而知了,当晚便让人送来了象征草原权势的佛像,再一次表明自己的立场,希望大明放过他这一次。 可这一次大明似没这个打算,送去的佛像朱勇毫不客气的收了,但兵马却没有后退半分,非但如此还明确要求瓦刺太师亲自率领家眷来投诚方可放过他们,如此的侮辱既让脱欢愤怒,又让他无可奈何,答应准备后,便没在做出任何的回应。 谁知第二日一早,沉默了一天的脱欢突然说要去来看看,金一笑等人觉得眼前的这老头已是板上钉钉的人物,任凭再聪明在如此强大的军事实力面前,也是惘然,况且人家也说了,看完了就投降,出于绝对的自信,两人便答应了,允许他随意出入草原,在军中也可以看看,总之只要你肯投降,想看哪儿都可以看哪儿了,老头对两人如此通情达理表示了感谢。 当日一早便领着自己的两个儿孙入了大明的军营,将每个将士手中的火器都挨个的看了个遍,还有三眼铳、战车一样都没拿下,足足看了一整天,差不多黄昏的时候,老人才拖着疲倦的身子入了朱勇的大帐,告诉他今晚去了成吉思汗的陵墓祭拜一番后,明日一早就正式投降。 这个请求比起参看自己的大营还要合情合理,朱勇自然没表示反对。 当夜色来临之际,脱欢的人马就出发了,说是人马不过是几个忠心的将士,以及自己的两个儿孙,仆人吧了,加起来也不足三百人的队伍,与这样的队伍,对于刚刚取得重大胜利的明军来说,实在不算什么,因此谁也没在意。 比起白天,黄昏时分的脱欢就显得欢快了许多,整个人也仿佛年轻了几岁,他穿着平日里最喜欢的戎装,纵马疾驰宛如一个刚刚得胜归来的将军。 战马随着他的意愿在成吉思汗的陵墓前停了下来,对着陵墓也不知说了什么,朱勇等人只听得好端端的脱欢发出了一声惨叫,从马背上跌落了下来,还吐了血,被自己的仆人手忙脚乱的抬回了大帐后,仍吐血不止,一代枭雄当晚就死去了。 朱勇对这事儿充满好奇,少不了进行了一番打听,从脱欢的几个仆人的嘴里得出了一个大概,说是脱欢骑着马到了成吉思汗陵前,用剑劈其帐壁,出言不逊,说要取代成吉思汗,要做全蒙古的大汗。他的言行惹怒了挂在陵寝帐壁上撒袋中的弓箭,弓箭发出响声,脱欢背上应声出现了箭伤,口鼻流血。惊惶的人们看到撒袋中有一支箭还在颤动,箭头上沾着鲜血,当晚就此死去了。 这事儿虽有些离奇,但对于明军来说绝对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蒙古从永乐年分为鞑靼、瓦刺、兀良哈三股势力,但要说实力最强,野心最大毫无疑问是瓦刺,这些年与之交战次数虽不多,却从未取得胜利过,任由这对父子日益壮大,眼看就要步入成吉思汗一统蒙古的后尘,无论是大明的皇帝,还是他们这些作战的将士无不把瓦刺,把这对父子作为心头大患,如今可好,儿子战死沙场,夫父亲也跟着去了,没了这一对野心勃勃的父子,对大明意味着什么每个将士都心知肚明名,所以当晚与瓦刺大帐里散发出的悲哀气氛不同,整个明军大营里处处透着欢喜,若非金一笑、朱勇等人怕引起蒙古人的反感,苦苦告诫,大营里早就大声庆祝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64章:论功还欲请长缨 尸体停留了三日后,便开始进行了安葬,按照蒙古规矩,王公贵族、大喇嘛、官吏等人死后所采用的葬法。蒙古人认为,将死者的尸体火葬之后,其亡灵会直接升天。 脱欢父子虽说算不上蒙古王公贵族,但父子二人掌管瓦刺权势多年,所以对这个要求也没人反对,朱勇等人更不懂这规矩,干脆不与理会,只看到这几日草原上的人多了不少,他们聚集在一起,帮助脱欢的子孙用脱欢生前喜欢的马驾一辆车,然后将脱欢置于其上,将车赶到野外,选择一个狗和马罕至森林茂密的地方,用树枝做一木屋,将尸体放在里面,外边再围上两三层的草木栅栏,防止有猛兽偷袭,如此停了一日后,有人便在木屋旁杀掉驾车的马,说是用马血祭奠死者,也可以算做是一种殉葬品。然后众亲戚家人各自回来了,并且告知他葬礼并没有完成,等到春天到来,冰雪溶化,河水初动的时候,他们还会再次聚集林中,他们会生前所喜爱的衣物带来与木屋一起焚烧,火化时不能仅用自己一家的木、柴,要募集百家木、柴做为火化燃料。烧尸完毕过三日,家人又来到焚尸地点查看,如风扬四散,便认为死者已经升天,倘若遗骸微存,则认为死者在阴间极受虐待。于是请来喇嘛超度,或将死者的钱财进行发放,以减轻死者的罪行,对于这个要求,朱勇等人自是一口答应。 杨峥没想到自己离开这么一段时间,这片草原竟发生了这么一段事情,更让他没想到的一代枭雄脱欢就此死去,少不了一番唏嘘,不过从他的立场而言,没了这对父子毫无疑问对蒙古与大明而言,绝对是一件庆幸的事情,自古以来,和平从来就不是野心家所想的,他们想得更多的是祖上的荣耀,殊不知荣耀的背后,是多少无辜将士用他们鲜活的生命堆积了这一切呢。 “这佛像竟是鞑子的宝物,我们也不好拿走,等我上奏朝廷后,再将这宝物与我大明皇帝和平的旨意一同送过来!”杨峥大声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朱勇嘿嘿一笑,忽的伸出双手将那佛像抱了起来。 张翼看着眼热,道:“老朱,你做什么?” 朱勇道:“俺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重的黄金,今日看见了抱抱你不反对吧?” 张翼道:“反对,当然反对了!” 朱勇将双眼一瞪道:“又不是你的东西,你反对什么劲?” 张翼气呼呼的道:“你没见过,俺又何曾见过,你想摸,俺就不想摸摸么?” 两人话音刚落,立即引起众人的哄堂大笑了。 杨峥微微一笑,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我还担心这东西给谁抱着才好,你二人既如此喜欢,这一路上就你二人抱着吧?” 朱勇嘿嘿笑道:“这任务艰巨是艰巨了些,不过俺还是很喜欢的!” 张翼搓着双手嘿嘿笑道:“俺也是欢喜的很!” 此话一出,又惹得众人一阵哄堂大笑了,帐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欢快起来。 如此又说笑了一番,杨峥眼看天色不早了,这才想起带着沈艳秋看一次草原夕阳的事情,再不去走一走,怕是没有机会了,当即对着众人下了明日五更造饭,六更启程的命令后,便拉着沈艳秋的小手出了大帐,二人骑上了一匹战马,尚未出门便见张翼等人在一旁挤眉弄眼,嘻嘻哈哈大笑不止。 沈艳秋虽说早已与杨峥是夫妻,但毕竟是女儿家,一看张翼等人嘻嘻哈哈,挤眉弄眼的神情,一张粉脸顿时羞红如火,趁人不注意,小手在杨峥怀里轻轻敲了一下,低声道:“都怪你不好,让他们看我笑话了?” 杨峥看得有趣哈哈大笑道:“你忘记了,我早就说过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你只要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这可是我杨家家训,身为女主人岂能忘了这个!” “讨厌……。”沈艳秋面颊羞红如火,看着十分动人。 杨大人趁机凑到她耳旁,轻轻吹了口气气儿,小声的道:“当初你也比这个大胆多了!我可没少被人看笑话?这笑话 笑着笑着也就习惯了!当真了可就无趣了!” “你这张嘴,就知道说些好听的话儿糊弄我!”沈艳秋嗔怒了声,还待说下去,杨大人一拉马缰呵斥了一声,那马儿便沿着草原深处疾驰而去。 呼伦贝尔草原是个风光优美、景色宜人的地方,这里有一望无际的绿色,有延绵起伏的大兴安岭,还有美丽富饶的呼伦湖和贝尔湖,夕阳也不知什么时候彻底不见了踪影,晴朗的而空,繁星满天,刚刚经过战火洗礼的大草原显得格外的宁静与安详,远处不时闪耀着篝火,篝火的一端人影走动,偶尔传来犬吠儿啼,安详宁静的草原风光毫无疑问给了杨峥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一处草垛子上杨峥斜躺在干燥的杂草堆桑,望着远处跳动的篝火也不知想什么,许久才听得他叹了声,道:“这才是他们想要的生活?” 沈艳秋叹了声,道:“这有何尝不是我们想要的生活呢?” 杨峥心头一叹,这几个月看着是顺顺利利,实则是充满了凶险,若非他一早就为大明打造了一支强大的雄狮,今日的草原未必会变得如此安宁,他这个主帅也未必能有这个心情坐在这儿陪着妻儿看草原,看星空了,家中的妻儿还不知急成了什么样子。 想起大小姐等人,杨峥眼圈微微红了红,都说战场是属于男人的,其实战场又何尝离开过女人,从自己的男人拿着武器走出家门的那一刻,她们便以柔弱的身子扛起了整个家,白天照料父母,养育孩子,到了晚上青灯之下还得担心战场厮杀的男人,想着他是否活着,战事是失败了还是胜利了,厮杀的时候有没有受伤,多少个夜晚她们无不怀着担心,盼望丈夫平安的归来,什么功名利禄,什么王图霸业在她们的眼里与她又有多少的干系呢,她们想的不过是这个国家能安定,能少些战事,自己的夫君能陪在自己的身旁,想念的时候能看得见,夜深的时候能说说话,累了,委屈了能一双坚强的臂膀将自己的揽入怀中为其遮风挡雨罢了,这样简单而容易满足的念头,却让她们盼望了一次又一次,也不知多少次,曾经的小姑娘在岁月的洗礼下,变成了妇人,变成了老妪,期望还在,可人已不在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65章:凭君传语报平安 “想她们了!”沈艳秋仰望着星空柔声道。 “嗯”杨峥嗯了声道:“想她们了,很想很想!” 沈艳秋轻轻站了起来,走到战马前伸手从马背上取下一个包裹来,就着篝火散发出的红光在草垛子上打了开来,冲着杨峥柔声道:“这是她们给你寄过来的,我怕你看了分心,便给你收了起来,现在战事结束了,你可以看看了?” 杨峥立即坐直了身子,一把将那包裹抱在了怀里,月色下但见包裹里有新作的衣服,有新作的棉鞋,还有不少京城的吃食、各大庙宇的平安符,那写着大大的福字的红色小袋子在月光下闪耀着淡淡的金色的光芒,仿佛真有某种保平安的功效一般,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沈艳秋指着杨峥手中鲜红的平安符说道道:“这红色的荷包是大小姐亲自缝制的,里面的护身符是她领着二小姐去法源寺为你求得的,据说哪里的佛法最是高深,庙里的符咒最是灵验,大小姐为此去了三趟,她一个女儿家平日里要负担家中的生意,夜里还要为你缝制平安符,若非爱你入骨又岂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杨峥脑海里立即闪过油灯下,大小姐笨拙的模样,心里叹了声道:“那丫头从未做过女红,也不知那针可曾扎破了手指。” 沈艳秋道:“那还用谁,你这荷包上的每一针每一线可都带着双儿的血,带着他对你的情谊,你可不能忘了!” 杨峥将平安符挂在脖子上,轻轻拍了拍,苦笑道:“我到时想忘,可也要忘得了才是,有些事,有些人已深入骨髓,不是你想忘就能忘的!” 沈艳秋道:“总算是你有些良心!” 杨峥道:“我有的又何止是良心,还有对你们的爱!”说完又从包裹拿出了一件东西道:“这也是保平安的!” 夜色下,沈艳秋见杨峥手中拿着一块红色的兜肚,那肚兜精巧短小,上面扎着鸳鸯戏莲的花样,红莲绿叶,五色鸳鸯,夜色下显得十分惹眼。”沈艳秋一张粉脸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心里骂了声:“嫣儿还真什么都敢干,这贴身之物也不怕旁人看见了笑话!” “不用说这是嫣儿姐姐的了,这事儿只有她做得出来!只是我好奇的很,这女儿家的贴身之物也能保平安么?“杨峥将肚兜翻过来看了看,淡淡的清香让他浮想连连,目光不由自主的往沈艳秋那一对傲人的玉兔看了过去。 沈艳秋狠狠瞪了他一眼,嘟着小嘴怒道:“如何算不得,这女儿家的贴身的衣物可是最有效的平安符了,咱们江浙一带大部分地方不论庄稼汉、妇女们,还是娃娃们,一年四季祖祖辈辈都离不开兜肚肚。孩子呱呱坠地,母亲准备的第一件衣服,就是红布兜肚;自此以后外婆家、亲戚们年年生日要送兜肚肚;及至长大成人定了亲,媳妇也要送兜肚儿……。我们不仅用它来护身,而且也把自己祈盼安康幸福美好生活的心愿,都寄托在这小小的兜肚上,你说算不算得?” “算得,当然算得!”杨峥一看沈艳秋杀人的架势,哪还敢说什么,忙将兜肚塞到了怀里,嘴里忍不住嘀咕了几声:“这种贴身之物,我最喜欢了!” 沈艳秋红着脸狠很瞪了他一眼,想要说什么,却也不知该说什么。 杨峥嘿嘿一笑,眼看着包裹里还有不少东西,又掏出一阵,却摸出一封家书来,看看日期竟是自己出征的第三日便发了出来,如今几个月过去了,纸张竟有些泛黄。 要说在战火的年代,再没有比这个更让人动情的,所以才有了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之说,短短两句写出了消息隔绝久盼音讯不至时的迫切心情,这是人人心中所有的想法,很自然地使人共鸣,因而成了千古传诵的名句,即便是过了上百年,握住家书的那一刻,杨峥的内心还是忍不住欢喜起来,那双在战场握刀厮杀的双手竟不争气的抖动起来。 撕开了信件的封口,先是闻到了淡淡的清香,杨峥用力吸了几口,自言自语的道:“这可是家的味道。”便拿出了那洁白的信笺,用颤抖的双手展了开来,就着篝火火红的光芒低声诵读起来:“一别之后,二地相思,只说是三四月,又谁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不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月儿盼望夫君早些回来!“短短数语,却是情深意重,杨峥几乎能想象到灯火下,小月怀着深深思念,写下这几句诗词的神情,眼圈顿时红了,将家书又反复念了几遍,道:”这次回去了,我再也不打仗了,从此以后,我什么也不干就陪在妻儿身边,陪着她们说说话,没事来个深入研究!比做什么都来得舒坦!“ 一旁的沈艳秋早已面红如火,虽瞪了他一眼,但神情却满是柔情蜜意。 杨峥将书信重新放回了包裹,擦了一把眼泪,忽的拉着沈艳秋的小手,道:“娣娣好像忘记了一件重要的大事吧?” 沈艳秋心儿砰砰砰乱跳,那双明亮的双眼,甚至有些不敢看他,迟疑的道:“你有这么多家书,还在乎么?” 杨峥动情的道:“在乎,当然在乎了,重要娣娣给了我杨峥便在乎一辈子?” 沈艳秋道:“真的!” 杨峥道:“这还有假!”说完又将身子凑过去了几分,道:“娣娣准备送我什么?” 沈艳秋骂了声讨厌,从怀里摸出一块紫玉来,递给了他道:“这是我娘留给我的,我娘说是保平安的?” 杨峥将那玉佩看了看,却没有接过来,笑着道:“这仗打完了,没了战事,我们当然是平安的,这玉佩还是娣娣戴着为好?” 沈艳秋惊道:“你,你不要!” 杨峥道:“嗯,我不要,姐姐把平安给了我,那谁来保娣娣的平安,没了娣娣在身旁,我今后的日子里还有什么乐趣,所以啊你们也不要光给我保平安,你们的平安也很重要!所以这玉佩还是你好好戴着,让它替我好好守护娣娣的平安!”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66章:南都石黛扫晴山 “可你不要,我又没什么东西送给你!”沈艳秋紧张的道。 杨峥轻轻叹了声,抓着她的小手,动情的道:“我的傻娣娣,老天爷把你给了我,便是天底下最好的平安符了!我若还不知足,老天爷怕也不答应了!” 沈艳秋红着脸,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吉利的话来,忙用小手握住了他的嘴巴,道:“可不要胡说!” 杨峥在那手软的小手上轻吻了一下,笑嘻嘻的道:“收到!” 沈艳秋面上一热,忙将小手抽了回来,看了看天色,道:“天都黑了,我们早些回去吧,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呢?” “不忙不忙。”眼看沈艳秋就要站起来离去,杨大人忙一把拉住了她的小手,笑着道:“出都出来了,也不在乎这么一会儿工夫,再说了,还有一件大事我还没来得及做呢,这么好的夜色,这么好的月光,还有篝火,还有犬吠,有孤烟、有绿草、有山川、有胡泊、还有娣娣,就这么回去了,岂不是可惜的很?” 他嘴里说着一本正经的话,面上却嘻嘻哈哈笑开了,那吊儿郎当的模样,让沈艳秋既着迷,又有几分紧张。 “你,你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做?”沈艳秋望着那张慢慢靠近的脸庞,一颗馨儿噗通噗通直跳,想要离开,却又舍不得。 杨峥嘿嘿笑道:“娣娣冰雪聪明,难道还不知么?” 沈艳秋面红如火,一颗心儿仿佛要从胸腔里跳了出来,雪白的贝齿紧咬着红唇,吹气如兰的道:“我,我,我不知道?” 杨峥嘻嘻哈哈了几声,又将身子靠近了几分,那双强壮有力的大手,忽的抓住了沈艳秋的肩膀轻轻捏了捏,道:“不,姐姐知道的!” 沈艳秋哪还敢看他的双手,低着头道:“我,我,我不知道。” 杨峥看着有趣哈哈大笑起来,那双强劲有力的手腕,忽的用了些力气,将沈艳秋的身子扭转了过来,与他面对面的坐着,忽的柔声道:“姐姐,难道没有熟悉的感觉么?” 沈艳秋愕了一下,漆黑而明亮的大眼睛先是看了看他,随即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眼看眼前的草原夜空中缀满了繁星,繁星下河水闪烁点点波光,微风拂人,草香袭人,月色诱人,一切都显得如此的安宁。 “娣娣有没有想起那一晚?”杨峥仰着脸笑眯眯的问,那双漆黑的眼神还冲着她眨了眨眼。 沈艳秋面上一热,骂了声讨厌,目光再也舍不得离开。 杨峥看她模样,眼珠子又转了转动,笑着道:“娣娣可曾还想起了其他重要的事情?” 沈艳秋浑身轻颤,脸颊鲜艳如血,那缠绵的一晚,她又如何忘得了,但终究是女儿家,面对杨峥如此大胆的问话,那还敢说什么。 “娣娣忘记了,我可没忘记了,那是一个春风得意的夜晚呐……?”杨大人一脸的怀念。 沈艳秋扑闪的双眼里满是对往日的眷念。 杨峥看着她鲜红的似能滴出水来的脸蛋,忍不住凑上去狠很吻了一口,一脸满足的道:“我就知道娣娣不会忘记的,重温旧梦就是今晚最重要的事情!”话音未落,那双大手便张了开来,狠很的扑了过去。 可怜的沈大小姐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被杨大人抱入了怀里,那凄迷的感觉便彻底燃烧了她。 篝火依旧闪耀,夜风徐徐吹个不停,那高高的草垛子,此时此刻宛如一道刚刚开辟的古战场,双方你来往我的厮杀正欢实,也不知过了多久,厮杀才停了下来,两道人影儿便一前一后翻身上了马背,一阵娇笑后,战马迈开了蹄子飞奔而去。 夜色如水。 洁白的大帐里,杨大人却失眠了,脑海里想的是大小姐灯下做平安符的神情,二小姐期盼的眼神,小月、李嫣儿那一张张美艳的脸颊,仿佛如一卷卷的画面不断的在他眼前呈现,明明累得够呛,可就是睡不着,索性不睡了,点燃了油灯,将那家书一封封的看,把那红肚兜放在胸口摸了又摸,这么一番折腾,眼看着帐外已有了动静,干脆早早的起了床。 虽说天色尚未大亮,可起来的将士却不少,一问才知道大多数的将士都跟自己一样想着明日一早就能回家,无不想着家中的妻儿,往日总是担心自己不能活着回去,如今活生生的躺在床榻上等天一放亮,便可拿着银子高高兴兴的回去看到了久别的妻儿父母,这样的夜晚又如何睡得着呢,也不知那个睡不着的将士率先起了床,数十万的将士便如同雨后春笋一样都起了床走出了大帐,眼看着四周漆黑一片,呼呼的冷风吹个不停,干脆点了篝火,数百人围着篝火煮上了茶汤,说些不痛不痒的笑话。 杨峥的出现让众人既感到惊讶,又感到兴奋,纷纷站了起来让出了大位置,也不知谁将自己喝过的被子放在怀中擦了擦递给了那煮茶汤的小伙子,道:“快,快给大人倒一杯茶汤,大人是有学问的人,知道的多,肚子有的是故事,听他说点什么可不比我们在这儿说些下流段子要强得多!” 此话一出,立即引起了众人轰然叫好。这帮将士人虽起来了,可天色还早就想寻些乐子来打发时间,往日碰上这样的日子,少不了说些不入流的笑话,多半是谁谁谁去了那个当红勾栏见了那些姑娘等等,往日倒也能引起不少的轰动,可今日不同往日,满脑子的想着是家中的妻儿老小,什么不入流的笑话也难以让他停止思念,几个将士刚说了几个,声讨之声就络绎不绝,害得那几个胆大的将士那还敢说半句,军中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压抑。 杨峥的到来顿时让众人眼前一亮起来,先不说杨大人才子的名声,就是那份见识也不知比他们高明了多少,就算人家什么也没说,自己能与这位才名满天下的主帅面对面的坐一会儿,也算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众将士多半都有这个心思,纷纷邀请杨峥落座。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67章:秋来处处割愁肠 漫漫长夜,杨大人本就寻个人说说话,好打发时间,难得是众将士都在说说话也热闹,便挨着一个将士落了座,众人平日里看这位年轻的主帅笑眯眯的,一脸的和蔼,实在不相信眼前的这个风流俊雅的人儿就是战场上的主帅,所以人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杨峥眼看自己的到来,让气氛变得尴尬起来,不免有些扫兴,想了想道:“最近听到一个笑话,不知兄弟们可有兴趣听一听?” 众将士本有些担心这位主帅端着架子,放不开所以没人敢由着性子胡来,此时听主帅如此说,众将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几个大胆的咬牙点了点头,又从嘴里吐出了一个听字来。 杨峥嗯了声,稍作酝酿了片刻,便说道:“白字先生有个私塾先生好读白字。他与东家约定:他当塾师.每年给他租谷三石.伙食费四千贯;如果教一个白字.罚谷一石;教一句白字.罚钱二千贯。有一天与东家在街上闲走.看见一块石头上刻着“泰山石敢当”.便误认为是“秦川右取当”。东家说:“全是白字.罚谷一石。”回倒书馆.教学生读《论语》.他把“曾子曰”读作“曹子曰”.“卿大夫”念为“乡(繁钵为‘鄉’)大夫”。东家说:“又是两个白字.三石谷子全罚.只剩伙食费四千贯。”又一天.他将“季嫝子”读作“李麻子”.把“王日叟”读作“王四嫂”。东家说:“这是白字两句.全年伙食四千贯.一并扣除。”先生无奈.作诗叹道:“三石租谷苦教徒.先被‘秦川右’取乎。一石输在‘曹子曰’.一石送与‘乡大夫’。”又作一首道:“四千伙食不为少.可惜四季全扣了。二千赠与‘李麻子’.二千给与‘王四嫂’。”说完哈哈大笑了几声,便迫不及待的看向众人,却见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碍于面子纷纷鼓掌叫好。 “这笑话不好笑么,你们怎么不笑呢?杨峥心里嘀咕了声,要知道这笑话他往来文人墨客的酒席上屡屡说出来,莫不是引得众人大笑不止,是以他将这则笑话当做了酒席上活跃气氛的制胜法宝,本以为一说出来,效果必然是空前的好,却没想到活跃气氛的制胜法宝却头一次失去了效果。 一旁的张翼眼看气氛有些尴尬,怕杨大人的面子过不去,趁人不注意忙贴了过来,伏在他耳旁低声道:“大人他们都是不识字的将士,不是那些读书人,大人的笑话用不着这么文绉绉的。他们呀,听不明白?” 杨峥一愣,这才会回过神来,自己面前面对的是一帮武将,并非是那些以风雅之赏的文人,自然听不明白这些之乎者也之间的含义,不能听明白含义,如何去体会其中的奥妙,不能领悟奥妙自然谈不上活跃气氛的理由了。 明白了这一点,杨峥暗叫了声惭愧,整日的混在军中,竟连这一点道理都没看明白,自己这个主帅做得可算是失败到底了。 “我们让大人再来一个好不好。”张翼看杨峥神色变了变,忙大声吆喝道。 其他将士顿时纷纷叫好,有了张翼善意的提醒,杨峥自然有所准备,想起前些年听到了那个既浑又好笑的段子,正适合这样的场合。 稍作酝酿了片刻,便说了开来:“话说在某小镇上一户农家生了一个稍微有点呆痴的男孩,夫妻二人本对男孩看不上眼,无奈年事已高,断没有再生孩子的道理,只好将希望寄托在孙子上,所以夫妻二人虽对男孩不甚满意,但身为父母在抚养上总算没有亏待了儿子。 一转眼,那男孩子长到十六岁,夫妻二人合计该给他取个媳妇,好趁着夫妻二人还健在的时候,能搭把手把孙子抚养长大成人,也算是对得起列祖列宗了,在夫妻二人这一番打算下,男孩子总算是娶了个媳妇。” 跳动的篝火下,杨峥的声音不大,但一来碍于杨峥的身份,寻常将士也没了往日放得开,人人都规规矩矩的所以并无吵闹之声,二来,草原空旷,没了牛羊声,细微的声音都足以让人听得清清楚楚,所以围着坐着的数千名将士将杨大人的这一番话听得清清楚楚,起先众将士碍于杨大人的身份,装出一副认真听的模样,内心深处却没当一回事,可刚听了几句,知趣的便隐隐的觉得着笑话与先前略有不同,尤其是那傻子陪怕漂亮媳妇那点破事,一直是他们军中的风格,顿时人人来了兴趣,纷纷竖起了耳朵。 杨大人看在眼里,心道:“这帮挨千刀的,还真识货?”苦笑了声,继续说了下去:“成亲当日少不了一番热闹,老夫妻帮忙着张罗完了婚事,眼看天色不早了,众人便把新郎新娘送入洞房。坐在床上相视无语,不久两人就和衣睡着了。” 刚说到这儿,不少将士开始挤眉弄眼了,嘿嘿嬉笑之声不断,恨不得自己就是那个傻子才好。 杨峥心里暗骂,嘴上的却没停,继续说道:“一夜无话,第二天,新媳妇给婆婆献茶,婆婆就问,昨夜睡得可好,小两口有没有在一起?新媳妇一时搞不懂婆婆的意思,红着脸说,睡的很好,谢谢婆婆关心。婆婆以为小夫妻已经成为正式夫妻了,就说,没啥不好意思的,大家都这样。这才是正常夫妻的快乐生活!媳妇一听大吃一惊,这就是夫妻的快乐生活。心里想着,出阁前母亲说的话,特意强调了到时姑爷抱着你睡,从此就两人同床了,都有这一次,可能会有点痛流点血,用不着怕……。真想着,感觉并没有妈妈说的那些事。小媳妇纳闷了,低着头不知如何是好?只听婆婆又说,我儿子可能有点呆,你以后要多教教他,包括夫妻之间的事,我们正等着抱孙子呢?。 “哈哈,哈哈……这老婆婆可有意思,这样的儿子,还能抱上孙子么?”众将士听得有趣,胆大的忍不住嘻嘻哈哈大笑起来,先前压抑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68章:海畔尖山似剑芒 一旁的张翼嘿嘿一笑,趁着旁人不注意对杨峥竖起了一个大拇指,那神情分明在说,大人果然厉害。 杨峥哭笑不得,只好默认了这个不是赞扬的赞扬,将笑话还是接着说了下去。“那傻儿子一听娘亲这话,顿时来了劲儿,说抱孙子,我们昨晚就是在一起了睡的,啥时可以抱呀?婆婆裂着嘴笑着说,儿子,很快,很快,怀上后就要少来那种事。结果日子很快过去了,媳妇的肚子始终没有动静。这下公婆傻了眼,以为儿媳妇是个不下蛋的母鸡。公公特意去了一趟亲家母家,并大致说了儿媳妇不怀孕的事。亲家母就去问女儿,新婚那晚痛吗,有没有血?女儿说:“不痛也没血。母亲吓了一跳又问了些细节后就去找亲家母说,他们根本没在一起,你们咋还冤枉我闺女不会生。呆子的母亲糊涂了,明明新婚之夜两个人说睡在一张床上,怎么可能没有?第二天早上问儿媳妇都已红着脸,不好意思说了。于是叫老头子去叫来儿子盘问,结果果真是没有。父亲怎么跟儿子都说不明白,最后只好说,儿子,今晚你就看爹爹的,爹爹怎么做,你就跟着动起来便是了……”儿子还是不懂,为了传种接代,老头子豁出去了,就说:“今晚,你抱着媳妇,把前面爹刚刚说过的事做好后,到时你咳嗽一声,爹在楼梯口给你敲烟枪,我敲一下,你就动一下,好吗?”儿子高兴的答应了。 到了晚上,儿子按照父亲的吩咐,褪去了衣衫,小两口真正抱在了一起,于是呆子就咳嗽了一声,老头的烟枪就有节奏的敲了起来,小两口也动了起来。只是媳妇不知道为什么老听到笃笃声。后来老头子困了,就不知不觉睡着了。烟枪掉到楼梯上往下滚,房内的儿子也快起来,谁知越滚越快,儿子来不及动了,就大声喊:“爹,爹,咋那么快,儿子跟不上啊。”老头子被吵醒,赶紧说:“没事没事,就跟前面那个速度就行了,爹困了,去睡喽。你们慢慢来啊!”不久,儿媳妇就果然有了动静,不久便诞生了孙子,老夫妻老来得了孙子,自是欢喜不易,据说那傻儿子也不知怎么就开了窍,一家人可算是幸福美满了!” 杨峥刚说完将士就叫好不止,不少将士觉得这笑话着实与众不同,胆大的嚷着让再说一个,气氛倒也热闹非凡。 一旁的张翼看杨峥面带难色,忙瞪了几个领头的一眼,道:“休得胡闹,不就是一个笑话么,本将军也来一个!”说完冲着杨峥颔了颔首。 杨大人轻轻松了一口气,这种军中笑话让他再说一个,还真说不上来,正不知该如何推辞,张翼的及时出现可谓是来得恰到好处,不由得感激了点了点头。 张翼一脸不在乎的摆了摆手,跟着狠很瞪了几眼几个带头的将士,这些将士平日里最怕的便是张翼,一看他这模样,那还敢再闹腾。 好不容易让众将士恢复了平静,张翼才端起桌上的茶碗一扬头将一碗茶汤喝了干净,伸手用力摸了一下嘴巴,大声道:“在俺家乡有一个员外老爷,年过三旬才娶了一房漂亮的太太,夫妻自是恩爱非凡了,可新婚一年有余,不见太太生育,就与太太商量,你既然不生育,我只好再娶一房。太太虽心存不满,可也只好应允。老爷再添一房无妨,但我却有条件在先——老爷不能喜新厌旧,同房分配要均。暗号为,老爷喝白酒说明选我,喝红酒说明选“小的”,如何?”“中!”老爷满口答应。声音刚落,“小的”便娶了回家。” 这种荤段子最是将士们喜欢的,军中生活苦闷,说些浑笑话也算是军中最有效的调味剂了。 张翼这段子一开口就是便让众将士感到亲切,个个竖着耳朵凝听起来,胆大的则不顾张翼的威严大声叫好。 这样的气氛下,张翼也不好拿出军规来,只好趁着旁人不注意狠很瞪了那几个带头的将士做出警告,却不想那几个胆大的也是聪颖之人,看得出今日不同往日,先不说军规就不好执行了,法不责众自古便有,张翼治军虽严,但最是遵循古法,似这样的场面没有那个将军会因将士多说了几句话而受到惩罚,其二,单说杨大人笑眯眯的坐在这儿,任谁看了都知道这位大人是位好心肠的上司了,这样的上司又如何忍心自己的将士饱受惩罚呢,他们早就听说了,杭州来的那五千义乌兵操练最辛苦,最狠是不假,可他们饱受杨大人的爱护这也是不争的事实,义乌兵暑行千里,都不曾打一个兵五棍,今晚出来的也有不少义乌兵,杨大人既然对他们不能痛下打手,又如何会对自己做出惩戒呢,看明白了这一点,几个胆大的将士嘻嘻哈哈越发欢实了。 张翼狠很瞪了几眼,眼看毫无效果也只好作罢,冲着杨峥苦笑了几声,在众将士强烈的要求下,只好接着把先前的笑话说了下去:“这日吃完晚饭,家人问,老爷,喝啥酒?红酒!就这样,老爷家的红酒大有供应不上之势。太太眼瞅着“小的”春光满面,一点招儿也没有,那股子酸劲儿只有往肚子里咽了。这天,太太的表兄来访,老爷备了四个小菜——花生米、豆腐皮、小咸鱼、鸡咯咯。太太见机会来了,忙问,老爷,喝啥酒啊?当然喝红酒了。老爷不假思索的回答。太太那个气啊,气的肚子鼓鼓的,好在她突然生出一计,老爷愿喝红酒无妨。我只好拿白酒招待表兄了。” 话音刚落,场上的笑声便如同雷鸣一般响了起来。 “这帮该死的混蛋!”张翼骂了声,却也无可奈何。 气氛经过这么两次渲染,算是彻底点燃了,众将士没想到高高在上的杨大人那么好说话,也没想到平日里板着脸要求他们一遍又一遍练习胆色、耳目、手足、阵营的张将军竟也能说出这么动人的笑话来,既感到亲切,又感到新鲜,不过这样的新鲜感可苦了张翼了,平日里好不容易竖起的威严,在这一刻彻底的荡然无存了,将士们非但没有顾忌他的威严,反而得寸进尺,强烈要求张大将军再说一个。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69章:欲将心事付瑶琴 可怜的张将军识字不多,哪有那么多的笑话,不得不面露尴尬,只好将目光看向了杨峥。 杨大人嘿嘿干笑了声,眼看数百上千的将士渴望的目光,哪敢接这一茬,只好任由张将军被众将士死死的围着,苦苦哀求了。 眼看再这样哀求下去,威武不能屈的张将军迟早要屈了,就在这时听得一个柔和的声音道:“我来说吧!” 那声音柔柔的,在这样冷风呼啸的夜晚,众人听来丝毫没有违和感,反而是更觉得亲切。 众将士听得声音,纷纷抬头望了去,便见灯火后方的白色帐篷里走出一个女儿家来,那女子一身绿意盎然的长裙,裙子地下穿着一双鲜红高底弓鞋,这种鞋以香樟木制成的高底鞋。木底露在外边的叫“外高底”,有“杏叶”、“莲子”、“荷花”等名称;木底藏在里边的一般叫“里高底”,又称“道士冠”。本是穿在男人的脚底下才好看,可在这一刻众将士生出一种错觉来,觉得这样的鞋子,穿在这样的女子的脚底下才更好看。 那女子就着篝火映射出的火光,一手提着裙裾,一手捏着一把长剑,俏笑的从那白色的帐篷里走了过来。 场上的喧闹戛然而止,数百双,数千双的目光就这么看着眼前的翩然而来的女子,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漆黑而明亮的双眼在人群里寻了寻,当目光落在了杨大人的身旁,那双漆黑的眸子顿时亮了起来,对着众将士浅浅一笑,便提着裙摆,握着长剑嬉笑的走了过去,那活跃的神情,宛如调皮的精灵。 女子在杨大人的身旁落了座,然后将手中的长剑放了身旁,迎着篝火迎起了那张精致的脸庞,冲着众将士淡淡的一笑,道:“你们愿意听么?” 偌大的草原先是死一般的寂静,唯独呼呼的风声呼呼吹个不停 众将士就那么看着那张精致的脸庞,似忘记了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一人喝道:“你奶奶的,都哑巴了?” 骤然而来的声音立即打破了寂静,众将士这才回过神来,纷纷叫嚷想听。 那女子咯咯一笑,很自然的伸出了右手挽起了耳旁的一缕鬓发,她的动作是那么的优雅,那么的自然,让人不由自主的收拾了心情,摆好了姿态,生怕露出了自己粗俗的性情来。 张翼哈哈一笑,伸手在一个流着哈拉子的将士后脑上拍了一记,骂道:“看你这熊样,好像几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那将士丝毫不以为意,望着那女子吧唧吧唧了几下,一脸诚恳的道:“似天仙的人儿,何止几辈子没见过,几十辈子也没见过?”顿了顿扭过脸来道:“张将军你还说小的,你还不是一样,你这哈喇子可比小的长啊!” 此话顿时引起了众将士哈哈大笑,就是那女子也掩着小嘴嬉笑起来。 张翼一张老脸顿时涨得通红,狠很瞪了那将士一眼,冲着那女子嘿嘿一笑,道:“夫人可不要听他胡说八道,我这是饿的?”说完不等那女子应答,从怀里摸出一块光饼大口吃了起来。 此番举动自然又是引起了一片哄笑之声,不过将士的气氛也彻底被点燃了起来,一个大胆的汉子腆着脸走了过来,笑着问道:“夫人,你打算给我们说点什么?” 那女子收了笑容,道:“今晚我给你们说诗?” 此话一出,众将士顿时啊了声,他们大读书人就是脑子笨记不住字儿才咬牙当了兵,只因为当兵用不好读书,什么诗词歌赋用不着他们去听,去学习,就算他们说不到,不愿意听,也没人说什么,这也是为何杨大人的第一个笑话并不能引起他们的共鸣的缘故,如今好不容易见杨大人放开了,却不想他的夫人却想说诗词。 那女子淡淡一笑,似没看到将士们脸上的失望之情,自古自的说开了。 众将士心头虽有不愿意,可也不好说什么,况且眼前的这女子美得动人心魄,就算是替孔夫子来说教,他们也愿意听下去。 本着这个心思,数千将士倒也没人多说什么。 就这会儿功夫,那女子已念了四句诗,句子平白,倒也不是那么晦涩难懂,不少将士开始露出了沉吟的神情。 “夫人,你能给我们说说这诗中的意思么?”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年轻将士大着胆子问,语气中还带着几分男儿家的羞涩。 此番举动少不了引起了一些老兵的哄堂大笑。 一个将士道:“李三儿,你这是要当学问人么?” “就是,就是,这诗词这么高的学问可难了,你有这个决心么?“有一个老兵笑着道。 那年轻的将士的一张脸涨得通红,气呼呼的道:“怎么着不行么,谁规定将士就不能学诗词了?你看人家岳王爷虽是武将,但他文采横溢,有儒将风范。他是寂寞英雄,满腔抱负,无人赏识,“欲将心事付瑶琴”,却无奈,“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他写的《小重山》不似《满江红》那样豪情万丈,我朝文人又有几人能比,还有咱大明开国魏国公就写了《澜渡秋声》、《金陵重九》,又有作对联《题金陵明宫联》一副。而且为将骁勇有谋,这些千古名将那个不是读书之人.” “说得好!”不等那年轻将士把话说完,张翼就大声赞扬了起来:“旁人是不是文武双全的将才俺不知道,可咱们的杨大人绝对是了,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心存谋略何人胜,古今英雄唯是君了,我等若非碰上了大人这样的文武双全人物,哪有俺们今日叱咤大漠的辉煌!” 众人对杨峥的本事素来就十分佩服,被张翼这么一说立即纷纷附和起来。 杨峥听了好不羞愧,忙摆手道:“当不得,当不得,此番战事的胜利,全靠上天的眷顾,我朝君臣一心,还有诸将士的努力,我不过是恰逢岂会吧了。”这一番话是杨峥的真心话,这样的大战,恶战,若不是碰上了宣宗这样的明军,内阁三杨的支持,众将士的努力,但靠他一人根本不可能深入大漠凑成了今日的这一番局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70章:酒阑烛尽语不尽 众将士见他谦虚,越发认定了张翼的这一番称赞,弄得杨大人否认也不是,承认也不是,好不尴尬。 一旁的女子看他如此模样,忙柔声道:“这诗儿你们还要听么?” 众将士这才停止了吆喝,正儿八经的开始听那女子解读诗词了。 “沈娣娣谢了!”杨峥趁人不注意凑了过去,小声道。 那女子淡淡一笑,横了那一眼,那嗔怒的神情顿时让杨大人心头一动,呢喃了声:“要怕是中了毒吧?“ 那女子先是一愣,待看到杨大人挤眉弄眼的神情,方才回过神来又横了他一眼。 杨大人嘿嘿一笑,做了一个二人心知肚明的动作,吓得那女子面色一变,急忙将身子远离了杨大人,那神情仿佛眼前的杨大热就是洪水猛兽一般,弄得杨大人好不尴尬。 在众将士的催促下,那女子便说出了诗的大意,大意是古老的长安城内,一轮秋月清辉之下,还是处处灯火,家家未眠。清冷的街道上,街街巷巷都不见人影。一袭夜风拂过,凌乱了街前古柳的干枝,却吹不散千家万户那阵阵捣衣的声音。秋天正是官府规定,家家户户赶制征衣的季节,这月明如昼,也正好捣衣,所以在这明朗的月夜,长安城就沉浸在一片此起彼落的砧杵声中,而这种特殊的“秋声”,对于思妇又是一种难耐的挑拨。 唐玄宗长期以来的穷兵黩武,连年征战,给百姓造成了巨大的灾难,战场上,平沙茫茫,白骨露野,阴风惨惨,鬼哭凄凄。远离前线的长安城内一派凄清悲惋,寂冷阴森。统治者加给百姓的精神桎梏,使得人们有怨也不敢言,但这悲怨的情绪压是压不住的,听吧!那阵阵砧杵之声,一声声都是百姓对战争的怨忿之声,一声声都是家人对出征之将士的思念,每一声仿佛都在呼喊着,什么时候才能把胡虏平定,我的丈夫、我的父兄、我的孩子啊,就可以不再当兵远征。那女子的声音很慢,很柔,宛如一曲催人泪下的乡曲。 草原一片宁静,唯独被夜风吹得噗嗤的篝火在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声响,原先吵闹的将士无一人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一阵叹息,先前的那个年轻的将士忽的站了起来,道:“大人,我要回去,我妻子快要生了,我,我要陪在他身边。” “大人我也要回去,我妻子也是刚刚生下儿子,我还没抱过他呢,我想早些回去抱抱他!” “大人,我也,我也要回去,我以前没听父亲的话,偷偷跑出来当兵的,我听人说我老爹四处寻我,我想给他报个平安,让他老人家安心?以前是我太任性了。” “回去,我们要回去!”众将士纷纷嚷了起来。 杨峥看着远处渐渐露出了鱼肚白,轻轻叹了声,道:“回去,回去,我们这就回去,我的妻儿正在家中等着我呢,没有我陪睡,她们会睡不着的!” 众将士先是一愣,随即哄堂大笑起来,在一片欢乐与忧愁的气氛当中,众将士开始收拾行囊,准备返回故乡了。 望着将士忙碌的身影,杨峥拉着那女子的小手,道:“走,我们也去收拾收拾,趁着天色刚刚方亮,我们早些离开这个鬼地方。” 却不想往日柔顺的女子,却恼怒瞪他一眼,抡起小拳头在他胸口狠很敲了两下,不等可怜的杨大人反应过来,便一转身跑进了大帐。 这两下可是实实在在的,无论是力道还是下拳的速度都是杠杠的,杨大人冷不丁之下,被来了这么两下子,痛的直龇牙,这丫头又耍什么性子,下手这么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他轻轻吐了口气,回想这丫头的神情,心头感到有些奇怪,沈姐姐平日里虽也有小性子,两人也不是没有打打闹闹,但似这样结结实实的打,还是头一次,就刚才那两下,若不是他身板结实,未必能承受得起,想到这里,便跟着走了进去。 “够狠的哈?”一个将士笑嘻嘻的道:“刚才两人还含情脉脉的,怎么这一会儿就便脸了呢?” 张翼瞪了他一眼,道:“你动什么,大人不是说了么打是亲,骂是爱,爱到深处用脚踹,刚才那两下子那才是正儿八经的爱的表现!” “有这话儿么?”那个将士迟疑的问。 张翼在他的后脑勺上狠很拍了一击道:“这就是了!” 那将士灿灿一笑,道:“这个不算吧?” 张翼怒道:“俺说算就算!” 就两人说话之际,杨峥已进了大帐,大帐篝火还在燃烧,掉在了篝火上的马奶茶散发着迷人的香味,让人禁不住的吸了吸鼻子。 “好香!”杨大人自嘲的笑了笑,将拉开的帘布重新放了下来,向着里面的大帐走了进去。 他在外面听了听,里面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虽说他是看着那个靓丽的身影走了进去,但这样冷清的气氛他还是头一次碰上,不会是走了吧。 “沈娣娣。”冲着里面喊了两声,帐内不见任何的动静,没有人回答。 “这丫头脾气还不小。“杨峥苦笑了声,伸手再一次拂起帘子,只见那灯火旁的床榻上坐着一道靓丽的身影,正低着头整理衣物,往日的那张精致柔和的脸庞,冷得宛如一道冰川。 杨峥心头突突跳了几下,着实不知今日的沈娣娣为何会如此奇怪,让人看不明白,饶是如此,他还是走了过去,凑到床边,嘻嘻一笑,厚着一张老脸淡淡一笑,冲着那张柔美的脸蛋喊了声:“沈娣娣——”。 无人应答,帐内一片宁静。 杨大人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咳咳了两声,重新喊了声:“小心肝——。” 也不知是杨大人的错觉,还是帐篷外真有人听见了,隐隐约约他听得一声嬉笑。 灯火下,他看见沈艳秋那张苍白的脸庞,忽的升起了一抹羞红,鲜红如火,杨大人心头一动,将身子又贴近了几分,腆着那张迷人的脸蛋迎着沈艳秋那双漆黑的眼神,低低的喊了声:“宝贝儿——。”这一声呼喊被他故意提高了几分,安静的帐篷里,立即一阵嬉笑传了进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71章:昼归乡去锦为袍 “不怕你不答应!”杨大人心头欢喜,侧目看了看沈艳秋,那张粉脸的红润又多了几分,远远看去宛如落日的夕阳,鲜红如血。 等了半响,仍没听到应答,但那张冰冷的脸却有了些变化,杨大人嘿嘿笑了笑,心道:“这是逼着我拿绝活啊!” “我的小宝贝,小心肝,小乖乖,小甜甜——。”灯火下,杨大人不管不顾的叫开了,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你,你不许再喊!”遇到了这样不要脸的人,板着脸的沈艳秋终于忍不住扭过头来呵斥道。 常言道,不怕你说话,就不怕你不说话。 杨大人嘀咕了几声,伸手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心道:“看样子这些话儿有些日子没说了,威力不如往日啊!得寻个空儿好好练练才行!” “不叫,那怎么成!”杨峥嘿嘿笑了笑,厚着脸皮贴了过去,一屁股坐在了沈艳秋的身旁,伸手便抓住了她的小手,轻轻抚摸了起来。 “谁让你摸了!”气呼呼的沈艳秋瞪了他一眼,收回了小手。 杨大人嘿嘿笑了笑,道:“不让摸,我去摸别人好了了,你也知道,我风流潇洒……?” 话音未落,便见刚刚还柔软的小手便如一把榔头一般飞了过来,结结实实的落在了他的胸口,这一下太过突然,杨大人尚未来得及反应,便惨叫了声一头倒在了床榻上,痛苦的呻吟起来。 灯火下,沈艳秋双眼瞪得大大的,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又看了看躺在床榻上的杨大人,酥胸急颤,既显得有些害怕,又有几分愤怒。 “你,你,你,你没事吧……?”最终是愤怒抵不过害怕,担心的问了起来。 “疼死我了!疼死我了!”杨大人大声叫了起来,那声音有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沈艳秋心有不忍凑了过去,担忧的道:“让我看看,让我看看……?”话音未落,忽的一双大手扑了过来,刚刚还躺在床上要死要活的杨大人就就这么铺扑了过来,两人此时的距离不足方寸,纵是沈艳秋武功高强也脱身不得,愣是被杨峥结结实实的抱了个满怀,低声道:“谁也惹娣娣不高兴了,娣娣告诉我,我给你去收拾他。” 沈艳秋面上神色依旧冷若冰霜,听了杨大人这套近乎的话,不疼不痒的从鼻子里冷哼了声,道:“家里不是还有望夫石么?” 杨峥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这女子嘴上说不在乎,可到底是心里在乎,笑罢走了过去,拉过她的小手,柔声说道:“我的妻儿不也还包括娣娣你么?” 沈艳秋哼了声,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杨峥嘻嘻一笑,将那柔滑的小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笑道:“是真是假,娣娣摸摸看不就知道了。” 沈艳秋面上一热,还待说什么,却听得帐篷外张翼大声凑报:“大人,将士们都收拾好了,你看咱们是不是这就出发?” “整的还挺快!”杨大人嘀咕了声,冲着门外道:“好,这就出发。” 沈艳秋忙道:“再等一下。” 杨峥扭头道:“娣娣还不信我么,要不我把心肝儿逃出来给娣娣瞧瞧?” 沈艳秋白了他一眼,道:“人家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么?” 杨峥汗了一把,心里嘀咕道:“就刚才的那劲儿不算也算了!”嘴上却笑呵呵的道:“这是当然了,谁不知沈娣娣最是明白事理的人,从来只有对我温柔,绝不会有胡搅蛮缠的一面!” “你知道就好!“说完伸手将杨大人重新拉了回来,两只小手就要去解杨峥领上的扣子。 饶是杨大人胆大包天,见了这阵势也吓了一大跳,双手不由自主的握住了胸口,一脸差异的道:“娣娣这样不妥当吧,这里可是军营,外面可有数万将士,虽说咱们是夫妻,从来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但在这会儿怕是……。” 沈艳秋脸染红霞,有心想要举起拳头来,可看了看他胸口,终究是没有落下来,怒道:“你,你胡说什么,我是想看看伤着你没?” 杨峥哦了声,自言自语的道:“原来是看伤啊,我还以为姐姐要……。”这话儿透着几分暧昧,沈艳秋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张粉脸涨得通红,骂了声不要脸,便不再理会他,径自收拾自己的衣衫。 杨大人不知自己的话儿为何就弄得沈娣娣一个大花脸,有心想问一问,可看沈艳秋羞红如火的脸蛋,那还敢自讨没趣。 如此这般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沈艳秋将一个大包裹递了过来,道:“这是你的,你好生背着。莫要到了家中,妻儿问起来,说没看到这些书信首饰,知道的还好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刻意隐瞒呢。” 杨峥知道沈艳秋的气儿还没消除,苦笑了声便顺从的接过了包裹与她一前一后走出了大帐。 篝火早已被将士扑灭了,好在天空也开始露出了鱼肚白,加上将士手中数千把火把,愣是把草原的天空照得亮如白昼,二十万将士已收拾妥当,只等杨大人最后的命令。 杨峥看了看那一张张期盼的眼神,颔了颔首道:“出发!” 命令立即被传达了下去,经过昨夜沈艳秋对唐诗的解读,如今大军之中人人都是归心似箭,命令刚刚传递了下去,先头的部队立即将战马催地飞快,疾驰而去,跟着是身后的步兵,比起来时的担忧,此时此刻的大明将士算是彻底放松了下来,没了瓦刺这个强大的敌人,纵有蒙古其他部落有别样心思也不敢对大明怎么样,那威力惊人的火炮、先进的火枪以及充足的粮草,还有最精明的主帅,这支大明的军队毫无疑问是最强大的军队,任何的敌人胆敢上前没有不覆灭的,所以无论是有雄心的还是没有雄心的,对于眼前的这支大明雄狮能不惊动尽量不惊动,能躲远一些,尽量远一些。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72章:乡远征人有梦归 没有各种骚扰,各种的担心,行军的速度竟比来时快了一倍还不止,眼看着离京城越来越近,众将士神情也越发欢实起来,各种歌谣,各种嬉笑声一波一波的送了出来,张翼、金一笑二人虽多次呵斥,无奈众将士谁都看得出来两位平日里凶神恶煞的将军并非真的呵斥他们,之所以如此,不过是一种习惯而言,所以该唱的歌谣一句也没少,该说的玩笑话儿也都说了,让整个队伍满是欢声笑语。 比起将士的欢乐,杨峥心中竟有些高兴的感觉,这一走差不多三个多月,三个月九十多个白天,九十多个夜晚,也不知离开了他的妻儿是怎么过的,有没有天天盼着他回去,大小姐的生意是不是做得更好了,还有二小姐的肚子是不是有了动静,嫣儿的宝贝有没有听话,月儿姐姐的厨艺是不是倒退了等等,这人就不能思索,这一思索多日的思念便全都融入了脑海里,想起那一张张无比熟悉的面容,杨大人恨不得立即插上翅膀飞回她们身边,拉着她们的小手说说话才好。 好在所剩的路程并不多,众将士思念妻儿之情不在他之下,许多将士愣是将吃饭的时间也用来了赶路,如此这般又走了十余日,这一天阳光普照,张翼勒住马缰疾驰了过来,冲着他道:“到了,到了。”言中的喜悦随着说出来的几句话很快在脸上呈现了出来。 杨峥顺着他所指的目光望了过去,果见前方数百里外隐隐约约的紫禁城,多日没见还怪想念的,杨峥自嘲的声,当即与快马加鞭往前感。 这一日黄昏,那热闹的市集、厚重的城墙,熟悉而亲切的古建筑、朱红的大门,还有那巍峨的城池,终于映入了眼帘,杨峥勒住勒住气喘吁吁的战马,尚未来得及说出话来,身后的数万将士便开始欢呼起来:“回来了,我们回来了!“声响如雷。 “大人,我们回来了!”张翼吐了口气,望着眼前熟悉的街道,熟悉的人群,熟悉的味道呢喃道。 “是啊,我们回来了!”杨峥同样吐了口气,与对面的沈艳秋彼此看了一眼,淡然一笑。 “我们进去吧!”沉吟了一会儿,杨峥下达了进入的命令。 “这样进去怕不太好吧?咱们手中可是二十万大军,知道的还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造反呢?”张翼望了一眼涌动的将士提醒道。 杨峥颔了颔首道:“你顾虑的是,朝中本就不少人对咱们这次出兵不太看好,如今得胜归来,若不能约束将士们,少不了落了一个骄兵的罪名,可就划不来了?”顿了顿,道:“这样吧,你约束诸将士就此安营扎寨,朱将军虽我一同进宫面圣,请了指令,再做安排如何?” 张翼道:“这样也好!” 两人就在马上商议了一番后,由张翼、王通留下约束兵马,自己则率领金一笑、朱勇等人进入皇城内,将这里的情况禀明后,才做出定夺。 商议后,又对诸将士言语了一番,这才领着朱勇、金一笑进入皇城,不知是不是错觉,还是皇城就在眼前,一干人反而没了先前的急切的劲儿,一路上走走停停,虽说只有三个月没见,可眼前的繁荣却似变了三年一般,沿途的街道上各种叫卖声,各种店铺,往年从未见过的坊巷市井,买卖关扑,酒楼歌馆、时新花果、鱼虾鳖蟹、鹑兔脯腊、金玉珍玩应有尽有,将整个京城渲染得热闹非凡。 众人骑着高头大马行走人群之中,宛如看台上的戏文一般四处张望,碰上了往日不曾看到的瓜果、食物少不了要询问一番,那些小商小贩也耐着性子一一解说了一番,纵是不买也没表现不耐烦,如此景象大大出乎杨峥的意料之外,如此往前又走了一段,说唱(话本)、曲艺、杂技(踏索、吞铁剑)、傀儡戏、口技、相扑、耍猴等民间把戏层出不穷,时而爆发的吆喝之声莫不是如雷鸣一般,杨峥怀中摸着银两,碰上好看的,惊心动魄的少不了放下一个铜钱,如此一来迎来了不少的赞扬之声,望着那一张张充满笑容的脸蛋,杨峥头一次觉得老祖宗留下的把戏是个难得的好东西。 一行人走走看看,也不知走了多久,听得朱勇道:“大人到了!” 杨峥仿佛置身与繁华的商业之中尚未回顾神来,好一会儿才哦了声道:“是么?” 抬头望去果见高大巍峨的皇城耸立在眼前,面前的朱红的大门旁边,站着数百个衣着鲜艳的将士,目不斜视的盯着来往的行人。 “咱们进去吧!”杨峥点了点头道。 朱勇嗯了声便跟着杨峥身后往那道朱门走了过去,门前的将士立即走过来了两个人,冲着杨峥等人怒目喝道:“尔等何人,竟敢来此处游玩?本大爷看尔等还算是良民,不予计较,速速离去!”“游玩?”杨峥楞了一下,看了看随行的一干众人因没了战事,大家也懒得去穿冷冰冰的铠甲,随便寻了几件长衫穿在了身上,一路走来风吹日晒的早已脏乱不堪,看起来的确像来游玩的。 “新来的吧,面孔生得很啊?”朱勇走上前盯着那将士淡淡的道。 “是又如何?”那将士声音仍旧冰冷无比。 “难怪不认得我老夫了?”朱勇嗯了声道。 “哼,少拿这些话儿糊弄我,不怕告诉你,今日来这里玩耍的人不少,这种借口都用了十几遍了,阁下想要进去也不知来个新鲜点的,一点水准都没有!”那将士不顾朱勇的冷脸,毫不客气的呵斥道。 朱勇自继承爵位来从来是自己呵斥别人的份儿,何时被人这么呵斥过,愣是半点没回过神来,一双眼珠子死死地盯着那将士想要说什么,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那将士丝毫不惧,冷哼了声道:“看什么看,再看也不会让你进去的!”顿了顿道:“看你这模样,想要从这里进去,这辈子怕是没希望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73章:聊持宝剑动星文 “你,你好胆!”朱勇大怒破口大骂起来。 那将士哈哈一笑,道:“似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仗着自己有些魁梧,便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了,告诉你别处你或许可以糊弄过去,这里你休想!” “你,你……?”朱勇气得脸色铁青,连说了两个你字,再也说不出话来。 杨峥看得有趣,哈哈一笑,对那将士道:“小兄弟年轻不大,嘴上功夫却厉害的很,让人好生佩服的很啊。” 那将士呵斥道:“少来套近乎!“说完,一双眼睛将杨峥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你年纪也不大!怎么就干上了糊弄人的勾当。” “你睁开狗眼看清楚了,这便是当朝兵部尚书杨大人?用得着糊弄你么?”金一笑忍不住上前呵斥道。 那将士的一双目光重新在杨峥的身上上上下下游走了一番,忽的扬天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杨峥道:“你说他是咱大明朝独一无二的杨峥杨大人?” 金一笑道:“如假包换!” 这下那将士笑得越发欢实了,好一会儿才踹着粗气指着杨峥道:“我说兄弟,你要糊弄人也得掂量掂量身份不是,这大明的天下谁不知我家杨大人丰神俊朗,人称小周郎,文采武功莫不是当世一等一的人物,走到哪儿只要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好歹来,你再看看,贼灭鼠眼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就你这形象,不要说是我了,就是这京城的红袖招、醉红楼,飞鸿阁的姑娘也不信啊,你啊这是公然毁坏我家杨大人美好形象,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杨峥先前还有些气恼,可听到这将士一口一个杨大人,先头的那点气恼早就消了,心道:“没想到哥在民间的威望这么高啊!” “你又没见过杨大人,你怎么就不知杨大人不是我这个样子呢?”杨峥耐着性子说道。 那将士冷哼了声,道:“我是没见过,可我听过了!”说完,将手中的长枪丢给了身旁的将士,掰着手指数道:“杭一己之力剿灭弥勒教、整治苏州城、领兵安南一国两制,兴市舶司、罢黜朝贡,舌战群儒下西洋、还有今年领兵征战蒙古,赫赫战功就算不是霍去病的人物也该是周郎一般的风流人物,这样的人物,我大明百余年来才出了这么一个,哪能是你这等贼眉鼠眼的模样!我看你还年轻,还是初犯,姑且放过你,下不为例了?” 一番话说来,饶是杨峥也不由得目瞪口呆,一旁的沈艳秋看得有趣,忍不住低声喊了声:“贼眉鼠眼的小贼” 杨峥苦笑了声,才离开了三个月,再回来模样也变了。 那将士见他不说话,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想,道:“知趣的快些离开为好?” 杨峥还想说什么,就在这时听得朱红的大门发出咿呀一声被人缓缓推了开来,跟着从里面走出了两个人来,为首一人身材欣长,一把胡须梳理得整整齐齐,虽有晨风吹过,却不见胡须凌乱,而另外一位则颀身秀眉目,须长至腹,被风一吹,却是有些凌乱,急忙低头整理,另一个身子虽矮了少许,但身板块头不亚于前人,一把长须被他捏在手中,不见丝毫的散乱。 两人边走边说,神情显得有些欢喜,浑然没看到眼前的一幕。 “杨大哥……。”正在争论的杨峥忽的冲着走过来的两人喊了声。 那二人听得声音方才停了下来,为首那人侧目看了看,忽的双眼一亮,急急忙忙走了过来,道:“杨小弟真的是你么?” 杨峥道:“真的是我,杨大哥我回来了?”说完也迎了上去,一把将为首那人抱在了怀里,道:“几月不见可想死你了?” 为首那人似不习惯这热切的表达方式,微微楞了一下,待看到杨峥那真诚的眼神,眼圈也微微红了下,强劲有力的大手在他后背上轻轻拍了拍,道:“老夫也想你啊!” 两人互相抱了一会儿,才彼此分了开来,杨峥看了一眼跟着身后的那老者,笑着道:“我知道杨大人是个腼腆的人,热情从来不奔放,拥抱从来不是杨大人的风格!“ 话音尚未说完,那老人忽的张开了双手将杨峥紧紧的抱住了,十根有力的手指在杨大人的后背上用力拍了拍,哈哈大笑道:“偶尔奔放一次也不错!”说完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老夫算你还要迟两天才回来,没想到回的这么快,出征的时候没见你用过这等速度!”为首的老者红着双眼道。 杨峥道:“那还不是大漠的黄沙太多,又没什么朋友,心头挂念得多,回来就快了。不管是我,将士们也都回来了!” “回来都好啊,多少年了我大明的将士没有这么风光的回来过了,你是头一次!”身后那个矮个儿的老人感慨道。 “这都是你们从中调度得好,我只是领着将士们走了一趟而已,算不得什么!”杨峥谦虚的道。 “刚回来就不要说这些事了,你还没进见过皇上吧?”为首那老人道。 杨峥苦笑了声,道:“本来想去见来着,可到了这儿将士不让进啊?” “谁那么大胆,敢不让你进宫面圣!”为首那老者面带怒容道。 先前的那几个将士早已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他们并不傻,自从两个老人走出来,拉着杨峥嘘寒问暖的神情,早就让他们信了眼前的这人就是他们日日提在口中的杨大人了,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真神在跟前他们竟有眼不识泰山。 “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杨大人见谅……?”为首的将士跪在地上颤着声音道。 “哼,刚才你可不是这模样啊。”朱用过头一次受这等窝囊气,这会儿忍不住出言讽刺两句。 那将士跪在地上那还敢多言。 杨峥摆了摆手道:“算了,咱们今日这模样也难怪他们不相信,换做是我也不会相信我们一个是兵部尚书,一个是成国公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74章:名利推来竟若何 朱勇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杨峥自嘲的一笑,道:“那倒是!”说完冲着那几个将士摆了摆手。 那几人没想到对方这么轻易的放过了他,顿时又惊有是欢喜,忙谢过了众人,退回了朱门前。 “大人,我们这模样去见皇上怕是有些不合适?”金一笑忽然道。 杨峥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其他人,先前不曾觉得,此时经人提醒还真有些不合适,这一路走来风吹日晒,一干人几乎没有好好休息,好好洗过澡,刷过牙,浑身的腐臭之气冲天,就这么进了皇宫,还不得把皇上熏死。 “也好,咱们就权且歇息一日,明日一早洗刷干净了再入宫面圣可好?” “这样最好不过了!不怕大人笑话,就俺这一身的衣服不要说进皇宫了,就是走在这繁华的街道上,俺都不好意思,俺现在只想回去大吃大喝一顿,俺刚才可看清楚了这京城又多了许多好吃的东西,俺都没品尝过呢?“ 为首那老者听得有趣哈哈大笑道:“国公爷你回去大可让家人先上四碟菜果,再来四碟下酒菜,泰州鸭蛋、辽东金虾、油炸烧骨、干蒸劈晒鸡,然后是下饭菜,滤蒸烧鸭、水晶膀蹄、白炸猪肉、炮炒腰子、柳蒸糟鲥鱼,用小金菊花杯喝荷花酒……这可是京城卖得最好的菜肴,不吃就太对不起你的身份地位了。” 朱勇哈哈大笑道:“首辅大人所言极是,所言极是啊?” 众人说说笑笑了一番,最终听取了杨峥的决定,各自返回自己家中吃饱喝足了,换了衣衫,明日一早进宫面圣,至于在城外等候的将士,除杭州五千将士等候明日返回杭州的命令之外,其他将士则可以各自返回军中大营,至于封赏待明日见了皇帝再做定夺。 安排好了这一切,眼看天色不早了,便与众人抱了抱拳便各自离去了,杨峥思家心切,眼前的热闹也懒得去看拉着沈艳秋便往家中赶去。 进了棋盘胡同,人流明显就多了起来,望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络绎不绝的叫卖,他不由得想起了初来时的情景,那时候的棋盘胡同的商业虽也繁荣,但与今日相比无论是规模,还是繁荣程度都难以比拟,一路走来他细细数了一下,光是头羹、石髓羹、石肚羹等等。馒头有“在京第一”的万家馒头、孙好手馒头,包子有王楼山洞梅花包子、鹿家包子等包子馒头店,吃食有笋蕨馄饨、灌浆馒头、薄皮春茧包子、虾肉包子、肉油饼、糖肉馒头、太学馒头等名目。另外还有油饼、胡饼店,这些饼店的规模很大,而制作也非常专业化。还有薛家羊饭、梅花鹅鸭、曹家从食、徐家瓠羹、郑家油饼、王家奶酪、段家熝物、石逢巴子肉。南宋有宋五嫂湖上鱼羹、李七儿羊肉、王家奶房、宋小己血肚羹等。这些是纯粹的老字号也集聚了不少,非但如此,往日极少看见的文化商品,也开始融入了街道,诸如诗词、卖字、卖酸文,尤以“卖酸文”最具特点。此乃要求甚高的文章,应情应景,即兴创作,并且用词通俗易懂,雅俗共赏,能来点幽默调侃就更好了,文章内容通常由消费者指定。譬如几个杀猪的暴发户聚在一起喝酒,想把此次“群贤毕至”的盛况书写成卷,让后世追忆敬仰。直接找卖酸文的,30文钱一篇。附庸风雅,聊以***颇有点后世在报纸上卖弄豆腐块文章的味道,看着眼前繁华无比的街道,杨峥颇有几分走入梦境的感觉,既感到真实,又觉得还在梦中。 两人边走边看,也不知走了多久,只听得前方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传了过来,人流中那声音带着几分欢喜,似是碰上了极为高兴的事情。 杨峥与沈艳秋彼此看了一眼,循着声音望了过去。 便见一出别院门前一颗柳树下,放有一张小桌,桌上放着一个火炉,火炉上一只长嘴的紫砂壶被昏黄的篝火烧得咕噜咕噜响个不停,茶壶的一旁竖着一块旌旗,旌旗上用桌前写着布衣神相四个空龙飞凤舞的大字,旌旗的一旁则坐着一个身着白色儒服的年轻书生,那书生面上挂着笑容,正对过往的女子嘻嘻哈哈说些什么,引得那些女子掩着小嘴扑哧嬉笑不止,而那双作恶的大手趁着人家不注意的时候,没少抓着人家姑娘的小手左右抚摸一把。 “你真的会看么?”这时,一个身着翠绿的衫子的女子在那男子面前停了下来,狐疑的看了几眼问了声。 “姑娘你要相信我,本相师走南闯北,这一双眼看过的面相、一双手断过的女子不计其数,没有一个说不准的,常言道,相,有先天与后天之分,又有形态与气色之异。手,蕴涵两仪三才之道,囊括太极五行之秘。故其大也,天地都在一掌之中;其小也,五脏六腑均历历在“手”,我看姑娘小手长得灵巧无比,若给我端详一番必能让姑娘看出自己的前程来?” 那女子先是掩着小嘴一笑,道:“这年头碰上的算命先生都说自己是铁口推断、算命无数,生平从来不打诳语,可说的没有一个是真的,你这小哥谁知是不是个骗子?” 那年轻书生一听这话顿时沉下脸来,道:“姑娘在没有尝试之前,切勿早作定论,我段誉人称布衣神相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姑娘若不信在下,不妨让我看看姑娘的手,若是在下看得准,姑娘只需给我一两银子的卦钱,若是不准在下倒赔姑娘一两可好?” 那女子想了想道:“就这么办。“说完将一双小手送到了那男子的眼前。 那男子望着眼前晶莹剔透的小手发出嘿嘿一声干笑,然后伸出右手握住了那女子的右手顺着洁白无瑕的藕臂抚了下去。 那女子面上一热,想要说什么,却想起两人打的赌,只要咬着牙任由他胡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75章:自在飞花轻似梦

2575章:自在飞花轻似梦

站在那女子身旁的丫鬟似有些看不下去,怒道:“你不是看相么,怎么还摸上手了呢?” 那男子头也不抬,右手仍在那女子手腕上轻轻摩擦了一阵这才开口念叨:“夫四肢者。谓两手两足是也。故四肢以象四时。若四时不调。则万物难生。四肢不端,则一身困苦。若以手足象木之有枝干也。多节名为不材之木。纹痕象木有理也。杂乱名为不善之纹也,看姑娘手相,必是来自官宦之家,且此生富贵无比?” 那女子尚未来得及说话,一旁的丫鬟却开口道:“何以见得?” 那男子面露得意之色,忽的放下了那女子的小手,摇头晃脑的道:“夫四肢者。谓两手两足是也,这便是说手足合称为四肢,因手有两只而在上方,所以“手”称为上二肢;脚则生在下方,亦有两只,所以又称为下二肢。而人的四肢也可比喻为春夏秋冬四季,春去秋来是依一定的规律,如果大自然的规律被破坏则万物难以生存。亦即是说人的身躯及四肢的比例皆有规格,如手过大者其人一生便会两手不停地要做,是为操劳。两足较大者,一生会马不停蹄地四处奔跑,是为劳动。若四肢俱大者,一生会手脚皆动,是为辛劳。要靠劳力而生财者,其成就必有限。”说到这儿,那男子故意停了下来。 那女子正听得入神,忽见那男子停了下来,忙催道:“你怎么不说了?” 那男子道:“先前是让姑娘知晓在下的本事绝不是胡言乱语。如今姑娘知道了,接下去说的话可都是天机,是要收银子的?” 那女子道:“你既看出本姑娘来自富贵之家,就该知道本姑娘不会差你这点银子?” 那男子嘿嘿笑道:“话虽如此,可姑娘也知道咱做的都是泄露天机的勾当,这银子?” 那女子有心不想听,可又放不下,只好让丫鬟掏出了一两银子来递了过去,道:“这下你可以说了吧?“ 那男子嘿嘿笑了笑,重新抓起了那女子的小手好一阵搓揉后才以不紧不慢的口吻道:“姑娘该知道,这树的枝干要求粗壮,树皮平滑而枝节小,年轮纹理均匀,其木必挺直而浑圆,是为上等之木,可作栋梁。但如果枝节太多,纹理杂乱,其干身必凹凸不平而有所歪曲,则只能作柴烧的下等木。而人的手足是由骨所组成,相学以骨主阳、主贵,掌管了人的智慧及福禄(包括优闲与辛劳),骨藏则人贵,骨露则人贱,难有大成,即使是瘦也不可露骨、起节,犯之即使富也不见贵,故手骨要求骨干圆润、均匀,挺直而不可尖露。而骨之外长着肉,肉则主阴、主富,决定了人是贫、是富。要求肉地要厚而富弹性,但肥不可露肉(脂肪),犯之主夭寿。肉外有筋而被皮肤包着,显现了人脾性之优劣,故皮质要求光滑、柔软,不可有筋、有纹,即是瘦者不可皮粗而筋露,犯之即见辛劳而贫。相手之法,先看掌型,次观八卦,掌有厚薄,指有长短,纹有深浅,色有明滞,务得君臣得位,五行得配,八卦有停,宾主相匀,只可主去犟宾,不许宾来犟主。姑娘这只小手肥肉不腻,加上手背骨隆厚,其福禄注定是大富大贵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那女子听相师说得头头是道,不免信了几分,将自己小手从那男子手中收了回来,仔细的看了起来。 那男子趁机凑了过去,道:“当然是真的,姑娘你看,这人的手有八卦,即坎、艮、震、巽、离、坤、兑、乾等八个区份则显现了人的妻、财、子、禄、田、宅、父、母等八种福禄。哪一区份较薄,那卦所属的福份便较薄;哪一区隆起如山丘,则表示该卦位所属的福禄较重。仔细地将人的福禄分为八个种类,若八卦全部起者,即人生各种福禄也均匀地好,亦即是掌肉丰厚也,加上手背骨隆厚,则称为掌厚,其福禄则更重,姑娘的小手这里丰盈多肉,这还用我多说么?” 那女子又对着自己的小手掌仔细端详了一番,越看越觉得是自己就该是富贵命,又命那丫鬟多给了一两银子。 那男子收了银子好生感谢,正待转身,那丫鬟忽的展开了右手,右手多了一两银子,低着头小声道:“我也想请相师给看看,看我是个什么命?” 那男子嘿嘿一笑,却没去看那丫鬟的小手,道:“对不起姑娘,在下看相每日只看一人,姑娘要看手相明日再来可好?” 那丫鬟看了看那男子的神情心有不甘,却又不敢说什么,只好怯生生的收回了小手与自家小姐说说笑笑的离去了。 那男子望着主仆二人离去的身影啧啧啧了两声后,将手中的银子掂量了一番后,便低头收拾桌上的卦象起来。 “这个段誉越来越没品了?”人群里笑着摇了摇头。 “哼,你们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沈艳秋轻轻骂了声。 杨峥嘿嘿一笑,拉着她的小手道:“姑娘贵姓,需要看手相么?” “讨厌——。”沈艳秋红着脸骂了声,却将一只小手伸了过去,杨峥嘿嘿干笑了两声极为正经的拉着位沈艳秋的小手认真看了起来,不时的点了点头道:“不错,好手相!” “怎么就好手相了。”沈艳秋半是玩笑,半是笑着问道。 杨大人嘿嘿一笑,极为正经的看了他一眼:“我看姑娘面如满月、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就好比这三月盛开的桃花,美得冒泡!这般天仙一般的人物,老天爷又怎么不给她一个如意郎君呢?” “死相!”沈艳秋红着脸笑骂了声,便收回了手腕。 就在两人嬉笑之余,卦桌旁的那男子已收起了挂摊冲着两人走了过来,好在人流不少,那男子只顾低着头走,并不曾留意杨峥等人。 2576章:无边丝雨细如愁

2576章:无边丝雨细如愁

“这个段誉还是老样子。”杨峥笑着摇了摇头,冲着那男子喊了声:“段兄弟——。” 那男子本低着头把玩刚刚骗到手的银子,冷不丁的被人从后面喊了一声顿时下了一大跳,转过身来道:“是谁啊,这么背后叫唤人,这不是诚心……。你,你,你……?” “什么你啊,你啊,这才几个月不见就不认识了。”杨峥走了过去,亲切的拉着他的双手来了一个巨大的拥抱。 “华安,你回来了?”那男子终于将嘴里的话说了出来。 杨峥用力在他后背上拍了一下,道:“回来了!”语气说不出的欢喜。 怀里的男子也有些动容,道:“你知道么,从你走后我可是天天盼着你回来,不怕你笑话,没有你在府上,这日子过得好不单调。” 杨峥哈哈一笑道:“不见得吧,我刚才可看你舒服的很啊。” 那男子面上一热,嘿嘿一笑道:“你们都看到了?” 杨峥嗯了声,道:“看到了。” 那男子嘿嘿一笑,忽的左右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你既看到了,你也该看到了。” “嗯!”杨峥不动神色的应了声。 那男子道:“我就知道你能看得见,这天下的青楼就没有逃得过你的眼睛,说真的,我可真怀念与你当初逛青楼的日子,那叫一个滋润。” 杨峥点了点头道:“可不是么。”说着两人彼此看了一眼,回想起当初年少无知,满大街寻找红袖招的日子,顿时忍不住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对了,你这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大小姐算着日子说应该是过两日才到京城的。”段誉擦了一把眼角的泪水道。 杨峥道:“这不是想你们么,所以我连夜赶回来了。” “大小姐若是看到你,指不定高兴死了。”段誉道:“你不知道,自从你走后大小姐就天天让我上街上来等候,说有我这样看着她心里安心一些,每次回去后问东问西的,我也没法子说不是,再说了你也看到了,这街道上一日热闹一日,我一个大男人就这么傻站在这儿也不是个事儿,况且你们远去了大漠,那些鞑子这么厉害,鬼知道你这一战打到什么时候了,光看着是看不下去了,干脆就在这里买了一个摊位,早些年看了几本麻衣神相的孤本,多少也懂得一些皮毛,应付那些见多识广的大户人家自然不够用,可糊弄那些难得出来的深闺小姐可就是容易的多了,你还别说等你的这些日子生意还不错,刚才你也看到了,就那么两下一两银子,一日来上个十几个嘿嘿,我一天的收入可差不多都比得上我了在彭家的工钱了,这还不算,来看手相的可都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平日里那个不是高高在上,我段誉不过是彭家府上的一个小厮,放在平日里不要说去摸摸她们的小手,就是看一眼都困难,如今可好,我非但看了她们,嘿嘿,还摸了她们的小手,关键是有银子可以拿,这等好事我当然乐意为之了。”段誉说得眉飞色舞,便将这些日子为哪家姑娘看个手相,哪家姑娘的小手,甚至脸蛋都让他给抚摸了一阵都一一道来。 杨峥听的有趣不顾沈艳秋翻起了白眼与段誉相互哈哈大小不止。 三人说说笑笑好不快活,段誉想起往日跟着杨峥满大街寻找红袖招的凄惨景象,忽的压低了声音道:“你知道么,自从你走后这街道上多了不少东西?” 杨峥左右看了看道:“是多了不少东西,这些店铺,吃食可不往日多了不少,还有这些酒肆往日多了不少,往后喝酒可就容易多了!” 段誉嘿嘿一笑,道:“你不知道自从你在苏州城弄了个什么九大家,商籍,八改革市舶司,保护商业的路子,让苏州的商业大发光彩后,少不了让其他各地效仿,加上这两年苏州上缴的商业税可是一日比一日多,光是苏州一府之地上缴的商业税就足以养活两京衙门的官员了,今年三月开始大明的第八次下西洋重新,可喜坏了日益壮大的商业,他们早就看出,这北京城日后必定成为了天下第一大的都城,在这里做商业毫无疑问是最有前途的买卖,所以从今年的四月开始,山西的、河南的、苏州的、杭州的、扬州的、还有四川的各大商帮都来了,还有随着宝船来大明的西洋诸国的商家他们也都落户北京城,如今的北京城可比前两年繁荣多了,光是店铺有人统计过就有数十万家,数十万啊,这数目可比永乐末年翻了几倍啊还多,这不算那些王公贵族的店铺!” 杨峥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己离开大半年的功夫,北京城就发生了这等变化,可细细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如今的的大明可谓是政通人和,政治稳定,到处都呈现一派繁荣景象,非但如此随着海禁的解开、郑和下西洋、罢黜朝贡、兴盛市舶司的方针下,西洋诸国做买卖也放得开,加上自己在苏州的所作所为,大大提高了商业的力量,莫大的好处让大明群臣也看到了商业的莫大前景,少不了支持,朝廷的支持毫无疑问给了商人莫大的信心,往日不敢做,不敢大作的大明商人,在看清楚了形势后,彻底放开了手脚,北京是大明的都城,无论是人口还是商业设施都不是其他地方可以比拟的,一些大商帮涌入其中并不奇怪,除了这个外在的因素之外,最根本的原因在于大明手工业生产在整个经济中的比重进一步增加。这种新的生产关系,首先在杭州、上海、南京、松江、苏州、景德镇等地出现,然后形成蔓延之势,迅速在全国蔓延开来,随着手工业高度发展,带来的必然是市场经济化和城市化,而在这种商业模式下,大的都城就显得极为重要了,南京、北京是全国最大的商业城市;西安是西北重镇,有远见的商家自不会放过这些地方,蜂拥而来也就是变成理所当然的事情了,短短半年的功夫,造就了南京、临清等城市“周围逾三十里,而一城之中,无论南北财货,即绅士商民近百万口”。 2577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notice:undefined offset:1 in e:\root\z\readnovel.php on line 153 false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78章:窈窕燕姬年十五 notice:undefined offset:1 in e:\root\z\readnovel.php on line 153 false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79章: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notice:undefined offset:1 in e:\root\z\readnovel.php on line 153 false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80章:还卿一钵无情泪 notice:undefined offset:1 in e:\root\z\readnovel.php on line 153 false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81章:一番雨,一番凉 notice:undefined offset:1 in e:\root\z\readnovel.php on line 153 false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82章:昆仑山上乐逍遥 notice:undefined offset:1 in e:\root\z\readnovel.php on line 153 false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83章:流年似水浮生若梦 杨大人含糊的道:“这不就是说话么,还有什么话儿比这个更好听,更吸引人?“ 二小姐脸蛋红红的,甚是可爱,不知是不是这几句话儿起了作用,还是二小姐心儿软了下来,对于杨大人一个劲儿的往自己怀里钻的举动,没有怪罪。 夜色如水,唯独偶尔吹过的夜风吹得窗外的树叶哗哗作响,除此之外就是被夜风吹醒的鸟儿不时的发出了几声惊叫,让寂静的夜色显得那么不平静。 厢房内,杨大人眯着双眼一脸的陶醉,身旁的二小姐仰着一张红嘟嘟的小脸,趴在他怀里,粉嫩的小手指不停的在他怀里转动着,一脸的幸福。 “陪人家说说话嘛。”二小姐带着不满嗔怒道安。 “好说,好说。”杨大人睁开了双眼,盯着二小姐的脸庞道。 二小姐瞪了他一眼,道:“这才差不多?我问你姐姐说的那个香坠儿是怎么回事,听说你还给她写了首词儿吧,什么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是你写的吧?” 杨峥面上一热,道:“没影的事情,你看我公务繁忙,哪有这心思,一定是那个落魄的文人牵强附会的算不得数的。” “哼,你少来,我和姐姐可听说了,这词儿就是你写的,那香坠儿可说了这是她这辈子听到过最好的词儿,这天下文人墨客写词儿的是不少,可要说写这等讨好女儿家的手笔,可没几个人比得上你,人家虽没明说,我可姐姐心知肚明的很?你少打马虎眼。” 杨峥有些哭笑不得,当初一时按耐不住给香坠儿留了这首词儿,本是感念她高超的琴技,过人的音乐天赋才留了这么一曲,却不想还惹来了这麻烦,早知如此,当初就不敢留下了。 “你说,你是不是喜欢上了香坠儿?”二小姐瞪着一双眼睛看着他问。 “哪能啊,家里有二小姐这等绝世美人儿,天下再好看的女子也都黯然失色了,我放着好看的不吃,去吃不好看的,这也说不过去吧?”杨峥笑眯眯的道,心里嘀咕了声:“为了日后的幸福,香姑娘只好委屈你了。” 二小姐似对这一番话儿十分满意,颔了颔首道:“算你有良心,姐姐说了,你这人不当家不知茶米油盐贵,如今这京城的院子是一日高过一日,好一点的院子花费的银子可不少,咱们家虽不穷,但也谈不上大富大贵,这院子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眼下是住得下,可人多了就不好说了,你可掂量着点。” 杨峥心头汗了一把,心想:“大小姐这丫头果然厉害紧,这才半年的功夫,便将我的二小姐训练成了这般模样,再过几年那还了得。 “你听到没?”二小姐见他沉吟不语,忍不住加重了语气。 “听到了,听到了!”杨大人忙一口答应,生怕二小姐不满意再说出什么更多的限制来。 “哼,看你表现不错,放过你了!”二小姐忽的坐直了身子,轻轻推了他一把,道:“姐姐这会儿也差不多算完了账目,在闺房里等着你了。” “还是不要了,难得回来,我再陪你说说话。”杨大人违心的道。 二小姐道:“你已经陪我一炷香了,其他几位姐姐都等你半年了,我哪能这么不知趣一人全占了,等明儿还不得被她们的眼神给埋怨死。” 杨大人感慨了一番,道:“还是二小姐开明啊,懂得体贴自家相公了。” 二小姐哼了声,道:“我才不开明呢,我恨不得你陪我一整夜,可家里这么多人,个个都想你想得很,那种思念人的滋味可不好受,我只是不想她们再吃着相思苦罢了?” 杨峥一把将二小姐的小手拉着,嘻嘻一笑道:“二小姐说的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讨厌……。”二小姐笑骂了声。 又与二小姐说了几句不疼不痒的话儿后,杨大人才腆着脸赶往西侧的厢房了。 虽说是在京城,但大小姐并没有真正融入京城的风土人情,骨子里还是地地道道的杭州人,这一点从她的厢房就可以看出了,虽说房屋不是杭州的房舍,但在布置上却是杭州那个味儿,除了女儿家必用之物外,多的就是书本,一排高高的书架,沿着床榻一字儿的排开,书架上多是记载了杭州风土人情,以及前人留下的各种商业典籍,散发着古色古香的味道。 床榻边便是窗,精致的雕工,稀有的木质。窗外一片旖旎之景,假山,小池,碧色荷藕,粉色水莲。即便是在夜色下,仍能感受房屋内的江南气息。 屋内点着罩灯,灯火显然是燃烧了时间过长,不时的发出噗嗤的声响,灯光下大小姐一身大红的长袍,袍子袖子十分的宽大,露出了大小姐晶莹剔透的手臂,那光滑如蜀绣般的臂膀在灯光下显得十分吸引人。 杨峥看得心头一动,当即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大小姐低着头正在面前厚厚的账本上不断的勾勾画画,神情说不出的认真,桌子旁边堆起来的账本足足有半人高,杨峥瞧着那张时而刚毅,时而凝神的脸蛋,莫名的涌出几分感动来,自己能立足官场,能衣食无忧说到底靠的并不是自己清高,实则是家中有这样一位商业界的女强人在,正是靠着她的精明,才让他不为生计所迫,敢于一次又一次在官场做出理直气壮的举动来,但这一切的背后,谁又能看到眼前的这个女人的辛苦,这么多年不曾听她抱怨半句。 杨峥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知为何鼻子忽的有些发酸,本想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来个出其不意吓唬吓唬她,可看到这一切却没有半分的心思,收拾了衣衫大大方方的走了过去。 脚步声很大,大小姐自然听得清楚。但她头也没抬,就丢出了一句:“双儿,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闺房里一片宁静,大小姐的声音被夜风一吹,消失得干干净净。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84章:毛颖之技甲天下 忙碌的大小姐没听到回应,皱了皱眉头,随即又吐了一口气,方才放下了手中的湖笔,快速的合上了账本,道:“霜儿,娘亲与你说话呢?” 忽的大小姐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秋水般的眸子盯着眼前的人儿看了看,略显疲倦的脸蛋忽的涌出几分羞红来:“你,你不是陪着霜儿么,怎么来了这儿?“ 杨峥走了过去,一把拉过大小姐的小手轻轻搓揉起来,嘴里嬉皮笑脸的道:“这不是想你想得不行了,就来了,怎么不欢迎啊?” 大小姐急喘了几口气,酥胸急剧起伏,那张兴奋的脸庞也恢复了常态,明亮如星辰的眸子含情脉脉地瞪了他一眼,道:“信了你才怪?”嘴里说不行,整个人儿却靠了过来。 杨峥揉着她的小手,心疼的道:“你看你手都变模样了,再写下去怕是要变形了,我会心疼的?” 大小姐淡淡一笑,仍有他把手儿握着,好一会儿才说道:“今晚账目多了些才会这样的,平日里我都是听你的话该放了都放了。” 杨峥道:“那我也心疼的很。你摸摸看。” 大小姐眼里满是柔情,想要收回小手,却不想杨大人手腕一用力,便将大小姐拉入了怀中,凑过嘴巴狠狠在大小姐的红唇上亲吻了一口,道:“这些年苦了你。” 大小姐面上一热,再也忍不住一头钻到他怀里,身子跟着抖动了起来,她紧紧的抓着杨大人的衣衫,呜呜的哭了起来,久久不能平息。 望着怀里哭泣的女子,杨大人鼻子也泛起了酸味来,往日喜欢作恶的大手出奇的没有落在大小姐波澜起伏的波澜上,五根手指顺着她柔顺而修长的头发一遍一遍的抚摸,好一会儿才柔声道:“哭吧,天大的苦,哭出来就不觉得苦了。”这不说还好,一说大小姐更哭得厉害了,那豆大的泪珠如绝提的黄河一般席卷而来。 杨峥叹了声,除了将怀里的人儿用力抱在怀里,竟寻不到半句安慰的话儿来。 也不知哭了多久,怀里的身子抖动开始小了许多,杨大人才敢低头看上一眼,正好迎上了那双还溢满泪水的眼睛,柔声道:“心头的苦楚可好些了?” 大小姐道:“我心里哪有苦了?” “没苦,你哭得那么凄惨干么,被人看见了还指不定以为我如何欺负你了呢。”杨峥笑眯眯的道。 大小姐擦了一把泪珠,道:“我高兴哭不成么?” 杨峥忙不迭的点头道:“成,成,怎么都成,只不过你以后不要哭得那么厉害,好歹我也是个大活人,看着难受啊。” 大小姐哼了声,道:“你难受什么,我可听说了,人家香坠儿可还唱着”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呢。” 杨大人面上一黑,道:“人家只是喜欢唱曲而已,与我没什么干系吧?” 大小姐哼了声,道:“有没有干系,你心知肚明。” 杨峥嘿嘿一笑道:“大小姐这话儿可就错了,我这人从来只与自己喜欢的女子有干系,其他的么,什么干系也没有。 说完目光楚楚的看着大小姐,嘻嘻一笑,凑到她耳根,轻声道:“敢问大小姐可欢喜与我有干系?” “不喜欢。”大小姐红着脸咬着牙道。 “不喜欢就是喜欢,女孩子说的话大多数都是反话,这可是大小姐亲口告诉我的。”杨峥嘻嘻笑道。 大小姐还待说话,忽的一张大嘴扑了过来,狠很封住了她猩红的嘴唇,不等她回过神来,那可恶的大嘴便入一头狡猾的鱼,寻得了水儿胡乱的窜动起来。 大小姐呜呜呜了两声,渐渐便迷失那头坏鱼儿带来的绵绵爱意之中,夜风儿轻轻吹,吹得罩中的灯火随风晃动起来,摇曳的灯火中,两道迷人的影子慢慢融合在了一起。 “你,快些起来……。”深夜,一个甜美的声音轻轻催促道。 “不要。”红色的锦被当中一只手臂伸了出来,臂膀似自己长了眼睛一般,只是在空中一阵晃动,白色的帷帐之中随着那条手臂抖动便多了一条人影儿,手臂将那个婀娜的身影抱在了怀里,跟着一个慵懒的声音传了出来:“天还没亮,起来做什么。” “你这个死人?嫣儿、月儿妹子还等着你呢?”一个甜美的声音焦急的催促道。 厢房里没有任何的回应。 “起来,快些。”甜美的声音开始多了几分怒意,在这样的夜晚听在耳朵里,毫无疑问是最有杀伤力。 先前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做男人可真辛苦。” 那女子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听得她说道:“被得了便宜还卖乖,再不起来我可推人了哦?” 那男子叹了声才带着几分疲倦从床榻走了下来,刚走出了两步,那女子便动作利索的拉下了帷帐,仿佛再慢一点话,这男人便要反悔一般。 那男子没料到自己竟如此不待见,嘟哝了骂了句,才扭头对着那白色的帷帐道:“大小姐总给穿一件衣服吧,半夜这样走出去怪吓人的。” 帷帐里的女子咯咯一笑,似是看到了十分有趣的事情一般,嬉笑了好一会儿才从帷帐里伸出了一只小手,食指上勾着一件面前素洁的长衫,道:“待会儿还要脱,你也不嫌麻烦。” 灯光下,那男子一脸的悲愤,长叹了声却是一言不发的走了。 帷帐里的那女子看着男子离去的背影,同样叹了一口气,气息久久不去。 与大小姐的厢房干净利落的风格相比,李嫣儿的厢房就显得宁静而淡雅了,床榻,桌椅、书架、女儿家的梳妆台清一色的上等檀木,这种木其木质坚硬,香气芬芳永恒,色彩绚丽多变且百毒不侵,万古不朽,又能避邪,故又称圣檀,打造出来的家具无不是做工似粗,雕琢有神,神志轩昂,处处透着女儿细腻温婉的感觉。 临近床榻的一张檀木桌上,放着几张宣纸,砚台上搁着几只毛笔,笔是产自浙江的湖笔,这种笔挥洒自如,经久耐用,素有“笔颖之颖技甲天下”之称,它的最大特点便是湖颖,所谓“颖”,就是指笔头尖端有一段整齐而透明的锋颖,这是用上等山羊毛经过浸、拔、并、梳、连、合等近百道工序精心制成的,白居易曾以“千万毛中拣一毫”和“毫虽轻,功甚重”来形容制笔技艺的精细和复杂,所以有“毛颖之技甲天下”之说。这种笔一旦沾染了上等墨,便能散发出浓浓的墨香味。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85章:铁骑突出刀枪鸣 这里虽既不上大小姐的素洁淡雅,但江南情调处处可见,杨峥虽觉得风格太过江南了,但不否认江南的基调他还是喜欢的。 目光四周游走了一番,却不见李嫣儿,不免有些好奇,捏揉捏脚的又走了两步,低声喊了声:“宝贝儿,小甜甜……。”房舍里仍旧没有声响。 杨大人耐着性子又喊了几声,仍一无所获,忍不住道:“看样子是没人了,我得赶紧走!” 话音未落,便见靠近床榻的一道屏风里传出了一声冷哼,跟着一个声音道:“就知道你没良心,半年没回来,才喊了三声便要走,这天底下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苦的可都是我们女儿家。”话音一落严严实实的屏风被一只玉手轻轻推了开来,摇曳的灯光里走出一个秀丽无比的女子来,那女子一身绯红的贴身小衣,胸前的两只鸳鸯在灯火下栩栩如生,好不眨眼。 杨大人起先目光只是眯着的,待后来刚才放开了看,漆黑的眸子顿时宛如一双牛羊。 那女子缓缓走来,眼看灯光下那坏人如此的痴迷的模样,忍不住掩着小嘴噗嗤一笑,只是一笑已是百媚生。 “娣娣,你真好看!”杨大人笑眯眯地盯着那女儿家最不让人看的地方吧唧吧唧两下嘴巴道。 “好看你还要走?”李嫣儿皱了眉头,狠很瞪了他一眼,一双漆黑而狭长的眸子明亮而动人。 杨大人嘿嘿一笑道:“走,谁说要走了,似娣娣这等天仙一般的人儿,就算是刀架在了脖子上也不能走。” 李嫣儿似十分满意这个回答,浅浅一笑,道:“看你还算那会说话,这次就饶了你。” “还是娣娣知道心疼我啊。”杨大人说完,便腆着脸走了过来,用那双作恶的到手很无耻的拦住了李嫣儿的小蛮腰,轻轻抚了起来。 “娣娣,天儿凉,你穿得少,咱们还是去榻上说说话儿为好。” “你少来!”李嫣儿很不给面子的瞪了他一眼,小手利索的打掉了哪只无恶不作的大手。 杨大人丝毫不恼,淡淡一笑道:“什么少来,天这么凉,娣娣穿得这么少,分明是别有用意嘛,再说了我先前都走了,娣娣若舍得,只管躲在屏风里不出来便是了,可我还没走娣娣就迫不及待的走了出来,说娣娣没有用意,打死我也不相信。” 有些事情不说出来,大家心知肚明,那是一种你知我知的意境美,可一旦双方撕破了脸皮,被人说了出来,再好的朦胧美也荡然无存了,李嫣儿先是面上一热,继而是一脸的怒色,恶狠狠地盯着杨大人道:“我,我就知道,你这个挨千刀的就没想过我,要不然,你怎么会舍得走。”说完就挥舞着小拳头在杨大人的宽厚的胸膛上捶打了起来。 “哎呦……。”一拳头刚下去,杨大人就惨叫了声,那声音无比的凄惨,在深夜听来十分的凄凉。 灯光下李嫣儿撇了一眼,眼看着杨大人额头上都是汗珠,面上苍白,似是疼得厉害,不免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心道:“我也没出多大的力气啊,这家伙该不会是装的吧?” “哎呦,疼死我了,唉哟,疼死我了。”杨大人的惨叫声比起先前更凄凉了几分。 “你,你少装算,我,我才不上你的当呢。”李嫣儿盯着杨峥颤声道。 豆大的汗珠顺着杨大人的脸上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滴在厚实的地板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在这样寂静的夜晚听得十分真切。 “娣娣好狠的心啊,我纵然是有走了的心思,可你也不该下这么重的狠手啊,你可知道,在大漠的半年里,我可是日日想着娣娣,恨不得立即飞回来与娣娣在一起,想不到我刚回来,娣娣便下了这么重的狠手,娣娣,你,你……哎呦疼死我了。”杨大人艰难的说出了这番话后,便大口的踹着粗气,那神情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你,你少来!”李嫣儿大声道,但神情早已出卖了她,看得杨大人心头大乐,心道:“不给点教训,这个家还有我的地位么。” “娣娣你说起来也是聪明之人,你忘了你家相公是从哪儿回来的么,是从最凶横的鞑子窝里回来的,你知道么在草原上,我可是亲自领着兵马与鞑子打了三场大仗,那鞑子的弓箭如何娣娣还不知道么,我又不是铁打的,哪有不受伤的道理,先前你……?”杨大人踹着粗气道。 李嫣儿的脸色大变,忽的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颤抖声音道:“你,你,你……。”一脸说了三个你字,再也说不出话来,忽的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两行晶莹的泪珠如断了线的帘珠一般落个不停。 “是我伤了你,我……。”刚开了口,又忍不住疼哭了起来。 “我的老天爷,这到底是谁吓谁啊?这转换也太快了吧?”杨大人心里嘀咕了声,有心想装得再凄惨一些,可目光落在那两行晶莹的泪珠上,终究是不忍心,想起两人往日的点点滴滴,心头轻轻一叹,伸手便将她拥入了怀里,伸手在她的后背上轻轻拍了两下,柔声道:“好了,好了,我逗你玩呢?” 话音刚落,哭泣之声戛然而止,灯光下扬起的是一张愤怒的脸,秋水的眸子睁得大大的,猩红的嘴唇因愤怒死死的咬住,两行泪珠仍旧挂在脸蛋上,嘴角若隐若现的两片梨涡也因为嘴唇紧咬,比平日凸显了几分,这样的面容在这样的深夜竟是美得动人心魄。 李嫣儿仰着那张脸就那么看着杨峥,也不知看了多久,才听得她噗嗤一声嬉笑了开来,那陡然的神情,就好比一朵在深夜里绽放的海棠花一般,美得大气磅礴,杨峥忽的想起了白居易《琵琶行》里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这两句,这一瞬间的感觉,杨峥只觉得眼前的这张如花的脸蛋给他的就是这种感觉。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86章:奔流到海不复回 “小傻瓜骗你的。我与跟你那么久了,还不知你的心思,再说了今日在院子里我可是看得清楚,大小姐、霜儿、月儿可都打了你的胸膛,她们打没事,偏生我碰了一下,你就要死要活了,信你才怪呢?” 杨大人揉着胸膛,道:“你那叫碰一下,分明是谋杀亲夫啊,若非你家相公身子骨结实,就你那几下嘿嘿,足以要人命了。” 李嫣儿嗔怒的白了他一眼,道:“那也是活该,谁让你捉弄人家的。” 杨大人一脸的无辜道:“谁捉弄谁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么,比起我的捉弄,娣娣才叫高明,差点没让我心都碎了。” “真的!”李嫣儿眼神一闪,惊喜道。 杨峥道:“当然是真的,这么多年了,我可是日日想着娣娣,一日没落下?就是在草原上,我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 李嫣儿哼了声,道:“算你有良心。” 杨峥嘿嘿一笑,道:“你家相公如此有良心,娣娣是不是也发扬发扬良心,你看这天儿都这么晚了,还这么凉,娣娣穿着这么少,不冷么,冻坏了谁心疼,还不是我么,要不咱们去榻上说吧,这样说话儿也不打哆嗦不是?” “我不,我还没说够。”李嫣儿将胸脯儿轻轻一挺,硬着脖子大声道。 那猩红的贴身小衣在灯光下顿时变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杨大人贪婪地盯着满园的春色,吧唧吧唧了两下,道:“哪儿说不是说啊,娣娣何必要站着说呢,我看榻上就比这里舒服多了,来来来……?” “我不……。”李嫣儿仍不为所动。 只可惜,这次的坚持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文的不行就来武的,这一直是杨大人多年的行事风格,这种风格不管是对朝廷的那些清流,对付鞑子,用来对付自家婆娘同样管用。 “我不,我要站着说。”白色的帷帐里,李嫣儿咬牙奋起反抗,只可惜,杨大人的武力值太过强夯,反抗的声音慢慢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打架的声音,只是这种打架的声音与寻常的街边纨绔子弟大有不同,没有刀枪棍棒,唯有淡淡的噗嗤之声,很快天地一片宁静。 也不知两人打过了多久,眼看着天差不多快亮了,才听得一个粗重的声音道:“娣娣,还要下去站着说么?” 白色的帷帐里先是伸出了一条雪白晶莹的手臂,五根灵巧的指头如一头扭动的毒蛇很快便缠绕了男人的脖子,跟着一张如花的脸蛋轻轻贴了过来,摇曳的灯影下,那女子似嗔似怒的骂了声:“讨厌……。” 那男子哈哈大笑,道:“原来娣娣最喜欢的还是躺着说话,女儿家果然是口是心非的多。” “讨厌,再陪人家说一会儿,人家还没说够呢?”女子慵懒的声音带着几分得意,几分随意,说不出的迷人。 “不是吧,你没说够啊,你都说了大半夜了,再说下去天都亮了!”那男子略带惊讶的口吻说道。 靠在他怀里的那女子掩着小嘴咯咯一阵嬉笑,不知是夜风吹了进来,还是那女子笑声太过妩媚,白色的帷帐随着笑声波澜起伏,隐隐约约可见那女子动人的倩影。 那女子笑了一阵,才轻轻吐了口气儿,娇滴滴地道:“怎么你怕了?” 那男子哈哈一阵大笑,朗声道:“笑话,我杨峥怕过鞑子,怕过朝廷的那些清流,也怕过皇宫里的猛龙,唯独没爬过自家院里的猛虎!” 那女子哦了声,道:“是么,那你就再陪猛虎说说话儿?” 那男子目光看了一眼怀中娇滴滴的美人儿,吧唧吧唧了嘴巴,用力吞了一口吐沫,大声道:“说就说,还能怕你了不成。” “咯咯。”一阵娇笑打破了寂静的夜晚,很快传出来了两人扭打的声响,若说先前的扭打一如江南的春雨,润物细无声,那么眼下的厮打就粗暴的多,宛如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气势雄浑的可怕。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种雄浑的气势才慢慢恢复到了细微处,只是不知这话儿还能不能继续说下去。 夜色如水,偶尔传来几声鸟叫之声,预示着天快亮了,但闺房的两人却充耳不闻,闹腾了一阵后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清晨,杨家府门外就停下了一辆马车,一身宽大儒袍的杨士奇从马车内走了出来,抬头看了一眼杨峥的府邸便对后出来的一个年轻的官员说道:“都这会儿了,怕是起来了吧?” 身后的那年轻官儿同样是一身宽大的儒袍子,唯独不同的是那袍子的质地并非上等,甚至几个不显眼的地方都露出了线头来,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这袍子并不贵,甚至连那写落魄的文人墨客也能穿上,更别说是大明的官儿了,但人与人穿袍子却又有不同之初,好的袍子若是穿在了世家子弟身上自然能锦上添花,可若是这个人儿精气神足的话,袍子的质地就算差一些,也不会差到那里去,在京城这地方各种权贵太多,再厉害的人未必能凭着一件衣衫的好坏就看不起读书人,因谁也不能肯定这是不是那个世家子弟吃饱撑着没事干来一个扮猪吃虎呢,况且这天下读书人的出路总比寻常的人要多一些,谁也无法预料到今日落魄的寒门明日是不是走上了一条豪门的道路,所以但凡在京城打滚的熟络的商客都知道看人不能看衣服的。 但眼前的这年轻的官儿却是地地道道的寒门了,他叫于谦,从永乐十九年中了科举到今日差不多做了十几年的官儿,但这个官儿与寻常的官儿不同,别人做官是没人赏识时才保持清廉,一日飞黄腾达了多半会摒弃昔日的习惯,可于谦却不是这样,从做官的第一日始,他便奉行廉洁的作风,皇帝派遣他巡抚河南、山西都御史,上任时,他乘普通骡马车,既无锣鼓仪仗,也无卫兵随从,不论明察还是暗访,都轻车简从,从不惊扰百姓,从地方返回朝廷,但凡是官儿没有不带点礼品回京上下打点,唯独他十几年来两袖清风。 最快更新无错阅读,请访问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 2587章:为官当学万年青 去年三月,他过三十八岁的生日,门前送礼的人络绎不绝。他早早叮属管家,一概不收寿礼。皇上因这十余年来巡视地方,功勋卓越,派人送了一只玉猫金座钟。谁知管家根据于谦的嘱咐把送礼的太监拒之门外。太监有点不高兴了,就写了“劳苦功高德望重,日夜辛劳劲不松。今日皇上把礼送,拒礼门外情不通。”四句话,叫管家送给于谦。于谦见了,在下面添了四句:“为国办事心应忠,做官最怕常贪功。辛劳本是分内事,拒礼为开廉洁风。”太监见于谦这样坚决,无话可说,回去向皇上复命去了,谁知那太监前脚刚走,于谦的同乡好友,和于谦一起做官的郑通也来送礼了,好说歹说让他把礼物可收了,可于谦就是不收,又写了四句话:“你我为官皆刚正,两袖清风为黎民。寿日清茶促膝叙,胜于厚礼染俗尘。”郑通见了十分敬佩,于是叫家人带回礼物,自己进门与于谦叙谈友情。于谦正和郑通谈得十分投机,管家进来通报,有一个叫“黎民”的送来了一盆万年青,还让管家带来一首诗:“万年青草情义,长驻山涧心相关。百姓常盼草常青,永为黎民除贪官。”于谦见后,亲自出门迎接,郑重地接过那盆万年青,高声咏唱了一首诗:“一盆晚年情义深,肝胆相照万民情。于某留作万年镜,为官当学万年青。”这事儿那太监看得一清二楚,当晚回去就全给皇帝说了,皇帝听了少不了赞扬了一番,世人都说此人有些沽名钓誉,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一贯是他的作风,无论是皇帝也好,高官也罢,他做官要的就是两袖清风。 “怕是起来了?”后下来的于谦接过杨士奇的话儿应了声道。声音不卑不亢,甚至没有一丝讨好的意思,就是那神态也只是友人之间说些家常一般,要知道眼前的可是当朝一品,换做是寻常的官儿,不要说是巴结,神态,言词、礼仪莫不是做到了极致,可于谦似忘记了这一切一般,一路上走来,既没有卑躬屈膝,也不曾主动作揖,说话言谈只是执侄辈礼自居,这等傲气,若是落在了寻常的官员眼里,早就气得够呛,杨大人何等人物,你这个籍籍无名的官儿,竟这般倨傲,也不怕就此断了你的前程。 当然了这只是寻常官儿的想法,并非杨士奇的看法,这老家伙从做了几年内阁首辅后就越发显得老而弥坚了,不说处理政务上的手段,就是胸襟也提高了不少,对于于谦这等不卑不亢的倨傲,他非但没有丝毫的气恼,反而从骨子里透着欢喜,从永乐十九年于谦中了科举,他便觉得眼前的这年轻人有些与众不同,目光不免多看了几分,后来见他是才干卓绝,就越发喜欢了,宣德元年汉王朱高煦叛乱中,于谦以其洪亮的声音,严厉的词句,深厚的骂功狠狠地教训了哪位极其失败的藩王,除了给宣宗皇帝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给了这位首辅大人留下了不浅的印象,从此对这个刚刚崭露头角的官儿从心里喜欢。 三杨柄权的这几年,但凡于谦所奏请的事,早上上奏章,晚上便得到批准,都是“可以说,于谦在外做官的十几年里,杨士奇没少从中照顾他,不少人对此首辅大人如此关注一个不知名的小官心生不满,每次杨士奇总会笑着说:“此人是难遇之奇才,将来必成栋梁!我是为国家升迁他而已。” 首辅大人的眼光,自然没有干怀疑。 这次于谦回来除了作为大明兵部右侍郎巡视地方的身份外,每三年回京城做一番禀报之外,更重要的是有一件关于税粮和徭役方面大事需要亲自来京城走一趟,若非如此,于大人是断然没有什么心思留在京城的。 对于于谦的冷淡,杨士奇也不以为意,想当年他自己的杨小弟还不是这样同自己说话,他早已习惯了,事实上他对于官场上虚情假意的礼节性的东西也十分的头疼,无奈身居官场有时候不可不为之而已。 门前的动静,早就让段誉看得一清二楚,等看清楚了杨士奇的面容,就知道这位老大人是来寻自家兄弟的,当即什么也不说,转身就冲进了院子里叫嚷了起来。 杨士奇多次出入杨府,所以门人大多数都记住了这位平易近人的首辅大人,见他走出了轿子,忙将二人迎进了院子。 本以为杨家府上随着杨峥的回来,必然是一片热闹的景象,却不想宛如充满的笑声的院子一片冷清,只有几个丫鬟仆人在院子里用扫帚扫着昨晚被夜风吹下来的落叶,看众人脸上的神情似是刚起来没多久的样子。 杨士奇抬头看了看天,见圆盘一般的太阳高高挂在上空,按照京城的人算法,这会儿差不多是中午了才是,心里忍不住嘀咕了声道:“老夫来的也不早啊,为何就没人起来呢?”心头虽疑惑,但进都进来了,总不好再退出去。 先进来的段誉先去了大小姐的闺房,见大小姐真板着脸让双双背诵书圣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小丫头不知是不愿意,还是对书本没什么兴趣,刚开口念声,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便再也不开口,气得大小姐破口大骂起来,那模样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段誉一看大小姐这模样,便知杨大人断然不会在这儿了,不及与大小姐说话,就急急忙忙赶往了二小姐的闺房,站在门口叫唤起来,却不想刚喊了两声,二小姐就不满的说了起来,那人不在我这儿。 最快更新无错阅读,请访问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 2588章:拄杖落手心茫然 段誉咳咳了两声,又急冲冲的赶往了李嫣儿的闺房,眼看着房门紧闭,心道:“这个小兄弟也真是的,刚刚得了大胜仗回来,朝廷来恭喜的人还能少啊,都这会儿了还没起来,这像话么,再说了,这男人的那点事,可不是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得细水长流才行啊,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嘀咕了一番后,便走到窗前张口叫唤起来:“杨兄弟,首辅大人领着朝廷的官儿来看你了,你快些起来了。” 闺房里先是一阵沉默,跟着才传出来了一个含糊的声音应答了声。 段誉怕杨峥没听真切,又叫了几声,直到杨大人不耐烦的道:“知道了!”段誉才离开了窗台,让人准备茶汤、点心招待首辅大人了。 房间里,杨大人一脸疲倦,含糊了几句后,仍旧躺在李嫣儿的修长的大腿上呼呼大睡起来,到是李嫣儿一脸的紧张,生怕因自己耽搁了杨峥的大事,使劲地推呼呼大睡的杨峥:“快起来,快起来,首辅大人来了。” “哦,首辅大人又不是皇帝,那老家伙一把年纪觉少,看我回来就迫不及待的来打扰,这天还没亮呢,好娣娣我们再来做个早操可好?”杨大人眯着双眼含糊的道。 “做你个大头鬼啊,若是传扬了出去,我这脸往哪儿搁啊,那老家伙能说能写又能看,你不怕我可怕得很,你看那河东狮是怎么来的。那柳月娥未必就是悍妇,只不过是人家苏夫子一张嘴,就落了这个骂名,冤不冤枉?”李嫣儿一脸的认真,说完还用力推了杨峥几把。 杨峥听得好笑,要说这河东狮的称号,的确来得有些冤枉,北宋文人陈慥的妻子柳氏非常厉害又爱嫉妒。有时陈慥与宾客谈天谈得起劲,柳氏却摔锅打灶地骂将起来,弄得陈慥和宾客十分难堪。陈慥很怕老婆,不能拿老婆怎么样。于是苏轼赋诗《寄吴德仁兼简陈季常诗》戏之曰:“龙邱居士亦可怜,谈空说有夜不眠。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苏夫子做这首诗词的用意,本是玩笑话儿,却不想苏夫子的名声太大,从他口中传出来的词儿,经过世人传播,最终确定了河东狮的威名,数百年仍在沿用。 杨士奇官至礼部侍郎兼华盖殿大学士,兼兵部尚书,历五朝名声不亚于苏夫子,谁知道他得知杨峥赖在她的床榻上拒不见客心里怎么想,会不会蹦出一个河西虎来,她可不想一辈子背负着这样一个恶妇的名声。 在李嫣儿不依不饶的催促下,杨大人不得不离开那充满弹性的长腿枕头,发了一番牢骚后,才慢腾腾地穿着衣服。虽说不想承认,但事实让他不得不承认,经过昨晚的一番折腾,往日他从不在乎的身子骨头一次感到酸软的感觉,心道:“在这事儿吃亏的果然是男人啊。”穿好衣服,提上靴子,杨峥也顾不得吃上什么早饭了,抬腿就走出了门口,刚走了两步,却见小月儿的房门并没有闭上,伸长脖子的往里看了一眼,这丫头正坐在床榻上,正对着窗台梳妆打扮呢,只是镜子里的那双眼睛却略有些红肿,让人捉摸不透。 正要离开,那张脸却抬了起来,一双水汪汪的眼珠子正好盯上了杨大人这张让人讨厌的脸蛋。 “早啊?”杨大人感觉那张脸有些不友好,尴尬的打了一个招呼。 却不想不说还好,这一说正聚精会神的梳妆的小月儿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圈没由来的一红,两行眼泪就顺着眼眶流了下来。 杨峥被这突如其来的眼神,眼泪吓了一大跳,心道:“难道就因我看了她的装扮,不应该啊,平日里看了也不少,可没见她哭啊?”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小月儿的眼泪扑哧扑哧的落个不停,精致的脸蛋的因有了泪珠,显得凄凉无比,杨大人看着既心疼又莫名其妙,一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月儿娣娣,你这是怎么了?”杨大人试探的又问了句。 小月儿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泪流不止。 这下杨峥有些站不住了,走到门前轻轻推了一把,那木门竟没用多大的劲儿便被推了开来,杨大人微微一愕,左右了看了看,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丫头昨晚给我留了门儿,我却睡过头了,看样子怕是坐等了一晚上吧,怪不得哭得这么伤心了。 杨峥心疼的叹了声,抬脚就走了进去。 “傻娣娣……?”面对着坐在梳妆台上伤心欲绝的人儿终究忍不住怒骂了声。这一说顿时勾起了小月儿所有的伤心,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哭得凄惨无比。 杨峥一声长叹,伸手将小月儿拥入了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好了,不哭了,我这不是来了么,若是娣娣不嫌弃这是白日,我们现在就研究研究可好?” “你讨厌……。”正哭的小月儿终究是忍不住抬头骂了声,道:“坏人,你,你是不是不喜欢人家?” 杨峥讶道:“哪有这事儿,月儿娣娣非凡人长得美艳,功夫也不错,对了厨艺也好,这样的女子哪有不喜欢的道理。” 小月儿道:“那你为何昨晚没来人家的闺房,你若不是恼了人家,为何大小姐,霜儿、嫣儿姐姐的都去了,就人家,人家的你不来,你知道么,人家昨晚可是等了你一晚上,你……?” 杨峥心里涌出一股感动,眼前的这个人儿,未必是最漂亮的,可对自己的那颗心却是一心一意的,人生在世未必能碰上这样的女子,这些年她默默的守在了他身边,任劳任怨从未有半分的怨言,若不是爱他爱到骨子里去,又如何做到这一点呢? 想到这里,杨峥再也忍不住伸出双手捧起了她的小脸,也顾不得这会儿还是白日,狠很在她的脸蛋上亲吻了一口,柔声道:“月儿娣娣你听着,你与沈娣娣一样,都是我的小心肝,宝贝儿,除了你们我这辈子不会再喜欢别人了,我喜欢你们喜欢了这么多年,如何会不喜欢呢,这不是要了我的老命么,娣娣你可够狠的啊?记住我今日说的话,往日可不要胡思乱想了,往后再犯嘿嘿家法伺候。”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89章:一倒一颠眠不得 小月儿一张小脸已开始泛起了淡淡的桃花,阳光下美艳无比,杨大人双手依旧捧着那张如桃花般的脸蛋,继续说道:”至于昨晚的疏忽嘛?” 小月儿心头一动,水汪汪的大眼珠子扑闪扑闪得看着杨大人一动也不动。 “本公子决定了,从今日起将功补过,每日早中晚与我家月儿娣娣做一次课间操,而且还要保质保量,但凡娣娣有任何的不满意,天数加长!”杨大人笑眯眯的道:“娣娣对这个处罚还满意么?” “坏人!”小月儿嘤咛了叫了声,一头扑入他的怀里,再也不敢抬起头来。 杨大人看着有趣,嘿嘿一笑道:“娣娣你看这天儿还早,要不这惩罚就从现在开始可好?” “啊……。”小月儿楞了一下,看着杨大人那热切的眼神,正待答应,却听得咚咚咚一阵脚步声,跟着段誉踹着粗气冲了进来,道:“华安,你咋还没出来,两位大人都喝了三杯茶汤了,你再不出去,这天就黑了。” “哎呦,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记了。”杨峥一拍大腿,急急忙忙往外赶,刚走了两步,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冲着小月儿道:“月儿娣娣,今晚的门儿可要留一点,我最近胖了不少,怕挤不进来。” “啊……。”小月儿惊叫了声,一脸羞涩的用双手蒙住了双眼,可那颗小心脏差点没欢喜的跳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大厅,尚未来得及抱拳,杨士奇就与于谦迎了上来,各自抱了抱拳算是行了礼,不等杨峥坐下来,杨士奇就一脸羡慕的道:“不愧是杨小弟,去了一趟草原精神头还是没变!”说到这儿,忽的压低了声音道:“昨晚折腾了?” “这个老不修的,有这么问话的么,这不是让人难看么?”杨峥心里骂了几声,面上却哈哈一笑,道:“少年红粉共风流,锦帐春宵恋不休。兴魄罔知来宾馆,狂魂疑似入仙舟。脸红暗染胭脂汗,面白误污粉黛油。一倒一颠眠不得,鸡声唱破五更秋嘛?杨大哥是过来人,该是最明白的才是?” 杨士奇哈哈大笑道:“好一句,一倒一颠眠不得,鸡声唱破五更秋。说得老夫都是蠢蠢欲动了。” “这个老不修的,一把年纪了也不怕儿孙笑话。”杨峥心里暗骂不已。 院子的气氛因杨士奇这几句打趣的话儿变得柔和了许多,便是一向一本正经的于谦也难得脸上露出了笑容。 客套了一番后,杨士奇才说出了此番前来的目的,寻他泛舟游湖。 杨峥可不相信杨士奇这个老狐狸会如此好心,单说他领着于谦前来就不是单单泛舟那么简单了,这半年他虽人在草原,可对于京城的消息却也知道不少,基于前世的应由,他对这位救时宰相的关注尤比旁人多了几分,早几年在江西就奉命率领锦衣卫官校巡查搜捕长芦一带运河上官船夹带私盐的。于谦严厉究办,不论犯法者是否权贵豪强,一律禁治。于谦随时执行他监察御史的职责,依法限制统治阶级的特殊贪暴分子,维护明王朝的皇权,因而皇帝对于于谦也就“眷顾独隆”。同时于谦在都察院的同僚里,也有着很好的际遇。当时都察院的长官——都御史名叫顾佐,作风刚正倔强,平时对同僚属员,很少赞许;但他认为于谦为人公正,才干超卓,比自己优长,因而十分敬重。 又如在山西、河南着手计划贷粮给贫民每年三月令府州县呈报缺粮民户,计口分配贷粮,先发豆类和高粱,次发黍谷、小麦,再发稻米,到秋天收获时如数偿还官仓;但年老、疾病和实在贫苦的得免偿还。同时更创立平粜条例,用官库钞物先尽量收买大户粮食,再向中等粮户收买,贮积在各地方预备仓内,遇到荒年时节,就减价粜给饥民。特别应该指出,遇到凶年饥岁,于谦发动地方上各阶层人士赈济灾民。在饥荒的年月,于谦令各县设置两仓,一名尚义仓,也叫义仓;一名平准仓,也叫平仓。义仓就是地方“贤良”捐资输谷的贮藏处所,平仓就是丰年贱价买进,遇到凶年照昔日贱价平粜的仓库。仓前立碑勒名,书明某人捐资若干、某人输粟若干。捐二百金以上的给予冠带,贱价平粜过千百石的建坊给匾,予以旌表,并免捐资输粟的一家各色差徭冗役,同时教人民口碑传诵,表示奖励。于谦又令县官于每里中选忠正耆老二人,协同里甲,照旧日册籍,查计人口,给与饥民粟谷银钱。同时又命县官时刻稽查,不许里甲作弊徇私。还通告各县如有别省饥民流亡到来,就允许他们在当地就食度日,不许驱逐。于谦又屡次捐纳自己的薪俸,赈济灾民。另外,在凶年的时候,于谦还派人携带勘合公文,到湖广、四川等丰收的地区,收买粮食,救济山西、河南的饥民,算是了不起的壮举,也获得了大明从上到下的赞扬,皇帝更是多次赞扬。 但这世界没道理风头都是你一个人占了,于谦这几年的风采完全盖过了当年的状元郎,自然引起不少人眼热,这些年他的官帽能一升再升,一来是基于他的才学,过人的品德,给自己树立了好的名声,其次在于宣德元年在乐安州劈头盖脸的一番喝骂,给宣宗留下了太深刻的影响,以至于皇帝叨念,其三,背后有三杨这座靠山,正是看着这些他才得以在十几年的光阴里,一展生平所学,可一个人的好运不可能都占了,这几年但凡于谦出手莫不是大手笔,早已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满,一些好事之人没少上奏折,据说光是从江西、山西、河南奏折就足足有半人高,据说最恨的莫过于江西的一个世家官僚上的奏折更是将于谦骂得十恶不赦了,在奏折里便是直言于谦不过是一个四品小官,今上即位不久,他就敢枉视法度,全无人臣之礼,应当削籍为民。”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90章:满朝文武半江西 几乎同一时间,河南、山西的豪门地主也愤怒地来到内阁抗议,认为于谦胆大妄为,不堪重用,朝廷当以罢黜,一时声势浩大,好在于谦的人缘倒也不差,曾经的好友都察院的顾佐为其辩解,加上江西、河南、山西的不少官员觉得上司无辜被劾、为他在地上工作成果被人无端质疑而鸣冤道:“作为科道官,居然敢留任因为考察被罢黜的官员,这可有先例吗?莫不是纲纪都要乱掉了!于大人的官声都很好,素有清介君子之名,实乃为国为民的好官。 杨士奇作为首辅,不可能不面对这些奏折,本着不得罪人的原则,杨士奇并不想将处分拟得过重,只是责备了于谦两句,这事儿就这么过了,有了内阁的态度,于谦做事越发毫无顾忌,先是亲到河南开封一带黄河沿岸视察,发动农民在秋后增筑沿河大堤,更在堤岸两旁种树以巩固堤基,每五里设立一个窝铺,派专人巡守,负责督率吏卒,随时修缮河防。对于刑狱,也多悉心从事,民间有冤狱枉屈的事,人人得直接到巡抚衙门申诉,几乎是全面能手,弄得河南的一干官员坐立不安的很,非但如此,又在山西、河南各县,将交通大道,筑高路基。旁边多开壕堑,多植槐柳等树。路旁或三里、或五里、开凿一井,大行爱民之举,这种保百姓,得罪豪门的事情,自然引起了更多的豪门地主的不满,经过他们的资助的官员得他们指示,疯狂的弹劾。 眼看次次弹劾无果,一些不甘心的官儿干脆将矛头对象了杨士奇,也不知那个大胆的官儿匿名写了一份《请诛贼臣疏》,奏折上大骂杨士奇为盗权窃柄,误国殃民,其天下之第一大贼乎!“这一番大骂立即引起了不少官员的响应,纷纷上奏折弹劾,骂得最狠的无一例外是来自江西、山西、河南,说什么太祖高皇帝亲见宰相专权之祸,遂诏天下罢中书丞相而立五府九卿,分理庶政,殿阁之臣惟备顾问、视制草,不得平章国事。故载诸祖训,有曰,以后子孙作皇帝时,臣下有建言设立丞相者,本人凌迟,全家处死。此其为圣子神孙计至深远也。及杨士奇为辅臣,俨然以丞相自居,挟皇上之权,侵百司之事,凡府部每事之题覆,其初惟先呈稿而后敢行。及今则先面禀而后敢起稿。杨士奇之直房,百官奔走如市。府部堂司,杨差人络绎不绝。事无大小,惟杨士奇主张。一或少违,显祸立见。及至失事,又谢罪于人。虽以前丞相之专恣,未有如斯之甚者。是杨士奇虽无丞相之名,而有丞相之权;有丞相之权,又无丞相之干系。以故各官之升迁,未及谢恩,先拜谢杨士奇。盖惟知事权出于嵩,惟知畏惧奉承于杨士奇而已。此坏祖宗之成法,此乃大罪也,这一番诛心之言,差点没把杨士奇活活吓死,急忙上奏辩解,总算当今圣上不糊涂,这事儿才算是就此作罢。 但经过这一事,杨士奇在对待于谦的问题上虽说一如既往的支持,但在触碰祖宗法度的事情上留有余地,这并非是害怕,而是避免再度引起言官的弹劾,弄得朝廷不得安宁,身为首辅比谁都清楚,一个盛世的王朝,最需要的是什么。 经过这件大事,于谦倒也多了几分聪颖,在处理问题上,手段就老道了许多,如上江西、河南灾荒之后,疾疫流行。于谦设立“惠民药局”,救治各地农民的疾病。农民自然感戴于谦,当时流行着这样的歌谣:“凶年饥岁贫无粟,处处人民皆枵腹。儿女卖与富家翁,一男止换六斗谷。春来只有四斗粮,兼粞夹糠煮薄粥。夫妻共食一月余,面渐(左兀右王)羸皮搭骨。引领看看作饿莩,**耗于无泪哭。忽闻巡抚到此邦,开仓赈济饥与荒。示民出粟自捐俸,谆谆复谕富贤良。幸蒙尚义诸耆俊,贷资输谷到官仓。大家小户皆得食,顷然面色生荣光。鳏寡孤独俱有养,医药调理救灾伤。赵父杜母今复见,天遣恩官拯二方。这些歌谣经过百姓之口传了出来,那些地方豪门想要弹劾,也难以下口,本着这个经验,从宣德八年到宣德十年两年来,京城再无本分奏折,这可喜坏了杨士奇,没少当着皇帝的面为其说些好话。 本以为等到自己致仕后,于谦会一直这么老实,却不想刚安静了两年,于谦就来一个大的,相较与两年前的各种小打小闹的动作,这次就结结实实的天怒人怨了。 因这次来自税粮和徭役方面的改革,这种改革无疑是从那些豪门大户的口中夺食了,尤其是江西,这个包含南昌府、广信府、饶州府、南康府、九江府、瑞州府、袁州府、临江府、抚州府、建昌府、吉安府、赣州府、南安府。1个散州,宁州。设77县的大省份绝对算是文化上的另类,自唐至清,江西考中进士1.05万人,占全国10.67%,其中状元48人。宋代多有一门数进士的情形,如王安石、曾巩、刘恕、孔文仲等一门三进士;洪迈一门四进士;婺源潘钰及子孙“一门十进士”;乐安流坑董氏家族一门同科五进士,时号“五桂”。铅山更有“隔河两宰相,百里三状元,一门九进士”之说。明代常常是一科包揽一甲(状元、榜眼、探花),或是占据前十名的大多数。建文二年庚辰科一甲进士和永乐二年甲申科前七名进士均为吉安人,连续二科的三鼎甲均被吉安一府夺得,在中国科举史上空前绝后。江西人任宰相28位、副宰相62位,二十四史立传者500余人。这个数目恐怖的吓人,到了大明这种风气一直延续了下去,明初就有“朝士半江西”的说法,从永乐到崇祯,共有阁臣一百六十四人,按他们的乡籍分布,是这样的:浙江:二十七人;江苏:二十二人;江西:二十二人;河北:十七人;山东:十三人;湖广(湖北、湖南):十二人(其中湖北九人、湖南三人);福建:十一人;河南:十人;四川:十人;安徽:五人;广东:五人;山西:五人;广西:二人;陕西:二人;云南:一人。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91章:鹦鹉前头不敢言 江西人在阁臣中仅次于浙江,与江苏并列第二。但若再放大一点说,从明代的官员储备库——进士榜上看,江西进士多达三千一百四十八人,而且常常是一科包揽一甲,或占据前十名中的多数,在全国也是名列前茅。而上状元榜的,排在前几名的是:江西十九人;浙江十九人;江苏十八人;福建十一人。江西仍与浙江并列第一。这样的文化路子造就的江西人在朝中首辅中人数最多,势力最大。许多是权倾一时的大人物,纵然致仕回家,其影响力也不容小瞧了,再者江西人与其他地方人不同,发达的文化氛围早已给了他们相互抱团的觉悟,所以他们的实力绝对大树级别的,这一点后世的沈德符在《万历野获编》记载了这样一段故事,用口技的方式形象地说明了江西人在朝中的影响力。说是一天,同社馆东郊外韦公庄者,邀往宴集,诧谓余:有神技可阅。既酒阑出之,亦一瞽者,以小屏围于座隅,并琵琶不挈,但孤坐其中。初作徽人贩姜邸中,为邸主京师人所赚,因相殴投铺。铺中徒隶与索钱,邸主妇私与徒隶***或南或北,或男或妇,其声嘈杂,而井井不乱,心已大异之。忽呈解兵马,兵马又转解巡城御史鞫问。兵马为闽人,御史为江右人,掌案书办为浙江人,反复诘辩,种种曲肖。廷下喧哄如市,诟詈百出。忽究出铺中奸情,遂施夹拶诸刑,纷纭争辩,各操其乡音,逾时毕事而散。 这是一段由“瞽者”表演的口技,用各种人物的不同声音演绎了一段纷争,其中人物的身份颇具意味,实际上代表了朝中的共识:贩姜商人为徽州人即徽商,店铺的老板为京师人,兵马司官员为福建人,御史为江西人,书办则是浙江人。这实际把各种职业的地域特征予以了充分表现:商人中徽商影响最大,所以商人用徽州乡音;赣、浙、闽为科举大省,当官者多为进士出身,所以御史用江西乡音,兵马司用福建乡音;浙江书办则是绍兴师爷的前身,因而书办用了浙江乡音。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江西人在政治舞台上的地位。他们惯与将各种权势交织在一起,经过数百年的打磨,早已打磨成了一块密不透风的铁板,想要动他们毫无疑问是那鸡蛋碰石头,自不量力了。 于谦这次推行的的轻税养民的主张,他感于江西百姓被税粮所逼而逃亡离乡,所遗下的税粮旧额,江西的官吏仍用里甲赔纳的手段,摊派在没有逃亡的农户身上,这就叫做“逋赋”。于谦特为奏请免征流民的“逋赋”。这个措施一旦落实了,那些豪门大户少不了要一阵肉疼,在这个商业尚未成为主流的时代,任何的赋税都是他们延续豪门大户的来源之一,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没了,如何肯答应,若说这一点也就算了,毕竟在这个太平盛世逃亡的百姓并不多,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或许还能接受,可于谦非但弄什么“逋赋”,还在在遭受灾荒的州县,于大人在核算了起运往京城和边疆的粮料、花布、马草以外,对地方存留粮草也特奏请减征三分或四分,这还不止,在山西、河南的各种力役的派调,也多细心筹划,使道里的远近,劳苦的轻重,稍得均平。总括地说,于谦在巡抚任上一切对农民税粮的减征、折征或部分免征内以及官仓的存储,力役的均调,都以明朝法令为前提,其目的首先是牺牲豪门大户的利益来防止农民更多地流亡离乡,为此他规定州县官吏任期满时必须把任期内人民有无逃移或人民复业户口数目,开写明白,造册呈报吏部,以备考核政绩,作为升迁调补的根据。倘该州县预备仓里的官粮有缺额,就不准该官离任,这样的转变,非但那些豪门大户不喜欢,就是江西的不少盼着升迁的官儿也不答应了,所以反对的声音不少。 若是换做往日,杨士奇大可压下来,可今时不同往日,多年的庇护早已惹怒了江西、山西、河南的官员,再者这次内阁不顾群臣的反对执意赞同杨峥与鞑子开市的提议,已让许多的清流官儿对此多有为此,即便是杨峥已获取了三场的胜利,朝廷不满的声音仍在,杨士奇着实没这个胆量再为于谦说什么话,他是内阁首辅不假,可也不能无所不能,但于谦这事儿,在江西、河南、山西等地又势在必行,思来想去杨士奇就寻到了杨峥的府上了。 若说,如今的杨士奇名声不好,杨峥的名声却好得出奇了,朝廷的文武百官虽说对他层出不穷的提议十分的不满,但不可否认从推行一国两制,安南人治理安南的策略后,让深深陷入安南战事泥团的大明彻底走了出来,非但如此从宣德五年开始经过多年的文化熏陶,不少的安南人已开始以大明人自居了,而大明边陲的蛮、戎、夷、狄等民族如三苗、陆浑戎、山戎、骊戎、赤狄、群舒等,通过迁移深入安南,将大明的儒学、道教、汉传佛教、文学、艺术、科技乃至生活习俗等都传播了过去,日日熏陶下,不少安南人干脆与汉人杂居通婚,改用汉姓,学习汉学,早已没了当初反叛的劲儿了,再者杨峥当初推行的什么一条鞭法,将赋和役分别合并,再通将一省丁银均一省徭役;每粮一石编银若干;每丁审银若干;最后将役银与赋银合并征收,大大简化了赋税上的麻烦,算是彻底让百姓解脱了赋税之苦,短短几年的功夫,安南已有兴盛之相,尤其是这几年在大明商业的带动下,朝廷已开始从安南或许不少好处,光是户部的赋税就比大明寻常的省份多了一倍还多,这么大的好处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92章:抬头欲说宫中事 其次,整治苏州城可就是大手笔了,无论是粮食经济大战,还是迫使富户大户退田,改革市舶司,发展商业,这些层出不穷的手段在当时看来是匪夷所思,但当真这一切做成了却散发着巨大的生命力,就说苏州的商业,在商人地位的提高刺激下,苏州的商业如春雷一般迅速发展了起来,从宣德五年到今日不过五年的功夫,苏州无论是农业,还是商业,文化都一跃成为东南一大都会,由于工商业的发展,中心城市的人口密度位居全国第一,城市街区沿几条主要通航河道向外呈放射状延伸,最远处距离城门(阊门)已经超过10华里。从“商贾辐揍,百货齐聚,上自北京,下至两广,远及重洋,贸易之盛甲于天下。更厉害的这一切如杨峥当初所说,有了苏州这个人间天堂,其他省份必会争相模仿走上一条适合自己的路子,不说这几年苏州在商业税、农业税收的表现,就是在社会风俗习惯颇有特点,并且向外传播,成为周围地区仿效的对象,也不怪时下人说,姑苏控三江、跨五湖而通海、阊门内外,居货山积,行人水流,列肆招牌,灿若云锦,语其繁华,都门不逮。这样大的成就,只要不是睁眼瞎就没人敢否认。 其次,就是郑和下西洋了,无论文人墨客、豪门大户对下西洋如何反对,从宣德六年的郑和第八次下西洋毫无疑问给大明重新打开了一扇门窗了,贸易中的大明以丝绸、茶叶、瓷器等诸项产品的输出享有盛名,开海后很快在海上贸易中占据了主动而有利的地位。面对主动来华的诸国商船,大明洋艘载砖瓦往易红毛洋货,以其本廉而利大。西洋无足轻重之物,载至番境皆同珍贝,是以沿海居民造作小巧技艺……,皆于洋船行销,岁收诸岛银钱货物百十万入我中土。非但如此,吕宋、噶罗巴、暹罗、马六甲等昔日贸易大国也纷纷而来,随着海上贸易的发展,需求量大,国内的商业、农业也跟着新生起来,从而推动了整个沿海地区社会经济由恢复发展走向繁荣。如广东澄海县,地僻人众,其地不足养年。“自展复(展界开海)以来,……扬帆捆载而来者,不下千百,高牙错处,民物滋丰,握算持操,居奇囤积,为海隅一大都会。”又如,作为海上贸易港口城市的宁波,“自海禁既弛,鱼盐蜃蛤之利,遍被他郡,入尤过于力田。所谓刑罚罕用,衣食滋殖,正其时也。西洋不过两年的功夫,朝廷对外贸易征收的水饷、陆饷和加增饷。仅南京一地,每年征收的这种税收达几千两白银,到宣德十年已增至三万多两,更不用说其他的税收了,在这些真金白银的面前,他们不得不服。 算上这次出兵蒙古,朝廷虽有反对的声音,但毫无疑问谁都对他的能力没有怀疑,加上这些年瓦刺太过咄咄逼人,给了群臣上下一心的觉悟,才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来的,等到杨峥一战取胜后,反对的声音也就弱了几分,等杨峥得胜归来,这种声调虽还在,但并不强烈,谁都看得出在大获全胜之下,双方互市好处落在那一头心知肚明了,给予这些显赫的功勋,可以说如今的大明朝,除了那些从永乐年初存活下来的功勋之外,还真没有人比得上他,更别说人家如今是正儿八经的二品兵部尚书,论威望毫无疑问是当朝第一。 有他亲自帮着给皇帝说说话,将这事儿给定下来并不是什么难事,江西的官儿虽多,但论威望,权势、地位,皇帝的信任除了内阁首辅大人之外,还真没人比得上。 存了这个心思,杨士奇才一早就寻了过来。 “杨大人有劳了?”于谦一板一眼的抱了一个拳算了行了一礼。 “这也算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事儿一旦办成了,江西、山西、河南的百姓可就有好日子过了,想想就让觉得不错。”杨士奇喝了一口茶汤笑了笑道。 杨峥翻了一个白眼,心道:“不错你来啊?” 杨士奇狡猾如一头老狐狸,看人脸色一看一个准,一看杨峥这模样,便知他心头是怎么想的,丝毫不以为意,慢悠悠的将茶杯放了下来,道:“你啊,也不要觉得亏,此事儿虽说有些得罪人,可你别忘了,形势不人前,如今的你刚刚得胜归来,声望可算是当朝第一人,纵然提些想法也是理所应当的,那些官儿纵然有些不满,可躺在被窝里想到你的威望,怕也不敢做什么过激的举动来,等他们想做了,敢做了,嘿嘿,事情早已落到了实处,就算他们想做些举动来,朝廷也不答应了?老夫身为江西文人之首,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不好出面,这才想到了你,若不然老夫一把年纪了,也用不着舔着脸来贴你的冷屁股吧?” 杨峥道:“你这哪儿是冷脸,分明是一张热脸嘛?” 杨士奇嘿嘿一笑道:“难得杨小弟看得起,这事儿老夫就拜托了?”说完也抬起手来拱了拱手。 一旁的于谦再一次拱手。 杨峥自信想了想,如杨士奇分析的一样,于谦的这事儿最大的阻力来自江西、河南、山西的豪门大户,这些势力强大,单凭于谦一个四品官是撼不动这棵大树,原本可以借力敲打,无奈三杨使不上劲儿,只好借用外力了,要说大明最好用,最能用的外力,除了自己还真没有别人,退一步说有苏州珠玉在前,这些豪门大户就算有什么举动,也得掂量掂量,这样一来,事情就有缓冲的余地,以于谦的作为,自然会趁机实现自己的大手笔,所以杨士奇所说的可能基本是可信的,只是这样造成的后果,无疑是惨痛的,河南、山西就算了,江西可就不一样了,论朝廷的文官他们几乎占了五分之二,各种王侯的实力也不弱,他们或许迫于杨士奇一手打造的局面不敢说什么,可谁也不敢保证一辈子没有走背运的时候,到头来在恶心一下你也不是不可能,君子到也罢了,就怕那些无耻小人,来个阴招,谁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93章:美人争劝梨花盏 “行了,你也别犹豫了,这事儿你也不是一点好处也没有,别忘了你的互市到今日还没落到实处?不想半途而废的话,于大人这事儿你非但要去做,还要做得漂亮!”杨士奇笑眯眯的道。 杨峥道:“杨大哥这话何意?” 杨士奇看了看天色,二月的阳光,最是吸引人的时候,照在树上,照在花上都是柔柔的,落在了人的脸上则是暖暖的,让人恨不得寻一张竹榻,温一壶小酒、再竖一根鱼竿,做那姜太翁钓鱼之举,抛去名利,既得之不喜、失之不忧、宠辱不惊、去留无意才好。 杨士奇看了一阵,才粘着颌下长须,冲着杨峥道:“难得有这么好的天气,不妨海上看看如何?” 于谦道:“正有此意。” 杨峥犹豫了一下,问道:“可以带家眷么?” 于谦与杨士奇各自一笑,杨士奇白了他一眼,骂道:“德性。”便率先走出了杨家府邸。 杨峥站起来,冲着杨士奇渐行渐远的背影骂道:“画船红日晚风清,柳色溪光晴照暖。美人争劝梨花盏,连这个都不懂,还大学士,这算哪门子的大学士?” 骂完转身冲着院子大喊道:“宝贝们出来见客了,你家老爷要泛舟游湖了。” 院子里少不了一阵骚动,最终走出来的却是小月儿,不知是刻意的还是有心给杨大人撑几分脸面,今日的小月儿不再一件月白色的长衫,几个简单的头饰,而是身着一件大红袍,在阳光下显得十分耀眼,头上几件头饰也不错,腰间的那条金色腰带也不知是怎么系得,愣是将平日里腰肢还算丰满的小月儿系出了一个柳枝的腰肢来,往眼前的一站,当真身段婉约,背影婀娜,风情摇曳,让人眼前一亮。 小月儿自小长在弥勒教,又是一个什么本事的丫头,虽说脸蛋还不错,可那要看跟谁比,若是寻常的女子,这身段,这脸蛋自是高人一等了,可要与沈艳秋这等祸水的面前,就姿色不显了,加上一帮大老爷们打造的弥勒教也没几个会懂得穿戴,所以她穿得最多的反而是寻常人家女子穿戴的长衫绒裤,那些衣衫无一例外是宽大,粗糙,作用是方便干活,根本彰显不出女儿家的身段,所以这么多年谁也不知她身段其实不错的,尤其是胸前的轮廓,从未表露它该有的丰满。 当然了,也不是一直没穿过,当初她与沈艳秋为了刺杀杨峥,也学了世人熟知的公孙氏剑舞皮毛,这剑舞是公孙大娘继承传统剑舞的基础上,创造了多种《剑器》舞,如《西河剑器》,《剑器浑脱》等。讲究是一个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雷霆之势,为了方便是不穿宽大的衣衫的,当年的公孙娘子,锦衣玉貌,矫若游龙,一曲剑器,挥洒出大唐盛世万千气象。杜公曾有诗,题为《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写尽当年公孙剑器之盛: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她当年为了学得几分神韵,好吸引杨峥倒也穿了几次锦衣,可那会儿她年纪不大,身段尚未长开,加之与女人之美所知也不多,这几年受眼前的这个做恶的男子感染,方知道这女人之美,看到可不是脸蛋,一头飘逸的长发如月的眉,温馨的笑容暖心的嘴,优美的身段,丰乳肥臀,细腰雪肤都是美人的标志,想要吐出就不能光穿宽大的衣衫了,想起昨夜的委屈,她便刻意打扮了一番。 但终究是穿得少,陡然这么一打扮,浑身说不出的不舒坦,眼看着杨峥瞪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看着自己,脸蛋不争气的先红了,羞涩的道:“怎么?不,不好看么?” 杨峥啊了声,忽的哈哈大笑道:“好看,好看,太好看了,娣娣知道么,娣娣这一身打扮,让我想起了宋玉的《登徒子好色赋》。天下之佳人,莫若楚国;楚国之丽者,莫若臣里;臣里之美者,莫若臣东家之子。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说完又色眯眯地看了一眼小月儿胸前鼓鼓的玉兔,自言自语的道:“情谊千金不抵胸脯四两。往日是不懂,今日算是看明白了,这男人就是一个贱皮子。”说完又是自嘲的一笑。 小月儿毕竟是女儿家,听得自家男人如此赞扬自己,只觉得一个心儿仿佛要跳了出来,只觉得今日就算是腰间的丝带把腰肢给勒断了也甘心。 鉴于昨晚杨大人的疏忽,沈艳秋、大小姐有意无意给了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所以游湖泛舟除了杨峥与小月儿,其他人等一概不参与。 其实杨大人也只是随口说说,看今日杨士奇的模样,泛舟只是一个借口,说正经的大事才是目的,所以说是泛舟,其实也就是寻个安静舒适的地方说说话儿罢了,因此不会有太多的心思去游山玩水,人多了反而不美,所以也就没客套,领着小月便出了门。 北京历来被风水学家称为“山环水抱必有气”的理想都城。其西部的西山,为太行山脉;北部的军都山为燕山山脉,均属昆仑山系。两山脉在北京的南口(南口是兵家要地)会合形成向东南巽方展开的半圆形大山湾,山湾环抱的是北京平原。地势由西北向东南微倾。河流又有桑干河、洋河等在此汇合成永定河。在地理格局上,“东临辽碣,西依太行,北连朔漠,背扼军都,南控中原。”利于发展和控制的战略,从元代经规划家、天文学家、水利家刘秉忠、郭守敬师徒二人会集风水名家共同规划后,这座大都城就变得日益繁华,等到大明燕王朱棣选定北京为都城,这里是他的兴盛之地,无论是气魄还是风水无疑最好的,鉴于前朝是死敌鞑,迁都后他老人家既要用此地理之气,又要废除元代的剩余王气。当时的风水师便采用将宫殿中轴东移,使元大都宫殿原中轴落西,处于风水上的“白虎”位置,加以克煞前朝残余王气;凿掉原中轴线上的御道盘龙石,废掉周桥,建设人工景山。这样,主山(景山)--宫穴(紫禁城)--朝案山(永定门外的大台山“燕墩”)的风水格局又重新形成了。这样的格局毫无疑问打造了一个属于大明的大都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94章:浪淘风簸自天涯 随着朝廷局面日益稳固,皇帝励精图治后,尤其是这几年,朝廷废除了许多永乐末年的苛政,内部安定,开海禁、下西洋,设商籍、改革市舶司,学大唐以包罗万象的气度容纳天下,使得这座文化沉淀的数千年的文化古城立即爆发出灿烂的一面,大明开国不足百年,从永乐迁都不过五十年,这座都城在各方面都达到了极高的水平,国力空前强盛,社会经济空前繁荣,人口也大幅度增长,从宣德九年人口就达到了六百万,朝廷财政收入稳定。商业十分发达,城内交通四通八达,城市更为繁华,对外贸易不断增长,波斯、大食商人纷至沓来,各地商贾云集,各种肤色、不同语言的商人身穿不同的服装来来往往,十分热闹。 因接近皇城、宫城和六部都在这儿,来往人多,商业自然繁荣。灯市“在东华门王府街东,崇文街西,互二里许。南北两廛,凡珠玉宝器以逮日用微物,无不悉具。衢中列市棋置,数行相对,俱高楼,杨峥一路走一路看,也不知看了多久,才听得前方的于谦道:“杨兄弟到了。” 杨峥抬头看去,变见前方一处青山之间,一处高山之处飞瀑高百尺,上下两叠,上叠侧峰壁立之间,奔腾的山泉如蛟龙出谷,巨大的落差,砸在崖壁之上,满谷轰鸣,水花飞溅腾起数米,然后漫洒在鳞片状的崖壁之上,形成数米宽的水帘,潇潇洒洒,一泻数丈,形成“飞瀑”奇观。神潭方百尺,深数丈,上接飞瀑,下引清流,化千钧激流为柔夷漫溢之清波,其神在于两条瀑布夹一潭,而三者和两侧山体为一整块花岗岩,其自然天成和神奇壮观是大自然之神韵所在,让人不由得生出一股向往之意。 “这是哪儿?”杨峥瞪大着双眼问。 于谦道:“后海?” “这是海,这海也小了些吧?”杨峥有些惊讶。 于谦道:“杨兄弟有所不知了,在这京城,但凡所有湖泊、河流甚至水潭被称为“海“。眼前的这片海域可是正儿八经称得上海了。” 杨峥一脸浑然大悟的神情,事实是对这海也略知一二,京城将湖泊、河流甚至水潭被称为“海“,原因一共有二,其一,道家的影响,这一点最典型的莫过于曾为皇家园林的北海和中南海.这片水域之所以被称为海,与中国古代神话传说对皇家的影响有重大关系.北海和中南海的水域和岛屿,有相当一部分是挖湖堆土而成.在历代皇家园林的营建过程中,水域与岛屿的布局集中体现了刻意模仿“瑶池三仙山“的意境. “瑶池三仙山“源自中国古代道家的东海之东有“蓬莱、瀛洲、方丈“三座仙山的传说.由于传说中的三座仙山上有长生不老药,吸引了一些希望万寿无疆的皇帝们竭力寻找蓬莱仙境,秦始皇派遣徐福率领五百童男童女出海东渡寻找蓬莱仙境是规模最大的行动.因为仙境难寻,后来的皇帝们遂按照传说中的“瑶池三仙山“的布局来建造皇家宫苑以求梦想成真.北海和中南海的“一池三山“正是仿照了传说的仙境中瑶池与蓬莱、瀛洲、方丈三座仙山的布局.既然岛屿比喻为三座仙山,水域自然就象征着东海之水,于是便得名为“海“. 第二个原因,元朝的蒙古族以“海“的称呼表示对水域的珍惜. 以“海“命名湖泊、河流甚至水潭,比如什刹海、后海和积水潭合称为“后三海“,是因为进入北京统治中国的元朝蒙古族曾生活在水源稀缺的蒙古高原,为了表示对新建的元大都城内水源的诊视,便用一片汪洋的“海“来称呼并非一片汪洋的水域.比方说,什刹海原是一片大水潭,辽代和金代称其为积水潭,到了元代,蒙古族就将它称为“海子“.一些以“海“命名的湖泊、河流和水潭,其称呼一代一代地流传至今,所以北京有不少湖泊、河流甚至水潭就冠名为“海“.等到大明迁都北京后,这种叫法也一直延续了下来。 后海是什刹海的一个组成部分,由前海、后海、西海三块水面组成的什刹海,为了区别前面三道海域,时人也称后三海,此地从元代起就是大都城繁华商业区,它在当时是漕运的终点,被称为“北京古海港”,因此沿岸处处是酒楼歌台、商肆作坊。后海是一片有水而能观山,垂柳拂岸的闲散之地,岸上的民居与居民,周边的王府和名人故居更为它铺陈着京味和历史的无穷韵味,尤其是这几年,随着下西洋的盛行,来往的船只如过江之鲫,多不胜数,吸引了无数的商贾,文人墨客前来游玩,人一多闻着味儿的生意人就多了起来,他们的眼光毫无疑问是准确的,他们的嗅觉也是最灵敏的,总能看出世人要什么,喜欢什么,所以短短几年的功夫,这里已是一片繁华景象,每年的暑夏时节,藕局、茶社、食品、商摊和曲艺等各式摊棚沿岸而设,吸引着仕宦官家、文人雅士、平民百姓纷至沓来,场面盛极一时,就连西洋商客也都蜂拥而至。小桥流水,江南人家,一碗清羹,一匙雅味。还有那些藏匿在胡同中的小吃,随处散发的爆肚、卤煮味道,流窜着诱人的豆汁酸…。无不吸引着游客前来。 杨峥一行人绕过街道,跟着杨士奇这个老不修走走停停,也不知走了多久,才听得杨士奇吐了口气,一脸惊喜的道:“总算人不多?适合泛舟游湖了。” 杨峥闻言抬起目光看了去,但见前方两座山川之间,有一片海域,说是海有些不准确,因海域着实不大,搁在江南或许只能算是一片名不见经传的小湖,湖既没有西湖的文化底蕴,也没有太湖的波澜壮阔,更谈不上洞庭湖的气象万千了,甚至湖中的水多半是来自山川的瀑布,若非这里两岸是青山流水,这片海域能否存在是一个难题,但小有小的好处,来的人少,就少了些俗气,加上四周的山石耸立,岸边上零星散落的几户酒家,不时的升起袅袅炊烟,给这片海域凭空添了几分美感。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95章:昨夜西风凋碧树 “我们过去吧?”稍作停顿了一会儿,领头的杨士奇率先道。 众人点了点头,便见杨士奇走了一座桥,一直欣赏四周景色的杨大人这会儿才发现眼前与前方的山川之上有一座吊桥,桥宽不足一丈,时起时伏,盘旋曲折,大有蜀山栈道的意味。有惊无险的荡桥下流水潺潺,嶙峋的古崖石峰里间或探出几朵不知名的野花随风而动,散发着阵阵的清香,村民家养的山羊在半山腰一边用难度系数颇高的姿势保持平衡,一边乐悠悠地啃着草叶,放羊看出颇有几分北方草原的味道。 而吊桥的另一端地势就相对平稳了平坦开阔了许多,难得是沿着湖泊的开阔地上,倒也居住了不少人家,酒肆、商铺竟还不少,临近海域的头一家便是名为后海酒家的酒肆,酒肆并不大,但胜在位置好,临窗而坐,看着海内,碧波荡漾,岸边碧草如茵,如绿毯环绕天池,或依栏远眺,或围坐小憩,可观山,可赏水,闻鸟语花香,品自然之风;更可登上山巅的古塔,远望日益繁华帝都,毫无疑问是最佳的位置了。 见有客人来,酒肆里早就走出了几个店家小二来,这地方虽不见得是人见人爱的好地方,但毕竟是帝都,所谓天子脚下,莫非是皇土,连带着这些住在京城的店家小二也觉得自家身价要高了不少,眼界也宽了少许,看人待物自是高人一等了。 这也难怪,就这地儿,随着京城的繁华,来自八方的宾客将偌大的帝都渲染得热闹非凡,一些落魄的文人,致仕的官儿,年迈的富家翁自去不得那熙熙攘攘的地段,反而是从心里喜欢这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地了,这里比不了大诗人陶渊明的桃花源,但也差不到那里去,前两皇帝老人家还偕大臣来此一游呢,好像留下了什么词儿,那些喜欢吹捧的文人词客,没少借这事儿拍一拍皇帝老人家的马屁,竟大言不惭的说这地儿是什么人间仙境,也不知那个落魄的文人,写了一篇赞扬的文章,不知是灵光一闪,还是那文人墨客的才学太过惊人,文章写得十分之好,什么江湖一览,而更高厂焉。德麟据海内文名,奄勿去尘世,而乃弟德和君秉教萧邑。偶於振铎之暇,邀予同乐,杯斝相欢於江湖一览亭之上。时孟冬已尽,寒气萧萧,凭栏一顾,具见霜叶掩映於稀林,落霞点缀乎天际,芦荻渔舟,卷西风之扑簌;汀沙雁影,放浅渚之萦洄。野旷而四顾,云烟平原,积翠天高,而斜阳返照,泽壑舒金。爰举首焉,长江在前,涛声振耳,恍疑数部笙歌;载凝眸矣,巨湖在侧,水色侵人,知是何年图画。点点泼来忘错愕,戏浪轻凫;层层舞出拥云衢,零风堕叶。叠嶂遐岚,映湘湖之豪气;悬崖飞瀑,分山水之奇观。虬松与虎石相依,修竹偕老梅共峙,片帆疾去,阵鹢低飞,是皆亭中寓目逼真注睛即是者也。”这文章的好坏,店家小二自是看不明白,但他只知道这文章传扬出去后,每年的达官贵人,文人墨客,致仕官员多了起来,就是那些胸无点墨,一身铜臭的商客也开始学那文人的样子,年年来此地游览一番。 他家的这后海酒肆,因位置好,酒肆的酒也不错,价钱也算公道,平日里吸引的人最多了,几年的功夫倒也从中赚了不少,所以越发坚定站住了这地儿了,因来这地的多半是豪门巨贾,致仕官儿,久而久之店家小二的眼光也就高了不少。 杨士奇率先走了进去,冲着身后一脸恭敬的店家小二道:“有酒么?” 店家小二忙走到了前头来,忙不迭的道:“瞧先生说的,咱们买酒的哪能没有酒呢,不是小人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就这片海域上,就数我家酒肆的酒最香了?” “哦,是么?”杨士奇黏着长须道了声。 店家小二的一双眼睛这几年没看过一万人也有八千了,自问看人的本事大大长了不少,就说来这里的人吧,就有好几种身份,好几种境界,怎么看,怎么分,可不是光凭一双眼睛就能看出来的,你得去品,去察,去捉才行,否认还是会看走眼的。 也不知是看人多了,还是从哪儿听来的,掌柜曾经就对他说,这人能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三种境界不管是学问,也体现在他们为人处世上,只要好好把握了,这人是什么人,一看一个准。 店小二本对掌柜的话儿不太相信,可酒肆里来来往往的人多了,看得多了,再细细一番琢磨,才知掌柜的此言大有道理,就好比说那些王侯公孙吧,自出生就高人一人,平日里胡作非为也罢,飞扬跋扈也好,骨子里莫不是透着一股盛气凌人的气势了,身份地位的优越,让他们处处从骨子里流露了出来,用掌柜的话说,这种人就是了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了,因有高楼可看,可走,自不在乎其他了,再说那些致仕的官儿,这些人在官场摸爬打滚的一辈子,不论是官大官小,到了这份儿,骨子里莫不是透着几分优雅,待人接物也多了几分豁达,说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也不为过了,最不济的要算那些落魄的文人墨客了,早年立志求学成才,不得不背起书箱,远走他乡求学,务求一鸣惊人天下知,殊不知延续了千年的儒学,造就了无数的学子,想要在学问这条独木桥上出人头地,是多么的艰难,他们大多数盘缠耗尽,归途漫漫,男儿的脸面,让他们一次一次的望着家乡长叹,立誓不衣锦绝不还乡,却不想岁月如流水一般过,当年的志向早已不见了踪影,荣华富贵仍是遥不可及,回家的愿望一年不如一年,最后幡然醒悟,再回头看时,才发现自己游离了大半生,什么也做成,那种蓦然回首的惆怅,唯有他们最有体会了,看人的三种境界,经过多年的揣摩体会,店家小二不敢说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但这几年来,几乎没看走眼,就说眼前的这老头,身上的白色儒服虽不见得如何锦绣华丽,但那质地却是正儿八经的蜀地货了,腰间的腰带的刺绣,也都是来自京城的宫绣,这种绣主要服务于皇室的服饰,技术特点是耐磨、不易破坏、穿戴式不容易损坏,是以真金捻线盘成图案,或结籽于其上,十分精致,华贵。为“燕京八绝”之一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用得起,少见价格贵还不说,关键是没有那通天的身份地位,在大明是断然不敢有人穿的,至少那些商贾、落魄的文人墨客不敢了,所以眼前的这个老头老归老,可他一眼就看出是人家是第一重境界的人,态度不好才怪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96章:蟾窟枝空记昔年 “看你说的这么好,说说吧都有什么好酒啊?”杨士奇对于店家小二的态度十分满意,所以语气上也越带着几分好感。 店家小二早就趁着空挡儿,将杨士奇身后的几位公子都看了一个遍,眼看着男的俊俏,女的妩媚,往门前一站,气度不俗,早已把二人当做了那个王侯府邸出游的王侯公孙了,地地道道的一等境界的人,早就想趁着机会宰一番了。 听得杨士奇询问,谄媚笑着介绍道:“咱这儿虽帝都,可这几年来汇集四方人杰,集聚八方之物,什么样的酒都有,绍兴的女儿红,梁州老窖、长安的杜康、蜀地的竹叶青、金陵的大曲、剑南的剑南春……?” “嗯,好酒是不错!”杨士子颔了颔首,正要犹豫着要喝什么酒汤。 那店家小二眼珠子转了转,冲着杨士奇嘿嘿干笑了两声,献媚着道:“听几位的口音,几位都不是本地人吧?” 杨士奇、杨峥等人虽说住在京城,但说地地道道的京城的确算不上,但几人都是京城的官场摸爬打滚了几十年,十几年,一口地道的官场的话儿极少有人听出毛病来,没想到被一个店家小二听了出来,不由得感慨这帝都不愧是卧虎藏龙之地。 “呵呵,被小二哥听出来了。”杨士奇笑着道。 店家小二摇了摇头道:“先生的京话儿比小人还地道几分,小人哪能听出深浅呢?” 于谦听得好奇,道:“小二哥既不是听口音,为何一眼就能断定我们不是本地人呢?” 店小二眼里闪过一丝得意,道:“客官有所不知了,寻常来这儿的客人从来不问小人的酒家有什么酒,因他们只喝本店的招牌酒——桂子酒了,唯有外地人才会如先生这般询问?” 于谦哦了声,道:“你这小二哥倒也聪明。” 店家小二道:“客官说笑了。” “小二哥这酒可有什么出彩的地方?”杨士奇笑着问。 一提起自家的酒,店家小二顿时显得眉飞色舞起来,道:“先生有所不知了,咱店的酒,用的是齐梁古刹兴福寺“空心潭”泉水酿成。泉水冽而味甘、醇度高,涨力大,用此水制酒,酒质格外醇厚。又以寺内那颗千年“唐桂”入酒,酿成的桂花酒,色呈琥珀,酒质香醇、浓厚,上口带桂花香,微甜,喝过的人可都是念念不忘的,虽说一壶酒要十两银子,贵是贵了些,可一分银子一分货,先生来这儿游玩不就是图一个乐子么,还是有什么对着这满湖的景色,喝上一口桂子酒更让人愉悦呢?对了,看先生也是读书人,天上吴刚下凡来帮寡妇酿制桂子酒您总听过吧?我的乖乖,这事儿在帝都可都传开了,没人不知道的,说是不知在那个山脚下,住着一个卖山葡萄酒的寡妇,她为人豪爽善良,酿出的酒,味醇甘美,人们尊敬她,称她仙酒娘子。这年冬天,天寒地冻。清晨,仙酒娘子刚开大门,忽见门外躺着一个骨瘦如柴、衣不遮体的汉子,看样子是个乞丐。酒仙娘子摸摸那人的鼻口,还有点气息,就把他背回家里,先灌热汤,又喂了半杯酒,那汉子慢慢苏醒过来,激动地说,“谢谢娘子救命之恩。我是个瘫痪人,出去不是冻死,也得饿死,你行行好,再收留我几天吧。”仙酒嫂子为难了,常言说,“寡妇门而是非多”,像这样的汉子住在家里,别人会说闲话的。可是再想想,总不能看着他活活冻死,饿死啊!终于点头答应,留他暂住。 果不出所料,关干仙酒娘子的闲话很快传开,大家对她疏远了,到酒店来买酒的一天比一天少了。但仙酒娘子忍着痛苦,尽心尽力照顾那汉子。后来,人家都不来买酒,她实在无法维持,那汉子也就不辞而别不知所往。仙酒娘子放心不下,到处去找,在山坡遇一白发老人,挑着一担干柴,吃力地走着。仙酒娘子正想去帮忙,那老人突然跌倒,干柴散落满地,老人闭着双日,嘴唇颤动,微弱地喊着:“水、水、……”荒山坡上那来水呢?仙酒娘子咬破中指,顿时,鲜血直流,她把手指伸到老人嘴边,老人忽然不见了。一阵清风,天上飞来一个黄布袋,袋中贮满许许多多小黄纸包,另有一张黄纸条,上面写着:月宫赐桂子,奖赏善人家。福高桂树碧,寿高满树花。采花酿桂酒,先送爹和妈。吴刚助善者,降灾奸诈滑。仙酒娘子这才明白,原这瘫汉子和担柴老人,都是吴刚变的。 这事一传开,远近都来索桂子。善良的人把桂子种下,很快长出桂树,开出桂花,满院香甜,无限荣光。心术不正的人,种下的桂子就是不生根发芽,便他感到难堪,从此洗心向善。大家都很感激仙酒娘子,是她的善行,感动了月宫里管理桂树的吴刚大仙,才把桂子酒向人间,从此人间才有了桂花与桂子酒了!“店家小二滔滔不绝了一番,好不容易说完了这个典故,忙仰着一张脸看着杨士奇道:“如何,先生可要来一壶?”杨士奇呵呵一笑,道:“小二哥如此卖力吆喝,老夫若是不喝上一壶就太不知趣了?” 店家小二一早就看出这一行人的身份不俗,本着狠很宰上一笔,才怂恿他们喝自家酿制的桂子酒,说这酒汤好喝倒也不错,可远达不到十两一壶的地步,眼看杨士奇答应顿时大喜,忙不迭的将一行人迎了进去。 酒家不大,甚至装饰也略显简单,但不否认陪着四周的山山水水,倒也透着古色古香的味道,一行人落了座,店家小二迫不及待的提了一壶酒汤上了桌,翻开四只精致的小碗,然后用力拍开酒汤的封盖,将酒汤倒入碗筷之中。不得不承认,这酒汤贵是贵了点,但喝起来确实不错,酒质醇和、绵甜,难得是酒汤看起来不像酒而胜似酒。一般酒澄清,此酒粘稠,一般酒辣辛,此酒绵甜,酒味却是浓厚。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97章:情疏迹远只香留 杨峥等人头一次喝,少不了喝上几倍,一壶酒汤就见了底,那店家小二本就是个机灵的主儿,早就看出这几位是好喝的主儿,见酒壶见了的底,忙腆着脸凑了上来,道:“几位酒汤还算不错吧,要不,再来一壶?” 杨峥道:“带径锄绿野,留露酿黄花。”的确不错,可任何的好酒也不能多喝不是,再者我等今日可不是光来喝酒的,海上景色可比酒汤好得太多了,这酒就不要了吧?” 店家小二一听这话不免有些失望,目光又看了看杨士奇,见这位老先生眯着双眼,一脸陶醉回味无穷的模样,明明还想来一壶,可就是不点头,若不是看几人气度不凡,他恨不得跳起来骂人了,四五个人就喝一壶酒汤,什么也不吃,这不是来消遣人么? 杨士奇喝完了最后一口酒汤,回味了一番才站了起来,看着一脸气呼呼的模样,哈哈一笑道:“小二哥老夫先前见你还算机灵,这这一番表现却让老夫失望了?” 店小二本指望今日趁机好好宰杀一番,却不想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心头正气呼呼的,听了这话没好奇的道:“老先生这话何意?” 杨士奇也不在意,伸手往杨峥的脸上一指,道:“我问你这位小哥先前说的词儿你可听见了?” 店小二皱眉思索了一会儿,颔了颔首道:“记住了?” 杨士奇道:“以你看这词儿可好?” 店小二虽说读书不多,可终究是天子脚下的人,那份见识还是有的,况且来这里的不是致仕的官儿,就是处处彰显自己的王侯公孙,以及落魄的文人,这些人虽说没什么本事,但诗词歌赋的本事还在,偶尔也有一两个人会写出一两句名垂千古的诗词,就说他这后海的顶楼上,不是还挂着一幅匾额,匾额上写着什么‘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梅定妒,菊应羞,画栏开处冠中秋。骚人可煞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据说这词儿是前朝一个女词人的词儿,经过那二品官儿写出来挂在墙上后,吸引了不少来往的客人,许多落魄的文人大多数冲着这匾额而来,没少喝桂花酒,他也狠很赚了一把,每次从那些落魄文人的手中接过那藏得紧的银子,总要笑话这帮书呆子读书读傻了,为了一句词儿,一块匾额,竟不顾囊中羞涩也要喝上一碗酒汤。 但不否认这匾额给他带来了不少好处,随着来的人越来越多,偶尔也能从那些王侯公孙,落魄文人指着匾额点评几句,渐渐也就明白了这些东西的好处,要说这些文人还就好这一口,酒汤再贵,只要这匾额在,总有人莫名而来看一看,坐一坐,或者是端着酒汤迎着匾额吟唱一番,这几年他的这座酒家凭着这块匾额卖出的桂子酒汤算起来是这一亩三分地上最多的,所以对于文人随口吟唱的词儿,他可没有半分的轻视之意。先前他只顾着埋怨杨峥等人占着茅坑不拉屎,让自己赚不到银子,一时到不曾留意杨峥随口吟唱的词儿,可总算记性不差,杨峥的两句词儿他还是记得,细细品味了一番,倒也喜欢词中体现的洒脱的味道,迎着杨士奇的目光道:“词儿还不错。说出了咱桂子酒汤的好处?” 杨士奇道:“既是好词,小二哥你算算看,这是赚了还是亏了?” 小二哥一愣,随即面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来,正待说话,杨士奇等人早已哈哈大笑出了酒肆。 众人一走,店家小二越发觉得这词儿不错,心头懊悔没有让刚才那个好看的小哥题写下来,没准儿也与墙壁上的那匾额一般,成了酒肆的摇钱树呢?这么一想急忙赶了出去,可茫茫人群,哪还有四人的身影,不免又是一番懊悔,好在这词儿还记得,等改日寻个字儿好的人,写上再挂上,他相信这样的词儿自有那些识货的文人墨客欣赏。 店小二的心思,杨峥等人自是不得而知了,一行人出了酒肆,沿着青石小路一直向前走了,与一出渡口,杨士奇寻了一块竹筏,老家伙不愧是长在江西这等江南水乡之地,一把年纪了,握着一把长镐,放在左侧用力往下拨弄了一下,嘴里喊了声:“走起!”那块承载着四人的竹筏便如同一叶轻舟,迎风而下,这片所谓的海域,难得是活水,竹筏出了码头,随活水而动,不多时便到了海中心,众人一路行来,见两侧的山上绿树成林,山花掩映,山谷之中怪石密布,草木葱郁,流水潺潺。早春二月,粉红的桃花遍撒苍山,嫩绿的枝条悄悄发芽,山风轻轻扶面,鸟鸣不绝于耳,一叶扁舟,随风而动,四人置身于一片清新与宁静之中,仿佛踏入了世外桃源。 “如何?”杨士奇将竹篙收了起来,面对杨峥问道。 “不错!”杨峥赞了声,顺手接过小月儿递过来的小凳子,一屁股坐了下来,道:“酒也喝了,景也看了,有什么话儿可以说了吧?” 杨士奇道:“看把你急的,这海上的景色还吸引不住你么?”话虽这么说,嘴上却将互市的事情说了开来,原来事情并非杨峥想得这么简单,虽说有杨峥的三场大胜作为底蕴,又有洋洋洒洒的将近万字的《确议封贡事宜疏》力言互市之利,条陈八议,计有“赐封号官爵”“定贡额”“议贡期贡道”“议立互市”“议抚赏之费”“议归降”“审经权”“戒矫饰”,对对蒙古各部长封号官爵,对贡额、贡期贡道、互市、抚赏、归降等六个方面做了规定,朝廷上下看似是信服了,但反对的声音却从未断绝,这倒不是说他们怀疑杨峥的能力,事实上经过开海关、下西洋、整治苏州城、罢黜市舶司,行心学、发展商业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事情,他们能感受到,也能看得到,甚至心里也认可了杨峥此番作为是能解决北方安危的法子之一,毕竟北方蒙古不如中原,靠战争掠夺的方式非但不能从根本上解决蒙古内部资源匮乏的状况,还会给蒙古带来大量的损失。而明朝对蒙古的经济封锁,以及烧荒、捣巢等手段也令蒙古畏惧,走上一条和平的道路,毫无疑问不光是对鞑子还是对大明都是一举两得的好法子,这个道理他们并不是不明白,但明白是一回事,不反对又是一回事,延续了数百年的华夏正统,让他们从根本上不能接受杨峥的这一番提议,用他们的话儿说,夷狄就是夷狄,华夏正统就是正统,岂可因战事而混为一团,那不是乱了圣人的教诲么,基于这个不能接受的事实,从杨峥上奏《确议封贡事宜疏》半年来,表明看这事儿算是取得群臣一致的统一,但明的暗的争论就没断过,其中反对声最严重的要算刚刚升上侍读学士的苗衷了,此人慷慨有大志。于永乐六年乡试中举。永乐九年得中榜眼后,授翰林编修。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98章:锦上添花世间有 宣德初年,预修两朝实录转侍读,为人温厚简重,学术纯正,被士林所雅重,他外和内贞,谙于世故。每与人谈论总能耐心启发,循循善诱,在清流之中颇有影响力,这次他反对的言辞最为激烈并占据了主导地位,他提出的十不可与五大谬的理由,其中重要的有:一是“蹂躏我陵寝,虔刘我赤子“,二是“堂堂天朝而下与边臣互市,冠履倒置,损国家之重威“,三是“鞑子狡诈,出没叵测,我竭财力而辇之边,彼负约不至未可知也;或因互市而伏兵,若吐蕃清水之盟,未可知也;或互市毕,即入寇,入寇矣而嫁诿他部,未可知也;或以下马索上价,或责我以他买,或望我以苛礼,未可知也;坠俺答狡诈之谋“,四是“大约岁帛数十万,得马数万匹,十年之后毕马少而我帛亦不继,将何以善其后“。杨峥虽不肯定此人的言辞,但不否认他的看法十分的准确,若非因自己误打误撞的来到了这个时代,十几年的发展的确如他所言,正是抓住了这一点,这一番言语至今在朝堂之上呼声也高,很是厉害,相较苗衷“鞑子狡诈,出没叵测”而言,太子宫春坊司直郎高谷的奏折就是一把杀人的刀了,此人交之高衷更是厉害,为人自幼聪慧,承家训嗜读不倦,且资质厚重,举止端庄。十岁入县学,成庠生,永乐三年十五岁中举,永乐十三年登进士,年方廿五。选庶吉士,授中书舍人。自此,宦海沉浮四十余年。仁宗洪熙即位,改任高谷为太子宫春坊司直郎,寻迁翰林侍讲,官儿不算小,更让人敬佩的是此人鄙浮华、乐俭素。为中书时,尝奉旨往海印寺抄写佛经,遇雨辄褪靴卷裤,提袍赤足归,使同僚大为惊讶。官任侍读学士时,每赴公宴,总是用布头剪成新花样补缀在破锦袍上,以至有人嘲笑为“高学士锦上添花”,高谷不以为然,在这个做官做道德的年代,这样的人更可怕十倍,更别说他历官永乐、洪熙、宣德三朝正儿八经的三朝元老,影响力非同一般。 也不知高谷哪儿看鞑子不顺眼,就在杨峥亲自率领五千将士偷袭王庭一战功臣的当晚,这位年过四旬的老头,愣是上奏了一道犀利的奏折,较之杨峥的《确议封贡事宜疏》毫不逊色,杨士奇记忆极好,当着杨峥的面,将这奏折给诵了出来。 “夫夷、蛮、戎、狄,地在要荒,禹平九土而西戎即叙。其性气贪婪,凶悍不仁。四夷之中,戎、狄为甚,弱则畏服,强则侵叛。当其强也,以汉之高祖困于白登,孝文军于霸上;及其弱也,以元、成之微而单于入朝。此其已然之效也。是以有道之君牧夷、狄也,惟以待之有备,御之有常,虽稽颡执贽,而边城不弛固守,**为寇,而兵甲不加远征,期令境内获安,疆场不侵而已。 及至周室失统,诸侯专征,封疆不固,而利害异心,戎、狄乘间,得入中国,或招诱安抚以为己用,自是四夷交侵,与中国错居。及秦始皇并天下,兵威旁达,攘胡走越,当是时,中国无复四夷也。 汉建武中,马援领陇西太守,讨叛羌,徙其馀种于关中,居冯翊、河东空地。数岁之后,族类蕃息,既恃其肥强,且苦汉人侵之;永初之元,群羌叛乱,覆没将守,屠破城邑,邓骘败北,侵及河内。十年之中,夷、夏俱敝,任尚、马贤,仅乃克之。自此之后,馀烬不尽,小有际会,辄复侵叛,中世之寇,惟此为大。魏兴之初,与蜀分隔,疆场之戎,一彼一此。武帝徙武都氐于秦州,欲以弱寇强国,扞御蜀虏,此盖权宜之计,非万世之利也。今者当之,已受其敝矣。“夫关中土沃物丰,帝王所居,未闻戎、狄宜在此土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而因其衰敝,迁之畿服,士庶玩习,侮其轻弱,使其怨恨之气毒于骨髓;至于蕃育众盛,则坐生其心。以贪悍之性,挟愤怒之情,候隙乘便,辄为横逆;而居封域之内,无障塞之隔,掩不备之人,收散野之积,故能为祸滋蔓,暴害不测,此必然之势,已验之事也。当今之宜,宜及兵威方盛,众事未罢,徙冯翊、北地、新平、安定界内诸羌,著先零、罕幵、析支之地,徙抚风、始平、京兆之氐,出还陇右,著阴平、武都之界,廪其道路之粮,令足自致,各附本种,反其旧土,使属国、抚夷就安集之。戎、晋不杂,并得其所,纵有猾夏之心,风尘之警,则绝远中国,隔阂山河,虽为寇暴,所害不广矣。 难者曰:氐寇新平,关中饥疫,百姓悉苦,咸望宁息;而欲使疲悴之众,徒自猜之寇,恐势尽力屈,绪业不卒,前害未及弭而后变复横出矣。答曰:子以今者群氐为尚挟馀资,悔恶反善,怀我德惠而来柔附乎?将势穷道尽,智力俱困,惧我兵诛以至于此乎?曰:无有馀力,势穷道尽故也。然则我能制其短长之命,而令其进退由己矣。夫乐其业者不易事,安其居者无迁志。方其自疑危惧,畏怖促遽,故可制以兵威,使之左右无违也,迨其死亡流散,离逷未鸠,与关中之人,户皆为仇,故可遐迁远处,令其心不怀土也。夫圣贤之谋事也,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道不著而平,德不显而成。其次则能转祸为福,因败为攻,值困必济,遇否能通。今子遭敝事之终而不图更制之始,爱易辙之勤而遵覆车之轨,何哉!且关中之人百馀万口,率其少多,戎、狄居半,处之与迁,必须口实。若有穷乏,糁粒不继者,故当倾关中之谷,以全其生生之计,必无挤于沟壑而不为侵掠之害也。今我迁之,传食而至,附其种疾族,自使相赡,而秦地之人得其半谷,此为济行者以廪粮,遗居者以积仓,宽关中之逼,去盗贼之原,除旦夕之损,建终年之益。若惮暂举之小劳而忘永逸之弘策,惜日月之烦苦而遗累世之寇敌,非所谓能创业垂统,谋及子孙者也。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99章:虚实由来如一纸 并州之胡,本实匈奴桀恶之寇也,建安中,使右贤王去卑诱质呼厨泉,听其部落散居六郡。咸熙之际,以一部太强,分为三率,泰始之初,又增为四;于是刘猛内叛,连结外虏,近者郝散之变,发于穀远。今五部之众,户至数万,人口之盛,过于西戎;其天性骁勇,弓马便利,倍于氐、羌。若有不虞风尘之虑,则并州之域可为寒心。 正始中,毌丘俭讨句骊,徙其馀种于荥阳。始徙之时,户落百数;子孙孳息,今以千计;数世之后,必至殷炽。今百姓失职,犹或亡叛,犬马肥充,则有噬啮,况于夷、狄,能不为变!但顾其微弱,势力不逮耳。 夫为邦者,忧不在寡而在不安,以四海之广,士民之富,岂须夷虏在内然后取足哉!此等皆可申谕发遣,还其本域,慰彼羁旅怀土之思,释我华夏纤介之忧,惠此中国,以绥四方,德施永世,于计为长也!”此等言辞一出,立即吸引了不少附和着,一些想趁机捞些名声的清流也纷纷上了奏折,一时之间,偌大的大明朝听得最多的无非是狄夷人面兽心,强则忤逆,弱则犬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戎狄无亲而贪,不如伐之;德以柔中国,邢以威四夷;戎狄豺狼,不可厌也;诸夏亲昵,不可弃也;内中国而外诸夏,内诸夏而外夷狄”。骂人的力度,就差没用吐沫把鞑子给活生生样淹死。 好在,朝中也不全都是糊涂人,随着杨峥《确议封贡事宜疏》迅速传播,使得不少有见识的文官武将对这事儿是支持的,偶有性子急躁的干脆跳出来骂声几句腐儒,愣是把一干蠢蠢欲动的清流气得够呛,差点没因这事儿闹出大的动静来,总算是内阁三杨都是有魄力的人,尤其是杨士奇,在这个问题上,干脆以《确议封贡事宜疏》为蓝本,给出的理由也充分,用这位首辅大人的话儿说,就是天下读书人太过于看重夷狄之分,才让鞑子在数十次的互市要求屡屡遇挫,这样鞑子不得不走上了“以战求和“道路,如今鞑子在要求通贡互市的做法进行深刻反思以后,认识到“华夷交困,兵连祸结,故思一容通贡,彼此消除战火,走上一条和平的路子,尔等却苦苦抱着华夏正统的牌子死死不放下,这分明是不顾双方百姓对和平的渴望。 这一番言语强劲有力不说,老狐狸不动神色的送下了一顶大帽子,但凡在这事儿上弄什么华夷之分,那可是实实在在的不顾百姓死活了,话可以乱说,帽子可不好乱戴,这个道理用不着多说,混官场的人都心知肚明,所以这几日朝廷才算安静了些日子,迫于百姓兴亡这个大帽子,高谷、高衷虽不敢明着胡来,但反对的声音却从未听过,眼看这么下去,难免引起纷争,杨士奇不得不把皇帝老人家给推了出来说说公道话了,可这种得罪人的事情,皇帝老人家心知肚明,得罪了谁也不好说话,十余年的帝王生涯,早已让他练就了一身的权衡之术,燕处之虞,乘醉饱之时,而求其所欲,此必听之术...属轻重于权衡;不逆天理,不伤情性;不吹毛而求小疵...这才是王道,洪武爷、永乐爷能打造大明盛世,走的莫不是这个路子,所以对于首辅的提议,他并不热衷,只是在早朝的时候,丢出了一句,一切等杨爱卿回来再细说。就不再多言。 淡淡的一句看似风轻云淡,则是不简单,对于内阁而言,互市是好事,朕可以支持,同样的对于清理而言,你们的坚持的华夏正统,朕也十分赞同,只是互市的好,还是坚持正统的好,朕也不能武断不是,本着兼听则明,偏听则暗的原则,这事儿还是等杨爱卿返回朝廷,由他来说道说道,至于最后的结果,就看诸位爱卿的本事了。 对于皇帝这一手,不光是内阁说不得什么,就连高谷等人也是闭口不言,一心只等着杨大人返回朝廷,再来个大杀四方。 与这种结果,杨峥倒也不是没有预料,事实上从他返回,朝廷对于互市一事没表现热切的迹象,他就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只是没想到是这个结果而已,所以一时该如何下手。 将杨峥不在的局面简单的说了一番后,杨士奇才丢出了自己最终的目的,于谦提议的钱粮、商品之事毫无疑问是一件利国利民之举,碍于眼前局势容不得内阁在朝堂之上多说,才不得不搁浅,但搁浅并不代表对这事儿不闻不问,一番思索后,老狐狸才寻到了杨峥出面做好这件事,一来,以杨峥的威望以及皇帝对他的信任,办好这事儿并不难,二来,杨峥是浙江人,没有那么多的同僚关系用不着太多的顾忌,三来,翰林院那帮学子即便是今日见了他的面,还一口一个杨老师,那些清流就算对这事儿有些不满,想要打嘴仗,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那点斤两,可以说在这件事上杨峥是最合适的人选。 与杨士奇这样一番分析,杨峥也十分的赞同,在这件事上在没有人比他去做更合适,微微颔了颔首道:“这事儿我做可以,只是互市一事,你总不能不闻不问吧?” 一听杨峥答应,于谦立即躬身抱了一拳道:“于谦替江西、山西、河南三省百姓谢过大人?” 杨峥摆了摆手道:“于大人为国为民,杨某深感佩服,没有不帮忙的道理?” 于谦也不多言,用力抱了抱拳算是谢过了。 待二人彼此寒颤了几句,杨士奇才道:“这是自然。” 杨峥道:“这还差不多!”顿了顿,才道:“说说你的看法吧,这事儿如何一举落到实处?” 杨士奇将竹篙交给左手,脚尖跟着轻轻一点,手腕略微用力,原先缓缓而动的竹筏立即如利剑一般迅速冲了出来,竹筏的顶端利剑划破了海面,激荡着一波接着一波的海浪,偌大的海面仿佛被众人脚下的竹筏切成了两半。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00章:轻雷隐隐初惊蛰 就在众人略显惊恐的时候,杨士奇哈哈一笑,手中竹篙猛的插入水中,海域并不深,竹篙被杨士奇奋力一击,竟深入海底,硬生生地稳在了海面上,先前还一团乱麻的海面立即恢复了平静,就连那细弱的波浪,也很快消失不见了踪影。 就在杨峥等人准备开口赞扬的时候,杨士奇却是目光一凝,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他盯着杨峥道:“海面再乱,也乱不过一把刀,只要抽刀断水,乱象自然平静,今日的局面便如同这海面,各种反对之声络绎不绝,想要平静,不外乎两个诀窍,一是快,而是快刀斩乱麻?乱麻没了,海面也就恢复平静了。你说是么杨小弟?” 杨峥白了他一眼,道:“不愧是一头千年的老狐狸。”说完两人相视一望,彼此哈哈大笑起来。 惊蛰,古称“启蛰”,是农历二十四节气中的第三个节气,标志着仲春时节的开始;此前动物入冬藏伏土中,不饮不食,称为“蛰”;过了这一日,天上的春雷惊醒蛰居的动物,称为“惊”。故惊蛰时,蛰虫惊醒,天气转暖,渐有春雷,中国大部分地区进入春耕季节。古代分惊蛰为三侯:“一候桃始华;二候仓庚(黄鹂)鸣;三候鹰化为鸠。”惊蛰三候所代表的花信为:“一候桃花,二候杏花,三候蔷薇。”。一早就被雷神惊醒的杨大人,顾不得雷声滚滚,利索开始穿戴衣衫了,要说这人就是贱,往日对于早朝,杨大人可是深恶痛恨的,能不上早朝,就不上早朝,可自从昨日从后海返回,杨大人就迫不及待的想上这个早朝了,这倒不是说他觉悟提高了不少,而是杨士奇的话儿提醒了,互市一事,就好比那一日被杨士奇竹筏划开的海域,彼此交织,已成一团乱麻,唯有快刀方能斩断,方可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且这事儿最大的一个弊端就是拖,谁也不能保证拖下去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后果,给予这种顾虑,杨大人可算是天天盼着能上个早朝,无奈往日不想上的早朝天天有,到了今日的早朝愣是愣是等不到,如此这般焦急地等了三日,才街道了皇帝早朝的消息。 系好了腰带,杨大人便迫不及待的走出了家门。 虽说五更的天气,但京城不同地方,那些做些小本买卖的生意人还是纷纷打开了店铺,一些大店铺的大红灯笼彻夜不灭,火红的光芒将整个街道映得亮如白昼,倒也给了不少小本买卖的生意人不少方便。 除了生意人,杨峥一路上还看到了不少百姓,大多数都是一片忙碌的神情,起先杨峥还以为京城出了什么大事,让一向安分守己的百姓都出动了,经过询问才得知,今日是惊蛰节的缘故,惊蛰节气在农忙上有着相当重要的意义,百姓视它为春耕开始的日子。唐诗有云:“微雨众卉新,一雷惊蛰始。田家几日闲,耕种从此起。“农谚也说:“过了惊蛰节,春耕不能歇“、“九尽杨花开,农活一齐来。“华北冬小麦开始返青生长,土壤仍冻融交替,及时耙地是减少水分蒸发的重要措施。“惊蛰不耙地,好比蒸馍走了气“,这是百姓防旱保墒的宝贵经验。沿江江南小麦已经拔节,油菜也开始见花,对水、肥的要求均很高,应适时追肥,干旱少雨的地方应适当浇水灌溉。南方雨水一般可满足菜、麦及绿肥作物春季生长的需要,防止湿害则是最重要的。俗话说:“麦沟理三交,赛如大粪浇”、“要得菜籽收,就要勤理沟”。必须继续搞好清沟沥水工作。华南地区早稻播种应抓紧进行,同时要做好秧田防寒工作。随着气温回升,茶树也渐渐开始萌动,应进行修剪,并及时追施“催芽肥“,促其多分枝,多发叶,提高茶叶产量。桃、梨等瓜果树木也要松土下些农家肥料,百姓可比不得买卖人,读书人,一年的生计全都在农活上,不趁着惊蛰节做些准备,到了年底可没什么好收成,所以在今日,比起京城忙碌的官老爷,百姓也是一个忙碌的日子。 轿子到了皇城脚下,杨峥递了牌子,便跟着浩浩荡荡的官员队伍走了进去,虽说大明的早朝早已没什么新鲜事儿,皇帝老人家也不再是天天早朝,但毕竟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皇帝也不好明着不去,每次不想去了,莫不是寻一些借口,借口最多的自然是身子不适了,这个借口虽不高明,但也是最管用的,最大的官儿总不能毫无顾忌的去询问一番,再说了询问了,皇帝老人家亲口说的谎话岂能不继续圆下去,所以谁都明白这其中是怎么回事,但没有一人对此说什么,因为他们对早朝也不喜欢,热天倒也罢了,冷天可就不一样了,呼呼的冷风吹得哗啦啦的作响,谁不想躺在自家的被窝里,搂着自家婆娘的睡一个安稳觉,谁想揉着眼、打着呵欠,在黑暗成一片的晨曦里,跺着脚,驱赶着冷空气,等着侍卫推开那厚厚的宫门,听着锦衣卫的呵斥,才呵着气儿往里面钻,钻还不能乱钻,稍不注意被那些可恨的锦衣卫看见了不合规矩的地方,这帮挨千刀的就拿着笔记录了下来,某年某月某人进宫之时,如何的衣衫不整,如何的不懂规矩,如何的形象不佳,又是如何的迫不及待,一笔一笔的记录在案,要说这不是大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可这些挨千刀的锦衣卫就是不答应,愣是弄成了白纸黑字,你说苦读十年寒窗,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历史留名,谁不想在史书上留下光辉的一笔,再不济留下一段风流潇洒的模样也好啊,偏生有人就是不让他们如愿,要说这些倒也算了,既入了官场,就要遭受这份罪责,况且那些锦衣卫也不是不通人情的主儿,真有事寻个机会说说,倒也没人会当真,最可恨的要属那些太监了,自从皇帝登基后,太监的地位水涨船高,仗着皇帝重用,这帮龟孙子个个嚣张跋扈得厉害,全没洪武时低眉顺眼的劲儿,每日早早便候在门前,拿着一条鸡蛋般粗细的大鞭,啪啪啪地抽打着空气,你说你抽空气就抽空气,可他们偏不,谁站在门前说了什么,改日立即落入了皇帝的耳朵里,稍有不慎,一个早朝下来,没准儿家破人亡,妻离子算,所以对于早朝,官员们是十分的不喜欢的,但祖宗规矩如此,他们也不得不为之,只是往日热闹的气氛,慢慢变得冷淡了许多,瞅着就让人不舒服。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01章:百岁光阴能有几 杨峥与人群堆里站了一会儿,便听得鼓楼的永乐大钟当当当响起来,站在门外缩着身子的大小官儿立即抖擞精神,按文左武右的行列,鱼贯入午门进入金銮殿。 因多日没上早朝,杨大人颇有些不习惯,站在人堆里四处张望,却想寻个老熟人趁着皇帝没来之前,探探互市的口气,接下来说自己的事,却不想尚未来得及有这个打算,就听得一个尖锐的声音喊道:“皇上驾到——”声音如同一个惊雷,立即让众人纷纷抬起了目光,大殿里变得安静无比,原本走动的文武官员立即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双手在袖子上拍了一下,纷纷跪了下去,杨峥虽不情愿,但形势比人强,也只好半推半就的跪了下去。 皇帝嗯了声,一如既往的平淡语调说了声:“诸爱卿平身。” 趁着空隙,杨峥这才看了一眼宝座的上皇帝,才半年的功夫没见,皇帝的脸色苍白了许多,整个人看上去似老了不少,而那双眼神却透着某种奇异的光彩,先前他听杨士奇说过,皇帝这半年的表现颇有些不寻常,向来反对选秀的皇帝破天荒的在自己走后,弄了一次规模大的选秀,经过层层筛选,最终挑出了被认为是“秀色夺人,聪慧压众”的佳丽不到100人,收为宫女或封为妃嫔。据说孙皇后为了这事儿气得几天没吃饭,而一直对孙皇后恩宠有佳的皇帝头一次没有理会,非但如此还呵斥了一番,弄得孙皇后差点没寻一根绳子去见阎王爷,可即便如此,皇帝也没给出往日的态度,这事儿不知怎么传了出来,一时满朝文武百官不是感到惊讶。 其次,就是皇帝开始不喜欢处理政务,要说宣宗身子骨不如洪武爷,永乐爷,但不算柔弱,加上正当盛年,精力最旺盛的时候,处理起公务来,不该力不从心才是,可内阁送上的奏折,差不多要拖上一些日子,有些要紧的公文,甚至要首辅亲自去催促,皇帝才不急不慢的给予批示,再者就是对身边太监重用的力度不断加大,短短半年的功夫,太监的实力已有了与文官抗衡的底气,许多重要衙门都能看到太监的身影,让文武百官略感奇怪。但明眼人一眼就看出这其中的猫腻,皇帝是对日益壮大的文官集团感到担心了,文官的威胁越大,就越有可能提拔宦官,让他们去制约外朝群臣,因此这半年里,对太监的讨伐也是清流的任务之一,只是往日好说话的皇帝在这个问题上竟没有一丝一毫的退步,这让不少官儿感到不可思议。 就在杨峥思索这会儿功夫,听得皇帝道:“杨大人开始吧?” 杨峥本以为皇帝必是将互市当头等大事来解决,无论从那方面看,解决互市才是一等一的大事,但远离朝堂半年的杨大人实在没能摸清皇帝老人家的心思,因为第一个开口的便是杨溥,说的还是于谦的事,这让杨峥感到有些意外,从三日前他与杨士奇交谈的结果上看,这事儿是有自己这个刚刚得胜归来的二品尚书做说客,劝说皇帝答应这项利国利民之事,哪想到这才刚开了头,杨溥便抢先说开了,气得杨大人差点没骂娘,但很快他便知内阁为何要这么做了,因江西的水灾。 从宣德九年的正月初,江西、河南之地的雨就没停不过,江西、河南境内湖泊,河流不少,延续了一个多月的雨水天气,让江西、河南两地闹起了洪灾,就在三日前两省的上报灾情折子一道接着一道送到了京城,面对灾情,杨士奇决议趁机把这事儿给落实了,所以才有杨溥此番举动。 事情很快得到了解决,毕竟是水灾,任何能稳定民心的举措都必须给予支持,于谦关于粮钱的措施,毫无疑问是眼下最有利的民心之举了,所以在这件事上,纵然先前有些反对意见的官员,这会儿也不好说什么,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非但皇帝点头首肯,就连不少江西、河南籍贯的官员也难得没有说出半点发对的话,除此之外朝廷举文武大臣镇守江西等处。命擢监察御史王翱为右佥都御史,同都督佥事武兴镇守江西;都督佥事毛翔镇守湖广;都督佥事韩僖、户部侍郎王佐镇守河南;户部侍郎李郁、右副都御史贾谅镇守山东。皇帝告谕道:今命尔等前去镇守地方,抚绥人民,操练军马。遇有贼寇生发,随即调军剿捕;城池坍塌,随即拨军修理。其余非奉朝廷敕旨明文,一军一夫不得擅役,一毫不许擅科,违者具实以闻,必罪不宥。群臣纷纷高呼万岁。 第一件事如此顺利解决,让杨峥信心大好,本以为内阁必会趁机将互市的事情给推了出来,好借着这股东风落到实处,却不想内阁似忘记了这件大事一样,非但没有说的意思,就连往这边暗示的意思都没有,让杨大人大感愤怒,若非这里是朝堂,恨不得当面去质问。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峥只听得内阁说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建议减少皇帝内供之物,如糖蜜、果脯、酥油、茶芽、粳糯、粟米、药材,或较旧数减半,或减三分之二。皇上所用膳食器皿,如南京工部所造金龙凤白瓷诸器,饶州造朱红膳盒诸器,也多有裁省。后来中官用事,征索渐繁,而民困益厉请皇帝体恤民情,给予减少。 在对待百姓事情上,宣宗从来不含糊,不等内阁说完,便一口答应。杨士奇看事情顺利,跟着又提出什么在山西、河南、、湖广、陕西、南北直隶、保定等府州县,造“光户周知文册”,备开逃民乡里、姓名、男女口数、军民匠灶等籍,及遗下田地若干,原籍有无人丁应承粮差。若系军籍,则开列某卫军役及有无缺伍,送各处巡抚并清军御史处,督令复业。其已成家业愿入册者,给与户田执照,仍令照数纳粮。若本户原有人丁多,税粮十石以上,而今止存一二丁者,认种地五十亩。原籍有人办粮者,每人认种地四十亩,俱照轻则民田例征赋。原系军匠籍者,仍作军匠附籍,该卫缺人,则发遣一丁补役。该轮班匠,则发遣一丁当匠。原籍为民灶籍,灶户免盐课,量加税粮。如仍不自首,或自首而所报人口不实,或辗转逃移及窝家不举报者,俱发甘肃卫所充军。此举有利于朝廷财政以及律法,皇帝一番沉吟后也没含糊,当即表示赞同。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02章:若比银河路更遥 杨大人看了许久,听了许久,眼看着殿外的天渐渐亮了,互市一事仍不见端倪,不免有些急躁起来。 本以为今日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却不想听得杨士奇这时抱拳道:“启奏陛下,关于蒙古互市一事,蒙古鞑子已遣人来询问,算上今日差不多已有半月了,再拖下去难免让人怀疑我朝的诚信了,所以微臣斗胆,借用今日早朝,将我朝与鞑子互市一事做个了断,还请陛下明鉴。” 杨峥挨着一个蟠龙柱站了大半个早上,迟迟听不到自己想听的话,早就不报什么希望了,所以趁着众人不注意,将偌大的身子斜靠蟠龙柱上,那柱子极大,正好将偌大的人给掩盖了去,所以一早上倒也没人主意,若非如此,就那些清流对他不满的劲儿,早就群起而攻了,虽说有蟠龙柱抵挡,但毕竟是在金銮殿上,杨大人倒也不敢太过放肆,只是将身子骨靠在上面,眯着双眼,并不曾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听得有人提起互市一事,顿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心道:“总算有人想起了这茬。”站直了身子,放眼望去,见杨士奇在对皇帝大说特说,按说有人提起,杨大人本该高兴才是,而且还是人家内阁的首辅,论地位,论说服力可比自己这个当事人强多了,再不济那些清流只要想在朝中混或多或少要给几分脸面,况且首辅大人代表的可不是一个人,而是三杨,凭着三杨今时今日的地位,只要知趣的人没人会出来寻不痛快,杨峥在内心深处也认为,这事儿由内阁来提出来是最合适的,可杨大人着实受不了首辅大人那吞吞吐吐的模样,估摸着是碍于身份,以及最近内阁的麻烦事太多了,让这位年过六旬的老头有些顾忌了,所以往日声音洪亮,行事果断的首辅大人今日却没了往日的风范,那吞吐含糊的模样,就好像是大户人家受气的小媳妇一样,怎么看怎么不痛快。 好在众官儿还算给了几分脸面,没人出言打断首辅大人的叙说,只是默默的听着,大多数的官儿只是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看向了皇帝。 很显然,经过将近半年的针锋相对,清流的官儿最后将希望寄托在皇帝的身上,在他们看来,朱家的天下是从鞑子手中夺来的,洪武爷登基之初,便竖起了正统之名,赐高丽国书就说过:“元非我类,入主中国百有余年,天厌其昏淫,亦用殒绝其命。华夏泼乱十有八年,当群雄初起时,朕为淮右布衣,暴兵忽起,误入其中。见其无成,忧惧弗宁,荷天地眷,授以文武,东渡江左,习养民之道十有四年。其间西平汉主陈友谅;东缚吴张士诚;南平闽粤,戡定八蕃;北逐胡君,肃清华夏,复我中国之旧疆。非但如此,赐日本国书也是竖起了正统之名:“上帝好生,恶不仁者。向我中国自赵宋失驭,北夷入而据之,播胡俗以腥膻,中土华风不竟。凡百有年,孰不与愤?自辛卯以来,中原扰攘,彼倭来寇山东,不过乘胡元之衰耳!朕本中国之旧家,耻前王辱,兴师振旅,扫荡胡番。” “粤自古昔,帝王居中国而治四夷,历代相承,咸由斯道,惟彼元君,本漠北胡夷,窃主中国,今已百年,污坏彝伦,纲常失序,由是英俊起兵,与胡相较,几二十年。朕荷上天祖宗之佑,百神效灵,诸将用命,收海内之群雄,复前代之疆宇,即皇帝位,已三年矣。” 赐占城国书同样如此:“曩者我中国为胡人窃据百年,遂使夷狄布满四方,废我中国之彝伦。朕是以起兵讨之,垂二十年芟夷既平,朕主中国天下方安,恐四夷未知故遣使以报。“还有赐爪哇国书也没忘记打上华夏正统的字眼:“中国正统,胡人窃据百有余年,纲常既隳,冠履倒置,朕是以起兵讨之。垂二十年海内悉定,朕奉天命已主中国,恐遐迩未闻故专使报王知之。”非但这几个周边国家,颁行天下振兴文教诏书也是有说的:“自胡元入主中国,夷狄腥膻,污染华夏,学校废驰,人纪荡然。加以兵乱以来,人习斗争,鲜知礼义。今朕一统天下,复我中国先王之治,宜大振华风,以兴治教。” “胡元入主中国,蔑弃礼义,彝伦攸斁,天实厌之,以丧其师。朕率中土之士,奉天逐胡,以安中夏,以复先王之旧。虽起自布衣,实承古先帝王之统。” 还有最著名的《谕中原檄》中“自古帝王临御天下,皆中国居内以制夷狄,夷狄居外以奉中国,未闻以夷狄居中国而制天下也。”“盖我中国之民,天必命我中国之人以安之,夷狄何得而治哉!”这些可都是正儿八经的存档的,不是你想否认就能否认的,当然了也并非说有洪武爷这些手书就万无一失了,从永乐爷登基祖宗留下的规矩差不多毁了一半,皇帝当真不认可祖宗留下的白纸黑字也不是不可能,正是摸不准众官儿才一时不好开口,将希望寄托在当今皇帝的身上,要说大明开国百年,论做皇帝的手段,政治远见洪武爷当之无愧是第一,论才略,论魄力,永乐爷则无人能及得上了,可要说论守成,打造盛世的手段上,洪武爷也好,永乐爷也罢,都不及当今皇上了。 这位皇帝既有洪武爷的远见,也有永乐的魄力,难得的是他还是一位节俭和仁厚的君主,从登基到今日差不多十年了,十年说长不算长,说短也不算短,可在这十余年的时间里,愣是没有爆发什么重大的变故,起先群臣也有些看不明白,要说当今皇上除了御驾亲征讨伐了一下乐安州的那个叔叔外,差不多没正儿八经的做过什么大事,朝政上也多是放手而为,自己有一大半的时间,到是躲在皇宫里寄情笔墨纸砚,洪武爷忙成狗的政务,在他这儿几乎没有过,这位皇帝不光是能捣鼓自己的爱好,闲来还能耍一耍蛐蛐,这几年的次数虽少了,可名头却大了不少,什么“促织天子”、“蟋蟀皇帝”,一些好事的文人,还写了不少编排的话,什么宣庙好促织之戏,遣取之江南,其价腾贵至十数金。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03章:无平不陂,无往不复 时枫桥一粮长,以郡遣觅得其最良者,用所乘骏马易之。妻妾以为骏马易虫,必异,窃视之,跃去矣。妻惧,自缢而死。夫归,伤其妻,且畏法,亦缢焉。这样的记载,在江南也有不少,繁华的苏州城就有人记载,说宣德九年七月,敕苏州知府况钟:“比者内官安儿吉祥采取促织。今所进促织数少,又多有细小不堪的。以敕他每于末进运,自要一千个。敕至,而可协同他干办,不要误了!故敕。”一道短短的密诏,竟连用了三个“敕”字,这摆明是目张胆的讽刺了皇帝了,这事儿若是搁在了其他王朝,少不了落得一个昏君的骂名,齐废帝东昏侯萧宝卷不过是喜欢捕老鼠、睡懒觉、驱百姓、出游玩乐而已,便被百姓骂成了昏君、庸君,那些文史官儿下笔的时候,可没丝毫的犹豫,《南齐书卷七?东昏侯》载,东昏侯“又于苑中立市,太官每日进酒肉杂肴,使宫人屠酤,潘妃为市令,帝为市魁,执罚,争者就潘妃决判。”陪他玩耍的人就有好几千,半个京城的百姓都吓得东奔西躲。 《南史?齐本纪下》中也有类似的记载:“又开渠立埭,躬自引船,埭上设店,坐而屠肉。”东昏侯与潘妃的怪癖行为在当时流传很广,有着这样一首民歌:“阅武堂,种杨柳,至尊屠肉,潘妃酤酒。”正儿八经的昏君了,可这些事儿到了本朝却是个另类,皇帝老人家虽有种种恶名,可百姓并不厌恶他,各种赞扬也屡有传了进来,就连本朝的史官也对此视而不见,当了十年的皇帝,玩耍了十年的蛐蛐,却没有落下了一个骂名,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了,起先众官儿有些看不明白,还以为是皇帝老人家刻意去美化过,可皇帝十年不曾出过皇宫,要说他去美化那就是胡说了,更何况大明走到今日,百姓差不多有四千千万了,这么庞大的数字,当真要骂人,可不是皇帝能阻止得了的,待后来,满朝文武百官儿看多了,想多了,也渐渐就看出了名堂来,当今皇上得以稳坐皇位十年没落下半分的骂名,这与他的性情是分不开的,由于在作皇子期间处处小心谨慎,很少张狂,从小就养成了贞静、仁义的性情,才使得皇帝在位期间,总是避免卷入家庭和朝廷的争执之中,也从来不做出任何重要的政治决断。以至于朝廷之上大学士们,经常要皇帝参加一些精心安排的盛大典礼,并以此来树立他的威望。 皇帝不愿干预朝廷具体事务的态度,使得他手下那些有能力的官员们能放手去行使朝廷权力,管理帝国。整个宣德朝近十年的相对稳定和繁荣的局面,也证明朝廷事务在没有皇帝的干预下似乎也能维持,甚至在某些时候或许能做得更好,皇帝亲手打造的三杨内阁,虽说有些违背祖宗规矩,但不否认三杨确实不负皇帝的信任,他们在任辅臣期间,安定边防、整顿吏治、发展经济,使明朝的国力继续沿着鼎盛的轨道发展,并使明代阁臣的地位得到空前提高,由原来的皇帝办事员转变为具有丞相性质的辅臣,他们因此被史家视为名臣,由于有一个相对稳定的内阁班子,足以应付朝廷事务,因此,皇帝即便是不问政务,但仍能依靠这一文官班子治理帝国,不致发生统治危机,大明这十余年来,朝政在他与群臣垂首而治理,国家政治清明、经济繁荣、百姓富裕,天下小康,百姓从来是善良,对于一个能让自己过上好日子皇帝,他们从来都抱着最大的宽容,给出最美的赞扬词,这两年他们听得最多的词儿就是守成之君,中兴之主了,非但百姓,就连史官也不惜花费笔墨赞扬,什么明有天下,传世十六,太祖、成祖而外,可称者仁宗、宣宗而已。永、仁之际,国势初张,纲纪修立,淳朴未漓,至宣德以来,号为太平无事,而晏安则易耽怠玩,富盛则渐启骄奢。孝宗独能恭俭有制,勤政爱民,兢兢于保泰持盈之道,用使朝序清宁,民物康阜。《易》曰:“无平不陂,无往不复,艰贞无咎。”知此道者,其惟宣宗乎。”不光是史官,就连那些十分苛刻的清流也是大加赞扬,什么体貌大臣,开广言路,节用爱人,休息乎无为。近者歌讴而乐之,远者竭蹶而趋之。德泽上昭天,下漏泉。至于今父老称弘治之盛,虽汉文、宋仁,何以加焉!帝业几于光昌矣。群贤辐辏,任用得宜,暖阁商量,尤堪口法。斥妖淫,辟冗异,停采献,罢传升,革仓差,正抽分,种种明断外,尤莫难于仁宗之免议,于肃愍之旌功。所谓情而安之于义,又列辟之所不能忘也。升遐之日,万姓哀号,岂偶然哉!若夫待外戚过厚,赐予颇滥,冗员尚多,中贵太盛,囗或移心斋醮,纷费囗,盖积渐者久,未能遽革也。夫果深有得于《太极》、《西铭》诸图书,即何难骑龙而上仙哉。仁宗为太子,失爱于成谊。其危而复安,太孙盖有力焉。即位以后,吏称其职,政得其平,纲纪修明,仓庾充羡,闾阎乐业。岁不能灾。盖明兴至是历年六十,民气渐舒,蒸然有治平之象矣。若乃强藩猝起,旋即削平,扫荡边尘,狡寇震慑,帝之英姿睿略,庶几克绳祖武者欤。对于这些赞美,虽说有些讨好的味道,但不否认这些赞扬眼前这个皇帝是当得起这番评价的,不知不觉中,让群臣对皇帝多了几分信任。 对于群臣的目光,皇帝这些年看了不少,早已见怪不怪了,他抬头在人群里看了看,目光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杨峥的位置。 华夏正统好与不好最清楚的莫过于杨峥了,事情既然是你挑出来的,总不能置身事外吧,况且自己这个兄弟是什么本事,皇帝老人家可是心知肚明,双眼的目光瞥了一眼那个靠在旁边的梁柱上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不由得会心一笑,道:“此事朕想再听听诸位的意见,诸位有什么意见不妨直说。”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04章:而今胡汉一家亲 众人互相打量着,彼此揣摩着皇帝的心思,咱大明这皇帝看着好说话,但不代表他就任由群臣摆布,说到手段,他可不比太祖,成祖少多少,旁的不说,就说这两年,皇帝老人家手段越发纯熟起来,就说今年改革的征收制度。明朝开国以来,赋税征收的一个难题就是欠税的太多。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是来自明朝的一个福利政策:如果一个地区出现欠税,那么欠到第二年,就可以酌情打折,甚至大大减免。当初定下这个政策是为了回顾百姓。 但是到了后来,贪官污吏从中作梗,能交上税的,故意拖欠不交,到了第二年可以申请打折和减免,免出的这部分都被贪官拿走了。面对这种局面,宣宗不动声色的实施实征册制。 每年秋粮征收,地方上八月出预算九月造花户实征册,填写通知单,十一月起开始征粮,十二月征收结束。对照实征册一分出入,只好等着追责。这样一来,贪官的漏洞就被堵上了,以往那种钻空子的发财招数,彻底没用了,这一手玩得可谓是炉火纯青。在不知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众人也不敢贸然出声。 眼看气氛变得有些压抑,站在左手第七位的高谷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恭恭敬敬道:“皇上,微臣有话要说。” 皇帝微微抬了抬手道:“高爱卿有话请说。” 高谷朗声道:“晋代有魏时,胡部落分居近郡,江统劝逐出塞外,武帝不用其言,数年之后,遂倾瀍、洛。前代覆车,殷鉴不远。互市此举乃养虎为患之举,恳请陛下三思!”高谷声音洪亮而悠长,偌大的金銮殿人人听得分明。 话音未落,身旁的高衷立即上前一步,道:“臣闻欲绥远者必先安近。中国百姓,天下根本,四夷之人,犹于枝叶,扰其根本以厚枝叶,而求久安,未之有也。自古明王,化中国以信,驭夷狄以权。故《春秋》云:‘戎狄豺狼,不可厌也;诸夏亲昵,不可弃也。’自陛下君临区宇,深根固本,人逸兵强,九州殷富,四夷自服。今者招致突厥,虽入提封,臣愚稍觉劳费,未悟其有益也。然河西民庶,镇御藩夷,州县萧条,户口鲜少,加因隋乱,减耗尤多,鞑子未平之前,尚不安业,瓦刺微弱以来,始就农亩,若即劳役,恐致防损,以臣愚惑,请停招慰。且谓之荒服者,故臣而不纳。昔唐太宗有言,中国百姓,实天下之根本,四夷之人,乃同枝叶,扰其根本以厚枝叶,而求久安,未之有也。初不纳魏征言,遂觉劳费日甚,几失久安之道。微臣恳请陛下三思。” “陛下三思啊!”有了高谷,高衷这两个重量级的官儿,不少官儿开始大声附和,气氛一时十分的热闹。 皇帝沉吟了一会儿,才喃喃的道:“解铃还需系铃人,杨爱卿这事儿既是你的捣鼓出来的,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呢?” 经皇帝这么一喊,众人这才想起来,这事儿从头到尾都是杨大人捣鼓出来的,争论了这么久,还不知正主是什么意思,所以不由自主的将目光看了过去。 杨峥一直听得十分认真,眼看高谷二人拿着八百年前的陈词滥调揪着不放,不由得暗骂了几声,这才大大咧咧的走了出来,冲着皇帝一抱拳道:“皇上微臣些不明白?” 皇帝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杨大人微微一笑道:“不明白高大人争的是什么,难道说一个华夏正统就比百姓的死活还重要?” 高衷冷哼了声,道:“杨大人这话儿是什么意思?” 杨峥嘿嘿一笑道:“高大人是个聪明人,不会听不懂我的话吧,鞑子是夷狄不假,可夷狄也是人不是,再说了我朝太祖皇帝也说过,昔中国大宋皇帝主天下三百一十余年,后其子孙不能敬天爱民,故天生元朝皇帝,起于漠北,凡达达诸番君长尽平定之,之孙以仁德著称,为世祖皇帝,混一天下,九夷八蛮、海外番国归于一统,百年之间,其恩德孰不思慕,号令孰不畏惧,是时四方无虞,民康物阜。太祖即位诏书说的很清楚,奉宋为正朔,元继承宋,明继承元。如果元朝不是中国的朝代,太祖即位诏书怎么会把元朝写进来呢?还有太祖曾经说过:“昔胡汉一家,胡君主宰”,“迩来胡汉一家,大明主宰”。这句话充分说明了,我大明取代鞑子的大元,是普通的改朝换代,“胡汉一家”的局面没有改变。咱洪武爷做皇帝以后,下令编写《元史》,从成吉思汗开始,就承认其正统地位,编写了《本纪》,并且沿用中国传统,进行“避讳”。《元史,本纪第一,太祖》开篇云:“太祖法天启运圣武皇帝,讳铁木真。”这话儿可写的明白,诸位都是满腹经纶的读书人,当该知道咱们中国不会给外国皇帝写本纪,也不会使用避讳,谁见过给咱们中原人给南洋的皇帝写过本纪?”说到这儿,杨峥眯着双眼看了看,见四周的官儿目光虽都落在了自己的脸上,但神色却各不相同,内阁首辅杨士奇等人则是缓缓吐了口气,一脸解脱的模样,看得出来在这个问题上这半年来,着实让他们头疼的了一把,面对那些不知变通的读书人,没有什么比一个正统的名声更重要,他虽说为首辅,但说到底也是个读书人,让他做出不顾正统的事儿来,压力可想而知了。 其他官儿则有观望,有迷惑,也有低头沉吟的不一而足,而高谷、高衷二人则是冷哼了声,一脸的不以为然。 杨峥淡淡一笑,目光不经意的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皇帝,这位算起来今年已有三十八的中年人,竟趁着众官儿不注意的时候冲着他眨了眨眼,那神情再明显不过了,小子,你只管说,朕是支持你的。 面对这样一个皇帝,杨大人心头既有些感动,又感到好笑,轻轻叹了声,延续着先前的话儿又说了下去:“洪武元年,朱元璋下令祭祀从伏羲到忽必烈的16个中国帝王,自称继承了他们的大统;洪武21年,又祭祀中国历代名臣37人,包括关羽、岳飞等汉族名将,也包括木黎华、博尔忽、博尔术、赤佬温、伯颜等蒙古族将领,后来又建立历代帝王庙,同样包括元朝的忽必烈,洪武爷始终把大漠和东北看作中国的版图,六次北伐,意图统一。目的何在,诸位还看不明白。隋唐认为“石氏、慕容不预圣道,蛮夷也;苻秦之续道统而未暇,与司马中分诸夏;至元氏承文华、入夏礼,代南朝而有天命,自为正朔……”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05章:世上如依有几人 可见,在隋唐之人看来,同为戎狄入中原,石赵、慕容鲜卑仍是戎狄,前秦则已经具有部分正统地位,到了拓跋鲜卑因为完全施行汉礼,已经被认为取代纯正的汉人南朝,而自承正朔。到我朝洪武建基,认为元朝“行汉制、引汉员、遵儒道、秉纲常、订田宅”,也就是遵守了儒家的纲常礼仪,维护了私人土地制度,所以虽然是“胡虏”,也承天命,是正统。不光是本朝洪武爷是这个心思,就连圣人也是这般心思?” 要说朱元璋有这个心思,站着朝堂上的官儿不好反驳什么,毕竟杨峥所说的这些可都是有史书可查的,不少官儿都是来自洪武一朝,对于洪武爷当年的心思也知道一二,要说洪武爷以布衣之身,荣登大宝,不给自己来个什么天命无常,有德者居之都不好意思坐这个皇位,所以他必须蒙古人统治的合乎天命。唯有元朝是正统,他这个淮右布衣才是正儿八经的天命无常,有德者居之了,为了彰显自己皇位得来的合法性,洪武爷才不得在《谕齐鲁河洛燕蓟秦晋民人檄》中说:“自古帝王临御天下,中国居内以制夷狄,夷狄居外以奉中国,未闻以夷狄居中国治天下者也。自宋祚倾移,元以北狄入主中国,四海内外罔不臣服。此岂人力,实乃天授。正式承认鞑子的正统合法性,帝王的心思,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自是不好说什么,可要说就凭洪武爷说了这么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儿,就让他们接受鞑子就是正统,那这正统来得也未免太儿戏了,中原文明延续了数千年又有何种意义,所以在正统与夷狄这个问题上,他们极少从帝王的文字记录上去寻常,谁都知道千古明君李世民还说过华夷一家亲的话,人家可把华夏正统当一回事,有这个皇帝做了榜样,后面的皇帝大多有样学样,所以读书人对在这个华夷的问题上,从不以皇帝的诏书上为准则的,他们更多的是植根于《春秋》以及《仪礼》、《周礼》、《礼记》、《尚书》,以文化礼义作标准,这些可都是圣人之言,在没有比这个更有说服力。 此时听杨峥提起圣人之言,顿时人人精神为之一震,高谷,高衷彼此看了一眼,神色间闪过一丝喜色,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怕你说的不是圣人之言,看你这次能说出什么花来。 杨峥将众人神色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一笑,要说这几日他什么也没做,那也不尽然,自从与杨士奇泛舟游海回来后,他便在一头扎进书堆里了,要说以他的水准根本理解不了什么圣人之言,好在他这个前任翰林院掌院还有些威信,派人送了信儿,立即将曾鹤龄、邢宽、林震等当朝天之骄子给请来了,这帮天之骄子,虽不及那些老学究那般终日以书为伴,但也是饱受十年寒窗苦的读书娇子,尤其是曾鹤龄状元及第后,历官翰林院修撰、侍讲,至侍读学士、奉训大夫。参与编修《成祖实录》、《仁宗实录》实心任事,屡受嘉奖,多年的翰林院让他学识越发渊博,圣贤之书算是被他融会贯通了,不过三日的功夫,便一举解决了杨大人的难题。 经过三日的生搬硬套,今日的杨大人不敢说信心十足,但自信足够应付高谷这帮书呆子了,眼看二人投来轻视的目光,也不在意,微微沉吟了片刻,道:“孔子作《春秋》曰,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中国入夷狄,则夷狄之”,也就是说,夷狄到了中原地区,习用了华夏文化习俗,他们就成了华夏族,而中原华夏族如果进入了边远地区,习用了夷狄的文化习俗,他们就成为了夷狄,是夷狄还是华夏不在于血统,而在于所习用的文化,就是说华夷之辩不是血统上的区别而是文化上的差异。孟子老人家也曾说,舜生于诸冯,迁于负夏,卒于鸣条,东夷之人也。文王生于岐周,卒于毕郢,西夷之人也。地之相去也千有余里,世之相后也千有余岁,得志行乎中国,若合符节。先圣后圣,其揆一也。虞舜被尊称为中国先圣。显而易见,这里的“中国”应该包含“东夷之人”和“西夷之人”。早在尧舜禹时代,就形成了“天下一体”、“华夷一体”(中华一体)的观念。尧舜分天下为九州,将东至海、西至流沙,形成“九州”、“五服”的“天下一体”体系。他老人都认为中国的任何一个民族只要他有志气有才能,都可以统治中华成为圣王正统,鞑子行的是我汉人的制度,百余年来也曾行使仁政,如何就算不得华夏正统?” 高谷刚要说话,杨峥一眼看在眼里,抢先一步,道:“诸位是读书人圣人的话总该听得明白,圣人都说夷而进于中国则中国之’,苟有善者,与之可也,从之可也,何有于中国于夷?都能打破固执,尔等读的是圣贤之书,到头来却还不明白圣人的道理,说出来岂不是可笑!” 众官儿低头沉吟,不少有露出沉思的神情。 杨峥继续说道:“不光是咱们的老祖宗,圣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就连那些西洋的商人都看得明白!”说着从怀里摸出一本书来,对皇上道:“皇上,微臣这书中可有不少西洋商人书写的看法,微臣斗胆请皇帝准许微臣给诸位大人念一念?” 皇帝淡淡一笑,道:“朕恩准了?” 杨大人道了声谢,刚翻开扉页,似想起了什么,又对皇上道:“陛下,微臣自小读书不多,这外国人写的字儿怕是认不全,要不,您老人家给寻个学问高的人给念念?” 此话一出,众官儿立即有不少人骂开了,要说这京城里学问最好的未必是你杨大人,可要说这名声大的就没人比得不过了,一个能张口唱出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梦中之情,何必非真,天下岂少梦中之人耶?必因荐枕而成亲,待挂冠而为密者,皆形骸之论也。的爱情诗句,要说不认识字儿,打死人都没人相信,见皇帝答应,不少官儿没少在心里嘀咕声:“这是什么世道。有学问的装学问,没学问的装大尾巴狼,偏偏还有人吃这一套。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06章:万顷波中得自由 皇上心里骂了声滑头,道:“准了!” 杨大人嘿嘿一笑,毕恭毕敬的做了一缉,目光在人堆里寻了寻,最终将目光落在了一脸鄙视的高谷身上,笑吟吟的走了过去,道:“高大人自幼聪慧,承家训嗜读不倦,且资质厚重,举止端庄。十岁入县学,成庠生,永乐三年十五岁中举,永乐十三年登进士,年方廿五。选庶吉士,授中书舍人,学问渊博,淹贯经史,且工诗善书。其书法文弱秀润,实乃天下读书人的楷模,今日就有劳您了?”说完也不等高谷大人,便将手中的书本递了过去,那高谷不想理会,可在众目葵葵之下,也不得不接,狠狠瞪了杨峥一眼,才一脸不情愿的将书本给接了过来。 正要打开,却听得杨大人笑眯眯的道:“高大人不必麻烦,扉页已打开了,你好好念叨便好。” 高谷只觉得心口那口气儿差点没提上来,一双眼睛看向杨大人恨不得吞了他才好。 杨峥嘻嘻一笑,道:“高大人看我没用,我脸上可写不出这些话儿来,您啊,得看书本?” 高谷心头那个恨就如钱塘江的大潮,席卷而来,眼看着就要爆发,皇帝轻轻咳嗽了声,道:“高爱卿,朕也好奇那些西洋人到底如何看待我大明的,您给朕念念,也给诸位爱卿听听,朕当国差不多十年了,十年来朕听得都是自家百姓,自家官儿的好话儿,这西洋的人话还是头一次听,有劳高爱卿了。” 高谷心头虽不愿,但皇帝老人家说话,也不好推辞,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书本,冲着杨峥冷哼了声,便张口念了起来:在这个大国,……,人们食品丰富,讲究穿着,家里陈设华丽,尤其是,他们努力工作劳动,是大商人和买卖人,所有这些人,连同上述国土的肥沃,使它可以正当地被称做全世界最富饶的国家,这个国家各地都有大量的糖,这是糖价奇贱地原因。……有丰富地蜜,因为他们喜欢养蜂,连蜡都十分便宜:产量大到你可以装船,甚至船队”他们产大量的丝,质量优等,色彩完美,大大超过格拉纳达地丝,是该国地一项最大宗的贸易”那里生产的绒、绸、缎及别的织品,价钱那样贱,说来令人惊异。特别跟已知的西班牙和意大利的价钱相比。他们在那里不是按照尺码出售丝绸以及其他任何织品,哪怕是麻布,而是按照重量,因此没有欺诈……?哪里有许多河流,人们种植稻米,这是全国人的普通食物和粮食。 他们收获如此之多,以至在米价最贵的时候,你用一个里亚尔钱币可购买一法捏格。在不宜耕种的山地,有大量的松树,比你通常在西班牙发现的更大更味美的坚果。在这些树之间,他们种玉米,这些墨西哥和秘鲁印第安人一般的食物。总之他们不留下一尺未种植的土地,……你几乎在全国看不到任何荒地或无收获的地方。他们有大如上层船舱的竹笼,可以同时养四千只鸭,他们在笼里某处安设了窝,让鸭子每天都去下蛋,他们把蛋取出,如果在夏天,他们把但放在很温暖的的牛粪里或那些鸭粪中,按经验放很多天让蛋孵化,……他们在冬季必须使用人力帮助,给孵蛋的粪加温,使用另一种跟前书一样巧妙的方法,这便是,他们把大量竹子一根根缚在一起,放上粪,再把蛋放在粪上,用粪盖严;做妥后,他们在竹下下面安放稻草,或者其他类似的东西,点上火,但不让火烧起来,只一直保持自然的温度,直到他们认为可以取出为止,……因此他们的鸭子增多到犹如蚂蚁,接着他们把小鸭放进另一个鸭笼,其中养着老鸭,用来翼护小鸭,给小鸭温暖。……常常可以养到两万多只鸭子,但化肥很少,法子是这样的,……。他们爽快地赞颂邻国的任何德行,勇敢地自承不如,而其他国家的人,除了自己国家的东西以外,不喜欢别的东西。中国人看见来自欧洲的产品,即使并不精巧,仍然发出一声赞叹……这种谦逊态度真值得称羡,特别表现在一个才能超越他人的民族上,对于那些有眼无珠、故意贬低所见东西的人物,这是一个羞辱。”高谷的声音醇厚而悠长,起先还带着几分努力,念到最后不知不觉得涌出几分自豪感来,觉得这西洋人未免有些大惊小怪,可不否认这几年的大明的确如这些西洋人所写,地地道道的盛世年华,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员都应生活在这样的一个时代而生出一股自豪感来,这种优越感让高谷一口气将并不十分厚实的本子上所载的内容全部念了一遍。 话音刚落,高衷就冷哼了声,道:“不过是几个西洋人见闻录而已,怕是说明不了什么?” 不少官儿纷纷点头表示附和。 杨峥哦了声,道:“若是我说高大人口中的见闻录是在鞑子朝的,你还觉得这说明不了什么么?” 众人先是一愣,聪明的很快就回过神来,如果说这鞑子朝的见闻录的话,那就说明了实质性的问题了,西洋书本上分明是记录了一个活生生的大明,若说西洋所记的一切不是正统,那无疑是说眼前的大明也不是正统了。 杨峥目光扫视众人,冷声问道:“还要说下去么?” 大殿一阵沉默,众官儿你看了一眼我,我看了一眼你,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 杨峥道:“华夷之说,乃在晋宋六朝偏安之时所言,未必就能当做圣人之言,草原之地,与鞑子而言,好比咱们中原人有籍贯于某地一样。古代的大舜籍贯是东夷,周文王籍贯是西夷,这丝毫不能损害他们圣人的光辉。《诗经》里说过,痛击北狄和西戎,严征荆楚使知痛”,是因为他们僭称王号,不懂得尊重周朝天子而丧失了君臣大义,所以数说他们的罪行并加以征伐,并不是称他们为戎狄,就是把他们划为外国。如果把戎狄解释成外国,那么孔子周游列国,就不应该接受楚昭王的聘请。而秦穆公称霸于西戎,如把西戎当成外国,那么孔子在删定《诗经》时,就不应当把《秦风》列在周朝国风的后边了。至于过去把中国分为华夷的说法,是产生于东晋和南北朝时期,当时中国分裂为很多小国,彼此之间地域都很小而道德威望也差不多,谁也压不倒谁而有能力统一中国,所以北方的人便攻击南方人为岛夷,南方人便指责北方人为索虏。在那时候的人,不懂得去修整道德实行仁义,而只知道从口舌上去互相讥讽,已成为一种十分卑鄙和十分浅陋的错误思想。而在今天中国统一,汉族与少数民族一家共处的时候,而去荒谬地划分中外,错误地制造矛盾怨恨,这岂不是违背天理,连蜂蚁都不如的禽兽吗?天地是以仁爱为核心,天盖着人类,地载着人类,对任何人都不偏向的,所以道德文明在内地昌盛的,则皇帝就会诞生在内地;道德文明昌盛于边远地区的,则皇帝也可以出生在边疆地区。孔子说过:“所以大仁大德的人必然受天命的眷顾。”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07章:正统不惭传万古 现在以顽固不化狂妄无伦的心胸,不讲天心的所向,国家政治上的得失,不讲百姓及万物的安定和危难,和国家疆域的大小,而仅仅抱着狭隘乡土观念的私心,以地区界限来发泄忿懑和嫉妒其他地区的人,公然指责我朝,妄图顺遂他们抛弃伦理纲常,毁灭做人处世的道理的叛逆思想。至于狂吠达到极点,竟敢指责天地为昏暗,岂有皇天上苍,英明赫赫,反不如这伙逆贼的知识高远吗!而且把夷狄比成禽兽。他们不知道上天厌弃内地缺少仁德的圣人,才关怀爱护我们处于外夷边远地区的人,天命让边疆地区的圣人做了中国内地的皇上。如果按逆贼们的论调,边远地区的人是禽兽,那么内地的人就连禽兽都不如了。还有什么空闲心思去区别内中国外夷狄。这是自己骂自己?还是骂别人呢? 而且自古中国统一的时候,国家疆土都并不广大,其中有不服王化的,便责斥他们是夷狄。比如夏、商、周三代以前的有苗、荆楚、狁等地,就是现在的湖南、湖北、山西。而在今天,把这些地方说成是夷狄地方能行吗?至于到汉、唐、宋等朝代全盛的时期,还有北狄、西戎等少数民族,世代在边境上作乱,而各朝代皇帝从来没有征服过他们并占有其地,所以有疆界的区分。自我朝统一了中国,在中原即皇帝位以后,使蒙古等极边远的少数民族部落都统一入中国版图,使中国的疆土开拓得更加广远,这真是中国每个臣民的大幸事,今日天佑我大明,有这样的机会,诸位非但不去凑成这一切,反而以根本就站不住脚的华夷之辩阻止这一切,难道诸位心头没有愧疚么,想当年我汉人多遭祸乱,倭寇骚挠沿海,流寇的名称多到无法计算,而各乡村城镇的流氓无赖,乘机杀人抢劫。不法官兵又借着征剿匪患的名义,到处祸害百姓,有杀良民冒充杀土匪的数字以请功劳,使中国百姓死亡过半。就拿四川一省来说,竟然到了几乎一个不剩的地步。偶然有幸存下来的人,也往往肢体不全,耳鼻残缺,这是天下人所共知的事实。鞑子统一天下,削平了各地寇乱,把全国人民救出了水深火热之中而得安坐于筵席之上。分别华夷的荒谬邪说,以求达到叛乱的愿望。这么做用心怕怕是太过限险恶了。 说到了这儿,杨大人似是有些感伤,重重吐了口气,继续说道:“少数民族的君王到中原来继承国家大统,不把中国人当成赤子来爱护,那么中国人又怎么能依靠这样的君主生活呢?况且能爱护百姓则百姓就尊其为王,虐待百姓则百姓便视其为仇寇,这是人之常情。如果爱护和抚育百姓,而百姓仍不承认其为君主,这是不合乎天理人情的。假使当君主的人把不合乎人情的事强加给下面的臣民,那么在下边的臣民能承受得了吗?作君王的还不能把不合乎人情的事强加给下边的臣民,难道下边的臣民倒可以把不合乎人情的事转加给君主吗?孔子说过:“正人君子住在他的国家里,不随便议论诽谤国家的大臣。”何况国家的君王呀!又说:“夷狄等边远地区的部落,也有他们的君王,而中原地区也有无君王的时候。 韩愈也说过,中原人如采用边远地区民族的夷礼,便把他当作夷人看待;边远地区的夷狄民族,如果采用中原的礼仪,就把他当作中国人看待。文章著述这种事情,所以能够取得今人的信服并传之后世,把劝戒写到书册中去,是应当坚持公平正直的态度去评论。对于鞑子出身的君主进入中原继承中国大统的,对他的善恶尤其应当公正地直书,大事小事都不要遗漏。这样使出身于中原的君主见了,会以为边疆民族的君主,还能够如此读书明理讲究仁爱,必然会激励他努力做得更好的决心。而边远民族地区出身的君主见了,以为是非记录得一点不差,会相信正直真理是常存的,也必然会能努力地去做好事,而深戒去做坏事。这是文章著述的功劳,对治国之道,起到了补充和辅助的作用。假若故意地去贬低和淹没其政绩,把他做的好事隐藏起来而不传给后世,捏造或夸大他们的错误并记载下来,将会使中国的君主,以为既出生在中原,自然会享受好名声,不必去修养道德实行仁爱,去追求极其兴盛的政治。至于出身于边疆民族而入承中国大统的君主,也会以为即使昼夜精励图治,勤奋不息,也难于落到史册的好评,因而为百姓做好事的心思也便怠慢下来。这样下去,内地的百姓,所受的痛苦真会永无止境了。可见存养不公正的私心去评论世事,对于人心世道的祸害实在是说也说不完的!人之所以为人而不同于禽兽的地方,是因为人具有伦理纲常的道理。五伦齐备就是人伦,缺少一种,便不能称之为人了。能尽人伦的才配称为人,灭天理的则就叫禽兽,并不是因为中华内地和边疆夷狄按地域去区别人和禽兽的。那些奸险小人,怀叛逆之念的人,应该问天扪心,各自用自己的良心,好好地仔细想想这个问题,鞑子入中中原百年,虽有重重弊端,但诸位不要忘记了,鞑子也有好皇帝,他们以儒治国政策,爱惜百姓,才让元朝延续了百年,可见非但我们的官员,就是我们的百姓也认可了他们,若不是鞑子皇帝太过昏庸,未必就不能将时间延长一些,就连洪武爷也说鞑子皇帝返回大漠是顺应天意,难道诸位大人的见识比洪武爷还要高明?” 一顶大帽子就这么不动神色地丢了下来,就算是高谷等人有心想反驳几句,这会儿也不敢说什么了,不要说洪武爷是开国太祖,就算不是在重视祖宗规矩的大明朝,一旦涉及祖宗规矩,没几个人敢明目张胆的来,除非你能拿出绝对的理由来,很显然在这个问题上,他们除了一点圣人言论,还真没什么说服力,如今可好,上至当朝太祖,下至黎明百姓,就连西洋诸国的商客也都认定了鞑子的正统地位,他们还有什么说的,还敢说什么。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08章:江山如此属谁家 杨大人似是看出了众官儿的心思,淡淡一笑,并没有停下的意思,转过身来,冲着皇帝拱了拱手后,目光转向众官儿,准确的说是高谷、高衷二人,一字一字的道:“我大明与鞑子厮杀将近一百年,这一百年来诸位也看到了,鞑子早已不是成吉思汗时的鞑子,他们多年扰明用兵和内部无休止的斗争,长期消耗,削弱了战斗力量,经济也经受了严重的困难。大明自宣德登基以来,注意了北部边防防御力量比以前有所加强,特别是蒙古草原在经济上与内地有着紧密的依赖关系,蒙古统治集团越来越感到战争的掠夺反而不如和明朝通好贸易更为有利,蒙古经济陷入了严重的困难,特别是需要中原地区的铁器用品,很是匮乏,有的家庭连做饭用的铁锅都没有而没有熟食,引起了蒙古人民的不满,蒙古内部矛盾也随之出现并有可能激化,所以他更迫切需与大明互市达到改变鞑子,改变战事的目的,你若说他们想重夺祖宗的江山,我不否认他们有这个心思,可你们别忘了,这只是权贵的心思,大多数的牧民对祖上那个不复存在的蒙古帝国根本就不抱幻想,他们更多的是希望能活下来,能让子子孙孙安定下来,吃上一顿饱饭,喝上一口羊肉汤,穿上一件完整的衣服,吃上我大明产下的茶叶,偶尔也能吃上一顿香喷喷的大米饭,可我们却抱着华夷之分死活不答应,没了念想他们当然要来抢,来打了,这就是为何我国北方迟迟不能安定的原因之一了。” 场上一片宁静,唯独杨大人的声音继续在回荡,道:“我大明为有效地抵御蒙古人的侵袭,不得不在打造卫所,开军屯,修边墙,立烽燧,营筑堡寨,自我洪武登基以来,边疆之地究竟修筑了多少堡寨,修了多少边墙呢,防不如疏,再好的防守也有攻破的一天,既如此,不如主动出出击,如今鞑子有心,我们又何必苦苦抓着华夷不放呢?” 高谷总算逮住了说话的机会,道:“那也不能任由鞑子胡来不是?” “不错,北狄人面兽心,难以德怀,易以威服。夷不乱华,前哲明训,存亡继绝,列圣通规。臣恐事不师古,难以长久。”高衷附和道。 杨峥对于这些读书人认死理可谓是恨得牙痒痒,这会儿也难得客气,冷哼了声道:“人面兽心,不怕高大人笑话,鞑子也是这么认为高大人的?” “你……?”高谷面上一冷说了一个你字,竟没说出话来。 杨峥扫视了一眼众人,朗声问道:“敢问诸位大人,你们认为我大明能彻底消灭鞑子么?” 场上众官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没想到杨峥会问出这个问题,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这时,皇帝却开了口,道:“鞑子逐水草而居,飘忽不定,我大明想要剿灭鞑子,就必须深入大漠,大漠的凶险如何,可想而知,朕虽说比不了先祖的雄才伟略,但要说雄心,并不输给他们,朕登基那会儿也希望能继承先祖的遗志,有生之年能一举荡平鞑子,做一个开疆拓土的君王,可随着朕做这个位置越久,就越觉得这种希望渺小,农耕与游牧是不一样的,农耕是固定的,游牧是不固定的,农耕可以打败游牧,但未必能灭了他们,我朝自洪武爷前后有八次出兵蒙古,永乐爷有五次,算上这些年不打不小的战事,双方怕是打了不下百次,黄金家族是被打垮了,可结果又如何,过不了几十年,又会出来新的草原民族,咱们还是在打,打了差不多一百年了,我们得到了什么,永乐末年朝廷南征北讨,出师连年,辎重牛马,耗散巨万,又江北困于营造,江南疲于转输”,“土木屡作,劳者弗休”,结果是“丁男疲于力役,妇女困于耕耘,富者怨征敛之繁,贫者罹冻馁之苦”。为支付巨大的开支,永乐末年甚至将官吏的俸给都撙节了十之六七,官吏家属已有冻馁之虞,百姓生活可想而知了。“人民流离,饿殍盈路,税粮逋负,盗贼横生,“民乱”、“强贼”就达四十起之多。山西、河北,甚至号称富庶的苏、常、嘉、湖等地都出现了成伙的“强盗”和大批“流民。”不光如此,其他方面,永乐时期也表现出不少问题,如官僚队伍中“贪风,永乐之末已作”,“请托贿赂,公行无忌”,官员任用“渐循资格”,办事“循习”成弊;经济上钞法败坏,“物价腾涌”;军队中“自永乐以后,新官免试,旧官即比试,贿赂无不中”,造成“军职日滥”,而其间“多贪暴怠懈,纪律不严,器械不利,城池不修,军士缺伍,攻战屯守之法渐废弛”,由于“调度频繁,营造日久”,致使“虚有屯种之名而田多荒芜”,“兵之力疲而农之业废。我们看似是征服了鞑子,可结果又是如何呢?” 众官儿没想到皇帝会突然说话,惊讶之余,竟忘记了说话。 还是杨士奇最先反应过来,率先走上一步,道:“结果是我们死了不少将士,为了应付年复一年的征战,我们的户部一年比一年紧张,百姓也因战乱从不敢放松,还有为了修筑城池,我们的百姓背负着巨大的徭役,若非皇帝励精图治,群臣上下一心,打造了一个清平盛世,我们的百姓只会活得更惨?” 杨峥骂了声好一个狡猾的老狐狸。 “不错!”皇帝颔了颔首,道:“将近一百年的战事,我们虽有大胜,但我们从来没有在鞑子手中得到任何的好处,反而把我们的百姓推到更痛苦的境地。永乐爷便是明白这个道理,才在有生之年派使节赴鞑靼,要求“相与和好,朕主中国,可汗主朔漠,彼此永远相安无事。岂不美哉!朕这半年来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到底是当年永乐爷的举动算不算给后世子孙做出了一个榜样,经过半年的思索,朕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直到杨爱卿先前的一番话才让朕看明白了,先祖任由蒙古存活,并非是我大明没这个实力去做这件事,而是这样做了,我大明能得到什么,我们的百姓能得到什么,朕的江山能得到什么,永乐爷的五次出兵蒙古告诉了他老人家,咱们一味的出兵,得到的结果不外乎是人民流离,饿殍盈路,税粮逋负,盗贼横生,民乱、强贼横行,这样的天下,能否持久么,一个江山,一个帝王,未必非要消灭自己的对手,而是江山的繁荣富强,百姓安居乐业,户部有足够多的银子,将士能尽心尽力的戍守边疆让自己的妻儿父母,让自己的百姓不受到欺负,这才是一个帝王要去做的,华夏正统也好,夷狄也罢,只要能让百姓生活富裕快乐,朕的江山巩固,又何必去计较他们的身份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09章:身外虚名莫妄求 杨峥深深一叹,道:“陛下不愧是千古帝王,这一番言语着实让微臣佩服,我们要的并非留在纸上的虚名,而是实实在在的好处,我们固然能杀入大漠,可到头来赢的就一定是我们么?” 众官儿默默不语。 大殿一下子变得宁静起来,好一会儿才听得皇帝总结性的道:“诸位爱卿诵的都是圣贤书,就该明白宽容的道理,该放下的还得放下?” 杨士奇也趁机上前一步表明的态度,陛下说的是,仇恨是一把双刃剑,报复别人的同时,自己也同样受到伤害,所以“冤冤相报''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心中装着仇恨的人的人生是痛苦而不幸的人生,只有放下仇恨选择宽容,纠缠在心中的死结才会豁然脱开,我们与鞑子打了将近百年的战事,不管是我们赶到厌烦,就是百姓也累了,今日鞑子都能放下世乞求互市,我们又何必因一个华夷的虚名,而浪费了这次化干戈为玉帛的机会呢?” “首辅大人说的是,该放下的还得放下,抓着不放,也不是那么回事,再说了这事儿了也由不得我们,诸位大人有不少同僚去过边疆,也看到了边疆百姓的生活,他们早就背着我们私底下开始交流了,常言道堵不如疏,这种私底下交流单靠朝廷的法令去禁止,是不切实际了,总有一些胆大妄为的,所以我们如期限制,不如接着今日这个机会彻底将双方的贸易合法化了,一来也可以给鞑子看到我们的态度,二来边疆百姓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三来么也可以享受贸易所带来的实惠,充盈国库,四来,嘿嘿,诸位都是明白人,也都看得明白,单说繁华,我大明可比那些鞑子繁华不少了,有了这么一个交流平台,也可以让鞑子看一看咱大明的繁华景象,没准儿那些羡慕咱大明的鞑子涌入大明,嘿嘿,你们想啊没了人,鞑子还那什么打仗?”一直沉默的杨荣这会儿也走到了前方来,面对众官儿笑着说道。 “不光如此?”杨溥也走到了人前说道:“诸位都知道,为了应付战事,朝廷在河南、山东甚至江淮地区大量养马,极大地加重了农民的负担,也曾造成过一些社会不稳定。一旦开市,长城以外地区的马匹等耕畜必然会大量输入,百姓必然会从这一沉重负担中解脱出来,便可以专致于农业生产了。 马鬃、马尾、牛羊皮等畜产品的输入,也推动了中原地区手工产品的发展,可以说互市是一件利于朝廷利于百姓的大事,咱们觉不能因华夷之分,而葬送了这次机会,我杨溥恳请诸位同僚三思?”一个皇帝,三个内阁大臣,一个兵部尚书,分量不言而喻了,沉默了一阵后,不少官儿纷纷开始表态。 一时之间,互市的呼声在大殿彼此起伏。 皇帝看着高兴,淡淡一笑道:“此事就这么定了,具体的措施,以及封赏就有内阁与杨爱卿定了,定夺后早些派人送到草原,好让鞑子安心。” 杨士奇与杨峥相视一望,彼此眼里满是喜色,纷纷抱拳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眼看着天色不早了,皇帝一脸疲倦的看了一眼在一旁的王振,这位宫中最机灵的太监立即将手中的浮尘在空中一扬,扯着嗓子喊道:“退朝!” 群臣纷纷跪拜在地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不等群臣站起来,皇帝老人家早被人拥簇着去了后院,爬起来的群臣也是三三两两的去了,相比往日早朝的冷淡,今日的互市一事就显得热闹了许多,不少官儿一边走一边说,不少还夹杂着辱骂之声,杨峥也不知他们骂谁,也懒得去例会,反正这帮读书人平日里不骂上几句,身子骨还就不痛快了。 摇头苦笑了声,转身就要离去,忽听得一个声音道:“杨大人请留步?” 杨峥听得声音熟悉,尚未来得及回味,便见王振笑吟吟的走了过来,这个昔日的小太监,如今越发不得了,随着皇帝对太监的重视力度越来越大,王先生的作用也就越来越大了,如不是杨峥在民间有巨大的才名在外,关说在官员的口中谈资,怕是有些比不上眼前的这个太监了。 王振走到跟前,冲着杨峥抱了抱拳道:“杨大人皇上有请?” 杨峥哦了声,道:“皇上可说了什么事么?” 王振摇了摇头道:“皇上可没说。” 杨峥嗯了声,也不好多问就跟着王振一前一后去了。 一路上所见皆是花池、雕塑、假山、竹林错落有致,小径穿插迂回;地灯、绿地、回廊相映生辉;园林恬静生趣,戏楼古朴雅致让人眼花缭乱,杨大人一边走一边看,也不知走了多久,才听得王振道:“杨大人到了?” 杨峥这才发现自己已到了东苑,这座东苑原本是提供皇帝狩猎所用的场地,宣宗登基后,喜好这里的景色,每年总会来上几趟,只不过喜好文墨的皇帝每次不是来狩猎的,多半是来练习笔墨丹青的,偶尔也会宴请群臣,所以短短几年的功夫,这座小院子在百官心目中地位可不小,不少随行的大臣记录下苑中美景:“夹路皆嘉树,前至一殿,金碧焜耀,其后瑶台玉砌,奇石森耸,环植花卉。引泉为方池,池上玉龙盈丈,喷水下注。殿后亦有石龙吐水相应。池南台高数尺,殿前有二石,左如龙翔,右若凤舞,均为奇巧天成。”杨峥穿过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便见一水池,池上一丈长的汉白玉雕龙喷出水柱。另有一座小殿,用未经修饰的原木建成,殿顶覆以茅草,四周围着木栏。小河上建有木桥,可以看到水中游动的鱼儿。继续前行,有一临水小轩,仍以茅草覆顶,竹篱下种满了蔬菜,既有辉煌殿宇又有田园风光,王振道:“杨大人皇上就在哪儿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10章:闲来自觉有精神 杨峥嗯了声,沿着青石小道走了过去,便见几颗芭蕉树下,露出一座小别院来,院子不大,却透着精致。 “微臣杨峥……?”杨大人话音未落,却听得里面传出了一个声音来:“是杨爱卿么,来了就进来吧?” 杨峥笑了笑心道:“还是皇帝了解我啊,知道我不喜欢三拜九叩?”感慨了一番,便抬脚走了进去。 虽说已到了二月,但北京的天还是冷得厉害,门帘刚被拉开,一股温暖的气浪立即扑面而来,杨峥将身子微微先前倾斜了几分,绕过那侍卫的臂膀走了进去。 里面地龙烧得很旺,小院里温暖如春,皇帝站在左上方的一张八仙桌旁,低头书写什么。 与皇帝面对面的见不少次,对于皇帝这种习惯早已见怪不怪,正要行礼,却听得皇帝道:“不必行礼了,来了落座吧?” 杨峥道了声谢,这才往左右看了一眼,便见杨士奇、杨荣、杨溥、胡滢等人早已等候多时了,见他走过来纷纷点头示意。 杨峥忙抱了抱拳,一屁股就在杨士奇的身旁凳子上落了座,趁人不注意,低声道:“可是有什么大事?” 杨士奇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杨峥看他神色凝重,便不再多问,与众人一起看皇帝写字儿,要说经过这十余年的练习,皇帝的字儿越发落地有声了,这十年来,他遵循古人留下的写字法则,不再一味的只是写行书,讲究行云流水,而是开始练习楷书了,而且写的是大字,楷书写得好的名家倒是不少,可要说出神入化,就说的说欧、柳、颜、赵四位大家了,颜骨柳筋、欧法,赵润,这是古人留下的古训,早年他并不在意,知道这几年才越发觉得古人的话里透着智慧,皇帝细细揣摩之余,在笔法上颇有体悟,也就是延续着这个路子走了下去。 今日练的是欧阳询的《九成宫醴泉铭》这份字帖,被后世学书之人赞为了天书,对于这个评价,皇帝并不赞同,在他的心里他更倾向于书圣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全文28行、324字,通篇用笔以中锋为主,间有侧锋,笔画之间的萦带,纤细轻盈,或笔断而意连,提按顿挫一任自然,整体布局天机错落,具有潇洒流丽、优美动人的无穷魅力,这才是天下第一书该有的气派,虽说并不中意欧阳询,但不否认这位唐代老人的书法的确有他的独到之处,严谨工整、平正峭劲。字形虽稍长,但分间布白,整齐严谨,中宫紧密,主笔伸长,显得气势奔放,有疏有密,四面俱备,八面玲珑,气韵生动,恰到好处。点画配合,结构安排,则是平正中寓峭劲,字体大都向右扩展,但重心仍然十分稳固,无欹斜倾侧之感,而得寓险于正之趣,适合练心境,这几年皇帝每次心境颇有波动的时候,总会写一遍《九成宫醴泉铭》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一种习惯。 提笔写完了最后一个字儿,皇帝才有些意犹未尽的放下了不断,目光在桌上的宣纸上扫了一眼,虽说是临摹,但不否认带着自己的性子,因此这张《九成宫醴泉铭》除了有七分欧阳询笔力刚劲,一丝不苟法度外,还有三分是自己帝王气度,因此整张字帖就显得高华庄重,法度森严,笔画似方似圆,结构布置精严,上承下覆,左揖右让,局部险劲而整体端庄,无一处紊乱,无一笔松塌算得上完美了。 一旁的太监忙将皇帝手中的朱笔给接了过来,另一个太监端来了金盆,盆中放满了清水,请皇帝净手。 就皇帝净手这会儿,杨峥将皇帝打量了一番,虽说才半年的功夫没见,但他仍隐隐约约的感觉皇帝的变化不小,若说前几年的性子是温和,随意,那么今日看来,就处处透着帝王的威严了,尤其是眉宇间的那似有似无余威,更让人不敢多看。 就在杨峥端详的这会儿功夫,皇帝已净完了手,一个太监将一碗茶汤递了过来皇帝接过喝了一口,才在绣墩上落了座,对杨峥等人道:“今日朕寻你等前来,是有些话儿要与你们说说?” 要说这样的场面,杨峥一个兵部尚书论资格不如胡滢等人,论地位不如吏部、户部、礼部、论才学三杨就坐在边上,论年纪他比皇帝还要小,也不能倚老卖老,按照规矩,他一个年轻的官儿,是没有这份恩宠的,可禁不住皇帝信任,内阁也支持,加上这些年的手段越发成熟,渐渐也有了参与这种宴会的资格了。 宣宗皇帝虽说为人好说话,但似今日这般如老人般的口吻说话,还是头一次,所以杨士奇等人不免有些惊讶,神色也多了几分疑惑。 皇帝似看出了众官儿的疑惑,淡淡一笑,道:“朕最近身子多有不适,处理政务难免有些拖拉,这绝非朕懒惰,事实上朕自登基以来,在政务上不曾有半分的怠慢,十余年来朕不迩声色,忧劝惕励,殚心治理,自问还算是一个勤政的皇帝。“说到这儿,皇帝稍作停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但朕也是一个人,是人精力总有不待的时候,用杨爱卿的话儿说,一个人是无法将所有的事情都做好的,诸葛亮事无巨细、事必躬亲,结果“出师未捷身先死”,令人扼腕叹息。朕自问没有洪武爷体魄,也没有永乐爷的果断,好在这些年来有诸位爱卿帮衬着,才有了今日的盛世,所以朕想趁着诸位爱卿都在,歇息一些日子……?” 听到了这儿,众人才算是明白了皇帝的心思,感情皇帝想偷懒了,其实宣宗的确有这个意思,他性子随和,在性格上,他与其父朱高炽相似,也具有他父亲那种对皇帝作用的理想主义的、然而是保守的想法。他骨子里说到底还有几分文人的习性,十余年的政务让他日复一日的处理政务,从堆积如山的奏折中脱不开身来,如今看着江山巩固,百姓安康乐业了,他也想过几日清闲的日子,但他心知肚明,他虽是皇上,但有些事仍旧不能做主,一个不处理政务的皇帝,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那帮读书人骂作了昏君了,既做了皇帝了,自然不希望落一下昏君的骂名,但是他所面临的,是一日强过一日的言官,这些人都是报读圣贤诗书,治国安邦的大事未必做得了,可骂起人来,巧舌如簧、胆大包天、一身傲骨,个个都不好对付,弄不好自己的那点心思非但没弄成,还惹得一个骂名,自己的父皇就是榜样,他老人家不过是多去了妃子的闺房而已,这帮读书人差点没将其说成好色的昏君了,好在天底下还是有有良心的官儿。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11章:说凤阳,道凤阳 父皇才没有背负这个骂名,如今轮到自己了,自然不想也被人骂了,所以登基十年,他都勤于政务,方才让这帮读书人满意,如今他的老了,身子骨也大不如前,许多政务处理起来他都力不从心,甚至常常有晕厥的迹象,若非身边有一帮太监帮衬着,他能不能活下来都是未知之数,如今天下太平,内阁运作也日益成熟,他开始意识到了,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自己身子既不舒坦,而内阁也能代替自己帮着治理这个国家,自己又何必劳心劳力呢,这个念头在脑海里刚刚想起,便立刻如洪水一般泛滥起来,今日早朝一过,他便迫不及待的寻来了杨士奇等人。当然了身子不适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他自己开始懒惰的原因了,仔细想想,做了十年皇帝,他几乎没有走出过皇宫,没有去看一看自己的江山,没有好好寻个时间享受天伦之乐,甚至没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去书写自己喜好的字画,就连自己喜好的蛐蛐,也都因忙碌许久没有玩耍了,后宫的那些佳丽,他甚至连名字,连她们的相貌都不曾记得,日复一日过的莫不是处理堆积如山的奏折,日子单调不说,还十分的无趣,做了十年的皇帝他才发现做皇帝也并非那么有趣,如今自己老了,再不寻由头好好歇息,只怕到死,他都做不了自己喜欢的东西。想到此处,对于歇息的念头就越来越大了,治国既然那么累,大臣们不怕辛苦,不妨就交给你们去做吧,朕趁着歇息的日子,做做自己爱做的事情,这样你好,我也好,反正这天下已是太平盛世,当年祖父没有做到的,父王没有做到的,我都做到了,想来他们也不会怪罪的!”当然了,国家大事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马虎不得,这十余年来他日日勤于政务,倒也不是一无所得,至少当年洪武爷一手打造的内阁,在他手中日益纯熟了,从父皇升杨士奇为礼部侍郎兼华盖殿大学士,杨荣为太常卿兼谨身殿大学士,内阁就开始凌驾六部之上了,皇帝用不着面对六部了,他登基后延续了这个路子,非但延续了,还在运行上做出了调整,比起洪武爷时直接汇报,而是采用“票拟”来控制了,这样一来,内阁虽有些权势,但最终的权利还在皇帝手中,除了这个之外,大明的军权从来都是皇帝直接掌控的,所以内阁所掌控的仅仅是国家最高的行政权,国家的军事调动虽然需要经过内阁复议,但是没有皇帝的命令,内阁也是无权调动军事的,加上这几年他有意无意的提高太监的地位,到今日太监的地位已大大的改变了,尤其是司礼监的地位加以时日,足以抗拒内阁了,这样一来,朝廷内外就形成了内廷、外廷的机构完全对称。外有内阁,内有司礼监,外有三法司,内有东厂、锦衣卫,外廷有派往地方的总督、巡抚,而内廷派往地方的也有镇守太监、守备太监等等。这样,内廷、外廷相互制约,皇帝决策地位不可撼动,即便是自己当真躲入深宫,也不会出现汉唐皇帝被人操纵的局面,这也是他为何敢这么干的原因了。当然了,身为大明皇帝,臣子的能力,忠诚就至关重要了,好在这两样他通过十年的考察,总算是寻到了合适的人选了,杨士奇、杨荣、杨溥三杨是他一手打造的内阁大臣,三人也不负他的信任,杨士奇有学行,杨荣有才识,杨溥有雅操,十余年来,共佐朝政,多所扶正,练士卒、严边防、罢侦事校尉、慎刑狱、严核百司等打造了一个太平盛世,可以说他登基十年便有太平天子的美誉,离不开三人的辅佐,难得是三人都忠心不二,是他完全可以信任,可以托付家国大事的人。 当然了,除了政务上保持畅通团结外,边疆也必须得保证安宁,一个太平甚至,最怕的不是臣子尔虞我诈,而是怕流寇,怕外族的入侵,想做一个太平天子就决不能重视文臣而轻视武将了,赵宋王朝早已给出了榜样,身为天子不得引以为戒,好在这十年里,他做得还算不错,默默的为大明留下了不少还算不错的武将,吴成、滕定、费瓛、李英、吴管者、李贤都是能独当一面的武将,更别说文武双全的杨峥坐镇了,所以当初让他入内阁的时候,他一口答应,就算后来众官儿以种种理由给阻挡了他入阁的道理,但他还是将杨峥放在了兵部,并且明确提出,希望诸官儿要多给年轻人机会,什么年轻人,无非就是给杨峥一个入阁的机会罢了,皇帝想要做一个好皇帝,关键的不是事必躬亲,那样把自己累死了也未必能得到什么好处,这天下不小,皇帝要管的事情可不少,似洪武爷那般勤于政务,到头来落下了什么好处,百姓该骂的还不是骂了,这几年是听不到了,永乐初年的那会儿,百姓可是一直都在唱的,左手锣,右手鼓,手拿着锣鼓来唱歌,别的歌儿我不会唱,只会唱首凤阳歌。说凤阳,道凤阳,凤阳本是个好地方,自从出了个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大凤阳。小凤阳,凤阳城里本是好地方。自从出了朱文王,坐落龙廷倒有九年荒。九呀九年荒。有钱之人卖田庄,无钱之人卖了儿郎。夫妻二人无有田庄卖,打鼓卖艺走他乡。走呀走他乡。听听这歌谣,那个皇帝爱听,可见这天下的大事单靠皇帝一人勤于政务未必能行得通,皇帝想要过得好,就得选好人才帮着自己管理,这才是最紧要的事。十年的时间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去看清楚这一切,杨荣、杨士奇、杨溥、金幼孜、权谨、张瑛、陈山这些当世名臣可都是祖父留给自己的,十年的时间证明,祖父的眼光是对的,不说金幼孜、权谨、张瑛、陈山等人为盛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就说内阁的三杨,三人都是以等一等的治国之才,十余年来,论事存大体,请免赋薪、减官田、理冤滞、汰工役、抚逃民、察墨吏,民皆大悦,善识人,所荐皆名士.杨荣警敏通达,善观察形势,在文渊阁治事十余年,谋而能断,老成持重,且周习地理、边防,时人比其为唐之贤相姚崇,这番评价并非虚言,就政务而言,他们是可以重用,可以托付一切的人,所以这十年来,他很少反驳他们的意见,但他们毕竟是老了,内阁必须注入新的血液,而这个人非但要有三杨一般的能力,还必须得年轻,能做事,能值得他去信任,这样的人不能不说十分难找,好在老太爷帮忙,他寻到了十余年来,终于寻到了一批才敢卓越,且忠心的人才来,于谦、刘中敷、邝野、金濂、陈镒、王直、魏源、周忱、王佐、侯璡、魏骥等人无疑是出色的,但相对与他们而言,杨峥比他们更为出色,更能让他放心,他相信坐在自己眼前的这个小兄弟,绝不会让自己失望的,就好像当年父皇将希望寄托与三杨是一样的,在这一点上他有足够的信心,所以他才借着今天的这个机会,郑重说出了自己的心思,内阁有三杨,武将还有张辅,杨峥,文武之道一张一弛,通过十年的功夫,他不敢说做到了极致,但不否认就目前的状况来说绝对是最好的,足以让他放下心去休息几年了。 三杨一听皇帝大有撂挑子的意思,那肯答应,杨溥道:“皇帝此事万万不可啊洪武爷祖训早有严明,凡古帝王以天下为忧者,唯创业之君、中兴之主,及守成贤君能之。其寻常之君,将以天下为乐,则国亡自此始。何也?帝王得国之初,天必授於有德者。若守成之君常存敬畏,以祖宗忧天下为心,则能永受天之眷顾;若生怠慢,祸必加焉。可不畏哉! 凡每岁自春至秋,此数月尤当深忧,忧常在心,则民安国固。盖所忧者,惟望风雨以时,田禾丰稔,使民得遂其生。如风雨不时,则民不聊生,盗贼窃发,豪杰或乘隙而起,国势危矣。 凡天下承平,四方有水旱等灾,当验国之所积,於被灾去处,优免税粮。若丰稔之岁,虽无灾伤,又当验国所积,稍有附馀,择地瘦民贫处,亦优免之。不为常例,然优免在心,临期便决,勿使小人先知,要名於外。 凡帝王居安,常怀警备。日夜时刻不敢怠慢,则身不被所窥,国必不失;若恃安忘备,则奸人得计,身国不可保矣。其日夜警备常如对阵,号令精明;日则观人语动,夜则巡禁严密,奸人不得而入。虽亲信如骨肉,朝夕相见,犹当警备於心,宁有备而无用。如欲回避左右,与亲信人密谋国事,其常随内官及带刀人员止可离十丈地,不可太远。如元朝英宗遇夜被害,只为左右内使回避太远,後妃亦不在寝处,故有此祸。可不深为戒备。 凡警备常用器械、衣甲,不离左右;更选良马数疋,调教能行速走者,常於宫门餵养。及四城门,令内使带鞍辔各置一疋,在其所在,一体上古帝王诸侯防御也。皇帝当以从为念,且莫要生出懒惰之心而荒废了国事?” 杨士奇也没料到皇帝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一时楞了一下,虽说这十余年来,皇帝基本上是靠着内阁处理政务,许多的时候就连内阁的批红也是司礼监王振代为批阅的,要说政务皇帝的确没做多少大事,但不否认在这之前,皇帝一直很勤政,许多政务都能及时的上通下达,才帝国的政务都能以最快的效力送到全国各个角落,虽说这几年皇帝在政务上表现得不如当初登基的那会儿,但只要内阁送上的奏折,早朝基本上都能保持,如今看皇帝这意思,大有放手的意思,饶是他当了多年的内阁大学士,这会儿也觉得脑子不够用了,直到次辅杨荣轻轻碰了他一下,才茫然回过神来,忙附和道:“是啊,皇上祖宗早有规矩,帝王者不可因懒惰荒废国事?微臣恳请皇上三思?” 皇上摆了摆手道:“爱卿都不必说了,朕早已思索清楚了,政务交给你们的手中,朕很放心,如今连鞑子也都开始安分了,闹心的安南,让人头疼的苏州城,一直毫无起色的户部,吃不饱穿不暖的百姓,这几年也都走向了安居乐业的好日子,大明的天下算是最为安定的时候,朕当国十年了,十年来兢兢业业,忙于政务,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生怕朕不够用心对不起先祖的寄托,百姓的期望,如今这一切朕都做到了,所以朕想歇息一阵了,还请诸位爱卿多多体谅,朕这半年来身子骨如何,旁人不知,三位爱卿难道还不清楚么,朕是真的感到疲倦了,想歇一歇了!” 三杨虽还想说什么,可皇帝说的是实话,这半年来,皇帝非但身子骨虚弱了不少,面容也开始发黄,气色也大不如从前,要说皇帝才三十七岁,正是一个男人精力最旺盛的时候,断然不该有这等病态,说是国事累的也不是客套话,如今天下太平,皇帝想要歇一歇这个理由倒也不过分,只是皇帝什么事都不管,三杨还真没有这个魄力答应,弄得好这是君臣和睦的功劳,弄不好这个内阁首辅可就多了一个纵容皇帝的罪名了!所以,即便是皇帝说的是实话,三杨在内心深处也同情皇帝的辛苦,但事儿还真不敢答应,三人又是恳请了一番。 皇帝神情虽一如先前,但眉宇间多了几分怒气,从这半年开始,皇帝的性子似也没有往日那般温和了,变得有些喜怒无常,常常会因一些事情得不到顺利答复而大发雷霆,这在十年前可是从未有过的,所以这半年来,三杨面对皇帝也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哪里惹得皇帝不愉快,坏了十余年来,君臣和睦的关系,此时看皇帝眉宇间大有不满的情绪,杨士奇轻轻叹了声,道:“皇上,此事事关重大,还请皇上三思而行才好?”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12章:路逢险处须当避 皇帝道:“朕方才已说过了,这事儿朕已经考虑得十分清楚了,爱卿就不必多说了,与政务上,你们也不必太过担心,朕有意歇息是不假,可也没说过什么事都不管,内阁的奏折朕还是要看的,只是这批红的权利,从今日起朕打算交给司礼监了。” 三杨刚听皇上的前半句,心里还有些欢喜,心想皇帝总算是明白国不可一日无主的苦心了,正暗自松了一口气,却不想皇帝下半句立即又让他们将那口气儿提了起来。 自从宣宗登基,文官的权势地位毫无疑问是提高了不少,加上这些年内阁首辅的权力逐渐扩大并置于六部之上,成为了朝廷的最高行政中枢,掌管着朝廷机构的行政权,嫣然有昔日宰相的影子在里面,皇帝一方面离不开他们这些大学士,另一方面又担心大学士的权势日益增大,会重新回到唐宋时的宰相权势,对皇权构成威胁,尤其是皇帝年轻,太子年幼的时候,皇帝对影响力日益增大的内阁越是不放心,想要应对内阁日益增加的权势,唯有拉人入伙了,皇帝身边的太监无疑是最佳的伙伴了。 从宣德初年开始,让太监读书是第一步,跟着让太监慢慢渗透官场,从不得干政的祖训中走出来,如今的司礼监所属的太监有不少掌握了朝中要职,就是军中也有不少人,这些人仗着皇帝的信任胡作非为,文官多次弹劾,皇帝却置之不理,皇帝这么做的背后以三杨世故哪有看不出皇帝玩这一手的用意,说到底皇帝是想用太监来达到制衡内阁为首的文官体系。内阁有票拟权,皇帝有批红权。内阁的决议没有皇帝的批准是不算数的。这几年皇帝虽说也让王振参与批红,但那也只是在身子骨不适的时候,偶一为之,所以三杨明知皇帝此举有些不妥,但碍于双方的脸面,以及内阁权势日益增大的事实,也没说什么,就当皇帝耍一耍小孩子的脾气,日后总会明白这么做的危害,所以这么多年谁也没在这事儿上说个半句不妥的话。 却没想到皇帝今日竟想借自己身子骨不适的由头,将披红的权势交给太监,这就触动了他们的底线了,先不说这合不合乎祖宗规矩,就从对朝廷负责的态度上说,这事儿也不能答应,一旦这事儿真要落到了实处,所造成的结果就是宦官势力由此而攫取了宰相之权。“然内阁之拟票,不得决于内监之批红,而相权转归之寺人”。“批红”就其权力性质而言,属于最高决策权,是实现皇权的一种方式,司礼太监代皇帝“批红”,是在代行皇权,自己则个内阁首辅还有何用,因此也顾不得皇帝面色不好看,咬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道:“皇上,此事微臣以为玩玩不妥,且不说我朝太祖鉴于太监干政的危害,立下太监不可干政的祖训,就说眼下皇上把批红之权交给了司礼监,那可是大大的不妥,司礼监居内务府十二监之首,二十四衙门之一。司礼监一旦“掌章奏文书,照阁票批朱”,势必会趁机做大,皇帝年长还好说,一旦皇帝年幼,皇帝没了这批红之权,而朝廷对司礼监也没什么限制,朝政岂不是因此而乱了套?微臣斗胆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 ……… 杨士奇话音一落,杨荣也站了起来抱拳道:“皇上,杨大人所言极是,宦官之祸,历汉、唐、宋而相去无几,然汉唐宋有干预朝政之宦官,无奉行阉官之朝政。今夫宰相六部,朝政所自出也。而本章之批答,先有口传,后有票拟,天下之财富,先内库而后太仓。天下之刑狱,先东厂而后法司。其他无不皆然。一旦太监坐实了这批红之权,内阁之票拟,不得不决于内监之批红,而相权转归之寺人。至此朝廷之纲纪,贤士大夫之进退,悉颠倒其手,如此一来,难免会坏了朝纲,还请皇帝三思。” 杨溥、杨荣、胡滢等人也纷纷大声附和。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却冷哼了声,对于这个结果他显然心知肚明,这些文官就见不得太监为朝廷做事,记得几年前他不过是让身边的太监参帮着自己经营仓场,提督营造、珠池、银场、市舶、织造、皇家店铺,好给自己内库弄些银子罢了,好自己这个皇帝的日子好过一些吧了,可这些文臣就是看不惯,愣是拿着祖宗规矩把这事儿给压了下来,还堂而皇之的说什么太监等专政,人主不出听证,大臣官员俱畏惧太监,以致误事。此辈性情与常人异,只足备宫中使令耳。天下大权唯一人操之,不可旁落,岂容假之此辈乎。着实可恨的很,时至今日,还是如此。皇帝心头的怒火如海浪一般在胸腔里席卷了开来,若非他多年涵养极好,早就不管这是什么地方也要把这事儿给定了下来,可多年保持的良好形象,还是让他压制了心头的怒火,尤其是杨士奇那一句皇帝年幼,皇帝没了这批红之权让他心头或多或少有些触动,身为人主,岂能看不明白这其中的危害,如杨士奇所言,一旦司礼监太监掌握了这批红之权,必是专掌机密,凡进御章奏及降敕批疏,无有不经其出纳者”。由于制度上的原因,即所谓“然内阁之票拟,不得不决于内监之批红”,所导致的内阁与司礼监在地位上的政治差异,这种权力的不平衡,更经常地表现为司礼监势压内阁的局面。从而使司礼监无论从组织制度方面还是在实际操作方面都能够对皇帝决策进行最大程度的干预和影响。皇帝年长还好说,一旦皇帝年幼没了明辨是非的能力,给了太监批红的权利,就等于给了他们行使皇权的机会,一旦他们别有用心,作威作福未尝不可的,他有意把批红之权给司礼监,并非是出于一己之力,实则是为大明的皇帝寻一条平衡之路,通过这十年的观察,他发现不管是永乐爷,还是自己,以及自己以后的皇帝很少有人能达到洪武爷那般那般勤于政务,相比洪武爷的出身,以及在战火中练就的一副好身板,他的子孙大多数的都来自深宫,无论是身子骨,还是在性格上都不能与太祖相比了,所以在政务上是做不到事必躬亲的,因此想要治理国家最终依靠的还是来自文臣,随着内阁的权利提升,嫣然已有了与皇权对抗的资本,内阁的最主要的权力就是票拟,利用票拟之权各部门呈上来的奏章提出处理意见,给皇帝以参考。皇帝如果同意,就下发给各部门去执行。如果没有触及到皇帝的根本利益,一般都会以内阁的意见作为处理问题的最终意见。所以,内阁在整个决策体系中占据极其重要的地位。一旦内阁体制的逐渐严密,阁权逐渐超越了部权。权力日渐扩张,也逐渐出现了权力形同以往宰相的首辅,虽无相名,实有相权,皇帝一旦年幼,或者昏庸,难免让内阁牵着鼻子走,这也是他为何提拔太监了,司礼监代替皇帝批红,所行使的是皇权。按照要求,本来司礼监应该照阁票批红,但是却很少有人能做到这一点。司礼监利用皇帝的幼小、怠政、厌政等原因,取得了批红的大权,遂对内阁的票拟有很强的牵制和干预作用,并进而控制了内阁,出现了司礼监势压内阁的局面。“谓有宰相之实也,今之宫奴也”,“内阁之票拟,不得不决于司礼监之批红”,内阁已经从形式到内容上都受制于司礼监,这样的局面实则一种权利的平衡,谁强谁弱完全取自于皇帝的态度,可以说这是一种绝佳的平衡权势保护自己的方式了,而且他还发现有了这种制衡,皇帝纵然是昏庸,朝廷的政务也照样能继续运转。莫大的发现让他迫不及待的想去试一试? 见皇帝久久不说话,杨士奇仍旧咬牙说了一番,这一次的大意是祖宗规矩可以不要,可江山却不能不顾,因为司礼监一旦攫取了权力,又为朝臣所抵制,故其必然对反对派进行严厉的打击。不论这些反对派是正直的还是邪恶的,廉洁的腐败的,也不论对朝廷能起到怎样的中流砥柱作用,只要反对自己,就要进行打击,另一方面,对依附和谄媚自己的官员,却大力提拔任用,破坏了正常的进阶秩序。出现了“为善未必蒙福,为恶未必蒙祸”的反常情况。立功未必受赏,行恶反而升官,是非不清,赏罚不明,严重影响到吏治的腐败。吏治的腐败还由于一些阿谀奉承之徒为了讨好司礼太监而不断进贡,故而贪贿盛行。“有事非纳贿不免于祸”,甚至在官场中形成了“以廉者为拙,以贪者为能”腐败的官场风气。官场的腐败导致了另一种现象,即是党争。司礼监干政的非法性不停的导外廷官员对其攻击,而司礼太监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行使自己的特权,必然要最大限度地联络一部分外廷官员,这样,就形成了各派之间的争斗,坏的可就是规矩那么简单了,而是祖宗的江山了。” 皇帝面上神色阴晴不定,眉宇间形成的川字,显示他在思索,杨士奇、杨溥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见皇帝迟迟没说话,也不敢说什么,可面上的神情却显得凝重无比。 皇帝的确在思索,按照他的意思,授权司礼监代行“批红”,与其说是要太监代为处理国政,不如说是利用宦官势力牵制内阁,代表皇权监督和控制政府机构的施政活动,以确保皇权的利益不受损害和侵犯,并防止任何违背皇帝意图的行为出现。因而司礼监的主要职能是保卫和巩固专制主义皇权统治。内阁作为皇权和政府各部门之间的权力中介,弥补了由于罢相而带来的皇权统治效能下降这一缺陷,而司礼监又发挥了稳定和巩固皇帝独裁统治的重要作用。“秉笔太监的制度及其有关限制,如果执行当,皇帝可以成为文臣和太监之间的平衡者,左提右掣,手相互制约之效“。可一旦权衡弄不好,所造成的后果的确不是坏了祖宗规矩的那么简单了,比起皇帝性命而言,祖宗的江山的安稳就更显得重要了。“为此皇帝一时也犹豫不决起来。 暖阁里地火烧得正旺,即便是二月的北京城,里面仍是暖如春日。 皇帝也不知沉吟了多久,轻叹了声,目光在几人的脸上扫了一眼,最后的目光落在了杨峥的脸上,轻声道:“杨爱卿,此事你怎么看?” 对于这种争论,杨峥想来没什么兴趣,事实上对于杨士奇等人如临大敌的太监他也没什么恶感,权人的不是人,而是人心,一个人的心若不正,就算是你文臣又能如何,还不是一样欺上瞒下,欺压百姓,大明坏的太监是不少,可文臣堆里也没少,胡惟庸、蓝玉、纪纲、严嵩父子哪一个都比太监的罪行更大,硬要说权势交给了太监就天下大乱,或多或少是文人固有的偏见罢了。 东汉中期之后,外戚掌权,所立的皇帝大部分都是小孩,处于傀儡的地位,而当皇帝长大后,想要夺回政权,通常都只能依靠从小一起长大的宦官,当其掌权后,一般都会给予这些宦官很大的权力。 唐朝的宦官危害其实更大,因为唐朝中期之后,有皇帝把禁卫军交给他信任的宦官掌握,而之后就成了惯例,导致宦官的掌握很大的权力,最严重的时候,宦官甚至可以废立皇帝了。但因为唐朝中后期,藩镇的危害更大,所以宦官的危害就只限于京城一带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13章:世人漫惜寻贤路 明朝的宦官实际上危害并不大,可以说并没有实际掌握过权力。明朝的皇帝都是通过宦官来制衡文官官僚集团,当皇帝对他的内阁比较满意的时候,其实宦官根本没有什么权力,只有当皇帝对他的内阁不满意的时候,宦官才可以以皇帝的名义掌握一些权力,但最终这权力还是掌握在皇帝手中的,宦官根本没有办法对皇帝的地位构成威胁,所以一旦新皇帝即位后,旧的宦官马上就失势了。就像魏忠贤,天启皇帝一死,他马上被赶回老家,而且还在半路上被皇帝秘密除掉了。况且太监本身是皇帝的贴身家奴,和其他人比,最大的特点就是听话,对皇帝言听计从,千方百计的讨主子欢心,这种亲密的关系使得皇帝对太监颇为信任,这是人之常情,皇帝虽说是天子,但毕竟不是真的天子,除了位置高一些,其实与寻常人差不多,都有七情六欲,只不过明君懂得克制罢了,昏君不懂克制,加上选择太监的眼光太差,才导致了权势没得到很好的平衡,从而给了太监为所欲为的机会,但以杨峥看这并非就说所有的太监都是坏的,所有的太监都不能掌权的,皇帝之所以会把权力交给宦官,都是因为皇帝身边有着其他的人或势力在限制着皇帝,所以皇帝要有个团体来帮他夺回或者是顺心地行使他的权力。这种限制着皇帝的势力,东汉是外戚,唐朝是藩镇,明朝是文人官僚集团了,说到底太监能参与其中,并非是太监本身的问题,而是权势选择了太监。 随着文官集团的日益强大,皇帝出于自身的顾虑,想要在与文官集团较量中获得胜利,就得寻帮手,相比外戚所带来的巨大风险,宦官就可靠了多了,这些太监大多数都忠于皇上,而且还没有文官那些臭毛病,明明他们自己都做不到的品德,却偏偏要让皇帝这么做,明明他们自己一副大老爷的神情,却要皇帝做那圣人,相比这些太监就纯粹得多了,只要皇帝喜欢,他们没什么做不到,办不到的,从感情上来说,皇帝毫无疑问是喜欢太监的,选择皇帝来对付文臣也是最合适不过了,久而久之这些太监也就有了实权了,有了太监的帮助,皇帝也就不用顾忌百官的反对和牵制,尽心所欲的办自己喜欢的事,尽情享乐了,可谓是一举两得的事情,所以纵观大明一朝,皇帝基本上都是信任太监的,即便是后来崇祯皇帝除掉了大太监魏忠贤,也都没有对太监干净杀绝。但这样做问题也就随之而来了,一个朝廷能够维持下去,能够长治久安,说到底还是得靠读书人来治理,正是有了千千万万有抱负,有能力,心系天下的读书人,大明的天下才能顺畅运行,政务才能得到合理贯彻,而皇室强行将自己的势力安插进去,势必会造成制度的破坏,宦官的职分本为皇帝的家奴,插手政治,无名无分,于法理不符,对政治秩序的破坏毫无疑问是巨大的,任何一个朝廷想要维持正常的运行,都要有一定的规则、秩序去遵守,一旦打破,那么这个组织必然会乱了套,大明的宦官从一开始的“不及百人”到末期的总数超过两万;品秩从“五品至七品不等”到蟒袍加身,最高级的宦官地位与最高级的文武官员相埒;从“不识字”、“不得干预政事”到“通文墨、晓古今”掌司礼监成为皇帝的政治秘书,其势力一直处在膨胀的态势之中,而其专权干政的程度,亦是愈演愈烈说到底还是皇帝打破了规矩导致,至于宦官本人其实问题并不大,皇帝控制得好,就会有郑和率舟师下南洋,马靖镇甘肃,马骐镇交趾等由宦官负责的政治活动。宦官出使、专征、监军、分镇、刺臣民隐事诸大权都能得到合理的运用,反过来说皇帝昏庸,那么势必造成的一连串的破坏,如魏忠贤就是最好的证明,他本是无赖出身,又不识字。因为与熹宗的乳母客氏是对食的伙伴而得以有机会见幸于熹宗,成为司礼监秉笔太监。上台之后,他先是大肆捕杀东林党人,并恢复廷杖威吓群臣以排除异己,而后又网罗亲信,使宦竖阉党尽掌朝廷大权。一时之间,他的亲信如“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儿”、“四十孙”等尽布朝堂之上。全国各地建起了大量他的生祠,朝臣都呼其为“九千岁”。在皇帝的圣旨上,都不敢直呼魏忠贤的名字,而以厂臣代之。魏忠贤的擅权专政、倒行逆施,终于使内外交患的明王朝彻底的一蹶不振,十数年后覆灭在满洲八旗的铁蹄之下,若皇帝是明君,魏忠贤未必有这个机会,但从后世的结果上看,大明在成祖首开宦官干政的恶端之后,宦官势力在宣宗、英宗、宪宗、武宗、世宗、熹宗诸朝中逐步增强,太祖所立下的祖制也被一条条的打破,因皇帝唯恐他人篡夺自己的皇位。一般情况下,皇帝猜忌朝廷的文武外官,总防着他们有外心:但却认为朝夕侍候在自己身边百依百顺、出身低下而又没有后代的内官员可靠。而宦,官则往往利用在宫廷中的这种特殊地位,攫取极大的权力,甚至操纵帝上。这些人数量不多,但奴,性十足,狡黠阴险、残忍狠毒。一旦成为皇帝的心腹,更是谗谄佞邪,毫无顾忌。他们结成死党,挟持皇帝,假传圣旨,卖官鬻爵,贪赃枉法,陷害忠良,甚至可以废立以至杀死皇帝。而一旦皇帝没有威信或过于幼小,便会去依靠从小跟他在一起生活的太,监,就会变成太,监,专,权,与想要争夺皇位的大臣对抗。一旦有太,监,专,权的情况发生,便代表此时的朝廷是处在黑暗时期。其中以东汉、唐、明三代为最。秦朝的赵高,东汉的侯览、张让,唐代的仇士良、田令孜,明朝的王振、汪直、刘瑾、魏忠贤,以及清代末年的李莲英,邹杰,都是历史上臭名昭著的宦官,这些莫不是因多通文墨、晓古今,他们变得逞其智巧,逢君作诈,渐渐掌握权势,但先天性的差异,使他们在治理国家上,并不能与读书人相提并论,从而使得朝政走上了一条不健康之路,大明后期的各种争斗这固然有文人的秉性,但不否认太监的势力的涉入,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杨峥虽说对太监没什么恶感,但鉴于日后太监干预政务所引发的种种弊端,在内心深处或多或少有些反对的意思。 见皇帝问自己的意见,倒也没推脱的意思,一番思索后便站起身来说道:“这事儿微臣以为这事儿三位阁老所言甚是,我朝宦官较之前朝大有改进,但在权势上却也多了不少便利,先说这司礼监,司礼监的最高长官是掌印太监,只有一人。下设秉笔太监几人,专管批红。秉笔太监中有一名负责管理东厂,称“提督太监”,位居其他秉笔太监之上,称为次辅。司礼监下设文书房,由掌房十员组成,协助掌印、秉笔太监处理通政司所进章奏、内阁票拟、皇帝的圣旨等,一旦他们有了批红的权利,那么他们事实上成为了皇权的代言人,通过“批红”大权,可以暗中扩展势力,对抗内阁,进而对抗整个官僚阶层,东汉宦官专政可以说是宦官集团与外戚集团轮流坐庄,唐代宦官集团将势力渗透到中央禁军系统进而掌控朝政,所以大唐的太监可以“宝印符契,晨夕军号,一以委之”,日后宦,官不但总领神策军,而且还组建牙,队,最后形成专权,甚至有立废皇储之大权,唐文宗甚至称自己不如周赧王和汉献帝。如此一来,皇帝主子反过来要看太监奴才的脸色,成了“儿皇帝”。权势这个东西,在手的时候,或许不觉得,一旦丢出去,想要拿回来就不容易了。 见皇帝露出深思的神色,杨峥胆气顿时大了不少,稍作酝酿后,继续说道:“再说这司礼监掌管全部宦官,包括宦官的任命调动。其权力高度集中,只对皇帝一人负责。明代宦官机构庞杂,在京师就有二十四衙门和厂卫系统。在地方上,也有镇守太监、留守守备。其中最重要的有,南京守备、凤阳皇陵守备,各省各军事要塞的镇守太监。南京、苏州、杭州三地织造局,广东、福建、浙江三省市舶司,各地国家仓库也归宦官主管。英宗正统年间,司礼监还主要主管内廷宦官,各地宦官还是由皇帝亲自指派,这无疑违背了官场的规矩,难免引起朝堂的震荡,非但如此一旦司礼监掌握了批红的权力,少不了有些宵小之人动了坏心思,到头来吃亏的还不是皇上,就说这几年吧,自从皇帝开始重用太监,相比洪武、永乐时年的太监人数,全国宦官人数激增,调派权力逐渐落到了司礼监太监手中。同时,对所有宦官的惩治大权,也是司礼监太监负责,这样的后果,势必给了宦官飞扬跋扈,势焰熏天的底气?” 听到这儿皇帝,插上了一句,道:“太监权势未必有这么大,他们既没有任命官员的权势,也不掌握军队,如何能做到飞扬跋扈?杨爱卿你切莫信口胡说?” 杨峥似对这个问题早有研究,也没在意皇帝略带不满的按口吻,笑着道:“皇上说的不错,司礼监不是大明的吏部,没有官员的任命权,也不是兵部,掌握不了将士的调动,但皇上忘了他们拥有司法大权啊,手中有东厂、有西厂,这两个衙门有多么厉害,就不用微臣细说了吧,掌握这两个衙门的可都是司礼监,他们完全可以通过司法大权进而控制朝政。” 皇帝嘴上虽不想承认,但不否认杨峥所说的是事实,明代因皇帝的需要,建立东厂,西厂,这些人厂公一直都是太监手里,他们想要弄点动静出来,也不是不可能,但皇帝并不担心太监把握厂公,因为大明的兵制,实行卫所制度。中央设立五军都督府作为最高军事机关,各地设立卫所负责军队日常的训练和管理。卫下设千户所,千户所下设百户所,其长官分别是都指挥使、千户、百户。卫所之上设都指挥司,管辖几个卫所。五军都督府负责全国的日常军事工作,兵部管军官的任免和军队调遣。战争时期,将帅由皇帝亲自任命,战争结束后将帅把军队带回卫所,他的使命宣告结束。可见,明代皇帝对军队的分而治之,使得都督府有军队管理权,兵部拥有人事权和调动权,真正的指挥权在皇帝手中。任何一个人要想完全控制军队,都是不可能的,太监可以掌握东厂、西厂,但决不能掌握兵马大权,所以在明代,太监说到底是皇帝的家奴,根本对皇帝构不成任何的威胁,相反他们想要作威作福,就必须死死的依附皇上,这也是为何在寻找平衡文官集团力量的时候,皇帝选的不是自己的外戚,也不是自己的兄弟,而是太监,就因为他们对自己的威胁最小,而且还能做自己不能做的事情,他今日装病是假,趁机提高太监的地位是真,才有了今日的这一番举动,如今听杨峥这一番话,不免有些动摇,杨峥的意思很明显,太监参与政务表明看是没什么大问题,但这种以非正常手段插入政务,难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为了给自己正名,把握了权势的太监势必要进行各方面的干预,太监一旦得势,民间往往相应掀起“自宫潮”,许多小康之家的儿子也忍痛自宫,以图仕进,这确实是一条终南捷径:读书须受十年寒窗苦,自宫却是一时痛终身富贵,比起读书人他们的富贵来得太容易,难免就不知道爱惜了,太监作为保护自己的实力平衡文官集团是不错的选择的,但也仅止于此了,说到治国他们就比不上读书人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14章:迥然吾亦见真吾 说到底想要维持一个江山的长治久安靠的还是读书人,而不是一帮太监,一个朝廷一旦出现大面积的太监把政务,都会出现政局的紊乱,一旦宦官掌权了,那么这个朝代,也都无一例外的在短时间内灭亡了,秦因赵高指鹿为马,二世而亡,东汉中后期后,多由幼主临朝,政权多落入皇太后为首的外戚之中。皇帝成年后,不甘于外戚专权局面,便依靠身边的宦官发动政变,这样,宦官在皇帝支持下形成政治集团而操纵政权。由于宦官没有社会基础,没有政治才干,因而导致政治更加腐败。比较正直的文人官吏和外戚集团起而反对宦官,宦官在皇帝支持下进行反击和镇压,因而导致了党锢之祸,使东汉统治日趋腐败,政局更加混乱。 唐代宦官专权是从唐中期开始的。安史之乱后,宦官因拥立有功而权力增大。后来又直接掌握了兵权,宦官开始干政,最终败坏了大唐的政务,将好好的一个江山弄得支离破碎,他可以不顾祖宗规矩信任太监,重用太监,但比起朱家的江山的延续而言,自己再能信任太监,也不想把大好的江山拱手让人了,可皇家的安全难道就不要了么,皇帝顿时变得犹豫起来。 杨士奇做了多年的内阁首辅,在揣摩皇帝的心思上,无人能比得上他,一看皇帝这神情,便知杨峥先前的一番话起到了作用了,之所以迟迟不说话,是内心还有些犹豫,这个时候就得来点猛料了,想到了这里,他轻声喊了声,道:皇上,小人之情,猥险无顾藉,又日夕侍天子,狎则无威,习而不疑,故昏君蔽于所昵,英主祸生所忽。玄宗以迁崩,宪、敬以弑殒,文以忧偾,至昭而天下亡矣。祸起开元,极于天祐,凶愎参会,党类歼灭,王室从而溃丧;譬犹灼火攻蠹,蠹尽木焚,讵不哀哉!迹其残气不刚,柔情易迁,亵则无上,怖则生怨,借之权则专,为祸则迫而近,缓相攻,急相一,此小人常势也。如今太子还年幼,微臣还请皇上三思?” 杨士奇这话儿说得十分明显,这些太监就是一帮小人,他们日日伴着皇上身边,以各种法子获取皇帝的信任,如果你是一位明主的话,他们会羁糜你,磨耗你。如果你是一位庸主的话,他们会控制你,支配你。如果你是一位昏君的话,他们会操纵你,掌握你。如果你压根儿是傀儡,他们会折腾你,玩弄你,如果你成为障碍,他们会废黜你,干掉你,皇帝你不能因一时的好恶开了这个口子,你老人家是明君,明白是非,可太子还小啊,未必有明白是非的能力吧?“ 宣宗最担心的就是主少,主少国疑,大臣未附,百姓不信,这个时候也是容易引起叛乱。如果把批红权给了太监,权利太大,一叛乱就难收拾了,想到了这里,皇帝眯着的双眼立即睁了开来,道:“诸位爱卿言之有理,此事容朕再考虑考虑。” 这已是最好的结果,皇帝的性子是吃软不吃硬,最见不得臣子不信任的眼神,一旦如此,这事儿就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所以杨士奇知趣的不再说话,一屁股做回了绣墩上,放下了心口的石头,三杨算是吐了一口气,气氛也变得愉快起来,说话儿也就随意了些,沿着先前的太监的问题,杨士奇又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让气氛彻底变得和睦了不少,一直没说话的杨荣,忽的想起了一个关于太监的趣事儿,一时没想到这样的场合合适不合适,当众说了出来,起先皇帝还能陪着一干老臣说说笑笑,却不想杨荣的趣事儿刚说完,皇帝的脸色就变了变,先前的气氛顿时冷了场,众人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尴尬的笑了几声了。 其实杨荣所说的趣事也不是什么秘密,说的是五代十国的那会儿,南方有一个小朝廷史称南汉。那是唐末封州刺史刘岩割据一方,自称皇帝,建都广州,称兴王府。他有一套神奇的治国理论,认为一般人都有妻儿老小,既有妻儿老小,便有私心,便不能无私奉献自己于皇上,而太监“无鸟一身轻”,故只有太监最无私,没有后顾之忧,必死命效力。传位到他的孙子南汉王刘伥,更下了一纸文件,曰:凡是朝廷任用的人,不管他是进士还是状元出身,一律要阉割,达到“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化境之态,方能当官。这种截然不同的效果,没少引起后世史官的辱骂,认为这南汉父子是昏君了,可皇帝却不这么看,在那个武将文人横行的时代,皇帝的性命都得不到保障,能把一国的文武官员都变成太监,这个皇帝受到的威胁是何其多了,想到威胁,原先的让太监掌批红的念头又动了几分。 眼看再说下去,皇帝没准儿又动了联合太监的念头,杨士奇急忙站起来不再给杨荣说话的机会,抱拳告退了,皇帝心头虽对先前的事儿还存在几分想法,可这会儿也不好说什么,嗯了声,就此作罢,眼看杨士奇等人都走到了门前,皇帝似又想起了什么,冲着杨峥喊道:“杨爱卿,你且留下陪朕再说说话?” 就今日这气氛,杨峥着实不想再留下,况且陪着皇帝说话,可不是陪自家媳妇,想怎么说就怎么说那么简单了,说得不好弄不好脑袋是要搬家的,所以没事的时候,杨大人本着有多远走多远,绝不会往皇帝跟前凑了,此时看着杨士奇大步流星离去的身影好不羡慕,这可恨的老狐狸走都走了,临走时还不忘回头嘿嘿一笑,气得杨大人差点没当着皇帝的面破口大骂起来。 总算是碍于身份,愣是忍住了这口气,一脸不情愿的走回了暖阁,皇帝似没看到他一脸的不情愿,待他在一旁落了座后,便问道:“杨爱卿批红一事,朕真得不可交给司礼监么?” 杨峥实在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讨论,要知道这宫中可是太监的底盘,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一番话会不会传了出去,若说不能给,那帮太监还恨死自己,可要说能给,太监固然是对自己产生好感,可文官哪儿自己就别想立足了,所以这一番话就好比女人问自己与老妈同时掉入水中,作为丈夫的会去救水,根本是两头得罪人的事情。 可这话儿毕竟是皇帝问的,况且作为两世为人的大明官员,在公在私上他都不希望皇帝把这个权势交到一帮太监手中,大明太监的危害足以比肩汉唐了,容不得有半点马虎,所以这话儿虽有些难说,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权力这东西,就好比是皇上口袋里的银子,手里有的时候,看不到它的好处,可一旦没有了,那可是寸步难行了,微臣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比自己去把握权力更来得安全?” 皇帝哈哈一阵大笑,道:“说得好,朕也是这么想的?” 杨峥暗暗松了一口气,生怕皇帝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好在皇帝并没有这个意思,刚说了两句,皇帝便转移了话题,道:“爱卿看太子如何?” 杨峥没想到皇帝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一时也摸不准皇帝的意思,轻声道:“圣君之姿。” “嗯,谬赞了。”皇帝淡淡一笑,眼里涌出几分笑意,很显然对杨峥这一句“圣君之姿。”评价十分的满意,喃喃道:“朕也是这么看,只不过太子年纪太小了,学习上还差点火候啊?朕想让你来当太子的老师可好?” 杨峥不知皇帝心里打什么主意,给当今太子当老师,他相信这个念头提出来,满朝文武百官都想进来,哪怕是杨士奇等人也不例外,太子的老师可不光是一个称号那么简单,在大明可是一种人脉资源了,纵观大明的能拿得出手的大臣,通常情况下都是先做太子的老师,一旦老皇帝驾崩,继位的太子大都会起用自己的老师,让他们进入内阁或进入六部,所以在大明王师不可简单以教师身份看待了,他们逐渐演变成一种特有的权力资源,成为一个抢手货,基于这样,大明对帝师的要求也十分高,朱元璋登基之初,就有言明,取法于古,必择其善者而从之。元人事不师古,设官不以任贤,惟其类是与,岂可取法?且吾子年未长,学未充,更事未多,所宜尊礼师傅,讲习经传,博通古今,识达机宜。他日军国重务,皆令启闻,何必效彼作中书令乎?”乃令詹同考东宫官,设少师、少傅、少保、詹事、率府使、谕德、赞善,宾客等官。 这表现了朱元璋的卓见远识,詹事府官员对太子的影响最为直接,所以明太祖慎择其人,常以勋旧大臣兼领其职。据《明史?唐铎传》记载,初置詹事院,太祖对吏部说:“辅导太子,必择端重之士。三代保、傅,礼甚尊严。兵部尚书唐铎谨厚有德量,以为詹事,食尚书俸如故。”以后,凡东宫官缺,则命廷臣推举孝义笃行之京官兼任,此后专门设置了衙门管理太子的事务机构叫詹事府,与之的官员,除了太子少师、少傅、少保、宾客以外,还有左右詹事、同知詹事院事、副詹事、詹事丞、左右率府使、同知左右率府事、左右率府副使、谕德、赞善大夫,都以勋旧大臣兼领其职。又有文学、中舍、正字、侍正、洗马、庶子及赞读等官,到后来还设置了一个左春坊专门管理太子教育的衙门。凡讲臣、词臣、史官这三种归口翰林院管辖的文臣,都有资格获选为太子师。凡选为太子师者,时人便以“储相”待之,所以不少官是还能希望被老皇帝选中的,但要求太高,能入得基本上都是那些科场的佼佼者,似他这种连科场都没走过的人是没这个资格的,所以在这事儿上,他也从未想过,没想到皇帝今日竟提出这种要求,一时不免有些茫然。 皇帝见他没说话,淡淡一笑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活人总不能被规矩给憋死不是,太祖不也是说过么,古者不备其官,惟贤能是用。朕以廷臣有才望勋德者,兼东宫官,非无谓也,尝虑廷臣与东宫官属有不相能,遂成嫌隙,或**谋,离间骨月(肉),其祸非细。若江充之事,可为明鉴。朕今立法,令省台都督府官兼东宫赞辅之职,父子一体,君臣一心,庶几无相构患,太祖虽没读过什么书,但认知旁人还是比不了的,他老人家早就告诉我们后世子孙,在太子的教育这个问题上,着重的是德才兼备,一个好的君王懂得爱惜百姓固然是好,可没有处理政务的才华,到头来也是一个庸君罢了,詹事府的教育虽不能说坏,但规矩上太多了,老师也多是照本宣科,以太子这个年纪,圣人的大道理他又能知道多少呢,听多了反而不以为然,所以朕才有了这个心思,不怕告诉你,朕起先并没有想到爱卿,让朕下定决心让爱卿做这个老师的,还是王振与宫中一帮太监的推荐?“ 皇帝这一番话更是让杨峥惊讶,迟疑了片刻,道:“王公公……?” 皇帝点了点头道:“不错,王先生说了,这宫中帝师才学是够的,德才也是好的,但在教学上未必就好了,因他们身居要职,在照本宣科的时候,难免会将自己的意图通过授课传了出来,太子还小,容易受到影响,若是好的治国理念到也罢了,可若是别有用心,朕岂不是愧对了先祖?” 杨峥哦了声,一脸似懂非懂的神情,犹豫了一会儿,大着胆子,道:“皇上莫要忘记过了,微臣如今也是兵部尚书,正儿八经的二品官儿,算得上是身居要职了,皇帝寻我做太子的授课老师,就不怕我也将自己的意图传授给了太子,从而影响了太子?”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15章:不羡九宵天长久 皇帝哈哈一阵大笑,道:“这个问题朕不是没想过,可王先生的一席话让真放心了?” 杨峥心头一动,问道:“什么话?” 皇帝道:“王先生说爱卿的任何想法无论是安南的一国两制,还是开海禁、罢黜朝贡,兴盛市舶司,改革商业税、摘除兵工厂以及今日让大明放弃仇恨,与鞑子互市,这些建议当时听着十分的大胆,甚至有些不可思议,可到了今日看,爱卿的这些想法都是对朝廷,对百姓有好处的,别的不说,就说这海禁的解除,兴盛市舶司就让朕彻底折服了,想我大明先后六次下西洋,看着是壮大,银子也赚了不少,可花费也大啊,加上引不起官员豪门地主的支持,难以为继不说,百姓也恨之入骨,差点没被那帮文人墨客钉在了祸国殃民之举了,经过爱卿的手段一调整,下西洋还是下西洋,可咱们不朝贡,只讲究贸易,以大明的瓷器、铜器、铁器、金银和各种精美的丝绸、罗纱、锦绮、纻丝等丝织品换回了鹦鹉、黑熊、黑猿、白鹿、狮子、麒麟(长颈鹿)、金钱豹、大西马、白鸠、长角马哈兽、六足龟、火鸡、驼鸡(驼鸟)、骆驼、麋里羔兽、白象等稀贵动物,真可谓藏山隐海之灵物,沉沙栖陆之伟宝。非但如此,江南各省送出的奏折朕也看了,自从开了海禁,拔出了朝贡、兴盛贸易,往来大明的商船也多了不少,沿海周边的百姓只要遵循的规矩就可以在海上做买卖,就可以活下去,比早几年可安稳了许多,光是这海上通过丝织品、瓷器、茶叶、铁器等获取来的赋税就足足一百万两啊,这还不算其他的,回想朕刚刚登基的那会儿,户部可是穷得厉害,就是朕的内库也没什么银子,每次用点银子,朕这个皇帝还要看户部的脸色,动静稍微大了一些,就落了一个昏君的骂名,可这几年朕的内库,仗着下西洋所带来的利益几乎可以比美户部了,花起银子来也顺手得多了,再说了这户部了,得益于你在江南的改革,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了,光是江南一年海上的赋税、商业税就差不多五百万两了,这还不算整个江南的田赋了,往年这户部可是没人愿意做的,为何,因户里没银子,事不好做,可如今你再看看,自从胡滢做这个代理的户部尚书,早就引起了不少官儿的不满了,明的,暗的里都想做这个尚书,为何,因一年比一年多的银子,让这个户部不再是受气的小媳妇,而是高高在上的婆婆了,有这些改变,得益于爱卿当年的魄力与眼光了,所以朕想来,纵然你有些意图通过授课说出来,只要是为国为民,那也是不打紧的,再者,古之立帝王者,非以奉养其欲也;圣人践位者,非以逸乐其身也,也该有点不一样的眼光了。爱卿说是不是?” 杨峥看着眼前皇帝略带病态的脸,心里想:“这话儿也不知是真是假,若是真话,这自然是好事,当当太子的老师也不错,将一些先进的理念传递出来,也不枉自己两世为人了,可要是说说而已,自己就必要去凑这份热闹,吃力不讨好,弄不好还惹得一身骚。”嘀咕了几分后,想了想道:“皇上抬举了,我这也是当时脑子一热蹦出来的不切实际的念头,若不是碰上了皇上这么仁慈的皇帝,这些事儿未必能做得成,所以这些事儿,要说是微臣一手凑成的,还不如说是皇帝给了微臣这个机会,才有了今日,算不得什么?” 皇帝淡淡一笑,道:“这话儿倒也有些道理?但爱卿莫要忘记了,若非是你提出了这些大胆的念头,朕也未必能想得到,所以这事儿说到底还是咱们君臣携手的功劳才是?朕就是要让太子跟着你去体会这种默契?当然了,这只是朕的想法而已,并非是朕寻你做太子老师最大的目的?” “这还不算最大的目的,那要多大的目的才算是目的呢?”杨峥看着皇帝越来越严肃的脸,忍不住嘀咕了声。 皇帝自然不知他心里想什么,继续说道:“朕最大的目的是在于太子的学问,太子很聪明,王公公的学问已满足不了他了,而詹事府的那些大学士,经史子集、制典、图书刊辑之事又说得太过深奥,太子毕竟年幼,一时半会儿难以理解,朕担心他因此惧怕学习学问,一个帝王要诵的书可不少,治国的道理可都在里面?所以朕想要想一个既能将学问说得通透,又不让太子感到吃力的老师,爱卿在给太监的课程王公公给朕说的了,朕听了觉得不错,劳逸结合,既可以让太子在毫无压力下把学问给学了,又能做到玩耍,可谓是一举两得了?” 皇帝的一席话让杨峥颇有些感动,要说这大明朝除了嘉靖不喜欢自己的儿子外,差不多从朱元璋始,父子间的情谊都保持得还算不错,并没有什么父子间的血腥屠杀,这是很少见的,杨峥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慈爱的皇帝,算是彻底明白了可怜天下父母心的真正含义了,人世间的父子情谊,未必就不适合皇宫。 皇帝似来了兴趣,道:“就说朕吧,祖宗就留下了不少规矩,如每日接续讲读《大学》《尚书》,先读《大学》十遍,次读《尚书》十遍。 讲读毕,皇上进暖阁少憩,礼监将各衙门奏章,进上御览,臣等退在西厢房伺候。皇上若有所回,乞即如臣等至御前,将本中事情,明白敷奏。 览本后,臣等率领正字官恭侍皇上,进字毕,若皇上不欲再进,暖阁少憩,臣等仍退至西厢房伺候。若皇上不进暖阁,臣等即率讲官再进午讲。 进午初时,讲讲《通鉴节要》,讲官务将前代兴亡事实,直解明白,讲毕各退,皇上还宫。 每日各官讲读毕,或圣心于书义有疑,乞即下问,臣等再用俗说讲解,务求明白。 每月三、六、九视朝之日,暂免讲读。仍望皇上于宫中有暇,将讲读过经书,从容温习。或看字体法帖,随意写字一幅,不拘多少,工夫不致间断,非遇大寒大暑,不辍讲读。本日若遇风雨,传旨暂免。这还不算其他读本,历史典籍,每日批阅的奏折,所以一个太子若读不好书是做不了一个好皇帝的? 杨峥嗯了声道:“皇上是担心,太子因大学士的授课太过深奥,让太子产生了不愿学习的情绪?” 皇帝点了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杨峥道:“这事儿其实并不难,太师不足十岁,正是喜欢玩耍的年纪,喜欢的莫不是自己能看得懂,也喜欢的东西,这个时候是培养兴趣,情趣的时候,所以这个时候的书本能让太子产生读下去的兴趣才是首要?” 皇帝道:“可不是这个道理么,只可惜朕的那些大学士论治国之道,都是一等一的能手,可要说这教书育人,就不如他们治国的本事了?” 这话儿杨峥不好借口,总不能说这是因为面对太子而已,这些内阁大学士不好放手为之,若是在自己家,没了约束,还能有这么多的麻烦。见皇帝还等着自己回话,忙收拾了心神,道:“其实这事儿也简单,以微臣看陛下可以差人,采摭前代君人治迹,编撰了一部书,用作指导太子学习,即为“视其善者,取以为师”;“视其恶者,用以为戒”。其宗旨乃取唐太宗以古为鉴之意,“溯唐虞以迄汉、唐、宋理乱兴衰、得失可为劝戒者,条其事百余,各因事绘图,系之说,这样一来,往日枯燥的书本因由图文并茂变得生动,一些难以理解的治国之道也可以通过绘图来表示,达到了太子阅读的兴趣,当然了,我们也不能光看图,对于历史,所取事例,每一则还有一个标题,标题全部以四个字为限。如对汉高祖刘邦,就有“入关约法”、“任用三杰”等;对唐太宗李世民,则有“撤殿营居”、敬贤怀鹞”、“弘文开馆”、“面斥佞臣”等;对秦始皇赢政,即为“遣使求仙”、“坑儒焚书”、“大营宫室”;对宋徽宗赵佶,即为“应奉花石”、“任用六贼”等。每一则事例都有情节、有人物,内容皆出自史籍,“记载未详者,不敢采录”,除引录史籍之外,各篇还附有用当时的白话文写的讲释,有的篇目后面还间或有一些简短的评论文字。如此这般,非但太子能从中获得学习的乐趣,授课的老师也能将自己的观点呈现出来,给了太子明白是非的能力,说起来也是一种锻炼。 皇帝一听图文并茂四个字,眼前便亮了起来,拉着杨峥的手道:“这个想法不错,你给朕再具体的说一说。” 杨峥嗯了声将自己心头的那点冒出来的念头趁着兴致还在,一股脑儿的全都说了出来,按照他的意思这套图书,可分上下两部--上部题名为《圣哲芳规》,编录上自尧舜;下止唐宋共23个古代帝王的“其善为可法者”事迹共81则;下部题名为《狂愚覆辙》,共录三代以下共20个帝王的“恶可为戒者”劣行共36则。《周易》称九为阳爻、六为阴爻,这上下两部书在选取事例时分别以九九八十一或六六三十六为数,用以区分善恶,暗合《易经》之玄理。” 皇帝闻之连说了三声好,当即表示将这事儿交给杨峥亲自来操办。 杨峥本想借这机会好推却这桩差使,他本就不是什么勤快之人,况且当太子的老师看着风光,好与不好很难说,实在没必要去插上一手,再说了这其中还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一个连科场都没进的,若是坦然接受了太子老师的差事,还不得被那些清流弹劾死,吃不起这份罪责,却不想你越是不想要,这麻烦事还就越寻上你了,这头的屁股还没擦干净,另一头事就来了,让他不免在心里怀疑,自己是不是天生就是个劳碌命。 见他迟迟没表态,皇帝倒也没气恼,道:“朕最近感觉老了,许多事情并非朕有心想去放手,实则是朕生出力不从心之感,这江山在朕手中算是太平了,百姓也过上了安居乐业的好日子,真要有一天朕真的走了,也算是对得起列祖列宗了,朕唯一担心的就是太子?” 杨峥着实没想到皇帝会突然说这些,显得有些惊愕,眼看皇帝看着自己,才慌忙站起来道:“不会的,皇上一定万岁万岁万万岁的?” 皇帝淡淡一笑道:“万岁万岁万万岁,自古帝王有那个真能万岁的,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一代天骄成吉思汗还不是该走的都走了,万岁那不过是世人糊弄的皇帝的话儿罢了,你当真以为朕会当真了么,皇帝说到底不过是一个人罢了,也会老,也有死的一天?让你做太子的老师,朕除了想让你传授太子有用的学问之外,还想让太子知晓更多的东西,论眼光,论见识,论手段,论才学你是当朝第一人了,把你留给太子是大明,对朕而言都是最佳的人选,所以在这件事上,你就不要推辞了,朕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燃烧的银丝炭不时的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杨峥看着皇帝默默不语,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要说他对太子老师这事儿有多大的心思,还真没有,可要说他没有也不尽然,如皇帝所言大明如今通过宣德一朝君臣的努力算是开创了大明百年来最为辉煌的盛世,在这盛世里他一手打造了一国两制,改革的江南,解除的海禁、融入的治学风气,还有下西洋,市舶司,商人的地位,一条鞭法的推广,这一切有的不过才发展了十年。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16章:不趋权势正因循 有的甚至才刚刚开始,谁也不能保证在没有他的情况下,这些他当初一心一意种下的种子,如今已发芽,没了他这个两世为人的舵手会不会继续走下去,万一走不下去,而自己又丧失了扶持的能力,那一切就变得没有任何的意义,经过十年的官场磨练,他已不是当初那个潇洒江湖的小乞丐,他的肩上已担负了太多,安南、江南、市舶司、下西洋、商业税、与鞑子的休战,海上的贸易,这一切的一切都好比是他的孩子,容不得他离开了,而他这个父亲想要让这些孩子一日一日的走下去壮大起来,就必须能有说话的权利,有解决的能力才行,而这一切都逃不脱官场。 这一番思索也不知思索了多久,才轻轻吐了口气,虽说皇上这个惊人的话头,明日一早就会传遍整个紫禁城,那些讨厌的清流少不了要来一番争斗,但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作太子的老师的确是让他在今后的十年,甚至几十年屹立不倒的根本,所以即便是遭人妒忌他也不能答应。 “皇上真觉得微臣可以么?”思索了一番后的杨峥仰起脸来盯着皇帝问道。 “朕可不是只会读书写字的,帝王有帝王的眼光,这十年来朕几乎都看你,看你如何一步一步的帮着朕实现一国两制,让祖父丢下的这个烂摊子重新恢复了平静,让天下第一难治理的苏州城重新散发了勃勃生机,让大明的宝船重新下了西洋,还有市舶司,商业税,兵工场,但今日与鞑子休战,朕都没有放过,朕看得久,也看得远,起先朕也有些看不明白,以为你年轻仗着自己那股冲劲儿,才做出了这一幕幕让人匪夷所思的大事来,可看久了朕才发现其实并非如此,单说你的年纪,的确不大,可你见识却超过的你的年纪,单说一国两制,罢黜朝贡、兴盛市舶司、替朕设置内库、甚至撇开兵工厂,发展工商业,这些都是朕看不到也想不到,你非但看到了想到了,通过十几年的努力,竟让这一切都做成了,这就不是年轻的问题,而是才干见识的问题,圣人常说明主者,推功而爵禄,称能而官事,所举者必有贤,所用者必有能,贤能之士进,则私门之请止矣。夫有功者受重禄,有能者处大官,则私剑之士安得无离于私勇而疾距敌,游宦之士焉得无挠于私门而务于清洁矣?此所以聚贤能之士,而散私门之属也。国以功授官与爵,此谓以成智谋,以威勇战,其国无敌。国以功授官与爵,则治见者省,言有塞,此谓以治去治,以言去言。行刑重其轻者,轻者不至,重者不来,此谓以刑去刑,罪重者刑轻,刑轻则事生,此谓以刑致刑,其国必削。圣人之治民,度于本,不从其欲,期于利民而已。故其与之刑,非所以恶民,爱之本也。刑胜而民静,赏繁而奸生,故治民者,刑胜治之首也,赏繁乱之本也。夫民之性,喜其乱而不亲其法。故明主之治国也,明赏则民劝功,严刑则民亲法。劝功则公事不犯,亲法则奸无所萌。故治民者,禁奸于未萌;而用兵者,服战于民心。禁先其本者治,兵战其心者胜。圣人之治民也,先治者强,先战者胜。法重者得人情,禁轻者失事实。告过者免罪受赏,失奸者必株连刑。如此,则奸类发矣。奸不容细,私告任坐使然也。朕自问还算是个明君,所以这天下的百姓才能安居乐业,但朕也明白,世人吹嘘的盛世繁华离不开这满朝文武百官的努力,算得上君臣携手而治,这样的局面想要维持长久,可不是单靠皇帝一人就做得到的,得有远见有才干敢于任事的臣子才行,这江山说是我们朱家的,可何尝不是这满朝文武百官的呢,何尝不是天下百姓的呢,如今三杨也老了,就算他们再能干,又能干几年呢,朕若在,倒也不怕,大不了重新挑选一些人才,慢慢栽培,等合适的那一日,朕再拿出来,可爱卿也看到了,朕这身子骨等不起啊,太子年幼,没有勇于任事的臣子帮衬着,这盛世繁华能持久么,当然不能,所以朕才有了这个打算,十年的观察朕也看明白了,爱卿看似懒惰,实则是个忧国忧民之主,由你做太子的老师,朕也放心了,小事就算了,至少在大事,大的方向上,朕相信以为你的能力见识,还是能把握得好的,这江山要说治理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可不管如何难,如何容易,到底还是一个方向的把握上,方向对了百姓才能过上好日子,朝廷也不至于容易生出乱子了,这事儿看着简单,可做起来却不容易,太子若再大一些,朕也许不会太过担心,三杨年纪虽大了些,可还能支撑几年,再加上你好好把握也许能将朕一手打造的盛世繁华延续下去,可太子不足十岁,三杨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所以这事儿只能靠你了,这才是朕最大的目的,等这几日处理了互市的事儿,彻底解决了大明北方的隐患,朕就着手你入阁了?” 杨峥心头又是一惊,要说这事儿他也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三杨内阁已差不多走了十年了,十年里三杨配合默契,可毕竟是老了,就算能坚持也坚持不了几年,往内阁注入年轻的力量,非但皇帝有这个意思,就算整个文官集团都有这个意思,可放眼整个大明朝堂,年纪轻轻的能站在金銮殿上的也就那么几个,可这些人学识或许有了,但说道见识、眼光、大局上的把握,以及威望上还没几个人,唯独杨他这个另类,年轻轻轻就为大明立下了不少功勋,安南,下西洋、开海禁、整治江南,北伐瓦刺这些都是看得见的功勋,那些不服的文官儿虽看不顺眼,但也不能否认他的这份功勋,所以在威望上年轻一辈根本没有人能与他相比,再说在人脉上,内阁的三杨就不说了,武将这边英国公、成国公两大国公爷都对其赞赏不已,就连皇帝的哪儿也是时时称赞,更别说还有翰林院那一帮编修,庶吉士了,满朝文武百官除了老一辈的官僚,还真没人能与他相比,唯一差一点的才干,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杨大人没参与科举是不加,但人家那一篇状元文章可挂在翰林院呢,十年过去了,每一届的科举士子都还要用来参考作为写八股文的典范,还有那满朝文武差不多人手一本的《杨氏词话》的评论诗词文章,这些年有人骂他人品,有人反对他升迁的,甚至有人对他提高商人地位,整治江南提出意见,可难得是对于他所写的《杨氏词话》却很少听到骂声,更别说这几年京城的青楼当红歌姬所吟唱的词儿哪一个都算得上精品中的精品了,说没才干,除非那些没开眼的大老粗,否则还真没有人敢这么说,人脉、学识、威望、功勋从来都是官员入阁的条件之一了,所以对于杨大人入阁的事情,朝廷上下都明白,这只是迟早的事情,上一次之所以反对,并非是不服人家的才学威望,实则是一种嫉妒的心里罢了,如今人家二十万大军,非但一举扫平了瓦刺,就连黄金家族都接受了互市的苛刻条件了,论功勋满朝文武百官,除了老一辈走过来的官儿,年轻一辈谁都比得过,对于他入阁的事情,朝廷的官儿其实有这个认知了,他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呢,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吧了。 “皇上,这事儿是不是太快了,微臣未必担得起这个重任?”杨峥思索了一阵,斟酌着词儿道。 皇帝哈哈一笑,道:“看你把你吓得,朕这么做并非是让你立即就担负起这个重担,而是让你有所准备吧了,就朕这身子骨还能支撑几年吧,在这之前,你啊就好好入阁学习吧,至于教太子读书这事儿,朕觉得你那个什么“采摭前代君人治迹”,编撰图书教授法子很好,等处理完了互市的事儿,就着手做吧?” 事到如今,杨峥只能轻轻叹了声,他知道宣宗是把这事儿定下了,再多说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况且入阁的的确他的目的,不为别的就为那些还在茁长成长的理念,他都要入内阁走一趟,不然让他就此放手,他还真没有这个勇气于是他缓缓道:“皇上既如此信得过微臣,微臣若是不答应,就有些不识抬举了!” 皇帝道:“朕就知道你会想明白的,太子交给你朕放心了,这几日你抽个空儿给太子上一堂课吧,摸索一下总是好的。” 杨峥点了点头道:“微臣明白!” 说完了共事,杨峥又陪着皇帝说了一些话儿,就站起来告退了,皇帝难得的站起来将其送到门口,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压低了声音问了声:“杨爱卿,依你看朕设置这个内书堂可好?” 杨峥看了皇帝,又小心看了一眼四周,心里有些警惕,这里虽说是皇宫,可皇宫除了皇帝的嫔妃外,最多的就算是太监了,这些太监比起了锦衣卫可一点不逊色,他实在没把握自己的话会不会传到太监的耳朵里,虽说今日的太监实力尚未达到前世流传的那股境界,但不否认自从永乐初年太监被重用,但宣德初年,皇帝用太监来压制日益强大的文官集团,太监的实力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说那些重要部门,就是官职上也开始不输给外面的文官了,加上这内书堂将近十年来请的都是当朝的大学士,学问是一等一的,经过多年的熏陶,这帮太监的文字水平可不是当初大字不识一个的奴才了,许多的太监学问丝毫不输给那些十年寒窗苦的学子,皇帝用起这些太监来可谓是得心应手了,但宣宗毕竟是明君,见识气度不输给历朝历代任何一个皇帝,在用于不用的问题上,也并非完全凭个人喜好而来,杨峥加上三杨的那一番话也并非一点触动也没有,此时仔细回想起来,或多或少有些感悟,只是一时犹豫不决而已才有此一问。 杨峥心头摸不着皇帝的意思,但碍于两世为人的身份,提前知晓了这些太监日后的所作所为给大明一朝所带来的危害,所以这会儿也顾不得自己这一番话会不会落到了太监的耳朵里,咬了咬牙道:“皇帝设置内书堂的用意是好的,只是皇帝忽略了一点,再这么下去,这内书堂怕是成为皇上百年之后最为后世话柄之一了?” 但凡明君或多或少在意自己百年身后的名声,明君如唐太宗也因杀了兄弟,担心后世名声不好,逼着史官玩起了暗度陈仓的游戏,把玄武门之变都通过文字加以修饰,据说前后共修改七次就是不想让自己落下一个杀兄杀弟的骂名,后世皇帝无论是昏君还是明君在这个问题上都一致的心思,所以杨峥这一话算是说到了宣宗的痛处了,皱眉道:“此话怎么说?” 既已开了头,杨峥也就不在乎了,只是语气一如先前的低沉:“太监不得干政,不得读书这是太祖定下的规矩,永乐的时候虽有些改变,但也只是让太监做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到了陛下这会儿,先祖的规矩彻底打破了,太监非但读了书,还参与了政务,皇上可别忘了,书本可以改变一个读书人的命运同样也可以改变一个太监的命运,鉴于往日他们的认知,许多政务上的事情他们不敢做,也做不了,可读了书就不一样了,圣人的道理他们也明白,有些太监书法,诗词文章比读书人还厉害,这样的后果就是往日不敢做,不会做的事情,现在敢做会做了,若说他们都能精忠报国倒也说得过去,可一旦碰上了别有用心的太监,再来一个赵高或是李辅国国事岂不是一团乱了,再者,天子不可令闲暇,暇必观书,见儒臣,……莫若殖财货,盛鹰马,日以球猎声色蛊其心,极侈靡,使悦不知息,则少斥经术,暗外事,万机在我,恩泽权力欲焉往哉,太监在皇帝面前是奴才,他们必会想法设法侍奉着皇上。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17章:自古男儿当自强 既已开了头,杨峥也就不在乎了,只是语气一如先前的低沉:“太监不得干政,不得读书这是太祖定下的规矩,永乐的时候虽有些改变,但也只是让太监做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到了陛下这会儿,先祖的规矩彻底打破了,太监非但读了书,还参与了政务,皇上可别忘了,书本可以改变一个读书人的命运同样也可以改变一个太监的命运,鉴于往日他们的认知,许多政务上的事情他们不敢做,也做不了,可读了书就不一样了,圣人的道理他们也明白,有些太监书法,诗词文章比读书人还厉害,这样的后果就是往日不敢做,不会做的事情,现在敢做会做了,若说他们都能精忠报国倒也说得过去,可一旦碰上了别有用心的太监,再来一个赵高或是李辅国国事岂不是一团乱了,再者,天子不可令闲暇,暇必观书,见儒臣,……莫若殖财货,盛鹰马,日以球猎声色蛊其心,极侈靡,使悦不知息,则少斥经术,暗外事,万机在我,恩泽权力欲焉往哉,太监在皇帝面前是奴才,他们必会想法设法侍奉着皇上,一次两次皇帝或许能保持清醒,可次数多了就难免有昏庸的时候,一旦有了过错,世人固然骂的是太监,可仔细想想他们更多的其实骂的是皇上,宋徽宗一朝,两大宦官童贯与梁师成虽无宰相之名,却皆有类于宰相的权力,被称之为“媪相”与“隐相”。被称为“媪相”的童贯少年时即入宫做了宦官。其父是一位书画收藏家,家中有许多古玩字画,这对于喜爱书画的徽宗来说都是宝贝。童贯投其所好,多次献画赢得了徽宗的赏识。徽宗于杭州专设访求古玩与书画的明金局,委托童贯担任供奉官。在杭州时,童贯开始与后来掌权的蔡京勾结。蔡京擅长书画,号称天下第一书法高手。他把购得的或亲作的书画作品贡献给皇帝,也博得了专好此道的徽宗的赏识,加之童贯等人的推荐,蔡京轻易地被任命为宰相。自此,开始了童、蔡二人互为表里,为害朝廷的行径。童公公在苏杭设造作局,把奇花异石进献给皇帝,新进花石通过运河和汴河运进京城,称为“花石纲”。奇花异石一旦被宦官们看中,百姓被迫凿墙拆屋、掘地数尺。花石纲进京后,童贯等宦官又负责在皇宫以北修建华丽奢侈的延福宫。后来宋徽宗丢了江山,百姓固然骂童公公,可皇上知道百姓是如何骂宋徽宗的,百姓说了宋徽宗耽于享乐、重用宦官、盘剥百姓、轻启战端愧对祖宗,愧对百姓的大昏君,皇上是明白人,也该知道太监能猖狂,仗着的不是他们的本事,而是陛下的权势,所以世人畏惧的不是太监本身,而是皇权,一旦太监在外面胡作非为,惹得名声沸腾,无论陛下多么的英明,这些罪责最终会算到陛下的头上?”说到这儿杨峥看了一眼宣宗,见这个好说话的皇帝难得露出沉思的神情,顿时神情为之一振,吸了一口气,道:“说到底这天下的治理靠的不是太监,陛下也是诵史书的人,就该知道历朝历代但凡是盛世王朝,极少有皇帝重用太监的,但凡这个王朝让一帮太监参与政务,那足以说明这个王朝已走上了一条毁灭之路了,秦朝如此,东汉末年如此,大唐、北宋如此,太祖是个善于学习历史经验的帝王,他坐上大明王朝的交椅后,“收天下之权以归一人”,以历史上宦官祸国乱政为鉴戒,曾感慨系之地说:“吾见史传所书,汉唐末世皆为宦官败蠹,不可拯救,未尝不为之惋叹。”因此他对宦官作了种种限制,明确规定宦官不得兼外臣文武衔,不得穿戴外臣衣服、帽子,官阶不得超过四品,政府各部门不得与宦官公文往来,又特地在一块铁牌上刻“内臣不得干预政事,预者斩”这十几个大字,以示震慑,微臣不能说这么做就一定是对的,但不否认太祖这么做也有他的道理。” 宣宗想了想道:“这事儿爱卿当初可是支持朕的,爱卿忘了么?” 杨峥道:“这个微臣当然没忘,当初微臣支持陛下,那是觉得陛下说得没错,身边的太监能认识字儿也能知趣一些,可没支持陛下怂恿太监参与政务?” 宣宗淡淡一笑,看了他一眼,道:“才半年不见,爱卿也学上了读书人的腔调了,这变化让朕有些不认识了?” 杨峥淡淡一笑道:“皇上说笑了,微臣是一片丹心照日月,人还是当初陛下信任的那个人,忠心皇上,忠心大明,为大明分忧,为陛下分忧,这一点今日不会变,日后也不会变的?” “朕知道……?”宣宗淡淡一笑,眼里满是信任。 杨峥道:“信任归信任,但有些话微臣该说的还是要说的,微臣可不想陛下百年后的英名毁在这件事上。” 宣宗轻轻叹了声,道:“不怕告诉你,自从朕设置了内学堂,让太监诵读史书,起先那帮读书人碍于朕的威严答应了,倒也没说什么,可这几年太监读的书也多了,读书人自以为是的圣人大道理这帮太监也明了,不少太监写出来的诗词歌赋文章比起那帮自以为是的读书人还要好,这就引起了不少读书人的不满了,加上这几年帮着朕处理些了政务,地方上也参与了一些引起了不少官员的不满,起先还只是几个官儿说说,被朕给压制了下去,可后来这事儿没完没了的说个不停,爱卿也知道,与这些清流朕打不得,也不骂不得,实在头疼的很,朕若就此屈服他们了,日后还有什么威严?” 杨峥颔了颔首表示理解,作为开国之君,朱元璋深知宦官祸国乱政的劣迹,立下了内臣不得干预政事,预者斩”的规矩,但这位精力旺盛的帝王,撤销了丞相,以致事无巨细都得有皇上一人来处理,但是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有限,所以朱元璋最后也不得不将一些事交给宦官去做。也就是在朱元璋当政的中后期,宦官开始在政治舞台上露面。比如派遣宦官参与税务,参与茶马交易,委派宦官特使,而且还增设宦官机构,后来的二十四衙门就是在洪武朝奠定的基础。到永乐朝太监实力得以抬头,但并未壮大,在职务上也只是监军、宦官分镇地方,利用东厂搞搞出其不意的监视活动,并无对文臣构成什么威胁,所以文官也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睛,反正有祖宗规矩在,永乐帝性子刚强,可以不顾祖宗规矩,但不表示日后的帝王不遵循祖宗规矩,但宣宗非但没有按照文官预期的想法走下去,反而在永乐皇帝的基础上更深入了一步,设置了内书堂让太监读书,第一人教授还是为大学士,此后来授课的也都是出自翰林院、詹事府、殿阁等这种有学问的地方,得天独厚的条件立即给了太监不错的土壤,往日自以为是的官员,猛的回头顿时发现,身旁的这些太监不管是对圣人的书本知识学得通透,就连那些大道理,治国的道理也都摸得一清二楚,巨大的反差让不少官员往日的优越感立即荡然无存,心里或多或少有些怨言,加上这几年太监随着地位的提高,开始管理皇室产业;另一方面作为皇帝的特派人员,对国家财政及分散在全国各地的税务机关进行监察,甚至直接管理。如管理皇庄、上林苑、牧马草场、制造、库藏、税收等,经常充任矿监、税使、采办、织造、提督市舶,监督仓场,让不少官员插不上手,自然引起了公愤,对于宣宗皇帝当初设立内学堂的目的,杨峥还是能体会的,说到底他叫太监识字也只是想让他们帮自己处理一下政务。毕竟后世的皇帝很少有像他们老祖宗朱元璋那样的劳模,一天处理几百件政务,所以就不得不找点帮手了来帮忙,只是他没想到太监这一帮忙权势日益壮大了,往日冷清的司礼监如今成了大明最热闹的衙门之一了,如此局面自然引起了文官的不满意,奏折自是不会少。 局面到这一地步,皇帝也有些始料未及,杨峥的一番话固然有作用,更大的原因在于,皇帝心头也清楚,这天下说到底还是需要读书人来帮着治理,靠太监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还容易出乱子,碍于自己还在,能寻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最好,若不能也要让太监约束一下,好成全自己的名声。 “依爱卿看,这事儿朕是要让步么?”宣宗盯着杨大人问道。 “怎么会呢?”杨峥摇头道:“皇上也有皇上的难处,从先前皇上询问微臣这事儿,微臣就一直在想,想着怎么让皇上既能让太监帮着把政务处理了,又不会被大臣们说三道四。” 宣宗一听顿时眼前一亮,对于杨峥的能力,他太清楚不过了,自己柄国的十年里,无论是难上加难的一国两制,还是人人都畏惧如虎的苏州危机,甚至群臣反对的开海禁,下西洋他都能以超乎想象的能力给办成了,一次一次的证明,几乎让皇帝相信,眼前的这个的男人,在这世上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惊喜之余急切的问道:“爱卿有什么法子?” 杨峥想了想道:“以微臣看,群臣不满于太监,并非是陛下设置内书堂,而是在于给太监授课的过程,以及太监干预政务的范围触碰了他们的底线?所以这法子还得从这方面着手?” 宣宗点了点头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那爱卿快给朕说说,该怎么办?朕这几日都快被御史的奏折给折磨死了。” 杨峥道:“其实这事儿很简单,太监就是用来使唤的,就算读一点书,无非就是认识几个字而已,何必惊动朝廷选拔的学士来教他们,让他们通晓文理?前明时期太监专政的教训还不够惨重吗?对于这种弊端,陛下可以痛斥之,吸取过去的教训,要严防太监干政,为了安全,就算太监不识字又有什么妨碍呢? 老师以后就不用请重量级的了,就在内务府里选一个办理文件文书,读过汉文书籍的官员――笔帖式,对太监进行浅显的文化课讲授就行了。这样太监的学问上不去,也就是参与了不了大事,文官也不好说什么了?陛下以为这样可好?” 宣宗想了想道:“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站在门前又说了一会儿话,杨峥便告退了,一路上所看到的莫不是戏楼外庭院古树与建筑群,这些古建筑经过能工巧匠的打造,配合的相得益彰,里面花池、雕塑、假山、竹林错落有致,小径穿插迂回;地灯、绿地、回廊相映生辉;园林恬静生趣,戏楼古朴雅致,若是往日,杨大人出于好奇总会欣赏一番,但今日着实没这个心情,先不说皇上让自己担当太子老师这事儿,就说临走时与皇帝的这一番话足以引起太监的愤怒,脑海里想着日后如何应对这些麻烦,对于四周的景色也就没什么感觉了,这一路上的思索,倒也让他看明白了一个问题,要说这太监之害的本质,实不知宦官本身,而在于皇帝,在于皇帝想打破规则,和官员集团对抗,在于皇帝是不是懒惰,只要皇帝遵循现有的规矩,在勤快点,太监根本就没有参与政务的机会,更别说去干政了。 这样一路走一路思索,也不知走了多久,才出了皇城,望着城外繁花似锦的京城,杨大人重重吐了口气,嘀咕道:“管他什么太监,老子现在要做的是与太子搞好关系,等日后入了阁,太监干政又能如何?”这么一想,心头的郁闷与担心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整个人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回到自己的兵部大堂的时候,众官儿都已开始收拾了东西,结束了上午的办公,赶往食堂吃午饭了,杨峥打了几声招呼,也懒得回自己的椅子上装装样子,背负着双手赶往食堂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18章:资粮算外有馀钱 食堂里已坐满了人,一边碗筷的声音后,便是吃饭说笑的声音,杨峥来得迟,打好了饭菜的时候,根本寻不到座位,正犹豫着要不要端回自己的兵部吃,却听得人堆里杨士奇冲着他的喊了声:“杨小弟这边来坐?” 杨峥顺着声音望去了过去,便见食堂左上角靠着窗的一张梨花木桌上只坐了四个人,除了杨荣杨溥之外,就是到哪儿都能看得见的胡滢了,杨峥端着饭菜走了过去,挨着杨士奇身旁落了座,开始吃饭了。 席间,杨荣说了些边防的事情,杨峥没有吃饭谈论公务的习惯,起先没在意,可听了几句就来了兴趣了,其实杨荣所说的这事儿在宣德九年,已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杨峥不过是离开了半年不曾听闻吧了,此时被杨荣说来,忍不住竖起了耳朵听了下去。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一个叫亦失哈的太监送回来的奏请,要说这亦失哈倒也是个另类,此人本是海西女真族人,因缘际会做了太监,入宫后,他以自己的聪明才智、殷勤事奉,取得了明成祖朱棣的信赖,恰好那会儿明成祖有意整顿边疆,在永乐七年的时候,明廷决定在特林地方设立奴儿干都指挥使司,作为管辖黑龙江流域各地军政合一的最高地方行政机构。由于亦失哈来自海西,出身女真族,会女真语,又会汉语;既熟知东北地区的风土民情,又知悉明朝的典章,所以成祖在选配奴儿干地区的官员时,他成为一名员为合适的人选。 永乐九年春,明成祖任命亦失哈为钦差太监,让他率领官军千余入,乘坐大船二十五艘,护送康旺等奴几千都司的官员前去赴任并巡视所辖的卫所。 亦失哈率领官兵及随行人员,进入奴儿干辖区,对各族首领表示亲切地慰抚,向他们宣讲朝廷对奴儿干地方的招抚政策,并赏赐给他们衣服、布匹、粮食。 由于亦失哈一行的努力,第二年八月,奴儿干地方乞里迷、囊加尔等处野人女真头目一百七十八入一道来京,向朝廷进献贡品。都司下辖的卫所,迅速增加到一百八十四卫和二十个千户所。 此后,亦失哈又屡次奉明成祖之命到达奴儿干巡视地,并完成了招抚女真各族的任务。宣宗登基后,这位年轻的皇帝开疆拓土上不如祖上,但延续祖上的策略还是颇有决心,登基初年继续实行祖父对东北的抚恤政策,在派遣郑和继续出使西洋的同时,又数次派遣亦失哈继续出巡奴儿干。 宣德七年,奴儿干都司都指挥使康旺由于年迈,力不从心,向朝廷乞请致仕,让他的儿子康福接任他的工作。宣宗接受了他的请求,准予他致仕,委任康福为都指挥同知,康福要去就职。朝廷为了表示对康福的支持,再次任命亦夫哈为钦差,让他统领官兵二千余人,乘坐大船五十艘,携带着大量物资,护送康福上任。 亦失哈一行来到奴儿子城,看到永宁寺已校人破坏。经过询问,得知这是当地吉烈迷人干的。亦失哈弄清这件事发生的原因后,从顾全大局,争取当地各族人民出发,没有追究、惩罚参加拆毁永宁寺的居民,而是立即组织力量,重建寺院。由于工匠们的齐心协力,重建工程进展顺利。重建的寺庙及塑像,华丽壮观,超过先前。这一次的安抚工作做得十分之好,为了记述永宁寺的重建,亦失哈再次刻石立碑,碑文题为《重建永宁寺记》。它与《永宁寺记》碑一样,镶刻着汉文、蒙古文、藏文、女真文四种文字。当亦夫哈一行返回时,弗提卫女真指挥同知佛家奴等十七人也随同亦失哈来到京城,向宣宗敬献当地持产,受到了明政府的优礼和厚赏。随同亦失哈出巡的官员也受到了明政府的嘉奖和鼓励,可以说这个太监为了大明东北的稳定做了不少工作,使得这片蛮荒之地慢慢度过了最野蛮的时代,开始向着大明的文明靠近,处在这种转折时期的女真族各部之间,不断发生着战斗,朝廷虽有派遣兵马,但如杨峥所言,一个朝廷的稳定,单靠武力是走不长远,和平往往更能让边疆走向稳定。 自从杨峥谋划北方鞑子互市的消息传遍大明后,身为辽东镇守太监亦失哈觉得这是个足以改变女真内部关系的机会,在这之前,为了阻止女真部落的骚扰抢掠,亦失哈与总兵官曹义加强防守部署,组织动员军民进行反击。由于他能统率官兵,斩杀来犯之敌,夺回被掳掠而去的人口和资财,算是暂时稳定了局面,但女真部落实在太过贫穷,不少部落根本不是为了生存才不得不参与战事,杨峥的互市的东风,毫无疑问让亦失哈看到了某种希望,他建议朝廷效仿杨峥提出来的互市的策略,对女真各部落进行册封,在沈阳一带开放市场,建议将辽东广宁各库收贮积压的衣服等物资,投放市场,与女真平等交易,各得所需,这样,既满足了人民生活要求,也使国家得到了急需的物资,除了这些开放马市,与中原相比,女真人每次来做买卖,都想用马换牛,他们种地需要牛,而官军又缺马,用牛换马,互通有无,各得其利,从而真正做到与女真人互通有无,进行平等的经济文化交流。亦失哈与都御史王翱、李纯经过仔细研究,越发觉得杨峥这个法子来得及时,生怕错过了这股东风,连夜写好了奏折派人送到了京城,据说从辽东一路狂奔而来,累死了五匹一等一的战马,才把这份奏折送到了内阁的书案上。 杨峥竖着耳朵听,倒不是关心辽东的情况,完全是被女真两个字的吸引,此时的女真族由于涣散分裂,先后隶于元、明君主之下,受尽了压迫剥削。明朝皇帝及文武官将,贱视女真,称其为“东夷”,任意欺凌,百般盘剥过得十分艰苦,但不否认这个民族有巨大的战斗力,一旦凝聚起来,战斗力是可怕的,更何况两百年后的事实早已说明了这一切,如今听人提起,难免有些关注,虽说自己未必能改变两百年后的一切,但若能做点什么,也是好的。 杨荣说了一阵,却将脸看向了杨士奇道:“首辅大人这事儿你怎么看?” 杨士奇正低着头喝碗里的“老表土鸡汤”,据说这鸡汤名字还是当朝太祖所取的,当年朱元璋在鄱阳湖上大战陈友谅。一次战败,朱元璋率残兵逃到袁州(宜春)一个村庄,一个好心的村民将家中仅有的一只土鸡杀了,给朱元璋等人炖汤喝,以解其饥渴。在得知村民的全村都姓陈后,朱元璋高兴极了,说凤阳老家的娘舅也姓陈,大家还是姑表兄弟!又称喝的是“老表鸡汤。”自此以后,双方都亲切地称呼彼此为“老表”。“老表土鸡汤”,从此成为了江西的一道著名家乡菜,杨士奇别的不喜欢,就好这一口鸡汤,每日总要喝上一小碗,食堂的厨子得知首辅大人有这个喜好,平日里总会炖上一碗送上来,杨士奇将一碗鸡蛋喝了干净,似有些意犹未尽的吧唧吧唧了嘴巴,这才抬起头来,道:“还能怎么办,这女真人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前朝就有传言,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这话儿虽有些吹嘘的味道,但不否认这帮女真人的凶横,所谓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乃是出自辽太祖耶律阿保机之口。当日阿保机合契丹诸部,建立辽国,而后便东征渤海,力战二十余载,方得底定辽东。辽东之地,女真、渤海、高丽皆为同种,当时契丹之强,各部合纵拒拒辽,女真便曾以兵万人助高丽与阿保机拒战,迭挫其兵锋。阿保机震于女真之勇,故而有此一言。时至今日,女真早已不复当年之勇,但没人会对这一句生出半分怀疑,论打仗就算是鞑子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之所以没形成气候,那是这个民族力量太过分散,一旦统一起来,谁能保证不会出现下一个成吉思汗,难得是双方有化干戈为玉帛的意思,他们不是缺少牛羊么,那我们就允许以牛换马,并且允许卖给女真人钢铁器皿,不仅活跃了市场,也有利于军队装备,也有利于海西女真农业的发展,辽东好起来了,咱们的百姓还能嫌弃这地方么,这汉人一旦多起来,什么女真人也用,杨小弟你说是不是?” “可不是么,鞑子之所以难打,不是他们厉害,而是他们人少,够团结,一旦被我们同化了,什么成吉思汗的子孙也没用。”杨峥点了点头道,这并非表示他对女真轻视,正如杨士奇所言,如今的女真没能形成气候,那是不够团结,这个时候不趁机做点什么,就对不起老天爷送来的机会了。 杨荣吃了一口饭菜,鼓着腮帮道:“这事儿还得尽快,亦失哈奏折上说,年初女真地区灾荒,女真人被迫卖儿鬻女,四处流亡,逃向辽东的女真难民,希望得到官府的赈济。针对这一情况,亦失哈请求动用贮存在这里作为赏赐奴儿干的粮食和物资,赈济前来求食的难民,灾难虽可以摧毁一个民族,但也能诞生一个更强大的民族,尤其是女真这样的生命力顽强的民族,朝廷可来不得半分的马虎?” 杨士奇点了点头道:“这事儿老夫已经着手办了,这两日会有结果出来。” 一顿饭因女真的事情,五人边吃边说竟说了大半天,等待回过神来,才发现偌的食堂,早已不见了其他官员,杨士奇哈哈一笑,道:“这顿饭菜吃得有点长啊?” 杨荣哈哈一笑,道:“去内阁也是说,饭桌上也是说,反正是说哪里说都一样,没准儿食堂比咱们内阁还安静些。” 杨士奇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这倒是!” 五人就在一片爽朗的笑声各自离去了,接下来的几日,京城流传最多的莫过于与鞑子互市的事情,杨峥本以为这事儿以三杨的谨慎,怎么也要等些日子,但事实证明他低估了三杨的办事能力,三人杨士奇有学行,杨荣有才识,杨溥有雅操配合多年早已默契无比,似这等化干戈为玉帛的好事,三人都不是睁眼瞎,哪里看不出最怕的就是夜长梦多,最为行之有效的法子,就是快刀斩乱麻了,所以三人一番商议后,最终将互市这事儿落到了实处,综合起来竟有十几项,大体上是按照杨峥的构想,如互市的日期上,大同得胜堡互市的日期是五月二十八日到六月十四日;新平互市的日期是七月三日到七月十四日;宣府张家口市是六月十三日到六月二十六日。以后,随着互市的发展,交易日期便不断延长至一个月时间。其次双方的贸易商品多以生活用品为主,蒙古地区输入的商品主要是粮食,布匹,丝织品及其他手工业产品;汉族地区输入的商品主要是畜产品,有作为军事物资的战马、作为运输工具的马匹和作为农业生产资料的耕畜及作为食品的牛羊肉。在互市中,汉人“以段绸、布绢、绵花、针线索、改机,梳篦、米盐、糖果、梭布、水獭皮、羊皮盒、易虏马、牛、羊、骡、驴及马尾、羊皮、皮袄诸种,鉴于蒙古、女真对铁器的需求量,准确用于生活的铁锅,茶壶之类的进入互市交易,但是,却将硝黄、铜铁、盔甲、兵刃列为违禁物品,严禁进入互市交易。其三鉴于边疆双方的百姓生活苦困,单靠官家市场难以维持,容许民间商人经营的“民市”,但必须是“宫市毕,听民私市,官市交易缯帛.马匹;铁器等重要物资,而民市交易的商品种类较多,如布帛锅釜,及针、线、梳、篦,米、盐、糖果之类。总之满足双方生活需要为最主要。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19章:山川萧条极边土 其四,每月小市一次,每次不过三二日。虏人擐甲市口之外,官兵擐甲市口之内,两相戒防,无异对垒。各夷或以羊皮,或以马尾,或以板木,谷米之数与口内军余互相贸易。原无奇货异产,每年所税银,少不过二三百两,多不过四五百两,俱佐前开赏功等项支用,这个要求是杨峥特意加上去的,通过了解,互市每年仅开一次,周期太长,尤其在每年春天,贫苦牧民缺少粮食的时候会出现一牛易米豆石余,一羊易杂粮数斗。无畜者或驮盐数斗,易米豆一二斗,挑柴一担,易米二三升。或解脱皮衣,或执皮张马尾,各易杂粮充食。其瘦饿之形,穷困之态,这样的局面容易出乱子,鉴于此,杨峥提议在在宣府、大同、山西、陕西、宁夏、甘肃等地分别设立“小市”,亦称“月市”,每月一次,“小市”开市之日,蒙汉双方都派出军队维护市场秩序,保障贸易正常进行。三、“小市”中交易的商品主要是粮食等人们的日常生活必需品。在“小市”中,蒙古牧民以牛羊、皮张、马尾、毡裘、盐碱、柴草、木材等商品,向汉族商民换取粮米、布匹、锅釜、耕具、绒线及其它日用百货,“牛,米豆石余;羊,杂糗数斗;无畜,间以柴盐数斗,易米豆可一、二斗,柴一担易米可二、三升,这样做一来是方便双方百姓,二来也是彰显朝廷的诚意。 其五,就是税收问题,互市说到底不是请客吃饭,而是互利的买卖,尤其是蒙古马匹不仅质量好,而且价格便宜。购买一匹蒙古马可赢利十五、六两银子,从中收取一定量的税收也是应该的,再者,这也是让蒙古人知道,不好好做生意,大明随时有收回的可能,想要和平就得遵循规矩,老老实实的做买卖,靠拳头的买卖是做不了长久的。五条规矩一出来,非但是文武百官都满意,就连百姓都说这次是大明开国以来最有力度的北伐了,告示出来的当日,杨峥就接到了内阁传送的奏折,检阅完毕后,杨峥也不含糊,当即让人送往了瓦刺,他相信在北方的另一端那个柔弱的中年男子一定等待多时了。 但这一次杨大人却是算错了,因那个看似柔弱的中年男子非但没有焦急,甚至还希望大明的这道旨意来得更晚一些才好。 山西古镇,亦称太原镇、三关镇,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外三关。山西镇防守的边墙西起山西保德县黄河岸,向北经河曲、偏关、内蒙古清水河县老牛湾,转向东行,至鸦角山又趋向东南,历神池、宁武关等地折向东北,过代县、繁峙等县北,抵灵邱县平型关。再由始转向南去,经龙泉关(今河北阜平县西)、固关而达黄榆岭(山西和顺县东),长一千六百馀里,从位置上看,这座城池的位置十分的重要,起着支撑加固大同镇边,阻敌深入的作用,所以时人对此城池的重要军事地位有精辟的论述,宁武关,“居两关之间”,为“东西要害”;偏关“西接黄河,与套虏仅隔一水”,“三关险要虽同,偏关尤急”;雁门关,是西部“大州之冲”,南部“郡县之路”,“皆为虏冲”。这一镇边“山势连亘,实天造之险固”,大明为了更有效地抵御蒙古人的侵袭,明朝于此设卫所,开军屯,修边墙,立烽燧,营筑堡寨。城堡修了多少,没人知道,因这里是军事重镇,大明与蒙古的世仇,使得这座边陲小镇战火不断,往往刚修建的城堡,很快毁于战火,等战火停下了,为了应付双方下一场的厮杀不得不重修建,多年的修修补补,使得修建城堡成了这座小镇一种常态,虽说城堡的具体数字不得而知,但类型却一目了然,总共分为两种。其一便是屯垦堡了,大明沿边行屯田制。洪武三年,太原、朔州诸处已有了屯田,以后不断发展,目的在于使北边军士完全用屯田自给,不再劳民输纳。为了加强屯田管理,朝廷规定每百户为一屯,六七屯或四五屯择近建堡,屯设正副屯长各一人,大堡有守备、操守等官,小堡则只设防御操堡官或总旗官,屯堡成了军屯的最基层组织,宣德初年,这里的守将请准作官垦田,且相险阻,就水草立堡十五,立仓二十,立庄二十有二,分官库居耕其地,而委官督率。其实庄也就是堡,只不过名称不同罢了,据有心人统计,这种城堡是朝廷依照三关塞下的荒田3万余亩修建的,所以具体的数字应该是有三十七座,每个城堡驻扎的将士差不多有两百人,这样算起来,这座小镇差不多有明军将近八万人,数目绝不算少,这也看得出大明对这座城池的重视。 除了屯垦堡就是乡堡,乡堡又称民堡,是百姓为了避“贼所必掠”,“民居散乱远在郊外者”,“或百十余家筑一大城,或五六十家筑一小堡,城堡之中,民自为守,少者徙以附焉,因边方村落多,民堡缘役起,闾阊谋鲜周密,亦有一乡数堡,一堡数家者,又素无弓驽火器,虏入,守空陴坐视恒有陷失,杀戮动千数百人,宜著为令:凡孤悬寡弱,度不可守者废之,并其民于附近大堡,俾协力拒守,每堡择材力者为堡长,次者为队长,堡垒长得以制队长,队长得以制伍众。当时沿边州县、卫所的乡堡数量很多,这些民堡的建置没有一定的规制,设置较官堡简单,只是把当时的乡村聚落用墙围起来即可。小的、较小的村落或一两个或两三个村落合建一堡,大的村落则独建一堡或分建几堡。这类堡寨的数量很大,几乎占到当时村落的百分之七十五,所以人口上在大明的九边上算是最多的,因此这座小镇也相对较为繁华。 虽说在边陲,饱受战火的洗礼,不如中原来得安宁,但也有一股独特的魅力,相较于中原的华夷之辩,这里的官民反而没有读书人的固执,比起那些无谓的争论,他们更看重的是活下去,没什么事比这个更重要,所以在这座小镇里,你看到的绝对不是单一的汉人,鞑靼人,瓦刺人,甚至还有来自更遥远的西洋人,他们面上穿梭在这座小镇上,牵着马,或是赶着牛羊,又或者是来自西洋的诸多杂物与这里的汉人做着买卖,因此这座小小的城池倒也繁华,尤其是每一次打仗后往来的商客,百姓就更多了,这里的城楼虽不如中原精美华丽,但城内店铺林立,贸易兴隆,早市、夜市昼夜相连,酒楼、茶馆、瓦子等错落有致。商品种类增多,各种类型的集市出现。许多农副产品和手工业品开始转向市场,成为重要的商品。如苏湖地区农民剩余的粮食,南方篾匠所做的竹木器、瓦刺的牛羊,鞑靼的羊毛都可以出现在这里,你若来得巧,还能买上江南的丝绸、酒肉、蔬果、烟草、农作物但朝廷限制的铁骑,矿物却很少在这里出现,虽说大明的朝廷命令禁止与蒙古人做买卖,但碍于边疆困苦,加上大明自洪武时便实行开中法,鼓励商人运粮到边防﹐充实边境军粮储备,随着商人的进入,各种买卖也就展开了,再者,大明这几年着手的商业税改革,使得不少苏湖地区农民剩余粮食成为重要的商品。城市中还出现了定期和不定期、专业性和节令性的各种不同类型的集市。商税收入,越来越成为边疆的支助,所以朝廷对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一来,倒也成就了这座小镇。 此时一条满是黄沙的小道上,两道影子被早上的阳光拉得老长,为首的影子身板高大,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颇有几分王者气象。 左侧的影子就显得要小了许多,同样骑着高头大马,但气象就不如右侧那人了。 左侧的那影子一手拉着马缰,一手按在腰间的朴刀上,仰着头看了看前方的城池,犹豫着道:“父皇,你好端端的来这里做什么?” 身旁的那人并没有立即回答,同样是扬起了脸庞,迎着阳光看了看眼前的城楼,好一会儿才吐了口气,道:“汉人有个圣人说了,所信者目也.而目犹不可信;所恃者心也,而心犹不足恃.弟子记之,知人固不易矣.“ 左侧的那影子低头想了一会儿,略带尴尬的仰起脸来问道:“这话儿是什么意思?” 右侧的那影子缓缓扭过头来狠很瞪了对方一眼,道:“只有看见了才能相信,而没看见就不能相信,所有凭借心思才成功的人才能成功,而不用心的就不会成功,徒弟们记住了,但知道的人却不一定知道。平日里让你多读书,你总是不听,现在知道这书本的厉害吧?” 左侧的那影子吧唧了一下嘴巴,嘟哝道:“汉人的书有什么好诵的,再说了咱们蒙古人没读书还不是一样纵横天下,统治了这汉人百年,足以见得这汉人的书读得也没用?” “胡说八道!”右侧的那影子怒道:“我们先祖的是武功确实做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可文治就不值一提了,若非当年世祖皇帝借鉴金代制度,在以“藩邸旧臣”为核心的中原知识分子参议下推行“汉法”,同时保留能充分保障蒙古贵族特权地位的种种制度,重新确立了我们蒙古人的统治体系以及相应的各种典章制度,我大元未必有一百年啊,汉人武功虽不如蒙古人,可在治理国家上,我们蒙古人却不如他们,凡治国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则易治也,民贫则难治也。奚以知其然也?民富则安乡重家,安乡重家则敬上畏罪,敬上畏罪则易治也。民贫则危乡轻家,危乡轻家则敢凌上犯禁,凌上犯禁则难治也。故治国常富,而乱国常贫。是以善为国者,必先富民,然后治之。武将攻城略地是一把好手,可打下的江山却不懂得如何去管理,更不知该如何给百姓富裕的生活,反而是文人,他们读圣贤书,明白圣贤的道理,知道百姓要什么,知道如何安抚百姓,知道如何收取民心,知道如何去管理百姓,百姓安居乐业了,朝廷也就安宁了,朝廷安宁了也就能长久了,这也是为何汉人的天下可以绵延数百年,即便是懦弱的赵家天下也能延续三百年,而大元不足百年,说到底我们不懂得读书啊?” 左侧的那影子虽不服这一番话,但不否认这一番话有些道理,仰着头道:“这是父王要来这儿的目的么?” 右侧的那影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说是也不全是,一个统治者若只局限与皇宫,那所看到也不过是皇宫的方寸之地,单靠哪一点眼界如何去治理自己的家园呢,父王以前是没这个本事,也没这个机会,所以才固守那王庭那片方寸之地,如今也先父子已死,瓦刺没了战乱,再也没人给父王压力,父王就想出来走一走,看一看,看看我的百姓是不是当真盼望着互市,大明的那个汉人娃娃是否期盼的父王?山西镇抵灵邱县平型关。再由始转向南去,经龙泉关(今河北阜平县西)、固关而达黄榆岭(山西和顺县东),长一千六百馀里,居住的汉人蒙古人最多,来这儿更能看得真切。” 左侧的那影子哦了声,没再说话,只是用力催促了一下马匹,两匹高头大马就缓缓走向了城池。 虽说是边关,但从今年初,朝廷的各项指令就陆续下达了,城池除了必要的军事防守、操练之外,对各种人口的限制上放松了许多,这让本就来往众多的蒙古人更加多了起来,两匹高头大马到了城门前接受了一番盘查后,倒也没人刻意为难,两人很轻松的进入了城内。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20章:塞上燕脂凝夜紫 相比城池外的冷清,城池内就显得热闹了许多,将近十几万的将士以及十几万的村民,夹杂着来自大漠的蒙古人,西洋的商人,江南的客商让这座小镇洋溢着一片繁华景象,这些人深受儒家思想的影响,有的文化素质较高,虽为生活所迫,背景离乡,但来到了此地,很快便融入了其中,整个小镇的风貌、民居建筑、民间工艺,无不浸润和保存了中原文化精髓,同时,它又是一个“外向型”的社会,游子们吸收了不少西洋、北方的精髓,与传统本地文化交流整合,创造出了有着边疆特色的地域文化,放眼望去让两人感到十分的亲切。 两人一路边走边看,左侧的那影子终究是个孩子,虽说贵为瓦刺世子,但平日里看到的天空除了一望无际的草原,就是一堆一堆的牛羊,再者就是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玩的东西就更少了,除了高头大马就是弓箭了,就在没有什么好玩的,蒙古铁骑少,就连一把刀剑都是极为贵重的东西,更别说中原汉子玩耍的铁球、毽子、风筝、花灯、兔儿爷之类的玩具了,眼看眼前花花绿绿的大红灯笼、风筝,棋戏、投壶、灯谜、抖空竹、跳百索眼前不由得亮了起来,在一家兔儿爷的小店面前,竟再也舍不得走开,那店主似也是个精明人,为了吸引更多的孩子,特意在店前挂了一幅《秋庭戏婴图》,图中姊弟二人围着小圆凳,聚精会神地玩推枣磨的游戏。不远处的圆凳上、草地上,还散置着转盘、小佛塔、铙钹等精致的玩具,两个孩子玩得聚精会神,十分的吸引人,那孩子吧唧吧唧了嘴巴,一脸的羡慕。 一直吆喝的店主一看这孩子模样,便知道被店中玩具所吸引了,忙堆着笑脸走了过来,道:“客官,本店的兔儿爷在这小镇可是一绝,就是在大明的江南,也是数一数二的,客官要不来一个?”说完也不等那孩子答应,弯腰下去,从一个小竹篮里抓住了几个堆在了那孩子的面前。 那孩子放眼望去,便见桌前的兔儿爷大的有三尺多高,小的只有三寸,均是粉白面孔,头戴金盔,身披甲胄,背插令旗或伞盖。它的坐骑有狮、虎、鹿、象不等。兔儿爷左手托臼,右手执杵,做捣药状。此外,还有刮打嘴的兔儿爷,其制空腔,活安上唇,中系以线,扯之,则兔唇乱捣。总之,种类繁多,不一而足看得人眼花缭乱。 掌柜的脸上洋溢着笑容,伸手抓了一个兔儿爷道:“坐象兔儿爷,象与祥同音,寓意吉祥如意。坐虎兔儿爷,虎为百兽之王,是统帅,寓意事业兴盛,人脉广博。麒麟兔儿爷,因麒麟吐书的典故而流传,象征着学识广博,学业有成。坐葫芦兔儿爷,因葫芦与福禄同音,象征着福禄双全。客官,你看你要哪一个?” 孩子的目光在一个个花样百出的兔儿爷的身上,既想得到这个又想得到那个,伸手摸摸这个,又抓了抓另一个,一片忙碌。 “掌柜的这兔儿爷怎么卖?”那个身材高大的汉子轻声问了声,语调虽与汉人没什么不同,但有些奇怪,掌柜的每日接待的客人不计其数,倒也没在意。 “不贵,不贵,才一两银子?”掌柜的笑着道。 那汉子嗯了声,道:“这倒是!”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两银子递了过去。 “客官请挑好!”掌柜堆着一脸的笑容,点头哈腰的道。 孩子挑一个将士骑着老虎的兔儿爷,要说着这将士骑着孔雀,仙鹤、战马野兽等禽兽的到是不少,可还真每个将士大胆到骑着老虎四处招摇的,虽说有些怪异,但孩子却十分的喜欢,不等掌柜的递过来,便伸手一把抢了过来,开始玩耍起来。 身后汉子嘴角含着笑,任由孩子在自己面前玩耍了一阵,这才出声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正经事要做,走吧。“ 那孩子点了点头,摆弄了一下手里的兔儿爷后,小心翼翼放入了怀中,一提马缰随着那汉子先前走出。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瓦刺如今的可汗脱脱不花,以及世子殿下,自从半年前,也先父子在与大明的厮杀中一个战死沙场,一个病死后,往日压在他父子二人头上的大山彻底被搬除了,其他部落虽有心,但论实力不足以与对抗黄金家族,论威望难以与脱脱不花抗衡,所以今日的脱脱不花父子算是名正言顺的瓦刺可汗了。 随着汗位的巩固,脱脱不花越发觉得要做点什么,而与汉人互市无疑是最能证明自己的威望的一件大事,况且这事儿也是蒙古人一直以来的愿望,若能获得和平,谁又喜欢颠沛流离的吃不饱饭,喝不上肉汤呢。 但事情好与坏,他心里一点数都没有,汉家的小娃娃当日说得天花烂坠,可谁知道这事儿是不是大明的阴谋,事关自己日后的威望,蒙古百姓的安宁,这位天之骄子,决定出来走一走看一看,任何东西没有比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来得实在。 想必其他关口,山西镇无论是位置,还是繁华程度,甚至双方发生的战事都要严重的多,所谓窥一斑而知全豹,有了这座城池的参考,其他的城池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只是这山西镇说大兴许不大,说小却也绝对不算小,前些年父子二人做了多年的傀儡,除了王庭那一片方寸之地,还真没去过什么地方,就连这挨着近的边陲小镇也不曾来过,说人生地不熟一点不为过,想要看点虚实,还真不容易,好在这小镇的酒肆不少,汇集了四方宾客,江南的,华北的,南洋的,瓦刺的、鞑靼的,哈密的,甚至辽东的也有,这样一个大熔炉里,只要耐性去听,总能听到你想要的东西。 父子二人寻了城中最繁华的酒肆,不知是二人来得早了些,还是酒肆的生意并不好,偌大的酒肆差不多没看到什么人,脱脱不花瞥见窗台前的窗户被一支竹竿高高撑起来,窗口正迎对着前方的一出勾栏,几个花枝招展的女子摆动着柳枝一般的腰肢来回在街道上走动,那风情的模样,的确吸引人,非但如此,窗口的中心位置,恰好是勾栏的内堂,只要将脖子伸长一些,就能看到勾栏的大堂一举一动,此时的大堂之上,一个青衣女子,抱着一把琵琶,一双芊芊玉手在琴弦稍作拨弄,几声优雅的琴音便流转了出来,待琴声散开,那青衣女子略一沉吟,张开樱桃小口轻声唱道:“旧时横塘明月路,少年郎,不知愁。白马春衫足风流。到如今形单影只,心似寒秋,故地怎重游?”歌声轻盈,带着女儿家固有的忧伤,虽没什么特别的唱曲技巧,但不否认曲子唱得相当动人,引得大堂里不少人纷纷叫好。 这曲子脱脱不花倒也听过,据说是从江南传入边疆的,因曲中两句白马春衫足风流。到如今形单影只引起了不少王侯公孙的共鸣,即便是在遥远的大漠也能听到,只是脱脱不花没想到在这边陲小镇竟也能听到这首歌谣,心头不免有些感慨汉人的手段高明。 他自问算不上雄才大略的君王,但终究是做了些年瓦刺的可汗,才略谈不上,眼光还是有的,半年前汉家娃娃的互市提议看似是本着为两国百姓着想,实则不然,汉人的文化延续千年,加上人多势众根本不曾弱小过,虽有外族入住中原,但大多数被汉人强大的文化所同化,最显著的例子便是孝文汉化,五胡乱华以后,鲜卑族用武力征服了汉族及其他少数民族,但却不得不被汉族较高的文化所征服,最终一度因改革而强盛的北魏王朝,在孝文帝死后仅30余年便迅速地分崩离析,走向灭亡了,蒙古人到如今能保持自己的秉性,没有完全同化在汉人的文化里,一来蒙古人入住中原不足百年,时间并不长,加上开国几代帝王对汉人文化并无好感,使得汉人的儒家文化并没有成为治国大道,其次,蒙古贵族起初信仰多神的萨满教,后来皈依喇嘛教,尊奉吐蕃僧侣为帝师,影响较大,其三语言的创立,减少了蒙古对汉人语言的依赖,这就避免了同化的速度,其三蒙古的统治疆域极为广泛,以蒙古至上为核心,采用西亚和汉族文化并行,再加上国运太短因此未能出现全面汉化的局面,但今日不同往日,多年的战乱,使得蒙古对中原的物质文明迫切的需要,在选择上蒙古看似强势,实则是处于弱势,因牛羊虽多,也代替不了中原的丝绸、茶叶、铁器等生活物资,以马匹牛羊换茶叶毫无疑问将蒙古从经济上束缚在汉人的手中了,这样一来,汉人只需有心维持这个和平的局面,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让蒙古人渐渐忘记了战事,再,鼓励他们汉人同婚,学习汉人的言语,经济,甚至是汉人的服饰,久而久之,所谓的蒙古人与汉人无异了,就说这词儿,不过是数月的功夫,便传到了这等边陲小镇,用不了多久草原之上,人人都能唱了。 就在他思索这会儿,大堂的那青衣女子又唱了一曲,独背残阳上小楼,谁家玉笛韵偏幽。一行白雁遥天暮,几点黄花满地秋。惊节序,叹沉浮,秾华如梦水东流。人间所事堪惆怅,莫向横塘问旧游。相比先前的旧曲,这曲子显然是新的,只是伤感一如先前,脱脱不花早年也受过一年的汉文教育,后来被也先父子带回瓦刺做了可汗后,有意麻痹也先父子,他常常读五经、四书,写大字,操琴弹古调,学问谈不上多么高深,但从中学了不少东西,尤其是汉人的诗词,此时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汉人肚独自看着落日感慨心事,坎坷地人生路上,庸庸碌碌地度过一年又一年。这人世间的事啊,不如意者十之八九,真真叫我惆怅不已,无处派遣,还是不要想那些如烟般的往事了罢,不然又会叫我忍不住的心酸,泪湿衣襟了……,曲子毫无疑问触动了他的心事,让他忍不住叹了声,再看那店家小二,一脸陶醉的模样,嘴角的哈喇子足足流了一地,那一双猥琐的眼神,愣是瞪着那青衣女子一动不动,全然忘了这里是酒家。 脱脱不花一笑,心道:“看来这汉人的文化同化的可不光是咱们蒙古人,就这汉人何尝不是如此呢?”正犹豫着要不要叫喊一声,却不想那店家小二就在这时,吸允了一声,将嘴角的哈喇子吸入了口中,伸手在嘴角用力摸了一把,笑盈盈地站了起来,主动了迎了上来,脱脱不花甚至尚未看清楚,他的手是什么时候伸出来的,就听得他笑眯眯道:“圣人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两位客官远道而来,这一壶苦芥茶就当小店请二位喝了,不要茶钱的?”说完就随手泛起了两只瓷杯,提起茶壶将茶汤注入茶杯之中,蒙古人以牛羊肉为主食,饭后总要喝上一杯茶汤消消食,所以茶几乎成了蒙古百姓的必需品,可恨的是蒙古并不产茶,随着双方战事的紧张,茶毫无疑问成了蒙古百姓最需要的东西,平日里这种小镇也将茶卖得贼贵贼贵的,一头牛羊大概也就能换上一斤茶叶的样子,还是那种粗茶,似眼前的这等细茶就少见了,脱脱不花没想到对方如此大方,不免楞了一下,道:“这茶汤可不便宜,小二哥这是?” 店小二看了一眼窗台,目光随着那青衣女子转了转才笑呵呵的道:“往日这茶是贵得厉害,可今时不同往日了,再过些时日这茶汤就不那么值钱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21章:我爱江山对君酌 似龙井,眉茶、珠茶、细嫩炒青、大方、碧螺春、雨花茶、甘露、松针等名贵的茶叶脱脱不花平日里喝得少,但也不是没喝过,也先父子虽说对他这个傀儡不待见,但在面子上还给足了他,但凡有大的宴会,如从中原贸易带回来的君山银针、蒙顶黄芽、远安黄茶、霍山黄芽还是派人送来了一些,要说喝茶他谈不上大家,但也算是吃过好茶的人,眼前的这一杯茶汤,色泽为黄绿色,且大小均匀、没有色差表明还不错,在这样的小镇价钱应该不便宜,但说不上上等的好茶,店家小二如此大方的送给他这个陌生人喝,不免引起了他的好奇,忍不住问了声道:“这是为何?” 店小二笑眯眯的道:“客官是外来人吧?” 脱脱不花喝了一口茶汤,将茶杯放下后点了头道:“算是吧。”算是给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好在店家小二倒也没在这个问题上深究,解释道:“难怪客官不知道了,咱大明与鞑子多年的仇恨在半年前凭着咱们杨大人的手段愣是化解了?朝廷封鞑子可汗为顺义王,余酋授都督指挥千户职衔,赐绯蟒衣一件,彩币八件,并批准了在长城沿线多处开辟市场同蒙古族进行贸易,这不,今日一早朝廷的圣旨还传到了咱们大同,就在方才咱们的总兵大人,方大人亲自站在城墙上向着我们念了皇帝的圣旨,皇帝说了朕惟天地以好生为德,自古圣帝明王代天理物,莫不上体天心,下从民欲,包含遍复,视华夷为一家,恒欲其并生并存于宇内也……迨朕缵承丕绪,于兹五年,钦天宪祖,爱养生灵,胡越一体,并包兼育……朕代天覆帱万国,无分彼此,照临所及,悉我黎元,仁恩惟均,无或尔遗。这就是告诉我们要与蒙古人华夷一体了。” 脱脱不花哦了声,脸上神色并无多大的惊讶。 店小二看脱脱不花面上没什么惊讶之色,倒是有些惊讶,道:“怎么着客官听说了这事儿?” 脱脱不花生怕被人看出端倪来,虽说双方休战已半年了,看似已和解了,但他也听说了,那个汉家娃娃可是做了两手准备,与自己达成议和的协议后,就着手上了一道《虏众内附、边患稍宁,乞及时大修边政以永图治安疏》一疏,言:“吾所为力辇成封贡者,意固有在也。今封贡已成,乃不明吾意,则封贡其谓何。奏折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务必趁此大好时机,全面整顿边备,改变北部边防的颓废现状,从而将主动权牢牢掌握在明朝手中,彻底扭转被动局面,而且他还听说,对于大明在大好的局面下,达成互市的要求,许多的大臣并不同意,礼部尚书以边臣不宜蘧纳,朝廷不宜授以官爵,将致结仇激祸为由反对互市,其他官儿也是大言不惭的说什么处之须要得策,若遂与之,则示弱损威,不成中国,桃松寨之事可鉴,必不可也。若遂杀之,则绝彼系念而徒重其恨,石天爵之事可鉴,必不可也,若非汉家皇帝有些见识,就这事儿未必能定下来,如今事情算是定下来了,但变数如何他不得而知,所以不得不谨慎些。一看小二哥面露疑惑之色,忙解释道:“小二哥刚才也说了,这是一件大喜事,你看这小镇上的百姓,那个不是为此欢呼,我虽来自外地,想要知道些并不是什么难事吧?” 店小二呵呵一笑,道:“那倒是?不怕客官笑话,就这山西小镇虽说是边陲之地,但碍于位置好,朝廷给的将士也不少,他们从江南,中原而来,有不少扎根于此,所以这人也不少,做些买卖倒也能有个好前途,只是客官也知道,咱们大明与蒙古鞑子自洪武爷做了皇帝,这仇恨算是接上了,前前后后打了差不多一百年了,一百年鞑子为了夺回祖上的江山不断的打仗,而我们汉人为了守住这来之不易的天下,也不得不与鞑子厮杀,双方你来我往厮杀了几十年,仇恨也没怎么报,只是这人却越死越多,日子越过越艰苦,咱们边陲之地,还有朝廷帮衬着,日子虽艰苦一些,可中原安定,咱们皇帝也爱惜百姓,所以每年天南地北的物品还能见到一些,也能吃到一些,尤其这几年,内阁的三位阁老操持着祖宗这份家业,小杨大人帮着修修补补,咱们大明百姓的日子倒也越过越好,我可听说了商业贸易十分繁荣,各种商品行销海内外,四方流通联系更加密切。如河南、东北的棉花供销各地,而棉花却又仰给于外省。广东佛山镇的各种铁器,行销全国,还有福建种蔗制糖极盛,每岁产蔗糖“六十余万篓”,“篓一百七八十斤”,内销京津及江浙各省,外运南及吕宋,东至日本等国。广东的蔗糖也贩运四方。此外,浙江、江西、江苏等省的甘蔗种植和制糖行业,也日益发展起来。江西的瓷器单“民窑二三百区,终岁烟火相望,工匠人夫不下数十余万”。除景德镇外其他各地的制瓷业也都发展起来,全国著名陶瓷品产地共有四十余处,遍布各地。如直隶武清、山东临清、江苏宜兴、福建德化、广东潮州等地的窑场,都有很大的规模,所产瓷器色彩鲜艳,精美异常,难得是皇帝与几位杨大人没有忘记咱们这些人,这几年运至的物资,来往的商家也渐渐多了起来,将中原的各种好东西都运来了,如苏州的丝、棉织品,南京的绸缎,景德镇的瓷器,广东的蔗糖,安徽、福建、湖南的茶,咱们的日子比中原的大都城是比不了,可比起咱们的敌人就好太多了,但说这茶这些鞑子就吃不上,非是我们狠心抬高价钱,实则是世仇朝廷有不少的规定,咱们小老百姓就算再不懂事,也知道国家兴亡的道理不是,所以朝廷有什么法令,我也只能遵从了,这茶叶的价钱不得不一高再高了,如今总算好了,什么世仇都放开了,要我说啊,这仗不打才好,什么世仇,那还不是蒙古鞑子糊弄的百姓的鬼话,这江山若真是他们的,还能丢得了么,你看看昔日他们都做了什么,禁止汉人打猎、学习拳击武术、持有兵器(例如数家才可共用一把菜刀)、集会拜神、赶集赶场作买卖、夜间走路。“杀蒙古人的偿命,杀色目人的罚黄金四十巴里失,而杀死一个汉人,只要缴一头毛驴的价钱。汉人如当兵则不许充宿卫,如当官也往往只能做副贰,这些到也罢了,可恨的是遇到了战事,差别待遇较平时更甚,征用全国马匹,色目人三匹马中只征两匹;而汉人的马,无论多少,全部征收。以后不断征马,每次如此,汉人的马就成为珍品,官职全由蒙古人担任。当蒙古人不够分配就交给色目人,官员随时可以把汉人视如生命的农田,连同农田上的汉人,像奴隶一样赏赐给皇亲国戚——亲王公主或功臣之类。南宋灭亡后所举行的一次赏赐中,少者赏赐数十户数百户,多者竟赏赐十万户。每户以五口计,一次就得到五十万个农奴。汉人忽然间失去了祖宗传留下来的农田,也忽然从自由农民沦为农奴,没有地方可以申诉。蒙古人,都可以随意侵占农田,他们经常突然间把汉人从肥沃的农田上逐走,任凭农田荒芜,生出野草,以便畜牧,愣是把咱们汉人当做猪狗不如的畜生了,这样的天下岂能长久?如今江山丢了,又拿自己百姓的性命去做赌注,苦的还不是百姓,不怕客官笑话,这仗不光咱们不想打,就这鞑子的百姓也不想打了。仇,什么仇恨,什么仇恨也比不了好好活下去来得实在不是?” 脱脱不花心头轻轻叹了声,从内心深处他不想承认小二哥所说的事实,但铁一般的事实面前,容不得他狡辩,只好含糊其词的道:“社为土,稷为谷,江山社稷就是君王统治万里河山,老百姓在万里江河山川的土地上种庄稼。社稷之福就是百姓之福,君王的江山百姓的社稷,百姓就吃穿不愁,君王江山稳固。鞑子不知体恤民情,妄想通过战事,夺回江山,上对不起先祖,下对不起百姓,又怎能夺回祖上的江山呢?” 店家小二哥虽说不喜眼前的这汉子说话半白半文绉,但不否认这话儿有些道理,颔了颔首道:“可不是么,自秦汉以来,儒者口中只有朝廷,没有国家。此乃舍本逐末之大谬也,圣人口中之社稷,言指国家而非朝廷。所以有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之语。朝廷与国家,犹如毛之与皮,春脱而秋生,毛损而皮不伤。是以朝廷更替,如草木枯荣,秦去汉兴,唐灭宋长,此乃天道。而国家乃为百姓千年之认同,是以或秦或汉,我辈祖先皆为中华百姓。蒙古人虽入主中原百年,百姓只认经历一朝,终不以为与其同国,此乃不认同之故耳。何也?元朝分人为四类,视我百姓如猪狗,故百姓亦不认其可以享国。为此,伯某以为,国者,百姓之安居之所也,朝廷,执国权柄者也。爱民,则可得国。残民,则必倾其朝。是以古人云:载舟覆舟,……这么浅薄的道理,我这个店家小二都知道,他蒙古的可汗怎么就不明白呢?” 一直没说话的世子,这会儿道:“你怎么那蒙古可汗不知这个道理呢?”世子虽然是头一次走出大漠,但多年的教养还在,落了座,也不用脱脱说话,就静静的坐在了哪儿,等到好心的店家小二哥将茶汤倒入杯中后退到了跟前,先是从杯口吸吮一小口,微微、细细、啜啜品了起来,这茶汤虽说不是自己喜欢的敬亭绿雪,但出门在外,再多的讲究也是穷讲究,所以一杯茶汤倒也品得有滋有味,店家小二嘴上虽说着话,但一双目光却没落下,眼看着眼前的这孩子,将品茶的备、洗、取、沏、端、饮、斟、清架势做得十足,便知眼前的这两人可不是附庸风雅的市井百姓,指不定是中原的那一户大家的公子出来游学增加阅历的主,做买卖有时候虽不喜欢读书人,总觉得他们矫情,但不否认文人的好处可不少,名气大的,文字好的,若能留个字儿,往往就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远的不说,就说对面的江城楼的头牌姑娘醉红,这丫头原是润州(镇江)人,江南女子的秀丽到是在她身上尽数体现。她十五岁时,本地的总兵大人以重金将她买入府中为歌舞妓,日子过得倒也不错,后来总兵大人着实干了些不法之事,遭人弹劾丢了官职,家中的歌姬也做出鸟兽散了,醉红便入了这江城楼,只是这山西小镇虽说地处边陲,但位置不错,加上朝廷也体恤照顾,来往的商客达官贵人也不少,尤其是那些想着赚钱的大商客来得最多,所以此地倒也算得上繁华,这半年来大明与鞑子修好,往日不曾来的文人雅士也慕名而来,一时之间此地当真算得上汇集四方宾客了,文人雅士一多,书卷之气就多了,加上这些人来自中原,腰间有些银子,与小镇粗俗的将士大大的不同,往日从不装饰门面,在姑娘上穿着,才艺上花费功夫的江城楼这半年可算是转了性子,楼内的姑娘衣着非但要得体不说,言谈举止还要优雅,诗词歌赋未必能张口吟唱一首,但当代名家的诗词曲儿总要能吟唱一两首,吹弹拉唱就不必说了,往日他有些看不惯这江城楼的势力,但不得不说这份眼光却是读到,这不才半年的功夫,楼内姑娘面貌是大大的转变,模样不错的,不是学了曲子,便是笔墨丹青,再不济的也能吟唱一首好诗词,次一等的那就在谈吐上下足功夫,不求第一眼光彩夺目,但也让人瞧着可心,时至今日江城楼的姑娘们分成三等,是迎接客人的的对象不同而论的:上等姑娘以接待达官贵族、名人雅士为主;中等的则投向富商巨贾、中小官吏的怀抱;下等的则无论行业身份,只要肯出钱,一律笑脸相迎。这上等里面还有上等,那就是所谓的“都知”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22章:暖风熏得游人醉 整个江城楼里,真正能得到客人公认的“都知”只有三人,那就是郑举举、薛楚儿和醉红了。三个人中出道最早的是郑举举,她以颇具大将风度,善以快刀斩乱麻处理尴尬场面而著称;到后来年华渐老,又性情傲僻而慢慢隐退。接下来的是薛楚儿,她伶俐乖巧,八面玲戏,最能顾及周全;可惜终被当地最富裕的钱老爷量珠娶走,远离欢场。最后便只剩下出道较晚的醉红了。 醉红算得上江城楼中的佼佼者,秀目粉靥,高挑身材,纤细的腰肢,颇是婀娜多姿。其实,在这座边陲小镇要找醉红这般容貌的女子并不难,她之所以能脱颖而出,七十八岁就荣任“都知”,全在于她的这半年来,随着大明与鞑子休了战事,走上互市的路子,似这等繁华小镇就相对安全多了,来往的商客将此地的风土人情,丰盈的物产带回了中原,而游学的学子则将此地的美景经过他们的学识化作了锦绣文章传到了中原,或者是用于科举文章,所以才半年的功夫,这座边陲小镇算是彻彻底底的热闹了一回了,那些致仕的官员无权无势,整天无所事事,于是都来到了这边陲小镇,在青楼歌馆集中的江城楼里举行文酒之会,随便找个名目,大伙儿凑个份子,无非是借着声、色、文、酒,来填补生活的空虚,排遣胸中的悒郁。 这种文酒之会,除了散闲官员之外,也常邀请文人雅士凑趣。场子里,除了丝竹管弦、轻歌妙舞和pei酒女郎外,还必须有一位才貌出众、见多识广、能言善道的名妓主持宴会节目,这种节目主持人就称为“都知“。“都知”可不是容易做的,除了容貌举止要能压住阵脚外,还必须善于调排周旋,不但要制造出整个场子的气氛,还要面面俱到,使与会者皆大欢喜才行;就个人素质而言,要能说会唱,善诗知文,博古通今才算全面,醉红模样虽说不是最出众的,但胜在曲儿唱得不错,几个月前也不知那个落魄的书生,酒醉之余唱了两首诗词,醉红觉得这词儿就是为她所唱的,当即寻了一把古琴,张口便唱了出来,这一唱便唱得声名大振,如今她所在的江城楼的妈妈,也把她视为金字招牌,江城楼也因醉红的这两首动人的曲子,一跃成为小镇最致命的青楼了。 这种诗词所营造的效果,算是让小二哥羡慕死了,如今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做买卖还就得有个好诗词,那些落魄的文人说银子没有,可肚里有货啊,锦绣文章没准儿一吐就是个大唐呢,他可听说了,在唐宋的时候,人家那大诗人李白,大学士苏东坡随口吟唱了几句,留给字儿就让太白楼,东坡居声名大振,还有那个什么楼外楼的,不过是那个落魄的文人,题了句什么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这座立在西湖边上的小楼,一跃成为杭州酒家的饶楚了,这些酒家之所以能够成为人人都能说出来的名楼,可不是他们的酒菜,风水比自己的好,而是人家的运气好,碰上了一个会写好诗词的文人墨客而已,当然了除了这个之外,也不是一点本事不讲究,就说自己这酒肆吧,卖茶也卖酒,这些买卖可不是吃一回就捞一笔的买卖,得讲究个放长线钓大鱼才行,吃的是熟客,可世间拿来的那么多的熟客,所以这熟客还得从生客上来,当真把生客都变成了熟客,这买卖也就做起来了,自家的这酒肆在边陲小镇谈不上第一楼,但也算得上有名有姓的高档酒楼,靠的就是日日来的熟客,喝上一杯茶汤,吃上一杯酒,银子虽不多,但细水长流,总能有的,店小二做了多年买卖,与这其中的道理看得明白,要这生客喜欢这酒肆,除了自己这掌柜兼跑堂的会说话之外,还得有些眼力劲儿,骨子里不能太小气,处处透着商人的市侩,要说那些达官贵人,文人墨客最看不起的可就不是商人的市侩么,这一壶茶汤放在往日或许还能值些银子,可放在今日就未必值钱了,自己拿出来看上顺眼的,有些买卖可做的,送上一壶茶也要不了几个钱不说,还能给往来的商客一个好印象,没准儿眼前的这父子二人是哪家文学大家一时高兴给了自己一首诗词,或赐了一个墨宝,这银子可不就是大把大把的赚么,这做生意就好比山里的猎户下套,叫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这么一番思索,小二哥再看这父子二人说不出的顺眼,虽说那孩子语气透着几分不悦,他也不在意,眼看孩子的茶杯空了,顺手提起了茶壶又往杯里须了上一杯茶,陪着笑容道:“这事儿不是明摆着的么,小哥这一路走来,想必你也看到了,这城里有不少的鞑子吧?” 世子不动神色地顺着窗台看了一眼外面,酒肆的下面是一条并不宽阔的街道,即便街道并不十分宽敞,但集聚在此的商家店铺可不少,骡马店、酒肆、茶楼、店铺、药铺、肉铺、烟店、杂货铺、绸缎庄擦、比比皆是。上百幢店铺,鳞次栉比地分布在街道两旁,每个店铺门前站着一个汉家男子大声叫卖,声音彼此起伏,倒也热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涌入最多的还是蒙古人?” “看到了?这能说明什么?”世子皱着眉头问道。 小二哥眯着双眼一笑道:“小哥你是没看仔细,不明白不怪你,我给你说道说道。”说着喝了口茶,笑着道:“小哥你别看这边陲小镇不大,可街道的规矩却不少,就说左侧的“蝎子街“吧,同样是商业街,这条街可就不一般了,首先它是依山傍水,南北走向,背靠青龙山,面临常明河,北窄南宽,外形酷似蝎子,因而又称“蝎子街“。街道以拐弯为段落,自北向南,分为上街、中街、下街。上街以小作坊、手工艺为主;中街以商业贸易为主骡马店、酒肆、茶楼、店铺,分列街道两旁,栉比鳞次;下街大多以河流运输往来搬运为主,整条街道也是小镇最长的,有两百丈,最宽处约两,最窄处也有一丈。街道两旁店面是一色的黑漆铺板门,木架板楼,檐下廓枋遍饰木雕,门闾花格。以青砖封火墙分户,这是大商客的店铺,一进两重一天井,或一进三重两天井,前为铺面,中为客厅厢房,后为生活区。马头墙上花鸟瑞兽,或浮雕,或彩绘。门面圆木柱下,或圆形或多方形立石为托,刻有浮雕花纹。檐挑镶有双凤朝阳、金鸡芙蓉、传奇典故等镂空建饰。街面中间是用青一色的卵石砸扣,两边水沟青砖铺设。逢年过节,号灯对联交相辉映,商客走入此处,仿佛走进古诗词的意境,古色古香,古朴典雅,曲径通幽,让人舍不得出来。 单说这街道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再说这店铺的买***起其他街道三五日一开,此处是日日有集。每日清晨,户户打开铺板门,迎门支起货摊,摆放百货,货物卖的可不是寻常的杂物,而是来自中原的好东西,苏州的丝、棉织品,南京的绸缎,景德镇的瓷器,广东蔗糖、安徽、福建、湖南的茶、四川的布头笺、冷金笺、麻纸、竹纸,安徽的凝霜、澄心纸、粟纸,浙江的藤纸可都在这儿,还有来自占城、真腊、三佛齐、吉兰丹、渤泥、巴林冯、兰无里、底切、三屿、大食、大秦、波斯的象牙、珊瑚、玛瑙、珍珠、乳香、没药、安息香、胡椒、琉璃、玳瑁等几百种商品也都在这条街上,每日的早晨,做买卖的人莫不是语言轻快,声调委婉,圆润如歌叫卖着他们的物品,吸引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商客,你看看这些马车有不少吧,告诉你他们可不是蒙古人,他们来自富庶的江南,京城、以及宁夏一带,还有西洋诸国,据说来得最多的要算占城、真腊、三佛齐、吉兰丹、渤泥、巴林冯、兰无里、底切、三屿、大食、大秦、波斯、白达、麻嘉、伊禄、故临、细兰、登流眉、中里、斯伽里野、木兰皮这些西洋小国了,他们 驮载着金钱,驮载着风险,驮载着骄傲,驮载着九州的风俗和方言来购买他们的梦寐以求的丝绸、瓷器、糖、纺织品、茶叶、五金!“说到这儿,店小二面上一热,笑着道:“不怕小哥笑话,我也算是个商人,经营的酒肆在当地也算排的上号,日子比不上不足,比下有余,可这蝎子街,我都不敢走进去!” “怎么掌柜的不想进去看看?”世子仰着脸一脸好奇的问。 店小二又喝了一口茶汤,润了润喉咙,道:“瞧小哥这话说的,人往高处走,水往地处流,这可是圣人的道理,在下不敢说做圣人,可这圣人的道理还是明白,这样繁华的街道,不想进去那才是怪事,之所以不进去,那是因里面的好东西太贵,我一个小本经营的酒肆,看着光鲜,则是还不如这帮西洋商客呢?” 世子一言不发,事实上就算小二哥不明说,他也看得出来,这条蝎子街商市富庶繁盛,石板街不宽,两侧商店毗邻,有前店后宅,也有下店上宅,有的店楼落地花窗,可谓是包罗万象了,说是这小镇的富贵街并不为过,蒙古人以游牧业为主,除了数不清的牛羊外,并无多余的东西,这种单一的经济模式让蒙古人除了放牧之外,并没有更多的经济来源,所以在生活上蒙古人更多的是依赖中原为主的,这也是为何双方的征战总也停不了,这其中并非是蒙古人愿意打仗,更多的是时候他们并不想打,但生活需要迫使他们不得不去打罢了,一个长期靠战事去获得生活必需品的民族,自然活得不如大明达官贵人,商客,学子来自潇洒,他们甚至比不上远道而来的西洋商客,口袋里没银子又如何敢走入这繁花似锦的街道呢。 店小二看父子二人似有听下去的意愿,反正饭点已经过了,今日也没什么生意,难得碰上了这么两个能听自己说话的人,小二哥也乐得愿意说一说了。说到这儿,他将手指指向了正对面的街道对脱脱不花道:“客官你再看这条街道,单说长度不过十丈,宽窄不一,就说这货物上,想必你也看出来了,除了富贵闲人不愿意去买的劣质烟草、草药、以及手感并不好的丝绸、再就是粗茶了,唯一能吸引目光的也就是这些铁器了,只是这铁器一直是朝廷禁止买卖的,这次互市朝廷是放开了,铁器到是多了不少,可你看这些蒙古人他们就是买不起啊,一头羊,一头牛,一匹马倒是能换一些铁器,可好东西也架不住人多啊,买卖人都知道,物以稀为贵,东西多了就不值钱了,来这小镇的蒙古人可不少,都以牛羊马换铁器,这牛羊马还能值钱么?所以我才说啊,鞑子的可汗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子民的困苦,还异想天开的想要恢复祖上的霸业,不怕两位笑话,这半年来来我酒肆吃酒最多的西洋人,其次就是江南人,唯独那些蒙古人极少来,就算来了也只是喝上一杯劣质的黄酒,你说他们苦不苦,有好事的人给鞑子算了一笔账,说这江南的百姓一年的收入在四十五两白银左右,除掉一年的吃吃喝喝,还可以剩下五两,而一个蒙古人一年要放羊两百条牛羊,修剪两次羊毛,才有三十二两白银,除去一年吃喝穿衣要花费三十五两白银,也就是说,蒙古的百姓辛苦一年,还要负债三两,才能过活,根本没有剩余的银两,寻常年月到也罢了,一旦遇到饥荒,普通人家会立刻陷入困境,日子过得十分艰难了,那蒙古可汗若是知道自己百姓如此困苦,就该知道这仗就不该打,两位说是不是。”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23章:江湖子弟江湖老 脱脱不花虽不想承认,但铁一般的事实在面前,容不得他不承认,叹了口气道:“掌柜的这话儿虽粗了点,可这理还是这个理?这话儿说出来服气啊?” 小二哥头一次碰上了愿意听自己唠叨还赞同自己的客人,显得十分高兴,道:“可不是么,我这人嘴上虽没有把门的,但说的话儿也是大实话,这鞑子百姓少说也有八九十万人,都这么没银子,如何能生活下去,吃羊肉还能吃一辈子,再说了这牛羊就不能生个病啥的,当真碰上了灾年,难道还要去抢不成,如今可不是昔年的老黄历了,但不说这鞑子已没了祖上的能征善战的能力,就算有,咱们大明也不是容易打的主儿不是,尤其这几年,皇帝励精图治,三杨更是为了国事呕心沥血,对了,还有小杨大人,百姓的日子可是越过越好,我可听来来往往的人说了,说咱们大明的户部已有钱了,小杨大人已将兵工厂独立出去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咱们大明的武器会越来越先进了,这日子不再靠刀枪棍棒了,得靠火器了,鞑子若还停留在老一套,不等他们入住中原,咱们大明就可以灭了他们?” 小二哥说到兴奋处,一张圆脸涨得通红,全然没注意到脱脱不花父子难看的脸色。 “其实啊,我也知道那些蒙古百姓根本不想打仗,可这日子过得实在是苦,才不得不铤而走险,如今可好了,先不说这鞑子可汗是如何放下仇恨的,就说这次他能答应咱大明互市的提议,也算不错了,你看看这外面的鞑子,他们的日子是苦了些,吃不起蝎子街里的粮食,穿不起哪里的绫罗绸缎,甚至连走进去的资格都没有,可即便是这样,他们的脸上依旧洋溢着笑容,这是为何因互市给了他们希望,这天下在没有什么比希望更让人期待的,你们说是么?” 脱脱不花目光顺着窗台看了下去,见那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果见自己的子民洋溢着一张张的笑容,他们的衣衫虽破烂不堪,他们的口袋并没有多余的银子,甚至是许多廉价的茶叶、绸缎、瓷器 、铁器都买不起,可他们的脸上依旧露出了满足的笑容,比起往日的厮杀,他们或许今日买不起,可明日谁又能说他们吃不起也穿不起呢,他们有牛羊,有战马,还有羊毛,只要汉人肯要,价钱低一些又如何,总比没有的强,况且茫茫的草原上,他们多的不就是牛羊战马么? “这么说来,这鞑子可汗到是做了一件好事了。”脱脱不花自嘲的笑了笑道。 店小二道:“谁说不是呢,说起来啊这次不光是鞑子得好好谢谢他们的可汗,就连我们大明子孙也得好好谢谢他老人家,谢谢他肯放下仇恨,放下痴念,给双方的百姓一条充满希望的路。” 世子已将一杯茶汤喝了干净,正提着茶壶往自己杯里须茶,听了这话儿不免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要说这鞑子感谢他们的可汗我能理解,可大明百姓谢鞑子可汗,这话从何说起?” 店小二道:“客官有所不知了,这战事打一次两次倒也罢了,长年累月的打再好的家底也吃罪不起不是,说到打仗鞑子到底是草原上的人,体格射杀的本事总要比我们汉人强一些,早些年洪武爷,永乐爷在的时候,鞑子还有些畏惧,可尽管如此,战事也没少停过,一次战事将士的武器弹药、粮草、军饷、战马这可都是要银子的,银子从何而来,从户部来嘛,可大明的户部从永乐爷末年的时候,就正儿八经的富裕过,碰上了天灾人祸的年月,又要修筑河道,拯救百姓,皇家还要修筑宫殿,哪儿哪儿都要银子,可户部没银子怎么办,这战事不能不打,咱大明的日子也许不好过,可怎么说也是正儿八经的汉家江山不是,再说了咱们的皇帝是又不好的,可比起鞑子的皇帝就好多了,咱们小老百姓碰上了一个好皇帝也不容易,没道理不支持不是,再说了抵制鞑子入住中原,也算是为了咱们小老百姓不是,所以这打仗的银子我们该出的还得出,只是这战事年复一年从洪武爷开始算起来不下百次了,每打一次战,咱们的百姓的赋税就多一些,你是不知道啊,从永乐年始,苏州府负担的夏税秋粮有二百八十一万石,而全国的夏税秋粮总数才为三千石左右,耕地面积只占全国耕地面积的百分之一点一的苏州府,却要承担全国税赋的百分之九点四。百姓经济负担过于沉重,短短几年的功夫,就有大规模的人口逃亡和土地抛荒等现象。虽然朝廷也曾下宽恤诏,减免租税,但苏州府的税粮征收已经困难重重,百姓的日子困苦不堪了,边疆大多也如此,宁夏等地的百姓就是因朝廷的赋税太过沉重,多逃亡于蒙古地区,并逐渐定居于丰州滩一带那里修筑房舍,开垦荒地,建立村落,从事农、副、手工业生产,向鞑子等领主交纳租,这些人说起来是可恨,可他们就真的该恨么,说到底还不是因战事频繁才不得不如此,所以说啊,这战事苦的可不光是鞑子,还有我们汉人的百姓,两位客官是不知道,就在半年前,鞑子与朝廷休战的消息传来,这里可是放了三天三夜的灯火来庆祝这份来之不易的喜悦,你说说看,这鞑子的可汗咱们是不是该谢谢他?” 世子看了一眼脱脱不花,道:“如此说来,这鞑子可汗还真得好好谢谢。” “可不是么,为了表达我们对这位可汗的敬意,这不,自从朝廷将与鞑子互市的消息送到了这儿,我们就着手表示敬意了,单说这些茶、铁器、绸缎,吃食等,但凡是鞑子百姓来购买的,我们的价钱都维持在原先的价钱上,并没有提高半分,就连我们这些酒肆也在每一桌上提供一壶算不上好茶的苦茶了,而一些富户大户所开的绸缎庄,只要是鞑子的羊毛够好,他们收购的价钱可一点都不低,这就是咱们小老百姓的一点心思了,只希望哪位鞑子可汗知晓这来之不易的和平,不要再打仗了?” 脱脱不花眼圈莫名的红肿了起来,他接着低头喝茶用力抹了一把,道:“放心吧,那鞑子可汗既能放下仇恨,想来也是个明白事理的君王,你们的用心他一定会明白的,这和平啊一定会一直延续下去的?” “如此最好不过了。”店小二点了点头道。 眼看一壶茶汤喝了干净,三人才惊觉已说了大半天的话,尤其是店家小二更觉得是自己耽搁了客人吃饭的功夫,一个劲儿的致歉。 脱脱不花倒是一脸的无所谓,冲着那店家小二道:“小二哥客气了,反正已错过了,少吃一顿也不打紧!” 店小二见他如此好爽,顿时生出几分好感来,道:“冲着两位这好爽的劲儿,我决定给两位再冲一壶西湖的龙井,以示感谢?” 脱脱不花此番出行的用意,便是听一听百姓对互市一事的看法,也好知道在u大明互市这事儿做的是对了还是错了,虽说小二哥的一席话给了他不少信心,但这毕竟是一人之口,还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所以他决定在寻个地方看一看,眼看天色不早,不想在这事儿上多做耽搁,忙摆了摆手道:“掌柜客气了,相逢便是缘,随缘便好?” 却不想小二哥越看越觉得眼前二人是自己的知己,执意要如此,眼看这一壶茶汤喝下去,日头算是落下了,什么事儿也干不了,脱脱不花急中生智,忙道:“非在下不知人情,实在是在下还要去一个地方,不得不离开了?” 店小二道:“一壶茶汤而已,耽误不了多少工夫,两位就不必推辞了吧。”说着就要提壶泡茶了。 脱脱不花见状,忙道:“小二哥实不相瞒,我要去的地方就是哪儿,这茶怕是喝不了?” 小二哥先是拉着不放,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窗外,疑惑的问:“客官是说,你们要去的地方是勾栏?” 脱脱不花有些尴尬,可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道:“正是!” 小二哥忽的松开了拉着脱脱不花的手,露出了一个会意的笑容,道:“客官早说嘛,我唐老六在不知趣也不敢耽搁客人办正经事不是,有道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嘛,都是男人我明白的?” 脱脱不花面上一热,想否认又怕掌柜的拉着他喝茶,耽误了正经事,可不答应难免落了一个风流好色的骂名,一时好不尴尬。 店家小二却浑然不觉,忽的将声音压低了几分,道:“小可看两位客官都是厚道人,不忍心两位被那无良的老妈子给骗了,所以这里先给二位说道说道。” 脱脱不花头一次走出王庭,脑海里想的只是看一看听一听百姓对互市这件大事的反应,也好做一个兼听则明,偏听则暗的君王,他早就听人说过,在那汉人的地方,想要打探消息只能去两个地方,一个是酒馆,一个青楼,酒馆汇集三教九流中的僧道、士兵、农民、工匠、商贾各方齐聚。各种小道消息也是很多。但是真是假则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但不否认这地方也是最能出消息的地方,就如眼下这店家小二所说难免有夸大其词的地方,但有价值的消息还是有一些了,而青楼则是比较高级的酒馆,普通人一般是进不去的,所以客人的素养是很高的,而且来者也都是一些社会地位都很高的人,主要以文人士大夫、富商、江湖豪客等为主,其中尤其以文人居多。他们中间有的人是游戏人生、笑傲江湖,有的是寄情于红粉知己,享受温香软玉,享受温柔乡之余,也能说一些时下的局面,消息虽不多,但比起酒肆来得更可靠,更真实一些,真想了解互市的真实情况,这青楼是必须要去的,但他终究是个蒙古人,且这几年被也先父子作为棋子软禁在王庭,根本就没机会走出王庭四处看一看,外面的情景如何他并不熟悉,就说这青楼,他只知来这里的人大多数是文人雅士,这些人学问好,修养也好,来这里的目的,只不过是在那里坐一坐,喝几杯茶,吃几块点心,谈谈心,或是听姑娘唱几段小曲。还有一些喜欢与姑娘吟诗作画,喝酒下棋的,又或者是做点其他的风流韵事,殊不知来这里的人不光是喝酒聊天的,还有一些人是为了交际应酬,这里也是一个不错的交际场所。朋友之间的聚会,与商人洽谈业务等合作事宜,或是进行信息的交流和交换等都可以在此地完成,正是青楼有这样的功效,所以其中的规矩也不少,不管是对自己的姑娘,对客人也同样有规矩,比如楼里的姑娘在早饭前说话不能带有“龙、虎、梦、灯、桥、塔、鬼、哭”等字眼。如果遇到这些字眼,就改说行话,如龙为海条子,虎为海嘴子,梦为幌晾子,灯为亮子,桥为海空子,塔为钻天子,鬼为倭罗子,哭为撇苏。如果忘记了这些行语,就叫做犯块,这样都要在祖师爷管仲的神牌前受到处罚。青楼处罚妓女一般不打脸和手,以免影响再去做生意。对客官规矩虽没那么严,但也不是一点约束都没有,万一弄错了规矩,花银子是小事,被人抓着不放那才是一等一的大事,他虽没去过青楼,但早年在甘肃的时候,可是听人说了,一些当红歌姬与当地地痞合起火来骗客人银子,一旦被这些人也黏上了,不死也要脱一层皮了,他初来乍到,自然不想坏了规矩,所以一听小二哥说这话,顿时大喜一把拉着小二哥的手臂,道:“如此就多谢小二哥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24章:红粉佳人两鬓斑 店小二原先就认定了两人是中原那大户人家走出来的学子,此时看脱脱不花红着脸求教的神情,越发认定了这个看法,中原大户读书人听着风光,实则不然,家族的压力迫使他们必须放弃了许多东西,其中最要紧就是色字上,先辈们认为,小人先之,悦之以声色犬马,纵之以驰骋田猎,侈之以宫室器服,志气已乱。所以在这一点上,不管是世家子弟,还是寻常耕读之家都严厉禁止的,在家里碍于父辈的脸面,圣人的教诲,他们尚未能控制,可一旦游学在外,又或者是有了功名,他们就彻底放开了,这也是为何,许多读书人一入青楼就无法自拔了,就比如北宋的柳永,这位出身诗书世家的贵族公子,一旦出入“秦楼楚馆”,接触到“竞赌新声”,浪漫而放荡不羁的性格便显露出来,因此,青楼成了他常去之处。科举落第后,这位小哥干脆来个决断,沉醉酒楼,自号奉圣旨填词柳三变。算是开传读书人的声色犬马的先河了。 有了这个认识,店小二也不含糊,落了座,重新给两人满上了一杯茶汤后开口说道:“公子有所不知了,这小镇虽说地处边陲,但位置好,加上朝廷扶持,所以还算繁华,这半年来文人墨客来往多了,往日并不兴盛的勾栏开始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光是蝎子街就新建了七八座独门独院的小楼,里面的姑娘说是来自中原的苏杭二州,那是糊弄外地的鬼话,其实都是本地的姑娘,对了还有许多从草原上来的,这些姑娘入了楼,学了些诗词歌赋,吹拉弹唱,借此提高了身价,不明所以的客人一头撞进去,花费的银子可就不少了,这半年来,光是我看到了就不下百来个似客官这样的世家子弟在里面花光了银子,落了一个流落街头的下场,所以这勾栏要去也得去一个熟一点的,一来不至于花费太过离谱,二来么也算给自己保存几分脸面,客官说是不是?” “是,是!”脱脱不花忙点头道 店小二见脱脱不花赞同自己的看法,显得十分高兴,继续说道:“当然了,能在这里开勾栏的也都是有些手段的,那些姑娘未必来自江南的苏杭二州,但不否认这些姑娘入了她们的楼,再出来可就是另一番景象了,个个能能奏乐唱歌,吟诗作画,而且熟知古今名人轶事,谈吐风雅多趣,气质又特别高贵娴雅,只要客人舍得花银子,这些姑娘一出场总能带来满室春风,使每位客人都兴致勃勃。不是达官贵人,她们便与你谈论诗词,若是官场人家她们便与你谈些时下局面,总之客人花了银子,总能让你满意,所以这银子贵是贵了些,但这里的姑娘可都对得起这个价格,至于那些无奈,没银子又想着进去品尝一番,那就太跌份了,我看两人这一身打扮,未必在乎这些银子,可花了银子,总得姑娘陪着舒坦,还要上得了档次的是不是,不怕客官笑话,你看我这酒肆还不错吧,那是早些年置办的家当,这几年来我可什么都也没做过。” 世子听着好奇,道:“掌柜的酒肆坐北朝南,位于小镇的交叉之处,不论是去蝎子街,还是去左侧的鞑子街此处都是必经之地,更何况这对面可还是清一色的勾栏,可谓是文人墨客,达官贵人,市井小人都能吸入,算起来每日的银子应该不少才是,为何……?” “为何几年都没置办家当是不是?”不等世子把话说完,店家小二自言自语的说了出来,说完嘿嘿一笑,道:“不怕你这娃娃笑话,要说这事儿怪就怪我不该去读那圣人书本,骨子里有了几分文人墨客的酸腐之气,总想着往那文人堆里钻,可那些可恨的文人又自命清高,说个诗词,唱个曲儿,写个字儿都要讲究地方,酒肆是不错,可有怎么比得上温柔乡呢,不说那独门独户的小楼,就说那些姑娘的模样,身段,情调足以迷死个人,有她们陪着你弈棋、歌舞、丝竹、书画哪一个不想醉死在里面,都说书中自有颜如玉,只要读书人就没有信封这个道理的,我那会儿也不知怎么就跟着魔了一样,一月总要去上几次,去了非但喝了茶,还听了曲,题了字儿,这样一来银子可就不经花了,说到底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差点就倾家荡产,总算是迷途知返,这半年来也只是每日打开窗户看上一眼,去是不敢再去了?”说完自嘲的一笑。 脱脱不花与世子彼此看了一眼,各自也淡淡一笑。 店小二继续说道:“客官要去,小可倒是可以指点一二,这蝎子街上七八家勾栏,要说好那都好,可好里面也有相对的,最好自是春宵楼了,听这名字就不一般了,是取自前朝大学士苏轼的诗词,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歌管楼台声细细,秋千院落夜沉沉。只要进去了,没有你不满意的,不过这银子可就是流水了,一晚上不下百两,若是客官还想唱歌曲,填个词儿,喝个花酒什么的,一晚上至少这个数?”店小二说着伸出了三根指头。 虽说早有准备,听到了这个数,脱脱不花还是吃了一惊,平日在王庭的时候听文也先吃一顿酒席花费白银百两,暗地里没少骂这父子二人奢侈,如今看来,就那父子二人花费的那点银子与中原的达官贵人比起来着实不算什么,就连这寻常的一个勾栏也比父子二人要得多了。想到了这里,不由得摸了摸口袋,这次出来银子是带了不少,可这般花法,怕是用不了几日就得流落街头了。 “掌柜的有没有那种银子花得少,这姑娘么……?”脱脱不花红着脸问。 店小二嘿嘿一笑,道:“一看客官就是明白人,既要价钱公道,又要姑娘不错,这样的地方别的地方有没有我就不知了,不过这边陲小镇可是正儿八经的有了。” “这地方在哪儿?”脱脱不花问道。 店小二会意的一笑,伸手往窗外一指,道:“这江城楼就是了,客官可别看这院子不大,装饰也不精致,可好东西光看表面是看不出来的,不怕告诉你,这小镇的达官贵人就喜欢在这儿喝花酒,每个月有事没事总要举办几次酒会,所以来往的文人墨客就不少了,比起春宵楼一切向权贵,这江城楼的姑娘却对达官显贵并不十分热衷,但对文人雅士却非常礼遇,因此有许多文人名士朋友,彼此诗文酬唱,常能与他们通宵达旦地品诗清谈。此地的文人都以能参加江城楼主持的文酒之会为荣幸呢,难得是这里非但价钱合适,就是姑娘的也十分的美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谱儿也小,性子可比春宵楼的那些当红头牌要温顺多了,还有她们的曲子可好听多了,先前你也听到了,那醉红的小曲,旧时横塘明月路,少年郎,不知愁多好听啊?” 脱脱不花颔了颔首道:“这曲子的确不错?就不知这人?” 店小二忙道:“客官大可放心了,这醉红秀目粉靥,高挑身材,纤细的腰肢,颇是婀娜多姿,难得的是善操琴、弈棋、歌舞、丝竹、书画,绝对是让客官满意,不怕客官笑话,小可认识的醉红的那会儿,她才刚入江城楼,模样虽好,可没什么名气,也没底气喊出天价,所以只能陪着我们说说话,喝喝酒,并不讨人喜欢,可就在去年,从中原来了一个书生,这书生模样虽不咋样,可一身的本事却是厉害,不但歌喉嘹亮,而且能自编歌词,赋诗作文,为人也诚挚重情。两人一见面就情投意合,又彼此身世相似,感慨相同,常互相慰藉,互相怜借,从而产生了真情。私下里海誓山盟,互许了终身,只是迫于现况,两人只能暗中往来,只等攒足了钱好来个喜结连理,可你也知道,这些姑娘入了江城楼那就是江城楼的人了,那些妈妈还指望着醉红给她赚钱呢,哪能这么快就人给拐走了,也不知背后里使了什么手段,那书生坚持了数月,终于熬不过还是走了,临走之前什么话也没留下,就让人给醉红送了一首词儿,说是这词儿是中原一个最有本事的官儿填的,很有才华,只要好好唱,就有出头之日,这词儿的确是好词儿,醉红姑娘本就善唱曲,这曲子经她的口唱出来,立即就红了,那些士子帮忙鼓吹造势,这才半年的功夫,醉红姑娘就成了这江城楼的头牌姑娘了,想当初我可是天天去,如今却不一样了,别说去做那个啥,就是坐在哪儿让她唱歌曲也要几十两银子,还得添上一桌酒席钱,我这小楼看着是不错,可也经不起这般花费不是,所以这花酒的买卖还真吃不起,好在这江城楼离我这儿也不远,打开了窗户偶尔也能看上一两眼,算是知足了。”店小二说着一脸的陶醉,那模样让脱脱不花有些羡慕,忍不住轻轻叹了声,道:“这人啊还真能有太多的欲望,若不然哪有这等自在?” 店小二有些感悟的接过话头道:“可不是么,咱么圣人早就说了,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天下无道,戎马生于郊。罪莫大于可欲,咎莫大于欲得,祸莫大于不知足。故知足之足,恒足矣。我如今是什么也不想,每日能透过窗台看上一眼我的醉红,这日子也就知足了。” 脱脱不花颔了颔首,还想说什么,却见世子不时的伸手指了指太阳,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再这么胡说下去,这天儿怕是要黑了。 店小二面上一热,骂了声道:“你看我这张臭嘴,一说上就没完没了,差点把正经事给忘了,这江城楼啊虽说也不便宜,但好在不离谱,两位客官只要悠着点,一晚上也就四五十两银子,我看这位客官眉清目秀,浑身透着书卷之气,想来也是诵读过诗书的人,有几句话儿给客官说说?” 脱脱不花与这店小二颇为喜欢,听他如此说,忙道:“掌柜的不必客气,有什么话只管说来便是。” 店小二笑道:“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大事,这勾栏虽说是风尘之地,但里面的争斗不亚于朝堂,那些进去的姑娘也分三六九等,头等的姑娘倒也有些自由,还能说上话儿,末等的姑娘可就没这待遇了,被人使唤不说,还得接最脏的活计,所以但凡进了楼的姑娘,也是拼命的往上爬的,有相貌拼相貌,没相貌的拼学问,身段,再不济也拼一个伺候人的功夫,当然了这些与姑娘的曲子比起来就差的太远了,但凡有好的曲子,经过她们的口唱出来,再有着几个文人雅士一番吹捧,就可以声名大振,身价百倍了,所以这楼内的姑娘,欢喜的不是那些达官贵人,他们固然有钱,可肚子里没货啊,一日两日还能凑合,时日长了,可就不如读书人值钱了,尤其是那些真学问的读书人在楼内可是最吃香的,你是不知道,一些姑娘为了得到他们的诗词,非但不要他们的银子,还倒贴不少,我看客官文质彬彬,也是个读书人,若是肚中有些才华,不妨试一试,才华嘛卖给谁不是卖,你看前朝的柳永大半辈子沉醉于听歌买笑的浪漫生活之中,将腹中大好的才华卖给青楼女子,这名声可一点也没小过,就连那金国的王爷也对其赞誉有加呢?” 脱脱不花一脸开怀的笑容,望着那江城楼说道:“冲着掌柜的这一番话,今日我就这么做了,在下虽不才,但这诗词么还能写两首,唱个曲儿怕也不会太差。” “哈哈,冲着老弟这一番话,改日的茶汤钱我也不要了!”店小二笑着道。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25章:桃花柳絮满江城 脱脱不花摆了摆手,道:“那可不行,买卖归买卖,这生意人也不容易,靠的不就是日复一日的捡芝麻么,哪能这么折腾,再说了,若不是掌柜的指点,我这银子还不知要花多少呢,所以这茶汤钱还是要给的!“说完伸手从怀摸出一锭碎银来。 店小二见脱脱不花执意如此,也不客气推辞,接过了银子,道:“客官是厚道人啊。” 脱脱不花淡淡一笑,也不解释什么,道了声谢,便与世子一前一后下了小楼往左侧的蝎子街走去。 先前听店小二满口胡说不曾觉得这蝎子街哪儿好,可真站在了蝎子街上立即就体会出来其中的好来,先说街道的格局,大到城池的朝向,小到店铺的规模,一花一草的点缀都是进行布置过的,早些年就听人说起中原街道布局的精妙,如今看来这街道何止精妙,亭、台、楼、阁、廊、榭、轩、舫、馆、桥错落有致,就连一花一草也都做到进行的安排布置,整个街道算是做到了有界非界,似隔非隔,景中有景,小中见大,变化无穷境界了,回想起王庭略显杂乱的蒙古包,颇有几分进入桃花源的感觉。 江城楼位于蝎子街的入口,恰好与店小二的望春楼比邻而居,门前两颗枣树郁郁葱葱,茂密的枝叶恰到好处的将小楼隐与其中,唯独“江城楼”三个金黄大字在阳光下脱引而出,显得十分的显眼。 据店小二所说,这江城楼的招牌是取自大诗人李白“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颇有几分诗情画意,不少文人墨客甚至因这块招牌蜂拥而来。 此时,天色还早,楼前并没有什么人走动,唯独两颗枣树边上停放了几辆马车,马车算不上好,但在这等边陲小镇足以彰显他们的身份。 脱脱不花摸了摸怀里的银子,冲着江城楼的门前重重吐了口气,这才对世子道:“进去吧!” 世子嗯了声,将含在嘴里的狗耳草轻轻吐了出去,便紧跟在脱脱不花的身后,往大门走去。 楼内嬉笑的姑娘们早就看到了两人,只是碍于两张生面孔,没人来迎接罢了,脱脱不花也不在意,反正今日入楼也不是吟诗作赋的,姑娘迎接不迎接倒也不关紧要,这真要是熟客了,上这儿打听消息未必就合适了,所以两人很坦然的走了进去。 与外面看到了景象略有不同,楼为三层阁楼,一进三出,砖雕门楼、明瓦窗,颇具江南风味,一楼院子颇大,按照窗口摆放了不少桌椅,也坐了不少客人,文士、官吏、医卜、僧道、士兵、农民、工匠、商贾都有不少,难得还看到了几个蒙古人,几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堆着笑容游走于每一个木桌前,碰上了客人大声叫嚷,便迅速的将丰满的身子贴了上去,芊芊玉手端起桌上的酒杯,配着笑脸喝上一杯,再嬉笑的说上两句毫无顾忌的俏皮话,顿时惹得客人哈哈大笑不止,气氛也就热闹起来了,中途难免几个不受规矩的客人趁机将作恶的大手在饱满的玉兔上抓上一把,又或者她们在临走时,在丰腴的屁股蛋子上狠很的拍了一把,每次这个时候总能引起一阵尖叫,女子惊恐的骂上一声:“客官你真坏!”或者是“客官你真讨厌!”仅此而已,再多的辱骂情绪在这里已不复存在,女儿家的脸面尊严从进了这栋小楼就被她们忘了干干净净,也唯有如此,她们才能活得更知足一些。 听得动静了,摇着一把纸扇身段还算不错的老鸨立即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这老鸨子年轻的那会儿也算是一个美人,自小习乐礼诗书,凭着过硬的唱曲功夫,将前朝女词人严蕊的一首《卜算子》唱得婉转动人,一时艳名响亮,闻风而来的宾客络绎不绝,如今年老色衰,才开了这座江城楼,虽说风光不再,但细细看去,昔日的丰腴还在,刚想说话,便就听得一阵嘶鸣之声,跟着几声爽朗的笑声便传了过来,听得一个声音道:“今日咱们来个不醉不归,谁要先走了,那就是看不起我严某人了?” 另一个声音道:“严哥哥这说的是哪里话,人都来了还能打退堂鼓,我可听说了,那醉红姑娘非但人长得娇俏可人,便是那曲子也唱得动人无比?有这样的美人在,我哪里舍得走啊?” “就是,就是,自从鸿昭楼的首席花魁赵翠儿从良后,这个小镇就没什么出色的女子了,着实让人失望了,好在老天爷还算给了几分脸面,在各个青楼的姑娘们费尽心机地争芳斗艳后,总算涌出了一个可以比美赵翠儿的花魁了,只可惜醉红姑娘名气大了,架子也跟着大了不少,除非贵客,根本懒得抛头露面,更别说听曲喝酒了,就是见上一面也是都难于上青天了,今日碰上了严哥哥,还不趁机多喝几杯!” “多喝几杯,我看是想醉死在这儿吧!”第三个声音随之传了进来,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醉死就醉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先前的那个男子哈哈大笑道。 三人彼此看了一眼,再一次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三人下了马车,轻车熟路的走了进来,不等老鸨子撇下脱脱不花父子,为首的一个公子一步上前,保养极好的右手狠很抓住了老鸨子的臂膀,同时左手从怀里摸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来,也不在意大厅众人客人在观望,毫不客气地塞到了老鸨子春光无限的沟壑之中,手指抽回的时候,脱脱不花看到,眼前的这个肆无忌惮的公子哥的手指,在那白花花的酥胸上狠很捏了捏,一脸的回味。 而那老鸨子似没感觉一般,一张被胭脂香分涂满的老脸,竟不见一丝涟漪,漆黑的眸子似有意无意的看了那公子哥,说不出的舒坦。 “这中原人果然了得啊?吃人豆腐都能吃得如此理直气壮,比我这个可汗强多了!”脱脱不花苦笑了声,心里一阵嘀咕。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26章:相应妙舞清歌夜 “严大娘,没想到你都这年纪了,风韵还是这么好,惹得本公子都忍不住想尝一尝了这岁月留给女人的味道,要不,今晚你老人家放下身段,放下架子伺候伺候本公子,我可听说了,当年你可光会唱小曲,这嘴上的功夫也十分了得,至今在咱们这小镇上还传着“老友你在何处,听取美人吹箫”的佳话呢,不怕大娘笑话,我那会儿可是天天想念着大娘这张巧嘴呢?” 这话儿大胆也放荡,立即引起了身后二人哈哈大笑起来,就是厅内也有不少男人跟着哈哈大笑不止。 “严哥哥,我看你想的不止是大娘的嘴巴?”左侧的一个汉子哈哈大笑了两声,盯着老鸨说道。 “那是,那会儿谁不知大娘人风流、歌婉转,在这小镇的各教坊中独领风骚,高树艳帜,当年吟唱的‘相应妙舞清歌夜,又还对、秋色嗟咨。惟有画楼,当时明月,两处照相思。’那叫个绝啊,当年想念大娘的又何止我一人,就是京城的那位杨荣杨阁老不也是经常念叨大娘么?” 此话又是惹得一阵嬉笑,严大娘面上涌出几分得意之色,当年他二八年华,正是妙龄少女的时候,模样虽谈不上倾国倾城,但也绝对算是这座小城的一朵花,当时就有文人曾作《生查子》词写她的色容:“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妆罢立春风,一笑千金少。 归去凤城时,说与青楼道:遍看颖川花,不似师师好。”这词儿虽说有些夸张,但也没人否认,足见当年在文人墨客的眼里,她担得起这份评价,除了这点,最引以为傲的便是歌喉了,当年杨荣奉命巡视北方,路过这座小镇,听了她的名声,这位侍讲大人竟亲自赶到了这江城楼,让她给唱了一曲《师师令》,那会儿的她歌声婉转,技艺也出众,曲子唱完,哪位杨大人就留下了‘老友你在何处,听取美人吹箫’。的评语,飘然而去,从那以后,名渐渐地越来越响,后来竟而成为了这边疆古城里最有名气的艺伎。在整个山西古城里提江城楼严大娘几乎是无男人不知,无男人不晓,每一个男人都在想:倘若是和她睡上一夜,死也甘心了,那会儿她的一颦一笑,一唱一合足以让人消魂了,随着名声响彻了整个山西,身价也就提了上来,自是常人不能一见的,所以能一睹芳容的,只有那些达官司显贵了,偶有那些知书打礼之人也会受到格外的礼遇,被请进楼中小叙!于是山西城内又无端多了无数声无可奈何的长叹!回想起当年的盛况,严大娘满是岁月的脸洋溢着红晕,仿佛年轻了几岁,只可惜回忆再美,也只是曾经了,再漂亮的美人也不得不感叹自己日趋衰老了,再大的名声也有被人遗忘的一天。 “大娘不说话,我就当大娘答应了!“为首的公子哥哈哈大笑道。 严大娘掩着面容笑了笑,道:“严公子真会说玩笑话,谁不知严公子眼界是高了名的,似大娘我等年老色衰的半老徐娘,又如何入得了你的法眼,你啊,就不要打趣大娘我了!” 严公子哈哈大笑道:“大娘这就所不知了,常言说得好萧溧阳马虽老犹骏,徐娘虽老犹尚多情啊,老娘有老娘的风韵,那些姑娘哪儿能比得了的,我啊还就是好这一口!” 严大娘对眼前三人的性子太过清楚,这帮仗着架势的公子哥,平日里好占便宜,要说做事情未必肯这么做,所以她倒也敢放肆的与他们调笑,掩着小嘴咯咯嬉笑了一阵,严大娘方才说道:“那可大娘也就不客气了,只要严公子不怕人家取笑,今日大娘我就来个月下吹箫,保管严公子满意。” 严公子的眼神在严大娘的身上滴溜溜转了一阵,吧唧吧唧了几下,道:“难得大娘看得起,可惜啊我这身子骨注定要留给醉红姑娘,爱莫能助啊?大娘莫要见怪才好!” 严大娘虽说早有预料,但媚眼还是忍不住横了他一眼,娇柔道:“我就知道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明明想着旁人,嘴上却说想着人家,亏得老娘是见过风浪的人,若不然还真就上了你的当。” 严公子哈哈一笑道:“我就知道大娘你没那么容易上当的,李老弟还不信,这回总该信了吧。” 身后的李公子忙不迭的附和道:“信了,信了!” 一干人嘻嘻哈哈了一阵,严大公子也不知是真有些舍不得严大娘,还是有意占占便宜,走进大厅的时候,一双手倒也没闲着,摸着严大娘还算丰腴的翘臀,与同来的两的公子哥哈哈大笑的走了进去。 “大娘啊,这醉红姑娘可睡醒了?”严公子作恶的大手抚摸了一阵,忽的在那翘臀上用力抓了一把,轻声坏笑的问了声。 严大娘惊叫了声,骂了声道:“严公子你好坏啊?”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么!”严公子丝毫没在意旁人的目光,搭在严大娘的翘臀上的大手依旧用力抓了一把,笑眯眯的道。 “讨厌……”严大娘似嗔的骂了声,才伸手将严公子的那一只作恶的大手给拍掉,看了一眼窗外道:“严公子又不是头一次来,醉红的规矩旁人不知,你还能不知么?” 严公子哈哈一笑,道:“还是严大娘了解我啊!”顿了顿又道:“大娘是有所不知了,前几日我一时高兴答应了给醉红姑娘弄几首好曲子来,这事儿吧,要说也不是难事,如今大明与鞑子休战,互市,就连那些鞑子都一个劲儿的往大大明里跑,在我大明的边境角落里修筑房舍,开垦荒地,建立村落,从事农、副、手工业生产,学习我汉人种植麦、谷、黍、菽等谷物,栽培瓜、茄等菜蔬而我们汉人则向蒙古牧民学习饲养牲畜技术,从事畜牧业生产算是彻底化解了世仇了,边境安静了,中原的读书人也就多了起来,凭着本公子的面子弄几首诗词来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怪就怪这些读书人他娘的没什么本事,词儿到是写了不少,本公子的银子也花了不少,他娘的竟是一些粉饰太平的诗词,你知道的,本公子素来不喜欢读书,自然看不明白那些狗屁文章,被那些读书人一番吹捧,便当成了宝贝,屁颠屁颠的送到了醉红姑娘的宝月阁,那知几十首诗词愣是一首也没符合醉红姑娘的眼,起先我还当是醉红姑娘故意为难我,加上当时也喝了几杯酒汤,就骂骂咧咧了起来,哪知道醉红姑娘听了非但没有就此罢休,反而冷笑了声要给本公子来一段舞剑?醉红姑娘是大娘一手调教出来的高徒,自然知道醉红姑娘的剑舞是如何的出类拔萃了,寻常人想看上一眼都难,本公子虽不读诗书,但也是个懂得欣赏的人不是,醉红姑娘的那剑舞酥胸半露,玉璧轻舒,那蛮腰,那神情,那身段啧啧啧,只要是男人就没有不喜欢,本公子非但是个男人,还是一个好色的男人,有这等好事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27章:一舞剑器动四方 严大娘听到这儿掩着小嘴一笑,这剑舞自汉朝便开始流行,到大唐达到巅峰,因剑舞姿矫健而奇妙,被后人所喜欢,所以一直延续下来,到本朝但凡歌姬,差不多都能舞上一段,但好与坏就不一而足了,醉红论模样未必是江城楼上最好的,可论修养,论天赋绝对是江城楼最好的,严大娘早年有幸跟着一个公孙大娘的后人学了公孙大娘的《西河剑器》,《剑器浑脱》,并且在此基础之上加以改进,将公孙大娘的长剑改为短剑,这样舞者可自由甩动、旋转短剑,使其发出有规律的音响,与优美的舞姿相辅相成,造成一种战斗气氛,但又没有杀气腾腾的气势,一时大为欢迎,她当年艳名远播大江南北,一方面固然她有玉人何处教吹箫的本事,另一方面也不是这剑舞的原由,如今人老色衰后,她以一己之力经营这座江城楼,在这勾栏多余牛羊的小镇,若不能拿出点过硬的本事,一个弱女子是根本站不住脚的,所以她教会了醉红公孙大娘的剑舞,优美的舞姿,加上无可挑剔的身段模样,很快使得醉红成为这座边陲小镇的头牌,这几年着实为江城楼赚了不少银子,但凡有大人物,醉红总会亲自舞上一段,娇美的舞姿,玲珑的身段,无不吸引着男人的目光,但凡来这儿的男人,莫不是以观看醉红舞剑为主要目的,只是这半年来,醉红很少舞动,偶尔舞也是配着一些来自文人墨客留下的足以流传千古的诗词为主,还别说剑舞配上这文人墨客的诗词,效果竟好了一倍不止,来听曲,看剑舞的人越来越多,所以这半年来,醉红虽没舞剑,但银子却月赚越多,她也就难得去理会醉红的打算,此时听严公子说起,她才想起醉红已有半年没剑舞了,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孽,况且醉红的性子也不是那么温顺的人,用屁股想想这舞剑怕是没那么简单了。 “吃亏了吧!”严大娘笑着问。 “可不是吃亏了!”严公子哈哈一笑,道:“本公子看的是剑舞,可不是裴度剑舞啊,那根本就不是舞,是杀人嘛?”此话一出,立即引起众人哈哈大笑,众人虽说生活在市井之中,但与大唐裴度的大明还是听过的,据说开元年,裴将军因母亲去世,想请大画家吴道子在天宫寺作壁画超度亡魂。吴道子说:好久没作画了,如果裴将军一定要我画的话,只好先请将军舞一曲“剑舞”好启发一下我的画思。裴旻当即脱去孝服,持剑起舞,只见他“走马如飞,左旋右抽”,突然间,又“掷剑入云,高数十丈,若电光下射,旻引手执鞘承之,剑透室而入”。被抛起数十丈高的剑,竟然能用手持的剑鞘接住,使其直入鞘中,真是剑技绝招。当时,几千名围观者为之震惊,赞叹不已。吴道子也被那猛厉的剑舞气势感动,画思敏捷,若有神助,于是挥毫图壁,飒然风起,很快一幅“为天下之壮观”的壁画就绘成了。此段佳话广为流传,众人虽没见过裴将军真人,但对这位剑仙一般的人物心生敬意,谁也没怀疑裴将军的剑舞高超技术,当着严公子的面舞裴将军剑舞,那不是杀人是啥?” “我说严哥哥,醉红姑娘都舞上了裴将军剑舞了,你怎么就活下来了呢?”左侧的一个胖公子舔着笑脸笑着问。 “是啊,裴将军的剑舞可是剑舞跃游电,随风萦且回,落入了剑舞之中,那还有性命么,严公公你快给我们说说,你老人家是怎么逃出来的?”跟着来的第三个人接过话头继续问了声。 严公子狠很瞪了一眼两个死党,被严大娘拍下的大手重新抬了起来,落在了严大娘还算婀娜的腰肢上轻轻揉捏了几下,才吧唧吧唧了嘴巴说道:“严大娘,你还不知道本公子的本事,哪有这么容易上当的?醉红的剑舞刚一开始,我就留了心眼,当优美的舞姿达到了优稚与从容、力与美、动与静的和谐统一,那种浑然天成、随意而发境界的时候,本公子也不否认,我当时惊呆了,先前光想看醉红姑娘半露的酥胸,到了后来什么酥胸半露,我他娘的全都忘记了,眼睛看的只剩下剑舞了,那剑舞当真是走马如飞,左旋右抽,好不优美,起先我是惊讶,到后来我是害怕啊,那哪里是剑舞嘛,分明是杀人的剑招啊,我哪还敢再待,不等醉红姑娘发难,连滚带爬的逃了出来……?” 说的虽说是自己的丑事,但严公子却是丝毫不以为意,嘻嘻哈哈之余,大手也没有老实半分。 一旁观看的脱脱不花虽说不喜这种仗着家势无法无天的主,但不否认眼前的这个严公子还算不错,虽也嚣张跋扈,但嚣张跋扈得十分可爱,男人嘛谁没几分风流好色的韵事呢。 “难怪了,我说醉红这两日怎么脾气这么大,感情是严公子使得坏呢?”严大娘掩着小嘴嬉笑道,那还算丰满的峰峦随着她嬉笑,可谓是山峰沟壑一览无余了。 “这事儿是怪本公子没办好,这不特意请来了两位兄弟捧捧场,说说好话,好让醉红姑娘消消气,本公子的心思大娘你是知道的,可忍受不了没有醉红姑娘的日子?还请大娘给帮帮忙,让我们上了楼,听上一曲可好?” 严大娘道:“醉红的脾气你也知道,你答应她的事情又没做到,这气儿又没消除,还能见你么,我看啊,这事儿还得你亲自去,大娘我未必好使?” 严公子道:“大娘这话儿就错了,谁不知醉红是你最得意的弟子,平日里最听你的话了,你说一句话儿可省去了我许多的麻烦!” 严大娘道:“话虽如此,可你也得不能光看我吧,得自己作为?这事儿因何而起,不就是几句诗词么,以严公子的本事,还能弄不来几首好诗词,有了这东西,可比大娘我说什么话都管用。”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28章:雪向梅花枝上堆 严公子轻叹了声,道:“这个道理本公子岂能不明白,可这里不是江南,三教九流什么最多,医卜、僧道、士兵、农民、工匠、商贾、什么最少,才子最少,好的诗词可不是这街道上卖白菜的,说有就有的?为了这事儿本公子这几日可没闲着,文人是寻了不少,可那诗词儿就连我看了都替他们臊得慌,哪还敢拿给醉红姑娘看,那不是污了醉红姑娘的眼睛么?” “你少来,前些日子大娘可听说了啊,你给春宵楼的裴红儿可是送去了一首好曲子,这几日蝎子街没少唱呢?”严大娘笑吟吟的看着严公子道。 严公子面上一热,嘴上却惊讶道:“有这事儿么,本公子怎么不记得呢?” 严大娘道:“严公子是贵人多忘事,记不住倒也正常,大娘人虽老了,可这记性却还好,要不大娘给你唱两句!”说完不等严公子答应,小嘴轻轻一张开,便自顾自的唱了起来:“辜负天工,九重自有春如海。佳期一梦断人肠,静倚银釭待。隔浦红兰堪采,上扁舟,伤欵乃。梨花带雨,柳絮迎风,一番愁债。回首当年,绮楼画阁生光彩。朝弹瑶瑟夜银筝,歌舞人潇洒。一自市朝更改,暗销魂,繁华难再。金钗十二,珠履三千,凄凉万载。” 声音少了些韵味,但多了几分岁月的洗礼,虽不及裴红儿唱得婉转,但不否认在技巧上严大娘略胜一筹,将曲子淡淡的哀伤完美无缺的展现了出来,楼内不管是喝花酒的还是谈笑的客人,莫不是停下手中的酒杯,纷纷鼓掌叫好,就连严公子也大声叫起好来:“今日本公子算是知道什么叫老而弥坚了,裴红儿的曲子与大娘一比,那就好比是日月与星辰了,这曲子裴红儿长得可惜了,该留给大娘来唱才是?” 严大娘瞪了他一眼,嘴上虽没说什么,但神色间的得意还是流露了出来,踌躇了一会儿,道:“这么说来,严公子是不否认了?” 严公子哈哈大笑道:“本公子到是想否认,可也否认得了啊,曲子大娘都当着本公子的面唱出来了,我还能说什么?” 严大娘哼了声,道:“你们男人果然是没有一个好东西的,嘴里叫着人家小甜甜,转眼新人换旧人,喊人家大娘了,我算是看明白了?” 脱脱不花听二人说话风趣,倒也没有急着进去,况且刚才他已听得清楚了,为首的这严公子本名严虎,是边疆总兵杨楠的儿子,这大明对边疆十分重视,自朱元璋登基后便加强了对边疆官职的官职,但凡天下要害地方,皆设官统兵镇戍。其镇一方者,曰镇守……其总镇,或挂将印或不挂印,皆曰总兵。”据《大明会典》记载,共计设蓟州、昌平、辽东、保定、宣府、大同、山西、廷绥、宁夏、甘肃、陕西、四川、云南、贵州、广西、湖广、广东、南直隶、浙江、江西、福建、河南、山东23镇,从京师至地方﹐皆立卫所(见都司卫所)。遇有征伐﹐则任命将领担任总兵官﹐调卫所军﹐由其统率﹐战事结束后﹐交回所佩将印﹐军队各回卫所。故总兵官属临时差遣﹐无品级﹐无定员﹐多由公﹑侯﹑伯﹑都督充任,严家祖上有幸追随朱元璋南征北战也捞到了一个世袭的官职,等燕王起兵后,严家又参与了其中,因功混了一个爵位。 宣德初年调往了边疆,别看这总兵官没有品级,但手中的兵马却不少,加上担任总兵多为朝廷公﹑侯﹑伯﹑都督充任所以在地方上无论是官职、地位都是超然的,宣德四年,大明鉴于存在着总兵称霸一方、拥兵自重的可能。为维护皇帝集权,再有战争时,朝廷又要往下派员,称为巡抚,参与军队管理,削弱总兵官的权力。开始巡抚只为临时性的工作,后来才成定职,常驻地方。这样一来,不仅原来的都指挥使司、布政使司、按察使司要受其节制,就连总兵官也要听其指挥,但巡抚多派遣九边之地,似这等边陲小镇并不多见,所以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总兵就是大了天的官职了,仗着架势,这位严公子可着实做了些荒唐事,先不说如何欺压富商,就说这几年差不多把整个小镇的青楼睡了个遍,碰上好看的还非得要回家中,好几家本来生意还不错的勾栏,愣是被这位严公子给弄得关了门,就此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当然了,这位公子爷坏事做了不少,但骨子里还有几分善良,就比如说前两年的那当红歌姬鱼落雁,这姑娘也是一个可怜人,出身在穷苦人家,却遭不幸被当地一恶少长期霸占。后来别人还诬陷并告发她有偷情的行为,因而被捕入狱。当时审理此案的郡僚,知道她是冤枉的,更对她的才华也早有所耳闻。于是命令狱卒打开她身上的枷锁,对她说:“久慕你的文采非凡,我也是怜香惜玉的人。如果你今天能即兴作一首自咏的好词,我就会把你的冤情转告太守。这样一来,兴许能替你开脱罪名,还你清白之身。否则,你会很危险的。” 鱼落雁说道:“这个没问题,请大人出题吧。”时正值冬末春初之际,积雪未消,寒梅怒放,郡僚便让她以此情景为题,作一首《长相思令》。 不一会,她就作出了这一首有名的《长相思令》。 “烟霏霏,雪霏霏。雪向梅花枝上堆,春从何处回?”霏霏,形容大雪纷飞纷乱的样子。恶劣的天气下,无情的雨雪正摧残着不幸的梅花。可她所向往的春天,会在何处回来呢?这一句话的潜台词,其实就是在问:在这不公的世道里,我蒙受了不幸的冤屈。不知那位解救我的大人,如今又在何处? “醉眼开,睡眼开。疏影横斜安在哉,从教塞管催。”各位,请睁开眼吧,小心看吧,暗香疏影的梅花依然在那里傲放。尽管传来悠悠的羌笛声想要将它催落,可是,它会毫无所惧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29章:花落花开自有时 郡僚听后深受感动,他不仅收藏了这首词,而且第二天就告知了太守,太守也大为感动,就这么放了她,只是这事儿不知被那恶霸给知道了,这位老兄也不知动用了什么手段,请来了本地最有名的理学大家洪老爷子,将裴红儿如何反对理学,如何伤风败俗的丑事在老爷子面前编排了一番,洪老爷子虽说是理学大家,可人情世故懂得不多,这事儿本就没那么邪乎,偏偏这洪老爷子信了,当即连上六疏弹劾本地的太守,其中第三、第四状论及太守与裴红儿风化之罪,下令本地捕快抓捕裴红儿,关押在地牢里施以鞭笞,逼其招供,“两月之间,一再杖,几死。”这裴红儿倒也是个明白人,知道这事儿不招还有一线活下去的希望,一旦招供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非但自己不能活命,哪位好心的太守怕也活不了,当下宁死不从,并道:“身为贱妓,纵合与太守有滥,科亦不至死;然是非真伪,岂可妄言以污士大夫,虽死不可诬也。” 此事,不知怎么就被严公子给知晓了,这位严公子最是怜香惜玉,并私底下也十分敬佩裴红儿的骨气,最是厌恶什么理学大家,动不动来个存天理,灭人欲,,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愣是将这事儿上报了朝廷,顿时朝廷震动,宣宗皇帝认为这是“秀才争闲气”,将此事交给了严家老爷子审理,最终真相大白,问其归宿。裴红儿作《卜算子》:“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让严老爷子很是感动,当即取伎籍来,与她除了名字,判与从良。这事儿后来不知怎么就传了出来,勾栏的姑娘平日里痛恨严公子坏事做绝了,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在这事上没人不赞一声,也正是这事儿让严公子的名声才不至于那么差。 跟在身后的两个,一个叫本地参将公子杨溪颔,另一个则是把总的侄儿李韩玲,这二人也是能折腾的主儿,平日里干的坏事不比严公子少,只是两人坏虽坏,但作为朋友却是够义气,三人平日里以兄弟相称,很是亲密。 就在脱脱不花暗中打量三人的时候,严公子拉着严大娘哭丧着脸说道:“这事儿可怪不得我啊,那春宵楼的老鸨子模样虽不好,可舍得花本钱了,也不知那一日我家那老东西去了,老鸨子百般奉承老东西不说,还豁出脸给我家老东西来了一段月下萧何追韩信,据说那追人的功夫,比起大娘玉人吹箫还不逊色,愣是把我家哪儿老东西伺候得念念不忘,回来还给我老娘嘀咕呢,弄得我老娘半年不让老东西碰她一下,事情虽没弄好,可我家老东西还就好春宵楼老鸨子的这一口,回来就让我给送曲去了,大娘你也知道,本公子能在这边陲小镇的一亩三分地上横行无忌,靠的可不是我的本事,而是我家东西的那总兵的权利,那一日让那老东西不高兴了,我还有好日子过么,所以这词儿您说我能不尽心尽力么,所以就挑了这么一首好词儿,可这心在哪儿大娘还不清楚么?” 严大娘哎呦了声,道:“还没看出来,严公子还是一位痴情男儿呢?” 严公子摆了摆手道:“痴情谈不上,只是这口味么,还就好醉红这一口,要不,这事儿咱们这样办好不好,我不管你用了什么手段,是哭也好,是威胁也好,只要让醉红答应见我,把我折腾得腰酸背痛腿抽筋下不了床,我把我今日身上带来的两千两银票给你不说,还另加三千两,你看这买卖如何?” “五千两!”众人倒吸了一口气,都说严公子出手大方,往日只是听闻,今日见了才知道盛名之下,绝非虚言。 脱脱不花听得心头一叹,这汉人随手便给出五千两只是为了让一个青楼女子陪着自己睡上一觉,而自己这个堂堂的瓦刺可汗,浑身上下还不足五百两,进来还犹着待会儿要不要寻个姿色差一点的姑娘陪着说说话,这人比人还真气死个人。 严大娘有些心动,和五千两若是放在官员多余牛羊的京城,繁华的苏州、杭州不算什么,可在这边陲小镇,那绝对是一大笔银子,而且这样的银子,还只有严公子这样的人出得起,今日这事儿若是不答应丧失了绝不会只是这五千两银子,还有严公子这个财神爷,可这事儿她也没什么把握,都说孩儿大了不由娘,这话儿一点都没错,这江城楼看着是自己一手打造的,醉红也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可随着醉红水涨船高的身份,她这个妈妈有时候还真不敢说什么,万一弄不好双方弄得不愉快不说,没准儿还坏了生意,一个名气大的青楼没几个台柱子支撑着根本走不了多久,所以面对严公子的五千两银子,严大娘还真有踌躇。 “醉红的脾气你也知道,她要是不高兴,谁说话怕也不管用啊,我看这事儿还得弄首好诗词啊,这个在醉红哪儿可比银子管用?”严大娘道。 “这个本公子还能不明白,可这一时半会儿你让我去哪儿寻诗词,再说了,就这等边陲小镇,掰着指头算算秀才不到三个,别说吟诗作对了,每日的八股文足够他们烦的,寻他们也寻不出什么好诗词来?这事儿我可是真没法子,要不然也不会想请大娘帮忙不是?”严公子道。 严大娘一时也不知该不该答应,看了看那楼上,迟迟没答应 “大娘……?”严公子喊了声。 “不是大娘不愿意帮你,你也知道这事儿!”严大娘一脸的无奈。 严公子没想到给这么多银子严大娘竟不答应,一时也没了主意。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脱脱不花从容的走了过来,冲着严公子道:“不就是几首诗词么,这位公子若是信得过我,我可以帮这个忙?” 严公子一直与严大娘调笑,到不曾注意脱脱不花父子,此时听人说话,方才扭头看了一眼,见脱脱不花气度不凡,尤其是那眉宇间的忧郁之气,让人过目不忘,对他的话儿也信了几分,拱了拱手道:“公子真有这本事,咱虽不读书,可这读书人的本事也是知道的一些的,如今这世道,到处都是读书人,这些人你也知道,以书为生,不善与人打交道,所以常常不得志,有些则怨天尤人,自命清高,牛皮吹得厉害,可未见得有真本事?公子说自己可以帮这个忙,我怎么知道公子不是个肚中无货的书生呢,我已因这事儿得罪醉红姑娘一次,可不想再来第二次?” 脱脱不花淡淡一笑,道:“严公子由此顾虑本也应该,常言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可以理解,在下先前听公子与妈妈说话,也算是有些见识的人,我是不是自命清高,公子可以当场做做个验证便是,若是我没货,公子大可把我骂一顿便是,若是有货也算是帮了公子一个大忙,我也不求什么,早就听闻醉红姑娘才艺双绝,是这小镇难得一见的美人,唱的曲子更是这小镇的一绝,只是这价钱太贵了些,我等落魄书生没这个本钱,可又经不住诱惑,想来听一听曲子,看一看醉红姑娘,不知这买卖做得可地道。” 与这样的怪事,严公子这半年来见了不少,从中原来的读书人,仗着自己身份最喜欢寻花问柳,只是自身的本事又不过硬,来了几次就没了本钱,一些自问学问过得去,又好这一口的学子干脆就守在门口帮一些达官贵人写诗词充充门面,必要的时候收取一些银子,好过一过青楼之隐,所以对于脱脱不花的请求,倒也见怪不怪了,想了想道:“这买卖倒也不错,可以试一试。你做诗吧。” 脱脱不花自幼成长于汉地,有较好的文化修养,他的书法,“落笔过人,得唐太宗晋祠碑风,遂益超诣”。他还会作画,所绘“万岁山画”草图,“意匠、经营、格法,虽积学专工,所莫能及,若非祖上不争气,他未必就不能在诗词歌赋上有一番成就,在瓦刺的这几年,也先父子虽对他百般刁难监视,但对他学习汉人文化,练习书法却不曾半分干涉,可以说这几年的傀儡生涯,竟让他的学问大增了不少,当场吟唱两首还算过得去的诗词,并非是什么难事。 答应了一声后,双手放在背后来回走动了起来。 严公子、老鸨子看他气度不凡,倒也不敢轻视了他,因此没人催促。 来回走动了一番后,脱脱不花方才抬起头来对着严公子与老鸨子淡淡一笑,张口道:“谢了荼蘼春事休。无多花片子,缀枝头。庭槐影碎被风揉,莺虽老,声尚带娇羞。独自倚妆楼。一川烟草浪,衬云福。不如归去下帘钩。心儿小,难着许多愁。”念完,对着严大娘道:“严大娘这曲子如何?” 严大娘早年也是多才多艺,工书善画,能诗擅词,通音晓律,虽说如今年老色衰,已多年不做这营生了,但自身的见识才学还在,这词儿分明说的是一个独守闺房的女子对远方情人的思念。这类抒发离愁别恨诗词,历代曾有多少词人墨客创作过,其中也不乏名篇佳作。例如温庭筠的《梦江南》:“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苹洲。”这两首词,题材完全相同。然有温庭筠这样的妙语在前,后人再想起这前人的成就,就非易事。此人却能别出心裁,翻新花样,谋篇构思,绝无雷同。这两首词的区别主要两点。其一温词着重写此女子倚楼所见,立足点在楼上;此词却从庭院写起,再登楼远望,立足点是移动的。 其二温庭筠的词单写此女子等候远人不归的惆怅失望的情绪,表现出一种淡淡的哀怨;而此词则将此女子青春将逝,与远人归来无望,两相对比,反映了一种深深的愁苦。从本词具体描写看,其笔墨也非泛泛。上片写暮暮之景,然却有新意她不写满地落红,而写枝上残花;不写风雨摧花,而写风拂槐影;不写杜鹃啼血,而写莺声犹娇。不仅显得清丽新鲜,而且都与此女子的特定身份和思想感情紧密联系,是从她独特的眼中看到独特的景物,带有浓厚的感情色彩。你看,她写茶蘼,“谢了茶蘼春事休”,说的是茶蘼花谢,春天可算彻底结束了。,这里也就蕴含着春事将休未休。“花片子”是词人自铸新词,既通俗,又贴切。“缀枝头”,给人的感觉,虽是残花,但仍有凄清之美。同样,写“莺虽老”,但“声尚带娇羞”,也是将老未老。这些不但是时序节物的准确刻画,也正是这位思妇青春将逝未逝,尚有美丽的面容,尚带娇羞的态的真实写照。“庭槐影碎被风揉”,槐影被风揉碎,春天被风吹走。这不禁使她想自己的青春呢?也将一起消逝,因此,在她看来,这风揉碎了槐影,也揉碎了她的芳心。更为难得是这类词儿大多数是女儿家最擅长,也是青楼姑娘最欢喜的类型,对方一个大男人竟有这等本事,除了前朝的柳三变之外,唯有本朝风流才子杨峥杨大人有这个本事,却不想在这边陲小镇竟也碰上了这等人,难免感到有些意外。严大娘摇着纸扇,扭动着腰肢绕着脱脱不花走了两圈,一张樱桃小嘴默默叨念了一番,才轻轻吐了口气道:“公子果然好才学,这词儿绝了?” 严公子听严大娘给出如此高的评价,顿时大喜,连叫了三个好字后,便一把拉着脱脱不花的手臂,道:“果然有些才学,本公子喜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30章:治国治民俱外事 脱脱不花拱手道:“严公子过奖了,那方才的话儿?” 严公子哈哈一笑,将胸脯拍了得咚咚作响,对着脱脱不花道:“自然算数了,你也不出打听打听,在这边陲小镇里,我严公子说话从来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没有不算数的道理!” “如此就多谢严公子了!”脱脱不花拱手道。 严公子摆了摆手道:“我最烦你们这帮读书人的客套,这本是你应得的,你不用谢我,不过带你上楼之前,你得先在这楼下坐一坐,你知道的,都是男人,有些事情是不方便外人看到的!”说着冲着脱脱不花眨了眨眼。 脱脱不花露出了一个会意的笑容,道:“明白,明白,春宵一刻嘛,在下就算再不懂规矩,这明白这个道理的,我们就在下面喝点水酒也好,只是公子可别太久才好!” 严公子尚未答话,一旁的李公子却哈哈大笑道:“这种事自是越久越好是不是!” “就是!最好来个大战三百回合!就此一睡不醒!”同来的杨公子急忙附和了几句。 三人彼此看了一眼,仰头哈哈大笑不止。 笑罢,杨公子道:“老规矩,严公公上楼,老李去寻你的闭月羞花,至于我嘛!”杨公子忽然的冲着严大娘嘿嘿一笑,道:“就烦请严大娘给慰劳慰劳了!” 严大娘骄横了他一眼,还故意将那丰满的酥胸晃荡了一笑,娇笑道:“杨公子就不嫌弃么?” 杨公子道:“半老徐娘有徐娘的风味,再说了这黑灯瞎火的,谁也看不见谁,只要身段好,吹箫功夫了得,那还不是一样的,大娘你说是不是?” “死相……?”严大娘骂了声,却也没拒绝。 杨公子丝毫不含糊,身子便趁机贴了过来,一手搂着严大娘的蛮腰,一手在严大娘的胸前狠很摸了一把,再将嘴巴贴在严大娘的耳旁轻声细语了几句,也不知说了什么,惹得严大娘掩着小嘴咯咯笑个不停,那波澜起伏的景象,看得脱脱不花也忍不住动了些心思。 勉强压制了心头的邪念,脱脱不花拉着世子的手,道:“我们也进去喝一杯?” 世子颔了颔首,目光却在渐渐远去的严大娘的身段上狠狠扫了一眼,满脸的羡慕。 脱脱不花看在眼里,狠狠瞪了他一眼,右手忍不住在世子的后脑勺上轻轻拍了一记,怒道:“小小年纪就好风月,将来还得了,别忘了,你可是将来的可汗,为君者首要一条就是不能好风月,你给我记住了?” 世子吧唧吧唧了嘴巴,目光迟迟没有收回来,仍是一脸的回味,好一会儿才道:“父王到是安分守己了大半辈子,这可汗当得如何,你看顺帝皇帝,荒唐是荒唐了些,可总算也风流了一回,有奇皇后这等绝世美人配着,这才是帝王的享受?” 脱脱不花哼了声,道:“他到是享受了,咱大元帝国也没了?” 世子道:“父王把咱们大元的灭亡归罪与顺帝一人的头上,未免太武断了吧,我可是了解过的,顺帝虽有诸多的毛病,咱们大元灭亡,他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父王你别忘了,刚刚登基的那会儿,他只是一个“深居宫中,每事无所专焉”的傀儡皇帝,继燕帖木儿而兴的权臣伯颜以右丞相的身份专擅朝政,但是燕帖木儿家族的势力仍然很大,其弟撒敦为左丞相、儿子唐其势为御史大夫,女儿答纳失里还拥有皇后之尊。到元统三年时,撒敦死去,唐其势升为左丞相,欲与伯颜争权,遂与撒敦弟答里密谋发动政变,杀伯颜,废顺帝,另立元文宗的义子塔剌海(燕帖木儿之子,唐其势之弟)。同年六月,伯颜粉碎唐其势的政变,消灭燕帖木儿余党,同时将答纳失里皇后逐出宫中,并将她杀害,当时,伯颜被封为秦王,一手遮天,“势焰薰灼,天下之人惟知有伯颜而已”。他大肆排斥异己,甚至杀了自己的老主人郯王彻彻秃一家,并贬谪宣让王帖木儿不花和威顺王宽彻普化。他聚敛财富,穷奢极欲,甚至出入太皇太后卜答失里宫中,与其私通,以致大都传诵“上把君欺,下把民虐,太皇太后倚恃着”的讽刺伯颜的歌谣。伯颜为了打击汉人,不惜用最残酷的排汉手段,蒙古、色目殴打汉人、南人不得还手,禁止汉人、南人学习蒙古、色目文字,重申汉人、南人不得执兵器之戒,严格控制汉人做官的限界,汉人、南人遭到前所未有的排斥,在伯颜当权下的中书省只有王懋德、许有壬、傅岩三人做过左丞和参知政事。地方上甚至还没收汉人铁制农具及禁止汉人文化活动。顺帝刚刚登基不足一年的功夫,伯颜就取消了科举考试,也是一大倒退。在面临汉人反抗时,伯颜甚至提出了杀绝张、王、刘、李、赵五姓汉人的主张,这些措施弄得天怒人怨,汉人活不下去才铤而走险揭竿而起,光是一年的功夫,就有不安,广西、山东、四川、江西、福建、河北、河南数十个省份爆发百姓起义,父王敢说这是顺帝的过错么?”脱脱不花轻轻吐了口气,道:“单说这一点顺帝并没有过错,错的是那帮该死的权臣,是他们把朝政弄得乌烟瘴气,才让好好的一个大元帝国就此灭亡。说起来可恨啊?” 世子这几年来在脱脱不花的教导下,学习了《论语》、《孝经》,并每日练习写字两张,还将他学习所用的书册文具藏入小皮匣中,随时翻看,所以年纪不大,但见识学问已经很不错了,很多时候对局势都有许多不同的看法,早前父子二人就顺帝出逃这件事上就有过争论,脱脱不花认为顺帝出逃是丢了黄金家族的脸面,才导致草原上的部落对黄金家族的不尊重,因此顺帝对黄金家族掌管蒙古权势失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世子却不同意,他说顺帝出逃才是正确的,他没有没像汉献帝那样没落,没像晋惠帝、晋愍帝那样被敌人俘杀,亦没像宋徽宗、宋钦宗那样被别人虏获,而是以身逃出镇守蒙古国,所以怎能说是元朝灭亡了呢?……应该写成顺帝失去汉国而镇守蒙古国,继续传承元朝。……那时,所谓汉国是被我们虏获的国家,如果坐镇大都而死,就像上述几位皇帝一样成为耻辱。如果死亡,蒙古国的传承将会被断破成乱,成为汉国的战利品。因此,不关心蒙古国而守住汉国从而舍弃生命有何用?……如至正时期,蒙古人的英勇没有衰弱,汉人的英雄亦没有增加,而且汉地变乱的时候亦没有从北方来蒙古兵进行作战,而是阿鲁辉帖木儿反叛了。此即由于顺帝失德而众人之心变坏之征兆,由此观之,要想永久打消对权力的骄傲须勤于德事,众皆知之。……明太祖皇帝作为臣民而背叛自己的主上,所以无法逃避破坏纲常伦理的谋叛大罪。脱脱不花自问口才了得,但世子的这一番话,竟让他反驳不得,此后一直对这个问题没有再继续探讨,想不到今日竟重提旧话,难免有些说服对方的欲望。 “说起来是可恨的,但臣子能当权,说到底还是做君王的没用,这一点上顺帝就比父皇强多了,想当年顺帝不过是个孩子,就敢与脱脱利用伯颜出猎之机,发动政变,罢黜伯颜,先贬为河南行省左丞相,再流放南恩州阳春县(今属广东),至此伯颜时代落下帷幕,顺帝得以亲政。在政变中,顺帝坐镇玉德殿,主符檄,发号令,其间杨瑀等文臣在御榻前起草贬斥伯颜的诏书时,有“以其各领所部,诏书到日,悉还本卫”的语句,顺帝指示说:“自早至暮,皆一日也,可改作时。”充分显示出他的果断与精明。亲政后,顺帝报杀父之仇,下诏毁太庙文宗室,废太皇太后卜答失里并将她赐死,流放燕帖古思,还缴销了当年元文宗宣称他不是元明宗儿子的诏敕。顺帝完成复仇之举后,“被服衮冕,祼于太室”,祭告父亲元明宗,并追上谥号。次年正月,顺帝改元“至正”,任命脱脱为右丞相,宣布将“与天下更始”,准备大展宏图、中兴我大元,这份能力,可不是父王能比的?” 脱脱不花低着头也不知想什么,并没有出言辩驳,事实上就顺帝的这份能力,他是认可的,顺帝适于生存,富于弹性,愿意将就妥协,擅长利用一个人物或一种机构去平衡另一人物或因素。例如他自己好佛而主持佛教的各种仪节,却又经常出席经筵听儒臣讲解诗书。在他手下蒙古人和色目人占上风,他却援引一个汉人贺惟一做御史大夫和左丞相。贺说这些职位依成例只有蒙古人能任就,皇帝则赐贺蒙古姓名太平,一定要他居此职位,并且诏省台官兼用南人,这份魄力自己比不了,就说罢黜权臣这件事上,论手段,论权势,当时的伯颜比也先父子之高不低,可顺帝还是孩子时就不动神色的罢了权臣,报了父仇,看他下诏毁太庙文宗室,废太皇太后卜答失里并将她赐死,流放燕帖古思,还缴销了当年元文宗宣称他不是元明宗儿子的诏敕这份气魄,他自问没有,若非如此,自己也不至于被也先父子要挟多年,平白无故的让蒙古百姓吃了这么多年的苦楚。 世子不知父王这份心思,仍皱着眉头将这段事实说了下去:“此后,顺帝整饬吏治,征召隐逸,蠲免赋税,开放马禁,削减盐额,编修辽、宋、金三史,实行儒治,包括开经筵与太庙四时祭、亲郊祭天、行亲耕礼等活动,短短几年的功夫,天下得以大治,当时就有书生对此大肆赞扬,“至正宾兴郡国贤,威仪重见甲寅前。杏园花发当三月,桂苑香销又七年。豹隐山中文泽雾,鹏搏海上翼垂天。明时礼乐须奇俊,莫道儒生自圣颠。这不就是一个盛世的开端么,只可惜啊……?”世子叹了声,年纪虽不大,但这一声叹息却充满了对往事的无比惆怅感,好一会儿才听他继续说道:“只可惜老天爷不帮忙啊,黄河决口、饥荒频仍、瘟疫爆发,人民流离失所,大量死亡,就连大都也受到影响,频繁的天灾人祸算是彻底摧毁了顺帝的信心,加上脱脱的死,彻底让顺帝死了心,就此声色犬马,世人都说顺帝昏庸无道,这话儿是不假,可老天爷那会儿若能帮帮忙,今日的局面未必是这般田地吧,只是历史总不能重来!” 脱脱不花似被世子略带伤感的情绪所感染,暗自叹了口气,世子所说不是没有道理,想当初他也不是如此么,身为黄金家族的嫡系子孙,名义上是可汗,却处处看着权臣的脸色,明知道自己的百姓苦不堪言,却无能为力,能做的也只能声色犬马来麻痹自己了,顺帝果然是亡国之君,这个过错未必比是他一人造成的,老天爷的不帮忙,大元的权臣横行、以及政策上的失误都是原因,只可惜后人极少注意这些罢了,想到了这里,脱脱再回想今日的局面顿时感到幸运了许多,单说局面未必比顺帝时好,但至少还有活路,汉家的那个娃娃一番征战,非但给了大明建立了不世之功,也给自己,给自己身后的这片蒙古百姓留下了一条活路,他相信只要自己处理好,蒙古未必就没有兴盛的一天,而自己这个黄金家族的子孙也未必就是一个无用的君王了。 这一番思索,脱脱不花越发觉得自己庆幸起来,若不是当初当机立断,今日的蒙古未必有这份安宁了,他这个可汗最终的下场或许逃不过顺帝的下场,日后的历史史书上,能给出的评价,无非是信奉淫僧,肆意荒嬉,万几怠废,宫庭亵狎,秽德章间。遂令悍妻干外政之柄,骄子生内禅之心,奸相肆蠹国之谋,强藩成跋扈之势。九重孤立,威福下移,是非不明,赏罚不公,水旱频仍,盗贼滋起。人心既去,天命随之矣。或许比这个还不如,可老天爷总算是眷顾他的,有了这个互市的提议,只要能维持下去,再不济他的子民日子也好过一些,百姓终究是实在了,谁对他们好,他们都会铭记在心的,至于他屈尊做了大明的“顺义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大元早就亡了,自己要做的未必是复兴大元,而是抱住黄金家族在蒙古这片草原上的权势,让黄金家族能顺利做一个草原之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31章:臂上雕弓百战勋 这一番思索,让脱脱不花越发急切的想听闻有关这次互市的一切消息,好的坏的,他都要听一听,只有这样他才做好最后的决策。 先前的举动,大厅里的众人早已看得清清楚楚,不少人对父子二人待会儿能上了二楼与醉红姑娘促膝长谈的机会既羡慕又有几分妒忌,但碍于两人眼下还是严公子的贵客,倒也没人敢说什么。 跑堂的见二人进来,急忙将二人迎到了一个窗台前落了座,然而麻利的提上了一壶酒,几盘下酒的小菜便去了。 父子二人先是走了大半个上午的路,又在望春楼喝了一肚子的茶汤,早就饿了厉害,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斯文,抄起筷子大吃起来。 几盘小菜片刻不见了踪影,眼看见了底,脱脱不花才伸手抓了一块酱梅肉荷叶饼慢慢吃了起来,这饼是晋中传统名菜,它不柴不腻香烂醇厚。相传晋商常家的创业始主常威。常威读书时吃饭时常将菜里的白肉挑出。一次有人给他送来一罐酱豆腐,常威灵机一动将肉蘸酱豆腐吃,果然咸香不腻了。后来成了一道名菜,脱脱不花喜欢饼中肉蘸酱豆腐,吃的时候能慢则慢,不过这样也给了他侧着耳朵凝听的堂上人说话的消息。 此地虽说是边陲小镇,但繁华程度不亚于江南,加上此地地处汉猛的重镇,但凡大明任何对蒙古的消息,此地算是最是灵通。 大厅的众人嘻嘻哈哈了一阵,各自怀里抱着一个姑娘开始说笑了,起先说的多是风流韵事,如哪家公子昨晚又是如何大手笔换了春香楼的头牌姑娘苏雪肆意了一晚上,还有闭月楼的绿珠姑娘又为谁谁唱了一曲动人的歌谣,还在天黑的时候,上了谁家公子的画舫,谈了心还玩了一把月下吹箫,把一干人羡慕的不行。 如此嬉笑了一阵,一干人似觉得这等风流韵事再谈论下去,着实没什么意思,说到底这些都是旁人的风流韵事,说得再好都与自己无感,弄不好还生出几分气恼呢,所以有人有意的开始转变话题了。 离脱脱不花父子二人近的一张圆桌坐着四个汉子,为首的一人怀里抱着一个丰腴的女子,一只大手毫无顾忌的楼在那女子的腰肢上,不时的游走,那打扮艳丽的女子倒也没在意,任由那汉子大手游走,趁人不注意的时候,还将自己胸前的峰峦狠很地往那汉子的怀里挤了挤,惹得那汉子一阵哈哈大笑,握在那女子腰间的大手五指就差没将那女子的腰肢给抓断了。 顺着第二位则是一个年轻人,模样清秀,看得出是诵读了几年诗书的,这会儿真低着头吃一碗豆脑,这菜是与脱脱不花手中的饼差不多,乃是当地的名菜,唯一不同的前者操作简单,注重味道,而后者则是操作繁琐,更注重品相,所以当地有个说话,吃豆脑之前,得先温一壶黄酒,二两烧麦,三个帽盒,配一碗热乎乎的头脑,独酌慢品,或携亲友随聊随食,气分三香,舌辨八味,几番方能渐入佳境。初喝者,犹新触洋酒,思须净,心须纯,这样第一次勉强下咽,第二次略辨其香,第三次便能津津有味得其真趣了。若是晚睡晚起之人,将头脑急急充饥,除得御寒养生之体,实难体会味中之味、食外之神的。就是头脑养生,常吃不上火,亦应悟其用材凉热相济辩证之理:羊肉性热补虚,藕根清热化痰,山药补脾除湿,黄芪性温健肺,腌韭健胃助阳,良姜温脾祛寒,但凡来这里江城楼的没有不吃上一口的。 此时那年轻人慢慢将一口豆脑喝了干净,用衣袖擦干净了嘴巴,才道:“老年,光说这些风流韵事,实在没什么意思?” 为首那汉子用力在怀里婆娘的翘臀上拍了一记,道:“是没什么意思,可来这青楼不就是吃酒寻乐子的么,不说这些说啥?” 年轻的书生道:“说的事情多了去,真要说还能没点说的,就说这朝廷答应与鞑子互市的旨意,不就是可以说说么?” 为首的那汉子一听这话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跟着将怀里的婆娘一把推了开来,端起桌上的一杯酒汤喝了干净,才大声道:“要说这事儿这次朝廷办得地道啊?” 年轻书生道:“有什么好地道的,戎狄兽亲,不以义亲,强则侵暴,弱则内附。加上其言语不通,贽币不同,法俗诡异,种类乖殊,其性气贪婪,凶悍不仁,四夷之中,鞑子为甚。弱则畏服,强则侵叛,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鞑子志态,不与华同,朝廷这么做,怕是与虎谋皮啊?”此番话一落,立即赢得了不少人的赞同。 为首那汉子哈哈大笑,道:“翰林兄,为兄说一句不该说的话,你别不爱听,我还就不喜欢你们读书人的那一套,认死理是不错,可若是一根筋就没意思了,咱刘逢年是个粗人不假,可在这件事上,我到觉得朝廷的哪位小杨大人才是明白人,这事儿做得地道,是正经事啊?” 年轻书生抬头看了一眼李逢年,有些好奇的问:“年哥哥这话儿怎么说?” 李逢年道:“兄弟,你是这边疆土生土长的汉子,别看你读了几年书,可正要说看问题,你还真就比不上为兄我了,就说说这年年不断的战事吧,鞑子是打着夺回祖宗江山的名头,可这不过是他们那些王侯公孙为了自己的野心寻的由头罢了,那些百姓是不愿意打这个仗的,可身为蒙古子孙,祖宗个的基业也不能放过不是,况且咱们大明也没闲着,为了应对鞑子,不得不采取了一些不得已的手段,这几十年来双方打来打去,苦的是谁,还不是双方的老百姓,鞑子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吃不上饭,买不起东西,甚至连这最贱的茶汤也喝不起,更别说上这江城楼来喝上一杯酒汤了?” “鞑子苦,那是因他们经济单一,喜欢打仗,可我们大明就不一样了,瓷器、茶叶、丝绸、海上贸易多的是选择,日子可是一年比一年好!说苦也未必见得苦吧?”那年轻书生似有不服。 李逢年摇了摇头道:“翰林兄你这话儿又错了,咱大明的百姓也苦啊,先不说战事给百姓带来的失去亲人的苦楚,就说因战事每年增加的赋税可都是压在百姓的身上,还有瓦剌、鞑靼等蒙古游牧民族部落经常南下,在我大明的北部边境地区大肆劫掠,造成严重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不计其数,还有蒙古各部连年来犯,在山西陕西一带纵横劫掠,甚至进犯大同太原,杀掠人畜数万。宣德初年,瓦刺部入掠山西,纵横三十八个州县,杀戮男女二十余万人,牲畜损失二百万,焚烧房屋八万余所。人民痛苦不堪、流离失所。边境地区也因此积贫积弱。朝廷一筹莫展、苦无良策,战后曹造成的苦难,到头来还不是落在了百姓身上,百姓苦不苦,当然苦了,单说这鞑子给的苦楚也就罢了,更大的苦是来自我大明,皇帝若好大喜功,往往会派大军进剿,看上去是一劳永逸的办法,可实际根本不是。首先,游牧民族弓马娴熟,战斗力很强。明军与之对战一向败多胜少。永乐皇帝亲自率军出征,效果是不错,可结果如何,鞑子还在,还壮大了不少,其次,游牧民族马上作战,来去迅速,进剿的明军却辎重繁多,行动缓慢,深入草原又人地两生,补给困难。第三,草原地区的游牧民族众多,你来我走,即使打败了一个对手,也无法防止其他的游牧民族来填补空白。因此再大的胜仗也只能是暂时解决问题。最后,明军往往纪律涣散,对边境民众的危害甚至不比那些前来劫掠的游牧民族小。据估算,一次大军出征,可能要耗费明政府全年财政收入的1/4以上。而取得的战果往往仅仅是“斩敌首”几十上百,这其中还不知道有多少是冤死百姓的人头,这苦字到头来还是落在了百姓的身上了!杨大人以一己之力,挫败了鞑子不说,还能如此高瞻远卓的与鞑子达成了休战,开了互市,此举看似没什么,可对双方的百姓而言是莫大的好事,先不说休战了,鞑子王侯公孙没了祖上荣耀再兴兵的借口,就说我们大明吧,没了每年战事的消耗,百姓的赋税不用说就要减少一些,另外沿边旷土皆得耕牧,戎马无南牧之儆,边氓无杀戮之残,百姓也能过上几天安宁的好日子。” 不扥年轻书生接过话,另一个汉子道:“何止这些呢,朝廷答应开放十一处边境贸易口岸,使蒙古人能通过贸易获得大明资源。而对大明的好处是明朝北边就此安宁,商贾辐辏,无异于中原,你说说看,这些好处是不是比打仗好得多了,汉人也好,蒙古鞑子也好,说到底都有受苦的百姓,双方和睦着活下去岂不是比打仗来得实在,这么简单的道理,那些蒙古王侯公孙看不明白,朝廷的那些达官贵人也看不明白,唯独杨大人是明白人,不管旁人对这休战互市如何不支持,反正我李逢年是举双手赞成的!“这一番话自然引得厅内众人纷纷叫好,厅内的气氛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看来这大明也有明白的百姓?”世子小声道。 脱脱不花嗯了声,道:“这有什么看不明白的,一旦休战,大明自东起延、永,西抵嘉峪七镇,数千里军民乐业,不用兵革,岁省费什七,那个汉家娃娃本就不是吃亏的主儿,若不是看明白了这一点,他能这么好心极力凑成这个互市,不过话说回来,这事儿也多亏了他啊,换作了别人,未必肯这么做,以今日的局面看,吃亏的到头来还是咱们蒙古人啊?” 世子道:“谁说不是呢,蒙汉长城边贸,汉人用布帛、粮食、茶叶、铁锅等物,换取咱蒙古人马匹、牛、羊等牧畜及畜产品,算是给了咱们蒙古人的一条活路,这才半年的功夫,咱们草原上就是马匹成群,牛羊成片,各种货物车载人扛,应有尽有。市场上绸缎、鞋帽、杂货、酒饭等摊位都相对集中地进行着交易。开市期间,还有跑马、杂耍、说唱等娱乐表演,热闹非凡,父王都看到了,咱们百姓的日子是大大改善了不少啊。” 脱脱不花嗯了声,大明在面子上虽说是给了他顺义王,其他的蒙古各部长封号官爵,对贡额、贡期贡道、互市、抚赏、归降都给得很足,就说这互市吧,官市一般每年春秋各一次,是十分隆重的活动,主要是进行官府间的贸易。民市一般是每月一次,又称月市,主要是民间贸易。在一些蒙汉民众居住较为集中、交易较为频繁的地方,也有数日一次或随时互市的情况,叫做小市。民市的主要交易是生活日用品,官府对交易活动除收税外一般不加干涉,这种宽松的态度给蒙古百姓生活带来了极大的方便,由于中原大批的生产生活物资流入牧业地区,推动了牧业生产的发展,改善了牧民的生活。大量耕畜及牛羊进入长城以内,是一个双赢的局面,才半年的功夫,边疆的店铺、酒坊、醋坊、绸缎庄等如雨后春笋一般落了户,据说最大的店铺房屋就有300多间,里面可都装了不少好东西,蒙古人是没银子,可有牛羊,有羊毛,只要大明肯收这些东西,就不怕日子好不起来,这茫茫草原别的没有,多的就是牛羊战马。就是在意这次的互市,他才决议亲自走一遭。 两人这边吃喝着,楼上忽地咚咚咚一阵响动,跟着一个小二哥走了下来,扯着嗓子冲着大厅喊道:“哎,刚才的那唱词儿的公子,严公子和醉红姑娘请你二人上楼了?” 此话一出,厅内一片哗然,羡慕的,惊叫的,妒忌的都有,将近百来双目光纷纷向脱脱不花父子射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32章:风雨如磐暗故园 父子二人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不要说这将近百双目光,就是再多几百双两人也没放在心上,但那毕竟是在蒙古王庭,不比这青楼,倘若这事儿传回蒙古,那帮臣子还不知怎么看呢? 在一片吆喝声中,两人上了二楼来,相比一楼大厅的空旷,这二楼就显得精致了许多,大到小楼的布局,小到一桌一椅都偷着中原江南的风韵,靠左侧的一张圆桌旁,严公子整与一个青衣女子说笑,那女子瓜子脸,芙蓉面,一张樱桃小嘴十分精致,单论姿色未必倾国倾城,甚至比不上江南怡红院,红袖招的当家花魁,但难得是这女子身段柔软,肤色白皙,浑身既透着江南女子的婉约相貌,也有北方豪迈的风骨,因此整个人儿看上去,既没有风月之色,也无风尘之气,第一眼看上去未必有什么过人之处,可看久了那浑身散发的韵味就看越有味,哪怕是江南的头牌花魁,也未必比得上她耐看,脱脱不花这些年也见过不少丽珠,可眼前的这女子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越看越觉得耐看,心道:“怪不得这女子的身价要比其他青楼贵上一倍了,就这身段,风韵的确担得起这个价钱!” 见脱脱不花父子二人走了过来,醉红与那严公子急忙站了起来,各自行了礼仪,脱脱不花在中原生活多年,与中原礼仪倒也熟悉,当下拱了拱手算是回了礼。 不等父子二人落了座,楼内的丫鬟立即送上了两杯清茶,茶汤香溢,自不是望春楼喝的那种下等茶汤了,不等父子二人开始喝茶,严公子就迫不及待的询问诗词了。 对于严公子难看的吃相,脱脱不花有几分不喜,若非碍于对方的身份或许知晓一些自己听不到的消息,他是断然不会听对方呵斥,此时不得不压着心头的不愉快,道:“公子何必如此着急,这诗词之道虽说是小道,可也有它的道不是,有道就要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需要一个过程,所以需要时间?” 严公子本对脱脱不花以一首诗词让自己上了二楼还有几分好感,此时有意在美人面前卖弄卖弄,却不想脱脱不花如此没眼力劲儿,气得他差点没拍桌子骂娘,总算他碍于美人在前,也不好落下一个粗鲁不能容人的形象,所以只要压下了这口恶气,狠很瞪了脱脱不花一眼,道:“那公子就好好酝酿吧?” 脱脱不花立即抱拳表示感谢。 没了诗词,楼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冷清了许多,严公子似有些不习惯这份冷清,冲着醉红嘿嘿一笑道:“红儿姑娘,前日看了你的剑舞还十分想念的很,我看这位公子酝酿还要一会儿,不如你再剑舞一番,一来给咱们添些乐子,二来么也好给这位公子瞧瞧你的本事,没准儿还能写出一首好诗词呢,你看如何?” 醉红莞尔一笑,一双眸剪秋水的眸子就那么看了严公子一眼,似笑非笑的问:“可还是裴将军剑舞?” 严公子额头立即涌出了汗珠,显然当日的那裴将军的剑舞实在太过厉害,让严大公子心有余悸,看着醉红的那张迷人的笑脸,迟迟不敢答应。 醉红淡淡一笑,风情万种的问:“害怕了吧?” 严公子一言不发,眉头紧皱,似在抉择。 醉红姑娘缓缓收回视线,转而凝视着窗外,目光穿过繁华的街道,便可看到一望无际的草原,虽说是深秋,但草原的杂草依旧长得茂盛茁壮,远远望去颇有几分川草色青袅袅,绕屋水声如在家的美感,偶有微风吹来,一阵呼啸的风声过后,再看那草原的杂草,一波一波的随风而动,被风激起的风浪宛如杭州城外的钱塘江大潮,越发壮观起来,醉红不知是看忘了,还是痴了,整个人儿就那么看着,一动不动,唯有一袭青衣被秋风吹得呼呼作响。 严公子神情呆了呆,自问与她相识的日子也不算太短,却从未见她日此恬静如水,古井不波的神情,仿佛此时此刻泰山崩于她眼前都会不动声色,如此虽显得有些与众不同,但不否认眼前的醉红才是他喜欢的那个样子,他痴迷的不就是眼前这般景象么? “这裴将军剑舞,还舞么?”醉红伸手捋了捋耳畔的一缕青丝,柔柔的问了声。 严公子啊了声,心里暗骂自己学什么不好,偏偏学那文人墨客附庸风雅,那风雅是自己能附庸的么,字儿都未必认不全,转什么大尾巴狼啊,都是这帮读书人给害的,说什么剑舞跃游电,随风萦且回,那是我等这等凡夫俗子能看的么,明明心里想着是***嘛,干嘛非得弄一个裴将军剑舞,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醉红似早已看出严公子没有答应的勇气,眯着一双秋水的眸子,盯着严公子问道:“严公子,这裴将军剑舞你到底看还是不看?” 严公子本想说不看,看什么看,可目光刚碰上了那双秋水的眸子,不知怎么就生出一股豪情壮志来,挺着胸脯道:“看,这天下还没有本公子不敢看的剑舞?” 醉红淡淡一笑,漆黑的眸子里多了几分玩味,笑吟吟道:“这世上可没有后悔的药可吃了?” 严公子面色有些难看,嘴上却一股硬气:“吃什么后悔药,本公子做事从不会悔,再说了,本公子有什么可后悔的,醉红姑娘不至于杀了我吧,再说了就算死在了红姑娘的剑下,那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醉红横了他一眼,嗔怒道:“男人多是口是心非的东西,没有一个好人?”说完,不再理会严公子,径自去取了琴来。 严公子一看一把短剑,先是一愣,随即重重地吐了口气,笑道:“我就知道红姑娘心儿还是向着我的,来,来,我给摸摸?” “别自作多情,人家是怕你待会儿吓得抱头鼠窜,打坏了我这里的东西,坏了这位公子的思绪?”醉红笑吟吟的道。 严公子倒也不在意,嘻嘻一笑道:“那也是想着我的?” 醉红白了他一眼,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神情。 径自去了短剑,醉红身段微微一拧,手中的短剑便舞了起来,但见她健步如飞,左旋右转,寒光笼罩中,突然一剑直冲云天,高十几丈许。然后,剑如电光下射,在脱脱不花、严公子的惊讶中,醉红拿剑鞘轻轻一接,宝剑安然入鞘,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宛如天上神仙。 脱脱不花先前对于一个女子能舞出裴将军剑舞的事情本就不太相信,汉人多喜欢吹捧,没准儿是看这女子模样周正,又是江城楼的头牌,来的一番吹捧,直到此刻,方才明白盛名之下,未必都是虚,心里忽有些明白为何严公子如此害怕了,就眼前这剑舞,单说舞蹈绝对是赏心悦目的,但要说杀人,也并非不可,就说醉红的每一个剑舞的动作举止,手中没有点功夫根本做不到,再说这剑舞本就是一个将军所创,舞步剑招之中,本就含有杀气,否则舞不出这份气势来。他侧目看了一眼严公子,比起上一次落荒而逃,这一次严公子胆子似大了不少,但也只是大了一点,因那一头的汗珠足以出卖了严公子的内心,好不容易见美人收了短剑,严公子重重吐了口气,勉强从脸上挤出一点笑容来道:“好,好,不愧是裴将军舞,创的舞也好,舞的人儿也美艳,唯独杀气中了些,让人害怕的紧?日后红姑娘就不要对着本公子舞剑了,我的口味旁人不知,醉红姑娘还不了解么,那是春看花,夏听雨,秋赏月,冬寻梅,白昼听棋声;月下听箫声;山中听松风声;水际听内乃声一等一的风流才子!”说到这儿,左右看了一眼,忽的凑过嘴巴,伏在醉红的耳旁呢喃了几句,一直端庄的醉红小脸忽的涨得通红,回过头来狠很瞪了严公子一眼,嗔道:“想得美!” 严公子嘿嘿一笑,道:“想不想得美,也得试一试不是,红姑娘总不能一辈子在这江城楼吧,我可听我家老爷子说了,这边疆日后怕是没仗可打了,小杨大人极力促成了这次互市,皇上已着手让内阁下了告示,不日就要送到了蒙古王庭了,鞑子苦了这么多年,难得碰上一个好心的杨大人,难得我大明的皇帝如此开明,还能不答应么,一旦这事儿落到了实处,这座边陲小镇必是大明与鞑子互市的交汇处,日后的繁华不言而喻,从中原来的可就不是读书人了,那些胆大心细的江南女子还能少得了,再说了西洋商旅早就看中了这次朝廷与鞑子互市的机会,有意扎根在此推动自己的商业,一旦鞑子可以自由出入,人口必然多了起来,除了必要的吃喝拉撒睡,最赚钱的是什么,不用本公子说什么你也看得出来,那些西洋人可都聪明的紧,你是不知道,他们早就看出了这边陲小镇对于歌姬的看重,许多西洋的商人从本地带来不少西洋歌姬,她们的模样未必比得上你,未必懂得诗词歌赋,甚至也不会剑舞,但西域有西域的风情,我可听说了,那些西洋姑娘会的玩意也不少,最主要的都是年轻貌美,性子大方,唱胡曲,跳胡舞,大胆放浪,让人耳目一新,许多王侯公孙欢喜的很,一旦西洋女子多了,你这地位还能保得住么,女儿家么终究是要寻个男人的,本公子虽说未必是良配,但也算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嘿嘿,醉红姑娘就不考虑考虑?” 脱脱不花的本意是从这位总兵的公子口中听到更有意义的消息,却没想到这位公子哥说了半天,目的竟是如此的不堪,不免有些气恼,碍于身份也不好多说什么。 醉红面色如常,似没听到严公子的这一番话一般,沉吟了片刻,道:“你所说或许有这种可能,可依我看,这事儿未必能持久?这几日奴家也听说了,皇帝的确是凑成了明蒙双方互市一事,但朝廷反对的意见可不少,官宦沉浮,谁也说不准,没准儿今日朝廷碍于小杨大人的权势,朝廷答应了这件事,可谁也不能保证小杨大人永远有权势不是,我可听说了,小杨大人至今还只是一个兵部尚书,反对这件事的可有不少王侯公孙,他们可不是吃素的,历朝历代秋后算账事迹可不少,只要小杨大人一日没做上首辅大人,这事儿一日就悬着,更别说这事儿还有鞑子王庭的意思在里面,这鞑子消停了是不假,可这是碍于今日的局面才不得不如此,他日一旦大明事弱,鞑子未必如此安分了,世人早就有断言,夷狄人面兽心,非我族类,强必寇盗,弱则卑伏,不顾恩义,其天性也。……以内地居之,且今降者几至十万,数年之后,滋息过倍,居我肘腋,甫迩王畿,心腹之疾,将为后患……,这话儿可不是奴家说的,但奴家是认同这些话儿的,大明从洪武立国时至今日也将近百年了吧,百年来大明致力于处理北方的鞑子,希望达到和平共处的边疆,可你也看到了,无论是永乐五次御驾亲征,还是本朝小杨大人深入蒙古,最终的结果是什么,鞑子反反复复,边疆根本没有真正的安宁,单靠一个互市记能达到这个目的,这未免太将军国大事当做儿戏了吧?” 脱脱不花看了一眼醉红,着实没想到对方一个青楼女子,竟有这等见识,心头除了敬佩之外,心里也暗暗嘀咕了起来,心说这都几百年的事儿了,也不用一个劲儿的说吧,再说了咱们蒙古人反复也不能安全怪我们蒙古人不是,你们汉人也有责任的,你看看你们的皇帝,咱们的皇帝连江山都让给你们,领着兵马逃回了大漠,本只想着守着祖宗留下的江山,可你们的皇帝不依不饶啊,先是洪武八次北伐,最狠的一次洪武二十一年,蓝玉深入大漠,俘获可汗的次子地保奴、妃嫔、公主以下百余人,后又追获吴王朵儿只、代王达里麻及平章以下官属三千人、男女七万七千余人,以及宝玺、符敕、金银印信等物品,马、驼、牛、羊十五万余头,并焚毁其甲仗蓄积无数。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33章:塞垣草木识威名 这架势摆明了要趁机灭了我们黄金家族啊,人都要活下去,我们放弃了江山不假,可没说要放弃了祖宗的基业啊,这仗就不能不打了,说到底还是你们朝廷对我们蒙古不放心。 后来,永乐五次出兵愣是将我们黄金家族打成了一盘散沙,昔日统一的蒙古部落各自为政,彼此争斗不休,你们大明是平静了,可咱们的草原却乱了,身为黄金家族的子孙,又岂能坐视不理呢?可将士们心里有了怨气,这气不洒向大明,难不成出在自己人身上,再说了,你们汉人皇帝狡猾得厉害,明着说什么华夷一家,暗地里却通过搞瓦解、赏赐和平定外蒙古的不听命于他的东蒙古人和瓦剌(西)蒙古人以及在其南面住在东内蒙古的兀良哈诸部落,想方设法在北方边境取得和平。永乐在征剿叛逆的阿鲁台和马哈木部落领袖的同时,他还派使团带着礼物邀请蒙古人在纳贡制度下进行贸易。单说这些到也罢了,你们皇帝仗着大明物产丰盈,百姓富裕对草原实行货物限制,粮食、茶叶、药材、布帛、女人,一律禁止出口,违令者死。结果,草原出现了巨大的饥荒,饥荒又引发瘟疫,死者无数,人口大减,仗着人马众多,城池坚固,你们深入草原深处,杀戮丁壮,焚烧牧草,抢掠牛马,大肆破坏一番种种手段,让蒙古草原一日不如一日,百姓要活下去,不去抢才怪呢,说到底大明与蒙古的战事不断,错未必在咱们这一边,若是你们皇帝早有汉家娃娃那般觉悟,真的放开了,这边疆早就安宁了! 心里虽不满,神色却不变,好在醉红和严公子也没主意父子二人,先前醉红的一番言语引得严公子哈哈大笑不止,不顾醉红姑娘板着脸,伸手将醉红姑娘拉到了身旁落了座,道:“红姑娘还是不了解这位小杨大人,你别看他年纪不大,但要说手段,这满朝文武还真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我爹爹说了,他老人家进内阁是迟早的事情,有他在的一日,与鞑子互市的事情就没有不成的,再说了,即便是杨大人入不了内阁,这事儿也改变不了多少,一来这互市可不比早前朝廷的安抚,朝贡,大明投入多回报少,朝廷负担不起,还给人以把柄,这是实实在在的与鞑子做买卖,买卖做得好与坏全靠各自的本事,鞑子也好,汉人也罢,能不能赚到大把的银子,得看货物,看经营手段,你这几年的也看到了,朝廷有意发展工商业,商人的地位可是提高了不少,这边疆的买卖未必比得上江南,但回旋的余地可不少,每年收取的赋税也不少,于国于民都是大有好处的,时日一长,非但鞑子的百姓不答应,就是我们汉人的百姓也未必肯答应,给予这种双方经济上互惠互利,但凡那蒙古的鞑子可汗有点眼光,有一思爱民之心,就不会破坏这来之不易的安宁,其二,朝廷与双方互市物品也多有限制,以日常生活用品为主,铁骑,铜器极少,这说明什么,说明朝廷也是有意借这次机会,凑成边境的安宁,以皇上的眼光,要的绝非三年五载,十年二十年的和平未必不能保证,三来,朝廷以茶叶与鞑子马匹互市,战马未必是大明必需品,但茶叶却是每个鞑子必须要喝的,这种贸易关系看似公平,则是不然,赢面还在朝廷的手中,纵然鞑子有了反复之心,朝廷也并非没有手段控制,你想想,鞑子百姓追随黄金家族打了上百年的战事,到头来非但祖宗的江山没有夺回来不说,弄不好还丢了祖宗的基业,日子过得还不如西洋诸国的百姓,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次改善生活的机会,你说他们能就此放过么,因此这战事只要不是我大明主动挑起来的,这边疆就是安宁的,杨大人不过三十岁,他日入了内阁,做了阁老,按照这年纪,至少能做三十年,三十年边疆必是安宁的。 严公子一席话非但说得醉红心服口服,便是脱脱不花也是一脸的坦然,事实上从这几日的所见所闻,所听,他早已看出了这一切,安宁将会取代战事成为蒙汉边疆未来的主流,能否永远这么下去,他不得而知,但有一点通过这次的游历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场来之不易的互市,能否延续下去,靠的还是京城哪位小杨大人,只要他有稳坐内阁的一日,这边疆也就有安宁的一日,他的百姓就有吃饱喝足的一日。 “这些话儿绝非是空话,红姑娘可以不相信我的见识,难道还不相信我爹爹的见识么,不怕告诉你,就是京城的哪位杨荣杨阁老也是这么说的,我劝你还是早些做好准备才好!”严公子说完,扭过头对醉红劝慰道。 醉红皱着眉头,似有些犹豫不决,她九岁就被人带到了江城楼,仗着严大娘慧眼识珠从人堆里一眼相中了她,领着她学会了地道的山西腔,然后是剑舞,再后来学诗词歌赋,吹拉弹唱,学全了这些,她才做了歌姬,所幸天资还不错,模样也周正,人缘也有点,便被严大娘有意无意的培养成了花魁,虽也做些让人作呕的龌龊生意,但随着地位的提高,这种龌龊的生意也越来越少,偶尔碰上几个文雅之士,也只是陪着他们喝喝茶,说说话儿,碰上了好诗词唱上一曲,久而久之,这种规矩也就成了她的身价了。这几年来得最多的算眼前的这位总兵的公子爷,虽说为人还有些大家公子的秉性,但总体来说还是不错,也算是对她百依百顺,让她着实虚荣了几年,可要说让她随他回府,做那圈养在家中的歌姬,她自问做不到这一点,单不说她的身份总兵大人能不能接受,就算能接受,她入了门怕也要恪守许多的规矩,这些规矩她能否做得来,还有别看这些王侯公孙平日里来的时候,恨不得将所有的甜言蜜语都说给她听才好,可又有几个是真心实意呢,没准儿他们嘴里说着恭维的话,内心深处早已把她骂成了俗不可耐的青楼女子罢了,念及此处,她心头率先退了,冲着严公子淡淡一笑,道:“此事容我想想再说?” 严公子从不逼迫,拉着她的小手嬉笑道:“人生大事,应该想想。” 醉红姑娘感念严公子的那份真诚,感激地点了点头,神色也比平日里温柔了许多,先是冲着他淡淡一笑,跟着柔声道 :“你想听曲子么?” 严公子还是头一次感受到醉红姑娘的柔情,一时不知身在何处,一听曲子,还以为是醉红姑娘催促自己答应的那首诗词,顿时从座椅上跳了起来,冲着脱脱不花喊道:“哎,词儿可有了!” 词儿早就在脱脱不花的心里,之所以迟迟没念出来,不过是想借此机会打探一些有用的消息,如今这目的已达到,再没有待下去的道理,不等严公子继续呵斥下去,张口便将早已酝酿多时的词儿给念叨了出来:“几阵杜鹃啼,却在那,杏花深处。小禽儿,唤得人归去,唤不得愁归去。离别又春深,最恨也,多情飞絮。恨柳丝,系得离愁住,系不得离人住。” 词儿算不上大家,但难得的一种淡淡哀伤的情绪颇合乎醉红的口吻,略一沉吟,便从墙上取下了一把琵琶,玉指轻轻一拨,随着一阵清脆而悠扬的曲调传出来,醉红姑娘小嘴轻轻一张,便唱了起来。 不等曲子唱完,脱脱不花便冲着世子丢了个眼神,后者会意,两人便不动神色的下了楼来。 此时夜色降至,花灯初上,父子二人面南朝北望去,但见茫茫的草原上炊烟袅袅,忙碌的身影随处可见,偶有风吹来,依稀能听到几声歌谣,与往年沉闷而伤感的歌声不同,今年的歌谣似欢快了不少。 脱脱不花叹了口气,脸上洋溢着淡淡的喜悦,许久伸手指了指茫茫的草原道:“脱古思猛可你看到了吧?“ 世子顺着脱脱不花手指的方向颔了颔首道:“看到了,咱们蒙古要兴盛了。” 脱脱不花嗯了声,道:“是啊,要兴盛了,也该兴盛了!” “父王是准备接了汉家皇帝的旨意了?”世子问道。 脱脱不花苦笑了声,道:“不接能行么,汉家那个娃娃可厉害呢,他早已看出来了,这互市一旦展开,双方百姓从中得到实惠,对互市是大力拥护,我们黄金家族若还想在草原上立足,就由不得我们不答应,非但不能不答应,还要永远的拥护互市,父王这次算是上了汉家娃娃的贼船了,不过父王是自愿的?身为君王,再没有比看到自己子民安居乐业更让人高兴的事情,你说是么?“ 世子颔了颔首道:“是啊,只可惜咱们也先父子明白的太晚,若不然今日这局面也许……?” 脱脱不花摆了摆手道:“你错了,不管也先父子明不明白这个道理,以他们的野心,是不会走上这一步的,咱们的百姓跟着他父子二人是过不上这安宁的日子,汉人有一句话,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也先的野心太大了,注定不会走上这条路,反而是父王,一切的王图霸业不过是历史云烟,没有什么比好好过日子更实在,从今日起,父王决定了,从今往后就拥护汉家那娃娃了,把这互市的策略永远的推行下去,让战事远离咱们的百姓!” 世子道:“对,就这么干。”父子二人相视一望,迎着呼呼冷风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随着风声传遍了整个蒙古草原。 相比脱脱不花父子游荡江湖的潇洒,我们的杨大人就要忙碌了许多,自从答应了宣宗做了太子的老师,杨大人为了给自己这位天之骄子上好第一课,成为儒家期待的圣人之君,使其具有“大德”,心怀天下的好皇帝,杨大人着实费了一番心思,先不说连夜赶制的《帝鉴图说》,就说在这授课的素材上,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经过素日的咨询揣摩,他给太子定下了三门课程,第一门是主课,既《大学》、《中庸》、《论语》、《孟子》,以及其他相关书籍,比如真德秀《大学衍义》,算是做到了主次结合,其次考虑太子年纪还小,理解未必到位,《四书》比较通俗易懂,相对《五经》而言更为浅显些,所以《五经》就不作为首选了。至于第二门课程就简单多了,按照他的意思,在授《四书》半年后看看效果,效果不错再着手《五经》了,教材为《尚书》、《诗经》、《周易》、《礼记》、《春秋》等好让太子明白礼仪大义。 第三门课本着以史为鉴的特色,杨大人着手准备了《资治通鉴》、《训录类编》、《贞观政要》等教材。《资治通鉴》是司马光一人精心定稿,统一修辞,故文字优美,叙事生动,且有相当高的文学价值,历来与《史记》并列为中国古代之史家绝笔。于叙事外,还选录了前人的史论97篇,又以“臣光曰“的形式,撰写了史论118篇,比较集中地反映了作者的政治、历史观点。对历史上有关图谶、占卜、佛道等宗教迷信,采取了批判的态度,是史学思想的重要进步。而且,他早已让杨士奇帮着删去众多繁琐且无关紧要内容,精选其中有价值的内容进行授课,这样的目的,既是考虑到太子的年幼,也是让太子明白了一个太子,任何的东西都要带着批判的目光去看,至于《训录类编》说到底不过是本朝皇帝从政的经验,就好比是前世的名人名言,经过后人之手编辑了下来,当然了,也有不少大的历史事件,也好让太子了解历代君王处问题的手段,好从中得到学习,至于《贞观政要》从来都是历代帝王治国的范本,没有不读的,自己就算不喜欢,也不敢放着不授课,好在这等对话的治国经验用不着他来传授,各大学士早就挤破了脑袋插进来,杨峥一早就将这事儿给推了出来,所以在三门课程里,对《贞观政要》杨大人是最不在乎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34章:风流儒雅亦吾师 经过一番整理,杨大人算是有些了眉目,正准备挑个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的早晨给太子上一课,却不想太子比他更着急,竟不等他安排,在一个阴雨绵绵的早晨,派身边的公公王振来请人了。 自从暖阁的一次君前谈话,宣宗就命人取消了内学堂的大学士授课的规矩,改为王振,寻常翰林士子授课,所诵读诗书也多以《千字文》、《百家姓》以及历史典故为主,往日所学的《尚书》、《诗经》、《周易》、《礼记》、《春秋》减少了一大半,这事儿皇帝虽没说,但外亭的文官却不动神色的将这份功勋算在了他的头上,但凡有公共场合总免不了将这件事拿出来说道说道,一次两次到也罢了,偏偏说个没完没了让杨大人暗暗有些后悔当日的举动,但他心知肚明,当日若没有说服皇帝取消大学士授课的规矩,迎接自己的将会是另一番说法了,文人脸上的这张嘴巴,从来都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比起太监来更让人头疼。 出了这件事后,杨大人碍于往日的情份,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见王振,但凡有王公公在的地方,杨大人则是能躲尽量躲着走,本以为这辈子算是老死不相往来,却不想自己莫名其妙的做了太子的老师,想避都避不开了,王振进了门,倒也不客套,一屁股就坐在了一张绣墩上,面带笑容的道:“杨大人咱家奉命来寻你去授课,你看这天色不早了,要不咱这就去吧?” 杨峥还担心王振兴师问罪,本还有些紧张,却不想人家跟没事人一样,暗自骂了声自己没出息,拱了拱手道:“劳烦公公,杨某过意不去啊?” 王振道:“杨大人这说哪里话,要说过意不去,也该是咱家才是,杨大人仗义执言,让皇上老人家取消了大学士授课,给了外廷那帮文人说三道四的机会,这份恩情咱家都不知该如何回报,杨大人再说这话儿,让咱家好不惭愧?” 杨峥楞了一下,有些没回过神来,心想:“这剧情不该是这么走才对啊?”其实这事儿很好理解,那些大学士大多数来自翰林院,平日里就看不惯太监,碍于皇帝的旨意才不得不来授课,心头自有一股怨气了,所以在授课的时候也是有意无意的撒了撒气,当初内学堂请这些大学士来授课的时候,早就有规定对授业老师得客气,老师对学生则不用如此,这规矩起先只是体现在体罚上,如学生一旦背书不过关,或者书写实在不堪入目,或者污损书籍,还有其他犯规犯过者,翰林出身的老师有权叫这些不听话的学生交给本监提督去进行体罚,这种体罚起先也只是意思意思,毕竟这些太监大多数先前是没读过书的,更别用说写字儿了,老师的体罚则酌情,可随着这几年太监的实力日益强大,一些太监利用皇上给的权势对不少大学士政务上给予了干预,再者就是这些太监帮着皇上经营皇店,为了讨得皇上欢喜,在手段上就没顾全那么多,或多或少引起了不少大学士的不满,不少大胆的太监干脆在皇店周围皆设巡逻﹐凡“负贩小物﹐无不索钱﹐官员行李﹐亦开囊检视”﹐商贾舟车﹐亦皆有税﹐引起了不少官员的弹劾,双方矛盾随着权势日益扩大,多年不曾用上的重体罚也被大学士借此机会给用上了,比如铁尺打手;在孔夫子的画像前罚跪;站在圣人画像前,直立,上身向下贴着两腿,用两手扳着两个脚板,双腿不能弯曲,一次两到也罢了,次数多了难免引了不少太监的怨恨,加上这些大学士仗着学问高深,平日里授课极快,许多毫无读书底子的太监根本弄不明白四书是怎么回事,就被大学士,拉着去五经了,至于史书更是可怕,《资治通鉴》到也罢了,毕竟是咱汉人的历史,名字也好,治国良方也好,或多或少都从戏台上知道一些,可授课《元史》鞑子的名字又臭又长,往往弄明白了这个,忘了另一个,一堂课学下来,什么也没记住,本来太监对大学士这等授课方法就心有怨恨,再听那些大学士在皇上面前说他们的坏话,哪还有什么好脸色,用太监的话儿说,他们已就不待见那些所谓的大学士,若非怕皇上不高兴,这内书堂的课程未必肯去上,杨峥的一番建议无疑是说出了他们心头多年的想法,摆脱了大学士的束缚让他们别提有多高兴,至于学问,那些大学士本就没诚心授课的意思,也学不到什么东西,况且这不是还有王公公么,王公公的学问连皇上都说好,那还能比大学士差了么,再说了没了大学士不还是有一批刚进来的翰林学士么,他们学问未必比得上大学士,可面皮薄,手段弱,还不懂得官场的规矩,在内学堂还不是他们说怎么来,就怎么来,学东西嘛,首先得学得高兴才对嘛。 王振的一番解说,杨峥才恍然大悟,心想道:“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坏事变好事,怪不得这几日碰上的太监莫不是对自己一番笑脸相迎,原来是大有道理的?”这么一想,原先的那点忐忑也去了干净,再面对王振的时候,身板也挺直了不少。没了这层担心,两人的话头也就多了几分随意,通过交谈,杨峥算是知道了这半年来王振是越发取得了太子的信任,就来皇上也对其赞誉有加,究其原因在于王振与寻常太监不同的手段,寻常的太监入了宫,陪伴在太子身旁也只是把对方当主子看,把自己当做伺候主子的奴才,王振却不同,这位诵读诗书的王先生却是没有半分的奴才觉悟,他知道自己与太子朱祁镇的特殊关系,但他也知道,仅凭这种关系并不是长久之计,还必须有自己独特的一套东西才能取得太子的信任,所以在侍奉太子读书的这几年里,他一方面尽量让这位太子拥有孩童的快乐,另一方面在授课时,又教给他为人之主所应当具备的能力。比如平日里见皇上时,如展现自己的英明果敢,如何体现自己的聪慧,非但如此,每次皇帝考察太子诗书时候,他总会事先利用自己的耳目,弄清楚皇帝要考察的范围,然后自己加以消化,取其中最精华所在,对太子加以见解,知道太子理解透彻,方才作罢,但凡历史政见,他能说出一番不同的见解来,久而久之,太子对身旁的这位王先生佩服得五体投地。而皇帝也觉得这几年太子的年纪虽不大,但少年老成,遇事不惊,很有当年自己的风范,对于王振也越发信任王振,所以才半年的功夫,王振已成功取代了刘宁,进入了司礼监,假以时日司礼监首席太监地位非他莫属了。 虽说外面的文人对王振这番作为颇有怨言,但杨峥却不怎么看,处在王振这个地位上,只要不是圣人,换做是谁都会这么做,这是人的一种本能,有如此好的人脉资源不去利用那才有问题,那些文人到并非那么讨厌王振,事实上对于这个读过书,还考中秀才的太监,他们从骨子里有几分亲近之感,之所以会是这一番景象,说到底还是在于眼热,十年寒窗苦还不如人家挥刀断水来得自在,眼看着人家王振在皇宫里混得如鱼得水不说,还与太子建立了良好的关系,这意味着什么哪能看不明白,想到自己遥遥无期的前途,不妒忌那才是怪事。 一番闲谈后,见天色也不早了,杨峥与王振各自出了杨府,赶往东宫给太子授课了。 杨峥虽说做足了准备,但两世为人还是头一次给太子做老师,要说这活儿是个好活儿,但也看时代,在以读书人治国的宋朝,给未来皇帝当老师那是荣耀活,这活儿非但不错,还很轻松,许多老师根本不怎么怕皇帝,反而在课堂上说些玩笑话惹得皇帝哈哈大笑,所以宋代的课堂气氛很好。如宋仁宗的老师杨安国,这人本本是山东的一位经学家,后累官至天章阁侍讲,相当于皇家学院的教授。他经常给皇帝讲课,他讲经时,常用一了些俚语、俗语,听了令人发笑。 有一天,杨安国为宋仁宗讲《论语》。当讲到“一箪食一瓢饮”时,大家都竖起耳朵,想听听杨安国如何解释这句经典名句。只听杨安国操着一口地道的山东话说道:颜回甚穷,但有一萝粟米饭,一葫芦浆水,话音刚落,上至皇帝,下至在一旁伺候的小宦官,都乐不可支,课堂气氛一时欢乐无比。仁宗非但没生气,反而觉得这才是老师该有的风范,有了皇帝的支持,这位老兄胆子越发大了起来,一次他就向仁宗说:“讲到孔子的一句名言“自行束修以上吾未尝无悔焉”,意思是说,只要自愿拿十条干肉,来见我,我从来都愿意教诲他。解释完大意后,这位老师也不知怎么想的,忽觉得老师给弟子授课,总不能每次都不收银子吧,自己诵读十年书还费了不少银子,你是皇帝富有四海,总不至于这点好处也不给吧,于是忍不住向仁宗皇帝发了句小牢骚:官家,昔孔子教人也须要钱。意思是说:皇帝啊,以前孔子上课也是要课时费的呀。此话一出,有的大臣暗暗发笑,有的侍讲惊出一身冷汗,杨安国怎么敢向皇上要课时费呢。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仁宗皇帝在听课之前,宣布发给每个侍讲十四匹缣娟,就是专门用来写字绘画的细绢。面对皇帝交来的课时费,杨安国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其他侍讲却不好意思起来,商量着把这些缣绢再捐献出来。仁宗皇帝听说后,幽默的说道:你们把缣绢再捐献回来,杨安国的面子往哪儿搁呢?此话一出,众人都放下心来,各自都抱着各自缣绢高高兴兴回家了。仁宗风气一开,此后的赵家子孙多延续了这种尊师重道的风格,无论是明君还是昏君,对于老师的尊重热情只增不减,他们一心向学,尤其重视皇子们的教育,给宋朝的后世皇帝做了榜样。宋真宗继位后,继续保持爱读书的好习惯,为此还专门制定了皇帝读书的制度“经筵制“,为皇帝设立了侍讲和陪读,对于皇帝治国理政和道德修养都是十分有利的,后来的宋神宗更是将这种宽松的气氛延续了巅峰,史书记载,神宗皇帝天性好学,读书常常是废寝忘食,若有人提醒他吃饭,他就说:听读方乐,那里知饥?读书的境界真正是达到宋真宗提倡的”书中自有千钟粟”。如此勤奋,神宗皇帝自然博学多闻,提的问题常常都把老师难倒了。苏东坡的弟弟苏辙就曾给神宗皇帝讲过课,每次讲完课,没有一次不紧张出汗的。面对自己的老师,宋朝的皇帝都表现得十分敬重,比如神宗皇帝,上课之前都是先正好衣冠,然后再拱手拜师,态度极为谦恭。上课时也不搞特殊化,即使是酷热难当的大暑天,也从不叫人给他扇扇子,在这种气氛下,做老师自然是个不错的出路,可事情到了大明彻底来了个大改变,鉴于宋代皇帝过于重文轻武,开国皇帝朱元璋干脆来了大厮杀,彻底杀掉了文人骨子里的那点骄傲,再好的学问,再好的道德想要做官,想要做老师也不是不行,先得科举,每次会试中进士者,必会选拔20名左右的青年才俊,到翰林院继续深造。凡选中者称为庶吉士,深造期限一般两年,优秀者便留在翰林院充任讲官、词臣和史官。这个讲官,就是给皇帝授课的人。但是,并不是所有的讲官都拥有帝师的身份,做皇帝老师那就得有老师的资本,其一你经书必须读得熟,经书解释得好。宋濂当时给朱元璋以及太子朱标讲《大学衍义》,到后来的方孝孺给建文帝讲《大学衍义》,虽然同一本书,两人的观点并不尽然相同。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35章:帝子金陵访古丘 第二个条件,语言能力要强,不能讲一口家乡口音,皇帝听不懂,还谈什么授课,得有一口字正腔圆的官话才行 第三个就是讲课能力。老师授课,总想引导学生向善,并教导学生规避一些错误。让皇帝走正道,这是帝师最起码的责任。但若一上课就板着脸,训斥学生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学生肯定不高兴,也就是说老师授课,不得时不时的拿出老师的资格来,得警惕自己的身份,面对的是什么人,皇帝太子不好好听课,老师要做些善意的引导才行。唯有具备了这三点,才算是一个合格的老师,当然了,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比起宋代老师向皇帝要银子,大明给出的收入还是很不错,一旦你成为太子的老师,那就是意味着你获得储君的身份,明朝对于储君的教育相当重视。管理太子的事务机构叫詹事府,与之平行的还有一个左春坊,是专门管理太子教育的衙门。凡讲臣、词臣、史官这三种归口翰林院管辖的文臣,都有资格获选为太子师。凡选为太子师者,时人便以“储相”待之。每当皇帝驾崩后,太子登基,一般都会启用自己的老师进入内阁担当辅臣乃至首辅,可比你在下面苦熬资历学识强多了,所以拼命往里面钻的读书人还不少。就是那些王侯公孙也不是没这个心思,只是这帮王侯公孙官儿是能当,这学问如能如何说不来的,所以眼红归眼红,却也无可奈何了。 当然了,好处是不小,可苦楚也是少,从朱元璋开始就立下了不少规矩,这为精力充沛的皇帝,愣是凭一己之力,上至王侯百官,下至黎民百姓,从吃饭穿衣到首饰佩戴,样样都是规矩,宫廷教育的规矩就厉害。 先说老师上课,就得按照规矩来,先由文华殿大学士总负责,各级老师分为詹事府詹事,少詹事,春坊大学士,庶子,喻德,中允,赞善,洗马,校书等官职,人数多工作杂,特别是皇太子出阁读书的仪式,更是十分繁琐:首先是早晨起来,礼部和鸿胪寺的执事官,要在文华殿给太子行四拜礼,鸿胪寺寺官为太子行李,请太子到文华殿读书,皇帝要亲自出席,各级官员要挨个行礼,然后仪式结束后,内侍官引着太子在后殿就座,每天侍班侍读讲官依次前来,小太子的学习生活,这才正儿八经的开始,与这个规矩相比,给太子授课的流程那才叫一个繁琐,太子的学习是整个皇宫是重中之重,被选中的老师,不仅要耐心地向太子讲解四书五经等儒家经典,而且通过讲授古代君王的治国之道,让太子学会王道。明德、亲民、止于至善三条纲领,还提出了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八个条目。通过学习,任务不可谓不重,颇有前世重点中学的味道,除了这些,身为老师还要让太子明了德行的重要,明了如何修身,明了为君要仁,治民要亲爱人民等。从小就向这些人学习的太子,无疑对于各种问题的看法和见解都要超过常人很多。为了培养太子尊师重道的品格,皇家在礼仪上对东宫三师十分推崇。《旧唐书?百官志四上》记载:“太子太师、太傅、太保,各一人,从一品。掌辅导皇太子。每见,迎拜殿门,三师答拜,每门必让,三师坐,太子乃坐。与三师书,前名惶恐,后名惶恐再拜。太子出,则乘路备卤簿以从,光是看这些规矩就足以让人让而却步了,这一点从前世张居正为其制订的课程表就可以看出。 张居正写道:每日接续讲读《大学》、《尚书》,先读《大学》十遍,次读《尚书》十遍。讲读毕,皇上进暖阁少憩,礼监将各衙门奏章,进上御览,臣等退在西厢房伺候。皇上若有所回,乞即如臣等至御前,将本中事情,一一明白敷奏。览本后,臣等率领正字官恭侍皇上,进字毕,若皇上不欲再进,暖阁少憩,臣等仍退至西厢房伺候。若皇上不进暖阁,臣等即率讲官再进午讲。进午初时,讲《通鉴节要》,讲官务将前代兴亡事实,直解明白,讲毕各退,皇上还宫。每日各官讲读毕,或圣心于书义有疑,乞即下问,臣等再用俗说讲解,务求明白。每月三、六、九视朝之日,暂免讲读。仍望皇上于宫中有暇,将讲读过经书,从容温习。或看字体法帖,随意写字一幅,不拘多少,工夫不致间断,杨峥虽早有准备,但被一路上还是被王振说出来的流程吓了一大跳,道:“这不是折磨人么,这老师我怕是做不了?” 王振听得哈哈大笑,道:“皇上早就知道杨大人会这么说,所以今日一早特意嘱托咱家只要是太子能跟着杨大人学到了好东西,平日里的那些规矩杨大人可以不必理会!” 杨峥顿时大喜,道:“还是皇上知道我的性子!” 王振道:“何止是皇上,太子也知道,杨大人别看太子只有九岁,但骨子里也不喜欢府里的那些授课老师的呆板,平日里是碍于宫中的规矩才学的,可学了这么多年学问一点都没长进,每次皇上检查的时候,咱家不得不做些帮衬,今日听说杨大人性子好动,最不喜欢规矩,这不一早就在府上等着你呢?” 杨峥忙客套了一番,两人说说笑笑间便人了太子府邸,对于自己这个儿子,宣宗可是爱到了骨子里,不说刚刚诞生就立为了太子,就说这住的东宫也是一等一的天家气象,杨峥一路上见的花池、雕塑、假山、竹林错落有致,小径穿插迂回;地灯、绿地、回廊相映生辉,宛如人间仙境。 听得动静,府邸内立即走出了几个太监来,为首的一人约莫五旬上下,弓着身子,一脸恭敬的迎了上来,道:“先生,你们可算来了?” 王振道:“怎么了,太子询问咱家了?” 那太监恭敬的说道:“都问上好几遍了,还有皇上哪儿也派人送来了话儿,说是先生若迎来了杨大人就赶紧回司礼监,皇上还有些奏折等着先生帮衬着处理呢?” 王振嗯了声,语气冷淡的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那太监应了一声,让开了身子。 王振忙对杨峥道:“杨大人我们进去吧?” 杨峥颔了颔首与王振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比起外面,里面反而显得有些破旧,但即便是如此,里面的装饰也非同一般,单说那些花花草草,窗台绣墩许多杨峥连见都没见过,绕过一座长廊,王振便道:“到了!” 杨峥哦了声,抬头看了去,就见前方一处小院,院中有一井,井水一旁是一族翠竹,竹子一旁放着几张书桌,两个孩童正在较着劲儿在诵读什么,那认真的劲儿,根本不曾听到脚步声。 杨峥不及细问,一旁的王振忙解释道:“左侧的孩子是皇上的次子,去年才被皇帝领进宫中的,还没受封藩位,但皇上已给了郕王的封号,所以大家都喊他郕,这孩子聪明伶俐,模样也周正,很讨皇上喜欢,刚入宫的那会儿还有刚看到了太子就拉着太子一个劲儿的叫哥哥,还将手中的一圈冰糖葫芦送个了太子,皇上大臣都说这孩子聪颖果敢,是个做大事的主,宣宗一直为自己子嗣太少而烦恼,如今又多了一个儿子,也十分欢喜,见他与太子年纪相仿,又是亲兄弟,便也送到了东宫了,太子平日里独自一人玩耍本就显得苦闷,陡然间有了个兄弟倒也十分高兴,吵着嚷着要让自己这个弟弟陪在身旁玩耍,皇上对太子的疼爱不言而喻所以也就答应了,这次请杨大人来担任老师,可不管是给太子授课,也有给郕王授课的意思,皇上怕杨大人嫌课程繁重不肯答应,事先才没告诉杨大人,今日托咱家给杨大人说一声。 对于郕王,杨峥到是一些,市井传说其生母吴氏本是汉王府邸的一位侍女,宣宗当年对叔父汉王朱高煦用兵,御驾亲征生擒朱高煦父子,并将汉王宫的女眷充入后宫为奴。在返京途中,宣宗皇帝邂逅了汉宫侍女吴氏,并深深被吴氏的美貌与聪灵所打动,于是吴氏得以陪伴宣宗皇帝直到回京。然而返京后,由于封建礼教对出身血统素质文化等等的制约和阻挠,身为大明皇帝女奴身份的吴氏是不能被封为嫔妃的,故宣宗念及深情不忍抛弃,就将她安排在了一个紧贴宫墙的大宅院中,并时常临幸,终于,吴氏珠胎暗接,为宣宗生下了次子,取名朱祁钰,这事儿皇帝只让人告诉了自己的母亲,太后本就对宣宗子嗣太少而担忧,加上宣宗废除皇后后专宠孙氏,心头或多或少有些不满,得知这个消息竟是喜出望外,当夜派人去了宫外,把母子两人请回了宫中,一看果然名不虚传。她多年出入皇宫和诸王府,眼中见过的美女多如过江之鲫,这时却也不禁对这个宫女刮目相看,认为她的确是美貌惊人,难怪自己儿子会喜欢,那吴氏虽说是侍女出身,但待人十分的真诚,几句话下来,便让这位老皇后十分喜欢,况且当时只有五岁的朱祁钰也是聪明伶俐,不等老皇后开口,就一口一个皇祖奶奶的叫着,把张太后喜欢得不行,当晚张皇后就认了这母子二人,此后张皇后多次寻母子二人入宫说话,据说除了国家典礼以外的朝宴仪礼,张太后都将吴氏的位置安排在胡皇后、孙皇后之下,弄得不少嫔妃心生不满,碍于张皇后的身份敢怒不敢言罢了。 就这样母子二人过了三年太平的日子,眼看着朱祁钰长大了六岁了,母子两人还这么不明不白的住在了宫外,张皇后心里不痛快,就在宣德八年年初,趁着新年把母子二人给接回了宫中,给母子修建了王府,供他们母子居住非但如此,还逼着宣宗给个说话,对于母子二人,宣宗一直也觉得亏欠,往日是怕群臣反对,不曾想这事儿经过张太后一手操办后,满朝文武百官竟没人在这事上说什么,让宣宗很是高兴,当即便让礼部给了母子封号,侍女吴氏封为贤妃,朱祁钰为郕王,碍于郕王年纪还小,封号并没有落到实处,母子二人也得以在皇宫里居住。 此时这位郕王正与太子比赛背书,太子虽说出阁读书已有两年,但论聪明劲儿领悟劲儿却不如自己的弟弟,但说到在性格上,这位太子就多了几分大气了,颇具天家气象,唯独少了几分精明,所以在读书这件事上,朱祁钰反而后来居上。 “夫功成设乐,治定制礼。礼乐之兴,以儒为本。弘风导俗,莫尚于文;敷教训人,莫善于学。因文而隆道,假学以光身。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不游文翰,不识智之源。然则质蕴吴竿,非筈羽不美;性怀辨慧,非积学不成。是以建明堂,立辟雍。博览百家,精研六艺,端拱而知天下,无为而鉴古今。飞英声,腾茂实,光于天下不朽者,其唯学乎?此崇文术也。斯二者,递为国用。 至若长气亘地,成败定乎锋端;巨浪滔天,兴亡决乎一阵。当此之际,则贵干戈而贱庠序。及乎海岳既晏,波尘已清,偃七德之余威,敷九功之大化。当此之际,则轻甲胄而重诗书。是知文武二途,舍一不可,与时优劣,各有其宜。武士儒人,焉可废也。此十二条者,帝王之大纲也。安危兴废,咸在兹焉。”太子背到这儿,面露难色,一旁的王振有心想提醒两句,碍于人多也不好明着来。 “帝王之大纲也。安危兴废,咸在兹焉——”太子板着小脸嘀咕了两句,再也背不下去,干脆将脖子一拧,冲着朱祁钰道:“钰弟该你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36章:西风瞥起云横度 朱祁钰早就等得不耐烦,闻言忙接着背道:“古人有云,非知之难,惟行不易;行之可勉,惟终实难。是以暴乱之君,非独明于恶路;圣哲之主,非独见于善途。良由大道远而难遵,邪径近而易践。小人俯从其易,不得力行其难,故祸败及之;君子劳处其难,不能力居其易,故福庆流之。故知祸福无门,惟人所召。欲悔非于既往,惟慎祸于将来。当择圣主为师。毋以吾为前鉴。取法于上,仅得为中;取法于中,故为其下。自非上德,不可效焉。吾在位以来,所制多矣。奇丽服,锦绣珠玉,不绝于前,此非防欲也;雕楹刻桷,高台深池,每兴其役,此非俭志也;犬马鹰鹘,无远必致,此非节心也;数有行幸,以亟劳人,此非屈己也。斯事者,吾之深过,勿以兹为是而后法焉。但我济育苍生其益多,平定寰宇其功大,益多损少,人不怨;功大过微,德未以之亏。然犹之尽美之踪,于焉多愧;尽善之道,顾此怀惭。况汝无纤毫之功,直缘基而履庆?若崇善以广德,则业泰身安;若肆情以纵非,则业倾身丧。且成迟败速者,国之基也;失易得难者,天之位也。可不惜哉?可不慎哉?”字正腔圆,片刻便将这篇《帝范》背了出来,这《帝范》乃唐太宗李世民自撰的论述人君之道的一部政治文献,他在赐予子女时云,再三叮嘱,作为遗训:“饬躬阐政之道,皆在其中,朕一旦不讳,更无所言。”书成于贞观二十二年,全书分君体、建亲、求贤、审官、纳谏、去谗、诫盈、崇俭、赏罚、务农、阅武、崇文。为文虽短,但文辞有力而优美,展现出一代英主对人生和世界的体悟;也是一个马上争天下、马下治天下的开国君主一生经验的总结。其充满哲理性的语言,或一言中的,或一语道破天机。不但闪露着看问题的高瞻远瞩,也隐含着论理的深邃透彻。自从成书当日,就被后世帝王做了教育子孙的典范. 郕王摇头晃脑的将《帝范》背了出来,侧目看着太子,小脸露出几分得意神色来,道:“哥哥,怎么样你服不服?” 太子到是对自己这个弟弟十分疼爱,拉着他的小手,道:“父皇说得没错,你比哥哥聪颖多了,读书我可读不过你?” 郕王欣喜道:“这么说哥哥是服了。” 太子嗯了声,道:“你都背了这么多,当然服了?” 郕王道:“哥哥输了,哥哥答应的话儿还算不算数?” 太子道:“圣人都说了,男子汉大丈夫一诺千金,本太子答应你的事情,当然算数了。” 郕王道:“那好,你脱衣服吧?” “我日,要不要这么误啊,历史上可没说这两位帝王有断袖的嗜好啊,莫非历史记载有无!”一旁观看的杨大人暗自嘀咕了几声。 太子道:“脱就脱,反正我也不想做这个太子,你比哥哥聪颖,让给你当可最好不过了?” 此话一出,一旁的是王振可真吓了一大跳,不等杨峥说什么,立即上前道:“太子这事儿可胡来不得,若是让大臣皇上知晓了,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太子道:“能出什么大事呢,钰儿比我聪慧得多,他才是做太子的人选,况且我已答应他了,若是他赢过我,这太子我就让他来做了?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说话不算话,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帮,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笃敬,虽州里,行乎哉?这可是先生给我的教会,先生怎么忘了?” 王振心道,这我怎么能忘呢,可也不能在这事儿上较真吧,我还指望跟你飞黄腾达呢,若你撂挑子,我这么多年的辛苦岂不是白费了么。 “咱家当然没忘,可事轻重缓急不是,太子乃国之储君,岂能是太子更换就能更换的,再说了太子兄弟间的玩笑话,又岂能当真呢,太子还是收回刚才的话儿才好,免得惹得那帮文人的唠叨,对太子,对郕王都不好,郕王母子进皇宫才不久,那帮读书人早就对母子二人心生不满,碍于皇上,皇太后的脸面,才没说什么,若得知太子因一句玩笑话,便要将太子之位相让给郕王,那帮人还不得趁机发难,为难郕王母子,太子也于心不忍吧?” 太子平日里最敬重的便是这位王先生了,听王先生这么一说,太子似也觉得自己做得有些鲁莽,点了点头道:“先生说的是,孤知道该怎么做了!”说完,转过身来伸手拉过了郕王一本正经的道:“钰弟,今日这太子位哥哥是让不了,不过你放心,他日等我做了皇帝,我与钰弟轮流做可好?” 郕王嗯了声,道:“一切听哥哥的!” 太子用力点了点头,道:“钰弟,我们再继续玩一次可好?” 郕王道:“好!” 一直没走进来的杨大人不动神色的看着这一切,要说这兄弟二人,哥哥性子善良温厚,对弟弟那份爱绝不亚于农家亲兄弟,若不是亲眼所见绝不会相信眼前的这兄弟二人是生在帝王家,相比哥哥的敦厚善良,弟弟心眼多,胆子大,小模样透着聪慧,但性子上就未必有兄长的大度善良了,想起前世兄弟二人的遭遇,杨大人不由得心头一叹。 “快别玩了?你们的老师来了!”王振见太子听了自己的劝,没在让位这事上较真,暗自松了一口气,生怕兄弟二人再玩什么背书让位的事情,那可就欲哭无泪了,趁着两人还没落了座,急忙将杨峥搬了出来。 听得老师来了,兄弟二人不免有些好奇,纷纷扭头望去,便见门前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正笑吟吟的望着他们。 太子扑闪着一双漆黑的眸子,将杨峥上下大量了一下,嘀咕了声道:“这便是先生常常提起的那位尚书大人杨大人?” 王振道:“不错,就是他!殿下切莫怠慢了这位老人,他可是皇上亲自为太子,郕王请来的老师呢?可不是那些只会吹胡子瞪眼睛的大学士!” 郕王走了过来,小声的问:“他很厉害么?” 王振道:“当然,你们在皇宫里也都听说了这几年的大事,江南的改革,治理苏州城,还有给我大明开疆辟土,对了还有这次深入大漠打得鞑子落荒而逃,每件事可都是经过他的手做的,你说厉害不厉害?” 郕王哦了声,道:“怪不得父皇如此信任他,还让他来做我们的老师,看来是父皇是想让我跟着他学习真本事?” 太子哼了声,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小声道:“看他这么年轻,能有多厉害,多半是靠嘴皮子吹出来的吧?也就是父皇才会信了他?” 王振忙道:“太子快别胡说了,古今帝王,做到皇帝这份上,那可算是出神入化了,那双眼睛还能看错人,再说了,咱家不给太子说了么,这人啊切不可以貌取人,外面的那帮文人相貌倒是不错,可没几个有真本事的,这位杨大人非但相貌好,本事也好,这可不是吹出来的,是实实在在干出来的,待会儿他会给殿下上上课,等你们听了他的课,就知道他的本事了!” 太子难得见王先生如此吹捧一个人,立即收起了对杨峥的轻视之心,道:“那一会儿我与钰弟可要好好听一听了。” 王振笑道:“这就对了,古往今来,做明君的从来都是有真本事的人,只有那些没本事的才会胡乱治理自己的国家,最后弄得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了?” “先生说得不对,这没本事的人也能治理好一个国家!”一直站在太子身后的郕王忽然走到了哥哥的前面,仰着脖子冲着王振道。 “胡说,汉朝汉高祖刘邦出身农家,为人豁达大度,不事生产秦时任沛县泗水亭长,因释放刑徒而亡匿于芒砀山中。陈胜起事后不久,刘邦集合三千子弟响应起义,攻占沛县等地,称沛公,后来投靠项梁才做了这起义军的首领,这高祖可没读过什么书,没听过有什么过人的才学,可人家不是照样打败了霸王,做了汉朝的开国皇帝,还是一代明君呢,还有本朝洪武爷,他老人家也没什么大才吧,还不是一样做了这开国之君,开创了洪武盛世,反倒是那些才华横溢的皇帝,大多数成了昏君,五代皇帝孟昶兴趣广泛,能诗善文,颇具才学,名噪当时,是五代后蜀一位有名的词人,所作《玉楼春》词工韵清,委婉动人。可他倒好,在位三十年,喜于奢侈游乐,懒于朝政,唯具雅好词曲,时而打毯走马,时而操弄方士房中之术。他常同臣下笙歌宴饮,锦绣阵里,玉臂交绕,浅斟低唱,销解了帝王应有的一腔英气和“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豪迈情怀。最终怯懦不能守社稷,成为亡国之君。还有那南唐后主李煜,此人精书法、工绘画、通音律,诗文均有一定造诣,尤以词的成就最高,算上才华横溢了,可结果如何,整日的只知吟诗作画,最终荒废了国事,落了一个国破家亡的下场,还有那梁武帝一身本事可不小,著有通史六百卷,金海三十卷,五经义注讲疏等共有二百卷,赞、序、诏、诰、铭、诔、箴、颂、笺,奏等文共一百二十卷,可他这么好的学问,称帝后,却没用于治国上,终日只知宣布佛教为国教,大修寺院,结果社会财富大量流入佛寺,大量百姓成为僧尼,国家的人力、财力、物力都流于庙宇,最终酿成了侯景之乱,自己也活活饿死了,在历史上他们可都是一等一的昏君,可见这治理国家与皇帝有没有才学没多大的关系,一肚子才学的皇帝未必是个好皇帝,相反没才学的皇帝,未必就能成为一代明军,王先生你说我说的对么?” 王振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做了多年的先生,着实没想到一个六岁的孩子竟有这样一番见识,他虽不想承认自己的的见解还不如一个孩子,但事实是眼前的这个孩子的看法的确要高明与他,一个帝王是否是明君还真与皇帝是否有才没多大关系,本朝的洪武爷,永乐爷,论才学未必比得过李煜、陈叔宝,宋徽宗之流,可要说治国的本事,他们却比这帮读书人出身的强太多了,你能说他们不是明君么,当然不能,王振一时想得入了神,竟忘记了应答。 郕王将王振迟迟没说话,又问了声道:“先生觉得我说的不对么?” 总算回过神来的王振忙道:“殿下说的对,这皇帝是否是明君,还真与皇帝本人是否有才学没多大的关系,一个朝廷说到底未必是靠着皇帝的才学治理国家!” 郕王道:“可不是么,我听父皇说了,这皇帝要做的是管好那些有才学的人,让他们为自己所用,那这些才学也就是自己的了!所以这书读来也没多大的用?” 太子平日里最厌恶日复一日的学习,早就不想学什么四书五经了,苦于一直寻不到理由,此时听郕王这么说顿时眼前一亮,惊喜的道:“钰弟说得对极,这书不读也罢,本太子将来可是要做明君的?” 王振一听大吃了一惊,皇帝对太子的教育一直很关心,尤其是这半年来,宫中有才学的大学士都变着法儿来给太子授课,为了就是让太子增长学问,倘若因这事儿惹得太子断了做学问的念头,自己这个做老师的还能逃脱罪责么,他好不容易熬到了今日的地位,眼看再熬上几年,等皇帝去了,太子登基了,他出头的日子也就来了,哪能倒在这儿,可郕王这一番话是大大有道理,饶是他平日里自问能言善辩,竟也寻不到反驳的理由,一时好不焦急,正不知该如何打消太子不好学的念头,瞥眼间恰好看到了杨峥浅笑连连的神情,顿时双眼一亮,心道:“对不住了杨大人,这事儿还只能请你来帮帮忙了!”嘀咕了两句,扬天打了一个哈哈,道:“这事儿殿下说的不算,得问问杨大人,杨大人可是当今我大明第一聪敏人,道德文章就连皇上也是佩服得很,所卷写的状元文章至今还挂在翰林院,成为天下读书人科举的范文呢,还有那本《杨氏词话》但凡京城有本身的人案头上都藏有一本,其学问不可谓不大,似这等大学问大道德的问题,就该他来回答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37章:未问人间多少士 “死太监,果然狡猾!”杨峥暗骂了声,却也没推辞,他看得出来,太子与郕王摆明了想看看他的水准,好接受自己这个老师,虽说他对给太子授课这件人人都挤破脑袋都想做的事情没什么兴趣,但也不好被人轰了出来,至少面子上不好看。 太子道:“先生说的是,这事儿就该老师来作答才好!“ 郕王嗯了声,道:“对,对,老师来作答!” 王振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总算是摆脱这个两个小魔头了!”想到这儿,又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些对不起朋友,再看杨大人时,面上露出了几分愧疚之色,趁着太子,郕王不注意,低声道:“杨大人,咱家对不住你了。” “我也对你不住一次,这次算扯平了!”杨峥心里嘀咕了声,面上却神色不变,对着满脸愧疚的王公公摆了摆手道:“没事,没事,本官正瞅这课该如何上呢,既然太子与郕王提出了这个问题,就算是第一课了!” 太子道:“你这官儿总算有些担当!”语气没有丝毫的敬佩之意,如同家常便饭,杨大人微微有些惊讶,大明皇帝虽不如宋代的君王如此仁慈,尊重老师,尊重读书人,但也样子还是做得很好,朱元璋本人出身贫寒,小时候也没读什么书,对学问十分看重,做了皇帝后,他非但自己按照老师的定下的规矩学习读书,对于后世子孙的教育问题也十分认真,皇太子出阁讲学的老师都需要他亲自过目,还特别地尊重老师,支持老师对孩子严格要求。开国初年,儒学大师李希颜向十位小王子讲授尧舜禹商汤,行大仁、仗大义的道理与事迹,这些小王子,难免有不听教导、顽皮的时候。李希颜执教严厉,虽然是王子,有不服教育或不认真学习的,他照样用笔管打他们的脑门。打得多了,脑门上便留下了痕迹。有一天,朱元璋抚摸着小王子被打的伤痕,十分生气。马皇后知道原因后,大声的反问说:“哪里有用尧、舜的标准,来教训你儿子,反使你发脾气的?”朱元璋听了这话,立刻止了气语,平静了下来。以后一直很尊敬他、善待他。这个榜样一直延续了下来,所以能进入东宫给太子当老师的,人格上还是能得到尊重的。 皇太子们未必喜欢诵读诗书,但敢公然轻视老师的并不多,大多数情况下,君臣的关系还是很不错,但凡事也有例外的,就好比眼前的这位太子,刚出生就被立了太子,未来的皇帝,非但宣宗疼爱,整个皇宫大内没有不看重,这种人人以太子为中心的看法,让许多老师在骨子里带着几分小心,生怕一不小心哪里得罪了这位太子爷,所以平日里的授课,差不多也是苦口婆心,老师累得半死,太子的学问却没有半分的长进,每次应付皇帝的抽查,大多数都是王振按照帮忙,久而久之太子对于自己的这个老师的评价可想而知了,在他心目中,那些多才多艺的大儒还不眼前的王先生学问好。 对于太子如此神态,杨峥虽说是两世为人,见识上也并非迂腐之人,但对于老师还是尊重的,用古人的话说,国将兴,必贵师而重傅;贵师重傅则法度存。国将衰,必贱师轻傅;贱师轻傅则人有快,人有快则法度一个朝廷想要振兴,必须尊敬教师,重视传授专长技术的师傅,教师受尊重,国家的法律制度就能得到保存。国家如果趋于衰败,一定轻视教师,教师不受到尊重,人就会放纵性情,人肆意放纵,国家的法律制度就要受到破坏,所以,尊师重教,事关国家的兴衰存亡,身为太子,未来家国的储君,竟轻视授业老师,这可不是一个好的苗头,杨峥自问没有敲打皇子头脑的严厉,但该有的威严却也不会因对方是太子而降低三分,敛起脸上的笑容,迎着太子的目光,道:“明师之恩,诚为过于天地,重于父母多矣。这个道理太子不明白么?” 太子见杨峥年纪不大,未必有什么真学问,估摸着授课也只是来装装样子的,骨子里并没有把王先生吹捧厉害的杨大人看在眼里,本想趁机给一个下马威,好彰显一下自己的太子地位,所以先前的语气或多或少的有几分轻视的成分,此时见他当面询问,竟不知该如何应答。 王振生怕气氛弄得太过难看,忙道:“杨大人说的是,人冀子孙贤,而不敬其师,犹欲养身而反损其衣食也,做学生岂敢对老师不敬重,太子只是一时情急,才会如此,杨大人莫要见怪,咱们不说这老师的事儿了,杨大人不是说要上课么,你看这天儿也不早了,要不?” 杨峥颔了颔首道:“也好!”顿了顿道:“先前说了今日第一课就以郕王提出帝王之才为课可好?” 太子与郕王急着听杨峥如何对待这个问题,彼此看了一眼,表示赞同。 杨峥恩了声,道:“先前郕王所言,本官认为极有道理,这是因为帝王一旦觉得自己才学很高,往往自恃过高,他们就会觉得自己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而那些臣民们,不管是发自内心的钦佩,还是慑于皇权的威严,在皇帝的面前极少敢说真话的,即便是皇帝的才学也不过尔尔,也会被他们加以修饰,而在这种氛围之下,皇帝越发觉得自己才学过高,人有了才学,难免有展现时候,皇帝也不例外,就说郕王提起的后蜀皇帝孟昶,此人原先也并非如此不作为,当初他继承皇位之初,其臣下不遵守法纪制度,大造房宅,夺人良田,挖人坟墓,李仁罕、张业尤其骄横。孟昶即位数月,逮捕李仁罕将其杀掉,夷灭其族。其后更是励精图治,登基四年,鉴于前朝国君王衍因吏治腐败而亡国的前车之鉴,于后蜀广政四年撰写了这篇振奋人心的“官箴”,其《官箴》24句96字:朕念赤子,旰食宵衣。托之令长,抚养安绥。政在三异,道在七丝。驱鸡为理,留犊为规。宽猛所得,风俗可移。毋令侵削,毋使疮痍。下民易虐,上天难欺。赋舆是切,军国是资。朕之爵赏,固不逾时。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为人父母,罔不仁慈。特为尔戒,体朕深思。颁于郡国,以期让官员们“历历在目”,“则必能隐惕于其心”,促进国家的长治久安,当时的后蜀百姓安居乐业,人称其国主仁政爱民,是一代明君,只可惜未能长久,当天下太平,孟昶才学过人,身边的臣子少不了吹嘘,久而久之,这位皇帝听不得臣子不好的声音,朝廷自然也没人敢说真话,朝政自然颓靡了,皇帝本人却终日沉迷于诗词歌赋之中难以自拔,最终误了国有误了百姓,说到底这是帝王才学过高的缘故,这一点皇帝本人未必能想得到。 “这么说来,皇帝就不需要才学么?就像汉高祖刘邦,本朝洪武爷?他们出身布衣,没读书,也没见他们拿得出手的诗词歌赋,反而做了一代明君。”太子仰着一张小脸问道。 杨峥摇了摇头道:“也不尽然,一个帝王往往管理的是一个国家,是数百万的百姓,若是没有过人之处,也难以持久的,就说前朝汉高祖,他出身农家,没读过什么书,也写不出一笔好字,更别说琴棋书画,诸子百家的大学问了,但他能以布衣之身提三尺剑而取得天下建立大汉基业,自有他的过人才华,这份才华就是刘邦知道如何处理人际关系,与人友善,喜欢施舍,善交游,为人大度,心胸豁达,素有大志,能仗义行事,勇于承担责任,有王者才能。成功在于“能斗智时决不斗力”且情商高的刘邦知人善任具有高超的用人、驭人的领导能力即帝王权术。汉皇千古一英雄,休笑当年马上功。试问后来为帝者,谁人曾出范围中。楚强汉弱,可是战争的结局是楚败汉胜。 做了皇帝的刘邦采取的宽松无为的政策,不仅安抚了人民、凝聚了中华,也促成了汉代雍容大度的文化基础。到后期,经济已经明显好转,天下新定,人民小安,未可复兴兵。即便是在汉初制订的英明国政,不仅使饱受战乱的中国得以休养生息,还开创了以后“文景之治”的富裕与奠定了汉武反击匈奴的坚实基础。可以说在做皇帝这份才情上,他比不少才华横溢的帝王强多了,所以后世子孙才会说,高祖起于布衣之中。奋剑而取天下。不由唐虞之禅。不阶汤武之王。龙行虎变。率从风云。征乱伐暴。廓清帝宇。八载之间。海内克定。遂何天之衢。登建皇极。上古已来。书籍所载。未尝有也。非雄俊之才。宽明之略。历数所授。神祇所相。安能致功如此。夫帝王之作。必有神人之助。非德无以建业。非命无以定众。或以文昭。或以武兴。或以圣立。或以人崇。焚鱼斩蛇。异功同符。岂非精灵之感哉。书曰。天工人其代之。易曰。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其斯之谓乎。故观秦项之所亡。察大汉之所兴。得失之验。可见于兹矣。太史公曰。夏政忠。政忠之弊野。故殷承之以敬。以敬之弊鬼。故周承之以文。以文之弊薄。救薄莫若忠。三王之道。周而复始。周秦之间。可谓文弊。秦不改文酷刑。汉承秦弊。得天下矣。这份评价不为过,再说本朝的洪武爷,与汉高祖一样起于民间,却聪明而有远见,神威英武,收揽英雄,平定四海,纳谏如流,求贤若渴,重农桑,兴礼乐,褒节义,崇教化,制定的各种法规都很相宜才打造了一个洪武盛世,单说才学,洪武爷固然比不了李煜和赵佶等人,但他却比他们会治理国家,能让人民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可见一个帝王未必需要很高的才学,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诸子百家说到底的都是小道,天下万民才是大道,正是他们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能做旁人做不到的业绩,汉高祖宽厚仁爱,性格开朗,平时不拘小节,但做起安定百姓的大事来,毫不手软,洪武爷胸怀韬略,深谋远虑,一生勤于政务,所以百姓才能安居乐业,成为了一代明君……?” 杨峥话尚未说完,就听得郕王仰着小脸道:“我明白了,皇帝就是天下万民的君父,他们要做的是招贤纳士,广采众议,严格治军,完善军制,练兵育将给天下百姓以安定,而不是终日的吟诗作画,荒废国家大事,皇帝诵读史书,掌握诗词歌赋倒也不是不可,就像父皇,诗词歌赋,妙笔丹青都会,可他老人家却不沉醉其中,更不与天下文士争长短、比高低,说到底千古文章还是文人的事情,皇上文章写得再好,到头来国破家亡又有何用!” “孺子可教!”杨峥心里暗赞了声,要说聪颖,这郕王确实比太子聪颖许多,即便是他这个初次见面的老师也忍不住多出几分喜爱来,难怪宫中的哪位张太后只看了一眼,便万分舍不得这个孙儿了,不顾群臣反对,愣是把这对母子接回了宫中。 “殿下说得不错,身为帝王,治理好自己的家国才是他最大的才情,与这个比起来,什么文章都只是锦上添花而已,最忌讳沉迷其中,李煜、宋徽宗、并非毫无治国之才,那南唐后主李煜位之初,重用旧臣,稳定高层重心。何敬洙军功累累,被授予“右卫上将军”之衔,封芮国公,及其去世,李煜下令废朝三日,以示哀悼。对于在淮南战事中弃扬州化装逃跑的冯延鲁,李煜也重新给予礼遇,迅速稳定朝局,面对国库空虚,他能诏令减免税收、免除徭役,与民生息;取消李璟时设置的诸路屯田使,将各郡屯田划归州县管辖,将屯田所获租税的十分之一作为官员俸禄,称为“率分”,此项政策推行后,既增加了赋税,又可使百姓安心耕作,免受官吏的挠刻,可以说这都彰显明君风范,即便是后来,面对强大的宋朝,李煜仍能采用陈乔、张洎之策,坚壁清野、固守城池,以拖垮长途奔袭的宋军为防御策略,此时的南唐表面上臣服宋朝,暗中缮甲募兵,潜为备战。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38章:燕垒雏空日正长 宋与南唐开战后,李煜立即与宋断绝邦交,派兵应战,并亲自巡城;时神卫统军都指挥使皇甫继勋无意为战,刻意隐瞒战情,李煜即按罪诛杀以鼓舞军心。同时,李煜展开积极的外交,致书吴越王钱俶,以图瓦解宋与吴越的联盟;朱令赟战死后,李煜又命张洎作蜡丸帛书求救于契丹。 从战争过程看,李煜的军事战略是得当的,宋军于开宝七年十月正式出兵,到开宝八年十二月攻破金陵,前后历时一年有余,其中,宋军屯兵金陵城下即达一年之久。战况虽不利南唐,但双方亦各有成败。正是这些地方的反复争战,牵制了宋军的力量,导致久围金陵而不能下,甚至使赵匡胤产生动摇,打算撤军休整,可见李煜并非不能治国,当时南唐国势已败,李煜即使有能力也无力回天,更何况国策早有失误,在李煜继位的前一年,其父李璟已经因国势衰危而称臣于宋,减制纳贡了。宋朝灭南唐的形势已定,李煜继位,也只能采取消极守业的政策。但是,尽管李煜时的南唐面临着这样那样的困难,其毕竟维持政权达15年之久,而且在他被俘的日子中始终时时不忘故国,心系故土,从未心归宋朝,终至客死他乡。但他沉迷文章才情荒废国事却不假,南唐走上一条灭亡之路,他也推脱不了干系,千古明君,除了本朝宣宗皇帝外,其他还真没几个才学有这个本事,说到底身为皇帝,其本职是治理国家,安定百姓才是正经事,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是要有为江山社稷、黎明百姓谋取福祉的治国才能,而不是撰写诗词文章的纸上文章,帝王者勤于政务,爱惜百姓,知人善任才是大道,如果认不清这一点,偏偏学那文人墨客以文章才学自诩,其必然结果是忘记了其本职,最终成为才学的奴役,那么这个国家离亡国也不远了,所以如何做一个明君,最紧要的不是有多大的才学,能写得出多么锦绣的文章,而是明白自己的本职,知道该做些什么,不要本末倒置,去假充斯文,那不是帝王所作所为。” 杨峥这一席话有感而发,本以为不为太子所动,却不想两人听得十分认真,虽说一时半会儿还不算太明白,但凭着感觉,两人觉得眼前的这个年轻轻轻,说话时露出一口洁白牙齿的老师,也并非外表看起来的那么不堪。 太子道:“有点意思,算你合格了?”“这就是对了,咱家早就说了,杨大人可是有真本事的人,太子想要成就大事,就得好好跟着他学习?”王振笑眯眯的道,对于杨峥刚才的那一番言语,王振倒也赞同,只是他没想到杨峥竟说得如此彻底,非但如此,问题也看得十分透彻,他自问做不到这一步,想起这几年他仗着识文断字,在宫中地位日益提高,围绕在身旁的太监莫不是加以吹捧,久而久之让他多了几分傲气,以为自己的学问比起那些大学来未必就差了,直到这会儿才幡然醒悟双方的差距,能做到大学士的份上,不要说那份资历,就说腹中的那份才学,没有个七七八八是断然担不起大学士头衔的,往日看不起,那是因为自己被身旁赞扬之声蒙蔽了双眼,就像那些被群臣吹捧迷惑了双眼的皇帝一样,自认为天下文采老子第一了,其实又何尝真正第一过,想到了这儿,王振暗自嘀咕了声:“看来日后见了大学士态度还要恭敬些啊?” 开场取得了一个不错的效果,虽说在杨峥意料之中,但还是没想到两个皇子能接受,到是让他没想到,看样子平日里那些大学士上课的水准的确不怎样。不然自己这个蹩脚的先生也不至于能站在这儿了,其实这也可以理解,这些大学士身为太子的老师,理应该要求严格,但由于君臣之分等原因,历史上这样的老师并不多见,这也就导致太子在老师的授课时候,对他们的授课水准并不感冒,久而久之也对大学士没什么好感了,这也是为何明朝太子教育一直都是历代最重视,最好的,可结果却不尽人意的原因。 眼看气氛还算不错,杨峥便大大咧咧的落了座,道:“太子若觉得微臣的课听起来还算不错,微臣就独胆在于太子上一课可好?” 太子刚要答应,就见一个太监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对着王振说了几句,王振听完皱了皱眉头,好一会儿“哦”了几声,忙走到了太子面前,拉着他说了几句,太子点了点头有些恋恋不舍的看着王振去了。 王振一走,大殿里只剩下杨峥与太子、郕王三人了,太子看了看杨峥问道:“杨先生开始吧?” 一句先生算是承认了杨峥作为老师的身份了,杨峥嗯了声,任由太子坐到了主位、郕王坐在了侧位后,杨峥向着两人行礼了后,就一屁股坐在了两人对面,略一沉吟后,道:“微臣奉皇上圣旨,为殿下讲讲课,可微臣思来想去,平日里宫里的三位杨大人,李时勉、钱习礼、陈循,翰林院的苗衷,高谷,马愉都是学府五成的读书人,说到学问,微臣自问比不上他们,所以微臣就想,太子、郕王最不差的是圣人的学问?” 太子与郕王一听这话,顿时大喜,太子道:“先生这话儿算是说对了,那些先生平日里说得最多的便是孔孟之道,虽不敢说精通,但也算是倒背如流了。不信,我给先生背一段!”太子说完,不等杨峥答应,自古的背了起来:“晋国,天下莫强焉,叟之所知也。及寡人之身,东败于齐,长子死焉;西丧地于秦七百里;南辱于楚。寡人耻之,愿比死者一洒之,如之何则可……?”刚开了头,太子就背不下去了,正要放弃,忽听得一个声音从太子一旁响起:“孟子对曰:“地方百里而可以王。王如施仁政于民,省刑罚,薄税敛,深耕易耨。壮者以暇日修其孝悌忠信,入以事其父兄,出以事其长上,可使制梃以挞秦楚之坚甲利兵矣。彼夺其民时,使不得耕耨以养其父母,父母冻饿,兄弟妻子离散。彼陷溺其民,王往而征之,夫谁与王敌?故曰:‘仁者无敌。’王请勿疑!” “很好!”杨峥用力点了点头道:“孟子突出仁政、王道的理论。仁政就是对人民省刑罚,薄税敛。他从历史经验总结出“暴其民甚,则以身弑国亡,又说三代得天下都因为仁,由于不仁而失天下。强调发展农业,体恤民众,关注民生,七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饥不寒,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这些道理与君王而言,可是大大有用,但不否认要理解起来有些麻烦,微臣是个怕麻烦的人,才懒得来给太子说教!” 太子嘻嘻一笑道:“这个本太子喜欢!” 郕王道:“老师上课不说孔孟之道,你我们说什么?” 杨峥道:“说你们没听过的,没看过的,没学过的,将来要看的,要听的,还要做的事情可好!” 太子道:“好,好,不怕先生笑话,我早就这么想了,只可惜那些大学士非但不愿意说,还给父皇上了奏折,害得我被父皇训斥,要是那些大学士都有先生这等见识,我兄弟二人也不会那么讨厌他们了!” “就是,天天说的都是孔孟之道,好生无趣的很!好不容易盼来了这么有趣的先生,先生可要给我们好好说说才好?”郕王急切的道。 “不错,不错!”太子也附和道。 杨峥笑着道:“那好,微臣就好好给两位殿下说道说道。” 一听杨大人这话,两位皇子立即坐直了身子,两张稚嫩的小脸上满是对杨大人的期待。 午后的阳光柔柔的,带着春日特有的暖意,两个太监上了三杯茶汤,几盘小点心后,就彼此退到了一旁,杨大人旁若无人的吃了几口茶汤,品了几口点心,才开始说了起来,这几年杨大人走南闯北去的地方着实不少,不说偏远的安南,就说富庶的江南,辽阔的北方草原,温柔乡的杭州城,以及眼前的这座紫禁城,能说,要说的东西实在不少,各地的风土人情,风流趣事莫不是信手拈来,带着杨大人说书的口吻,说起来倒也有趣,况且以杨大人今时今日的地位身份,在见识上自不是那种井底之蛙,没说到风土人情,政治经济,总能插科打诨说上一段发人深思的看法,两位皇子年纪虽小,但毕竟是从小长在帝王之家,所闻所见比起常人来多了几分旁人看不到的东西,所以对于杨大人的这一番说教,懵懵懂懂之间竟也耐着性子听了下去,非但如此,内心深处反而觉得这种授课之法别有不同,更能引起他们的好感来。 这种微妙的感觉,杨大人自是心知肚明,为了避免在大道理上说得太多,杨大人总能在道理之后,及时的说上一段嘲笑别人的同时嘲笑自己的段子,许多来自各地的名人轶事以及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就连许多官儿与青楼中的不堪也都说了出来,这样的趣事寻常那些大学士非但不会说,就连提都不曾提起了,比起那些枯燥无味的孔孟之道,眼前的课堂就有趣的多了,当然了,两位皇子也都是聪明人,眼前的这位老师性子看看什么也不在乎,什么都敢说,什么都能说,其实不然,但凡涉及到朝堂的局面,总会装傻扮痴一番,偶尔有些说到本朝建文的秘闻也是三言两语打发了,不免有些遗憾,饶是如此,太子不好出生提醒,更不敢说什么,生怕这位别具一格的老师,突然不来了,所以两人一方面对于老师说得隐晦的东西心生不满,另一方面又觉得老师这么做有老师的顾虑,所以也懒得去计较了,而且他们还发现,诸位老师在说到百姓的时候,总会两眼发光而且也是他们听得最精彩的时候,比起那些达官贵人的勾心斗角,你来我往的龌龊心思,他们发现老师所说的百姓就要可爱有趣的多了,唯独他们的日子苦了一些,让人多了几分唏嘘。 说话的杨大人不时的撇上一眼自己的两个学生,起先担心他们长在深宫,与市井之事并无好感,甚至不愿意听,却没想到一番说下来,两人听了不少,尤其是说到当初苏州百姓是如何将一年的粮食上缴给朝廷,自己却天不饱肚子的情景时,他明显的感觉到两位皇子神色多了几分异样,虽说未出现自己期待的抹眼泪的场面,但与他而言,这就是一个进步,谁能指望一个九岁,一个七岁的孩子能在听到百姓困苦的时候痛哭不已呢,不要说是两个孩子,这样的景象就算是大人怕也没几个能摸一把眼泪了。这一个下午,杨大人就这么陪着两位皇子面对面的天南地北,市井无赖,王侯公孙的说了了遍,期间除了换了两杯茶汤,两盘甜心,君臣三人就没有再挪动身子,偶尔太子会询问几句,发出几声孩子不该有的感慨,而郕王则是夹杂着狠很骂上几句,只是骂人的话并不多,反复起来就是那么几句,让人好气又好笑,虽是如此,杨大人的感觉君臣三人这一堂课的效果却是不错,至少相谈甚欢,以至于杨峥说完了,太子还留下杨大人问个不停,就差没把他留下才好。 眼看着夜色已降临,杨大人才从各种风土人情,市井生活趣事见闻中抽开了身子,用一个严厉老师应该有的口吻给自己今日的这一堂课做了最后的总结:“微臣所说,两位皇子可有所悟?” 太子仰起一张小脸看着杨大人问道:“先生想告诉我们什么?”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39章:蓬山此去无多路 杨峥暗赞了声聪明,并没有因为自己面前坐着的是两个孩子就绕弯子把该说的话儿隐藏起来,事实上他说的这一番话绝不是为了博得两位皇子的好感而继续授课,从一开始对于太子老师这个头衔,他就不屑一顾,自然没有巴结奉承的意思,所以这会儿说的话儿,自然用不着什么套路,略一沉吟继续说道:“两位皇子都是聪明的孩子,想来也听出了下微臣说的这一番话的目的,咱大明的天下很大,要听的话,要看的事很多,作为皇帝可不能光看紫禁城这一片天空,也不能仅听群臣的话,有些事情得自己去看,用心去听,看得多了,听得多了就有了明辨是非的本事这是其一,其二,圣人的大道理自然没有不好的地方,但这并不代表着圣人的道理就没有错的,时至今日能称得上圣人也不多,不外乎道家的黄老列庄;儒家的尧舜孔孟;墨家的大禹,但他们都是两年前多年前的圣人,不是今日的圣人,他们的看法,他们的道理或许适应两千多年前的君王百姓,但未必适用于今时今日,身为太子,帝王者要学会向前看,可以读圣人的道理,但不能全听了圣人的道理这是其二,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阅人无数,不如明师指路;明师指路,不如自己去悟。微臣这就是告诉殿下,所谓学问,说到底还是知行合一,知行相长,把学到的东西用在实处,实处有问题再回过头去学,唯有这样才能真正有所体悟。” 两位皇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太子问道:“什么算是真正的体悟呢?” “这个怎么说,就说对圣人地看法,老夫子认为圣人就该用“无为”的自然法则来对待世事,警戒自己,他不是用空洞的语言来教训别人.这就像天地一样让万物按照自然发展而生长,他滋养了万物并且不横加干涉,抚育了万物而不自夸自傲,万物靠它生长但它并不据为己有.它为世间万物立下显著功勋却不自局其功.正因为他不居功自傲,所以他的功绩就不会失去.所以老夫子认为圣人是自然法则,是无为而治,而庄子则认为,鱼儿不能脱离深潭,治国的利器不能随便拿给人看。那些所谓的圣人,就是治理天下的利器,是不可以用来明示天下的。所以,断绝圣人摒弃智慧,大盗就能中止;弃掷玉器毁坏珠宝,小的盗贼就会消失;焚烧符记破毁玺印,百姓就会朴实浑厚;打破斗斛折断秤杆,百姓就会没有争斗;尽毁天下的圣人之法,百姓方才可以谈论是非和曲直。搅乱六律,毁折各种乐器,并且堵住师旷的耳朵,天下人方能保全他们原本的听觉;消除纹饰,离散五彩,粘住离朱的眼睛,天下人方才能保全他们原本的视觉;毁坏钩弧和墨线,抛弃圆规和角尺,弄断工倕的手指,天下人方才能保有他们原本的智巧。因此说:“最大的智巧就好像是笨拙一样。”削除曾参、史鰌的忠孝,钳住杨朱、墨翟善辩的嘴巴,摒弃仁义,天下人的德行方才能混同而齐一。人人都保有原本的视觉,那么天下就不会出现毁坏;人人都保有原本的听觉,那么天下就不会出现忧患;人人都保有原本的智巧,那么天下就不会出现迷惑;人人都保有原本的秉性,那么天下就不会出现邪恶。那曾参、史鰌、杨朱、墨翟、师旷、工倕和离朱,都外露并炫耀自己的德行,而且用来迷乱天下之人,这就是圣治之法之所以没有用处的道理。他老人家认为这天下想要得到大治,就不该有圣人的存在,而管夫子则认为,圣人之所以成为圣人,就是因为他善于分利于民。圣人不擅长分利于民,就同普通百姓一样了。自己总是贪而不足,怎么能算是圣人呢?所以,国家有事就取用于民,无事就藏富于民,只有圣人才善于把产业寄托于人民。人的本性,越是开导就越是通情达理,越是堵塞就越是悖逆。上面提供一个,下面就会回敬两个,治理国家就该学习圣人,懂得疏通,儒家则认为圣人,必须达到自身的品德与宇宙的法则融为一体,智慧变通而没有固定的方式.对宇宙万物的起源和终结已经彻底参透.与天下的一切生灵,世间万象融洽无间,自然相处,把天道拓展入自己的性情,内心光明如日月,却如神明般在冥冥之中化育众生,凡夫俗子永远不能明白他的品德有多么崇高伟大,即使了解一点,也无法真正明白他精神的边际到底在哪里.达到这种境界的人才是圣人.也就是说,儒家的圣人就该是天地间最全知的人,治理国家是上左有“耳”以表闻道,通达天地之正理;上右有“口”表以宣扬道理,教化大众;下边的“王”代表统率万物为王之徳,德行遍处施行。所以体悟每个人都不一样,需要自己去体悟,到底是儒家的好,还是墨家的,甚至还是道家的好,需要自己去看,去领悟,旁人替代不了。” “学生知道了,先生是告诉我们这天下治理得好不好,到底是适合儒家,还是道家,还是墨家要自己去看一看,什么时候用儒家,什么时候用道家得有个过程才好,不能笼统施政对吧?”太子仰着一张脸问道。 杨峥颔了颔首道:“可以这么说,国家大乱,百姓因生计忙于奔波,这时候就要无为而治,先让百姓安定下来,耕种良田,收取粮食,吃饱饭才是正途,而百姓吃饱了饭,手里又有了银子,天下大定了,这时候在无为而治就不适合了,皇上就该实行仁政了,教导天下官员百姓实施德行了!唯有德行实施好了,百姓就知道拥护了。” “学生受教了!”两位皇子各自抱拳一脸认真的道。 虽说是第一次上杨峥的课,但不否认这位老师的谈话授课法子挺不错,至少让他们听得进去,又能跟着思考,非但如此,该学的学问,他们一样也没拉下,只觉得今日所学比平日里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大学士授的要多多了,顿时觉得眼前的这个老师年轻虽轻了些,但学问着实比那些大学士要强多了。 杨大人自然不知才半日的功夫,自己在学生心里的地位,竟比那些授了一年多的大学士地位还高,但从太子的神色里,或多或少算是看出了自己今日这堂课还算有些效果的,之所以采用这种方式,倒不是说他故意为之,实则是不得已而为之,这些年仗着有官身在,身边围绕的也多是文人,所以杨大人在四书五经上还是花费了一番公子,孔孟到也罢了,毕竟前世在学校的那会儿也学过,一些经典的篇章,还是能拿出来糊弄糊弄人的,可《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那是正儿八经的没接触过,来到这个时代,勉为其难的学了些皮毛,应付应付还说得过去,可要以此为课本给太子授课,毫无疑问自己肚中的那点料,从根本上应付不了这样的场面,只需那些大学士稍微挑点毛病出来,也就应付不了,所以他才采用了这种寓教于乐的教学方式,一来太子年纪还小,这种插科打诨说些市井生活,再以浅显易懂的道理融入其中,反而更能获得太子的欢喜,当然了这种事情可一不可二,天下的大道理千千万,自己想说也未必说得出来,若没点真材实料,太子高兴是高兴,可未必能敬重自己,这就要求他必须有些与众不同的东西,所以在一些看法上,甚至比平日里大学士还要高明一些,唯有这样才能让太子在内心深处认可了自己,喜欢上了自己,不会觉得自己这个老师不学无术,误人子弟,为了授课而授课。 从当前的情况看,两位皇子还算是喜欢了自己的授课方式,至少这半天的课程,两人没有表现不耐烦,没有想着法子逃走,甚至还敢于参与讨论,出声询问,这就是对他最好的认可,而太子能安分上了大半天的课,也是头一次,一时之间引得不少太监对杨峥议论纷纷。 直到天差不多黑了时候,杨峥才站起身来,结束了今日的授课,两位皇子头一次上这种别开生面的课程,又是小孩子,精力旺盛,颇有几分意犹未尽的感觉,若不是杨峥不能留在宫中,两位皇子恨不得拉着杨大人再让他说一说江南的市井传闻才好,碍于规矩,两位皇子也只好放杨大人走了。 临走时,杨大人才将揣在怀里大半天的《帝鉴图说》递给了太子,太子平日里看的不是文字还是文字,很少有什么图画的,一看杨峥手里的书本,非但有一个个有趣的小故事,难得是书中还配有图画,画卷线条简单,轮廓清晰,朴拙中带有几分稚趣,可爱又不失传神,顿时来了兴趣,抓了书本就与郕王埋头翻阅起来,至于杨大人什么时候走了都不得而知了。 良好的开头,算是给了杨大人莫大的信心,此后杨大人也算是轻车熟路起来,每个月在月头和月尾各留三天给太子与郕王授课,短短几个月的功夫,与太子郕王相处得极为融洽,鉴于两位皇子日后的身份,杨大人在授课上并没有厚此薄彼,无论是授课,还是寻常有助于课题的玩耍,杨大人都做到了尽心尽力,越发得到了两位皇子的认可,算是一个不小的收获,当然了,也不是一点麻烦都没有,文人相轻古今使然,眼看着太子,郕王对自己越来越依赖,赞扬的声音也越来越多,一同被选入的老师自然有些不满,这些仗着熟读四书五经,朝中的资历地位,总以为这天下授课就该自己是最好的,却不想半路上杀出了一个程咬金,非但夺取了自己在太子面前的风头不说,就是皇上哪儿也大获好感,就连宫中的哪位老太后也十分在意的,这些他们也知道,并非杨峥刻意去说的,有些是太子、郕王说的,就比如宫中的哪位太后就是郕王一点一点的告诉她老人家的,这位老人家不喜孙皇后,连带着她生出来的太子没几分欢喜,到是郕王这位老人欢喜的很,若不是皇上早早立下了太子之位,他们几乎相信,这位威望颇高的老太后会逼着皇帝立郕王为太子了,所以对于张太后知道杨峥授课的情景,他们到是没感到意外,另一部分则是这帮太监四处宣扬的,道理很明显,你们不是学富五车,才华横溢,地位超然的大学士么,那我就拿杨大人来恶心恶心呢,我胳膊拧不过大腿,我放个苍蝇过去恶心一下你们,总可以吧,若不是听说这位杨大人前些日子建议皇上取笑了内学堂的授课,他们还真有理由怀疑杨峥与这帮太监勾结在一起弄了这么一出。 虽说排除了杨大人自说自话的嫌疑,但短短数月,杨大人的名声几乎超过了他们任何一位大学士,弄得他们自己看不起自己不说,就连外廷那帮官儿也有事没事那这事儿说话,起先他们也没想怎么着,都是给太子授课的,谁不想在太子,皇帝面上弄一个好影响,做官的都是人精,今日的好影响,明日可就是入阁的资历,名望,不要说杨大人,就算是他们也有这个意思,所以他们才对杨大人的所作所为能有些忍让,认为年轻人好胜心强了一些倒也可以理解,可渐渐的他们发现不是那么回事,随着杨大人授课的方式越来越深入,非但太子对他们的授课方式感到不满意,就连郕王也要他们在授课的时候多说说历史典故,做到以史为鉴,非但如此两位皇子对他们的学问更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睛,弄得他十分的难看,要说这些到也罢了,两位皇子毕竟是小孩子,一时不明白也不必放在心上,日后总有明白的一天,可让他们气恼的是,皇帝竟也对他们的授课有些不满了,说什么大道理再多,也不如知行合一,这摆明了打他们的脸,一怒之下,他们决定再也不忍了,决议给这位杨先生一点教训,好让他们知道这太子的老师也有个想来后到,也有一个资历排名。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40章:东君反复孩儿面 为此他们进行准备了一番,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几位大学士对杨大人展开了攻击,所谓的攻击其实就是展示一下各自的学问,为首的高谷高大人选择了一幅绝妙的对联——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披襟岸帻,喜茫茫空阔无边。看:东骧神骏;西翥灵仪;北走蜿蜒;南翔缟素。高人韵士,何妨选胜登临。趁蟹屿螺州,梳襄就风鬟雾鬓。更频天苇地,点缀些翠羽丹霞。莫辜负:四周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此联追随他婉转官场多年,但凡有酒席,彰显学问的时候,总能彰显其学问。本以为凭着杨大人那点才学,未必能听得懂,却不想杨大人不过喝了一杯茶汤,就让人送来了一幅令人叫绝的下联——数千年往事,注到心头。把酒凌虚,叹滚滚英雄何在。想:汉习楼船;唐标铁柱;宋挥玉斧;元跨革囊。伟烈丰功,费尽移山心力。尽珠帘画栋,卷不及暮雨朝云。便断碣残碑,都付与苍烟落照。只赢得:几杵疏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清霜。这下联一出,高大人佩服之余,再也不敢多言。 轮到高衷的时候,这位老先生干脆来了一个学术大命题——反者道之动。他早就听说,杨峥读书不多,除了诗词上有些小道,与道家、儒家并无涉猎,况且这道命题延续了千年,争论无不在“道”字上争论不休,单说答案其实没有唯一的答案,而这就是这道命题的难点,重要的不是答案,而是对老子“道”的体悟。他相信一个连老庄都没学过的市井之人是体会不到天地正道了。 但杨大人的表现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杨峥先是以老子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作为依据,提出循环往复的运动变化,是道的运动,道的作用是微妙、柔弱的。老子看到和揭示出诸如长短、高下、美丑、难易、有无、前后、祸福、刚柔、损益、强弱、大小、生死、智愚、胜败、巧拙、轻重、进退、攻守、荣辱等一系列矛盾,认为这些矛盾都是“对立统一”的,任何一方面都不能孤立存在,而须相互依存、互为前提,即“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在事物的对立统一中,他还比较深刻地认识到矛盾的双方可以相互转化,指出“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正复为奇,善复为妖”。把事物都包含有向相反方向转化的规律,概括为“反者道之动”。最后得出结论,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的道理,愣是让这位高老师哑口无言。经过这一番大比拼这事儿才恢复了平静,杨大人授课才得以继续风平浪静的进行,淡然了波澜也不是一点没有,据说宫中的孙皇后就对此有些不满了,多次想皇帝质疑杨大人的授课方式,愣是把杨大人寓教于乐的教学方式说成了是变相的玩物丧志,弄得杨大人好不郁闷,好在皇帝是个明白人,在孙皇宫多次质疑下,先是不理会,后来实在厌恶孙皇宫的质疑,干脆派人送了一篇条幅去了慈宁宫,条幅上的字儿据宫中的太监说是唐太宗留给后世子孙的一道圣旨,即“朕即位十三年矣,外绝游览之乐,内却声色之娱。汝等生于富贵,长自深宫,夫帝子亲王,先须克已。每著一衣,则悯蚕妇;每餐一食,则念耕夫。至于听断之间,勿先恣其喜怒。朕每亲监庶政,岂敢惮于焦劳。汝等勿鄙人短,勿恃己大,乃可永久高贵以保终吉。先贤有言“逆吾者是吾师,顺吾者是吾贼”。不可不察也。”据说孙皇后看了后面色苍白,对这事儿再也不敢多言,杨大人与太子府邸授课一事才算是彻底恢复了平静。 转眼到了八月,朝廷的重心不再是杨大人闹腾的授课风波,而是转向了一波又一波的流言蜚语上,这样的流言在朝堂之上自然是没人说起,也没人问起,所以满朝文武百官即便是听到了一些,但也谁都装作一幅不知道的样子,仿佛这事儿根本就不存在似的,等了下了早朝,回到了自家的家中,这帮道貌岸然的文武官员才暗自打探消息的来源,又不少敏感的官员,甚至不惜自己化成了老百姓走上京城,四处听,四处看,目的就是想能听到点什么,看到点什么,好带回家中加以分析,得出自己想要的东西来,可以说在这宣德九年的八月,紫禁城外吸引人们眼球的除了七月初九日,两京、山东、山西、河南之大名、元城、内黄、南乐、长垣、魏县、滑县、邯郸、鸡泽、肥乡、成安、永宁、灵璧、山阳、安东、汶上、濮州、潍县、寿光、长山、辉县、汲县、获嘉、新乡、胙城、汤阴、安阳、临漳、修武、济源、河内、温县、孟县、荥阳、河阴、汜水、兰阳、荥泽等处遇大蝗、复地尺余,修禾稼。遂遣御史、给事中、锦衣卫官分赴督捕之外,就属这件闹得满城风雨的流言最让人关注了,当然了,关注的程度却大小不一了,两京、山东、山西、河南等地的灾情固然让人担心,但大明今时不同往日,不说诸多改革都落到了实处,就说商业税,下西洋、万国来朝的局面,给大明带来了一波又一波的商业机会,从宣德六年开始,大明的商业就如同钱塘江的浪潮,一年比一年高了,朝廷的赋税也达到了从未有过的高度,国库足足预存了一千二百万两白银,这还不算这几年征收的各种市舶司、安南等地,就连刚刚互市的北方蒙古也有不少,所以有不少官员预测,如今的大明的户部库存不亚于一千五百两白银,足够应付任何天灾人祸,非但如此,自从江南得到改革后,全国各地省份也都开始效仿江南,如今大明的良田较往年多了两亿亩,耕田面积超过了北宋的一半,非但如此,从杨大人引入西洋教学后,翰林院那帮天之骄子也不再日日报读圣贤书了,在系统的学习了来自遥远的希腊逻辑学,自然科学后,开始着手打造了,这几年这帮天之骄子捣鼓出来的机械全都是农业上,相比往年单一的牛耕,草木灰种植,如今的方式则更多了,江浙农民深耕熟耨,使土细如面。大暑时节,决放田水,让太阳曝晒,使苗根坚固,称为“靠田”;苗根坚固后,再车水入田,称为“还水”。此后,遇旱不枯,可保丰收。器具上,经过翰林院那帮天之骄子的手,大明出现了专门除草用的弯锄,碎土疏土用的铁耙,安装在耧车上的铁铧,还有在水利灌溉方面则用上了龙骨翻车等工具,各种耕田的机械投入运用后,百姓在耕种的速度上,产量上大大提高了不少,据户部侍郎李大人统计的数据显示,大明的田面积达到了7.2亿亩,南方水稻亩产约353市斤,北方小麦亩产约178市斤,北方的粟、麦、豆等传到南方,南方的优良稻种传到北方,从安南引入的高产占城稻,从福建推广到江淮流域。耕地面积扩大,梯田、圩田、沙田大量开辟,无论是面积还是亩产都远远超过前代。自水稻被广泛引进之后,适合种植的江南地区终于确立了经济中心的地位,“苏湖熟,天下足”往日不敢喊,如今是人人都认知的事情,所以今日的大明,不光户部有大把大把的银子,就是百姓手中,全国各地的济农仓也都囤了不少粮食,所以对于来势汹汹的天灾,上至皇帝官员,下至黎明百姓都表现得十分的从容,宣德初年的那种逃走,饿死人的景象自然不会再来,有了这份从容,无论是官员还是百姓更多的将目光投到了这次的流言蜚语上,虽说流言蜚语最终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但眼下丝毫不影响它们此刻的万人瞩目。 之所以整座紫禁城上上下下如此关注这次的流言蜚语,只因为这流言蜚语来自宫中,至于是怎么传出来的就不得而知了,有人说是宫中的孙皇后派人送出来的,也有人说宫中的大太监王振传出来的,更有人说是小杨大人从宫中给带出来的,还有人说这事儿本就是太子让身边的官儿送出来的,总之各种说法都有,唯独没有一个准确,关于流言蜚语的内容,则更是千奇百怪,其一说某一天夜里在郕王的府上从天而降一个白发老头,老头长得地阁方圆、天庭饱满,额上有“五柱贯顶”,目光灼灼散发光芒,手心里有一个大大的“王”字。上身长下身短,神秘莫测,老头来的时候,郕王的屋顶上空有两条龙相互缠绕嬉戏,直到天亮了,一条金色长龙没入府邸,再也看不见。 其二,据是宫中的太监看见的,说就在昨夜,郕王府的上空,雷鸣大作,雨大风狂,伸手不见五指,但突然天光大亮,有一朵七彩祥云漂了过来,不偏不奇的笼罩在王府的上空,然后从七彩云朵里飞出一条金龙来,那金龙其通身鳞片金色,在雷电之中露出了龙的面目来,头似驼,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鲤,爪似鹰,掌似虎,其背有八十一鳞,具九九阳数。其声如戛铜盘。口旁有须髯,颔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鳞,立与云雷之中久久不出,直到天将要大亮之时,那条金龙才化作了一道火光,正落入了郕王的府邸之中,然后便是地动山摇,光芒万丈,所有人惊讶中不得不闭上了双眼,等再睁开双眼时,金龙便不见了踪影,但仍有人看到,那金龙幻化成了人形,没入王府便不见了踪影。 这事儿起先,人们以为有神仙下凡,可后来他们才渐渐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儿,下凡的神仙,要不就是七仙女、织女、三圣母那样的美人在天上动了凡心,下来寻男人的,要么就是黄石公一样的老头,专门从天上下来寻有本身的人建功立业的,是绝不会变成一条龙的,龙是什么,是天子的化身,如今有一条金龙落入了郕王的府邸之中,这说明什么呢?很快有聪敏的人从中得出了结论,这说明郕王就是日后大明的皇帝……?“这个结论太过惊人,一时半会儿倒也没人相信,谁都知道当今大明的太子是郕王的兄长,日后的大明皇帝只能是太子来当,绝不会是郕王,但金龙落入了郕王的府邸之中又如何解释呢,难道是说太子根本就不配做大明的皇帝么。 很快宫中又多了一条流言蜚语,说是前几日太子在太监的唆使下,竟做出了有违规矩的事情,其贴身太监也不知从哪儿弄来了西域的一种葡萄酒,据说这种酒喝下去让人兴奋,太子年纪小,本不能喝这种酒汤的,可禁不住太监的劝说,喝了一小杯,当夜就喝醉了,吵着嚷着要去寻孙皇后,太监也不敢阻扰,就领着去了,谁知刚入了后宫就出事了,说是太子不顾太监的阻拦,一头扎进了丽妃的寝宫,当时的丽妃正在沐浴,听得动静呵斥了走进来的太监,可太子却借着酒劲儿还是走了进去,吓得丽妃大喊大叫,跟随的太监一看事情闹得太大了,这次强行将太子拉了回去,这事儿惊动了皇上,立即寻来丽妃与那两个太监,问明事情原委,顿时大怒。当即让人去了太庙祭告先祖,竟做出废除太子的举措,改郕王为太子日后继承皇位。 这消息传出,把孙皇后吓了半死,拉着太子到了皇帝面前长跪不起,乞求得到宽恕,并保证悔过自新。皇帝与孙皇后恩爱有加,加上太子悔过态度也诚恳,在孙皇后的一再劝说下,终于松了口气,但仍坚持说:“能不能在当这个太子,还要看日后的表现,并且让人将今日之事禀告了太皇太后!张太后本就对太子多有不满,自是没好话,孙皇后不得不让太子亲自书写了“慎起居”的奏疏,即“谨天戒、任贤能、亲贤臣、远嬖佞、明赏罚、谨出入、慎起居、节饮食、收放心、存敬畏、纳忠言、节财用”十二字真言悬挂在东宫,让太子忏悔,此场风波才算散了去,但宫中关于太子地位不保的流言一日也没少,只是众人谁也没在意,直到郕王王府金龙的出现,才让众人回过神来,感情这是郕王当兴的征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41章:小楼一夜春光好 消息不胫而走,短短几日的功夫,无论是宫中还是紫禁城都在流传郕王当兴的揭言,一时之间闹得沸沸扬扬,内阁认为这事儿不宜长久,得尽快平息,所以将这事儿告知了皇帝。 皇帝闻言果然十分重视,先后三次派太监在空中查探,甚至最后还出动了钦天监来查看,但几拨太监轮流查了半个月,消息如何传出来,却没有丝毫的眉目,外面的消息反而越说越厉害,甚至早些年燕王府流传的莫逐燕,逐燕日高飞,高飞上帝畿。的言语也在京城传唱,惹得皇帝大为震怒,决议彻查这件事,但在人选上,皇帝一直犹豫不决,最终也没给个章程出来,让紫禁城里里外外对这事儿越发的关注,如果说还有人不关注这件透着诡异的事情,那只有杨家府邸了,倒不是说杨家的另类,实在是这几日杨家忙里偷闲了举家回了一趟杭州城,自从宣德元年来到了北京城,差不多十年的功夫,杨大人还没回去过,若非这次彭夫人身子不适,杨大人未必有这个决心回去走一趟。 原本定下半个月的功夫,却不想各种人情礼来,加上彭夫人的病情,愣是让杨大人多住了些时日,等回来的时候,恰好错过了京城流言蜚语最出彩的时候,但错过了并不表示一无所知,比如在船只进入通州的时候顺着耳朵听了几句,又比如沿途碰上来往的官员,寒颤的时候,顺嘴说了几句,林林总总倒也听了七八分,只是流言蜚语的状况如何,他就不得而知了,有心想去看一看,听一听,身为两位皇子的老师,事关自己学生的流言蜚语,身为老师总不能坐视不管。 所以第二日一早天尚未大亮,杨大人就穿戴整齐走了出来,按照牌子规矩昨日他是歇在二小姐的闺房里,一路上的颠簸,把大小姐累得够呛,不等杨大人来点缠绵,二小姐便睡了过去,杨大人也只好闭上双眼睡了,一夜的休整,气色自然不错,本想趁着众女子还在熟睡,好不知不觉的出去了,却不想刚走了两步,大小姐迎头走了上来,一看他衣着光鲜,一脸兴奋,不免有些好奇,奇怪问他:“今日不是询休吗,你起这么早做什么?还穿上了这几月白色的儒服,还戴上了玉坠,手中捏了一把纸扇,你这是要出去么?” 陡然看到大小姐,杨大人还是吃了一惊,但多年的官场生涯,早已让他养成了处境不变的坦然,见大小姐询问,将纸扇在手掌里轻轻敲打了一下,跟着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想啊,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这不刚回来,两位皇子就出了这事儿,身为老师的总不能坐视不管不是,所以我决议出去看一看,听一听,也好有个了解!” 大小姐心疼的道:“你啊就是个劳碌命?” “谁说不是呢?”杨大人一脸的无奈。说完摇了摇头,就要往外走去。 大小姐叹了声,道:“你也不要太忙了,这天下的事情是做不完的,你要做个好臣子,我不反对,我只是告诉你,你别忘了如今的你可不是皇上的臣子,皇子的老师,还是我彭双双的相公,孩子他爹爹,做什么事情都要注意一些才好。” “这个我还不明白么,再说了,你家相公你还不知道,我哪有那么实心眼啊,公务能应付就应付,不能应付,也不能蛮干不是,你看看人家老杨,当了十年内阁首辅,头发可全白了,额头上褶子都爬满了,那是什么,那是给累的,你再看看你家相公,这脸蛋还是十年前的那个脸蛋,这头发还是乌黑,这一身的力气可都在,大小姐要是不放心,今晚咱们来个研究可好?” 大小姐面上一红,瞪了他一眼,道:“不要脸!“便红着脸急急忙忙的去了。 杨峥嘿嘿一笑,望着大小姐渐渐远去的背影,扯着嗓音喊道:“大小姐,咱今晚可是要研究研究这个问题,你可别累着了?” 大小姐一个踉跄,回过头狠很瞪了他一眼,一双小手握起了小拳头,作殴打的姿势。 杨大人看着大乐,哈哈大笑而去。 出了院子,尚未来得及看清楚,就见一个人影跳了出来,左右看了一眼,急忙凑了上来,拉着杨大人的手臂,道:“怎么样大小姐没发现吧?” 杨峥白了对方一眼,道:“段誉我说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咱们这可是出去公干,又不是出去花天酒地,你怎么弄得跟做贼似的,本来没事,你这模样,要是被大小姐看见了,没事也变成有事了,真不知我带你去应不应该?” 段誉面上一热,将紧抓杨大人手臂的爪子给松了开来,不放心的左右看了一眼,见四周既没有大小姐的身影,也没有二小姐的,顿时放下心来,咳咳了两声道:“那能啊,我段誉是什么人,旁人不知,你还不知么?” “我还真不知。”杨大人打脸的道。 段誉面上一热,气呼呼的道:“哼,那你给我听好了,人称风流美少年段誉便是我了,狂青楼,喝花酒我段誉可从没怕过人?” 杨峥尚未来得及说话,就听得一个娇柔的声音道:“段誉你不怕谁啊?” 这声音来得悄无声息,不单单是段誉下了个半死,就是杨大人也面色微微变了变,循声望去,便见一出翠竹掩盖的庭院之中,二小姐一袭翠衣走了过来,显然是刚刚经过,顺耳听了这么一句,出于好奇才出言询问。 与杨家府中,段誉固然怕大小姐,可最怕的还是二小姐,相比大小姐的严厉,二小姐则是古灵精怪了,一旦被她抓住了什么把柄,那将是挥之不去的噩梦,所以平日里段誉最听二小姐的话,此时听二小姐询问,段誉下意识的差点将自己与杨大人去青楼喝花酒的事,全盘说了出来。眼看段誉老鼠见了猫的模样,杨大人暗叫了声不好,不等段誉开口说话,一把抓住了二小姐的小手,轻轻一拉,便拥入了怀中,柔声道:“还能怕谁,当然是怕我了,你也知道你家相公身兼数职,非但要处理兵部公务,还要去兵工厂看一看,这还不算,我还要给两位皇子授课,忙起来自是没有空闲的时间了,段誉跟着我去了,少不了忙碌的下场,这家伙你也不是知道么,一贯的好吃懒做,刚让他去办点正经事就叫苦连天了,若不是看在他跟在大小姐身边多年,为了彭家事业壮大出了不少气力,我还真难得要他……”说完杨大人一副无奈的神情。 一旁的段誉起先还佩服杨大人的机智,待听到后来什么一贯的好吃懒做,差点没跳起来,总算是他还有些眼力劲儿了,瞪了杨大人几眼,冷哼了两声算是默认了这个事实。 “差点没被你坏了大事,这点教训算是便宜你了。”杨大人也没客气,狠很回敬了一眼。 二小姐在杨大人的怀里慢慢扬起那张粉嫩的小脸,一双秋水长眸看了看杨峥,又看了看段誉,柔声道:“坏人,我觉得你这话儿说得不对,段誉是有些臭毛病,毛病还不少,比如色眯眯地盯着府上女仆的胸脯儿看,仗着自己读了几年书,平日里吟诗作对的时候喜欢占女孩子的便宜,还有些小心眼,可要说他好吃懒做那就冤枉他了,这么多年段誉跟着姐姐忙里忙外出力不少,是府上除了你之外最舍得花力气的人了,还有从你当了官后,姐姐有了身孕,府上上上下下所有的生意可都是段誉帮着忙里忙外的,姐姐说了我们彭家能有今日,第一个是因为你,是当初把我们彭家从困境中拉了出来,其次就是段誉了,这么多年来,段誉为了彭家劳心劳力,没有他就没有今日的彭家,姐姐说了段誉现在就是我们彭家的人了,等将来看到了合适的姑娘,还要给他说亲呢?我平日里喜欢捉弄他,那是我早就把他当做自家人了才会毫无顾忌的与他闹着玩,在心里我可是十分感激的,我虽说是彭家的二小姐,可自小什么忙也帮不上,看着姐姐终日忙碌,我心里其实不好受,直到你和段誉来了府上,我才看到了姐姐快活了许多,从那时候起我就从心里默默的感谢你们,后来你做了官,去了京城,府上的生意又做大了不少,姐姐还是忙,可再忙总有段誉在一旁帮忙,所以日子还是艰难,但总好过最初的日子,姐姐今日能这么安心的做你的妻子,那是因有段誉在帮着操劳,若不然,姐姐还能陪着你说话么,说不定我也要去帮忙了,你恐怕也看不到了!所以坏人,你不许这么说段誉,也不许欺负段誉?不然,你虽是我相公,人家,人家也不会理你的?” 一旁的段誉早已泪流满面,嘴唇张了张,到嘴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亏得杨大人见机的快,飞快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好你个段誉,这会儿想来做好人了,早干嘛去了!”见段誉神色茫然了片刻,又重新恢复了先前的神色,顿时放下心来,转过脸对二小姐道:“二小姐说的是,是我错了,我向你保证,以后绝不会这么说了?” “我相信你!”二小姐将小脸在他怀里轻轻摩擦了几下后,又扬起了小脸看了看段誉道:“段誉坏人刚才的话是说着玩的,你也知道坏人只是嘴上说话难听而已,心里可好呢?你不信我,也该信姐姐吧?” 段誉道:“二小姐你别说了,我都知道。” “知道就好,不过你跟着坏人办事也要多做点,你也知道这坏人自来我家身子骨就弱,可不比你,你能多做些就多做些知道么?”二小姐嘱托道。 “他身子骨还弱?”段誉张大着嘴巴,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二小姐。 “还是二小姐知道疼我啊。”杨大人一脸的欢喜。 “你,不愿意么?”二小姐见段誉迟迟没答应,忍不住又问了声。 “啊,哪有,我当然愿意了!”段誉忙道。 二小姐嗯了声,又对杨大人道:“你听到了,段誉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你做得到,你可不许欺负他!” 杨峥颔了颔首道:“放心我一定不会欺负他的,不过他愿意被别人欺负,又或他欺负别人,我可就能保证了。” “欺负别人,别人欺负他,还有这样的人么。”二小姐一脸的茫然。 杨大人看着有趣,忍不住伏在二小姐的耳旁嘀咕了几句,二小姐先是面上一热,很快一张小脸红如早上的朝阳,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坏蛋,大坏蛋,坏死了?” 杨大人听得哈哈大笑,仍旧对二小姐问道:“二小姐,你这说这事儿我管么?” 二小姐红着一张粉脸的小脸,咬牙道:“不许管,也不能管。听到没有。” 杨大人忙不迭地点头道:“二小姐放心我一定不管,再说了我就算想管,人家也得答应不是?可要是他被人家欺负死了,那也不管么?” 二小姐胸口儿起伏不定,那神情仿佛听到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一般,咬牙道:“他要去做这等没脸没皮的事情,被人欺负死了也活该?”说完狠很瞪了段誉一眼,便气呼呼的去了。 段誉看着二小姐渐渐远去的背影,再想起二小姐临走时的眼神,心头有些忐忑,忍不住凑了过来,低声道:“你都给二小姐说了什么,让她这么生气?” 杨峥将手中的纸扇轻轻一拨,听得“砰”的一声被打了开来,露出一幅江南烟雨图,轻轻在怀里摇了摇,才说道:“被人欺负,又能欺负人,你说能说什么呢?” 段誉有些没回过神来,可看杨大人似笑非笑的神情,再联想到二小姐临走时那略带鄙视的眼神,好一会儿才醒悟过来,惊得张大着嘴巴看着杨大人,怒道:“你,你怎么能这么对二小姐说呢,我,我是这样的人么?”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42章:聚殷勤开宴红楼 杨峥哈哈大笑道:“是不是你最清楚了,待会儿可别跟我提什么小桃红了。” 刚刚还怒气冲冲的段誉,面上先是一热,随即嘿嘿一笑道:“还别说,我还真就喜欢欺负人,尤其是小桃红?” 杨大人哈哈大笑道:“我看是被小桃红欺负吧。” 段誉嘿嘿一笑,道:“哪又有什么关系,这男人与女人么,不是男人欺负女人,就是女人欺负男人了,谁欺负谁还不是差不多。” 杨峥颔了颔首道:“那倒是!” 两人说说笑笑,沿着青石小道出了杨家府邸,经过这么一会儿耽搁,门外的不少店铺已打开了店门,店家小二扯着嗓音叫嚷起来。 刚回来的那会儿,杨峥还真不习惯这种繁华的气氛,但住上了几日后,还觉得挺不错的,要什么还真用不好四处去寻,每日下了公务领着家人四处走一走看一看,也算是感受身在闹事的感觉了,最大的实惠在于这些商贩实在不怕辛苦,每日早上天刚过五更,店铺的门就陆续打开了,但凡有店家小二的总会扯着嗓音喊上两声,几声呵斥,辱骂过后,一阵骚动后就是各大官员的轿子出了门,杨大人特意试了几次,发现但凡店家小二扯着嗓音喊时候起床,无论怎么磨蹭,这去兵部总会是恰到好处,所以几日过后,但凡有公务去兵部,他总会挑店家小二哥第一声叫喊起床穿戴。 两人走过前面的棋盘胡同,径自去了正街,和平的年月,加上朝廷对商业的扶持,又是京城的街道,商业的繁华自是不言而喻了,早已看习惯了这一切的杨大人今日与段誉没了欣赏的心情,两人沿着繁华的街道走走停停了一阵,才听得段誉惊喜的道:“到了,到了,这就是红袖街了?我早就说有这条街了,你还不信,那些算命的姑娘怎么会骗我这个老神仙呢,不怕告诉你,我还看过这街道你们的姑娘手相呢,若不是碍于大小姐的威严,我早就来了,今日瞒着大小姐领着你来,那是便宜你了!” 杨大人道:“你少来,什么便宜我,分明是便宜你小子,这地儿虽说是新兴盛的街道,可你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前面是一品居的底盘,后面还有醉仙楼,能在这两大酒楼,青楼的夹缝里站住脚就属不容易,更别说是还形成了今日的规模,来一次银子还能少,你小子看一个姑娘的手相还不到一两银子,能来得起这种地方,怎么就便宜我了?” 段誉嘿嘿一笑,道:“只要能进去,怎么着就成,你说便宜我那就便宜我好了?”说着搓着双手,一脸的急切。 杨峥瞪了他一眼,骂道:“看你的那点出息。” 段誉也不在意,嘿嘿一笑道:“我可就是这点出息么。” 杨峥着实有些哭笑不得,眼看着段誉猴急的模样,也不想让他失望,用他的话儿说,男人嘛,一个还没成亲的男人,若是连这点念想都没有了,那这男人也没什么用了,对于段誉来说,这种都是花钱如流水的地方,银子么他是没有,可有人陪着来这莺莺燕燕,娇柔可爱,有钱就是温柔乡的地方转上一转也是好的,哪怕只能站在门前看一看,或者是远远地瞄上一眼那雪白雪白的胸脯,那轻歌曼舞的身段,还有那如柳枝一般的腰肢,甚至那最不显眼的玉璧也是好的,男人嘛,不能总想着如何做官,如何读书,做买卖,赚取银子,得有点念想,有点别的追求那才叫是男人。 眼看着杨峥动了步伐,段誉的胆色顿时大了不少,昨晚两人就这事儿已达成了协议,他只负责领路,寻到了合适的青楼,不管是多贵的银子,他一毛都不用出,相反若是寻的位置好,楼的姑娘,花酒也吃的不错,杨大人还得给一些奖赏,至于如何奖赏,两人心照不宣了,所以只要杨峥在自己身旁,自己就等于拥有了一座宝藏了,花钱的事情就用不着他操心了,他要做的就是瞪大一双眼睛,把这条街道姑娘看个仔细。 虽说早就有这个心思,可真看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都说这青楼,里面看着是花花世界,实则不然,看多了都是差不多,按照他的话儿说,里面住着的都是一帮难得的美人那是不假,可这些美人或多或少了几分韵味,倒不是说她们的身段不好,事实上她们的身段都好得让人眼馋,那丰盈的屁股蛋子,经过她们的腰肢轻轻那么一扭,一步一摇当真说得勾人心魄了,他的一双眼睛总是不够看,恨不得就这么住在里面才好,高兴的时候就让她们在自己的面前狠很走动两步,不高兴的时候也走两步,看个够,可杨峥这挨千刀的说,他这是没品的想法,寻常的达官贵人来这不是光看人家屁股蛋子的,得看脸,看胸脯,看身段,看手腕,看肌肤,弹琴唱曲,把话家常,这才是男人来这人该干的事情,争论的时候,他嘴上不服,其实心里早已服气了,因为来这儿的人都是这么干的,他们眼里看的从来不是人家女人家的屁股蛋子而是层次,只有似他这样的不敢进去的人,才远远的看着人家丰盈的屁股蛋子吞着口水,恨不得狠很捏一把才好,那些有层次的男人,哪一个不是将这些美人儿搂在怀里,那双与他们毫无分别的大手在美人的怀里,屁股蛋子上肆意的游动,面上的神情要多古井不波就有多古井不波了。 每次看到此处,段誉总是在心头暗暗佩服杨大人站得高,看得远,难得是手段还比自己高明。 红袖街是刚刚兴起的街道,位于北京城最繁华的地段,离棋盘胡同还算有一段距离,但离紫禁城的距离到是不算太远,想来这街道的主儿都是明白人,这北京城再繁华,也繁华不过紫禁城,说到底这天下还不是这座紫禁城的,她们将姑娘们收拢到这儿,倒不是说她们看上了紫禁城里的那个男人,就算她们有这个心思,也没这个本事,古往今来这么做的唯有前朝的李师师了,风光是风光了,可到头来却没什么好的下场,还不是被定在了祸国殃民的罪名上下不来,她们早就看得明白,这天下与什么人都可以扯上关系,唯独紫禁城的哪位不可以,稍有不慎,她们便成了千古的罪人,遭受千秋万代的唾骂,她们落入风尘早已丢弃了脸面,身子骨,可未必就丢了骨子里的那点傲气,未必能青史留名,但也不想被人骂上千年,这是她们的底线,纵然是临近皇城那也轻易踏不得,否则便是万劫不复了。 当然了,比起紫禁城那身着龙袍的龙子龙孙,她们更喜欢的还是紫禁城周边的官儿,论银子他们未必比得上那些来自西洋的富商,论体魄他们也比不上来自北方的鞑子,可论学识,模样,风度,涵养,鞑子、西洋的富商就比不上他们了,这些人该风趣的风趣,该办正经事的办正经事,该让你扬名立万的绝不会让你遗臭万年,况且古往今来与官儿做买卖的还从没见谁落下了一个祸国殃民的骂名,倒是留下了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荡醉欲成还醒。一春梳洗不簪花,孤负几韶华。我是曲江临池柳,这人折了那人攀。恩爱一时间。的千古佳话,比起紫禁城的哪位官员的危险性就好了太多太多了,所以但凡来这条街道的姑娘们最喜欢的却是紫禁城的官儿,最好能碰上似杨大人那等官儿才好,没准儿也来了一场任你如花美眷,也抵不过似水流年才好。 与这一切,杨大人自是不得而知了,顺着段誉的指引,沿着青石板的小路,摇着纸扇就这么一家一家的走了下去,刚进入的那会儿,谁也没将这兄弟二人放在眼里,楼内的姑娘该干嘛干嘛,甚至那些站在门外花枝招展的姑娘们,也自是斜眼撇了一眼,便失去了性质,虽说是落入了风尘,可这风尘也分一个三六九等,若是寻常的江南小镇,似杨大人这样的书生打扮的公子哥倒也是枪手货,毕竟是小镇,能出一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也不容易,再说了单看杨大人的皮囊绝对算是上上之选,配上修长的身段,一袭月白色的儒家服饰,彭家出产的上等杭州布料,那绝对是拿得出手的,况且杨大人浑身散发的卓尔不群的书生气质,是相当的迷人的,段誉本以为无往不利的杨大人刚出现立即引起这帮女子的尖叫,再不济也该是宁肯错杀也不错过的调子,可不曾想两人走过了五家青楼,除了几个半老徐娘喊了几声,表示可以容纳的意思之外,其余姑娘们不要说喊,就是正经看上一眼都极少,段誉这才明白了这人生来就有三六九等,不要说是官场,达官贵人这样的人堆里,就是在这青楼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在这京城之地,天子脚下,这里的姑娘眼界,身价自是高了许多,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医、六工、七匠、八娼、九儒、十丐那个都看得分明,杨峥一身读书人打扮,配上绝好的皮囊,固然是让她们眼前一亮,可在这地段再好的皮囊也比不上从紫禁城走出来的一身大红袍,他相信若是此刻,站在她们的杨峥身穿的是二品的大红袍,哪怕这面容,身段再丑陋无比,沿街叫唤的女子也是大把大把的,哪怕她们在心里将骂上了对方祖宗,该送秋波的还是得送秋波,该卖弄身段的还是得卖弄身段,一点都不会少。 两人走了半日,却不见任何一家大门敞开,早已等候不耐烦的段誉恨不得立即上千破口大骂才好,甚至有意表明杨大人的身份,好人模狗样的走进去才好,斜眼瞥了杨峥一眼,见他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仿佛早已看淡的一切似的,让段誉好不气恼,忍不住问:“难道我就一直这么走下去么,魂梦任悠扬,睡起杨花满绣床。薄幸不来门半掩,斜阳,负你残春泪几行。这感觉是不错,可再好的眼泪,也得进去才行,否认一切都百搭。” 杨大人摇着纸扇,笑吟吟的道:“你急什么,好东西总是在后头,那些胭脂俗粉就算是请我进去了,也未必能看到什么好,这晃荡青楼,可不是你在棋盘胡同里摆摊看相,需要扯着大旗吆喝,其实你心里也明白,这越是吆喝的东西,越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说这青楼的姑娘吧,从来身段最好,模样最好,肌肤最白,品相最好的姑娘是都不会等着别人挑,而是等着她来挑别人的,你看前朝的李师师,气质优雅,通晓音律书画,芳名远扬开封城,因少年的苦楚生活,给了她一股旁人没有的忧伤,喜欢凄婉清凉的诗词,爱唱哀怨缠绵的曲子,常常穿着乳白色的衣衫,轻描淡妆,这一切都构成了一种“冷美人”的基调,反而更加迷人,文人雅士、公子王孙竞相争夺,就连那宋徽宗也不顾帝王身份去了青楼,非但如此,名流如张先、晏几道、秦观、周邦彦那个不是等候着李师师的垂青,若是当初李师师如这些女子一样立足与街道之上,卖弄风骚,你觉得宋徽宗、张先、晏几道、秦观、周邦彦等人还会如此着迷么?” 段誉道:“你别说得这么好听,这世上可只有一个李师师?” 杨峥道:“这话儿倒也不错,可天下也只有一个红袖街不是,这么大的街道,还不能寻几个别具一格的青楼来?” 段誉刚想说,没准儿还真就没有,如今是什么世道,多的是胭脂俗粉,那有什么……?“却听得杨峥笑吟吟的道:“这不是么?” 段誉循声望去,便见眼前的一出独立幽静的小楼立在眼前,比起前面的庸脂俗粉争芳斗艳,这里就显得要冷清了许多,小楼两侧竹随风动,树叶婆娑,柔和的阳光透过缝隙洒下繁星点点,还真有几分出淤泥而不染的感觉。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43章:燕歌赵舞为君开 段誉呆了呆:“还真有这样的青楼啊?” 杨大人收起了纸扇,道:“再出淤泥而不染,那也是青楼,信不信你吃饱喝足,耍了姑娘,再不给银子,她们对付你的手段可比前面的狠多了。” 段誉哦了声道:“那倒是,站在人端的若没有些手段那才叫怪事呢。” 两人穿过一片浓郁的翠竹,便走上青石小径上前行,离小楼门前种了不少秋海棠,秋海棠又称相思草。中国人予以“相思”、“苦恋”因其又名“断肠花”,故又寓意“断肠”。这在陆游与唐婉、柳永与一干青楼女子的相恋过程中,秋海棠都成为相思、苦恋的见证,所以但凡有青楼的地方总有人种上有些,当然了除了这个文人吹捧之外,秋海棠也有自身的好处,这种相思花易于栽种,折断的茎直接插入土中,往往能够成活。大片栽种之后不用精心打理,也可在每年秋天照常开花,更为难得是花朵硕大、色彩艳丽,具有独特的姿、色、香的特色,最为京城人喜欢,段誉来京城多年,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一大片的秋海棠,忍不住耸了耸鼻子吸入了两口,道:“真他娘的香!” “六月阑干三夜雨,倩谁护取娇慵。可怜寂寞粉墙东。已分裙衩绿,犹裹泪绡红。曾记鬓边斜落下,半床凉月惺忪。旧欢如在梦魂中。自然肠欲断,何必更秋风。”杨峥显然也被眼前的秋海棠所吸引,忍不住叨念了几句。 段誉看着这楼旁的花香,脑海里忍不住想着楼内姐姐的模样,那该是人比花娇的美人儿,想着那身段,那肤色,那一颦一笑的美艳,甚至还有那柔柔的腔调,足以让人怀念,虽说今日是陪着杨大人来看一看,但脑海里总忍不住想着发生点什么才好,哪怕是什么也不做,就那么将脑袋放在那些姑娘的胸口上,再满上一杯酒汤,眯着双眼就这么看着美人,闻着花香,那也是好的。 “想什么呢?”杨大人冷不丁的骂了声。 段誉正满脑子的风花雪月,冷不丁的被杨峥这么一问,还真不知如何作答,搔首弄姿了两下,一脸尴尬的笑了笑。 杨峥淡淡一笑道:“光站在这儿想就算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所以然来,有些事情是需要进去看一看才有切身体会的。你说是吧?” 段誉面上一热,就那么没脸没皮的应了声道:“那倒是!” 两人就这么走了进去,小楼其实不大,在亭台楼阁多余牛毛的京城,似这样的一座小楼并不如显眼,但巧就巧在这座小楼能这么闹中取静建在这里,颇有几分小隐隐陵薮,大隐隐朝市的出尘之意,足见这家小楼的主人是个精明之人,这天下的官场就好比是一个大熔炉,看热闹的人想进去,可真正进去摸爬打滚的半辈子的人,大多数是愿意出去的,可人在朝堂,不如江湖来得潇洒自如,更多的时候是身不由己,如此这般,寻找红尘的宁静就成了最好的去处了,这小楼立在闹事,却毫无风尘之色,足以看出小楼的品味了。 单看了一眼小楼,杨峥几乎能想象里面的姑娘是美艳的,诸多的才艺不言而喻了,来的人也多以朝中的官员为主,而且是年老的,因年迈的官儿与官场而言最有一番体悟,不敢说大彻大悟,但至少有几分幡然醒悟的意思,品味一旦高,价钱上自然不会太低了。 杨峥摸了摸怀里的银票,大小姐对他诸多事情多有过问,唯独对银子一事上极少过问,随着这些年彭家的产业越来越大,杨大人手里的银子也多了不少,细细数来竟有一千多两的银票,更别说怀里还有这次得胜归来皇帝赏赐的几片金叶子,保守的估算眼下他也有上万两的银票了,纵然是挥金如土,再贵的姑娘,再如何的出淤泥而不染,身上的这一笔银票也足够他应付。 有了银子就有了底气,有了底气就要进去了,至于如何进去,这种地方可不是光靠银子就能说话的,不管杨峥愿不愿意,有时候权比银子更好说话,所以杨大人不得有所表示了,从怀里摸出了皇上赏赐的玉如意,若这栋小楼如他猜测的那般重视权贵,那么自己揣在怀里的那柄玉如意就是开门石了,根本不用担心他们不会不识货,倘若不是自己所想,那也好说,反正怀里揣着银子,不担心人家不让进。 做了这两手准备,杨大人与段誉一前一后冲着小楼走了过去。 与旁的青楼站在门前的搔首弄姿的歌姬不同,这里根本不舍女子,更不用说那些身段好的女子了,唯有两个昏眼老头坐在门前,迎着早上的朝阳,眯着双眼打盹,偶尔睁开双眼往川流不息的街道上瞄上一眼,便迅速入睡。 听得动静,两位老人并没有站起来迎客人进门的意思,左侧的一个老头只是撇了一眼杨峥,淡淡的问声:“客从何处来?” 杨峥差点没来一句离别家乡岁月多。总算见机得快,说了声:“来自紫禁城外?”那老头哦了声,眯着的双眼微微睁开了几分,上上下下将杨峥打量了一番,接着又问:“紫禁城外所做何事?” 杨峥想了想道:“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那老头的双眼忽的闪过几分疑惑,淡淡一笑道:“公子玩笑了吧,据老朽所知,这京城内怕是没有似公子这般年轻的二品官吧?” 杨峥哈哈一笑,道:“老人家知道的事情多得去了,一时半会儿不知道也不为奇,不过凭您老的眼光,当认识我手中的这柄玉如意。” 老人神色微微一凝,随机目光便落在了杨峥的手中,看了片刻,道:“公子果然来自紫金城外,所言非虚,所言非虚啊。” 杨峥道:“这是自然,在下人称诚实可靠小郎君,绝非浪得虚名的。” 老人嗯了声,与对面老头点了点头,那老头神色间满是疑惑,可看同伴凝重的神色,倒也不敢多问,将身子挪了挪,算是让开了道路。 杨峥也不含糊小心的收了玉如意便入了小楼,刚进入立即迎上来了一个姑娘,论模样,身段不算上上之选,第一眼看上去未必惊艳,但一颦一笑之间偷着的风情却是让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段誉看得窃喜,心道这果然是京城啊,连一个迎人的姑娘都有这等风采,不知那些头牌姑娘该是何等的风采。见惯了风月的杨大人倒是镇定自若,这也难怪,这些女子纵然美艳,但说到气质,身段自家后院的那五位就强了太多,整日看的绝色美人,再看这些女子,眼光自然要高了许多。 来迎接两人的姑娘,自始至终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若非她身子骨矮小了一些,脸蛋太过平淡了些,以她的身段,肤色,才艺也不至于来做这迎人的苦差事,可即便是这样的差事,在这等小楼里也是十分难得的,所以她心头不满归不满,却没有丝毫的不服气之感,来这儿的人非富即贵,银子大把大把的扔出去,谁不想寻个模样好的,身段婀娜的,才艺出众的,身子骨高挑的,肤色白皙的,说话可人的来陪自己风花雪月呢,自己或许有身段,可没出色的容貌,没有绸缎一般的肌肤,更别说那些充满了少女活力的精神劲儿,能有这么一份差事,倒也不冤枉。 将杨大人引到设在并非显眼位置的柜台旁,便冲着两人微微道了一福后,便如一道春风一般,扭动着还算不错的身段悄无声息的去了。 段誉看着那渐渐不见了踪影的背影,目光狠很在那还算丰腴的翘臀上惋了一眼,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吧唧吧唧了嘴巴,很没品味说了声:“真他娘的想摸一摸啊?” 杨峥差点没一脚将这个没出息的家伙给踢出去,总算是强行忍住了自己的怒意,才没有做出这份举动来,碍于面子,杨大人难得去理会段誉,径自将目光看向了柜台,柜台倒是普通的让人几乎能忘记,可柜台的身后倒是吸引了他的目光,先前他就隐隐约约看到了这里挂着一幅画卷,只是进来后被迎接歌姬的气质所吸引,忘记了继续看下去,此时到了跟前,才看得真切,画卷上,花偃仰得宜,而顾盼生姿,画猫用笔精细,纤毫毕至。猫谐音为耄,祝颂长寿,并以牡丹寓富贵。铜壶花器虚悬,内仅花三朵,中间绿叶渐层而上,逾于梁上,极富轻盈之趣。地上置有椭圆三足洗,为典型明初官窑宫廷造器。这幅画卷但从笔法而言,虽老道,但谈不上如何出彩,比起前朝的大画家自有不足之处,难得是画卷畅快淋漓的画风,笔意倒是让人眼前一亮,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却不知这多看的几眼,把他下了一跳,画上钤“宣德秘阁图书之宝”,并有大学士杨士奇题记。 宣德四年正月十九日。上以御画赐臣士奇。臣士奇蓬荜陋姿。获此异宝。谨当什袭。敢赘颂言。其解曰。於穆上圣。濬哲钦明。武功伊濯。文德永清。固重熙而累洽。亦久道而化成。於是万机余暇。时游艺於翰墨。法贞观之励精。鉴宣和之迷惑。挥洒尽神。勾皴合则。写此貍奴。允中程式。尔乃动必肖形。蹲不违性。毛点斑斓。日稍雪映。身矗矗以披云。睃烱烱以夹镜。爪扬厉而鈎连。尾卷曲而至颈。类騶虞而有章。号狻猊而甚称。飞鸟见而迴翔。社鼷望而目屏。盖写生之神妙。洵超凡而入圣。彼江都之马。何足与俦。即道君之鹰。安能较胜。若夫花垂朶朶。百宝承恩。异香宛在。国色犹存。极人间之富贵。斯貓望而欲吞。则又曲尽物情生动之趣。而愈足徵化工点染於乾坤。然而皇上聪明不作。大智若愚。寤寐丕显。以为治图。君臣一德。上下相孚。朝无相鼠之刺。野无硕鼠之呼。则斯猫也。虽快一时之染翰。而终不忘万世之良模。臣何人斯。膺茲宠鍚。敢不拜手稽首。而赓明良喜起之歌乎。系曰。濯濯雪貓。斑斑章兮。狰狞牙爪。歛欲张兮。双瞳皎皎。射晶光兮。鼠。走且殭兮。淋漓翰墨。何辉煌兮。子子孙孙。永宝藏兮。荣禄大夫华盖殿大学士臣杨士奇敬撰。钤印二。杨贞一。臣士奇。不说这一篇题记,单说这幅画卷杨峥未必惊讶,本朝皇帝喜欢丹青,这不是争的事实,所以市面上有他老人家的画卷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也许是赝品,也许是那个落魄的文人将皇上老人家赏赐的画卷给偷偷的卖了也说不准,大明的俸禄并不高,奉公守法的官员还是有不少的,就好比是自己,若不是有大小姐操持着彭家的生意,似这种地方他未必敢走进去,自己的俸禄或许不底,可要养活一家子人就不够用了,而这也是为何大明的贪官在洪武爷的时代都杀不光的原因之一了,可画卷上杨士奇的题字却让他有些莫不早头脑,难道说本朝的大学士杨大人将这幅画卷给卖了,这显然不可能,杨士奇本人虽清廉,但堂堂的大学士又是当朝的首辅,就算穷困也穷困不到那里去,况且他那几个儿子,仗着老爹当朝首辅在家敛财有方比起自己的财富,杨士奇只多不少,断然不会将这幅画卷卖给青楼,既不是杨士奇,那这幅画卷去出现在这里,看小楼的意思大有做招牌的意思。杨峥越看越觉得奇怪,忍不住将双眼又凑近了几分,这才发现是在落款处与平日看到画卷有些不同,杨士奇虽算不上书法大家,但其楷书在当世还算一绝,平日里书写素来讲究用墨淡而不浓,且是秃笔疾书,转折自如,无一笔不妥,无一笔凝滞,上下脉络映带清昕,结构稳重沉实,运笔从容,气韵流畅,体方而笔圆,妩媚而刚劲,颇具唐代书法大家欧阳询的笔意,而眼前的这张画卷笔法是没错,可笔意却走了轻盈的路子,无论是力道还是笔力险劲都差了一个档次,远看尚未能糊弄过去,一旦近看就能看出端倪了,看到这儿杨峥松了一口气,心道:“这掌柜的也真是的,弄这么一副画卷,这不是吓人么,知道的还好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本朝皇帝与大学士都来青楼晃荡过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44章:遥见飞尘入建章 虽说已看出这画卷是赝品,但不否认对方的造势手法也颇独具匠心,若非他熟悉杨士奇的笔法,几乎就被他们糊弄过去,而且以当朝皇帝的画,内阁大学士的笔墨做招牌,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底气很足,至少寻常的青楼是断然不会这么做的。 就在杨峥与段誉欣赏画卷这会儿功夫,柜台左侧的一道屏风被人轻轻推了开来,跟着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那人五旬上下,生得眉清目秀,颌下一把长须梳理得整整齐齐,若不是他穿了一身绿色的袍子,单说气度,相貌,杨峥差点以为是官场那个官儿跑到这里来兼职来了。 那人冲着杨峥与段誉抱了抱拳道:“让两位久候了。” 杨峥摆了摆手道:“掌柜的客套了!“说完也不含糊,便直接问了价钱。 掌柜的看了看杨峥,伸出了一直手掌,道:“五百五十两。” 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杨大人自没有被对方的五根手指头吓到,事实上从门外到进来,杨大人就能感受到这里的与众不同,虽说是青楼,但楼内的每一道布置都颇为用心,就连角落的一花一草都摆放到最恰到的位置,桌椅板凳可以说都是上等的木材,还有那百叶窗,墙壁上的画卷,以及文人墨客的笔墨无不彰显着自己的身份,这样的一座小楼,若是还是寻常的价钱,那才让人奇怪。 只可惜,段誉没能见过这等大场面,一听五百两一张嘴巴张得足以吞下一颗熟鸡蛋,就差没喊出那一句“这不是抢银子么?” 掌柜的似是早就想到了对方会是这个表情,自从这座小楼立足与这红袖街上,楼内的一花一草,一床一窗、一桌一椅、一字一画、一壶一杯,算上楼内的姑娘,在这京城之地绝对是一等一的,就算是对面的一品居、红袖招也未必比得上,每个来这儿的人,起先莫不是被这惊人的价钱所惊讶,胆小的根本就不敢进来,进来的先是舍不得掏银子,可大多数是来了一次后,总有恋恋不舍之感,这半年来来这儿的可都是那些去而复返的老熟客,若非如此,他这栋小楼未必能立足京城了。 杨大人不动声色地从怀里掏出了五张一百两银票递了过去,笑吟吟的道:“单说这儿的布置,掌柜的要这个价钱并不算贵,想来这楼内的姑娘必定是京城最好了?” 掌柜接过银票点了点,道:“一看公子就是识货之人,不是老朽自吹自擂,就这京城这一片地,单说姑娘咱们红线楼绝对算是第一的,待会儿两位公子去尝过了,就知道老朽这话儿可不是吹出来的。” 杨峥道:“这话儿我信!” 掌柜的似很喜欢杨大人说话的快人快人,笑着道:“要么,怎么说与明白人说话痛快呢。” 杨峥道:“我可不是明白人,我啊是风流人!” 掌柜的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公子说的不错,来这儿的那个不是一等一的风流人呢?” 收了银子,掌柜的双手在右侧方向轻轻拍了拍,声音刚落,就从右侧的厢房里走出两个模样俊俏的小相公,笑吟吟的领着杨峥两人上楼,段誉头一次来这等大地方,眼看着在这里做小厮的模样都长得比自己俊俏几分,不免有些感慨,心道:“这地方果有些与众不同啊?” 杨峥却心知肚明,这些小相公可不是小厮可不是什么小厮了,而是从各地挑选而来的专门伺候人的,这些人除了是个男人之外,青楼的活儿做起来比女子还要女子,这京城的官儿各种奇葩还不少,还就喜欢这些小相公伺候,这种癖好寻常人家未必有,可达官贵人,文人墨客可就多了,因此在京城之地,这些唇红齿白,模样清秀,身段娇柔的小相公身价可比女子还要贵,就他所知,不少公子哥不惜花费大价钱将这些小相公买回家中,当然了,这种事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总不能光明正大的做老婆迎到家中,只好留在外面养着,养人可不管是一日三餐,还需要上等房舍,吃食,以及穿着,若不然日子一长,这些小相公模样再好,身段再柔,也是要长坏的,这样一来就需要大把的银子,这些达官贵人敢去做这些勾当,自有银子的来源,也不在乎这些东西,而这些青楼仗着对这些小相公熟练,多数是帮着寻房子,就连平日里的吃食也包办了,无论什么时候,达官贵人来了,当初的那个人还是那个人,身段还是那个身段,让不少达官贵人十分的满意,所以在这笔银子里头也愿意出点银子给青楼,这些人出手莫不是大手笔,一人一百两一年一个月下来与青楼而说可不是一笔不小的银子,所以在青楼最值钱的可不是那些当红的姑娘,而是这些小相公了,比起他们而言,那些头牌姑娘固然价钱叫得高,可其他的东西就少了许多了,比如吃喝拉撒睡可就没她们什么事,就算有些达官贵人愿意买两个姑娘做小妾,这也是大明风气使然,家中夫人总有反对,那也只是耍耍小性子,闹腾一番也就算了,人还是可以进去了,况且这些小妾入了门也不是什么都不做,许多多年早就防着人老色衰的一天,在身价高的时候暗地里积攒了不少银两,入了们夫人看着这些银子的面子上,也多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所以在各种花销上,当红的头牌可就比不了小相公了,在长远的意义上看,青楼更喜欢小相公,但有这种癖好的人并不多,加上不少达官贵人碍于脸面也不敢公然这么做,唯独这青楼一亩三分地上可以放下脸面肆意一番了,所以掌柜的才寻了这些小相公做了小厮,目的就是告诉来往的商客,你们需要的东西,在这里是货真价实的有,只要你给得起价钱。 为首一个小相公笑吟吟地冲着杨大人道:“公子今日来的可是好时候,楼中设有苏阳小姐弹曲,还有青红姑娘跳胡旋舞,对了还有一位新入行的莲儿姑娘要来一场梳珑,可看可玩耍比平日里可多了不少,公子的这五百两银子花得可不冤枉。若是公子还觉得这些不过瘾,也可以花些银子寻一间厢房,再寻一个可心的人儿把酒言欢也可以的。”说着便冲着杨大人盈盈一笑。 ………… 今天事儿多,只码了这么多了,晚上还有一更,请见谅了,另外书城已上了,喜欢的书友们可以去围观一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45章:北堂夜夜人如月 杨峥心头一阵恶寒,若非顾忌身份,怕是一脚将这恶心的汉子一脚踢下了楼。 自从上了二楼,段誉一双眼睛就没听过,眼看着来来往往走过的女子,无不是穿着轻衣薄衫,扭动着动人的腰肢,那若隐若现的身段足以让他眼花缭乱,虽说内心深处知道这些姑娘决非良家人,看中的也未必是他的人品相貌,而是他口袋里的银票,可即便如此他也觉得若能花些银两,搂着一个姑娘喝上一杯花酒也算不虚此生了,一听领头的小相公提起这茬儿,顿时来了兴趣,忙问道:“这银子多么?” 那小相公也算是见过市面的人,先是看了看段誉,又听得段誉这漏了底的询问,心头不免生出了几分轻视来,要说这青楼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但就是这等不是好地方的好地方,来的可都是达官贵人,无论朝廷多大的官儿,最不济也是一方富甲,来到了这儿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单说这一点眼前的这两个人显然是没到这份儿,别看两人身上的衣着还不错,单说杨峥这身上儒服,那可是正儿八经的杭州彭家独门独户的彭家丝绸,质地轻软,色彩绮丽,这一身衣着价钱的确不底,可即便是这样又能如何,难道说就凭这一件还算不错的衣衫,就断定眼前这人身份了得,口袋的银子多得数不完了,若是这样那还谈什么察言观色,这年头最怕的不是那些仗着有钱四处炫耀的人,这些人其实用不着炫耀,他们也能一眼看到底,有钱还是有权用不好如何去探究,怕就是怕那些明明位高权重,手中的银子一抓一大把的庙堂高官,却偏偏爱扮猪吃虎,让人看不真切,他们固然自小学会了看人,可论其本人来,又如何是那些官场人的对手,他们当真要装一个老实人,他们这些嫩雏儿又如何看得出来呢,好在那样的人也不多,据说千百年来,隐蔽身份穿上平民服装秘密出行、探访民情或巡查疑难重案也就是一个忠君爱国的老臣狄仁杰,至于那些皇帝多半是做做样子,什么体恤民情,多是那些文人墨客吹捧出来的,除了本朝洪武爷还真没人吃得下这个苦头,眼前的这两个人他们虽不敢怠慢了,但要说他们就是微服私访的官儿,打死他们也不相信,因此在态度上难免轻视了几分,面前叫了声公子,应道:“银子自是不会少了,公子走南闯北想来也是见多识广之人,自该看得出咱这楼上姑娘乃至整个京城都是一等一的姑娘,价钱么自然要高一些,公子若是没银子,也可以去楼下坐着喝几杯茶汤,四处看一看也是好的!”末尾一句轻视的态度展露无遗,碍于面子才笑出声来,他看了一眼段誉,试探着问:“公子,这厢房还去么?” 对于这些势利眼,杨大人心知肚明,最有利的反击,就是彻彻底底让他们打一次脸,所以不等段誉应答,将手中的纸扇轻轻在掌心里一点,冷哼了声道:“去,自然要去的,今日我们来就是要看一看这里的头牌姑娘,若是做不到也就不必进来紫气其辱了,我相信这楼内总有我们欢喜的姑娘,只要满意这银子么也不介意多花一点,一千两不够,那就一万两,一万两不够也不介意十万两,咱们的银子虽不多,但这点银子还是能拿得出来的?”说完从怀里摸出一锭足足有十两碎银丢了过去。 那小相公一把接住了杨峥抛过来的碎银,要说这平日里他也不是没收过达官贵人的银子,数量上也有比这个多的,但大多数都是老人,这男人的财富除了那些年少多金的官家子弟,还真没几个年纪轻轻就能大把大把的花银子,而且从对方方才的气度口吻上说,十万两的银子怕也不是假话,这么一想,再看怀里结结实实的银锭,小相公颇有几分看人不明的落差,刚才轻视的态度立即来了一个大转变,一旁的段誉看着心疼,这可是他半个月的俸禄,就这么随手给了这个势利眼,难免心疼可看着对方奉承的劲儿又觉得这十两银子花得值了,来了这儿,不就是让人家把自己当大爷伺候着,若非如此,这天底下漂亮的姑娘多得是,不说西洋诸国的西洋美人,就说江南的小家碧玉,还有北国的蛮子女,为何这京城的官老人独爱这座小楼,说到底还不是这里的姑娘不光模样俊,肌肤嫩,才艺绝,会伺候人,若不然你以为那些官家老人的银子是天上掉下来的么,没有那三两三,他们安舍得掏大把的银子么,这么一想段誉顿时释然了,娘的,不就是十两银子么,丢出去了就丢出去了,小爷虽不是官家老爷,可也是堂堂兵部尚书的兄弟,怎么着也算沾亲带故吧,还能在乎这点银子么? 那小相公看段誉神色先后不一,先前的那点小心思立即收了起来,虽不敢确定眼前的这二人扮猪吃虎,但不否认对方的出手很对他的口味,万一真是两个是这样的主,那自己对他们恭敬点也能多那点好处。领着两人上了二楼,正要寻一个厢房好安顿了两人,却听得杨大人问道:“你们这楼内那个姑娘最会唱曲,本公子今日雅兴好,想听一听?” 那小相公有些摸不准杨大人的心思,按说杨大人年纪不大,就算挥金如土也不是这个挥霍法,可人家的气度,出手的确不似寻常的豪客,一般情况下,来这儿的公子哥莫不是仗着自家地位身份,或是肚里有些银子,入了门人模狗样的,看上了那个可人的姑娘就要如何如何,然后就迫不及待伸出了自己的魔爪,甚至更多的时候是张口自己家如何如何,又或者自己才学如何的高超,名声如何的响亮,家中的老爷子在朝中是何等的风光,每次碰上了这等人物,楼内倒也不在乎,说到底是不过是一群狐假虎威的公子哥而已,寻常地方或许怕了他们,可这地方与旁人的地方大有不同,单说能与对面的一品居,红袖招百年老字号公然叫板没有过硬的后台是断然不敢这么多的,所以无论你是什么公子哥,只要不是宫中的哪位太子爷,再大也打不过天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46章:高调鸣筝缓夜愁 这座小楼不大,却也能装上几个,所以每次对于那些公子耍到最后如何如何摆身份地位都无济于事,最终的下场不是被人扣下了写了书信回家要银子,就是留下了贵重物品,再不济也是能丢出去,所以对付这帮狐假虎威的公子哥,他们这帮小厮有的经验,可眼前的这个公子哥去大有不同,但不说他的衣服并非最华丽,但裁量得十分得体,还有浑身衣衫浆洗的那份干净,明眼人一看就是从大户人家走出来的,腰间的玉佩,手中的纸扇、居高临下的神情,无不彰显着他身份不一般,单说这些到也罢了,楼内的规矩是只要不是京城里的哪位太子爷,以及刚刚进入皇城的二皇子,再大的公子爷楼内也可以一笑而过,因此他们可以不惧,可眼前这人非但衣着气度不一般,就是对这楼内的规矩也十分熟悉,什么时候该展现自己的财力,什么时候该拿出几分本事都捏得恰到好处,难免让人高看一眼,寻常的客人来这儿虽也略懂其中的门道,但要说把握得如此精巧,及时,那是绝无仅有的,从这一点上看人家对楼内的一切都是门清,他们还真怕是哪位大神来了,这楼内的规矩是不少,可摆在他们面前的却只有一条,那就是有身份有地位,彼此熟悉的客人,从来都是介绍给楼内当红的花魁,或是出色的姑娘,这些人要才艺有要才艺,要姿色有姿色,有身段要身段,学的可都是伺候人的功夫,收拢这样的一干女子,离不开多年的训练,这些姑娘可都是从江南,北国之地花费重金购买,好吃好喝的供养着不说,就说琴棋书画,举止谈吐,温柔呵护可都是一日一日的练出来的,这其中的花费绝不是一笔小数目,待这些姑娘大一些,就得为楼内挣钱了,天下的银子是不少,可多半都如了权贵,豪门的口袋,所以这些姑娘想要卖个好身价,需要的可不是什么文人墨客,而是那些正儿八经的豪门权贵了,一旦被他们看中了,就不愁吃喝,若是身份地位上去了,门庭若市不亚于紫禁城的官场了,所以被头牌姑娘选中的也多是权贵,只要楼内的姑娘还想做生意,那就将这些祖宗贡起来,轻易得罪不得,他便是吃不住杨峥是不是楼内哪位姑娘的想好,万一怠慢了人家,哪可没什么好果子吃,虽说都是吃青楼这一碗饭,可饭与饭也有不同,青楼说到底是女人的地方,男人固然能融入,但不能长久,且在优势上从盘古开天辟地的时候就已决定了,所以他们改变不了,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要去得罪她们,别看平日里这些姑娘对他们的言语中都透着客气,背地里还不知怎么骂他们,奈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大多时候,他们当做没听见了,当然了其中的好处也不是没有的,这些姑娘地位高,身旁围绕的都是达官贵人,平日里有什么好事也没少了他们,碰上好心的一出手就是十两碎银的事情也十有八九的事情,冲着银子看,他们也不能得罪了这帮大爷。 这一番权衡,再看杨大人的态度越发觉得自己分析得对,态度上越发的恭敬起来,试探着道:“在这京城之地,要说最红的姑娘当属香坠儿了,坠儿姑娘身躯短小,肤理玉色,慧俊始转,调笑无双,人名之为香扇坠,这京城仰慕的人不计其数,只可惜这位姑娘性子孤傲,歌喉圆润,但不轻易与人歌唱,所以在这一行不为人所喜,后来我听说这位坠儿姑娘与本朝才貌双绝的兵部尚书小杨大人眉来眼去的,关系非浅,一度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只可惜家中的夫人不同意,加上坠儿姑娘也不愿意看人脸色,这才没能走出青楼,此后就不知所踪了,有人说坠儿姑娘是看破了红尘,出家为尼了,也有人说是小杨大人瞒着家人在外寻了一处桃花院,来了一个金屋藏娇,还有人说是坠儿姑娘自杀身亡了,总之说什么的都有,说起来坠儿姑娘与小杨大人的这点风流韵事,可算是本朝最让人期待的韵事了,堪比卓文君与司马相如了。 段誉看了看杨大人,见杨大人的脸平静如水,暗地里赞了声:“不愧是官场混的,被人指着鼻子说事,还能跟没事人似的,也算是一绝了。难怪那帮鞑子弄不过他了!” “除了坠儿姑娘,最好的姑娘数年前小杨大人亲自点评的《燕京十二衩》了,十二个姑娘各具特色,要说第一都可算是第一了,可要第二也可以都算作第二,只因为十二人各有各的优点,却又各自有着自己致命的缺点,咱们京城人都佩服小杨大人的学识与阳光,私底下将这十二衩列为了京城除了坠儿姑娘以外最出色的姑娘,如今除了一品居与红袖招各自占了三个,其余六个可都被请到咱们这座小楼里,如今最当红的算是珠儿姑娘,丝竹琵琶、音律诗词亦无一不通,特别擅长弹唱小杨大人的经典名曲《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这些日子来排着队等珠儿姑娘长曲的人可是多了去了,小人虽知公子身份不一般,这怀里的银子必定也不少,可您也知道,这行里有行里的规矩,凡事都有一个先来后到,所以这事儿小人也做不得主,不过小的还得帮公子去问一问,能不能答应小人就不得而知了。” 杨大人一听珠儿做了头牌,脑海里立即闪现出那个略显丰腴,骨子里却透着轻盈的女子,论模样她未必是最好的,可胜就胜在她自幼跟人习得艺家诸艺,音律诗词、丝竹琵琶无一不精通,尤擅南曲,歌声甜润,让人过目不忘,熬到今日做了头牌,并不让他感到奇怪。 “既有规矩,那就按规矩来,不过你去给珠儿送一句话,就说当初满大街寻红袖招的熟人想来看看她,还请她赏个脸面?陪着喝一杯?”杨大人眯着双眼,望着顶楼道。 “好咧!”小相公爽快地应了声,从对方说话的口吻也面上呈现的自信,足以看出地方与这珠儿姑娘关系匪浅了,没准儿就是平日里光顾珠儿的老主顾,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给两人泡上了茶汤,送上了几盘上等的点心,又恭维了一番,这才转身赶往了三楼。 等那小相公离去,段誉才松了一口气,端起桌上的茶汤喝了一口,感慨了道:“今日我算是知道什么叫挥金如土了,我可听说了,这珠儿姑娘是这座小楼里最出彩的姑娘,便是京城最有名的官家也不是说见就能见上一面的,单凭你昔日点评的那点情分人家未必肯来见你,今时不同往日,人家可不是昔日那个陪着你说笑,唱曲的小珠儿了,而是名动京城的头牌歌姬,见的可是来往的达官贵人?” 杨大人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本公子堂堂兵部尚书,当朝二品,还不算达官贵人?” 段誉真低头喝茶,猛的听了这么一句,冷不丁地将一口茶汤喷了出来,笑道:“你这算哪门子达官贵人?《礼记?檀弓下》,公子丧,诸达官之长杖。你看看你从头到脚那里有一点达官贵人的样子?说你是书生那是抬举你了?还冒充什么大尾巴狼啊?” 一席话说得杨大人面红耳赤,偏偏反驳不得。 小相公去了不多时,便快速跑了回来,一看模样,杨大人便觉得有戏。 果然,小相公笑着道:“还是公子面子大啊,原本珠儿姐姐今日是要接待一位老熟客,可听了公子让小人带的话儿,珠儿姑娘立即就遣人去告知了哪位老熟客,说是碰上了亲人,要亲自招待你,这不她让我请你去她的厢房呢?”小相公语气里透着无与伦比的亲切,虽说到现在他还是看不透眼前这两人的身份,但珠儿姑娘可是京城最当红的头牌姑娘,她都能推去那老熟客,可见这两人身份不一般了,他可听说了,哪位老熟客可是京城一等一的权贵,而且那老人家好的可不是什么姑娘家身段,喜的是珠儿姑娘唱得一首好曲子,时时来听上一曲,为了听曲子,这老人家可是舍得大把大把的花银子的,单说每日来的银子就足足有五百两,一个月在珠儿姑娘少说也有几万两,珠儿姑娘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身价,这位老熟客出力不少,只是让他没想到的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竟能让珠儿姑娘放下身段,放下老熟客亲自招待二人,这在楼内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虽说感到惊讶,但也懒得深思,青楼看似不是官场,可官场的那一套规矩却不少,他一个人前人后的小厮,有人看上的时候,还要去舔着脸去伺候人,哪能什么都能看得明白呢,管他什么身份地位,与我有什么关系,你是达官贵人也好,是富家子弟也罢,我还不是一个小厮,你若欢喜给点银子,若不待见不过是一面之缘的商客而已,仅此而已。 这么一想,小相公懒得说那些肉麻的话,只顾领着两人上楼。 段誉没想到杨大人的几句话儿这么管用,竟让自己有生之年上了这小楼最高层,看一看名满京城的歌姬珠儿姑娘,只觉得这一生就算死在这儿也没什么遗憾了。 对于自己这个兄弟没出息的样儿,杨大人早已见怪不怪了,就连那一句瞧你出息的样儿都懒得去说了,两人跟着小相公往三楼走去。 虽说是楼,却设置了门,这倒不是楼内的掌柜刻意为之,而是不少达官贵人的要求,青楼固然是个好地方,但说到底还是风尘之地,唯有那些放下脸面的人才肆无忌惮的出入,可那些游离与官场,自家身份又不一样,偏偏还舍不得这青楼风流之地的达官贵人就不得不有所顾忌了,要求掌柜给立了两个门,但凡风平浪静的时候,又或者家中女眷不在,朝堂没有京察的时候,那些官家老人底气便足了一些,拉着姑娘的小手大摇大摆的从正门出入,可一旦家眷坐镇京都,非但如此还拿出了大妇的风范,这会儿就不能那么肆无忌惮的走大门了,改从走偏门了,所谓与人方便便是与自己方便,掌柜深知这个道理,所以大门无论是设置上,还是在装饰上无不彰显富丽堂皇,相比偏门阴暗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可即便如此,走大门的客人却少得可怜,难得碰上几个胆大的毫无顾忌的走上一次,也是问东问西的,小相公看杨峥兄弟二人年纪不大,料定是瞒着自家妻儿偷跑出来的,所以领着往偏门走去,杨大人真觉得这小楼的大门休得高且精,正要大摇大摆的走上一回,冷不丁的被小相公领到偏门,不免有些不悦,问道:“难道珠儿姑娘的旧人都没资格走这正门么?” 小相公冷不丁听杨峥这么一问还真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想了想笑道:“公子误会了,这正门啊不是不能走,是小人怕公子来这地儿矜持,所以自作主张的领着公子走这偏门了,这不是怕碰上了熟人么,从偏门进去要安全一些?” 杨峥摆了摆手道:“来这地儿还谈什么矜持,放着好好的大门不走,走什么偏门?” 小相公道:“公子说的是,小人这就领公子走正门去。”领着二人重新回到了正门,小相公侧目看了看杨大人,见杨大人神情淡然,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心道:“还真有那不矜持的主儿啊,只可惜啊不好咱这一口,要不然就这公子的淡定,我一定放下身段好好伺候着。” 入了正门,就是一道长廊,北方的长廊与江南的长廊略有不同,规模上相对简单了许多,两侧除了几盆富贵花之外,剩下的就是各种名人字画了,杨大人一向对这种风花雪月的东西没什么好感,自然谈不上去欣赏了。 出了长廊,就听得小相公弓着身子,语气透着亲近的说了声:“两位公子,珠儿姑娘的厢房到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47章:小楼几处歌声丽 杨峥与段誉抬头看去,只见前方是两座小院,院子足足有半个四合院那么大,虽说是凌空,但四周装扮却都落到实处,站在门前望去,便可看见楼内的一切,楼后的小院曲径通幽,灯光闪耀,诸多身着锦绣衣衫的达官贵人莫不是搂着一个个娇艳的女子或喝着花酒,或把话家常,更多是拉着小手说些体贴的话语,旁若无人,在两座小院的隔离地带则是一口天井,天井旁放着几张石桌,桌上放有京城各种吃食,一壶清茶,一炉炭火,一只玉杯,几个头戴方巾的文人雅士就那么席地而坐,眯着双眼,微微向前倾斜着身子,脸上的神情无不陶醉。 在圆桌的正前方是一座小小的水榭,水榭凌空的西面装点有雕刻的圆光罩,东面为落地罩门,南北两面为古朴之窗格,颇有江南园林小筑的古雅书卷之气,榭中一名身着素衣,身段优柔的女子玉璧轻舒,十根玉指来回在古琴上跳动,偶有风吹来,青丝拂面,说不出的动人,离女子不远处坐着一个身材高大,一脸络腮胡徐的汉子,与旁人的闭目听曲大有不同,这位老兄只是张着半张嘴巴,瞪着一双牛眼,死死地盯着那女子若隐若现的酥胸,时而唏嘘一声吞下一大片的口水,可谓是大煞风景。 四周的读书人虽有不满之人,可一看那汉子凶神恶煞的模样,莫不是轻轻叹了声,摇头不语。 好在那姑娘到没有引这一声高过一声的口水声所影响,一双目光专注着双手,轻盈的玉指跳动飞快,使得琴声袅袅,倒也动人无比。 “果然是别有洞天啊?怪不得这帮达官贵人舍得大把大把的花银子了?到了这地儿想不花都不行啊?”杨峥心头一阵感叹。 “两位请稍后,容小人这去禀报!”小相公将杨峥引到一间雅致的厢房门前,躬身冲着杨峥行了一礼,一转身便入了厢房。 等他离开,段誉才压低着声音道:“华安,咱们的银子带得够么?” 杨峥道:“你放心,咱与这珠儿姑娘有这点关系,没准儿不要银子呢?” 段誉道:“你到是敢想啊,只听说天底下有不要钱的宴席,可没听说不要钱的青楼,那珠儿姑娘与你熟稔,不过是你在红袖招的时候让她陪你说了说话,后来你给了她一个十二钗的评价,说交情有那么点,可也达不到不要银子的地步,你没听那小厮说么,来这儿寻珠儿姑娘说说话儿都是上百两银子,更别说喝酒唱曲了,来一趟少说也要几千两银子吧?你面子大我相信,可也没大到凭一张脸就让人家损失上千两银子吧?” 杨峥收起了手中的纸扇,笑着道:“我可没这么说?” 段誉道:“你嘴上是没这么说,可心底是这么想的,我劝你啊,待会儿见了珠儿姑娘最好收了你这不要脸的心思,免得引起珠儿姑娘的厌恶,下次在想见面可就难了,你家有如花美眷,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可别为难兄弟我啊,我如今还是孑然一身,大家闺秀人家看不上我,小家碧玉我又不中意人家,思来想去这辈子怕是寻不到可心的姑娘,如今唯有珠儿姑娘合乎的心意,我可不想因为你坏了我的好事。” 杨峥道:“我是那样的人么?” 段誉虽没应答,但面上的神情却准确无误的告诉杨大人,你就是这样的人。 杨大人有些无奈的叹了声:“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两人正说着话,便见厢房的门帘被人拉了开来,跟着一只手扬起,将满是珠子的门帘给彻底扬了起来,略显昏暗的厢房内走出一个女子来,那女子一袭翠绿的衣衫,略带丰腴的身段恰到好处的通过衣服展露了出来,明明看上去这身段有些过了,可那一步一摇的姿态,却是美得让人不忍心挪动眼珠子才好。杨大人与段誉就这么静静地看了半响。 直到那女子走到了跟前,两人才有些醒悟,杨大人忙道:“在下华安,见过珠儿姑娘。” “在下段誉,见,见过珠儿姑娘。”段誉也见样学样的抱了抱拳,自保了家门,虽说明知道这样的女子是不会因自己的名字多看自己一眼,甚至连听一声都未必愿意,可他还是忍不住报出了自己的姓名来,万一老天爷垂怜,珠儿姑娘就喜欢听呢? 珠儿姑娘站在杨大人不远处,就那么静静地看了杨大人片刻,忽的掩着小嘴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人家还是头一次看杨大人一本正经的模样,好生怪异的很?” 这一话透着几分亲切,多年不见的陌生感顿时去得无影无踪了,杨大人也放开了架子,道:“可不是么,不管是珠儿姑娘看着怪异,就连我也是看得别扭,若不是怕珠儿姑娘将在下看做了轻薄之人,说什么我也不会做出这么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 珠儿好看的脸蛋上依旧挂着笑容,看了一眼杨峥问道:“那该是什么的样子?”杨峥嘻嘻一笑道:“怎么着也不该是正人君子的样子,你说呢?” 珠儿笑道:“可不是么?我还以为杨大人该了性子,要做什么君子呢?” 杨大人自嘲的一笑道:“我这人就算是做君子,那也是伪君子?所以不做也罢。” 珠儿又是一笑,那浑身的丰盈便在阳光下摇摆起来,落在段誉的眼里,当真是风情万种了,心道:“怪不得那些老不修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前来,花费再多的银子也舍得,就眼前的这丰腴的身段,哪怕不是做点别的,就是这么看着花点银子也是值得的。” 与两人调笑了一阵,珠儿才道:“都站这么久了,坐下喝杯酒汤吧?” 一旁伺候的小厮,不等珠儿话音落地,早就将一坛泥封黄酒提了上来,冲着杨峥等人笑道:“这可是我们家珠儿姐姐珍藏了三年的女儿红,就是老熟客来也极少打开的,今日两位公子算是有口福了。”说完,伸手就拍开了封坛,顿时一阵酒香扑鼻而来,让人忍不住用力吸了一口气息。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48章:缠头百万醉小楼 一旁伺候的小厮,不等珠儿话音落地,早就将一坛泥封黄酒提了上来,冲着杨峥等人笑道:“这可是我们家珠儿姐姐珍藏了三年的女儿红,就是老熟客来也极少打开的,今日两位公子算是有口福了。”说完,伸手就拍开了封坛,顿时一阵酒香扑鼻而来,让人忍不住用力吸了一口气息。 “好香的酒,好美的人,好精致的小楼,算上这红袖街的地段,这一盘秋意海棠花,算不算京城一绝呢?”杨峥摇着纸扇问道。 珠儿道:“杨大人说算就那就算了。” 杨峥哈哈一笑,道:“既如此,那今日咱们就为这京城一绝干一杯!”说完举起了酒杯。 三只晶莹剔透的酒杯碰倒了一起,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三人将杯中酒汤一饮而尽,段誉没出息的吧唧吧唧了嘴巴,一个劲儿的道:“好酒,好酒啊,从未喝过这么好喝的酒汤!” 珠儿淡淡一笑,又让身旁的小厮给满上了一杯,这才对杨峥问道:“杨大人今日来楼上可不是光来喝酒这么简单吧?” 杨峥嘿嘿一笑,道:“早就听说这楼的姑娘的模样最俊,身段最柔,肌肤最嫩,才艺是最绝的,还有这酒汤是最香的,伺候人的功夫是最好的,来这儿的男人,要是光喝酒,那这就不是一个男人了,本公子不是自吹,要说这真男人还真没几个比得上我的,所以来这儿当然不是光喝酒的?” 珠儿一笑道:“大人这话儿只说对了一半,这楼的姑娘的模样最俊,身段最柔,肌肤最嫩,才艺是最绝的这话儿不假,可大人还少说了几样?” “哦,是么,愿闻其详!”杨峥将手中的纸扇轻轻点了点道。 珠儿道:“除了大人所说的,这楼上还是达官贵人最多,银子最多,姑娘的衣服是最少的!” 杨峥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就是因这里的有众多的之多,本公子才决定不能光喝酒啊!” 一旁的小厮忍不住问道:“那公子要做什么?” 杨峥笑吟吟地看着珠儿姑娘,一字一的的道:“我——要——你——。” “噗嗤——?”一旁的段誉冷不丁的将一口酒汤喷了出来,瞪大着一双眼睛吃惊的道:“华安你疯了,你这样大小姐会杀了你的!” 珠儿再也忍不住咯咯嬉笑起来,胸前的那一团柔软,宛如西湖的浪涛一波一波的荡漾起来,迷人无比。 杨大人很无奈地瞪了段誉一眼,摇头叹了声:“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我说我要珠儿姑娘陪我说说话,大小姐不会为了这个杀了我吧?” 段誉有些尴尬的嘿嘿笑了笑道:“你要这个啊,我还以为你……。” “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兄弟,而且这个兄弟还陪着逛青楼!”杨峥叹息了声,道:“你以为,你的脑子就不能安分点。” 段誉尴尬的一笑,不敢多言。 珠儿看得嬉笑不止,道:“杨大人说话还是这么风趣,天下有谁不知家有如花美眷,论风趣,论娇艳可都是名动四方的,大人还没人与你把话家常,这个理由未免太冠冕堂皇了吧。” 杨大人嘿嘿笑道:“这话儿说的倒是不错,可珠儿姑娘应该知道,这男人嘛,喜欢的还是老一套,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家中如花美眷是好,可要说些肆无忌惮的话儿,还得珠儿姑娘最合适,不怕珠儿姑娘取笑,今日我来这楼上,可是带了大把的银子,就是寻个可心的姑娘陪着喝上一杯酒汤,再肆无忌惮的说些可心的话儿,这才我此行的目的,至于什么弹琴唱曲,吟诗作对,月下吹箫,霸王别姬、海底捞月、鱼翔浅底什么的,还没多大的兴趣,这日子可不光是勾心斗角,恩恩爱爱,还有诗与远方,应该说还有红袖添香才对,我正捉摸着寻个什么样子的姑娘才好,得知珠儿姐姐也在这楼上,回想起来,还是珠儿姐姐最可人意,有滋味一些,女人到了姐姐这个年纪,说出的话儿才是最有味道的,姐姐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这一系话不着痕迹的说来,既没有刻意,也没有吹捧的意思,经过杨大人的嘴巴说来可谓是自然无比,把一旁听着的段誉既是羡慕,又是懊悔自己没这个本事,要不然这与珠儿姑娘说话的差事,不就是自己了么。 珠儿姑娘浅笑连连,既没颔首也没否认,只是看了看眼前的杨大人,只觉得眼前的这人怎么看来,怎么舒坦,与之说些体贴的话儿,必是十分有趣,总好过那些张嘴便透着虚伪的臭男人有趣多了,就说方才的一番话,可比那些虚伪的男人千百两银子都来得暖心。 “你啊,这就是这张嘴巴讨人欢喜!”珠儿嗔怒的瞪了杨大人一眼,给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杨大人嘿嘿一笑,道:“相比本公子其他的本事,这嘴巴可是最没用的,珠儿姐姐要不要试一试?”这话儿就透着几分大胆,几分暧昧,却偏偏让人恨不起来。 一旁的小厮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与珠儿姑娘这般说话,要说珠儿不过是一个青楼歌姬,可歌姬也有歌姬的范儿,当真到了一定的身价,并不比那些达官贵人差了多少,想当初天下第一名妓李师师的闺房,出入的可是张先、晏几道、秦观、周邦彦以及宋徽宗赵佶,上至天子,下至朝臣,哪一个是小心奉承着,说话都带着几分小心,生怕惹得李美人不欢心,再也做不了入幕之宾,珠儿姑娘虽比不得李师师,可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上也算得上一等一的女子,来这儿的人虽不至于来一个皇帝,但上至皇亲,下至官员也来了不少,无论是年纪大的,年纪小的,哪怕是位高权重的,从未见过有人如此胆大妄为的说话,更不用说这般肆无忌惮的说些暧昧话儿,虽说如此,可他看珠儿姑娘的意思,非但没什么生气,眉宇间还有几分欢喜,不得不说这人与人比,可不是以官场的头衔来区分的,得看真本事,就好比是说眼前,人家不过说了几句恰到好处的漂亮话儿,就博得了美人一笑,可怜的那些老家伙银子大把大把的给,到头来还是落了一张冷艳冰霜的臭脸,关键是你看了还不得不装出一副可心的笑容来,想来就觉得累得慌。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49章:分钗半钿愁杀人 “珠儿姐姐可没回在下的话儿呢?“杨大人笑吟吟的问,面上神情说不出的厌恶。 偏偏珠儿姑娘就吃这一套,刚想板着脸露出点搵怒来,却不想往日眉头微微一皱,脸蛋往下轻轻一拉,浅淡愠怒就出来了,可今日却失算了,面对这样这一张作恶脸的,再熟练的习惯,只怕也不管用,念及此处,咬了咬纤薄嘴唇,轻声道:“回什么话儿,要试回家寻你家娘子试去?” 杨大人冷不丁的被珠儿姑娘略带怒气的语气吓了一大跳,一时没回过神来,待想明白了珠儿姑娘这番话儿,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道:“珠儿姐姐,你误会我了,我啊是让珠儿姐姐试一试与我喝几杯酒汤,我这人嘴吃不出酒的味儿,所以有个外号叫千杯不醉,姐姐以为我说的是什么,莫非是……?”说到这儿再看珠儿,那张吹弹可破的粉脸早已涨得通红,一双秋水长眸恨不得能将杨大人生吞活剥了。 偏偏杨大人是个不知趣的人,随意的笑了几声,继续就着方才的话儿说了下去,“莫非珠儿姐姐以为在下是想些龌龊之事,若真有这个意思,那也是误会,当不得真的,我家有如花美眷,纵然是似水流年,本公子也是极少来青楼的,就算来那也是陪着朋友来的,付银子的可怜角色,要不然以家中的那几位能饶了我,我家是什么情况,旁人不知,珠儿姐姐还能不知么?” 珠儿姑娘红着脸白了他一眼,否认道:“人家又没说你什么,你解释那么多做什么?” 杨峥一笑,道:“这不是怕珠儿姐姐想多了,影响了我们比小葱拌豆腐还要一清二白的友情么?” 珠儿姑娘这下算是彻底被逗乐了,明明气氛尴尬,愣是被他几句话儿就给化解开了,这也是为何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能记着对方的因由了,想当年《京城十二衩》,那一个个都是一等一的人儿,那会儿她年纪还小,要说如何出色,那是骗人的,可就是她当日不上不下的身份,他仍旧与自己有说有笑,回想起来那短短几日,还真是挺不错,只觉得永远这么下去也挺不错的,可人终究是要长大的,岁月带走了不少光阴,可也给了她容貌上的改变,才有了今日头牌的地位,地位看着是提高了,可正要生活起来却还不如那几日来得痛快自在,每日都能听眼前的这个人儿说些不着边际的荤话儿,再红着脸来争论一番,有时候故意放下身段想来个真刀真枪的快意事,这人儿偏生胆小的很,愣是不敢上来,可嘴上的便宜却还是照样占尽了,虽是如此,可也不见姐妹那们嘲笑,鄙视,反而在无形之中多了几分亲近,几分信任,似这天底下的男人再好也好不过这个荤话满嘴的男人,那会儿她年纪不大,入行不算太深,不明白为何姐妹们都愿意终日与这个嬉皮笑脸的臭男人说说笑笑,甚至有时候任由他用双眼,用脸蛋占一些小便宜也没人说什么,胆大的甚至恨不得以身相许了才好,待岁月流走,她们一个个入了行,当了京城最出名的头牌姑娘,每日来来往往看的男人多了,她才慢慢有些体悟,眼前的这个在全天下看来不是君子的男人,却做了全天下最君子的事情,在他的眼里,她们不再是遭人鄙视的歌姬,不是靠着身段卖弄色相的勾栏女子,她们是朋友,是一群可以说知心话的朋友,这无关她们的容貌,才学,身段,甚至是地位,一切只因朋友二字。 她相信今日这样的日子,就算是他寻的另外一个姐妹,无论她们在哪儿无论是什么地位,什么身价,也都愿意推开一切与他坐在这栋小楼上,烫上一壶酒汤,就这么肆无忌惮闲话家常,想到这儿,她深深看了眼那双漆黑的眸子,一如多年前的清澈,珠儿便彻底随意了,将桌上的酒壶高高提起,往杨大人的杯里满上了一杯,大声道:“冲着大人这番话,这杯酒珠儿愿意与大人喝了。” 杨大人将酒杯高高举起,手指在玉杯上轻轻点了点,清澈的眸子微微眯了半帘,玩味的问:“珠儿姐姐就不怕我借着这酒汤把你给灌醉了……?” 珠儿姑娘妩媚地瞪了他一眼,如雪的玉臂用力的在杨大人面前挥舞了一下,满不在乎的道:“大人有所不知了,这些年本姑娘别的没长进,这酒量却是日日见长啊,就这绍兴女儿红怕是喝上一团也未必能醉,再说了就算喝醉了又何妨,大不了便宜了你这有贼心没贼胆的小贼,让你摸上几把,也亏不了什么?权当成全了你我的情分。” 杨大人嘿嘿一笑,漆黑的眸子开始泛着光,开始盯着珠儿姑娘东看西看了。 珠儿姑娘将杯中的酒汤一饮而尽,方才咯咯一阵娇笑,道:“大人少在这儿装模作样,旁人不知你的胆量,我可是一清二楚,想当年这样的机会可没少有,却不见大人把握机会,昔日没有,今日怕也难以有这个胆量。 杨大人嘻嘻笑道:“珠儿姐姐这话儿可就说错了,这人是会变的,没准儿我还就是那个胆小便胆大的,到时候珠儿姐姐岂不是吃了大亏。” 珠儿一双秋水长眸就那么扑闪扑闪地盯着杨大人看了许久,才叹了声,道:“大人若真有这个胆子,本姑娘不怕吃这个大亏!” 杨峥叹了声,道:“姐姐到是看得开,只可惜我杨峥还真没这个胆量让珠儿姐姐吃这个大亏。” 珠儿笑道:“那大人多喝些酒,酒壮怂人胆,没准儿几杯女儿红下了肚子,这胆子就大了起来呢?” 杨峥道:“这倒是实在话,来,那,为了这怂人胆,这一杯我敬姐姐!” “喝!”珠儿应了声,举起桌上的酒杯,两只玉杯轻轻碰在了一起发出的清脆之音,久久不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50章:谁门可款新篘熟 一旁的段誉又是羡慕,又是委屈,恨不得此刻端着酒杯,坐在珠儿姑娘面前肆无忌惮畅谈的人是自己才好,尤其是前面的那些荤话儿,恨不得珠儿姑娘是对自己说的才好,趁着珠儿姑娘不注意,轻轻拉了拉杨大人的衣袖,那焦急的神情再分明不过了。 杨峥这才想起身边还有这个一个猪一般的队友,忙提起酒壶给段誉满上了一杯酒汤,推到了他的跟前,脸面却冲着珠儿道:“我这位朋友想请姐姐赏杯酒汤吃,不知珠儿姐姐可愿意给这个面子?” 珠儿撇了一眼段誉,便是飞快的收回了目光,冲着杨峥媚眼道:“我有不是什么神仙人物,你的朋友还不能喝上一杯酒么,只要不是合着合儿打灌醉我的主意,一杯两杯酒汤我还是能喝的。” 杨峥道:“珠儿姐姐是厚道人,我杨峥岂能做出这等勾当,再说了姐姐说这话,那也是小看了这楼内的底蕴了,若是掌柜的连姐姐这等头牌姑娘都不能保证其安全,那还如何保证其他姑娘的安全呢?” 珠儿道:“你啊,也不要把我们楼内看成了什么了不得的地方,不过是来往的达官贵人多一些罢了,骨子里与什么一品居,红袖招没什么两样,都是一帮认银子的主儿!” 杨峥道:“话虽如此,可这里看重姐姐比红袖招要重了几分,若非如此,姐姐也不能从红袖招来了这儿吧?” 珠儿点了点头道:“这到是大实话!”说到了往事,两人来了兴趣,说了个没完。 段誉本想再趁着机会与珠儿姑娘再喝上一杯,却不想根本寻不上机会,眼看机会渺茫,他干脆自斟自饮起来,喝到惬意时,干脆将身子挪到了一旁,斜靠在一张竹榻上看着杨峥与珠儿姑娘把话家常。 不得不承认,两人却是如多年的老朋友一般,彼此的神情放松,说话儿也随意,说到了多年的往事,珠儿姑娘能肆无忌惮的嬉笑,杨大人也是放浪形骸,如此说说笑笑如旁若无人,一壶酒汤很快就见了底,意犹未尽的珠儿姑娘干脆让身旁的小厮再温了一壶酒,话头儿不再一如先前的回忆往事,追忆岁月,更多的说起了京城当下最热闹的话题,要说京城时下最热闹的话题,自是逃不过关于太子的荒唐事与二皇子离奇祥瑞,杨大人本只是随口说了一说算是给自己添点脸面,却不想话儿刚开了头,珠儿姑娘就接了过去,说起来竟比自己这个当朝二品官还详细,单说这一点杨大人并不如何吃惊,毕竟这里是红袖街,离紫禁城并不远,京城的那点事情,只要出了紫禁城大半都能入了这座小楼,所以这半年来,往来这儿的达官贵人也不光光是为了寻欢作乐,还有许多是来凝听宫中的种种传闻,那些官迷们好能揣摩紫禁城那个男人的心思,算是一种变相的投资罢了,其实何尝是那些官儿,就是他今日何尝不是来听点什么,宫中的那点热闹事儿,按照他这个做太子老师的本该清楚才是,可毕竟是君臣,各种礼仪不可逾越,他纵然也想问也得遵循着规矩来,所以在这件事上,他在授课的时候很知趣的没有问,纵然不经意的提起,那也是不经意间提起的,左右言语了几句,便跳了开来,所以情况如何,他所知并不多了,这就要他去看,去听了,天下的消息来源最好的地方应该是酒馆,但那里的消息更多是来自江湖,一个有武功的人以及与他们相关的人所组成的关系网,一个小型社会;在这个社会里,人们不必担心衣食住行,不必担心法律制裁,可以说是一个完全以实力(主要是武功强弱)说话的世界,多的是江湖种种传奇,而是不是庙堂之高,偶有提起也来的不真切,所以在官场混的人都不会去哪儿,单说人龙混杂就不是他们所欢喜的,再说哪里也未必能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而青楼就不同了,这里本就是官场外的一个有着各种规矩的世界,普通人一般是进不去的,往来的不是权贵,便是士大夫,文人墨客,所说所谈莫不是以庙堂为主,不管你愿不愿意,入了这里你除了可以亲香腮,尝朱唇,枕玉臂,享温情。倚香偎玉,握雨携云。春风罗帏,夜雨雅床。轻歌曼舞,软款温存之外,只要你有心,总能听到紫禁城的消息,那座宫殿的神秘,便在这一声声欢声笑语之中弥漫了开来,只要是官场人,想要听点什么,青楼总不会让他们失望。 对于太子的那点丑事,杨大人起先只是觉得珠儿姑娘是这里的头牌,风光一时无两过,是整个京城达官贵人眼里的妙人,偶尔那个出入厢房的达官贵人一时忍不住说了几句,这女子有心,便记在心里,此时自己说起来,随意的说了出来,但很快他发现事情竟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单说太子、二皇子一事、皇帝、皇太后顾全皇家脸面,早已将消息泯灭在宫中,即便是满朝文武百官所知道的,也不过是几句流言蜚语罢了,就是地下的那些百姓,江湖侠客,所听到的也不过是几句不痛不痒的皮外话,远远触及不到问题的实质,就连他这个堂堂二品,当朝太子皇子的老师不也是一样对这流言蜚语所知甚少么,可眼前的这栋小楼,眼前的这个靓丽的女子,便是眼前的这个面如桃花的小厮竟能知之甚深,这就太不可思议了,纵然这里是青楼,是京城最高档的青楼,眼前的这人儿是当红的头牌,可这些都不是她们该知道如此详细的理由,难道说这一切仅仅是巧合,还是……? 珠儿不知是酒汤喝多了,还是在杨大人面前少了顾忌,说起话来越发大胆起来,将近几日流传的流言蜚语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起先杨大人还当是巧合,这里是青楼,来的都是达官贵人,眼前的这姑娘又是当红的花魁姑娘,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事情,不足为奇,可很快他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先不说珠儿姑娘这头牌地位的姑娘,就是她身旁的小厮也能知道一清二楚了,很显然这些流言蜚语在这座青楼里不再是流言蜚语,而是铁一般的事实,按照规矩这些事情本该留在紫禁城不该出来才是,就算有人知道,那也该是皇上本人才是,难道说皇上本人学了那宋徽宗入了青楼,偏巧又碰上了珠儿姑娘,又在个春风醉意的夜晚将这些秘密说了,这种可能微乎其微,单不说宣宗皇帝本人没这么荒唐做不出这等有损声誉的事情,就算有也断然不会将宫中的秘密说了出来,既不是皇帝,那这宫中的秘闻从何而来呢? “珠儿姐姐你刚才说的趣事儿,只有你一人知道么?”杨峥按住心头的惊讶,不动神色的问道。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还只能我一人知道啊,这小楼里,上到我们这些姑娘,下到他们这些小厮,还有来往的文人墨客,达官贵人那个不知道,倒是你也是朝廷二品官的人了,怎么连这点事情都后知后觉,也不怕人笑话!”珠儿笑着道。 这下杨峥彻底被惊到了,很显然这里的一切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故意将宫中的这消息通过这些姑娘,小厮之口传了出去,这也是为何京城的流言蜚语起初还只是含含糊糊,让人听不真切,可到了后来,太子,二皇子的一切却传得有鼻子有眼睛的,据说京城内还有不少人百姓,官员在揣摩关于二皇子的天降祥龙的传说,就在昨日早朝,有几个官儿甚至暗地里提出太子的决定,若非皇帝态度坚决,加上三杨刻意压制,这事儿没准儿还就闹出了动静来!可这事儿并没有因此而变得安宁,原本不过是太子一时糊涂的小事,愣是被流言蜚语无限放大,往日太子聪明睿智的名声算是毁于一旦,非但如此,民间,官员、甚至商贾、读书人都太子的言行举止颇有不满,不少读书人甚至用太子举止轻佻,不堪国事的话语。起先他没在意,只觉得这事儿是太子太过放肆,引起了百姓读书人的不满,只要事情过去了,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太子毕竟还年幼,只要日后循规蹈矩的倒也无妨,可如今看来,事情似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了。 “这一切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呢?”杨大人忍不住在心底暗暗问了几句,可一时又寻不到答案。 珠儿见刚刚还算嬉笑无比的杨大人忽然冷了场面,不免有些奇怪,端着酒杯问道:“大人这是怎么了,是嫌弃珠儿招呼不周么?” 杨峥啊了声,从自己沉思中收回了心神,忙陪着笑脸道:“姐姐说的是哪儿的话,以姐姐今日的地位身价,还肯能见我,就是已是天大的面子了,我要说姐姐照顾不周,这不是打人的脸么,若是让那些熟客儿知道了,还不得杀了我。”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51章:秋月春风等闲度 珠儿喜他说话风趣,白了他一眼道:“就算他们不满,也未必敢杀了你,如今的天下,谁不知大人是当朝二品,上了马背能弯弓射马,下了马背能提笔安邦,正正经经的马上马下的风流人物,本事可比他们大多了,就算怪人家照顾不周那不是应该的?” “听姐姐这般说来,我的本事还真不小,只可惜弯弓射马也好,提笔安邦也罢,唯独不如策马奔腾讴歌来得实在姐姐说是不是这个理儿?”杨大人笑眯眯的道。 珠儿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秋水的眸子如秋水一般看着杨大人,好事儿才咬牙道:“这能怪谁,这么多年了,姐姐可没少给你机会,说到底是你不敢把握机会吧了,大人若是真想要这个本事,这京城的姐妹,那个不是千肯万肯了。” 杨大人笑着道:“姐姐也千肯万肯么?”珠儿翻起了秋水的眸子,狠很瞪了他一眼,嗔怒道:“这是自然?” 荤话儿固然让人厌恶,但适当的气氛,适当的场合,荤话的出现毫无疑问是让气氛舒缓的灵丹妙药,就好比杨大人这几句不要脸的荤话儿,落在旁人的眼里,毫无疑问落下了一个轻薄,轻佻的评价,少不了要暗地里问候几句,可落在了珠儿姑娘的耳朵里,这几句荤话儿可就比天底下的臭男人说的情话儿还要来得舒坦随意,只觉得与眼前的这人儿就该这么说话才有意思,若是一本正经的说话,反而不痛快。 当然了,这也是得看人,若是心慌傥荡的君子,偶一为之非但没什么不好,反而多了几分别样的韵味,可要是一个伪君子,嘴上说着放荡的话儿,心头恨不得扒光了她们衣衫来个面对面说才好,这样的人不要说一句荤话,就是句句正经话也好听不到那里去,杨峥巧就巧在嘴上看着可恶,内心却傥荡如君子,都是楼里的姑娘,纵然被他口头上占些便宜,那也是无伤大雅的举动,再说了,这荤话儿可可不是那些粗俗的商客嘴里说的粗俗不堪的荤话,而是得体的谈吐下,对气氛言语的再延续,与之说话,非但不觉得无趣,反而多了几分别样的味道。 两人就这么肆意地喝着酒汤,说着不疼不痒的荤话,眼看着第二壶酒汤见了底,两人才各自停下了手中的玉杯,有了畅快淋漓的意思,杨大人无意间得到了一桩心事,再也没了先前调笑的心事,只想回去把这事儿看个通透才好,至于如何处理,得看一步走一步了,所以不等珠儿开口,就准备起身离开屋子,趁着天色尚未漆黑,返回家中也可省去大小姐的一番盘问,算是给自己寻了一个不需接口的接口了。 珠儿早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在简大家的打理下,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一看杨大人的神色,便知这位大人要回巢了,虽说这是必然的事情,可真到了这一步,难免有些念念不舍的味道,举起的酒杯,重新被她放了下来,那张带着酒红的脸蛋,在阳光下鲜艳如火,甚是动人。 “不再去里面坐坐?”珠儿笑吟吟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羞红着脸蛋柔柔丢了出了这么一句。 杨大人抬头看了看珠儿身后的厢房,淡淡一笑道:“天色不早了,总不能坏了你我之间的规矩不是?” 珠儿见他真没有进去的意思,先是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失落,心道,到底是韶华易逝,红颜易老啊,怪不得他不愿意进去。 眼看着杨峥就要离开,珠儿忍不住叹了声,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与大人这般喝酒说话儿?” 杨峥讶然道:“听姐姐这口吻,可是希望我再来?” 珠儿丢了一个媚眼,娇嗔道:“是又怎样,就怕你不敢来。” 杨峥道:“这话儿倒是说到了点子上,要说姐姐住的不是这京城第一楼,也不是这楼内的头牌姑娘,不怕姐姐笑话,我多去几日也无妨,只可惜这两样我最不愿意看到了的偏偏都看到了,姐姐是不知道这楼内有多贵,进来一趟就是五百两,若不是珠儿姐念及我们昔日的那点情谊,今日见你一趟,少说也要花上个上千两,我那点俸禄可不敢天天来?” 珠儿看着杨大人一脸委屈的样子,道:“你啊,还别觉得贵,你都说了这是京城第一楼,五百两银子也不算贵,你若是有心来看人家,大不了我不收你的银子便是?” 杨大人道:“那多难为情啊,传扬了出去,我这脸面还要不要?” 珠儿瞪了他一眼,道:“这天底下哪有两全其美的好事,你既不想花银子,又想来这京城第一楼,当这楼是你家开的。你啊,来不来随你,不来拉到。” “来,当然要来了,冲着珠儿姐不收银子这份情谊,我也得来不是,五百两就五百两,就当是花钱与珠儿姐姐把话家常,贵是贵了点,有珠儿姐陪着,那也划算不是!” 珠儿道:“算你还有几分良心!” 杨大人叹道:“这年头有良心多是穷人!你看那黑心的商客,那个不是腰缠万贯,可见百姓有这样的?” 珠儿见他一脸委屈的模样,忍不住嬉笑起来,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来,递了过去道:“这个足够你来上几次了,快别委屈了!” 杨峥顺手接过了玉佩,见那玉佩色泽晶莹,是一块五福捧寿玉佩,玉佩以五只蝙蝠围住中间一个寿字或一个寿桃。五福之意;一日寿、二日福、三日康宁、四日攸好德、五日考终命。也就是一求长命百岁,二求荣华富贵,三求吉祥平安,四求行善积德,五求人老善终。五福是人们对“福”字的最全面理解,一旦拥有了“五福”,自然是“寿比幸福了”平日里多半是老人喜欢佩戴,姑娘怀里有这个还是头一次,杨峥把玩了片刻,道:“古之君子必佩玉。左结佩,右设佩。居则设佩,朝则结佩。齐则綪结佩。而爵鞸。凡带,必有佩玉,唯丧否。佩玉有冲牙。君子无故,玉不去身。君子于玉比德焉。天子佩白玉而玄组绶,公侯佩山玄玉而朱组绶,大夫佩水苍玉而纯组绶,世子佩瑜玉而綦织绶,士佩瓀玟而缊组绶,孔子佩象环五寸而綦组绶。我看珠儿姐这玉佩色泽,手感都不错,来头怕是不小?珠儿姐可真舍得随了我么?”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52章:一曲红绡不知数 珠儿娥眉微微一挑,道:“这要是一块龙凤呈祥玉,没准儿我还真就舍不得,可这是一块五福捧寿玉,我一个女儿家要来也没多大用处,到是你,人说说这玉温润而泽,有似于智;锐而不害,有似于仁;抑而不挠,有似于义;有瑕于内必见于外,有似于信;垂之如坠,有似于礼。”孔子说“玉之美,有如君子之德。”他老人家认为玉具有仁、智、义、礼、乐、忠、信、天、地、德、道等君子的品节。《诗经》里有“言念君子,温其如玉”之句。我看这男人堆里也就是你担得起这个几个字儿,这块玉到也配你,便有送你了打算,权当日后你多来陪人家说说话儿?” 眼前的这块玉虽说不是什么黄玉,但品相不凡,倒也是一块好玉,放在市面上少说也值个千八百的银子,这种白给的便宜,杨大人从来是能多占就多占,细喜滋滋的笑道:“珠儿姐有心了。那就受之不恭,日后啊姐姐若是想要寻我做点什么,冲着这块玉佩的面子,我也闭上双眼任由珠儿姐胡来一次便是。” 珠儿摆了摆手笑道:“别,我送你这块玉佩,可不是图什么,不怕实话告诉你,这块玉牌是宫中一个太监送给我的唱曲儿银,我看这玉还算不错,也就收下了,只是我一个女儿家身上老留着一个太监的玉佩,终究与名声不妥,可丢了又舍不得,今日碰上了你把它送给了你,这也是你的缘分,若是旁人我也会这么做的,你可别以为本姑娘是图你的那点没贼胆的心思?大人把珠儿想成什么人了?” 听得宫中的太监,杨大人心头一动,再看手中的玉佩面容上多了几分深思的味道,小心的将玉佩收好,这才冲着珠儿一笑道:“还能想成什么人,自然是送我玉佩的姐姐了!” 珠儿道:“算你有良心。” 杨大人看了看天,神情多了几分焦急,也不在客套,转身一脚将段誉踢了起来,方才冲着珠儿道:“今日就叨扰了,来日方长,只要珠儿姐姐不嫌弃我这人说话无趣,日后再相见便是!” 珠儿嗯了声,道:“也好!”说完便没再多言。 杨峥就这么与段誉一前一后下了小楼。 珠儿姑娘就那么迎风立在门前,一双秋水的眸子,就那么看着渐渐远去的人影,只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影儿似怎么看都不会厌恶似的,心头想着若是有那么一日就这么永远看下去似也不错,只是不知那会儿自己会不会还这么迷恋。 杨峥与段誉走出了小楼,段誉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几眼,也不知怎么的就想去了今日在楼上的情景,要说这酒汤也喝了,头牌姑娘也见着了,话儿也说了几句,还没花银子,按说算是心满意足了,可下楼的时候,看着那帮文人墨客,达官贵人,那个不是道貌岸然的搂着姑娘把酒言欢,就算有几个正经的也只是道貌岸然的装作一副听曲的模样,可那双魔爪还不是留在了人家姑娘的胸脯上,如此一想,心头顿时生出一股不平之气来,我段誉一不做什么柳下惠,二不做道德圣人,凭什么入了青楼还不能肆意一回,可怜那如花似玉的姑娘们,让你的段哥哥好生想念的很。 杨大人自然不是段公子心头的抱怨,事实上就算知道,这会儿也没心思去理会,在楼内他看着一派恣意,这在没听到事关太子二皇子的那件流言蜚语之前,的确有这个意思,可在误打误撞之中碰上了这种心头不安的大事来,他的内心深处就不如他表面那般轻松闲淡。 除去自己在市面上听到的皮毛,与珠儿口中所说的实质性的东西一结合,便是他最想听到的结果了,这事儿稍作分析,便能得出其中的利害关系,一旦这个流言蜚语在京城乃至整个大明形成了巨大的力量,那么意味着整个局面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拜年话,他不知这是什么做出了如此蹩脚,却又用的运作,这其中的目的是什么,着实让人难以预料,但有一点他却看得分明,流言蜚语的重点似是太子与二皇子,其中利害在于这事儿看着是明朗,却波涛汹涌,就比如这事儿看着是对二皇子大大有力,又是仙人指路的,又是飞龙在天,说得仿佛这大明的天下非二皇子不可作为一般,可深入想一想其实事儿绝非那么简单,其中最大的破绽在于二皇子背后的力量,比起太子,二皇子背后的力量可谓薄弱的厉害,其母亲本是见不得光的妃子,好不容易与皇帝有那么点情谊还不是特别的浓厚,随着年份的久远,必然受到冷落,所以单说皇帝非常宠爱母子二人这个理由根本不充分,唯一有点底气的是来自张太后的喜爱,但这个张太后可是一个明白事理的女子,事关军国大事从不多干预,太子事关国本,就算她老人家再不喜欢,也绝不会暗地里动这个心思,再说群臣,自宣德二年太子出生,便被立为太子,到如今已有七年,七年来太子地位一直巩固,更不用说暗中有孙皇后的操持,群臣对太子的拥护,绝不会因这点道德败坏就丧失了就丧失了立场,若是这样那就太小看大明的官儿了,要说大明的官儿有各种各样的毛病这不假,可在众多的毛病当中,立场从来不是毛病,否认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争国本了,综合三方面看,这事儿二皇子一点胜算都没有,但凡操纵这一切的人,只要稍微有些心思就能轻易的看破这一切,这分明是将二皇子放在了火炉上去烤,试问怂恿二皇子的人会这么做么?这一切的背后到底打了什么算盘,杨峥一时间还看不穿,但将这件事细细揣摩,加以权衡算计以后,决定进一趟皇宫,不敢对方有如何目的,目的是什么,说到底这事儿还得看皇帝最终的定夺,只要这位老人家咬定青山不放松,任凭这些流言蜚语闹的动静再大,也翻不起多大的浪涛,只是杨峥也不敢肯定皇帝的真实心思,万一自己猜测得不对,那这绝对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身为知情人之一,他决不能就这么装作一无所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53章:笑语盈盈暗香去 这么一想,他抬头看了看天色,眼看夕阳还在,似还来得及,转身对段誉道:“你现在回去立即给我弄一顶轿子来,告诉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这儿,我要进宫面圣!” “入宫,这怕是来不及吧?”段誉吃了一惊,有心想问出了什么事,可看杨大人一脸肃然的神情,到嘴的话便吞了回去,左右看了看,道:“这轿子怕是来不及了,我看坐马车吧?” “也好!”杨峥嗯了声,道:“你去准备吧。” 段誉应了声转身没入了人流之中,不多时听得一声嘶鸣之声,一辆单马四轮马车便到了跟前,杨峥也不含糊将身子一跃,跳上了马车,不等车夫询问,抢先一步沉声道:“去,紫禁城,务必在宫门落锁前赶到!” 那车夫倒也是个明白人,一看杨峥这模样,便知这位公子是官家人了,定是有了急事要入皇宫,这皇宫规矩可不少,白天前朝开放,内阁大臣在南三所办公,由司礼监太监传递奏折,皇帝在乾清宫可随时召见大臣,但是后庭始终是禁区,朝臣不得随意出入,等到鸡栖于埘,宫门关闭,任何人不得出入,皇帝早早就睡觉了,如有特别紧急情况,需要将奏折由宫门的门缝里递进去,皇帝看不看还两说,所以但凡有十分要紧的事情,官儿都希望能赶到宫门落锁前进一趟皇宫把事儿给办了。 不等杨峥等人催促,马夫就挥舞着马鞭催促起自己拉车的骡马了,好在这匹马脚力还算不错,紧赶慢赶,总算在宫门落锁之前抵达了,眼看两侧的御林军开始来回走动,大有锁门的意思,急急忙忙从怀里摸出一锭碎银,一把塞在了马夫的手中,那马夫一看这银子足足比平日里多了数十倍,吃了一惊,急着喊道:“大人,大人找你银子呢?” 杨峥摆手道:“不要了,权当送给老先生喝茶了!” 马夫平白无故地捞了这么一个天大的好处,自是满心的欢喜,只觉得这公子哥的背影竟是什么的迷人。 门前的御林军平日里担负皇宫的安危,往来的一举一动落入了他们的眼里都是不安全的,虽说平日里也没少见这位小杨大人,但终究是职责所在,为首的御林军统领萧寒大步走了上前,将杨峥拦在门前,问道:“大人这宫门要关了,你有什么事情明日再来吧?” 杨峥道:“萧将军我有万分火急之事,必须要马上见到皇上,还请萧将军通融通融!” “这……?“萧寒面带危难之色。 杨峥忙道:“萧将军请放心,任何过错都有我一人承担,与萧将军无关!” 萧寒道:“大人误会了,非是萧某怕担干系,只是这事儿我做不得主,大人也看到了这太阳已下山了,按照规矩这城门必须得关上,萧某是怕坏了宫中的规矩。” “这好说,我便在这里等候,将军可以派人去通报,若是皇上不想见我,那这宫门我也不入了可好?”杨峥想了想做了一个折中的法子,总不能让人家背负坏了宫中规矩的骂名。 萧寒颔了颔首道:“这样最好不过了!”说完便喊来了一个将士道:“按照杨大人话是做!” 那将士抱了抱拳立即转身就跑。 萧寒似想到了什么,大声喊道:“等一下!” “将军!”杨峥楞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看着萧寒。 萧寒道:“大人不要误会,末将看这天儿也快黑了,这将士入宫通报怕是有一会儿,若是那宫中的太监再耽搁一会儿,纵然卑职有心想放大人进去,怕也要坏了规矩!所以卑职想请大人那个凭证,一来可以让那帮太监不敢轻视,动作麻利些,二来么,纵然慢了一些,宫中也知道是大人来了,就算卑职按规矩关闭了城门,也有个交代,也不枉大人如此费事的跑上一趟。” 杨峥道:“如此甚好!”说着从伸手入怀,从怀里摸出那把玉如意来,看了看便随手递给了萧寒,道:“就用这个吧,不过还请将军小心些,这可是皇上赏赐的黄玉玉如意,整座皇宫里可就这么一把,弄坏了我可要脑袋搬家了!” 萧寒面上露出既羡慕又惊讶的神情,小心翼翼地接过杨峥递过来的玉如意,一把交给了那个小将,道:“还不快去!” 那小将还是头一次担负如此重任,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将这皇宫里仅有的一块玉如意给弄砸了,那份小心差点没让这位小将如何卖弄步伐,好在是武将多年的军营生活,胆色还是有的,咬牙将玉如意放入怀里,撒开了双腿就往皇宫里冲去。 萧寒头一次见大名鼎鼎的小杨大人,除了感慨对方年纪轻轻就位居二品之外,更惊讶于对方与皇帝的关系,他在宫中混了多年,到如今好歹也是个四品的武将,这个官儿放在文官堆里不算什么,甚至还不如一个七品县令来得实在,但也看地方,他身为御林军统领,奉命把守着这皇宫大门,官职的分量自是比寻常的武将要高一点,见识也多了一点,刚才只是撇了一眼那玉如意,就知这位小杨大人所说不加,而这也是他不敢怠慢眼前人的原因之一了,按照规矩,这会儿就算是正儿八经的内阁首辅来了,他都可以置之不理,可眼前的这人不行,但不说对方的身份,已差不多与内阁首辅不相上下,就说那块紫玉那可是真真的整个皇宫里今次一块,平日里皇帝最是喜爱,如今皇帝把这块紫玉给了他,其重视程度不言而喻了,他甚至有些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胡来,态度上也算不错。 小将一路飞奔进去,寻了当值的太监给通报了,这些太监这几年水涨船高,尤其是王振进入司礼监后,皇帝重用太监的意图越来越大了,许多重要的衙门可都有他们的身影,在慢慢深入衙门的中心,了解权利机构的组成,公务的处理流程,太监们慢慢地发现,往日那些看起来让人头疼的政务其实也没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而且他们还发现,这官儿越大就越好当,就说这内阁首辅吧,看着政务是不少,可全国大大小小的奏章,甚至老百姓给皇帝提出的建议,都由通政使司汇总,司礼监呈报皇帝过目,再交到内阁,内阁负责草拟处理意见,再由司礼监把意见呈报皇上批准,最后由六科校对下发。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54章:六朝宫殿旧巢空 也就是说内阁其实就是把握一个总体的方向,具体运作上还是交给下面来,非但如此,首辅下面可有不少次辅,可都是帮忙的,但凡有点学问,这事儿未必就做不来,再说那吏部下设吏部司、司封司、司勋司、考功司,衙门不大,人数却不少,主事四人,司封主事二人,司勋主事四人,考功主事三人,令史三十人,书令史六十人;制书令史十四人;甲库令史十一人,亭长八人,掌固十二人;司封令史四人,书令史九人,掌固四人;司勋令史三十三人,书令史六十七人,掌固四人;考功令史十五人,书令史三十人,掌固四人,再说这做事的,吏部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文,可正儿八经的做的事情可不是什么尚书大人,选郎中主管官员进退赏罚,验封郎中主管爵位承袭奖励,考功郎中主管考核复查官员行政状况,稽勋郎中主管功勋褒赏官员籍贯等事务。下面的郎中真正管事的官,相关的官员进退升降,都需要由文选郎中拟定名单,提交吏部尚书批准,说到底尚书大人也就是那个笔与身旁的几个侍郎大人商议后,用一只笔点一下罢了,这种事情又何须一帮老家伙去坐镇呢,随着研究越深入,他们对老官僚越发看不上,因为他们发现,在大明的官场,官越大做起来也越容易,反而是下面的小官累死累活不说,还吃力不讨好,有了这一番认识,对文官的敬畏也就越发淡然了,眼看着天色已入夜,按照宫中的规矩,这会儿皇上是不接见外臣的,所以听得宫门外的小将的通报,值守太监面露几分不悦,正要呵斥,却见那小将递过来的玉如意,值守太监先是一愣,随机一把抓在了手里,扯着嗓子问道:“这,这是哪儿来的?” 小将道:“是那官儿让我家将军送进来的,说宫中的公公见了这如意,就会禀报皇上的。” 那太监怒道:“禀报个头啊,亏你是守宫门的,难道不知这玉如意是皇上赏给小杨大人的么,小杨大人入宫还来禀报,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还不快去把人放进来,我这就是去禀报给王先生,让他给皇上说一声!”说完不等那小将道谢,急急忙忙去了。 那小将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望着那太监急急忙忙的样子,心道:“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次看到这太监如此紧张的样子,还是这个小杨大人有本事。“说完转身就出了皇宫。 宫门外,萧寒真与杨大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军中趣事,这位把守了差不多十年的军人对征战沙场充满了向往,得知眼前的这位就是掌管兵部的小杨大人,恨不得立即就追随去了才好,言语之间虽不至于直来直去,但也暗地里表示了几句,杨峥对对方的印象不错,表示下一次有打仗的好事,可以向皇上要了他,与这种推脱的言语,若是文官定会一笑而过未必放在心上,可萧寒是武将,没那么多的花花肠子,他早就听说小杨大人的名声,可谓是当代周瑜,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大明打了将近百年的北方鞑子,愣是在他手里得到了安宁了,在他看来,这样的当世名将是断然不会失信与他的,所以对于这一番话听得十分认真,不等杨峥继续说下去,便恭恭敬敬的抱了抱拳道:“末将先行谢过大人!”杨峥也不含糊,回了也礼算是应下了这事儿。 萧寒见杨大人当真答应了,还待说两句感谢的话儿,就见入宫的小将士跑了回来,萧寒急忙问道:“怎么样?” 那小将踹着粗气道:“那公公说了,先把人放进去,他已去了司礼监通报了,约莫着还有一会儿?” 萧寒一听这话,顿时放下心来,这事儿到了这儿就不是他职责范围了,纵然皇帝日后追究起来,自己一来有杨大人作证,二来也有这小将的口供,责任不在自己,何不做了一个好人。 当下放开了道儿,冲着杨峥道:“大人请!” 杨峥心急太子一事想寻皇帝说个究竟,冲着萧寒等人抱了抱拳就入了宫门。 自明成祖朱棣即位后,这位固守北京多年的藩王,鉴于北平势踞形胜,为“龙兴之地”,更为了有效地抗击蒙古人的南侵,进一步控制东北地区,朱棣决定迁都北平。永乐元年正月,他升北平为北京 ,这是“北京”名称的最早出现。永乐四年,明成祖下诏迁都北京,并开始大规模地重新营造北京城。 整个皇宫紫禁城是永乐五年至十八年年间营造北京城的重点工程。它是以南京宫殿为蓝本,在元朝大内的旧址上建造的。当时集中了全国的优秀匠师,动用了三十多万士兵和民工。紫禁城在总体设计思想和宫殿建筑布局特点上,都采用了一整套附会天宫的手法,即采用中轴线对称的结构,突出主体宫殿,高台基、大广场,并以象征性手法表示日明星辰环绕拱卫正中的紫微星座,突出地表现封建统治阶级的威严和皇帝的至尊地位。 为了把紫禁城建在北京全城的几何中心,明在营造紫禁城时,把城墙向南推移了近一百三十多丈,从而使纵贯北京全城的中轴线(南起永定门,北止钟楼)恰好穿过大内的正中心。整座宫殿建筑为南北竖向,呈长方形,东西南北皆由前朝和内廷两大部分组成。前朝以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三大殿为中心,即前三殿。这是皇帝发号施令和举行重大仪式的地方。三大殿之后为内廷,主要由乾清宫、交泰殿、坤宁宫,即后三宫组成。其后为御花园。后三宫两侧排列着东、西六宫,是后妃们居住休息的地方。东六宫东侧是天穹宝殿等佛堂建筑,西六宫西侧是中正殿等佛堂建筑,此时的西六宫最末尾的一处庄园的门前,已早早亮起了大红的灯笼,宫中虽没有规定掌灯的时辰,但此时宫门尚未关,门前挂上大红的灯笼未免早了些,若是放在往常,负责掌管后宫的孙皇后必会来责骂一番,这位皇后虽说最受皇帝恩宠,但性子却不如废后胡氏宽厚,加上自家出身并非十分高贵,在生活用度上就有点老百姓过日子的感觉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55章:众里寻他千百度 早些年来后宫还有不少添置,后来皇帝鉴于百姓困苦,言明三年后宫不可添置衣物,首饰、三年来后宫谁也没见一件新衣服,大家虽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可思议,可怎么说也是为了大明的江山,所以谁也没说什么,三年后,天下太平,大明的户部更是仗着小杨大人的操持,户部尚书的精心打理,可谓是芝麻开花节节高一年比一年好了,随着西洋之行的开展,非但户部充盈,就连皇帝的内库也是日日见了银子,鉴于三年来后宫各个嫔妃都不曾添置衣物首饰,皇帝下令从内库拨出三十万两银子给后宫添置必要衣物,可这事儿落了孙皇后的头上,愣是以后宫衣物首饰充盈给否决了,后来总算是张太后看不过眼,才出言说了几句,银子是拨了下来,衣物首饰也添置了,可孙皇后却不依不饶挨个的去查看,谁若是多拿了少不了要呵斥一番,在这种风气之下,后宫的各位嫔妃平日里用什么莫不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哪里不对触动了她老人家的眉头,引来一顿呵斥,但也有例外的,就好比眼前的这座后院的这位郭爱妃就不在乎这一套了,要说这位郭爱妃背后有什么背景大到足以让皇后娘娘都让步的,那是睁眼说瞎话,大明太祖皇帝吸取了前朝外戚干政的教训,严格控制后族的势力,于洪武元年修纂《女训》,作为管理后妃的“家法”。在后妃的遴选上,为防范朝中权臣与后宫勾结,规定“凡天子、亲王之后、妃、宫嫔,慎选良家女为之,进者弗受,故妃、后多采之民间”。而且偏重于选择清贫之家的女子,试图以此辅佐皇帝去节俭勤政。后族爵位虽高,却基本没有实权。朱元璋还在宫内挂了一块红牌,上面镌刻着警戒妃嫔不能乱政的话。而明代历代的皇帝也一向对此严加防范。所以明朝的后宫多为小家碧玉,来自民间,并无多大的实力,就连当今皇后也只是永城县主簿孙忠之女,仗着体态妖娆,性情狡黠,少成若天性。百般取悦上意,几把这位宣宗皇帝,玩弄在股掌中才做了这后宫之主,所以后宫的权势多半来自皇上的宠幸,张太后如此,孙皇后亦是如此,如今论道了这位郭爱妃了,本朝选秀规矩,一旦皇帝选秀,朝廷派出多路人马到全国各地物色出13岁至16岁的淑女五、六千人,在付出一些银币作为聘礼后,就责令其父母在某年某月里把她们送到京师(北京)。待所有的美女云集京师后,进行筛选,最后定夺,这位爱妃来自安徽凤阳县的一户读书人家,据说这次选秀的名单上本没有她,负责去各地送聘礼的官员,一路上颠簸到了卧牛湖,官员也累了,眼看到了正午了,这卧牛湖边山光水色,相映成趣;湖中竹岛引来百鸟栖息,构成鸟的天堂。登临一览,竹树茂密深秀,百鸟跳跃欢唱,好不美艳,官员就有了歇息的意思,吆喝几声一行人也就歇息了,可就在这会儿,从远处传来一阵嬉笑声,跟着就见几只船只从远处缓缓划了过来,为首的一个女子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生得亭亭玉立,耀眼的阳光下,那个官儿看得那女子肤如软玉凝脂,眉如远山之黛,长而浓密的睫毛,直而英挺的鼻,薄而小巧的唇,好一副精致绝伦的容貌,众官儿一时竟看得呆住了。 “太美了!”官儿忍不住出声赞扬道。 那女子穿着素衣,挽起手腕,一双晶莹剔透的臂膀就那么用力的划动着湖中的波浪,小小的渔船便冲开了一片片的莲叶,踏着破浪而来,那女子看着四周霞光满天,远山叠嶂,如在烟雾之中,一时高兴唱起了那首《采莲曲》,宛转的歌声顺着湖风吹到了湖岸:越女采莲秋水畔,窄袖轻罗,暗露双金钏。照影摘花花似面,芳心只共丝争乱。鸡尺溪头风浪晚,雾重烟轻,不见来时伴。隐隐歌声归棹远,离愁引着江南岸……?” 歌声仿佛来自天籁,这帮奉命二来的官儿竟一时呆住了,许久才听得一人道:“好,好听,太好听了!这样的俊俏的人儿,这样婉转的歌声,怎么就没出现在选秀人里呢,若是皇上看到了这样的女子,不喜欢才怪呢?” 这只是无心的一句话,可这话儿却让领头的官儿心头一动,他盯着不远处明艳无比的姑娘,心道:“这样的姑娘若是被皇上看见了,会如何呢?” “大人,这姑娘可比咱们要领的姑娘好看多了,若是被我们送到了皇宫,嘿嘿也算给皇上立了一大功,平日里那些老不修的太监老说我们办事不用心,弄一些歪瓜裂枣的,就是前些日子我们出来,他们还这么说呢?若是有了这姑娘,看他们还能说什么?”为首那官儿边上的一个汉人小声道。 “这能怪我们么,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做父母的愿意把自己的女儿送到皇宫永不相见,这一路上来你听说啊!”另一个汉子道。 先前的那汉子道:“怎么没听说啊,我们还没来,这凤阳县就率先弄起了拉郎配,也不问男方大小、长幼、美恶、贫富,几乎“捞到篮里便是菜”。就说你这县大户胡员外,一听说朝廷选秀,也不管自家女儿愿不愿意,见自家雇了一位锡工打造锡器,觉得此人也还凑合,于是火急火燎地将睡梦中的锡工拉起来,与自己的女儿草草成亲。再说,那说那钱老爷,不顾女儿年纪尚小,竟与男方约定半夜偷偷嫁女,可赴约时发现必经的巷口上了栅栏,过不去,恰好巷内来了个早起磨豆腐的年轻人,便恳请他开门,谁知这位磨豆腐的竟然要以身相许,这不分明是趁火打劫吗?女家无计可施,生怕天亮事泄,女儿被选了秀女,因此明知不是伴,也只得事急且相从了。还有一户人家嫁女儿时讲排场,请裁缝做嫁衣,谁知嫁衣做好后,女婿已被别人家抢去,父母情急无措,竟然将女儿嫁给了裁缝。当时又讹传要点选寡妇伴送秀女入京,吓得“孀居老少之妇,亦皆从人”,好的女子都这样嫁了人,我们哪还选到什么好看的女子,说句不好听的,人数能凑齐就算不错了,还要我们怎样?”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56章:一朝选在君王侧 “其实,这也怪不得那些太监骂,朝廷已好几年没选秀了,难得皇上有这个心思,选进去的可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女子,皇上怪罪下来,那些太监也不好交代,上面骂他们,他们唯有骂我们了,要怪就怪咱们这差事不好干啊?”另一个汉子感慨了一声道。 “这倒是!”先前的汉子颔了颔首表示赞同。 “嘿嘿,往日好不好干我不知道,可这次咱们的差事一定好干?”为首的那官儿忽然笑吟吟的道,自从在湖面上看到了这姑娘,他的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这素衣姑娘,这会儿趁着她将船驶到了跟前,又从头到脚的仔细打量了一番,越看越觉得好看,只要有了这女子,人数再少,想来那些太监也不会说什么,可以说这趟差事说容易那是最容易不过的,因老天爷今日给他送了一道大礼。 身后的汉子看为首的官儿目光盯着那女子看,心头顿时敞亮,道:“老大,你是说咱们就把这姑娘……?” 为首的官儿道:“你们不觉得她才是皇帝要寻的人么?” 身后的那汉子道:“这还用说,只是咱们这样做不符合规矩,在想弄到手怕是有些难了,皇上素来爱民如此,若是知道我们接着他的名头抢夺民女,那还能饶得了我们!” 为首那官儿道:“谁说要抢了,咱们这是选秀,你看这姑娘这胸脯,这身段,这腰肢,这肌肤,还有那桃花一般的眼神,怎么着也该过了十三岁的年纪吧?” 身后那汉子将目光看向了江面,在那姑娘的身段上扫了几眼,道:“怎么着也过了十五吧?” 为首的那官儿道:“可不是么,我韩松做了这么多年的选秀官儿,还没见过十三岁的姑娘,胸脯儿有这么大的,还有那小蛮腰,分明已经张开了嘛,这些可只有十五岁的姑娘才有的身段。” “话虽不错,可怎么也没理由啊?”身后的那官儿道。 韩松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这选秀不是理由么?咱们是来送聘礼的,送给谁那就是选中了谁家的姑娘,这不算扰民吧?” 身后那汉子道:“这自然不算,可咱们的聘礼不是送完了么?” 韩松嘿嘿道:“是送完了不假,可她们不知道啊,随便送点什么还不都是皇上的聘礼么,只要聘礼下了,那就得入京,我这里还有二十两银子,你们再给凑一点,权当是皇上的聘礼了!” “这,这,不好吧……?”身后的那汉子一看要掏钱,面上有些舍不得。 韩松狠很瞪了一眼这个不争气的兄弟,伸手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记道:“看你那点出息,今日这聘礼下了,改明日这位姑娘入了宫,那可就是皇帝的心肝宝贝,就算做不了皇后,那也是个嫔妃不是,有了这身份,她总得感谢我们吧,这点银子算什么,再说了,这事儿办好了,皇帝也高兴吧,这里面的好处还能少,还有那些宫里的太监,我可听说了,他们一直都想讨好皇上,苦于一直寻不到这个机会,如今可好,我们把这个机会送到了门前,他们总不会一点表示都没有吧,这样算下来怎么着也不少于没人二十两吧?” 身后的那官儿想了想道:“这倒是实话,也罢,反正我算是豁出去了,不就是二十两银子么,权当是看这姑娘身段了,那红袖招的歌姬还没她好看,看一眼也不是这点银子吧?” 韩松道:“这就对了!唐朝有位大诗人说过,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银子嘛用了总有还复来的一日!放心吧,冲着这姑娘的身段,模样,咱们这银子不会白扔的。” 此番一行来的有十几个人,每人二十两差不多有两百两,这样的聘礼就算是朝廷选秀也不算少,韩松这么做也是为了彰显隆重,好给出气势取得不错的效果,毕竟在这件事上他们并没什么道理可言,唯有靠气势压人了。” “恭喜姑娘,贺喜姑娘……。”韩松冲着小船上的姑娘喊道。 那姑娘仰着一张粉脸,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粗俗的汉子,她倒也不怕,船上的姐妹少说也有十几个,在这卧牛湖里,她们的水性可不输给这湖里的鱼儿,打她们是打不过,可逃那是绝对逃得了的,所以她才好奇的问了声:“喜从何来?” 韩松将一袋子银子提了出来,松开了袋子的口,学着这姑娘的口吻道:“喜从皇宫来!当即皇帝在民间选秀,姑娘生得貌美如花,正是皇上喜爱之人,特意遣我等来给姑娘送来聘礼!” 这姑娘年纪不大,但平日里饱读诗书,是当地见识最广之人,一听韩松这口吻,便知他们是下来替皇上选人。每个地方都会推荐一些美丽少女,通过层层的筛选进入皇宫伺候皇帝,这样的事历朝历代都有,并不算什么新奇的事,所以她到也没恐慌,沉吟了片刻,道:“大人怕是弄错了吧,我爹爹说了,我今年才刚十三岁,还没到入宫的年纪,所以不在今年选秀的范围之内!” “没错,没错,姑娘是有所不知了,我朝的规矩是凡天子,亲王之后,妃,宫嫔,慎选良家女为之,进者拂受。年纪么在十三到十六岁,方才姑娘也说了,你刚刚十三岁,正好符合朝廷的规矩,还请姑娘早早收下聘礼,早日做些准备为好。” 那女子听了却连连摇头道:“奴家,奴家不去!” 韩松尚未来得及说什么,却听得身后那汉子,道:“这事儿怕由不得你了,按照朝廷的规矩,你已到了十三岁的年纪,就可以参与朝廷选秀,你爹爹故意隐瞒,这可是犯有欺君之罪,欺君之罪是什么罪行,用不着我多说,姑娘也该明白!” 那姑娘微微楞了一下,没想到自己随口这么一说,竟成了对方口中的把柄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57章:从此君王不早朝 韩松虽不想弄出这么一副凶神恶煞的神情,说到底他们看中了这姑娘,还是在于这姑娘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潜力,面子上弄得不好看,日后对方当真做了皇后妃嫔,碾死他们那还不是轻而易举,所以在这件事上,他是既想让姑娘乖乖就范,又不至于弄得太过难看,好在事情还没到哪一步,看得出属下的这一番话还是有不少威慑力的,心头顿时有了几分底气,有意将语气缓和了下来:“姑娘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自己父母想想吧,难道姑娘忍心让她们因姑娘欺君之罪而人头落地么,人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当今皇帝正当壮年,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都是当世饶楚,还是一代明君,方才听姑娘唱曲,想来也是知书达理之人,入了宫中有陛下在一旁凝听,岂不是比姑娘面对着一群不懂曲儿的人来得更实在些,一举两得的事情,还请姑娘莫要因世人固有的成见而丢失了!” 这一番话合情合理,那姑娘看了看,似有些心动道:“这事儿我做不了主,你还是回去吧?” 韩松道:“回去我们当然要回去,只是姑娘没给个准信儿,我们回去也没什么好日子过,还请姑娘可怜可怜我们这帮当差的,先收了这银子可好?” 那姑娘看了看,一时沉吟不决。 韩松忙道:“姑娘也不必着急,这事儿也不急于一时半会儿,我们在这村上还要呆上几日寻几个大户人家的子女,这银子就权当寄存在姑娘这儿可好,等姑娘想清楚了在做定夺可好,若是姑娘执意要冒欺君之罪,就将银子退换给我如何?” 那姑娘似觉得这主意倒也不错,点了点头道:“好,就这么办?”说完也不多做停留,手腕一用力,小船就载着银子渐渐远去了。 韩松眼看着船只渐渐离去,这才收回了目光,道:“去,把这姑娘的姓名,家室都给我打探清楚了,然后送至县衙,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那姑娘年纪终究是年轻了些,她以为只要自己不答应,退回了银子就是了,殊不知有些银子收了便再也退不回去的,这个只在卧牛湖唱了一曲的女子,从此再也没能退出那个不该属于她的银子,第二个月后,县里的老爷就拿着了朝廷公告寻上了门,茫然不知所措的姑娘就跟着一起被召集起来的凤阳姑娘们一路颠簸感到了京城,待全国各地所有的美女云集京师后,然后分组筛选,经过层层筛选,她因秀色夺人,聪慧压众成为当年选秀的榜首,顺利入了宫见了皇上,被封了嫔妃,至此世人才知道这个来自凤阳的姑娘姓郭名爱。 小院里郭爱真对着一块铜镜画眉,她模样好本用不着这些,但宣宗喜欢他画眉的样子,说这样看着越发眉目清晰,容貌秀丽,让他寻到了某种青春的活力,皇帝的话,她当然不敢不从,从那一日起,画眉便成了她每日在宫中最要紧的事情了。 一阵缓慢而轻快的脚步声自门外响了起来,她眉头轻轻一皱,显得有些紧张的收了装扮,尚未来得及看一眼镜中的自己,就见皇帝走了过来,她慌忙道了一个万福,柔声道:“臣妾见过陛下!” 皇上摆了摆手道:“都是自家的后院,无需这么多的礼仪,来到朕的身边来说话!” 郭爱应了声,便走了过去在宣宗的身旁落了座位。 皇帝将大半个身子斜塘在绣榻上,目光就那么看着眼前的郭爱,论爱江山还是爱美人,宣宗绝对是爱江山的,但美人偶尔来几个也并非是什么坏事,那些昏君暴君将亡国的罪责算在一个女儿家的头上,什么妲己,什么赵飞燕、什么杨贵妃,什么奇皇后说些女子是害人的妖精,那些君王就是被她们迷惑了才弄得天下大乱,家破人亡,其实呢,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就说这杨贵妃吧,这位美人可没做过什么坏事,倒是唐明皇,自从开创了盛世之后,这位老皇帝逐渐开始满足了,沉溺于享乐之中。没有了先前的励精图治精神,也没有改革时的节俭之风了。正直的宰相张九龄等人先后被罢官,李林甫爬上了相位,朝中没了正直之臣,又岂能不乱,可这位老皇帝却丝毫不知,为了讨贵妃的欢心,这位老皇帝不顾百姓死活,下令开辟了从岭南到京城长安的几千里贡道,以便荔枝能及时地用快马快速运到长安。有了杨贵妃,唐明皇一改往日节俭的风气,大兴奢侈之风,朝中大臣、贵族、宗室为了巴结皇帝,投杨贵妃所好,又刺激更多的官僚贵族巴结逢迎。其族兄杨国忠也平步青云,做上了唐朝宰相。杨贵妃的姐姐们也得到了实惠,大姐封为韩国夫人,三姐封为虢国夫人,八姐封为秦国夫人,其他的兄长也有封赏,做了朝中的高官,弄得朝政乌烟瘴气,百姓哀声一片,这样的朝廷不乱才怪,说杨家害了大唐这话儿是不错,可要说一个杨贵妃那未免太高看杨贵妃了,这事儿说到底还是唐明皇自己的事情,若是这位老皇帝能做到鱼与熊掌兼得,美女再美,也害不了国家的,古往今来,千古名君汉高祖,汉武帝、唐太宗、宋仁宗那个身旁没有几个美人相伴,就是本朝太祖爷,成祖爷身旁也没少那美人,可他们亡国了么,没有嘛,这说明什么,说明什么红颜祸水都是这些君王没本事的借口罢了,若是君王英明有为,励精图治,则国运昌隆,百业俱兴,人民衣食丰足,就算天下有一千个赵飞燕、杨贵妃也亡不了国的,这个显而易见的道理,偏偏世人都看不穿,说起来荒唐透顶。 郭爱见皇帝面露笑容,先前的紧张也去了不少,伸出一双小手在皇帝的肩膀轻轻揉捏着,这种活儿她很小的时候跟一个郎中学了几个月,知道这种揉捏,按其经络,以通郁闭之气;摩其壅聚,以散瘀结之肿效果最好,除此之外,手指在人身上推、按、捏、揉,以促进血液循环,通经络穴位,调整神经功能最能缓解一日的劳累,宣宗任由那一双小手在自己的肩膀,手腕上轻轻揉捏着,力道既不轻也不重,恰到好处,做了十年的皇帝,还是头一次有人如此细心的给自己及揉捏,人都说皇帝是天子,这话儿是没错,可皇帝说到底还是人,是人谁不想过今日寻常百姓家的生活呢,可惜,这宫中的妃嫔是不少,却没有一个如此细心,没想的不是从自己这儿得到什么恩宠,便是要什么赏赐,十年的重复早已让他失去了任何的兴致,平日里也只是到孙皇后哪儿去坐一坐说说话,两人爱意还在,可毕竟是十多年的夫妻了,做了皇后的孙氏也不负当年的柔情蜜意了,加上上了岁数,唠叨也多了,平日里说的莫不是后宫里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听来索然无味了,去得也渐渐少了。 自从郭爱来了宫中,宣宗才感觉寻到了年轻时的气息,先前他只是趁着新鲜劲儿荒唐了一回,可没想到这一回之后,他便再也离不开她了,因为他发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身上有一股他从未见到过的吸引力,他说什么她都能听得懂,他画的那些画卷,她非但能看得懂,还能看出不同的见解来,还有那些他写的词儿,她并非一个劲儿的说好,好的好在哪儿她都写出来,坏的坏在哪儿她也能指出来,陪他说话更是能让他满心喜悦,感受无比的快乐,自从有了她之后,宣宗觉得往日枯燥调单的宫中生活,忽然多了几分光彩来,恨不得天天就这么陪着她身旁,看着她画眉,听她天南地北的说些市井琐事,但他终究是一国之君,身不由己,但每日下了朝,处理完了公务,不管多晚,他要来坐一坐。 “好了,揉了这么半天,爱妃也累了!坐下来歇会吧?”宣宗疼爱地握住了她的小手。 屋内的太监宫娥利索的为了两人点了灯火,檀木圆桌上摆了几道菜肴,这些菜并不是御厨做的,而是郭爱亲自让人买的材料,然后写下了方子,交给了宫娥去办的,凤还巢、炒鳝糊、杨梅丸子、沙地鲫鱼、银芽山鸡、红烧划水、五色绣球都是地道的凤阳菜,当然了,比起这些鱼肉,整个桌子上最显眼是一道荤菜,一道素菜。 其一便是“肥西老母鸡汤”。据传这道菜肴与汉高祖有关,说是高祖刘邦未称帝时,穷困潦倒,经常带着一帮穷朋友到哥嫂家混饭吃。刘邦的嫂子比较贤惠,尽管家里也不富裕,还是想方设法,弄一桌饭菜,招待小叔子的朋友。有一年春天,刘邦又带人来了,春荒季节菜蔬难寻,嫂子无奈,只好把家里唯一的一只独种老母鸡杀了。俗话说,春鸡大似牛,见嫂子杀了独种老母鸡,刘邦当时感动得就掉下了眼泪。 刘邦当了皇帝后,大封刘姓子弟,但不知何因,对其大哥的儿子刘信却迟迟未封。刘邦的嫂子是个急性子人,见别人的儿子都封王封侯了,自己的儿子还一直未封,心里很不平衡。有年秋天,她听说刘邦到合肥县一带视察,便特地赶到合肥西乡,选了一只好的老母鸡,亲自炖了一罐老母鸡汤送给刘邦品尝,刘邦喝着这鸡汤,连声赞叹:“好汤!好汤!从肥东到肥西,好吃还是老母鸡。” 这时候,他想起了大嫂当年杀独种老母鸡招待他的恩情,也明白了嫂嫂送鸡汤的用意,便当场封大嫂的儿子刘信为羹颉候,言下之意,这道鸡汤是少不了的。刘邦对大嫂说:“肥西老母鸡汤这么好喝,就把这老母鸡产地封给刘信吧!”于是,合肥西乡这一带,就成了羹颉候刘信的封地。 从此,每到春节之前,羹颉候刘信就按照母亲的吩咐,送一马车肥西老母鸡到京城皇宫,成了当时最有名的菜肴,此后,一直延续了下来,到了本朝这道经典菜肴,除了皇帝能吃,老百姓也能吃上一口,事实上这道菜已经渗透到凤阳人生活的各各方面。招待宾客,家人团聚,鸡类菜品必不可少,尤其以肥西老母鸡汤为主。女人在坐月子期间,父母会送上“爱鸡”,给女儿补身体。生病体虚者,也经常喝鸡汤进补。鸡和鸡蛋常用于亲戚朋友间送礼;尤其是家中有喜事的情况下,当地人会将鸡蛋涂成红色,赠与亲朋好友,寓意生活美满红红火火。郭爱从小生活在凤阳,吃得最多的就算是这道“肥西老母鸡汤”了,早已将其中奥妙,摸索得一清二楚,入了宫,他听说皇帝忧心国事,很少能吃得下东西,便动了这个心思。 第二便是“凤阳酿豆腐”。这道菜肴可与本朝太祖有关。相传,明太祖朱元璋年幼家贫,于十七岁在钟离县(后改凤阳)玉皇寺(后改皇觉寺)落发为僧,因为清规严律,加上连年灾荒,被方丈疏散出寺,云游化缘过着近乎乞讨的生活。有一天,他来到钟离西南二十里处一位姓黄的厨师门口化缘,这位黄厨师见此少年游方僧衣衫褴褛,骨瘦如柴,顿起恻隐之心,随将刚出锅一块“酿豆腐”施舍给了他。朱元璋饥寒交迫之中。得此美味果腹,遂终生难忘。后来朱元璋在南京登基,当了皇帝,常常想到赠食的“酿豆腐”,令御厨如法烹制,可是都不会做,于是就降旨差员特诏黄厨师进京,并封为“御膳师”专门做“酿豆腐”奉献,以后宫中每逢琼林宴,“酿豆腐”就成了必不可少的一道菜,但宫中的花样太多,根本吃不出当年太祖皇帝吃的那个味儿,唯独凤阳还保留了这份菜肴的独特味道,但凡来凤阳的没有不吃上一道郭爱也让人做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58章:大风起兮云飞扬 刘邦与朱元璋,一个起于布衣之中。奋剑而取天下。不由唐虞之禅。不阶汤武之王。龙行虎变。率从风云。征乱伐暴。廓清帝宇。八载之间。海内克定。遂何天之衢。登建皇极。另一个天授智勇,崛起布衣,纬武经文,统一方夏,凡其制度,准今酌古,咸极周详,非独后代莫能越其范围,即汉唐宋诸君诚有所未及,两道菜,两代开国明君,用意之明显不用多说了。 宣宗看了看桌子上的菜肴,点头笑笑,便拉着她柔腻的小手落了座,一旁的宫娥知趣的将一壶烫好的古井贡酒端上了圆桌。 “凤阳的菜,凤阳的酒、凤阳的女人,凤阳还是朕故乡,好,好啊,爱妃用心了!”宣宗颔了颔首道。 郭爱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这不算什么,跟着为皇帝宽衣解带,换上便装,又打来温水给他净了手,这才抬起浅浅素手,给他满上了一杯酒汤,柔声道:“皇上,这古井贡酒,前身是“九酝春酒”,为曹操令手下人酿造。后曹操将“九酝春酒”及酿酒方法“九酝酒法”献给汉献帝刘协,献帝大加赞赏,作为宫廷用酒,到我朝后,凤阳人采用黄泥老窖、特选井水,采用代代相传神妙独特的工艺,经七年而成,所以这酒汤水谷清华,香气幽雅,醇厚谐调,绵甜爽净,回味悠长实乃当今一等一的好酒,只是这酒有个毛病,劲儿足,在臣妾的老家,便是最爱酒的酒鬼,也喝不过三杯便醉了,陛下日理万机,最忌讳的醉酒的,所以臣妾只为陛下准备了一杯还请陛下莫要怪罪臣妾自作主张。 宣宗哈哈大笑道:“杯汝来前,老子今朝,点检形骸。甚长年抱渴,咽如焦釜,于今喜睡,气似奔雷。汝刘伶,古今达者,醉后何妨死便埋。浑如此,叹汝于知己,真少恩哉! 更凭歌舞为媒。算合作平居鸩毒猜。况怨无大小,生于所爱,物无美恶,过则为灾。与汝成言,勿留亟退,吾力犹能肆汝杯。杯再拜,道麾之即去,招则须来。唯有爱朕之人,才会让朕少喝酒,酒这东西既有乐更有苦 昔年,北齐天保初年,王绂被皇帝高洋任命为宁远将军。高洋这个人爱喝酒,曾与左右的人饮酒,说:真是快活高兴啊。”王纮说:“酒这东西,有大乐,也有大苦。”帝說:“什么是大苦?”王纮说:“长夜荒饮而不醒悟,国破家亡,身死名灭,就是所说的大苦了。爱妃不让朕多喝,这是让朕明白这个道理,朕又岂能怪罪与你呢?” 郭爱道:“陛下是明君,处处以历史为鉴,实乃天下之福!” 宣宗道:“这不是有爱妃提醒么,若非如此朕怕是早就抛之脑后了!” 郭爱面上一红,不再多言,伸筷子夹了一块鸡肉放在了宣宗的碗里,道:“陛下尝一尝这鸡块!” 看着眼前的这动人的人儿,再看到一桌子精致的菜肴,眼前的一杯透着酒香的酒汤,宣宗只觉得心情愉快了不少,顺从的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鸡块,端着酒杯将那一杯酒汤喝了干净,一脸陶醉的道:“不怕爱妃笑话,朕好久都没这么开心过了,今日是朕当政十年来,最高兴过的一天!” 郭爱道:“只要陛下喜欢,日后臣妾天天这么做便是了!” 宣宗道:“那最好不过了!” 吃罢了晚饭,宫娥送上了两杯茶汤,几盘精致的点心就退到了院外,偌大的闺房里就剩下宣宗与郭爱说话了,宣宗除了喜好眼前的这人儿能理解自己,能烧得一手好菜之外,还在于她能陪着自己说说话,此时他拉着她的小手,柔声道:“爱妃今日给朕说点什么?” 郭爱道:“今日臣妾给陛下说说凤阳的百姓可好?” 宣宗道:“也好!” 郭爱便将凤阳的百姓生活百态说了一遍,她来自民间,比宫中的女子多了几分纯真,说起来也不知道那么多的弯弯道道,宣宗听得当今天下小户人家,肩挑步担的,每日赚得二三十文,就可过得一日了。到晚还要吃些酒,醉醺醺说笑话,唱吴歌,听说书,冬天烘火夏乘凉,百般玩耍。那时节大家小户好不快活,南北两京十三省皆然。皇帝不常常坐朝,大小官员都上本激聒,也不震怒。人都说宣宗皇帝,真是个尧舜了。一时贤相如三杨,就算去位后有小杨、胡滢、一班儿肯做事又不生事,有权柄又不弄权柄的,坐镇太平。至今父老说到那时节,好不感叹思慕。身为一个皇帝,再没有比听到百姓小日子过得惬意更让人高兴的。 宣宗拉着郭爱的小手轻轻拍打道:“爱妃真是朕的开心果,只有你陪着朕说说话儿,朕的心儿才觉得快活些!” 郭爱知趣的道:“那臣妾就日日陪着陛下说话好不好!” 宣宗道:“好,好,可咱们也不能光说话儿不是,总得做些正经事不是?” 郭爱已来宫中半年了,早也不是当初卧牛湖上懵懂的丫头了,一听皇帝这话儿,脸上一片绯红,拉着皇帝的衣衫,声如蚊鸣道:“皇上又来去取笑臣妾了!” 宣宗笑道:“这哪里是取笑,朕说的是可是正经事,你看这天儿都黑了!” 郭爱红着脸看了看窗外的天,果见已黑了下来。 宣宗见她没说话,便从绣榻上站了起来,拉着她的小手,便往那闺房走去,眼看就要入了门,却听得一阵急急忙忙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司礼监太监刘宁满头大汗走了过来,行礼道:“皇上,兵部尚书杨大人求见!” 宣宗 闻声转过身来的宣宗奇怪道:“这会儿不是下了朝,杨大人该回家陪着自己妻儿才是,跑到宫中做什么,那宫门不是关了么?” 刘宁道:“宫门本是关了,可杨大人赶来的时候对关门的将士说有天大的事情要见皇上,把守宫门的萧将军吃不住这事儿是大是小,怕因耽误了朝政大事,这让人拿着陛下赏给杨大人的玉如意来宫中禀报。” 皇上皱了皱眉,道:“你是说杨大人是下了朝回了家,因有了大事才赶过来的?” 刘宁道:“是的,奴婢问清楚了,杨大人为了赶在宫门关闭之前见到皇帝,没来得及坐轿子!” “没坐轿子,那他是坐什么来的!”宣宗吃了一惊问道。 “马车!”刘宁道:“那小将还说,杨大人足足给了马夫二十两银子让他一路催着马赶过来的。” 宣宗道:“这么说来还真有要紧的事,只是这家伙不太会挑时候,朕这会儿着实没什么心情见他。他可说了什么要紧的大事?” 刘宁道:“奴婢没敢细问,杨大人好像也没多说,不过奴婢听那守门的小将说,杨大人身上的衣衫都被汗水大湿了,只怕这事儿小不了,还有奴婢早就听人言,这小杨大人办事沉稳,干练,若非非要见皇帝的事情,想来也不会挑这个时候来。” 宣宗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刘宁,道:“杨峥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如此为他说话。” 刘宁浑身一个激灵,忙道:“皇上,奴婢可没这个胆子,努力什么好处也没拿,奴婢只是觉得这杨大人不惜用马车直奔皇宫,怕是真要紧的事,才独胆说了这几句话的,奴婢在宫中跟着皇上十年了,十年来,皇上可没少给奴婢好处,要说好处,奴婢陪伴在皇上身边就是最大的好处,奴婢又岂敢去索要他人的好处呢?” 宣宗道:“朕只是随口一问,你紧张什么?” 刘宁哪敢多言,低着头跪在一旁,内心深处早已将自己骂了几遍,让你嘴巴多,让你嘴巴多,咱这位皇上看着仁慈,可真要用不着你的时候,那还能顾着你,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你还没看明白么? 宣宗可不知他的心思,眯着双眼看了看窗外的天,夜色的下的紫禁城灯火辉煌,药物缭绕,透着几分神秘,大明开国以来,皇帝极少在夜里接见臣子,除非是军国大事,可眼下天下太平,就连他最头疼的鞑子也开始安分守己了,据说北方的鞑子已尝到了和平所带来的好处,昔日嗜杀成性的部落开始维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和平,但凡有破坏互市规矩的一律不得轻饶了,可以说他这个皇帝做得最称心如意的要算这半年了,江南的赋税一年比一年低,商业却一年比一年壮大,所带来的好处几乎超出了他的想象,光是大明的户部就足足有一千万两白银,一千万两这可是洪武爷、永乐爷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那会儿年月好的时候户部一年才有两百万两银,自己只用了十年竟是他们的三倍,所以他有理由相信郭爱的那些趣事了绝非是刻意讨好自己的,那是真真的事情,如今的天下绝对算得上是盛世了,所以这两年的皇帝他做得是越来越舒坦了,随着今年瓦刺的瓦解,彻底去了他心头的心病,朝政上除了鸡毛蒜皮的小事,着实没什么大事让他来操心的,可杨峥闹出如此动静,让他不免多了几分疑惑,刘宁的那一番话虽说不该从他嘴里说出来,可这一番道理,他还是认同的,杨峥性子沉稳干练,若没有要紧的大事是绝不会如此不顾规矩的跑到皇宫来,这里是什么地方,他比谁都清楚。 皱眉想了一会儿,才对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刘宁道:“把杨大人领道西苑,朕一会儿就来!” 刘宁如获大赦一般应了声,急急忙忙的去了。 西苑修建永乐末年,当年的永乐皇帝魄力十足,诏天下境内所有鸟兽草木驿至京师,天下共进花木鸟兽鱼虫莫知其数”,几年后苑内已是“草木鸟兽繁息茂盛,桃蹊李径翠荫交合,金猿、青鹿动辄成群。宣宗喜欢这里的景象,每日下了朝,总要来这儿坐一坐,兴致好的时候会斗一斗蛐蛐,或让人领着太子来读读书了,接见外臣还是头一次,这也表示皇帝对杨大人的信任,所以刘宁没有丝毫的怠慢,亲自领着杨峥走了进来,又安排了茶水点心,这才询问旁边的太监皇帝的情况,得知皇上已从郭妃的寝宫里出来了,暗暗松了一口气,道:“知道了,你去殿外候着吧!” 那太监点了点头,便退到了西苑门前垂首侍立在门前等候。 不多时,一路的太监将消息传了过来,待听得门前的太监大声呼喊,杨大人才放下了茶杯,站了起来。 今日的他没有穿那显眼的大红袍,又一路赶来,月白色的儒服上沾满了不少灰尘,早没了往日的玉树临风,丰神俊朗,谁能想到这便是平日里的兵部尚书郎杨大人呢? 杨峥虽是站了起来,目光也看向了远方,但心思却没有片刻的停顿,这事儿说到底是皇帝的家事,自己身为一个外臣这样做皇帝会如何看,结果是如何,自己该如何说这一切都让他有些不安,最初的那份急切入宫的心思,在不知不觉中就淡了几分,甚至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些鲁莽了,大明最忌讳的就是臣子干涉皇家的家务事,洪武九年,因天象出现异常情况,旧世称为星变,大臣们认为是上天示警,标志着国有大难或天下有不平之事。朱元璋遂下诏,要天下人士上书朝廷,指出政治得失或不公之处,提出批评或建议。叶伯巨读诏书后决心针对朝廷得失,上书指明关乎国政典宪的一些大弊端,劝谏皇帝。对朋友们讲:我认为“当今天下所能造成大祸患的有三件大事,两件事容易看清但爆发迟,一件事难以看清却爆发早,即使皇帝不下诏求言,我也有心上书言明,何况皇帝明白下令要人们大胆直言,我决心上书奏明所看到的问题。“遂起草《奉诏陈言疏》,疾呼“当今之事,所过者有三:分封太侈也,用刑太繁也,求治太速也。“批评朱元璋错误地对待有知识者和文人。看到伯巨的奏疏,直斥其忌,气得大叫:“小子间吾骨肉,速速逮来,我要亲手将他射死!“于是派官兵星夜奔驰,将伯巨解往南京。抵京后朝中大臣才知其言引起帝怒,有心保护,由丞相趁朱元璋高兴时上奏伯巨逮到,并请求让刑部审讯治罪,朱元璋同意。伯巨被关在刑部监狱,受尽虐待,活活饿死。这事儿开了头,后面的皇帝也照着做,只是手段没那么残忍罢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59章:尘泥怎解冰心洁 永乐三年,朱棣召解缙入宫,磋商立太子之事。当时明成祖的意思是想立次子朱高煦为太子,但解缙仍直言说:“为长,古来如此。皇太子仁孝,天下归附,若弃之立次,必兴争端。先例一开,怕难有宁日,历代事可为前车之鉴。”朱棣听后面有不悦,对此议犹豫不决。解缙为说服朱棣,只说了一句话:“好圣孙(朱瞻基)!”两人相视而笑。最后朱棣同意立长子朱高炽为太子,次子朱高煦为汉王,并令解缙撰写立储诏书,以告天下,从此朱高煦深恨解缙。当时恰逢朱高炽带领明朝大军讨伐安南,解缙上疏劝阻,朱棣不听。随后讨伐成功,并设置郡县。当时太子虽立,朱高炽表现并不令朱棣满意。此时朱高煦更受隆宠,礼秩超过了嫡亲标准。解缙上疏劝阻朱棣说:“启争也,不可。”朱棣随即大怒,称解缙是在离间骨肉,对解缙很有意见。 永乐四年,朱棣赐黄淮等人二品纱罗衣,而独不给解缙。淇国公邱福将朝廷机密“传达延外”,朱高煦却嫁祸解缙“禁中语”五年,解缙又被诬为“试阅卷不公”贬为广西布政司参议。临行前,礼部郎中李至刚因与解缙有宿怨,又诬缙,故即改贬交趾(今越南),命督饷化州。只可惜,解缙还不知自己哪里犯错了,返回宫中竟不私自见了太子,引得朱棣大怒,以“无人臣礼”罪下诏狱。当时解缙已同检讨王到广东去了,一路上,他俩看到赣江两岸旱情严重,便上疏请凿赣江通南北,引水灌田。奏书刚至,朱棣更加愤怒,诏令锦衣卫逮捕解缙入狱。大理寺寺丞汤宗、宗人府经历高得抃、中允李贯、赞善王汝玉、翰林院编修朱纮、检讨蒋骥、潘畿、萧引高并及御史李至刚等人均连坐入狱。其中高得抃、王汝玉、李贯、朱纮、萧引高病死于狱中。 永乐十三年正月十三日,锦衣卫都指挥佥事纪纲上囚籍,朱棣见到解缙姓名问:“缙犹在耶?”纪纲用酒将解缙灌醉,而后拖到积雪中埋起来,解缙立刻死了,此时解缙年仅四十七岁。解缙去世后,家中财产被抄没,妻子、儿女、宗族都流放到辽东。这事儿看着是解缙不知进退,引得朱棣不满被汉王趁机刁难,可只要细心的人都会发现,其实根源还是在解缙干预了朱棣的家务事,引起了朱棣的极度不满,才一步一步走上死亡之路,否则以解缙官至内阁首辅、右春坊大学士,参预机要事务多年,劳苦功高,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当今皇上在这件事上态度如何,他着实不清楚,入宫的时候完全凭着一股冲劲儿,隐隐觉得这事儿透着诡异,自己不知道到也罢了,既无意间得知了,身为人臣又岂有不说的道理。 这么一想,涌在心头的担心顿时去了几分,就在这时皇上背负着双手在一群太监的拥簇下入了院子。 刘宁急忙迎了上去,尚未来得及说话,就听得宣宗问道:“他可对你说了?” 刘宁毕恭毕敬的道:“奴婢到是问了,可杨大人说了,这事儿太过重大,自己一个太监,知道越少越好,奴婢见杨大人说得慎重也就没问了?” “还弄得这么神秘?”宣宗心里嘀咕了声,对这儿也多了几分好奇。 入了院,沿着青石小路走了一阵,听得一声皇上驾到,杨峥忙从沉思之中收回了心神,急急忙忙跪了下去,刚要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宣宗的目光在他脸上匆匆撇了一眼,便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这里不是皇宫,用不着那么礼仪,这跪拜之礼就免了。” “早说嘛!这不是诚心恶心人么?”杨大人在心里嘀咕了声,面上却是一副感激涕零的神情,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也算是做尚书的人了,怎么也该注意衣着吧,你看你这一身衣衫,知道的还好说,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个要饭的进了朕后院呢?”宣宗不客气的道。 杨峥涌出几分感动来,急忙在身上拍了拍,道:“微臣来得急,不曾回家让陛下见笑了。” 宣宗一听语气顿时缓和了几分,道:“到底是什么大事,非得逼着你见朕。” 一旁的刘宁自从跟着宣宗入了院子,就一直静静地立在门前,此时听了宣宗的问话,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杨峥,要知道这话儿他一路上小心的问了三次,可杨峥不是客套的说些不懂不痒的话儿,就是顾左右而言他,不肯正面回答他的问话,对方越是如此,他就越发好奇起来,他虽在宫中做太监,可杨峥的名声还是知道的,一个能让王振打心眼的佩服的人,绝不会是一个冲动鲁莽的人,他执意入宫,本就值得怀疑,更别说他谨慎得几乎到了旁人难以忍受的地步,这样的一个人,要说没有什么大事,那才不正常,只不过这件大事是什么,他看不出半分的端倪来,此时听宣宗询问,心头的好奇难免被勾引起来,明知道这样抬头看,竖着耳朵凝听有些不符合规矩,可还是忍不住这么做了。场上一阵沉默,杨大人并没有立即回答了皇帝的问话,而是将目光往四处看了看,这才开口说话:“敢问皇上,微臣这里说话,旁人多远才听不到。” 宣宗一愣,刘宁也是一愣,他没想到宣宗当面问的话儿,杨大人竟没有直接作答,还提出了一个让人费解的问题,不免有些好奇,忍不住偷偷撇了一眼宣宗,本以为这半年来,性子有些急躁的宣宗会因得不到一个满意的答复会勃然大怒,却不想宣宗非但没有半分生气的样子,就连先前急忙赶来的一丝怒气也没有放在脸上。 他就那么静静地看了杨峥几眼,开口说道:“这个好办,出了院门,过桥百步,即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微风吹过,杨柳轻扬,修竹摇曳,曲折小径,奇花异石,亭台楼榭,隐藏其间。其中有“八面合成,结构之丽,冠绝古今”的逍遥亭。人只要到了哪儿,这里就算是有歌姬唱曲也听不到半分。” 杨峥道:“如此甚好,那微臣就请皇上让诸位公公移架去逍遥亭子。” 皇上哈哈一笑,道:“怎么着,杨大人的这件大事还不得让人听到?” 杨峥道:“事关重大,小心一些总不是坏事!”说到这儿看了一眼刘宁,道:“刘公公本官并非是信不过你老人家,只是这事儿有些棘手,人一多难免就有些不好办,还请公公体谅。” 刘宁苦笑了声,这杨大人嘴里说信得过,可又要人离开,所到底还是信不过,撇了一眼皇帝,应承道:“咱家明白!”说完冲着四周的太监宫娥招了招手道:“你们都随咱家去逍遥亭候着。” 一阵骚动后,四周的太监宫娥便去了,临到刘宁的时候,这位宫中资历深厚的太监亲自给了宣宗的杯中续上了茶汤,又将点心细细检查了一番,这才退出了院子,赶往逍遥亭了,临走时忍不住看了一眼院子,心里嘀咕了声:“这个杨大人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好神神叨叨的,多大的事情,非得这样呢?也不知又是什么惊天秘密?” 眼看着刘宁的身影彻底消失了,宣宗才端起茶杯押了一口茶汤,这是今年开春的新茶,茶汤略显苦涩,但对于提神却是极好,宣宗慢慢将茶汤吞入肚中,这才问道:“说说吧!” 杨峥目光在宣宗的脸上逗留了片刻,似有些犹豫,可看到宣宗信任的眼神,心头的那点担心彻底放下了,心道:“自己并非要做什么千古名臣,但也要对得起自己的职责不是,这事儿没听到倒也算了,既然听到了,不说出来未免有点对不起人了!”这么一想,便将今日在小楼内所听到的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他说的慢,皇帝也听得慢,虽说宣宗一直保持着的风度翩翩,但杨峥还是能感觉到当听到自己说小楼里,上到王侯公孙,下到黎明百姓,甚至那小楼的小厮都能知道事关二皇子府降下祥瑞的传闻时,宣宗的神情不再那么从容了,就是端在手里的茶杯也被他慢慢放了下来,那一双睿智而充满霸气的双眼,此时微微眯了起来,整个人已进入了思索。 将自己知道的杨峥全都说了出来,眼看着皇帝眯着双眼思索,他知趣的坐在一旁不再多言,这事儿他还吃不准皇帝是什么态度,万一效仿自己的先祖那自己算是自投罗网了,多说一分自己在宣宗的心里就多一分厌恶,作为臣子他忠于职守,忠心国事,但不表示他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若非知道当今宣宗性子随和,为人还能听得进去意见,对自己还算不错他是断然不会莽撞的选择入宫来说这件事,也许会等,等大家都对这事儿知晓的时候再来说,只是那会儿说所呈现的分量就不比现在了,再者,他入了大明已十余年,十年来他尽心尽力着手打造了一个渐入佳境的大明,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这个朝廷能一帆风顺,能将这种安宁,平和的气息在延长一些,哪怕是多一天也是好的,所以在这件事上,他才显得有些急躁,通过一路上的分析,他或多或少看出了一些端倪来,先不说小楼里的歌姬,小相公是如何知道这宫中的秘闻的,也许是那个王侯公孙酒后说了一点,也许是那个来寻欢作乐的官儿,一时忍不住在美人面前吹嘘几句,才让这些歌姬、小相公知道了一些端倪,但这事儿在宫中早已被皇帝给压了下来,也就是说那些官儿,那些王侯公孙就算听说了什么,也只是只言片语才是,断然没有如此详细的道理,太子在何日入了那个妃子的寝宫,那一日被皇上呵斥,那一日皇帝想要废除太子的决定,整个小楼都一清二楚,非但如此,二皇子的祥瑞龙是什么样子,什么时候开始盘旋,什么时候落入王府,皇上,皇太后的心思这些市井百姓根本不可能知道的宫中秘闻,竟知道得一清二楚,如果说这是市井百姓的推测的话,理由虽有些牵强的话,那几乎所有的口吻都一股脑的奔向了二皇子,先不说那祥瑞是真是假,这种事情从来都是皇帝,大臣骗骗百姓的,从陈胜吴广的时候就开始弄虚作假了,即便是后来的汉高祖、唐太宗李世民、本朝太祖也不过他们成就了霸业后,身边的文臣武将杜撰出来的罢了,真假如何,皇帝自己心知肚明,要说对祥瑞最不相信的,其实不是那些百姓,文武大臣,而是当今的皇帝,因为他们比谁都更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既然是莫须有的事情,百姓非但信了,还有继续传扬出去的意思,弄得满城风雨,这就是值得深思了,珠儿的这栋小楼,开张并不久,非但能立在红袖街上,还在短短时间里,力压百年老字号的红袖招、一品居,这本身就值得奇怪,再说从楼内的设施多半有宫中的影子,这一点本身就能说明问题,况且这件事的背后,看似是说太子失德的事情,可只要你细心凝听,其实问题的关键在二皇子的身上,一个不到九岁的孩子,再能失德也坏不到那里去,这样的事情其实根本引不起百姓的兴趣,纵然是那些官儿,也只是一笑而过,谁都看得出皇帝不会因这件事真的废除太子,国本可不是儿戏,况且皇帝已确立多年,群臣早已认可了太子,纵有些过错,也达不到废除的地步,况且这事儿过错到底有大,群臣也略知道一点,既然那些言官都没为这事儿上奏折那就说明问题不大,所以谁也没真的将一个孩子误闯后宫看做大大失德,可以说这件事上群臣都很有默契的冷处理,这样的结果,自引不起多大的关注,相比太子失德一事,二皇子天龙入王府的传闻可就有趣多了,龙的传言实在太多,多得他们情不自禁的就信了,什么旧时一妇人在河边行走时,不知何故突然昏厥过去,他丈夫见她久久不回,于是到河边寻找,见有一条龙盘于那妇人身上,过不久这妇人便有孕上身,不久便产下一婴,这便是汉高祖刘邦。当今二皇子是天降真龙,是第二个汉高祖这些话儿不胫而走,非但百姓这么说,不少官儿也持此看法,一些胆大的说什么天子皆五帝之精宝,各有题序,次第相据,起必有神灵符纪,诸神扶助,使开阶立遂。”子自然和上天之精灵息息相通,二皇子能让神龙入府,自然是因二皇子本就是真龙天子才有如此感应。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60章:绝知此事要躬行 持这样的看法人除了官员还有读书人,他们认为天地成位,君臣道生,君五期,辅三名以建德,通万灵。 按照这种说法,君既有嘉名,又有令德,还能“通万灵”,因此才能感格鸟兽之类,真龙不入太子府而入王府,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太子不是真龙,二皇子才是,为此他们还寻到了重重理由,就连孔圣人的被神话的出生也拿了出来证明他们所说的正确性。 经过读书人,歌姬、当官的推波助澜,这件事无形被放大了不少,一切看似对二皇子大大有利,实则不然,按照杨峥的看法来说,一件事关利益的大事件来,往往最不能看的是表面,而要深入本质,从利益方面着手,但从表面看这件事最大的利益是二皇子,他的出生本来是宣宗的一次意外,躲躲藏藏了五年,如今才得以顺利回宫,还得到了张太后的喜爱,为人也聪明伶俐,的确有仁君之相,若非群臣不知皇帝还有这个儿子,太子之位,未必就不是他的,如今他回来了,还能感应真龙,这是天大的祥瑞,只有真命天子才有的福分,所以群臣有更换太子的想法,况且太子自己失了德,足以证明,他不是真正的天子,这太子之位当让贤。 但只要你足够细心,眼睛足够亮,拨开这些迷雾看过去,就会发现,其实这一切并非如此,看似利益最大的二皇子,其实并无半分的利益,反而是一种危险。纵观整个中国历史,嫡长子继承制是中国古代一夫一妻多妾制下实行的一种继承原则(制度),是维系宗法制的核心制度之一。嫡即正妻、原配,正妻所生之长子为嫡长子。法律规定嫡长子享有继承优先权。该制度起于商末,定于周初。具体规定为“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法律严格区别嫡庶,在王位继承、爵位继承、官位继承和宗祧继承中实行嫡长子继承制,在财产继承中诸子均有继承权,嫡长子仍处于优势地位--王位、爵位、官位、宗祧不可分割,财产可以分割是原因之一。这种制度体现了等级观念,与宗法制度、妻妾制度相表里;但在当时多妻(妾)制条件下,一定程度避免了继承中的矛盾冲突。即便是战乱不断的春秋战国,也一直沿用这种规矩,秦始皇一统六国后,其中被人诟病的罪责之一,就是没有早早立下嫡长子,才让赵高等人有了可乘之机,大秦帝国才落了一个二世而亡的下场,此后的皇帝鉴于秦始皇留下的弊端,为了避免帝国发生争端,早早就定下“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规矩,这就是所谓的嫡长继承制。“立嫡以长不以贤”的意思是:王位的继承人必须自己的嫡亲长子,不管他是否贤能。王位的继承人首先应该是国君的嫡亲儿子,在国君的众位儿子中间,以年龄的长幼来定由谁来继承。“立子以贵不以长”的意思是:王位的继承人都是自己嫡亲的儿子,但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并且可能王后的儿子不是长子,这时就有“立子以贵不以长”这一条来确定继承人:王位的继承人必须是妻所生的长子。如果哥哥的母亲为妾(妃嫔),但弟弟的母亲为妻(王后),只要有妻(王后)的儿子在,就不能立妾(妃嫔)的儿子为太子。如妻(王后)没有儿子,就只能立妾的儿子(在这中间仍然以妾中较为贵的一人的儿子为太子),不管其年龄如何。历史上的商纣王就依据此规定,当上国君的。商纣王有两个同母的哥哥,长兄叫微子启。纣王的父母都想让微子启为太子,但有大臣据法力争,说:生微子启时商纣王的母亲为妾,生纣王时其母为妻,有妻的儿子在,就不能立妾的儿子为太子,虽然母亲是一个。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是个鉴于从历史学习的皇帝,在制度继承上严格的按照了前朝的法度,在登基后便早早立朱标为太子,朱标死后,朱元璋不顾朱允炆性子懦弱,不传给他的儿子朱棣?而传位给建文帝,按其实,原因很简单,用嫡长子继承制度来解释这个问题就能茅塞顿开。因为朱允文是朱元璋长子朱标的儿子,是他的嫡长孙,而朱棣不是他的长子。选立大子的儿子(嫡长孙)为法定继承人,理由就是“皇孙世嫡,富于春秋,正位储极,四海系心。”后来明成祖舍去功勋卓著的次子朱高煦,立嫡长子朱高炽为太子,也是基于“长嫡承统,万世正法”的认识。虽然朱棣到后来有这样的认识,在位时也有很多历史功绩,但仍遭人非议,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的皇位不是合法继承的。这一点唐代的李世民所面临的非议也差不多,大唐刚建立之初,唐高祖李渊有三个儿子,按照封建社会的继承制度应该由大子李建成任太子,但是次子李世民无论在能力上还是在战功上都高出太子,但他还是没有权利继承皇位。而且太子李建成和弟弟加害李世民,迫使李世民发动的“玄武门之变”射杀了太子和弟弟。不久,李渊就退位,把皇位传给了李世民即唐太宗。唐太宗即位后,实施了休养生息政策,出现了唐朝第一个比较清明的时期,即“贞观之治”,为唐朝的繁荣奠定了基础。李世民是大唐一个著名的杰出皇帝,但是,他也遭来了非议,原因是他的皇位是发动“玄武门之变”大义灭亲后取得的,这在祖宗规矩大于天的年代来看,是不义之举,他不是嫡长子,大明后来的万历皇帝国本之争,其实也差不多,朝廷大臣按照明朝册立长子为太子的原则,大多拥戴皇长子朱常洛,向明神宗建议立长子为太子,然而明神宗不喜欢宫女所生的朱常洛,却加倍宠爱郑贵妃,并且有意立郑贵妃的儿子朱常洵为太子,却受到大臣与慈圣皇太后极力反对,双方为了祖宗规矩,争论达15年之久。直到梃击案发生,舆论对郑贵妃不利后,福王才离京就藩,太子朱常洛的地位也因而稳固,这件事最终以万历皇帝迫于群臣的压力败给了嫡长子继承制的规矩,可以说这项制度延续了千年,无论是嫡长制本身还是它的各种变态形式,在“家国同构性质下的专制政治”这一大前提下,都只能流了一种非智能的选择方式,都必然导致君主在权力和实际能力之问发生严重的脱节和矛盾。同时,也正是这种矛盾运动,使专制君权有可能突破“家天下”的、“私”的格局,在客观上成为一种代表统治阶级整体利益的“公共权力”,但凡是皇帝,只要不想彻底得罪群臣,彻底做个昏君,不会轻易废除太子,动摇国本,因此在这件事上可以说太子根本不会因宣宗的这一番警告就损失自己的太子地位,既然太子之位轻易动不得,自然也无需担心那些流言蜚语了,所以可以看出,从根本的利益上看,太子在这件事上非但没有半点损伤,反而还有些意想不到的好处,朱元璋固然早早就立下了嫡长子继承制,但凡事也有偏差,就好比李渊的二儿子李世民,后来的唐明皇,他们可都不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子,可他们都做了皇帝,李世民直接发动了玄武门之变,靠武力夺了,而他那个孙子手腕更高,在一举摧毁了韦皇后的势力后,在皇权继承上,李隆基到是想让位自己的哥哥,可大家都是聪明人,知道的这里的让是怎么一回事,生怕落得了前太子李建成的下场,李成器当即提出“国家安则先立嫡长,国家危则先立有功。平王有功与国,自己绝不居平王之上”,主动退避。这时候的嫡长子继承制可就不谁先谁后了,而是靠实力说话,皇太孙建文帝到是名正言顺坐了皇位,可结果如何,还不是被自己的叔叔给赶出了京城。 原先宣宗只有一个儿子,太子之位无可动摇,可如今却不同了,宣宗一次兴之所至,竟在宫外藏了一个五岁的儿子,五岁就五岁,要是个白痴也好,可偏偏人家聪明的很,非但皇上看着喜欢,就连宫中的张太后也看着喜欢的很,这就来问题了,原本太子是大树一颗,任凭风吹雨打都不怕,可如今可好,大树的背后也长了一颗小树,树是小了些,可他背靠着大树啊,总有长大的一天,等他长大了,力量大了难免没有取代大树的心思,一旦有了这个心思,大树虽大,未必是他的对手,所以想要保持大树一颗独秀,那么最好的法子就是趁着对手还是一颗小树的时候,彻底扼杀了他,彻底让他丧失了竞争的机会,如此就万无一失了。这样一番分析,流言蜚语的目的其实很明朗,那就是彻底摧毁二皇子这颗有可能成长为一切威胁的可能小树苗。所以整件事表面看来,最大的好处是二皇子,本身是天降祥瑞真真的真龙天子加上聪明伶俐,深得张太后的宠爱,必会获得一帮群臣的拥护,最终成为大明的天子,可实际是二皇子的呼声越高,对其声望地位越发不利,试问若是二皇子是真命天子,当今皇上算什么,群臣挑选的太子算什么,这不但得罪了皇帝,而得罪了那些当初拥护了太子的大臣,一旦事情闹得太大,最终的结果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得出,杨峥到不担心皇帝看不出问题的关键,若是连这点水平的争斗都看不出端倪来,那宣宗也不配做一个千古明君了,他担心的是这件事这件事的背后到底有多少人参与,到底到了什么程度,是不是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宣宗一直没说话,事实上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太子是他选的,竟做出了这种事情,要说他没动废除的心思那是骗人的,尤其是看到了第二个儿子,聪颖睿智,难得还十分识大体,这样的孩子无论谁会爱上几分,加上早年对母子二人的亏欠上,让他不知不觉的对这个刚刚入宫的儿子多了几分爱意,平日里没事总会将其放在身旁,宫中的赏赐也多给了些,甚至在不少规格上也都比得上太子,但要说凭着这些他就有意立为太子,那是他想都没想过的事情,太子乃国之根本,轻易动不得,当年太祖爷就是立太子不慎才导致了群臣的不满,最终酿制了靖难之役,太子固然有失德的地方,但不否人他的过人之处,懂得礼数,骨子里透着儒雅,有孝顺之心,知晓百姓之苦,先祖创业之艰难,最重要的一点,太子今年七岁了,比起五岁的二皇子,足足大了两岁,这与一个朝廷意味着什么,他并非一无所知了,所以在这件事上他根本就不曾动过废除太子的心思,如今可好,这事儿非但毫无真凭实据的传了出去,弄得京城之地沸沸扬扬,难免让他生出几分怒容来。 “你说这事儿是宫中的人做的?”一番沉吟后,宣宗冷声道。 杨峥道:“这个微臣还不敢妄断!” 宣宗冷哼了声道:“不敢妄断,不敢妄断,你跑来与朕说什么?” 杨峥见宣宗动了怒,原先就略带委屈的脸又多了几分委屈的神情,唯唯诺诺的道:“微臣是怕陛下不知情,才入宫来说一声的?” “不知情,现在朕知道了,你到是说说看,这事儿会是谁干的?”皇帝眯着双眼问道。 “微臣不敢说!”杨峥咬牙道。 “朕让你说,不管牵扯到谁朕都不怪你?”皇帝盯着他道。 有了皇上这一番话儿做保障,杨大人顿时放松了不少,事实上他能不顾规矩的入宫,目的就是把这事儿说清楚,即便是没有皇上这句话做保证,他也是要说的,只不过皇上既已猜了出来,且给了这个口头上的承诺,不管日后皇上认不认帐,至少目前的局面看,这一番话对他的心里压力还是有不少好处,更何况事情的关键宣宗其实已经猜出了不少,只是想借自己的口说出来罢了,否则也不会做出这一番承诺,这么一想,顿时胆子大了几分,沉吟了一番后,道:“这事儿微臣细细分析过,无论从任何的方面看,二皇子绝不是干这件事主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61章:龙丘居士亦可怜 皇帝眯着双眼,冷哼问道:“何以见得,你别忘了二皇子可是朕的儿子,张太后可是欢喜的很,不怕告诉你就在前几日,太后他老人家还对朕提过这事儿,说钰儿聪颖睿智,比起太子更适合做大明这个皇帝,没准儿下面的官儿闻到了风声,设计了这一幕也并非不可能?” 杨峥淡淡一笑,道:“皇上又何必自己欺骗自己呢,张太后喜欢二皇子这是不假,但未必就要依着个人喜好逼迫皇上做此等荒唐之举,时至今日,微臣还得宣德三年她老人家对陛下说的那番话,百姓拥戴君主,是因为君主能使他们安居乐业,皇帝应当将此牢记在心,此番见识可不亚于任何明君,太子更替事关国之根本,太后岂可当做儿戏呢,纵然是对陛下说过这样的话儿,那也是觉得亏欠了自己的这个孙儿,向皇上诉诉苦罢了,要说废除太子的心思,那是半分也没有?” “就算太后没有,吴妃难道就没这个心思?”皇帝皱眉道。 杨峥道:“吴妃微臣也见过,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女人,若非如此皇上当年也不会在众人女眷之中看中了她,皇上比微臣更清楚做这件事最大的便利是来自权利,来自奴才的帮忙,吴妃出身低,又没什么家人,来宫中还不足半年的功夫,何来外臣的依附,再说了太子之位已定下多年,单靠一些流言蜚语根本撼不动太子的位置,既没有希望,又何必做这种傻事呢?” 皇上道:“那你的意思?这事儿是……,何以见得?”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断然没有说一半的道理,纵然知道接着说下去难免会碰上彼此都不愿意面对的局面,但他还是决定说下去,这是作为一个臣子的本分。 “利益!”杨峥淡淡地丢出了这两个字,便不再多言。凭着皇上的聪明,他相信皇上绝对明白这个两个字的含义。 皇上皱了皱,好一会儿才道:“好一个利益,想不到朕的这个皇后竟还能做出这等事?” 这话儿杨峥知趣的没有接下去,这可不是他能作答的话。好在皇上也没继续问下去的意思,君臣二人就这么沉默了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宣宗轻轻叹了声,道:“天色不早了吧,你该回去了,朕可不想留你在宫中过夜!” 杨大人这才醒悟过来,忙起身告退。 虽说最终没得到宣宗的答复,但杨大人对自己此番入宫的效果还是很满意的,从皇帝的态度可以看出,他对这事儿也并非一无所知,只是碍于那一层关系,不深究而已,这样的结果无疑是最佳的结果,当真追究下去,不用说牵扯的人数一定不少,单不说这一点,就是流传的流言蜚语,从来自前世的经验上看,你越是折腾,那些散播的人员就越有劲儿,最好的结果就是不闻不问,清风明月,任你折腾,日子一长也就引不起旁人的兴趣了,什么真龙入府,什么太子失德也就慢慢恢复平静了,出了皇宫天已是漆黑一片,若非这里是皇宫,城墙内外都点了大红的灯笼,还真看不见,段誉与马车车夫听得动静,急忙迎了上来。 段誉道:“总算出来了,再不出来我都不知该不该回去,回去了大小姐会不会怪罪我,没了你在,大小姐发起小姐脾气来,那是相当的可怕的,一想到大小姐那横眉冷对的样子,我宁愿在这儿多等一会儿,总算是老天爷有眼,让你出来了,这下我可以安心的回去了!” 杨峥翻了个白眼,道:“皇宫又不是龙潭虎穴进去了还不能出来!我只是入皇宫与皇上说一会儿话而已,能出什么事?” 段誉道:“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这还不是李老伯么,他说了这京城来来往往的官儿他老人家见了不少,也因有急事送了不少人,可这么多年来城门关上了还能进去的官儿你还是第一个,他说了这样的官儿要么就是皇上重新,要么就是皇上厌恶的,寻到皇宫去给杀了,然而给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你进去那么长时间了,我能不担心么,万一皇上有这个意思,我好歹也回去给你报个丧不是?” “报你个头啊。”杨峥骂了声,道:“天色不早了还不赶快回去,咱们今日可是出来混一整天了,再不早点回去,怕是正要报丧了。” 段誉一听这话面上神色顿时不好看,嘀咕道:“那你还入宫磨蹭了这么半天不出来,这天都黑成了这样,想早也早不了这下回去可惨了。” 杨峥哈哈一笑,道:“你也不用那么悲观,这事儿我早就准备!” 段誉一听,顿时心头一喜,道:“你打算怎么说?” 杨峥道:“天都黑成了这样,你觉得单靠嘴巴说会让大小姐相信么?” 段誉摇了摇头道:“不相信!” 杨峥道:“我们说的话,大小姐当然不相信了,可有一个人说的话,大小姐不相信也得相信!” 段誉一愣,目光在杨大人的脸上看了看,道:“说了半天,你还是指望你啊,这天下大小姐最相信的人不就是你么,最相信的话儿,不就是从你嘴里说的话么,这下算我算是完了,大小姐相信你的话,可未必相信我的话,本想指望你能给我糊弄过去,如今看来希望不大!” 杨峥翻了一个白眼,恶狠狠瞪了段誉一眼,没好气的道:“你少来这一套,那次入青楼不是你一五一十的交代了,这几年被你连累的次数还少么!” 段誉面上一热,道:“那还不是大小姐老拷问我么,你也知道的,我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大小姐,只要她老人家一番询问,我什么就说了,我有什么办法,说是说不过大小姐,胆色也不如大小姐,只好老老实实的交代了,你是不知道每次家法,我比你不知重了多少,大小姐明着是用家法伺候你,可那是打在你身,疼在她心,再说了每次也看她如何认真,还不是被你几句小甜甜,小乖乖的叫了几声就此放过你了!” 杨峥面上一热,道:“我什么时候这么做过?” 段誉道:“做没做过,你最清楚了,只是今日这事儿可真不怪我,是你非要天黑入皇宫的,被你这么一折腾,这天算是彻底黑了,大小姐一定会以为我们是躺在那个姑娘的怀里舍不得出来才弄得这么晚才回来的,可事实是什么,我除了喝了几杯酒汤,看了几眼珠儿玲珑的身段,什么也没做,到是你与人家把酒言欢,就差没拉着人家小手情意绵绵了,再重的家法你也不亏。” 杨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情意绵绵了,我可比柳下惠还柳下惠,再说了我这也是为了朝廷办事么,就算有点什么出阁的行为,那也是情有可原的。” “你少拿什么朝廷说事,我段誉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跟着你见识的官儿也不少,不说那一品的阁老,就是下面的三品四品五品六品的官儿也见了不少,还没听过官儿入了青楼,寻了姑娘还为朝廷办事的,尤其是珠儿这样的京城头牌,陪在你身旁,浅笑连连的,鬼才相信你还有心思为了朝廷办事!”段誉没好气的道。 杨峥嘿嘿一笑,道:“你不相信没关系,只要大小姐相信就成。” 段誉道:“大小姐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平日里欢喜着你才任由你胡来,你当真以为你平日里那些不要脸的话儿她都信了,她只是在你面前装糊涂罢了,再说了,你往日里入了青楼也只是背着大小姐喝了几杯酒汤,看了几眼人家的身段而已,并没有做出什么出阁的事情,所以大小姐才没跟你计较,她那不是信了你话,她那是作为大夫的气韵,懒得与那些青楼的女子计较罢了,可今日却是大大的不同了,先不说那珠儿姑娘与你是老相识吧,单说她的容貌、身段,品味,那也是整个北京城数一数二的,自家夫君与这样一个才艺无双的当红歌姬在一起把酒言欢,只要是个女人就没有不在乎的,你若是早些回去到也罢了,毕竟这说明这姑娘魅力还不足以让你留下来,大小姐气恼归气恼,最多也只是呵斥你几句,可如今却不同了,你非但与人家把酒言欢了,还花去了五百两银子,这些还不算太要命的,要命是你竟磨蹭到半夜,虽说你是入了皇宫,陪着皇上说话去了,可大小姐不知道啊,她指不定在心里认定了你是贪恋人家珠儿姑娘的美色,舍不得回来,也许,也许更龌龊一些,是吃饱了才回来的?你说大小姐还能饶了你么?” “你这么说来倒也有些道理!”杨大人摸着下巴颔了颔首道。 段誉看他脸上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声,道:“你打算怎么办?” 杨峥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实话实说了,你知道的,我可是江湖人称诚实可靠小郎君,绝非浪得虚名的。” 段誉翻了一个白眼,道:“你名头再响,也得大小姐相信才成,不相信你,你就是十全十美可靠小郎君也不行!” 杨峥道:“大小姐一定会相信我的!” 段誉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就这么就把握!” 杨峥嘿嘿一笑,道:“不是我有把握,是它有把握!”说完从怀里摸出一份黄色的绢帛来。 虽说马车里灯光并不明亮,但丝毫不影响段誉的目光,他就那么死死地盯着那道黄色的绢帛,好一会儿才喃喃的说道:“圣旨,皇上给你下了圣旨?” 杨峥轻轻抚摸着手中的圣旨,道:“这是自然了,我都说了我入青楼,寻珠儿姑娘把酒言欢是为了朝廷做事与你寻欢作乐是有天壤之别的,大小姐最是明白事理的,有了这道圣旨自然不会怪罪于我了,所以天色再黑一点,我也不用担心?” 段誉忽的嘿嘿一笑,道:“这是自然,大小姐就算不相信你,也不能不相信皇上,天下谁不知皇上他老人家可是一言九鼎,圣旨比任何人说话都管用,说你是为朝廷办公,那自然是为朝廷办公了,大小姐若是因此怪罪,那就是违抗圣旨吧,好你个华安,原来早有准备啊,害得我白担心了这么久,你有圣旨早说嘛?” 杨峥翻了个白眼,道:“你给我说的机会么?” 段誉一愣,随即灿灿一笑,道:“那倒是!” “好了,有了圣旨大小姐不会怪罪你我了,让李老伯快一些,再这么走下去,天都要亮了!”杨峥催促道。 彻底放松下来的段誉嘿嘿一笑,道:“这个好说!”说完冲着车夫喊道:“老伯,可以快些了!” “好咧!”车夫早已等得不耐烦,若不是对方给的银子足够多,他早就抱怨开了,此时听得段誉催促,吆喝了声便扬起了手中的马鞭,在前方骏马的屁股上狠很抽了一鞭子。 骏马吃疼,嘶鸣了一声,迈开了蹄子飞一般沿着杨家府邸的方向疾驰而去。 夜色如水,偶尔夜风吹来,吹得宫殿四周的树叶哗哗作响,显得有几分冷清,只因这个时候夜色已深,按照宫中定下的规矩,后宫各院的妃嫔,宫娥都开始就寝,除了各院门前挂着的大红灯笼以及当值的太监外,整个皇宫后院并不见得有人走动,有任何的亮光,除了处于后宫首位的坤宁宫。 这座宫殿本是当朝皇后胡氏居住的,这位皇后性子和善,入住的那几年从来都是最早放下灯笼就寝的,只因为宣宗皇帝极少来这里,加上她骨子里也少了几分刻意的妩媚,所以不为宣宗喜欢,来得就更少了,皇宫大院内最为看重的是权势,没了皇帝的宠幸,院里的宫娥太监也都是势利之人,往来的人就越发少了,除了府上的几个忠心的宫娥,偌大的坤宁宫很少看到有人走动,所以每日天刚刚擦黑,这座院子就变得十分的安宁。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62章: 一点青灯欲诉愁 可从宣德七年开始,这座冷清的院子就变得热闹起来,先是胡氏被废了后,让位给孙贵妃,虽说废后仍有宫中的张太后支持,平日里常召她居住清宁宫。内廷朝宴的时候,也命胡氏位居孙皇后之上,但落魄的凤凰再有人捧,也是不如鸡的,加上孙皇后这几年母凭子贵,越发有后宫之主的威严,胡氏是个知趣的人,知道自己不好再住在坤宁宫,便主动退了出来,住进了偏殿长安宫,日日以青灯为伴。 胡皇宫性子淡雅,恬不喜事华饰,至是学清净,奉黄老为仙姑,坤宁宫整个装饰打扮不言而喻透着几分庙宇的气氛,孙皇宫入住后,嫌这里色调太过冷清,与整个后宫气氛不协调,央求宣宗对这座皇宫进行翻修,那会儿的宣宗对这个浑身充满妩媚的孙氏十分的迷恋,加上西洋之行所带来的宝物,经过杨峥来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拍卖会着实赚了一把,上百万的银子结结实实的入了内库,往年处处见拙的局面大大改变,难得有这么多银子可以支配,宣宗高兴之余也就答应了这件事,当即让管理内库的大太监海涛给拨了十万两银子,又以坤宁宫年久失修为由头,让户部也拨了二十万两银子,若是往年户部一定不会答应,就算是答应,少不了要上一番奏折拖拉一番,但随着江南的局面一日好过一日,江南的商业税比起往年足足多了五倍还不算,从市舶司上缴的西洋诸国的海上税收就有三百万两之多,大明的国库之充盈是大明开国六十年来头一次,二十万两银子,户部尚书也就没去啰嗦了,只是寻部里的几个官儿商议了一番,便痛快的拨了出来。 三十万两银子,翻修一座坤宁宫自是卓卓有余,为了彰显自己身为后宫之主的身份,孙皇后在装饰上着实花了一番功夫,据说里面门窗可都是宝船从西洋诸国运回来的花梨、紫檀等高档木料打造,工匠们在制作过程中,本着榫卯结构极为精密,构件断面小轮廓非常简练,装饰线脚做工细致原则,吧紫檀木纹路中细若游丝的精微、凝重沉穆的圆润、劲健浑厚的质地发挥得淋漓尽致,又把黄花梨木温润似玉的情调、行云流水的纹理、不翘不裂的特性运用得炉火纯青,让孙皇后大概满意,如今的坤宁宫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不显眼的皇宫了,整个后宫里,最显眼,最气派的毫无疑问是坤宁宫了,内外檐均为金龙和玺彩画,天花为沥粉贴金正面龙。六架天花梁彩画极其别致,与偏重丹红色的装修和陈设搭配协调,显得华贵富丽。 殿内金砖铺地,坐北向南设雕镂金漆宝座。东西两梢间为暖阁,安板门两扇,上加木质浮雕如意云龙浑金毗庐帽。建筑上采用了减柱造做法,将殿内前檐金柱减去六根,使整个皇后寝宫足足大了一倍之多,平日里生活器具更是被工匠修到了极致,珐琅、螺甸、竹、牙、玉、石等等,样样不拒。打造时,决不贪多堆砌,也不曲意雕琢,而是根据整体要求,作恰如其分的局部装饰。如椅子背板上,作小面积的透雕或镶嵌,在桌案的局部,施以矮老或卡子花等。虽然已经施以装饰,但是整体看,仍不失朴素与清秀的本色;可谓适宜得体、锦上添花,如说还有谁的宫殿比得上孙皇宫寝宫的话,除了宣宗的乾清宫之外,就在没有任何一座宫殿能与之比较了。 此时的坤宁宫亮如白昼,这种效果来自嵌在四周墙壁上的宫灯发挥了的功效,这种宫灯是京城最新款式,为一个民间工匠所铸,因款式别具一格,为京城富贵人家所喜欢,被引入宫中,孙皇宫十分喜欢这种宫灯,特意命能工巧匠打造了十几个,宫灯为“六方宫灯”是用紫檀、红木、花梨等贵重木材做骨架,再镶上玻璃或纱绢的画屏而制成,有六个面,分为上扇、下扇两层。上扇宽,六角有六根短立柱,上边雕有六个龙头或凤头,六角悬有彩色穗坠,短立柱之间还镶着六块小画屏;下扇窄,有六根长立柱,立柱外侧都有镂空花牙,内侧镶着六块长方形画屏,风一吹,灯虽风动,十分的好看,平日里孙皇后总会在灯下坐一会儿,看一看这几面别出心裁的宫灯,再喝上一杯茶汤才入寝房歇息,就算有时候多坐了一会儿,也不会熬到两更天。 但今天显然是个例外,孙皇后非但没有在宫灯下落了座看被夜风吹拂的六面宫灯,当初孙皇宫在命人打造这六面宫灯的时候对于宫灯六个面绘制什么图案颇有些犹豫,按照工匠的意思,可以按照皇后的意愿,打造有一团和气灯、哈哈二仙灯、三阳开泰灯、四季平安灯、五子夺魁灯、六国凤祥灯、七才子路灯、八仙过海灯、九子登科灯、十面埋伏灯等,但孙皇后并没答应,而是听从了王振的建议,在这些灯笼的六个面上让工匠们刻上了《女诫》、《卑弱》、《夫妇》、《敬顺》、《妇行》、《专心》、《曲从》六篇,并配有历朝历代对该书对六篇文章的见解点评,可谓是别出心裁,就连一向不喜欢孙皇后的张太后一次来寝宫,看了这六年宫灯的文章,对此事大加赞扬,说孙皇后牢记《女诫》彰显后宫之主的风范,为此孙皇后颇为高兴,但凡皇上不来的时候,总会就着宫灯将《女诫》诵读一遍,几年过去了,孙皇后早已将《女诫》倒背如流,但多年养成的习惯却再也难以改掉,诵读《女诫》已成了每日放松心神的最后良药,但今日显然这道良药失去了往日的效果,今日的孙皇后非但没有诵读,就连日日早睡的习惯为颠倒了过来。 “娘娘……?”一个宫娥揣着粗气跑了进来,冲着背对着窗台的孙皇后喊了一声。 孙皇后猛的转过身来,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盯着那宫娥急切的问道:“王先生可来了?” 那宫娥忙不迭地点头,道:“回娘娘的话,王先生来了就在门外了。” 孙皇后道:“快,快让王先生进来。” “是,娘娘!”那宫娥应答了声,喘着粗气去了。 宫门外,王振低头低头想着自己的心事,想到张太后一向自信的他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位张太后也不知那个劲儿不对,对旁人温和无比,处处透着亲切,唯独对他横竖看不上眼,从他进入东宫第一日,这位老人家就开始惦记上了他,但凡太子去慈宁宫请安,有他陪着就这位老人家就没给过他好脸色,开始他以为这位老人家是嫌弃他模样不好看,又或者是衣衫不整,礼仪不周到才如此,所以每次去的时候,他都将自己精心打扮一番,该行的礼仪也一样不少,就连说话儿他也是处处透着小心翼翼,只想给这位老人家留下点好印象,自己在宫中的日子不至于那么不好过,同时也存了几分被重视的心思,谁都知道背靠大树才能走得远,走得稳,在这宫中混的没有人会忽视这个死了丈夫的老妇人。宣宗刚刚登基的那会儿,军国大事多受命于她,听从她的裁决。当时海内安宁祥泰,宣宗对母亲入奉起居,出奉游宴,四方有所进献,即便是微小物品,也一定要先奉送给张太后。两宫慈孝天下皆知。 宣德三年,张太后出游西苑,皇后、皇妃在旁侍候,宣宗也亲自扶着车陪母亲登万岁山,并且奉酒拜寿,又过了一年后,张太后前往长、献二陵拜谒,献诗颁德。宣宗亲自配带弓箭,骑马在前引导,到达河桥时,又下马扶车。京畿百姓都夹道拜观,陵旁老幼也欢呼拜迎。见此情景,张太后回过头来对宣宗说道:“百姓拥戴君主,是因为君主能使他们安居乐业,皇帝应当将此牢记在心。”在返回途中,经过农家,张氏召来农家老妇询问一些生活及农活方面的事,并且赐与钱币。有的农家献上蔬菜酒浆等东西,张太后便取来赐给宣宗,还说:“这是农家的口味啊。”随行大臣英国公张辅,尚书蹇义,大学士杨士奇、杨荣、金幼孜、杨溥到行殿请求谒见,张氏对他们加以慰劳,并说:“你们是先朝旧人,要尽力辅助嗣君。”此后的一天,宣宗对杨士奇说:“皇太后拜谒二陵回来后,说起你们的办事能力时非常熟悉。她说,张辅虽是一名武臣,却通晓大义。蹇义忠厚小心,但办事优柔寡断。你呢,非常正直,说起话来直言不讳,先帝有时很不高兴,但最终还是听从你的建议,得以不做错事。还有三件事,当时先帝后悔没有听从你的意见。”张太后对外戚很严格,其弟张升为人淳厚谨慎,但张太后仍不许他参加商议国家大事,这几年她年纪大了,加上太祖早就定下后宫不可干政的规矩,这位老人家才慢慢淡出了朝政,可谁要忽视了她老人家的存在,那就是没开眼了,宫中谁都知道皇上最宠幸的是孙皇后,为了她连皇后都废了,可以说整个皇宫对废后胡氏最看不过眼的,毫无疑问是孙皇后了,按道理说孙皇后贵为皇后,又有宣宗的宠幸,儿子早早被立为了太子,可谓是最有权势的皇后了,收拾一个被废除的皇后可谓是轻而易举,可这么多年来,吃亏的始终是孙皇后,就连这座坤宁宫也一直被胡氏,直到这两年才给退了出来,这其中的原由说来说去还是在于张太后,这位老人家对无故被废的胡氏十分同情,时常加以照拂,经常将她召到自己宫中,和自己一同居住。家宴时,还命胡氏坐在孙皇后的上座,孙皇后经常因此怏怏不乐,但孙皇后也不敢对胡氏怎么样,即便是到了今日也是处处透着恭敬,若非人家主动让出这座坤宁宫,她有生之年只怕未必能住进去。可以说这位老人家人是老了,可在宫中的威望,权势却一点都不少,任凭你有多大的权势,到了她的面前,莫不是低下头来,自从入了太子宫的王先生这几年一路水涨船高风光无限,就来三杨也对他赞誉有加,唯独在这个老人家面前处处受气,毫无半点风光,就说这次的太子闯回宫的事情吧,这事儿摆明了是太子胡闹做出了荒唐事,与自己可以说毫无关系,这位老人家听说了后,竟派了宫娥来了东宫把自己这个毫不相干之人领到了慈宁宫训斥了一顿,要说训斥就训斥吧,这样的事情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早就习惯了,可这位老人家实在太过厉害,竟在寝宫里埋伏了几个宫娥,那些宫娥个个握着宝剑,一看见他来,先是把太祖“太监不可干政”的祖训说了一遍,而后不等他回过神来,挥剑便刺来,若非他有先见之明领着太子去了,自己这条小命算是丢在了哪儿,也就是从那一刻起,他算是死了讨好这位老人家的心思,他心里明白,这位老人家彻底将他当做了害群之马了,恨不得杀之而后快才好,若非太子对他信任有加,让太后不可明目张胆的杀人,这会儿他只怕已是一个死人了,局面虽不利,但也不是不可为之,自从入宫备受重用始,他就明白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的道理,想要在宫中站稳脚跟,识相自己的抱负,决不能将自己放在一棵树上吊死,得长袖善舞,左右逢源,寻找最有利的靠山,从目前自己最大的靠山看,皇上哪里自己虽也备受信任,但比起杨峥来,自己这点信任难以为继,张太后哪里早已断了念想,思来想去唯有太子是他最有利的保障,他自小就伺候太子,早已把这个天之骄子当做了自家孩子来疼爱,索性自己的付出也取得了相当好的效果,太子对他的依赖与信任足以超出了任何人,只要太子登基,就是他实现自己心头抱负之时,所以太子的地位绝不容有半点动摇,只可惜这个美好的愿望并非由着他所想了,他做梦也没想到皇帝还有第二个儿子,短时间来看,这事儿根本不存在任何的风险,但谁也不能保证以后会怎样,况且自二皇子入宫,皇上态度暧昧,就连这次让杨峥授课,也是两位皇子一同授课,规格上,章程上并无多大的分别,张太后更是摆明了立场,对这位在宫外居住了多年的孙儿疼爱有加,这无形之中给了二皇子一种资本,眼下太子、二皇子年纪小,尚未不明白那把椅子的重要性,可人终究是要长大的,宣宗正当壮年,这其中的变故有多大是不可预测的,就说这次太子失德一事,据传闻慈宁宫的老人家就对太子大为不满,大有让二皇子取代的意思,只是宣宗没答应,这事儿才就此作罢,他入宫已多年来,多年来他小心翼翼,仗着自己的学问在宫中兢兢业业,生怕自己因一时大意出了纰漏,断送了自己施展报复的机会,可以说在宫中的这十几年来,他过得如蝉如意,为了就是有一招一日,能走上权利的巅峰,做出高力士,郑和一般的丰功伟绩青史留名,多年的努力,让他看到了这个希望,所以他容不得有半分的闪失。 ………… ………… 窗外大雨倾盆,躺在床上听着雨声看着喜爱的小说,这意境似也不错了,今日是周末早早送上,请诸位多多支持哦。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63章:径须沽取对君酌 为此他才秘密联络了孙皇后针对这件事做出了安排,事实上他相信就算他不主动联络孙皇后,这个有野心的女人迟早有一天也会寻上他的,说到底大家都是同一路人,所有的权势,利益都寄托在一个七岁的孩子身上,唯有这个孩子坐上了那把椅子,他们的人生才能过的舒坦些,他们想要的荣耀,抱负才能得以施展,因此在太子没能坐上那把椅子之前,他们绝不容许有人动摇太子地位半分。 “王先生,娘娘有请?”走出来的宫娥冲着有些发呆的王振微微道了一个万福,方才转达孙皇后的命令。 王振哦了声从自己的沉思之中醒了过来,冲着那宫娥浅浅一笑,道:“谢谢娣娣的传话!”说完从怀里摸出一个精致的玉钗来,也不等那宫娥答应,便一把塞到了她的小手里。 那宫娥微微楞了一下,想要退出去,可王先生根本没给她任何退回去的机会,便如一道风一般走入了坤宁宫,留下那宫娥眨着双眼一脸的留念,对于王先生的大名,这宫中的宫娥没人不知道的,虽说这位王先生模样长得不如杨大人好看,还是个太监,可人家也有人家的长处,就比如他认得字,还吟得一首好诗,就连皇上都对佩服他的学问喊他一声王先生,还有那些大学士也对其赞誉有加,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尽管这个男人模样不好看,可说到风度仍让这些宫娥十分的欢喜,私底下里也有不少宫娥恨不得投怀送抱才好,宫娥捏了捏手中的玉钗,好一会儿才想起今晚是自己当值坤宁宫,顿时有些慌了神,把玉钗塞入怀中,跟着王先生的背影提着裙摆急急忙忙追了上去。 坤宁宫为后宫之首,宫殿之大不亚于皇帝的乾清宫,王振虽说来了几次,但来去匆忙,并未留心去看,此时入了宫门,见亭台楼阁一样不少,竟一时不知该如何下脚。 正犹豫着,便听得一个甜甜的声音道:“王先生这边走!” 王振回头一看,竟先前的那宫娥,忙道:“多谢姑娘领路!” 那宫娥面上一红,道了声应该的,便走在了王振的前头,王振忙跟在宫娥的身后,沿着左侧的长廊走了一阵,绕过几道水榭,听得那宫娥道:“到了,娘娘就在里面等候先生,先生快些进去吧?” 王振拱手道了声谢,便抬脚走了进去。 到了门前便停步不前,恭恭敬敬地拱手道:“奴婢王振求见娘娘!” 里面没有立即应答,而是停顿了片刻,才听听得一个略带威严的声音道:“王先生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吧。” 王振道了声谢,伸手拨开了珠帘走了进去。 他虽与孙皇后因太子的原因,关系还算不错,平日里也多有出入坤宁宫,但真正进来还是头一次,眼看着这里灯火辉煌,摆放在四周的桌椅、橱柜虽没有镶嵌和雕镂,但有雕刻,雕刻的工匠手法极为高明,各个部件的线条,均呈挺拔秀丽之势。刚柔相济,线条挺而不僵,柔而不弱,表现出简练、质朴、典雅、大方之美,让人眼前一亮,除此之外,房内还有不少后宫独有的物件,如红木福寿如意太师椅、炫琴案、紫檀圆凳、钉绣墩等家具,这几件东西,除了皇上的乾清宫,太子的东宫、太皇太后的慈宁宫有几件外,就数这座坤宁宫最多了,相较与宣宗的乾清宫、太子的东宫、太后的慈宁宫的家具,这里的家具在制作,用料上显然要考究一些,王振虽不懂这些工艺,但在宫中住了这么多年,那点眼力劲儿还在,这几件物件所用之木为黄花梨、紫檀等。这些高级硬木,都具有色调和纹理的自然美。工匠们在制作时,除了精工细作而外,同时不加漆饰,不作大面积装饰,充分发挥、充分利用木材本身的色调、纹理的特长,形成为自己特有的审美趣味,形成为自己的独特风格。所以一眼看上去,并不觉得有如此出彩的地方,但细细深入,你就会发现,这几个物件无论是色彩还是样子、线条,用料都算得上一等一,说世间少有也不为过,一个后宫娘娘,拥有这几件东西并不奇怪,王振感到奇怪的是一个娘娘所拥有的物件竟可以好过皇上、太皇太后,在这一点上足以说明,眼前的这个妩媚而漂亮的女人,至少在占有欲上是不容小视的,而这样的女人往往也是最可怕的,成为朋友毫无疑问是最佳的选择,一旦成为敌人,那将是压在心头挥之不去的噩梦,他甚至有些庆幸,这几年来一直对这个女人保持着固有的恭敬,哪怕当初她还只是贵妃的时候,他都不曾有半分的怠慢,如今看来这才是最明智的举动。 就在王振思索这会儿,里面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跟着一道屏风后,走出一个女子来,一身淡雅红妆,裙带飘飘,灯光下映出那张鹅蛋的脸庞来,单说相貌,孙皇后在这宫中算不上最美的美人,但眉宇间的妩媚之气,却是独一无二的,留在嘴角的两个梨涡,但凡露出一个笑容,足以让任何男人为之动容了,凭着这两样独一无二的绝技,这几年来可没少让宣宗为之着迷,甚至为了她不顾天下人反对,执意废后,足见这个女人的魅力有多大了。 此时的孙皇后脸上没有半分的笑容,那两道略微向上的黛眉轻轻皱起,见王振站在哪儿淡淡丢出了一声道:“这里是哀家的暖阁,不是寝宫,哀家这会儿也没有穿凤袍,所以先生不必拘泥礼仪,坐下说话。” 王振道了声谢,在一旁落了座,座位旁边的小圆桌上早已放好了几碟瓜果点心,还有一杯上等的龙井茶,茶汤显然是刚刚煮沸,冲入杯中,茶叶的清香随着杯子的缝隙散发了出来,以至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此事可有效果?”待王振落了座,皇后竟没有客套的意思,单刀直入的询问起来。 王振似已习惯了孙皇后的说话方式,听了问话并不是立即应答,而是思索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回禀娘娘,事情已按照娘娘的吩咐去办了,效果还不错,今日奴婢还为此特意为了这事儿出宫了,在那小楼里坐了一会儿,那些流言蜚语通过那些歌姬的口已传了出来,如今整座京城,上至皇亲国庆,下至黎明百姓可没有人不知二皇子是真龙入府的事?” 孙皇后一直紧绷的俏脸终于放松了下来,一双丹凤眼里闪过几分喜色,道:“这事儿若彻底传了开来,先生认为皇上会怎么看?会相信这个传闻么?” 王振摇了摇头道:“回娘娘的话,奴婢并不知?要说靠天象坐上龙椅的君王,古往今来倒也不少,就是本朝的洪武爷,永乐爷也有这种传闻,但那多是他们老人家坐上了龙椅,那帮读书人讨好两位祖宗才杜撰的话儿,当不得真的?” “就没有凭天相坐上龙椅的皇帝么?”孙皇后盯着王振问道,语气透着几分不悦。这次的流言蜚语便是她精心策划的一场巩固太子地位的阴谋,计谋并不高明,但目的很明显,那就是用真龙入王府这个天象,指二皇子有意谋取太子之位,甚至皇上的权威,虽说二皇子还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未必有这个心思,可他身后的吴氏、张太后,甚至暗中窥视的文臣武将未必没有这个心思,为此她不惜将太子失德一事也借机宣扬了出去,用意就是制造出有人故意利用了这个时候,给皇帝一种别有用意的心思,好借此挑拨宣宗与二皇子的父子关系,引起宣宗的猜忌之心,最不济也让宣宗对这事儿的背后深究一下,所以在人选上她是用足了劲儿,红袖街的小楼能在繁花似锦的红袖街立足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更别说在名气上,地位上能一举超越红袖招、一品居,若没有宫中暗中扶持,如何能做到这一步,可以说这座小楼背后最大的当家人就是她了,只不过知道的不过王振、马顺等几个心腹之人罢了,而且如今的当家人,她可是听从了王振的建议,用了刘宁,此人本是宣宗的心腹太监,颇受皇帝信任,只是为人不识字,在政务上难以帮忙,渐渐不为宣宗喜欢,才被识文断字的王振取代了司礼监的地位,但宠信仍在,宣德八年被宣宗派往南京岁办、采办,办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寻常的太监要么是完成不了任务,要么就是怕地方官员刁难,此人到是十分喜欢这份差事,从宣德八年二月出宫入南京,只用了半年的时间,就在南京留下了惊人的数字,南京官员送来的奏折上就记载了南京贡船所装物品的种类及数量:司礼监制帛二十扛,船五,笔料船二。内守备鲜梅、枇杷、杨梅各四十扛,或三十五扛,各船八,俱用冰。尚膳监鲜笋四十五扛,船八,鲫鱼先后各四十四扛,各船七,俱用冰。内守备鲜橄榄等物五十五扛,船六,鲜笋十二扛,船四,木犀花十二扛,船二,石榴、柿四十五扛,船六,柑橘、甘蔗五十扛,船一。尚膳监天鹅等物二十六扛,船三,腌菜苔等物百有三坛,船七,笋如上,船三,蜜饯樱桃等物七十坛,船四,鲥鱼等百三十合,船七,紫苏糕等物二百四十八坛,船八,木犀花煎百有五坛,船四,鸬鹚鸨等物十五扛,船二。司苑局荸荠七十扛,船四,姜种、芋苗等物八十扛,船五,苗姜百扛,船六,鲜藕六十五扛,船五,十样果百四十扛,船六。内府供应库香稻五十扛,船六,苗姜等物百五十五扛,船六,十样果百十五扛,船五。御马监苜蓿种四十扛,船二。共船百六十六只,龙衣、板方、黄鱼等船不预焉。兵部马快船六百只,俱供进贡。此事弄得不少官儿大为反感,当时奉命巡视南京商业的老臣陈循恰好目睹了这位太监的手段,一时大为气愤,当即上了《苏民困以保安地方事疏》:奏为苏民困以保安地方事、此公为浙江佥事时所上臣廵历至严州府建德等县、杭州府富阳等县地、据军民人等禀称本处地方。虽出鱼鳔茶绫等物、人民艰苦、监市肆之兑故曰肆府肆府太监差人催督扰害地方、鸡犬不得安生、要行禁约等因、到臣、为照前项鱼茶绫鳔系供用之物、未敢擅专、又访得镇守太监王堂、市舶太监崔珤、织造太监晁进、督造太监张玉。各差参随人等、在于杭严二府地方、催攒前项进贡、固已勒要收头银两、而不才有司官吏及粮里人等、倚是贡物、无敢稽察、任意科敛、地方被害、人不聊生、而肆府太监伴贡之物、动以万计、是陛下所得者一而太监即所得者十参随人等所得者百有司官吏所得者千粮里人等所得者万利归于私家、怨归于朝廷、上供者一。而下取者万。况此等之物。品不甚奇。味不甚美。何足以供陛下之用哉。及照建富等县地方地瘠民贫。山枯乏樵猎之饶。江清鲜鱼鰕之利。兼以近年以来、水旱相仍、征科四出、军民困瘁巳极、故前岁流民相聚为乱、一呼千百、几生大变、幸赖抚捕而安、今尚汹汹未靖、往事在鉴、实可寒心、伏望陛下敕下该部、将前项贡物、特从停止、仍行廵按御史并按察司、及该道分廵官揭榜戒谕、今后敢有指称进贡名色、在于各地方需索财物、骚扰为害、应参奏者奏请究治、应拏问者径自拏问、庶民困可苏、而地方可保无虞矣。明目张胆的把奉旨采办的刘宁大骂了一通,也不知这位陈大人觉得自己骂人骂得不够过瘾,还是觉得刘太监实在太可恶,在上奏折的第二天,还亲自写了时一首《富阳民谣》,揭露了刘宁搜刮在江南富阳的罪行。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64章:天孙为织碧云裳 富阳江之鱼,富阳山之茶。鱼肥卖我子,茶香破我家。采茶妇,捕鱼夫,官府拷掠无完肤。昊天胡不仁,此地亦何辜。鱼胡不生别县,茶胡不生别都。富阳山,何日摧!富阳江,何日枯!山摧茶亦死,江枯鱼始无。山难摧,江难枯,我民不可苏!这首诗广为流传,弄得百姓大骂刘宁,科道的言官御史更是纷纷上奏折,指称刘宁进贡各色,在各地方需索财物,骚扰为害,应参奏者奏请究治,应拿问者径自拿问”。就连首辅大人也过问了这事儿,一时之间刘宁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了,总算是宣宗还顾念他的几分情谊,重重责罚了一番后,仍旧留在宫中,恰好宣宗迎回来了二皇子母子,宫中除了金英、海涛、王振等几个会伺候人的太监之外,最能伺候人就属刘宁了,最后是她亲自求了张太后发了话,将其拨给了吴妃的寝宫做了伺候太监,那些外臣才没继续在这事儿上追究,这件事才渐渐平息了,对于这份活命之恩,刘宁自是十分感激,虽说是吴妃的人,但对于孙皇后的吩咐还是十分听从的,这次她暗中怂恿他出去开了这家青楼,要银子给银子,要权势给权势,除了想借用青楼传播二皇子真龙入府的传闻来离间宣宗父子感情的目的之外,最大的应由是将吴妃拉入其中,多年宫中生涯告诉她,单靠这点传言,宣宗有些疑心,只怕疑心也不大过几日也就散了,可有吴妃参与就不同了,皇帝或许不在意流言蜚语,但绝不会不在乎身边的人谋划皇位,从古至今,没有那个皇帝会对此视而不见的,而世间最没有什么比皇帝的疑心更让人感到害怕。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人员安排上就决不能是自己的人,一方面她不能将自己牵扯了进去,另一方面没有什么比自己府的太监更有说服力,所以算来算去刘宁是最合适的人选,这事儿她当然不好出面,所以她将这一切交给了王先生去了处理了,这个近年来最受皇上信任的太监着实有些手段,不过去了一日的功夫,竟让刘宁满口答应了,这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同时也让她越发看重眼前的这个怎么看都不出众的太监。 孙皇后的心思王振自然知道,他甚至很热衷去凑成这件事,这么做只因他心里明白,从目前的局势来看,他的利益与孙皇后是一致的,确保太子的地位牢不可破,唯有这样她才有权倾后宫的可能,而他才有施展心头的抱负的可能,因此尽管他认为这个计谋并不高明,但他还是去做了,刘宁这个人不识字,但为人贪婪,在江南不过几个月的功夫,便弄得天怒人怨,当时最狠的并不是陈循《苏民困以保安地方事疏》,这位老老大人虽痛恨刘宁的所作所为,但针对的却是整个太监,这样一来说服力就小得多了,皇帝就算要责罚,那也是整个皇宫的太监,所以形势看似不利,实则有利,反而是科道的奏章来得更厉害,这些人平日里干的就是巡按地方,监督州县,考课官吏,纠劾违法行为,整肃风纪的事情,斗争经验十分的丰富,加上这帮家伙平日里最看不上就是太监,碍于皇帝的约束,一直不到什么毛病,此番刘宁在江南惹得天怒人怨,还不趁机狠很上奏,御史张楷更是在奏折里对刘宁在江南的所作所为用了最具杀伤力的言辞,什么中使狼戾,棍党横行……江浙之间,不胜其扰。……夫江南诸府县,虽深山穷谷,何处无河,何处无水道?虽穷乡僻坞,亦何处无土著,何处无交易?今不论内外,尽欲责令官兵搜刮隐税,此说一行,将举留都之府县,举各府县之河埠,细及米盐鸡豕,粗及柴炭蔬果之类,一买一卖,无物不税,无处不税,无人不税,自是县无宁村,村无宁家,内外骚动,贫富并扰,流毒播虐,宁有纪极,此开辟以来所未有之暴也!……中官藉此辈为爪牙,此辈又藉各土棍为羽翼。凡十室之村,三家之屋,有土著即有土棍,有土棍即有藉土商名色以吞噬乡曲者,是枭獍连袂,而戎莽接踵也,民尚得安枕而卧者!……在皇上之意,以为征商税,乃所以苏小民,不知奏内土著、土商,正所谓小民,民与商其实无两。……而况上取一,下取二,官取一,群棍又取二,利则归下,怨则归上……人穷则乱,恐斩竿揭木之变,不旋踵起也。此奏折一出,科道言官纷纷响应,一时之间杀刘宁之声滔滔不绝,刘宁哪里见过这等阵仗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当即就去寻大太监金英,这位老狐狸一看言官摆明了是用刘宁在江南的所作所为来痛击宦官势力,早年的内阁首辅集体痛下杀手的一幕还历历在目,这个惯于见风使舵的老滑头,刚刚得到宣宗的赞扬,才取代了海涛做了司礼监头号太监,自然不想这个时候引起群臣的攻击,当即不予理会,求助无门的刘宁只好试着来寻王振帮忙了,这个王先生在宫中官儿不大,但学问高,为人最是聪明,又是太子的东宫官,无论是人脉上还是威望上比起金英只高不底,寻他帮忙是最合适不过了,只是碍于两人平日里没什么交际,加上同在司礼监或多或少有些妒忌的心思,本来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思,却不想王先生竟是一口答应帮忙,要说王先生就是读书多,想出的主意就是好,他早已看出,这帮言官这次接着刘宁的机会,有意打压宫中宦官的气势,但他们忘记了,这些官宦说到底都是皇上跟前的人,就是刘宁去往江南,那也是奉皇命去的,所作所为有三分皇帝的影子在,言官在奏折里说什么与地痞为羽翼,结成毒网,逞凶肆虐于江南的江河水道之上,商人阶层,民怨沸腾,这骂的可不是太监而是皇上,鉴于这一点,王先生只让刘宁入宫大哭一场。 要说这刘宁还真有哭的理由,在空中唯唯诺诺了多年,好不容易被皇上外派为采办太监,难得风光一回,只不过是趁机为皇上采办了一些江南的好东西,非得被这帮挨千刀的言官说成了采药江南,横索货宝,痛箠吏民,吴越大被其害。真真的往死里骂啊,想起这些顿时觉得委屈无比,匍匐在宣宗脚下大哭起来。还真别说王先生这一招还真管用,宣宗虽痛恨他的所作所为,但到底是在他身旁伺候多年的老人了,那份感情还在,加上文官在这件事上不依不饶,毫不留情面的辱骂,恨不得杀之而后快,让皇帝也对文官此番目的有些怀疑,最终给让他逃过了这一劫,下达的旨意上也只是说他擅自而为,罪恶深重,本当显戮。念系竽考付托,效劳日久,故从宽着降奉御,着其伺候吴妃府上伺候,经过这一事,刘宁对这位比自己后入宫的王先生佩服万分,常说自己这条命是他的,只要他想要,随时都可以拿去。 王先生当然不会要了他这条老命,只是让他抽空出了几趟皇宫,然后在红袖街上开了一家还算不错的青楼而已,上次去了江南,他也并非光顾着去为朝廷,为皇上捞取江南的好东西了,那些上了档次的酒家,勾栏他也是去了不少,从中学了不少东西,所以经营一家青楼他自信还是可以办得到,事实证明他是对的,不过半年的功夫他亲手打造的小楼,取自陆放翁的世味年来薄似纱,谁令骑马客京华。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之句,在短短半年的功夫,从籍籍无名一跃成了力压一品居、红袖招等百年老字号,可以说这比他做了多年的太监还要有成就感,他识字不多,所求的也不多,无非是一点钱财而已,读书人千里做官儿只为财,他答应经营这家青楼,同样是为了一个财字,半年的功夫竟足足让他赚了上万两白银,对此他王先生从最初的佩服,到如今是经验了,但凡王先生让做的,他都一口答应,甚至问都懒得去问了,就好比这次王先生托人送来捎来口信,让其当红歌姬说些宫中的传闻,身为宫中的老太监,与宫中的规矩极为熟悉,宫中的秘密传闻可不少,却极少有传出来的,可他明知如此会坏了规矩,可他还是让人照办了,对于那些来往的文人墨客,士农工商最欢喜的还不是宫中的那点事,起先他还有些忐忑,可说了几日倒也没觉得不妥之处,反而是那些喜好宫中流言蜚语的士农工商每日总要来坐一坐听一听,从先生让人送来口信的那一日开始,连着五日,小楼人满为患,银子十足十的赚了不少,着实让他欢喜了一阵,就是这几日当值他也常常心情愉悦,偶尔碰上了王先生没少道谢。 只是这位帮了大忙的王先生每次也只是淡淡笑了笑,还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意思是日后莫要恨他才好,刘宁虽觉得这王先生有些怪异,但也没有深究,每次碰上了一如既往的说些感激的话,后来王先生也不知是习惯了,还是坦然了,倒也陪着说了些不疼不痒的话儿,再到后来,王先生似忙碌了,难得看上一次,即便是碰上了,也只是点头便匆匆离去,大半年的功夫,刘宁几乎就没有与王先生说声一句话,难免让他感到有些遗憾,再往后就连面都不曾见到了,偶尔想来,越发觉得王先生仙风道骨,不同凡响,对其敬仰之情越发重了几分。 王振思索着这一切,嘴角慢慢洋溢起几分笑容来,与自己这半年的安排,虽谈不上完美无缺,但绝对算得上上佳的表现,若非孙皇后弄了这么一个蹩脚的计谋,以为他本事会更加完美才是,只可惜这事儿由不得他,眼看孙皇后还期待着他的应答,这才收起了心神,略微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说道:“前朝到是有这么一个人?” “是谁?”孙皇后喜道。 王振道:“唐明皇李隆基!” 当年太平公主为了除掉太子李隆基,在彗星之事上借题发挥,指使术士向李旦进言:“彗星出现标志着除旧布新,而位于天市垣内的帝座星、心前星均有变化,这一切都预示着皇太子将要成为天子。”她本意是指太子将会篡位,想借此挑拨李旦与李隆基的父子关系,引起李旦的猜忌之心。但李旦却认为这是天意让他禅位太子,决定“传德避灾”。太平公主及其党羽见弄巧成拙,又极力劝谏,认为李旦不可禅位。李旦却道:“中宗年间,奸佞擅权,上天多次示警。我当时就曾请中宗择立贤子,以避灾祸,结果惹得中宗不悦。我为此忧惧数日,寝食难安。难道说,我能劝说中宗禅位,而临到自己该禅位的时候,却反而做不到吗?”李隆基听闻消息,连忙入宫,叩头力辞。李旦道:“社稷能够安定,我能够登基,都是你的功劳。如今帝座星有灾异出现,我传位给你,是希望能转祸为福,你又何必有所疑虑。”李隆基仍极力推辞。李旦又道:“你若是一个孝子,就当接受禅位。难道非要等我死了,方肯在柩前即位吗?”李隆基只得答应,流涕而出。这事儿一直广为流传,民间说书的,文武百官嘲笑的多不胜数,所以孙皇后即便是在深宫,对于这件事儿还是知道一二的,闻言试探的问:“先生是说,皇上他会效仿唐睿宗会因天相让位二皇子?” 王振摇了摇头道:“军国大事岂可儿戏,当今圣上聪明睿智不输当朝太祖皇帝,岂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娘娘别忘了,二皇子可不是李隆基!” 孙皇后一听这话暗暗松了一口气,她此番的所作所为可不是为了让宣宗让位给二皇子。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65章:风起于青萍之末 “但娘娘以为如此就可松一口气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王振似看出了孙皇后的心思,停顿后又补充了一句。 孙皇后心头一紧,刚刚放松的黛眉又微微皱了起来,看着王振道:“先生的意思是?” 王振道:“娘娘这事儿看似是毫无破绽,可经不起推敲的,以皇上的聪明睿智,不难看出其中的猫腻,咱家可听说了,就在方才杨大人去了一趟小楼,然后入了皇宫陪皇上说了一更天的话?” “一更天,可听到了什么?”孙皇后心头又是一紧。 王振摇了摇头道:“咱们的人都被杨大人赶出来了,就连刘公公也不得在跟前,所以打听不到什么,只知道皇上似对这事儿询问了杨大人的意见?” “询问,先生是说皇上开始关注这件事了?”孙皇后眼里涌出喜色,这件事她之所以弄出如此大的动静,目的就是引起皇帝的关注,最后能亲自追查一番,这人是吴妃府上的人,算上认证,加上真龙入府这个传闻,她不相信皇上会无动于衷,对于自己的丈夫,她还是了解的,要说疑心皇宫里没有人大得过他了。却不想王振摇了摇头道:“以奴婢看,皇上非但不会过问,甚至连提都会提一下这件事?” “这是为何?”孙皇后急切的问。 王振轻轻叹了口气,道:“娘娘的计谋虽然高明,却高明过了头,先不说这件事从头到尾的矛头都是指向了二皇子,单说能做到这件事的人根本不可能是吴妃?娘娘大概忘记了,吴妃母子入宫不过半年,论威望她比不上娘娘,甚至连何贵妃、赵贤妃、吴惠妃、焦淑妃、曹敬妃、徐顺妃、袁丽妃都不上,论出身吴妃是罪臣女眷,根本没有出身可言,若非容貌不错,上天垂怜,她或许一辈子老死在宫中也无出头之日,论宠幸非但及不上娘娘,就连入宫不久的郭妃也比她好上几分,试问这样一个没有出身,没有威望、没有地位,没有宠幸的女人,又如何能煽动百姓,煽动文武大臣呢,精明如皇上难道就不能看出这一点么,从杨大人入宫到如今已经三更天了,若是皇上有意过问,这会儿怕是要差人请吴妃过去问话了,奴婢来了的时候,已经问过刘宁了,皇上在杨大人走后,只是说了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天家也不例外,便去了郭妃的寝宫。单凭这一点足以说明咱们的这位皇上是看出了这事儿的来龙去脉的?” 孙皇后面色显得十分难看,咬着红唇道:“皇上若看出了这一切是哀家所为,为何不遣人来质问哀家?” 王振道:“皇上都说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的,天家也不例外,这说明皇上一时还不知该如何处置这件事,他的儿子并不多,只有两个而已,且年纪尚小,万一有个闪失,愧对的可不是天下百姓还有列祖列宗了,所以皇上选择了沉默,但并不表示他对这件事好不重视,也许等太子、二皇子将来长大了,又或者他认为祖宗的江山能得以顺利传承的时候,也许会过问吧,只是那时候咱们有多少胜算又有谁知道呢?” “关于皇位,太祖皇帝早有规矩,皇位的继承人必须自己的嫡亲长子,不管他是否贤能。皇位的继承人首先应该是皇帝的嫡亲儿子,在皇帝的众位儿子中间,以年龄的长幼来定由谁来继承。镇儿是当今嫡长子,无论皇上喜欢如否百年之后,当以皇位传之?” 王振道:“规矩是规矩,可规矩也并非一成不变的,若人人都守规矩,大唐的天下就该是李建成的而不是李世民的,太宗之后的皇位就该是李承乾而不是高宗李治的,说句大不敬的话,就连本朝的江山,若是按照规矩来,这会儿坐在龙椅上的该是建文帝才对?” “大胆王振?竟敢胡说八道!当真以哀家不敢治你的罪么?”孙皇后板着脸色,冷声喝道。 王振噗通之声跪在地上,颤声道:“奴才胡言乱语,还请娘娘饶命!” 孙皇后也不知想什么,并没有说话。 王振抬头看了看孙皇后,试探的道:“娘娘心里明白,奴婢这一番话可都是肺腑之言,汉高祖与吕后的嫡长子惠帝刘盈、唐高祖与独孤皇后的嫡长子李建成、唐太宗与长孙皇后的嫡长子李承乾,本朝的建文帝……这些都是嫡长子、嫡长孙,却终究不是一个继承人,太子宽厚仁慈心地善良日后必定是个好皇帝,可未必就是一个好太子,加上一时鲁莽做出了失德之事,皇上虽没没说什么,但不表示皇上就忘记了这件事,算上娘娘这一番作为,难保皇上没有废除太子的心思。” 孙皇后道:“太子来国之根本,岂可说废就能废的,纵然这事儿哀家做得不对,皇上未必就有废除太子的意思?” 王振道:“《东周列国志》第二回:说褒姒怀孕十月满足,生下一子。幽王爱如珍宝,名曰伯服。遂有废嫡立庶之意。奈事无其因,难于启齿。又:却说申侯闻知幽王废申后立褒妃,上疏谏曰:“昔桀宠妹喜以亡夏,纣宠旭己以亡商。王今宠信褒妃,废嫡立庶,既乖夫妇之义,又伤父子之情。桀纣之事,复见于今,夏商之祸,不在异日。望吾王收回乱命,庶可免亡国之殃也。”又,第三回:话说申侯进表之后,有人在镐京探信,闻知幽王命虢公为将,不日领兵伐申,星夜奔回,报知申侯。申侯大惊曰:“国小兵微,安能抵敌王师?“大夫吕章进曰:”天子无道,废嫡立庶,忠良去位,万民皆怨,此孤立之势也。今西戎兵力方强,与申国接壤,主公速致书戎主,借兵向镐,以救王后,必要天子传位于故太子,此伊周之业也。语云:“先发制人‘,机不可失。”又,第十回:祭足曰:“邓曼,元妃也,子忽嫡长,久居储位,且屡建大功,国人信从,废嫡立庶,臣不敢奉命。” 《三国演义》第三回:群臣惶怖莫敢对。中军校尉袁绍挺身出曰:“今上即位未几,并无失德;汝欲废嫡立庶,非反而何?”卓怒曰:“天下事在我!我今为之,谁敢不从!汝视我之剑不利否?”袁绍亦拔剑曰:“汝剑利,吾剑未尝不利!这样的事迹可不少,汉武帝晚年喜爱少子刘弗陵,常常对人夸他“类我”,后来果然将其立为太子”。后世君主也常常以此为理由废嫡立爱,光武帝刘秀由郭氏而移宠张丽华,太子刘强只有惶恐让位与阴氏之子,当今圣上能为了娘娘废了并无过错的胡皇后,为何就不会因二皇子而废除了太子呢?太子之位不是一成不变的,唯有早早谋划,才是上道!” 若说先前孙皇后还有些自信,但王振的这一番话彻底粉碎了她最后的自信了,即便是高贵如她也忍不住在心里轻轻叹了声,是啊,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一成不变的事情,想当初她与宣宗从小青梅竹马,谁都认为两人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大明的皇帝君临天下,而她做大明的皇后,母仪天下,可结果如何,等他长大了,她也是出落得如花似玉等着他迎她入宫母仪天下,可事情却由不得她来安排,一向喜欢她的明成祖忽然改了主意,选了济宁人胡善祥成为他的嫡妃,而他一心想要迎娶的“妹妹”她却只能充当姬妾,成为“皇太孙嫔”。再后来,他当了皇帝,她本以为凭着他对自己的宠爱,一定会让自己母仪天下,可群臣却不答应,就连太后也是一肚子埋怨,迫于压力,他不得不将皇后的凤冠戴到胡善祥的头上,而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与他母仪天下。 从那时起来,她就知道这天下的事情没有一成不变的,自己想要的东西,除了自己去抢,去谋划,没有人会帮你半分,便是宠爱的男人也不例外,她便是明白了这个道理才对宣宗温柔体贴,知道他喜好玩耍便陪着玩,知他好赵孟頫的字画,从未练习书法的她,愣是在短短三年练就了一手好字,非凡如此,他处理公务累了,她便送上了亲手调制的羹汤,遇到了烦心的事情,她便陪着他说说话,直到他开心为止,就连他要儿子,她也尽最大的努力给生了出来,多年的努力,老天爷并没有辜负她,他对她越来越宠爱,甚至为了她不惜坏了宫中的规矩,向张太后请示,制金宝赐与她,如此过了两年,她终于诞生了太子,他以此为理,废黜胡皇后,让她退居长安宫,让她名正言顺的母仪天下,这一路走来,其中的心酸,旁人不知她却心知肚明的,若非自己努力去做这一切,这六宫之主,又何尝会是她能做的呢? “先生之言言之有理,只是这事儿该如何谋划,如何部署作为,先生可有什么好主意?”灯光下,孙皇后的神情多了几分刚毅。显然是下了某种决心。 王振轻轻叹了声,冲着孙皇后拱了拱手后毕恭毕敬的说道:“回娘娘的话,早年,奴婢读《战国策》的时候,看到秦国和楚国作战,秦兵大败楚军,占领了楚国首都郢城,同时又占领了洞庭湖、五都、江南等地,楚王向东逃亡,藏在陈地。在那个时候,只要把握时机攻打楚国,就可以占领楚国的全部土地。而占领了楚国,那里的百姓就足够使用,那里的物产就足可以满足物质需要,东面对抗齐、燕两国,中原可以凌架在三晋(指韩、赵、魏三国)之上,如果这样就可以一举而完成霸业,使天下诸侯都来秦廷称臣。可这样一个好主意,偏偏当时的谋臣不但不肯这样做,反而撤兵和楚人讲和,给了楚国收复了所有失地,重新集合逃散的百姓,再度建立起宗庙和社稷之主,他们得以率领天下诸侯往西面来跟秦国对抗,这样秦国就第一次失去了建立霸业的机会。后来其他诸侯国同心一致、联合兵临华阳城下,亏得秦国用诈术击溃了他们,一直进兵到魏都大梁外。当时只要继续围困几十天,就可以占领大梁城。占领大梁,就可以攻下魏国;攻下了魏国,赵、楚的联盟就拆散了,赵国就会处于危难之地。赵国陷入危难之地,楚国就孤立无援。这样秦国东可以威胁齐、燕,中间可以驾驭三晋,如此也可以一举建立霸王功业,使天下诸侯都来朝贺。然而谋臣不但不肯这样做,反而引兵自退、与魏讲和,使魏国有了喘息的机会。如此就第二次失去了建立霸业的机会。等到第三次的时候,秦国因前两次心慈手软而再一次丧失了统一的机会,起先奴婢不明白,秦国明明可以一次解决了这些敌人,为何就没能完成这次使命呢,奴婢那会儿学问浅薄,看不明白将秦国的这一切归到秦国君王昏庸上,后来,奴婢读书多了才渐渐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秦国没能一举灭了魏国、楚国,不是秦国的君王昏庸,而是楚国、魏国还有赵国、还有齐国帮忙,所以它虽然强大,却也做不了这天下之主,只能任由机会白白流走,等到了始皇的时候,他老人家就高明得多了,灭赵亡韩,迫使楚魏称臣,联合齐、燕加盟,建立霸王之业,让天下诸侯都来朝贡,最终灭了六国一统天下……?始皇能统一六国在于他懂得先扫除威胁秦国的一切障碍,世人常说,恶的蔓延,如同遍地大火,不靠拢,就难以消灭,娘娘想要保住太子之位,就当学始皇扫除一切障碍才行?” 当学始皇扫除一切障碍才行?” 孙皇后心头一动,一双凤目死死地盯着王振,怒声道:“先生可知你在说什么?”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66章:浪成于微澜之间 王振道:“回娘娘的话,奴婢非但知道,还知道这些话若是被人听去了奴婢会是怎样的下场,可奴婢还是忍不住要说,奴婢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太子而是为了娘娘,今年的娘娘看着风光无限,那是因母凭子贵,他日太子登基做了皇上,娘娘贵为太后,权倾后宫,自是没人敢说什么,可娘娘就没想过,要是登基的不是太子,娘娘会是怎样的下场,太后对娘娘诸多不满,废后胡氏封号是被废了,可谁也没小看这位老人家,在这件事上娘娘虽不是罪人,可奴婢敢说,整个后院没有一个不把娘娘当罪人看,权势在的是时候,她们不敢对娘娘怎么样,可一旦权势没了,这后宫诸位娘娘的怨恨,嫉妒怕是轻易放过娘娘,到那时候娘娘那什么来保护自己呢,靠皇上?奴婢斗胆说句大不敬的话儿,这天下最靠不住的就是皇上,娘娘与皇上青梅竹马了二十年,二十年来风雨与共,情谊看似牢不可破,可事实如何,娘娘比奴婢更清楚,那郭爱入宫中不过半年的功夫,仗着年轻貌美,浑身的才气,便天天霸占着皇上,这几日奴婢可是亲眼看见了,皇上对那郭妃的宠爱,一点都不输娘娘当年,据敬事房的太监陈洪说,昨儿皇上已经让留下龙种了!” 大明的规矩不少,就是皇上与爱妃那点私密事儿,也有种种规矩,至于从谁开始流传下来的不得而知,只是从仁宗的时候开始,这个规矩就在宫中开始流行了,每日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些敬事房的太监就履行他们的公务了,帝、后每行房一次,敬事房总管太监都得记下年月日时,以备日后怀孕时核对验证。皇帝与妃嫔行房,程序则复杂一点。每日晚餐完毕,总管太监就奉上一个大银盘,里面盛了几十块绿牌子,每块牌子上都写着一个妃子的姓名。皇帝若没有那个意思,便说声“去”;有点意思,则拈出一块牌子,翻过来,背面朝上,再放进盘里。总管记住这个牌子,出来后将牌子交给手下——专负责背妃子进寝宫并一直送到龙床上,待完事了,太监再次用披风裹着她,背到门外。总管随后进来,问:“留不留?”皇帝说留,就拿出小本本,记上某年某月某日某时皇帝幸某妃;若说不留,总管就出来,找准妃子腰股之间某处穴位,微微揉之,“则龙精尽流出矣”,算是断绝了妃子生下龙种的念想了,宣宗年纪不大,随着朝廷局面日益稳定,天下百姓也日日繁荣昌盛,宣宗也没了往日励精图治的心思,最近几年来频频躲入后宫妃嫔的闺房里寻欢作乐,她虽得宠幸,但后宫佳丽三千,她也不能日日夜夜霸占着皇上,所以有时皇上入了一些妃嫔的闺房里,她也暗自担心这些妃嫔产下皇子,母以子贵,从而得到宣宗的喜爱,而使自己失宠。因此,仗着宣宗的宠幸,暗中她使了些手段,才使得宣宗从宣德二年后,再没有生下一位皇子来,若不是吴氏突然从半路杀出,这种暗地里的手段,她也会一直用下去,如今看来,这事儿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她能让一个嫔妃不生孩子,却未必能做到让整个后宫的妃嫔都不生孩子,只要有孩子,对于太子而言就是一个威胁。 原先,仗着两人青梅竹马的情谊,宣宗处理完了政务,总回来她的坤宁宫坐一会儿,吃一碗她亲手做的羹汤,或是拉着她说些体贴的话儿,虽说皇上说不了一会儿,但十余年来,皇上从未没有间断过,这在天家来说是难得可贵的,她甚至时时能生出几分感动来。 可最近这一年多,往日的习惯还在,却不是日日来了,有时是两三日,有时是三五日,更多的时候是十几日,起初她只是简单的认为皇上政务多了,身子骨累了,想早些歇息了,可很快他发现这这一切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皇上竟嫌弃她容颜不如往日,心生厌恶,转身寻找身段最年轻的妃嫔了,为了寻得面容姣好的姑娘,他竟不顾群臣反对,执意选秀,自从这位凤阳的郭妃入了宫,宣宗便如同一头发情的公鹿一般,一头扎了进去,再也拔不出来,她这个昔日的宫中第一号爱妃要见他,都要去郭妃的寝宫,多年的情分竟还比不上一个刚刚入宫的丫头,这让她如何不心寒。 只是入了这皇宫就由不得她,她纵然是心头再恨这个无情的男人也不不敢说什么,唯独把这份恨意藏在心头,本指望来个眼不见为净,好让让太子平安无事,日后顺顺利利的继承了皇位,自己这点委屈也算是值得了,却不想皇上竟糊涂到留下龙种,这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了,这个狠心的能不顾群臣反对废除了皇后,保不齐他日也能不顾群臣的反对废除太子,这是她最后的希望,她决不能让这件事发生。 想到了这儿,孙皇后眼里射出几分怨恨来,王振先前的那一番话又重新回到她的脑海里,扫除一切,对,唯有这样镇儿才能平安的坐上皇位,做好这个皇帝。 她咬了咬牙,用力的松了一口气,那还算饱满的胸脯儿,随之起伏了几分下,终于归于了平淡。 暖阁里一片宁静,偶有风声吹来,吹得窗前的树叶呼呼作响,王振只觉得巨大的压力,让他有些踹不过起来,他偷偷地看了一眼那个隐藏与灯光下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心里隐隐感到有几分害怕,又有几分期待,在宫中多年,他十分清楚这个美丽女人的身后有着怎样的手段与心机,当年还是一个刚刚入后宫的十七八岁的姑娘,竟让一向开明仁慈的宣宗为了她坏了宫中的规矩,按照旧时的宫廷礼制,皇后被册封后赐金册宝(印),贵妃以下有册无宝,但她愣是让宣宗为了她,向张太后请示,制金宝赐与她,纵然有群臣的反对,张太后的不满,废后的妒忌,她仍旧让宣宗这么做了,没有几分手段是做不到这一步的,此后的几年,废后并无过错,宣宗为了她还是废除了胡皇后,单凭这一点他便知这是一个不甘人下的女人,且有手段的女人,宣宗风流儒雅,后宫的妃子谈不上佳丽三千,但也有不少,可这么多年宣宗却没有再诞下龙子,这事儿旁人不知,他可是一清二楚,自做了这后宫之主,但凡宣宗大部分的时间都会留在她的闺房,但凡去了旁的妃嫔闺房,留下了龙种的,皇后必会带上太医嘘寒问暖一番,一旦确认是男儿,皇后必会让太医留下一包药材,那些妃嫔都是聪明人,那还不知皇后这意思,为了活下来,唯有含着眼泪吃了那包不怀好意的草药了,至于那些不知趣的妃嫔,明着皇后当然不敢把她们怎么样,可暗地里就另当别论了,皇后有掌管六宫的权势,更别说本朝对后宫规矩颇多,而这些责罚都以皇后为尊,那些不合作的妃嫔用不着几日,便比皇后寻了一个由头,派人抓到宫中呵斥责罚一番,有时是痛打一番,有时是逼着喝下了药汤,等这些妃嫔再出皇后寝宫的时候,肚中的孩子不是胎死腹中,便是哪里不小心撞到了肚子,动了胎气,总之这个女人,凭着隐忍,以谦恭和娇柔使皇帝对她的爱无以复加的手段,在短短几年的功夫确立了自己在后宫的绝对权威,容不得旁人有半点质疑,但凡她要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成的,此时的他就等待着这个女人的决心?” 冷风呼呼吹个不停,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想要说什么,却始终不敢言语。 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传来一声“当”的一声清脆,王振在宫中多年,对这清脆而悦耳的钟声再熟悉不过了,自言自语的嘀咕了声:“都五更天了,皇上要早朝了?” 就在这时候,孙皇后忽的冷哼了声,道:“皇上日日宿眠郭妃的寝宫,那郭妃年纪小,到也罢了,可皇上已三十八了,身子骨已不比从前了,那经得起这般折腾,哀家听说,皇上最近开始开始信封道家方术,学那前朝皇帝炼丹药、制金银、求长生了,此事可是真的?” 王振心领神会的从绣墩上站了起来,弓着身子道:“回娘娘的话,这是真的,自从郭妃来了宫中后,皇上前些日子也不知从哪儿听说了湖北武当山上有一位高人会炼制丹药,花了重金请到了宫中,此人姓胡单名一个文字,本是当地一个混混,只因与人赌钱,输了没银子给,被人追打,才一气跑到了武当山做了道士,据说此人做了两个月的道士后就展现与旁人不同的本事,旁人争着抢着学武当先祖张三丰武学,他却对此不屑一顾,尽寻三丰道教典籍来诵,竟在数月后看破张三丰留下的道家宝典《大道论》提出,气脉静而内蕴元神,则曰真性,神思静而中长元气,则曰真命”。认为这天下长生不过是在于一个气上,只要把握了这气息便可随心所欲了,这事儿在武当山一带广为流传,此人倒也得了大名。 孙皇后虽说按住在深宫,但与张三丰这位江湖传奇人物还是听说过,此人以其不饰边幅,又号张邋遢。颀而伟,龟形鹤背,大耳圆目,须髯如戟。寒暑惟一衲一蓑,所啖,升头辄尽,或数日一食,或数月不食。书经目不忘,游处无恒,或云能一日千里,善嬉谐,一日结庵武当山。居武当搜奇揽胜,见遍山宫观皆毁于兵火,乃言“此山异日必大兴”。遂领道众将各处宫观废墟一一清理,草创庙观以延香火。时授高足有邱元清、卢秋云、张振洋、叶阳、张景涛、孙碧云等,张守清也得与三丰相交,结为道友,在民间名气极大,就连本朝太祖也好奇他的经历,洪武十七年至十八年间,两度诏请入京,此人皆避而不见。洪武二十三年,张三丰离开武当复作云游。 洪武二十五年,张三丰遁入云南。这时,沈万三因得罪朱元璋,遂被治罪全家发配云南。在云南恰遇张三丰,正应“日后当于西南会面”之说。张三丰遂沈万三天元服食丹药,夫妻得服遂白日飞升。 永乐初,朱棣又命侍读学士胡广诏访三丰,岂料胡广在武当与三丰遇而不识。(胡广名为寻仙,实为寻建文帝。) 永乐十年,成祖朱棣调集军民工匠三十余万众,经十年,建成八宫、二观、三十六庵堂、七十二岩庙等庞大工程建筑。其时三丰混迹于民众之中,朱棣派人屡访不遇。这一年春,永乐帝特意驱车去拜望张三丰,三丰不在,有兴而来,扫兴而归。永乐帝勃然大怒,于是命令一个叫胡广的人去招寻张三丰,如招寻不到,则要处死胡广。 永乐十四年,朱棣怒斥胡广寻三丰不力,胡广再访武当,于武当祈祷,望三丰先生能念其诚苦应诏回京,终见三丰。传说张三丰当时应太上老君邀请参加群仙会,正驾云头前往,过武当遂感胡广之祈祷,于是按落云头,降于胡广面前,对其言:“你且回京见驾,言我即去便是,不必多虑。”胡广便策马回京。跨年还得京师,乃知三丰先生早于前在金殿与永乐会得一面。此即为“金殿飞升”之说当时还有一种传说,说张三丰能飞身入宫、遁身而归,这些都不足为信。但有一点还是真实的,张三丰曾书字一函,令弟子孙碧云向永乐帝禀告,告之以具体的长生之道。自此此人名声大得离谱,几乎被世人说成了神仙一般的人物,就连她这样的深宫妇人也能听闻声名,往日籍籍无名的武当山,自从在本朝出了一个张三丰,一跃成为当世道教风水宝地,张三丰乃参悟道家的内丹养生功法仙人,弟子众多,已成为当世最正统的道教,此人若能参透张三丰的《大道论》,实属不易。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67章:时来天地皆同力 王振继续说道:“这厮嘴里时时唱一首歌谣,什么无根树,花正双,龙虎登坛战一场。铅投汞,阴配阳,法象玄珠无价偿。此是家园真种子,返老还童寿命长。上天堂,极乐方,免得轮回见阎王。说什么,这天下的金丹乃阴阳二气相激而成象,是花须成双而后有用也。阴阳者,一龙一虎也,一铅一汞也。龙为真性,汞为灵知,又为元神,俱属阴;虎为真情,铅为真知,又为元精,俱属阳。龙虎战者,性情抟聚也。铅投汞者,精神凝结也。性情抟聚,精神凝结,阴阳相配,一气混合,真灵圆明,法身有象,圆陀陀,光灼灼,如一粒玄珠,为无价之宝,人人皆有,只是有人不知如何运用调养才丢了性命,一旦掌握了调养的门道,便可生生不息,返老还童,延寿无穷,上于天堂极乐之方,可免轮回之苦矣。” “先生也是饱读圣贤书之人,难道也信这种糊弄世人的言语?”孙皇后皱眉道。 王振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奴婢岂敢忘记了圣人的教诲,只是这事儿奴婢可以不信,皇上信了?那个该死的道士便从这件事上入手,设法博得皇上的欢喜,他向皇上推荐了一种红丸的丹药,据他说服下此药以后就可以达到长生不死的效果。 皇上听了之后信以为真,马上派人去各地采集炼制丹药的必备药材。不过,这副药的药材易得,药引却甚是难求,因这事儿需要没有经过人事的女子,才能制作成药,娘娘以为这次皇上选秀单单是为了充盈后宫么?并非如此,皇上听信了那道士的谣言才让人安排了这次选秀,为的便是筹办这红丸药引子?” 孙皇后对这事儿本就感到奇怪,大明选秀虽说来自民间,但规矩不少,从各地挑选来的女子,经过宫中层层规矩考校,最后所剩下的不过三百人,这300余名女子被禁在宫中一个月,由专人熟察她们的性情言论,进而判定她们的性格、作风、智愚与贤惠否,通过这一过程,挑出了被认为是“秀色夺人,聪慧压众”的佳丽不到100人,即被收为宫女或封为妃嫔。这个规矩从太祖皇帝的时候就没变过,宣宗为人虽风流,但在女色上还算把持得住,况且这事儿是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就连皇祖爷永乐皇帝都不曾为此破了规矩,宣宗一直以皇祖爷为榜样,登基十年也是恪守祖宗规矩,这次非但坏了规矩,还不听文武百官的劝说,执意选秀,起先她只是以为宣宗想充盈后宫,可到后来宣宗之从这几百人当众,挑了一个郭爱让她感到有些惊讶,但也只是有些惊讶,直到此时,方才有些醒悟,以宣宗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在身子骨大不如前的时候重新后宫,这与自己百年后的英名并不妥当,但药引子是来自****的女子,宫中没有这么多这样的女子,将此事交给地方官更为不妥,唯有选秀是个不错的选择,一来这事儿是祖宗规矩,文武官员,寻常百姓纵然有些怨言,但也不好说什么,规矩是先祖定下的,可不是皇上胡来,其二,这些姑娘按照要求,大多都是十几岁的年级,尚未嫁人,附和道士用药引子的要求,其三,女子入了宫,那便是宫中人,纵然有点什么闲言碎语,也只是在宫中流传,天下百姓并不知与自己名声上是大大保全了。这么一想,越发觉得这郭妃可恨了,这么多人都成了药引子,偏偏你不是? 王振可不知自己这一番话引起了孙皇后内心深处更大的恨意,见对方板着脸,不敢多做停顿,便接着这事儿说了下去:“据奴婢所知,这红丸的制法非常特别,必须要用****首次的月经,要用这个月经作药引。把收集来的****经血盛装在金或银的器皿中,再加上半夜起来采集到的每天第一滴露水,再加入乌梅等各种药物,连煮7次,使药浓缩成粘稠状,这时再加进乳香、没药、辰砂、松脂等,加上蜂蜜凝固,以火提炼,最后炼制成一粒粒丹丸,因鲜红如血,所以被那妖道称为红丸仙丹,这可不是什么仙丹,只是一种经过提炼的春药而已,但凡男子服用后短时间内确实能使人觉得精力大增,气血两顺。却是有立竿见影的效果,咱们皇上身子骨虽不弱,但谈不上强壮,这十年来为了国事呕心沥血,身子骨早就落下了病根了,可恨的是这妖道不顾陛下的身子骨,愣是说什么采阴补阳鬼话,偏生咱们的皇上信了,为了炼制这种“仙药”,这次足足选了五百人进入了后宫,看样子这样的选秀日后只怕还有?” 孙皇后面色铁青道:“皇上如此胡闹,怕是早就忘记了自己是一国之君了!再这样下去,这身子骨还要不要?” 王振看了一眼孙皇后,神色显得有些犹豫,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出来。 灯火下,孙皇后将神情阴晴不定的王振看在眼里,冷哼了声道:“先生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哀家今日寻先生来,一来是询问事关太子流言蜚语一事,二来也是想让先生给哀家出出主意,若能确保太子之位巩固,他日太子登基,哀家自不会忘了先生今日之功?” 王振道:“奴婢不敢奢望,太子心地仁慈宽厚,这些年来,奴婢是看着他长大的,早在心里把太子当做大明的皇帝了,奴婢在心里暗暗发誓,绝不会让任何人动摇太子的地位?” 孙皇后叹了声,道:“先生一片忠心,本宫岂能不知,只是这事儿怕是由不我你我做主!” 王振道:“这事儿要说由娘娘做主也并非是什么难事?” 孙皇后目光一闪,盯着王振道:“先生此话怎讲?” 王振道:“奴婢斗胆问一声娘娘,太子之位何时最牢不可破?” 孙皇后想了想道:“这还用说,自然是太子登基坐上龙椅的那一刻。那时太子君临天下,文武百官纵是心有不满,也说不出什么来。” “所以,娘娘想要保护太子地位牢不可破,最好的法子不是让奴婢传播什么流言蜚语,而是……?”王振看着孙皇后忽的声音低了下去。 “大胆奴婢,你可知道你所言是何罪?”孙皇后原本平静的脸,忽的变得狰狞起来,夜色下,竟是那样的怕人。 面对这样一张狰狞的面容,一向胆小的王先生的脸上竟没有丝毫的惧意,他不紧不慢地从绣墩上站了起来,双手抱拳冲着孙皇后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道:“回娘娘奴婢这么说都是为了太子,娘娘难道忍心看着太子就这么提心吊胆的活下去么,有些事情咱们不做,人家也会做,如其让旁人做了,我们后悔,不如我们先下这个手,至少我们还能保住太子……?” “住口!”孙皇后呵斥道,语气透着莫名的畏惧。 王先生并没有住口的意思,继续说道:“娘娘这是咱们最好的机会,错过了怕是再也等不到了?奴婢倒没什么,大不了继续做奴才便是,可太子,娘娘却不同了,皇上如今对郭爱妃宠爱有加,用不了多久,郭妃便能怀上龙种,若是女儿家到也罢了,可若是一个男儿,娘娘能保证皇上会对太子一如既往的疼爱么,太子已做了七年的太子,在他的脑海里,他早已认准了自己在不久的将来就是大明的皇帝,难道娘娘忍心看着太子失望,最终跪在自己弟弟的脚下自称微臣么,奴婢说句不应该的话,就算娘娘能接受,奴婢也不能接受,太子年纪还小或许不知,可人总要长大的,等他真正长大了,明白了这天下本是他的,只因娘娘一时心慈手软将这大好的江山拱手让给了别人,他会怎么想,他能接受这个事实么,奴婢请娘娘好好想一想,咱们到底要什么?是皇上的宠爱,还是整个大明万里的江山?” 孙皇后眼里射出一丝嘲讽的光芒,望着乾清宫的方向冷笑了声:“宠爱,在这皇宫的后院里,她算得上与皇上相伴最久的人,自问情谊也是最真,最好的人,可结果如何,不过十年的功夫,昔日的情意绵绵,早已被皇上抛到了脑后忘得一干二净了,这天下男人真的疼爱女人的事情有,但绝不会在天家,这里的女人太多,这里的女人太眼,容不得皇上有太多的情谊,她能得到宣宗宠爱十年,一切皆因她与他青梅竹马,她模样妩媚动人、她为他诞下了当朝的太子,她为他默默等候了多年,如今这一切早已随着历史化作了尘埃,她不再年轻貌美,眼角、额头上的皱纹都为她添上了岁月的印迹,他的儿子不再只有太子一个,甚至昔日的情谊也渐渐被他忘记了,这个曾经陪伴在他身旁的女子,已引不起他的任何情谊,任何的怀念。 “娘娘……。”王振喊了声。 灯光下的孙皇后神情阴晴不定,许久才用力咬了咬牙,缓缓说道:“咱们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皇上百年之后的英名,先生说是么?” 王振心头一动,立即明白了孙皇后的意思,用力地点了点头道:“娘娘说的是,皇上最近太荒唐了,再这么下去,百年之后,英名不保?娘娘这么做也是为了皇上的英名,祖宗的江山,千秋之后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孙皇后面上神色再也不是先前的阴晴不定,而是沉静如水,她轻轻叹了声,道:“说与不说,本宫也不在乎了。” 孙皇后的态度已鲜明,王振自不会多说什么,况且这两句话摆明了是皇后自感自叹,所以他没有傻到接过话头继续说了下去。 好一会儿,孙皇后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这事儿就有劳先生费心了!今日之恩,他日本宫必不会忘记!” “娘娘放心,奴婢一定不会让娘娘失望?”王振毕恭毕敬地一口答应了。 “此事,非同小可,关乎你我的身家性命,所以先生可要小心些?”孙皇后嘱托道。 “娘娘请放心,奴婢早有谋划,人是皇上自己寻的,丹药是妖道的炼制的,就算皇上有什么事,这也与娘娘无关,世人的目光只会落在郭妃的身上。”王振胸有成竹的道。 孙皇后皱眉沉吟了一会儿,道:“如此最好不过了,那个贱人,把皇上弄得神魂颠倒,昼夜不分,有此等结果也算是她的造化!这事儿宜早不宜迟,先生既有了主意,就早些去吧.” 王振应了声,躬身便去了,留下孙皇后被灯光拉得老长老长的身影。 “皇上你可不要怪臣妾,臣妾也是逼不得已的,要怪只能怪你太无情!”孙皇后望着王振渐渐远去的身影,一字一字的道。 郭妃的后院里,宣宗舒服的吐了口气,将疲倦不堪的龙体放在郭爱丰满而充满弹性的玉腿上,轻轻摩擦着,他做太子时,就喜欢这种肆意妄为的感觉,只是那会儿他是太子,不可能如此胡来,所以这种感觉也就压在了心头,再后来父皇去世了,他有惊无险的坐了皇帝的宝座,只是那会儿天下经过祖父多年的折腾,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自己的父王这个仁慈的君王,虽模仿的古代圣王那样,坚持简朴、仁爱和诚挚的理想,登基之初,便大力巩固帝国和纠正永乐时期的严酷和不得人心策略,但登基不足一年,许多大事尚未施展开来,等他登基不得不忙着实行重农政策,赈荒惩贪,这事儿看着简单,可他也前前后后用了将近十年光景,十年来他不敢有丝毫的松懈,生怕自己哪里做不好辜负了祖父,辜负了百姓的期望,总算老天爷还算眷顾,十年里让他有了不少能干的大臣辅佐,整顿了边疆,下了西洋、改革市舶司、放开江南,兴商业,开疆拓土,祖父没做的,父王没来得及做的事,他都做了,十年了,是时候该放下心来肆意一番了,这种心思在这半年来越来越强烈,他甚至有些暗恨自己领悟得太晚了些,白白错过了这么多年的光阴,那胡大师不是说了么,这事儿根本用不着去克制,压抑,只要有丹药辅佐,他便可大胆的作为,阴阳这事儿也是以人补人,自得其真。阴阳之道,精髓为宝。搬而运之,后无而老。房中之事,多能杀人,亦能生人,能用之者,可以养生,不能用者,则以殒命。人能善悟房中之术,通关引气,运jing补髓,故能长生也。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68章:山重水复疑无路 起先,他是不信的,大凡皇帝,那个不是有三宫六院,恨不能将天下所有的美人都纳入后宫,供他享用,但皇帝的精力却不能源源不竭。随着年龄的增长,御幸美人时日益感到力不从心。皇帝的苦恼逃不脱大臣的眼睛。那些精于房中御女术和专攻此术的道家术士们尤其明白皇帝的心理和需要。于是,几乎每朝每代,都有大臣和道家、术士向皇帝传授房中术。他们的所谓御女战术极多,花样百出,还借助各种仙丹和药物。前朝传入后宫的房中术更是如狂飙如烈焰,皇帝们沉醉其中乐不思蜀,可结果可想而知了,千古一帝,秦始皇并有天下后,多次东巡沿海,冀有所得,派遣徐福发童男童女数千人入海求仙人仙药。徐福又称徐巿,秦时方士,为迎合始皇的迷信长生,上书说海上有三座神山,请得童男童女数千人,乘楼船入海,结果一去不返。秦始皇还派过韩终、侯公、石生等求仙人仙药,结果用费甚巨而一无所得。虽然“燕齐海上之方士传其术不能通,然则怪迂阿谀苟合之徒自此兴,不可胜数也“。时至今日,这事儿还被人时时提起辱骂,大唐明君李世民,迷信丹药,曾召不少道士为他炼制“长生不老药”花费大量金银珠宝,非但没有获得长生,反而早早丢了性命,除了唐太宗李世民、唐高宗李治外,唐宪宗李纯、唐穆宗李恒、唐武宗李炎、唐宣宗李忱等多位皇帝,都曾因为长期服用所谓的仙丹而中毒,把命给丢了,就连他的父王不也是因弹药才丢了性命么,所以在他治国的十年里,整个皇宫大院是看不到道士的,因父王的死,他甚至在心底里厌恶这帮道士,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信任这般道士,却不想有些事情不是一成不变的,皇帝是天子不假,但说到底还是个人,是人谁没有点念想,最初他想当一代明君,不辜负祖父的期望,所以在登基后,他迅速平定了汉王朱高煦的叛乱,并延续父王的治国理念,实行重农政策,赈荒惩贪,继续重用“三杨”,息兵养民,赈荒惩贪,使明朝天下安定。短短十年,大明吏称其职,政得其平,纲纪修明,仓庾充羡,闾阎乐业,岁不能灾,堪称大明开国六十年来最为繁荣强大的时候,世人赞美之不绝于耳,他自问自己没有辜负祖父的期望,甚至是超过了他的期望,当看到祖宗的江山,在自己的手中走向盛世,当初的念想也就慢慢的便淡然了,某一天回过头来看一看想一想,发现自己这十年来竟没有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身为皇帝想要做的事情当然很多,比如斗蛐蛐,比如诗词歌赋,这些他都做了,甚至做得很好,最初的吸引力,最初的妄想,早已在群臣的赞美声中慢慢磨灭,当他细细想来,藏于心底的那点念想,其实与自己父王差不多,父王一辈子活在祖父的权势下,战战兢兢,好不容易做了太子登基做了皇帝,便迫不及待的充盈后宫,他虽没有这般猴急,可骨子里也不是没有这种想法,当祖宗的江山已走向了繁荣昌盛,他作为一代明君名垂青史的时候,一直被他遗忘在内心深处的想法就呼之欲出了,他开始有意无意地打探一些道士的消息,碰上了总要问一问,十年的皇帝生涯早已将他的性子磨练得不动神色,他知道皇帝该如何去表现自己的想法,有些事情甚至用不着说出来,只要微微透露一点,总有那些聪明人会心领神会的做好这一切,事实证明他的看法是对的,他只是不动神色地向身边的太监询问了古往今来最出名的道士,王振、刘宁就琢磨到了他的心思,也不知从哪儿弄来一个道士对他说是汉朝栾大的后人,有祖上九成法术,能满足他长生不老的心思。 对于这一点,他当然不相信,他是皇帝,可从来没想过长生不老,甚至对人人苛求的长生不老根本就不相信。问世间谁人无忧,唯神仙逍遥自在。大罗神仙居于大罗天,不老不死永生不灭,仙境极乐无所忧愁。红尘凡人居于地界,顺生应死繁衍不息,得失苦乐情欲交炽。对仙人而言,世间的功名利禄荣华富贵,在时间长河中不过转眼云烟,只有飞升紫府位列仙班,才是永恒的追求。但古往今来,又有谁真正长生不老过,秦始皇派了徐福率领上千名童男童女,去东海为他寻求不死仙药。结果,不死仙药没有取得,徐福等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汉武帝派人用铜修建了高三十丈,周长为一丈七的承露盘,据说用此承露盘接收来的承露混合玉屑服用可以实现自己的长生,可结果如何,汉武帝还是死了,秦皇汉武尚且如此,他这等后辈子孙又岂敢奢望。 长生他不敢相信,甚至不敢想,可道士钻研的御内之术却让他心生好感,鉴于前朝皇帝多死于丹药上,他倒也不敢轻易相信,但此人是张三丰的子孙,而且此人为了取信与他,在进呈房中术的密疏同时,还进献媚药。他先寻了一个六旬的老人来给出切身的体验。老人姓刘,单名一个忍,是一个员外,仗着早年善于经营,将苏州的刺绣,杭州的茶叶、景德镇的瓷器以低价买入,趁着朝廷下西洋的东风,一举卖给了西洋诸国的商人,很是赚了一把,如今的家业虽说比不上大商人范蠡、沈万三,但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况且由于口碑好,货物好,生意是一日好过一日,单说在财富上与沈万三相差无几了,这样的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富家翁,日子自是过得有滋有味,这不家中已有如花美眷八个了,刘员外还是不满足,这日在苏州做买卖,被人拉着去了一趟醉乡楼,顿时被这一个叫舜儿的姑娘给迷住了,要说这舜儿姑娘也着实了得,色艺双绝,名动江左。她自幼冰雪聪明,艳惊乡里。时逢江南年谷不登,重利轻义的姨夫将其卖给苏州梨园,善演弋阳腔戏剧。初登歌台,舜儿扮演《西厢记》中的红娘,人丽如花,似云出岫,莺声呖呖,六马仰秣,台下看客皆凝神屏气,入迷着魔。人称舜儿“容辞闲雅,额秀颐丰”,有名士大家风度,每一登场演出,明艳出众,独冠当时,“观者为之魂断”。刘员外更是惊为天人,当即就有了纳妾的心思,碍于这里是苏州人生地不熟,一时无从下手,好在刘员外有的是银子,这事儿他办不了,可银子却是通神的,本着不怕花银子的心思,刘员外化腐朽为神奇,愣是用八十万两白银将舜儿姑娘取回了家中,新婚之夜,刘员外迫不及待的将满堂的宾客给送走了,便想来个巴山夜雨,可不想终究是年纪大了,那活儿竟再也起不来,任由那舜儿姑娘使出了十八班武艺也无济于事,为此没少埋怨刘员外。 刘员外心中也十分愧疚,觉得在娇妻面前抬不起头。他听人说胡文有让人起死回生的本事,便亲自去了一趟武当山,前后花了将近十万两银子,才从胡文哪儿弄一个秘方,秘方上说,这药名为红丸,取处女初潮之经血,谓之“先天红铅”,加上夜半的第一滴露水及乌梅等药物,煮过七次,变成药桨,再加上红铅、秋石、人乳、辰砂(湖南辰州出产的朱砂)、松脂等药物炮制而成。胡文按照方子使用以后,竟如同壮年,十分灵验,让刘员外好不欢喜,这事儿在湖北一带广为流传,但世间的事情,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所以他并没有信以为真,可那帮忠心的太监将刘员外寻入了宫中,他就不得不信了,恰逢选秀刚刚结束,当秀丽的容貌,超尘脱俗的郭爱被人引到他跟前,那种久违的感觉,让他决议相信一次胡文进贡的丹药,当晚便吃了一粒红丸,不得不承认,这胡文的确实身怀绝技,小小的红丸经过喉咙入了肚,浑身就立即变得燥热起来,反应也异常强烈,当晚他便不顾郭爱没经人事便肆意了一番,到了后来这丫头实在承受不住他的策马扬鞭,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他才意犹未尽的绕过了她,但经这一次,他对这红丸是彻底相信了,每日一颗,吃药以后不论白天夜间,立即进入他想要的状态,只要他愿意,就可以随时随地的享受那份人间的欢乐,做了十几年的皇帝,他还是头一次在这事儿上寻到了他想要的欢乐。至此,这半年来,但凡有些空闲,差不多就腻在了后宫了。 看似睡着的宣宗,其实并没有丝毫的睡意,要说流言蜚语这件事,其实用不着谁说他也知道这事儿是谁做的。世人都说朝堂之上的争斗不亚于战场,唯独后宫是安宁,是平静的,这自然是外行人的说话,真正入了宫便知,天下在没有比这后宫的争斗更残酷,更厉害,更没完没了,看似平静、安宁,实则是暴风雨的前奏而已,这皇宫大院可不比寻常百姓家的农家小院,一切的地位,一切的吃喝住行都需要自己的去争取,嫉妒与被嫉妒的,总会彼此看不上眼,一旦有机会绝不会轻易放过彼此,刘邦的夫人吕后是嫉妒的胜利者,将对手戚夫人弄成人彘。(若戚夫人夺权成功,也许吕后也是同样下场)刘彻的妻子陈阿娇是嫉妒反噬的失败者,罢退居长门宫,世人感慨陈阿娇的不幸,只因她失败了而已。有儿子或没有儿子,有的女人因为没生儿子而死,有的女人因生了儿子而死(汉武帝怕钩弋掌控自己的儿子将其杀掉)。失宠与得宠,失宠的女人容易死,太得宠的女人也会死,杨贵妃就是此例。无论是从那方面看,后宫绝不会是平静安宁的,身为皇帝的他对此一清二楚,正因清楚,他才对这次的流言蜚语没有理会,甚至没有打算去追究,以为他看来,这只是皇后在为保护太子的地位,做出了一次无伤大雅的不满而已,这样的不满,他每天要听很多,要看很多,况且他也想看看吴妃母子的态度,所以并没有太当一回事,甚至假装对此一无所知,可如今看来,事情显然不是那么简单了,这分明是一次有预谋的谋杀,是要借用天下的百姓,满朝文武百官对此事的态度而谋杀了吴妃母子,而这也是他最不能容忍的,他的儿子并不多,对于这个儿子的疼爱不言而喻,虽说内心深处未必会让他当上太子,坐上大明的皇位,但保他一个富贵的王爷是他一直的心愿,如今竟被人用了这么一个卑鄙的手段来谋杀,更让他感到愤怒的是,这帮人还拉上了那个可伶吴妃,对于这个女人他未必见得有多么的宠爱,但一些情谊还在,这些年为了顾全自己的名声,默默在紫禁城外住了五年,五年来从未对自己要求什么,这份气度可不是宫中这些女人能比的,冲着这一点,他就不容许旁人伤害她,可如今这帮人连她也不放过,手段之狠,心肠之歹毒可见一般了,所以当杨峥分析了这一切,他是彻底生气了。可生气归生气,内心深处却也对这事儿无可奈何,虽说这半年来,他与皇后的感情慢慢淡了,但毕竟是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那份相依为命的感情还在,这种感觉是旁人给不了的,所以他可以为了她不顾自己的名声也要废除了胡氏,换做其他的女人,他未必肯这么做了,可他这样疼爱的一个女人,却为了一个太子之位,如此的不择手段,着实让他感到有些意外,连带着往日温柔的模样也渐渐模糊了起来,巨大落差感让他一时半会儿竟适应不了,就连这事儿如何处置,他也提不起兴致来,由着性子将自己半个脑袋放在了郭爱丰满的胸脯上轻轻摩擦着,感受着年轻的活力。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69章:柳暗花明又一村 有了半年的陪伴,郭爱无论是身心上,还是身子骨上都不再是刚入宫的那个什么都不知的乡下丫头了,这个适应能力极快凤阳女子很快就在宫中寻到了自己的消磨时光的法子——诵读史书。 宫中有宫中的苦闷,但宫中也有宫中的好处,除了锦衣玉食、无上权威之外,最大的好处来自皇宫的书本较之寻常百姓家就不知多了多少了,从小喜好书本的她,家中的藏书已让她诵了个遍,只是从小家底并不殷实的郭家并没有多少藏书,且大多数都是为了科举而珍藏的四书五经,以及前朝书法名家的碑文字帖,偏偏这些她喜欢的并不多,为此对家有藏书的大户人家没少羡慕,入了宫中后,当看到了满屋子的藏书她没少欢喜,若非这宫中的气氛太过压抑,这座人人都畏惧如虎的紫禁城到可以说是她的人间天堂了,此时她斜靠在绣榻上,任由厚厚的锦被滑落了下去,这会儿虽说已入了冬,可地火将暖暖的热气送了进来,所以她并不担心自己光着玉臂有何不妥,此时她捧着一本《春秋左氏传》,看得津津有味,故事说的是郑伯进攻陈国大获全胜的事情,郑伯其实就是郑庄公,这位春秋霸主着实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他熟知传统礼教,但又不满传统礼教,他是春秋政治舞台上桀骜不驯、最先反叛礼教的人物。传统礼教和道德的一个核心是要求人们为子尽孝、为臣尽忠,郑庄公恰好在这两个方面产生了叛逆意识。他的母亲姜氏暗中支持弟弟的叛乱,郑庄公辞别母亲,假称往周,其实却往廪延,准备围歼叛军。叛乱平息后,他将母亲与段的往来书信转送姜氏观看,命人将她送往颍地安置,并传话说:“不及黄泉,无相见也!”人死了被葬于地下,才见到黄泉之水,郑庄公的话对母亲没有一点客气。后来在谏臣颍考叔的说服和感化下,对他母亲又作了重新安置。在与周王的关系上,他和传统礼教离得更远。除过抢收周禾和假命伐宋外,周郑交质和射王中肩两件事极大地震动了列国,周天子第一次在战场上败给了曾向自己纳贡称臣的诸侯国君,蒙上了奇耻大辱,从此,周室对诸侯国的非礼所为只能苟且隐忍,而不敢妄加干涉,可以说这是一个阴险狡诈,虚伪的霸主,但不否认他很有魅力,郭爱骨子喜爱的便是这等男人,所以入了宫头一件事情,便是寻了一本《春秋左氏传》好看看自己默默喜欢了许久的男人,书中说,在攻打陈国前,庄公请求与陈侯和好,陈侯不答应。五父(人名)进谏说:“亲近民众善待邻国(的行为),是国家的珍宝,您应该答应郑国和好的请求。”陈侯说:“宋国和卫国才是真正的祸患,郑国能有什么作为呢?”于是不同意,也不知是看得太过高兴,还是被庄公魅力所感染,郭爱一时忘了宣宗还趴在她的肚皮上,忍不住拍了一下绣榻,一脸兴奋的道:“君子说:“善不可丢失,恶不可滋长,这说的就是陈恒公吧!滋长了恶而不悔改,马上就得自取祸害,如果挽救,未必办得到!”《尚书?盘庚上》上说:‘行恶容易,就像火在原野上烧,靠近不了,又怎么可能扑灭?’周任曾说过:‘治理国家的人,看到恶行要像农夫必须除草一样,割掉高的密的,要断了它的主根,让它不能繁殖,那么善行就会发扬光大。可惜了陈恒公一代霸主,竟不明白这个道理!”说完似还有些意犹未尽,抬起手来又拍了一下,只是这一下不如先前有准备,拍向了自己的肚皮,要说拍在自己肚皮上也没什么,轻重自知,在凤阳的时候,她可没少这么干过,可今时不同往日,单说这里是皇宫,寻常妃子那个会做出如此不符礼的举动来,就说眼下她的肚皮上还靠着一个男人,若是寻常人家的男人到也罢了,打了便打了,权当夫妻间的一点乐子,可这人是大明的皇上,天地是万物之主轻易碰不得,就算碰一下,也要合乎宫中的规矩,如今可好,这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拍在了宣宗的脸上,听得“啪”的一声脆响,她顿时愣住了,就连宣宗也是一脸的惊讶张大了嘴巴,摸着右侧的脸睁开了双眼,一脸茫然了看了郭爱好半响,她才醒过神来,她慌忙跪在地上说道:“臣妾一时忘了神,惊扰了陛下,请陛下责罚,臣妾,臣妾下次再也不敢了?” 宣宗面带几分怒色,这样的场景,别说实在皇宫,就算是在寻常的大户人家,一个妻妾和自家夫君再如何亲密,在如何得宠也断然没有被人打脸的道理,这非但不不符合规矩,也是一种不尊重自家夫君的表现,所以休妻之中第七条定为窃盗”即偷东西。理由是“反义”,即不合乎应守的规矩。民间不少大丈夫便是以此为理由休了妻子,他虽说没这些民间夫君的诸多毛病,但对于先祖定下的规矩却十分看重,似这样的举动毫无疑问算是大不敬了,罪名可大可小,全有自己定夺了,好在这个后院也只有他两人,没旁人否则这事儿传扬了出去,自己这个皇帝还有何脸面可言,略带几分怒气的宣宗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郭爱,这丫头大概是吓傻了,跪在地上还捏着那本书,嘴里念叨不停,宣宗一时被她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摆了摆手道:“起来吧,这事儿也怪朕不好,不该谁在你肚皮上,不过爱妃这看书的毛病也该改一改了,你说这绣榻之上,可打的东西那么多,干嘛老跟自己肚子过不去?” 郭爱被自己的举动吓得可不轻,宫中的半年光是各种礼仪规矩她都学了三个月,平日里怎么说话,怎么走路,怎么喝茶,就连夫妻间的那点事该如何去做都得按照规矩来,稍有不慎就容易落下一个不懂规矩的罪名,自己刚才的一巴掌就算在寻常人家里,那也是不符合规矩的,在这宫中怎么算也是大不敬的罪名,这个罪名自小熟读《大明律》的她如何不知这个罪名的轻重呢?当年中山王的妻子谢氏奉命入宫见马皇后,她老人家见皇宫金碧辉煌、十分气派,忍不住对马皇后夸奖:“你家真不错,太好了!我家没有你家好啊!”竟然被太祖皇帝听见,你难道想弄个大皇宫不成?太祖又想起他父亲叛变的往事,十分不爽。他在宫中设宴款待徐达,席间觥筹交错之时,派勇士到徐府杀谢氏。勇士身手十分了得,杀掉谢氏后回来向太祖复命,宴席还没散。太祖皇帝高兴地对徐达说:“你就放心吧,今后可以免除灭门大祸了!”徐达听着发晕,回到家里,看到妻子冰冷的尸体,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是面对杀妻之恨,他不敢说个不字,连一点恨意都不敢有。 后来,徐达背上长恶性肿瘤,据说最怕吃鹅肉。太祖皇帝不知道是好心还是故意,趁徐达病重,偏偏赏赐蒸鹅给他吃。不吃就是违抗皇命的死罪,徐达在使者的监督下不敢不吃,一边老泪纵横,一边硬着头皮,吃下这只致命的蒸鹅,几天后一命呜呼了。还有颍国公,追随太祖皇帝三十三年,论起功勋,不在徐达、常遇春之下,儿子做驸马,女儿做晋王嗣子的妃子。蓝玉被杀后,定远侯王弼看穿太祖皇帝的心思,对颍国公说:皇上年纪大了,我们该早点找出路了!不幸这句无心之话,竟被太祖皇帝听到,心里老大不高兴。这年冬天,大家在皇宫开宴会,还没吃完,颍国公习惯性地站起身来,抹抹嘴,准备先撤。太祖皇帝很不高兴,责备他大不敬,气呼呼对他说:“你把你两个儿子叫来。” 颍国公起身刚走,叫卫士又传话:叫他把两个儿子的人头拿来。不一会儿,颍国公真提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来了。宴席的气氛顿时紧张到极点,空气似乎凝固了。太祖皇帝嗫嚅道:“你还真下得了手啊!”没想到颍国公作出一个惊人的动作,只见他从宽大的袖子里拔出匕首,对太祖皇帝大声说:“你不就是要我们父子的人头吗?那你现在就拿去吧!”说完,把匕首往脖子上一抹,流血百步,自杀而亡。这两件事儿在大明朝可是人人皆知的事情,看着是太祖皇帝过河拆桥,实则是谢氏、定远侯王弼坏了宫中的规矩,说了大不敬的话儿,才引起了太祖皇帝的猜忌,当今圣上虽没有太子皇帝的杀人如麻的手段,但对于这些规矩却十分看重,自己这一巴掌若只是责罚在自己身上那倒也罢了,可若是因此牵连家人,那自己的罪过就大了,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宣宗的这一番话无疑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道了声谢,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宣宗见她膝盖处红了一大片,微笑的摇了摇头,伸手将她拉到了怀里,伸手轻轻抚摸了几下,力道不轻不重,到是让郭爱有些措手不及。 待宣宗询问她刚才之事,这才回过神来,将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宣宗起先听得不经意,待听到最后两句,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宇间闪了闪,自言自语的道:“杀是杀不得,可也不能什么都不管吧,善不可丢失,恶不可滋长。这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皇帝的自言自语,惊魂未定的郭爱自不敢多言,目光触及到宣宗那张颇为英俊的脸庞,眼看哪里已是猩红一片,隐隐还有自己的手印,不由得暗自吐了吐舌头,趁着皇帝沉吟,便用手掌轻轻替他按揉几下,那玉手肌肤光滑,触摸在脸庞上竟是说不出的舒服,宣宗没由来的一动,目光看向了怀里的美人,只觉得眼前的爱妃说不出的好看,抚摸膝盖的手腕,不由得慢慢向上移动了几分。 对于宣宗的意思,郭爱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一无所知的丫头,虽说觉得这样有些不妥,可目光触及宣宗猩红的脸庞,以及那慑人的目光,想说的话儿便也没再说了出来,任由宣宗的大手慢慢的游走起来,不多时,两个本坐着的人儿,便不见了踪影,唯独那白色的帷帐风吹影动,闹腾得好不欢快。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色的帷帐才被一只手给拉了开来,露出宣宗的脸庞,柔和的阳光下,那张脸竟十分的苍白,让人看着害怕。 宣宗踹着粗气,微微咳嗽了两声,才冲着门外喊道:“来人!” 一阵响动后,立即走进了几个太监来,为首的是大太监金英,毕恭毕敬的站在床前等候宣宗的训话。 金英历侍太宗、仁宗、算上当今皇帝,已是三朝老臣了,如今身为宫中最强势地位最高的大太监,他自然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就好此时,他明明看得出,皇上的身子骨已成病态,可他什么也不说,这并不是说他不关心皇上,而是他知道,就眼前这种情景,就算比自己还要深得皇上信任的官儿来劝说也无济于事,只因皇上在爱妃的穿上,这是一个正常男人展现自己魅力的时候,自然听不进那些所谓的为你好的言语,身为宫中的大太监,他见得多,看得也不少,明白的自然就多了,想要在紫禁城这一亩三分地上活得更好更久,唯有得到皇上的宠信。 他在永乐末年大约三十岁的时候,升任司礼监右监丞。仁宗登基后,即将充军交的犯人张定名下的人口、家财包括房产和树株及其女婿田狗儿的人口、田地,都赏赐给了他。宣德七年,由于他的忠诚勤谨,又赐给免死诏。后来又赐给银记,并升为司礼监太监。这份荣耀,就是外面的那些大臣也没有,可以说他获得三朝皇帝的信任,并且做到了司礼监大太监,可不是他有什么过人的才干,而是他比别人知趣,皇上不愿意说的,或者说是不愿意让他知道的,他绝不会多言,皇上不让他知道的事情,他即便是知道,也会装作不知道,他很早就明白,在这座紫禁城里他们做太监的,其实与宫外的那些文武官员没什么两样,凡事都要懂得谨慎,所谓仕途乃毒蛇聚会之地,君平昔心肠条直,全不使乖,今却不宜如此。坐中非但不可谈论人长短得失,虽论文谈诗,亦须慎之。不然,恐谤议交作矣。这话儿并非至理名言,但在这座皇宫大院却是最为实用,说该说的,听该听的,问该问的,这才是在皇宫的立足之本。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70章:杀气到来黄叶秋 默默等候了一会儿,才听得宣宗道:“金公公,你给朕去一趟坤宁宫传一道口谕!就说,善不可丢失,恶不可滋长。尔等所为,朕已知晓,朕念尔等初犯,不予追究,可不可再生恶毒之心,如若有之,朕绝不不轻饶!你记住了!” 金英嗯了声,当着皇帝的面将这道口谕给复述了一遍,宣宗颔了颔首道:“很好,你去吧!” 金英弓着身子低着头走出了后院,赶往坤宁宫。 宣宗看着金英渐渐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的嘀咕了声:“皇后啊,皇后啊,希望你能明白朕的用意,别在生事端,朕就当这件事没发生了!”只可惜这事儿是他的一厢情愿了,这是后话,咱们战且不表。 且说,当日杨大人从小楼去了一趟宫中,大半年未归,没少引起沈艳秋、大小姐的气恼,按照大小姐的意思,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家中有如花美眷,自家相公还去青楼喝花酒,若是传扬了出去,她这个做妻子还有何脸面立足京城,况且这事儿若不给点教训,日后这青楼还不得成了常客,自家夫君是个什么样的人,沈艳秋、大小姐可是心知肚明的,这倒不是说这人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而是在于他的条件实在太好,才三十六的年纪就做了堂堂的兵部尚书,二品的官儿,这样年轻的官儿放在本朝绝对是一件事新鲜不能再新鲜的事情,再者,其才学早已经过数次的大场合名动京城,时至今日,那些青楼的女子还唱着他当日随口吟唱的词儿,这份影响力除了当年的柳永能比得上外,放眼整个京城,还真就寻不出一个人来,单说这两样,还不足以让沈艳秋、大小姐担心,只要有公务在,就不怕他去烟花之地,最最要紧的便是这人常常拿着公务的幌子留恋青楼,与那些当红歌姬眉来眼去,好不快活,偏生她们还说不得,这才是最可恨的。好在,这兵部尚书也不是什么清水衙门,平日里操心的事情不少,光是兵工厂就够他忙活的,一个月也难得有休息的日子,好不容易碰上了,不是被孩子拉着玩耍,便是被她们有意拉到闺房里说些体贴的话,一来二去,便也断了他去青楼的念头,本以为这一番苦心,这坏人或多或少明白一些家中妻子对他的期望,却不想这刚一放松,就去了青楼,去就去了还请了京城最妩媚的水珠儿姑娘,弄得满城风雨不说,还,还逗留了大半夜,孤男寡女这实在不能不让人生气,所以自大小姐到二小姐,就连一向最为杨大人说话的丫头枣儿也是一幅深恶痛绝的神情,就差没能用眼神杀人了。 虽说流连花丛的杨大人对此早有预料,但还是被沈艳秋、大小姐所摆出的气势给吓了一大跳,刚入了院子扑面而来的杀气,差点没让杨大人打了一个寒颤,大红地灯笼下,沈艳秋与大小姐一左一右居首位,两侧分别坐着的二小姐,李嫣儿,小月儿,还有站着的枣儿,个个面如寒霜,眼神如剑,就那么看着杨家后院。 段誉还是头一次见这等场面,吓得一个踉跄险些倒地不起,拉着杨大人的衣袖颤声道:“咱们还进去么?” 杨大人心头也是惧怕不易,可处理这种事情他终究是过来人,经验就比段誉要老道得多了,越是女人认准的事情,就越不能轻易露出来,一旦被女人抓住了把柄,不管是仙子,还是女魔头,但凡是嫁了人,做了母亲都会有一个毛病,那就是翻旧账,今日这事儿一旦坐实了,日后他的旧账可就翻不完了,所以在这件事上,杨大人无论如何不能给沈艳秋、大小姐如何的把柄。 “姐姐,你说这坏人为何一点都不怕啊,莫非是咱们错怪了他?”二小姐压着声音问道。 “是啊,寻常男人去了那种地方,被自家夫人知晓了,没有不怕的,你看这坏人脸上还带着笑容,你看他走得多从容啊?双儿姐姐,你看咱们是不是……?”小月儿附和道。 大小姐一双秋水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走进来的杨大人,听了二小姐的话儿,从鼻腔里冷哼了声,道:“你们莫要被他骗了,这坏人那会做了坏事不是装作盛气凌人的样子,可那次我们冤枉了他,他越是这样,就越证明他心里有鬼!” “双儿妹妹说的是,这天下没有凭空的事情,坏人若没去了小楼,没去见那水珠儿旁人如何说得他,这天下的官儿可不少,这风流韵事,偏生在他头上,没去才怪呢?”沈艳秋一锤定音的道。 小月儿本还想替杨大人说几句好话,可一看沈艳秋霜寒一般的脸色,到嘴边的话又给吞了回去,轻轻叹了声,再看杨大人越来越静的面容,满是担忧。 “这天亮了么,诸位姐姐怎么起来了?”杨大人嬉皮笑脸的走了过来向往常一样与诸位爱妻打招呼。 “少嬉皮笑脸的!”大小姐眉头皱了皱,冷声喝道。 大小姐平日里掌柜偌大的彭家生意,最能板起脸来,眉头一皱,面色一寒,大妇的威严便出来了,要说这府上家丁用人最怕不是官居二品的一家之主杨大人,而是大小姐。 此时大小姐一声呵斥,胆小如段誉忍不住浑身一个哆嗦,若不是进来的时候,杨大人拍着胸脯做了保证没事,这会儿他只怕早就将今日的风流韵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杨峥面上神色不变,对于大小姐柳眉倒竖的模样,杨大人看得可不少,甚至认为这个时候是大小姐最有女人味,也是最美艳的时候,所以平日里有事没事总会说几句不着边际的话儿来逗弄大小姐,引得她气呼呼的模样一饱眼福。 “好看,真好看,连生气都这么好看,这天下除了我家的心肝宝贝就没别人了!”杨大人笑嘻嘻的道。 大小姐忍不住心头一动,要说这话儿平日里也没少说,可大多数是在没人的时候,两人你侬我侬的时候,大小姐央求几声,杨大人才不情不愿的说上两句,那会儿也是杨大人最温柔,最动情的时候,大小姐虽说个女强人,在偌大的杨家后院一言九鼎,可说到底她也是个女人,脱下了女强人的外衣,她其实是一个温柔的女人,女人难免会有些小性子,爱听自家丈夫说的缠绵话儿,虽说这样的话儿,杨大人平日里没少说,但自家丈夫的缠绵话儿,谁又会嫌多呢。更何况是当着众人的面,大小姐的粉脸顿时腾的一下便得羞红如火,那双本来满汉冰霜的秋水眸子,便多了几分温柔,不负先前了。 “玩了,玩了,姐姐怕是硬不起心肠了?“二小姐嘀咕了声道。 便在这时,听得沈艳秋轻轻咳嗽了两声,声音不大,却足够大小姐听得见。 大小姐先是一惊,待回过神来面上一热,心道:“该死,我怎把正经事给忘了,亏我今日还信誓旦旦的说,给这个挨千刀的一点颜色看看,这下子还不给姐姐妹妹笑死了?”想到了这里,对杨大人的恨意又多了几分,眼里的柔情片刻便不见了踪影。 杨大人暗暗叹了口气,心道:“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看来今日这事儿不好解决啊,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回过神来的大小姐,先是狠很瞪了杨大人一眼,算是报了先前让自己当着众人的面失态之仇了,此时新仇旧恨一股脑的全出来了,将拿在手中的鸡毛掸子用力的在面前的茶几上重重敲了一下,道:“你平日里在家里是怎么答应我们的,说不去青楼,今日去了还不说,还弄得满城风雨,你说,这事儿你怎么解释?” 一听还可以解释,杨大人顿时松了一口,这足以证明众娇妻还是心疼自己的,要不然大可不问原由,来一番教训了,反正这点风流韵事已传遍整个京城,容不得他抵赖了。虽说这事儿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也不是轻易就能糊弄过去,自家的这个妻子可不光是光长了美貌,不长智慧的主儿,要说这聪明,自己若非仗着两世为人,未必就强得过她们了,就说这做买卖,他就比不了大小姐,自己只不过从中点播了几次,如今彭家的买卖可是大明头一家了,从安南打造的染料,已让彭家的绸缎明艳西洋诸国,每年卖出去的绸缎数量大得吓人,这十几年来,杨家府里上上下下能保持衣食无忧,全赖大小姐生意上的张罗,否则单靠自己那点俸禄自己都不够花,更别说养家糊口了,再说沈艳秋,那一身的武艺,自己跟着练了差不多十年,十年竟没领悟办成,她一个二十几岁的姑娘家,能练就这一身高明的武功,没有那份领悟能力是做不到这一点的,还有嫣儿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那可是自己望尘莫及的,二小姐的绘画自己就连欣赏的水准都未必能入了她的眼睛,小二月的一手厨艺要是在前世,绝对是顶级的厨师,这些一等一的绝技,自己是万万做不到的,所以自家的这些娇妻,绝对是集智慧和美貌与一身的传奇女子看了,靠忽悠是忽悠不过去,唯有靠情了。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个道理杨大人可是牢记在心,用他的话说,天下忽悠,唯情不破,打定了主意,杨大人慢慢走到了大小姐的跟前,烛光下见她虽板着脸,但眼神里却透着几分关切,想来此举并非她所愿,只是碍于杨大人这一番风流韵事太过荒唐,才不得不拿出大妇的威严来,内心深处就未必如此了。 看明白了这一点,杨大人就放心了,这事儿不怕你无情,就怕你有情了,眼看着大小姐气呼呼的神情,胸脯儿因为气恼,跟着起伏不定,煞是好看。 杨大人很不要脸的挨了过去,然后弓着腰,低着头就如同一头温顺的小绵羊,将半个身子轻轻靠在了大小姐的怀里,那张在灯光下还算英俊的脸蛋,很没品地在大小姐怀里轻轻蹭了两下,柔声道:“大小姐,我真的是无辜的,我今日什么都没干啊?” “你无辜,还什么都没干?”大小姐红着脸狠很瞪了他一眼,先前还克制的怒气,听了这话儿彻底释放了出来,如此一来,那规模日渐宏伟的峰峦,越发起伏得厉害。 紧挨着的杨大人只觉得这一刻,这里是全世界最温柔,最舒服的所在了。恨不得这一辈子就这么贴在上面才好,只可惜,大小姐根本就没给他这个机会,红这里脸很无情的推开了杨大人,让杨大人好不气恼。 “嫣儿,你给他说说,他今日都做了什么?”大小姐红着脸,指着李嫣儿道。 李嫣儿嫣然一笑,风情万种地看了杨大人一眼,道:“这可多了,姐姐是让我从头说么?” “不用从头说,就说那个什么?”沈艳秋面上忽的一热,急切的道,可说到了后来,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趁着众人不注意,狠狠瞪杨大人一眼,闭口不言。 只可惜,李嫣儿坏坏的一笑,装出一脸不知情的神情,对着沈艳秋道:“沈姐姐那个什么,你说清楚些,人家笨得很,可不知道你要人家说什么?” 众人听得嬉笑不止,沈艳秋一张粉脸涨得通红,白了李嫣儿一眼,骂了声道:“好你个死妮子,昨日也不是谁说的什么一枝秾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不就是那点事,你还不知么?” 李嫣儿嘻嘻一笑,道:“姐姐这么一说,嫣儿就知道了!” 大小姐看沈艳秋一张粉脸涨得通红,知她脸皮薄,许多话儿说不出口,才有意让胆大的李嫣儿说说这事儿,生怕再说下去,沈艳秋的面上不好看,忙瞪了一眼李嫣儿,道:“死妮子,明白了还不快说?” ps:今天实在是忙,在高速上跑了整整一天,回来后又忙着去处理工作声一些单据,到了这会儿才松一口气,所以今晚的更新来得晚点,还请诸位见谅。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71章:泪眼问花花不语 李嫣儿哦了声,便将市面上传闻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起先杨大人还一副老实人的挨着大小姐,一副有持无恐的样子,毕竟在这件事上他只是喝了点花酒,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就算有传闻,也只能算是捕风捉影的事情,想来不会太出格。 但他还是小瞧了市井百姓的想象力,在他们的口中,杨大人就是一个十足的西门庆了,说什么杨大人早先就聪敏伶俐,熟读诗书,酷爱书画的水珠儿一见倾心,碍于家室才没有做出出格的举动来,这次从边疆回来,压制了半年的思念,终于让杨大人不顾一切的走入了小楼,目的就是一亲芳泽,为了打动珠儿姑娘,杨大人一连派人给珠儿姑娘写了十首诗派人送去,这才获得了珠儿姑娘的放心,这不为了见他,珠儿姑娘特意推脱了所有人,两人在小楼的闺房里巴山夜雨涨秋池好比快活,事后,杨大人还当即吟唱了大诗人白乐天的一首诗词呢,什么舟同李膺泛,醴为穆生携。水引春心荡,花牵醉眼迷。尘街从鼓动,烟树任鸦栖。舞急红腰软,歌迟翠黛低。夜归何用烛,新月凤楼西。好不怀念!”李嫣儿本就能说会道,说这种风流雅事最是在行,最后一首诗词愣是被她念得好不春风得意。 听得沈艳秋冷哼了声,道:“‘春心荡’如水、‘醉眼迷’花间、酥胸‘红腰软’、倩眼‘翠黛低’杨大人果然好雅致?” 可怜巴巴的杨大人还是低估了百姓的想象力,本以为自己不过是喝了一杯酒汤,纵然被百姓看到了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最多不过是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流雅事罢了,可没想到这帮挨千刀了的直接把自己想成了西门庆什么巴山夜雨涨秋池,什么处士不生巫峡梦,虚劳云雨下阳台,活脱脱一个色中饿鬼了,要说这些倒也罢了,他是什么人,世人不知,自家妻子未必不知,这等荒唐不要脸面的事,他是断然做不来的,所以单说这一点,他相信大小姐是不会相信自己的,可偏偏这帮家伙,也不知怎么就想到了留下了诗词,‘春心荡’如水、‘醉眼迷’花间、酥胸‘红腰软’、倩眼‘翠黛低’这样一来就高明了许多了,也符合他的身份,如此一来,半真半假就容不得大小姐等人不信了,加上自己半年没归,更是坐实了她们心中的这种想法了,能保持着如此克制,算是杨大人天大的福分了。” “你还有什么话说?”沈艳秋板着脸问。 若说先前杨大人还莫不清楚爱妻们掌握了多少有用的东西,不好解释,那么现在就清楚明了,所谓自己去了青楼,夜宿水珠儿一切不过是市井传闻,传闻再逼真,再响亮,那也是传闻,这就好比《三国演义》再好看,也不能当做正史来看是一个道理了。 有了主意,杨大人很知趣再一次喊上了自己是无辜的。 沈艳秋自从听了李嫣儿口中的‘春心荡’如水、‘醉眼迷’花间、酥胸‘红腰软’、倩眼‘翠黛低’心头就一直憋着气恼,这样的缠绵话儿,她都不曾听过,如今可好,竟被一个歌姬听去了,那股气恼的劲儿可想而知了,冷笑了声:“你无辜,你若是无辜,这事儿从何人来,你若是无辜,这词儿从何而来,你若无辜,这大半夜的你去了哪儿,你还无辜,我,我,我恨死你了!”说到最后沈艳秋的眼圈便红了起来,晶莹的泪珠几乎要落下来。 “对,我们都恨你!”二小姐握着小拳头冲着杨大人扬了扬,大声附和道。 杨大人心里只觉自己比窦娥还冤,去了一趟小楼,花了上千两银子喝了一杯酒汤,与老朋友说了说话儿,怎么一转身就比西门庆还西门庆了,可转念一想,这事儿其实也没多大的事情,百姓这么想,那是他们不知道我的人品秉性,不知这青楼也不是光是龌龊,也是有美好的,一杯清茶,一把古琴、一本书,一首诗词也是青楼,去哪儿的人未必见得就是为了寻欢作乐,可身为自己的妻子,那是知道自己的人品秉性的,就不该信了那些莫须有的东西,纵然有些是真的,那也该辩证的去看待才对嘛,如今可好,身为自己最亲的人,非但信了这些话儿,还质问,有什么好质问的,不就是去了一趟青楼,与头牌姑娘关上门喝了几杯酒汤么,还能做什么,有你们在家坐镇,我,我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么,这下倒好,自己什么都没做,反而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见他不说话了,沈艳秋心里越发气恼起来,冷笑道:“怎么不说话,是不是默认了,你说你怎么对得起我们,家里的姐妹还不多么,哪一个不是把你放在心口,你怎么能做出这等事来,你太伤我们的心了!” “沈姐姐,旁人不知我,你还不知我么,我杨峥是那样的人么,那水珠儿是漂亮不假,可再漂亮在我心头也没有你们漂亮,难道你们这点自信都没有么,你当我这些年喊你们心肝宝贝是随口说说的么,不怕告诉你们,不是,心肝宝贝可不是随便叫的,我是什么性子你们该很清楚,我若不是在心头敬重你们,疼爱你们,又如何说得出这等话儿来,这么多年了,你们竟一点都不明白,要说失望,该是我失望才对!” “坏人,我们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不该瞒着我们去青楼,还呆在人家闺房里不出来,加上你平日里性子也风趣惯了,我们不是不是担心你去欢喜上别人,而是怕别人欢喜上你,你明白么?”一直没说话的小月儿轻声道。 杨大人轻轻叹了声,道:“这个我管不着,也不想去管,但我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情,什么人是我喜欢的,什么人喜欢我,我都明白,纵然那女子再好看,我若是不喜欢,那便是不喜欢,纵有天大的理由,那也是不喜欢,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这可不是一句空话,我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今日瞒着你们去了青楼,还见了水珠儿,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我见她只因为她知道我所不知的事情罢了,可不是外面传闻的那般不堪,这个段誉可以作证,还有这个你们也可以看看?”杨大人说着从怀里摸出一道金黄的绢帛来。 众人定睛看去,竟是一道圣旨。 “这是……?”走过来的段誉颤声道。 杨峥道:“圣旨,皇上给入宫的圣旨,这下你们可信了吧,皇上金口玉言,可不会说假话!” 段誉一把捧着杨峥递过来的圣旨,缓缓打了开来,摇曳的烛光下,映出奉旨入青楼五个金色大字,夜色下显得十分显眼。 “好家伙,怪不得这么有恃无恐的,原来还有这件宝贝了!”段誉心里嘀咕了声,原先的那点担心,彻底放回了肚中。 杨大人继续说道:“这东西我本没想拿出来的,因为我以为你们一定会相信我的,因为我相信在这世上,若说还有一人能了解我高尚的情操,高贵的品格,那一定是你们,没想到……?”杨大人说到这儿轻轻叹了声,一脸的落寞。 “坏人……?”二小姐再也忍不住轻喊了声。而沈艳秋早的眼里早已溢满了泪水,晶莹的泪珠如雨点般洒落下来. 杨大人连看都没看沈艳秋,望着段誉手中的圣旨轻轻叹了声,道:“这圣旨看似证明了我的清白,实则是拉开了我们的距离了,我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们开始如此不信任我,若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们可以提出来,我一定改,绝不会皱一下眉头,可你们也不要忽视了,夫妻间最基本的东西,未必就是缠绵悱恻的情,而是彼此的信任,唯有心头坦荡,方可心底无私,我这人会做坏事,也会做好事,也有不认账的时候,可对于你们,我可从没想过要不认账,说你们是我的心肝脾肺肾,小心肝,小宝贝,小可爱,小乖乖,那便是小心肝,小宝贝,小可爱,小乖乖,这辈子我非但不会不认账,就是下辈子我还要赖账,赖着你们,除非,除非你们不想我赖账?” “我们想!”李嫣儿早已泪流满面,也不顾场上众人还在,一把扑了过去紧紧的抱着杨大人,扬起那张半是欢喜,半是忧愁的脸庞,动情的道:“就算你不想赖上我们,我们也要赖上你,你,你跑不掉的!” 世上在没有比这个更让人动情的情话,杨大人俯下身子,双手捧起那张梨花带雨的脸,狠很亲吻了一口道:“我不跑,我死也不跑,非但这辈子不跑,就是下辈子我也不跑,被你们追上当马骑好不好!” 李嫣儿用力地点了点头道:“好!就当马骑!” 这下轮到了杨大人汗了一把,伸手在她灵巧的小鼻子上轻轻点了一下,道:“想得美!” 李嫣儿嘤咛了声,道:“我就知道,你这个大坏蛋,坏死了!” 气氛经过这么一闹,顿时变得欢快起来,也不知是杨大人先前的一番动人的情话启了作用的缘故,原先怒气冲冲的大小姐、沈艳秋隐隐地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的确少了几分信任,往日的那些事情宛如天上的白云一般离历历浮现眼前,两人的脸上时而欢喜,时而悲愤,可要说最高兴的事情还是与这个坏人在一起的日子,莫要说这辈子他舍不得她们,赖上她们,就算不是,她们也在心底暗暗问了声,自己会赖上他么,答案是会的。 心头怒气散了,计较也就少了,众人也就开始和睦了,唯独沈艳秋面皮薄,就好比是新婚的妻子因误会与自家丈夫吵了嘴,最后误会解开了,也要板着脸给对方瞧瞧,好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存在。 对此,不光杨大人看得明白,就是堂上的众人何尝看不明白,彼此丢了个眼神,就各自离去了。 李嫣儿平日里与沈艳秋关系不错,眼看她拉不下脸面来,拉着杨峥的小手替她说起了好话儿:“坏人,沈姐姐今日也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她只是气恼你留下那些词儿,那些缠绵的话儿,你都没对她说过,哼,也没对我说过,也难怪她会生气,那个女子不想自家夫君将世上最好听的话儿说给自己听,哪怕明知道这话儿是假的,可痴心的人也愿意听的?” “没说么?”杨大人摸着鼻子一脸的无辜的道。忽得低声道:“我这人从来是光说不做的,那些耍嘴皮子的活儿,说得再多,还不如做一回呢,嫣儿姐姐你说是不是?” 李嫣儿脸蛋红红的,白了他一眼睛,道:“我,我听不明白你这荤话儿?” 杨大人将身子挨近了几分,一脸坏笑的的:“你真不明白,还是假装不明白啊?”“我……”李嫣儿哪敢多言,趁人不注意狠很在杨大人怀里捏了一把,笑吟吟的道:“这下明白了!” 杨大人狂汗了一把,正要反击,却见李嫣儿掩着小嘴笑着退开了。 眼看着沈艳秋入了闺房,才压低着声音道:“沈姐姐心头对你如何,你心头该明白,不说杭州人家堂堂护法为了你说不要就不要了,这些年跟着你入安南,入蒙古,人家可是一句话儿都没有,一个女人若不是爱煞了你,有何至于这么做,今日也是如此,话儿虽重了些,那也是爱之深,恨之切嘛?” 听李嫣儿这么一提,杨大人心头忍不住生出几分感动来,细细想来还真如她所说,这一路来,陪伴自己最多的,舍弃最大的说到底还是沈姐姐。只是沈艳秋性子颇为倔强,属于那种有什么事藏不住,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本来这事儿也没什么,可她就是容不得自家夫君在外与旁的女子卿卿我我,把酒言欢,闹得满城风雨,这事儿本可以心平气和的说说,可因这性子过于执拗,难免让一件小事闹大了,加上她又放不下脸面,有了什么苦头也只是藏在心里,一来二去,两人的矛盾就大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72章:谁识胸怀容万顷 “坏人,你还怪沈姐姐么?”李嫣儿忽然依偎在他怀里轻声问道。 “傻瓜,我怎么会怪她,这事儿错不在她,在我,她表现得越生气,那就说明她爱我爱得越深,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又如何会去怪她呢?”杨峥诚恳的道。 “那好,你既不怪沈姐姐,那你就去哄哄她!她是个侠女嘛,本事又高,自然拿不下脸面来,只有委屈你了!等你回来,人家,人家好好奖励你好不好?”李嫣儿红着脸哀求道。 杨峥嘿嘿一笑,道:“嫣儿姐姐要如何奖励我呢?” 李嫣儿扑闪着一双漆黑的大眼睛,迎着杨大人的目光,娇笑道:“你要什么奖励?” 杨大人不要脸的道:“洗白白!” 这可是夫妻间的亲密话儿,一向大胆的李嫣儿如何不知,红着脸道:“人家也想,可今日不行?” 杨大人头一次与李嫣儿这么肆无忌惮的说些夫妻间的亲密话儿,直觉浑身的血液开始沸腾了起来,很不得立即将这浑身透着一股妩媚的小狐狸抱在怀里肆意一番才好,听了这话儿,顿时面露惊讶之色,问道:“这是为什么,难道姐姐……?” “讨厌……人家的心思,你还不知道么?”李嫣儿不等杨大人说话便骂了声。 这下杨大人彻底不明白了,一向大胆多吃多占的嫣儿姐姐忽得变了性子,不得不说杨大人还真有些不习惯,拉着她的小手道:“我便是知道嫣儿娣娣是什么人,才这样说嘛,换做别人我还不乐意说呢?” 李嫣儿似对这话儿十分受用,眼波一转丢了一个勾魂的眼神,顿时让杨大人的骨头都轻了几两,“我的小乖乖,你看这夜色不早了,你看咱们是不是……?” 却不想一向听话妩媚的李嫣儿头一次表现出了另一面,她摇了摇头柔声道:“今晚不行,你得陪着沈姐姐,看着她难过的样子,人家心里不好受嘛?” “那你好受么?”杨大人趁机伸出大手在那丰盈之处狠很抓了一把。 李嫣儿啊了一声,一张粉脸羞得通红,媚眼如丝灯光下好不动人,嘟着鲜红的小嘴巴,吧唧吧唧了两下,道:“人家当然也不好受了,但比起沈姐姐要好得多了,吃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你还是去快去吧?” “这个真去啊?万一沈娣娣的气儿还没消该如何是好?”杨大人迟疑的道。 李嫣儿道:“不会的,你都说了沈姐姐是在乎你,才这么生气的,如今误会解除了,外面的那些风言风语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沈姐姐自是消了气儿,如今只是面子放不下,你只是去说两句好听地话儿哄哄她,若是能说得她欢喜,还不乖乖的洗白白,这些可都是你最拿手的法宝么,想当初咱们可也不是被你满嘴动人的话儿给糊弄了么,怎么?才几年的功夫,这等当年最拿手的本事给忘了?” 杨峥眉飞色舞的道:“那能啊,这可是的杀手锏,哪能这么轻易的给忘了?只是,只是这杀手锏多年没派上用场,生疏了不少,也不知还好不好用?” 李嫣儿掩着小嘴咯咯一阵娇笑道:“一定好用,只要有你这颗真心,这杀手锏就一定好用!” “那倒是!”杨峥恢复了常态,道:“既如此,那我就去了!” “去吧!”李嫣儿颔了颔首道。 杨大人没在迟疑,沿着左侧的青石小道便去了,走到门前,将平日里紧闭的那扇木门,竟是半掩着地,顿时心头大喜:“如此好的机会,可不能就此错过了!”想到了这儿,忙碌了一整天的杨大人浑身竟多了几分精神头,整理了一下衣衫,这才冲着门内喊道:“沈娣娣你,你睡了么?” 屋内并没有应答之声。 “还生气呢?”杨峥笑着摇了摇头,又跟着喊了几声,见没有应答之声,干脆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冲着那房门内轻声叫了声:“我的小乖乖,我的小可爱……?” 刚开了个头,就听得里面一个声音骂道:“要死了,门没关!” “不愧是杨某的杀手锏,叫门最管用了!”杨大人自鸣得意了一番,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一左一右的墙壁上点着两盏油灯,使得整个闺房很是明亮,相较于大小姐闺房满是账本之内的堆积,这里就显得简单多了,除了闺中女儿家都有的梳妆台上放着一套菱花铜镜和大红漆雕梅花的首饰外,并无更多的装饰,杨峥并不是第一次来,对这里面的一切都十分的熟悉,所以并无借着灯光打量的意思,左右看了几眼,便寻到了沈艳秋的所在,这位杨家府上的大妇,正一手拿着一把雪亮的匕首,默默的雕刻,右手的那人儿虽说还没成型,但杨大人用不着去看,用不着去猜,也知道这个人儿是谁了。 听得脚步声,沈艳秋并没有抬头的意思,而是握匕首的手腕微微向下沉了几分,如此以来力道顿时大了不少,刚刚削平脸庞顿时去了一半,杨峥不动声色的走了过去,撇了一眼那木人,淡淡的道:“还生气呢?” “我才没生气?”沈艳秋手上的力道没停,匕首婉转之余,那张本注定难看无比的脸蛋竟多了几分柔和之美。 “没生气把我的脸削成这样?”杨大人挨着床榻做了下来,笑眯眯的问。 沈艳秋面上一热,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木人,道:“我,我不是削你?” 杨峥微微一笑,道:“这不是我是谁,你看这眼睛,这鼻子,这脸,还有这胸口的杨字,哪一个都是我?娣娣说这不是,这不是说假话么?” 沈艳秋道:“我没生气,你用不着来哄我?” “不接招!有进步!”杨大人见沈艳秋撇开木人不谈,暗暗点了点头,但他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用李嫣儿的话儿说,这丫头对自己的心思一目了然,同样自己对她的心思也是一清二楚,总不能因这么点小事,弄得彼此不愉快,那就太对不起这样安宁美好的夜晚了,想到了这儿,杨大人又将身子靠近了几分,柔声道:“瞧你说的,我来这儿就是哄你的么,我这不是想你了么,再说了我这怎么叫哄你,我那次来这儿不是带着我的真心来的,这可比真金白银还要真的,你见过这样的真心么?” 似这样肉麻情话儿,沈艳秋不知听了多少,骨子里或多或少还保持着几分警惕,并没有表现太过惊喜。 杨大人见这一招不凑效,不免有些失望,忽的拉着沈艳秋的小手,道:“娣娣要是不信,你可以摸摸?” “你,你放开我!”沈艳秋红着脸道。“摸摸,又不会坏!没准儿还能沾点好运呢?”杨大人仍旧拉着人家的小手不放。 “你,你放开!”沈艳秋微微动了怒气,忽的一挣脱,力道不免大了几分,只见刀光一闪,跟着杨大人啊的惨叫了声,“谋杀亲夫,谋杀亲夫啊!” 沈艳秋本没当回事,这样的伎俩平日里两人也没少演练过,本以为这又是杨大人一次重复的伎俩,直到看到鲜红的血,沈艳秋才慌了起来,一把丢了始终的匕首,双手抓着杨大人的手埋怨道:“你,你怎么就不知道躲,明知道人家在气头上,还要来抓,亏得是伤了手臂,要是伤了,伤了……那可如何是好?”沈艳秋嘴上说着,目光还是情不自禁的看了一眼杨大人的怀里。 杨大人看着哈哈大笑,道:“放心,我早就防着呢,伤了哪儿也不能伤了这儿是不是?” 沈艳秋红着脸瞪了他一眼,轻轻叹了声,也不知说什么好,眼看血流不止,忙起身寻来止血药,她是江湖儿女出身,如今虽说为人妻,为人母,但虽手留有汤药的习惯还是没能改变,也亏得她有这个习惯,若不是就以杨大人这浑身是血的样子惊动了大小姐等人,那还不心疼死。 趁着沈艳秋给自己包扎伤口的档口,杨大人笑眯眯的问:“我能问娣娣一个问题么?” 经过先前的一闹,沈艳秋心头的那点怒气早已去得干干净净,听他询问,便道:“嘴巴长在你的脸上,你要问便问,何必说那么多?”语气已温和了不少。 杨峥嗯了声,道:“敢问娣娣,这天下最博大的东西是什么?” 沈艳秋想了想道:“应该是大海吧?” 杨峥嗯了声,道:“那比大海更大的呢?” 沈艳秋上了药膏,开始用丝带捆绑杨大人的手臂,闻言头也不抬道:“是天空!” 杨峥道:“那比天空更大的呢?” 沈艳秋想了一会儿,缓缓道:“人都说将军额上能跑马,宰相肚里能撑船,这天下最大的东西,自然是人的胸怀?” 杨大人点了点头道:“要么说娣娣聪明呢,一个人的胸怀却是比什么都大,所以才能容天下不能容之事,当我回顾所有的烦恼时,想起一位老人的故事,他临终是说可,一生中烦恼太多,大部分担忧的事却从未发生过。” 沈艳秋微微沉默了一会儿,道:“好了,我知道了,这事儿是我错了,我不该不相信你……?” 杨大人嘿嘿一笑,道:“娣娣解释什么,其实要说错是我错了,我不该放着家里的不吃,非得去了吃外面的,这是我的不对,你生气也是为了我好,我知道这世上在没有你这样的好老婆,你打我,骂我,我都愿意接受,可就是不能不理我,要不然我会死的?还请娣娣用你这比大海,比天空还要宽广的胸怀多多包容我才好!” “坏人!你别说了,我包容你!”毫无疑问世间最没有比这个更好听的话儿,纵然有天大的怨气,听了这话儿也该消了,沈艳秋内心深处生出一股感动来。 “娣娣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许耍赖哦!”杨大人笑眯眯的道。 “是我说的……?”沈艳秋迟疑的下,不敢太过答应,只觉得这事儿哪儿有些不对劲。 “咦……不愧是大过大海,大过天空……?”一不留神杨大人的魔爪已开始行动了。 “啊,你,这个大坏蛋,你不要乱摸,我给你包扎伤口呢——”沈艳秋羞红着脸呵斥道。 杨大人那会儿将这些呵斥放在眼里,以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探索精神,在探索着沈艳秋比海大,还天空还广的胸怀,不得不承认,这话儿是极有道理的,大海虽大,终究是冰冷的,天空虽广却是不可捉摸的,唯独沈娣娣的胸怀,摸之有物,较之大海更柔,比天空更实在,一旦摸上了那感觉可真让人欲罢不能,恨不得就这么摸着才好。 “娣娣,你的胸怀我拿捏不住了,这当如何是好?”杨大人笑嘻嘻的道。 “你,你,你这个大坏蛋!坏死了!“沈艳秋面红耳赤地骂了声,到了这会儿才明白这坏人实实在在的坏了,什么比大海,比天空,起先还以为这坏人一本正经的劝说自己呢,哪知道这坏人饶了一个大圈套,就是为了让自己上钩,让人好生讨厌的很。 有了这个玩笑,闺房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温馨起来,给杨大人包好了伤口的沈艳秋红着脸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可恨的杨大人可没有就此打住的觉悟,以求知的欲望,大有将胸怀研究到底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沈艳秋胸怀就彻底被杨大人探求到底了。 “哎,说起来还真是我不好,我若是早点知道娣娣的胸怀足以包容我,不就没这档子事么,是我的失误了,古人说的果然没错,君之所以明者,兼听也;其所以暗者,偏信也。是故人君通必兼听,则圣日广矣;庸说偏信,则愚日甚矣。娣娣这胸怀,日后我可要好好听一听,娣娣你说呢?” “讨厌……”。沈艳秋嗔骂了声,再也忍不住,嘤咛了声扑倒在他的怀里,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道:“人家都说包容你了,你还来问,讨厌死你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73章:画楼影里双飞燕 “哎,说起来还真是我不好,我若是早点知道娣娣的胸怀足以包容我,不就没这档子事么,是我的失误了,古人说的果然没错,君之所以明者,兼听也;其所以暗者,偏信也。是故人君通必兼听,则圣日广矣;庸说偏信,则愚日甚矣。娣娣这胸怀,日后我可要好好听一听,娣娣你说呢?” “讨厌……”。沈艳秋嗔骂了声,再也忍不住,嘤咛了声扑倒在他的怀里,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道:“人家都说包容你了,你还来问,讨厌死你了!” 杨大人哈哈一阵大笑,道:“娣娣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娣娣的胸怀比海大,比天广,该是容纳万物,那能容不下我的一只手呢?不对,是两只手!” “啊……?”沈艳秋惊叫了声,想要躲藏,可又哪里躲藏得了呢? 这一夜夜风兮兮,也不知沈艳秋比大海,比天空更为宽广的胸怀,容纳了多久,直到天色差不多大亮,闺房才恢复了平静。 这一夜好睡,第二日杨峥刚从闺房里走出来,李嫣儿就一脸不满的走了过来,伸手拦住了杨大人的臂膀,嘟着一张小嘴没好气的道:“没良心的小贼?人家只是让你去哄哄沈姐姐,可没让你一去不回啊,还得人家白等了一个夜晚!”说着伸手在杨大人腰间的软肉上轻轻捏了一把,道:“我不怪,我要你双倍的补偿我!” 杨大人汗了一把,心道:“这丫头还真大胆,这么露骨的话儿也敢说出来,亏得自己是两世为人,见识还算开明,若是换做寻常人家的夫君,听了这话儿,那还不看做了一个小荡妇了!不过,这话儿露骨是露骨了点,可是我喜欢!” “双倍哪儿够,只要嫣儿姐姐喜欢,三倍,四倍我都可以的!”杨大人嘿嘿干笑了声,趁着人不注意伸手在她娇俏的翘臀上轻轻拍了一记。 “咯咯,三倍,你,你可以么?”李嫣儿惊呼了声,嬉笑道。 “好啊,你敢取笑你家相公,看我今晚怎么收拾你?”杨大人大为不满地瞪了嫣儿一眼,还停留在对方丰腴的翘臀上的大手,忍不住用了用力道,并且向上移动了几分。 李嫣儿嘤咛了声,呼吸顿时变得急促起来,粉红的脸蛋,配上那张猩红的小嘴,在这样的早上,不折不扣的变成了一种诱惑。 “勾引,对这绝对是勾引!这丫头手段越来越高了!”杨大人吞了吞了口水,心里骂了声。 李嫣儿似看出了杨大人的心思,扭过脸来嫣然一笑,好不动人,红嘟嘟的小嘴吧唧吧唧了两下,笑吟吟的道:“不知相公要怎么惩罚嫣儿呢?” 这话儿不说还好,一说顿时让杨大人气血上涌了,只觉得这一刻若不给这小狐狸精一点颜色看看,这日后哪还有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可言,本着这股气儿,手腕就忍不住往上抬了抬起,一不留神便滑入了最丰腴的所在,手中轻轻点了一点,嘿嘿笑了两声,便伏在她耳旁嘀咕了两声。 李嫣儿顿时娇颜飞霞,呸地出声:“坏蛋,坏死了,我才不要呢?若是让沈姐姐知道了,我,我还怎么做人啊?” 杨大人嘿嘿笑道:“红日三竿帘幕卷,画楼影里双飞燕。拢鬓步摇青玉碾。缺样花枝,叶叶蜂儿颤。独倚阑干凝望远,一川烟草平如剪。嫣儿姐姐这不是你一直孜孜求知的境界么,怎么现在怕了,相公早就对你说过,这人啊可要活到老学到老,才能诲人不倦?看嫣儿姐姐今日模样,想来是孜孜求知的欲望还不够,这也怪我不好,没能好好督促嫣儿姐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李嫣儿娇颜飞霞,呸地出声道:“不要脸?” 杨大人哈哈一笑,道:“姐姐果然是聪明人,练习双飞燕的秘诀之一就是不要脸,看来嫣儿姐姐潜质是出奇的好?” 这等不要脸的话儿,李嫣儿虽说平日里大胆,可终究是女儿家,当真要这么肆无忌惮,还是做不到,红着脸骂了声,却是低头不语,也不知想什么。 杨大人看她模样,怕她气恼,忙笑着道:“你放心,我说说的而已,没打算当着沈姐姐的面练什么双飞燕,那可是仙人的境界,我境界还低了些,怕是……?” “仙人的境界怎么了,仙人还不是人,你没人唱的曲儿么,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可见这仙人也没什么好的,那点境界还能把你给难住了,你刚还劝人家活到老,学到老,你自己到给忘了?”李嫣儿瞪着一双秋水长眸就那么笑嘻嘻的看着杨大人。 这下轮到杨大人有些吃不准这丫头的心思了,迟疑的问:“你是说咱们得练练?” 李嫣儿用力地点了点头道:“当然得练了,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圣人的道理总不会错的!” 杨峥含糊的道:“那是!圣人说的话哪能这么轻易的就错了,只是这练嘛,还请嫣儿姐姐明示一些为好?你家夫君可笨得很,未必能练得好?” 李嫣儿咯咯一笑,道:“你少来,这天下还有你练不好的事情么,要我说啊,你也别寻我了,大小姐、沈姐姐可都是聪明顶儿的人,你寻上她们,一定能练好这双飞燕,我性子笨,就不参合了,寻个地方,偷看一下,一次两次肯定是学不会的,三次四次没准就会了!” “什么,偷学,还一次两次三四次?”杨大人惊讶的叫了声:“嫣儿姐姐,你,你,你你说你学什么不好,学人家偷看,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哦?” “什么偷看?说得这么难听?人家充其量只是躲着看一下,不算偷吧,再说了这不是在自己家么,你见过有人偷自家的东西么!”李嫣儿红着脸,眨着一双好看的长眸,坏坏的笑道:“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啊!” “不见得吧?”杨大人翻了个白眼道。 “当然是了,你平日里不是总会大小姐太忙碌么,有了这双飞燕,你大可名正言顺的寻大小姐来练习,她总不能说什么吧?我可是大公无私啊?” “无私你个头啊?”杨大人的大手在那柔软光滑的翘臀上狠很抓了一把,骂了声。 李嫣儿惊呼了声,继而嘻嘻笑个不停:“坏人,你还没答应我呢?” 碰上了这么一个强悍的人,纵然是杨大人也彻底无语了。 夫妻两人就站在这儿调笑了一番,直到段誉来提醒今日是自己给太子授课的日子,杨大人这才开始收拾,临走时狠很抓了一把那丰腴的所在,狠很的道:“骚蹄子,迟早我要让双飞燕!” 李嫣儿轻啐了一声,小脸红彤彤的笑道:“这事儿不急,你还没让我看呢?” 杨大人汗了一把,彻底服了,头一次不敢将这等不要脸的话儿进行下去,拿起了一本《种树郭橐驼传》便匆匆忙忙的去了。 李嫣儿望着杨大人落荒而逃的模样,嬉笑不止,那起伏连连的卓越风姿,杨大人是无缘看见了。 出了家门,杨大人就没含糊了,昨晚的折腾舒坦是舒坦,可终究是体力活,难免贪睡了些,所以按照时辰上算,其实已迟了些,与往日漫步京城各大街道的神情不同,今日的杨大人是一路催促,就连平日里最爱看的青楼也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只可惜紧赶慢赶,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杨大人吐了口气,对于已发生的事情,他从不会去懊悔,一来懊悔再多发生的事情也不会从新来过,徒增烦恼,二来,这种事情也什么好去计较的,人生再世,哪能事事都做到如此精确,若真有那样的人,那便是人而是神仙了,自己自问还是个活生生的人,所以这等事情是避免不了的。 自我调整了一番,杨大人便入了宫赶往东宫了,一路上想着待会儿该用什么理由糊弄过去才好,总不能说是自己昨晚与妻子缠绵,才睡过了头忘记了今日授课一事吧,他到是不怕说出来,以太子商量仁厚的性子,未必会说什么,没准儿还会体恤一番呢,可外面的官儿可就不这么看了,相比其他朝代,大明朝因朱元璋的出身原因,对于自己儿子的教育较之其他朝代要严厉了多,非但皇帝严厉,就连外面的那些臣子也个个无比的看重,在他们看来,太子是国之储君,是未来的希望,唯有通过读书来明白做仁君,疼爱百姓,处理政务的道理,所以凡事都可马虎,唯独读书这件事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马虎,所以本朝太子刚立,朝臣就有大臣就太子读书一事上了道奏折,阁臣止看视三日,以后更不复入。予以为东宫幼,而讲官亦皆新人,无惯熟者,今只委之讲官,而吾更不在侧,于心未安。乃上疏请东宫讲学:“故事,阁臣止看视三日,后不复入。臣窃惟东宫在幼,讲官皆新从事,恐有事未妥者,何人处之?臣切愿入侍,而故典未有未奉明旨,既不敢以擅入,而惓惓之心又甚不容己。为此谨题,望皇上容臣等五日一叩讲筵看视,少尽愚臣劝进之忠,盖旧日所无之事而特起者也。这奏折的意思在明显不过了,太子读书是很重要,但也得按照祖宗的规矩来,本朝规矩内阁的大臣是要监督太子读书的,但大臣都很忙碌,所以都只是在初三曰照看听课,以后就不再参与了。这样做的是不行的,太子还小,,而讲官皆新从事,恐有事未妥者,如果就此放着不管,迟早是要出问题的,所以内阁的大臣忙归忙,但祖宗的规矩,太子的学业也不能放下,得抽出空子来查看,不需要天天来,每五日来一次文华殿一次,查看太子的课业就好。起初皇上也认为这是好事,所以不顾群臣反对答应了这事儿,而内阁的极为大臣也做了做样子,那会儿黄淮等人还在,内阁也那么忙碌,所以隔三差五的总有人去文华殿看上一眼,可随着内阁的大臣不是致仕了,就是死在了任上,人是越来越少,就是堪称大明最强悍的内阁三杨也都是六七十了,最小的杨溥也六十六了,每日从全国四面八方来的奏折足足有上万份,士农工商足以让他们忙得焦头烂额,不要说六七十的老年人吃不消,便是如同杨大人这样的年轻的壮小伙子也未必能吃得消这份苦楚,一日忙下来,三位阁老浑身就没散了架子就算不错,你还能指望他们去给太子授课,痴人说梦,再者宣宗也是个明白人,三位阁老为国事尽心尽力,算得上劳苦功高,再者这三人都是从祖父手中留下来的干练之臣,他们的作用更多的体现在国事上,给太子授课不单说大材小用,就说这份差事,三人也做不了,随着身份地位的提高,算上资历,三人可是当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寻常人就是站在三人面前也感到巨大的压力,更别说是读书了,太子年幼,对这种压力更是惧怕,这也是为何有三杨授课的那半年来,太子的学业非但没进步,反而退步了不少,这并非是三杨学识不行,只是以三人的身份地位资历,不再适合当太子的老师罢了。鉴于这一点,宣宗也没说什么,但太子的学业也不可荒废,王振的学识也不错,但一个没中进士的人,学识再好也有限,宣宗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算上本朝皇帝中第一了,纵然是千古帝王,除了几个将国事治理得一塌糊涂的南唐后主、宋徽宗,还真没几个君王及得上他,有了这份自负,眼界自然就高了,王秀才的那点本事就入不得宣宗的龙眼了,况且王先生还是一个太监,让一个太监给太子做老师虽说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但在脸面上始终不那那么好看,在宣宗的细骨子里认为,太子的老师纵然不是三杨那样的才德具备的朝廷重臣,那也该是才华与自己差不多的朝廷中流砥柱才是,所以王振提出让杨峥搭档太子的老师,宣宗一口答应了,有才情的人总会有几分敬重有才情的人,杨峥的才情未必是最好的,甚至不少四书五经未必比得过三杨,但见识上、手段上、甚至在不要脸的程度上都不是三杨能比的,身为太子光知道四书五经未必有用,这天下那么大,圣人的道理哪能都说得透,有时候手段,见识,不要脸反而比书本来得更重要,祖宗的江山要的不是一个书呆子,懂得大道理的君王,而是一个有手段,有谋略,有远见,甚至有时候可以不要脸,天子的重任不是获得圣人的道理,而是将圣人的道理用来治理祖宗留下的江山,保黎民,强决断,张驰有度这才是一个合格太子该有的气度与胸襟。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74章:寄意寒星荃不察 在这一点上,三杨给不了,王振给不了,唯独杨峥给得了,只因这个人就是靠着这三样法宝一步一步走上来的,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什么比圣人的道理更重要。鉴于这一点,宣宗对于太子的这个新任的老师也是机遇了巨大的厚望,同时也给出了最好的便利,所以杨大人对自己来晚的举动,并没有如何放在心上,一路上穿堂过厅,也不知走了多久,才听得前面领头的太监道:“杨大人东宫到了?” 杨峥哦了声,也不多言,夹着书本便往里钻,身后的那太监看他急急忙忙的样子,忙在后面喊道:“杨大人不必如此着急,太子已有人授课呢?” “有人!”匆忙的杨大人急切的步伐戛然而止,居高临下地转过身来问道:“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里面有老师?” 那太监年纪比杨峥还小了两岁,可也不知是没了那命根子,力气也小了些还是身子骨太弱了,跟在杨大人身后走了一阵,着实跟不上干脆不追了,这会儿见杨大人停了下来,这才加快了脚步迎了上来,只是这么几步路,已累得气喘吁吁了。 杨大人皱了皱眉,心道:“这皇宫里住着都是这帮病怏怏的死太监,难怪皇宫看起来那么阴森森的。” 那太监踹了几口粗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开口道:“是王先生,今日他算着日子是杨大人授课的,特意来看看,可看了时辰到了,没见大人前来,便临时充当了一次大人的角色了,大人也知道,王先生常说,古人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告乎吾,吾从而师之.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后生于吾乎?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当今太子年幼,不可一日无师,所以才代大人做了这老师了,先生并非有意如此,只是……?” 杨峥哦了声,他并不是那种小肚鸡肠人,相反对于王振此举,他甚至十分理解,在这宫中本就是权势之地,机会与权势是同等的,有人成功了,那是牢牢抓住了机会,而有人失败了,无他错过了机会而已,对于王振这样心怀抱负的人,任何的机会都不会放过,他很早就懂得,机会不是一成不变的等着你的,得靠自己去争取,如果机会先把前额的头发给你捉而你不捉之后,就要把秃头给你捉了;或者至少它先把瓶子的把儿给你拿,如果你不拿,它就要把瓶子滚圆的身子给你,而那是很难捉住的。在开端起始时善用时机,再没有比这种智慧更大的了,所以入宫的王振很善于抓住任何的机会实现自己。如果大明升迁最快的是自己,这一点他不否认,因事实的确如此,大明开国七十载,纵然是跟着朱元璋一路走来的开国元勋,也没有年不过四十岁便官居二品了,可以说他开创了官场上的一个奇迹,可当真仔细去看,其实最快的并非是自己,而是这位人人口中称赞的王先生了。 自永乐末年入宫,但仁宗元年备受器重,到宣宗继位,以其“久在侍从,眷顾有加”。今年八月,宣宗将巡边,命武定侯郭玹、西宁侯宋瑛等留守,太监杨瑛、李德、王振等“提督皇城内外一应事务”。郭玹等“遇有警急机务,同太监杨瑛等计议施行,仍遣人驰奏”。至此王振完成了华丽的转身,成为了宫中太监当中地地道道的二号人物,宣宗以先生称之,遂“简置”于太子宫,令为局郎。太子祁镇生于宣德二年十一月,次年二月册立。所谓局郎,是东宫宦官,包括典玺、典药等六局,各设局郎一人,秩正五品。官不大,有了资本,时至今日,宣宗“命近侍以经书劝上读讲”。不过十年的功夫,王先生的变化不亚于自己,之所以名声不显,无非是一个宫内,一个宫外,一个是太监,一个是文官罢了外人都认为这个太监是畏惧科举,好赌成性没了活路才挥刀自宫入了宫,做了这等自觉先祖的勾当,唯独他知道,这个王先生是为了理想,准确的说是为了心头的抱负才狠下了那一刀走到了这条旁人看不起的道路,在这以科举扬名的大明帝国,这样的举动的确是旁人承担不起的,但王先生明白,一个人活着倘若不能实现心头的理想,就算是活得高大上又能如何,他是个不完整的男人不假,可他的心头抱负未必就比天下的读书人差了,为此,他很清楚自己该走好自己的路,从永乐、洪熙、宣德年间,他恪守本分,“勤诚益至”,因此诸帝“委用既隆”,颇得信用。宣德年间,他作为太子祁镇的侍读先生,“夙夜在侧,寝食弗违,保卫调护,克尽乃心,赞翊维持,糜所不至”。粗通文墨的王振,使祁镇“敬惮”,并言听计从。宣德七年,祁镇没有来得及出阁讲学,接受儒臣全面教育,其作为他学生,毫无疑问这是个天大的机会,王先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被选入侍东宫的宦官,常常就是幼年皇储伴读的伙伴和豫教的教师。他们对未来皇帝思想、性格和兴趣爱好等方面所给予的影响,远非那些后来为太子讲解经书的翰林讲官们说教的效果所可比拟的”,“这些宦官和皇储长期相处而形成的亲密关系,成为他们以后实现抱负的资本,所以他不敢让自己有丝毫的马虎怠慢,他等了整整十年才等来了这么一个机会,觉不容许到手的机会,从自己手里溜走。看明白了这一点,杨大人也不好说什么,这事儿说到底终归是自己坏了规矩,就算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偏偏怪不得王振。 见杨大人没有生气,那太监暗暗松了一口气,道:“王先生这人吧最是宽洪大度的人,他常给我们前朝韩琦相爷大度的事情,说韩老爷一生,历经北宋仁宗、英宗和神宗三朝,亲身经历和参加了许多重大历史事件,如抵御西夏、庆历新政等。都是了不得的大事,放在本朝也只有刘伯温、郑公公这些能比拟了,还说这位老相爷为相十载、辅佐三朝的辉煌时期,也有被贬在外前后长达十几年的地方任职生涯。但无论在朝中贵为宰相,还是任职在外,韩老爷始终替朝廷着想,忠心报国,做到的大度雅亮,这才有了北宋数十年的稳定,是我辈的楷模,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学不了韩老爷的文韬武略,可学他老人家的精忠报国,大度雅亮还是可以学的,他老人家更是以身作则,就是前些日子吧,西洋诸国官儿来我大明朝贺陛下登基十年庆典,特意进贡了两只玉杯酒杯,玉杯晶莹透彻,是一对难得的杯子,皇上看太子喜欢便赏赐了给太子,并对太子说,这是西洋耕地的人到破败的坟墓中得来的,里外都没有一点儿的瑕疵,可算是传世之宝了。可要小心收藏才好。” 皇上这么说了,太子自是当做宝贝了,他本身就喜欢这对玉杯,每次下了学,总要去看一看,平日里更是留在自己的寝宫里珍藏着,从不轻易拿出来给别人看,唯有三位阁老大人来了太子出于敬重,才会将这杯子拿出来招呼客人,但即便是如此,太子都要专门摆放一张桌子,把精美的绸缎铺上去,然后放上玉杯。可谓是爱惜无比,可事儿总有意外,这天三位杨大人来查询太子功课,恰好二皇子也在,对这一对玉杯也十分欢喜,忍不住拿在手里把玩,大人也知道二皇子年纪不过才五岁,如何能那好那一对贵重的玉杯呢,一个疏忽,竟让玉杯掉在了地上,两只玉杯都跌碎了。在座的客人们愣住了,二皇子也吓了一大跳,急忙跪在地上等待处罚。太子爷也十分的愤怒,眼看兄弟二人就要为了一对玉杯闹得不可开交,就在这会儿王先生开口对太子说:“世间一切东西的存亡兴废,都有一定的时间和气数在那里。这玉杯就是在错误的时间里,交给了错误的人手中,所以掉在了地上是在所难免的,不可怪罪二皇子!”说完又对太子说:“这杯子再好,再珍贵也只是一个杯子,杯子再好也好不过兄弟情,人之恩亲,无如兄弟之最厚,二皇子并非故意,又有什么过错呢,太子切不可因此而怪罪二皇子!”当时奴婢就在边上,先生的这一番话非但三位杨大人赞扬不已,便是太子也认为先生说的对,奴婢虽听不懂那些话儿,可也觉得先生这胸襟是宽洪了不少。 杨峥到是没想到还有这事儿,不免感到有些意外,事实上这几年关于王振忠心耿耿的事迹不绝于耳,这其中有作秀的成分,但也不是一点真情实意也没有,对于太子的感情,杨峥相信他是真的,单不说这一老一少相伴了多年,就说王振,从骨子里他还带着几分读书人的理想,想通过自己的手培养一代明君来,所以对于王振由此表现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反而是这个太监着急为其说话,足以证明王先生已不再是当初王先生了,宫中的太监,以司礼监权势最终,人脉最广,威严最盛,只因这个衙门是明代宫廷里24个宦官衙门中最重要的一个,它总管宫中宦官事务,提督东厂等特务机构,替皇帝掌管内外一切章奏和文件,代传皇帝谕旨等,由于此职事关机要,历来都由皇帝心腹宦官担任。随着宣宗逐渐完善的“票拟”制度的形成,皇帝最后的裁决意见,要由司礼监秉笔太监用红笔批写在奏章上,称为“批红”。奏章经过“批红”以后,再交内阁撰拟诏谕颁发。宦官掌握了“批红”大权,宫中谁有这个权势,谁便是这宫中最有话语权的太监,目前司礼监还被宣宗信任的头号太监金英把持着,王振一时难以抗衡,但从局势看,王先生形势一片大好了,只因为这个太监就是来自司礼监金英的手下,帮一个东宫局郎说话,这其中的意味就不言而喻了。 见杨峥没啃声,那太监也不好再说什么,跟着杨峥身后一步一步走了进去。院子并无多少仆人将士,所以显得很空旷,沿着左侧的鹅卵石小道走了一阵,就到了太子曰常读书的书房,按照规矩太子读书应该是在文华殿才是,但那是开经筵大讲时,才有的场景,寻常时候太子并没有太多固定的地方,大多数还是在东宫的院子里,这里空旷且环境舒适,可以减少太子读书的压力,所以从宣宗开始,只要不用开经筵大讲,太子差不多就在东宫的这座小院了。 院子里没多大的动静,杨峥伸长脖子好奇的看了一眼,便见在左侧的水榭处,王先生真背负着双手来回走动,说着什么,杨峥的位置离太子读书的地方并不远,只因有流水之声,加上王振中气不足,声音未免小了些,听不太真切,杨大人出于好奇,先前走了几步,站在一处花丛对面,竖着耳朵凝听起来。 只见王振都到太子面前,笑着问道:“太子可听出了点什么来?” 场上一共有五个孩子,除了太子之外,还有二皇子,以及英国公、定国公、成国公家的公子,这些王侯子弟都是陪太子读书的角色,为了避免太子一人读书枯燥,所以不管是哪位授课老师,授课的重点总会落在了太子的身上,至于其他的皇子,王孙,他们其实并不过于看重,当然了,若是皇上临行前有了交代,那就另当别论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75章:勿蹈覆辙再自扰 太子今年七岁,身子骨比同龄孩子瘦小,但眉宇间展现的气质却不是其他孩子能比的,虽说才七岁,但《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早就诵读了数年,就在半年前便开始有意识的学习了四书五经了,对于这些治国良策,太子的兴趣并不大,反而是王振大着胆子授的《资治通鉴》却是十分的喜欢,尤其其中两句,其一;治性之道,必审己之所有余而强其所不足,盖聪明疏通者戒于太察,寡闻少见者戒于壅蔽,勇猛刚强者戒于太暴,仁爱温良者戒于无断,湛静安舒者戒于后时,广心浩大者戒于遗忘。必审己之所当戒而齐之以义,然后中和之化应,而巧伪之徒不敢比周而望进。其二,秤砣虽小压千斤,以其德足以教化正俗,其才足以顿纲振纪,其明足以烛微虑远,其强足以结仁固义;大则利天下,小则利一国。认为这两句是治国治人的良策,但凡有机会总让王振给自己说上一段,王先生倒也尽心尽力,据说王振为了做好为人师表的本分,光是厚厚的《资治通鉴》就诵了五遍,其中不明白了莫不是厚着脸皮寻外廷的那些文官,那些人多眼高于顶,平日里没少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儿讽刺讽刺王先生,尤以王先生的短处说事,这两年宫中最流行的可不止杨大人的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还有事关王先生的对联,比如小翰林,穿冬装,执夏扇,一部春秋可读否?老太监,生南方,来北地,那个东西还在吗?穿冬衣,执夏扇,不知春秋。朝北阙,镇南邦,没有东西。还有更绝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忠孝仁爱礼义廉。骂人忘八无耻了,这帮人明着暗着的总会来那么两句,一来好彰显自己的才学过人,二来也乐得自鸣得意,所以这么做的可不少,每次王先生也不说话,一副笑吟吟的模样,任由你说,任由你骂,只要你能说《资治通鉴》便好,两年下来,王先生不知被人骂了多少次,但功夫不负有心人,厚厚的一本《资治通鉴》愣是被他吃得通透,满朝文武能比更研究得更深的人几乎没有,当然了,总有那么一些人不服气,自己饱读圣贤书数十年,哪能不知《资治通鉴》他一个太监,再高明又能高明到那里去,为了这事儿还闹腾得挺厉害,加上那会儿外廷对太监为宣宗开私人店铺一事闹得不可开交,以顾佐都察院等人更是想借这次机会,一举将太监实力打回太祖朝,听说一个太监懂《资治通鉴》无疑是给了文官打压戏弄的借口,当即有人跳出来争辩。 面对文官的气焰,宫内的太监自是不敢多言,唯独将希望寄托在王先生的头上,也该王振出人头地,面对自鸣得意的文官,王先生愣是展现了他的过人的水准,一本《资治通鉴》竟被他当场背出了一半,针对文官刁钻的看法,王先生也给出自己独特的见解,许多的看法竟让当今圣上,当朝内阁大学士都表示赞同,如整本《资治通鉴》着重于政治与军事的着墨,对于经济方面记载不多,如载“租庸调制”仅“初定租、庸、调法,每丁租二石,绢二匹,绵三两,自兹以外,不得横有调敛。”二十余字,《通鉴记末本末》只收录两则与经济有关的史料,至于文化、艺术、宗教谈得更少。还有司马公对人有不公平之心,难以为与汉朝司马迁比肩,这个观点太过新意,立即引起了不少文官的讨伐,但王先生不急不躁凭着自己过人的才学愣是当着满朝文武百官说出了三点来,其一,项羽的垓下歌、刘邦的大风歌等,《资治通鉴》皆不取,但对于“诗赋有所讥讽”者则采之,如卷一百四赵整作歌、卷一三四百姓为袁粲作歌。杜甫这样的人物,甚至只提到一次。柳宗元是政治人物,文学地位虽小于杜甫,司马光却把他的《梓人传》、《种树郭橐驼传》两篇大作收录起来。 其二、《资治通鉴》写白居易很多,因为他是翰林学士,多次上书,时时评论朝政。晚唐藩镇割据,朝廷姑息,司马光对杜牧的文章十分欣赏,曾将《注孙子序》、《罪言》、《原十六卫》、《战论》、《守论》五文摘入《资治通鉴》卷二百四十四。又如韩愈,乃文起八代之衰,积极捍卫儒家道统的文人,但却对其学术文化贡献只字不提,只收录其《谏迎佛骨表》及《送文畅师序》。 其三、《资治通鉴》又专记鸠摩罗什译经,却不记玄奘译经,又详细记载北魏太武帝、北周武帝以及唐武宗三次大规模的禁佛毁佛事件;记陈群的九品中正制,却不记隋代开进士科取士,凡与政治无关者,多不录取。这不是偏心是什么,众官儿平日里诵读《资治通鉴》的的倒有不少,可目光多半停留在历朝历代对司马光编纂《资治通鉴》的赞美,以及本书对于政治、军事得失的认可上,谁也不曾去留意,被王振当众说出来,虽说不服,偏偏反驳不得,经次一番比试,王先生先生之名声传遍宫中每一个角落,便是外廷不少官儿也在暗地里称赞了一声不负先生之名了。 可以说,在辅佐太子读书上,王先生算是下过了一番苦功夫的,就授课而言,他自问比不上。 太子年纪虽小,但见识却要高出众孩子太多,加之这两年来在王振这位严厉的老师刻意栽培下,一本《资治通鉴》倒也学了一小半,较之外廷的那些官儿,这一小半或许不算什么,可对于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说,就不一般了。今日王先生授的是宇文泰向苏绰讨教治国之道,这宇文泰是北周开国的奠基者。当年他模仿曹操,作北魏的丞相而“挟天子令诸侯”之时,遇到了可与诸葛亮和王猛齐名的苏绰。宇文泰向苏绰讨教治国之道,二人密谈三日三夜。 宇文泰问:“国何以立?” 苏绰答:“具官。” 宇文泰问:“如何具官?” 苏绰答:“用贪官,反贪官。 宇文泰不解的问:“为什么要用贪官? 苏绰答:“你要想叫别人为你卖命,就必须给人家好处。而你又没有那么多钱给他们,那就给他权,叫他用手中的权去搜刮民脂民膏,他不就得到好处了吗?” 宇文泰问:“贪官用我给的权得到了好处,又会给我带来什么好处?” 苏绰答:“因为他能得到好处是因为你给的权,所以,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好处就必须维护你的权。那么,你的统治不就牢固了吗。你要知道皇帝人人想坐,如果没有贪官维护你的政权,那么你还怎么巩固统治?” 宇文泰恍然大悟,接着不解的问道:“既然用了贪官,为什么还要反呢?” 苏绰答:“这就是权术的精髓所在。要用贪官,就必须反贪官。只有这样才能欺骗民众,才能巩固政权。”宇文泰闻听此语大惑,兴奋不已的说:“爱卿快说说其中的奥秘。” 苏绰答:“这有两个好处:其一、天下哪有不贪的官?官不怕贪,怕的是不听你的话。以反贪官为名,消除不听你话的贪官,保留听你话的贪官。这样既可以消除异己,巩固你的权力,又可以得到人民对你的拥戴。其二、官吏只要贪墨,他的把柄就在你的手中。他敢背叛你,你就以贪墨为借口灭了他。贪官怕你灭了他,就只有乖乖听你的话。所以,‘反贪官’是你用来驾御贪官的法宝。如果你不用贪官,你就失去了‘反贪官’这个法宝,那么你还怎么驾御官吏?如果人人皆是清官,深得人民拥戴,他不听话,你没有借口除掉他;即使硬去除掉,也会引来民情骚动。所以必须用贪官,你才可以清理官僚队伍,使其成为清一色的拥护你的人。” 他又对宇文泰说:“还有呢?” 宇文泰瞪圆了眼问:“还有什么?” 苏绰答:“如果你用贪官而招惹民怨怎么办?”宇文泰一惊,这却没有想到,便问:“有何妙计可除此患?” 苏绰答:“祭起反贪大旗,加大宣传力度,证明你心系黎民。让民众误认为你是好的,而不好的是那些官吏,把责任都推到这些他们的身上,千万不要让民众认为你是任用贪官的元凶。你必须叫民众认为,你是好的。社会出现这么多问题,不是你不想搞好,而是下面的官吏不好好执行你你的政策。 宇文泰问:“那有些民怨太大的官吏怎么办?” 苏绰答:“宰了他,为民伸冤!把他搜刮的民财放进你的腰包。这样你可以不负搜刮民财之名,而得搜刮民财之惠。总之,用贪官来培植死党,除贪官来消除异己,杀贪官来收买人心,没贪财来实己腰包,这就是千古帝王术的精髓所在。 一番君臣之间的对话,着实让宇文泰频频颔首称是,击掌再三,自以为获得了千古帝王之术,其实何止宇文泰呢,古往今来,但凡是做皇帝,做太子的没有不把这段对话当做教科书,后来的帝王更是将这段话吹捧成了定律,即便是前世持有这样的看法的人还有不少,尤其是成了一些贪官贪墨的借口大似吹捧,杨峥着实没想到王振竟拿出这段话儿来说事,非但如此,还将这个难题抛给了太子,看他那严厉的劲儿,丝毫没有自己面对是太子的觉悟。 太子也不知是有些怕这位严厉的王先生,还是敬重,听了这话儿将一张小脸扬了起来,想了想道:“这话儿对也不对?” 王振哦了声,眼里露出一丝惊讶的光芒来,面上的神情随即温和了不少,笑着问道:“何以见得?” 不知是王先生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还是太子胆子也大了少许,再次面对王先生的询问,已没了先前的拘束,变得从容了许多,缓缓说道:“先说这话儿对的地方,皇帝为了维护自身统治,想让臣子们为其卖命,必须给予官员们一定的好处,自己财库里又没有那么多钱,就只好让他们用授予的权力去贪贿。这样他们的把柄就可以攥在自己的手上,他就不敢异志、反叛统治,就必须得死心跟随皇帝。苏绰道明了,用贪官反贪官,可以排除异己,可以让他们人人自危,与你同心同德,永享天下太平。一旦民怨沸腾,那就杀贪官以谢天下,抄其家,没其财,颂声起,赢得生前身后名:我是一个反贪官的皇帝,我是一个公正无私的皇帝。这话儿没错!” 王先生颔了颔首道:“不错,廉者,民之表也;贪者,民之贼也,但古往今来,能秉持一生始终恪守着“清如水、廉如镜”六字箴言!可谓是少之又少,能当官的那个不是为了财而来的,帝王若没有一反治反的手段,这天下还不乱了,百姓还能有活路么?” 太子道:“这就是苏先生对的地方了,身为帝王岂能因这简单的一番对话,就自以为得到了千古帝王之术了,孤听杨先生说过,这天下的贪官就像春天的韮菜,割掉一茬,又生一茬,生生不息,靠杀是杀不光的,就说我朝洪武爷吧,他老人家出身贫苦,是个孤儿,讨过饭,当过和尚,深知老百姓的疾苦,对贫苦百姓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怜悯,对贪官污吏则怀有异常强烈的刻骨仇恨。所以,他老人家即位后,就着手肃贪了,为此他老人家自参与主持的《大明律》中将《受赃》专门设为一篇,其中详尽规定了对于腐败的惩罚,同时下令将《大诰》等其他多种司法教材发倒每个家庭中去,而且规定官府执法时凡是家里藏有《大诰》的,就可罪减一等,反之,要罪加一等。这还不算《大诰》还被列入全国各级学校的必修课程,连科举考试都从《大诰》中出题。一时间从学校到民间讲读《大诰》蔚然成风,这股风气可谓可比任何一个朝代都厉害吧,杨先生还说了,洪武爷为了加大力度,设立了从朝廷到地方的监察机构,其组织之严,权力之大,都是前朝历代绝无仅有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76章:因可势,求易道 在朝堂之上,设有都察院,将刑、检、法职能集于一身。不久又设置六科给事中,专事纠举弹劾六部中的贪官污吏。在地方上,除了有朝廷派遣的监察御史外,同时又在各省设按察司,掌监察之职;后来又设立“巡抚”制度,由朝廷派亲信重臣大臣到各地出巡,监察地方官吏,他老人家更是亲手处死了朱亮祖,女婿驸马都尉欧阳伦,其中甚至因为郭桓案、空印案杀死数万名官员,并定下了官吏赃满银六十两者,杀。甚至把贪官“剥皮实草”,置于新官的公座之旁,可结果如何,贪官一如既往的贪,就连洪武爷在最后曾无奈地感叹:“我欲除贪赃官吏,奈何朝杀而暮犯?”可见,苏先生的这话儿是不对的,重典饬治,固可收一时之效,却无法从根本上杜绝。宇文泰只因苏先生说出了人人都明白的话儿,便以为掌握了千古帝王之术岂不是可笑,宇文泰曾赫然公告:“杀一利百,以清王化,重刑可也。”史书记载北周“用法颇严”,一旦发现贪赃枉法的官吏,即给予惩治。对于以前的贪官,北周还制定了“征备之法”,就是以前犯的事赦免,但只要有线索可以追查到的,一定要追查到底,记录在案,贪赃所得一定要追索回来,可结果是什么,杨坚代北周,改国号隋,北周享国二十四年而亡。这便是孤不认可的地方了?” 太子的声音并不大,甚至还带着奶声奶气,但一来杨峥有意听,二来也是好奇王振的授课内容,所以太子的这一番话他听得格外认真,不得不承认他被眼前的这个年轻的太子给震撼到了,因为从前世的评价来看,正是苏绰这个定律,导致了中国历朝历代贪污横行,吏治进入了一个恶性循环的怪圈。所以,苏绰定律正是中国吏治腐败的真正历史根源和政治根源,也是中国历史政治的真正痛处所在,以致使中国社会难逃历史设定的轮回灾难。北周仅存二十余年即被隋文帝杨坚所颠覆,说明苏绰那一套是行不通的。明朝虽实行绝对君主专制,使尽各种招数试图巩固江山根基保全既得好处,到头来还是内外交困江山易主。杨峥有这样的看法是给予他两世为人,多了六百多年的见识,无数前人的总结才得出了这个结论,可太子不过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尚未做过一天的皇帝,却能有这份见识,那就不简单了,受前世影视剧影响,杨峥对于眼前的这个太子,一直停留在昏君与明君之间,说他是昏君,是因他宠信太监王振,在王先生的怂恿下,不顾群臣劝阻,把年仅两岁的皇子朱见深立为皇太子,令异母皇弟朱祁钰留守,亲率大军出征。军政事务皆由王振专断,行军路线屡变,士兵疲惫不堪,兵部尚书邝埜一再要求入居庸关,以保安全,但王振不准。后勤不续退至土木堡时王振下令移营,饥渴难忍的军士一哄而起,人马失序,瓦剌军趁机进攻。明军仓促应战,死伤惨重,自己被也先俘去,兵部尚书邝埜、户部尚书王佐等66名大臣战死。最终数十万大军一败涂地,宣宗开创的盛世局面也就此断送,强盛的大明朝由盛转衰。明朝战略由攻转守全面改变,再无力远征,给了鞑子把持边疆多年的根本原因之一了,单说这一点,杨峥上学的那会儿没少恨死这个不争气的君王,甚至看他听信徐有贞等人的鬼话杀害了一代忠臣于谦时,冲动的他恨不得立即飞跃到这个时代来骂一骂这个昏君才好,可看他后半生,你不得不承认他是个不错皇帝,无论是土木堡之变,还是囚徒生涯,身为皇帝他自始至终没有丢失大明的尊严,而是凭着人格魅力和口才成功地与瓦剌的高官们成为朋友,也靠着这些高官们,他始终保持着独立的人格与尊严,这比起为了活命不顾祖宗脸面,不顾百姓生死的昏君要强得太多,他这一生被后人话柄的事情太多,做的错事也实在不少,九岁登基,三十八岁去世,他经历了“土木之变”,被掳去做俘虏,后艰难归国复位。但这样一个错事不断的皇帝,在他在临终前,却下遗诏说:“用人殉葬,吾不忍也,此事宜自我止,后世勿复为。”这样,最终废止了惨无人道的人殉制度,有人说,这位皇帝之所以如此慷慨,其一是英宗幼年登极,曾与为他父亲明宣宗殉葬的宫人诀别,这给他幼小的心灵打上了深深的刺激和可怕的回忆。 其二,这跟周宪王朱有炖有一定的关系。周宪王朱有炖是太祖第五子朱橚之子,死于正统四年,死时没有孩子。他死之前,上秦折表示身后务从俭约,以省民力,故明英宗特命“妃夫人以下不必从死,年少有父母者遣归“。谁料未等圣旨传到,王妃巩氏和施氏等6夫人已经同日自经殉身。英宗无奈,只能表彰她们的“贞烈”、“贞顺”。 其三;是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妻子,最大程度上排除自己死后妻子被逼殉葬的可能性。妻子钱皇后与明英宗患难与共,久经磨难,这些都是饱经磨难的明英宗无法忘记的。尽管如此,可是因为皇后没有生儿子,在错综复杂的内宫斗争中皇后处于极为不利的下风。当时,周贵妃之子立为皇太子。周贵妃非常嫉妒皇帝对钱皇后的宠爱。明英宗没死的时候,就有太监建议废除皇后,这虽然被他否定,但他知道其背后的玄机。明英宗临终时,意识到再也无法保护皇后,可又不忍心让皇后被逼殉葬,于是就“口占遗命,定后妃名分,勿以嫔御殉葬,凡四事,付阁臣润色。”这样,明英宗就事先规定好了钱皇后的名分。有大臣得知明英宗废止宫妃殉葬制度的消息,竟然感动到流泪。明英宗死后,周贵妃果然对钱皇后发起进攻,幸亏得到一些大臣根据遗诏和情理进行力争,才使得周贵妃的意图没有得逞。除开钱皇后之外,其他曾经与英宗共患难的妃嫔都得以活下来,不管出于何种应由,至少在这件事,这个前半生昏庸的帝王,难得的凸显了一把人性,勿以殡御殉葬,凡四事,付阁臣润色,毫无疑问是尊重女性生命和自由。 对此,《明史》称朱祁镇此举:“盛德之事可法后世者矣。”群臣给出的评价也公正客观,睿皇帝。谥法曰:“可以作圣曰睿;深思远虑曰睿;圣知通微曰睿;虑周事表曰睿”。上庙号:“英”宗。谥法曰:“出类拔萃曰英;道德应物曰英;德华茂著曰英;明识大略曰英”。对于这个评价,不光是杨峥就是无数与和他一样的寻常百姓也是认可的,这个一生充满传奇的帝王,他没有先祖,父王丰功伟绩,但他是个难得好人,能以帝王之姿理解旁人不能理解的痛苦,并愿意用自己的力量去改变这种痛苦。无论是对建庶人、对钱皇后,还是对那些脱逃一死的妃嫔们,他做到最大的保护,不愧一代明君。 只可惜,后人健忘,他们一方面肯定这位好皇帝最后的人性光辉,另一面却对他酿成的土木堡之变,诛杀忠臣的罪名大说特说,以至于多年后后人渐渐忘记了这位皇帝临终时凸显的最伟大的光辉,他们的看法还停留在他宠信过奸邪小人,打过败仗,当过俘虏,做过囚犯,杀过忠臣,大明因他由强转弱,是个彻头彻尾的昏君,就连杨峥这样的两世为人的现代人也是这么看的,可事实是这样么,很显然不是的,这个大明争议不断不断的帝王,有着他独特的聪明,三杨去世,太后驾崩,一直以来被皇帝朱祁镇宠信的宦官王振开始崭露头角,兴风作浪。正统朝的政治开始走入滑坡路。彼时,皇帝从少年天子长成热血青年,颇有一股安邦定国的雄心壮志。在为初期励精图治,令南方诸省筹措粮饷,派遣南兵稳定因宣德皇帝弃交趾承宣布政使司引发地缘地震后动荡不安的云南承宣布政使司。这样的举措,就连他的父王,三杨这样的干练之臣都不曾察觉,他察觉到了,而他那时还只是一个热血青年而已,可以说这个善良温厚的孩子眼里隐藏着旁人看不到的智慧。 王振显然对太子的这一番做答很少满意,颔了颔首道:“殿下说的极事,所谓苏绰定律不过是一些老套权术依然如故。以贪官来反贪官,其结局亦可想而知了,殿下能看到这一点,奴婢很是欣慰,但殿下也该看到,苏绰这一番话背后的用意?” 太子终究是个孩子,虽说比旁人的机灵些,认知上要开阔些,但终究因年龄的限制,对于这等高深的问题还是难以看得更深,更远,所以面对王先生再一次询问,太子面上一热,露出深思的神情,好在平日里严厉的王先生今日难得柔情了一回,没让太子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深入,便对太子说出了自己的见解来。 杨峥好奇王振的见解,所以将脖子向前伸长了几分,这里是一片花丛,非但茂密的枝叶遮盖了杨大人大半个身子,就连隐藏与花丛中的那颗腊梅也没入了大半,所以杨大人并不担心自己这一番偷听被人看见。 只听得王振道:“苏绰以反治反看似是最有权势的帝王之术,实则不然,帝王家的任何智慧无不带着独有的好处与好处,反与不反,其实并非取决于官员,而是取决于皇上,取决江山的利益,若是贪官太多,必然会威胁到朝廷的利益,百姓的利益,这时候皇上就要出手,但如何出手,未必就是苏绰所说的杀贪官了,本朝太祖所杀贪官数目古往今来可算是第一人,可贪官还不是在贪,可见光靠杀是不行的,得有一套行之有效的法子,而这法子则以利益为准了,说到底帝王之术就是利益上的博弈,皇上若是墨守城规,一次两次或许能取得不错的效果,可长期以往就难以取得效果了,这就比北周,宇文泰的时候苏绰的话儿或许还用,可到了他儿子,他孙子就未必了,堂堂一朝二十年而亡,这本身说明了一切,所以奴婢认为,所谓的帝王之术未必就是苏绰的以反治反,而是一种利益的博弈,古往今来莫不如此。只是在手段上,有人用的以反治反,有的用以仁为本,但所有的这一切背后无非是天下为我所用了,郑之贱臣’申不害为宗。所谓‘术’,即人主操纵臣下的阴谋,那些声色不露而辨别忠奸,赏罚莫测而切中事实的妙算。其二重“法”,以和申不害同时的商鞅为宗。他的特殊政略是以严刑厚赏来推行法令,使凡奉法遵令的人无或缺赏,凡犯法违令的人无所逃罚。其三重“势”,以和孟子同时的赵人慎到为宗。所谓势即是威权。这是先秦法家的手段,对于一个君主来说,只要能够灵活运用法、势、术,这三大要素,就可以劳心而不劳力,治人而不治于人,成为国家最高权力的拥有者和运用者,这样的君主就是“明君“。古往今来,但凡明君莫不是拥有至高权力的权利,利用其威望,创造完备健全的法律制度,同时掌握一整套驾驭臣民的操作技巧,从而能够轻松地达到“智虑不用而国治“的效果。皇上高高在上,不受干挠地行使统治权,依法行事,不徇私情;像鬼一样,幽冥不测,像天一样宰制一切,这是术的妙用;他还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控制着人们的生杀予夺,这是势的作用,此三者缺一不可,皆帝王之具。” 太子一副是懂非懂的模样,显得有些不能理解王先生的话,倒是一旁的二皇子听得津津有味,道:“先生这话儿说的君王对百官的手段,敢问先生对于百姓也该如此么?”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77章:生在儒家遇太平 这话儿问得巧妙,出乎王振的意料之外,微微楞了一下,此时听得太子道:“对,对,钰弟所言,也是孤要问先生的?君王固然可以运用法术势来遏制百官为自己所用,可百姓也可这般么?你为何秦二世而亡呢?” 王振显然对这个问题做了一番研究,单说法家法术势而言,法与势还是以术为根本,只因术帝王治国的手段和策略,包括任免、考核、赏罚各级官员的手段以及如何维护君主的权力,即所谓刑名之术、察奸之术等。法家集大成者韩非将其概括为:“术者,因任而授官,循名而责实,操杀生之柄,课群臣之能者也“。“人主之大物,非法则术也。““君无术则弊于上,臣无法则乱于下,此不可一无,皆帝王之具也“。拥有了“势“的统治者,还要将“法“与“术“很好地结合起来。“法“与“术“最大的区别是,“法莫如显,而术不欲见。““法“是为达到某种目标而订立的办法、规章之类的强制性制度,应明文公布;“术“则是统治者控制其臣下的技巧,应当潜藏胸中,择机使用,不轻易示人。是玄之又玄的东西,所以韩非认为高明的君王必须善于“操术以御下“。因为“君臣之利异“,“主利在有能而任官,臣利在无能而得事;主利在有劳而爵禄,臣利在无功而富贵;主利在豪杰使能,臣利在朋党用私.....君王如果不懂得“操术“,就极可能导致“臣下轻君而重于宠人。仁暴者,皆亡国者也。不是没有道理的,韩非之所以强调“术“,是希望使统治者以真正的“王者“姿态从具体的统治事务中独立出来,而不是身陷于琐碎事务中不能自拔。“术“是随时可以运用到立法、行政、司法过程中的灵丹妙药。虽然韩非强调功利实效,但另一面他也颇受老子“无为而治“的思想影响,因此并不主张统治者处处过问、事必亲躬。他认为,“圣人、明主治吏不治民“,因为“知不足以遍知物“,“君不足以遍知臣“。明主治国,应当有一种君临天下的大德,此即静因无道,无为而无不为。明主应当懂得自己应当无为,而百官群臣则应当懂得代他无不为,此即君无为而臣任劳。韩非尤其强调君主应保持“虚静之心“的基本修养,切不可轻易在属下面前表现出私人的好恶喜怒以及显露自己的才能。这种法术用于驾驭官员毫无疑问是最佳的法宝,大秦帝国能一同六国,法术势功不可没,但要说驾驭百姓,法术势就未必管用了,究其原因,在于术是观察人际关系,及察言观色,控制操作上下级关系的手法,手腕君王想要一心为民为国,实行救国改革,无论成败,都应该配得上大法两个字!若是只用术,那必然是害国殃民之为,为千古可耻,万民怨恨了,所以秦后,汉吸取了前朝的经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了,在“礼崩乐坏“、“诸侯争霸“的局势下,儒家经典所倡导的圣贤道德、孝悌友爱对社会失去规范力量,不足以对国事的运行发挥支撑稳固作用,因而对各个诸侯国没有太大的吸引力,可一旦天下一统,儒家的力量就显示出来了,儒家提倡德政、礼治和人治,强调道德感化从而达到江山的稳定,说到底是百姓的稳定,经过秦、西汉初年的治国实践从正反两个方面证明:在动荡年代,诸侯争霸割据,难以用儒家路线实行全国大一统,而法家路线却能收到这样的效果;在动荡结束之初,人口凋弊,生产破坏,应该实行道家无为政治,与民休息,以恢复和发展生产;当国家稳定,走上正常运行轨道之后,不能再实行严刑峻法的暴力统治,而以儒家路线为宜,但儒家许多道德理念非但百姓做不到,就是饱读圣贤书的官员也难以实现,所以在更多的时候不切实际,经过无数能臣的感悟,最终确定了外儒内法,表面仁义道德,其实都是法术权势相结合的手段了。这个问题,历朝历代皇帝都心知肚明,只是不便于明说而言。 对于二皇子的询问,王振倒也没有藏私的念头,走到二皇子面前,道:“这个很简单,以儒家仁义为心,以法家刑罚为骨,在铺一道家无为而治,便能达到帝王驾驭百官,驾驭百姓的手段了,奴婢以为这才是最精妙的帝王之术?”怕太子与二皇子不明白,王振还特意说了一段汉代皇帝对此的看法,当初汉宣帝曾多用刑吏,当太子(元帝)向他建议多用儒士时,他的回答是:“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奈何纯任德教,用周政乎?”这就是说,汉代一方面是打着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实则是自觉地把儒法结合起来实施统治了。外儒,给封建统治者披上一层仁德的外衣,内法,则为统治者的专制统治提供了坚强的的后盾。依儒家学说,天地君亲,有“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伦理制约,但这种伦理约束,尚不具备法律的强制性,于是又生出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的“三纲”,在礼教之上,虽以明显的等级约束,进而出现“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的封建律条。伦理的法制化,将一切封建礼教以法律的形式规定下来。触犯礼教,得到的不再是道德的评判,而是法制的惩罚了,可以说在君王治理国家上,这个帝王之术就较宇文泰与苏大人的什么以反治反有用的多了。 二皇子与太子年纪终究是小了许多,对于王先生今日所授的最生动,最有水准的一课,尚未明白多少,但站在数丈外的杨大人的感受就不一样了,中国古代自陈胜吴广起义,使得汉高祖一统天下,开创大汉王朝后,历代皇帝鉴于百姓起义的厉害,在治国与帝王之术摸索了一套别具一格的道路,可以说便是这条道路决定了中国两千多年的朝局的稳定与长治久安,从根本上说,中国古代自汉代后就开始不断的摸索了这条道路了,汉初,在见识了秦朝法制所带来的陈胜吴广起义的恶果后,汉政权建立后,刘邦成功地运用无为而治,在全国推行郡国并行制,又以柔制刚,以守为攻,次第消灭了有严重分裂倾向的异姓王势力,并分封子弟,以扩大和巩固西汉政权的统治基础。在经济上则推行“什五而税一,量吏禄,度官用,以赋予民”的轻徭薄赋政策,使汉初经济得以复苏与发展。刘邦采用黄老之术治国,与其重要谋臣张良、萧何、曹参、陈平、王陵等都爱黄老之术也有关系。《史记?陈丞相世家》说:“陈丞相平,少时本好黄帝、老子之术。”《史记?曹相国世家》说:“参为汉相国,清静极言(本或无言字)合道。然百姓离秦之酷后,参与休息无为。故天下俱称其美矣。” 吕后当政内,创自刘邦的休养生息的黄老政治进一步得到推行。她是遵守刘邦临终前所作的重要人士安排遗嘱的,继续重用萧何、曹参、王陵、陈平、周勃等开国功臣。而这些大臣们都以无为而治,从民之欲,从不劳民。在经济上,实行轻赋税。对工商实行自由政策。在吕后统治时期,不论政治、法制、经济和思想文化各个领域,均全面为“文景之治”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汉书》说:“孝惠高后之时,海内得离战国之苦,君臣俱欲无为,故惠帝拱己,高后女主制政,不出房闼,而天下晏然,刑罚罕用,民务稼穑,衣食滋殖。”《史记?吕太后本纪》说:惠帝吕后时期“君臣俱欲休息乎无为……政不出房门”。 汉文帝以代王身份继承大统,他特别注意信任和依靠前朝重臣,故刘邦时代的功臣周勃、陈平、灌婴、中屠嘉等人相继被任命为相。文帝好黄老之学,继续推行与民休息的政策,主要做法是宽刑薄赋、自由工商。此后的皇帝多延续这种风格,如汉文帝十分重视农业生产,恢复了春耕前皇帝亲耕的制度,多次下诏劝课农桑,常颁布减省租赋诏令,田租税十五税一减至三十税一,其间还有两年全免,徭役则从一年一月减至每三年一月;又允许百姓入粟拜爵、人粟赎罪。此外,文帝还下诏开放土地和山林资源,任民垦耕,废除盗铸钱令,开放金融。废除连坐法、诽谤妖言罪、肉刑等。汉景帝在位16年间,继续推行文帝发展农业生产的政策。他在位时采用窦皇后的黄老治术,实行无为政治,节俭爱民,与民休养生息,田赋三十税一,人民负担减轻。把劝务农桑、人口增加、土地开垦作为地方官吏考核的标准;设立“力田”官以劝农;实行贵粟政策以提高农产品价格;在“募民徙塞下”,实行屯戍制度后,甚至一度取消了戍卒令。还大力兴办水利事业,以促进农业生产。可以说在汉朝初年,无为而治成为汉代皇帝在法制之外摸索出的一条新的治国之道,凡事“顺天之时,得人之心”,而不要违反“天时、地性、人意”,不凭主观愿望和想象行事。以顺应民众的需求为重点来治理国家不要强加少数人的意志就可以很轻松或者说很顺利的治理国家,汉初所取得治国成效也是十分显著,进过秦朝末年战乱的朝局得意控制,经济迅速得到复苏与发展,粮多得没地放,铜钱多得没线穿。下殷富,粟至十余钱,鸣鸡吠狗,烟火万里,可谓和乐者乎。”《汉书?食货志》也夸日:“国家亡事,非遇水旱,则民人给家足,都鄙廪庾尽满,而府库余财,京师之钱累百巨万,贯朽而不可校。太仓之粟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腐败不可食。可以说汉初的无为而治给汉朝日后强大与繁荣奠定了基础,如果说没有后来的汉武帝,日后皇帝的差不多都会沿着这个路子走下去。 公元一百四十年,刚刚满了十六岁的汉武帝做了大汉王朝的皇帝,尽管这位帝王一生建立不少功勋,治国手段也多为后人所吹捧,但对于汉武帝破坏无为而治的路子还是有些怨言的,刚刚登基的汉武帝雄心万丈,不足二十一岁,便不顾群臣反对,重用董仲舒,独尊儒术。到二十七岁,汉武帝大权在手,真正实施了独尊儒术的政策,结束了文景之治清静守法的时代。汉武帝胡作非为,把文景之治多年积累的国力,短短几十年就耗干了,西汉王朝由盛转衰。《汉书》上说,“天下虚耗,人复相食”,全国人口死亡过半。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中说汉武帝“穷奢极欲,繁刑重敛,内侈宫室,外事四夷,信惑鬼神,巡游无度,使百姓疲敝,起为盗贼”。 下诏谢罪。面对人口减半,饥民流民群起闹事,汉武帝晚年也开始悔过了,下了一道向全国人民谢罪的诏书。汉武帝也是中国唯一一个向人民谢罪的帝王,他在《轮台罪己诏》中日:“朕即位以来,所为狂悖,使天下愁苦,不可追悔。自今事有伤害百姓,糜费天下者,悉罢之。”强调“当今务在禁苛暴,止擅赋,力本农”,这是说,当今的任务是停止朝廷苛暴的政策,不准再随便征税,全力从事农业生产,回到与民休息的政策中来。但路子已打开,无论是汉武帝,还是后来的帝王,对于手段上,大多都采用的是前期无为而治恢复战乱带给江山,百姓带来的创伤,后期则用儒家巩固其权势,在这一点上,即便是史学家交口称赞的大唐盛世也是走的这个路子。 \\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78章:悬缨重滞布衣轻 大唐初年,唐玄宗在朝中“首置玄学博士”,每年都像科举中的明经科一样考试,推崇以老子《道德经》为宗首的道家学说。唐玄宗把《道德经》列入科举考试,并注释推广《道德经》,应该是务实之举,以提高治国水平。唐玄宗也曾说注疏《道德经》的宗旨是“取之于真,不崇其教,理国之要,可不然乎”。很少玄理的探讨,更少宗教性的词语,从务实主义出发,着重阐述的是治国理身的理论。 李唐一朝,“内用黄老,外示儒术”,成为国家政治基石。因此,唐朝在大尊道教的同时,也大力倡导道家无为而治的治国术,注重德治,一边轻徭薄赋,一边垂拱而治,所以造成了唐初天下大治,边地蛮夷都来归服的局面,开创了“贞观之治”的太平盛世。唐太宗李世民常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强调要轻徭薄赋。唐太宗曾在《贞观政要》中,如此叙述了他治国的深切体会:“夫安人宁国,惟在于君。君无为则人乐,君多欲则人苦。”唐太宗还在诏令中曾说:“天下大定,亦赖无为之功,宜有改张,阐兹玄化”,百官“各当其任,则无为而治矣”。唐太宗甚至关心起老百姓的婚配问题,据《新唐书?太宗本纪》载:贞观元年,“下令老百姓男子二十岁、女子十五岁以上者没有配偶的,由州县政府以礼为他们聘娶;因家庭贫困而没有经济能力婚配者,乡里的富人以及亲戚共同出资操办”。唐玄宗李隆基也竭力推崇道家思想,在其亲撰《御注道德真经》和《御注道德真经疏》中,他写道:“顺天之时,顺地之性,因人之心。是则群臣辐凑,贤与不肖各尽其用,君得所以制臣,臣得所以事君,此理国无为之道也。”宋代因为没能统一,在选择路子上,采用了儒家治国,最终亡于儒家之上,登到大明的时候,朱元璋治国的路子又重新走回了汉武帝定下的路子。 在开国初期,朱元璋深知民苦之源,力推“休养生息”政策,并亲自注解《道德经》并在《御注道德经》序中说,自己即位以来,迫切了解前代圣人的治国哲理,“自即位以来,罔知前代哲王之道,宵昼遑遑,虑穹苍之切”。于是问道多人,终于发现《道德经》,认为此书“尽皆明理,其文浅而意奥”。他反复体会,想试注释,“用神盘桓其书久之,以一己之见,似乎颇识,意欲试注,以遗方来。恐今后人笑,于是弗果”。他认为此书价值重大,因此注之,“朕虽菲材,惟知斯经乃万物之至根,王者之上师,臣民之极宝,非金丹之术也。故悉朕之丹衷,尽其智虑,意利后人,是特注耳。“朱元璋早期的无为而治,使得大明社会比较安定,经济得到发展,文化相对繁荣,国力强盛,为日后的永宣盛世奠定了基础。朱棣以藩王之位取得天下,在遵循祖宗制度上多有突破,但早年朱元璋定下的路子,却没有多大的改变,基本上延续了初期的路子,后来的帝王多有改变,但这个路子基本上没有改变,前期以无为治天下,到后期则实现儒家人治,走上维护皇权的路子。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种外儒内法剂之以道的治国路子是演化了宇文泰与苏大人的以反治反的加强版,正是外儒内法统治术的必然产物。使得从西汉后的法律都披上了一层“外儒”的仁德外衣,使一切法律都找到了伦理依托。翻开历朝历代的律书,可以发现,开头都冠冕堂皇地戴着一顶仁德的伦理样式的帽子。这样做的结果,一方面,可以为统治者的包庇纵容犯罪留下后路,又为法律向每个社会细胞延伸提供了方便之门。只要是统治者不愿惩罚的人,皇帝或者地方官吏都可以轻松地“宥”之,给予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这么做,不仅不会有“枉法”的责任,反而显示出统治者的宽厚仁慈,体恤下情。而当作为社会细胞的家族出现罪犯时,统治者又可以将某个家族成员的罪刑放大为整个家族的罪刑:族内未能很好地执行礼教,以致出此败类!于是灭九族、连座等酷刑都可堂而皇之地用上。“满门抄斩”就是以此为依据得以执行起来的。与此同时,这种儒法结合的统治方式,还可以延伸到封建宗法社会的每个细胞组织之中,特别是封建集权统治的后期,国家将法制“下放”到宗族,族长有权采取法律的手段惩罚族人,而法律这时保护的不是族人的利益,而是宗族制度的稳定:只要族长认为有错,就可以到宗祠里对族人实施惩处。私设公堂在封建社会里之所以不被看出犯罪,原因正在于此。但不可否认,这法子却是比名目张胆的苏大人以反治反要高明了许多,只因在每一个朝代,在其鼎盛的时候,在政事的治理上,都有一个共同的秘诀,简言之,就是‘内用黄老,外示儒术’。自汉、唐开始,接下来宋、元、明、清的创建时期,都是如此。王振这一番话说给外面的那些大臣听,自然算不上如何高明,可对于太子与二皇子来说,这些话儿就是至理名言了,果然这次看到了非但是太子一脸的崇拜,就连二皇子眼里也是满满的星星。 太子道:“先生之言与帝王而言,是难得好东西,可与百姓而言,怕是欺人的?” “好家伙。”站在花丛后的杨大人恨不得为这句话儿叫声好,如太子所言,所谓的外儒内法,实则是历代帝王挂羊头卖狗肉为实现自己的权势的手段而已,说得好听点,这叫帝王之道,说得不好听那就是皇帝在骗人,非但皇帝在骗人,全国的上上下下的文武官员都跟着骗人了。 面对这样的尖锐的问题,不要说杨峥这个拥有二十一世纪不该如何做答,就是本朝最博学多才的翰林学院的学士未必能解答地了。 杨大人将目光看向了王先生,事实上这会儿不光光是他,太子,二皇子以及几位听得津津有味的王侯公孙也将目光看向了王振。 王先生神情不变,隔着花丛杨大人甚至能感受到王先生浑身散发的某种自信,明知道太子的这个问题有些尖锐,可杨大人仍能感觉得出来,这问题王先生一定能给出答案来。 果然,王先生对着太子颔了颔首,神情之中多了几分欣慰,似是对太子今日的表现十分的满意,略一沉吟道:“奴婢问太子,何为王道,何为霸道?” 太子一愣,显然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做答,倒是一旁的二皇子反应快,道:“这个我知道,杨先生说了,所谓王道,便是先王治天下之道。” 王先生点了点头,道:“二皇子果然聪颖,奴婢斗胆再问一句,何为霸道?” 这下太子算是回过神来了,兴奋的举起小手道:“这个孤知道,荀子曰,故明其不并之行,信其友敌之道,天下无王霸主,则常胜矣。是知霸道者也。是这个意思么?” 王先生道:“不错,便是这个道理!”顿了顿王振继续说道:“王道是先王治天下之道,霸道则是天下无王霸主,奴婢斗胆敢问太子,若是你选,你当选何道?” 太子淡淡一笑,道:“孤是大明的太子,日后继承的祖宗江山,所行的是先王的治天下之道,选的自然是王道!” 王振大声道:“说得好,孟子说:“以力假仁者霸。以德行仁者王。这便是天底下最大的王道与霸道了,方才殿下说以外儒内法是欺骗,这个奴婢不否认,可千百年来,自汉武帝开始,帝王治国,那个不是讲究个君为主、臣为从;父为主,子为从;夫为主,妻为从,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以及仁、义、理、智的四端道德。殿下想想若是这天下的百姓,能真正掌握天理,恪守三纲,并拥有“五常”,在人们的生活中,都能有恻隐之心、行恭敬、知羞耻、辨是非、守忠信,殿下的江山必将会安定和谐,既如此,又何必在乎这是不是欺骗百姓的伎俩,孔子之术者,皆绝其道,勿使并进。邪辟之说灭息,然后统纪可一而法度可明,民之所从矣’这便是王道的作用了,太子是大明储君,将来坐了天下,还得讲究刑名、术数,注重实效的法家思想,才能使自己拥有绝对权力,有效地驾驭臣下,至于百姓,儒家的那一套规矩足够他们安分守己!至于两者如何使用,那就看太子殿下对权势的把握了!” 太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却是没啃声,一旁的二皇子则仰着一张小脸问道:“先生,是不是学会了外儒内法就能当一个好皇帝?” 王振以无比自信的口吻道:“当然!你看明君如汉武帝,光武帝、隋文帝、唐太宗、宋太祖、还有本朝的太祖、成祖以及当今圣上,那个不是用的这种手段,只要手段高明就能做明君?” “是这样么?”二皇子嘀咕了声,忽的将脸面看向了花丛道:“杨先生你说呢?” 王振真自鸣得意,听得脚步声才知有人来,一听杨先生,王振的脸顿时涨得通红,要知道今日这课程根本不是他来上的,可他趁着杨峥来晚了便坏了规矩,本想趁着杨大人尚未来之前,自己卖弄完了,好溜之大吉,纵然杨峥问起来,也可以你来晚了这个理由搪塞过去,以两人的交情,他相信杨峥不太会计较,可当面抓住就不一样了,一来,这表明人家根本就没来晚,二来,自己此举有砸人饭碗的意思,以王振的厚脸皮,此时此刻一张老脸也涨得通红。 对于王振这一番心思,杨峥心知肚明,太监的权势大半是来自皇帝的,但凡有点野心的太监没有不在巴结上花点心思的,太子是未来的皇帝,作为有理想,有野心的王先生没有道理不巴结,况且太子年幼,受到影响最大的还是平日里的老师,可以说能否在太子心里多拥有一点地位,就看各位老师平日里的表现了,要说以王振多年陪伴太子的情谊,满朝文武百官无人能及,若是放在往日,王先生倒也不必如此,可近日情况却有些不同了,自从听了杨峥的一次讲课后,太子便对这位年轻的老师多了几分赞扬,尤其是前几日,朝廷奉杨大人之命,将其编写的《帝鉴图说》印制成册,送到了太子府,由于内容取唐太宗以古为鉴之意,“溯唐虞以迄汉、唐、宋理乱兴衰、得失可为劝戒者,条其事百余,各因事绘图,系之说,将《资治通鉴》上面故事,画成一幅幅图画,然后给太子看,太子方在冲龄,语取易晓,对这些读物自然十分喜欢,加上杨大人有意教导,每日先给太子说一个故事,然后加上自己的理解,让太子自己去理解古人的对错得失,最后将古往今来的帝王的道理给说了出来,单说资质而言,太子读书并不聪颖,许多方面反而不如二皇子来的快,那些文武大臣平日里授的四书五经,《资治通鉴》、《贞观政要》根本听不明白,有些纵然勉强明白了,也是一知半解,并不能深入,可杨峥通过这一幅幅的字画,把历代为君者的道德,道理,治国的本事用最浅显生动的语言,给讲解了出来,那些平日里不能理解的道理,太子竟一下子明白了,就比如说,这第一篇《任贤图治》就让他明白了,身为帝王的尧,把自己信得过的得力助手羲仲、羲叔、和仲、和叔等人派到各地指导农业生产,还亲自走访五岳,寻找德才兼备的接班人。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79章:谁能世上争名利 经过慎重的考察和试用,把帝位禅让给虞舜。虞舜继承了帝尧的良好作风,任用九官十二牧,也出现了天下太平的景象。天下事,可以只由一个人说了算,却不可能只靠一个人治理好。个人的能力再强,即使像尧、舜这样圣明的君主,也必须依靠贤臣的辅佐才能成功。后人常说尧、舜无为而天下治,实际上是因为他们用人得当的缘故,还有许多平日根本难以理解的道理,经过杨大人的一番说教,他非但能明白,而且还有自己不错的体悟,况且杨先生模样周正,说话也风趣,教学上更是不拘一格,许多别开生面的教学风格,着实让他欢喜不易,这种教学风格比起些端着架子,板着脸,授其课来只知道一板一眼的风格,他更喜欢,也更能接受杨大人的这种教学方式,所以杨大人授课不过才几个月的功夫,竟成了太子最喜欢的先生了,即便是照顾多年的王先生也要退居第二了。这种表现平日里与王先生的交谈之中,没少提起,王振并非是个容易记仇的人,但危机感还是颇强的,他子宫入宫,摸爬滚打了多年,好不容易才有今日的地位,可以说太子是他实现自己心头抱负的最大的希望,自然不想自己的地位不如其他人了,眼看太子对于杨峥授课赞口不绝,王先生不得不在这上面花费一番心思了,通过研究,他发现杨大人的授课,其实水平并不高,且多采用故事寓人的手段,用在小孩子身上倒也没什么,但问题是这样的教学方式难免显得单薄了些,若面对寻常人家的孩子,这么做也没什么,可授课的不是王子王孙,便是太子,非富即贵,日后也是大有作为的人儿,学得的东西,自然不能太过简单了,若不然也用不着那些大学士月月来授课了,说到底还是为了在学问上给太子更深入一些,看到了这一点,王先生便开始思索了,单说学问他自比不上那些大学士,对于四书五经的理解,治国之道的经验,他都没法与大学士相比,可他也算是做过老师的人,在教学经验上,无疑要比大学士,甚至是比杨峥要高一些,他很清楚自己的学生喜欢什么,自己该说些什么,看明白了这一点,他决议改变自己的教学风格,大学士的四书五经考究个人学问的教学方式他做不了,杨大人这种以图画入手,配以故事,加上自己的个人见解,循环渐进,加以引导的教学方士,他略带不屑,思来想去这事儿还得从太子身上着手,他的教学说到底是为了太子,有了这种想法,这几个月来,他仔细琢磨,倒也想到了一个别开生面的法子来,那便是给太子传授帝王之术。 帝王之术中的那个术其实就是一个术——“心术。古往今来为了这个帝王之道,倒也有留下了不少经验,只是碍于这个多是打打杀杀,算计人的勾当,正儿八经的大学士并不愿意,在他们看来,所谓的帝王之道,就是一道成为明君的大道,身处太平盛世的明君,心中应常存节俭的美德,只有这样,才不会伤财害民,坏政败国;尤其是富有四海,贵为天子之后,就更应该时时事事以节俭为准绳来警戒自己,否则,国运就要衰微,社稷也必定倾覆。古代的圣王,虽然智慧高超,才能卓越,但都大智若愚,以拙藏巧。不敢因为自己身份尊贵就颐指气使,飞扬跋扈,也不会因为自己功德伟大就恃功傲物,不可一世。所以他们对此不屑一顾,所以历史上能传授帝王之道的多半不是有功名的人,要么是道士,要么是隐于世间的世外高人,这种人可遇不可求,往往数百年来碰不上一个,所以帝王追求的大道之术并不多,更别说有人对此传授了。发现了这一点,王先生可谓是十分欢喜,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不动神色的将这一套差不多被世人忘记的帝王之道的学问好生研究了一番,鉴于太子还年幼,太过高深的《阴符经》和《鬼谷子》他不敢说,只挑了《韩非子》与《商君书》,尤以《韩非子》为重点,一来这本书把道理都说透了,帝王之道并非玄之又玄的东西,整理起来也容易了许多,太子也容易接受,其次,《韩非子》许多道理也是针对国事,最能看出效果,与他的目的不谋而合,经过一番筹划,他自问对《韩非子》学有所得,这几日有意无意的开始授课听听反应。 一个月前,他传授的是帝王的治国之术,按照他的意思,明君治国都以平静而又谦让为珍宝。不亲自操劳事务而知道了臣子的笨拙与巧妙;不亲自谋略思考而知道臣子办事的吉凶与福祸。所以帝王不必发表意见,应让臣子很好地提出政见;不必规定事情的要求,而让臣子做出更多的功效。臣子提出主张,君主握之以契,事情做了以后,君主握之以符,像用契符一样对臣子加以验证,考核言行是否相符,,作为赏罚的根据。所以臣子向君主陈述主张,君主要根据陈述而交给适当的任务,根据交给的任务责求应有的功效。取得的功效与交给的任务相符,完成的任务与陈述的主张相合,就给予奖赏;功效与任务不合,任务与主张相声违,就予以惩罚。贤明君主的原则,不容许臣了陈述的主张与事实不符。所以贤明的君主施行奖赏的时候温润得像及时雨一样,百姓都蒙受到他的恩泽;君主施行惩罚的时候,威严的就像雷霆地一样,即使神圣之人也不逃避。所以贤明的君主不随便给人奖赏,也不任意免除刑罚。随便奖赏,群臣就会懈怠,免除刑罚,奸臣就会胡作非为。因此确实有功劳,即使是疏远卑贱之人也一定要给予奖赏;如果确实有错,即使是亲近喜爱之人也一定要严惩。这样一来,疏远卑贱之人就不致于懈怠,亲近喜爱之人就不敢骄横了。本只是试探,却不想太子听了竟十分喜欢,就连外廷的大学士偶有听闻也给予了赞扬,太子的肯定无疑给了王先生莫大的鼓舞,从此对于《韩非子》越发看重起来,记过数月的整理与推敲,他竟统筹出帝王控制统御臣一的方法有七种,君主需要明察的隐秘情况有六种。所谓七术就是七种御下的方法:一是从各人方面参验、观察;二是必须惩罚以显示君主的威严;三是对尽国效忠的人一定兑现奖赏;四是逐一听取意见,督促他们行动;五是发出可疑的诏令,诡诈地驱使臣子;六是掌握了事实反而询问臣子;七是故意说反话,做逆理的事情来刺探臣子,这七种方法是君主所需要使用的御制之术。所谓六微就是六种隐藏微妙的情况:一是君主把权势供给臣下;二是君臣利益不同而臣下供用外力谋私;三是臣下假托类似的事蒙骗君主;四是君臣利害关系彼此相反;五是等级名分上下混乱导致内部争权夺利;六是敌国设谋按他们的意图任免大臣。 七术之一参观。君主观察言行与听取意见不反复参照验证就无法了解真正情况听信某一个就会被臣子蒙蔽。让权力相当的双方臣子参政为敌。 七术之二必罚。君主太仁慈,法制就建立不起来;君主威严不足,臣下就会侵犯君主。因此刑罚不坚决执行,法律命令就不能推行。 七术之三赏誉。赏赐和荣誉轻而又不兑现,臣子就不会为为君主尽力,赏赐和荣誉重而又守信用,臣子就会为君主卖命。(人人都见利之所在,无真正意义上的勇士和忠诚) 七术之四一听。君主一一听取意见,愚蠢和聪明就不会纷乱;善于督责臣子,臣子的优劣就不会混杂不清。此为兼听则明,偏听则暗道理。 七术之五诡使。君主多次召见人臣,久待身边而不作用他们,别人会以为他接受了君主的特别旨意,奸邪的人就会像鹿受惊而逃走。派别人去查问其它的事情,臣下就不敢谋私利。 七术之六挟智。掌握了已经知道的事去问臣下,那么不知道的事也就知道了;深入地了解一件事,许多隐藏不明的事都会变得清楚明白。 七术之七倒言。用说倒话做反事来试探怀疑不决的事,奸邪的情况就可以了解到。 六微之一权借。君主的权势不能借给别人。君主失去一份权势,臣下就把它作为百倍的权势利用。所以臣下能凭借君主的权势,力量就强大;力量强大,朝廷内外就被他利用;朝廷内外被他利用,那么君主就会被他蒙蔽。 六微之二利异。君主和大臣的利益不同,所以大臣没有谁忠诚,大臣的利益得到了,君主的利益却丢失了。因此奸臣召敌国的军队除掉国内的对手,提出外交上的事来迷惑君主,如果能获取私人的利益,就不顾及国家的祸患。 六微之三似类。臣下假托类似的事来蒙蔽君主,这就是君主的诛罚不当,大臣能够谋取私利的原因。 六微之四有反。事情发生了,如果有益处,君主就应当主持它;如果有害处,一定要从反面来考察它。所以英明的君主考虑事情,对国家有害,就察言观色看谁在其中得利,臣子受害就要考察他的对立面。 六微之五参疑。被人们争夺的权势地位,是祸乱和的根源,因此英明的君主对此十分慎重。 六微之六废置。敌国努力追求的事,在于使人观察错乱办事不当;君主不仔细考察,就会按敌国的意图任免大臣。施用计谋的话就用庙攻。七术和六微法一出,便备受肯定,就连当今圣上也认为,这七术和六微法是帝王最有力的总结,并且让王先生定时给太子授课,有了这个保障,王先生的大名,才不至于那么惨淡,虽说如今在太子的心目中依旧比不上说故事的杨大人,但总算好过几位大学士,也算是扬眉吐气了一番,今日本没有他的课,只是碍于这几个月来,名声一直在杨大人之下,或多或少有些不满,加上这几日他对《韩非子》研究越来越透彻,有意趁着几个机会卖弄一番,也好趁机搬回几分脸面,却不想被杨大人给碰上了,难免有几分尴尬。 好在杨大人也不是小气之人,虽说碰上了这等尴尬之事,杨大人却只是笑了笑,道:“公公今日的授课实在太过精彩,我实在不忍心走出来,只是我再不走出来,今日就算是旷工了,本朝当太子的老师的可不少,还没听说过有谁旷工的,我也不好坏了规矩不是?” 一番话入情入理,更是让王振惭愧不已,同时也有几分感激,要知道今日的这局面,换做是其他的大学士少不了要记恨在心,纵然有大度的也难免会讥讽一番,似这般为自己开解的,杨峥还是头一个。 这是,太子道:“杨先生也认为今日先生之课有道理么?” 此话一出,王振顿时抬起了头,一双三角眼射出期盼的光芒。 杨峥淡淡一笑,对于王振今日所说的一切,他还是赞同的,无论是宇文泰与苏大人的以反治反,还是汉武帝的外儒内法说到底都是特定的环境下,中国古代帝王所运用的一种手段而言,至于成果有好有坏,单说哪一种好,哪一种不好,其实很难说,但就以历史长河存在的长短来说,外儒内法毫无疑问延续了数千年,的确是帝王最佳的手段,但要说这手段一定适应当下,杨峥就有些不赞同了,面对着太子的疑问,王振的期待,杨大人不慌不忙的一笑,然后正色对太子道:“王公公所说帝王当以外儒内法家为根本,这话儿有些道理,自汉武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数千年来,唐宗宋祖都延续了这法子,这说明这法子的确是帝王不二法宝!”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80章:臣事玉皇归上清 王振一听杨峥这话,先是松了一口气,跟着对杨峥感激地点了点头。但接下来的杨大人的话,差点没让他骂娘了。 杨大人神色不变,一如先前的口吻道:“但,微臣以为帝王之道说到底还是治国之道,韩非子说,君主治国之术在于使臣子无人观测,治国方法的运用在于无从使臣子无从知晓;君主保持清静无为的态度,用隐蔽的方法察看臣子的过失,看见了好像没有看见,听见了好像没有听见,知道了好像不知道。知道臣子的言论以后,不加变更,用验证的方法来观察他们是否言行一致。每人官职只用一个人担当,不要使他们彼此通气,那么一切事物的真相就完全暴露出来了。君主要严密地掩盖自己的行迹,藏埋自己的念头,使臣子无从探测;不表现自己的智慧,不表现自己的才能,使臣子无从估计。保守君主自己的意图而考核臣子是否与自己的想法一致,谨慎地握住权柄而牢固地掌握它。断绝臣子对权力的向往,破除臣子对权力的企图,不要让人产生夺位的想法。不谨慎地断绝欲望,不坚守病入道义的大门,篡权的像虎一样的奸臣就出现了,若不谨慎地办事,不掩盖真相,叛贼就将产***臣们谋杀他们的君主取代君主,他手下的人莫不参与,所以称他们为猛虎。处于君主身边的奸臣,钻君主犯错误的空子,所以称他们为叛贼。只有驱散他们的党羽,收捕他们的余孽,封闭他们的家门,夺走他们的帮凶,国家才没有了猛虎。君主的权术大得不估量,深得不可探测,考察名与形是否一致,审查验证明法度,而对擅自行动的人就惩办,国家才没有叛贼。因此君主有五种雍塞:臣子封闭了君主消息;臣子控制了财产;臣子能培植党羽;臣子能私自施人恩德;臣子擅自发号施令。臣子封闭消息,君主就失去了权位;臣子控制财产,君主就失去了恩德;臣子发号施令,君主就失去了控制;臣子能私自施人恩德,君主就丧失了英明;臣子能培植私党,君主就失去了部下。这就是君主要独自专权,不能让臣子掌握权柄的原因。记得前几日,三杨也对太子说过,在当今之世,有能够杜绝谋取私利的歪门邪道而严格执法的君主,百姓就会安居乐业,国家就会安定团结;有能够去掉谋求私利之心而克已奉公守法的臣子,国家就会强盛,敌人就会虚弱。所以只要君主明察得失,又有法度控制,用来驾驭群臣,那么君主就不会被臣下的狡诈虚伪所欺骗;审察得失,用法度来衡量,用来听取远方的事情,那么君主就不会被天下轻重倒置的事情所欺骗。现在如果根据名声推荐人才,那么群臣就会背离君主而在下结党营私,朋比为奸;如果根据朋党关系推举官吏,那么群臣就会热衷于结交拉拢,而不求按国法办事。因此官吏没有才能不称职,国家就会混乱。根据虚假的名声施行奖赏,根据别人的诽谤进行处罚,那些喜爱奖赏,厌恶处罚的人,就会放弃为公的行为,玩弄谋私的手段,结成朋党紧密勾结起来互相干坏事。他们忘掉君主的利益而在外搞个人私交,以便利用他们的职权,进用他们的党羽,那么他们的一级能为君主办事的人就少了。他们结交广、党羽多,里里外外结成死党即使他们有很大的罪过,为他们打掩护的人就多了。所以忠臣遭受危难而被处死,奸臣无功却安稳得利。忠臣遭受危难被处死,不是因为他们有罪,那么忠良就会隐退;奸臣安稳得利不是因为他们有功,那么奸臣就会进用于朝廷了,这就是国家衰亡的根本原因。如果像这样,群臣就会抛弃国法,重视行使个人的权势,轻视国不邓。他们多次到善于结党营私的能人家中,一次也不到君主的朝廷;上百次考虑私人的利益,一次也不为君主的国家考虑。下属官员的数目虽然多,但不是用来尊重国君的;各种官职虽然齐备,但不是用来担当国家重任的。既然如此,那么君主虽有君主的名称,而实际上只能依托于私家势力。因此三杨杨大人常说:亡国的朝廷无尊君治国之人。朝廷无尊君治国之人,不是说朝中的臣子减少了,。私家对敌力于互相增加更多的财富,却不努力使国家富厚;大臣们致力于互相抬高地位,却不努力尊重国君;小臣们用俸禄供养私友,不把自己的职位当回事。之所以成这种情况,是因为国君不按国法办事,而听任臣下随便用事。为此,贤明的君主以法则来选择人才,而不仅凭一己之好恶;以法度来衡量功劳大小,而不仅凭主观臆断。这样有才能失才不致于被子埋没,无能的人也无从掩饰,徒有虚名的人不一定能被侥幸地进用,蒙受非难的人不一定被冤枉遭到排斥。那么,国君对臣下的是非功罪都能清清楚楚,国家就容易治理。这些话儿都有道理,可治国之道究竟是宇文泰与苏大人的以反治反来得好,还是汉武帝的外儒内法更实在,还是韩非的依法治国更好,这些道理唯有检验才是知道,单凭这前人留下的只言片语,便以为掌握了帝王之道,最是要不得的?” 一番言语既没有捧杀,也没有贬低的意思,但合情合理,太子听得连连点头不已,仰着一张稚嫩的小脸,道:“杨先生所言极是,君王治国之道万千,究竟是哪一种道理更好,更适合自己,只有去检验才能知晓,单靠手中的书本,难免有空谈误国的嫌疑了。” 一席话说得王振老脸通红,却又反驳不得,好在他也是个有学问的主,杨峥这一席话看似说得风轻云淡,但其中却大有道理,细细想来让人不得不服,他纵然心头有些气恼,也说不得什么。 眼看时候差不多,杨大人对着太子道:“殿下咱们开始吧?” 太子颔了颔首,正襟危坐好后,才对杨峥道:“杨先生开始吧?” 杨峥嗯了声,将夹在咯吱窝下的《种树郭橐驼传》拿了出来,开始授课,这种寓言式的文章其实更能说明问题,太子沉浸在前人塑造的趣事当中,又能从中体会到其中的用意,无疑是最佳的教学方式。 眼看太子、二皇子一脸的兴奋,一旁的王公公好不乐意,冷哼了声,便去了。 杨峥正在授课,也不便过多解释什么,况且这事儿还真不是自己的错,王振既要生气,自己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总不能自己堂堂一个二品官儿这么没脸没皮的去与一个太监套近乎吧,他骨子里固然没有看不起王振的意思,但要说让他做出这等辱没骨气的事,他还真做不来。 王振尚未走出东宫,就见自己的心腹太监曹吉祥急急忙忙迎了上来,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王振微微楞了一下,这曹吉祥虽说不识字,但为人还算机灵,被王振看中收入门下,这几年自己仗着学问靠山了太子后,地位权势可谓水涨船高了,身旁要用的人也就多了,况且他还与皇后娘娘密谋了一件大事,自然要几个值得信任的太监,便将曹吉祥调到了身旁,平日里做些抄抄写写的杂事,偶尔也会给自己送一送公文,更多的时候还是充当自己与皇后娘娘之间的联络人了。 一看他,王振心头便隐隐生出几分不安来,不等他走上来,张口就问:“你不在娘娘哪儿当值,来这儿做什么?” 曹吉祥左右看了看,见四周没人,才压低着声音道:“出事了,出大事了,娘娘已六神无主了,特意派奴婢前来寻你回去!” 王振听了这话吓了一大跳,急切的问道:“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曹吉祥道:“皇上今日一早派金英给娘娘送了一道口谕,口谕上说,善不可丢失,恶不可滋长。奴婢见娘娘当时就吓了花容失色,不等金英走远,就迫不及待的让奴婢来寻公公了!” 王振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这话儿的意思,轻轻叹了声,道:“看来皇帝是个明白人啊?” 曹吉祥道:“那我们怎么办?” 王振道:“还能怎么办,咱们的功名利禄身系太子,只要太子一日不登基,我们就一日不能位极人臣,心中的抱负就实现不了,况且这事儿,已射出去了,皇帝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看着宽厚,骨子里却是记恨如仇,谁知道他会不会秋后算账?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曹吉祥点了点头道:“公公说的是,说什么我们也不能等死,为了功名利禄,我们已经自绝了祖宗,自绝了父母,还有什么好怕的?” 王振道:“话虽如此,可这事儿也不是小事,总得想一个万全之策才好,如今这事儿一切要看娘娘了,只要她老人家还是皇后,咱们的太子还是太子,一切就还有希望?” 曹吉祥道:“公公打算怎么做?” 王振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去娘娘的寝宫,哪里安全?” “也好!”曹吉祥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赶往坤宁宫。 坤宁宫的花园,阳光正好,自从搬进来后,孙娘娘就对这后院做出了一番改变,原先种的翠竹、芭蕉、桃树都被移了出去,种上了花圃、竹丛、梅花、天竺和竹丛,配湖石数峰,玉兰和桂花,色、香宜人,寻常时日,孙娘娘无论多忙碌,总会来这后院走一走,看看自己亲手栽植的梅花。 但今日的孙娘娘显然没了这个心思,眉宇间的烦忧,即便是跟在身旁的宫娥也能看出一二,知道孙娘娘这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了,所以知趣的宫娥没人说话。 整个院子除了阵阵的花香,再也没有的响动。 王振与曹吉祥赶到的时候,孙娘娘独自坐在了天泉亭,这亭子是一座重檐八角亭,出檐高挑,外部形成回廊,庄重质朴,围柱间有坐槛。四周草坪环绕,花木扶疏。亭北平岗小坡,林木葱郁。亭子之所以取“天泉”这个名字,是因为亭内有口古井,相传为元代大宏寺遗物。此井终年不涸,水质甘甜,因而被称为“天泉”。孙娘娘喜欢这里的幽静,时常回来坐一坐,更主要的当初刚进入坤宁宫的时候,宣宗总也会来上几次,碰上了雨天,宣宗就回拉着她的小手,站在此处看雨,此亭前一出雨轩,与周围建筑用曲廊相接。轩前一泓清水,植有荷花;池边有芭蕉、翠竹,轩后也种植一丛芭蕉,前后相映。雨点落在不同的植物上,加上听雨人的心态各异,就能听到各具情趣的雨声,境界绝妙。那会儿两人情谊极好,宣宗对她也是心怀柔情,而她也是满怀爱意,两人往往就这么站在看着雨滴一滴一滴的落在池塘里,落在荷叶上,然后晶莹的水珠顺着荷叶滚落池水之中,惊起水中的鱼儿,那会儿她只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丈夫是大明之主,儿子是大明的太子,自己是大明的皇后,母仪天下,她甚至觉得,老天爷对她的眷顾太多好,好得她有些怀疑这一切的真实,那会儿她念得最多的诗词,是《击鼓》,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那时候的她是相信即便是在这庭院深深的皇宫之中,也是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爱情的,可这美好的一切,终究不是她能决定的,这后宫的女子太多,皇后而下有贵妃、淑妃、淑媛、淑仪、修华、修容、修仪、婕妤、容华、充华为九嫔,还有其他不计其数的女子,她自问貌美如花,可再美的容貌,也经不住岁月的洗礼,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往日对自己恩宠有加的宣宗很好来坤宁宫了,有时候即便是来也只是坐一坐就走,往年春雨时节两人就这么坐在这儿看春雨的情景不复再有,再后来宣宗来得越来越少了,再后来更别说来了,这座听雨轩也落满了灰尘,宫中的宫娥多次要打扫,都被她呵斥,并非她不通人情,她只不过是想给自己留点念想罢了,找一找当年的感觉而已,她贵为后宫之主,母仪天下,看起来是那么的高不可攀,是那么的雍容端庄,可谁有知道,她在权势的背后,她还是一个女人,一个需要自家丈夫呵护的女人,她性子未免妒忌了些,可这难道不是出于爱意么。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81章:红颜未老恩先断 “泪湿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笼坐到明。”孙皇后望着远处的残荷,忍不住轻轻叹了声,这几句诗词不由自主地从口中念了出来,词儿的意思她很早就明白,一个失宠的宫娥,一心盼望君王的临幸而终未盼得,时已深夜,只好上床,已是一层怨怅。宠幸不可得,退而求之好梦;辗转反侧,竟连梦也难成,见出两层怨怅。梦既不成,索性揽衣推枕,挣扎坐起。正当她愁苦难忍,泪湿罗巾之时,前殿又传来阵阵笙歌,原来君王正在那边寻欢作乐,那会儿她总是嬉笑那不幸的宫娥不知帝王的心思,不知利用自己的美貌,不知帝王要什么才落得这般下场,她甚至嘲笑诗中的宫娥根本就不懂君王,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发现自己竟成了那不幸的宫娥,明明知道那个最容易负心的男人不会再来陪自己看雨,可每到了下语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到这儿来看一看,期望那个早已将自己抛之脑后的男人能再回来看一眼,可惜,这半年来他再没来过了,为了等他来,她甚至为了保持容貌,竟吃上了玉容散,可即便是这样又能如何,再好的容貌,也经不起岁月的洗礼,她终究是红颜老去了,面对回宫一波一波年轻貌美的女子,她对于他的吸引力终究是一日淡过一日,往日有政务忙碌,他还能克制,可如今天下太平,经过十年的努力,大明已步入了盛世,当初那个励精图治的皇帝也不见了踪影,这半年来,皇帝开始沉迷女色,后宫的人数已添了数倍,帝王江山美人难兼得.宁舍东边美人枕,不负西边黄河恩.这才是帝王,只可惜往年的她不曾看明白吧了。 “娘娘……?”亭外,一个宫娥轻轻喊了声。 孙皇后从自己的心思中回过神来,缓缓转过了身来,淡淡的道:“王先生可来了么?” “回禀娘娘的话,王先生来了!”那宫娥毕恭毕敬的道。 “让他们进来!”孙皇宫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 那宫娥应了声,转身便去了。 等候多时的王振与曹吉祥沿着鹅卵石的小道一路走了进来,这听雨轩王振往年陪着宣宗也来过那几次,那会儿的宣宗对孙皇后可谓是宠爱有加,任凭谁看了都说这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那时候的孙皇后也是最妩媚的时候,常常穿着一身 绿草百褶裙,披上一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紫玉,流苏洒在青丝上。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寐含春水脸如凝脂,那时候的她可谓是春风得意,让整个后宫都为之黯然失色,只可惜这样场景也只是维持了十年,十年来,她身上穿的依旧是昔日最喜爱的绿草百褶裙,身上披的还是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肩还是那个肩,肌肤还是晶莹剔透,甚至模样也依旧没有多大的变化,可皇帝却不来了,往日的恩宠慢慢变得淡了,往日热闹的听雨轩也渐渐的了冷清了下来,不免让人心生感慨。 今日的孙皇后衣着打扮一如十年前没有丝毫的改变,唯独眉宇间的妩媚劲儿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母仪天下的权威,让人不敢多看,王振匆匆撇了一眼,便迅速地低下了头颅,跪拜在地高呼:“奴婢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孙皇后道了声:“起来说话!”便率先落了座位。 守在听雨轩外的宫娥,听到了指令这才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将两个圆墩搬了进来,放在了王振与曹吉祥的后面。王振道了声谢,便落了坐位,曹吉祥也跟着落了座位。 趁着这档口,王振撇了一眼孙皇后的脸色,阳光下孙皇后的脸色苍白得有些吓人,看得出宣宗的那道口谕把她吓得够呛。 “王先生……?”摆手让四周的宫娥退出听雨轩后,孙皇后才淡淡的喊了声。 “奴婢在!”王振急忙应了声。 孙皇后吐了口气,道:“事儿你都知道了吧?” 孙皇后既让曹吉祥来寻自己,那就就表明人家对自己的信任,自己若有意隐瞒,反而不适当了,颔了颔首道:“奴婢听说了?” 孙皇后吸了一口气,让起伏不定的胸脯儿平静了几分,道:“这事儿先生怎么看?” 王振面上露出几分危难之色,道:“奴婢一时也没了主意?” 孙皇后面色有些不好看,这事儿你是主谋,出了这档子事,你怎么能没个主意呢?这不是拿本宫性命说笑么,若是寻常人这么说,依着孙皇后这几年养成的无上权威,怕是早就让人给拖下去狠很打上一顿了,可王振毕竟不是寻常人,从两人有了第一次密谋开始,孙皇后已将这个太子口中的正直先生,皇上眼里的学问高深的太监,大臣眼里的与众不同的太监视为自己的心腹了,情谊上自是与寻常人不同了,虽说王先生刚才的回答,让她略感不满,但内心深处并无生气的意思,说到底自己的大事,还需仰仗于他。 “这可不是先生的作风,先生常说“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在入宫的这几年,先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这件事事关重大,本宫可不相信先生没什么主意?事情既到了这一步,以先生的聪颖也该看得出,会有什么后果,躲躲藏藏未必是解决的法子,先生若是有什么好法子,不妨直说便是?纵有什么不妥之处,这责任也在本宫的身上,与先生毫无干系!” 话说到了这份上,王振也不好继续沉默不语,看着孙皇后期盼的眼神,咬了咬牙道:“娘娘,事已至此,难道咱们还有退路么,最好解决的法子,其实不用奴婢多说,娘娘也该知道?” 孙皇后面上神色阴晴不定,若说她听不懂王振的这一番话,那就太小看她了,她出身不高这不假,但并不意味着她气度,见识,手段也如自己的出身,事实上单说见识,手段,气度,聪颖她比这皇宫里所有的女人都聪明,若不然她固然受到宣宗的宠爱,可毫无屏障的她未必能不声不响的让宣宗废除了皇后,将她推到了皇后的宝座,出了这样的大事,胡皇后、张太后,甚至是群臣那个没有意见,就是这后宫的诸多嫔妃那个不是以她为榜样跃跃欲试,可七年了,七年来,她大明皇后的宝座依旧牢不可破,即便是今日,她做了这样的举动,宣宗也只是让人送来了一道口谕警告而已,并无过多的责备,这可不是单靠恩宠能做得到的,事实上这七年来,她步步为营,苦心经营,权势与地位并不弱,只是这祖宗的规矩在,她一个女儿家一来不想做什么武则天额,二来,往日的那份情谊还在,让她生不出怨恨来,可今日却不同往日了,单说那份恩情早已被宣宗抛之脑后了,就连两人碰上了一面,也是透着客套与虚情假意,这种似曾相识的画面,多年前的胡皇后不也是如此么,她要的不多,不过是找回自己的丈夫,做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自己的儿子能君临天下罢了,可这一切却如此的不真实,皇帝的子嗣并非只有一个,这后宫的女子也越来越年轻,聪明如她也不敢保证她会不会走上胡皇后的道路,从小她就明白,这世上许多的东西不是你能等就能等得到的,而是需要你主动去抓,才有可能抓住你想要的东西,作他的妻子是如此,做这个皇后是如此,即便是自己的儿子也是如此!主动去抓,早已成了她立足后宫最能用的手段,但今日这事,终究不同往日那般简单,那时候的她还有那个男人宠爱着,还有如花似玉的容貌,还有父母的宠爱,还有牢不可破的太子之位,所以她可以不顾一切的去做,去抓,因为她相信,即便是她做错了什么,她的男人,她的儿子也会愿意为他承担一切,所以她只用了不到十年的功夫,用自己晶莹剔透的双手便抓住了这一切,可如今她的这双手已失去了光泽,为他遮风挡雨的那个男人也失去了耐性,他的儿子太子之位岌岌可危,她能抓的竟十分的可怜。难道就要这样等下去,这难道就是我的命,孙皇后默默的在心底的问了声,很快他便摇了摇头,在心底默默的应答道:“不,我绝不会这么等下去,这也不是我的命,我,我要抓回收入我的东西?” 听雨轩沉静如水,偶尔有风吹来,吹得前面的池塘的残荷哗啦啦作响,自从说了那一句话,王振就知趣的不再多言,这事儿太大,大得不是他这个太监能决定的,今日的大明可不是昔日的大唐,一个再有权势的太监也离不开皇帝的信任与扶持,没了皇上他们什么也不是,什么报复理想,什么宏图伟业都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罢了,所以在这件事上,他必须要取得孙皇后认可,唯有与她联手,才有成功的希望。他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眼前的这个女人,今日的孙皇后毫无疑问是妩媚动人的,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将柔弱无骨的肩膀衬托得越发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虽说已到了三十的年纪,可模样看上去一如当年,唯独眉宇间少了几分昔日的羞涩,与婉约,多了几分帝后的高不可攀,他虽不是男人,那只是身体上,眼神却是正儿八经的男人,以他看较之那些新入宫的妃嫔,宫中的权势已吞噬了她作为女人的妩媚,单论相貌,身段,肤色,即便是她已过了三十,比起那些刚入宫的妃嫔毫不逊色,但身为男人却毫无兴趣,不为别的,只因这女人已失去了骨子里的女儿味,眼里只有权势,只有利益,往日的温柔体贴,妩媚婉转早已不服存在,这样的女子放在寻常人家,或许还能引起自家丈夫的敬重与疼爱,可这里终究是不是寻常人家,这里的皇宫面对的是君临天下的帝王,不懂得妩媚,不懂得婉转,容貌再好,身段在翘,肌肤再光滑也吸引不了那个男人,最终慢慢被遗忘,哪怕曾经两人在床榻上辗转多次,哪怕曾经他处处呵护着你,哪怕你曾经是他眼里的美人儿,一旦失去了兴趣,等待她的就是冷宫了,有道是自古君王皆薄幸最是无情帝王家面对至高无上的皇权,任何人都不得侵犯,任你是夫妻、兄弟还是父子。所有的感情到了皇权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汉武帝当年许诺金屋藏娇,可结果如何,只因陈阿娇以媚道之术获得汉武帝的欢心,被人告发,当年的承诺早已被汉武帝抛之脑后,楚服被砍头示众。汉武帝派有司赏赐皇后一道文书,说:“皇后不守礼法,祈祷鬼神,降祸于他人,无法承受天命。应当交回皇后的玺绶,离开皇后之位,退居长门宫。想见君颜色,感结伤心脾”这是甄宓对魏文帝的爱恋,江南有二乔,河北甄宓俏。”当年的甄宓为一绝世美女,可魏文帝一登基,换来的是一纸赐死的诏书的可悲下场,“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这是唐玄宗对杨玉环的偏爱。可是,为了他的江山,为了他的帝业,他亲眼看着自己的爱妃在马嵬坡自缢,昔年生死与共的誓言,到头来还是比不了祖宗的江山,自己的霸业,情之一字在帝王家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女子,对于他们来说,只不过是继承祖宗江山的工具罢了,一旦失去了兴趣,需要弃去时,就不会有丝毫犹豫,丝毫怜惜。所以,他们是最无情的,错付情丝于君王身上,最终的下场非死即伤,陈阿娇如此、甄宓如此,杨玉环如此,就是眼前的这女子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82章:谬误已成觅果因 许久,一直望着前方荷塘的孙皇后缓缓转过身来,轻轻叹了口气,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询问王振:“本宫这样做对么?” “没什么是对,没什么是错,自古成王败寇而已,娘娘在这宫中难道还没看明白这个道理么,自古江山从来都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那有什么人问对与错,倘若这般,那这天下当是大秦了?”王振道。 孙皇后道:“先生说的是,什么王图霸业,什么祖宗江山,在这皇宫大院,不过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而已!”顿了顿孙皇后又叹了口气,语气淡淡的道:“此事事关重大,一旦失败后果是什么,先生该知道?” 王振道:“娘娘放心,奴婢自入了宫,就是一个残废之人,上对不起祖宗,下对不起父母妻儿,之所以活着完全是为了太子,娘娘知道,这些年奴婢早就把太子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疼爱,内心深处恨不得太子早已做上这大明之主,好断了夜长梦多,可事情并非如奴婢所料,今日奴婢斗胆走出这一步,也是无奈之举,倘若当真有成王败寇那一刻,奴婢一人承担了便是,总不能连累到了娘娘,连累了太子!” 孙皇后本就担心这一点,这事儿说到底是大逆不道,纵然她是当今的皇后,太子的娘亲,可一旦离开了皇帝,离开了这座皇宫,她什么都不是,所以她必须有个万全之策,无论成败,她都不能让皇帝知道自己参与了此事,唯有这样,她才敢放手一搏。 对于孙皇后这个两全其美的法子,王先生从骨子里感到鄙视,在他看来,名利危中来,富贵险中求,天下的好事,那个不是这般来的,当年的太祖爷,若不是将性命别在裤腰带上,若不是以命相拨,又何来今日大明的万里江山呢,想要成就大事,那就不该畏手畏脚,祈求什么两全的法子,因为一旦有了退路,这人的狠劲儿难免就少了几分,事情的成功也就多了几分凶险。虽说在骨子里对这个女人充满了鄙视,但自己想要的一切偏偏有离不开她,不得不如此作为。 “事情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才好!”孙皇后嘱托道。 王振点了点头道:“娘娘放心,这个奴婢早有安排,这药可都是那个臭道士炼制的,我们只是提供了药材而已,皇上这些天吃的丹药,也都是经过刘宁的手递上去的,只要事情不出意外,就没事知道。” “皇上,你可别臣妾心狠,是你先对不住我,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太子好?”孙皇后在心里默默的叨念了几声,借以平复自己心头的恐慌,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等大逆不道的大事,往日听人说起汉武帝的陈皇后用妇人媚道,事情被发觉时惊恐的样子,她总是不以为然,直到此时此刻,她才发觉自己同样怕得厉害,原来天子的威严竟是如此的可怕。 “这事儿最好快些!”孙皇后想起了什么,又嘱托了声。 “奴婢知道了!”王振恭恭敬敬的道。“这些日子皇上日日住在郭妃的寝宫里,皇帝仗着丹药不知节制,这身子骨早就落下了病根,若是就此打住,好好静养,或许还有些起色,可娘娘也看到了,自从天下太平,世人歌颂永宣盛世后,咱们的万岁爷当初励精图治的心思也就淡了,这次挑选的郭妃又是百里挑一的大美人,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万岁爷欢喜得不行,日日抱着郭妃寻欢作乐,哪还有半分静养的意思,那些御史大臣上的劝说奏折,多半被皇上丢到了一旁,奴婢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再这么折腾下去,用不着咱们动手,皇上也活不久远了。” 孙皇后道:“话虽如此,可咱们也不能大意,那些御史的脾气你也不知不知道,我可听说了那李时勉又上了奏折,三杨也开始劝说了,就是小杨大人昨晚也入了宫,说了什么本宫不清楚,不过从宫娥带回来的消息看,是有劝说皇帝节制的意思,还有你别看那臭道士转装神弄鬼,说到真本事也有几分,这些丹药也并非全都是为了那事,还有强筋健骨的作用,只要皇帝身子骨还没有垮下来之前,我们就不可掉以轻心。” 王振道:“娘娘放心,这事儿我们早有准备了,那李时勉拿先帝丑事扬名立万,早已惹得万岁爷不满了,这些年也是怕落得一个杀御史言官的罪名,才一直让李大人活了下来,如今这李大人还不知趣,再一次那万岁爷这等丑事说事儿,以万岁爷的性子不把他当做刷名望的别有心机的罪臣才怪呢,至于三杨,毕竟是老了,内阁里的这么多的大事等着他们去办,也没多少功夫来理会,他们都是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什么时候不该说什么,所以这事儿咱们大可放心,至于小杨大人,目前奴婢也不清楚他会做什么,但这件事我们只要想些法子,让他不进宫也就是了!” 孙皇后点了点头道:“这样最好不过了,不过这丹药?” 王振心思活络,自然知道孙皇后想说什么,不等孙皇后说出来,他便接过了话头道:“臭道士本事再大,也不能独自炼制弹药,再说了那些方子虽说不在我们手中,可奴婢也想办法弄到了手,就在前几日还让人去抓了一把弹药试了试,效果足以一家当真了!奴婢相信只要咱们再小心些,旁人是看不出什么的?” 对于王振的信任,孙皇后便是来源于此,这个太监办事总是那么不动神色,却又井井有条,在她还做皇妃的时候,她只是派人送了他一把前朝高力士用过的扇子,并在扇子上留下了蒲生我池中,其叶何离离。傍能行仁义,莫若妾自知。四句诗词,这个太监便知道自己的心思,每日不动声色的将皇帝从胡皇后的寝宫旁引到了自己的寝宫,每当宣宗因愧疚想要去看看胡皇后时,他总能及时的告知自己,使得自己能从容去布置,可以说自己能做上皇后的位置,王振功不可没,也正是如此,她对王振信任有加。此时看他布置井井有条,越发觉得自己当初没看错人。想到了这儿,孙皇后心头的担心彻底去了一般,拢一下被风吹拂青丝,轻声道:“先生且记住,此事非同小可,切不可大意,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三思而行,不可牵连到太子,并非本宫怕事,只因太子还小,这等血腥之事最好不要让他知道,其次,太子若不知,日后有个什么闪失,我们也好有翻身的本钱?你可明白!” 王振点了点头道:“奴婢明白!”心里忍不住骂了声:“什么我们好翻身,事情败漏,你这个太子的嫡母,纵然有什么责罚,也不过是打入冷宫而已,只要太子还在,你就有走出来的一日,可我就不同了,事情是我去做的,败露了,我还有命在么,我忍辱负重来这宫中,可不是为了给你这妇人做嫁妆的,我也有我的报复与理想,所以这事儿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你去吧!”事情谈完,孙皇后淡淡丢出了一句,早已没了刚才那股急切的劲儿。 王振对此习以为常,在这皇宫大院根本就没什么情谊可说,一切以利益为先,成王败寇就是生存之道,谁要玩情谊,那谁就是找死了,堂堂天子都玩新鲜,更何况自己一个太监。 王振与曹吉祥走后,孙皇后重重松了一口气,直到这会儿她卸下了所有的面孔,微风吹来竟涌起阵阵的寒意,原来自己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湿透了,原来自己终究是一个女人,权势再大,地位再高,在皇权面前也是害怕的。 直到王振的身影彻底消失,孙皇后才转身离去。 杨峥今日的安排是给这帮王侯公孙授柳宗元的《种树郭橐驼传》,这篇传世名篇之所以如此受到杨大人的青睐,在于该文针对当时官吏繁政扰民的现象,通过对郭橐驼种树之道的记叙,说明“顺木之天,以致其性”是“养树”的法则,并由此推论出“养人”的道理,指出为官治民不能“好烦其令”,批评当时唐朝地方官吏扰民、伤民的行为,用来授课最好不过了。 按照他平日授课的方式,先是让这帮王侯公孙看,看图画,看文字,然后杨大人再说,说什么,自然不是孔孟之道,而是柳宗元留下的故事,这故事本就是一个种树来讽刺人的故事,放在寻常百姓家的孩子没什么好听的,可这帮王侯公孙就不同了,从小锦衣玉食,根本就不种树还有这等趣事,更别说种树还能种到官道上,顿时引起了他们的好奇,说了一遍还不够,愣是拉着说了三遍才肯放行。 这一耽搁等杨大人返回府邸的时候,差不多已晚饭时间了,本想吃了晚饭好去李嫣儿的闺房说说话,自从那晚上没去折腾,这丫头一肚子的意见,平日里碰上了也是一肚子的不满,让杨大人好不痛快,想着能趁着这空闲好陪着说些体贴的话儿,化解那一日去沈艳秋闺房的怨气。 刚换下衣衫,就见段誉急急忙忙走了进来,冲着他喊道:“华安,外面有人寻你去吃饭?” “什么人来得这么准时?”杨峥好奇的扭头问了一句。 “是首辅大人?”华安道。 “好端端的请我吃什么饭?”杨峥嘀咕了声,迈入李嫣然闺房的右脚又抽了回来。 这段时间三杨可算是忙得厉害,先是阿鲁台之子和勇请求纳款以归附大明一事就让文武百官闹得不可开交,同意的人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可以趁机彻底平复北方边患,毕竟是昔日的鞑靼,无论是处于何种目的,归顺大明总是一件有面子的事,反对的则认为情况不明,加上这半年来随着互市的展开,边疆着实安宁了不少,阿鲁台与瓦刺是世仇,放鞑靼归顺,只怕会弄巧成拙,坏了朝廷以贸易彻底牵制瓦刺的百年大计,双方你说服不了我,我也说不服不了你,争得不可开交,最终还是杨峥这个兵部尚书上了一道奏折,提出将其移往大明京师,这会儿才得以平息,最终宣宗以其兵败家亡,无所依靠,怜而安抚,数千人留在了京城,不少鞑靼将士编入神机营做了地地道道的大明将士,担负保卫京城的重责。这件事由于杨峥的参与解决还算顺利,可接下来的事情就没那么顺利了,自从经济重心南移后,京城每年的粮食都来自南方,每年的九月南方运粮至京,非常耗费人力。而仓廪无关防,以至于奸人一次盗窃成千上万,即使前者被捕获,后者仍继续作案,丝毫无畏惧之心。身为首辅的杨士奇建议朝廷请派风宪官前往各粮仓巡察。好保障粮草顺利运至京师。“只是最近皇帝着实忙得连早朝都不上,不要说百官见不到皇上,就是他这个堂堂的大学士想将皇上一面都难上加难,为了顺利解决这件大事,七十多岁的杨大人不得不每天在内阁耳房等候,好等皇上来了把这事儿给办了,可怜的杨首辅愣是等了三天三夜才等来了皇上,将这事儿给办了,宣宗纳其议,遂命监察御史巡视各仓,以防奸人盗窃。从此御史巡仓,一年一更代,著为令。这事儿杨大人可是清楚无比,因此才对杨士奇请他吃饭感到好奇。 “杨大人的门人没说,他只让我转告你,今日杨大人在家中设宴!让你务必去一趟!”段誉将杨士奇的门人请辞转述了一遍。 “在家中设宴?”杨峥嘀咕了声:“这个老杨搞什么鬼?”话虽这么说,人还是往外走了。 杨士奇的府邸位于京城前海西岸,被“蟠龙水”环抱着的风水宝地上,元朝曾经有过一座规模宏大的寺院,香火旺盛,游人如织,就连皇帝也来此礼佛上香。到了本朝后,这寺庙才逐渐荒废,到了永乐年,寺庙被拆除,皇家在这里建造大小不等的院落若干卖给了王侯公孙,杨士奇入住内阁后,便相中了这块四周萦水,遥接西山,而且又离“皇上家”不远的风水宝地,遂以高价购买下一座院子作为自己的府邸,如今这座院子,经过杨士奇多年的雕琢,已成了此处最有名望的府邸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83章:一杯消尽两眉愁 杨峥的轿子刚落地,门房的仆人立即迎了上来,为首一人道:“敢问大人可是兵部尚书杨大人!” 杨峥点了点头道:“如假包换!” 那门人立即做了一个缉,将杨峥引了进去,一路上古木参天,怪石林立,环山衔水,亭台楼榭,廊回路转。后院的花园景致更是千变万化,别有一番洞天,看得杨大人眼花缭乱,约莫走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才听得那门人道:“杨大人到了!” 杨峥抬头望去,竟不是客厅,也不是后院,而是一座书房,书房自古便有,各个时代都有不同,唐代是淡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陋室铭,宋代是一妹嫁远乡何屯田之孙,尝往其家……已洒扫书房延待矣。明代是窗外四壁,薜萝满墙,中列松桧盆景,或建兰一二,绕砌种以翠芸草令遍,茂则青葱郁然。旁置洗砚池一,更设盆池,近窗处,蓄金鲫五七头,以观天机活泼。清是,二日为龙抬头日……小儿辈懒学,是日始进书房,曰占鰲头。无论是陋室铭,还是嫁妹扫书房,还是窗外四壁,薜萝满墙,是日始进书房,书房总算是文人墨客的一块安静之地,一块可以放下面孔,放下公务,放下身份,放下地位片刻安宁之地,在这里,你可以不是朝廷的官员,可以不是位高权重的首辅,在这里你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一个读书人,所以无论是什么人,对于书房都是敬重的,因此古人的书房也多以优雅整洁为准,很少有人在书房请客吃饭,就算偶有为之,那也是酒汤,茶汤,点心罢了,装装样子。 所以杨峥才感到奇怪,可看门人的神情,没有一丝一毫戏弄的样子,这让杨大人越发觉得好奇。 出于这份好奇,杨大人还是走了进去,第一眼的感觉,那就是一个乱字,书房内空并不算小,内有松林梅的木雕罩格,条几上供桌屏、花瓶,书桌上置文房四宝,多宝架上摆放线装古书,圆桌上一盘围棋,古色古香,令人驻足其间,回味无穷。本是一间上等的书房,却被满屋子杂乱的书本坏了气质,偏生满屋子各种文卷档案的中间,摆放了一张小圆桌,桌子上放了几道地道的江西菜肴,杨峥撇了一眼,光是自己认识的就有,烧杂素、油浸鱼、三杯鸡、卤水白鱼、糟烧蟹脚、白糖糕、安义花椒鸡,至于不认识还有三五道,小小的圆桌被碗碟摆满了,桌子的中央则放了一壶上等的李渡烧酒,这酒是江西四大名酒之一,北宋名相晏殊有《浣溪沙》“红蓼花香夹岸稠,绿波春水向东流,小船轻舫好追游。渔父酒醒重拨棹,鸳鸯飞去却回头,一杯消尽两眉愁。后来的宰辅王安石也留下了《何处难忘酒》一词,何处难忘酒,君臣回合时。深堂拱尧舜,密席望皋陶。和气袭万物,欢声连四夷。此时无一盏,真负“鹿鸣”诗。两位前朝宰相如此吹捧,这江西的李渡烧酒,就如同春风一般吹拂了整个大明,一跃成为当世名酒之一了。 如今酒是好酒,菜是好菜,唯独这书房乱了点。 “来了就进来吧?”就在杨大人思索着该如何下脚的时候,从一架卷帙浩繁书架后面传出了杨士奇略显苍老的声音。 “我到是想进来,可你这儿太乱了,下不出去脚啊!”杨大人踮着脚,总算是在杂乱无章的书本之中,寻到了一块落脚之地跳了进去。 “等你日后做了这大明的首辅,你就知道老夫这书房还不算乱了!”书架后杨士奇的声音再一次缓缓送了出来。 “真的假的!”杨峥一脸的不信。 杨士奇一笑,道:“这还能有假,大明大大小小的奏章,甚至老百姓给皇帝提出的建议,都由通政使司汇总,司礼监呈报皇帝过目,再交到内阁,内阁负责草拟处理意见,再由司礼监把意见呈报皇上批准,最后由六科校对下发。朝廷在全国设置两京十三使司,包括京师(北直隶)、陕西、山西、山东、河南(以上为北五省)、南京(南直隶)、浙江、江西、湖广、四川(以上为中五省)、广东、福建、广西、贵州、云南(以上为南五省)。算上安南下的十五府、卅六州、两百余县,每地一份奏折,每日就有上千份奏折,你说乱不乱!”顿了顿杨士奇继续说道:“年轻的那会儿,精力充沛,再多的事情还能在文渊阁处理完,下了堂,也就是喝喝茶,步入书房看看书,这里可是清净优雅的很,可如今不行了,上了岁数,精力大不如从前,政务一多,就难以应付了,放又放不下,怎么办只能带回家来处理,家里什么地方最好,当然是书房了,人的精力不济,记忆也就减退了,我怕寻不到,所以就没让人收拾了,所以整座书房就是这个样子了。杨士奇说着从书架后走了出来,今日的杨士奇一身灰白色的长衫,配上他欣长的身材,显得十分的俊朗,也不知是忙碌的应由,还是在自己家中少了顾忌,往日打理整齐的胡须,头发此时也显得散乱,这样反而没让人觉得不合适,反而多了几分儒雅的感觉。 杨士奇将手中的一份奏折轻轻放在了左侧的书架上,并用一块紫玉轻轻压制着,这才拍了拍手,冲着杨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夜色不早了,入座吧?” 杨士奇很少请人吃饭,即便是有也不会在书房,今日之所以坏了规矩,一来是政务着实太慢,来不及准备,书房虽乱了些,但吃饭喝酒的地方还能凑合得出来,二来,自己今日的目的是寻杨峥那说几句贴心的话,自然是人越少越好,地方越安静越好,思来想去没有比自家书房更安静,人数更少的地方了,这么一想,也就定下了。 待杨峥落了座,杨士奇才洗手净面,随手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冷茶,这才一屁股坐在杨峥的对面,亲自提起酒壶,往杨峥杯里满上了一杯酒汤,笑着道:“尝尝老夫家乡的酒,看看是不是当得起美酒二字?” 杨峥端起酒杯轻尝了一口,便放下了酒杯,道:“杨大哥今日不光是请我来喝酒吧?” 杨士奇将杯中酒汤一饮而尽,哈哈一笑道:“就知道瞒不过你,不错,老夫今日请你来,喝酒只是一个借口,说点正经事才是目的!” 杨峥放下酒杯,抄起筷子吃了一口卤水白鱼,江西菜讲究原汁原味,油厚不腻,注意菜肴的质地,如酥烂或脆嫩程度;口味则咸辣平和,适应面广;具有浓郁的乡土风味,眼前的这盘卤水白鱼就具有这个特色,只要吃上一口,总舍不得放下筷子,若是在平常,杨峥必会将这一盘卤水白鱼吃了干净才放下筷子,可今日不同往日,单靠杨士奇眉宇间的忧郁之色,便知这正经事有多么的正经了,所以他不得不放下筷子,冲着杨士奇道:“什么正经事,非得弄到你的书房里来说?” 杨士奇叹了声,道:“你以为老夫想么,这里可是老夫的书房,这满屋子古书名画、四时花草、茶酒谈笑哪一个吃得住这些菜肴的味儿,老夫没开口说什么,你到是说上了!” 杨峥与杨士奇相知多年,知道他嘴皮子上从不服人,淡淡一笑倒也没继续接下去。 好在杨士奇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刚刚挂在脸上的笑容,不过一瞬间的功夫,便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忧愁之色,这让杨峥感到有些好奇,虽说平日里对杨士奇多有不满,但在内心深处却十分佩服这位老大哥的优雅从容,无论是身处在永乐初年的太子之争的风波之中,还是宣德初年汉王谋反的战乱漩涡,杨士奇都表现得十分的从容,似这般略显荒乱的情况还是头一次见,不免暗暗吃了一惊,心道:“到底是什么正经事,让一向从容的杨大哥都一脸的担忧之色!” 杨士奇沉吟了一会儿,这才压低着声音道:“最近宫中的传闻想来你也听到了吧?” 杨峥点了点头,这几日他身为太子的老师,出入东宫,这宫中的是非倒也听到了一些,自从今年选秀后,朝廷那帮太监,也不知从哪儿弄来了十几个一等一的美女,其中以年轻貌美,且多才多艺的郭妃最为吸引人,宣宗本就是个风流儒雅的君王,前些年能克制,一方面是永乐后期留下的烂摊子消耗了他不少精力,另一方面永乐当年敦敦教诲也让他不敢怠慢国事,其三,身边有青梅竹马的孙皇后陪伴,夫妻二人感情和睦,遏制了宣宗寻欢作乐的性子,所以在头十年里,宣宗模仿古代君臣豫游,每到年初,均赐百官十日假期。到西苑万岁山郊游时,诸位学士均跟从,进行赋诗赓和,并问民间疾苦。朝议中的论奏,均虚心倾听采纳。此外,朝廷上内阁大臣相处融洽、风气为正,算是开创了大明盛世,随着局面的稳定,一直挂在心怀的汉王、安南,海禁、下西洋、苏州、江南的赋税,以及北方的蒙古都得以顺利的解决,非但如此,往年不富裕的户部也越发充盈起来,如今的大明在各方面都达到了极高的水平,国力空前强盛,社会经济空前繁荣,人口也大幅度增长,洪武二十年六全国有6500万人,其中民户占6175万人,军户占325万人。北五省(北平、山西,山东、河南、陕西)人口有1755万人占了三成,如今离洪武不过四十年的光景,大明的人口竟有9000万人,京师、浙江、江西、湖广、四川人口总数为3380万,占全国五成。南直隶有11,291,460人;人口密度最高的苏南太湖流域人口达6,320,300人,平均每平方公里220人;其次为浙江省,有9,959,270人;江西有7,260,000人,湖广有4,318,420人,四川最少,仅1,314,260人。南五省(福建、广东、广西、云南、贵州)总人口有1040万人,大大超过了洪武、永乐年,可以说祖宗没做到的事情,他做到了,由于人口多,工商业也随着地位的提高,朝廷财政收入稳定。商业十分发达,国内交通四通八达,城市更为繁华,对外贸易不断增长,波斯、西洋诸国商人纷至沓来,北京、南京、苏州、杭州、扬州、洛阳、广州等大都市商贾云集,各种肤色、不同语言的商人身穿不同的服装来来往往,十分热闹,因他的年号是宣德,世人将其与父亲仁宗年后,称其“仁宣盛世“,这样的评价不可谓不高,自秦至明,大一统王朝一共八朝,出现盛世的并不多,汉之文景之治、光武中兴(东汉初年)、隋之开皇之治(隋文帝初年)、大唐贞观之治(唐太宗)、贞观遗风(唐朝武则天改国号大周)、开元盛世(唐玄宗初年)之外,就算自己一手打造的仁宣盛世了,古往今来,千古帝王不少,身为帝王能占上一个,毫无疑问是幸运了,同时也是自己努力的结果,这一年来,他虽在宫中,但外面的歌谣却知道一清二楚,昔年开元盛世所流传的歌谣,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九州道路无豺虎,远行不劳吉日出。齐纨鲁缟车班班,男耕女桑不相失。官中圣人奏云门,天下朋友皆胶漆。百余年间未灾变,叔孙礼乐萧何律。如今时时被人唱起,这无疑对一个皇帝最大的肯定与赞扬了,不知是沉浸在这种赞扬之中难以拔出,还是宣宗自觉完成了先祖的期盼,自这半年来,政务上较之从前可就怠慢了不少,就连平日里日日都不停歇的早朝也是隔三差五的举行一次,这还不算往日还能亲自批阅的奏折,据说宣宗已差不多交给了司礼监了,一时引起了群臣的不满,好在三杨都是政务高手,纵然没了皇上也能将国事打理得井井有条,这种迹象越发让宣宗放下心躲入后宫了,随着郭妃的入宫,宣宗极少处理政务了,每日躲在郭妃的寝宫把酒言欢,好不快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84章:天时人事日相催 本来,宣宗今年才三十八岁,平日里身子骨也算硬朗,朝廷上下只觉得皇帝刚刚选秀,觉得新鲜,加上皇上的子嗣也不昌盛,所以谁也没在意,可事情的变化出乎大臣们的意料之外了。 先是一年一度的万寿节,因是皇帝的诞生日,所以历代皇帝都十分敬重,唐朝以前,帝王们的生日还没有形成一个固定的节日,因而也没有专门庆祝帝王生日的礼仪。到了唐玄宗开元十七年,尚书左丞相源乾曜、右丞相张说率文武百官上表,请以玄宗生日八月五日那天为“千秋节”。此后,唐朝皇帝除德宗外,都有自己的生日名称。如肃宗生日叫“天成地平节”,武宗生日叫“庆阳节”等等。大明更是将皇帝生日称作万寿节,希望皇帝万寿无疆之意,从永乐后大明将万寿节,与“元旦”、“冬至”并称三大节,在这一天,皇帝要御殿接受王公百官的朝贺及贡献的礼物。文武百官还要按制穿蟒袍补服。京城的匠人们用彩画,布匹等将主要街道包装得绚丽多姿,到处歌舞升平。各地文武百官,设置香案,向京城方向行大礼。宣宗做天子的十年里,对于这个节日最是看重,即便是宣德初年都不曾停止过接受百官与百姓的祝福,可就在万寿节的这一天,宫中传出宣宗一病不起,难以接受百官与百姓的祝福。 皇帝病重,群臣自是关心了,可皇宫也不是随便什么人能入的,当即以三杨为首入宫替代百官对皇上的病情进行慰问,好知晓情况,可事情奇就奇在这儿,当三杨匆匆忙忙赶到皇宫的时候,宣宗“玉履安和”,“冲粹无病容”,就是行走、仪态正常,没有疾病的症象。这让三杨放心不少,询问了一番便出了宫中告知了百官。 可事情并非如此,后来三杨才知道,宣宗那一日的确是一病不起了,非但病了,而且还挺厉害的,可今日一早就好了,这事儿让三杨觉得奇怪,但也没往心里去,只觉得这是老天爷的保佑大明,所以也就没有深究,但很快他们就知道事情原来并非那么简单了。 原来宣宗生病的当日,司礼监的太监并没有寻来太医,而是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一个道士给宣宗看病,这臭道士既也没有把脉,也没有查看病情,只是递给了皇上一粒仙丹,说是自己多年炼制了,保管皇上吃了药到病除。 这事儿不是儿戏,宫中的太监自是没人敢答应,可就在众太监犹豫不决的时候,恰逢王振路过说了一句不妨一试决断,这王振在宫中的地位虽说比不上金英,但一来识文断字被宣宗称作先生,二来是太子的贴身太监,官职不大,但威望却不小,那些不知如何是好的太监便听信了王振的话,将那臭道士的仙丹喂给皇上吃了,本没抱什么希望,可不曾想,皇上病情竟好了,当日就下了床,据敬事房的太监说,皇上神采奕奕,还去了一趟郭妃的寝宫恩宠了一番!这事儿越发让三杨觉得怪异了。 如此这般过了几日,三人从一个太监口中打探出那臭道士进贡所谓的仙丹,是取处女初潮之经血,谓之“先天红铅”,加上夜半的第一滴露水及乌梅等药物,煮过七次,变成药桨,再加上红铅、秋石(人尿)、人乳、辰砂(湖南辰州出产的朱砂)、松脂等药物炮制而成的丹药而已,这种丹药人吃了的确能让人精力旺盛,但三杨都知道,这种药物实则是一种春药而言,对于这些道士,三杨可是恨之入骨啊,仁宗可算是他们眼里最理想的皇帝,可就是这帮道士,弄个什么仙丹,最终让年纪轻轻的仁宗撒手而去,虽说他的儿子也不错,可在感情上,三杨还是倾向仁宗,毕竟是一同同甘共苦走过来的,还有相对其他皇帝,仁宗对读书人,对他们这些老臣也是最敬重的,就说他们这些内阁大臣,在永乐朝听着好听,说到底只是皇帝一个政务顾问而已,没有任何尊严可言,到了仁宗一朝,这种局面才得以改变,这里面不光是有往日的情分在,还有知遇之恩,所以仁宗的死,三杨是耿耿于怀的,内心深处的那点仇恨自然落在了这帮臭道士的身上,如今得知宣宗还供养着道士炼制仙丹,压制多年的愤怒可想而知了,这几天递上的奏折差不多有半人高了,可宣宗就是置之不理,让三杨也无可奈何。 就在今日,廷臣纷纷议论,礼部尚书胡滢、左都御史顾佐、给事中李凯纷纷到了内阁,让他这个首辅劝说一下皇上,为了江山社稷抱住龙体,给出的理由是太子年幼,外臣老迈,大明需要宣宗,百姓需要宣宗,所以宣宗为了祖宗的江山,为了天下百姓也该远离道士,远离丹药,身子不适请太医等等,身为内阁首辅虽说不管皇上这档子事,但事情到了这一步,况且这次群臣言之有理,太子年幼,一旦皇上身子骨有何等不适,难免会影响朝局,所以杨士奇也将这事儿放在了心上,并在当日寻了个理由,入了宫。 对于当朝首辅宣宗还是重视的,毕竟是他登基十年,杨士奇立下功勋不少,这几年减官田租赋、免除粮税、清理冤假积案、裁汰工役、招抚逃民,严惩贪污官吏等建议,使百姓获益,大明能在短短十年步入盛世,他这个首辅功不可没,在人才上,更是举荐了于谦、周枕、顾佐、杨峥,许多大事都是他一首策划,自己只是按章办事而已,如今这般年纪,还在为自己的江山劳心劳力,于公于私,宣宗对这个首辅还是十分满意的,所以宣宗在暖阁里见了杨士奇。 君臣二人平日里这样的场景也有不少,所以谁也没客套,喝了几杯茶汤,吃了几口点心,说了些政务上的事情,请宣宗定夺了后,杨士奇便开始说出了此番入宫的目的。 这事儿本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皇帝吃了几颗道士进贡的仙丹,精神不错,然后寻自己最宠爱的妃子宠幸了一番,这样的事情,不要说是帝王家,就是在寻常百姓家也是再正常不过的,所以宣宗并没有当一回事,可首辅大人这么提出来,事情就是一件小事了,宣宗碍于面子没说什么,事后越想越觉得这个首辅不地道,少不了骂上几句,那胡文本仰仗着进贡仙丹大富大贵,冷不丁的听说首辅说了自己的坏话,哪里忍得住,趁着进贡仙丹的时候,没少说首辅大人的坏话,就连早前杨士奇儿子的那点丑事也被翻了出来,这是杨士奇的短板,再次面对皇帝的时候,底气自然不如先前了,这下胡文算是抓住了把柄,越发说起了杨士奇的坏话了,起先宣宗还不觉得,可经不住人家多次在耳旁说,久而久之也觉得杨大人有些问题了,私底下认为杨首辅这是想借他这个皇帝传扬自己的名声,好生讨厌得很。有了这个心思,再看杨士奇就越发不顺眼了,总想着寻点麻烦给他瞧瞧,好让他知道,这大明的江山谁说的话才算话。 但杨士奇为人谨慎,且多年来处理政务井井有条,除了他儿子那件把柄之外,人品、道德上,政务上还真没什么毛病,一时竟寻不得,也不知是老天爷心疼他,还是有意给杨士奇一个教训,这个机会还就来了。 这事儿还从四川松潘“蛮”再次起事说起,这事儿本是宣德八年的事情,当时四川百姓因不满当地官员的欺压,被几个匪首加以利用,起兵叛乱,这事儿宣宗让当地总兵派兵剿了干净,倒也没什么出大的乱子,可这位总兵大人取得胜利后,便终日纵酒,放松边防,而且奢侈犯上,再一次引起了四川百姓起兵了,宣宗大怒之下,让内阁推荐将领,当时内阁推的是杨峥,只是蒙古闹事,最佳人选就被杨士奇换做了方政、蒋贵二人了,这二人倒也不负众望,方政率精兵三千五百人攻破西北大寨,蒋贵率兵四千余人攻破任昌大寨,都指挥赵得、宫聚等各进兵,逐次攻破龙溪等三十七寨。前后斩首一千七百余级。方政以四川官军五千人分守所占关寨,招抚溃散百姓。这事儿也算是了解了,可这二人性子实在太不谨慎了些,刚刚灭了闹事的匪首,不急细细打扫战场,就让人上报了军功,报军功就报军功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可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在上报军功的时候,竟多抱了几个头颅,这事儿要是放在往常,宣宗也就算了,毕竟是无伤大雅的小事,可今日就不同了,对于一心想寻首辅毛病的宣宗来说,这绝对是个好机会,无论是多一个人头还是少一个,这都算是谎报军功的,人是你首辅推荐的,怎么着也该有些干系吧,所以抓住了这次机会,宣宗愣是呵斥了杨士奇几句,还借机罚了半年的俸禄。 当时这事儿群臣之中有不少不满的,就连杨荣也觉得宣宗这事儿做得不地道,这人是内阁推的不假,可这仗不是内阁去大的,军功也不是内阁去报的,怎么能因多了一个人头就将这事儿罪责怪在了内阁首辅的头上呢,若是这样,日后谁还敢推荐人才呢?杨荣决议寻皇上讨要个说法,但杨士奇心知肚明,硬是将这事儿个压了下来,才没有闹得太难看。这些事情,杨峥有些是听人说的,有些是自己去听的,倒也知道了不少,只是他猜不到今日杨士奇寻自己来的目的,所以低头吃饭,并没有啃声。 杨士奇处理了一下午的公务,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这会儿说了一通话,也没有急着再说下去,抄起碗筷来狠很吃了几口菜肴,再喝了两杯酒汤,这才重新开口说道:“按说我是个外臣,皇帝家的事情,我不便去干预,但你也看到了,这半年来,皇帝越发荒唐了来,忘记了仁宗皇帝是如何死去的,我这是怕皇上犯糊涂走了仁宗的老路,所以才不顾脸面,不顾宣宗厌恶去干预了这件事,就在今日早朝的时候,我派人给皇上寻了太医,让他们务必看一看皇上的身子,也好给天下一个交代?” “结果如何?”杨峥放下了碗筷,担心的问。 杨士奇叹了声,脸上满是愁容的道:“皇上这次到是没有阻拦,让太医把了脉,可结果就不太理想了!” “严重么?”杨峥急切的问。 杨士奇道:“太医说,皇上只是偶感了风寒,并无大碍?” 杨峥:“风寒,这,这不太像啊?” 杨士奇道:“那太医是个聪明人,当着那臭道士的面,自然不敢说真话了,你也知道,那道士自从进贡了仙丹,一直被皇上当做神仙供着了,宫里宫外只要对他的仙丹有任何异议,用不了几日,不是丢了官职,就是被罚了俸禄,这太医官职小,地位底,哪敢说什么。但老夫身为内阁首辅,自不能置之不理了,当即便将那太医寻了过来,一番呵斥后,那太医才说了真话。” 杨峥心里暗赞了声:“姜还是老的辣?”又问道:“皇上到底得的什么病?” 杨士奇道:“那太医先祖是萧九贤,论医术比起祖上只好不差。若非此人低调,比肩古之名医扁鹊、华佗也不在话下?” 杨峥颔了颔首,这萧家的确是名医世家,尤其是洪武年的名医萧九贤,此人出生在一个医药世家,其父亲是当地有名的郎中,所开设的益生堂药铺远近闻名,每天求医者络绎不绝。在浓厚的医学氛围熏陶下,萧九贤尽得父亲真传,九岁便会望闻问切,十四岁已经博览天下医书,并帮助父亲为病人瞧病,其医术之高明,就连其父亲都惊叹不已。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85章:薄幸声名总是愁 所以萧九贤年纪不大,但医术精湛,外科、妇科、五官科、儿科样样精通,对于皮肤病尤为擅长。在当时医疗设施并不发达的明朝,萧九贤完全凭借中草药,便能治疗各种皮肤病,药到病除,当地的老百姓对其赞不绝口。其所独创的甲癣抑菌散,闻名天下,每天其父亲开设的益生堂都是门庭若市。 难得是萧九贤不仅医术高明,还拥有一颗菩萨心肠,悬壶济世,救死扶伤。前来看病者,若是穷苦人家,他分文不收,并免费赠送病人各种药膳。有一次会昌县发生瘟疫,萧九贤倾尽家财,购买药材为当地百姓治病,他这种高尚的医德,一直感动着后人。 洪武中,萧九贤充当里长(相当于今天的乡镇长)。有一次,萧九贤押送实竹到南都(南京)时,适逢皇宫张榜招名医。原因是马皇后患乳痈,病甚危,太医治疗不愈。萧九贤闻知,当即去揭榜前往诊疗。三天后,马皇后病愈。朝庭授他为太医院吏目,但他不愿意就职,仍然回到故乡行医。离世之前注意理论总结,探索医术。他根据自己的实践与探索,著有《外科启钥》、《回生要义》等,成了大明一等一的医学世家,萧家子孙凭着祖上多继承其医术,但凡出世,必能进入太医院,所以有萧家一统太医之说,无论是民间还是官家名声都很好,当然了医术更是了得。 “酒色过度,皇上身子骨这几年越发不适,日日这般沉迷酒色,本已虚弱的身体,不几日更是“圣容顿减”,“病体由是大剧了,太医说了,这种病倒也不是什么要命的大病,只要懂得克制,懂得调理,还是能恢复的,可你也知道,自从这郭妃入了宫中,皇上十分宠幸,他身子骨本就不好,这一番折腾下来,还能好么,可皇上为了自己欢悦,日日饮用胡文进贡的仙丹,这种仙丹其实就是一种补药,是借用外在的力量,帮皇上恢复了某些功能,这种药偶尔吃一次两次倒也没什么,但不能常吃,可皇上自从尝到了效果,这半年来日日吃,夜夜吃,对其依赖极大,老夫虽不是郎中,但也知道是药三分毒,更何况是这种丹药,因制作材料多以难寻的药材,以及金属人一旦吃多了,中毒的可能性极大,如今这毒算是侵入骨髓了!” “既如此,太医可以劝皇上克制,再加以汤药调至,总不能亏的自己身子骨不是?”杨峥道。 杨士奇轻轻叹了声,道:“那萧太医既是萧家人,医术自然了得,皇上并且如何,他岂能不知,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皇上精损过重,所以太医们一向使用固精建中之类的药物。这类药物本是慢工,岂能神仙一把抓?皇上埋怨服之无效,而滥用泻药,以致他们数月调治之功毁于一旦。而那帮臭道士只用了几个丹药,皇上就立刻能生龙活虎了,你说皇上还能信他么?” “那该如何是,总不能不管不顾吧?”杨峥大声道。 杨士奇道:“这就是我今日寻你来的目的,以萧太医所言,皇上的病情虽严重过,但尚未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只要如果不再乱用庸医,只以充血生精之药调理,还是有望的,只怕……” 杨峥道:“只怕什么?” 杨士奇道:“只怕活不长久!”这话儿若是被旁人听到,自然算是大逆不道的话,可面对的是杨峥,加上又是自家的书房,没有旁人,所以也不担心有什么隔墙有耳,也就照直的说了。 杨峥吃了一惊,道:“那赶紧进宫劝谏,请皇上按太医院的医案调养便是,总还有挽救的余地?” 杨士奇道:“并非老夫不愿意,只是皇上根本不听老夫的,这半年来,光是这件事上的奏折就有半人高了,那些言官御史可没少劝说,可皇上非但不听,还断言这是大逆不道的行为,你别看这帮言官御史平日里个个都是义正言辞,可真到了要丢官职,要脑袋的时候,未必就有这份勇气了,所以这半年来,劝说的言官御史虽有,却也不多了,老夫厚着脸皮去了几趟皇宫,已惹得皇上厌烦,今日再劝说,怕是引起皇上的不满,老夫并非恋旧权势之人,之所以没有再进一步劝说皇上,是基于三点顾虑!” 杨峥哦了声,并没有答话,以杨士奇的老于世故,这三点一定是了不得。 只听得杨士奇继续说道:“其一,皇上已经沉迷道术,劝说只怕难以让其回头,反而弄巧成拙,一旦君臣关系弄得太过不好看,自己这个首辅之位怕是保不住,老夫说过,老夫今年七十多了,已到了古稀之年,什么权势早已看透,并非留恋权势,之所以还在,是因你还没入阁。其二,皇上已多日不上朝,没了内阁帮着运转,许多政务难免要瘫痪下来,大凡朝局出现乱子,多数在于朝廷的衙门毫无规矩可言,其三,皇上身子骨日复一日,纵然听取了规劝,未必能有效果,老夫身为老臣,就越不能在这时候任性而为,因太子还小!” 这三点包含朝局,天下衙门,以及目前太子还小的情况,可谓是面面俱到,细细思索,当今的大明的确离不开这个政务熟练,一心为公的老首辅。 “当然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沉吟了一会儿后,杨士奇重新说道,“身为外臣,皇上的私生活他这个首辅的确不便说,因为宫廷许多忌讳是不能说的,自己一旦劝说,难免会流传出来,无论是处于保护皇上名声,还是出于自己,他都不方便说太多。” 对于这一点,杨峥自然理解,颔了颔首道:“人人都说这大明宰辅,威风八面,其实也是夹着尾巴做人的老实人吧了,看你如今这样子,哪还有半分威风八面的神情!” 杨士奇淡淡一笑,道:“你不是早说了,这官场就是一座围城,这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想进来,从来都是如此,唯有进来的人才知道,这首辅其实也没他们想象的那么好。” 杨峥点了点头道:“杨大哥说的是,这官场可就是一座围城么,把人都围起来了,只可惜在围城里的人明明活得不痛快,却还拼命往里面钻,钻到了头,才发现,其实在外面还更好些!” 杨士奇回味了一番,哈哈大笑道:“道理是这个道理,只可惜这天下的事,有些道理明明知道,却是置之不理的。 杨峥一番感慨后,也跟着笑了一阵。 两人笑罢,才听得杨士奇叹了声道:“杨小弟,你我相知多年,可谓是肝胆相照,彼此熟悉,今日有个请求不知当说不当说?” 对于杨士奇今日请客吃饭的目的,杨峥或多或少知道一些,此时又听他说了这么多,再不明白,那就不用在大明官场混了,颔了颔首道:“你都说相知多年,肝胆相照了,还有什么请求不当说的。” 杨士奇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这么说的?不瞒你说,这几年外面看老夫与皇上关系和睦,这不是假话,皇上一代明君,知道老夫有多少斤两,在国事上对三杨也还算敬重,虽谈不上言听计从,但大部分的建议也都听从了,这是国事,可在私人的事情上就未必管用了,废后、司礼监批红、以及今日让皇上克制酒色,哪一样都没能把皇上劝说,这让老夫不由得想起了先帝。 先帝性子仁厚,做皇上是最合适的,所以他把自己摆在了一个非常合适的位置,不该管的他从来不会去管,要他管的他也不含糊,他绝大多数时间配合大臣们的要求,自己绝对不去干预那些大臣们做事情,因为他知道,那里面比他强的人多多了,比如怎么样处理政务,他肯定不如老夫,怎么样巩固边防,他肯定不如杨荣,就是道德品格上他也比不上杨溥。既然朝廷有那么多的能臣,那他干吗要事必躬亲呢?内阁和各部院可以把事情做的很好,朝廷即便是没了他,也可以处理得很好,所以他很早就懂得放手,起初老夫以为仁宗是不懂得治国,才对我们如此信任的,直到后来,老夫才慢慢明白,仁宗天禀纯明,从善改过,恭检爱民与国事其实知道很多,之所以如此信任老夫,不为别的,只因为老夫在他做太子的时候,一路追随,风里来,雨里去,这种患难与共的情谊,让仁宗皇帝对老夫深信不疑,所以平日里老夫就私生活说点什么,仁宗也总能接受。 仁宗皇帝杨峥没缘见上一面,但从百姓官员留下的口碑来看,这位皇帝还算不错的,用他的话儿说,这个皇帝模仿古代圣王那样,坚持简朴、仁爱和诚挚的理想。他因大力巩固帝国和纠正永乐时期的严酷和不得人心的经济计划而受到一致的赞誉。他的许多政策和措施反映了一种对为君之道的理想主义的和儒家的认识,但是它们也是他对前几代皇帝的一些倾向的反应。当然了有时因性情暴躁和容易冲动而受到批评,如他偶尔申斥和惩处那些表现得优柔寡断或讲话太惹人恼火的官员。可是他有足够的度量认识自己的缺点和向人道歉。不管他有什么错误,它们都可以被他的仁爱和一心为公的热诚所弥补,可以说仁宗皇帝是这个时代文人所期望的明君,文人的意见能听得进去,政务上也能放手,关键是他统治时期,十分信任翰林学士,把他们提升到负有很大责任和有很大权力的职位上。使人好不怀念,即便是当今已是宣德九年年底了,离他登基的日子也有十年了,十年里,无论是百姓还是群臣似乎都没忘记他,这一点他的祖父,堂兄、父亲都没能做到这一点,他做到了。 “当今圣上骨子里与仁宗差不多,他敬重老夫那是看重老夫治国的本事,这是家国大事,所以老夫能说,能劝,他也能听能做,可在私事上就难以与仁宗时比了,其中原因,先前老夫也说了,因此在这件事上老夫不能劝,但小兄弟你可以劝!” “我!“杨峥吃了一惊,灿灿一笑道:“杨大哥你太看得起我了吧。我与圣上的关系是不错,可还没到达干预皇家私事的地步吧?” 杨士奇淡淡一笑道:“非但有,而且非你不可了!” 杨峥一脸的不信。 杨士奇倒也不急,喝了一口酒汤,又吃了一口小菜,才缓缓说道,先前略带担忧的脸色竟在这会儿舒缓了许多,看得杨大人一头的雾水,越发觉得好奇,这老头对自己的自信到底从哪儿来,连自己都没把握的事情,为何他就信心十足呢? “先前老夫说过,仁宗对我们这帮老臣子宠爱有加,无论是国事还是私事都十分的敬重,这并非表示仁宗对其他臣子如此,你还记得李时勉,此人不过是当着仁宗的面,说了几句仁宗的私事,引得仁宗非常的震怒,气得命武士用金瓜击打李时勉,李时勉三根肋骨被打断,抬出去时都快死了。第二天,改任为交趾道御史,命李时勉每天审查一件狱案,提交一份议政报告。李时勉上奏了几次,于是被投进锦衣卫监狱。若不是李大人人缘不错,只怕活不到今日,可即便是如此,仁宗病重还对李大人大骂不止,若不是老天爷眷顾,李大人怕是活不到今日,这说明什么,说明即便是你是御史言官,也不是什么都能说的,当然了,也不是什么人都不能说,比如老夫,比如杨荣,比如杨溥,还有夏元吉这些老臣子虽不是御史言官,可劝阻的话儿我们非但可以说,纵然是话语重了些,有时伤了仁宗的脸面,可他并没有怪罪,足见这人是有轻疏之分的,当年,仁宗与汉王的太子之争,汉王伺机而动,先是进谗言使得立储的第一功臣解缙遭到贬黜,几年之后惨遭杀害,然后私养了许多武士图谋不轨,是老夫说服了成祖皇帝削夺了汉王的部分护卫,强令他就藩乐安,太子与汉王的这段争斗才算暂时告一段落,这是天大的恩情,仁宗不敢忘的,仁宗时,老夫与杨荣,杨溥所奏之事都有讲究,若是碰上了家国大事,老夫与仁宗有恩情,这事儿有老夫出面与仁宗交谈,所以短短一年,仁宗能减免赋税,对于受灾的地区无偿给以赈济,开放一些山泽,供农民渔猎,对于流民一改往常的刑罚,采取妥善安置的做法,对于功勋之事,就有杨荣出面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86章:先天下之忧而忧 杨峥点了点头,三杨之中,若说对仁宗有拥立之功非杨荣不可了,永乐二十二年,成祖与第五次出兵蒙古的途中病逝于榆木川,随从宦官马云等人不知所措,与杨荣、金幼孜密商如何处置。杨荣指挥若定,与金幼孜商议,认为离北京尚远,为防止军心涣散,应秘不发丧。为处理遗体,两人命工部官搜取军中所有锡器,销熔后打造成一只圆桶,将遗体装置桶内,再密封桶口,而将承造的工匠杀之灭口。同时也命光禄官每天三餐照常进膳。军纪号令更加严明,直到入境,竟无人察觉成祖已驾崩。杨荣和少监海寿先回京师,向太子报告情况,决定处理方法。结果,朱高炽顺利地即位,这份从龙之功,杨荣当之无愧,所以但凡设计到功勋之事,大多以杨荣出面对仁宗说,赦免建文帝时的臣子就是最好的说明,当时满朝文武谈及建文帝时方孝孺等人莫不是扣上书生误国的帽子,唯独杨荣称赞建文帝登基四年,方孝孺等人为大明做出的功勋,建议仁宗对永乐一朝的有功之臣进行赦免,对此朝廷百官一片哗然,但仁宗觉得杨荣说得对,先赦免了建文帝旧臣和永乐时遭连坐流放边境的官员家属,并允许他们返回原处,又平反冤狱,使得许多冤案得以昭雪(如建文忠臣方孝孺的“诛十族”惨案,永乐朝解缙的冤案都在这一时期得到平反),并恢复一些大臣的官爵,算是做到了对有功之臣的肯定。 “至于在皇上私事上,三杨老夫不敢说,杨荣也不敢说,为何只因我们的情分比不上杨溥!”杨士奇并没有停下话头,想当年,成祖北归,仁宗只不过是迎架迟了些,被汉王乘机进谮,成祖一怒之下,下令将东宫官属全部逮治下狱。这成为继解缙入狱后,立储之争中的第二场大事变。当时只有兵部尚书兼詹事府詹事金忠因系成祖“靖难”旧人而幸未被祸。金忠是个敢于仗义执言的人,他不顾触怒成祖,以身家性命力保太子,才使太子未遭废罢,但是作为东宫宫僚的杨溥、黄淮等人却因此事件而被关入诏狱在狱中,家人供应的食物多次断绝,而成祖的心意也不可预测,随时都有可能死去。但杨溥却更加勤奋读书,从不间断。狱中十年,他把经书史籍通读了好几遍。十年之苦,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守得住的,当时的杨溥完全可以为了活命倒向汉王,可他没有这份操守,这份忠贞不二堪比宋之岳王爷,仁宗自是十分看重,所以但凡仁宗在私事犯了过错,杨溥所言,仁宗从没有没改正过的,所以在仁宗一朝,老夫、杨荣、杨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国事,家事都能走上正道。可如今却不同了,当今圣上从登基到执掌大明十年,十年都是平顺的,我三杨除在国事上略有微薄之功,与皇上恩情、功勋、情分上都难以与仁宗比拟了,这也是为何在国事上我等都可畅所欲言,唯独在皇上私事上三杨难以为继的应由了,宣德三年,皇上废毫无过错的胡后,三杨在此事上什么也没说,宣德元年皇上坏祖宗规矩,设置内学堂,授太监识文断字,三杨依旧是什么都没说,后人将这两件事归罪在三杨的头上,不是没有道理的!” 杨峥默默点了点头,这两件大事三杨的确负有一定的罪责,作为三朝老臣,明知道宣宗此举不当,却不置一词,有些说不过去。往日,杨峥也只是猜测,三杨为了抱住自己的内阁大学士的地位,才对新皇帝做出的一种妥协,如今看来,事实并非如此了,只因这两件事看似是国事,实则是皇上的私事吧了,大学士干预国事,那是应该的,没道理连皇上私生活也干预吧,退一步说,那会儿宣宗刚刚登基,朝廷局面并不好,可以说是百废待兴,这时候君臣关系不和睦,许多大事,难以解决的事情根本难以完成,从大局上看当初三杨选择了在宣宗私生活上妥协是正确的,只是这种风气一旦开了,就难免少了些约束,眼看着宣宗在私生活上越来越不像话,三杨纵然想说什么也是有力无心了,只有将希望寄托在自己的身上了。 这么一想,杨峥对三杨当年的选择也多了几分理解,只是三杨为何选中了自己去做这个说客还是有些难以理解,所以听杨士奇说了半天,仍是一脸疑惑的神情。 杨士奇倒也不慌,喝了杯酒汤,慢慢酝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当年仁宗离世,汉王在侧,是你暗中相助当时还是太子的宣宗,才让宣宗得以顺利返回京城,继承了皇位,这份从龙之功,宣宗可不敢忘记,这十年,你为开创宣德盛世,先后讨伐汉王,整治江南,开海禁,下西洋,设内库,评定北方,开疆拓土毫不含糊,这是你对圣上最大的恩情,宣宗又岂敢忘,宣德元年,你深入乐安州,九死一生才换来了讨伐汉王的胜利,这是什么,这是情分,如今的你可算是集恩情、功勋、情分与一身,满朝文武最能获得宣宗信任的除了你还能有谁,这几年你为了朝局稳定,甘愿深入大漠,一去就是半年,几番生死,这些皇上可都是知道,记在心里的,圣人都说伴君如伴虎,那是因他们只懂得一个伴字,而不不懂得一个君字,天子天子,说到底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是人就懂得谁好谁坏,是人就懂得冷暖了,这些年你一心为国,立下无数功勋,世人都说仁宣盛世,这里面你的功勋有多少,皇上岂能不知,就凭这些皇上对你就与我们这些老臣有所不同了,你这几年你也看到了,但凡你给出的建议,皇上什么时候反驳过,太子的老师这个头衔,满朝文武百官那个不想要,可皇上偏偏给了你,难道这还不明白么,如今皇上沉迷道术,沉迷女色,太子还小,朝局并不稳定,在这等非常时期,无论是大明的江山,还是我们这些鞠躬尽瘁的老臣,还是太子都需要你的来劝说皇上爱惜自己的龙体,以江山社稷为重……?” 话说到了这儿,杨峥还真寻不到话儿来反驳,这些事情的确是他做的,虽说有君臣合力的作用,也有老天爷帮忙的缘故,但不否认这些事都是在自己的手里完成的,要说功高盖主,那是在汉高祖,汉武帝、宋高宗,明太祖的时候,在宣德的这十年里,还真就没这事儿发生过,有的只有从底层不断被提拔重用的官员,可以说在宣德这十年里,百姓,官员甚至是皇帝,敌人都是最舒服的十年,只因这十年里,对于百姓来说,皇上励精图治,臣子兢兢业业,边疆安稳,对于臣子来说,这十年君臣和睦,太祖一朝的杀戮彻底不见,无论是地位,还是身份都充分得到了尊重,对于皇上来说,这十年里,一切想要的,一切想做的,甚至是祖宗没做的都做了,短短十年开创大明盛世,千古明君的声明流传千古,对敌人来说,这十年他们是奔波的,是不断见证大明强大的旁观者,最终能以和平的手段从旁观者变成见证者,十年他们不再厮杀,不在颠沛流离,所以这十年是让人羡慕的十年,让人怀念的十年,让人惊叹的十年,让人铭记的十年。杨峥庆幸自己参与了大明这十年的点点滴滴,风云际会的尽了些力道,让这个本就十分辉煌的十年,多了几分别样的光彩,如今十年到了尽头,是延续辉煌,还是走向没落,杨峥不得而知,但有一点他心知肚明,那就是尽最大的能力,尽量让这十年的辉煌走得长久一些,杨士奇的话儿听起来似有些不切实际,但细细想来却隐含着大道理,人心都是肉长的,皇帝也不例外,恩情也好,情分也罢都逃不过一个情字,自己与宣宗这十年恰好有这个情字,所以杨士奇看似不可行的话,其实是大有可为的,自己只是说几句劝慰的话,皇上还能杀了自己。 这么一想,杨峥也有些动容,冲着杨士奇点了点头道:“老哥都把话说到了这份上,小弟若再不答应,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杨士奇淡淡一笑道:“那也不尽然,这事儿杨小弟答应与不答应,老夫都不会这么想,伴君如伴虎是古人的偏激之言,但其警惕的作用还是有的,天下的心普天之下又能谁真正看得透彻呢,老夫出于对国事的担忧才来劝说小弟,这是出于公心,可私底下老夫还是希望杨小弟不要答应才好,因在老夫内心深处,着实不想让杨小弟去冒这个险,老夫既不想你去,又何来不近人情之说呢?” “用不着这么煽情吧?”听着杨士奇如此真挚的话儿,不感动那是假的,一向自问心硬如铁的杨大人眼里已涌出了几分泪水来,为了掩饰才将酒杯举了起来,笑着道:“多余的话不多说了,在公在私,这事儿我都要去做的,这满朝文武百官,可不止杨大哥一人希望它走得更好,走的更远的!” 杨士奇道:“这是自然!”话音一落,两只酒杯便轻轻碰在了一起,玉杯在空气中发出“当”的一声清脆,杨峥与杨士奇各自将杯中酒汤一饮而尽。 “杨大哥,你觉得我这次能行么?”放下杯子的杨峥兀自担忧的问。 杨士奇道:“满朝文武百官再没有比你更行的人了!” 杨峥道:“若是皇上仍执迷不悟,又当如何?” 杨士奇定定望着杨峥轻叹了声,道:“不瞒你说,这也是老夫担心的!皇上的性子看似宽厚仁和,那是在国事上,在私事上却是固执得近乎不讲情理了,宣德三年的废后何尝不是皇上固执己见才酿成了这种局面,时隔多年,皇上亦感到后悔,曾自我解嘲道,这是我年少冲动所为,在大事上皇上可以做到井井有条,一切以为百姓,以江山社稷为重,可在私事上,皇上却极少能这么想,单说信任胡文这件事上,以皇上的聪明如何不知,道术给自己带来的危害,望云省气,推断好坏,有时似乎有些灵验。可是这类东西毕竟有些渺茫,高深玄妙,颇难探究,所以孔子不讲怪、神之类,很少谈到性命。有时提到结尾不讲其来源,有时转弯抹角说说大意,就是让人们照着做,而不让人知道其中的道理,可皇上却放着这些大道理不去想,竟凭那个臭道士给了一粒丹药,就对其重新有加,群臣的劝阻那一个他听进去了,就连张太后的话,皇上也很少理会了,老夫很担心皇上怕是沉迷其中难以自拔了,以皇上这身子骨,又如何经得起这等折腾呢?” 杨峥看了看杨士奇,迟疑了片刻,道:“杨大哥是不是觉得皇上……?”话儿虽没说出来,但两人相交多年,想要说什么,各自心知肚明。 杨士奇略带赞赏的看了杨峥一眼,古人常说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一忧一乐体现的是一种忧患意识,无数的先哲正是有了这份忧患意识,才不断的告诫后人要人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老子是“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强调未雨绸缪,防患未然;范仲淹,强调“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以天下为己任,任劳任怨;魏征忧国忧民,告诫后人居安思危,戒奢以俭,一个强大的国家,一个强大的民族,离不开这种忧患意识,但凡有大成就的人都离不开忧患,比如,舜出身于农家,后来成为一国之君;胶鬲这个人遭遇战乱,以贩卖鱼盐为生,后来周文王提拔了他,为周朝做出了很大贡献;孙叔敖隐居在海滨,楚庄王推举他做令尹,有很大的政绩。对于一个有作为的人来说,如果没有“忧患”的磨练,没有失败教训的反思,是成就不了大事的,同样的道理,一个朝廷同样如此,难得可贵的是,宣德一朝非他有,杨荣、杨溥都有,如今就是眼前的这个看似什么都不在乎的年轻人,也有了忧患意识,毫无疑问这是值得敬重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87章:后天下之乐而乐 稍作沉吟了片刻,在杨峥目光等待下,杨士奇吐了口气,道“这个老夫也不知该如何说,自古主少国疑,大臣未附,百姓不信,朝局最是容易生乱子,隋文帝,宋太祖可都是趁着人家孤儿寡母谋取了皇位,我朝虽防范甚严,但未必就没有野心的人,太子还年幼,老夫也老了,再也经不起折腾,有生之年只想大明能稳稳当当,皇上一代性子儒雅,心系百姓,一手开创的盛世也必会延续下去,所以如今的大明最需要皇上的时候,只可惜皇上身子本就有恙,当以静养才对,可皇上却剑走偏锋,宠幸道士、吃丹药,欲望不知节制,这样下去便是铁打的身子骨也承受不住,更何况是皇上的身子骨并不是铁打的,如何能长久……?” 铁一般的事实,让杨峥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刚才他说过,人都是有感情的,他也不例外,无论是他如何否认,再怎么掩饰当初他在彭家是活得多么的逍遥快活,都难以改变宣宗对他的这份知遇之恩,这些年他固然有两世为人想做些有意大明好事想法,但也不否认这其中没有报恩的意思,所谓女为知己者容,视为知己者死,这句话古往今来其实都没有多大的改变,因此在内心深处,他是希望自己这个朋友能活得更好,哪怕比自己生命更长久,只可惜现实就是现实,纵然他是两世为人也难以改变生命走向终结,他答应杨士奇择日劝说宣宗,一方面被杨士奇的忠君爱国之心所感动,另一方面也是想尽一尽朋友的情谊,算是为了那份知遇之恩了。 “你也不要太悲观!”杨峥叹了声,从脸上挤出几分笑容来道:“皇上虽荒唐,但也不是毫无主见之人,待明日我入了宫中,凭着你所说的什么情分,恩情、功勋了把该劝的话儿一股脑儿劝说了,我跟着皇上说了这么多话,还被没皇上拒绝过呢,就算皇上不听退一步说,大明不是还有你老么,旁人我是不知,你我可是一清二楚的,胸中的韬略不亚于任何人,大明在你手中风雨了几十年,还不是越走越好么!” “你谬赞了。”杨士奇神色并无多大的喜悦,这些年身居高位,这样的话儿每日不知听了多少,就连皇上偶尔也说上几句,更别说那些离了远的朝廷命官了,对于赞扬,这位四朝老臣早已练就了一番风雨不动安如山了,闻言只是颔了颔首,算是认可了杨峥的赞扬道:“老夫也不怕你笑话,说雄心,说报复即便是老夫今日年过七旬,仍是雄心万丈,恨不得在这位置上再干他个十年二十年,老夫也不是恋旧宰辅这个权势,你也知道人活到了老夫这把年纪,什么功名利禄早已看淡了,官场这座围城,还不如老夫农家的小院来得舒坦,可即便是如此,老夫仍旧不肯走还是想多看看这座江山,只希望它能走得再好一些,再稳当一些,再强大的一些,百姓的日子再好过一些,胸中的抱负再能实现一些,洪武爷的时候,官儿做的是品德,永乐爷的时,官儿不过是听话的奴才吧,唯有仁宗的时候,咱们大明的官儿才算个人,才能好好将胸中所学一一展现出来,这份恩情世人能忘,老夫能忘么,不能啊,所以老夫才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可惜,单靠老夫区区一人,论才学,论见识都难以做好这些,好在老天爷眷顾,老夫身旁有杨荣、杨溥这等志同道合的朋友,还有杨小弟,正是有你们的支持与信任,这十年来老夫才将一展胸中所学,老夫相信,就算他日老夫去了,这大明的江山也不会败下来,这几年说国事,着实没做什么,可要说人才上,老夫倒有几分自豪,算上小兄弟你这个最大的人才,于谦、刘中敷、邝野、金濂、陈镒、王直、魏源、周忱、王佐、侯璡、魏骥,这些可都是经国之才,老夫留下你们,也算是对得起先帝了,他日老夫致仕,将这位置让给你,老夫这一生算是圆满了!” “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不知道还以为你这是交代后事呢?”杨峥淡淡一笑,算是打破略带感伤的气氛。 杨士奇哈哈一笑,道:“这倒是,老夫还想继续干几年呢?” 杨峥道:“冲着你这身子骨再干十年没问题,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几日可瞒着苏雪姐没少去一品居啊,那桃儿姑娘还不错吧?” 杨士奇哈哈一笑,道:“就你知道得多,这不是说皇上的事,怎么就扯到老夫的头上了!明日可是你的重头戏?你可好生准备才好?” 杨峥点了点头道:“杨大哥请放心,小弟也是知那轻重的人,既答应了就尽心尽力,只是这事儿在皇上可不在我,未必能一举说服皇上。” 杨士奇道:“尽人事,看天命,我相信不管是我,满朝文武百官也不会对你说什么的。” 杨峥道:“那就好!” 两人就明日劝说的细节有细细斟酌了一番,直到华灯初上,杨峥才带着几分醉意返回了府上。 第二日一早,天色尚未大亮,一向要人催促的杨大人便早早起来了,穿戴整齐,便坐上了轿子,往宫中赶去。 刚到了宫门口递上了牌子,就他听得那侍卫道:“皇上有令,今日谁也不见?” “谁也不见?”收回牌子的杨大人微微吃了一惊,本朝因有朱元璋做了榜样,所以后来的皇帝的都十分重视政务,除了每年春节、自己的生辰、以及中秋几个特殊的节日里,皇上会早早给出指令,不接见外臣陪陪家人外,大多数都会精于政务的,宣宗登基十年,祖宗的这个规矩延续的极好,十年从未没出现过懈怠政务的情景,他怕自己说什么劝说,皇上不愿意见自己,特意给了一个公务的理由,目的就是趁着说正经事的时候,拐弯抹角的劝说几句,没想到那侍卫看都没看,就给出了不见的口令,这让他不免有些动怒,碍于自己的身份也不好计较,凑上去又细说了一番,目的很简单,那就是自己这是正经事的大事,皇上不可能不见,定是你的话儿没传到,劳烦你再进去传一趟。 那侍卫一副听不懂的模样,待杨峥把好话儿说尽了,他仍旧是那句话,皇上有令,今日谁也不见,杨大人请回。 自从做了这个兵部尚书后,杨峥自问自己的脾气性子好了许多,见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神情,任谁看了都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样,脾气变了并不表示没脾气,往日陪着笑脸,那是自己的身份摆在哪儿,大红的官袍,胸前的禽兽就是最好的说明,许多时候用不着他如何说,别人也都会心领神会,久而久之,年少的那点脾气也随之不见了踪影,不见了并不表示消除了,只是隐藏了而已,眼看自己好话歹话说了一箩筐,这可恨的小厮愣是不开窍,隐藏的怒火顿时如同火山喷发一样席卷在心口,眼看就要冲着那一脸无辜的侍卫喷发而出,就在这时,听得一个声音道:“这不是杨大人么,怎么?这么早来见皇上啊?” 杨峥循声望去,只见宽阔的城门内,王振身着一身蟒袍缓缓走了出来,神情从容而优雅,看到杨峥忙迎了出来。 杨峥一看王振,顿时大喜不等王振走出来,伸手一把将他的手腕抓住,急切的道:“王公公,你来了就好了,劳烦公公帮忙进去给皇上通报一声,就说杨峥有要紧的事情想要见皇上一面,让我进一趟宫。” 王振眼里闪过一丝警惕之色,三角眼里出的光芒,不动神色地看了杨峥一眼,道:“如今天下太平,杨大人还能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非得见了皇上说?” 这话儿若是搁在洪武时,不被人骂上一句干政的话儿才怪,可如今毕竟不是洪武一朝,太监从幕后走到台前,已成了必然趋势,杨峥也懒得去计较这些,可王振这一问还真就他问住了,要说这要紧之事,不过是一个临时的借口而已,当真让他说出来还真没什么大事,随着安南,四川、乐安州、瓦刺、鞑靼的战乱平息,他这个兵部尚书,还真没什么要紧的大事入宫当着皇上的面去说,可话一说出口了,也不好再换个理由,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想起昨晚杨士奇说起江西官员上报匪首曾子良最近活动猖獗,大有闹事的意向,这事虽说还没准确的消息,但自己这个兵部尚书的确有权过问,寻皇上商议也不是不可,想到此处便将这个借口对王振说了。 王振是宫中老太监,本身就对这些建功立业的事情十分的向往,平日里或多或少也听说一些,这曾子良名头不大,但事情却闹腾得不小,洪武十六年,永新、龙泉人民揭竿而起,起义领袖自称顺天王,曾打败江西都指挥同知戴宗仁率领的明军,起义坚持到第二年三月,才被申国公征南副将军邓镇所镇压。洪武二十二年,赣州农民夏三举行起义,众至数万人,并与湖广地区农民相联络,声势浩大。明朝特派东川侯胡海为总兵官,普定侯陈桓为左副将军,靖宁侯叶升为右副将军,率领三万三千五百人前往镇压,起义被平定。宣德六年永新县艾长胞聚众起义,抗拒官府,杀死官吏。宣德九年,永丰县民夏九旭率众三千起义,在大盘山立营扎寨。夏九旭被杀后,起义部众由曾子良领导,并聚集永丰、新湖广地区。洪武十一年六月,湖广五开民吴奤儿发动起义,明靖州卫指挥佥事过兴率三百人前去镇压,被起义军打败,过兴父子被杀。十一月,明朝以辰州卫指挥杨仲名为总兵官率军前往围剿,起义军作战失利,吴奤儿在人民的掩护下得以逃脱,回到家乡秘密活动,积聚力量。到洪武十八年六月再次起兵,“称铲平王,古州十二长官司悉应之,号二十万”。明廷闻讯大震,急派信国公汤和为征蛮将军,江夏侯周德兴、都督同知汤醴为副,会合楚王的护卫队,号称二十万大军,将起义镇压。永乐七年,李法良在湘潭发动起义。成祖即位后,在北京修建皇宫,所用木料多采自南方各省。永乐四年,吏部侍郎师逵在湖南役使十万民工入山采木,使不少人丧生。李法良起义后,应役伐木的民工纷纷参加。起义军转战至江西安福县,遭到明军堵截,再至吉水,被明军镇压,但在这些匪首当中,唯独曾子良狡猾无比,朝廷多次围剿都未能将其剿灭,但势力却大不如从前,部下多隐藏与江西山川之中,已多年没听到动静,这次江西连年水旱,官府振恤迟了些日子,这厮抓住了机会,以大盘山(在今江西乐安县西北,绵延数十里,跨新淦、永丰二县界)为根据地起事,自号永顺王,部下达三万余人。朝廷屡次招抚都未成功,但也给出了致命的打击,本以为这厮要躲一阵子,却不想这厮竟不知死活,再次趁机闹事,对于这些军国大事,王振心头略知一二,自然对杨峥的说法没了怀疑。 “按说这事儿是一件大事,咱家该为大人入宫走一趟,可今日咱家是有心无力,实话告诉你吧,皇上,皇上他根本不在皇宫,大人就算进去了,也见不着皇上……?”王振左右看了一眼,将杨峥拉到了一旁,压低着声音道。 “什么?“杨峥吃了一惊,好一会儿才道:”好端端怎么出宫了,皇上可没这个习惯啊?“ 王振道:“谁说不是么,咱家今日来给皇上收拾文房四宝,就听宫中的太监说了,皇上就今日一早就跟着刘宁出宫了!” 、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88章:美人如花隔云端 “去了哪儿?”惊讶的杨峥情不自禁地将声音提高了少许。 王振左右看了一眼,道:“我的祖宗,你可小点声才好”! 杨峥面上一红,略带歉意地冲着王振点了点头。 “还能去哪儿!去了小楼街!这几日刘宁那挨千刀的天天给皇上吹嘘外面的女子是如何的美艳,那江南小楼的当红姑娘水珠儿是如何的美艳动人!什么月下吹箫、水中捞月,总之十八般武艺那是样样精通,比起宫中的妃子,可要妩媚多了!”王振一副狠很的口吻道。 “荒唐,皇上怎么能做这等荒唐事呢?”杨峥算是彻底怒了,骂了句胸口起伏得厉害。 王振撇了他一眼,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爬上了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顺着杨大人的话儿道:“可不是荒唐么,皇上本意是不愿去的,可经不起刘宁那个挨千刀的游说,还有那千刀万剐的臭道士在一旁劝说,皇上这才答应去了!” 皇上去青楼,这不是什么新鲜事,齐少帝萧宝卷与潘玉儿、隋炀帝与袁宝儿、宋徽宗与李师师,若不是一个个都是亡国之君,哪一个都是百姓津津乐道的风流韵事,但毕竟是亡国了,这就是大事,无论是那一朝那一代,在文武百官的眼里,红颜总是祸水,他们容不得君王有这个想法,但凡有一点念头,他们都要将其扼杀在摇篮当中了,当然了在这件事上,皇上也是知道群臣的态度,但凡有作为的皇帝也懂得如何取舍美人,毕竟比起江山而言,美人就如同衣服了,不要也罢了,所以历朝历代的记录,明君差不多没什么女色上的记录,唯独昏君是少不了的。 杨峥对此的态度并非鲜明,皇上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在冷冰冰地帝王家,你还不许人家有个可心的女人么,当然了,耽误国事那就另当别论了,宣宗风流不假,好色倒也未必,去青楼也只是图个一时新鲜好奇而言,未必舍江山而不顾,他担心的是宣宗的身子骨孱弱,在这半年里沉迷女色,原先那点小病这次算是彻底玩大了,弄个不好就彻底垮掉了,要知道这些青楼女子可不比宫中的那些妃子,虽说是夫妻,但顾忌君臣之礼,顾忌祖宗规矩,还有一个敬事房的太监在一旁把守,所以在人事上多有顾忌,皇上不痛快这并非是一句空话,但不否认这些规矩恰到好处的顾忌了皇上的身子骨,最是合理,一旦到了青楼就不一样了,这些女子以赚取银子为目的,平日里百般花样更是经过专门训练,加上规矩少,身份也是一种生意上往来,自然方得开了,这也是为何古人的青楼文化久久不绝的根本原因了,单说风月老手,杨峥未必如此担心,关键是宣宗长在皇宫,十年治国也是专宠孙皇后, 在女色上算是老实,一旦入了青楼,品尝了这里的新鲜刺激,难免会沉迷,寻常人沉迷其中大不了是多费点银子,可堂堂九五之尊沉迷青楼,可就不是花银子那么简单了。 想到了这里,杨峥心口涌出几分怒气来,骂道:“那刘宁挨千刀的,当真该杀,明知皇上身子骨虚弱,还如此怂恿皇上胡为,这,这与谋害皇上的乱臣贼子有何分别!” 王振心头一跳,不知杨峥这话儿是随口说出来,还是有意说出来的,目光忍不住在他的脸上飞快地撇了一眼,见他神情愤怒,却没看自己一眼,心头暗暗松了一口气,道:“咱家也是这么想的,可惜,咱家说不上话,也只能干着急了。” 杨峥道:“不行,我要去寻皇上,再如此胡闹下去,这条老命还要不要?”说完就转过了身子,往轿子的方向走去。 王振咬了咬牙,忽的伸手一把拉过了杨峥,道:“杨大人好生糊涂?皇上执意出去,那定然是下了决心的品尝外面的花花世界了,大人身为当朝兵部尚书,堂堂二品大员,身着大红官服,就这么去寻皇上,那不是等于告诉天下人,当今圣上在青楼么?再者,杨大人是男人,这天底下的男人,就好比这天底下的猫儿,没有不偷腥的,如今皇上这头龙猫出了京城,碰上了鱼儿,不吃饱才怪呢,你这时候去,那不得扫了皇上的兴致,皇上信任杨大人这是满朝文武百官都知道的事情,可皇上也总不能连偷吃一回鱼儿也听你的吧?” 杨峥只是一时气恼,才做出了这个决定,与细节上并没想那么多,此时听王振一提醒,还真是那么回事,就自己这一身红袍,去了江南小楼寻皇上,那还不告知了天下人,皇上去了青楼,这么一想,心头的怒气顿时消去了几分,转过身来来道:“难道就任由皇上这么胡来?” 见杨峥停下来,王振眼里闪过几分喜色,淡淡的道:“当然不能任由皇上胡来了,不过,咱们也得讲究法子不是,劝人也不是你刚才的劝法子不是,皇上有意出去,那定是下了决心,咱家听说那小楼的女子一个比一个妩媚,一个比一个娇柔,什么月下吹箫,什么海底捞月,什么男耕女织,比宫中妃子会的可多了,以皇上的性子,去了哪有不品尝的道理,他是皇上,咱们是臣子,他要品尝什么,我们还能阻止么,所以咱家以为这事儿已到了这一步,这会儿去劝非但没效果,反而引起皇上的反感,没准儿惹得他老人家龙颜大怒,丢了官职事小,丢了性命可就划不来了。” “咱们做臣子的,哪能想这么多?”杨峥看了一眼王振淡淡的道。 杨峥道:“话虽不错,可未必这般冲动不是,就说这件事,以咱家看未必是一件坏事,青楼去了最多的是朝廷的官员,是京城的王侯公孙,这些人是见过皇上的,但凡皇上要点脸面,就不能不有所顾忌,不可胡来,这可比起宫中要好多了,再者,那些女子妩媚是妩媚,可终究是下贱之人,岂能与宫中妃嫔相比,皇上只是没见过,觉得新鲜,才在刘宁等人的怂恿下出去看一看,当真看了,未必就觉得她们好了,没准儿从此收了心也不一定不是,这样看岂不是一件好事?” 杨峥虽不想承认,但不能否认王振这一番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大凡历史上那些沉迷青楼的皇帝,大多都是听人说过,而没亲自见过,当真见过了,如王振所言,未必就比宫中的妃子好了,当然了似宋徽宗那等荒唐透顶的皇帝,就另当别论了。但杨峥却感到几分奇怪,王振虽说在宫中的地位身份还及不上海涛、金英等大太监,但这几年仗着宣宗的信任,地位已是水涨船高,俨然是宫中的第三号太监,可以说王振能有今日的地位,固然有王振识文断字,察言观色的本事,但也离不开仁宗慧眼识珠才对,按道理说,王振该对宣宗很是关心才对,可话里话外杨峥都感受不到王振的丝毫关心,这不符合一个身在宫中奋力往上爬的太监心思,但只是奇怪而已,并无深究,谁能想到一向老实本分的王先生会做出大逆不道之举,更何况这一番话合情合理,杨峥纵然再能怀疑,也怀疑不到王振是别有用心。 “公公是说,这事儿我现在不宜去寻皇上?”杨峥疑惑的问。 王振道:“杨大人也是男人,总不希望自己与夫人亲热的时候,被人打扰吧?” 杨峥哈哈一笑,道:“这是自然!” 王振道:“皇上身子骨弱是弱了些,可好在皇上年纪还不算大,以萧家太医的本事,用些汤药慢慢调理也不是不能好.” 杨峥道:“话虽如此,可这天下的名医也不是什么病都能医治的,皇上的身子骨本就虚弱,最紧要的就是禁房事,恢复元气才可将身子骨调离好,可皇上这半年来不听太医的话,自从郭妃入了宫,皇上就没好好歇过,如今还好上丹药,那丹药是什么东西,公公还能不知么,长此以往,那身子骨还能好么?” “哎,这事儿咱家也说过好几回了,可皇上执意如此,咱们做奴婢哪能不要命的苦劝啊?”王振重重的叹了声,满是皱纹沟壑的老脸涌出了几分愁容来。 事情到了这一步,杨峥也不是说什么好,望着紫禁城的方向轻轻叹了声,道:“大明离不开皇上,公公是知道的,等皇上回来,还劳烦公公给我送个信儿,不管皇上能不能听,这些话儿咱们做臣子的该说的还是要说的。这是为臣之道。” 王振点头道:“咱家晓得,杨大人请放心,皇上一回来,咱家就派人告知与你,这满朝文武百官论信任,在皇上哪儿没人比得过大人,皇上旁人的话儿或许不愿听,大人的话儿,皇上还是听几分的?有大人出马,想来皇上也不至于太过荒唐?” 杨峥叹了声,道:“但愿吧!”说完冲着王振拱了拱手,便去了。 望着杨峥的轿子越走越远,王振才收回了目光。 这会儿瞅着空闲,一直在观看的曹吉祥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杨峥渐渐不见的轿子,道:“皇上回来了公公真的派人去告知他么?咱们的皇上对他可信任的很,未必就不肯听他的言语,皇上这身子骨旁人不知,公公难道还不知,不过是放纵了些,身子骨弱了些,虽能让人不舒服,却也不足以要人性命,万一皇上听信了杨峥的劝说,不再沉迷女色,不再吃仙丹,就皇上的身子骨以萧家太医的本事,配以汤药,调养回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到那时娘娘哪儿……?” 王振眼里的精光一闪,露出几分狰狞来,盯着已经看不见的轿子,冷哼了声道:“、想见皇上,怕是没那么容易?这是咱家千载难逢的机会,咱家岂能让人给毁了,娘娘哪儿你不必担心,只要咱们做好准备,不出什么乱子,皇上这身子骨折腾不了几天了,姓杨的不是想要见皇上么,到时候让他见过够?” 曹吉祥望着王振杀气腾腾的脸,既有些害怕,又有几分兴奋,毫无疑问一旦事情成功,他得到的好处不亚于任何人,他来宫中差不多十年了,十年来他处处小心,处处看人脸色,何尝不想有朝一日能越过龙门,做那人上人,如今机会来了,他又岂能错过。 王振是个心思细腻之人,眼看着曹吉祥眉宇间的喜色,不免有些怒色,这事儿容不得半分的马虎,平日里他们可以鄙视那些文武百官,可要说真玩那一套勾心斗角,是个王振也不是那帮大学士的对手,任何的蛛丝马迹都有可能是他们走向灭亡的导火线,这曹吉祥能任事,破得他的信任与重用,对他还算忠心,但浑身的毛病也不少,性子冲动,经不起大事,而这在宫中是万万不能有的,如今他们的优势是可以随意出入皇宫,其次皇上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其三,身后有孙皇后的支持,可越是这样越不能掉以轻心,以他的性子,事情一旦还没有板上钉钉之前,就不得暴露自己的心境,给人察觉,毕竟做的是诛九族的大事,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可能变成成败的关键,更何况眼下皇上还不能完全确定,万一皇上能控制自己的性子,加以汤药修养,身子骨好转也不是不可能,过早的暴露自己的心境,岂不是送死。 曹吉祥跟在王振身边的日子差不多十年了,十年对自己这个上司的性情倒也知晓一二,一看王振眉宇间流露怒色,便知道自己刚才过于露出了心思,当即收了心神,脸上顿时变得一幅古井不波的神情。 “孺子可教也。”王振暗暗赞了声,道:“记住了,我们能不能打赢这场仗在于皇帝,只要皇上依旧沉默女色,沉迷丹药,日后皇上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事儿也怪罪不到我们的头上来,但我们可不能低估了这帮读书人,论其手段来,咱们可不是他们的对手,不过咱们也不要乱了阵脚,只要他们见不着皇上,也就不能把我们怎么样,日子一长好日子就是我们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89章:我来问道无余说 曹吉祥颔了颔首道:“奴婢明白!” 王振道:“记住了,没有我的命令,外面任何人想见皇上都不可,记住了?” “奴婢记住了!”曹吉祥恭恭敬敬的道。 “好了,你去吧,今日这事儿就由你去给娘娘说道说道!省得她胡思乱想,自乱了阵脚。”王振摆了摆手道。 曹吉祥应了声,转身便去了。 待曹吉祥身影不见了踪影,王振才重重地吐了口气,毕竟是掉脑袋的大事,不管他表现得如何镇定,如何从容,那也只是表面现象而已,内心深处的王振其实怕得厉害,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条路不管如何怕,都要走下去了,时至今日,唯有走下去,才有施展抱负的可能,才有蔡伦、高力士、郑和一样名垂历史的机会,机会从来都是给了准备好的人,为了这一天的到来,他已准备了十年,十年的准备绝不容许有半分的差错。 如此絮絮叨叨了半天,王公公强大的心脏,才将那份惧怕彻底埋葬了,算着时辰,这会儿是太子开始早课的时候,今日给太子授课的是高谷,这位在宦海沉浮四十余年老先生,这次得益于大学士杨士奇荐拔,充任翰林侍读,成经筵,为帝王讲读经学,声名显赫,前些日与杨峥一番争论,虽说最终落败,但杨大人的口才天下无双,即便是败了那也是大大的有光,这位老先生就是鲜活的例子,往日名声不显的高大人,如今可算是天下皆知了,还一举被杨士奇推举做了太子的老师。 王振到的时候,高谷的《礼记》授了一小半节,高老师的学问不容怀疑,但授课的法子显然就不如何的高明了,除了照本宣科外,就是生硬的套用了,如:孔子哭子路于中庭。有人吊者,而夫子拜。既哭,进使者而问故。使者曰:“醢之矣。”遂命覆醢。(《檀弓上》)有些篇章的结构看似开散,实以所表达的中心为主线,散而不乱。如:季武子寝疾,蟠固不说齐衰而入见,曰:“斯道也,将亡矣。士唯公门说齐衰。”武子曰:“不亦善乎!君子表微”及其丧也,曾点倚其门而歌。这些短小精悍,章法谨严在高谷这样的饱学之士诵来,自是精美无比,可两位皇子年纪尚幼,通篇诵下来就略显吃力,更别说理解文章的精妙了,如此一来,结果可想而知了,太子还算规矩,强撑着身子端坐在哪儿照本宣科的诵读,二皇子可就没规矩多了,也不怕高谷打骂,趴在课桌上呼呼大睡,全然不理会高夫子无奈的眼神。 王振看着暗自得意,这高谷平日里仗着 历经五朝,处事公正,名震朝野,平日里对他是横竖看不上眼,前几年的那场因皇店引起的群臣奏请皇上恢复祖宗法度,就数他的呼声最大,对此王振可谓是恨之入骨,碍于他的声望,这些年才不得不陪上一张笑脸,如今看他吃瘪的样儿,心头别提多痛快。 也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听得里面有了动静,王振才伸长了脖子看了过去,便见高谷阴沉着脸收拾了书本快步走了出来,也不知是对太子的表现不满意,还是对自己授课不满意,走出来的忍不住轻轻叹了声,颇有几分落寞与无奈。 王振自不会有半分的同情,待高谷走远了,这才笑眯眯的走了进去,从怀里摸出两块点心递给了过去,问道:“今日怎么样,这高大人的课可有收获?” 太子摇了摇头道:“高夫子的学问太好,我有些听不明白?” “什么学问太好,我看根本就没学问?”太子话音未落,一直趴着睡觉的二皇子猛的坐直了身子,忍不住接过太子的话头道:“同样是授课,你看看人家杨先生那课才授得好,才今日的功夫,咱们就知道了汉高祖刘邦,“入关约法”、“任用三杰”;唐太宗李世民,“撤殿营居”、敬贤怀鹞”、“弘文开馆”、“面斥佞臣”;秦始皇赢政,“遣使求仙”、“坑儒焚书”、“大营宫室”;宋徽宗赵佶,“应奉花石”、“任用六贼”等。哪一个都生动有趣,你再听高夫子的,什么‘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过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玄之又玄,哪里听得明白?这样的课有收获才是怪事?” 太子道:“钰弟可不得胡说,高先生学问高深那是满朝文武皆知的事情,是我们的学问差了才听不明白?” 二皇子却不依不饶的道:“哥哥这话儿可就错了,高先生学问好是一回事,能不能授课又是一回事了,子路问:“闻斯行诸?” 子曰:“有父兄在,如之何其闻斯行之?” 冉有问:“闻斯行诸?” 子曰:“闻斯行之。” 公西华曰:“由也问,闻斯行诸?子曰,‘有父兄在’;求也问闻斯行诸,子曰‘闻斯行之’。赤也惑,敢问。” 子曰:“求也退,故进之;由也兼人,故退之。”圣人都知道因材施教,高先生诵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却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又怎么能授好课呢,所以不是咱们的学问不够,是咱们的这位高先生授课水平不好吧了,同样是老师,杨先生,王先生的课就有意思多了,咱们学的也就多了!” 若非亲耳听到,王振几乎不相信这话儿是从一个五岁的孩子嘴里说出来的,楞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二皇子说的是,这因材施教说的可不管是学生,也有老师,所谓好的法子,无非是老师教学中根据不同学生的认知水平、学习能力以及自身素质,教师选择适合每个学生特点的学习方法来有针对性的教学,发挥学生的长处,弥补学生的不足,这样才算是做到了真正授课,孔夫子知道冉有性格谦逊,办事犹豫不决,所以鼓励他临事果断。但、子路逞强好胜,办事不周全,所以就劝他遇事多听取别人意见,三思而行。圣人的道理总没有错的,错的是领悟的人,就今日的这课来说,错的是高先生而非两位殿下了。” “可不是么!”二皇子见自己的说法别认同,大为高兴,迫不及待的接过了王振的话头。 太子性子随和,很少与人计较,虽说觉得这么说高先生有些不好,但细细想来,高先生却是有这方面的疏忽,单说授课远远不及杨先生与王先生了,也不好为其说好话了。 王振没再说话,便知是认可了二皇子的说话,看得出这位太子对自己这个弟弟是十分的信任与看重的,就不知这位做弟弟日后记不记得这份恩情了。 二皇子胡乱的收拾了书本,一脸兴奋的走了过来,对太子道:“太子哥哥,你这就要回去么?” 太子嗯了声,道:“今日高先生的课,我还没听明白,我想回去再温习一会儿?” 二皇子道:“读书多意思啊,不如我们一起去玩吧?今日朱仪抓了几只蛐蛐,这小东西可好玩了,我们去斗蛐蛐吧?” 朱仪是成国公朱能的孙儿,今年八岁,去年年初被人送到了皇宫陪太子读书,但这小子实在不是读书的材料,入了宫不是睡觉,就是扰乱了课堂,弄得来授课的先生头疼不已,最后只好凑请皇上,让朱勇领回家管教了,可才几个月的功夫,这小子竟与太子二皇子建立了不错的关系,隔三差五来宫中走一趟,带点新鲜的玩意,两位皇子毕竟还是孩子,自然对这些东西十分的向往,往日没了二皇子,太子还能克制,自从二皇子入了宫中,在他的怂恿下,太子也越发没了规矩起来,隔三差五陪着一起玩耍,今日一听是蛐蛐,太子顿时双眼一亮,也不知是继承了宣宗的秉性,还是受宣宗的影响,总之满皇宫的诸多西洋物件太子不喜欢,唯独喜欢斗蛐蛐,一斗起来就没完没了,平日里王振鉴于太子读书苦闷,偶尔放松一下也就没当一回事了,可经不住太子越发沉迷起来,这就坏事了,王振虽说热衷与功名抱负,可对太子的期望还不小的,这几年来论授课,论生活起居,论榜样也都是花了不少心思,目的就是将来培养出一代明君来,所以这半个月来,在管教上要严厉了许多。 太子就要一口答应,这才想起王先生还在身旁,便有扭头对王振问道:“先生,今日孤想去玩一会儿可以么,你放心,孤回来一定好好温习功课的?绝不给你丢脸便是?” 王振一看太子可怜巴巴的模样,于心不忍,有心想答应,可终究还是咬了咬牙,道:“咱家虽严厉,可也不是那个不讲理的人不是,平日里太子要去玩耍一会儿,咱家什么时候没答应,可今日不同往日啊,如今皇上身子骨不好,满朝文武百官可都看着太子呢,若是这会儿太子出去玩,那帮读书人会怎么说,他们一定会说,太子这是效仿卫懿公玩物丧志了……?” 太子虽只有九岁,但宫中的孩子的见识毕竟比寻常人家的孩子要高一些,知道那些该做,那些该适可而止,他冲着王振点了点头道:“孤知道该怎能做了?”说完扭头对二皇子道:“钰弟,这蛐蛐我不玩了,你们去玩吧。” 二皇子扬了扬右手,一脸不在乎的道:“太子哥哥不玩了,钰儿也不玩了,就陪哥哥在宫中读书。” 太子大喜,道:“好弟弟。” 见两位皇子如此听话,王振甚是高兴,将手中的点心分了两人,便退了出来,刚走了几步,便见孙皇后身边的宫娥明霞姑娘急步走了过来,神色显得匆忙而焦急,一双好看的眸子四处张望,当目光定格在王振的身上时,顿时为之一喜啊,老远便冲着王振喊道:“王公公,可算找到你了。” 王振一听这话儿先是对明霞多了几分赞扬,这个皇后身边的女子的确有几分聪明,知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所以话儿只是说了一般,留下的另一半唯有他与对方知晓了,很显然明霞来这儿并不是明霞来寻他,而是皇后了,对于这个女人,王振起先是敬重的,可越到后来越觉得委屈,说浑身那股狠劲儿,孙皇后无疑是有的,心机也是足的,手段姿色也都是上上之选,唯独出身底了些,入宫多年,仍旧没有脱去那份土气,想做大事,也有狠劲儿,却没那份胆子,舍不得冒风险,这是明朝后宫的通病,乡下的格局终究是小了些。 王振暗叹了声,心里骂了声:“我怎么就选了这个一个队友呢?”骂归骂,人还是迎上了去,冲着明霞拱了拱手道:“明霞姐姐,你怎么来了?” 明霞心道:“我怎么来了,你还不清楚么!“心里暗骂,面上却带着笑容道:“娘娘最近礼佛,今日一早做了功课,便让人摆上了《金刚经》这不,刚刚诵读了一句‘善男子善女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应云何住?云何降伏其心?”“佛告须菩提……当生如是心,我应灭度一切众生,灭度一切众生已,而无有一众生实灭度者……实无有法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就被其中高深的佛法难住了,百思不得其解,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听说这宫中,先生识文断字,平日里也诵读佛经,特意让奴婢来寻先生,好给娘娘解解惑?” 王振暗自赞明霞机灵这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自从孙皇后住入了坤宁宫后,也不知是受到了前皇后胡氏的影响,竟也开始礼佛起来,只是与胡皇后礼佛的虔诚不同,孙皇后选择了诵读佛经,她老人家认为,真正礼佛的人不是注重形势,而是从佛经之中寻常佛法的真谛,并认为诵读佛经的好处一共有三,一是诱你起信,二是据根器不同而教你修持的方法,三便是“印心”唯有真心礼佛之人,才能与佛祖“印心”,这事儿在宫中是人人皆知的事情,所以以解读佛经来做借口是最合适不过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90章:笑傲人生荣辱共 王振心领神会的颔了颔首道:“既如此,就劳烦明姑娘领路。” 明霞也不多言,转身便走,步伐极快,看得出很是着急,王振心里嘀咕了声道:“就这性子,哪还有半分的佛性?”摇了摇头便跟了上去,绕过几个长廊水榭,便往坤宁宫的方向去了。 从宫中返回家中,已到了中午了,刚入前院,段誉就急急忙忙的迎了出来,告诉他杨士奇来了,已在书房等候多时了。“这老头年纪一把,这急躁的性子倒是没变多少啊!不知得知自己没见到皇上,会不会跳起来破口大骂?”杨峥摇了摇头,取下了头上的官帽,然后又利索的脱下了大红的官袍,套上了一件翠绿色的裘衣,便走进了书房,杨峥的书法,并不大但在装饰上却十分的精妙,讲究清代著名学者李漁“宜简不宜繁”,力求“高雅绝俗之趣”,几架书,一桌、一椅、一盏灯彰显法度,当然了除了这些,还有水晶兽形水盂、玉荷叶笔洗、碧玉笔格等。文房清玩,形微体轻,与重器大件相比,实属小器物。然而正是这些小玩意,却构成了一个绚丽多彩的书房世界。 杨峥进去的时候,杨士奇正背负着双手,观看左侧书架上的一幅对联,俯仰无愧天地褒贬自有春秋。这幅对联,上联出自《孟子?尽心上》:“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这副对联告诉人们:立身行事要磊落光明,不可俯仰随俗。意思是为人正直坦荡,抬头无愧于天,低头无愧于人,不做任何有愧于人的事。下联源自东晋经学家范宁《春秋谷梁传序》称誉《春秋》语:“一字之褒,宠逾华衮之赠;片言之贬,辱过市朝之挞。”意思是说,一个字的褒扬,超过君王赠赐一件礼服;只言片语的贬低、批评,其受辱的程度比当众鞭挞还要厉害。相比上联的光明磊落,下联更注重人的修养与气度了,杨士奇似很喜欢这一福对联,旁若无人的吟哦了一番,忽的朗声道:“圣人云,三乐者,一系于天,一系于人,其可以自教者,惟不愧不怍而已。天下有三乐,一乐取决于天意,三乐取决于他人,只有第二种快乐才完全取决于自身。因此,我们努力争取的也是在这第二种快乐,因为,它是属于“求则得之,舍则失之,是求有益于得也,求在我者也”的范围,而不是“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求无益于得也,求在外者也”的东西。杨小弟年纪轻轻,竟有这等体悟,不简单,不简单啊?” 杨峥听着好笑,这对联当初不过是听人说过,觉得这对子气势不凡,颇附和自己的口味,回来后便随手写了下来,然后让人给表了下来,挂在书房里,他极少在书房会客,所以知道这幅对联的人极少。 “行了别感慨了,就这么一副对子了,杨大哥若是喜欢,大可拿去便是?”杨峥笑着道。 “君子不可夺人所爱!”杨士奇哈哈笑了一声,转过身来,对着杨峥道:“况且,老夫的那副对联也不差,老夫喜欢是喜欢,可未必喜欢的东西都想要拿走吧,老夫只是觉得你年纪轻轻就能有个体悟,让人刮目相看罢了?” 杨峥道:“杨大哥这话儿好没道理,谁规定非要一把年纪了,才有这种体悟的,我早熟不行么?” 杨士奇与他习惯了,知道打嘴仗的功夫,天下还没比得上杨峥的,当真要在这上面较量,那无疑是自取其辱了。所以打了个哈哈,将话题转移了:“来给你介绍个人?” 杨峥这才发现左侧的角落里坐着一个人,因屏风的遮挡,并不容易看见,所以杨峥进来了这么久,竟没发现,此时听杨士奇介绍,忙看了过去,那人一张四方脸,灌骨很高,一双漆黑的眸子,却闪耀着非凡的光彩,一身灰布长衫,看上去有些年月了,但洗得十分干净,穿上他身上也显得十分得体,一把长须被修剪得整整齐齐,远远望去颇有几分儒雅之气。 听得杨士奇提起,那人才不卑不亢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着杨峥淡淡一笑,抱拳行礼道:“太医萧九见过尚书大人?” 杨峥拱了拱手,道:“这不是兵部,萧大人用不着客气!坐下说话,坐下说话。” 太医院始设于金代,隶属于宣徽院。太医院的最高长官是太医院提点(正五品),下设使,副使,判官等,“掌诸医药,总判院事。”此外,太医院中还设管勾主管医学教育,另还设有各种名称的太医和医官。元代太医院。秩正二品。开始时长官为宣差,后改为尚医监、太医院提点等。其行政隶属于宣徽院。最高长官之下设院使、副使、判官等名目。元代太医院掌管一切医药事务,官员品秩普遍高于任何朝代。明代也设有太医院,其长官初始称作太医院令,后改称院使。明代在北京和南京各设一个太医院,但是北京设置的太医院是最高医药管理机关,设有最高医政长官院使,下设院判。而南京太医院只设院判不设院使,以便服从于北京太医院掌管了,萧九医术精湛,颇受朝廷信任,不到四十的年纪就做了医政长官院使正儿八经的五品官职,可谓是前途无量了,若是搁在寻常人的身上,早就目空一切了,但萧九却没这个心思,这个萧家最有出息的太医,从接掌太医院使以来,莫不是安分守己,低调做人,算是萧家的一朵奇葩了。 彼此寒颤了一番后,三人重新落了座,杨峥是主人,做了主位,杨士奇与萧九一左一右坐了客座,段誉送上了点心茶汤,便关上了门沿退了出去。 杨峥提起茶壶给两人分了茶汤,然后自己端起一盏,喝了一口不等杨士奇问,率先开口道:“今日我没见着皇上,所以劝说的话儿也没地方说,杨大哥若是来问我这事儿,我没什么可说的?” 杨士奇本低头喝茶,这茶汤虽不是上等的西湖龙井,但也是一等一的茗茶了,经过杨大人冲泡,分杯,竟也有几分香甜,杨士奇爱茶,不分好坏总要慢慢品尝一番,此时听杨峥这一番言语,顿时收起了脸上一副陶醉神情,恢复了往日的干练,道:“这事儿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这是?”杨峥颇有几分好奇的问。 杨士奇道:“今日来是想让你看一样东西?” 杨峥道:“看一样东西,什么东西?” 一直没坑声的萧九这是接过话头道:“药?” “药,什么药?”杨峥越发好奇。 萧九道:“皇上吃的药?” 这下杨峥算是明白了,瞪大着一双眼睛看着杨士奇,又看了看萧九,迟疑了一会儿,道:“你们是说,你拿到了皇上吃的药?” 杨士奇叹了声,算是默认了。 “这是好事啊?”杨峥不明白杨士奇神色为何比起先前更犹豫了些。 “知道皇上吃什么药,就能查出皇上的身子虚实,到底病到了一个什么程度?还能不能医治?可以说这是眼下最好的结果,皇上纵然胡闹,也不至于不要自己的性命吧?”杨峥仰着脸嘀咕了声,道:“查出了什么?” 萧太医轻轻叹了声,道:“这是皇上吃剩下的红丸,下官一个月前给皇上诊治时,从一个宫娥的手里要来的,这种药物取自取处女初潮之经血,谓之“先天红铅”,加上夜半的第一滴露水及乌梅等药物,煮过七次,变成药桨,再加上红铅、秋石、人乳、辰砂(湖南辰州出产的朱砂)、松脂等药物炮制而成。药是好药,可不该皇上来吃?” 杨峥对医理知道的并不多,自是听不明白,疑惑的问:“这话怎么说?” 萧九道:“红丸属于热药,皇帝阴寒大泄,以火制水,是对症下药,可胡文把春药当补药进上,这是违背常理,偏生皇上近日来放纵,已上了根本,需要静养,怎么还用这虎狼之药呢,那胡文为人精明,未必不懂这个道理?” 杨峥楞了一下,才回过神来,道:“你是说,这药有问题?” 萧九道:“非但有问题,问题还不少?” 杨峥眯着双眼道:“萧大人不必拘束,这里是本官的书房,杨大哥能把你带到这儿来,那也是信任你,事关江山社稷,还请萧大人从容一些?” 萧九用力颔了颔首道:“大人说的是,我们萧家先祖注解的《外科启钥》、《回生要义》,对道家丹药也略有记载,寻常丹药多以实物药材为主,红铅、朱砂含量极少,只因为这红铅、朱砂对人而言是一种毒药,人一旦摄入过量的铅能使人体中毒并逐渐虚弱,损害大脑功能、降低思维能力,思考和行动力的降低,所以寻常的道术都明白这个道理,他们本着追求皇上宠信,所以丹药的红铅、朱砂都控制得极好,毕竟他们的目的是让皇上长命百岁,而不是一命呜呼,胡文身为老道士,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下官对这颗丹药进行了检查,光是红铅和朱砂就高出了其他药物数倍,这根本不是丹药,这是要人性命的毒药。” “你是说,胡文受人指使,有意谋杀皇上?”杨峥低声道。 萧九眼里光芒一闪,并没有直接回到问题,而是给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这个下官不知,不过这丹药皇上是不能再吃了!” 杨峥道:“可还有得医治么?“ 萧九道:“只要中毒不深,倒也能医治,无非是清除毒物洗胃、导泻有皮肤清洗便可,可一旦中毒深了,就算这么做,也没多大的用处了”。 杨峥深知身为太医,为皇帝及皇室人员的医疗服务,这是太医院的一项重要功能。凡太医院院使、院判、御医等,每天要在内府御药房分两班轮值供事。帝王出巡则由太医院官随从侍俸,如永乐六年八月,礼部议奏皇帝巡狩事宜内,就有拟定随从太医院堂上官2员、御医2员、生药库2员、吏目3人,医士选择2/3等内容。除皇帝个人的医疗保健外,皇子、宫妃、大臣、外宾等患病也常由太医院选派良医前往诊视。洪武二十六年还规定:凡内外官吏有告老疾者,付太医院转行惠民局委官相视,明白具奏。如不堪医治,奏放为民。如急难医治,具奏放回原籍,等痊愈时再听候吏部任用。所以满朝文武百官,要说对皇上病情最清楚的就属眼前的萧九了。听得这话,杨峥心头一跳,道:“萧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事关江山社稷安危,岂能儿戏?” 萧九道:“下官虽官职五品,但也明白江山社稷不可动的道理,若非如此,下官也不至于冒着风险取了皇上吃的丹药了,只是皇上的身子骨大人也知道,这丹药吃了差不多半年之久,日日如此,皇上的身子骨早已被这些铅毒给祸害了,偏生皇上对此痴迷不已,还不要命的宠信爱妃,就是铁打的身子骨也被掏空了,咱们做医生的,医治病人是本分,可这个病人也有得医治才行,似皇上这样的并非下官心狠,实在无能为力,还请大人体谅?” 杨峥轻轻叹了一声,萧九的这一番话他何尝不知,医生医病人,但不是医治一心作死的人,只是内心深处着实接受不了这个结果罢了,才把语气提高了不少,这会儿平静了下来,对萧九报以歉意的一笑。 这萧九也是个豁达之人,浑不在意。 杨峥叹了声,道:“医生有自己的底线,这个本官说不得什么,但凡事没到最后就不要过早的放弃希望,咱们做臣子的求的是什么,求的不就是江山稳固,皇上龙体安康,天下百姓吃得饱,穿得暖么,如今皇上龙体有怏,咱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皇上就这么死去不是,该尽力的还是要尽力的,所谓尽人事,看天命,也是要去做的,也许有一丝希望也说不定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891章:轻遮梦眼意扬眉 这一番话娓娓道来,便是萧九这等见惯了生死的医生,也热泪盈眶,冲着杨峥一抱拳道:“大人别说了,下官知道该怎么做了,下官一定用最大的能力,挽救晚上!” 杨峥道:“如此就拜托了。” 萧九用力点了点头道:“大人客气了,不过眼下当务之急是皇上不可再吃这种丹药了,还有得克制欲望,唯有这样,才能不让皇上的铅毒加重,下官也好针对皇上的身子骨以药物解毒消瘀,延续皇上的性命!” 杨峥道:“这个我明白,你放心为了皇上,我杨峥就是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也要入宫见到皇上,劝说皇上配合治疗。” 萧九道:“如此最好不过了!” 杨峥嗯了声,将目光看向了杨士奇道:“杨大哥事情你也听到了,看得出皇上这病可不是咱们这些臣子关注,宫中也有不少关注,皇上能走上这条路可不光皇上一人的责任,咱们这些做臣子的没有及时制止何尝不是责任呢,如今事情已到了刻不容缓地地步,单靠我个人的力量怕是见不到皇上,所以我需要你们内阁的支持?” 杨士奇看了一眼杨峥,道:“你打算怎么做?” 杨峥道:“皇上的病情早一日接受治疗便多一份好的希望,所以我决定今晚再进皇宫!” 杨士奇哦了声,颔了颔首道:“这样也好,御史哪儿我会去说的,老夫不敢保证他们不会写折子,但绝不会给你添乱?” 杨峥道:“光靠这一点还不够?” 杨士奇道:“你还要什么?” 杨峥道:“还需杨大哥去张太后哪儿走一趟?” “这样好么?”杨士奇道。 杨峥道:“非去不可?这帮挨千刀的将士可不管你是什么官儿,身上穿的是红袍,还是蓝袍,不合规矩他们便是不开门,这城门不打开,我如何入宫啊,连宫门都入不了,还谈什么见皇帝?” 杨士奇眯着双眼道:“那好,老夫这就走一趟。” 杨峥道:“别急,除了这个之外,我还要十个孔武有力,且有担当的官儿陪着我一同去?” 杨士奇疑惑的看了杨峥一眼,道:“那想做什么?” 杨峥嘿嘿一笑道:“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打架了?” “你疯了,入宫打架?弄不好被人扣上谋反的罪名可就玩大了?”杨士奇吃了一惊道。 杨峥哈哈一笑,道:“所以才要孔武有力,且有担当的官儿了,这门外有侍卫不让进,这宫内那些宫娥、太监哪一个又让我见皇上,这么多光靠我一人去推,哪得退到何年何月,有一帮官儿跟着我,我也好抽身不是,你放心,万一那帮死太监好说话放了我们进去见皇上,能不动手,我绝不动手,打架可不是我的专长。” 听到这儿杨士奇除了苦笑还真不知说什么,道:“好,我答应你,咱们的官儿要说孔武有力的,唯有工部与刑部的人员了,老夫这就去寻吴中、魏源给你要人,总不能辜负你的期望不是?” 杨峥道了声谢,三人又商议了一番细节,最后定下的记忆,除了刑部、工部的人员外,萧九也得跟着去,人家终究是太医,医术精湛,劝说皇上还得从病理着手,这方面杨峥就不如人家萧九懂行了,那萧九倒也是个热血之人,一听也没含糊,收拾了衣衫就要跟着去。 杨峥并没有立即着手,这事儿说到底是一次冒险,能否成功一来要看杨士奇能否从张太后哪里要来屏障,其次工部刑部的人员是否愿意跟着去,其三就是自己这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举动,能否一举说服宣宗,万一不行,光是一个私闯皇宫的罪名就足够他喝上一壶的,更别说还有这么官员跟着,说谋反也不为过,所以容不得他有半分的大意。眼看天色不早了,当即催促杨士奇快些入宫。 杨士奇也知道今日这事儿重要不亚于与鞑子的一场厮杀,当即也不含糊,一溜烟的出了书房,这老狐狸一把年纪行动起来,动作不亚于杨峥这等年轻官员,看得一旁的萧九好生感慨了一番。除了杨士奇,萧九也没闲着,这事儿说到底能否说服皇上,最大的成功来自他对皇上病理的疏通,阐述的问题,虽说皇上的病差不多病入膏肓了,但如杨峥所言,但凡有一分希望,身为臣子的也不好放弃,无论如何在这件事上,他必须做到万无一失,所以不等杨峥吩咐,他便着手整理了。 杨峥则将整个思路,如何行动,以至于行动失败最坏的结果都做了一番估计,再者,通过先前的萧太医的分析,皇宫里有人密谋什么,所以今日要面临的压力,毫无疑问不小,他必须有足够的应付能力,否则一旦失败,败的可不光是自己还有皇上了。 如此坐了一炷香的功夫,天色差不多黑了下来,段誉让人送了些酒菜,杨峥与萧太医边吃边商议,约莫华灯初上十分,外面就听到了动静,起先动静不大,但没过多久就听得喧闹声了,竟十分吵闹,听得出人数不少。 “杨大人,我们来了,你老人家该出来了吧?”不多时,一个声音冲着院子喊道。 “好家伙,来得够快的?”杨峥与萧九彼此看了一眼,眼里闪过几分喜色,一前一后站了起来走出了书房。 灯火下,但见院中站着不少人,细数之下,竟有二十三人之多,彼此三三两两低头说些什么。 为首的一人中等身材,国字脸,浓眉大眼,一只鼻子在灯光下显得特别大的,但也因这大鼻子,让整个人,整张脸多了几分喜剧的感觉,听得动静那人忙抱拳道:“杨大人……?” “吴大人,你怎么亲自来了?”来人不是别人,便是工部尚书吴中了,自永乐五年被任命为工部尚书,几十年过去了,这位老先生在这个位置上就如同磐石,再没有下来过,与胡滢一起算是大明官场的创奇了,因常年干活的缘故,那张国字脸上透着健康的红晕,哈哈一阵大笑接过杨峥的话头道:“这等好事怎么能少得了老夫!” “可不是么!你是尚书,我们也是尚书,这天下关心皇上的可不止你杨大人?”站在吴中身后的一个中年男子笑着道。此人杨峥见过两次,是今年刚刚擢升为刑部尚书的魏源了,当初考科举,因年纪太小,中了进士,皇上下旨让他进士荣归,读书候用。后除福建、广西、贵州监察御史。到宣德年经杨士奇一手提拔,才一路高升做了这刑部尚书郎了,所以同样为尚书,他的年纪比杨峥大不了几岁,若不是杨峥这个官场奇葩,他可算是大明开国以来最年轻的尚书了。 “岂敢,岂敢,只是这事儿太大,杨某怕……?”杨峥略带歉意的道。 魏源淡淡一笑,道:“天下做什么没凶险的,若是怕就不要做了,咱们做官的不就是讲究个忠君爱国么,如今君王有难,正是要我等精忠的时候,哪能退缩。” “就是,不光是我们,你看看还有他们,今晚就随杨大人去了,管它前面是什么,哪怕就是死了,那也是荣耀的事情,你们说对不对啊?”吴中大声道。 “吴大人说的是啊。杨大人你就放心吧,我们能来,就做了最坏的打算,还怕什么。”一个官儿道。 看着眼前这一个个热血的面孔,杨大人还能说什么呢,将大手一挥,十分豪迈的道:“既如此,杨某也就不多说了,咱们今晚就进皇宫见皇上去!” “见皇上去!”这一番话无疑是合乎这帮官儿的口味,顿时人人跟着吆喝起来。 天彻底黑的时候,杨士奇亲自将张太后的权杖给送来了,要说可怜天下父母心一点都不假,自从宣宗开始勤政,张太后就慢慢不再过问政事了,平日除了礼佛诵经外,便是与二皇子说说家常,享受天伦之乐,可杨士奇入宫,将皇上的病情给说了,这位老太后当即给出了自己的权杖,并表示自己会与群臣协力帮着劝说皇上,这个结果算是出乎杨峥的意料之外,可细细一想又是情理之中事情,天家虽说无情,但终究是并非全无情,人世间的父母之情,夫妻之情,兄弟之情、儿女之情并非没有,至少咱们的这位张太后就十分疼爱自己的儿子。 杨士奇将手中的金色权杖递给了杨峥,道:“这个你拿去,想来那些侍卫也是识货之人,总不至于连太后的脸面都不给!” 杨峥一把接过了权杖,道:“那还用说么,当今那个不知道张太后的金色权杖,是除了皇帝的玉玺第二好用的东西,那些侍卫有几个脑袋,敢无视咱们手中的权杖。” 杨士奇看杨峥信心满满,忍不住嘱托两句:“权势可不是用来压人的,别忘记了咱们的目的是救人,还有,这件事能和气解决就和气解决,那帮太监虽说坏了祖宗的规矩,但那也不是他们的本意,只要他们知趣,能不打架就不打架,你可明白?” 杨峥道:“瞧你这话说的,我又不是打架狂,谁不想留着力气回来寻自己婆娘打架,只要他们知趣,我自然和和气气的去,和和气气的回了!” 杨士奇道:“如此最好不过了!”顿了顿看了看天色,道:“时候不早了,你们也该出发了,老夫进宫的时候,那侍卫说了,这会儿皇上还在暖阁里作画呢,早点去还能碰上。” 杨峥点了点头道:“如此最好了!”话音一落,转身冲着吴中、魏源二人喊道:“两位大人咱们出发吧?” 吴中、魏源各自脸上洋溢着兴奋,他们为官二十年,平日里多半是循规蹈矩的,似这么疯狂的举动还是头一次,难免有些激动,吴中哈哈笑道:“吴某晓得,吴某晓得?” 杨峥看他激动的神情,不免感到好笑,道:“吴大人不必太过紧张,做臣子的见皇上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那些侍卫纵然以规矩阻拦,但咱们不是有权杖么,他们也不敢胡来,至于那些太监读书少,自不能领悟圣人舍生取义的道理,让他们吆喝还行,当真要不要性命,就不如诸位了,你们别看咱们的人数少,可入宫还是可以的!” 吴中道:“杨大人说的极是,所谓富贵险中求。既然来了哪有害怕的道理,况且我们手中有了太后的权杖,诸位也都是当朝二品三品的官儿,还能怕了那帮太监?” 魏源抢过话头道:“咱们刑部的兄弟,平日里抓捕犯人可没少做过了,因对几个太监该不是什么难事,况且咱们也并非去打架,那帮太监坏了祖宗规矩不假,可也有知趣之人,这架未必能打得起来,所以诸位都给我将心放回肚中,好好跟着杨大人往宫中走一趟。也不枉了读十年圣人的道理!” 这一番话自是合乎众官儿的口味,大声跟着吆喝的人数不少。 杨峥看火候差不多,就下了出发的命令,杨士奇与吴中、魏源三人率先出了门,上了轿子,赶往皇宫而去。 其余官儿有轿子的坐轿子,没轿子的骑毛驴,起牛车的纷纷出了门尾随着杨大人的蓝妮小轿去了。 北京城的内外城的街道格局,以通向各个城门的街道最宽,为全城的主干道,大都呈东西、南北向,斜街较少,但内、外城也有差别。外城先形成市区,后筑城墙,街巷密集,许多街道都不端直。通向各个城门的大街,这会儿华灯初上,许多商贩已将货物摆了出来,站在门前吆喝,红袖街的勾栏,大前门的酒肆、崇文门的夜市纷纷出炉,来往人数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当杨峥等人的轿子,驴车、牛车如一阵风一般走出来的时候,商铺的商贩,勾栏的女子,夜市的游客、酒馆的酒客莫不是停了下来,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这一道奇异的景象,年轻的开始询问朝中出了什么大事,年老的则一脸的追忆,眼前的景象仿佛是当年永乐爷迁都北京的第一次早朝的时候,那时候的文武百官也是这样上朝的,这都多少年没看到了。出了棋盘胡同,就直往皇宫了,杨峥的小轿忽的慢了下来,坐在轿中的杨大人抚摸着手中的金色权杖,这把权杖的到来,无疑是给了他最强有力的希望,其实这件事纵然没有这把权杖,他也仔细想过了,这件事的能否成功关键其实在于两点,一是皇上是否在宫中,只要皇上在宫中,他们的动静就算闹得大一些,他相信皇上也不会真的怪罪与他,说到底皇上最信任的人,不过三五个人,而不巧的他就是其中之一,这就是最大的保障。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92章:男儿志气当如斯 其二,就是众官儿的决心,因入宫就得面对那些侍卫,这些人虽说不如日后大太监刘瑾、魏忠贤时那般猖狂,但从永乐建立厂卫开始,这帮人就以潮水一般的姿态不断吸收壮大,绝对是宫中最强有力的所在,有这帮官儿在,再不济也有了与之周旋的资本,只要双方不闹得太过难看,这事儿问题就不大,况且还有权杖保障,只要见了皇上,那就什么事情都好说了,当然了,担心也不是没有,万一那帮厂卫当真铁了心阻拦,他们是否继续进去,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些朝中的官儿,别看他们平日里客客气气的,也算是一心为朝廷,可当真到了事情的关键就难以气候了,之所以如此,说到底还是这帮读书人心思太多,力道难以用到一处,最终断送了大好的机会,不过这个担心,从他做上轿子的那一刻就彻底放心了,大明的官儿身上呈现的缺点不少,喜好抱团,喜好窝里斗,勾心斗角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让后世子孙无比的汗颜,但不否认大明的官儿大多数都是硬骨头,方孝孺不惧永乐皇帝被灭十祖、铁铉不惧油锅,杨继盛能不惧魏忠贤,坦然就死,身为大明官儿,他们生平信奉的是,浩气还太虚,丹心照千古。生前未了事,留与后人补。天王自圣明,制作高千古。生平未报恩,留作忠魂补。这真是这些硬骨头的存在,大明一朝才在历史长河里显得如此让人留念,吴中、魏源等人虽不能比拟方孝孺、铁铉、杨继盛等人,但也是精忠为国之人,只要大家一条心,不畏生死,三个尚书,加上三十几个三品、四品的官儿,论人脉威望,谁又能小瞧了呢,那帮太监只要不是太蠢的话,就该知趣了。 这般思索了一会儿,就见轿子停了下来,紧跟着的段誉冲着轿子里低声道:“华安到了!” 杨峥哦了声,低头走了出去,抬头朝紫禁城看了过去。 夜色下的紫禁城烟雾缭绕,透着神秘,立在门前的侍卫神情肃然,鲜亮的铠甲、耀眼的朴刀给这座神秘的紫禁城添了几分血腥。 “杨大人我们这就进去吧?”紧跟其后的吴中、魏源等人也纷纷走下了轿子,立在杨峥身旁,目光看着紫禁城道。 “进去?”杨峥竟有些迟疑,也不知在担心什么。 魏源看他神情,知晓他心头还有顾虑,忍不住道:“杨大人眼下可不是犹豫的时候,非常时期就得用非常手段,临时再犹豫,那可是犯了兵家大忌!” “是啊,来了哪有不进去的道理,就算今日咱们有什么不测,咱们也是为了咱们的朝廷,为了皇上,为了天下的百姓,算是求仁得仁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吴中接过话头道。 两人的一席话说得杨峥好不惭愧,事情是自己的提出来的,怎么旁人没怕起来,自己到是先怕上了,这不是让人笑话不是,当即哈哈一笑道:“两位大人说的是,既来了这紫禁城就没有再怕的道理,今日咱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着想,还怕什么!走,诸位大人都随我进去!” 众官儿吆喝了几声,便跟着杨峥往宫门走去。 那些侍卫早就注意到了杨峥等人的动向,若非他们一个个都穿着大红的官袍,早就将其当做贼人给抓了起来,此时看杨峥走了过来,领头的侍卫忙按照腰间的朴刀走了上去,碍于杨峥、吴中、魏源胸前的标志,倒也不敢开口呵斥,冲着杨峥等人抱了抱拳,道:“诸位大人这是唱的那一出啊?” 吴中对这侍卫没什么好感,冷哼喝道:“你少罗嗦,快些把城门给打开了,放我等进去,诸位大人有要紧的事情要见皇上。” 那侍卫一听要见皇上倒也没如何惊讶,这些日子皇上身子骨不适,既没早朝,也没午朝,内阁、六部的官儿挨个儿来见皇上的人着实不少,只是这宫中早就传下了话儿来,皇上身子骨不适,一概不见外臣。 他们这些做侍卫的,担负的是宫中的安全,里头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所以即便是碰上了内阁大学士,六部的官儿也都不认账,虽说日后少不了被这些大官儿记恨,可也好过失职丢了脑袋强,所以吴中语气虽冷,他却丝毫不惧,要说这工部尚书官儿是不小,可那是在工部,出了工部尚书的头衔也未必好用,再说了,宫中早就有规矩天黑不可开城门,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道理都在自己这一旁,尚书又能如何。 “按说大人发话了,咱们这些小的该把这城门打开,可大人也知道,这宫中有宫中的规矩,咱们守的是城门,开与不开都得合乎规矩不是?你看这天儿都黑了,早就过了开城门的时辰,诸位大人还是莫要为难小人才好,待明日一早,诸位大人想来,我一定开了城门?”那侍卫不卑不亢的道。 吴中被这席话儿说得面上一热,按照规矩他还真是有些为难人家,可不为难人家,这门又不开,让人好不气恼,瞪了那侍卫一眼道;“你们守城门,不能坏了规矩,这个本官理解,可这规矩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不是,非常时期行非常事,今日我等身着红袍而来,那就摆明了咱们的身份,咱们是官员,半夜来见皇上,如若不是有大事要禀报,又何须坏了规矩呢,小哥也是官场众人,当知凡事不可太死板,需灵活一些才好,这城门规矩比起江山社稷孰重孰轻,小哥难道还不知么?” 一席话舆情与理,若是寻常,这个侍卫倒也不至于这么死板,如吴中所言,这些人不是红袍便是蓝袍,正儿八经的大明官儿,身份无需置疑,就算入了宫中,坏了规矩,最多是吃一顿板子克扣一些俸禄罢了,万一是碰上了要紧的大事,放这帮官儿进去哪也算是大功一件,跟着沾着功勋也是再好不过了,也许就此调离侍卫的行当也说不住,所以在平日里这侍卫也算是个灵活人,可今时不同往日,先说公里的太监多次来嘱托皇上谁也不见,莫要坏了规矩,就是这两日来的越发频繁了,这些人都是皇上跟前的人,容不得他不信,比起冒险,他们更愿意守着这份安稳,至少每个月的俸禄不会少了他们的。 “下官虽是武将,倒也诵读几年书,知晓圣人的大义,孰重孰轻自是分得清楚的!”那侍卫仍旧不卑不亢,身子挡在众官儿前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魏源看得有气,不等吴中发话,呵斥道:“既能分清楚,还不快打开宫门,放我等进去,耽误了江山社稷,你负担得起这个责任么?” 那侍卫道:“非是下官不知趣,实乃宫中规矩,还请诸位大人莫要见怪,下官不可胡来!” “好一个不知趣的侍卫?我这便去开宫门,看看谁敢阻拦!”吴中一看说了半天,对方油盐不进,顿时来了气,挽起了袖子就要冲上去。 那侍卫倒也不惧,迎着吴中的身子道:“大人还是莫要逼下官为好,下官官职虽小,可职责所在也容不得诸位大人胡来的,若是有了损伤那可不好了?” 这话儿虽说的含蓄,但众人还是听出来了,那就是你们若是仗着官职硬闯,我虽是个小官,可为了维护规矩,也只好对诸位大人动刀子了。 “你敢!”吴中怒道。 那侍卫道:“前些年咱们村里不知怎么得就跑进来的一头猛虎,猛虎不光吃了村民的羔羊,猪仔,还吃人,那会儿下官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刚刚入了行伍,练就一些庄稼把式,功夫并不高明,但浑身是胆,我看猛虎时时咬人,吃羔羊,便想去除掉了猛虎,我便与县老爷说了,可县老爷看我年纪轻轻,并不信我有武二郎的本事,不让我去,村里的百姓也觉得我没这本事,根本不敢去。” 众官儿本是一脸的怒气,不少人挽起了袖子,一副要打架的样子,冷不丁的听这侍卫说起了故事来,不免有些好奇,刚刚剑拔弩张的气氛,竟因这侍卫的这席话缓和了不少。 那侍卫继续说道:“可惜,他们我非但有这个本事,还有胆子去,我挑了一把板斧,趁着夜色摸到了那头猛虎睡觉的地方,手起斧落,将其砍杀了!”侍卫说到了这儿,将目光看向吴中,道:“一个十六岁的将士连猛虎都敢杀,还有什么不敢事是不敢去做的呢?” “你……?”吴中一愣,很快一张老脸涨得通红。这侍卫的话虽说含蓄,但谁都听得明白,那就是你们别冲动,这天下还真没有我不敢做的事情。 没人说话,场上的气氛顿时就冷了场,站在杨峥身旁的萧九拉了拉杨峥的衣袖,低声道:“首辅大人说了,这事儿宜早不宜迟,再耽搁下去,怕是……?” 杨峥颔了颔首道:“我明白!”说完,便走到了众人的前头,本来他想这帮侍卫看到了这么多当朝二品三品的官儿,会好说话一些,却不想黑压压的三十个当朝二品三品的官儿,在侍卫的眼里还不如一头猛虎来得可怕,不免有些失望,好在这事儿他早有预料,从怀里摸出那太后送给的权杖,递了上前,道:“看清楚了,这可是太后老人家手中的权杖,意味着什么你比我更清楚,有这个总能让你打开宫门吧?” 金色的权杖在月色映射下,闪耀着慑人的光芒,这种权杖除了仗身是纯金打造,仗头上还镶嵌有宝石,其他装饰也都十分华丽,所以在大明这种权杖的地位等同于皇上的玉玺了,那侍卫可以不怕猛虎,甚至不怕这些二品,三品的官儿,但没有理由不怕皇权,在这紫禁城内,谁都知道权利是什么,他一个个小小的侍卫,能无惧这些官儿,但未必敢无视这把权杖。 “既是太后的旨意,想来不会有错!”那侍卫结果金色的权杖轻轻抚摸了一番,重新递给杨峥后说道。 “识时务为俊杰,是个人物!”杨峥暗自赞了声,顺手将权杖接了回来道:“有劳将军打开宫门?” 那侍卫颔了颔首,转过身去对着肃然而立的侍卫喝道:“打开宫门!” 听了指令的侍卫立即开始行动起来,他们的动作很快,很有规矩,不消片刻,厚重的两扇宫门被几个侍卫用力推了开来,朱红的大门发出咿呀古老的声响,露出门后庭院深深的皇宫。 杨峥将权杖捏在手中,冲着那侍卫抱了抱拳说了声:“多谢!”不等那侍卫回礼,便对众官儿道:“诸位大人,我们进去吧?” “进去,进去。”众官儿叫嚷了几声,便跟着杨峥走了进去。 宫内,灯火辉煌。 司礼监的耳房里,一排书架下,王振正襟危坐默诵《孟子》,这本书往日他因洪武爷不喜孟子书中“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大逆不道的言行,多有禁止,所以很少诵读《孟子》的文章,知道入了宫中,因做了太子的老师,四书五经是太子比修之课,身为太子的先生就不能不知四书五经了,《孟子》也就被他从书架中取了出来,相比孔子《论语》的温和与敦敦教诲的君子,《孟子》就显得锋芒毕露的侠客,其中的论辩文,巧妙的运用了逻辑推理的方法,孟子得心应手地运用类比推理,往往是欲擒故纵,反复诘难,迂回曲折的把对方引入自己预设的结论中,如《梁惠王下》,诵读来让人拍案叫绝,更让人佩服的孟子的浩然之气,拥有这种气势的人,能够在精神上压倒对方,能够做到藐视政治权势,鄙夷物质贪欲,气概非凡,刚正不阿,无私无畏,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丈夫,王振自问做不到这一点,这不影响他向往。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93章:共郎长行莫围棋 当然了,比起孟子提倡的浩然之气,他更欣赏的是孟子的治国之道,仁政、王霸之辨、民本、格君心之非,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哪一个都极具说服力,一个立志报国的人,但凡实现了其中一点,足以名言千古了。 “公公……公公……?”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之声,打断了王振的思索,王振皱着的眉头顿时凝成了一个疙瘩,面上的神色也十分的难看,可即便如此,他仍小心的将书桌上的《孟子。合上,放回了书架之中,这才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公公……?”声音到了门前戛然而止,揣着粗去的曹吉祥一看王振从书桌旁的绣墩上站起来,神情为止一楞,有些紧张的看了王振一眼,急切的话儿也因此停了下来。 他是王振最信任的太监,自然知道王振的习惯,这个宫中唯一有大学问的太监,平日里就好读书,他在读书的时候极少被人打扰,前些日子一个新来的小太监就是不知道这个规矩,在王振斋戒读书的时候,糊里糊涂地冲了进去,扰乱了王振读书的兴致,当时这位以好好人的王先生是没说什么,可不多久就寻了一个理由,让人把那可怜的小太监拿下去狠很杖责了一番,虽说事后王先生说是他坏了宫中的规矩,可这宫中的太监谁都知道,那小太监坏的是他老人家的规矩。 从那以后,但凡王先生读书的时候,宫中的太监都知趣的不来打扰,他是王振最信任的太监,当然知道自己这位祖宗的规矩,可此时容不得他不来,只好硬着头皮来了,一看王振的脸色,心头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王振面色铁青,若来人不是曹吉祥,这会儿只怕已被人给拉下来痛打一顿了,可即便如此,王振心头仍不快,冷哼了声道:“什么事这般慌慌张张的?” 曹吉祥听王振语气虽严厉,但并无怪罪的意思,顿时放下心来,忙道:“杨峥,杨峥领着一帮外廷的官儿入宫了!” 王振道:“入宫,入宫做什么?” 曹吉祥道:“这个奴婢还不知,不过门外的侍卫说,他手中还有张太后的权杖,看这情景怕是来宫中寻皇上了!” 王振暗暗吃了一惊,张太后的权杖这足以说明,这件事张太后也参与其中,对于诸位死了丈夫的老夫人,王振是深深感到恐惧的,一听张太后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他们到了哪儿!”王振冷声道。 “刚刚入了宫门。”曹吉祥说了声,目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王振,试探的问:“公公,他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才,才敢坏了规矩闯入皇宫的?” 王振道:“有可能,不过,这事儿并非是咱们一手做的,杨峥就算再聪明,也不会知道这宫中所有的事情,况且谁会想到这主意是出自孙太后,你别忘了咱们的这位万岁爷可是对孙皇后宠爱有加,这一点满朝文武没有不知道的。” 曹吉祥苦笑了声,心道:“那都是三年前的事情,自从宣德七年,咱们的万岁爷一手打造了这大明盛世,目光也不再停留在孙皇后的身上了,宠爱的妃子也不少,还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上说,当初废后是年少冲动,只要不是傻子,谁都能听得出万岁爷是对孙皇后不满了,外面的那些官儿可是人精中的人精,尤其是那个姓杨的,这天下好像还没有他办不成的事情。或许,或许就知道一点也说不准呢?” 看着曹吉祥战战兢兢的模样,王振瞪了他一眼,喝道:“慌什么,他们便再跋扈,也不会就此杀了我们吧,事情尚未尘埃落定之前,一切还只是未知之数,谁先失了底气,谁都就先输了,成王败寇的道理你还不懂么?” “公公说的是,奴婢让你失望了。”被王振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曹吉祥顿时镇定了不少。 王振嗯了声,道:“杨峥此人胆大心细,才学,手段、眼光都是当今最一流的,他能入宫,显然是察觉到了什么,这本是我们预料中的事情,如今不过是提前发生了而已,若是我们此时自乱了阵脚,无疑给我们失败多做了筹码!” “那该如何是好,奴婢看得出他们入宫是为了见皇上好劝说皇上调养身子骨?”曹吉祥低声道。 对于杨峥此举,王振倒也能猜出几分,皇上已半年没上朝了,对外说的是身子骨不适,可时有皇上吃丹、宠幸妃子的传闻,这就是容不得他们怀疑了,这次他么入宫可以说是两个目的,一来是看个究竟,二来是劝说皇上保重身子骨,以江山社稷为重。可以说这个用意是好的,但未必能适用。 曹吉祥见王振并不慌乱,不免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公公,咱们要不要让娘娘来阻止一下?” 王振摇了摇头道:“阻止,不用了,你方才说了来的官儿有三十多人呢,群情汹汹,我们本就是这宫中的太监,不得干政,这会儿若是走上前站在群臣的对立面,这干政的帽子可就正儿八经的坐实了,那可是要杀头的,洪武爷的这块牌子,可还树在宫中呢?” 曹吉祥下意识地往门外看了一眼,这几年太监的地位看似提高了不少,可大家依旧小心着,谁也不敢当真触动了这块牌子,只因这是祖宗规矩,一旦碰上了,就连皇上也未必能救得了。 “可我们什么也不干,任由姓杨的胡来,一旦皇上听信了他们的话,又或者被他们察觉到了什么,那么我们……?”曹吉祥低声道。 王振目中闪动着幽幽的火苗,嘴角含着一抹笑意,低声道:“你放心我们没事,反而是出面阻止的人有事,姓杨敢这么做,自是有些把握,论其信任,你我加起来都不如他在皇上哪儿宠信,你我如何能阻止,如果再用娘娘压制他们,群情激怒之下,恐怕你我都要引火烧身了。” 曹吉祥道:“还是公公思虑周全,只是咱们什么也不做,就这样让他们见了皇上,奴婢怕……?” 王振道:“成就大事者,就该有成就大事的胆量!这事儿看着凶险,实则不然,他们忽略了咱们万岁爷的秉性?” “万岁爷的秉性?”曹吉祥跟着呢喃了声。 王振点了点头道:“不错,万岁爷的秉性,以你看,咱们万岁爷秉性如何?” 曹吉祥没想到王振有此一问,微微楞了一下,但他终究是聪明人,稍一停顿,便朗声答道:“陛下天资英畅,敬礼大臣,勤恤民隐,慎于用人,严惩贪官污吏,或说臣下有过失,密加详察,实则加罪,诬陷则重惩诬告之人,是我大明继洪武爷、永乐爷后鲜有有作为的皇帝,以一己之力开创我大明盛世的皇帝,除此之外,他还是一位善于纳谏的皇帝,在军国大事上,能听取臣下的意见,即位之初,他听从阁臣、大学士杨荣的建议,率兵亲征,平定了怀有不臣之心的皇叔高煦的叛乱,维护了皇室内部的稳定;交阯(即安南,今越南北部,明初设有交阯布政使司)叛乱,朝廷数派大军征剿,均吃败仗,他老人家听了杨大人一国两制的建议,一举评定安南,实现我大明开疆拓土的壮举,是一个了不起的皇帝!” 王振颔了颔首,应该说曹吉祥的评价十分的中肯,这位皇帝年纪虽轻,但既懂得怎样授权,也知道如何行使领导权。他在作出一项决定前常常采纳三杨的意见,而且倾向于接受或支持大学士和大臣们的建议。可是,他在强化行政制度和皇帝权威方面,表现了强有力的领导才能。当出现危机时,他的行动是果断和负责的,如在朱高煦的起事和需要作出从安南撤军的最后决定时就是如此。此外,他深切地关心公正的施政。虽然他在对待失职的官员时是严厉的,但除了惩罚宦官外,他很少判处死刑。他常常主持重要的审判。他一贯命令复审严重的刑事案件,而这样的再审理在他统治时期使数千名无辜者获释,可以说在这十年里是大明最了不起的时代,君臣关系最为融洽、政治相对清明、社会较为和谐、经济稳步发展、边防比较稳固的时期,基于此,所以史家把这段时期称为“仁宣之治”。这些赞美宣宗都担得起!” “这些都是文官的看法,未必真实,你我追随皇上身边多年,皇上是什么秉性,你当真一无所知?”王振看了一眼曹吉祥问道。 曹吉祥道:“知道一些?” 王振道:“你说说看?” 曹吉祥有些紧张,私自议论皇上被人知道了,那可是杀头的大罪的,难免有些顾忌.” 王振鄙视地瞪了他一眼,道:“看你这样子,如何能做大事!” 曹吉祥道:“是,是,公公教训得是!” “说说吧!”王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再次催促。 曹吉祥嗯了声,酝酿了片刻斟酌的道:“皇上其实是一个极其聪明并且自信的皇帝,而且有些自大狂妄,但却十分小气,又喜欢乱花钱,也很要面子,看着凡事都听群臣的,实则是自己有了主意!”说到这儿曹吉祥看了一眼王振。 王振眼里光芒闪了闪,颇有几分鬼神莫测的感觉,只见他颔了颔首道:“说下去!” 曹吉祥应了声,继续说道:“皇上做皇子的时候性子刚硬,所以才敢做一切不敢做的事情!” 王振点了点头,彻底认可了曹吉祥这份评价,皇上看似仁慈柔和,实则性子刚硬,凡事喜欢自己做主,单说练习笔墨丹青这件事上,不管群臣拿出后唐李煜、前朝宋徽宗、元顺帝等亡国之君来劝说,都无济于事,他非但私底下练,就是当着群臣的面也练了不少,这些年几乎达到了痴迷的地步,群臣起先还能上奏折,可到后来看皇帝态度强硬,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可以说皇上的这份强硬,与早起群臣纵然大有关联,此后的几年越发想这个方面发展了下去,宣德三年废除胡皇后,这件事他几乎不顾自己势单力薄,在群情汹涌之中,毅然要为自己的爱妃争得了更为尊荣的地位。这事儿看似是皇上的荒唐之举,实则是向天下群臣展现自己的权势,自己的态度,有人对此评价,宣宗逞一己的私孝而不顾天下公义,终究太小气太狭窄,有违宽阔浩荡的为君之道,这话儿并非过分,事实上他们这些太监能走上进入,也多亏了宣宗这种固执而又自以为是的性子,若是碰上了仁宗那种柔和的性子,凡事听大臣的,他们这些太监怕是永无出头之日,可以说在各种赞美之词之中,外面的大臣都忽视了宣宗还有这一面,他相信即便是杨峥也未必能看得明白。 这样一个秉性的人,在自己的私事上又岂会让这帮外臣来干预呢,可以说杨峥此举看似胜算不少,可成败的关键在于皇上,若是皇上有意听信,那这件事还有商量的余地,若是没有,就算是三大学士,满朝文武百官来了作用也不大,反而惹得皇上反感了。 这一番分析,让曹吉祥心服口服,他平日里跟在皇上身边也不少,平日里只知道察言观色,自以为了解皇上的秉性,殊不知一个人要了解另一个人的秉性,光靠表面是看出不来的,得看心,外面的官儿说揣摩上意,这个揣字就用得十分巧妙,用眼神,甚至平日说话来察看别人说出真意,然后,慢慢迎合逼近,最终一举俘获。它很容易使人想起某些丛林里的老虎、豹子的捕食,悄悄地、不露声色地逼近猎物。不过,“揣摩”之目的既在猎获,难免在揣人之情时,看走了眼,所以聪明的人,在揣摩上意的时候,总会反复推敲来定夺了,据说最会揣摩上意的是宋代权臣贾似道,皇上想什么,愿意看到什么,不愿意看什么,他都能拿捏到好处,当过数十年即便是亡国的地步,皇上对其宠信不减,而最不懂得揣摩上意的当属大英雄岳飞了,这位抗金将军,文采一流、武功一流,就连人品也是一流的,做官也做到了一流,唯独在揣摩上意上有些格格不入了,诸位当时的大英雄,领兵在外口口声声喊什么立奇功,殄丑虏,复三关,迎二圣,使宋朝再振,中国晏安。口口声声执意要把徽宗和钦宗接回来。但若“二圣”还朝,赵构岂不是要退位?岳飞这是逼着赵构杀了他,大英雄领兵打仗着实让人敬佩,可这圣意的领悟就着实让人汗颜了。而王振这一番话,无疑是将上意揣摩到了极点了,在外人看来,当今圣上继位以后,吏称其职,政得其平,纲纪修明,仓庾充羡,闾阎乐业。岁不能灾。盖明兴至是历年六十,民气渐舒,蒸然有治平之象矣。若乃强藩猝起,旋即削平,扫荡边尘,狡寇震慑,帝之英姿睿略,庶几克绳祖武者欤。是地地道道千古明君的典范,这也不错,只可惜世人看到的不过是帝王最常见的面孔,私底下帝王还有另外一张面孔,毕竟天子也是人,有着人世间的七情六欲,悲欢离合,只是外面的人看不真切罢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94章:飒飒西风满院栽 “公公的意思,咱们借皇上来对付这帮读书人?”曹吉祥脑子反应极快,很快就看出了王振的用意。 王振暗自赞扬了声,道:“不错,他们既为皇上而来,那咱们就让皇上定夺要不要见他们?不过,咱们得做些什么,皇上的性子固执,刚硬,一旦决定的事情,绝不容更改,这样的性子,最好的法子不用咱家多说了吧?” 曹吉祥嘿嘿干笑了声,道:“奴婢跟着皇上的日子也不短,他老人家的性子或多或少知晓一些,早年的时候,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外在的性子随和宽厚,如今年纪大了,江山一片大好,皇上的性子开始固执,听不起意见,最听不得便是那些御史言官言论了,这是皇上的火折子,只要顺势引导一下,就会点燃了,到那会儿,杨大人就是再多的良言,皇上怕也听不进去!” 王振道:“非但听不进去,还会勃然大怒!这是咱们的机会,可要小心应付。” “奴婢知道,奴婢这就去办?”曹吉祥道。 王振道:“这事儿就不用你去了,你往坤宁宫走一趟,外臣这么大的动静,娘娘不可能不知道,这会儿怕是不安生了,你去将咱们的对策说了,好让她安心一些。至于皇上这把火,咱家会让刘宁去一趟司礼监,这半年皇上没上朝,那帮无所事事的外臣,早就心生不满了,这奏折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前些日咱家顾念皇上的身子骨压着没拿出来给皇上看,今日这动静给皇上看看最合适不过了?” 曹吉祥暗叫了声厉害,这些奏折可都是那帮御史言官上奏的,这帮人论治国本事那是半点没有,可要说这骂人,挑人毛病,抓人把柄,那绝对是一抓一个准,上的奏折那叫一个语不惊人死不休,早些年骂他们这些太监的时候,御史刘青就言辞十分的狠毒,什么高皇帝定令,内官不许干预外事,只供掖廷洒扫,违者法无赦。圣明在御,乃有肆无忌惮,浊乱朝常,那会儿他还只是一个跑腿的小太监,可对于御史言官弹劾骂人的场面记忆犹新,时至今日想来还有些惧怕,给皇上送这些奏折其结果可想而知了。 “奴婢这就去!”曹吉祥应了声转身就去了。 待曹吉祥走远了,王振才轻轻吐了一口,冲着皇宫的方向自言自语的道:“杨大人咱家等了这么多年,总不能让你坏了好事?” 乾清宫的东暖阁里,宣宗斜躺着身子靠在绣榻上闭目养神,红丸的效果虽不错,但吃多了他发现这种红丸往往在吃下去的小半天的时辰里,能让人精力旺盛,往日对房事力不心的感觉一扫而空,起初着实让他高兴的一阵,可带来的后遗症也十分厉害,没了药物他浑身都没了气力,有时候连站都站不起来,更别说处理政务了,这些日子外面的传言,他并非一无所知,可知道又能如何,没了药物在朝堂之上他根本坐不了一炷香的功夫,他是天子不假,可天子也是人,也有生老病死,如今他病了,当然要歇息了,可恨的这帮群臣却不依不饶,动不动拿国事来劝朕上早朝,朝廷难道就只有皇上么,历来来做皇帝哪一个比得上朕这般勤于政务,偏偏这帮可恨的御史言官看不到,非得拿这个说事?这是要朕的老命啊!“宣宗眯着眼睛在心头嘀咕了一阵,正要丢开这一堆烦心事,却见刘宁抱着一堆奏折走了进来。 “皇上,这是六部与都察院,科道言官的折子?”刘宁小心的道。 “放下吧?”宣宗有气无力的道。 刘宁哎了声,左右看了一眼,从怀里摸出一颗猩红的丹药来,递了上前道:“皇上,这是胡仙人刚刚炼制的红丸,奴婢给拿来了,皇上趁热给吃了吧。” “哦……?”宣宗紧闭的双眼忽地睁了开来,此时此刻的他确实需要一颗丹药来恢复精气神,身为帝王即便是老了,该有的精气神也要保持,所以他伸手将丹药接了过来,刘宁急忙将一杯茶汤递了过来,猩红的丹药在灯光下闪耀着异样的光彩,吃了差不多半年,胡天师的炼制红丸的水准越来越高,这一点他是知道的,往日的丹药是红色的,唯独这几日是红色的,红色开始是淡红的,如今变成了深红,成了名副其实的红丸了,不得不承认,这种红丸的弊端还在,可效果似更明显,吃下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便能恢复往日的精气神,床榻上的那些功夫则更是厉害,这几日他非但宠幸了郭妃一人,这次一同送入宫中的妃嫔,他都一一宠幸了一番,往日难以维持的局面,在吃了红丸后,算是彻底打破了,君王不光要君临天下,这后宫六院何尝不需要自己去君临,往日没这个精力,加上精气神也不够,才任由这后宫六院空着,如今想来难免有些懊悔的意思,暗恨自己没有早些将胡天师请到宫中为自己炼制红丸,以至于这后宫的女子岁数都大了,白白错过了十年,十年再好看的美人也变得难看了,所以他才不顾群臣的反对,执意选秀,并且将这事儿交给了太监去办,比起那些文武大臣,身边的这些太监更听话,事情也能办得更好,这次选秀就是最好的证明,往年的选秀没有太监的参与,这帮挨千刀的官儿不是说百姓困苦,就是说民间没好的女子,以各种借口来糊弄朕,可恨的是并非如此,不少官儿趁着选秀,竟充盈了自己的妻妾,可恨之极,偏生自己还发作不得,所以他登基十年,选秀倒也举办了两次,可入宫的女子那容貌实在不敢恭维,也就没什么心思去了,直到这一次,他将这事儿交个自己信任的太监去办,效果果然好了许多,入宫的女子非但年轻,那模样也都是一等一的,郭妃更是才貌双全,看到这样的女子,任何男人看了都难免心动了,纵然是帝王也不例外了,虽说来的晚了些,可总算是赶上了,日后有这些丹药帮着朕调理甚至,还怕什么,为了弥补往日的损失,这半年来他以身子骨不适为由头,把往日的早朝给停了,政务也交给了内阁与司礼监了,他要趁着这些空儿,好好学一学如何做一个皇帝了。 红丸被送到了嘴里,宣宗用舌尖轻轻点了一下,带着腥味的红丸,便顺着舌尖滚了下去落入了喉咙里,宣宗急忙喝了一口茶汤,喉咙发出咕噜一声,红丸顺着茶汤被吞入了肚中了。 宣宗的脸上很快升起了一抹异样的红晕,漆黑的眸子里也多了几分异样的神采,一股暖流从丹田之处,慢慢洋溢着开来,暖流所到之处,宣宗便觉得身子说不出的说服,先前的疲劳一扫而空,很显然这颗红丸的药性比往日要快了不少,宣宗轻轻吐了口气,十分满意的红丸的效果,笑着道:“告诉胡天师,他老人家今日炼制的红丸朕十分的满意,让他好生炼制丹药,改日朕有赏赐送到他的府上。” 刘宁道:“奴婢来的时候,天师说了,咱们都是皇上身边的奴婢,给皇上炼制丹药是应该的,皇上用不着赏赐,胡天师还说了这半年来,皇上给的赏赐已不少了,再给难免遭人话柄,坏了皇上的名声,皇上是一代明君总不能因了他坏了名声,所以胡天师只让奴婢把丹药给送来了,并让奴婢把这番话对皇上说了,也好让皇上明白他老人家忠君爱国之心。” “难得胡天师这么体谅,朕深感欣慰,这份忠心,朕铭记在心,天师不负朕,朕又岂能辜负天师呢,待会儿你去朕的内库,从西洋诸宝之中,寻上两件给天师送过去,这些可都是朕的钱财,那些官儿说不得什么,纵是天下人也说不定什么,让他大胆的收下。”宣宗吩咐道。 “奴婢明白!”刘宁一脸羡慕的道,这几年大明的宝船罢黜朝贡,走买卖的路子,每一次出海带回来的宝物不少,虽说大部分入了户部,可皇上的内库这几年也没少积攒,据说许多还是各国国王送给大明皇上的珍贵宝物,随便挑上一件足以让人疯狂了,更何况是两件呢。这样的恩宠,满朝文武除了屡立奇功的小杨大人有这个殊荣外,就剩下这神龙见尾不见首的胡天师了,刘林跟着宣宗身旁大半辈子了也没捞上一件,如何不羡慕。 就这么一会功夫,宣宗整个人已变得十分的亢奋,兴奋的冲着刘林问道:“今晚谁侍奉朕?” 刘林道:“回皇上的话是郭贵妃?” 一听郭贵妃,宣宗双眼一亮,比起后宫其他的女子,这个来自凤阳的女子实在妖娆得很,经过这半年的滋润,早已退去了当初那股朦胧的劲儿,如今的郭贵妃可算是一朵娇艳而又懂得承送的海棠花,让宣宗恨不得夜夜宿在这里才好,只是这丫头身子骨终究是薄弱了些,经不起自己如此不眠不休的折腾,有了倦容,他这才断了念头,着令太医好生整治了一番,得知是身子骨弱了,需要调养几日,这半年来他难得如此中意一个女子,自是小心呵护了,克制了几日,如今听到了这个消息,如何不欢喜。 “郭妃的身子骨好些了?” “回皇上的话,郭妃本是来自水上人家,身子骨较寻常人家的女子要强上几分,只不过她头一次入宫,难免不适应这宫中的坏境,加上这里是北方,天儿冷了些,郭妃身子骨这才禁不住病倒了,如今经过太医调理了几日,已逐渐恢复了,就是昨晚还吃了一大碗的燕窝粥,今日一早吃的就更多了,奴婢天黑的时候请了太医给把了把脉,太医说了郭妃的身子已无大碍了,只要夜里莫要着凉就是了?” 宣宗哦了声,略显苍白的脸上开始泛起了病态的红晕,让人隐隐有些担忧。“既是无事,那就摆架去郭妃的寝宫。天色不早了,朕要歇息了。”宣宗说着双手在龙椅上轻轻一拍,便站了起来。 刘林一看皇上要走,这才想起方才曹吉祥交代的话儿,忙开口说道:“皇上,这会儿怕是不妥当?” 宣宗已先前走了几步,听了这话儿脸色立即冷了下来,对于皇上吃了丹药性子变得喜怒无常刘林可是一清二楚,他还清楚知道皇上性子的不光是自己,那个王先生也是知道的,这会儿让他送奏折,用意无非是想激怒皇上,也不知是那个倒霉催的官儿得罪了王先生,才让王先生借这个机会激怒皇上来达到惩罚那个官儿的目的。 “皇上,这些是王先生刚刚派人送来的奏折,说是让皇上定夺,皇上也知道,那帮外臣可一直盯着,有些事情王先生不敢胡来,一来是怕那些官儿寻着祖宗的规矩上奏折,二来也是怕坏了宫中的规矩,惹得那帮官儿骂皇上,所以才让人给皇上送来了。” 宣宗冷哼了声,规矩,规矩,那帮官儿坏的规矩还少么,本朝太祖早有规定,凡贪污白银六十两的,就剥皮食草。这帮挨千刀的官儿那个守住了规矩?”宣宗骂了几句,屁股还是落在龙案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这半年来王振时时给自己秉笔批红,然而让人送给内阁,内外相结合倒也没出什么大乱子,所以他越发放心把这事儿交给了王振,但这王振胆子却小的厉害,但凡有大事总会将奏折给送他看一眼,这是半年来的习惯,所以宣宗再忙,但凡王振送来的奏折,他都要看一看。 一旁的刘林看皇上落了座,立即小心地上前,从厚厚的奏折之中抽出了一份,小心翼翼地打了开来,宣宗一脸不情愿的将身子凑了过去,低头看了起来,奏折是御史刘青上奏的,对于这个官儿,宣宗到是有一点印象,此人胆子不小,这几年没少上奏折骂人,在朝中颇有些许名望,一看是他,宣宗便耐着性子看了下去,刚看了一个开头,宣宗就脸色就变得难看之极,哆嗦着嘴巴骂道:“该死,该死!”说着愤愤地掷出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95章:王道式微崩汉月 刘林虽早有预料,但还是被宣宗这举动下了一大跳,眼看皇上气得够呛,忙起身给换了一道奏折,趁机撇了一眼被丢在龙案旁的奏折,只见上面写着陛下新基,当全心于政,然则,日嬉戏,宴乐无休。暗自吐了口气,这帮官儿,还真是找死了。 “朕,正要杀了你们”,第二份奏折刚刚铺开,宣宗只是瞧了两眼就开骂了起来,神情比起先前越发愤怒了不少。 心惊的刘林也不敢多看,任由皇上将奏折给丢了出去,自己只顾在一旁递奏折,翻开,每打开一道奏折,皇上的骂声就大了几分,如此骂了一阵,看了一阵,竟看了二十几道奏折之多,皇上也许是马累了,也许是早见怪不怪,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奏折再多都不看。 眼看着满地的奏折,刘林也不敢说什么,趁着皇上没说话走到龙案下,趴在地上满头大汗的捡起来,如此一来,难免会看一些,奏折大小不一,长短不一,但骂人的话儿都差不多,御史胡海骂的是,“今阙政猥多,而陛下病源则在溺志货财。” 御史冯从吾指责的是:“(皇帝)谓圣体违和,欲以此自掩……天下后世,岂可欺乎?” 礼部主事卢红春揭露皇帝“装病”说:“若真疾耶?则当以宗社为重,毋务为豫乐以为基祸;若非疾也,则当以诏旨为重,毋务以矫饰以起疑。” 户科给事中田大益痛斥皇帝:“陛下驱率虎狼,飞而食人,使天下之人,剥肤而吸髓,重足而累息,以致天灾地坼,山崩穿竭。” 工科给事中王德完责道:“民何负于君?而鱼肉蚕食至于此极耶!”其他的官儿多以顷年以来,意在纵奢”;劳民伤财,则“纵欲以劳人”,为借口,指责皇上“志在嬉游”是地地道道的昏君,对于这帮官儿骂人的功夫,刘林是知道的,这帮读书人从高中科举的第一天起,但凡做了御史,做了科道言官,就不再说别的话了,只说骂皇帝的话。据说在仁宗时都察院有一个姓杜的年轻官员,在还没结婚娶妻的时候上任,上任第一天就开始骂皇帝,以至于一辈子都没有娶妻,孤老终身。临死前对围在他身边的亲友一句话也没有留下,只是轻轻的把皇帝骂了几句,就死了。这样骂了一辈子的人,被外面的那些官儿当做了英雄看待,甚至不少官儿还为他请功,让朝廷表彰,一些读书人更是将他骂皇上的奏折编纂了起来,在民间广为流传,可以说这帮人读的圣贤书不是来治国的,是专门来骂皇上的。 这时,门口一个小黄门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左右看了一下,当目光触及到满地的奏折以及皇上杀人的眼神,差点没吓死,颤抖着声音道:“皇上,王公公送来的奏折。“ “呈上来!”宣宗想也没想气呼呼地喝道。 那小太监头一次来,又是面对皇上,难免紧张,一双捏着奏折的手腕不停地在抖动。 宣宗看得好生不耐,不等那太监走到跟前,伸手一把抓过了奏折打开一看,但见奏折写道:“臣备官岁余,仅朝见陛下者三。此外惟闻圣体违和,一切传免。郊祀庙享遣官代行,政事不亲,讲筵久辍。臣知陛下之疾,所以致之者有由也。臣闻嗜酒则腐肠,恋色则伐性,贪财则丧志,尚气则戕生。陛下八珍在御,觞酌是耽,卜昼不足,继以长夜。此其病在嗜酒也。宠“十俊”以启幸门,溺郭妃,靡言不听。忠谋摈斥,储位久虚。此其病在恋色也。传索帑金,括取币帛。甚且掠问宦官,有献则已,无则谴怒。爱陈芙疮痍未平,而海涛之赀贿复入。此其病在贪财也。今日榜宫女,明日抶中官,罪状未明,立毙杖下。又宿怨藏怒于直臣,如刘青、皇甫华、孙鸿辈,皆一诎不申,赐环无日。此其病在尚气也。四者之病,胶绕身心,岂药石所可治?今陛下春秋鼎盛,犹经年不朝,过此以往,更当何如? 孟轲有取于法家拂士,今李时勉其人也。陛下弃而置之,臣有以得其故矣。时勉入朝,必首言圣躬,次及左右。是以明知其贤,忌而弗用。独不思直臣不利于陛下,不便于左右,深有利于宗社哉!陛下之溺此四者,不曰操生杀之权,人畏之而不敢言,则曰居邃密之地,人莫知而不能言。不知鼓钟于宫,声闻于外,幽独之中,指视所集。且保禄全躯之士可以威权惧之,若怀忠守义者,即鼎锯何避焉!臣今敢以四箴献。若陛下肯用臣言,即立诛臣身,臣虽死犹生也。惟陛下垂察。”这样的话,宣宗倒也不是没听过,要说多生气未必有,反正这帮言官以骂人为生,骂首辅、骂太监、骂皇上已成了他们习惯,一日不骂那才是怪事,他气的是接下来的内容,《酒箴》:耽彼曲蘖,昕夕不辍,心志内懵,威仪外缺。神禹疏仪,夏治兴隆。进药陛下,酿醑勿祟。 《色箴》:艳彼妖姬,寝兴在侧,启宠纳侮.争妍误国。成汤不迩,享有遐寿。进药陛下,内嬖勿厚。 《财箴》:竞彼锣镣,锱铢必尽,公帑称盈,私家悬罄。武散鹿台,八百归心;隋炀剥利,天命难湛。进药陛下,贷贿勿侵。 《气箴》:逞彼忿怒,恣雎任情,法尚操切,政戾公平。虞舜温恭,和以致祥;秦皇暴戾,群怨孔彰。进药陛下,旧怨勿藏。 皇上之恙,病在酒色财气也。夫纵酒则溃胃,好色则耗精,贪财则乱神,尚气则损肝。 以皇上八珍在御,宜思德将无醉也,何日饮不足,继之长夜。甚则沉醉之后,持刀弄枪。 以皇上妃嫔在侧,宜思戒之在色也。夫何幸十俊以开骗门,溺爱郑氏,储位应建而未建。其病在恋色者也。 以皇上富有四海,宜思慎乃捡德也。夫何取银动至几十万两,索潞绸动至几千匹,略不知节。甚或拷索宦官,得银则喜,无银则怒而加杖。皇上无宜自解,何以信天下,而服沂之心耶!此其病在贪财也。 以皇上不怒而威畏,宜思有忿速惩也。夫何今日杖宫女,明日杖宦官,彼诚有罪,置以法律,责之逐之可也,不必杖之累百,而不计其数,竟使毙于杖下。此其病在尚气也。 皇上诚嗜酒矣,何以禁臣下之宴会;皇上诚贪财矣,何以惩臣下之饕餮;皇上诚尚气矣,何以劝臣下之和衷。这样的奏折是个人都会气得疯掉了,更可恨的是在后面,奏折的下面写着密麻麻们姓名,三大学士华盖殿大学士杨士奇、谨身殿大学士杨荣、武英殿大学士杨溥领头,后面跟着是出了兵部尚书杨峥的姓名外,其他各部的尚书、侍郎的姓名都赫然在列,还有都察院、通政使、大理寺六部九卿、六科十三道的御使,一道千字的奏折,竟涵盖了两京的文武百官,这那里是在规劝,这分明是在逼宫啊,此时此刻,他仿佛看到了朝堂之上,几百个身着官服的官儿,在硬着脖子冲着他大声喊道:“《酒箴》,耽彼曲蘖,昕夕不辍,心志内懵,威仪外缺。神禹疏仪,夏治兴隆。进药陛下,酿醑勿祟。 《色箴》:艳彼妖姬,寝兴在侧,启宠纳侮.争妍误国。成汤不迩,享有遐寿。进药陛下,内嬖勿厚。 《财箴》:竞彼锣镣,锱铢必尽,公帑称盈,私家悬罄。武散鹿台,八百归心;隋炀剥利,天命难湛。进药陛下,贷贿勿侵。 《气箴》:逞彼忿怒,恣雎任情,法尚操切,政戾公平。虞舜温恭,和以致祥;秦皇暴戾,群怨孔彰。进药陛下,旧怨勿藏——。” 宣宗头一次感到如此的气恼,这帮挨千刀的官儿,竟如此逼迫朕,朕是要朕的老命,这江山到底还是不是朕的。 刘林以及走进来的就几个小太监察觉道皇上的神色有些吓人,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胆子大的一点的则垂首立在哪儿,胆子小的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大气儿都不敢喘。 刘林怕这帮没见过世面的太监惹怒了皇上,趁着宣宗不注意,摆了摆手,几个太监顿时如蒙大赦,连忙退了出去。 等几个小太监走远了,刘林才小心的将捡起来的奏折放在了龙案上,宣宗还在气头上,一看奏折脑海里顿时想起了那一个个留在奏折下的姓名,骂了声便随手推了出来。 这一下太过突然,差点没把刘林吓死,忙跪在地上求饶。 宣宗发泄了一番,气息也就弱了,揣着粗气道:“你说说看,他们这么多是什么意思,六部的侍郎倒也罢了,他们是新官儿,不懂朝廷的规矩,受朝廷的恩惠还少,可三杨与六部的尚书,都察院、通政使、大理寺六部九卿、六科十三道的御史,他们可都是两朝老臣,饱受皇恩,是父皇留下来的老臣,就是朕登基的这十年,朕也没亏了他们,可他们非但不知体谅朕,不给朕排忧解难,还带头给朕难看?你给朕说说这天底下还有这样的臣子么?” 这种大是大非的话,哪是刘林能应答的,但皇上问上了,他不能不说,想了想道:“皇上说的是,这天底下还真没有这样不知好歹的臣子,这也是皇上这几年,搁在洪武爷,永乐的时候,他们哪敢这么多,这帮读书人没几个有良心的,所以世人才说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皇上你心肠好,做了十年皇帝,既不打也不骂的,就算是有些过错,皇上你也只是责备了几句就过了,一次两次到也罢了,长此以往这些官儿就不把你放在心上了,明知皇上身子骨不适,他们非但不知体谅,忠心国事,却抓着皇上的私事喋喋不休,不是奴婢多嘴,就是外面的那些官儿,那个在外面不是三妻四妾的,有些官儿还嫌不够,下了朝堂,那个不是奔向了江南小楼,皇上可知道,那小楼里去得最多的不是咱们的王侯公孙,也不是富商巨贾,而是咱们大明的官儿,他们吃饭必宴会,宴会必召妓,自己玩不算,还拉着其他官儿一起玩耍,外面宋代《春宵秘戏图》、元代画家赵子昂画的三十六幅、十二幅春宫画,咱们大明的官儿那一个没收藏上一副,平日上了朝堂,一副圣人的模样,嘴里说的忠君爱国之言,私底下做的可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他们啊是自己做禽兽,却要皇上做那不食人间烟火,不懂人间情谊的虚假圣人罢了,这会儿要是放在洪武爷,永乐爷的时候,他们谁敢这样,还不是看着皇上仁慈,好欺负,才一个个上了奏折,奴婢看他们未必是真的关心,爱护陛下的身子骨,他们是爱惜自己的名声,希望借陛下扬自己的名声。 宣宗恨恨地骂了声:“这帮挨千刀的?” 刘林看皇上没有怪罪自己多言的意思,胆子也大了不少,他读书不多,虽受宣宗信任,让其在身旁伺候,但多是跑腿的事情,似这样说话还是头一次,难免有几分兴奋,趁着这股劲儿,继续说了下去:“皇上陪着郭妃说了说话儿,享受了一些夫妻间的人伦之事,怎么就成了荒淫无道的昏君了,奴婢想不明白,难道咱们大明的官儿下了朝廷,不陪自家妻儿说话,不享人伦之礼么?他们明明做的比皇上还要狠,却容不得皇上快活几日,这大明的天下到底是他们做主,还是皇上做主,若是他们做主,这理儿倒也说得过去,可若是皇上做主,皇上没让人寻他们的麻烦,他们到是寻陛下的麻烦来了,奴婢读书不多,没见过什么大道理,可天底下最大的道理也大不过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他们动不动就上奏折,一道不够还上两道,如今是堂堂的首辅,六部的尚书,都察院、通政使、大理寺六部九卿、六科十三道的御史上上下下两百多人都上奏折,事情当真这么说不完么?”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96章:忘川河里忘川水 发了一通火的宣宗平静了不少,只想着这帮挨千刀的御史言官可恨,可听了刘林这一番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细细想来可不是这么一回事么,这帮当官的明日什么龌龊的勾当没做过,官员们宴会聚乐,均以奢侈相尚,歌妓满于宴席之上。前都察院左御史刘观私下接受贿赂,那些御史们也都贪污放纵无所顾忌,那个不是一等一的衣冠禽兽,更有甚者,胆大妄为到无耻的地步,朕不过是吃了几颗丹药,宠幸了一下自己的妃子,去了一趟江南小楼,怎么就是荒淫无道的昏君了。宣宗越想越气恼,猛的伸手在龙案上重重拍了一下,大怒道:“这江山是朕的,朕爱怎样就怎样,容不得他们来干涉朕,朕可以把国事托付给他们,可朕的私事容不得他说三道四。”说完,那张病态的脸色立即升起了一抹别样的嫣红,宣宗再也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 刘林吓了一大跳,生怕皇上一怒之下,气坏了身子,忙走过去在宣宗的背后上轻轻抚摸起来,嘴里劝说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这帮官儿咱们不理他们便是了,他们爱上奏折,就让他们上个够,大不了封回去不是,他们还能吃了皇上,皇上可莫要为了这点事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宣宗咳嗽了一阵,舒服了不少,看了一眼桌上奏折冷笑道:“封回去,怕是没这么容易,这上面可写着内阁三公,六部九卿、文武百官将近两百人,朕若不给批了,天下人还不知怎么骂朕呢,他们这是将朕的军啊?” 刘林道:“那也不怕,咱们不封,也不回,先晾着他们,若是他们逼急了,咱们就把那几个出头的寻出来,赏他们一顿板子,奴婢保证这事儿就平了?” 宣宗苦笑道:“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刘林道:“奴婢于国家大事比不了皇上,可要说看的官儿可就比皇上多了,皇上别看这些官儿平日里上的奏折一口一个仁义道德,把自己打扮成圣人模样,实则一群没气节的无赖罢了,他们上奏折并非是在意皇上的身子骨,更多是为了自己的名声,若皇上当真不闻不问,恼怒了把那几个领头的给杀了,奴婢保证这帮读书人一个个都缩着脖子躲在家里不吭声了,就连往日上的那些骂陛下的奏折都后悔呢,他们当官奴婢不敢说都是为了利而来,可就是奴婢见的大多如此了,本朝也就是三杨,以及小杨大人还算可以,可即便是三杨这样的老臣,位极人臣,那杨荣杨阁老也不是私自收取官员的礼品么,还有那杨士奇家里的儿子仗着阁老在京城的身份在家乡胡作非为,家乡的官儿不敢说什么,昔日一贫如洗的杨家如今可是江西一等一的大家族了,还有杨溥,他老人家品行是不错,可也不是一点毛病都没有,这些年仗着身份倚老卖老的事情可没少做,算起来唯独小杨大人洒脱自然,但这归功于他算不得读书人,若不然指不定成了什么偷鸡摸狗沽名钓誉没啥用处的文官了,陛下大可放手去做,奴婢相信用不了三日,这奏折便可少去一半?” 这一番话说来,让宣宗目瞪口呆,可仔细想来竟也有几分道理,这些读书人读的是圣人之书不假,可这圣人的道理却未必能领悟几分了,读书考取功名所谋取的不过是求高升求闻达罢了,让他们上奏折摇旗纳喊,个个都是忠臣。真要他们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不是没有,只是少得可怜了?远的不说,就说前朝被鞑子灭亡的时候,赵宋王朝养育了三百年的文人,到头来如何呢,金兵破汴梁,殉节的只有一个李若水;元兵破临安,无人殉节;崖山,殉节的只有一个陆秀夫;最后有个宁死不降的文天祥,在大都就义。卖国求荣的倒是不少,张邦昌刘豫杜充,当内应的则有秦桧万俟谢。古往今来能抛开名利,一心为国的读书人历朝历代都少得可怜,如刘林所言,今日他当真杀了几个领头的言官御史,这足有两人高的奏折,过了今日他相信能有三十本就已经不错了,或许连三十本也没有,可事实他明知如此,却也不敢当真大开杀戒,一来,明朝立国之初,太祖皇帝鉴于元末吏治腐败倾覆的教训,对台谏官的建设非常重视,洪武十五年,设都察院,与六部尚书分掌的各部共为七大衙门,下设十三道监察御史是天子耳目,代天子巡按各地,官职虽卑,仅为七品,其权却重。同时,明太祖又增设六科(吏、户、礼、兵、刑、工)给事中,侍从皇帝,其秩虽也为七品,但因是近臣,所以也受到朝野重视。六科给事中与十三道御史合称为“科道”,皆为言官。“御史为朝廷耳目,而给事中典章奏,得争是非于廷陛间,皆号称言路。”太祖皇帝清醒地认识到言官对政治清明所负有的特殊责任。他说:“治国之道,必通言路,言犹水也,欲其长流。”“水塞则众流障遇,言塞则上下壅蔽……诸公有所建明,当备陈之。”“不宜有所隐蔽,若隐避不言,相为容默,既非事君之道,于己亦有不利”。基于此认识,太祖皇帝创设的都察院与六科便出现了独特的职权与地位。且祖宗早已定下规矩,朝设立六科给事中,就是让他们纠查皇帝德行的错误,他借着身子骨不适不理政务这在寻常人家或许算不了什么大事,可在天子家就是大事,若日后的皇帝都如此,这天下还如何治理,所以在这方面看,这些言官御史还是尽责的。其二,上奏折的大多数是科道言官,虽说这帮人实在该杀,可历朝历代明君都非常注重言官制度,提倡言者无罪(私下非议不算),并流传下了不杀言官的传统,身为明君极少会有人坏了这规矩,况且这帮人信奉将军死于战,言官死于谏的祖训,虽说未必人人都如此,但也不是没有几个硬骨头自己将领头的杀了,痛快是痛快,可这昏君的帽子算是落实了,对此他不能一点顾忌都没有,毕竟他还不想做一个人人辱骂的昏君。 这么一想,再看眼前的一堆奏折,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门外,曹吉祥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耳听着刘林的这一番话引起了皇帝沉思不由得安息,况且最后的那一份奏折,三公六部,都察院、大理寺、两京的御史言官浩浩荡荡几百人,任何一个皇帝看了都会心生警惕的,如刘林所言,这大明的江山到底听他们的,还是听皇上的,更何况最后那份奏折骂人骂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作为一个励精图治,一心打造了盛世的太平天子,哪里容得有人这么辱骂自己,不生气那才是怪事。 此前,王振与他在书房里密谋的时候,他还有些看不明白,此时想来才知道王公公的计谋高明,先以两人高的奏折,引起皇上对言官的不满,再用三公六部上奏的《酒色财气四箴疏》来激怒皇上,从而达到皇帝对抗百官的目的,可以说这会儿杨峥领着那帮官儿算是恰到好处,他相信就算一会儿这帮老臣如何苦口婆心的说教,皇上听不进去了,这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眼看着火候差不多了,曹吉祥可不敢再呆,顺着长廊,一溜烟的去了。 长廊外,王振背负着双手正在品尝院子里的一株曼珠沙华,花并不多,但朵朵似血般盛放,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铺成的地毯,王振起先是不知道这花儿叫什么,甚至连也没听说过,直到天师胡文入了宫,带了一株进来,在栽种的时候,还给他说了一个极富悲伤的故事,胡天师说这花儿本不是中原的花,是长在西域城池的边缘才有的,每年的春天的是时候西域开满了大片大片的曼珠沙华,也就是彼岸花,它的花香有一种魔力,可以让人想起自己前世的事情。守护彼岸花的是两个妖精,一个是花妖叫曼珠,一个是叶妖叫沙华。他们守侯了几千年的彼岸花,可是从来没有见过面,因为开花的时候,就没有叶子,有叶子的时候没有花。他们疯狂地想念着彼此,并被这种痛苦折磨着。终于有一天,他们决定违背神的规定偷偷地见一次面。那一年的曼珠沙华红艳艳的花被惹眼的绿色衬托着,开得格外妖冶美丽。 神怪罪下来,这也是意料之中的。 曼珠和沙华被打入轮回,并被诅咒永远也不能在一起,生生世世在人世间受到磨难。从那以后,曼珠沙华又叫彼岸花,意思是开放在天国的花,它的花的形状像一只只在向天堂祈祷的手掌,可是再也没有在这个城池出现过。这种花是开在黄泉路上的,曼珠和沙华的每一次转世在黄泉路上闻到彼岸花的香味就能想起前世的的自己,然后发誓不分开,在下一世再次跌入诅咒的轮回。 据说,曼珠沙华轮回无数后,有一天佛来到这里,看见地上一株花气度非凡,妖红似火,佛便来到它前面仔细观看,只一看便看出了其中的奥秘。佛既不悲伤,也不愤怒,他突然仰天长笑三声,伸手把这花从地上给拔了出来。佛把花放在手里,感慨的说道:“前世你们相念不得相见,无数轮回后,相爱不得厮守,所谓分分合合不过是缘生缘灭,你身上有天庭的诅咒,让你们缘尽却不散,缘灭却不分,我不能帮你解开这狠毒的咒语,便带你去那彼岸,让你在那花开遍野吧。 佛在去彼岸的途中,路过地府里的忘川河,不小心被河水打湿了衣服,而那里正放着佛带着的这株红花,等佛来到彼岸解开衣服包着的花再看时,发现火红的花朵已经变做纯白,佛沉思片刻,大笑云:大喜不若大悲,铭记不如忘记,是是非非,怎么能分得掉呢,好花,好花呀。佛将这花种在彼岸,叫它曼陀罗华,又因其在彼岸,叫它彼岸花。 可是佛不知道,他在忘川河上,被河水褪色得花把所有得红色滴在了河水里,终日哀号不断,令人闻之哀伤,地藏菩萨神通非常,得知曼陀罗华已生,便来到河边,拿出一粒种子丢进河里,不一会,一朵红艳更胜之前的花朵从水中长出,地藏将它拿到手里,叹到:“你脱身而去,得大自在,为何要把这无边的恨意留在本已苦海无边的地狱里呢?我便让你做个接引使者,指引他们走向轮回,就记住你这一个色彩吧,彼岸已有曼陀罗华,就叫你曼珠沙华吧。“ 从此,天下间就有了两种完全不同的彼岸花,一个长在彼岸,一个生在忘川河边。一个道士说的却是与佛家的典故,难免让人好笑,可王振还就是喜欢这个故事,隐隐觉得自己仿佛就是那个不断轮回的曼陀罗华,不知轮回了几世才寻了一个脱离苦海的机会,自然不能舍弃,因为喜欢,这株曼珠沙华就常常被王先生照顾了,这种花.虽为同根所生,花与叶却是一生都见不到对方的面,彼此看不到对方的模样。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因此有“彼岸花,开彼岸,只见花,不见叶,生生相错。”的说法。相念相惜永相失。如此轮回而花叶永不相见,也有着永远无法相会的悲恋之意,王先生喜欢这话儿所带来的意境,平日里总要来看上两眼。 此时走进来的曹吉祥,并没有急着惊动王振,而是等王公公好生品赏了一番,才弓着身子走了过去。 王振撇了一眼走过来的曹吉祥,低声问道::“事情可顺利?” 曹吉祥带着几分得意道:“一切如公公所料,皇上看了那些奏折气的厉害,大骂那些言官御史?大有杀之而后快的冲动?”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97章:忘川河边望眼人. 王振道:“如此说来,皇上是彻底动怒了?” 曹吉祥点了点头,说道:“是彻底动怒了,这帮官儿进去还不是有去无回?" 王振目光在鲜红的花朵上停留了片刻才说道:“凡事切莫掉以轻心,这些官儿可比咱们狡猾得多,我们所作所为,容不得我有半点疏忽,否则便是万劫不复了?再也轮回不得?” 曹吉祥点了点头道:“公公请放心,皇上身边我都安排亲信看着,任何的风吹草动,觉逃不了我们的眼睛,有这些奏折在前,任凭那些官儿说出花儿来,皇上未必也肯信了他,只是,奴婢还有些担心,皇上一直对小杨大人信任有加,就是这次三公六部上奏的《酒色财气四箴疏》也不见他的名字,皇上对他一直赞不绝口,旁人或许见不着皇上,可他奴婢就不好说了,万一皇上答应见减小杨大人,以小杨大人三寸不乱之舌,未必不能说服皇上,咱们要不要再做点什么,再好让皇上便杨大人也厌恶了?也省去了我们的麻烦?” 王振道:“你以为咱家不想么,可咱家不敢这么做,你可知道小杨大人跟着皇上最久的人,皇上登基后所有的难题,哪一样不是小杨大人出生入死给争回来的,世人都说皇上英明,做了十年皇帝,便一举开创了大明的盛世,你我都心里都明白,这大明盛世的背后有一半的功勋是小杨大人的,你我都是知道,皇上会不知道么,皇上对小杨大人的信任还能低于你我么,此时的小杨大人可以说是皇上最信任最亲近的人,咱们把他说成一无是处的无赖,你觉得咱们的皇上会信么,再者,你当杨士奇这老狐狸一点没准备么,若是咱家估计不错的话,小杨这次出面入宫便是杨士奇授的计谋,这个老狐狸一双招子可亮着,他早就看出了皇上与小杨大人的那份君臣之间的情谊是任何人都难以撼动的。”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总不能坐以待毙吧?”曹吉祥莫名的多了一份紧张。 “你慌什么?”王振骂了声道:“想要在皇上面前诋毁小杨大人这的确有些为难,可也不是毫无作为,杨大人可以劝,咱们同样可以劝说,关键取决于皇上信谁的了?以你看,皇上会听信谁的多一些?” 曹吉祥看了看王振,道:“若是公公问的是太子,奴婢可以大胆的说是公公,可公公问的是皇上,奴婢只能说是杨大人?” 王振道:“你说的是没错,我与杨大人的较量,就算加上你,皇上也一定会听从杨大人的建议,可你别忘了,咱们还有一个杨大人不曾有过的优势?” 曹吉祥喜道:“什么优势?” 王振目光一闪,道:“我们是太监,杨大人不是?” 曹吉祥嘀咕了声,道:“这算哪门子的优势?咱们连男人都不是?” 王振淡淡一笑道:“正因为我们不是男人,所以我们可以留在皇宫,陪伴在皇上左右,而杨大人却不能,皇上或许一时能听信杨大人的劝言,可未必肯一直听杨大人的,只要咱们加以劝说,让皇上重新回到丹药上来,那么咱们的目的就一样能达成。” 曹吉祥点了点头道:“公公这么一说,奴婢倒也明白了些,以皇上的性子,这事儿或许能坚持个三五日,可日子一长就未必有用了,若不然太医的那些话儿皇上也不会听不进去了,只是奴婢还有些担心,如果皇上当真听了杨大人的话,克制了这一切荒唐的举动,那咱们又当如何是好呢?” 王振目光一闪,射出的光芒多了几分狰狞的味道,眯着的三角眼盯着眼前鲜红的花朵,一字一字儿的道:“若真是那样,你我也只有冒天下之大不韪了?此生不得轮回了?” 曹吉祥心头一动,看着王振的目光迟迟不敢移开。 开弓没有回头箭,咱们已没有第二条路可选了,皇上必须……?”王振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言外之意,曹吉祥心知肚明。 京城的天色黑的快,也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的亮光越来越少,若不是宫中早早点上了大红的灯笼,杨峥等人还真看不见。 也不知走了多久,听得一人道:“大人快看,那就是皇上的暖阁了?” 灯光中,杨峥等人循声望去,便玉阶丹陛。黄瓦朱檐,殿宇重重,楼阁森森,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气势恢宏。帝王家的气势,便是一间暖阁也展露无遗了。 杨峥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这才对身后的诸位大人道:“这里是皇宫了,可不是咱们的半工衙门,诸位大人可要注意些,能不生出事端来,咱们尽量不要生出事端,等见着了皇上,一切就好说了。” 诸位大人纷纷点头答应。 杨峥吐了口气,抬头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暖阁,喃喃道:“希望一切还顺利!”说完,率先走了进去。 暖阁里,刘林还在劝说,在他看来,这天下是皇上的,这些官儿也都是听皇上的,皇上若是不高兴大可不理会便是,官儿不是上奏折么,那就让上个够,我不理会便是了,你不是说朕不上早朝么,那就干脆不上到底,你不是说不接见外臣么,那朕就把这罪名坐实了,彻底不见外臣。 刘林难得有这样说话的机会,还能被皇上重视,大着胆子喋喋不休,宣宗皱着眉头听来,起初还不觉得,听到最后竟大声叫好,与这帮读书人,宣宗明知他们上这份奏折扬名的成分大,爱护自己的成分小,可碍于祖宗规矩,自己也不想落下一个杀御史言官的骂名,又担心这帮不知趣的读书人,继续再闹腾,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刘林的这一番无心的话可算是给他解决了这个难题,你们是喜欢闹腾么,那朕就让你们闹腾个够,朕杀不得你们,骂不得你们,晾着你们总可以吧了!这么一想,脑海里仿佛看到了那帮读书人气呼呼却又无可奈何的神情,不由得大感痛快,再看眼前堆积如山的奏折竟也没那么厌恶,随手拿起了一本正儿八经地看了起来。 刘林没想到自己一番胡说八道,竟惹得皇上欢喜,顿时也高兴不已,他跟随宣宗身旁多年,平日里也没什么大的愿望,要说有那就是希望自己能时时把皇上逗得高兴,皇上能给自己一些赏赐,至于做官,他想都不想,那些官儿哪一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他一个大字不都不认得几个的太监,那什么去与他们较真,最终吃苦头的还不是自己,这宫中的官儿,谁都可以做,唯独做官的不是他。 正想着高兴的宣宗会不会接着高兴的劲儿给自己一些赏赐,要知道这几年大明的海禁开了后,西洋的宝物可没少入了内库,那些西洋宝物随便哪一件都足够买上上万两银子,在这世上在没有比宝物更让人着迷的东西了。 就在这时,一个太监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匍匐在地颤抖着声音道:“皇上,皇上不好了,外臣,外臣的那些官儿进来了?” “什么,他们如何进得来,难道他们不知这是皇宫外臣是不可出入的么?快,快让他们退出去,皇上,皇上身子骨不适,不便见他们。”刘林尖着嗓子道。 “只怕来不及了,他们已到了乾清宫?”那太监哭着道。 宣宗也吓了一大跳,忙问道:“来了多少人,何人领的头,还有那些侍卫为何放他们进来难道不是私自放大臣进入皇宫是死罪么?“ “来的是刑部和工部的官员,一共有四十人的样子,领头是小杨大人,外面的侍卫送来的消息说,小杨大人有太后给的权杖,他们不敢阻拦.”那太监也知事态严重,不等皇上一一询问,一股脑的全说了。 “他们,他们,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朕已没打算责备他们,他们到是送上门来了,这皇宫到底是谁的皇宫?”宣宗怒道。 刘林道:“皇上,要不奴婢出去呵斥他们,宫中的侍卫在门外,可这宫中的太监也不少,四十人咱们还是能应付过去 ,奴婢就算拼了最后一口气,也要护住陛下周全.” 宣宗皱了皱眉,显然事情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看得出这帮文人在自己不上早朝,不爱惜身子骨这件事上是不依不饶了,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靠一帮太监去打斗,一来面子上也不好看,纵然自己有天大的理由,也没有殴打朝廷命官的举动,其次,太后也参与其中了,事情就到了必须解决的地步,自己就算再厌那帮言官,这会儿也得克制,想到了此处,冲着刘林摆了摆手,道:“他们手里有太后的权杖,怕是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你们人数虽多,那个敢真动手,况且朕还仰仗着你们帮衬着朕,若是因这事儿惹得言官御史的不满,上折子弹劾尔等,岂不是让朕更难办,朕看他们只是想见见朕,并没有什么恶意,你去给朕传句话儿,这里可是皇宫大内,不容他们胡来,刑部官儿,工部的官儿都呆在原地不动,让杨爱卿进来便可?” 刘林并非真的想与文人为敌,不过在皇上面前,总要做做样子,此时听皇上如此吩咐,倒也没坚持,应了声便去了。 乾清宫外,月光如水,一路上走来,除了几个不长眼的小太监上前呵斥外,整个皇宫大内还真没什么人如此不长眼了,这种局面也出乎杨峥的意料之外,本以为此番入宫少不了被一帮太监阻拦,他甚至想象着如何舌战群儒,最不济也可以利用一下手中金色权杖,却没想到事情出乎的顺利,宫中的太监似知道他们要做什么,非但没有阻拦,大有迎接的意思,与杨大人脑海里想象的数百人上前阻止的景象大不相同,暗笑自己前世影视剧看多了,才会有这样的离谱的想法,这皇宫大内坏的太监不是没有,但终究是少数,大多数的太监与他们这些官儿差不多,都希望大明的江山能蒸蒸日上,百姓过上好日子,盛世繁华能延续下去。 正胡思乱想之际,听得萧九低声道:“大人快看,有人出来了。” 杨峥循声抬眼望去,果见暖阁的正门里走出几个太监来,为首的太监一甚华丽的袍子,步伐从容,神情肃然,一把用什么知名的兽毛、麻等扎成一束的佛尘,被他随手放置了手腕处,一左一右两个太监提着两盏大红的灯笼,这种灯笼的好处不是好看,而是在于灯火经过灯笼散发出来的光芒越发明亮一些,所以即便是在夜色下,这几盏大红的灯笼也将眼前的一切照得明亮无比。 刘林在众官儿的瞩目下一步一步走下汉白玉的台阶,扯着嗓子喊道:“圣上口谕。” 众官儿纷纷跪倒在地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林道:“说道:“圣谕,尔等忧心圣体,忠心可嘉,然此乃朕的皇宫,夜见诸位爱卿多有不便,着兵部尚书杨峥觐见,其余人等在此等候。钦此!” 众官儿闻言一阵喧哗,要知道他们冒险一路前来,那个不是想在皇上面前露个脸,就算什么也没说,那也是一件光荣的事情,日后说起来也算是见了皇上,却不想皇上根本没打算见他们,如何能服气。 刘林总算是跟在宣宗身旁多年,应付这些场面倒还从容,知晓这些官儿最喜欢的便是叽叽喳喳,仗着人多说些自认为有理的话儿,当真来点狠的,还不如他这些太监,当即将手中的佛尘一扬,眯着一双三角眼狠很瞪了几个叫声最欢快的官儿,冷声喝道:“尔等以为这里是六部么,这里可是皇宫再有喧哗无礼者,皇上说了着令前方侍卫拉出去杖责五十,以儆效尤。” 众官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有不服,可又说不出什么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98章:莫见长安行乐处 站在杨峥身旁的魏源与吴中面面相觑,皇上猝不及防给出了这个要求,实在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身为堂堂工部尚书,刑部尚书,闹腾了一番竟连皇上的面也没见着,说出去面子上也不好看,只得硬着头皮道:“公公可否给皇上说说,多进去两个人,微臣只是想看看皇上的身子骨而已,并无其他目的?” 刘林冷哼了声,道:“怎么?皇上的口谕还需说第二遍么?这天下到底是听皇上的,还是听两位大人的?” 这话儿就有些毒了,吴中与魏源再大胆,也被这几句话吓了一大跳,忙说不敢。 刘林本对这些道貌岸然的文官就没什么好感,在他看来,皇上不过是做了几件自己喜欢的事情而已,这帮臣子非得不依不饶的抓着不放,实在可恨的很,趁着心头的这股怒气,目光在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气呼呼地说道:“说起来诸位大人也是读过诗书的人,也该知道什么叫做忠君爱国了,你们既知道皇上身子骨不适,却整出这么多人来,这不是吓唬皇上么,若是吓出个好歹来,你们负责得起么,皇上让杨大人进去,那也是顾全诸位的面子,未必是怕了你们,咱家还是奉劝诸位一句,别太过了。” 众官儿何时受过这等气,刑部与工部虽说是六部不受重视的部堂,也好歹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何时轮到你一个阉人在此指手画脚,若非碍于杨峥一早的嘱托,早就动上手了。 刘林不给众官儿说话的机会,将目光在杨峥的脸上一扫,语气温和了几分,道:“杨大人我们走吧?” 此时,四十几双眼睛都落在了杨峥的身上,等他那做出决断。他是此番入宫的领袖,搞出这么大阵仗,如果连皇上的面都没见到,日后在官场士林都将名声扫地。 杨峥嘴里涌出一丝苦笑,这事儿一头是皇上,一头是百官,谁也得罪不起,从情感上说,他更倾向与宣宗的这个主意,说到底两人是君臣,可君臣也有情谊在,这样的场面,他更希望君臣二人想两个老朋友一样把酒言欢,说些想说的,说些能听的话,走心的话,他相信这样的效果反而更好,可从共事上,他也期望尾随而来的官儿都跟着进去,毕竟谁都是冒着风险来的,没道理这好事全都你一个人占了,一时好不为难。 眼看着杨大人面带难色,这时魏源走上前说道:“诸位,我们此番前来的目的是希望皇上能珍重自己的龙体,勤于政务,领着大伙儿开创咱们大明朝的盛世,如今皇上答应见杨大人了,这说明皇上是在意咱们的,咱们又非要见着皇上呢,刘公公刚才说得对,皇上身子骨不适,的确不适合见咱们这么多人,让杨大人进去最是合适了,本官相信杨大人一定不负众望把我们要说的,想说的话都告诉皇上,让皇上好生调养身子骨,凡事以国事为重?你们说是不是?” 魏源年纪虽轻,但在刑部素有威望,此番言语立即得到了不少官儿的认同,一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似也认可了这一番说话。 这时,吴中走上前接过魏源话头道:“苟利社稷,死生以之。这才是我们的目的?诸位若以为来这儿是升官发财,那就大错特错了,杨大人秉性忠厚,处事谨慎,皇上选了他,那是皇上信任他,我相信他一定能让皇上保重龙体,以江山社稷为重,我等就在这儿等候可好?” 吴中声音不大,但堂堂工部尚书威望可不小,如果说先前魏源的一番话还让诸人犹豫不决,那么吴中的一番话可就有一锤定音的效果了,不少官儿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也有官儿小声嘀咕道:“堂堂工部尚书,刑部尚书都不进去,咱们进不进去也不打紧!” 另一个道:“可不是么,杨大人为人谨慎多才,由他一人去最好不过了。” 眼看着众官儿都平静了下来,杨峥感激的冲着无吴中、魏源颔了颔首,道:“多谢两位大人?” 吴中道:“杨大人客气了,一切以国事为重,咱们都一把年纪了,还在乎这个虚名么,再说了皇上点名要你进去,我们总不能抗旨不尊吧,这事儿能大事化小就最好不过了。” 魏源道:“可不是么,咱们的目的是皇上能听咱们的劝,以江山社稷为重,保重龙体,只要这个目的达到了,不让咱们进去也没什么,不就是在这儿多站一会儿,总好过闭门不见好吧,再说了,这皇宫大内的景色可是一等一的好,老夫一直想进来看看,苦于没这个机会,今日借这个机会看看也不算虚来一趟了,回去写两首好诗词,没准儿收获还不小呢?” 这一番俏皮话说得三人哈哈大笑不止,先前略显不快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杨峥冲着众官儿用力抱了抱拳道:“诸位请放心,杨某此番绝不负诸位的厚望,定让陛下知晓诸位苟利国家生死以忠君爱国的情操,好好休养龙体,以江山社稷为重。” “一切就拜托杨大人了!”诸官儿纷纷抱歉道。 杨峥颔了颔首,便不再多言与刘林一前一后步入了暖阁。 皇家的暖阁大多,冬暖夏凉,冬天铺毡毯、置炭盆和“地龙”取暖。地龙在室内地面的表层砖下,人工搭成弯曲错落的烟道,连接室外屋檐下烧柴的大坑。坑内烧火,热气通过烟道遍及地面,足以驱寒。到了夏季院子里搭芦席凉棚,既遮阳又通风,十分宜人。此时刚刚入冬不久,但京城的夜还是冷得厉害,所以一早刘林就在暖阁点上了地火,温润的火候使得整个暖阁温暖如春日,左侧书架上的两盆含苞待放的桃花,似被暖阁温暖的气氛所感染,大有随时盛开的意思,与宣宗一贯的作风相同,这座暖阁同样是休息与政务相结合的安排,左侧一排一排的书架放着内藏历代皇帝治国经验教训等记载与书籍等,右侧则是官儿上的奏折以及其他政务了,整个暖阁看上去十分的清爽舒服。 宣宗一身雪白的素衣,斜靠在绣榻上,一副慵懒的模样,若不是那张脸呈现病态的嫣红,杨峥几乎怀疑这半年来,宣宗是在装病。 杨峥走了进去,不及细看,倒头便拜:“臣兵部尚书杨峥叩见吾皇,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宣宗本低头看奏折,并不曾主意杨峥的到来,待听得声音,才缓缓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杨峥,脸上洋溢着喜色,道:“杨爱卿你来了,快快起来,这里不是金銮殿,没那么多的礼仪。” 皇上语气的欢喜,让杨峥心头涌出一股感动来,两人虽说是君臣,但许多时候唯有二人知晓君臣之中其实还有一份情谊在,只是彼此平日里彼此不说罢了。 “谢皇上恩典。”杨峥道了声谢,从地上爬了起来。 “来人看座!”门外等候的刘林立即搬了一张绣墩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一人手里捧上了一杯茶汤,一人手里端上了两盘时下的点心放在了左侧的茶几上。 “杨大人……?”刘林将墩子放在杨峥的屁股后面,轻轻喊了声。 杨峥冲着他颔了颔首,掀起袍泽落了座。 “咱们君臣可有些日子没见了?”宣宗似想起了什么,颇为感慨的说了一句。 “是有些日子没见了,这次若不是拿了太后的权杖,微臣怕还是见不到皇上。”杨峥同样感慨道。 “何人如此大胆?”宣宗怒道:“可是宫中的侍卫?“ 杨峥不想生什么事端,忙道:“这也怪不得他们,宫中有宫中的规矩,微臣毕竟是外臣,深夜入宫,也不符合规矩,他们阻拦那也是应该的,微臣觉得皇上非但不应该怪罪外面的侍卫,反而应该奖赏他们,皇宫是大明的根本,皇宫安全意味着皇上也是安全的,若是人人都能出入皇宫,皇上还谈什么安全可言呢?” 宣宗哈哈一笑,道:“朕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若是天下的官儿都想你这么关心朕,朕也不用躲在暖阁不见外臣了。” 杨峥道:“皇上说错了,外面的官儿对皇上的关心不亚于微臣。” 宣宗冷哼了声道:“不亚于你,你看看这些是什么?” 一听外面的官儿,宣宗脸上顿时涌出几分怒气来,脑海里想起先前的奏章,怒气更盛了几分,气呼呼的道:“有这样关心朕的么,朕看他们是沽名钓誉想借朕来成全自己的名声罢了。” 杨峥看了看那将近两人高的奏折,暗自吐了吐舌头,心道:“这帮言官御史还这能上奏折,感情这骂人的话都不用动脑子,这纸与墨都不要银子似的。”嘀咕归嘀咕,但话儿却不能顺着宣宗的意思往下说,不然今日劝说宣宗休养龙体的目的就难以达成了。 略一沉吟,笑道:“微臣以为皇上看到这么多的奏折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宣宗哈哈一笑,道:“高兴,你可知这些都是什么?” 杨峥点了点头道:“微臣当然知道,本朝规矩,言官有规谏皇帝,左右言路,弹劾、纠察百司、百官,巡视、按察地方吏治职责,这些奏折怕是规劝皇上的言语。” “规劝……。”宣宗冷笑了声,道:”杨爱卿太看得起这帮言官了。他们自认为言官规劝皇上、左右言路,弹劾、纠察百司、百官,巡视、按察地方吏治是祖宗定下的规矩,便胡言乱语,朕不过是身子不适,歇息了日子,何至于他们上了这么多的奏折,朕问你,朕真的是昏君么?” 杨峥轻轻一叹,大明自朱元璋推行言官制度,这帮言官便如同拿到了尚方宝剑,上至国家大事,下至后宫琐事,只要你有想法,可以尽管说出来,不要害怕得罪皇帝。因为在明朝,再残暴的君主也不愿背上“昏君”、“杀谏官”的骂名,实在气极了,最多也只是“廷杖”——在言官的屁股上狠狠地打一顿而已。因为他们立论唯恐不偏激,言辞唯恐不夸张,往往凭借着捕风捉影、小道消息,就极尽耸人听闻之能事。他们关心的并非所论是否属实,而是能否凭借刻薄的言辞哗众取宠,一举成名了,一帮官儿给给人“挑刺儿”,就算是圣人也能挑出个毛病,而这些人最大的本事,便是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七大姑八大姨家的事,总能和你联系在一起。你在位时骂你,罢官后还要骂你,活着骂你,死了还要骂你,好像不把你搞臭,就显不出这些言官的水平,不得不说十分的可恨,而这也明朝的皇帝大多数都厌恶言官的原因,其实何止是皇帝,首辅、六部尚书,大理寺卿那个不是对言官恨得牙痒痒,可祖宗规矩早早定下了,他们纵然恨得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过,只有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己吃了。 “皇上怎么能是昏君呢,天下人有谁不知,陛下即位以后,吏称其职,政得其平,纲纪修明,仓庾充羡,闾阎乐业。岁不能灾。盖明兴至是历年六十,民气渐舒,蒸然有治平之象矣。若乃强藩猝起,旋即削平,扫荡边尘,狡寇震慑,帝之英姿睿略,庶几克绳祖武者欤。是世间少有的明君?” “朕就知道,杨爱卿你是个明白人!”宣宗赞了声道:“可朕就不明白了,朕既是明君,何以有这些奏折呢?这么多的奏折,难道朕在他们眼里比纣王还要昏庸么?” 宣宗气得脸色涨得通红,不知是触动了哪儿,大声的咳嗽起来。 听得动静的刘林急忙冲了进来,叫着道:“陛下,陛下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高兴的还不是这帮可恨的官儿?”说着用一双手在宣宗的胸口轻轻搓揉起来,不多时,宣宗苍白的脸色好了许多,那一抹羞红也慢慢爬山了脸颊。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99章:敢为丹心借一枝 “不怕告诉你,朕不怕他们。”踹过气来的宣宗恶狠狠的道。 听宣宗这口气,杨峥便知道皇帝是彻底恨上了言官了,能不恨上么,皇帝是天子不假,可毕竟是个人,辛辛苦苦干了十年,只因放荡了几日,便招来了这么多的谩骂,试问谁受得了,你们这些言官,难道就没有生个病,抱着老婆亲热亲热?” 这些杨峥心知肚明,可话依旧不能这么说下去,因为那样自己就彻底处于劣势了,今日入宫说到底是与宣宗来一场你攻我守的较量罢了,谁能取得攻守的胜利,谁就是最后的胜利者,一旦自己在这儿败了,别看外面的那些官儿说得那么好听,那是因对他的能力还有信心,当真没能劝说成功,什么脏水都来了,权利有时候是一把双刃剑,大权力能带来好处,也能带来大责任,一旦你难以承受,迎接你的就是无边的深渊了,所以在这场较量上,他是不能败的。 眼看着宣宗的气息平和了,杨峥才缓缓的说道:“微臣小时候很没规矩,也不好读书,总觉得这天下并非读书守规矩就能成就大事的,可微臣的父亲却不怎么看,他常常劝诫微臣要勤奋学习,不要错过读书的好时光.还劝微臣在小时就要养成起早贪黑勤奋好学的习惯,若小时不知努力读书,到老时则后悔莫及了,还常常让微臣诵读宋代大学问家王安石的《读史》,自古功名亦苦辛,行藏终欲付何人.当时黮(读dàn淡,又读tǎn坦.黑,不明.)暗犹承误,末俗纷纭更乱真.糟粕所传非粹美,丹青难写是精神.区区岂尽高贤意,独守千秋纸上尘.目的就是让给微臣明白,一个能做大事的人,都是经过刻苦努力的读书读出来的.要微臣好好珍惜读书的机会,可微臣那会儿根本不信父亲的说教,只觉得男儿就该,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可父亲说每一个打胜仗的将军都是努力读书的人,为此对微臣管教得很严,稍做得不好就会受到批评指正,那时候微臣还小,常常不能理解父亲的苦心,总觉得微臣的父亲与旁人的父亲不同,直到有一天微臣的父亲病了,他把微臣喊到跟前,语重深长的对微臣说:“他是我的父亲才会对自己管教这么严,换做是旁人他未必会这么做,还说等到微臣长大了就会明白他当年的苦心?”后来,微臣一天天的长大,学问也好,身子骨也结实了,也算得上一个有用的人,那会儿微臣才明白父亲的那一番话,这世上 当爱一个人到了很深的程度时,对于这人他(她)就会很关注、有很高的要求。如果当这人出现错误或不足时,对他(她)的责怪就会越重,因为那好是在为他(她)好,在责备的时候又带有一丝亲切,这便是爱之深恨之切了。同样,咱们的言官御史也是对陛下丹心一片才会如此作为,这些奏折与其说是他们对陛下的责备,不如说是他们对陛下关切?” “关切,有这样关切的么?你看看这都写什么了,都快把咱们的万岁爷骂成了古往今来最昏庸的昏君了。亏杨大人还把这说成了关切,若也是关切的话,这样的关切,万岁爷宁愿不要?”刘林将一本奏折放在了杨峥的面前,语带抱怨的道。 杨峥看宣宗没有呵斥的意思,便知宣宗的意思也有询问的意思,若是这个疙瘩解不开,今日这场谈话就未必有结果了,明白了这一点,顺手将那奏折拿了起来细细看了几眼。 奏折上说皇帝白天喝酒还不满足,到了夜晚还要喝,然后趁着酒劲持刀舞剑,举止癫狂,此乃酒也;皇帝宠信十个英俊的小太监,不断地宠幸郭爱妃,此乃色也;皇上富有四海,理应节俭,但如今到处向人索贿,经常在宫中拷问宦官,得银则喜、无银则怒,海涛给银子则包庇他,上疏的给事中没给皇帝银子就被诬陷,如果皇帝不纳贿,缘何诬陷忠良,而信任谗佞,此乃财也;皇帝在宫中动辄杖责宫女、太监,即使太监、宫女有罪也应该付诸律法,怎么能随意杖责呢;另外,皇帝还对朝中的一些正直的大臣心怀仇恨,动不动就将他们关押起来,此乃气也。不得不说这帮言官捕风捉影的本事实在太过了些,不过千余字的奏折,愣是把宣宗从里到外骂了遍,就差没在点评上骂上一句禽兽了,这样的奏折不要说是皇上就是寻常人看了也会破口大骂的。 所以杨峥很理解宣宗此时的愤怒了,这根本就是莫须有的罪名了,而把这罪名扣在皇上头上的不是皇上自己,而是一帮别有用心的大臣,这种反差的感觉不是任何一个皇帝都能接受的。 见杨峥看得差不多,宣宗吐了口气道:“爱卿怎么看?” “这只是无知小臣轻信谣言的狂率举动,圣上没必要为此动了肝火,”杨峥想了想道。 宣宗道:“这还是狂妄举动,都骂到朕的头上了,他们眼里还有没有朕,他说朕饮酒,试问谁人不饮酒?他说朕好色,朕只宠郭爱妃,这难道也叫好色。说到朕贪财,这更是可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天下都是朕的,朕难道还要贪财吗?说朕贪海涛之财才起用他,朕若贪海涛之财,何不抄没了他;说到气,俗话说‘少时戒色;壮时戒斗’,朕岂能不知,但是谁人不曾生气呢?爱卿们家里有童仆,难道平日里就不责骂,整治吗?何况宫里有的宫女、太监是自己病死的,怎么都说成是杖责而死呢?他们这不是在规劝朕,这分明是在污蔑朕,朕若从了他们反而坐实了这些罪名,朕可不想随了他们的心愿,不怕告诉爱卿,若不是祖宗定下了不杀言官的规矩,就这等大逆不道,沽名钓誉之徒,有多少朕全杀了!” 杨峥苦笑了声,轻声道:“有这种想法的何尝是陛下一个呢,当年的太祖爷,永乐爷,仁宗爷,那个一个不是对这些言官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一股脑的全杀了才好,可他们都没这样做,是恪守规矩么,未必,以太祖爷、永乐爷的霹雳手段,规矩未必能束缚得了他们,可洪武、永乐两朝,杀贪官的有,杀昏官的也有,唯独没有杀言官御史的,是太祖爷、永乐爷不敢杀么,微臣想应该不是的,以微臣之见,太祖爷、永乐爷之所以没这么做,那是他们明白,言官在澄清吏治、除暴安民、以及经济发展、边防维护等方面,都起着巨大的积极作用。在国家与社会发展的各个领域,都可见到言官主动而积极的身影。面对权势与劣迹,言官们淋漓尽致地出这个群体前赴后继的风节和勇于献身的精神是每一个朝代都需要的,太祖时需要他们监督贪官、永乐爷需要监督百官,仁宗爷需要他们纠正皇上的言行,如今到了陛下同样需要他们监督自己的操守。诚然他们的言行或许是过分了些,微臣也不否认,在言官之中有附势苟全、趋利避害、甚至枉法残民之辈打着言官之名沽名钓誉,但大多数的言官还是好的,他们忠实地履行着监督与纠察的职责,拨乱反正,正本清源,前赴后继,视死如归,以力挽狂澜于既倒为己任,是大明难得的清流,他们的法子或许有不当之处,当不否认他们对皇上的心是一片丹心。”“既是丹心,那这奏折算是怎么回事?朕可看不出半分的丹心?”也不知是杨峥这一番话说动了宣宗的心,宣宗的神情已不复先前那么激烈,尽管语气还透着不满。 杨峥暗暗松了一口气,凡事就怕你不松口,有松口一切就有转机了。 杨峥撇了一眼桌上的奏折,目光落在了奏折第二行谢瑶二字上停留了片刻,此人杨峥倒也知道,早在宣德年初,身为御史的谢瑶向朝廷推荐人才,诸位谢御史也不知是老眼昏花,还是喝了些酒汤误了事,竟在荐举文书上把被推荐者的姓氏写错了。奏书呈给宣宗后,他发现自己写错了,便又上了一份奏书,将错处改了过来。明宣宗知道了此事,非常生气,对吏部官员说:“古人写简牍都心存恭敬谨慎之心,当年石庆书‘马’字缺了一个点儿,就被吓死了。现在我们的这位御史推荐人才都不知道人家的姓,又怎么能了解他的才学呢?这样轻率的人怎么配当御史呢?”于是,宣宗下令,免去谢瑶御史之职,且不许在朝中留任,贬到荒蛮的交趾大蛮县(今越南北部)做知县。就在今年年初,此人因功勋被调会了京城,入了都察院重新做了一名御史,宣宗听说后,当即下旨给都察院:“(被荐者)其后有犯赃及不称职,举者同罪。”意思即是说:你御史举荐了某人,这个人任职后,如果不称职,或者有腐败问题,就要追究你的连带责任,追究你的失察之罪。这事儿在京城成了一桩笑谈,不过这位谢御史到没觉得如何难为情,御史做得有滋有味,在听说宣宗皇帝自今年入夏始就不怎么上朝了,经常是“偶有微疾”,开始还真是“偶有”,后来就变成常有,“微疾”也逐渐变成“头晕眼黑,力乏不兴”,总而言之,大臣们是越来越少见到他了。针对皇帝不上朝,不祭祀的情况,这位谢御史闭关半月,写出了这道《酒色财气四箴疏》,一时响应的颇多,竟成了京城言官当中最出色的奏折了,一时之间附和之众不少,胆大的也在奏折上落了名字,起初只是几个御史言官,可才几日的功夫竟遍及三公六部了,大理寺卿,甚至不少王侯功勋都写下了名字,杨峥之所以没写,并不是人家没寻他,而是那会儿的他尚未从北方回来,算是错过了这个机会了,当然了以他的性子也未必会签下自己的名字,这道《酒色财气四箴疏》看似写得不错,针对身体状况不佳(“头晕眼黑,心满肋涨,饮食少思,寝不成寐,身体尚软”)的情况,上疏批评、劝诫,可整篇奏折经不起推敲,捕风捉影,颠三倒四、不知所云话语比比皆是,他甚至怀疑这位谢御史的智商有问题,可恨的是包括三杨的这样的老狐狸都迫于言官的压力给签了名字,宣宗指责这道奏折不是真心劝谏,完全是以邀直名,并非是过分之言了。 “这事儿是言官做得不地道,不过皇上也该看到了这份奏折也并非全是捕风捉影的话,皇上之恙,病在酒色财气也。夫纵酒则溃胃,好色则耗精,贪财则乱神,尚气则损肝这点微臣认为谢大人可没胡说,微臣可听说了谢大人家世代行医,谢大人为人颇懂医理,所以才上了这道奏折,奏折上和医学联系起来,如此,不论罪乎?” 宣宗心知杨峥说得对,只是嘴上仍旧不承认,道:“朕的身子朕知道,没这奏折上说的那么厉害?朕不过是气不过才难得去早朝,待歇息够了自然就与群臣见面了?” 一听这话儿,杨峥先是松了一口气,继而开始担忧起来,从皇上的口吻上可以看得出,宣宗对于自己的病情算是一无所知了,难怪这么不怕死,自古帝王还真没不怕死的,那准了这一点,杨峥算是知道如何下手了,当下也不含糊,将萧九哪儿听来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他的记忆力很好,什么皇上脉雄壮浮大,此三焦火动,面唇紫赤,满面升火,食粥烦躁。此满腹火结,宜清不宜助明矣。红铅乃妇人经水,阴中之阳,纯火之精也,而以投于虚火燥热之疹,再吃下去是必死之相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700章:陋巷藜羹心自乐 宣宗起初是不信的,可经不住杨大人一本正经,况且医理药理都说得一清二楚,容不得他不相信,关乎自己的性命,这是比天还大的大事,更何况这半年他才算尝到了作为一个皇帝的乐趣,就这么死去了,哪里愿意当即一把拉过杨峥的手腕道:“那朕该如何是好?” “这会儿知道慌了,早干嘛去了?”杨峥心里嘀咕了声,可看宣宗救助的样子,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事儿胜败的关键不在于医生,而是在于宣宗自己,若是他老人家决定一头走到黑,纵然是杨峥说破了嘴皮子也没用,可若是皇上愿意出来,那事情还算有些挽救的余地,索性宣宗还知轻重。 杨峥道:“微臣问过萧太医了,萧太医说了陛下的病情虽重,但也并非不可医治,只需陛下清心寡欲、房事上不可乱来、尤其是不要再滥用补药,慢慢调理,陛下的身子骨还是可以恢复了?” 一听清心寡欲、禁断房事宣宗的脸上就有些并不好看,用他的话儿说,他这半年来才觉得做皇帝快乐,便是在女人的身上寻到了某种快乐,你让他断绝房事,那还不如杀了他。 眼看皇上神情,杨峥不得不再一次苦口婆心的劝说了一番,毕竟是事关自己性命,宣宗虽不愿意,倒也没说什么,算是答应了杨峥的要求。 杨峥倒是有些不放心,临走时传授了一套养生四诀,即吐纳肺腑,活动筋骨,十常四勿,适时进补。”其中“十常”即:齿常叩,津常咽,耳常掸,鼻常揉,睛常转,面常搓,足常摩,腹常运,肢常伸,肛常提。“四勿”就是:食勿言,卧勿语,饮勿醉,色勿迷。除此之外,建议宣宗多骑射为乐。达到强健体魄的目的,在生活上起居饮食很有规律,每日可以按五更起床,洗漱后用早膳。上午处理政务,和大臣们议事,午后游览休息。晚饭后看书习字,作文赋诗,然后就寝。他的膳食以新鲜蔬菜为主,少吃肉类,并且从不过饱。不抽烟,可以饮茶。茶汤以西山泉水作为御用水。做到科学进补。 宣宗倒也听了劝,从杨峥入宫当日便着手这么做了,一连半个月都不成断绝,平日所吃的“松龄酒”、“龟龄集”之类,主要由补脾肾、益气血为主的中草药制成。这也是符合医学道理的。补肾可以滋先天,补脾可以壮后天,肾气强盛,脾胃健运,气血充盈,身体自然强壮。在一个清晨,多日不曾早朝的宣宗头一次出现在金銮殿上,这可喜坏了群臣,内阁首辅当即在文渊阁摆上了庆功酒,庆祝宣宗走出疾病,人人赞扬杨大人此番功勋,可以说整个京城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因皇上的身子骨好转而洋溢着喜悦,唯独王先生与孙皇后一脸的烦躁。 按照王先生的计划,皇上已吃了半年的丹药,加上美女的诱惑,任何一个皇帝都断不了,而且从各方面看宣宗已达到了自己最初预料的要求,可他还是低估了宣宗的魄力与杨峥的影响力,君臣二人深夜的一番交谈,做君王的竟断了半年多的嗜好,做臣子的也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套口诀,竟有强身健体的效果,皇上的身子骨羸弱是不假,但尚未达到病入膏肓的地步,若是加以调理,活上个三五年未必是个难事,而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先不说三五年太子已有十三四岁,远不如眼下这么信任自己,就算太子一如既往的信任自己,谁又能保证三五年后没什么变故呢,历史上太子被罢黜的事情比比皆是,在太子没有做上龙椅的那一刻,在这座紫禁城内,一切都是未知之数,他等了这么多年,一切的希望都来自太子,容不得半点的疏忽,所以他才精心策划了这一切,如今竟被杨峥所破解了,让他如何不气恼。 司礼监从洪武的时候就掌宫廷礼仪。凡正旦、冬至等节,命妇朝贺等礼,则掌其班位仪注,及纠察内官人员违犯礼法者。”这和原内正司与典礼纪察司的职掌是一脉相承的。所以在洪武朝的时候司礼监的前身就是典礼纪察司,至于原来典礼纪察司的纪录御前文字的任务虽未于司礼监职掌中提及,当仍归司礼监掌管。经过永乐,洪熙年的转变,如今的司礼监权势虽未达到与内阁抗衡的地步,但王振也看出了其中的端倪,由于批阅奏章成为皇帝处理国政的主要途径。然而,宣宗令内阁负责条旨,但是对这些条旨都要他亲自批朱,事实证明批阅大量的奏章是一人难以办到的,于是大部分须由其他阁臣或者宦官代为批红,这样,经过内书堂训练,代替皇帝批红的司礼监秉笔太监就应运而生了。于是每日是章奏文书,自御笔批数本外,皆众太监分批,遵照阁中票拟的字样,用朱笔楷书进行批阅,这个看似是增加了太监的活计,但他知道司礼监一旦真正掌握了批红的权利,便会成为皇帝处理机务最贴近最可靠的助手,那么司礼监将宦官各衙门的主要权力逐步集中到自己手中,举凡镇守太监的调派、同三法司录囚、提督京营,东厂等大权皆归司礼监,这样一来,与外面的内阁六部没什么分别,而司礼监身居大内,与皇上最是亲近,获取的便利也就多了,一旦谁做了司礼监掌印太监与秉笔太监与一体,即便是内阁首辅也不得不看司礼监的脸色了,只因批红权是皇帝所行使的一种特殊的权力,是对决策的最终决策,是对处理事情的审批权。没有这一道程序,任何事情的处理都将是不合法的,内阁的票拟必须经过皇帝的批红才能形成效力。因为票拟受制于批红,所以窃取批红权的人对中枢决策具有极强的干涉作用,可以说这也是太监能凌驾外臣,实现心中抱负最好的方式,当然了,想要做到这一步并不容易,其一司礼监掌印太监与秉笔太监大多都是皇上的亲信太监,不是皇帝最信任的人绝不会轻易的给出这个权利,之所以如此,只因“批红”就其权力性质而言,属于最高决策权,是实现皇权的一种方式。故司礼太监代皇帝“批红”,是在代行皇权,而不是攫取了相权。由此可见明代皇帝授权司礼监代行“批红”,与其说是要太监代为处理国政,不如说是利用宦官势力牵制内阁,代表皇权监督和控制政府机构的施政活动,以确保皇权的利益不受损害和侵犯,并防止任何违背皇帝意图的行为出现。因而司礼监的主要职能是保卫和巩固皇权统治,皇帝给出批红权,实则是将身家性命交给了身边的太监,不是最信任的人,皇上多数是不会给出这个权利。其次,司礼监批红多半来皇上要么荒淫、要么懒惰、要么年幼,似洪武爷,永乐爷那样的皇帝想都不想,所以想要成为司礼监之首还得有点运气。 毫无疑问太子登基就是他最好的机会,一来他是太子的老师,自小陪伴太子,两人之间的感情比起父子还要好,这给了他取信太子的机会,其次,太子年幼,国事上必须依靠内阁、司礼监好形成权利的三足鼎立的局,为避免孤儿寡母被人欺负,这批红的权利必然会成为司礼太监的主要职掌。司礼太监参与批红,成为皇帝处理机务最贴近最可靠的助手,从而达到内外制衡的地步,以他是太子的老师的身份,大内第一先生的威望,以及这几年来暗中培养的势力,想要取代金英成为并非不可能的,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太子必须早早登上皇位,否则他即便是威望再高,才干再好也无济于事,想到了这一点,对于杨峥的恨意可谓是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了。 正恨着,一阵脚步声传来,曹吉祥便弓着身子走了进来,刚要张嘴,便看到了王先生皱起的眉头,曹吉祥知趣的不再言语。 王振左右看了一眼,低声道:“跟我来!”说完便大袖一挥率先去了。 曹吉祥一看,急忙跟了上去。 时至今日,王振虽说是司礼监的太监,干着的也是替皇上批红的活儿,但毕竟是名不正言不顺,加上这司礼监也是有区别的,最有宠者一人,以秉笔掌东厂,掌印秩尊视元辅,掌东厂权重,视总宪兼次辅,其次秉笔,其次随堂,他入威望虽高,但身份地位却是最末若不是仰仗着太子,这里的太监极少有人会给他好脸色看,说到底这堂堂的司礼监还不是他王振的底盘。 两人绕过几处水榭,来到了王振的府邸,这里离太子的寝宫并不远,是刚王振刚入住东宫的时候,宣宗赏给他的住处,经过多年的经营,这里算是王振最放心的地方了。 入了大厅,王振径自去了书房,快王振一步的曹吉祥在王振落座的时候,已点上了一炉檀香,还泡上一壶香茗,这才在王振的下手落了座。 王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暗暗松了一口气,形势的转变太快,让他有些措手不及,直到这会儿仍觉得不可思议,而这也让他隐隐的看到了杨峥的实力,同时对自己将希望寄托在皇帝的荒淫上,未免太过草率了,看来手段还是太年轻了些。 王振在心里感慨了一番,这才抬起头来对着曹吉祥问道:“娘娘说什么了?” 曹吉祥一直默默的坐着,他追随王振身边多年,对于这个老师加上司的秉性了解得十分清楚,就说刚才他目光内敛,他便知先生要沉思,所以这个时候他从不多言,哪怕是皇后娘娘让他来询问状况,他也不敢轻易打扰,其次是王振的笑容,一旦脸上露出了笑容,要么是王先生巴结什么,要么就是盘算着什么,而当他对一件事充满自信的时候,那张已满是皱纹的老脸上反而是没了笑容,就好比眼前。 “娘娘说这局势变换的太快,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差奴婢来问问公公,好做打算?”曹吉祥陪着小心道。 王振冷哼了声,冷声道:“自古成就大事的,那有一帆风顺的,那个不经历几番波折才修成正果的?” 曹吉祥道:“娘娘毕竟是妇道人家,胆子自比不上公公,有担忧也是情有可原的。” 王振仍旧哼了声,道:“她担忧就是情有可原了,那咱们就是找死是吧?” 这话儿带着几分抱怨的味道,曹吉祥哪敢多言。 王振骂了几句,心头的怒气也去了不少,比起先前要平和了许多,缓缓的说道:“眼前的局面坏是坏了些,可还没到鱼死网破的时候,咱们只要少稍微利用一下,局面还在我们掌握之中。” 曹吉祥看了一眼王振,内心深处揣摩着王振的这一番话是不是玩笑话,以他的眼光看,数日前的一番转变,局面彻底是变了,首先皇上的病情开始好转,据说连平日里十分喜欢的丹药、女色都开始有意识的控制了,而且他还寻了太医问了一番,杨大人所传授的四字养生诀,其原理调养、保养、补养之意;生,即生命、生存、生长之意对皇上这样的身子骨羸弱之人最是有帮助,只要坚持下去,活个七八十岁不是什么难事。皇帝的身子骨得到调整,这与当初计划算是截然相反了,这样的局面在他看来已是一个死得不能再死的局面,谁都知道大明的皇位是只有皇上驾崩了,太子才有资格坐上去,否则那是谋逆了,太子无心谋逆,能走路只有等,等上十年八年,谁能保证局面会不会有变故了,况且皇上聪明过人,对此事已隐隐有了察觉,再想有什么动作,可谓是难上加难了,这种认识非但是他,就连皇后娘娘也是这么看的,之所以遣他来问问,无非是存了死马当活马医,化不可能为可能而已。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701章:尽今生燕侣莺俦 王振自然不知曹吉祥与孙皇后存了这样的心思,思索了一会儿后道:“皇上的性子皇后娘娘比咱家更清楚才是,咱们这位万岁爷当初为了美色能废了胡皇后,时至今日他焉能听了杨大人一番话放弃郭爱妃么,别忘了刘林前些日子领着皇上去了一趟小楼,皇上回来可是大感满意,说那些青楼的姑娘可比这宫里的妃嫔有趣了多了,就在昨日咱们的万岁爷还时时提起那些青楼女子,还不顾天子身份写了一首香艳的诗词,你说咱们万岁爷真能放下这一口么?” 这事儿曹吉祥倒是知道一二,皇上写的这首诗词在宫中可不是什么秘密,就是他这等不通文墨的人也能背诵下来,什么一初见。会娇娥罗绮丛中,两意相投,一笑情通。傍柳随花,偎香倚玉,弄月抟风。堪描画喜孜孜鸾凰妒宠,没褒弹立亭亭花月争锋。娇滴滴鸭绿鸳红,颤巍巍雨迹云踪。夙世上未了姻缘,今生则邂逅相逢。二小酌,聚殷勤开宴红楼,香喷金猊,帘上银钩。象板轻敲,琼杯满酌,艳曲低讴。结夙世鸾交凤友,尽今生燕侣莺俦。语话相投,情意绸缪。拚醉花前,多少风流。三沐浴,酒初醒褪却残妆,炎暑侵肌,粉汗生香。旋摘花枝,轻除蹀躞,慢解香囊。移兰步行出画堂,浣冰肌初试兰汤。回到闺房,换了罗裳。笑引才郎,同纳新凉。前前后后一共有十首之多,后面的分为四纳凉、五临床、六并枕、七**、八言盟、九晓起、十别离,可以说这位万岁爷当得起风流天子的评价。 “好像放不下?”曹吉祥淡淡笑了笑道:“这事儿就想那女子偷情,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若是吃不到,吃什么都食之无味了。” 王振道:“不错,就是这个道理,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咱们的万岁爷风流好色,前十年有孙皇后陪伴着,有国事牵绊着,可如今孙皇后年老色衰,早已不负当年的美貌,国事经过十年的努力,可谓是蒸蒸日上,大明一片盛世繁华,没了任何牵绊,咱们的万岁能老老实实做那苦行僧的举动么,今日是询问,明日就该破戒了,什么江山社稷怕也拦不住了。” 曹吉祥的双眼彻底明亮了起来,他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奥妙了,若说先前是死局的话,那么皇上的风流好色的秉性就是打开死局的钥匙,而且这把钥匙就在皇上的手中,任何都阻止不了,何时开锁完全取决于皇上的性子。偏生皇上在风流这件事上性子是最不受控制的,可以说在对皇上的了解上,他与王振相差太多了。 “先生好计策!只要皇上上勾,这件事就万无一失了。”曹吉祥越想越欢喜,忍不住失声说道。 王振瞪了他一眼,道:“这里是皇宫,可是在你家里,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被人看出来,太子一日没有坐上那把椅子,你我不得掉以轻心,你回去告诉娘娘,咱们万岁爷的性子虽不会做苦行僧,但身子骨还算硬朗,外面还有一帮老于世故的老狐狸,杨峥能来第一次,未必就不能来第二次,所以这事儿容不得我们拖下去?” 曹吉祥点了点头道:“先生说的是,夜长梦多是皇宫经常发生的事情,容不得马虎。” 王振道:“我们都把事情做到了这一步了,接下来局面如何就看娘娘的了?” 曹吉祥道:“如何做请先生明示,先生也知道娘娘毕竟是妇道人家,没有万全之策,奴婢怕……?” 王振颔了颔首,这些妇道人家处理六宫,争宠上手段层出不穷,可要说到谋取朝廷大事,手段就没那么灵光了,毕竟是这世上似吕后、武则天、萧太后这样既又手段,又能玩弄群臣与鼓掌之间的女人太少了,无论她们在后宫争斗上表现得多么的光彩夺目,在朝廷大事上还得依靠男人。 “这事儿简单,皇上如今宠信的无非两个人,一个是天师胡文了,另一个便是最近伺候皇上吃喝玩乐的刘林了,这两人一个掌握丹药,一个可以怂恿皇上荒淫,只要这两个人能为娘娘所用,皇上就算是铁打的身子骨也撑不了几天了,何况咱们的万岁爷身子骨早已不是金刚不坏之身了。” 曹吉祥听了点点头道:“先生的话奴婢会转告给娘娘的,事情到了这一步,也该娘娘出点力了。” 王振嗯了声道:“除了这两个人,咱们的人也多上上心,这事儿说到底胜败的关键在于皇帝与群臣少见面,似数日前的事情可别在出现了,万一皇上再一次听取了杨大人的劝告,那可真是一个死人局了。” 曹吉祥道:“这事儿单靠咱们的人怕难以阻止,这次姓杨的能进入皇宫大内见了皇上,可不是咱们的人不卖力,实则是皇太后哪儿,这老人家也不知怎么想的,竟把权杖给了姓杨的,那可是洪熙爷在时留给她的权杖,就是皇上见了也得让三分,咱们这些做小的,看见了这个还能不避让么,要说我这事儿还得看娘娘的,这权杖毕竟是皇家之物,总不能老给送给大臣不是,万一那个大臣心存了歹意,那岂不是不可收拾?” 王振平日里所惧怕之人便是这张太后,此时听人提起仍打了一个寒颤,道:“你所言倒也有些道理,太后的权杖权力太大,单靠咱们去硬抗怕是扛不住,这事儿终究还得靠娘娘去解决?” 曹吉祥叹了声,道:“理是这个理儿,可娘娘与张皇后的关系,先生也不是不知道,一直以来,张皇后可看不惯娘娘,平日里宴会的时候没少给脸色看,你别看咱们这位娘娘在六宫嫔妃面前母仪天下,威风八面,可这一套到了太后老人家的跟前,可是半点也不敢使,说到底还是怕了张太后,这几年娘娘也是本着眼不见为净的策略,能与太后老人家不见面,尽量不见面,一年下来也没见几次面,这样的关系,你还能指望娘娘从中调节么?” 王振道:“话虽这么说,可事情不能这么做,这宫中除了皇上,谁最有权势?” 曹吉祥道:“那还用说,自然是张太后了?” 王振道:“太后的权力大,一旦皇上有个身子骨不舒服,那帮文武大臣么则可以拿着张太后的权杖进入皇宫大内,你说这事儿该如何解决?” 曹吉祥摇了摇头道:“奴婢愚钝得很,想不出还有什么法子可以牵制张太后的权杖。” 王振道:“这事儿说到底还得看娘娘的态度,张太后无论喜欢不喜欢,娘娘终归是她老人家的儿媳,手心手背都是肉,只要娘娘服个软,这事儿也就好办了,张太后权势再大,也是个六十年的老人了,老人心肠大多数硬不起来,也最容易听人劝说,你说娘娘若是劝说张太后不轻易送出权杖,她老人家能不带你么?” 曹吉祥想了想道:“好像不能?” 王振道:“当然不能了,咱们的这位张太后可是个聪明人,这根权杖可是她老人家立足皇宫的根本哪能那么轻易给了臣子,可涉及到皇上就不一定了,娘娘只管劝说,就算不能让张太后态度有所改变,善意的提醒阻扰太后的权杖送给文武大臣那也是好的,只要这事儿给办成了,这皇宫大内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曹吉祥道:“就怕娘娘忍不下这口气啊?这么多年了,这婆媳二人一直拧巴着,让她去服软,怕是不容易啊?” 王振道:“圣人云,巧言乱德,小不忍则乱大谋。一个人要懂得忍耐,懂得退让,凡事要忍耐、包容一点,如果一点小事不能容忍,脾气一来,坏了大事。许多大事失败,常常都由于小地方搞坏的,咱们做的都是大事,更要懂得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这把咱家这一番话对娘娘说了,咱家相信娘娘是个聪明人,会知道怎么做的。” 曹吉祥点了点头道:“奴婢知道了。” 王振又嘱托了一番,眼看再过一会儿便是太子授课的时间了,王振便不在多说,与曹吉祥一前一后走出了书房,一个赶往东宫,一个赶往坤宁宫而去。 棋盘胡同杨家府邸的院子里,杨大人斜靠在一张绣榻上,身旁站着是自家的一双儿女,女儿今年八岁了,已到了上学堂的年纪,大明的风气这几年虽开放了不少,可女儿家进学堂的还是少数,可女儿的教育问题又不能耽搁,所以但凡看准了杨大人有任何的空闲,大小姐就会领着女儿双儿前来凝听杨大人的教会了。 起先,杨大人是打算弄个家塾来家中坐镇,大明这几年学塾发达,遍布城乡。以经费来源区分,一为富贵之家聘师在家教读子弟,称坐馆或家塾;二为地方(村)、宗族捐助钱财、学田,聘师设塾以教贫寒子弟,称村塾、族塾(宗塾);三为塾师私人设馆收费教授生徒的,称门馆、教馆、学馆、书屋或私塾。塾师多为落第秀才或老童生,学生入学年龄不限。自五六岁至二十岁左右的都有,其中以十二三岁以下的居多。学生少则一二人,多则可达三四十人。以杨大人这样的府邸,养几个先生也还养得起,这事儿让大小姐置办了,大小姐倒也同意了,从京城寻了几个学问都还不不错的先生,这些老儒生有感于杨大人的身份地位,想着日后万一成了尚书大人的学生,今日就是一段关系网了,所以授课十分的卖力,先授《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数日后扶手润字开始,再描红,再写映本,进而临帖。等能做诗词了,便授“四书五经”,兼读古文,如《东莱博议》、《古文观止》,老夫子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自问授得还可以,可不曾想杨家这一对儿女与寻常女儿家的大有不同,非但胆子大,就是见识也不是道学先生所能忍受的,比如“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按照道学先生的说法,这是诗的内容其实很单纯,是写一个“君子”对“淑女”的追求,写他得不到“淑女”时心里苦恼,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得到了“淑女”就很开心,叫人奏起音乐来庆贺,并以此让“淑女”快乐。老先生认为这首诗歌颂的,是一种感情克制、行为谨慎、以婚姻和谐为目标的爱情实则是妇人的品德。可双儿却不这么看,非得说这诗是一个女儿家怀春的心思,还振振有词的把这首诗解说了一番,什么北方河静,水鸟相欢之声,声声入耳。诗人信步,听得鸟儿嘶欢,心内荡漾。关雎尚有洲渚之兴,人岂无怀春之心。 这种截然不同的说辞,让道学先生大为愤怒,当即将小丫头呵斥了一番,可哪知小丫头丝毫不服,仰着脖子还说圣人也是这么说的。 这个新论让老先生越发愤怒了,一直以来,他接受理念是这首诗被当作表现夫妇之德的典范,主要是圣人也都这么说了,孔夫子说了《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司马迁,周道缺,诗人本之衽席,《关雎》作。仁义陵迟,《鹿鸣》刺焉。朱熹,孔子曰“《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愚谓此言为此诗者,得其性情之正,声气之和也。圣人的话岂能有错,更何况这诗它所写的爱情,一开始就有明确的婚姻目的,最终又归结于婚姻的美满,不是青年男女之问短暂的邂逅、一时的激情。这种明确指向婚姻、表示负责任的爱情,更为社会所赞同。 其次,它所写的男女双方,乃是“君子”和“淑女”,表明这是一种与美德相联系的结合。“君子”是兼有地位和德行双重意义的,而“窈窕淑女”,也是兼说体貌之美和德行之善。这里“君子”与“淑女”的结合,代表了一种婚姻理想。再次,是诗歌所写恋爱行为的节制性。细读可以注意到,这诗虽是写男方对女方的追求,但丝毫没有涉及双方的直接接触。“淑女”固然没有什么动作表现出来,“君子”的相思,也只是独自在那里“辗转反侧”,什么攀墙折柳之类的事情,好像完全不曾想到,爱得很守规矩。是地地道道风天下而正夫妇”的典范了,授了一辈子《诗经》的老先生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等言语,惊讶之余少不了要责骂,眼看先生动了真怒,小丫头倒也不怕,插着小蛮腰,一板一眼的说道:“这些话儿是我爹爹告诉我的,先生敢去寻我爹爹理论么?”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702章:千金买断顾渚春 这下老先生彻底没了脾气了,人家堂堂二品的尚书郎,天下稍有的才子,不光模样好,银子多,偏生名声还大,光是立下的功勋,足够他们几辈子都难以望其项背,他一个无名无势的落魄秀才如何敢理直气壮的去问一个尚书郎,可再待下去,实在拉不下这个脸面,只好收拾包裹走人了,大明那么大,在寻个做馆的活儿倒也不难。 得知小丫头气走了先生,大小姐少不了拿出做母亲的架势呵斥了一番,可小丫头的学习也不能耽搁,一面让人寻先生,一面瞅准了杨大人旬休的空闲,便将一双儿女丢给了杨大人教学了,只是大小姐有言在先,除了正儿八经的四书五经外,不可在说其他的,至于圣人之言,切不可乱篡改。 大小姐在府上从来都是权威,即便是做了尚书郎的杨大人也不敢多违背,所以今日课题算是杨大人最严肃的一回了,小丫头明显感到不喜欢,不等杨大人说完破题’、‘承题’、‘起讲’、‘题比’、‘中比’、‘成篇’等八股文的格式,便跑开了,杨大人对此倒也没说什么,虽说来自二十一世纪,可对古人的八股文并无多大的反感,后世多有辱骂有积极的建议,当然也有失去偏薄的地方,身为这个朝代最顶尖的文人,八股文的好与坏他看得最清楚,那些辱骂八股文的说到底是功夫没学到家,纵观明朝一代八股文学得好如解缙、于谦、商洛、杨慎、夏言、徐阶、高拱、张居正、叶向高哪一个不是八股高手,规矩有千万,关键是你能否掌握规矩罢了。 没了丫头在一旁叽叽喳喳,杨大人顿时轻松了许多,独自泡了一杯从江浙购来的极品雨前茶,这种茶汤虽不及明前茶(清明前采摘的茶)那么细嫩,但由于这时气温高,芽叶生长相对较快,积累的内含物也较丰富,因此雨前茶往往滋味鲜浓而耐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杨大人顿觉滋味清新刺激,有清新爽口之感,舒服的哼了声,这种惬意日子从入了京城极少有了,说到了京城,杨峥就难免想起了住在京城里面的宣宗,当日只是将病情往死里说,目的就是让他对生命产生敬畏,本只是无意为之,却不想效果还不错,吃了半年的丹药也停了,就连平日里痴迷的女色据说也开始遏制了,一切算是以意想不到的局面延续了下来,这算是半年来京城最值得高兴的一件事,为此京城上上下下热闹了三日,就连三杨这等忙于公务的干练支臣,这几日也放下了手中的政务,走出了文渊阁去了街上与民同乐了。 “好啊,姐姐让你授课,你可好独自躲在这儿喝茶来了,看彭姐姐回来你怎么交代?”左侧的翠竹丛中,李嫣儿身段轻轻一拧,慢慢走了过来。这丫头刚刚睡醒,加上是自己家也少了些顾忌,身着一件素白色的长锦衣,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流水,显得慵懒而迷人。 杨大人眯着一双眼睛,以玩味的神情看着缓缓走来的李嫣儿,那神情似在欣赏一件心肝宝贝,时而吧唧吧唧一下嘴巴,时而露出会心的一笑,笑容里透着满意,透着男人该有的欲望。 “哈哈,我这人什么的怕,唯独不怕给大小姐交代?”说完露出了一个颇为猥琐的笑容。 李嫣儿瞪了他一眼,嗔怒道:“笑什么笑?”说完,腰肢一拧落在了杨大人的怀里。 杨大人的大手很自然地搂着了那盈盈不堪一握的小蛮腰,笑眯眯的道:“自家相公看自家娘子好看,笑笑不犯罪吧?” 李嫣儿心头一甜,红着脸骂了声;“讨厌……?” 杨大人哈哈一笑,手腕的力道重了几分,道:“也不知这话儿是真是假,昨晚还说口口声声说喜欢呢?” “啊……。”李嫣儿一张粉脸涨得通红,娇羞的再一次骂了声:“你,你这个大坏蛋,坏死了,我,我讨厌你。” 杨大人听得大乐,哈哈大笑不止。 夫妻二人如此嬉笑了一会儿,才听得李嫣儿踹了口气,道:“前两日我陪着姐姐出了一趟远门,外面的人都在庆祝皇上龙体安康,还说相公本事大,连皇上都能劝说。” 杨峥苦笑了声,道:“这那里是你家相公本事大,这是皇上怕死,若非如此,依皇上风流好色的秉性,在这事上哪能听一个大臣的话。” 李嫣儿颔了颔首道:“这倒是,不过皇上也是听你的劝说才断绝了这一切,这都半个多月了,这功劳你还是有的,只要皇上在坚持,日后身子骨好的,自然想起了你今日的功勋了。” 杨峥淡淡的一笑道:“如此最好了?” 李嫣儿见他在这事儿语气冷淡,颇有分意兴阑珊的感觉,与他往日自信无比的做事风格颇有些不同,不免有些好奇,将身子骨往杨大人怀里挤了挤压,那两道挺拔的峰峦立即抵在了杨大人的胸口上,那因轻轻碰撞而跳动的感觉,让杨大人忍不住舒服的哼了声,笑嘻嘻的道:“嫣儿娣娣这绝活可算是绝了,我喜欢。” 李嫣儿红着脸瞪了他一眼,却没有将身子依靠,而是将那张娇艳无比的脸蛋也贴了下来,整个人儿差不多斜靠在杨大人的怀里,淡淡的问道:“坏人,你是在担心什么么?” 杨峥用腾出的右手在李嫣儿的后背上轻轻抚摸了几下,轻叹了口气,道:“前些日子,我入宫陪皇上说话的时候,皇上神色看起来还不错,也开始吃太医配置的中药,丹药也没吃,一切似乎都不错?” 李嫣儿道:“这不是很好么,这说明咱们的万岁爷把你的话听进去了。以后你多劝劝,朝廷大臣也就不用如此担心了。” 杨峥摇了摇头道:“只怕皇上未必肯听我劝啊?” 李嫣儿一听急了,脱口道:“你是说皇上他还会继续吃丹药?沉迷女色?这怎么可能呢,皇上身子骨已到了那种地步,难道他不怕死么?” 杨峥道:“皇上也是人,当然怕死了,可事情没真到哪一步,皇上是看不到的,况且宫中的这些太监为了权势,巴结皇上少不了奉承说些长生不老的话儿,皇上听得多了,自然就信了,这不,今日一早我入宫的时候无意中听到皇上已着实让妖道炼制丹药了,虽说还没看到皇上吃,可至少皇上动了这个心思?“ “你该入宫把那该死的妖道抓起来才是?这帮挨千刀的平日里没见干什么正经事,就知道祸国殃民了,实在可恨的很?”李嫣儿气呼呼的骂道,胸口跟着起伏不定。 杨峥感受胸口传递来的柔软舒服的哼了声,道:“我倒是想入宫杀人,可惜我不是太监,要不然我也听了你的劝冲进去了。” 李嫣儿先是一愣,随即噗嗤一声嬉笑了起来,道:“我倒是忘了这茬。” 杨峥没好气的道:“我看你是故意的。” 李嫣儿灿灿一笑,道:“哪有啊,你是太监对人家有什么好处?” 杨峥嘿嘿一笑,道:“那倒是。” 两人打趣了一番,重新回到了关于宣宗龙体安康的话题上来,李嫣儿扑闪着一双好看的眼睛想了想道:“要不,你再进宫给皇上说说,就说这天下的百姓,官儿都盼着你身子骨好好的,你可不要作践了自己,就算你不为自己,也得为祖宗的江山,为了这天下的百姓想想不是,他们才刚过了几年好日子,难道皇上忍心让他们再受苦么,再说了太子还小……。” 杨峥叹笑道:“我还不明白这个道理么?可这皇宫也不是我说进就能进的,当日皇上虽说对我拿着太后的权杖入宫的举动没说什么,可心底到底是有些不满,若不然当日大可下一道圣旨给我,让我随时能入宫面圣,可皇上没给,古人常说,圣人见微以知著,见端以知末,故见象箸而怖,知天下不足也。这是告诉我,世间的任何事情都是从小变大的,当看到微小的苗头,就知道可能会发生显著的变化,皇上那一日没给我入宫的圣旨,这说明皇上的内心深处其实并不想我再入宫与他谈论他的病情,我若是连这个都看不出来,以为皇上听了你的一次劝,便可听第二次那就大错特错了,帝王的心思最是难以琢磨,皇上待我不错,这是不假,可还没达到他的病情容我去干涉的地步。” “那该怎么办,总不能任由皇上这么胡来吧,太子还这么小,天下百姓对皇上还充满期待呢?希望他这身子骨再能坚持个十年二十年,好让过上几年好日子呢?”李嫣儿望着杨峥道。 杨峥听她语气里透着担心,有意安慰道:“你也不用担心,先前所说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事实未必如此,没准儿皇上明日就下了旨意也说不定呢,再说了皇上也没吃丹药,女色上也还能把持,只要在坚持下去,事情也没我们想象的那么遭。” “但愿如此了!”李嫣儿叹了声道。 杨峥感到气氛有些压抑,没好气的道:“这么好的天说这些烦心事做什么,还是说点正经事才好?”说完一双眼珠子在李嫣儿的胸口扫来扫去,模样好不无耻。 李嫣儿咯咯一笑,引得胸怀好不颤抖,那起伏不定的峰峦景象无比的诱人,偏生李嫣儿对此浑然不觉,扑闪着一双动人的大眼珠盯着杨峥问:“今日不是旬休么,你还有什么正经事?” 杨大人哈哈大笑了几声,忽的如一头下山的猛虎扑了过来,一把将李嫣儿抱在怀里,笑着道:“这可不是正经事?”不等说完,一双大手便肆无忌惮起来。 回过神来的李嫣儿啊了声一声惊叫,嗔怒道:“你这个大坏蛋,坏死了……。” 在离京城不过百步之遥就是大名鼎鼎的灯市口大街了,这个大街的由来,还得从永乐爷说起,当年的永乐爷派郑和留下西洋,大明“威德遐被,四方宾服,受朝命入贡者殆三十国。”来往的商客,王侯公孙都涌入了灯市口大街,这条在前朝还名不见经传的街道彻底繁华了起来,店铺聚集,喧闹非凡。每到正月初一至十六的晚上,这里的店铺酒楼都各自挂出彩灯,五颜六色,灯火通明,有纱灯、纸灯、麦秸灯、走马灯、五色明角灯等从白天喧闹的市场一下子变成一条绚烂夺目的灯街。其中以上元节这一天的灯火最盛,因此又有十四日试灯,十五日正灯,十六日罢灯之说,灯市口便因灯市得名。来京城做官的读书人莫不是以住在这里为荣,当然了,因这里商业发达,离皇城距离较为理想,从宣德年初,住在这里的多是朝廷的权贵,所以能住在这儿也是身份地位的象征了,身为司礼监太监,刘林身份不算低,但也不算高,按说他一个四品的太监大可住在宫里便是了,方便还省银子,可太监也要看人的,就比如说刘林,他不好做官,也没什么远大的报复,当初入宫,纯粹是家里活不下去,自绝先祖,自绝父母完全是为了活下去,儿时的贫穷深入他脑髓难以忘怀,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让他不要命的去抓的话,那就是白花花的银子,与王振要的权势不同,那种摸不着看不见的东西再好看也比不上白花花的银子来得实在,这半年来他可算是见识了银子所带来的好处,先是他带着皇上出去了两趟,皇上回来一时高兴,随手丢了他两件西洋宝物,要说这西洋宝物还真是好东西,他随手给卖了出去,就买了整整一万两白银,一万两这在往年他想都不想,可今时今日他竟有了一万两,这还不止这半年来,皇上对他的信任与依赖越来越中,宫中巴结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光是宫中的太监他就足足赚了五千两之多了,还有那些妃嫔哪儿也狠很赚了一把,就是在司礼监他也从王振哪儿赚足了三千两。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703章:沧海不回应怅望 这还不算那妖道与娘娘明里暗里给的赏赐,合着算起来如今的他竟有八万两之多了,陡然拥有了这么多的银子,让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王振给了主意,做太监的也没了儿女,没了家人,所依靠的无非是皇上的信任,可帝王的心思喜怒无常,今日宠信你,明日没准儿要了你的老命,所以靠皇上能靠一时,靠不了一辈子的,人都有老的一天,皇上不例外,太监也不例外,等到人老体衰,被赶出宫来,没了儿孙,没了家人,没了银子下场岂不是凄惨无比,所以这人要给自己留点什么,留下什么好,人活一世所图的不是有一座宅子,有一个伺候自己的老婆,再有几万两银子,那就是最好不过了。 对王先生的话,刘林是深信不疑了,这不,这天儿刚刚入了冬,他就寻着机会出了一趟皇宫,与人一番讨教还价后,用六万两银子在灯口街的闹市上买了一座宅院,非但如此他还学人娶了几房如花似玉的妻妾,这些女子都是来自小楼的苦命女子,姿色谈不上一流,但伺候人的功夫却是一流的,他是个太监也做不了什么,平日里躺在床上也只是摸摸抓抓的勾当,每次弄得那些女子哼哼哈哈,却做不了真事,没少被这帮飞扬跋扈的女子鄙视一番,对他的打击可不小,为了能活出男儿气概来,他暗中没少打听神丹妙药,希望有朝一日能做个真正的男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几个月的打探,他终于从王振口中听说道家有这个本事,这些道士会炼制一种红阳丹,这种丹药以阴阳二气炼制可以让人起死回生,还说世间万物都是阴阳二气生成的,一阴一阳谓之道,阴阳壹体两面,彼此互藏,相感替换,不可执一而定象。二者虽无定象,随道而变,上皆可为道,下亦可为器。道用无穷,处处有之,因用而论。用即出,阴阳即定,二者虽定,亦随时而变迁。故曰:阴阳不二,以壹而待之。壹者太极是也,统领二物,相互作用,运化万千。这些话儿他听不明白,但有一点他是知道,自己少了阳,得补阳,所以他秘密寻到了妖道,这妖道本给皇上炼制丹药的,在宫中自问身份高,对寻常人多是呵斥,刘林寻着他的时候说了不少好话,他才答应炼制这还阳丹,但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让皇上重新吃丹药。 与这妖道的心思,刘林岂能一无所知,所谓的天师,其实不过是炼丹的道士而已,只因寻到了道家炼制丹药的秘诀,便自吹自擂得到了天道,其实根本没一回事,入宫做了天师那是因皇上想要御女,想要长生不老,他们才有存在的价值,一旦皇上听了劝,放弃了长生之道,那么他们就毫无利用的价值,身为天师,当然要死死的抓住皇上,可皇上也不是他说见就能见的,他们得寻一个帮自己说话的人,而皇上身边的太监毫无疑问是最合适的人选,所以历代天师与太监都有联系。 对于妖道的这个要求,刘林起先是不想答应的,与妖道一样,他们这些做太监的所仰仗的同样来自皇上宠信,没了皇上他们这帮无依无靠的太监什么也不是,身为宣宗目前最信任的太监,其身份地位自是不言而喻,于公于私他都希望宣宗长命百岁,前些日子杨峥入宫劝说的那一番话儿,刘林到是觉得这才微臣的本分,所以不自觉的也把这些话儿当做了每日必须遵守的条例了,如今被妖道提出来,难免有些犹豫:“非要如此么?小杨大人说了太师这些丹药里含有毒药,红铅乃妇人经水,阴中之阳,纯火之精也,而以投于虚火燥热之疹,皇上身子骨弱,可不能多吃?” 妖道道:“那杨大人学问是不错,可未必知晓这丹药的好处,咱们道家的丹药以金石为料,配制成药饵,做成长生不死的金丹,人吃了大有好处,昔日方士李少君“化丹沙为黄金”以作饮食器,就是烧炼金丹。东汉魏伯阳著《周易参同契》,用阴阳论述金丹,被誉为“万古丹经王”。东晋葛洪对当时流传的外丹加以总结,著《抱朴子》一书,将外丹分为神丹、金液、黄金三种,并称金丹为药,烧之愈久,变化愈妙,百炼不消,毕天不朽,人若服之能令人不老不死,丹药一旦炼制成功足以长生不老。皇上的那点小病有算得了什么呢?” 这一番话若是糊弄寻常的百姓或许还能打动人,可刘林毕竟是在宫中生活了将近三十年,宫中听得最多的出了层出不穷的勾心斗角之外,就是这些丹药传闻了,早在十年前仁宗爷驾崩的时候,他就听人说了,仁宗爷就是吃丹药才死的,除了仁宗爷,还有唐太宗,这位人人赞扬的好皇帝晚年,由于身患重病,服用中天竺方士炼制的“延年之药”,导致病情加重而死,年仅五十岁;后来的皇帝唐宪宗本来也是一位不错的皇帝,曾力图唐朝中兴,可四十来岁就遍找长生不老的偏方,最终由于服用丹药中毒,数月不能上朝。虽然最后是被宦官害死的,但如果不被害死,也活不了多久了;唐穆宗即位后,惩办了为宪宗炼制丹药的方士,但后来他却重蹈覆辙,服用丹药,三十岁就中毒而死;武宗服丹药后,毒热难忍,脾气变得喜怒无常,临死前连续十天不能说话,死时年仅30多岁;唐宣宗是晚唐时期一位比较有作为的皇帝,有“小太宗”之称。他即位以后,立即杖杀和流放了用金丹毒害武宗的道士赵归真、轩辕集等人。可后来他也开始服用仙丹。由于中毒太深,背上长出了脓疮,最后,宣宗带着金丹之毒踏上了黄泉路。 当然了,也不全都是坏消息,好的也有,唐高宗曾于开耀二年服食丹药;武则天晚年服用过道士胡慧超的丹药;唐玄宗也曾命道士在嵩阳观炼丹,安史之乱退为太上皇之后,玄宗仍念念不忘金灶烧炼丹药之事;晚唐的文宗也曾服用过丹药,不过,他服食了郑注炼制的金丹之后,病情还有所好转,不知是真是假,总体而言,这些丹药可都堪比阎王爷的催命符,谁碰上了谁就早死,宣宗身子骨弱,再碰丹药,谁知会不会步入后尘,他一个太监无权无势,没了皇上宠信,他的日子如何不用想也能知晓一二?” 妖道今日带着使命而来,眼看刘林犹豫不决,立即使出了杀手锏:“公公十二岁入宫,如今在宫中三十年了,三十年来公公就没想到坐一回真正的男人么?” 这话儿宛如一把匕首一下子刺中了刘林的心脏,让他浑身颤抖了一下,三十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做一个真正的男人,寻个自己疼,自己爱的女人肆意妄为一番,可他却是个太监,本来注定了这一辈子不可能成为真正的男人,如今老天爷给了他这个重新做男人的机会,他如何能放弃,他犹豫了好一阵,终于还是抵挡不住做一个真正男人的诱惑,决定答应妖道的要求,反正没了这个皇帝,寻下一个便是,他们做奴婢的,生来便是伺候人的,伺候谁不是伺候。这么一想便觉得这事儿也没什么了,当然了,这事儿可不是小事,皇上要不要吃丹药,得靠皇上自己拿主意,他能做到不过是引导而已,至于皇帝吃不吃丹药,可并不是他这个太监能作用的,好在妖道也让他做其他的,只吩咐他让皇上离不开女人就好。对于这个,刘林自问办得到,一口便答应了。 殊不知,这正是王振等人要的结果,皇上身子骨弱是不假,可还没到达油尽灯枯的地步,加以调养好起来也不是不可能,而这正是王振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作为一心想借这次大浪实现自己心头抱负的王公公,皇上的健康毫无疑问是他最大的敌人,等了十余年的王公公绝不容许它继续存活下去的理由,所以他先一步说服了妖道,对付这些人他知道那些话该说,那些东西该留下,甚至哪些该做的他心知肚明,不过是稍作提拔妖道就上了勾,说起来这也是入宫做天师的弊端,这些人和太监差不多,无论是多有才学,但凡入了宫,无不例外被外面的文官当做了异类,本着非我族类,虽远必诛法则,这些妖道日子其实并不好过,平日里仗着皇上宠信,可以目空一切,胡作非为,可一旦皇上不再信任,又或者原先的皇帝死了,他们往往会被那些文官以及天下的百姓当做害死皇上的凶手而惨遭杀害,运气好的也遭受流放,所以在这皇宫妖道与太监有着天然的亲近,他们都知道自己今时今日的地位完全取自皇上的需要,太监靠忠心获取皇上的信任,而道士靠手中的丹药,不管他们愿不愿意,他们必须让皇上对弹药产生迷恋,唯有这样他们才有立足皇宫的本钱,在宣宗断绝丹药的半个月来,外面的那些御史言官要求斩杀胡文的奏折已有半人高了,身为司礼监批红的太监,对此可谓一清二楚,他甚至什么也没说,只是让人给胡文送了一份奏折,这位聪明道士就迫不及待的来询问解决之道了,一向乐于助人的王先生不过点拨了几句,胡大师便心领神会的去了。 其实,这事儿用不着王先生刻意安排这一切,因宣宗比他还要怀念胡天师的仙丹,自从听了杨峥的劝告,本着对自己性命着想,宣宗倒也克制了半个月,又照着杨峥留下的养生口诀每日五更起床,洗漱后用早膳。上午处理政务,和大臣们议事,午后游览休息。晚饭后看书习字,作文赋诗,然后就寝。吃的膳食以新鲜蔬菜为主,少吃肉类,并且从不过饱,多少茶,少喝酒,没事的时候还去御花园散散步,不得不承认这种有规律的生活,对身子骨还十分有效,往日走几步路气喘吁吁的状况虽说还在,但明显弱了不少,往日必须靠吃下丹药,才能勉强集中精神的他,如今也可以提笔处理公务了,就是往日的喜好,笔墨丹青这几日也开始着手写上几笔了,日子似乎又走到了往日的轨迹上,群臣似也看到往日那个勤于政务的好皇帝。 但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是很难忘怀的,尤其是女色上,宣宗发现自己就好比一头品尝了肉味的猛虎,吃了第一口就再也停不下来,勉强度过了半个月,眼看往日的力气也恢复了,宣宗就有些不迫不急的去了后宫。 当然了,这事儿不可明目张胆,得用点花样,鉴于后宫出入多有记录,妃嫔的寝宫是不能去的,所以宣宗的目光只能放在宫外了,好在外面的那些姑娘给他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前几日意犹未尽的感觉让他时时怀念,被杨峥打断了后,他一直想再一次出宫去风流一番,碍于大臣虎视眈眈,不便出去,只能从太监下手了,他以让刘林以购买皇家需要物品为由,每日从外面寻上一个两个上等姿色的女子,扮作采购的太监黄昏的时候,混入宫中,待自己一夜风流后,第二日一早,再跟着刘林装扮成太监混出宫,隔三差五的来上一次,让宣宗乐不思蜀。 当然了,这种风流事是要付出代价的,首先静养了半个月的身子骨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彻底跨了,每日早上醒来,踹气的声音越来越大,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一般,两条腿如同灌了铅一样,走上两步就累得厉害,对于天气更是怕冷得厉害,起先宣宗还面前忍耐了今日,太医留下的药汤也多喝了一些,就连杨峥留下的养生诀他也是加倍了料,可一切于事无补,该江河日下的身子骨,一点起色都没有。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704章:千变万化无不宜 若不是杨峥一向忠君的表现,宣宗甚至怀疑,这一套养生诀是否有用,眼看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宣宗坐不住了,不得不打发刘林去寻胡天师了。 就在刘林与胡天师达成密谋的第二天,胡天师就秘密见了宣宗,当然了出于对杨峥的信任,宣宗对丹药危害性还是存在一点质疑,毕竟是关乎自己的性命,容不得他不谨慎,面对皇上的质疑,胡天师倒也没否认,并且大言不惭的提出了一种叫犬咬人引起的病症。大意是犬就是疯狗。人被疯狗咬了,非常痛苦,病人受不得一点刺激,只要听见一点声音,就会抽搐痉挛,甚至听到倒水的响声也会抽风,所以有人把疯狗病又叫做“恐水病”。治疗这种疾病就要以毒攻毒的法子,《黄帝内经》里就说,治病要用“毒”药,没有“毒”性治不了病。疯狗咬人,一定是狗嘴里有毒物,从伤口侵入人体,使人中了毒。能不能用疯狗身上的毒物来治这种病呢?当然可以,因为疯狗身上的毒对自己种下的毒就是最好的解药,同样的道理,丹药有毒不假,可毒药也是一种治病的解药,皇上的身子骨要的就是以毒攻毒,这一番闻所未闻的解释,让宣宗将信将疑,为了让宣宗取信自己,胡天师当即表示自己会尽快炼制一种新的丹药,效果会更好,服满一百曰,皇帝就会病体痊愈。宣宗起先还有几分顾虑,可几日的胡来,身子骨着实虚弱的厉害,生怕再这样下去,难免引起群臣的警觉,再入宫一次,彻底断绝了自己好不容易寻来的寻欢作乐的机会,当即寻了两个宫外女子试了试,结果这两女子非但安然无事,而且精神极好,被自己折腾了大半夜都不喊累的,这下宣宗算是彻底放下心了,当日便吃了一颗,不得不说这种重新炼制的丹药药性的确好了许多,刚吃下去就觉得浑身热烘烘的,手脚也不再冰凉,寒冷的冬日,他也不觉得冷,浑身仿佛有用不完的劲儿了,为了让群臣放心,他在第二日一早破天荒的来了一次早朝,处理了积压多日的政务,还借此机会罢免了一些无事生非的官儿,将往日i雷霆手段通过这一日的早朝彻底展现了出来。 良好的效果,让群臣大感放心,认为皇上老人家已彻底走出了疾病,在这一片大好的形势下,宣宗算是彻底放开了,当晚就胡天胡地了一回了,比起往常完事后,浑身跟散了架子的感觉大不相同,这一次非但没有这个感觉,整个身子骨也轻松了许多,就连平日不怎么吃的膳食也多了几倍。 种种良好的迹象让宣宗对胡天师的丹药深信不疑,他相信只要自己日日服用,定能药到病除的,为此每日的黄昏,他便会派刘林赶往的胡天师的丹药房取每日一颗的丹药,对于这种神奇无比的丹药,宣宗已有了离不开的感觉,每日不吃上一颗便觉吃什么都不香,做什么都没劲儿。唯有吃了丹药,浑身仿佛有用不完的劲儿。 这种良好的效果,往往一夜风流后的早晨,宣宗总会忍不住对着身边的女子问道:“朕昨晚可精神?” 那些女子总是羞红着脸,说了声:“皇上可比十几个男人都精神?” 每次这个时候,宣宗总显得十分高兴,为了辨别真假,他连太监都不放过,笑着问道:“你们看朕是不是很精神?” 太监恭维的道:“皇上一直很精神!”这个回答让宣宗十分欢喜,为了展现自己这种精神,从吃丹药的这几日开始,他开始早朝,往日挤压下的奏折也在一夜之间彻底批阅了出来,这还不算宣宗还有意巡视边疆,若非群臣怕出什么乱子,加上刘林、天师的苦劝,宣宗才打消了这个念头,但谁都看得出皇上的精神的确好了许多。 这种良好的局面,让宣宗对天师的丹药以及天师的为人彻底信服了,日日遵循吃上几颗。 当然了,提出疑问的也不是没有,三杨就说皇上天天面色泛红,精气神旺是旺盛,可旺盛过了头,要让萧太医入宫给皇上瞧瞧,是否哪里出了问题,也好对症下药。 对于三杨的要求,胡天师哪敢答应,自己的药物用了什么自己最是明白,这种事情骗得了皇上,却骗不过萧九的医术的,只需萧九入了宫,见了皇上这事儿就要真相大白了,可又寻不到不让太医入宫的理由,一时好不紧张,连夜去了一趟司礼监寻了王先生。 要说还是王先生是聪明人,人家只是在书房里那么端坐了一会儿,就想出了一个绝妙的法子,用他的话儿说这事儿也不难办,天师之所以称作天师是在于天师的本事,天师,尊称岐伯也。天者,谓能修其天真;师乃先知先觉也。言道者,上帝之所贵,师所以传道而设教,故称谓曰天师。用王先生的话说,天师既是一个上知天文、下极地理的原始宗教大师;又是一位多才多艺、才智过人的博学家,知晓天道一点都不奇怪。胡文也是个聪明人,王先生的话虽没说透,但他却心里明白,天师这个尊号,就是组织太医入宫的理由了。 当日,天师就选择了吉日吉时净身(斋戒沐浴)净口(禁荤酒),虔诚焚香祝告,三拜九叩,上疏奏表、开坛做法,请神明后,敕净水,洒法坛,踏罡步斗,念动咒語,开始扶乩请示天道了。他先命人准备了一个细沙木盘,然后亲自挑了一只桃木和柳木合成的木笔,在默认的沙盘上,由他亲自挑选的鸾生执笔挥动成字,并经唱生依字迹唱出来,经记录生抄录成为文章诗词,以便随时接受天道。 如此折腾了三日,天师方才走了封坛,对着乾清宫的方向默默念了几道咒语,然后对着空中吐了一把火,火焰冲上云霄足足有三尺高,待火焰熄灭后,从空中飘落了一张写有金色小字的纸条,天师说这是天道,立即让人送到了乾清宫宣宗的手中。 宣宗为了应付太医的检查,刻意少吃了一颗丹药,正眯着双眼等待太医,这么做一来是为了群臣放心,二来也是看看太医怎么说,这几日他浑身充满了力量不假,可也并非用不完,比如吃下丹药后,他如同一个壮实的小伙,一夜宠幸个七八次问题倒也不大,可一到了第二日一早,他浑身便如同散了架子,非但如此,他每日吃的药量也越来越多,往日一颗改为两日,就在昨夜他一口气吃了三颗了,这种变化让他感到隐隐不安,三杨既提出了这个要求,他也有这个意思,自然一口答应了。 “萧太医可来了?”宣宗等得有些不耐烦,睁开一只眼睛问,自己家人知道自己家事,一颗丹药的药性,只能维持一炷香的功夫,昨晚折腾了一夜,他根本不曾睡一下,从五更天就开始为应付太医做准备,眼看着这都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了,萧太医再不来,他的样子可就吓人了,君王有君王的威严,纵然见的是太医,他也想以最饱满的精神面貌见。 “宫中的城门要五更才能打开,萧太医这会儿怕是在路上了。”刘林低声道,自从与胡天师达成密谋后,刘林就一直隐隐感到不安,先是皇上的反常行为让他感到害怕,皇上性子虽风流,可在女色上还算有节制的,精神头足的时候也宠幸一两个女子而已,从不多来,可自从吃了胡天师的丹药后,皇上的胃口忽的大开了,一夜下来竟要五六个,这些女子若是宫中的妃嫔到也罢了,谁也不能说什么,可这些女子都是宫外的女子,每日他黄昏的时候,以采购为名从宫外将其扮作太监领进来,天亮给送出去,可谁都知道这事儿人数不宜多,一两个旁人未必怀疑,可五六个就难免引起人的警觉,若非他小心应付,这会儿早就被人发觉了,可他看皇上的意思,似没有停止的意思,再这样下去,他相信满不了多久,一旦这事儿被人发现,告知了宫外的读书人,势必引起那些读书人的口诛笔伐了,还有宫中的那些妃嫔,那一个都可以把自己的生吞了,自己将会是个什么样的后果不言而喻了,所以他才怕得厉害,他甚至有些后悔听了天师的话,做了这个害人不浅的勾当。 “朕,怕是有些顶不住了?你再给朕吃一口丹药,要快.”宣宗皱着眉头轻声命令道。 刘林想说什么,可看了看宣宗冷酷的脸色,浑身一个哆嗦,嘴唇动了动,最终吐了一句:“奴婢这就去准备?” 去了没多久的刘林重新返了过来,明亮的灯光下映在刘林的双手上,那是一个小小的锦盒,锦盒外面用美玉装饰,用翡翠连缀显得十分的精致,锦盒的上口被刘林打开,小小的钳口里放着一颗丹药,如珍珠大小,成猩红色,在灯光下散发着阵阵红光,淡淡的药香随风弥漫在整座乾清宫里。 宣宗用力吸了吸鼻子,呢喃了声:“快服侍朕吃仙丹。” “是,奴婢这就准备!”刘林将丹药放在宣宗的手中,转身去了龙案上到了一杯女儿红递了过来。 宣宗伸出略显颤抖的手指,仅仅用两根手指轻轻夹起了红色的丹药,慢慢放入自己口中,刘林忙将手中的酒汤递了过去,宣宗一把接过,一仰头将杯中的酒汤一饮而尽,听得咕噜一声响,宣宗顺利吞下了丹药。 “刘林,你天天跟着朕,最能知晓朕的身子骨,你看朕这起色如何?”宣宗问道。 刘林在心里叹了声,面上却堆满了笑容,道:“回皇上的话,奴婢看皇上的起色比起先前好了不少。” 宣宗道:“那就好。”顿了顿又问道:“萧太医可入宫了?” “回皇上的话,奴婢刚刚问了,守门的侍卫说,城门刚打开,萧太医就有和杨大人一同入宫了?”刘林陪着小心道。 “杨大人,那个杨大人?”宣宗眯着的双眼微微睁了开来,略显红晕的脸上露出几分峥嵘来。 也不知是药物的作用,自从吃了丹药后,宣宗的性子似改变了不少,他不再是往日温和仁慈的皇帝,而是一个性子容易暴躁,时时呵斥大骂太监的皇帝,寻常的太监根本不敢在身旁伺候,除了伺候多年的刘林。 “是小杨大人?他昨日上了奏折说,对皇上身子骨十分挂念,想随着萧太医一同进来看看?皇上昨日批阅奏折的时候答应了这事儿。”刘林小心地看了一眼宣宗,斟酌着话儿说。 宣宗哦了声,道:“是这样么?” 刘林嗯了声,道:“是这样的。” “派人去告知他们,让他们快些,朕可没这么多功夫等他们。”宣宗冷声喝道。 刘林应了声,正要派人去安排,却见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冲了进来,一看宣宗就跪在了地上急切的喊道:“皇上,皇上,皇上,太师为您求取的天意到了!” “天意到了,快,快,快,快给朕看看?”宣宗大喜,急切的冲着那太监喊道。 一旁的刘林立即退了回来,从那太监的手中将那张纸条接了过来,递给了宣宗。 宣宗低头看去,黄色的纸条上写着“群臣不可见”五个金色的大字,字儿如同蚯蚓,若非宣宗略同书法,根本认不出。 “群臣不可见?”宣宗将这话儿默念了声皱眉温问道:“这是何意?” 刘林看了看纸条,自是不敢多说,将目光看向那太监,喝道:“太师可有解说?” 那太监道:“太师说了这是他斋戒三日扶乩的结果,这是上天让他告诉皇上,皇上若想延年益寿这档口不可接见外臣,因外臣多是天上的星宿,天子以带病之身接见,有损天子心神,坏了寿数……?”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705章:今朝花落万枝空 宣宗看了看手中的纸条,又看了看那太太监,这种事情若是搁在往日,他是不相信的,什么扶鸾不过是装神弄鬼的骗人把戏罢了,糊弄一下百姓还可以,糊弄堂堂帝王,未免太小看他了,可今时不同往日,受胡天师多日的熏陶,一向对道家没什么好感的宣宗着实看了不少道家典籍,比如《黄帝四经》、《黄帝铭》、《黄帝君臣》、《杂黄帝》、《力牧》、《伊尹》、《太公》、《辛甲》、《鬻子》、《管子》,《太一生水》、《文子》、《庄子》、《列子》、《六韬》通过研究,他发现道家的确有其厉害之处,如果说儒家的核心是仁的话,那么道家的核心便是天地万物了。依道家来看,儒家的倡导虽好,却只能靠严以律已刻意做到,一有不慎,则内以伤身,外以乱人。前朝儒生发展到“存天理、灭人欲”便可看出。而道以自然为本,以人天生之欲而推之,更加贴近于人的生活。再配以虚无为体,柔弱为刚,执一以为,齐物为心,则可以做到二厢自然,智愚相宜,强弱相合,以致物我两忘,这是一种木音希声般的仁,故对于儒的“温检恭良让”的人德了,道家更注重如何做到自然,故有“虚无、齐物、守一、柔弱、纯粹素朴”五德,从而有了以自然而为,仅得大有,大得,大是,大乐。“人皆知持物之乐而不知不持物之乐。”这正是道家追求自然的目的。而自然的极致,则似婴儿,无识无是,不受物性。可谓之自然之至。能做到这个境界多半都是神仙的人物了,古往今来,道家仙人比比皆是,丘处机、张三丰、吕洞宾、张果老、刘海蟾那个都是足以让人羡慕的仙人,可以说道家暗含的大道实在太多,即便他是人间的帝王也说不清道不明,万一是真的,自己不照着指示做岂不是违背了天道。这么一想越越发拿不定主意,左右看了看,转过头来对刘林问道:“刘公公这事儿你怎么看?” 刘林一向对这些道家传闻十分的信奉,是个忠实的道家信徒,听得皇上问话,急忙将身子向前倾斜了几分,语带敬重的道:“皇上,奴婢以这事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宣宗皱眉道:“这话儿怎么说?” 刘林道:“皇上还知道奴婢是哪儿人么?” 宣宗道:“朕没记错的话,刘公公该是燕山人吧,永乐十二年入的宫,算起来该有二十多年了?” 刘林忽有些感动,一个太监能被皇上如此记挂,此生也算不虚了。点了点头道:“皇上好记***婢便是燕山人,在我们燕山有个叫刘海蟾的人,此人特别喜好谈玄论道,与道士交往甚密。一天,有个道士来访,刘海蟾以宾客之礼相待。问道士的姓名,默而不答,只是要刘海拿出鸡蛋十个,金钱十文,以每一文钱间隔一个鸡蛋,将钱和蛋层层垒叠,十蛋和钱垒成了一个塔状,而并没有坠下来。刘海蟾惊叹说:“危险!”道士告诉他:“你身家性命面临的危险,更甚于此。”刘海蟾问:“如何摆脱这种危险?”道士并不作答,而是拿起鸡蛋、金钱,掷之地上,然后长笑而去。原来,道士是说刘海蟾身居高位,这高位就像叠垒起来的鸡蛋一样,随时有可能坠毁。而要摆脱危险,免去杀身之祸,就要抛弃荣华富贵,就像道士将鸡蛋、金钱掷于地上一样,弃荣华富贵如敝履。刘海蟾很快明白了道士的用意,当晚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席,美美吃了一餐,然后砸碎所有的宝器。第二天,解下相印,穿上道士的服装,假装发狂而舞,出了燕国,远游秦川去了。在路上他又遇到那位道士,道士授给他服丹成仙的口诀。刘海蟾方知他是正阳子,即钟离权。 两年以后,燕王刘守光僭称大燕皇帝,不久就被朝廷剿灭,刘守光遭诛灭九族之祸。而此时,刘海蟾正云游天下访道。后画遇上了吕洞宾,授之以秘法,乃得道成为真仙。从此,刘海蟾以钟离权、吕洞宾二位仙人为师,追随他们遁迹于终南、太华之间,不知所终。这事儿可是奴婢小时候家里一位年老的长者说的,想来不会有假,可见这些道家仙人的事情十有八九就是真的,胡天师是武当山的道士,又是天师,怕是有些手段?陛下还是信了为好。“ 宣宗仍沉吟不决。 刘林见宣宗还面带犹豫之色,又道:“奴婢家的事情,陛下可以不当真,可这半年在发生在京城的两件怪事,奴婢觉得陛下不可不信了?” 宣宗哦了声,刘林口中所说的两件怪事,确实算得上怪异的事情,就在今年年初,京城举行三年一次的会试,往来京城的举子求乩仙示题,乩仙书‘不知’二字。举子再拜,求曰:‘岂有神仙而不知之理?’乩仙乃大书曰:‘不知不知又不知。’众人大笑,以仙为无知也,是科题乃‘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三节。又甲午试前,秀才求乩仙示题,仙书‘不可语’三字。众秀才若求不已,乃书曰:‘正在不可语上。’众愈不解,再求仙明示之,仙书一‘署’字,再叩之,则不应矣。已而题是‘知之者不如好之者’一章。”乩仙的手法很模糊,这是其高明处。学子很会联想,以“不知”为“不知命”,以“不可语”为“不如好之”,“署”是四个“者”,这些都与考题应验了。 其二,是年初刚刚任命的礼部侍郎刘贺,此人在受命之前是做御史的,据他所说,他曾经举行“扶乩”向神仙求问自己的寿命,神仙判断他当死于某年某月某日。刘大人计算日期,已经不远了,因此常郁郁不乐。可是,到了他当死的那个日子,却安然无恙。后来进入本朝,官至九卿。一次遇上同僚家举行“扶乩”,当年在家中告诉他寿数的那个神仙又降临下来。他乘此机遇,叩问当年判断没有应验的原因。神仙给他的判语说:“你不去死,我有什么办法?”刘大人仰首沉思,恍然大悟,急命备车告退。原来,神仙所判的某公死期是宣德九年,他原先的顶头上司因贪墨巨大,事发之后,在自家自缢了,他当初就是因为拒绝了同流合污,才得以存活下来。这两件怪异之事在年初传遍了大街小巷,那些道士认为这是老天爷给出壮大道教的告示,拼命的宣传,胡天师身负重任,少不了要将这两件怪事告诉了他了,所以他这个住在深宫的人间帝王也知晓一二,那会儿他不过是当做一则趣事笑笑,并没当真,如今就不同了,对道家了解越深,他越发觉得有这种可能,否则丘处机、张三丰、吕洞宾、张果老、刘海蟾这些仙人从何而来呢? 宣宗沉吟了片刻,又看了看手中的纸条,忽的哈哈大笑道:“胡天师就是天师啊,也只有他才能替朕问出了天道,天道上说,朕不易与群臣见面,朕也是这么想的,如此可见这天道是真的?” 刘林见宣宗信了,暗暗松了一口气,看了看桌上的檀香差不多见了底,忙弓着身子小声的问:“皇上,这太医咱们还见么?” 宣宗将手中的纸条微微一扬,道:“天道如此指示,朕自然要遵循天道,传朕旨意,萧太医与杨尚书忠心可嘉,朕本想见一见,奈何天意如此,还请两位爱卿遵循天道,早早退回!” 不等宣宗说完,刘林便带着口谕赶往宫门而去了。 宣宗望着刘林远去的身影,又看了看手中的金色的纸条,自言自语的道:“夫春气发而百草生,正得秋而万寳成。夫春与秋,岂无得而然哉?天道已行矣……天道已行矣……。” 城门外,杨大人可是一脸的沮丧,这也难怪,要说这事儿换做是谁都得郁闷,好不容易挨着这个机会,好入宫一趟,一来看看皇上的病情,二来再趁机劝说劝说,好歹也算是尽了为臣的本分,为此,咱们的杨大人三更天就从暖和的被窝里起来了,迎着冬风一路感到了城门外,城门的那个冷风如何冷就不用说了,身为臣子吃点苦头这还不是应该的,关键是你在这寒风瑟瑟的冬日里等了足足一更天,好不容易等到了城门被打开,缩着脖子,搓着双手,揉了揉冻得发麻的双腿客气了一番与萧太医一前一后进去了,眼看就要到了暖阁,却门前的侍卫给拦了下来,拦住了就拦住了,似这样的事情在这京城每天都会发生,今日皇上不想见,大不了明日接着来就是,还能天天不见不成,可恨就可恨在这儿,一帮身着金色铠甲的侍卫当中拥簇着一个太监,这就让人不舒服了,你说你一个没种的太监,怎么就能前呼后拥的,那么神气活现的,反而是做大臣的,做太医的缩着脖子,吸着鼻递,仰着被冻得发硬的脖子看着对方,这,这不公平,难道就因为你们少了一样东西,就能在这皇宫大内神气么? 就在杨大人在内心深处不断的质问下,那太监笑眯眯的走上前,看也不看杨大人与那冻得够呛的萧太医,扯着嗓子说了声口谕。 可怜的杨大人与萧太医不得不冲着那太监跪了下来,等候口谕。 口谕就口谕吧,皇上一天下来传达的口谕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那个不是这么做的,他是堂堂兵部尚书不假,可也不能违抗圣旨不是?只要不耽搁入宫给皇上瞧病就行,所以杨大人与萧太医很没脾气的跪了下来,神情如两头听话的小绵羊。 那太监似很满意杨大人与萧太医的神态,颔了颔首居高临下传达了皇上的口谕。 杨大人本没将口谕当一回事,还以为是皇上对他们这么早入宫来帮衬着看病给出一番赞扬,却不想皇上给出的口谕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皇上龙体,在养病期间群臣不得与自己相见,这理由让杨大人有些回不过神来,什么叫群臣不得与皇上相见,这不是摆明的糊弄人么。 有些动怒的杨大人当即提出了异议,他并不是一个容易动怒的人,尤其是这几年随着官儿越做越大,手中的权利越来越大,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差不多十年的他越发知道克制自己的怒气,为官时必须四平八稳,绝不能任意的得罪人,以免树敌太多,遭人暗算,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杨大人的脸上永远挂着一副让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见水都一副人畜无害的神情,哪怕是宫中的太监,杨大人大多数也是这个神情,所以为官十年,杨大人的口碑除了那些言官御史之外,内阁、六部、宫里宫外总算还过得去,可今日的杨大人着实克制不住,这倒不是因为他在外面遭受了寒冷的冬风毫无情面的吹拂了一更天,心生怨气,他还没那么矫情,他愤怒的是皇上竟因如此荒唐的理由,他甚至怀疑这样的口谕是不是出自皇上之口,毕竟皇上身子骨病了,谁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历朝历代小人利用口谕使坏的例子可不少,赵高、李斯,趁着秦始皇病重合谋,伪造遗诏,迫令始皇长子扶苏自杀,立少子胡亥为二世皇帝,最终断送了不可一世的大秦帝国,没准儿这帮太监也做出了这个勾当,所以杨大人愤怒了,与其说这愤怒是因宣宗给出了这道荒唐透顶的口谕,不如说是为了辨别这口谕是真是假罢了。 不想,那太监并不为所动,对着杨大人不卑不亢的道:“小杨大人,你也别生气了,这口谕皇上可不是当着咱家一个面说的,在站着的侍卫可都听得一清二楚,咱家只是传达而已,若杨大人再在宫中胡闹,咱家只好让侍卫动手了,咱家一向敬重杨大人为朝廷立下的功勋,才好心好意地说这些话,还请杨大人莫要为难咱家,早早退出皇宫为好。”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706章:昨日花开满树红 看那些侍卫的事情,在看这太监不卑不亢,杨峥就知道这话儿是真的,这下杨大人的愤怒就更大了,皇上如此精明的人,为何会给出这帮荒唐的口谕,不与群臣相见,这江山还要不要?”愤怒归愤怒,但杨大人并没有因此丧失理智,皇上的口谕也是圣旨,是圣旨就没有人敢违背的,不管你是多大的官儿,立下的多大的功勋,面对皇上的圣旨那一切都变得毫无作用,这就是皇权的威严,普天之下没人敢去挑战这个威严,即便是他也不行。 带着郁闷,杨大人与萧太医带着满肚子的疑问迎着刀子一般的冬风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了。 但这事儿杨大人一直想不通,皇上为何会做出如此荒唐透顶的决定,难道他是说他完全信任外臣,把治理江山的权利完全给了外臣,很显然这个理由根本说不过去,杨峥虽说长年在外,可京城的权利结构还是看得一清二楚,从宣宗五年,宣宗就有意识的加强了太监的人事安排,往日只负责添茶倒水的太监,自宣宗五年开始拥有了出使、专征、监军、坐镇、刺探等诸多大权。洪武定下的规矩如宦官不得兼外臣文武衔,不得穿戴外臣衣服、帽子,官阶不得超过四品,朝廷各部门不得与宦官公文往来等等也都被他有意识的打破,如他身边的一些亲信宦官开始参与税务,参与茶马交易,参与军务,这两年这种势头越发明显,宦官的势力已开始渗透到朝政上,司礼监批红的权力,外臣多次上奏折提起,甚至不少言官御史为了维护洪武爷时留下的规矩吃了廷杖,可宣宗却执意为太监留下了这项权力,并赐几个太监免死诏,还送给太监银牌,那些银牌可有诸如“忠肝义胆”、“忠诚自励”、“心迹双清”的字样,以示褒奖。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这是宣宗有意的作为,其目的就是遏制内阁,使得大明的权力结构不再是皇上与大臣,而是皇帝、文臣、太监组成,内阁以票拟来维持自己的权势,而皇上则依靠朱批维持自己的权威,如今他将这个至高无上的权利,送给内宫的手中。因为有这样的规定,司礼太监批朱时“间有偏旁偏讹者,亦不妨略为改动”有这样的权力,有就是改动票拟之权。这批朱权就成了司礼监压制内阁的有力武器,保持最稳定的三角权势。可以说从宣德五年开始,宣宗的骨子里对外臣过大的权势就心存不满了,有意识的着实遏制了,要说他放手将治理国家的权势交给外臣打死他都不会相信,可偏偏皇上下了这样一道口谕,饶是杨峥自问聪明也想不出应由来。 这一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弄得沈艳秋不时的来询问,可这事儿他自己都没想明白,又如何说得出口,自是什么也没说了,这一夜的苦楚可想而知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穿戴整齐便赶往内阁了,虽说他现今的身份还是兵部尚书,但三杨早已将他看做内阁的不二人选,所以在这半年来也有意识的培养他,但凡兵部没什么事情,总让他去内阁坐一坐,虽说干的都是添茶倒水,递送文件这等无关轻重的活儿,但毕竟是有了被人认同的身份,所以杨大人赶往内阁,并没人觉得奇怪。 本以为自己来的算早的,却没想到三杨早就到了,身为首辅的杨士奇已将挤压了多日的奏折拟好了票放在一旁,杨峥经过的时候撇了一眼是这次江西官员任职的建议,江西这块大明的风水宝地,除了当官的特别多之外,灾难也是大明最多的几个省份之一了,从宣德五年天灾人祸就没断过,今年年初刚闹了一场春荒,朝廷上上下下用了将近二十万两银子,总算是将这次灾情给赈了下来,这才刚踹了口,江西罕见的下了几场大雨,雨水使得不少河岸被冲毁,使得江西一省之内大片土地沦为沼泽。人们被大水撵得东奔西逃,无处安生,不少地方人烟绝迹,河水过后尸陈遍野,村舍变为废墟,良田淤成沙滩,所剩无己的居民往往又在瘟疫中命染黄泉好不凄惨,朝廷当即派了官儿赶往赈灾,只是这人员上的安排,还需要皇上定夺了,前些日子杨士奇知会了吏部尚书抓紧把人员确定下来,好早些为赈灾做出安排,十年的内阁首辅做下来,杨士奇的威望可谓是达到了顶点,吏部尚书自不敢怠慢,连夜与部堂的官儿商议了后,今日一早就将奏折给送进了内阁,赈灾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而官员得力如否,任用得当都与赈灾的好坏有直接的关系,所以杨士奇也没含糊,今日一早到了内阁第一件事就着手这几件大事了,经过拟票,举文武大臣镇守江西等处。于是命擢监察御史王翱为右佥都御史,同都督佥事武兴镇守江西;都督佥事毛翔镇守湖广;都督佥事韩僖、户部侍郎王佐镇守河南;户部侍郎李郁、右副都御史贾谅镇守山东.”拟好了票,杨士奇便以为最快的速度送往了通政司,再有通政司送往了司礼监,这份奏折就在杨峥尚未起床的时,已在六部,内阁、通政司、司礼监转了一圈后,重新返回了内阁。 杨峥看到那奏折上朱批上写满了批语:“今命尔等前去镇守地方,抚绥人民,操练军马。遇有贼寇生发,随即调军剿捕;城池坍塌,随即拨军修理。其余非奉朝廷敕旨明文,一军一夫不得擅役,一毫不许擅科,违者具实以闻,必罪不宥。”单不说这几句朱批批得漂亮,就说朱批上的字儿也是看的人赏心悦目了,每一个字点画周到,结体熨贴,用笔精严,一丝不苟,巧密精思,端庄匀称,虽有人工裁剪之美,但亦能于匀称整齐之中有参差错落的变化,其结构字势,虽有人工熨贴之美,但亦能于法度严谨之中有奇正姿态的变化,其结构字势姿韵秀逸,让人看了第一眼忍不住看第二眼,单以小楷而言,无论是隋唐,还是宋元,成就最高者当属元代赵孟頫,此人小楷婉丽飘逸,风姿绰约,姿韵雅逸,如幽花美士,啸咏于月影波光之间,显得骨秀神清,妙绝时人,为世人所追捧,宣宗洗好赵孟頫不假,但就书法而言,所学的不过是赵孟頫的秀逸摇曳,含蓄萧洒的阴柔之美,根本没达到这种风姿绰约,姿韵雅逸的境界,很显然这道朱批并非出自宣宗之手,而宫中识文断字的情况大有改变,但能担当朱批的除了王振之外,再没有第二人,看着这道朱批,杨峥轻叹了声,道:“想不到这太监堆里还有这等人才,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好事,坏事咱们一时半会儿怕是顾不上了,眼下最要紧的是皇上的病情,老夫昨日听说你与萧太医没见到皇上?这是怎么回事?” 杨峥道:“这事儿下官也想不明白,下官昨晚想了一晚上还是没想明白,这不今日天一亮就来内阁讨教了?” 杨溥笑道:“你这个天亮得还真迟了点。你看看这六部九卿那个不比你早了些,你啊,也就是做了兵部尚书,这要是做内阁大臣,就你这性子还不知要误了多少朝廷大事。老夫都不敢想象。” 杨峥老脸没由来的一红,灿灿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在其位谋其政,我若是当真入了阁,做了内阁大臣,没准儿比你们来得还早呢?” 杨荣这时扭过头道:“那可未必,习惯之始,如蛛丝,习惯之后,如绳索,你以为我们这三个老家伙是觉少,没事来这儿表忠心,告诉你根本就不是那么会事,从老夫走进入这文渊阁的第一天起,老夫就没踏踏实实的睡一个安稳觉,总想着如今是内阁大臣了,再也不是当初的小县令,小参将了,迟了些,早了些也不影响朝廷大事,大不了被上司呵斥几句也就是了,入了内阁,你就是朝廷的大臣,凡事得以政务为准,万一迟了那可不是上司呵斥两句那么简单了,它关乎的可是万千黎明百姓的生计,数万将士的生死,说得严重点也许就是江山社稷了。” “没那么严重吧?”杨峥心里嘀咕了声,面上却没说出来。 杨荣看他神色,隐隐能猜出他心头所想,淡淡一笑,伸手指了指四周堆积的奏折,道:“你可知道这文渊阁每日要票拟多少奏折么?” 杨峥看了看四周堆积如墙一样的奏折,心有余悸及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 杨荣道:“一共一千六百件,每日全国大大小小的奏章,甚至老百姓给皇帝提出的建议,都由通政使司汇总,司礼监呈报皇帝过目,再交到内阁,内阁负责从这1600余件奏折里,一共提炼总结出3200件建议及对策,再由司礼监把意见呈报皇上批准,最后由六科校对下发,这些奏折便通过全国1936处驿站,全长143700公里的驿道送到每一个县的父母官的手中,让各地的官儿按照朝廷的指示来治理百姓,迟了误的可不是一个百姓,而是一个县,一个府的百姓,这人老了手脚就慢了,做的事情就不如从前了,不早点来,这些奏折哪能这么轻易的看完。” 杨峥知道杨荣说的大实话,所以也没在这事儿上较真,由衷的赞了声:“做能臣总要付出点代价嘛,不然后世的史书,为何单单留下的你们的光辉事迹,还不是因三位勤恳治国,你们没听外面的百姓说么,西杨有相才,东杨有相业,南杨有相度。故论我朝贤相,必曰三杨。” 这一番话说得三人好不高兴,内阁的气氛也变得欢快了不少。 这时,杨峥见杨士奇缓缓合上了奏折,搁下了手中的朱笔,开始揉着泛着血丝的双眼,便知这老头这是要歇息片刻,急忙凑了过去,将心头的疑惑一五一十的说了。 杨荣与杨溥本低头做事,听了杨峥的话也纷纷提起头来,面上的神情比起先前可要严肃的了许多,一时之间内阁的气氛也显得有几分压抑。 杨士奇一副老佛入定的神情,那一头在去年还黑白相间的头发,已彻底白了,何止是他,坐在对面的杨荣、杨溥那个头上没有白发,眼角、额头上的皱纹没有添上几道呢,可以说宣德这十年里,三杨安定边防、整顿吏治、发展经济,使明朝的国力继续沿着鼎盛的轨道发展,为了这十年,三杨倾入的精力,不输给历朝历代任何一个宰辅,这也是为何后人如此怀念三杨的应由了。 杨峥没有催促的意思,任由杨士奇这么眯着双眼思索,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得杨士奇缓缓的道:“这事儿你怎么看?” 杨峥道:“怕是不简单?” 话音未落,就见杨士奇冲着他翻了一个白眼,那意思似在说:“简单老夫还问你?” 杨大人气得面上一热,心里骂了声:“你爷爷的,这事儿我要是看得明白,还用在这儿看你脸色?”骂归骂,面上神色还是一副受用的样子,想了想道:“我是说,皇上好端端的为何突然下了这道旨意,这不是自绝群臣么,自绝江山社稷么,咱们的这个皇上可不是那种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主儿?所以下官才觉得这事儿不简单,至于如何不简单,你老还是放过我,下官年轻识浅,看不出其中的深浅,这事儿还得您老来?” 杨峥这一番话虽说的含蓄,但其中含有这事儿也就是您这等老狐狸才看得出来的意思,杨士奇是一块老姜,老而弥坚,如何听不出来,瞪了杨峥一眼,跟着冷哼了声,道:“你啊也别在老夫这儿装无知了,你个什么人旁人不知,老夫还能不知,就说这件事,你若不是看出了端倪来,你会寻老夫,皇上这事儿骗得过旁人,还能骗得过你么?”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708章:变化虚随一夜风 杨峥灿灿一笑,道:“要么,怎么说您老是老而弥坚呢?就知道瞒不过您?” “好小子,骂老夫呢?”杨士奇没好气的道。 杨峥忙道:“不敢,不敢,我说的可是真心话,这大明上上下下,那个不知您老老臣谋国,是老狐狸中的老狐狸,眼前不说,就说永乐年,你四次面对永乐爷,力保仁宗太子地位,足以让我辈汗颜了。” 这事儿一直是杨士奇颇为自豪的,当初明成祖起兵时候,汉王朱高煦力战有功。朱棣许诺成功后立其为太子。靖难之役结束后,却未曾立他,朱高煦于是很怨恨。朱棣又怜悯年幼的赵王朱高燧,并异常宠爱他。于是汉王、赵王联合离间太子,朱棣颇为心痛。永乐九年,明成祖回到南京,召问杨士奇太子监国的情况。他称太子孝敬,并说:“太子天资高,有过错必知,然后必改。其存有爱人之心,绝对不会辜负陛下重托。”朱棣听后大悦。 永乐十一年遇到日食,礼部尚书吕震请求不要罢免朝贺,礼部侍郎仪智则持相反观点。杨士奇则引用宋仁宗故事力劝,明成祖听后遂罢免,才没将这事儿引伸到仁宗的头上。 永乐十二年,朱棣北征,杨士奇仍留任辅佐太子监国,当时朱高煦开始不断谮言太子。当朱棣北征归还后,太子迎驾迟缓,朱棣气急下把大量东宫大臣黄淮等人下狱问罪。杨士奇之后赶到,被宥免罪。之后召问太子这件事,杨士奇顿首道:“太子仍然和以前一样孝敬。凡是这些迟迎的事情,都是臣等的罪过。”朱棣听后稍微平缓。而其他重臣仍然不断上疏弹劾杨士奇不应当独宥,朱棣遂命其下锦衣卫诏狱,之后释放。 永乐十四年,朱棣返回京师,稍微听闻了汉王夺嫡的打算以及其他不轨行径,于是问蹇义这些事情。蹇义没有回答,于是问杨士奇。他对答道:“臣与蹇义都是侍奉东宫的,其他外人不敢对我俩谈论汉王的事情。但是皇帝两次派遣其就藩,都不肯赴任。现在知道陛下要迁都,马上就请留守南京。这些请陛下仔细考察他的本意。”朱棣听闻后默然不语,之后起身还宫。过了几天之后,朱棣了解了所有事情,于是削汉王的两个护卫营,并安置其到乐安。至此,永乐年的储位之争算是告一段落,仁宗登基后对当年杨士奇独立面对成祖四次十分感慨,常常加以赞扬,而杨士奇也自认为这是为官几十年做得最漂亮的一件事,但凡有人说起,心情总能愉悦,杨峥与他相交多年,对此可谓是深知其中三了。 “算你会说话?”杨士奇的一张老脸如一朵盛开的菊花,缓缓舒展了开来,看上去略发的苍老起来。 杨峥看他一头白发,满脸的皱纹,渐渐驼下去的背,越发觉得这个当初精明能干的老臣是真的老了,轻叹了声,道:“老人嘛,总要优待点不是,不然您又该说我不知尊老爱幼了?” “咳咳……好小子?”杨士奇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咳嗽不止。 一旁的杨荣、杨溥已哈哈大笑不止。 内阁的气氛重新活跃起来,杨士奇的咳嗽总算是止住了,略微沉吟了片刻算是将话引上正题道:“这事儿也没什么好想不通的,昨日你回来的消息老夫就知道了,特意派人去打听了下,这口谕是皇上亲自说的?” “皇上还真要自绝祖宗江山社稷啊?”杨峥惊讶道。 杨士奇尚未说话,一旁的杨荣却叹了声,道:“自绝江山社稷,你也太小看咱们的皇上了,就在今日一早,皇上已让人送了道口谕给司礼监,从今往后这朱批的责任就有司礼监掌握了,这事儿虽说是迟早的事情,可往日皇上还有些顾忌,不该明着来罢了,如今可好彻彻底底的将权利给了司礼监,若不然就这奏折,那王振该如何光明正大的批下去,不怕外面的御史言官骂死他,他一个太监,还没这个胆子?” “皇上不糊涂,怎么会下这个执意?”杨峥奇道。 杨荣道:“皇上是不糊涂,那是平常,如今皇上不是病了么,糊涂不糊涂可不好说了,我看皇上怕是有意借这次机会,让太监掌权了,好压制内阁了,你说皇上糊涂,我看不糊涂?” “他不怕言官御史上折子么?”杨峥道。 杨荣苦笑了声道:“上折子,这些折子最终都去了哪儿,还不是去司礼监,那些太监对御史言官可没半分好感,就这两日的奏折都开始留中不发了,那些御史言官上奏折,所图的是什么,不外乎名声,一日两日还能坚持,过了三五日朝廷没了动静,这上奏折的人也就少了一半了,不怕告诉你,就是昨日言官大骂太监的奏折还有两百多道,今日一早才不过八十道,就是这八十道奏折也给王振留中不发了,过了今日明日只怕上不了三十道了?” 杨峥暗暗点了点头,所谓的留中不发,便是朝廷的京官可以个人或职务名义向朝廷呈送奏折,一般有几种处理办法:同意的话就用朱笔加以批示或答复,并抄送各部加以公布,即“批答”;不同意的话,可以对相关的官员加以批评或惩罚。如果皇帝对相关奏折觉得不合己意,又没有合适的理由处罚言官,就可以扣留相关奏折,即“留中不发”,这是一种对廷臣奏议的消极处理方式,可以视为变相的言路压制,从宣德初年的时候,就成了皇上压制朝廷官员的手段, 这种手段最初是从朱棣的时候开始的,到了仁宗的时候,言官御史抓着仁宗私生活大骂不止,气得厉害的仁宗皇帝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将这些骂人的奏折给扣留了下来,到了本朝竟成了皇上遏制官员的一种手段,成了一种定制,但凡看着不舒服,又或者是默认,却又不好表态的奏折,都给扣了下来,让官员去等,什么时候皇上高兴了,接受了你的建议,再通过司礼监下发给内阁,如杨荣所言,御史言官所求不外乎声名,一旦通过上奏难以奏效,这事儿也就没人来理会了。当然了,大明的各种制度十分的健全,皇上若是什么奏折都留中不发,那言官御史也就有事干了,所以在选择留中不发的奏折,即便是皇上也是有节制的。可今日就不一样了,皇上病了,朱批的是司礼监,选择留还是发下去,全看他们的心思了,你可以寻皇上,可皇上刚刚下了口谕,不得与群臣相见,皇上见不到,奏折又留中不发,声名得不到彰显,自然没人来参合这事儿了,不得不说宣宗这一手玩的十分绝妙。 “依你们看,皇上真有这个意思么?”杨峥看着三杨问道。 三杨彼此看了一眼,最后有杨士奇叹了口气,道:“老夫到是不怕皇上这么做,权利的大小得失还不是最紧要的,老夫最担心的是皇上的身子骨,古往今来大凡国有难,无不是少主国疑,东汉如此,后周如此,如今到了本朝,老夫着实担心啊?” 这时,杨荣跟着叹了声,道:“老夫这几日用了些心思买通了宫中的一个太监,让他给我看看皇上,当老夫询问皇上病情的时候,这个太监吞吞吐吐,说皇上整夜整夜的不睡觉,还说皇上有时候很精神,有时候却又毫无力气,除了身边的几个伺候的太监没有遭受到呵斥外,其他宫娥太监无一幸免都被皇上呵斥过,这还算,皇上如今是谁的话儿也不听,就听太监刘林和妖道胡文的话,就连平日里极为宠幸的郭爱妃说话也毫无作用,老夫听了这话儿,心头就升起不祥之兆,皇上的性子平和,柄国十年极少打骂太监,若非是病情反复,未必会如此,万一皇上有个三长两短,这事儿就不好办了?毕竟太子还小……?” “何止这些,最近宫中的这帮太监动作也多了些,以老夫的经验看,他们怕是有意密谋什么,可恨是我们对此一无所知?老夫本想让你借探病的应由进皇宫看一看,一来可以了解皇上的病情,到底到了何种地步,其二也是就是看看那帮太监,以你的精明总能看点什么,却不想这帮太监倒也是个聪明人,先下了手?这点倒是让老夫始料未及,如今一切唯有静观其变了?” 杨峥一直默默的听着,起先到也没在意,可如今想来,心头也生出几分不安来,从这几日皇上的表现来看,一切与往日太不寻常,首先太监的权势一日大过一日,宣宗虽有意拉拢太监制衡日益强大的内阁,但也只是在官职的渗透上,安插太监达到分化的作用,所以他柄国十年,太监地位略有上升,但自始至终都控制得很好,一旦发现太监的苗头不对,总能及时的遏制,宣德六年十二月初四,诛宦官袁琦及阮巨队、阮诰、武莽、武路、阮可、陈友、赵淮、王贵、杨四保、陈海等,又命都察院将袁琦罪行榜示于天下。其党羽裴可烈在苏、松诸郡尤为贪暴,被逮至北京后,下锦衣卫狱死。 十五日,令都察院揭榜,严禁内官内使怙宠作威,凡先所遣内官内使在外侵占官民田地及擅造房屋,所在官司取勘明白,原系官者还官,军民者还军民。中外官民人等有受内官内使寄屯财物,许首免罪;若匿而不首,事发之后,与犯者同罪。自今内官内使出外,敢仍前有犯,令所在官司具奏,治以重罪;知而不举罪同。若中外军民人等有投托跟随内官内使因而拨置害人者,全部判以死罪。先后两次严禁内官怙宠作威,使得宣德一朝整整十年,太监始终没有干预政务,如今这才几日的功夫,太监非但掌握了不少总要衙门的权势,就连司礼监朱批这种权势也可堂而皇之的实施了,这与他所认识的宣宗大有不同,当然了,不否认宣宗在生病之时,担心外臣过大,赋给太监权势从而达到内外均衡的效果,可如此这般大张旗鼓的还是头一次,这就不得不让人担心了。” “这事儿透着蹊跷,让人好生不安的很。”一直没说话的杨溥这时吐了口气道,据老夫所闻,皇上做日的这道口谕皇上是听从了妖道的指示,依老夫看皇上今日的这一番举动,只怕与那妖道脱不开干系,咱们不可放松戒备?” 杨荣淡淡一笑道:“若是听从那妖道,老夫倒还放心一些,那妖道老夫见过一次,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在宫中真正的价值,皇上在的时候,他尚且有些作用,还能顶着天师的头衔,一旦皇上不在了,不管他如何辩白,蛊惑皇上的罪名他是少不了的,聪明人岂能会做傻事?” 杨士奇道:“事情没弄清楚之前,还是谨慎些为好,那妖道若如你所说,局面不至于太差,可如果不是,那就难说了?老夫担心太祖爷定下的太监不可干政的规矩,怕是要在陛下手中破了。” 杨峥等人神情一愣,很显然杨士奇说到了问题的实质了,皇帝病重,群臣不见,所能依靠的是什么,自然是太监,可以说这是太监打破祖宗规矩的最好机会之一了,以王振的头脑,没道理不抓住这次机会。 王先生的确抓住了这次机会,连续三日来,皇上在刘林与妖道的配合下,已吃下了差不多十二颗丹药,也就是说皇上差不多是三天三夜没有好好休息,宠幸的女人也不再是外面的青楼女子,宫中的嫔妃,以及才人皇上都挨着个儿宠幸了一遍,细细数来竟有三十人之多,如此的不辞辛苦,自然收获不小了,好不容易修养的身子骨算是彻底报废了,非但如此,丹药的铅毒算是彻底发挥了作用,皇上身体本不强健,此番又与这些女人yin乐,渐渐体力不支。这才三日的功夫,就因酒色过度,卧床不起了。可是,他并不节制自己,照样与这些人鬼混。就在昨晚,他为了寻求刺激,皇上竟服用了四颗“红丸”结果可想而知了,狂躁不已,狂笑不止,精神极度亢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707章:百年大小荣枯事 到今日一早竟有些神志不清,侍奉在旁的刘林吓得够呛,连忙寻了他来看看,他很快意识这是个不错的机会,趁着与皇上说话的时候,套着皇上给出了这道圣旨,这半年来,皇上的圣旨都是他亲笔所写,有时候为了帮皇上批阅奏折,他不得不模仿皇上的字体,每日上千份奏折,一写就是几年,就算是不会写字之人,这会儿也是成了一等一的书法名家了,宣宗的书法取自赵孟頫,其书法用笔沉稳,章法分明,外貌圆润而筋骨内涵,其点画华滋遒劲,结体宽绰秀美,平中寓险,点画之间呼应十分紧密,虽有唐楷的法度,又不拘泥于唐楷的一招一式,在楷书中经常有一些生动俊俏的行书笔法与结构,笔划形态生动自然,颇见功底,若非他自幼就喜赵孟頫,又有些笔法在,未必能被宣宗寻来做这朱批的太监,头两年,外面的那些大臣还能看出端倪来,这两年他暗中临摹了赵孟頫的《洛神赋》、《道德经》、《胆巴碑》、《玄妙观重修三门记》、《临黄庭经》,笔法越发的圆润自如,华滋遒劲了,可算是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就是宣宗自己也难以分辨出真假来,所以书写圣旨,朱批奏折的任务,宣宗越发大胆的交给了他,两年来他也没让宣宗失望,朱批批得是越发迎合了宣宗的语调,就算是内阁那三位老狐狸也极少挑出什么毛病来,似这样趁机伪造一道圣旨又有何难,就算事后宣宗责问,大可推到皇上糊涂时说过这话儿,自己是照着办罢了,再不济,是被皇上呵斥一番罢了,可皇上这个模样谁知道还有没有清醒的那一天呢?也许有,也许……“机会只有一次,为了这个机会,王振等了将近二十年,又如何舍得放弃呢,哪怕明知是死,也要去试一试。事实证明,他这次大胆的一试是对的,宣宗神志不清的时候含含糊糊的说了什么谁也不得而知,一切说到底还是他说了算,所以在他的凑成下,这道圣旨堂而皇之的就出了皇宫大内,通过通政司传到了内阁,再由内阁传至六部了,他几乎能想象内阁杨士奇等人是什么表情,六部的那些官儿破口大骂的情景,可这又如何,圣旨是皇上下,可不是骂几句就能收回去的。所以这两日的王振可谓是志得意满,甚至在给太子授课的时候,面带着笑容,让太子头一次觉得这位王先生的笑容原来是这样的动人。 当然了,王振也不敢太过胡来,毕竟这司礼监的秉笔太监是金英而不是他,实现司礼监秉笔太监朱批这是他的第一步,第二步就是太子登基了,他相信等到太子登基的那一日,司礼监就是他的天下了。所以,尽管他帮司礼监争取了这份功劳,却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么干,似乎是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唯有他自己最清楚,他所做的这一切,迟早都是自己的。 帮着刘林看了一会儿皇帝,入情入理的剖析了一番皇上的病情后,王振又喊来两个太监嘱托了一番,这才返回了自己的住宅。 屁股刚落下,朱门就被一只手给推了开来,曹吉祥一脸兴奋的走了进来,为泡上了一杯茶汤,端上了两盘王振最好吃的桃酥点心,便也一屁股在王振的对面落了座,不等王振说什么,率先抱怨了起来:“娘娘与奴婢都觉得公公不敢这么做,好不容易到手的司礼监秉笔太监的位置,公公应该趁皇上糊涂的时候抓在手中才是?怎么能让给了金英呢?奴婢想不明白?” 王振批阅了一天的奏折,算是在司礼监站了一整天,累得厉害,做不了一会儿,便将整个身子骨斜靠在长椅上,拿起一块桃酥咬了一口才慢悠悠的道:“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你想要未必要得来啊。” 曹吉祥道:“理儿是这个理儿,可不去试一下又怎么要不来呢,就说今日这局面,谁能想象到是公公一手谋划的,旁人未必有这个本事,奴婢知道这天下的事儿,就没有公公办不到的,不要说这区区一个司礼监秉笔太监,就是封王拜相与公公而言也是迟早的事情,就看公公要不要了?” 王振算是说到了王振的心坎上,十分受用的道:“该要的咱家从来都没打算放过。” “那为何?”曹吉祥眼里光芒一闪,满脸疑惑道。 王振淡淡一笑道:“有些事不能急,急了就容易出乱子,司礼监秉笔太监咱家窥视了多年,哪有不想要的道理,可事儿明摆这司礼监咱家还不能要?” “奴婢不懂!怎么就不能要了,论学识,论谋略,论胆色,论见识,这皇宫大内,哪一个及得上公公……?”曹吉祥越发疑惑的问。 王振叹了声,道:“咱家不能要的应由就在这儿了。” 曹吉祥一愣,双眼盯着王振,以他对王振的了解,这事儿一定还有下文。 他猜测得没错,王振沉吟了片刻后,道:“你觉得这司礼监非咱家莫属是吧?” 曹吉祥用力地点了点头道:“何止是卑职,整个皇宫大内怕都是这么认为的,就是金英那老匹夫骨子里怕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嘴上不说罢了。” 王振颔了颔首道:“你能这么想,外面的那些大臣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太祖爷定下太监不可干政的规矩可还在,这几年虽说皇上有意抬高咱们的地位,也参与了一些政务,可做的是什么,出使、专征、分镇等,好一点的帮着皇上掌管皇店,干的也都是遭人唾骂的事情,你看看这几年外面上的奏折说的是什么,凭借权势﹐随意拦截商贾﹐横征暴敛﹐敲诈勒索,担任岁办、采办的督造的太监,对业主们百般刁难。如江西景德镇的陶瓷户、苏州的织户,都因为宦官的勒索而无利可图,进而关门歇业,这还不算,他们还利用增税、滥税的方式大肆搜括银两,在沿江、沿河、道路桥梁处都设置了重重关卡收税,而且多多益善。多如牛毛的税收使商家已无利可图,商家纷纷停产,经济几乎陷入停滞,这样胡来,非但是外面的那些文官,百姓,就是咱们的皇帝也都放着我们?皇上登基十年了,咱们书是读了,可政务上并无多大的改变,你可知这是为何?” “哼,还能为什么,无非是外面的那帮文官胡说八道,抓住太祖规矩不放罢了。”曹吉祥恶狠狠的道。 却不想王振摇了摇头道:“并非如此,外面的那些官儿所言有夸张的成分,但大多是有事实根据的,就说年初御史韩舞上奏的奏折上说被朝廷派遣到地方的太监,与地方地痞无赖相勾结,在地方上欺压官民、掠夺富户、为非作歹。并把掠夺的巨额税额私自截留,中饱私囊,惹得天怒人怨,这事儿咱家询问过,这些该死的正儿八经的做过,你说就这样一帮无用的东西,皇上又岂会放心让我们干预政务,外面的那些文官又岂会答应,咱们是读了圣贤书,听从了圣人的教诲,可我们不知用圣人的道理,你看那些读书人就比我们高明多了,坏事没少做,话儿没少说,可人家却知道哪儿该收,哪儿该放,哪儿得用圣人的道理,哪儿该不讲理,明明人人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可就是这个伪字,宫里的这些太监做不到了,这才是我们一直都参与不了政务的原由了,比起外面的那些官儿,我们的根基太浅,威望太低,学识手段都不如他们,你那什么去与他们争?” 曹吉祥听得似懂非懂,可隐隐觉得王振的这一番话大有道理。 “就那这件事来说吧,咱家也是逼不得已学了昔日秦国大将军王翦和前朝名将韩世忠的策略,想当年秦始皇派王翦率六十万大军攻打楚国,出征时秦始皇亲自到灞上送行。临行前,王翦请求始皇赏赐给他大批田宅。秦始皇说:“将军即将率大军出征,为什么还担心生活的贫穷呢?”王翦说:“臣身为大王的将军,立下汗马功劳,却始终不能封侯,所以趁大王委派臣重任时,请大王赏赐田宅,作为子孙日后生活的依靠。”秦始皇听了不由放声大笑。王翦率军抵达关口后,又曾五次遣使者向始皇请求封赏。有人劝王翦说:“将军要求封赏的举动,似乎有些太过分了。”王翦说:“你错了。大王疑心病重,用人不专,现在他将秦国所有的兵力委交给我,我如果不用为子孙求日后生活保障为借口,向大王请赐田宅,难道要大王坐在宫中对我生疑吗?前朝韩世忠也是这个路子,韩王赵普因为强行购买百姓宅第,行贿敛财,遭御史中丞雷德骧弹劾。韩世忠罢官后,拒绝访客上门,且绝口不谈兵事,时常骑着一匹驴,带着一壶好酒,领着一两个童子,在西湖上饮酒自娱。有人曾批评他在新淦县购置官田,宋高宗听说这事后却非常高兴,并且颁赐匾额,赐名韩的田庄为“旌忠”。其实他们两人不论购民宅或买官田,都只是为消除君主对自己的疑虑罢了。唉,当君主不能与大臣们肝胆相照、推心置腹时,常使有功的大臣不惜污损自己的名誉而求自保。三代时君臣水乳交融的情感早已不复,然而演变到现在,大臣不论有功无功,却都一个个拼命购买田宅,他们所持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陈平在吕氏对自己有疑虑时,整日醉酒调戏妇人;而唐朝的裴度在宦官气焰正盛时,也曾隐居乡间喝酒作诗,不过问朝廷之事。这些都是古人明哲保身的方法,其目的都是为了消除他人对自己的疑虑。司礼监秉笔太监这个烫手的山芋,盯着的人不光是咱们这些皇宫大内的太监,就是外面的那些官儿哪一个不是盯老虎一样盯着,无论是我们还是外面的官儿都明白,谁坐上了这司礼监秉笔太监的位置上,一旦皇上将朱批的告示昭告天下,那么意味着什么?你可明白?” 曹吉祥眯着双眼想了想,惊喜道:“奴婢明白了,一旦秉笔太监当真有了朱批的权利,那么也就是拥有了参与朝廷大事的权利,内阁通过用小票墨书”,把批阅建议写在纸上并贴在各奏疏的对面上以进呈,而司礼监窃取了朱批权后,这些奏章便到了司礼监,因司礼监秉笔太监有朱批的权利,那么这样一来,司礼监也就相当于内阁了,可以左右朝廷大事?权势不亚于内阁首辅了!” 王振点了点头道:“你还算看得明白,我朝自太祖爷时,太监不得读书,难以识文断字,这天下终究是读书人的,咱们不识字,不明大义,就难以进入权势的中心,所以洪武一朝,我们太监、建文一朝我们太监被读书人挡在了权势之外,当今圣上设置内学堂,准许我们识文断字,渐通文墨,凡每日奏章文书,除皇帝亲批数本外,皆由司礼监掌印、秉笔、随堂太监分批。批红须遵内阁票拟字样,只是字迹有偶误者,方得改正。世人都说这是皇上偏信太监,是误人误国之举,这无疑是浅薄的见识了,自太祖爷、永乐爷一朝被压制的文人在仁宗一朝开始抬头,内阁的出现,权势的加大使得文官集团已有当年胡惟庸的影子,到了本朝这种势头越发明显,天下人以读书做官为主要途径,今日的内阁首辅早已是一呼百应的局面了,与昔日的胡惟庸不相多让,当今圣上既没有当年太祖爷杀伐果断的手段,也没有永乐爷英明果敢,就是比起仁宗皇上也少了几分老辣,难免有应付不了这帮老臣的时候,所以皇上不得不加以防范,将原先一分二的局面,改为一分为三,这天下皇上占一份,天下读书人算上一份。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709章:过眼浑如一梦中 如今拉上我们这些太监,天下的权势就均衡了,皇上是权力的来源,他可以给人权力也可以剥夺权力,并且掌握人的生死,这是他唯一可以威胁大臣的地方。但是偏偏咱们的大臣都不怕死,这点威胁就变得微不足道了,反而是内阁,在拥有“票拟”之权。这就使它对天子权利的限定,超越了过来的宰相,加上六科给事中也在制度上间接起着限定皇权的作用。地方六部而且间接向天子担任,对上面上的奏折有票拟权(对事情处置提来由理意见),并有对天子旨意的封驳权(即可以对天子下达的下令予以支持,而且可以不予实行)。使得皇权时时受到文官集团的压制,加入我们最大的目的其实是皇上在限制文官的权势,看不明白的人才会胡言乱语?” “这么说来咱们太监能从太祖爷的规矩走出来,还多亏了这帮自以为是的读书人?”曹吉祥一脸不可思议的道。 王振点了点头道:“可以这么说,没有这帮强势的读书人,还真就没有我们今时今日的地位。” 曹吉祥想了想问道:“难道皇上就不怕我们太监与那帮文人串通一气么,一个拥有票拟权,一个拥有朱批权,一旦联合起来,皇上怕也无可奈何了。” “若真是如此,皇权也毫无作用了,但你若是这么看,那就未免太小看咱们这位万岁爷了,咱们住在这深宫大院,权势的来源全都依赖于皇权才能生存,除了皇宫连谋生的本领都没有。而且,对于那些宦官,如果皇帝嫌他权利太大,与之形成矛盾,皇帝不高兴了一纸诏书就可以扳倒,因为这时皇帝就与内阁和大臣一边了。这绝非唐朝时,宦官权利大到可以杀皇帝可比了,咱们的存在,就权势而言根本威胁不到皇上,反而是皇权的保障。 其次,文官集团对咱们与生俱来的偏见与仇恨,在他们的眼里,咱们是异类,生来就是祸国殃民的妖孽,哪怕我们立下的汗马功劳,他们也是不屑一顾的,让他们放下身段来与我们串通想都不要想,况且咱们的皇上拉拢咱们是不假,可太祖的规矩却没有丝毫的放松,就算那些大臣有意,咱们也未必有这个机会,所以在这一点上,皇上根本用不着担心咱们会与大臣走到一起。正因为皇上明白这一点,才敢不顾大臣的反对,不顾太祖爷定下的规矩,让我们读书识字了,只不过那帮读书人把我们看做妖孽,恨不得吃我们的肉,喝我们的血才好。” “如今内阁掌票拟权,咱们有“朱批”权,大家都是半斤八两,单论衙门他们有内阁、六部,大理寺,都察院,咱们也不差,司礼监,御马监,内官监,司设监,御用监,神宫监,尚膳监,尚宝监,印绶监,直殿监,尚衣监,都知监,还有惜薪司,钟鼓司,宝钞司,混堂司,兵仗局,银作局,浣衣局,巾帽局,针工局,内织染局,酒醋面局,司苑局。就说人数咱们也不比他们少,奴婢着实不明白公公还有什么好怕的?” 王振苦笑了声,道:“你啊,只看到了其一,不知其二了,让司礼监朱批权明面化,看起来咱们的确与内阁在权力的拥有上是半斤八两,可真的如此么,这天下毕竟是皇上与读书人的,自大明开国这权力绳子的两端一头系着皇上,一头系着文武大臣,再后来文武大臣就光剩下文官了,这帮读书人靠着同乡,师生,同年的关系,成为了一个牢不可破的集团,不断巩固并且扩大权力,权势直逼皇上,论人数咱们咱们比不了,论才智谋略,咱们同样比不了,论威望名声,不用我多说,你也明白,历朝历代做太监的就没什么好名声,论治理国家咱们更不用说了,连参与政务的权势都没有,咱们那什么与之抗衡的,这个不管是咱家这么看,外面的那帮读书人那个不是这么想的。”说到这儿,王振的双眼慢慢射出了喜悦的光芒,这与先前不动神色的神情大不相同,曹吉祥还是头一次看到王振这个神情。 只听得王振继续道:“如今有这个一个太监,他打破了文人这种根深蒂固的认知,不但利用了这次机会通过圣旨,将朱批的权势制度化,合理化,这件事在文官看来,本身就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更别说这个太监还是太子的老师,在宫中通过内学堂门生故吏多,名声也不错,处理政务的手段也了得,为人也颇得皇上的信任,这样一个几乎只有外臣才有的品德与才干,竟落到了我这么一个太监的身上这就超出了外面的那些官儿的想象了,如果这样的一个人趁机夺取了司礼监秉笔太监的这个位置,你说他们会怎么样?” 曹吉祥道:“他们一定会想法设法的废除公公!” 王振点了点头道:“不错,他们一定会如此,这是他们一贯的手段,当我们的权势还小,他们还能牢牢控制的时候,他们对我们的态度尚未可以忍耐,可一旦我们权势超出了他们的想象,难以控制的时候,他们必然会集中所有的力量,将这股力量彻底的摧毁,我们的路还长,未必要那么性急,权势的争夺,未必要步步进逼,有时候退一步也没什么不好?” 曹吉祥道:“奴婢明白了,这就好比王翦自污了,以秦始皇多疑的性子,秦始皇把70万大军交给王翦,难免会小心提防,一旦王翦造反,则秦国必死无疑。 王翦小心谨慎,对秦始皇的这种心理看得很透,采用自污的方法,还没从咸阳出发就提了一大堆条件,行军的路上又不断派使者所要良田等财产。这样就让秦始皇感觉王翦只是贪图小利,没有太大的野心从而保护了自己。同样的道理,公公为了日后的打算不惜一切代价谋取了司礼监秉笔太监朱批的权力合法化,却又退出了权势的争夺,这样在外面的文官看来,公公这是胆怯,是不懂权势的表现,这样他们才会对公公放心,不用担心公公将来会尾大不掉。” 王振点了点头道:“可以这么说,但也不全是这样,朱批的权势一直在皇上的手中,冒然成了司礼监的囊中之物,无论是再没有远见的文官也看得出,这种权势一旦合法化将会带来怎样的后果,所以反对摧毁是必然的,我一个东宫属官,官位不显,威望不够,勉强接受难以招架文官的攻势,唯独金英这等老太监才能顶得住这份压力,从而抱住司礼监秉笔太监的朱批之权了。” 这下轮到曹吉祥点头了,金英历侍太宗、仁宗、宣宗,宫内名望之高直逼永乐年的郑和了,论地位金英大约三十岁的时候,升任司礼监右监丞,海涛退出司礼监后,他便一跃成为皇宫大内最有权势的太监了。宣德七年,由于他的忠诚勤谨,又赐给免死诏。仅过一月又赐给银记,并升为司礼监太监,论皇帝宠信,就是内阁大臣见了也得礼让三分。这些足够有与文官抗衡的资本了,有他做这司礼监的秉笔太监实在最合适不过了。” “公公思虑之深,奴婢望尘莫及啊!”曹吉祥一脸敬佩的道。 王振淡淡笑道:“别敬佩了,这事儿就看金英顶不顶得住了,万一顶不住,思虑再远也无济于事,司礼监秉笔太监没了这朱批之权,咱们就永远别想驾驭外面的那帮读书人,实现自己心头的抱负了。” 曹吉祥轻声说道:“公公不必担心,奴婢对那金英还是有些了解的,此人聪颖狡猾不亚于内阁那帮老狐狸,权势地位可是内宫第一人,而且此人颇得张太后的赏识,为人在私德上也是有目共睹的,这几年皇上给他的赏赐可不少,洪熙爷在世的时候将充军交的犯人张定名下的人口、家财包括房产和树株及其女婿田狗儿的人口、田地,都赏赐给了他,当今圣上、太后给的金银珠宝也是不计其数,此人以报答前朝各皇帝恩宠为名,用历来所获赏赐的金币以及募捐所得,在永乐爷,洪熙爷赐给他的武基庄田房舍上建造了一座佛寺,祝福洪武爷、永乐爷、洪熙爷、永逍遥于极乐,当今皇上万岁圣寿被群臣交口称赞,宣德五年苏州雪灾,此人就变卖了自己的房屋赠送银两一万两,至于其他小打小闹也有不少在士林之中名声可不小,坐稳司礼监秉笔太监之职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愿如此了!”王振轻叹了声。 曹吉祥又安慰了一番,眼看时候差不多了才将话题引到了今日的正题上来,那就是局面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接下来该如何走,还得请王先生指一条明路,与这一点上,王振到没什么意见,自从上了贼船,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唯有小心才能有进有退了。 听了曹吉祥的话,王振并没有立即作了回答,而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背负着双手走到了窗前,窗外左侧的角落里种了一株唐竹,大概七八根的样子,此时虽说已入了冬,天气寒冷,但唐竹的长势却极好,密密麻麻的纸条都舒展了开来,差不多覆盖了整个角落,风一吹哗哗作响。 王振的目光落在了最前端一根唐竹的底端,不知是什么缘,底端还存留着一张蜘蛛网,各种粗细相同的丝线搭在两根唐竹之间,中间横着四根竹条一样的东西,王振知道这是蜘蛛利用了被风吹在蜘蛛网上的碎屑以及食物残渣等收集起来组件的四道装饰物,也不知是有了这道装饰物的作用,在这寒冷的冬日,这张早该破败消失的蜘蛛网却保存得完好,硕大的蜘蛛网上就那么避开了风口,躲在了两根翠竹之间恰到好处地迎接一个一个的猎物,冬日的风大,偶尔有些来不及藏起来的虫子从唐竹的枝叶上滚落下来,落到了那张蜘蛛网上,被死死的黏住,便没命的挣扎,蜘蛛网虽牢固,但毕竟是在冬日,被冷风吹了多日,根本承受不起这些吃得滚润的虫子,稳坐的蜘蛛不敢有轻易的动弹,生怕自己一动,整张网便破了,但到嘴的美味,就这么放弃,似乎不甘心,谁都知道这冬日一日冷一日,想要活命每一个不幸掉下来的虫子,都是来不及的食物,蜘蛛非但不能放弃,反而必须吃到嘴里,否则就会饿死,可要吃食物,就必须爬到虫子身旁,这样势必会引起虫子的垂死挣扎,虫子的力气很大,双方争斗的最后结果,无疑是两败俱伤了,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不知是眼前的一幕吸引了王振,还是王振早就留心了这一幕,他看得十分的认真,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浑身漆黑的蜘蛛,等待着这头天生的猎人做出最后的决定。 蜘蛛只是向那不幸滚下来的虫子身旁走了几步,便躲在了一片竹叶之后,再也没动弹,似乎眼前的美味不曾有过一样,四周的风呼呼的吹了过来,偶尔被风吹起了竹叶,王振才看到了那只蜘蛛的存在。 “它这是要伺机而动,还是……?”王振忍不住嘀咕了声,声音虽小,却也落在了曹吉祥的耳朵里,他顺着王振的目光看了过去,便看到了那张网,那只黑色的蜘蛛,还有被黏在蜘蛛网上的绿色的虫子。 那虫子起先还拼命的挣扎了一阵,试图挣脱牢笼好逃走,可它低估了蜘蛛网的实力,虽说是立了秋日,但整张蜘蛛网太大,太牢固,他的力量显然不够,当气力消耗殆尽后,便一动不动的躺在哪里,似已认了命运的安排。 就这样一只黑蜘蛛,一张蜘蛛网,一条不幸跌落的叶虫,就这么重新恢复了平静。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710章:滋荣实藉三春秀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冷风吹过后,竹叶哗哗作响,翻起了竹叶下再一次露出了那只黑蜘蛛,不知是饿了还是认为时机已到了,此时的他缓缓从树叶后爬了出来,绕过那条叶虫最中心的部位,直接走到了对方的头部,张开了血盆大口就一口咬了下去,虽说是昆虫之间的厮杀,但在一旁观看的曹吉祥还是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心道:“这是到了生死关头了吧,那条叶虫还能善罢甘休,不挣得天翻地覆才怪呢,这只蜘蛛可笨得很?”这么想着,目光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本指望争夺一番的曹公公失望了,因那条叶虫早就被活活冻死了,面对黑蜘蛛的血盆大口再没有半分的反抗。 “看明白了么?”就在曹公公感到不可思议之时,王振的声音传了过来。 “奴婢,奴婢愚钝,尚未看明白?”曹吉祥看了一眼那蜘蛛网,就这么一会儿工夫,那只黑蜘蛛已将那条叶虫吃得干干净净,心满意足躲入了树叶的后面,不见了踪影。 王振道:“当局势不利时,即便是猎物到了嘴边,黑蜘蛛也无动于衷,可当局面有利于自己的时候,黑蜘蛛下手不再留情,而整个过程,黑蜘蛛只用了一招……。” “等——。”曹吉祥看着王振道。 “不错,等。若是在平时,皇上春秋鼎盛,我们当然不能这么做,可如今皇上春秋不在,一个随时随地都要死的人,这就好比那条跌落到蜘蛛网上的叶虫,无需蜘蛛做什么,这寒冷的天气也会要了它的性命,蜘蛛只要等它被冻死了,再爬过来吃了它便是,同样的道理,咱们的依靠是太子,想要让太子登基,就必须让老皇帝死,直接动手不行,他是皇帝,即便是面临死亡,他的力量也足够要了我们的性命,所以我们不能操之过急,要做的就是学哪只蜘蛛耐性等。等皇上折腾,等皇上……。” 曹吉祥眼里有了喜色道:“奴婢知道怎么做了,这就是回去给娘娘回个话。” 王振点了点头,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的嘱托道:“你告诉娘娘,无论是山中的猎人,还是战场厮杀的将士,只要拉开了弓,将箭射出去就没有回头的道理,一旦回头后果是什么,她比咱家还要清楚。” 曹吉祥点了点头道:“公公放心,娘娘为了太子爷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娘娘早已不是当初的娘娘了,这女人要狠起来,可比咱们这些太监狠多了。” 王振道:“那就最好不过了。”说完又嘱托了两句,就任由曹吉祥去了。 王振看着曹吉祥远去的背影,嘴唇动了动,也不知说了什么,此时一阵冷风吹来,王振迎着冷风自言自语的道:“夫庶人之风,塕然起于穷巷之间,堀堁扬尘,勃郁烦冤,冲孔袭门。动沙堁,吹死灰,骇溷浊,扬腐余,邪薄入瓮牖,至于室庐。故其风中人状,直憞溷郁邑,殴温致湿,中心惨怛,生病造热。中唇为胗,得目为篾,啖齰嗽获,死生不卒。此所谓庶人之雌风也。好风,好风,哈哈哈,哈哈……?” 这几日京城的衙门可忙得厉害,先是勉强上了三日早朝的皇上彻底恢复了半个月前的故态,这让京城两百多个刚刚放下心的文武百官重新提了起来,而且从宫中传出的消息说皇上的身子骨大不如从前,却又不知克制,夜夜折腾,这个消息引起了群臣的一片哗然,刚刚安静的言官御史彻底闹腾了起来,上奏的奏折如流水般的涌入了内阁,内阁首辅亲自甄选了一些实在算不上奏折的奏折后,然后让三个人将这些奏折搬到了通政司,面对如此局面,通政司也不敢怠慢,连夜就将这些奏折送到了司礼监了。消息传来,群臣彼此松了一口气,在他们看来,这些奏折都是他们的肺腑之言,皇上一定能看到的,可他们错了,奏折送上去的第二天,朱批就下来,短短一句话“知道了”,便没了下文,奏折被留中。 消息传出来,京城将近两百言官彻底愤怒了,在他们看来,皇上这是在剥脱了他们的言官的职责,违背了太祖皇上设立言官的规矩,当日就有三十名言官去了午门。 到了下午,又有消息传了出来,说是这些奏折皇上根本没来得及看,所作所为全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一人所为,这下算是给了言官御史上奏的借口了,当日下午内阁就收到了一百多份奏折,全都是都察院的御史不惜牺牲吃午饭的时间挥笔写就的,他们的目的很明确,认为司礼监秉笔太监替代朱批这是干预了朝廷政务,违背了太祖皇帝定下的太监不可干政的规矩,要求皇上立即彻查司礼监。 呼声从下午还只是三四十人,到了第二一早,竟有两百多人,这还不算远在京城的言官御史,一时声势十分的浩大。 可这样声势浩大的局面,却没有得到什么好结果,据说秉笔太监金英当日就让人抱着这些奏折走入了宣宗的暖阁,也不知说了什么,宣宗竟破天荒的认真起来,吃了几个丹药后,趁着精神头好的时候,从司礼监里挑选了几个识文断字的太监,当着他的面,将都察院上奏的百来份奏折给念了一遍,第一道折子便是都察院左都御史顾佐的《诛奸佞》,奏折上先是说自己虽官职低危,不比朝中重臣公卿,但精忠报国之心不逊他人,痛定思痛,臣苦思数日,终悟国家之祸始于朝堂之祸之理,朝堂之祸的罪魁之首,乃在于内廷奸佞弄权。当今内廷司礼监太监刘瑾,自掌内廷权柄,诸般举措皆为己私,将国家大事视同儿戏,蛊惑皇上荒废朝政,佞臣金英,即为祸乱之首,此獠不除,天下难安。”对此,宣宗早有准备,这帮文官看不起太监,无论是有没有功勋,最好是让皇帝一棍子打死才好,在文官眼里,但凡这宫中的太监就好比褒义、妲己、赵飞燕一样都是祸国殃民的活水,必须处之而后快,堂堂都察院做出这份评价,宣宗并没感到奇怪。 但接下来的话儿,却让他愤怒不易了,这位顾大人也不知是打着挂羊头卖狗肉的勾当,还是有意为之,奏折开头狠很骂了一通金英后,到了尾端却是峰回路转,发了一番感慨奏折的内容经那太监之口念出来大概的意思是自古以来,宦官扰乱国家,这来源比妇女的祸患还要深。 妇人女子,不过使君王好色罢了。但是宦官的危害,并非在某一处或某一件事情。因为宦官做事情,经常在君王左右,亲近服侍。他们的心思专一,善于忍耐。能讨好以迎合君王的心意,能在小处表现诚实以稳固君王的心,使得君王必定相信而亲近他们。等到取得君王的信任,然后拿福祸来恐吓君王把持朝政。这时虽然有忠臣贤士罗列在朝廷,而君王以为离自己疏远。宦官却服侍起居饮食,不离自己前后左右,显得更为亲近可靠,所以在君王前后左右的宦官日益亲近,忠臣贤士日益疏远,君王的势力日益孤立。势力越孤立,则恐惧祸乱的心情一天天更厉害,而把持君王的宦官,地位日益牢固。国家的安危出于他们的喜怒,祸患隐伏于宫门帷幄之中。这样昔日所谓可以依赖信任的人,就是现在起祸为患的。待君王觉得祸患已深,想与被疏远的忠臣贤士策划,除掉左右亲近的宦官,但事情和缓则培养祸乱越深;事情急促,则宦官挟持君王为人质,这时虽然有圣贤的智慧,也不能与之谋划。即使谋划了也不能实行,实行了也不能成功。如果事情发展走了极端,则两败俱伤,所以大的祸患导致国家灭亡,小的祸患导致君王身死,而使奸雄借机起事,围捕宦官一党,将他们斩尽杀绝来快愉天下人之心才罢休。以前史书上所记载的关于宦官的祸患,常常就是这样,并不是一朝一代如此。为君王的人,也不想养祸患在宫内,而疏远忠臣贤士于宫外,只是渐渐积累而时势使他那样。 女色的媚惑人,如果不幸而不觉悟,那么祸患就会来临。假使他一旦觉悟,揪起头发,将她驱逐就可以了。宦官为祸患,虽然想悔悟,但时势使君王不能将他们赶走,唐昭宗的事就是这样。所以说“宦官的祸患深于女色的祸患”,即指如此。怎么能不引以为戒呢?本朝太祖爷早年鉴前代之失,置宦者不及百人。迨末年颁《祖训》,乃定为十有二监及各司局,稍称备员矣。然定制,不得兼外臣文武衔不得御外臣冠服,官无过四品,月米一石,衣食于内庭。尝镌铁牌置宫门曰:“内臣不得干预政事,预者斩。”敕诸司不得与文移往来。有老阉供事久,一日从容语及政事,太祖爷大怒,即日斥还乡。尝用杜安道为御用监。 安道,外臣也,以镊工侍帝数十年,帷幄计议皆与知,性缜密不泄,过诸大臣前一揖不启口而退。太祖爱之,然亡他宠异,后迁出为光禄寺卿。有赵成者,洪武八年以内侍使河州市马。其后以市马出者,又有司礼监庆童等,然皆不敢有所干窃。陛下身为太祖子孙,公然违背太祖规矩可算是不孝,明知太监之祸,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视为不智,历代有前车之鉴,皇上却属于学习,可视为愚钝,总而言之陛下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昏君。 宣宗登基十年平日里听到耳里的莫不是仁君,明君、守成之君,何曾被人如此辱骂过,当场气得恨不得杀了顾佐,还是金英帮忙说了好话,说是这个人向来有愚名。听说他上疏之前,自己知道冒犯该死,买了一个棺材,和妻子诀别,奴仆们也四处奔散没有留下来的,他自己就在都察院等着皇上,宣宗是明白人,这是一个不怕死的人,这样的人一旦自己杀了或者惩戒了毫无疑问会迎来更大的麻烦,当然了若是就此不闻不问,任由他这么谩骂下去,身后的言官御史也是一件头疼的事情,一时好不为难,又将奏折认真看了一遍,最后说:“顾爱卿说的对,朕已经病了很长时间,怎能临朝听政。”又说:“朕确实不自谨,导致身体多病。如果朕能够在听了太医之言,岂能遭受顾爱卿的的责备辱骂呢?但顾爱卿如此骂朕,难免有失偏薄,朕自问还算是个好皇帝,是不是昏君可不是他一人说了算,后世只有评论,奏折留中不发,至于顾佐辱骂当今圣上,有失体统,念起多年来公正廉洁而有威望,所任过的官都有风采,从轻发落,着令锦衣卫逮捕关进诏狱,追究主使的人,对于其他几个领头的人,宣宗命锦衣卫杖责何以尚一百大棒,关进诏狱,昼夜用刑审问,一时之间京城闹得沸沸扬扬没了领头人的言官御史顿时不知该何处何从,当日宣宗就让人给内阁送来了条子,意思是上非常时期,非常处理,金英掌管司礼监多年,尽忠职守,操守品德为世人所称赞,此番掌管司礼监替朕朱批,虽有过错,但功大于过,鉴于朕身子不适,而朝廷政务不可耽搁,司礼监秉笔太监替朕批阅奏折虽坏了规矩,但对朕也是一片忠心,所以朕罚俸禄一年,告知天下。” 这样的结果,自然不是群臣想要的,在他们看来皇上这是默许了司礼监秉笔太监替皇上朱批的权势,此风不可长,所以仍有御史继续上奏,当然了也有不少见风使舵之人早已看出皇上此举根本就没有惩罚司礼监收回权势的意思,相反,就在告示出来的同时,皇上派身旁的亲信太监去了一趟司礼监,当着司礼监诸位太监的面,对金英忠于皇上,忠于国事的行为加以赞扬,并赏赐黄金五十两。此举在群臣看来,这是皇上公然支持了司礼监秉笔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711章:矫矫长风唳九皋 如此举动,自然引起了不少人不满,但反驳之声比起先前弱了不少,言官御史是清流不假不怕死是真的,可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大多数的官儿还是地地道道的俗人,千里做官不是为财,便是为了名声,一看皇上如此作为,其中的关键可看得清清楚楚,皇上没承认之前,司礼监虽也强势,但在力量上难以与文官抗衡了,可一旦司礼监拥有的朱批的权势,那就不一样了,权势地位上比起内阁并不差,更别说还有皇上或明或暗中扶持,得罪了司礼监的后果不亚于得罪内阁了,因此不少首鼠两端的官儿,开始慢慢回味了。 但仍有不少官儿不肯就此服输,固执的认为皇上这是受到了太监的蛊惑才做出了如此决定,只要让他们见着皇上了,将太监掌权的危害说清楚,皇上就一定会收回司礼监的权势,可皇上最近身居皇宫大内,他们能做的是通过奏折,而这也是最没效果的,谁都知道司礼监刚刚掌握朱批的权势,新官上任三把火,任什么人见了这样的奏折,也会利用权势之便,将这些奏折留中不发,毕竟是这么做也不算坏了规矩,皇上看不到奏折,那么他们的奏折上奏再多也毫无意义,所以最好的结果是亲自面见皇上,可思来想去,能见皇上的除了那些太监,就是宫中的美人,后来也不知谁想到了杨大人。 这事儿在他们看来,皇宫大内杨大人既能进入第一次,那么也就能进入第二次,而且他们骨子里认为,这事儿还真只有杨大人能办得到。 所以,在第二日的早上,平日里安静的杨家府邸忽然变得惹来起来,非但是杨家府邸的大院,门房,就是杨家府邸所在这条棋盘胡同也是热闹非凡了,自从宣德五年苏州城得到了政治,江南的那股商业之风如春雨一般迅速飘到了京城,各国的商人巨贾都赶往了京城来做买卖,买卖人一多,街道的好坏就显得重要了,原先的棋盘胡同也算热闹,但胡同太过狭小,各种建筑规矩也多,不为商家喜欢,一些有野心的大商家便开始寻找了更为广阔的商业街道了,最终看中前门大街,也不怪他们眼光毒辣,整条前门大街是正东坊和正西坊的分界线, 以街中心分界,东属正东坊,西属正西坊。又因正阳门是京师正门,故前门大街一带比其他城门大街宽。在城市建制上,从永乐后北京城突破了元代所遵循的“前朝后市”的定制,正阳门周围以及南至鲜鱼口、廊房胡同一带,可谓是宽敞无比,有了大商家入住,盘踞在各个胡同的商贩纷纷赶往了,才几年的功夫,整个大前门街可算是繁华无比,鲜鱼市、肉市、果子市、布市、草市、猪市、粮食市、珠宝市、瓜子市等。附近胡同内随之出现许多工匠作坊、货栈、车马店、旅店、会馆以及庆乐、三庆、华乐等戏园子应有尽有,每日的黄昏金银珠宝以及食货如山积,酒榭歌楼,欢呼酣饮,恒日暮不休已然是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之一了,有了这样的街道吸引,胡同的挤压程度就小了许多了,棋盘胡同也因此变得宽敞了许多,除了一些老客商外,并无太多的商业风气,所以平日里也就显得十分冷清了。 但今日可算是彻彻底底热闹了一回了,街道里里外外不是被轿子停满了,就是牛车,马车也有不少,算是让胡同的百姓开了眼界。 不过这么大的动静倒是把大小姐下了一大跳,还以为自家男人犯了什么滔天大罪,朝廷派了这么多的官儿前来,就差没用乱棍子打出去,总算把事情弄清楚了,大小姐仍旧怀着忐忑把这些官儿让了进来,可来人实在太多,院子根本站不下,只能任由他们站在了外面的街道上等候了。 杨大人还算镇定,任由这些领头的几个进了书房,可一照面还是不认识,再往外面一看,就连一些平时见都没见过的官儿也都来了,让他感到莫名其妙,勉强抓住了兵部给事中沈鹏低声问道:“这是唱的哪一出?” 沈鹏是宣德八年中的进士,被任命为兵部给事中,平日里与杨峥这个尚书大人还算熟络,听得问话忙说了此番前来的目的。 杨峥道:“有这个要求我可以理解,但没必要弄这么大的排场吧,知道的还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做了多大的伤天害理的事情,才引起了这么大的轰动,这对我的名声可是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了,再说了,做事也要用用脑子吧,这么大的动静,不用片刻这儿的一举一动就会传到皇上哪儿,以皇上的聪明还能看不出你们此番来的目的么,以你们看皇上他老人家还会让我入宫么?” “大人与皇上……?”沈鹏小心的道。“我承认我与皇上的关系是好那么一点点,但这不表示我可以随时随地入宫给你们当说客吧,再说了就说你们上奏的那点事情,除了骂人还是骂人,骂来骂去明君就被你们骂成了周幽王,商纣王了,这个时候找人入宫帮你们说话,那不是傻子么?” “众诸大人不是忧心国事么,说起来也是出于无奈才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还请大人多多包涵。”沈鹏拱了拱手道。 给事中虽只是七品官,但权力确实非常大。凡制敕宣行,大事覆奏,小事署而颁之;有失,封还执奏。凡内外所上章疏下,分类抄出,参署付部,驳正其违误。另外诸如充当各级考试参与官,廷议、廷推这些只有各部堂上官才能参加的活动也要由这些只有七品的官员参加,可以说六部的给事中都是一种超然的存在,杨峥虽说是兵部尚书,官职比对方大,但在架子上还真不好摆谱,见他拱手,也忙拱手回了一礼,道:“忧心国事这个可以理解,可也没必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啊,皇上身子骨还没好利索,朝廷文武百官几百号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来到你家,你说皇上会怎么想,真不知道你们是想让我见皇上,还是让皇上不想见我。” 沈鹏当官虽只有两年,但官场的这一套去看清清楚楚,杨峥这几句话虽没当场喝骂,但与骂人没什么两样,最关键是人家骂还骂得有理,这要是在平时皇上春秋鼎盛也没什么,可如今皇上身子骨不时,随时都有一病不起的可能,这个时候皇上的心思也最难琢磨,也是最忌讳大臣威望实力过大了,几百号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杀过来,影响的确不太好,可人都来了,咱们总不能把他们撵回去,真要这么做无疑是打人脸面,那这梁子也就算结下了。不知这帮言官御史如何折腾呢?他与杨峥相处虽不多,但两人相处还算不错,最主要的是眼前这个大明最年轻的兵部尚书是个能做事,干大事的主儿,这一点让沈鹏十分欣赏,这会儿有意提醒了一番。 杨峥何尝不知道这个理儿,但有一股被人赶鸭子上架的感觉,从头到尾透着不舒服,可不舒服归不舒服,这人来了,也没有赶回去的理由,再者他的确存了见皇上的意思,所以让沈鹏招呼了几个领头的官儿进了院子,去了书房,至于其他人,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府上可没茶饭招呼。 听到这个指令,诸官儿笑骂了声,倒也摇着头去了。 入了书房的几个官儿则喝了口茶汤,将此番前来的目的一五一十的说了,希望杨峥能以大局为重,再一次入宫见见皇上,劝说皇上遵守祖宗规矩,收回司礼监秉笔太监朱批的权力,以保全朝廷权势的合法化。 对此,杨峥给出了自己的理由,皇宫不是自己家的不是自己想进去就能进去的,得有奉命入宫,没了诏书即便是他是尚书也一样无能为力,其次,皇上当了十年大明国君,不是一个三岁的孩子,未必就肯听自己的,自己就算能入宫见了皇上,也未必能劝服皇上对司礼监的放任。所以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但沈鹏等人仍旧相信,这事儿满朝文武只有他能办得成,所以执意让他试一试。 虽说心头不愿意,但挨不住沈鹏等人的劝说,最终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决定明日上个奏折请求入宫,诸官儿看他答应,这才满意的去了。 可事情却出乎杨大人的意料之外,就在杨大人与诸位官儿商议从何种方面着手劝说皇上收回司礼监秉笔太监朱批的权势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急切的脚步声,跟着段誉就冲了进来,尚未来得及说话,多日不曾来过的王振的身影就即进入了书房,不等杨峥等人反应过来,就听得王振说:“皇上病重,着令杨峥与内阁大臣以及诸位兵部尚书速速入宫。” 这个消息可谓石破天惊,众官儿虽说早就预料到这一天的到来,可谁也没想到这一天竟来得如此之快,惊愕之下,还是沈鹏最先反应过来,轻轻推了一下杨峥,道:“杨大人皇上召见,怕是有要紧的事情,你还是快些去吧?” 经这么一提醒,杨峥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冲着王振道:“对,对,我这就去,这就去?” “王公公,皇上可让我准备什么么?用不用带太医啊。”杨峥急切的问道。 王振道:“杨大人有所不知了,咱家来的时候,萧太医早就被人请入皇宫了给皇上诊治了,若非如此皇上又岂会让咱家来此地宣大人入宫呢?” 杨峥心头问题不少,可眼下也知道不是问的时候,虽说事发突然让杨峥有些慌乱,但毕竟是入宫,还是要穿得正式一点,好在今日给太子授课回来,因言官御史的突然造访,身上的大红袍也来不及脱,这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随手接过段誉递过来的官帽,往头顶上一戴,就跟着王振一前一后出了院门,段誉一早准备的轿子也被人拉了开来,杨峥看了看,对王振道:“王公公我看咱们还是做马车去可好,这样也快一些?” 王振道:“也好!” 段誉立即挥手让轿夫退开,亲自坐上了马车,拿起了马鞭子,摆好了架势,等杨峥王振屁股刚坐下,猛的吆喝了声,将手中的马鞭在空中挥舞了一番,狠很落在了两匹骏马的马屁股上,两匹骏马吃疼,冲着天际嘶鸣了一声,迈开了蹄子飞奔而去。 马车上,杨峥与王振的身子随着马车的晃动而左右摇摆,趁着这会儿空闲,杨峥轻轻吐了口气,他发现其实还是有些紧张,他不知自己的这份紧张从何而来,准确的是自己应该不是紧张,而是担心,担心那个与自己做了十年不是朋友却胜似朋友的人,担心他这一次是否真的挺不过去,就这么撒手而去了,太子还小,大明的一切才刚刚走上轨道,他不想眼前这美好的一切,因这个男人的离开,而就此断送,骨子里他更希望这个躲入深宫的男人能活得长久一点,哪怕只有五年,十年,二十年也是好的,可眼前的这一切在告诉他,这似乎是不太可能,属于皇宫的那个男人的历史,即将走入尾声。 马车一路飞奔,杨峥与王振却一言不发,彼此思索着各自的心事,眼前的局面让他们不得不有所顾虑,但两人顾虑又有所不同,杨峥担心的是宣宗就此撒手而去,年幼的太子与年迈的内阁大臣能否应付眼前的局面,而大明的商业、海航、兵工厂、甚至在改变科技上,海禁上会不会继续延续下去,没了宣宗的绝对信任,自己这个兵部尚书能否将眼前的辉煌延续下去,而王振则思索的是太子能否顺利继承皇位,宣宗病入膏肓这是不错,可谁也不敢去低估一个皇帝的智慧,哪怕是在死亡的那一刻,只要太子没坐上龙椅,那么一切的变故都有可能,这几日他隐隐听到了不少传闻,宫中张太后有意立襄王,也就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朱瞻墡,这事儿也得到了不少臣子的拥护,这让他难免有些担心,就今日的宫中局面来说,皇上一旦龙髌上天,那么整个皇宫大内最有权势,最有威望的则是张太后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712章:一场繁华一场梦 如此举动,自然引起了不少人不满,但反驳之声比起先前弱了不少,言官御史是清流不假不怕死是真的,可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大多数的官儿还是地地道道的俗人,千里做官不是为财,便是为了名声,一看皇上如此作为,其中的关键可看得清清楚楚,皇上没承认之前,司礼监虽也强势,但在力量上难以与文官抗衡了,可一旦司礼监拥有的朱批的权势,那就不一样了,权势地位上比起内阁并不差,更别说还有皇上或明或暗中扶持,得罪了司礼监的后果不亚于得罪内阁了,因此不少首鼠两端的官儿,开始慢慢回味了。 但仍有不少官儿不肯就此服输,固执的认为皇上这是受到了太监的蛊惑才做出了如此决定,只要让他们见着皇上了,将太监掌权的危害说清楚,皇上就一定会收回司礼监的权势,可皇上最近身居皇宫大内,他们能做的是通过奏折,而这也是最没效果的,谁都知道司礼监刚刚掌握朱批的权势,新官上任三把火,任什么人见了这样的奏折,也会利用权势之便,将这些奏折留中不发,毕竟是这么做也不算坏了规矩,皇上看不到奏折,那么他们的奏折上奏再多也毫无意义,所以最好的结果是亲自面见皇上,可思来想去,能见皇上的除了那些太监,就是宫中的美人,后来也不知谁想到了杨大人。 这事儿在他们看来,皇宫大内杨大人既能进入第一次,那么也就能进入第二次,而且他们骨子里认为,这事儿还真只有杨大人能办得到。 所以,在第二日的早上,平日里安静的杨家府邸忽然变得惹来起来,非但是杨家府邸的大院,门房,就是杨家府邸所在这条棋盘胡同也是热闹非凡了,自从宣德五年苏州城得到了政治,江南的那股商业之风如春雨一般迅速飘到了京城,各国的商人巨贾都赶往了京城来做买卖,买卖人一多,街道的好坏就显得重要了,原先的棋盘胡同也算热闹,但胡同太过狭小,各种建筑规矩也多,不为商家喜欢,一些有野心的大商家便开始寻找了更为广阔的商业街道了,最终看中前门大街,也不怪他们眼光毒辣,整条前门大街是正东坊和正西坊的分界线, 以街中心分界,东属正东坊,西属正西坊。又因正阳门是京师正门,故前门大街一带比其他城门大街宽。在城市建制上,从永乐后北京城突破了元代所遵循的“前朝后市”的定制,正阳门周围以及南至鲜鱼口、廊房胡同一带,可谓是宽敞无比,有了大商家入住,盘踞在各个胡同的商贩纷纷赶往了,才几年的功夫,整个大前门街可算是繁华无比,鲜鱼市、肉市、果子市、布市、草市、猪市、粮食市、珠宝市、瓜子市等。附近胡同内随之出现许多工匠作坊、货栈、车马店、旅店、会馆以及庆乐、三庆、华乐等戏园子应有尽有,每日的黄昏金银珠宝以及食货如山积,酒榭歌楼,欢呼酣饮,恒日暮不休已然是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之一了,有了这样的街道吸引,胡同的挤压程度就小了许多了,棋盘胡同也因此变得宽敞了许多,除了一些老客商外,并无太多的商业风气,所以平日里也就显得十分冷清了。 但今日可算是彻彻底底热闹了一回了,街道里里外外不是被轿子停满了,就是牛车,马车也有不少,算是让胡同的百姓开了眼界。 不过这么大的动静倒是把大小姐下了一大跳,还以为自家男人犯了什么滔天大罪,朝廷派了这么多的官儿前来,就差没用乱棍子打出去,总算把事情弄清楚了,大小姐仍旧怀着忐忑把这些官儿让了进来,可来人实在太多,院子根本站不下,只能任由他们站在了外面的街道上等候了。 杨大人还算镇定,任由这些领头的几个进了书房,可一照面还是不认识,再往外面一看,就连一些平时见都没见过的官儿也都来了,让他感到莫名其妙,勉强抓住了兵部给事中沈鹏低声问道:“这是唱的哪一出?” 沈鹏是宣德八年中的进士,被任命为兵部给事中,平日里与杨峥这个尚书大人还算熟络,听得问话忙说了此番前来的目的。 杨峥道:“有这个要求我可以理解,但没必要弄这么大的排场吧,知道的还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做了多大的伤天害理的事情,才引起了这么大的轰动,这对我的名声可是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了,再说了,做事也要用用脑子吧,这么大的动静,不用片刻这儿的一举一动就会传到皇上哪儿,以皇上的聪明还能看不出你们此番来的目的么,以你们看皇上他老人家还会让我入宫么?” “大人与皇上……?”沈鹏小心的道。“我承认我与皇上的关系是好那么一点点,但这不表示我可以随时随地入宫给你们当说客吧,再说了就说你们上奏的那点事情,除了骂人还是骂人,骂来骂去明君就被你们骂成了周幽王,商纣王了,这个时候找人入宫帮你们说话,那不是傻子么?” “众诸大人不是忧心国事么,说起来也是出于无奈才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还请大人多多包涵。”沈鹏拱了拱手道。 给事中虽只是七品官,但权力确实非常大。凡制敕宣行,大事覆奏,小事署而颁之;有失,封还执奏。凡内外所上章疏下,分类抄出,参署付部,驳正其违误。另外诸如充当各级考试参与官,廷议、廷推这些只有各部堂上官才能参加的活动也要由这些只有七品的官员参加,可以说六部的给事中都是一种超然的存在,杨峥虽说是兵部尚书,官职比对方大,但在架子上还真不好摆谱,见他拱手,也忙拱手回了一礼,道:“忧心国事这个可以理解,可也没必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啊,皇上身子骨还没好利索,朝廷文武百官几百号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来到你家,你说皇上会怎么想,真不知道你们是想让我见皇上,还是让皇上不想见我。” 沈鹏当官虽只有两年,但官场的这一套去看清清楚楚,杨峥这几句话虽没当场喝骂,但与骂人没什么两样,最关键是人家骂还骂得有理,这要是在平时皇上春秋鼎盛也没什么,可如今皇上身子骨不时,随时都有一病不起的可能,这个时候皇上的心思也最难琢磨,也是最忌讳大臣威望实力过大了,几百号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杀过来,影响的确不太好,可人都来了,咱们总不能把他们撵回去,真要这么做无疑是打人脸面,那这梁子也就算结下了。不知这帮言官御史如何折腾呢?他与杨峥相处虽不多,但两人相处还算不错,最主要的是眼前这个大明最年轻的兵部尚书是个能做事,干大事的主儿,这一点让沈鹏十分欣赏,这会儿有意提醒了一番。 杨峥何尝不知道这个理儿,但有一股被人赶鸭子上架的感觉,从头到尾透着不舒服,可不舒服归不舒服,这人来了,也没有赶回去的理由,再者他的确存了见皇上的意思,所以让沈鹏招呼了几个领头的官儿进了院子,去了书房,至于其他人,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府上可没茶饭招呼。 听到这个指令,诸官儿笑骂了声,倒也摇着头去了。 入了书房的几个官儿则喝了口茶汤,将此番前来的目的一五一十的说了,希望杨峥能以大局为重,再一次入宫见见皇上,劝说皇上遵守祖宗规矩,收回司礼监秉笔太监朱批的权力,以保全朝廷权势的合法化。 对此,杨峥给出了自己的理由,皇宫不是自己家的不是自己想进去就能进去的,得有奉命入宫,没了诏书即便是他是尚书也一样无能为力,其次,皇上当了十年大明国君,不是一个三岁的孩子,未必就肯听自己的,自己就算能入宫见了皇上,也未必能劝服皇上对司礼监的放任。所以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但沈鹏等人仍旧相信,这事儿满朝文武只有他能办得成,所以执意让他试一试。 虽说心头不愿意,但挨不住沈鹏等人的劝说,最终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决定明日上个奏折请求入宫,诸官儿看他答应,这才满意的去了。 可事情却出乎杨大人的意料之外,就在杨大人与诸位官儿商议从何种方面着手劝说皇上收回司礼监秉笔太监朱批的权势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急切的脚步声,跟着段誉就冲了进来,尚未来得及说话,多日不曾来过的王振的身影就即进入了书房,不等杨峥等人反应过来,就听得王振说:“皇上病重,着令杨峥与内阁大臣以及诸位兵部尚书速速入宫。” 这个消息可谓石破天惊,众官儿虽说早就预料到这一天的到来,可谁也没想到这一天竟来得如此之快,惊愕之下,还是沈鹏最先反应过来,轻轻推了一下杨峥,道:“杨大人皇上召见,怕是有要紧的事情,你还是快些去吧?” 经这么一提醒,杨峥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冲着王振道:“对,对,我这就去,这就去?” “王公公,皇上可让我准备什么么?用不用带太医啊。”杨峥急切的问道。 王振道:“杨大人有所不知了,咱家来的时候,萧太医早就被人请入皇宫了给皇上诊治了,若非如此皇上又岂会让咱家来此地宣大人入宫呢?” 杨峥心头问题不少,可眼下也知道不是问的时候,虽说事发突然让杨峥有些慌乱,但毕竟是入宫,还是要穿得正式一点,好在今日给太子授课回来,因言官御史的突然造访,身上的大红袍也来不及脱,这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随手接过段誉递过来的官帽,往头顶上一戴,就跟着王振一前一后出了院门,段誉一早准备的轿子也被人拉了开来,杨峥看了看,对王振道:“王公公我看咱们还是做马车去可好,这样也快一些?” 王振道:“也好!” 段誉立即挥手让轿夫退开,亲自坐上了马车,拿起了马鞭子,摆好了架势,等杨峥王振屁股刚坐下,猛的吆喝了声,将手中的马鞭在空中挥舞了一番,狠很落在了两匹骏马的马屁股上,两匹骏马吃疼,冲着天际嘶鸣了一声,迈开了蹄子飞奔而去。 马车上,杨峥与王振的身子随着马车的晃动而左右摇摆,趁着这会儿空闲,杨峥轻轻吐了口气,他发现其实还是有些紧张,他不知自己的这份紧张从何而来,准确的是自己应该不是紧张,而是担心,担心那个与自己做了十年不是朋友却胜似朋友的人,担心他这一次是否真的挺不过去,就这么撒手而去了,太子还小,大明的一切才刚刚走上轨道,他不想眼前这美好的一切,因这个男人的离开,而就此断送,骨子里他更希望这个躲入深宫的男人能活得长久一点,哪怕只有五年,十年,二十年也是好的,可眼前的这一切在告诉他,这似乎是不太可能,属于皇宫的那个男人的历史,即将走入尾声。 马车一路飞奔,杨峥与王振却一言不发,彼此思索着各自的心事,眼前的局面让他们不得不有所顾虑,但两人顾虑又有所不同,杨峥担心的是宣宗就此撒手而去,年幼的太子与年迈的内阁大臣能否应付眼前的局面,而大明的商业、海航、兵工厂、甚至在改变科技上,海禁上会不会继续延续下去,没了宣宗的绝对信任,自己这个兵部尚书能否将眼前的辉煌延续下去,而王振则思索的是太子能否顺利继承皇位,宣宗病入膏肓这是不错,可谁也不敢去低估一个皇帝的智慧。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713章:暗教君王骨髓枯 哪怕是在死亡的那一刻,只要太子没坐上龙椅,那么一切的变故都有可能,这几日他隐隐听到了不少传闻,宫中张太后有意立襄王,也就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朱瞻墡,这事儿也得到了不少臣子的拥护,这让他难免有些担心,就今日的宫中局面来说,皇上一旦龙髌上天,那么整个皇宫大内最有权势,最有威望的则是张太后,用一言九鼎也不为过,如果她老人家执意要立襄王,谁敢言语,况且这几年襄王素有贤名,太子还小,兄终弟及,免除“主少国疑”的问题,在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先例,唐武宗李炎、唐昭宗李晔、宋太宗赵匡义、金太宗吴乞买、元仁宗、元文宗等,均是以君主之弟的身份,继承皇位的,更何况本朝祖训早有言明,凡朝廷无皇子,必兄终弟及,须立嫡母所生者。庶母所生,虽长不得立,一旦张太后当真立了襄王,那自己多年的谋划岂不是一场空了,一想到此处,王振便显得有些坐立不安了。 两个彼此想着自己的心事,也不知想了多久,只听得马车外的段誉道:“华安,王公公午门到了。” 杨峥与王振当即拉开了帘布,刚下了马车,就听得一阵嘶鸣,跟着两辆马车疾驰而来,迎头的两匹马儿这时被马夫狠很拉扯住了,但在惯性下两匹骏马仍向前疾驰了几步,一阵嘶鸣后,便抬起了前足,强健有力的马蹄在空中飞快的扑哧了几下,重新落下时才算停得稳健,马车尚未停得稳当,马车的帘布就被拉扯了开来,从里面走出三个人来,为首一人须发皆白,在午门昏安的色彩下,显得十分显眼,那一身大红的官袍被风吹得呼呼作响,但此人没动分毫,那欣长的身板无形之中,让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厚重的感觉,仿佛天底下再大的事情也压不跨他似的。 听得动静,杨峥与王振抬头看去,恰好那人也抬头看了过来,双方彼此目光碰倒了一起,一个大声喊道:“杨大哥……?”一个道:“杨小弟……。”语音一落,双方就凑到了一起,杨士奇不等杨峥开口问候,便冲着王振道:“王公公,皇上到底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就……?”下面的话,硬生生的被杨士奇吞了回去,但谁都知道下面的意思。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身后的杨荣、杨溥以及闻风而来的张辅、胡滢等人也都凑了过来,目光纷纷看向了王振。 对于这事儿王振心知肚明,但自己知道归知道,可话儿却不能真说,除非自己不怕那千刀万剐的罪责了,好在这一切他早就有安排,面对着当朝首辅的责问,他倒也不慌不忙,稍作沉吟道:“本来这事儿咱家也不便于多说,可诸位大人都是宰辅,是朝廷的功臣忠心为国,对你们说了也无妨,就在今日早上咱家见皇上的时候,皇上精神头还不错,还吃了一小碗米粥,说是多日没有早朝了,诸位大人该有怨言了,趁着今日精神好一些,与诸位大臣见见面处理一些政务,也好对得起百姓的爱戴才是。” “难得皇上身子骨不适还能忧心国事,在意百姓,实乃我大明之服福啊?”杨士奇颔了颔首道。 “是啊,百姓之福,大明之福!”身后的杨荣、张辅等人跟着附和了几声。 “咱家也是这么想的,为此咱家还说了有些鼓舞的话儿,皇上听了十分高兴,还说昔日唐太广开言路,尊重生命,自我克制,虚心纳谏才开创了大唐盛世,今日朕当以效仿。咱家看皇上真有上早朝的意思,便让人去准备了,眼看时候差不多了皇上怕待会儿精神不济,难免惹得诸位大人厌烦,再上一道《十渐不克终疏》难免让人不愉快,便让人拿了一颗天师刚刚炼制的丹药。” 杨士奇本来用心听着,待听王振提起《十渐不克终疏》不由得面上一热,这本奏折是他仿照大唐魏征所写,昔年,贞观初年,在魏征等人漫长的进谏与纳谏游戏中,唐太宗与他的臣僚们正变得越来越形式主义。大臣们极力想要压抑太宗的私欲,将他纳入“内圣外王”的正确轨道,所以频繁进谏。唐太宗则几乎逢谏必纳,对进谏者无不大加赏赐,但在行动上却几乎没有什么改观:奖赏过谏臣之后,想去游猎仍然会去;想修筑新的别宫仍然会修。所以,改造唐太宗的活动,最终演变成了单纯的进谏和纳谏活动,而且完全流于形式主义。鉴于这种情况,贞观十三年,魏征有一篇系统批评贞观之治走下坡路的奏章,后人题为《十渐不克终疏》,其中说道:“顷年以来,意在奢纵,忽忘卑俭,轻用人力。”“顷年以来,疲于徭役,关中之人,劳弊尤甚。”还揭露唐太宗说过“百姓无事则骄逸,劳役则易使”。在用人方面,“近岁以来,由心好恶,或众善举而用之,或一人毁而弃之;或积年任而信之,或一朝疑而远之……”目的是通过自己的劝说,让宣宗重新振作起来,继续开创大明盛世,为此他不惜在文章的末尾引用了一段微臣的原话,大意是骄傲情绪不可滋长,欲望不可放纵,享乐不可极端化,志向不可过偏、过高。这四个方面,前代君王由于处理得好而得福,深明事情的贤人也认为应该深加警戒。陛下在宣德初年,孜孜追求,毫不懈怠,委屈自己而顾念别人,总像是还怕自己做得不够。近年以来,已经出现骄傲放纵的苗头,仗恃功业之大,蔑视前代君王,认为比前代圣人智者还要贤明,心里轻视当代人才,这是骄傲情绪在滋长。想于什么,都任情由意,即使抑制着自己的感情而听从劝告,终觉违心背性、耿耿于怀,这是欲望在走向放纵。志在嬉戏游乐,感情总不厌倦,虽然还没有全然妨碍政事,但不再专心治道治国,这就是享乐将要走向极端了。天下安定,四夷敬服,仍然驱使兵马远征致讨,这就是志向过偏、过高了。亲昵款款的小人曲意奉迎您的旨意而不肯谈歧见,被您疏远的人畏惧您的严威而不敢进谏言,这样延续下去不改变,您的圣德将受到损害。这是逐渐不能善始善终的表现。据说宣宗当时看了这一番话气得破口大骂,但骂过之后又将奏折认认真真看了一遍,说了句:“爱卿爱朕,才会如此!”这事儿在当时被传扬一时,杨士奇也深感荣幸,却不想此时此刻被皇上提起,难免有些难为情,咳咳了两声对着王振道:“王公公这些皮外话儿就不要说了,还是说回皇上吧。” 王振忙点头道:“杨大人说的是,咱家看皇上让人拿了丹药,有心规劝皇上可皇上不等咱家开口,皇上就让人服侍自己把丹药吃了,咱家看见皇上吃了丹药后,面色也变得红润了,非但如此,就是皇上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许多,还有皇上原先走路落地无声,丹药吃下去后,皇上走路虎虎生风,咱家看到吃了丹药的皇上,精神头的确好了许多,思索着也许这丹药还真是治理陛下身子骨的灵丹妙药,也就放下心了。 谁知刚到了五更天,皇上却说浑身燥热得厉害,让咱家去寻个女人来,咱家做太监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命令,一时不知该应答还是不应答,谁知皇上看我犹豫,竟自己去了郭妃的寝宫,咱家心头担心出事,也就跟着去了,一路上咱家还劝皇上切勿贪婪女色伤了自己龙体,皇上非但不听,反而将咱家责备了一番,还不许咱家跟着去,咱家不过是东宫里的一个属官,官职低危,与皇命不敢多言。可咱家担心皇上身子骨,便在后宫院外等候了。” 杨峥自随王振来午门的路上一路都想着自己的心事,此时才回过神来,耳听王振处处表现忠君爱国的言语、操守难免有些鄙视,可又不得不佩服这个老太监太懂得推销自己,展现自己,要知道一个好的影响,有时候在官场上也是致命的。 “皇上这不是胡闹么?”杨士奇叹了声,轻声道。 “你不是说皇上吃了药,精神头很好么,怎么就倒床不起了呢?”杨士奇大声问道。 这也是几位大人共同的疑惑,所以杨士奇一问,其他的官儿也都侧过头来,将目光看向了王振。 这样的场面王振早就见过多次,面对这样的呵斥,并不见慌乱,语气缓缓的道:“这个咱家也不太清楚,当时咱家只在外面听得郭妃的寝宫里有人大声呼喊,咱家便知不妙,也顾不得皇上刚才的呵斥,便带着几个太监冲了进去,等我们到的时候,就看见郭妃衣衫不整的在皇上一旁大声呼喊,脸上神情显得十分紧张,而皇上则侧着脸,浑身在抽搐不易,面色苍白得厉害,嘴里也不知说些什么,咱家一看不妙,当即就派人去寻了太医来,太医说皇上脉雄壮浮大,此三焦火动,面唇紫赤,满面升火,食粥烦躁。此满腹火结,宜清不宜助明矣。红铅乃妇人经水,阴中之阳,纯火之精也,而以投于虚火燥热之疹,已回天乏力了,咱家一听这话吓得面无血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就在这会儿皇上忽然变得清醒了许多,让咱家立即出宫来寻诸位大人前来,说是有要紧的大事商议,咱家不敢怠慢,奉了皇命就匆匆出来了,至于皇上现在如何,咱家就不得而知了。” 杨士奇听完与身后的杨荣、杨峥等人彼此看了一眼,虽没说话,但眼中的那个意思谁都明白,皇上说是商议大事,这等大事是什么,彼此都是心知肚明了,虽说在场的人人人都知迟早有这么一天,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毕竟是陪伴了皇上十年的老臣了,感情还是有的,想起了昔日的种种好处,杨士奇等人越发觉得心头惆怅万分了,只希望老天爷保佑能让宣宗渡过这次难关。 “诸位大人,皇上还在乾清宫等着你们了,时候不早了,你们还是快些进去吧。”王振看了看天,小声的提醒道。 杨士奇点了点头道:“都随老夫入宫。” 门前的侍卫早已接到了指令,没人上前阻拦,一行人沿着午门大步赶往乾清宫了。 等候在门前的小太监,一看杨士奇等人的身影,转身便入了乾清宫通报了,杨士奇等人就在门前等了一小会儿,便见那小太监从宫门中出来,尚未来得及说话,杨士奇却一把上前抓住了那太监的手腕,问道:“皇上,皇上怎么样了,可好些了。” 那太监刚入宫没多久,平日里也只是在司礼监跑跑腿什么的,今日皇宫出了大乱子,司礼监根本不够应付,他这种刚入宫的太监就被派遣到了乾清宫跑腿了,此时被杨士奇一把抓住手腕,顿时吓了一大跳,面无血色的道:“皇上,皇上,皇上刚刚醒了过来,张太后带着两位太子还有戍王来探望了,对了还有皇后娘娘也来了,不过刚才皇后娘娘还大闹了一场,说是皇上最近迷恋郭爱妃才坏了身子骨,还说郭爱妃就是大明的祸水,也不听郭爱妃辩解,就让人把郭爱妃给抓了起来。” “祸水这个罪名可不是闹着玩的,美女贻误国家的事可不少,妺喜、妲己、褒姒、骊姬、西施、息妫、貂蝉、赵飞燕杨玉环可都是正儿八经的榜样,一旦被定上了祸水的罪名,那无疑是死罪,很明显皇后娘娘趁机发难了,杨士奇虽归为首辅,但这种后宫的事情也不想多过问,再者他觉得孙皇后所言并无不妥之处,自从这郭妃入了皇宫,皇上整个人就被迷住了,浑然不以自己身子骨好坏为主,说她是祸水倒也不为过,当然了身为老臣。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714章:不须檀板黄金樽 他也知道宣宗的秉性,天资英畅,敬礼大臣,勤恤民隐,慎于用人这些都不能否认,但也不能说一点缺点都没有,在小性子上还是有不少瑕疵的,如他喜好促织,有“太平天子,促织皇帝”之名。而且“好促织”的有点过了头,为了促织之戏,遣取之江南,其价腾贵,至十数金。时枫桥一粮长,以郡督遣,觅得其最良者,用所乘骏马易之。妻妾以为骏马易虫,必异,窃视之,乃跃去。妻惧,自经死,夫归,伤其妻,且畏法,亦经焉,皇上也是人,有个人爱好也没什么,但致劳民伤才,并且搞的小民家破人亡,显然就不是有德之君的所为了。除此之外,宣宗还有一些不德的表现,比如,他好房中术,曾向太医院一位太医索要这方面的书,这位太医比较正直,告诉他,他是看病的,先辈(指太医院)传下来的也都是些医书,没有那类的书。这让宣宗极为不满,于是他就令人把这位太医偷偷的抓起来关在监狱里,不让外人知道。太医的家人也感到蹊跷,就托人打听。得知真相之后,太医的家人也不敢声张,只能苦苦的等。那位太医被关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放出来。因此可以肯定,这位郭妃祸水之名声还是有些言过其实的,身为孙皇后六宫之手,皇上不知节制的时候,不来劝说,此时跑到乾清宫大吵大闹,难免失了皇后的风度了,正想着心事,宫内又走出一个太监来,对着杨士奇等人拱了拱手,道:“皇上说了,若是诸位大人来了都快些进去,皇上有事情要交代。”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杨士奇与众官儿都不敢怠,匆匆忙忙入了乾清宫了。 乾清宫里宣宗半靠在一张绣榻上,身旁两个太监小心站在一旁,至于张皇后、太子、孙皇后、废后胡氏都坐在一旁,张太后神情伤感,孙皇后面上神情阴晴不定,废后胡氏神色平静,神色不悲不喜,唯独吴贵妃红着双眼,似是哭过,脸上还留有泪痕,一双眼睛还不时的看向绣榻上的宣宗,显得十分关切。 听得动静,宣宗缓缓睁开了双眼,杨士奇不及细看,倒头便跪拜了下去,身后的官儿见首辅如此,那还该站着,纷纷也跪了下去,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后,才听得宣宗有气无力的道:“诸位,诸位爱卿平身。” 众官儿以杨士奇领头道了声谢,各自从地上爬了起来,纷纷抬头看向皇帝,杨峥也趁着空儿看了过去,只见宣宗面色苍白,双眼肿得厉害,原本神采飞扬的漆黑的眼瞳,竟毫无神采,他虽不懂医学,看宣宗这模样,也知这是病入膏肓了,离死亡只剩最后一步了。不由得叹了口气。 杨士奇也是暗暗惊讶,前两日皇上神色虽不好,但还些精气神,远不是眼下这般模样。 “皇上,你这是怎么了?”杨士奇语气呜咽了下,对于这个宣宗,他从骨子里感到满意,无论是天资英畅,敬礼大臣,勤恤民隐,慎于用人,还是这种表象后的各种各样的缺点他都从心底里接受,用他的话说,皇上也是个人,是人都有缺点,身为皇上他是称职的皇帝,十年君臣和睦堪称典范,他们这帮老臣在这十年里充分得到了尊重与重用,这是一种难得的尊重,无论在什么时候,他都难以忘怀。 这份真挚的关心似乎也感染了宣宗,他微微坐直了身子,踹了一口气粗气,才缓缓地说道:“爱卿不必太担心,朕只是身子不适而已,又不是什么不治之症,还能就此死了不成?” “皇上……?”这下杨士奇彻底动了感情,再也忍不住失声喊了声:“你,你,你可不能有事,老臣还指望着陛下领着老臣好好治理大明呢?” 宣宗道:“朕何尝不想,可老天爷未肯给朕这个机会啊。” “皇上切莫消极,咱大明这么多医术高超的太医,只要皇上好好听太医的话,身子骨就一定能好起来的。” 宣宗苦笑了声,道:“朕的身子骨朕知道,这次怕是挺不过去了?” “皇上……?”杨士奇动容道。 宣宗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道:“你们都是父王留下的老臣,也都是干练之臣,就算老天爷不给朕这个机会,有你们这帮老臣在,朕也放心了。” 皇上一副交代后事的口吻,杨峥等人虽不能接受,但看了宣宗这个模样,私底下还是默认了这个事实,尤其是杨峥在进来之前,眼看萧太医也站在了一旁,趁人不注意就走到了萧太医跟前,小声的询问了一番。 萧九告诉他皇上身子骨本就到了中了铅毒,原先他开出的药方子本就是针对皇上铅中毒而设置的,配上杨峥的养生诀,只要懂得克制,好好调养,再活过三年五载也不是什么难事,可皇上却不知听了那妖道的什么鬼话,一切舍弃不用不说,还吃了分量数倍的丹药,这些丹药他都细细检查过了,都是分量十足的春药,皇上身子骨弱,吃了这些丹药,难免精神亢奋,这几日不眠不休,彻底将自己的那点精气神耗尽了,今日的皇帝不要说是他,就是华佗再生,扁鹊再世也回天乏力了。 事实是一回事,接不接受又是一回事了,眼看着相伴了十年的宣宗的就要离去,这帮老臣还是心有不忍,大有劝说皇上接受医治的意思。 宣宗似也知这帮老臣的意思,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心意已决的意思,众官儿虽心有不甘,但看皇上态度坚决不好说什么了。 乾清宫因没人说话,忽的变得安静了下来,人人的目光都看着绣榻上的宣宗,也不知是说了一会话的缘故,还是病情发作了,宣宗整个人开始抖动起来,那张越发苍白的可怕,众官儿看得有些吓人,杨士奇大声喝道:“萧太医快给皇上瞧瞧。” 却不想抖动的宣宗摆了摆手,踹着粗气说道:“不,不,朕不用了。” 杨士奇虽说是官至礼部侍郎兼华盖殿大学士,内阁大学士,当朝一品,但在当今皇上面前,一品官儿说的话也有不好使的时候。 萧太医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杨士奇,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杨士奇看皇上心意已决,轻叹了声,冲着萧太医摇了摇头。 萧太医如蒙大赦一般迅速退到了一旁,他家学渊源,医学之道精湛,今日入宫看了一眼便知皇上已到了灯枯油尽的地步,再如何医治也无济于事,可太医的职责就是为皇上治病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皇帝的安危,若是能治愈皇宫贵族的病,得到皇族的信任,那他们就能享受无尽的荣华富贵;然而也可能仅仅因为一个小小的诊治失误,抑或是皇上的一念之差,这些荣华富贵就会在一夜之间消失殆尽,甚至还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眼前的局面愚钝如他也知道,多一份诊治,就多一份生命危险,能不上前就不上前。 宣宗喘了一会儿,颤抖着声音道:“来人给朕拿药来。” 听了号令,早有太监急急忙忙的去了,不多时就见刘林捧着有一个红色的锦盒来,小心的捧到了宣宗的面前,小心的道:“皇上,仙丹来了。” 一听仙丹,众官儿面上有些不好看,个个将目光看向了宣宗。 宣宗目光在众官儿的脸上看了看,淡淡笑了笑,道:“本不想吃来着,可朕怕熬不住,天师的这丹药未必能救朕的命,但朕吃了倒也有些精神,陪着诸位爱卿说话也能快活一些,所以这丹药朕还是要吃的?” 杨峥关切的道:“皇上咱们还是对症下药才好?这仙丹微臣到是知道一些,依着葛洪所著《抱朴子》一书所言,天下的丹药,可分为神丹、金液、黄金三种,并称金丹为药,烧之愈久,变化愈妙,百炼不消,毕天不朽,人若服之能令人不老不死。这话儿听着好听,却并不管用,天下的丹药,无论好坏,人吃了总有几分毒性,皇上万金之躯还是小心些为好。” 宣宗冲着杨峥点了点头,道:“若朕这次能挺过去,朕答应你,一定不再吃丹药,但眼下是不行了。” 这话儿虽没说明白,但众官儿都听明白了,帝王有帝王的尊严,无论什么时候,帝王的尊严都不失。 杨峥看了看宣宗理解的叹了声,想说什么终究是是什么也没说。 锦盒被打开,显出里面呈琥珀色的丹药,散发着阵阵的香味,不得不承认这妖道有些本事,能把小小一颗丹药炼制到这般色香味俱全。 宣宗伸手将那颗散发着香味的丹药,放入嘴里,刘林忙将茶汤递了上去,宣宗低头喝了一口茶汤,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丹药算是吞了下去,也不知是众人的错觉,还是丹药当真有了起死回生的效果,吃下丹药的宣宗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红润,就连原先哆嗦的身子也停止了哆嗦,皇上似好了许多。 众官儿虽痛恨妖道,但不否认这个妖道的本事的确不小。 就在众官儿吃惊之余,宣宗已坐直了身子,扭头对孙皇后道:“皇后,朕有些话语要与群臣商议,你和王先生先退下,等朕想寻你说话,再让人寻你来。” “皇上……。”孙皇后失声道。 “下去吧,朕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宣宗盯着孙皇后的苍白的脸冷冷的道。 孙皇后还想说什么,可目光触到宣宗冰冷的目光,浑身一颤,再也不敢多说,从地上爬起来与王振拉着太子便去了。 “诸位爱卿书房说话。”待孙皇后走远了,宣宗才扭过头来对众官儿道,说完不等诸官儿答应,率先去了。 众官儿以杨士奇为首,杨荣、杨溥为副,跟着去了。 坤宁宫内,孙皇后先是让太子回寝宫温书,等太子走了后,才让王先生走了进来。 柔和的阳光突破云层照射了进来,映在了孙皇后的脸上,那张脸虽有了岁月的痕迹,但不否认依旧美艳,那层淡淡的阳光就宛若给这张妩媚的脸披上了一层淡淡的荧光,身后的王振微微抬头看了这张脸,他清楚的记得,就在乾清宫的那会儿,这张脸分明含有泪水,在与皇上说话的时候透着楚楚可怜,让人恨不得上前安慰一番才好,可才这么一会功夫,那让人看了可怜无比的泪珠早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了是一贯的从容,淡定。 “果然是做大事的,看来咱家没选错人啊。”王振心里嘀咕了声,却没有出声,宫中十年的生活,早让他学会了看人说话,很显然眼前的这个如秋水芙蓉一般的女人此时此刻还不想说话,纵然两人是合作的关系,但在她的眼里,他不过是帝王家的一个仆人,一个有用的仆人而已,当她不想说话,又不想问话的时候,他只能知趣的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这才是最知趣的仆人。 突破云层的阳光越来越多,很开便覆盖了整个皇宫大内,先前的阳光也变得不在柔和,落在人的身上让人浑身说不出的暖和,可照射久了,也能让人肌肤生出火一般的疼痛,孙皇后一直爱美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天下的太阳除了能让万物生长,也能让女儿家的肌肤便黑,便得粗糙,所以平日里她十分的注意,让自己的肌肤尽量不要碰上阳光,以免被阳光晒黑了肌肤,惹得宣宗讨厌,但今日的孙皇后似忘记了这一点,非但整个脸没入阳光之中,便是真身子也投入了阳光里。 四周一片宁静,孙皇后只是那么看着窗外,似在想什么心事。 王振斜眼飞快的撇了一眼,窗外是一处小轩,小轩与周围的曲廊相接。轩前一泓清水,植有荷花、荷叶;池边有芭蕉、翠竹,轩后也种植一丛芭蕉,前后相映。颇有韵味。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715章:吹彻寒笙坐小楼 宣宗虽贵为帝王,但骨子里的文人气息颇重,最喜欢的便是山山水水,头一次来这里,便喜欢这里的韵味,常来这里听雨,听得最多的是雨滴落在芭蕉扇噗噗的声音,那会儿她很快乐,就能听到各具情趣的雨声,境界绝妙,别有韵味。而宣宗也总会拉着她的小手说些动人的情话,那会儿他很温柔,也很富有才情,常常因雨能听到不少的诗词,久而久之她能吟唱一首,吟得好总能引起他大声的赞扬,那种欢快的时光时时在她心头想起,有时候甚至觉得天底下什么皇后,什么母仪天下,都比不上身旁这个男人的陪伴,更何况还有一座意境绝妙的听雨轩,雨好不好听,有没有意境,得看和什么人听,和欢喜的人一起听,雨是美妙的,洋溢着欢快,那会儿他与她无疑是快乐的。整个后宫,他宠幸的唯有她一人而已,她也不服他的宠幸,那时候的她娇美动人,远没有如今的这些手段,脸上自然也没了岁月的痕迹,一切是那么的美好,只觉得这天下,有这么一个男人陪伴,似乎也不错。 可快乐似乎总是短暂的,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变了,变得有争取心,变得有手段,有心机了,她开始看上了高高在上,母仪天下的皇后,她要威严,要与他一起君临天下,她开始动用了一些小手段,一步一步谋划后宫之主的宝座,他身为皇上天下之主,对于她所作所为并非一无所知,可他什么也没说,默认了这一切,在数次秘密之下,她认为时机成熟了,在一个春风醉意的夜晚,她拉着他走入了这座听雨轩,想他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他只是皱了皱眉头,继而淡淡一笑,说了一句:“朕答应你!” 那会儿的她对于他展现出来的厌恶,并非一无所知,可她还是咬牙争取了这一切,因她相信这一切是他对她宠爱的体现。 他没有让她失望,第二天的早上,他与大臣密议后,确定废黜方略,不顾群臣反对,执意废除了皇后胡氏,令其退居长安宫,赐号静慈仙师,而册立孙贵妃为皇后,当来圣旨传来的时候,她便知道自己赢了,她终于可以与他君临天下,不再是躲在后宫默默等候,看着他与那个他根本不喜欢的女子端坐在金銮殿上母仪天下,她相信今后的日子,他们一定会很快乐的,她甚至相信,他的这一生只会爱她这一个皇后,不在纳宫女,也不封贵妃、美人,每天只与她同起同居,过着平常百姓一样的夫妻生活。那时候的她难免天真了些,世间的帝王,那个不是后宫成群,佳丽三千,即便是贤名如唐太宗、宋太祖也难以避免,他又岂能例外,更何况他骨子里本就是一个风流的帝王,喜爱世间的美人,本就是他的权利,非但她说不得什么,就是群臣也不能干预,因这是皇家的私生活。 他对她还算顾念,废后的头三年他来得不如先前,但总算能来,偶尔也能打起精神陪着她听听雨,再后来他来得更少,偌大的坤宁宫有时半年都看不到他的身影,她天真的以为他是皇上,天下有这么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做,也许,也许是他没时间来这儿罢了。 但她错了,他忙碌是不假,可并非忙到连来看看她,陪着她说说话听听雨的功夫都没有,他是不想来,是在骨子里厌恶了她罢了。 宣德八年,一个太监从宫外领进了一个女人来见她,并告诉她这是皇上刚刚册封的贤妃,从今儿起就入住后宫了,皇上让奴婢告诉娘娘,贤妃身子骨弱,娘娘要善待与她,不可为难与她。 贤妃模样如清水芙蓉,仪态大方,端是一个绝色的美人,她一个女子看了也难以为止动容,不用说宣宗这个风流的帝王,她几乎能预见到宣宗对眼前的这个女子的宠幸。 事实上证明自己的看法是对了,她从一个太监的口中得知,这吴贤才妃本是汉王朱高煦的宫人。宣德元年,宣宗对汉王朱高煦用兵,御驾亲征,生擒了朱高煦父子,汉王宫的女眷按制度被全部充入后宫为奴。宣宗赦免吴氏的罪,安排她住在宦官陈符家中,平日里没事总会去哪里走一走看一看,就在宣德三年,这位吴氏生下一子,取名朱祁钰,只因为吴贤妃的身份有诸多不便,才多年住在宫外,可皇上对她们母子二人的宠爱却不亚于宫中的任何妃嫔,便是她这个皇后也难以比拟,据每次跟去伺候的太监说,皇上每次拉着吴贤妃的手说:“二皇子较太子聪颖太多,正是江山最需要的帝王!” 这话儿旁人或许不信,但她相信,宣宗对太子并非十分喜欢,太子性子太过柔弱,也并非决定聪明之人,诗词歌赋更是毫无兴趣,当初若非群臣要求,加上麾下只有太子这一个继承人,这太子之位未必肯早早定下来,等到宣德三年过后,二皇子诞生后,性子刚毅聪颖,较之太子要灵活了许多,颇得宣宗喜欢,她几乎能想象宣宗拉着吴贤妃说这一番话时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她的性子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变了,她不再期待这个男人的到来,甚至连这个男人做过什么,她都不想知道,她唯一在乎的是她的后宫之主的地位,宣宗百年后太子能顺利继承了皇位,君臣天下。本来这一切都可以相安无事,直到这个女人的到来,她清楚的记得,那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个来自凤阳的女子,浑身带着不施烟粉不著环佩的天然美艳,宛如一道明媚的阳光迅速照亮整个皇宫,见她之时那怯生生的可怜样,任何男人看了都心生怜悯,这样一朵我见犹怜的海棠花,宣宗没有不痴迷的道理。 也许是女人的本能,在看到这个女子的第一眼,她觉得对方将会是自己日后最大的对手,事实证明她的直觉是对的,一个女人未必需要倾国倾城的容貌,但气质浑然天成,总不会让人厌恶,甚至让人喜爱,这样的女子若是放在宫外未必能出类拔萃,可在皇宫尤其显得重要了,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帝王生活,宣宗早对这后宫的佳丽三千没了兴趣,在他的眼里,这些女子美则美,可太过端庄,太过依从,反而是宫外的女子,她们的肌肤未必如玉如雪,甚至谈不上如何的动人,可这些都无损她天生丽质,反倒是更添一股楚楚动人的韵味,就仿佛一朵清晨绽放的海棠花,在你不经意的时候绽放开来,如何不让人迷恋呢。 本来,宣宗对这女子的迷恋,她只是气恼,不曾放在心上,论手段、论地位她都难以与自己相比,她甚至觉得这是皇上吃腻了大鱼大肉,想尝一尝农家小菜而已,当吃了一阵发现其实天下的菜肴,无论是大鱼大肉,还是农家小菜也好,其目的都是填饱肚子,并无特别之处,可她还是低估了宣宗对这个来自凤阳女子的痴迷,整整半年,半年来,宣宗没有走入任何一个妃子的闺房,就连她这个昔日青梅竹马的妻子,也不曾来过,宣德九年的一百八十八天,宣宗都属于这个名叫郭爱的女人,这让她很愤怒,甚至有些妒忌,虽明知天下的帝王都如此,她能做的是不看、不闻不问,做到眼不见心不烦,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就来宫中的各种废后的传闻她都选择没听见,可那个女人却没有就此放过她,她竟让皇上答应留下了龙种,这意味着什么,她十分的清楚,皇上已对这女子的宠爱达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曾几何时,她何尝不是如此,所以毫无过错的胡皇后被废了,谁能肯定将来她会不会也有这一天呢?若是真有那一天,她难懂学胡氏退位让贤?当然不可能,七年的母仪天下,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女人,十年的宫廷生活让她学会了有些东西得靠自己去争取,有些东西一旦抓住了,就决不能放手,放手就意味着输了,既不能放手,唯有出手,所以她才联合了王振做了这一切。 但她终究是个女子,宫廷的残酷练就让她懂得如何取舍,如何作为,所以今日临走时即便是面对宣宗那略带怨恨的眼神,她都不曾退一步,她很清楚这一步自己若是退了,意味着什么,那绝不是海阔天空,而是万丈深渊了。她可以不为自己,但不能不为太子着想,所以她一步也不会退,也不能退。 “王先生皇上这次的病情可否妥当,可不要出了什么乱子,那我们可就万劫不复了。”一直思索的孙皇后缓缓吐了口气,收回了目光看着王振问道。 王振不慌不忙,作为一个女人到了这一步还能保持如此镇定实属难得,往日王振骨子里有些看不起这个来自小户人家的女子,觉得她空有野心,却少了格局,少了气魄,总觉得她能走到今日母仪天下,除了模样好,身段好,给皇上生了一个儿子外,实在没什么本事,直到今日,他才发现自己一直看走了眼睛,论手段、论计谋,论胆略,她的确不是最出众的,甚至有时候还有些胆怯,但要说面对大事的从容优雅,整个皇宫大内,算上张太后也未必及得上她,这半日的功夫,让他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皇后娘娘,在为自己目光短浅的同时也暗暗庆幸当初选对了人,从目前的局面看,只要没什么大乱子,他们谋划的那一切并不难实现。 想到此处,王振内心深处涌出几分喜悦来,熬了十年,终于等到了这一日,对于皇上的病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的,太医的那些话儿本就做不得数的,一个人吃了这么多的丹药,早已病入膏肓,偏生这人还不知爱惜自己的身子骨,夜夜折腾,就算是铁打的身子骨也经不起这般折腾,更何况宣宗的身子骨并非铁打,从今日一早宣宗浑身颤抖的模样,他便知皇上离大行不远了,没有立即就死,那是他嘱托天师将今日丹药的分量减少了一半罢了,否则以红丸的药性,皇上根本等不到杨士奇等人的到来。 “娘娘不必担心,奴婢已做了完全的准备,皇上的病这次是好不了,只是……?”王振说到这儿左右看了一眼,显得有几分犹豫。 孙皇后厄了王振一眼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先生说话还这般吞吞吐吐的,莫非本宫就如此不值得先生信任么?” “娘娘误会了,奴婢只是一时不知该怎么说罢了。”王振并没有因孙皇后脸上布满了阴云而显得慌张,相反他语气一如既往的从容。 孙皇后撇了他一眼,暗暗赞扬了声,随着权势地位的尊高,这几年她越发有统领六宫的风范,寻常的太监但凡看她神色稍有不悦便吓得半死,更别说是出声呵斥了,唯独王振总能不卑不亢,而这也是正是她看重他的地方。 “此话怎讲?”孙皇后皱了皱眉头冷声问道。 王振想了想道:“奴婢只觉得这事儿透着悬乎?太子想要继承皇位只怕有些难度?” 孙皇后心头一紧,她之所以敢走这一步,就是为了太子,若是太子不能登基,那么她做这一切就毫无意义,况且她平日里在后宫飞扬跋扈,早已得罪了不少人,这些人碍于宣宗对她的宠爱,又是太子的生母,才对她敢怒不敢言,可一旦没有太子这个依靠,后宫这块深宫大院根本没有她的立足之地,她几乎能想象太子一旦不能登基的下场,那张如芙蓉的脸蛋立即变得苍白无血色,但多年的宫中生涯,让她练就了遇事不慌的习惯,虽知以王振的谨慎能说出这番话来,足以说明这件事并非空穴来风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716章:绸缪金匮负遗盟 “你,你发现了什么?”平息了一下心头的担忧,孙皇后冷峻的问道。 王振道:“今日奴婢看到张太后也在,娘娘也知道,张太后一直对太子不喜欢,多次说当初太子立得太过草率,如今皇上身子骨不适,奴婢,奴婢担心她老人家会弄出什么乱子来,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孽作祟,张太后平时对中外政事、群臣才能及品行都格外留意。仁宗死后,每遇军国大事,宣宗都禀明母后再决定,张氏提出的意见建议都很中肯。张氏也常询问宣宗处理朝政的情况,并经常提示宣宗,注意体恤百姓疾苦,由于张氏在朝廷政务的处理上,倚重忠实正派的大臣,协调君臣之间关系,限制内宫对朝廷政事的干预,所以无论是宣宗还是群臣对她都颇为敬重,这种政务上的影响力,直到宣宗五年,她老人家看宣宗治国颇有成效,百姓大多安居乐业,这才对政务不闻不问,退居慈宁宫与废后胡氏诵佛念经,是来拉着吴贤妃把话家常,一副农家老太太的模样,可要说这老人家的影响力那绝度是宫中除了宣宗之外最大的,这次宣宗病重,身为娘亲的来乾清宫看看儿子倒也没什么,可王振怕就怕张太后此番前来是别有用心,如今的局面可算是到了最紧要的光头,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不容忽视,而张太后这尊大佛的影响力太大,足以改变局面,让他不免紧张起来。 “娘娘,这事儿怕是有些不寻常啊,常言说的好,枳树弯曲的枝丫上会招来鸟雀做窝,空穴之处会产生风。这风怕未必是空穴来风啊?” “你是说……?”孙皇后一惊道:“你是说太后她老人家会干预这件事?” 王振道:“眼下还不好说,不过这几日宫中的传闻,娘娘相比也听说了吧,咱们不得不防啊?” 孙皇后皱了皱眉,王振所说的意思,她自然明白,也不知自己哪里不合张皇后的法眼,总之从入宫的第一日,自己这个婆婆就十分不看好自己,多年来没少给自己脸色看,哪怕是自己给宣宗带来了一个儿子,这个老人家也没给半分的好脸色,甚至许多的时候说太子愚钝的话儿,身为母亲自然听不得这样的话,偶尔难免会顶撞两句,一来二去,婆媳二人越发看不上眼,宫中有宴会的时候,常常有意命胡氏位居她之上,有意给她难堪,她并非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对于张太后做的这些举动,她除了觉得可笑之外,并没有表示不满,在她看来,这样的场景还能延续几年,人都会老,都会死的,就算怄气,她也是最后的赢家,况且她的儿子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这一点无可更改,无论从那方面看,废后都不能有成为皇后的可能,而她今日是皇后,日后便是太后,甚至皇老太后,地位,身份都因太子而变得高贵无比。所以从宣德五年,她极少与张太后争论,哪怕明知老人家常召废后把话家常给自己脸色看,她也都来个眼不见为净了,本以为自己的处处忍让会换来老太太的谅解,纵然骨子里不喜欢,但面子上总还过得去,可这老人家根本就没这觉悟,该让她难堪的还是让她难堪,该骂太子的时候毫不留情,如今可好还动了立襄王的心思。这事儿在宫中也不是秘密,据说就在半月前内阁大臣杨士奇去太后哪儿请示权杖的时候,老人家家就动了一番心思,先是将内阁首辅、杨峥等人召如慈宁宫对皇上的病情询问了一番后,然后又让人去了一趟太医院,将太医萧九等人寻了来好生询问了一番,今日宫中刚传出皇上身子骨不适,张太后便迫不及待的赶了过来,在旁人看来张太后此举是关心自己的儿子,可唯有她知道,张太后此举并非如此简单,在来之前,张太后已打发身板的太监兴安去了湖南,此举旁人不知,她岂能不知,襄宪王朱瞻墡仁宗第五子,宣德四年就藩长沙,在长沙修建都城,维护救生桥,又修筑鄱阳湖大堤,名声显赫,为人也庄警有令誉,在朱家诸多藩王之中口碑甚好,张太后对此子也是十分疼爱,眼看宣宗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太子年幼,便动了立襄王的心思,只是这事儿毕竟不是她老人家一人做主的,再者宣宗身子骨她没亲眼看过,难免底气不足,所以这事儿在宫中一直只是传闻,并没有正式的说法,但如王振所言,天下的传闻未必都是空穴来风。这事儿透着不寻常,想到这种威胁来自张太后,孙皇后骨子里记涌出一股恨意来,恨完了有觉得委屈无比,自己入宫几十年,处处讨好她,处处让着她,自己身为六宫之主,管制后宫的时候也是事事请示,可便是这样她还不满意,就是她不满意本宫,那也不能迁怒太子啊,襄王是他的儿子不假,可太子难懂不是她的孙儿么,哪有祖奶奶不疼爱自己孙儿的道理,如今皇上尚未离世,她便迫不及待的寻回襄王,这,这也太无情了些?” 王振看着孙皇后那张芙蓉一般的脸蛋上满是委屈与心酸,内心深处不免生出几分同情来,她本是一个天仙一般的女子,小小的年轻便寻到了一个对自己好,自己也喜欢的男人,而这男人还是皇太子,未来大明的皇帝,本以为跟着他可以母仪天下,可以恩爱一生,可现实终究是残酷的,本以为太子妃必定是自己,却不想成祖的一句话,诏选济宁胡氏(胡皇后)为正妃,而满心等待的她只能为嫔,这事儿搁在谁的身上都会心生不满,她当然也不例外,但她只是将这份委屈藏在了心里。 宣德元年,胡皇后生下女儿顺德公主、永清公主,孙贵妃生下女儿常德公主。宣德二年十一月,孙贵妃生下了长子朱祁镇,这是一个来之不易的机会,母凭子贵,自古使然,本以为凭着儿子做上皇后的宝座是应该的,所以她对宣宗使用了些手段,那会儿的宣宗对她还算宠幸,心头虽不愿意,但还是答应了,宣德三年春,宣宗以皇后无子多病的理由,命令皇后上表辞位。胡氏退居长安宫,赐号静慈仙师,立孙贵妃为皇后,这事儿看着是不错,看孙皇后得到不是高高在上的母仪天下的风光,而是一肚子的委屈,先是张太后对这事儿明确表示不同意,宣宗废后后,张太后十分同情胡氏无故被废,又欣赏她的贤惠,因此经常将她召到清宁宫中,和自己一同居住。有时内廷设宴,她命胡氏坐在孙皇后上座,给她难看,还有宫外的大臣们也多有怨言,大臣张辅、蹇义、夏原吉、杨士奇、杨荣都认为胡皇后没有过错,不应废去,对废后满是同情与赞誉,对孙皇后多有怨言,就连外面一无所知的百姓也对废后满是赞誉之言,就是当今圣上,内心深处何尝没有不满,据他观察废后后,宣宗去长安宫就少了,可以说在宫中十年,与眼前的这女人而言都是委屈,难得是她从未因此而抱怨过,该做的都做得极好,后宫六院从未出现过乱子。 想到了这些,王振忽的对眼前的这个女人多了几分同情来,正要说几句让对方宽心的话儿,却听得孙皇后语气笃定的问:“先生还听了什么?” 孙皇后语气如此笃定王振还听说了什么,那是她对王振眼下手中力量的了解,自从宣德八年,王振就开始掌管东厂,这个机构自从在永乐年辉煌了一阵后,便因人才的凋零慢慢辉煌不再,加上宣德五年后,朝堂政治清明,君臣和睦,百姓安居乐业,连锦衣卫都显得有些多余,更别说东厂了,所以这几年东厂可算是跌到了谷底,王振掌管东厂后,仗着与皇帝的关系密切,又身处皇宫大内,对东厂加以整治,如今的东厂可谓浴火重生了,光是档头就有一百多人,除此以外,设掌班、领班、司房四十多人,这些人除了外面的锦衣卫外,在宫中的都是太监,这些人敬仰王先生的学问,人品办起事来可谓是尽心尽力,所以宫中的消息王先生若真想去打听,没有不知道的。 王振道:“奴婢听慈宁宫伺候的小太监说皇上病发前两天,太后老人家做了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她做了什么?”孙皇后心头一紧,这事儿不怕明的,就怕暗地,一旦张太后真有心立襄王,胜败就难以预料了。 “回娘娘的话,那太监说,张太后就在昨日让人寻了一本《资治通鉴》说是要看看史书。” 孙皇后皱了皱眉头,显然对王振的这一番话有些不满意,张太后本人美貌可人,自小聪明机警,能说会道,据说读书不少,当年的成祖皇上就是看中了她知书达理,才将其许配了给了仁宗皇帝,永乐二年做了太子妃,张太后越发孝谨温顺,侍奉成祖夫妇尽心周到,所以很得成祖与徐皇后的欢心。 仁宗生性仁厚端重,举止言行沉静有法度,但因身体肥胖不善骑射,不得成祖喜爱。成祖最喜爱次子汉王朱高煦,觉得他最像自己,有心废太子立汉王,但徐皇后和大臣们一直阻拦。而且张太后所生长子朱瞻基聪慧好学,深得成祖宠爱,成祖也很喜爱张太后这个儿媳妇,所以最后为了这些原因,才没有废仁宗太子之位,仁宗当立后,在国事上张太后给出了不少有利于国事的建议,内外大臣长以“女中尧舜”来赞扬张太后,这些赞扬并非言过其实,所以张太后让太监寻《资治通鉴》在她看来,并无奇怪之处。 “太后喜好史书,本宫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之处?”孙皇后压着语气道。 王振道:“娘娘这话儿原本是对的,奴婢也是这么想的,看那太监告诉奴婢,说偌大一本《资治通鉴》,太后她老人家既不看秦皇汉武,也不看唐宗宋祖,唯独对宋太宗情有独钟,还让人寻出了《金匮之盟》来看……?” 王振话音未落,孙皇后脸色大变,所谓的《金匮之盟》说的就是宋太祖之母责令宋太祖传位给宋太宗的事情,建隆二年,杜太后患病,宋太祖服侍杜太后用药进食不离左右。五月初一日,宋太祖因杜太后有病,特下诏赦免杂犯死罪以下囚犯。但这样依旧没有改变杜太后的病情。 过了几日,杜太后病情加重,召丞相赵普来听取遗命。杜太后问宋太祖说:“你知道你得到天下的原因吗?”宋太祖悲泣不能回答。杜太后再次问他,宋太祖说:“我所以能得天下,完全是父母积德所致!”杜太后说:“不对,只是由于后周世宗柴荣让小孩子主宰天下之故!如果周氏有年长德高的皇帝,天下难道会成为你的吗?你去世后应把皇位传给你的弟弟。天下太大,头绪太多,如能立长者为君,真是国家的福气!”宋太祖叩头悲泣说:”我不敢不听你的教导。”杜太后对赵普说:“你一起记住我的话,不可违背。”命赵普在床榻前写下誓书,赵普在纸尾写上“臣普书”。把它藏在金匣里,命令谨慎小心的宫人掌管。后来,宋太祖赵匡胤驾崩后,皇位由其弟赵光义继承视为宋太宗,这事儿在后世存有诸多疑点,特别是当时太祖的长子已经不是“幼年”了,而这一说法也并不是太宗即位之时就宣告的,而是太宗即位一段时间之后才有赵普道出的。如果此事属实,太宗、宋皇后应该早就宣告,为何又要等些年再说这事情呢?而之后太宗扫除赵光美、赵德芳、赵德昭等继承人,以改兄终弟继为父死子替,又是很突出的体现了太宗并不想按照金匮之盟来做,因此后人推测是太宗和赵普杜撰出来以掩人耳目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717章:凤凰初下紫泥诏 王振道:“娘娘这话儿原本是对的,奴婢也是这么想的,看那太监告诉奴婢,说偌大一本《资治通鉴》,太后她老人家既不看秦皇汉武,也不看唐宗宋祖,唯独对宋太宗情有独钟,还让人寻出了《金匮之盟》来看……?” 王振话音未落,孙皇后脸色大变,所谓的《金匮之盟》说的就是宋太祖之母责令宋太祖传位给宋太宗的事情,建隆二年,杜太后患病,宋太祖服侍杜太后用药进食不离左右。五月初一日,宋太祖因杜太后有病,特下诏赦免杂犯死罪以下囚犯。但这样依旧没有改变杜太后的病情。 过了几日,杜太后病情加重,召丞相赵普来听取遗命。杜太后问宋太祖说:“你知道你得到天下的原因吗?”宋太祖悲泣不能回答。杜太后再次问他,宋太祖说:“我所以能得天下,完全是父母积德所致!”杜太后说:“不对,只是由于后周世宗柴荣让小孩子主宰天下之故!如果周氏有年长德高的皇帝,天下难道会成为你的吗?你去世后应把皇位传给你的弟弟。天下太大,头绪太多,如能立长者为君,真是国家的福气!”宋太祖叩头悲泣说:”我不敢不听你的教导。”杜太后对赵普说:“你一起记住我的话,不可违背。”命赵普在床榻前写下誓书,赵普在纸尾写上“臣普书”。把它藏在金匣里,命令谨慎小心的宫人掌管。后来,宋太祖赵匡胤驾崩后,皇位由其弟赵光义继承视为宋太宗,这事儿在后世存有诸多疑点,特别是当时太祖的长子已经不是“幼年”了,而这一说法也并不是太宗即位之时就宣告的,而是太宗即位一段时间之后才有赵普道出的。如果此事属实,太宗、宋皇后应该早就宣告,为何又要等些年再说这事情呢?而之后太宗扫除赵光美、赵德芳、赵德昭等继承人,以改兄终弟继为父死子替,又是很突出的体现了太宗并不想按照金匮之盟来做,因此后人推测是太宗和赵普杜撰出来以掩人耳目的。当然了也有人认可这是真的,说宋太祖每次出征或外出,都让光义留守都城,而对于军国大事光义都参与预谋和决策。太祖曾一度想建都洛阳,群臣相谏,太祖不听,光义亲自陈说其中利害,才使得太祖改变主意。光义曾患病,太祖亲自去探望,还亲手为其烧艾草治病,光义若觉疼痛,太祖便在自己身上试验以观药效,手足情深,颇令人感动。太祖还对人说:“光义龙行虎步,出生时有异象,将来必定是太平天子,福德所至,就连我也比不上。”有人便以此推测太祖是准备将皇位传给弟弟赵光义的。但是,这样的说法难以经得住推敲,无非是后人的臆测而已。虽说后人多有传扬未必是真的,但各大史学家还是记了下来,所以这事儿你说是真的也算是真的,可你要不信,也可不理会。张太后身为宣宗之母,当朝太后,却在这个时候让人寻《金匮之盟》来看,其用意就不言而喻了。” 孙皇后咬了咬牙,冷哼了声道:“太子是圣上亲封,太子一日没有废除,这大明的皇位就轮不到襄王来坐!” 王振说这一番话除了担心张太后从中做手脚之外,也是想看看孙皇后的态度,如果说孙皇后怕了,那他这个太监也成就不了什么大事,他在皇宫大内谁都不怕,唯独怕张太后,让他独自面对张太后,那还不如杀了他,可有孙皇后去面对,情况就好多了。 “话虽如此,可咱们也不得不提防,太后毕竟是皇上的生母,这些年为朝廷也立下不少功勋,皇宫内外的官儿对她老人家颇为看重,一旦她有意襄王,咱们可就不能大意了。” 孙皇后颔了颔首道:“这个本宫晓得,以本宫看,这事儿你也不必太过担心,皇上身子是不适,但人并不糊涂,若不然今日也不会寻你去让诸位大臣入宫了商谈大事了,想来你也看出来了,所谓的大事无非是身后事罢了,若是皇上有意旁人,大可在此之前废除了太子,既无此意,那足以表明他是属意太子了,咱们若因宫中的流言蜚语慌了手脚,反而不好了。” “娘娘说的是,奴婢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这事儿切不可大意,想当初宋太祖的初衷是想立秦王德芳入承大统的,将这事儿交个了宋后,谁料王继恩竟然私召晋王光义,出卖宋后,宋后纵然既惊且怒,作为一个失去庇护的寡妇,无权无势,仓促之中只有称呼晋王为“官家”,承认既成事实而已。娘娘虽归为后宫之主,但既无威望,也没人脉,权势上不如张太后,奴婢担心,一旦皇上驾崩,娘娘难免成了宋后,孤儿寡母最容易受人欺负,皇上或许没立襄王的心思,可禁不止张太后有,外面的那些官儿有,奴婢是说万一,万一外面的那些官儿都与张太后一般的心思,娘娘就算拿着皇上的圣旨,又能如何,昔日宋太祖黄袍加身还不是仗着柴氏后人是孤儿寡母么?” 孙皇后身子轻轻一颤,她似乎看到那帮群臣凶巴巴逼迫她们目的二人的样子,一张粉脸顿时吓得苍白,颤声道:“那该如何是好?” 王振道:“娘娘也不必害怕,奴婢所说不过是一点担心而已,外面的这些官儿,不到万不得已未必会走上这一步,再说太子继承皇位名正言顺,那些官儿也说不得什么,当然了这等大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为了保险起见,奴婢倒觉得咱们也该做些准备为好。” 孙皇后道:“该当如此,该当如此!”顿了顿才问道:“以先生看,本宫该如何准备呢?” 王振想了想道:“这事儿说难也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太后的威严,满朝文武百官无人干轻视,可太后也不可胡来,单说太祖定下的规矩在,就说本朝兵马的问题也不是太后能左右的?所以娘娘想要保太子登基万无一失,只需拉拢两个人便可?” 孙皇后道:“此二人乃何人?” 王振道:“其一为当今兵部尚书杨峥杨大人,其二为英国公张辅?杨大人功勋卓绝,满朝文武无人不敬佩,单论威望,就连当朝首辅及不上他,其次他是兵部尚书,掌管大明兵马权势,兵工厂可是独立的存在,除了皇上的命令外,唯有杨大人能调动一二,算是大明最有权势的兵部尚书,由他辅佐太子,顺利登基的事情,至少有一半把握,至于英国公就不用奴婢多说了,娘娘也能知道,永乐二十年至永乐二十二年间,参与明成祖爷的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北征。洪熙元年,改掌中军都督府事务,进太师。次年,随从宣宗平定朱高煦叛乱,威望之高,功勋之卓绝满朝文武百官,除了杨大人无论能比,如今他是不理政务,可娘娘也知道,他历事四朝,连姻帝室,与“三杨”等同心辅政多年,足以影响朝局了,就在今日一早,奴婢听说皇上派人去了一趟英国公府,加号英国公翊连佐理功臣,着令掌经筵、监修实录其地位不言而喻了,太后纵然一心想要立襄王,立二皇子也得顾忌群臣的反应,内阁三位老狐狸虽有权势威望,但三人都是老狐狸,在太后的威严下,难免会左右摇摆,把握不定,咱们难以将希望寄托在这几个老狐狸的身上,而杨大人与英国公就不同了,这两人一个是兵部尚书掌握兵马大权,一个是皇亲国戚,当今威望最好,说话最好用的皇亲国戚,有这两人帮着太子说话,太后也不敢说什么。所以咱们得趁早拉拢两位大人才好。” 王振的这一番分析合情合理,太后纵然跋扈,但手里没有兵马,也不敢胡来,况且英国公位高权重且是三朝老臣,太后或多或少有些顾忌。可以说拉拢了杨峥与英国公太子登基一事就万无一失了,可问题是这两人一个是当今最有才情的兵部尚书,一个是最有权势的皇亲国戚,想要拉拢他们谈何用意,不要说她这个皇后本就没多群臣支持,就算诸臣子认可了这事儿也难办,本朝太祖早就立下了后宫与宦官不得干政的训示,似杨峥、英国公这样位高权重的官儿她又如何能拉拢,况且是在皇上病重的时候,一旦被外臣所知,等待她的必是万劫不复。 “先生的提议固然是好,可本宫怕是要让先生失望了。这宫中的规矩如何先生比本宫更清楚,如今的局面本宫拉拢大臣多有不便,一旦被人察觉岂不是被人抓了把柄么?”孙皇后一脸的担心。 王振似对这早有顾虑,听了这话儿倒也没表现如何的失望,反而是一副理解的意思,点了点头道:“娘娘说的是,娘娘为后宫之主,单说这宫中的规矩不少,就是没有,这个节骨眼也不好会见朝臣,奴婢岂能连这个都不知么?” 孙皇后看了一眼王振,对于这个太监她是从心里的感到敬佩,除了不是一个男人外,学识、谋略、手段哪一样都不输给外面的朝臣,甚至有些看法见识较之外面的那些读书人还要高明几分,难得是他还忠心耿耿,也许这忠心里面带着几分功利心,可天下的人那个不是带着功利性,就说那些读书人千里做官那个不是为了才为了功名,就连那些君子不是为了博得名望而频频彰显自己的操守么,他一个太监,既不是读书人也不是德高望重的君子,凭什么不能有私心呢?在这宫中怕的不是有私心,而是野心,很显然眼前的这个太监还没有野心。 想到了这儿,孙皇后对眼前的这个太监充满了感激,再问的时候声音也变得温和了几分:“先生有什么好主意?” 王振想了想道:“这事儿说难也不难,既然娘娘出宫多有不便,可这事儿又是太子登基的关键,奴婢以为非亲走一趟不可,所以奴婢就想不如让奴婢代替娘娘走一趟去见见这两位大人,杨大人是太子的老师,平日里对太子也颇为照顾,奴婢与他也还有几分交情在,去一趟杨府说明娘娘的来意想来不会拒绝,到是英国公哪儿奴婢与他没什么交集,怕是未必会答应?” 孙皇后想了想道:“无妨,英国公历事四朝,连姻帝室,但仍小心谨慎,可见为人如何了,当初圣上定太子之时,他出力颇多,断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做出不利于太子的事情来,所以这事儿成败与否,就落在了杨大人的身上了,这事儿就看先生了。” “娘娘说哪里话,奴婢是看着太子长大,如今这节骨眼上,能出一份力气绝不会留半分,杨大人的事情就交给了奴婢,奴绝不会让娘娘与太子失望?“王振急忙表了态度。 孙皇后嗯了声,道:“有先生这一番话,本宫就放心了,这事儿宜早不宜迟,先生就不要在本宫这儿磨蹭了,早些去吧,这会儿皇上怕也把事儿说完了。” 王振颔了颔首转身便去了。 孙皇后猜得没错,宣宗的确说完了话儿,诸臣子本看皇上如此模样,隐隐约约猜到宣宗要对信任的臣子说些嘱托的话儿,大凡皇帝临终前差不多都是这个模式,所以群臣也暗暗在心里做了一番说辞,甚至有些官儿打算如何来一场忠心耿耿的表现,反正都这时候了,表忠心绝不会有错,就连杨大人也暗暗揣摩着待会儿见了宣宗,如何说些让他放心的话,自己如何尽心尽力辅佐他的儿子,为此他还趁着旁人没留意,拉着杨士奇询问了一番。 这老头倒也没藏私,伏在杨峥耳旁一阵嘀咕,皇上临终所言该如何表示,态度该如何谦虚才更能表现自己对老皇帝念念不舍的神情,总之一句话,那就是尽量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更加的念念不舍,引起老皇帝对自己的信任,好给老皇帝临终时留下一个好的印象,这样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718章:一生真伪复谁知 杨大人毫升揣摩了一番,自认为将这份神情揣摩得有七八分的神情,想着待会儿好好表现一番,却不想事情却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也不知那道士的药物当真是仙丹还是宣宗的身子骨没有世人看到的那么严重,一颗丹药下去,宣宗整个人儿好了不少,当着群臣的面愣是吃了一大碗的米饭,可喜坏了一帮老臣,少不了一番吹嘘,宣宗一扫早上那病入膏肓的样子,整个人变得神采奕奕,觉得是这是病情康复的征兆,竟将早日的一番嘱托忘得干干净净,只是给诸位大臣说了这十年来大明的自己如何兢兢业业治理国家,取得那些辉煌的成就云云,诸位大臣本抱着托孤而来,好在宣宗临死之时捞上一个托孤大臣当一当,这种头衔未必值钱,但名声好不错,在大明做官做的就是道德名声,名声好了意味着什么,这帮大臣可是心知肚明,所以一个个拼命的表现一番,好希望皇上能把自己留下,留一下只言片语,日后上了朝堂大可以托孤大臣自居了,所以这帮大臣起先没少说些恭维的话儿,可闷着头赞扬了大半天,宣宗根本就没托孤的意思,这帮大臣渐渐不耐了,心说:“皇上没这么折腾人的,托孤的话儿你到是说两句啊?” 只可惜,群臣的心思宣宗没能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体会出来说了自己治国十年的丰功伟绩后,又开始说诗词歌赋,这一番说下来除了几个心存侥幸的大臣之外,以三杨为首的老狐狸心知今日算是没希望了,说的话儿也多以应付为主了,好不容易熬到了天黑,不等宣宗说话,群臣便以各种理由退出了皇宫。 杨峥返回自家府邸的时候,天差不多全黑了,想到今日一早急急忙忙地赶往皇宫,这会儿又急急忙忙的赶回来,难免感到好笑。 听得动静,小月合着衣衫走了出来,将留下的饭菜小心地给端了出来,几道地道的杭州菜肴,加上一道烤制极好的叫花鸡,一壶上等的女儿红,一双竹筷,放好了后便给杨峥退去了官服,就陪着杨峥坐在了小桌一旁。 杨峥洗了手开始与小月吃晚饭,一壶女儿红,夫妻二人你来我往竟也喝了一小半,小月儿不胜酒力,几杯酒汤下了肚,一张粉脸便如同一朵绽放的樱桃花,灯火下越发娇艳无比。 灯下看美人,从来是越来越好看,这几日忙于政务,杨大人可有些日子没有出入小月的闺房了,算算日子今晚也给宿在小月的闺房,便不敢多喝,吃了些菜肴,约莫有八分饱了便放下碗筷,拉着小月说了一番不痛不痒的话儿。 眼看气氛酝酿得不错,夜色也不早,杨大人便起身拉着小月儿入了闺房,闺房的木门刚关上,不等杨大人来一个大拥抱,就听得门外传来段誉的声音:“华安,华安,你睡了么?” 杨峥心头那个恨宛如滔滔江水了,若不是念及两人兄弟情分,杨大人几乎要冲出去杀人了。 小月儿还是头一次看到他如此气呼呼的模样,忍不住掩着小嘴一阵嬉笑,道:“他喊得这么急,只怕是有些要紧的事?” 不等小月儿把话说完,杨大人便没好气的道:“还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能比得上我与月儿姐姐把话家常呢,这是诚心的,一定是的。” 这话儿透着几分怒不可恕的味道,却又带着心有不甘的神情,落在小月的眼里毫无疑问是温馨的。只听得她柔声道:“段誉素来稳重,若不是要紧的事,怕也不会叫喊得这么急了,你还是去看看才好,莫要耽误了大事。如今你的身份早已不是昔日西湖边上的小乞丐了,是当朝二品,堂堂的兵部尚书,皇上最信任的臣子,任何一件事都可能大事,耽搁不起的。” “这个道理我难道还不知道么,可如此好的夜色,最适合谈的不是共事而是我们的私事了,月儿娣娣又不是不知道,相公我等这一天可等了些日子?总不能到了嘴边又让娣娣溜走吧。” 小月儿红着脸一笑道:“人家已嫁了你,那便是杨家妇,就算能溜,也溜不出这杨家大院,你还没怕吃的?” 杨峥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月儿娣娣这话儿说得极是,这肉儿要洗白了才好吃不是?” 小月儿面上一热,好不羞涩。 就在这会儿,段誉的声音再一次送了进来:“华安,华安,你快些起来,宫里来人了。” 杨峥本还想与小月儿打趣几句,一听这话儿顿时心头一动,莫非是皇上出事了,这个念头迅速在脑海里转了一下,要是这也不是不可能,今日在皇宫里吃了丹药的宣宗看起来似是好了许多,但懂得药理的人还是能看出一二,宣宗那表面的风光看起来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用萧九的话儿说,宣宗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随时都有走的可能,正是明白这一点,才对段誉这句话儿不敢怠慢。 小月儿看他神色,便知这事儿不简单,忙道:“听这语气怕是事儿急得很,你快些去吧,莫要错过了大事。” 杨峥担心是宣宗,倒也不敢再继续推辞,拉开了房门便走了出来,临走之时似想到了什么,又抽身返了回来,笑嘻嘻的道:“我去去就来,娣娣洗好了身子等我回来。” 小月儿正低头喝茶,冷不丁的听到这么不要脸的话,再也忍不住一口茶汤喷了出来,羞怒道:“人家,人家才不要呢?” 杨峥看得有趣扬天哈哈大笑几声,这才走出了闺房,刚走了几步,就见段誉急急忙忙地迎了上来,低声道:“宫里的王公公来了。” 杨峥一愣,不知王振来自己的府上做什么,尤其是这个时候,一旦被人察觉,自己的名声可就不好听了,要说这几年他与王振的友情也只是止步一般的朋友了,这倒不是说他骨子里瞧不起太监,而是形势容不得他继续保持这份友谊,随着自己的官儿越做越大,道德名声就越来越成为他的软肋了,这倒不是说他看重这些浮云一般的东西,而是身在官场,有些规矩容不得他去破坏,一旦破坏所到来的后果,往往不是他所能承受的,随着日子越走越长,他也越来越融入这个时代,对一些规矩也越来月遵从了。 “让他进来吧?”杨峥淡淡叹了声,规矩是规矩,但有些人情还在,毕竟这份多年建立起来的友情还在,不能因一个规矩而选择漠视。 “杨大人,咱家来叨扰了。”随着脚步声,一身便服的王振走了进来。 杨峥倒也不好怠慢,忙迎了上去,道:“王公公,你怎么来了?” 今晚的王振一身月白色的儒衫,头戴纶巾、手中捏了一把纸扇,配上他黏在颌下的一把黑而浓密的胡须,倒也有几分儒雅气质,见杨峥迎了上来,忙朝杨峥一揖,灿然一笑道:“咱家有些日子没来府上走一走,眼看今日月色不错,咱家就想来走一走,来得仓促,还请杨大人莫要见怪才是。” 杨峥道:“公公说哪里话,公公能来杨某高兴还来不及呢?”说完,一面殷勤让坐,一面让人准备点心茶汤。 待茶汤点心送上后,杨峥才伸出左手,做了一个请地姿势,道:“公公请。” 王振也不客气,欠身坐下一边四处打量了一番,道:“说起来咱家与杨大人相交多年还是头一次来府上,说起来是咱家的失职了,今晚咱家本想准备些薄礼也算咱家的一点心意,可大人也知道,人多口杂,万一被人看见,难免坏了大人的名声,所以咱家才不得不空着手来了,还望大人莫要见怪才好。” 这一番话说得颇为诚恳,杨峥相信这一番言语是真的,对王振对自己的看重,还是有几分感动,忙道:“公公说哪里话,自古以来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与公公的情谊贵在知心,公公若是带来礼品,那岂不是玷污了我们的友请。” 先前的一番话,王振是七分真诚,三分试探了,其用意很明显,那就是试探,他想看看杨峥还认不认自己二人的友请,今日他能来,所仪仗的就是二人的友请了,若是杨峥不认可这份友请那么娘娘交代的事情也用不着多说了,如今看杨峥的态度很显然这份友请人家非但认可还十分看重,这让王振从内心深处涌出几分感动来,要说这世道是读书人的天下,对于太监这种异类,从来都是鄙视的,不上来骂上了两句就算不错了,交朋友想都不要想,所以杨峥的这一番话对王振而言是如何的珍贵了。 两人坐着说了一会儿话,杨峥提起茶壶给王振倒了一杯茶汤,道:“王公公你与我也不是外人就不用学外面的那些人说点话拐弯抹角的,说到底咱们都是自己人,公公有什么话儿不妨直说便是。” 王振淡淡一笑,道:“有杨大人的这一番话,咱家就放心了,今日咱家也不瞒你,之所以这么晚来,可担负着皇后娘娘的大任来的?” 杨峥哦了声,道:“此话怎讲?” 王振道:“杨大人是聪明人,如今的局面你还能看不明白么,皇上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说句大不敬的话儿,没准儿那一天就去了,可这江山一日不可无主不是?” 杨峥颔了颔首道:“这是自然。” 王振继续道:“可惜太子年幼,虽归为太子,可这半年来遭受的质疑声可不少,先不说二皇子真龙天子的传闻,以及宫中各位大臣对二皇子的偏爱,让娘娘对太子能否顺利登基一直心存疑惑,就在今日一早,宫中有传闻太后她老人家派遣自己身旁的心腹太监出宫了,据外面打探消息的东厂番子反馈回来的消息说,那太监刚一出宫,就让人准备了一匹快马往湖北襄樊一带赶去了,起先皇后娘娘以为这是太后她老人家有什么要紧的事要让人去一趟湖北襄樊,也没在意,直到今日一早太后老人家迫不及待的来到了乾清宫询问皇上的身子骨,皇后娘娘才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让人暗中一打听,才知道这几日太后让人寻了杜太后遗嘱的事情来看,还时时对身边的人说,赵家兄弟能得到天下,并非是时运照顾赵家,而是周世宗让幼小的儿子主宰天下罢了。假使周朝有年长的皇帝,天下就未必是赵家的,今日的局面,国家需要一位年长的皇帝,而非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襄王年长持重,且沈谋英断,慨然有以天下为己任的心思,与朝廷而言,实乃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这事儿也不知怎么的就在宫中传开了,太后非但什么也没说,反而任由这种谣言在宫中流传,娘娘认为这是太后有立襄王之意。对此娘娘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让咱家来寻大人帮衬了。” “谣言从何而来,以老太后的精明不会一无所知,可这位老人家却选择了不动声色,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这位老人家同样是在观望,一方面处于对国事的顾虑,她老人家希望国家有一位年长的皇帝,另一方面立襄王就是违反了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群臣对襄王的态度如何,她何尝不想看一看听一听,王振与孙皇后自作聪明的将这些猜测传了出来,本以为会引起群臣的愤怒,至少也该有点建文帝时维护朝廷正统的模样,只可惜群臣的反应却出乎她们的意料之外,要说这帮大臣的心思其实与张太后差不多,从国事的顾虑,有了宣宗这个青年才俊的样板在,他们更希望朝廷有一个聪明能干,身子骨也不错的皇帝,恰逢襄王,年长持重,且沈谋英断,慨然有以天下为己任算是合适的人选,可立嫡以长不以贤的祖宗规矩,又让他们难以接受这样的安排,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在宫中流传太后立襄王的流言,他们并非一无所知,而是不知该如何做出选择罢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719章:绝胜絮被缝海 既然是太后开的头,索性就装作没听见来个充耳不闻。这可就急坏了王振一干人了,这帮读书人应该为了这个所谓的规矩维护正统才是,当年太祖将皇位传给长孙朱允文,而不传给他的儿子朱棣,就是因朱允文是太祖皇帝长子朱标的儿子,是他的嫡长孙,而朱棣不是他的长子。选立大子的儿子(嫡长孙)为法定继承人,理由就是“皇孙世嫡,富于春秋,正位储极,四海系心。才是正儿八经的正统了,今日的局面就该是如此,可没想到群臣的态度却让王振等人大感失望,非但没有出现太祖年群臣拥护朱允炆的场面就是后来永乐爷立仁宗为太子群臣所展现的铮铮铁骨也不曾出现,失望的王振等人这才慌了神,开始着手寻求有力臣子的帮衬了。 “传言终究是传言,当不得真的,再说了,本朝的规矩,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换言之,本朝是有子立长,无子立嗣。太子年岁是小了些,可也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不是,总没有立襄王的道理?”杨峥神色不急不缓的道。 王振将大腿一拍,道:“不瞒你说咱家便是这个意思,自古以来隐长又贤,何以不宜立?立适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桓何以贵?母贵也。母贵则子何以贵?子以母贵,母以子贵。只是咱家嘴笨得很,说不出似杨大人的这一番道理来才让娘娘心急如焚了,若是娘娘听了杨大人这一番话必然高枕无忧了。”杨峥不想让王振太过得意,况且这一番话他也只是顺嘴说说而已,未必就能让人高枕无忧了,他虽看的历史书少,可也知道立嫡的原则虽是如此,但也有例外。如,孟尝君父“田婴有子四十余人”,孟尝君是贱妾所生,但由于他“名声闻于诸侯,诸侯皆使人请田婴以文为太子,婴许之”了,又如唐太宗李世民就不是嫡长子了,身在官场有些话儿可不能说得太满,况且眼前的局面,容不得他表现太多的看法。所以话儿到了这儿变了变,语气一如先前的不急不缓:“娘娘现在担心未免太早了些,今日乾清宫的形势你也看到了,宫中一直传闻皇上身子骨不适,甚至有些人还说皇上已病入膏肓活不了几日这样大逆不道的的话儿,不怕公公笑话,杨某在听到这些话儿的时候也信了,所以才冒险入宫见了皇上一面说了些劝慰的话儿,皇上也听了,可结果如何公公是明白人也一清二楚,皇上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明知道自己的身子骨不适,偏偏还不听劝,吃丹药糟蹋自己的身子骨,不瞒你说,这次借到圣旨,我是做好了最坏的准备,甚至都想着皇上会对我说些什么话儿,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交代,可等我到了乾清宫,皇上只是吃了一颗丹药便生龙活虎了,杨某暗地里问了萧太医皇上这病情可是好了,萧太医说了皇上这身子骨时好时坏,他行医多年也看不透彻,若是皇上能坚持下去,没准儿会再活上十年八年的也不是不可能,到哪会儿太子也差不多有十七八岁了,这样的年纪太后她老人家还能担心,再说一句大不敬的话,十年的光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太后今年可是六十有二了十年后谁有知她老人家能不能等得起呢?” 王振颔了颔首道:“杨大人所言极有道理,只可惜这一切都得看皇上的身子骨,若是皇上的身子骨当真如杨大人所说,熬过十年八年的,娘娘与咱家也不必担心了,可皇上的身子骨像熬得过十年么,不怕告诉你,咱们皇上得的是要命的病,这病情反复莫不真切,那才是要人命的,若是能摸得清楚,以萧太医的手段,还能不保皇上龙体安康么,太医既看不透彻,那说明什么,说明咱们的皇帝根本就撑不了多久。” “这话儿杨某可不敢赞同,今日乾清宫的情景,公公也看到了,皇上吃了丹药后,精神头可谓十足,陪着我们这帮老臣说了一整天的话,我这等身子骨都觉得乏了,可皇上却旺盛无比,这身子骨可是大有好转了。”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表面上看皇上的身子骨是好了不假,可实际并非如此了,皇上没吃仙丹的样子,你今日也看到了,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怎么能陪着你们这帮老臣说上一整日的话儿呢?”王振诡异的看了一眼杨峥,淡淡的道。 杨峥狐疑的看了一眼王振,对于这个太监他还是了解的,为人“狡黠”、善于伺察人意,所以无论是宣宗还是宫外的大臣对这个太监的印象还都不错,就连杨士奇那个老狐狸也当着他的面赞扬了几次,但杨峥与他相交多年在性子上比起杨士奇那个老狐狸可看得通透得多了,依他的了解,眼前的王公公是个有野心有抱负的主儿,平日里也多以此为目标,因此性子里藏了几分隐忍,凡事都做出了最坏的打算,极少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一件事,杨峥听到这种语气还是在任东宫局郎的时候,那时候的王振也是这样一番口吻,语气中偷着某种得意,某种难以隐藏的喜悦,杨峥也是从这种语气断定王振骨子里有一种言出必行的风骨,只是宫中诡异让他极少将这种性子展露出来,一旦展露出来的时候,这件事往往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杨峥的惊讶不在于王振说了刚才的那一番话,而是惊讶于王振断言皇上命不久矣的时候那种不容置疑的语气与眼神,从这一点上看王振在心里已坐实了宣宗的身子骨已到油尽灯枯的时候,按说他一个太监,既不是郎中,也不是皇上的贴身太监,如此肯定的口吻从何而来呢,难道说王振有断人性命的本事,打死他也不信,既不是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在宣宗身子骨不适这件事上,王振有脱不了的干系。 “公公为何如此说?”怀疑归怀疑,但这事儿毕竟只是自己的猜测,也不好明着说。 王振似察觉自己方才的话有些失了水准,暗中看了一眼杨峥,见他神色如常,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会儿大有补救的意思:“这事儿还不明显么,你是不在宫中,不知皇上的荒唐事,就在昨日皇上已站不起来,可吃了天师的丹药,皇上的身子骨就好了不少了,到了夜里就连让敬事房的太监准备了房事,这倒也罢了,可一晚上准备了三次,这样的不要命宣泄,就是铁打的身子骨也经不起这般折腾了,皇上如此不爱惜自己,这龙体岂能长久呢?” 杨峥叹了声,要说这宣宗这些日子确实有些不要命,不要说是太医,但凡一个寻常的郎中也能看出端倪来,王振的这一番话倒也说得过去,但先前的感觉,让杨峥隐隐约约觉得这事儿背后,似没那么简单,或者说是王振在这件事上绝不会那么干净。 “咱家也不怕告诉你,这半个月咱家也暗中让人盯着胡天师了,他进贡给皇上的丹药根本不是什么仙丹,只不过是将寻常的丹药里放了双倍的媚药,皇上吃了这种丹药还能安心养身子骨么,咱家当时就气得够呛,恨不得将这挨千刀的天师碎尸万段才好,可这厮倒也是个聪明人,每日的丹药最多不过五颗,全都通过刘林呈送给皇上,咱家根本没机会接触,自是拿不到证据,况且皇上对这妖道是言听计从,咱家纵然有心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看皇上的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了。” 听了这些话杨峥也不知该说什么,吃丹药,信任道教这都是皇上的私事,即便是他这个最被皇上信任的臣子,在这件事上也很难说得上话,更别说是他一个太监。 王振看杨峥没说话,便继续说了下去,只是话头不再延续宣宗病情上,而是重新转到了太子的身上,杨峥便知这才是王振此番来的正题了。 果然,王振沉吟了片刻,道:“娘娘担心皇上身子骨熬不了多久,而太子年幼又不得太后欢喜,一旦太后当真要立襄王,母子二人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思来想去唯有靠诸位大臣了,可那些老臣太过世故,娘娘担心他们对太子未必真心,到头来害了太子,唯有寻几个忠心的臣子了,娘娘与咱家商议了一番,觉得当今的朝堂上,担得起忠心耿耿又能勇于任事的唯独两个人,光禄大夫、左柱国英国公以及大人你了。” “下官何德何能能让娘娘如此看重?”杨峥谦虚了一番道。 王振道:“能不能担得起,娘娘哪儿自有一干秤了。” 杨峥知晓王振来之前就认定了自己,所以这一番评价无论自己担不担得起,只要出自孙皇后之口,不是也是了,所以他知趣的没在多言。 王振暗暗撇了杨峥一眼,见他没再多言,便知他是认可了这一番赞扬了,心里难免有些得意,娘娘说得果然没错,这天下的官儿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听好话儿,那个什么叫荆轲的侠客,不就是太子丹说了几句好话,流了一把眼泪,就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去刺杀秦王,偏生这种愚蠢的举动,愣是被他们高度赞扬着实可笑的很,王振本担心以杨峥的见识与聪明才智,未必吃这一套,可如今看来无论是再聪明的人,只要碰上了这等不要银子的吹捧,似乎都很受用,即便是才学见识如杨峥也不例外了,想到了这里王振暗自笑了笑,继续说道:“可惜,英国公虽历事四朝,连姻帝室,与“三杨”等同心辅政,奈何年事已高,早早解了都督府之职,空有一番忠心,却与太子而言毫无大用,反而是大人你,年经轻轻就位居兵部尚书,既管军政又管战略,威权极大,加上大人这些年来南征北战为大明立下不少功勋,威望之高除了杨士奇这些老臣外,年轻一代无人能比,况且翰林院,三杨、以及英国公,成国公都卖大人几分薄面,有你辅佐太子,太后老人家也不得不有所顾忌,群臣也不至于太过左右摇摆了,娘娘便是知道大人的性子与能耐,才连夜让咱家来府上走一趟,希望大人能以江山社稷为重,对太子做些周全之事,他日太子登基,这份恩情绝不敢忘。” “这哪儿是来询问的,分明是来下最后的通牒嘛?”杨峥在心里暗自骂了声,面上却是一脸的正色,道:“公公严重了,咱们做臣子的,维护正统从来都是义不容辞的事情,太子是皇上与群臣立下的,是国之根本,岂能因年幼就被人质疑呢?这事儿若是开了头,日后的君王岂不是有样学样么,《诗经》上说,‘不犯错不迷狂,遵循先祖旧典章。’遵循前代圣王的法度而犯错误的,是从来没有过的。圣人既用尽了目力,又用圆规、曲尺、水准、绳墨等来制作方的、圆的、平的、直的东西,那些东西便用之不尽了;圣人既用尽了听力,又用六律来校正五音,各种音阶也就运用无穷了;圣人既用尽了脑力,又施行不忍人的仁政,他的仁爱之德便覆盖于天下了。所以说,筑高台一定要凭借山陵;挖深池一定要凭借山沟沼泽;如果执政不凭借前代圣王的办法,能够说是明智吗?所以只有仁慈的人才应该居于统治地位。如果不仁慈的人占据了统治地位,就会把他的恶行败德传播给老百姓。在上的没有道德规范,在下的人没有法规制度;朝廷不信道义,工匠不信尺度,官吏触犯义理,百姓触犯刑律。如此下去,国家还能生存就真是太侥幸了,规矩就是给人遵循了,若是人人都想打破规矩,这天下还能太平么?当今圣上聪明睿智,性子虽软弱了些,可最遵循规矩,就说太祖定下的几样规矩,这么多年了,可见皇上坏过规矩?”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720章:撞钟击鼓喧朝晡 王振听得暗笑不止:“要说太祖皇上定下的规矩,就属圣上坏得最多了,旁的不说就说太监不可读书识字,不可干政这一条规矩早已坏得不能再坏了,但这话儿却说不得,只能顺着杨峥的话颔了颔首。 只听得杨峥继续说道:“以皇上的聪明睿智,我相信他绝不会将祖宗的江山交给一个坏了祖宗规矩的人,太子年幼是不假,可那也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当今天下太平,人心向背,宋太祖黄袍加身的局面绝不会出现第二次,以皇上的聪颖,绝不会因担心宋太祖之事而将江山交个襄王的?” “话虽如此!”王振道:“可天下的事情谁也保不准不是?娘娘就是担心才让咱家来寻大人帮忙的?说句不好听的话,娘娘让咱家来寻大人,那便是相信大人有保太子万无一失的本事,大人也是太子的老师,也想看到自己学生被人欺辱不是?” 杨峥道:“这是当然了,我杨峥是什么人,旁人不知公公还不知么。” 王振道:“咱家与娘娘就是知道大人心怀正义才来寻大人帮忙的,如今有大人这一番话,咱家相信娘娘也放心不少了。” 杨峥这会儿更说不得什么了,本以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时代,或许能改变历史的走向,至少不让太监走上干政的路子,可人算不如天算,该来的还是来了,就凭王振今晚来府上走一趟,他虽明知拉拢自己达到遏制太后的主意多半出自王振之手,但人家打着皇后的旗帜,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况且他说得也没错,太子是自己的学生,做老师的在这个时候不给学生撑腰,难免有些说不过去,这是个学生敬重老师,老师帮衬学生的时代,自己既在官场,那就得按照官场的规矩来,所以面对王振的不安好心,他也拒绝不得,只好答应你了,两人又说了一番话,眼看着天色差不多了,王振才带着一脸的笑意走了,这厮似早已认定了杨峥会答应,出门的时候就见曹吉祥急急忙忙迎了上来,踹着粗气对杨峥道:“娘娘让奴婢来告诉杨大人一声,今日之恩她老人家永世不忘。” 杨峥颇有几分上了贼船的感觉,苦笑了声,道;“娘娘客气了,说起来这也是杨某该做的,谈不上什么恩情。劳烦公公回去告诉娘娘一声,就说我杨峥没想过恩情,只做该做的事罢了。” 曹吉祥有些可怜巴巴的应了声,要知道他先是跟着王振从坤宁宫赶到棋盘胡同,等杨峥与王振说话的时候,他得到王振嘱托,马不停蹄的回去将这里的消息告诉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一时高兴,又让她送来了这番感谢的话儿,几个来回可把他累得够呛,此时听得杨峥这一番话,就差没骂人了,可一想到皇后娘娘,王振对杨峥的重视,骂人的话儿怎么也骂不出来,更别说他在宫中跟着王振这多么年,早就学问会了看人说话的本事,就冲着杨峥今日这份辅佐的功勋,他日一旦太子登基,这份辅佐之功还能少,日后的前程还能少得了,与这样的人说话,哪怕是累死也容不得拒绝,只好可怜巴巴的答应了。 站在门前客套了一番后,王振这才上了马车,心满意足的去了。望着王振马车消失的方向,杨峥轻轻吐了口气,浑身忽的涌出几分挫败感来,明明是想做些改变,事实上他也的确做出了努力,大明在他的努力的下,也改变了不少,先不说海禁的延续,下西洋的壮举还在继续,就是商业税,朝贡,翰林院、北方的蒙古鞑子也都走向了另外一条历史的轨道,本以为借助这些改变,大明宣德十年的历史走向会有所转变,如今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历史,在这条长河里,个人的力量终究是太过渺小,哪怕你改变了一个历史转向,这条延续了五千年的历史长河,其主流的方向并没有因为细微末节而发生重大的偏移,最终走入了预定的历史轨道,不得不承认在这一点上他没能看得更远,更准确,从而让历史再一次成就了王振,其实就今日的这一番局面,就算没有王振深夜的造访,说出感人肺腑的一番话,在太子这件事上他也会选择太子而不是襄王了,这倒不是说他不看好襄王,事实上以后来的历史走向来看,若是立了襄王,大明的历史或许还能好点,但假设之所以是假设,在于他根本不可能实现,先说王振口口声声所说的张太后效仿前朝杜太后金匮之盟以国事让宋太祖立宋太宗的事迹,这段传闻尽管亦同样为世人所知,但没有一条材料记载是由赵普献与太宗的,也没有任何官方材料记录和承认过它。 《宋史?杜太后传》里面记叙:“建隆二年,太后不豫,太祖侍乐饵不离左右。疾亟,召赵普入受遗命。 太后因问太祖曰:“汝知所以得天下乎?”太祖呜噎不能对。太后固问之,太祖曰:“臣所以得天下者,皆祖考及太后之积庆也。” 太后曰:“不然,正由周世宗使幼儿主天下耳。使周氏有长君,天下岂为汝有乎?汝百岁后当传位于汝弟。 四海至广,万几至众,能立长君,社稷之福也。”太祖顿首泣曰:“敢不如教。”太后顾谓赵普曰:“尔同记吾言,不可违也。”命普于榻前为约誓书,普于纸尾书“臣普书”。藏之金匮,命谨密宫人掌之。” 《宋史?魏王廷美传》云:“初,昭宪太后不豫,命太祖传位太宗,因顾谓赵普曰:“尔同记吾言,不可违也。”命普于榻前为约誓书,普于纸尾书云“臣普书”,藏之金匮,命谨密宫人掌之。 或谓昭宪及太祖本意,盖欲太宗传之廷美,而廷美复传之德昭。故太宗既立,即令廷美尹开封,德昭实称皇子。” 在司马光《涑水记闻》、王禹偁《建隆遗事》也只是蜻蜓点水记了几笔而已,并没有给出最强有力的证明,也就是说这段历史上人人都知晓的好事其实是不被后人所认可的,单凭这样一个子虚乌有的传闻,就要将以国事托付给襄王,这种说法难免太过儿戏了,身为当今皇上的母亲,宫中最有权势最有远见的妇人,不会不知道这件事的难度,单凭她一人之力,根本做不到这一步。 其次是群臣的态度以及朱元璋立下的规矩,中国王朝自周以后,一直延续着嫡长子继承制的皇位传承制度,朱元璋更是这个制度的忠实拥护者,为此不惜将皇位传给并不满意的孙儿来维持正统,即便是后来朱棣发动靖难之役,夺取了皇位打破了朱元璋的正统,但面对天下读书人强大正统压力,朱棣不得不多番篡改自己的身份来获得皇位的合法性,足见正统的压力之大,太子一日没有被废除,无论这个人是不是合适的君王,在舆论面前他永远是正义的,单凭这一点襄王除了走上朱棣的路子,绝不会有机会坐上大明的龙椅君临天下。 其三,来自宣宗的态度,时至今日宣宗并没有明确表示废太子的意思,以宣宗的聪明才智,不难猜出前些时日二皇子真龙天子的流言出自何处,这事儿只要顺着查一下宫中的几个太监宫娥,就能查出端倪来,况且自己那次入宫差不多将这事儿挑明了,宣宗当时勃然大怒,可过后并没有说什么,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从这一点上看宣宗在太子的问题上,对自己的这个儿子还是很满意的,事实上太子的性子也的确不错,据说就在前两日宣宗有意考校太子的见识,特意让人拿了一本洪武时的《大明律》给他看,半个时辰后让太监来询问太子的看法。 太子认为建国之初,太祖皇帝以刚猛治国,乱世用重典,法外用刑情况严重。他认为:“法严则人知惧,惧则犯者少,故能保全民命。法宽则人慢,慢则犯者众,民命反不能保。”因而,屡兴大狱,杀的人很多;还使用了许多恐怖的刑罚,如抽筋、剥皮、阉割、凌迟等,因此有获罪的大臣跪求“臣罪当诛,谢主隆恩”,比较起来,能被砍头也成了幸运的事,这样的手段在乱世并无不妥,可当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当实施仁政,以德治国,方能安民心,报万世基业才是正道。这一番话让宣宗大为高兴,当日便将太子留在了宫中说话,这些都表明,宣宗身子骨虽病得厉害,可脑袋并不糊涂,至少在人选这件事上,他早已认可了太子,所以在这件事上,襄王除了那点流言蜚语几乎没有做上宝座的可能,王振之所以没看明白,一来是他少了些大局观,眼里看到的只有眼前的利益,所以难免浮云遮住双眼的时候,其次他还是太过高看了太后的影响力,准确的说是对这个老人家太过畏惧,所以才想寻求外部的帮助,殊不知在这件事上,群臣几乎是与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可惜的是王振自始至终没能看明白,从这一点上杨峥也能看明白,王振至少在太子这件事上或多或少参与了什么,至于是什么就用不着多说了,杨峥也是明白了这一点,在一开始内心深处里对这件事还是有些抵触,甚至有拒绝的意思,可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告诉他,越是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越不能做出冲动的决定,所以即便是对王振心有不满,但在这件事上,他一点也没在王振的面前表现出来,而且一口答应,几乎没有犹豫,这一点从曹吉祥送来孙皇后的赞扬可以说明,王振与孙皇后对于他在这件事的态度上是十分欣赏与信任的,那么接下来,就是做的问题了,当然了,这件事几乎是铁板一块的事情,他答应与不答应历史的走向都不会有半分的改变,反而丧失了一个参与与发现的机会,正是明白了这一点他才一头参与了进去,他的目的很明显,既然历史的长河不能挽回,那么能做的不是随波逐流,而是逆流而上,寻到河流的源头,截断源流,让历史的长河重新开始,走上一条盛世繁华的康庄大道。毫无疑问历史走到了今天,最大的源头来自太监王振了。所以这件事上,他必须去做,而且要做的有声有色,唯有这样他才有机会逆流而上,寻到长河的源头。 这一番思索不知不觉竟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他竟浑然不觉,一直坐在闺房里等候了大半夜的小月儿,眼看天色差不多要亮了,放心不下出来看看,就见杨峥就那么坐在书房里,书房里的地火不知什么时候已熄灭了,冷气逼人,走进去的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她顾不得自己,眼看着杨大人一动不动,仿佛入了魔一样,既是惊讶又是担心,忍不住喊道:“坏人,坏人你这是怎么了?” 这几声呼喊算是将杨大人从思索着拉回了现实,随着知觉迅速的恢复,杨大人第一个反应就是冷,跟着就是大喊了起来:“冷死我了,冷死我了。”说完,跳起来往外冲去,碰到了小月儿便一把将她整个人儿抱在了怀里,哆嗦着道:“还是这里暖和啊!” 小月儿红着脸骂了声:“讨厌。”身子却让抱在了怀里胡作非为了一番,好一会儿才担心的问:“坏人,刚才,刚才你是怎么了,一动不动地坐在哪儿,可把人家吓坏了。” 杨峥的鼻子狠很在小月儿的脸庞下香了一口,道:“能有什么事,我啊刚才也即是想着娣娣洗白白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这一想就入神了,要不说娣娣来寻我,我怕是要想到天亮。” “信了你才是怪事。”小月儿红着脸淡淡一笑道。可这话儿刚开了口又忍不住扭着那张精致的脸蛋迟疑的问:“你,你想人家什么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721章:谁道沧江总无事 杨峥嘿嘿一笑,道:“这事儿说来就话长了,我看咱们还是回到娣娣的闺房躲在被窝里好好说道说道可好?” 灯光下小月儿一张粉脸涨得通红,漆黑明亮的一双眼眸子在杨大人的脸上看了看,破天慌地从鼻子里轻轻嗯了声,道:“这样,这样也好?” 杨峥哈哈大笑道:“时候不早了,咱们这就去。”说完便拥着小月儿入了闺房,这一夜夜话绵绵也不知说了多久,直到京城的永乐大钟敲了三下,才沉沉睡去,这一睡竟到了第二天的下午,好在他这个兵部尚书除了打仗的时候要出谋划策,翻阅兵书外,寻常年月倒也随意,所以起来的时候倒也没在意,吃了也不知是早饭还是午饭,才慢悠悠的赶往兵部了。 刚入了兵部,侍郎沈衡就将一份奏折送了进来,说是大藤峡匪患的事情,这事儿在宣德九年年初就被提上了议程,只是这一年事情实在太多,先是出兵蒙古,其次,宣宗巡视边疆,加上频发的天灾,所以满朝文武谁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因此从大藤峡送来的奏折也被束之高阁了,直到这几日峡谷的事情闹大了,才引起了朝廷上下的警觉,因这事儿归兵部管辖,所以杨士奇让人将奏折送到了兵部,意思很明显,就是让他给个意见。 对于杨士奇的意思,杨峥自是心知肚明,当即让人寻来了图纸细细查看起来,这大藤峡位于桂平城区西北的黔江下游,是广西境内最大最长的峡谷。传说古时有大藤如斗,横跨江面,昼沉夜浮,供人攀附渡江,因而得名。峡中河道曲折,江流湍急,危岩奇突,滩险密布,暗礁四伏,巨浪翻滚,江水汹涌,涛声若雷。由于此峡山高峡险,古往今来,成为兵家必争之地。在其峡口有一大藤横跨江上,居住在此的猺、獞等少数民族“蛮”民,尤以瑶族为多。明朝较早地在这一地区实行改土归流政策,用武力夺取瑶、僮族居民土地,又利用食盐垄断和专卖,对当地居民进行苛重剥削。甚至以封锁食盐进入广西,作为迫使瑶、僮族人民就范的手段,因此激起大藤峡地区各族人民的激烈反抗。宣德初年,宣宗命山云佩征蛮将军印,充任总兵官,前往镇守广西。山云抵达后,讨伐韦朝烈,将其击败。叛军退保山顶,山很险峻,叛军用藤把木头吊起来,并在上面垒起石头,官军一到,他们便砍断藤条,推下木头石块,没有人敢靠近。山云在半夜把火把捆在牛、羊的角上,在它们后面敲金打鼓,把它们驱向贼人。叛军认为官军到来,急忙断藤。到天明时,木头石块都快用尽,官军呼喊登山,于是击败叛军。南安、广源各处都被攻下。同年夏天,忻城人谭团作乱,山云前往讨伐,擒获谭团,战乱才算平定,仅过半年柳州、浔州等地蛮兵逐渐凶残起来。山云因广西兵少,便留贵州兵为用,先后讨平了浔州、柳州、平乐、桂林、宜山、思恩等地的叛乱,眼看局面大好,山云便奏请增兵以剿除庆远府(今广西宜山县),郁林州(今广西郁林县)少数民族起义。于是朝廷派广东都指挥田真率兵助战。当时恰逢浔州(今广西桂平县)等地亦发生农民起义,朝廷不得不将这事儿搁浅了,直到今年年初,峡谷的“蛮”民越聚越多,当初小打小闹最终酿成了大事,他们利用有利的地形迅速占领了武宣、象县、蒙山、桂平、平南、藤县等城池,俨然有做大的迹象,广西总兵山云连夜给朝廷上了奏折,一看事情闹大了,从上到下的官儿也不敢怠慢,便将这事儿当做一件大事来上奏,短短几日的功夫奏折差不多有半人高了,奏折绕了一大圈最终回到了内阁,首辅杨士奇虽有了主意,但毕竟是不是直接掌管兵部,况且在兵事上一直是其短板,与杨荣一番商议后,派人将奏折送到了兵部让杨峥尽快拿出最好的意见来。将奏折从头到尾看了几遍,又让人寻来了从洪武到宣德时广西起义记录,他惊奇的发现,在这片美丽的风水宝地生活的百姓,人人都生有一颗不安分的心脏,从洪武二年广西人就开始闹腾,起义此起彼伏,百余年从未间断,参加人数由几百、几千甚至发展到数万,永乐末年间发展到高潮,多次震惊明王朝统治者,不得不调集大军镇压。而这些不安分的心,最多最大的以壮族为主的蛮民,这些人彪悍武勇,打仗是一把好手,可缺点也不少,如缺乏有效的管束手段,军纪混乱,烧杀害民之举亦所在多多,所以起事容易,成事的没几个,通过研究,杨峥还发现每次蛮民闹腾厉害的时候,朝廷总会派遣一些能打的武将过去,心狠手辣杀了一批人后,蛮民总能老实一阵,如永乐年的岑瑛,韩观就是杀人如麻,才使得广西一地安分了数十年,所以杨峥觉得这事儿想要取得胜利还是落在人事上,人选对了,这事儿就也不是事儿了。 想到了这里,杨峥合上了地图,目光又在奏折上,奏折的末尾处,杨士奇写了一行小字,起先他没注意,此时才发现,原来这老头已给出了意见,顿时将奏折拿了起来,凑到眼前低声念了起来:“若公者,可谓非常之佐者矣。公姿貌魁梧,善骑射,晓兵畧,持己以廉,虑事以慎,甘苦与众共之,故临战人皆出死力,殱强圉,若拉朽腐,用以保障生民。桓桓虎臣,为国之辅。夙秉忠诚,动遵轨度。粤嗣先秩,擢长万人。侍从龙旗,克清塞尘。继握重兵,出镇西广。屹然保障,下民是仰。恩威并着,声势流闻。智超百将,勇冠三军。御侮禽奸,绰有奇畧。号令一施,闻者胆落。荣禄之秩,亷正之褒。宸章煜煜,于以报劳。西广之人,赖公之佑。昕夕吁天,祈公永寿。天胡不憗,遽然而终。讣闻于朝,天子忡忡。褒恤之典,特为优异。匪私于公,以劝来裔。公之义气,炳然丹青。下则河狱,上则列星。这段文白相间的话,杨峥倒也能看得懂,大概的意思是说,这位云山的总兵镇严号令、公赏罚,每与贼战,临机应变,身先士卒。……自是蛮夷畏服,岭南无警。……云山沈毅不泄,用兵如神,廉正自持,淡然儒素。驭诸土官专厉威严,期刻征调,无敢后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杨士奇虽没有明确给出最后的意见,但很显然在这件事上,人选上杨士奇是看重云山的。 对于这个边将,杨峥倒也知晓一些,只是还不清楚为人如何,所以在看法上迟迟没有落到实处,此时看杨士奇如此吹捧此人,以杨士奇看人的眼光之高,能入他的法眼,这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所以也有这个意思,但身为兵部尚书若是一点主见都没有,难免让人笑话,沉吟了一番后,冲着沈衡问道:“这云山为人如何?” 大明兵部兵部先是设有司马、职方、驾部、库部四清吏司,后改为武选、职方、车驾、武库四清吏司,同时派员会同管、大通关,沈衡便是兵部主事,虽说是个六品的官儿,但地位却不容小视,负责掌理各省之舆图(地图)、武职官之叙功、核过、赏罚、抚恤及军旅之检阅、考验等事,同时掌章奏文移及缮写诸事,协助郎中处理该司各项事务,武将的熟悉程度是第一要务,听得上司询问,沈衡忙大声说道:“作为武将而言,这云山倒也是个不错的武将,为人有勇有谋,沉着冷静,而品行端正廉洁,赏罚公正,号令严明,与士兵同甘共苦。随机应变,战无不胜。此人初到广西时,按照当地的按惯例,土官都要来馈赠和贡献财物。将领如果收下了,就会被他们挟持。山云为人廉正贤德,一到广西,便宴请当地德高望重之士,询问边事,于是有人就将郑牢介绍给他。山云将他请了来,说:“常言说,对于将军不顾及他是否贪利,只看他能不能打仗,况且广西的风气一向是看重财贷。我是否也可以贪呢?”郑牢说:“大人刚到此地,就象一件洁白的新袍子,有一点被沾上污秽,就像白袍上染上了一点墨,总是洗不掉的!”山云又说:“人们说,土著人送的东西,如果不接受,他们必然怀疑而且怨恨我,那该怎么办呢?”郑牢回答说:“为官这人贪财,朝廷有非常严厉的处罚,你不惧怕朝廷了,怎么反而害怕土著人呢?”山云笑着说:“说得好。”于是把所有馈赠全部辞掉,从严治理,以他为人品德无过错,为人治军也是极为眼里,所以土官都非常敬畏他,对于朝廷的调遣征发,没有人敢落后。山云所到之处,询问乡里父老,安抚善良,审查受到诬陷冤枉的人,土人都很爱戴他。他为人平和宽恕,自己的参佐有罪,他总是向朝廷汇报,不妄杀一人,而人们也不敢违犯,在京城的吏部考核里,他的名声极好,战功也十分显赫,自宣德初年入住广西,前后镇守广西十年,先后与叛军大战十多次,斩首一万二千二百六十九级,降服叛军首领三百七十七名,夺回被掠去的男女二千五百七十九人,擒得虎豹三百四十只,进献朝廷,又构筑永平等九座堡垒、修葺宣武等四座城池,创铺屋五百二十七间,烧砖凿石,增高加厚。从此瑶、壮族人敛迹不出,百姓安居,可以说宣德十年,广西能安定不闹事,云山居功至伟。” 沈衡前面说了半天,杨峥一句也没听进去,在他看来,这些边将只要有了些功勋总有人说些好话,所以对于那些之乎者也的赞扬,并不理会,直到听到最后的说错,杨峥双眼才一亮,通过仔细甄别,他发现但凡能镇守边疆的莫不是敢杀人的人,不能杀人的人往往是持续不了多久,所以一听云山斩杀一万二千二百六十九级,心里便定下了这人,当下摆手道:“不用说了,快些准备笔墨。” 沈衡立即将墨好的墨与笔递了过来,杨大人抡起了衣袖,提笔就在杨士奇的意见下写道:“苗蛮阻险自固,易动难服,自其性然。而草薙禽狝,滥杀邀功,贪货贿,兴事端,控驭乖方,绥怀无策,则镇将之过也。韩观诸人,虽功最焯著,而皆以威信震慑蛮荒。唯独云镇广西逾十年,驭土官以威信,且秋毫无犯,终始不渝,实乃朝廷之大幸,自古名将廉俭有守,士君子何以过?故尤足尚云。”写完吐了口气,待墨迹干了,才奏折收好,递给了沈衡,道;“给内阁送去吧,这事儿可不能再拖了。” 沈衡应了声,接过奏折,刚要离开,却听得杨峥也跟着走了出来,低声道:“他们嘀咕什么,一个个的跟大了鸡血似的?” 沈衡顺着杨峥咧嘴的方向看了看,苦笑了声,道:“大人你来得晚,事儿不知道不奇怪,他们是在谈今日早上宫中发生的一件大事?” 杨峥眉头一跳道:“宫里又发生了什么大事,这些日子大事还不够多么?” 沈衡道:“说起来这事儿也算不得什么,只是有人欢喜有人忧罢了?” 杨峥听得越发好奇,便耐着性子询问了一番,沈衡倒也不隐瞒,将今日一早发生的事儿前前后后都说了,要说这事儿如沈衡所言,的确算不上什么大事,只不过是一件有人欢喜有人忧愁的秘事而已,无关国事,所以百官只是谈论,无人干预。 说起这事儿还是要从昨晚说起,自从昨日吃了胡天师的丹药后,宣宗的精神头着实旺盛了些与群臣说完了话儿,宣宗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郭爱妃,有意今晚宿在哪里,便让太监刘林去安排,这个可怜的太监眼看事儿都瞒不下去了,就哭着将今日一早皇后娘娘来乾清宫的所作所为全都说了,说到哪位年轻貌美,才华横溢的郭爱妃如何被皇后娘娘以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给毒打了一顿押送了出去不知去向时,这位老太监可谓是声泪俱下说到最后还说哪位郭爱妃一遍一遍地喊着皇上,可惜皇上仍在昏迷听不见郭妃的呼喊。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722章:平阳歌舞新承宠 宣宗一听顿时大怒,他性子风流,好不容易碰上了这么一个可心的女子,本想着后半生算是有了乐趣却不想被人如此横了一刀,想着接下来的日子自己也许再也碰不到这样的女子越发觉得皇后娘娘可恨,当即放出话来要废了皇后娘娘,并且让刘林好生在皇宫大内寻人。 刘林寻了指令,倒也不敢怠慢,当即从司礼监挑了三十几个好手,帮自己寻人,要说这刘林做官不是一把好手,可说到寻人可就表现得十分熟练,三十个太监,他以五人为一拨,从后宫六院开始寻找,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大明的皇帝虽不象唐代“后宫佳丽三千”,但人数并不算少。皇后、皇贵妃、嫔、妃、贵人、常在、答应等,她们都住在乾清宫两侧的东西六宫,郭妃是被皇后命人带走的,只要人没有被送出宫,那么人就一定在东西六宫里了,为了避免有人对方闻到了风声把人换走,他才要了三十个人,分成六拨同时寻人,只要人在没有寻不到的。 对于这一份安排,刘林十分的满意认为自己入宫这么久,唯独这一次做事做得最漂亮的,所以特意让人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汤,坐在东西六宫外的竹亭里喝着茶汤等着自己的人马将人给自己寻过来,然后自己好去皇上哪儿领一份功勋,也好在诸太监面前扬眉吐气一番,正想着得意,却见一个太监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一脸的沮丧,不等他询问,开口便道:“公公,这人,这人寻不到?” 刘林心头咯噔了一下,跟着藤的一下站了起来,失声道:“这,这不可能,皇宫就这么大,这人除了在这儿还能飞了不成?你们,你们是不是没给咱家好好搜寻?” 那太监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一脸冤枉的道:“公公说哪里话,小的接了公公的号令,便展开了搜寻,这东西六宫的十二座宫殿,一百多个闺房,里里外外,就连那些堆积杂物的闺房,我们都没放过,可就是不见人啊。” 刘林的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今日他是领着圣旨来的,领圣旨的时候他还拍着胸脯给皇上保证过,一定把这人完好无损的给寻回来,如今可好这人就这么慕名奇妙的不见了,自己非但交不了差事不说,单说这一番举动已引起了住在东西六院的皇后、皇贵妃、嫔、妃、贵人、常在、答应的不满,这人没寻到自己也就没了仪仗,这帮妇人还能放过自己么,想到自己日后的处境,刘林既后悔自己莽撞参与了这件事,同时也感到奇怪,要说这人怎么着也该在这儿,皇后娘娘权势最大,但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把人怎么样,最多是按照太祖立下的规矩教训几句,或者是让人惩罚的时候弄点手脚,但要说悄无声息的弄死一个皇上宠幸无比的妃子,皇后的胆子还不至于这么大。所以这人是一定没死,只不过藏到了他们不知的地方吧了,其实这事儿他也挺能理解孙皇后的,你说两人一路走来,夫妻感情极好,恩爱了差不多十年了,一个女子能有多少个十年,陪你了十年,还给你生了一个儿子,你可好眼看着人家不年轻了,模样也不水灵了,便开始寻了其他女子,这样的事情不要说是一个性子高傲的女子就是他这样的太监也难以忍受,往日有皇上在寻不到机会,今日难得寻上了机会,还不好好惩戒一番,这事儿旁人同情归同情,可也奈何不得,就是外面的那些官儿对这事儿也不敢说什么,后宫有后宫的规矩,这些规矩还是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满朝文武谁敢在这事儿上说什么,所以在这件事上郭妃能依靠的唯有皇上,索性皇上并非无情之人,对于这个从凤阳来的美人十分的挂念,今日就让他来寻人了,算是脱离苦海了。 可没想到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竟是这样一个结果,若是就这么回去了,往日他这张脸在宫中还往哪儿搁,那些太监还不得在背后笑死人,再退一万步说,这事儿他可是在皇上面上拍着胸脯保证过,皇上对郭妃的宠爱旁人不知他可是一清二楚,用皇上自己的话儿说,这个郭妃就是他此生要寻的人儿,水灵,满身的才情,性子温和,没有宫中妇人的心机与手段,朴实得宛如一块璞玉,唯有和这样的女子在一起的时候,他这个皇帝才可将一切的烦心事抛开,才可以毫无防备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虽说入宫才不到一年,可他与她好像见了几百年似的,谁也离不开谁了,有这样的一份情谊在,对这次寻人给予的希望可想而知了,他几乎能想象到皇上在得知他无功而返时龙颜震怒的样子,他是皇上身边最得宠的太监,但这不表示皇上离不开他,相反离不开彼此的不是皇上,而是他了,这宫中什么都缺,缺心,缺爱,缺情,唯独不缺太监,离开了皇上的恩宠,他什么也不是。所以不管得罪了多少人,他都必须寻得郭妃。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刘林咬牙嘀咕了几声忽的大声道:“你们真的都搜查了?” 那太监认认真真的想了一遍,道:“回公公的话,奴婢都搜过了,东六宫的长宁宫、永宁宫、咸阳宫、长寿宫、永安宫,西六宫的长阳宫、长乐宫、万安宫、寿昌宫、未央宫、长春宫、寿安宫小的是一个都没放过。咱们的人马就连妃嫔的换衣服的地方都仔细看了一遍,确实没人?” 刘林道:“就没什么遗漏的地方?” 那太监认真想了一会儿,又迟疑了片刻,道:“好像,好像有一处没有搜过?” “什么地方?“刘林心头一动,急切的问道。 那太监又想了一会儿道:“千婴房?” 那太监刚说完,刘林立即就明白了这太监为何没进去了,大明的东西六宫,明永乐十八年建成,位于紫禁城的中轴线两侧,东西各六座宫殿分别排列成“丰”字型,隔东一、西一长街与乾清宫、坤宁宫相接,十分的辉煌宏大,因此在东西六宫内部,又分别由东二、西二长街分割成两列,东二长街南北开门为麟趾、千婴门,西二长街南北开门为螽斯、百子门,原先寓意皇族兴盛、帝祚永延的意思,后来也不知从什么时候来时,这意思就慢慢变了,至于变成了什么,谁也不清楚,而位于后宫内部的千婴门却从最初的后宫妃子的寝宫,后来却演变成给皇帝殉葬妃子住所,这个规矩大概是从永乐年开始的,永乐皇帝死的时候,宫人殉葬者三十余人。当死之日,皆饷于庭,饷撤,俱引升堂,哭声震殿阁。堂上置大小床,使立其上,挂绳圈于其上,以头纳入其中,遂去其床,皆雉经而死,这规矩也被继承了下来,所以不到皇帝死去的时候是没有妃子入住千婴宫的,一旦开始入住了,那意味着你离死不远了。 当今身上身子骨弱是弱了些,但还没到驾崩的时候,况且郭妃是宣宗最为宠爱的妃子,纵然皇后妒忌,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把她放进千婴宫了,因为那有诅咒皇帝早日驾崩的嫌疑,在宫中后妃因妒忌动用诅咒巫术,罪名等同与谋逆了,就他所知道的就有不少后宫妃子死在这上面了,武帝元光年间,皇后陈阿娇失宠,曾使用巫蛊之术诅咒其情敌卫子夫。武帝觉知后将她废黜,女巫楚服及宫人牵连被诛者三百余人。而起于征和元年十一月的巫蛊之祸,则延绵数年,牵连诛死者有皇太子、卫皇后,公孙贺及刘屈氂二丞相,诸邑、阳石二公主及三皇孙,还牵涉到许多公卿大臣和重要人物,如江充、韩说、章赣、苏文、石德、赵破奴、任安、暴胜之、田仁、朱安世、商丘成、张富昌、李寿、马通、马何罗、景建等,都城长安在这次动乱中致死者数以万计,从汉代开始,历朝历代的皇帝,对诅咒,巫术都十分在意,一旦发现立即诛杀,绝不容情,大明后宫管制极为严厉,极少有后宫妃子会这么做,所以宫中的太监都想当然的认为宫中没人有这个胆子,所以就漏掉对千婴门的搜查,而在刘林看来,这恰恰是有藏郭妃的可能,只因哪里是后宫妃子殉葬的地方,皇后为人表面谦和,内心却刻薄妒忌,否则也不会仗着自己年轻美貌与宣宗青梅竹马想方设法废除了毫无过错的胡皇后了,这一点宣宗平日里也感到十分的不满,碍于当年一时冲动做了这等遭人话柄的蠢事来,所以这几年宣宗对于孙皇后颇为不满,随着郭妃入宫,宣宗几乎都没去过皇后哪儿,以皇后的性子,不可能做到不闻不问,只是碍于皇上的威严,才心头的怒火压制下来而已,这次皇上病重,孙皇后进入乾清宫的第一件事,不是看皇上,而是命人将还在惊恐中的郭妃给抓了起来,据说还让人毒打了一顿,以此看孙皇后对郭妃的憎恨并非表面上那么平和了,这么一想反而越发觉得人就在千婴门的可能。 “既知道还不去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刘林阴沉着脸色喝道。 那太监看了看刘林的脸色,显得有些为难,道:“公公,这样可以么,哪里可是后妃殉葬的地方,没有皇后的命令,咱们谁也进不去,就在刚才我们经过的时候,还被皇后宫里的太监曹吉祥呵斥了一番呢,还问我们要不要性命。” 听了这一番话,刘林越发觉得人就在千婴门了,要说这皇宫大也是大,可要说小也是小的很,司礼监的二十四个衙门,东西六宫的丫鬟,算上后宫佳丽三千,这座皇宫住着不亚于万人,只要留心,一只鸟儿都藏不住,孙皇后想要藏人,其一就是把人送出宫,那是最保险的,可宫中的规矩容不得她这么做,况且今日一早,他便亲自拿着皇上的旨意把皇宫的各个宫门都走了一遍,挨个儿询问了那些领头的将士,得知的消息是最近三日都没人出个皇宫,在圣旨的面前,他相信那些将士不敢说谎话来欺骗自己,所以他才料定这人在皇宫内,才敢给皇上拍着胸脯保证寻到人。 “我问你是皇上大,还是皇后娘娘大?”刘林脸上越发阴沉不好看。 那太监道:“自然是皇上。” “那不就是了,我们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来寻人,就是皇后娘娘来了也不能拿我怎么样,说到底我们是代表皇上做事,皇后也好,曹吉祥也罢都不能阻止我们,谁阻止那便是公然抗旨了,那是要杀头的,咱家看你平日里老道,难道这个道理也看不出来么,在这皇宫大内,那个不把我们当做妖孽来看待,唯独皇上不是,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人,做不来那些军国大事,唯有把皇上伺候好了,他老人家高兴了,那在这宫中我们的地位也就了,你看外面的那些官儿不是不让我们读书识字么,可皇上说我们太监知趣,愣是让我们读书了,老师还是那些读书人极好科举状元,这说明什么,说明在这皇宫里啊,唯有皇上才是我们的依靠,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是给我们尊严的主子,你说我们能不尽心尽力么,如今皇上身子骨不好,整日想着郭妃,念叨着郭妃,咱们是残缺之人,不懂得那份想念,但我知道,皇上这身子骨只有见了郭妃才会好转,你说说看,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去呢?” “公公说的是,只是娘娘哪儿怕是要阻拦啊?这该如何是好?”那太监犹豫着道。 “混账,咱家不是与你说了么,咱们是奉皇命而为,眼里只要有皇上,没有其他人,皇后也好,曹吉祥也好都不是我们停止皇命的理由!”说完从怀里摸出一道圣旨来,道:“这个你拿去,若那曹吉祥还不知趣,你该知道怎么做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723章:味先几者非明哲 那太监一看黄色的圣旨,顿时双眼一亮,他在宫中当差十几年了,一直在司礼监做的都是跑腿打杂的事情,平日里看着一身蟒袍的金英、海涛、王振、刘林等人好不羡慕,只恨老天爷没给他在皇上、太子身边伺候的机会,今日一早得知刘林在帮皇上寻人便自告奋勇的加入了,刘林见他块头大,且腿脚利索,便让他做了这次寻人的头头,带领一帮太监搜寻东西六宫,差事不见得是好差事,可也算是给皇上办事,所以他办事十分卖命,希望借这次机会能得到刘林的赏识,跟着伺候皇上好从中获取一些好处,此时听刘林这么说,早已热血沸腾,又见对方拿出圣旨来,顿时觉得这事儿好办多了。 当即冲着刘林抱了抱拳,便快速的去了。 刘林重新坐会了竹亭,眯着双眼细细品尝杯里的茶汤,茶汤色泽乌亮,汤色金黄,香气纯正、滋味厚重,是前两日皇上赏他办事得力,让人从书房拿来的,他认得这茶,是今年闽南进贡的上等铁观音,整个大明的产量还不足三百斤,进入皇宫的一年也不足一百斤而已,三宫六院、太后哪儿拨一些,留给皇上的也不过三十斤而已,这三十斤皇上时时还要赏给给办事得力的文武大臣,所以每年皇上能喝的不过十斤而已,在这十斤珍贵茶叶里,他们这些做太监的平日里能喝上一两那也是天大的福分,可前两日皇上竟赏了他差不多两斤的茶叶,这可喜坏了他,除了让人给家人送了一点让他们品尝外,剩下的一点茶叶他都随身带着,没事的时候总要喝上一杯,一来借此机会展现自己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二来么,也着实喜欢这铁观音茶汤的香甜。 他一早听人说,这铁观音最好的喝茶法子,是用陶制小壶、小盅(小杯),先用沸水烫热,然后在壶中装入相当於二分之一至三分之二壶容量的茶叶,冲以沸水,头两道茶水通常会被舍弃,因茶叶初展,遛尘尚存,焦涩之味亦略重,不适合入口。这两道茶水会被用来温洗茶杯,两道水之後,茶杯也温暖待承了。第三道沸水冲入壶中,那就是地道的茶汤了,他对此十分的向往,让人弄了一套陶制茶具,试了几次,总也掌握不到要领,一来二去也就没了兴趣,平日里喝茶,大多数还是直接冲泡,随手从怀里摸出几片茶叶,让人冲入滚烫的茶水,待茶汤清亮便开始喝,虽说较之茶具走一遍的茶汤要苦涩一些,但苦涩有苦涩涩的味儿,这种味道也不是人人都能喝的,况且喝茶不就是一个品么,只要品了,还在乎茶汤是苦涩还是甘甜呢。 眼看一杯茶汤就要见了底,忽见先前去而复返的太监急急忙忙地冲了过来,尚未到了跟前,就听得他喊道:“公公,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刘林放下茶杯,面色不悦的道:“又是怎么了?难不成还寻不到人?” 那太监揣着粗气道:“人,人是寻到了,可却是个死人?” 刘林心里咯噔了一下,急切的道:“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那太监摇了摇头道:“奴婢也不知。奴婢让人打开了宫门的时候,就见一座佛像下坐着一个女子,那女子模样清秀,但浑身衣服却破烂不堪,非凡如此,但凡露出的手臂、脚丫子都有被人打伤的痕迹,奴婢以是那个犯了过错的妃子,也没在意,就出言询问她是否见过郭妃,却不想那妇人一动不动,仿佛没听到奴婢的话一样,奴婢顿时来了气儿,想要呵斥一番,可一想这地方毕竟是妃子殉葬的地方,倒也不敢胡来,就让两个太监去看一看,那两个太监上前只是推了一下那妇人,那妇人便一头栽倒在地,奴婢当时吓了一大跳,可也没往郭妃身上想,偏生咱们这里面的人有人认识郭妃,在那妇人倒地的时候看到了那张脸,说这就是郭妃了,奴婢哪敢怠慢,当即让人那妇人扶起来,让人辨认是不是郭妃。” “可是郭妃?”刘林下意识的问道。 那太监点了点头道:“是郭妃。” 刘林一听顿时叹了口气,想起当初郭妃刚入宫的那会儿,光彩照人,性子也温和,纵是被皇上宠幸,平日里对他们这些太监也多是温和,丝毫没有做妃子的架子,让他们这些太监心生好感,没想到这才过了半年的功夫,这么好端端的一个女子就这么孤苦的死在了皇宫,任谁听了都心怀几分同情。 那太监见刘林迟迟没有说话,试探的问:“公公,咱们的人还在她怀里寻到了这个?” 刘林抬头望去,见是一块手绢,手绢上用鲜血写满了字数,不免有些好奇,与这血书他早些年倒也听人说起过,佛家说,若佛子,常应一心受持读诵大乘经律。剥皮为纸,刺血为墨,以髓为水,析骨为笔,书写佛戒。这是佛家而言,尘世间俗人若是在遇到了莫大的冤情多咬破手指在手绢上书写自己的冤情,一看到这满是血迹的手绢,刘林心里咯噔了一下,心道:“莫非这位郭妃留下冤情给后人看么?”这么一想,当即便拿过那手绢收了起来。 “公公人都死了,我们该如何是好?”那太监问道。 刘林看了看手中的血手,想了一会儿道:“这事儿咱们得问清楚,如何处置就看皇上的,你去问问是谁负责看管郭妃?把他寻过来,咱家要好好询问询问?” 那太监道:“奴婢已打探清楚了,自从郭妃被皇后娘娘抓了,就有曹吉祥负责看守,这个该死的太监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把郭妃给活活给折磨死了。” 一听是曹吉祥,刘林底气就弱了几分,这倒不是说他怕曹吉祥,而是怕他身后的王振,论入宫早晚,他比王振还要早几年,那会儿他在大太监海涛手下,王振还是刚刚入宫,他因腿脚勤快,不久,便迁乾清宫近侍,仁宗去世,仍回惜薪司。宣宗登基后渐渐信用,由兵仗局副使累迁至御马监右少监,晋升为御用监太监,掌管御用监事,赐给蟒衣、玉带、准内苑乘马一时风头无人能比,那时候王振次刚刚入宫没多久,因读书识字,皇帝让他陪太子朱祁镇读书,太子这时还很小,对他既敬重,也有些怕。王振便多了一个东宫局郎的头衔,在宫中也渐渐有了些些许地位。要说两人的地位,他该比王振高了不少才是,可他不识字,宣宗懒惰了时候,奏折便让王振代笔。不久,刘宁奉诏他出,宣宗将司礼监的政务委托王振代管。待他返京后,王振却不向他移交公务,宣宗便将他调任南京守备。从此,王振便名正言顺地成了司礼监的头号太监了。但是,宣宗仍是坐朝问事的皇帝,对宦官的管辖还比较严,如内官监太监袁琦派阮巨队等十个宦官外出采办时,他们凌虐官吏军民,勒索敲诈,骚扰民间。被揭发后,从小便跟随宣宗的袁琦被抄家、凌迟处死。阮巨队等十个宦官同时被斩首。又有名裴可烈的,与浙江千户汤某勾结,诬告按察使林硕毁诏书,致林硕被捕。但事情查清以后,裴可烈受到宣宗严厉斥责,后来以贪暴罪,被逮到诏狱,处死。所以这时中官都不敢放肆,王振亦比较收敛。他从南京返回京城,官职地位上仍比王振高了不少,可气势上,他仍旧不如王振了,甚至有些怕王振,在宫中的时候,他尽量避免与王振碰面,哪怕是碰上了,他也尽量也是小心翼翼的,尽量不得罪他,哪怕是他手下的曹吉祥他也都是尽量给几分脸面。不至于双方的关系弄得太难看。 可今日这事儿容不得他装作一无所知,若是不能在这件事上说出所以然来,以现今皇上的脾气还不得要了他的老命,为了自己的老命着想,他也得去问个清清楚楚才行。 “让人把他寻来,这事儿我要亲自过问。”刘林咬了咬牙命令道。 那太监应了声,立即去了。 不多久,一干太监拥簇着一个太监走了过来,那太监一身大红的服饰,额头很高,一双眼睛却细小如线,若不是大白天的,刘林几乎看不到他的眼睛是睁开的还是闭着的,偏生鼻子大得厉害,几乎占了小半张脸,十分的不协调,可这样一个貌不惊人的太监,走起路来却是沉稳有力,明知道被自己寻来问话,脸上却不见任何的慌张,比自己这个当今最受宠幸的太监还要镇定从容。 就在他打量对方的这会儿功夫,曹吉祥已走到了跟前,那双宛如一条线的眼睛在他的脸上扫了扫以不耐烦的口吻问道:“不知刘公公寻咱家来有何事?” 今日这事儿,怎么说刘林也算是拿了皇命而来,按照宫中的规矩来说,这就是天大的事情,就算是王振亲自来了也说不得什么。他本以为对方看着昔日双方良好的关系,或多或少给自己几分薄面,将这事儿一五一十的说了,却不想对方非但没有合作的样子,就是语气上也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这种神情让他大大不爽,心头也多了几分怒气,对于曹吉祥的性子他是知道了,这是一个狗仗人势的势利小人,起先对谁都是一副殷勤的样儿,刚入宫那会儿对他前倨后恭,殷勤得不行,只因他不识字,使得宠幸不如王振,后来渐渐进入了宦官二十四衙门的首要衙门-司礼监。司礼监是内监二十四衙门之首,而提督太监权力最大,不仅可以调动所有的宦官,而且掌管内、外奏章,代拟旨意和批红阅票,简直就是皇权的化身、皇帝的影子,这厮便投入门下,仗着王振的权势,对自己也多了几分倨傲,平日里他也难得去计较这些,可今日不同往日了,因为一旦让他如此倨傲下去,那么日后这宫中自己的威严何在,其次,这事儿若没有一个交代,皇上哪儿自己也交不了差事,说到底这事儿就是需要一个替罪羊,王振他不敢,曹吉祥最好不过了。所以明知对方不是什么善茬,他都要板着脸咬下去。 因为一旦真让他拿住了自己,自己今后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所以一向唯唯诺诺的刘公公头一次展露了他的威严,面对着曹吉祥不屑的神情,冷哼了声,道:“曹公公人是你负责抓去的,也是你负责看管的,如今人死了,你总该说些什么,这事儿看在你我都是奴婢的份上,咱家不想为难与你,以你的身份与地位,咱家相信你倒也不该对堂堂一个妃子下狠手,所以咱家猜测你是奉命而为,只要你说出指示你如此作为的那个人,今日的事儿就算了。” 这一番话合情合理,换做一般人听了这口吻,就算不心怀感激,至少在面上也对说话之人心生好感才是,可曹吉祥着实不是一般人,这位后入宫的太监,却没有半分后辈的觉悟,面对着前辈,上司的呵斥,他竟连听都懒得去听一下,待刘林说完了,才从鼻腔里冷哼了声,道:“实在对不住,我记性不好,这事儿我今日一早就给忘了,等我下次想起来了,再派人给公公捎个话儿可好?” 如此公然的蔑视,就算是泥人也有几分血性,更何况刘林不是泥人,是一个地地道道当红的太监,论身份地位在这宫中也算是排的上号的人物,岂能没有几分血性呢,一听曹吉祥这话顿时大怒,他指着冷笑的曹吉祥,一张马脸拉得老长,双眼杀气腾腾的道:“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不怕告诉我,今日咱家是奉了皇命来寻人的,如今人死了,身为看护之人,咱家就是杀了你不为过,你最好识相点。”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724章:江山免笑为逋客 曹吉祥神色没多少变化,似是在揣摩刘林这番话几分真,几分假,对于这个太监他从骨子里感到鄙视,除了会伺候皇上,斗大的一个字儿不认识,明明可以做司礼监的秉笔太监,却将这皇宫大内一等一的权势拱手送人,送人就送人了吧,可惜人家还不领情,这样的人实在不配在这皇宫大内生存,基于这份鄙视,平日里碰上了,仗着王振声望,他从没给好脸色看,此人倒也知趣,寻常的小事,礼节性的事情能忍就忍,因此两人平日里你看不上我,我看不上,倒也没什么过不去的地方。 似今日这样底气十足地与自己说话,曹吉祥还是头一次看到,难免有些惊讶。 就在他惊讶的时候,刘林已从怀里摸出了那道黄色的圣旨,喝道:“曹吉祥你可看清楚了,这可是圣旨,一旦咱家上奏到皇上哪儿,就你的罪责,就是王公公也保不住你,到时候别说咱家没给你机会?” “你少吓唬我,咱家可不吃这一套,你刘林是什么人,旁人不知我还不知道么,不过就是一个仗着皇上信任的小人罢了,不怕告诉你,你也蹦跶不了几天了,识相的就放了我,这事儿就过去了,免得他日彼此都不好过,我曹吉祥可不是什么都能放得下的人,今日的耻辱,他日必定索回,希望到哪儿时刘公公还能有今日这般气势,要不然可别怪咱家对公公不敬了。”曹吉祥连看也不看刘林手中的圣旨,在宫中多年,他自然认得刘林手中的圣旨是真是假,若是往日他自不敢如此不屑,可今日不同往日了,身为这场谋划的参与者之一,他十分清楚在不久的将来,朝局会走向何处,他甚至能想象自己也能受人敬仰,恭维的景象,作为日后大有作为的太监,又岂能将眼前的刘林放在眼里,此时的他看来,这个飞扬跋扈的太监,就如同那秋日的蚂蚱,明明蹦跶不了几日,却强行赖着不走,可惜世道由不得他,对于这样这个随时都有可能跌入谷底的人,他自然没有惧怕的道理,纵然对方拿着圣旨,那又如何,只要熬过了这几日,这道圣旨也就没多大的作用,也许自己因这道圣旨获得更大的好处,他心知肚明,论与太子的关系一万个他也比不上杨峥与王振,论皇后娘娘对他的赏识,一千个他也比不上王振,想要在即将到来的大风暴中获得更大的好处,唯有表现出有别于杨峥与王振的不同,而他一个一无是处的太监,既没有过人的学问,也没有出谋划策的能力,所剩下的不过是一腔的忠心罢了,而这一腔的忠心,以这样的方式表现出来,无疑是最佳的方式,所以在三日前皇后娘娘眼里流露出对郭妃的厌恶、憎恨时,他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因此他并没有让人将郭妃打入冷宫,而是带到了东西六宫之间的殉葬房,一来这里安全方便自己肆意妄为,二来也是为了拖延,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他并不傻,皇上的身子骨到了什么地步,他心知肚明,妖道所炼制的丹药营造的假象并不能延续多久,皇上的身子骨就好比是一颗内空的大树,从外面看似乎不错,可从里面看早已被掏空,倒塌是迟早的事情,一旦皇帝死去,那么等待郭妃的除了一死之外,在没有其他的出路,所以将人留在这里可谓是最为稳妥,最为合适的地方,一个注定了要随皇帝驾崩而被殉葬的人,谁又会去关心呢,况且这个女人的口碑,早已经过他们这些太监之口传遍了大明上下,在外面的那些群臣的眼里,这个来自凤阳的美丽女人是误国误民的祸水,而在百姓的眼里,这个女人就是狐狸精,是来祸害皇帝的,而在宫中的妃嫔眼里,这个女人就是必须处之而后快的对手,是必须除掉的对象,这样的一个女人,他不过是顺应了天下人的需求,在暗中除掉了她而已,就算获罪,这罪又能有多重呢?所以这几日他好不怜悯的施了毒手,东厂的那一套对付犯人的手段全都用上了,不得不承认,这一套对付犯人的手段对付一个女儿家的确有些残酷,每次看到郭妃疼得死去活来时,他也多有不忍心,但为了自己前途他只能咬牙继续做了下去,整整三天,东厂十八班酷刑,他都用上了,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愣是坚持了三天,直到今日一早才在绝望中死去,算是解脱了,他本以为以皇上如今的身子骨,定然没有多余的气力来想念任何人,但他还是低估了一个帝王的心思,也低估了这个女人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这才三日的功夫,皇上便让人来寻人了,若早一点他还真不知该如何交代,好在这人已死了,只要熬下去,一个大好的前途就在等着自己。 这么一想,他越发觉得刘林来得是时候,若是人没死,纵然自己有承担一切的心思,只怕也引不起皇后娘娘的感激,日后自然谈不上什么好处,若是人死去了,皇上把人给忘记了,自己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在皇后娘娘面前获得的好处同样不大,唯独在这个时候才是刚刚好,皇上还没死,并且对郭爱妃的思念迫不及待,这样一来,算是帮了皇后娘娘的一个大忙,其功勋不亚于王振在背后的出谋划策了,想到了这些,再看那道黄色的圣旨,他的脸上开始洋溢着淡淡的笑容,迎上刘林的目光,也毫无惧怕之意,甚至带有几分挑衅,身为宫中有地位的太监,他并非不知天子之怒的后果,但他更坚信富贵险中求,天下的好事,哪能一点凶险都没有,在这件事上,皇后娘娘,甚至是太子、王振那个不是凶险万分,走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他们都不惧,自己又怕什么,世间的富贵,错了没什么,大不了把小命丢在这儿便是了。 刘林没想到曹吉祥面对圣旨非但没有屈服,就连半点认罪的样子都没有,顿时愤怒不已,今日这一切都是他亲自操办,若是没有一个结果,在皇上哪儿可就说不过去了,皇上对于郭爱妃的情谊如何,单从皇上这两人的念叨就可以看得出了,他几乎能想象出,皇上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的暴风雨,稍有不慎他的下场可就十分凄惨了,伴君如伴虎并非那些外臣有这个体会,他们这些宫内的太监同样对此心知肚明,所以他必须将做出补救,至少能保住自己这条小命,一番思索后,他很快做出了应对之策,郭妃说到底是皇上的妃子,一个地位尚且不如自己的太监,如何能如此大胆做出这等杀人的勾当,这背后没人撑腰,打死他也不相信曹吉祥有这个胆子,现今人已死了,纵然自己再愤怒也救不活那个人了,唯一能做的便是给自己寻一个替罪羊,至少有这个人存在,皇上不会愤怒到杀了自己。 宫中多年低眉顺眼,那是对皇上,但并不表示他对谁都低眉顺眼,就好比眼前的曹吉祥就远不够他低眉顺眼的资格了,这样一个太监纵然是皇后府上的,王振的心腹,可他看守的妃子莫名其妙死在了殉葬房里,其罪责无论如何逃脱不了,皇后也好,王振也罢,这个时候是绝不会出面来保他,在人人都有嫌疑的时,谁先入坑,谁就是最大的嫌疑人,以皇后娘娘的聪明,王振的狡猾,断然不会这个时候与自己为难,出面保住曹吉祥,他们能做的唯有尽快撇清与曹吉祥的一切关系,纵然日后这两位算起帐来,那也是以后的时候,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心头这么一转,底气顿时足了几分,面对着曹吉祥的挑衅,他很是不客气的冷喝了声:“好大的胆子,今日这事儿怕是由不得呢?娘娘让你看着人,你却把人给折磨死了,还是皇上最宠幸的妃子,你是聪明人,你觉得这事儿会这么了了么?” 曹吉祥心头也有些吃不住,如刘林所言,死的毕竟是一个妃子,虽说表面上,还能保持镇静,但心里还是有些忐忑,若是这事儿闹得大了,肯定要见个山高水低,若是皇上身子骨不如自己所料想的那样,那么自己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的,可事儿到了这一步,他说出来只怕也是个死,皇后娘娘的手段没准儿比皇上的还要狠一些,所以他能做的只有咬牙坚持了,心头祈祷皇上早些归西,自己好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你还是不说么?”刘林阴测测的道。 曹吉祥冷哼了声,道:“事儿是我做的,该说的我都说了,有本事的就把我给杀了。不过咱家今日把话说在前头,今日你敢杀我,他日有的是人收拾你。” 刘林冷哼了声道:“曹公公太看得起自己了,你以为今日你把这事儿扛下来,皇上就把这事儿了了么,你也太小看皇上了,想来你也知道了,皇上从今日一早就开始想念郭妃了,前几日也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以皇上的精明,那些话儿可不是随意说的,谁干的皇上心头有一本明账,只是他老人家不说罢了,你可好将这事儿扛下来,你以为你是谁,是天上的神仙么,这事儿是你能扛得了么,杀妃那可是抄九族,如今皇上寻我来寻人,那就是说皇上在这事上早有主张了,寻只是一个借口而已,你觉得这事儿会如此轻易的就过去,怕只怕到时候你背后的人都保不住。” 曹吉祥再不怕刘林,也知道刘林这几句话儿并非胡说八道了,看得出在这件事上,皇上并非病到了一无所知的地步,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寻郭妃,未必完全是为了想念,也许也许有更深的含义,他虽然不想这么想,可刘林的话让他不得不这么想,若皇上有意见个山高水低,那么自己可就算主动送上门了,下场如何,用不着这些了,可另一方面,他又不甘心,以皇后娘娘的手段、王振的见识,还有那妖道的配合,这件事有多大的把握,他也并非一无所知,既然一早就下了决心,这个时候变卦,难免让人瞧不起,况且就这件事来说,对他最好的结果是宣宗一命呜呼,太子登基,否则以郭妃之死,他左右都是个死罢了。这么一想他把心一横,硬着脖子道:“该说的咱家都说了,你也看到了,咱家就知道这么多了。” 刘林大怒,他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最懂得驱利避害的太监,竟不怕自己的威胁,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当即便恶狠狠地道:“来人给我拿下,我要把他亲自交个皇上?” “是!”早有两个太监上前一把将曹吉祥抓了起来。 曹吉祥倒也没挣扎,任由两个太监将自己抓了。 刘林仍一脸的怒气,走上前狠很在曹吉祥的胸前踹了一脚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等下看你怎么死。” 曹吉祥闷哼了声,眼里射出了怒火,恨不得将刘林生吞活剥了,苦于自己的双手被人给绑住了动弹不得。 一行人赶往乾清宫,因为担心皇上知道这事儿的愤怒,所以刘林前往的时候难免有些忐忑,不知皇上会不会因这件事迁怒自己。 刚到乾清宫的时候,一个小太监立即迎了上来,低声道:“刘公公,你可算回来了?” 刘林心头一动,皱着眉头的道:“出了什么事?” 那太监道:“事儿倒是没出什么大事,只是皇上已经第四遍问郭爱妃了,我们都说你去寻人了,皇上便让我等来寻你了,再不回来,我都不知该如何说话了。” 刘林心头一动,担心地往乾清宫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道:“皇上的性子可还好?”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725章:祸水西引顶边陲 那太监摇了摇头道:“公公走的时候,皇上还好一些坐着看了一会儿书,可没多久,皇上就浑身没了力气,对我们破口大骂,后来就嚷着要镜子来看。” 刘林心里咯噔了一下,问道:“你们,你们给了?” 那太监叹了口气,道:“皇上要,咱们这些做奴婢的哪敢不给啊。” “皇上照了镜子么?”刘林继续问道。 那太监道:“照了。” “可发生了什么?”刘林心头的不安越来越大,让他有些踹不过气来,不得不重新吸了一口气。 身后的曹吉祥似感到了刘林紧张与胆怯,心头难免多了几分忐忑。 这时,那太监道:“若说发生了什么倒也没发生什么,可要说没发生点事,倒也说不过去。” 刘林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把话可要说清楚,不然要死人的。” 那太监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敢再隐瞒,压低声音道:“奴婢将精致给了皇上后,皇上对着镜子前前后后将自己看了个遍,还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己鼻子、自己的嘴巴、眼睛,耳朵,甚至是头上的发丝,颌下的龙须都摸了个遍,摸完后,坐着看了许久,也不知在想什么,奴婢见皇上面上的神色阴晴不定,好生怕得厉害,也不敢多问。再后来,皇上就让我等准备仙丹了,吃下了仙丹没多久,皇上就开始询问公公你的消息了,得知你还没回来,便让奴婢出来寻了。说是这郭爱妃无论人找没找到都要回来。”那太监说完,看了一眼刘林,压低着声音问道:“刘公公,你是皇上最信任的人,你说说皇上今日这是咋了。” 刘林心头怒道:“我哪里知道!”面上却道:“帝王的心思,岂可是我等能猜测的,难道你没听说过么,不可妄测这个词儿么,平日里让你多读些书,你就是不听,这下该知道读书的好处了吧?” 那太监忙不迭地点头道:“公公说的是,奴婢记下了这书本回去一定好好读。” 两人说着,刘林便迎头走了进去,门内一片宁静,与往日喧闹的迹象大有不懂,这让刘林摸不着头脑,可又不敢不进去,一行人的进入,立即让偌大的宫殿多了几分生气。 那些垂首在一旁的太监,听了这动静,纷纷抬起头来,一看是刘林回来了,各自都暗暗松了一口气,神情顿时放松不少。 刘林又走了一阵,刚想寻个太监问问里面的情况,却听得暖阁里先是传来一阵急促地咳嗽声,跟着一个带有无上威严的声音从里面缓缓传了出来:“是刘林回来么?” 刘林一听这声音,不敢多想,双腿噗通了一下立即跪在了地上,毕恭毕敬磕了三个响头,才踹着气儿道:“回皇上的话,是奴婢回来了。” 那声音继续传了出来:“既然回来了,那就带着人进来。” 刘林心头咯噔了一下,回来看了一眼曹吉祥,那神情似在问:“你,你还不说么?” 曹吉祥看了看里面,又看了看刘林,咬了咬牙愣是一声不吭。 刘林压低着声音道:“这可是你找死,可怪不得咱家。” 曹吉祥心头一紧,嘴唇动了动,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一行人以刘林为首,缓缓走入了暖阁,暖阁并不大,梢间以一道花梨木雕万福万寿纹为边框内镶大玻璃的隔扇相隔,内设避风隔,西梢间作为暖阁,是居住的寝室,此时的宣宗皇帝身着淡黄色衫子,半个身子斜靠在一张绣榻之上,神情略带几分威严,那双本毫无生气的双眼,此时命令无比,时而闪耀着慑人的光芒。 刘林还是头一次看到宣宗如此杀气腾腾地目光,吓了一大跳,急忙跪下去,不敢多看。 宣宗目光扫了一眼刘林,淡淡的问:“人可寻到了?” 刘林忙道:“回皇上的话,寻到了。” 宣宗哦了声,道:“让郭妃进来见朕。”声音带着让人难以拒绝的杀气。 刘林心头一震,跪在地上的身子骨一颤,跟着带着哭腔道:“皇上,奴婢没用,奴婢去的时候,郭妃,郭妃她已经被曹吉祥这个大胆的奴婢给害死了。” 身后的曹吉祥身子一软,险些昏倒在地上,在没来之前,他还不觉得天子有何可怕的,可当真见了他才知道天子之怒,伏尸百万可不是吹出来的,他忽然发现在皇后娘娘、王振在皇权面前渺小得可怜,而他更是什么也不是。 死一般的沉默后,宣宗才将目光缓缓从刘林的身上移开了几分,落在了他身后曹吉祥的脸上,看了几秒后,淡淡地问道:“郭妃可是你害死的?” 曹吉祥很想承认是自己的,可他终究没有这个胆色,皇权强大的气场仿佛如泰山一般压了过来,让他踹不过气来,他大口的揣着粗气,浑身因为紧张,因为惧怕,颤抖不已。 “不,不,不是的,奴婢不想害郭妃,是,是娘娘,是娘娘说郭妃是祸水,就是她害得皇上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的,让奴婢好好看管,否则就要询问奴婢,奴婢也是没法子才这么做的。”曹吉祥颤抖着声音道。 宣宗并没有立即说话,刚刚还盯着曹吉祥看的宣宗,忽的闭上了双眼,整个甚至完全躺在了绣榻上,偌大的乾清宫顿时变得安静无比,可强大的压力让人吐不过气来。 刘林与曹吉祥低着头,甚至连看一眼皇上都没那个勇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一声叹息,叹息气息悠长,似带着几分无奈,又有几分伤感,其中也不乏有几分愤怒。 刘林觉着奇怪,抬头看了一眼,见宣宗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但眼里的神情比起先前似更狠了几分,这样的神情他还是头一次见,不知宣宗这是要做什么。 “好大的胆子,她连朕的爱妃都敢杀,日后朕的这江山还是不是朱家的?” 这话儿任凭谁听了也不敢接话儿,但谁都听得出来,皇帝这次是动了怒气。 乾清宫重新回到了平静,唯独宣宗一人仰着一张脸似在思索什么,粗重的呼吸声人人都听得分明。 许久,才听得宣宗对刘林问道:“刘公公!” 刘林吓了一大跳,急忙上前道:“奴婢在。” 宣宗嗯了声,继续说道:“你是宫中老臣了,太祖皇帝的规矩想必记得清楚?” 刘林心头咯噔了一下,身为太监最怕的就是有人提太祖的规矩,因在宫中太祖立下的那块牌子就是一把倚天剑,谁也不知那把锋利无比的倚天剑那一天会落在自己的头上,所以但凡宫中的太监,极少有人会说起太祖爷的规矩,哪怕是皇帝问起来,他们也心头惧怕不已了,但怕归怕,皇上问话总不能不答话,况且身为宫中的老太监,熟悉宫中的规矩是立足宫中的根本,刘林虽不识字,但这些年听人说得多也就熟悉了,况且他记忆力还不错,许多时候为了讨好宣宗,刻意遵守了太祖皇帝立下了规矩,所以这些过了六七十年的规矩,他倒也能知道一清二楚。 “回皇上的话奴婢倒是知道一些?“刘林看了一眼皇上,揣着小心道。 宣宗双眼扑闪了几下,便将目光看向了乾清宫外,宫外的夕阳如火将偌大的皇宫映成了一片火红,那红彤彤的模样十分的鲜艳,宣宗看了一会儿,才收回目光问道:“你给朕说说看,太祖爷给后宫妇人定下的规矩。” 一听是妇人的规矩,心怀忐忑的刘林顿时松了一口气,心里嘀咕了声,感情问的是后宫啊,可吓死我了,皇上你老人家是皇上不假,可也用不着这么吓人的吧。 嘀咕了一阵的刘林,当即正色道:“太祖皇帝起自田亩,对元未政治腐败、法纪荡然导致政权覆亡的教训深有体会,故而十分重视对历代王朝治乱兴衰经验教训的总结,以此作为自己治国行事的根据。他经常挑灯夜读《汉书》、《宋史》等史书,和廷臣讲经说史,并且命近侍收集夏桀、商纣、秦皇、隋炀帝所行之事以进,时时警醒自己,往古人君所为善恶皆可以为龟鉴,吾所以观此者,欲知其丧乱之由,以为戒耳。他老人家说,小人无忌,不早惩治之,他日或生隙;岂不为其所累?如治病,当急去其根,若隐忍姑息,终为身害”。在与侍臣论古之女宠、宦官、外戚、藩镇夷狄之祸时,他又说,汉无外戚阉宦之权,唐元藩镇夷狄之祸,国何能灭?朕观往古,深用为戒。然制之有道,若不惑于声色,严宫闱之禁,贵贱有体,恩不掩义,女宠之祸,何自而生?不牵于私爱,惟贤是用,苟干政典,裁以至公,外戚之祸,何由而作?所以本朝规矩,后宫与宦官不得干政。” 宣宗哦了声,忽的道:“传朕旨意。” 刘林急忙冲着身后的几个太监挥了挥手,这些太监可都是正儿八经从内书堂里结业出来的,四书五经可都是正儿八经的读了百八十遍了,不少人的文章写得就连外面的大学士看了也叫好,还有那些字儿那一个比一个写得好,好得他这个斗大一个字儿都不认识的人也觉得那字儿好看无比,若不是做了太监,就他们的才学未必不能考上一个秀才举人什么的。 几个太监弓着身子走上前,一个迅速磨墨,一个铺好了纸张,另一个则执好朱笔等候。 只听得宣宗朗声念道:“皇后孙氏。旁惑邪言。阴挟媚道。迨从究验。证左甚明。狱辞具孚。覆按无爽。朕夙夜恻怛。寝食靡宁。难以私恩而屈大义。躬禀后宫慈训。奉被玉音。失德若斯。将何以母仪万邦。上承宗庙。可上皇后册宝。废居瑶华宫。赐号华阳教主,其居处供帐。服用廪给之类。务从优厚。称朕所以始终待遇之意。” 宣宗的声音不大,但这道圣旨足够任何一个人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曹吉祥在听到了这样的一道圣旨,险些瘫倒在地,原先心存的一点侥幸彻底被击得干干净净,一旦皇后被废,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太子,这个最坏的结果,他连想都不想看,此时此刻他才发现,眼前的这个男人是病了,可心思的高深莫测,足以让任何人不敢小瞧了。 这样的事情容不得刘林插嘴,他只是命令身旁的太监尽快拿着这道圣旨去寻金英把印章给盖上,这事儿就算了了。 念完圣旨后的宣宗似觉得有些累了,无声地对刘林摆了摆手,道:“你们下去吧,曹吉祥胆大妄为,打入死牢。” 曹吉祥啊了声,整个人便如一团乱泥倒在了地上。 刘林有些得意地看了一眼瘫在了地上的曹吉祥,只觉得着实出了一口恶气,厌恶地对左右道:“压下去。” 领了命令的太监,早已把吓得如一头死狗一样的曹吉祥拖了下去,不多时便不见了踪影。 刘林回头看了一眼宣宗,想要说点什么,可看了宣宗冷峻的神情,终究是不敢,叹了声便去了。 刘林一走,偌大的皇宫便只剩下了宣宗一人,四周的烛光亮如白昼,偶尔被吹进来的冷风吹得扑闪不定,使得整个乾清宫变得忽明忽暗,宣宗的那张苍白的脸越发显得可怕起来。 “朕可以什么都给你,可你还不满足,还杀了朕的爱妃,她何错之有?”宣宗喃喃了几声,才展开了左手,手掌的掌心之中,有一块红色的血书,殷虹的血迹在烛光下显十分的狰狞,宣宗却浑然不觉,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殷虹的血迹,血迹是一行行的诗,让看的人忍不住念了出来:“修短有数兮,不足较也。生而如梦兮,死者觉也。先吾亲而归兮,惭予之失孝也。心凄凄而不能已兮,是则可悼也。”诗句并不长,却写得十分的用力,鲜红的血迹,让一个个字儿都变得十分的醒目,宣宗忍不住轻轻一叹,寿命长短有限,不必在意。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726章:狂风落叶任来去 如果把人生比作一场梦,那么死就是觉醒。先我的双亲而辞世,未能尽孝我很惭愧。心中凄痛,这是我难以瞑目的事。“宣宗默默体会了一番,终于咬了咬牙呢喃了声:“爱妃,你放心朕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这一夜宣宗难得安宁了下来,往日喧闹的皇宫在这个夜晚变得安静无比,只是据守夜的太监说,宣宗这一夜并没有睡觉,手里一直拿着郭妃留下的血书,嘴里不断的叨念什么,隐隐的听到公道二字。 对此,宫里的太监自不敢多言,人人都小心坐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但第二日宣宗仍没有动静,起先宫中的那些太监以为皇上一夜没睡累了,休息去了,所以谁也没在意,直到到了下午里面仍没有半分的动静,这下才慌了起来,几个胆大的让人把刘林寻了过来,怂恿着他进了暖阁去看看,这一看差点没把他们吓死,宣宗仍瞪着一双眼睛,低着头在思索什么,时而皱着眉头,时而念叨什么,那一脸苍白的有些吓人。这些太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唯独刘林轻轻叹了声。 他追随宣宗多年与这位皇上的心思还是了解一些,知道宣宗此时思索的是一件大事,旁人惊动不得,当即让太监都去了,可宣宗这样子太过吓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也不好交代,最后决定留下自己与一个懂得笔墨的太监暖阁外等候。 这一番安排,众太监都同意,该去的都去了,暖阁重新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说话之声根本不存在似的。 刘林往里面看了看宣宗似并没有惊动,仍低着头思索着,紧皱的眉头显示这件事难以决策。 这样的气氛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刘林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问候一声,忽听得里面喊道:“外面站着的可是刘林。” 刘林心头一喜,忙道:“回皇上的话,正是奴婢。” 宣宗嗯了声道:“你们进来,朕有话要问你。” 刘林忙应了声,与身后的那个太监急急忙忙走了进去。 与外面相比,暖阁里显得昏暗了几分,两人在数丈之外便站住了身子,低头行了跪拜之礼,便不再上前,因此宣宗的容貌反而不如外面看得真切。 只听得宣宗问道:“刘林朕问你,汉武帝为何要诛杀汉昭帝刘弗陵的生母?” 刘林啊了声,想了想道:“这个,这个奴婢不知?” 宣宗似也没指望刘林能作答的样子,问完了这话儿后,又自言自语的道:“史书说这汉昭帝的生母赵氏天生双手握成拳状,虽年已十多岁,但依然不能伸开。当年汉武帝唤此女过来,见其双手果真是紧握拳状,汉武帝伸出双手将这女子手轻轻一掰,少女的手便被分开,在手掌心里还紧紧地握着一只小玉钩。随后,汉武帝命人将此女扶入随行的轺车,将其带回皇宫,由此而得到汉武帝的宠爱,号称拳夫人。不久,晋升为婕妤,居住在甘泉宫中,她的宫殿被命名为钩弋宫,所以也称钩弋夫人。太始三年,赵氏为汉武帝生下一子,取名为刘弗陵,号称钩弋子,这孩子便是日后的昭帝了。” 宣宗声音不大,但暖阁里就三人,所以刘林听得清清楚楚,心头颇有些不理解,皇帝好端端的为何说了这事儿,有心琢磨一番,却不想宣宗根本没给他琢磨的机会,那低沉而无力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后来,汉武帝老了,到了立太子的时候,他命内廷画工描绘一张周公抱着周成王接受诸侯朝拜的图画,并赐给奉车都尉霍光,于是左右群臣都知道汉武帝想立小儿子刘弗陵为太子。数日之后,汉武帝斥责赵氏,赵氏摘下发簪、耳环,叩头请罪。汉武帝命人将赵氏拉走,送到宫廷的监狱中,赵氏回头看着汉武帝,汉武帝说:“快走,你活不成了!”不久赵氏死于云阳宫。这事儿一直被后世百姓误解,说汉武帝天生薄情,立下了人家儿子做太子却杀了人家的母亲,不是一个好皇帝,刘公公你说说看这事儿汉武帝做得对,还是做得不对呢?” 刘林心头苦笑,到了这会儿他算是明白了,皇上这一日一夜既没睡觉,也没吃喝,目的就是思索身后事了,可琢磨了大半天,竟想到了汉武帝杀妻这事儿上来,可见在皇后娘娘借刀杀人这件事上,宣宗是动了真怒了,才生了这个心思,可这件事说到底是皇家的事,自己一个太监哪有胆子参与,就算自己顺着皇帝的话说这事儿汉武帝做得对,让皇上杀了自己的老婆,天下人还不骂死自己,再说了皇上终究有死去的一天,他日登基的是谁,还不是太子,我若怂恿皇帝杀了他的母亲,他还能放过自己,所以在这件事上,他除非不想活了才会顺着皇帝的意思说下去。 好在宫中生活也给了他意想不到的应变能力,凡事不好做决定最有利的法子就是装傻,况且他本身就不识字,不读书,不认识什么钩弋夫人,所以也说不出好坏来。当即倒头道:“回皇上的话,奴婢不曾读书,不知这钩弋夫人的事迹,所以不知该如何说。” 宣宗嗯了声,倒也没继续追问,如刘林猜测得一样,自从昨日看到镜子中的自己,那张苍白而陌生的脸他便知自己的命不久矣,自己的身子骨是好是坏自己最清楚,细细思索这几日的表现,他便知道自己的生命走到了尽头了,他这一生倒也没什么不满足的,幼年就非常受祖父朱棣与父亲的喜爱与赏识,永乐九年就被立为皇太孙,仅仅十三年后就登基为帝,在位十年文有“四杨”(杨士奇、杨荣、杨溥、杨峥)蹇义、夏原吉;武有英国公张辅,地方上又有像于谦、周忱这样的巡抚,一时人才济济,这使得他柄国十年,大明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延续了祖上的辉煌,而他除了多一个蛐蛐天子不雅的外号外,世人对他的评价极高,甚至很多的时候超过了他的祖父,父亲,他不是一个有极大野心的人,但自问是一个爱惜名声的人,太相信单凭自己励精图治的十年,后世明君的称号绝不会少了他,身为一个皇帝,能以十年走到这一步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他很感谢祖父与父王给他留下了一个又一个能用的人才,才大明在他的手中蒸蒸日上,成为当世最富庶的国家,如今三十八岁的他也走到了祖父、父王临走时的局面,他不得不开始思考他的身后之事,而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就是东宫尚幼,宰辅彪悍,难免主少国疑,历史大的变故莫不是出现在这个时候,这个时候的皇帝不是被臣子欺负,便是被后宫欺负了。 对于臣子,他并不担心,大明不是汉朝没有宰相,也没有大将军,权势根本达不到那种地步,况且这十年他有意识的对文官进行的打压,利用读书识字将身边的这些太监给提拨了起来,司礼监俨然是第二个内阁了,就在前几日他有意识的将批红权势给了司礼监,这倒不是他一时糊涂之举,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司礼监有了批红的权势,那么也就意味着司礼监能参与了政务,这样一来,洪武爷,永乐爷时留下的皇上与群臣较劲的关系从二变三,太监因为自己的关系也参与了这场争斗之中,三股势力,皇帝高踞于顶端,内阁和司礼监位于底边的两端,孰长孰短,孰强孰弱,完全视皇帝与其关系的密切和信任程度而定。内阁主要通过票拟加强皇权的统治效能,而司礼监则主要通过代皇帝批红来监督和制约内阁的权力,这样一来,皇帝利用宦官势力牵制内阁,代表皇权监督和控制内阁、六部各大衙门的施政活动,以确保皇权的利益不受损害和侵犯,并防止任何违背皇帝意图的行为出现,可谓是一举两得了,所以本朝最不担心的就是臣子生有异心,因为他们根本没这个能力。 相比文官他更担心的是来自后宫的压力,本来因太祖爷定下的规矩,后宫根本没这个机会参与政务,但规矩并非一成不变的,他柄国的十年里,出于对母亲的尊重,在登基初年,他倒也让自己的母亲参与了一些政务,明面上太后他老人家不算干预政务,但明眼人都知道,宣德十年他能够在迅速的励精图治、革除弊政、稳定局势,使“天下益归心”,推动了社会经济的发展,创造了太平盛世,除了外面的臣子尽心尽力办事之外,太后出力不少,有了这个开端,后面的妃子难免会有这个心思。 他最担心的就是被自己一手扶上皇后宝座的孙氏,与胡氏与世无争的性子大有不同,孙氏志怀安忍,性挟猜疑,骨子里有一股掌权的欲望,虽然他从来都没说,甚至装作对此毫无警觉,但很清楚,孙氏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与自己两小无猜的孙氏了,而是一个有野心,又欲望的女人。 权利的欲望能让男人雄心万丈,也能让女人变得可怕而残忍,所以他不得不担心这一点,孙氏既是太子的母亲,又贵为皇后,一旦太子登基,不加制衡的话,恐怕既非大明之福,也不是太子的福分,自己一手打造的太平盛世会不会毁在了这个女人的手里,她今日能当着自己的面,借用曹吉祥这个奴婢杀了一个毫无过错的女人,他日一旦自己身死,而太子又年幼,难保她不会做出更大胆,更残忍的事情来,所以他必须得慎重考虑,起初他想的法子是制衡,天下任何的权势,只要有人制衡,就不能可怕了,而在宫中能够制衡孙氏的无疑是自己的母亲,论手段,论权势,论见识他并不担心自己的母亲制衡不了孙氏,但问题是母亲的年纪,算上今年差不多六十了,身子骨已大不如从前了,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女中尧舜了,能否制衡皇后很难说了,因此在一番思索后,他才想到了汉武帝杀昭帝母亲的法子。 这个法子可谓一劳永逸了,只是对太子残忍了些,可身为帝王那个不是生活在残忍孤独之中,若是他连这一点都不明白,那这个皇帝不做也罢。 这么一番思索,他的心思才算定了下来,眼看着刘林还跪在地上,便朗声道:“朕刚才所说的话儿,你可都听清楚了。” 刘林道:“听清楚了。” “那好,你去一趟司礼监,让王振把这事儿拟成圣旨给皇后娘娘送去,就说这是朕的旨意,绝不容更改。”宣宗淡淡的道,语气里透着疲惫。 刘林暗暗吃了一惊,皇上这这是要杀皇后啊,他虽能感觉到皇上对皇后的憎恨,可没想到憎恨到杀人的地步一时竟愣在了哪儿。 宣宗见刘林跪在哪儿一动不动不免有些动怒,喝道:“你,你,你还楞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去传旨。” 吓了一大跳的刘林这才回过神来,应了声“是”急急忙忙从地上爬起来,赶往司礼监去了。 当日,宣宗要杀皇后的消息就在京城衙门传开了,先是从司礼监传了出来,跟着是内阁,六部衙门,一时之间整个京城无论大小官儿都少不了议论一番,这事儿虽看着是皇家自己的事情,但一来事儿太过匪夷所思,二来尚未听得动静,所以往日闻风而动的文官集团,头一次表现得十分沉默,谁都知道皇上与孙皇后的关系,当年的皇帝可是为了孙皇后不顾群臣反对执意废除了毫无过错的胡皇后,谁知道这次的事情几分真实性,言官可闻风而动,但也不能毫无根据的乱来,所以这件事在目前为止,还没有看见太大的动静,只限于各大衙门官员私底下议论而已。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727章:多少江山归笔底 对于宣宗此番举动,杨峥虽感到意外,但也没有太过意外,毕竟历史上这样的例子实在不少,夫女宠之兴,由至微而体尊,穷富贵而不以功,此固道家所畏,祸福之宗也。序自汉兴,终于孝平,外戚后庭色宠著闻二十有余人,其中以汉朝的外戚干政最为厉害,而当中又以王莽最为突出,这位正儿八经的外戚,以姑母王政君为凭借,最初装出恭谨勤劳的样子,不知疲倦地工作。后来他广结名士和将相大臣,深得人心,凡是来投奔他的,不论地方远近,出身贵贱,他一概收用,让他们做官。为了收买人心,他把从自己封邑里收来的钱和粮,都拿出来赠送给宾客,而自己家里却过着十分俭朴的生活,朝野上下皆赞王莽。汉哀帝死后,王莽官居大司马,以太后名义执掌军政大权,立汉平帝,并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汉平帝做皇后,渐渐在朝中大权独揽,不过几年的功夫,王莽指使同党向太皇太后王政君上书,要求让他代天子临朝。王政君无奈,只好顺从这一要求,由王莽摄政,称为“摄皇帝”。后代皇帝鉴于这个历史教训对外戚多有防范,但或多或少不彻底,唯独大明在这件事上算是独树一帜,在他看来,外戚干政无非是依靠后宫,所以从他开始就早早定下规矩,凡天子、亲王之后妃宫嫔,慎选良家女为之,进者弗受,故妃后多采之民间,这就断绝了外戚的裙带关系,朱家子孙对朱元璋不少规矩都难以持久,唯独这条规矩一直坚持到了两百多年,到了明朝中期后公主都是嫁的平民,都是无权无势的驸马,公主的子女没任何爵位,三代后,泯然众人矣.便是这条规矩的延续,明朝才自始至终没有外戚干政的现象,当然了世事无绝对,单说张太后就有干政的嫌疑,只是她老人家仁厚,加上宣宗孝顺,勤政后老太后知趣的退到了幕后,所以群臣也没在这事儿上较真了,可孙太后就不一样了,身为太子的母亲,其出身也并非完全的平民,其父亲孙忠是永城县主簿,而她本人与张太后彭城伯夫人关系匪浅,想要借助太子年幼干政也绝非不可能了,所以宣宗由此顾虑,倒也不足为奇了,只是这事儿是真杀还是吓唬就不是他能揣摩到的。 沈衡本以为听自己说了一通,杨峥或多或少要说出一番见解来,却不想杨峥只是哦了声,便一言不发的出了兵部府衙的大门。 刚出了门,就见一个太监迎了上来,冲着杨峥深深缉了一礼,要说这些太监自从读了书,学了礼仪后,官场上的这些规矩礼仪却做得十足,比起礼部的官儿还要规矩几分,让人不得不佩服,杨峥素来没什么官架子,见那太监礼仪周到,也不好就这么应承着,忙回了一礼才问道:“公公寻我可是有事儿?” 那太监点了点头道:“咱家刚去内阁给王先生送折子,首辅大人便让咱家来寻大人,说是让大人去一趟内阁,有要紧的事情要说。” 杨峥哦了声,道:“有劳了!”说完便赶往内阁而去。 内阁,三杨各自坐在自己的办公座椅上,彼此说些不找边际的话儿,与往日忙碌的气息大不相同不免让杨峥感到奇怪,可细细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往日批红的权势有宣宗把握,这位爱玩耍的帝王可不是朱元璋那种工作狂人,往往通政司送上去的奏折总迟迟不见回音,有时候到了节骨眼的时候宣宗才急急忙忙批阅一批,而这些奏折往往又是最紧要的,奏折一多三人根本就忙不过来,所以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三位杨大人是通宵达旦的忙碌,内阁进进出出的人也多得吓人,而这种想象从数日前就得到了改变,从宣宗将朱批的权利交给司礼监后,身为司礼监秉笔太监的金英丝毫不敢怠慢,为了保住司礼监秉笔太监绝非庸人的形象,司礼监从上到下都做出了调整,首先是熟读四书五经,熟知《贞观政要》、《资治通鉴》的太监先后得到了重要,然后是以王振为首的太监帮衬着朱批,短短几日的功夫,皇宫大内挤压的奏折一夜之间全都迅速地做出了朱批,许多批阅的意见都十分中肯,得到了三位杨大人的一致赞扬,这样一来三人的工作量就从容了许多,每日处理完奏折后,还能有小片刻的歇息,不得不说这对三位年老体衰的老人是莫大的恩赐,对人人厌恶的司礼监也多了几分好感。 听得动静,三人倒也没停下来继续说着话儿,杨峥对这样的场面早已司空见惯,所以也没理会,径自在杨士奇的对面落了座,落座之前还不忘给自己倒上一杯上等的西湖龙井茶,皱着眉头吹了吹抿了几口茶汤才扬起一张脸对杨士奇问道:“寻我来不是来听你们的风流韵事吧?” 三人先是一愣,跟着纷纷瞪了他一眼,杨士奇没好气的骂道:“少在这儿胡说八道。老夫可不是这样的人。” 杨峥喝着茶汤,慢慢将吸入嘴里的茶叶吐了回来,才开口道:“是不是这样的人,你说了不算,民间只有口碑。” 杨士奇面上一热,在民间杨士奇除了有个大明名相的称号,还有一个杨公候(谐音公猴的骂名,这事儿一直是杨士奇的隐晦,平日里最恨人提起,此时被杨峥提起不由得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偏偏又反驳不得,只好拿出当朝首辅的架子瞪了他一眼,将话题岔开道:“别说这些题外话了,老夫问你皇上要诛杀皇后的旨意你相比也听说了,这事儿你怎么看?” 杨峥头也不抬道:“还能怎么看,皇后不顾夫妻情谊,趁着皇上身子骨不舒服,借曹吉祥杀了郭妃,现今事情被发觉了,皇上处于愤怒才做了这冲动之举,未必是真的?没准儿过了今日,皇上就让人送来了赦免的圣旨。” “老夫看你平日聪明的紧,今日怎么就糊涂了?”坐在杨峥身后的杨溥没好气的道。 “可不是么,简直傻得可怜,没想到堂堂兵部尚书郎竟是一个如此愚蠢之人。“一旁的杨荣趁机打趣道。 被人如此打击,杨大人自是不高兴了,这几年他虽没自恃过高,但自问还不算是一个蠢人,此时被两个老头一口一个愚蠢骂了个遍,心有大感不服,道:“难不成皇上这次不是报复?” 杨士奇冷笑了声,道:“你太小看当今圣上了,咱们的这位万岁爷能以十年打造大明盛世,可不是一个糊涂之人,此番作为你若是以为是圣上因郭妃之死的一时冲动,就做出如此鲁莽之举,那就大错特错了。” 杨峥睁大着一双眼睛,道:“你是说……?” 杨士奇颔了颔首道:“昔日汉武帝立子杀母的举动一时引起了群臣重重猜测,有人说这是汉武帝不喜欢钩弋夫人才杀了他,也有人这是汉武帝彰显自己帝王权势的一次最有力的表现,还有人说这是汉武帝昏庸的表现,总之各种说法都有,对此汉武帝什么也没说,直到重病前夕,他才询问身边的人,人们对赵氏之死有什么看法。左右回答说:“人们说将要立她的儿子,为什么除去他的母亲?”汉武帝说:“对。这不是一般儿辈愚人所能懂得的。从古到今国家起内乱的原因,是因为人主年小而母亲年壮。女主人独断骄横,淫荡放肆,没有人能阻止她。你们没听说过吕后的故事吗?后人这才知道汉武帝的一番苦心?。” 杨峥毕竟不是愚蠢之人,先前之所以认定了宣宗只是出于气愤才做出了杀孙皇后,说到底还是沈衡的那一番说辞给他留下了这种印象以至于自己的判断有了偏颇,此时经杨士奇的一番点播,很快便明白了其中的奥妙,盯着杨士奇道:“这么说来,皇上是怕太子年幼,外戚干政,效仿汉武帝立子杀母之举了,只是下官还有些不明白,我朝太祖早已定下规矩,后宫不可干政,孙太后是个聪明人未必会做出这等不合规矩之举来,皇上这个时候杀孙皇后,与名声上怕是不好听吧?” 杨士奇道:“所谓太祖规矩后宫不可干政,那也得看人,若是登基的皇上已成年,有治理朝政的才干,自能遵循祖宗规矩,可登基的皇帝一旦年幼,难以处理政务,这个时候所能依靠的无非是自己的母亲,所以这个时候皇后的身份往往是代天子行使权势,其地位的重要不言而喻了,若说这人是张太后又或者是废后胡氏倒也没什么,这两位老人家性子淡泊对权势并不看重,就算作为太子的监护人倒也没什么,外面有我们这些文官制衡,内部有司礼监,太子年幼倒也没什么,可孙皇后就大不相同了,一来他是太子的生母,身份尊贵,皇上一死去,便是当朝太后,替代皇上把持朝政,其次孙皇后性子并非淡泊之人,与权势上颇有野心,而这便是本朝的大忌,临终的皇帝没有不防备的。其三,这次二皇子真龙天子事件,加上这次借曹吉祥杀了郭妃一事足以让皇上看到了孙皇后的势力绝非后宫这么简单的,这里面有司礼监的影子在里面,就是那王振也脱不开干系,司礼监的权势一日胜过一日,往日是皇上用来制衡内阁与外面的六部官员从而达到皇权稳固的作用,一旦孙皇后趁着太子年幼与司礼监勾结在一起,天下权势三分孙皇后便占了两分,以孙皇后的野心,想要做点什么,天下无能遏制权衡,真到了那时候大明就多了一个吕后、武则天了,身为大明的天子,对此不得不有所顾忌了,退一步说,就算孙皇后没这个心思,可难保别人没这个心思,司礼监这半年来可活跃得很,出于防备,皇上也得做出最妥当的安排了。” “可不是么,天家的事,什么都可能发生,为了祖宗的江山,为了皇权的巩固,杀一个女人的确算不得什么。”杨荣道。 杨峥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细细想来杨士奇的这一番分析倒也合情合理,历史上外戚干政的例子太多,而这些外戚大多数都是发生在太子年幼时,通过皇后走上了扰乱朝政的路子,王莽如此、隋文帝如此,大明还没发生,但并不表示永远不会发生,一个聪明的帝王,从来不会将这种危险留给一个孩子的,哪怕这个孩子是大明的帝王也不行。在他心里,任何的危险都要在他生前得到遏制,甚至是摧毁。 “这事儿看来怕是没那么简单了,依着孙皇后的性子,未必肯乖乖就范.”杨峥想了想道。 杨士奇道:“谁说不是,孙皇后体态妖娆,性情狡黠,少成若天性。百般取悦上意,几把当今圣上,玩弄在股掌中,若不是为人格局小了几分,没准儿就是另一个武则天了,这样一个有野心有权势的女人好不容易熬到了儿子登基做了皇帝,岂能就这么甘心死了,倘若她当真甘心也不至于趁着皇上身子骨不适之时借用曹吉祥杀了郭妃,据说那郭妃极有可能怀了陛下的孩子。” “这事儿说到底还是要看孙皇后的态度,倘若她老实本分顺从了圣旨,没准儿皇上就此打住,倘若她当真有了二心,想来皇上怕也不会顾念昔日夫妻情分了。” 四人点了点头,杨溥忽道:“只是老夫有些不明白,这圣旨是昨日下的到了这会儿也差不离有一天一夜了,这么大的事儿,坤宁宫却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你们不觉得奇怪么?” 杨峥等人微微一愣,还真有这个感觉,要说这可是正儿八经的死人的事情,偌大的坤宁宫却没人回应的确有些奇怪,四人各自猜测了一番都难以说服自己,最终得出了结果是孙皇后在这件事上有恃无恐。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728章:千里江山新梦後 事实上这次杨峥等人的猜测彻底错了,在皇权面前,只要不是吕后、武则天这样的权势女人,任何女人在圣旨的面前都是脆弱的,所以钩弋夫人不想死却不得不死,皇权的可怕在于它可以左右任何人的生死。 坤宁宫没动静,并非孙皇后有恃无恐,事实上她是没想到,没想到乾清宫那个与自己青梅竹马的夫君会为了一个入宫不到半年的女人来要自己的性命,她压根就没想过宣宗会如此的狠心,所以圣旨送来的时候,她先是惊愕,继而是莫大的悲伤,跟着是嚎啕大哭,这一哭竟是一天一夜,直到今日一早她才回过神来,将圣旨前前后后看了个遍,确认是宣宗下的圣旨后,她才擦干了眼泪开始思索这件事来。 但从圣旨来说这件事是真的,也就是说宣宗真有杀自己的心思,当然了这也不完全是一件坏事,她毕竟是聪明人,历史书本也诵了一些,当年汉武帝认为年仅五六岁的刘弗陵身体好而且智商高,很像他少年之时,所以就特别的宠爱刘弗陵。汉武帝有心立他为太子,但因其年幼母少,恐怕女主垂帘祸害国家,所以先把自己宠爱的钩弋夫人给杀了目的是为了防止外戚干政,宣宗在这个时候送来了这一道圣旨,一方面说明他的确因郭妃一事彻底厌恶了自己,另外一方面也说明,在皇位继承人这件事上,宣宗是认可了太子,至少没有立二皇子的意思,否则今日死的便是二皇子的母亲了。 这可谓是喜忧参半的消息,一方面她倒也愿意就死获得太子登基的可能,另一方面她就不想这么死去了,身为一个母亲最大的愿望毫无疑问是看着自己的儿子君临天下,如今这一步尚未达到,她岂能轻易就死了,退一步说,就算她死了,可太子还小,最终帮着兼国的是谁,不是太后便是废后了,这两人可不是什么好人,先说张太后这个妇人手段高明当年仗着仁宗去世,一举摧毁了多少轻情敌,杀人的时候毫不手软,当初立太子的时候她本就有些怨言,加上废后的事情使得她对自己心头不喜,连带着太子也难以入她老人家的法眼,执意要立襄王,一旦自己奉了圣旨整个皇宫除了一个王先生,太子还能信任谁,纵然有王振的忠心耿耿,可论身份论地位,论名望,论手段他远远不是太后的对手,再者,太子之位并非铁板一块,吴妃,襄王那个没有那点心思,只是不敢明说吧了,自己一旦离去,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先后死去了爹娘,纵然他是大明的皇帝又能如何,宫中的凶险比外面的战场毫不逊色,一口茶汤,一杯茶,一双筷子,甚至一粒丹药都足以要了一个孩子的性命,她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又岂能忍心为他人做嫁衣,再说废后,这人到是没什么,性子随和温顺,看着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但毕竟是个女人还是一个宫中的女人,当年那场轰轰烈烈的废后举动,她相信天下再大度的女人也难以释怀的,自己在的时候她不敢说什么,做什么,可一旦自己离去了,谁能保证她不会将当年的那份怨气撒在了太子身上呢,纵然退一步说,废后当真与世人所传的那般大度无私,能放下当年的废后一事,将自己的儿子当做自己的儿子,但毕竟不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谁能保证她在关键的时候能护住太子呢,种种的不放心,让她对这道圣旨充满了恨意。 可恨意归恨意,她却说不得什么,皇权面前容不得她做出任何的反抗,若是寻常的女子,面对这样绝情的丈夫或许就此认了,但她毕竟不是来自寻常人家的女子,从小生活在宫中就让她明白了,天下的事情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是断然不能任命的,当年她便是不认命才从一个主簿的女儿做了太子妃,再后来,她同样不认命,从贵妃做到了统领后宫的孙皇后,如今又到了她抉择的时候,一番思索后,她再一次选择了不认命,她相信世间的时候,只要肯去做,不服输老天爷就不会亏待自己的。下定了决心的孙皇后彻底冷静了下来,最初的愤怒,恨意、惊恐甚至茫然无措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冷静,才一日的功夫,她便将这件事前前后捋了一遍,她的思索先从宣宗开始的,毕竟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丈夫,了解起来比起其他人要熟悉了许多,这个聪明的皇帝在许多时候看着并不聪明,甚至有些愚钝,但她知道其实他什么都知道,只是有些事情放在心上,有些事选择遗忘罢了,登基十年能与群臣打造大明最辉煌的盛世,这种骨子里的秉性起了不少作用,在处理家事上他同样秉承着这种作风,就说自己吧,她相信宣宗一开始并没有要杀自己的意思,道理很简单,太子才九岁,还是个孩子,一个九岁的孩子根本治理不了天下,更别说外面的那些如狼似虎的群臣,根本不是一个九岁孩子能对付的,所以他在有生之年有意提拨了司礼监,世人只看到他坏了太祖定下的规矩,却不知坏了太祖规矩对与皇帝而言带来了什么,是皇权的巩固,当然了,单靠司礼监还不足以形成抗衡的局面,其一是太监的根基太浅,力量太弱,根本形成不了应对内阁的力量,所以在司礼监外必须还有一股力量牵制双方才行,太子年幼,能有这股力量唯有后宫了。 她之所以如此认准这一点,是在于宣宗这半年来对自己的态度,在废后那件事上,她展现的权势欲望虽让宣宗感到厌恶,但对于骨子里对于自己敢去争取的性子还是有几分欣赏的,所以才极力凑成废后一事,再后来她二皇子母子的出现,以及宫中立襄王的流言,她与王振在暗中所做的一切,她相信宣宗是知道的,之所以没说,那是在骨子里他认同了她所做的一切,因此选择了视若无睹,本来按照这种路子走下去,双方或许相安无事,等将来太子登基,她遵为孙太后统领后宫,维护太子权势也算是应了他心头所想,只可惜他没想到一个女子的妒忌心可以让一个理智的女人毫无顾忌,做出如此狠毒残忍的事情来,借着自己病重,趁机杀了郭妃,一个妃子自然引不起宣宗如此愤怒,他愤怒的是,一个女人心计、手段都如此的残忍,一旦她不满足统领后宫,谁能保证她不是下一个吕后、武则天呢,为了祖宗的江山他不能冒这个险,所以才有此一举了。 这事儿无论从方面看,她都是必死无疑了,可她愣是从这层层的迷雾之中寻到了一条活路,唯一的一条活路。 这条路很简单——父子的亲情、母子的亲情。 她再狠毒,再有野心,也是他曾经爱了十年的女人,也是太子的母亲,虎毒不食子,身为父亲未必能忍得下心来让自己的孩子失去了父亲后,又失去了母亲,而她算计的就是这一点,才断定自己还有活路。 当夜她便去了东宫,把宣宗如何要杀自己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说的时候可谓是声泪俱下,这里面有一般是演戏给太子看,另一半也是真的,回想自己年幼时,因容貌俊美被明仁宗诚孝皇后张氏的母亲彭城伯夫人看中,被选入宫内做了他最宠爱的玩伴,两人算得上,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青梅竹马,却不想数十年的陪伴,最终换来的是一道诛杀的圣旨,心头的委屈以及对往日的追忆让她心怀伤感,哭起来自是真真切切了,太子毕竟还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哪里分辨得出那些是真,那些是假,一看母亲哭得如此厉害,再一听父皇要杀自己的母亲,顿时跟着哭了起来,母子二人好不凄惨。 哭了一阵,太子便要拉着母亲赶往乾清宫求情。 孙皇后本就是这个意思,此时自是顺水推舟了,擦了哭得通红的双眼,道:“就怕你父皇还在生我的气,不肯收回成命。母后并不是怕死,只是舍不得你啊,这皇宫的坏人这么多,万一是受人欺负也每个人在身旁,那该如何是好,母后想来想去,唯有陪着你求你父皇了,求他看在多年夫妻情分上绕过我这一回,哪怕是废了我这个皇后,母后只要能看着你也是心甘情愿的。” 太子泪眼汪汪的道:“母亲放心,皇儿一定好好求父皇的,父皇最疼爱皇儿,一定会答应皇儿的。” 母子二人说着又哭了一阵,眼看着天色不早了,便深一脚浅一脚的赶往乾清宫。 乾清宫外,刘林奉命当值,身为眼下皇上身边最得宠的太监,当值的夜晚少不了要表现一番,所以侍奉宣宗吃了丹药后躺下休息后,他便从暖阁里走了出来,对着门前的太监、宫娥呵斥了一番,大意是都给咱家精神点,被呵斥的太监、宫娥无不点头答应,正大感快意的时候,一个太监急急忙忙奔了过来,大声喊道:“刘公公,皇后娘娘与太子来了。” 一听孙皇后往这边来,刘林顿时面上有些难看,这孙皇后因小楼那档子事儿,加上出了郭妃这事儿对自己破有几分恨意,加上他没想到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寻出了郭妃会让皇上愤怒到要杀了孙皇后,这可是太子的母亲,等将来太子登基做了皇上,这点怒气他不敢冲着自己的父皇发作,发在自己这个太监身上最合适不过了,真要到了那一天他的日子还能好过,所以这一夜他的日子也不好过,一方面皇上惩戒了曹吉祥等人,算是给自己出了一口气恶气,给自己大大长了一回脸面,就在宫中的这般太监对自己的态度可就好多了就连往日依附王振、曹吉祥身后的那帮挨千刀的太监见了自己也都露出恭恭敬敬的神情喊一声刘公公,往日哪有这等景象,这帮挨千刀的仗着王振的身份,越来越不怕旁人看在眼里就连宫内的老祖宗金英的面子也是半分都不给,更别说自己了,这次惩戒了曹吉祥可算是给他们开了眼界,别看他的身份地位才学不如王振,但在皇上哪儿他依旧是皇上最信任的太监,这一点他王振如论如何也比不了,不得不说从昨日到今日一早,这种走到哪儿受人尊敬的感觉的确不错,以至于他有些飘飘然起来,直到皇上下了那道让他始料不及的圣旨,那可是正儿八经的杀人,杀的还是太子的母亲,这让他不得不担心,皇上这身子骨还能活几年呢,三年五载算是到了顶了,纵然皇上还能多活几年,可这人终究是要死的,皇上百年之后,这江山还是太子的,真到了那会儿太子还能绕过自己么,他自问不是一个怕死的人,但能活着谁不想活下去呢,想着不久的将来,自己或许要因这道圣旨获罪,他的心情就好不起来,只想着能借个机会给皇上说说,好歹收回杀人的圣旨,可皇上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一直拖到天黑,压在心头的担心一分也没少了去。 此时一听太子与孙皇后前来,吓了一大跳,扭头往前方看了一眼,颤抖着声音道:“他们,他们来这儿做什么?” 那太监摇了摇头道:“这个,这个奴婢不知。” 此时的刘林着实怕了这母子两,能不见面最好不见面,故作镇定的道:“皇上的旨意你没听到么,皇上说了今日他累了,谁也不见,包括皇后娘娘。你去,把这个给太子给娘娘说一声,莫要惊扰了皇上休息。” 那太监刚一口答应,就听得一个冷冷的声音道:“皇上当真连本宫母子也不见么,还是你这个奴婢在此故弄玄虚?”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729章:如今份业无狼孛 声音不大,却透着让人不敢轻视的威严,刘林用不着看,便知来人是谁了,在皇宫大内能有如此威严的声音,除了当今圣上,慈宁宫的张太后,剩下的就是孙皇后了,本来太子也该有这等威严的语调,但太子毕竟是个十岁不到的孩子,平日里纵然板着脸,捏着嗓子展现自己的威严,但孩子就是孩子,纵然是太子那份威严也是学不来的。 今日的孙皇后脸施珠翠面花,耳挂珠排环,内着黻领中单衣,外罩着一件深青色的翟衣,翟衣上配有一百四十八对花纹,大襟及左袖(前身)的翟纹朝向右边,小襟及右袖(前身)的翟纹朝向左边,后身翟纹应与前身对称,显得十分鲜艳,配以副带、玉佩及小绶使得整个人儿明亮动人。 刘林是宫中的老太监,自然认得这身打扮,他记得宣宗刚刚登基的那会儿,不顾祖宗的规矩,特地为孙皇后破格,向张太后请示,制金宝赐与孙皇后,那一天的孙皇后就是这一身打扮接受群臣的朝拜,哪一天的孙皇后如今日这般明亮动人,让人不敢直视。 站在一旁拉着孙皇后手腕的太子穿得就简单了许多,除了太子平日里的服饰外,唯独手里捏了一副画卷,仰着一张小脸就那么看着他。 本来刘林就觉得对不起这母子二人,本着能不见就不见的宗旨,却不想被人找上门了,心头的慌乱可想而知了,但他毕竟跟着宣宗身旁多年,自是有些过人的本事,冲着孙皇后苦笑了声,道:“娘娘说的哪里话,奴婢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儿胡来不是,昨晚皇上一夜没休息思索着朝政大事,直到刚才才吃了些东西,喊着身子累,奴婢这才伺候着皇上歇了,皇上歇息的时候给奴婢说了,今日他什么人也不见,就是……?”说到这儿看了一眼孙皇后与太子,咬牙道:“就算皇后娘娘与太子来了,今日也不见。” 孙皇后身子一颤,显然是没想到宣宗会下这样一道口谕,一时竟忘记了说话。倒是一旁的太子反应了过来,盯着刘林道:“父皇为何下这样的圣旨,我们都是父皇的亲人,如今他病了,我们去看看父皇为何不答应,我看不是父皇不答应,是你给父皇说了不该说的儿吧?” 刘林浑身一颤,苦笑道:“太子说哪里话,奴婢哪有那个胆子。” 太子道:“你少装蒜,你做过什么孤王可是一清二楚,父皇屡次出宫后回来病情就加重了,这是谁安排的还不是你么,还有父皇下圣旨要杀母后这是谁给父皇进的谗言,你是父皇身边最得力最宠信的太监,不是你还能有谁,这些事儿,哪一件都是我们朱家的事情,你一个太监,却屡次插手我们朱家的事情,你还敢说你没胆子?” 这一番罪名从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嘴里说出来,颇让人感到惊讶,更让人惊讶的这一连番的质问,竟容不得刘林反驳,要说这事儿他一点干系也没有谁能相信,要说有其实也就是那么点事,可事情就是脱不开干系,如今被太子一句插手朱家之事,这罪名就算他想否认也未必否认不了的,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太子的几句话让一旁的孙皇后顿时回过神来,想起这几日所受的委屈与惧怕,而这一切都是因眼前的这个太监多事给造成的,心头的怒火顿时全都爆发了出来,一双凤目就那么怒视着刘林厉声喝道:“本宫与皇上青梅竹马,陛下登基十年,本宫便陪了皇上十年,十年来我们的感情一直很好,若不是你这个该死的太监怂恿皇上出了皇宫去了小楼,皇上会这样对本宫么,如今本宫只不过是处罚了一下郭妃,是曹吉祥那个大胆的奴才杀了郭妃,皇上却将这事儿算在了本宫的头上,要杀了本宫,这事儿是谁从中捣了鬼,是公公吧?” 刘林怕的就是孙皇后说这事儿,此时想解释两句,可一看孙皇后那愤怒的眼神,不知怎么的就是张不开口来。 孙皇后的质问并没有就此打住,怒视刘林的眼神越发的怨恨,就连那张保养得当的瓜子脸也因愤怒涨得通红,她一字一字的道:“如今本宫只是想寻皇上问个明白,你却将我母子二人挡在门外,本宫倒是想问问你,你目的何在?” 面对孙皇后这一番质问,饶是平日里口舌还算厉害的刘林也不知该说什么,望着孙皇后愤怒的眼神,这个刚刚寻到一点自信的太监哪里还有半分自信可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娘娘冤枉奴婢,奴婢哪敢这么做,这的确是皇上的意思,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阻拦娘娘?” “你既没有这个胆子,那还等什么,快些放我们进去见见父皇。”太子怒道。 刘林虽怕这母子二人,但皇帝也不敢得罪,咬了咬牙道:“回娘娘的话,并非奴婢苦苦刁难,实在皇上口谕在此,老奴不得不遵从。” 孙皇后没想到这个奴才如此不知趣,心头的怒火更盛了几分,走上前冷冷道:“今日这宫门,你让进还是不让进?”“这……”刘林虽感到为难,但也不敢轻易开这个口,比起皇上这母子虽厉害,但也不是最大的,加上他与这母子关系并不好,生怕因这次得罪了皇上,没什么好日子过,只说了一个“这”字,却始终没答应让母子二人进去。 孙皇后没得到自己想要结果,望着不断扣头的刘林冷笑了声,忽的转过头对着太子说道:“镇儿,你给母后好好记着这个太监,便是他不让母后见皇上讨一个说法,他日母后若是死了,这罪魁祸首之人,便是他了,你可要替母后好生看着,莫要忘记了。” 一听这话,刘林浑身一颤,他惊恐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孙皇后,一股莫名的恐惧从心头直到脚底,在这宫中做太监的,他们可以得罪后宫嫔妃,唯独不敢得罪太子,得罪了这些妃嫔最多被骂两句,很多时候他们仗着皇上的信任,那些无权无势的妃嫔根本不敢痛恨他们,唯独是太子,未来的天子,谁要得罪了他的母亲,将来可要吃大苦头的,出来混迟早是还的。 “娘娘……奴婢……?”刘林咬了咬牙道:“奴婢是真的不想与你为难,可皇上的口谕,奴婢也不敢遵从,还请娘娘见谅。” “见谅,谁能见谅本宫,是你么?”孙皇后冷冷地喝问道,语气比起先前更冷了几分,因他已经察觉到眼前的这个太监,已经开始奔溃了,今日的她放手一搏,所以不会放弃任何的机会。 “奴婢不敢……?”刘林汗流浃背的应了声。 “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皇上病了,我们母子进去看看有何不妥,偏偏你这个太监百般阻拦……?你给本宫说说看,你是何居心?” 一番话问得刘林不知该如何应答,只是一个劲儿地磕头认错。 孙皇后一看时候差不多了,将太子的小手一拉厉声喝道:“镇儿跟母后进去。” “娘娘,这……?”刘林还想阻拦,可目光触碰到孙皇后满是杀意的眼神,终究不敢说什么。 那些站在门前的太监,一看是皇后娘娘与太子,早就没了阻拦的意思,这会儿又看着刘林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认错,那还有人阻拦,孙皇后就这么拉着太子的手腕走入了乾清宫。 昨日折腾了一夜的宣宗身子骨彻底垮掉了,今日一早再也熬不住,让人准备了笔墨纸砚,亲自写了一道诏书后,便再也熬不住躺在床榻上歇息,正睡得迷迷糊糊便被门外的动静给惊醒了过来,尚未来得及询问,就见孙皇后领着太子走了进来,身后的几个太监小心翼翼的跟着,似想阻拦劝说什么,可终究是有些畏惧,什么也不敢说。 强烈的灯光下,孙皇后的深青色的翟衣,配素纱中单,黻领、朱罗、彀(绉纱)褾(袖端)、襈(衣襟侧边)、裾(衣襟底边),外加酱深红色领缘织金小云龙纹十分的耀眼,那布在衣袖两侧的12对翟鸟随着孙皇后步伐而轻轻抖动宛如一只只活过来的小鸟,宣宗目光在孙皇后的这件翟衣上看了几眼,脑海里回想着当年孙皇后册封时穿着这一身翟衣的模样,那会儿的她模样清秀,肌肤还透着健康的红晕,十分美丽当中带着三分的英气,三分豪气、雍容华贵之中,自有一副与生俱来的娇艳,那会儿她的性子还温和,说话儿也带着软绵绵的味道,一如苏州女儿家,语气里透着温柔,他记得那天她头顶着凤冠,那凤冠是翠龙九、金凤四,中一龙衔大珠,上有翠盖,下垂珠结;余皆口衔珠滴、珠翠云四十片,大小珠花各十二,翠钿十二,三片博鬓,饰以金龙翠云,皆垂珠滴,自长安宫翩然而来,宛如九天下凡的仙子。 那会儿的她是明艳的是,是妩媚的,是温柔的,甚至是体贴的,是善良的,也是他的最喜欢的女人,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女人变了,她的模样不再娇艳,肌肤不在晶莹剔透,甚至额头、眼角、脖颈上的皱纹都可以一目了然,她的性子也不再温顺,她开始变得很狠毒,变得有欲望,有野心,变得让他有些不认识这个曾经与自己一同长大,被自己宠爱了十年的女人。 如今她重新换上了这件衣服,这是要做什么,是来提醒朕当年这件衣服是他亲手给她穿上的,还是来与朕告别的,宣宗一时猜不透。 “臣妾给陛下请安!”孙皇后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宣宗,曾几何时这个男人英气勃发,是世间一等一的男儿,远不是眼前的这个病怏怏的老头,那时候的他是她心目中的英雄,天资英畅,敬礼大臣,勤恤民隐,慎于用人,严惩贪官污吏,平藩王、定安南、开海禁、下西洋、整治江南,北击瓦刺,他的字儿、他的画卷,他的诗词人称“宣德宸翰”之美赞那时候他在她的眼里是仿佛这天下的事情没有他办不到的,那时候的他是英雄的化身,直到此时她才明白,原来英雄如世间的美人没什么两样,都有迟暮的一天,美人会老,英雄也会病,会死,会有不存在的那一天,眼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奄奄一息的样子,她也说不出是爱是恨,但内心深处总有几分不舍,她忽然有些后悔与王振做了那件事,若不然这个男人或许还能活得更长久一些。 “你带着太子来,这是来给朕请安的么?”宣宗叹了一口气,语气淡淡的道,终究是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女人,无论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时候,昔日的那份情谊还在。 一听这语气,孙皇后似也释然了不少,她是个聪明人,皇上的语气虽冷漠平淡,但并没有怪罪的意思,很显然这件事并非她想象的那么糟糕,松了一口气道:“皇上既说到了这儿,臣妾也想问一问皇上,皇上是真的打定的主意要臣妾去死么,臣妾自问没有对不起皇上的地方,为何皇上对臣妾如此狠心,要臣妾去死?”孙皇后咬了咬牙说道,说完眼泪就忍不住流了出来,顿了顿又道:“臣妾本是小户人家,蒙皇上疼爱才入了宫做了太子妃,后来做了贵妃,宣德三年又做了皇后,臣妾知道就是从那时候起,皇上对臣妾有了厌恶之心,这个臣妾可以理解,皇上是九五之尊,天下的女人都是陛下的,臣妾老了自然比不上那些年轻的女子,所以平日里臣妾对陛下私事上很少过问,因为臣妾知道,一旦臣妾过问了,皇上必然对臣妾的厌恶更重了几分,臣妾并不是有心计有手段的人,臣妾逼着皇上废了胡皇后,并不是臣妾想要做这个皇后好母仪天下,臣妾这么做只是为了太子着想,他还是个孩子,这身后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一个没有权势贵妃又岂能保护自己的孩子,唯有皇后才有这个权势,所以臣妾要了皇后,惹得陛下不高兴,可臣妾真的就错了么,人都说母凭子贵臣妾就算要了这个皇后的名分就真的错了么,惹得皇上这么多年对臣妾不闻不问,到了最后还要杀了臣妾,臣妾是小户人家出生,本来该随着皇上去的,可臣妾的心里实在舍不得太子,他还这么小外面的那些大臣都这么厉害,万一他被人欺负了,连个哭诉的人都没有,难道不可怜么,太子也是皇上你的孩子难道你忍心看着他独立面对外面那些成精的大臣么?”说到这儿,孙皇后再也忍不住,眼泪如泉涌一般涌了出来,那张精致的脸蛋沾满了泪珠,好不凄惨。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730章:万里江山供燕几 “臣妾知道在郭妃这事上,皇上是恨上了臣妾,臣妾也不想说什么,今日臣妾来,便是求皇上看在太子还年幼,臣妾与皇上青梅竹马的份上放过臣妾,好让臣妾再看太子几年,臣妾答应你等太子长大了,能独立处理国事臣妾一定奉陛下的旨意去陪伴陛下。”说完便痛哭起来。 见孙皇后哭得如此凄惨,太子也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走到宣宗的床前拉着宣宗的手腕呜呜哭道:“父皇,你就绕过母后这一次,镇儿还小还舍不得母后去去死,父皇镇儿求求你了,你饶了母后吧。” 床榻上的宣宗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眼看着母子二人哭得梨花带雨还不凄惨,当初的那点怒火早已去得干干净净,再一想孙皇后的话儿,倒也有几分道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这江山还是要交给他的,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若是没了父亲又没了母亲,万一被人欺负了还真寻不到人说道说道,这种苦楚可想而知了,作为一个皇帝他首先顾全的是守住祖宗的江山,所以他刻意提拔了司礼监遏制了外臣,其次才作为一个父亲顾全自己的孩子,太子还小,没有一个贴心的人终究是不妥当的,而在人选上自己的生母毫无疑问是最佳的人选,若不是对孙皇后的野心有所顾忌及,他的确下不去这个手,可一想到真龙天子,以及诛杀郭妃这件事又让他显得十分的犹豫不绝,这两件看起来没什么关系的小事,偏偏证明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一个女人的野心,而这一点是宣宗最不放心的。 见宣宗沉吟,太子又哭了起来:“父皇……镇儿求你绕过母后,镇儿答应你,从今日起一定好好看着母后的,绝不会再做错事。” “皇上……臣妾,臣妾还不想死。”孙皇后噗通了一声,跪在了地上凄惨的说道。 宣宗看着太子轻叹了声道:“罢了,朕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朕,从今日起给朕老老实实的做你的皇后,将来做你的皇太后,倘若有半分的不安分,朕一定不饶你。” 孙皇后忙扣头道:“臣妾答应你,从今日起,臣妾一定老实本分的做一个好皇后。” 宣宗叹了声,道:“你最好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孙皇后擦了一把脸上的泪痕,道:“臣妾谨记。” “你起来吧!”宣宗道。 孙皇后谢了恩从地上爬了起来,垂首在一旁。 宣宗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太子,道:“既然都来了,就陪朕说说吧。”说着拉着太子的小手,道:“镇儿,父皇病了怕是要离开你了,以后这江山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做这个皇帝,记住父皇今日对你说的话。” 太子一听拉着宣宗的手腕道:“镇儿不想父皇死,镇儿要父皇陪着镇儿……?”说着呜呜的哭了起来。 宣宗苦笑了声,道:“父皇何尝不想陪着镇儿,看着镇儿长大,可是人都有生老病死,只是时候长短罢了,老天爷只给朕三十八年,如今朕的时候到了,朕即位十年矣,外绝游观之乐,内却声色之娱。汝等生于富贵,长自深宫。夫帝子亲王,先须克己。每着一衣,则悯蚕妇;每餐一食,则念耕夫。至于听断之间,勿先恣其喜怒。朕每亲临庶政,岂敢惮于焦劳。汝等勿鄙人短,勿恃己长,乃可永久富贵,以保贞吉,先贤有言:‘逆吾者是吾师,顺吾者是吾贼’。不可不察也。你可记住了?” 太子呜呜的哭着道:“镇儿记住了。” 宣宗又道:“自古以来,贤明的君主都很重视纳谏,给臣下以进谏机会。不管进谏者是谁,辩才、文章如何,只要言论有益即可。而昏君则不然,不准别人开口,总想掩饰自己的过错,最后导致“身亡灭国”。朕登基十年,便是细心凝听才从臣子的口中得知天下百姓的疾苦,从而懂得治国的道理,这些都是君王最宝贵的东西,朕听说君主最宝贵的东西是权势和地位。分辨尊卑上下,确立君臣名分,是为了抚育百姓,教化庶民。如果不是聪明睿智、文武具备、受到天命眷顾和保佑的君主,那怎么能有符瑞出现而轻易登上王位呢?所以在唐尧盛世,有神龟从翠妫川中浮出,向唐尧献上《河图》,表彰他的圣德;大禹治水,涉历山川,上天赐他元圭,褒奖他的巍巍之功;周朝兴起时,有赤鸟口衔丹书飞到岐山,向文王宣喻天命,呈现祥瑞,开创周朝八百年的基业;汉高祖刘邦怒斩白蛇而起义兵,奠定了两汉二十四帝的国基。由此观之,自古帝王的基业本由天命,决非人力可以争夺而得的。” 太子仰着一张小脸似懂非懂冲着宣宗点了点头道:“父皇的教诲镇儿一定谨记。” 宣宗颔了颔首继续说道:“元朝末年,鞑子皇帝违反天道,昏庸残暴,朝纲不整,天下大乱,四海之内分崩离析。我朝太祖以神武之姿,遇上这改朝换代的风云际会,效法刘邦,顺应天意起兵平乱,经过数年才奠定了我大明百年的基业,重修清明政治,登上了君临天下的大位。待朕登基时,胸怀救国救民的慷慨大志,一心救济苍生。每日里,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驾朽车,没有一点疏忽懈怠之心。一天比一天谨慎,经常思考在治国安民时,如何能善始善终。你身为太子,从幼年起,便受到父王和母后的钟爱,言行不合义理,往往背离我的训诫。我非常信任你,把你册立为太子,赋予你继承王位的重任。但你自幼生长在深宫,不懂君臣礼节,不知百姓生活的艰难。每想到这些,我深感忧虑,经常废寝忘食,心绪不宁。上起三皇五帝,下至北周、隋唐、宋元有经天纬地之才,创业垂统的君主,他们的功业彪炳,有目共睹;历代兴亡,国家治乱,道理显然,无一不载入史册。所以为君王者,需懂得铭记先祖创业之艰难,懂得守业之艰苦,虚心纳谏,听忠言,爱百姓,做一个圣明的君主,朕自从即位以来,也有许多不足为训的地方,比如:锦绣珠宝不绝于前,宫室台榭屡有建造,犬马鹰隼无远不至,巡游四方烦劳百姓。这些都是我的过失,你要引以为鉴。” “镇儿记住了!”太子呜咽道。 宣宗又教导了一番,大意是作为国君,应该广览皆听,了解老百姓的心声,为百姓办好事。国君好的德行在天下施行,那么国君的德行自然会昭然天下。国君还要懂得张设名分,悬示教令,以法来管理、教化百姓,治理好知道国家,好的君王要做到,君体、建亲、求贤、审官、纳谏、去谗、诫盈、崇俭、赏罚、务农、阅武、崇文十二条才可算得上真正的君王,这些都是宣宗柄国十年的经验,最为实用,此时一股脑的全都说了出来。 许多治国之道太子尚未听不明白,但也知道宣宗说的这些话儿都十分有用,一时半会儿明白不了的也都暗暗记在了心中,改明日问问王先生或问问杨先生,他们的学问那么好,总能明白父皇的话儿。 而站在一旁的孙皇后则双眼有些湿润,作为一个父亲,这些话儿绝对算得上是宣宗一生对如何维持皇权如何治理朝政的体悟也是一个明君一生经验的总结。其充满哲理性的话语,或一言中的,或一语道破天机。不但闪露着看问题的高瞻远瞩,也隐含着论理的深邃透彻,可以说是一个君王最宝贵的东西,此时此刻,他都毫无保留的给了自己的儿子,这份父子之间的情谊,并非因为帝王家而比寻常人家少了几分,相反较为寻常人家的平淡,天家的这份情谊就显得珍贵了许多。 宣宗说完了话便有了疲倦之意,冲着太子摆了摆手道:“镇儿你先退下,父皇与你母后还有几句话儿要说。” 太子嗯了声,便退到了一旁看着母后走到了床榻旁喊了声:“皇上……?” 宣宗的目光在孙皇后的脸上看了几眼,许久才轻轻叹了声,伸出了右手,孙皇后心头一动,便将自己的右手伸了过去,抓住了宣宗的手,曾经这只手充满了力量,才十年的功夫,这只手却好无力道感,竟不如自己这一个妇人,想着昔日两人手拉着手的情景,孙皇后眼泪便顺着脸庞滚落了下来,一滴一滴的落在了宣宗的手腕上。 宣宗轻轻叹了声,语气里透着某种伤感,许久才听得他有气无力的声音说道:“往日你做过什么,朕就当做你是为了太子,朕也不记恨了,但朕要你记住本朝太祖定下的规矩,后宫不可干政,否则朕便是去了也不放过你。” 孙皇后用力抓了抓哪只有气无力的手腕,呜咽道:“陛下放心,臣妾知道该怎么做?绝不辜负你的期望。” 宣宗轻轻在哪只手腕上拍了拍,道:“如此最好不过了,朕累了,今晚你就不要回去了,留在这儿陪着朕吧。” “臣妾领旨。”孙皇后擦了一把眼泪,温柔的道。 宣宗颔了颔首,便没再说什么。 乾清宫便显得安静无比,眼看着夜色不早了,宣宗看了看天,喊来了刘林吩咐了几句,刘林有些为难的看了看一旁的孙皇后,低声道:“皇上,天师已经说过,这丹药可不能多吃,以皇上的身子骨,每日决不能超过三颗,算上方才皇上已吃了三颗了,再吃怕是龙体承受不起……?” “胡说八道!”宣宗怒道:“朕的身子骨朕知道,用不着你一个奴婢来教训朕,朕让你去拿你就去拿,少啰嗦。” 刘林能走到今日这地位可不是一无是处的太监,相反许多事情都表现得十分的精明,如在王振做了东宫属官后,刘林就下意识的对王振十分的尊敬,这倒不是说他怕王振,实则是他看出来了,以王振的学识与野心,有了太子这座靠山,迟早是要爬上来的,那时候再去表现自己的好反而不如他苗头刚刚出来的时候了,若说这是一例那么眼前又是一例,皇上的身子骨他比谁都清楚,长期的丹药,加上在房事上不知节制,皇上的身子骨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延续不了多长时间,这个时候毫无疑问是最微妙的时候,稍有不慎就会送了自己的性命,所以在丹药上,他并不敢多给宣宗吃,就算熬不过宣宗呵斥,他也是按照天师的吩咐来,这样做也是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也有有个推脱的借口。 此时眼看宣宗一脸愤怒的模样,刘林着实有些为难,可转念一想万一给了这丹药,恰好这事儿出在了自己的头上,孙皇后还能绕过自己,她能趁着皇上昏迷的时候借刀杀人杀了自己的情敌,还不能借这丹药的事办了自己么,想到这里,刘林心头着实后悔自己当初拍着胸脯寻什么郭妃,半点好处没捞到不说还因这事儿得罪了皇后与太子,就是王振也暗地里得罪了,一想到自己日后的处境,他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可事儿已经出来了收是收不回去了,唯有别在出什么错误,日后再寻个机会好好修缮彼此的关系,他相信凭着自己这么多年在宫中的地位、身份、威望还不至于让孙皇后痛下杀手,最多是呵斥一番,不如眼下的荣光而已,想到了这儿,他微微扭过了身子对孙皇后道:“娘娘这事儿你可要好好劝劝皇上,这丹药可不能多吃,万一有什么不适可不是折杀了奴婢。” 孙皇后没想到刘林将这事儿推给了自己,微微愕了一下便回过神来,所谓的仙丹其实是取处女初潮之经血,谓之“先天红铅”,加上夜半的第一滴露水及乌梅等药物,煮过七次,变成药桨,再加上红铅、秋石、人乳、辰砂(湖南辰州出产的朱砂)、松脂等药物炮制而成的春药罢了,这样的丹药寻常人吃上一颗便难以忍受,皇上身子骨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吃这种猛药那是自寻死路,更何况皇上已吃了三颗,谁也不能保证吃下第四颗后皇上的身子骨是否安然无恙,如刘林所担心的一样,一旦皇上吃下了丹药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就是跳进黄河洗不清的局面,外面的那些言官的奏折足以把你淹没,所以在这个时候,只要聪明人都知道如何趋利避害,明白了这一点,她除了在心里将刘林骂几声外,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思索了一会儿,才慢慢有了计较,她的名望一直不好,多半是来自废后一事,其次是早年宣宗对自己过分的宠爱所致,让群臣看不上眼,所以自己稍有什么不合规矩的地方,总能听到言官的弹劾,对此她也努力过,无奈那帮言官都是一群死脑筋的书呆子,无论她做什么,似乎就是那个祸国殃民的妃子,对此她也无可奈何,如今她若不在这事儿上好好把握,有生之年都难以获得外臣的信任,这么一番思索,她便有了计较,缓缓转过身来冲着宣宗说道:“皇上龙体要紧,这丹药可不能多吃。”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731章:兴言陟屺驻征艎 宣宗面上有些难看,但嘴上却道:“怎么不能多吃,天师告诉朕这是仙丹,你们也看到了朕,吃了这丹药后身子骨可是好了不少。为何吃不得。” 孙皇后叹了声,道:“皇上怕是不知道吧,这丹药可不是什么仙丹,而是胡天师取处女初潮之经血,谓之“先天红铅”,加上夜半的第一滴露水及乌梅等药物,煮过七次,变成药桨,再加上红铅、秋石、人乳、辰砂(湖南辰州出产的朱砂)、松脂等药物炮制而成的春药而已,皇上便是吃了这丹药,龙体才迟迟不见好转,再者,皇上这半年来荒唐事可没少做,你不知外面的那些百姓都说什么了?” 宣宗面上神色难看之极,想要发作可有没力气,冷哼了声道:“朕登基以来,吏称其职,政得其平,纲纪修明,仓庾充羡,闾阎乐业。岁不能灾,到朕这里大明已开国六十载,民气渐舒,俨然是天平之世,就连宫外的那些挑剔的言官都说朕风表瓌异,神彩英迈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太平天子,那些百姓愚昧无知,所说的无非也是这些不痛不痒的话儿吧了。” 孙皇后叹了声,道:“陛下多少日子没有接见群臣了。” 宣宗面上一热,自从杨峥凑成了北方瓦刺与大明互市后,压在大明北方的威胁便随着贸易的展开渐渐解除了,难得松了一口气的他,开始是以身子骨不适躲在皇宫里吟诗作对,风花雪月,这一躲就是三个月,再后来自己的身子骨当真不适的时候,他倒是想接见群臣,也没那个精力也就断了这个念头,所以这半年来,他还真没有好好接见群臣,往年虚怀纳谏的场面早已不复存在了,他记得那会儿,他有意为了察觉百姓困苦,有意效仿唐太宗立下了四条规矩,一是昭示闻谏之诚,倡导直谏;二是纳谏方法得当,兼听则明;三是注重纳谏效果,择善而从;四是完善制度措施,畅达言路。所以那会儿天下的事情没有他不知道的,每次召见时,他都效仿唐太宗赐坐交谈,详细询问外面的情况,力求掌握朝廷政策对百姓是利还是弊,了解政令的得失与教化的成败,为避免个人好恶,他提出建议“须合变通,皆委百司商量,宰相筹画,于事稳便,方可奏行”。可以说,那会儿的天下还真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也就是那会儿他才知民间对他的评价是太平太子,是守成之君,是开大明盛世的明君,但这半年来,他不曾接见群臣,而宫中的太监又碍于他是皇上多有顾忌,每每他询问的时候,除了好听的话儿,还是好听的话儿,起先他还能仔细分辨出那些是真,那些是假,可到了后来,他也麻木了,渐渐也懒得去理会了。所以这会儿一听孙皇后所言,不免生出几分愧疚来,他本就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从孙皇后的口吻里,他或多或少能听出这事儿十有八九是真的,而且这话儿必不是什么好话儿,自己若是顺着她的话儿询问下去,难免弄得大家都难看,身为一个帝王,没人不注重自己的名声,哪怕是在妻子面前也不行。 却不想孙皇后根本没看到他脸上的不高兴,自顾自的将宣宗不想听的话儿一股脑的全都说了出来:“外面的百姓早就说了,陛下早已不是当初一心为百姓的陛下了,太平盛世的假象早已磨灭了陛下的雄心,所以躺在宫中的陛下已不是什么太平天子了,而是一个不知体统,一味吃丹修玄的皇帝。” “胡说!”宣宗大怒。 孙皇后并不畏惧,迎着宣宗的双眼,道:“臣妾说的句句属实,陛下改日可问问外面的大臣,便知臣妾所言是真是假,陛下若是明智的当听臣妾的劝,不再吃这害人的丹药……?” “反了,反了!”宣宗气得血气上涌,挣扎着坐了起来,伸手指着孙皇后哆嗦着道:“你,你,你是诚心想把朕气死。”“臣妾不敢!”见宣宗发怒,尽管孙皇后怕得要死但听了这话儿并没有服输的样子,扬起那张在灯光下还算精致的脸蛋一字一字的道:“臣妾不敢。臣妾这么做只是不想陛下百年之后,落得一个昏君的骂名。” “你,你,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诬蔑朕……”.朕字尚未说完,宣宗忽的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仿佛被被人抛向了空中然后重重地落了下来,只听得宣宗冷哼了声,坐起的身子忽的软了下去,重重地栽倒在龙床之上。 孙皇后那一番话刚出口便有些后悔,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尽管这个男人有诸多对不起她的地方,但当年的那份情谊还在,骨子里她也是希望宣宗能活些时日,就算死也能获得一个好名声,所以才不管不顾的说了这些话儿,本意是让宣宗好好看清楚现实,哪里想到自己这一番话宛如一把匕首狠很插入了宣宗的胸口,彻底让宣宗断了生机。 一看宣宗突然一头栽了下来,孙皇后也吃了一惊,下意识的伸手去扶那身子,手腕触到之处,那身子骨冰凉如冬日的水,竟无半分的温度,再看宣宗,灯光下宣宗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哆嗦不止,这可吓坏了孙皇后,颤抖着声音喊了几声:“皇上,皇上,皇上……?” 可龙床之上的宣宗哪还有任何的反应。 孙皇后头一次面对这种事,早已没了先前的镇定,只是一个劲儿的大喊皇上,皇上,可宣宗却迟迟没答应,那苍白的脸越发变得可怕起来。 就在这时,刘林走上前道:“娘娘,快,快掐人中,皇上这是气晕过去了?”说着便走了过来,帮着孙皇后将宣宗的甚至翻了过来。 孙皇后看他动作纯熟,神情也不见得如何慌张,心头不免有些奇怪,但内心深处的担忧倒是减少了几分。心道:“看刘林的模样,看样子这半年来皇上十有八九这么晕过了,想起自己刚才与皇上争锋相对的情景,难免生出几分懊悔之意来。” 就在孙皇后惊讶之余,刘林已伸出了手指,凑到了宣宗的人中处轻轻掐了下来,灯光下便见宣宗的人中下多了一道不算太深的痕迹十分的显眼。 孙皇后看了一眼刘林,见这个太假暗暗松了一口,将宣宗的头放平了后,便退到了一旁耐性等候。 孙皇后来自小户人家,与这人中救济倒也知道一些,人中位于上唇人中沟正中近上方处。为急救昏厥的要穴,寻常的郎中会用这个穴位医治一些忽然晕厥的病人,所以看刘林掐人中,倒也对这个太监的应变能力感到满意。 两人就那么看了一会儿,掐了人中的宣宗似有了些许反应,紧闭的双眼似也开始睁了开来。 一看这模样,刘林立即冲着孙皇后讨好的道:“娘娘放心,皇上能醒过来就没事了,平日里奴婢也是这么做,每次皇上都能醒过来,奴婢也是从太医哪儿学来的,这半年来也用过几次。 孙皇后刚松了一口气,忽听得一阵响动,两人纷纷扭头看去,便见龙床上的宣宗挣扎了两下,忽的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气鲜血来,跟着口吐白沫,再一次不省人事。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孙皇后与刘林吓了一大跳,刘林摸了一把额头上吓出来的冷汗,弓着甚至走了过去,在离龙床数步之外,轻声呼喊了声道:“皇上……皇上……?” 宣宗仍旧毫无动静,唯独嘴里的白沫吐个不停。 又喊了几声,见情况不见好转,刘林便知情况怕是不容乐观了,他一个太监哪里见过这等场面,顿时没了主意,扭过脸来带着哭腔道:“娘娘……皇上怕是怕是不行了?” 孙皇后见过的场面终究是多一些,宣宗这模样的确到了弥留之际,当即喝道:“还,还楞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喊人,皇上,皇上不行了!”说完呜呜哭了起来。 刘林楞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对此他不是没有做好准备,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有些迷糊听了孙皇后的呵斥,方才回过神来,扯着嗓子冲着门外喊道:“来人啊,皇上……皇上不行了……?”声音尖锐而刺耳,迅速划破夜空打破了紫禁城的宁静。 孙皇后定了定神看着龙床上不省人事的宣宗,一时也没了计较,但她毕竟是在宫中生活了十几年,心思成熟可不是一般妇人能比的,虽说今日皇上今日明确要立太子为皇帝,但一不见圣旨,二不见口谕,纵然皇上当真大行了,太子继承了皇位,难免给人话柄,所以在这个时候太子是最不能离开这里的时候,皇宫的一切,谁都不知会发生什么,最稳妥最保险的法子就是将这事儿尽快明确下来,尽快昭告天下,想到这里,她吸了一口冷气,转过身来对着惊恐的太监喝来:“快,去一趟东宫把太子与王先生寻来。” 一个太监应了声,转身便去了。 孙皇后踹了口气,稍作停顿了一会儿,才对另一个太监道:“你,去一趟内阁,告诉三位内阁大臣这里的状况。” 那太监忙应了声,转身就出了乾清宫,往内阁方向去了。 吩咐了这些,孙皇后暗暗松了一口气,回过头看了一眼半弓着身子站在一旁的刘林,缓了缓喊了声:“刘公公。” 声音不大但足够的威严,刘林立即浑身一颤,茫然的抬起头来,迎着孙皇后的目光,道:“奴婢在。” 灯光下孙皇后的神色阴晴不定,唯独那双眼睛闪耀着某种迟疑的光芒,刘林是个聪明人,多年的宫中生活早已让他学会了如何趋利避害,按照宫中的规矩,这里是乾清宫,是皇上的寝宫,皇帝在这里读书学习、批阅奏章、召见官员、接见外国使节以及举行内廷典礼和家宴,宫前露台两侧有两座石台,石台上各设一座鎏金铜亭,称做江山社稷金殿,口语也称其为金亭子。金殿深广各一间,每面安设四扇隔扇门,重檐。圆形攒尖式的上层檐上安有铸造古雅的宝顶,象征江山社稷掌握在皇帝手中,所以能在这里发号命令的唯有皇上一人而已,孙皇后此举搁在洪武一朝,扣上一个干政的罪名一点都不冤枉,但此一时彼一时,很明显乾清宫的天要变了,名义上这天是一个孩子的,但聪明人都知道这么大的一个朝廷,一个孩子根本发不了这个号令,真正能发号施令的是眼前的这个女人,所以他很知趣的表现着自己的恭敬。 孙皇后定了定神,目光再落在了刘林的脸上眼里多了几分满意,一个在任何时候都知趣的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会不喜欢的,此时她忽然明白了,为何围绕宣宗身边的太监那么多,宣宗偏偏就离不开这个其貌不扬,既没读书也不识字的太监,此时此刻她渐渐明白了,比起其他的太监,这个太监并不出众,但他也有旁人没有的东西,比如知趣,比如他能知道旁人心里想要的,身为帝王,除了顾全名声,其实还有许多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这些事情见不得光,王振这样的太监不屑做,也不想做,海涛这样的太监则是不敢做,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刘林这些胆子大,心思细腻却又不显眼的太监能做了,宣宗柄权十年,这个太监能一跃越过王振、越过陈芜、越过金英成为宣宗身边最不能缺少的太监,毫无疑问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他都能做得极好,好到宣宗离不开他,而这在宫中就是太监立足根本了。 这么一想,对于先前郭妃一事,孙皇后忽然没了几分恨意了,这事儿说到底不过是他为了讨好宣宗所展现出来的一场闹剧而已,只是他没想到曹吉祥如此大胆,对皇上宠幸的一个太监动用了酷刑,使得郭妃含冤而死,人一死,他自然而然的要推到自己的责任,加上曹吉祥多多逼人的气势,才酿成了昨日的局面,可以说在这件事上,要说刘林使了多大的坏,未必见得,充其量是在这件事上为了自保而已,这么一想,对于眼前的这个太监连最初的那点恨意也没有了,微微沉吟了道:“公公是宫中的老人,最是懂得眼前的局面如何取舍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732章:问津胜败存亡事 刘林本就是个聪明人,如何听不懂孙皇后话中暗含拉拢的意思,心头顿时大喜,要说他眼下最担心的并非是皇上的生死,这么说或许有些不近人情,但在不可逆转的局面面前,任何情谊都变得那么不可信,身为一个太监,入了皇宫本就是人生最大的不幸,他们在怨恨老天爷的时候,往往也多了几分旁人不曾有的求生欲望,在他们看来,我的人生既十分的不幸,为何就不能再活的长久一点呢。所以在活命与对皇上忠诚上,他毫不犹豫的选择活命。眼前的这个女人无疑对自己能否活得更长起着十分重要的。所以他毫不犹豫表示了示好之意,如今最让他担心的是,这个女人会不会因为郭妃一事对自己产生不满,但他很快就释然了,一个有野心的人,有欲望的女人,懂得收放自如,很明显在郭妃那件事上,她的确是受到了牵连,甚至差点因这件事丢了自己的性命,但比起自己得到的,那点牵连已变得微不足道了,因这件事的爆发,使得她意外地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在受益大于凶险的时候,任何的人心都会变得宽怀一点,这是古往今来胜利者的姿态,男人也好,女人也罢,都改不了这毛病。 如今看来,自己的判断是非常准确的,就在一炷香之前,这个女人还在肚子里对自己恨不得杀了干净,可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她立即恢复了她胜利者的姿态,彰显着她的宽容来,而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不知娘娘有何吩咐?”刘林毕恭毕敬的问道,声音不卑不亢,却又透着奴才的忠诚。 孙皇后十分满意刘林的态度,身为后宫之主,身旁的宫娥太监、无论是王振还是曹吉祥,还是服侍自己的宫娥,在骨子里对自己并无多大的敬重,在他们看来,自己不过是仗着美貌,仗着皇上宠幸,仗着为皇上诞下了太子,仗着老天爷给她的机遇才让她母仪天下,做了大明皇后,将来做皇太后,可在出身上,她并不比他们高贵多少,他们畏惧权势可以低头,可骨子里他们是高傲的,是高高在上的。 唯独眼前的这个太监,非但面上便是骨子里的那份恭敬她都看得一清二楚,这种敬重在她看来是难得可贵的,冲着这份恭敬,她决议留下这个太监,她相信这样一个太监将来总有用得着的地方,事实上,用不着等将来,眼下就有用得着的地方,而且这件事非他不可。 “东宫你可知道走?”孙皇后淡淡地丢出了一句。 刘林心头一动,面上很快就露出了不该有的喜色,他不识字并不表示他看不明白眼下的局面,皇上不省人事在圣旨未来得及公布的时候,任何的可能都会有,虽说大明早早就立下了太子,但太子的年纪太小,主少国疑邻国易侵可不是一句空话,古往今来朝廷坏在这上面的不在少数,没有圣旨,难保群臣没有想法,况且宫中早有传言,张太后有意效仿宋代杜太后来个杜太后金匮之盟立襄王朱瞻墡为皇帝,所以在这个时候,身为皇上平日里最为信任的皇帝,若是连夜将太子寻来其意义就不一样了,至少在名正言顺这件事上,群臣说不得什么,张太后也不好过分展现什么杜太后金匮之盟了,所以在有用于没用之间,他还算是个有用的太监。 明白了这一点,先前的担心立即去了一半,就连语气里也透着欢喜,透着亲切,恨不得将自己心儿掏出来给眼前的这个女人看看,自己早已舍弃了皇帝奔着娘娘来了。 “回娘娘的话,奴婢平日里极少在宫中走动,但东宫乃国之储君,他的寝宫岂能不知。”刘林生怕孙皇后等得不耐烦,急忙应道。 孙皇后颔了颔首道:“知道最好不过了,本宫要你立即过去,亲自把太子领到这儿来,不可有一点闪失,你可做得到。” 刘林知道此举意味着什么,但不说通过这事儿孙皇后没有对往事追究的意思,就说自己领太子来这儿,他日太子登基做了皇帝,至少在这份拥戴之功上,少不了自己的,纵然王振等人日后可以为难,也得掂量掂量。 “娘娘放心,奴婢定会将太子毫发无损地带到这儿来。”刘林大声道。 “本宫相信你能做到这一点,时候不早了,此事耽搁不得,领着你的人快些去领人。”孙皇后摆了摆手。 刘林应了声,转身冲着身后几个太监一挥手道:“都跟我走!”说完大袖一挥当先一人出了乾清宫,身后几个太监立即跟了过去。 孙皇后望着刘林等人渐渐消失不见的人影,才收回了目光落在了宣宗的脸上看了看,许久才冲着紫禁城的放心,重重吐了一口气,喃喃道:“这紫禁城的天也该变一变了。” 灯市口大街,因离皇城不远,加上这几年下西洋所营造的良好局面,即便是入了夜,这条街道也是灯火辉煌,热闹非凡。 比起街道的热闹,杨士奇的府邸就显得冷清了许多,但也并非完全清静无为,在离杨士奇书法百步,便有一座重金打造的砎园,这个园子沿着城墙一带修筑,以贞六居、无漏庵、菜园及邻居小户遮护,幽静而安闲,有一次两个老人在园中盘桓赏玩,其中一个说,竟然是蓬莱仙居一样啊。另一个老人啐他说,那边哪有这样好。 杨府杨峥到是去过几次,但这座新建的园子,还是头一次,不免有些好奇的东张西望。 眼看一路上所看之处,莫不是山水萦徊,亭台楼阁,不由得暗叹杨士奇好手笔,难怪后人对他的操守多有怀疑,就这手笔,没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还真拿不住那么多的银子来。 就在杨峥东张西望的这会儿,从杨府走出一个人来,一看杨峥与段誉顿时大喜,道:“杨大人你可来了,我家老爷可在院子里等着你呢?” 杨峥看了看天道:“这天儿还不算晚吧,你家老爷就这么等不了。” 那人道;“倒不是我家老爷等不了,而是早来的杨溥杨大人不断催促了,我家老爷这才让小人来看看你来了没,不曾想这一看你还真来了。” 杨溥为人方正,平日里除了读书之外,最喜欢的便是看戏,尤其是喜欢《荆钗记》、《刘知远》、《拜月亭》、《杀狗记》这五部戏文,平日里只要碰上了不听一个够就不罢休,但这老头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好在公开场合看戏,怕一些官儿别有用心投其所好,而自己又不擅长这些人情世故,难免得罪人,又或者被人利用,所以平日里极少看戏文,纵然想看那也是自己躲在家里看,或是在自己信得过的老友家中看了,杨士奇的府邸就是信得过的老友,每次来无论是公务还是私事总要听上一曲才肯走。 杨士奇知晓这老友的喜好,平日里也准备了几个戏班子,但凡三杨在家中商议什么大事,或是聚一聚总让唱上一曲两曲的,让杨溥过过瘾。 但这半年来,皇上身子不适,疏于政务,往日三人勉强能应付的政务就多了不少,在没有任何的人手情况下,三杨不得不埋头苦干了,所以这半年来,三杨都没好好在一起说说话,直到这几日司礼监秉笔太监在金英的运作下,内阁与皇宫在政务处理的效率上明显好了许多,挤压多日的奏折经过三人的手算是彻底处理完毕了,三人也难得松了一口气,从目前的情况看,大明还是那个盛世繁华的大明,商业在下西洋的创举下,越发的蓬勃发展起来,一直被三杨担心的安南,以及北方的蒙古彻底安静了下来,一国两制的策略下,安南对朝廷的依赖明显加强,北方的瓦刺就不用说了,贸易的往来彻底消磨了鞑子的血性,在吃喝拉撒睡都依赖大明的前提下,刀刃不再是他最佳的选择,据说互市才实施一个月,当家可汗脱脱不花就集诸部首领严定规矩:“若有那家台吉进边作歹者,将他兵马革去,不着他管事,散夷作歹者,将老婆孩子牛羊马匹尽数给赏别夷”,当然了,大明也约束将士严禁出边攻扰,双方互贡虽只有大半年,但双方百姓对战事的痛恨,所以这半年来所取得的效果十分巨大,就连一直观望的其他部落也纷纷要求贸易往来,可以说大明立国七十年来,这半年来算是大明边疆最安宁的半年,三杨都是谋国的老臣,早就看得出,以杨峥收入羊毛而换取蒙古生活必需品的经济策略,算是给瓦刺这头北方的苍狼套上了一个紧箍咒,唯有老实本分,才能获得大明给的肉吃,若不然只有吃草、吃黄沙了,所以从今往后,这头北方的苍狼算是彻底老实了,没有那头苍狼在吃了肉后,再回去吃黄沙了。没了挤压的政务,边疆也安宁,官员就不用多说了,在都察院的严格要求下,内阁、六部衙门的官儿可谓是兢兢业业了,一切都好得出乎三杨的想象,唯独皇上身子骨这件事让三杨迟迟放心不下了。 今晚的这次聚会,除了三杨难得有这份空闲聚在一起说说话儿外,更大的意义在于说说紫禁城的局势,三人人是老了,可那双眼睛却还是那么毒辣,宣宗的身子骨三人都敲在眼里,若说先前还有几分希望,那么这次入宫,见了久违的龙颜后,三人算是死了心了,一个不懂得克制,没有权势约束的人,如此糟蹋自己的身子骨,便是铁打的身子骨也坚持不了多久,更别说宣宗的身子骨并不是铁打的,所以三人心知肚明,宣宗的离去怕也不远了,身为首辅他已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但对于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依旧没有任何的约束力,能做的是唯有让皇权平顺的过度下去,将宣宗一手打造的辉煌盛世好好延续下去,这也是他们的心愿。 “这老头一把年纪了,性子还是那么急躁,怎么一点都不见改?”杨峥淡淡一笑,摇头骂了声,脚下的步伐也加快了不少。 不多时便到了砎园,整个园子以鲈香亭、梅花禅房截断,内部以霞爽轩、酣漱阁、长廊、小曲桥、东篱隔离开,非常幽深,外部则以小眉山、天问台、竹径为界。曲折悠长,这一内一外使得整个园子显得安静而闲远。 门前杨士奇一身青色儒衫,手中捏着一卷书本与杨溥一左一右坐在哪儿说着什么,听得动静纷纷玩门前往来,看杨峥都来,两人虽没有迎上去,但也做了一个迎接的意思。 杨峥忙拱了拱手道:“来迟了还忘莫要见怪才好。” 杨士奇哈哈一笑,道:“要怪也不知该从何怪起,杨小弟你那次不是这么说,该迟来的还是迟来了。” 杨峥面上一热,辩解道:“哪有这样,杨大哥莫要污蔑我才好。” 杨士奇也懒得分辨,道:“来了就快些进来吧,再磨蹭弘济怕是要说老夫厚此薄彼了。” 杨峥瞥了一眼杨溥,果见这老头一脸的不满之色,很显然自己让他等候的时候太长了,忙一脸歉意地对杨溥拱了拱手。 杨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世人都说你杨大人敬老爱幼,为人知趣、才华卓绝,老夫看,这评语也不是那么真,就说敬老爱幼,老夫这一把年纪了,那次不是老夫等你来,你倒是给老夫说说看,你敬老爱幼,敬在哪儿了。” 杨峥哪敢争辩,红着脸任由杨溥呵斥了一番。 杨溥性子直爽,骂归骂却不厉害,当真杨士奇的面数落了杨峥几句后,便也不再多言。 待杨峥入了院子,杨士奇才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进去吧?” 一行人沿着鹅卵石铺设的小道绕过几座假山,便到了一座小轩,小轩不大,但修建十分的精致,难得是这里的位置因地势高了几分,所以坐在这里的人可以看到整个杨家府邸的全貌,最为精妙的是小轩的前方有一池泉水,泉水呜呜往外冒个不停,偏生池子的水不见深,偶有红鲤、锦鲤悠闲漫游,几只白鹅“曲项向天歌”构成了一幅天然的山水风景图。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733章:扫尽人间不平事 最为杨峥欣赏的这小轩桌椅板凳都是红木所造,轩的左右两侧以书架的模式打造,架子上的古籍方得整整齐齐,而另外两侧则是文房四宝,笔墨纸砚,坐在这里宛如坐在了一本古籍之中,算是地地道道的书中只有黄金屋了。 待众人落了座,府中的小厮利索的送上了时下的瓜果点心以及茶汤点心,三人吃了茶汤,就见一个穿着戏服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请示杨士奇戏曲是否开眼,得到答复后匆匆回戏台去了,对着戏台上吆喝了几声。 很快,锣鼓与曲笛声便缓缓响起,众人忙将目光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身着将军服饰的老末登上了台来,扯开了嗓子便唱了起来:“(粉蝶儿牌)野旷天高,极目处,野旷天高。叹中原,干戈纷扰。 (念)丹心一片淩云霄,可畏风霜义气豪。扫尽人间不平事,全仗蟠龙棍一条。 (白)俺,赵匡胤。只因在汴梁城内,抱打不平,杀死土豪,闯下大祸,只得逃往关西一带,创立基业。 (粉蝶儿牌)大丈夫创基业,志气豪。争得个,地动山摇。 (赵匡胤加鞭,走圆场。赵京娘内哭。)”刚开了头,杨峥便知道唱的是什么,无非是宋太祖千里送京娘的故事,说是赵匡胤在前往山西太原途中的一个道观中,偶然看见大殿中关着一个弱女子。一打听,原来这位少女是蒲州(今永济)人,名叫赵京娘,随父去北岳还乡愿中被强盗抢到这里。顿时,赵匡胤侠义心肠油然而生,毅然决定以兄妹相待,要跨山渡河千里迢迢护送京娘回家。途中虽遭到抢夺京娘的那伙强盗连环袭击,但都被赵匡胤一一击退。加之路途中赵匡胤对京娘体贴关怀,所以在途经湖北武安门道川时,京娘向赵匡胤诉说爱慕之情,但赵匡胤觉得他救京娘是义举,不能有私心杂念,否则他和抢京娘的强盗有什么区别?是乘人之危的勾当。所以踌躇满志的赵匡胤,便婉言回绝,仍坚守兄妹之礼。 风餐露宿,艰辛不表。待送京娘安全到家之后,京娘父母感动之情又难以言表,看着眼前失而复得的女儿,也欣然提出将京娘许配给赵匡胤。赵匡胤再次暗自思忖后又做了婉言谢绝。其中有两个难言之隐。第一还是路途中他婉拒京娘的想法,如果答应,他千里送京娘的行为必然会蒙上不义之名。第二是自己壮志未酬,即使要娶京娘为妻,也要等来日有所建树后再接京娘花好月圆。之后,便与京娘在互怀爱慕之心,但自己又不能言表的难舍难分中离去。 时光如梭,霞起霞落;群雄争霸,天降重任。 赵匡胤终于作皇帝了。 某一天,赵匡胤怀着急切心情,又从当年送京娘回家的这个秦晋渡口过黄河,再到山西探望长久思念的京娘,欲接京娘进京封为皇妃。但没想到,此时的京娘因为和他别离后,日日盼望他早日再归,但盼望却在一天、一月、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反复中变成失望,失望又变成绝望了。也终于在某一天实在撑不下去中削发为尼了。所以,当赵匡胤急匆匆过秦晋渡口再站到她面前时,已是她孤灯清影多年以后的事。为此她背朝匡胤,眼泪虽然已干,但心底却在汩汩流血: 怪匡胤兮,姗姗来迟;恨自己兮,佳缘薄命;怨苍天兮,一场捉弄!暗自叹,今生不能补报大德,死当衔环结草。 此刻不解京娘心地苦衷的赵匡胤,虽再三解释与劝说,但都未能融化京娘四大皆空的冰冷之心,一国之君的赵匡胤也只得作罢。 至此,本该是一场旷世奇缘的美好爱情,竟然这样千古遗恨了。 之后,赵匡胤怀着难以形容的心情,步如灌铅似的告别了心爱的京娘和京娘的尼姑庵,返回再经过秦晋渡口时,不由得思绪万千。这个曾经见证过他和京娘互生爱意的官渡依然,但京娘却在木鱼声声中隔绝了他和滚滚红尘,真是江山与美人不可同得啊。为了永远想念京娘,便将此渡口以自己和京娘的姓氏赐名“赵渡”。 从此“赵渡”和“千里送京娘”的佳话,便一代一代流传下来了。后人感念宋太祖的君子,京娘的痴情,将这段感人肺腑的凄美爱情故事给编成了戏文,光是版本就有越剧、昆曲、潮剧、川剧、滇剧之多,若是搁在往常,这样的夜色听一代帝王与京娘的爱情故事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世人听这曲子的时候,不再关心宋太祖是否送了京娘,而是这位千古最仁慈的君王是如何死的,是被自己的弟弟给杀的,还是真的病死了呢?各种传闻都有,比起宋太祖的爱情,他的死亡显得就更惹人关注了。 台上的戏文唱到了一半,忽听得杨溥扭过头来冲着众人问道:“你们对宋太祖的死有什么如何看?” 此话一出,场上众人彼此淡淡笑了笑,杨峥看众人表情,暗暗苦笑了声,本以为只是自己一人想着这事儿,没想到大伙儿都差不多。 “还能怎么看,史书都记上了开宝九年十月十九日夜,赵匡胤召其弟赵光义饮酒,共宿宫中;隔日清晨,赵匡胤暴死,享年五十岁,谥号英武圣文神德皇帝,庙号太祖。宋太祖一时英雄不假,可也逃不脱病魔的折磨,最终还是落了病逝。”段誉仗着杨峥的跟班,出入杨府多次,加上本人也有几分才学,胆子就大了几分,张嘴便说了出来。 “未必吧,史书可都是为了粉饰太平的,我可听说了,那宋太祖是被自己的弟弟杀的,这事儿市井百姓都知道,说是宋开宝九年十月壬午夜,太祖赵匡胤大病,招晋王赵光义议事,左右不得问。席间有人遥见得烛光下光义时而离席,有逊避之状,又听见太祖引柱斧戳地,并大声说:“好为之”。当夜,太祖驾崩,宋皇后让王继恩去叫秦王赵德芳来。但在这时,王继恩忽然叫道“晋王来了!”宋皇后见赵光义,大吃一惊!对光义乞求道:“吾母子之命,皆托于官家。”赵光义哭着回答道:“共保富贵,勿忧也!”。后晋王光义继位,史称太宗,改元太平兴国,这事儿虽不见史书,但我以为可能心极大,那宋太宗为人野心极大,一早就露出了狼子野心了,有此作为倒也不足为奇。”跟着杨溥来的仆人,看段誉说话也大着胆子将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 杨溥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忽的冲着杨峥道:“杨小弟你以为呢?” 杨峥道:“这事儿可不好说,要说前面两位小弟说的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的,至于是病死的还是被弟所杀,我也是傻傻分不清楚了,就说大学问家司马光的《涑水纪闻》记载,“太祖初晏驾,时已四鼓,孝章宋后使内侍都知王继隆(王继恩之误)召秦王德芳。继隆以太祖传位晋王之志素定,乃不召德芳,径趋开封府召晋王”。又遇医官贾德玄(程德玄之误),“乃告以故,叩门与之俱入见王,且召之。王大惊,犹豫不敢行,曰:‘吾当与家人议之。’入久不出。继隆促之曰:‘事久,将为他人有。’遂与王雪下步行至宫门,呼而入。继隆使王且止其直庐,曰:‘王且待于此,继隆当先入言之。’德玄曰:‘便应直前,何待之有?’遂与俱进至寝殿。”下面这一段描述很有戏剧性:“宋后闻继隆至,曰:‘德芳来耶?’继隆曰:‘晋王至矣。’后见王愕然,遽呼官家曰:‘吾母子之命,皆托于官家。’王泣曰:‘共保富贵,无忧也。’” 司马光上距太祖太宗不到百年,其人又是谨严的历史学家,想来不会弄虚作假,按照他的话儿所说,宋太祖驾崩,已是四鼓时分,宋皇后派宦官王继恩召秦王赵德芳入宫,但王继恩却往开封府衙门召赵光义,晋王的亲信左押衙程德玄已在门口等候。赵光义闻后大惊,说“吾当与家人议之。”王继恩劝他赶快行动,以防他人捷足先登,赵光义便与王继恩、程德玄三人于雪地步行进宫。据此,宋太祖死时,太宗当时不在寝殿,不可能“弑兄”。但问题也就在这儿了,司马光记录这段史料的时候,这天下可是太宗家的子孙坐龙椅,所以这事儿就值得商议了,以宋后的初衷,是令秦王德芳入承大统,谁料王继恩竟然私召晋王光义,出卖宋后,宋后纵然既惊且怒,作为一个失去庇护的青年寡妇,无权无势,仓促之中只有称呼晋王为“官家”,承认既成事实而已。由此可见宋后之意在德芳,而不在晋王(还有一疑团未释,即为何也不在德昭?),这是否与太祖的意向相符,尚待考究。然而宋后身为一个青年寡妇,若果真如太宗即位后所称,兄终弟及是奉母亲杜太后之命,且有“金匮之盟”的誓书,那么宋后何以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而毁弃成约,改立他人? 王继恩以为“太祖传位晋王之志素定”,既然如此,为何身为太祖的妻子,颇为敬重和了解他的宋后却竟然不知此事,反而是一名宦官知晓更深?人或可谓宋后是为了己私而违背太祖素志,然而观诸史书,宋后为人,柔顺识大体,她如何忍心在丈夫尸骨未寒时就拂逆他平生的意愿? 而王继恩、程德玄两人的言语诸如“事久,将为他人有”“便应直前,何待之有?”等就更加不可思议;晋王既负有太后、太祖顾命,便是当仁不让的嗣君之选,何以意识到强敌的存在,唯恐落于他人之后?更为要紧的是,当宋后见到晋王时,非但愕然失色,至于恐惧到以母子身家性命相求呢?这事儿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宋后已知晓了真相才会做出如此决定呢,还有太宗即位后,为什么不照嗣统继位次年改元的惯例,急急忙忙将只剩两个月的开宝九年改为太平兴国元年?既然杜太后有“皇位传弟”的遗诏,太宗为何要一再迫害自己的弟弟赵廷美,使他郁郁而死?太宗即位后,太祖的次子武功郡王赵德昭为何自杀?太宗曾加封皇嫂宋后为“开宝皇后”,但她死后,为什么不按皇后的礼仪治丧?上述迹象表明,宋太宗即位是非正常继统?这也难怪后人有种种猜测了?” 杨溥哦了声,正待说话,忽见一个小厮飞跑了过来,对着杨士奇喊道:“老爷,老爷不好了,宫中有太监来了府上,说是皇上在宫中忽然病得不省人事了,娘娘请诸位内阁大臣速速赶往乾清宫。” 众人吃了一惊,杨士奇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讶然道:“这,这怎么可能,老夫昨日还看着皇上好好的,怎么才一夜的功夫皇上就不省人事了?” 杨溥与杨峥彼此看了一眼,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台上,台上的戏文不知什么时候换了,换成了“烛影斧声”一个黑脸的汉子举起了一把斧头,冲着床榻上狠很劈了下去,听得啊的一声惨叫,一个一脸花的汉子满含悲切的喊道:“皇上驾崩了。” “这是不是巧合呢?”杨峥嘀咕了声,再看杨溥,这老头眉头深缩满是疑问。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杨士奇毫不担心,对杨溥道:“两位大人,我们都入宫吧?” 杨溥道:“该当如此,这个时候最容易生出乱子来,我等身为宰辅,担负重则,必须尽快入宫才好,绝不能让小人趁机作乱,坏了祖宗的江山,想来娘娘也是这个意思,才让太监来寻我等入宫。” 杨士奇颔了颔首道:“该当如此!”说完,便与杨溥、杨峥等人出了府邸赶往乾清宫了。 2734章:望里河山镜里花 门外前来传消息的太监一看三位杨大人从府邸上走了出来,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自己可以少跑几趟了,大半夜的,从皇宫赶往天子街,再赶往棋盘街还不得累得够呛,所以对于三人同时走出杨家府邸显得十分的欢喜。 杨士奇担心朝局,一看那传消息的太监,一把拉着他的手腕问道:“皇上到底怎么样了,为何突然就不省人事了,可请了太医入宫?” 那太监也是个聪明人,自己可不像那些跟宫外的他官儿,得罪了人,大不了丢了官帽,随时走人,自己是太监自从入了宫,一辈子就离不开这皇宫了,想要在这宫中活得好点,最要紧的就是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今日出来的时候,一早就有人对他嘱托了,这紫禁城的天要变了,从今儿起这紫禁城就属于太子了,想要活下去,乾清宫的那一幕权当没看见,就算是首辅大人问起来也是一问三不知了,所以他低着头从容地应道:“这个小人可不知?” 杨士奇对这太监的回答有些不满,怒道:“你不知为何知道来这儿传旨。” 那太监道:“小人本也不知道的,是娘娘让小人来的,小人就来了。” “你是说孙皇后?”杨士奇问道。 那小太监颔了颔首道:“正是。” 杨士奇微微楞了一下,她怎么也在乾清宫? 那小太监生怕言多必失,不敢再多言搪塞了几句,便在先前领路。 杨士奇见问不出什么来,也不再多问侧过身来与杨溥与杨峥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低声问道:“这事儿你们怎么看?” 杨溥道:“怕是有些蹊跷?” 杨峥嗯了声跟着点了点头,算是赞同了杨溥的看法,按说皇后在坤宁宫没有宣宗的旨意根本进不了乾清宫,大明的规矩极为严厉,这种严厉不在于官场,皇宫也是如此,所以一听那太监奉了孙皇后的号令前来,不免有些奇怪,这是其一,其二,乾清宫是皇上的寝宫,在这儿能发号施令的除了皇上外,再没有任何人,就算有那也是身边的太监斟酌的发出号令,唯独皇后是最不该是个发号施令的人,除非一个可能,孙皇后控制了皇上。 而这正是杨士奇最担心的,本朝虽没有外戚干政的规矩,但难保不会跳出一两个来,孙皇后有野心有心计,并非没有这种可能的。 杨峥看杨士奇心急如焚的样子,忙宽慰道:“事已至此再过担心也无济于事了,看孙皇后为人处世,倒也不是那种心狠之辈,能在这个时候想到我们,说明在争夺权势这件事上她还保留余地,否则她大可等皇上驾崩了再遣人来,我等纵有怀疑也无可奈何,如今皇上只是不省人事,生死尚且不明,过早担忧反而乱了阵脚。 杨溥赞道:“不错,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况且孙皇后能让人来通知我们,这说明皇上身子骨还有见我们的可能,若是孙皇后当真有了不法之心,大可不必这么做,当务之急,我们是快些入宫,见了皇上才是一等一的大事。” “不错,老夫心急倒是糊涂了,当务之急,见皇上才是最要紧的事。”杨士奇点了点头道。目光往紫禁城的方向看了看,许久才叹了声,道:“我们先进宫吧?” 众人颔了颔首正要赶往乾清宫,杨士奇忽的想起了什么,又问那小太监问道:“娘娘只是让我们内阁入宫么?” 那太监道:“小人只是负责给三位内阁和小杨大人传旨意,并不知其他人,不过奴婢出宫的时候,看见平日里与奴婢交好的太监赶往英国公、定国公的府邸了,想来除了三位杨大人与小杨大人外,还有两位国公爷了。” 杨士奇哦了声,神色缓和了不少,这样说来,自己先前的猜测有些多余了。 一行人入了皇宫,早有太监迎了上来,不等那太监问话,杨士奇便急切的问道:“皇上可好些了?” 那太监道:“回阁老的话,刚刚太医已来过了,皇上已醒了过来,勉强能说话了。” 一听这话,杨士奇顿时松了一口气,道:“如此最好不过了。” 入了暖阁,众人的心顿时变得紧张起来,行了跪拜之礼后,众人便往那龙床望去,只见昔日生龙活虎的大明天子,此时面色苍白如纸,鼻息出的气儿缓慢而凝重,那双龙目毫无神采,听得动静艰难的扭过头来,双眸无神的看看众人。 孙皇后独自伏在榻边,一边垂泪,一边为宣宗搓着双手,神情悲切,倒也不是装装样子。 听着动静,这才站了起来,端坐一旁。 杨士奇尚未来得及说话,门外又是一阵动静,杨峥循声望去,便见一群太监拥簇着一个小孩子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为首的那孩子一身黄色的滚龙袍显得十分显眼,位于左侧的王振紧跟其后,一双目光早早就往里面看了过来。 “父皇……?”老远便听得太子悲切的一声呼喊。 众人心头一颤,这份悲痛,但凡有做了父亲的人都能感受出这份感情,人都说天家没情义,看到这场面,谁都还能相信天家薄情呢? 太子哭泣了一阵,想说什么,可这样的场面毕竟是头一次遇上,一时半会儿也不知说什么好,场上顿时变得冷清了下来,唯独孙皇后呜呜哭泣的声音时不时的传出来几声。 这时杨士奇走上前问道:“太医可来看过了么?” “萧太医刚刚来过,他说皇上……?”说着便又呜呜的哭了起来,接下来的话儿便说不下去了。 其实,下面的话儿用不着多说,众人都明白,宣宗的身子骨到了今天,算是油尽灯枯了。 众人默默叹了声,眼前的这个皇帝未必是最好的,性子也有各种各样的缺点,但不否认就皇帝而言,他还算是一位善于纳谏的皇帝,一个尊重信任文人墨客的皇帝,作为皇帝他是合格的,是符合文人的要求,无论是太祖、成祖都是难以比拟的,因此在骨子里站在这儿的官儿对宣宗都有一份感情在,看着他如此模样,少不了心生感慨来。 又是一阵沉默后,杨士奇再一次上前,对着龙床轻轻呼了声:“皇上……微臣我等都来了。” 一动不动的宣宗听了这句儿,那双眼睛开始转动了起来,目光顺着杨士奇一一看了过去,当目光落在场上官员的身上,每个人都轻轻呼唤了声:“皇上……?” 每一声呼喊莫不是让宣宗颔了颔首,那动作的幅度并不大,但每个人对这微笑的变化莫不是涌出莫名的感动来,不少人眼圈里竟有了泪痕。 屋子里重新又恢复了寂静,人人的目光只是那么看着宣宗,等待着这位皇上说些什么,哪怕是临终的遗言也好。 宣宗终于把场上的众人看完了,目光重新落在了杨士奇、杨溥、杨荣的脸上,这三位老臣一路风风雨雨从洪武、永乐、仁宗走了过来,为了这个大明朝呕心沥血贡献了大半辈子,如今论到自己了又要将这个重任交给了他们,想到这十年的陪伴,十年的教诲,十年的呕心沥血,为自己打砸了一个辉煌的大明,想到了这一切,宣宗的眼睛忍不住湿润了起来,他颤抖着伸出双手来,一把抓住了杨士奇的手腕,颤抖着声音道:“太子年幼,以天下累先生……?”一句话尚未说完,宣宗猛的踹了几口粗气,跟着用力咳嗽起来。 偌大的乾清宫无人说话,但每个人的目光都看着宣宗,看着这个曾经叱咤风雨的大明皇帝,到了此时竟连吸一口气,都变得这么难,几个动了真情的大臣已落下了眼泪来。 宣宗咳嗽了一阵,终于停了下来,灯光下那张脸色也多了几分红润,当着群臣的面,宣宗猛吸了一口气,跟着轻轻吐了出来,先前的那凄惨的模样,似好了许多,他缓缓看了一眼杨士奇,艰难的的道:“朕之所托,还望三位先生莫要忘了。” 杨士奇呜咽道:“皇上请放心,微臣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绝不负皇上所托。” 宣宗颔了颔首,对于这三个祖父留下的老臣,他是打心眼里信任他们,从登基之初,便对他们委以重任,他们不但官居一品,具有特殊的宫廷官衔,而且在外廷兼任尚书。还得到了他的尊敬和信任,这不但是因为他们曾是他的老师,而且他们还是前一代皇帝的有功之臣。开国皇帝禁止给予这类顾问丞相头衔的命令并不能阻止他们势力的稳步发展,特别在他们得到皇帝坚定的支持后更是如此。除此之外,他还将洪武年、永乐年的内阁地位大大提升了不少,使得他们凌驾六部之上,其突出地位还因新的行政程序而得到加强:定期上朝觐见皇帝以讨论较为迫切的政府事务。遵循明仁宗的先例,皇帝要他们直接向他呈递密封的奏议以确定适当的行动。此外,皇帝采用了一种称之为条旨或票拟的正规的办事程序,程序规定大学士们审议官员呈递的奏议,并提出适当答复贴在每道草拟的诏令上以供御批。皇帝一般采纳他们的建议,并将诏令分送给主管的部去贯彻;他并不再召他的顾问们进行复议,除非主要内容出现了争议。这样,内阁就成了皇帝和六部之间的桥梁,与以往相比,更成了决策的力量。首辅这时可以不与主管的部商议就提出建议,每当皇帝感到应该默认他们的决定时,这些决定就自动生效,权势地位都是洪武、永乐时难以比拟的,这里面固然有方便内阁帮着自己处理政务,另一方面也是对三人的信任,三人也不负他的信任,杨士奇老臣谋国,杨荣明达有为,杨溥博古守正,三人识大体,顾大局,能以国家大事为重,相互包容,不计较个人恩怨,群臣携手十年,开创大明最为辉煌的十年,如今他们老了,他要去了,可太子年幼,这天下还需要他们帮衬,他相信杨士奇的那句话绝不是敷衍,而是正儿八经的这么做的,所以他放心了,文有“四杨”(杨士奇、杨荣、杨溥、杨峥)武有英国公张辅,地方上又有像于谦、周忱这样的巡抚,六部还有郭璡、王骥、顾佐、胡濙、黄福、张本这样勤于政务的老臣,足以辅佐太子了,这个反而不是他眼下最担心的事情,很为一个帝王,无论生前多么辉煌,但死后是个什么评价这才是帝王最为关心的东西,他想趁着自己尚未离去,亲耳听一听这遗诏。 “有先生这一番话,朕就放心了!”宣宗轻轻拍了拍杨士奇的手腕欣慰的道。 “皇上……?”杨士奇再也忍不住呜咽的喊了声,声音悲切,让人闻之动人。 宣宗艰难地摇了摇头示意杨士奇不必如此,缓了一口气才才断断续续的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圣人说,生生死死,就像来来往往,就如同春夏秋冬四时的更替。生并不是获得,死也并不是丧失,生并不比死具有更大的意义。倒是死比生更具有回归万物、更新再造的可能,因此更接近于道,由道所任意委托差谴。无为首领,生为脊背,死为尻尾,死生存亡为一体,这就叫作“生死如一”。生死如来往,死是回归于万物,是为道之大用,这就叫作“视死如归”。人生和宇宙万物一样,无动而不变,无时而不移,循环往复,生化不休,生生死死,出于道而又入于道,这就叫作“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对于这一天的到来,朕早有就准备,没什么好悲伤的,每个人都有那么一天,朕也不例外,朝廷有你们这些老臣辅佐,朕也放心了,朕想在临死前听听朕的遗诏?还请先生答应朕的要求。” 这个要求出乎杨士奇的意料之外,但不是说这遗诏有多难,以为他的才学当场写一份遗诏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但宣宗的要求太过突然,让这位以才干注称的老臣一时也不知该从何处着手。 2735章:万古到头归一死 所谓的遗诏,就是皇帝驾崩之后,为后人留下的遗书,遗言等。为了充分表达本人的意愿,更好地完成自己没有完成的意愿,由于某种原因,不便于立即决定,表白,只能采取临终时有大臣所写了,这事儿大多数是在皇上去世后,群臣对他老人家生前所作所为一种评价,是对的给予赞扬,是错的也可以指责的,仁宗的遗照就是按照这个路子走的,当初杨士奇写的时候充分赞扬了仁宗生前为百姓所做的一切好事,但也批评了他过分的追求长生,于是导致奸邪小人趁机欺骗,结果天天祷告,年年建宫殿,对宗庙的拜祭不够,礼仪废弛,不仅违背宪令等等,当时宣宗就认为这个批评有些过了,但碍于仁宗已死,杨士奇又是托孤老臣也就没在这事儿上计较,如今宣宗有意听听遗诏,用什么路子他还真不好说,万一皇上不高兴,一怒之下做出什么举动也不是不可能,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大明朝,只要皇上没死,一切都有可能,所以杨士奇显得有些犹豫。 宣宗等了半天没等到杨士奇的回应,神情显得有些愤怒,咳嗽了一声,道:“先生不愿为朕所写么?” 杨士奇心道:“这等好事谁不愿意了,只是你不能坏了规矩嘛,你一个大活人却要听遗诏,这不是为难老夫么?” “皇上,杨大人年老体衰,写遗诏这种体力加脑力的事儿,杨大人未必能胜任,我看这事儿还是由微臣代劳吧?”一个声音从人群里传了出来。 宣宗抬头望去,见说话之人是站在杨荣身后的杨峥,不由得眼前一亮,其实宣宗的本意也不是想让这帮老臣来给自己写遗诏,这些人忠心是忠心,但看法与见识难免有些狭隘了,早些年他喜好笔墨丹青没少被这帮大臣说道,玩了一阵子蛐蛐便说什么劳民伤财,他还真担心这帮老臣会这些写,只是碍于本朝的规矩,才不得不如此为之,此时杨峥从人堆里跳出来,无疑是合乎了他的心意。 “先生觉得呢?”宣宗看了一眼杨士奇问道。 杨士奇道:“妥到是妥当,只是遗诏向来是由辅臣拟定的,杨大人还不是辅臣。这样做未免不合规矩?” 宣宗对杨峥能跳出来十分满意,见杨士奇这个时候还拿规矩来说事,有些不悦的道:“规矩是死的,活人还能别规矩给累死么,朕都这时候了先生难道想要气死朕么?” 杨士奇忙道:“老臣不敢。” 宣宗揣着粗气道:“不敢最好!”顿了顿目光看向了杨峥,道:“杨爱卿朕的遗诏就有你来写吧?” “微臣领旨!”杨峥应了声,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时间这么短,你能成么?”走到杨士奇的身旁,杨士奇轻声问道。 “不成也得成了!难不成你还有别的法子么?”杨峥低声道。 杨士奇苦笑了声,杨峥说的是实话,皇上的要求除了答应之外,还真没什么好法子。 一旁等候的太监这时已准备好了文房四宝,王振亲自将一只朱笔放在了杨峥的手中,一脸羡慕的道:“杨大人。” 杨峥颔了颔首,略一思索,便当着宣宗的面挥毫了起来,他的动作极快,嘴里不是嘀咕什么,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就听得杨峥吐了口气,道:“皇上好了。” 宣宗咳嗽了声,面露喜色,冲着杨峥点了点头,才对王振喝道:“王先生你给朕念叨念叨。“ 王振应了声,将身子微微转了过来,伸出双手将遗诏拿了起来,对着宣宗念道:“乙亥臣曰朕疾今不复起,盖天命也,其命长子皇太子祁镇嗣位,诸王宗室悉遵祖训,谨守藩国。嗣君年幼,惟望圣母皇太后朝夕教训,尔文武大臣尽心辅导,家国重务必须上禀皇太后皇后,然后行丧礼,以日易月,上崩,遗诏天下。诏曰:“朕以菲薄,获嗣祖宗大位,兢兢夕惕惧,弗克负荷,盖今十有一年矣,而德泽未洽于天下,心恒愧之,比者遘疾,日臻弥留。夫死生常理,修短定数,惟不能光承列圣之洪业,终奉圣母皇太后之餋,中心念之,虽殁弗宁。长子皇太子祁镇,天性纯厚,仁明刚正,其嗣皇帝位,在廷文武之臣协心辅佐,务以安餋军民为本,毋作聪明,以乱旧章。凡国家重务,皆上白皇太后皇后,然后施行。中外大小臣僚各敬乃职,效忠嗣君,毋忝朝命。丧制悉遵皇考洪熙元年五月遗诏,毋改山陵,务俭约。宗室亲王藩屏任重,谨守封国,各处总兵及镇守官及卫所、府、州县,悉心尽力,安抚军民,勿擅离职,赴阙进香者,令佐贰幕职或遣官代行。两广、四川、云南、贵州,七品以下衙门,并免进香,故兹诏谕,咸使闻知。” 王振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儿都念得字正腔圆,所以不光是宣宗听得清清楚楚,便是群臣也听得清清楚楚,这份遗诏虽没说什么好话,但也没说什么不好的话,总体来说还算是写出了宣宗柄国这十年的功勋,这么短的时间里,能把一份遗诏写成这样实属不易,而一旁的孙皇后到了这会儿暗暗松了一口气,有了这份遗诏,至少在太子登基这件事上是名正言顺了,想到了这里不由得对这个知趣的杨大人心生好感。 宣宗认真品味了这份遗诏,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冲着杨峥点了点头,算是感谢他在自己临死之时之时还能得到认可,许久才听得他喃喃道:“能得此评语,朕没什么不满足的,可以放心的走了,太子天性纯厚,仁明刚正比朕强多了,有诸位爱卿辅佐,朕也放心了。” “父皇……?”太子虽是个孩子,但看到了这场面也隐隐约约知道一些,拉着宣宗的手腕哭过不停。 宣宗淡淡一笑伸出的右手轻轻在太子的手背上轻轻拍打了两下,柔声道:“父皇只是累了而已,不碍事的,从今日起这江山就交给你了,你只是好好听这些老臣子的话就能把这个江山治理好,朕也就宽慰了。” “镇儿一定好好记着父皇的话儿……?”太子哭着道。 众官儿看着这父子间的谈话,默默不语。天家的情谊被世人渲得血腥、冷漠、可怕,可看了这场面,谁能相信这天家的会是如此呢? 宣宗说了一会儿话,面色开始变得难看起来,气息也变得粗重起来,急速的咳嗽声宛如一波一波的催命符,让宣宗难受无比,他抓着太子的手腕越来越用力,想说点什么,终究是什么也说不出来,挣扎了两下,便头一歪,再一次昏了过去。 “父皇……?”太子悲切的喊道。 “皇上……?”群臣大声喊道,似想将宣宗呼醒过来才好,可宣宗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宛如没听见一般。 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的目光落在了杨士奇的脸上,身为首辅这个时候必须拿出态度来,怎么说也是关乎朝局大事,容不得半点闪失。 杨士奇也意识到事情到了这儿自己这个首辅必须拿出章程来,按说皇帝该说的话儿都说了,群臣也没听见了,虽说还没有形成章程,但这也是迟早的事情,所以他局面虽有些突然,倒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想到了这儿,目光在群臣的脸上扫了一眼,见群官的目光都在自己的脸上,很显然这事儿还得自己来拿主意了。 这时杨荣走上前来低声道:“首辅大人,常言道,国不可一日无主,皇上对此有所交代,现在大可确立新君?” 杨士奇道:“这个老夫岂能不知,只是这事儿还得再等等?” 杨荣道:“等等,皇上圣旨已下,太子为国之储君,天下皆知,咱们奉皇命辅佐新人君登基是本分的事,旁人还能说什么?” 杨士奇道:“话虽不错,可这事儿还得拿一个章程出来不是,还有张太后哪儿到现在都没人来,老夫着实有些担心啊。”一听张太后,杨荣心头咯噔了一下,自从知道皇帝快不行了,他的心思就一直搁在太子,国家社稷上,起先怕皇上什么也没留下,闹出什么乱子来,现今的大明看着是一片繁荣,但最是生不得任何的乱子,尤其是太子还年幼,稍有不慎就落入了小人的算计中了,所以到了这儿,他是最期盼皇上能醒过来,把自己该交代的后事交代清楚才是最好不过了,这样名正言顺,也省得旁人惦记,钻了空子,总算是老天爷保佑,病重的宣宗不负众望,把该说的都说了,该嘱托的也都嘱托了,这才让他松了一口气,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才着急着让杨士奇早早拿出主意来,否则以他沉稳的性子,宣宗生死尚且不可知的情况下,是断然不会做出这等鲁莽的事情来,此时听杨士奇提起张太后,他才惊觉自己将这个如今大明最有权势的妇人给忘记了,身为内阁大臣,宫中的传闻他并非一无所知,张太后对孙皇后太子不满的言辞,他也知道一些,如果说张太后这个时候站出来干预,这事儿就不好说了,一来皇上口谕尚未形成圣旨下发内阁,可信度就大大降低了,只要张太后说一句,宣宗病重难免说出一些糊涂的话儿,做出一些糊涂事来,便可让天下人信服了,而他们则拿不出任何的凭证来,其次,皇上病重的消息,他们这些住在皇宫外的大臣都能知道,住在慈宁宫的张太后不可能一无所知,身为宣宗的母亲,在自己儿子即将离开人世的时候,却没有来看望,这有些不合乎情理,在这种局面下,难免让人担忧了。 “你是说张太后……?”杨荣压低着声音说了一句,多余的话儿并没有说出来,三杨柄国多年,彼此早已形成了默契,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能知道对方要说什么。 不等杨荣把话说完,杨士奇便颔了颔首道:“慈宁宫哪位的心思你也不是不知道,皇上都这样了,他老人家却没露面,着实让老夫心有不安啊?” 杨荣嗯了声,道:“这事儿的确透着奇怪,但事到如今,咱们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皇上昏迷不醒了,形势如何你也知道,太子虽年幼了些,但知书达理,性子敦厚身为大明皇帝名正言顺,你身为大明首辅,皇上托孤之臣,当有当断则断的手段来,若因我们的瞻前顾后,坏了朝政大事如何对得起皇上的信任。” 杨士奇道:“言之有理,这事儿老夫这就定了。” 杨荣嗯了声,道:“不管你做什么,我们三杨是共同进退,总不能让你一人担负责任.” 杨士奇道:“这个老夫知晓,你不用多说。” 两人商议了一会儿,杨士奇便整理了衣衫,看了一眼太子,径自走到了孙皇后的跟前,毕恭毕敬地做了一缉道:“娘娘,眼下皇上模样,怕是再难为大明分担国事,可国不可一日无主,太子虽年幼,但知书达理,性子敦厚身为大明皇帝名正言顺,老臣与群臣商议过,可选一个良辰吉日,行登基大礼好安天下群臣百姓之心,此事还需娘娘拿出一个主意才好?” 自从宣宗说了那一番话,加上杨峥的遗诏内容也明确了太子的地位后,孙皇后一直悬着的心算是彻底放了下来,同时也暗暗感激,宣宗能看着彼此夫妻多年的情分上,并没有抓着今日这事儿上追究,否则他醒来第一句话大可说出一切,那样她与太子将面临什么,她比谁都清楚,如今杨士奇出言询问,她才从刚才的担忧之中回过神来,擦了一把脸上的泪痕,拉着皇上的手腕,哭着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哪有什么主意,你们都是皇上信任的托孤之臣,皇上能将太子与江山托付给你们,这事儿就有你们来处理便是。” 2736章:何须更问浮生事 杨士奇道:“老臣谢过娘娘的信任,娘娘既如此说,老臣也就不含蓄了!”当即转身下了几道命令,大意是京城的各官儿三品以上都要呆在自己衙门里,随时等候命令,其次,礼部尽快挑选太子登基的日子,做好安排,好让太子尽快登基安定天下群民之心。其三,京城的兵马随时候命,随时做好保护紫禁城的准备。“下了这几道命令,杨士奇又与群臣细细斟酌了一番后,又在细节方面嘱托了一番,见该准备的都着手准备了,该下达的命令也都下达了,刚准备松了一口气,忽听得一阵急切的脚步声,跟着一个太监急急忙忙冲了进来,看也不看众人便在孙皇后的身旁跪了下来,朗声道:“娘娘,奴婢奉太后之命,前来领尚书郎杨大人去一趟慈宁宫。” 此话一出,众人心头一动,目光纷纷看向了杨峥。 杨大人一脸的木然,很显然不知这张太后这个时候不来看自己垂死的儿子,却来寻自己作何目的。 场上最紧张的要算孙皇后了,自从王振哪儿得知太子登基的两个关键人物杨峥与张辅,她就一直对这两人十分关注,皇上昏迷她第一时间就让宫中的太监去寻英国公张辅、定国公朱勇、尚书郎杨峥了,如今英国公、定国公不见露面,早已让她心头隐隐生出不安来,若不是看到了杨峥在人头里,她几乎要不顾身份的询问了,如今可好,迟迟不露面的张太后竟派人来寻杨峥,心头的不安顿时大了几分,盯着那太监问道:“太后可说了寻杨大人所为何事?” 那太监道:“太后之说与杨大人有要紧事相商,别的什么也没说。” 孙皇后与王振交换了一个眼神,对方的眼神也满是不安,越发让孙皇后担心起来,一时迟迟拿不定主意,看了看跟前的杨士奇问道:“杨大人你看?” 杨士奇也有些吃不准张太后召唤杨峥的用意,身为内阁首辅自能看得出,杨峥此时此刻的地位,对于朝局的影响是多大,别看自己是内阁首辅,那是在文官内有绝对的权威,可在军中的权威就不大了,反观杨峥兵部尚书的头衔不说,单说这几年他领着兵马南征北战,在军中的威望几乎超过了英国公,定国公了,更别说他手里还掌握着一个兵工场,这可是大明武器最先进的地方,谁掌握了他,谁就在朝堂之上最有话语权了,若是他有心拥护谁,不敢说一定能成功,但至少旁人不敢轻视。 如今张太后派人来寻他,目的是什么,即便是他也不敢肯定了,太后有意襄王的传言也不是空穴来风了,万一这个传言是真的,争取了杨峥,那这事儿就难办了,一个是位高权重的太后,一个是拥有兵马大权的尚书郎,拥护一个襄王,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想到这里,扭头看了一眼杨峥,问道:“杨小弟,这事儿你怎么看?” 杨峥没有立即应答杨士奇的话,而是在众人的目光中,先前走出了几步,走到了孙皇后的身旁,面对那个太监问道:“张太后可是让你来寻我一个人么?” 那太监道:“不是的,太后先让奴婢去了一趟英国公府,然后去了一趟定国公府,这才让奴婢去大人的府邸,大人府上的人说,大人来皇宫了,太后听说就让奴婢来乾清宫来寻大人您了。” 此话一出,众官儿面色大变,单说一个尚书郎,太后的心思尚未明朗,也许只是问问,可寻了英国公、定国公再来系寻杨峥,大明最有威望的武将全都去了张太后哪儿,这好比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孙皇后面色大变,望着杨士奇道:“杨大人,这,这,如何是好?”说完再也忍不住一把扑倒在宣宗的胸口哇哇大哭了起来。 杨士奇也没想到张太后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来寻人,更没想到张太后的手脚竟如此之快,提前一步将英国公、定国公寻到了慈宁宫,这种变故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但他毕竟是四朝老臣,纵然身处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之中,也能迅速安定下来,稍作沉吟他便看明白了问题的实质了,这件事的关键在于杨峥,此时此刻,他忽然有些庆幸昨晚拉杨峥去了府上听戏,若不然被太后提前一步,事情就不好说了,眼下的局面虽看起来不容乐观,但关键的钥匙还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了,现今的问题是如何去把握这把钥匙了。 想到了这儿,他暗暗松了一口气,对着哭泣的孙皇后道:“娘娘不必如此,事情还没坏到娘娘所想的哪一步,杨大人为人谨慎,最重大局,此事如何取舍心知肚明,今日他能来,足以说明了这一切,娘娘大可信任他。” 听了这话儿,孙皇后忙止住了哭泣,顺着杨士奇的目光向杨峥看了过去,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个大明最富传奇的人物,见眼前站着这人三十五六的年纪,一身大红的二品官袍,剑眉星目,鼻子挺拔,嘴角总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使得整个人儿说不出的潇洒闲雅,如此的人儿,孙皇后还是头一次见,心头不由的动了一下,心里默念了声:“翩翩佳公子,濯濯少年郎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大概说的就是他吧。” “杨大人……?”孙皇后红着脸怯生生的喊了声。 杨峥淡淡一笑,颔了颔首道:“娘娘放心,微臣知道该怎么做?” 孙皇后柔声道:“一切就仰仗杨大人了。”杨峥道:“娘娘客气了,这是微臣的分内事。”说完冲着跪在地上的太监,道:“走吧?” 那太监本担心杨峥不会跟着自己去,自己回去少不了受到张太后一番呵斥,却不想杨峥这么爽快的答应了,顿时大喜,对于眼前的这个丰神俊朗的年轻人顿时多了几分好感,忙从地上爬起来满脸堆笑地对杨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杨大人……?”眼看杨峥转过身子,孙皇后忍不住喊了声。 杨峥缓缓回过神来,冲着孙皇后浅浅一笑,道:“娘娘这是不放心微臣么?” “不,不是的,本宫相信你。”孙皇后盯着的杨峥道。 王振一看孙皇后神情有些失态,忙咳嗽了声,孙皇后面上一热,不敢再言语。 杨峥回头冲着众官儿抱了抱拳道:“诸位大人,杨某去了。” 杨士奇点了点头道;“去吧!” 杨峥不再多言,转身便跟着那太监去了。 慈宁宫位于紫禁城内外东路,占据了大内东北部一大块长方形的院落,朱棣之前,这里这里只有稀疏的几座宫殿,是供王府后妃居住,朱棣迁都后,才对这座宫殿进行了修建,如今的这座宫殿已是后宫最大的宫殿了,整个宫殿坐北居中,山石亭台,构成一个自然院落。西面禊赏亭抱厦中设“流杯渠”,仿王羲之兰亭曲水流觞,颇有雅趣。遂初堂是典型的三合院。垂花门内,仅立几块湖石为景,环境幽雅别致。萃赏楼为卷棚歇山顶的两层楼,满院山石,耸秀亭居高临下,挺拔秀丽,三友轩深藏山坞。最后一进,居中为园内最为崇高、华美的符望阁,以整座山石围其前院,又用庑廊联系阁后斋馆,形成不同的景致和趣味。符望阁前山主峰上有碧螺亭,是个五柱五脊梅花形小亭,形状别致,图案全用梅花,且色彩丰富,是极少见的亭式建筑,仁宗驾崩后,张太后身为太后从坤宁宫移到了此处后,为了彰显太后的身份高贵,宣宗又在原由的院子上继续修建了一座花园,花园内的楼阁轩堂,不但在外观上富丽堂皇,而且室内装修也极为讲究。花罩隔扇都用镂雕、镶嵌工艺。符望阁内装修以掐丝珐琅为主,延趣楼的嵌瓷片,粹赏楼的嵌画珐琅,都有很高的工艺水准。三友轩内月亮门以竹编为地,紫藤雕梅,染玉作梅花、竹叶,象征岁寒三友。倦勤斋的装修更精,挂檐以竹丝编嵌,镶玉件,四周群板雕百鹿图,隔扇心用双面透绣,处处精工细雕,令人叹为观止。杨峥一路上欣赏院里的山山水水,一路暗中思索这件大事了,很显然太后是真有的立襄王的意思,若不然也不会做出这等安排来,从情感上说这件事杨峥并不觉得这事儿做得有何不妥,拥护一个年长的君王总是有利于大明朝局,况且这位襄王倒也有些才学与仁德,做皇帝其实是合格的,从大局上来看,立襄王也能更好的安抚大明上下的担忧,不至于存在观望的心思,事实虽如此,但杨峥却没有打算这么做,这倒不是说他对襄王有任何的偏见,事实上对于这位从未见面的王爷,杨峥的骨子里还是有几分好感的,在这样的时代,一个藩王能获得这样的美名,并不容易,至少说明这个王爷不是庸才,但他仍旧不能倒向太后,究其原因在于他的身份,没遇到杨士奇,没遇到宣宗之前,他只是彭家一个下人,准确的说他是一个居无定所的小乞丐而已,是宣宗慧眼识珠发现了他,信任他,重用他,给了他一切,让有幸见证与改变了这段历史,可以说没有宣宗,就没有今日他,这份知遇之恩无论如何他都忘记不了,所谓士为知己者用,女为说己者容往日他是不信的,可真到了这一天,他发现其实这一套还是很管用的,不过一句话,却反映了因为知音难得,读书人为了报答知己,虽万死不辞的精神,尤其是读书人,一方面是洁身自好,“凤非梧桐不栖”;一方面是士为知己者死,如诸葛亮为了报答刘备的“三顾”之恩,辅佐后主,鞠躬尽瘁,成为古代读书人向往、倾慕的典范。杨峥自问没什么高尚的情操,但对古人立下的典范还是十分的敬佩与向往的,骨子里还是希望做到这些。所以太子这件事上,他无论如何是做不出背叛的事情来,如今的局面来看,太后是来说服自己,自己非但不能被她老人家说服,还得看看有没有机会说服这位老人家,儿子孙儿都是自己人,谁都皇帝不是皇帝只要这天下百姓太平,江山稳固,孩子坐江山也未必是一件坏事。就这么暗暗定下了主意,就听得前面领路的太监道:“杨大人太后就在里面,那你先进去吧?” 杨峥哦了声,整理了一下衣衫,抬脚就走了进去,穿过一条长廊,便到了正门,慈宁宫的正门设于明间、次间后檐金柱之间,各开朱漆大门两扇。梢间后檐金柱之间为砖墙,前檐檐柱间各安有双交四碗菱花槅扇槛窗四扇,檐下施单翘单昂五踩斗栱,梁枋绘有金琢墨石碾玉旋子彩画,天花采用沥粉贴金龙凤图案,不等杨峥细看,早就听得动静的太监迎了上来,领着杨峥走了两道长廊,才听得一个太监对里面道:“太后,杨大人到了。”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才听得一个威严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进来吧?” 杨峥立即整理了一下衣衫,神色也恢复了威严,任由那太监领着走了进去。 入了门,杨峥才是慈宁宫的后殿,是张太后平日里礼佛的地方,里面装修十分讲究,供案、佛龛、佛像、佛塔、佛经、法物、供器等陈设非常多。其中传为元朝干漆夹纻三世佛与十八罗汉像都是传世塑像中的珍品,张太后就那么虔诚的立在了这座佛像的面前神情庄严而虔诚,让人不敢多看。 杨峥缓缓走了过去,在离佛像差不多一丈外的地方,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朗声道:“微臣杨峥见过太后,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佛像旁,张太后并不为所动,面向西方,合掌问讯,然后十念(念十口气佛菩萨圣号),跪拜之时双臀便落在了脚上,难得是双臀并无翘起,足见下了一番功夫,杨峥就那么看着,整个礼佛的过程,显得不急不缓,虔诚无比,叩拜了最后一拜后,才听得这位宫中最有权势的妇人,面对着佛像呢喃念道:“天上天下无如佛,十方世界亦无比,世间所有我尽见,一切无有如佛者,“缚日罗省”或云:“法王无上尊,三界无伦匹,天人之导师,四生之慈父,我今得皈依,能灭三祗业,称扬若赞叹,亿劫莫能尽。”威严的声音里,却透着佛性,杨峥自问不是信佛之人,但面对张太后这虔诚的姿态,还是感受到佛的力量,心道:“这佛果然是无处不在的?” 2737章:荣华总是三更梦 就在杨峥嘀咕的时候,张太后已缓缓转过身来,一双并不出彩的凤目撇了一眼杨峥,以低沉的声音问道:“杨大人可信佛?” 杨峥道:“回太后的话,微臣并不信佛?”张太后哦了声,道:“佛有言,佛法无边,可渡一切有缘人,杨大人不信佛,为人岂不是太过无趣?” 杨峥对于这个老人家的想法感到好笑,佛法无边不假,可也不能强迫人信佛吧,这一番话他自然不敢说出来,可太后问话,又不能不答,想了一会儿,从容应答道:“微臣以为,佛者觉也。即得到了大智慧,将宇宙万物三界诸相均看透的人就是佛了?” 张太后双眼里露出思索之色,道:“如此说来,人人岂不是可成佛?” 杨峥道:“的确如此,佛就是自然,而自然就是万万千千,包括花草树木,人鬼禽兽,即便纵然是魔,只要放下屠刀,也可成佛。而人若想成佛则需自然,万万不可急于求成,要心如止水,更要破除贪,嗔,痴三毒。只有这样就会自然而然,顺理成章的立地成佛。微臣虽不信佛,但也算是佛中人了。” 张太后淡淡一笑,道:“杨大人这番言论倒也有趣,本宫还是头一次听说,不过细细想来,倒也有几分道理,本宫礼佛多年,还不如你一日所悟,可见杨大人也是个有佛心之人。” “来了!”杨峥暗暗嘀咕了声,目光在张太后的脸上飞快的撇了一眼,恰好她的目光也看来,两人目光飞快对视了一眼,杨峥急忙低下头不敢言语。 张太后缓缓收了法式,身旁的两个太监立即走上来将其搀扶到了一张太师椅上落了座,左侧的太监将一杯茶汤给张太后喝了一口,这个法式才算彻底做完了,张太后松了一口气,目光看了一眼杨峥,缓缓的说道:“本宫听闻今日你在乾清宫为皇上写了遗诏,可有此事?” 杨峥看张太后目光锐利如刀,哪还有半分先前慈眉善目的模样,不由得苦笑了声,心道:“都说这女人的脸是属书的,往日我还不信,今日算是信了。” “微臣也是奉命而为?” 张太后点了点头道:“难得你有这个本事,既能写出让群臣满意又让皇上满意的诏书,皇上听了这份诏书,可以安心的去了,只是这江山就此交给一个孩子,本宫还是有些不放心,所以让人寻杨大人前来商议商议,看看能否更有更好的法子,让祖宗的江山更巩固一些?” 杨峥知道问题的关键来了,知趣的并不着急的答话。 张太后听了片刻,没见杨峥表示,难免有些不悦,但也不好发作,冷着一张脸,继续说道:“杨大人可有什么要说的?” “遗诏是微臣当着皇上、当着群臣的面所写,诏书微臣写得很明白,皇太子祁镇,天性纯厚,仁明刚正,其嗣皇帝位,在廷文武之臣协心辅佐,务以安餋军民为本,毋作聪明,以乱旧章。凡国家重务,皆上白皇太后、皇后,然后施行。中外大小臣僚各敬乃职,效忠嗣君,毋忝朝命。微臣着实想不出还有比太子更适合的人选来。”杨峥不卑不亢的道。 张太后面上的怒气更重了几分,压着心头的怒火,道:“太子天性纯厚,仁明刚正是不假,但毕竟是个孩子,岂能治理祖宗的江山,本宫这里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诸王中,瞻墡最长且贤,众望颇属,其在职期间勤政爱民,体恤当地的老百姓,深受当地人民的爱戴,可做国君。” “襄王是不错,微臣相信若是他为君王定是一个好皇帝?”杨峥点了点头道。 张太后顿时大喜,道:“本宫果然没看错人,有杨大人这一番话,大明幸也?” “太后错了?”杨峥忽的摇了摇头道。 “错了?”张太后微微愕了一笑,有些不解的看着杨峥问道。 杨峥以无比肯定的语气道:“不错,太后此言错了,子路曾问孔夫子,如果卫国的君主等待您去执政,您首先要做的是什麼?夫子说,一定是纠正名分呀!子路说,是这样的吗?你太迂腐了,纠正名分有什麼用?夫子说,你太粗野了!君子对於不懂的事情,一般都采取保留意见。名分不正当,说话就不合理;说话不合理,事情就办不成。事情办不成,法律就不能深入人心;法律不能深入人心,刑罚就不会公正;刑罚不公正,则百姓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所以上位者做事必须说得通、说话必须行得通。上位者说话,绝不随便、马虎。太子乃国之储君,天下皆知,继承大统乃名正言顺之举,襄王虽好,纵然有我等辅佐,可名不正言不顺,天下民心难服,这是其一。 其二,立襄王不合规矩,我朝太祖早已定下规矩,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王位的继承人必须自己的嫡亲长子,不管他是否贤能。王位的继承人首先应该是国君的嫡亲儿子,在国君的众位儿子中间,以年龄的长幼来定由谁来继承。所以我朝太祖皇帝在太子朱标去世后,不顾群臣反对将皇位传给了并不适合做国君的建文帝,理由就是“皇孙世嫡,富于春秋,正位储极,四海系心。后来,成祖爷舍去功勋卓著的次子朱高煦,立嫡长子为太子,也是基于“长嫡承统,万世正法”的认识。微臣不否认这个规矩并非是一个十全十美的规矩,但不否认它的产生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至少它能保证了政权的平稳过渡,使人心稳定,太子年幼是不假,但也是皇权的合法继承人,在太祖规矩之内,微臣说句大不敬的话儿,就算微臣与太后有意襄王,怕也过不了太祖立下的规矩。”张太后沉默不语,似在思索。 杨峥见状,不敢停留继续说道:“其三,我朝太祖早有言,后宫不可干政,太后立襄王微臣说句大不敬的话这算是干政了,太后活着的时候,群臣畏惧太后的权势不敢说什么,可太后百年后呢,史书会怎么写,会怎么说呢?” 张太后起先只是皱着眉头,听到了这会儿浑身一颤,似是被人扣住了脉门,先前的气势顿时弱了几分 杨峥松了一口气,道:“太子年幼不假,可难得是天性纯厚,仁明刚正,与江山社稷而言这样的性子才是最合适的,如今的大明是盛世,盛世的江山要的不是君王的勇猛,而是温厚,仁明刚正,微臣说句不好听的话,今日的大明重在守成而非进取了,襄王勇猛果敢有乃祖之雄风,这样的人选若是在大明开国之初年,的确是最佳的君王人选,可眼下的江山,毕竟不是攻城略地的时候,任何一个大一统的天下,从马上来未必能从马上治理,一个盛世的君王,微臣以为最合适的人选是敦厚的性子,秉性善良,知晓祖上创业之艰苦,知晓天下之大业来之不易,懂得爱护百姓,懂得如何去守住祖宗的这片江山。而不是靠着勇武去谋取更大的好处发动战事,汉朝时,武帝派名将卫青、霍去病三次大规模出击匈奴,收河套地区,夺取河西走廊,封狼居胥,将当时汉朝的北部疆域从长城沿线推至漠北,单论武功,除秦始皇外无人能比,可这丰功伟绩的后背给汉朝带来的并非是安定,而是国力的衰退,纵观汉武帝一朝,征战使得汉朝人口大量死亡。汉武帝在位五十多年几度讨伐匈奴,海内虚耗,人口减半,一半的人死于战事,武帝初年人口5000多万,末年只有2500万左右。最后人民生活困苦,国家动乱频频,迫使汉武帝不得不下《轮台罪己诏》反思自己的罪责,他说“朕即位以来,所为狂悖,使天下愁苦,不可追悔。自今事有伤害百姓,糜费天下者,悉罢之!试问若是汉朝的江山,换成了一个懂得收敛,懂得克制,性子温和的君王,汉朝是不是能更长久一些呢,我朝开国已七十年,七十年来经洪武、建文、永乐三朝的恢复发展,到仁宗、宣宗两朝,政治清明,法纪严明,经济发展,仓廪充实,百姓安居,社会稳定,蔚然有治平之象,其国事早已不是北周柴家可比,所以微臣以为太子敦厚善良正是皇位最佳人选,还请太后三思才好?” 张太后盯着杨峥看了看,忽的笑了起来,道:“基儿的眼光果然不错,有你们这帮文臣武将辅佐,本宫也放心了。” “你爷爷的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杨峥嘀咕了声,尚未来得及回过味儿来,只听得张太后道:“让他们出来吧?” “是!”门前的一个太监毕恭毕敬地应了声,便对左侧的屏风内喊道:“太后有请英国公、定国公、成国公相见?” 只见屏风抖动,跟着走出三个人来,为首一人五十好几的样子,虎背熊腰,模样俊朗,不是英国公张辅是谁,身后之人,身材高大,圆脸、豹眼、配上一把络腮胡须除了成国公外还能有谁有如此凶悍的相貌,最后一位杨峥根本用不着看,便知来者何人了。 三人来到杨峥跟前一字儿排开,抱拳行礼。 礼毕,杨峥趁着空儿轻轻碰了一下张辅的衣袖低声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们来这儿不是为了立襄王么?” 张辅听得哈哈大笑道:“以杨大人的聪明这事儿还能看不出来么?” “就是,所谓的襄王不过是个幌子而已,太后此举不过是看看咱们这帮老臣是否忠心罢了?”朱勇跟着打趣道。 这么一说,杨峥顿时明白了过来,所谓的立襄王根本就不存在,这位宫中最有权势的老太后对这事儿最是看得明白,自己的儿子,没有比自己做妈的更清楚了,仁宗做太子的时候有永乐爷压制着,不敢胡来,所以身子骨还算不错,可登基后做了皇帝,这位被世人称赞的明君,却因没人压制着彻底放开了,在女色上不知不懂得节制,最终坏了自己的身子骨,登基不足一年早早的去了,宣宗在品行上没什么值得旁人说道的,但在喜好上有点仁宗的影子,这半年来的动静太后岂能一无所知,当得知宣宗开始嗜好丹药,这位历经四朝的老人立即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所以她早早做出了准备,一方面她期望自己的儿子能迷途知返,懂得爱惜自己,所以杨士奇等人入宫请求权杖,她毫不犹豫的送出来了,目的就是想借助群臣的劝说能让宣宗养好身子,能再做几年的皇帝,另一方面她也作出了最坏的打算,一旦宣宗的身子骨抗不过老天爷,那么巩固祖宗的江山才是第一要务,太子还小,她一个妇道人家再有本事又能帮衬多少呢,况且本朝太祖早已定下规矩后宫不可干政,祖宗的规矩岂可因她而坏,所以这江山说到底还得依靠外面的这帮臣子,可这天下的臣子实在太多,谁是忠心的谁是奸臣,她一无所知,为了看出这满堂文武百官谁是忠,谁是奸的,她早早就让人放出了消息,襄王沈谋英断,慨然有削平天下之志是为皇位最佳人选,为此她特意让人寻了《资治通鉴》宋太宗登基那段史料来看,目的就是通过这些太监之口,将自己有意效仿宋之杜太后金匮之盟将皇位传给襄王,短短几日这个消息便传遍了整个皇宫大内,就连外面的那些文臣武将也略有耳闻,她相信在形势不明朗之下,最能辨明忠奸。 事实上证明,她的这一手的确玩得高明,这几日暗中窥视动静的大臣不在少数,据说襄阳那边闻风而动的地方官没少去巴结襄王,就连一些王侯公孙也开始走动,大有拥立襄王的样子,但这些不过是小打小闹,根本起不了作用,真正能左右朝局的是朝中重臣,首当其冲以三杨、英国公、成国公、定国公、以及杨峥这位大明最有权势的兵部尚书郎了,所以在得知宣宗昏迷的消息,张太后当机立断,派人去了英国公、定国公、成国公以及杨峥的府邸,让人最能左右朝局的四人请来,一方面也是想趁机看看四人对此事的态度,另一方面何尝不是想看看四人的忠心,所以杨峥先前的那一番话,她同样对其他三人问过,总算是三人不负众望都无半分拥戴襄王的意思,可谓是忠心耿耿,彻底让张太后放下了心来。 2738章:气象迩来都斩新 弄明白了这一切,杨峥先是松了一口气,跟着是后背有些发凉,张太后不动神色的制造了这种假象,就连张辅这等老臣都上了当,更别说他这种官场小白了,更让他感到后怕的是亏得自己没有生出半分立襄王的意思,若不然以这位张太后的手段与心计,有这样一个隐患在,还能让自己活着出去。 一旁的张辅似看出了他眼里的疑问,不动神色的冲着屏风后努了努嘴,示意杨峥往里面看看。 杨峥会意侧目看去,便见屏风后,数十个婢女站在屏风后,手持宝剑,威风凛凛,不由得暗暗咋舌,好一场鸿门宴。 对于杨峥与张辅等人的表现,张太后十分的满意,亲切的对杨峥等人说了一些宽慰的话儿,才让他们去了。 杨峥等人恨不得早点离开这满是杀气的皇宫,不等张太后客套,便一溜烟的逃离了慈宁宫。 文渊阁内,三位辅臣都在,却出奇的没有处理任何的公务,杨荣与杨溥压低着声音说着话儿,两人时不时地点了点头,似是在为某事交换了某种意见,而首辅杨士奇则皱着眉头坐在哪儿,看着慈宁宫的放心,神情显得有些急躁不安,偶尔冲着门外喊道:“慈宁宫可有消息送来。” 守在门外的侍卫小心的压着声音道:“回大人的话,慈宁宫还没消息送来。” 每次听到这个消息,杨士奇的神情总要变得严肃几分,时不时地站起身来,背负着双手来回走动一番,许久才自言自语的道:“莫非太后当真有立襄王的意思。” “太后睿智,不至于做出如此糊涂之事?”杨荣安慰道。 “慈宁空可有什么动静?”杨溥问道。 “回阁老的话,咱们的人根本进不去,从今日下午开始,慈宁宫的人马都换了,咱们的人马根本进不去,所以里面情况如何卑职着实不知?”门外的侍卫小心的应答着话儿。 三杨各自看了一眼,彼此的心神提了起来,张太后如此小心,可见立襄王的意图很明显了。 “再去看看有情况随时来报!”杨士奇面色凝重地冲着门外的侍卫呵斥道。几个侍卫应答了声,立即转身去了。 待侍卫彻底走了,杨士奇才重新落了座位,面对杨荣、杨溥二人道:“这事儿你们怎么看?” 杨荣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道:“眼下的情况尚未不明朗,太后到底是不是立襄王我们还不得而知了,老夫以为这事儿咱们只能等,等局势明朗了才好做出安排。” 杨士奇道:“话虽如此,但老夫还是不放心啊,在皇上病重的这个节骨眼上,身为太后本该关心皇上的疾病才对,可太后却对皇上的身子骨不闻不问,敢冒天下大不韪,派人寻走了英国公、定国公、成国公、杨小弟,若是没有立襄王的心思,太后大可不必如此作为,你我都是三朝老臣跟着太后的时间最长,这位老人家可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人,但凡她老人家要做的事情,没有做不成的,今日这事儿本身就有些匪夷所思,可太后却这么做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在这件事上,太后她老人家是早就有准备,方能做得如此从容不迫……?” 这一番话让杨溥与杨荣感到惊讶,杨荣迟疑的道:“太后不至于如此吧,这么做可是干政,坏了祖宗的规矩,她老人难道不知言官的厉害么?” 杨溥道:“祖宗的规矩,群臣敢说么,外面的那些言官早没了当初洪武爷的那股不怕死的劲儿了,就说皇上这半年的所作所为,他们可有作为,太后历经三朝,权势地位身份威望,哪一样不是当朝之最的,那帮言官敢说什么?说太后干政,坏了规矩,这宫中的规矩早被皇家给坏了,群臣都不在乎更别说那些言官了。老夫看这次太后老人家是铁了心要立襄王了,如今咱们能做的唯有静观其变,等候杨大人的消息,老夫相信在这等大是大非的面前,杨大人会懂得取舍的。” “老夫也相信杨大人会做出正确的决定。”杨荣看了看慈宁宫的方向以无比肯定的语气说道。 杨士奇叹了口气道:“但愿如此了,若不然你我就对不起先皇的信任与托付了。” 三人一阵沉默。 夜色如水,三杨仍旧没离开,眼看着天色快亮了,外面仍没有消息传出了来,杨士奇再也坐不住了,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在宫中任何的一件大事,拖的时间越长越不利于被动的一方,从杨峥离开乾清宫去慈宁宫差不多两柱香的功夫了,仍没有半分消息传来,重重的不安,让杨士奇不停的走动,越等越觉得这事儿等不得,若是张太后说服了杨峥,说服了英国公、定国公、成国公,加上太皇太后的支持,撇开太子立襄王完全有可能做得到,想到这种可能,杨士奇越想越怕,身子腾的一下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对杨溥、杨荣道:“不行,不能在这么等下去了,老夫得去看看。” “你急糊涂了吧?“杨荣也跟着站了起来分析道:“慈宁宫是太后的居所,哪里可是咱们外臣的禁地,没有皇命任何外臣都不可进入,你贸然闯进去万一被太后寻了把饼该如何是好,再说了事情到了这一步,万一太后真有立襄王之意,你进去又能如何,你是首辅可不管兵,太后未必肯听你的。” “那我们也不能什么也不做吧?”杨士奇不服的道。 杨荣道:“当然不能了,我们可以做最坏的打算,万一太后立襄王,我们如何能做的是如何挽回这种局面,而不是在这里发牢骚,做些莽撞之事。” 这一番呵斥顿时让杨士奇冷静了下来,先不说自己能不否进得了慈宁宫,就算能进,未必能说服得了太后,所以在这件事上,他能做的不是去打探消息而是如何防止事情恶化。“毕竟是柄国数十年的宰辅,冷静下来的杨士奇还是十分的可怕的,从眼前的局面来看,皇上再次醒来已是大不可能的,就算醒过来怕也做不得皇上,所以拥立太子登基才是最关键的大事。 想到了这里,他立即恢复了往日临危决断的风范,对着门外下了三道命令,第一,立即召集六部的官儿坐镇本部堂,内阁立即下发今日一早的宣宗遗诏,通过六部下发树立太子名正言顺的继承地位。其二,局面不明朗,最怕的便是有人趁机作乱,所以兵部派员至各京营坐镇,防止有人调动京城任何军队。其三礼部尽快落实太子登基大典的一切仪式,最低限度能做到随时登基的可能。连下了三道命令,杨士奇一直提着心才算放了下来,对杨荣、杨溥询问还有没有补充的,二人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杨士奇颔了颔首道:“既如此,那就下发吧。” 杨溥当即把一道道命令下发了下去,看着内阁开始忙碌起来,杨士奇心头才渐渐安定了下来,依他对杨峥的了解立襄王这件事他是绝不会应了太后的要求的,有了杨峥这个关键人物坐镇兵部这件事就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英国公、定国公、成国公都是老成持重之人,不会没有分寸的,江山如何取舍,他们比谁都清楚,想到这儿他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从今日一早接到宣宗昏迷的消息,杨士奇当时就下达了京城各个衙门的官员都要忠于职守,尤其是六部的官儿更要坐镇本堂,消息下发没多久,六部的官儿除了兵部的杨峥外,其他各部的尚书大人都来了,十几个人顿时让空旷的文渊阁变得热闹起来。 胡滢道:“元辅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杨士奇道:“关乎陛下的江山,我等身为大明的官员,深受皇恩,今日是该回报的时候,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要团结一致,越要恪守本分,绝不能让小人钻了空子,坏了祖宗的江山,今日寻诸位前来,除了嘱托诸位坚守本部做好榜样外,就是针对皇上诏书确定太子登基的事情,此事可短不可长?” 众官儿点了点头,表示对这事儿赞同,胡滢道:“首辅大人说的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虽年幼,但也是国之储君,继承皇位名正言顺的事,我等沐浴皇恩自当拥护。” 杨士奇道:“诸位如此深明大义,老夫也就放心了。”说完又与群臣商议了一番后,便将这事儿交给了胡滢。 胡滢身为礼部尚书最是熟悉新皇登基的程序,当下就把整个过程说了一遍,这一说天色彻底大亮了,众官儿都各自去了。 杨士奇看了看天色,估摸着慈宁宫一事也该有了结果,当即派了侍卫去询问,那侍卫去了没多久,便返了回来说是慈宁宫的大门早已打开,杨大人、英国公等人也离开了慈宁宫。 这个消息让杨士奇颇有些意外,不等他细细询问,一个太监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说是来传太后的口令,请三位杨大人以及六部、都察院的各位官儿赶往慈宁宫。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杨士奇如遭重击,一把抓住那小太监的胳膊道:“太后还说了什么?“ “就这么多了?”小太监有些怕杨士奇的面容,不敢多言。 这时杨荣问道:“除了我们外,可还有其他人?” 那小太监道:“这个小人不知,不过小人出来的时候,司礼监的清风、明月去了太子府与孙皇后的府邸,就连胡贵妃、二皇子的府邸都派了人,对了还有废后胡皇后也有人。” “这是,这是要见真章了?”杨溥嘀咕了声,冲着那太监摆了摆手道:“你去吧?” 那太监如释重负,道了声谢,一溜烟的跑开了。 “你也别在这儿担心了,事情到底如何还尚不知晓,杨大人的为人你还不相信么?”杨荣看了一脸愁容的杨士奇宽慰道。 杨溥道:“可不是么!” 杨士奇叹了声,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事到如今老夫也只能走一趟了。走,去慈宁宫。“ 杨荣、杨溥嗯了声,三人以杨士奇为首赶往慈宁宫。 慈宁宫内数十个太监忙来忙去,似这样大的场面,他们早已见过多次,所以显得十分从容。 天刚过了五更,得到命令的各官儿都陆续到了,六部的官儿有不少人头一次来慈宁宫,难免东张西望,而来过多次的内阁三杨则显得有些忐忑不安,暗暗揣摩着张太后此番最大的用意。 而多日不见的废后胡后、胡贵妃以及二皇子则是面容憔悴,尤其是胡贵妃则是双眼红肿,面上还有泪珠,平日里活泼好动的二皇子也变得十分安静,瞪着一双大眼睛怯生生的看着场上的诸位官员。 迟来的孙皇后、太子神色没多大的变化,似已从某种悲伤中走了出来,脸上的担忧之色大于悲伤之色,显然张太后的此番举动让这对母子好不担忧。 随着太监最后的几声呼喊,英国公、成国公、定国公、以及当今最有权势的兵部尚书杨峥走了进来,一看杨峥,刚刚落了座的杨士奇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不顾群臣的目光冲着杨峥喊了声:“杨小弟这边来。” 听得呼喊,杨峥颔了颔首正要走过去,却听得一个太监这时喊道:“太后驾到!” 群臣闻声望了过去,只见屏风后张太后被一帮宫娥太监拥簇着缓缓走了出来,群臣立即按照官员大小,排成了两队纷纷行跪拜之礼。 趁着这空儿,杨峥一个箭步的跳到杨士奇的身后,不动神色的做了一个一切顺利的姿势,两人共事多年,一个眼神一个手势都让彼此心领神会,满心疑问的杨士奇目光一看杨峥所给的姿势顿时放下心来。 群臣行了礼,各自落了座。 “太子何在?”落了座的张太后忽的问道。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太子闻声走上前行跪拜之礼 张太后和颜悦色地点了点头,道:“来,来祖母这儿?” “是!”太子应了声,在群臣的瞩目下从容的走到了张太后的跟前。 2739章:五湖四海归一望 张太后拉着太子的小手,将太子拥在怀里,面对群臣道:“先前宫中讹传本宫将立襄王朱瞻墡为皇帝,这等谣言,本宫相信诸位爱卿是不会相信的,先祖早已定下规矩,有子立长,无子立嗣,太子乃宣宗长子,天性纯厚,仁明刚正,其嗣皇帝位合乎祖宗法度,在廷文武之臣协心辅佐,务以安餋军民为本,毋作聪明,以乱旧章才是正道!”说完指着太子对群臣哭道:“这就是新天子啊”。 三杨彼此看了一眼,各自松了一口气,以杨士奇为首,纷纷向太子跪拜了下去高呼高呼万岁,这场压在群臣的闹剧才算是彻底平息了。 接下来就是安排登基日期了,这事儿礼部一早就得到了内阁的嘱托,所以早就做好了安排,此时胡滢上前有条不紊的说出了一二三四五条,从日期到服饰、到新皇帝的登基后的年号等等都一一说了个遍,群臣虽有些不耐烦,但太后却听得甚是认真,群臣也不好将那点不耐表现在脸上,只好耐着性子听下去了,说到最后话题难免落到了张太后的身上,按照宣宗的遗诏,凡国家重务,皆上白皇太后、皇后,然后施行。中外大小臣僚各敬乃职,效忠嗣君,毋忝朝命。也就是说,新皇帝还年幼,按照旨意,凡朝廷大政均奏请张氏而后行,并于二月戊申尊张氏为太皇太后。一些见风使舵的大臣趁机请求张氏垂帘听政,呼声颇高。 张太后说:“不要破坏祖宗之法。只须将一切不急的事务全部废止,时时勉励皇帝向前人学习,并委任得力的辅佐大臣就可以了。”说完,不等群臣在说什么,又嘱托了一番,这才让群臣去了。 群臣鱼贯而出,杨士奇对于张太后性子如此大变颇有些疑惑,见杨峥走在前头,忙追上去,趁人不注意拉着他的臂膀,低声道:“你是怎么说服太后改变主意的。” 杨峥苦笑了声,道:“这哪儿是我说服的,人家太后的主意根本就没改变过。什么立襄王,不过是试探群臣的幌子而已!” “幌子?”杨士奇楞了一下,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峥便将张太后此番作为一五一十的说了,杨士奇听到最后沉默了片刻,感慨了道:“人说太后为女中尧舜,果然不假,这等手段竟连老夫也骗过了,宫中有她老人家坐镇,老夫也放心了。” 杨峥心道:“谁说不是呢?”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便到了金水桥,眼看就要分开,就在这时听得当的一声响,永乐大钟所发出的的清脆声悠扬而清脆,宛如一道惊雷落在了众人的耳旁,杨士奇与杨峥纷纷对望了一眼,眼里满是惊恐。 “发生了什么事?”两人心头暗暗问了声。 钟声这时有发出一声清脆,响彻紫禁城内外,走动的群臣纷纷停了下来,仰头看向钟声的方向,胡滢道:“此时既非上朝时候,何来钟鸣之声?” 话音未落,那钟声忽得变得急促起来,一声接过一声,当当当的络绎不绝,杨峥细细数了一下,竟有九声之多。 “九声之数?”杨峥嘀咕了声道。 一旁的杨士奇脸色大变,看向乾清宫的方向,忽的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皇上!”这一声充满悲切。 杨峥心头一动,木然的看向乾清宫的方向,刚刚放亮的天空下,乾清宫若隐若现,宛如隐藏一片云雾之中,就在这时,一个悲切的声音从那一片云雾之中传了出来:“皇上驾崩了,皇上驾崩了。” 听到声音,无论是走动的官儿,还是当值的宫娥、太监、侍卫都停止了走动,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不少人开始小声的哭了起来。 此时日头缓缓升起,火红的紫霞将整个紫禁城映在一片火红之中,偶尔吹来的冷风吹得众人衣炔呼呼作响,无人说话,无人走动,急促的钟鼓声中,也不知谁先跪了下去,身后的官儿如被人割掉的杂草一般,纷纷匍匐在地,双手放在地上,哭着冲乾清宫的方向俯身磕头。 杨峥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话来,双膝一软,重重地跪了下去,许久才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之声:“皇上……?” 也不知是这一声的感染,寂静的金水桥上,终于有人放声大哭了起来,寂静的紫禁城彻底被这一波高过一波的呼喊给淹没了。 这一哭竟是大半日,群臣才回过神来,杨士奇身为首辅,这个时候必须拿出首辅的责任来,从地上爬起来后,面对着众官儿,道:“诸位大人,皇上去了,可现在还不是咱们悲伤的时候,国不可一日无君,朝廷还有诸多大事等着我们来处理,老夫恳请诸位大人收起你们的悲痛,恪守本分虽老夫一同治理好皇上的丧事,再寻个好日子辅佐新君。” 听了这话儿,众官儿纷纷收起了哭声,从地上爬了起来,原本准备回去的也都纷纷返回了衙门,公干的则以各种理由推辞了,总之在三杨的安排下,一切显得有条不紊。 杨峥从地上爬起来,有些茫然了看了看乾清宫,虽说在宣宗死亡这件事上,他早有准备,可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感慨了一番,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无法自拔,要说他对宣宗有多深厚的情感,那是不承认的,两人一个是君一个臣,关系再好,也越不过这条延续了千年的红线,所以他几户能断定,两人的关系也只是比一般的官儿好一点而已,可事实证明,这一切都是他自我安慰而已,事实上两人是君臣,可两人更是朋友,这种朋友之间的信任在无形之中已形成了一种兄弟间的情谊,平日里没能表现出来,只是被君臣二字隔开了而已,一旦打破了这个隔阂,这种情谊就从心底涌了出来,直到此时此刻他仍能感受到宣宗对他的一次一次的信任,一次又一次的爱护,一次又一次的提拔,若非如此,他一个无出身,无身份,无地位,三无小白,凭什么能叱咤沙场,为大明建功立业,即便是他不顾群臣反对执意打破各种祖宗规矩,开海禁,罢黜朝贡,兴市舶司,以商业打造江南,推行军事改革,无论那一条在任何一个朝代都是困难重重的大事,可他仰仗宣宗的信任,一步一步实现了这一切,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让他毫无顾虑的去做这一切,即便在面对群臣质疑,帝国存在危险的时候,他都坚定不移的站在自己这一边,这种信任古往今来又有几个君王能做到。 杨峥自问不是一个感情充沛之人,但绝非一个冷酷无情之人,谁都他好,他岂能不知,冲着这份情谊,这些年来,他才不顾一切危险深入北方,深入安南,深入江南,为大明的强大繁荣做出种种努力,这里面固然有他身为二十一世纪的想法,但更多的还是来自宣宗,若非如此,他纵然有这个改变这段历史的心思,也未必会如此不顾凶险的去做这一切,可以说君臣二人的这份情谊早已在不知不觉的习惯了彼此,陡然间听到对方不在了,纵然明白了生死轮回是人生常态,但一时还是接受不了。 杨士奇看杨峥神情茫然,轻叹了声走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是皇上最信任的臣子,老夫相信皇上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到你沉迷悲伤之中无法自拔吧,他更希望看到你将这份悲伤化为动力辅佐太子延续大明的辉煌,老夫相信这才是皇上对你最大的期望。” 杨峥颔了颔首,擦了脸上的泪痕,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杨士奇点了点头道:“你能想明白,老夫就放心了。”说完伸手在他肩膀上怕了拍,便大袖一挥去了。 因杨士奇的提前嘱托,礼部早就做出了安排,按照规章制度,皇帝的葬礼,首先要根据其遗诏,由礼部会同内阁或翰林院官集议,向嗣皇帝进“大行皇帝丧礼仪注”,嗣皇帝审定后依礼施行。此事,胡滢在慈宁宫的时候就请示了太子与张太后,两人也给出了指示,所以在程序上,胡滢只需定出规矩便可,这种规矩从洪武爷的时候开始,就有严格的规章制度,所以安排起来,并不是什么难事,无非是三个流程,先是为已故帝(或后)沐浴容颜、括发(头发梳理后挽成鬓)、更换寿衣,并在尸前陈设祭奠物。停尸之所,皇帝在干清宫(皇帝生前的住所),做好这一切后,礼部便通知给内阁,表明可以昭告天下了。 内阁则按照章程将皇帝大行的消息下发通政司,通政司立即八百里传邮,把讣告发布全国,这个时候礼部按照祖制制定一应丧礼了,无非是将死者装入棺内。棺前设“几筵”(摆有酒馔等祭奠物的供案)、安神帛(一种丝织物)、立铭旌(状如旗幡,上书“大行皇帝梓宫”或“大行皇后某氏梓宫”字样)。全国各地的衙门在收到消息后,就地设灵堂致祭,不必来京,而在京的文武员及文武三品以上命妇,要连续几天(三天或三天以上),早晨或早晚两次,身着丧衣(成服之前,文武官员服素服,冠乌纱、腰系黑色犀角带,成服后服“斩缞服”,即一种粗布做成而不缉边的孝服),由西华门入宫到思善门(仁智殿院落的门)外哭临。至此皇上的治丧程序算是完成了一半,而这个时候京城内的寺观各要击钟三万杵,代死的帝后“造福冥中”。京城内禁屠宰13至19日不等。分封在外地的亲王、郡王、王妃、郡王妃、郡主及文武官均于本地面向宫阙哭临致丧来表示哀悼。 做完了这一切就是上尊谥:大殓之后,如果死去的是皇帝,嗣皇帝就可以在群臣的劝进之下择日登极了,一悲一喜可谓是极难处理的,亏得胡滢这等经验丰富的老臣才能从中调度一切,若是换做旁人,未必就有如此从容了。 这一日一早,胡滢就着手了新皇帝登基大典了,按照遗诏的规矩,老皇帝大行后,新皇帝可不守三年之礼,一切以国事为重,择日登基了,而事情到了这儿,礼部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交给了内阁。 杨士奇本想寻群臣商议一下好写个《劝进仪注》但转念一想,这种戏码早已演奏了上千年,各种套路早已深入人心,想要说的话,该说的话都能随口说出来,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第二日一早亲自磨墨挥笔,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写好了一篇《劝进仪注》,三日后杨士奇亲自率领文武百官于会极门上表劝进,杨士奇位于群臣首位,朗声念道:“伏以三灵协佑衍历祚以弥昌四海宅心仰圣神之继作传序所属推戴均钦惟大行皇帝,仁孝俭勤、文明中正,觐光扬烈绍七十年熙洽之麻布德缓刑养亿万载和平之福干羽化通于夷狄茨梁利普于蒸黎方垂衣,以御穆清乃脱屣而游霄汉龙髯已堕徒瞻恋于臣民燕翼惟勤诞敷遗于后嗣敬惟,皇太子殿下,狥齐岐嶷,恭敬温文日就月将睿学聿隆于青幄星辉海润贞符夙协于黄离顷闻凭几之言惟以承祧为重固宗庙,社稷之攸赖矧讴歌狱讼之咸归盖天生圣人将使必得其位且众非元后罔克胥匡以生虽在亮阴当思继述伏愿,勉遵末命少抑哀情嗣我,列圣之丕图,履至尊而制六合接古帝王之正统,莅中国以绥四方,揭日月于重华,保乾坤而永泰,谕答曰览所进笺具见卿等忧国至意顾予哀痛方切继统之事岂忍遽闻所请不允。如此又两日,文武百官以及军民代表再一次来到会极门上表劝进,内容一如先前,大意是,大行皇帝,尧仁荡荡,舜德巍巍听六籍理万几每躬亲而不懈抚兆民怀四裔犹儆戒于无虞遹观,圣治之方升讵意,天心之弗吊,升鼎湖而证道恸攀附之无从,凭玉几而宣谟惟纂承之为重敬惟,皇太子殿下,聪明首出,仁孝性成绕电流虹夙应斗枢之瑞,承祧主鬯久孚夷夏之心即宜出震以宅师顾乃撝谦而狥节臣等重惟神器不可以无主,天位岂容于久虚昔高宗谅暗弗言群臣咸谏乃成王幼冲残祚百辟来同斯圣哲之遗猷亦古今之通义伏愿,殿下少抑终身之慕深惟永世之图宅丕丕基对扬文考之光训,作明明后率繇烈祖之旧章俾九庙之神灵凭依有在暨万方之黎庶利赖无疆笺入,上览毕召见阁臣入致词出传谕卿等为宗社至计言益谆切披览之余愈增哀痛岂忍遽即大位所请不允。这些客套的言辞规矩这都是“一应礼仪”中的程式,虽毫无意义,但规矩延续了千年,早已刻入了群臣的心头,所以明知毫无用处,但无一人敢怠慢。 2740章:江左沈酣求名者 皇太子不过是个九岁的孩子,对眼前的这一切茫然无知,好在内阁杨士奇对此早有顾全,在太子收到群臣的《劝进仪注》,作了谕答,这谕答也由内阁代拟:“览所进笺,具见卿等忧国至意,顾于哀痛之切,维统之事,岂忍遽闻,所请不准。”大意是这事儿我也知道,可我的父皇刚刚去世,我还在悲痛之中,所以你们的要求,我难以答应。 对此,群臣早有准备,第二日一早再一次上了劝注表,天佑下民作之君以康四海,父有天下传之子欲主万年况讴歌朝觐之咸归望,宗庙社稷之有主若撝谦之徒狥将大计其谓何敢复渎祈冀终。俞允敬惟皇太子殿下,发祥震索贰体离明,讲学孳孳独懋圣修之益视朝穆穆共瞻,天表之奇智临宜于大君主器正惟长子眷惟未命属以丕基欢心已洽于九围,睿志独勤于三让臣等稽之古训,询于佥谋,咸谓孝以继志为隆礼以顺时为大,虽嬛嬛在疚未忘哀痛之情。然业业万几,当思难大之托如以帝王而狥曲士之节是忘缵述而遗,文考之忧臣等是用局地孔惶叩阍弥切愿终陟于元后始克慰乎群心伏望,殿下永怀凭几之词蚤荷受球之宠,阐皇猷而恢帝范光,圣德于日照月临,绵凤历而奠鸿图延国祚于天长地久,笺入召见五府掌印总督,京营内阁,六部尚书,左都御史等官各官入致词出。上谕曰卿等合词陈请至再至三已悉忠恳,天位至重诚难久虚况,遗命在躬不敢固逊勉从所请乃谕礼部择日具仪以闻。如此反复了两回,太子在三日后,身着冕服在文华殿接受群臣的跪拜,当听完以杨士奇为首的百官诵读所献的第三道深奥艰涩的《劝进表》后,太子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这事儿,当然为了表示不得已而为之,在之前太子需要召内阁、五府、六部等大臣进入殿内好生商议一番才做出了决定,然后交给内阁票拟传出谕旨:卿等合词陈情至再至三,已悉忠恳。天位至重,诚难久虚,况遗命在躬,不敢固逊,勉从所请。”至此太子登基一事算是尘埃落定了,剩下的就是根据钦天监推算出来的黄道吉日,有礼部为太子举行隆重的登基典礼。 按照规矩,这一日的早晨,新皇帝遣官祗告天地、宗庙、社稷。自己则身着孝服、设酒果亲诣大行皇帝几筵前、祗告受命毕。即于奉天殿前、设香案酒果等物、具冕服行告天地礼。随赴奉先殿谒告祖宗毕。仍具衮冕、诣大行皇帝几筵前、行五拜三叩头礼,做好这一切后,遣旨生母在前,皇上行五拜三叩头礼,礼仪完完毕后便在奉天殿即位。 第二日一早,鸣钟鼓。锦衣卫设卤簿大驾。 新皇帝服衮冕、御华盖殿。文武百官各具朝服、入丹墀内、候鸿胪寺引执事官进至华盖殿行礼毕。赞各供事。奏请升殿,新皇帝由中门出升宝座。锦衣卫鸣鞭。文武百官上表称贺,在一片山呼万岁鼓乐声中,遣使诏告天下,宣布明年为正统元年。至此整个登基大典算是完成了。 与太子而言,这一天意味着他不再是躲在东宫里的孩子,而是大明的君王,君临天下。 当然了,此时此刻的他并没有因身份的转变,而感到欢喜放,相反宣宗的忽然离世让这个孩子多了几分沉默,迟迟不言语,这可苦了王振,好说歹说了一番大道理,太子就是不理,说到最后太子丢下一句,这个皇帝我不做了,便再也不言语。 这可吓得王振半死,他等了十几年才等到今日一朝,又如何舍得放手,更别说为了谋取这一切他不敢做的,不能做的,甚至是不愿做的都做了,所求的目的无非是能借助太子登基成就自己的野心,十余年的辛苦岂能因太子一句不做了便可答应。 当下心头既急又是失望,没想到自己辅佐了十年的太子,竟如此的儿女情长,可过重的话儿又说不得,只能耐着性子把该说的话儿都说了,无奈太子就是一句也听不进去,说到最后太子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说是舍不得自己的父皇,自己不要做这个皇帝,父皇就能活过来,任凭王振如何说,太子就是嚷着不做这皇帝。 一向很有办法的王振头一次感到束手无策,只好亲自跑了坤宁宫把孙皇后给请来了,这位年轻的皇后在今日一早就被皇上尊称为太后了,按照宫中的规矩得移居慈宁宫,但鉴于太子太小需要人照顾,身为生母的孙皇后便与新皇帝一通住在了乾清宫了,但这事儿毕竟来得太过仓促,孙皇后似还没有适应自己新身份的转变,今日下了朝堂还是去了坤宁宫,此时听王振所言,放不下心来,匆匆感到了乾清宫,含着泪说教了一番,却不想平日里对孙皇后言听计从的太子,头一次表示了不满,任凭孙皇后把能说的话儿都说了,太子就是不听不理,这下孙皇后也不知如何是好,唯有拉着太子一阵痛哭了,这可把王振等人吓得够呛,可太子执意如此,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也不知哪个太监丢了一句,太子平日里最敬重杨先生,没准儿杨先生的话儿太子还会听。 本来王振对自己的信心是超过杨峥的,不为别的,只因他跟着太子身旁伺候了他十年,可是说这十年里,他是看着太子长大的,在骨子里他早已把太子当做了自己的儿子来养,这份父子之间的情谊,可不是一个只授了半年课程的杨峥可比的,可让他没想到的自己这个伺候了十年的“父亲”竟也有说话不管用的时候,此时此刻他也不得不对自己在太子心目中的地位产生怀疑,有心想再试一试,可看太子模样,着实没这个把握,感慨了一番,亲自去了一趟杨峥的府邸 连着国丧与新君登基,一共十几天早已把人折腾得够呛,好不容易熬到把新皇帝登基大典给操办完了,群臣算是松了一口气,对于今日的早朝,新皇帝重重封赏,群臣都没任何的兴奋劲儿,只等皇帝说了那一句散朝,群臣便如同大赦一般纷纷离去,赶回家中什么也不做,脱了衣衫就开始洗澡睡觉,恨不得这一睡就不要醒过来才好。 杨峥身子骨虽壮实,但十几天的高强度的操持大事,也是累得够呛,回到家中洗了澡,耐着性子喝了一杯上等的女儿红,这才返回卧室睡觉,这一睡差不多天荒地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被人推醒了过来,一看天色差不多黑了,迷糊的道:“这天刚黑了,怎么就亮了?” 床榻旁的小月轻轻叹了声,心有不忍的道:“这天就没黑过,何来亮过啊,你啊是睡糊涂了!” “糊涂就糊涂,反正也没啥事,今日这京城内外,内阁六部、都察院、通政司那个不是这么糊涂的睡上一觉!太还没黑,那我就把它给睡黑了,要不,娣娣也来睡一会儿?”杨峥笑嘻嘻的道,伸手在小月儿的翘臀上狠很抓了一把道。 小月儿面上一热,骂了声道:“讨厌!”说完又是一叹,道:“看你这么累,这官儿不做也罢。” 杨峥笑道:“这说的是什么话,如今这京城那个官儿有不累的,不要说是这做官累,就是这人何尝不是累的,“人”字一撇一捺仅两笔,写起来其实就是一个累字,咱们来这人世一遭,总不能因累就什么也不做吧,那岂不是太无趣了。” 小月儿瞪了他一眼,道:“就你知道得多?” 杨峥嘿嘿一笑,道:“我啊还是少了点,要不然我也用不着与娣娣说什么实践检验真理不是,说起来我到是忘了,距上一次的真理也有些日子了吧?今日是个好日子,要不我与娣娣检验检验?” 小月儿大羞,红着脸道:“就怕你没功夫,宫里来人了。” 杨峥一愣,道:“莫不是又出事了?” 小月儿看他神情陡然变得严肃了几分,生怕吓着他了,忙宽慰道:“未必就出事了,来的是一个公公,说是想让你去劝说一个人?” “公公,劝说一个人?”杨峥满脸的狐疑。 小月儿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所知就这么多。 杨峥暗暗嘀咕了几声,也猜不出所以然来,唯有穿好了衣衫起了床榻,赶往客厅了。 客厅里的王振神情十分的不安,不时的张望,太子这种状况,谁也不知会不会做出什么决定来,当真要不做了这皇帝,以群臣的反应,太后的心思,未必就不肯答应,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本就不能治理一个国家,碍于法度,碍于宣宗的旨意,群臣不得不如如此作为,可一旦事情多了一种选择,群臣未必就不想换一个更适合大明的皇帝来,襄王无论从那方面看,都是这个帝国的最佳人选,一旦太子真有此意,局面就变得不好说了,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杨峥能说服太子接受父丧这个事实,做好一代君王了。否则十年的心血就此化为乌有。 想到此处,王振就焦急的坐立不安,刚听得一点动静,立即站了起来,一看是杨峥,三步并作两步一脸惊喜地拉着杨峥的手腕,道:“杨大人你可算出来了。” 杨峥被王振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道:“王公公,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王振也知道自己这一番举动太过吓人,可这会儿他早已顾不得了,枯瘦的双手仍旧狠很的抓着杨峥的臂膀不放,道:“杨大人陛下从今日一早就哭过不停,任凭谁规劝也无济于事,还说,还说不要做这个皇帝,咱家空自着急,却想不出得体的话儿劝慰陛下,只能来求助你了,你是陛下的老师,陛下做太子那会儿对你最为敬重,所以咱家想让你去看看,给陛下说说道理,让他明白这天下就是他的,他非但要做这个皇帝还要做一个好皇帝。” “有你在,他注定做不成好皇帝。”杨峥人不住在心里嘀咕了声,可看王振一脸焦急的样子,这话儿也不好说出口。 “奴婢实在没了法子才来寻你的,还请杨大人务必帮这个忙,太子若不做这个皇帝,这皇位无非是襄王与二皇帝了,二皇子今年才六岁,又不是嫡出,论起来也不符合继承皇位的规矩,所以群臣未必会答应,太后也不会答应的,到头来便宜的是谁,还不是襄王,我等沐浴皇恩,总不能皇上刚刚离世,我们就连他的皇位也给丢了吧,这样我等日后有何面目去地下见老皇帝呢?”王振说着竟流下了眼泪来。 杨峥看得出在这件事上王振是真的着急,他虽有些不耻王振太过热衷权势,但不否认此人在对待太子感情以及为太子顾虑上的确无人能及,这也是为何王振日后能迅速走上权势巅峰后坑了一把明英宗,让这位皇帝从帝王变成囚犯,大好的江山也跟着丢了,非但如此还为此背上了昏君的骂名,但在明英宗的心里,从未对王先生有半分的恨意,甚至时时的怀念,可以说这与王振平日里对明英宗关心是分不开的。 杨峥扎好了腰带,整理了一下衣衫,既然王振来了,也不好走一趟,况且这事儿王振也说得没错,对于宣宗杨峥心底或多或少有一份感激在,总不能他刚死,就丢了他的江山吧,太子是宣宗认定的就继承人,那这江山就该他去坐了。 王振看杨峥开始穿戴官服,暗暗松了一口气,眼里也多了几分感激,这份感激并非来自杨峥愿意去劝说太子,而是出自自己对杨峥的感激,身为一个外臣,没人愿意去搭理一个太监的请求,哪怕这个请求是光明正大,是利国利民的,在舆论面前,那些自命不凡的文官依旧是有顾虑,有权衡的,唯独杨峥从没有这些顾虑,王振细细想了一下,他发现自己每次来寻杨峥,几乎没有失望的,无论是内学堂,还是在司礼监这件事上,他都给予了莫大的支持,这样的举动,满朝文武百官又有几个人能做得到呢、有时候他很想问一问,自己不过是一个看不到前途,看不到希望的太监,为何杨大人就如此信任自己,但终究是碍于面子,没有问出来,但这份感激,他还是藏在了心里,他有野心不假,对权势痴迷也不假,但这并不表示他不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谁都自己好他还是明白的。 2741章:琼楼徒倚望嘉祯 穿好了衣衫的杨峥,随手从桌上拿起了一卷字画便对王振道:“王公公咱们走吧?” 王振哎了声,急忙跟了上去。 两人出了杨府急急忙忙赶往了乾清宫,因是国丧与新君登基特殊日子,所以这个时候宫中的守卫也是最为森严,即便是这些侍卫都认识杨、王二人,也都按照规矩检查了一番,待入了宫中,情况却大不相同,那些来回走动,立在门前戴尖帽,着白皮靴,穿褐色衣服,系小绦的东厂“番子”在见了王振之后,露出一脸的敬畏,恭恭敬敬的让两人入了乾清宫的大门。 杨峥微微感到惊讶,在这宫中东厂的首领称为东厂掌印太监也称厂公或督主,是宦官中仅次于司礼监掌印太监的第二号人物。通常以司礼监秉笔太监中位居第二、第三者担任,其官衔全称为“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简称“提督东厂”。 除此以外,设掌班、领班、司房四十多人,由锦衣卫拨给,分为子丑寅卯十二颗,颗管事戴圆帽,着皂靴,穿褐衫。其余的人靴帽相同的东厂番子,除了见到皇帝会露出如此神情之外,唯有见了东厂厂公才会如此,王振身为太子属官,随着太子登基为帝,地位水涨船高,但还不至于能高过东厂厂公才是,可看这些番子对王振的态度分明是将其当做东厂厂公了,杨峥虽能预测到王振日后的权势,但眼前的这一幕还是让他吓了一跳,以东厂的严密组织,王振一个司礼监并不出众的太监能迅速控制东厂,这背后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了,太子年纪还小,刚刚登基,一个失去了父亲的孩子,就算再如何信任王先生,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做出这种安排,再者,通过这些番子对王振恭敬的态度可以看出,掌权这件事上绝非一日两日能达到这种地步的,杨峥虽对东厂的底细所知不多,但也知道这个建在永乐十八年的特务机构在权势更替上有这极为严密的规章制度,光是一个厂公就要通过层层选拔,先不说你得是司礼监数一数二的太监,就是坐到了这一步,你未必就能当上厂公,因东厂的权势之大,几乎超过了锦衣卫,自成立之日始,东厂就就监视朝廷官员、社会名流、学者等各种政治力量,并有权将监视结果直接向皇帝汇报。依据监视得到的情报,对于那些地位较低的政治反对派,不经司法审判,东厂可以直接逮捕、审讯;而对于担任政府高级官员或者有皇室贵族身份的反对派,东厂在得到皇帝的授权后也能够对其执行逮捕、审讯。可以说东厂就是皇上密切关注群臣的一把中天悬剑,这样的一把宝剑,若没有一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太监来握住手里,如何放心得下,也就是说想做东厂厂公,你得有两个过硬的条件,其一你首先得是司礼监数一数二的太监,其次你还得让皇上对你十分的信任才行,否则一切免谈。按说这两个条件王振倒也符合,但怪就怪在,这事儿有些太过超前,以王振在宫中的地位,虽也能算上游,但在宣宗一朝始终比不上金英、海涛、刘林等一干老太监,其次说到信任上,自始至终宣宗最信任的两个太监一个早退的陈芜,另一个就是金英了,这两人的身份地位也不低,王振没有超过这两个人在宣宗心目中的地位,想做东厂厂公无疑是痴人说梦,可眼下的结果却是东厂已在王振掌握之中,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杨峥除了诧异之外,最大的疑问是为何王振拥有了这一切的权势。 当然了,他是个聪明人,纵然心头的疑问不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问出来,谁知问的结果会是如何,在情况不明,自己没有任何把我能控制这一切的时候,他从来是忍。 王振到没有任何的异样,骨子里似有几分习以为常,甚至是春风得意的感觉,这一点杨峥从他眼角的意气风发或多或少能看出一点,而这也是他决定隐藏自己的疑问之一了,一个人唯有在自己有绝对把握的时候才会显得如此春风得意,只要是聪明人都知道如何避开对方的风头了。 “皇上可在乾清宫?”王振冲着一个东厂番子问道。 那番子神情无比肃然,朗声道:“回公公的话,皇上刚才说要去老皇帝读书写字的地方看看,说是看着那些字儿能看到老皇帝影子。” 王振叹了声,道:“杨大人你看?” 杨峥道:“皇上既在书房,那我们就去书房吧?” 所谓的书房,其实就是东暖阁,宣宗皇帝不仅是治国之能手,也在丹青、书法上独造一格,能独称“宣德宸翰”之美赞。比肩宋徽宗,只是宋徽宗荒瞀,明宣宗则是明君,这也是明宣宗最为自豪的地方,所以平日多以书画自娱,东暖阁也是他平日里去得最多的地方,太子平日里来见宣宗,大多数是在东暖阁,这对父子感情虽谈不上多么深厚,但较之寻常的人家,父子之情还在,加之太子年幼对父亲的敬爱也多上几分,所以父子之间的情谊竟比寻常人家还重了几分。 杨峥与王振走到东暖阁将随身的几两银子交给了值守的侍卫后,便一前一后进了东暖阁,东暖阁里,太子坐在宣宗平日里作画写字的地方,书案上放着一张长卷,放着便是前些时日宣宗忧心江南大雪的诗句,那会儿他就那么坐在父皇的身旁,就那么看着父皇提笔写了这首《雪意歌》,他依稀记得那会儿父皇对他说,自冬十月以迄,长至之前,凡两雨雪。迨十一月乙酋,又至后五日,是日,同云四合,寒气凛然,大有欲雪之意。自昔农人谚曰:“要宜麦,见三白。”使今夕而复雪,岂不成三白乎?因喜而作长歌,以为来岁丰秥之征云。 朝阳欲出蓬莱岛 海上蒙蒙寒雾绕 晴光隐伏气萧森 顷更六合迷昏晓 空中黯黯云垂垂 举首观天天欲低 寒侵宝鼎香霏缓 水冻银壶漏滴迟 琼林悄悄归群雀 飞鸿尽向平沙落 群鸟后来得气先 况已寒威满寥廓 万籁无声风不号 劲气凛凛严如刀 层冰似裂蛟龟背 刺猬如生騄駬毛 飞鱼走动召滕六 画卷银河作琼玉 拟将挥洒编乾坤 应剪天花犹未芝 琼楼徒倚望嘉祯 浩然元气填沧溟 崖云寒重貂裘薄 但觉怀宽酒力轻 我怀汲汲在邦国 国家所赖惟农麦 今年农麦已丰登 来年即又见三白 农家引领向穹苍 见雪人人喜欲狂 雪深深麦茫茫 管教海内海外平地为仓箱。 这一切想来宛如昨日,太子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身旁的孙皇后、刘林等人一身缟素,面上同样挂着泪珠,尤其是孙皇后粉红的脸蛋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宛如一朵饱受风吹雨打的海棠花,那伤心的模样让人动容。 进来的杨峥与王振一看立在太子身后的孙皇后慌忙行礼,孙皇后倒是快了一步,不等两人跪拜下去,连忙先前一步,伸出双手冲着杨峥王振二人摆了摆手,示意两人不必拘于礼仪。 杨峥本就对这见人就拜的礼仪十分反感,若非自己无力改变这一切,他是如论如何不会行什么跪拜之礼,此时见孙皇后如此知趣,杨峥对这位刚刚丧失了丈夫,地位又提高的妇人多了几分好感,道了声谢,便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站在了一旁。 孙皇后对眼前的这个模样清秀,不拘于礼仪的年轻人同样也拥有好感,在得知这个男人是唯一能劝说太子改变心意之人时,好感之中还多了几分感激,呜咽了声对杨峥道:“杨大人太子就拜托给你了。” “微臣尽力便是!”杨峥神情依旧不卑不亢,唯独目光落在了兀自哭泣的太子身上才发出轻轻一声叹息,这一声叹息也不知叹息这天家的父子之情,还是叹息这一个九岁的孩子就过早的失去了自己的父亲,不得不从父亲的背后走到人前,独立面对这个世界,面对这座先辈打下的辉煌江山,如何去治理它,如何去守住它,如何能让父辈打造了江山继续辉煌下去,这一切本不该是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承担的,可命运的残酷,将他无情的推到了这一步,他能做的是什么,无非是害怕,是哭诉,哭诉老天爷的不公,哭老天爷的残忍无情罢了,他未必真的不想做这个天子,只是他还是一个孩子,父辈留下的江山太大,百姓太多,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做罢了。 “有杨爱卿这一句话,本宫也就放心了。”说完深深地看了杨峥一眼,叹了声悄然而去。那些在暖阁伺候的人都是机灵人,如何不知道这是孙皇后有意给杨大人留下君臣二人单独谈话的空间,所以领头地不动神色地向众人丢了一个太监,立在暖阁的十几个太监宫娥知趣的退了出去,就连刘林与王振也是看了太子一眼悄然退了出去。 偌大的东暖阁就剩下杨峥与太子二人,太子仍旧抱着那副字画兀自哭个不停,模样好不悲伤,杨峥看着心头不忍,叹了声便走了过去,跪在地上抱拳喊了声:“皇上……?” 太子似没听见一般,仍然痴痴地看着龙案上的字画,默默啜泣,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杨峥。 见自己的呼喊没得到回应,杨峥难免有些失望,可细细一想倒也释然,这样的场面,换做是谁都不会对旁人的言语感兴趣了,任何的悲伤一旦沉入,世界万物便可充耳不闻了。 明白了这一点,杨峥便耐着性子劝说了一阵,却不想太子仍是一言不发,杨峥见自己说了半天太子仍旧毫无反应,便知依着这法子再劝说上个三天三夜也毫无结果,这倒不是说他丢不起这个脸面,对不起王振,实在不忍心宣宗辛辛苦苦守住的江山就此走向终止,所以太子仍不理,他仍旧劝说了下去,只是在言语上,不再在走先前节哀顺变的路子,而是变为宣宗对太子的某种激励,某种期望等等,也不知说了多久,就在杨峥打算要放弃了的时候,忽听得太子抽泣着问道:“父皇,父皇真是这么说么?” 一听这话杨峥暗暗松了一口气,要说这劝说人就跟忽悠人的道理是一样,再高明的劝说,再高明的忽悠,终归到底是要人说话上钩,这就好比赵本山的《卖拐》、《卖车》,若是范伟坚持不上勾,任凭赵本山卖的是车还是拐都无济于事了,一个来劝说的人,对方若是一言不发,你就算是有苏秦的翘舌弹簧,也毫无用处。 “能开口就好办了。”杨峥松了一口气,暗自嘀咕了声,道:“千真万确。”说完从怀里摸出一卷画卷来,当着太子的面缓缓铺展了开来,灯光下太子扭过朦胧的双眼看了过去,只见画卷上画着一座山峰,峰峦迭起,峰峦之初莫不是树木丛生,云端之巅画有一颗笔直的青松,似欲直插云宵,单说画卷并无多余的笔画,但整个画面却是气势不凡,尤其是那一颗颗的苍松,郁郁葱葱好不气派。 “这是何意?”太子看了半响忽然抬头问道。 杨峥道:“夫大木为杗,细木为桷,欂栌、侏儒,椳、闑、扂、楔,各得其宜,施以成室者,匠氏之工也。玉札、丹砂,赤箭、青芝,牛溲、马勃,败鼓之皮,俱收并蓄,待用无遗者,医师之良也。登明选公,杂进巧拙,纡馀为妍,卓荦为杰,校短量长,惟器是适者,宰相之方也.这是宣宗对微臣的原话,大意是在工匠的手中,他们从来是将那些大的木材做屋梁,小的木材做瓦椽,做斗栱,短椽的,做门臼、门橛、门闩、门柱的,都量材使用,各适其宜而建成房屋,这是工匠的技巧。贵重的地榆、朱砂,天麻、龙芝,车前草、马屁菌,坏鼓的皮,全都收集,储藏齐备,等到需用的时候就没有遗缺的,这是医师的高明之处。提拔人材,公正贤明,选用人才,态度公正。灵巧的人和拙笨的人都得引进,有的人谦和而成为美好,有的人豪放而成为杰出,比较各人的短处,衡量各人长处,按照他们的才能品格分配适当的职务,这是宰相的方法,微臣那会儿还不太明白,宣宗为何会对微臣说这一番话,直到多年后,宣宗给了微臣这张字画,微臣才明白,宣宗这是在告诉微臣,无论是做人还是做臣子都要做一个栋梁之才,读得起自己这的才学,对得起赏识自己的人,这才是一个有用之人。宣宗是古往今来难得的仁君,明君,他柄国十年,明察沉断,用法无私,从谏如流,重惜官赏,恭谨节俭,惠爱民物,所以百姓对其赞扬不已,大明在他的手中走向了盛世,远比汉唐,陛下是他老人家的长子,从陛下出生他便对你寄与了厚望,微臣相信他也与这天下的百姓一样,希望你能以为他老人家为榜样,做一个人人称赞的明君,做一个栋梁之才,而不是蹩脚的下脚料。” 2742章:能使君王促驾来 太子听了半响,脸上的神情变得阴晴不定,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落在了他略显稚嫩的脸上,让这张脸看起来较之先前多了几分刚毅,他抬手擦去了眼角的泪珠,看了一眼杨峥,道:“先生说得对,父皇把这江山交给了我,我就不能让他失望,我一定做好这个皇帝,决不会辜负父皇的期望,我会象父皇一样,成为一个有道明君,一个人人称赞的好皇帝。” 杨峥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还算有救!”同时也感到好笑,眼前的这个只有九岁的孩子虽是大明的君王,但说到底还是一个孩子,在丧失父皇的过程中,未必能做到大人一般理智,伤心闹点小情绪是理所当然了,只需顺着小孩子的秉性,加以哄骗就能立竿见影,只可惜这个道理王振等人看不明白,自始至终把这个孩子当做了大人来看到,那些圣人道理,江山社稷一个九岁的孩子又能顾全多少呢,没有就地撂挑子就算不错了。 “微臣相信老皇帝在天有灵听到陛下这一番话定会感到十分的欣慰,但陛下忘记了,这天下的事情可不是光靠嘴巴说说就能说出一个明君来,想当初那周幽王刚做皇帝的时候,一定是想效仿自己的先祖,做一个有道明君百姓爱戴的君王,可结果如何,做上了龙椅时,他还能保持,可禁不住那张椅子所带来的权势,他开始变得贪婪腐败,不问政事,任用虢石父为卿士,执掌政事。虢石父为人奸佞乖巧,善于奉承,贪图财利,但周幽王却很重用他,因此引起百姓强烈不满,不过几年的功夫,西周便乱了,想成为明君的周幽王最终被部下在骊山下杀死,做了千古昏君。不忘初心,方能得到你自己想要的,老皇帝就是明白这个道理,在治国的时候,爱惜百姓,短短十年,我大明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经济得到空前的发展,世人称之为“功绩堪比文景”。微臣希望陛下不是为微臣一时言语所激励,才说出了这一番话来,那样就太对不起老皇帝一番厚望了。” “朕,朕一定不会的?”太子涨红着一张脸,望着杨峥道。 杨峥神色平静,似没看到太子眼里的愤怒一般,语气淡淡的道:“微臣也相信陛下能说到做到的,若不然老皇帝也不会选了太子做大明的新皇帝,可陛下刚刚坐上龙椅,正当君临天下的时候,安抚大臣,安抚天下百姓的时候,陛下却躲在这里哭鼻子,非但如此还说出不做皇帝这样让人失望的话儿来,陛下可知道,此时非但微臣不相信陛下,就连外面的老臣、百姓又有几个相信陛下的这一番话呢?” “朕,朕一定能做得到。”太子咬牙切齿的道。 杨峥的语气一如先前,道:“微臣相信陛下的这一番话是真心实意的,但有些话儿不能光说才行,要靠兢兢业业去做出来的,微臣今日来,只想告诉陛下,从前,所有的甜蜜与哀愁,所有的勇敢与脆弱,所有的跋涉与歇息,原来,都是在为了,向着,初来的自己,进发。” 太子听了脸色青了又红,红了又青,他年纪还小,杨大人说的话儿,他有些还听不明白,但内心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躲在这里哭泣是永远成不了父皇那样的有道明君,有为天子。 想到了这儿,太子稚嫩的脸上多了几分与众不同的刚毅,他的目光在杨峥那张字画上看了许久,才猛的抬了起来,对着宫门外道:“来人,替朕更衣,朕要会见群臣。”声音不大,却威严无比。 杨峥彻底地松了一口气,喃喃道:“果然有几分样子,不怪宣宗如此看重你了。” 新皇帝要会见群臣的消息立即传遍了整个皇宫大内,等候在门外的孙皇后、王振等人彼此看了一眼,彻底将一颗提着心给放下了,等杨峥走了出来,二人急忙迎了上来,孙皇后对这位模样清秀的杨大人着实有些好感,感激的冲着他道:“本宫在这里替先皇谢过杨大人了?若非是杨大人,本宫该不知如何向先皇交代了。” 杨峥摆了摆手道:“娘娘说的是哪里话,微臣沐浴皇恩,做这些也是分内的事,算不得什么。” 孙皇后难得看到了这么一个不居功的大臣,微微嗯了声,道:“话虽如此,可满朝文武百官沐浴皇恩的又何止是杨大人一个人,可来的却是杨爱卿你一人了,这份恩情本宫若是就这么算了,岂非让人误以为本宫是个不知赏罚之人?这样吧,本宫也什么好赏赐给你的,这串佛珠虽算不上什么名贵之物,但也有些年月,当初法华寺的至善大师送给本宫这串佛珠的时候说过佛珠来自大唐三藏法师,传至今日也有上百年了,总算是不辱没了你今日对太子的恩情。” 杨峥本想推辞,可看孙皇后一脸的诚恳倒也不好不接,当然了谁都知道从今日起,这座皇宫里真正说话管用的不是一个九岁的孩子,也不是内阁首辅,而是眼前的这个女人,以及住在慈宁宫的那个老妇人而已,他就算再不知趣,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所以他很恭敬的接了过来。 一旁的王振一脸的羡慕恨不得把这串佛珠抢过去才好。 杨峥虽不懂佛珠,但见这珠子表面布有均匀的黑点,中间有一个凹的圆圈,状如繁星托月,成周天星斗,众星捧月之势,故名星月菩提子。被称为菩提“四大名珠”之一。便知王振为何双眼放光了,星月菩提子佛珠不但有成就菩提的深刻含义,还有辟邪的作用,佩戴星月菩提子佛珠能增长智慧,去除烦恼。《安乐集上》记载:“菩提者,乃是无上佛道之名。”更何况这串佛珠共工十八颗,在佛家而言,十八颗代表着十八不共法,这是佛的十八中特有的功德,是其他圣贤所不具备,所以说是不共的;十八也代表着十八界:内六根界,外六尘界,加上六识界,共十八界,十八界包含的宇宙中所有现象。所以这串佛珠的贵重不言而喻了。 杨峥到是没想到这孙皇后出手如此大方,比起宣宗的字画,这个可值钱多了,况且有了这串佛珠两人算是结下了一段缘分,日后自己在朝堂之上也算是有些靠山了,这与一心谋事的臣子而言,是莫大的机缘,是以杨峥恭恭敬敬的道了声谢。 孙皇后倒也没在意摆了摆手表示杨峥不必如此,这是他应该得到的。 杨峥也没含糊,大大方方的收下了,并且没有再继续表示感谢,整个神态可谓是做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了,十分得体。 孙皇后往日看见了官儿,无论是以廉洁著称的言官,还是被宣宗委以重任的三朝老臣,在面对突如其来的赏赐时,浑身上下难免多了几分欢喜,纵不是刻意,也或多或少能看出一点痕迹来,就算是三杨这样的老臣,在面对这样的赏赐也难免有惊喜的时候,唯独杨峥这个年纪不大,却又沉稳的大明兵部尚书表现得如此不卑不亢,让一直看着他的孙皇后感到有些惊讶,这种古井不波的神态,甚至让她怀疑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不是只有三十二岁,一个三十二岁的年轻人,身居高位,又是当今皇上的老师,可谓是前途无量,任谁都难免生出几分轻狂里,可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竟是半分也没看有,孙皇后一双好看的眼眸子在这个年轻人身上看了又看,好不惊奇,当目光落在了一旁的王振身上,再回过头来看杨峥,忍不住在心头暗暗一叹,道:“这要多少年才生出如此风雅而沉稳的人儿来呢?” 在孙皇后与杨峥说话的时候,一旁的王振也没有闲着,一双目光在孙皇后在杨峥的身上看来看去,当看到孙皇后面带笑容,神情欢喜,便知这位向来对人臣挑剔的妇人,对杨峥今日的表现十分的满意,当日自己能与她练成一片,说到底还是自己多次示好的结果,如今杨峥与这妇人不过是见了一面,便让这妇人露出如此满意的神情,难免让他心头涌出几分不满来,再看到杨峥手里的那一串佛珠,羡慕之余忍不住生出几分妒忌来,只觉得这天下的好事全都落在了此人的身上,他仿佛就是老天爷的宠儿,年纪轻轻就获得了内阁首辅杨士奇的青睐,杭州一战结识了英国公,认识了太子,喜迎太子登基自此平步青云,不过十年的功夫竟从杭州城一名叫花子做到了大明的兵部尚书郎,若不是因他年纪轻了几分,早就被宣宗选入了内阁,如此升迁的速度可算得上大明之最,那些什么状元郎、榜眼郎、探花郎、翰林编修、那个比得了,单说这些到也罢了,最让他妒忌的要算他建立的功勋,开海禁、下西洋、定汉王、平安南、扫平弥勒教、改革江南,互市北方,开疆拓土之功,这十年里大明的战场上,他的影子可谓无处不在,本朝除了英国公张辅之外,无人能及,身为男儿可谓是该有的什么都有了。就连那不该有的财富、地位、美人、容貌、气度也都该有了,仿佛老天爷把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全都一股脑儿都给了他。”想到这儿目光忍不住落在了杨峥的脸上狠很看了几眼,眼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一袭大红官袍,迎风而立,阳光下面目俊美,潇洒闲雅,再看自己虽也是一身鲜红的蟒袍,但碍于一张枯瘦的脸,并不挺拔的身子骨,鲜红的蟒袍落在了他的身上非但没有生出一分一毫的儒雅之感来,反而多了几分违和之感,仿佛这大红袍就不该是他这种人穿的一般,想到这儿心头顿时生出了几分羞愧之感来。 相比孙皇后、王振两人的一喜一悲,杨峥表现更多的是一种坦然,在之前他还在责备自己不敢表现得太好,以自己今时今日的地位身份,在新皇帝登基之际,的确要有所收敛才是,至少也得学一学王翦,学一学萧何如何自污给这个妇人留下无野心无品德的感觉才是,可看了孙皇后的神情,他暗暗放下心来,相比古往今来有作为的帝王,无论是秦始皇、汉武帝、唐宗宋祖,明太祖、明成祖这些雄才伟略的男人们,在打下江山后,首先顾全的是自己的江山十分安稳,是否能长久,所以他们更多的担心是来自自己的臣子,太过优秀的臣子,生前会对他们进行种种考验,种种防范,一些聪明的臣子看明白了帝王的心思后往往采用自误的方式来明哲保身,所以历史上留下了王翦贪婪、萧何不顾名节的例子。身为臣子不顾名节,贪财好物,这本不是一个朝廷大臣所展现的品德,与一个朝廷而言有臣子如此作为,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背离道德上的为臣之道,因为为臣子的所有的事都是本分,不能有额外的贪图;但是王翦反其道为止,将自己对财物的贪心表现出来,而且接二连三的向秦王索要,为什么?正是因为他要让秦王知道,他在乎的是一些小利,而不是天下。试想,若是在这个时候,王翦一本正经的对秦王说:“大王,您放心把六十万人交给我,我保证建功立业,为国家做出突出贡献,为人民谋福祉,不要赏赐!”,这番话说完,估计秦王连觉都睡不好了,因为一个不贪图美色,田土,财物的人是很可怕的,因为贪婪是人类的天性,如果不谈财色,那么贪图的是比财色更有价值的东西,这就有可能贪的是天下,那王翦最终的下场不过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罢了。大秦未必能一统六国了。而比起男人,女人的心思就简单了许多,相比祖宗的江山能否保得住,能否长久,她们纵然关心也未必如男人那般看重,她们更多的是关心自己,关系自己的孩子的安稳,所以在看臣子的时候,她们更看重的是这个臣子能否给她们想要的安稳,太过懂得为自己着想的臣子,往往不是她们的首选,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从今日孙太后对自己的态度可以看出,自己这不卑不亢的老臣算是入了他的法眼,不管是今日双方能否和平相处,但有这点美好的印象在,下手的时候或多或少有些情谊在。 2743章:冲天香阵透长安 站着与孙皇后又说了一些话儿,杨峥才出了皇宫,因新皇帝要召见的是三公六部,自己这个兵部尚书也是其中之一,所以杨大人只能拖着疲倦不堪的身子赶往兵部尚书等待与群臣一同觐见了。 朝阳下,孙太后独自去了,偌大的乾清宫外唯独剩下王振还看着杨峥渐渐远去的背影迟迟没有转身。 刚好路过的曹吉祥看了杨峥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有些呆傻的王振,忽的走了过来道:“公公可看出了什么?” 王振眯着双眼,冷哼了声道:“你想说什么?” 曹吉祥这次能够死里逃生,一来是得益于老皇帝的病情突然恶化,没功夫在郭妃这件事上继续纠缠,让他得以有了等待的时间,其次就是王振对他的维护,从出了这件大事,王振没少暗中活动,给太子给孙皇后说好话若不然以他做出了如此大胆的事情就算能活下来,吃的苦头还能少,那些锦衣卫早就看他们不痛快,如此好的机会,还能放过么,身为东厂中的掌班,对朝廷的这些鹰犬的手段再清楚不过了,杀人至惨,而不丽于法。踵而行之,至未造而极。举朝野命没有不畏惧的,他也不例外,进去了能活着出来算是少数了,因此对于王振他还是十分感激的,此时见他神色阴晴不定,一双三角眼盯着杨峥的背影不放,再回想起刚才孙皇后离开的神情,或多或少能猜出点什么,王振此人并非无能之辈,识文断字给了他做大事的资本,从入宫的第一天起就渴望建功立业,而身为太监,想要建立功业唯有成为人上人方可施展,所以这几年他费尽心思博得了宣宗的宠爱,数次升迁,官拜司礼监第三号人物,就连大太监金英见了他也要客气几声,可以说这是一个对权势,对功业十分渴望到骨子里的人,这样的人只有要任何的机会就会大胆搏一搏,正是如此他才胆敢参与了谋立太子这次大事件,当然了一个人有点野心倒也不是什么坏事,人生在世谁没有点嗜好,有人好银子,有人好女人,有人好权势自然也有人好功业,好青史留名了,所以王振有这点野心的确算不得什么,可坏就坏在他是一个太监,而在本朝除了永乐爷那样雄才伟略的皇帝,才会打造出一个堪比司马迁,蔡伦、高力士这样的太监,除了永乐爷,仁宗、宣宗对太监虽有重用,但仍以压制为主,所以一个太监有点野心并不合适,除非这个太监能秉笔,能掌印,还能管理东厂,三样有其二,便足以抗衡内阁,抗衡六部,实现自己那点野心并不是什么难事,很显然眼下的王振本没有达到这个地步,秉笔勉强还算,可名不正言不顺,掌印就更别说了,一直掌握在大太监金英的手中,他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太子,本以为这次出谋划策,辅佐太子登基,这母子二人怎么着也会给自己一个不错的交代,可事实证明,有些人是容易健忘的,相比杨峥只是来劝说了一番,孙皇后所展现出来的好感不言而喻了,种种迹象表面,这位颇有心计的皇后对他这个出了大力的同僚并不是如何感激。 “公公难道没看出来么,咱们的这位杨大人可真算得上官场上的老手了,年纪轻轻就达到了呆如木鸡的境界,娘娘哪是他的对手,今日只是往这宫中一走,就获得了娘娘的好感,谁知道他明日还有什么幺蛾子,公公再不出手咱们的功勋就全都被小子抢走了,到那时什么功名利禄就全都没了?” 王振一言不发,曹吉祥的话儿虽不好听,却是大实话,比起做官,以杨峥这种老江湖的确做到了呆如木鸡的境界,这四个字儿出自《庄子?达生篇》,原本是个寓言。故事讲的是,因为周宣王爱好斗鸡,一个叫纪渻子的人,就专门为周宣王训练斗鸡。过了十天,周宣王问纪渻子是否训练好了,纪渻子回答说还没有,这只鸡表面看起来气势汹汹的,其实没有什么底气。又过了十天,周宣王再次询问,纪渻子说还不行,因为它一看到别的鸡的影子,马上就紧张起来,说明还有好斗的心理。 又过了十天,周宣王忍耐不住,再次去问,还是不行,因为纪渻子认为这只鸡还有些目光炯炯,气势未消。这样又过十天,纪渻子终于说差不多了,它已经有些呆头呆脑、不动声色,看上去就像木头鸡一样,说明它已经进入完美的精神境界了。宣王就把这只鸡放进斗鸡场。别的鸡一看到这只“呆若木鸡”的斗鸡,掉头就逃。“呆若木鸡”不是真呆,只是看着呆,实际上却有很强的战斗力,貌似木头的斗鸡根本不必出击,就令其他的斗鸡望风而逃。可见,斗鸡的最高境界是“呆若木鸡”。后来这四个字儿也不知被谁用到了官场上,与杨峥早年提出的难得糊涂有异曲同工之妙,大意是说在这官场上,真正有本事的人往往看起来是有些愚钝,而那些平日里看着不错的人,其实不足畏惧,因真正有大智慧的人表现出来的也许是愚钝,真正有高超技巧的人看起来却有些笨拙,真正勇敢的人往往被别人误解为胆怯。唯有这种本事的人,才能在处于非常境况时,往往能够表现出非同寻常的能力,杨峥这些年来单说文韬武略可算是占到了大明官场最顶峰,一个不足四十年的年轻人,只用了十年便把满朝文武都比下去了,这样的人应该是锋芒毕露,应该是满脸的傲气,应该是人生最得意的时候才对,可王振从没有在杨峥的脸上看到这种意气风发的狂态,有的只是内敛两个字,尤其是这半年,内敛得越发纯熟,宛如他从来便是如此,见什么人,该说什么话儿,该表现的该收敛的都做到了恰到好处,就连平日里旁人不注重的礼仪也都做到了恰到好处,这种光芒内敛,宛如混沌的为官之道,让他年纪轻轻立在紫禁之巅却无人质疑就连那些平日里挑刺的言官,这半年来也对他多有赞誉,更别说内阁的那三个老狐狸早就将其视为自己的接班人了,翰林院,兵部那个不是对他敬畏如神明,有时候他也在想,他比杨峥大了足足二十岁,抛开老天爷给的机遇、容貌,论学识,论野心、论为人处世他不该不弱杨峥才是,可最终的结果是他在宫中小心翼翼的十年,到头来杨峥什么都做了,而他还是一个尚未走出来的太监,除了太子这唯一的希望之外,他的人生竟看不到半点实现丰功伟业的希望,若非他心智尚算坚定,面对这样一个年轻人,只怕早就放弃了心头的那点野心了。 往日他虽羡慕,但总将这一切归功于老天爷对杨峥的照顾,所以才将世间不该给的全都给了他,如今想来这一切何尝是老天爷的眷顾,这个年轻人在很早的就领悟了这官场的奥妙,事事悟,时时醒,持守如一,他好比是一把无锋的重剑,大巧不工所到之处无坚不摧了,而他与这人相比,缺的未必是聪明才智,未必是学识气度,而是骨子里体会的那份呆如木鸡的领悟罢了。这一番体悟让他颇有拨云见雾的感觉,那种痛快的感觉,让他重重松了一口气,许久才将看向杨峥的目光收了回来,语气淡淡的道:“出手,那什么出手,你别忘我们的身份,在这些王侯公孙的眼里,我们不过是一阶奴才而已?任何的轻举妄动都足以致命?” 曹吉祥道:“公公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是太子的先生,是除了杨大人以外最亲信的人,一朝天子一朝臣古往今来都是如此,咱们的皇上也不例外,没几个信的过人坐镇这皇位如何坐得稳,不说这个,单说以公公的威望与才学,整个皇宫大内,那个不知你的名声,此番趁机夺了那秉笔太监的权势是最合适不过了,如今东厂已在公公的手中,再夺了秉笔太监的宝座,大内权势最大的三个衙门,公公一人占了两个,试问这个时候谁不高看公公一眼,公公心头的那些报复,那些野心还用得着这么苦苦压制么?” 王振此生所图莫不是建功立业,千古留名,为此他忍辱负重了十年才走到了今日的地步不敢说他日一定能实现自己心头的抱负,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随着太子登基,他这个盯着太子老师的王公公是大有希望的,前提是他必须成为孙皇后最信任的人才行,否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了。 “这个咱家也知道,可娘娘性子可不是寻常的妇道人家,论心机,论手段除了宫里的哪位老太后,这皇宫大内那个是她的对手,她老人家欢喜谁,可由不得咱家来做主。”王振神情虽没变,但语气却是满含委屈,这次暗中策划太子登基,他可算是居功至伟,多次甚至是冒着生命危险在做这件事,总算是老天爷不负苦心人,这事儿既如此顺利的做成了,让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暗自等待自己应该得到的一切,可事实证明在这座充满一切变数的皇宫并没有事是十拿九稳的,往日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孙皇后在太子登基为帝的时候,她的眼神开始变了,对自己也不再是往日的那个凡事都依赖的王先生了,而是一个可以舍弃的太监,往日所承诺的富贵早已随风而逝。 对此王振心头虽有不满,但形势比人强,他一个并无多少权势的太监,又能要求什么,唯一所希望的是娘娘能念及昔日的功勋,好实现自己的当初的承诺罢了。但今日娘娘的表现,让他感到彻底的失望了,这场让人羡慕无比的会面,固然有杨峥古井不波的表现,另一方面何尝不是娘娘向外面的群臣发出的信号,她固然是妇道人家,也可效仿宣宗与群臣垂首而治,与外面的大臣亲近,无论怎么看都要好过与一帮太监亲近来得好。 曹吉祥唇边不由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冲着乾清宫的方向看了看,道:“话虽不错,可公公还是忘了一点?” “哪一点?”王振疑惑地扭过头来问道。 曹吉祥笑道:“外臣的态度?” 王振微微楞了一下,双目盯着曹吉祥急切的问道:“此话怎讲?” 曹吉祥道:“很简单,咱们的这位皇后娘娘有心计,有手段,最要紧的还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一个女人有了野心,就好比是自家农田里长的野草,稻谷密集的时候,它便难以存活,可一旦稻谷稀疏,它有了阳光有了水分便会疯狂的增长,最后吞没了稻谷。宣宗在的时候,对咱们的这位娘娘都有压制,所以她老人家的野心还不明显,如今老皇帝去了,新皇帝还只是个孩子,宫里头的哪位老妇人已到了年老体衰的地步,就算面前能把持朝政,又能把持到几年呢,最终这权势还是要回到娘娘的手中,以娘娘的秉性,必然会对朝局多有干预,而这就是外面的读书人不能容忍的?在他们的眼里,这天下就该是男人,若是女人来插手,这天下就要完了,所以汉武帝“立子杀母”,本朝太祖更是早早就立下了后宫不可干政的祖训,外面的那帮读书人那个不是拍手叫好,这个规矩延续了千年,公公觉得他们会如此轻易的妥协么?” 王振双眼一亮,迟疑的道:“你是说?” 曹吉祥知道王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这个意思并不难理解,后宫都是女人,除了武则天这位特例外,她们没有政治素养和才干,也不方便抛头露面。所以只能依仗其父兄,以及背后的家族。对皇权来说,这就意味着异姓把持朝政,甚或改朝换代,而这也是读书人最不能容忍的事情,所以当初骆宾王代李敬业讨武曌檄的时候,这位大才子可算是给天下读书人出了一口恶气,用尽了全天下最恶毒的词儿来骂武则天了,什么伪临朝武氏者,性非和顺,地实寒微。昔充太宗下陈,曾以更衣入侍。洎乎晚节,秽乱春宫。潜隐先帝之私,阴图后房之嬖。入门见嫉,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践元后于翚翟,陷吾君于聚麀。加以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残害忠良,杀姊屠兄,弑君鸩母。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犹复包藏祸心,窥窃神器……鬼神之所不容,臣民之所共怨”。 2744章:黄金才钺掩银屏 据说当初天下读书人读到这道讨伐榜文的时候,没有不较好的,可事实证明,这位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残害忠良,杀姊屠兄,弑君鸩母。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犹复包藏祸心并非骆宾王想象的那么不堪,她明察善断,多权略,能用人,所以使得贤才辈出。又奖励农桑,改革吏治,重视选拔人材,使得大唐在她的手中重新换发生机,倒是那帮太宗子孙越发不堪起来,可即便是如此,千百年来对这位走上干政道路的女皇帝并无好感,其喝骂之声时至今日仍能时时听读书人说起,可细细想一下,武氏除了重用了一些酷吏打击了一下政敌,未必做了令人发至的勾当,试问这样的勾当,无古往今来又几个帝王没做过,就连千古一帝唐太宗不也杀了自己的兄弟才做了这大唐的皇帝,为何男人做了反而被后人赞扬,女人做了这些,便要饱受世人的鞭鞑,直斥其阴险、残忍、善弄权术的狠毒女子,说到底还是这道德礼仪都在读书人手里攥着罢了,武则天尚且如此,就更别说孙皇后了,本朝的规矩可是太祖亲定,这帮读书人早已奉若神明,想要打破这个规矩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当初永乐爷不过是想立战功卓越的汉王为太子,就遭受到读书人的强烈反对,为了这事儿永乐爷没少杀人,可结果如何,规矩还是那个规矩,所以仁宗才做了皇帝,可以说本朝的读书人风骨不是一般的硬朗。以孙皇后的心机,碰上了这帮为了维护祖宗规矩可以不要命的读书人,根本没有任何的胜算,而这种结果导致的局面只有两种,一种是孙皇后彻底妥协甘于躲在后宫做个不问政务的本分妇人,另一种则是打破祖宗定下的规矩,走到台前做一个垂帘听政的权势女人,以孙皇后的性子,王振几乎可以肯定的预言到孙皇后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而后者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大明的权势在洪武爷的时候是皇帝一家独大的,这位来自民间的皇帝,以霹雳手段先后制造了胡惟庸案,蓝玉案,郭桓案、空印案将一干官员杀的杀,关的关,流放的流放,往日高高在上的读书人在洪武爷一朝的时候根本没有地位可言,整整三十一年的洪武朝,早已成了洪武爷一言堂的朝廷,这样的局面除了洪武爷这样的开国君王能做得到,后面的继承人未必就能延续了,洪武三十一年第二代皇帝建文帝登基,这位长与妇人之手,性子难免宽和,加上自幼熟读儒家经书,所近之人多怀理想主义,性情因此与父同样温文尔雅,即长皆与宽大著称。洪武二十九年,朱允炆曾向太祖请求修改《大明律》,他参考《礼经》及历朝刑法,修改《大明律》中七十三条过分严苛的条文,深得人心,此举看似不错,实则是给了文官壮大的机会,只因年轻皇帝的温顺性格和儒家教育,与祖上法制的霹雳手段相比,他向往的是实行理想的仁政,登基之初,便把三位儒家师傅引为心腹,他们是黄子澄、齐泰和方孝孺。这几位老者对朱允炆关于君之为君的概念起了强有力的作用。黄子澄是一个很受人尊敬的儒家学者,他在洪武十八年举进士第一名。他在太祖皇帝时代担任过很多官职,太祖皇帝死后,被朱允炆任命为翰林学士,并参与国家政事。齐泰是一位对经书学有大成的学者,特别精于礼和兵法。他在洪武帝弥留之际受顾命,以护卫皇太孙和嗣君,被新皇帝任命为兵部尚书,参与国政。方孝孺早在四十来岁的初年就已经是声名卓著的学者,以文章家和政治思想家闻名,未中过举,在他很晚的岁月才开始进入仕宦生涯。朱允炆即位以后被召为翰林侍讲。 这三位儒家学者以各种不同方式影响皇帝。黄子澄和齐泰变成了皇帝的心腹,用儒家的修齐治平理论教育他。他们负责研究一些新政策并付诸实施,目的在改组帝国的行政和加强皇帝的权威。方孝孺是《周礼》,三位老师儒家式的教育让年轻的建文帝渐渐摒弃了太祖一朝定下的基调,在洪武爷一朝饱受打压的文官集团在建文一朝开始走上了正道,他们鼓动建文帝以以文臣学士作为主要仕进对象,大开科举,从而读书人地位大大提高,除此之外,建文帝还大大提高了文官的官职地位,因此整个建文一朝,被称为“秀才朝廷”。只要是读书人便可做官,官职还不小,这样的结果造就了建文一朝权势分配几乎是皇帝与文官集团垂首而治,这样的后果是若是处在太平盛世,君臣和平相处,倒也能成就一番伟业,可一旦朝廷有难,而君臣又难以和睦,所造成的结果必然是双方的不满,日益壮大的文官集团必然因理念的不同,有意架空皇上,使得皇帝成为一个垂拱无为的“圣君”。而让皇帝成为这样一位圣君的手段,便是将皇帝禁锢在紫禁城中,由一些年老德高的大臣定期向皇帝讲授儒家经典。而作为一个成年的皇帝,显然不会满足于扮演这样一个角色,这便必然有人要打破这种平衡,皇帝位于九五之尊,固然有君临天下的权势,可毕竟是孤家寡人,而文官则不同,天下有的读书人,只要肯读书,就可参加科举,科举考试分为乡试、会试、殿试三级。乡试是由南、北直隶和各布政使司举行的地方考试,会试是由礼部主持的全国考试,同考官的人数比乡试多一倍。主考、同考以及提调等官,都由较高级的官员担任。主考官称总裁,殿试为会试之后,是唯一有皇帝点名的考试,但殿试之前,参加殿试的资格是先通过由礼部官员负责的会试。凡通过会试者一律参加殿试并一律保证通过,皇帝只不过是点评一下而已,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文官的手中,而在这种层层的考试中,皇上所起到的作用除了殿试外微乎其微,反而是主考文官对士子的科考命运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这种角色的转换所带来的后果无疑是严重的,因为这样一来,所谓的天子门生其实通过文官的转变而牢牢操持着人才选拔的大权。科举成功的读书人,除了感谢自己的过人才华之外,更多的是感谢选了自己的老师,所以同科及第的进士互称同年,称主考官为座主、座师或恩门,自称门生。这样,新进士就和主考官之间建立起了一种非常特殊的师生关系,他们结党营私,建立和培植自己的势力,开始把持朝政,这样的局面皇帝当然不甘心,奈何本人的权势虽大,精力却有限,根本难以应付文官集团,这个时候皇帝就开始寻帮手,而天下都是读书人,用来用去都不是自己的人,到最后皇帝发现其实自己根本无人可用,唯独身旁的太监,这帮太监治国或许不如文官,但说到忠心就未必输给了文官了,况且在人数上双方的力量均衡,是皇上均衡权势拉拢的最佳人选,这种以二打压一的权势局面,从宣宗开始这位睿智的帝王就开始着手这么干了,让太监读书是第一步,打破太祖规矩参与政务是第二步,遏制文官集团是第三步,如今的局面虽不明朗,但种种势头还在,因此孙太后真有干预政务的心思,到头来能依靠的不是文官而是他们这帮臭太监了。而自己识文断字比起外面的文官并不逊色,可谓是孙皇后均衡权势的最佳人选,但在这之前他得先要让孙皇后明白其中的奥妙,其次他得拿下司礼监秉笔太监职权才行,否则他王振识文断字再多也不是外面文官的对手。 这么一想,王振的心思就彻底放开了。 曹吉祥将王振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这时凑过来低声道:“这事儿宜早不宜晚,公公可得好好琢磨琢磨,万一被外面的那些文官看出了门道,可不是闹着玩的内阁里的那三个老狐狸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王振的神情本是一脸的淡然,听了曹吉祥这一番话,忽的嘴角微微向上扬起,冷哼了声道:“再精明的狐狸也老了。不足为虑。”说完,望着坤宁宫的方向看了看,道:“孙皇后今日可还在坤宁宫住着?” 曹吉祥道:“是的,本来娘娘要住进乾清宫的,可这不是怕外面的那些官儿说闲话么,再说了宫里还住着一个老祖宗,娘娘也怕哪位老祖宗说个不是,所以就耐着性子住在坤宁宫了。” 王振哦了声,没再说什么。 曹吉祥跟着王振最久,一看王振的神情,便知道这位最有心思的先生已下了决定,知趣的退到了一旁,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 王振缓缓转身看了看半遮半隐在云雾中的坤宁宫暗暗点了点头,便抬脚去了。 按照宫中的规矩,天子的驾崩是国丧,古代传下来的礼法要求臣下服“斩衰”三年,这是古代五种丧服制中最长的一种,子服父丧,就必须遵照这一礼制,三年之内不应考、不做官、不婚娶。不过,这对于国家显然是不适合的,假如朝廷在那么久的时间里无所事事,天下还不知要乱成什么样子。礼法无非是治天下务须以孝为根本的意思,因此为达到目的,从权变通就是无可非议的了。这种做法似乎是从仁孝的汉文帝开始的,他把三年的时间缩为短短的三十六日,大唐自高宗以来,都是遵照此制行事。先帝的遗诏更是效法列祖的宽仁厚爱,要求“天下吏人,三日释服”,也就是说,只须服丧三日。 民间就是不娱乐,不嫁娶,稍做些哀伤就行了。今天刚好是三日已过,冷清了三日的紫禁城,一早就显得热闹起来,街道外的店铺商铺,酒肆纷纷开了门,虽说不少店铺上还挂着白灯,酒客的袖子上还挂着戴孝之物,但丝毫不影响商客的往来,各种叫卖声彼此起伏,一些衣着华丽的西洋商人嘻嘻哈哈与各种店铺上辗转,在他们的眼里这座神秘的紫禁城是最繁华,最热闹的,也是物品最多的,机会最多的地方,来这里做买卖,寻找机会就成了他们最高兴的事情,但比起这些,他们更欢喜的是看到那些穿着大红官袍,胸前佩戴着各式各样野兽的官儿,尽管这些官儿一个个都是脸宽,小眼睛,扁鼻子,胡子稀少的老头,谈不上多么的好看,但他们仍旧希望看到他们,因为这座城池有他们匆忙的身影,这座神秘无比的紫禁城就会变得热闹起来,这里热闹,他们想要的东西就都能买的到,所以相较于百姓对官员的畏惧,他们则更多的对这些官儿是一种敬爱,恨不得天天都能看到他们,看到他们忙碌而焦急的身影才好。 相比这些西洋商人的一脸喜色,大明商人则是一种淡淡的哀伤,这种哀伤有一半是处于对老皇帝的哀悼,一个皇帝懂得爱惜民力。统治的十年间,多次下旨为民解困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古往今来做到这一步的也就是那几个人,难得是这个皇帝开海禁、下西洋、兴盛市舶司,提高商人地位,这可是洪武、永乐一朝没有的好事,随着朝局的稳定,那些被战乱破坏的地方,又重新建立起社会秩序,农业逐渐恢复,户口与垦田逐渐增多,粮食产量增加,朝廷税收增多,官营民营手工业陆续发展,商业城市增多,东西南北商业流通畅快,海外朝贡贸易更是往来活跃无比,各地出卖丝绸、酒肉、蔬果、烟草、农作物、瓷器等商品不计其数。 2745章:男儿跪拜谢君王 不少商人,借着下西洋这股东风大量将货物运至西洋外销赚取外汇所得;而西洋的不少好东西也被他们带回了大明着实让商人狠很赚了一把,往日难以养家糊口的商业局面不复存在,眼看着照着这个模式走下去,商人的出头之日指日可待,却不想老皇帝竟熬不住在正当壮年驾崩了,登基的是一个只有九岁的孩子,一个孩子能做什么主,国事还不是靠那帮文武大臣,他们一早就听说了,时至今日朝中仍有不少老顽固还在对宣宗皇帝发展工商业的路子加以反对,碍于老皇帝的权威,加上小杨大人从中调度这事儿才一直没有被翻出来,如今可好,老皇帝刚去世,新皇帝刚刚登基,这帮老臣就不安分了,开始着手恢复祖宗法度了,控制商品,如如盐、茶等实行专营制度。盐和茶都由国家专卖,商人必须向官府交钱买“盐引”和“茶引”。从昨日到今日一早,盐茶的价格就足足高了一倍还不止,这些倒也算了,一些大臣竟不顾商人死活,上奏提高商业税,勒令除已征税外,每机加派白银三钱,丝织品每匹加银三分。这无疑恶意断商人的去路,这如何让他们不担心,不忧愁呢? 好在这事儿到今日没见什么旨意下来,加上他们一向敬重的小杨大人还在,内阁的三位老大人也不都是糊涂人,这事儿未必会会继续坏下去,此时看到这些官儿匆忙的身影,他们可谓是喜忧参半,一方面希望这些老臣能继续为国出力,另一方面又希望这帮老臣不要太过顽固,纠结祖宗的规矩,坏了他们的生计,一时好不为难。 但匆匆而来的官员自然不知观望商客的意思,一来这些升斗小民的生死眼下还不足以引起他们的关注,自然懒得去多看一眼,另一方面他们也没什么心思去看,因今日一早他们就接到了消息,一直吵嚷着不做皇帝的正统皇帝,要在金銮殿上召集群臣,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虽说新皇帝还只是个九岁的孩子,不懂政务,可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帝是大明之主不是,就算你不懂政务,朝堂之上不是还有一帮老臣么,内阁的三杨,杨士奇学识渊博,通达国体;杨荣多谋而能断;杨溥儒雅淳厚,谨慎小心。有这三人在,朝局就乱不了,再说六部了,兵部的小杨大人为人胸怀经世济民的大志,难得是精明果敢,手段高明,见识卓绝,文韬武略已属当世第一人,有这样的人辅佐,皇帝就算是个九岁的孩子又能如何,再说了宫里不是还有一位老太后么,这位老人家可是一等一的厉害人物,历经洪武、建文、永乐、洪熙、宣德五朝不说,能从一个民间女子到世子妃,太子妃,再到母仪天下的皇后、皇太后、太皇太后可不是光靠一个忍字就能做得到的,做皇后那会儿人,她老人家就对中外政事、群臣才能及品行都格外留意。仁宗死后,每遇军国大事,宣宗都禀明她老人家再决定,他老人家提出的意见建议都很中肯,又这样的一个女中饶舜在宫中调度,就算皇帝年岁再小一些也不怕了。 群臣赶到午门的时候,奉命督察的锦衣卫早已立在了哪儿,群臣以杨士奇、英国公为首分为文武两队,自午门进入赶往金銮殿了,在金水桥南按照品级站好队伍,缓缓而入。 到了金銮殿,群臣本以为或多或少要等一会儿,却不想小皇帝竟比他们还早了一步坐在了龙椅上,一身裁量得体的滚龙袍,配上皇冠,帝王家的坐姿,倒也有几分小大人的模样。不少群臣看在眼里暗暗点头,来的时候他们还在担心诸位这为性子柔弱的孩子在刚刚丧失父亲后,会不会当场哭鼻子,如今看来这一切都是多余的,眼前的正统皇帝除了模样还是个孩子外,一切的礼仪气度完全附和一个新皇帝具备的气质。 站在杨士奇身后第三位的顾佐,抬头往新皇帝身旁看了看,见空旷旷的宝座后并无其他人,顿时松了一口气,本来么,按照《宣宗遗诏》凡国家重务,皆上白皇太后皇后,然后施行。中外大小臣僚各敬乃职,效忠嗣君,毋忝朝命,也就是说,宫中的哪位张太后完全有理由来个垂帘听政,这个提议当初杨峥写这个遗诏的时候,他隐隐有些不满,碍于老皇帝待自己还算不错,不忍心他走得不放心,才一直没啃声,可不吭声并不表示默认了这种作为,身为都察院右都御史,维护法纪,维护祖宗规矩的是他责任,他还记得两年前,那会儿他的身子骨不适,请求归家。皇上不许,以南京右都御史熊概代理他的职事。过了一年熊概去世。他病已痊愈,入宫朝见。皇上慰劳他,令他免朝贺,仍在原职办事,朝中不少人有不满之言,当时皇上说,我正任用顾佐,小人敢诬陷他,一定要交给法司治罪。”这七年来,便是宣宗的信任他才有施展生平所学,这份知遇之恩时时提醒如何去做一个督查御史,维护朝廷法度。至少要做到祖宗规矩不能坏。所以在这件事上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他生怕因自己的疏忽给坏了宣宗打下的江山社稷,总算万幸,一直被他盯着的张太后是个明白人,就在昨日他就听说,朝中不少人暗地里有的大臣上了奏折,呼吁张太后辅佐太子,这事儿在昨日闹得沸沸扬扬,大有太后不出,天下苍生不能活的意思,在这之前新皇帝遵宣宗遗诏,凡朝廷大政均奏请张氏而后行,并于二月戊申尊张氏为太皇太后,这帮大臣请求张氏垂帘听政,总算是张太后是个明白人说:“不要破坏祖宗之法。只须将一切不急的事务全部废止,时时勉励皇帝向前人学习,并委任得力的辅佐大臣就可以了。”一时被群臣称赞,就是他也暗暗叫了声好。今日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看了一眼,果没见太皇太后的影子,他的这一颗心算是彻底的放下了。 就在他观望的这一会儿,群臣已高呼万岁了,今日来的官员不少,又是新皇帝,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但凡有些意思的官儿,那个不卖力,所以这呼喊之声,竟比宣宗在的时候还要高了几分,听得他在心头暗暗叹了一口气,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这话儿用在官场上最合适不过了,宣宗的尸体还没入土,这帮官儿就把老皇帝给忘了。 龙椅上的新皇帝毕竟是帝王家出来的,年纪虽小,见的阵仗到是不少,似这样的场面换做寻常人家的孩子早就坐立不安了,可他却纹丝不动,生态安然,唯独眼角处的泪痕显得有些与这神情格格不入了。 待群臣行了礼,新皇帝颔了颔首,站在下首的金英立即将手中的浮尘轻轻一甩,朗声道:“诸位爱卿平身。” 众官儿谢了恩,各自等待,站在这儿的都是老臣,就连杨峥这等年轻官员到如今也算是三朝老臣了,所以对于新皇帝登基面见群臣的规矩都一清二楚,但凡新皇帝登基都以施恩为名,常赦免犯人,当然了,这种大赦也有着规矩的,一般而言也都是罪犯较轻,同时表现良好的罪犯,而那些犯有谋反、欺君、与皇权相抗的重犯则不在大赦之内了。虽说明知道这只是个过场,但延续了千年,过场也没人敢忽视了。 只见金英走上前,从新皇帝手中接过了圣旨,面对群臣,大声念起了这道大赦天下的圣旨:“圣人曰,赏疑从与,所以广恩也;罚疑从去,所以慎刑也。当尧之时,皋陶为士。将杀人,皋陶曰“杀之”三。尧曰“宥之”三。故天下畏皋陶执法之坚,而乐尧用刑之宽。今朕乘时抚运,既协于歌谣;及物推恩,宜明于华夏。可大赦天下,应三月五日昧爽以前,天下罪人所犯罪已结正、未结正、已发觉、未发觉、罪无轻重、常赦所不原者,咸赦除之。应贬降责授及勒停等官,并与恩泽。诸配徒役男子女人等,并放逐便。其内外马步兵士,各与等第优给。诸军内有请分料钱者,特与加等第添给。中外见任前任职官,并与加恩。文武升朝官、内诸司使、副使、禁军都指挥使以上及诸道行军司马、节度副使、藩方马步军都指挥使,应父母妻未有官及未曾叙封者,并与恩泽;亡父母未曾封赠者,并与封赠。诸处逃亡军都限赦到百日内,仰于所在陈首,并与放罪,依旧军分收管。如出百日不来自首者,复罪如初。念彼愚民或行奸盗,属兹解网,咸许自新。诸军有草寇处,仰所在州府及巡检使臣晓谕招唤,若愿在军食粮者并与衣粮,如愿归农者亦听取便。于戏!革故鼎新,皇祚初膺于皇命,全赖将相公王,同心协力,共裨寡昧,以致隆平。凡百军民,深体朕意。”金英声音洪亮,虽碍于所识字不多,遇到不认识的字儿,这位大内权势最大的太监也不得不尴尬的加以揣摩,所幸群臣都知这位老太监的本事,加上金英颇有些民望,所以满朝文武倒也没人说时候,这倒是让金英暗暗生出几分感激来,好不容易念完了圣旨便红着脸退到了一旁。 新皇帝老大人一般冲着金英颔了颔首,说了声“很好”便不再多言,早有抱着圣旨等候的太监将圣旨递送了上来,这些圣旨是昨日内阁三位大学士亲笔所写,按照规矩第一道自是以新皇帝的名义大赦天下,收天下百姓之心,这第二道圣旨便是新帝加封后宫、犒赏群臣的的恩旨了,文臣以三杨、杨峥为首分别加封为少师、少傅,少保,太子少保,四人仍以仍兼尚书、大学士之职,因并食三禄,而武将则以英国公张辅为首定国公、成国公、吴成、滕定、费瓛、李英、吴管者、李贤等也多有封赏,除此之外,太后张氏晋升为太皇太后,皇后孙氏晋为太后,其他妃嫔也多有封赏,地方上于谦、况钟、周枕也都加以赞誉,这种新皇帝登基时满朝文武但凡有些名望的官儿都有这种待遇,所以站着的官儿有赞赏的也没见得高兴,没捞上的也没人表现出沮丧,什么少师、少傅、少保听着不错,放在前朝倒也是从一品的官儿,掌佐天子,理阴阳,经邦弘化了不得,可在本朝就没那么好运气了,少师、少傅、少保多为大官的加衔,无实际职权,除了叫着好听并无多大的用处,并不会改变权势分配,所以没人对此有异议,没了异议自然没人说话,因此偌大的金銮殿虽站了不少人,却是寂静无比。 若是搁在往常,面对着这黑压压的一片文武大臣等着将近两百双的眼睛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朱祁镇是无论如何也应付不过来的,可就在不久前杨峥的那一番话算是给了他吃了一个定心丸,孩子气的他甚至想要表现一番,这么一想竟忘记了面前站着百八十身着官袍的衣冠禽兽,所以难得表现出了与平日不相符的镇定从容。群臣本对新皇帝今日的表现有些担心,可看着新皇帝非但不怯场,还布置从容顿时感到欣慰,一帮深受宣宗恩情的老臣大有江山后继有人的感觉。 两道圣旨安安稳稳的颁了下来,小皇帝算是松了一口气,按照今日一早王先生的受益,这两道圣旨最主要的目的是收取人心,而今看群臣的反应,显然对这两道圣旨都十分满意,那么接下来就交给群臣了,所谓会见群臣,其实就是一道道的圣旨告诉群臣,告诉天下百姓,从今日起这江山易主了,皇帝是自己,年号是正统罢了,至于你们有什么要说的,有什么政务要处理的,大可上奏便是。 2746章:中兴榜样更蝉联 能站在金銮殿上的都是老臣,与这些规矩最是熟悉,一看小皇帝瞪着一双清澈的眼神,一一观望,便知这时可以奏事了。但碍于早朝来得太过突然,许多官儿根本没来得及准备,一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迟迟不见有官儿上前。如此沉默了一会儿,忽听杨士奇咳嗽了一声,向前走了两步,对正统皇帝行了礼,朗声道:“老臣有事要奏?” “爱卿不必多礼,只管说来便是?”正统皇帝镇定说道,这几日王先生传授的帝王应答此时全都从脑海里迸了出来。 对于一个九岁的孩子能有如此镇定的回答,按说该让人惊讶才是,可群臣在这朝堂之上站了几十年,对于皇上的这些客套话早已形成了一种习惯,所以谁也没在意,一个九岁的孩子的表现几乎与老皇帝差不多了。 杨士奇道了声谢,开始奏请要事,鉴于新皇帝刚刚登基,怕边疆军心不稳,所以杨士奇建议训练士卒坚守边疆,并设置南京参赞机务大臣,分遣文武镇抚江西、湖广、河南、山东等地,并罢免侦事校尉。又请求减免租税,并慎刑牢狱,此外严格官员考核机制,好彰显新朝新气象。 正统皇帝虽年幼,但也不少,早在当太子的那会儿就听杨先生说过,本朝能在开国不足七十年开创盛世,得益于三杨同心协力,德望相亚,通达事几,协力相资,靖共匪懈之功,是以对眼前的这个慈眉善目的老头颇有好感,耳听他声音平和,神情从容,颌下一把长须随风而动,更是增添了几分威严,当即颔了颔首道:“此事甚好,朕准奏了。” “谢皇上!”正统皇上拖着奶声奶气的声音道。说完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左右看了一眼,忽的红着脸问道:“此事爱卿可向太皇太后、太后两位提起过?” 此话一出,文武百官里不少人轻叹了声,本以为新皇帝老年老成,用不着事事请示太皇太后,哪怕是依靠这些老臣也好,这样至少不会坏了祖宗的规矩,也用不着担心哪位老妇人来个垂帘听政,可如今看来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对于宫里的哪位老妇人,骨子里他们并不讨厌,甚至很多的时候还存有几分敬佩,可规矩就是规矩,岂能因自己心头的几分敬意便坏了江山社稷,所以叹息过后,便有人走了上前,众官儿定睛一看,却是都察院顾佐,这位老臣似早已习惯了群臣惊讶的目光,浑不理会大步走上前,鞠躬行礼后,大声道:“皇上,老臣以为此事大大不妥,训练将士,减免租税、考核官员乃朝之小事,此事是否得当自有皇上定夺,岂可让首辅大臣询问深宫妇人,此举不合规矩,还请陛下引以为鉴。” 此话一出,都察院的那帮老臣少不了跟着吆喝。 正统皇帝毕竟还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先前仗着杨峥早上那一番话的激励,有心做一个好皇帝,加上这几日王振的处处教导,才让他有胆量召集了这次早朝,没想到这才刚开了头,便引出了顾佐这等老臣的质疑,这无疑是打乱了正统皇帝的章法,一时好不慌乱,耳听着一声高过一声的质疑,这位年轻的皇帝头一次感到这些大臣原来是如此的可怕,他们的神情告诉他,他们并不怕他这个皇帝,而且做皇帝也并非先生说的那么美好,一想到每日都要面对这帮凶神恶煞的大臣,朱祁镇开始胆怯了,他无助的看着群臣,想从群臣的眼里寻到帮助,可面前站着百八十个大臣,老的少的,竟没有一人上前,他忽的绝望了,只觉得这龙椅再也做不下去了,就在这时,忽的一个人影走了上前,那人一身大红的官袍,修长的身材恰到好处的将那一身大红袍给存了起来,他从没见过有人将一身大红的袍子穿得如此好看,如此的潇洒,早上的阳光透过打开的宫门照射了进来,照在金銮殿黄彩琉璃瓦制作的仙人图画上,也照在了那人的身上,映射出那张清秀的脸庞来,一看那张俊朗的脸,无望的朱祁镇顿时大喜,仿佛抓住了一道救命稻草,急切的喊了声:“杨爱卿,你可是有话要说?” 站出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峥。见朱祁镇呼喊,便知这个九岁的孩子着实被顾大人的一番严厉质疑给吓得不轻,因此不顾群臣异样的目光,咳嗽了声站了出来。 “皇上刚刚登基,与军国大事尚不熟悉,训练将士,减免租税、考核官员在诸位大人的眼里或许是小事,可在陛下的眼里未必是一件小事,而是一等一的大事,问问张皇太后倒也没有不妥之处,所以杨某在这里恳请诸位大人能体谅体谅。”杨峥声音缓缓的道,语气透着淡然。 朱祁镇一听用力地点了点头,忙着解释道:“朕,朕就是这个意思。” 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再说什么。 顾佐看了看正统皇帝,又看了看杨峥,想说什么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其实群臣的反应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按照他的意思,他只不过是提醒一下皇上,天下的事情无论大事小事,皇上可是试着自己来做,未必需要事事请示太皇太后,太祖的子孙该有这种担当才是,却没想到会引起诸官儿如此大反应,就刚才的架势对一个九岁的孩子而言,的确过于凶狠了些。所以杨峥的这一番规劝,他也知趣的没再说什么。 见顾大人一言不发,其他官儿看了看,也没什么说话。 刚刚还喧闹的金銮殿立即变得安静了下来,正统皇帝重新坐直了身子,恢复了刚落座的从容,目扫群臣先是对杨峥感激颔了颔首,然后朗声道:“父皇曾对朕说过,莫以恶小而为之,以善小而不为。惟贤惟德,能服於人。朕那会儿虽年幼,但也知道父皇是要朕要进德修业,有所作为。不要因为好事小而不做,更不能因为坏事小而去做。小善积多了就成为利天下的大善,而小恶积多了则“足以乱国家。朕今日登基政务尚未明朗,但父皇的教诲朕时时铭记在心,似今日这样的事情,朕决不去再犯,诸位爱卿可以做个见证。” 群臣看皇上语气坚定,人人面露喜色,纷纷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正统皇帝颔了颔首道:“诸位爱卿还有什么事儿一并说了吧,朕也好趁机熟悉熟悉政务。” “陛下能如此想,实乃我大明之福?”杨士奇大声道,群臣跟着附和。 言毕,杨峥便从人群里走了出来,身为兵部尚书,所谈自是离不开兵事,当即陈述江南等地的兵马之事,其一,阿台犯甘肃。阿鲁台死后,其所立王子阿台,及所部朵儿只伯被脱脱贴木儿围困,逃往额齐纳路,外为纳款,而屡次入甘肃、凉州抢劫财物。甘肃守臣上报,宣德十年十月初四,朝廷派使臣前去招谕。十二月十五日,阿台、朵儿只伯又进犯凉州镇番卫(今甘肃民勤县),甘肃总兵官、太保、宁阳候陈懋于平川将其击败,生擒二百六十余人,获马驼牛羊驴骡三千五百余头。又追至苏武山而还。算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大事,但鞑子往往去而复返,所以需要加强边防,其二是罢各省镇守宦官一事,这事儿杨峥半年前就提出来了,只是那会儿宣宗皇帝以身子不适为由没有理会,今日这样的好日子,杨峥自然不会放过。 对于杨先生正统皇帝可谓是眼下最信任的人了,所以不等群臣商议,当即准了杨峥的奏议,大致的意思就是英宗为加强边防,又派兵部左侍郎柴车协赞甘肃军务,兵部右侍郎徐曦巡抚甘肃。其二敕浙江等处都司、布政司、按察司:前遣内官张达等彼处镇守,特为抚安军民,提防贼寇。近闻军民皆已宁帖,今取达等回京,其原岁随从之人俱发还各卫所著役。凡所辖地方,一应军民人等,尤宜加意抚缓,勿致军卫有司扰害。遇有草寇生发,随即调官军剿捕,勿遗民患。尔等若视为泛常,不行用心,以致误事,必罪不宥。有了杨峥这个例子,正统皇帝显然也摸出了一点门道,就说杨士奇与杨峥的这两件事,仔细听听其实都是一些小事,而这些小事通过一个内阁大臣一个兵部尚书来上奏,大多数他们都已拟好了结果再来的,作为皇帝,只要按他们议定的条例,好好聆听内阁及各部院大臣的奏报或奏言,进行议商,做出决断,发布谕旨,贯彻实行就好了,至于其他用不着他说,而且看群臣满意的程度上看,他也有所体会,做一个好皇帝不在说,而是在于听,常言道,忠言逆耳,良药苦口。御门听政,贵在一个听字,重在一个听字。君王倾听大臣的声音,应真心听、诚心听、细心听、耐心听、虚心听。这是皇帝正确决策的前提与基础。所以好皇帝往往是说话最少的。 明白了这一点,他的胆子大了不少,眼见礼部尚书胡滢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便开口问道:“胡爱卿可是有要事要奏?” 胡滢点了点头:“老臣给皇上汇报一下截京师诸司冗费具体费用?” 正统皇帝点了点头,这事儿他倒是知道,当初王先生与他说了,新皇帝登基意在收取民心,不可给百姓留下一个喜好奢侈的印象,所以在登基当日他便提出凡事俱从减省的旨意,身为这次登基大殿的操办人,说说费用之事也是应该的,所以颔了颔首道:“胡爱卿说来便是?” 胡滢道了声谢,便上前奏请道:“回皇上,按陛下旨意,钦天监历日五十万九千七百余本,省为十一万九千五百余本;太医院药材九万八千一百余斤,省为五万五千四百余斤;光禄寺糖蜜果品减旧数三分之二,其添造腌腊鸡鹅猪羊二万七千只、子鹅二千只、由四千门等尽行革罢,厨役六千四百名拣选老疾悉皆放回;湖广、江西等处荐新茶芽七千五百余斤,省为四千斤;在京各寺法王、国师、喇嘛六百九十余各,减数存留,余者回原寺住坐,放回云南呵吒力朵分薄五十余名;取回木邦等催办金银内官;革去会同馆办事官;南北两监监生入监年浅者放回,依亲请书;岁贡生员自正统之年为始,府学一年一贡,州学一年一贡,县学三年一贡。英宗悉从所拟。三月又放归教坊司乐工三千八百余人,罢山陵役夫一万七千余人,放库役二千六百四十余人。” 胡滢说完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弓着身子退了下去,有了内阁、兵部、礼部的榜样,其他的六部的官儿也纷纷上前凑事,刑部凑请吏典犯赃俱发为民,按照旧例,吏典犯笞杖罪,每十纳钞二千贯,每一百纳钞二万贯。纳钞完日,拨对品衙门参用。宣德十年三月十五日规定:吏典犯公私笞杖,无赃者准律断决着役;有赃者纳钞完日,俱发为民。但对死罪临决用何种程序则还不明朗,所以一些死囚一直没有处决,京城的牢房竟出现人满为患的地步,这样的事情想要靠一个九岁的孩子拿出什么好主意,显然有些不切实际,好在刚刚上任的刑部尚书魏源是个聪明人,在上奏前就这事儿与内阁商讨了一番有了计较,所以上奏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给出了意见,刚刚窥视了门道的正统皇帝不慌不忙的下了道圣旨,大意是人命至重,死者不可复生。自今凡死罪临决之际,必须三次复奏明白,然后加刑。违者处以重罪。”事儿也就定了下来,其他各部看正统如此快就掌握了门道,少不了一番惊讶,就连顾佐也觉得眼前的这个小皇帝沉稳了不少。 2747章:再让三尺又何妨 各大部堂洋洋洒洒的说了一通,正统皇帝倒也没表现不耐烦的意思,依着群臣所奏或下圣旨,或否决越发熟练起来,早朝到了最后唯独剩下都察院在上奏,也不知是先前的不愉快,还是正统皇帝对顾佐先前咄咄逼人的模样太过畏惧,十分不想看到顾大人,所以不等顾大人把话儿说完,便急切的下了一道圣旨,其意是今万物长育之时,天久不雨,又间有水涝蝗蝻。究其所由,或谓牧守之官未尽得人,贪虐暴刻,所在有之,郎命官考察;又或徇私,捷于科征,巧于谄事者以为能事;而勤于抚字,廉介自守者以为不称,公道不明,人怨不恤。果若如此,何望和气。尔典铨之官,任风纪之职,独不思为国家生民考虑吗?今令直隶府州县官从吏部遣官及巡按御史考察;在外府州县官从布政司、按察司及巡按御史考察。务在广询细民,不许偏徇,以昧至公。若考察得实贤才,悉留在职;具名奏闻;不才者起送吏,照例发遣。其布、按二司堂上官从吏部、都察院考察,属官从巡按御史、按察司考察。今后方面及郡守有仍遵皇考宣宗皇帝敕旨举保,不许故违;便犯赃罪,并坐举主。尔等尽心考察,以副吾恤民求治之急。但从这道圣旨来说,倒也合乎顾大人的要求,可让他不能容忍的是正统皇帝在下达这道圣旨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是连带上了吏部,顾大人本能的以为这是正统皇帝还没明白其中的规矩,所以站在人前并没有退下去,耐着心思把自己的意思给说了一遍,却不想正统皇帝根本不愿意听下去,厌恶的摆了摆手示意顾大人退下去。 这一下顾佐有些傻了,这位做了七年的都察院御史,上奏了上百件这样的事,还从没碰上皇上不等自己把话说完就,就挥手让自己出去,若是自己就这么退出去了,那自己脸面何存啊,日后自己这个都察院御史还怎么继续说下去,这,这分明是赤裸裸的打脸吗?一想到诸官儿的脸色,顾佐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道:“皇上……?” 却不想正统皇帝根本没让他说下去的意思,小手一挥,大声道:“近年以来,风宪官未尽得人,道理不明,操行不立。或法律不通,行移不谙;或逞小才以张威福;或搜细过以陷良善。甚至假其权位,贪图贿赂,以致是非颠倒、冤抑无伸,而风纪之道,遂至废弛。自今监察御史有赃滥及失职者,令按察使及其同僚纠举黜具。仍令吏部今后初仕者,不许铨除风见宪。保举务要开具实行闻奏,吏部审察不谬,然后奏除。其后有赃滥及不称职,举主同罪。你们钦承无忽。”话音一落,站在前方的顾佐顿时傻眼了,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官儿,先后侍奉了三朝帝王,还没听说过新皇第一次早朝就下了圣旨呵斥大臣的,这样的圣旨,自己是接下还是当做不知呢,接下自己心里也不服气啊,看看这圣旨都说什么了,以陷良善。甚至假其权位,贪图贿赂,以致是非颠倒、冤抑无伸,而风纪之道,遂至废弛,自己身为都察院右御史若是拿到了这样的一道圣旨还不被群臣笑话死,这几年他那次不是秉公办理,就说宣德三年,他刚刚上任就上奏废黜了严日岂、杨居正等二十人,把他们贬到辽东各卫为吏,还有八人被降职,三人被罢免;然后他推举可以担任御史的进士邓荣、国子生程富、在京候选的知县孔文英、教官方瑞等四十余人,为此这几人从戍守之地偷偷跑回京师,以别的贿赂相威胁与他,他毫不顾忌上奏揭发,宣宗将严日岂押到市场诛杀,自此朝纲肃然。 宣德四年,奸吏上奏他接受隶役金钱,私自将其遣送回去,这事儿根本是子午须有的事情,可这帮人却将这事儿坐实了,若非碰上了杨士奇这等精明强干的首辅,宣宗这等千古明君,自己还能自证清白么。这些年,他为了捍卫都察院左御史的威名,时时提醒自己洁身自好,入内廷办公,独处一间小夹室,不是议政不与官员们群坐。人们称他为“顾独坐”。他这么做,就是要告诉皇上,告诉群臣他顾佐绝不是那种以陷良善。甚至假其权位,贪图贿赂,以致是非颠倒、冤抑无伸的官儿,而是一个廉洁自律,有品行有抱负的官儿,就在今年年初,他还考察不称职的御史十五人,将他们或降职或罢免。这些官儿那个没有怨言,可对此从不敢有任何的抱怨,其中原由只因为他是一个自我要求的官儿,无论在公在私都以身作则做到了身正,所以这些官儿才把这口怨气压在心头,做了这么多年的官儿,他岂能不知在都察院外,不知有多少人双眼对他充满了恨意,又有多少双眼睛恨不得他出个错儿,就此远离京城,哪怕客死他乡也好,还有不知多少双眼在等着看他的笑话,这道圣旨他若是接了,还不是默认了这些罪名么,他顾佐清正廉洁了一世,岂能到老了饱受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呢,可要是不接这圣旨,新皇帝头一次给出了这么正儿八经的圣旨,自己就这么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来个抗旨不从,那新皇帝的脸面何存啊,百官会如何看,那些等着看笑话的官儿会放过这么好赶走自己的机会么?接是死,不接还是死,刚正了一辈子的顾大人头一次感到了为难。杨士奇见顾佐左右为难的样子,大感担心,这位自己亲手提拔的都察院御史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他这个老上司可是最清楚不过了,认理不认情“,公私特别分明,想当初皇上赐给敕书奖励劝勉,命他考察各个御史,有不称职的将其撤职,如果御史出缺,他可保举人员送吏部补选。这本是一番客套的话儿,换做精明一点的官儿,也许没把这事儿放在了心上,就算放在了心上也会用点委婉的手段,好好让自己过得去,可这个顾大人却没这么想,上任之初,即上奏废黜了严日岂、杨居正等二十人,把他们贬到辽东各卫为吏,还有八人被降职,三人被罢免;然后他推举可以担任御史的进士邓荣、国子生程富、在京候选的知县孔文英、教官方瑞等四十余人,一上来就是贬了四十人,自然引起了不少的风波,一时讨伐之声络绎不绝,甚至有人还写明目张胆的写了什么,夫青松翠柏,在在常有。经历岁时,栋梁遂就。噫!安可以其常有而忽之!与果木斗春,则花不如;与草木斗秋,则实不如。吁!安可以其不如而易之!世有清节之士,可以傲霜雪而不可任栋梁者,如世之万年青草,何其滔滔也。吁!又安可以其滔滔而拟之!此顾礼卿,之徒也,是亦一物也。大意是顾佐这人只是一个无用的万年青草,这样的人根本担不起都察院右御史这个重担,如此评价,换做旁人少不了要抱怨一番,可顾佐毫不在乎,还说了一句做好万年青草倒也不错,自此落了一个顾青草的名号,此后多有纠察罢黜贪婪骄纵之徒,若非自己在一旁照料,宣宗也非昏庸之君,这朝堂之上根本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但他心头也明白,这个朝廷也亏得有了顾佐,正直、刚毅、果敢,勇于负责,不怕困难,宁折不弯,决不妥协,意志坚定,勇往直前。他对微薄的薪金毫无怨言,像一个奋斗不息的战士,更像一把无坚不摧的倚天剑,剑锋所到之处无不胆寒,说句公道话,宣德十年,世人都以盛世相称,就连百姓都编着歌谣唱,可事实并非如此,单不说这几年来黄河发大水,陕西闹地震,外加遇到国丧,件件都是麻烦事,就说官员的贪污就是一把糊涂账,若不是有顾佐这把倚天剑震慑风气,这官场早就乱了套子,从宣德三年始,佞幸之臣一律斥逐。吏部尚书、礼部侍郎、僧人等,或杀、或贬,或逐出京师;获罪较轻的或贬官放逐、或流放边地、或孝陵司香。宣德十年正是没有这些贪官污吏,宣宗才大量起用正直贤能之士,若不然于谦、刘中敷、邝野、金濂、陈镒、王直、魏源、周忱、王佐、侯璡、魏骥这些地方官儿根本起不来,没有他们的努力,宣德盛世根本就不复存在。这样的人宁可一条路走到黑,也不可能回头,所以朝中的官儿才评价他,秉刚劲之性,戆直自遂,盖可希风汉汲黯、宋包拯。苦节自厉,诚为人所难能。此时看他神情,便知这个愣头青怕是要硬到底了,这样的场面若是换做还是宣宗,他倒也不必担心,哪位老皇帝性子虽急躁了些,但还算是个好皇帝,懂得君臣携手之道,也懂得治国之道张弛有度,一个朝廷不能光是忠臣,直臣,那样非但皇帝不痛快,就连天下的百姓怕也不舒服,最终坏了朝廷大事,可一个朝廷也不能光是贪官,庸官,那样的结果是这朝廷必是朝政败坏,祖宗基业难以长久,所以这个朝廷必须有几个清流,几个不怕死的,几个不懂得转弯的直臣,有他们在,那些庸官贪官也就不敢太过放肆,朝政也就稳当了,而他这个皇帝也就好做了。宣宗明白这个道理,除了有过人的聪慧外,在于他是一个饱受成祖爷教诲又已年长的君王,懂得明辨是非,懂得平衡,辩得明谁是忠谁是奸,什么时候该放一把,什么时候该抓一把,什么时候下一道圣旨,什么时候只是口头上呵斥两句,总之一句话一个已成年的皇帝懂得去均衡朝政,而一个孩子就不一样了,他们的世界没有太多的利益,因目光的局限也难以看得更加长远,他们的眼里唯有白与黑,善于恶,但凡他们认为喜欢的,那就是好人,不喜欢的那就是恶人,可杨士奇心理明白,这个天下远远不是白与黑,善于恶那么泾渭分明,许多看不见的阴谋,许多见不得人的手段,许多用不完的伎俩,早就把这个世界渲染得五花八门,身为一个帝王唯有明白这些,才能刚好治理自己的朝廷,可这个皇帝若是一个孩子,谁有能保证他能看明白这一点呢。 杨士奇不否认世间总有那么几个聪慧的孩子能看明白这一切,可绝不会是眼前的正统皇帝,这个孩子聪颖是不假,但性子太过柔弱,骨子里没有太多的主见,这样的孩子在没有人引导的情况下,大多数都会凭着自己的喜好来,先前顾佐凶神恶煞的样子,给他留下了太过恶劣的印象,让这个孩子本能的厌恶顾佐,这个时候顾佐若是一根筋硬到底,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身为首辅这几年他之所以没有遭人弹劾,这其中少不了自己洁身自好,可另一方面也有顾佐的因素在,抛开这个因素,单说如今的局面,皇帝年幼,而三杨已老迈,宫中的哪位孙皇后心思还不明白,这个时候若是没有顾佐这样的一把倚天剑坐镇都察院,很难想象正统一朝会出什么乱子,所以与公与私他都要抱住顾佐都察院右御史的职位,想到了这儿,他轻轻叹了一声,就要走出去,忽听得身后的杨荣轻声道:“东里兄,不可鲁莽?” 声音虽不大,但杨士奇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不动神色的回头看了一眼杨荣,杨荣微微摇了摇头,道:“这事儿是陛下对顾大人耍了点小性子,只要寻个合适的人选,对陛下说上几句好话这事儿也就过去了,若是东里兄参与了,这事儿就大了,小皇帝也许畏惧你的权势放过顾大人,可在小皇帝心目中你与顾大人一样算是十恶不赦之人,咱们内阁虽有宰相之名,却无宰相之权,旁人看着光鲜却不知我们的权势也得仰仗皇上的信任才行,你是首辅若是被皇上厌恶了,这内阁首辅还能做多久?” 2748章:一半相妨,又何须 杨士奇低声道:“老夫可不是那种恋战权势之人?” 杨荣道:“这个我岂能不知,可东里兄你好好想想,你若是就这么走了,皇上还能用我们么,三杨早已成为一体,一荣俱荣,易损俱损,没了你东里兄,三杨就不是三杨了,再说了咱们若说因这点小事,就丢了官职,岂能对得起先帝的托付呢,当年仁宗皇帝特地赐给你及我、金幼孜和夏原吉每人一颗银印,上刻“绳愆纠缪”的格言.目的是让我等可以用此印密奏关于贵族甚至皇族胡作非为的案件,拥有了皇帝赐予的特权,对于及时有效地揭露贪污腐化、改善政治风气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当时李庆建议朝廷将军队所属多余军马给予地方官吏,你上疏反对,仁宗为了不使他过多树敌,故意没有批准你的奏折,而借陕西按察使陈智上奏的机会驳回李庆的建议,仁宗皇帝如此厚待你我,我等岂可因这点小事而丢了官职,丢了肩上的重担呢,国家大事不是儿戏,尤其是主少国疑的时候,身为老臣不是随着性子来,而是要慎之又慎,以国事为重,方才是正道?” “我便是担心皇上单凭一时好恶,罢免了顾大人,顾佐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万一他与皇上硬到底,吃亏的还不是他,这满朝文武百官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又有多少双眼睛恨不得他就此离去好继续做些败坏祸害百姓的事情?老夫身为首辅这个时候不站出来,什么时候站出来?”杨士奇看着杨荣道。 杨荣叹了声,道:“东里兄请恕小弟说一句实话,你为人精明能干,品行也不错,做首辅堪称一代名相,与古之名相萧何、诸葛亮、房玄龄、魏征、王安石、耶律楚材也不想多让,但你为人性子太过急躁了,这事儿你自己想想,以你的身份走出去合适么,一个是五朝老臣大明首辅,一个是四朝老臣,都察院右御史正二品的官儿,你们两人站在皇上面前质疑皇上,百官如何看,宫内的那两位怎么看,你想过么,前两日有位老臣就是问了一声宣宗皇帝是怎么死的,孙太后就不依不饶,拉着新皇帝扑倒在宣宗的龙体上,涕泪横流地哭诉说什么你这么去了,丢下我们孤儿寡母,可让我们怎么活。”那语气是在哭泣么,分明是在告诉在寻孤儿寡母受人欺负的假象,后来的结果你也知道了,哪位老臣先是被百官参合不懂礼数,惊扰宣宗龙体罢免了官职,宫中的孙太后还不解气,愣是让人去把这老官儿痛打了一顿,可怜这位老官在官位上兢兢业业的几十年,到老了只是问了一句不该问的话,就落得这样的下场,就在昨日我收到了那老官儿子送来的消息,这老官儿因孙太后的那顿毒打,就在昨日一早去了。你这个时候出去,非但百官以为你这是欺负皇上,怕是宫中的哪位孙太后也是如此认为的。” “身为老臣,岂能因畏惧而不作为呢,那样老夫又岂能对得起先帝的恩情?”杨士奇痛心疾首道。 杨荣道:“忠心报国自是没错,可咱们也得讲究法子不是,今日这局面新皇帝明显是恶了顾大人才做出了如此的举动来,这会儿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切不可火上浇油,你堂堂首辅,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又岂能公然与新皇帝唱反调?” “老夫这那里是唱反调,我这是为朝廷保留忠臣?”杨士奇说着语气加重了些,若不是新皇帝给顾佐的旨意太过匪夷所思,引起了群臣的争论,就杨士奇此时的声音,难免会被人听到,可即便是如此,两人争论的神情,还是被不少官儿看到了,疑惑的朝这边张望,杨峥位于杨士奇的作则与两人的言语神情看得一清二楚,只是情况不明,不好说什么。 杨士奇似也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大了些,这时压低着声音道:“老夫还是那句话,身为臣子决不可因怕而不作为?” 杨荣道:“东里兄我杨荣其是怕事之人,我是想告诉你,有些事可以用更稳妥的法子来解决,就说眼前吧圣上不过是个九岁的孩子,如何能分辨得出什么是忠,什么是奸,况且古往今来,大奸似忠,大伪似真,忠义**恶,都不是从表面就能看得出来的,你我这等半百的老人都不敢说能分辨,你还能指望一个九岁的孩子分辨出忠奸么?” 杨士奇嘟哝道:“有什么难辩的,言而见用,终身无难,臣奚死焉?谋而见从,终身不出,臣奚送焉?若言不用,有难而死之,是妄死也;谋而不从,出亡而送之,是诈伪也.故忠臣也者,能纳善於君,不能与君陷於难。这个道理圣人早就说了?太子自幼饱读圣贤书,还能不明白这个道理,退一步说,就算皇上不明白,宫中的孙太后,太皇太后都是明白人,还能不明白这个道理?说到底你是怕得罪了皇上而已?” 对此杨荣苦笑了声也不辩解,望着杨士奇道:“我杨荣怕不怕旁人不知东里兄还能不知道么,纵然如你所说孙太后、太皇太后都明白这个道理,可那又如何,你堂堂首辅出来驳了皇上的脸面,不说孙皇后就说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未必就支持你,她老人家再如何不喜欢太子,太子也是他的孙儿,自己的孙儿受到群臣的欺负,你说说看她老人家会帮谁?” 杨士奇愕了一下,杨荣的话让他想到了自己的儿子,自己当初何尝不是如此自己的儿子在乡间的恶劣行状,所在府县及巡察官员早已耳闻,只是投鼠忌器,不便下手。可他却蒙在鼓里。终于有人便将杨稷“暴横”乡里的实情告诉他,他听后大吃一惊,旋即又“反疑之”,不相信儿子会犯下如此大罪。照说,既然怀疑此事真假,就应该派人或责成当地官员进行追查,可他却只是写信给儿子,说有人反映你在乡间胡作非为,望你检点自己,“果然,即改之”。言下之意,是说如果真的如此,就不要再犯了。这就像今天某些官员包庇犯事的子女亲属一样,来了一个既往不咎,下不为例,不了了之。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早已劣根成性的杨稷岂是一封书信所能挽救的?杨稷见父亲并无责备之意,更加肆无忌惮,倚势作恶,愈演愈烈,把个四乡八邻闹得沸沸扬扬,最终酿成了让他脸面尽失的丑事,身为首辅他一向贤能廉明,处事待人心如明镜,为什么轮到对自己的儿子就看不清了呢?显然,他是为“溺爱”所蔽,才在观察和处理问题时出了重大失误。因为溺爱,必然护短,而护短则无异于纵容,如此天平倾斜,又怎么能得出正确的判断,之所以如此,这是因亲子之爱人之常情,但一旦超过道德法律底线,陷入“泥爱”的泥潭,爱到是非不分、善恶颠倒的程度,再明智的人也会变得昏聩糊涂,他成为一位糊涂父亲,正是“溺”令智昏的结果。杨荣所说的意思,其实就是这个道理,太皇太后就算是再明智,再开明那也是当今皇上的祖母,哪有祖母不爱惜孙儿的,自己身为五朝老臣若是这时站出来,毫无疑问给太皇太后的意思就是在欺辱她的孙儿了,更别说还有那些巴不得他出丑的官儿在,这事儿又岂能如此轻易的善后,身为首辅与官场他是最明白不过了,任何的风暴来的时候,最忌讳的便是无限的扩大,无限的牵连,这本是一件小事,着实没必要弄得没完没了,想到了这儿,他思索了一阵,扭头对杨荣道:“平日里你主意多,这事儿你看怎么办?” 杨荣见他将自己的言语听进去了,先是松了一口气,随机说道:“这事儿说难也不难,说容易也容易。” 杨士奇素来佩服杨荣的见识,听他语气肯定,便知对方已有了计较,忙道:“好了,这都火烧眉毛了,有什么好主意,快些说来听听。老夫也好应对。” 杨荣道:“常言道解令人还须系令人,这事儿是皇上跳起来的自然还要落到他的身上。” 杨士奇道:“怎么个落法?” 杨荣神秘的一笑,道:“这就是我的容易了,皇上还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孩子不能辩忠奸,那是见识、阅历、经历的人和事少了,可这并不表示孩子没有是非,他们同样有是非,只是他们更多的听不得旁人的意见,以自己好恶为标准罢了,顾佐先前的面容可曾,小皇帝本能不喜,再碰上那一番话厌恶之情难免重了几分,这样一来,皇上本能的认为顾大人是坏人了,所以才语出惊人下了这道圣旨。如今咱们要做的不是与皇上反驳,也不是说大道理,因为这些小皇帝根本听不懂,也听不进去,反而对我们多了几分恶感,可有了恶,便会有善,相比顾大人的恶,在小皇帝的眼里杨峥就是善了,因此在这件事上,我们能做的是为善去恶了。” 杨士奇一愣,睁大着一双眼睛看着杨荣,迟疑的道:“你是说?” 杨荣笑着颔了颔首道:“不错,这事儿唯有他出面了,他是先帝一手提拔的臣子,又是太子的老师,无论从那方面看,他都是拥护太子的,况且先前的一番话算是给太子解了危,太子在心头必然感激自己的这个老师,所以本能认为自己的老师是好人,只要老师说的话,那就是值得去听值得去做的?” 杨士奇点了点头,道:“言之有理,这事儿想来想去还真只有他去办次合适?”杨荣道:“劝说的事情也唯有你合适了?” 杨士奇道:“这是何为?” 杨荣哈哈一笑,道:“谁让你对杨大人只有善恶诶没有忠奸呢?” 杨士奇一愣随机苦笑了起来,道:“老夫是那样的人么?”嘴上说着话,人已走了过去,趁着旁人不曾注意嘀咕了几声,后者颔了颔首表示赞同。 此时群臣兀自争论不休,喜欢顾大人的人,自是不忿皇上此举,大有为其辩解的意思,而不喜欢顾大人的人,则冷笑连连,有意无意的说些了似是而非的话,这样一来双方争论个不休,谁也不曾注意首辅大人已离开了自己的位置拉着兵部尚书细细说些什么,偶有官儿回头看一眼,总能看到年轻的兵部尚书不时的颔首点头面对微笑,那一脸的自信让人无比的迷恋。 高高在上的正统有些欢喜的看着金銮殿的群臣,他记得听王先生说过,这些读书人最喜欢干的事儿就是仗着学问好,读书多争论个没挖没了,你若是去理会,他们便会与你没完没了争论下去,所以本朝的太祖皇帝才发明了廷杖,只因这些官儿争论起来实在太过烦躁,杀又杀不得,唯有用棍子打,可即便是这样,这帮官儿还是争论个没完没了,到了成祖爷这位生于战乱的皇帝可就霸气了许多,你们不是喜欢争么,那就让你们争个够,朕既不打你们也不骂你们,什么时候你们争累了,能心平气和了,咱们就什么时候处理国事,有了这个开头,后来的皇帝有样学样,但凡看到了群臣争论个没完没了,无不知趣的不予理会了,甚至许多时候皇上便当做戏文看。 此时的正统就是一副看戏的样子,在他看来这帮群臣太过凶悍,太过可恨,最好这么一直争论下去才好,也不知看了多久,争论忽的停了下来,倒不是说这些官儿有这个觉悟,而是在人群里走出了一个人来,那人面容俊朗,脸上的微笑,如早上的朝阳,迅速吸引了众官儿的目光,就连正统的目光也被吸了过去,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峥。杨士奇的一番话,让他感受到这位老臣的种种不容易,加上这事儿如杨荣所说的那样,他们这帮老臣子面对的是一个九岁的孩子什,忠与奸是说服不了这个孩子的,唯有用善去引导,而满朝文武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宫里的哪位王公公,另一个就是自己了,所以在公在私他都是当仁不让的人选。明白了这一点,他痛快的答应了杨士奇的要求,至于皇帝能否听自己的他还真没多大的把握。 2749章:桃花依旧笑春风 “杨先生可是有要紧的事儿要奏,先生乃忠厚之人,所奏之事必是为国为民之事,朕一定让人给办了?”正统皇帝奶声奶气的道。 听了这话儿群臣既有羡慕的,也有唉声叹息的,当然也有抱怨老天爷不公平的,老皇帝的信任到也罢了,如今这紫禁城的天都变了,怎么着这宠信也该轮到我们了吧,却不想人家的宠信比起先帝朝更加让人羡慕。 “人比人当真气死人啊?”顾佐轻叹了声,想起了先前皇上对自己的态度,再看看皇上对人家杨大人的态度,一直没说话的顾大人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慨。 杨峥面上堆着笑容,那笑容在正统皇帝的眼里,可比那些老臣舒服的多,幼小的他很自然的认定了杨大人就是地地道道的好人,只要他老人家说的话儿那就一定是对的。 杨峥可不知正统皇帝早已把自己当做了地地道道的好人,斟酌着这个孩子喜欢听什么,好一会儿才行了礼说道:“皇上,微臣有话要说?” 正统皇帝道:“先生不必多礼,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杨峥听正统的语气,没一丝一毫的不悦心头暗暗松了一口气道:“看来这老师的好处还真不少啊?” 沉吟了片刻,朗声道:“先帝曾说,贤君之治国,其政平,其吏不苛,其赋敛节,其自奉薄,不以私善害公法,赏赐不加于无功,刑罚不施于无罪,不因喜以赏,不因怒以诛,害民者有罪,进贤举过者有赏,后宫不荒,女谒不听,上无淫慝,下不阴害,不幸宫室以费财,不多观游台池以罢民,不雕文刻镂以逞耳目,宫无腐蠹之藏,国无流饿之民,此贤君之治国也。先帝柄国十年,时时以贤君自比,最为重视人才,所用人才各有长处,互相补充,如“蹇大人简重善谋,杨荣大人明达有为,首辅大人博古守正,而夏大人含弘善断。事涉人才,则多从(蹇)大人;事涉军旅,则多从(杨)荣大人;事涉礼仪制度,则多从首辅大人;事涉民社,则多出夏大人,而涉及品德操守必是杨溥大人了,百姓上的事必是问况钟、于谦、刘中敷、邝野、金濂、陈镒、王直、魏源、周忱、王佐、侯璡等人,而官员的好与坏就少不了顾大人了,先帝就是明白每个臣子的长处,才在短短十年里开创我大明盛世,陛下乃先帝长子,被先帝生前寄与厚望,我相信先帝在天之灵也希望陛下能效仿古之名君,做一个有知人善任的好皇帝!”说到了这儿,杨峥稍作停顿了片刻,目光不经意的看了看正统,眼看这位小皇帝听得十分认真,群臣也是一脸思索的样子,便知自己的这一番话算是起到了作用,顿时放下心来,慢慢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顾大人秉刚劲之性,戆直自遂,盖可希风汉汲黯、宋包拯。苦节自厉,诚为人所难能,先帝用他掌管都察院便是看重了顾大人的公正无私,廉洁自律的品格,先帝相信有顾大人坐镇都察院,我大明的官场必定是清明的,今日顾大人此举,固然有冲撞之意,但皇上也可以看到,顾大人的秉性,正直、刚毅、果敢,勇于负责,不怕困难,宁折不弯,决不妥协,意志坚定,勇往直前,这样的人无论是对谁都一视同仁,你是皇上也好,你是首辅也罢,该说他都绝不含糊,也绝不会退缩,微臣常听人说,海之所以浩瀚广大,在于能涵纳百川细流;人的德行要广大,也要有像海一样的广阔胸怀。宽则得众,“惟有德者能以宽服人,微臣相信陛下也是这样的帝王。” 小皇帝似被杨峥这一番话所激,红着脸道:“朕当然是了。朕先前是不知顾大人的为人,才下了这道圣旨,如今朕知道了,这圣旨自是不算了。” 此话一出,群臣各自看了一眼杨峥,顾佐轻叹了声:“果然是高手啊。就这一番话我顾佐这辈子也说不出来。” 其他官儿则是各自叹了声,心道:“这样的人才,也难怪能得到两代帝王的信任了,单说这份说辞,除了他之外,谁又说得出来呢?” 杨士奇见顾佐愣在那儿,急忙跪前一步奏道:“顾大人为人忠厚,一时鲁莽才说了些大不敬的话儿,难得是陛下胸宽如海,不予计较实乃我大明之幸事,今日是陛下临朝的第一日,不宜下这样的圣旨,依臣之见,这事儿算是陛下对顾大人的一次激励如何,回头让顾大人以都察院的名义上个表请辞便是了。” 正统道:“老大人说得是,就这么办?”听了这一番话群臣又是一叹,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这么一场好戏,竟被他三言两语给推了,这个本事不服不行啊。 一场闹剧到此落下了帷幕,顾佐虽说还要上个表请辞一下,可总好过接下圣旨,再说了这事儿已说得十分清楚了是一场误会而已,什么徇私,捷于科征,巧于谄事者以为能事;而勤于抚字,廉介自守者以为不称,公道不明,人怨不恤根本是无中生有的事情,况且这样一来也算是保全了都察院的声誉,所以在这件事上他对杨峥好不感激,不等杨士奇说完,便上前扣头谢恩了,这件事算是过去了。 站了一早上,群臣似也累了又说了几件大事后便没人再说话了,正统皇帝早就等着不耐烦,若非今日一早杨峥一番话给的激励,他哪里坐得住,此时看群臣再无政务所奏,忙冲着金英看了看,哪知道这位历侍太宗、仁宗、宣宗的老太监不知是没听到还是走神了,竟没看到正统皇帝的眼神,惹得这位小皇帝十分的不满,此时此刻无比的怀念自己的王先生,要说在伺候人上,王先生可比金英强得太多了,看来这个位置的人选还是王先生啊。 好不容易等到金英注意到正统皇帝的眼神,慌忙扯着嗓子喊道:“无事退朝。”只可惜,这办事不力的影响彻底在正统皇帝心里落了根了。 比起金銮殿上的热闹相比,坤宁宫就显得要冷清了许多,自从今日一早正统皇帝下了圣旨,如今满朝文武百官没有人不知这个年轻轻轻的皇后已荣升为皇太后了,虽说这个称呼不那么好听,但权势比起皇后只高不底,最主要的是宣宗的遗诏写得分明,凡国家重务,皆上白皇太后、皇后,然后施行,也就说从今日起,她有了参与政务的权势,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实权,本来么孙太后倒也没觉得这是一件多么让人高兴的事情,一来这意味着自己死去了丈夫做了寡妇,二来也意味着自己上了年纪,已经不再年轻了,可这事儿已由不得她了,从太子登基做了大明的皇帝到今日一早下了圣旨昭告了天下,这宫里的太监,宫娥认识的,不认识的,还有其他各宫的姐姐妹妹也都来道贺了,就连被她拉下去的胡皇后也遣了丫鬟秋菊送来了两道贺礼来,据曹吉祥说不管是这宫中,就连那宫外的官儿,王侯公孙也都想着入宫道贺,若不是太祖早有就立下了规矩,他们早就来了,这个消息的确让她高兴的一阵,身为太后她的权势也只是在这座紫禁城内,到了外廷皇太后的身份并不吓人,这是因本朝的皇后多来自民间,所以在朝没有戚党的支持,女后一人也很难长久把持朝政,因此在本朝太后的权势能吓唬宫中的太监宫娥,却吓不住宫外的那些读书人,所以在本朝想要拥有吕后那样的权势只能依靠这帮外臣了,这倒不是说她有什么野心,只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而已,所以与这个消息可算得上高兴。 为了这份高兴,今日一早她倒也吩咐人把坤宁宫装扮了一番,按说先帝刚刚去世,宫中的确不易弄得这么欢乐,但这事儿并非她先开的头,就在昨日太皇太后让人把二皇子一家给接到了宫中,还让人装扮了一番郕王府不说,还宴请了一下群臣,要说不守规矩,她可不是第一人。 这两年京城往来的商业是一年比一年多,户部也较为往年充盈了不少,据说户部的官儿特意将宣宗这十年来的内库赋税银两算了一下足足有五十万两之多,这在永乐爷、洪熙爷的时候根本就不能比,最让她感到高兴的是这些银子不用入国库,全都是皇上独立支配,如今皇上还小,对这些银子的支配权自然是落在她的掌握之中了,为此她昨日还亲自去了一趟内库看了看,虽说这有些不合规矩,但新皇登基,刚刚荣升为皇太后她旁人或多或少也要留点脸面,况且还自己的那个丈夫在圣旨里也写下让自己协助新皇打理祖宗的江山,既有这一句,她也就不怕了,大不了人家问的时候再将宣宗的圣旨拿出来念一遍便是,再者,退一步说,自己是协助,可皇上才有九岁,懂得官场的人都该明白在这座紫禁城里,从宣德十年的二月开始,除了躲在宫里吃斋念佛的太皇太后外,能做主的就是她了,想要在官场里混,那就该知道那些该说,那些不该说,所以在这件事上,她无丝毫的担心,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从昨日到现在,她入内库的消息早已传到了外廷,可到眼下仍没看到一份上奏的奏折,这种情况可是大明头一次,若是以为那些文官一个个都是不知趣的硬骨头这话儿也没错,可要说人人都是不知趣那就打错特错的,所谓十年寒窗苦能入这官场的那个都是一等一的聪明人,所以这事儿到现在还没人上奏折,并非是那些官儿忘记了,也不是那些官儿没这个胆量,说到底是这些官儿变得聪明了,知道取舍了。 对于官场这次毫无征兆的沉默,孙太后是感到十分的满意,做官就要懂得凡事预留退路,不思进,先思退。立身唯谨,避嫌疑,远祸端,凡事预留退路,不思进,先思退。满则自损,贵则自抑,才能善保其身。若是凡事不知进退,这朝廷还不乱了套。 就这么想着心事,一直站在门外的曹吉祥弓着身子走了进来,轻声说道:“太后,王先生在门外求见。” 孙太后皱了皱眉,与这位王先生她心里总有几分顾忌,一个太监竟有这等手段换做是任何一个人都感到害怕,先前她一心惦记太子能否坐上龙椅所以这件事上没怎么去斟酌,倒也没觉得可怕,可过后细细回味才惊觉其中的可怕,一个千古帝王竟被一个太监玩弄与手中之中,这样的人若是一个忠臣到也罢了,大不了当一个忠心的奴才罢了,可王先生显然不是这样的人,这个人并不甘于人后,一个有野心的总是危险的,对于一个孤儿寡母来说这样的人总难免让人不放心,所以在太子登基后,她选择性的忘记这个人,忘记在太子登基前后的功勋。 “他来做什么?”孙皇后撇了一眼曹吉祥冷哼问道。 曹吉祥撇了一眼孙皇后冷峻的脸,带着几分谨慎小心的道:“王先生对奴婢说,好些日子没寻娘娘说些话儿了,特意挑了个好日子寻娘娘说说话儿,还有先生说了,这些日子他寻了一件宝贝,这件宝贝整个紫禁城也就只有娘娘能享用了,所以寻着日子就给娘娘送来了。” 人非铁石,孰能无情?多日的陪伴,就算是块石头也能捂热了,孙太后虽不是那种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的情怀,但也不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细细想一下自己母子能君临天下,功勋大半还是来自王振的一番谋划,这份情谊还在,所以曹吉祥的话儿刚落,孙皇后的脸就缓和了不少,冷冷的语气还在:“既来了,就让他进来吧,本宫也有些日子没与他说说话儿。” 2750章:英雄露颖在今朝 曹吉祥看了看孙皇后的脸,见脸色有些缓和,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还是先生高明啊,孙皇后看着冷漠,实则是个有恩情的人。看来今日这司礼监秉笔太监的官职大有希望了。” 应了声,曹吉祥转身就去了,不多时就听得脚步声响起,就见曹吉祥与王振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以你看太后心情如何?”王振低声问道。 曹吉祥抬头往前看了一眼,低声回应道:“先还板着脸,听说先生带着宝贝来,心情就好了不少,如先生所言,咱们这位太后还是个念旧的人啊?” “那你说咱们这事儿太后会答应么?”王振忐忑的问。 曹吉祥道:“这事儿不好说,咱们的太后性子太过无常,奴婢也看不明白?” 王振看了看道:“要不,这事儿改日再说可好?” 曹吉祥叹了声,道:“先生,这都是什么时候了,你没看见外面的那些官儿一个个的官儿拼命的巴结太后,那个不是看出了太后老人家手中的权势,就连外廷那些自命清高的内阁大学士,就在昨日也让户部播下了五万两银子给太后的寝宫添置首饰衣物用来讨好太后老人家,那三个老狐狸是什么人,先生你不是不知道,他们都如此,先生还等什么,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咱们的皇帝只是一个九岁的孩童,一个孩童能治理什么国家,最终还不是靠太皇太后与太后,太皇太后咱们靠不上,唯一能靠的也就是眼前的这位太后了,所幸先生先前为太后立下了不小的功勋,这份恩情太后就算不想承认也不能否认,否则今日一听先生你来寻她老人家说说话儿,太后的神色就缓和了下来,这说明什么,说明咱们的这位太后是个念旧的人,对先生的那份情谊还在,这对于先生而言就是一个好机会,如今外面的那些老狐狸,一个个拼命的巴结太后,这帮老狐狸的手段太后又能招架多久,到那时候太后势必厌恶了我们这帮太监,到那会儿先生还谈什么建功立业,名垂千古,先生不是常说,当取不取,过后莫悔么,眼下就是先生当机立断争取的时候了,当今皇上不过是一个九岁的孩子,治理国家能依靠的是谁,无非是两宫、当朝宰辅以及司礼监了,两宫毕竟是女儿家,治国并不是她们的长项,内阁三位年事已高,与新皇帝又毫无感情可言,所以最终皇帝能依靠的是谁司礼监,因此奴婢大可断言,这一任的司礼监秉笔太监将会是最有权势的太监,先生如今以掌管东厂,论实力不弱于外面的那些大臣,这些年先生明里暗地里也提拔了一些有用的人才,只要先生掌握了司礼监无论其地位身份都不亚于内阁了,到那时候先生大可将一肚子学问用于治理江山,做那名垂千古第一人罢了,先生隐忍了这么多年,谋划了这么多年,小心翼翼的这么多年,所为何来,还不是为了指点江山,建功立业,名垂千古,时至今日奴婢还记得先生但愿众生皆得饱,不辞羸病卧残阳。的诗句,先生不是忘了吧?” 王振正色道:“哪能忘记,这是王某毕生的愿望。” 曹吉祥道:“先生能记住这份言辞,奴婢就放心了,如今机会难得,先生当顺势而为,方可早早实现当日许下的两句豪言壮语。” 王振叹了声,道:“这个道理咱家又岂能不知,可太后的态度咱家着实摸不透,今日此举也不知能有几分成算?” 曹吉祥道:“先生可是一世聪明一时糊涂,太后毕竟是女儿家,有祖宗的规矩在,外面的那些文臣武将岂能让她干预政务么?就连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这几年都隐退深宫后院,你当真以为是太皇太后自愿的,还不是被那帮文臣武将给逼的,再说今日这局面,可不光是对咱们太监是个好机会,那帮文臣武将何尝不是个好机会,这些读书人自命清高,自问报读圣贤诗书,就可治理天下,苦于往日被宣宗皇帝压制着没有施展的机会,如今可好当今圣上不过是九岁的孩童,孩童如何治理国家,所能依靠的还不是他们这些文官,只要以祖宗规矩约束了两宫,他们便可指点江山,施展生平的抱负,打造一个盛世的江山,名垂千古,所以在这件事上,太后她老人家只要一日不甘心退居后宫,那就一日离不开咱们司礼监,今日的太后只是一时被外面的那些文官花言巧语迷住了双眼,只要先生说出其中利害关系,奴婢相信以太后的精明,不会不知这一盘棋子该如何下,奴婢相信到那时这司礼监就该是先生了,不过在这之前先生得彻底打破眼前与太后的僵局,这倒不是让先生去委曲求全,只是这世道先生也知道从来都是树大好乘凉,有门道的,有靠山那个不是爬快的,咱们做太监的可比不了外面的那些文官门生故吏有枝可寻,有根可靠,天塌下来前面总有人给他们挡着,咱们生来便是不幸的人,要想在这个世道,在这座紫禁城里立足,就得好好寻上一颗大树,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先生是聪明人不会不知道吧,可咱们是太监,文官骂我们是阉竖、武将视我们是异类,唯独这座紫禁城里的人才把我们当做自己人看,我们能依靠的,能巴结的也就是这座紫禁城了,往年咱们巴结的、奉承的是皇上,只因这天底下他才是那颗最大,最好的大树,一旦靠山了外面的那些文官武将也就不怕了,如今这天儿不是变了么,皇上还只是个孩子,就算再信任我们,也得守着规矩,也得看外面的那些文官的脸色,可太后就不一样了,她可是宣宗遗诏点名参与政务的人,一个有实权的女人怎么也好过一个九岁的孩子不是,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皇上的母亲,外面的那些官儿总要给几分脸面不是,所以在这件事上,先生取得太后的信任与好感是大前提,说起来这一点咱们就不如外面的那些文官了,就在今日一早,户部划拨了五万两银子已到了后宫,太后明面上说了些莫要坏了祖宗规矩,先帝清廉的名声,可这五万两银子也没见她老人家退出去,据说今日一早内阁里的那三位老狐狸就将几道棘手的奏折给递了进来,太后老人家看也没看,就让金英那个老不死的给盖上了大印发了出去,这事儿还不明显么,咱们这位老太后年纪虽不大,但心思却不少,既想得到实惠,又不想担什么恶名,为人谈不上多好,也谈不上多坏,但不否认是一个念旧情的人,旁人对她的好,偶尔想起来也能照顾一下,先生这次立下的功勋,以太后的为人,不会这么轻易忘记了,之所以迟迟没有提起,奴婢看是缺少一个机会吧了,今日便是这样的好机会凭着先生的才学与你对太后的恩情,这事儿只要稍加缓和一下未必没有作为。 王振听完一言不发,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此时天色刚刚破晓,春日的阳光透过云层,将万道金光撒了下来,柔和的阳光落在了紫禁城的屋檐上,也落在了王振的脸上,让这个寒风肃杀的春日多了几分暖意。 也不知等了多久,曹吉祥迟迟没看到王振表态,难免有些焦急,正要开口询问,却听得王振轻轻吐了口气,缓缓扬起了脸,那双漆黑而神采飞扬的眼眸就这样迎着柔和的阳光看向了坤宁宫的放心,许久才喃喃说道:“咱家着实没什么把握?万一太后根本没这个心思,撕破了脸,咱家又当如何?” 曹吉祥叹了声,道:“奴婢还记得刚进宫的那会儿,奴婢还只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太监,在宫中这也怕,那也担心,什么也干不了,是您给我说了韩信的故事,说是淮阴侯韩信和张耳率军攻打赵国,赵王歇和大将陈余率20万大军在井陉口迎战。陈余不听谋士李左车的建议,与韩信硬拼,韩信故意置之死地而后生在河边列阵,士兵们背水一战,越战越勇,然后派兵轻取赵军大营,杀死陈余,活捉了赵王歇打赢了这场战事,你告诉奴婢,在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不败的,唯有那些敢放手一搏的人才能取得自己想要的成功,项羽放手一搏巨鹿一战 百二秦关终属楚,官渡一战曹操放手一搏一统北方,赤壁一战孙刘放手一搏成就三国鼎立,还有本朝文武爷当年如不是他放手一搏,又何来咱们的大明朝,永乐爷若不是放手一搏,从何而来这永乐盛世呢?这些都是先生交给奴婢的,这些年奴婢也一直照着做才一步一步走到了今日,怎么到了先生的身上自己却这话儿给忘了呢,奴婢说句不好听的话儿,就算是太后娘娘没答应,撕破了脸面又能如何,自入了宫中先生这一辈子就是个遭人鄙视的太监,再不济也还是个太监,大不了从哪里来,回到那里去,淡茶扫地咱们又不是没做过?可如果成功了,先生就没想过么,奴婢不敢说长远,单说咱们的万岁爷只有九岁,等他长大亲政少说也要十年,十年足以让先生施展生平所学了,到那时功业、名利都在足以慰藉平生了。” 王振颔了颔首道:“你说得对,十年,十年足够让咱家施展了!” 见王振慢慢看开,曹吉祥暗暗松了一口气,趁机道:“想要拥有这十年,咱们就得好好捧着咱们这位太后才行,否则事儿就不好办。” 王振点了点头,道:“咱家知道该怎么做了。你在前面领路吧?” 曹吉祥的目光在王振的脸上定定地看了半响,确定王振是打定了主意后才应和了声,道:“好,好,奴婢这就给你领路。”说完便转过身子在前方领路了。 王振微微与曹吉祥拉开了些许距离,伸手摸了摸怀里那一串佛珠,略微定了定神,自言自语的道:“能不能成功就看你了?”说完便与曹吉祥赶往坤宁宫。 坤宁宫竹亭里,孙皇后低着头绣一件长衫,宫中的生活并非外面的想象的那么好,本朝太祖鉴于前朝历史经验,给后宫的妃嫔定下的种种规矩,除了言行举止外,后妃以下至嫔侍女使,所有衣食、用具、金银钱帛等供应,都要从尚宫取旨,牒内使监覆奏,再移部臣取给。如果径直到部里领取,处以死刑。私递书信出外,亦处死刑。宫嫔以下有病,只能以症取药,不准医生入宫诊治,便是皇上宠幸的妃子也不例外,早年宣宗励精图治,一心想做个千古明君,一切用度上都崇尚节俭,身为皇帝都如此,后宫自是不言而喻了,她这个皇后又来得名不知言不顺,所以处处要做出表率,平日里总会做上几件女红,起先只是做做样子,可时日久了也就喜欢上了,多日不做点什么,竟还不习惯。这两个月来,先是宣宗身子骨不适合,跟着又是大丧,儿子登基、自己从皇后身为皇太后其中的忙碌可想而知了,细细算一下竟有两个月没碰一下女红了,难得了是今日心情不错,宫外的阳光也柔和,她便动了这个心思,让丫鬟准备了些针线,打算给皇上的衣衫上绣上几多好看的金花,好体现自己这个做娘亲的关怀,所以这事儿她做得十分用心,以至于王振与曹吉祥走到了跟前仍浑然不知。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曹吉祥打破了亭子里的平静:“太后,王先生来了。” “哦……?”孙太后只是轻轻哦了声,眼眸也不曾抬一下。 这态度若是换做寻常人,早就收住了心头那点想法,可王振毕竟不是寻常人,一心奔着权势而来,任何的机会对于他而言,都是自己走上权利巅峰的台阶,只要是个机会,他都没有放过的理由,此时太后神情虽冷淡,但大家都是在宫中混的,与这种面上一套背后一套的把戏实在见多了,所以对于孙皇后这幅模样,并没在意。 “奴婢王振给太后请安,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王振上前一步,弓着身子行礼道。 2751章:两朝开济老臣心 这下孙太后不好继续再板着一张冷脸了,再怎么说也是昔日的旧人,再者先前也只是做做样子给外人看看免得外面的那帮官儿舌头长而已,并非有意如此冷淡王振。 “都是自己人先生不必如此客套,坐下说话便是。”孙皇后抬头撇了一眼王振道。 王振暗暗松了一口气,目光飞快的撇了一眼孙皇后道了声谢,便在一旁的绣墩上落了座位。 早有丫鬟将茶汤送了上来,王振接过茶杯喝了口茶,这才将手塞入胸口从怀里摸出一块玉像来,虽是在白天,那玉像发出的光芒仍旧明亮无比,一看便是上等的好玉。 “娘娘,今日奴婢来,主要是为了给娘娘送一份礼物。“王振不动神色的说道。 孙皇后哦了声,抬头看了一眼那块玉,目光闪了一下,顺手便将那块玉像接在了手里,接着阳光看了起来。 玉像是用上等的黄玉打造,这样的玉紫禁城倒也有一两块,一块据说宣宗赏给了兵部尚书郎杨峥,另外一块去宣宗的书房里,被玉匠打造了成一串佛珠,宣宗一时高兴就赏给了郭妃,郭妃死后这串佛珠也就被埋入皇陵了,所以整个皇宫大内还真没有这样好的黄玉,孙皇后如何不喜,拿在手里只觉得这玉温润无比,忍不住细细端详其玉佩上的画像来,越是端详越是觉得这玉像有些眼熟,似在哪里见过,可偏偏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忍不住问道:“这,这玉像上是何人?” 王振道:“世人就叫她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不过奴婢却知道她是娘娘?” 孙太后神情一愣,再低头看那玉像时,那鼻子,那眼睛,那脸庞,无不像极了自己,自己第一眼看上去眼熟便是这个道理。 “本宫如何做得了这观音像?”孙太后冷声道,但神情却缓和了不少,目光并没有从玉像上收回来。 王振道:“太后做不得这天下就没人做得了,太后是没出这座紫禁城,若是出去了就知道外面的百姓如何称呼您了?” 孙太后听得有些好奇,忍不住抬起头来问道:“如何称呼的?” 王振道:“观世音。” “啊……?”孙太后惊叫道:“这,这怎么可能?” 王振道:“太后有所不知,如今陛下还刚刚登基,又是一个孩子,朝政大事百姓自是寄托在娘娘的身上了,这天底下这么多的大事,一个孩子如何能应付得了,所以百姓就想到了娘娘,在他们看来,娘娘就是老天爷派下来解救他们,解救咱们的朝廷的,您不是观音菩萨还有谁是?” “胡说,我何德何能敢做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孙太后嘴上骂了声,但目光仍在那玉像上,舍不得拿开,好一会儿才将玉像收了起来,再看王振时神情又是另一番景象。 直到这会儿王振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聪明如他如何看不出这个礼物算是送对了门路,接下来这官儿如何讨要,就得看自己在孙太后这里还有几分情分了,想到了这里,他便当着孙太后的面说些往事来。 往事的确是个好东西就好比是世人留存的记忆,平日里总选择了遗忘,可一旦有人在不经意的提起来时,往往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尤其是对老人,而这个老人又是一个女人,那么留存的往事,往往就是左右她们心意的钥匙,能打开什么门就看你留在这段往事里的地位与情分了,毫无疑问在这段看上去并不光彩的往事里,王振无论是地位还是情分都十分的重要,所以王先生只是提了一个头,孙皇后的内心便如决堤的黄河一般全都涌了出来,王先生不过个人得失,不顾身价性命的陪伴在自己身旁的记忆在孙太后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了,原先的那点担忧彻底的从记忆力抹去了,更何况王先生又趁机说了一番合情合理的话,她未必想要做吕后、武则天,但做一个垂帘听政的孙太后也不错,权势这个东西未必只有男人喜欢,有时候女人一旦喜欢上了,其迷恋程度不亚于世间的任何一个男人,况且她还年轻,总不能早早的就躲在了皇宫大院绣花吧,再者,那帮老臣子一个个都是三朝老臣,无论是威望、资历、学识都比皇帝高了太多,一个九岁的孩子每日要面对这些老狐狸,谁能保证他们不会欺负皇上,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虽说他是九五之尊,但也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那份护子之情还是有的,所以与其信任那些大臣,不如信任自己的这双眼睛为好,所以王振这一番话毫无疑问击中了她的心房,这两日外面的官儿一批接着一批来,道贺巴结不是没有,但主要的目的说到底还是祖宗的规矩,只是这些话儿不好明着说,才借着这个由头来,否则来的官儿也不能全是都科道官员了,内阁的那三个老狐狸,六部的那几只狼那个都该来自己坤宁宫走一走,可他们没来,就连户部送来的银子也是下面的人送来的,这足以说明,他们并非将自己这个皇太后看在眼里,她相信他们早已在心里认定了她会在不久的将来退到坤宁宫躲起来,把这江山,把皇上交给他们来管理,当初的太祖皇帝是这么做的,后来的徐皇后也是这么做的,就连张太后何尝不是如此,大明就没有坏了祖宗规矩的妃嫔,他们来不是巴结更不是道贺,而是一种暗示罢了,可恨的是她直到这会儿才回过神来。 阳光下孙太后的一张脸涨得通红,模样虽冷,但红彤彤的脸蛋看上去并无多大的杀伤力,反而多了几分娇艳的味道,王振看了一眼便不在多看。 “先帝在的时候,就是担心外面的官儿不安分,才逼着杨大人写了这份遗诏,给太皇太后,太后留下了参与政务的底气,除此之外,先帝还一手打造了我们这些太监,旁人都以为先帝爷是出于对我们这些太监的同情才不顾群臣反对设置了内学堂,让大学士教我们读书识字,不然,以先帝的聪明又岂能做出如此好无用意的事情来呢?” “难道不是?”孙太后惊讶道。 说到底这儿了王振已彻底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算是上钩了,如今就看自己如何顺利拿下司礼监秉笔太监这个宝座了,一想到多年的宏源就在眼前,他浑身就充满了精神,面对着孙皇后一脸的诧异,他摇了摇头道:“当然不是了,先帝的智慧,世人只能看到十分之一罢了,先帝这么做便是一早就看出了咱们这个朝廷,一旦太平下来,天下说到底还得靠这些文官来治理,可天下的文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皇帝只有一个,就算皇帝再能干,也干不过文官不是,而且文官通过年复一年的科举日益壮大,早已形成了铁捅一块,那些做主考的官儿不是文坛领袖,便是在朝高官,在朝堂上有时候说一句话,比他这个做皇帝的还要好用,这种事先帝毕竟是个大人还能应付,可咱们的万岁爷就不行了,他还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如何能应付日益壮大的文官集团呢,本来他可以靠外戚,可先帝又担心东汉外戚干政的历史重演,所以也就没做次想法,可什么也不做,祖宗的江山迟早要被那些文官给把持着,到那时候就算是九五之尊的皇帝,怕也左右不得,所以这个时候先帝就想到了我们这些太监,论忠心我们绝对比外面的文官可靠多了,唯独就是不识字而已,论威胁我们根本就没有,而且我们的权势全都来自皇帝,说到底我们这些太监只能依靠皇上信任提拔才有立足之根本,这样一来,自是不用担心祸乱之事,而我们的人数,力量也不小,足以抗衡外面的文官,有我们牵制外面的那些文官,皇上想做些什么,也就省里多了。今日的局面与先帝所想一般无二,太后与皇上的地位能否一直稳固下去,就得变二为三才成,否则以人数而论,用不了多久太后与皇上就要受制于人了。” “休想!”孙太后大怒道,一张粉脸有红变白,又从白变红,来来去去好几个回合才算恢复了正常。 “今日亏得先生来一趟,否则本宫还被那些文官蒙在了骨里!”孙太后冷哼了声说道:“只是这事儿说起来容易,如何变二为三,怕也不容易?” “这事儿说难也不难,先帝在世的时候,已往二变三的路子上走了,只是先帝走得匆忙,这事儿才没得以实现罢了,如今条件已成熟,太后只需派一个信得过人的把持司礼监秉笔太监便可,有了这样一个人坐镇司礼监,再掌管东厂,外面的那些文官儿也就老实了,就算有几个不老实的,也折腾不出多大的浪花!” 孙太后道:“这话儿是不错,可司礼监秉笔太监那是什么地位先生不是不知道,你让本宫一时半会儿去哪儿寻这样一个合适的人选来呢,总不能闭着眼睛抓一个吧?” “太后……?”听到这儿,王振忽的一下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冲着孙皇后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朗声道:“奴婢觉得自己便是这个合适的人选?” 王振的声音如永乐皇帝刚刚打造的永乐大钟,声音洪亮而有清脆,在这个清晨久久不去。 孙太后似头一次看到王振眼里的这股炙热劲儿,一时竟有些回不过神来。 只听得王振又道:“王振此生必不会辜负太后所托。保圣上母子平安。” “别说了,本宫知道该怎么做了?先生回去吧,三日后皇上会有旨意送到你的手中的,从今日起来你便是这司礼监的秉笔太监,先生是什么人本宫心头清楚,但清楚归清楚,本宫还是要告诉先生一句,好好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 隐忍了数十年的宏愿,此时此刻竟变成了现实,这让王振有些激动过头,若不是碍于身份地位以及眼前的这个人,他恨不得大喊大叫几声才好,可这里终究不是他能随身所欲的地方,只能压制着心头的欢喜,用力的冲着孙太后点了点头一字一字的道:“太后所嘱,我王振不敢有忘。” “如此最好不过了!”孙太后嗯了声,便不再多言。 王振知道两人的谈话到此为止了,一个说了自己想说的,一个得到了自己想得到了,各得其所,最好不过了,再谈下去也不过是不痛不痒的话儿,便知趣的起身告退了。 柔和的阳光下,王振的身子刚刚离开就听得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啸,如海啸,如浪涛,有仿佛如一个压在心头多年的欲望释放了出来。 孙太后看了看阳光深处自言自语的道:“但愿本宫这么多是对了吧?” 相较于王振悲催的讨官,我们的杨大人就幸运了许多了,眼看着先帝的葬礼也完成了,新皇帝也登基了,大明最黑暗,最让人担心的三个月总算是过去了,如今的大明就如这京城的天气,从寒风刺骨的春日慢慢转入温暖如春的初夏了,到处洋溢着平和,唯独小皇帝年纪太小,处理不了奏折,可内阁的政务上又不能绕过这个环节,可怜的杨士奇不得不将这票拟尽量写得简答明了,但每日上奏的奏折成百上千,堂堂大学士天天票拟本就累得够呛,还得捏着鼻子写出一个孩子语气来,杨士奇一把年纪哪里吃过这等苦头,三个月下来这把老骨头差点没累得散了架子,事实上不管是他,杨荣、杨溥都是如此,三人以杨溥最为年轻,可即便是这样最小的人也有六十多岁了,三把老骨头一把年纪能坐在这儿就已经不错了,偏偏还忙得不成人形,一番感慨后,三人决议增设人手,本来么大明内阁设置的时候,一向以七人为主的,早期也是这么多的,等到宣德初年,早年入阁的大臣多半离去,而宣宗看三人配合默契将政务处理得井井有条,不忍心打破这种平衡的局面。 2752章:锦官城外柏森森 尽管三杨多次提出增设人手,可宣宗就是没答应,后来三杨也喜欢了三人彼此合作的默契,这事儿也就没再提起,这一放竟是十年,十年前杨溥还是一个刚刚进入中年的老人,而杨士奇、杨荣也只是刚刚步入老头行列而已,周身没病没灾的,精力还算旺盛,应付政务上也能凑合,三人也就没说什么,如今人还是那三个人,事儿也还是那么些事儿,可岁月这把杀猪刀杀的不光光是男人的容貌,还有他们的精力,三个加起来两百来岁的三个老头再也应付不了这种繁重的政务,他们是真的老了,他们心里虽仍有不服,可岁月给了他们什么,三人比谁都清楚,无论愿不愿意这个结果他们都得接受,所以三人最终统一的结果开始往内阁里添加人手了,当然了,这事儿也不光光是为了让自己疲惫不堪的身子骨得到休息,更多的是为了朝廷考虑,他们三人再能干,最小的也有六十岁了,算是到了老眼昏花的年纪,勉强赖在内阁又能干几年呢,一个朝廷最怕的不是有人老,人老了有新人接上便是了,任何一个朝廷不都是这么走过来的么,不可一世的大汉王朝也好,还是包罗万象的大唐,那个不是如此走法,如今轮到了他们了,不趁着他们还能动,还能说,政务上还能把持的时候给内阁,给朝廷提拔一些有用的人才,如何对得起先帝的信任,对得起百姓的赞扬,对得起新皇帝的期待,因此在这件事上他们不能再等下去了。 人才上,三杨倒也留意了一些人才,如曹鼐、苗衷、陈循、高谷都堪称大任,让他们入阁绝对是独当一面的人才,政务上也能很快上手,可三人觉得这些人总少了点什么,就说被三人寄予厚望的的曹鼐,此人可谓是科举上的佼佼者,自小聪颖好学,博览群书,能诗善文,下笔千言,一挥而就。宣宗宣德八年癸丑科高中状元,时年31岁。曹鼐大魁天下后,入翰林,授修撰,这样的人才学是够的,但也因此过于看重自己的才学,一个人若是有了这个毛病,在处理政务上,难免横挑鼻子竖挑眼,身为内阁大臣往往是最要不得,用杨荣的话儿说,曹鼐不是不可用,而是这一身的臭毛病还得历练历练才可入阁,对此杨士奇十分的赞同。 再比如说稳重是够了,才学也堪大用,秉性更是没话说,但唯独清正了些,这样的人做一方父母官绝对够用,可要做首辅,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天下那么大,首辅掌管的事情那么多,总不能人人都有这个秉性,一旦有不合规矩的,少不了把一个内阁弄得鸡飞狗跳,三人都是历经五朝的老臣,无论是政务上还是远见上都不是寻常人能比的,一个盛世的朝代最需要的不是战事去体现,而是朝廷自上而下的稳定,唯有这样这个朝廷才能走得更远,更长久,内阁为朝堂的中枢,最忌讳的就是阁臣的不安分,所以三人心目中,做了数十年官的陈大人并非最佳的合适人选,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毛病,让三人连连摇头,唯独提起杨峥的时候,三人眼前一亮,齐声喊道:“就是他了!” 本来,杨峥入阁在宣德九年的时候就已众人皆知的事情,毕竟是资历、名望、才干、功勋都摆在了哪儿,旁人就算做了一辈子官儿也未必有这么短暂十年的辉煌,更何况这事儿宣宗当初可是亲口内定的人选,旁人就算眼红,也只能叹一声人比人气死人外也说不得什么,后来杨峥征战沙场回来,先是碰上了宣宗龙体不安,折腾了半年好不容易有点起色,最终还是没能熬过去在宣德十年正月驾崩而去,紧跟着国丧,新皇帝登基等等一系列的大事,不管是朝廷忘记了这事儿,就是杨峥本人也忘记了这事儿,好不容易新皇帝登基了,朝局也算是稳定下来了,三杨就这事儿也当着杨峥的面提过两次,却不想杨大人就是不答应,开始还以年轻见识浅为由搪塞一番,后来被杨士奇问急了,干脆来个闭门不见,如此一来彻底把杨士奇给气恼了,三个月没上门,本以为杨大人会有些许悔意,那知道三个月过去了,人家杨大人在家陪着妻儿优哉游哉好不痛快,丝毫没有做出悔恨的样子,得知消息差点没把杨士奇就此气死,总算是这位首辅大人心怀宽广,加上着实看重自己这个异姓小兄弟,不顾脸面决定亲自再走一趟。 “大人,杨府到了!”赶车的车把式停好了马车,冲着马车恭敬的道。 “门可是打开的?”马车里杨士奇低声问道。 车把式淡淡一笑仰起头看了一眼杨家府邸的大门,道:“门倒是打开了,可门上却有三个字?” 杨士奇好奇的问:“那三个字?” 车把式道:“污耳朵?”说完显然对这三个字儿的意思产生了好奇,忍不住的道:“杨大人你说杨小弟这是什么意思,是答应还是不答应,答应他怎么说在门上写下污耳朵三个字,可要说不答应这门可是打开了?” 杨士奇听得这儿轻轻一叹,他饱读诗书,自然知道这三个字儿的意思,所谓的 “污耳朵”其实是一则典故,说是当年的尧,想把帝位让给许由。许由是个以不问政治为“清高”的人,不但拒绝了尧的请求,而且连夜逃进箕山,隐居不出。 当时尧还以为许由谦虚,更加敬重,便又派人去请他,说:“如果坚不接受帝位,则希望能出来当个“九州长”。不料许由听了这个消息,更加厌恶,立刻跑到山下的颖水边去,掬水洗耳。 许由的朋友巢父也隐居在这里,这时正巧牵着一条小牛来给它饮水,便问许由干什么。许由就把消息告诉他,并且说:“我听了这样的不干净的话,怎能不赶快洗洗我清白的耳朵呢!”,巢父听了,冷笑一声说道:“哼,谁叫你在外面招摇,造成名声,现在惹出麻烦来了,完全是你自讨的,还洗什么耳朵!算了吧,别弄脏这清溪沾污了我小牛的嘴!”,说着,牵起小牛,径自走向水流的上游去了。后人便以污耳朵表示不愿意去做高官,怕自己的耳朵受不了,杨士奇本以为经过这次杨峥能答应入阁这件事,却不想人家一点都不动心,难免有些急躁,冷哼了声,道:“这事儿还由不得你了,今日老夫便是污了你的耳朵,也要劝你一劝?”说完便对车把式道:“入府?” 车把式应了声,立即收起了先前的恭敬劲儿,随手退去了外面的破烂长衫,露出里面鲜红的飞鱼袍来,在阳光下显得十分鲜艳,这样的服饰,若是搁在洪武朝、永乐朝绝对是让人眼热的存在,可今时不同往日,东厂日益壮大大有压制锦衣卫的势头,不少人以身着蟒袍为容,昔日的飞鱼服,绣春刀早已成了昨日黄花了,不值一提了,但锦衣卫毕竟是锦衣卫,吓唬老百姓还是有绝对的效果,几个张罗买卖的小商小贩目光刚一出动那鲜红的服饰,顿时吓了个寒颤,生怕惹恼了这帮杀人不眨眼的朝廷鹰犬,吓得一个个低着头一言不发,就连搬运货物也是小心翼翼的不敢弄出丝毫的响动。 那锦衣卫只是侧目看了一眼,并不在意似这样的场面,每日不知见了多少,早已见怪不怪了,所以看也懒得看那几个可怜的老百姓,挥手在屁股后拍打了两下,与杨士奇一前一后入了杨家的大门。 “杨小弟,杨小弟快些出来,首辅大人来看你来了?”那锦衣卫尚未入门,便冲着里面大喊大叫起来,看他熟悉的劲儿,已然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了。 门内一阵响动,闭门不出多日的杨大人总算是露出了那张还算过得去的脸来,冲着门外没好气的道:“我可没请他来啊,这个老狐狸来了准没好事?” 那锦衣卫听得哈哈一阵大笑,道:“瞧你这话儿说的,这天下只要是读书人,随便碰上一个人,听说当朝首辅来自己家里,那个不是当做天大的喜事看,唯独杨小弟你的府邸就跟出丧一样,老哥着实看不明白?” 杨峥没好气的白了一眼那锦衣卫道:“你看不明白的事情躲着呢,看不明白这一件有什么好稀奇的?”说完随手将左侧的二小姐搂在怀里,旁若无人的在那张清秀的脸蛋上吸了两口,道:“好香,好香?” 二小姐俏脸一红,骂了声讨厌,便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冲着杨士奇与那锦衣卫道:“杨大哥,高大哥你们别听他胡说八道,我这就去给你们倒茶。”说完瞪了杨大人一眼身段一扭,便去了。 “高大人看不明白,那是他年纪还小,老夫这一把年纪了,不也是看不明白么,今日也想听听?”走进来的杨士奇左右看了看,在靠窗边的一张长椅上落了座位。 “那是你老糊涂了!”杨峥没好气的说了声。 杨士奇道:“就是老夫糊涂了,所以才不耻下问?烦劳小兄弟告知一二。” “我也不耻下问。”那锦衣卫忙跟着杨士奇身后丢出了一句。 就三人说话这会儿功夫,二小姐已送上了三杯茶汤来,除此之外,还有几盘点心,分别是杭州的绿豆糕、莲花酥,江西的桂花糕、糯米糕,湖北的笑口酥、喜饼、杏元酥,分别是杨峥、杨士奇、锦衣卫的出身之地,杨士奇与那锦衣卫彼此看了一眼,暗暗赞了声:“好一个聪明的女子。” 二小姐送了糕点茶汤,只是看了一眼杨峥便知这三个大老爷们有话要说,知趣的退了出去,并轻轻拉上了门沿。 “杨小弟,刚才的话儿你还没说完呢,我与老杨大人还等着你的回话呢,这天大的好事旁人想都想不来,你怎么还推三阻四的,莫不是嫌弃这内阁次辅丢了你的脸面不成?”那锦衣卫性子急躁,喝了一口茶汤,便记着先前的一番话,开口询问起来。 杨峥慢腾腾的将一口茶汤吞回了肚中,然后将嘴里的茶叶重新吐回茶杯里,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道:“好事,这也叫好事,古人怎么说的,叫做手中有多大的力道,就拿多大的斧头,我的力道拿起一个兵部还面前凑合,让我拿起内阁,这就好比让一个孩子去举一个大锤,如何举得起,到头来砸了自己不说,没准儿还伤了别人呢,再说了这朝廷的次辅是那么好当的么,头顶上的官帽又多大,肩膀上的责任就有多大,我这人胆子小,肩膀也不够宽,怕担不起这个责任,所以只能不答应了,那些眼里发光发热的读书人欢喜这次辅,并非他们并不知这次辅的重量,而是他们选择了看不见,因为他们还有比责任更重要的东西给蒙蔽了双眼。” “什么?”那锦衣卫好奇的问。 杨峥放下手中的茶杯,一字一字的道:“官帽。千里读书只为做官,有这东西在,又怎么能想到起官帽下的责任二字呢?不瞒高大哥,小弟倒也想做个俗人,眼里只有官帽,什么狗屁责任,什么理想,什么抱负,全都他妈看不见,百来年之后谁也不认识谁,可我知道自己欺骗不了自己,最终还是忘不了这个责任,你也可以说我愚钝,可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岂能祸福趋避之一直是我信奉的信条,只有我答应了我就一定会去做,只可惜我本事着实担负不起这句话,所以只能退,只能躲了,今日你们若是劝我入阁的,小弟劝你们还是打消这个念头,我是不会答应的。” 那锦衣卫嘴唇动了动,看了看杨峥最终将目光投到左侧杨士奇的脸上,等待这位老人的应答。 杨士奇神情从容,手里的茶杯被他抬起的茶盖子儿轻轻敲打着,动作轻柔,缓慢,瓷器碰撞的声音十分的悦耳,宛如一曲动人的歌谣。 2753章:五德终始皆虚妄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种敲打才停止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杨士奇轻轻叹了声,道:“杨小弟你能有这样的想法,老夫很理解,想当初老夫刚做首辅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总觉得这肩膀上担子太大,生怕那天做不好坏了朝廷大事,对不起先帝,可当真坐上了这个位置才发现人在这个位置其实也没那么难,做自己该做的,对百姓对朝廷有好处的事情便可,至于其他大可不必去想,不必去理会,好与不好并不是有你说得算,而是天下人来说,老夫历经五朝,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四十多年直到最近才明白了这个浅显的道理,若是早十年明白,老夫今日也不会来寻你来了,可老天爷没有这个假设,老夫今年七十多了,杨荣也六十五了,杨溥也满了六十,昔日意气风发的三杨已经垂垂老矣,纵然我们还不服气,可事实是我们毕竟是老了,老了就该退下来,让年轻有用的人接上,唯有这样这个朝廷才能不断的延续下去,先帝打下的江山才能更好的得到传承,一个朝廷最强大的体现不是他拥有了多么宽广的疆土,多么强大的军队,多么至高无上的皇权,而是长久的平稳,只有平稳,这个朝廷的百姓才会安居乐业,城池才会走向繁华,繁荣才能长久,四海才能升平,这个道理老夫相信以杨小弟的聪明才智在很早就知道了,否则这十年来,你也不会马不停蹄的为大明东奔西走,所求的目的无非与老夫一样大明的长治久安,如今我们老了,再也走不动了,在这条慢慢长治久安的道路上需要你们年轻人的加入方可走得更远,更稳当,为何小兄弟你就是不答应呢,难道你忍心看着大明如老夫一般日渐衰老么,你这样做又如何对得起先帝的托付呢?” 杨峥叹了声,道:“杨大哥并非小弟如此不知好歹,实在是小弟没这个本事,怕担不起这个责任?” 杨士奇道:“我看你不是担不起这个责任,是舍不得这温柔乡罢了?想当初皇上让你去安南,你还不是说你年纪轻,武功低危,不足以平定安南,可结果如何,安南一国两制了吧,去江南的时候,你赖在老夫的府上死活不肯走,是先帝下了道圣旨,你才不情不愿的走马上任做了那江南巡抚,结果如何天下第一难治理的苏州城被你治平了吧,非凡治好了,还顺道壮大的了商业改革了市舶司,如今的苏州城是除了京城外最发达的城池了,哪里的商人遍及四海,每年的商业税足足有一千万两白银,还有一年前的北方之行,这个就不用我多说了,强大不可一世的瓦刺又能如何,还不是给你打得没了脾气,你说说看这些事儿在你没做之前,哪一件事是你主动的,哪一件你不是叫嚷着才不堪大用,可结果如何,你的才非但堪大用,而且还绰绰有余,内阁次辅辛苦是辛苦了些,可总也好过这些吧!”说到了这儿,杨士奇重重吐了口气,目光深切地望着杨峥道:“杨小弟,你就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宝剑,这把宝剑经过了十年的打磨,如今刀刃全开,是时候排上用场的时候,入阁吧?哪里才是你施展锋利的地方?” 杨峥叹了声道:“看样子今日我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杨士奇道:“不错,不答应也得答应,因为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了。” 杨峥心头一凝,再看杨士奇的目光时,充满了疑问。 杨士奇叹了声,嘴唇动了动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文渊阁除了成为内阁大臣的办公之地外,也是“天子讲读之所”,皇帝不时在此翻阅书籍,并召集翰林儒臣讲论经史。最初太祖于“万几之暇,辄临阁中,命诸儒进经史,躬自披阅,终日忘倦”。成祖“或时至阁,阅诸学士暨庶吉士应制诗文,诘问评论以为乐”。宣宗也曾利用“听政余闲,数临于此,进诸儒臣,讲论折衷,宣昭大猷,缉熙问学”,并特撰《文渊阁铭》,述其盛况。只是后来这事儿皇帝没多大的兴趣,这里才开始慢慢冷清了下来,因是内阁大臣办公之所,所以门前少不了立些警告的言语,如内阁大学士的办公之地就立有机密重地,一应官员闲杂人等,不许擅入,违者治罪不饶,当然了,这牌子在大多数的时候都被杨士奇搬到里面去,而这个时候就是内阁最为热闹的时候,来此地串门混个脸熟的官儿大有人在,但今日这牌子却让他给搬出来了,这倒不是说他想借此来树立一下内阁的威严与地位,内阁的威严与地位,随着永乐皇帝登基,内阁的地位与威严已是一日高过一日,到宣宗时俨然是文官的领袖了,威严与地位与日俱增,早已是不争的事实,之所以今日拿出这道牌子悬挂,无他,只是想静下心来好好想几件事罢了。 桌前厚厚的奏折,杨士奇着实没心思去例会,兢兢业业了一辈子的首辅大人今日头一次偷了一回懒,这事儿若是传扬了出去,少不了引起一阵议论,但今日的内阁里只有他一个人,就连门外值班的太监侍卫也都被他大发回去了,独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汤,便落了座位重重吐了口气开始思索自己的心事来,白日在杨峥府上的那一番话虽说有故意夸大的成分在,但也说得是八九不离十了,否则以杨峥的性子若没有真东西在他是断难答应入阁的,但话他也没说全,这倒不是说他有对杨峥不信任,而是出于一种保全的顾虑。 就在昨日,一直没露面的孙太后忽然派人寻他去了一趟乾清宫,就着正统皇帝的面说些了宽慰的话,无非是你们都是先帝的老臣,国家社稷全赖尔等等等的话而,这样的场面这几个月来,他着实见得不少,他还记得就在一个月前,同样的地方,宫里的老祖宗张太后让人把他们这帮老臣都寻到了宫中,那会儿张氏对他们说:“你们都是老臣了,如今皇帝年幼,望你们同心协力,共同维护国家的安定。”将这五位老臣作为了正统政治的核心。张氏又特意召杨溥上前,说:“仁宗皇帝念卿忠诚,多次发出叹息,不想今天还能见到你。”杨溥感动而流泪,太后也流泪,左右的人也都很悲伤。就在众人以为这事儿就此打住的时候,张氏忽的派出了一个侍卫把王振给请了进来。 时至今日他还清楚的记得,一脸忐忑的王振战战兢兢的走了进来,刚跪在地上,张太后突然脸色一变,厉声喝道:“你侍候皇帝不循规矩,应当赐死!”身旁的女官们应声而起,将刀放在王振的脖子上,吓得王振浑身颤抖。这时,英宗和五大臣都跪下为王振讲情,张氏才饶了他。接着警告他说:“你们这种人,自古多误人国,皇帝年幼,哪里知道!现因皇帝和大臣为你讲情,且饶过你这一次,今后再犯,一定治罪不饶。”这一番话正义凛然,吓得王振点头不止,此后,张太后每隔几天就派人到内阁去查问王振办了什么事情,有没有未通过内阁而由王振自己决定的事情。王振受此教训,还真的老实了一段时间。王振不惜低声下气,小心谨慎地侍奉宫中的皇亲国戚,看似十分的老实,但当初王振临走时那股不服的神情,他仍旧记得清清楚楚,也就是从那会儿开始,他开始留意这个叫王振的太监。 越是留意越是发现这个太监不简单,他是皇帝的老师,有授业之道,皇上信任他不足为奇,就好比当初仁宗信任他,宣宗信任杨峥一样,皇帝位于九五之尊说到底还是个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所以骨子里总有喜欢那么一两个人的时候,正统皇帝虽只是一个小孩,但同样具备了这个太监,本来这也无可厚非,但让他感到惊讶的是,正统皇帝对这个太监的信任竟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就在数日前,正统皇帝下了早朝,一时来了兴趣与身旁的一个小宦官在宫廷内击球玩耍,被王振看见了。第二天,王振故意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等人的面,向英宗跪奏说:“先皇帝为了球子,差点误了天下,陛下今天复踵其好,是想把国家社稷引到哪里去!”一副忠心耿耿、十分关心国家前途命运的样子。当时不光是满朝文武百官听了深受感动,就连他这样的老狐狸也深受感动,忍不住慨叹地说:“宦官当中也有这样的人啊!”似这样的事不多,但每个月总有那么几次,按说这也没什么,权当宫中多了一个好太监,要说太监能坏事不假,可也不是所有的太监都如此大唐的高力士、本朝的郑和那个不是一等一好太监,为朝廷,为百姓建功立业,可让他感到担心的是,一个九五之尊面对一个太监的呵斥竟战战兢兢,那份畏惧让他不寒而栗,身为宫中的老臣见识自是比旁人要有远见得多,他从皇帝对王振的畏惧中看出了一个九岁的孩子对身旁太监的依赖与信任,这样的人在眼下这样的局面,若这太监是个好人或者说是高力士、郑和这样有作为的太监,这自然是朝廷的大幸,可关键是这个太监并不是,通过种种蛛丝马迹,他发现王振其实是个有野心,有心计的人,而且还是个有耐心的人,即便是信任他的皇帝坐上了龙椅君临天下,可他仍旧知道眼下还不是他施展自己才华的时候,宫内有张太后把持,外面有三杨与六部这些老臣在,王振自知难与匹敌,还不敢放肆,只好采取两面派手法,等待时机,再行窃权。为此,他对张太后和三杨百般殷勤,毕恭毕敬,极尽谄媚之能事,以讨得他(她)们的好感,每次到内阁去传达皇帝的旨意,都装得十分恭敬和小心的样子,总是站在门外,不入阁内,这种姿态,深深感动了他,后来,王振再来传旨时,他打破惯例,特把王振请到屋内就坐。三杨中杨荣谋略最高,他知道自己三人已老,便和杨溥、杨士奇商量,预先把一些正直有才干的人引入内阁,培植外臣势力,一旦自己三人退位,这些人可以有能力对付王振的势力。只是这一步想到的晚了一些。当时他不以为然,可事实证明,杨荣这一番担心是对的。 王振表面上讨好他与张太后,事事顺从,装成不干预政事的样子,但内心仍然按耐不住攫取权利的yu火,一有机会,就想法抓权,干一些干预朝政的勾当。他常趁无人在英宗旁边时,劝英宗用重典制御臣下,反对开“经筵”、倡导文治,建议英宗发展军事、以武治理国家等等。因此,英宗曾让他带领朝中文武大臣到朝阳门外阅兵,王振则利用这个机会,压制真正有才能的人,把他的私党隆庆右卫指挥佥事纪广报为骑射第一,一下子提升为都督佥事,似这样的事还有不少,手段虽不高明,但十分有用,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他便知道这个太监开始窃取权利了,身为首辅沐浴皇恩几十年,为了这份恩情他也不能坐视不管,所以他必须寻到一个能遏制王振的人,而这个人除了有才干还得有皇上的信任,且这份信任与王振不相上下才行,杨士奇头脑里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杨峥,论才干杨峥毫无疑问是胜过王振,论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比起王振来只高不低把内阁交给他可以说是最合适不过了,同时自己也算对天下,对先帝有了交代,只是杨峥死活不答应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好在他有足够的耐性把这事儿给办妥了。 2754章:将军空老玉门关 当然了除了这一点之外,最最重要的一点在于孙皇后的态度,这位大明最有心计的皇后,自从宣宗死后一直躲在了深宫大院,不言不语,但谁也不敢忽视她老人家的存在,毕竟是当今圣上的生母,又是遗诏上可以辅佐政务的太后,谁也不敢轻视了她,为了能获得她对文官的好感,一向对户部银子看得十分紧凑的胡滢在他的授意下趁机拨给了后宫五万两白银,打着给后宫添加首饰衣物的名号送给了孙太后,这事儿做起来有些不地道,但形势迫人也不得不如此,好在胡滢也不是那个不懂得分寸的人,五万两银子二话没说给拨了,效果也十分的明显,在那几天孙太后对他们这些老臣的态度可谓好得不能再好,政务上大小事很少表现出不同的意见,可以说那几日是他们处理政务最得力,最顺当的时候,可这种好日子就在昨日就给打破了,先是他们上奏的票拟,皇帝给出了不同的意见,按说皇上对票拟表示反对或者给出不同的意见,这事儿并不算奇怪,宣宗在的时候就这么干过,可问题的关键是皇上只有九岁,不要说处理政务,许多事情看都未必看得明白,一个九岁的孩子如何表现出不同的意见来,所以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皇帝身后的孙太后,如果这件事他还不算太担心,权当这个女人想通过在票拟上给出不同的意见来表示自己的作用,这无可厚非,可就在今日一早皇上竟授意王振替代了金英做了那司礼监秉笔太监。 本来王振饱读诗书,字儿写得也不错,为人见识也好,又是皇上的老师,由他来做这个司礼监的秉笔太监,的确比老太监金英要合适的多,但合适未必能做得好,金英为人虽木讷了些,性子也急躁了些,但为人还有几分正气在,坐镇司礼监除了在政务上不娴熟外,并无不妥之处,可换成王振就不一样了,此人性子活络,又深得皇上的信任,如今手中又有了东厂,一旦遏制了秉笔权,其势力足以与内阁抗衡了,而这个结果是他最不要愿意看到的结果,倒不是说他容不得人,而是王振此举就是赤裸裸的坏了祖宗规矩开启了太监干政的局面了,这种局面酿成的后果会怎么样,他不是圣人预测不到更长远的事情,但有一点他看得清楚,那就是这个太监一旦想要变坏,扰乱这个朝廷变得更容易。 想到了这里他就心急如焚了,思来想去最好的法子就是遏制这个王振干政的这股风气,而能遏制王振的唯有杨峥了,所以今日一早才急急忙忙的赶往杨家府邸了。 文渊阁外,杨荣拖着步伐走了进来,这才刚跨国六十五的门槛,他就越发显得老迈了,早年的那股意气风发的劲儿早也不见了踪影,最近他常常感到力不从心,往年随手能办的事情如今却怎么也做不好,稍微做点事情身子骨就开始不舒服,不是这里疼得厉害,就是哪里酸胀得很,所以很多的事情,他也不做事了,就坐在一旁给杨士奇、杨溥等人出出主意罢了,今日杨士奇迫切的去寻杨峥,就是他的主意。 听得脚步声,杨士奇睁开了双眼,双眼里忧愁虽还在,但神情却是肃然的,让人不敢小瞧了。 “这事儿你怎么看?”等杨荣落了座,杨士奇随手将座椅上的一块虎皮丢了过去,出言询问道。 杨荣早年受命前往甘肃经营筹划军务,落下了老寒腿的毛病,一旦天冷总要用些衣物包裹才好一些,所以杨士奇便让人在内阁里准备了一件虎皮给杨荣御寒。 杨荣将虎皮铺开,动作熟练的将一双老寒腿给包裹上了,这才开口说道:“这事儿怕是没那么简单了?王振此人狡猾多变,又有野心,看上秉笔太监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宣宗在的时候他自知自己不是金英的对手,所以不争不抢,如今宣宗这才刚走,他就说服了孙太后伸手要司礼监了,看样子他这是要弄权了。” “哼,一个挑梁小丑而已,若是搁在十年前,哪里还容得的他如此张狂?”杨士奇冷哼了声,说这话儿的时候满腔的苦涩,因为这意味着自己老了,人老了总是一件让人痛苦的事情。 杨荣苦笑了声,道:“谁说不是呢,我们三杨你才敢卓越,我善于谋划,杨溥老成持重,再年轻点那容得王振在此上蹿下跳的,可我们毕竟是老了,得服老才行。这事儿怕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你不知道,就在昨日皇上将任命王振为司礼监秉笔太监的圣旨下到司礼监的时候,这事儿恰好被来来探望张太皇太后给知道了,太皇太后的脾气你也知道,这位老人家贤明有德,她见王振逐渐有抓权、逐渐朝政的迹象,心中十分不安。她害怕前朝宦官专政的历史重演而断送大明江山,决心进一步提醒英宗严防宦官专政,并准备严惩王振,以打消王振妄图干预朝政的念头。只是苦于没有借口,次从上次老太后弄出了两个宫娥吓唬了王振,这位狡猾的太监几乎没去过张太后的寝宫,而且事情做得滴水不露,太皇太后老人家根本就没收拾他的机会,所以这三个月来,这厮胆子才慢慢便大了不少,这一次也算是他倒霉,刚坐上了司礼监秉笔太监的位置就被太皇太后老人家给碰上了,老人家少不了要呵斥一番了,骂得王振口头不止,若非咱们的皇帝帮着求情,在场的官儿也看不过去,这位王先生怕是死的心都有了。只可惜,这事儿只怕没多大的作用,我听说,太皇太后走后,王振仍心花怒放,不知所已,暗地里着急了不少同僚庆祝呢?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杨士奇骂了声,却又不可奈何的叹了声,想起皇上对王振的信任,孙皇后对王振的重用,司礼监已经强大的局面,杨士奇便觉得肩上的重担又重了几分,想到朱家三代帝王对自己的信任与重用,那份知遇之恩让他难以忘怀,如今宣宗才刚刚大行,朝局就要乱了套,让他觉得有些愧对先帝,当然了除了愧对先帝之外,也有几分抱怨,如非先帝当初一意孤行,明里暗里重用太监,还设置内学堂,让太监读书识字,哪有今日这等破事,还有孙太后都是做了太后的人了,不老实安分的在后宫礼佛念经,偏要参与政务,那王振是能重用的人,不能吗,不能你还将皇帝批红的权利给了他,太监干政那不是乱了套子么,到时候再把这江山弄得乌烟瘴气,让我们这些老臣日后去面对先帝。 “哼,这事儿我们不答应,皇上一个不到九岁的孩子,如何懂得用人,这事儿一定是背后有人在捣鬼?”杨士奇骂了声道。 杨荣吓了一跳,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这事儿你没有证据,可不能乱说,小心隔墙有耳。还有皇上是孩子不假,只要是他是皇帝,就没有治理不了的国事,这种话日后可要少说。” 杨士奇也惊觉自己刚才的话儿有些失了水准,心头真暗自后悔,听了杨荣的劝告,嗯了声,道:“老夫知道了。”顿了顿,道:“这事儿也不是一点证据也没有,老夫早就看那王振不是省油的灯,在这之前就派人盯着他了,就在前日,这厮通过孙太后寝宫的曹吉祥的关系,去了一趟坤宁宫,这厮在里面足足待了两个多时辰,出来后太后就去了乾清宫寻了皇上,这事儿不是太后授意的,还能有谁。这事儿我的人可看得清清楚楚。” 杨荣叹了声,道:“这算哪门子的证据,就算你猜测的是真的又能如何,你的人,还是你能凭这种想象去质疑孙太后么,你别忘了孙太后可是皇上的母亲,单说这一点皇上就得站在她的一旁,群臣还不知有多少能附和这事儿,所以想要凭这个来说事胜算不大,我劝你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杨士奇叹了声,道:“这个道理老夫何尝不知道,这不是着急么才这般胡言乱语么,如今王振已坐上了司礼监秉笔太监,以此人的秉性,接下来少不了要插手政务了,我可听说了,就在今日一早这厮就开始向皇上进言了,私下里让皇上重用刑法,如此荒唐之事皇上竟一口答应了,你说说看再任由王振这么下去,这朝廷还不得乱了。 杨荣看杨士奇焦急的模样,颇感到好笑,要说三杨共事十几年,杨士奇一直是优雅得体,天大的事情到了他的手上他总能镇定优雅的去处理,似这样气急败坏的模样,他还是头一次见,难免感到有些好笑,忙安慰道:“看把你急的,这不是还没乱么,圣人说,善於治家者,尚其防患於未然哉,这王振上蹿下跳是挺厉害的,可咱们也不是省油的灯不是,如今咱们老是老了,可手中的权势还在,这个时候大可举荐一些可担当国事的后辈,来报答圣上的大恩。杨峥、于谦曹鼐、苗衷、陈循、高谷等人可都是当世的人才,只要咱们举荐得体,而他们又能同心协力还能怕一个王振么?” 杨士奇嗯了声道:“话是不错,可咱们也不能什么也不做不是,事儿既已出来了,防范于未然未必管用,以老夫看得趁着王振脚跟未稳彻底来个斩草除根才对?他日就算死,我们也有面目面对先帝了?” 杨荣道:“话是不错,可这事儿事关重大,切不可操之过急,你打算怎么做?” 杨士奇道:“还能怎么做,王振此举有违祖制,老夫相信那些言官绝不会就此答应,只要拿这事儿做文章,他王振还能怎样?” 杨荣道:“只怕不妥,先不说祖宗规矩自永乐年已被永乐皇帝败坏了不少,单说本朝皇帝就破了几个,后宫不可干政,可如今孙太后可是在左右朝局,若是拿祖宗规矩这件事来说事胜算不大不说,恐怕还得罪了孙太后,别忘了我朝的规矩后宫不可干政。” 杨士奇心头一动,暗骂自己顾虑不周全,这事儿一旦用祖宗规矩来说,势必牵扯到孙太后以及深宫里的哪位老皇后,明面上两人也许不会说什么,可暗地里可就不知道了,万一有什么想法给皇上吹吹风,那就不好说了,九岁的孩子不懂事那也是皇上,是皇上就有至高无上的权势,这一点他是如能如何比不了的,皇帝一句话,他这个内阁首辅大臣可是是大臣,也可以不是,所以杨荣的提点,让他很快明白了其中关键。醒悟过来的杨士奇看着杨荣,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杨荣诡异的一笑,道:“王振此人可不光你关注,老朽也没少留意,据我的人说,今日这厮刚从孙太后哪儿得到了司礼监秉笔太监的圣旨,一时得意忘形,竟忘记了收敛平日里的性子,在皇上的御座旁竟忘记了跪下来,就那么站在皇上身边接受群臣的拜见,这事儿本也不是一件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可一个太监与皇帝一起接受群臣的拜见,那成了什么?” “妄自尊大?”杨士奇道。 杨荣道:“这事儿群臣都看见了,想用什么罪名还不是我们说得算,这事儿就算传到了孙皇后、太皇太后哪儿她们也说不得什么,利用这件事岂不是比你的祖宗规矩来得更实在?” 杨士奇双眼登时亮了起来,道:“不错,不错,这个可比老夫的法子好多了,不过这事儿事关重大,万一不成功大不了是咱们这帮老家伙得罪了王振,杨峥这些年轻人就不要参与了?你看如何?” 杨荣道:“就这么办?” 二人又就这事儿细细斟酌了一番,直到幕色到了窗前,两人才拖着疲惫的甚至离开了文渊阁。 此时刚入夏,京城的夜晚还带着几分凉意,寻常人出来走动的时候,也不忘带上一件衣裳怕夜里的冷风吹来冻着了身子,虽说马上就要进入了最眼热的夏季,但毕竟是还没有进入,这个时候的冷风也是最能让人着凉的时候,而且一旦着凉了,偏偏不容易好,所以但凡对气节有些经验的老人,这个时候都不会出来走动,怕的就是这股冷风。 2755章:早朝至尊暮求友 但在天子脚下,总有那么几个满不在乎的人出来走一走,看一看,尤其是在什刹海这等繁华热闹的地方不怕死的人就更多了,据说今日是法华寺一味高僧一百零五岁的生日,来此处寻高僧指点迷津的男女老少堪比天子脚下市集了,整个法华寺修建在什刹海西海西北小岛上,庙宇坐北朝南。山门一间,歇山调大脊筒瓦顶,石券门,棋盘大门两扇。前殿三间,硬山调大脊,筒瓦顶,配房东西各三间,硬山调瓦顶。后楼面阔三间,二层楼前出轩,硬山调大脊,筒瓦顶,出轩部分为悬山箍头脊四檩卷棚,配殿东西各三间,硬山调大脊筒瓦顶,匾曰“潮音普觉”,“功兼利济”。在当地一带很有名气,来这儿的人都想趁机占几分佛气,所以整个寺庙显得十分的拥挤,唯独离寺庙一处山亭显得冷清了许多,颇有几分与世隔绝的感觉,亭里坐着一男一女,男的一袭月白色的长衫,腰间挂着一块玉佩,浑身上下显得一丝不苟,却又说不出的儒雅,男人身旁的女子一身翠绿的衫子,混身上下并无多余的物件,但娇娆的容貌已掩盖了这一切,两人就那么手拉着手儿说话,只听得女的道:“这次你为何要如此推辞往日朝廷用你的时候,你虽也百般推辞,可也只是装装样子,唯独这次你推得如此彻底,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那男人哈哈一笑,道:“原来我的小乖乖想这个想得睡不着啊,我还以为是想我呢?” “讨厌,人家与你说正经的,你却开玩笑,就不怕佛祖听到怪罪与你么?”那女人红这一张俏脸搵怒道。 “怕什么,佛祖胸怀宽广,能容天下不平之事,那会因这点小事而怪罪与我啊,最多是罚我晚上多做几个体操而已,这种事情,你也知道的我一向喜欢的?”那男人笑眯眯的道,对于佛祖无一丝一毫的敬畏之心。 那女子白了他一眼似也无可奈何,摇了摇头道:“怕了你,你不想说就不说好了?” 那男人笑嘻嘻的道:“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告诉你也无妨,我不答应是因我还没准备好,一个内阁大学士,可不是一个将军一个兵部尚书就能当的,你可知道每日内阁有多少奏折从三杨手中走出去么?” 那女子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你猜猜看?”那男子笑眯眯的伸手在那女子俊俏的脸蛋上轻轻点了一笑道。 “一千道?”那女子仰着脸蛋问道。 那男子摇了摇头道:“不对,再猜猜看?” 那女子一双漆黑分明的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了一阵,试探着说道:“总不能是一万道吧?” 那男子淡淡的笑道:“八九不离十了,你看这天下那么多的百姓,每日发生的事又何止一万件呢,这一万件里有大事小事,许多还是棘手之事,那个先那个后,那个该批,那个该留下,又或者那个该多给点银子,那个该少给点银子都有讲究的,不做个二十年官是根本处理不了这些事情的,我因缘际会得到了先帝的赏识,一路上芝麻开花节节高才三十好几的年纪就做上了兵部尚书,这已是大明头一遭,世人都看我做巡抚做的不错,做翰林院掌院似乎也不错,就是做一个领兵外出的将军也能凑合,殊不知这些与内阁相的作用相比大不相同,巡抚说到底是一省一县,治不好也就是一个省一个县的事情,将军做不好最多是吃了败仗,下次重新再找回来便是,就连这尚书郎也只是整合兵器,弄点小发明就好,让出征在外的将士有武器可用便可,外敌来的时候,能拿出些切实可用的法子便好,唯独这个内阁却不行他太大,责任太重,位置太过显眼,我实在没有把握能在我这个年纪把这个做好内阁大学士,推又推不得只能拖下去?本以为日子一场,三杨也就死心了,却不想如此的不依不饶。着实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啊。” 那女子沉吟了一会儿,道:“你既打定了主意不做这个内阁大学士,为何此番又答应了?” 那男子哈哈一笑,忽的将目光看向前方的法华寺,语气略带几分无奈的道:“他们老了,这朝廷的事情总要人去做不是,我沐浴皇恩多年,也该出点力气,再说了,佛祖都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总不希望你家夫君见死不救吧?” 那女子怒道:“讨厌,人家什么时候这么希望过?我看八成是你这么想的吧?” “我是这样的人么?”那男子笑着道。 “我看是!”那女子笑着瞪了那男子一眼,语气嫣定的道。 那男子翻了个白眼,干脆来个一言不发。 那女子看他气呼呼的模样好生有趣得很忍不住嘻嘻笑个不停。 那男人起先还能板着一张脸,到最后终究是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声爽朗无比,似是将压在心头的某种不痛快也一并给笑了出来,笑声到了最后竟轻快了许多。 第二日早刚大亮,杨士奇就急急忙忙赶往了文渊阁,再过一个时辰就是早朝的时辰了,大明的早朝虽说定在了五更,但这个规矩到也不死规矩是可以更改的,鉴于英宗皇帝还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五更天举行早朝难免有些为难一个孩子,所以从新皇帝登基第一天开始,早朝的时间就一改再改到今日差不多是天亮的时候才开始,而且能否早朝还得看皇上的心思,毕竟是一个九岁的孩子,群臣也不好要求太高,所以在这件事上,满朝文武百官难得默认了这个事实。 今日的早朝是他一早就得知了消息,在他看来弹劾王振今日的早朝就是最好的机会,弹劾人的这种事要的就是一鼓作气的气势,最怕的就是拖,一拖那就什么气势都散了,想当年反对永乐迁都北京的时候有多少人反对,可最终的结果如何,永乐皇帝只是把这日子往后拖了半年,当初咬牙切齿的要反对的上奏的官儿也都纷纷改换门庭了,多年的官场经验告诉他今日就是最佳弹劾的日子。 早就得知消息的各路官儿也都到了,其中以都察院顾佐、李时勉来得最早,两人都是刚正之人,平日里最痛恨的就是坏祖宗规矩的卑鄙小人,而小人中两人最见不得就是太监,所以昨晚刚收到消息,两人就做好了准备。 杨士奇满意的冲着两人颔了颔首,对顾佐问道:“顾大人依你看,这事儿该如何弹劾?” 顾佐这些年得益于杨士奇的举荐与保护,对这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着实有几分恩情在,听他询问忙上前一步道:“大人这事儿不难,王振此举可不是坏了祖宗规矩那么简单了,这是大逆不道之举,一个太监接受群臣的跪拜,这是想干什么,这是想要当皇上,这事儿就算卑职不说,其他同僚也会站出来的?” “顾大人言之有理,王振此举人神共愤群臣早已就愤怒了。此番举动就是让彻底让他离开这座京城!”李时勉也接过话儿道。 其他官儿纷纷点头表示附和。 杨士奇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科道所表现出来的力量怎么样他是心知肚明的,当年连永乐皇帝都不怕,在迁都这件事上,若不是有他们这帮老臣前后谋划,大明的京城这会儿只怕还在南京了,王振一个太监有多少本事他可比谁都清楚,无论怎么看都扛不住科道言官这致命的一击。“想到这儿杨士奇似看到了王振灰溜溜的离开京城的模样,眼角不由得露出了几分笑容来。 他放松了一下因为担忧而紧张的神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补充道:“难得诸位如此同心协力,老夫深感欣慰,但这事儿咱们还是要周全些,王振善于笼络人心,这些日子这厮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取得了孙太后的信任,使得孙太后与皇上不顾老夫的反对将司礼监秉笔太监的大权给了这厮,让人好不气恼的很啊,咱们虽失去了先着,但也不是没有搬回的机会,只要咱们把握分寸,在孙太后的事情上能不纠结就不要纠结,要知道咱们今日此举的目的不是逞一时的痛快,而是为了大明的将来着想,所以在内阁与孙太后的关系上,不能弄得太过僵硬,所以诸位此番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王振,抓住他的漏洞狠很弹劾。”说道这儿杨士奇扬起脸来,漆黑而充满神采的双眼从众官儿的脸上一一扫过,许久才一字一字的道:“记住,似王振这种人,就就好比是一条隐藏的毒蛇,大蛇不死的后果如何,诸位都该明白?” 众官儿大声道:“大人请放心,我等明白。” 杨士奇见众人神情坚定,越发的放下心来,冲着顾佐颔了颔首道:“这事儿以你为主,要有条理,有次序,有杀伤力的进行!” 顾佐点了点头道:“大人放心,卑职知道该怎么做?” 杨士奇嗯了声,道:“时候不早了,你去准备吧,一会儿就要早朝了。” 诸官儿各自点了点头,抱拳行礼后,便各自去了。 兵部尚书内,杨峥眯着双眼似在思索什么,与外面的动静,仿佛没听到,也没看到一般。 “这事儿你怎么看?”一个身影从兵部的屏风里走了出来,看了一眼绣榻上的杨大人淡淡的问。 杨峥眯着的双眼猛的睁了开来,透过窗户看了看内阁的放心,道:“这次杨大人怕是要吃大苦头了?这事儿很明显,王振是得到了孙太后的支持才干如此明目张胆的要了司礼监秉笔太监的权势,而孙太后的支持就是皇上的支持,所以杨大人动王振就是动孙太后,动皇上,咱们的万岁爷是个孩子不假,可孩子再小也是皇上,手中的权势没人敢去轻视。王振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打破祖宗的规矩,就是明白这个道理?” 那声音道:“大人既看得明白,为何不去指点一二?” 杨峥苦笑了声道:“如何指点,难道告诉他们这事儿没戏,他们会听么,没准儿还要看做了王振的同党大肆弹劾呢,这帮科道言官追求的可是舍生取义,我倒是想去阻止,可阻止得了么?” “那大人也就这么看着他们去送死么?”那声音又问道。 杨峥道:“送死倒也未必,这天下说到底能依靠的不过是内廷与外廷而已,没了这帮人天下谁帮着去治理,孙太后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所以在这件事上要死人也只是领头的人而已,这叫做杀鸡给猴看,所以我才说这次顾大人,杨大哥怕是要丢官了,性命么还是安全的?” “就算如此,那总也得上前劝说两句吧?什么也不做是不是有点?”那声音的道。 “是不是有点不地道?”杨峥苦笑了声接过话头道。 那人道:“这话儿可不是我的说的。” 杨峥苦笑了声,道:“谁说的还不都一样?” 那声音道:“这到是。”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内阁的方向,试探的问道:“真不去劝说两句。” 杨峥摇了摇头道:“用不着。”说完不再多言,兵部忽然变得安静了下来。 窗外的天彻底亮了起来,修建永乐年的永乐大钟当当当的声音来来回回敲打了几下,清脆的声音彻底告知整个京城的官儿,新皇帝要早朝了。 杨峥看了看金銮殿的方向,自言自语的道:“早朝了?” “是啊,早朝了,胜败就看今日了。”身后的那人顺着杨峥的目光也往金銮殿的方向看了看,轻轻叹了声,似有些担心。 内阁里,杨士奇的谈话还在继续,这里离金銮殿并不远,皇上来回还有一会儿儿,况且今日的早朝还有两宫的太后坐镇,所以比起往日可就要慢了许多,趁着这个空挡杨士奇又叮嘱了两句:“这事儿说难也不难,在我朝后宫干政向来是大忌,王振纵然有孙太后作为靠山,但你们别忘了想要翻过祖宗规矩这座大山没有点手段根本做不到这一步,如今王振此举非但坏了祖宗的规矩,还冒天下之大不韪立在皇上身旁接受群臣的跪拜,此举之恶劣满朝文武都心知肚明,就是太后老人家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她老人家若是想要围护王振,那得到的后果是什么,势必引起群臣的不满,这天下说到底靠的可不是他们太监,而是咱们,只要咱们抓着王振不放,与孙太后的所作所为不予理会,这事儿如何取舍孙太后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该如何取舍了。” 2756章:山空百丈龙蛇影 “顾大人言之有理,王振此举人神共愤群臣早已就愤怒了。此番举动就是让彻底让他离开这座京城!”李时勉也接过话儿道。 其他官儿纷纷点头表示附和。 杨士奇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科道所表现出来的力量怎么样他是心知肚明的,当年连永乐皇帝都不怕,在迁都这件事上,若不是有他们这帮老臣前后谋划,大明的京城这会儿只怕还在南京了,王振一个太监有多少本事他可比谁都清楚,无论怎么看都扛不住科道言官这致命的一击。“想到这儿杨士奇似看到了王振灰溜溜的离开京城的模样,眼角不由得露出了几分笑容来。 他放松了一下因为担忧而紧张的神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补充道:“难得诸位如此同心协力,老夫深感欣慰,但这事儿咱们还是要周全些,王振善于笼络人心,这些日子这厮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取得了孙太后的信任,使得孙太后与皇上不顾老夫的反对将司礼监秉笔太监的大权给了这厮,让人好不气恼的很啊,咱们虽失去了先着,但也不是没有搬回的机会,只要咱们把握分寸,在孙太后的事情上能不纠结就不要纠结,要知道咱们今日此举的目的不是逞一时的痛快,而是为了大明的将来着想,所以在内阁与孙太后的关系上,不能弄得太过僵硬,所以诸位此番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王振,抓住他的漏洞狠很弹劾。”说道这儿杨士奇扬起脸来,漆黑而充满神采的双眼从众官儿的脸上一一扫过,许久才一字一字的道:“记住,似王振这种人,就就好比是一条隐藏的毒蛇,大蛇不死的后果如何,诸位都该明白?” 众官儿大声道:“大人请放心,我等明白。” 杨士奇见众人神情坚定,越发的放下心来,冲着顾佐颔了颔首道:“这事儿以你为主,要有条理,有次序,有杀伤力的进行!” 顾佐点了点头道:“大人放心,卑职知道该怎么做?” 杨士奇嗯了声,道:“时候不早了,你去准备吧,一会儿就要早朝了。” 诸官儿各自点了点头,抱拳行礼后,便各自去了。 兵部尚书内,杨峥眯着双眼似在思索什么,与外面的动静,仿佛没听到,也没看到一般。 “这事儿你怎么看?”一个身影从兵部的屏风里走了出来,看了一眼绣榻上的杨大人淡淡的问。 杨峥眯着的双眼猛的睁了开来,透过窗户看了看内阁的放心,道:“这次杨大人怕是要吃大苦头了?这事儿很明显,王振是得到了孙太后的支持才干如此明目张胆的要了司礼监秉笔太监的权势,而孙太后的支持就是皇上的支持,所以杨大人动王振就是动孙太后,动皇上,咱们的万岁爷是个孩子不假,可孩子再小也是皇上,手中的权势没人敢去轻视。王振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打破祖宗的规矩,就是明白这个道理?” 那声音道:“大人既看得明白,为何不去指点一二?” 杨峥苦笑了声道:“如何指点,难道告诉他们这事儿没戏,他们会听么,没准儿还要看做了王振的同党大肆弹劾呢,这帮科道言官追求的可是舍生取义,我倒是想去阻止,可阻止得了么?” “那大人也就这么看着他们去送死么?”那声音又问道。 杨峥道:“送死倒也未必,这天下说到底能依靠的不过是内廷与外廷而已,没了这帮人天下谁帮着去治理,孙太后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所以在这件事上要死人也只是领头的人而已,这叫做杀鸡给猴看,所以我才说这次顾大人,杨大哥怕是要丢官了,性命么还是安全的?” “就算如此,那总也得上前劝说两句吧?什么也不做是不是有点?”那声音的道。 “是不是有点不地道?”杨峥苦笑了声接过话头道。 那人道:“这话儿可不是我的说的。” 杨峥苦笑了声,道:“谁说的还不都一样?” 那声音道:“这到是。”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内阁的方向,试探的问道:“真不去劝说两句。” 杨峥摇了摇头道:“用不着。”说完不再多言,兵部忽然变得安静了下来。 窗外的天彻底亮了起来,修建永乐年的永乐大钟当当当的声音来来回回敲打了几下,清脆的声音彻底告知整个京城的官儿,新皇帝要早朝了。 杨峥看了看金銮殿的方向,自言自语的道:“早朝了?” “是啊,早朝了,胜败就看今日了。”身后的那人顺着杨峥的目光也往金銮殿的方向看了看,轻轻叹了声,似有些担心。 内阁里,杨士奇的谈话还在继续,这里离金銮殿并不远,皇上来回还有一会儿儿,况且今日的早朝还有两宫的太后坐镇,所以比起往日可就要慢了许多,趁着这个空挡杨士奇又叮嘱了两句:“这事儿说难也不难,在我朝后宫干政向来是大忌,王振纵然有孙太后作为靠山,但你们别忘了想要翻过祖宗规矩这座大山没有点手段根本做不到这一步,如今王振此举非但坏了祖宗的规矩,还冒天下之大不韪立在皇上身旁接受群臣的跪拜,此举之恶劣满朝文武都心知肚明,就是太后老人家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她老人家若是想要围护王振,那得到的后果是什么,势必引起群臣的不满,这天下说到底靠的可不是他们太监,而是咱们,只要咱们抓着王振不放,与孙太后的所作所为不予理会,这事儿如何取舍孙太后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该如何取舍了。” 李时勉道:“大人说的是,孙太后想要维护王振那就势必要与咱们文官决裂了,孤儿寡母的往往不会走这一步,所以卑职断定在这件事上孙太后不会有太多的干预,至于太皇太后一直警惕太监干政,平日里对王振多有训斥,所以更不会支持王振,只要咱们把言辞说得犀利些,奏折上把问题说明白些,这事儿也就能顺利解决了,用大人的话儿说,皇上还只是个孩子,治理天下总不能靠一帮太监。” 杨士奇道:“李大人说的没错,在这件事上咱们大有可为。” 三人又商议了一番觉得还是回到王振这个人上,都是在官场混的与司礼监的秉笔太监这个权势如何都心知肚明,这权势看似是各部公文奏议交司礼监分类后,拣选其要呈送皇帝。皇帝或亲批,或由秉笔口述大要而皇帝口决,司礼监只是秉承皇上的旨意而已,事实则不然,皇帝还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而两宫又不懂政务,最终这司礼监的权势就有王振一人说了算,其权势不亚于内阁首辅了,这个时候若是皇上再信任王振,其权势之大,不亚于任何一个人,所以用杨士奇今日的话儿说,他们并非针对王振,而是不能让太监开这个头,司礼监秉笔太监也好,掌印太监也罢,这些权势都要收回来,该是皇上的等皇上亲政还给皇上,该是内阁的也该有内阁来承担,这才是君臣之道,顾、李二人也是个这个意思,这些太监之所以能上蹿下跳,就是因他们坏了祖宗的规矩,开始掌权了,这就给了他们祸乱朝政的可能,唯有收回司礼监的权势,这些权势放到内阁,或者还给皇上都好过放在太监的手里,只要皇上勤快些,政务能力再熟练些,这些太监根本就没干政的机会,如今皇上还小,自然看不到这一点,身为三朝老臣就该在这个时候拿出老臣的见识来替皇上把司礼监的权势给收回来,没了掌印、朱批的权势,这帮太监也只有老老实实的守着祖宗规矩不敢跃过雷池半步了。 当然了,这事儿也不是那么好办,毕竟如今这司礼监的朱批之权正儿八经的在王振的手里,大臣的奏折都要经过司礼监汇总到皇上哪儿,皇上还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吃饭睡觉都尚未利索,所以所谓的朱批,其实就是王振把持了,只要王振稍微动一下手脚,这事儿也就没大多的作用,唯一能做的就是早朝堂之上了,眼看着天色已大亮了,清脆的永乐大钟也停了下来,杨士奇抬头看了看金銮殿的方向开口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进去吧,皇上还等着我们呢?” 众官儿点了点头,纷纷转身走出了内阁,赶往金銮殿而去了。 柔和的阳光带着夏日固有的温度开始烘烤着金銮殿上,比起江南的夏日,北方的夏日要热一些,但好在昨日下了一场大雨,早上的紫禁城还略带几分凉爽,身子骨弱的人被略带冷意的夏风吹一下,会忍不住哆嗦两下,但要说多冷也说不上。 杨士奇领着头刚要进去,却见杨峥领着兵部的几个侍郎缓缓走了过来,便稍作了停顿,待杨峥走了过来,才笑着道:“怎么现在才来,老夫还以为你今日不出面呢?” 杨峥淡淡一笑道:“怎么说我也是兵部尚书,正二品的官儿,哪有经常不早朝的道理。” 杨士奇道:“这话儿老夫听着怎么那么不相信呢,咱们皇上登基也差不多四个月了吧,每个月早朝少说也有四五次吧,你那次来过,不是身子骨不舒服,便是以忙为由头不来,老夫都快忘记你来上早朝的样子呢?” 杨峥没好气的白了杨士奇一眼道:“瞧你这话儿说的,不就是没按时上个早朝而已,这么点小事,怎么经你嘴巴一说,就好像小弟这辈子没上过早朝似的?” 杨士奇哈哈一笑,道:“上没上你可比老夫清楚,不过今日你能来倒是来对了,待会儿你就在一旁好好给老夫看着,日后对你大大有用。” 杨峥哦了声,目光在杨士奇那张如菊花一般的老脸上看了看,想说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说,轻叹了声道:“我知道了?” 杨士奇嗯了声,道:“早些进去吧?”此时如大的京城外就是剩下两人,按照往日杨士奇是不会等到这么晚的,但今日他着实有些兴奋,与杨峥说着话倒也没在乎这件事,直到门前的侍卫开始催促了,杨士奇才与杨峥一前一后入了宫门赶往金銮殿了。 司礼监一共有二十四个衙门,包括十二监、四司、八局)为基本主体,衙门不算少,人也不少,按说这样的衙门该是热闹的衙门,可前期一直被祖宗规矩给压着,衙门的人数虽多与外面的衙门相比,难免冷清了许多,但今日却不同往日,冷清的司礼监忽的变得热闹了起来,平日里那些不见人影的太监,今日全都集聚在司礼监的门前,那些有头有脸的太监莫不是一脸急切的看着司礼监的这一扇大门,偶尔听得有人询问:“时候到了吧,该来了吧?” “可不是么,皇上都要早朝了,也该来了,难不成咱们这位王先生比皇上的权势还大不成?”一个小太监不知轻重的道。 一个老太监呵呵一笑,冲着人群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咱们的这位王先生手里可不是光光司礼监秉笔太监这么简单了,东厂、孙太后哪儿、还有皇上的信任,哪一样都是外面的那些官儿比不了的,皇上还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 那会什么朱批,所以这权势还真是咱们的王先生要大了许多。“ “可不是么,我可听说了就在今日一早金英就寻王先生说话了,大意是让出掌印给先生,先生是什么人,哪能趁势把这个老匹夫的权势也夺走了,这样太过显眼,外面的那帮官儿早就看先生不顺眼,还不得趁机发难,为了安抚外面的那些官儿,也为了壮大咱们的司礼监,王先生才没有答应这件事,不过看情景金英那老匹夫也知道日后谁是这大内第一人了。 今日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太监,与这大内的权势最是清楚不过,秉笔太监听着好听,但也不是大内最有权势的人,最有权势的人而是掌印太监,因为司礼监掌印太监要再次审核一次,如果认为可以,就盖上公章。如果认为不好,有权打回去重新批红。 2757章:西风岂是繁华主 所以司礼监掌印太监是太监中的一号人物,如果大臣要反对也没办法,因为他们送上去的奏章都要经过司礼监掌印太监的审核,他们告的人偏偏就是审核的人,所以当然必输无疑。如海涛、金英等人就是司礼监的佼佼者,他们可以说是权倾天下。但是出现这一情况的前提是:皇帝懒散。否则,皇帝可以收回审核的权利。比如洪武、永乐皇帝,把太监都当成了奴才,于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什么的都不敢胡作非为,一时权势被打压下去。而如果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任了东厂掌印太监这个特务机构,那可以说是一呼百应,甚至可以压迫皇帝的力量,因为又搞特务政治又审核奏章,谁也搞不倒他们,连皇帝都要乖乖听话。然而如果这个职位上的人被政敌斗倒,那么下场将会极为凄惨,因为如果下台,奏折不归自己管,自己的罪状将会十恶不赦也是正常的,但这个也看人,似王振这样靠山硬,为人又有本事,这种情况自然不会出现,就是明白这个道理,今日这帮有头有脸的太监都来了,目的只有一个好好巴结巴结这位大内第一太监。 “快看,快看,老祖宗来了?”人群里也不知谁喊了声,人群里立即变得骚动起来。 众太监纷纷将目光看了过去,便见前方一处长廊处王振缓缓走了过来,这位大内第一人身着一身鲜艳的蟒袍,那蟒袍的款式为齐肩圆领,大襟(右衽),阔袖(带水袖),袍长及足,袖裉下有“摆衩子“:周身以金或银线及彩色绒线刺绣艺术纹样,胸前的祥云、金菊、蝙蝠等图案阳光下变得十分显眼,蟒袍显然是被人裁剪过,穿在王振瘦弱的身子上竟十分的得体,身后的十几个小太监小心的奉承着,阵仗比外面的内阁大学士小不了多少。 观看的太监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羡慕,一个小太监知趣的走上前,扯着嗓子喊道:“恭迎老祖宗回司礼监。” 听得声音,众太监才回过神来,纷纷刷刷跪下,高声叫道:“拜见老祖宗!恭祝老祖宗回司礼监……。” 王振的脸本是一脸的肃然,看不出喜怒,但听到“司礼监老祖宗”六个字儿,再看眼前黑压压的太监,虽然尽量摆出往日沉稳气度,但内心的欢悦终究是不能全掩藏了,冲着众太监颔了颔首,笑着道:“咱们的司礼监从太祖爷的时候开始就有二十个衙门,这些衙门人数可一点不比外面的六部少,本该是最热闹的衙门,可咱家今日一早起来竟一个人都没看到,咱家还在奇怪,莫不是咱家做了这司礼监秉笔太监诸位都心有不服都逃出宫了,没想到都来这儿了。” 一个太监道:“老祖宗做司礼监秉笔太监这么大的事,这可是咱们司礼监最高兴的一件事,咱们自然要来看看粘粘老祖宗的喜气。” 另一个太监道:“可不是么,老祖宗此举可算是给我们太监出了一口恶气,非凡如此也算是给我们太监大大长了一回脸,如此好的喜事,不来看看那岂不是太可惜了。” 其他太监忙跟着两个太监附和,一时之间司礼监门前热闹非凡。 王振听着舒坦,眯着双眼道:“这都是太后老人家的信任,算不得什么?”说完冲着众人颔了颔首道:“都到了这儿就不必拘礼了,都起来吧。” “谢老祖宗……。”众太监纷纷道谢,从地上爬了起来,平日里那些与王者关系好的这会儿都挨了过来,嘴里说些恭维的话儿整个司礼监门外显得热闹非凡。 王振心里高兴,面上却没有过多的表现出来,在这宫中做太监,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今日他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享受万人的敬仰,可谁有知道明日会不会有这般光景,为人低调点总是没错的。 在众人的拥簇下王振一马当先入了司礼监秉笔太监的值房中,这间并不陌生的房间从宣德五年的时候,他就出入不少,那会儿的他来得名不正言不顺,甚至想着有朝一日能住进来才好,如今才五年的功夫,他真的进来了,看着房内熟悉的布置,一直欢悦从心里缓缓升起,目光顺着门帘一一看了过去,屏风、灯罩、桌椅板凳,花瓶字画都那么舒服:“我来了!”王振自言自语的道,目光顺着左侧的书架上落在了前方一张紫檀木的大案台上,色泽光亮台面告知这个位置的重要,王振的目光并没有在桌上逗留太久,而是被桌面上的一个用黄绫包裹着的方盒给吸引住了,身为宫中的老太监,他很清楚这块黄绫包裹着是什么,此时的他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一天他从旁人的口中得到自己考中了秀才的消息,那一天他的天空是碧蓝碧蓝的,他的心情也是喜悦的,如今这种感觉又来了,虽然等了二十年,但毕竟是来了,在他看来,这个并不迟,而是刚刚好。 “老祖宗,这是曹公公今日一早送来的,本来他老人家要亲自交到您的手中的,但太后老人家今日要早朝需要他去跟前伺候,所以便将这官印放在这儿,命小人在此看管,等祖宗来了再亲自交给祖宗。“一个小太监从一道屏风后走出来说道。 说完快步走了过去,伸出那双枯瘦的手捧起那官印递了过来,王振双眼有些发亮,同样伸出那双还算保养得体的手,一把将官印接了过来,手掌隔着黄锦轻轻抚摸了一阵,才轻轻打开包裹在官印外面的黄锦,阳光下便见金灿灿一方官印就那么放在盒子里,王振双眼顿时放出了光彩,他的两只手慢慢的抱住了官印,十根手指就那么绕着官印轻轻摩擦着,感受着官印带来的喜悦感,大明的官印从宋、金、元官印中使用的方扁形橛纽演变而成,高度几达宋、元印纽的二倍。直纽百官印质地、印形、大小依官品不同而有差别,外面的那些官儿,正一品官印银质,三台。正二品、从二品印均银质,二台。正三品官,除顺天、应天二府印银质外,其余均铜印,无台。他这个司礼监秉笔太监也是正儿八经的一品官,这官印自是银质,三台了,王振摸着到手的官印着实显得有些兴奋,等了多少年,到这一刻才结结实实感受到权利所带来的喜悦,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站在权势顶峰接受群臣顶礼膜拜的景象,前两日金銮殿上他依稀还记得他站在皇上的面前,群臣跪在地上扣拜的景象,那景象实在太过美好以至于他念念不忘,如今他手里已有了这一方官印,他相信这样的日子不远了。 众太监纷纷上前恭维,王振着实高兴,待众太监说完了,才对他们颔了颔首温和的道:“今日咱家能入住司礼监秉笔太监的值班房,多亏了诸位鼎力相助,所以今日但凡来的人,咱家重重有赏。” 众太监与谁做这个司礼监的秉笔太监其实并不关心,他们更关心的是来自新官上任所带来的好处谁都知道这位王先生是皇上、是太后身边的红人,早些年老皇帝也对其赞誉有加,其赏赐不言而喻了,据说是如今宫中最有权势最有钱财的老太监,这样的太监熬了十余年才坐上了这座司礼监秉笔太监的宝座,内心的喜悦可想而知了,给出的赏赐自然是不少。 果然了王先生出手就是阔绰,但凡来的都有封赏,这可喜坏了他们,纷纷歌功颂德,就差没把眼前的这个太监说成了古往今来第一完人了。 王振十分满意诸位表现,颔了颔首道:“诸位的好戏咱家铭记在心,不过你们也该知道,外面的那些官儿是最见不得咱们好的,如今外面还没动静,那是他们寻不到把柄,皇上、太后最咱家的信任,才让他们不敢说什么,可你们这么多人集聚在此,难免给了他们把柄,咱家虽不惧那帮读书人,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眼下还请诸位多多体谅,早些散去了为好,咱家在这宫中做了二十几年的太监,为人如何你们也都知道,等到这件事彻底稳定了下来,咱家一定不会亏待了今日来过的人他日必有重用。” 诸太监今日所来为了就是这一番话,一时之间纷纷表示感谢。 王振不敢与让这些人多待,怕引起外面的那些官儿的闲言碎语,他是个聪明人,自己如今虽说有皇上、太后的信任,又坐了司礼监秉笔太监,手中更是掌管着东厂,但实力还是难以与外面的文官相比,一旦激怒了外面的文官,吃亏的还是自己,在自己脚跟尚未站稳之前,他不想多事。 诸太监本就是来讨好王振的,眼看目的已达到,便各自去了,不多时偌大的司礼监秉笔太监的值班房变得空无一人。 王振看着众太监远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这才抱着官印在一张长椅上落了座位。 跟前伺候的小太监立即上前送上一杯泡制好的敬亭绿雪,这种茶汤冲泡后,茶杯中茶叶朵朵,垂直下沉,那披附于茶叶的白毫随之徐徐飘落,如同绿荫丛中雪花纷飞一般,最是王振喜欢的,平日总要喝上一两杯,只是这种茶汤太过珍贵平日里只有皇上的乾清宫跟、太后的坤宁宫有,就连内阁的那几个大学士都极少能喝上一口,司礼监能有幸喝上说到底还是沾了王振的光,皇上对这位王先生着实信任的很,刚刚进贡的敬亭绿雪便让人送上了一斤,他们有幸也能喝上一口只有皇上才能喝的上等茶汤。 王振端起起茶盏轻轻吸一口,虽然浑身累的酸疼的很,可看着桌上的官印,心头着实感到满足啊,这二十年来那一日都在想着这一天,想着今时今日的画面,当真等到了才知道权势带给他最大的欢喜便是满足。 喝了一杯茶汤,精神头也足了少许,王振将茶杯放在茶几上,看了看金銮殿的方向,问道:“咱们的人可有送来了消息?” 身旁伺候的太监道:“早朝才刚刚开始,还没听得动静,只是听说今日一早内阁要给皇上送几个奏折,也不知是什么,想来一会儿也该有了动静了。” 王振哦了声,这几日外面的文官太过安静,让他隐隐感到有些不安,这帮文官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平日里最看重的便是祖宗的规矩,当年的永乐爷不过是夺了侄儿的江山,那帮文官不依不饶的个没完,先是方孝孺的十祖、铁铉的铁锅破口大骂,还有景清图谋刺杀明成祖,为故主报仇雪耻,这也一桩桩的大事,他可是只晓得一清二楚,外面的那帮文人的骨头着实不是他们这些太监能比的,他真怕在这件事上外面的文官不依不饶。 可从皇上下圣旨到现在,都过了三天了,外面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这种风平浪静的感觉,让他从心底里感到不安,吐了口气,道:“切勿大意,杨士奇那几个老狐狸可不是省油的灯,这件事他们不会就这么算了,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来给我汇报下。” 那太监点了点头道:“老祖宗请放心,这连日曹公公老人家都安排了,咱们的人都密切关注这帮老狐狸,哪位小杨大人倒是没什么动静,据说对老祖宗接任司礼监秉笔太监这事儿还挺赞成的,说整个皇宫大内这个位置上也就是老祖宗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王振叹了声道:“满朝文武百官唯独小杨大人是明白人啊。” “谁说不是呢,就说这事儿吧,满朝文武百官虽没说什么,可也没人给咱们说一句公道话,老祖宗论学问,见识哪里输给了外面那帮老狐狸了,可那帮老狐狸抱着祖宗的规矩不放,愣是说咱们干政了,这不,就在刚才曹公公派人送来了消息,说是内阁里的那三个老狐狸就对老祖宗就任司礼监秉笔太监这事儿说开了,都察院顾大人,李大人还有科道的诸位官儿都接着这股东风说开了,单说这些到也罢了,恨就恨在那三个老狐狸亲自上阵了。” 2758章:相看白刃血纷纷 “什么?亲自上阵了?”本斜躺着王振忽的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一脸惊讶的问。 那太监点了点头道:“是的?” “可都说什么了?”王振急切的道,面上已没了先前的镇定。 “事情还不清楚,曹公公已经派人跟着,想必一会儿就该有消息了。”那太监道。 “给我把人盯紧了,不可有任何的差错。”王振嘱托道。 那太监道:“老祖宗请放心,咱们已经按照曹公公的安排,咱们的人可都盯着呢,咱们的人老祖宗还不知道么别的事情或许不行,可这种事情他们最是拿手,再说了这件事上还有曹公公把持着,还能出什么乱子。” 王振颔了颔首,神情缓和了不少,要说东厂那帮太监如眼前之人所说,出谋划策、上阵杀敌或许不行,可说到监视几个人,比起锦衣卫还要厉害几倍。所以对此王振还是放心的。” 那太监看了看天色,嘀咕道:“算算时辰,金銮殿该有消息送来了吧?”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吧?”王振皱着眉头道。 那太监刚要说话,就听得一个声音道:“老祖宗,老祖宗…….”声音急切而紧张,王振听在耳朵里心头莫名的一阵紧张。 “胡乱喊什么。”走过来的太监被站在王振面前的太监没好气的呵斥了几句。 那太监一脸的委屈,也不好多说什么,踹了口粗气冲着王振道:“老祖宗大事不好了,杨士奇那老匹夫竟对老祖宗下手了。” “下手?”王振浑身一颤,杨士奇手段如何他比任何都清楚,这个老狐狸历经五朝而不到愣是从一文不值的书生做到了内阁大学士,大明这几十年来,政清明均出自他之手,他当真要出手,就凭自己这点皮毛,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想到这儿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 “是的,顾大人与李大人先后弹劾老祖宗坏了祖宗规矩,其他官儿多有附和,还不是杨士奇这个老匹夫整出的幺蛾子,哪知咱们的皇上对老祖宗十分的信任,对百官的辱骂倒也没理睬,便是孙太后也是什么也没说,奴婢以为这事儿就到此了解了,本朝上到皇帝,下到黎明百姓,那个没被这些言官给骂上几句,只要皇上信任便也不怕,可恨的是这个时候杨士奇,竟从怀里掏出两份奏折来。” “看样子这老匹夫早有准备啊?这次没那么容易脱身了。”王振嘴里满是苦涩,熬了几十年好不容易熬到司礼监秉笔太监这个位置,却不想不容外面的文官,看杨士奇的神情,大有将自己就地解决了。 “奏折可都说了什么?”王振低声问道。 那太监语气欢喜的道:“奴婢还是头一次看到内阁大学士吃瘪呢,杨士奇这个老狐狸将奏折递了上去,本意是弹劾老祖宗,哪知道一直没说话的孙太后忽的说累了,这奏折改日再议论,孙太后说话了,皇上还是个孩子,自是满口答应,所以这事儿也就没能继续下去,不过奴婢看老狐狸的样子,怕是不会就此干休,所以奏折刚到了曹公公的手中,他便让人给你送来了,按照宫中的规矩,内阁上的奏折都要通政司送到司礼监,皇上还小,奏折的朱批之权自然在老祖宗的手中,所以这两道奏折曹公公才让奴婢给老祖宗看看,好提早拿出主意来。 王振松了一口气,道:“快,快给我念一念?咱家倒要听听看,杨士奇这个老匹夫到底说了些什么。” 那太监应了声,从怀里摸出那两道奏折,缓缓打开,朗声道:“为特陈紧切事宜,以仰裨新政事。兹者恭遇皇上初登宝位,实总览万几之初,所有紧切事宜,臣等谨开件上进,伏愿圣览,特赐施行。臣等不胜仰望之至,谨具题以闻。”刚念了开头,王振有些迷糊,这奏折奉命是讨好皇上的意思,根本就没自己什么事情,但多年的官场生涯告诉他,这事儿没那么简单,杨士奇没那么简单,所以他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只听得那太监继续念道:“一祖宗旧规,御门听政,凡各衙门奏事,俱是玉音亲答,以见政令出自主上。臣下不敢预也。隆庆初阁臣拟令代答,以至人主玩,甚非事体。昨皇上于劝进时,荷蒙谕答,天语庄严,玉音清亮,诸臣无不忭仰。当日即传遍京城,小民亦无不欣悦。其所关系可知也。若临时不一亲答,臣下必以为上不省理,政令皆由他人之口,岂不解本若无?今后令司礼监每日将该衙门应奏事件开一小揭帖,明写某件不该答,某件该答,某件皆某衙门知道,及是知道了之类。皇上御门时,收拾袖中,待各官奏事,取出一览,照件亲答。至于临时裁决,如朝官数少,奏请查究,则答曰:“着该衙门查点,其纠奏失仪者,重则锦衣卫拿了,次则法司提了问,轻则饶他。”亦须亲答如此,则政令自然精彩,可以系属人心。伏乞圣裁。”这一段诵读下来,王振算是惊得一身冷汗,奏折听起来只是说了衙门听政,设案览章,事必面奏,按章处事,章奏不可留中之事,但问题的关键是针对司礼监朱批的事情了,尤其是对于司礼监干政措词都用得十分有力,就这奏折若不是皇上是个只有九岁的孩子,太后对自己还算信任,自己又坐上了司礼监秉笔太监的位置,就这样的奏折,足以扼杀了他。 那太监看王振迟迟没说话,也不敢停下来,微微吸了一口气,继续维持先前高声音念道:“三事必议处停当,乃可以有济,而服天下之心。若不经议处,必有差错。国朝设内阁之官,看详章奏拟旨,盖所以议处也。今后伏乞皇上,一应章奏俱发内阁看详,拟票上进,若不当上意,仍发内阁再详拟。上若或有未经发拟径自内批者,容臣等执奏明白方可施行。庶事得停当而亦可免假借之弊。其推升庶官及各项陈乞与一应杂本,近年以来,司礼监径行批出,以其不费处分而可径行也。然不知推升不当,还当驳正。或事理有欺诡,理法有违犯,字语有乖错者,还当惩处。且章奏乃有不至内阁者,使该部不复,则内阁全然不知,岂不失职?今后,伏望皇上命司礼监除民本外,其余一应章奏,俱发内阁看详。庶事体归一而奸弊亦无所舛矣。伏乞圣裁。” 听到这儿,王振彻底害怕了,杨士奇这洋洋洒洒的近千字的奏折,明确提出了五点主张:第一,“凡各衙门奏事,俱是玉音亲答,以见政令出自主上,臣不敢预也”“内外一应章奏,除通政司民本外,其余尽数呈览毕,送票,票后再行呈览,果系停当,然后发行”第二,(朝后)“令臣等随入叫见,有当奏者就随便陈奏,无则叩头而出。此外,若有紧急密切之事,容臣等不时请见。”第三,“伏望皇上命司礼监除民本外,其余一应章奏俱发内阁看详”第四,(奏疏)“未有留中不出之理,一切奏本,尽行发下...有未下者,早容科道官奏讨明白。”可以说,杨士奇这是彻底封堵了太监干预政务苗头,非但如此一旦这道奏章被皇帝施行的话,司礼监得不到半分的好处,但内阁却有大大的好处,天下的权利就那么多,皇上独占其四分,剩下的六部平分秋色,所以在洪武爷的时候皇上一家独大,可这种局面从永乐爷的时候开始慢慢打破,内阁的成立使得天下的权势慢慢融入内阁,等到洪熙爷的时候,内阁的权力逐渐扩大并置于六部之上,成为了朝廷的最高行政中枢,掌管着朝廷的大半权势,内阁这个当初官职不到五品的衙门,在宣德年一跃成为文官集团的首领,朝廷的任何政令都必须经过内阁复议后才交由皇帝盖印可颁布全国,有时内阁还可以驳回皇帝召命,权力之大不言而喻了,这一点宣宗看得心知肚明,所以才放手让太监参与其中,将权势重新大乱,天下权势一分为三,皇上独占一份,司礼监独占一份,内阁占着一份从而达到了权势的平衡,杨士奇的这份奏折,其目的就不是除掉司礼监这么简单了,一旦落到了实处,内阁的权势将大大的提高,与昔日的宰相一般,拥有对朝廷的决策权,不仅摆脱了司礼监的制约,还废除了皇帝将奏章留中的权力,让科道官监察皇帝,这个时候皇上就必须像古代贤君一样事事亲掌,退朝后还须把时间让给内阁,听从内阁奏事,更厉害的是这份奏折表面针对的是司礼监的权势,内阁收回后必将权势交给皇上,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事儿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当今皇上还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根本难以亲政,所以内阁提出的皇上亲政本就是骗人的鬼话,因为一个九岁的孩子想要处理政务最终还得依靠内阁来帮忙,最终的结果是内阁夺取了司礼监的权势,代替皇帝掌控这些权力,他将成为真正的宰相。这个目的不得不说厉害,但再狡猾的狐狸也有疏忽的时候,一旦事情走到了这一步,这就意味着皇上、太后这对孤儿寡母任由内阁摆布了,皇上是一个孩子,未必会在乎,可孙太后是个明白人,她会答应么,自然不会谁都明白,当今的大明看似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做主,实则是宫里的孙太后做主吧了,连太皇太后这几个月来都躲到了深宫大院不再出来,为何,还不是因为孙太后是皇上的母亲的缘故吧了,奶奶再好难以与母亲相比。所以这道奏折王振的担心并不大,有孙太后老人家在前面帮衬着,总不能让自己吃亏不是。 “看看第二道说了些什么?”王振重新斜靠在长椅上,神情一副自鸣得意,心里却嘀咕开了:“杨士奇啊,杨士奇,你这个老狐狸精明了一辈子,老了却犯起糊涂来,孙太后是那么好对付的人么,咱家这司礼监秉笔太监的权势你当真以为是皇上给的么,这次你可看错哦.” 念字儿的太监可不知王振心头想些什么,眼看自己念的奏折老祖宗心情还算不错,讨好的心思也就重了些,不等第一份奏折念完便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第二道奏折,清了清嗓音,朗声念道:“仰稽前朝旧典,唯独宋代皇帝,尊皇祖母为慈懿太皇太后,生母为皇太后,则与今日事体,正为相同,但于皇祖母特加二宇,而于生母止称皇太后,则尊尊亲亲之别也。然今恩德之隆,既为无间,则尊崇之礼,岂宜有殊?且臣居正恭奉面谕,欲兼隆重其礼,各官仰体孝思,亦皆乐为将顺。今拟两宫尊号,于皇太后之上,各加二字,并示尊崇,庶于祖制无愆,而于圣心亦慰。”刚念了几声,王振腾的一下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这一下他才算是见识了杨士奇的手段,这位老狐狸能历经五朝而屹立不倒,绝非浪得虚名的,当年的汉王那么厉害的一个人物都败在了他的手中,今时今日收拾他这一个小小的太监还不是手到擒来。想到了这里,他有些惊恐的望着眼前太监手中的奏折,这份奏折语气卑微、口吻完全是讨好的意味,根本就不是一个内阁大学士该有的口吻,可杨士奇竟不顾一切的做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为了断绝太监干政,这位平日里最有骨气,最有气节的内阁大学士可以放下脸面,放下身段,一个历经五朝的老狐狸敢于放下平日里最看重的东西,毫无疑问这个时候的杨士奇也是最可怕的。 那太监念了一阵,见王振面色不好看,急忙停了下来问道:“老祖宗你这是怎么了” 王振一言不发,心里却已经换了,杨士奇这次算是打在了他的七寸上,他能横行大内靠的并不是小皇帝的信任,而是孙太后,只要有孙太后还一如既往的信任他,他相信他不怕任何人,哪怕是杨士奇这个老狐狸。可问题的关键在于孙太后这个小户人家出来的女人性子最为善变,杨士奇敢于这么放下身段,放下脸面的去讨好这个女人,那分明是将这个女人的性子摸透了才如此作为,所以他所能依靠的屏障彻底被杨士奇给断了,没了这道屏障,他王振又拿什么与杨士奇斗呢? 2759章:白首寻人羞问计 “杨士奇这是要杀人啊,咱家该如何是好呢?”王振颤抖着身子道。 那小太监看王振神色大变,又将这话儿听在耳朵里,这次看出了眼前的这个老祖宗算是慌了神,似这样的景象他还是头一次看到,不由得暗叹了声:“果然还是内阁的老狐狸厉害,平日里不管老祖宗多么的厉害,多么的深不可测,碰上了内阁的这帮老狐狸,也只能干着急?” “老祖宗奴婢有句话儿不知当说不当说?”眼前的小太监小心的说了句,似是怕王振怪罪,说完后便低着头不敢在言语。 王振此时早没了主意,一听这小太监的话,便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什么话儿当说不当说的,咱家又不是吃人的老虎。有什么话说来便是。” 那小太监道:“小人早些年听人说书的时候,常听到三个臭皮匠的事儿,说是三国绝顶的聪明人诸葛亮带兵过江,江水湍急,而且里面多是突出水面的礁石。普通竹筏和船只很难过去,打头阵的船只都被水冲走触礁沉没,诸葛亮一筹莫展,也想不出好办法,入夜来了三个做牛皮活的皮匠献策。告诉诸葛亮买牛,然后把牛从肚皮下整张剥下来,封好切口后让士兵往里吹气,做成牛皮筏子,这样的筏子不怕撞,诸葛亮按此方法尝试并顺利过江。那会儿奴婢听得有趣,还不信世间有这样的人,后来奴婢入了宫中,往来与内阁才发现,这样的人还真不少,内阁的三只老狐狸,单说一个也是厉害的,可也不算绝顶的厉害,但说杨溥那老头就不如老祖宗,可内阁厉害就厉害在三杨,三个人遇到了事儿相互商议,相互配合所以三杨当国十年,皇上、六部的那些官儿没有不服气的,老祖宗也算是聪明绝顶的人,可身边没个商量的人,遇到了事儿总也不是三杨的对手不是,就说今日这事儿吧,三杨摆明了是针对老祖宗,若是老祖宗就此退让了,再爬上来还不知何年何月,可老祖宗又没有应对的手段,奴婢以为这个时候老祖宗不防寻几个人儿给自己参谋参谋,人一多主意多,说不定就赛过诸葛亮也说不定呢。” 王振本慌了神没了主意,听这小太监一说,顿时镇定了下来,心道:“我王振怎么也算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哪能因这点事情就被一个小太监看不起,大明自太祖皇帝当国,便不得让太监干政,这帮文臣早已当做了金科之言,今日我做了这司礼监秉笔太监,若连这个都应付不了,日后如何还如何施展心中的抱负,想到了这里,王振猛的吸了一口气,让大脑彻底冷静了下来,单说这件事杨士奇的两道奏折一快一慢,一正一副的确达到了无懈可击的地步,但细细想来也并非毫无破绽,就说这两份奏折送个了皇上,最终的流程却是要送到司礼监,也就是说这两道奏折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他王振的手中,以杨士奇的精明,不会认识不到这个问题,可他明知道这个问题却还是旨意将这两道奏折给上了,这难免让人想不明白,难道说杨士奇是百密一疏,露出了这个破绽,这个可能并不大,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杨士奇故意留下这个破绽,让自己上钩,凭着他对杨士奇的了解,这两道奏折的背后绝不会是那么简单,可到底是什么用意,他还很看不明白,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自己与外面的老狐狸的差距是多么的大,往日看到内阁三个病怏怏的老头总是不以为然,甚至觉得这是老天爷对大明的不公平才让这三个老头把持了大明的权势,如今想来,这并非是老天爷的不公平,实则是老天爷最公平的对待,论谋略,论手段、论见识他自问不差,可比起内阁的三头老狐狸分明还是差了一些,单说这两道奏折的背后他便看不透对方的底细。 反复思索了半天,眼前的小太监刚才的一番话儿又回到自己的耳旁,自己看不透并非表示其他人也看不透,这些年他很早就知道,想要登上权势的顶峰,单靠自己一个人是难以成就大事,得有人拥护,所以这几年仗着太子属官的身份,明里暗里都笼络了一些人,比如说马顺本是守午门的一个锦衣卫,前几年投奔了他,被他一步一步提拔到锦衣卫千户的位置,如今俨然以为他为尊了,再说工部郎中徐晞,此人在永乐初年,以小吏入仕,授都事,参与营造北京。升工部营缮司主事。宣德年间,升工部郎中,历兵部武库司郎中。英宗即位后,投奔他的门下,让他一番活络之下升兵部右侍郎,参赞甘肃军务,算是他门下学问最好的人,除了徐晞外,文人堆里还有一个叫陈镒的人,此人更是厉害,永乐初年就高中了进士被授予御史,再升任湖广副使,历任山东、浙江副使,都很有名声,算是他门下官声最好的人,平日里王振对他也是最敬重,这三个人都是他的得力干将,这事儿能寻的人也就是他们三人之一了,本来在他的心里,商讨这件事的最佳人选是杨峥,无论见识、手段都是杨士奇级别的,如果他来帮自己出谋划策,区区杨士奇又何必担心呢,只可惜杨士奇与杨峥的关系非他能比的,纵然他想请人家帮忙,人家未必肯答应,思来想去最佳的人选还是徐晞,此人除了有些学问外最大的好处就是不要脸,据说他有家室,却一心想攀上高枝,为此不惜一切手段欺骗人家女子说自己家中无妻,其行为让人不耻。但此人却毫不在意,据说他家中的妻子,属于那种很贤淑端良的人,辛苦给别人洗衣服,供他读书考中了秀才,进士做了官,最终给他人做了嫁衣。这样的人本来他也是鄙视的,但你不否认此人的确有些才学,歪门邪道的手段也层出不穷,对付外面的那些老狐狸最是合适不过了。 一番考究后,王振便喊来心腹郭敬将手中的两道奏折递了出来,命其赶往徐府走一趟,以徐大人的本事看了这份奏折,定能给自己拿出一个主意来。 郭敬十八岁入宫便追随永乐皇帝左右,算是四朝元老级太监,为人谨慎办事得力,王振掌管司礼监后,此人便知趣的投奔与他左右,王振喜他稳重的性子,便留在身边听用,但凡重要的事总让他去出面办理。 郭敬知晓此事体大,不敢怠慢,接了王振的奏折便立即着手出宫了,宫中的规矩极严,尤其是对太监宫娥多有约束,若非是奉命出差办事,宫中的太监是不好出宫的,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今日的午门值守的侍卫便是马顺的人,这位心腹大人早就收到了指令,哪有阻拦的道理,所以郭敬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出了午门赶往徐大人的府邸。 徐府位于长安街最繁华的地段,这条街道修建于永乐皇帝修建北京城的时候,皇家就精心地在皇城的正前方安排了这样一条东西走向的横街,本来冷清的街道,到了宣德初年,已成了北京城内规模宏大,最长的街道,也是最繁华的街道之一了,每日,随着永乐大钟的钟声响起,皇城的大门徐徐开启,城外百姓、中亚、波斯各国、四裔胡人、西域人纷纷进入长安城做买卖,所以这里的酒肆、亭台楼阁、商铺也是最多的。又因东长安街以南有礼部、户部、兵部、太医院、翰林院,都是些高等的衙门。西长安街一带,有刑部、锦衣卫、西厂的存在,所以这一带官家的府邸是最多的,徐欷今年年初,得王振的活动被朝廷授侍郎,驻守庄浪、凉州,担任户部左侍郎,正儿八经的三品官府邸自然不能太过寒酸,况且他已经寻到了王振这个靠山,头顶上的这定官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在三个月前,他就让人帮着寻了这座府邸,据说这府邸本是工部一位大人的府邸,因修建宣宗皇陵的时候弄出了一点纰漏,被人上奏了朝廷,皇上震怒之下,将此人贬到了海南,留下了这座府邸贱卖,徐唏便趁机买了下来,整个府邸很符合他的要求,坐北朝南的布局,临街大门为硬山顶吉祥如意式门楼,位于整个住宅的东南角。与大门洞相连接的西侧南房为四间开门的“倒座”,非但如此府内还有一出紫藤萝,枝蔓盘绕,绿叶遮天,每日下了早朝,他总会让人备上一卷古书,一杯上等的好茶,几碟点心在此小坐一会儿想一想朝廷的局势,又或者是吟诗作画,总之整个府邸因这片紫藤萝的存在,充满了生气。 今日的徐大人便早早的在紫藤萝下落了座,五月的天还是有几分酷热,可紫藤萝下全没了这个担心,徐大人低头诵读史书渐渐入了神,直到管家徐真急急忙忙的脚步声才让他皱眉抬起了头来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徐真道:“回老爷的话,司礼监的郭公公来了。” 徐大人心头一动,放下了手中的书本,问道:“人现在在何处?” 徐真道:“就在门外!” “快快请进来。”徐大人站了起来,往自己的书房走去。 书房内,徐大人端坐在上首位,听得脚步声忙不跌的站了起来迎了上去,一看郭敬便道:“一路上可有人看见?” 郭敬道:“奴婢办事大人还不放心么?” 徐大人面上一热,咳嗽了声道:“宫中谁不知郭公公为人谨慎,办事细心,本官这么问只是出于小心而已,还请公公莫要见怪。” 郭敬摆了摆手道:“今日咱家来也不是说这事儿的,就不要在这事儿上浪费功夫了,徐大人若是不放心咱家可以派人去看看门外的东厂,他们可不是吃素的。” “公公严重了,徐某可不是这个意思。”顿了顿道:“不知公公这么着急赶过来,可是王公公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徐某去办。” 郭敬点了点头道:“你猜得不错,老祖宗的确有一件要紧的事需要你来办。”说完从怀里摸出杨士奇上奏的两道奏折递了过去。 徐唏昨日得了点风寒,今日一早就让人请了病假,没有上早朝,自然不知早朝的事,此时看郭敬递过来两份奏折,虽感到有些诧异,但还是一把接了过来,道:“这是?” 郭敬道:“这是今日一早内阁杨士奇所上的两道疏,一道是给两宫上封号,给银子,另外一道则是针对我家老祖宗的司礼监干政,我家老祖宗一时没了主意,特意让咱家给大人送来看看给帮着出一个主意好应付过去。” 郭敬听得轻描淡写,但徐大人却听得并不轻松,以杨士奇这等官场老狐狸往往是不出手则罢了,一出手必定是置人于死地,打蛇打七寸从来是他们最常用的手段,但从这两道奏折能让王振如此紧张,便知不简单了。 “奏折皇上可知道?”徐大人语气不咸不淡的问道。 “今日一早的奏折皇上看过了,就连孙太后也看过了,特愿让人送到了司礼监交给了我家祖宗的手中,看样子是想让他那个主意。”郭敬道。 徐大人哦了声,同时也松了一口气,道:“如此说来,这事儿还不至于太过惨淡,若是皇上当真重视这两份奏折,大可直接下达旨意便好,本朝的规矩虽多,但在奏章上的规矩却是最少,最简单的,内阁成立之前,朝臣上的奏章经皇帝阅览后下发内阁票拟再发回给皇帝批答,为了加强沟通,减少皇帝与内阁对票拟意见不一致导致经常改票的麻烦,皇帝遂常派司礼监宦官到内阁传达自己的旨意,然后让内阁依意拟票,司礼监正是有了这个权势,才在大内脱引而出,一跃成为权势最显赫的衙门,每当皇帝不想应答内阁大臣意见的时候,又或者是皇上感到内阁带来的威胁时,便会想到司礼监,而司礼监也利用内阁大臣与皇上的矛盾,趁机把持权势,以自己意思为皇帝意思,逼迫内阁票拟,随后自己批红生效。正统皇帝与孙太后能派人将奏折送回来,这足以说明在这件事上,皇上还是偏向王振的,这也难怪,依着杨士奇奏折所言,提出严惩太监专政,削夺司礼太监的权力,将权力集中于内阁,那么这样一来太祖时废除的宰相毫无疑问又重新回到了朝堂之上了,想当年以太祖如此雄才伟略之人尚且险些着了宰相胡惟庸的道,杨士奇论见识,气度、手段、才干、谋略都不输给胡惟庸,这样的人已是内阁大学士,倘若皇帝当真把司礼监的权势收回交给了内阁,那这大明还不是内阁的一言堂,若这皇帝是太祖、成祖爷这样的开国君王到也罢了,偏偏今时今日的皇帝还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且生在深宫,长于妇人之手,这样的孩子如何驾驭杨士奇这等老狐狸,杨士奇此举小皇帝或许不知,但太皇太后、孙太后岂能看不出来,这奏折今日早上送去的,这么快就给送到了司礼监,这摆明是小皇帝来向王振问计了。 2760章:人生看得几清明 明白了这一点,徐唏便缓缓打开了两道奏折,以郭敬所说,第二道奏折是讨好太皇太后、孙太后的奏折用不着多看,但他还是打开细细品味了一番,诵读完对于杨士奇这头老狐狸的见识,手段深感佩服,为了目的昔日的谦谦君子可以放下身段,不顾名声做出这样的举动,这足以说明此人的可怕,在官场上混的人都知道,能屈能伸之人才是最可怕的,杨士奇无疑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他才变得如此可怕。 郭敬心知此事事关重大,见徐唏看得认真,倒也不敢打扰,站在一旁可怜巴巴的看着,桌上的茶汤也不敢拿起来喝上一口,生怕自己的响动惊扰了对方思索,坏了王振交给他的大事,如今他算是王振的心腹,两人的关系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好不容易盼着王振做上了司礼监秉笔太监的位置,眼看就要飞黄腾达了,却不想竟不容内阁,一旦斗不过内阁的三头老狐狸,后果是什么他比谁都清楚,所以在这件事上,他也是最上心。 徐唏看完了第二道奏折,又将第一道奏折打开,就着窗台照射进来的阳光,细细阅读起来,比起第一道讨好太皇太后、孙太后语气相比,这一道才是此番的重点,犀利而有效的攻势全在这洋洋洒洒千余字之中了,即便是他这个外人读来也感受到奏折里带来的杀气。徐唏虽不喜杨士奇,但内心深处还是很佩服对方的,一个寒门子弟能立足朝廷将近四十年,四十年来差不多有三十年位居高位,这份能耐并非寻常人可比,尤其是其那份远见更是旁人所不能及的,单说司礼监秉笔太监这件事,看似是皇上的失误,实则不然,以宣宗的才治不会犯这样低俗的错误,况且当初为了太监读书坏了祖宗规矩这一件事,科道言官就闹腾得厉害,最终宣宗顶住了压力设置了内学堂,宣宗是一代名君,唯独在这件事上被人骂糊涂,其实仔细想来,并非如此,以宣宗看来内阁的权势一日大过一日,俨然是天下文官的领袖,天下读书人何其多,单凭皇上一人有如何能抗衡,所以必须寻帮手,而司礼监就是最好的帮手了,本朝的太监从太祖时压制永乐缓和,到本朝得以重用,无不与内阁的权势大增有关,也就是说昔日的皇权与相权的争斗,经过宣宗的大手笔已转到了内阁与司礼监的权势争斗了,而这也是皇权和相权的彼此争权和制衡从而达到皇权稳固的作用,所以太祖高皇帝不需要司礼监,因为他们本身有足够的手段压制内阁,而而后代天子,能力强、或者说权力欲望强的天子在位,司礼监权柄就大。反之,司礼监就式微,这个道理杨士奇看得十分明白,当今天子年幼,所能依靠的无非是内阁与司礼监,而司礼监的王振是皇帝的老师,对皇上的影响力毫无疑问大过他们这些老头,所以在权势上,无论皇上愿不愿意都相对亲近司礼监,如今还加了一个孙太后,权利的天平已不再是内阁一家独大而是倾向了司礼监,如果继续让司礼监做大,那势必形成了内阁与司礼监争权的局面,而这种局面内阁自然不想看到,所以趁着对方势弱的时候一举毁灭毫无疑问是最佳的方式。 当然了除了这一点之外,更大的原由来自内阁的本身,这个衙门不用于宰相历史悠长,权势稳固,内阁的前身本就来得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地位并不稳固,他们的权势大多来自皇上的懒惰,以及皇上年幼,乘皇帝静摄(静养)而代行皇权。其次内阁成员地位相同,权力的大小完全决定于每个成员的票拟被皇帝采纳的次数。换句话说,内阁成员的权力大小取决于皇权。所以内阁的权力是极不稳定和缺乏连续性的。还有,与汉唐宋的宰相相比,阁僚们的业绩平平。在朝廷中既被司礼监挤蜕,又被皇权打压,所以,内阁虽然规矩大,但可谓朝廷中的小受,只会助长皇权,而不可能制约皇权。一旦司礼监做大,最终的结果是内阁将会被司礼监制衡,而这也是天下读书人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以杨士奇的老练,自然知晓这其中的厉害,选择在王振就任司礼监秉笔太监的第二日发难,无疑是最合适的时间了,这个时候的王振无疑是最高兴,也是最松懈的时候,未必就能想到内阁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发难,而内阁以杨士奇为首,采用步步稳赢,稳扎稳打的方式,一步一步将对手送入虎穴,甚至连对方的后路也给断了,对方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的地步,最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到手的权势被内阁收回,这种手段,除了内阁这等老狐狸才能如此稳扎稳打,换做旁人只怕早就胡乱一番。 好在这事儿,王振也没胡乱做主张,事情也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还有挽回的可能。 这一番思索,也不知思索了多久,只觉得窗台的阳光照射进来的时候大了几分,徐唏才合上了奏折,缓缓转过身来看了一眼身旁的郭敬,这个老太监不知什么时候已落了座,端着一杯茶汤,细细喝了起来,看那神态全没有先前紧张的模样。 徐唏也没说什么,移步走了过去在一旁的长椅上落了座,跟着端起茶杯将一杯茶汤喝了干净,才伸手抹去了嘴角的茶泽,这才缓缓吐了口气,通过这一番思索,事情的脉络他基本上理清楚了,这件事的性质实际上权利的平衡问题,司礼监为宦官体系二十四个衙门中最具权威的部门,也是内设十二监的首席衙门。司礼监掌管皇城内一应刑名礼仪,约束各类长随,当值,听事差役,关防门禁。掌管内外奏章及御前勘合,奏章文书及披红等,这些权势都来自皇帝的信任,也就是说司礼监基本是建立在皇权基础上的,它的主要职责就是掌印。秉笔。随堂太监则掌管披红,自宣宗破例任命大太监王振代笔之后,司礼监基本就掌握了披红奏章的大权,而这也决定了司礼监存在具有内阁没有的地位,其一,随侍帝侧,能直接被皇帝授权执行指令。其二、监视百官,常代帝行使皇权。三,掌握披红大权,与内阁首辅对柄机要。有了这三个便利,不管是内阁的票拟权还是司礼监的代帝行使的披红权,其权力性质本身没有一个能超越皇权或与皇权平齐。此中的精妙之处体现在,从皇权中分离出的披红权与朝堂之上的相权互不统属,谁都无法凌驾谁,皇帝只要掌握最终决定权,就可以既可以稳稳的坐在皇位上又加强了皇权的统治效能,而这也是每个皇帝最想要的结果。所以内阁想要剥夺司礼监的权势这条路根本就走不通,而这也是杨士奇此番最大的无奈了,按说身为读书人,他是不能帮着王振出谋划策的,但权势这个东西有时候的确让人疯狂,什么圣人的道理若不能让人走到权势的巅峰,再好的道理也变得毫无用处。 他自小最权势充满了渴望,所以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的道理,所以在读书这件事上他是下了一番功夫,总算是老天爷待他不薄,在他二十九岁那年便中了进士,做了一个小官,总算是他为人风趣也有几分才学被上司赏识,三年后,授都事,参与营造北京。因功升工部营缮司主事,但此后他的官位就一直停滞不前,十余年他在老位置上不曾挪动半分,眼看着后面的一个个走在前面,甚至昔日的许多同僚已入了六部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工部营缮司主事,这份不甘心让他开始四处走动,仗着家底殷实,活动也算得当,宣德初年才升工部郎中,做了兵部武库司郎中,品级上提高了不少,但仍旧是一个小吏,本以为这辈子就在这个品级上终老,没想到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去了一趟太子府便认识了当今这位司礼监最有权势的太监,当时王振气度学识着实让他惊讶,也就是从哪时起,他开始有意无意的与这位太监接触,后来他发现非但是自己,就连许多王侯公顷也都巴结这位太监,府、部、院诸大臣及百执事,在外官员,俱携带黄金进见。每次当朝觐日,进见者以百金为基础,献千金者始得醉饱而出。所以官员竞趋苞苴,才被容接,都御史陈镒、王文甚至都跪在门前俯首。王振侄千户王山,为锦衣卫指挥同知世袭,随后命侍经筵,这让他大开了眼界,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发现了人生的另一条道路,事实上也亏的他看得明白,认识这位大太监的第二年,宣宗皇帝就得了重病,身为太子身旁最信任的太监立即变得炙手可热起来,这不正统皇帝才登基,他便升兵部右侍郎,参赞甘肃军务,才一年的功夫,他授侍郎,驻守庄浪、凉州这官儿升的比他前十年还要快,他知道这背后是王振帮了忙,所以这一年多来,他对这个日渐壮大的太监极其奉承,好在老天爷也没亏待他,违心的吹捧也获得了王振绝对的信任,从这会儿让郭敬送来这两份奏折便知其中的奥妙,当然了,他心里更明白,这是一次赌博,此番他若能帮王振渡过这次难怪,后面的好处不言而喻了,可一旦没有这个本事,那么没了司礼监秉笔太监这个权势,他徐唏就得从哪里来,回到那里去,一想到自己被人嘲笑的样子,他暗暗咬了咬牙,道:“公公放心,徐某绝不负你的期望。” 这话儿他当然不是空口说白话,差不多一炷香的研究与思索,他渐渐有了计较,这事儿说到底还在于皇上与孙太后二人的态度,杨士奇便是明白了这一点,才上了第二道折子,目的是取信与孙太后,获得这位老人家的支持,所以这件事的关键就在于孙太后到底能支持谁,而这就成了这件事成败的关键,看明白了这一点,徐唏嘴角升起了一抹笑容,想起昨日他无意从内阁听到的几句大不敬的话,立即就有了主意,他缓缓冲着郭敬颔了颔首。 后者等了大半天早就有些不耐烦,好不容易等来了徐大人说话,哪里还不知对方的意思,当即将耳朵凑了过来,道:“徐大人请说。” 徐唏俯下身子将嘴巴贴在郭敬的耳旁嘀咕了一声,郭敬听完顿时面露喜色,哈哈笑道:“徐大人果然好手段,怪不得我家祖宗最信任你了,这事儿若是成了,徐大人这官帽怕又要升一升了。” 徐唏道:“这就有劳郭公公在王先生面前多多美言了。” 郭敬笑道:“应该的应该的!”说完从桌上将那两道奏折重新拿了起来,塞入胸口,方才转过身来对徐唏道:“事不宜迟,这事儿可耽搁不得,咱家就先回去了,徐大人今日的恩情,老祖宗一定会铭记的。” “应该的,应该的!”徐唏忙附和了声,便将郭敬送了出去。 郭敬也不含糊,出了门便一路往司礼监去了,他知道这个点王振可还等着他复命。 看着郭敬离去的背影,徐唏重重吐了口气,今日这份举动,倘若被人看见了,他只怕难以在朝堂上立足,但郭敬来得隐蔽,加上今日早朝所有的官儿差不多都去了金銮殿,所以他并不担心有人看见,刚才做出的那个决定,已表明了他的立场,在这个什么都看权势的局面,谁能给自己更大的权势,自己就跟着谁走,什么圣人的道理大可抛弃。 返回了书房,徐唏重新泡上了一杯茶汤,慢慢品味起来,脑海里却不时的回想起数月前,那时候正统皇帝刚刚登基,王振身为太子的老师又是服侍太子的人,自然备受重用,太皇太后因担心王振干预政务在慈宁宫设了一场鸿门宴,差点没要了王振的一条小命,经过这么一吓,王振竟没了继续往上怕的胆色,后来让人寻到了他,是他让王振改变策略,忍辱负重等待时机,王振的确是能拿得起放得下的人,那几个月王振老实了一段时间。 2761章:万夫争处首先回 不惜低声下气,小心谨慎地侍奉宫中的皇亲国戚,非但如此,此番遭遇更是让他明白了,要达到自己的目的,紧紧抓住英宗和培植党羽十分重要。为此,他改变策略,先不去干那些直接干预朝政的事,而去进一步讨好英宗,并在暗地里广交朋友,大量培植私党,为以后专权培养基础。很快就取得了一些大臣的赞誉,也进一步得到了英宗的宠信。这才数月的功夫,便一举坐上了司礼监秉笔太监的位置,手中更是掌握了东厂这个衙门,可以说在皇宫大内王振的权势已大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只要假以时日必然是大明最值得巴结的人选之一了,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他才下定了决定追随了,今日这番密谋,在旁人看来或许是一个死局,但细细品味其实并非如此,因为内阁在设计王振的时候,忘记了一个人皇上这个人虽是一个孩子,但他还是大明的皇帝,只要是皇帝那么就有权决定一切,所以杨士奇这盘棋下得虽精妙,但并没有下得彻底,王振身为皇帝的老师加属官,在感情上是杨士奇难以比拟的,本朝唯一能与王振比的也就是那个得胜回来的杨大人,若是这件事有他来出面,今日这盘棋早就定下了输赢了,眼下能否翻盘,就看王振自己如何运作了,依他对王振的了解,绝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好机会,他相信自己这次绝对没看错人。 阳光不知何时已落入了云层,刚刚还晴朗的天空忽的变得暗淡了下来,冷不丁的一声雷鸣让人吓了一大跳,冷风将百叶窗吹得呼呼作响,徐唏看了看天也不知想些什么,随手从书架上取下了唐代诗人李贺的《昌谷集》来,翻阅了几页,目光便落在了《雁门太守行》诗篇上,略一沉吟,开口念道,“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就在这时,窗外发出轰隆一声惊雷,吓得人心惊肉跳。 在离京城不远处有一片海域,说是“海”,其实是一个巨大的人工湖,是前朝皇家独享的一泓清池。因地处皇城的中心,距紫禁城不过四五十里的距离,与著名的北海一水相连,与景山、紫禁城遥遥相对。沿海走着走着,一不留神就会看到碧瓦红墙。在那些高大庄严的大门外,只能看到院内高大森郁的树木。幽幽的透着神秘。据说,后海的水域连着紫禁城的龙脉,从古至今都是风水宝地。所以,历代的高僧们在这里修建寺庙,而王公大臣们则在岸边选址筑府造园,名人们也纷纷迁居湖畔,开始了后海边上最初的水岸生活。因此,俗语说,“先有什刹海,后有北京城”。传闻终究是传闻,谁也没当真,但每日来这里玩耍的人的确不少,究其应有在于这里有水而能观山,垂柳拂岸的闲散之地,岸上的民居与居民,周边的王府和名人故居更为它铺陈着京味和历史的无穷韵味。来这里的人能看一个夏日的蝉鸣、秋日里清脆的虫鸣,还有那让人百看不厌的京城亭台楼阁,当然了还有那些藏匿在胡同中的小吃,随处散发着爆肚、卤煮、**的味道,流窜着诱人的豆汁酸。 与海上的一处柳树下,一艘乌篷船,船头的绳索系在柳树的树干上,船身随着海浪一波一波的冲击摇晃不定,此时正是荷花飘香的季节,也不知谁都这片海域丢下了几颗莲子,多年的蔓延竟有数顷之多,碧荷连天,粉的、红的、白的荷花隐与荷叶之中,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偶有几只不知名的鸟儿扑闪着翅膀从荷叶之间飞出,带动一片水泽,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荷叶的叶子一点一点的滚落下来,带起一片雨水之声,使得这片海域动静相宜,越发显得娇艳无比,岸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无论脚步多么的匆忙,总要在这儿站上片刻,而那些游学的文人墨客则纷纷拿出笔墨描绘出这片如画的景色。 与岸边的热闹相比,乌篷船里就显得冷清了许多,一张小圆桌上放着一张檀木围棋期盼,黑白分明的棋子布满了大半张棋盘,棋盘的左侧放着一张茶几,茶几上一壶清茶还冒着热气,茶壶下几道地道的杭州菜肴,被风轻轻一吹,阵阵的清香便飘香了岸边,惹得一些游学的读书人一个劲儿的喊道:“好香的菜肴。” “事情到了这一步,你总不好无动于衷吧?”坐在下手的一个身着素衣的书生模样的中年人撇了一眼上首方向,落下一粒黑子缓缓说道。 坐在上首之人一袭淡绿的袍子,袍子质地极好,又收拾得十分整齐,所以整个人儿显得俊朗不凡,难得是阳光下那张脸也对得起这一身华贵的服饰。那人缓缓抬头看了一眼远方,嘴角淡淡一笑,此时虽是五月,但这一笑仍能给人春天般的感觉。 他缓缓起开红唇,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缓缓说道:“还能如何,这事儿摆明了孙太后与皇上不会答应,就算我干预了又如何,以孙太后对王振的信任只怕也不会做出自断双臂的事情来?更别说孤儿寡母的最怕的是什么,最怕的就是旁人欺负自己,后周的那一对母子的凄惨虽过去了五百年,才在孙太后的眼里就仿佛是昨日发生的事情,所以这一次杨大哥失算了。” 对面的那人默默的听了半天,却不争辩,等到绿袍公子把话儿说完了,才将手中的一粒黑子落在了一片白子之间,那刚刚还岌岌可危的黑子顿时因这一粒藏于白子之间的黑子立即扭转了局面,中年男子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仿佛没看到棋盘上的一切一样,语气一如先前的平和淡雅:“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事儿?在这座紫禁城里,想要做官无非靠三样东西,一是才学这个王振已有了,而是靠山,王振同样也有,三是人脉,相信在这皇宫大内没有几个是不给王振几分薄面的,我可听说了,就在正统皇帝登基的这三个月里,外面的那些官儿投靠在门下的可不少,无耻者有工部郎中王佑,此人为了工部右侍郎投靠王振,据说以 谄媚得到提升,与兵部侍郎徐唏极意逢迎。王佑貌美而没有胡须,善于谄媚,有次王振问道:“王侍郎为何没有胡须?”其对答道:“老爷所无,儿安敢有。”这事儿在京城传为美谈,还有那些王侯公顷,那个入王振的门不是带着银子去的,若说那王振没这个本事,他们断然不会去的,这些人做官做了几十年早就成精了,与官场之中,谁是可以依附,谁是该摒弃的人,他们看得分明,以大人的精明与见识不会看不出其中的奥妙。 事实上卑职以为这是大人最好的机会,大人迟早是要入阁的,也就是大人迟早要将胸中的抱负施展出来,可大明的权利局面大人也看得分明,早从宣宗时咱们的这位老皇帝就有意控制内阁的权势了,也就是说司礼监其实就是老皇帝用来平衡内阁的筹码,其目的就是巩固皇权罢了,所以只要朱家的天下还在一天,朱家的皇帝都不会将这个筹码从天平一端给拉下来,司礼监的权势只会越来越大,唯有这样才能达到紫禁城的权势平衡,所以卑职以为杨阁老的目的是没话说,但终究是人老了,眼光大不如从前了,慢说皇上还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就算是一个成年人,谁又会扶持一个足以与自己抗衡的宰相出来呢,那不是自找不痛快么,太祖处心积虑的废除了宰相所为何来,还不是为了让子孙后代过得舒坦一些么,所以在这件事上杨阁老根本没有任何的胜算,最终会以悲剧收场,而这就是大人的机会,没那个皇帝会容许内阁一家独大,但大人可以啊,单说大人与王振的交情,内外一统并不是什么难事。” 绿袍秀才模样的年轻人沉吟了许久才将手中的白子落下,抬头道:“军师是让我与王振合作?” 那中年人道;“不错,有了王振这个司礼监的头号太监,大人你再入阁,一内一外相互配合,便是唐宋时的宰相也比不了大人,而且王振手中掌管东厂,还可以帮着大人做大人想做而又不能做的事情,可以说与王振的合作将会让大人的内阁成为大明最名副其实的内阁,大人胸中的韬略抱负,大可按照自己的意愿打造一个太平盛世?”中年人说到动情处,忍不住连落了两颗黑子,棋盘上原本形势一片灰暗的黑子,因这两颗黑子的落地,竟硬生生从一片白子的包围之中杀出一条血路来,使得眼前的棋局变得越发扑朔迷离起来。 身着绿袍的年轻人一言不发,一双目光却看向了海面,此时的海上阳光正好,微风吹拂着荷叶哗哗作响,偶尔几只鸟儿飞过天际,引起一阵惊叫,也不知是那艘乌篷船忽然传来了歌声,歌声由远而近,婉转的歌声立即吸引了绿袍年轻人与对面中年人的目光,纷纷扭过头向海面望去,但见海面的尽头,一艘乌篷船正随着波涛摇摇晃晃的飘了过来,船头立着一个红衣红裙的女子,手中捏着一把胡琴,就那么迎着风唱着曲子,身后不远处跟着几艘同样的乌篷船,船上立着几个月白轻衫的年轻书生举着酒杯,不时的叫好,偶有几个家底殷实的书生从怀中摸出几枚铜钱来,就那么隔着海水丢上了那女子的船只,叫嚷说道:“小娘子歌喉这么好,不再唱一曲可惜了。”这话儿立即迎来了同来赞同,纷纷叫嚷起来。 本就热闹的海面因这几声呼喊,变得越发的热闹起来。 立在船头的那红衣女子冲着众人颔了颔首,忽的弯下腰肢退去了一双红鞋,露出一双雪白的脚丫子,走到船头一屁股坐在了船沿上,将一双雪白的脚丫子在海水里来回拨弄了几下,这才冲着众人咯咯一阵娇笑,道:“这有何难,我唱来便是!”说完右手的玉指在琴弦上轻轻拨了两下,一阵悦耳的琴声便从红衣女子的指尖传了出来,待琴声圆润了,只见红衣女子红唇轻起,张嘴唱道: 钱钱钱,命相连,黄童白叟口流涎。 读什么书,参什么禅,屈膝低头望周全。 得了十数又想百,一百到手复求千。 聋瞽痴哑日奔波,士农工商夜无眠。 体铜臭,咬铜边,多般丑态世称贤。 山僧百利舍利子,钱中说法互牵缠。 钱钱钱,命相连,有钱四海皆兄弟,无钱骨肉亦徒然。 英雄钱尽归故里,妻不下衽欲绝弦。 庸富施施娇妻妾,步步相随夸宿缘。 无钱徒嗟经满腹,有钱能制生杀权。 将来训诂钱神论,此后文章悲失传。 相争相夺无他事,为钱钻弄颠倒颠。 我日多钱终多累,画破钱世别有天。 歌声委婉动人,曲调清新优美,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这歌词世俗了些,先前的哪位放过铜钱的白衣书生皱着眉头摇着纸扇,道:“小娘子这歌儿好则好,可不该唱给我们听啊,站在这船上的可都是今年科举的士子,那个不是胸有四海,肚有经纶,小娘子的歌谣唱得如此世俗,这不是让我们早早出世么?这曲儿得换换?”那书生倒也是厚道人,与这小娘子的歌谣只是不喜欢太过世俗了些吧了,并非是不喜小娘子的曲调,所以又从怀里摸出了几个铜钱丢了过去。 铜钱落在了乌篷船的上铁盆里发出几声清脆,一如琴声,红衣女子也不看,只是侧着一张精致的笑脸就那么看了几眼那白衣公子,忽的将胡琴轻轻一拨,声虽琴声起:“膏火煎熬无妄灾,就阴息迹信明哉。功名富贵两蜗角,险阻艰难一酒杯。百体观来身是幻,万夫争处首先回。胸中元有不病者,记得陶潜归去来……?” 2762章:臣子恨,何时灭 这曲子比起先前要高雅了许多,自然是引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叫好之声,几个好爽的士子则伸手入怀抓起一把铜钱来,用力丢了过去,冲着红衣女子道:“好曲,当赏!” 那红衣女子也不看,迎着海风真真的唱了一句:”论起荣华富贵,原不过是过眼烟云……?”身后的那船夫似知其心意,握住船桨的手腕略一用力,那艘载着红衣女子的乌篷船便顺风顺水驶入了远处。 天际,夕阳如火,那首乌篷船便在众人的目光中驶入了天际,渐渐没入一片火海之中,这景象当真应了那红衣女子的那句歌谣:“论起荣华富贵,原不过是过眼烟云……?” “你听到了?”柳树下绿袍公子收回了目光,冲着中年人淡淡的问。 中年人颔了颔首,道:“富贵如过眼云烟,这话儿说的好,可大人想过没有,这话儿本就不是大人说的,大人连富贵都没有谈何过眼云烟呢?” “有了又能怎样呢?到头来还不是要丢弃,有与没有结果还不是一样。”绿袍公子心意阑珊的道。 中年汉子闻言轻轻一叹,道:“有自然有的道理,大人有这份富贵,足够实现你想做的事情,可一旦没有,再多的抱负理想,到头来可真是过眼云烟了。” 绿袍公子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中年汉子再一次叹了声,似也不知说什么,终究是一言不发。 文渊阁内,杨士奇眯着双眼在看奏折,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他越发感到体力的不支,但他身为内阁首辅一日就要做足一日的责任,所以天尚未大亮,他的身影便出现了在文渊阁了,刚批阅了两道奏折,门外就听得一阵脚步声,跟着杨溥走了进来,道:“东里兄,今日一早勉仁兄的管家来了府上,托人让我给你带句话,勉仁兄昨晚病得厉害,到了今日一早还不能下床,这几日怕是来不了内阁了。” “勉仁这身子骨怕是经不起折腾了。”杨士奇叹了口气说道,内阁三人组他的年纪最大,但身子骨是最好,杨荣位居第二,但身子骨却不如他了,究其缘由还是早年谋划边疆落下了病根,这才刚过了六十五岁身子骨便一日不如一日了,着实让杨士奇感到担心。 “可曾问了什么病?”杨士奇问道。 杨溥道:“好像是风寒,说是浑身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折腾了一晚上,吓得府上上上下下可不轻,管家杨普脸也请来了郎中,给开了药这才好了一些,不过这两日怕是起不来床榻了。” 杨士奇又是一叹,偏是在这个时候,没了勉仁在身旁,收拾王振老夫着实没了那份信心。 杨溥淡淡一笑,道:“东里说笑了吧,那王振是什么东西,充其量不过是一个靠关系的小人吧了,还能是你的对手,昨日的奏折我可看了,一柔一刚刚柔相济,还是保持了你以往的水准,而且我了得不错的话,这事儿你怕是还有后手吧?” 杨士奇刚要说话,就听得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两人同时扭头往外看了一眼,彼此停止了说话,杨溥也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落了座。 就这么片刻的功夫,脚步声已入了内阁,为首一人外穿红罗上衣、下裳和蔽膝,内穿白纱单衣,足登白袜黑履,腰束革带和佩绶,头戴有梁冠,胸前的一直小黄鹂在来人走动之余显露了出来,杨士奇认得此人,此人便是刚刚升任的司直郎洪源。 “杨相,圣上有了旨意送来……?”洪源毕恭毕敬地对着杨士奇,杨溥两人行了官礼后站起来说道。 “这么快?”杨士奇疑惑的看了一眼洪源手中的圣旨出声道:“这圣旨可是皇上亲自下的?” 洪源看了看杨士奇,不知为何这位聪明的杨首辅会说出如此没水准的话,当今圣上虽是孩子,可总不能连圣旨都不会下吧。碍于杨士奇今时今日的名声与威望,也不敢多说什么,颔了颔首道:“回相爷的话,这圣旨正是圣上所下。” 杨士奇冷哼了声,道:“少糊弄老夫,一个九岁的孩子连圣旨的规矩都不知道如何懂得下圣旨,我看这圣旨八成是王振那个阉竖下了吧?” 这话儿说出来可不是洪源这等芝麻大的小官能结的,苦笑了声不敢言语。 杨士奇骂骂咧咧了两声倒也继续骂下去,而是按照规矩跪了下来,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后,双手升到头顶,大声道:“臣杨士奇接旨。” 话音一落,洪源立即向后退了一步,侧身让过,身后站着的宣旨太监则向前走了一步,立在杨士奇与杨溥的跟前,这太监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两人,但也不敢多看,与地上两人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他比谁都清楚,来了这儿往日那点飞扬跋扈的性子也都收了起来,况且来的时候司礼监的哪位老祖宗就叮嘱过,不可与这两个老狐狸多说话,也不要多看,甚至对方骂上你祖宗也得忍着,当然了也不是什么也不用做,对方说了什么话,什么语气可都要听在耳里,记在心里,甚至要能把语气的神态也一并记录在心底,这个要求有些高,但也不是不能做的,所以这个老太监只是匆匆撇了两眼,便从洪源手中接过圣旨,轻轻展开,尖着嗓音念道:“皇上说了,先生上的奏折他看了,也知道了,遵祖制”,给内阁便是?”说完那太监便合上了圣旨,不再理睬跪在地上的杨士奇、杨溥等人。 杨士奇等了半天,却不想只等来了这么几个字,这话儿啰嗦了半天,其实就是六个字“知道了,遵祖制”。短短六个字,以他的老谋深算如何听不出来,这其实就是表示皇帝不予理会的意思,这个结果着实让他没想到,但他也不是毫无准备之人顺当的接了圣旨后,又从怀里摸出了一道奏折来,递给那太监劳烦公公给老夫跑一趟,将这份奏折送给皇上看看。 那老太监吃不住杨士奇的意思,他不傻,这两日自家老祖宗与内阁的争斗即便是他这个外人也看得清清楚楚,所以才处处小心,此时着实没想到杨士奇会来这一手,让他一时没了主意,若说答应那也是应该的,人家内阁首辅,五朝老臣,让你一个太监送一道奏折,那是你天大的福分,传扬出去那也是很有脸面的事情,可要说不答应那也是应该的事,眼下司礼监与内阁水火不容,谁知道这是不是坑人的把戏,他一把年纪了,只想安安分分做好一个太监,司礼监也好,内阁也罢与他又有什么干系,想到了这儿,他有些无助的看了看洪源。 洪源是王振的心腹,为人精明能干才被王振派来做了这一趟差事,此时也没想到杨士奇来这一手同样不知如何是好,他比那传旨的老太监总要多了几分见识,知道这是杨士奇的手段,不答应没准儿还有什么更厉害的手段等着两人,当即道:“这是公公的荣幸,公公还不快些答应。” 那老太监本就没就是个没主意的主儿,听洪源这么一说,慌忙将奏折接了过来道:“大人请放心奴婢一定给您送给皇上。” 杨士奇摆了摆手道:“有劳了。” 洪源与那太监踹着奏折出了内阁,心事重重的赶往司礼监了,这等大事若不给司礼监哪位老祖宗看一看如何放心得下。 司礼监的王值班房里,王公公的心情难得的好到了极致,徐唏的那一番指教,可以说是给了他吃了一颗定心丸,他知道只要这几句话,几件事都属实的话,那么这场看似对自己不利的争斗其实大有胜算,想到杨士奇大失所望的神情他从心里感到高兴,忍不住拿起了朱笔染上了墨水开始挥毫起来,前些年为了讨好宣宗获取权势上的便利,他着实学了一阵赵孟頫的书法,虽没能得其神韵,但也算是登堂入室了,书风遒媚、秀逸,结体严整、笔法圆熟倒也漂亮至极,笔端落在纸扇一首诗词便落在了纸上。 王振端详了一番似大感满意,颔了颔首后便低声吟哦了起来:“怒发(髪)冲冠,凭栏(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声音不大,却也读得悲切不已,待读到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时,一向心坚如铁的王公公读着读着竟忍不住流下眼泪来,这场面若换做旁人看见了,难免有些讽刺,可了解王公公的人都知道,王公公这辈子最敬佩的人便是前朝被秦桧以莫须有罪名冤杀的岳王爷了,常常说若是他做了那秦桧,绝不会让这等英雄人物给冤死,每每说这话儿的时候,王公公总是泪流满面,那情景当真感人至极。 此时的王公公正一脸的肃然敬拜岳王爷的石像,那神情敬畏得让人动人,走进来的曹吉祥看着这一幕,便自觉的站在门外弓着身子等候,这样的情景他都看了许多年,在他的记忆力似没有什么事能王公公在这个时候放下敬拜的。多年的习惯已让他也慢慢融入了这种气氛之中,只觉得眼前的高大威严的石像宛如神仙一般,让人不敢多看。 也不知等了多久,只见屋子里的王振对着岳王爷的石相行了三拜后,再将手中的一株香插入了香炉,回拜了三拜,这才结束了整个敬拜过程,退到了外面的屋子在茶几旁落了座,端上一杯茶汤喝了一口茶汤,才瞥了一眼门外,道:“是吉祥么,有事进来说。” 门外的曹吉祥哎了声,便快速走了进去,身为王振的心腹他自懂得一荣俱荣,易损俱荣的道理,杨士奇上奏折这件事如何处置他着实担心,入了房内不及跪拜,便喊了声道:“老祖宗,大事不好了,杨士奇那个老狐狸他……。” “慌什么,咱家常与你说,成大事者要有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动神色的胆量,你跟着咱家这么多年了,也算是见过大场面了,怎么还如此沉不住气呢?”王振不慌不忙的道,手中的茶杯被他端在手中轻轻转动,此番景象还真有几分世外高人的风范。 曹吉祥素来敬佩王振,此番见他如此模样,越发敬佩得厉害,忙不迭地点头道:“老祖宗教训得是,奴婢让祖宗失望了,下次一定好好改进改进。” 王振颔了颔首,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态,缓缓开口道:“说说吧,杨士奇这次又玩了什么花样。” 不知是受到王振气定神闲的神态感染,还是这会儿想来杨士奇此番作为当真王振所言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曹吉祥竟没了先前的紧张,沉吟了片刻,从容的道:“也没什么要紧的大事,只是这老狐狸也不知从哪儿想出了这么不要脸的招式,就在奴婢刚来的那会儿给皇帝上了第三道奏折,希望皇帝把奏疏转给内阁。” 王振面容变了变,虽不甚明显,但还是被曹吉祥看在了眼里,心里忍不住嘀咕了声:“原来也不是那么淡定。” 王振道:“皇太后可说什么了?” 曹吉祥道:“杨士奇毕竟是历经五朝的老臣,今日还是内阁首辅,又是先帝的辅佐之臣,满朝文武百官可都在看着,皇太后、小皇帝虽是咱们的人,可也不好明着坏了内阁首辅大人的脸面,怕引起群臣的非议,所以这事儿就以小皇帝的名义给票拟了旨意,遵行内阁的要求。但孙太后也担心老狐狸的手段,所以特遣奴婢来告知老祖宗一声,好让老祖宗有所准备。” 2763章:薄雾浓云愁永昼 王振淡淡一笑,这个他虽没想明白杨士奇为何明知道自己把持着司礼监秉笔太监的位置,皇上的朱批其实都在自己的手中,还要继续上奏折,非凡如此还要回自己的朱批,以杨士奇的为人,这事儿必然还有后手,就好比那钱塘江的浪潮,前面的两道奏折不过是前奏,眼下才是正儿八经的高潮了,若是搁在三日前,他必然慌乱了,可徐唏的那一番指导,让他从心底上感到了踏实,只要证明了这句话出自杨士奇之口,那成败就由不得杨士奇了,而这件事他就昨日一早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相信就凭这一句话杨士奇就足以一败涂地,但前提是他必须要让皇上、皇太后、甚至宫里的哪位老夫人能相信这句话是出自杨士奇之口,这样的前提毫无疑问有些困难,但今时不同往日,有了东厂这个衙门,整个京城任何的大小事他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都能记录在案,他王振说的话未必值得孙太后信任,但东厂呢,又或者是杨士奇亲口说的呢?想到了这儿,王振的嘴角洋溢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不经意的道:“杨士奇既然想要,奏折咱家给他便是。” 曹吉祥来的时候脑海里想着各种应对的法子,按照朝廷祖宗制度,内阁送进宫中的奏折,皇上看过之后,都应发回内阁票拟,然后再由皇上“批朱”颁行。但是,杨士奇作为内阁首辅,亲自草拟了这份奏折,竟被王振用了短短七个字:“知道了,遵祖制。”奏稿却留中不发,这种局面势必给了杨士奇各式各样的借口,以杨士奇在朝中的地位威望,碰上了这等事情群臣不会坐视不理,不要说六部,就是都察院那帮清流,就不会放过这件事,以他的处置法子,这事儿既已走到了这一步,最好的法子无非是寻杨士奇取得谅解,哪怕最终要放弃司礼监秉笔太监的权势也并非不可,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皇帝还只是个九岁的孩子,孙太后一介女流,就算是深宫里的哪位,年岁终究也大了,还能活多久,再者内阁的三杨也老了,等他们死的死,离开的离开,皇上还小,凭着这母子对王振的信任,这司礼监秉笔太监的位置还能逃得过王振的手掌么,无非是退让几年罢了,可他没想到王振非但没有退的意思,从其神情大有趁势而为的意思,他跟随了王振多年,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有多大的本事,要说谋略手段本朝也算是一等一的,可要说与杨士奇、杨荣、杨峥等人相比,还是差了一个档次,此番杨士奇以雷霆之势参与这件事,足见这位老狐狸趁机解决司礼监秉笔太监的决心了,在这种情况下,双方不是你是便是我活了,最为紧要的是眼前的局面并不利于王振,当然了,比谋略,比手段,王振比不上杨士奇,但王振也有杨士奇没有的东西,那就是在小皇帝心目中的位置,满朝文武百官除了小杨大人外,旁人无论能比得过,要说这件事若是小杨大人亲自参与,胜败怕是一早就出来了,虽说眼前王振的局面还不算明朗,就连王振最后的底牌都不知道,但他还是对王振充满了希望,所以实实在在的应了声,道:“奴婢知道了,这就给内阁送去。” 王振嗯了声后摆了摆手道:“去吧。” 曹吉祥转了过身就出了房门,正要赶往内阁,却听得王振忽然问道:“马顺那边情况如何?” 曹吉祥停止了脚步,转过身来弓着身子道:“老祖宗放心,马顺为人谨慎,这事儿一直都在他监视之中,小杨大人这几日的一言一行都在他掌握之中,小杨大人除了每日按时处理公务外并无任何异常,也不曾见过老杨大人。” “看来咱家的这位兄弟是个明白人,知趣的不参与这件事了,不过这事儿事关重大,咱们不得有丝毫的马虎,你是咱家在这宫中最信任的人,咱家也不怕告诉你,在这宫中,咱家最怕,最忌讳的人,既不是宫里的哪位老夫人,也不是内阁里的三杨,而是咱家的这位兄弟,说到手段,见识、谋略咱家可不是他的对手,就连咱家在皇上这里的这点旁人没有的信任感,在他哪儿全有,就在今日一早,皇上还给咱家念叨小杨大人呢,所以在这件事上,只要他不参与,咱们就不会失败,不过你也知道小杨大人与老狐狸的关系如何了,两人年岁相差虽大了些,可也算得上忘年交,老狐狸此番作为倒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这位小杨大人,以老狐狸的为人不难看出当今皇上年幼,最终能依靠的唯有司礼监与内阁,但司礼监与皇上关系密切,最终会获得内阁得不到的权势,一旦没有皇上约束,那么内阁也不能那司礼监奈何半分,老狐狸就是看明白了这一点,才撕破了脸皮上了这两道疏,请求皇上削司礼监权力,还权于内阁,其目的并非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小杨大人,老狐狸有意将衣钵传给小杨大人这事儿早已不是秘密,为了给小杨大人一个强大的内阁他才不惜如此,所以这件事看似是老狐狸为自己谋划,实则是为了小杨大人,为了后世的千秋万载,只是他以权势打压咱们司礼监有些过分了,一旦老狐狸此举得逞,那么内阁将意味着拥有了批红与票拟的权势,其权势之大不亚于汉唐时的宰相了,而我们的太监地位与身份只怕还不如太祖时了,你们都说这是咱家与老狐狸的争斗,不如说是这是司礼监与内阁权势的争斗吧了,咱家有野心不假,但也知道以今时今日的局面,孙太后与皇上断然不会让司礼监与内阁任何一个逐渐壮大的,说到底内阁与司礼监都是皇上天平上的两个秤砣,只有实力相当才可保持平衡,唯有内阁与司礼监的权势平衡,皇权才能得以巩固,皇上虽小,但毕竟是长在帝王家,与权势争斗早就有了自己了主见,人家都说咱家沐浴皇恩,深得皇上信任这并非假话,但咱家的这份信任何尝不是来自内阁日益壮大的权势,倘若内阁如太祖时,皇上只怕要反过来信任老狐狸了,此消彼长从来都是帝王的手段,旁人学也学不了,咱家既入了这棋局,早就看出了这棋局的结果,三家下棋实力大致相当,唯独和棋是最好的结果,所以咱家并非想借这次机会消除内阁,而是希望在有生之年里司礼监能与内阁练手,一内一外重开大明盛世,而这个人选老狐狸自然不行,唯独小杨大人才是最佳的人选,但在这之前,咱家非但要保住司礼监的权势,还要坐稳司礼监秉笔太监的位置才可,任何人都不得动摇咱家的位置,所以老狐狸必须得走,此战咱们必须取得胜利才可。 曹吉祥对王振的敬佩便是来源于此,明明局势并不明朗,王振却从未有过放弃,当初谋划太子登基便是如此,想到当初孙太后都放弃的情景,曹吉祥对于眼前的这个身材并不伟岸,甚至相貌也并非英俊的中年太监又多了几分敬畏。 “老祖宗说的是,只是这老狐狸狡猾非常,倘若任由他胡来,奴婢担心。”曹吉祥小心的将自己心头的担心说了出来。 王振摆了摆手道:“无妨,无论老狐狸如何狡猾,最终也难以逃脱猎人的魔掌,宽且这事儿不让他们好好折腾一下,如何彰显咱们的手段,你别看外面的那些文官儿平日里一个比一个硬气,好像人人都是清官,为了朝廷似的,咱家告诉你那都是假的,一旦咱家有足够的权势,什么孔曰成仁,孟曰取义都是假的,杨士奇此番能得到响应,那是他的身份地位、威望在,那些文官儿对他给予了希望才拥护在左右,一旦没了这些东西,这帮文官只怕连看都不看一眼老狐狸,你当真以为这帮文官提着脑袋拥护老狐狸么,人心永远是看不透的,尤其是外面的这帮文官,他们的心有时候还不如咱们这些做太监的团结呢?古人那曲子不是这么唱的么,富户家欺心不良,商户家积粮山如同粪土场;一个个满肚肠坏水,欺民压众鬼伎俩。谷中掺假沙做粮,米内满是大粗康,禽兽不及欺人糊涂忙,好叫他子孙儿早死不在世上。在咱们大明这样的官儿可不少呢?有这些人在,咱家还担心什么。” 王振这一番话彻底让曹吉祥放心了,跟了这位老人家身旁这么久,最是知道他老人家的手段,打仗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此番争斗关乎自家性命岂可马虎,说了几句话,便赶往内阁了,当然了临走时少不了被王振嘱托一番,用王振话儿说,满朝文武百官能让自己吃败仗的唯有杨峥,此番能否胜过老狐狸,杨峥是关键,所以杨峥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不得有丝毫的马虎,哪怕是吃饭睡觉都必须及时给他汇报。 出了王振的值班房,曹吉祥直接去了内阁,将前日的杨士奇的奏疏亲自送给了这位内阁大学士的手中,杨士奇立即草拟皇帝批示:“览卿等所奏,甚于时政有裨,具见忠荩,俱依议行。” 短短几句话立即让外面等待的群臣高呼万岁了,一直绷着脸的杨士奇也彻底松了一口气,事情到了这一步才是按照他的剧本在走,他此番的目的是剥夺司礼监的权势,还权给内阁,可以说今时今日是最佳的机会,皇上还年幼,一旦剥夺了司礼监秉笔太监的权势,内阁毫无疑问是最强大的内阁,与政务上皇帝必须依靠内阁来治理自己的国家,这个时候的内阁,不管是谁都有足够的权势去打造这个国家,他老了早已没了那份锐气,但这并表示旁人没有,所以他必须扫除一切,以为他的想法,这内阁大学士满朝文武百官除了杨峥外,在没旁人,内阁大学士的位置交给杨峥也是他一直的想做的事情,这个年轻人见识、手段、谋略足够让大明的辉煌延续下去,前提是他必须有足够的权势,否则这一切谁也不能保证了,正是看明白了这一点,他才不要脸面上了这两道奏疏,目的便是借此机会收回司礼监的权势,但王振权势一日大过一日,与皇上、太后的关系可不是他这个老头能比的,单靠两道奏疏是根本搬不动皇上会就此剥夺了司礼监的权势,所以他不得不退而求其次,亲自引导了这第二波的攻击了,奏疏从司礼监转回内阁,主动权就在内阁了,票拟的权势经过他的手便可发挥作用,短短几句话再经过皇帝而不是绕过司礼监,如此一来内阁此番作为可谓是名正言顺了,有了皇帝的批准,收回司礼监秉笔太监的权势指日可待了。 “这下好办了,王振万万没想到皇帝会给出了朱批,有了这个朱批,老夫名正言顺可行弹劾了!这次老夫绝对不容王振逃脱。”杨士奇满脸堆着笑道,多日的忧愁在这一刻一扫而空,堆着门外道:“来人。” 守在门前的小吏立即弓着身子走了进来,道:“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杨士奇居高临下的道:“你去都察院走一趟,告诉顾大人,就说一切部署好了,他的人可以行动了。” 那小吏应了声,转身就去了。 “东里兄,这事儿是不是缓一缓?”刚刚走进来的杨荣低声道,前两日的风寒还没好,虽吃了汤药,但浑身仍旧提不起劲儿来,按照假期他可以再歇息两日,可这两日内阁与司礼监的争斗早已通过悠悠众口,传遍了整个京城,身为内阁次辅,自然少不了关注,越是关注,越是觉得这事儿不简单了,单说那王振的为人,心思细腻,热衷权势,与皇帝身边陪伴七年,感情之深除了杨峥之外无人能比,有这份恩情在,他其实并不惧怕任何人,更不用说他如今是手握东厂厂公之权,又兼司礼监秉笔太监,已是大内第一的人儿,这样的人儿与权势上,必然比旁人多了几分迷恋,杨士奇此番闹出如此的大动静,对方却不见丝毫的动静,这种平静的背后会不会是更大的反扑他不得而知,但多年的官场生涯让他养成了一种对危险有一种天然的感应,况且他细细回味了杨士奇此番的举动,胜算并不大,种种迹象让他越发的不安。 2764章:古道热肠迎贵客 身为盟友他自然知道此番胜败的结果是如何,到了他这个年纪胜败早已看淡了,便是官场也多了几分厌倦,可先帝的期盼,恩情让他不得不有所作为,不为自身,只为报答先帝的恩情,他都不能坐视不理,这般思索了一番,他方才觉得有些话儿必须要说了。 “缓一缓,为何要缓,这可是咱们最好的机会,皇帝已经批准,咱们弹劾王振的时机成熟,顾佐的都察院加上老夫的门生故吏难道还怕了一个王振么?”杨士奇不以为然的道。 杨荣轻轻叹了声,道:“若是搁在往日我们当然不怕,那时候我们得先帝的信任,百官拥护,咱们身子骨也算硬朗,自然不怕他王振,可今时不同往日,信任我们的先帝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他的儿子,相比先帝对我们的信任,他的儿子信任的是王振,有一点在咱们就未必能赢得过王振,再说了咱们的身子骨也一日不如一日了,外面的那些官儿早就看咱们不顺眼了,恨不得咱们早些离去好让他们进来,真心拥护咱们的又有多少人呢,而咱们的对手,手里的权势不亚于咱们,在皇帝哪儿,太后哪儿的信任可比咱们这帮老骨头好多了,还有你别忘了,此人手中可掌握着东厂与秉笔权,这对百官而言可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利益面前外面的那帮官儿还值不值得信任还两说呢,你还记得前些日子我与你说的那一番话么。” 杨士奇颔了颔首,那一番话他自然记得,就在前些日子,王振奉命来内阁传达皇上的旨意,见三杨都在休息,便笑着对三人说:“朝廷的政事多亏三位老先生的尽心尽力,然而三位先生年纪也大了,不知日后有什么打算呢?”杨士奇说:“老臣当竭诚报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杨荣说:“先生别这样说,我们已经老了,无法再为朝廷效力,而是应推举一些可担当国事的后辈,来报答圣上的大恩。”王振听了很高兴。第二天,杨荣便上书举荐曹鼐、苗衷、陈循、高谷等人,这些人依次得到朝廷任用。杨士奇认为杨荣当天不应随便说那些话。杨荣说:“王振已经很讨厌我们了,我们纵然能互相扶持,难道能改变他讨厌我们的心意吗?一旦大内传出只言片语,要命某人入阁,我们还是会束手无策。可现在这四个人毕竟都是我们的人,大家当同心协力才是。”这一番话说得杨士奇哑口无言,心头也佩服杨荣的远见,此番见他重提这一番话,不知其用意,刚要询问,杨荣却自顾自的说了出来:“曹鼐、苗衷、陈循、高谷等人虽是可造之才,但威望太浅,难以让服众,所以还要让他们历练历练,咱们在的时候还能顶着王振的压力给予帮助,可一旦这事儿弄砸了,以王振的性子是断然不会容忍我们留在内阁的,到那时候咱们提拔的官员因威望不够难以与王振抗衡,这朝廷岂不是被王振把持了,若真是那样咱们如何对得起先帝的托付。” 杨士奇默默不语,很显然杨荣的这一番话是对的。 “你这话儿怕是迟了,如今这局面怕是容不得老夫了,就算老夫想缓一缓怕是不可能了,外面的那些官儿早就做好了准备,就差老夫这把火了,若不趁势而为,以王振的手段,老夫担心很难再收拢群心了,你是不知道,王振这几年明里暗里广交朋友,大量培植私党,一些见风使舵的官儿早就投靠他了,有位工部郎中,名叫王佑,最会阿谀逢迎。一天,王振问王佑说:“王侍郎你为什么没有胡子?”王佑无耻地回答说:“老爷你没有胡子,儿子我怎么敢有。”一句话说得王振心里甜滋滋的,立即提拔他为工部侍郎。徐希和王文亦因善于谄媚,被王振提拔为兵部尚书和都御使。王振还把他的两个侄子王山和王林提拔为锦衣卫指挥同知和指挥佥事。又把死心塌地依附于自己的心腹马顺、郭敬、陈官、唐童等,安插在各个重要部门。福建有位参政宋彰将贪污的数以万计的官银送给王振,立即被提拔为布政使。这事儿就在这几日的功夫给办了,再任由他下去,这帮文官还不得全都投靠了,再说了,王振是个有权力野心的人,暗地里他只怕早就盼着这一场较量,岂能容老夫缓一缓,这会儿指不定密谋什么手段来对付老夫呢,你说老夫还能缓一缓么?” 杨荣一叹,心知杨士奇说的是大实话,身为老官僚他如何不知官场的争斗,几时能容得你想来便来呢? 沉默了一会儿,杨荣吐了口气,道:“事已至此,我说什么也没用了,只希望咱们的官儿还能有股劲儿,若不然当真万劫不复了。” 杨士奇道:“你也不必太过悲观,这事儿老夫早就部署好了,就算咱们当真败给了王振,也未必见得不是一件好事。” 杨荣目光一闪,盯着杨士奇迟疑了片刻,道:“你是说杨峥……。” 杨士奇道:“除了他还能是谁,如果说还有人能对付王振,满朝文武百官也就是他了,老夫此番作为,相信依他的聪明才智不会看不出其中的奥妙。” 杨荣道:“原来你早有准备,害得我跟着担心,既如此老夫也就不怕了,你我已老,也没几天好日子了,好好折腾一把倒也不错。” 杨士奇忽的哈哈大笑了几声,道:“是不错。” 两人彼此相视而望,片刻哈哈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透过文渊阁的屋顶迅速传了出来,引起门外的侍卫,躲在暗处的东厂番子不时的张望。 与北京城外八十公里有一处云梦仙,据说这名字来自唐代诗人刘禹锡陋室铭中两句“‘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两句,后人感受这里云雾缭绕,宛如仙境,便用了云梦仙这个名头,后来也不知谁寻了源头,才发现这里这座云雾之泽最大的名头并非唐代的大诗人刘禹锡而是一千多年前的庞涓、孙膑的老师道教的洞府真仙鬼谷子隐居、修道、授徒的洞天府地,在此地拜鬼谷仙人为师的苏秦、张仪、毛遂、徐福下山后都成为了栋梁之材,流芳百世。但这毕竟是传说,当不得真,但不否认这里的精致极好。其中以鬼谷庐最为文人墨客向往,究其原由只因该谷呈石锅型,四面悬崖峭壁,中间是一小盆地,仅有一小石门,出入行走的是架设在悬崖绝壁上的栈道,相传是孙膑所修。盆地及四周峭壁上长满野生猕猴桃等各种树木植物,攀藤拥抱,遮天避日,生机盎然。崖上百米瀑布直泻而下,响声瑟瑟,似拨琴弦。鬼谷子洞悬嵌崖中,鬼谷子庙坐落崖下。孙膑得道台,庞涓、孙膑对弈亭、古碳窑、月牙湖、玉带桥等分布四周。但凡进入此处,无不感受到昔日的厮杀之气,每年的夏日来这里缅怀先人风骨的文人墨客不计其数,因此这座山谷虽不大,却也是京城最热闹之地。 在离山谷不远处有一座凉亭,因位于山谷的最偏僻之初,因此不被人关注,显得十分冷清,但进入亭中,凉风徐徐,香气扑鼻,即使正午,也仅见几缕阳光,大有置身北方丛林之之感,也亏得如此,所以来往这里的人多为武将侠客,那些文人身子骨弱,根本经不起这里的冷风吹拂,但今日却不同,往日不曾见到的文人墨客竟来到了这儿,而且来的还不是一个而是两个,为首的那人眉清目秀,一身宽大的儒服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吹得呼呼作响,颇有几分战国侠士的风范,而他身后跟着几个姑娘可算得上千娇百媚了,那身段,那模样,就连那说话的声音,游玩时发出的阵阵惊叹也足以吸引更多的目光,一路上走来没少吸引那帮读书人的目光,身边有了妻子或者是姑娘的读书人少不了被自家妻子与随同的女子骂声几声,可这帮读书人却浑然不觉,那双眼珠子尽数在那几个姑娘的身上乱转,恨不得就这么看下去才好,气得那些做妻子的只好拿出平日里河东狮的威严来,只见那些女子或是双手叉腰,或是双目怒瞪指着自家丈夫的鼻子破口大骂,这一骂自然让做丈夫的脸面存不住狠狠瞪了自家娘子一眼后,便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吧唧吧唧几下甩袖而去,而那些陪伴的姑娘们自没有妻子的底气,但别样的手段也层出不穷,一时之间惨叫之声络绎不绝了。与这里的鸡飞狗跳相比,前面的一行人就显得安静了许多,那几个娇艳的女子偶尔的惊讶,也只是在几个女子之间分寸把握得极好,而为首的那男子则背负着双手,目光看着前方,一脸陶醉的神情,唯独混迹与人群里一个中年汉子走到其身旁的时候,那男子才回过头来说上两句。 那中年男子一身黑色的长袍,配上修长的身材倒也别有一番风韵,他随着人群走到了那亭子里,不知是年岁大的原由,还是身子骨弱的缘故,刚入了亭子便不管不顾的落了座,似是对自己说话又似对前方的那俊俏的男子说的话:“老杨大人的手段,以大人的见识不会看不出来,老杨大人这是给大人铺路,看得出老大人这是将大明彻底教给了大人了。” 前面那男子原本背负着双手,脸上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听到黑衣男子的这一番话,才轻轻叹了声,眉宇间顿时多了几分愁容显得心事重重,倘若熟悉的人看到这幅面容必然会惊叫一声;“这,这不是许久没见的杨大人么,你怎么今日由此雅兴来这里赏玩,只可惜来这里的读书人并没有一个咱们熟悉的老人,所以自然没人能认得出眼前的这位玉树临风的男子便是当今的兵部尚书郎杨峥杨大人了,跟在他身旁的四名美人自然是他的家眷,至于哪位黑衣男子便是我们内心默默喜欢了许久的军师徐朗了。 自从紫禁城的局面一日紧张过一日,杨峥便想寻个人说说话,思来想去唯独军师徐朗还算是个说话之人,便让人去了一趟苏州的桃花庵将早已归隐的徐朗给请到了京城,只是没想到这位徐军师对于眼前的这场局势着实热心,这些日子两人谈古说今,徐朗起先是劝说杨峥趁势而为一举夺了内阁首辅之位与王振联手一内一外,开创大明新的局面,杨峥以杨士奇对自己有提携之恩,兄弟之情不可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为由没答应,徐朗倒也没沮丧,再后来杨士奇连上奏疏,声讨司礼监之势指日可待,这两日其用意更是明朗化,这位从来都是从夹缝里谋取好处的腹黑军师,头一次被杨士奇的情怀所感动,觉得这样好人着实不应该被一个太监给拉下了水,这两日便立在左右劝说杨峥趁机弹劾王振,以皇上对他的信任,加上诸多功勋在身,这事儿必能成功,但一直好说话的杨大人却死活没答应,这倒不是说杨峥冷血无情,而是他比谁都清楚政治是怎么一回事,十年的官场生涯除了让他的官帽一日大过一日之外,官场的那份见识自然也是一日高过一日了,单说徐朗这一番话,他便知这位才学高绝,性情古怪的军师注定做不成一个成功的政治家,一个合格的政治家的眼里是没有人情,没有情怀,有的是利益与权势,权势在,他们就在,权势不在,他们也就随风散去。“君有势“时,他们不仅会为你鸡鸣狗盗、出生入死,甚至还会献出自己的老婆、自己的子女。切不要以为他们就是你的朋友、你的心腹、你的死党,他们其实只是一群“君无势则去“的猢狲。这棵树倒了,他们会立刻转移到另一棵树上去,从容来去,毫无愧色,能不对原来的树落井下石便是凤毛麟角。甘心“为知己者死“的人有,但他们不是政客而是侠客,侠客只求留名,不求为官,眼前的徐朗与其说是一个政治家,不如说是一个侠骨柔情的侠客吧了,这样的性子注定难以在这样的争斗中生存下去,十年的官场生涯让杨峥的性子更加稳健,更加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喊着“此固其理也,有何怨乎?古道热肠的江湖侠客,多年的尔虞我诈早就将他磨练得更加成熟,就性子而言,他已然是一个合格的官场老手了,虽然离政治家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但足够他看明白眼前的这一切。 2765章:聲名赫奕動天子 杨士奇不顾身后名声也要赢得这场胜利,其目的为何他岂能不明白,这份情谊就是因为明白他才看得格外重,也看得最分明,越是看到清楚,越是知道以杨士奇的老练不难看出这场争斗的背后将会是怎样的后果,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做了,最大的目的无非是清除自己前面的路而已,好交给自己手中的是一个大明最有权势,最有作为的内阁首辅吧了,这是杨士奇相信他有足够的能力去延续宣德十年的辉煌,对此他心头除了感激外,并不会一头热钻了进去,在胜算并不高明的情况下,一个高明的政治家绝不会用上自己全部的力量,留存力量是他们最常用的手段,杨峥相信自己就是杨士奇留存最后的力量,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绝不轻易钻进去,他不能让杨士奇失望,更不能让自己失望。 “战斗迟早回参与的,但绝不是现在。”杨峥冲着徐朗淡淡一笑,说了句这句似是而非的话。 徐朗还待说什么,却见一向最愿意听他说话的杨大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石亭,修长的身子骨顿时被一片云雾所覆盖,不见了踪影,徐朗望着那渐渐看不见的身影,轻轻叹了声,道:“局势如何之好,就这么放着未免可惜了些。”说完又自嘲的笑了笑。 内阁里,杨士奇差不多一日一夜没有回家了,大战前夕身为主帅,事情总要比别人多一些,再者此战关乎内阁与司礼监在未来的大明谁才是真正的权势第一,容不得他有半分的马虎,所有的布局都来自他亲自安排。 按照他的部署,首先是以都察院顾佐为首的一批言官,这些人素有清名,顾佐更是勤于政务自律,官声更是没话说,有他们联名弹劾王振“四逆六罪”、“三大奸”,罪名最是合适不过了,这次之所以用了这些骇人听闻,措辞毫不掩饰的罪名,目的就是欲置王振于死地。比如“不可赦”罪第一条,就是指责王振虽然是个太监,却精通房中术,给先帝“诲淫之器”、“邪燥之药”,导致先帝因此生病至死。显然是在指控王振是害死先帝元凶。仅凭这一条,只要能成功,足够让王振死无葬身之地,但这事儿也不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毕竟是涉及到先帝的名声,不要说小皇帝不会答应,就是孙太后以及宫中的哪位太皇太后怕也不会答应,到时候只要王振用上一句你至先帝名声放在何处他便无话可说了,如今他只能寄希望小皇帝能明白事理,不太计较先帝的名声,当然了,他也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这事儿他可是暗中派人暗地里查探了一番,先帝的病情的确与王振有脱不开的关系,就说丹药这事儿据说王振暗地里出力不少,这样一来,小皇帝纵然要给自己这位老师说说情,也得有所顾忌了,更何况他给顾佐的指示是发动言官建议小皇帝,将王振逮捕审问,明正典刑。如有巧进邪说,曲为保救者,亦望皇上明察。可谓是进退有度了,接下来就是看言官了,这些清流平日里最担心的不是朝廷争斗,而是无事可做了,宣德十年可谓是太平盛世,除了早几年与杨峥的那几场争斗后,这些言官几乎是没什么动静,以至于宣德十年除了出一个顾佐外,再无其他声名显赫的人物,这帮新科的士子早就摩拳擦掌想大干一场了,弹劾王振无疑是他们盼望已久的大事,只要这些言官掀起了弹劾的浪潮,纷纷要求小皇帝惩戒王振,纵然小皇帝有意抱王振只怕也无法应对这帮言官的愤怒,到时候纵然王振老谋深算,也无可奈何了,只能乖乖的交出司礼监秉笔太监的权势从哪里来,回到那里去了。 明细了这一番部署后,杨士奇方才落了座,亲自给自己泡上了一杯茶汤,然后铺上纸张,磨了墨,喝了一口浓茶,凝神静气了片刻,方才伸手抽出了一支湖笔,染上了墨水,开始写起了奏折来,只见雪白的纸张上多了一行字;臣杨士奇谨题:臣等先於本月初十日恭上紧切事宜五件,仰裨新政。今日伏奉御批:朕知道了,遵祖制。臣等窃惟五事所陈,皆是祖宗已行故事。而内中尚有节目条件,如命司礼监开揭夹签,尽发章奏,如五日一请见,如未蒙发拟者容令奏请,与夫通政司将封进本辞送该科记数备查等项,皆是因时处宜之事,必须明示,准允,乃可行各衙门遵行。况皇上登极之日,正中外人心观望之际,臣等第一条奏,即未发票,即未蒙明白允行,恐失人心之望。用是臣等不敢将本送科,仍用封上,并补本再进,伏望皇上鉴察发下,臣等拟票。臣等如敢差错,自有公论,自有祖宗法度,其孰能容臣等无任仰望之至?”于是振无可奈何,乃将先本留内,而以补本发下拟票。乃拟曰:“览卿等所奏,甚于时政有裨,具见忠荩,都依拟行。”是时,中外臣民皆知二人交结为奸,方为危惧。又见王振矫旨掌司礼监印,而登极之日,侍班科官亲见王振自升宝座上立传出外,无不骇愕,以为无君不道一至于此,将来必有叵测之事。然所恃者,惟有阁臣戆直,可以折其奸萌耳。及闻我疏不发,票擅自批,出不纳,则骇惧益甚。”写完了这道奏折,杨士奇又细细斟酌一番,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这道奏疏的目的并非弹劾而是为自己正名,所谓名不正言不顺,有了这道疏,内阁也算是师出有名了。装好了奏折,又从怀里摸出一两银子递给了门外的侍卫,嘱托他好生将这道奏折送往宫中,那侍卫得到了好处当日就将奏疏送到了宫中,按照往日的程序,杨士奇以为这道奏疏或多或少要等两人,却不想小皇帝当日就让人送来了朱批,小皇帝的态度让杨士奇大感高兴了,当即将这事儿告知了六部,又通报并邸报全国各州府,至此这件事算是尘埃落定了,接下来就看科道言官的力量了,一番斟酌后,他决定还是让六科的几个官儿来一趟内阁,毕竟是兹事体大,容不得有半点披露,没经过他的手去嘱咐一番或多或少有些不放心吧了。 此时入夏已多日,火热的阳光从清晨便对着六科的衙门,一日晒下来整个衙门如同火炉一般,热得李时勉等人怎么也坐不住,不得不去坐在外面的两颗大槐树下办公,这两颗大槐树足足有半人高,散开的枝叶正好覆盖了整个六科衙门门前的小院,也亏得这两颗大槐树遮挡,否则这炎热的夏日怕是熬不过去的,除了衙门顿觉得浑身凉快了不少,几个眼明手快的小厮给几位大人端上了几碗凉透的茶水,几位身着厚厚官服的大人也不客气,各自扬起脸来咕噜咕噜的喝了一阵,一碗凉茶下了肚子,这才觉得浑身的暑期去了几分,彼此舒服的吐了口气。 “李大人寻我们来这儿总不是喝茶吧?”户部给事中张恒打着嗝看着李时勉问道。 李时勉前后都被汗水打湿了,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面对如此炎炎夏日自然吃不消,即便是站在大槐树的最阴凉处,还是感到炎热扑面而来,伸手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道:“你们忘记了今日是什么日子了?” 张恒掰着指头算了一下,道:“六月十五。”说完自嘲的笑了笑补充道:“我险些给忘了,亏得李大人提醒。” 所谓的六月十五与旁人而言不过是最平常不过的日子,可与六科给事中而言,这个日子却是一个重要的日子,因按照祖宗规矩,六科给事中这些清贵们每月的初一、十五两天,六科给事中都要到内阁和辅臣会面说些机密大事,所以每个月这两日也是内阁衙门最热闹,最忙碌的时候,而六科给事中也是最兴奋的时候,身为文官入内阁总是毕生的追求,也正因为如此,这个规矩从太祖洪武皇帝一朝开始,延续将近八十年仍没有丝毫的改变。 “也不是老夫有意记得,实则是老杨大人派人来请咱们了,看样子是有大事相商了。”李时勉轻声道。 张恒接过话头道:“依我看这件大事怕是离不开这两日的争斗了。老杨大人如此隆重的请咱们,看样子是有了章程了。” 李时勉颔了颔首道:“斗了这么久也该拿出点章程出来了,若不然咱们这张脸往哪儿搁浅,当初洪武爷设六科,目的无非是为了对六部权力加以牵制及监督,为了方便监督,也为了便于我们不受到打压,所以咱们的衙门不隶属于任何衙门,太祖此举的目的便是借咱们来保持朝廷的风气,咱们的官职虽小,可那些爵位至重的三公九卿,部院大臣,与之见面也得行拱手之礼,所为何来,还不是因咱们衙门能遏制朝堂不法之事,维持祖宗法度,如今可好王振公然坏了祖宗规矩干预朝政,我们这些给事中再不拿出点章法来如何对得起太祖爷的在天之灵。” 张恒道:“李大人说的是,这王振自小皇帝即位后,掌司礼监,以防备大臣罔上为由,劝皇帝以重典治理,这摆明了是不将太祖规矩放在眼里,我等身为六科给事中岂能坐视不管。” 众人被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动了情绪,纷纷附和该弹劾王振。 眼看气氛差不多了李时勉才咳嗽了声,抢过话头道:“诸位能有这份心思本官十分的欢喜,便是老杨大人也必定是高兴万分,但这事儿事关重大,那王振也非寻常的太监,此人狡猾多变,性子也算坚定,难得是识文断字,谋略手段也不差,更是因侍奉小皇帝而得到当今圣上与皇太后的信任,普通的弹劾怕是难以动他分毫!”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给事中虽说有规谏、补阙、拾遗,辅助皇帝处理奏章,稽察六部事务的权势,但也不是无所不能,尤其是王振这等既有权势又得到皇上信任的太监,他们也奈何不得,毕竟是司礼监掌握着朱批的权势,任何弹劾的奏章最终会通过通政司送到了司礼监王振的手中,倘若对他有利的朱批一下未尝不可,可要是不利大可不理会,再不济如前两日批阅内阁的奏章擅自内批“知道了,遵祖制”七个字,正因王振如此胆大妄为,才引起了内阁的不满,所以当时的杨士奇又上了第二道疏,意思是臣等的条疏是因时宜处置之事,必须明示允行。乃可各衙门遵行。未蒙允行,恐失人心。臣等如有差错自有祖宗法度严办,这话儿可就重了,最终这事儿惊动了小皇帝,一番权衡后才不得不让王振以补本发下票拟。“卿等所奏,甚于时政有所裨益。都拟议行”但这毕竟是内阁,江山还需要他们来治理,所以小皇帝才有所顾虑,可三杨毕竟是老了,谁能保证权势一日高过一日的王振还会不会迫于形势做出了朱批呢?六人彼此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不能两个字。 李时勉猛吸了一口气,目光看向众人,朗声说道:“老杨大人的用意相比诸位也都明白,他年纪大了,在内阁里一天不如一天,而王振却是一天好过一天,又得皇上信任,一旦他老人家不在了,似王振这等胆大心细却又心狠手辣的太监非但可以把持东厂,还可以干预朝政,后果无疑是他老人家不愿意看到的,自古太监干政的结果一个比一个坏,咱们大明才刚过几天好日子,怎么能因为王振这个阉竖而坏了这来之不易的好日子呢,所以老杨大人才在有生之年为大明拔掉这颗毒刺,但弹劾王振,难免会引起皇上、皇太后的记恨,弄不好会引火烧身,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去做了,就在昨日他对我说:“如果我弹劾王振失败了大明好日子怕是到头了。” 2766章:欲凭赤手拯元元 咱们沐浴皇恩,岂能容许这等事情发生,所以今日寻诸位来,就是让诸位虽李某一同担负起咱们给事中的责任来,联手内阁把王振这个阉竖赶出司礼监,也让大内那些太监明白,在咱们大明朝有咱们这帮给事中在就别想坏了太祖定下的规矩。” 这一番话的煽动性极大,众人又是一帮热血的清流,无不表示赞同。 李时勉见时机已成熟,便当众说出了杨士奇的部署,众人本就没多大的主意,因被李时勉的一番话激励,才浑浑噩噩的答应了,至此内阁与六部给事中算是达成了联手,当日李时勉便将消息送往了内阁。 得知消息的杨士奇甚是高兴,一番安排后,便定下第二日一早有六部给事中领头,依次是都察院,掀起弹劾王振的浪朝,而后再有内阁上书要求皇上严惩王振,一举剥夺了王振司礼监秉笔的权势,若有机会,这种人最好处之而后快。对此李时勉等人心知肚明纷纷答应,但此事毕竟重大,身为弹劾王振的领头人,李时勉的手中得有一份拿得出手的奏章才可,收到杨士奇的指令他倒也连夜写了一份,只是写来写去不甚满意,索性不写了,反正弹劾这种事他喜欢直来直去,那王振坏了祖宗法度,自己只管抓住这点便是,所以杨士奇问的时候,他便照直说了,本以为杨士奇难免要说上两句。 却不想这位年迈的老首辅丝毫不以为意,黏着长须呵呵一笑,道:“老夫早就料到你们没写,所以老夫替你们准备了一份,李大人口才虽不错,但这等大事还需落到实处才能让皇上,让太后老人家信服。”说完从袖子里拿出一道写好的奏章来递了过去,道:“明日一早,你就用这个吧?” 这个出乎李时勉的意料之外,同时也暗暗佩服,心知这次杨士奇算是彻底扫除王振这颗毒瘤了,接过奏章的时候轻轻捏了捏,与他们平日里上的奏章没什么两样,但唯一的是厚度上要多了足足半个指头那么高了,心头越发好奇奏章的内容了。 当着杨士奇的面飞快的打开扫了几眼,只见奏章开头就列举了王振的种种不法之事,如平日造进诲淫之器以荡圣心,私进邪燥之药以损圣体,先帝因以成疾,遂至弥留。此事无人不知,无人不痛恨者,第二条罪名便是王振坏祖宗规矩,以皇上年幼谋取了司礼监秉笔太监之职,干预政务,至于其它罪名,多是窃盗名器,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等等,那一条足够要了王振的小命。 只是看了几眼,李时勉就被奏章里扑面而来的杀气所震撼,许久才吐了口气,道:“有此等奏章,那王振怕是命不久矣。” 对于这道奏章杨士奇也颇为满意,洋洋洒洒上万字皆是言之有物,难得是王振种种罪状都有罪证可循,这样的奏章一旦通过给事中之口说出来,小皇帝就没有不理会的道理。就算小皇帝顾念昔日的主仆情分,也不得不做出惩罚来,这可谓是一石二鸟之计,除了他这等在官场历练了四十年之久的老狐狸能写得出,旁人还真没这个本事。 嘱托李时勉回去务必诵在心头外,还将明日的安排又详细说了一番后,这才退回了内阁,着手今日的政务。 李时勉看了看手中洋洋洒洒上万字的奏章,难免感到头疼,可他心知明日之事事关重大,当即将奏章放在怀中往家中赶去,他必须要寻一个清静之地将这道奏章好好诵读几遍才可,否则他还真不一定有把握明日能一字不落的念出来。 司礼监的值班房烟雾缭绕,自从王振入了司礼监的值班房后,宫中一些讨好的太监少不了要在值班房里动上一番手脚,原先寻常书架早已换上了檀木制的书架,架子上除四书五经外,就剩下岳王爷的《满江红?怒发冲冠》、《小重山?昨夜寒蛩不住鸣》、《乞出师札子》、《五岳祠盟记》书籍,你若有心的话,你就会发现,除了这些世人知道的诗篇之外,就连岳王爷书写的书法名篇《书谢朓诗》《前后出师表》《吊古战场文》等也放在了书架最显眼的位置,摆明了是讨好王振的,除了这些外孤本外,最显眼的当属左侧架子上一方砚台,书架的砚台,砚台漆黑如玉是一方端砚,砚色紫,体方而长,背镌‘持坚、安白、不磷、不淄’八字,无款。寻常人自不知这砚台的来历,但识货的人一眼把便能看出这砚台的非同一般了,只因为这是岳王爷生前用的正气砚,据说当年岳王爷被秦桧以莫须有的罪名谋害风波亭后,这块正气砚便流落民间不知所踪,直到百年后方才落到了爱国将领谢枋的手中,他发觉砚铭的字体自己很熟悉,于是找出了家中收藏的岳飞墨迹比对,结果字体一模一样,据此证实砚铭是岳飞所书,这方砚台无疑是岳飞遗物。砚台楔刻的“持坚、安白、不磷、不淄”几个字表达了爱国名将岳飞意志坚定、洁身自好、保家卫国、抗金杀敌的明智和决心,也间接印证这方砚台的主人。谢枋得不禁大喜过望,同时为了妥善保管好这件名将故物,也为了让后世子孙明白这是岳飞的遗物,他在砚背面上刻了一行字加以说明:“枋得家藏岳忠武(岳飞)墨迹,和铭字相若,此盖忠武故物也,枋得记。”这事儿不知怎么被爱国英雄文天祥知道了,文天祥与谢枋是同榜进士,两人也是很要好的朋友。文天祥知道谢枋得珍藏着岳飞砚,很是喜爱。谢枋也对文天祥为人的品德也深为敬重,当他听说文天祥起兵抗元的消息之后,为了鼓励他,振作士气,他不惜忍痛割爱,将自己珍藏的代表忠烈和正气的岳飞砚赠与文天祥,希望他能继承岳飞遗志,报国杀敌。三十七岁的文天祥得到砚台后则在砚背上镌铭以资纪念:“岳忠武(岳飞)端州石砚,向为君直(即谢枋得)同年所藏,咸淳九年十二月十有三日,寄赠天祥。”文天祥还写了一首砚铭同时刻在砚背上:“砚虽非铁磨难穿,心虽非石如其坚,守之弗失道自全。”以表达自己坚强不屈,誓死抗战杀敌的志向和决心。 后来,文天祥抗元失败,从容殉国,这块被他随身携带的正气砚也不知了去向,谁也没想竟会在这儿,当然了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但以王公公今时今日的地位权势来看,送来这块砚台的官儿断然不会送来一块赝品,所以看到的人都说比是真品无疑了,而在砚台的两侧书架上,也不知那个别出心裁的官儿在架子上贴了一对对联,是用秦桧夫妇互相埋怨、对骂的口气写的,很有意思:唉!仆本丧心,有贤妻何至若是?啐!妇虽长舌,非老贼不到今朝!”上联是秦桧的口气,意思是:“唉!我本来就是个没人心的东西,可身边要是有个好媳妇,兴许也不至于没完没了的老在这儿跪着吧?“下联是用秦桧老婆的口气回答说:“呸!虽说我是个长舌头女人,可要不是因为你这个老贼,我怎么会老陪你跪着挨人唾骂!“为了打造这座值班房,王振的这帮子孙可算是用了不少的心思。 对此王振十分满意,每日批完了奏折,少不了要念念这对子,偶尔会对着对联将秦桧骂上几句,累了总会随手拿起岳王爷的诗词读书两句,感受岳王爷的爱国情操了。屋内伺候的太监都知道这位老祖宗的喜好,平日里有事没事也会读上几句《满江红》,好在老祖宗问的时候,也能应答几句,只是堂堂的司礼监秉笔太监的值班房,人人诵读岳王爷的爱国诗篇,难免有些不伦不类。 天色刚亮王振就入了司礼监的值班房了,他虽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打破了太祖太监不可干政的规矩,但有些规矩仍不敢去碰,如太祖规定太监不可做轿子,他便很好的遵守了,身为大内最炙手可热的太监,他仍旧一步一步走到了值班房,只是六月的天即便是早上也热得厉害,尚未走上几步,可怜的王公公已是满头大汗了,早就门前等候的小太监,一看王振入了值班房立即让人准备了冰块给老祖宗降降温,王振刚随手将一块冰块放入嘴里,就听得门外传来一阵喧哗之声。 跟前伺候的小太监摇头不知,又怕王振责备,急忙放下手中的冰块想要出去问个究竟,就见另一个小太监飞跑了进来,对着他王振道:“禀老祖宗太后府上的曹公公来了,说是有要紧的事情要寻老祖宗说道说道。” 王振摆了摆手道:“快让他进来。“ ”这么急着赶来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刚刚入了值班房的曹吉祥尚未落座就被王振询问。 一路赶来的曹吉祥一身锦绣蟒袍,浑身上下都冒着热气,前胸与后背差不多都势头了,衣服就那么紧紧的贴在,让看的人都替他感到难受。 曹吉祥刚想落座吃口冰块,听得王振问话,便收回了拿冰块的右手,说道:“奴婢刚刚从马千户哪儿回来,本来奴婢只是坐一坐,却不想听到一件传闻,据马千户说就在今日一早内阁那个老狐狸就联络了六科给事中,都察院等科道言官,着实弹劾老祖宗了,马千户还说,老狐狸为了万无一失,还亲自写了一道奏章给了李时勉,这道奏章这会儿就在李大人的袖子里,看他样子是想带回家中诵读熟悉后,待明日一早好行弹劾之事。” 王振默默听完,好半天才问了声:“奏章的内容,马千户可知道些?“ 曹吉祥摇了摇头道:“不知。” “此事你怎么看?”王振想了想问道。 曹吉祥道:“以奴婢看,这事儿怕不简单,老狐狸纵横官场四十多年,论手段本朝无文百官谁能是他的对手,奏章既是老狐狸所写,必是弹劾老祖宗的重点,不得不防啊”。 王振颔了颔首道:“你与咱家想到了一块儿去了,只是这奏章到底写了什么,咱家一无所知,纵然想防备也不知从何下手,着实头疼得很。” 曹吉祥眼珠子转了转,忽然一笑,道:“老祖宗若只是想看看那奏章倒也不难。” 王振淡淡一笑,道:”自然不难,以马顺手中的锦衣卫,加上咱们的东厂,想要看一个官员的奏章的确不是什么难事,但问题的关键在于,这奏章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看才行,否则一旦发现了任何的风吹草动,除了打草惊蛇外,咱家从中得不到半分的好处。你可明白。” 这一番话曹吉祥自然听出了这位老祖宗想看奏章了,他是东厂最大的挡头,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要为了老祖宗分忧了,当即将胸脯一拍,道:“这事儿抱在奴婢身上,这位李大人虽是个厉害的角色,可说到底也是个读书人,身子骨柔弱的很,干脆我给马千户送个信儿,寻个由头把这位李大人关进诏狱,进了那地方他还不得乖乖将奏章交给我们。” “你是还嫌咱们的罪名不够多,事情闹得不够大,还是担心杨士奇那个老狐狸借口不够多,这李时勉素有威望,当初可是在锦衣卫棍棒下走过一遭的人,这样的人还能怕锦衣卫的诏狱么,仁宗都拿他没法子,别说咱们了,杨士奇能在这个时候重用他,无非是看重他在士林中的影响,一旦咱家当真如你先前所说,就算拿到了杨士奇的奏章怕也逃不过天下读书人的悠悠众口,自古什么最可怕,不是高高在上的皇上,也不是什么都不是的百姓,而是饱读诗书的读书人,这天下的道理,天下笔刻都在他们的手中,你可知道,当初洪武爷也看不起读书人,他老人家曾经曾经看《孟子》一书,读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之视君为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草芥,则臣之视君如寇仇。”“臣弑其君,可乎?曰:贼人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残贼之人,谓之一夫;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等言论的时候,非常恼火,他认为这是对皇权的挑衅,说:“这老头要是生在今日,老子岂能放过他!” 2767章:人间万事细如毛 于是朱元璋下令把孟子赶出文庙,“罢其配享”。并且下诏:“有谏者以大不敬论。”这就明显告诫那些读书人,这件事上,没得商量,不准向我进谏,可总有那么几个不怕死的还是提着脑袋上了奏章,其中以读书人钱唐上的奏章最多,这个人吴越钱缪后代,祖上从台州迁来象山,自幼饱读诗书,一生中有五十三年生活在元朝。就是这么一个毫不起眼的读书人,却在太祖皇帝的诏令刚下,他就“抗疏入谏”曰:“臣为孟轲死,死有余荣。”以太祖嗜杀的性子,仍旧佩服他的胆色。似这样的人还有很多方孝孺为了维护建文帝不怕被成祖爷灭十族,景清明知是死,却为了为故主报仇,不惜“瓜蔓抄”,整个村庄成了一片废墟,这样的人很多很多,多得你数不清,他们身子骨柔弱,看似弱不禁风,可谁也不敢小瞧了他们,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是他们的理想,一旦谁触碰了他们的理想,那么他们爆发的力量足够毁灭一切,尽管在实践中,大多数的读书人会因权势,为了财富、为了名利变成阿谀小人,但每个朝代总有些至死坚守这一理念的人,在他们的眼里,孔孟之教是“教无类”的,不管是谁,都得“由其教,行其道”。皇帝虽然有至高权利,也不能例外。作为臣子,也应是皇帝的老师,使他成为唐虞之世尧舜一样与民保持一致的人,虽然这也是一种幻想,但这个幻想始终存在他们心中。为了这个理想,“爵禄可辞,白刃可蹈”,乌纱帽,生命皆可不顾,所以当年洪武爷以皇帝至高无上之权威否定孟子这一以民为本理想时,钱唐能振臂高呼“臣为孟轲死,死有余荣!”是一种非常可贵的独立人格精神,正是这种精神,铸就钱唐自称“不与人相似”的“铁胆”,咱家只想拿到老狐狸的奏章,可不是要得罪天下的读书人,这个你可明白?” 王振一席话下来,曹吉祥暗自叫了声侥幸,亏得老祖宗有了主见,若是按照自己的性子来,还不坏了事,那李时勉当初上疏言事,当廷指摘仁宗皇帝,弄得人家下不了台。于是仁宗把他叫到便殿,希望他能承认错误,可是他宁死不屈,坚持认为自己是正确的。仁宗很愤怒,当即命令武士用金瓜扑打时勉,当场打断了他的三根肋骨,然后把他扔出殿外。这样的人连皇帝都不怕,还能怕一个锦衣卫的诏狱么,若是因为激怒了天下读书人,什么权势、名望、金钱都付诸东流了,想到自己险些酿成大祸,他不由得感到一阵后怕,再看王振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一阵沉默后,王振重新开口说道:“抓是不必了,但事情到了这一步,了解对手对自己的好处总要大一些,老狐狸能将奏章亲自给了李时勉足以看得出老狐狸此番用意是想借六部给事中的力量来弹劾咱家了,此招十分狠毒,六科给事中乃当朝太祖所设,所用官员多是朝廷清贵,素来被朝廷与天下读书人敬重,一旦六科给事中嫌弃了弹劾的浪潮,此事就不好办了?” 曹吉祥担心的道:“那该如何是好?抓又抓不得,抢又怕打草惊蛇,左右为难,如何下手才好。” 王振眯着双眼光芒一闪,道:“咱家这几年忍气吞声是白忍了么?” “老祖宗是说利用咱们手中的权势?”曹吉祥心头一动,双眼也跟着亮了起来。身为王振的心腹,对于王振的所作所为他自然比旁人知道得多多了,自从张太后设下的那场鸿门宴后,王振见识了太皇太后的厉害与三杨老臣的坚固后,便以屈求伸的办法,等待时机,以求一逞。这位老祖宗知道,要达到自己的目的,紧紧抓住英宗和培植党羽十分重要。为此,他改变策略,先不去干那些直接干预朝政的事,而去进一步讨好英宗,并在暗地里广交朋友,大量培植私党,短短数月里收获巨大,那些平日里看着清正廉洁的官儿,多半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偏生这些人把持着朝中最有权势的位置,与功名、地位、官帽也是最渴望的,所以拉拢这些人实在再容易不过了,要名的给名,以东厂番子的手段,这些实在太过容易,要银子的这些年随着太监渐渐受到朝廷重用,外派的太监经过老祖宗之手,那个不是去了江南或西北的富庶之地,这些人得老祖宗的恩惠,任职回京的时候孝敬的还能少,什么江南的字画,二尺以上高玉鼎13座,玉碗13桌,3尺6寸至3尺8寸高的玉寿佛、玉观音、玉马3匹件;珍珠,一两以上桂圆大珍珠10粒,珍珠手串230串等一大批;大红宝石280斤;大蓝宝石40块未计重;其它宝石帽、屏风架等一大批;银碗40桌,其它银器一大批;珊瑚树11支,每支高一米以上;铜器和锡器361000件;名贵瓷器10万件(其中不乏价值连城的官窑宋瓷);绸缎、纯金床、西洋钟等一大批……数都数不过来,如今的大内除了当今圣上的内库外,就属老祖宗的库房最有钱了,前些日子他还得老祖宗的密令,秘密拿了一件宝石帽送给了通政司的通政使曹大人,只求这贪财的老官这几日多留意内阁的奏章,方便的话可以送到老祖宗的府上,他本是随口说说并未当真,毕竟通政司掌受内外章疏敷奏封驳之事,凡四方陈情建言、申诉冤滞、或告不法等事,于底簿内誊写诉告缘由,呈状以闻。其官有使、左右通政、左右参议等,官职不可谓不大,他也只是奉命走走看,却不想这老头好无骨气,只不过一顶宝石帽,便老老实实的将内阁的奏章送到了老祖宗的府上,除了通政司,六部,六科给事中那个都走了一遍,就连那些王侯公顷这几个月来也没落下,世人都说老祖宗这司礼监秉笔太监的权势来自太后与皇上,唯独他知道今时今日的王振是靠着他十年如一日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说的就是现在了。 王振颔了颔首,道:“咱家与那六科给事中工部的给事中王朗虽没什么深交,但也有一面之缘,当初他遇到了一点小麻烦正好碰上了咱家,咱家便顺手让东厂的番子给处理了一下,事后王大人对咱家千恩万谢,说他日定有后报,咱家当时也没在意,加上事儿多也就忘记了,今日想来也不知这位王大人还记不记得当初说过的这番话,但事已至此,咱家也只能硬着头皮试一试了,待会儿咱家写个信笺,你趁着天黑往王府上走一趟给他送过去,让他看在昔日的恩情上,可否帮帮忙。” “这个好办?”曹吉祥点头答应,顿了顿又想到了什么,忽然扭过头来迟疑的问:“若是这位王大人不认账该如何是好?” “不认账,你也是在宫中做了这么多年的太监,难道连这点小事还要让咱家交你么,处理王大人那个东厂番子,如今可还在东厂,你去的时候只需带上他,王大人还能不认账么。”王振没好气瞪了曹吉祥一眼,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缓缓说道。 曹吉祥面上一热,也觉得自己堂堂司礼监秉笔太监的心腹,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好,的确有些说不过去,一时也不敢说话。 “时候不早了,你早去早回,咱家还在这儿等你的回信。”王振摆了摆手道。 曹吉祥忙应了声出了值班房便往寻了工部快速走了过去。 待曹吉祥的身影渐渐消失,王振才揉着有些发麻的脑袋,好一会儿才从刚才的情绪中回过神来,却不想脖子上那颗脑袋有些不听使唤,不知不觉得的便想起了王大人的那个人来,毫无疑问王朗是个聪明人,旁人靠了一辈子的科举,他只用了九年便中了进士被朝廷授予工部给事中,这个官儿虽不大,但在官场混的人都知道这个小小的清贵除了翰林院那些天之骄子外,是大明最有前途的衙门,他们侍从皇上,每日都有一人值班,站在殿中“珥笔记旨”。皇上交派各衙门口办理的事件,由他们每五天检查督办一次,倘若有拖延不办,或是动作迟缓者,由他们向皇上报告;若各衙门口完成了皇上旨意,便由六科核销。每逢京官考察自陈政绩时,这些给事中还要会同六部进行审核。在考核中,有的官员政绩突出而被皇上召见时,一般要由吏部尚书及相关科的都给事中同相陪面见皇上,可谓权利极大,朝廷许多官儿恨不得能投身这个衙门里,所以但凡能入这个衙门的无不感到莫大的荣耀,王朗也不例外,二十好的年纪,就进入了大明最有权势,最有前途的衙门,无疑有些春风得意,加上为人又有些才情,出入风月之地实在是太应该的,但朝廷早有规定,官员不得出入风月场所,一旦发现必终身不得录用,这规矩还是太祖皇帝定下的,所谓“声色货利”所惑、所累。他在《明大诰》中写道:破武昌,灭了陈友谅,将其妾带回,送入后宫。“朕忽然自疑,于斯之为,果色乎?豪乎?智者监之。朕为保身惜命,去声色货利而不为。盖为慕声色货利者数数,朝兴暮败。”他说,将陈友谅之妾“没收”归己之后,自己也怀疑这种做法。究竟是好色呢,还是气魄大?智者自可明察。汲汲于“声色货利”的人,“朝兴暮败”,败亡肯定来得很快。后来的子孙对规矩所有破坏,但与这一条很好的继承了,偏生这王朗不顾朝廷禁令出入风月之地,一来二去竟与那些宝悦楼的凤儿姑娘有了感情,二人缠绵之余,王大人一时糊涂答应明媒正娶这位凤儿姑娘做小妾,这事儿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搁在旁的官员身上答应也就答应了,偏生这位王大人还是个怕老婆的人,事儿也就一直不敢说,那凤儿姑娘天天盼着能加入王家做个官家妇人,对这事儿逼得紧,王大人既不想辜负了美人,又怕家中的母老虎,好不为难,最终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那就是花钱在外购了一套房舍,小打小闹的把凤儿姑娘给娶了,娶了便娶了,在大明官场这着实不算什么新鲜事,可坏就坏在王大人低估了凤儿姑娘的野心,这个出身并青楼的女子并不甘心做一个藏头而不露脸的小妾,吵嚷着要住到王家府上去,怕极了老婆的王大人自然不肯答应,凤儿姑娘一看王大人是铁了心不让自己进家门,也狠了心要去衙门寻个公道,也该王大人祸不单行,正好这档口母亲病逝。按明太祖订下的律条,父母双亲去世,官员必须卸职回老家丁忧三年。王大人当即卸下了官帽,准备回家守孝,这事儿也不知怎么就被凤儿姑娘知道了,一想到王大人要回家三年,家中的老婆,丫鬟,就连平日里最不起眼的书童带了,唯独不带上自己,心头那个恨意不言而喻了,说起来这位凤儿姑娘倒也是个善于隐忍的女子,愣是将这份恨意埋藏在心底三年,三年后,一心盼望着回到京城的王大人带着满心的欢喜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了,三年没见,夫妻自然比平日里要情意绵绵几分,这一夜王大人少不了春风一度了,但王大人没想到,事情坏就坏在这一夜的缠绵。一心报复的凤儿姑娘第二日一早就花了些银子请人写了一个本子,又寻了一个落魄好钻营的芝麻官将这本子给他,只说让他上奏便可获得名声,那小官信以为真,就在王大人返回工部衙门的时候,按照凤儿姑娘的指示,上奏朝廷王朗守制时违反天条,非但在家中饮酒作乐,还在孝期未满与自家小妾春风一度,这样不守孝道的官儿,朝廷如何能用。在以孝治天下的大明朝,这绝对是一件麻烦不能再麻烦的事情,王大人实在没想到,昨晚还与自己郎情妾意的女子,今日一早会在自己胸口插上一刀,就差要他的老命。 2768章:戴云山顶白云齐 王大人家竟虽殷实,但在朝中并无什么过硬的后台,能依靠的也就是六部的几个同僚,看在做官做名声的大明朝,除了这样的事情,又有几个同僚敢为他说话,可就这么被一个女子弄得丢了官职,他又心有不甘,也不知是谁给出了个主意,让他寻王振。那时候的王振还不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但深得皇上太后信任,且手中掌握着大明最让人头疼的东厂,论权势比起外面的官儿要大了许多,要说寻他来帮忙倒也算是找对了人,但大明官场最忌讳的便是与太监来往,一旦发现必遭士林唾弃,搁在平日里王大人是断然不会走上这条路的,但形势人容不得他更多的选择,对于一个热衷于官场的人来说,保住自己的官帽就是保住了自己的性命,能活着比什么都好,什么气节,什么规矩与活下去相比都可以放下了,他也算是个善于钻营的主儿,他一个工部给事中,原本是不认识王振的,可他尽能托人联系,认识了大太监金英,这金英的面子,王振不能不给,两人谈不上什么交情,但彼此之间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能互相照应的,毕竟是一个阵营的人,王振的权势大了,地位上去了,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所以这位老资历的太监平日里对王振也颇为看重,如此两人也就多了几分点头之间的交情,王朗托人给金英送了一串达摩老祖留下的佛珠的厚礼,金英便将这事儿给他办了,非但上奏的那小官儿一口否认自己所奏的事实,就连自己的那一房小妾也不知了去向,原本提心吊胆被罢官的事情也迟迟没落下来,三个月后,他这个工部给事中非但没有被朝廷责备还被皇上赞扬了一番,这可是他预想不到的事情,至此他也算是见识了这位太监的手段,除了敬畏还是敬畏。当然了,既在官场混,官场的规矩他还是懂得的,以自己这么大的事情,人家非但给悄无声息的摆平了,还给自己送了这么一份大礼岂能不要些报酬,所以那段时间他将自己金屋藏娇的那栋小楼给卖了,然后凭着花言巧语从家中母老虎哪儿骗取了一笔银子,凑起来竟有三万两之多,想着改日等人家寻上门来好谢谢人家援手之恩,当然了,他如此上心也不是没有存点心思,看王振的手段迟早是个走上权势巅峰的人,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与朝做官的人都知道,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他一个小小的给事中,看似风光无限,实则不然,随着内阁的权势日益强大,往日人人敬畏的给事中就差给内阁当书童了,毫无前途可言,他一直盼望着能得到什么贵人相助,好跳出给事中做一个户部侍郎也不错,在他看来他的才学是够的,缺少的不是过靠山吧,朝廷不少的尚书大人,名声、才学还不如他,还不是高居六部尚书,他们能能他为何就做不得,有了这个心思,他也就开始留意王振起来,后来果如他所料,这位被皇上称为先生的人,果然飞黄腾达起来,上有皇上、皇太后的信任,下有大内二十四个衙门的拥护,手中握着朱批与东厂之权,要说权势满朝文武百官除了内阁首辅之外,还真没有人及得上他,这下他更想认识认识这位王先生了。 只是,几个月来王先生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当初办好的那件事也没见人来索要报酬,以至于那三万两银子从三万变成四万了不得不说是一个意外的收获了。随着日子一日一日的过去,王大人也渐渐把王公公那件事儿给忘记了,有时候想起来也只当是人家大人物心疼他们这些小人物一时好心,顺带出手办了这件小事,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这样的想法越到后来越是肯定,唯独让他感到略带遗憾的便是没能借此机会认识认识王先生,没能攀上这颗大树罢了。 但让他想不到的是他一直想攀没攀上的王先生,竟在今日一早得到了一个弹劾的机会,不得不说是一个绝妙的讽刺,本来么,六科给事中一个芝麻大的小官是参与不到这样的大事,但太祖当初赋给的权势着实不小,可以弹劾一切可以弹劾的对象,上至皇帝,下至百姓,他们都能弹劾.位卑职小,所以也说不上贪恋权位,因此他们可以全心全意的弹劾,由于不担心受到惩罚,他们也无所顾忌,随便在哪听了一耳朵谁谁谁犯了什么错,立刻就能写奏折弹劾,对了自然高兴,错了他们也没事,按规矩而言,他们是太祖皇上留给后人的一套壮举,利用他们这些七品的给事中来官职朝廷的大官,这就是所谓的大小相制.但是太祖皇帝百密一疏,忘记了给事中的出身,这些人是清流不假,不少人有廉洁之名,但他们毕竟是读书人走科举入仕,同乡,同年,同榜,同学之情他们不能不顾,所以在监察上,他们早已偏离了当初太子预想的轨道没事不会轻易去弹劾文官,所以能弹劾的人选也只有皇上与太监,皇上位于九五之尊,除非真有李时勉的不畏生死的胆量,否则没人会这么做的,如此一来,能弹劾的就是只剩下的太监了,这也是为何科道的言官与司礼监水火不容的原由了,一旦那个太监做了什么,上百道奏章立即飞到了通政司了,不管是对是错,只要是太监做的,骂上几句倒也不错,平日里这种事儿他没少干,所以内阁寻他骂太监,他想都没想到便一口答应了,反正骂皇帝,骂权臣,怕骂太监都是搏名声的好办法.要是因为弹劾再挨几下板子,那就更好了,立刻就是名满天下的直臣,包拯重生,魏征再世了,所以碰上了这种机会,没有那个给事中会拒绝的,他也不例外,做了这么多年的给事中,谁不想挪挪位置。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次弹劾的人竟是王振,那个自己想攀上的大树。 这下王朗左右为难了一方面是自己的恩人,另一方面是他拨出位的好机会,那一头都不好放下,让他好生为难,自内阁回来后,王大人就将自己关在了书房里,思索着这事儿该如何取舍。 哪知他刚入了书房,书童就敲门走了进来,说外面有人送来了请柬。 对于他这样的小小给事中,平日里走到哪儿那些朝中大臣,权贵少不了巴结,说些违心的话儿,可要说真心的巴结还真没什么人,所以出了朝堂能宴请他们这些人可谓是少之又少,所以一听有人送来请柬,王朗难免有些意外,上一次宴请还是在半年前。心头虽疑惑,但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接过请柬,借着灯光缓缓打开看了一眼,只是一眼,王朗就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急切的问道:“送信笺的人是何等相貌?” 书童被王朗过于反常的举动吓了一大跳,迟疑了一会儿,才支支吾吾的道:“送请柬的人是个十来岁的孩子,相貌还算端正。” “不是,不是……?”王朗急叫了两声,忽的意识到自己再说下去难免让人其疑心,急忙将下面的话儿吞了回去,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请柬,烛光下只见请柬的顶端写着司礼监与一品居宴请王大人,请王大人务必按时赶到。”与寻常的请柬并无不同,但王朗还是翻过来覆过去的看了几遍,才将请柬放在了书桌上,皱着眉头想了想,对书童道:“你去与夫人说一声,我出去一趟,去去就回。” “哦!”书童答应了声,转身就去了。 王朗又看了看请柬,决定还是去看看,当然出门之前,换一身行头是必要的,官服无论如何是不能穿的,还有轿子也不好坐着去,一来太过显眼,二来碰上了熟人也不好躲避,最佳的出行方式无疑是走过去了,一来京城之地人口众多,混入其中也难以被人发现,二来没了轿子行走也方便,一番乔装打扮后,王大人便带着书童出发。 本朝的国都本是南京,太祖爷为了打造这座都城,先让刘伯温军师勘测,宫城位置宜在钟山“龙头”之前,这一带正是燕雀湖所在地,将燕雀湖大部分填塞。《上元江宁乡土合志》:“新宫之址在都城东,盖填前湖而筑之。前湖即太子湖,一名燕雀湖。今既填塞,犹留一泓于城外。”太祖皇帝调集几十万民工填湖。由于湖广势低,填湖工程十分浩大,故南京民间有“移三山,填燕雀“的说法。 民间还传说,开始填湖时总是填不平。后来听说江宁县有一位老汉叫田得满,太祖皇帝竟派人把老汉抓来,活生生填入湖中,说是:“借其音,讨其吉”,最后虚情假意的封老人为“湖神”,以掩盖他的杀人罪行。燕雀湖大部分被填平后,为了防止地基下沉,又在殿基下打入无数密集的木桩和巨型条石,然后再在上面建造宫殿,并铺盖砖石结构的大型水道。为了使内宫水源澄清,又在遗留的湖底铺以大量雨花石,让湖水穿城墙而入,在内宫屈曲环绕。 传说南京城及皇宫建好后,太祖率领群臣登上紫金山,俯视都城之气派。南京城96里,13个城门,宫殿雄伟,在当时世界上也是少见的。对于在自己手中创造了这样一座宏伟的都城,太祖皇帝很是得意,炫耀地问群臣:“我的都城建得怎么样啊?”群臣自然都是赞不绝口。唯独14岁的四皇子朱棣说:“紫金山上架大炮,炮炮击中紫金城。”太祖皇帝定睛一看,不禁冒了一身冷汗。原来南京都城周围山峦起伏,东面钟山,南面雨花台,北面幕府山等,一些重要制高点都在城外,这是城防的大忌。太祖皇帝心中恼怒,不过,当时没有发作。回宫后,他让太监给负责筹划筑城的刘基送去了一盘橘子。刘基知道皇帝怪罪自己筹划失当,送橘子是恨不得将其剥皮抽筋吃肉之意,吓得连夜逃入茅山避祸。这当然只是传说,但不否认这座南京城的确不适合,偏于东南,不便于控制全国;加上位于江左,其城防有隐患,作为国都不是十分理想,所以燕王朱棣篡了侄儿建文帝的皇位,把个皇城迁到北京,而太祖皇帝一心打造的南京城就成了留都。其政治影响力是一日不如一日,但在城池构造,生活习性上就太有影响了,如这座一品居就是仿照秦淮河畔的居不易打造的,其房屋构造,装饰在京城算是一绝,但凡进去的人无不惊叹里面的种种好,而从南京调往北京的官儿,但凡回来的没有不去这里坐一坐,看一看,据说就是品味这里的江南风韵。身为一品居的老板,此人算起来也是书香门第之家,祖上一度官职尚书郎,家中父辈无不是出类拔萃的人物,唯独到了他这一辈,圣人的书本怎么也读不下去,面前诵了几年书本,靠着祖上的关系好歹弄了一个秀才出身,再往下就非他所能了,考了三次一次比一次失望,便断了科举的希望,凭着早年偷读了《富国策》《管子》的《轻重》篇,《侈靡》便萌生了经商的心思,便试着做,开始做的是丝绸买卖,凭着家底殷实,大明这几年局势太平,加上北方安定后,对中原的丝绸需求量大,他倒也赚了一些银子,但要说赚了多少,还真没有,但他是个及善观察的人,得知有浙商有急事要回湖州老家,手里价值五百两的丝绸打算脱手,他明锐的感觉到这里面的商机,便给寻了一个中间人,硬是把丝绸价格压到四百五十两银子。收来丝绸后他没有直接卖货,而是找来几个伙计,开了两间店面,对丝绸进行染色发卖,“一日卖数十两银子”。 2769章:拆看篇篇珠玉喜 这桩买卖他算是狠很赚了一把,而也是靠着这一把他渐渐摸出了一些门道来,这些丝绸说起来是高档货物,寻常人买不起,买得起的人要求又高,而北方的丝绸,素来不如江南,从京城到江南路途遥远,其中消耗不可谓不大,所以最好的路子是通过中间商环节,但这帮挨千刀哪一个都是精明的主儿,价钱并不低,一番下来到手的银子着实不多,最好的法子省去中间商环节,减少支出成本,一番盘算后,他直接派了两路人马直接去丝绸产地湖州、杭州采购。仆人来保负责杭州片区,书童、伙计去湖州订货。再从水路一路运回来,因为需求量大,他一次性从湖州运回十大车缎货,“直卸到掌灯时分”(,价值一万两银子。书童从杭州运回的货物“连行李共装二十大车”(值二万两。”因为进货自产地,加上是一手货源,成本很低,质量也有保证,缎子铺开张的第一天,“伙计攒账,就卖了五百余两银子”几年下来丝绸铺子足足赚了二十几万两银子,除去上交的朝廷商税,途中损失的成本,他足足赚了十二万两白银,靠着这份来之不易的财富,他开始物色其他商机,药铺、酒楼毫无疑问是时下最赚钱的行当,相比药铺来钱慢,酒楼来银子就容易多了,大明的京城虽说是北京,但模式还是南京城,当初太祖爷一手打造秦淮河畔富贾云集,青楼林立,画舫凌波,成江南佳丽之地。北京地理条件并不比南京差多少,成祖爷迁都北京后莫不是照着南京打造,就连这些青楼也按照南京的样子来布局的,经过几十年的完善,如今的京城也是金粉楼台,鳞次栉比,画舫凌波,让人羡慕的很,而他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着手一品居,当然了依他的野心,要做那记该是这个行当的龙头才是,但要实现这个野心就离不开官场。 他本就是个精明的商人,家族的底蕴给了他许多官场的便利,加上他天生善于钻营,不过几年的功夫,一品居名声便响彻京城,不多时便一跃成为京城名声最响亮,档次最好,盈利最好的酒楼,当然了,能走到这一步离不开他从中的周旋,如新中的状元马大人在回乡探亲时路过一品居,应邀请到他家打秋风,对于这样的人物,他自然不会放过,不仅有好酒好菜和美色伺候,临走还借去白银一百两。后来这位马任两淮巡盐史,还将山东巡案介绍给了他,使他有了更多的途径勾结官府。再后来他贩盐,经营盐运业,马状元行使两淮盐运使之权,让他比别的盐商早掣取一个月盐引,使他在短短一个月轻而易举的谋取了两万两银子的暴利!其他盐商却只能干瞪眼,看着钱让别人赚去了。由于他不时的贿赂接济山东巡抚,所以得以借巡抚的势力独自一人包占了朝廷坐派下来的二万两银子的古器买卖,这其中又蕴藏多少利润!与官府勾结谋取经商特权是他获取暴利的主要手段。争取垄断、打击同行也是他从商几年摸索出来的经验,自从一品居出现后,对面的江南小楼也跟着出现了,算上老牌酒楼红袖招,一个京城之地,竟有三家无疑给他再来了压力,江南小楼背靠大树,加上楼内的女子多是江南丽珠,吸引的客人自然就多了,而红袖招经营多年,名声在外,当家的简大家手段更是了得,楼内的姑娘们才艺双绝,一直是天下读书人的向往之地,唯独他的一品居年限太段,加上没什么背景,竟有被压制的势头,善于 经营的他比谁都明白,一个地方决不能出现三只老虎,三虎相斗必然是三败的局面,自己想要一枝独秀,就得另辟心经,很快他发现在这京城之地,去酒楼最多的不是手里揣着钱的有钱人,也不是天下的读书人,其实是那些衣冠楚楚的官儿,这些人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手中的银子也不少,加上满肚子诗词歌赋,对酒楼的要求也是最高的,看明白了这一点,他先是从酒楼的装饰上下手,经过不少能工巧匠的打造,耗费一年的一品居可谓是脱胎换骨了,其构造精巧华丽、雕栏画栋、庭中之花木池石,室中之鼎彝书画,皆陈列井井,一桌一椅、一字一画、一花一草,甚至小到灯罩、壁橱都打造得十分巧妙,让进去的人无不觉得这里便是先进,除了这一点在姑娘上也用了大手笔,针对红袖招的才艺双全、江南小楼的江南丽珠,他挑选的女子北国的女子,这些女子婉约上不如南方女子,但在气质上就略胜一筹了,加上浑身散发着那股彪悍劲儿,其实还是很吸引人的,事实证明,他的这一步走得十分精准,那些官场的官儿看多了江南女子的顺从与委婉,反而更喜欢北方女子的豪放,所以短短数月,一品居竟一跃成为京城第一家了,除了当下叫得最响亮的红袖招、江南小楼、醉仙楼能与之抗衡外,其他不知名的青楼怕是想都不敢想了,随着名声一日高过一日,来这里的达官贵人越来越多,那些白日衣冠楚楚,夜里衣冠禽兽的官场老爷更是迷恋无比,使得一品居不得不开始设置了档次,来这儿的即便你是 王侯公孙,还是当朝一品,只要是想来一品居一亲芳泽,都得提前预约,就说楼内最当红的凤九姑娘、湘南姑娘、红袖姑娘,甜儿姑娘,哪一个都是抢手货,预约的日期都从一个月前排下来了,可见一品居的火爆。 今日的一品居却显得有些冷清,倒不是生意淡了,而是来了一味贵客。当家的是个精明不能再精明的商人,那些达官贵人,豪门巨贾身上的银子是不少,可终究是少了些权势,在天下脚下,银子再多都没权势好使,而且他能从一个落魄的秀才,一跃成为今时今日的一品居的当家的,京城的权贵,富甲那个见了都要拱手打个招呼,说到底还是靠了官家的权势,所以在这上面,他从来都不敢有丝毫的马虎,该关门,该清场的他都在所不惜,至于那些达官贵人、豪门巨贾大家都是男人,都明白这男人的秉性,越是吃不到的东西,越是想吃,就算今日清场关了门,被他们骂上几句,该明日门开,该来的还是来了,所以他并不担心因此而影响了日后的生意。 天刚黑下来,一品居的灯火就点上了,平日从不出门迎客的当家的,今日破天荒的早早就站在了门前,等到那一顶轿子落在门前,当家的立即一脸笑容地迎了上前,待轿子门帘被拉开的那一刻,当家的立即将右手伸出了过去,小心地喊了声:“小人胡子豪恭迎曹公公。” 轿子里面咳嗽了声,一个身材中等、模样并不出众,甚至说有些丑陋的公公走了出来,枯瘦的右手就那么落在了胡子豪的手腕上,一步一步从轿子里走了出来。 “可都安排好了”。那人目光扫了扫四周,似十分满意这里的构造,引起语气询问的时候缓和了不少。 胡子豪立即堆上了笑容,忙不迭的道:“曹公公交代的事情,小人哪敢怠慢,前面就是一品居最好的厢房,名字就叫自安居,请公公移步去做做。“ ”自安居何意?“那公公将这名字默念了两声,忽的扭头问道。 被那公公这么一问,胡子豪还给愣住了,一般来这儿的客人,那个不是一头心思的本着姑娘去的,谁还管这厢房的名字叫什么,是什么用意。若是寻常的官儿,以他一品居当家的身份,嘻嘻哈哈笑两声也就过去了,就算是糊弄一下也没什么,可眼前的这人却比不得那些官儿,人家可是当今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东厂厂督王公公麾下的红人,除此之外,他还听说对方可是在太皇太后的宫里当差,论身份地位他比不了那些走科举出来的官家老人,但说到权势、前程,那些官儿就比不了,所以他也不好拿出平日里应对官家老爷的那一套来应对,万一人家不喜欢,吃亏的可就是自己了。 他是个商人不假,可得这座一品居的便利,平日里也从那些官家老爷的口中知晓了朝中事,所以对于眼前的局势倒也知道一些,与当今的朝廷,执掌内阁的三位老学士已经来了,退出权势的舞台指日可待,能入阁的无非是当今声望最好的杨峥、马愉、曹鼐、陈循、苗衷、高谷等,此六人论才学、见识最合适的要算小杨大人,作为老杨大人的衣钵传人,入阁已板上钉钉的事情,变故不大,至于其他几个也大有可能,能否维持内阁在正统一朝的权势,主要还是看哪位名声极好的小杨大人,但这事儿也并非十拿九稳,随着大内的权势一日高过一日,王公公既是皇上的老师,又兼得孙太后的信任,如今更是得以掌管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东厂的权势,就权势而言,已经凌驾与内阁了,未来的局面要么是司礼监的天下,要么,是小杨大人的天下,二者选其一,至于有没有第三个可能,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他还说不准,但就眼前的情况他还是知道的,站在自己身边的这位曹公公那是半点也得罪不得。所以一番哈哈后,他急忙说道:“让公公笑话了,说起来这名字也没什么特别的用意,只是早年小人读书不成学了经商之道,南来北往之余也听得了不少趣事,有一年去了杭州的途中,路上遇到一商客,闲聊之余说小人说了一个典故“. “哦,还有这等事,不知是什么典故,胡当家的可否说与咱家听听?”曹公公一脸好奇的道。 “公公若愿意听,小人自是愿意说一说。只不过这么站着说,难免太慢了公公,不如请公公移步去自安居落了座歇歇脚,小人再给公公说道说道可好。”胡子豪望着曹公公语气讨好的道。 曹公公颔了颔首,道:“如此甚好。”说完便在众人的拥簇下进入了自安居,几个当红的姑娘也紧跟着进去了,等候在门前的小厮立即招呼姑娘们送上茶汤、点心、以及时下最新鲜的瓜果,还有一早安排的胡琴与曲调。 曹公公落了座,将半个身子斜躺在一张香榻上,半眯着双眼,一脸的舒坦,左侧跟着躺下的是一品居最当红的凤九姑娘,十七八的年纪,一袭翠绿的长裙薄如蝉翼,隐隐可见衣衫里的一切,姑娘也着实生得好看,一双漆黑的眸子宛如星辰,肌肤更是滑嫩如凝脂,一头漆黑的乌发梳了一个高高的发髻,发髻的底部插一根檀木华钗,华钗的一端吊着一朵精巧的梅花,躺在床榻上,将半个身子靠在曹公公的身旁,藕臂舒展,小脸微微扬起,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就那么笑吟吟的看着眯着双眼的曹公公,那模样,那神情无不妩媚动人。 也许是曹公公模样太过丑陋,凤儿姑娘厌恶之余,也没了往日活泼与好动,见曹公公没问话,便也没说什么,只是将那柔软无比的身子骨往曹公公的怀里靠了靠。 曹公公浑然不觉,仿佛身旁靠着不是一个娇滴滴的美人,而是一块木头,自始至终曹公公连看都不曾正眼看一眼凤九姑娘,只等待遇若是搁在以前,凤九姑娘肯定受不了,身为一品居最当红的姑娘,无论是模样,还是身段,肤色,甚至才艺都是最好的,来这里的官儿也有不少,最小的有七品官,最大的也有六部的侍郎、尚书,要不是这些年内阁的三杨大人年事已高,凭着她的身段模样,那几个好风月的老头怕也是早来了,那些官儿那个看了她不是小心呵护着,生怕哪里得罪了她惹得她不高兴了,扫了兴致,所以这几年来,她的脾气也是看涨,来的人儿但凡不是五品以上她还不愿意待见,就算是见着了,那也是人家小心的呵护着,何时似这般委屈求全着. 2770章:囫抡吞却栗棘蓬 就在今日一早当家的亲自让她伺候一个从宫中来的太监,本来么,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却伺候太监,自然没有答应的道理,那经不起当家几句软话儿,她便也答应了,再者当家的似也知晓她的脾气,就在方才让人给她送来了几圈上等的首饰,其中一个手镯还别开生面的雕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与她的凤九之名甚是相配,她十分喜欢,说起来也是常年在钱财古物上打交道,几件首饰看似不起眼,实则每一件都值上千两,收了这些首饰,她自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所以明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个太监,她还是拿出了平日伺候人的手段,一个风尘女子,靠的是什么,无非是自己的一张漂亮的脸蛋,柔软的身段,伺候人的那股妖娆劲儿,此时此刻,她该展现的都给展现了,无奈人家根本就不吃这一套,弄得她一肚子怨言,却又说不得。 凤九的心思,胡子豪实在没功夫去例会,比起一个落入风尘的女子而言,眼前的这个不是男人的男人,却是他最要巴结的权贵,准确的说是巴结他身后的哪位王先生,以哪位公公的手段,攀上了这颗大树,其中的好处又何止这千余两的银子呢,就算再多一些他也毫不犹豫的投下去,身为生意场上的人,他比谁都知道巴结这些大人物,不是你想巴结就能巴结,每个机会,哪怕你手中的银子再多,认识的人再好,人家不搭理你,你一眼没辙,权势到了王公公那地步,巴结他的人多了去,不说朝廷的那些官儿,就说这京城的权贵,那个不是腆着脸主动送上门,他一个小小的一品居当家的,能有这个机会不得不说是老天爷的眷顾,就落座的这会儿,他生怕怠慢了曹公公引起了人家的不快,忙笑着就刚才的话题说了开来:“小人听人说,在他家乡有一只野狐和一只野鹿,同住在一颗大树下。树因风吹嫩枝被折断而打在野狐和野鹿的背上。野鹿没有感觉到什么,因为风吹而树枝折断乃是平常的事。可是野狐就忍耐不住了,打算迁到别处去。临走的时候野鹿说:‘这颗大树能为我们挡风遮雨,更供给我们甜美的果实,你为什么要到别处呢?’‘不,我忍耐不住了,你认为好那你就住在这里好了。’野狐头也不回就走了。” 说到了这人,胡子豪瞥了一眼眯着双眼的曹公公,发现这位不怎么说话,但一说话给人冷冰冰的曹公公,半眯着的双眼忽的睁了开来,原本搭在凤九肩膀的右手也不知什么时候滑了下去,落在了那翘臀上,沿着那沟壑轻轻来回滑动,惹得凤九姑娘浑身好一阵抖动,最善于察言观色的吴当家的立即知道这位曹公公对自己这典故是上心了,顿时松了一口气,再说的时候胆子也大了几分:“野狐到了一个旷野,白天气候很热,到了晚上气候又变冷,它感觉到忽冷忽热很难受,住了几天便挨不下去了。当它要走的时候,另一只野鹿说:‘狐兄,你为什么要走?这里虽气候差些,但没有虎狼出没不是很安全么?’‘世间没有十全十美的,到什么地方都有不愉快的事情,你还是安心的住下来罢。’‘不,这种忽冷忽热我已经忍受不了,我还是到别的地方去。 “说到这儿,胡子豪略作了停顿伸手拿起桌上的一杯茶汤咕噜咕噜的喝了大半,才继续说了下去:“野狐又到了一处翠绿的山坡上,这里气候好,环境优美就决定住在这里,住了没有几天,又想这里又不是很理想的地方了,因为这里有凶猛的狮子,也有阴险的豺狼,时时都听到他们吼叫的声音,使它心惊肉跳,可是贪著这里环境优美,勉强的住下来,有一天出去觅食时,给野狼抓住了才懊悔为什么不听朋友的劝告,才有今天的下场,小人那会儿听那同仁说完后,心里回想其自己早些年读书不成,为了生计东奔西跑的情景,一时这人若能隐忍自安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回来后小人便修建了这座一品居,着手打造前前后后花费了五年的功夫,五年来小人越发感到这份来之不易的安稳,对于同仁所说的典故感触也多了几分体悟,心中着实欢喜,便取了自安二字做了这厢房的名号,说起来倒也是无心之举,让公公见笑了。” “当家的此言差矣,以咱家看,这世间的人各自有各自的秉性和嗜好,必须顺从来顺从去,才能够相处下去,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希望,而将来也有每个人的成就不同。每个人都希望他人事事皆顺从我,所以才有相争之事,若是人人都顺从他人即没有是非和斗争了。 人人都有贪嗔痴,种种恶习气。也有慈悲喜舍种种的善良习惯,何者为多,即成何者的习性。六祖云:‘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本性清净何时去惹著尘埃呢?皆因慢慢习染而来,已然染习抑不是自性,不是实在的,人人都可以改变不良的习性,只是肯不肯而已。古人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因为习重而不是不可改,若是有智慧,什么秉性都可以化消。不良的秉性统统修完了才能超六道了生死。是故秉性不是固定的也不是不可改,须靠智慧去照破,须靠用功把它消灭,即天下就太平超出轮回得大自在了。这道理本是最简单不过的,只可惜世人大多沉迷贪图享乐,却忘记了容易知足的人常常是快乐的,能忍耐自然就平安了,正因如此,世人的大多数人得不到安宁,你年纪轻轻,却懂得这两字的珍贵,不简单啊。” 这一番话说来,非但胡子豪就连先前一直瞧不起的凤九均大吃了一惊,着实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其貌不扬的太监,竟能说出这样一番发人深思的话来,惊讶之余,纷纷表示领教了。 “公公若是去考科举,必能一举高中。”凤九姑娘总算得到了一个说话的机会忙不迭地说了句赞扬的话。 “对!对,就冲着公公这一番话儿,那些官家老爷又几个明白又有几个说得出来。公公若是科举,那必是状元之才。”胡子豪也紧跟其后的赞了声。 曹公公淡淡一笑,对于这些恭维的话儿这两年早已司空见惯,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听了几声赞扬就当真的小太监了,他淡然的摆了摆手道:“几句大实话,算不得什么,要说才学待会儿来的哪位大人才是真有才学,凤儿姑娘可要给咱家好好伺候才好。” 凤儿姑娘有些不情愿,将柔软的身子骨往王公公怀里挪了挪,嘟着一张小嘴道:“公公这是嫌弃了人家么?为何要让凤儿伺候别人。” 曹公公大手在凤儿丰盈的翘臀上抓了一把,引起凤儿娇吟了声,骂道:“公公,你好坏。” 曹公公哈哈大笑,道:“世人的姑娘只怕就你说这句话儿最好听了,就连咱家也听着喜欢,更别说其他的男人,咱家相信只要是个男人,来了这儿,见凤儿姑娘没有不喜欢的,也正是因如此,咱家才让你去伺候这位王大人了,旁人想这个机会,咱家还不让呢?” 凤儿姑娘想了想,扬起一张小脸对着曹公公道:“奴家虽不是有见识的女子,但方才也听说了公公的身份,知道公公是什么人,更知道公公的主子是通天的人,奴家说句大不敬的话儿,如今这京城,公公身后的哪位老祖宗跺跺脚,咱们这座京城也要抖一抖,还用得着去巴结哪位什么王大人么?” 曹公公如树皮一般的一张老脸升起了一抹怒气,冷哼了声,道:“若是过了这道坎,咱们哪位老祖宗自是用不着求人,可这不是不顺心的时候么,偏生这事儿还就只能这位王大人能办,你说咱家该不该巴结巴结。” 凤儿姑娘颔了颔首,道:“这样说来也该巴结一下了?” 曹公公道:”只是这位王大人未必肯答应,所以今晚咱家可就靠你了,咱家可听说了来的这位王大人可是个风流倜傥的角色,年轻的那会儿诗词歌赋倒也能写几篇,如今这点才学有没有咱家就不知道了,不过这身板么到还是不错,算是便宜你了。”说完,又在凤儿怀里狠很抓了一把,不等凤儿姑娘答应,便一锤定音的道:“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一旁的胡子豪生怕凤儿姑娘得罪了这位日后最有权势的太监,忙接过话头道:“公公放心,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凤儿姑娘一定把哪位王大人伺候得开开心心,绝不误了公公的大事。” 曹公公道:“如此最好不过了!”说完看了看天,自言自语的道:“差不多这位王大人也该到了。” 话音未落,就听得前面一个小厮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对着胡子豪道:“当家的,外面来了一个王家老爷,手里拿着咱们一品居的请柬,说是来赴宴的,小人看他不想说假话,便来问问。” “怕是他了!”曹公公说着便站了起来,笑吟吟的看了凤九姑娘,伸手将她的小手捏在怀里,笑着道:“走,咱们去迎迎这位王大人。” 凤九姑娘道了一个万福,道:“奴家谢过公公抬举。”说完便随着曹公公扭动着小蛮腰去了。 门外的王朗背负着双手有些忐忑的站在门前,似这等构造华丽,雕龙画凤的酒楼,他前辈子是没来过,若是后半辈子还在做什么劳什工部给事中估计后半辈子也来不了,这倒不是说王大人没 这个心思,身为男人,那个不想扫雪烹茶,名士分韵,佳人佐酒,更何况这一品居乃京城第一等的青楼,北方的胭脂,冠绝京城,是个男人做梦都想上去品味一番才不枉此生,但身在大明朝,你若是做了盐运使、漕运使、哪怕是做了一个户部仓管那还是有些希望的,毕竟跟这些衙门来往的油水多,只要上点心,捞上一笔银子并不是什么难事,天下的官儿不少,可有谁见过扬州、苏州的巡抚、吏部的尚书、盐运使、漕运使没银子,穷的,苦的还不是那些清水衙门,而给事中就是其中之一了,这个衙门虽被称为“清贵”,位置很高,可是不挣钱。而本朝官员的俸禄又是历朝最低的,太祖皇帝算术是极好的,每个官儿的俸禄都只能够这个官员养活一家老小,可官儿不仅仅是要养活自己啊,比如一个县官,他总要有师爷吧?总要有随从吧?这都得自己开点俸禄大官就更是了。所以在本朝但凡是官儿,不收点火耗节敬,官员都活不下去的,内阁大学士,大内的司礼监,六部的尚书郎这些可都是实权衙门,因为有权力在手,逢年过节的或多或少收到下级官员的孝敬,礼品什么的,可都察院,给事中这可是地地道道的清水衙门,平日干的也都是得罪人的事,能在朝堂上活下来就算不错,孝敬那是半分也没有,所以要说穷,科道言官的官儿是真穷,穷起来有时候还不如外面的那些知县。王朗做了差不多六年的给事中,除了每年从户部领90石米外,再无其他收入,若非他自小家底还算殷实,妻子家中多有扶持,他根本就应付不了这一家子日常吃喝拉撒,更别说来这一品居坐上一坐了,似他这样的官儿并不多,有的只有督察院,六科给事中,以及那些操守十分了得的官儿,所以在督察院早有歌谣传了下来,百忍歌、百忍歌、人生不忍将奈何?我今与汝歌百忍,汝当拍手笑呵呵! 朝也忍、暮也忍、耻也忍、辱也忍、苦也忍、痛也忍、饥也忍、寒也忍、 欺也忍、怒也忍、是也忍、非也忍!方寸之间当自省,道人何处未归来, 痴云隔断须弥顶。脚尖踢出壹字关,万裏西风吹月影、天风冷冷山月白, 分明照破无为镜。心花散,性地稳,得到此时梦初醒。 君不见,如来割身痛也忍,孔子绝粮饥也忍,韩信跨下辱也忍,闵子单衣寒也忍, 师德唾面羞也忍,刘宽污衣怒也忍、不疑诬金欺也忍,张公九世百般忍、 好也忍,歹也忍,都向心头自思忖!囫抡吞却栗棘蓬,恁时方识真根本。 2771章:万钟一品不足论 唱的就是科道官员的苦楚与无奈。所以在京城个这么多年,勾栏之地到是去了不少,不过也都是档次低一等的,喝喝茶,寻个姑娘说说话,但不否认这天下的事情什么都怕比,货比货一比就知道好与坏了,就说这一品居,构造精巧华丽,雕龙画凤不说,里面的吃食,姑娘哪一样都是京城一绝,去过的人没有不满意的,要说这勾栏无非是饮酒喝茶,吟诗作对。打牌下棋,斗鸡走狗等等,但地方与地方不一样,人与人不一样,心情也就不一样了,王大人自问是个风流倜傥的人,似这等风月之地做梦都想来体验一回,奈何人家的价钱实在高得离谱,一年下来也去不了一趟,当然了,身在官场他也不是一无所知,那些有权势的官儿用不好花银子,这帮当家的想借他们的权势打好自己的名声,常常变着法子宴请他们入楼内销魂一番,据说按照官儿的大小,给出的等级也不一样,去的若是内阁大学士不用多说,自然是楼内第一等,六部次之,各省巡抚、翰林院掌院学士、各省布政使再次之,再不济的通政司通政使、大理寺卿、詹事府詹事、太常寺卿、顺天府府尹、奉天府府尹、各省按察使也能混个三等伺候了,唯独左右春坊左右庶子、光禄寺少卿、钦天监监正、六科给事中、各部院郎中这些清水衙门,无人理会,这也怪不得人家势利,这也不怪人家势利眼,开门做生意,那个不想自己生意兴隆,财源广进,那些各省巡抚、内阁学士、翰林院掌院学士、各省布政使。(武)副将。通政司通政使、大理寺卿、詹事府詹事、太常寺卿、顺天府府尹、奉天府府尹、各省按察使。)光禄寺卿、太仆寺卿、各省盐运使。哪一个都是手握一方大权的权贵,有时候一句话足以让他们声威大涨,名声在外,财源滚滚了,自然要好生巴结了,就算平日里多花费些银子,能结交这些权贵那也是值得的,唯独他们这些给事中,看起来权势是不错,可谁都知道他们不过是辅助皇帝处理奏章,“科抄”,“科参”,早已不是洪武爷那会儿能规谏、补阙、拾遗、稽察六部百司之事。凡制敕宣行,大事覆奏,小事署而颁布的六科了,就连洪武爷最看重的封还皇帝失宜诏令,驳正臣下奏章违误的权势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唯独剩下的那点权势也就是骂骂百官,几个大胆的骂骂皇上,骂骂内阁首辅,可这样的事又有几个人敢这么多呢,自洪熙爷到正统前前后后一共十二年,敢骂皇上的也就是不怕死的李时勉一人而已,宣德初年倒也出了一个敢说话的陈祚,这位老兄看宣宗皇帝好玩误事,就上了一道奏疏,其略曰:“帝王之学先明理,明理在读书。陛下虽有圣德,而经筵未甚兴举,讲学未有程度,圣贤精微,古今治乱,岂能周知洞晰?真德秀《大学衍义》一书,圣贤格言,无不毕载。愿于听政之暇,命儒臣讲说,非有大故,无得间断。使知古今若何而治,政事若何而得。必能开广聪明,增光德业。而邪佞之以奇巧荡圣心者自见疏远,天下人民受福无穷矣。”这本是一道规劝的奏章,却不想宣宗看到这篇奏疏,大动肝火,竖儒太欺负人了!他是说我没读过《大学》吗,这么瞧不起我朱瞻基,找死吧。去,给我把他全家抓了关起来。陈祚全家十多口人被关了五年,老父亲最后也死在了狱中。 陈祚怎么也没想到给自己只是说了几句言官该说的话,说起来也是为了大明江山好,可付出了代价竟是如此之大,有了这个前车之鉴,后面的官儿又几个再敢上奏折呢,就是那以敢说据称的李大人,这几年不也是明哲保身了,偶尔为之也只是骂几声个太监而已,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不怕生死的读书人了。 想想自己做了工部给事中六年,与这位曹公公王朗并没有什么交际,但六个给事中的衙门在皇城里,平日里倒也看到这位曹公公弓着身子出入内阁送上奏章,所以也算见过几面,要说有多大的印象倒也没有,勉强算起来也仅仅是数面之缘罢了,远谈不上让他亲自迎接的地步,况且他也暗中了解过,这位曹公公很早就入了宫,一直不得赏识,只因读过几年书,为人也算勤谨,做事也有些手段,王振入东宫做了太子府属官后便将他也带了过去,此后此人就认了王振做了老祖宗,跟随左右这些年为王振坐稳司礼监出力不少,所以算是王振手下最得力的太监,算起来此人还有几分才学,就在今年年初,朝廷派大军到麓川征讨思任发,此人担任监军,据说口碑不错,因此在一帮太监当中还算出类拔萃的,此时看他春风满面的迎了下来,急忙拱起双手迎了上去:“让公公相迎,折杀下官了。” 曹吉祥哈哈一阵大笑,颇为豪爽的道;“今日咱家与王大人都没穿官袍,就不算官儿了,咱家在司礼监当差的时候,时时听到王大人的名声,心中仰慕得很,苦于没缘得见,今日有缘你我在这一品居里会见,相迎几步又有何妨?王大人若是推辞,那便是见外了。”说完便放开了凤九的小手,伸手来拉王朗了。 王朗推辞不得,只好任由曹吉祥拉着袖口一脸惶恐地与曹吉祥走入了一品居,站在一旁的胡子豪与凤九姑娘这下算是彻底见识了曹公公的厉害,与曹公公比起来,哪位才学不凡的王大人着实太过平常了。 “爷爷的,这买卖不亏。”胡子豪嘀咕了声,便督促凤九姑娘跟了上去。 得曹吉祥先前嘱托,便知自己今日的使命,这位曹公公此刻看着春风满面,一副好说话的样子,但身在一品居多年,见惯了来来往往的大人物,与这些大人物的心思最是清楚不过了,越是人前一副老好人的官儿人后就越是不好说话的,她一早就看出这位曹公公便是这样的人,所以对于这位公公交代的事情她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与这些大人物而言,她虽是一品居的当红的歌姬,但说到底还是一个渺小得不能再渺小的蝼蚁,要弄死她们实在是抬抬手的事,她今年才十八岁,这花花世界她还没看够,可不想就这么死去了,因此一看那王大人经过自己身旁,不等曹公公招呼,便跟了过去。 一行人入了自安居后寒颤几句后,便各自落了座,曹公公坐了主位,王大人坐在了客位,凤九紧跟王大人,胡子豪则坐在了末尾,早有知趣的小厮送上了茶汤点心便弓着身子退了出去,身为主人的曹公公没说话,其他人也不知该说什么,场上气氛略显尴尬,王朗头一次来这一品居,不免有些好奇,趁着落座了这会儿不动声色的四处看了几眼,眼看这里雕龙画凤,尚朴去华,明廊通脊,气宇轩昂,便是前面的小院里也是古木参天,怪石林立,环山衔水,亭台楼榭,廊回路转宛如人间仙境,比起往日去的那些勾栏可谓天壤之别,最让他欢喜的是身旁的凤儿姑娘,眉目如画,身段更是娇柔无比,肤色滑嫩如水不说,那一双漆黑的眸子一颦一笑,无不充满了风情,让他心头忍不住生出,这才是该来的地方,只可惜今日还是因一个太监才入了这等人间仙境,不得不说是个绝妙的讽刺。 眼看气氛有些压抑,胡子豪不动神色的对凤儿姑娘丢了个眼神,后者会意颔了颔首,说句实话,凤九姑娘与这位王大人打心眼就看不上,从他进来色眯眯地盯着自己看,再看浑身寒酸的样子,便知是头一次来这儿了,这样的人着实让她提不起精神去应付,可碍于曹公公的权势,以及胡子豪的情面,不得不强颜欢笑的将半个身子骨贴了上去,为了体现自己用心,她还故意将那呼之欲出的酥胸往王大人的怀里蹭了两下,北地的胭脂,比起江南的丽珠,总要大胆几分,况且这等最常用的手段,的确不算什么。 “奴家方才听公公说,王大人可是京城一等一的才子,奴家难得今日见了真人,王大人不妨放开些,给奴家说说才学的事儿可好。”凤儿姑娘说着一双乌黑的眼珠子就那么看着王大人,那妖娆的风情,王大人何曾见过。 自进了这一品居,王大人对这位能说会道,偏偏又妖娆妩媚的凤儿姑娘十分的满意,见这美人瞪着一双美目相求,哪有不答应的道理,他早些年倒也认真诵了些诗书,这些年在工部一方面做那穷则独善其身的勾当,另一方面倒也暗地里读了不少书,文、词、赋、散曲、杂剧、弹词,都有涉猎,官场用不上这些,他便用于勾栏,偶尔倒也能写出一两首还算过得去的曲子,博得那些勾栏女子一笑,大多数那些想着出名的勾栏女子,仰慕他的才情,倒也将他当做才子看,一来二去的他也将自己当做了那才情满满的官家了,当然了与杨峥那种不学有术的大才那是比不了,能吹的也就是这些 勾栏了。 今日陡然来这一品居,忐忑之余,平日里那点才情,竟怎么也彰显不出来,心头难免有些焦急,但他终究是个有些见识的人,知道这凤儿姑娘未必当真赏识i他的才情,来这儿的人,不是达官贵人,就是名门巨贾,说到才情那一个都比自己强百倍,凤儿姑娘身为一品居最当红的姑娘,平日里这样的人自然见了不少,诗词歌赋还能少,哪里还看得上自己这一个小小的六品给事中的才情,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看场上气氛不畅,有意调剂调剂罢了,明白了这一点,他便放开了,呵呵一笑,道:“才情的事情姑娘还少见么,如今天下太平,但凡读书人那个对文、词、赋、散曲、杂剧、弹词没有涉猎的,随口吟唱几句诗词,唱个小曲如今着实算不得什么?再好的诗词,曲子听多了也没了味儿,下官这里有一个哑谜,不放说来给姑娘听听,权当乐一乐可好?” “王大人说的是,咱家平日里最讨厌的就是外面那些自视甚高的才子佳人,动不动就以诗词歌赋说事儿,我家老祖宗说了再好的诗词歌赋都是小道,真正有才情的人才不愿意处处炫耀,你看那小杨大人,考论经史、诗文、书画,研究训诂、文学、音韵、名物的杂著,数目之多,满朝文武百官那个及得上,才三十好几的年纪,诗、书、字、画、兵法样样精通,安南一战,苏州的整治、北方瓦刺的评定,这才是真正的大手笔,大才情的人,咱家佩服的就是这样的人。咱们今日就不说什么诗词歌赋,曲儿也不唱了,就说几个哑谜乐一乐。“ 曹吉祥说话,其他人自是说不得什么,唯独听得胡子豪道:“一切听公公的,咱们说谜。以公公看,从谁开始合适呢?” 曹吉祥道:“事儿是王大人提出来的,这第一道谜语自是非王大人默许了。” 王朗也有意在凤儿姑娘面前露一手,好博取美人的好感,听曹吉祥这么说便也没推辞,冲着对方拱了拱手道:“既如此,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下官的这谜面么就一个字——”回“。 ”这谜面倒有些意思。”曹吉祥听完皱了皱眉,赞了声道。 凤儿姑娘与胡子豪则皱着眉图细细思索谜底,过了一会儿才听得胡子豪问道:“小人不才问一下,王大人这谜底打的可是字眼?” 王大人端上一杯茶汤,掀起了茶盖低头吹了几口气,方才凑过嘴巴喝了一口茶汤,摇了摇头道:“并非直言,严格的说应该是一个动作,但凡男人与女人都会做的动作。”说完看了一眼一旁的凤儿姑娘,色眯眯的笑了笑。 2772章:茹痛还为社稷谋 凤儿姑娘在心里厌恶了一阵后,才皱着眉头道:“要说这男人与女人常常做的除了吃饭外,奴家着实想不出什么事来,这字谜倒也有些难度。” 王朗有些得意,笑而不语。 众人思索了一阵,不得头绪,只得纷纷摇头。 凤儿有些不服,依偎在王大人的怀里,嘟着一张小嘴嚷道:“凤儿着实好奇如此刁钻的字谜会有怎样的谜底,还请王大人说出谜底一解奴家的疑惑。”说完柔软的身子骨在王大人的怀里轻轻晃动了两下,那阵阵的酥软让王大人心头一荡,恨不得这柔媚无骨的女子永远在自己怀里这么晃荡才好。 “这字谜倒也不难,”回“里面大口套小口,一口套一口,这字谜凤旁人猜不出,凤儿姑娘不该猜不出来啊。”王朗笑吟吟的道。 “扑哧……?”曹吉祥正喝着茶汤,听得这话儿一时没忍住,一口茶汤就那么喷了出来,笑着道:“王大人你太坏了,太坏了。” 胡子豪终究是底子薄弱了些,一时半会儿还没回过神来,眼看凤儿姑娘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眉宇间还隐隐有几分怒色,而曹吉祥与王朗早就笑开了,越发的好奇起来,腆着脸凑到王朗的跟前,低声道:“王大人小人愚钝得很,尚未明白,劳烦你给说道说道。” 王朗道:“一个女人,一个男人,大口套小口,一口套一口,胡当家的也是风月场上的人,这个还不知么?” 胡子豪楞了楞神,忽的哈哈大笑起来,许久才揉着笑疼的肚皮道:“好你个王大人,竟能想出这等下贱的谜面来,小人佩服佩服,想来听了这谜面,咱们的凤儿姑娘,日后再也不敢给人大口套小口了,王大人你喊得小人损失了好大一笔银子,这个你可得认账啊。” 王朗打了一个哈哈,道:“亏我今日说是回,口交而已,若是说那桌上的两只习惯,只怕胡当家的这一品居要关门了。” 曹吉祥听得有趣,忍不住问道:“莫不是这两只西瓜也可做谜面?” 王朗道:“这是自然,公公别看这谜面不如诗词歌赋吃香,但也是来自诸子百家、四书五经,甚至俗语、中药、地名、书名等,才学低的人还真就猜不出来,就说这两只西瓜吧,谜底其实就两个字儿。” “哦,不知是那两个字儿?”曹吉祥算是彻底被王大人吊足了胃口,笑吟吟的问道。 王大人嘿嘿一笑,目光在凤儿姑娘的脸上滴溜溜的一阵乱转后开口说道:“——破瓜!” “扑哧……?”这下可是两声,曹吉祥与胡子豪两口茶汤同时喷了出来,曹吉祥咳咳了两声,柔则眼泪道:“你们这帮读书人,还真有两下子。” 话儿有趣引起了众人的哄堂大笑,唯独凤儿姑娘红着脸,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好不尴尬。 笑罢,曹公公喝了一口茶汤,道:“要说这读书人,咱家也听到一个趣事儿,今日就给诸位说说。” 众人一听,各自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一副认真凝听的样子,就连那凤儿姑娘也竖起了耳朵,一脸的好奇这位其貌不扬的公公会说些什么。 曹吉祥咳咳了两声,端上茶杯抿了一口茶汤,才开口说道:“说是有位致仕的老官儿,在乡下待烦了,到湖州府城拜访知府。正走在路上,突然看到一群头戴方巾的秀才冒冒失失跑过来,仔细一瞧,老先生傻眼了,这群秀才穿的竟然都是大红大紫的女装,有的甚至还把内衣穿在了外面。这群花样美男子飘过,就宛如进了平日的一品居,老先生好生奇怪,以为本地世风如此,也没多想,等到了知府衙门还惊魂未定,灌了口热茶,才对知府大人说,“近日老朽改得古诗一首”,知府附和道“愿闻其详”,老先生叹了口气,吟了一首“昨日到城郭,归来泪满襟。遍身女衣者,尽是读书人!” 曹吉祥话音刚落,胡子豪率先叫起了好来,就连王朗也跟着叫了几声好,丝毫没听出其中的用意,那凤儿姑娘掩着小嘴一笑,心道:“这位公公好坏,明着是说趣事儿,暗地里却是将天下读书人给骂了一遍,偏生这位王大人仿佛没听明白似的,只顾低着头喝茶,世人都说这读书人要是无耻起来,是个太监都比不上,这话儿往日她不相信,今日算是信了。 王大人低着头喝着茶汤,夜色下面色看不真切,谁也不知他在想什么,唯独那张俊朗的脸上洋溢着一股淡淡的笑容,越发让人看不真切。 曹吉祥等了半响,见自己的玩笑话儿并么有引起多大的波动,难免有些失望,一双眯着的三角眼撇了一眼王朗,淡淡一笑也不在意,道:“咱家这趣事可不是咱家编排的,是真有其事儿,这人嘛就是早些年从内阁走的一位大人说的,咱家那会儿刚好当班也就顺耳听了一回,今日说来就是给诸位乐一乐,可没别的用意。”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众人点头附和了声,眼看好不容易热闹起来的气氛又重新回了冷漠,胡子豪有意调节一下,笑着道:“要说这趣事儿,小人倒也听到了一个,趁着公公与王大人都在,小人也给两位说来听听,权当一乐子。” “如此最好不过了。”曹吉祥颔了颔首道。 得到了肯定,胡子豪胆子也大了几分,当着曹吉祥、王朗的面就说开了,说是刘备请诸葛亮谈谈俸禄。诸葛亮说:“我今出一哑对,你若能对出,我就跟你走。若不能,那你以后也不用来了。” 刘备想:“这哑对是什么呀?” 张飞想:“大哥要对不出可就丢人了,干脆我对吧。我就是一杀猪的,谁都知道我没文化,对不出来也不丢人。” 于是哑对开始:诸葛亮指天,张飞指地;诸葛亮伸一根手指;张飞伸三根手指;诸葛亮击掌三次;张飞击掌九次;诸葛亮在胸口画一个圈;张飞拍了下脑袋,哑对结束。诸葛亮二话不说,收拾行李就跟刘备走。 过了很久,刘备问诸葛亮:“那日哑对,你们到底谁赢了?”诸葛亮说:“张将军赢了!”刘备又问:“那你们到底说些什么?”诸葛亮说:“我指天,代表上知天文,他指地,代表下知地理;我伸一根手指,代表一统天下,他伸三根,代表三国鼎立;我拍三下掌,代表三三归汉,他拍九下代表九九归原;我在胸口画个圈,代表胸怀锦绣,他拍一下脑袋,就是代表头顶乾坤啊!” 刘备见了张飞。问:“我说张贤弟呀,那日哑对到底谁赢了?”张飞:“当然我赢了。” 刘备:“你们都说了些什么呀?” 张飞:“丞相大概知道我以前是杀猪的,所以竟围着猪提问。开始他指天,就是说今天天气特别好,我就说正好下地去抓猪。他说是不是指抓一口猪啊?我说不成,怎么的也得抓三口,一口不够杀,他又问那猪抓三十斤的吧?我说不对,三十斤那是猪崽呀,大猪少说也得九十斤呀。他又问,这猪的心啊肠子啊等下货是不是一块卖呀?我拍一下脑袋,告诉他,只要你有钱,我连这猪头也一块卖给你……?”这趣事有趣而又不失幽默,立即吸引了众人,待听到最后纷纷哈哈大笑起来,曹吉祥笑着眼泪都出来了,指着胡子豪道:“真有你的,这等趣事亏你说得出来,那诸葛亮若是听到了猛张飞这一番解说,怕是要呕血三升了。”胡子豪有些得意了道:“谁说不是呢?”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屋内因胡子豪的气氛因胡子豪刻意营造,竟也变得欢快起来。王朗似忘记了先前的那点不痛快,也跟着哈哈大笑不止。 众人又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儿,最后的话头难免落在了凤儿姑娘的身上,三个男人一个太监,一个粗人,一个读书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的话儿难免不好听,加上王大人刻意讨好曹吉祥,有意将气氛活跃,言语无不彰显自己的才华,一番话儿说来倒也将曹吉祥与胡子豪逗得哈哈大笑,唯独凤儿姑娘红着一张脸,一副气呼呼的模样,恨不得将眼前的王大人生吞活剥了才好,只可惜有这个雄心却没这份本事,唯一能做的就是趁着旁人不注意,对着王大人瞪了瞪眼,咬了咬牙以示不满罢了,殊不知如此气呼呼的模样,越发让这三个臭男人笑的欢实起来。 如此这般,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曹吉祥哈哈一阵大笑,道:“凤儿姑娘不必生气,这姑娘有时候生生气会更好看一些,王大人就是喜欢看凤儿姑娘生气的模样,才说了这一番话,凤儿姑娘若是不明白这其中的用意,可就辜负了王大人的一番用心了,好了,该不该生气,凤儿姑娘暂且下去想想,待想清楚再进来,咱家趁着这个空儿与王大人说正经事,待你明白了王大人的好,咱家再让王大人陪你好好说话儿可好?” “奴家听公公安排便是!”说完暗暗松了一口气,给三人道了一个万福,便出了自安居。 厢房里就剩下曹吉祥、王朗、胡子豪,气氛顿时就变得肃然了许多,胡子豪也是个看惯人脸色的人,一看曹吉祥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不见,却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肃然,便知所谓的正经事是极为重要的大事,他一个外人自不好继续坐在这儿,当即站了起来,冲着曹吉祥与王朗拱了拱手,道:“公公、王大人那凤儿姑娘愚笨的很,小人怕她一时半会儿怕是想不明白王大人的用心,坏了两位的雅兴,还是下去点拨点拨为好。”说完又拱了拱手,不等曹吉祥与王朗答应,便弓着身子退了出来,出门的时候,随手掩了房门。 屋内气氛彻底冷清了下来,曹吉祥端起茶杯缓缓押了一口茶汤,将吸入嘴里的茶叶叶子吐回茶杯后,才抬头看了一眼王朗,道:“王大人,咱家这个人是有什么事儿藏不住的人,今日寻大人来,一来是替我家老祖宗与王大人叙叙旧,二来也是想王大人帮个忙。” 一番熟络后,王朗已没了先前的拘束,虽早就知道今日这场会面绝不是说说玩笑话儿,拉着姑娘风花雪月那么简单,因此来的时候在腹中早有了计较,以他的身份地位,既不是朝中权贵,也不是什么名动天下的大人物,这样的人丢在人堆里,未必有人来看自己一眼,更不用说请到这儿来还给一个漂亮姑娘伺候在旁,要是没什么事儿相求,那才是怪事。 “不知公公想让下官帮什么忙?”王朗飞快的撇了一眼曹吉祥,淡淡的问。 此时的曹吉祥早已不是先前说玩笑话儿的疯太监,面上冷静,眼神里的锐气,还有浑身散发出来的镇定所带来的巨大压力,以王朗平生见官的感觉,只有在六部的那些尚书郎的时候才有这种感觉,换句话说眼前的这个太监官职并不大,但在官职外具备了一个六部尚书郎才有的气质,此时此刻他才领教了人家的手段,藏在心头的那点鄙视,这会儿去的干干净净,却而代之的是一种敬畏。 曹吉盯着王朗看了看,淡淡一笑,道:“以王大人的聪明,该是不难猜出咱家此番来的目的,当今朝堂,内阁以祖宗规矩对我家祖宗咄咄逼人,我家祖宗处于无赖,才不得不应了这场争斗,要说我家祖宗有多大的野心,那是笑话,无非是想保住自己司礼监秉笔太监的位置罢了,可内阁三个老狐狸与外面的那些官儿就是见不得我家老祖宗有半点好,就连这点小小的愿望也不答应,非得逼着我家老祖宗还权给内阁,你说说自古的去权势,哪有都出自内阁的道理,秦汉没有,唐宋也没有,就是本朝洪武爷的时候,宰相胡惟庸一手遮天,也没这么做过,这天下的权势说到底都是天家的,天家愿意给了谁,那是天家的事情,又岂能容你内阁在此指手画脚的,再说了司礼监秉笔太监的权势乃先帝所授,当时那会儿给的可是金英,也没见内阁这帮老狐狸说什么,如今只是换了我家老祖宗,内阁竟如此不依不饶,这岂不是因了那句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我家老祖宗便是看明白了这一点,才觉得这人还是要搏一次为好,咱们的人这两日对内阁的动静了如指掌,得知杨士奇那个老狐狸写了一道奏章交给了李时勉大人,好明日弹劾我家老祖宗,我家老祖宗自然不想坐以待毙可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好的主意,唯有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了,所以我家老祖宗想看看老狐狸的那份奏章,思来想去便想到了王大人……?”说到了这儿,曹吉祥便没有在继续说下去,他相信王朗是个聪明,接下来的话儿就算自己不说,人家也能听得明白。 2773章:少年妄意慕功名 话儿到了这儿,王朗自是听得分明,心道:“这哪里来求人,分明是来要挟的,自己那点风流韵事只怕早就人家手里,随时准备抛出来,以今时今日王振的地位与身份,想要让一个六品官儿丢了身上这一身官服实实在是再容易不过了,一想到这里,他就有些被人抓住命脉的感觉,十年寒窗苦才换来了这一身人人羡慕的官袍,虽说其中多有不如意,可天下的读书人又有几个真正做到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过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至少他是做不到的。一想到这儿,到嘴的那句拒绝的话儿总也说不出来。” 曹吉祥倒也没催促,他与宫中多年养成最好的一个习惯就是看人脸色,就这么会儿功夫,眼前的这位王大人从红变白,又从白变红,最终恢复了常态,从中可以看出王大人的内心挣扎已平复,这样的结果,要么是拒绝,要么是答应,但以他的了解,这位王大人似没有这个魄力,要不然当年也不会被老祖宗给拿住了把柄。 果然,沉默了一会儿的王朗吐了口气,道:“不知公公要下官做什么?” 曹吉祥眼里已开始洋溢着笑容,往日往日有人说,这天下的事情无非是两个字,一个钱字,一个权字,钱能通鬼,权能通神,往日这话儿他是不信了,但今日他是信了。 “其实老祖宗要王大人做的事儿很简单,就是借王大人权势之便,亲眼看一看老狐狸那奏章。”曹吉祥两道目光盯着王朗一字一字儿的道。 ”看奏章?”王朗吃了一惊,他惊讶的并非王振要看奏折,而是王振知道这份奏章,还知道的这么清楚,以他看这份奏章是杨士奇弹劾王振的关键所在,用他自己的话儿说,明日的弹劾能否成功最关键的就是在于这份奏章的内容,这本事内阁最机密的事情,知道这份奏章的人也不过是六部给事中这几个人而已,而在内容上,除了被杨士奇寄予厚望的李时勉外,就在无旁人,如此机密的事情,王振一个司礼监太监竟知道得如此详细,司礼监的力量渗透的地步可想而知了。 曹吉祥道:“不错,如今这奏章已到了李时勉的手中,我家祖宗说了,李大人性子刚硬,又素来看不惯我家老祖宗,寻他帮忙无疑是自寻死路,思来想去唯独王大人有这个本事,所以我家大人特让咱家来寻王大人,求你高抬贵手帮帮忙,让我家老祖宗看一看这奏章!”说到了这儿,曹吉祥忽的停了下来,眯着的双眼在王朗那张迟疑的脸上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若是咱家猜得不错的话,王大人做这工部给事中也差不多有十年了吧?” 王朗心头一动,他是永乐洪熙元年参与了科举高中了进士,以一甲五十四名的好成绩入了工部做了给事中,那会儿的他意气风发,算得上春风得意,只觉得凭着自己这一身的才学,必能有一番作为,却不想事实并非如他所预想的那般,论才学他并非十分突出,为人也不是那种袖里乾坤之人,当年取了他的恩师也退出了朝廷,能用的,能靠的人脉他全都没有,眼看着当年一个个都不如他的官儿,不是做了巡抚便是做了一方知府,官职上四品五品不在少数,唯独他刚入的那会儿是正七品,十年来也只是跳了一级做了一个从六品,这倒也罢了,偏偏这官职还是给事中,这就让他不痛快了,有心想要换换,可朝中一来无人,二来自己也没银子,浑浑噩噩之余,竟过了十年,往日倒也不觉的,此时被曹吉祥提起胸口竟涌出了几分惆怅来。轻轻叹了声,道:“公公说的不错,算上昨日,下官入仕已十年了。” 曹吉祥淡淡一笑,神情越发自信起来,从昨日锦衣卫马顺送来的资料,与这位王大人他着实着实花了一番功夫,要说这人倒也是个聪明人,洪熙元年还只是二十二岁的王朗就一举高中了进士,随后入了人人羡慕的六部给事中留在了京城,那会儿的王朗算得上春风得意马蹄疾了,到哪儿都是一脸的笑容,为人也还算正派,偶尔也能上几道过得去的奏折,其中最引人瞩目的要算劝说仁宗皇帝取缔下西洋的奏章,破得帝心,加上当时成祖爷连年战事,下西洋已成了满朝文武百官攻击的对象,仁宗皇帝刚刚登基,正是收取民心的时候,所以王朗的这份奏章算得上是一场及时雨被仁宗赞扬了一番,也是凭着这样这道深得帝心的奏章,那一年他从七品升了从六品,官职还是工部给事中,也不知是王大人前二十年把后十年的好运气都用完了,还是时运不济,总之在未来的十年里,王大人在工部给事中这个位置竟没有挪动半分,难免让王朗有些心灰意冷,这几年越发的沉默寡言,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朝气蓬勃的工部给事中了。但这并不是说王朗没有升迁的心思,世人都说这官场就是一个大熔炉,但凡进来的人就没有想出去,想着都是一个劲儿的往上爬,毫无疑问王朗就是这样的人,所以这几年性子看着沉静了,但知道的人都知道,王大人升迁的那颗心依旧是热的,只不过是在人前藏起来吧了。 “咱家虽与王大人今日才见面,但对王大人的才情早有耳闻,金榜题名后一路走的都是给事中,这些年为了纠正朝廷不良风气,可算是功勋卓绝,就连昔日的仁宗皇帝也是大加赞扬,但为官十年,王大人却还只是一个从六品的工部给事中,就连我家老祖宗都替大人感到不值当了。”曹吉祥淡淡的说道。这一直是王朗心头的伤痛,这么多年来一直装作满不在乎,实则自己知道,自己对升迁的渴望,从入了官场就没有减弱过,哪怕是做了十年不受待见的从六品,这份心到了今日都没有丝毫的动摇,只是这一番话不从与人说起罢了,此时被曹吉祥提起难免有些感伤,轻轻叹了口气道:“有什么值当不值当的,下官要才学没才学,要功名也比不上那些状元、榜眼、探花,升迁自是无望。” 曹吉祥摇了摇头道:“王大人这话儿可就大错特错了,说到才情、功名,这天下有几个官儿是靠这个做官的,说句不好听的话,真有才情的人,那都是世外高人不屑来做这朝廷的官儿,唯独咱们这些俗人才对这官场念念不忘,所以王大人若是以自己的才情与功名不够才升迁无望,那可就大错特错了,殊不知这官场最不要的便是才情与功名,远的不说,单说那杨峥,于谦、况钟那个又是有才情与功名的人,小杨大人就不说了,连科场都不曾入过,那苏州知府况钟原本也是个刀笔小吏何来功名,唯一入了科场,有了功名与才情的于大人做的官儿反而不如前面两位了,难道他们做官靠的才情与功名么。世人都知道不是,在咱们大明做官儿没人提携任你有多大的才情,多高的功名,到头来终究是升迁无望。” 曹吉祥的这一番话从内心深处王朗是不同意的,在这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朝廷,没有道理才情与功名还不如一个科场白丁,刀笔小吏,但铁一般的事实容不得他有半点反驳,况且十年余年的官场生涯磨练,当初的那点认知早就消失得干干净净,曹吉祥的这一番话说到底还是他想承认而不敢承认的话儿罢了。只不过是借用人家的口说出来罢了。 见王朗没说话,曹吉祥眼里闪过一丝冷笑,道:“以王朗大人的才情与功名本该早已升迁才是,之所以十余年来品级没有提高半级,说到底还是因为王大人跟错了人,按说你与内阁熟稔,又是首辅大人信任的人,这官场早该升迁才对,可十年没了动静,咱家实在不知首辅大人是有意磨练你,还是故意冷落了你。” 王朗见曹吉祥话儿说得好端端的,忽然把杨士奇提了出来,知道他这是对自己与内阁的态度上还有所怀疑,于是淡淡一笑,道:“曹公公这话儿可说错了,世人那个不知首辅大人最看重的是兵部尚书郎小杨大人,早就把他当做了衣钵传人来培养,在他的眼里早已容不下了旁人,我一个从六品的工部给事中,既不是他的学生,又不是同乡,哪有培养历练的意思,依我看啊八成是不记得罢了。” 曹吉祥忽的哈哈一笑,道:“不怕王大人笑话,在之前咱家一直想不明白,凭着王大人的才情与人品,十年升迁三次做个三品的工部侍郎并不是什么难事,可十余年来王大人的官职依旧是从六品的给事中,直到王大人的这一番话咱家才算是彻底明白了,内阁是什么地方,从永乐爷,仁宗皇帝到先帝爷的时候,内阁一路变迁,早已是昔日的相国,天下的官儿的榜样,就连吏部尚书也在内阁的掌握之下,官儿的升迁与贬嫡那个都得经过内阁来得到提升,身为首辅大人可谓是大明最炙手可热的大人物,似王大人这等从六品的官儿,京城那个衙门提出来都是一大把,就连咱们大内那也是一数一大把,杨大人又哪里顾得上你,起先咱家以为是他老人家有意压制你,好磨练磨练你的性子,可如今看来是你想多了,从始至终哪位内阁大学士只怕连想都没想过你,这才是你十余年来一直没能升迁的缘故。” 王朗轻轻叹了声,道:“公公说的这番话儿,下官又岂能不明白,只是下官一来不是杨大人的门生,二有没有半分的乡谊,天下的官儿那么多哪能顾得上我,就说这六部的侍郎,正儿八经的三品官,送个我也是送,送给自己的学生,乡谊也是送,何不送给了自己的学生与同乡,你说是不是,天下做大的那个不是这么做的。说句不好听的话儿,就是公公的那位老祖宗用人何尝不是如此呢?” “理是这个理,但事实也无绝对不是!”曹吉祥颔了颔首,脸上的神情忽的变得严肃起来,若那首辅大人当真想帮你,你还是有机会的,以你才学,再不济往上提拔提拔总可以吧,这天下的官儿那个不是如此,单说那胡滢有何等本事,不过是给永乐爷寻了几年建文帝罢了,便一路做到了礼部尚书郎,如今更是兼任户部尚书,论权势不亚于内阁大学士了,你若说他满腹经纶,咱家不知你信不信,反正咱家是不信的,可他为何就能做这六部的尚书郎呢,说到底他的背后有内阁的扶持罢了,算起来王大人也做了十年的官儿,可在官场的规矩却一点都摸明白,今日撇开我家老祖宗寻你帮忙这事儿不说,单说这做官而言,眼前就是王大人最好升迁的机会,就不看王大人如何取舍了。” 内阁与司礼监的矛盾,王朗心知肚明,见对方此时一二再而三的提起来,这是逼迫自己做出选择,以他的想法,内阁终究是天下文官的领袖,从永乐爷手中被逐渐提拔后,这个在洪武爷时并不看好的衙门,到了永乐后仿佛是地里施了肥料的庄稼一般,看天儿见长,这才几十年的功夫,一跃成了大明一品,除了权势上比不上昔日的宰相外,其他与宰相并无不妥,反过来看司礼监,从洪武爷的时候就一直被祖宗规矩压着,好不容易盼来了永乐爷,情况有所改变,可地位却没提高分毫,纵然到了宣德年太监可以诵读诗书,可以识文断字,因皇帝有意栽培,司礼监权势一日大过一日,但一来恢复的势头毕竟太小,二来名声上也不好听,三来当今司礼监会有一个怎样的权势地位他还看不明白,所以不管有没有王振帮忙那回事,他骨子里是不太相信司礼监有多大的作为,至少在权势抗衡上,难以与内阁六部抗衡。所以这也是他明明认识王振,这么多年却一直没有主动联系的原因了,但曹吉祥这一番话,让他心头难免有些不甘心,十年,十年升迁无望,这与一个渴望权势的官儿而言无疑是痛苦的,这种痛苦平日里只有一个人自己在心里抱怨抱怨,此时被人提起来,这份苦楚无疑大了几分。 2774章:多少长安名利客 曹吉祥看了看王朗的神情,忽的道:“王大人咱家虽是个太监,但也算是官场混的人,有句话儿不知当说不当说?” 王朗虽对眼前的这个其貌不扬的太监并无多少好感,但一个太监能如此镇定的坐在一品居,让堂堂一品居当红的姑娘配坐着,自不是一个毫无用处的人,再说了就说他如今的身份,相信用不了几年,在皇宫大内里除了王振之外,最有权势的太监了,所以最初鄙视感早已去得干干净净,此时反而生出几分相谈甚欢的感觉来,当即将身子往曹吉祥座位旁挪了挪,淡淡道:“公公说哪里话,下官虽与公公是头一次见面,但彼此的感觉却仿佛是多年的老友一般,还有什么话儿当说不当说的,公公若是愿意说说两句便是。” 曹吉祥要的便是这句话,颔了颔首道:“咱家果然没看错,王大人是个爽快人,咱家喜欢的就是王大人这份爽快!”说到了这儿,忽的将斜靠的身子坐直了起来,如此一来,两人的距离也就是拉近了几分,只听得曹吉祥道:“这官场从来讲究一个”下闲棋,烧冷灶”变冷为热?” 王朗听得心头一动,压低了声音盯着曹吉祥问道:”何为下闲棋,烧冷灶”。 曹吉祥淡淡一笑道:“亏你还是官场中人,竟连这个也不明白,咱家问你当今朝廷,要说权势谁最是炙手可热,巴结的人最多。” 王朗道:“首辅杨大人职权极重,主持内阁大政,权力最大,位于六部之上,自是眼下权势最炙手可热,巴结官儿最多。” 曹吉祥点了点头,道:“说到权势,杨大人无愧于当朝第一炙手可热之人,也正因如此,巴结他的官儿太多太多,多得他的眼里只有那么几个人,你说你一个小小的六品官,就算掏出了心肝脾肺肾,怕也引不起他的主意,所以你在这儿看着是在烧热灶,可实际呢,你烧的是冷灶。” 王朗低头沉吟了一会儿,道:“公公的话儿倒也有几分道理,可身为文官那个不是这么巴结的,除此之外还能如何?” 曹吉祥忽的哈哈一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都说简在帝心,说的是衡量一个官儿在皇帝心中的标准,如果简在帝心,说明皇帝已经知晓你的能力,并且注意到你,那你就离飞黄腾达咫尺之遥了,内阁那口灶里热气腾腾,多你一个不多,少你有一个不少,你如何坐到简在帝心?”说到这儿,曹吉祥顿了顿方才继续开口道:“可咱们司礼监就不一样了。” 王朗一愣,道:“司礼监,司礼监如何不一样了。” 曹吉祥道:“当然不一样了,你别看今日咱们司礼监的权势不如内阁,可一年后,三年后,五年后,或是十年后,谁敢说司礼监就比不过内阁了,咱们哪位祖宗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可以说不亚于内阁里的那些老狐狸,如今皇上年幼,所能依靠的无非是自己信任之人,不巧的是我家老祖宗偏生就是皇上最信任的老师,咱家别的不敢说,就说我家老祖宗的权势绝对是一日大过一日,能缔造怎样的局面,咱家还说不好,但绝不会比今日差吧?反过来说内阁,权势在三杨的时候算是达到了顶峰了,所谓万物到了顶端往下掉的道理,内阁的权势再大只怕也大不到那里去,这是其一了,其二,三杨已老,迟早是要退出朝堂的,满朝文武还有比三杨更厉害的人么,怕是没有,既没有内阁的权势在未来的年月里,必然是大不如从前了,如此看来咱们的司礼监可不就是一只炙手可热的热灶了。王大人与我家老祖宗早已相识,有了这次援手的情谊,好比雪中送炭,这份恩情我家老祖宗又岂能忘,纵然今日给不了王大人什么,他日未必就没有鲤鱼跳龙门的一天。” 王朗心头猛的一动,曹吉祥的这一番儿毫无疑问是他一直想而不敢想的东西,往日不敢想只因反没想到这一点,此时经曹吉祥提醒,顿时回过神来:“是啊,内阁既不是我的热灶,我何必烧下去,那王振权势一日大过一日,又是皇上最信任的老师,投靠他的门下,何尝不是一条出路呢?”想到了这儿,他冲着曹吉祥点了点头道:“下官多谢曹公公提点,此番恩情王朗莫不敢忘。” “鱼儿果然上钩了。”曹吉祥得意了笑了笑,道:“王大人客气了,此番王大人若能帮老祖宗度过这次的难关,那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了,一家人老说谢,那岂不是见外了,咱家只希望,日后王大人飞黄腾达了,莫要忘记了咱家才好。” 王朗仿佛看到了自己飞黄腾达的样子,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道:“曹公公放心,我王朗绝不是这样的人。” 曹吉祥道:“咱家若是连这一点也看不出来,今日又何必来寻你呢,只是咱家与王大人的富贵,还需王大人多费费心才好,老狐狸的那份奏章?” 王朗此时此刻彻底把自己当做了王振的人了,满脑子里想的都是自己加官进爵的情景,什么操守、圣人的教诲,礼义廉耻早就忘了干干净净,当即对曹吉祥拍着胸脯儿道:“这事儿曹公公不必担心,不就是一份奏章么,下官明日一早必定让人送到王公公的值班房便是。” “你说话可当真?”曹吉祥双眼泛着光芒,沉声问道。 王朗道:“当真!” “好!好,有王大人这句话,咱家就静候佳音了。”曹吉祥显得十分高兴,一张老腊肉的脸泛起了红光,继续说道:“今日的恩情,咱家回去必会在我家祖宗面前好好说道说道。” 王朗道:“那就多谢公公抬爱了。” “王大人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一家人还这般客气,是不是见外了。”曹吉祥笑呵呵道。 王朗道:“既如此,那王某就不多说了。” 曹吉祥道:“早该如此了!”说完左右看了一眼,道:“这天儿都黑了,不知王大人?” 王朗淡淡一笑,神情颇有得意,道:“公公放心,厂公交代的事情下官不敢忘记,要说那老狐狸那奏章在旁人的手中,这事儿还真不好办,可要说在李时勉的手中,这事儿就容易许多了?” 曹吉祥脸上露出了几分惊讶,据说他所知,那李时勉可是硬角色,当年此人胆大妄为,上疏议论政事。使得仁宗非常愤怒,将李时勉召到便殿,但李时勉在答辩中毫不退让。明仁宗气得命武士用金瓜击打李时勉,李时勉三根肋骨被打断,抬出去时都快死了。第二天,改任为交趾道御史,命李时勉每天审查一件狱案,提交一份议政报告。李时勉上奏了几次,于是被投进锦衣卫监狱。李时勉曾有恩于某位锦衣卫千户,这位千户正好来视察监狱,便偷偷地请来医生,用海外进口的血竭药给李时勉疗伤,李时勉才得以不死,后来继承皇位的宣宗皇帝李时勉得罪先帝的情形,心头震怒,命令使者说:“去把李时勉捆来,朕要亲自审问他,非把他杀了不可。”过了一会儿,又命令王指挥马上把李时勉绑到西市斩首,不用带来相见了。王指挥走出端西旁门,而前面的使者已绑着李时勉从端东旁门进来了,两人没有碰上。明宣宗朱瞻基遥见李时勉,骂道:“你这小臣胆敢触犯先帝!你在奏疏中说了什么?快说!”李时勉叩头说道:“臣说在居丧守孝期间不宜亲近嫔妃,不宜让皇太子远离于左右。”明宣宗朱瞻基听说后,脸色稍有和缓。李时勉又从容谈到第六件事时停住了。明宣宗朱瞻基命李时勉全部说出来。李时勉答道:“臣惶惧不能全部记住。”明宣宗朱瞻基怒意更消除了,说:“这是难为你了,草稿在哪里?”时勉答道:“已经烧了。”明宣宗朱瞻基为之叹息,称赞李时勉忠诚,马上赦免了李时勉,恢复侍读的官衔。等王指挥从监狱回来,李时勉已经冠带整齐地站立在阶前了,这等连皇上都搞不定的人,他实在想不出眼前的这个才能并不出众的六品官儿有怎样的本事,敢如此自信能从李时勉的手中拿出老狐狸的那份奏章。 “此话怎讲?”曹吉祥看着王朗问道。 王朗端起茶杯优雅地喝了一口茶汤,面带微笑的道:“公公有所不知了,世人都知李大人公正无私,不畏强权,这个评价没错,但也不全对,就说此人私底下就不如他在朝堂上来得硬气了。” “哦,是么,不知这位人人赞扬的大明第一不畏强权的人,私底下又是个怎样的人呢?”曹吉祥彻底被王朗引起了兴趣,同时他也隐隐地觉察到,这位王大人的自信并非空穴来风。 王朗道:“此人好红颜知己又好酒汤,偏生又没什么酒量,差不多是喝上三碗便醉了,这一品居的凤儿姑娘模样俊秀,偏生又妩媚入骨,堪称红粉佳人了,这样的人儿若是送出邀请帖,依李大人的性子是非要喝上几倍了,以下官之见,老狐狸的奏章是内阁弹劾王公公的关键,以李大人的谨慎,必然是贴身带着,所以想要看到那份奏章,唯独用这美人计方可。” 曹吉祥哈哈大笑道:“兵强将智,不可以敌,势必事先。事之以土地,以增其势,如六国之事秦:策之最下者也。事之以币帛,以增其富,如宋之事辽金:策之下者也。惟事以美人,以佚其志,以弱其体,以增其下之怨。如勾践以西施重宝取悦夫差,乃可转败为胜。好计,好计,咱家喜欢。” “不知公公准备何时动手?” 曹吉祥看了看天,此时窗外夜色刚刚落下帷幕,京城的天烟雾迷绕,街道上熙熙攘攘的商客,游人来回走动叫喊好不迷人,各家青楼都挂上的了大红的灯笼,红色的灯光映射着对面的各家姑娘粉红的脸蛋,越发的妖娆妩媚。 “常言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才是最浪漫的情调不是,今日这夜色便是如此,就在今晚如何?”曹吉祥缓缓说道。 ”如此甚好。”王朗颔了颔首,双眼飞快的撇了一眼外面的精致,颇有几分迷恋。 曹吉祥道:“这事儿就劳烦王大人多谋划谋划了。” 王朗一想到日后的种种好处,不由得心头一热,道:“公公放心,这事儿下官定会做好。”说到这儿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轻叹了声道:“只可惜了,那凤儿姑娘天仙一般的人儿,竟要去服侍这老头,让下官生出几分糟践美人的感慨来,于心不忍啊。“ 曹吉祥听得哈哈大笑道:“没想到王大人还是怜香惜玉之人,倒是让咱家颇为意外了,若是王大人喜欢,咱家今日就做主了,这凤儿姑娘自今日起就是王大人红粉知己可好。” 王朗心头着实欢喜凤儿姑娘的妖娆妩媚,得知这妖娆的女子要去服侍李时勉那个糟老头,难免发出这番感慨来,却没想到曹吉祥竟如此大手笔,以他的见识自然知道这一品居凤儿姑娘如今是什么身价,可曹吉祥随口便将这姑娘给了自己,这份魄力,这份财力,这份权势足以让他死心塌地了,嘴上虽说了两句推辞的话儿,但终究是底气不足,话儿也是三分硬气中,透着两分软弱。 曹吉祥也不点破,在这官场混的人,谁都知道官场最怕的不是那些贪财好色的,而是油盐不进的人,王朗好声色,这样的人就不足为虑。 两人又商议了一番,曹吉祥才起身告辞,出于礼貌王朗亲自将曹吉祥送出了一品居,此时的北京城外各家各户门前都点上了大红的灯笼,火红的灯光把偌大的北京城照耀得如同白昼。街上穿得花枝招展的女子来回与街道上卖弄着嬉笑之声,偶尔几个大胆的汉子拉着一个姑娘的小手说些大胆的情话儿,不知觉比自家婆娘发现的清净,挥舞着鸡毛掸子满街追赶呵骂的情景,少不了引起了哄堂大笑,一时让整个街道变得热闹非凡。 2775章:险棋静裹按图争 王朗将曹吉祥送上了马车,待那辆马车彻底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他才缓缓转过身来,冲着一品居的楼上喊道:“凤儿姑娘何在,天黑伺候客人了。” 内阁里,灯火亮如白昼,杨士奇与杨溥各自坐在了自己值班房,低头处理公务,忙碌的身影,不时的听到翻阅奏章的声音,这样的情景从小皇帝登基后,一直都不曾断过,三杨中杨荣身子骨不好,平日里三杨拟定的奏章多半是在天刚擦黑的时候就能处理完毕,然后坐着轿子返回自己的府邸歇息,但杨荣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杨士奇着实不忍心杨荣太过劳累,所以这份多出来的政务就落到了他与杨溥的头上了,好在两人共事多年,在政务上的默契是旁人无人能比的,因此这些政务处理起来倒也容易,最让两人受不了的是两人的各自的头上还挂着尚书头衔,部堂的琐事可不是几个奏章能处决的,加上两人都是大事小事一手抓,几个侍郎入了内阁将近几日部堂琐事大大小小都说了一番,这一番说下来竟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杨士奇这才感觉累了,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位,让自己的精神集中了几分,挑了几件重要的大事给了个意见后,又让各侍郎写了奏折,走个程序到了内阁,再通过朱批下发六部,这才挥手让几个侍郎离去,几个侍郎个个如 释重负的离开。 “弘济老弟,你那边可听到司礼监有什么动静?”杨士奇揉着有些发麻的臂腕忽然冲着对面的杨溥问道。 杨溥摇摇头说:“尚未听到司礼监有什么风声?” 杨士奇皱了皱眉,垂下眼睑思虑一会儿,问道:“依着你看,这王振是真不知道咱们此番的用意,还是故意装作不知?为何这个节骨眼上如此能沉得住气呢?” 杨溥放下了手中的湖笔,活动了一下脖颈,才开口说道:”王振为人狡猾多变,且热衷与权势,对官场一举一动没有留意的道理,说他假装不知,怕是太小看他了。” 杨士奇颔了颔首道:“我也是这么想,可越是这样我就越不明白,他既知道此番争斗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为何迟迟不见动静,莫不是被咱们的手段给吓着了?” 杨溥摇了摇头道:“这事儿说到底还是得看孙太后与皇上对王振的态度,以及百官这次造出的声势,依我看王振迟迟不动手怕是在暗中准备,咱们可要小心应对了。” 杨士奇道:“是要小心了。” 杨溥忽的抬头看了一眼杨士奇,迟疑了一会儿,道:“东里兄,我有句话儿不知当讲不当讲?” 杨士奇淡淡一笑,道:“世人谁不知三杨在一起共事十余年,靠的是什么不就是无话不说么,怎么杨荣这才去了几日,你就与我生分了。” 杨溥一笑道:“瞧你这话儿,知道的还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是老夫老妻了。” “都差不都快赶上了。”杨士奇打趣的道。 两人相视一望,彼此哈哈大笑了起来。 几声爽朗的笑声过后,方才的疲倦顿时去得干净。两人的神色重新恢复了一脸的肃然,听得杨溥道:“此番与司礼监争斗,你走的可是一步险棋。” 杨士奇哈哈一阵大笑,道;“老夫做了这么多年的官,还不知道这是一步险棋,可再险老夫也得走下去不是,圣人常说莫非命也,顺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尽其道而死者,正命也;桎梏死者,非正命也。这话儿老夫从做官的第一日就不曾忘记,圣人这是告诉我们,这天下的官儿,从来是不好做的,做一个对朝廷,对百姓负责人的官儿,可不是帮着做几件事好事就能算的,一个真正为朝廷考虑的好官,无不具备两个条件,其一是防患于未然,预先觉察潜在的危险,并采取防范措施;二是一旦发现自己处于危险境地,要及时离开。从王振入司礼监做了秉笔太监,老夫就知道这厮必是大明的灾难,以老夫的年纪本可坐视不理,寻个合适的机会,辞去了这一身的官职便好,可老夫想到先帝临死时拉着我的手,把皇上交给我的时候,我便暗暗下了决心,哪怕是粉身碎骨,我也得对先帝有个交代不是,那日我看王振不顾祖宗规矩,利用孙太后与皇上对他的信任,做了司礼监的第二号人物,老夫便知道这可不是好的开始,王振与小皇帝有师生情分,情谊非一般人可比,若皇上是个年长的还好说,可偏偏咱们的皇帝还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一个九岁的孩子如何治理这天下,依靠的无非是在咱们这帮老臣与自己信任的臣子,咱们虽是德高望重的臣子,可年事已高,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小皇帝从感情上来说必会亲近王振了,一旦王振坐稳了司礼监,又深得孙太后、小皇帝的信任,我等老臣一旦去了,天下谁能阻止得了他?” 杨溥身居官场多年,当然知道其中的厉害。最好的防范于未然,不是处处防范,而是趁着敌人根基未稳,力量不够强大的时候,来个斩草除根,杨士奇就是明白这个道理,才迫不及待的走了这步险棋。”不过,他觉得杨士奇这步棋走得太急,还可等等,等王振志得意满的时候,等内阁与孙太后关系大大缓和的时候,再给王振致命的一击才是正道,但他知道,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先不说内阁与孙太后的关系毫无缓和的迹象,就是小皇帝似乎也不太喜欢内阁这三个年纪一大把的老头就说眼下杨士奇、杨荣加上自己都步入了耳顺之年,精力大不如从前,在这内阁又能坐几年呢,外面的那些官儿那个不是虎视眈眈,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了,杨士奇此举与其说是一步险棋,不如说是一步迫于无奈走的一步臭棋罢了。 沉吟了一会儿,杨溥盯着杨士奇问道:“东里兄就没想过,万一这步险棋失败了又该如何是好呢?难道任由王振做大,任由他胡作非为?” 杨士奇哈哈一阵大笑,道:“这个你放心,老夫早就想好了,此番争斗若能胜固然是好,若是败了,此事责任在我与杨荣与你毫无干系,以你沉稳的性子在内阁里再拉小兄弟一把,那王振也就有了对手,老夫也不算全败了。” “你,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世人那个不知道,三杨内阁共事十年,从来是同进同退,你与杨荣独独撇开我,你这让世人怎么想,让我怎么想?莫不是咱们三杨共事多年,我杨溥在你们的眼里是个怕事的胆小之人,还是贪图富贵之人?’杨溥忽的跳了起来,涨红着一张脸盯着杨士奇道,因太过愤怒,胸口还起伏不定,粗重的呼吸声充耳可闻,看得出这位平日里老好人当真生气了,气得还不轻。 杨士奇似早就知道杨溥会是这一番模样似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永乐十二年,成祖北征回师,仁宗皇帝遣使迎驾稍迟,汉王朱高煦乘机进谮,成祖一怒之下,下令将东宫官属全部逮治下狱。这成为继解缙入狱后,立储之争中的第二场大事变。当时只有兵部尚书兼詹事府詹事金忠因系成祖“靖难”旧人而幸未被祸。金忠是个敢于仗义执言的人,他不顾触怒成祖,以身家性命力保太子,才使太子未遭废罢,但是作为东宫宫僚的你与黄淮等人却因此事件而被关入诏狱在狱中,家人供应的食物多次断绝,而成祖的心意也不可预测,随时都有可能死去。但你却更加勤奋读书,从不间断。狱中十年,把经书史籍通读了好几遍,不畏生死,不计己身的杨溥会是胆小怕事,贪图富贵之人么,弘济你说这话儿未免老夫寒心了。” 杨溥道:“我也不想这么说,可你独独留下我,这是何意?” 杨士奇道:“此番争斗胜负尚未可知,倘若败了,皇帝必然会迁怒内阁,我身为首辅离开内阁是必然的,杨荣身子骨不适,勉强呆在内阁,又能呆上几年呢,唯独你无论是精力还是年纪都比老夫要好了许多,有你坐镇内阁,帮衬杨小弟才是最佳的方式,男子汉大丈夫未必需要同进同退才是大丈夫,为了大局能屈能伸方才彰显英雄本色。” “可……?” 杨士奇摆了摆手道:“你不要说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就算不为了三杨的名声,也该想想先帝吧,如此太平盛世,总不能在先帝尸骨未寒让它乱成一锅粥罢。” 杨溥沉默不语,因为杨士奇的话说到他的心坎上,当年他不顾个人安危,以大局为重,单身入狱,在生死未知的情况下,在牢房里一坐便是十年,为了不是就是报答仁宗皇帝的那份恩情。士为知己者死,为了这份知遇之恩,他的确退不得。 ”我还是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沉默了多时的杨溥忽的抬起头来盯着杨士奇问道。 “你问!” “你如此布局,无非是想交给杨峥手中的内阁是大明最有权势的内阁罢了,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收回权势失败,而杨峥又不答应担任这内阁首辅之位,你该如何是好?”杨溥目光闪烁,语气沉稳。 一直低着头批阅奏章的杨士奇忽然的抬起头来,两道锋利的光芒在双眼里一闪而过,语气嫣定的道:“他会答应的。” 杨溥还是头一次看到杨士奇用如此嫣定的口吻说话,接下来的话儿杨士奇没接着说下去,他也没问,但他相信杨士奇的判断,内阁这份担子杨峥一定会挑起来的。 与内阁的安静相比,司礼监就显得热闹许多了,虽说内阁与司礼监的矛盾人人皆知,但这丝毫不影响王公公成为大内最炙手可热的太监,来这儿套近乎的人还真不少,锦衣卫那边就不用说了,就说这外廷的官儿就有右卫指挥佥事纪广,都御史王文以及心腹心腹马顺、郭敬、陈官、唐童等齐聚一堂说些不痛不痒的笑话,因为个个自认是王振的心腹,所以说笑话的时候便没什么顾及,怎么浑怎么来,几个说下来无比惹得众人哈哈大笑不止,气氛说不出的欢快。王振端坐在上位,面上神情说不出厌恶,但也没显得十分高兴,他以那双闪着光芒的三角眼,一一从一干众人的脸上扫过,每扫一个脸上的神情便黯然了几分,看到最后他轻叹了声,只觉得自己颇有几分古时孟尝君的影子,史书说齐孟尝君出使秦被昭王扣留,偏生泰昭王有个最受宠爱的妃子,只要妃子说一,昭王绝不说二。孟尝君派人去求她救助。妃子答应了,条件是拿齐国那一件天下无双的狐白裘(用白色狐腋的皮毛做成的皮衣)做报酬。这可叫孟尝君作难了,因为刚到秦国,他便把这件狐白裘献给了秦昭王。就在这时候,有一个门客说:“我能把狐白裘找来!”说完就走了。 原来这个门客最善于钻狗洞偷东西。他先摸清情况,知道昭王特别喜爱那件狐裘,一时舍不得穿,放在宫中的精品贮藏室里。他便借着月光,逃过巡逻人的眼睛,轻易地钻进贮藏室把狐裘偷出来。妃子见到狐白裘高兴极了,想方设法说服秦昭王放弃了杀孟尝君的念头,并准备过两天为他饯行,送他回齐国。 孟尝君可不敢再等过两天,立即率领手下人连夜偷偷骑马向东快奔。到了函谷关(在现在河南省灵宝县,当时是秦国的东大门)正是半夜。按秦国法规,函谷关每天鸡叫才开门,半夜时候,鸡可怎么能叫呢?大家正犯愁时,只听见几声“喔,喔,喔”的雄鸡啼鸣,接着,城关外的雄鸡都打鸣了。原来,孟尝君的另一个门客会学鸡叫,而鸡是只要听到第一声啼叫就立刻会跟着叫起来的。怎么还没睡蹭实鸡就叫了呢?守关的士兵虽然觉得奇怪,但也只得起来打开关门,放他们出去。天亮了,秦昭王得知孟尝君一行已经逃走,立刻派出人马追赶。追到函谷关,人家已经出关多时了。 2776章:家财不为子孙谋 这事儿虽被世人铭记在史书典籍,但世人并无赞赏之意,千百年来说到孟尝君总会提到这帮鸡鸣狗盗之徒加以讽刺,鸡鸣狗盗之出其门,此士之所以不至也。”你若视宵小之辈为“人才”,那么真正的人才是不会为你所用的。这就是东汉文学家赵壹所说的“邪夫显进,直士幽藏”。一个真正干大事的人,就不该要这些鸡鸣狗盗之徒,眼前的这几个人看着,邪夫显进之日,即直士幽藏之时,概莫能外。这个道理王振何尝不明白,只是他是一个太监,先天的根基不如内阁、六部,走的又是一条旁人走不了的路子,真正有才学的读书人,那个愿意屈尊一个太监之下,这是他的无奈,因为他唯有通过吸收这些人来彰显自己爱惜人才的声明,一个人想要做一番大事,单靠自己一个人是万万做不到的,他必须需要不断的吸收人才,往日王振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东宫属官,手里几个人便足以应付一切,如今却不同了,他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东厂厂公,再也不是当初东宫那个唯唯诺诺的属官,要做的也不是服侍太子,而是建立不世之功业,行青史留名之举,所以他必须需要一些有用的人来帮自己达成这个愿望。自己收入的这一批人里,纪广是粗人,都御史王文、郭敬、陈官、唐童都是不堪重用,身边唯一能用的人也只有一个马顺,此人虽是武将出身,但为人还算机灵,做事倒也能独当一面,当初就是看中了他的这份机灵,才把他从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小校做到了今日锦衣卫指挥同知,可谓是飞黄腾达了,这马顺倒也算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对他十分的忠诚,因此在一些大事,必须解决的事情上,他也只能交给他了,今日便是他来汇报的日期了。若是在平日马顺回来第一件事就会来寻他说事儿了,但今日有些例外,因他没想到都御史王文、郭敬、陈官、唐童等人也在这儿,不得不将谈事的时间押后与这帮人嘻嘻哈哈说些不疼不痒的笑话,只把王文等人逗得哈哈大笑,一个劲儿笑 骂道:“世上总么会有你这等下流的指挥同知。” 对此,马顺倒也不辩解,他来自底层,若不是被王振看中,刻意栽培,他只怕今日还是午门外的一个小小的守门小将,绝不会是今日人人都畏惧的锦衣指挥同知,从三品的官儿,每次看到穿在自己身上鲜艳得让人羡慕又畏惧的飞鱼袍时,他便明白他权势带来的是什么,名声,地位与权势相比,早已变得不重要了,今日他是指挥同知,他日必能坐上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这一切只要他跟着王振,听从他的命令,他相信这个相貌并不出众的太监一定不会亏待了自己。 陪着王文等人嘻嘻哈哈了一阵,见天儿差不多了,马顺才推说自己累了,想寻个地方歇歇,都是官场混的,那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于是几位大人便寻了各种理由退了出去,偌大的值班房里就剩下了马顺与王振二人。 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马顺的神情变了变,先前那个嬉皮笑脸的马顺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肃然,眉宇间透着淡淡隐忍的马顺,若非是熟悉他性子的王振,只怕还以为这是两个人。 “公公……?”沉默中,马顺毕恭毕敬的喊了声。 王振眯着的双眼微微睁了开来,就那么轻轻撇了一眼马顺,淡淡的问:“事情办得如何了?” 马顺神情为之一变,整个人都变得精神起来,也不等王振招呼,便在王振的对面落了座,也不知是先前说了太多话的缘故,见茶桌上有一杯凉茶,抓起茶杯扬起了脖子,将一杯茶汤喝了干干净净,才猛的吐了口气,说道:“回公公的话,卑职按照您的吩咐一到江西杨士奇的老家就撒下了侦探网,我把咱们的人一部分安插在江西各个角落,另一部分则装扮成商客、文人、游客,甚至是西洋的商贾,江西泰和从永乐末年,便一直是老狐狸的势力范围,哪里的百姓几乎人人都知道自己的家乡出了一代明相。”说到这儿,马顺看了一眼王振,犹豫了片刻,道:“卑职虽对老狐狸没什么好感,但也不得不说一句佩服,在京城为官长达40余年,提拔官员数以百计,但没有提拔自已的儿子杨稷,也没有给他在京城谋个肥差,这一点做得极有正气,举国上下交口称赞,就是卑职也深感佩服,若不是他有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卑职此番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王振颔了颔首道:“老狐狸能为官四十年而不倒,靠的绝不是那点才华,在这个做官做名声的人朝廷,他若有一点品行不端,只怕早就退出了内阁了,这样的人不光是佩服,咱家也十分的敬佩,若非他处处针对咱家,咱家也不想利用这件事来做文章了。” 马顺点了点头道:“卑职明白!”说完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本子,接着说道:”这是卑职这半个月来打探到了杨稷所有的恶行,此人没有做官,尽管远居老家江西泰和县,却与一般平民百姓大不一样。不仅衣食无忧,日子过得挺滋润,而且身为宰相公子,自然受到不少人的追捧和奉承,起初倒也能把持得住,在家还算老实,可日子一长,此人就开始不老实了,渐渐变得不安分起来。他仗着老子的权势威望,胆大妄为,横行乡里,公然犯下了几宗人命案。“ ”十几条命案,这事儿可有证据?”王振双眼忽的一亮,神色动容的问。 马顺道:“有,杨稷的恶劣行状,所在府县及巡察官员早已耳闻,只是投鼠忌器,不便下手。可杨士奇却蒙在鼓里。于是有人便将杨稷“暴横”乡里的实情告诉他,这位聪明一世的老狐狸,却犯了一个寻常人都犯的错误。” 这事儿早几年王振也略有耳闻,据说当初言官就是那这事儿做文章,最后是杨峥帮着处理了这件事,如何处置的他所知不多,因此此时听到竟也有些吃惊。忍不住问道:“犯了什么错?” 马顺道:“溺爱子孙。” 王振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笑道:“父母溺爱子孙这是天性,算不得什么大错。” “若是一般的溺爱那倒也罢了,可咱们首辅大人溺爱有些过了头,有人不认一代明相的名声败在自己儿子的手中,便将杨稷“暴横”乡里的实情告诉老狐狸,老狐狸听后大吃一惊,旋即又“反疑之”,不相信儿子会犯下如此大罪。照说,既然怀疑此事真假,就应该派人或责成当地官员进行追查,可他却只是写信给儿子,说有官员上奏你在乡间胡作非为,望你检点自己,“果然,即改之”。言下之意,是说如果真的如此,就不要再犯了。” 王振颔了颔首,堂堂首辅处理事儿竟是如此的草率,这倒是让咱家没想到。” 马顺道:“公公没想到的事情还在后面,那见父亲并无责备之意,更加肆无忌惮,倚势作恶,愈演愈烈,把个四乡八邻闹得沸沸扬扬。人人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了,若不是畏惧与老狐狸的权势与地位,早就这么干了。” 马顺说到这儿忽的不说了,让王振有些不悦,出言询问道:“事儿可还有下文。” 马顺本想自己一番辛苦,王振少不了要赞扬两句,却没想到赞扬没等到,等来的却是王振板着脸询问的语气,顿时吓了一大跳,生怕自己的怠慢得罪了这位大内最有权势的太监,忙将这事儿的下文前前后后给说了,杨公子的所作所为终于还是引起了新任吏部尚书王文瑞风的不满,建议杨士奇以回乡扫墓为名,借机了解实情,杨士奇这才决定亲往家乡探查。杨稷知道父亲回乡,作了精心布置,他在每个驿站内安排亲信为自己“唱赞歌”,又亲自老远跑到百里之外去迎接。父子相见,杨士奇看到儿子“毡帽油靴,朴讷循理”,一副农民装束,衣着朴素,忠厚老实,极明事理,全不像传闻中的恶煞形象;而且满耳听到的都是别人夸他如何贤明如何友爱的话,心里非常满意。到了儿子家里,见是一片萧条,没有奢华陈设,杨士奇就更放心了。叙谈之中,杨稷谎称自己是为了乡里乡亲讨公道,阻止地方官吏的横行不法,才得罪了他们,遭到诬陷;又说还有人是出于忌恨父亲功名太盛,权势太大,便借故诽谤自己来损害父亲的名声。杨稷巧言 令色,一番作秀,杨士奇竟信以为真,还以为儿子受了天大的冤屈。 杨士奇返回京城后,从此便不信其子会有恶行,听到有阿附奉承者夸赞其子的“善”就非常高兴,这样一来,谁还敢对他据实相告?于是“子之恶不复闻矣”,他再也听不到有关他儿子的真实情况了。 眼见两次都平安无事,杨公子的胆子彻底大了起来,竟因与人争夺几亩良田,暗中害了十几条人命,这位杨公子的手段极好,将人秘密杀死后运至山中一处滑坡上,当夜大雨,十几个尸体被山体滑落的泥浆冲得无影无踪,没了尸体,当地的官儿自不能就此断案,因此这事儿并没有传至京城。” “尸体可派人寻到了?”王振漫不经心的问了声。 “寻到了,卑职让人顺着山体寻了三日三夜,才在一处悬崖下面寻到了面目全非的死者。卑职知道这是重要的罪证,所以让人给运回来了,就放在了锦衣卫的大牢里,公公想看随时都可以。 ”王振摇了摇头道:“看就不必了,尽快让死者的家属来京城,滴血认亲也好,去骨也好,总之咱家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都要把这几个苦主的身份给确认了。” “卑职明白!那几个苦主的妻儿老小卑职也让人寻到了,这次也一并带到了京城。”马顺道。 “如此甚好!”王振赞了声话头忽的一转,问道:“杨溥那边可有什么收获。” 马顺有些害怕的摇了摇头道:“卑职的人在湖北查探了足足有一个月,并没有查探到什么有用的罪证,此人也有一个儿子,为人谨慎聪颖,并无什么过错。” “这也怪不得你,杨溥此人颇有“相度”,为人谨慎,有时就连上朝时也总是低头循墙而行,这样的人往往最注重的是品行,你寻不到罪证,倒也不奇怪。咱们这次要对付的是杨士奇,杨荣 已老,杨溥走不走也是鼓掌难眠,不足为虑。今晚你就再辛苦下,从江西带回来的那几位苦主,你好好问问,但凡是杨士奇儿子的罪行,咱家事无巨细都要,你可明白?” “卑职明白!”马顺应了声,正要退出去,就见多日不见的曹吉祥满脸春风的赶了过来,来到了跟前两人彼此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马顺也就退了出去,尚未走远,就听得曹吉祥大喊道:“公公好事儿,好事儿啊。那王朗不负众望,将奏章个拿到了。” 屋内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马顺猜测可能是王振起来的时候,撞倒了什么东西发出了,他不及细听扭头往里面看了一眼,见王振的一张老脸涨得有些通红,望着曹吉祥显得十分的兴奋。 他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位沉稳的老祖宗露出如此神情来,难免有些奇怪,按他往日的性子,他哪怕是冒着王振责骂,也要顺着耳朵听一听,但今日着实有要紧的事要去处理,容不得他做此想,回看了一眼值班房,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快步离去。 值班房里王振兴奋的一张脸,盯着曹吉祥道:“此话当真。” 曹吉祥用力点了点头道:”千真万确,那王朗倒也有些本事,只请李大人喝了几杯小酒,唱了一段小曲,便把这事儿给办成了。” “奏章现在在何处?” 曹吉祥道:“奴婢怕引起李大人的怀疑,坏了祖宗的好事,连夜寻了一个识文断字的太监把这奏章给抄写了下来,这会儿墨迹刚干了,奴婢就给您送过来了。”说完伸手入怀,从怀里摸出一道白色的奏章来。 2777章:矞云从龙小苍璧 王振一把接过奏章,迫不及待地打了开来,但见洋洋洒洒数万字,语句华丽优美,看得出杨士奇写这份奏章花了不少心思,心里顿时暗骂:“这个老狐狸是想置我与死敌了。”骂归骂,目光还是顺着看了下去,只看了数千字,王振就坐不住了,这道奏章根本没有半句废话,上来就列举了他十几条罪名,最显眼的莫过于假传圣旨而窃取了司礼监掌印太监的职务,不顾先帝龙体不适,暗中怂恿先帝吃泻火之药,再者就是新皇帝登基的时候,他立在新皇帝左侧,接受群臣跪拜而不退让等等,至于什么杀人越货、打压其他有正直的官儿笔笔都是,要说后面的罪名,他倒也认了,身为司礼监秉笔太监,那个想要权势的人,没做几件杀人越货的事情,就算他是内阁首辅也没少做,最让他不服的是给先帝进贡丹药,以损圣体,这事儿是他做的不假,可这些都是暗中进行,明面上的人其实是刘林才对,有这个替罪羊杨士奇不寻,偏生将这个罪名算在自己头上,算上了倒也罢了,偏偏是第一条,这分明是想引起太皇太后、孙太后、皇上对自己的痛恨,此招不可谓不狠毒,由不得他不气恼。 “此贼可恨之极。”王振忍不住骂了声。 曹吉祥看王振一张脸涨得得通红,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 王振骂了一阵,气儿也消了一大半,又重新将奏折拿了起来,也不知是觉得看得太过心烦,还是不忍心看,将奏章往曹吉祥的怀里一扔,道:“咱家不看了,你给咱家念念,咱家倒要看看这个老匹夫都写了什么?” 曹吉祥哎了声,将奏章捏在了手里,撇了一眼那洋洋洒洒数万字的奏章,颇感头疼,有心不想念,可看看王振的脸色也不敢说什么,端起茶桌上的茶汤,猛地喝了一口凉茶,这才清了清嗓子,一脸不情愿的开口念道:“臣杨士奇为明大法劾大奸,恳乞圣断早赐剪除,以安社稷事。职等窃惟祖宗设为刑律,以惩不恪,大小皆备而至重者,乃在於谋逆僭窃假诏旨、漏御情、大不敬等事,有一于此,必诛无赦,其防至严也。乃今有屡犯重条,无君不道,如司礼监太监王振者,职等闻见既真,敢畏祸而不为皇上言乎?王振平日贪残害人不法等事,万千难尽,姑从后论,今以其无君不道之甚者先言之。先帝升遐,人心不胜哀恸,而中外汹汹喧传,皆以为王振所致。职等细访之,乃知王振平日造进诲淫之器以荡圣心,私进邪燥之药以损圣体,先帝因以成疾,遂至弥留。此事无人不知,无人不痛恨者。昔汉王误进药饵,致损仁宗皇帝,彼时公侯科道等官合本论劾,遂将汉王拿问拟斩。汉王之心或有差错,而王振则有心为之,情为尤重,此其必不 可赦者一也。先帝久知王振奸邪,不与掌印,振虽百计营求,终不能得。乃正月二十六日卯时,先帝升遐,辰时即传王振掌印,岂非王振自矫诏而为之乎?假传圣旨有条,此其必不可赦者二也。先帝升遐后一日,王振即打出一报,内开遗诏与皇太子:朕不豫,皇帝你做,一应礼仪自有该部题请而行,你要依三阁臣并司礼监辅导。进学修德,用贤使能,无事怠荒,保守帝业。?一时人皆抄报遍传四方,人心惶惑,以为司礼岂辅导之任,内官岂顾命之臣?此自古所无者,虚实未可知也。纵有之,亦是御清密事,岂宜明写在外,以令天下皆知?此不过王振假此张大其权,使人畏不敢言,而因以肆其弄权之计耳。故使事之无也,又是假传圣旨,总使事之有也,亦系透漏御情,此其必不可赦者三也。”读到这儿,曹吉祥抬头看了看王振,只见这位平日里性子脾气都不错的老祖宗,这会儿一张脸白一阵红一阵,浑身颤抖,那模样就差没跳起来,以他对王振的了解若非自己手中的这份奏章,明日还大有用处,只怕早就上前将其撕得稀巴烂了,想到此处,他便不敢多看,继续念了下去,为了让老祖宗跟听得舒坦一些,他将声音稍稍压低了几分:“陛下登极之日,科道官侍班,见王振直升御座而立,皆甚骇异。出以访之,累朝近侍皆云自来无此,实自王振今日起。夫御座者,太祖高皇帝之座也,惟继统天子登之。王振是何人,乃敢俨然立于其上,逼挟天子而共受文武百官之朝拜乎?此自古所无之事,虽王莽、曹操所未敢为者。而振乃为之,不轨之心岂不可见?此其必不可赦者四也。凡此皆王振今日大恶,而其敢于无君不道,一至于此。乃使之日在,左右专掌枢权,岂不可畏之甚耶?又据其素恶言之,王振在先朝不恤,帑藏空虚,惟恣侈糜之导。鳌山一作,浪费不赀,其视邦财等若粪土。而凡私营庄宅,置买田产,则价值物料一切取诸御用监、内官监及供用库。内本管太监翟廷玉言少抗违,随差豪校陈应凤等拿玉库役,勒送千金,遂陷廷玉屈死刑牢。凡承运库宝物盗取无溃太监崔敏尽知,此其耗国不仁罪之一者;马顺、王山乃永乐年间问发逃军,振即收为腹心,事无巨细,听其拨置,贿虽锱铢,悉凭过付,寻为捏功,一升为锦衣同知,一升为总旗。其余者曹吉祥、王文、郭敬、陈官、唐童等人皆以厮役滥窃校尉名色。若王贤者,又冒升百尸。此其窃盗名器罪之二者;每年圣旦、冬至、端阳三节,振辄思巧计乞升内使二百余人,每升太监一员,受银五百两;少监一员,受银三百两;小火者给牌赐帽,俱五十两;若升补各王府承奉,正则四千两,副则三千两,除珠宝罗段等物,名曰:?见面土仪。?此其贩鬻弄权罪之三者;织染局铺户石金关领西十库银一十七万两,王振即索受五千余两,曹吉祥、王山各骗银一千两,仍差王山等吓送金背钱五十车。又织染局匠役盗去蟒龙罗段共三百余疋,王振既连赃捉获,乃索受管局太监银物二扛,暗将获赃送入,匿不以闻,此其贪纵罪之四者;如司礼监太监海涛病故,管家海安将锦所积玉器凡二食盒进上,王振俱邀截,复吓银二万两,玉带蟒衣不可胜记。先是太监张鸿旧宅二所,价值五万余金,王振恃强夺之,占作楼房,见存可究。又太监刘宝病故,遗有大青、大碌盈数寸许者,王振乃逼伊侄送入私囊,复与太监刘林争夺凤宅二所,庄田一处,价值十万两,因不可得,忿将刘林陷害。此其吞噬疆御罪之五者;至若打死行凶内使,径弃尸骸,妄杀无辜妻孥,忍殃同列,并将太监陈涛坑下冤狱,亦皆人所共知共恨。此其荼毒凌虐罪之六者。夫以王振负此四逆六罪,皆律法所不可赦者。以先皇长君照临于上,而王振尤敢为如此,况在陛下冲年而幸窃掌印,虎而加翼,为祸可胜言哉!若不及今早处,将来陛下必为其所欺侮,陛下政令必为坏乱不得自由,陛下左右端良之人必为其陷害。又必安置心腹,布备内廷,共为蒙蔽,恣行凶恶,待其势成,必至倾危社稷。陛下又何以制之乎?昔日唐朝太监王守澄用事之初,恶尚未著,人皆知其必为不轨,九卿科道交章论劾,宪宗始尚不信,及至酿成大衅,终危社稷,方惊悟,后 任皇帝诛其人而天下始安矣。然是时宪宗已死去多年,文宗年方二十,犹具此逆谋,况王振当陛下十龄之时,而兼机智倾巧,又甚于王守澄者,是可不为之寒心哉!伏乞皇上俯纳职愚,敕下三法司亟将冯保拿问,明正典刑,如有巧进邪说曲为保救者,亦望圣明察之,则不惟可以除君侧之恶,而亦可以为后人之戒矣。社稷幸甚,天下幸甚,职等不胜激切恳祈之至,为此除具题外,理合具揭,须至揭帖者。”此等窃盗名器,贪赃枉法,草菅人命之徒,岂能留在司礼监侍奉皇上?”读到这儿,曹吉祥已经是汗流如雨下了,虽说这会儿刚入了秋,京城的夜晚还透着几分热气,可曹吉祥仍感到阵阵的寒意,此时此刻他才算是见识了这些老狐狸的手段,洋洋洒洒数千字的奏章,竟比起战场武将手中的刀还要锋利,还要杀人不见血,以上数条罪名,搁在今日朝堂之上,那一条都罪不容赦而必诛除的罪名,就连他这个心腹,一番诵读下来,也觉得在这样犀利,杀气腾腾的奏章下,王振必死无疑了,也难怪杨士奇此番信心满满了,这道奏章就好比是 无坚不摧的倚天剑,王振再坚固也难以与其争锋了,他几乎能想象得出,明日的早朝,李时勉当众念出这份奏章时,那些磨刀霍霍的科道言官将会掀起怎样的一波弹劾的浪潮来,或许如钱塘江的大潮也说不定,他实在有些担心王振如何去应对这次蓄谋而发的大浪潮。 王振神情阴晴不定,皱着眉头似在思索什么,但曹吉祥发现较之先前,王振的情绪似平稳了许多,往日那份自信正一点一点的恢复,这让他心生敬佩,这场争斗说到底比的是太后老人家对谁的信任,以及在气势上谁弱谁强的问题吧了,杨士奇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在上这道奏章之前上了两道奏章,给两宫上封号,给银子目的无非是取得孙太后的欢心,就算不喜欢这帮老匹夫,也也不至于让自己太难看,接下来就是看彼此在气势上谁压制谁了。 “怎么不念了。”一直默默不语的王振忽的开口问道。 “念完了!”曹吉祥淡淡一笑,将奏章翻了过来给王振看。 王振摆了摆手道:“念完了那就歇歇,昨日王佑也不知从哪儿给咱家弄来了两斤密云龙,咱家方才让人准备了一壶,咱家一人喝也是喝两人喝也是喝,你既来了也坐下喝一杯吧。” “密云龙?”曹吉祥浑身一阵哆嗦,但凡在宫中混的没有不知道密云龙的,这茶产于福建武夷山,品质优异,曾为北宋贡茶,从宋太宗赵光义到风雅之至的徽宗赵佶,龙凤团茶是宫廷的象征和骄傲,就像是官窑瓷器一样成了当时的阳春白雪。直至宋徽宗赵佶而达到顶峰,他甚至亲自写了一部论茶的着作《大观茶论》。他老人家在《大观茶论》里骄傲地说到:“采择之精,制造之工,品第之胜,烹点之妙,莫不盛造其极。“这当然不是虚夸,龙凤团茶制作工艺的精湛绝伦是能让我们现代人瞠目结舌的。不必说从采、拣、蒸、榨到研、造、焙、藏的大致程序有多繁琐,单单是团茶上的龙凤纹饰的工巧精细就让人叹为观止,世人形容是“龙腾凤翔,栩栩如生“!并非夸张,因茶汤的精致,需求的人就多了,偏生这密云龙团的产量极少,只能在宗庙祭祀的时候用上一些,哪有多余的赐给近臣?但皇亲国戚们乞赐不断,皇帝为难的甚至要下令不许再造。而这样一说,密云龙团的名气反而更大了!到徽宗时的郑可简又改制小龙团,采新茶的尖尖,蒸后“ 将已拣熟芽再剔去,只取其心一缕,用珍器贮清泉渍之,光明莹洁,若银线然,以制方寸新銙,有小龙蜿蜒其上,号龙园胜雪。“这算是真正的炉火纯青了吧!蔡襄的诗是这样形容的: 糜玉寸阴间, 抟成新范里。 归呈月正圆, 势动龙初起。 这样名冠天下的好茶有一饼在手也就难怪王禹偁会奉若珍宝了,那是怎样的一种恩宠啊。一代文坛领袖欧阳修在朝为官二十多年也仅得赐茶一饼!宋仁宗每次到南郊祭拜天地之时,赐中书省和枢密院各一饼,两府各四人,共分一饼!就这样,他们还“以为奇玩,不敢自试,有嘉客,出而传玩。“ 2778章:年年岁岁花相似 据史载,宋?元丰元年,宋神宗下诏制作皇室专享之御茶,并赐其名为“密云龙”,其品又加于小团之上,上奉宗庙、下享皇廷、尊贵无比。此茶产量极少,工艺极为复杂,仅供皇室。 宋神宗去世后,年仅十岁的哲宗即位,高太后垂帘听政。小皇帝出手大方,常拿贵重的“密云龙“赏赐臣下。使以勤俭着称高太后心疼不已,下令建州不许再造密云龙。 此后,“密云龙“的故事就成了传说,但这茶汤倒没有绝迹,除了皇宫大内还有一些外,存于世间的着实不多,偶尔能露个面的也被世人疯狂抢购,别看司礼监权势不小,但想要喝上这等绝世珍品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先不说这等珍品数量极少进入大内的数目也是极其有限的,稍有克扣就拿不出手,一旦皇帝问起来也不好交代,反而是外面的那些官儿,手段高明一点的,弄点品尝一下倒也不难,让曹吉祥没想到的王佑一出手就是两斤,这数量差不都都赶上了每年进贡后宫的数量了,就是当今的太皇太后据说每年能喝到的密云龙也不过一斤左右,就在他惊讶和惊喜的时候,门外已走进来了几个丫鬟与太监,为首的丫鬟将壶里的茶汤放好,身旁的太监则拿出喝茶的器具,最末尾的一个太监小心翼翼的从一个茶盒里取出一小勺茶叶放入茶盏之中,这时领头丫鬟,把煮好的水注入盏中,先是调成膏状,再接着注水,用茶筅快速击打,使茶与水充分交融并使茶盏中出现大量白色茶沫为止,这种喝法曹吉祥倒也见过,是前朝留下来的点茶法,十分讲究火候与程序,稍有差错这茶汤的味儿就大不相同了,所以这种茶艺都需要十分熟练的茶艺师傅才可操作,眼前的几个丫鬟与太监平日里显然做的不少,整个动作纯熟,茶汤在雪白的手指上来回翻转,宛如一幅迷人的画卷,曹吉祥只觉得这茶汤光是看就已十分的好喝了。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领头一个太监走上前,道:“厂公,茶汤好了。” 王振嗯了声,伸手对曹吉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尝尝看!”说完伸手端起了一杯茶汤,放在鼻尖下轻轻闻了闻,然后颔了颔首道:“不愧是世间珍品,就说这香味了便是世间少有。” 曹吉祥头一次喝,表现不如王振那么从容,凑过鼻子闻了闻,倒也不觉得如何出奇。 这时那点茶的太监走上前,道:“两位公公,密云龙茶汤有显著的“岩韵”既香、清、甘、活,香,既包括真香、兰香、清香、纯香,这四种香绝妙地融合在一起,使得茶香清纯辛锐,幽雅文气香高持久。清:指的是汤色清澈艳亮,茶味清纯顺口,回甘清甜持久,茶香清纯无杂,没有任何异味,香而不清的为凡品。甘:指茶汤鲜醇可口、滋味醇厚,回味甘爽,香而不甘的茶为“苦茗“.活:指的是品饮茶时特有的心灵感受,这种感受在“含英咀华“时须从“舌本辩之“,并注意“厚韵“、“嘴底“、“杯底留香“方才能体现,两位公公不妨以这四个字儿来品尝。” 王振不动神色,只是将茶杯凑到嘴边,轻轻吸了一小口,含在嘴里润了片刻,再慢慢吞咽下去,许久才听得他赞了声道:“果然是好茶,难怪东坡居士当年在做翰林学士时,得太皇太后赏赐的名茶“密云龙“,视为珍宝,他将这种名茶珍藏起来,惟有最得意的门生来到家中,才舍得拿出来要让门生亲眼看他拆封,一同共享。东坡说喝了这茶之后顿觉两腋生风浑身凉爽,仿佛进入仙境。他作《行香子》词专咏此事。黄金缕、密云龙。斗赢一水,功敌千钟,此言不虚啊!吉祥你觉得如何?” 曹吉祥差不多将一杯茶汤喝了干净,只觉得这茶汤看着是不错,可真喝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真不知世人为何如此吹捧,但这些话儿他自然不敢说出来,听得王振询问,忙将茶杯放了下来,吧唧吧唧了嘴巴,道:“回公公的话儿,奴婢觉得这茶汤色泽油润,内质香郁,味醇香甘喝着是不错,可与那西湖龙井,南京的洞庭湖茶没什么两样。一样的入口醇厚。” 王振闻言哈哈大笑,道:“昔年宋徽宗《大观茶论》曰:“茶之为物,擅瓯闽之秀气,钟山川之灵禀。祛襟涤滞,致清导和,则非庸人孺子可得而知矣;冲淡闲洁,韵高致静,则非惶遽之时可得而好尚矣。” “本朝之兴,岁修建溪之贡,龙团凤饼,名冠天下,而壑源之品,亦自此而盛。延及于今,百废俱兴,海内晏然,垂拱密勿,幸致无为。缙绅之士,韦布之流,沐浴膏泽,熏陶德化,盛以雅尚相推,从事茗饮,故近岁以来,采择之精,制作之工,品第之胜,烹点之妙,莫不盛造其极。”如此看来你骨子里还是个俗人。品尝不了茶汤的好处。” 曹吉祥嘿嘿一笑,道:“公公说的是,奴婢是个粗人,这等好茶汤我可吃不出味儿来,天下的好茶若都给我们喝,可是大大的浪费。” 王振不置可否的一笑,跟着将一杯茶汤喝了干净,回味了一番才道:“这会儿娘娘可歇息了?“ 曹吉祥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夜色,见夜空晴朗,明月高挂,看着已入夜,但时辰却还早,估摸着道;“娘娘近日来喜好佛事,每日用过了晚膳,要去佛堂潜心诵读《心经》,数月来从未间断,想来今日也是如此,这会儿正是娘娘诵读《心经》的时刻,一准没歇息。” ”如此甚好!”王振眼里洋溢着兴奋:“咱家就把这奏章给娘娘好好看看?“ 曹吉祥正低着头喝茶,闻言噗嗤一声,一口茶汤便从嘴里喷了出来,一脸惊讶的看着王振,迟疑的道:“把奏章给娘娘看,奏章上骂的可都是公公,每一条足以要了你的性命,你……?” 王振自信的一笑道:“事情到了这一步纸是包不住火的,等这天一亮,老狐狸率领那帮科道言官入了宫,对着娘娘和皇上说开了,这事儿还不是天下皆知。“ “公公既知道是这个结果,为何还要……?”曹吉祥一脸的不解。 “咱们就是要满朝文武都知道?”王振眼里冷光一闪,一字一字儿的道。 “这是为何?” “道理很简单,唯有事情闹大,咱们才有机会,以你看咱们的娘娘对咱家如何?”王振盯着曹吉祥问道。 “那还用说,前两日老狐狸上了两道奏章,给了称号,娘娘还说老狐狸有几分顾命大臣的样子,奴婢听得有气,便将老狐狸此番用意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娘娘后来便骂老狐狸表里不一,先帝为了寻了这样人儿做了顾命大臣,所以奴婢认为,要说信任娘娘还是信任公公一些。” 曹吉祥平日里伺候的便是孙太后,这一番话儿说来并无半分水分,王振听完暗暗松了一口气,道:“咱家就是趁着娘娘对咱们还信任将这事儿给闹大,否则以老狐狸的手段,难免夜长梦多了,况且事情到了这一步,也并非全对咱们是坏事,单说老狐狸给咱家定的罪名,单说进贡丹药这事儿娘娘就心知肚明,你说她老人家能默认了这事儿么,自然不能,因此咱们只要趁热在这事儿上做文章,加上老狐狸儿子的事情,以及他在内阁说的那一番话,足以扭转局面了。” 曹吉祥仍没明白王振的用意,但他看王振神色从先前的焦躁转变冷静,继而神采奕奕,便知他有了计较,放心不少,道:“公公此举是不是太过冒险?” “自古成王败寇哪一个不是来自凶险,为今之计还需麻烦你去一趟坤宁宫,趁着娘娘尚未就寝时将这奏章给娘娘看了,老匹夫儿子的事儿你也好好说道说道,如何把握,咱家相信这点小事难 不倒你。”王振命令道。 曹吉祥一把接过王振地送过来的奏章,道:“公公放心,奴婢一定把这事儿给办了。” 王振意味深长的道:“胜败就看今晚了,娘娘哪儿你可要好生说些话儿。” 曹吉祥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道:“奴婢晓得!”说完,便不再多言匆匆忙忙的去了。 王振望着曹吉祥消失的身影,自言自语的冷笑了声:“老匹夫啊,老匹夫,你聪明一世未必能想到明日便是你的离京之日吧?” 京城的夜色如水,天色刚黑,紫禁城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挂上了大红的灯笼,火红的烛光将略显神秘的紫禁城渲染得亮如白昼,依孙太后的性子,她并不喜欢这种太过明亮的烛光,但新皇帝刚刚登基,宫中的气氛明亮些总要好一些,况且自从做了那件亏心事,她仿佛就见不得太过黑暗的夜色了,便是自己的寝宫灯笼也从天黑便挂上了。每日到了挂灯笼的时候,孙太后便放下手中的琐事进入坤宁宫后的一座佛堂开始诵读《心经》,佛堂白墙青瓦,典雅清秀,独树一帜,是在原先胡皇后的佛堂扩建的,院子大了许多,靠左的屋子里放上了礼佛的一切用品,烟雾缭绕之中,让进入的人多了几分虔诚,伺候在侧的宫娥率先入了佛堂,将早已准备好的《心经》放在了一处高台上,高台正好齐平孙太后的胸口,然后扶着对方落了座,凝听孙太后诵读佛经精要。 在诸多的佛经之中,孙太后唯独喜欢《心经》,《心经》共有八部,既《放光般若》、《光明般若》、《道行般若》、《胜天般若》、《胜天王般若》、《文殊问般若》、《金刚般若》、《大品般若》、《小品般若》,及诸部般若,为佛陀在二转无相**时所宣说,乃大乘佛法中之深法。在藏传的经论中经常提到:「佛说八万四千法门中,般若法门最为殊胜。」《般若经》的内涵以空性为主,透过对空性的了解能断除烦恼障而得到小乘的涅盘,即声闻及独觉的菩提果位;也能够透过对空性的认识,再加上福德资粮的圆满,能彻底断除所知障而获得大乘的涅盘,即无上的菩提果位。孙太后感念其佛法无边,每日诵一部,日日轮流从不间断,今日诵的便是第一部,只见孙太后神态安详,面对佛像而坐,一手扣动佛珠,一手合什,嘴唇嘘动,念个不停。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 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声音慈柔,除身旁的宫娥听得清楚外,其余众人皆不可闻。 曹吉祥就是这会儿走了过来,依他对孙太后的了解,这个时辰孙太后与小皇帝,一个来佛堂诵读佛经感受佛法的无边精妙,一个则去了东暖阁诵读史书,练习书法,熟练政务一直到辰牌十分,方可歇息。而后孙太后便会去了西暖阁与小皇帝回合,凝听司礼监送上来的奏章,略作指点后,便结束了一日的政务,各自返回宫中就寝。至此不再理会任何的政务。所以曹吉祥必须赶到孙太后诵读佛经之前来说这件事,只因为这会儿的孙太后性子最好,脾气也是最好,对待他们这些老太监也是极为关照,佛法可不是白诵的。 ”进去多久了。”曹吉祥踹着粗气伸长着脖子往佛堂里面看了看,冲着身旁的小太监低声问道。 “差不多半柱香的功夫了,这会儿该出来了。” “还好来得及时。”曹吉祥嗯了声,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气息,立在一旁耐性等候。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孙太后在一干宫娥的拥簇下走出了烟雾缭绕的佛堂,步伐刚踏出佛堂的门槛,曹吉祥便飞步迎了上去,喊了声:“娘娘……?” 孙太后为人虽颇有心计,狠毒的时候不亚于大唐武则天,但对于跟前伺候的一旁旧人还是颇为照顾的,平日里也多有赏赐,更不用说曹吉祥多次帮着自己做了想做不敢做的事情,在感情上除了王振外,还真没有人比得上曹吉祥的。 2779章:岁岁年年人不同 听得呼喊,孙太后微微抬起头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本宫先前在宫中可没看到你,宫娥说你有一件要紧的事儿去处理,可是处理好了。” 曹吉祥道:“回娘娘的话,奴婢的确是处理一件极重要的事儿,所以才不能在娘娘身旁伺候。” 孙太后听得好奇,边走边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儿,竟要连夜处理,这宫中的规矩你是知道的。” 曹吉祥叹了声,道:”若非这事儿事关奴婢与王先生的性命,奴婢也不至于连夜出宫坏了宫中的规矩。” “你与王先生的性命,这是怎么回事?”孙太后吃了一惊,仰着一张虽有岁月痕迹却仍旧耐看的桃花脸问道。 “这事儿说来话长,娘娘若是愿意听,奴婢到是愿意去东暖阁给娘娘好好说道说道。”曹吉祥神情落寞的道。 对于这帮老臣,孙太后还是有几分感情,眼看曹吉祥如此神情,加上这事儿牵扯到王先生身家性命那么严重就不能坐视不理了,对着曹吉祥命令道:“去东暖阁。” m离午门外不过数百步便是京城最繁华的前门大街,整个前门以街中心分界,东属正东坊,西属正西坊。又因正阳门是京师正门,故前门大街一带比其他城门大街宽。在城市建制上,永乐后的北京城突破了元代所遵循的“前朝后市”的定制,正阳门周围以及南至鲜鱼口、廊房胡同一带,形成了大商业区。宣德六年郑和下西洋,海禁全开,西洋诸国商贾往来京城,为了解决这帮住宿问题,在前门大街两厢建立了各地会馆。各国的商贾感慨京城的繁荣,常到前门大街来购买生活用品或饮酒作乐,这样也促使前门大街成为一条繁华的商业街道,鲜鱼市、肉市、果子市、布市、草市、猪市、粮食市、珠宝市、瓜子市等。附近胡同内随之出现许多工匠作坊、货栈、车马店、旅店、会馆以及庆乐、三庆、华乐等戏园都密集在此,如果问京城的官儿哪儿最多,世会毫不犹豫的说是棋盘街,可要说商贾、店铺最多,毫无疑问是前门街了。 距城门只隔两条街的路口,有一家烤鸭店,店家掌柜的姓杨,人称杨老鸭,名字未必是真名,但烤鸭的生意极好,据说店铺掌柜的初到北京时在前门外肉市街做生鸡鸭买卖。就对贩鸭之道揣摩得精细明白,生意越做越红火。他平日省吃俭用,积攒的钱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多。每天到肉市上摆摊售卖鸡鸭,都要经过一间名叫“时来运转”的干果铺。这间铺子招牌虽然醒目,但生意却江河日下。到了宣德八年生意一蹶不振,濒临关门。精明的杨老鸭抓住这个机会,拿出他多年的积蓄,买下了这座“时来运转”的店铺,因喜这店名便一直沿用至今,店铺虽不大,算上上一家掌柜的经营的时间,也算是十年老店了,因多年研究出的挂炉烤鸭的全部技术。杨掌柜的把原来的烤炉改为炉身高大、炉膛深广、一炉可烤十几只鸭的挂炉,还可以一面烤、一面向里面续鸭。经他烤出的鸭子外形美观,丰盈饱满,颜色鲜艳,色呈枣红,皮脆肉嫩,鲜美酥香,肥而不腻,瘦而不柴,为时来运转烤鸭赢得了“京师美馔,莫妙于鸭”的美誉。所以店铺虽不大,但生意却一直极好。 因做的是烤鸭生意,常年烟熏火绕的,店面门头上的两盏大红灯笼已经被油烟熏成了灰黑色,唯独“时来运转”的招牌被人擦得倍儿亮,靠着门窗摆了几张桌椅,桌上茶具、果脯点心一应俱全,虽算不上上乘,但倒也别致。这会儿已过了饭点,若不是京城有夜市,杨掌柜早关了店铺的大门,闷头睡觉了,但前方夜市在,与这样繁华的街道,早早关了门未免让人看做懒惰,坏了名声,再说店铺里也不是一个人也没有,靠近西侧的窗台边上还坐着一个老头,独自要了一只烤鸭,一碟盐水花生,一碟豆腐干、一盘鸭掌,半壶绍兴的女儿红,就那么一杯一杯的喝着小酒,老头动作缓慢,喝酒时眯着双眼,吧唧吧唧嘴巴,神情说不出的陶醉,就连他这个不好酒汤的掌柜的也想坐在对面喝上两杯才好。可看那老头的神情,并没有邀请自己的也是,掌柜的也只好吧唧吧唧了嘴巴,狠很吞了几口吐沫,心里嘀咕了几声不知名的话儿。 如此过了半柱香的功夫,门前忽的来了动静,掌柜的知觉眼前的灯火忽的一黯,一个身材欣长的中年人便快步走了进来,不等他抬头细看,就听得那人冲着他喊道:“掌柜的,再拿个空碗,加双筷子。”声音不大,却透着几分威严。 掌柜在京城辗转多年,早就学会了一套看人不看相貌的本事,这世间的人,唯独这京城个的人最不好看清楚,也唯独这京城的人最是人不可貌相,你看他似是乞丐,没准儿是那个落魄的王爷,又或者是那个落魄的王孙贵族,尚书郎,你看他意气风发,也许就是一个打肿脸充胖子的读书人罢了,但眼前的这人衣着华丽,生态从容,眉宇间的那份威严,可不是一个落魄的书生就能冒充的,尤其是面上那份似有似无的笑容,如春日的阳光一般,让人倍感亲切。 听得呼喊,掌柜的从碗橱里拿出一只洗刷得干干净净的瓷碗,外加一双筷子走了过去,眼看那中年人就那么大大咧咧地坐在了老头的对面,虽觉得此人有些不要脸,但看他那老头的脸上并无怒色,反而是一脸的淡然,他便知道这一老一小是认识的,如此倒也释然了,从两人进来,他并没有觉得这两人有何相同之处,可两人坐在这儿,掌柜的觉得这两人怎么看,怎么都是一类人沉稳、威严、甚至喜怒的神色都相差无几。 放下了碗筷,中年人道了声谢,便也不客气,抄起了筷子就夹了一块肉多烤制恰到好处的鸭肉,塞入了嘴巴里,那张本就十分好看的弧形嘴因一嘴的烤鸭,竟变得难看至极,那人也不在乎,冲着对面的那老头含糊道:“杨大哥,你寻的这地方可让小弟好一阵找啊。” 对面的老头眯着双眼笑了笑,将一杯女儿红送到了嘴里,听得咕噜一声,一杯酒汤下了肚,才听得老头笑着说道:“再难寻,还不是被你寻到了。” “那倒是!”年轻人含糊的应了声,也抓起桌上的酒杯一仰头将一杯酒汤喝了干净。 “都这会儿你都不曾想过寻我说说话儿?”喝了酒汤的年轻人忽的瞪着一双眼睛看着老头问道。 老头倒也不惧,呵呵一笑,道:“还有什么好说的,老夫与你相交十几年,什么心思还能瞒得过你么,这事儿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说也是那些话儿。” “好一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就不怕小弟我笨得厉害,不能领悟你的意图,让你这一番心血白费了?“年轻热端起酒杯喝了第二杯问道。 “你杨峥是什么人,别人不知,老夫还能不知道。粘上了毛比猴子还精,老夫这点心思你还能猜不到,你当真以为老夫的这双眼白看了这么多年啊。“老头抬起头来横了年轻人一眼。 ”杨峥,这名字倒是听得耳熟?”掌柜的嘀咕了声,忽的停止了擦拭,一脸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老一小,迟疑的道:“杨峥不是当今鼎鼎大名的兵部尚书郎么,他怎么到了这儿,还有他是尚书大人,那对面的老头是内阁首辅杨士奇老杨大人么?” 掌柜的猜得不错,这一老一小正是杨士奇与杨峥,自从布置妥当后,杨士奇的一颗心就彻底放下了,杨溥走后他也想过回去,可走来走去总想寻个地方坐一坐,恰好时来运转就在边上,杨大人便走了进来落了座,若非自己道破了自己的身份,谁能想到眼前的这个一派仙风道骨的老头竟是大名鼎鼎的首辅大人呢,杨峥之所以来,倒不是杨士奇有意告知了,而是杨峥一路寻着来,杨士奇此番弄出如此大的动静,世人都以为这位老头看重权势,就连宫里的哪位是孙太后、王先生莫不是如此认为,唯独杨峥知道,眼前的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头,绝不是为了所谓的权势,四十年的官场生涯,什么功名、权势、地位早已看透,唯一放不下的无非是先帝那点恩情罢了。 “你弄出如此大的动静,就不怕有个闪失,万一我不答应呢?”杨峥喝了一口酒汤,在嘴里润了润轻声说道。 杨士奇厄了他一眼道:“不会的,你与老夫是一样的人,否则这么多年你也不会累得跟牛似的,开海禁、下西洋、开张商业、整治江南、改革市舶司、安定北方,你可别告诉我,这些都是你的一时头脑发热罢了。” 杨峥苦笑了声,道:“若这都是头脑发热,那我这个脑热还真不是一件好事。” “谁说不是呢,所以你与老夫是一样的人,见不得这世间不好,见不得百姓的日子不好过,见不得好好的太平盛世就此破败,见不得先帝弥留之时拉着我们的手说的那些话儿,你放不下,唯一能做的就是背起来,哪怕再累,再苦,你也会一背到底的。老夫这内阁首辅的位置,就算老夫不给,你啊也要来抢的,老夫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怪不得这么气定神闲了,不过这事儿你也不能大意,那王振可不是泛泛之辈,未必肯就此认输。”杨峥关切的嘱托了两句。 杨士奇颔了颔首道:“我会小心的。” “要我做些什么么?”杨峥忽地盯着杨士奇问道。一直以来,杨峥都不断的告诫自己做个中间派也好,谁也不理会,谁也不得罪,可情感的天秤早已做出了选择,十多年的兄弟情谊,可不是一句谁也不理会就能说服自己的,所以才一路寻了过来,目的就是来帮帮忙,哪怕是打乱了自己的计划也在所不惜了。 “官场有一句话叫做做官有三思:思危、思退、思变——知道有危险就躲开危险,叫思危;躲到人家都不再注意你的地方,叫思退;退下来就有机会,再慢慢看,慢慢想,以前哪里错了,往后该怎么改,叫思变。你将来是要继承老夫衣钵的,大明能否延续盛世繁华还得靠你,所以老夫希望你该退的时候就该退得干净才好。” 杨峥苦笑了声,道:“我这不是想帮帮忙么?” 杨士奇摆了摆手道:“什么都不做就是对老夫最大的帮忙。” “明日你有几成把握?”杨峥心里一阵感动,憋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 杨士奇微微一笑,道:“哪有什么把握,不过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罢了。” 杨峥哦了声,不再多问。 夜色如水,东暖阁里曹吉祥将奏章的来历一五一十的说了,说完了便可怜巴巴的退到了一旁等候孙太后的垂问。 孙太后脸色有些不好看,往日雍容大气的神态却去了干净,一双好看的眼睛来回将曹吉祥递上去的奏章来来回回看了三遍,才猛地往茶几上一扔,冷哼了声喝道:“这帮老臣不思如何治理朝政,日日在这等小事上做文章实在可恨。” 这几句话儿让曹吉祥很是受用,但他不敢掉以轻心,以王振对他的嘱托来看,今晚就是事情成败的关键,这位孙太后虽说与自己亲近些,可性子太过善变,让人捉摸不透,唯有继续哭丧着一张脸道:“可不是么,王先生一向忠于皇上,忠于太后,哪里做过这等荒唐事,偏生这帮读书人瞧不过眼硬是给王先生编排了诸多罪名,这是见不得咱们太监的好,杨大人一直嚷着要收回司礼监的权势,王先生说了杨大人这是看着咱们的皇上年纪还小,太后老人家又是女流之辈,孤儿寡母的好欺负,好借此机会谋求更多的权势,让内阁成为里里外外的一言堂,到时候就是咱们的万岁爷、娘娘也不得不仰仗内阁鼻息了。” 2780章:莫言淡薄少滋味 孙太后最怕的就是外面的群臣太过强势,最忌讳的也即是群臣将她们母子二人当做孤儿寡母来欺负,所以当初王振来要官,她一口答应了,目的就是想通过司礼监来平衡内外的权势,不至于自己母子二人被群臣给欺负了,如今看来都是奢望,这帮老臣就没打算内外平衡,王振刚坐上司礼监秉笔太监,群臣就不依不饶了,前两日她对杨士奇上了那两道奏折还颇有好感,此时仿佛仿佛就看到了一个满脸堆着恶笑,咄咄逼人的老头让人好不厌恶。 “堂堂内阁首辅,竟是这等惯用手段的小人,着实让本宫放心不下啊。” 曹吉祥平日里最最会察言观色,一看孙太后如此神情,如此语气,便知这位老妇人心里已开始对杨士奇不满了,当下上前将这几日来自己的人在江西泰和所查探的一切,添油加醋的说了,把那杨稷说成了无恶不作的坏蛋,为了树立杨稷恶人形象,他凭空安插了不少罪名,比如什么戏弄良家妇人,喜好把玩十岁以下的孩童等等,总之这些都是捕风捉影的坏事,此举的目的并非是想借此机会搬到杨士奇,而是让孙太后在心里恶心恶心一下杨士奇。” 毫无疑问效果是明显的,身为妇人最听不得的就是那些戏弄妇人的勾当还有把玩孩子,一想到这些孙太后浑身就气得颤抖不已,怒气冲冲的道:“这事儿本宫知晓了,你先回去,该明日本宫自会秉公处理。” “娘娘……?”曹吉祥有些不放心的喊了声。 孙太后摆了摆手,道:“本宫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们说到底都是跟着本宫的旧人,就算有些捕风捉影的事儿,本宫也不能让外面的那些官儿冤枉了你们不是,你且先回去歇着,本宫估摸着这事儿明日怕是要闹上金銮殿了。” 曹吉祥看孙太后神情不想再理会这事儿,也不敢多说什么,弓着身子退了出去,出了东暖阁便不再停留,直奔司礼监了。 司礼监一灯如豆。 王振拿着一支湖笔不时的勾勒,动作缓慢却认真,偶尔会放下手中的湖笔,从一旁的堆积如山的奏章,史书中寻找什么,摇曳的灯光映射着那张脸分外的肃然。 曹吉祥知道,这两日自家祖宗也没闲着,将这些奏章一五一十的抄录了一遍,想从中寻出些许漏洞来,此时听得响动声,立即搁了手中的湖笔,将曹吉祥让进了司礼监,两人合上了门窗落了座位。 曹吉祥不等王振询问,便将自己见了孙太后的情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王振,道:“奴婢看娘娘样子,怕是不肯全信了咱们,明日这场争斗,娘娘未必肯帮咱们。” 王振颔了颔首道:“以娘娘的心思,内阁也好司礼监也好,还不都是帮着她母子二人治理江山的臣子罢了,要说什么旧情,那也只是咱们一厢情愿罢了,那些虚虚实实的话儿可当不得真。” 曹吉祥一听吓了一跳,迟疑了一会儿才看着王振道:“老祖宗这招棋奴婢有些看不明白,咱们既知道娘娘未必肯全心全意的帮咱们,那为何咱们还要如此费心费力的将这奏章送过去呢?万一娘娘有意走露了风声,那咱们岂不是功亏一篑。” 王振淡淡一笑,眼里两道精光一闪,道:“那也未必,我问你想要让人恶心一个人,你会怎么做?” 曹吉祥想了一会儿道:“还能怎么做,自然是天天说恶心之人的坏话,让听的人一日厌恶一日,最终厌恶了。” 王振道:“意思是这个意思,可手段就慢了些,依我看想要让另外一个人恶心一个人,最好的法子不是进谗言,而是人的心里埋下一颗种子,只要这颗种子在,被恶心的那人如何都洗白不了了。” 曹吉祥似有些明白,又似有些不明白,迟疑了片刻,道:“奴婢明白老祖宗是想借用这奏章来恶心老狐狸,可如何恶心奴婢可就不知了。” 王振道:“道理很简单,杨士奇儿子的事情,这些事儿虽然有捕风捉影,但绝大部分都有根有据。无论咱们如何添油加醋这事儿都跑不了,所以在孙太后的心里咱们的首辅大人不再是品德高尚,兢兢业业的忠臣了,而是有了瑕疵的逆臣子,这样的人再如何取信与孙太后都是投劳的,所以明日的奏章任凭老狐狸如何弹劾,孙太后她老人家因对首辅大人有了恶感,与咱们而言只有大大的好处。” 曹吉祥哦了声,眼里慢慢涌出敬佩之色。 王振继续道:“当然了靠这一点还不足以取胜,杨士奇功勋卓绝,历经四朝,为官四十载,对朝廷而言是有极大的功勋的,况且如今年事已高,看在这一点上,孙太后纵然心里再厌恶他也不 会因他儿子这点事儿做出过激的处罚,所以咱们必须给出致命的一击才行。” “致命的一击?”曹吉祥呢喃了声,一脸疑惑的看着王振,依他看来,这次杨士奇来势汹汹,奏折上的诸多罪状倒也不是完全的捕风捉影,许多都是有根有据的,如进贡丹药纵使先帝龙体欠安,还有霸占府邸良田、陷害大太监海涛等等这些事儿他可都是参与过的,一旦那些外臣拿出真凭实据来,他就算浑身是嘴也是说不清楚的,到时候百官要求,就算是当今皇帝的老师,也得绳之于法,可以说此番能否脱险全在于孙太后的恩宠了,那还有什么致命的一击。 王振倒也没有卖弄的意思,稍作停顿便继续说了下去:“不错,致命的一击,当今皇上不过是九岁的孩子,孙太后权势虽大,可终究是个女流之辈,平日里最担心的无非是北周柴家母子的悲剧上演,对外臣或多或少有几分防范心里,最见不得就是外臣把她们当做孤儿寡母的欺负,所以咱们我才让你给太后老人家看看杨士奇的权势,此人年纪虽一大把,可权势却丝毫不见减弱,一旦疯狂起来,欺负的便是孤儿寡母。” 曹吉祥听完眼前一亮,道:“高,高,实在是高啊,老祖宗这是此地无声胜有声了,杨士奇聪明了一辈子,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先是被好儿子坑了一把,接着因气势太过凶横,引得孙太后的厌恶,明日的争斗咱们只需好好利用这两点,便可反败为胜。彻底解决了老匹夫的前程。” “话虽如此,可咱们也不能小瞧了他,先不说杨士奇历经四朝,政治斗争经验无比的丰富,单说他身后的言官就不好对付,咱们大明自太祖开国,有多少权倾朝野的天才都摆在了言官的手中,一个杨士奇未必可怕,可一百个言官就让人头疼了。凡事还是小心的为好。” “奴婢知道了。”曹吉祥用力的颔了颔首。 两人彼此看了一眼重新落了座,低着头将这件事从头到尾的捋了一遍,哪里该如何如何反复斟酌了一番,直到再无漏洞,两人方才拖着疲倦的身子骨走出了司礼监。此时紫禁城外漆黑一片,城门外的夜市也没了动静,那些做买卖的小商小贩也收拾了铺子关了店铺钻入了被窝进入了梦乡,整个天子脚下唯独紫禁城还有些灯火,把四周照得通明,站在司礼监的门前,王振侧过身子看了看金銮殿的方向,哪里是权势的顶峰,明日若是胜了,他便有机会站在哪里激扬文字,指点江山,施展生平所学,建万世功业,可一旦失败了,今晚便是他在紫禁城最后的夜晚,想到这里他浑身忍不住一颤,入宫数十年好不容易走到权势的顶峰,难道就这么离去了么,不,不,我绝不会离开,哪怕是死我王振也不会就此离开的。 第二日天色尚未大亮,京城的上空就飘起了牛毛细雨,虽说才刚入秋,但一场秋雨一场寒,早起的小商小贩还是感到丝丝的凉意,不少人恨不得再暖和的被窝里再躺一会儿才好,哪怕是一盏茶的功夫也是好的,但偌大的前门街,棋盘街没有一家商铺偷懒,该开门的都开了门,就算是那些患了变天腿疼腰疼的老商贾也艰难的从床榻上爬了起来,摆好了自家的铺子,之所以如此隆重,只因今日是朝会的日子。 本朝的朝会从太祖定下了规矩,大明开国将近百年,这个规矩只改变过两次,一次是洪武十三年洪武爷废相,原有政体解纽,早朝的性质及功用也因之而变;二,宣德十年年初,宣宗驾崩,不满九岁的英宗皇帝继承了皇位,因是冲年即位,规定早朝奏事必须预进事目,并限制每朝奏事件数,早朝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最后内阁拟定,日日的早朝改为每月逢三、六、九日上朝,次数是变少了,但重视程度也大大提高了。 每逢三六九朝会,皇帝会在皇极门金台御幄中升座,这一天京城四品以上的官儿都要入宫面圣,见君之时,禁例极严,百官须各照品级,第加敬逊,不许搀先越次,且有“私揖之禁”。遇有圣谕教诫,须专心拱听,不许放肆,驰心外想。午门之内,不许吐唾。近侍御前有病咳嗽者,即许退班。奏对时务必从实,不许妄对。小大官员如上丹墀,身常朝北,不得向南或左右环转,勿得径行中道并王道,如有旨令行,许侧边随行,因此这一日的官儿都十分重视,京城较为往常要热闹不少,官儿一多吃喝拉撒也就多了,靠着官儿养活自己的一家老小的商贾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日子。 所以天色尚未大亮,京城已是热闹一片,匆匆忙忙送京城各地赶来的官儿,最终汇集在皇门外,四品以上的官儿待鸣鞭后,依次按照文武一左一右鱼贯入门,入了大殿分班侍立,静候皇上的到来。与往常欢快的气氛相比,今日的气氛似有些不相同,往来的官儿不是面带怒色,便是三五个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从六科廊到皇极门,不过数百尺之遥,因这个便利,所以来的多数是科道的言官,还有一些早就等着看这场戏的官儿也早早就来了,整个大殿人数倒是不少,最初的紧张感过后,一些胆子大的官儿就凑到一起开始说话了,如早早赶过来的徐唏就凑到了左都御史杨善的跟前,两人都是地道的北京人,往年也有些同僚的情谊,要说关系满朝文武还就两人好点,便凑了过来,想起近日京城中被人叫好的一首《煮粥诗》便开口说道:“杨大人最近的风头可紧啊,让我等好生羡慕啊?” 杨善面上堆着笑容,那张上了年纪的脸就显得夸张起来,要说他最近的风头的确是不错,自杨峥稳定瓦刺后,双方每年互市的协议就需要彼此往来定下了,当时群臣畏惧瓦刺如虎,满朝文武百官竟寻不到一个出使按瓦刺的使者,最后身为左都御史杨善自愿请求为使臣前往瓦剌。脱脱不花得知杨善将来,派一名聪明机灵的胡人迎接杨善,并想借此机会看看大明是否如杨峥所说那般期盼两国交好。 二人见面后,胡人说:“我本也是中国人,自从被瓦剌人俘虏后一直留在此地。”接着问杨善当年丘福与鞑靼一战,明朝军队怎会在双方未交战的情况下溃散。杨善说:“太平的日子过久了,将帅士兵都已习惯安逸。再说当年不是明朝正规军,只是永乐的护卫随从,在没有接获迎敌的军令就遭鞑靼突击,怎不溃散?不过,那次鞑靼虽然获胜,也未 必是鞑靼人的福气。本朝永乐皇帝,聪明睿智,广纳各方忠言。有人献计说:‘鞑靼人侵犯中国,一定是骑马翻山越岭,经由关口侵犯边境。若下令边境守卫,在这一带钉上铁橛子,上留小孔插尖锥,等瓦剌人马闯关时,就会误中铁橛子的埋伏,一定伤亡惨重。’皇上已经采纳。 2781章;淡薄之中滋味长 又有人说:‘现在我军使用的大炮,每次只能发射一枚石炮,所以杀伤力小,若是换装像鸡子般大的石炮一斗,发射出去后扩散的范围大,敌人的人马一定死伤更多。’皇上也接受了。又有人说:‘广西、四川一带猎杀老虎都用毒药,若是涂在箭头上,一触到皮肉,不管是人是马立即毙命。’这建议也被采纳,毒药已由广西等地送来。还选拔国内善于射箭的人三十万,以罪犯为箭靶举行演习,结果成效甚好。又有人建议:‘现在火枪队虽有三、四排,但敌人每次都趁我军 填装子弹时骑马冲入我军阵地,若是建造大型双头火枪,一次可装填数发铁弹,涂上毒药,排在火枪队之后,等敌人骑马冲杀时同时发弹,一定会让敌人肠穿肚破。’经过试验后证明,远在三百步距离外仍极具杀伤力。凡是献计的人,都可封官获赏,所以有智谋的人没有不争相献计的。再加上军士们个个勤加操练,人人士气旺盛,后来情况尔等也知道,我大明永乐皇帝亲率五十万众出塞北征。明军大败本雅失里。明军遂回师东击阿鲁台部,阿鲁台部大败,于是年冬称臣。成祖先后共进行了五次亲征,除十四年是打击瓦刺势力以外,其余皆是征讨鞑靼部。当初鞑靼若是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只怕不会冒然出兵了,可惜了?” 胡人疑惑道:“可惜什么?” 杨善说道:“可惜现在全用不上。” 胡人说:“怎么用不上?” 杨善说:“若大明与瓦剌讲和修好,这些准备怎么派上用场?” 胡人听了立刻报告脱脱不花。 第二天,杨善与脱脱不花会面,脱脱不花问杨善官职,杨善说:“都御史。” 脱脱不花说:“大明与瓦剌友好多年,这次为什么要扣留我的使臣,减少进贡的赏赐,所赏的锦缎也都一匹剪断为二,并且把我派去的使者扣押在行馆中,不让他们自由行动,这笔帐要怎么算?” 杨善说:“您父亲和脱欢那一代时到中国进贡马匹,所派的使者不过三十多人,得到赏赐的也不过十有二、三人,从来不加计较,两国情谊友好深厚。今天您派往中国的使臣多达三千多人,见了皇上每人都赏得一件织金衣服,即使十几岁的孩童,也和成人般同样赏赐,至于皇上丰盛的赐宴更不用说。为了使您有面子,使臣回瓦剌前又再赐宴。更派特使护送,哪有拘留使者的事?可能是随使臣同来的奴仆,在中国作奸为盗,害怕使臣责罚,畏罪由小路逃走,中途或是落脚他处,或遇虎狼遭到意外,也说不定。这些人中国留下他们又有什么用?至于减少进马的赏赐也是有原因的。先前您曾写了一封信,托使臣王喜送交您的中国友人,正巧王喜外出,信件让吴良误收了呈给朝廷,后来您的朋友怕朝廷误会,就对大臣说这次瓦剌前来献马的使臣不是您所派,不能比照往例赏赐,所以赏赐就比以往少。而您的朋友为使者送行时却诬赖说是吴良的计谋,想借您手杀了吴良,您果然杀了吴良。” 脱脱不花说:“者(即胡语中“对”的意思)。” 杨善又说:“再说到买锅,这种锅只有广东才有,广东距京师有一万多里,所以一只锅定价两匹绢,贵国使者买锅,只肯出一匹绢,双方讨价还价,卖锅的人索性关门不做生意,这种事皇上又怎么会知道?就好比中国人向贵国使者买马,出价太低使者当然不肯卖,难道能说是您的授意不成?” 脱脱不花笑着说:“者。” 杨善又说:“剪断锦缎都是回回人(使臣奴仆)做的,他们将一匹锦缎剪成两段,若您不信,搜他们的行李,整匹完好的锦缎都在他们的行李中。” 也先又说:“者,者,都御史说的都是实话。如今事情都过了,都是小人谗言。” 杨善见脱脱不花态度缓和,就说:“您是瓦剌的可汗,却听信小人谗言,忘了大明皇帝恩德,常常侵犯边境,杀害百姓。上天有好生之德,您却好杀戮,所俘的明朝士兵,或因思念家人而逃跑,抓到便挖心摘胆,他们凄厉的惨叫声,上天哪有听不到的?” 脱脱不花说:“我不会下令杀人,都是下面的人杀的。” 杨善说:“现在两国误会澄清,和好如初,可否请可汗管好自己的将士,免得上天发怒降灾。” 脱脱不花笑着说:“者,者!请问杨大人回国后还是将军么?” 杨善说:“杨大人是皇上选的将军,这次又立下了大功,怎能再更换?” 脱脱不花道:“杨将军与瓦刺有莫大的恩情,瓦刺百姓多有感激,此番互贡瓦刺自当遵从,事朝廷唯谨。部下卒有掠夺边氓者,必罚治之”。 杨善道:”如此最好不过了,我大明边境休息,东起延、永,西抵嘉峪七镇,数千里军民乐业,不用兵革,可汗不用担心。” 脱脱不花道:“如此最好不过了。” 这时候,有个平章插嘴说:“贵国前来签订协议,带什么礼物答谢我国?” 杨善说:“若携带礼物,后世的人会嘲笑您贪财;若空手前来定下协议,表现您的仁义之心,能顺应天道,自有历史来从没有这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臣一定监督史官修史时详细记载,让后世万代人人称颂您的作为。” 脱脱不花笑着说:“者,者!就请都御史好好为我写吧。” 此次出使双方都取得了满意的结果。脱脱不花遣使上表称谢,并向明朝请开互市,杨善上奏明廷,内容为明蒙双方相戒互不犯边,边境地区通贡开市,以使边境民众休养生息,瓦刺则召集诸部首领严定规矩:“如果哪一部落的台吉(首领)擅自率兵进入内地为非作歹,就削减他部落的兵马,并革除其首领身份;如果有哪户人家擅自入边的,就将该户的人丁及牛羊马匹尽数给赏别家”。同时,明朝也进一步做出规定,约束将士严禁出边攻扰。此番何谈可谓是顺风顺水,让一向名声并不显的杨善算是大大露了一回脸,回来后也不知是心有所感,还是早就酝酿了气氛,就在前几日一出青楼大笔一挥写了首《煮粥诗》,几句诗词通过那些歌姬一番传唱,立即在京城传开了。 ”哪里算什么风头,不过是给朝廷做了一件小事而已?”杨善嘿嘿一笑,脸上的得意展露无遗。 徐唏见他如此模样,不觉有些莞尔,寻常人纵然立下了不世之功,被人当面赞扬,不管是否出于真心,总会谦虚几句,哪知杨善根本没这意思,硬是接下了这帮赞扬之词,虽觉得好笑,但丝毫不敢对其轻视,此人之圆滑之雄辩,当朝无人能比,但也因太过圆滑所以一向不被清流所看重,知心的朋友并不多,而他恰好是其中之一,他本没有攀谈的意思,只是这朝堂之上,他一时寻不到人来说说话儿,好掩盖自己的紧张而已,今日这一番争斗胜败如何尚不可知,暗中将一身前程交给了王振的他,难免比旁的官儿多了几分忐忑,却不想随口一说,却引起了杨善话头,不免有些后悔自己没寻对人,但话头已打开,也不好冒然断了,只好继续敷衍下去。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你可知道朝中是如何赞扬你的,说你此番瓦刺之行,犹入虎狼之地,能安然回来已属难得,然你单凭一张巧嘴,凑成瓦刺答应互贡,其功勋不亚于小杨大人的三场大战。” 样善嘿嘿一阵干笑,道:“这都是世人吹捧,当不得真的,当不真的.“ 徐唏正待说什么,却听得一阵响动,侧目看去,就见杨士奇从台阶上走了进来,徐唏忙止住了话题,就这会儿功夫,杨士奇笑吟吟一路与九卿们打过揖后,便站在了文臣的首位,四周的官儿忙凑了过去嘘寒问暖了一番,杨士奇一面与群臣含糊,一面将目光在群臣里看了看,经他嘱托的六部给事中就这么站在人群里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表示事情已准备妥当。 杨士奇见事情稳妥,本带着几分威严的脸色立即变得温和了起来,来寒颤的官儿也是笑脸相迎,先前压抑的气氛立即一扫而空。 ”东里兄?方才杨小弟的官家托我告你一声,今日这场朝会他不来了。”拖着病态的杨荣走了过来低声道。 杨士奇哦了声,道:“不来也好,既然不参与了,那就该到底才是。” 杨荣颔了颔首道:“我也是这个意思,所以刚才弘济也被我拦回去了。咱们三人共事多年,还是头一次分开,老夫还真有几分不习惯。” 杨士奇哈哈一笑,道:“可不是么。”顿了顿,又道:“你身子没事儿吧?” 杨荣前两日得了风寒,上吐下泻不止,可吓坏了杨士奇生怕今日这样的场面杨荣赶不到,此时将他来,一直提着的心算是放下了。 “吐是不吐了,可浑身没什么力气,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这样的朝会还是能坚持的,三杨一起共事多年,那次不是共同进退的,总没有丢下你一个的道理。”杨荣面上虽带着笑容,双眼里已经含着泪花。 杨士奇何尝不是如此,三杨早已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共事多年的情谊并非一场生与死便能压垮的,今日杨荣拖着病体赶来,换做是杨荣是今日的首辅,杨士奇也一样会来。 ”还别说,老夫还真怕你丢下我一个人。”眼圈泛红的杨士奇哈哈大笑着道。 杨荣擦了一把眼泪,淡淡一笑不再说话,三人的情谊早已印到了骨子里,可不是几句漂亮的话儿就能说明一切的。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忽听得殿门前传来“刷刷刷”三声清脆的声响,两人不及转身望去,就听得一个太监扯着嗓音冲着里面大声喊道:“皇——上——驾——到。” 喊话的太监经过多年的培训,这句话儿喊得甚是威严,听得话头的文武百官不及细看,哗啦啦一齐跪下,刚才还是一片叽叽喳喳热闹非凡的场面,此时变得鸦雀无声。大殿的百叶窗忽的被一阵秋风吹了开来,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漆黑的夜空中,轰隆一声惊雷从天而降,把跪在地上的众官儿吓了一大跳,跟着落下了几道闪电,闪电射在皇宫覆盖大殿琉璃瓦片上,显得十分的耀眼,跪在地上的官儿明知大雨降至却是谁也不敢抬头去看一眼,听得一阵脚步声,不急不缓,力道却轻了几分,但听了几十年的官儿仍旧从这几声声音中听出皇上走上了台阶的第三层,在走几步就该到龙椅上了。 很快,空旷安静的大殿里传出一个稚嫩的声音:“诸爱卿不必多礼,起来说话。” 众官儿立即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方才一一从地上爬了起来。 新皇帝端在在龙椅上,黄色的滚龙袍穿在这个小小身板上倒也有几分帝王家的威严,英宗似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神情显得有些拘谨,目光不时的看向了左侧,群臣出于好奇也侧目看了看,便见龙椅的左侧多了一道屏风,屏风和厅堂之间挂一道帘布,因为风大,偶吹起帘布的一角,露出里面的一切,眼角的人立即看清楚了里面孙太后,先是一愣,随即又释然了,当朝皇帝不过是个九岁的孩子,朝会这样的大事,一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孩童又如何处理政务呢,孙太后身为皇帝的嫡母,又是宣宗遗照制定的掌权人,做出此等举动,倒也算不上违背了规矩,所以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无人说话。 这样的局面,若是按照往日,身为都察院的顾佐是无论如何要说两句的,但今日情况毕竟有些不一样,以杨士奇的说话,皇帝毕竟是一个九岁的孩童,治理不了这个天下,弹劾王振这等大事,每个掌权人来秉公处理,这事儿未必就能落到实处,孙太后无疑是最佳的人选,想到此处他身子动了动,却没有站出来。 2782章;有客只须添水火 就在群臣各怀心思的时候,窗外的惊雷连着三波后,京城的上空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秋雨来,起初雨珠子并不大,低落在辉煌的琉璃瓦上尚未溅起水珠,可才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秋雨便大了起来,晶莹的玉珠落在瓦片上激荡去哗啦啦的声响,仔细去听宛如一曲动人的江南小曲。 但群臣谁也没心思凝听,站在上首的杨士奇朝左侧的屋檐扫了一眼,哪里是西檐柱,与三公九卿刚好对面自洪武爷开国的时始,哪里就是科道言官的一亩三分地,按照今日朝会的规矩,凡四品以上的官儿才可列席会议,六品、七品的科道言官算起来是没这个资格的,但本朝太祖皇帝亲自设置了一套小官吃大官的格局,六品、七品的科道言官官职虽不大,却地位、权势却在四品之上,此时的西柱左侧,六部科道言官,加上都察院御史言官差不多有三十几个人,身着青色的六品、七品官袍安静的站在哪儿等候指示,明明只有三十几个人,却杨士奇的感觉仿佛是三十头伺机而动的野狼,让人不敢多看。这股冷静的气势让杨士奇颇为高兴,心道:“这股气势之下,王振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恰在这时站在言官首位的顾佐将目光投来,四目相对,两人彼此心照不宣的颔了颔首。顾佐当即上前,躬身行礼道:“微臣都察院左御史顾佐忧心宦官坏乱朝纲,恳乞圣明速赐宸断,以杜祸本事。职惟自古英哲之主,所以统一天下而无意外之患者,必彰法于几初而使人不敢亻替,必制蘖於方萌而使人不敢横。方今司礼监太监王振,亻替窃横肆,坏乱朝纲,若不明法大斥其罪,则祸奉未除,其何以号令天下而保安社稷哉!职等谨以王振亻替横之罪,著且大者,为我皇上陈之。恭惟皇上方以冲睿之年嗣登大君之位,据今一时之举动,实系万方之观瞻,必近侍致敬,斯远人不敢慢也。始时能谨,斯将来有法程也。近于本月初十日,我皇上升殿登宝座,始即天子位。则宝座者,天子之位也,惟皇上得御之,以受文武百官拜祝。王振不过一侍从之仆臣,尔乃敢俨然竟立于御座之上,不复下站殿班,是其日文武百官果敬拜皇上邪,抑拜王振邪?皇上受臣下之拜,王振亦受臣下之拜,无乃欺皇上之幼冲而慢肆无惮之若是也,岂仆从敬主之礼哉! 其在殿陛之上如此,则在梓宫前可知矣;其在初服之时如此,则将来又可知矣。王振亻替横之罪渐岂可长哉!臣等又查祖制,凡宦官私宅闲住者,原无给米拨夫之例也。保乃妄奏闲住太监王冲得月给米十石,岁拨人夫十名,是非亻替乱祖制私作威福,敢于背先帝之恩,敢於挠皇上之法而大乱朝廷者乎?近日中外臣民相顾惊疑,啧喷私语,谓王振操权仅数十日,梓宫在殡,辄敢眇视皇上,大肆更张,失今不治,恐不至昔年陈芜、狗儿之祸不止也。皇上安用此宦竖而不亟置於法哉?臣等窃计制恶于未炽者,其为力也易,其贻患也小,若缓之制于晚则难矣。况王振之恶为已炽乎?伏望皇上念祖宗之基业不易,保惩小人之罪恶不可纵,大奋乾刚,亟赐宸断,将王振付之法司,究其借横情罪,大置法典,夺孟冲违例之给,勿事姑息,不少轻贷,庶恶本预除,而众心知警,初政肃清,而主势永尊矣。除具题外,理合具揭,须至揭帖者。”顾佐也知这头阵极为重要,气势上若是弱了难免让太后小看了,因此声音上竟比平日大了几分,神情更是一 脸的肃然,宛如包公再世。群臣一听顿时骚动起来,纷纷将目光看向了龙椅左侧的屏风,屏风不见任何响动,唯独遮住屏风的那一道帘布微微动了动,也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孙太后触动的,谁也不清楚。 但这种毫无动静的场面,无疑是给了科道言官莫大的鼓舞,顾佐话音未落,就见站在顾佐下首的杨善向前走了一步,这位老官僚刚走出,人群里立即爆发出一阵惊呼,很显然谁都没想到这个离开朝廷半年的老江湖回朝的头一件事便是上奏章,不得不承认,这个老匹夫太会抓住机会了,一些没准备的官儿一看到这场景,好不懊悔。 一直密切关注场上动静的徐唏看到杨善心头也吃了一惊,今日的这场庙堂之争事关内阁与司礼监生死存亡的大战,身为首辅的杨士奇自然不敢怠慢,从今日一早就在宫内安排的人手,参与的官儿也是经过层层考察,但凡与王振有过接触,说过话儿,平日里眉来眼去的官儿,一律排斥在大殿之外,他能进来还得益于这几年处处低调,与王振的来往也多来自地底下,这才瞒过了老狐狸的火眼金睛,在大殿之上有一席之地,此时看到连杨善这等老江湖都亲自上阵,难免会吃惊,身为王振朝堂的最重要的眼线目的就是密切关注朝堂的一切,显然杨善的出现算是大乱了他的暗中猜测的局面,身为杨善的老朋友,场上只怕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这个老江湖的厉害,世人做官做的是名声,是才学,这杨善做官儿名声虽不怎么样,但一张嘴巴却是十分了得,被世人称作当世奇张仪,靠嘴巴当官的,这话儿他并没有觉得过分,战国时张仪完成学业,就去游说诸侯。他曾陪着楚国国相喝酒,席间,楚相丢失了一块玉璧,门客们怀疑是张仪拿的,就说:“张仪贫穷,品行鄙劣,一定是他偷去了宰相的玉璧。” 于是,大家一起把张仪拘捕起来,拷打了几百下。可是张仪始终没有承认,大家只好释放了张仪。 张仪的妻子又悲又恨地说:“唉!您要是不读书游说,又怎么能受到这样的屈辱呢?”张仪对他的妻子说:“你看看我的舌头还在不在?”他的妻子笑着说:“舌头还在呀。”张仪说:“这就够了。”在他心里,杨善就是一个只要舌头还在,还能说话,就有办法的人。半年前出使瓦刺不费一兵一卒便说服了脱脱不花签下了朝廷各种刁难的协定,嘴上的功夫如何一目了然了,这样的人来上奏弹劾王振,无论是对打击王振还是提高言官的士气都有莫大的帮助,想到这儿不免对自己贸然投入王振的阵营有些后悔,不知这个读书不成做了太监的司礼监秉笔太监能不能挺过这场争斗,自己的前程还能否借这股东风再进一步。 在众官儿的一片惊呼之中,杨善在离众官儿一个半步的台阶上站定,先冲着龙椅上的小皇帝以及左侧屏风后的孙太后行了大礼,这才从怀里摸出一道奏章来,就当着诸官儿的面,轻咳了声,放开了嗓子念道:“臣左都御史杨善恳乞圣明严遣奸恶中官,以清政本,以慰群心事。职等窃惟自古有天下者,壅蔽之患莫甚于中官。盖内外间隔,奸弊易生,一借宠颜,则纵肆大作,其拙钝无能者,其为弊犹浅;其狷巧不测者,其为患则深矣。此自古圣帝明王必慎于仆从之选也。职等窃见今之中官如王振者,刚愎自用,险恶不悛,机巧善于逢迎变诈,熟于窥伺,暴虐久著,贿赂彰闻,此群情之所共愤,而昔年科道之论列屡申,先帝非不知之也。特以其逢迎窥伺之故,仅幸免圣世之诛,然终先帝之世不令其掌司礼监事,天下固有以仰先帝知人之明矣。兹正月二十六日卯时,先帝崩逝,辰时忽传王振掌司礼监,大小臣工无不失色,始而骇,既而疑。骇者骇祸机之隐伏,疑者疑传奏之不真。举相谓曰:?是果先帝意乎??则数日之前何不传示,而乃传示于弥留之后,是可疑也。是果陛下意乎?则是时陛下哀痛方切,何暇念及中官,是尤可疑也。此其机巧变诈之用,诚有不可测者,即此推之,而其神通鬼秘,阳设阴施,又何事不可为也哉!《易》曰:?履霜坚水。?至言渐不可长耳。王振他恶未暇悉论,即其掌司礼监也,事涉暧昧,来历不明,其壅蔽专擅之渐已著,而其患有不可胜言者矣。夫司礼监系章奏所经行,而职等待罪该科,实与有检详章奏之责,倘此人不去,则阻抑留中之弊必不能免。与其一一执奏于后,以蹈不测之祸,而无补于朝廷,孰与其明言于今,以去未形之恶,而有益于先事,此职等所以不敢循默也。我朝廷法甚严固,无有中官于政之患。即有之,如陈芜、狗儿等,随即败露,祸不旋踵。盖祖宗法制之森严,即其神灵之照察,孰有自作不典而能逃遁者哉?然当其柄用之时,未免浊乱朝纲,败坏士气,后虽诛戮,所损已多,使早听曲突徙薪之言,亦何有於焦头烂额之悔也?往鉴昭然,知几在早,况当圣明临御之始,正群情观望之初,奸恶如王振者,若不早为摈遣,恐非所以慰先帝在天之灵,而答天下臣民之望也。伏愿皇上大奋乾刚之勇,将王振特赐投摈,其所引用朋昵,若张奉等一切罢去,庶群枉之门塞而政治之本清,其有光于初政者不浅也。伏乞圣明留意,为此除具题外,理合具揭,须至揭帖者。”奏章写得并不如何高明,但其中隐含的影杀之气,便是事不关己的诸官儿听来仍感到阵阵的寒意,彼此抬头看了一眼前方一本正经的 杨善,心里嘀咕道:“不愧是从瓦刺回来的主儿,自带杀气啊。” 杨善念完了奏章,看也没看诸官儿一脸惊讶的神情,抬头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小皇帝,准确的说是看了看被屏风遮住的孙太后,咳咳了两声,道:“皇上,太后微臣最近写了一首,听着的人都说韵味十足,就连老臣家中的老婆子也说老臣这诗写得有深意,老臣这就给皇上太后念念。”说完不顾众官儿一脸摸不着头脑的神情,用地道的北京强调吟唱起来: 煮饭何如煮粥强,好同儿女细商量。 一升可作三升用,两日堪为六日粮。 有客只须添水火,无钱不必问羹汤。 莫言淡薄少滋味,淡薄之中滋味长。 唱毕,杨善志得意满地笑了笑,也不顾龙椅上的小皇帝歪着脑袋一脸认真的神情,扭头对左侧的屏风问道:“太后,您老人家觉得微臣这诗如何?” 此时,众官儿的目光纷纷看向了孙太后的屏风,就连杨士奇也不例外,这次他寻杨善打头阵,可不是一时心血来潮,多年的官场生涯练就了他走每一步都十分小心的性格,杨善就是他小心谨慎的结果。 此人才学虽不高,但为人颇为圆滑,燕王靖难之时,因为参与守城有功授典仪所引礼舍人,永乐元年改为鸿胪寺序班。鸿胪寺掌管庆典朝仪,序班为从九品,官职虽小,却能经常见到皇帝。 杨善“伟风仪,音吐洪亮,工进止”,每每为成祖朱棣所瞩目。后来累官进右寺丞。仁宗即位后,擢为本寺卿。官儿升得并不快,也不够大,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上是一个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边缘人物,但此人见风使舵的本事无人能及,总能危及自身的时候从中杀出一片血路来,就说半年前出使瓦刺,世人都当他忠君爱国才做出了这般让人敬佩的举动,唯独杨士奇知道,杨善此举实乃无奈之举,起因在于英宗即位后,他的儿子杨容诈作中官书,假金于尚书吴中。事发后,杨容谪戍威远卫,杨善以一句不知情辩得一干言官哑口无言,愣是从中跳了出来,没有半分的牵连,这份趋避危险的本事,早已给诸位官儿的一种假象。 2783章:人无一德以报天 但凡是杨善参与的那就是一定是安全的,而这就是他要的目的,当然了,这只是其一,其二在于杨善给小皇帝的形象问题 ,按照杨士奇的设定,此番头阵当以李时勉来打才是,李大人性子耿直,为人更是嫉恶如仇,天生就是吃言官御史这一碗饭的,可有利也有弊,早年的鲁莽,引得两代皇帝对其不满,仁宗皇帝更是恨不得杀了他才是,可以说后人在赞其仁宗丰功伟业不愧一代明君的时候,对他壮年天子,登基未足一年,“无疾骤崩”多有微词,而这些微词也都来自李时勉当初上的两道奏章,劝仁宗谨嗜欲之语。仁宗览奏后,怒不可遏,当即令武士对李时勉动刑,李时勉险些丧命。直至垂危之际,他仍难忘此恨,说“时勉廷辱我”。世人以此推论仁宗纵欲无度而死,李时勉奏疏触及其痛处,否则不会如此耿耿于怀,这事儿虽过去了这么多年,但毕竟是逆过龙鳞之人,在感情上孙太后、小皇帝就对李大人没多大的好感,在弹劾王振这等大事上,他不得不小心谨慎为上,这才挑选了杨善来做个领头羊了。 屏风动了动,片刻才听得里面一个柔柔却又不威严的声音说道:“莫言淡薄少滋味,淡薄之中滋味长。杨大人好大的胸襟,本宫常听人说闹时练心,静时养心,坐时守心,行时验心,言时省心,动时制心,杨爱卿这几句诗词怕是从中而来。” 杨善嘿嘿一笑,道:“娘娘好眼力,微臣正是从中感悟而来,这人,说到底有了拂郁,先用一忍字,后用一忘字,便是调和气汤了,再熬点粥汤喝,就不觉得天下还有什么事儿过不去的。” 屏风动了动,孙太后赞同的道:“杨爱卿所言甚是,天下的事儿还真没有比喝粥更有滋味的,咱们的官儿若是人人都有杨大人这等体悟,那也就天下太平了。” 孙太后的话儿缓慢悠长,但群臣被就竖着耳朵听,所以人人听得分明,耳听得这位当今最有权势的太后话里话外有埋怨官员胸肌气度的言语,不免彼此看了一眼,一时摸不准太后老人家对这场争斗的态度。 小皇帝坐在龙椅上认真的凝听孙太后与杨大人的一问一答,见不关自己也就懒得例会,一双目光东看西看也不知想什么。 “太后这话儿可就错了,吃粥可比不得当官了,其中滋味唯有吃的人最清楚,有人喜欢吃,有些不喜欢吃,总不能天下的官儿吃粥的胸襟都是博大的不是,微臣就是担心娘娘也是这么看,才有意将这事儿提点提点了,今日司礼监王振机智倾巧,又甚于陈芜者,是可不为之寒心哉,若娘娘一味的宽慰,难免有失偏颇了,圣人常说负责诛浄的大臣,就是来负责匡正君主过失的,必须在该说话的地方,尽力履行匡正的规定,不允许苟且省事偷得安定,低下头充耳不闻;至于侍奉君主要讲究方法,不要出离自己的职位范围,如果做了不是自己任内的工作,那就是罪人。 所以《表记》之中记载说:“侍奉君主,与君主关系疏远而进诛,就有谄媚的危险;与君主关系亲近而不进谏,就是尸位素餐。”《论语》说:“没有被他人信任就进诛,别人会以为你在徘谤他。”老臣今日弹劾王振把并老臣胸襟不够宽广,实则王振此举大大违背祖宗规矩,不利国事,老臣这才斗胆乞圣明严遣奸恶中官,以清政本,以慰群心事。” 这一番话说来正义凛然,底下的官儿少不了暗暗叫了几声好,不少人趁着孙太后看不见狠很丢了一个佩服的眼神。 这一顿责问的抢白,让不少官儿担心脸皮薄的孙太后有些吃不住,隐隐担心太后一怒之下,着大殿外面的侍卫给拿到了午门吃上一顿板子,门外的侍卫似也感受到大殿里气氛有些异样,伸长着脖子往里面看,万一那个不长眼的臣子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儿,骂了什么不该骂的人,惹恼了皇上和太后要行廷杖之刑,他们也好第一时间冲上去,身为宫中的侍卫,最能明白这个时候是最能抢功勋的时候,站着这帮臣子总有那么几个不知趣的人,不是言语上冲撞了皇上,便是哪里惹得皇上不高兴了,杀又杀不得,怒气冲冲的皇上只好让人将这帮杀千刀的官儿给拉到们午门外,按在地上扒拉了裤子,露出白花花的屁股痛打一顿,就说洪熙初年的那次,虽说不是用板子打的用的是金瓜锤人,“翰林院侍读李时勉上疏言事。仁宗怒甚,召至便殿,对不屈。命武士扑以金瓜,胁折者三,曳出几死。本朝宣宗的时候,言官李振武言行得罪了宣宗,就是被他们拉到了午门外痛打三十,据说这位李大人当时可是挟医而来的,投药一匕,乃苏。舆疾南归,到去腐肉数十脔,大者如盈掌,深至寸,一肢遂空。”还有宣宗末年的沈思文沈大人“杖之日,交右股于左足之上,以故止伤其半。出则剔去腐肉,以黑羊生割其臑。傅之尻上,用药缝裹,始得再生,及行戍东粤,徒步过岭,血犹涔涔下也。”廷杖有多厉害,旁人不知他们可是最清楚不过了,偏生这帮读书人就有那么几个不怕死的,看这情景怕是又有那个不怕死的官儿在言语上 得罪了太后老人家,没准儿就要上前拿人,怎么着也得做点准备才是。却不想屏风里迟迟不见了动静,门外的侍卫等了半天也没听到抓人的命令便觉无趣的很,悻悻然各自退回到了大殿的门外,老老实实做那守门的侍卫。 大殿里一片宁静,谁都听得出来杨善这一番言语有逆鳞的意思,与他相熟的官儿无不替他捏了一把冷汗,而妒忌他的官儿则是一番幸灾乐祸后的神情,更多的官儿则是一脸的愕然,着实想不到一向最善于趋利避害的杨善竟如此硬气了一回,这让一些科道的言官脸上洋溢着兴奋的感觉,若非首辅大人用眼神示意他们不可轻举妄动,怕早就是一窝蜂的上前上奏章了。 今日杨善的表现杨士奇也有些意外,不知这位最圆滑的御史言官为何今日如此的硬气,难不成是去了一趟北国,感染了北国不畏生死的风气?这个理由毫无疑问有些糊弄人,但杨士奇一时着实想不出更好的理由来,但身为当事人杨善却心知肚明,今日此举不过是报一个恩情而已,当年李景隆率大军进攻北平,也就是那会儿刚刚考中秀才的杨善参加了燕王的军队,不过他并没有立过战功,而是专门负责礼仪方面的工作,这是他的长项,所以这个官儿做得还算不错,可在一个看资历的年代,一个秀才想要得到升迁是何等的困难,当看着比自己年轻的官儿一个个高升,杨善心里是不痛快的,可毫无背景的他只能咬牙苦熬资历,博取上司的赏识好得到升迁,但这样的希望太过渺茫,背着礼部九品小官的他苦苦熬了二十年,眼看升迁无望的时候,当时刚刚入内阁的杨士奇却破天荒的提拔了他进右寺丞,正儿八经的六品官,那是他第一次升迁,那份喜悦多年后他一直念念不忘,也许有人提拔打破了先前的晦气,之后他的官运一直很好,才十年的功夫,他从六品连升了三级做到了鸿胪寺卿(三品),其中的苦楚不言而喻,三十年的苦苦煎熬,让他学会了一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人也变得精明无比,无论政治局势如何复杂,都能做到左右逢源,所以这些年来他的官儿一升再升,到了正统元年,他被擢礼部左侍郎,右都御史正儿八经的二品官职,手中的权势更是一日比一日大,纵然是三杨掌权还是王振后 来居上,他的官职似一直没有改变过,在朝中的地位一直稳如泰山,谁也动不了他。很多官儿不知是出于妒忌,还是出于别的目的或多或少瞧不起他,不耻与他交往,甚至借此机会加以弹劾,但他却我行我素,浑然不理会,但当年杨士奇那份提拔之恩,三十年来他却不敢有丝毫的遗忘,前两日杨士奇来寻他弹劾王振,他想都没想便一口答应了,今日这番表现无非是告诉杨士奇,当年你的滴水之恩,今日我杨善以涌泉相报。 杨善的一番话,虽让孙太后心头不痛快,但杨善一向说话如此,为人谈不上光明磊落,但也并非卑鄙小人,将这一番话儿细细想来,竟也十分的赞同,隔着屏风对杨善说道道:“杨爱卿此言本宫定会好好思量一番才是,若王公公当真如杨爱卿所言,本宫自当以国法处置。” 众官儿来之前还担心孙太后与司礼监的关系,对这事儿多有偏颇,一直犹豫着没敢把心中的言语说出来,如今听孙太后这一番言语,大有秉公办理的意思,一直观望的官儿彻底放心了,其中尤以李时勉最为兴奋,这次弹劾王振是他最先发起的,碍于自己的名声怕引起孙太后母子的反感,他才隐着性子落于人后,等候诸官儿的反应,此时见杨善的一番话非但引起了诸官儿的赞扬,就连孙太后也大有赞同之意,一时既是羡慕又是兴奋,也不等杨士奇招呼,先前一步走了出去,抱拳行了礼后,对着小皇帝,孙太后朗声念道:“微臣李时勉为明大法劾大奸,恳乞圣断早赐剪除,以安社稷事。职等窃惟祖宗设为刑律,以惩不恪,大小皆备而至重者,乃在於谋逆僭窃假诏旨、漏御情、大不敬等事,有一于此,必诛无赦,其防至严也。乃今有屡犯重条,无君不道,如司礼监太监冯保者,职等闻见既真,敢畏祸而不为皇上言乎……?”这奏章乃杨士奇亲笔所写,无论是言辞还是弹劾王振的罪名都宛如一把匕首,直接插入了对方的心脏了,因此念道的时候李大人故意将声音提高了几分,气势上也比往日更盛,言辞上更是急切的些,因此这一番杀人的奏章被他念来,竟是落地有声,气势雄浑宛如一把无坚不摧的屠龙宝刀。众官儿早就知道李时勉是今日大战的杀手锏,按照这位老兄一贯作风,此番上奏可谓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却没想到如此有杀气,不少事不关己的官儿听到最后,也忍不住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强大的言 辞和气势下,场上的诸官儿仿佛觉得不曾露面的王振已是个死人。 屏风里孙太后娥眉微微皱起,从昨日曹吉祥送来奏章引出今日内阁首辅以及百官弹劾的序幕,不过才一夜的功夫,竟有这么多的事情,耳旁听得前赴后继的官儿一道接着一道的奏章,孙太后只觉得压力陡然大了不少,虽说如今归为皇太后,身份高贵,可骨子里终究是来自乡下的女子,无论是格局还是见识终究不如杨士奇这帮老狐狸,这一波一波弹劾的气势,早已扰得她方寸大乱,若非刚出来的那会儿,王振派曹吉祥送来了信儿,今日的早朝只管听便可的调子,就群臣这反应她怕是早就坐不住了,可事儿到了这一步,看群臣的态度,不光是听听那么简单了,在他们的口中,王振刚愎自用,险恶不悛,机巧善于逢迎变诈,熟于窥伺,暴虐久著,贿赂彰闻,其罪责几乎达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这等祸国殃民之人,又怎能司礼监秉笔太监,必须处之而后快了,皇帝还小,这为国除去恶贼的重任就落在了她的身上,一想到群臣急切的眼神,咄咄逼人的气势,她她不由得紧张起来,好在她平日里极有主见,昨晚王振走后,她将这几日司礼监与内阁的争斗前前后后细细思索了一番,起先尚觉得杨士奇还算个忠臣,可想起昨日王振提起的种种,心头不免多了几分恶感,再让人寻来早前上奏的那道《陈五事疏》当着自己的面大声诵读了一遍,当听得“皇上登极之日,正中外人心观望之际,臣等第一条奏,即未发票,即未蒙明白允行,恐失人心之望。用是臣等不敢将本送科,仍用封上,并补本再进,伏望皇上鉴察发下,臣等拟票。臣等如敢差错,自有公论,自有祖宗法度,其孰能容臣等无任仰望之至?”于是王振无可奈何,乃将先本留内,而以补本发下拟票。乃拟曰:“览卿等所奏,甚于时政有裨,具见忠荩,都依拟行。” 2784章:知交何须同生根 是时,中外臣民皆知二人交结为奸,方为危惧。又见保矫旨掌司礼监印,而登极之日,侍班科官亲见王振自升宝座上立传出外,无不骇愕,以为无君不道一至于此,将来必有叵测之事。然所恃者,惟有阁臣戆直,可以折其奸萌耳。及闻我疏不发,票擅自批,出不纳,则骇惧益甚。几句时,心头对这个儒雅的老头就越发厌恶了起来,只觉得眼前的这帮群臣之所 以敢如此堂而皇之的对母子二人如此咄咄逼人,全都是这道奏章惹得事,这么一想心头的恨意又多了几分,再想起若今日应了他们的要求,日后这般景象怕是一日多过一日了,自坐了这皇太后她最怕的便是孤儿寡母被人欺负,眼前这局面起先到不曾察觉,此时此刻越看越觉得是孤儿寡母饱受群臣欺辱了,心头的怒意又重了几分,隔着帘布冷冷的道:”诸位爱卿口口声声说王先生矫诏,本宫就不明白了,当日是皇上给王先生的圣旨,这矫诏之说从何而来?难不成咱们皇上的圣旨是假的不成?” 这话儿透着一缕怨气,让一直提着心的徐唏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亏得这位娘娘还算睿智,若不然今日王公公怕是万劫不复了。” 众官儿一个劲儿得骂的痛快,与王振当日矫诏一说也是从别处听来的,反正是弹劾王振的罪名,这矫诏的罪名最合适不过了,因此一干官儿的奏章中,竟有一大半将矫诏之说当做了重大的罪证大说特说,此时冷不丁的被孙太后这么一问,竟没人答得上话儿来,数十万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将目光看向了站在百官之首的杨士奇的脸上。 杨士奇神情不变,但心头却是有苦说不出,当初众官儿说王振趁着先帝驾崩时,矫诏做了司礼监秉笔太监的事情就存在疑惑,以王振与英宗的关系,英宗登基重用昔日旧臣也不是不可能,况且王振识文断字在宫中是有目共睹的,伴随着内阁票拟的制度化,司礼监秉笔太监“批红”的制度应运而生。票拟出现之后,依制阁票应由皇帝亲自批答,但实际上早在宣德时期皇帝已不能做到这一点。到宣宗后期,太监替皇上朱批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到正统皇帝登基时,皇帝年幼,代替皇帝批红的司礼监秉笔太监即应运而生。正统以后,每日所奏文书,除皇帝御笔批数本外,其他都归众太监拟照阁中票拟字样用朱笔楷书批写,王振身为昔日太子的老师,识文断字做司礼监秉笔太监实乃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以正统与孙太后对他的信任与重用,任命王振做这个司礼监秉笔太监实在太有可能了,当时李时勉提出的时候,杨士奇就怀疑过,只不过那会儿宣宗刚刚驾崩,新皇帝登基不过数日,朝里朝外事情不是一般得多,日子一长他也将这事儿给忘记了,等到群臣都说的时候,他也不好说什么,况且内心深处也这份罪名最王振的打击有多大,所以也就默认了这个罪名,眼下被孙太后当面问起来,他才惊觉矫诏一说竟是弹劾的最大的漏洞,矫诏便是假托皇帝之名,发号施令,古往今来能矫诏的屈指可数,且从未成功过,王振目的是把持权势且说会不会去做这矫诏的勾当,就算做了,万一今日的孙太后与皇上有意偏袒王振 ,只需说当日那份圣旨是出自自己之手,矫诏之说便破了,群臣难不成去质疑皇上的圣旨么,这个时候群臣却用矫诏来弹劾,却放着王振诸多罪行,无疑是主次不分了,想到了这里顿时惊得一声冷汗起来。 群臣中杨善、顾佐、李时勉最先反应过来,看向杨士奇的目光难免多了几分担忧。 但杨士奇不愧是杨士奇,四十年官场生涯,早已让他练就了一身处境不变的本领,此时因自己的一时疏忽,酿成了引火烧身的局面,但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王振矫诏一说经过群臣之口,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此时就算自己去承认弄错了,一来对自己弹劾王振大大的不利,其次,这样的后果也容易引起孙太后的反感,今日弹劾王振能否成功,虽说是看皇上的主意,可谁都看得出来,这个主意实际来自孙太后,因此争取孙太后的好感是成功的关键,这也是他为何不顾脸面给后宫上了一道奏疏,上了尊号,还让户部拨了五万两银子,目的就是在这儿了,所以即便是明知道王振矫诏的可能是微乎其微,但也得硬着头皮硬撑下去,唯一要变通是说法而已,想到了这儿,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在诸官儿担忧的目光中先前走了一步,冲着屏风行了一礼,温和的道:“皇上的圣旨自然不会有假,诸位官儿还质疑王公公,微臣想来无非是当日先帝刚刚驾崩,诸位大人心中悲痛,与陛下的圣旨听得不真切,又见王振当日做了司礼监秉笔太监,这才有了这个想法,才生出了矫诏一说?说起来这事儿是科道言官弄错了。” “哼,阁老以一句弄错了,如何服天下。”孙太后似寻到了把柄,隔着帘布冷哼了声淡淡的道,对于眼前这个处处给她压迫的五朝老臣,着实没什么好感,语气上也没多少敬重。 群臣本想听杨士奇慷慨陈词一番,却不想杨士奇竟是这等服软的说法,不免有些气恼,其中以顾佐最为动怒,就要上前一步解说,却听到杨士奇温和有力的声音继续说道:“这事儿的确是老臣的疏忽,可也不算是疏忽,朝廷的规矩,自古便有“御史有权,风闻奏事”的规矩,《职官考七》中的《御史台》条云:“故御史为风霜之任,弹纠不法,百僚震恐,官之雄峻,莫之比焉。旧制,但闻风弹事,提纲而已。”注云,“旧例,御史台不受诉讼,有通辞状者,立于台门候御史,御史竟往门外收采之,可弹者略其姓名,皆云,风闻访知。南齐永明年间,御史中丞沈约弹劾王源与满氏联姻、受满氏聘钱五万,即因“风闻”《梁书?萧颖达传》,御史中丞任劾奏征虏将军萧颖达非法征收生鱼税,亦根据“风闻”;《梁书?王亮传》任劾奏尚书左丞范缜“ 附下讪上”,同出“风闻”;宋、齐、梁、陈诸朝,类似御史台官僚以风闻弹劾大臣的故事,屡见不鲜。北朝亦有类似御史风闻劾奏故事,如《北史?崔鉴传》附《崔子枢》传,崔子枢“因度支有受纳风闻,为御史劾,遇赦免”。我朝建立,太祖皇帝便延续这种制度,规谏皇帝,左右言路,弹劾、纠察百司、百官,巡视、按察地方吏治等是科道言官的职责,而闻风而奏正是太祖赋予科道言官的权势之一了,所以这事儿娘娘说老臣错了也可,说没错老臣也认了,抛开矫诏一事,王振在先朝不恤,帑藏空虚,惟恣侈糜之导。鳌山一作,浪费不赀,其视邦财等若粪土。而凡私营庄宅,置买田产,则价值物料一切取诸御用监、内官监及供用库。内本管太监言少抗违,随差豪校拿玉库役,勒送千金,遂陷他人屈死刑牢。凡承运库宝物盗取无筭,锦衣卫千户高航尽数查明,除此之外,王振自掌司礼监秉笔以来,与大内每升太监一员,受银五百两;少监一员,受银三百两;小火者给牌赐帽,俱五十两;若升补各王府承奉,正则四千两,副则三千 两,除珠宝罗段等物,名曰:?见面土仪。此等罪名皆律法所不可赦者,娘娘派人一查便知真假,今皇上以先皇长君照临于上,而王振尤敢为如此,况在陛下冲年而幸窃掌印,虎而加翼,为祸可胜言哉!若不及今早处,将来陛下必为其所欺侮,陛下政令必为坏乱不得自由,陛下左右端良之人必为其陷害。又必安置心腹,布备内廷,共为蒙蔽,恣行凶恶,待其势成,必至倾危社稷。陛下又何以制之乎?昔汉唐掌权太监用事之初,恶尚未著,人皆知其必为不轨,九卿科道交章论劾,汉唐皇帝始尚不信,及至酿成大衅,几危社稷,方惊悟,诛其人而天下始安矣。然汉唐皇帝多年长,犹具此等逆谋,今王振当陛下十龄之时,而兼机智倾巧,又甚于他人,是可不为之寒心哉!伏乞皇上俯纳职愚,敕下三法司亟将那王振拿问,明正典刑,如有巧进邪说曲为王振救者,亦望圣明察之,则不惟可以除君侧之恶,而亦可以为后人之戒矣。社稷幸甚,天下幸甚,职等不胜激切恳祈之至。”这一番说辞锵锵有力,凝听之人无不感其浩然正气。 先前因孙太后呵斥气势有所减弱,此时再听杨士奇一番大义凛然的言辞,无不神情欢悦,纷纷附和杨士奇此举。等候多时的杨荣趁机大步上前,朗声道:“娘娘,近年以来司礼监径行批出,以其不费处分而可径行也。然不知推升不当,还当驳正。与或事理有欺,诡理法有违犯字,语有垂错者,还当惩处。且内阁系看详章奏之官,而章奏乃有不至内阁者。使该部不覆,则内阁全然不知,岂不失职?今后伏望皇上命司礼监除民本外,其余一应章奏俱发内阁看详,庶事体归一,而奸弊亦无所逃矣。伏乞圣裁。一、凡官民本词其有理者自当行,其无理者自当止,其有奸欺情弊者自当惩治,未有留中不出之理。且本既留中,莫可稽考,则不知果经御览而留之乎?抑亦未经御览而留之者乎?是示人以疑也。又或事系紧急密切而有留中者,及至再陈,岂不有误?今后伏望皇上干凡一切本辞,尽行发下,倘有未发者,容原具本之人仍具原本请乞明旨。其通政司进封外来一应本辞,每当日将封进数目,开送该科备照,倘有未下者,科臣奏讨明白,如此庶事无间隔,而亦可远内臣之嫌,释外臣之惑。其于治所关非细,伏乞圣裁。”疏上,王振果不怿,乃不送阁,而从中票出曰:“知道了,遵祖制。”盖不纳之辞也。微臣以为今日新政之始,辅臣百官之首,此疏第一之疏,而王振即作梗如此。若不明正其事,则自兹以后必任期所为,实乃大大不妥,微臣恳请娘娘为国除此贼?” ”娘娘,王振本市井无赖,中年净身,夤入内地,初犹谬为小忠、小信以幸恩,继乃敢为大奸、大恶以乱政。祖制,以拟旨专责阁臣。自王振秉笔擅权,多出传奉,或径自内批,坏祖宗二百余年之政体,此等无耻之徒,臣恳请皇上速赐宸断,以杜祸本事。”既上了贼船断然没有半途下船的道理,更何况眼前的局面一片大好,不趁机大骂几句,实在对不起自己张仪之名。 有了杨士奇亲自领头,其他观望的官儿也彻底放下心来,这时纷纷上奏英宗诛杀王振,为国除奸,气势之浩大,竟比先前还要大了几分,英宗毕竟还是个九岁的孩子,往日见的一帮老臣,无不是一脸的亲切,就是说话也是笑吟吟的,何时见过这等怒目金刚的模样,吓得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可怜巴巴的看着孙太后,那眼神再明显不过了,母后,孩儿还小,应付群臣这事儿就交给您老人家了。 孙太后本以为寻了个把柄,好趁机给群臣一点颜色看看,让群臣知道自己孤儿寡母也不是好欺负的,可她还是低估了杨士奇的能力,明明可以利用矫诏做些文章,却不想被老狐狸轻描淡写的给化解了,还趁机打了更高的气势里,耳旁听得群臣纷纷吆喝的样子,虽说隔着一道帘布,但她几乎能想象群臣此时此刻凶神恶煞的模样,不由得心头生出一股厌恶来,与群臣凶神恶煞的模样比起来,王先生温尔儒雅的神情便如刚刚发芽的种子一样在孙太后的脑海里落定生根了。 2785章:咸阳古道音尘绝 心里冷哼了声,道:“这事儿还是王先生看得明白啊,杨士奇根此举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司礼监与他不过是他号召群臣的幌子罢了,真正的目的是趁机收了司礼监的权势,明面上说将朱批的权势交给皇上,可皇上才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又如何能处理天下大事,自己是个妇道人家参与政事也有诸多不便,没了司礼监朝廷的大事还不得靠他们这帮老臣,身为宰辅手中握着票拟之权还不算,若当真把这朱批的权势也一并交给了他,那岂不是等同于昔日的宰辅,她妇道人家不懂朝中大事,但也知道一个平衡的道理,也知道当初洪武爷为何废除宰相的原由,想当初那胡惟庸当了多年独相,生杀废黜大事,有的不报告太祖皇帝便径直执行。内外各部门的奏章,他都先拿来看,凡是陷害自己的,便扣下不上呈。各方面热衷功名之徒,以及失去了职位的功臣武夫,竞相奔走于其门,贿送金帛、名马、玩好之物,不可胜计。大将军徐达极恨他奸恶,从容地告诉了太祖皇帝。胡惟庸于是诱惑徐达的守门人福寿,图谋害徐达,但被福寿揭发。 御史中丞也曾说过他的短处。后来刘基生病,太祖皇帝派惟庸带医生探视,胡惟庸便对刘基下毒。刘基死后,他更加无所顾忌。他与太师李善长相勾结,将哥哥的女儿嫁善长的侄子李佑为妻。学士吴伯宗弹劾胡惟庸,差点大祸临头。随着他权势日盛,他竟胆大到谋害太祖皇帝,若非一个名叫云奇的太监突然冲到太祖的车马前,紧拉住缰绳,告知了胡惟庸家中藏有兵刃,只怕今日这朝堂已不再是朱家了,本朝首辅权势最大,但其权势不如昔日宰辅,倘若今日被他窃取了朱批之权,其权势又非昔日宰辅能比了,杨士奇历经五朝,名动天下,门生故吏更是遍布天下,倘若心有异心,挥臂高呼,天下读书人那个不响应,到那时候自己孤儿寡母如何应对呢,以先帝的从才大略,不顾群臣反对,执意设置内学堂,有意让太监参与政务,此举未必就没有防备杨士奇的意思,想到了这儿,孙太后趁人不注意,抬起玉手用小拇指轻轻撩开了帘布的一角,借着撩开帘布的一角,飞快的撇了一眼为首的杨士奇,见这位老大人正与身后的杨荣不时的商议什么,后者暗暗点了点头,似在谋划什么,这让孙太后心头没由来的一紧,让她忍不住怀疑杨士奇坚持这么做的动机,到底真是司礼监坏了祖宗规矩,王振等人坏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还是如王振所说杨士奇是想通过收回司礼监的权势,从而达到按左右她母子二人的地步呢,通过这几日内阁一连串的行动,加上此时杨士奇所展现出来的咄咄逼人的气势,让她越发觉得后者更有可 能了,本来么,她的孩子做了皇帝,她就提心吊胆的,生怕走了后周柴荣儿子的下场,所以当初在先帝弥留之际,她才迫不及待的让王振做了司礼监秉笔太监,又将东厂一并交给了他,相比外面的杨士奇、杨荣、杨善这些外人,王先生才是自己人,才是母子放心的人,可就是这么点要求,可杨士奇等人就是不依不饶,非得弄出什么矫诏,坏祖宗规矩的罪名来,阵仗这么大,还不是为了内阁的权势,何时想过坐在龙椅上这对孤儿寡母,当初先帝弥留之际要他们尽心辅佐新皇帝保全祖宗百年基业,可这才一年多的功夫,这帮所谓的先帝的老臣是如何做的,作为先帝钦点的顾命大臣,给新登极的皇上上的第一道折子《陈五事疏》,提出了什么事必面奏,乃得尽其情理。况皇上新政,尤宜讲究,天下之事始得周知。伏望于每二、七日临朝之后,御文华殿令臣等随入叩见,有当奏者就便陈奏,无则叩头而出。此外若有紧切事情,容臣等不时请见,其开讲之时,臣皆日侍左右,有当奏者,即于讲后奏之。如此,则事精详,情无壅蔽。不惟睿聪日启,亦且权不下移,而诸司之奉行者,当自谨畏,不敢草率塞责矣。伏乞圣裁。一、事必议处停当,乃可以有济而服天下之心。若不经议处,必有差错。国朝设内阁之官,看详章奏拟旨,盖所以议处也。今后伏乞皇上一应章奏,俱发内阁看详,拟票上进。若不当上意,仍发内阁再详拟上。若或有未经发拟径自内批者,容臣等执奏明白方可施行。庶事得停当,而亦可免假借之弊。其推升庶官,及各项陈乞,与一应杂本,近年以来司礼监径行批出,以其不费处分而可径行也。然不知推升不当,还当驳正。与或事理有欺,诡理法有违犯字,语有垂错者,还当惩处。 且内阁系看详章奏之官,而章奏乃有不至内阁者。使该部不覆,则内阁全然不知,岂不失职?今后伏望皇上命司礼监除民本外,其余一应章奏俱发内阁看详,庶事体归一,而奸弊亦无所逃矣 。伏乞圣裁。凡官民本词其有理者自当行,其无理者自当止,其有奸欺情弊者自当惩治,未有留中不出之理。且本既留中,莫可稽考,则不知果经御览而留之乎?抑亦未经御览而留之者乎?是示人以疑也。又或事系紧急密切而有留中者,及至再陈,岂不有误?今后伏望皇上干凡一切本辞,尽行发下,倘有未发者,容原具本之人仍具原本请乞明旨。其通政司进封外来一应本辞,每当日将封进数目,开送该科备照,倘有未下者,科臣奏讨明白,如此庶事无间隔,而亦可远内臣之嫌,释外臣之惑。其于治所关非细,伏乞圣裁。这一套一套的话儿看着是为了母子二人着想,可细细品味这其中用心之险恶不亚于昔日的奸臣胡惟庸了,皇帝当真这么做了,他内阁权势之大,足以改朝换代了,堂下的这干官儿如此卖力,只怕也是曾了日后分一杯羹的用意,否则以杨善的为人,何以今日也来参合这趟浑水呢?孙太后越想越觉得是这种可能,越发怀念王公公的好处来,忍不住伸长脖子往宫门外看了看,今日一早曹吉祥就来告诉她,今日的早朝让她只管听着一切有王公公,当时她也没在意,以为是王振来看看她的态度罢了,所以也没在意,言语之中也透着几分冷漠,此时想来竟有几分悔恨之意,若是王振此时再这儿,这帮臣子那个敢如此咄咄逼人呢,看了半天,却不见宫殿外有半点动静,不免有些焦急起来,她毕竟是个妇道人家,昔日多在宣宗身后,倒也不觉得这些儒雅的读书人如何的可怕,可今日才知道,退去儒雅外 表的读书人真要狠起来,不亚于战场厮杀的将士,让她莫名的感到害怕起来。 偏生,那帮臣子不依不饶,只听得李时勉走上前大声喝道:”娘娘,王振平日贪残害人不法等事,万千难尽,姑从后论,今以其无君不道之甚者先言之。先帝升遐,人心不胜哀恸,而中外汹汹喧传,皆以为王振所致。职等细访之,乃知王振平日造进诲淫之器以荡圣心,私进邪燥之药以损圣体,先帝因以成疾,遂至弥留。此事无人不知,无人不痛恨者,微臣恳请娘娘为国诛此贼?” ”臣等恳请娘娘诛杀此贼。”李时勉话音刚落,群臣纷纷附和,声势之大不亚于战场的厮杀。 面对群臣浪潮一般的气势,孙太后面色苍白如纸,隔着屏风颤抖着声音道:“这,这……?” 小皇帝似也感受到孙太后的惧怕,担忧的喊了声:“母后……?” 群臣仿佛没看到这一切,人人神情高涨,嘴里兀自喊着那句:“臣等恳请娘娘为国诛此贼。”声响如雷,让人不寒而栗。 明太祖朱元璋在称帝后,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防止贫民造反、军臣反叛,建立了一个伺察追踪、搏击的特务机构。这里的特务遍布朝廷内外,他们只能察听大小衙门诸官吏“不公”、“不法”之事,随时报告皇帝,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权力。洪武十五年,统治阶级内部矛盾不断加剧,为此,朱元璋在原有的特务机构的基础上扩大并成立了一个更加完整的军事特务机构——锦衣卫,并规定它的最高长官必须由皇帝委派亲近的勋戚或都督一级的官员充任,正因如此锦衣卫成为大明最耀眼的卫所,一直到永乐初年,这股气势一直没变,直到永乐十八年,明朝国都由南京迁到北京。明成祖朱棣在锦衣卫的基础上设立了东厂,与锦衣卫相表里。东厂成为在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个衙门之外的特设的“尸诏狱”特务机构,锦衣卫的气势才被压制了下来,但本朝的规矩太监不可干政,东厂势头虽快,但先天不足,终究不如锦衣卫来得有底气,从永乐后期渐渐有被锦衣卫压回去的趋势,这股势头到了正统元年王振兼任东厂厂公后,这股风气再一次转变了过来,为了凸显东厂蒸蒸日上的气势,王振在原先旧址上又修建了一座东厂署,整个厂署全都用上等的岭南木所造,一榭一堂、一廊一井都极为讲究,但凡来这儿的人,莫不是对这里的门廊、前厅、天井、正厅和后厅感到眼前一亮,最引人注目的要算后庭了,整个后庭的门是一个完整的圆形,且圆形的下方刚好与中厅墙壁的缺口底端相切,就像是太阳从地平线升起一般,寓意“日”,这恰好与东厂后面的“月光台”交相辉映,形成了独特的精致,每个夜晚,当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来的时候,火红的烛光,将后厅映衬得红彤彤的,又因整座大堂是座东朝西的,远处看来,仿佛一轮红日从东边冉冉升起,充满了朝气和活力。此时,后院的天井处被人放下了一张湘妃竹榻,王振斜靠在竹榻上,眯着一双眼睛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一身鲜红穿戴整齐的蟒袍在灯火下显得十分耀眼。偌大的后院,一片宁静,站在院子四周的东厂番子就那么垂手而立的站在四周的角落里,不见任何的动静,就连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种让人压抑的寂静被人打破了,听得一阵脚步声沿着鹅卵小道快速移了过来,很快,高高挂着的灯笼下映出一道瘦长瘦长的影子来,一个踹着粗气的声音冲着王振喊道:“公公……?” 眯着双眼的王振猛地睁了开来,漆黑的眼神里射出两道刀锋一般的光芒,他死死地盯着来人,急切的问道:“情况如何?” 来人喘了几口粗气,将气息平衡了一下,才猛地吸了一口长气,道:“娘娘快招架不住了。” “当真!”王振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喜色,因过于激动,语气让人听来竟带着几分颤抖。 来人趁着王振不注意飞快的撇了他一眼,又垂下了眼帘,道:“奴婢亲眼所见错不了,那帮读书人仗着口才了得步步紧逼,娘娘那是他们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娘娘便招架不住了,这不特让奴婢来寻公公去了。” 王振盯着来人看了许久,似在确定来人所说真假,当他的目光落在四周番子其中之一的脸上时,那番子不动神色地点了点头,王振才重重地吐了口气,道:“既是娘娘有请,那咱家走一趟便是。'' 此时的王振宛如一头打了鸡血的雄鸡好不兴奋,与先前落寞的神情判若两人,引得一干番子纷纷侧目而望。 王振自是有自己高兴的理由,此番争斗他所能依靠的唯独孙太后,对此他心知肚明,所以才如此迫不及待的连夜将杨士奇写给李时勉的奏章弄到手,在孙太后心口种上一颗恶心的种子,好借此机会扭转自己不利的局面,却不想孙太后飞非等闲女流,心思倒也看不真切,昨晚他与曹吉祥前前后后忙碌了大半个晚上,把该说的能说的,但凡能恶心杨士奇的话儿都说了,这些话儿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倒也并非全都是编排,偏生一直信任他的孙太后并没有对此事表态,这让他隐隐有些担忧,所以才用了这个手段。 2786章:征发櫂船郎十万 以他掌握的情报来看,杨士奇今日早朝弹劾的内容无非是两条,其一,弹劾自己。其二,加强内阁的权势。这两点无论从哪方面看都触动了孙太后的底线,弹劾他便是弹劾司礼监,没了司礼监皇上就没了一个贴心的人,与孤儿寡母来说这是万万不能答应的,其次,加强内阁的权势,若今日坐着的孙太后是与世无争的废后胡氏,这事儿没准儿就答应了,可孙太后心思活络,为人颇有主见,自然看得出杨士奇此番的野心勃勃,孙太后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还只有九岁的正统皇帝顾虑顾虑,主弱臣强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因此第二件事也未必肯答应,而那帮科道言官都是一帮认死理的人,没有无功而返的道理,更别说今日此举杨士奇有意借这次机会剥夺司礼监的权势,将太监打回太祖爷的时代,这样的事儿这帮书呆子自是十分的向往了,一个没了主意,一个却认死理,双方的结果少不了僵持不下了,可里里外外都是杨士奇的人,孙太后与小皇帝母子二人,面对这帮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的科道言官,难免会生出孤儿寡母被人欺负的感觉,这种感觉越重,孙太后就越能念起自己的好处,念起的好处越多,自己的胜算就越大了,这也是他为何今日迟迟不出面的原因了,当然了,他并非如他外面所表现的那般镇定自若,小皇帝对自己信任不假,可孙太后却是未必,这个妇人的心思着实不好琢磨,万一人家就是冷酷无情的主儿,还有杨士奇那帮读书人脑子一热,不是一根筋的话,那自己可就是万劫不复了,好在他的担心并没有出现,那帮读书人还真没让他失望,通过他人的描叙,他几乎能想象出那帮科道言官是如何金刚怒目的样子,嘴角不由得闪过一丝笑容,冲着站在一处阴暗的曹吉祥喊道:“吉祥,敲登闻鼓。” 从阴暗处走出来的曹吉祥双眼一亮,大声应道:“奴婢明白!”说完迈开了脚步向着皇极门的方向跑了去。 在后海距石头渡口下游不过三十里的江面旁有一座小楼,楼都是木制的,虽然有些破败之意,但楼内的构造却极具匠心,一堂一榭都透着古典之意,最让人意外之处乃二楼沿着江面架起了一个小平台,平台一部分架在岸上,一部分伸入水中。平台跨水部分以梁、柱凌空架设于水面之上。平台临水围绕低平的栏杆,平台上设鹅颈靠椅供坐憩凭依,日光下彻、影透窗隙,站在楼台上迎江而望,便可看到宽阔的江面,烟雾缭绕,来往的船只如那江中的过江之鲫,让人目不暇接,忍不住感慨这江面的繁华。 靠近左首的窗前,正坐了一对夫妻,男的身材欣长,只穿了一件灰布长衫,三十一二的年纪,侧着脸笑吟吟的看着对面的妇人,那妇人柳叶弯眉、肤色白皙,明媚皓齿,虽只穿了一条蓝裙,荆钗素面、却风致嫣然,人淡如菊,但凡来往的男人,总要多看几眼。“大小姐,人都说江湖人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往日我总觉得做个江湖人太过危险,可如今想想江湖人危险,做个百姓,做个船夫,未必就不危险了,你看看这江里的船夫,那个不是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只不过江湖人那把刀太明亮看得见,船夫的刀看不见,可那些血却是真真的留在心里。” 那女子淡淡一笑,阳光下那张面容宛如三月绽放的桃花,娇艳无比,她微微侧过半张脸,看向了江面,每年的夏秋,宁夏、包头一带的粮油、皮毛、盐碱、药材等从水路源源运来,再由旱路 输送出去;天津、河北、太原等地的丝绸、棉布、茶叶、瓷器、日用百货,经旱路源源运来,再由水路运走,因此称之为“水旱码头”,因此每当夏秋交替的时候,这片江面也是最忙碌的,从北方运来的煤、木材、农副产品和日用品全靠船只运进运出,当船遇到险滩恶水或搁浅是,就必须靠很多人合力拉船方可靠岸,虽说干的是力气活儿,但船主给的银子也实惠,爽快,所以每年夏秋之际,那些收割了粮食的百姓总会赶到这片码头,他们扯开了衣衫,坦露着胸口,嘴里呼喊着船工号子。号子有声无字,“嗨,嗨哟哟,嗬嗨,拖呀,拖、拖拖拖……”每当江面上的船只逆水行船或遇上险滩恶水时,全靠纤夫合力拉纤,这时候号子声声,空谷回荡,好不壮观,可你若是细心点会发现,这活儿虽是苦累不堪,且偶有性命危险比起江湖人以命搏名的凶险丝毫不少,可即便是如此,这些坦露着胸怀的男人极少有人的脸上露出苦闷的面容来,那一张张被阳光晒得黝黑的脸上无不洋溢着笑容,让楼上看男人难免多了几分疑惑,可那妇人却一副了然如胸的样子,收回目光冲着那男人淡淡一笑,柔声道:“你这话儿若是让下面船夫纤夫听到了他们可不答应。” 男人哦了声,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江面,此时那些纤夫已下了水,有的则是挽起了绳索开始吆喝着号子拉扯起来,虽说是劳累的活儿,可每个人的脸上如妇人所说当真洋溢着淡淡的笑容,朝阳下那笑容虽千奇百怪,但男人看得出这笑容都来自肺腑,是真心的,忍不住道:“明明苦不堪言,他们的笑容为何会如此真诚?” 大小姐微微抬头厄了他一眼,道:“你啊,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当今虽说是盛世,可再好的盛世也有穷苦的百姓,这些人靠着家里的那点田风调雨顺的时候也许能解决一家的温饱,可老天爷有时候不随人愿,不是风啊就是雨,难得有几年好光景,有了商业税后,朝廷落在百姓头上的税收的确是少了不少,可这不是太平年月么,谁家没修个房舍,没多生几个孩子,孩子生了长大了要读书,读书是要花银的,单靠那几亩薄田如何养得活一家老小,所以趁着农忙结束,而码头又是忙碌的时候,这些百姓立即就换做了另外一种身份——纤夫,这活儿是累,是苦、是凶险,可也实在,拉一条船差不多是五十文铜钱,一天拉好十艘大船的话,就是五百文,算起来一日也有差不多有半两银子,一个月下来就有一两多了,你看这码头从天津、河北、太原等地的丝绸、棉布、茶叶、瓷器、日用百货往来有多少,这些百姓每日拉扯的船只又何止十膄,运气好的二十艘怕也是不止,这样算下一个月就差不多将近三两多了,可不比你们当官的要来的实在么?再者,你也看到了如今海精解除,往来大明做买卖的商船从西洋而来,这些人出手阔卓,给的银子也更多,所以你别看这些纤夫正儿八经的肯干,不怕吃苦的人,每个月下来差不多有八两之多。” 那男人吃了一惊,道:“一个月八两这么多?”男人的惊讶是有道理的,大明的官俸禄从洪武二十五年更定百官禄。正一品月俸米八十七石,从一品至正三品,递减十三石至三十五石,从三品二十六石,正四品二十四石,从四品二十一石,正五品十六石,从五品十四石,正六品十石,从六品八石,正七品至从九品递减五斗,至五石而止。自后为永制,一个一品大员的月薪也不过是每月支米87石,一年1044石折合银子的话也就三百多两银子,而一个七品的县太爷每年的俸禄也不过四十五两银子,每个月不过四点五两银子,宣宗初年,有一位叫孔友谅的知县上书说:“大小官自折钞外,月不过米二石,不足食数人,仰事俯育,与道路往来,费安所取资?”意思是说,上要养老,下要育小,加上送往迎来,实在是拿不出钱来。一个纤夫每月所挣得的银子比一个七品知县还多如何不让人惊讶。 “亏得我娶了大小姐,若不然我也得来拉一拉这船索了。”男人冲着对面的妇人淡淡一笑,温言道。 大小姐面上升起一抹羞红,好看的眸子就那么判若无人地瞪了对面男人一眼,打趣的道:“就怕你连这个也做不了?” 男人嘿嘿一笑,道:“这个的确是个技术活,需要袒露胸怀,有一把力气,得能喊喊号子,还得有一颗能挣钱的心,少了一样怕是干不了。不过这活儿我干不了,可我会他们做不到的活儿! “大小姐一脸的不信。 男人似受到了羞辱一般,刚想动怒,可转念一想,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冲着那女子嘿嘿笑了几声,忽的凑到了大小姐的耳旁,嘀嘀咕咕说了几句,然后望着大小姐那张吹弹可破的脸,道:“我,我这也算是纤夫吧,哦,不对,准确的说该是纤夫的爱才对。” 大小姐粉脸涨得通红,偏生不好骂什么,这些夫妻之间的情话儿,总不能满口胡骂吧,况且他一个女儿家,那些羞人的话儿还真没当着众人的面骂出来。 男人似看出了大小姐的弱点,哈哈大笑好不高兴。 就两人说话之际,江面开始变得热闹起来,听得有人高声喊道:“船来了,汉子们开始拉船了。”那声音洪亮而兴奋。 男人看了看那江面,这江面有多条河流交汇,河面宽阔,水势平稳,“日有千人拱手,夜有万盏明灯”。是京城之地不可多得的天然码头,每日清晨船来船往,一派百货山积、帆樯如林的景象,所以每日这里集聚的纤夫也是京城最多的,只因为这里每日挣的银子是最多的,与生活的艰险相比,每日能有丰厚的收入,哪怕是再多出点血,多出点汗、辛苦一些似也没什么大碍了。 大小姐默默看了看男人,缓缓吐了一口气,伸出的玉手将额前的一缕青丝拂到了耳旁后,才对着男人淡淡的说道:“他们肩膀的血流地可不比那些江湖人少,可他们从不抱怨什么,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身上流出的血,是为了家人不在流血。” 男人心头一动,猛地扭过头看着大小姐,似有所问。 大小姐似早就料到男人会是这样模样,并没有表现得如何不自然,那张好看的脸蛋有一半沐浴在朝阳之中,那双漆黑而明亮的眼眸子,依旧看着江面,许久才缓缓地扭回头来,看着男人道:“这几日我看你时时感到不安,我便知你是遇到了事儿了,后来我细细打听了一下,隐隐听到了朝廷司礼监与内阁的那点事儿,便也知道你焦躁不安的根源,杨大哥与你有兄弟情,有知遇之恩,这些年更是对你处处维护,这份情谊搁在你心头多年了,如今他老了,你当然不希望他在为你去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可你有没有想过,他老人家这么做也许是欢快的呢,流血未必是疼,未必就是苦难,它也可以是欢快,也可是更光明的为难,世间最怕的不是有人替你流血,而是流了血却没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你明白么?” 早上的朝阳火红如雪,映在江面上,也映在了这座小楼,映在了男人那张肃然的脸上,男人就那么看着大小姐,许久才释然的一笑,道:“大小姐说的对,杨大哥的血可不能白流。” 大小姐见这么一会儿工夫,男人的神情好了许多,顿时放下心来道:“你能这么想人家就放心了,你不知道你这几日的样子实在太不让人放心了,沈姐姐、月儿、双儿、嫣儿怕你出什么事,想要寻你说说话儿,又怕你不愿意听,最后不得已寻我来了。” 男人冲着大小姐展颜一笑,那阔别已久的笑容,重新回到了男人的脸上,大小姐看着那张英俊的脸庞散发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竟几分与世隔绝的感觉,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男人迷人自信的笑容,不由得痴了。 2787章:守得云开见月明 “难道大小姐你就不担心么?”男人盯着大小姐笑眯眯的问道。 大小姐面上一热,唾了他一口道:“我才没那闲工夫。” 男人忽的嘿嘿干笑了两声道:“也不知昨晚是谁在睡梦中说着担心我的话儿来着,这话儿我可还记着呢,要不要我给大小姐说道说道。” 大小姐的脸鲜红如早上的朝阳,偏生水嫩得可人,让人恨不得就这么一直看下去才好,大小姐瞪了他一眼,怒气冲冲地道:“才不要呢。” 男人似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仰起头将按桌上的一碗酒汤端了起来,迎着阳光一饮而尽,然而十分豪气的伸手抹掉了嘴角的酒汤,对着江面道:“我杨峥堂堂七尺男儿,让妻儿老小为我担心,着实不应该了,我答应你,无论今后的路有多难走,无论有多大的牺牲,我都不会让杨大哥的血白流,绝不会让你们再为我日日担忧。“ 大小姐望着眼前这个浑身散发自己的男人,一脸崇拜的颔了颔首道:“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得到。” “大小姐——?” “坏人——?” 两个身影忽的凑了上前,就在这时江面传来一阵震天动地的呼喊,那呼喊之声自然高亢、浑厚,富有力度,宛如这江面的浪潮,汹涌裴湃。杨峥与大小姐被这号子声一扰,刚才酝酿的那点情愫顿时荡然无存,杨峥倒还罢了,大小姐一张粉脸早已涨得通红,虽说两人是夫妻,可她毕竟是女儿家,似这么大胆的事儿还是头一次做,难免有些羞愧,正要呵斥两句,却见这个挨千刀的神情淡然,仿佛刚才的事情没发生一般,心头顿时生出一股怒气来,就要呵斥却见杨峥飞快的凑了过来,在她鲜红的小嘴上轻吻了一口,不等大小姐回过神来,他便收回了倾盆大口,做出了一个嘘的动作,低声道:“你听……?” 大小姐又羞又怒,可见杨峥神情严肃,倒也忘了呵斥,顺着声音听了过去,只听得一阵浪潮一般的歌声传来,歌声从远而近,混合着浪潮滚滚而来,竟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震撼。大小姐忍不住将身子让杨峥怀里碰了碰,两人脸蛋本就靠着近,这样一来,两人几乎是脸贴着脸在听了,愤怒的大小姐不知被歌声所吸引忘记了害羞,还是半罐子破摔,爷难得理会这点羞涩,仍有自己吹弹可破的脸蛋贴在了杨峥的脸上。 歌声越来越近仿佛从天际而来,又仿佛来自江面滚滚的浪潮,片刻的功夫竟到了跟前,只听得那歌声极有规则的唱道:“嘿唑 嘿唑嘿,一起迎激流哦 嘿唑 嘿唑嘿,大家齐心协力 嘿唑 嘿唑嘿,我们爬险滩哦 嘿唑 一场没有敌人只有亲人的战斗, 武器就是所有黄皮肤的问候. 一把硬骨头,二两老白酒, …… 为了亲人的眼泪, 为了故人的墓碑, 为了爱人的沉睡, 为了朋友的安慰, 为了脚下的花蕾, 为了稻田的香味, 为了明天更美 我们不后退. 歌声激昂、高亢、豪迈、哀怨、缠绵交替出现,既是一种“呐喊”,也是一种“叹息”,情到深处则是“拼命”,这是数百纤夫发自肺腑的声音,落在杨峥与大小姐的耳朵里,宛如那江面滚滚而来的浪潮奔流不息。 杨峥将目光看向江面,但见宽阔的江面上数百名纤夫,宛如一条长龙一般走来,他们屈着身子,背着僵绳,步态一瘸一拐的往前迈,袒露的胸口、背上无不是血迹斑斑,但那张脸上的笑容却是灿烂无比,仿佛是想告诉世人,眼前的这一切不算什么苦难,比起身后家人的眼泪这个是他们最好的展现,无非是就是给点力气罢了,生活不幸,那我们就在给他们添点血。 杨峥如此看了许久才叹了口气,道:“比起他们,我那点心事,未免太矫情了。” 大小姐收回了那双好看的目光,柔声道:“每个人看事情总有不通过,你的心事在你这事儿是心事,在他们哪儿未必是心事,可你真成了他们,能不能靠这个养活一家老小就是你的心事了,可见天下的事儿还就没什么绝对的,恪守自己的责任,就是最好的答案。” 杨峥微微一愕,将大小姐这番话儿细细品味了一番,忽的轻声一叹,道:“不错是个理儿。”说完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的凑到大小姐的耳畔嘀咕了两声,就见大小姐的粉脸从白变红,又有红变白,许久才跳起来骂了声;“杨峥你这个挨千刀的……?” 杨大人似早已料到大小姐会有此举,早就趁着大小姐破口大骂的时候逃之夭夭了。气得大小姐只能握着拳头紧跟其后边追边骂,引得路人纷纷侧目而望,似这么好看的小媳妇追打相公的趣事儿,他们还是头一次见,所以一路上一些胆大的公子少不了吆喝几声,如此一来少不了引起他人哄堂大笑,小小的渡口因大小姐怒目而视变得热闹了不少。 奉天门为九楹三门,重檐,前后平台上各有三出(供上下的台阶),左右各一出,大门的两边有昭德门和贞度门。门前是一个方形广场,广场东西两侧为庑,东北、西北两角为崇楼。广场正中是一条专供皇帝使用的白玉石御路。广场前部横贯金水河,曲折有致,形似玉带,也叫玉带河。河上跨汉白玉单拱金水桥五座。沿河两岸围绕着汉白玉雕琢的栏杆,绕过这些栏杆再往南走上几十步就到了正大门,此时的除了守门的禁军外,不见任何的官员,就连平日里在此转悠的锦衣卫也不知去了哪儿,偌大的广场显得空荡荡的,与这一块地儿,曹吉祥平日里来的并不多,并非是没工夫来,而是不喜来这儿,用他的话儿说这里规格太高,身为天子五门”之一,奉天门是御门听政的场所,凡早朝鼓起,文武官各于左右掖门外序立。候钟鸣开门,各以次进,过金水桥,至皇极门丹墀东西相向立。候上御宝座,鸣鞭,鸿胪寺官赞入班,文武官俱入班,行一拜三叩礼,分班侍立。鸿胪寺官宣念谢恩见辞人员,传赞午门外行礼毕,鸿胪寺官唱奏事。各衙门应奏事件以次奏讫,御史序班纠仪。鸿胪寺官跪奏,奏事毕,鸣鞭驾兴,百官以次出。他是太监有太祖太监不可干政的规矩在哪儿,这等地方他是来不得的,哪怕是今日他仍旧有几分忐忑,生怕碰上了外面的那些官儿,拿着祖宗规矩不依不饶,那可比死还要难受的,这倒不是说他怕那些官儿,实在是受不住那些言官没没日没夜的弹劾,所以平日里他能不见那帮文官儿尽量 不见,若是按照他的性子,这帮言官就不该与他们说什么道理,不听话的全都让宫里的侍卫,押到午门外给一顿廷杖,他就不行在锦衣卫的棍棒下,还有人会不怕死的。当然了这些只是他的想法,就算他有这个心思,他也没这个本事,非但他没有,就是宫中的哪位老祖宗也没有这个本事。 曹吉祥边走边想,不觉已到了屋檐下,走了这么一段路,他早已累得够呛,虽说是深秋的早上,可他仍旧走出了一身汗水,被来自门外的冷风一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骂了声:“鬼天气! ”便抬手去拿登闻鼓架子上的鼓槌,这面大鼓自洪武元年就开始设立,当初洪武爷的本意是只要敲响了登闻鼓,朝廷官吏就必须受理,并将具体案情直接奏章上报皇帝,皇帝批复后再转由司法部门受理,审理结果要反馈给皇帝以勘其公允,如果司法部门磨磨蹭蹭,唐朝的规定是对主责官员“罪加一等”,本朝的规定是“蒙蔽阻遏者罪”,是有严重后果的。但这面鼓从洪武爷设立那一日便鲜有人敲打,整个永乐,洪熙都不曾听到鼓声,所以宣德年间,一位登闻鼓的值班官吏对皇帝提出:好些犯人,自以为有冤情,总是击(登闻)鼓申诉,实在是“烦渎不可宥”。 真讨厌啊,添乱捣乱,不可原谅! 宣宗回答他说:(祖上)登闻鼓的设立,就是为了让下(民间)情可以上达,怎么能称之为“烦渎”呢? 以后但凡是击鼓诉冤的,谁要是从中阻挠,拖延不办,就定他的罪!(阻遏者罪!)正是宣宗皇帝的坚持,这面鼓还架在这儿,若不然以外面那些文官的意思,这面鼓就不该存在。若没了这面鼓,今日老祖宗这场戏怕是没法唱下去吧。这么一想,曹吉祥便觉得这鼓就是为今日设的,想到这儿浑身顿时充满了力量,握住鼓槌的右手也紧了紧,直到五根手指集聚了全身的力气,他才高高迎起手来,对着鼓面的中心狠很敲打了下去。 “咚!” “咚!” “咚!” 闷雷一般的鼓声,激越急促迅速打破了紫禁城的安静,似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大殿内,顾辅大声道:“娘娘,王振作恶多端,实在不易掌管司礼监,微臣恳请娘娘……?”话音为落,听得“咚”一声响从天际传来,毫无防备的众人顿时吃了一惊,纷纷扭头寻那声音的来源。 杨士奇身为首辅,此时立即走上前,大声喝道:“门外是什么声音。” 就在这时,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进来,一个侍卫入了大门,不及抬头便跪在地上,急切的道:“皇上,门外的王振派人敲响了登闻鼓……?” “什么,你说谁敲了登闻鼓?”杨荣闻言一口鲜血差点没就此喷出来,这登闻鼓本是怕官员官官相护,百姓有冤情不得伸张,所以才设置这面大鼓,在本朝还设有专人管理,一有冤民申诉,皇帝亲自受理,官员如有从中阻拦,一律重判,也就是说满朝文武百官谁都可以敲打这登闻鼓,唯独轮不到王振来敲这个鼓,可偏偏人家出其不意的敲了,动静还挺大,一时之间满庭哗然。 杨士奇眯着双眼,一幅忧心忡忡的样子,从听到鼓声响起的那一刻,他便有一股不安的感觉,这股不安的感觉随着得知敲鼓的人是王振,就无限的扩大了几分,在今日这样的早晨,但凡是个太监都不敢出现在众官儿的面前,他相信在自己精心策划的这一切下,王振已经是个死人,以王振的精明不会不知道这一切的背后等待他的是怎样的结果,可偏偏所有人都认为王振是个死人的时候,他居然站出来敲响了登闻鼓,他实在不知王振是哪儿来的勇气,凭着感觉他能觉察到王振此番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正因摸不透王振此番前来的目的,心中不祥的感觉更是浓郁,此时杨荣目光看来,两人彼此看了一眼,心头的不安又重了几分。 大殿里忽的变得沉默起来,一直被群臣逼得心乱如麻的孙太后忽的松了一口气,她是妇道人家,但并不表示她不懂政务,要说这天下的权势,无非是一个平衡而已,今日这事儿要是答应了,从此孤儿寡母怕是没什么好日子过,可不答应,看群臣今日的样子,显然是有备而来,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一时好不为难,陡然听到鼓声,再看群臣神色凝重的模样,便觉得这事儿怕是有了转机,本来她心头就觉得奇怪,那王振野心勃勃,在宫中隐忍了多年,才抓住了这样的机会走上了司礼监,做了大内最有权势的太监,若说他就这么甘心放弃这一切,打死她也不会相信,当初她在太子登基后有意疏远王振,其中忌讳的便是王振为人有野心,懂得隐忍,懂得收敛,这样的人,迟早要走上权势的巅峰,任何的艰难险阻都难以动摇他这份决心,从昨晚王振种种安排来看,她没有看错,搁在往日,她就算不去理会,也不会由着王振的心思胡来,可今日看了文官这番表现,在她的眼里,这帮文武大臣面目着实可恶的很,还不如王振看得顺眼,比起面对这帮苦大仇深,却又别有用心的文武大臣,她更愿意看着王振,天下的权势说到底是一副斗兽棋,大象吃狮子,狮子吃老虎,老虎吃豺,豺吃狼,狼吃狗,狗吃猫,猫吃老鼠,老鼠反过来吃大象,王振就是哪只能吃大象的老鼠,单靠她与英宗这对孤儿寡母是难以撼动这帮文武大臣的,倒不如好好利用王振,就算这番争斗王振输了也与自己毫无关系,若能斗得个两败俱伤,与她和英宗而言,才是最好多结果。 2788章:老居闾里自浮沉 有了这一番计较,从心里对王振的到来多了几分期盼,恨不得这鼓声敲得更响亮才好。 东厂的院子里,刘林小心的走了过来,对着正襟危坐的王振,道:“王公公这鼓敲响了,咱们该进去了,若不然外面的那些官儿还不知又要编排什么罪名呢?”自从宣宗死后,刘林算是彻底没了依靠,而在郭妃一事上又得罪了孙太后,升迁基本上无望,所以他很知趣的投靠了王振,虽说往日两人是死对头,但刘林自己有多少斤两再清楚不过了,轮手段,论见识、论识文断字,论心机他都不是王振的对手,但有一点他倒是比王振强,那就是看人的眼光,从王振入了东宫做了太子的属官后,他便预示着王振日后的前程,所以从哪儿时候起,他的官职虽比王振大了许多,又在宣宗跟前听宣,但从未仗着宣宗的宠幸在王振的面上给脸子,摆官架子,更多的时候他都小心呵护着王振,平日里碰上了什么事儿,尽量不得罪王振,尽量不得罪,事实证明,这么多年来自己的努力的确没有白费,宣宗死后王振果然一路高升,先是做了这东厂厂公,跟着掌管司礼监,权势可谓是大内第一人,他也凭着昔日的那点眼力,还能在身旁得到重用,就是今日这样的大场面,王振也愿意带着他去,想来就让人兴奋。 王振先是睁开了双眼,跟着重重吐了口气,许久才道:“刘公公,你说咱家此番前往会顺利么?” 刘林盯着王振看了良久,见他神情虽肃然,但眉宇间隐隐藏着几分喜悦,便知此番前往已准备妥当,问话儿不过是无心之举罢了。看明白了这一点,他淡淡一笑,将弓着的身子,又向前移了几分,顺着王振望的方向看了一眼,开口道:“奴婢读书少,早前听先帝给奴婢说过,说是战国的时候,楚国有一个楚庄王,统治朝政三年,没有发号一项政令,也没有一样政绩上的作为。右司马伍举来到君王座驾旁,对楚庄王讲了一段微妙的话,说:“有一只鸟停驻在南方的阜山上,三年不展翅,不飞翔,也不鸣叫,沉默无声,这是什么鸟呢?”楚庄王说:“三年不展翅,是为了生长羽翼;不飞翔、不鸣叫,是为了观察民众的态度。虽然还没飞,一飞必将冲天;虽然还没鸣,一鸣必会惊人。你放心,我知道了。”经过半年,楚庄王就亲自听取朝政,被废除的有十项政令,被启用的有九项政令,诛杀大奸臣五人,提拔隐士六人,因而国家能被大力整治。带兵讨伐齐国,在徐州大败了齐军,在河雍战胜了晋军,在宋国汇合诸侯,终于使楚国称霸天下。庄王不因为小事加害忠善的人,故此能有好的名声;没有事先显示,故此能有好的功绩。所以说:“越是大才能的人通常越晚成功,越是大的成就往往越不可估量。公公为了这一日筹划多年,焉有不顺之理,依奴婢看,公公便是这楚庄王不鸣则已,一鸣必是惊人。” 王振听得哈哈大笑,笑声回荡在东厂署内外久久不去,许久才听得王振道:“刘公公咱家小瞧你了。” 刘林心头一惊,忙道:“公公说笑了,奴婢肚中的这点本事与公公相比,就好比是萤火之光,又岂敢与皓月争辉。” 王振笑声不止道:“刘公公这话儿可错了,世间事儿若都能以才学比高低的话,杨士奇率领的那些读书人怕是杀我王振十次都不止了吧,可他们能杀我十次么,自然不能,所以这世间的事儿,靠的并非是才学,而是权势,唯有权势才可扫平一切,哪怕你才高八斗也只能屈服在权势之下,这个道理你可明白?“ 刘林战战兢兢地应答了声,道:““奴婢愚钝得很,听不太明白。” 王振也没继续追问,抬头看了看天际,此时天空已大亮,太阳出来的地方,云层越来越薄,光芒万丈的阳光透过云层落在了紫禁城,金黄琉璃瓦片被阳光一照,反射出耀眼的光彩来,整个紫禁城此时看来,宛如坠入了一片火海之中,好不气派。王振看了许久,才猛的吸了一口气,对刘林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进去吧?”说完竟也不等刘林答应,率先迈开了步伐向着金銮殿的方向走去 刘林看着王振被阳光拉得越来越长的背影,心有余悸的吐了口气,快步跟了上去,两人一长一矮,一胖一瘦的两道身影,就那么消失在东厂的大门外。 金銮殿内安静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鼓声急促过后,聪明如杨荣率先反应了过来,王振此举分明是在有意为之,其目的很明显,表明自己的冤屈,这事儿虽不至于成事实,但谁也不保证会发生怎样的变故,小皇帝与王振的关系,孙太后多疑善变的心思,这一切不安定的因素,让今日这件事变得胜败难料了,身为次辅,为官四十载,他实在太明白今日这个机会如何的难得,一旦情况有变,他实在难以把握这些前一刻还言之凿凿,此时寂静无声的文武官儿还有这股同仇敌忾的气势,一旦气势没了,这事儿他们也就败了,而这正是他最不愿意看到了结果,所以明知道这时候说话会惹得孙太后的厌恶,但形势所迫,他还是迈开了步伐先前走了一步,跃过杨士奇对孙太后拱手行礼道:“娘娘,王振身为大内太监,明知这登闻鼓乃太祖所设,目的是皇帝直接受理伸冤,为天下百姓,朝廷文武百官专设简单、通畅的管道,使下情上达,王振其罪恶罄竹难书,此时竟大胆到坏祖宗规矩敲打登闻鼓,此举之用心险恶,老臣恳请娘娘明察。” “恳请娘娘明察。”一旁的杨士奇也回过味儿来,立即大声附和。 孙太后没想到这帮大臣竟胆大到连脸面都不要,气得一张粉脸涨得通红,若非祖宗规矩在,她恨不得让侍卫将眼前的这帮顾命大臣拉出去狠很打一顿才好,但气归气真让她这么做,她还真不敢,先不说这帮顾命大臣在朝中的影响力,单说这满朝文武怒目金刚的模样,再加上如今孤儿寡母的,她还真没把握这么多了会酿出什么样的后果,可心头的气恼让她着实恨透了这帮大臣,冷哼了声,一字一字儿的道:“本宫早年听闻,北魏延和元年,朝廷于阙门悬登闻鼓,“人有穷冤则挝鼓,公车上表其奏。”,以作“用下达上而施于朝”之用。唐代登闻鼓约始设于高宗年间。武则天时还创有匦使院。宋代朝廷置司管登闻鼓、隶属谏院的专职衙署“登闻鼓院”,“鼓在宣德门南街西廊”“院在门西之北廊”,当事者可先去击鼓,会有本部的官吏来接访,再将他们的词状转呈皇帝。登闻鼓院向朝野士民开放,击鼓者不受身份所限,“凡言朝政得失、公私利害、军期机密、陈乞恩赏、理雪冤滥,及奇方异术、改换文资、改正过名,无例通进者”,均许到本院陈情。就连鞑子这等化外野蛮人也亦设登闻鼓、邀车驾,我朝太祖鉴于前朝经验有感于登闻鼓有上达民情、监督官僚之效,方才在南京午门外设登闻鼓其目的用太祖的话说,朕仿古为治,明礼以导民,定律以绳顽。诸位爱卿都是老臣,自当知晓本朝的规矩,凡士农工商或者官吏,有“大冤及机密重情”皆可敲鼓,只要敲响了登闻鼓,朝廷官吏就必须受理,并将具体案情直接奏章上报皇帝,皇帝批复后再转由司法部门受理,审理结果要反馈给皇帝以勘其公允,如果司法部门磨磨蹭蹭,唐朝的规定是对主责官员“罪加一等”,本朝的规定是“蒙蔽阻遏者罪”,后果如何本宫就不多说了,如今皇上登基不久,天下百姓观望已久,若连登闻鼓响而不加理会,便屈打成招,尔等让天下百姓如何看待皇上,让天下读书人如何想,圣人常说,国家安危、民心得失、得民心国家必安、失民心国家必危。何为民心,朝廷动乱时,民心是渴望天下安定,妻儿老小免予战火,家园巩固这就是民心,天下太平时,民心就是冤屈得到伸张,朝廷法律得以延续,皇上得爱惜百姓,天下的官儿得公正廉明,王公公是太监不假,可登闻鼓鼓声响彻紫禁城内外,京城百姓、商贾、官员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诸位爱卿却因王公公身份,而让皇上坏祖宗百年规矩,让皇上落得不理政务,不懂公正之名,目的何在,皇上虽小,但也是天命所归,先帝弥留之际拉着诸位爱卿的手腕,将皇上与本宫托付给诸位,目的是让诸位爱卿协助皇上开创太平盛世之大业,辅佐皇上做一代明君,诸位爱卿此举,本宫看不明白了,诸位爱卿是为了一己私利还是一心为公,若是一心为朝廷,为何明明听到了大殿外的鼓声响彻紫禁城内外,诸位爱卿却要百般阻拦呢?莫非是这冤情皇上与本宫见不得?” 孙太后的一席话,说得诸官儿哑口无言,便是杨士奇这等老臣也面上一热,默默不语。唯独徐唏面露喜色,孙太后这一番言辞虽说严厉,可这是对朝廷百官,对正在敲鼓的王公公还是有诸多维护,看来这位太后的老人在这件事上还是倾向于王公公了,这事儿就好办了,想到这事儿若能成功翻盘,那自己的前程算是一片光明了,一想到这里,一直提着的心算是放下来了,接下来局面如何翻转,就看王公公的手段了,凭着他对王振的了解,王振能在这个时候敲响登闻鼓,足以证明他有了十足的把握,否则这个时候的他绝不会弄出如此大的动静来,加上自己先前给出的那句话,他有理由相信杨士奇这次失败已成定局。想到了这儿他忍不住侧目看了一眼杨士奇,这位当了将近三十年的老首辅彻底的老了,那一头白发在大殿里显得越发的显眼,要说他对这位老首辅有多大的怨恨,难免有些好笑,他一个四品不上不下的官儿,平日里连进入内阁的机会都不曾有何来仇怨,可他就是迫不及待的想让这老头离开,要说这事儿要怪就怪杨士奇不认识他,在这个同乡、同科、座主横行时代,他一样都沾不上,偏生有一颗做官的心,所以他必须寻到一个靠山才有出路,王振无疑是他的新靠山,可祖宗规矩在,三杨不走,王振一个司礼监又能如何,唯有三杨离开,皇帝年幼,凭着皇帝对王振的信任,王振才有掌权的可能,而这就是他的希望,为了这份希望,他不得不做出选择。 就在他旁若无人的思索这档口,大殿门前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那声音缓慢而有节凑,沉稳而有力道,大殿里因孙太后的那一番话问得群臣哑口无言,整个大殿虽站着五六十个官儿,除了彼此的呼吸声外,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响,寂静得可怕,这样一来,大殿外的脚步声就显得十分响亮,诸官儿忍不住抬头看了过去,但见大殿门前的汉白玉阶上,三个身影缓缓而来,早上柔和的阳光落在三人的身上,使得面容一时看不清楚,待三人走近了,诸官儿先是觉得眼前一黯,再看时就看到了大殿门前站着三个太监,为首一人身材并不高大,模样绝对算不上好看,脸型偏小,一双三角眼算是坏了模样,这样的模样是绝对做不得官,即便是做了只怕也是边陲小吏了,但此人昂首挺胸那份风度气质看着实在不凡,尤其是穿在身上的大红蟒服十分的显眼,形制如曳撒,衣上左右绣蟒纹,腰部系鸾带,官样十足。 2789章:笑问伯松何苦心 大明自永乐之后,宦官在皇帝左右,必穿着蟒服,形制如曳撒,衣上左右绣蟒纹,腰部系鸾带,作为燕闲之服。蟒之下为飞鱼服,宦官入侍时穿着。服饰也因品级大有不同,司礼监的太监皆穿贴里,先斗牛,次升坐蟒。”衣上蟒纹如为单蟒,脸部皆为侧面斜向,而坐蟒则为正面,与皇帝的正面坐龙很相似,尤其尊贵。蟒、飞鱼、斗牛外形既像龙,又多为 皇帝亲近之人所穿,故被看作十分难得的荣耀,皇帝也常将饰有这类高级纹样的衣物、匹料赏赐给有功的文武大臣及外国国王、部落首领等。这几年朝廷对赐服的宽纵,导致未获赐的官员以及民间纷纷效仿,服饰僭越现象越来越多。一些勋戚,如公、侯、伯支子勋卫,有些不过是八品的散骑舍人,还有些闲居在家或废罢的,都敢穿麒麟服、系金带。驸马的庶子,照例只是平民,纳个外卫指挥的空衔,也敢穿着四爪象龙的纹样。最疯狂的还算是在京的内官,穿着似蟒又似斗牛的衣服,名为草兽,扬鞭道上,无人敢问。各王府承奉,曾受赐飞鱼服的自不必说,就连没有受赐的,也穿蟒袍、系玉带。但这事儿只是传闻,诸官儿并没有见过,此时看王振这一身蟒服大红蟒衣,意气奢溢一来觉得这服饰太过耀眼,二来这一身服饰落在一个太监的身上,竟也生出几分威严来,难免让诸官儿生出几分意外之感。 身后的两个太监与之相比就就相形见绌了,左侧的一个太监略显微胖,生得到是眉清目秀,一张没毛的下巴宛如寺庙里和尚的光头,在阳光下显得是光滑无比。右侧的太监却瘦小枯干、尖嘴猴腮,同样是一身蟒服,味儿却大不相同,如果说前面是官,后面的则是青楼的歌姬了,宽大的服饰下看不到一丝的男子之气,那柔弱的身板仿佛风一吹就能吹上天去。 三人就这么一站,群臣尚未来得及看清楚,就听得一个稚嫩的声音带着几分欢喜的喊道:“王先生……?” 声音在大殿里回荡,落在了众官儿的耳朵里,诸官儿才回过神来,毫无疑问站在最前面身着大红蟒服的必然是王振无疑了,至于一左一右众官儿有见过的,早已喊出了姓名来,分别是王振眼下最信任的太监刘林与曹吉祥了。 小皇帝的呼喊让王振心头一动,不及看诸官儿的反应,上前一步高呼道:“奴婢王振见过吾皇,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皇帝做了一早上,难得看见这么一个熟人甚是高兴过,不等王振行礼完毕,便迫不及待开口道:“先生不必多礼,站着说话。” 王振道了谢,又冲着屏风里的孙太后行了一礼,单说礼仪周到,群臣就自叹不如了,杨士奇面上有些难看,孙太后与小皇帝对王振过分的信任,无疑起到了动摇军心的作用,身为首辅不能坐视不理,当即道;“皇上、娘娘,国事要紧,群臣方才的要求以微臣之见,当早早定下才好,以免夜长梦多,使得人心涣散。” 却听得孙太后道:“不急,本朝规矩,凡是有人敲响登闻鼓,当以大事对待,王先生既敲了鼓,入了大殿,本宫与皇上还有诸位大人当以听听才对,否则何以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虽说明知孙太后这是借口之言,杨士奇却反驳不得,按照他的本意利用今日这场早朝大好的机会,就此为国除奸,因此今日的早朝他暗中做了种种安排,太监一律不得入内,算是为了除掉王振,他把该想到的全都想到了,只要王振不出现在大殿之上,那么这场争斗最终以自己胜利告终,虽说这样做或多或少有些欺负孤儿寡母的味道,难免引起孙太后的不满,但目的达到什么样过程都变得无关紧要了,但让他没想到的是王振竟出其不意敲响了登闻鼓,狠很利用了太祖定下的规矩,此时此刻他纵是再不愿让王振进来,也无能为力除非他造反。显然这不是他最终的目的。 孙太后一句话说完,不给杨士奇反驳的机会,便对王振开口询问道:“王公公敲鼓所为何来?” 此时王振的心情着实不错,虽说群臣的架势让他有些紧张,但不否认自己突如其来的出现已打乱了众官儿的计划,这一点从诸官儿眼里惊讶的神情可以看得出,就连杨士奇神情也变得不如先前镇定了,最让他放心的是,经过先前的酝酿,态度一向不明确的孙太后大有倾向与他的意味,种种迹象表明,此时此刻正是他为自己正身的大好机会。想到了这里,略一沉吟朗声说道:“ 奴婢王振一告内阁大学士,礼部尚书杨士奇纵子行凶,心怀不轨。二告太子少傅、谨身殿大学士兼工部尚书杨荣私自收受贿赂,三告礼部左侍郎私自干涉大明律法。”跪在地上的王振就那么一个个告,从那三角眼里射出的凌厉神情,冲着大殿内的官儿一一看了过去,眼神所到之处,诸官儿莫名的心头一震,仿佛生怕被他喊出了名字一般,偌大的大殿变得寂静无声,唯独王振的声音在回荡。 孙太后道:“王先生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今日你所说但凡有不实之处便妄言,本朝规矩,大殿内如果蓄意诬告,罪加一等!” 王振道:“奴婢明白。“ 孙太后道:”你既明白,那就给诸位大人说说吧。” “娘娘不可,王振与内阁早就结有仇怨,此时举告内阁,分别是挟怨报复,只怕多半是诬告,还请娘娘明察。”顾佐见王振此番出现,又看孙太后态度,便知事情有了变故,此时此刻最妥当的法子,就是阻止王振任何告状的机会。 “是不是诬告,顾大人何不听咱家把话说完,如此迫不及待的阻扰,莫不是心中有愧?”王振扭过头来冷笑了声道。 诸官儿或多或少有些违法乱纪的事情,最经不起打探的,王振如今手握东厂,东厂番子在侦缉行动上制订了相当严密的制度。如每月初一东厂都要集中布置当月的侦缉工作,厂役在东厂内抽签决定所负责的地盘,比起锦衣卫他们监视的手段更可怕,更高明,谁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被他们捏在了手里,王振不在他们至少在底气上不惧,可如今这人儿在这里,他们还真没有这个胆量面对王振的质问。 “哼,老夫问心无愧,何惧之有。”忽听得寂静的大殿里一个冷峻而又威严的声音冲着王振喝道。 面对杨士奇破具威严的面容,王振呆了呆,从内心上他对杨士奇还有几分惧意,若非到了万不得已,他并不想与这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对着干,可今日是你死我活的场面,他就算再不愿意,也得面对,况且他心里明白,权利的巅峰这一步路他迟早要走的,晚走不如早走来得实在。这么一想,再看杨士奇时也少了几分畏惧,加上他所凑之事是板上钉钉的事,并非空穴来风,底气也就跟着壮了几分。 “有没有愧,你说了不算。”王振同样大声道。 杨士奇大怒道:“你什么意思,老夫历五朝,在内阁为辅臣四十余年,首辅二十年,自问没做过一件有违法记之事,若是有那也是你的诬告。” 杨士奇是一位“雅善知人”,通晓大体的政治家。他担任首辅的二十年,慧眼识珠,先后不拘一格地举荐了五十余人出来做官。能臣干吏、杨峥、况钟、周忱、曹鼎等人,都是由于他的赏识器重,历练而成了国家的栋梁之才,个个政绩显著,官声极佳。加上为人韵语妥协,声度和平,如潦倒书生,虽复酬作驯雅,无复生气。为官四十年来其品行操守为天下熟知,所以杨士奇话音刚落,不少官儿跟着吆喝。 王振冷笑了声,道;“杨大人没有,并不表示他人没有,你的夫人,你的儿子难道也没有么?” 杨士奇微微一愕,事情涉及到自己的儿子,他真没这个底气,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冷哼了声,道:“王振你若诬告老夫,老夫纵然丢了这身官服也决不饶了你。” 王振道:“彼此彼此。” 两人这一阵争锋相对,诸官儿倒也不敢插嘴。 这时孙太后道:“此事事关重大,本宫不得不亲自听一听,王先生就烦请你把杨大人如何纵子谋害他人性命详细情形,一一道来。” 王振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将杨士奇之子在杨士奇的庇护下如何的有恃无恐,仗势行恶,害得江西泰和县百姓怨声载道,而杨士奇之子又是如何瞒过父亲,赶出了杀人越货的勾当等等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当说到杨稷施暴杀人时,杨士奇再也忍不住,指着王振道:“你胡说八道,老夫亲自写信询问过此事并无此等恶行,王振你当真以为老夫不知你今日此举的意图么?” 王振忽的叹了声,道:“前些日子咱家诵读《韩非子》,说那鲁穆公使众公子或宦于晋,或宦于荆。犁鉏曰:“假人于越而救溺子,越人虽善游,子必不生矣。失火而取水于海,海水虽多,火必不灭矣,远水不救近火也。今晋与荆虽强,而齐近,鲁患其不救乎!“咱家那会儿尚不知韩非之用意,今日咱家方才明白,从越国借人来救溺水的孩子,越国人虽然善于游泳,但孩子一定救活不了。失火而从海里取水来救,海水虽然很多,但火一定扑不灭了,因为远水救不了近火。京城与江西没有一千里的路程也有八百里,杨大人身居高位,又常年不回家,单靠一封信又如何能查明自己儿子的恶行呢.“说完便将杨稷如何骗过父亲,如的更加肆无忌惮,倚势作恶,愈演愈烈,把个四乡八邻闹得沸沸扬扬,最后更是无法无天走上杀人的地步。 杨士奇听得目瞪口呆,要说这事儿他是不信的,可今日这局面,王振若没有十足的把握绝不会傻到自投罗网,那样他只会死得更惨而已。但多年的父子情,让他实在不相信那个在家中温顺、乖巧的儿子会做出这等恶行来,咬牙道:”王振你口口声声说杨稷杀人可有罪证?” 王振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那笑容来得也快,去得也快,但他心头的欢喜着实不是这淡淡的一笑所能展现出来的,因为他陡然发现,往日看着不可战胜的杨士奇,竟并非自己想象的那么可怕,这个见识高明、手段利索、威望极高、功勋卓绝,品行操守极好的首辅大人,原来也有他脆弱的一面,他不知是自己胆子越来越大了,还是杨士奇真的老了,老得如此不堪一击了,今日他的意图的很明显就是利用登闻鼓遭际自己冤屈的局面,迫于文武百官不得不接受自己的冤屈,再利用太后老人家对文官的厌恶来扭转自己的局面,至于杨士奇弹劾的内容,他非但不能去彭,就连提都不能提一下,这些事儿虽有捕风捉影的嫌疑,但其中造进诲淫之器,以荡圣心;私进邪燥之药,以损圣体。先帝因以成疾,遂至弥留的罪名他还是脱不了干系,至于其他私营庄宅,置买田产,则价值物料,一切取诸御用监内官监及供用库或大或小的罪名并无不实之处,这事儿当真要查,一查一个准,因此他绝不能将自己陷与不利之地,所以在这场有进无退的厮杀中,他别开生面对百官的弹劾避而不谈,转而攻击百官自身之罪,这一招乾坤大挪移这奥妙就在于,再好的官儿只要涉及到自身首先想到未必是攻击敌人,而是如何明哲保身,这一点多年前他就看得一清二楚,而这也是他为何敢走进去的底气之所在。 2790章:真金不怕红炉火 杨荣本想阻拦杨士奇不可再做无谓的争吵,奈何此时杨士奇早已没了平日里的睿智,全然没看到他给出的眼神指示,竟不顾身份的与王振辩了下去,看着王振嘴角含着笑容,一股不详的预感便从他心头涌起。 王振淡淡一笑,道:“杨大人看咱家是那种信口开河之人么?”说完转身对小皇帝道:“皇上,奴婢恳请皇上容许奴婢呈上证人。” “准了。”小皇帝难得有一个表现的机会,况且跪在地上的人又是自己最信任的老师,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皇上……?”杨荣急切的喊道,道:“此乃金銮殿,不是应天府的衙门,此等杀人越货之事,不听也罢。” 李时勉也回过味儿来,跟着杨荣后附和道:“杨大人所言极是,此等杀人越货的案子自有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理会,微臣相信以三司的那些官儿的操守,自能给王公公一个交代,给江西百姓一个交代,用不着在这金銮殿上审理案子,此事若开了头,岂不是给天下百姓了借口,日后人人来这金銮殿上奏请冤情,那可如何是好?” 明代时定制,由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机关组成三法司,会审重大案件;遇有特大案件,则由三法司会同各部尚书、通政史进行“圆审”;皇帝亲自交办的案件,由三法司会同锦衣卫审理。所以杨荣和李时勉这个要求合情合理,这样一来,既可粉碎王振的意图,也可化解眼前的尴尬。 小皇帝似觉得这个主意也不错,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忽的看着王振道:“王先生你以为如何?” 王振似早就料想小皇帝会有此一问,淡淡一笑,道:“回皇上的话儿奴婢觉得大大的不妥。昔年宋太祖年间,开封一个百姓赶到宣德门的登闻鼓院敲响了登闻鼓,鼓声响彻皇宫大内,惊动了正在休息的宋太祖。” 王振说得缓慢,那越发沉稳的声音响彻在大殿里,小皇帝似对这事儿十分感兴趣,歪着一个小脑袋一脸认真的凝听,见王振忽的听了下来,忍不住好奇的问道:“王先生后来如何了,宋太祖可是将这人抓了起来。” 群臣默默的听着,这事儿在宋代一直传为美谈,但凡读过北宋典籍的没有不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这等市井百姓津津乐道的一件小事,竟会引起小皇帝的兴趣,意外之余,倒也没人敢打断王振继续说下去。 王振一笑,眼前的场面仿佛回到了昔日东宫上课的情景,他在说,小太子歪着脑袋在听,偶尔会睁着一双信任的眼神问上几句。 “回皇上的话,宋太祖非但没有怪罪这个百姓的鲁莽之举,而是亲自接见了这位百姓,这位百姓告诉宋太祖,他走失了一头猪,请皇上帮忙找寻。宋太祖甚感宽慰,给宰相赵普下了一道手诏:“今日有人声登闻来问朕觅亡猪,朕又何尝见他猪耶?然与卿共喜者,知天下无冤民。这事儿一直被传为美谈,起初奴婢觉得这事儿太过儿戏,若是天下的百姓都这么做,那皇上岂不是要累死了,可后来奴婢就渐渐明白了,宋太祖为一代明君,借用此举是给后世的官儿说了一个道理,一个受百姓爱戴的皇帝必是一个愿意凝听,愿意处理政务的皇帝,百姓丢了一头猪,在皇上,天下的官儿看来,也许是一件小事,可在百姓的眼里,一头猪也许是他一年的收入,一家老小的口食,寻不到这头猪他的家人也许会挨饿受冻,所以一头猪在百姓的眼里那是比天子还要大的大事。马虎不得,正因有宋太祖这样明君的榜样,所以有宋一代,凡言朝政得失、公私利害、军期机密、陈乞恩赏、理雪冤滥,及奇方异术、改换文资、改正过名,无例通进者,均许到官府陈情。荣退的武将高化才向宋仁宗抱怨:“毎进文字,须诣登闻鼓院,与农民等。老将虽感有失尊贵,但他与农夫同于登闻鼓排队击鼓倒也有趣。杨稷一案发给三司会审奴婢倒也没觉得不妥,只是这事儿颇有不便之处,倘若我朝官员当真如宋代公平公正,一心为百姓,奴婢自是可以这么做,可事实上咱们的官儿做得最多的便是畏惧,杨稷的恶劣行状,所在府县及巡察官员早已耳闻,只是投鼠忌器,不便下手,所以杨大人才爱子所作所为一无所知,偶听人提起,也不相信儿子会犯下如此大罪。照说,既然怀疑此事真假,就应该派人或责成当地官员进行追查,可他却只是写信给儿子,说有人言及你在乡间胡作非为,望你检点自己,如果真的如此,就不要再犯了,奴婢说句大胆的话,倘若那些官儿学的是宋太祖的风范,杨大人又岂会让自己的儿子犯下杀人的大罪呢?“ 小皇帝动容道:“王先生言之有理,朕当效仿宋太祖给天下官儿做个榜样,杨稷一事朕今日要亲自审理。” “此乃天下之福,江西之福。”王振恭恭敬敬的道。 小皇帝被这几句话一番赞扬,一张小脸兴奋的通红,一个劲儿的催促王振快些召唤证人上殿,他好亲自询问。 自看到小皇帝一脸兴奋,全然落入了王振的圈套里,一股不安的预感就从他心底升起,他有心想说点什么,可涉及自己的儿子,平日能言善辩的他竟什么话儿也说不出来,他此时脑海里想的竟是他死去的妻子,他少年丧父,艰苦的生活除了让他努力赚钱赡养老母亲之外,再也没多余的财物去为自己考虑,所以他一直到了三十四岁尚未娶亲,为此母亲没少唠叨,也没少张罗,可贫寒之家又有几个女子愿意嫁过来跟着受苦呢,卓文君与司马相如的爱情故事世间也只有这么一段,凭什么就落在他的头上呢?这种让人无奈的日子,到他三十五岁那年才算有了些改变,先是经人撮合他同本地望族严氏二十三岁的女儿严琇成婚。或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落魄苦闷了半辈子的他在婚后不久,时来运转,被朝廷召进翰林院参与编纂《太祖实录》,从此走上了做官的道路。 入朝第二年,他就把严氏接到了京城同住。过了十年,大概是在永乐八年,严氏觉得京城居不易,有劝他辞官返回家乡之意。她借为公婆修葺墓园为由,欲回老家居住,那会儿他备受朝廷重用,自是不愿意就此断送了这来之不易的前程,没有答应,严氏倒也没说什么,带着孩子一同回去。 严氏返乡之后,“买园庐于城东清溪之上,躬勤家业,而树畜为务。”一个人操持家业,严氏很能干。 分居了六年,因为他患病,且久治不愈,严氏带着孩子来京城照料他,一家人在一起过了四年,之后严氏又带着孩子回到了老家。四年之后的洪熙元年,严氏因病不治在老家去世,终年 48岁。严氏于永乐中被封为“宜人”,洪熙元年封为“夫人”,获封后仅三个月就去世了。 对于妻子的死,忆起她的贤德和“温静明淑”的天资,他极为悲痛:“岂谓遽丧吾贤妻哉?”严氏死时,他身在北京,闻讣,“遂买石刻铭寓,归俾稷以葬。铭曰:‘卜之吉,筑之密,维伉俪,居以匹,尚其有待,偕此玄室’。”也许因这份愧疚之意,加上少年丧父使得他对子女的慈爱上要多了几分溺爱,长子杨稷在性子上颇有自己年轻的影子,妻子临死时时的嘱托,在感情上难免要疼爱几分。却不想养成了他无法无天的性子。如今能期盼的只希望王振所说的一切的都是假的,可这一切又怎么可能呢?以王振的为人没有足够的证据,又怎么会在金銮殿上拿自己的儿子说事呢? 这头心头忐忑,那头小皇帝已开始审了,虽说平日里没做过这等事儿,但一来这事儿倒也新鲜,二来有王振在一旁指导,小皇帝也不慌乱,倒也审理得有模有样。 王振一早就盘算了这事儿,同时也知道想要扭转自己的局面,杨稷一案就是自己的杀手锏,因此在这件案子上格外花了一番心思,派出的东厂番子收集的罪证极为详细,甚至连被杨稷谋杀十一个苦主的后人也寻到了京城来,那人为了被杨稷谋害的父母妻儿报仇雪恨,多次刺杀杨稷,只是杨稷在江西势力强大,为人也狡猾谨慎才一直没得手,最后一次,他趁着杨稷独自晃荡青楼时,亲自射杀了一次杨稷,奈何羽箭偏了几分,从杨稷的肩膀射入,没能杀死他,有了这次的刺杀,杨稷也不敢独自一人上街,出入前后少说也有几十人,再就是从各地请来的武师对他展开了全面的搜索,为了躲避他不得不躲入了山里,本以为此生报仇无望,却不想就在本月前,一个衣着华丽的太监寻到了他,说可以为他报仇,当时的他自是不信,可那太监给了他看了司礼监秉笔太监的令牌,他便信了,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人能帮他报仇雪恨的话,那么躲在宫里的哪位无疑是最佳的选择,因此他毫无条件的跟着东厂的番子来到了京城,此时他得知坐在自己眼前的这个孩子就是当今的太子,哪里还顾得这么多,跪在地上便将杨稷如何为了一块紫玉买卖不成,如何在夜里趁着家人熟睡放了一把大火将父母妻儿老小一共十一人烧了干净,自己能活下来,是因那一晚自己吃块了肚皮,半夜起来寻个地方登东,才幸免这一场大火。“ 小皇帝头一次听到这等血腥的案子,难免有些害怕,一张小脸吓得苍白,反而继续问了下去。倒是一旁的孙太后冷冷的问道:“你说你父母妻儿均为杨稷所杀,可有证据?” “有,杨稷防火是草民亲眼所见,打更的更夫也看见了!”苦主咬牙道,说完不知想到了什么,又从怀里摸出了一只手镯来,那手镯以金银打造,被阳光一照,闪着淡淡的光晕来,道:“皇上请看。” 曹吉祥平日里就在太后跟前伺候,与这种递送证物的事儿没少做,这会儿下意识走上前,将那一只手镯双手接过,恭敬的送到了小皇帝的面前,小皇帝伸手接过,见那手镯以纯金打造,灿烂如火,形如小钟最难得是手镯最尾部刻有杨稷二字,字小如蚂蚁,若非仔细查看根本难以发现,而且名字色泽光滑如玉,字面平凹之处差不多与镯面持平,一看便是上了年头,对于这种手镯,小皇帝比起旁人要清楚不少,但凡是小孩子,大多单手戴两只。无论贵族还是平民,均可戴镯子,只不过材质不同罢了,一般贵族是金镯,玉镯子,平头百姓常见银镯子,骨质镯子。与长命锁配套,俗称童镯,辟邪求平安之用,这样的镯子寻常人家的孩子戴上三五年手腕长大了,便也拆了下来,要么收藏起来,要么拿去变卖了,但也有大户人家为求得孩子永世平安,戴的年月劲也就长一些,而孩子因与手镯相伴多年早已习惯,所以许多孩子纵然长大后,手镯仍旧留在怀里,要么是用绳索挂在脖子上,要么则是重新打造后带在手上,杨稷的这只金镯子形如小钟,显然是属于后者了。 “你是凭着这个认定了杀你妻儿老小的是杨稷么?”小皇帝瞪着一双清澈的眼睛,对跪在地上的证人问道。 那证人道:“不错,草民就是在老父的怀里寻到了这只手镯才认定了杨稷,草民寻到手镯后,曾经几次刺杀杨稷,可惜被他躲过了。”证人一脸悲切的道。 “皇上,单靠这一只手镯就说人是杨稷杀的,未免有些武断?”毕竟事关自己的儿子,杨士奇再镇定这会儿也站不住了。 小皇帝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道:“杨爱卿所言极是,单靠一只手镯的确不能说明这人是杨稷杀的,也许是路过掉了随身携带的手镯。” 2791章:笑里挥金知几千 “皇上,绝无可能。”证人忽的激动得大声道。 “为何?”小皇帝好奇的问。 那证道:“回皇上的话,那杨稷杀人是小人亲眼所见。” 此话一出,众官儿一愣,就连小皇帝也感到有些匪夷所思,按照正常的逻辑,寻常人看见了坏人正在杀害自己的父母妻儿,但凡有些血性的男人,没有道理会看着而不冲上去厮杀的,此人此举无疑是打破了众官儿脑海里的观念,况且本朝向来以孝治理天下,父母在不远游、孝敬爹娘这些观念就算是寻常百姓也能知晓一日,此人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父母妻儿被杀,却不站出来,大明开国将近百年还是头一遭。” “旁人杀你父母妻儿,你身为人子,身为父亲、身为丈夫,身为男人为何不站出来。”一直没说话的孙太后隔着帘布怒问道。 对于孙太后的呵斥询问,诸官儿倒没觉得有何不妥,在“以孝治天下”为宗旨的大明,孝便是一个男人立足世间最重要的标准,在朝廷官员看来,圣明的君王是以孝道治理天下的,即便是对极卑微的小国的臣属也不遗弃,更何况是公、侯、伯、子、男五等诸侯了。所以会得到各诸侯国臣民的欢心,使他们奉祀先王。治理一个封国的诸侯,即便是对失去妻子的男人和丧夫守寡的女人也不敢欺侮,更何况对他属下的臣民百姓了,所以会得到老百姓的欢心,使他们帮助诸侯祭祀祖先。治理自己卿邑的卿大夫,即便对于臣仆婢妾也不失礼,更何况对其妻子、儿女了,所以会得到众人的欢心,便他们乐意奉事其父母亲。只有这样,才会让父母双亲在世时安乐、祥和地生活,死后成为鬼神享受到后代的祭祖。因此也就能够使天下祥和太平,自然灾害不发生,人为的祸乱不会出现。所以圣明的君王以孝道治理天下,才有‘天子有伟大的德行,四方的国家都会归顺他。’”本朝从太祖洪武爷起便把孝看作是“风化之本”,“古今之通义”,“帝王 之先务”,认定“垂训立教,大要有三:曰敬天,曰忠君,曰孝亲。君能敬天,臣能忠君,子能孝亲,则人道立矣。”身为本朝太后,没有道理不延续祖上规矩,故而孙太后由此一问。 那证人面上露出羞愧之色,迟疑了一会儿轻叹了声道:“回娘娘的话儿,草民早年也诵读个四书五经,倒也知道一些圣人的道理,当时草民也想着冲出去与杨稷厮杀一番,哪怕自己不敌也算是有几分血性,可就在草民要杀出去的时候,忽看到自己尚未断气的老母亲凭着最后的气力,冲着草民摇了摇头,那会儿草民就在家门前的一块巨石下,天黑夜色不太明了,可老母亲临死时的眼神,草民看得十分真切,当时草民见杨稷肆无忌惮,身旁跟着数十个护院,纵然草民此时杀了出去也不是他们对手,不过是陪着父母妻儿老小去了吧,可自己一旦死去了,以杨稷在江西的势力,此等丧尽天良之事怕是永远见不得天日了,所以草民咬牙活了下来,目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报父母妻儿惨死之仇,草民知道以杨稷的手段,用不了多久就能查到小人的行踪,杀人灭口,所以草民当夜便躲在山中,时时寻机会报父母妻儿惨死之仇,只可惜杨稷人多势众,为人谨慎,三年来小人射杀了三次,一次是在县衙门外的春香阁红柳姑娘的厢房里,草民趁着他与红柳姑娘行好事的时候,冲了进去行刺,刺中了此人的臂膀,却没能成功,第二次是在一家酒肆,若非此人身旁的护院武功高明,草民差一点就成功了,第三次是泰和街上,草民徒手杀了过去,却不想被此人身旁的护院给打伤了,草民见刺杀无望,本想凭着最后一口气力也要厮杀一番,奈何小人一阶百姓,又哪里是那些学了武功护院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草民便动弹不得,草民只道这次是死定了,想到父母妻儿的惨死了我大仇未报就这么死了,从今往后,怕是没人再给草民报仇雪恨,心头便恨及了自己,若非自己是一阶百姓,哪怕是一介武夫,一阶江湖草莽,今日那杨稷便也杀了,可偏偏草民是一阶百姓,空有一身气力却不能为自己父母妻儿报仇雪恨,还不如尾随她们去算了,也好过自己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所以当时草民当时就想着死了,若非碰上了曹公公的人及时施救,草民这会儿就是个死人了。” 证人缓缓将这件惨案说了出来,常人无论是听的人,还是看的人无人说话,无论是信也好,不信也罢,数白双眼睛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杨士奇,那神情分明在问;“这事儿你可知道?” 杨士奇做了一辈子官头一次这么丢人过,面对着数百双的眼睛,他堂堂首辅竟不敢有半分的辩解,那张老脸因证人的这一番话涨得红如残阳。 “你既已目睹,为何不告知官府?”开口询问的依旧是杨荣。 “告官?”证人忽的冷笑了声道:“那杨稷仗着老子的权势威望,胆大妄为,横行乡里,公然犯下了几宗人命案,这些恶劣行状,所在府县及巡察官员早已耳闻,可他们畏惧杨稷在朝做官的父亲,竟选择了不闻不问,其实何尝他们不闻不问,据泰和县百姓传言,当地的百姓,官员早就将杨稷“暴横”乡里的实情告诉他在朝做官的父亲,可他父亲如何,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来,杨稷见父亲并无责备之意,更加肆无忌惮,倚势作恶,愈演愈烈,把个四乡八邻闹得沸沸扬扬,世人都说杨大人任宰相二十年余年,慧眼识珠,先后不拘一格地举荐了50余人出来做官,为朝廷,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是一等一的好官儿,可百姓也说了,杨大人虽有识人之明,却独不识子,算不上真正的好官,如今在咱们江西泰和县流传着一句话儿说杨家做官是官字两张口,上说有理,下说也是理,活在杨家两张口下活着便是死了,杨家的官做的给便是给皇上看的,先是给永乐爷,洪熙爷,后是给宣帝爷,如今是给咱们的皇上。”说到这儿,证人吸了一口气,冲着龙椅上的小皇帝行了个大礼,继续说道:“回皇上的话儿,草民若不是碰上了曹公公,若非他说能为草民,为泰和百姓求一个公道,草民便是死了也不会进衙门的。” 杨荣怒道:”你胡说八道,杨大人有大雅之明哲”的宰辅,岂会做出如此勾当之事,你不知其中原由,便可信口开河,岂非大胆至极,来人啊,把此等大胆之徒给拉下去。” “杨大人这是要杀人灭口,还是要掩盖事实真相?”一直没说话的王振忽的冷笑了声,从那证人身后走上前来,冲着小皇帝、孙太后的方向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道:“皇上,娘娘,奴婢自从听闻了这事儿,便知这事儿是大事儿,尤其是当此太平盛世,竟有此等凶残之人,还是当朝宰辅的儿子,奴婢也是怕世人冤枉了杨大人的儿子,所以便让人暗中查探了一番?” ”人可是杨稷所杀?”隔着帘布孙太后冷冷的声音问道。 虽说短短一句话,但其中愤怒的意味展露无遗了,王振淡淡一笑,心思细腻如他如何不知道昨晚自己种下的那颗种子开始发芽了,接下来就看自己如何让这颗种子长大了。 “是杨稷所杀。”王振几乎不用看杨士奇的脸,也知道这位首辅大人脸色是什么的表情,冷笑了声道:“奴婢调动了手下的仵作,以及侦查人员对这事儿前前后后仔仔细细搜查了一遍,然后又从杨稷身边请来了几位那日参与此事的护院,他们所说与曹公公寻来的这位苦主一般无二,哪只手镯也当日杨稷用石头痛击苦主年迈老母的时候,挣扎中被苦主的母亲给抓了下来,据奴婢所知,这只手镯乃杨大人在杨稷一周岁时亲自打造,亲自给儿子戴上的,只是没想到,当初老杨大人是了求得儿子平安,却不想儿子却用来行凶杀人,世事难料啊!”最后的一声叹息,绵长而沉稳,似在向众官儿预示着什么。 站在第二排的徐欷从王振出现在大殿,那双目光便没有离开过王振的身上,如果说先前的王振是有备而来,所作所为还让人有些怀疑,那么此时此刻的王振浑身散发的自信,宛如如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统帅,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叹息,什么时候该利用自己的身份,这个才刚刚爬上司礼监秉笔太监的大内第一人竟运用得如此纯熟,让他这个做了十几年的官儿都感到汗颜。 大殿里其他官儿莫不是有这种感觉,先前杨士奇苦心经营的强大攻势,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不见了踪影,众官儿虽还没有明确表示投诚,但气势早已不复先前,身在官场十几年的徐唏如何不知,在官场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一切以“利”字当先,科道言官也未必是铁板一块,先前能追随杨士奇,无非杨士奇是四朝老臣,功劳显著,比起一个太监来,赢面大了一些吧了,可这并不是表明,他们会一成不变,十年寒窗苦为了的是什么,他比谁都清楚,再好的交情,再高明的道理也大不过头顶上的那顶乌纱帽罢了,就是明白了这个道理,他才对此时的王振感到由衷的敬佩,这个名声并不好的大内太监,无疑是官场高手,看似一场无关紧要的杀人案,竟被他轻轻一拨,四两拨千斤片刻间便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凭着感觉,他相信这绝不会王公公最终的手段,好戏还在后头。 “王振,你休得在此胡言乱语,老夫数月前还回过江西泰和县,可不曾听到半分有关杀人的事儿,你大可说江西的官儿畏惧老夫的官位,可你别忘了老夫此番回去是微服私访,不曾惊动任何人?一个孤寡老人,那官儿何惧之有?为何就不敢说了?“与王振面对面的站着的杨士奇忽的大声喝道。 王振淡淡一笑,似早就料到杨士奇会由此一问一般,杨士奇见他迟迟不说话,心头更怒喝道:“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没话说了,东厂的手段老夫未必就不知了,那些护院被定是熬不住你的手段,才屈打成招的,还有这所谓的证人,怕是你混弄皇上的也未必不可,皇上,老臣恳请皇上将此事交给三司来处理,好还老臣孩儿一个清白,老夫一生兢兢业业的名声容不得一个太监在此侮辱。” 其它官儿一看首辅大人气势凶狠,纷纷附和了几句。 “是不是侮辱为时尚早.“面对群臣的声讨,王振不慌不忙,神情优雅,单说这份镇定的神情,便是许多官儿也做不到,这一幕恰好被隔着帘布的孙太后看在眼里,忍不住颔了颔首心道:”几日不见,王公公的气度越来越好了。“目光一个回落撇了一眼大殿上的杨士奇,看到了便是这位被誉为“有大雅之明哲”的宰辅,须发皆白,怒目而视,那模样有可怕就有多可怕,想起先前杨士奇逼迫孤儿寡母的情景,心头的厌恶顿时又多了几分。 面对杨士奇的质问,沉默一阵后的王振,缓缓说道:“杨大人的确是轻装简行,也不曾知会过当地的官儿,却带了一个管家,那管家素来心疼自家少爷,自是将大人微服私访的信儿告知了杨公子?” “你,你有什么证据?”杨士奇寸步不让,怒喝道。 “证据,不知这个算不算?”王振从怀里摸出一封书信来递了过去道:“杨大人文采书法都是当世大家,自家管家的笔记总该认识吧,不怕告诉你,这封书信正是从杨公子的书房里寻出来的。 ” 2792章:鹦鹉嫌笼解骂人 杨士奇心头一动,如果说先前他不相信王振是有备而来的话,那么此时此刻他信了,这些罪证若是寻常人根本寻不到,唯有掌握东厂的厂公才有这个本事将所有的罪证都收集起来,想到这儿,一股莫名的不安悄悄涌上心头,他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信笺,再熟悉不过的笔记让他顿时如落入了冰窟一般,浑身颤抖起来,数月前吏部尚书王文瑞风闻此事,建议他以回乡扫墓为名,借机了解实情,他这才决定亲往家乡探查,但他又怕太过隆重,那些官儿畏惧,杨稷太过收敛,看不到自己想要看的东西,与杨荣一番商议后,决定来个微服私访,既不走官道,也不发送书函,就一匹老马,一个跟前伺候的管家,就从京城出发了,整整走了半月有余,才赶回了江西老家,回家见杨稷毡帽油靴,朴讷循理”,一副农民装束,衣着朴素,忠厚老实,极明事理,全不像传闻中的恶煞形象;而且满耳听到的都是别人夸他如何贤明如何友爱的话,心里非常满意。到了儿子家里,见是一片萧条,没有奢华陈设,全部是传闻的胆大妄为,横行乡里不法之事,所以他很放心了。叙谈之中,杨稷谎称自己是为了乡里乡亲讨公道,阻止地方官吏的横行不法,才得罪了他们,遭到诬陷;又说还有人是出于忌恨父亲功名太盛,权势太大,便借故诽谤自己来损害父亲的名声。这一番言语他自是信以为真,还以为儿子受了天大的冤屈,心头着实不平了一阵,若非顾忌自己名声,他恨不得要为自己儿子伸张正义一一番才好。事到如今拿到了手中这 封笔迹熟悉不能再熟悉的信函,他才知道自己被骗了,一向最善辩解的他,头一次感到无话可说。 王振看在眼里,忽的转过身去面对着龙椅上的小皇帝,一脸肃然的问道:“皇上可还记得昨日授课时给皇上提到的疑邻盗斧的典故?” 小皇帝一听顿时兴奋的道:“当然记得,先生对朕说,有个(乡下)人,丢了一把斧子。他怀疑是邻居家的儿子偷去了,便观察那人,那人走路的样子,像是偷斧子的;看那人的脸色表情,也像是偷斧子的;听他的言谈话语,更像是偷斧子的,那人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无一不像偷斧子的。 不久后,他(丢斧子的人)在翻动他的谷堆时发现了斧子,第二天又见到邻居家的儿子,就觉得他言行举止没有一处像是偷斧子的人了。朕还记得先生还告诉朕,乡下人不愿意怀疑自家儿子偷斧头而怀疑邻居,这是因儿子比起邻居要亲一些,所以他怎么看都不像贼人了,而邻居明明没有盗走斧头,可落在乡下人的眼里,就是一个贼人,先生还说治理天下,朕将来切莫学这乡下人凡事任人唯亲,对待身边的臣子,要知其短,制其短,律之严;不要护其短,纵其短,失之宽。先生,朕说的对么?” 小皇帝声音清脆,宛如一顶敲响了永乐大钟,在大殿里久久回荡,众官儿不想听也听得一清二楚。 王振道:“皇上说的极是,杨大人乃一代明相对天下官儿能做到知其短,制其短,律之严,所以经过他的提拔,朝廷能臣干吏如杨峥、于谦、况钟、周忱、曹鼎等人,都是由于他的赏识器重,历练而成了国家的栋梁之才,个个政绩显著,官声极佳,然而在待自己儿子,却纵其短,失之宽使得杨稷犯下许多坏事,杀害数十条人命,可见咱们的杨大人也未必见得有多么的贤明,老奴说句不应该说的话,首辅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遂万物之宜,外填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杨大人身为首辅纵其短,失之宽。护短则无异于纵容,如此天平倾斜,又怎么能得出正确的判断?先帝将陛下托福给他,老奴着实感到担忧啊。” “王振,你大胆。托孤之臣乃先帝亲定,杨大人少颖悟绝伦,自游校庠,已有经纶天下之志,后入翰林,遭遇太宗皇帝,委以心腹之寄,居则参掌机密,出则谋谟帷幄,宠眷优厚,群臣鲜俪。逮事仁宗、宣宗、今上皇帝,付托愈隆,爵位益尊,声望弥著,缙绅士夫瞻仰其休光,四夷八蛮想闻其风采,丰功伟烈,铿鍧炳耀,天下诵之,今历五朝,在内阁为辅臣四十余年,首辅二十一年如何就做不得这托孤之臣,倒是你王振,胆大妄为,我朝高皇帝定令,内官不许干预外事,只供掖廷洒扫,违者法无赦。圣明在御,乃有肆无忌惮,浊乱朝常,仗着皇上信任没少做坏事,我朝祖制,宦官不得兼外臣文武衔,不得穿戴外臣衣服、帽子,官阶不得超过四品,朝廷各部门不得与宦官公文往来,太监干政则斩。尔本是市井无赖,读书不成,挥刀自宫入宫,试问尔等不忠不孝不义之徒,亻替窃横肆,坏乱朝纲,若不明法大斥其罪,则祸奉未除,其何以号令天下而保安社稷哉。“说完杨荣冲着小皇帝、孙太后拱手行了一礼语气悲切的道:“老臣恳乞圣明严遣奸恶中官,以清政本,以慰群心事。” 毕竟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一荣俱荣的道理诸官儿还是懂的,虽说今日王振的表现让他们感到有些意外,但这并不表示他们就任由王振肆无忌惮,浊乱朝常,圣人的道理,太祖定下的规矩岂能因一个杀人案子就能坐视不理的,顾辅紧跟其后,抱拳道;‘窃惟自古有天下者,壅蔽之患莫甚于中官。盖内外间隔,奸弊易生,一借宠颜,则纵肆大作,其拙钝无能者,其为弊犹浅;其狷巧不测者,其为患则深矣。此自古圣帝明王必慎于仆从之选也。职等窃见今之中官如王振者,刚愎自用,险恶不悛,机巧善于逢迎变诈,熟于窥伺,暴虐久著,贿赂彰闻,此群情之所共愤,老臣恳请陛下除王振以安臣心。“ 话音刚落,李时勉也先前一步,道:“皇上,昔太祖坐上大明王朝的交椅后,“收天下之权以归一人”,以历史上宦官祸国乱政为鉴戒,曾感慨系之地说:“吾见史传所书,汉唐末世皆为宦官败蠹,不可拯救,未尝不为之惋叹。为此不惜在一块铁牌上刻“内臣不得干预政事,预者斩”这十几个大字,以示震慑。洪武四年五月,有个宦官因久侍内廷,仗着老资格,议论政事,结果当天就被朱元璋打发回老家,下令终身永不叙用。今日王振刚愎自用,险恶不悛,机巧善于逢迎变诈,熟于窥伺,暴虐久著,贿赂彰闻大违太祖规矩,微臣不才,恳请皇上,娘娘维护祖宗法度。” 有了杨荣领头,后面的官儿无论愿不愿意也都做出了一些样子,一时大殿之内倒也人声鼎沸。 不知是有了王先生在,面对群臣滔滔不决的声讨之势,小皇帝模样还算镇定,只是那双眼睛却落在了王振的身上,满是求助。 王振缓缓转过身子,与群臣所展现的滔滔不绝的声讨之势却视而不见,许久才冷笑了声,道;“诸位大人口口声声太祖规矩,可你们真的就懂太祖规矩么?”说完不等群臣应答,自顾自的道:“洪武八年五月,太祖皇帝派宦官赵成往河州市马;洪武二十五年二月,太祖派尚膳太监而聂、司礼太监庆童赍敕到陕西、河州等卫,向所属番族宣谕,命令他们卖马,给以茶叶。结果,这次得马 10340余匹,交换出去的茶叶达30余万斤。这些马后来被分配给河南、山西、陕西卫所的骑士。如果说太祖皇帝只是让太监做些生意,诸位大人又得说我王振胡言乱语了,索性今日咱家就与你们说个明白,洪武十二年三月,太祖皇帝派宦官陈景及校尉,向靖江王朱守谦宣读谕旨,告诫他乃父朱文正当年在江西“恣意放纵,视人如草木,作孽无休。其不仁者甚,夺人之妻,杀人之夫,灭人之子,害人之父,强取人财。事觉,教之不听。未几,谋奔敌国,又觉,而方囚之,然后而殁”,要他“再休与一个小人闲戏”,致蹈乃父覆辙,并当场逮捕了朱守谦身边一些为非作歹的人。洪武二十六年二月,发生蓝玉谋反大案,其中太监没少立下大公,当年三月,态组皇帝派宦官而聂与驸马梅殷去山西,传旨晋王朱:“说与王,把那三个侯砍碎了,家人、火者、成丁男子都砍了。家财头口交与王府。妇女,王府差内使起解。钦此。”这事儿可本不该是你们这些文武大臣做的,可太祖却给了我们,至于让太监宦官飘洋过海,奉使外国,成了外交上的要人,更是屡见不鲜。洪武二年四月,即派宦官送高丽流寓之人归国;洪武十一年)正月,派宦官陈能至安南国吊祭国王陈之丧;洪武十六年正月,派宦官梁民等人至琉球国,赐给中山王察度镀金银印;洪武二十八年十二月,派宦官赵达、朱福等使暹罗斛国,祭奠已故国王,并赐给新登大宝的国王文绮四匹,以示祝贺。如此等等,都明确记载于《明太祖实录》中,是毋庸置疑的事实。这些诸位大人想来都是十分清楚,难道你们会说太祖皇帝不懂得祖宗规矩!”王振冷笑了声,目光扫向群臣透着几分冷漠,明明是个太监,却不知为何,大殿的诸多官儿竟不敢与之对视,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让王振感到十分的惬意,他忽然发现这些看似十分强大的文官其实并非他想象的那么强大,面对权势,面对利益,这帮文人有时候还不如太监有骨气,望着那些低着头一副战战兢兢的官儿,王振嘴角的笑意慢慢弥漫了开来,冷冷的道:“这说明什么,诸位大人都是聪明人,你们口口声声说祖宗规矩,说太监干政,可这些事儿在洪武爷的时候 就这么做的,难道你们说洪武爷也不对?” 这一番呵问,诸官儿竟没有一个说得上话来,要说坏祖宗规矩的人,这第一人还正是太祖皇帝,这位老人家一面遏制太监干预政务,另一方面却放手让太监干预贸易、海禁、家事等等,可以说在太监干政这个问题上,最先打破规矩的是却是设置规矩的太祖皇帝,如果细心一点话,诸位官儿还会发现一个最为显著的问题,那就是太监的人数,大明太监人数最的年代,应该是在太祖皇帝中期,从废除宰相后,宦官的人数,在不断地明显增多。洪武十五年十月,一次便“增设内使三百六十人”,而洪武二十四年,竟向高丽国要阉人达二百名之多,安南国也不断向朱元璋进贡阉人,每次动辄几十人,据不完全统计,洪武一朝太监的人数竟是永乐时的两倍还多,是洪熙年的三倍,宣德年的四倍,就是这个数字,太祖皇帝还觉得人数少了,洪武十八年做了十八年皇帝的太祖爷,亲自笔谕安南国王,指出他不允许安南进贡的阉宦回国,是错误的,提出“今后凡有省亲怀旧欲归者”,应当允许他们回安南。也正因为宦官人数日益增多,需要加强管理,洪武十七年(1384),朱元璋才特地更定内官诸监库局品职,设下九监、二库、六局,即:内官监、神宫监、尚宝监、尚衣监、尚膳监、司设监、司礼监、御马监、直殿监;内承运库、司钥库;巾帽局、针工局、织染局、颜料局、司苑局、司牧局,另设宫门承制等官。今日的二十四衙门其实都是太祖爷一手打造的,这事儿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大家都选择了遗忘,谁 也不曾留意罢了,此时被王振一一道来,群臣这才一脸的恍然大悟。 2793章:几处败垣围故井 王振似早已料到群臣的神情,话头仍没有停下的意思,只是语气上变缓了几分,那双三角眼一一在诸官儿脸上扫过,许久才冷冷说道:“咱家做的这些延续的不过是太祖当年定下的规矩而已,何来干政之说!”说到这儿,顿了顿目光落在了杨士奇的脸上,一字一字的道;“倒是杨大人身为顾命大臣做的事儿那才违背了太祖的规矩才对,身为堂堂首辅,纵然在廉政爱民,怕也不能因此而抹杀了儿子杀害苦主父母妻儿的事实罢了。” 杨士奇冷哼了声,道:“你放心,老夫绝不是姑息养奸之人,今日之事老夫定会查明真相,倘若当真是逆子所为,老夫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会还苦主一个公道,不劳烦公公担心。” 王振一笑道:“如此最好不过了,只可惜咱家还是有些担心啊?” 杨士奇大怒道:“王振你此话何意?” 王振眼里光芒一闪,唇角轻轻勾了起来,望着杨士奇淡淡道:“倒也没什么意思,只是担心杨大人不能做得公正公平罢了。” 杨士奇大怒,道;“我杨士奇为官四十载从未做一件对不起百姓,对不起皇上的事,此事天下皆知。” 王振哦了声,忽的诡异的一笑,道;“未必吧?” “王振,你……?” 王振道:“杨大人若当真是忠臣,又何来九岁天子,如何治理天下这句话。” 此话如同石破天惊之语,轰隆一声落地有声,整个大殿一片宁静,就连小皇帝也听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一张笑脸煞白煞白的紧张的看着杨士奇。 如果说先前杨稷杀人案是试探的话,那么此时此刻便是见真章了,谨慎如杨士奇听到了这句话也是吓得一声冷汗,身为首辅他如何不知这句话的分量,哪怕是气话,可落在皇上,落在了孙太后的耳朵里,这话儿未必就是气话了,他也许就是一把杀人的剑。 王振冲着曹吉祥丢了个眼神,后者会意,忽的走上前从怀里摸出一个红色的小本子来,面对众官儿高声念道:“本月十五,内阁,杨士奇于首辅值房中,与门生韩涛、御史顾佐、言官李时勉言曰:”九岁天子,如何治理天下。” 大殿再一次沉默,数百双眼睛齐刷刷的向上看了去,王振也不例外,只是他的那双眼睛与官儿的惊恐不同,他的眼里有的是得意,是一种得胜后的快意,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那张屏风,宁静的大殿没有一丝一毫的冷风吹进来,但他还是看见那一道屏风动了。很早他就知道,在这宫中做官,从来是风随影动,风是内阁的风,影是后宫的影子,只有要影子在,风再大也未必吹得走影子可若是影子想走,风再阻拦也是拦不住的,现在皇帝还小,自己说什么,他未必知道,未必明白,可孙太后就不一样了,这位妇人心思证明,手段高明,自己想要打赢这场厮杀,没有她帮忙,任凭自己再努力也无济于事。可这位孙太后从小皇帝登基后,便有意疏远了自己,纵然自己说了些内阁的不法之事,这位深宫的妇人也只是含糊其辞的应答了几声,他便知道这位妇人在太监与大臣之间选择了大臣,可他并不气恼,事儿既是选择,对与错是可以调换的,所以他不惜一日一日的诋毁外面的那些官儿,手中的东厂番子,这半年来倒没做什么大事,全都去搜集群臣的不法之事,一件两件未必能奏效,可十件一百件就未必了,当外面这些大臣丑恶的嘴脸日日暴露在太后的面前,再好的信任也会感到厌恶,事实证明他这么做是对的,当无数张丑恶的嘴脸露在面前,孙太后开始厌恶了,一个人一旦不再信任另外一个人面临的会是什么,他太清楚不过了,她会收起往日笑容,变得冷酷无情,对于她们来说厌恶的大臣就好比是一条丢弃的狗,不值得有半分的怜悯,若能驱逐那是最好不过的结果。 看着频频舞动的帘布,王振知趣的不再说话。 “九岁的孩子,如何治理天下。”放在寻常人家不过是一句牢骚的话儿,可这里毕竟不是寻常人家,这里是紫禁城,是金銮殿,大殿上坐着高高在上的大明皇帝,这话儿就不再是牢骚的话儿而是大逆不道了。 孙太后一颗心砰砰乱跳,帘布里那张保养极好的脸蛋早已没了往日的红晕,变得惨白惨白的,仿佛是得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一般,直到过了许久,她才猛的吸了一口气,用颤抖的声音问道:“杨爱卿,你此话是何意?” 也许是孙太说话的声音太过不安,隔着不远的小皇帝第一个感应到母亲的不安,顿时变得紧张起来,扭过一张小脸问道;“母后,你,你这是怎么了?” 这话儿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孙太后顿时想起了自己孤儿寡母被群臣欺辱的场面,想着今日的日子将日日日此,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了声来:“先帝爷,你怎么这么早就走了,留下皇儿与本宫孤儿寡母的被人欺辱,臣妾,臣妾怕啊……?” “母后……?”小皇帝彻底的慌了,但小皇帝已经九岁了,虽还不明白母后为何如此大声哭泣,但他知道惹得母后如此伤心的便是眼前的这个须发皆白的老头,那双漆黑的双眼再看杨士奇时,已是满满的恨意。 大殿上众官儿也彻底慌了,要说先前一件杀人案还不足以震惊他们,此时此刻从王振嘴里的这一句话着实也把他们吓到了,身为五朝元老,二十余年的内阁首辅,当着满朝文武百官说出这样的话儿意味着什么,也难怪人家孤儿寡母的会怕,会哭,这事儿搁在任何一朝一代都是怕的,这是公然的逆鳞啊。 堂上最为吃惊的应该算是杨士奇,到了这会儿他才发现为何今日的王振与往日相比多了几分自信,他一直觉得奇怪,王振手中虽有东厂,有司礼监,可毕竟是根基浅,加上太祖爷诸多规矩的限制,太皇太后多番打压,此时的王振看着强大,实则是一只尚未长大的小牛,骨子里并没有储存多大的力量,而自己则不同,二十余年的内阁首辅,两京将近两百的科道言官,还有六部的官儿,天下的读书人,无论从哪一方面看,自己都是一头猛虎,没有道理吃不下一头刚刚崛起的小牛,直到这会儿他才大梦初醒,王振早已握住了刺杀猛虎的匕首,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绞杀猛虎。 耳旁听着孙太后悲切的哭声,满朝文武百官的议论之声,杨士奇重重叹了声,他为官四十载,谨慎了一辈子,却不想临到老了,却大意了一回,让一个太监阴了一把,不得不承认王振阴人的水准很高,眼光也很准,上来就打到了他的七寸,让他一时半会儿动弹不得,面对着孙太后的质问,小皇帝恨意的眼神,能说会道的他,头一次说不出话来。 对于孙太后的反应,王振实在满意,依他对这个女人的了解,若非是吓着了绝不会不顾体面的当着群臣的面哭泣,事情既到了这一步,他要做的就是给这道足以帮自己扫清一切烈火加上一点火油。让这把火烧得更猛烈些。 想到了这儿,王振嘴角一笑,面对着惊恐的小皇帝,还在哭泣的孙太后一抱拳,道:“皇上,娘娘,杨士奇大胆之举还不在此,此人胆子之大,心机之深较昔日的奸臣胡惟庸还有国之而无不及,当初先帝爷立太子爷为当今圣上,杨士奇以皇上只有九岁不能治理天下为由,有意辅佐襄王登基,这事儿若非小杨大人多次从中游走,今日坐在龙椅上的只怕不是当今陛下了。” 如果先前九岁孩子,如何治理天下还只是一瓶杀人的砒霜,那么眼前的这一番话就是地地道道的鹤顶红了,当初拥立襄王一事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最让孙太后忌讳的便是这位声名显赫的藩王了,只因为那会儿太皇太后都有这个心思,满朝文武百官竟有一半动了这个心思,英宗能顺利登基的确如王振所说是杨峥从中游走,以及张辅的态度结果,随着小皇帝登基,宣宗死后混乱的局面损失尘埃落定了,与百官而言,纵然他们再属意襄王,坐不上那张给他们功名利禄的龙椅,一切就变得毫无意义,所以这事儿诸官儿也就渐渐忘记了,但百官忘了,孙太后却没有忘记了,襄王就宛如是挂在她母子二人头顶上的倚天剑,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来,但凡有关襄王的任何举动,任何言辞,甚至群臣对襄王的态度,她都让王振打探得一清二楚,即便如此她都心有余悸,小皇帝登基后借着小皇帝的权势,寻了几个由头将就藩差不多七年的襄王从繁盛的长沙府调往偏僻的襄阳府了,非但如此与其他藩王相比,襄王府的是最少的,人数也是多次削减,即便是这样,孙太后还是不放心自己这位小叔,明确限制藩王们的妻妾人数,娶老婆都要礼部审核。藩王子弟赐爵,更要有资格审查。藩王后代们请爵,封赐,都要礼部拍板,总之一句话,巨大不安让孙太后对这位小叔没有半点好感。 王振此时提起,单不说有没有这一回事,但就这几句话的影响,足以让孙太后更加的不安了,若杨首辅当真有这个意思,凭着他的威望,才干,趁着孤儿寡母人少势弱的时候欢一个人来做皇帝也并非不可能啊,当年柴家母子如何想到一直饱受皇恩的赵家兄弟会做出黄袍加身之事呢,这事儿说到底还是柴家母子孤儿寡母罢了,想到此处,孙太后不禁悲从心中来,哭得越发离开,对杨士奇这等托孤之臣可算是又恨又怕。 杨荣轻叹了声,局面的翻转让他有些回不过神来,但多年官场生涯告诉他,王振这一招杀手锏实在太过厉害,单不说杨士奇此话是一时胡言乱语,还是有此本意,但这句话所起到的作用无疑是巨大的,就连群臣的态度也开始转变了,龙椅上的小皇帝,哭得梨花带雨的孙太后,无论怎么看都是弱小的一面,有这样的场面在,百官的同情大于理智了,纵然你是功在社稷的元朝,此时此刻落在他们的眼里,怕也是个妄称顾命大臣,窃弄威权的奸臣了,再者,就小皇帝与孙太后而言,孤儿寡母,孤儿寡母,势单力孤,最担心的便是被群臣欺负,对自己的地位最是看重,王振轻飘飘的丢出这句话看似毫无杀伤力,实则比杨士奇犯了太祖规矩还要严重的多,有这句话在,纵然孙太后再大度,小皇帝在不懂事,群臣再支持杨士奇,怕也坐不住了。这位在官场摸爬打滚了将近四十年的老臣心里很清楚的知道,这一次内阁是败了。 “娘娘,此等大逆不道之臣,岂敢再容他在站在这庙堂之上。”王振的声音如惊雷一般,落地有声。 大殿里一阵沉默,就连哭泣的孙太后也停止了哭泣,隔着帘布的屏风也变得安静下来,要说罢黜杨士奇,孙太后是千肯万肯了,从听到王振亲口所说的这番话,她便在心里恨极了杨士奇,脑海里所盼的便是再也看不见他才好,可她并非寻常女子,深知罢免这样一个朝臣所带来的巨大影响,但不说杨士奇历经五朝,门生故吏满天下,单说那份威望就是旁人所能比拟的,况且三杨秉权多年,携手打造了宣德盛世世人皆知,单凭这一点她都不敢贸然下这个决定,可继续让他立足朝堂之上,又非他所愿,想了想冲着小皇帝道:“镇儿,这事儿你怎么看?” 按说这等大事孙太后平日里绝不会去问一个九岁的孩子,可此时的心里乱极了,她需要一个自己信任的人来商量下对策,好做出正确的判断,满朝文武百官他不信任,身旁的王先生倒是个合适的人选,可今日这番争斗,她并非看不明白,说到底是还是司礼监与内阁的争斗,谁有能肯定他在这件事上没有一点私心呢?这么一想,堂上唯一能商量的也就是自己的儿子,虽是孩子,但也是九五之尊。 2794章:是非成败转头空 小皇帝从孙太后哭得梨花带雨,就一直瞪着双眼看着孙太后的帘布,眼里满是惊恐,显然是吓着了,在他的影响力,母后一直都是个雍容大气的人,似这般哭泣还从未有过,今日有了那便是这帮文武大臣不好,所以小皇帝想都没想就大声道:“杨爱卿惹得母后痛哭,朕很不喜欢他。” 声音清脆而明亮,大殿里数百官儿,人人听得清清楚楚,如果说还有一人没听清楚的那只有杨士奇了,虽说从王振说出那句话时,他隐隐约约觉得今日之事怕是要败了,但他没想到事情会来的如此汹涌,一刹那竟有些回不过神来,孙太后母子说了什么他充耳不闻,就那么呆呆的站在哪里。 大殿寂静无声,许久才屏风里传来孙太后冷冷的声音:”诸位大人皇上的话儿,你们也听到了,内阁首辅杨士奇性情刚愎,器量狭隘,势力愈张,骄横日甚……?” “皇上……?” 忽听得一声呼喊,打断了孙太后说话。 众官儿下了一大跳,纷纷扭头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却见杨荣已经略过了杨士奇站在了首位,脸上神情悲切,不知是先前一喊太过激动的缘故,胸口儿兀自起伏不定,气息极为不平顺,那日渐消瘦的身子骨仿佛不堪重负要随时倒地一般,但诸官儿看时却没这种感觉,只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无比伟岸。 ”皇上,微臣看得东里历事五朝四十余年,小心端慎,未尝有过,虽其议论侃直,外貌威严,而中实过于谨畏,临事兢慎,如恐弗胜。数月前大行皇帝宾天,召阁臣三人俱至御榻前,亲受遗嘱,东里与臣等至阁,相对号哭欲绝者屡。每惟先帝付托之重,国家忧患之殷,日夜兢兢,惟以不克负荷为惧,岂敢有一毫专权之心哉?夫人臣之罪莫大于专权,东里读书知礼义,又岂敢自干国纪,以速大戾?正缘昨者阁疏五事,其意盖欲复祖制,明职掌,以仰裨新政于万一,词虽少直,意实无他。又与臣等彼此商确,连名同上,亦非独东里意也。若皇上以此罪东里,则臣等之罪亦何所逃?仰惟皇上登极大宝,国家多事之时,正宜任使老成匡赞圣治,岂可形迹之间,遽生疑二?且东里系顾命大臣,未有显过,遽被罢斥,传之四方,殊骇观听,亦非先帝所以付托之意也。伏望皇上思践祚之初,举措当慎,念国家之重,老成可惜,特命东里仍旧供职,俾其益纾忠荩,光赞新政。不惟国家待大臣之体亦足见,皇上知人之明始疑而终悟,当与成王之郊迎周公,汉昭之信任博陆,后先相望矣。如以申明职掌为阁臣之罪,则乞将臣等与东里一体罢斥,庶法无独加,而人皆知儆矣。” 这一番言语言辞诚恳,透着几分哀怨,几分惋惜,一番话尚未说完杨荣早已泪流满面,诸官儿终不是冷血之人,看此情景无不动容,世人都称三杨,通达事几,协力相资,靖共匪懈。史称房、杜持众美效之君,辅赞弥缝而藏诸用。又称姚崇善应变,以成天下之务;宋璟善守文,以持天下之正。三杨其庶几乎。实则这里面功勋最大的还是杨士奇,为人性子随和,先后辅佐三代君王开创不世工业,可以说大明能有今日他居功至伟,想不到此时因一句话落得如此下场,唏嘘之余,不免多了几分同情。一直没说话的杨善轻叹了口气,这时上前一步,道:“皇上,东里自入阁便励精图治,不数年内,政绩卓然,大明盛世可谓居功至伟,绝非陛下口中所说性情刚愎,器量狭隘,势力愈张,骄横日甚之辈,还望陛下收回成名为好。” “尔等恳请皇上收回成名。”诸官儿纷纷附和。 “诸位这是要做什么,是逼供么,咱家就不明白了,这天下到底是杨士奇的还是皇上的,你们吃着朝廷的俸禄,穿着朝廷的官服,却处处为杨士奇说话,咱家就想问一问,你们做的到底是哪家的官儿,杨士奇先有纵儿杀人之罪,后有专权擅政,把朝廷威福都强夺自专,通不许皇帝主管,不知他要何为,咱家还听说,他在内阁以才略自许,负气凌人,“性迫急,不能容物,又不能藏蓄需忍,有所忤触之立碎。每张目怒视,恶声继之,即左右皆为之辟易”,很是专横跋扈,这样的人不是颐指气使,专擅国柄是什么?”王振冷笑了声,目光扫向诸官儿一一大声问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他比谁清楚,今日不能让皇上将杨士奇逐出京城,明日走的一定是自己。 小皇帝似对杨士奇极其痛恨,做了这么久的皇帝,竟是头一次没有询问孙太后,便擅自做主了:“先生说的对,杨爱卿虽有才情,奈何既渐得志,则婴视百辟,朝登暮削,唯意之师,亡有敢抗者,肆意妄为,大胆至极,虽有小才,乌足道哉。如此人物朕岂敢留下。” “此话说来?”王振恨不得上前将小皇帝抱在怀里好好亲吻一番才好,短短几句话算是彻底断送了杨士奇留在京城的去路了。 小皇帝虽小,但也是皇上,众官儿还想为其说点什么,可看小皇帝态度坚决,加上王振在一旁虎视眈眈,着实没这个底气,各自叹了声便不再多言。 “诸位大人在此等候,朕即刻便送来旨意。”说完便站起身来,身旁的太监立即追随了过去,拥簇着孙太后母子离去。 没了皇上,王振哪里敢多呆。冷笑了声急忙追随小皇帝的步伐快速离去。 大殿里依旧沉默,谁也没说话,就那么看着站在文臣首列的杨士奇,众官儿谁都明白,从今日起,这个立足与大明官场四十余年的老人,从今日起就不再属于了这官场,场上的官儿谁都明白,今日这场筹划了多时的争斗,从今日起算是尘埃落定了,有孙太后、小皇帝信任的王振,即便是强硬如杨士奇也难以撼动,从今往后司礼监的权势将会进一步扩大,太祖年定下的太监不可干政的怕是一去不复返了,这样的局面众官儿虽也不想看到,但如今大计已定,自己也无法更改,只能叹了一声,再也说不得什么。 “东里兄?咱们已经尽力了,是非曲直,皇上总有一日会明白了。你看开一些。”一旁的杨荣轻叹了声安慰道。 杨士奇哈哈一笑道:“勉仁,你以为老夫会沮丧么,你错了,老夫也算是做了一辈子的官儿了,回看这一辈子我差不多都为了朝廷操劳,没有正正经的过几天舒坦的日子,往日杨小弟常说,这天下的英雄,就好比是滚滚的浪花,终有一天消失在大海,再也不回头,功名利禄还去争他做什么,是与非、成功与失败,都是短暂不长久。只要青山依然存在,依然的日升日落。江上白发渔翁,早已习惯于四时的变化。和朋友难得见了面,痛快的畅饮一杯酒。古往今来的纷纷扰扰,都成为下酒闲谈的材料。老夫那会儿虽羡慕这样的日子,时时也有卸下这一身官袍,去做一个江山垂钓的渔者,好生逍遥过上几天好日子,可洪熙爷的知遇之恩,先帝弥留之际拉着老夫的手腕,让老夫好生辅佐新君,每每念及此处,我终究是心有不忍,搁在心头的那点念想也就一放再放,如今可算好了,老夫正好卸下肩上的担子,好好歇歇了,所以啊,你用不着担心,老夫心头并没有不痛快,只是好生担心罢了,圣人常说,安官贪禄,不务公事,与世沉浮,左右观望,如此者,具臣也。主所言皆曰‘善’,主所为皆曰‘可’,而求主之所好而进之,以快主之耳目。偷合苟容,与主为乐,不顾后害,如此者,谀臣也。中实险诐,外貌小谨,巧言令色,又心疾贤。所欲进则明其美,隐其恶;所欲退则彰其过,匿其美,使主赏罚不当,号令不行,如此者,奸臣也。智足以饰非,辩足以行说,内离骨肉之亲,外妒乱于朝廷,如此者,谗臣也。专 权擅势,以轻为重;私门成党,以富其家;擅矫主命,以自显贵,如此者,贼臣也。谄主以佞邪,坠主于不义,朋党比周,以蔽主明,使白黑无别,是非无闻;使主恶布于境内,闻于四邻,如此者,亡国之臣也。老夫观王振巧言令色,献媚人主,窃弄国柄,荼毒生民,如秦之赵高,汉之十常侍,唐之卢杞、李林甫,宋之蔡京、秦桧、韩侂胄,穿窬斗筲,无足比数,今能小恶,明日必能大恶,老夫身为首辅未能及时将其遏制,实乃愧对先帝所托啊?” 杨荣道:“东里兄说的哪里话,是非曲直苦难辩,自有日月道分明;白衣惹灰土,只需心如故,清水自清,含忧如镜。你在小皇帝登基之初,力图匡扶朝政,天下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先帝地下有灵也不会怪罪与你,天下的事儿了咱们也尽力了,成与不成可不是我们说的算,如今我们都老了,是时候该让给后辈英雄来担当了。” 杨士奇听了他的话,心情好了很多,想到今日的局势虽没能获得成功,但也算是尽心尽力了,更何况他只是至今还有一把倚天剑不曾用过了,说到底未必算是自己败了,日后的结局如何,他相信老天爷不会亏他太多。这么一想,心头的郁闷之气顿时去了一半,刚想与杨荣再说几句话,忽的听殿外一阵响动,声音大得吓人,众官儿循声望去,就见远处几十个身着大红服饰的太监,拥簇着一个太监快速走了过来。 待那太监走近了,众官儿才看的真切,竟不是平日传圣旨的曹吉祥,而是昔日伺候先帝的刘林,刘林似有些怕看到群臣的面容,略作镇定的咳嗽了两声,才扯着嗓子喊道:““圣—旨—到——” 尖锐的声音宛如三声雷鸣,短短三个字儿,竟在大殿里久久回荡,就连最外面的官儿也把这三个字儿听得清清楚楚,片刻的宁静后,众官儿以杨士奇为首,哗啦啦的跪在了地板上,唯独刘林与一干拥簇的太监居高而站。 刘林似对官儿整体的表现十分满意,先前的那份紧张,那份担忧立即去得干干净净,直到这会儿才想起王振对自己的说的那句话,外面的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官儿,其实并不可怕,脆弱起来还不如他们这些太监。有了这个良好的开端,再喊出的话儿底气也充足了几分,他就那么大大咧咧地站在杨士奇前方数步之外,缓缓展开手中明黄色的卷轴,那是大明天子的谕旨,但凡做官的没有不认识的。 刘林展开那黄绫卷轴的圣旨,微微咳嗽了声,带着居高临下的态度扫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黑压压的官儿,志得意满的朗声读了起来:“皇后懿旨、皇贵妃令旨:说与内阁五府六部诸臣,大行皇帝宾天先一曰,召内阁诸臣在御榻前,同我母子三人亲受遗嘱曰:‘东宫年少,赖尔辅导。’今大学士杨士奇先有纵子行凶之罪,后有揽权擅政,夺朝廷威福自专,通不许皇帝主管,我母子曰夕惊惧。但念而历事祖宗,实惟简在,暨服朕继统,启沃弼赞,厥劳尤多,卿子既乖家训、干国纪,朕不敢私,卿其以礼自处,以副倚昆。现令杨士奇回籍闲住,不许停留。尔等大臣受国厚恩,当思竭忠报主。如何阿附权臣,蔑视幼主?从今往后洗涤思想,用心办事,如再有这等的,典刑处之。钦此——”。 今日是司礼监扬眉吐气的日子,所以刘林有意将这一道圣旨念得字正腔圆,声音洪亮,目的就是让这帮平日里不把他们当人看的大臣看看,尔等也有今天。群臣低着头,一声不吭,甚至连自己的呼吸都能听得清楚,虽说他们在小皇帝离开的时候就聊到多半没什么好结果,可或多或少还存在侥幸,希望小皇帝是一时气恼才不明白首辅大人的一番苦心,待返回寝宫细细斟酌一番,也许会念及杨士奇的好,没准儿下道圣旨说道说道罢了,因此先前谁也没把小皇帝临走时的话儿太当一回事儿,直到圣旨真的下来了,众官儿才彻底惊醒了过来,天家无情自古皆是如此,小皇帝也好,大皇帝也罢,当真不用你的那点,再多的功勋,再好的情谊也无济于事。 2795章:月有盈亏花有开谢 众官儿有些担心地看向杨士奇,生怕这位纵横了官场四十年的老臣一时难以接受这份打击,气出个什么好歹来,但目光看去见杨士奇脸上神情淡然,不曾有任何的波澜,甚至浑身上下透着一份解脱的味道,众官儿心头既是佩服又是羡慕,同时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刘林读完圣旨,便将卷好的黄绫卷轴递给了杨士奇,本来他出来的时候,王振便交代他让他好生将杨士奇的每一个神态看在眼里,这样的做的目的无非是想看看这位历五朝,在内阁为辅臣四十余年,首辅二十一年的权臣,如何失魂落魄的模样,如何在百官面前丢尽脸面的样子,为此他的双眼自始至终都不曾离开过杨士奇的脸,可他一番看下来,看到的却是一个神态超然的老头,仿佛一下子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巅峰上遽然跌落,竟不是什么难过的事情,而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他读书不多,甚至字儿也认不得几个,着实不明白一个罢免了官儿为何还能如此的淡然。 刘林一向的准则是看不懂那就不看,反正他今日的事儿能够交差便好,见杨士奇一脸淡然的接下了圣旨,也没多说什么,大袖一甩,转身便去了。 大殿里一片宁静,唯独数百双目光就那么看着杨士奇,看着他将那黄绢轻轻收起,放在怀中轻轻怕打了两下后,这才缓缓转过身来,面对着众官儿淡淡一笑,道:“诸位告辞了!”说完当先离去。 众官儿似有些没回过神来,惊愕的看着杨士奇的身影消失在大殿门前,许久才听得一个欢快的声音唱道:“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这词儿为唐代大诗人张志和所写,说的是江岸桃花盛开,春水初涨,水中鳜鱼肥美。渔翁头戴青色的箬笠,身披绿色的蓑衣,冒着斜风细雨,乐然垂钓,用不着回家。后人念及淡然的调子,甚是喜欢,但凡丢了官职,去了职的官儿总要唱上两句,用来表明自己彻底远离官场这个是非之地心境。所以这曲子在官场没人不知道的,只是能唱得如此自然平和的唯有杨士奇一人了,诸官儿都明白,官场就是一个束缚人的牢笼,若心头没那份拿得起放得下的坦然,是唱不出这等洒脱的歌谣? 诸官儿看着哪个渐渐消失的身影,心中既是羡慕,又是惆怅,恨不得也跟着去了才好,可看看自己这一身官服终究是舍不得,除了一声叹息外,唯一能做的就是冲着那个渐渐消失的人影多看几眼,希望有朝一日也能去得这般潇洒才好。 正统皇帝登基算起来不过四年的功夫,但这两年大明的繁荣就好比江南的桃花,一日红过一日,因左通政陈恭疏言:古者择任庶官,例由吏部择选,职任专而且事权归一。今令朝廷官员各举所知,恐怕要开私谒之门,助长奔竞之风气。英宗将该疏移下吏部,令诸臣会议。吏部尚书郭琏不置可否,大学士杨士奇言,宣德七年以前,布政司、按察司二司及府、州县官用人多不得力,以致害民受苦,于是宣宗皇帝敕令大臣保举。从此,多得贤能之人。间或有一、二非才者,亦只因举主不明察,甚至是故意徇私造成的。唐太宗力行仁义,命在京三品以上官保举郡守县令,后来竟导致天下斗米买三钱的成效。但所举之人,若有赃犯,必须正保举者之罪,如此,则保举者知谨慎,畏牵连,不敢滥举,而所举之官必尽忠职守。英宗以为然,又下诏,令三品以上官保举贤能。由于官员运用得当,加上宣德十年打下的好底子,大明这两天算是过得最舒坦的两年了,百姓的税收不再是一年比一年高,而是一年比一年底下,非但如此海禁的解除,市舶司的展开,来大明做买卖的西洋商客多如牛毛,京城之地光是店铺就有上万家,一些买丝绸,卖瓷器,走海上买卖的,少不了要些人力物力,而百姓就是最佳的人选,每年农闲的时候,再没有百姓窝在家里,但凡能卖出一把力气的,没人愿意窝在家里,而且那些西洋商贾给出的银两的确不少,加上生意也规矩,所以这两年京城一带的百姓,总算能赚钱与农耕两不误,手中的闲钱也就多了起来,日子可就舒坦多了。 比起京城的百姓舒坦而言,这里那年京城的商家可算是赶上了最好的时候,由于英宗即位之初,太皇太后张氏(仁宗之后)将朝廷大权悉归内阁,而内阁中三杨等臣皆为累朝元老,王振心惮之,不敢妄为。所以京城一带的太监都有所收敛,北京的九门﹑鸣玉﹑积庆二坊﹑戎政府街﹑卢沟桥和运河沿岸之张家湾﹑河西务﹑临清以及北方的军事重镇宣府﹑大同﹑山海关﹑广宁等地太监经营的皇店都消失不见了踪影,这还不算往日垄断、拦截商贾﹐横征暴敛﹐敲诈勒索等景象都一去不复返,就算偶有胆大妄为的太监也迅速得到了惩罚,所以这两年他们着实赚了一笔,店铺也越开越大,越来越多,一声好不热闹。 据老一辈的京城百姓说,今日的京城算是大明开国最热闹的时候,每日早朝过后,街头巷尾,商家的呼喊之声络绎不绝,饮食、时新花果、鱼虾鳖蟹、鹑兔脯腊、金玉珍玩、衣着,无非天下之奇。来自西洋诸国的商品琳琅满目,下了早朝的官儿无论是心情好的,还是心情坏的,总会寻个酒肆喝上一杯,他们手里的银子比起百姓要多了许多,吃喝又十分的讲究,与寻常的酒肆,青楼而言,这些身着官袍的大明官儿就是他们的财神爷,碰上了总会尽情的吆喝吆喝几声,歇了一夜的青楼姑娘们这会儿也会打扮得花枝招展卖弄着她们的风姿,至于其他唱曲的,各种样式卖吃食的小商小贩也顾不得什么体统,但凡看见了官儿有吃了意思少不了要展示一下自己的实物,胆大的干脆抄起筷子,让过往的官儿吃上一口尝尝味道,若能被那个官儿吃上了一口,赞了声好,那可是一笔不错的财富,做起买卖来,他们可比这些当官的要精明多了。 当然了,生意最好的还算歌楼舞榭,酒肆饭庄,北京城在元大都的基础上早已扩大了不少,周、秦、汉、唐、元时期居民不得向大街开门、不得在指定的市坊以外从事买卖活动的旧规矩早早就被打破,今日的大明非但允许市民在御廊开店设铺和沿街做买卖,还在规划与管理上更加完善,所以店铺上、人数上都不是大元能比的,每日早朝后,那些藏身与城池最繁华地段的勾栏、酒肆、戏院就会变着法子吸引过往的官儿,勾栏、青楼、酒肆卖的无非是姑娘与酒,而那些戏院则不同了,制作精良的戏子们在那些高高的阁楼戏台上,尽情的展示着自己才华。 这样繁华的街道,京城有不少,但要说唱曲最好的街道巷口,就数灯市口大街,这条街道从永乐初年就形成了一条商业街,店铺聚集,喧闹非凡。每到正月初一至十六的晚上,这里的店铺酒楼都各自挂出彩灯,五颜六色,灯火通明,有纱灯、纸灯、麦秸灯、走马灯、五色明角灯等从白天喧闹的市场一下子变成一条绚烂夺目的灯街。其中以上元节这一天的灯火最盛,因此又有十四日试灯,十五日正灯,十六日罢灯之说,灯市口便因灯市得名。但老住北京城的人都知道,这些都是永乐皇帝建都后才有的玩意,真正让灯口大街繁华的还得算那些鞑子的小曲,据说那会儿唱曲唱得最多的还是《窦娥冤》,起先百姓是无论如何也听不习惯,可听了几次,他们便发现这些鞑子的曲子每一曲牌的句式、字数、平仄等都有固定的格式要求。虽有定格,但并不死板,允许在定格中加衬字,部分曲牌还可增句,押韵上允许平仄通押,与律诗绝句和宋词相比并不逊色多少,反而一折一折的唱下去,倒也好听无比,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想当初永乐皇帝刚刚登基,命人在灯口街最繁华的街口摆了一方戏台唱了一曲《唐明皇哭香囊》,一时男女老少倾城而出,远近游观者不下万人,热闹非但。自此唱曲儿就成了灯口街的传统了,当然了,比起勾栏、青楼、酒肆而言,这些吸引人的去处,戏园子可就没那么有吸引力了,好在这京城本就是在鞑子大都上建造的了,鞑子治理的日子虽短,可这曲子算是留下了,京城的百姓,大明的官儿,闲来愿意听个曲子的大有人在,算是给这块繁华之地的唱曲人留下了一个生活下去的理由,但单靠唱曲还不足以养活人,为了吃一口饱饭,也算是为了将自己这一门技艺流传下去,一些有些远见的戏班子就会试着与一些酒馆合作,一个提供吃喝拉撒睡,一个给当官的唱个小曲陶冶陶冶情操,还别说在这种思路下,不少戏班子竟活了下来,但要说最好的自是六必居了。 与寻常百姓而言,京城之所以吸引人,并非因为这里天子脚下,大明的皇帝、大明最大的官儿都在这儿,皇帝只有一个,官儿虽多,哪儿都一样并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况且皇帝有仁慈,也有残暴,有明君也有昏庸,官儿有为百姓的,也有为自己的可即便如此,在京城百姓的眼里,北京城依旧是他们心头最吸引人的城池,之所以如此吸引人,用他们的话儿说,全在于那些看不见也数不清的胡同,幽深、宁静、偶露出一堂一榭也是曲径通幽比起江南景致差多少,六必居就是这样的一个小酒馆,据说此店始起于酿酒,而酿酒中提出:“黍稻必齐,曲种必实,湛之必洁,陶瓷必良,火候必得,水泉必香。”故称之“六必居”。经过岁月的大浪淘沙,六必居早已不是当初的小小酒馆了,规模足足大了三倍,整个京城胡同里最大的酒馆就以六必居最为出名了。 此时,临窗的酒桌上坐着一老一少两个男人,桌是江南的那种小圆桌,圆桌的中央放有一只紫砂炭炉,炉火正旺,烧的便是京城眼下买得最好的绿蚁酒,酒不是最好的酒,胜在刚刚出炉,尚未滤清,被炭火一烧,酒面浮起酒渣,色微绿,细如蚁,在阴雨绵绵的秋日,温上这样一杯绿蚁酒最是惬意不过,除此之外,几盘六必居的小菜,这些菜肴酱味浓郁,色泽鲜亮,脆嫩馨香,咸甜适口,正好用来下酒。 左侧的老人一袭宽大的白色儒服,衣衫是带着岁月的那种,旧旧的白色经过多年的浆洗,早已退出了原有的雪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泛黄的灰白,这样的衣衫穿在老人的身上仿佛多了几分落寞的感觉,那感觉就好比一个成名已久的江湖侠客,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一朝退出江湖的意味。此时他的端着一杯刚刚温过的绿蚁酒,放在嘴边轻轻抿了一口,似在回味酒汤的苦味,方才将头一扬,将一杯酒汤一饮而尽,宽大的袍袖带着一阵冷风,扫向了对面的男子。 对面的男子三十一二的年纪,神色淡然,年纪虽轻但给人的感觉,却一种风轻云淡的释然,他原本是目光看向窗外,这里虽是胡同,但六必居却居高而建,靠着窗儿望去,便可见云雾缭绕的紫禁城端的与众不同,正看得忘我的时候,冷不丁的被左侧的老人扫过的冷风惊醒了过来,缓缓收回了目光,落在了老人的脸上看了看,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色忽的黯了几分,轻叹了声,道:“你明知道可以放弃,为何还要坚持,若你早些放弃,今日走的只怕不是你了。” 2796章:青枫江上秋帆远 老人似不善于喝酒,一杯酒汤下了肚,脸上升起了如少女的嫣红,听了男子的话哈哈一阵大笑,道:“你平日里怎么说来着,这人这辈子总有一件坚持的事儿不是,这样才有活下去的希望,老夫这辈子从建文帝召集文臣修撰《明太祖实录》开始,得王叔英以史才推荐入了翰林,充当编纂官算上今日,整整四十年了,四十年官场生涯早就看淡了荣辱得失了,老夫已经老了,就算不走,又能呆几年呢?老夫若是连这点得失都看不透那你也未免太小瞧了老夫。“ 男子轻轻叹了声,也将一杯酒汤吞入了肚中,略显苍白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红晕,道:“你也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本来不必如此作为,好好与那王振周旋几年,由着他的性子来,以你的精明,未必就……?” 左侧的老人淡淡一笑,道:“杨小弟你不是常说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么,人与人的感情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官场世事无常,从来就是说官场的,老夫都这把年纪了,与这官场还有什么可留恋的,走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依老夫的性子,你以为我会任由王振胡来么,那王振睥睨社稷,内怀不道,效王莽自立为司空,效曹操自立为魏国公,视祖宗为无物,玩陛下如婴儿,一旦由着他的性子胡作非为,岂不是颠倒纪纲,恣意妄作,自古人臣之奸,以老夫看没有比王振者,这样的人老夫倘若一言不发,如何对得起先帝临终的托付。”老人说完,不知是胸中气愤,还是说得口渴了,端起桌上的一碗酒汤一口气喝了干净,才说道:“老天爷若是给老夫再重来一次的机会,老夫还会这么干,身为大臣岂可为了自己一身名声而不顾江山社稷?常言说的好,金钱、财富、荣誉、权势、地位等等都不过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没什么好值得留恋的,老夫这辈子最羡慕的便是陶公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该是何等的境界。” 年轻男子看老人一脸向往的神情,脸上的神色也慢慢缓和了不少,有心想再劝说几句,可转念一想,急流勇退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没了尔虞我诈,没了先帝的恩情,没了那些操心事,也用不着担心哪里除了差错,被人揪着小辫子没完没了的骂上个不停,从今日起有的只是轻松,是让人向往的南山,是随心所欲的自由,是心灵上的放松,是一杯酒汤,几个知心的好友,伴随左右的红粉知己,与一个年迈的老人来说,这样的日子才是最终的归宿。 就在年轻人犹豫着还要不要再说些什么,左侧的老人脸上的神情忽的变了变,变化之快人,让年轻的男人微微楞了一笑,迟疑了下喊了声:“杨大人,你……?” 老人的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就那么盯着他,与他的呼喊仿佛没听见一般,许久才轻叹了声,伸手入怀,从怀中摸出几本书卷来,透过窗台射入的阳光落在了桌子上,自然也落在了老人的书本之上,年轻人的一双目光正好落在了书本的扉页上,忍不住低声念了声:“《历代名臣奏议》?杨大人你这是?” 老人目光在书本的扉页上看了许久,柔和的阳光映射着他的脸色变幻莫测,时而面露兴奋之色,时而化为沮丧之色,让人看不真切,老人看了许久,才轻叹了声,脸上神色重新恢复了刚才的古井不波,语调缓缓的道:“这几本书老夫本想迟些再交给你,好让你有个准备,只可惜今日老夫竟败在了王振的手里,胜败老夫早已看透,输也好,赢也罢与老夫而言并无分别,老夫唯一担心的是未能替先帝守住这片繁华江山,怕愧对先帝的恩情罢了,好在老天爷待老夫还算不错,能在垂暮之年结识了你,将这片繁华的江山交给了你也算是对得起先帝多年的恩情了,这卷《历代名臣奏议》是老夫封敕编著而成,收集了自商周至宋元历代名臣学士向当朝帝王进言的奏、疏、议、札子、封事、策对等,全书分为君德、圣学、孝亲、敬天、郊庙、法祖、储嗣、宗室、经国、用人、选举、考课、水利、赋役、御边等64门,辑录包括晏子、管仲、李斯、陈平、贾谊、诸葛亮、魏徵、柳宗元、富弼、欧阳修、司马光、王安石、王禹僻、辛弃疾、完颜素兰等名臣奏疏八千馀篇。该书取材广泛,举凡历代政治得失、典制沿革、用人赏罚,无不收录,与你日后大有用处,今日就一并交给你了。” 年轻男人这才发现老人手中捏了是几卷书,而不是一卷,只因书本太过单薄,所以才让他误认为是一卷,待接在了手里,书本带来的沉甸甸的感觉,让他陡然多了几分厚重感,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了起来。 老人又指着第二本书卷道:“这个皆是老夫在宣德年在内阁所上奏疏,凡十九篇。多关系军国大计,你回去后多多研读,日后有大用也未必可知。” 年轻男人郑重地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小弟我定好生研读。” 老人甚是满意地一笑,道:“你性子聪颖,为人也有担当,读书更是过目不忘,诗词歌赋便是老夫也自叹不如,今日老夫让你读书并非让你读书中的精要,而是要你用心去研究其中的上奏规矩,日后好让人寻你毛病,给抓住了痛处。” 年轻人道:“小弟明白,杨大哥这是让我学习如何当一个合格的内阁首辅,对吧?” 老人哈哈一笑,道:“不愧是我的杨小弟,这么快就被你看穿了,看来老夫的担心是多余了。” 年轻男人淡然一笑,端起一杯酒汤慢慢品味,并不接老人的话头儿。 老人说了几句玩笑话儿,神情忽的又变得严肃起来,那双扑闪的大眼睛盯着年轻男人的脸看了几眼,迟疑的问了声:“你心头可有了把握?” 年轻男人似知晓老人话语中的含义一般,听了这话儿并没有着急着回答,而是将指头上的白玉茶杯轻轻转动了几下,好一会儿才皱着眉头反问道:“依大哥看,小弟我有多大的把握?” 老人眉宇间多了几分犹豫之色,听了年轻男人问话同样没有立即作答,而是凝神细细思索了一番,才语气不嫣定的道:“这个不好说,就说老夫吧,这次的事儿老夫自认为准备得十分妥当,可老夫还是败给了他。足见王振的势力早已超出了老夫的想象了,老夫今日思来想去老夫最大的破绽并非老夫的逆子犯了大错,这只是一个突破口而言,目的是坏老夫的名声而已,与局面并无多大的影响,只因这事儿说到底是老夫的逆子所为,就算事儿如王振所说,老夫的罪名也只是一个失察之罪罢了,这样的罪名根本不足以让老夫退隐回乡,让老夫丢了首辅之位的是老夫一时气愤在内阁说的一句胡话,“九岁天子,能治理什么天下。”这才老夫的致命伤,小皇帝、孙太后也是因这句话儿才对老夫动了怒火,老夫也没了辩解的言辞,最后只能这么灰头灰脸的丢了官职,可老夫的那一番话只是在内阁里说的,当日听到了也不过数十人而已,这些人除了各部堂的几个交往少的官儿,大多都老夫的门生故吏,他们断然没有出卖老夫的道理,所以这话儿 也只有六部那几个交往少的官儿,而这一点也是老夫最担心的,自孙太后和小皇帝掌权太过信任王振了,你平日里不来皇城,对王振一日大过一日的权势并不了解,就在今年年初,福建按察佥事廖谟杖死驿丞,被打死的驿丞是杨溥乡里,佥事廖谟又是杨士奇的乡里。杨溥怨恨廖谟,论其为死罪。而杨士奇却欲将其判为因公杀人。争议不决,请裁太后。王振称:“人皆挟乡故,抵命太重,因公太轻,宜对品降调。”太后听从了,于是降廖谟为同知。王振既然言有所称,自然开始渐渐干涉朝政,朝中少不了有些他的人,往日有老夫在,王振还有所顾忌,可今日他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与小皇帝、孙太后不动神色的将老夫给击败了,王振的威望势必会大大提高,朝中一直观望的官儿不免会投入他的麾下,势力定会今非昔比,日后干涉的政务只怕更多。 此人虽有野心,奈何读书太少,目光太过浅薄,一旦朝政被他把持了,这片繁华锦绣的江山怕是要保不住了?” 年轻男人默默的听着,并不多言,以他对老人的了解,这一番牢骚后,必然还有一番话儿要说,所以他并不急着说话。 果然,老人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也是老夫最担心的,你也知道外面的那些官儿有骨气的没几个,老夫这一走,王振的威望达到了顶点,又有孙太后小皇帝庇佑,投靠的官儿怕是不烧少,老夫的本意是交到你手中的内阁是一个能左右朝政的内阁,却不想到头来弄巧成拙了,如今想来老夫有些对不住你了。” 年轻男子淡淡一笑,道:“有什么对不住的,天下的事儿从来都是盛极而衰,内阁从永乐爷开始一日大过一日,手中的权势也是一日多过一日,说句不好听的话,你这个内阁首辅也只是没有宰相的名头,要说这权势在宣德十年里,怕是比昔日的宰相还要大几分,皇上、外面的那些官儿未必就没有眼热的,只怕早就恨之入骨了,只是碍于内阁的作用,你这些年的威望与权势才不敢动手罢了,如今王振有这个胆量,外面的那些官儿有跃跃欲试的,大内的那些太监也有取而代之的,孙太后无论是出于孤儿寡母的周全也好,还是对你心生不满也罢,心头怕也是有了个意思,若不然单凭王振那一番作为,如何能撼动你的地位,说句不好听的话,九岁孩童如何治理天下,这话儿听着有些狂妄,有些大逆不道,可谁都知道你杨士奇说的大实话而已,聪明如孙太后不会傻到连这个道理不明白,依我看她老人家不是不明白,而是对内阁一日大过一日的权势早就心生不满了,才任由王振胡来了一番,所以今日你丢下了这个乱摊子,看似是坏事,可落在我的眼里便是好事了。” 这老人不是别人正是今日一早被罢免了官职的内阁大学士,当朝首辅杨士奇,而坐在他对面的自然是迟迟未露面的杨峥杨大人了。按照小皇帝与孙太后的意思,杨士奇虽说罢免了官职,可毕竟是在朝廷多年,门生故吏,官场同僚着实不少,在母子二人的眼里,没了官职的杨士奇仍旧是危险不能再危险的人物,所以刚下了早朝,小皇帝又下了一道圣旨,意思就是催促杨大人尽快离开京城,母子二人还怕杨大人倚老卖老,特意从东厂调动了一些番子来护送,这些人出行之前都受过王公公的嘱托,所以十分清楚自己这一趟差事,明着为护送,实则是监视罢了。因此,一路尾随杨大人返回了京城的府,也不顾老大人愿意不愿意,径自冲了进去,什么行礼,书卷全都一股脑儿的搬了出来,随心而来的几辆马车被堆得几乎要溢了出来,这才放手,好在杨大人为官四十余年倒也本分,除了平日里收藏的一些名人字画、自身的衣物、以及历代先皇赏赐的墨宝、西洋物件外,并无多余之物,随心而来的马车倒也够用,领头的番子催促了几句,一家人就这么仓促上路了。 虽说出发前,杨士奇嘱托一路上拣僻静道儿走,但消息还是传了出去,一路上来围观的百姓,生意人着实不少,他们并不知道坐在马车上一脸沮丧的老头,就在半日前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内阁首辅,只是见这老头面如死灰,马车四周被一帮东厂番子围得水泄不通,还以为是那个朝廷重犯,一路上没少指指点点的,杨士奇一辈子爱惜名声,哪里忍受得住被人如此指指点点,当做十恶不做的恶人看待,一张老脸变得难看之极,有心想躲入马车内,偏生马车内被衣物塞得密不透风,想进去也进不去,没奈何只好硬着脸皮坐在了车沿上忍受百姓的指点,单说指指点点的倒也罢了,大不了不看便是,这些寻常百姓未必就认得他,偏生人群里有人唱什么“回头好,回头好,持斋念佛随身宝。 2797章:富贵百年难保守 有有无无都麻烦,劳劳碌碌几时閑? 人生曲曲弯弯水,世事重重叠叠山。 古古今今多变故,贫贫富富有循环。 将将就就随时过,苦苦甜甜命一般。 贪利求名满世间,不如破衲道人閑。 笼鸡有食汤锅近;野鹤无粮天地宽。 富贵百年难保守;六道轮回易循环。 劝君早觉修行路,一失人身万劫难。 一盏孤灯照夜台,上床脱了袜和鞋。 三魂七魄随梦转,未知天明来不来? 这歌谣若是往日,他倒也能叫声好来,可今日着实没这个心思,耳听得四周百姓哈哈大笑的声音,仿佛便是讥笑自己一般,短短几里路走下来,杨士奇比上了战场还难受,好不容易走到了午门,这声音才少了,被几个番子呵斥了几声,从马车上赶了下来,丢了官职的感觉才越发的让人难受起来,他抬眼看了一眼前方的正阳门,这道门走了四十多年,这么多年来,他不是没想到过有朝一日会离开,但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的方式离开,堂堂大明首辅竟被一群番子如丧家之犬一样驱赶,这种屈辱之感深深的刺伤了这位老人的心,忍在心头的泪水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沿途也有不少官儿,隔着老远看上一眼,今日的局面他们并不便露面,但昔日的情谊还在,当他们看到这位昔日运筹帷幄,权势滔天的干练之臣落得如此下场,少不了唏嘘感慨一番。 一路出了正阳门,皇城的影子也就越来越弱了,一路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少,那些遮遮掩掩的官儿更是不见了踪影,直到这会儿他才将心头的那份不舍给展现了出来,他不顾东厂番子的呵斥,愤然跳下了马车,这些番子虽说收到了王振的指示,一路上要好生看守,可谁都知道眼前的这个老人昔日是个什么身份,倒也不敢明着胡来,况且都是官场中人,谁都明白这官场浮浮沉沉实在太过品尝,今日你败了失魂落魄的离开,未必就没有明日的胜利,到那日他们这帮听差的又能如何,还不是照样当差,为了做好这份差事,他们早就学会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眼看着杨士奇挣脱跳下来,除了领头呵斥了几句,其他番子倒也没计较声,任由他转过身看着模糊不清的紫禁城。 也不知看了多久,才听得杨士奇轻叹了声,道:“这座城老夫看了四十年,进了四十年早就习惯了这里的一切,陡然要离开还真舍不得,可不离开又能如何呢?”话儿说完,这位老人又回望了一下紫禁城的四周,这才吐了一口气对一脸好奇的番子道:“走吧。” 一行人重新上了路,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马车才到了灯口大街上,这里是大明最繁华的街道之一,一路上做买卖的吆喝声一声高过一声,愣是喊出了平日里在朝堂之上都不曾有过的喧闹,这些人可没什么功夫去理会什么朝廷大官丢了官职,在他们看来,朝廷的那些官儿除了小杨大人外,没有一个好人,谁丢了官职也不冤枉,比起他们关注他们,还不如把这功夫留下来做点买卖更实在,眼看着杨士奇的马车摇摇晃晃入了街道,几个大胆的生意人大着胆子冲着一干东厂番子大声吆喝,换来难免是番子的一阵呵斥。 那些买卖人倒也不恼,嘻嘻一笑,道:“军爷息怒,可不是草民有意如此,看军爷的样子怕是要出京城吧,从这里往前走可就算是离开了京城了,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官道,想要吃点什么,喝点什么可就难了,草民看你们走了这么久,也累了,也饿了吧,不如进来吃饱喝足了才上路岂不是更好,咱们这里虽不是驿站,可酒菜也是正儿八经的京城菜不是,价钱公道实惠……?” 杨士奇从昨晚就没怎么正经的吃东西,今日早朝又饿了一顿,如今走了小半日的路程,早就口干舌燥肌肠辘辘,正想上前和这帮头目商量就在灯口街上吃点东西再上路,刚想下车,却见街上已站了几个人,为首的一人一身得体的月白色的儒服,宽大的袖袍被他小心的束缚了起来,即便是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走来走去,也沾不得他半分,身后几个清一色穿着鲜红飞鱼袍的锦衣卫,就那么立在了哪儿,早上柔和的阳光落在了为首之人的身上,脸上,映得那张脸蛋越发英俊,那迷人的笑容越发的如沐春风。 一干东厂的番子最是见不得锦衣卫,一看为首的官儿面带笑容,对马车虎视眈眈,哪敢大意,为首的头目立即按住腰间的朴刀走了过去,若是在寻常,看到了这等没有官身的男子,任你是皇亲国戚也好,读书人也罢,碰上了少不了呵斥一番,可眼前的局面不同,眼前的这个男子,虽说没有穿官袍,但气度不凡,单说那一抹笑容就不让人讨厌,最最重要的是身后的几个锦衣卫,虽说今时今日锦衣卫势力不如洪武、永乐时,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带出来的,能让几个锦衣卫跟着的足以证明眼前的这个人的身份不一般了。出于谨慎,他并没有做出太过的举动,而是迎上去,拱手一揖问道:“敢问诸位这是……?” 为首的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峥,自从知晓了早朝的一举一动后,杨峥便带着几名锦衣卫来这儿候着了,算着时间杨士奇也该到了这会儿,所以才站在这街道的中间,听得东厂番子头目的询问,他微微抖动了一下被他束缚的袍袖,那月白色的袖袍顺着手腕展了开来,露出了杨峥的右手来,手里攥在了一块令牌,往那头目跟前一递,道:“本宫兵部尚书杨峥。” “兵部尚书杨大人……?”那头目楞了一下,他再不识人也是听过杨峥的大名的,在王公公的眼里,这位小杨大人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博学多才,能诗善文,懂经济,工书法,精绘艺,擅金石,通律吕,解鉴赏,知军事、善打仗,天下的事儿没有不会的,没有不知道,没有他办不成的,官儿虽不是一品,但其名望地位可不亚于当朝任何一个人,据说先帝曾亲口答应过他,只要他能从瓦刺活着回来,大明首辅的宝座便是他的,这事儿虽说人云亦云,但也绝不是空穴来风。只是他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小杨大人会站在自己的面前与自己说话。 那块令牌那头目倒也没接过来,要说天下还有人是小杨大人的话,那就是眼前的这个人儿,风度翩翩,面如冠玉,气度非凡,哪怕是说话也如此的温和,这样的人儿不是小杨大人实在不应该了。 “不知杨大人拦住卑职有何公干?”头目语气带着几分敬畏的道。 杨大人道:“小哥也知道我与杨大人的关系,如今他要离开京城了,我这个做弟弟请他吃一杯水酒总不为过吧?” 小杨大人与内阁的老杨大人是忘年之交,这事儿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头目自是知晓,只是出来的时候王振已经暗中吩咐过他,要让这老头吃点苦头,但凡路上有设宴款待的官儿一律不答应,这一路上走来,礼部的尚书胡滢大人,工部的魏源魏大人,还有同为三杨之一的杨溥大人,那个不是拦着马车要送信的,可他们答应了么,没有?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儿除了吹胡子瞪眼睛外还能做什么,本以为这一路上就这么走下去,却不想碰上了小杨大人,与前面的那些官儿飞扬跋扈的呵斥不同,小杨大人用的是一种商量的口吻在于他们说话,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还真不好让人拒绝。 见小头目面露犹豫之色,杨峥淡淡一笑,道:”小哥不必为难,本宫与王公公的交情也不浅,改日我同他说说,想来也不会怪罪小哥的,这有点银子,权当我请诸位兄弟喝杯水酒了,你们走了这么一段路,也累了不是,吃点酒菜算不上坏了规矩。” 那小头目本就对杨峥颇有好感,此时又平白无故的这大一笔财喜,高兴之余便也忘记了王振的嘱托,道:“既如此,那小人便依了小杨大人便是,只是卑职有一句话儿还得告知大人?” 杨峥道:“小哥不必客气,只管说来便是?” 那头目将银子收回袖中,返回了身子,伸手在杨士奇的脸上指了指,对杨峥说道:“这老头仗着首辅的身份说些大逆不道的话儿,已被太后和皇上罢免了官职,可太后老人家着实怕他怕得厉害,特让卑职亲自护送他返回江西祖籍,大人是个聪明人,太后说是护送用意则是监视,所以卑职可不希望出什么乱子,回去没法交差。” 杨峥道:“这是当然,本官也不想应这事儿得罪太后不是,小哥请放心,咱们只是纯粹的喝几杯酒而言。” 小头目道:“如此最好不过了。” 有了杨峥这一番运作,才有了六必居两人这一番交谈了,此时天色渐开,环绕在太阳四周的云彩也渐渐不见了踪影,火红的阳光毫无保留的照射在灯口大街上,让先前略显阴凉的六必居多了几分燥热。 杨士奇喝了最后一杯酒汤,将目光从杨峥的脸上收了回来,有些意兴阑珊的道:“哪能看清盛极必衰的道理老夫很欣慰,但凡事也有例外,王振依仗的是司礼监,司礼监与内阁不同,虽说这两个衙门都是在洪武爷的时候由洪武爷亲自设立了,可日后的走向却大不相同,起初,内阁大学士只具有顾问身份,皇帝为最终决定的权力,而大学士很少有参决的机会。到仁宗、宣宗时期,地位日益受尊崇。自此,内阁的权力日益增大,到今日内阁地位赫然为真正的宰相,亦可压制六部。一直走的是参与政务的路子,而司礼监则不同,始置于明太祖洪武十七年。有提督、掌印、秉笔、随堂等太监,掌督理皇城内一切礼仪、刑名及管理当差、听事各役。素有“第一署”之称.听着权势不小,可你我都知道,洪武爷鉴于汉唐太监之乱,对太监一直有所防备,所以在洪武并没有太大的权力,而且受到限制,洪武二十八年出人意表的增加了御前勘合,内使人等出门马牌,赏赐笔墨书画,催督光禄司供应筵宴等四项内容。其中前两项职掌均属机要工作,这当然增强了司礼监的地位。但总的说来,洪武二十八年调整后的司礼监,排列于内官监之后,仍然是宦官的一般衙门。在权势上这条路走的并不长,算起来司礼监开始掌权也就是从宣德九年宣宗皇帝经常让司礼监代帝批红开始的,司礼监利用这一机会,不断扩大自己的权力,才拥有了今日嚣张的气焰,但要说与内阁分庭抗礼,不是老夫说大话司礼监怕是还要一段路要走?老夫担心的是你等不到王振盛极而衰的局面,先帝一手打造的盛世江山,怕就要毁在了他的手中了。” “只怕未必吧,王振的性子你也看出来了,有野心,权力欲望强烈,如今他牢牢坐稳了司礼监秉笔太监的位置,借用东厂与小皇帝、孙太后的胜利,巧妙的将你赶出了内阁,经此一遭,整个文官集团声势必会大不如前了,而司礼监声望顺着王振掌权已是一日大过一日,接下来他会做什么,用屁股想都知道,他司礼监能赢内阁,但并不能取代内阁,天下读书人那么多,三公六院可都是读书人,你以为王振搬倒了一个你,就高枕无忧了那你也太小看王振了,此人野心之大,不再赵高之下,没有一个听话足以捍卫他的衙门,他如何能与外面的这些读书人抗衡?”杨峥漫不经心的道,模样一如一个运筹帷幄的先生。 2798章:绝知此事要躬行 杨士奇顿时双眼一亮,盯着杨峥道:“你是说他会大力发展自己衙门的实力?” 杨峥点了点头,语气不急不缓的道:“不错,司礼监的二十四衙门听着是不错,可毕竟是对皇宫大内,对外面的这些衙门并无多大的影响力,王振初掌权,本人也有些野心,又岂会甘心将自己的手只能放在皇宫大内呢?” 杨士奇沉吟了一会儿,似是陷入了某种沉思,好一会儿颔了颔首赞同的说道:“你说的不错,司礼监二十四衙门中的首席衙门,亦是整个宦官系统中的权势地位最高者。司礼监不仅总管内廷宦官事务,而且职涉外廷朝政,即所谓“无宰相之名,有宰相之实,想要做到这一点,没有一帮读书人来支持,单靠一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太监怕是难以胜任。” 杨峥道:“自古掌权无不是从吏部、兵权开始。依我对王振的了解,剔除你后的第一步,王振的手怕是要伸到官员的任免,以及对诸多将士栽培上了,以今时今日王振的地位与威望,加上小皇帝对他的信任做到这一步并不是难事?” 杨士奇知道杨峥说的是实话,大明官员的升迁、任命、调任等,要履行一个相应的程序,就是铨选。文职官员的铨选均由吏部掌管,由文选司具体负责。由于所任职位的级别和重要性高下有异,也就是说重要职位的人选要由高级官员们讨论推选,中低职位则由吏部直接铨选。当然,任何官员的任职都必须得到皇帝的批准。虽然,官员的任用有一套严格的制度,但在实际操作中是复杂的,受到许多因素的干扰,特别是人为因素的影响,使官吏的任用、选拔呈现出许多的不合理、不公平性,司礼监没掌权之前,这种不合理,不公平性也只是在内阁,在吏部上,可王振掌权司礼监后,倘若当真有心打造一套属于他自己的班底,那么司礼监就必须将手伸到官员的任免权上,否则天下的官儿为何要依附于你,说到底是为了头顶上的官帽而已。在大明司礼监属于内廷机构,本没有机会参与官员的升迁与任命,但世事无绝对,当年太祖定下太监不可干政的规矩,时至今日早已名存实亡,所以在官职任免上,司礼监并非一点影响力也没有,倘若权势当真达到了内相的地步,出手干预也并不是不可能,按照朝廷的规定,某些官职宦官按例由负责挑选。选拔官吏时以当权的宦官同朝臣一起参与,会同挑选。参议选中后,成为当时参与选拔时宦官的门生,其作用与内阁大臣做主考官差不多,除这些有明确规定者外,权势宦官还往往能够在实际上对文武大臣的任免进退进行操纵控制。六部九卿之类的官职,表面上由朝廷会推,但会推之前,所在的部都要率他们去拜见当时的掌权的宦官,从而达到操纵官员升迁的地步,但前提是司礼监必须有强大的权势。这一点今日的王振无疑是有这个本事,但想要做到的这一步,王振最好的机会就是眼下了。借着除掉自己的机会王振算是彻底获取了孙太后、小皇帝的信任,相比外面的读书人多变的性子在安全上孙太后必然是倾向于王振,因此这个时候的王振威望是最高的,达到自己掌权目的阻力也小了许多,其次小皇帝今年才十余岁的孩子,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也是最听话的时候,再大些可就未必有这个效果了,所以王振一旦有了野心,第一步非得将手伸入文臣不可,否则日子一长,皇帝大了,经过此番打击的文官缓过神来后,王振就什么也做不了。所以在权势盛极必衰的这个过程,王振必然是长久不了。“这一番分析,纵是杨士奇这等老狐狸也不得不佩服杨峥的远见。 ”能听你这么说,老夫也放心不少了,不过老夫仍想知道,接下来你会怎么做?”杨士奇盯着杨峥的侧脸问道。 阳光如火,映在窗纸上,让杨大人的脸黯然了不少,但这样看来更加迷人。 “还能怎么做,无非是借鉴一下郑庄公对付弟弟的手段吧了,你还以为能有多高明。王振势头正旺,谁上谁死,我也不例外,你也不想我步你的后尘吧?” 杨士奇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好一个郑伯克段于鄢,这下老夫放心了?”说完端起桌上的酒杯将杯中的酒汤一饮而尽,不顾体面的用绣袍将嘴巴擦拭了一下,站起身来望了望窗外,叹了声,回过头对杨峥说道:“一味的借鉴郑庄公克弟弟的手段未必能凑效,比起共叔段的愚蠢,王振可就狡猾多了,你得懂得忍耐才成。我要走了,没什么留给你,临走时就再送你一句话,为政者必具雅量——忍也,定也,静也“能忍则自安,能定则自重,能静则自动。张良拾履,韩信钻胯,此所以灭秦破楚。临危不乱,处变不惊,视富贵如草芥,此谢安所以全身却敌之策。进退自如,如闲云野鹤,以天下为己任,布衣一介而建卿相之伟业,此李泌所以兴唐之术。”“士务以器识为先,廓然有天下之志,而雅量自在。切忌?切忌。” 杨峥知道这是临别之言,回想这十余年来,自己建立的每一件功业,几乎离不开杨士奇在背后的扶持,正是有杨士奇在,他才一次又一次大胆的放手去干,有时候甚至不顾后果的胡来,世人都是这份功勋是他从战场上厮杀挣回来的,可谁又能想到没有杨士奇这颗大树在后方为其遮风挡雨,他的功业未必有这般顺利,往日不曾觉得这老头重要,如今要走了方觉在这十余年里,自己早已习惯了他的存在,哪里有舍得对方离开呢? 杨士奇何尝不是念念不舍,两人一内一外十余年来配合默契,眼看着自己亲手打造这片江山蒸蒸日上,又何尝不想再好好看看,可天不随人愿,他一个罢了官的老头又能如何,看着红着双眼的杨峥,他凄苦的一笑,道:“用不着哭,离开京城本就是老夫的心愿,如今心愿已达成,你该替老夫高兴才是,这座大好的江山,就交个你打理了,你心思活络,见识比老夫还要好,事情也比老夫敢做敢干谋划上老夫就更不用说了,就说大明这十余年的几件大事,安南一国两制、安南人治理安南人、开海禁、下西洋、兴盛市舶司、治理苏州城、兴一条鞭法、与北方鞑子互市,哪一件都是定国安邦的大事,非但老夫比不了,便是前朝宰辅也难以比拟,军国大事上老夫并不担心你没有分寸,老夫只是担心你年纪太轻,名声太盛、官职太高,遭人妒忌吧了,老夫对你别无他求,只求你从今日起为人低调些,做官嘛,低调点总没有错的?” 这般温馨的话儿不说还好,一说杨峥刚刚吞回去的眼泪重新流了下来,呜咽道:“杨大哥放心,这些话儿小弟都记住了,定不会辜负你了一片苦心,今日你我一别,还不知何时再能相见,小弟只求你此去一路平安。” 杨士奇颔了颔首道了声:“珍重!”便不再多言,匆匆下了二楼。 楼外阳光如火,一干吃饱喝足的东厂番子早就等得不耐烦,若非顾忌杨峥的身份,加上先前递上来的三十两银子,还有这几桌上等的好酒好菜,为首的头目怕是早就呼喊起来了,此时见杨士奇下来,为首头目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对着杨士奇的屁股踢了一脚,怒骂道:“老匹夫磨蹭什么,在磨蹭也不可能会京城了。” 杨士奇为官四十载,何曾受到过这等欺辱,一双目光看向那头目,虽只是浅浅撇了一眼,但位居高位四十年的威严无形之中展露了出来,那头目何曾见过这等威严,竟把到嘴的话儿给吞回去了,许久才嘟哝一句,道:“看什么看,你当你还是首辅大人么?还不快走。” 杨士奇愕了一下,望着头目的那张脸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竟是一言不发,许久才发出一声长叹:“是啊,老夫已经不是首辅了“.说完神情落寞不少,在这一刹那间整个人也老了许多。 那头目心头心头畏惧可不想这么轻易的服输,挺着胸脯儿冷哼了声道;“知道就好。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快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为好,免得想走也走不了。“ 杨士奇一言不发,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渐渐模糊的紫禁城,叹了口气对左右道:”走吧。” 头目见他知趣,甚是高兴,冲着四周吆喝了声,道:“奶奶的,都愣着干什么,快走啊。这般磨磨蹭蹭的何时能到江西。晚去一天,王公公在家可就多担心一天,我等为王公公办差,可得尽点力气。” 四周番子少不了一阵附和,先前还显得气势不正的队伍,被头目这几句呵斥的话给提高了不少,几个番子上前也不顾杨士奇一把年纪,伸手在他肩膀上推了一把,大声呵斥道:”看什么看,这辈子你都别想再回来了,快些离开才是正经事。” 其他番子看两人如此而堂堂首辅大人也没反驳,胆子也大了不少,这个呵斥,那个推搡,可怜杨士奇为大明操心了一辈子,何时受到这等待遇,奈何一朝虎落平阳被犬欺,这口气不忍也得忍了。 一行人就这么迎着日头,在一片呵斥声中渐行渐远,直到那个曾经伟岸的身影消失在一片灰尘之中,站在楼上一直这么看着的杨峥这才擦了一把满脸的泪水咬了咬牙,一字一字的道:“杨大人放心回去,这个朝廷欠你的,我一定会替你拿回来的。” 司礼监里王振可谓是志得意满,今日早上的一战实在太过痛快,看着杨士奇那汗流浃背,面如土灰的样子,他实在太过高兴,只觉得这十几年在杨士奇面前低眉顺耳的气儿,就在今早全都出了,得知杨士奇一脸不舍的离开京城,他算是彻底放心了,但事后细细斟酌一番后,他又暗叫了声侥幸,仔细想想他今日一早自以为万无一失的计谋,其实并不如何的高明,单说今日的早朝有太后参与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漏洞,但凡杨士奇身边的那些言官能强硬一点结果也不至于如此,大明早有规矩,后宫不可干政,早朝这样的大事本不该有孙太后,可这帮愚蠢的言官非但让她老人家坐上了朝堂,还来个垂帘听政,这种错误让他不得不承认,那些饱读诗书的言官并非他们想象的那么聪明,今日的早朝但凡有一个言官抓住后宫不可干政的规矩大书特书,孙太后纵然有天大的理由,也不敢与太祖定下的规矩相抗衡,最终的结果是孙太后心头固然有气,可也奈何不得这帮言官,如此一来早朝单靠一个小皇帝又能把杨士奇这等老臣如何呢?这是其一,其二在于没有抓住先帝,要知道杨士奇、杨荣等人可是先帝爷顾命大臣,先帝驾崩不过两年,皇帝还只是一个刚过十岁的孩子,且早有仁孝之名,竟在登基不足两年的功夫,先帝尸骨未寒之际,就把先帝弥留之际托孤的顾命大臣给罢免了,这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但凡有心的人便可在这上面做文章,大可说小皇帝还小,孙太后身居深宫,从不干预政务,为何会下罢免内阁大臣的 圣旨,说到底还不是有小人在调拨,这个小人是谁,不用说就是自己了,只要抓住了这一点,王振相信凭着那些言官的口舌之利,没什么罪名不能安在自己的头上的,到头来败的还是自己,可结果是自己胜了,堂堂内阁大学士拥有天时地利人和的杨士奇却败了,不得不说一个讽刺。 2799章:美人自古如名将 通过这件事,王振也渐渐的发现外面的那些文官并非那么可怕,也并非那么团结,只要拿捏得好给出适当的权势,看似铁板一块的文官集团其实是外强中干罢了。就在今日早朝刚下,来府上套近乎,送礼物的,表忠心的官儿可不在少数,从七品到三品大有人在,这些不要脸的官儿似乎忘记了就在方才他们还在声色俱厉的大骂自己,那样子恨不得吃了自己才好,这才一早上的功夫,不过是权势上一贬一升而已,这帮读了半辈子圣人之言的读书人竟会如此不顾礼义廉耻来巴结自己,可见这权势二字比起什么圣人的道理,自家的脸面,文人的风骨要高明了许多,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昨日从某书上看到了一句话,富不敌权焉,穷以权贵焉;无欲不得,无心难获,无术弗成;携为上,功次之;揣为上,事次之;权乃人授,授为大焉;争权;权乃利也,不争弗占;权乃主也,不取弗安;权乃恃也,不依弗久;愚不与智争也,弱不与强斗也,长不与少绝也;明争为下,暗争为上;进球为下,退求为上;用权;权惟用,不为大也;权为实,不为名也。权为恒,不为时也。君子谋公,小人谋私,威源于明也,信源于诚也,功源于和也。这话儿并不是什么难懂的话儿,他初读觉得新鲜,可细细品味一番后就豁然开朗了,天下的事情但凡涉到了一个“权“字,从来都不是平静的,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说到底还是一个权字,今日早朝刚过,权势上自己升而杨士奇贬,容不得外面那些文官顾忌脸面便来府上谋求关系了,从内心上来看,他们并非真心依附于我,而是依附的是自己手中的权势罢了,一旦他日自己没了这些权势,这帮读书人只怕跑得更快,骂得更凶,做得更绝了。想明白了这一点,王振神色变得凝重了起来,为了今日他谋划了将近二十年,隐忍了二十年,甚至为了这一切,他自绝了祖宗,自绝了家人入了皇宫从一个小太监做起,一步一步爬山了权利的巅峰,与权利而言,他太明白这两个字的重要,今日杨士奇的下场让他更明白,丢了什么也不能丢权势,在这片皇宫大内,没有什么比权势更能让人感到安全的。 比起王公公的自鸣得意,杨大人心情或多或少有些惆怅,杨士奇临走时的背影让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按照他的本意是想要去一趟兵部,眼下的局面与朝廷而言震动太大,内阁单靠一个杨溥是如能如何撑不起首辅的重任,况且杨士奇临走时的交代,让他或多或少有些触动,大明的江山经过宣德十年群臣的努力才有了今日的局面,可谓是来之不易,这里面固然有宣宗皇帝的励精图治,何尝没有他与杨士奇等人的一干努力,舌战群儒开海禁、下西洋、罢免朝贡、兴盛市舶司,整顿江南、设置商业税,一国两制定安南、互市定瓦刺,哪一件大事不是他亲力亲为,以性命换来的,好不容易让这片喜爱的江山一日一日拜托了积贫积弱的困境,走上了一片欣欣向荣的局面,那能这么轻易的让一个太监给毁掉了,身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他很明白,在历史洪流中,自己眼前的这一切就是他足以改变的一切,这个最有风骨,最有鲜活力、最值得赞扬的大明王朝是最值得他去做些什么,纵然不能改变历史的走向,哪怕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辉煌长久一些也好,也不枉这十余年来大明上下群臣一心携手打造了这片繁华的世界,倘若这一切就此毁在一个太监的手里,不甘的怕不只是他了,落寞而去的杨士奇、死去的宣宗皇帝,还有那些奋战沙场的将士,满心欢喜的百姓,一日好过一日的商贾,哪一个又甘心呢?为了这份不甘,他也得做点什么,可在这个一切看权势的大明朝,想要做事就得有权,而内阁大学士毫无疑问 是最佳的选择,唯有位极人臣才有改变这一切的可能。思索到了这里,杨峥才抬头看了看天空,刚刚还艳阳高照的天空竟一下子黑了下来,偶尔冷风吹来,竟让人感到丝丝的寒意,让人忍不住缩了缩了脖子,四周的百姓似也怕了这股寒风,早上还热闹非但的京城,竟在这会儿变得冷清了下来,街道也一下子变得宽敞起来,车夫本就对街道太过拥挤感到不满,如今好不容易碰上了街道宽敞,好不欢喜,嘱托了一句杨峥放下了帘布,便扬起了手中的马鞭吆喝了一声,从空中重重落了下来,听得啪啪啪几声巨响,马鞭重重落在了两匹骏马的屁股上,骏马吃疼嘶鸣了两声,迈开了蹄子一路飞奔而去,带起的尘土足足有半丈高,引得路旁小商小贩没少指着马车操着京片子稀里哗啦的一阵臭骂。 回到棋盘胡同已是黄昏了,来不及喝口茶汤,门前就传来一阵脚步声,徐朗与多日不见的高航一左一右拨开珠帘走了进来,见了他先是拱手做了一缉,跟着徐朗松了一口气,玩笑的道:“我还以为大人这一送便一去不复返呢?” 杨峥苦笑了声道:”我又不是黄鹤,还能一去不复返,我只是去送人,再不济也是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而已,再说了,我就是想走,杨大人也会让啊,你当他这一番折腾所为何来,还不是为了我,三杨共事多年,为何独自留下杨溥,当真是天下没人了么,我与杨大哥从洪熙元年相交与西湖湖畔算是今日也有十三年了,若还不能看懂他的心思,那也未免太对不起杨大哥了。” “大人能说出这一番话,在下便放心了。”徐朗吸了一口气道:“不怕大人笑话,方才我与高千户谈天,我说大人此去无非是两个结果,一是看淡了官场的尔虞我诈,从此心灰意冷就此离去,做一个寄情山水的文人墨客,二是,大人从此知晓自己肩上的重担,不忍舍弃先帝的恩情,学那勾践卧薪尝胆重振朝廷了,如今看来大人是选择了后者,如此可谓是大明之幸,天下黎民之幸了。” 杨峥伸手从桌上拿起了一杯凉茶,一股脑的喝了干净,才冲着徐朗翻了个白眼,道:“我是如此不堪一击么?” 徐朗哈哈大笑,道:“我等便是知道大人心坚如铁才在这儿等候,否则也用不着来了。” 杨峥瞪了他一眼道:“怎么着,我若是真有归隐之意,你今日就不来了?你我相知多年,不会这点交情都没有吧?” 徐朗叹了声,道:“不瞒大人,若非你我相交多年,我是真想走了。” 杨峥见徐朗语气萧索,知他说的是真话,微微感到有些惊讶,道:“这是为何?” 徐朗道:“没什么为什么,天下事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我这是感觉累了,再者,朝廷的局面你也看见了,倘若大人都心意阑珊,我等留着还有何用,眼看着王振为所欲为,大明一日不如一日,还不如躲进深山老林来个眼不见为净为好。” 杨峥心头涌出讥讽感动,徐朗的这一番话儿虽说得不好听,可也是大实话,谁又能忍心让如此大好的局面任由一个太监为所欲为呢,那还不如杀了自己算了,可自己又下不去这个手,躲进深山老林无疑是最佳的选择,既看不到也听不到,来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了。 看着徐朗热切的眼神,杨峥心头涌出几分愧疚来,自从瓦刺回来,徐朗一直劝他积极进取,只是他顾忌太多才一直没答应,加上自己是否有这个扭转乾坤的本事他还心存疑惑,所以这三年来,他名义上挂着兵部尚书的头衔,除了偶尔过问一下边防防御外,就是兵工厂的那些火器改进的事儿外,三年来几乎不过问朝政,可以说他是大明三年来最低调,也是最清闲的兵部尚书了,换做一般的幕僚,主公如此不求上进,早就开溜了,可徐朗一直没走,非但没走还帮着处处留意朝廷大局,可以说这三年来,他还能算是个人物,除了杨士奇处处栽培外,剩下的就是徐朗在帮衬着维持了,如今看着眼前的这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心头的愧疚自是不言而喻了,感慨的道:“三年来让军师失望了?” 徐朗摇了摇头道:“我知晓大人是个有担当的人,绝不会轻易的就丢下身上的担子,卑职深信大人有朝一日绝会走上朝堂,为先帝,为天下苍生担负起肩膀上的担子的,所以卑职并没有感到失望。” 杨峥感慨了一声,道:“不瞒军师,我也是在看到杨大哥临走时的背影才下定了决心的,我辈做官,做的不就是先帝的恩情,黎明百姓的安康么,老天爷既给了我这个机会,我就该有所作为才是,而不是任由一帮太监毁坏了这一切,论治国我自是及不上三杨,可延续三杨打造的盛世局面,我自问还能尽绵薄之力的,所以我决定将这副担子给挑了。”说到这儿,又轻轻叹了声,道:“往日总想着等朝廷安稳了好抽身而去,还诸位一个自由之身,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天下的事儿说到底还是一个民字,这事儿说大大破了天,说不大到也不大,无非是让耕者有其田,朝廷有其税罢了,可就这样一件事,我也未必做得好,所能依的唯有军师了,说起来累及军师不得自由杨某愧对军师了。” 徐朗道:“大人说哪里话,这些年若非有大人,卑职的这一身才学未必用得上,学有所用才是我辈读书人最向往的生活,卑职跟着大人这些年来才真正明白自己这一身所学也是有用的,所以大人快别说什么愧疚了。” 杨峥也不含糊,嗯了声道:“军师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日后还请军师多多操劳才是。” 徐朗道:“这是自然,我今年才刚过四十岁,总不能这么早就混吃等死吧,有事做总好无所事事的好。” 两人就这么彼此站着说了一会儿话,徐朗见杨峥主意已定,心安了不少,但为人谋划的性子又让他迫不及待的操心起来,拉着杨峥的衣袖问道:“自今日的早朝一过,王振可谓是风头正紧,谁也没想到堂堂大明首辅竟被一个太监给拉下了水,这种反差让人感到意外不说,更让人感到可恨的是外面的那些官儿竟不顾杨大人尚未走出京城便巴结王振去了,读书人的那点骨气全被这帮人给丢了。” 对此杨峥并不感到意外,朝堂之争从来都是如此,权力的得到与失去总有人会去依附,倘若今日败的是王振,局面同样如此,那帮太监或者说已经暗暗投靠王振的官儿也必然会不顾礼义廉耻来投奔杨士奇了,对于徐朗的气恼杨峥只是苦笑了一声,并没说什么。 徐朗将杨峥没啃声,继续说下去道:“如今王振威望滔天,紫禁城内外无不说着他的传奇,外面无辜的百姓就差没把他当做神明,单说这一点到也罢了,更让人担心的是此人手中握有秉笔之职、东厂之便,加上孙太后与小皇帝的信任,权势一日大过一日,用不了多久王振的手怕是要伸到外廷了,大人担负重任,首当其冲便要面对权势滔天的王振,卑职斗胆问一句,大人可做好了准备?” 杨峥道:“准备哪儿有什么准备,谁能想到走的是杨大哥?” 徐朗楞了一下,瞪大着一双眼睛看着杨峥,道:”这么说来,大人是毫无准备了?” 杨峥苦笑了声,道:“准确的来说是这样的,但凡事大可往好的方面看,说句不要脸的话,没有准备就是准备。” 2800章:福无双到犹难舍 “大人万万不可大意。”徐朗盯着杨峥一脸正色道:“王振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大人若是把他当做寻常的太监看那就太对不起首辅大人了,再者大人肩上担负的可不是一时的责任,而是大明数十年的辉煌,所以这一战咱们是绝不能输的,输了我将什么都没有?大人可明白?” 杨峥点了点头道:“这个道理我何尝不明白,便是明白我才送走了杨大哥我就迫不及待的赶回来了,做了这么多年的兵部尚书也该向前进一步了?到手的内阁首辅总不能拱手送人吧?” 徐朗颔了颔首道:“大人的第一步到是走的极好,只是接下来该如何走,卑职斗胆还请大人再给卑职说说?” 两人共事了这么多年,彼此知道对方的性子,杨峥心知徐朗这么问,倒不是说不信他的能力,而是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好在杨峥对心头的计划,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便将自己郑伯克段于鄢的计划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徐朗听得十分认真,当年郑庄公在对自己的同胞兄弟“纵其欲而使之放,养其恶而使其成”,充分暴露共叔段的“不义”。所以当姜氏“请京”,太叔“收贰”时,他都尽量满足,并驳回大臣们的建议。但当共叔段“将袭郑”时,他先发制人,一举把他赶到了“共”,绝除后患。庄公的阴险,还表现在对待母亲明显违反原则的请求(如“请京”),也不劝阻;对待弟弟的越轨行为(如“收贰”等),从不进行教育。他是有意养成共叔段的恶性。共叔段恃宠恣肆,贪婪愚蠢。他在母亲溺爱下,恣意妄为。在得到京城后,肆意扩大势力范围,并发展到举兵起事,想夺取整个郑国。他的愚蠢表现在他只知“贪”而无一点“谋”。他丝毫不了解庄公已为他布下了天罗地网,让他“自及”,结果只落得“出奔共”的下场。以王振今时今日的威望与地位走上权势的巅峰是指日可待,可以说怂恿他做些坏事,弄得天怒人怨,最后借用皇帝的手腕将其绳之于法,这个计划并非谈不上什么不好,但问题的关键是这个计划极耗时间,庄公用了二十二年,庄公举全国之力自然能等得起,可杨峥就未必等得起了,二十年后谁知道王振会将这个朝廷祸害到什么地步,就算那时候除掉了王振,意义有又多大呢? ”大人这计划固然好,但并不实际,这一战我们要的不仅是除掉王振这个太监,更重要的是不能丢了宣宗打造的繁华景象,不然,将来纵然克了王振都没有任何的意义。”一番深思后,王朗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军师说的是,只是杨某一时还没有更好的法子来应对王振,郑伯克段于鄢是最合理的法子,所以……?”杨峥颔了颔首道。 徐朗道:“这个明白,倘若大人不嫌弃的话,我倒是有一个计划,不知大人愿不愿意听听看?” 对于徐朗的才情,杨峥一直十分敬佩,此时听他说得凝重,便知这主意必然不一般了,当即点头答应道:“求之不得。” 徐朗点了点头便将嘴巴凑了上去,伏在杨峥的耳旁嘀咕了一阵,只听得杨峥与高航嘴巴张得有鸡蛋那么大。一脸的不可思议。 “高……高……实在是高啊,军师的计划可谓是最有效的法子,主少国疑,最怕的不就是被人欺负么,杨大人只说了一句牢骚话儿,就遭了孙太后的忌讳,更别说是做出了更出格的举动了。”杨峥颔了颔首道。“只是这事儿王振未必肯做?” 徐朗道:“事在人为,卑职观那王振为人野心极大,大人只要好好针对这一点,再行反间计除掉王振指日可待,不过在这之前,大人先得坐稳了内阁首辅这个位置才好?至于其他,我们可以再好好合计合计,这么多人,总不能被一个太监给压制了不成?” 杨峥点了点头道:“是这个道理!”还要说什么,却听得门外有人道:“杨大人可在?” 杨峥道:“门外何人?” 门外声音道:“回大人的话,小人乃次辅杨荣门下的管家,今日奉我大人之命,前来寻大人去府上说说话。” “府上说话?”杨峥楞了一下,尚未来得及询问,一旁的高航忙道:“今日一早接到圣旨不管是东里大人一人,顾大人、李时勉、杨荣大人也都接到了,唯独杨善没什么事?” ”皇上连他也怪罪了?”杨峥疑道。 高航道:“十太后厌恶杨大人参与了今日的早朝,特下旨意让老先生回乡展扫先墓了,算算日子该是明日一早启程了。比起杨大人顾大人可就没那么好命了,据我查探的消息,皇上因顾大人参与了今日的早朝一事,下了圣旨责备,而御史张鹏等人又弹劾邵宗有小过。皇上以张鹏朋比相欺,严厉斥责他和顾佐。顾佐上书求退休而去。皇上赐给敕书奖励安慰,赏给钞币五十贯,命户部免除他家的赋税徭役。今日一早也被人护送返回老家了,至于李大人皇上倒是没下圣旨责备与他,只是这位老大人忧心皇上此举对朝局不利,亲自上书请皇上亲近君子,疏远小人,褒扬忠诚而有气节之士,皇上听了自是大怒,有心给点教训,可碍于李大人在士林中的影响力,只是罚俸禄半年而言算是几位老大人当众最轻了。” 杨峥没想到一场轰轰烈烈的声讨,最终的结果是这样,想来不免让人感慨了,朝堂上的厮杀有时候并不比战场好多少,甚至残酷程度要更高几分,只是杀人的这把刀没有战场上来得那么明显吧了。 “去看看吧?杨大人历仕四朝,其性警敏通达,善于察言观色。在文渊阁治事三十八年,谋而能断,老成持重,临走之时派人来寻你,必是有些话儿要与你说说,以老大人的身份,地位、见识必有所用。”徐朗说道。 杨峥颔了颔首道:“应该去看一看了。“说完便让人准备了礼物。 不多时,段誉将几样时下的礼品,一壶上等的女儿红送到了杨峥的手中,杨峥提着礼物便与那管家赶往杨荣的府邸去了。 杨荣的府邸位于狮子胡同,算起来这条胡同是京城最古老的胡同了,据说整个胡同因有一对铁狮子而得名,这对铁狮子是元代成宗年间铸造的,当是元朝某贵族家门前的旧物。铁狮子胡同就像一条历史的小河从宋元一直流淌而来。虽然现在已经物是人非,但是那些历史的瞬间,那些显赫的或不显赫的知名人物已被永久的载入史册,并和这条胡同紧紧地联系在一起。因此这条胡同放在京城多余牛毛的胡同中名声仍是响当当,不知是因老胡同的缘故,道路要比其他的胡同要宽敞多了,两匹马的马车一路狂奔竟用不着担心撞到什么商铺之类的东西,这在如今的京城可谓算是一个奇迹,来的时候杨峥还以为杨荣的府邸必是住在胡同最繁华的地段,之所以能这么想,全因为杨荣的为人,要说杨荣的才情那绝对是三杨中最好的,建文二年,进士及第,授翰林编修。明成祖朱棣即位后,杨荣受其赏识,得以入阁,累迁至文渊阁大学士、翰林侍读,任首辅。在朱棣去世后,帮助明仁宗朱高炽顺利即位,拜太子少傅、谨身殿大学士兼工部尚书。此后随从明宣宗朱瞻基平朱高煦叛乱。宣德十年,进升少傅。明英宗即位后,与杨士奇等同心辅佐,大半生作为也算颇为耀眼,但说到品德上就不如杨士奇、杨溥被世人称道了,朝廷多有传言杨荣常有私自收取官员礼品的闲言碎语,加上杨荣性子里也有几分龇牙必报性子在,给他的名声上造成了不好的影响,这些虽没有真凭实据,但天下的事情未必是空穴来风,杨峥本以为这样一个不顾官德敢于贪墨的官儿,居住的房舍必是最好的,可跟着管家沿着胡同走了大半天,仍旧不见杨荣的府邸,眼看繁华地段就要过了,仍不见府邸的踪影,杨峥难免感到有些奇怪,一旁的段誉早就开口询问了。 那管家也不啃声,只顾着往前走,直到眼前的高楼、酒肆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一排排低矮的房舍时,才听得那管家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转身对杨峥道:“杨大人到了。” 杨峥挑开帘布望去,但见眼前一片浓绿的槐荫夹道,当晚霞映红瓦灰色的长墙,当深紫色的暮霭笼罩着眼前的门窗上,古老的房舍竟有一股沧桑的美感。杨荣的府邸出乎杨峥与段誉的意料之外,并不大也不豪华,朴实而简单,一个目字形的四合院,几道简单的长廊相互连接,组成了时下最平凡的官员房舍,这个结果不得不说让杨峥惊艳了一把。 “堂堂的太子少傅、谨身殿大学士兼工部尚书住这样的府邸,若非亲眼所见,打死我也不相信。”段誉提着礼品边走边嚷道。 杨峥也是一脸的疑惑,按说以杨荣今时今日的地位,朝廷所给出的俸禄,绝对有能力在离京城近的棋盘胡同置办一套上等的房舍,更何况这老头还在私底下收取下属礼品,就连边疆的马匹、军饷都时常听他贪墨,这样的人怎么看也不该住在这片胡同里,莫不是人家懂得财不外露的道理,故意隐藏吧,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虽说大明官场的规矩是贪污六十两就被杀头,可那毕竟是过去久远,随着永乐、宣德年文官的地位提高,贪污之风也在官场蔓延,太祖当年定下的规矩人人知道,但未必人人都遵守,据杨峥所知,在江南就流传说“仕途如市,入仕者如往市中贸易,计美恶,计大小,计贫富,计迟速。“为保住官位和谋求升迁,下级对上级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官场中的吃喝风也愈演愈烈,官员之间经常“具糖席,张嬉乐,具宾主纵饮,夜分而罢。“时人谢肇浙在记述当时官场的吃喝风时说:官吏富豪“穷山之珍,竭水之错,南方之蛎房,北方之熊掌,东海之鳆炙,西域之马奶,真昔人富有小四海者,一筵只费,竭中家之产不能办也。“吃喝风的盛行又进一步助长送礼行贿之风的蔓延。史载,当时“纳贿受赂,公行无忌“,“无官不赂遗“,“无守不盗窃“。硬要说杨荣买不起一栋房子,打死他也不信。带着这份疑惑,杨峥与段誉已走到了门前。 管家率先入屋通报,听得通报,一身便服的杨荣,不知是杨峥的错觉,还是杨荣本身就是这个模样,才一日没见,杨峥便觉得眼前的这个最有才情,最有魄力,也是心思最活络的内阁大学士,老了许多,这不仅仅是从面容上,而是整个气势上,而面上那份落寞的神情尤为明显,让杨峥忍不住心头一叹,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的,再能厮杀的将士,再美的美人,当真到老了那一天就显得可悲了,似杨荣一辈子强横即便是永乐那样的当世强人也不曾弱了半分的强人,如今终究还是抵不住岁月的吞噬,与堂堂内阁首辅联手,到头来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太监给挫败了,这种巨大的挫败感毫无疑问是最让人伤感的,你可以不承认,你也可以有诸多的借口,但世人与自己的内心无不告诉你,你老了,这个时代不属于你了。这种巨大的反差,世间又有几个人能接受得了呢,杨荣是太子少傅、谨身殿大学士、工部尚书,虚名之外他更是一个人,一个强横了大半辈子的人临老了却被这个时代嫌弃,心头的失落不甘可想而知了。 2801章:玉垒浮云变古今 入了正门,前面便是一个院子,院子不大,但布置还算不错,一花一草,一石一树都动了些心思,显得错落有致,让人心生好感,若是搁在往日,杨峥少不了要欣赏一番,但今日着实没这个心思,二来院子里还有比美景更吸引人的东西——书本。莫名其妙来这个时代后,杨峥也算是做了十几年的官儿,平日里出入的也多是王侯公顷,达官贵人的庭院,要说书本还真是看到了不少,可大多数都是整整齐齐的被摆在书架上,给人的感觉也是美的享受,但细细回味一番,那些书本是不真实的,一本书是用来做学问的,用来品读的,而不是用来的装饰的,所以做了十几年的官儿,什么都羡慕唯独不羡慕书架,可眼前的感觉却大不相同,首先这些书本不是放在书架上的,而是密密麻麻的放在了院子的书桌上,你若细心看发现许多的书其实都被笔端写过,有的甚至写了好几遍,一看就是这些书是被人看过,看得还十分认真,而这个人无疑是杨荣了,以杨荣太子少傅、谨身殿大学士兼工部尚书的头衔,平日里该是忙成了一团浆糊才是,哪有功夫来看书做学问,可看到地面上的书中笔记,却又是实实在在出在他的手笔,不免让人生出几分感慨来,杨峥想起自己数十年来,不用说四书五经,便是三字经也不曾诵读过,前些时日咬牙读了几遍《论语》还是被女儿一连串的问题给难住了,为了维持父亲的脸面,杨大人才一脸不愿意的去翻阅了《论语》,比起人家来自己可算是懒惰不堪了,心头好奇,忍不住弯腰拿起了一本《论语》,这本与《大学》、《中庸》、《孟子》并称“四书”,与《诗》、《书》、《礼》、《易》、《春秋》等“五经”圣人之言前前后后不过二十篇,言行并不多是四书五经里薄的一本,可杨峥拿在手里的《论语》凭感觉足足厚了几倍还不止,前世的时候杨峥就听人说过,真正有大学问的人读书是有两个过程的,即“由薄到厚”和“由厚到薄”的过程.“由薄到厚”是学习、接受的过程,“由厚到薄”是消化、提炼的过程.他们读一本书,厚厚的一本,加上自己的注解,就愈读愈厚,因此所知道的东西也就“由薄到厚”了.但是,这个过程主要是个接受和记忆的过程,“学”并不到此为止,“懂”并不到此为透.要真正学会学懂还必须经过“由厚到薄”的过程,即把那些学到的东西,经过咀嚼、消化,融会贯通,提炼出关键性的问题来.当他们把书中的内容和精神做到了深入钻研,透彻了解,掌握了要点和关键,这个时候书本就变薄了,直到最后把书中的所学的东西做到懂,彻底懂变成了自己的学问,这个时候书本与他们而言毫无用处,很明显杨荣平日里就是这么看书的,随手翻了几页,书本上的各种注解、典故出在哪里、甚至书中语句孔子何时所说都做到了详细的归纳,最让杨峥感到惊讶的无疑是来自最后的书页,几张空白的纸张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考证,如他认为《论语》前后十篇在文体和称谓上存在差异,前十篇记孔子答定公、哀公之问,皆变文称“孔子对曰”,以表示尊君。答大夫之问则称“子曰”,表示有别于君,“以辨上下而定民志”。而后十篇中的《先进》、《颜渊》等篇,答大夫之问也皆作“孔子对曰”,故怀疑“前十篇皆有子、曾子门人所记,去圣未远,礼制方明;后十篇则后人所续记,其时卿位益尊,卿权益重,盖有习于当世所称而未尝详考其体例者,故不能无异同也”。又如,前十篇中孔子一般称“子”不称“孔子”,门人问学也不作“问于孔子”。而后十篇中的《季氏》、《微子》多称孔子,《阳货》篇子张问仁,《尧曰》篇子张问政,皆称“问于孔子”,与《论语》其他篇不同,“其非孔氏遗书明甚,盖皆后人采之他书者”。也就是说他通过比较与考究认为这些断片的篇章绝不是一个人的手笔。《论语》一书,篇幅不多,却出现了不少次的重复的章节。其中有字句完全相同的,如“巧言令色鲜矣仁”一章,先见于《学而篇第一》,又重出于《阳货篇第十七》;“博学于文”一章,先见于《雍也篇第六》,又重出于《颜渊篇第十二》。又有基本上是重复只是详略不同的,如“君子不重”章,《学而篇第一》多出十一字,《子罕篇第九》只载“主忠信”以下的十四个字;“父在观其志”章,《学而篇第一》多出十字,《里仁篇第四》只载“三年”以下的十二字。还有一个意思,却有各种记载的,如《里仁篇第四》说:“不患莫己知,求可为也。”《宪问篇第十四》又说:“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卫灵公篇第十五》又说:“君子病无能焉,不病人之不己知也。”如果加上《学而篇第一》的“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便是重复四次。这种现象只能作一个合理的推论:孔子的言论,当时弟子各有记载,后来才汇集成书。所以《论语》一书绝不能看成某一个人的著作。他的结论是儒家学子除了师承之外亦有掌门人之意。除了孔子,有子,曾子,冉子、闵子亦称子,冉子、闵子早逝,故师承的儒家掌门,只能是曾参,故代有子者只剩曾子有可能。颜回,虽然被尊奉,但由于早死,没来得及收徒,不是弟子记载,故不称子,可能是家人所记。原宪,膝雕开,虽然收徒,世称子思子,膝雕子,但论语所记,亦不是弟子记载,故亦不称子,多半是师兄弟偶而提及。这一番结论可算是杨峥震撼了一把,但凡读书人那个不是把《论语》当做了孔夫子的著述,即便是他这个拥有二十一世纪意识的现代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偏偏眼前的这个古人却提出了质疑,还认认真真的考据了一番,以此足以看出杨荣平日里读书做学问的态度。 就在杨峥感慨的时候,杨荣已开口说话了:“老夫还担心今日落魄了,你这个大明最具有权势的尚书郎便懒得来府上叨唠了。” 杨峥恭恭敬敬的将手中的书本放回原处,先拱手行了一礼道:“大人说的哪里话,我杨峥再不知好歹,也知道这些年没有大人的照拂,我根本就做不了兵部尚书,不要说今日大人的官职还在,就算不在了,来府上走走那也是应该的不是么?“ 杨荣苦笑了声,道:“难得你还点良心,比起那些平日里备受老夫照拂的门生故吏可强多了。” 杨峥这才注意到往日门庭若市的杨家府邸今日似变得冷清了许多,显然往日那帮趋炎附势的门生故吏,一听自家老师的状况,不知是出于王振的威严,还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在自己老师落魄的时候,选择了退缩,甚至是落寞。这样的情景的确让人感慨,可身在官场这样的景象早已心知肚明,官场最好的友情也抵不过头顶上的乌纱帽来得实在。 “那帮没心没肺的混蛋大人为他们感怀做什么,所谓疾风知劲草,日久见人心,这样岂不是更好?”杨峥安慰道 杨荣微微一愕忽的哈哈一阵大笑,道:“你说的是,冷暖俗情谙世路,是非闲论任交亲。老夫做了一辈子官、看了一辈子书,竟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惭愧,惭愧啊。” 杨峥道:“大人哪里是不明白,分明是不想明白。” 杨荣到也没否认,颔了颔首道:“等你到了老夫这个年纪就知道被人遗忘是什么滋味了,这倒不是说老夫贪婪这些东西,只是这人老了就怕寂寞,难免总会怀念往日的荣耀。” 杨峥理解地点了点头,身居高位退下来人生巨大的落差不是什么人都能适应的,杨峥自问真到了那一日,或许还不如杨荣。 两人站在院子里说了一会儿话,杨荣看了一眼四周,道:“要离京了三十几年琐碎之物还真不少,这院子都快装不下了,看,连个落座的地方都没有,咱们还是进屋说话吧。”说完也不等杨峥答应,率先转身走入了房舍。 杨峥忙跟了上去,相较外面的院子,里面竟也没大多少,书架比起外面还要多一些,最瞩目的要算前朝史学家郑樵所著的《通志》及二十一史之类大部书,案头环列,连盈数十架。让人羡慕,除此之外便没有更多的装饰便是桌椅家具也是时下最普通不过了,实在让人不相信眼前的房舍就是堂堂大明太师、大学士的府邸。 见杨峥四处打量,杨荣淡淡一笑,道:“是不是有些失望了。” 杨峥道颔了颔首道:“失望倒是其次,更多的惊讶,大人乃当朝一品,按照我大明的俸禄,大人明面上的俸禄该是禄米1000石,俸钞300贯,搁在前朝这点俸禄的确不算什么,可放在本朝尚算高了,在天下脚下置办一栋像样的房舍怕也不是一件难事,卑职不明白大人为何如此寒酸?” 杨荣哈哈一阵大笑,道:“问老夫这个问题的可不光是你,我的门生故吏也没少问,老夫往日不屑于作答,也懒得去理会,旁人还以为老夫是刻意低调,博取清正廉洁之名……?” “他们这么想可就错了,大人少年进士及第,授翰林编修。明成祖朱棣即位后,受其赏识,得以入阁,累迁至文渊阁大学士、翰林侍读,任首辅名动天下,仁宗继皇位后,大人因功升任太常寺卿,授职嘉议大夫,仍兼两职学士。一月后,晋升为太子少傅、资善大夫、谨身殿大学士兼工部尚书,并食三禄,声名之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说大人爱慕美色,恋战权势我信,要说大人博取清正廉洁之名那就是太过有眼无珠了,名声与大人而言来得太过容易,太过长久,却是大人最不看重的东西,既不看重何来博取之说。” 杨荣哈哈大笑道:“还是小兄弟了解老夫,你说的没错,老夫少年成名,无论是官场,还是战场、文场老夫从没失意过,名声这东西老夫信手拈来,着实看不起,依着老夫的性子断然没有博取名声一说,可老夫的的确确过着清贫的日子,非是老夫有意如此,实乃无奈之举,世人都知老夫谋而能断,老成持重,尤其擅长谋划边防事务,曾五次扈从出塞。被成祖誉为岁寒松柏,可世人又有几人知道,那些边疆的将士许多都是老夫的同窗好友,他们有的追随老夫战死沙场,有的年老体衰留下的孤儿寡母无人照料,朝廷的那份抚恤经过官员的层层剥扣,能到他们手中的又有多少,老夫总不能看着他们为朝廷流了血,妻儿老小去无人理会,每年少不了要给点银子,可朝廷与鞑子年年厮杀,死的人越来越多,老夫的那点俸禄就不够用了,起先老夫倒也能恪守太祖的规矩,可老夫见不得那些孤儿寡母可怜的眼神,为了他们老夫只能抛开太祖的规矩收了一些官员的惠赠……?” 杨峥感慨道:“此事大人不说,谁又能知道这些呢?” 杨荣正色道:“老夫做事但求无愧,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关系呢?官场四十年老夫很早就看透了,置身与官场个人名节和建功立业,就像鱼与熊掌。是很难兼得的,既选了鱼就不该要拿熊掌,说起来老夫算是幸运了,只不过是住了几年破旧的房舍便能保将士妻儿老小吃喝无忧,算起来老夫还是赚了。“ 2802章:不管浮生如蝶梦 杨峥算是头一次见识了真实的杨荣,心头除了敬佩之外,更多的还是震撼,时至今日他才明白为何后人赞三杨的话儿,尤以杨荣居多,光他知道的就有杨士奇,诚孝张皇后、陈循、王直等当代名臣,后人更是不计其数,钱习礼、孙继宗、唐枢、王世贞、张廷玉、纪晓岚、蔡东藩这些人要么是名噪一时的大学问家,要么就是政坛要人,却不约而同的对杨荣大加赞扬,之所以如此,无外乎藏于杨荣骨子里的正直,仁爱的品格了。 杨荣也是头一次袒露自己的心声,这些年这件事算是压在他心头的一块巨石,除了每年抚恤那些为朝廷献出生命的将士遗孀外,救济乡人也是他俸禄里最重要的一项开支,平日返回家乡,他总少不了查点乡里平时有向家中借钱粮而无力偿还的人,将他们的欠条全部焚毁。又帮助族中贫穷的人安葬其家人;帮助容抚养穷苦弱小而不能自谋生计的人,助其娶妻或嫁人;看到为家产而争夺的人,把自己家的田地分给他们,一来二去少不了要违背自己心愿的时候,而这些他又没有背着旁人,因此在名望上他也落了一个贪财好利名头,为官四十载好的名声没落下,临到老了还背负着贪财好利名头,或多或少有些讽刺的意味。 好在杨峥没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两人寻了一张小桌落了座,段誉将准备好的礼品送了上来,杨峥则拍开了酒汤,上等的女儿红经过岁月的沉淀后,一旦破封香气四溢,杨荣吧唧吧唧了嘴巴,将手中的书本放到了一旁,等杨峥满上了酒汤,倒也不含糊,端起酒杯一仰头将一杯酒汤喝了干净,伸手摸了一把嘴角,吧唧吧唧了嘴巴道:“好酒,老夫许久没喝到过这等好酒了。” 杨峥道:“大人若是喜欢,我让人给你送上两坛可好?” 杨荣摆了摆手笑道:“老夫倒是想,但王振未必肯给老夫这个机会。不怕告诉你,再过一炷香的功夫,老夫就要离开京城了,以老夫这身子骨此去怕是再也回不来了,这好酒还是留着好。” 杨峥道:“大人说什么胡话。” 杨荣道:“孔子自十五志于学,至四十而不惑,是修境。五十知天命,是悟境。六十耳顺,至七十从心,是证境。圣人之说是大有道理的,老夫今年七十了到了古稀之年,早就不惧生死了,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朝局罢了,东里兄有意将这副担子交给你,说句不好听的话,老夫起先是不答应的,你太过年轻,锋芒太过逼人,老夫担心你挑不起这份担子,可这你年老夫看你沉稳内敛甚是高明,难得是勇于任事,老夫倒也觉得东里兄并没有选错人,时至今日老夫还是这么认为的。今日寻你来也没什么大事,无非是有几句实诚话儿要与你说说,好让你把肩上的这份担子挑得更稳妥一些。” 杨峥神色安详,似早就料到杨荣今日的举动一般,并无任何的惊讶之色。 杨荣见他神色如常,暗暗点了点头,心道:“堂堂内阁次辅说教,面无惧色,孺子可教也。”酝酿了片刻,杨荣重新开口说道:“王振本市井无赖,中年净身,夤入内地,初犹谬为小忠、小信以幸恩,继乃敢为大奸、大恶以乱政,此人虽是太监但手段却不比读书人差多少,今日早朝便是证明,你不日便能入阁做这首辅,切莫以振为太监而轻视了他。” 杨峥心道:“王振乃大明第一个把持权柄的太监,开大明太监干政先河这样的人我又岂能轻视他。” “王振手段了得,我岂敢轻视。” 杨荣点了点头道:“难得你明白,但光是不轻视还不足以撼动王振,我听东里兄谈起你的计划,庄公克段手段虽好,但未必合用,王振此人野心不小,此番早朝一举将内阁一帮老臣剔除,声望大涨,再者孙太后、皇上对其信任有加,倘若老夫估计得不错的话,王振必会借助这股风气稳固自己的权势,打压正面官员倒是其次,收起党羽、安插亲信、培养自己的实力,达到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才是他最大的目的,你被东里兄寄予厚望早已是首辅最佳人选,以王振的性子又岂会容你坐稳根基,以王振的狡猾没有道理不知道内阁与司礼监天生就是死对头,司礼监唯有压制内阁,才能达到掌柜内权势,所以内阁无疑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你年少成名,又是东里兄的结义兄弟,却屡次立下大功,与朝廷而言比他王振高了许多,此番你入内阁,继任首辅,天下官儿观望依附之人必然不少,刚刚被压制的内阁势必会重新把握朝廷的局势,试问王振隐忍数十年才得到今日的局面,又岂会任由你收拾朝局,坐稳内阁呢?依老夫愚见,王振眼下最怕的便是你,最想除掉的也是你,你以庄公克段的手段来迎合王振,这手段固然没错,但前提是你得活下来才行。谋身与谋国看似都是一个谋字,但意义却大不相同,国事固然大,可少了谋国之人,国事又能如何?” 杨荣的这一番话让杨峥想到了日后的大明最有权势的首辅张居正,大清官海瑞对他的评价就是“工于谋国,拙于谋身”,这是对张居正一生中肯而准确的评价,但这番话由海瑞说出,难免使一般人觉得惊讶不解。海瑞给后世人的印象是刚直不阿,而张居正精于权谋,可两人的结局确实证明张居正“谋身”不如海瑞。张居正积劳成疾不到60岁便亡殁,死后被众廷臣攻击诋毁,被万历帝清算,家产被抄没,长子自杀,其他儿子被发配到烟瘴地面充军,他80岁的老母尚在,目睹这样一番家破人亡的惨剧,情何以堪!海瑞以75岁高龄善终,生前和死后享有盛名,几乎成了500年来中国清官的代名词,包括皇帝在内,无人敢否定他的标杆价值。谋国奇才从“谋国”来说,海瑞的功业远不如张居正。海瑞自冒死直谏嘉靖后,声名鹊起,其不畏权势、清廉无比的另类形象牢牢地树立在大明的官场之中,没有谁愿意将这样一个模范典型置于死地,而把自己摆在全社会舆论的对立面,因此剑出偏锋的海瑞,由于自身近于严酷的道德操守,使他成为几乎无人能攻倒的一尊金刚。但这样的人在官场注定只是一个用来摆设用来宣传的标杆,而不可能掌握实际权力,干一番利国利民的大事业,他到死也只是一个有政治地位而无实权的南京右都御史。张居正位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顾命大臣、宰辅、帝师三位一体,他所掌握的权力,大明近300年中,没有一个文臣能与之比肩。无论从国防、财政、民生和吏治,他力挽了正德朝后江河日下的颓势,营建了万历初期的繁华,《明史?万历纪》评价道:“神宗冲龄践阼,江陵秉政,综核名实,国势几于富强。”国防方面。隆庆朝时,张居正鼎力支持北方边防最高长官宣大总督王崇古,对威胁明朝北疆最大的鞑靼俺答部,采取羁縻政策,封俺达为顺义王,开互市,换来了北部的和平。倭寇之患在嘉靖晚年已基本解决了,抗倭名将戚继光调到蓟州把守都城东北的门户,另一位名将李成梁出山海关,深入辽东取得数次大捷,东北基本平静,女真各部还在相互攻伐,努尔哈赤还没有登上历史的舞台,建州女真威胁十数年后才显露出来。财政方面。经过清丈法和一条鞭法的推行,全国统计上来新增耕地面积182万余顷,比原有耕地增加了35%,自然税源也就增加了。万历五年帝国中央银库太仓库收银436万两,比11年前隆庆帝登基时201万两增加了一倍多,兵部管理的太仆寺(总后勤部)当年的岁入银两也超过了400万两,京师仓库所存的粮食足够6年消费。民生方面。全国老百姓的生活基本安定,特别是江南一带民间经济十分活跃。张居正重用了潘季驯,于万历七年完成了黄河的治理和运河的疏通。吏治方面。随着考成法的推行,官员懒散推诿的毛病得到了很大的校正,行政效率大为提高,基本上实现了“尊主权、课吏职、信赏罚、一号令”,“虽万里外,朝下而夕奉行。”(《明史?张居正传》) 如果没有张居正变法带来的国力增强,很难想象他死去若干年后,万历朝能打赢宁夏平叛、播州平叛、援朝抗倭三次大规模战争。皇权制度使良臣悲剧无法避免这样一位为大明立下卓越功勋的人,却不能善终,并祸及子孙,其“谋国”与“谋身”不能两全的根本原因在哪里?笔者以为其根本原因是明朝的政治制度和政治生态使政治家在干一番大事业保护好自身和全家之间,有着不能解决的矛盾和冲突。这正是皇权制度到了明清时期僵化停滞、毫无出路的悲哀。无论是张居正,还是海瑞,这类起于民间的士人精英,他们无不希望能“治国平天下”,他们的理想亦是千千万万传统儒生的共同理想。相对公平的科举制度也使门第并不高贵的精英,如张居正、海瑞这类人有进入庙堂实现政治抱负的机会。 但在皇权制度下,这类精英要富民强国,必须有一个先决条件:“得君”。即碰到一个好皇帝,在明君的大力支持和信任下,励精图治。因此中国历史上凡是强盛时代,必有君臣和衷共济的佳话。如周公辅佐成王,李世民对待魏征,明宣宗对待“三杨”,所谓“得君行道”。然而皇帝是最靠不住的,中国历朝历代都在盼明君,可明君在一大帮昏君、暴君中乃属凤毛麟角。即使君王初期信任大臣,最终难免不会卸磨杀驴、鸟尽弓藏,如李斯、张居正等人的下场。对这点,张居正本人在生前已有预感,但为了江山社稷,他说出了“虽机阱满前,众镞攒体,孤不畏也”的悲壮之言。在只能“得君”才能实现治国平天下抱负的政治生态下,政治家的安全和权利保障不依赖于制度而依赖于君王个人,因此风险很大。在这样的体制下,得圣眷时犯法违规亦可逍遥,失宠时则小毛病可能被找出来作为整肃的理由,荣辱生死系于君王个人。拿张居正本人来说,当年幼的万历帝以及皇帝生母慈圣太后充分信任他时,他拥有无人能比的权威,用霹雳手段清吏治、财政,得罪了一大帮既得利益者,但没谁敢公开挑战他。在这种除皇帝外没有谁能监督制约他的情况下,他必定会独断专行,必定会因权力为自己和家人谋取私利,有时连他自己也没法控制。比如他当国时,举国官僚相方设法巴结他远在湖北老家的父亲,他无可奈何。对他的奉承拍马更是花样百出,人性是有弱点的,让所有人都成为百毒莫浸的海瑞显然不现实。而皇帝信任他时,甚至默许、鼓励他以权谋私,比如他的三个儿子连续两届考中进士,其中有状元有榜眼。身为首辅的他在儿子参加殿试前向皇帝请求回避,不参加阅卷。皇帝明明白白告诉他,先生对社稷功劳太大,无以回报,只能看顾先生的子孙。然而,才过几年的功夫,皇帝动了整治他的心思,这些又被翻出来,全部成为惩罚张居正后代的理由。士大夫们“得君行道”的无奈与反醒余英时先生在《宋明理学与政治文化》一书中详细地分析了宋代和明代政治文化的差异。宋代是最优待士大夫的王朝,宋太祖命令后世子孙不许杀一个文臣。所以苏东坡尽管一贬再贬,其生活还是有保障的。王安石得到神宗的充分信任,厉行新法。即使新法被废除,王安石被罢相,他依然可以悠游于林下。 2803章:谁无暴风骤雨时 宋代基本上实现了钱穆先生所说的“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而明代的政治生态要恶化得多,朱元璋杀戮、侮辱士大夫乃家常便饭,历代皇帝既要用文臣办事,又千方百计提防文臣,君臣的关系很难达到和谐状态,到了末期更是朝野戾气激荡。张居正是整个明王朝“得君”达到最佳状态的大臣,皇帝和太后几乎对他言听计从。连如此之人尚且不能保身后子孙安危,那么整个文官集团还能继续做“得君”之梦么?早在张居正之前的正德朝,大思想家兼大功臣王阳明已经看出“得君行道”太艰难,因触怒大太监刘瑾几乎被害死的他,逃到贵州的深山里,经过苦思而顿悟,把实现政治抱负的眼光投向民间,从“得君行道”的模式进步到“觉民行道”,即教化众民,来实现政治清明,这庶几近于公众启蒙运动了。 张居正死后仅四天即被弹劾,继而被抄家,宫秩尽削,玺书诰命全夺,最终被清算,可看成明朝最后一次“得君行道”、“君臣相得”这类传统士大夫梦想的破灭。以后的东林人士企图用讲学、论政等民间舆论来影响朝政,但过于急切,平衡皇权和文官集团权利以及民众权利的全新制度没有建立,矛盾激化后无法调解,终于引发阉党和东林党的大火并,一大批有抱负有责任心有才能的士大夫被惨害,士大夫集团和明王朝也恩断义绝,明朝的覆亡只是时间问题,即使张居正这样的救时宰相再生也回天无力。对于自己的结局,张居正倒也不是一无所知,他曾不止一次地说:“苟利社稷,死生以之”,“得失毁誉关头若打不破,天下事无一可为者”他也曾在与友人们的书牍往来中说到自己身后很有可能的结局,但也已顾不得。也就是说以张居正的手腕与见识,为自己谋身并非是做不到也不是遇见不到,而是不屑去理会罢了,同样的人还有同时代的于谦,史书所写北京保卫战后,明代宗对于谦信任有加,加封他为太子少保。当时京城人心汹汹,副都御史徐有贞主张“南迁”,实际上是放弃北京逃跑。于谦坚决反对,声泪俱下地对皇帝说:京师乃天下根本,宗庙社稷宫阙百官万姓所在,一动大事尽去。敢言南迁者,斩!他也反对关闭九门困守的消极态度,主张积极出击,挫败敌军的狂锋,说:“不能战,何以守?”他亲临前线,誓师六军:如今事机在此一举,一不奋勇则祸患立至,虽生不如死。 挽狂澜于既倒,干谦厥功至伟,朱祁钰对他更加倚重。他兢兢业业忠心报国,经常在办公室过夜,很少回家。操劳过度,痰疾发作。皇帝朱祁钰不仅派遣太监轮番前往探视,而且自己亲自上万岁山砍伐竹子,提取竹沥,送给于谦服用。《明史?于谦传》对于这一细节,有这样的感叹:“宠谦太过!”这话的含义意味深长,皇帝的过分宠信必然会引来其他官僚的妒忌,使自己处于孤立的境地。正如、《皇明书》所说:皇上推诚委任,于谦亦自信不疑,于是忌者侧目,言官们说他“柄用过重”,“目为跋扈”。《石匮书》也说他:“衿傲自用,遇勋庸国戚若婴稚,视士类无当。”这对于于谦而言,并不是好事。 何况朱祁钰登上皇帝宝座后,贪位心理作祟,一方面把回归的英宗朱祁镇幽禁于南宫;另一方面废掉英宗长子朱见深的皇储名位,改封为沂王;册立自己的儿子朱见济为皇储。内阁六部大臣迫于皇帝压力,起草文件,声称:陛下使国家中兴,皇储理应归于圣子。于谦惊愕无语,考虑到皇帝对自己的恩宠,违心地在文件上签了名。不久,朱祁钰的独子——皇储朱见济夭折,储位虚悬,不少正直官员主张恢复沂王朱见深的皇储名位,遭到皇帝的否决。于谦再一次陷入困境,既不便表示赞成,也不便表示反对,只能保持沉默。英宗复辟以后,这就成了政敌攻击他的一条罪状。于谦已经预感杀身之祸随时可能降临,引镜自照,叹息道:此一腔热血不知竟抛洒于何地? 一手策划英宗复辟的石亨、徐有贞,得到再度登上皇位的朱祁镇的宠信,公报私仇,诬陷于谦和内阁大学士王文“意欲迎襄王世子”为皇储。三法司官员屈服于石、徐之流的淫威,以“谋逆”罪判处于、王二人极刑(凌迟)。对于这样的诬陷,王文愤怒之极,眼若喷火,据理抗辩。于谦在一旁冷笑道:这是石亨、徐有贞的意思,辩也无用,不论事情有无,彼等一定要置我辈于死地。 这样的判决,连英宗也于心不忍,说了一句良心话:“于谦实有功。”徐有贞声色俱厉地回答:“不杀于谦,此举为无名。”意思是说,假如不处死于谦,那么把景泰皇帝赶下台,把你重新捧上皇帝宝座,就名不正言不顺。朱祁镇只得妥协,把于、王二人由极刑改为斩首。史书说:“(于谦)死之日,天日如骤变,阴霾四塞,天下并冤之。”以于谦之能,并非不能遇见这些身后之祸,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饱读圣贤诗书的于谦、张居正岂能不明白,谋国与谋身同样是一个谋字,可与他们而言,前者显然是大于后者,所以早早就做出了选择,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这是于谦、张居正的选择,并非他的选择,用孟夫子的话说,“非独贤者有是心也,人皆有之”,人人都有这种重义之心,人人在生与义不可兼得之时都应舍生取义。但是,在现实生活中却并非人人都如此,杨峥自问做不到在在穷困危急的情况下可以拒绝别人侮辱性的施舍,也做不到和平安宁的环境中却见利忘义的事情来,谋国与谋身如果让他选很大程度上他会选后者,这倒不是说他狭义,实则他对自己的认知太清楚过了,他不过是因缘际会混入朝堂的白丁,再如何努力他也未必有于谦、张居正那等觉悟,既没有也就用不着去勉强,再者,从局势上看当今的大明王朝还没到需要他谋国的地步,土木堡一战,四朝老臣张辅、驸马井源、兵部尚书邝埜、户部尚书王佐、侍郎丁铭、王永和以及内阁成员曹鼎、张益等五十余人全部被杀,无数文官武将战死;财产损失不计其数;明成祖朱棣留下的五十万大军全军覆没,最为精锐的三大营部队亦随之毁于一旦,军火武器研发亦被大大阻碍;京城的门户亦已洞开;当时京师精锐都已在土木堡失陷,剩下老弱士卒不到十万,大明有亡国的危险,张居正就更惨,大明王朝已走了两百年,兼并土地的情况相当严重,皇族、王公、勋戚、宦官利用政治特权,以投献、请乞、夺买等手段,大量占夺土地。全国纳税的土地,约有一半为大地主所隐占,拒不缴税,严重地影响了国家收入。租种官田的农民生活极苦。有“一亩官田七斗收,先将六斗送皇州,止留一斗完婚嫁,愁得人来好白头”和“为田追租未足怪,尽将官田作民卖,富家得田民纳租,年年旧租结新债”的歌谣,农民产去税存和田居富室、粮坐下户的情况多所发生,加上土地集中,赋役不均,人口流移,地方买嘱书吏,隐匿赋税,大明王朝各种矛盾丛生,可谓是风雨飘摇了,而今大明朝政虽有不少弊端,但经过将近百年几代君王的重农政策,赈荒惩贪,继续重用“三杨”,息兵养民,赈荒惩贪,朝政还算稳定,百姓好歹也能活下去,并未出什么乱子,更别说到国破家亡的地步,乱世要的是力挽狂澜的英雄,盛世需要守土安民的君子吧了,他自问做不了于谦、张居正这样的英雄,唯一能做的是保住自己有用之身,替天下百姓守住这来之不易的盛世而已。大公不顾私是坦荡正气,是一种境界。大公又顾私是中庸,是一种手段谋略。大私不顾公是现实,是一种最实惠的生活方式,如果让他选,他愿意更实惠一些。 见杨峥迟迟不语,杨荣倒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抓起酒杯喝了一杯酒汤,忽的问道;“不可知甘罗是如何死的?” 杨峥正思索入神,猛的被杨荣这么一问,竟有些回不过神来,楞了一下迟疑的问:“大人说什么?” 杨荣只能将自己的问话再对他说了一遍,杨峥颔了颔首道:“这个到是知道,说是那甘罗自幼聪明过人,小小年纪便拜入秦国丞相吕不韦门下,任其少庶子。十二岁时出使赵国,使计让秦国得到十几座城池,甘罗因功得到秦王政(后来的秦始皇)赐任上卿(相当于丞相)、封赏田地、房宅。至于怎么死的,史书并无记载,倒是百姓口口相传的有不少,说是秦王对甘罗十分喜爱,平日里与王后一起对弈也让甘罗作陪。一次,甘罗在帮皇后拾掉在地下的棋子时故意捏了一下王后的脚,以示对她一惯骄横的不满。王后对此大叫,要秦王斩了甘罗。但秦王爱才如命,就对王后解释说:“甘罗不是故意的,是不小心才碰着而已,算了。”可甘罗一听却急忙一字一板地纠正说:“我不是不小心,是故意捏她的脚的。”正如俗话所说的,“女人脚光看不能摸”,何况甘罗不是摸而是捏,且那女人又是王后。秦王无奈,不得不依律而斩,十二岁的甘罗旋离人寰。另一种说法来自《东周列国志》的第一百四回,有诗云:甘罗早达子牙迟,迟早穷通各有时;请看春花与秋菊,时来自发不愆期。燕国太子丹在秦,闻秦之背燕而与赵,如坐针毡,欲逃归,又恐不得出关,乃求与甘罗为友,欲资其谋,为归燕计。忽一夕,甘罗梦紫衣吏持天符来,言:“奉上帝命,召归天上。”遂无疾而卒。高才不寿,惜哉!太子丹遂留於秦矣。” 杨荣道:“你以为如何?” 杨峥不知杨荣为何由此一问,但以杨荣的性子断然不会没有用意,所以心头虽好奇,但还是老老实实应了声:“两种说法都不可信。就说第一种,被秦王所杀之说,基本是不可能也有悖常理的,一个神通怎么会干这么愚蠢之事,与甘罗神通之名不符,第二种就更不可能了,自古求神问道的可不少,秦始皇、汉武帝那一个成事了,所谓甘罗飞升依我看百姓对这位神通的喜爱,不忍他英年早逝罢了。“ 杨荣嗯了声道:“总算你还有几分眼光,不过市井之言也并非空穴来风,那甘罗年少成名,出使燕赵不费吹灰之力为秦国立下大功,被封为上卿,被世人传为佳话,试问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官拜相国、位高权重、名满天下,自然引起了那些老臣的不满,暗中用了什么手段史书没有记载,但未必就没有,依老夫看甘罗之死,死于自己太过高调,不懂的收敛罢了!”说到这儿,杨荣看了一眼杨峥,语气沉重的道:“为官之道,高调固然是好事,可太过高调难免引起祸端来,你年纪轻轻就位居兵部尚书,平安南、治江南、开海禁、兴商道、定瓦刺、算上你谋划汉王之功,十余年里大明能做的你都做了,你让王振能做什么,今日的你就是昔日的甘罗,老夫希望你记住,官场与战场是一样的道理,有时候一味的进攻未必是一件好事,退下来也许才是制胜之道。老夫为官四十载,也是昨日才明白了这个道理,老夫这一生什么也不羡慕,唯独羡慕秦时王翦,汉时萧何做官做到了他们那个地步,仍懂得知进退,明得失不得不说是一种智慧,身在官场愈是处庙堂之高,愈掌控权势,愈是要懂得收敛退让,你身负重任老夫希望你不要做甘罗,做做王翦、萧何谋国的时候也不要忘了谋身,有时候能活下去才有希望,才能看到胜利。” 2084章:莫语常言道知足 杨峥深深鞠了一躬道:“大人所言,卑职铭记在心……”。 杨荣摆了摆手,神情有些落寞的道:“这些话儿一直都想寻你来说道说道,一直没有功夫,难得今日老夫有这个功夫,你肯来凝听老夫唠叨算是老夫临走给朝廷做的最好一点好事,如今我虽致仕,但并不表示老夫不会留意朝政,他日老夫若是想起什么,自会派人给你送来,忙未必帮得上,但给你提个醒儿总还是够的,怕就怕你到时嫌老夫唠叨麻烦?” 杨峥道:“大人肯教诲,卑职求之不得,又岂会有嫌弃之意。” 与杨峥的这一番回答,杨荣深感满意,本想就此告别,忽的想起了一件心事,抬起的双手又重新放了下来,道:“司礼监与内阁的争斗,虽说是两个衙门的争斗,但说到底还是王振与东里兄的争斗,官场上的厮杀不亚于战场,胜者为王,东里本就不被王振待见,此去怕是少不了要诸多刁难,他年纪大了,为大明为百姓尽心尽力了四十载,临老了却得罪了王振,老夫担心……?” 杨峥点了点头,道:“卑职明白,我会尽最大的能力为杨大哥出去麻烦的?总得让他过一个安稳的晚年不是?” 杨荣想到杨士奇之子的罪责,不由得叹了口气,朝廷虽念及他的功勋,说什么“你的儿子已经违背家训,干犯国家纪律,朕不敢有所偏袒,请你以国法自行处理。”但王振将此事公布天下,杨稷又仰仗父亲的权势,犯下数十条人命,恶不可言,还谈什么自行处置,杨稷最终的结局不外乎一个死字,更何况这事儿是王振一手挑拨起来,岂能就此放过,老年丧子本就是一件伤心的事情,他担心王振不会就此放手,借此机会诸多为难,若是如此杨士奇可就苦不堪言了,三杨共事多年,情同手足,虽是临别在即,还是忍不住嘱托一番方可放心。” “有你这句话儿,老夫就放心了。这京城也没什么留恋的,待会等老夫雇的马车到了,老夫也该离去了,日后你有机会,可来建瓯看看老夫。” 杨峥道:“有机会,卑职一定前去叨扰。”两人站着又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儿,杨峥寻了两本好书,小心收在怀里,便起身告辞,杨荣起身送他,直到门前又送了一段,才返回自己的院子。 杨峥并没有返回家中而是直接带着杨荣的一番嘱托去了内阁,杨士奇、杨容先后离开,共事多年的三杨内阁正式宣告解体了,今日的早朝按照杨士奇的吩咐,杨溥告了假并未参与这件事对抗王振的大事,所以三杨杨士奇、杨荣或多或少都受到了惩罚,唯独安杨溥没有半点责备,也不知是杨溥平日里为人好说话,还是王振觉得这老头面善,早朝的没参与竟被王振看成了是对他仁慈,早朝过后这位声望权势大涨的王公公竟亲自为了杨溥请功,说国朝文极六曹,天造不论,夏蹇经纶悃愊,文皇北征,全国是属;杨溥熙绩台省,坐臻太平,所谓代天之相也当以奖赏彰显其名。小皇帝平日里对这位王先生十分信任,难得听王先生如此赞扬人的,自是满口答应,当即下了一道圣旨,升杨溥太子少保、武英殿大学士兼任工部尚书郎,官职虽没什么变化,但头衔却多了不少。对此杨溥实在想不到,有心想推辞,又怕因此得罪了王振,辜负了杨士奇、杨荣的一番期望,明知道王振此举是打破三杨一体的神话,坏自己名声,他只能默默的接受这一切。 领取了圣旨后,他也不便再继续装病,况且内阁如此大的动静,他也怕王振借内阁无人的情况下做什么手脚,只能早早的来坐班了,面对着堆积如山的奏章,他挑了面上的几本翻了一下,清一色的都是弹劾杨士奇之子胡作非为之事,其中不少还是杨士奇的门生故吏,想到这些官儿昨日还一口一个杨翁,才一日的功夫只因丢了内阁首辅的官帽就加以辱骂,全不顾昔日的情分,文人的脸面,看来不免让人心寒,看了几本实在看不下去,也不想处理政务,可就这么干坐着心头不免更是气恼,干脆寻来了纸笔写其了对联来,一句“四口同图,内口皆归外口管”,已写了多遍,仍被他书写不止,这对联来自他十岁的时候,那时候的他聪慧过人,10多岁就精通诗对,常常妙语惊人。有一年,他父亲因一桩公案株连,被抓入县狱,亲友们都急无对策,杨溥便跑到县衙去向县官求情。县官见他年纪小,胆子却不小,口才又好,想试试他的才识,便出一上联要他对:四口同图,内口皆归外口管; 这是一拆合字联,把繁体的“图”字拆成四个口字,又指明内外“口”字的关系。县官借此暗示,我乃一县之宰,主管万民,一切由我做主。杨溥明白县官的意思,当即对曰:五人共伞,小人全仗大人遮。 这下联对得确实巧妙。把繁体的“伞”字拆开,成5个“人”字,其中一个大“人”字遮着4个小“人”字,反映了5个“人”字之间的关系,既应对工整,又奉承了县官。县官听了十分高兴,随即答应杨溥的请求,把他父亲释放了。这事儿虽是他十岁而为,但时至今日还被人提起,身为大明名声最好的内阁大臣,到了他这个年纪早已看待了名利,况且他的性子本就不是好声名之人,之所以对这事儿念念不忘,实乃爱极了这副对联,他时时感慨,便是今日的他也未必能写出这样的对联来,人老了总喜欢曾经的美好,不管外人如何看,与这副对联他总是默默的保存,非但保存但凡有了空闲总会写上两笔,几十年来这个毛病一直没有改过来,要说大明书法最好未必有他的名字,可要说对联书法写得最好,毫无疑问他排的上名号,一副对联被他以赵体写了几十年,早已融会贯通,每每写来别有新意。就好比这会儿十个字儿被他挨过儿写了一遍,他便从中体悟到舒缓,事儿既然到了这一步,以他一人之力难以扭转局面,甚至在王振咄咄逼人的形势下,内阁未必有用,他已年老,精力早已不复当年,就如同他在纸上写的字儿,笔法力道已老,再收是收不回来的,唯一的结果无非是顺着势头写下去,要么推倒重来,若是搁在二十年前他一定会这么做,可如果终究是如果,老天没有给人重来的机会,所以笔法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顺应了笔法形势走了下去,是对是错,时好时坏,他看不真切,但字儿还是那个字儿,他还是认得的。 正写着,忽听得门外有响动传来,跟着一股冷风从门外被人带了进来,略显昏暗的文渊阁忽的亮了不少,杨溥尚未来得及细看,就听得一个揣着粗气的声音道:“杨大人,卑职寻你帮忙来了。“ 杨溥似早已知晓来人是谁,慢慢阁下手中的湖笔,神色如常的抬头看了一眼,慢慢的道:“你可让老夫一阵好等啊——?” 夜色如水,比起文渊阁的昏暗,今日的司礼监可谓是灯火辉煌,从一日前的早朝开始,来司礼监串门的官儿就没少过,便是入了夜也有官儿提着礼物,弓着身子走了进来,舔着脸小坐一会儿,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儿,可话儿转到了最后总免不了拍马屁上,一口一个王公公叫得十分亲热,其用意如何便是刚入司礼监当差的小太监也能看出几分,要说文官不要脸起来比起太监来国之而不及,其中一个姓王的官儿为了讨好王振,竟当着一帮太监的面舔着脸亲热的喊王振一声干爹,听得一旁的太监浑身哆嗦,纷纷破口大骂不要脸,可那官儿却跟没事人一样,跪在地上给王振叩头了三个响头,喊了三声干爹,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心满意得的回去了,似这样的官儿这两日来的着实不少,王振本不想见他们,可也不好得罪他们,寒了旁人的心,说到底这个朝廷太监想要掌权,靠太监固然是最佳的选择,可内外有别,权势最终还需靠这帮无耻的文人,所以王振固然厌恶,每日却也照例在值班房里坐一坐见一见几个认为见的官儿,除此之外就是坐在值班房里独自思索着心事。 随着王振权势日甚,往日敢于嬉皮笑脸说笑的太监也都收起了性子,弓着身子站在门外,没有王振的呼喊也没人干走进去,所以相比司礼监外面的热闹,官员的来来往往,王振的值班房里却是一片宁静。 王振盘着双腿端坐在书桌旁,面对着飘忽不定的灯火想着自己的心事,似这样的举动,从昨日下了早朝回来就开始了,外面的太监本以为王先生是一时高兴才做出这样的举动,毕竟是打败杨士奇,堂堂的内阁首辅,大明开国将近百年,那个有这个本事,便是昔日功勋卓绝,勇猛如吕布的汉王也没这个能耐,如今可好显赫了一辈子的杨士奇到头来却败在了一个太监的手里,这样大书特书的好事的确是值得去寻个安静的地方,点上一盏菊灯,泡上一杯上等的好茶,闭上双眼好好回味一番,可很快他们发现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象那样,灯还是菊灯,茶也是上等的好茶,司礼监的值班房无疑是个安静的地方,王振也是闭着双眼的,可站在门外的太监却从未他的脸上看到任何的喜悦,更多的时候看到的那张阴晴不定的脸庞,许多时候甚至脸色苍白如纸,神情也显得十分紧张,后来他们渐渐看明白了,王公公并不是在品味喜悦,而是在思索将来。 太监们看得没错,王振的确是在思索着将来,王振虽读书不多,腹中所学谈不上多深奥,但先事虑事,先患虑患。先事虑事谓之接,接则事犹成。先患虑患谓之豫,豫则祸不生。事至而后虑者谓之困,困则祸不可御的道理还是明白的,从昨日下了早朝杨士奇落寞的身影就一直在他脑海里盘旋,他忽然发现没了这个庞然大物,他的前途依旧不是十分的明朗,从表面看,杨士奇败了,堂堂五朝老臣败给了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太监,巨大的成就足以让百官仰视,后人铭记,可他丝毫没有这种胜利的感觉,尽管每日来依附的官儿有不少,可一看便知道是什么货色,那些真正有本事的官儿并没有来的意思,通过他的情报,他甚至知晓那些官儿并没有因杨士奇的离去而心怀沮丧,该吃的吃,该喝的一样都没少,就连最不适合去的一品居、红袖招、清风楼也是人满为患,种种迹象表明杨士奇的失败并没有触动这些官儿的神经,起先他以人性本恶的话儿来宽慰自己,可渐渐的他发现根本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么一回事,善与恶并不足以展现他们此时此刻的景象,通过堆积如山的情报中他很快就发现,这帮官儿之所以对杨士奇的失败无动于衷,是因为他们在等一个人,等这个人站出来入内阁重新收拾局势,一时的失败不足以为让他们心灰意冷,何况杨士奇已经老了,总有离开的一天,早一天离开或许对这个朝政更好也说不定。 “一个人竟让百官有如此高的期盼?这个人会是谁呢?杨溥、显然不是?这位老先生名声虽不错,但能力显然不如杨士奇、杨荣了,并不值得百官如此期待,马愉、高谷、曹鼐都是后进之人,名望不高,能力不显,还不足以让百官如此产生如此强大的自信,所以这个人必须是名望足够高,能力足够强,才情甚至超过了杨士奇,杨荣才有如此的大本事,这人会是谁呢?” 2805章:万事至终总是空 每次想到他要独自一人面对比杨士奇、杨荣还要强悍的文官时,心头总涌起一阵莫名的恐惧,而最大的恐惧来自他对这人一无所知,如此结果让他如能如何也不能答应,好在他如今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又掌管着东厂,手中能用的力量的确不少,经过一日的打探,这个藏于百官心中的大人物总算有了明确的答案。这个人便是与他关系匪浅的杨峥,今日一早从曹吉祥口中听到杨峥两个字的时候,他既感到有些意外,又觉得理所当然,杨峥二十六岁经杨士奇引荐入朝,杭州弥勒教一战名动天下,此后平步青云,凭一己之力平安南,治江南、开海禁、兴商道、定瓦刺大明能做的好事,他全做了,名望之高,才情之高实乃大明百年来第一人,如果说还有一个人值得百官如此期待那必是杨峥无疑,这事儿搁在往日,王振未必会担心,甚至还有几分欢喜,他是太监,是市井小人,但并不表示他没有朋友,杨峥恰恰是他最信任的朋友,从京城的第一相见,杨峥如沐春风的谈吐,平易近人的态度,甚至从不摆高人一等的架子都引起了他的好感,再到后来两人携手打造内学堂,辅佐太子无形之中生出了友情,他虽没说,但在心里杨峥一直是他的朋友,一个人身居高位的时候有友情不难,难得是落魄的时候,有人以诚待你,无疑杨峥就是这样的人。 如今,这份友情不复存在,从昨日的早朝开始,这份友情就被他亲手斩断,身为兵部尚书,杨士奇的义弟,百官期待的首辅大人,历来没有与太监做朋友的道理,所以两人只能站在对立面,拿起手中朴刀和长剑展开厮杀,杨士奇是败了,可他一手提拔的杨峥还在,这个被杨士奇和百官给予了厚望的男人会不会一鼓作气、趁胜追击,将他和他的派系也一并铲除?要知道杨峥完全有这个本事,他虽然只有三十好几的年纪,可手段、见识、名望、才情、人脉、功勋、甚至是皇上的信任都高出他太多太多,两人当真要来个你死我活,他还真没这个把握,虽说他把杨峥当朋友,可朋友二字可大可小,可真可假,尤其是在官场最伤人往往是朋友,杨峥能容忍他对杨士奇下此狠手,能容忍司礼监与内阁平分权势,他不敢相信,因此他不得不作最坏的打算。 按照他的心思,眼下是除掉杨峥最佳的时机,一来对方名声虽显著,但尚未掌握内阁,权势还不显赫,地位也不够稳固,群臣只是观望并未依附,二来,此时的他刚刚除掉杨士奇,士气正旺盛,孙太后、皇上的信任也是最佳的时候,所以这会儿他可以说是实力锐气正盛,兵法有云,此诚不可与争锋,相信以的手段与实力除掉一个兵部尚书并不是什么难事,可他终究是心有不忍,一个人发达的时候最容易想自己的落魄的时候,想这些年来,自己如何一步一步坚爬上权势的巅峰,吃了多少旁人不能吃的苦楚,忍了多少旁人不能忍的屈辱,当然了有苦楚,有屈辱,自然也有恩情,只因那个时候他一无所有,任何的好都是出自真诚的,而这个在官场尤为显得珍贵,昔日的一粒米,一碗粥汤在荣耀背后的回忆的时候总会情不自禁的放大不少,这也是为何韩信衣食无着,很落魄,经过一个河边,有个洗衣服的老婆婆看见了,就给了他饭和衣服,韩信说将来一定报答他.后来在刘邦手下功成名就,到了楚地召见漂母(就是洗衣服的婆婆),赏了千金(不是金子,是铜).又召见当年受胯下之辱的少年,让他做了中尉,王振自问比不上昔日的韩信,但感念往日的心思差不多,如今回想起昔日的种种,不知不觉念起了杨峥的种种好处,无论是平日的帮衬,言语的敬重,还是官职上照顾都少不了杨峥的身影,难得是人家多年来只字未提起越发显得可贵起来,根据他掌握的情报,从宣德初年到宣德八年,他的家中一直有人送银子,银子虽不多,但多年来月月不断也有不少,起先他以为是皇上看他侍奉太子还算勤勉,暗中派人送去的,所以也没当一回事,知道宣德八年他着手掌握了东厂,身份的提高地位也跟着不少,俸禄自然是多了几倍,算上下面官员的孝敬,身旁太监的巴结,手中的闲钱可就多了不少,送回老家的银子也一月比一月多,有时候多到上百两真金白银足以让一个农户之家几辈子都吃不完,而也就是这个时候八年来从未断的银子忽地断了,这不免引起了他的好奇,要知道宣德八年宣宗身子骨开始不适,早就没了宣德初年勤政的劲儿,每日的奏章也是时批时不批的,而批阅的时候多半是出自他的手笔,可以说那会儿的他虽只是一个东宫属官,但也是最受重用的时候,若是早前银子是宣宗赏赐的,没有道理在自己最勤勉,最受重用的时候停止了这种赏赐,存在了这个心思,他才让东厂番子细细查探了一番,这事儿做得并不隐蔽,之所以没有早早寻出这个帮他的人,无非是手中没权势,没人可用罢了,而如今却大不相同,他一手掌管东厂,一手把持着司礼监秉笔太监,身手太后、小皇帝的信任,说是权势滔天也不为过,要人有人,有银子有银子,查探一段成年往事,自是容易的很,其知一查之下才知道八年来给自己的妻儿老小送银子竟是杨峥。 不得不承认,才得知这个消息后,王振着实很感到,继而是感慨,所谓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这份情谊王振还是认可的,所以在处置杨士奇的时候,他还是留了一手,否则以他龇牙必报的性子,前有爱子杨稷杀害数十条人命命案在手,后有威胁孙太后、小皇帝的把柄,足以让他展开猛烈的攻击,可他选择了沉默,甚至在处置的时候,他还暗暗说了几句好话,最终让皇帝将这些事情交付给司法单位处理,并且特地颁布圣旨,慰问杨士奇说:“你的儿子已经违背家训,干犯国家纪律,朕不敢有所偏袒,请你以国法自行处理。”这里面固然有他杨士奇在朝根深蒂固,功勋卓绝的缘故,另一面也不是没有报杨峥情谊的成分在里面,况且此番争斗杨峥从头到尾不曾出现在朝堂,不为杨士奇言语一声,这本身就是对他一种帮助,鉴于此他着实下不去这个手,然而朝廷的局面让他心里也清楚,内外有别,他与杨峥不管愿不愿意,迟早是要走上对立面的,不忍心抬起的朴刀也不得不亮出来,对于王振而言,权势是他此生追求的最大梦想,为了这个他不惜自绝祖宗,自绝妻儿入宫做了太监,忍了旁人不能忍的屈辱,吃了旁人不能吃的苦才一步一步走到了这一步,如今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只差一步,让他就此打住就算他答应,怕是依附他身旁的党羽也不会答应,从走入紫禁城的第一天他就明白,权势就一把开弓的弓箭,只要箭射出去了,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就算是回头也会带来同样大的损失,还不如拼死前进,无论胜败,不去回头,纵然杨峥是他的朋友也不能阻挡他迈入权势巅峰的脚步,所以在情在理杨峥都是他必杀之人,就算不杀也不能让他留在京城。 “可正要杀他,王振还真没这个把握,今日的他看似权势大了不少,可太监掌权不比外面的读书人,根基浅不说,汉唐留下坏印象,在士林中造成了极其严重的恶果,但凡太监掌权,必会引起群臣的攻击,非但如此,那帮真正有才情的人也顾全名声不肯依附,难以成就气候,加上本朝几代皇帝对太监的打压,掌权的趋势根本就不存,如今的局面,若非英宗还只是十几岁的孩子,太监何来出头之日,所以别看经次一战,三杨去其二,内阁元气大伤,但要说根基绝对在他之上,况且杨峥之才,名望、地位、功勋哪一个都超越自己太多,当真要选了这条路,无疑是自废武功,可不如此,他心头着实踏实不起来,这也是他这两日苦苦思索的原因了,好在他也不是一个死脑筋的人,杨峥的存在固然对他的权势之路存在极大的风险,但圣人说得好,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孰知其极?其无正。正复为奇,善复为妖。人之迷,其日固久!是以圣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祸福相依,杨峥是福还是祸,眼前尚且还不明朗,从他打探的情报上看,杨峥对自己并无多大的恶感,甚至在这次杨士奇弹劾自己时还给自己说了几句好话儿,再者杨峥对权势并不热衷,会不会做这个内阁首辅还不可知,退一步说就算杨峥坐了这内阁首辅他也是不惧的,经过宣宗多年的酝酿,加上今日天子年幼,大明权势早已形成内外之分,司礼监把持批红权,每日所奏文书,除皇帝御笔批数本外,其他都归众太监拟照阁中票拟字样用朱笔楷书批写。与此同时,司礼监自身的权力和结构也进一步高涨和严密化。通过这两日,他已着手将宦官各衙门的主要权力逐步集中到自己手中,举凡镇守太监的调派,同三法司录囚,提督京营、东厂等大权皆归属司礼太监。其次,在职责上,司礼监已形成为一个以掌印、秉笔太监为首的和内阁部院相对应的庞大的官僚机构。司礼监实质上成为内廷的另一内阁,其掌印太监实际已成为与内阁首辅对柄机要的“内相”。二者谁能压制谁,就各凭本事,与才情而言他对杨峥固然佩服,可在内心深处自问自己未必就差了他,这一点他也是在听了徐唏给他说了《刺猬与狐狸》寓言才明白的,据说这则寓言来自遥远西方,还是翰林院那帮传教士传过来的,说是聪明的狐狸知道很多事情,刺猬只知道一件大事。狐狸是一种狡猾的动物,能够设计无数复杂的策略偷偷向刺猬发动进攻。狐狸行动迅速,皮毛光滑,脚步飞快,阴险狡猾,看上去准是蠃家。而刺猬则毫不起眼,遗传基因上就像豪猪和犰狳的杂交品种。它走起路来一摇一摆,整天到处走动,寻觅食物和照料它的家。 狐狸在小路的岔口不动声色地等待着。刺猬只想着自己的事情,一不留神转到狐狸所在的小道上。“啊,我抓住你啦!“狐狸暗自想着。它向前扑去,跳过路面,如闪电般迅速。小刺猬意识到了危险,抬起头,想着:“我们真是冤家路窄,又碰上了,它就不能吸取教训吗?“它立刻缩成一个圆球,浑身的尖刺,指向四面八方。狐狸正向它的猎物扑过去,看见了狐猬的防御工事,只好停止了进攻。撤回森林后,狐狸开始策划新一轮的进攻。刺猬和狐狸之间的这种战斗每天都以某种形式发生,尽管狐狸比刺猬聪明,而屡战屡胜的总是刺猬。徐大人告诉他狐狸多巧,但刺猬就一招,用他的话儿说,他与杨峥就是这聪明的狐狸与苯苯的刺猬,杨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知,无一不精无疑是老天爷疼爱的哪只聪明的狐狸,而他自己则是那只笨笨的刺猬,杨峥才情无人能比,但在官场任你才情再高,也高不过皇上的信任,而今他自己势头正旺,又有太后、皇帝的信任未必就不能再一次挫败内阁。存了这个心思,王振决定先不杀人看看对方的态度才说。 2806章:路远莫致倚逍遥 与王公公的这一番心思,杨峥自然不知,从入了内阁说出了自己心头的想法,被杨士奇、杨荣安排留守的杨溥可谓是泪流满面,依他的人品,若非为了大局,三杨三去其二,他断然不会独自留在内阁的,还屈辱的接受王振下达了一番虚名,做了这么多年的官,他如何不知这是王振的一种手段,毁一个官儿最厉害的手段不是夺了他的官帽,而是毁了他官声,官帽丢了可以再寻回来,可官声丢了,那就好比一池清水被突如其来的污水给污了,任你再如何清除污水,也难以回到先前的清白,所以在大明做官最先做的不是官帽而是官名,名声没了任你多大的官,多好的才情,多大的雄心壮志都付之东流,他苦心积虑的留在内阁,可不是为了毁名声的,而是保证内阁后继有人,如今可好王振轻飘飘地让皇上送来了一道圣旨,就将他几十年的名声毁于一旦了,就在今日一早他当着六部的官儿、都察院、科道言官的面从王振手中接过圣旨的时候,百官眼里的光芒足以让他恨不得寻个裂缝钻进去才好。事后,礼部尚书胡滢更是不依不饶,他前脚刚入文渊阁,胡滢就进来了,不顾他的脸面怒目而问:“次辅大人为何一言不发?” 他当然知道对方问的是什么,可他能说什么,只好一言不发了。 可胡滢却不依不饶的问,他自然有问的道理,依胡滢对他的了解,他无法理解自己为何明知道这道圣旨的背后王振是何等的居心不良,傻子都看得出来,王振此举是要借此机会彻底毁了三杨,可偏偏自己看不出来,让他如何不问。 他有苦说不出,只能苦笑了声说:“事已到了这个地步,说什么也没用?” 谁知这话儿不说还好,刚说完就看见胡滢双眼喷出了火来,那模样要多吓人有多吓人,若是他看见了虬髯客是什么样子,眼前的胡滢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不得不说他还是头一次见胡滢生这么大的气,刚想宽慰几句,却不想对方冷喝了声,骂道:“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你身为大明臣子三十载,岂不知忠君爱国的道理。无话可说,你不说又如何知道没用,王振此举摆明了是要毁你声名,这圣旨你推辞不接他又能如何,别忘了,你可是大明最有骨气的次辅,先帝的顾命之臣,皇上焉能因此事怪罪与你?” “今日这个情形,老夫便是推了王振也未必肯拿回圣旨?三杨已三去了二,万一皇上一怒之下罢免了老夫,内阁岂不是无人,我们做臣子的,有时名声固然重要,可也得顾全大局才对,老夫此举也是无奈之举,还请胡大人多多体谅才好。”这一番话说得甚是委婉,杨溥自问从官三十载,似这么低声下气的说话还是头一遭,本以为胡滢或多或少能理解一点,却不想这胡大人根本就不买账,瞪着一双牛眼看着他说道:“怕不是为了所谓的大局吧,老夫看你啊做了十年的内阁次辅已不是当年能独立面对死亡的杨溥了,你啊根本就是怕得罪皇帝和太后!” 杨溥哪里想到自己一番低声下气竟被胡滢如此呵斥,气得发抖道:“老夫是那样的人么,我只是不想辜负了东里兄的期望罢了?” 胡滢听他绕来绕去就是不退回王振的圣旨,气得更是厉害,安抖动着一把长胡子大声道:“你别说的那么好听,你若是当真怕辜负了东里兄的期望,那就更要退了这圣旨,咱们做的是朱家的臣子,可不是一个太监的奴才,你吃的朝廷的俸禄,接的却是一个太监的圣旨,你说说看应不应该,圣人常说,“不登高山,不知山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这是告诉我们有些事情就算是明知不可也要为之?” “这事儿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杨溥一脸委屈的道。 胡滢似没看到一般,语气一如先前,道:“是不简单,可不简单就不做了么,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圣人何尝不知不知道“克己复礼”任重而道远,但却周游列国,“累累如丧家之犬”而精神不改,晚年退居讲学,仍然以礼乐文化传授世人,为推行“仁道”而贡献力量。曾子所说:“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许多事儿,咱们也许做了未必有什么好结果,可道之将行也与?命也。道之将废也与?命也,我就不信你当真退了这道圣旨,王振还能吃了你不成?”胡滢本来就有气,说起话来语气也重似与人吵架一般,加上一把胡须随风而动,那模样宛如一个剑拔弩张战场杀神,有多可怕就有多可怕。 杨溥与胡滢虽谈不上什么深交,但素来敬佩胡滢节俭宽厚,喜怒不形于色,平日里也算是谈得来的之交好友,似这样的模样,除了在正统元年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要求英宗皇帝减少紫禁城的用度以及裁省法王以下番僧四五百人外,还真没见过,一时竟愣住了不知该说什么好。 胡滢见他不说话更是气恼,怒道:“你若是怕那王振怪罪与你,这事儿我替你去办了。” 杨溥怕这事儿闹大坏了杨士奇、杨荣的嘱托,摇了摇头道:“这事儿就不劳胡大人费心了,老夫自己会去办。” 胡滢见他答应了,但语气并不肯定,便知他是敷衍,心头的怒火更甚,有心想说点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也不知说什么,最终是轻叹了声,道:“该说的老夫都说了,圣旨你退与不退,你自己看着办,可老夫还是有句话要说,你是次辅,三杨之一,肩上担负的担子可不小,天下百姓早已习惯三杨的内阁,而今东里、勉仁罢免的罢免,贬的贬,偌大的内阁也就你一人苦苦支撑,天下百姓早已对你怀了不小的希望,盼望着那你能领导诸人,扫清官宦干政,还我大明朝政清白,你这个时候若是名声不保,难免让百姓失望,老夫担心三杨声明不保啊?” 杨溥道:“老夫谨记便是。” 胡滢看他如此,也不知该说什么好,长叹了声摇了摇头去了。可临走时那失望的眼神让他心头着实不是滋味,恨不得立即入宫退了这圣旨才好,可一想到杨士奇、杨荣的嘱托,先帝领走时的期望,心头那股怨气也就去了一半,如能如何这内阁总要保住才对。杨峥的到来无疑是给了莫大的希望,一人难以抗衡,再多一个人未必就抗衡不了,况且杨峥入内阁也是先帝、杨士奇、羊杨荣的期盼,对他也有莫大的帮助,至少朝廷上上下下所有官员的目光不会只盯着自己看了。 自打算入阁,杨峥也就没含糊,这事儿他看得明白,内阁与司礼监的权力角逐,事实上就是中国几千年来皇权和相权的彼此争权和制衡。 太祖高皇帝需要司礼监吗?显然不需要。 而后代天子,能力强、或者说权力欲望强的天子在位,司礼监权柄就大。反之,司礼监就式微。如今这个苗头才宣德后期在宣宗皇帝刻意的营造下,司礼监的权势可谓是日益强大,随着宣宗的驾崩,人主怠荒,深居内宫,不亲政事,不见大臣,又把太监当作心腹委以重任,朱批便由秉笔太监处理。司礼监便凌驾于内阁之上,内阁权力仅止于票拟。无论皇帝亲自掌权或者是假手于司礼监代批,大学士只能承旨办事,由是司礼监便趁机窃柄专权。明之阁臣即使有理想,有主张者,也必须先勾结宦官不可,否则一切政事都受到宦官阻梗,不能上达皇帝,如张居正为有明一代能臣,其任首辅时亦要密结司礼太监冯保,才能策动当时的政事。至于阁臣之不肖者,更争相谄媚逄迎宦官,助阉为虐,狼狈为奸,助长宦官的气焰。综观明代宦官为祸之烈,实与废相后,内阁无实权,加上君主过于宠信宦官,使宦官得以居中用事所使然,久而久之演变成朋党倾轧。明之内阁上受君主箝制,内受宦官操纵,阁臣之欲握权柄者,皆不免以不光明之手段得之:一方面要交结内监;另一方面则又须倾轧同列之大学士,遂演成朋党之祸。即在明代内阁权任处于最高峰时,阁臣间为争夺”辅“地位,往往互相倾轧,愈演愈烈,甚至不惜朋党台谏,依傍宦官,世宗时之严嵩任首辅,威权不可一世,但却为阁僚徐阶所倾到。张居正在万历元年出任首辅,也是因为内结司礼监冯保,逐高拱得来的。今日的内阁尚未着这种想象,只因三杨多年来配合默契,造成了内阁相对的平稳,但内阁的平稳从前日就被司礼监打破,权势的真空的期限还不算长,争斗之势尚未显露,这个时候入阁无疑是最稳妥的,其次来自司礼监的压力,随着杨士奇、杨荣的出走,最为稳固的三杨内阁就此打破,王振一战成名,不管是出于王振的野心也好,还是小皇帝的心思也好,王振必然会借此机会扩大权势,达到对大内与外廷的控制,可以说这一点是王振必走的路,而眼下王振虽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但毕竟是根基不稳,准备不奏,尚未有控制内阁的本事,一旦给了他喘息的时间,内阁必是打压之重点,到那时他想入内阁怕是没那么简单了,就在今日一早,杨峥就听说昨日一早,小皇帝在将台阅武,命诸将骑射,以三矢为准。受命者万骑,这样的大场面,往日都是宗亲武将参与,就是外廷的内阁大学士也没资格参与,更不用说其他人了,可今日一早,小皇帝却命人将王振请去观赏,这还说明不了王振足以撼动内阁,但有一点可以看得出来,通过内阁这次争斗,小皇帝对王振的信任已经超过了从前,这意味着什么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所以入阁,早入总比迟入的好,一旦王振势力做大,他这个内阁大学士能否安稳坐下去还真难说。 杨峥说明了来意,杨溥当即表示赞同,从收了王振送来的圣旨,杨溥便一直在深深的自责之中,若不是顾全大局,他早就挂冠而去,哪里还在这儿遭受百官的冷眼,但既接了圣旨也没什么好后悔的,如今要做的就是尽快挽回自己在百官眼中的形象,杨峥入阁的请求无疑是他最佳的表现机会,所以一口答应了,以杨溥的能耐,杨峥自是不用担心,况且他入阁朝廷上下,包括宫了哪位孙太后也是知晓的,往日顾全三杨内阁的稳固,他迟迟没提出这个要求,而今三杨三去其二,单靠杨溥一人很显然是难以应付越来越繁重的朝政,孙太后虽说不喜欢杨士奇等一帮直视清高的老臣,但对于杨峥当日在王府留下的印象还算深刻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再者,小皇帝还年幼,国家大事总不能全靠了太监,外面的这些文武大臣看着是不顺眼,可国事还得他们来处理,内阁添上两个官儿实在合乎情理的事情,答应也是在情理之中,两人将细节又细细商议了一番后,杨峥便去了,他还有一件更要紧的事情要去坐,这事儿不立即着手做了,他还真不敢肯定自己能否顺利入阁。 京城,夜色如水。 挂在紫禁城檐角上空的夕阳刚被云层吞没,京城各大街道变得热闹了起来,各种叫卖上彼此起伏,好一派盛世景象,然而小商小贩叫的声音再高,食物堆积得再多,也比不上红袖招、一品居、江南小楼的几曲歌谣来得实在,偶尔传来几声嬉笑也是妩媚得动人无比,听得来往的客人,商贾骨头都轻了几两,有胆子摸了摸怀里的钱袋,觉得银子够多,胆儿够肥,伸长脖子往里面看了一眼. 2807章:壮志难酬空悲切 轻咳嗽了两声,整了整衣衫,大模大样的走了进去,站在门前搔首弄姿的姑娘们立即嬉笑的迎了出来,一左一右挽起手臂,将柔软如柳枝的身段儿就那么靠过来,粉红的小嘴,迷人的脸蛋,若隐若现的风浪,还有那骨子里卖弄出来的风骚,无不让进去的男人心满意足的摸出了怀里的银子,而没有钱的商客除了狠很吞了吞几口吐沫外,便是睁大着双眼冲着那些姑娘扭动的腰肢狠很惋上几眼,刀子一般的眼神恨不得穿透衣衫才好,只可惜眼光再好也看不出所以然来,远不如银子来得实在,看得久了,惹得门前的姑娘大为不悦,时不时说上几句讥讽的话儿,脸皮薄的红着脸灿灿一笑便去了,胆大的则全然不顾,就与那些姑娘们说些不要脸的话儿,气得那些姑娘胸脯上下浮动,狠很过一把眼瘾才大小而去。 夜色刚落寞,一顶接着一顶的暖轿就如后海飘荡在海上的船一般,一顶接着一顶来,只把门外的那些姑娘欢喜得眉开眼笑,在红尘里打滚,早就练就了她们看人的本事,虽说从洪武年定下的规矩,到今日有所松动,除了朝廷的官员外,富商、豪贾也能做上一顶轿子,但有这个胆色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的公子少爷还是坐马车居多,一来马车空间大,来得快去得也快,二来马车比起轿子可要保险得多了,万一一个不小心被人落下了口实也不好说话,要知道当年朱元璋有次赐傅友德宴会,命叶国珍陪酒,并有朝廷的妓女陪酒。叶国珍喝多之后就忘了禁令,让妓女脱掉黑色的帽子和鞋子,穿上华丽的衣服。朱元璋得知后大怒,让人把叶国珍抓起来,和妓女一起锁在马圈中,然后割掉妓女的鼻子,将叶国珍鞭打数十下,发配到瓜州修水坝去了。这事儿并不久远,时至今日还有许多百姓都再说呢,开国将帅都如此,更别说他们这些山野之人了,所以明知太祖爷定下的规矩有所松动,可谁也不敢轻易的胡来,该恪守本分的还是恪守自己的本分。 正因这些少爷公子恪守自己的本分,才给了这些姑娘们辨别权贵的机会,但凡敢大摇大摆的坐着暖轿来的大多都是朝廷的官儿,这些人不光是身份显赫,模样俊俏,口袋里的银子多那么简单,单说这些还不足以让姑娘们如此痴迷,这些在她们看来不过是外在的东西,能在一品居、红袖招、江南小楼混的那个不是身段了得,模样水灵灵的,一年下来见上几个身份尊贵的,模样俊俏、口袋有钱的并不是什么难事,真正让她们恨不得投怀送抱的其实轿子里的主儿是否是雅士,这个名头可比什么公子,少爷值钱多了,都说人分三六九等,能被人称一声公子,少爷的那也是人上人,再不济也是落魄王孙了,入青楼着实不算辱没了这帮姑娘,可事儿并不是这么算,在青楼行当越来越兴盛的京城,但凡入了这行当的姑娘都知道,今时今日的青楼之繁华,比起昔日太祖的秦淮河畔不想多让,说是她们的时代也不为过,在这种日益兴盛繁荣的青楼大业中,想要坐稳头牌,单靠相貌,身段可不是长久之计,所谓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恩,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这个道理她们很早就知道,所以姑娘们平日里展现过人的容貌外,最有利的好处就是才情,平日不读书的她们,诗词歌赋固然知道的不多,可古往今来的名妓可心如数家珍,这些人未必都是倾国倾城,但无不是才情高绝的女子,她们出名的原因,有的是因为才华横溢,比如苏小小。妾乘油壁车,郎跨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陵松柏下。 有的是因为跟著名诗人结交,比如薛涛跟元稹、白居易。有的是因为跟皇帝勾搭,比如说李师师。这些女子哪一个都让她们羡慕,可才情这事儿有的人一学就会,而有的人再如何学也是学不会的,能学会的也就是那么几个人,所以她们的处境也是最好的,而那些明明容貌,身段都高人一等的歌姬,只因写不来词儿,唱不得曲子,便低人一等,岂能轻易甘心,也不知谁想了附庸风雅这个路子,这路子说起来倒也简单,歌伎以歌舞表演为生,其表演效果的好坏,直接关系到她们的生活处境。演出效果取决于演技和所演唱的词,演技靠个人的勤奋练习,而词则靠词人填写。歌伎为了使自己的演唱吸引观众,往往主动向词人乞词,希望不断获得词人的新词作,使自己成为新作的演唱者,以给听众留下全新的印象,同时也希望通过词人在词中对自己的赞赏来提升名气。而有这个本事的可不是怀里揣着银子的大老粗,真正有才情的除了落魄的书生外,最有可能的就是这帮官场的老爷了,岁月的沉淀,官场的熏陶,加上自身的修养,却是让人羡慕,虽说在大明诗词歌赋较为前朝,至今开国差不多百年也没诞生出李白、苏轼、欧阳修这样的天才,可不否认本朝也有解缙、杨峥这样的大才之人,若能得他们一首诗词,何愁不能名动京师呢? 但解缙早已作古,诗词歌赋也被姑娘们唱了个遍,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唯独杨大人的诗词歌赋,那可是一首比一首好,让京城这帮姑娘那个喜欢,恨不得此生做杨家府上的丫鬟才好,当然了,这世间姑娘那么多,而杨大人只有一个,虽人人盼望却也未必人人能遇到,就算遇到了也未必就入了杨大人的法眼,再退一步说,早些年杨峥与京城里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当日点评的十二衩可还在,论身段,论模样,论才情那个都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当红姑娘,就说那翠红柳、润珠儿那个不是杨大人的红粉知己,要说去唱曲什么的也该是那一品居,红袖招才对,什么时候能来江南小楼,基于这一点,这帮姑娘开始退而求其次,似杨大人那帮天才的人物,可遇不可求,遇上了是幸运,遇不上也不必沮丧,权当留个念想,可官场的老爷就没有那个必要了,说才情他们固然比不上杨大人,但也偶也有惊人之句,就说有个于谦的大人就留下了世间万物有盛衰.人生安得常少年。这样的好句子,也不知怎么就落在了一品居柳盈盈的手中,这位姿色身段并不出众的姑娘一夜名声大起,据说来寻听她听唱这首曲子的富家商客不计其数,一时之间京城说起唱曲的没人不提柳盈盈,就连消失了几年的琴曲大家香坠儿也被比下去了,这种名望着实让姑娘们好生羡慕了一番,也因如此对官家老爷比起往日可殷勤多了。 眼看着一品居,红袖招、江南小楼的上上下下都挂上了大红的灯笼时,一顶轿子缓缓被人抬入了江南小楼,轿夫走得虽慢,轿子说起来也不如何显眼,在京城这座繁华之地,这样的轿子,就是寻常商贾之家也有不少,官场就更不必说了,随着这两年青楼姑娘对官家老爷越来越看重,来往当官的老爷也自觉身价高了不少,五品以上的官儿来这儿的轿子也有了讲究,五品五品以上的才有资格做暖轿,这种轿子以木制长方形框架,于中部固定在两根具有韧性的细圆木轿杆上。轿底用木板封闭,上放可坐单人或双人的靠背坐箱。轿顶及左、右、后三侧以帷帐封好,前设可掀动的轿帘,两侧轿帷多留小窗,另备窗帘精巧细致,坐在里面也可以看到外面的一切,最让人回味是平坦,任凭轿夫走得再快,再慢,坐在里面的人却觉察不到任何的波动,在官场是最紧俏,也是最能彰显身份的,但凡做上了明眼人便知,此人至少五品以上了,除了官场的规矩外,其次就是来自朝廷的,本朝规定文武官例应乘轿者,以四人舁之。其五府管事,内外镇守,守备及公、伯、都督等,不问老少,皆不得乘轿,违例乘轿及擅用八人者奏闻。眼前这顶轿子初看不起眼,但经验老道的老鸨子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关键,轿子是不新,也不显眼,可抬轿的轿夫却十分的扎眼——四人抬。这就足以说明了一切,轿中之人是个了不得官儿,决不再五品以下,看明白了这一点,老鸨子丝毫不敢怠慢,扯着嗓子吆喝了两声,楼内正等着客人的姑娘们立即蜂拥而来,雪白的臂膀,柳枝一般的身段,还有你浪涛一般的峰峦,媚到骨子里的笑声,无不让人着迷。 轿子刚落地,老鸨子便殷勤的走了上来,扭动着那略显粗壮了腰肢,小心翼翼的靠近了轿子,待那轿夫伸手拉开了帘布,坐在轿子的那人一低头,一弯腰便走了出来,灯火下就见那人一双犀利的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眼,老鸨子与一干姑娘便觉得眼前一亮,江南小楼凭着良好的口碑,以及北国的胭脂迅速在京城站稳了脚步,加上宫中的那点关系,江南小楼大有压制一品居,红袖招的势头,这两年来这儿的达官贵人可真心不少,就是紫禁城的官家老爷那也是一拨接着一拨,老鸨子自问平日里看到俊美的男人不算少,可似眼前这么儒雅的还真是头一个,单说相貌,来这儿的公子哥也不是没有比不过他的,但一看之下两人却不是同一个档次的,就好比她与楼上姑娘站在一起,聪明人只看了一眼,足以高下立判了,眼前的这个公子倒也谈得上面如冠玉,但浑身散发的那股翩翩姿态却是旁的公子身上所没有的,所以气度上就显得鹤立鸡群了。 ”敢问这位客官可有相好的姑娘,若是没有待老身给你寻寻?”老鸨子舔着脸道,身后的姑娘则是跃跃欲试,青楼中的女子虽说是别人手中的玩偶,一生难得为自己做一次主。她们附庸风雅、攀权附贵,无非是为了结束自己浮华而空虚的风尘岁月,但并不表示她们就没了选择,如此翩翩佳公子,那个不想与之花前月下把话家常,所以不待老鸨子开口,几个大胆的姑娘就立即走了出来,大有毛遂自荐之意。 却不想刚踏上了一步,站在那公子左侧的轿夫大声喝道:“尔等不可造次,我家公子乃当朝兵部尚书郎,人称小杨大人,其是尔等残花败柳能伺候的,快快将清雅姑娘请出来。” 轿夫的这一番话着实算得上石破天惊,一干姑娘纷纷停止了嬉笑,场上的气氛顿时变得寂静无比,几十双眼睛如潮水一般看向了杨峥,在一瞬间的沉默后,爆发出来的竟是阵阵的欢呼声,那声音宛如一波一波的浪潮席卷而来,就连那老鸨子也是兴奋得一张脸儿涨得通红,拉着那轿夫的手臂颤抖着声音道:“小哥的话儿可是真的,这位公子当真是当今兵部尚书郎小杨大人?” 轿夫得意地哼了声,道:“我家大人丰神俊朗,才情高绝,人称周郎再世,尔等还看不出来么?” 老鸨子目光在杨峥的身上看了看,倒也没有丝毫的怀疑,但这事儿毕竟是楼里一等一的大事,万一弄错了传扬了出去,丢了可不是自己的人,而是整个小楼的名声,与青楼而言,名声就意味着是大把大把的银子,她可丢不起,出于谨慎考虑,她还是大着胆子问道:“小哥这话儿老身本不该怀疑,可小杨大人乃大明最负盛名的大人物,老身红尘之人一直无缘得见真容,不辨真假,老身斗胆可请小杨大人给个凭证看看?” 那轿夫在杨峥府上多年,平日里来去京城酒肆、青楼,但凡报上了杨峥的名头便让来往宾客信服,本以为今日也是这般,却不想老鸨子如此不知趣,竟舔着脸索要凭证,心头顿时大怒,正要呵斥两声,却听得一个柔和的声音对老鸨子道:“不知这个算不算?” 2808章:一片芳心千万绪 老鸨子与轿夫寻头望去,见一直背负着双手的杨峥忽的转过身来,右手不知什么时候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来,那令牌似银非银,宛如一块璞玉,在灯火的映射下,老鸨子与演轿夫看的分明,璞玉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大明兵部尚书之令“七个正楷大字,一笔一划莫不是铁画银钩,好不气派。 老鸨子虽说是风尘之人,但江南小楼这几年大有成为京城青楼第一家的趋势,加上招揽的客源与一品居、红袖招的商贾、公子大不相同,江南小楼以官家为主要客源,平日里来这里的官儿可不少,上至王侯公顷,下至文武百官可都见识了一遍,自是认得这令牌的真假,无疑眼前的这个丰神俊朗,风度翩翩的公子便是名动天下小杨大人无疑了。 “是真的吧?“轿夫冷喝了声。 自从轿夫那一句石破天惊的话说将出来,来往的宾客,楼里的歌姬早就轰动了,无论是弹曲,唱曲、嬉笑的,迎客的无不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的动静,得知眼前之人当真是哪位日思夜想的小杨大人,少不了传来姑娘们的阵阵惊叫,大胆的恨不得立刻扑了过去才好,胆小的也是一脸的羞涩,眼里满是期盼,而往来的宾客则是一脸的好奇,要知道小杨大人家有如花美眷,极少留恋风月场所,往来官场数十年除了宣德初年的那一次点评京城十二衩外,就在没听他出入风月之地了,据说一品居、红袖招的当红姑娘早就丢出了话儿来,但凡小杨大人肯上楼,她们必是倾其所有,哪怕是掏出自己压箱底的银子也在所不惜,只可惜这消息放出去多年,却从不听闻小杨大人去过,是以京城流传小杨大人不好风月,没想到十年来从不出现在青楼的小杨大人,竟会踏足江南小楼,着实让人难以相信,可明眼人看老鸨子的神情,那公子的风度,以及地送过的令牌,便知眼前这公子是小杨大人无疑了。所以惊呼的可不光是楼里的姑娘,还有不少宾客,就连你外面也被惊动了,纷纷停下步伐,伸长着脖子往里面观望。。 当然了,也有人看得奇怪,要说青楼是男人的天堂那是一点都不假,可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来这儿的男人,那个不是有多低调就有多低调,生怕别人知道了自己来了青楼,可看这位杨大人的举动,似生怕旁人不知他来了江南小楼似的,这举动难免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是真的,不瞒小哥说,自从小杨大人进来,老身就信了,只是这世上欺世盗名的人太多,老身这么做也是出于无奈之举,还请小杨大人莫要见怪才好。”老鸨子确认了杨峥的身份,态度立即恭维了起来,她说到底是个生意人,白花花的银子才是她毕生的追求,杨峥的名声、身份、地位与江南小楼而言,绝对算得上是财神爷,不要说是被轿夫呵斥两句,就是被轿夫痛打一顿她也十分的乐意。 “少啰嗦,既知道我家大人的身份,还不快快请出清雅姑娘?”轿夫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语气、模样好不凶恶。引得楼内的宾客纷纷侧目而亡。 杨峥自始至终神情淡然,对轿夫的所作所为似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妥之处。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老鸨子头点得如小鸡啄米一般,将始终的纸扇狠很摇了两下,才道;“回小哥的话,这楼下太过寒酸了,小杨大人难得来一趟,哪里能在这儿见清雅姑娘,传扬了出来,这帮姑娘的吐沫星子给淹了,再者,我家清儿姑娘性子冷淡,最不喜热闹,所以平日里不轻易下楼,老身斗胆请小杨大人移步上二楼可好?” 轿夫眉头一皱,正要呵斥,却听得杨峥的声音再一次传来:“无妨,二楼便二楼,本官上去便是。”说完便越过轿夫径自向着二楼去了。 老鸨子没想到杨峥如此好说话,顿时松了一口气,见他上楼忙侧身让开,还不忘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大堂的姑娘看杨峥径自去了二楼,羡慕的、妒忌的,辱骂的可不少,恨不得自己是那清雅姑娘才好,老鸨子气不过看杨峥上了二楼,才转过身来狠很瞪了场上的姑娘一眼,呵斥道:“看什么看,还不给老娘干活去。” 众姑娘念念不舍地看了一眼杨大人伟岸的背影,不情不愿的去了,这一去自是少不了一阵呵斥了,这个哎呦一声,那个疼死我了,惨叫之声一阵高过一阵,仿佛这里不是男人的天堂,而是男人的地狱一般。 老鸨子倒也没有怪罪的意思,身为女人,自然知道姑娘的心思,见了小杨大人这等风度翩翩的佳公子,再看怀里的男人,不气恼才是怪事。 二楼比起一楼大堂要小了许多,但构造却精致了许多,看得出修建这座小楼的匠人心灵手巧,利用多变的地形,使流水在房屋之间畅漾,因此整个二楼颇有江南小桥流水人家的美感,杨峥绕过一个长廊,又入了一个回廊才入了一座院子,院内多山石、翠柳略显清净,不知是杨峥的脚步声惊动了里面,还是先前的动静让清雅姑娘得知了消息,总之杨峥刚刚跨过院门,迎头的林荫小道上缓缓走出两个女子来,为首那女子容貌姣好,一双眸子黑白分明,整个身段柔弱无骨,曼妙多姿,纤腰娉婷似是不盈一握,身旁搀扶的女子也是艳丽动人,两人虽说出生风月之地,却浑身不带丝毫泥尘之气,一如京城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杨峥暗暗点了点头,心道:”就这气质倒也担得起这清雅之名。” 清雅姑娘缓缓走到了杨峥的跟前,不卑不亢的弯下了小蛮腰道了一个万福,柔声道:“奴家清雅见过大人?” 杨峥这会儿的目光才落在了那凸起的轮廓上,不得不承认此时形成的弧度确实让人心动,凹凸有致不说,就说那圆滚滚的翘臀透过华丽的绣袍凸现出来,他相信任何的男人看到了这儿一双眼睛难免有些移不开,他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况且这里是青楼,来这人的目的便是寻花问柳的,自然没有压制的道理,所以目光比起寻常男人更大胆一些,盯着那凸起的所在狠很扫了几眼才居高临下的颔了颔首平淡道:“今天我来你们江南小楼,可是听闻了清雅姑娘的名头,今日咱们要么听清雅姑娘唱个小曲,要么与姑娘把话家常,对了,我还听说清雅姑娘有一手让人舒坦的绝活,本官慕名而来,清雅姑娘总不会让本官失望吧?” 清雅姑娘原本对杨峥是抱有期待的,一个风度翩翩,又有才情的公子总让人多了几分期待,可一看杨峥这模样顿时有了几分轻视之心,还以为杨峥只是个空头名头却毫无本事的男人人罢了。 杨峥似看出了对方的心思,也不在意,淡淡一笑,道:“姑娘今日若是能将本官伺候舒坦了,本官也不会让姑娘白忙活一趟,一首诗儿一首词儿还是拿得出来的?” 这话儿一出,让原先有些心生怠慢的清雅立即敛起轻视,要知道本朝自太祖开创八股取士,读书人以科举为重,而科举又以八股文为主,于是教育重心就完全放在如何教八股文与如何做八股文上了,诗词歌赋与八股而言就是末道了,诗词歌赋虽在,但大大不如前朝了,洪武初年读书人还能“各抒心得”,做到“隽旨名篇,自在流出”。写了不少好的诗词,像吴地诗人袁凯、杨基、张羽、徐贲,闽中诗人张以宁、林鸿,岭南诗人孙蕡,西江诗人刘崧都有传世名篇,到永乐后,科举日重,读书人能写诗词歌赋也都充溢着大量应制和颂圣之作。表面看来雍容华贵,实际内容极为贫乏,难有传世之作,肚中没几分才学,还真不敢说出这般大话来,当然了,林子大了什么人都有,平日里来这儿的文人墨客,仗着几分才情就自以为老子天下无敌,大大咧咧张口吟唱几首诗词来,只可惜这诗词着实入不得眼,尤其是在她的面前,真敢这么说的还真没有几个,清雅姑娘不敢小觑看轻杨峥这几句吊儿郎当的话儿倒不是她畏惧了杨峥的身份,这江南小楼本就与宫中有些关系,加上平日里来的都是官儿,仗着身份她还真没把杨峥这个尚书郎看在眼里,说句不好听的话儿,在紫禁城里里尚书郎或许是位高权重,让人敬重,可这里毕竟是青楼,再大的官儿也上不得朝堂,以她当家花魁的身份,还真不怵杨峥,但京城流传的几首词儿,几句歌谣她可是正儿八经的听过,则为你如花美眷, 似水流年。 是答儿闲寻遍, 在幽闺自怜。 转过这芍药栏前, 紧靠着湖山石边。 和你把领扣儿松,衣带宽, 袖梢儿揾着牙儿沾也。 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 是那处曾相见 相看俨然, 早难道好处相逢无一言。 这词儿可是美得让人鼻息了,没这个本事的人,这词儿可是写不出来的,来这儿的客人,就算是有些名头的也不敢说出这般大话来,但既然能说出这番话,那就是有这个本事了,对付这样的人,她可不能端着架子装清高了,那样亏的可是自己,身为当红花魁,眼红的人可不少,单靠美色那个能长久,红袖招、一品居的当红花魁那个是倾国倾城的美人,能稳坐花魁这么多年,靠的还不是一首好曲子罢了,一品居的柳仙儿有一曲《蝶恋花》唱了多年,仍有不少宾客来凝听,红袖招的润珠儿就更了得,一曲《牡丹亭》可谓是万人空巷,上至王侯公顷,下至黎明百姓莫不是以凝听润珠儿一曲《牡丹亭》为荣了,她可听得分明这曲子的词儿便是杨峥所写,平日里对此好不羡慕,今日难得人家亲临江南小楼以老鸨子的精明,这人的身份断然没有假的可能,既被她碰上了哪有就此放过的道理。 虽说心头厌恶杨大人眼光毒辣,但入了这青楼也没什么清高可言,这么一想也就是释然了,将杨峥引进自己的闺房,闺房与外面相比就显得温馨了许多,几张简单的桌椅,一座书架,一把古琴,外加墙上的几幅文人字画,谈不上奢华,但也说不上简陋,一张床榻算是闺房里最显眼的所在,本就不散十分宽大的闺房,竟被床榻占去了一大半,摆在床榻不远处的桌椅,书架就显得渺小,清雅姑娘入了闺房不等杨峥说话,弯下腰身,从床榻地下拎了一坛泥封黄酒,冲着杨峥道:“这是奴家珍藏多年的女儿红,一直没舍得喝,今日得知大人前来用来招呼大人最好不过了。”说完伸手拍开了封口,顿时一股清香从酒坛之中飘了出来,身旁的丫鬟忙从桌上翻起了两只玉杯来,清雅将酒汤倒入杯中,将酒汤放在桌上,转身对丫鬟道:“云儿去给大人寻几道上等的酒菜来,好给大人下酒。” 云儿哎了声就要退出去,却听得杨峥道:“不必了,今日本官来可不是来吃酒的,早就听闻清雅姑娘模样清秀,身段了得,嘴上功夫更是京城无人能比,本官一直想亲自来看一看,苦于公务繁忙没这个机会,今日难得出来了,清雅姑娘也没什么客人,可谓是老天爷眷顾,咱们都是实诚人,什么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瞎耽误功夫的事情,本官看还是免了,吃什么也不及吃美人来得实在痛快,清雅姑娘你说是么?” 清雅虽说是青楼女子,可青楼也分个三六九等,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作践的,似她这等当红花魁也是轻易不将人看在眼里,若非顾忌杨峥的身份与名望,单说先前的举动,就让人给赶出去了,哪里容他进得闺房来。 “大人何必如此心急,妈妈既让大人上了这清雅楼,那便是让清雅伺候大人了,奴家还能跑了不成?”清雅娥眉微蹙语气冷淡道。 2809章:自传芳酒涴红袖 杨峥嘿嘿一笑,道:“话是这么说,可这人分等得及与等不及的,本官性子急得很,可经不住姑娘这般细水长流,这床上的功夫最妙之处便是如山洪暴发,如江河涛涛不急不行啊?” 这话儿可谓是粗俗不堪,身旁的丫鬟似有些看不下去,心里暗自嘀咕了声:“这大人白长了这么一副好皮囊,竟是半分斯文也不懂,好生让人厌恶。” 清雅面上有些不悦,寻常来这儿官人那个不是耐着性子陪着吃些酒汤,听些小曲,情话绵绵,待气氛到了才你侬我侬,纵是有猴急的心思,至少面上也不会表现出来,那是这帮不要脸,不顾身份体面,上来便直奔主题,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有心不答应,可又着实怕了杨峥的身份,从老妈妈恭维的态度上看,显然是对杨峥的身份有所畏惧了,她真不知道自己若得罪了杨峥会有什么下场。 见清雅迟迟没说话,杨峥淡淡一笑,道:“本官就知道清雅姑娘最是善解人意的姑娘,男人嘛来这儿的那个不是奔着姑娘来的。什么情啊,爱啊的还有什么在床榻上说得更让人念念不忘呢?”说完冲着站在门口的丫鬟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出去。 丫鬟回头看了一眼清雅姑娘,见对方颔了颔首,轻叹了声便提起裙摆去了。 |“大人——?”丫鬟一走,清雅神情立即变得紧张起来。 杨峥一言不发,径自走到门前顺手关了木门,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清雅姑娘请。” “大人……?”清雅又喊了声。 杨峥一笑也不答应,忽的伸手入袖口,从袖口摸出黑白两个纸盒来,将其中黑色盒子丢给了清雅,道:“早听闻清雅姑娘棋艺了得,早就想寻姑娘好好下几局,苦于没机会,今日夜色正好,正是下棋的好时候,还望清雅姑娘莫要推辞才好。” 剧情的翻转让清雅有些回过神来,先前的杨峥分明是一个十足的红尘浪子,那急不可耐的模样与眼下雍容优雅实乃天壤之别,看着杨峥优雅的坐在床榻上从容的铺好了棋盘,清雅实在不适应这种跳跃太过大的景象,抬头盯着杨峥看了许久,才大着胆子问道:“大人,你这是……?” 杨峥淡淡一笑,伸手指了指床榻,示意她坐过来。 清雅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褪去了红鞋坐上了床榻与杨峥对面而坐,伸手从黑色的棋盒里抓了一粒黑子,轻轻落在了棋盘的一角,也不等杨峥解释,自顾自的说道:“奴家虽是红尘女子,但也看得出来,大人来此并非是寻欢作乐的。只是奴家好奇,不大人先前的一番作为所为何来……?” 杨峥同样落了一粒白子,坏坏的一笑道:“姑娘既然看出来了又何必问,今日在下入姑娘的闺房,一来仰慕姑娘的清雅才情,二来也是想借姑娘的名声用一用,三来么,在下早就听闻姑娘棋艺了得,特来会会姑娘?”清雅抬起一双好看的眼眸,就那么看着杨峥,好一会儿才悠悠的道:“大人今日可把奴家吓得不轻啊?” 杨峥道:”让姑娘受惊了,着实对不住,为了感谢姑娘待会儿在下会留下一首曲子给姑娘,算是今日的赠礼可好?“ 清雅闻言面上一喜,但凡青楼没有那个女子不知小杨大人的名声,他的词儿在青楼就好比是昔日的柳永,但凡是他的曲子唱出来没人不说好的,她今年二十有三了,靠容貌又能靠上几年呢,若能有一曲流传出去,在这烟花之地那也是极好的,是以当即下了床榻,冲着杨峥盈盈一福,道:”奴家先谢过大人的厚爱。” 杨峥摆了摆手,道:“这算不得什么,说起来今日是姑娘帮了我大忙才对,来,来,来下棋,下棋。” 清雅哎了声,重新坐回了床榻,两人开始下棋,二人都是棋坛高手,可谓是棋逢对手,本只想下一局耐不住棋逢对手的感觉极好,竟连下了三局,三局下来倒也用了三炷香的功夫,等杨峥双脚酸麻的时候,才惊觉这时间下得有些长了,抬头看了窗外,一轮明月高挂,繁星点点,竟是半夜时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心道:“看来是差不多了。”冲着清雅颔了颔首,对方会意小心的收了期盼,下了床榻,垂首立在一旁。 杨峥活动了一下手脚,想起先前说的话儿,见桌上家上有现成的文房四宝,便也不含糊大笔一番挥舞留了一首纳兰性德的《山花子?林下荒苔道韫家》便往外走,清雅似十分喜欢这词儿,不等墨迹风干,便低声吟唱了几句,也不知是这曲子合乎了她此时此刻的心情,还是这便是她一直寻的曲子,但见她从墙上取下了一把胡琴,双手手指在琴声轻轻一荡,几声悦耳的声音便从闺房里传了出来,不等杨峥回味,清雅红唇轻启,明媚皓齿,迎着桌上的灯火,轻声唱道:“林下荒苔道韫家,生怜玉骨委尘沙。愁向风前无处说,数归鸦。半世浮萍随逝水,一宵冷雨葬名花。魂是柳绵吹欲碎,绕天涯。”曲子本透着几分凄凉,被清雅婉转而清脆的声音一番吟唱,竟多了几分别样味道,尤其是末句“魂似柳绵吹欲碎,绕天涯”,此句化自顾敻词“教人魂梦逐杨花、绕天涯”,却明显比顾词更高一筹,以柳絮来比拟魂魄,“吹欲碎”双关心碎,“绕天涯”更归结出永恒和飘泊无定的意象,使情绪沉痛到了最低点,杨峥自问官场多年早已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可不知为何听了这曲子,竟也多了几分伤感,急忙吐了口气,笑着道:“姑娘这琴技果然了得,再听下去怕是要哭了。” 清雅微微一笑,俏脸上露出几分得意,道:“大人说笑了,说起来还是大人这词儿好才对,来我闺房的官儿也有不少,能写出这清雅感伤的词儿唯有大人一人而已,只不过奴家觉得这词儿太过凄凉了些,我,半生如浮萍逝水,不值一顾;你,名花国色,却毁于一宵冷雨。若不是感同身受,实乃下笔,大人可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可否与奴家说说么?” 杨峥汗了一把,这词儿他只是恰好想起了,随手抄了下来,什么半世浮萍随逝水,一宵冷雨葬名花。鬼才知道纳兰性德遇到了什么伤心事才写了这么两句,你让我那什么与你说?还还不如在等上个三百年?” “谈不上伤心事,不过是看到了姑娘想到了这两句而已,姑娘喜欢就好。”杨峥狂汗了一把,寻了个理由含糊了几句。 清雅见杨峥没有说的意思,不免有些失望,可依着她的身份也不好多问,两人又说了一会话,见时候差不多了,杨峥便起身告辞,出门的时候顺便换了一副嘴脸,落在门外观望的文人雅士眼里,十足的混蛋加流氓了。 第二日天尚未大亮,京城就变得十分热闹,棋盘胡同,灯口大街多有传闻,说昨日的杨大人与清雅姑娘你侬我侬,堂堂尚书大人为了讨得清雅姑娘欢喜,连写了几十首诗词,什么半世浮萍随逝水,一宵冷雨葬名花。木兰之楫沙棠舟,玉箫金管坐两头。美酒樽中置千斛,载妓随波任去留。千金骏马换小妾,笑坐雕鞍歌落梅。桃花弄水色,波荡摇春光,我悦小颜艳,子倾我文章等等,惹得清雅姑娘芳心暗喜,从不留宿的清雅姑娘破天荒的将杨大人留在了自己的闺房,直到天亮才回去。 这样的传言到了第二日又是一变,据有人亲眼看见,杨大人去了红袖招,寻了一个当红歌姬,去了一个风景很幽美的僻静之地。歌姬的皮肤很白,俊眼修眉,顾盼神飞,尤其是她的歌喉很好,唱起歌来就像是夜莺鸣唱,婉转动听。杨大人第一眼看见就被他美色迷住,按捺不住的色心,狂跳得如同鹿撞。一番对饮之后,借着酒意与那歌姬相携入香衾凤帐,温柔欢悦,渐至佳境。可是没多久,邻家的鸡却不知趣地叫了起来,提醒正在温柔乡中的人,夜是很短的,让杨大人好不懊恼,当日流传的诗句也是大不相同,比起前日更加露骨,更加下流放荡,什么日色已尽花含烟,月明欲素愁不眠。赵瑟初停凤凰柱,蜀琴欲奏鸳鸯弦。此曲有意无人传,愿随春风寄燕然,忆君迢迢隔青天。昔日横波目,今成流泪泉。不信妾肠断,归来看取明镜前。美人在时花满堂,美人去后空馀床。床中绣被卷不寝,至今三载犹闻香。香亦竟不灭,人亦竟不来。相思黄叶落,白露点青苔。”听得一干读书人既羡慕又是妒忌,心眼小的少不了在心里骂一阵老天爷了。 一连数日,关乎杨大人风流韵事的传言上知王侯公孙,下至黎明百姓没有不知道的,就连宫中的小皇帝也在当日的早朝过问了这事,可谓是大明开国头一遭。 对于杨大人留恋风月场地一事,群臣的态度也是呈一面倒的景象,有摇头叹息,有劝说的,更有甚者干脆寻到了内阁杨溥哪儿让其以长者的身份好好劝说一番,年轻人好风月可以理解,可也不能弄得满城皆知。 对此杨溥只是一笑,却不见行动,而杨大人风流韵事一日高过一日,宛如一场持久战。 如此轰动的事情,自然逃不过王振的双耳,以今时今日王公公的权势地位,京城飞出一只他不知道的苍蝇都难,更别说这等闹得满城皆知的风流韵事了,事实上从他意识到在今后将会是他最强有力的对手时,他便着手开始对杨峥的监视,战场上的监视是一门手段,官场同样是一门手段,王振虽对杨峥不惧,但也不敢公然对抗,以眼下的实力,闹翻了脸他并没有取胜的把握,但杨士奇的走着实让他不放心,唯有将这个人的一举一动掌握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才能让他放下心来。 “祖宗,咱们的人回来了?”曹吉祥弓着身子走进来轻声道。 ”让他们进来?”王振冷声道,语气里的威严,让曹吉祥心头一震。 “是!”曹吉祥应答了声。 不多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跟着走进来两个东厂的番子,不及细看先跪在了地上行礼。 王振急于知道他们监视的情况,不等两人行礼,便迫不及待的问起来:“如何?” 为首一个番子道:“回公公的话儿,我们的人这半个月来咱们的人都藏于江南小楼四周,将杨大人所作所为都打探得清清楚楚,就连他何时入楼,何时离开都有明确的记载。” 王振道:“如此说来,杨大人这数十日留恋风月之地可是真的?” 为首的番子道:|“千真万确,杨大人数十日来夜夜宿在青楼,一品居的柳仙儿,红袖招的润珠儿,江南小楼的清雅姑娘可陪他把酒言欢?” “不是逢场作戏?”王振板着脸问道。 为首的番子摇了摇头道:“不曾?” 王振似不放心,道:“你有何凭证?” 那太监道:“卑职从夜间去清雅姑娘闺房门外凝听,亲耳听得杨大人志得意满与清雅姑娘娇嗔的声音,卑职虽没有推门进去,可在窗门外亲眼看见杨大人褪去了清雅姑娘的衣衫……?” 王振皱着眉头不言语,显然番子的这一番话还不足以让他放心。 ”就没别的证据?“一旁的曹吉祥看王振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大着胆子问了声。 那番子道:”事后,卑职趁着清雅姑娘与杨大人不在闺房,偷入过闺房查探过,从二人的床榻上寻了这些字画?”说着伸手入怀,摸出几张字画来。 曹吉祥急忙接了过来,双手给王振送了过去,王振示意左右,早有两个太监走上前将字画接了过来,一左一右舒展了开来。 2810章:千里尘清高会处 灯光下,王振抬头看去,只看了一眼,先是面上一热,既而一张老脸涨得通红,这是一张春宫图,画卷上左边有一对男女隐约地在帐中做云雨之欢,门外一个少女在偷看,还情不自禁地把手伸进自己的裙中。画卷线条优美,整个人儿仿佛是活的一般,王振定定的看了几眼,见那男人的轮廓,身形不是杨峥是谁,自入宫做了太监,王振算是绝了欢爱,平日里最见不得便是这等风流韵事,宫中知他的性子,也极少让他看到这等画面,没想到堂堂兵部尚书郎竟做出如此不要脸的行径,算是出乎了王振的意料之外,先是愤怒,继而高兴,春宫图虽说算不上高雅的画卷,但遵行的还是人物画的笔法,这人物画从晚周至汉魏、六朝渐趋成熟。山水、花卉、鸟兽画等至隋唐之际始独立形成画科。五代、两宋流派竞出,水墨画随之盛行,山水画蔚成大科。文人画在宋代已有发展,而至元代大兴,画风趋向写意,而到了本朝,画风又是一变,日益侧重达意畅神,用读书人的话儿说,一幅上等的画卷,当意存笔先,画尽意在”,融化物我,创制意境,达到以形写神,形神兼备,气韵生动。眼前的这幅春宫图便有这个效果,这也就是说眼前这个面含微笑,策马扬鞭的男人除了杨峥不会是第二人,有了这一点足以证明,这十余日杨大人的确风流得很。 第二幅字画比起第一画更加的大胆,通帙施以彩墨水,其人物肤色、衣履饰物,窗帏器物均套印极佳。红花绿叶,亦栩栩如生,画卷的扉页还题了一首《菩萨蛮》词说:“桃笙小拥楼东玉,红蕤浓染春鬓绿。宝帐缜垂垂,珊瑚钩响时。花荫摇屈戍(开关窗户的铁环纽),小妹潜偷窥,故意绣屏中,瞬他银烛红。”将一个男人风流得意的嘴脸展露无遗了。 “你怎么看?”王振匆匆看了几眼,便不在多看,将手中的画卷递给了曹吉祥。 曹吉祥接过画卷从头到尾的瞧了一遍,道:“不像是假的?” 王振嗯了声,道:“咱家也看出来了,可咱家还是有些不明白杨大人为何会如此?” 曹吉祥嗯了声道:”这事儿的确有些奇怪,以杨大人的性子本不该如此作为,可凡事也有例外,奴婢早年读前朝苏洵的《辩奸论》,苏夫子说了这天下的事儿,若是有了变化必定会有一定的结局,道理有它原本就该如此的规律。天下只有表现冷静的人,才能从细微之处预见到日后将会发生的显著变化。月亮周围出现了晕圈预示着将要刮风,房屋的石柱返潮湿润预示着将要下雨,这是人人皆知的事。人事的发展变化,情理和形势之间的因果关系,也是空疏渺茫难以尽知,千变万化而无法预先料到的,怎么能和天地阴阳的变化相比?即便是贤能的人对此也有所不解。这是什么原因呢?这是由于喜爱和憎恨扰乱了他们的内心,利害关系又影响了他们的行动?杨大人性子沉稳,且才学卓绝,与我大明而言可算得上顶尖的人物,此番老祖宗赶走杨士奇,壮大司礼监,让大数万名太监一吐多年的怨气,算得上我朝立国将近百年来最轰动的一件大事,这对杨大人未必就没有影响,今日在宫里做事的那个不知道小杨大人年少成名,短短十年的功夫,从杭州的一名乞丐,做到今日大明正二品的尚书郎,这里面固然有他的能力,先帝的赏识,但杨士奇起到的作用更大,奴婢说句不好听的话,没有他杨士奇坐镇内阁加以庇护,小杨大人或许会有一番成就,但绝不会这么快,年少成名固然有莫大的好处,可坏处也不是没有,一个人爬得太高,难免有高处不胜寒的孤独,往日有杨士奇在前面撑着,天塌下来也动不得小杨大人分毫,可如今却不同了,屹立不倒了四十载的杨士奇还是倒了,小杨大人失去了一颗参天大树,难免有些情绪,奴婢可听说了这帮读书人都有一个臭毛病,那便是官场失意了,便会走进秦楼楚馆,沉醉于温柔之乡,寻找心灵上的慰藉,前朝大词人柳永当初踌躇满志,自信“定然魁甲登高第”。及试,真宗有诏,“属辞浮糜”皆受到严厉谴责,柳永初试落第。愤慨之下作《鹤冲天?黄金榜上》,发泄对科举的牢骚和不满,待他第四次落第,愤而离开京师,遂出入青馆酒楼,自号“奉圣旨填词柳三变”。彻底断送了一生的才华?小杨大人陡然有此变故,怕也是存了这个心思?” 王振颔了颔首,他也是读书人,对读书人的心思还是了解一二的,但凡科举做了官的无不自视清高,仕途顺畅的时候,骨子里的懦弱尚未不明显,可一旦官场失意了,多愁伤感的性子让他们还不如太监来得坚强,看得开的咬牙停下去,看不开的干脆丢了官职做起了隐士,还美其名曰是不为五斗米折腰,而最不济的则是从此沉醉温柔乡了,从杨峥这半个月来的表现,以及曹吉祥的一番言语,倒也不是没这种可能,杨峥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三十好几的年轻人而已,没了杨士奇这颗大树心头畏惧恐惧未必就不可能,说到底往日看到的只是一个站在杨士奇身后的杨峥,今日没了杨士奇他看到的才是真实的杨峥。 想到了这儿,王振看了看被自己束在高阁上的奏章,暗暗松了一口气,道:“你既没与我争雄的心思,首辅让你做了倒也无妨。 曹吉祥跟着王振最久,最知晓他的心思,见他神色便知王振是有意披阅杨溥提议增加内阁人员的提议了,这道奏章送上来差不多半个月了,王振担心杨峥入了内阁,有意与自己为敌,所以才压制迟迟没有送给小皇帝过目,内阁杨溥一直派人来询问,王振只是装聋作哑,杨溥不比杨士奇,杨荣性子刚烈,询问了几次见王振只是不理会,这个老顽固竟拿出了当年牢房的决心,一日让人一份奏章来,短短数日竟有数十份之多,但王振只是不理,今日早上杨溥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让孙太后和小皇帝过问起这件事来,王振才不得不将这件事重视起来,司礼监代皇帝“批红”,是在代行皇权,而不是攫取了相权。权势再大,都抵不过皇上一句话,王振深受皇上信任不假,但杨溥乃先帝临终托付的顾命大臣,四朝元老,如今三杨三去二,孙太后即便是再厌恶这帮老臣也不能不给几分脸面,派人过问了这事儿,这就意味着在杨峥入阁这件事上他不能在压着了。 ”老祖宗可是要放杨峥入阁?”曹吉祥大着胆子问道。 王振点了点头道:“咱家也不想,可你也知道太后过问了此事,再压着怕是不好收场。” 曹吉祥道:“杨峥狡猾多变,心智更是无人能及,老祖宗就不怕他此番作为是“假痴不癫?” “假痴不癫”的典故来自三国的司马懿,当时魏国的魏明帝去世,继位的曹芳年仅八岁,朝政由太尉司马懿和大将军曹爽共同执掌,曹爽是宗亲贵胄,飞扬跋扈,怎能让异姓的司马氏分享权力。他用明升暗降的手段剥夺了司马懿的兵权。 司马懿立过赫赫战功,如今却大权旁落,心中十分怨恨,但他看到曹爽势力强大,一时恐怕斗他不过。于是,司马懿称病不再上朝,曹爽当然十分高兴。他心里也明白,司马懿是他当权的唯一潜在对手。一次,他派亲信李胜去司马家探听虚实。 其实,司马懿看破曹爽的心事,早有准备,李胜被引到司马懿的卧室,只见司马懿病容满面,头发散乱,躺在床上,由两名侍女服侍。李胜说:“好久没来拜望,不知您病得这么严重。现在我被命为荆州刺史,特来向您辞行。”司马懿假装听错了,说道:“并州是近境要地,一定要抓好防务。”李胜忙说:“是荆州,不是并州。”司马懿还是装作听不明白。这时,两个侍女给他喂药,他吞得很艰难,汤水还从口中流出。他装作有气无力地说:“我已命在旦夕,我死之后,请你转告大将军,一定要多多照顾我的孩子们。” 李胜回去向曹爽作了汇报,曹爽喜不自胜,说道:“只要这老头一死,我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过了不久,天子曹芳要去济阳城北扫墓,祭祀祖先。曹爽带着他的三个兄弟和亲信等护驾出行。 司马懿听到这个消息,认为时机已到。马上调集家将,召集过去的老部下,迅速占据了曹氏兵营,然后进宫威逼太后,历数曹爽罪过,要求废黜这个奸贼。太后无奈,只得同意。司马懿又派人占据了武库。 等到曹爽闻讯回城,大势已去。司马懿以篡逆的罪名,诛杀曹爽一家,终于独揽大权,曹魏政权实际上已是有名无实。后人骂司马懿老狐狸的同时,也将痴呆傻运用到极致,本朝成祖爷昔年见疑于侄皇帝,都是摆出了司马懿假痴不癫的架势,才避免伤害的。足证此“假痴不癫”计,消极的可以避祸,积极的就是夺权手段,他提出这个典故,就是提醒王振杨峥极可能是学司马懿“假痴不癫”,麻痹王振。 王振闻言哈哈一阵大笑,道:”司马懿是什么人物,那是一手打造晋朝的帝王,非我等俗人能比的,杨峥才堪大用不假,但说手段,心智,装疯卖傻的本事还不足以与司马懿相提并论,咱家看他今日行径,哪里是假痴不癫,分明是亲力亲为的在享受,天下假痴不癫的不少,孙膑吃粪,成祖爷胡言皆忍非人所能忍,小杨大人加有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又如何吃得起日日的装疯卖啥呢?” “老祖宗切不可大意,圣人云,假作不知而实知,假作不为而实不可为,或将有所为。司马懿之假病昏以诛曹爽,受巾帼假请命以老蜀兵,所以成功;姜维九伐中原,明知不可为而妄为之,则似痴矣,所以破灭。兵书曰:“故善战者之胜也,无智名,无勇功。”当其机未发时,静屯似痴;若假癫,则不但露机,则乱动而群疑。故假痴者胜,假癫者败。或日:假痴可以对敌,并可以用兵。宋代,南俗尚鬼。狄青征侬智高时,大兵始出桂林之南,因佯祝曰:“胜负无以为据。”乃取百钱自持,与神约,果大捷,则投此钱尽钱面也。左右谏止,傥不如意,恐沮师,青不听。万众方耸视,已而挥手一掷,百钱旨面。于是举兵欢呼,声震林野,青亦大喜;顾左右。取百丁(钉)来,即随钱疏密,布地而帖丁(钉)之,加以青纱笼,手自封焉。曰:“俟凯旋,当酬神取钱。”其后平邕州还师,如言取钱,幕府士大夫共祝视,乃两面钱也。奴婢观杨峥此人心性坚定,狡猾且多智不是久居人下之人,老祖宗此举无疑是养虎为患。” 王振似听到了极好笑的事情一般,哈哈大笑了一阵,道:“养虎为患,那要是虎才行,大明的虎是谁,杨士奇,杨荣,虎已被咱家斩杀,何来养虎为患一说,杨峥不过是一条丧家犬而已,何惧之有?” “老祖宗……?”曹吉祥喊了声,正待说下去,却听得王振道:“好了,这事儿咱家自有分寸,杨峥入阁是太后亲自定的事儿,杨溥的奏章还得你给太后老人家送过去瞧瞧,如何批阅也该那个话儿出来。” 曹吉祥嘴唇动了动,见王振面色决然,刚刚放下的右手重新抬起了起来,冲着自己摆了摆,心头一叹应了声,转身便去了。 2811章:从古英雄总是痴 曹吉祥嘴唇动了动,见王振已抬起手摆了摆手,心头一叹应了声,转身便去了。 世上最怕的不是对手的实力如何强大,再强大的实力,只要运筹得当也有击败的可能,怕是怕是明明是自己的对手却不了解自己的实力,并不将自己当对手看,这无疑是一种苦楚,以才曹爽之能败于司马懿,未必是曹爽见识能力不如司马懿,身为曹魏宗室、权臣又岂能是无用之人,以杨峥看来,曹爽之败,败的不是能力而是轻蔑,他从未将司马懿当做自己的对手,杨峥不知当时的司马懿的心情是欢喜还是无奈,但以杨峥看来少不了一份落寞,没有对手的英雄总是落寞的,杨峥最近时时想起曹操,这是一个极会挑对手的英雄,那日,风雨变化,天外龙挂,发生了龙卷天气,于是曹操指天为题,以龙的变化、升隐来暗指英雄的行为,这正指刘备的痛处,刘备就是担心曹操把他当做对手,就是怕曹操把他当作英雄。如果那样,别说刘备要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连人头都会不保。于是在曹操追问他天下英雄时,他假装糊涂,处处设防,甚至用一些其他人物来搪塞,比如袁绍、袁术、刘表等。以刘备的胸怀,这些碌碌无为之人,又怎么能入他的眼睛?而这些搪塞之语都被曹操寥寥简略的评价一一驳回,针针见血。 曹操是不是言过其实、过于自负了呢?从三国演义后面的情节来看,曹操的这翻话充分体现了一个政治家的高瞻远瞩:袁术淮北称帝后,被曹操所破,带玺欲归其兄袁绍,被刘备截杀,落魄惊恐而亡,临死想喝蜜水都不能如意。袁绍空自兵强马壮,先自毁长城,拘田丰于狱中,关沮授于军营,驱许攸于阵前,终被曹操破于官渡,十余年内,其三子先后被曹操所灭。刘表枉称八俊,忧虑焦思而亡,而其子更不如他,后人写词如此道:刘景升子,豚犬耳。而孙策空称江南小霸王,死在许贡三门生下。看这些所谓“英雄”的结局,曹操的眼光是何等超前?今日的杨峥既没有司马懿数十年假痴不癫的本事,也没有曹操一手指天,大呼:”天下英雄,使君与操耳。“的非凡气魄,面对王振的怀疑,咄咄逼人,他只能选择学刘备,当时机未到,羽翼未丰之时,装个孙子,卖个好,既不会死人,还安全,何乐而不为呢。 门帘被一只玉手高高挑起,一道靓丽的倩影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杯茶汤走到了床榻前刚想放下,目光落在杨峥了脸上,眉毛不禁皱了皱,不悦的道:“算上今日差不多半个月了,日日喝成这样,你这身子骨可受得了?” 杨峥一身酒气,刚回来的那会儿还刻意去了后堂泡了个热水澡,目的就是好让自己的浑身的酒气散去一些,好让大小姐少说两句,其实用不着大小姐提醒,他自己对此也心知肚明,连着半个月,日日喝得醉醺醺的,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更不说他本就不好酒,不好青楼,再说了,日日流水一般的银子送出去,心头也是疼得厉害,但事儿既还要做,那就做足了分量才成,不然以王振的耳目可不是那么轻易的就上当的。即便如此,他的心里对家人还是有些愧疚,难得是大小姐、沈艳秋等人对自己无比的信任,这份信任越发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可身在官场,容不得他有太多自责的机会。 “戏重要做足嘛,那你当我愿意日日去啊,那些姑娘那个又及得上大小姐的温柔呢,就是模样也差一大截呢,我权当她们是男人的?”杨峥接过大小姐递过来的茶汤,偷偷看了一眼大小姐的脸色道。 大小姐似被杨峥的话儿逗乐了,抿着小嘴轻轻欢笑了两声,好看的双眼瞪了他一眼,才似笑非笑的道:“男人?是么,我怎么听说杨大人还夜宿润珠儿的闺房呢?“ ”误传,误传,绝对的误传。”杨大人涨红着脸辩解道。 大小姐饶有兴趣的看着杨大人急切的模样,宛如县衙里坐堂的大老爷看着跪在脚下为了寻一个借口,争得面红耳赤的民众一般,待看杨大人的一张脸从通红恢复了常态,才似笑非笑的道:“是么?” “当然,当然!”杨大人咳嗽了两声含糊道。 大小姐的脸上仍旧堆着笑容,也没继续询问的意思。 杨大人等了半天,不见大小姐询问终于不再淡定了,叹了声道:“好吧,我承认今日我去了润珠儿的闺房,我们不仅喝了酒,为了掩人耳目,我还任由她亲自脱掉了我的两只靴子,解开了我的腰带,脱下了外衫,不过你放心,我是清白的,我,我就是在她的床榻上躺了一会儿,可不是外面传的那样……你知道的我的,我的心,我的灵魂可都是向着你们的,哪怕身体开了一会儿小差,那也是意外,非我本意的。你,你可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大小姐眨了眨眼道,狭长的睫毛一闪一闪的好不动人。 杨峥还从没见过这么温柔的大小姐,既是惊讶又是欢喜,道:“我就知道大小姐你会相信我的。”说完一下子从床榻上跳了起来,一把将大小姐抱在怀里,凑了过去张嘴在大小姐粉嫩的脸蛋上狠很亲吻了两口。 大小姐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张粉脸涨得通红,两人成亲已有数年,往日碍着孩子在,两人就是亲热也都是点到即止,似这样没羞没躁的举动,还是头一遭,不由得白他一眼,嗔怒道:“也不怕孩子看见笑话你。” 杨峥拉着大小姐的小手笑眯眯的道:“大小姐还怕看么,我以为你早就习惯了呢,对不住,对不住了。” “讨厌……?”大小姐嗔怒了声,一张粉脸却是笑开了花。 杨峥看着大小姐一张脸宛如桃花,娇艳无比,不由得有些心动,左右看了一眼,忽的压低了声音凑到了大小姐的耳旁,嘀咕了一阵,也不知说了什么,就见灯光下的大小姐红着一张脸蛋儿,好不忸怩。 杨峥继续细声细气地哄着她,大小姐听了一阵终于禁不住杨峥娟娟细语,红着脸颔了颔首,杨大人大喜,刚要有所行动,却听得门外传来一声咳嗽,跟着一个声音道:“大人可是回来了。” 杨峥听了这声音,一脸沮丧的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道:“回来了。” “卑职可能进来?”门外的声音不依不饶。 杨峥道:“有什么不能进来的,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旁人不知我杨峥是什么人,军师还不知么?” 门外人淡淡一笑,却是一言不发。 一听这笑声大小姐俏脸一热,瞪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好,最后只说了声:“我去给你们泡茶。”不等杨峥答应,飞一般的去了。 门外徐朗一脸淡然地走了进来,仿佛全然不知房里的暧昧一般,一进来也不含糊,端起大小姐送来的那杯茶汤喝了一口,才一屁股在杨峥的对面落了座。 两个大男人就这么面对面的坐着,也不说老实说气氛有些尴尬,好在徐朗并没有让这种尴尬延续多久,很快便打破了沉默:“大人这是要抽身了?” 杨峥点了点头道:“不错,半个月了火候差不多了,今日一早咱们的人打探到了消息,王振已将杨大人的奏章送给孙太后过目了,入阁一事算是尘埃落定了。” 徐朗目光一闪,盯着杨峥道:“大人若仅仅只想着入阁,半个月大可抽身,可大人别忘记了,你身上担负的是整个大明的兴衰,万千百姓的将来,十五日怕是不够?” 杨峥眉头迅速蹙起,沉吟了一会儿,问道:”军师的意思?眼下还不是我抽身的时候?” 徐朗点了点头,道:“不错,王振为人谨慎多疑,入阁未必就不是一个试探,以为看王振尚未对大人彻底放心。” 这一点杨峥也不是没有感觉,一个好端端的人,忽的就痴迷喝花酒,逛青楼,难免让人心生疑惑,而王振性子多变善疑,如徐朗所言,赞同自己入阁未必就不是一个试探。枭雄如司马懿装疯卖傻了几十年也没逃过曹操,曹爽的屡次试探,自己单凭吃了半个月的花酒,逛了半个月的青楼就能让王振放下戒心,怎么看都不太可能?” “依军师只见,这事儿当如何为好?”杨峥想了想问道。 徐朗双眼射出两道慑人的光芒,杨峥被他杀人一般的目光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老大不舒服,又不好板着脸问。 好在徐朗也没让他太过难看,只是看了一会儿便收回了目光,淡淡的道:“大人可知赵高是如何杀了李斯的?” 杨峥微微愕了一笑,要说李斯是被赵高杀的他是知道的,可赵高用了什么手段杀的李斯他真不知,这会儿也用不着装大尾巴狼,果断的摇了摇头道:“不知。” 徐朗似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微微颔了颔首,也不等杨峥再问,自顾自的说开了,昔年,李斯因一念之差,与赵高合谋,伪造遗诏,迫令始皇长子扶苏自杀,立少子胡亥为二世皇帝,志得意满的赵高有意除掉李斯达到控制朝政,便利用秦二世寻欢作乐的时候,让李斯进言,李斯不知内情,稀里糊涂就面见秦二世,痛骂秦二世,并要秦二世停建阿房宫,减少一些徭役。当时,秦二世正与宫女宴饮作乐,见李斯等人上书十分恼怒,下令将他们逮捕入狱,赵高借机说李斯与其儿子李由谋反,对李斯严刑拷打,刑讯逼供。李斯被迫承认谋反。但如何用如何刑法,李斯就是不自杀,这让赵高很害怕,他很清楚李斯的辩才,又是秦王朝的有功之臣;而且,自己也的确没有谋反,说不定通过上书秦二世就会赦免他。可是天真的李斯哪里知道,进谏之路已完全为赵高一手把持,申诉书全落人了赵高手中。为了彻底堵住李斯的嘴,赵高想了一个绝妙的法子,他派自己的亲信扮成御史(监察官)、谒者(官名,为国君掌管传达)、侍中(官名,秦时设五人,往来殿内、东厢奏事),轮番提审。若李斯以实情相对,则施行拷打,如此反复痛打,李斯再也不敢以真口供对使者说了,后来二世真的派人来审讯他,李斯以为还是和以前一样,就仍以假口供对之。胡亥看到口供后,以为李斯真想谋反,对赵高感恩戴德:“如果不是爱卿,朕几乎被丞相出卖了!”等到调查“李由通盗”的使者到三川时,李由已为项梁带领的起义军所杀。赵高见死无对证,李斯谋逆之名就此坐实了。” 杨峥没想到赵高还有这等心计,既是惊讶又是感慨,太监误国不是没有道理的。 ”大人可听明白了?”徐朗盯着杨峥问。 杨峥想了一会儿,道:“军事是说,赵高手段虽残忍了些,但不否认这是一个不错法子。” 徐朗道:“不错,李斯之所以不敢以真口供对使者说,那是他以为说了真口供会遭受更严厉的毒打,久而久之便习惯了,同样的道理,大人只有让王振习惯了大人日日流连青楼才是大事成功的一半。若此时就此停下,难免引起王振的怀疑。“ 杨峥承认徐朗说的都对,可要让他日日流连青楼还真有些不适应,不要说日日戴着面具与那帮歌姬打情骂俏,半分好处没占到不说,人还累得慌,大小姐等人虽说对自己的人品充分的信任,但也架不住日子长,再好的信任也抵不住似水流年不是,就是这十五日二小姐,沈艳秋可就给了脸色看了,再混下去,那还不得提剑来问了,没准儿来个生死两茫茫,那可就得不尝试了。 2812章:半醉半醒日复日 徐朗似看出了他的心思,道:“大人留恋青楼的目的无非是给王振一个坏的印象罢了,只要目的达到未必要日日去青楼,依我看大人这半个月来痴迷歌姬的名头算是传到了王振的耳朵里,接着这个风气,大人只需将这名头弄得在响亮一点,三五日去一趟一品居、红袖招,去必留下艳词,如此再用是上个三十五日,王振也生不出半分怀疑了。” “就这么办?”一听不必日日去,杨峥一口答应。 徐朗看他答应得爽快,有心打压一下他,道:“杨大人的奏章算是送上去了,可态度如何还得看看孙太后的意思了,就不知这位太后对大人是什么态度了,若是因老杨大人的缘故,对大人新生了恶意,这奏章怕是下不来,可若这位孙太后是位对事不对人的主儿,有心给自己的儿子留下两个可用之人,那么杨大人的奏章用不了几日便下到内阁了。 徐朗分析的并不错,孙太后的格局虽说不大,但与利害关系却看得最分明,杨士奇、杨荣在的时候,朝政尚未还有应付不过来的时候,不用说如今内各就剩下了杨溥,宽且这老头也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从杨士奇、杨荣离开京城那一日起,往日勤勤恳恳的杨溥忽的变得懒惰了起来,六部送去的奏章每日也没送上几本,更别说其他的政务了,刚刚掌权的王振头一次可以正大光明的批阅奏章,自是满怀期待,本想好好大干一场,好借此机会让外面的臣子看看,他王振可不是无论之辈,论事做事不输给外面的官儿,那知道等了十几日,日日接到手中的奏章不过十来本,还是京城芝麻蒜皮的小事,如此种种自是惹得王公公十分的不满,趁机给小皇帝递了话儿,小皇帝对王先生可算得上是信任有加,当即就将这事儿禀报了孙太后。 孙太后到没有小皇帝那么七分,而是让人将杨溥请到了宫中说了些安慰的话儿,大意是赶走杨士奇、杨荣不是她的本意,而是杨士奇欺人太甚,她们孤儿寡母心头也是怕才做出如此决定,实乃无奈之举,朝政大事还得靠爱卿好生治理,天家总不会亏待了你,为了表示对杨溥的重用之意,孙太后破天荒的赏赐了白金外,还给各种绫罗绸缎,一时惹得宫内宫外好生羡慕。 杨溥倒也没客气,白金也收了,绫罗绸缎也让人搬回去了,可事儿却没丝毫的改变,原先每日送上的奏章是每日二十本,回来后每日三十本,比起先前唯一不同的是奏章上做好了票拟罢了,算是走了一趟程序,这样的结果自然不是王公公能满足的,可除了每日拿着奏章大骂杨溥外唯一能做的便是寻小皇帝说道说道了。 王先生任何事在小皇帝哪儿都是大事,早上说的小皇帝黄昏的时候就给孙太后提了,按照王先生的意思,杨溥如此不知趣,不用也罢,最好让他远离内阁调用自己的亲信入阁,小皇帝不懂其中的利害关系,但不表示孙太后不懂,小皇帝登基不足两年,就先后赶走了五朝元老,先帝留下的顾命大臣,这事儿虽说丢是杨士奇、杨荣欺负她母子二人在先,可两人说到底也是为了朝政,并无任何的私心,所以她清楚杨士奇、杨荣的罢免,下面的官儿是如何看待她母子二人的,刻薄寡恩,忘恩负义等等的言语,京城的百姓可没少说,这些话儿与她而言固然构不成多大的危险,但足以影响朝堂的气氛,今日的朝堂许多是杨士奇、杨荣、杨溥的门生故吏,这次本就对朝廷罢免杨士奇、杨荣之事心生不满,要不是有杨溥坐镇文渊阁,很难想象这帮人会生出什么乱子来,以今日的朝局来看无论是她母子还是大明的朝政,内外的官儿都需要杨溥的存在,这老头眼下就是一头猛虎,猛虎虽老,但虎威犹在,足以震慑一切,明白了这一点,孙太后自是没能应答王振的要求,但身为次辅不理会政务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她不得不再一次将杨溥请到了宫中来谈话。 有了上一次的愉快交谈,孙太后倒也没转弯抹角,一上来就问开了,本以为杨溥总有些愧疚,哪知这老头面对她的质问,不慌不忙地丢出了一句:“微臣年事已高,精力不待,处理不了太多奏章,微臣早就上了一道奏章,请皇上趁着老夫还在的时候,给内阁里添些年轻的官儿,他们年纪轻,手脚麻利,精力也旺盛,帮衬着微臣,又何来怠慢政务一事呢?” 杨溥这话儿说得有些大胆,细细追究的话甚至有抱怨的意思,语气里大有将责任推到孙太后头上的味道,但此时此刻孙太后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况且细细想一下,杨溥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三杨杨溥的年纪最小,可到今日也有六十多岁了,每日从全国送来的奏章没有上万也有万儿八千的,靠他有人还真应付不过来,说精力不待倒也不是一句推辞的话儿,这么一想,孙太后忽的同情起这个老头来,她虽躲在深宫,但与国事也并非一无所知,这老头每日四更天就起床了,做一更天的轿子赶到文渊阁开始处理每日的奏章,先从万儿八千的奏章中,寻出最紧要的大事,急事处理,有时碰上了边关出了兵事,还得寻上兵部尚书商量个主意来,这么一来每日能处理的奏章的确不多,为了让政务顺利的进行下去,杨溥只好处理奏章到深夜了,所以如果你问每日来宫中最早,离得最晚的的官儿是谁的话,那一定是杨溥,正是看得明白,孙太后才对杨溥的抱怨没有丝毫的不满,隐隐约约还真有那么几分对不住人家的意思。 心头有了愧疚,难免想补偿了,赏赐虽多并不足以以改变内阁人手不够的局面,唯一能做的就是答应杨溥往内阁添加人手的请求,也亏得孙太后还算是个明白事理的妇人,这事儿若是换做了小皇帝,杨溥走人是十有八九的事了。 在杨溥的努力,宫中当日就传出了圣旨,鉴于内阁领诰敕房、制敕房、六部之事,阁权益重,人手不够,遵行内阁的意愿,从今日起添加人手。 说是人手,但内外的官儿都知道所谓的人手,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学士了,再不济那也是次辅,正儿八经的二品官,一时之间引得内外官儿伸长着脖子张望,心存侥幸的恨不得自己是也在其中,而自问有资格的官儿莫不是在心底大着小算盘,看看自己有多少底气,大明入阁的条件皆编、检、讲读之官,入了翰林的官儿自是在心里乐开了花,没入翰林的除了骂自己当初不争气外最狠的还是朝廷有意的设置了这道门槛,让他们这辈子只能看看入不得。 当然了这当中也不是没有例外的,如当今的兵部尚书郎杨峥杨大人,按照科举他的确没这个字儿,可经不起人家才情高,运气好,功勋多,状元文章时至今日还挂在翰林院让一年又一年的士子瞻仰,京城流传的大大小小应试的册子,他的文章是必选的编目,你要说他没这个资格还真没人干说得出来,再者人家可是正儿八经从翰林院出来的,翰林院掌院的身份可是人人皆知的事情,再说名望,放眼大明还真没有人及得上他的,他不入阁岂不是老天不张眼么?” 排除了杨大人这个十拿九稳的候选人外,其他官儿内外也是一个个排了出来,只是支持的人数实在难以统一,呼声高的官儿也是不少。 与这一切,杨峥第二日一早就打听得一清二楚了,比起皇宫大内,青楼获得消息的速度竟还要快上几分,更何况是江南小楼这样有宫中背景的青楼,所以朝廷的圣旨尚未颁布下来,杨峥就已从清雅的口中得到了朝廷往内阁增添人手的消息,这事儿搁在大唐,皇上既有这个意思,直接任命便可了,可这里终究是不是大唐,便是至高无上的皇帝也没有直接任命官儿的权利,即便是任命了,那官儿也是不答应的,按照规矩是这样的,品级低的官职一般由吏部提出名单,交由内阁裁度,内阁同意后当然也要让皇帝知道才能下发命令。当然皇帝也是有任免权的,不过随着内阁权力增大,很多事情如果不经过内阁,皇帝的话的分量也会大打折扣。如果皇帝想要任免的官员内阁不同意,而皇帝又没有那么强势的话,任免很有可能不能生效。所以大明的官儿通常情况下是走部选、部推、廷推。部选,顾名思义,就是由吏部自行给予候选人以具体职务,一般来说,五品以下的京官,和四品以下的地方官,都由吏部部选出任,内阁和吏部在选官制度上的竞争可以用这样两个词语来形容吏部和内阁,吏部:自命宰相;内阁:事实宰相。吏部由于在制度上,一直都有人才任用的优势, 所以在最重要的选官制度上发挥极其巨大的作用,再加其在法理上是六部之首,所以往往自命为古代的宰相内阁辅相替皇帝处理政务,而且往往由翰林院中最牛逼的人人物担任,因为在选官上起到的作用也是十分大的。 好在这个规矩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比如入阁,从当初的从五品官,一跃成为了一品,当初看吏部的脸色,如今反过来,吏部反而不时的看看内阁的脸色了,因此在入阁这件事上,吏部的作用虽大但也并不是决定性的,之所以如此,只因入阁需要廷推。 消息传出来,百官还是热闹了一阵,几个热门的候选人,群臣也能猜一个八九不离十,所以当日宫里的消息刚送出来,杨峥的府邸可是被外面的官儿踏平了,要道贺的,也有提醒的,当然了巴结的不少,送礼的更是让杨峥应付不过来,最后不得不听从了徐朗的建议,一顶小轿躲入了青楼,杨峥身后有沈家财力支持,日日晃荡青楼,就算是花费的银子再多,旁人也说不得什么,可寻常的官儿就不行了,大明的俸禄一直不高,而一品居,红袖招、江南小楼可是京城一等一的青楼,不要说进一趟喝一杯水酒足够一个七品县令花一年的俸禄,就是里面看一看,不吃不喝,那也五两银子,可不是寻常官儿负担得起的,就算是拿得出这笔银子,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来,所以比起杨府,青楼竟还安静许多。 躲过了两日,府上也变得安静下来,除了翰林院、兵工厂的那帮心腹夜晚摸着黑来过一两次,探探口风外,就再没有官儿来,也不知是杨峥口风太紧,还是日日晃荡青楼的名声太过张扬了,消息传来后来,竟有不少官儿对杨峥入阁颇有些担心,认为杨峥这是自知没这个本事才放浪青楼,目的是麻痹自己。 对此杨峥也不多解释,更有甚者干脆说杨峥是志得意满,看不上入阁。 不过短短两日功夫,传言就遍布京城,对此杨峥心知肚明,很显然一方面王振迫于压力送上了奏章,准许了内阁增添人数,可人数是谁他并非一点不在意,至少杨峥若能不入阁那是最好不过了,就算得到百官拥护有入阁的本事,他也得制造点麻烦出来告诉他,今日的王振已不是昨日的王振。 眼看着明日早朝就是廷推的日子,杨峥一直还没给个实心话儿,徐朗心头着实有些不安稳,好不容易循着杨峥陪完了妻儿入了书房,忙提着一壶茶汤跟了进去。刚落座,也没有寒颤的意思,徐朗就说明了来意。 回来的时候,被润珠儿拉着听了个小曲喝了杯酒汤,这会儿酒劲儿上来,不免有些头疼,便用两只手指轻轻揉捏起来,力道的大小,疼痛的感觉都自己亲力亲为,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如此一来,倒也让自己舒服了不少。 2813章:取合悠悠富贵儿 “王振的态度你也看到了,这入阁之路怕是没那么简单?” 徐朗颔了颔首表示自己看到了:“不过是下三滥的手段,成不了气候,大人不必理会便是.他越是这般着急,越是表明他的手段已经用尽了,以我看此番他是阻挡不了大人入阁了。” 杨峥道:“我看王振到没有不让我入阁的意思,内阁乃外廷之首,单靠杨大人一人难以应付多如牛毛的政务,况且我可听说了,咱们这位老杨大人人虽有清正之名,可肚子里的心眼可不少,内阁每日上奏上万份奏章,这老头每日只从中挑上百件关乎百姓,关乎边关的奏章给予了票拟,其他的奏章,多以内阁人员少,自己年少高,精力不待搪塞,王振心头虽恨得牙痒痒,也无可奈何,所以内阁增添人数,与其说孙太后的意思,不如说王振也有这个心思,他刚刚掌握司礼监,最紧要的是树立自己的权威,给自己正名,好让咱们这些官儿看看,他这个司礼监秉笔太监做起事来,未必就比咱们差了,可这名声要如何体现,自然是落在了批红奏章上了,一个无权批红的司礼监秉笔太监,名声再响也毫无用处。 再者,司礼监掌权多半来自掌印与批红,掌印为金英把持,批红乃王振一手把握,他根基浅,又是刚刚坐上去,最想要的是什么?” 徐朗道:“权势!” 杨峥道:“不错,就是权势,非但他要权势,他的那些心腹,外面有些归顺的官儿那个不是看着他的权势,不能掌握大量的奏章,谈什么权势,所以内阁添些人数与他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多了一件责问老杨的理由,有这一点就足够了,至于我,他未必不想我入阁,前些日的放浪形骸,王振未必全信,但也不是没有疑惑,况且我在杨大哥这件事上一直没出名,只是今日我一言不发,他也看不清楚我作何打算,所以入阁这件事上,他未必会阻拦,但趁机试探一下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外面的这些流言蜚语,倘若我真在乎了,你以为王振会无动于衷么,你未免太小看王振了,他一个落魄的秀才,只是为了功名,便能狠下心来做了自绝祖宗的事,这份狠劲儿,我就比不了,为了往上爬隐忍就是十余年,这份隐忍又是你我能比得了,再说这次他赶走杨大哥的手段,未必有多高明,但确实实用,说明什么,说明这个人用其手段来,知道什么最好用,最能用,没有好的手段,未必能做到这一步,如今的王振已爬上了司礼监秉笔太监的位置,你若以为他就此满足,那就大错特错的,若是猜得不错,未来的五年里,大明的天下只怕是王振了。” 徐朗道:“我从未小看王振。” 杨峥道:“如此最好不过了,不过咱们也不必悲观,王振今日势虽大,但咱们也未必就怕了他。“ 徐朗道:“这个卑职从未怀疑,今日卑职寻大人就是想提醒大人,凡事不要高兴得太早了,入阁这事儿咱们只能进,不能退,否则等王振掌握了权势,咱们可就没了抗衡的资本,大人别看老杨大人走了影响不大,那是因为三杨柄国多年,打造一个强大有力的内阁,给了百官在心里上有了莫大的依赖,老杨大人没走,天下的官儿这份心就不会算,王振不得不畏惧,二来,如大人所说,王振刚刚掌权,威望尚嫌不够,但假以时日,凭着他果然的手段以及皇上对他的信任掌权是迟早的事情,这个时候,内阁再不涌出一个能抗衡王振的人物,官员怕是会要离心离德了,到时候大人就算有心收拾王振,怕也没了抗衡的资本。” 杨峥知道徐朗说的是大实话,颔了颔首,道:“军师所言极是,不瞒你说,我也是这么想过的,眼下的情况虽有利于我们,但大意不得,一日每入阁,咱们就一日得低调些。” 徐朗看他这个时候还能如此想,心头放心不少,吐了口气,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以大人看,这次入阁大人有多大的把握?” 杨峥淡淡一笑,道:“你知道我的,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入阁咱们筹划了也有些日子,这些年杨大哥也帮忙谋划了不少,问题应该不大。” 徐朗道:“大人还是对廷推不了解啊,这种事儿放在明面上说是看谁的威望高,谁的才学好,谁立下的功勋大,可暗地里谁能保证都是这么干的呢?人走茶凉,寻常人都明白的道理,更何况是在官场,万般皆以利而为,老样大人已经走了差不多快一个月了吧,你觉得京城的这帮官儿还会给老杨大人几分薄面呢,而且杨峥一直对大人心生警惕,这其中暗地里做了些什么,大人又如何知晓呢?依我看,大人还是做好准备为好?” 大明的部选中最大的创举之一就是擎签法,也就是抽签。这法子看似有些儿戏,但却是最实用,最快捷的法子,大明那么大,省份、县衙那么多,若是每一个都要吏部去分配与盘问,那吏部尚书还不得累死,再者每年来等派遣的官儿成千上万,光是派遣这些人都要花费不少功夫,江南繁荣之地水陆方便还好说,碰上了云贵川这等贫穷之地,一走就是一年半个月,等你吏部派遣完,还不止何年何月能抵达自己的府衙,为了解决这个弊端,大明开国的时候,朱元璋鉴于这种情况也用过几次,但用的并不多,所以没有形成有效的制度,正式成为惯例则是神宗万历年间吏部尚书孙丕扬,这位以六十二岁高领做上吏部尚书后,结合朱元璋早年所用抽检法,正式了创建了“掣签法”,明朝的官员安排方式从此一变,官员们无论贤愚清浊,一概要凭手气抽签,抽到哪儿是哪儿,绝对的公平,手气不好,被分配去穷乡僻壤当县太爷,有的人手气好,捡到江南某地肥缺,但是不管怎么样,你分配去哪里,都跟吏部老爷的私心无关,全看你自己的爪子在那一刻摇出了哪根签。正因为这样,很多很多很多的候选人都认为自己怀才不遇,以至于在万历间曾发生过几十个认为自己怀才不遇的进士集体跑到吏部门口大骂尚书是畜生的事情,而尚书的对策也很明确,带着侍郎郎中等一干属官,跑到门口叉着腰,跟人对骂畜生。可谓是千古奇文了。 比起简单快捷的抽检选官制,廷推可就麻烦多了,非但规矩多,参与的人员也不少,有六部尚书、都御史、六科给事中、通政使、大理卿及掌道御史等,此乃就一般情形而言,实则参与廷议之人员,要以所议事项之性质内容以为衡量与议人员之依据,全由皇帝依就开议事项内容批示指定以为断。人数一多,公平也就难以保证了,所以一些善于钻营的官儿少不了暗底下的动些手脚,反正也用不着记下姓名,投谁就看谁的本事如何了。“ “军师是担心王振会暗中动手脚?这可是内阁的事儿,王振一个司礼监太监还没达到干预的地步吧?”杨峥有些惊讶的道。 徐朗道:“未雨绸缪才是官员最应该保持的心态,大人方才也说了,王振刚刚上位最需要的是威望,是掌握权势,内阁的壮大与他而言可是半分好处都没有,大人又是他最看重的对手,动些手脚把你排斥在外,也未尝不可。” 杨峥皱眉想了一会儿,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一个太监的心思,他还真未必能看得透。“那军师之见该如何是好?” 徐朗沉吟了一会儿,道:“以卑职看,大人当做两手准备?毕竟这一战咱们输不起?” “两手准备?”杨峥楞了一下,尚未回过神来。 徐朗看他模样,便知他还没想到问题的关键,当即便道:“中旨?” “不行,绝对不行?”徐朗话音刚落,杨峥便跳了起来。 他这么跳起来是有理由的,大明的官儿出了部推,廷推之外,其实还有一条升官发财的道路,那就是取得皇上的信任,让皇上绕过大臣,直接下中旨任命官员,但大明的皇帝极少动用这项权利,究其应由,因为就算皇上下了中旨,极少有官儿会答应的,所以不是皇上不想用,实在用了没多大的作用,所以皇帝想名正言顺下一道旨意必须要通过内阁,这就出现了争斗,万历皇帝就是因为立太子问题和朝臣的矛盾所以不上朝,抵制内阁,和朝臣斗气,下这种关系到传承的大事中旨根被没用,也不允许这样做,当然了这也不是皇上如此,官儿同样如此,通过中旨的官儿,哪怕官儿再大,他们也不会答应,为了是遭受百官的唾弃,当然了也不是没有不要脸面的官儿,毕竟通过中旨下的官儿足以表明你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同时官职也不小,被人骂几句也不会少一块肉,实惠是大大的有,日子一场群臣也就忘记了,最多在意见不合的时候,骂上一句你这个中旨的衰人,除此之外,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所以一些一门心思当官的官儿,倒也不反感皇上的中旨,只是没这个本事罢了。可让他堂堂一个兵部尚书去走中旨的路子,无疑是寻不痛快,不要说百官如何看他,便是他自己也未必看得起自己,有些事可以做,而有些事就算好处再大也轻易做不得,以为他看中旨就是这样的事,这事儿看着是不错,看士大夫不买账,他入阁的目的是重新收拾杨士奇走后的朝心,可不是给自己脸上抹黑,再者,退一步说,自己若没这个本事入这个阁,百官也未必肯依附了,想要在朝中立足,说到底还得看自己的本事。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中旨这事儿我是万万不会答应的。“杨峥语气坚定的道。 徐朗似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倒也不急,缓缓说道:“大人昔日常说,楚庄王伐郑,郑伯肉袒牵羊以逆;庄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矣。”遂舍之。勾践之困于会稽,而归臣妾于吴者,三年而不倦。且夫有报人之志,而不能下人者,是匹夫之刚也。夫老人者,以为子房才有余,而忧其度量之不足,故深折其少年刚锐之气,使之忍小忿而就大谋。何则?非有生平之素,卒然相遇于草野之间,而命以仆妾之役,油然而不怪者,此固秦皇之所不能惊,而项籍之所不能怒也。 观夫高祖之所以胜,而项籍之所以败者,在能忍与不能忍之间而已矣。项籍唯不能忍,是以百战百胜而轻用其锋;高祖忍之,养其全锋而待其弊,此子房教之也。当淮阴破齐而欲自王,高祖发怒,见于词色。由此观之,犹有刚强不忍之气,非子房其谁全之?古之所谓豪杰之士者,必有过人之节。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楚庄公、汉高祖、韩信那个不是忍人所不能忍,行人所不能行,容人所不能容,处人所不能处方才成就一番大事,如今大明数百年安慰系大人一身,大人又何必固执区区虚名呢,中旨固然名声不好听,但能入阁大人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日后大人整顿官场,保我大明百年繁荣昌盛,谁又会说大人的不是呢?” 杨峥苦笑了声,这可不少说,后世的张居正柄国十年,锐意改革,以霹雳手段清仗田地,推行“一条鞭法”,总括赋、役,皆以银缴,“太仓粟可支十年,周寺积金,至四百余万“。边防上任用戚继光、李成梁等名将镇北边,用凌云翼、殷正茂等平定西南叛乱。吏治上实行综核名实,采取“考成法”考核各级官吏,“虽万里外,朝下而夕奉行”,政体为之肃然。功勋不大,可结果如何,人一死,大明的官儿那个记着了他的好了,全都是恶的,就连当初他接了万历皇帝发的中旨,也成了他一生的污点,被人攻击,猛人如张居正都如此,更别说是他了。“ 2814章:暮不从野雀栖 “哪有你这么劝人的,旁人劝人恨不得自己的主帅做勇猛异常的下山猛虎,你可好,一个劲儿的劝我做乌龟,这不是坑我么?有时候我还真怀疑你还是不是当初那个徐朗?没准儿憋着劲儿害我吧?”杨峥打趣的道。 对于这样的玩笑话,两人平日里没少说,谁也没当真,徐朗听完淡淡一笑,接过话儿道:“大人还莫要小瞧了这缩头的乌龟,你可知道这乌龟是最聪明的动物,遇到危险的时候,它便把头脚缩进壳里,从不反击,直到危险消失之后,它认为安全了,才把头脚伸出来。大人真该好好学学乌龟。“ ”学,一定学!“杨峥一口答应道:”做猛虎我是不够,要说做这乌龟还真合乎我的脾气。” 两人说完彼此看了一眼,各自哈哈大笑起来。 杨峥才郑重的对徐朗说道:”你说的对,做大事者不拘小节,既然这也是一条门路,咱们也不能就此放过,恰好今日我与小皇帝还一堂课要上,顺道提点提点这事儿,以备不时之需。” 徐朗道:“如此最好不过了。” 两人就明日入阁的细节上又商议了一番,确定万无一失后,才各自离去了,徐朗去安排明日的入阁,杨峥则入阁寻小皇帝上课各自忙碌。 第二日一早,沉浸了多日的紫禁城再一次变得热闹起来,对于文武百官来说,这样的早朝是司空见惯,他们兴奋的是三杨当国十年,大明的内阁总算是增添人数进去了,这绝对算是正统一朝最值得期盼的事情,与百姓而言,朝廷的大事与他们而言并没什么关系,但经不住好奇去观望一番,所以大清早的一看匆匆忙忙的官儿进入紫禁城,他们情不自禁的跟着兴奋起来,街道上挂满了条幅,小商小贩呼喊的声音里也透着往日没有的兴奋,宛如过年一般,看得一路上入宫的官儿哭笑不得,不就是入个阁么,用得着弄这么大的阵仗么。 事实上的确用得着,三杨内阁从杨士奇、杨荣的离去这意味着三杨时代已经结束了,作为继承了大统的英宗而言,这也意味着自己可以打造属于自己的时代,而内阁为天下文官之首,百官仰视,可谓是重中之重,自然马虎不得,弄得喜庆一点也彰显着自己对这事儿重视,上面有这个意思,下面自然丝毫不含糊,从里到外莫不是喜气洋洋的,就连宫中跟着伺候的太监也是人人制作了一套新衣了,不用说皇上如此重视,下面的官儿就越发期待了。 这次杨溥亲自挑选了杨峥、马愉、陈循、苗衷、高谷等五个才华高绝的官儿,对此百官心头也多有一杆称,算不上什么奇怪的事情,微微让他们感到意外的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也出现在了廷推的名单里徐唏这个不声不响的侍郎,竟在六人的大名单里,无疑吸引了更多官儿的目光,但很快有官儿说开了,说是原先杨溥就把六人给定下了,除了先前的五位外,还有一个这两年 风头正经的曹鼐,曹大人自宣德八年中了科举后,仕途便一路唱起了高歌,入翰林,授修撰。英宗即位后,充经筵讲官,撰成《宣宗实录》后,进侍讲,锡三品章服,要不是年轻轻了些,功勋上不如杨大人显著,没准儿就大明第一人了,也不知这位相貌才情都十分了得的曹大人哪里惹得王公公不高兴,怎么看就怎么不顺眼,平日里没少在孙太后面前说他的坏话,总算是孙太后还有几分见识,每次王振诬告曹大人的时候,孙太后只是不理,一来二去,王公公也不好说什么,可这次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让孙太后点头除去了曹大人的姓名,空出来的位置,王公公就让徐大人给顶替了,这两年徐大人差不多是对王公公唯命是从了,外面的官儿都说徐大人都快赶上了前朝的三旨宰相郇国公王圭了,那王圭本极富才学,其文章气魄宏大华丽,自成一家,朝廷重大的典制策令,多出自于他的手,词林人士都称赞他。自熙宁初年开始,连续为皇室起草诏书十八年。但他官任到宰相,共十六年毫无建树,每次遇到朝廷有大事,他总能一言不发,皇上说什么他就给诸位大臣传达什么,每次上朝呈送奏章的时候,跪拜皇帝高呼“取圣旨”;皇帝批阅后跪接曰:“领圣旨”;出殿见人曰:“得圣旨”。总之,凡是都是依圣旨而行,惟上是从,成了只会唯命是从的高官,世人称为“三旨宰相”。今日的徐大人莫不是如此,只不过这人换成了王公公而已,这么做固然是遭到同僚的鄙视,但不否认这样的好处也不少,那徐大人本只是一个小小的工部侍郎,这才两年的功夫被王振提拔为工部尚书了,少不了让一干官儿羡慕,如今又被王公公强行加入了这六人入阁名单之中,王公公此举很明显,趁机在内阁安插自己的人,达到控制内阁的目的,当然了对此,文武百官虽痛恨,但谁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说什么,就连这次丢了入阁资格的曹大人都选择了一言不发其他官儿又能说什么。没了话题,气氛就显得冷清了许多了。 从昨日得知自己在名单之内,徐大人就十分兴奋,要说早年他对投靠王振还有些顾忌,那么现在是彻底放开了,他饱读诗书十几年,好不容易高中了进士,本以为凭着自己才情一展生平所学,可人了官场才知道,自己当初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没有人脉,没有人扶持那什么来展示生平所学,似杨峥那样年纪轻轻就为朝廷立下大功,文韬武略天下皆知,官儿一升再升的除了前的的冠英侯外,天下还有几个人有这等本事,他便是相比也比不了,所以他对杨峥并无妒忌,只有深深的羡慕,羡慕归羡慕,但这并不表示他就认为自己比不上他,与自己的才情他从没有半分的怀疑,他相信的是自己没有杨峥那么好的运气,那么好的背景,一旦他有成就未必就差了他,基于这种认识,这十几年来他什么也没做,光顾着阿谀奉承去了,什么正经事也没干,他发现自己的官儿反而还升了一级,反而是那些处处干实事的官儿没什么好果子吃,所以他经常对人说,“处事不欲决断明白,若有错误,必贻咎谴,常模棱以持两端可矣。”世人讥笑他为官光顾着左右逢源了,所以给他取了一个外号叫徐左右,对此他倒也不气恼,把这看成了是他人的嫉妒,只是他的官儿却一直没有在升过,从三十岁到了四十岁,眼看就要到了五十了,再往上爬一爬,他这辈子也许就死在了工部侍郎这个官职上了,对此他并不甘心,多年的官场生涯告诉他,官场中想要升迁来得快,就得有人可靠,有人扶持才行,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看中了王振,对方虽是个太监,但心智、手段、能力丝毫不输给外面的官员,最紧要的是他的身份太子的老师,这个身份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一阵犹豫后,他决定赌一把,昔年吕不韦奇货可居,才开创了吕不韦的传奇人生,今日的王振未必就不是他的奇货。 本着这个意思,他很快就做出了决定,恰好那会儿的王振也需要壮大自己的力量,有自己这个工部侍郎加入,无疑是雪中送炭,所以两人差不多是一拍即合了,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一把是赌对了,王振是太监不假,可一个掌权的太监无论怎么看都比一个怎么都攀不上的老头来得实在,宽且这两年王振的确没有亏待他,才两年不到的功夫,他四品工部侍郎,一个清得不能再清的清水官儿,只是被他略用了些手段,便一跃跳出了龙门,做上了工部尚书,正儿八经的二品官,虽说还不能如吏部、礼部、户部、兵部相提并论,但在官职上那也是一样的,人活着不就是为了一张脸皮么,都是官场混的,谁还能与自己头顶的帽子过不去么,如今这入阁的名单又出现了他的名字,不管最终的结果他是否能入阁,当这个从一品,但至少他徐唏有这个资格,这就足够了。 本来他对入阁一事并不报什么希望,六个人当中,杨峥是一骑绝尘,无论是文治武功都是旁人望尘莫及及的,而且凭着一步一步打下来的威望是个他也是比不了的,年纪虽轻了一些,但才干手段、地位,功勋、资历都摆在了哪儿,关键是杨溥这老头摆明了是扶持他,孙太后据说对他也不感冒,小皇帝对他的信任比起王振丝毫不减少,可以说这次的入阁从根本上说就是为了他准备的,只是这么多,难免有些太过鹤立鸡群了,再者与规矩上也说不过去,所以才添加了这些人数。除了杨峥这个神一般的存在,其他人也查不到那里去,马愉,江北的第一位状元,正统元年,充经筵讲官,迁侍读学士,参与《宣宗实录》的撰修,升侍讲学士,才干威望不亚于杨峥,再说这功勋这老实人也不老实,早前他查看各县衙牢狱的时候,发现不少郡县的粮仓失修和狱中久押不审的犯人多有狱死者,便上奏皇帝,皇帝准奏,督令建仓储粮,审理冤狱,使上述状况一时有所改变。皇上对此十分满意,宣德九年,北方边境遭到侵犯,朝廷拟遣将率兵征讨,恰逢别部使者至,许多大臣主张将其执之问罪,惟马愉等两人持相反意见,指出“赏善罚恶,为治之本。波及于善,非法;乘人之来执之,不武”。皇帝采纳马愉的建议,以厚礼相待来使。化解了这场危机,使得宣宗他十分赏识,没少下旨意赞扬,名望、才干、地位都是当朝仅此杨峥的人物,不入阁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再说陈循,三朝老臣,又是永乐时状元郎,为官后常随侍帝王左右,历事永乐、洪熙、宣德、正统四朝,在朝三十多年,是重要侍臣之一。来头不小,入阁的资历威望地位都合乎规矩,没有不入的道理,至于苗衷、高谷两人也都是当朝一等一的人才,苗衷温厚简重,学术纯正,被士林所雅重。加上为人外和内贞,谙于世故。每与人谈论总能耐心启发,循循善诱让人舒坦,所以做了十几年的官,在官场中名声最好入阁也是大有可能,而高谷清廉正直,持议公正,且不避权要,遇事无偏私,加上为人节俭,名声也不错,时至今日士林中还有人提起他当年种种勤俭之事,可谓是深得士林的拥护,只要运作得当入阁也并非不可能。唯独他,前二十年官名不显,说到功勋更是半分也没有,勉强做了一个侍郎,还是一个清水衙门,若非碰上了王振,他又何来这等风光荣耀呢,可要说入阁,他自问是断然没这个本事的,可王振昨日寻了他,只要自己按照他的要求去做,那入阁也并非不可能,从两年前投奔了王振,他早把王公公看做了自己的再生父母,对其信任犹如神明了,王公公怎么说他便怎么做了,况且,这事儿如他而言也没什么损失,如王振所言,万一能入,那怎么着也是当朝一品不是,与官场的品阶他是十分在意的,哪怕是次辅他也愿意去试一试,所以今日一早就早早来这儿候着了。 只是,他少算了一件事,那就是文官的态度,都说文人相轻那是一点错也没有,场上的官儿虽大部分对徐唏投靠王振的行径感到不耻,背地里没少骂,但禁不住人家这两年在官场可算得上芝麻开花节节高了,一跃做了六部的尚书郎不说,如今还来参与这场廷推,鄙视的同时也难免有些羡慕,少不了在一旁嘀咕,对此徐唏早就心知肚明,所以平日里对此也是装作没看见,来个眼不见为净,今日同样如此。 2815章:抱膝灯前影伴身 可你看不见,未必听不见,尤其是那些都察院御史,仗着御史的身份,说起话来毫无顾忌对徐唏没少明着暗着加以讽刺,这个说世风日下,那个说有奶便是娘,更阴损的话儿一波接着一波,徐唏想不听都难,骂到最后这帮人干脆来个指名道姓了,弄得徐大人好不难看,有心想辩驳几句,可一看四周的官员看自己的眼光怪异不说,还时不时有冷言冷语附和几句,所谓众怒难犯,他也只好默不作声了,但这帮人的姓名,他可是暗自记在了心头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不管是用于好人的,有时候坏人也可以用一用的。 但如果事儿到了这儿就算了,那还不至于太难看,这帮可恨的御史看他久不回话,胆子越发大了起来也不知是谁开了头,竟拿两年前他私会王振,说出了那句‘九岁天子,如何治理天下“的话儿,这事儿本做得极为隐蔽,他自信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了,可他还是小看了锦衣卫的能力,就在数月前也不知怎么就把这事儿给寻了出来,一时京城闹得沸沸扬扬,他差点没被他那帮言官御史骂得跳河自杀了,好不容易从吐沫星子里走出来,本指望这事儿被他们给忘记了,可他还是低估了这帮言官的记忆力,差不多半年了,仍旧不依不饶,要说平日里骂上几句倒也算了,可今日是什么日子,是廷推啊,是他有希望入阁的日子,但凡站在这儿的人,那个不想有朝一日能进入文渊阁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呢,今日他走到了这里了,这是他的机会,任何风吹草动都足以影响他,偏偏这帮言官就是不放过他,心头的那份恨意可想而知了,更让他恨的是当初太祖定下的规矩让他动弹不得,他如今贵为六部尚书正二品的官儿,到头来却奈何不得一帮六品去七品的官儿实在可笑至极。 咬牙任由这帮来来回回骂了十几遍,眼看就要撑不下去了,便在这时听得一个响亮的声音,道:“你们在做什么?” 这声音洪亮正气,宛如洪钟,平日里徐唏是最反感这种声音,大不说,还特别的刺耳,可今日却觉得天底下在没有比这声音更好听了,恨不得立即奔向这说话这人才好。 洪亮的声音立即引起了众官儿的注意,不少人纷纷抬头向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便是徐唏也是一脸的好奇望了一眼,只见门前立着一个人,那人一袭鲜红的袍子,一顶黑色的官帽,腰间就那么随随便便别了一块紫玉,就那么立在哪儿当真是渊渟岳峙,气度不凡。徐唏尚不及细看,场上早有人喊出了声来:“杨大人来了。”这人正是杨峥。 杨峥在官场绝对算是神明一般的存在,所以这一声呵斥,立即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诸官儿也不好意思让他看笑话,为首魏一朝笑着道:“也没什么,不过是给徐大人说了两句玩笑话而已?” 杨峥早已不是官场菜鸟,哪里还不知道这帮御史言官的鬼把戏,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徐唏,似是而非的问了声:“当真是玩笑话儿?” 魏一朝笑道:“大人说笑了,若不是玩笑话,还能有什么话儿,难不成是骂人的话,你看徐大人的性子,那可是龇牙必报的主儿,如今抱上了王公公的这颗参天大树,若是我们骂他,还能这么忍气吞声的任由我们胡来,怕是早就告知了王公公了,你们说是不是啊?” 众官儿本就嫌今日的气氛不够热闹,难得寻了这个一个机会,哪还有放过的道理,一时之间人人呼喊。 偌大的金銮殿顿时变得热闹非凡,可怜的徐大人面上红一阵白一阵,除了在心里暗暗问候几声魏家列祖列宗外,还真不能把人家怎么样,人家魏大人做官未必干了什么惊天大事,可在官员的操守上,那绝对算是一号人物,按照官场的风气,新官到任,旧友高升,总会有人来送些礼品礼金,以示祝贺。这些礼品礼金只要数额不大,也是人之常情。然而这人荣升科道言官后,公开贴告示说“今日做了朝廷官,便与家居之私不同”。然后把别人送的礼品一一退还,连老朋友远道送来的礼也不例外。至于公家的便宜,更是一分也不占,所以这两年科道言官里,他的名头最响,早前王振怂恿了下皇帝给后宫买点宝石珍珠,好彰显彰显新皇帝登基的喜气,小皇帝一个九岁的孩子也没什么主意,平日里对王振也是言听计从,当日便答应了,并责令户部三日办妥。消息下来,户部尚书胡滢、给事中陈祚相继上疏劝止无效,眼看就要闹一场死谏了,这时候魏一朝出马了,这厮上了一道奏疏,大言不惭的说:“前不久言官劝谏购置珠宝,反而遭到责备。以前仲虺告诫商汤不要近声色,不要发展商贾之利;召公告诫武王玩人丧德,玩物丧志;商汤、武王能接受两位大臣的告诫,杜绝玩物嗜好,所以圣德光照千秋。如果一生心性放纵,不能再加以遏制,放纵情欲,财资耗费百姓穷困。陛下渐渐开启玩物嗜好之心,厌恶听到逆意的忠良劝谏,小人们乘隙而入,百方诱惑陛下,祸害不胜数说。况且宝石珠玑,多收藏于中贵人家,追求越急切,索取的价值愈高,怎么用有用的资财,耗费在无用的东西上。现在两广需要粮饷,再三奏疏请求,仍吝啬不给,为什么轻重倒置呢?”言辞犀利,直至皇上此举有违仁君之道,就当文武百官暗暗担心他因此遭受皇帝痛恨的时候,小皇帝竟破天荒地的让人送来了奖赏,还说这才是忠臣,给后宫购买珍珠宝贝一事就此不了了之了,白白让文武百官替他捏了一把冷汗,事后百官细细回味这份奏疏上得巧妙,就说他的用意,先以引证仲戒商汤,召公戒武王“绝去玩好,故圣德光千载”史实,接着分析:“若侈心一生,不可复遏,恣清纵欲,财耗民穷。”其害“有不可胜言者”。又认为,方今“两广需饷,疏请再三,犹靳不予”,而朝廷以有用之财,耗于购买无用的宝珠,是一种“轻重倒置”的措施。可谓是做到了劝慰的功效,小皇帝登基之初,便立志做尧舜一样的皇帝,自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坏了自己的誓言。这样有手段,有原则的官儿,他还能怎样除了问候还是问候,除此之外,他实在寻不到更好惩戒他的法子。 “徐大人这魏大人说的可是真的,尔等当真是闹着玩的?”杨峥不痛不痒的问了声。 “魏大人说得没错,我们是在闹着玩。”徐唏苦笑了声,除了这么说他还能怎样呢,被言官缠上了那是一场无休无止的噩梦,这梦不到死的那一天,怕是难以醒过来。 杨峥听他这么说也没在多问,但还是扭过身来,对魏一朝道:“我朝设立言官,乃是纠偏正邪,清涤污弊之举,可不是让你们在此嬉闹的,别忘了这里是金銮殿,是议论国事的地方。” 众官儿被杨峥气势所迫,纷纷点头,刚刚热闹起来的气氛,顿时又变得安静了下来。 徐唏看杨峥几句话儿就把一干言官收拾得服服帖帖,既羡慕又是感慨,心道:“都说不怕不识人,就怕人比人,这话儿他往日不信,今日算是信了,就呵斥言官的这份能耐,他自叹不如。” 就在徐大人感慨的这档口,杨大人笑吟吟的走了过来,那鲜红的红包、俊朗的面容、越发从容的步伐,无不让徐大人好生羡慕,他心里暗暗嘀咕:“都是尚书郎,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徐大人?”杨峥笑吟吟的喊了声,声音柔和,配上迷人的笑容,当真有几分赏心悦目的感觉。 徐大人一时不成察啊了声,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杨大人。” 杨峥颔了颔首,示意对方不必如此拘礼,道:“恭喜徐大人今日要入阁了?” 徐唏面上一热,面对杨峥他还真有怯场,苦笑了声道:“大人说哪里话,廷推还不曾开始,谁入还不知呢,到时大人年轻有为,深得百官信任,入阁是迟早的事情,徐某该恭喜大人才是。” 杨峥摆了摆手道:“徐大人说的哪儿话,能站在这儿那都是有机会的人,再说了今日不同往日,入阁还不是公公一句话的事,徐大人深得王公公的信任,又是公公推荐过来的人,那可是百官心目中最佳的内阁大学士,若大人不入如何对得起百官的信任?” 这几句话儿看似是玩笑话儿,但每一句都说到了点子上,比如今日不同往日,落在旁人的耳朵里,无非是一句寻常的感慨而已,可徐大人却不这么想,这分明是说自己了,往日哪有这等风光,说到底还不是抱住了王振的大腿才有今日的人模狗样,而一句深得公公信任,无疑是点名了自己身为读书人,却是一个太监的走狗,算是点名了自己的身份,他虽说为了名利,投靠了王振,这点事儿从锦衣卫打探出来后,倒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平日里也有不少官儿背后里嘀咕两声,可这般当着自己的面,当着百官的面儿说出来这还是头一遭,一张脸不由得涨得通红,斜眼看了一眼四周,但凡站在金銮殿上的官儿几乎都听懂了这两句话儿里面的更深层的意思,有讥笑的,有鄙视的,有愤怒的,有不屑一顾的,更多的是抱着幸灾乐祸的神情看着他,异样的目光仿佛一道道的针刺着自己,他恨不得自己从未来过这里才好,此时此刻的他在心里恨不得把杨峥碎尸万段才好,可这终究是自己心头的想法,面对这个足以让王振都忌惮的年轻人,他还真不敢把他怎么样,唯有咳咳了两声,苦笑了声道:“杨大人说笑了。” 四周的官儿本就对进来的杨峥维护徐唏有几分不满,尤其是那些科道言官,数月前他们因杨士奇一句“九岁天子,如何治理天下?”可谓损失惨重,当头的李时勉等人可都被罢免了官职,就连都察院领头人顾佐也被王振给赶出了京城,这是科道从未有过的大事,让他们如何不气,他们很王振,可更狠徐唏,若不是他的背后里倒戈,王振又从何知晓那句大逆不道的话儿,没了那句话儿,孙太后又岂能因害怕而厌恶了杨大人,从而导致了那一场精心准备的争斗最终败给了王振,在科道言官看来,这是奇耻大辱,而给自己扣上这顶帽子的就是眼前的这个无耻小人,如何按不恨,更可恨的还在后头,也不知从哪儿得到的消息,说这位徐大人为了巴结王振,竟建议皇上让王公公来一场京察,借用这个机会好好整顿一下不听话的言官,这消息当然让言官有理由恨上他了,按说么,京察只是外面官儿的事情与他们言官没多大的关系,可这位徐大人为了整治言官,竟恶毒的提出了这个建议,亏得老杨大人据理力争,才让小皇帝打消了这个念头,若不然,他们还能置身其外。 带着这份愤怒,他们才不顾朝廷礼法,对徐大人加以讽刺辱骂,碍于杨峥的到来,他们不好表现得太过分,此时见杨峥问起话来比自己还狠,不由得大呼起来,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金銮殿再一次变得热闹起来。 徐大人最怕的便是言官,在大明做官一旦被言官缠上了那比下地狱还痛苦,什么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七大姑八大姨家的事,总能和你联系在一起。你在位时骂你,罢官后还要骂你,活着骂你,死了还要骂你,好像不把你搞臭,就显不出这些言官的水平来,加上他们的身份特殊,往往凭借着捕风捉影、小道消息,就极尽耸人听闻之能事,弄得百姓也以为他是个十恶不赦的贪官、糊涂官,恨不得活吞了他,他为何今日来这么早,还不是被这帮言官给害的,京城的那帮百姓但凡知道他的轿子来了,京城的街道就别想过,咸菜萝卜鸡蛋那日不飞过来一阵那不叫完,吓得他每日只能天还没大亮就早早在宫门外候着了,其中的苦楚不言而喻了,若不是为了头顶上的这顶帽子,身上的这身红袍能再往上升一升,他还真就活不下去了。 2816章:自我五礼有庸哉 “杨大人说笑了,说笑了,公公是内廷,如何做左右这些,那些闲言碎杨大人是聪明人理他做啥?”徐唏咳嗽了声,灿灿的道。 杨峥哦了声,点了点头,道:“徐大人说的是,杨某早前听说徐大人为了一己私欲,出卖了前首辅大人,外面的百姓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你也知道,杨某做官日子不长,这脑袋又不他灵活,这事儿也就信了,亏得见了今日听了徐大人这一番言语,若不然可就连徐大人都恨上了那可就太不应该了,徐大人精忠报国,忠于职守,兢兢业业了多年,绝对算得上是我大明文武百官的楷模,哪能做出这等不要脸,辱没了祖宗的事来是吧?” “杨峥……你……?”徐唏一张老脸被这杨峥这几句话气得红一阵白一阵,颌下的一把胡须就差没竖起来。 “怎么,我说错了,还是徐大人当真是百姓所说的那种人?”杨峥一脸无辜的问道,那眼神清澈的不能在清澈,宛如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这世上最怕的对手不是浑身是刺儿的对手,而是软绵如水的对手,你不知他何时是澎湃如钱塘江大潮,什么时候是小桥流水人家了。 徐唏睁着双眼看了杨峥许久,才冷哼了声,道:“杨大人莫要欺人太甚。” 杨峥睁大着双眼,一脸无辜的道:“徐大人这话儿从何说起,杨某何时欺负过徐大人了,我刚才还说徐大人精忠报国,忠于职守,兢兢业业了多年,绝对算得上是我大明文武百官的楷模,这不算是欺负你吧?” “不能算啊,我们可以作证?”一帮唯恐天下不乱的言官纷纷叫嚷。 徐唏自问不是杨峥的对手,况且还有一帮对他恨之入骨的言官在,再闹下去丢人的还是自己,冷哼了声干脆一言不发。 杨峥冷哼了声,自从知道这挨千刀的将“九岁天子,如何治理天下”这句话告诉了王振,让王振寻了绝地反击的机会,杨峥就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了他,奈何这厮倒也知道自己做了一件不容百姓,不容百官的事情,平日里能不出来尽量不出来,能往王振身边靠就往王振身边靠,就差没引刀自宫做了第二个岳不群,所以也没什么机会,今日也不知是动了什么心思,放松了警惕,独自进了金銮殿,难得的机会,杨峥岂能放过。 “欠下的迟早是要还的。“杨峥目光变得冷了几分,盯着气呼呼的徐唏的背影喃喃道。 自王振掌握了批红的权利,司礼监可谓是比肩内阁的又一个中枢,每日从外面送来的奏章都汇集如此,全国大大小小的事情全耐司礼监王先生手中的一支笔,可谓是朝阳无限好了,里里外外的太监都透着喜气,莫不是将王先生当做神明看,前两日工部尚书徐大人亲自制作了一道横匾,让人送到了司礼监,起先王先生并不打算要,奈何,徐大人可是当今的书法大家,加上匾额上的四个字儿着实合乎了王公公的心思,这块匾额才得以放在了司礼监的值班房里,来往的太监只要一抬头都能看到那四个写得龙飞凤舞的瘦金大字——天叙有典。一些好事的太监是询问,可宫中的太监终究是比不上外面的大臣,满腹经纶,四个字儿好看则好看,可究竟是何意,为何能入王公公的法眼,旁人不得而知,只是觉得这词儿好听,字儿好看,匾额有气势罢了,后来也不知怎么就传开了,说徐大人的这四个字儿曲出自《尚书?虞书?皋陶谟第四》:天叙有典,勅我五典五敦哉;天秩有礼,自我五礼有庸哉,同寅协恭和衷哉;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天讨有罪,五刑五用哉。其意为老天爷安排了等级秩序的常法,命令我们遵循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间的伦理(五典),并使它们淳厚起来;上天规定了尊卑等级次序,要我们遵循天子、诸侯、卿大夫、士、庶民五种等级的礼节,并使它们经常化,君臣之间要相互敬重,同心同德;上天任命有德的人管理民众,要用天子、诸侯、卿、大夫、士五种等级的礼服来显示有德者的区别;上天惩罚有罪的人,要用墨、劓、剕、宫、大辟五种刑罚来处治犯了罪的人。短短四个字儿足以彰显了王先生的心境了,据说,自从这块匾额送进来后,王先生日日重要端详一番,据有情人透露,杨溥入阁的名单上本没有徐大人的姓名,便是因为这块匾额,王先生才说服了太后添上了徐大人的名字,如此门路,让一干太监既是羡慕,又是妒忌了。 对此,王先生自是一无所知,自送上了内阁增添人数的奏章,杨溥似老实本分了不少,大有投桃报李的意思,每日的奏章从当初日日不过百件,变成日日上了千了,内容也不再拘泥东家里短的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是汇集了国家大事,便是平日里碰不上的机密国策尽皆送了过来,对此王振大为高兴,日日秉笔批红,忙得不亦说乎,大有天下我有的意思,但这样的好日子才过了两日,身旁的人开始替王先生叫上了委屈,何以如此,无他全都来自杨溥这老头的捉弄,前两日日日上百件,上千件的奏章,文牒,量虽多但总算是人能忙过来的,可从昨日开始,从内阁送来的奏章,今多达上万件,若是军国大事到也罢了,偏偏许多是个县衙、驿站、云贵川之地的东家里短,西家长的小事,更可恨是杨大人还给出了日子怕批红的时间,如此大的量如何做得完,寻常人注定要抱怨一番了,可王振却跟没事人一样,每日三更起来,除了可因条文例行公事的函牍让身旁的小太监帮帮你,其他奏章都由他亲力亲为,白昼做不完,夜里不管多晚都将奏折批完,这份毅力,这份隐忍,这份能吃苦的劲头,可谓是大内无热能及了。 今日王振同样三更起来,简单了吃了几口小米粥就开始批阅奏章了,算是这会儿他已经批了整整三千份奏章,站了整整三个时辰,握笔的手腕因握笔的时间太长,已经有些不听使唤,他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朱笔,身旁伺候的小太监,忙将一盆热水端了上前,王振一股屁坐在了长椅上,将整个身子放松,轻吐了一口气,才将一双发麻的手掌放入了热水之中,略显滚烫的热水泡出来的舒服感让王振忍不住哼了起来,好一会儿才收起了双手,站在一旁的太监小心翼翼的将丝巾递了过去,任由王振擦干了双手,才将一碗精心准备的小米粥端了过来,王振早饿得厉害,这会儿也不含糊,三两口便将一碗粥汤吃了干净,方才心满意足的松了一口气,撸起了袖子,重新抓起了朱笔,继续批奏折,身旁的太监看了看面前推挤如山的奏章,不由得眉头皱了皱,忍不住道:“公公已位极人臣,何必如此辛苦,这些奏章多是鸡毛蒜皮之事,公公便是晚些批也是不打紧的,何必如此拼命?” 王振对这新来的太监甚是喜爱,听他言语,倒也没有怪罪的意思,批了一道手中的奏章,慢慢回过头来问道:“你可之今日这奏章有多少?” 那太监姓李名童,江西庐陵人,原为太祖皇帝第十七子宁王朱权的内侍。朱权封为南昌王后,为了表示忠诚,将身边几个长得清秀的内侍献给明成祖朱棣。李童便是其中之一,那一年他15岁。进了宫,李童夙夜小心恭谨,周旋于殿陛之间,从无差错。朱棣出塞北巡,李童就披戴甲胄,朝夕环卫,深得朱棣恩宠。朱棣驾崩于北征途中,他又秘密将其遗体护送回京。此后,皇帝常换,而李童恒在,相继侍奉了仁宗、宣宗,为人聪明,性子随和,手脚轻快,加上为人识文断字,被王振留在了身旁伺候,见王振询问李童正声,道:“一共一万一百二十一件。” 王振颔了颔首,道:“咱家每日批阅多少?” 李童道:“公公每日四更天开始,批阅到五更天,夜里回来批阅两柱香的功夫,大人一更天批的是三件,算起来一日上百件?” 王振再一次点头,又问道:“咱家一共批阅了多少日?” 李童想了想道:“算上今日公公一共批阅了二十三天,一共批阅了三千件了,杨大人分明是有意让公公难看,这是近三个月的奏章,他却一个月的功夫全都给公公送来了。“ 王振摇了摇头一笑,道:”这可不怪他,天下事儿那么多,内阁要理会的事情那么多,哪里忙得过来,三个月的事儿一个月送过来,也难为他了。” 李童却道:”我看他分明是偷懒?才故意这么做的。” “你错了,他可一点没偷懒。”王振似来了兴趣,再一次搁了手中的朱笔道。 李童略带不服的口吻道:“公公如何得知的?” 王振道:“我问你,昔日太祖皇帝每日批阅多少奏章?” 李童毕竟是从洪武年走过来的老太监,与这段事儿可谓是在清楚不过了,道:“《明实录》早有记载,我朝太祖在洪武二十年曾经连续八天里,处理各种奏折一千六百件。每一本奏折他都认真批阅,而且亲自给出了朱批?” 王振赞赏的道:“你的记性很不错,八日一共是一千六百件奏章,也就说每日是批阅两百件,比起咱家可算多了,今日的首辅干的便是昔日洪武爷做的事,每日批阅两百件奏章,还要从这两百件奏章里,提炼总结四百件所言之事。你还能说杨大人是偷懒么?” 李童默默算了一下,虽还有不服,但也不得不承认杨溥并没有偷懒,大明的奏折的格式很独特,一份奏折如果要单独成章,至少要有一千字。也就是说,杨溥一日要看少说二十万字。这不光光是看,还得一个字一个字的认真推敲,总结思考,并拿出解决问题的意见票拟出来,而且必须保证,每一件奏章的意见都不能出错,其中的工作量可想而知了。 其实,这事儿看王振就能看出一个大概来,同样是一个人,王振每日四更天起来,处理了几件司礼监的小事后,就要着手处理国事,批阅各类奏章,他每天批阅奏章,往往都要到深夜,经常要到一更才睡,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了,比起王振杨溥已是一个快七十的老头,三个月能交出一万多份奏章,非但没有偷懒的意思,反而是勤勉。 “任何事都不可看表面,咱们得看透才是真本事。”王振淡淡一笑道。 李童心有所悟的颔了颔首,立在一旁莫不做声。 如此,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王振批阅最后的三道奏章,其一是算得上一件军国大事,自从杨峥与瓦刺互市后,边疆差不多安宁,唯独盘踞在甘肃一带的朵儿只伯嫌大明给出的条件太过苛刻,时时扣边的举动,但多次被边疆的将士打回去了,去年年初,遭明军打击之后,军威大挫,连连遣使入贡,意欲休整。乘敌势稍弱,蒋贵率轻骑败朵儿只伯于狼山,朵儿只伯败走石城,与阿台合兵一处。今年四月初二日,兵部尚书杨峥、甘肃左副总兵任礼等率诸路军出镇夷关。都督蒋贵统二千五百人为前锋。蒋贵欲孤军深入,副将李安阻止,蒋贵拔剑叱曰:“敢阻军者斩!”遂由间道疾驰三昼夜抵敌之巢。阿台正牧马,蒋贵率军突然冲击其马群,并令士卒以鞭、弓击马,马群惊走,四处逃散。敌失马,只好挽弓步斗,蒋贵纵骑踩蹂奋击,指挥毛哈阿又攻入其阵,大败敌军。随后,蒋贵分军为两翼,另遣百骑乘高布为疑兵,以迷惑敌人。转占八十余里,斩首三百余,擒其伪左丞相脱罗,获金银印各一,驼、马兵甲数以千计。 2817章:四海皆忙几个闲 同时,王骥与任礼亦于梧桐林地方大败敌军,追敌至额齐纳路,擒其伪枢密、同知、佥院十五人,万户二人,收降其部落,穷追至余寇至黑泉。都督同知赵安等出兵昌宁,至刁力地方,亦擒其伪右丞、达鲁噶尔齐三十人。明军从分道夹击,转战千余里,朵儿只伯远遁。西部边鄙悉为平定,边患暂除。这事儿从四月开始,一直被朝廷当做头等大事来宣扬,用意很明显,其一彰显大明的国力,好让心怀二心的鞑子就此灭了心头不法的想法,其二也是告诉那帮得了好处还不知感恩的蒙古人,好日子不过当刺头的下场很不好,当然了最最最最大的目的就是告诉边疆各大蒙古部落,大明的皇帝虽是个孩子,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的决心可不亚于一个大人,这等能彰显大明天威的好事,王振自是乐意做好一个顺水人情,内阁拟定给出的赏赐,他一字儿没改的写上朱批。 第二件是刑部尚书魏源等,以瓦剌部贡马,援引永乐年间辽东开原等处开马市之例,以六事奏闻皇上:置马市,选贡马,输供具,严禁约,择通事,设牙行。与这事儿王振是赞同的,堂堂大明还能少了几匹战马,再者,瓦刺如今与大明互市,说到底是一边倒的局势,一旦鞑子以马匹为做生意的资本,难免会让鞑子形成了气候,对于这帮野蛮人,王振是从心里的厌恶,所以拿到了这道奏章的时候,瞅着空儿去了一趟坤宁宫给孙太后、小皇帝说了这事儿,当然了说的时候没把那帮可恨的鞑子说成十恶不赦,孙太后还算保持了镇定,小皇帝可是一张小脸吓的苍白苍白的,自是王振说什么便是什么了,得到了孙太后的首肯,王振重新退回了司礼监开始琢磨这道奏章,杨溥拟出的意思互市已有三年有余,双方也算是各得所需,百姓的日子也过得不错,朝廷也有大把的银子收取,适当放开一些地方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况且皇上代天覆帱万国,无分彼此,照临所及,悉我黎元,仁恩惟均,无或尔遗。对于杨溥所说,王振自是一清二楚,这两年瓦刺从互市中获得好处可不算少,往年喝不上汤,穿不上衣服的局面大大改变,更难得的是不少瓦刺百姓以绵羊,以羊毛作为生意门道,与游走四方的晋商,以及西洋的商客做起了买卖来,从中赚取的银子可不少,要说瓦刺百姓的日子,可比大明自是比不了,可与往日比起来,那是大大的改观了不少,一手凑成了这场互市的脱脱不花父子就差没被瓦刺百姓当做神明了,当然了小杨大人的名声也是响彻瓦刺每一个角落,名头之响不亚于脱脱不花了,从中尝到了甜头的脱脱不花父子为了防止有人破坏这两年来之不易的安宁,特召集诸部首领严定规矩:“如果哪一部落的首领擅自率兵进入内地为非作歹,就削减他部落的兵马,并革除其首领身份;如果有哪户人家擅自入边的,就将该户的人丁及牛羊马匹尽数给赏别家”。同时,明朝也进一步做出规定,约束将士严禁出边攻扰。良好的关系下,脱脱不花有意增加一些边口,同时贸易也不再局限牛羊了,马匹、皮张也可作为贸易的载体了,为此他多次上书,当时的内阁首辅杨士奇以大同军民平价市马,以明朝官员鞑靼人等为翻译,禁止买卖兵器、铜铁等,容许开局部郡县开马市,但这两年闹了些乱子,影响并不好,朝廷也没有将马市继续扩大的意思,所以这事儿也就搁浅了下来,这一搁竟差不多有半年之久,如今权势转变,这奏章竟到了自己的手中,无论是对鞑子的成见也好,还是为了树立自己的威望也罢,这等好事他可不想落下杨士奇的影子,所以他才苦心积虑的反对了这件事,凝神想了一会儿提笔写道:“马市劳苦官国,不必设置。待远方之人宜宽厚,马不必选。供具可取于公帑,勿需扰民。”用意很明显,大同马市不可再开。 搁笔稍作停顿了片刻,王振才翻开了最后一道奏章,奏章显然被翻阅的人数不少,边边角角都被损坏了不少,而且奏章的磨损程度匜彰显着日子可不浅,很想然这是个有些棘手的大事。对于这种大事,王振是很乐意参与的,他刚刚掌权,最渴望的是名望,唯有多参与大事,才能一步一步在百官心目中树立起威望来,长吸了一口气,王振便看了下去,映入眼帘的是‘周忱奏疏通盐课法’几个正楷小字,字儿写得极好,看得出对方是用过心,与周忱是听过这人的,江南从杨峥走后,在况钟与周忱的治理下,可谓是蒸蒸日上,宣德五年后,此人秉承杨峥的治理江南的法子,在江南各地设置了济农仓,这等仓库除去用于赈贷贫民耕作食用之外,“凡陂塘堰圩之役,计口而给食者,于是取之;江河之运不幸遭风涛亡失者,得以假借”。“买办纳官丝绢,修理舍、廨、庙、学,攒造文册及水旱祈祷”等都随时支用,这就相当于把田赋的征收与徭役的支出混合使用的办法,花繁为简了,加上况钟在江南大力致力于一条鞭法,整个江南的百姓可算是遇到了好的父母官,短短几年的功夫百姓脱胎换骨,往日纷纷逃走的百姓重新返回,时人都说,江南数大郡,小民不知凶荒,两税未尝逋负,忱之力也。” 不知是这种好事给尝到了甜头,周忱的胆子越来越大,先后在江南各地请检重额官田、极贫下户两税,准折纳金花银,每两当米四石,解京兑俸,民出甚少,而官俸常足。”宣德年的,松江为明代棉纺织中心。洪武时已有以布折赋的先例。周忱再次奏请恢复松江、常州部分秋粮折布缴纳,加上本朝有按田粮随征马草的税目。马草运输比粮食尤难。周忱奏请每束折银三分,缴付南京,由南京就近购买。公私皆便。洪武间,因为北方地旷人稀,便于江浙苏、松等处按田粮佥派人夫到凤阳等地养马走递,充当驿夫。正统间,周忱奏请以秋粮带征耗米,易银交付北方有关地区,从而减轻了江南马夫的负担。种种措施都有条不紊,一时之间周忱名头之响亮不亚于杨峥。 经过杨士奇的推荐,朝廷以周忱为巡抚,巡视淮安、扬州盐务,以整理那里的盐课拖欠,此时,江南淮、扬地区遭受水灾,盐课亏少,周忱巡视一年,与今年五月提出,令苏州等府拨出剩余之米,每县量力而拨一、二万石,运赴扬州各盐场收贮,如数出给通行关照各处之公文,准作第二年预纳之秋粮。然后令灶户将私盐于附近盐场分别上纳,照时使时价给米,即所谓盐课法。此法之行,米贵盐贱,官府得以贮盐,而民得以食米,公私两利,百姓称便.这种公肥私瘦的事儿,自然触及了地方豪强的利益,在朝廷也遭到一些人的反对,所以这道奏章辗转多人之手,却无人理会,比起杨士奇杨溥德行是好,可要说魄力就不如杨士奇、杨荣了,这也是为何三杨的名声,杨溥的声名始终要差一点的原由了。拿着这奏章沉吟了一会儿,王振并没有做出朱批,他新官上任可不能干吃力不讨好的事儿,早前他就听说了,朝廷的不少言官攻击周忱“多收耗米”,甚至攻击他“变卖银两,假公花销,任其所为,不可胜计”。户部竟奏请“分往各处查究追征”。这种天怒人怨的事情,可不是他能做的事情,事儿虽明朗,但奏章摆在了面前,也不能置之不理,翻到奏章的最后寻出杨溥的拟出的意见,细看之下,不得不佩服这老家伙眼光不差,下笔更是滴水不漏,票拟上写道:“周忱起江右,历官大司空。文章夙有志,尝叩蓬莱宫。愿藉九天宠,致身列宿中。刑曹得良誉,藩辅无全功。南畿与西浙,国赋忧难充。主上屡顾之,政柄付此公。肩舆行列郡,活计归深衷。仓囷日委积,货布时通融。出纳有盈缩,岁事无丰凶。坐令数千里,民力不告穷。纷纷两京道,续续舟车通。邻封借羡馀,边檄分陈红。东南二十年,一老如帡幪。云胡事弗偶,谗起惊宸聪。公归浩难期,民惠嗟无终。所在貌公容,如奉家主翁。我生已迟暮,素仰先达风。兹来识民隐,非独暵涝螽。文法岂不密,治效将无同。公名当益显,日与江流东。”老家伙拟的与其说是意见,不如说是对周忱的赞扬与群臣对他攻击的一种辩解,可与上奏疏通盐课法却只字不提,还将这烫手的善于给推了出来,手段之高,不服都不行。 王振暗骂了几声,思路也该了,你不是赞么,那我也赞,看谁赞的好,至于奏疏通盐课法一时,你放咱家也放便是,这么一想,当即提笔就写道:“周忱治财赋,民不扰而廪有余羡。此无他故,殚公心以体国,而才力足以济之。诚异夫造端兴事,徼一时之功,智笼巧取,为科敛之术者也。然河渠之利,世享其成,而忱之良法美意,未几而澌灭无余,民用重困。岂非成功之有迹者易以循,而用法之因人者难其继哉。虽然,见小利而乐纷更,不能不为当日之哓哓者惜也。”收了笔,净了手又站在哪儿端详了一番,越看越觉得这段话儿实乃大家之笔,堪称是周忱一生的评价了。 待墨迹干了,收了奏章,又细细检阅了一番,确定没什么毛病后,才将今日批阅的一百八十二道奏章按主要次要的分离好了,交给了门前值守的太监送到了金英哪儿盖上大印,这才对着门口重重的吐了口气,自言自语的道:“总算是得了片刻的空暇了。” 刚想落个座儿喝上一杯茶汤,养养神,就听得几声悦耳的钟声传来,钟声时而急促,时而轻缓,但声响却是一声却比一声有力,久久回荡。 王振放下茶杯,伸长脖子往西北方向望了望,不禁苦笑了声,怪不得孔夫子老人家站河边说道:“逝者如斯,不舍昼夜。”这话儿实在大有道理。日月运行,昼夜更始,便是往一日即去一日,花开木落,四时变迁,便是往一年即去一年。天地如此,生在天地间的人,亦不例外。人自出生以后,由少而壮,由壮而老,每过一日,即去一日,每过一岁,即去一岁。个人如此,群体亦不例外。中国历史到了五帝时代,不再有三皇,到了夏商周,不再有五帝,今日我只是做了这么一件小事,就拖到现在,本来还以为可以好好歇会儿呢,看样子是不成了。” “公公,百官面圣怕是还有一会儿,你都忙碌了三四个时辰了,要不要歇会儿,奴婢给你捏捏肩?锤锤腿?”李童走了过来劝着道。 王振无奈的摆了摆手道:“怕是歇不成了,内阁廷推事关咱们司礼监日后的运气,我得早些去看看?”话是这么说,人却没有立即站起来,毕竟是快五十的人了,不管自己如何不服老,岁月还是不容情的把你推到了岁月浪尖上,让你十分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衰老,王振回想着刚入宫那会儿,他不过是二十几岁,浑身有用不完的劲儿,每日干的活儿比这个多了数倍还不止,可那会儿的他丝毫不觉得累,第二日早上仍能生龙活虎,想起了这些不由得一阵感慨,轻叹了声道:“年轻真好!”说完立即站了起来,方才颓废的神情一扫而空,冲着微微惊愕的李童大声,道:“走,我们去金銮殿。” 2818章:如今薄宦老天涯 金銮殿上官儿陆陆续续的都来了,杨峥与徐唏的那一番精彩表演,自是少不了被渲染一番了,不少官儿听到徐唏明明被杨峥呵斥了一番,偏偏还得虚心受教,心里那个解气啊,觉得比吃上一块京城的臭豆腐还要来劲儿,一时之间哈哈大笑的也有,幸灾乐祸的,有大呼过瘾的好不热闹,人群里细看徐大人的那张脸,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偏偏是敢怒不敢言,要知道杨峥现在的官衔是正儿八经的二品,可人望地位上都是内阁最佳人选,无论从哪方面讲,入阁都是顺理成章的,哪怕今年的人数多一些,那也是十拿九稳的事情,看群臣对他的态度,就知这事儿没多大的疑问了,可他就不一样了,虽然做官比杨峥早,早前的名声也比他大,就是胸中的才情他自问也比对方好不少,可经不住人家官途平顺,牛气冲天的运气,做了将近二十年的官儿,靠巴结了一个太监,出卖了一个老首辅才做上了最不吃香的工部尚书,二品是二品,可谁有看得起呢,外面的那些官儿,那个正眼瞧过他,若非碍于王振的权势,他这工部尚书郎怕也是只是一道摆设罢了,若说名望不够倒也没什么,大明的官场从来不是靠名望为准的,功劳永远是摆在第一位的,可做官二十年,他掰着指头算了一下,竟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功勋,不免有些沮丧,如今能依靠的无非是王振的权势,可王振的权势再大,也不能将手伸到内阁来,所以今日入阁的希望几乎是渺茫的,他真不知为何王振还要让他来参与,难道是借用百官的手羞辱他一番,这个可能几乎微乎其微,王振今日能站在朝堂之上,他居功至伟,总不能做出这等过河拆桥的勾当,再说了王振今日的权势虽大,但真正可用的人并没有几个,他自问还算得上一个,这一点从王振对他的信任态度上可以看出一二,既不是羞辱自己,那么王振的目的就是让自己入阁了,如何入阁他实在看不出自己有任何的优势,如今能做的就是看王振如何准备这场大比拼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就在徐大人无比想念王公公的时候,王振在两个太监的拥簇下走入了金銮殿,按照规矩一个太监是入不得金銮殿的,况且这可是正统朝头一次廷推,怎么看都没有一个太监落脚的地方,但规矩从来是死的,人是活的,就好比太祖爷定下的规矩,太监不可干政,如今的太监非但干预了政事,还干预了不少,就往日决不能碰的批红,如今也有太监干预了,更别说其他了,身为英宗最宠幸的太监,王振大可寻出许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比如皇上还小还不懂国事,廷推这等关乎帝国运转的大事,自是要寻个最信任的人来给自己说道说道才好,思来想去,唯有王先生是自己最信任的,是最合适的人选,作为太监他不能入金銮殿,可作为皇上的老师未必就没这个资格了,况且今日一早,孙太后就派人送来了话儿,让王先生伴随皇上左右,祖宗规矩再大,群臣也不好说什么,没了顾佐的都察院,早已不负当年之勇,没了李时勉老前辈,言官也不再是言官,明知王振此举不符合规矩,却无人说话。 王振似满意科道言官的态度,他知道这帮人也并非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手中的东厂对他们而言,那将是噩梦的存在,弹劾自己那等同于寻自己的不痛快,这世道说到底并没有太多的清官,品行端正,志向高远;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官儿不是没有,但能有几个呢,顾佐、李时勉到时算得上,可如今的朝堂早已不属于了他们,又能把自己怎么想呢,这么一想,王振不由得得意起来,往日不可一世,气势汹汹的言官,竟被自己一个太监收拾得服服帖帖,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至少面子上做到了眼不见心不烦了,而这与王振而言无疑是一种莫大的骄傲,何止是他,就是他身旁的太监,那个不是面露喜色。 一干人在御座前停了下来,任由小皇帝独自一人坐上了龙椅,站在下面的百官则以杨溥为首位,分列左右,拥有今日廷推资格的一共五十几人,待小皇帝坐稳了后,便向着龙椅跪了下来,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叩九拜之后,站在第二排的王振才先前走了一步,扯着嗓音喊道:”诸位大人平身。” 官员们回了礼,便起身归位,低头议论起来,气氛倒也不是十分严肃。 按照威望,官职,兵部尚书是排在了第五的位置,前面依次是杨溥、吏部尚书郭琎、新任的户部尚书刘中敷、礼部尚书胡滢,身后是刑部尚书魏源、工部尚书徐唏,也不知是人高的应由,还是杨峥的位置正好对上了王振站着的位置,两人虽隔着数丈,但杨峥一抬头便看上了王振,而王振似心有所感,侧目看了过来,两双眼睛就那么看着彼此,许久,才听得一声叹息,那声叹息细如蚊虫,充耳不闻,但杨峥还是听得分明,只是淡淡一笑却也没有收回目光。王振看他如此,神色依旧不变,只是眼里的光芒似多了几分内容,似是在说,“你别在来了”。 此番景象让杨峥想起了前世看的俄国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创作的一篇名为《卡拉马佐夫兄弟》的小说,其中有一章说是有一日,人人渴望的上帝忽然降临世间,他化作了人的模样,这是他第二次在人间走动。他降临那个南方城市的‘火烫的大道’上,在那里,刚刚在头一天,有国王,宫廷骑士,红衣主教们和美丽的宫廷贵妇们在场,在全塞维尔城众多人民面前,任宗教大法官的红衣主教在‘艳丽夺目的火堆上’为了上帝伟大的荣誉,一下子烧死了上百个不听话的人。他是悄悄地,不知不觉地出现的,可是真奇怪,大家全认出了他,一听是上帝来了,人们以不可抗拒的力量拥到他的面前,围住他,聚集在他身边,跟随着他走。他默默地在他们中间走着,带着流露出无限同情的宁静的微笑。他的心上燃烧着爱的太阳,他的眼中闪耀出光明,智慧和力量的光芒,射到人们的身上,使他们的心里涌出感激回报的爱。他的两手伸向他们,为他们祝福。只要和他一接触,甚至只要碰到他的衣服,就发生治疗的力量。人群里一个从小就瞎了眼睛的老人呼吁道:‘主,治愈我吧,让我也能看到你。’立刻,好象一片鱼鳞从他的眼睛上落下,盲者看到了他。人们哭着,吻着他走过的土地。孩子们把花朵扔到他面前,唱着歌,对他喊着:‘和散那!’(上帝是可赞颂的)‘这是他,这是他自己!’大家反复地说,‘这一定就是他,除了他,不会是别人。’他在塞维尔教堂的台阶上面站住了,那时正有人哭着把一个敞着盖的、装小孩的白色棺材抬进教堂,棺材里躺着一个七岁的女孩,一位名人的独生女。死孩全身躺在鲜花里,人群里有人对哭着的母亲喊道:‘他会使你的孩子复活的。’出来迎接棺材的教堂里的神父困惑不解地看着,皱起了眉头。但这时响起了死孩的母亲的痛哭声。她跪在他的脚前,向他伸出双手,呼喊说:‘如果真是你,就请你使我的孩子复活吧!’送殡的行列停住了,小棺材放在台阶上,他的脚下。他慈悲地看着,他的嘴唇轻声说出:‘塔利法,库米。’——意思就是:‘起来吧,女孩。’小孩在棺材里仰起身子,坐了起来,睁大着惊讶的小眼睛微笑地张望着四周。她两手还握着她躺在棺材里时人们放在她手里的那把白玫瑰。人们骚动了,发出了喊声和哭声,就在这时候,忽然红衣主教、宗教大法官本人恰好正走过教堂旁的广场。 法官是个将近九十岁的老人,他同样认出了上帝,与旁人不同的是,他并没有敬畏上帝,而是吩咐卫队把上帝抓住。卫队把犯人带进了宗教法庭的古老大厦中一间带圆顶的狭窄而阴沉的监狱里,把他关在里面。白天过后,黑暗而闷热得‘透不过气来’的塞维尔的夜晚来临了。空气里充满着‘桂叶和柠檬的香味’。在一片漆黑中,大法官才露了面与上帝谈判。 杨峥虽两世为人,但前世的记忆并没有丧失,关于这场谈判当时就觉得十分有趣,以至于念念不忘,多年后还能时时记起来,便是此时此刻,他也能清清楚楚的将那个画面描述下来。 大法官首先是责问上帝为何出现,然后告诉上帝,你也没有权利在你以前说过的话之外再加添什么,你为什么到这里来妨碍我们?你确实是来妨碍我们的,你自己也知道,但你知道不知道明天将会发生什么?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愿知道真的是你还是仅仅象他,但是到了明天,我将裁判你,把你当作一个最凶恶的恶人放在火堆上烧死,而今天吻你的脚的那些人,明天就会在我一挥手之下,争先恐后跑到你的火堆前面添柴,这你知道吗?是的,你也许知道这个。’他在深刻的沉思中加了这句话,目不转睛地紧盯着他的囚犯。”最后大教官还告诉上帝,你既然已经把一切都教给了教皇,那就一切都已在教皇的手里,你现在根本不必来,至少目前你不该来碍事。’他们不但嘴里说这一类的话,还写了下来,至少耶稣会教士是这样。这是我亲自从他们的神学著作里读到的。‘你有权哪怕是向我们显示你所由来的那个世界里的一个秘密么?’我诗里的这个老头子问他,随后又自己代替他回答说:‘不,你没有权利,因为你不应在你以前说过的话上再加添什么,你也不应夺去人们的自由,这自由当初你在地上的时候曾经那么坚决地维护过。不管你新宣示些什么,因为他们将作为奇迹出现,因此必然会侵犯人们信仰的自由,而他们的信仰自由,还在一千五百年以前,你就曾看得比一切都更为珍贵。你不是在那时候常说“我要使你们成为自由的”么?但是你现在看到这些“自由”的人们了。’老人忽然沉思地莞尔一笑,补充说。‘是的,我们曾为此花了极高的代价,’他继续说,严厉地看着对方,‘但是我们终于以你的名义完成了这件事。十五个世纪以来我们为了这自由而艰苦奋斗,现在已经完成了,完成得很彻底。你不相信完成得很彻底么?你温和地望着我,甚至对我丝毫不加恼怒?但是你知道,现在,正是现在,这些人比任何时候都更相信,他们完全自由,而实际上他们自己把他们的自由交给我们,驯顺地把它放在我们的脚前。但这是我们完成的工作,不知道你所希望的是这个,是这样的自由么?’面对大法官,万能的上帝竟哑口无言。 文章的最后,大法官实在不想对上帝说什么,直接走到门边,打开牢门,对上帝说:“你走吧,再也别来了……千万别来了……永远,永远!” 于是上帝离开了,他满足了他的仆人——宗教大法官的要求,再没有出现在人间。杨峥在这节骨眼上之所以想起了这句话儿,并非是自己吃饱撑着没事找事儿,事实上他在读王振眼神里所展现的用意,眼前的两人昔日还算是朋友如今一内一外,早已把彼此看了对手,昔日的那点情分在权利面前,早已变得无足轻重,更何况王振还是一个野心不小的人,为了权势,他隐忍几十年,又岂能为情谊所动,此时此刻的王振眼里有的只是利益而已,既如此,在这档口王振的眼神就值得玩味了,若不能明白这一点,他也就不配参与这场争斗了。 2819章:煌煌天子朝明堂 明白了这一点,再看王振的眼神,杨峥自是看出几分意思来,一方面王振碍于自己刚刚立足司礼监还不想与自己撕破脸,或多或少有些顾忌,所以才容许了内阁他的名字出现在入阁的名单里,另一方面权势的膨胀,让他走上了一条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路子,咱们昔日是朋友不假,可今时不同往日,再好的友情都比不上权势来得实在,在这条路上,他已经隐忍了几十年,如今他不想在忍了,你杨士奇也好,杨峥也罢挡我者都得死,念往日咱们还有些情分在,你倘若知趣,咱家也不与你计较便是。杨峥细细回味了一番王振方才旁若无人看来的目光,越发觉得是后一种可能,所以才不由得想到了上帝与大法官的故事。 以他一早定下的策略,眼下的局面杨峥是无法与王振做出对决的,既如此他就不能露出半分不屑神情,明白了这一点,杨峥很知趣的做了一回上文故事里的上帝,不着痕迹的颔了颔首,那动作轻盈而不露声色,满朝文武除了王振能看到,旁人一无所知,至于能不能领悟其中的精髓,那就看王振到底有多少道行了,道行不深不能看出其中的三味,他也无能为力了。 事实上他还是小看了王振,一个饱读诗书的太监,能走上一条权势之路,没有点看人眼神的本事,根本用不着在这宫中混了,杨峥不着痕迹的眼神,王振只是看了一眼,便立即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那句隔了五百年的一句“你走吧,再也别来了……千万别来了……永远,永远!”王振也领悟得极好,同样不着痕迹回敬杨峥,两个当世最有权势的臣子就在百官地下玩了一把旷古烁今的大哑谜。 就在两人打哑谜的这会儿,小皇帝已经稳稳当当的坐在了龙椅上,昨晚王先生的嘱托,他可一点都没忘,所以这会儿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一帮大臣,他倒也没了平日的慌张,又见王先生笑脸相迎,胆子越发大了几分,将目光扫向群臣,居高临下的问道:“今日早朝,有事早奏,无事散朝!”一听这话儿,群臣立即议论开了,只是声音不大,加上今日王振立在皇上身边不远,群臣也没人敢做那个出头鸟,纷纷将目光看向了前方的杨溥。 杨溥自来了朝堂,宛如上了年纪的老头,柔和的阳光一照,竟打上了盹来,平缓的呼吸让人羡慕,站在身后的是吏部尚书郭琎,见群臣看来当即做了一回好人,伸手轻轻推了一把杨溥,不等杨溥醒过来,低声道:”杨大人皇上问您话儿呢?“ 睡得迷迷糊糊的杨溥立即吓了一大跳,慌张的问:”皇上问老臣何话儿?“ 杨溥的突如其来,场上的群臣倒没人敢说什么,就算是想笑也多半是忍在了肚子里,面上一幅风轻云淡的模样,仿佛没看见一般,就连站在台上的王振也是一脸的默然,多灾胡滢身后的杨峥看得好笑:”这老头还真能装,这地方能睡得着,谁信,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 群臣不敢笑,或者说是想笑而不敢笑,可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可就不一样了,终究是小孩子,见大殿之上,堂堂的内阁次辅这般滑稽可笑,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声响亮清澈,在大殿上十分的悦耳。 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说什么,偏生还不能笑,痛苦可想而知了。 待小皇帝笑够了,眼看就要停下来,才听得杨浦一声叹息,道:“老臣近来精神头越来越好不好了,看来是老了哦?” 大殿的笑声立即戛然而止,小皇帝瞪着一双小眼睛在杨溥的脸上看了看,道:“爱卿辛苦了。” 杨溥摇了摇头道:“不苦,不苦,只是内阁的人少了点,微臣有些忙不过来吧了,所以今日老臣斗胆想给皇上奏点事,还望皇上答应才好?” ”什么精神头不足,我看好得很。”杨峥暗笑了声道。 群臣大多都有是这个意思,除了暗自赞了声外,纷纷将目光看向了小皇帝,毕竟是头一次面对这么大的大事,一个九岁的孩子未必能应付得了,万一不答应,今日这场廷推可就一场笑话了,看一旁王振虎视眈眈的模样,下一次廷推还不知什么时候,不少正直的官儿不由得替杨溥捏了一把冷汗。 好在小皇帝还算聪颖,嗯了声,道:“爱卿说的甚是。” 小皇帝此话一出,群臣立即放下心来,这意味着这事儿小皇帝是赞同的。 果然,停顿了一会儿,小皇帝复道:“爱卿又何事,只管对朕说来便是。” 此话一出,百官算是彻底放心了,心头对小皇帝如此明白事理,如此体恤老臣感到高兴,又暗暗佩服杨溥懂得倚老卖老,且卖得恰到好处。 这是几十双目光纷纷看向了杨溥,等待他的回话。 杨溥沉吟了一会儿,道:“微臣遵旨,微臣前日让吏部尚书查阅百官花名册,内阁除了老臣,其他的位置都空了有些年头了,今日我大明国力强盛,内阁政务繁多,但老老臣一人难以应付日益繁重的政务,是时候给朝廷选些贤能任的官儿给皇上给老夫分担些政务了。” 小皇帝显然没什么意见,左右看了一下,扭头对王振道:“王先生以为如何呢?” 此话一出,群臣又是一阵骚动,为朝廷选才是何等的大事,小皇帝放着满朝文武百官不问,却独自问一个太监,这让百官情何以堪。当然了,也有官儿对此见怪不怪了,自从宣宗驾崩后,王振地位可谓是水涨船高,先不说趁机窃取了司礼监秉笔太监的权势,单说他借着孙太后之力,一举将杨士奇、杨荣赶出内阁这份能耐足以看出他在小皇帝与孙太后心目中的地位了,似今日这样的早朝,按说不该有太监立足的余地,可王振非但来了,还当着群臣的面大大方方的站在了这儿,小皇帝也毫不避讳的想他询问政务,可见在小皇帝对王振的信任是到了何等地位,与一个孩子说什么祖宗规矩,那不是自找没趣么,经过杨士奇、杨荣的那场争斗,朝堂的官儿也学聪明了,在他们看来,纵横了四十年的杨士奇都不是王振的对手,他这等小鱼小虾又能把王振如何,与其落得不痛快,还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来得实在。 王振面露得意之色,单说今日这样的场面他来了百官非但没有反对的意思,就连多余的话儿都没有,这样的场面与他而言可谓是决定性的胜利,这意味着他从今日起,足以干预朝堂政务了。听了小皇帝的问话,他感激的看了一眼小皇帝,才转过身来,毕恭毕敬的道:“回陛下,杨大人所说的确是事情,本朝的规矩内阁辅臣的人数为一人至七人不等,前些年三杨在任辅臣期间,安定边防、整顿吏治、发展经济,使我朝国力蒸蒸日上,先帝爷见三位杨大人配合默契也没再往内阁添人了,所以从宣德初年到本朝十余年来,内阁都秉承三人,如今三杨,走的走,老的老,精力大不如前,为了陛下的江山社稷着想,当添些官儿为好,一来也算是陛下体恤老臣,二来也算是给内阁增添人手,毕竟是三杨都老了,迟早有走的一天,内阁作为大明中枢,总得后继有人才对。所以咱家也建议,趁着今日这个好日子,朝廷可以再选几个可用的官儿入阁再好不过了。” 小皇帝听完王振的话,颔了颔首,似又想起了什么面对百官目光在人群里一阵搜索,最终落在了杨峥的脸上,道:“杨先生,你怎么看?” 能被人记住总是一件好事,哪怕是个孩子,至少证明自己还算是个有用之人,在百官既羡慕又妒忌的目光中,一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杨大人慢吞吞的从人堆里走了出来,抱拳行了一礼,道:“回陛下,臣以为,杨阁老,王先生所说大有道理,内阁人数太少,政务太多,是该应该重新考虑人选了。本来这事儿前几年就有不少大人提出来了,只是那会儿三杨还在,政务虽多,但还能应付过来,如今可不成了,三去二,唯独剩下杨阁老一人,增添人数就势在必行了。” 见自己最信任的两位先生都异口同声,小皇帝板着一张小脸嗯了声,重新将目光扫视群臣,问道:“诸位大人以为如何?” 众人态度如杨峥、王振一般无二,小皇帝见状也不再多问,重新收回目光看向杨溥,道:”既然诸位大人都是这么说,那就往内阁添些人吧?” 皇帝既同意,下面的事儿就好办多了,该选那些人入阁,惯例是有辅臣推荐的,杨士奇、杨荣不在,这事儿杨溥当仁不让的拿了主意,按照资历、名望、才干,地位、品德一番考察后,杨阁老列出了一个名单来,名单上的人数少说有二三十个人,但重点的人员在杨峥、马愉、曹鼐、陈循、苗衷、高谷上,至于其他官员,不过是为了彰显大明人才济济罢了。 名单递上去,小皇帝只看了一眼,便一脸满意的颔了颔首,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地扭过头来对王振问道:”王先生可有合适人选?” 王振忙将身子恭了下来,道:”回陛下,奴婢推荐工部尚书徐大人入阁,此人公正严明,为人勤恳,难得是对陛下中心一片,想来入阁足以?” 小皇帝根本不认识什么徐大人,可王先生说这话儿了,那这个面子要给,当即点了点头道:“朝廷取仕,当以公正严明,为人勤恳为基准,难得徐爱卿做到了这一点,实乃大明之福啊。” 一听这话儿,台下的徐大人那一个激动,虽说以形势看,入阁了未必好,可谁让自己背靠的是王公公,大树底下好乘凉,没准儿就能杀出一片血路来呢,当初自己一个从四品的官儿,不上不下的,谁能想到短短两年的功夫,一跃成为了六部尚书之一,今日还能入阁呢,可见事在人为,只要能入阁,官儿好不好做那还不是得靠自己的本事,再说了,自己是王公公亲自推送的,不看僧面看佛面,百官也好过于为难自己,王公公也不会坐视不理的,这样看来,这会儿入阁时间可谓是刚刚好了。“心头虽欢喜,面上却不敢有丝毫的展露,虽说今日的言官不负往日之勇,但也并非一点血性都没有,万一那个不开眼的看自己不痛快,不要命的上前奏事,自己还真招架不住,所以他老老实实的板着脸,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走上前,对着高高在上的小皇帝行了一礼,大声道:”微臣谢过陛下信任。” 小皇帝对什么徐大人并没什么好感,闻言也只是嗯了声,便摆了摆手道:”人选既已出来了,诸位就开始选吧?” 话音一落,早在一旁等候的太假搬出了器具,说是器具其实也就是一把红豆,一把绿豆,给在场的每位大人一人发了一粒,然而剩下的四粒,两个给了杨溥,两个给了王振,太监道:“红的表示同意入阁,绿的表示不同意,咱们先从小杨大人开始?” 话音落地,为首的两个官儿从人堆里走了上前,从两个太监手中接过两只个陶罐,顺着前面往后面走一趟,没到一位大人面前,捏着豆子的大人便可选择放下红的还是绿的,当然了是红是绿的谁也看不出。 如此走了一圈,两位大人重新返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将手中的陶罐交给两个太监的怀中,两位太监就当着小皇帝的面,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在一个小桌上将两只罐子里的红绿豆子倒出来,两人再拿来一个小木尺,将一颗颗的红豆子从中挑出来。 2820章:鸣珂曳履登朝堂 场上一共五十二人,入阁至少要一半以上的红豆子才算有资格入阁,这有在点杨峥看来,颇有几分前世拉选票的味道,身为当选人,杨大人是要避嫌的,一早就被人拉到了一旁,所以并不能准确的看到小桌子上的肚豆子,唯独听得点数的太监尖锐着嗓子道:“红豆一颗,两颗,三颗……二十一颗,二十二颗,二十三颗,二十四颗……?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太监尖锐的声音刚数到二十八,非但是杨峥松了一口气,站在前头的杨溥,胡滢、张辅等人也各自暗暗松了一口气儿,彼此看了一眼,各自不着痕迹的颔了颔首。 王振皱了皱眉,心里着实有些不痛快,一方面他并不想杨峥入阁,无论从那方面看,杨峥都将是他日后最大的敌人,入阁意味着对方拥有了与他抗衡的资格,所以他不愿,但他还是低估了杨峥的影响力,至少在太监数出的二十七颗红豆的时候,只有三颗绿豆,这三颗两颗是自己给出的,另一个用屁股想都知道是与自己一条心的徐唏给的,如此高的人望非他可比,让他好生羡慕,心头也暗暗有几分悔恨,若是当日自己咬牙阻止杨溥的提议,也就没入阁这回事了,自己也未必多了一个敌人,奈何事已至此,心头除了骂自己几句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杨峥顺利入阁了。 这时,左侧的太监扯起来嗓子面对众人大声说道:“四十九红,三绿,杨峥入阁。” 声音一落,不少官儿纷纷扭头来,认识的抱了抱拳,表示恭喜,不认识的这会儿也点了点头。一时之间大殿里因杨峥入阁变得热闹起来。 有了这个良好的开头,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红绿豆子在众人手里丢过来递过去,不过半柱香的功夫,结果就出来了,虽然被提名的人很多,但除了杨峥高票之外,其他官儿都差距不打大,马愉、陈循、苗衷、高谷四人也勉强过了半而已,也就说杨溥提出的五人差不多都顺利入阁了,这让杨溥很是得意了一把。 七人算上刚刚入阁的五人,加上杨溥只有六个了,剩下的一人就落在了徐大人与诸位官儿的竞争上了,按照规矩,徐大人被人带到一旁,随着太监一声高呼,群臣开始投豆子了,也不知是徐大人的人品太差,还是百官看他不顺眼,明明头顶上带着王公公的光环,结果却不尽如意,五十二个豆子,比例竟是红两颗,绿的五十颗,这样的结果,徐大人自是没想到,就连王振也没想到。 当结果出来的时候,徐大人一张脸涨得通红,显而易见这场人人期盼的入阁大廷推对他而言,实则是一场闹剧罢了。 王振也是面色铁青,他没想到这帮明明低头的文官,竟一点脸面都不给他,这让他心头的愤怒如钱塘江的潮水一般涌起,恨不得将这帮默不作声,却一脸幸灾乐祸的文官生吞活剥了才好。他当然不能做,非但不能做,反而还要心平气和的接受这个结果。 如此反差的结果,却是让百官出了一口恶气,可人人都表现的十分平静,谁也没说什么,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一般。 唯独徐大人可怜巴巴的看着王公公,寄希望他能为他说几句话,哪怕给一个让他接受最让人不堪的中旨他也认了,从抛去脸面投靠了王振那一天起,他早就放下了脸面,与他而言,脸面与官帽相比,丢了再多又能怎样,唯独官职上的升迁,才让他感到满足。 奈何,王公公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杨溥整理好了结果,便把呈上去,请皇帝定夺,小皇帝倒也不含糊,当即就拟好了圣旨,第二日一早就有太监送到了内阁,圣旨上除了任命杨峥、马愉、陈循、苗衷、高谷为内阁次辅外,就连昨日落选的徐唏的名字也在圣旨之上,很显然,徐大人是接受了中旨。 消息传开,朝野哗然,沉默的言官算是彻底爆发了,纷纷上奏大骂徐大人不要脸,前文说过,本朝皇上的旨意分两种,一种是经过大臣商议确定比如内阁、六部等等权力机构核实颁布的,这个叫圣旨,皇帝直接下发不经上述部门同意的,叫中旨,可以接受可以不接受,本朝从洪武年设置内阁开始,还没有以中旨入阁的先例,只有那些是在对官位十分贪恋的人才不顾脸面接受这道旨意,众官儿对徐大人能接受这份中旨并不感到意外,甚至谈不上多愤怒,一个毫无威望,才干也不显著,甚至名声也不显的人就算入了内阁又能怎么样,别忘了内阁可是一个排资历的地方,今日杨峥第一个通过廷推入阁,无论他年纪比旁人小多少,他也是首辅最佳的人选,按照次序内阁里杨溥最大,杨峥次之,高谷等人又次之,到了徐唏就不用说了,说得好听是内阁大臣,说得不好听的不过是内阁听差打杂的,只要前面的杨溥,杨峥不死,他根本没做上内阁首辅的可能,杨溥倒好说毕竟是活了七十好几的人了,可杨峥就不一样了,算上年纪今年才三十八岁的年纪,还有大把的日子好过,等他死少说也得等上一个二十三年才有机会做上这首辅之位,当然了这还不算挡在前面的高谷等人了,说句不好听的话,以徐大人这把年纪想要坐上首辅的宝座,怕是下辈子未必都能坐上,这辈子也就注定了在内阁听差打杂了,这也是言官不生气的地方,甚至都没想到去阻止这件事,打算真一眼闭只眼算了,可皇上中旨就不行了,这倒不是说皇上没这个权利,而是皇上发中旨背后的影响了,按照祖宗的规矩,皇上一切圣旨都干遵行着祖宗的规矩,即便是偶尔违背大臣发了中旨,常常被抵制或者是被士大夫阶层所抗拒、不耻,所以皇帝想名正言顺下一道旨意必须要通过内阁达到名正言顺的效果,这也是限制皇上仗着权势为所欲为的目的,一旦大臣默认了皇帝的中旨,那意味着群臣对皇帝没有履行规劝的职责,其中以为科道言官最为激烈,依着职责他们有劝说的权利,所以不少言官在听说中旨后认为这是小皇帝破坏了祖宗规矩,身为言官有权利,有义务对此进行抵制,所以第二日一早,言官自发的组织了起来,他们先是上奏内阁责令内阁大臣以及刚刚入阁的杨大人对此加以驳回,奈何杨溥以年是高为由头视而不见,而刚刚荣升为东阁大学士的杨大人干脆躲入了青楼,来个不闻不问,两个领头的如此态度,其他人自是不敢多说什么,况且沾惹上了言官,没事也惹得一身骚,所以整个京城最有权势的内阁仿佛看到了这一切一样,惹得言官勃然大怒,骂徐大人的时候,没少将两位杨大人连带着骂了。 骂了半日,仍旧不见动静,明眼人都看出了其中的奥妙了,很显然在这件事上,大人们都选择了沉默,并非他们不知中旨背后带来的恶果,可恶果再大,也的看看小皇帝意思,说白了是看看王公公的意思,这事儿摆明了是王公公在背后的唆使,一旦那个出头鸟跳出来得罪了人倒是小事,稀里糊涂的被人给活埋了也不是不可能,比起祖宗规矩,自家小命显然更重要许多。 大人们虽不理会,但言官有言官的底气,虽然这底气是一日不如一日,但毕竟是还是有那么几个有骨气的御史,言官,他们仍没有放弃的意思,身上怀中祖宗的规矩,先后游说徐大人,可怜的徐大人,入阁本就不够光彩照人,好不容易入了,也算是一件喜事,按照徐大人的心思是从此低调做人,高调做事,来个卧薪尝胆,韬光养晦,奈何科道言官根本就给他这个机会,从早上圣旨下达内阁传到六部开始,京城上上下下差不多两百人的科道言官竟纷纷上门,苦口婆心的劝说他放弃这次中旨,起先徐大人还颇为高兴,毕竟有人想到自己那倒也是一件好事,所以能耐着性子一一解说一遍,大意是自己也不想入阁的,奈何皇上信任,做臣子的岂能辜负皇上的一片厚爱呢,所以言语中透着自己并不接受言官那一套的意思,本以为这帮人自己拐弯抹角的拒绝了一番,总该明白点事儿,不再来了,哪知道言官根本就没那个觉悟,劝到最后竟要他做拒绝领受中旨的领头羊,就连奏章都写好了,什么凡制敕有不便于时者,得封奏之;刑狱有未合于理者,得驳正之;天下冤滞无告者,得与御史纠理之;有司选补不当者,得与侍中裁退之。宣宗力治,喜直言,尝以李璲为岭南节度使,遣优工趋出追之,未及璲所而还。后以封敕脱误,法当罚,侍讲学士孔德裕曰:‘给事中驳奏,为朝廷论得失,与有事奏事不类,不应罚。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儿么,就算能说,也不该是他说才对,所以这事儿自是不会答应的,可那帮科道言官仿佛就认准了他一般,人是一波接一波的来,弄得徐大人差点没想不开挥刀抹了脖子,直到最后不得不关闭的大门,避而不见了,。 躲在家里的徐大人心头也是郁闷不已,这事儿他但凡能入了阁,又何至于这般不要脸的赖着这个次辅的位置呢,可他更直到凭着自己的威望、才干,想要入阁几乎是不可能,这次仗着王振的权势才有这个入阁的机会,谁知道王振的权势还能保持几年呢,杨峥可不是吃素的,到时候自己就算是想入阁,怕也没这个机会了,再退一步说,入阁那也算是升了,从一品,做官的人那个不想做个一品大员呢,哪怕为这事儿挨上言官的一顿臭骂又有什么关系,又不少一块肉,所以他明知道中旨并不光彩,他还是咬牙接受了,哪怕言官的人数再多一些,言语再好听一些,他也不会傻到去反驳这道对自己百里而无一害的圣旨。 奈何这一番心思旁人并不知晓,还以为徐大人是不知该如何作为才急得躲起来,不少官儿好不感动,愣是在徐家府邸门前留恋不去,弄得徐大人躲在家里也不是,那么多的官儿,那么多的马车,不要说徐家的府邸并不大,就是大如王府也是装不下的,更比说这些都是朝廷的同仁,也不能太过冷落了他们,所以府上的仆人茶汤点心重要准备一些,这帮官儿倒也不客套,茶没少喝,点心没少吃,一日下来,光是茶叶钱就去了三两,弄得徐大人心疼不易,看众官儿的架势,大有他不出来,不肯离去的意思,只好叹了声,从书房里走了出来,将领头的官儿领进了家门了. 入了书房,仆人送上了茶汤,徐大人才苦口婆心的将自己无奈给说了,那知对方只是点头,可就是不松口,弄得徐大人最后实在没法子,直接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那就是自己是王公公的人,这入阁的事儿是他老人家怂恿皇上给自己的,你们有本事寻他老人家去,只要他老人家发了话儿,这中旨我不接便是。“ 本只是随口说说,却不想效果出奇的好,经过上一次的大争斗,言官早不如昔日的硬气,可以说那一幕在言官的眼里留下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以至于徐大人将王振推出来做挡箭牌,百来号人竟无一人说话,摇头叹息的,嘀咕的,大有人在,可就是没一人去寻王振,原本声势颇为壮大的言官,宛如丧失了战斗力的公鸡一般,灰溜溜的走了,这件事就宛如没发生过一般,至此,正统三年的头一次廷推算是顺顺利利的落下了帷幕了。 2821章:老年花似雾中看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天尚未大亮,杨峥就起来了,多日鬼混青楼也没有改变他早睡早起的习惯,况且这事儿本就是演一场好戏给王振看了,入了青楼躲入一品居,红袖招当家花旦的闺房里,听个曲儿,下一盘棋,心血来潮的时候也来个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了,当然了激动归激动,最后的那一道防线还是留住了,这不是说他想做柳下惠,实在男人精力有限,男人四十,那便是站在人生的黄金分割点上,无论精力,还是血性总要少上几分,更多是一种追忆,一种沧桑;对家对妻儿也最是看重,所以才有人说,男人是越老越对家忠诚,杨峥无疑是这样的人,每日到了点总会悄悄的回来,以他今日掌握的力量与手段,想要入夜便返回家中其实并不难,但他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是明目张胆的带着几分酒意走出一品居、红袖招,目的很明显,那就是给王振那些人看的,当然了做戏嘛,也不能全都是假的,演过戏的人都知道,一曲上等的好戏,不是演而是自己本身就是戏,杨峥深知其中的道理,所以在流连青楼这个度上把握的极好,有意让王振看点真东西,他总会去一趟独立京城之外的香楼,哪里是香坠儿独门小院,歇息一晚足以让王振生不出半分的怀疑,这事儿与他而言唯独有一个麻烦,那就是第二日回家的时候,不好交差,他可以说自己什么都没做,也可以说,自己只是下棋,但事实唯有他心知肚明了。所以每次面对大小姐、沈艳秋的时候少不了支支吾吾一阵,说到最后他索性将什么都说了,好在他并未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只不过在人家姑娘的香闺里歇了一晚,这也是为何他能面对大小姐连番轰炸的时候,还能做到理直气壮的原因了,这世上的事不是人家说你做了就做了,没做的事就算刀架在了脖子上那也是没做的。 杨峥轻轻的拉开了棉被,离开被窝的寒冷,让他彻底兴清醒了过来,刚想起身离开,身旁的沈艳秋睁开了双眼,那两道狭长的眸子漆黑而满是柔情,先是冲着他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跟着带着几分慵懒的问:“天还没亮,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杨峥无意惊醒了爱妻,心头有些愧疚,又重新坐会了床榻,盖上了棉被,沈艳秋身子一侧,便将半个身段贴了过来,虽说已是两个孩子的娘了,但这些年都不见老,无论是身段还是模样还是当初在杭州认识的模样,每每看到这般景象,杨峥总要感慨造物主的恩宠,与漂亮女儿家而言,没有比永葆容颜不老更值得欢喜的,沈艳秋虽不是那种看脸不看内涵的主儿,但身为当年弥勒教第一美人,或多或少还是在乎这个名头的,否则从不往自己脸上捣鼓黄瓜蜂蜜的她,也开始留意这些了,据说就在上个月还让小月儿帮衬着贴了几回,只不过没大小姐、二小姐、李嫣儿那般大胆罢了,但女人爱美的天性还在哪儿,每每看她贴着黄瓜一脸紧张的样子,杨峥总会宽慰几句,久而久之沈艳秋也就习惯了,几年下来也不知用掉了多少根黄瓜,多少罐蜂蜜了,不过效果倒也过得去,那张脸蛋看上去依旧是那么粉嫩,每次夫妻二人说些悄悄话的时候,杨峥重要打趣一番,比如娘子还是这么粉嫩,为夫却老了,沈艳秋每次嘴上说着不在意的话,但眉宇间的得意还是不经意的展露出来,每次这个时候,杨峥感慨的口吻总会加重几分,惹得沈艳秋的得意之色也是水涨船高,到了最后发展到但凡夫妻二人彼此说些夫妻的话儿时,沈艳秋总会询问上几句,倘若杨大人的感慨不如先前深沉,少不了要埋怨一番,埋怨的语气毫无半点女侠本色,比起寻常女儿家也不见多几分,为此杨大人每日为了保持高水准的感慨,时时回味一番前人的诗诗词歌赋,比如陈子昂的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人,每日不默念个几十遍,不把气氛酝酿足了,还真不敢进去,几个月下来,杨大人旁的功夫没学到,前人的诗词倒诵了不少,可谓是意外的收获。 目光狠很在沈艳秋的胸前扫了一眼,柔声道:”天冷,再躺会儿?” 沈艳秋嘤咛了声,嘟着一张小嘴,那模样温柔着透着几分娇嗔,搁在孩子面前,沈艳秋一贯是大家风范,哪怕是在大小姐,李嫣儿面前也是如此,唯独在自己的闺房里,面对杨峥的时候,沈艳秋才卸下了侠女的风范,露出了小女儿家的羞态,两人这种默契,便是成亲多年,仍没有半分的改变,杨峥也没觉得不妥,沈艳秋也觉得哪里不对的意思,宛如两个早已习惯多年,相濡以沫的老夫老妻一般。 “这不是看着你起来了么?”沈艳秋大胆的伸出了晶莹雪白的臂膀,绕过杨大人的脖子,将大半个身段提高了几分,完完全全的躺在了杨大人的怀里。 杨大人感受怀里的分量,心头不免动了动,本抬起的身子被沈艳秋的臂膀这么一绕,便重新坐落了下来,本就没打算安分的魔掌也好生肆意了一番,弄得怀里的人儿如一只贪睡的小懒猫,不是的嘤咛几声,那模样有多醉人就有多醉人。 虽说刚到四十的坎儿,但杨峥无论是体力,还是精力上都堪称巅峰,这些年倒也没冷落一干妻子,光是儿女都生了四对,战绩谈不上多么辉煌,但自问也过得去,见沈艳秋如此模样,如何不动心,刚有那么点意思,忽得躺在他怀里的沈艳秋猛的睁开了双眼,一脸惊讶的道:“我险些忘记了,今日是你第一天入阁对吧?可莫要去迟了,给百官留下了话柄?“ 杨大人好不容易酝酿的那点意思,差点没被沈艳秋一惊一乍弄得意兴阑珊,总算他与这事儿上懂得酝酿,倒也没在意,伸手重新将离开自己少许的沈艳秋拉回了怀中,笑眯眯的道:“亏你想的起来,也不知是昨日吃饭的时候,谁说今日一早好提醒我,你看看这天儿,若非你家相公心头惦记这事儿,先与你一步醒了过来,若不然还不被你误了大事。刚刚被朝廷任命为东内大学士就缺勤,百官会怎么看,他们会以为你架子大,皇上会怎么想,那会想你是不是嫌这官儿给小了,那可是要命的想法,做大臣的最怕的便是皇上这么想,至于大内就不用说了,别看小小的一个缺勤事儿不大,那是在百姓的眼里,在这紫禁城的一亩三分地里,那可就是大事,任何一个借口足以让你身败名裂。” 沈艳秋似也知道自己险些误了大事,一张粉脸吓得通红,好一会儿才嘟着一张小嘴道:“人家错了还不成么?”这话儿虽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但并没觉得杨峥所说有什么不对的,从认识到嫁给杨峥,她也算做了杨峥身后的女人做了十几年,与这京城的一亩三分的官场还是略知一二的,就她听闻朝廷早就针对官员缺勤,早退做出了各种处罚,“早在洪武爷的时候,就有”官人无故不上”的法令,就是说内外官员应上班而不到的,缺勤一天处笞二十小板,每再满三天加一等,满二十五天处杖打一百大板,满三十五天判处徒刑一年。并在同时作了具体的司法解释,大意是:内外官吏应点名检查实到人数的,有时一天几次,频频点名,点名时未到的,每缺一次点名笞打二十小板。倘每次点名不到,完全缺勤的,就计算天数,按无故不上班的罪名议处。单说这点处罚倒也没什么,毕竟是缺勤除了忘记了,起迟了外,极少有官儿故意缺勤的,可怕的是那些别有用心的官儿无事生非,小题大做,早些年仁宗皇帝去世的时候,当时内阁有一个官儿,因家里有点事儿在当值的时候早回去了半柱香的功夫,这不过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事,可这事儿也不知被他的对手给知道了,竟以这点小事发动言官弹劾,说什么这官儿视皇帝之死而不顾,顾家而忘皇上,被一干言官狠很弹劾了一番,最终被定了一个怠慢皇上的罪名,后来其被贬,遣送回家,下场凄惨无比。杨峥如今是东阁大学士,正儿八经的一品官,任何的行为举止都在百官的眼里,小小的一次缺勤足以致命,杨峥身上的重任,身为他的妻子又如何不知,正是知道他肩上的众人,才明白这官职来得如何的不容易,任何的风吹草动,任何的马虎大意,任何的过错,哪怕是一个玩笑的话儿都足以成为他对手攻击的把柄,身为他的女人差点犯了一个大错,如何不紧张。 杨峥本意只是逗弄一下沈艳秋,算是给夫妻二人的早晨添加点笑料,哪知道自己这玩笑有点过火,看把她吓得脸色苍白,心有不忍,道:“看把你吓的,我早就做了安排了,方才就算你没醒,月儿也会来提醒我的,不信一会儿你等着瞧好了。” 沈艳秋可没有释然的意思,依偎在杨峥的怀里,柔声道:“坏人,我,我是不是很没用?这点小事也做不好?” 杨峥在她柔软的后背上轻轻抚摸了一下,笑着道:“嗯,是有么点,不过比起这点小事,昨晚你可是做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沈艳秋忽的好奇扬起了一张小脸道。 杨峥哈哈一笑,道:“能把你家相公按在身下,这还不算一件大事?” 沈艳秋一张小脸涨得通红,道:“讨厌,那还不是,还不是你让人家做的,你还说,恨死你了。” 杨峥看她羞涩的模样,心房大动低下头狠狠在沈艳秋的额头上亲吻了一口,随即一言不发的哈哈大笑不止。 与夫妻那点事儿,杨峥毕竟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心头可没有半分的存天理,灭人欲的念头,大多数时候随意而为,多半也都是怎么高兴怎么来,男女位置互换在杨家未必是一件大事,可在这个时代,绝对算得上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这意味着夫妻双方无论是在人格上还是在地位上都是平等独立,不存在什么男尊女卑的思想,所以杨峥这般打趣也并非完全是打趣。 杨峥笑罢又伏在了沈艳秋的耳旁一阵嘀咕,惹得沈艳秋娇笑连连,一张俏脸明明涨得通红,但一双狭长的眼眸里,满是期待与向往,看她模样若非这天儿亮了,杨峥很怀疑她大有不放杨峥走的意思,亲自试一试杨峥所说的大事才好。 夫妻两人说笑了一番,趁着空闲,杨大人没少对爱情动手又动嘴,惹得沈艳秋大发娇嗔,一时之间闺房里好不温存浪漫。 耳听鸡叫了五遍,杨峥才下了床榻穿戴好了衣衫,一身鲜红的大红袍,哪怕是在夜色里也十分惹眼,更别说他多年坚持锻炼下来的好身板,将一身一品官服衬托得恰到好处,看得一旁的沈艳秋双眼也是一阵发亮,起身亲手为他戴好了官帽后,才重新缩回了被窝里,幽幽的道:”你可知道前朝美男子卫玠怎么死的?” 杨峥低头整理着自己的官服,听了这话儿头也没抬的笑道:“既是美男子,当然是美死的?还能怎么是死的,总不能是被人看死的吧?” 杨峥对前朝历史所知不多,面前能知道的也就是汉武帝发兵击溃匈奴,曹操与刘备青梅煮酒,再就是隋唐演义了,勉强多一点算是宋太祖黄袍加身,岳飞含冤风波亭,文天祥杀身成仁等等,至于什么美男子卫玠,抱歉真是一无所知。”所以这几句话儿也说得随意。 却不想沈艳秋点了点头,道:“你说得没错,那卫玠便是给人看死的?” 2822章:细水流年与君同 杨峥没想到自己一句玩笑话,竟演变成一语成谶,不免有些好奇,当即细问了起来。一问才知,原来前朝还真有这个一个人,说是魏晋时期,西晋美男子卫玠由于其风采夺人,相貌出众而被处处围观,他不论去到哪里,总有人争相围观。这些围观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常常像围墙一样将卫玠团团围住,所以每一次卫玠都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冲出重围。 卫玠虽然容貌俊俏,但是他的体质并不好,非常羸弱。他平日里喜爱看书,这本来就是一件很耗费精力的事情,再加之他经常要从围观的人群中奋力逃出,所以就耗费了更多精力和体力。时日一久,卫玠终于支撑不住病倒了。治疗了一段时间后,卫玠还是遗憾地离开了人世。 卫玠去世后,人们都说他是被看死的,因此便有了“看杀卫玠”一说,杨峥还是头一次听说一个大男人被人活活看死了,不免觉得好笑,忍不住笑了几声,道:“沈姐姐是担心自家夫君也走卫公子的路子,那你也太小看这世上的美人了,就你家相公这模样,这把年纪,也就是你们还把我当做宝贝,她们没准儿把我看做一堆臭狗屎也无不可能?”这一番自嘲的话儿,惹得大小姐咯咯一阵娇笑,胸前的规模顿时又大了几分。惹得杨大人好唏嘘了好一阵。 好不容易走出了厢房,顿时一阵冷气迎面扑来,昨夜不知什么时候下了一场秋雨,一场秋雨一场寒,十场秋雨穿上棉倒也不是一句虚话,为了体现自己还算年轻,还没到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年纪,无论是体力还是精力,才干都是内阁大学士不二人选,在穿戴官袍的时候,特愿去了里面软甲,在厢房那会儿到还没什么感觉,这会儿被烧刀子一般的冷风一吹,忍不住浑身打了一个寒颤,一番感慨的道:“看来还是老了,不服不行啊?” 话儿刚落,就听得一阵咯咯的娇笑,跟着一个俏丽的人影儿,从一处芭蕉叶下走了出来,昏暗的灯光下,那层次,那身段,那模样,还有那娇嗔似笑的模样,宛如一首上等的唐诗宋词,非得捧在手心里好生品味一番才体会到其中的韵味,单说相貌五个女子中,大小姐绝对算不上第一,就连身段比起沈姐姐,小月儿也少了几分玲珑,柔媚上又及不上李嫣儿柔媚入骨,但说这份气韵,其他四人就比不上她了,这就好比唐诗宋词,若不是经历了数千年《诗经》乐府的熏陶与沉淀是断然发不出如此让人着迷的韵味来,同样的道理落在大小姐的身上同样实用,比起沈艳秋,李嫣儿大小姐多了世俗的沉淀,早年的经历让她无时无刻保持着女强人的身份维持彭家的一切,这股气质年轻的时候,或多或少有人受不了,可经过岁月的沉淀,这股气韵独特的味儿就一点一点的散发了出来。 大小姐跳过那片芭蕉叶,笑吟吟地道:”孔夫子都说了,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你不足十四岁的官儿就口口声声说老,也不怕让人笑话。“ 杨峥笑眯眯地迎了上去,接过话儿道:“那倒是,看到了大小姐那个舍得老?那歌儿怎么唱来着, 墨已入水,渡一池青花。 揽五分红霞,采竹回家。 悠悠风来,埋一地桑麻。 一身袈裟,把相思放下。 十里桃花,待嫁的年华。 凤冠的珍珠,挽进头发。 檀香拂过,玉镯弄轻纱。 空留一盏芽色的清茶 倘若我心中的山水你眼。中都看到。 我便一步一莲花祈祷。 怎知那浮生一片草,岁月催人老。 风月花鸟,一笑尘缘了。 ………………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似十分喜欢这歌谣,细细回味了一番,道:“也不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杨大人贱贱的一笑,油嘴滑舌的道:“是真是假,大小姐都检验几十年了,旁人不知,你还能不知么?” “这般不要脸的话儿,亏你说得出口,你看你那还有点东阁大学士的样子。“大小姐红着道。 杨峥哈哈一笑道:“这才叫与众不同嘛,大小姐好的不就是这一口么?” 大小姐与他打趣惯了,早就形成了免疫力,听了这话儿只是骄横了他一眼,从怀里摸出两个热乎乎的馒头来递给了他,说道:“这天儿可是到了五更,你再不走待会儿可是想走都走不了。刚才我回来的时候,棋盘胡同里的商贩可都是打开了店门的。“ 杨峥一听果然不敢在耽搁,随着这几年朝廷对商业的大力扶持,商贩的规模早已打破了前朝夜市的规模,但凡能卖的都有店铺贩卖,加上商人的地位在地位上的情况也渐渐扭转,所以许多士绅往来南北开启一家家的店铺,作为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之一,棋盘胡同少不了商贩的堆积,日日累积,以至于杨峥颇有几分前世街道的影子,唯一不同的在于街道的管理上前世要规范了许多,不至于出现店铺外高高低低,起伏不定的场面,一些胆子大的商贩,为了吸引客人,干脆在自家店铺前放上了两座床榻,再花钱请来了两个走江湖的唱曲的姑娘,拉上胡琴,场上一首小曲,以此来吸引客人,这种手段在前世自然算不得如何高明,看在这个没人任何传播媒体的存在,能引起旁人的主意,便是生意的门道,一来二去原本好好的一条棋盘胡同,为了做好买卖,小商小贩可谓是花样百出,唱曲的,耍杂技的,说书的,摆弄唐人的应有尽有,每日五更一过,等候了一夜的商贩就好比春日刚过的春笋一夜之间全都冒了出来,人一多事儿也就多了,这个说你的声音大了坏了自己的生意,另一个则说你的铺盖超出了范围,妨碍了我客人,偏偏都是心胸不怎么宽阔之人,于是小吵就变成了大吵,大吵就变成了大打出手,如此这般,局面就从最初的几句口角,变成让人头疼的殴打了,倘若那日巡城的官员来慢了几分,那场面足以让任何一个赶着去早朝的官儿头疼不已,既要冲出去,又要避开人员,最主要的在巡城的官儿没来之前,还不得露了身份,因为一旦让人知道了官员的身份,愤怒的商客便可拉着他来评评理,这种东家有东家的道理,西家有西家的理由,再好的官儿也评不出个所以然来,一旦这理儿评得不合双方利益,埋怨的,辱骂的,甚至殴打的大有人在,京城的商贩可没哟畏惧官员的心思,况且能在棋盘街里摆上了一家商铺,那个不是家里没有点家底的人,弄不好还牵扯到那个大官儿出来,一来二去不小心得罪了人家也说不准,所以但凡碰上了吵闹的局面,知趣的官儿都会躲得远远的,要么就是低着头,趁着人不注意退去了身上的官袍,当然了这种事儿也不是天天有,但谁也不敢掉以轻心,杨峥也不例外,一听街道的店铺门都打开了,平日里遇事还算镇定的杨大人脸色大变,狠很在地上大小姐丢过来的馒头上咬了一口,便扭头对段誉喊道:“段誉,段誉,你还不快些走?” 闻声走进来的段誉没好气的道:“喊什么好,轿子我可是早就准备了,是你迟迟不肯上轿,这会儿到是喊上了?” 杨峥自知理亏,也难得去计较,三两口吃了手中的馒头便快速的出了门,门前的轿夫一看主人出来了,为首的轿夫连忙掀开了轿帘,杨大人一低头一弯腰便坐了进去。 段誉忙大声喊道:“起轿。” 两个轿夫发出一声呼喝,蓝呢小轿便被抬了起来,摇摇晃晃赶往文渊阁的方向去了。 文渊阁的签押房里,杨溥早早就来了,除了他之外,马愉、陈循、苗衷、高谷、徐唏也早就到了,不知是新官上任的缘故,五人的脸上都透着喜气儿,当然了每个人说展现的面容大有不同,为首的马愉是明朝江北的第一位状元。初授翰林修撰。宣德九年秋,朝廷选拔史官和庶吉士三十七人进学文渊阁,以马愉为首,仕途堪称顺利,加上顶着状元郎的名头,马大人骨子里的傲气自是不言而喻了,别看他平日里不声不吭的,实则有自己的主意,别看三杨,胡滢等老江湖个都名头大得吓人,他却不以为然,内心深处或多或少认为有运气的成分,所以在敬重上就大大打了一个折扣,用他自己的话儿说,满朝文武百官能被他看在眼里,也就是三杨、杨峥、徐有贞、于谦等几个能干事的是人罢了,至于其他官儿,他极少放在眼里,正是这份孤傲,让他觉得自己入阁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心头所想,脸上也是这么表现的,且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比起马愉,以户部右侍郎入内阁的陈循就显得低调多了,虽说同样是进士第一名,但陈循就圆滑了许多,这缘于他怀抱着治理国家和减轻人民痛苦的愿望,又好为排难解纷的性子,比起户部入阁不过是多了一份担子而言,所以他面上呈现的是半喜半忧,苗衷、高谷为官规矩老实,这次能入阁靠的是多年的人望与自己一手打造的好人缘,入阁与两人而言的确是意外的惊喜,所以说喜悦,两人是最真诚的,相较其他四人,徐唏笑得就有点勉强了,按照他的官衔入阁本他什么事儿,可经不住好运连连,一把抱住了王公公的大腿,峰回路转之下,他竟也能入了内阁,做了大学士,按说这本是一件高兴得不能再高兴的事儿,可经不住这官帽来得不太光彩,百官鄙视的眼神不说,就是言官的辱骂那也是忍受不住的,偏偏还舍不得穿在身上的大红袍,不得不说是笑中含着眼泪了,一番客套后,彼此也熟络了,杨溥看了看天,再过一会儿也该到办公的时候了,这个杨峥也真的,第一天入阁就来缺勤,传扬出去这东阁大学士的名声还要不要,真不知这家伙怎么想的。 正埋怨着,却听得门外一阵脚步声,跟着一顶小轿子就落了下来,轿夫伸手一来开轿帘,一身红袍的杨大人一低头,一抬头便走了过来,那鲜红的红袍,如沐春风的笑容,在灯火的映射下,当真是丰神俊雅得很,看得马愉、陈循、苗衷、高谷、徐唏好一阵羡慕,心里忍不住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红袍,同样是红袍,一品的官帽,穿在人家的身上与自己的身上差别竟如此大,忍不住骂了上老天爷太厚此薄彼了。 “这个杨大人还骚得可以,不过就这风韵,还颇有几分老夫当年的神采。”杨溥粘着长须淡淡一笑,自言自语了几句。 这声音虽小,却不巧被坐在一旁的马状元听在耳朵里,刚喝进嘴巴的茶汤差点没一口喷了出来,总算他见机得快,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才避免没当众出丑。 杨大人在众人的瞩目下,快步走了过来,一脸歉意的道:“让诸位久等了,抱歉,抱歉。” “哪里,哪里,也是刚到。“众人除了杨溥之外,都站了起来抱拳行礼,面上堆着笑,人人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 杨峥还想再说两句客套话儿,一直没啃声的杨溥皱着眉头道:“都是入阁的同僚了,日后少不了要在一起做事,虚头巴脑的客套能免则免了,多给朝廷做点实在事,比什么都强。” 一席话说得众人面上一热,杨峥心头汗了一把,心里暗骂了声:“这老头人虽老了,风格可一点都没变。” “那以后就请诸位大人多多指教了。”杨峥含蓄了一把道。 “岂敢,岂敢。”众官儿笑着拱了拱手回礼道。 2823章:臣朔不堪当世用 这话儿倒也不全是客套,坐在内阁的官儿可谓是心知肚明,虽说都是同时入阁的,但人与人的差距还是有的,就说状元郎马大人,正统年初才充经筵讲官,迁侍读学士,参与《宣宗实录》的撰修,升侍讲学士,这次入阁也是这个头衔,状元为荣极之人,宰相为官极之人,由状元而为宰相,历代为数极少,由此可知马愉在当时地位之荣耀了。再说这陈循名头虽不如马大人响亮,但也在宣德初直南宫,进侍讲学士,后进翰林院学士。正统年入文渊阁典机要,这次进户部右侍郎兼学士,官职上比起马大人要高了不少,而苗衷侍经筵,预修《宣宗实录》成,升侍读学士正三品的官儿,也算是荣光无限了,比起上面的三位,徐唏的官儿也不算低,甚至说得上高几分,但比起杨峥来可就差了不少,不说人家是实权在握的正儿八经的兵部尚书,就在年前,人家平定叛乱有功,又晋升为少保,这官儿虽是虚职,但名头好听,最最关键的人家还没走科场不说,还是经过廷推堂堂正正入阁的,这中间的差别之大,不言而喻了,单说名头地位上到也罢了,再说这待遇上差别就更大了,场上之人除了他之外,只要安分守己,哪怕是犯些小错,旁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哪怕是那些言官也不敢胡言乱语,可轮到他就不行了,没经过廷推入阁,这就好比是后娘养的孩子,稍有不慎,肯定群起而攻之丢了官儿不说,还要时时被人笑话,要说心头没气恼鬼才信,可气恼归气恼,但礼仪上可来不得半分马虎,万一那个不开眼的那这事儿说事儿,那他可就成了入阁第一天就被弹劾的内阁大学士了。 当然了除了这一点,最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入阁后杨峥的地位,当初杨士奇如此迫不及待的整顿司礼监除了遏制太监的权势,将权势还给内阁外,据说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等到自己致仕的时候,交给杨峥手里的内阁首辅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前朝宰相,好让这位年轻的杨大人一展生平所学,这话儿虽是世人的传说,但天下事没有空穴来风的道理,所以在这件事上他没有半分的换怀疑,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他日杨溥致仕返回老家,这首辅的位置便是杨峥,首辅与次辅虽说同样是内阁辅臣,但差别之大,不亚于六部任何一个衙门,后来,资历不够的做的只有端茶递水的份儿,首辅大人好说话的还好说,不好说话的,日子可就难过了,他入阁底气本就不足,当然不想才第一天,就给人不好的印象,所以在礼仪上能做到周到尽量周到,这么做未必管用,但礼多人不怪,总不会有错。 杨峥可没那么多的弯弯道道,客套了一阵,便也落了座与众人寒暄了起来。 一番寒暄后,彼此也慢慢熟络了起来,气氛也就没有先前的那么紧张。 见彼此落了座,杨峥居首,其次是马愉、陈循、苗衷、高谷、徐唏,大明空缺了多年的七人内阁从今日起算彻底到齐了,当然了,这也意味着柄国十余年的三杨内阁,彻底瓦解了,新的局面就此打开了。 杨溥虽是七十岁的老人,但丝毫没有拘泥往事的回忆,相反在骨子里他的想法还有些不合时宜,在他看来三杨柄国多年,无论外面的赞扬是多么的高,三人都老了,无法再给内阁带来新鲜的活力,内阁作为大明权利的中枢,一旦没有年轻的人才引入,等三杨各自离去,内阁如何运转可想而知了,比起旁人的赞扬三杨,他更注重的是三杨对人才的培养,好在这些年身为首辅的杨士奇做得还不错,先后不拘一格地举荐了五十余人出来做官,无论是科举名声不显的于谦,还是出身低微的杨峥,能臣干吏况钟、周忱、曹鼎等人,都是由于他的赏识器重,历练而成了国家的栋梁之才,个个政绩显著,官声极佳,算上朝廷这些年选拔的彭时、徐有贞、许彬、薛瑄、李贤、吕原、岳正、陈文等人,大明迎来了人才最鼎盛的一朝,以他的眼光来看,这些人放在任何一朝都不逊色,都是风云人物,但人才多如何能更好的用于朝廷,显然比培养人才显得更重要了,这大半年来,他一人独立支撑内阁越发对这个问题思索的深刻,三杨在的时候,杨士奇以“学行”见长,先后侍奉过永乐、洪熙、宣德、正统四代皇帝,是名副其实的“四朝元老”为人稳重,是内阁稳定不可缺的人才,而杨荣谋而能断,老成持重,尤其擅长谋划边防事务,曾五次扈从出塞。成祖誉为岁寒松柏,至宣宗时五次获赐银印(分别名为“方直刚正”、“忠孝流芳”、“关西后裔”、“建安杨荣”、“杨氏勉仁”,仁宗曾赐一银印,文称“绳衍纠缪”,朝政得失准盖此印密疏。并亲写“勿谓崇高而勿入,勿以有所从违而忽怠”一文与杨荣共勉。皇室对杨荣的优遇可谓隆厚,而他未因恃宠而骄矜,仍守其“事君有体,进谏有方”的本分。可谓是内阁谋划型的人才,相比杨士奇,杨荣在才干上他就差了不少,可他也有他的优势,比如在为人处事上他显得过于谨慎,就连上朝时也总是低头循墙而行。但是像他那样已经取得了内阁重臣地位的人物,这种小心谨慎的举止,又给人一种老成稳重的感觉,更何况他本人在律己方面又确实足以作为百官的楷模。他虽然是“三杨”中年龄最轻的一个,但却是在处事上最为老成的一个,……在身处其境的政治斗争中,他似乎总是缺少那么一种敢于面对的勇气。他诚然是一位正人君子,……这就是他,他有甚多的律己,却缺少东、西杨那样鲜明的性格。这是他欠缺的,但不否认他是一位正臣,无人能指责,敢来指责,这也是他为何能独善其身的法宝了,这种政治上的经验,他并不像传达给这些后进之辈,这倒并不是他见不得后人好,而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这等谨慎小心的性子,做一个地方官守一方百姓固然可以,可要做一个内阁首辅,辅佐天下治理天下就显得不够用了,一个朝廷首脑人物,不能是一团死水,得有他的活力,有敢为天下先的魄力,有敢于任事的勇气,唯有这样的人才能活用内阁的权势,打造一个繁华盛世的大明,前十年杨士奇、杨荣、杨峥是这么做的,就连死去的宣宗皇帝也有这个魄力,所以大明在他们手中不过十年,便开创了大明第一个盛世,如今宣宗已去,杨士奇、杨荣离开的离开,贬嫡的贬嫡,面对着一日强大一日的王振,他自问难以应付,能做的也就是给内阁留下几个可用的人才而已。 好在经过三杨的多年努力,内阁总算是迎来了新的人才,眼前的这六个人,除了徐唏差了点外,其余无人假以时日足以成为大明风云人物,当然了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故虽有名马,祗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不以千里称也。这道理很简单,人才得用的合适的位置才能成为人才,否则人才再好也与朝政毫无帮助,六人当中,杨峥能断大事,且眼光独到,敢作为,算得上是一个打江山的人物,这样的人用好了绝对是大明之服,通过多年的观察,杨溥也发现,杨峥虽能做事,眼光也大胆,许多事儿都旁人想都不敢想的事儿,他都能一举攻克,看他为官十余年,无论是一国两制平定安南,还是罢黜朝贡,兴盛市舶司,以及打造商业,兴新学风,开办兵工厂再到与鞑子互市都是一等一的大事,这事儿成功了固然是利在千秋的大事,可一旦失败了那也是灭国的大事,所以在行事风格上,他并不太欣赏杨峥,换句话说宣德十年若是他做了大明首辅是断然不会任由杨峥如此作为的,在这一点上他自问比不上杨士奇,杨荣果断,但他也有他的道理,今日的大明早已不是太祖开国的时候,经过了太祖、永乐、洪熙、宣德四代君王的努力,大明国势强盛,其疆域西北控制到大漠骥;西南改云、贵、川流不息土司制,归属中央;东北至兴安岭、黑龙江岸,广设卫所;东南临海戌边;周边安南、逻、朝鲜等均系属国,年年来贡,岁岁来朝。北京、南京、苏州、杨州、广州、佛山以及一批沿海、沿江城市的商业、手工业先后相继发达、兴旺、私繁荣,可谓是朝局稳定,宣德十年,朝廷改革科举取士法,严格任用和考察官吏制度,严厉控制宦官,打击贪官污吏,使吏治清廉。在用人制度上,也改变了前朝偏重进士,排斥吏员的现象,坚持任人唯贤、唯才是举。同时从明仁宗始,设立巡抚制,以加强对地方官吏的督察。通过一系列打击整肃,贪赃行贿现象逐渐减少,官场清廉之风犹在,军事上,从永乐初年临边险要处、地僻处、输粮艰难处、屯百名兵民者,委以百户;屯兵三百名者,委以千户;五百名以上者,委以指挥提督之”。“垦荒紧已、永不起科,这是破格地最大优惠地鼓励在和平环境下,兵无战事而转向西南当地屯田垦荒。只要积极主动地参与屯田、垦荒者,在政治上、经济上均得到特级的照顾和优惠。出现了军屯于田、民乐于业的欣欣向荣、安居乐业、繁荣昌盛的景象。这个时期,西南的发展(夜郎)超过了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虽说宣德后期,太监实力有所抬头,但远没达到足以乱国的地步,总体来看,大明的局面还是好的,权势基本上在内阁与皇上的手中掌握,身为内阁辅臣,要做的并非是一味的进取,当年的汉武帝一首打造的大汉帝国,若非他一味的进取,穷兵黩武,动费万计,士卒雕瘁,寇不为衰,好好的大汗帝国也不至于迅速衰败了,可见一个稳定的盛世,需要一个懂得进退,懂得收敛,懂得适可而止的大臣,当然了,这并非是说他否认杨峥的才干,只不过是更多的是希望杨峥能更稳健一些罢了,而说到稳健,排在第二第三位的马谕、陈循就要比杨峥强多了,马谕善为辞令,为人正派,陈循裨谌能谋,谋于野则获,谋于邑则否,单说感情上,他更倾向于这两人,但通过比较,他也看得出来,马、陈二人守成有余,而进取不足,与大事而言未必是什么好事,身为先皇托孤之臣,内阁的权势交给谁,自是要慎之又慎了,从他感情上来说,他是希望杨峥来做这个内阁首辅,可又担心杨峥太过一意孤行,将眼下大好的局面弄得心惊肉跳的,从稳妥上看他更倾向于重新打造一个新的三杨,以杨峥为首,马谕、陈循为辅,打造一个稳健的内阁。 这个想法并非是一句玩笑话,以三人的才情足够担得起这份重担,当然了在这之前,他们首先要做的是熟悉内阁的一切,身为内阁资格最老,地位最高,并且是唯一的大学士,教导后辈熟悉内阁政务流程自是当仁不让的老规矩,当即冷哼了声,道:“不要以为进来了这里就心满意足,天下那么大,尔等进来只是证明你们比旁人努力,比旁人的运气好一些罢了,但这并不足以说明,你们就是个合格的内阁大学士,老夫奉劝你们一句,在你们么能熟悉这里的一切之前,最好收起你们心头的那点得意。否则日后丢人现眼,可别说老夫没提醒你们。” 2824章:心几顽而不绝兮 是仁宣之治的缔造者之一,当今太子少保、武英殿大学士,杨溥的确有这个底气,六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平日里一副浑不在意的杨峥也恢复了一本正经之色,其他五人更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六张脸上早已看不到半分的喜悦。 杨溥暗中颔了颔首算是满意六人的表现,将手中的茶汤一饮而尽,这才站起身来,走到门前伸手往左侧一指,道:”从这儿到这儿都是文渊阁,我等阁臣议事办公都在这里。诸位好生记着,内阁乃诸曹总汇之区,其具体职务为:第一,掌议政事,宣布纶音阁臣常于皇帝左右,充当顾问。他们不但对答政事中的疑难问题,而且为皇帝办理公文,草拟谕旨。内阁所承办的公文有制、诏、诰、敕、题、奏、表、笺。 凡纶音之下达者,曰制、曰诏、曰诰、曰敕,皆拟其式而进焉。凡大典宣示百寮,则有制辞。大政事、布告臣民,垂示彝宪,则有诏。覃恩封赠五品以上官,及世爵承袭罔替者,曰诰命。敕封外藩、覃恩封赠六品以下官,及世爵有袭次者,曰敕命。谕告外藩及外任官坐名敕、传敕,曰敕谕。 此外,内阁还负责记载纶音,所载事项分为三册:凡每日发科本章,当日票签处当直中书摘记事由、详录圣旨者分为一册,称为“丝纶簿”;特降谕旨者分为一册,称为“上谕簿”;中外臣工奏折,奉旨允行,及交部议覆者,分为一册,称为“外记簿”。三册存放内阁,以备参考。“说到这儿,杨溥身子微微一侧,伸手指着文渊阁东侧的一座小楼道:“这是诰敕房,对面就是制敕房了,尔等都是从翰林院走出来的饱学之士,当知道这一东一西两座小楼是做什么的?” 六人各自点了点头,事实上在大明做官,但凡有点野心的没有不知道这两座小楼的魅力,明洪武九年,朱元璋改直省舍人为中书舍人,员十人,初定正七品,寻改从七品.十年改隶承敕监,掌缮写诏敕,相当于秘书.洪武十三年废中书省,中书舍人仍置,掌缮写诏敕文书等事,仍秩从七品,简称“中书”.中书科亦置中书舍人二十员,分为中书科舍人、直文华殿东房中书舍人、直武英殿西房中书舍人、内阁诰敕房中书舍人、内阁制敕房中书舍人五种,均为从七品。其中,中书科本不称科,因与六科均在午门之外,官署相联,时人习惯称之为科。署中设二十人,不分长贰,以年长者一人掌印,称“印君”。中书科舍人掌书写诰敕,制诏,银册,铁券等事。文华殿舍人,掌奉旨书写书籍。武英殿舍人,掌奉旨篆写册宝,图书,册页。内阁诰敕房舍人,掌书办文官诰敕,翻译敕书,并外国文书、揭帖,兵部纪功、勘合底簿。制敕房舍人,掌书办制敕、诏书、诰命、册表、宝文、玉牒、讲章、碑额、题奏、揭帖等机密文书,以及各王府敕符底簿。坐在里面办公的人未必有什么实权,但那是在洪武时,经过永乐、洪熙、宣德三朝后,这两座小楼的船是一日比一日高,但凡阁臣撰拟的诰敕、制敕,皆从这两座小楼里审核,缮定正本,交皇上用宝后,再由其颁发。换句话说,在大明但凡能以皇帝名义颁发的各种批示、命令、公文等一应文书差不多都来自这两座小楼,这意味着谁掌握了这两座小楼,谁就掌握了内阁第一把交椅,谁让大明的权势都来自内阁首辅,而内阁首辅所有的文件都出自这两座小楼呢?“ 此时,天刚刚放亮,淡淡的烟雾中,这一左一右的两座小楼,半掩在云雾之中,从文渊阁望去,颇有几分神秘之感。 杨溥并没有停留的意思,稍作说了两句,话题重新回到了内阁政务流程上来,内阁的日常事务,是为皇帝办理本章,凡各省将军、督抚、提镇、学政、盐政、顺天府尹、盛京(今辽宁省)五部本章,俱通过通政司再送内阁,称为“通本”;在京六部及各院、府、寺、监衙门本章,称为“部本”缮写清楚后,交给通政司送往内阁,内阁接到通本、部本后,由中书草拟票签,经侍读学士校阅,由大学士审阅后,拟好票拟,经内奏事处进呈御览;皇帝批红后,接着是下达六部执行,除此之外,内阁还处理部分奏折,每日之辛苦,不下于任何一个官员。 杨峥听得直皱眉,受到前世影视剧的影响,他一直认为内阁大学士其实最一个最轻松不过的官儿,每日不是喝喝茶,看看奏章,顺道将六部的官儿寻来看谁不顺眼,骂上几句,反正谁也不敢说什么,要痛快就有多痛快,他还记得前世的时候有一次与同事争论明朝后期最有权势的内阁首辅是不是累死的时候,同事的意见是张居正是活活给累死的,证据是张居正以一己之力,解决了“省议论”、“振纲纪”、“重诏令”、“核名实”、“固邦本”、“饬武备”六大急务,柄权十年刷新政治,新天下之耳目,一天下之心志。每日辛苦不言而喻,而他坚持的意见是张居正根本是累死的不假,但不是为了国事,而是为了女人,这一点他给出了证据是张居正正式编制的姨太太,就达七位之多,这还不包括众多的姬妾,为了保持体力,张居正学了不少房中术,当时的兵部尚书谭纶曾把房中术传授给张居正,抗倭名将戚继光则用重金,购买称为“千金姬”的美女作为礼品奉进。即使年近六旬,政务繁忙,身心疲惫,体质虚弱,可张居正仍然沉溺声色,常有美人拥戴左右。 戚继光在镇守登州的时候,专门指派附近渔民到黄海捕获一种名为“腽肭兽”,俗称“海狗”,取其**和**,定期送往北京,给他的顶头上司张居正煲汤喝,同时他还大量使用“春药”。据明代文人王世贞的记载,张居正喝了这种汤以后,奇热攻心,阳亢无比,虽数九寒天,头顶出火,导致头发脱落,热火烧身上炎至头,冰雪天时也不能戴帽子。由于张居正冬天不戴帽子,其他官员们也都在冬天一律光头,不戴帽子。这就成为万历年间京城的一道独特的亮丽风景线。后世以张居正累死根本就是一个幌子,他还清楚的记得,当时他争论的时候是多么的理直气壮,如今想来竟是那般可笑。 就说内阁每日堆积如山的奏章光是看就不是常人能吃得消的,张居正以一己之力,打造万历年的改革,政务之繁忙可想而知了,说他活活被累死了,一点都不为过。可笑他当日还那般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如今想来让人汗颜不止了。 杨溥自是不知他心头所想,见除杨峥外,其余五人面上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不由得冷哼了声,语气加重了几分,说道:”不要以为这里比外面的就轻松多了,不怕告诉你,东西两座小楼的官儿也没剩下几个了,六部送来的奏章大多都有内阁起草,其中的辛苦不言而喻了,尔等若是没做好吃苦的准备,老夫奉劝你们一句,还是早早离开为好,免得将来心头满是埋怨。” 六人噤若寒蝉,哪敢多言。 眼看该说的都说了,训斥的话儿也都起到了应有的效果,杨溥才停止了嘴,喝了一杯茶汤后,才开始按照先后入阁的次序分派值班房了。 偌大的文渊阁在宣德初年的时候,到还保持着七人制,当时在的内阁大臣有黄淮、胡广、胡俨、杨荣、金幼孜、杨士奇加上他,一个七个人,挨着个儿建造了七个值班房办公,后来黄淮、胡广、胡俨、金幼孜老的老,去世的去世,内阁也就剩下三杨了,三人配合默契,加上宣宗励精图治,繁重的政务三人倒也能应付得过来,为了不至于打破三人建立的良好关系,宣宗也没再往内阁添人了,这一放就是十年,空出来的值班房也就渐渐的荒芜了,多半成了内阁堆积奏章的地方,且一堆就是十余年,积攒了多少灰尘可想而知了,虽说一早就安排了人手进行清理,一来内阁的人数本就少,奏章多于牛毛,清理起来并不省心,再者延续了几十年的习惯,一时也难以更改,许多重要的奏章,杨溥还是没让搬离,所以从内阁增添人数到人数确定,杨峥等人入了内阁算起,十几日过去了,除了杨士奇、杨荣、杨溥自己的值班房外,剩下的四间值班房并没有清理干净,甚至不少地方还堆积了不少废纸,笔墨,捆绑的书签等等,还有那些破旧的书架,桌椅板凳也多是胡乱堆放,毫无章法,想要进去办公,不亲自打扫个两日那才是怪事,今日入阁的再不济也是侍读学士,正三品的官儿,平日里在各自的衙门里,那个不是一言九鼎的重要人物,就说杨峥吧,正儿八经的兵部尚书,虽说衙门里还有下辖四部门,既分管各地驻军的粮草,军队的调动以及军队官员的任命还有一个类似参谋部的衙门,在六部衙门算不得最大,可即便如此,他这个兵部尚书也有一间不错的值班房,除了单独的房间外,还有园林假山、楼台小阁等建筑供他享受,这就叫“凡治必有公署,以崇陛辨其分也;必有官廨,以退食节其劳也,举天下郡县皆然。本以为这到了内阁,这儿的值班房怎么也该大一些才对,可当真进来的才知道这里与自己脑海里想的并不一样,不说这七个房间不大之外,房屋后除了游廊之外,在没有多余之物,也就是说你想饭后来个游园惊梦那是可不能的,虽是如此,可六人并不敢表示心头的不满,这里的房子再小,天下的万把官儿削尖了脑袋往里面钻的大有人才,所以六个人老老实实的等着分配。 按照资历,按地位内阁杨溥最大,名义的首辅就是他了,所以左侧头一间的该是他的,可他在原由的值班房作息办公了十几年,早已习惯了哪里的一切,哪怕是一花一草,一茶一杯,一书一笔都有了感情,加上年事已高,也懒得去折腾,并没有搬离的意思,而杨士奇空出来的那套值班房只能是按照次序来了,六人当中,杨峥最先入阁,明眼人都知不久的将来,他便是大明首辅,所以好的值房由他先选也无可厚非,众人以陈循打头嘴上说着:“应该的,应该的?” 这会儿不是谦让的时候,况且面对实惠面前,杨大人也没有发扬谦让的意思,冲着众人抱了抱拳,道:“既然诸位如此谦让,杨某再谦让就有点不识好歹了,杨某与老杨大人是结义兄弟,又是前后入内,弟承兄业,我就要了左侧的值房吧?”说着就站起身来走了过去。 徐唏冷哼了声,道:”这家伙还真不客气。” 其他官儿心头多有这个心思,但面上却不敢有丝毫的展现,况且人家嘴上说的话儿也合情合理,纵然心头不愿意,也不好说什么,正要说,只能说自己本事不如人,入阁的时候使的劲儿不如人家来得实在,倘若今日先入阁的是自己,这大大的好处又岂能容得他人。这么一想对杨峥的恨意倒是少了几分,可对自己的恨意无形中又多了几分。 恨归恨,但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三个上等的好房去了两,还有一个,这个就是值得玩味了,如果说杨峥他们不好说什么的话,那这个值房就不一样了,大家都是前后脚入的,官儿也差不多,你是状元郎,我也不差进士出身,翰林院,庶吉士那也是呆过做过的,你是天之骄子,我何尝不是,没道理这好房就因你相貌好点,你胆子大点就是你的吧,所以杨峥一走,五个人目光不由自护的落在了中间的值房上来了,目光的灼热,都透着一个心思,如何把这个值房拿到手。 2825章:惊寒雁阵声声苦 马谕为人低调,平日里碰上了这等谦让的事儿倒也不计较的退到一旁,所以在朝中人缘还是不错的,不然以为他的资历,断然够不上入阁的条件,既进来了,那就是正儿八经的内阁大学士了,作为北方第一个状元目前的成就倒也不错,但他的目标显然不甘于仅仅当一个入阁端茶倒水毫无用处之人,所以在名望上交为旁人多了几分执着,杨溥四朝元老,又是从三杨时代走过来,无论是名望还是地位他都比不了,也不敢有争夺之心,杨峥功勋卓绝,名望地位不亚于三杨,年纪是比他小了点,但做官儿起点高,又有是当今皇上的老师,内阁大学士的义弟,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太子少保,从一品的官儿,他相比也没法与人家比,刚才的话儿他固然是客气,可也不是没有真心实意的敬佩,杨溥与杨峥一个他比不了,另一个他相比却那个本事,这个他计较不来,自然也用不着去计较,但自己身后的五个人就不做这般想了,论资历除了比陈循差了点,他还真不输给一个人,比才情他自问不输给任何一个人,从宣德九年他便侍讲史官及庶吉士37人同进文渊阁,以他为首。正统元年充经筵讲官,再迁至侍读学士,正统二年,他为与杨士奇等人一起清点藏书,编成《文渊阁书目》4卷,以《千字文》字序排次,著录图籍7 000多部,参与《宣宗实录》的撰修,名动天下,论官职时至今日他是侍读学士,正儿八经的三品官儿也说得过去,入阁的时间他也只是差了杨峥半拍而言,以上种种都让他认为,内阁的第三套值房都该属于自己才对。 这么一想,也不等杨溥说话,径自站起身来,对着堂上站着的徐唏等人拱了拱手大声说道:“诸位,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马某比诸位先一步入阁,杨荣大人的值房马某就却之不恭了。” 话音一落,其它四人除了陈循都站了起来,彼此看了一眼,站在首位的高谷心道:“好你个马愉,仗着自己是状元身份就当我们是傻子了,古往今来状元多了去了,还没见有人这么干的。” 高衷、徐唏都一个心思,都是在官场摸爬打滚了几十年,马大人的那点心思谁都看得出来,人言三杨内阁,听起来好像是三人都是一体的,没有地位权势之分,但在京城的这一亩三分地上,谁都明白,三杨那也是有排名的,杨士奇第一,杨荣次之,杨溥再次之,杨溥保持原地位不动,杨峥是日后的首辅,住杨士奇的值房以决定了他的地位,可杨荣的值房就是一个显眼且重要无比的位置了,谁都知道大明官制,阁臣只能由三品以上的大臣通过共同推举产生,而大臣一旦入阁,便可向上接近天子,向下傲视百官。加上本朝内阁并没有定员定制,多时有七、八人入阁,少的时候只有三、四人或二、三人,特别是宣德末年,内阁权势日益加重,首辅、次辅、群辅之分,首辅位高权重,可谓一个人说了算,其他人只能参与讨论,这就使得内阁的排序就变得十分重要,第一个与第二个,第二个与第三个差别之大不输给一个知府与县太爷了,所以但凡入阁的人,都想着把名次往前一点,哪怕没有做首辅的那一日,也可让自己在内阁有些话语权才好,所以马大人的这一番话,诸人可就没那么爽快的答应了。 最先发难的是高谷,之所以是第一个跳出来,是因他有这个资历,他自幼聪慧,承家训嗜读不倦,且资质厚重,举止端庄。十岁入县学,成庠生,永乐三年十五岁中举,永乐十三年登进士,年方廿五。选庶吉士,授中书舍人。正统元年(因大学士杨士奇荐拔,充任翰林侍读,成经筵,为帝王讲读经学。三年与修《宣庙实录》,升侍读学士,同样是正儿八经的三品官,说了资历,官职,再说才情,他著作甚丰,除《育斋文集》10卷外,在诗、词、散文、书、画等方面取得了很高的成就。其文纵横恣肆,世人多有赞扬,书法一道上更是无人能比,自问输给谁,也不会输给马愉,况且他是永乐十三年的进士,而马愉不过是宣德二年的状元,这中间的差距之大,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的,基于这一点,他最先发难了,冲着马大人冷笑了声,道:“马大人这话儿从何说起,入阁嘛,排的不就是官职,资历么,要我说啊,这里小一辈里,老夫年纪最大,资历最老,咱们学的都是圣人的道理,敬老爱幼从来都是传统,杨大人这屋子,还是我住下算了。” 这可是典型的倚老卖老,不等马大人答应,高衷就不满了,要说年纪场上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了,他生于洪武二十年,于永乐六年乡试中举。永乐九年得中榜眼后,授翰林编修。论资历他只比杨溥第一点而已,论科举先后,他可是永乐九年的榜眼,比高谷早三年,比马愉早了整整十六年,比陈循早四年,比徐唏也四年,论科举名次,比高谷、徐唏只高不低,论官职他在宣德初年,就是预修两朝实录转侍读。正统改元他侍经筵,预修《宣宗实录》成,升侍读学士也是正儿八经的三品官,综合看他并不输给任何人不说还有卖老的资格,当即冷哼了声,道:“高大人这话儿甚是有道理,咱们学的都是圣人的道理,敬老爱幼从来都是传统,杨大人这屋子,要说最能住的,怎么着也轮不到高大人吧,老夫年事已高,手脚诸多不便,摆弄桌椅书柜可就比不上诸位了,所以今日老夫放下脸皮,杨大人这屋子就请诸位高抬贵手让给老夫可好?”说完,便站了起来往杨荣的屋子走去。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倚老卖老了?众人可没想到一向温厚简重,学术纯正,被士林所雅重的高大人一旦不要起脸来,竟如此的无耻,心头虽各有千秋,奈何一时寻不到合适的理由来。 眼看苗衷就要入了屋子,高谷和马愉实在不想让到嘴的肥肉就这么飞走了,纷纷上前拦住,这个说自己是当朝状元,最有入住的资格,另一个则说自己官儿最大,名头最响,也是入住的最佳人选。三人你不让我,我也不让你,一时争论得倒也热闹。 杨溥没想到不过是选一个值房就引起了一场争论,若是他日碰上了朝廷大事也这般不知退让那该如何是好,这么一想不由得的连连摇头,越发想念杨士奇、杨荣起来,想着三杨彼此配合默契,一心以朝廷为重,什么功啊,什么名啊,什么利啊,全都不在意,用杨士奇的话儿说,那是苟利国家生死已岂因祸福趋避之。正是三人都秉着这个念头,才携手打造了一个稳固健全的三杨内阁,本以为这帮后起之秀都如此,那知才入阁,不过是为了一个值房,便不顾脸面,不顾体统的争论不休,心头不免有几分失望来,眼看再任由争论下去,怕是越发闹得不可开交,今日这事儿,若是传扬了出去还不让外面的那帮太监笑掉了大牙,自己身为内阁资历最老的大学士,自不能坐视不管,当即走出值房,冷喝了声,道:“尔等身为朝廷重臣,凡事当以为朝廷大事为重才是,此番尔等入阁,无论是陛下,还是大明的百姓,满朝文武百官那个心头不是希望诸位大人能事事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做出一番功勋来,可你们看看你们是怎么做的,入阁才不足半日,就为了一座院子争得面红耳赤,试问你们如何对得起天下的百姓的信任,对得起陛下的信任的,老夫并非反对诸位追求功名,但若是功名心重了些,怕是坏了本心?” 这一番呵斥,说得众人面红耳赤,却又不服,高谷心道:“你老站着说话不腰疼,三杨名头之响,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什么功名都有了,我若是到了你这般年纪,有你这般一番作为,这等话儿我何尝说不出来,好男儿那个不是追求功业,名声,否则我辈忍辱负重所为何来?” 一旁的马大人同样是这个心思,与钱财上他看得并不重,但与名之一字就执着了些,这也怪不得他,古往今来,从庶民百姓到达官显贵,无一不坚定地认为:“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读书的直接功利目的就是入仕。自孔老夫子起,“学而优则仕”成了亘古不变的读书人的奋斗之路。因而,苦读寒窗数十年,为的就是金榜题名,为的就是以文入仕,为的就是跻身宦臣,光宗耀祖。状元及第,不但是天下读书人的毕生追求,而且在百姓心目中也具有“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的巨大殊荣。一旦殿试第一,马上就由吏部考试任其官位,或翰林院修撰,或著作郎、秘书郎,或掌修国史,或做天子侍讲,从此顶着状元的名头走上了凶险难卜的仕途,开始了宦海沉浮荣辱的漫漫人生。古往今来那么多的状元,那个状元郎不想做出对得起头顶上这个名头,他也不例外,最怕的便是旁人提起他也只是状元这个名头而忘记了他本人,所以这些年他才处处谨小慎微,目的就是让自己与状元实至名归而言,仅此而已,奈何天下事儿不少,未必都能落在他的头上,诗词文章他是好的,可自问难以名垂千古,出征塞外非他所长,奋斗几十年来,他发现除了当年的那场考试,他能写出一手好文章外,竟是一无所有,唯有在名之一字上苦苦追寻,好对得起压在头上的状元的称号,十余年来,他从未放过任何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追逐名之一字儿,早已深入了他的骨子里,成了一种习惯,但凡碰上了,重要争一争。 杨溥见自己一番算是起到了效果,也不多言,他算是看明白了,杨荣这一件值房,再任由这五个人去选,怕是选到明日也没有结果,弄不好还弄出点事儿来,所以这事儿还得自己来,这么一想,目光在五人的脸上扫了扫,如期说是五人,不如说是四人,自觉站在末位的徐唏直接被他忽略掉了,并非他有意如此,实在此人太过知趣,他还没出来的时候,就自觉去了末尾的值房与几个负责打扫的小厮着手开始整理杂物了,抛开他是王振的人,杨溥还是颇为喜欢这等知趣的人,在这内阁最容不得你处处争强好胜的性子,能来这儿可都是一等一的人才,强中自有强中手,知趣点总没有坏处。 除了对徐唏的表现感到满意外,最好奇的还是坐在太师椅上自顾自喝茶的陈循,要说他的资历名望并不差,生于洪武十八年,与成祖永乐十三年乙未科状元。是第十二名状元,也是在北京录取的第一名状元,大明前期的十一名状元都是南京考取的。本邑先有谶云:“龙洲过县前,泰和出状元。”杨士奇在南京寄二绝,其一云:“龙洲过县千年谶,黄甲初登第一名,从此累累题榜首,东城迎喜过西城。”历事永乐至正统四朝,由修撰累官户部侍郎,权势上比起高谷、马愉、苗衷还要重几分,而且人缘十分的好,宣德时期,御史张楷献诗忤旨,得罪宣宗,将要治罪。陈循从中向宣宗解释说,张楷也是出于一片忠爱之心,于是得到解脱。御史刘祚上疏触犯皇上,引得宣宗发怒,陈循婉言为他解释,宣宗才免刘祚一死。永乐“戊戌年,梁潜以职务违错被逮,使者均来自皇宫,人皆惶恐。 2826章:夜深犹起看旄头 陈循与梁潜居同院,尽力庇护他的家人。梁潜平日所作诗文类稿,当时多散逸,循遣人访求于市,倍价赎还,“今锓梓以传者,公所赎也”。不单单如此,在才情上他绝对算得上不输给杨峥以外的人,时至今日京城外面还在流传他写于边塞的诗作《山城月夜自和东行集句韵》:“蟾光如水浸清秋,防塞将军在戍楼。千里无尘烽火寂,夜深犹起看旄头。“来京城的将士一旦去了青楼,必会让歌姬演唱的一首小曲,如果说这些,还不足以引起杨溥的好奇,因为这些前面的高谷等人都有,虽有些不同但差别不大,唯一区别陈循与他们不同的在于,他的行事风格是那种肯干,可干大事的人,不论是边塞,还是江南但凡他去了,总有一番政绩出来,所以在功勋上,他五人里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人,才干、名望、地位,功勋都有了,无论怎么看争杨荣的房子,他最有资格,也是最有把握,偏偏旁人为此争得面红耳赤,他却一派悠闲,这就不得不让人好奇了。犹豫了片刻,杨溥还是忍不住问道:”陈大人为何一言不发,莫非是心有所属?“ 听得问话,陈循才放下了茶杯,冲着杨溥点了点头,道:“回大人的话,下官的确心有所属?” 杨溥哦了声,好奇的问:“不知陈大人看中了那座值房?” 陈循伸手一指,道:“就是杨大人这座?” 此话一出,非但杨溥感到奇怪,就连刚要步入值房的杨峥以及争论不休的高谷等人也是一脸的茫然,纷纷扭头朝陈循看来。 “陈大人此言,莫非是告诉老夫,杨大人的这座值房除了你以外,旁人进不得?” 陈循淡淡一笑,冲着杨溥颔了颔首道:“下官就是这个意思?” 这话儿就越发的猖狂了,杨峥心道:“这老家伙年纪不小,胆色到不差,颇有我当年几分风采。” 高谷等人在一旁早就表示了不服,只是碍于杨溥在,不便过于展露出来罢了。 “陈大人何出此言?”杨溥语气一如先前的平定,到没因对方的几句张狂的话儿就换了神色。 陈循不慌不忙的道:“下官所说并非过于猖狂,实乃杨大人这屋子,除了我与小杨大人外,诸位还真没这个资格入?” 如果说先前的张狂,高谷等人碍于杨溥的面子,不好指责询问,能少一事就少一事,那么眼下的这一番话,高谷等人可就坐不住了,这话儿的意思,反过来说岂不是说在这文渊阁里站在的七个人,除了杨溥、杨峥、他自己三人外,旁人根本就没入阁的资格,这等轻视他们的行为今日若是就此忍了,他日还不知还轻视到何种程度,所以高谷率先冷哼了声,道:“陈大人此话何意?” “下官没别的意思?下官只是比诸位多看了一幅官联而已?”陈循神态安详,丝毫没有在意高谷怒目而视的神情。 “官联?” 高谷茫然的问了声。 不等陈循作出回答,杨溥率先哈哈大笑了起来,道:“如此说来,勉仁这屋子,还真只能你入住了。” “杨大人您老这话儿是何意,莫不是您老看成大人顺眼,说话儿好听,故意这么说吧?”马愉与名之一字最是看不破,因陈循是永乐十三年的状元郎,自己也是状元,平日里没少暗中较劲的意思,这次两人同时入阁,他仗着门无私谒,不媚权贵,廉洁自守,又是小皇帝的授课老师之一,入阁的时候占了些便宜,比陈循早一步通过廷推入阁,本以为仗着这次机会来个暗中取胜,坐稳内阁第三把交椅,也正因如此,他才不顾体面的争抢杨荣的值房了。 听了这话儿,杨溥的一张老脸顿时拉了下来,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马愉,冷声道:“马大人做官固然是门无私谒,不媚权贵,廉洁自守,但老夫也未必是溜须拍马了?” 马愉话一出口便后悔了,此时看杨溥须发皆张,对自己怒目而视,迫于对方的威严,哪敢多言。 “老夫说此话,便是因陈大人所说的官联而来?诸位都是饱读诗书的学士,不妨抬头看看杨大人的门帘,就该明白了老夫为何赞同陈大人的看法了。”杨溥背负着双手,让开了道儿。 众人纷纷抬头看去,只见杨荣的值房一左一右写有一幅官联,左侧为民心即在吾心,信不易孚,敬尔公,先慎尔独;——右侧则是,国事常如家事,力所能勉,持其平,还酌其通。两联工整得体,三十四个瘦金大字藏于门帘左右,虽不至于太显眼,但也不难发现,五人都是饱读诗书的学者,与这对联的含义片刻的功夫便心领神会了,上联道出了为官就要“想百姓之所想,急百姓之所急”的道理,同时提醒自己要保持“慎独”的操守;下联则将国事与家事联系起来,表达了“在其位要谋其政”的思想,对“份内事”要努力去做,公正处理,并着力解决问题。联未必是绝佳的千古名对,但胜在极好的彰显了自己内心。 这样的对子,平日里五人也会去写,非但他们,但凡在京城做官的,没有不写的,张贴在官署衙门上,便是俗称“官联”,官员们以此表明自己的官德、官风、官声、官政等为官之道。官联的内容,有的告诫自己不贪不贿,比如有官儿为了自勉为官清正,在衙门前贴上一联,“为政不在言多,须息息从省身克己而出;当官务持大体,思事事皆民生国计所关”;有的彰显自己爱民如子,比如江南有一县令,在衙门前贴一联以时时提醒自己,鼓励自己,“眼前百姓即儿孙,莫言弱者可欺,当留下儿孙地步;堂上一官称父母,漫说一官易做,还尽些父母恩情”;还有的表达自己为政的决心,如京城一县令在县衙照壁上撰联曰:“人人论功名,功有实功,名有实名,存一点掩耳盗铃之私心,终无所益;官官称父母,父必真父,母必真母,做几件悬羊卖狗的假事,总不相干。”联语一出,“四乡人皆聚观”。这种联语带着冷锋剑音,使好人快意、歹徒胆寒,还有的彰显自己的政绩书写的功勋联等等多不胜举,这股风气从前朝的时候就蔓延在官场,到本朝早已成了为官一任的习惯,入了府衙不写点不张贴的对联,似难以彰显自己的做了官似的,但这样的风气也有一个好处,那便是从对联之中看出一个官儿的心声,所以在京城的衙门里,但凡坐衙门的官儿总会绞尽脑汁给衙门的左右张贴这样一幅对联,杨荣这对子以家国百姓为重,体现是一个老臣的赤胆忠心,诵来让人肃然起敬,杨溥这么说倒也不是存了偏袒陈循的意思,而是本着就事论事的态度,高谷、马愉、苗衷三人都以侍读学士入阁,说到底还是没脱离文人的路子,于天下百姓所知不多,唯独陈循以户部右侍郎的十分入阁,平日所见所闻多是家国大事,加上陈循为人怀抱着治理国家和减轻人民痛苦的愿望,又好为排难解纷,与杨荣柄国理念大体相同,冲着这一点,杨溥倒觉得陈循这番言语颇有几分气魄。 众人听杨溥说来心头既佩服又好生懊悔,想为自己辩解几句,抬头看了看门前的官联,竟没先前的底气,一时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在吭声。 杨溥见四人都不说话,也懒得去一一解说,当即一捶定音道:“陈大人入住这杨大人的房舍,想来诸位是没什么意见了。” 高谷等人心有不服,可话儿到了这儿也不知该说什么,干脆来了个默认了。 陈循倒也不客气,端着茶杯冲着高谷等人抱了抱拳道:“承让了。” 高谷等人,眼睁睁的看着陈循入了房子,心里暗骂不止,奈何技不如人只能接受现实,彼此寻了自己的值房摇了摇头去了。 杨峥因住着是首辅大人的值房,规模上要大了些,加上位置坐北朝南,刚刚突破天际的朝阳便一点一点的照射了进来,让整个屋子变得敞亮了许多,杨大人落了座,宽大的红木书桌上摆着文房四宝,还有一摞奏章,茶杯茶叶,以及用得着的四书五经都整整齐齐的摆放在红木桌子上,颇让人赏心悦目,想着自己日后日日要在这张大桌子上看奏章,拟票,商讨军国大事,颇有几分肆意的感觉,心头不免感慨古人为何如此热衷官居一品,不得不承认,面对着外面的江山,自己独自坐在这张宽大的书桌前,激扬文字,指点江山的感觉,无时不刻不让人心生满足之感,细细品味了一番,随手从桌上拿起了一份奏章看起来,不知是下面的人有意为之,还是自己与兵事多有缘分,随手拿起了奏章竟从苏州呈送的战事奏章,奏章说的竟是倭寇扰浙东一事,大明开国之初,朝廷的朝贡贸易厚往薄来,造成许多倭寇朝贡使者到明朝这里来骗钱。很多到大明来冒充朝贡使者的倭寇没有倭寇幕府的管辖,朝贡完了以后他们滞留在大明沿海抢劫。为防止倭寇朱元璋就颁布了海禁政策。洪武三十年所颁的《大明律》对海外经商限制得很严格,它规定凡私自携带铁货、铜钱、缎匹、丝绵等违禁物下海,及与外番交易者一律处斩,而且禁止私人制造具有二桅以上的出海大船。而对于勾结外族的“谋反大逆“更是异常严厉:凡“谋反大逆“,一律首从皆凌迟处死,本宗亲族祖父、父、子、孙、伯叔、兄弟、侄、堂兄,同居的异姓亲族外祖父、岳父、女婿、家中奴仆,凡年满十六岁以上皆斩。 尽管朝廷有律法,但贸易还是大量存在,随着永乐开海禁下西洋,朝贡贸易只允许外国与明朝廷进行有时间、地点规定的朝贡贸易。外国商船载贡品及各自方物土产来华,明朝廷收贡品、购方物后,以“国赐”形式回酬外商所需中国物品。各国贡期或3年,或5年。对倭寇则规定10年一贡。贡舶必须持有明廷事先所颁“勘合”(执照签证)。也就说大明制定了一套相应的规矩,倭寇只有遵行规矩才可贸易,这种局限很显然满足不了倭寇的需要,随着宣德初年,大明开海禁,下西洋,罢黜朝贡,兴盛市舶司,种种开放性的策略,给了西洋诸国提供了贸易往来的机会,加上,随着东南沿海一带商品经济的进一步发展,对外贸易相当发达。沿海一带私人经营的海上贸易也十分活跃。一些海商大贾、浙闽大姓为了牟取暴利,不顾朝廷的海禁命令,和“番舶夷商”相互贩卖货物,他们成群分党,形成海上武装走私集团,有的甚至亡命海外,勾结倭寇各岛的倭寇,于沿海劫掠的勾当,从中获取大量的好处,巨大的利益面前,让不少倭寇开始不顾大明的律法,铤而走险,乘机侵掠,屠杀沿海军民,今年年初倭船四十余艘,连破台州、桃渚、宁波,大嵩二千户沿所,又攻陷昌国卫,官庾民舍,焚劫一空。针对战乱,大明上下到是一心一意,小皇帝在王振的授意下下诏加强沿海兵备,诛失事之将官三十六人。后又增设沿海防倭官,算是抵制倭寇在东南沿海一带兴风作浪,杨峥对太监干政谈不上什么好感,也谈不上什么恶感,用他的话儿说,在权势面前为人与太监其实没有多大的差别,这一点在明朝末年表现得最明显,东林人士借讽议朝政、评论官吏之名,行包庇地主,为富商巨贾争利之实。他们虽然提出了廉正奉公,振兴吏治,开放言路,革除朝野积弊等进步口号,然而实质上却沦为了大地主,大商人利益集团的代言人,对明末饥荒灾民的悲惨现实视而不见,对征款赈灾行为极力阻挠,比起太监他们并没有强多少,明面上他们虽号称“清流”,影响着天下的舆论。皇位继承权之争和京察之争,都是统治阶级内部的权力之争。但是,这并不能掩没东林党人在这些斗争中力图革新朝政、反对统治集团中最反动腐朽势力的进步作用。 2827章:多少长安名利客 由于东林党人威胁到其他非东林党人的利益,许多非东林党的官员为自保也纷纷以地域为单位,以高官为领袖,结成帮派,一时朝中宣党、浙党、楚党、齐党林立,他们联合起来打击东林党人。斗争由原来的阁部之争和门户之争逐渐演变为党派斗争,规模进一步升级,性质更加严重,影响也更加恶劣,明代政争急剧恶化,进入一个前所未有的新时代,非但如此,他们以自身利益出发,百般反对朝廷向工商业者收税,并借着崇祯帝清除魏忠贤势力的时机,取消或降低了海外贸易税、矿税、盐税、茶叶税等税种的税负,使得明末的财政收入来源更加单一,朝廷的税收来源更加依赖于普通的农民,再加上当时各种天灾不断,造成了大量农民破产,形成大量流民,直接导致了明末的农民大起义。所以后人有批评指责东林官员”对于明王朝的灭亡,他们比太监说犯的罪责更大,这话儿未免有些夸大,但也不能否认东林党人在明朝末年并没有起到很好的作用,反而将朝局推到了更恶劣的境地,李自成打到北京时,叫大臣来上朝,没一个肯来的。崇祯曾六下罪己诏,但他临终的遗言却是“诸臣误朕也。”罪了六次己,最终得出的感悟是:错都在你们,明熹宗临死前曾专门叮嘱崇祯说,魏忠贤“恪谨忠贞,可计大事”。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朱由校在生命最后时刻对魏忠贤给予如此高的评价,固然掺杂着个人私情,但最主要的是他认识到了魏忠贤在处理“大事”方面的清醒和果决,尤其是在维护大局、知人善任、赏罚分明的关键问题上。 平心而论,魏忠贤为巩固个人权势,未免有党同伐异、残忍歹毒的罪恶一面,但从他曾经力排众议、大胆起用辽阳战败后遭受谗言的熊廷弼,抛开私怨、违心推荐赵南星、孙承宗等一批能臣直臣等诸多方面,可以看出,他还是心系大明江山的。魏忠贤主政期间,国内形势良好,辽东局势平稳,这还是应该被认同和肯定的。 崇祯即位的时候,海内难民揭竿四起、关外清兵虎视眈眈,在这种内忧外患的严峻形势下,朝廷迫切需要一位富有处理军国大事经验,以及善于把握动荡时局的“能人”来独当一面,虽然无法扭转国势日衰、积重难返的败亡趋势,但也不至于在短时间内坍塌崩溃。但崇祯为了整饬内政和平息民愤,更是为了独掌大权,借着朝廷文武大臣的“倒魏”怒潮,以迅雷之势,一举肃清了以魏忠贤为首的阉党集团。 崇祯十七年三月十四日,也就是他煤山上吊自杀殉国前的第五天,崇祯在大势已去、大厦将倾的绝望中,在听到太监曹化淳说的那句“忠贤若在,时事必不至此”的话之后,终于领会到天启皇帝临终前,强调魏忠贤“恪谨忠贞,可计大事”的深意所在。幡然醒悟的同时,无力回天的崇祯在精神上彻底崩溃了。收葬魏忠贤遗骸,既是他对魏忠贤价值和功绩的重新肯定,也是对自己17年执政生涯的全盘否定。从这个层面上看文人未必就比太监治国强多好,之所以太监被后人口诛笔伐说到底是书写天下的笔法在文人手里罢了,基于这个认识,杨峥才觉得在权利面前简单的以太监与文人来区分就太过简单的话了,一来人皆有私心,文人也例外,纵观古往今来能成就大事,把握权势,利用权势,造福天下百姓的无非是心系天下而已,但从这一点上看太监的表现其实并不差,文官有诸葛亮,有刘伯温,有张居正,太监同样有蔡伦,有高力士,有郑和丰功伟绩一点都不比文人少,看明白了这一点,杨峥再回过头来看王振与这份奏章的批复可以说是用到了好处,从日后的局面上看,倭寇毫无疑问是大明一大隐患,对这种生性残忍的敌人,最有力的手段,无非是不放过任何一个痛击的机会,打到他们怕,畏惧为止,王振能认识这一点,不管他目的如何,但从杨峥内心而言,他是对王振有几分好感的,随着大明海防的松弛,商品贸易的展开,势必会吸引更多的商客,既走不到和平的路子,那么掠夺就成了最佳的手段了,而朝廷的海防既已松弛,加上朝廷不愿意也无能力,去规范海上秩序,形成了沿海豪族、商人和日本武士相互勾结成海商集团,而不同集团为了垄断利益又发展武装、互相火并的局面。这些人既然已经拥有了武力,而朝廷海防又脆弱不堪,那么劫掠沿海地区就是顺手而为的事情了。所以在东南沿海一带,你若是留心点,就能看到很荒唐的一幕,每次倭寇来袭的时候,沿海军民与之作战时,倭寇天时地利无所不占,如鱼得水。而代表正义之师的官军,反而不受欢迎,举步维艰。不少沿海平民百姓甚至直接支援倭寇,参加过抗倭战争的明人万表记录道:“杭州城歇客的店家,明知是海贼,但贪图其厚利,任其堆货,且为打点护送。铜钱用以铸火铣,用铅制子弹,用硝造火药,用铁制刀枪……大船护送,关津不查不问,明送资贼。““近地人民或送鲜货,或馈酒米,或献子女,络绎不绝;边卫之官,有献红被玉带者……(与)五峰(即王直)素有交情,相逢则拜伏叩头,甘心为其臣仆,为其送货,一呼即往,自以为荣,矜上挟下,顺逆不分,良恶莫辨。“ 所以也难怪谢杰发出这样的惊呼:“海滨人人皆贼,有诛之不可胜诛者,是则闽浙及广之所同也。“曾任南京刑部尚书的王世贞则对潮州、漳州、惠州地区的“民寇一家“断言为:“自节帅而有司,一身之外皆寇也。“一言就断出了倭寇在东南沿海猖狂的根本原因,这种遇见朝廷的那些官儿不是看不到,但他们选择了沉默,无他为利益说驱使而已,大明的科场看起来是公平,公正的,但谈起读书,北方终究是不如南方,若不是仁宗早早就定下了比例,以马大人之才,未必能高中状元,而且是北方第一个状元,科举差距之大可想而知了,朝廷有一半以上的官儿来自东南沿海一带,这些地方屏障的无非是海上贸易,这也是为何杨峥在开海禁,兴市舶司的时候,朝廷的阻力最小,而提到郑和下西洋的时,阻力却大多来自江南,无非是下西洋与江南而言并无多大的好处,而海禁关乎着东南沿海与诸国的贸易,这个根源上的结果,导致了东南沿海的倭寇屡次驱逐不了,就在昨日,他还听说,朝廷不少言官对王振插手这事儿大感不满,纷纷上了奏章弹劾,大意是“闽人资衣食于海,骤失重利,虽士大夫家亦不便也,欲沮坏之。”声势还不小,据说当时小皇帝吓得以为天下大乱了,差点没答应这事儿,亏得人家王公公顶住了压力,执意朝廷加强海防这事儿才得以顺利告终,而针对王公公对东南沿海采取的种种武力措施,朝廷还有不少官员认为是小题大做,甚至说出了坏祖宗之法的调子,所以不少官儿认为,东南沿海的倭寇猖獗是因大明海禁的限制太多了,建议朝廷将东南沿海一带的禁令再放宽松些,对于这些简单的将倭寇和海禁进行单线的联系,是一种近乎天真的历史解释。说到底,没有巩固的海防作为前提,无论开禁还是严禁,都不可能是有效的治倭政策。究其原因,还是在于海上秩序的破坏,从洪武开始,明朝就一直让各路海商、大名糊弄,完全没想着去搞明白这个最近的邻居实际政治生态到底如何,甚至对绵延两百年的对手蒙古察部,明朝方面的记载也是各种糊涂账,大明直到灭亡,真正知夷务的高级官员寥寥,实在令人吃惊。但通过历史真相的背后,仔细去是探究,形成这种结果,不外乎明成祖打造了海洋局面,后面的继承者并没有很好的延续下去,甚至大面积的破坏殆尽,带来反噬的结果,后继的帝王因能力,国力,甚至是见识的局限性,使得他们放弃或者固步自封的选择性的丢掉了维持海上秩序的责任,从而导致永乐一朝打造了海洋秩序被无数的倭寇,以及沿海一带的海盗打破,宣德年郑和下西洋、上北海激励了民间冒险者的出现,沿海大量优秀有名望的民间水手无法通过如明初张郑易等行动统合转化为官方力量,杂乱无章只能沦为海盗。大航海时代海洋对国力的影响《论南洋事宜书》:“南洋未禁之先,闽广家给人足,游手无赖亦为欲富所驱,尽入番岛,鲜有在家饥寒窍劫为非之患。既禁之后,百货不通,民生日蹙。……使沿海居民,富者贫,贫者困,驱工商为游手,驱游手为盗贼。”正如明代思想家王夫之所说:“武帝乘其实而为民利,国虽虚,民以生,边害以纾,可不谓术之两利而无害乎?”郡县安南后朱棣郑和采取以海养海的政策致“贫民致富”、“国用充足”余钱更可反哺国库。所以朱棣才会说“安南黎贼悉已就擒,南海之地廓然肃清。”并一再强调黑龙江流域是“锁钥之地”。在永乐大帝死后,朝中无数大臣以各种理由开始向明仁宗进谏,要求废船队,绝海洋。然而郑和却掷地有声、慷慨激昂地向仁宗陈述了这样一番话:“欲国家富强,不可置海洋于不顾。财富取之于海,危险亦来自于海。……一旦他国之君夺得南洋,华夏危矣。我国船队战无不胜,可用之扩大经商,制伏异域,使其不敢觊觎南洋也。”言官以海禁为由,指责王振剿倭寇之举未必都是出自私心,但这种稳而不实的法子并没有获得他的认同,况且大明文官系统的执行能力,有时候其实挺让人无语的,反而是王振,简简单单对于字“杀”虽不好听,但对于东南沿海的倭寇确实最为行之有效的法子。 据他掌握的消息看,为了剿灭这次的匪患,王公公破天荒的大方了一回,苦口婆心的说服了户部尚书从国库里拨了二十万两银子作为剿灭东南沿海的军饷,非但如此,一向对王振言听计从的小皇帝也从内库里拨出了十万两白银,整整三十万两可谓是大明第一大手笔,一时之间朝廷上下为动容,库银通过东厂的番子,当日便运送到东南沿海,王公公对这事儿十分在意,非但下了钱财一分不少送到东南沿海将士的手中,还派出了自己的亲信曹吉祥押送这批饷银,几番大动作下来,让不少有意见的言官也闭了嘴。 “这么大的手笔,不闭嘴才是怪事。”杨峥自言自语了声,随手将奏章放下了,拿起了第二本,如果说第一本奏章是王公公彰显自己大手笔的话,那么第二本彰显的无疑是王振的野心了。 经过仁宣先后两代帝王的努力,到正统年大明绝对算得上是盛世,这种盛世繁华从杨峥着手凑成了瓦刺的互市后,彻底达到了鼎盛,但再鼎盛的朝廷,内忧外患总少不了,麓川就是悬在大明头顶上挥之不去的外忧了,这个不断归顺,又不断反叛的王国,宛如一张狗皮膏药贴在了大明身上成了大明上下挥之不去的噩梦,无论是明太祖多次赏赐,甚至帮着平定了国内的战乱,还是登基后的永乐仗着国力强盛,趁着麓川势力渐衰,各地泰族头人纷纷脱麓川自立的势头,分割出木邦、孟养、孟定、大侯、南甸五土州府和潞江)、湾甸)、孟连、者乐甸五长官司,使其辖地仅剩勐卯、陇川等地,这个不断走向强大的朝廷,似乎从未想过感恩,没想过放弃,一直致力于恢复祖上的荣光,经过多年的养精蓄锐,他们终于有了足够的实力,开始不断的挑战着大明的权威,但他们太过高看了自己,太过低估了大明统治者的决心,面对外敌他们从未手软过。 2828章:巨舰只缘因利往 双方的战事,从宣德三年一直断断续续打到了正统三年,这次有了王公公的参与,注定着这场战事将会迎来一个新的高度,在之前,朝廷以定西伯蒋贵为总兵官,行在兵部尚书王骥总督军务,率兵十五万进军麓川,随后小皇帝听从了王公公的建议,命都督方政、署都督佥事张荣往云南协同沐昂率兵征剿。方与沐晟、沐昂等率兵进击。兵至金齿,见思任发沿江立栅。沐晟遣指挥车琳往谕,思任发假降,以待救兵。沐晟信以为真,迁延不肯渡江,且防止方政出战。而思任发暗中沿潞江渡船三百余艘,欲取云龙。方政得知,独率军士与思任发将缅简大战,斩歼三千余级,算是小胜了一场,捷报传来小皇帝昭告天下,着实高兴了一阵,对前线将士大加赞赏,被胜利冲混了头脑的方政等人,亲自领兵追击,一时之间直逼思任发聚居重地上江。因其远攻疲惫,向沐晟求救。沐晟怒其不听节制,单独进兵,仅派少量兵力应付,且至夹象石驻扎不前。方政无奈,自率兵追思任发至空泥。思任发出象阵冲击,遂策马突阵而死。沐晟闻讯,焚江上积聚,奔还永昌,大败而回,消息传至京城,朝廷为之震惊,王公公顶住压力,向小皇帝建议以右都督沐昂为征南将军,兼充总兵官,右都督吴亮为副总兵官,再次征讨思任发。总算是不负众望,朝廷大军在潞江大败思任发,取得了一场决定性的胜利,算是让提心吊胆的王公公彻底松了一口气。踹过了气儿的王公公当即批了内阁送上来票拟,征讨将士人人皆有封赏,封赏还不少,据说军饷足足比东南沿海的将士多了一倍不止,算上前些日子王公公对西北将士的大力慰问,朝廷花在军费上的银子差不多有一百多万两,当然了这些银子大半出自国库,小半来自皇帝的内库,手笔是大了些,但用于战事,言官就算再没事做,在这种事上也不敢大肆做文章了。所以朝廷上下难得对这两件大事选择了默认。 看到了这儿,杨峥彻底丢了手中的奏章,空下来的双手开始揉捏自己的额头,让自己大脑充分转动起来,连续两件大事都涉及到兵事,而这两件大事偏偏都有王振的身影,这当然不是说,王公公好兵马之事,也不是有拯救天下苍生的觉悟,一个太监还没这么高的素养与觉悟,但也不能就说王振不是一个做大事的人,事实上从这几年王振的种种表现来看,他绝对算得上一个合格的参政者,无论是司礼监权势的运用,还是对东厂的掌握,与太后小皇帝的关系都经过他的手,梳理得井井有条,可以说司礼监在王振掌权的这几年最是辉煌,从这一点可以看出,王振虽是一个太监,却不是毫无野心,毫无抱负的小人,其心思之细,用意之深,比起外面的那帮只知骂人的言官可高明多了,没走一步都有他独特的用意,他不会无端地暴露出他的好心,只为做一个被将士赞扬的好人,或是为了博取那点美名,这未免太小看了王振。 作为大明第一掌权的太监,王振有着与常人不同的隐忍,这一点从他能狠下心来挥刀自宫入宫做太监谋取出路足以看出,一个人能舍弃妻儿,祖宗,脸面绝不会是为了做一个好人那么简单,他的一切作为,都有着极深远的意义,东南沿海也好,麓川剿匪也好,无不透露着一个信息,那就是兵事,这就说王振开始伸手兵权了,兵权,就是将帅统率三军的权力,它是将帅建立自己的威信的关键。将帅掌握了兵权,就抓住了统领军队的要点,好像一只猛虎,插上了双翼一般,不仅有威势而且能翱翔四海,遇到任何情况都能灵活应变,占据主动。反之,将帅如果失去了这个权力,不能指挥军队,就好像鱼、龙离开了江湖,想要求得在海洋中遨游的自由,在浪涛中奔驰嬉戏,也是不可能的。王振想要以一己之力掌握大明内外权势,唯有兵权最稳固,也是最行之有效的法子,但大明自朱元璋开始,就对兵权设置了诸多的限制,一个太监想要掌握兵权,绝不会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纵然王振能以权势压人,压得了一时,未必能压制得了一世,况且文官的虎视眈眈,没有一个好糊弄的主儿,弄不好偷鸡不成还了蚀把米,多年的隐忍让王振深知,兵权是自己唯一可以走上权力巅峰的机会,所以决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马虎,比起读书人的固执己见,外面的武将就要好对付多了,示好总比文人来得实在多了,从银子下发的情况下,也的确超出了王振的想象,无论是东南沿海,还是边疆的将士纷纷送来了奏章称颂王振的的功德,并要求朝廷准许在边疆的庙宇里王公公树个长命灯,祈祷菩萨保佑王公公长命百岁,其中东南沿海一些有意吹捧的武将,干脆请来了几个落魄的文人,写了一道文采飞扬的文章加以传扬,什么王公公功在社稷,海内之共见共闻,业已铭刻金石,无容职赘,至其身任东南事,誓□恢复,枭灭倭寇,任用胡文、吉康等,而麓川外御敌之伏甲军器马匹悬帘等项,俱以家资置办,日逐解来,又助军需。臣方一意巡缉,严警诸营将吏,不敢贪懦营私,不敢馈遗隐串,改虚为实,化贾为真,易怯为勇,以有今日。浞古内臣谁有出其右者。“言语之肉麻,让人汗颜。文章传到京城,王公公虽口口声声说是小皇帝的功勋,自己只不过是奉王命而言,谈不上什么功勋,可还是有消息传出来,这篇传至京城的文章,在一夜之间送至了家家户户,第二日一早,京城六百万户百姓、商贾都人手一份,就连要饭的叫花子也手里捏着,一时之间,王公公居功至伟的名头响彻京师内外,好不风光。 杨峥思索了许久,才重重吐了口气,道:“王振如此小心谨慎,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看来王振是想借着东南沿海与麓川的战事染指兵权了,以大明今时今日的国力,无疑这是王振最后的机会了。” 想明白了王振的用意,杨峥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依他的性子,最怕的不是敌人的阴谋诡计,而是看不明白真相,事情既已看明,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针对此事,做好应对便是了,在他看来,王振染指兵事并非是一件坏事,至少东南、麓川战事能得以保证,不至于走进无穷无尽的深渊,既浪费了钱财又浪费了人力,但这事儿也不是一点坏处没有,借着兵权,王振的权势势必会大涨,与他面对面的那一日势必会提前了。 想到这一点,杨峥不免头疼起来。 司礼监值班房里,一个太监拿着着一把大蒲扇正在呼嗒呼嗒地煽着炭火煮茶,这是今年进贡的双井茶,这茶产于江西修水,形如凤爪,汤色碧绿,滋味醇和。昔日黄山谷曾以此茶为贡品。诗人欧阳修写过“双井茶诗”,诗曰:“西江水清江石老,石山生茶如凤爪,穿腊不寒春气早,双井茶生先百草。白毛囊以红碧纱,廿斤茶养一两芽,长安富贵五侯家,一啜犹须三日夸。”在大明算上一等一的好茶,每年从江西进贡的也不过一百斤的好茶,皇宫大内两宫皇后,诸位王爷,以及皇亲国戚每人一点,一百斤的好茶叶又哪里够分呢,到了皇上的手中也不过才几斤而言,小皇帝虽不好茶,但也知这茶汤来得金贵,平日里也舍不得喝上一口,纵然是接见外面的那些大臣,那也是让人送上了几杯雨花茶而已,为此群臣还觉得荣幸呢,前两日王公公入宫给小皇帝授课,无意间得知王公公喜好茶汤,便让人送来了两斤上等的双井茶,两斤茶叶不算多,但足以看得出王公公在小皇帝心目中的地位如何了,只是苦了煮茶的太监了。 双井茶古之崇以品质居先。茶萌早发,是而“穷腊不寒春气早”;采极细嫩,故而“十斤茶养一两芽”;茶芽毫白,有“长安富贵五侯家”一说;茶味醇好,又有“使得一啜犹须三日夸”的评论,煮出来的茶芽,外形圆紧略曲,形如凤爪,锋苗润秀,银毫显露;内质香气高香持久,汤色明亮,滋味鲜醇,叶底嫩绿。芽芽水之漫,宛如天女之散花;徐徐而之降,又若兰花朵朵之欢畅。因此对煮茶的火候要求最高了,火苗大了难免将茶汤煮老了,坏了味道,可火候小了,茶叶的味儿又难以入汤,煮出来的茶汤就带着苦味,所以在宫里煮茶可是个技术活儿,一个不小心,责罚打骂是家常便饭,小太监今年才十八岁,因家里苦楚才被送到宫中做了太监,为的不过是有一口饭菜吃,入了宫后仗着还算机灵勤快,才被分到了司礼监,这几年读书也算勤勉,识文断字上也着实下了一番功夫,一次偶然的机会给饥肠辘辘的王振煮了一杯上等西湖龙井,王公公品味之下竟对此大加赞扬,至此他在司礼监除了平日里给王公公翻阅古籍寻常外面官儿毛病外,还捎带着煮茶,虽说煮茶不是正儿八经的差事,但往来司礼监可都是宫中的大挡,偶尔小皇帝心血来潮也会过来看看,这个时候茶汤就显得十分重要了,煮得不好难免丢了司礼监的脸面,为此每日正经差事做好后,他便托人给寻了一本唐代陆羽的《茶经》来,每日夜深人静的时候,翻阅两页,与茶道上也细细钻研,一年下来在茶道上技艺竟大有长进,无论是煎出来的茶汤,还是泡出的茶汤都让喝的人赞不绝口,久而久之他竟成了宫中有名的煮茶高手了,但凡司礼监来了人,王公公想喝上一杯好的茶汤,总也少不了他。 见茶水开始冒热气了,他忙往炉子里丢了两块炭进去,稍显黯淡的火苗便重新亮了起来,酝酿多时的茶水总算是开始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他知道这会儿的茶汤,还没有真正的沸腾,只有这两块茶汤彻底烧尽了,煮沸的茶才是刚刚好 看着越来越旺的火苗,小太监暗暗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的嘀咕了声:“总算可以歇会儿了。”说完,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扭过头往左侧的书房里飞快的撇了一眼,书房的门虽是关着,但并没有关死,敞开的门缝仍能看到里面的一切,靠门前的书架旁王公公正皱着眉头看一本厚厚的古籍,神情无比的专注,除了不时传来的翻阅书本的声音外,还能听到王公公低低诵读的声音,那认真的模样让小太监心头既佩服又向往,身为司礼监当值的太监,这几日他日日在此煮茶,笔墨伺候,对里面的一切最是清楚不过了,算算日子应该是十八天前,听闻东厂的大挡送来东南沿海倭寇猖獗的消息时,王公公的眉头就没舒展过,似是陷入了某种思虑当中无法自拔,这样的日子过了三日,一天王公公把他寻来,让他去宫外寻一本叫《尉缭子》的古书来,他虽识文断字,但对古籍知道不多,外出寻的时候颇费了一番功夫才从一个落魄的将士手中买到手,刚带回来王公公便一头躲入了书房,迫不及待的诵读起来,整整三日都不曾出来过,饭菜也都是他给送进去的,每次进去总能看到王公公低着头奋笔疾书,桌上都留下了不少注解,十分的认真,但不知为何,王公公似总不满意,每次看不了几页,总能听到屋子里传来一阵接着一阵的叹息声,起先他不明白,似王公公这般聪明绝顶的人,还有什么值得愁眉不展的事儿,可默默看了几日,他算是看出了一点端倪来,原来王公公不懂这本书。 2829章:归来分得闲中趣 没多久,王公公又拜托了他一件大事,趁着天黑去了一趟工部,把工部尚书徐大人给请来,他当然知道王公公请徐大人来做什么,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摸着黑就去了,匆匆忙忙赶来的徐大人一头钻进了书房一天一夜没出来,等出来的时候,王公公脸上的疑惑也去得干干净净。 出于好奇,他后来趁着空闲向人打探过那本《尉缭子》才知道王公公疑惑的神情从何而来了,这《尉缭子》一书,外面传说是战国兵法大家尉缭说著述,此人性子孤傲,不同常人,刚入秦时,就向秦王献上一计,他说:“以秦国的强大,诸侯好比是郡县之君,我所担心的就是诸侯‘合纵’,他们联合起来出其不意,这就是智伯(春秋晋国的权臣,后被韩、赵、魏三家大夫攻灭)、夫差(春秋末吴王,后为越王勾践所杀)、闵王(战国齐王,后因燕、赵、魏、秦等联合破齐而亡)之所以灭亡的原因。希望大王不要爱惜财物,用它们去贿赂各国的权臣,以扰乱他们的谋略,这样不过损失三十万金,而诸侯则可以尽数消灭了。”一番话正好说到秦王最担心的问题上,秦王觉得此人不一般,正是自己千方百计寻求的人,于是对他言听计从。不仅如此,为了显示恩宠,秦王还让尉缭享受同自己一样的衣服饮食,每次见到他,总是表现得很谦卑。 尉缭懂得面相占卜,在被秦王赏识之初曾经认定秦王的面相刚烈,有求于人时可以虚心诚恳,一但被冒犯时却会变得极之残暴,对敌人也毫不手软。尉缭认为这样的秦王欠缺照顾天下百姓的仁德之心,多次尝试逃离秦王为他安排的住处,惹得大怒,本欲杀之,但在当时的廷尉李斯的苦求下同意让李斯将其追回,并在李斯的建议下授以国尉之职。最后终于得到尉缭的肯首,愿意扶助秦国,入朝为臣,经多年谋划撰写了《尉缭子》一书,此人别开生面的杂取法、儒、墨、道诸家思想而论兵,除论述军事外,还论及政治和经济。它虽谈兵法,却并非兵家。只是此书问世后,受到历代统治者和兵家的重视。唐魏徵将其收进用于经邦治国的《群书治要》之中,宋代被官定为武学经书,传至今日,无论是兵法大家,还是战场厮杀的武将都将其看做兵法古籍了,只是这书写自战国,辗转千年,真能看明白的人少之又少了,王公公文采虽好,终究是秀才出生,纵然有心奈何才学有限,看不明白算不上什么奇怪的事儿,他奇怪的是王公公一个太监既用不着出征也用不着排兵布阵,根本用不着看什么兵书,可王公公非但看了,看的还是《尉缭子》这等兵法古籍,认真程度不亚于任何一个读书人,起先他有点想不明白,可他终究是个聪明人,细细思索也就回过味儿来了,王公公这是要借机掌握兵权了。 小太监独自想着心事,炉里的茶汤不知不觉得便沸腾了,阵阵的白雾差不多弥漫了整个司礼监,差点没让他吓一跳,这水可是从雪山带回来的雪水,最经不起炉火的翻转沸腾,一旦火候长了,这茶汤也就坏了,好在发现得及时,再晚个片刻,可就要坏事了,可即便如此,小太监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先是迅速熄了炉火,让炉子的温度降下来,然后去了炉盖子,小心的将茶汤倒入早已准备的紫砂壶中,配了两盘北京时下最新鲜的瓜果,以及王大人平日喜欢吃的糕点点心,再放了两只茶杯,就着一张木质的托盘,小心翼翼的送了进去。 值班房里就他两人,通报了一声,待里面有了应答,小太监也就推门进去了,木门发出咿呀的声响,带着茶壶飘出的清香,小太监弓着身子,揣着小心将茶汤放在了王公公左侧身旁的茶几上,一一摆好后,垂首站在一旁,才小心的提醒道:“公公,茶汤准备好了。” 聚精会神的王振听得声响才放下了手中的古籍,抬头看了一眼小太监哦了声,道:“满上吧?” “是”小太监应答了声,小心上前提起紫砂壶往茶杯里满上了一杯茶汤,小心翼翼地推到了王振的跟前,王振似在思索某种大事,神情并没有从刚才的神态中回过神来,神情显得有些凝重,见茶杯到了自己跟前,竟少了往日闻茶的动作,小太监有心提醒,可看王公公神情,嘴唇动了动,终究是不敢,眼看着王公公径自将一杯茶汤送入了嘴中,囫囵吞枣一般喝了干净,不免有几分失望。 王公公自不知小太监小小的心思,一杯茶汤入了肚,神情得到了缓和,人似也变得精神了几分,略显红润白皙的脸上不再是先前愁容满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欢悦,他用一双三角眼撇了一眼,在忙碌的小太监缓缓的问道:“这两日外面可有了什么消息?” 小太监一听王公公问话,忙停下了手中的活儿,恭恭敬敬地道:“回公公的话,这两日到是没什么大事,京城的官儿文官日日骂的是公公,武将则日日说公公的好话,就连京城的一些百姓,也开始说公公这三十万两银子拨的好,他们可说了,天下,天下,什么是天下,唯有疆土安宁了,将士吃饱了,有衣穿了,能打仗了,不怕外敌了这才是天下,否则银子再多那也不是一个安定的天下,你看前朝赵家天下,百姓富庶是富庶,可将士太平了,好不容易出了几个能打仗的将士,也给皇上杀了,到头来是辽国也欺负,西夏也欺负,就连云南的大理国也变着法儿里起伏,到了后来,女真人,蒙古人那个都可以欺负咱们这些汉人,到头来还给蒙古鞑子给亡了国,过了将近一百年人不人鬼不鬼苦日子,所以百姓早就看出来了,这天下可不管是有钱就完事了,还得靠读书人去治理,当兵的去保家卫国才能过得安稳。外面的百姓说了,公公虽是个太监,可眼光却比那些读书人要高明得许多,这事儿做得地道。”小太监侃侃而谈,这些话儿他是在外面听来的,真真假假都有,只是关于天下一说,可不是这京城百姓能看得到的,这是他小时候,家乡来了一个流浪汉,流浪汉心有韬略,因战乱才躲到了这儿来,村里百姓怜他可怜,便给了他几口饭吃,再后来那汉子便留在了村里,闲来时候给村里孩童说说书,等他进学堂的那会儿,恰逢他说了一番道理,小小的他,觉得这一番言语倒也有些道理,便牢牢记住了,今日也就顺嘴给说出来了。 “国势积弱,人情久玩,而欲一旦以法绳之,急则生变。所谓兴亡苦的还是百姓罢了,咱家身居司礼监秉笔太监之职,沐浴皇恩,此乃本分之事,算不得什么。”王公公喝着茶汤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 饶是如此,小太监还是瞥见了王公公眼角残留的喜悦,当然知趣的他并不会多看。 停顿了一会儿,王振继续问:“除了这事儿再就没什么新鲜事儿发生?” “京城那么大,士农工商那日没新鲜事,当真要说起来,那不得没完没了。远的不说,就说京城最近来了一位王大人,这位大人模样实在不敢恭维,比武大郎好不了多少,非但如此,腰背都不直,是个驼子,走路摇摆不定,远远望去,就像一只大蜘蛛,“这样的容貌,在本朝想做官,做大官可有点磨难,可这人不但做了官,就在前两日堂而皇之入住京城去了六部工部做了新任的工部侍郎,正三品的官儿,一时羡慕旁人。旁人问他有什么秘诀,他总是笑而不语,后来经人多方打探,才得知了其中的奥妙,此人相貌虽丑陋不堪,可贵在不要脸,每次上朝、出巡都要他出面,位列在一群士大夫和御林军当中,就显得十分咋样,引得看热闹的百人挤满道路,蔚为奇观。一来二去,王大人的英名也就传播四方了,为上面所知了,等到京城的官儿下来考核,王大人名声在外,自是少不了升官加爵了。于是才几年的功夫,王大人从当初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做到了今日三品的工部侍郎,可谓是平步青云了。 比起这个以丑当官的王大人,刚刚被抓的假中书大人那才是一等一的趣事儿,说是这位贾中书本是一个落第的秀才,一日气愤不过,竟自个写了具帖,帖子上写着名字和中书官衔,然而准备了一身大蓝袍,便出了门,第一站去的省江宁县的高翰林的家,去之前给这位老兄去了一帖,帖子上说京师回来的内阁中书万里要去拜访拜访他,这事儿细细一查,便知真伪,就是寻常百姓也未必能上当,可偏偏这位高翰林相信了,非但相信了,接到请柬后丝毫不敢怠慢,立即差人去了一趟府衙,把同科进士的施御史和秦中书也请到了家中来,好陪着这位贾中书喝几杯酒汤。这等好事,施大人、秦大人自是一口答应了。 改日,贾大人就来了,来时,坐着官轿,头戴纱帽,着七品官服,与三人一见如故。由于同为中书,秦中书便在第二天大摆宴席,盛情款待,还请来了戏班子。秦中书恭请贾中书点了一出好戏,戏子才开口,只听得门外忽然一棒锣声,外面竟冲进来了一帮人来,二十几个按着朴刀的捕快迅速将贾大人给团团围住了,不等高大人、施大人、秦中书开口询问,为首的衙役便上前将贾中书给抓了起来,大声骂道:”好你个混吃混喝的东西,竟敢假冒中书大人,你可知我老人是什么人么?” 贾中书毕竟没见过什么世面,不等那捕快说出县衙老爷的身份,便把什么都说了,这下可苦了在座的三位大人了,他们可是正儿八经走科举仕途的官家人,正经事不干,却在这儿热情地招待一个贾中书,这事儿若传扬了出去还不让人笑话死,再说了你与人家称兄道弟,三人与这贾中书是什么关系,可就值得让人怀疑了。一旦一旦追究起来,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三人既害怕又羞愧,后来也不知谁想了个法子,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竟让人给这位贾中书买一个内阁中书。买官的钱让贾中书留下字据,先欠着,等他上任后再还。这样可以图个干净,免得被动受罚。这种混账主意,三人竟一致通过,连夜凑了三千两银子,再有高翰林写了一份买官的揭帖,施御史连夜进京,拖着老脸去给贾中书买中书的官儿,亏得我大明官场风气还好,加上这事儿也太离谱,没人答应,眼看买官不成,三人退而求其次了,将三千两银子给了那县衙老爷,让他好生打点,不管是什么手段,总之再不能让这个贾中书出现在人间了,这等好事,县衙老爷自是一口答应,当夜便让人给贾中书准备了一桌好酒好菜,吃完后让人给贾大人送了几袋麻袋,可怜的贾中书,本只是想发泄发泄心中的郁闷与不甘,却不想这般轻易的丢了自家性命。 县衙老爷处事果决,又对参与此事的捕快加以嘱托,这等杀人的勾当,竟也没有半点风声传出来,直到今年,那捕快干得不错,从地方调往京城的衙门,一时高兴,在酒桌上多喝了几杯,酒桌上被其他同僚一番怂恿,竟把这等密事儿给说了出来,这等杀人的勾当才大白与世,在京城很是流传了一阵,百姓既感慨贾中书的可怜可叹,也暗中大骂官场的黑暗,高大人、施大人、秦中书自是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谈了。 2830章:独立疏篱趣未穷 这事儿当然算得上趣事儿,搁在往日他必然当着王公公的面添油加醋将这事儿给说了,可今日这气氛并不适合说这等玩笑事儿,再者他看王公公心思想听的也并非这等毫无用处琐事,王公公是个一心干大事的人,自从坐上了司礼监秉笔太监的位置,国事就成了他第一要务,所以知趣的并没有倒豆子一般将这事儿给说了,而是细细揣摩了一番,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道:“要说趣事儿,京城倒是不少,但谈得上让公公听听的,还真不多,奴婢想来想去,还只有一件。” 王振放下了手中的书本,一双三角眼在小太监的身上飞快的扫了一眼,这个小太监,是两年前从御马监调过来的,那天他刚好去要一匹快马,便看见他在哪儿擦拭马身子,动作轻柔,小心翼翼的,十分的认真,他看得好奇,便随口问了几句,大意是他为何对一匹马如此认真,本不过是随意的问话,换做寻常的太监,必是这马儿如何如何的好,如何如何的名贵,如何如何的怠慢不得,这是御马监太监惯用的套路,不管谁问马,都是这一番说辞,他本以为这小太监也会这么说,哪知他却说马与人一样,你对它好,它也能对你好,跟着滔滔不绝的给他说了老马识途,路遥知马力一干典故,这事儿寻常人都知道,但并非人人都能说得出来,从这一点上看,这个小太监的口才很不错。 此后他有用马的时候,总能看到他,随口问一些御马监的来临,小太监也总能如数家珍,提起御马监由管辖养马人员进而统领禁兵的事,更是一脸的自豪,让王振对其印象颇深,一来二去越来越觉得这个小太监有几分当年自己的影子在,机灵,肯干,好学,恰逢司礼监伺候的太监年老体衰,应付不了地位,作用日益明显的司礼监,王振便让人寻他入了司礼监,比起司礼监的地位与作用,御马监其实不差,本朝御马监既然统领禁兵,太监自然有扈从出征的职责。自永乐始,亲自领军出征的皇帝有两位永乐和宣宗,而这两位皇帝领兵出征,没少用御马监的人,如成祖五次征讨蒙古,御马监少监海寿至少两次随征,御马监太监刘永诚则三次随征。宣宗征讨汉王高煦,御马监太监刘顺扈从,并受命与阳武侯薛禄、清平伯吴成领兵二万为前锋。除此之外,提督京营及坐营、监枪按、出镇诸边及各省好事儿倒也不少,听着也风光,可比起司礼监终究是差了一个档次,入司礼监算是高升了,本以为这等好事,小太监立马答应,却不想对方竟一口回绝,给出的理由更是荒唐,舍不得马厩的好马,但也是这个理由,让王振觉得小太监是个知道感恩的人,这样的人才可靠,动了这个心思,王公公亲自去了一趟御马监,好话说了一大箩筐,才算把他给请到了司礼监。 从这一年的表现看,小太监表现十分好的,做事细心,人也机灵,难得是识文断字上交之其他太监要高明了许多,用起来自是顺手许多,不过一年的功夫,王振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这个小太监了。 至于小太监的名字,王振没有多问,在他看来名字不过是个代号而言,再好听也比不上建功立业来得实在,只要功名有了,何愁旁人不知自己的名头,只是一次偶然他到是听小太监提起过,说他姓汪叫什么,他倒是没说,幼年家贫,才入宫做了太监,仗着为人勤快,在内书房里读书也算勤勉,倒也有点口碑,与他的相遇算得上他这辈子最大的好事,当以一辈子铭记。 这话儿王振当然不会太过认真,但他对这小太监的信任不亚于曹吉祥了,听他说得郑重,不免有些好奇,开口问道:”是么,说给咱家听听。“ 小太监应了声,弓着甚至对王振说开了。 王振起先神色还古井不波,看不出端倪来,听到最后,那张略显阴冷的脸开始一点一点的涌入几分红色,早上的阳光落在脸上,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王公公默默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王公公大喊了声:“杨溥亡也?” 小太监头一次看到王公公如此兴奋,既感到惊讶,又是好奇,但将王公公最后一句话儿细细体味了一番,立即明白其中的用意,也跟着欢喜起来。 要说王振的欢喜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事儿还得从三日前说起,大明从洪武爷开始,每个月的十日为官员发放俸禄的日子,这个规矩无论是对官员苛刻的洪武一朝,还是后来宽松的宣德一朝,这个规矩从未变过,每月十日的早上,京城各地的官儿,无论大小都会穿戴整齐赶往太仓库,领取自己的俸禄,银子不多,但足以养活自己一家老小。 宣德十年,大明国力强大,加上杨峥一手操办的下西洋,开海禁、整顿江南,征收商业税,使得大明的国库一下子充盈起来,每年从全国各地的送上来的银子大大超出了前朝,即便是永乐盛世的时候也不如宣德一朝了,户部有银子,官员俸禄这点小事也就不是事儿了,交之洪武一朝的心惊胆战,永乐时的实物,宣德十年,百官可是实打实的领了十年的真金白银,多年如此,早已让百官养成了习惯了每月的真金白银了。 可凡事总有例外,本月的十日就是一个例外。 搁在洪武、永乐两朝这事儿也不算什么大事,无非是朝廷太仓库银少了点,往日官员实打实的银子给打了一些折扣而已,百官不满意而已。 可经过了宣德十年的太平盛世,性子日益刁蛮的百官,拿不到银子可就是实打实的大事,要说这事儿也怪不得户部,大明的赋税,出了除了田赋正税和役之外,还有一些工商业收入、盐的专卖、矿银收入、西洋诸国、蒙古贸易收入等等。这些收入永乐朝的时候算起来大概有四百万两,到宣德时,朝廷经过君臣多番努力,又是开海禁,兴建市舶司,整治江南,户部可谓是迎来了最辉煌的时候,最多的时候,户部的银子将近两千万两白银,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大明开国七十年都不曾有过的景象,群臣自是高兴,尤其是户部尚书最是牛气,一改平日里酸楚的模样,但凡朝廷用银子,二话不说都给拨了,官员的俸禄发放更是及时,没少让百官交口赞扬,名头声望直逼当时的三杨,可大手大脚的习惯一旦养成,再回到从前就不容易,,这也不是说偌大的朝廷没有银子,商业,海上贸易依旧如火如荼,加上宣德九年在杨峥的撮合下,与北方蒙古的贸易也一日大过一日,鞑子苦楚税收上自是难以与江南相比,但一年下来,也有个几十万两白银,发发京城官员的俸禄还是卓卓有余的,可这两年户部的银子就是不见多,非但不见多还日益减少,究其原因在于朝廷的赋税制度,本朝最大税收的田赋并不征收金银,而是征收粮食(事实上,明代任何时候都没有以白银作为官方标准,而是以粮食石数作为基本财政单位)。只有矿税等税收是金银形式上缴,这部分银两不多,基本放入了内承运库。在偶尔的情况下,田赋折合成了金银,就送往南京作为武将的俸禄。这个基调在宣德初年一直都是如此,直到杨峥的道来从商业上打开了一条缺口,加大海上贸易,以及市舶司说带来的海上贸易,才算是改变了这种单一的税收制度,但朝廷的开销也不少,因为屡屡征战,军事开支骤增,国库资金收入远远不能应付其巨额开销,屡有大臣上书要皇帝从内库支取费用以供国用,但皇帝总是很不情愿,宁可向人民加税来弥补入不敷出的国库,也不愿意把自己的“私产”拨出来。这个小金库收入不菲,又因为皇帝本人过分吝啬,导致了国库的银子并不充足,而今年先后有东南沿海战事,边疆战事花费不少,光是王公公就借用小皇帝的名义划出了白银三十万两,这还不算全国各地天灾人祸的救助,算上这几年对宫殿的修复,后宫的衣物添置,官员的赏赐,生老病死,两千万的税收并不够花,当然了这也是碰上了今年,搁在往年两千万的白银,还是足够应付大明各种状况,但今年事儿多了些,又因东南沿海战事闹腾,使得江南一带的商业受到了不小的影响,海上贸易也打了不少折扣,所以今年户部收入并不理想,算上南方和北方小部分田赋税银,加上小部分工商税、矿税等收入只占到了往年税收的三成左右,六百万收税搁在洪武爷的时候,绰绰有余,可用在正统四年,可就左右为难了。 针对这事儿,户部新任的尚书刘中敷也感到为难,这位朴实正直,廉洁清静,屡立战功的刘大人本没希望做这个户部尚书,只因皇上朱祁镇幼龄登基,担心臣下欺骗自己,所以统治从严。而宦官王振借此来立威,屡次抓住大臣小过,引导皇上用重刑,每年都有大臣被交给司法官员处罪。刘大人朴实正直,廉洁清静,吏民都敬畏他,诚心归附。农作物严重欠收,被小皇帝提拔做了户部尚书,搁在往年户部尚书也好当,毕竟每年有大把的银子,只需好好运作,不难获得百官的交口称赞,可今年毕竟有些与众不同,经验不足的刘大人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眼看再过几日,便是官员发放俸禄的日子,全国各地的赋税还没送上来不免心慌了起来,这事儿又不好寻小皇帝诉苦,思来想去便去了内阁寻了杨溥商量这事儿,好拿个主意。 杨溥听闻这事儿,倒也没说什么,只是临走的时候给刘大人留下了三个字儿:“遵祖制”。便不再多言。 刘大人为人虽耿直,但并不傻,立即心领神会,当日回了户部,亲自将祖宗个规矩查了个边,聪明的刘大人很快发现遵祖制的种种好处,比如洪武时,官俸全给米,问以钱钞兼给,钱一千,钞一贯,抵米一石.”洪武九年二月令:“文武官吏俸、军士月粮,自九月为始,以米、麦、钞兼给之.其陕西、山西、北平给米十之五;湖广、浙江、河南、山东、江西、福建、两广、四川及苏、松、湖、常等府给米十之七.其悉以钱钞准之.储麦多者,则又于米麦兼给.每钱一千,钞一贯,抵米一石;麦减米价十之一”.洪武十八年十二月,“定钞二贯五百文代米一石,充禄赐”.至洪武二十二年九月,乃“命庄浪、河州、洮州、泯州、西宁、凉州、宁夏、临洮八卫官吏月俸,每石折钞二贯五百文”.又如,永乐初年,永乐爷也遵循了一回祖宗制度,永乐五年户部的银子不多,加上朝廷战事不断,郑和着手下西洋,百姓刚刚从战乱中走出来,尚未恢复元气,那一年的户部的银子就不多,据记载不过一百万两银子而已,当时的户部尚书将这事儿奏请永乐皇帝,永乐皇帝好生估摸了一番,便定走了洪武爷的老路,比起洪武爷,永乐爷的手段更狠,他给百官的告示规定,在京文武官一品、二品四分支米,六分支钞;三品、四品米钞中半兼支;五品、六品六分米四分钞,七品、八品八分米,二分钞.每新钞二锭折米一石.该各衙门按月自赴该库关支,便是靠着祖宗规矩才度过了那一年的难关,此后,官员的俸禄常常夹杂着其他,如永乐六年,京官俸给,“春夏折钞,秋冬则苏木、胡椒.五品以上折支十之七,以下则十之四至十之三”. 2831章:花开不并百花丛 永乐二十三年,令在京文武官员折俸钞俱给胡椒、苏木,胡椒每斤准钞一十六贯,苏木每斤八贯,这法子日后的宣德皇帝也用过,宣德初年,江南赋税不利,百姓困苦,宣德皇帝以承运库中的生绢折支在京文武官员的俸给,绢每匹折米二石.第二年令两京文武官员折色俸,每钞十五贯折米一石,仍以十分为率,七分折绢,三分折布,绢每匹准钞四百贯,布每匹一百贯.这俸的比例洪武爷,永乐爷的时候可高了不少,也没见过百官谁闹腾过,说起来,从宣德五年开始到正统四年,户部还没这么做过,一次偶然想来百官不会说什么,况且这事儿也不是月月如此,再等上三个月,全国各地的赋税也开始征收了,从战乱中恢复过来的江南商业,必然会再一次迎来新一轮的高潮,户部势必会充盈起来,自是不会少了这点俸禄,再者,退一步说,这次他也只是按照洪武九年的比例以胡椒,苏木,以及倭国屏风、扇子、盒子、砚盒,西洋诸国的牛角,这些东西可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 他这个户部尚书上任不久不假,经验上不如胡滢丰富,但并不表示他什么都不知道,早年他为山东右参政的时候,与往来南北的商贾接触不少,据他们所说,在离他们不远的倭国就对生丝、棉布、绵绸、、铁锅、瓷器、漆器、毡毯、药材、苏木、胡椒可是需求极旺,这些东西在大明买不了几个钱,可如果卖给他们,可是能赚取十倍利润啊,所以早些年,一些大胆的商人,专门做收购生丝、棉布、绵绸、、铁锅、瓷器、漆器、毡毯、药材、苏木、胡椒的勾当,他们价钱比起大明高上一倍左右,官员的上等苏木更是高上几倍,比起从国库里拿银子高上不少,所以早些年,不少官儿吵着嚷着要朝廷体恤百官的辛苦,折合一些苏木胡椒之类的杂物,只是当时户部充盈,宣宗嫌这个名声不好听,才没答应这事儿。说起来今日此举,也算是满足了他们的要求而已。 刘大人越想越觉得以苏木,胡椒折合俸禄的事儿靠谱,当日便定下了官俸折木的主意,谁知消息一出,百官哗然,第二日一早就开始闹腾起来,先是给事中和御史弹劾刘中敷和左侍郎吴玺等人乱改祖宗规矩,跟着言官弹劾他们专权,总之扣在头上的罪名不计其数,听得刘大人,吴大人恨不得拿把宝剑抹了脖子才好,小皇帝一看事儿闹大了,当即诏令法司在内廷全面审理,哪知百官根本就没打算就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不知谁说刘大人的主意是杨溥给出了,愤怒的言官立即赶到了内阁破口大骂起来,小皇帝听闻此事,少不了一番呵斥,几个带头闹事儿的人也被小皇帝拉到了午门外狠很打了一顿,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天真的小皇帝本以为这事儿到此为止,可他还是低估了言官的耐性。 就在第二日,言官仍旧不依不饶上奏,人数比起昨日还多了一倍,这下小皇帝坐不住了,他实在不知为何户部只是暂时给百官发了点苏木、胡椒,屏风、扇子、盒子、砚盒等实物,让他们行辛苦一趟去集市上卖一卖而言,何至于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来,当即寻了王公公入宫询问此事。 王公公入宫说了什么不得而知,只知道当日小皇帝并没有半分屈服的意思,面对群臣的愤怒,小皇帝再一次下令让锦衣卫将领头的十二个御史、言官给拉到了午门外,几十人被扒下衣服,排在奉天殿下,上百根棍子同时起落,一时间声响震天,血肉横飞,场面之凄惨算是大明开国头一遭,事儿到了这地步,小皇帝算是松了一口气,哪知言官根本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十三道御史继续上奏弹劾杨溥,这下惹得小皇帝大怒,上一本的杖三十,上两本的杖六十,而上三本的每本各杖六十,不等杖完,人就死了。短短两日的功夫,死在奉天殿下的科道言官有六人之多了。 眼看事情越老越大,一直静观其变的杨溥再也坐不住,小皇帝此举看似是为了维护自己,实际上是把自己推到了百官的对立面,百官不敢恨小皇帝,但未必不敢恨他杨溥,从洪武爷设置科道言官以来,这帮清流就没怕过谁,昔日的铁腕首辅杨士奇都被他们骂得差点自杀,更别说自己这个老好人了,如今事儿已到了这个地步,除了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之外,再无别的法子,为此他不得不亲自出来解释这事儿,一看领头的都出来了,愤怒的百官哪里忍得住,纷纷对此破口大骂。 这帮言官做事儿未必地道,可要说骂人古往今来,还真没什么人比得上他们,杨溥做了将近三十年的官儿,什么时候被人这么骂过,又是羞愧,又是气恼,偏偏又不能解释,弄得左右为难,最后陪着小心,豁出去了多年的脸面低声下气的给这帮言官好说歹说,可人家还就是不给这个脸面,弄得最后一向好脾气的杨大人也动了怒气,对几个带头闹事的人没少呵斥,奈何人家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决心,愣是没把杨大人当一回事,弄得杨大人只能灰头土面的去了。 没得到说法的百官仍是不依不饶,十日这一天早上,京城的第一缕阳光刚刚升起的时候,位于皇城东侧的太仓银库是正统年初设立的,在之前朝廷并没有太仓库一说,永乐迁都北京之后,即在北京、通州之地修建存储粮食的仓廒,总称”太仓“,而内府各库则主要存贮金、银、布、帛等其他通过征收赋税而得到的各类物资,简称”内库“。二者同为朝廷的核心存贮机构。正统登基后,鉴于每年的下西洋带回来的宝物不少,内库越来越充盈,小皇帝与户部的矛盾也就明显了,小皇帝为了更好的掌管自己的内库,同时,为便于运输,国家大量赋税开始折征白银。在这一背景下,正统年间,户部专门设置一个库,其初始目的,仅在于存储南直隶苏州等府解纳北京的草价银,以便实际用草时召商购买,是为太仓库。自此,每年各直省派剩麦米内库中绵丝绢布、马草、盐课之折银者,籍没家财变卖田产、追收店钱之援例上交者,皆由此库贮存,昔日不起眼的太仓库俨然是大明的国库了,往日这里除了户部官员出入外,根本看不到任何的官儿,冷清得堪比山中老林了,几个户部的官儿常常打趣这里是比冷宫还要冷宫,但今日这里却热闹得厉害,天还没大亮,从京城官道上四面八方驶来了不少车辆,架着马匹的,架着牛的,还有仅用一根绳索套在驴脖子上的驴车,至于其他守在门前的官儿也不及细看,也看不真切,总之一句话太仓前面的场地上热闹非凡。不明情况的官儿若是一头栽进来,指不定吓成什么模样 大使骆寒一看这等景象,不敢怠慢,一路小跑便赶往户部报信去了。 太仓门外,这帮官儿也没了顾忌,也不知谁开了头,这个说道:“你们知道么,今日早上苏木,胡椒的价格又低了,只能买一两银子一斤了,比起前两日足足底了三倍还不止,那帮商贾还说今日一过价钱还要往下跌呢?” “他奶奶的,还让不让人活啊?”一个勋贵忍不住破口大骂了一声道。 自从前日,户部定下官俸折木的消息,京城各大商家算是骚动了,这帮人可都是一等一的人精,这些苏木,胡椒在太仓库里放了数年,绝对是好东西,可东西再好也得有价才对,今日的大明早已不是十年前的大明,海禁的解除,西洋一年一次,往来西洋的商贾,沿海渔民冒险,从西洋诸国带回来的苏木,胡椒是一年比一年多,早就不是稀奇玩意,就是货物却缺乏的倭国,对这些东西也是挑三拣四的,价钱上也不如往年那么高,非但如此,倭国战乱,往来也安全,运送的成本也较往年高了许多,所以往年只有宫廷才能享有的一种奢侈品,今日实在太过平常了,价钱自然也高不到哪里去了。百官都指望着这点俸禄过活,忽然将白花花的银子变成了苏木、胡椒,任凭谁是气恼的,况且这些东西也不是什么宝贝,作为俸禄发放,本就不妥当,况且朝廷规定的折色比例远远低于市场行价,官员用薪俸所折之胡椒、苏木在市场上只能换回极少的必需品.实际上朝廷是用这种折支的办法掩盖其对官员俸禄的克扣.大官儿到也罢了,下面的官儿有的是孝敬的银子,不指望这点俸禄讨生活,可五品以下的官儿就惨了,官职下,又没什么权势,住在京城用银子的地方太多,平日里这点俸禄也是用的小心翼翼才勉强过活,朝廷一折合,日子就越发的不好过了,心有哪能没有些怨念呢。 勋贵的话儿刚落,另一个官儿也跟着骂道:“他娘的,这是什么世道,好端端的银子不给,非得弄出一个什么胡椒苏木折俸的馊主意。这不是诚心让我们活不下去么?” “可不是,老子做了十年的刑部侍郎,还是头一遭碰上这等事儿,就是洪武爷的时候,朝廷发的是也大明宝钞啊?可不是一堆烂木头。”一个刑部的官儿破口大骂道,按说官儿做到了他这个地步,未必就差了这点银子,但百官都来了,他也不好表现得太过冷淡,况且这事儿与他而言无疑是个绝妙的机会,一旦借这事儿打出了点名声,官职上再上一层楼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今日他来得最早,表现也是最活跃的,从目前情况看,效果还算不错,百官差不多以为他为首了。 “可不是老子做了几十年的官儿,还是头一遭遇到这等事儿,杨溥那个老混蛋,他是不少银子,才出了这个馊主意,苦的还不是我们,当年太祖爷也没这么狠啊?”刑部另一个官儿跟着附和,他倒不是为了博取名声,实在是他的官职太小,今年才胜任刑部员外郎,从五品的官儿,这官儿搁在地方上倒也说得过去,放在京城实在拿不出手了,比起那些大官儿每年过节收取的孝敬礼,他一个掌掌律法的官儿实在算不得什么,再者刑部是个冷衙门,根本没油水可捞的,一家大小就等着每月这点俸禄过活,如今发四成的苏木,这意味着家里十二口人,至少有四个月没有饭吃,没有新衣服穿,燃眉之急所以比起其他官儿情绪上要激动得许多。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的官儿如此,但凡经历过洪武爷时的老臣就不那么看了,洪武七年,明太祖颁布“钞法”,设宝钞提举司,其下再设抄纸、印钞二局和宝钞、行用二库。并于次年以中书省南京名义发行。以纸币替代银子,面额上也没见少,看着是挺不错,可纸币毕竟不是白花花的银子,加上当年朝廷又发行小钞5种,即拾文、贰拾文、叁拾文、肆拾文、伍拾文,一时之间大明纸币满天飞,从洪武二十二年前后,纸币时贬时升,江西、福建一带二贯纸钞只能换铜钱五百文;永乐二年,米一石一度值钞一百贯;永乐五年米一石值钞三十贯;宣德初年,米价已达到宝钞伍拾贯;宣德七年,宝钞一贯只值铜钱五文,比起苏木的价格,宝钞亏损更大,当时的官儿碍于洪武爷的手段,大多敢怒不敢言而已,正是有这种认识,他们对于朝廷用苏木折合俸禄意见就小了许多,小归小,这并不表示没有意见,苏木比宝钞价格上来看似高了许多. 2832章:暖戏烟芜锦翼齐 但这东西多不得,一旦多了也就不值钱了,那帮可恨的商家一旦获悉了朝廷以苏木折合俸禄的消息,势必将价格压得低低的,非但如此,朝廷对这儿也不加以控制,所以往日都十分难得的苏木,一旦走出太仓库就变得十分不值钱了,与他们这些老人而言,银子少一点并不算什么,家里人口没那么多,儿女各自有各自的底气,根本用不着指望他们这点俸禄,相比年轻官儿而言,他们更担心的是这些苏木如何卖出去,别看京城的商家多,可这帮家伙那也是鬼精灵的主儿,收东西那也是看人看品级来收了,你若是一品官儿,根本用不着你卖,那帮商家瞅着缝隙就上来了,没准儿你的苏木尚未被管家送到大街上,闻着信儿来的商家就给收购了,价钱还略高几分,一个字儿都不亏,这倒不是那帮商人不会做买卖,事实上他们太会做买卖,京城做买卖,谁也保不准会遇到点麻烦事,与官家有点关系总好做点,但京城的官儿虽多,一品二品三品也就那么几个人,达不到要求的,对不起爷忙得很,没工夫伺候,这苏木的价钱你能接受就卖,不能接受,大可留在家中便是,京城那么多,官儿那么多,不愁没人卖。对此他们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看着上等的好苏木、胡椒,能做只有一家一家询问过去,期待那个好心的商家,价钱上能高一点,可天下乌鸦一般黑,京城是大,好商人似少得可怜,往往几日走下来,苏木一两没卖出去不说,人不是被累得半死,就是被一帮商家气得要死,每次朝廷提出点苏木折合俸禄的点子,他们就好比打了一场伏击战,年轻的时候还能凑合,岁月毕竟是无情的,他们都老了,无论是身心还是身子骨都经不起一次又一次的折腾,比起银子上他们更希望朝廷能体恤他们的年迈,在银子上先考虑他们,基于这一点,他们也早早的来了,骂是骂不出口,但抱怨难免少不了。 场上的骂声一旦有人开了头,就很难停下来,骂骂咧咧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这个道:“大明盛世多少年了,海禁也开了,宝船运回来的宝物一年比一年多,朝廷还就少了咱们这点银子,不能够吧,就在数日前,王公公还怂恿着皇上从户部拿出了三十万两白银送给了东南的将士,我可听说了东南沿海的将士可是人人口袋鼓鼓的,那还用得着这些苏木么,咱们比不了将士们的苦楚,咱们认了,也不指望朝廷能给我们多少赏银,可该给我们的俸禄,总不能少了吧,莫不是在杨大人的眼里,只有东南沿海,边疆的将士是人,咱们这帮读书人不是人了么?” 这话儿可些恶毒了,本就一肚子气的文官听了这一番比较,哪里还忍得住这口气,这个骂道:“好一个杨溥,这还没登上首辅的宝座,就怂恿着户部将规矩给改了,当真他做了首辅,还有我们的活路么?” “可不是么,当初三杨一体,两位杨大人都走了,唯独他留下了,那会儿我就觉得奇怪了,如今想来竟是为了更改祖宗规矩,可恶至极啊!”先前官儿的话儿尚未落地,人群里另一个官儿立即接过话头嚷了起来,声音之大,宛如了雷声。 场上官儿本也没什么主意,听这两人一唱一和,心头的怒气不免多了几分,也就跟着吆喝起来,吵嚷的动静之大,让人不敢多待。 离太仓库东南方向有一座小楼,楼高分上下两层,为楼阁式,六层檐,下部开尖拱形塔门,四周有拱门、假窗、佛龛浮雕一样不少,即便是在皇宫这片亭台楼阁多如牛毛之地,这座小楼仍旧称得上精致,在京城算不上出名,但提起太仓阁的名头,无论是京城的百姓,还是走街串巷的商贾也都知道,究其应有来源于一个传说,说是宣德九年,刚刚荣升户部尚书的胡滢,一日心血来潮,想来太仓库对对账,领着一干官员入了太仓库就埋头苦干起来,哪知道多年挤压的账目不少,等忙得差不多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累了一天的胡大人就与一帮官儿商量着宿在了太仓库里,这个提议大伙儿倒也没意见,只是太仓库不大,加上不少官儿夜里呼噜声太大,所以胡大人就被安排在离太仓库不远的太仓阁里宿眠,当天夜里,天降小雨,突然塔檐上的铜铃全都不响了,紧接着阁下传来一阵阵非常美妙的声音,犹如天籁。他觉得十分奇怪,于是出来察看,结果发现阁楼周围正发出耀眼的青白色光芒,并且边闪烁边发出天籁乐音。对于这种奇怪的景象,胡滢百思不得其解,只是与人说笑的时候,这事儿就成了他口中言了,只是胡大人不知,他任礼部尚书三十余年,累加至太子太师,名头之响不亚于三杨,一言一行早已成了官员,百姓关注的对象,阁楼涌现天籁之音,无疑是一件新鲜事,不管是出于好奇,还是出于敬仰,自从这座无人问津的小楼,一时成为京城最热闹的楼阁之一,每日来此游玩的文人墨客,商家不少,与对面的太仓库的清净相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今日的小楼早没了往日的热闹,一早东厂的番子就接到了密令,说是王公公要来小楼坐一坐,不想见闲杂人等,接到命令东厂的番子立即做出了周密的安排,说周密其实不过是几个番子从怀里摸出令牌,冲着赶往的商家,读书人亮了一下而已,以今时今日东厂番子的地位,对百姓、商贾、读书人的威慑力,不亚于洪武爷时的锦衣卫,才半日的功夫,这座往日门庭若市的小楼,一下人人去楼空,寂静的可怕。 此时窗前的一张长形小桌一左一右坐着两个中年人,左侧的男人身材欣长,面色红润,白皙的肌肤,正迎着刚刚升起的朝阳,宛如那个富户人家走出来的员外老爷,只是一双三眼角里射出的光芒有些慑人,透着几分冷峻,让人不敢走静,对面的男人相比之下就显得不堪了,獐头鼠目不说,瘦弱如骨的身子偏偏套上了一件宽大的袍子,仿佛被风轻轻一吹,就能吹到天上去似的。两人的目光盯着太仓库门前黑压压的人群,不时的将煮得恰到好处的茶汤送入嘴里,偶尔能听到茶汤滑过喉咙落入肚中的声响,一杯茶汤喝了干净,才听得左侧的中年人皱着眉头问了声:“咱们的人可都混进去了?” 右侧的男人立即点了点头,道:“混进入了,今日一早奴婢就秘密去了一趟内阁,将公公的话儿带给了徐大人,徐大人一口答应了。”右侧的中年人弓着身子,对着王振毕恭毕敬的说道,话儿缓慢而有节凑,似是怕说错了也好做出调整一般。 左侧的中年人哦了声,目光让太仓库的地方看了一眼,道:“想来先前那几个嚷嚷的,该是徐大人的人了?” “是的,第一个是刑部员外郎徐爵答,是徐大人一个本家,平日里与徐大人走得比较勤,徐大人投靠了公公后,徐爵答也跟着投靠了咱们,这次一听是公公的指示,此人第一个答应,今日一早也是最先感到太仓库的,看样子今日的这场大浪要落在了他的身上了。”右侧的太监没有坐下的意思,仍弓着身子,他身材本就不高,出于对左侧的太监的敬畏,身子骨弓着的幅度有些大,整个人仿佛就是一条在铁锅里等待着烹煮的泥鳅,模样十分的滑稽。 左侧的中年人颔了颔首,压低着声音说道:“如此说来,今日这场闹剧还有得看了。” 左侧的太监一脸讨好的神情,道:“公公放心,今日这帮小的定会让公公看上一场好戏。” 左侧的太监淡淡一笑,一双三角眼就那么盯着太仓诸官儿看了看,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里满是笑意,那神情说不出的欢喜的,仿佛是看到了一件天大的喜事从天而降一般。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司礼监大太监王振与昔日宣宗身旁伺候的当红太监刘林了,自从小太监口里听说了户部这场荒唐事,王公公立即意识到这是一个搬到杨溥的绝佳机会,一旦杨溥离开内阁,三杨的影响力彻底不在了,杨峥、高谷等人虽已入阁,但无论是声望还是地位、才干都不如三杨,再难以形成宣德年的三杨内阁了,没了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他的日子要好过得多,自从宣宗死后,影响他走上权力巅峰的阻力有两个,一个来自后宫的太皇太后,另一个则是三杨,由于他们都是前朝元老,威望很高,他自知难与匹敌,不敢放肆,只好采取两面派手法,等待时机,再行窃权。为此,他对张太后和三杨百般殷勤,毕恭毕敬,极尽谄媚之能事,以讨得他(她)们的好感,终于在正统三年,一举挫败杨士奇,彻底粉碎了固若金汤的三杨内阁,可谓是老天爷对他隐忍二十年的汇报,随着他地位的巩固,太皇太后年事已高,这位老人家似乎已忘记了当初当着三杨的面,让婢女斩杀自己的事儿,就在数日前,福建按察佥事廖谟杖死驿丞,被打死的驿丞是杨溥乡里,佥事廖谟又是杨士奇的乡里。杨溥怨恨廖谟,论其为死罪。而刑部尚书却欲将其判为因公杀人。争议不决,请裁太后。面对太皇太后的询问,他当然表现的公正无私,当即称:“人皆挟乡故,抵命太重,因公太轻,宜对品降调。”一向对他杀之而后快的太皇太后竟听从了,降廖谟为同知。通过这事儿他似乎给太皇太后的印象不错,这位老人家竟再没派人寻他入府垂首凝听教诲,种种迹象表面,年事已高的太皇太后已没有任何的精力再来理会他的权势之路,所以挡在他面前的只有一个杨溥了,昔日的三杨,杨士奇因为儿子杀人而引咎辞职,杨荣遭贬,返回老家,不问世事,朝堂之上只有杨溥在朝,而杨溥也老了,心计又没有杨荣多,而杨荣引入内阁的大学士马愉、杨峥资历太浅,威望不够,他擅权的一切条件都成熟了,这是老天爷给他最佳的机会,他轻易不能错过。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他决定借用这次户部折合苏木、胡椒发放官员俸禄的事儿做些文章,他一早就知道新来的户部尚书资历浅,能力底根本不足以胜任户部尚书这个官职,他还知道刘大人能做这个户部尚书是杨溥亲自推荐的,而刘大人为人淡泊名利,能力上不如胡滢圆滑多变,也不如夏元吉富有才情,户部的琐事他根本应付不过来,面对银子不多的太仓库,他除了寻找杨溥讨要法宝之外,根本没有其他的法子,事实上他算得很准,刘大人的确是这么干的,杨溥为人虽谨慎,但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推荐的人走入困境,“遵祖制”算不上什么致胜的法宝,但足以让杨溥就此身败名裂。 为了制造这场来之不易的谋划,他先利用正统元年,刘大人父亲去世,被夺情留任,这事儿当年闹出的动静,不亚于自己与杨士奇的那场争斗,许多官儿还记忆犹新,他只是稍作点播,手下自有一般人充当骂人的言官了,先是王佑以祖制“内外大小官员丁忧者,不许保奏夺情起复“的调子,弹劾刘大人不守孝道,跟着他暗示给事中和御史弹劾刘中敷和左侍郎吴玺等人为非作歹,又怂恿小皇帝效仿太祖治国当以从严,将二人投进监狱,算是断了杨溥弃车保帅的后路,多年司礼监的磨练早已让他看清楚了一切. 2833章:世情薄,人情恶 外廷这些官儿就是一场利益争夺战,别看那些言官御史,一个个正义凛然,实则不然,在里面面前他们未必有外面传说中的那么清白,那么牢不可破,别看这些言官骂皇帝,骂太监,当真骂起自己同僚,下手更狠,当初杨峥执意开海禁,征收商业税的时候,算是触动了言官的利益,大批言官即纷起抗争,交章弹劾,言辞亢直激烈,不断给皇帝施加压力,若不是宣宗皇帝乃一代明君,三杨又对杨峥多有扶持,以杨峥当日的地位,声望,只怕活不到今时今日了,从这一点足以看得出,大明的文官就好比是一把倚天剑,能否发挥作用,还得看握见的人,内阁能握,他王振一样能握。 存了这个心思,他寻来了徐唏谋划,在利益的面前收买几个言官御史实在太容易不过了,他只是答应事成之后,让他们头顶上的帽子能往上提一提,当日答应成事的言官就有十二人之多,到了第二日人说多到二十人,人数的增多,让他决议搏一搏,他选定的日子就百官发放俸禄的日子,在没有比赤裸裸面对切身利益更让他们愤怒的,他很早就听人说过,上天若想毁灭一个人必先令其愤怒,想要让言官为自己所用,必先让其愤怒。 就在两人议论之时,人群似乎平静了许多,但这种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重新又骚动起来,只见人堆里一个人匆匆忙忙地走了过来,须髯很美,容貌端正,步履从容稳定。身后跟着一干行色匆匆的官儿,眼里满是惧怕焦急之色。 那人王振认识,姓陈名敬宗,与李时勉同举进士。选庶吉士,参修《永乐大典》,擢刑部主事。迁南京国子司业,进祭酒。以师道自任,立教条,革陋习,德望文章,名闻天下,与李时勉同为士林所重,并称“南陈北李”。名头不小,大半生努力以师道自任。他订立教学规章,革除陋习。六馆学生一千多人,每次升堂听讲,以及设饮食会餐,都整肃如朝廷。仪容稍有不整,即令他到堂下待罪。属官害怕他的威严,以别的事情诬陷他,状告司法部门。 当时周忱与他友善,说:“何不上疏为自己辩解。”便为他起好草稿,用辞稍有迁就。哪知他看了后惊道:“这样说不是欺骗君主吗?”他没有奏上来,而事情也得弄清了。 任满之后,被吏部调入京师,当时他刚刚挫败杨士奇,彻底瓦解了三杨,为了坐稳司礼监把握权势,他有意栽培一批自己的人,陈敬宗才情高绝,为人谨慎,与百官中名头不小,真他需要的人才,所以当时他想招致在自己门下,适值南京巡抚周忱也在北京拜会他。他知道周忱与陈敬宗同年考中进士,就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他,周忱便到陈敬宗处传达自己的意思,陈敬宗没有答应,说:“我为人师表,怎么可以去求见太监?”周忱便对他说:“陈祭酒书法很好,你以求书法为名,先向他送礼品,他将会来见你表示谢意。”他以为说得对。便送了有花纹的丝织品和羊、酒,求他写《程子四箴》。陈敬宗给他写了,却退还礼品,始终没有去拜见。一时弄得他还没面子,日后寻了个理由,有意给他点颜色看看,奈何百官多有维护,他刚刚坐稳司礼监,也好得罪百官,此事才就此作罢,本以为这辈子碰不上面,没想到在这儿看到了他。 “他来做什么?”王振皱了皱眉头道。 一旁的刘林顺着王振的目光看了看,心里顿时明白了个大概,当初陈敬宗与李时勉同在翰林院,袁忠彻曾为他俩看相,把他们拉到一起说:“二公将来功名相当。”陈敬宗仪容魁梧,李时勉容貌稍差。后来两人同时任两京祭酒。李时勉以宽恕平和得士,陈敬宗敬宗则比较严厉。终明之世,世人说贤祭酒的,有南陈北李之说,在士林之中名声极高,要说王振平日里顾忌的人除了杨溥,杨峥之外,就是这位陈大人了,一来对方根本不惧他,二来人家与百官之中,声望极高,无论什么事儿,百官或多或少要给点面子,倘若这位陈大人参与了户部一事,单靠那几个临时反水的言官,未必达到自己借用言官闹事迫使杨溥致仕的目的,紧张在所难免。 “陈大人与李时勉有同年之谊,怕是为了太仓折俸一事而来了。”刘林陪着小心道。这事儿王振全权交给了他负责,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来,无论怎么看都是他没把事情办好,所以不免有些紧张。 王振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也不知在想什么。 太仓库那边,因陈大人的到来,骚动立即小了不少,都是官场混的人,不说陈大人多年来以师道自任,立教条,革陋习,德望文章,名闻天下,就说入京城的这几年,陈大人编修《五经四书大全》,再编修《成祖实录》,官儿一升再升,不过六旬的年纪,就做到了国子祭酒,正儿八经的四品官,看他的身子骨再做上七八年,根本不在话下,你可以得罪翰林院士,你也可以得罪吏部尚书,甚至胆子再大点得罪内阁首辅,但极少有人得罪国子祭酒,在大明做官谁都知道这是个什么官,自宋代设太学和其他各类学校后﹐国子监成为掌管全国学校的总机构﹐凡太学﹑国子学﹑武学﹑律学﹑小学﹑州县学等训导学生﹑荐送学生应举﹑修建校舍﹑画三礼图﹑绘圣贤像﹑建阁藏书﹑皇帝视察学校﹐皆属其主持筹办。本朝虽有精简,但其祭酒的职责没发生如何的变化,掌管监生读书科举为大明培养人才,身在官场的自身固然用不着,可谁能保证自己子孙也用不着呢,当真要碰上了,有个认识的人总好过没有,顾着这层关系,不要说场上的三品四品的官儿,就是官儿再大一点的二品尚书也免不了给几分脸面,所以陈大人这一路走过来,可谓是万众瞩目,难得是乱糟糟的局面,竟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下来,人人的目光随着走过来的陈大人慢慢转动。 “诸位来得可真够早的,倒是老夫来得慢了些。看来老夫真的是老了,不服老不行啊?”陈大人一脸笑眯眯的道,一路上碰上熟悉的官儿少不了拱了拱手,点了点头,这些官儿早已习惯了陈大人的随和,倒也不觉得什么,而那些平日里只听过陈大人名头,不曾见过陈大人面的官儿难免感到有些惊讶,实在没想到鼎鼎大名,又握着实权的祭酒大人竟如此的随和,平易近人,心头不免多了几分好感。 当然了,也不是什么人都抱着这种态度,不少官儿则是好奇,一向极少露面的陈大人为何来到了这儿,要知道当初权势日盛的王公公求他去府上坐一坐,都被他一口回绝了,而今日非但来了,且来得如此及时,不少心思活络的官儿隐隐看出来了,咱们这位甘于清贫的陈大人怕是为了户部折俸一事来的,心头不免开始嘀咕起来。 陈大人一路上走,一路上说笑,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打了招呼,一圈下来,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也算是有了点头之交了,语气上也比起先前要随意了几分,只听得陈大人道:“诸位大人无非是要俸禄,这事儿嘛也算不上多大的事儿,没必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吧,本朝的规矩,诸位还不知道么?” 此话一出,场上众官儿脸色立变,大明律法经过洪武爷多年的努力,到正统年差不多人可皆知的地步,洪武在《大明律?吏律一?职制》中,专门增设了汉晋唐宋法典从来没有的“奸党”条目,严惩官吏交结朋党、营私乱政。根据该条规定,凡有下列行为之一者,均属奸党,一律严惩:“凡奸邪进谗言,左使杀人者,斩。若犯罪律该处死,其大臣小官巧言谏免,暗邀人心者,亦斩。若在朝官员交结朋党,紊乱朝政者,皆斩。妻子为奴,财产入官。若刑部及大小各衙门官吏不执法律,听长上司主使出入人罪者,罪亦如之。”与此相关,《大明律?吏律一?职制》还规定了“交结近侍官员”和“上言大臣德政”等专条:“凡诸衙门官吏,若与内官及近侍人员互相交结,漏泄事情,夤缘作弊,而符同奏启者,皆斩;妻子流二千里安置”;“凡诸衙门官吏及士庶人等,若有上言宰执大臣美政才德者,即是奸党,务鞫问穷究来历明白,犯人处斩,妻子为奴,财产入官。若宰执大臣知情,与同罪”。场上如此大规模的官员聚众,上至王侯,下至知府县令,说是结党营私也并不为过,当真要较真起来,场上的一干众人谁也脱不了干系。 眼看众人露出紧张惧怕的神色,陈大人语气又是一变,道:“为了一点苏木,背上结党营私的罪名,可划算,诸位不为自己想一下,也该为妻儿父母想一想吧,再闹腾下来,诸位就没想过这事儿该如何收场,时到今日一个户部尚书,一个户部侍郎都被抓入了大牢,内阁次辅也被诸位骂得够呛,朝廷之所以现在还没责备诸位大人,无非是皇上体恤诸位大人为朝廷,为天下百姓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不忍心因这点小事责罚诸位大人罢了,再者这事儿说到底是朝廷亏欠了诸位,可诸位大人若抓着这点不放,百般闹腾,将这事儿闹大,势必会引起皇上的警觉了,诸位也都看到了,一个尚书,一个侍郎皇上二话没说,着锦衣卫给抓了,这是皇上与内阁给诸位大人的交代,如此诚意,诸位大人若还不依不饶,那皇上与内阁的诸位大人势必就要问一问诸位大人此番的用意何在了,难道当着如外面说传言的那样,诸位心疼俸禄是家,趁机结党营私是真么?” 这一番半是惊吓,半是劝说,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还真把这帮官儿给吓住了,当然了其中不乏胆子大的,听了这话儿少不了不服,道:“依陈大人所说,这事儿我们就这么算了?” ”就是,这可是我们的俸禄,陈大人位居四品,手握实权自是不知我们这些小官儿的苦楚,不怕大人笑话,卑职家中有十六口人,每月就指望着几两银子过日子,如今可好,苏木占了四成,这还让不让我们活啊?”先前那官儿话音未落,另一个官儿也跟着嚷起来了。 陈大人撇了一眼正说话的官儿,这官儿他认识姓王,单名一个道字,官居鸿胪寺卿正儿八经的五品官,平日里掌朝贡、宴劳、给赐、送迎之事及国之凶仪、中都祠庙、道释籍帐除附之禁令,为人谨慎勤恳,恪守君子之道,所以基本上说的都是实在话儿。 有了两人带头,其他的官儿也跟着嚷起来,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局面,再一次爆发了。 如此局面,陈大人神色倒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怒,非但没怒色,反而有几分同情,都是朝廷的官儿,其中的辛酸又岂能不知呢,大明从洪武时,百官给米为主,间以钱钞。至成祖定制:官高者支米十之四、五,官卑者支米十之七、八,其余给钞,惟九品杂职全给米。后钞价日贱,又折米为布;布价以后也跌。永乐后,官俸有两种:一称“本色“,包括月米(不论官大小均一石)、折绢米(一匹当银六钱)、折银米(六钱五分当米一石);一为“折色“,包括本色钞、绢布折钞(。不久米、布、钞均贱,银独贵,百官俸给不足养自身。单靠朝廷制订的官俸标准,十个大臣有十个吃不饱穿不暖。所以大多数官员不得不去靠以权谋私来混点吃喝的银子,地方官们有火耗,淋尖踢斛等,京官们靠地方官们冰敬,炭敬等,这些还是朝廷默认的,算合法捞钱。每逢朝廷修建工程或赈灾时,都是各级官员大捞的最好机会,除此之外徭役,征派都可捞钱。 2834章:金蝉未动蝉先觉 这也是为何朝廷赈灾,银子给了不少,效果却不明显的原因了,从京城到地方数以百的官儿盯着这笔银子过点好日子,到百姓手中的银子又有多少呢?当然了情况也并非糟糕得离谱,朝廷给官员的俸禄相比前朝固然是低了些,但只要谨慎得用,过过日子还是能维持的,只是过着有些紧巴罢了,除此之外,朝廷给的银子还需足量才行,一旦缺斤少两,或者拿实物抵扣,官员的日子过得未必就好过老百姓了,而这也是为何每次朝廷发放俸禄,稍有不慎总会引起巨大的骚动的应由了,实则是太多的官儿恪守本道,拿着属于自己的俸禄罢了,这样的官儿,你又如何忍心去苛责呢,就拿他说吧,太子监祭酒四品的官儿,也算有些实权,每月的俸禄是十六石,根本不足以应付庞大的家族,倘若不是妻儿都耕作,朝廷不时的给点赏赐,他也难以维持四品官的风度,可即便是如此,碰上了天灾年,家里也只能缩着身子过活了,他在永乐二年与李时勉同举进士。选庶吉士,参修《永乐大典》,擢刑部主事。迁南京国子司业,进祭酒算起来做了将近四十年的官儿,从七品到六品、五品、到如今四品,官儿越做越大,可日子却是越过越紧巴,彻底大手大脚的日子,他还没过一次,堂堂祭酒都如此,更别说那些更卑微的官儿,他们十年寒窗苦,到头来却连自己老婆孩子都养不活,每日为了这点俸禄过得小心翼翼的,生怕那一日,朝廷的俸禄打了折扣,发放俸禄的官儿分量少给了一点,又或者是拿实物抵扣,每当这个时候,他们的模样总有些不好看,这倒不是他们不顾脸面,而是日子已让他们不得不放下脸面。 正是有了这份体悟,他才能面对百官责难的时候,展现出超乎寻常的耐性,今日这事儿本轮不到他一个祭酒来调和,禁不止新任次辅杨峥的劝说,用他的话儿说,满朝文武百官,能做到不畏惧的王振只怕是他,再者他的祭酒地位与身份,但凡想做官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对他也有些顾忌,算来算去,除了他外还真没有适合来调和这场骚动的人选,人老了耳根子不如年轻的时候硬朗,几句好话儿也就飘飘然了,稀里糊涂的也就来了,等到了太仓库,他才惊觉这事儿没那么简单,用杨峥的话儿说,这是一场别有用心的骚动,稍有不慎,免不了闹出更大的动静来。 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大明再经不起任何的闹腾,出于对朝廷,对死去先帝的敬重,这事儿他也是义不容辞得答应,想当年他遭母丧归家,是先帝起用他编修两朝实录。宣德二年他转任南京国子监司业。先帝对他说:“侍讲,是清华之选;司业,是师儒之席。地位虽然不高,但责任重大。”这份知遇之恩,时至今日,他仍铭记在心,出于这份恩情,他才一口答应了来做这个和事老,说到底他也不希望,先帝一手打造的盛世就此瓦解,再者,这事儿若不得已控制,势必会引起更大的反弹效果,一旦被别有用心之人加以利用,达到控制朝政的目的也不是不可能,身为先帝信任的臣子,他认为自己有这个责任平息这件事,况且杨峥亲自来请他,足以把他看做平息这事儿的法宝,自己若不展现点本事,岂不是让后辈小看了,想到这里,猛吸了一口气,缓缓吐了出来,尽量让自己内心的骚动,烦躁彻底平息下来,他心头明白,这种事,下官的官儿可以躁动,唯独他躁不得,否则事情将会以更坏的局面发展下去。 “诸位大人苦衷,我相信皇上也知道的,杨大人也是一清二楚,否则也不会想出这个折中的法子来给诸位大人发放俸禄了,说起这俸禄,搁在平日这些苏木也是值钱的东西,每一斤卖出的价钱在六十七十贯左右,朝廷顾全苏木太多,价钱有所偏底,所以在定价钱的时候是没一斤四十贯,算起来是我们赚的,这一点我相信诸位大人心里都明白,试问若是朝廷不知诸位的苦楚,又何以至此,据老夫所知,暹罗、真腊、爪哇、三佛齐、苏门答腊、琉球、占城、日本、暹罗、真腊、爪哇、苏门答腊、满腊加等国进贡的杂物还有不少,有些值钱,有些一文不值,朝廷当真要狠下心来给诸位大人折合了银子,诸位大人还能不接受,可朝廷非但没这么做,还给出了最值钱的苏木、胡椒,所为何来,还不是为了让诸位大人能顺利买点银子,好与朝廷一起度过难关罢了,诸位都是朝廷的官儿,饱读圣贤书,当知道国家之事的兴亡,保护国家不致被倾覆,是帝王将相文武大臣的职责,如今朝廷遇到了难关,只不过让诸位大人接受点苏木胡椒而已,诸位大人如此不依不饶,是不是太不把朝廷当一回事了。” 这一番话入情入理,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说什么。骚动的众人再一次变得安静了下来。 远处阁楼上的王振皱了皱眉,虽一言不发,但神情却告诉了对面的刘林,眼前的局面他很不满意。 身为王振的心腹,刘林当然知道的王振不满原因了,往日的太皇太后,三杨去了其二,走上权力巅峰的阻碍就剩下一个杨溥,比起杨士奇,杨荣,杨溥既没有杨士奇的嫉恶如仇,也没有杨荣果敢善谋,看起来对他构不成多大的威胁,但三杨的影响力还在延续,只要他在的一日,三杨内阁的影响力就在一日,有三杨在,百官就等于有了主心骨,以天下读书人的力量,足以与他的司礼监抗衡,他想掌权,就必须打破三杨带来的影响力,杨溥必须离开,可这老头年纪是一大把,心思却一点不糊涂,该吃的吃,该喝的一点都不客气,半年前杨士奇与他一战所造成的不良局面,经过这老头半年的修修补补竟恢复了大半,眼看在这么下去,势必会对自己权势之路构成强大的威胁,所以王振才不惜策划了这场好戏,先是利用小皇帝对他的信任,怂恿小皇帝大兴土木,征集天下军民工匠用于兴造,建宫殿,修造九城门楼,改造五府、六部诸司公署,加之又广建京城内外诸佛寺耗费银两不少,再以东南沿海倭寇泛滥为由头,发兵征讨,边疆上征麓川战事不断,光是正统四年,就有潞江之战,杨洪大败兀良哈、东南沿海战事,算是其他大大小小的战事竟有二十三战,每日的军饷,粮草数以万计,短短一年不到的功夫,户部的银两就消耗了大半,算上今年江西、河南等地的水灾,户部所剩下的三十两银子也被他循着由头让小皇帝给了大明的将士,昔日充盈的太仓路,一夜之间变成了一座空房子,若非尚书刘大人精打细算,加上今年西洋之行的顺利返回,太仓库根本就拿不出半分的碎银,可即便如此,几十万两的白银,根本应付不了京城上千人官员的俸禄,折俸无疑是最佳,也是最能让官员的接受法子,而以刘大人的能力,很难想到这一点,势必会寻他的好友杨溥帮忙,而这就是王振帮忙,一切如他所料,杨峥果然留下了“遵祖制”的把柄,这是为王振唯一打击杨溥达到掌权的目的。经过周密的计划,一切总算是进展顺利,只要百官闹腾下去,杨溥势必脱不了干系,而那时候他大可怂恿小皇帝,彻底将这个眼中钉,肉中刺赶出内阁,彻底毁灭三杨内阁的影响。 只不过他千算万算没想到,杨峥会说服陈敬宗干预这件事,半路上杀出程咬金的感觉,让王公公颇有吃苍蝇的感觉,心头既感自己的心思计划不够细腻,又暗恨陈敬宗多管闲事,两者在心里一阵激荡,心头难免有几分怒火,这怒火虽没发泄出来,但一言一行,一个表情,甚至是一个眼神都足以让刘林感到阵阵的寒意。 刘林紧张的看了看太仓库,眼看着陈大人滔滔不绝,先前骚乱的局面,竟慢慢的平息下来,心头对陈大人的恨意不比王振少多少,比起王振他对陈大人的了解更多一些,就在数日前,这位老大人还上书言事,说是按照朝廷就制,监生视在监年月深浅,以次拨诸司历事。近来有因事故予告者,辄迁延累岁,伺拨历之期方行复监。往往入监虽先,在监实浅。如仍循此例,实助长奸惰。请计其肄业月日多寡以为浅深。其预告者于原限之处,如有过违,并同虚旷,如此,则勤者早得从政,而怠者有所惩劝。而监生所以必待其年久资深而后授官,是因为必使其渐涵滋久,增长见识,这是祖宗之良法。请照旧取拨监生,使之养育薰陶,务期大任。以此抑奔竞之风,收实才真学之用。近来有的监生愿就杂职之例,不拘资历,以为入仕之捷径,如此则士风卑陋,诚非细故,请痛加禁止。英宗从其请。照旧取拨养育薰陶,务期大任。以抑奔竞之风,以收实才之用。这事儿被他前前后后上奏了五次之多,小皇帝虽小,却也不是个有耐性之人,竟在昨日一早,破天荒的恩准了这事儿,圣旨一到手,火急火燎的陈大人便着手处理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不知是陈大人上奏时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总而言之,从那以后他算是注意上了这个有一把漂亮大胡子的老头,看他着手整顿国子监,看他对着小皇帝陈述朝廷大事时豪情滔天的模样,关注越多,他就越明白这老头的实力,越明白他的实力,心头也就越发的不安起来。 事实上,从陈大人刚露面,刘林的心头就涌出几分不安,碍于王振在身旁,他不好展露出来,如今看陈大人一副成竹在胸的神情,他终于坐不住了,瞥眼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王振,陪着小心说道:“公公放心,咱们还有后手?”说完扭头对着门前的两个太监丢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立即去了。 王振一言不发,但神色似缓和了不少。 ”诸位大人请相信皇上,相信内阁,相信他们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给诸位一个满意的交代,老夫今日来不是平息诸位的怒火,只是让诸位大人好好冷静下来,莫要因这点小事闹得不可收拾,那时对朝廷,对诸位也不好不是么,趁着苏木胡椒的价钱还在,诸位不如早早领了苏木胡椒去商市卖个好价钱,拿了银子好给妻儿父母添点衣物,咱大明的俸禄是低了一点,可也不是活不下去,省着点用,总好过商贾百姓不是?”陈大人仍旧苦口婆心的对众官儿劝说。 在场的官儿许多来自六部的衙门,与今年的户部收入也知道的一些,之所以造成这样的局面,一方面来自朝廷不断用兵一日高过一日的军饷,另一方方面小皇帝在王振的怂恿下修建奉天三大宫殿,后宫物质上的添置,江西、河南等地的灾情,到处都在花银子,数目还不小,其二眼下还不到收取税收的时候,商业税、茶税、盐税、茶马税也没能及时送至京师,仅靠下西洋所带回的上百万税银,根本不足以维持京城的用度,户部能以苏木、胡椒折合发放俸禄,算得上是没有法子的法子,百官从心底上还是接受的,之所以生这么的气恼,还是接受不了户部明明有三十万银子,却被王振打着朝廷的名义给了将士,这说明户部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还是有银子,既如此,为何就少了百官的俸禄呢,莫不是朝廷看清了文官才如此作为么?带着这般心思,再被有心人一番煽动,也就跟着来了,不曾想这么一闹,竟是这么大的动静,此时被陈宗敬一番劝说,心头的怒气也去了干净,再回头来看看,这事儿的确做得不够地道,不少官儿这么一想,趁着旁人不注意也就去了。 2835章:飞扬跋扈为谁雄 刚刚还群情涛涛的百官,大有就此散去的趋势。就在这时忽听得人群里又是一阵骚动,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一个身材臃肿,生得獐头鼠目的中年人了过来,他步伐走得不快,面上洋溢着某种得意,虽不明显,但嘴角与眼角淡淡的笑意却足以出卖了他心头所想,让人咋一看便生出一股不舒服的感觉来,然而此人却浑然不觉,他只顾背负着双手慢悠悠的走过来,他脚上蹬了一双漆黑的皂靴,这种皂靴面料采用皮、缎、毡等,大多染成黑色,虽是官靴,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穿的,本朝制定舆服制时,对鞋靴制度也做了严明的规定。 除了在色彩、质地等方面的限制外,对鞋靴装饰的限制特别严格。洪武初年规定:庶民百姓穿靴不得裁制花样、金线装饰。平民百姓不论贫富一律鞋式俭素,洪武二十五年,朝廷又进一步下令:严禁庶民、商贾、技艺、步军、余丁及杂役等穿靴,只能穿皮札(革翁),唯独天寒地冻的北方地区,允许用牛皮直缝靴,违者处以极刑,皮札(革翁)穿时先将皮统札缚于小腿上,下面再穿鞋履。因而是普通鞋加绑腿(靿)的样子。相对于靴来说,皮札(革翁)的鞋和靿是分离的,而不是缝在一起。可还是有人铤而走险,去以身试法。洪武二十六年八月,南京五城兵马司查获,有叫颜锁柱等三十八人,擅自更改皮札革翁的形式,将其做成半截靴、短帮靴,并且帮里一样长,还安上袜口,在市面上出售。这种靴样如流传开去,必致引起制度紊乱,颜锁柱等人的违禁行为,受到官府的追捕,最后受到法律严惩。朝庭还命礼部出榜晓喻军民,榜文曰:“为奸顽乱法事,节次五城兵马司拿送犯人颜锁柱等故将原定皮札革翁样制,更改作半截靴,短靴,裹儿与靴一般长,安上抹口俱各穿著,或卖于人,仍前自便于饮酒、宿娼、行走摇摆,该司送问罪名,本部切详。” “这等乱法度的,都押去本家门首枭令了,全家迁云南。经过洪武年几次杀戮后,洪武爷定下的规矩无人敢轻易的逾越,时至今日虽说略有松动,但也只是限制普通高筒靴罢了,似这等官家的皂靴但凡是个官儿有所避讳,究其原因在于这种靴子“底软衬薄,其里则布也,与圣上履式同,但前缝少荾角,各缝少金线耳。频加粉饰,敝则易之“所以,能穿这种靴的不是朝廷的官儿,就是御前供奉者,儒士生员,校尉力士,一双靴足以彰显其身份,单说一双皂靴倒也不能说明他的身份就贵重了,真正让百官侧目的还是来自他身上的衣衫,那是一件上等金丝质地官袍,服饰上绣有麒麟纹样。麒麟是古代传说中的一种动物,形状象鹿,全身有鳞甲,牛尾马蹄,有一只肉角。单看这身打扮,就知道此人大有来头,因为本朝规矩,官服绣麒麟,似不限四、五品,职位特殊的锦衣卫指挥侍卫等才能穿戴,因这种服装所采用的质料和纹样,按规定,都有一定制度。此人非但穿了一双让人羡慕的皂靴,还穿了一件让人眼红的麒麟服,这就不好奇他眉宇间的得意来自哪儿了,本官除了羡慕外,还真不能说他什么。 人群里一阵骚动后,忽听得有人大声喊道:“咦,这不是王山么,他怎么来了?” ”王山?”那人话音未落,人群里再一次爆发出了骚动。 “他不是王振的侄儿么……?”骚动后,有人大声喊了出来。 来人正是王山,当今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东厂厂督王振的侄儿,靠着王振的关系坐上了锦衣卫千户正五品的官衔。这样的官,若是搁在外省州府或许还有几分威严,可搁在京城这样的官儿的确不算什么,但官儿有千万,各有不同,王山就是这个不同之人,他本是蔚州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为人胆小怕事,老实守着家中的几亩薄田,过着本分的日子,忽见一日家中来了几个衣着鲜亮的官家人,为首那人看见他就倒头便拜,如此举动差点没把他吓得半死,等到那人重新站起来,告诉他,他们是奉王公公之命前来接他入京过好日子的,看他不信,还拿出了王公公亲笔说写的书信,他读书不多,认识的字儿并不多,这份信还是那人帮着念的,也就是在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在京城还有一个做了官的叔叔。 心头的欢喜让他迫不及待的进了京城,他还记得他第一次进京城的那一天说看到的一切,正阳门里棋盘街、灯市、城隍庙市、内市和崇文门的繁华景象让他应接不暇,所有田园都景色美丽,并且散发异香,因为有许多各种香花,它也点缀着种植在江河溪流畔的绿村,有很多河流。那儿种植果园和园林,有很欢快的宴乐厅事,他们常去休息和逃避心情的烦恼。老爷门,也就是绅士们,常种植大片林木和密临,里面养有野猪,羊,野兔,兔子以及其他各种野兽,用他们的皮制成上佳的皮毛。这里的繁华如新鲜,让他应接不暇,恨不得立即就住在这里才好,哪怕是让他立刻就死,他也甘心情愿,他当然没有去死。 入了京城他不但住了下来,还摇身一变坐上了锦衣卫千户的官儿,正儿八经的五品官,他虽是农民,可锦衣卫的名头他是知道的,早些年的时候,这些穿着飞鱼服,握着绣春刀的侍卫最是风光,上至皇亲国戚,下至黎明百姓,那个不怕的,他做梦都想穿上锦绣的飞鱼服,握着精心打造的绣春刀,骑着高头大马,横冲直撞的纵横在宽大的街道上,本以为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梦,没想到不过十余年的功夫,这个不切实际的梦竟成了真。看着百官惊讶,羡慕的目光,王山从心里上感到得意,他再也不是四年前那个无知的农民,京城的繁华,官场的这碗汤早就让他懂得了自己这身皮囊的好处,他知道这些官儿对自己的恭敬,并不是出自真心,平日里那些恭维的话儿也只是做做样子,心底里不知怎么骂自己,可即便如此,他仍旧得意,试问京城三部六院的官儿,那个不被人骂,堂堂首辅也有被人骂得灰头灰脸的时候,首辅都如此,他一个锦衣卫千户被人骂上两句又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他知道,这些官儿肚里骂自己骂得厉害,面上却处处巴结他,而且这些官儿还不小,不要说眼前的这些五品、六品的官儿,就是衙门里的那些四品、三品的官儿也不少,变着法子讨好自己,起先他到真以为这帮人是真的看得起自己,真心与自己交个朋友,那会儿的他待人以真诚,没少帮着他们办这个办那个,每次他厚着脸皮,低着头出入司礼监,寻自己那叔叔帮着说话,一而来去事儿也就成了,今日这家的孩子想入中个秀才,明日另一家的女婿想调离一下江西县城衙门,日子一长,他发现这些官儿其实看重的不是自己,而是变着法儿求自家的叔叔给办事,这事儿他明白归明白,可也不说破,他本是一个老实巴交的百姓,若不是叔叔入了宫做了太监,坐了司礼监秉笔太监的宝座,又何来这等风光,固然这些官儿肚里不知如何辱骂他,可又有什么干系呢,比起日日黄土,他更愿意面对这些虚情假意的脸,哪怕明知是假的,也好过黄土的真。所以这几年来,他已慢慢习惯了这些没有半分真诚的脸,与他们嬉笑,与他们点头哈腰,看着他们眼里涌出的妒忌,恨意,竟能保持着风轻云淡,他记得小时候面对厚厚的黄土时,一把稻谷,一把麦子,他看着不顺眼的时候,也能骂个没完没了,可自从来了京城他竟没这个毛病,明明知道这些官儿从未将自己当做一个人物看,甚至骨子里还透着鄙视,可他从没觉得这事儿,在他看来,比起每日吃不饱饭,每日穿不上衣,日日没有银子,就是女人那也是生得不好看的,住的房子也是摇摇欲坠的,今日的他已好太多了,住的是金碧辉煌的房舍,每日用不完的银子,穿得少,模样俊俏的姑娘,任由他胡来,好看的衣衫他想穿多少穿多少,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江中游的只要他想吃的,就一定能吃得到,每日为他做吃的就有三十个厨子,据说比地方上四品的知府人数还要多几个,出行有高头大马,还要大把大把的侍卫任自己呼喝,看谁不顺眼了,可以毫无顾忌的破口大骂,他实在找不出不满意的地方。记得他对手下说起自己的心境,手下话这是他的老来境界全非昨,卧看萦帘一缕香,还说他老人家大智若愚。” 他当然知道这些是恭维的话儿,他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人,知道什么老来境界全非昨,卧看萦帘一缕香,无非是他想过的好日子如今实现了罢了,一个日日吃苦的人,忽的有一天老天爷给了他香车美人,给了他金银珠宝,给了他权势地位,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他心里明白,不是他的境界提高了而是他知道满足了。老子说过,祸莫大於不知足,咎莫大於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矣。一个人知道满足了,对什么都满意。 但他知道,他这一切的满足全都来自自己的叔叔,没了叔叔的照拂,他什么都不是,所以但凡是涉及叔叔的事儿,他都义不容辞的答应,这并非是说他对自己这个叔叔有多么的亲近,而是他明白,没了叔叔,就没了他今时今日,无论是他多么的不喜欢,多么的厌恶,他都要维持这个叔叔的地位,哪怕是要了他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今日这事儿,作为锦衣卫千户,他很早就知道,身在官场,他就算再愚钝,也知道参与这事儿背后的后果,做得好功劳是人家的,做的不好,罪名是自己的,所以极少有人愿意来参与,从骨子里他并不想参与,这帮文人的嘴上功夫的厉害,他早就见识过了,早些年他刚来的那年,得叔叔从中调度,他奉命与司礼监的一个老太监到浙江办事,与司北关南户曹、司南关北工曹在一起饮酒。酒席间,这太监瞧不起两位官员,便出了一个有侮辱意的上句,要官员们对。出的句子是:“南管北关,北管南关,一过手,再过手,受尽四方八面商商贾贾辛苦东西。”这个太监自己原本地位很低微,曾在皇宫中守门,所以官员便对出下句相讥:“前掌后门,后掌前门,千磕头,万磕头,叫了几声万岁爷爷娘娘站立左右。”当时他刚来,读书也不多,只觉得这对子对得好,默默给记住了,等事儿办完了返回京城的时候,把这事儿对叔叔说了,只见叔叔那张脸变得十分难看,他一时不解也不好多问,退下来询个读书人问了问,才知道这帮文人官儿是变着法儿骂自家叔叔呢,可怜的是他竟半分也听不出来,也是从那一日起,他从心底就对文人多了一份畏惧,生怕他们那一句话是骂你,那一句话是夸你,弄不清楚的时候他极少说话,也极少附和,怕给人落下了一个被人骂了还乐哈哈的傻子。 但今日他必须来,原因只有一个,唯有搅黄这件事,弄出更大的动静,叔叔的地位才会更巩固,自己的好日子才会过得更舒坦。 这么一想,心头不免多了几分激荡之气,仿佛自己便是乱军之中,力挽狂澜的勇士一般,胸脯儿不由得挺了挺,背负的双手也微微抬高了几分,学了许久的官步也迈得更慢了几分。 2836章:添油加醋白染黑 众官儿从他出现议论之声就没停下过,知道的他则带着几分小心迎了上来,没脸没皮的套着近乎,不知道的也暗中寻人打听他的身份,当然了也有冷冷的在一旁观望官儿,但他的冒然出现,还是让百官停住了嘴,见此景象,他不免有几分得意,趁着百官目光被他吸引了过来,他飞快的撇了一眼对面的陈敬宗,见这老头须髯很美,容貌端正,步履从容稳定站在哪儿当真说得上是沈腰潘鬓,如此人物,他还是头一次见心头不免怯了几分,可一想到要面对叔叔责备的眼神,心头终究是有些害怕,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迎了上去,也不管对方在意不在意,双手冲着对方拱了拱手,道:“陈大人这话儿下官可不答应了。” 陈大人早前在锦衣卫见过王山,对其獐头鼠目的面容印象十分深刻,当时就觉得以锦衣卫择才的标准,王山这种面容是无论如何进不了锦衣卫的,更别说做一个正儿八经的五品千户了,后来一打听,才知是王振的侄儿,当时他就要奏请皇上王振以权谋私,只不过被李时勉一把拉住了这事儿才就此作罢,不过从此倒也恨了王山,只要碰上了总没好脸色看,奈何两人一个是国子监祭酒,管的是监生考试的事儿,一个是锦衣卫千户,做的是杀人的勾当实在没什么交际,离上一次他去锦衣卫碰上了王山算算日子差不多也有三年多没见了,可即便是没见,陈大人心头的怒火丝毫没见减弱,见对方拱手,冷哼了声也不回礼,冷冷的问道:“王千户此话何意?” 王山见对方态度傲慢,心头暗恨,却也奈何不得,此人的名头却是早有耳闻,陈敬宗性喜饮酒,数斗不醉。襄城伯李隆守备南京,常常留他饮酒,左右站满了声妓美女。此人终日举杯,不曾顾盼一眼。其庄重之名在士林之中是有口皆碑的,就是自己的那个叔叔也多次碰壁,所以心头虽恨得牙痒痒,面上却还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再一次说话的时候仍旧抱了抱拳:“陈大人别误会,卑职没有别的意思,卑职只是觉得以陈大人这话儿有些不妥?” 陈敬宗盯着王山,威风凛凛的问道:“老夫所言有何不妥?” 王山被他双目这么一瞪,心头不由得一紧,双脚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的道:“本朝官员俸禄折钞是从明成祖统治时期开始的.其定例如下:“至于折钞的具体数额在各朝略有异:永乐时,每米一石钞十贯;洪熙时,每米一石给钞二十五贯,;宣德初年,“米一石用钞五十贯”,宣德八年,每米一石减至十五贯;而今朝廷是,每米一石钞十贯给的是苏木胡椒,这事儿看着是我咱们赚了,可事实并非如此,四方米贵贱不同,每石四十五贯者有之,六七十贯者有之,官员俸米所折之钞仅能买不及其所折数目之一半,苏木胡椒永乐爷的时候价钱是不错,可到了本朝,已过了将近四十年了,当初的抢手货如今已经不值钱了,以至于卑官日用不赡矣,这事儿天下百官都知道,为何偏偏户部不知,内阁的杨大人非但不体恤咱们这些做小官的苦楚,还帮着出主意,用意何在,下官可听说了,当初户部刘大人定折合俸禄几成的时候,是杨溥大人让人寻来了祖制,定下了苏木价格,胡椒每斤准钞五十贯的调子,陈大人可知道,这比永乐爷二十三年相比,足足提高了六倍之多,这意味着相当于胡椒每斤折米六石,苏木每斤折米三石,咱们这点俸禄就算卖了苏木,胡椒怕也是买不回几石好米了,而据下官所查,如今市面上三梭布一匹,极细者不过值银二两,而米价遇贵则有一石值银一两者.今布一匹折米三十石,轻重已自悬决,后乃至以粗阔棉布值银三四钱者,亦抵米三十石,则是粗布一匹而价银至三十两,自古未有也,朝廷给了这点银子,不要说让卑职吃饱,就是让卑职多添一件衣衫,也是添不起的,百官如此困苦内阁岂能一无所知么?” 百官的情绪本被陈大人的一番劝说的话儿平息了不少,而今再听王山的一番话,压在心头的怒火再一次被人撩了起来,不少忧心俸禄的孝小官再也顾不得体面,纷纷叫嚷起来,大意是骂杨溥的无能了。 眼看百官的努力成功被自己激发了起来,王山心头有几分得意,飞快的撇了一眼面无血色的陈大人,胆子也大了几分,心道:“原来这老头也只有这等能耐,亏我把他当做神明。” 这么一想,胆子也越发大了几分,见陈敬宗没有说话的意思,当即也不含糊,继续说道:“朝廷有难处,咱们做官的当然得体谅,可体谅归体谅,也不能不顾咱们的死活不是,退一步说,咱们吃点亏没什么,大不了把腰间裤腰带紧一紧罢了,可咱们的妻儿,咱们的父母,他们可都是寻常的老百姓,为了供养咱们十年寒窗,一举成名,报效朝廷,到头来咱们报效了朝廷,可谁能顾得上他们的死活呢?苏木、胡椒既不能当饭吃,又不能当衣穿,留之何用?” “对,留之何用?“百官的情绪彻底被激发了,纷纷吆喝,好不容易压制的场面,再一次呈现混乱不堪的局面。 陈大人面色铁青,这王山看似生得獐头鼠目,可这一番话儿却极有煽动性,场上的许多官儿本就对苏木胡椒折俸禄心生不满,此时受到王山一番挑唆,不怒才怪呢,此时此刻,陈大人才有些懊悔自己太过大意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古人的话儿的确有些几分道理,心头怒归怒,但并不如何慌乱,说到底这事儿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最多被百官抱怨几句,被言官骂上几句,该领取的俸禄,这帮闹事的官儿不会放着不要,否则也不会来这儿闹事儿了,这么一想,眉头微微皱了几分,盯着王山道:“以王大人之见,这事儿该如何是好呢?” 王山似等的就是这句话,一双小眼睛忽的眨了眨,涌出几分得意的笑意,对陈敬宗道:“要卑职看月俸这事儿还是要银子靠谱?” 王山话音未落,身旁的一个官儿忍不住道:“王大人是不是糊涂了,今日的太仓库空了,杨大人才想了这个法子,若不然咱们也不能来这儿闹事啊?” 王山缓缓扭过头,那双小的几乎看不见的眼睛,盯着那说话的官儿,道:“堂堂盛世太仓库会没银子,本官不知是你傻,还是我傻?” 那官儿倒是没计较王山这句半是骂人,半是说事儿的话,眨了眨眼看着王山道:“大人是说,太仓库是有银子的,什么库银空了根本是个嘘头,糊弄咱们的?” 王山道:“这话儿本官可没说?” 这时一个大胆的官儿忽的哈哈大笑,道:“话儿王大人是没说,可意思是这个意思?” 王山道:“这位大人可就误会王某了,王某的意思是说,咱们这几年来既开了海禁,又闹了互市,咱们的丝绸,纺织,瓷器,印刷、铁器可是远销南洋,非但如此,各地的官盐,边疆的茶马税,各地的矿产可都是开采了,自杨大人着手提高了商人的地位,兴建了市舶司,罢了朝廷,咱们大明什么时候缺了银子,别的不说,就本官知道的瓷器而言,民窑发展非常快,容量也比官窑大的多,以青窑为例子,官窑每座烧盘,碟样器二百多件,尺碗三十多件,大覃十六七件,小酒杯五六百件,而民间青窑每座可烧器皿千余件。景德镇陶瓷业中一般民窑的窑身和每窑产量要比官窑大3-4倍。明后期景德镇3000座窑中,官窑仅有几十座。崔、周、陈、吴四家民窑的产品畅销中外,质量远远超过官窑。这时京郊门头沟煤窑很多,官窑只一两座,余皆民窑。按永乐爷定税三十而取一来算,每年也有几十万税银,再说纺织业,翰林院的那帮庶吉士早就在宣德初年发明了缫丝的缫车,这种机器比元代更精良和完善,可以‘一人执,二人专打丝头,二人主缫’大缫车。由于朝廷的大力鼓励和缫车的大力推广,京城棉纺业得到普遍发展,江南一代成为全国棉纺中心。”民间的丝织能力,即使在明初官手工业最盛的时候,也是超过官织染局,每年纺织的几万匹,百姓都说,啊买不尽的松江布,收不尽的魏塘(今浙江嘉善)纱”,盛况空前。“南松江,北潞安,衣天下”,潞安在山西南部,每年供应皇室的丝绸料达5000到10000匹,产量仅次于江浙一带,每年从江南一带收取的税收不下百万?算上矿税、茶叶、烟草、铁器的税收咱们大明光是商业上的税收就不下千万,太仓库何来空无银两一说。“ ”王大人有所不知了,朝廷的银子是不少,奈何咱们你这两年朝廷战事太多,总不能苦了边疆的将士不是?”一个官儿有些看不过去,忍不住解释道。 百官也是这个意思,纷纷看着王山,盼望着他哪个主意。 经过先前的阵仗,王山不慌不忙,况且这事儿,他一早就被内阁次辅细心嘱托过,此时不过是将徐大人的话儿好生回忆一遍,再灵活运用一下,便可应付了百官的疑惑。想到了这儿,王大人轻轻咳嗽了声,道:““要说战事,今年战事的确多了些,可诸位不妨认真想一想,今年的战事再多,能多得过永乐一朝么,从永乐六年我大明的战事和什么时候少过,不算为了争夺帝位的四年靖难之役,单是为了解决鞑子,永乐爷先后六次发动对蒙古的战事,人数之多,耗时之久,人力物力可说是我大明之最,可永乐一朝的太仓库什么时候没银子,愤怒偶尔折合,可折合的数量也少得可怜。他老人以“家给人足”、“斯民小康”为治理天下的根本。大力发展和完善军事屯田制度和盐商开中则例,保证军粮和边饷的供给。派夏原吉治水江南,疏浚吴淞。在中原各地鼓励垦种荒闲田土,实行迁民宽乡,督民耕作等方法以促进生产,并注意蠲免赈济等措施,防止农民破产,保证了赋役征派。通过这些措施,永乐时“赋入盈羡”单是永乐三年,全国税粮 31133993石,这是连续第三年保持在三千一百万石以上的税收,按照当时不足一千万户的民户统计,每户平均纳税超过三石。此外从永乐元年起军卫屯田的收入也达到高峰23450000石,加上民户交纳的税粮,平均到当时人口,人均超过一石。足见其户部丰盈了。” 诸官儿默默不语,永乐一朝除了战事外,其他的大事也不少,可永乐一朝仍旧被世人称作盛世,究其原因在于继承皇位的朱棣励精图治外,最大的原因可以说是来自郑和的下西洋,后人对此多有抱怨,多有微词,那是不了解,真正看得明白的官儿都明白,郑和先后七次下西洋,使团不禁止下西洋官兵带一些中国货物在沿途进行交换.东南沿海百姓对中国丝绸、瓷器、工具非常喜欢,郑和船队一到都争先恐后的划船或到码头交易,有的还请官兵到当地的集市设摊交易.当时朝廷主要输出的瓷器、丝绸、茶叶、漆器、金属制品、铜钱等,朝廷换回的主要是珠宝、香料、药材、珍奇动物等,当时朝廷从海外进口一百斤胡椒,当地价值一两,回到国内出售二十万两,利润丰厚,庞大的数字足以应付一次又一次的战事,所以众官儿虽不喜王山,但不否热他说的是事实,冷静后,不少官儿开始吆喝起来。 2837章:繁华依旧升平样 见气氛成功的被自己煽动起来,王山眼里涌出几分得意,他既没有隐藏的意思,也没有收敛的心思,在他看来,似这般在百官面前展现自己才能的机会并不多,难得碰上了,自不能轻易放过.这么一想,胆子也越发大了起来,目光在众官儿的脸上一一扫过后,稍作沉吟了片刻,继续说道:“诸位大人也许会说,这是永乐爷励精图治的结果,这个本官不否认,可诸位大人就没好好想一想,本朝就当真不如永乐一朝么,我看未必,经过洪武、永乐、洪熙、宣德四代帝王的努力,时至今日,我朝西北控制到大漠骥;西南改云、贵、川流不息土司制,归属中央;东北至兴安岭、黑龙江岸,广设卫所;东南临海戌边;周边安南、逻、朝鲜等均系属国,年年来贡,岁岁来朝,经过小杨大人的多番努力,本朝开疆拓土,开海禁,下西洋,罢朝贡,兴市舶司,疏通吴淞江,整治江南,定安南,互市鞑子,发展工商业,收商税,单说疆土,稳定,本朝无疑是最鼎盛的,单说去年农业上的税收就有夏粮收入约为四百五十三万九千石,秋粮收入约为两千一百八十万。 专门用以维持国家大政各项开支的太仓银库年收入白银一百九十余两,支出一百三十万两,盈余六十七万余两。再说商业上,经过宣德一朝的大力发展,到本朝商业可谓是蓬勃发展,北京、南京、苏州、杨州、广州、佛山以及一批沿海、沿江城市的商业、手工业先后相继发达、兴旺、私繁荣。据本官掌握的情报看,松江潞安府全盛时有织机一万三千张,南京、临清等城市“周围逾三十里,而一城之中,无论南北财货,即绅士商民近百万口,瓷器上南京一地有众多的陶瓷厂,每年可生产100万件瓷器。经过翰林院那帮庶吉士对制瓷技术上的打造,制瓷使用旋坯车,不但提高生产效率,还使旋出的瓷坯更为精细和规格化。施釉方式以吹釉法代替刷釉法,使施釉更加均匀光泽。并且发展出彩色瓷器,这些高水准的着朝廷的宝船,远销东南沿海,价钱是往日的数倍还不止,瓷器的远销,连带着民窑发展非常快,容量也比官窑大的多,以青窑为例子,官窑每座烧盘,碟样器二百多件,尺碗三十多件,大覃十六七件,小酒杯五六百件,而民间青窑每座可烧器皿千余件。”景德镇陶瓷业中一般民窑的窑身和每窑产量要比官窑大3-4倍。正统二年景德镇3000座窑中,官窑仅有几十座。崔、周、陈、吴4家民窑的产品畅销中外,质量远远超过官窑。 这时京郊门头沟煤窑很多,官窑只一两座,余皆民窑。”商业上单是这两样朝廷收取的税收将近以四百万两,再说,铜铁,朝廷铸钱用铜,每百斤铜料,销售后可得钱 16 000文,折合白银23两,而百斤铜料的成本价只有白银十两,这样计算,利润率就高达150%以上;如果铸钱者心术再坏一点,铸造次质铜钱,那么获得的利润还会更高。二是贩铅从中得到 白银。当时湖南、湖北一带,盛产白铅,当地售价每担白铅可得白银2两,商人运到广东,卖给出海做生意的商人,每担可得白银6两;海船把白铅运送到日本,每担白铅可炼取白银十八两;提炼剩下的白铅,再运送回国,每担白铅还可以卖白银6两:这样一算,每贩运一次白铅,可以净赚白银八两,利润率最高达到200%!算上各地出卖丝绸、酒肉、蔬果、烟草、农作物、瓷器等商品大量运至海外,朝廷每年从中收取的税银不小于三百万两,算上夏秋的农业税,户部每年的收入不少于两千万两,就算今年的战事多了些,后宫赏赐了银子,江西的蝗灾,河南的水灾,三大殿的修补花费了些银子,可也用不了两千万吧?“ 众官儿一阵沉默,谁也没说话,但心头的怒气,无疑是越聚越多了,整个气氛宛如大雨前的雷鸣,看着十分的吓人。 小楼上,刘林撇了一眼王振,见王振一直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了下来,虽说眉宇间的那点色彩并不明显,但眼角的那份得意,还是被他看在眼里,便知眼前的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王公公对自己这个侄儿的表现十分的满意,不由得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喝了一口茶汤,缓缓将目光移到王山的脸上,不急不缓的道:“王大人今日老道了不少啊?'' 王振不置可否地喝了一口茶,既没颔首应答,也没否认,但在刘林看来这就是默认了自己对王山的赞扬。 一杯茶汤喝了干净,王振仍旧没有收回目光的意思,一双三角眼狠很地盯王山看,似要将这个侄儿彻底看透一样,他很明白,若不是自己坐上了司礼监秉笔太监的宝座,自己这个侄儿不过是一个老实巴交的百姓,远没有今日的风光,但他更明白自己这个侄儿的能耐,胆小怕事,字儿也认不全,做事更是毫无章法,入不得大堂,可即便如此,他依旧让人把王山寻到了京城,这并非是他们多么的宠爱对方,而是相比外面的官儿,王山毕竟是自己的侄儿是自己最亲近的人,整个皇宫大内,他的亲信并不多,除了心腹马顺、郭敬、陈官、唐童等人外,徐唏、王文、王佑这帮读书从骨子里是瞧不起他的,之所以投靠无非是他手中的权势,说得不好听他们靠的不是他王振这个人,而是他手里的权势而言,他相信一旦那一日他离开了司礼监,这帮平日里重用的文官,不用半日便可逃离自己,所以他必须要几个从骨子里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人,毫无疑问王山就是这样的人,只是这个侄儿的确不堪重用,为此文官他不敢安插,武将也不敢送上去了,生怕一去了第二日就再也见不着,思来想去还是锦衣卫最合适,事实上他还真选对了位置,从正统元年到今日不过四年的功夫,他倒也帮着朝廷,帮着自己多了几件大事,锦衣卫千户正五品的官儿,这里面固然有自己的帮衬,也不是没有他的努力,为了让他得到锻炼,同时也看看他是否是可造之才,他可以策划了这样阴谋,目的固然是借用文官之口,除掉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杨 溥,另一方面也不是没有考验王山的意思,如今看来,他还是有些用处的,想到这儿,眼角不免又多了几分笑意。 刘林目光顺着王振的眼角一路看了下来,凭着他跟着王振身边三年,与这个既是上司又是同僚的老友还是有些了解的,平日里固然喜怒不形于色,但毕竟是不如外面的那帮大学士练得炉火纯青,眉宇间的那点意思还在,只要看得细心点并不难掌握王振的喜怒哀乐,就好比眼前这会儿,眉宇间似笑非笑,这是在告诉他,眼前的局面,他很满意。对此淡淡一笑,为了营造今日这场效果,他足足准备了两个月,东厂的各大挡头,锦衣卫的力士可都用来打探京城的消息,所有的数据,记录他可是从徐唏、王文所说加以整理,再陪着王山演练了不下十遍,虽说仍有不少不尽人意的地方,但总体上看还是满意的,但要就此判断王山有多么的能干,那就大错特错了,只是这一点王振永远不知道罢了。 王山并不知道自己的所有表现都被叔叔看在眼里,此时此刻的他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得意,那种意气风发,肆无忌惮的感觉实在是妙不可言,眯着的三角眼居高临下地望了望眼前的焦躁的百官,往日他们是那么的遥不可及,那么的高高在上,他还记得他第一日进入京城的时候,这帮文人就打趣的过他,其中一个太监听说一个姓文的先生文才过人,等到这位先生进宫中的时候,一脸高兴的问道:“文大人可否作诗?不然不让你过... 文大人无法可想之下....就作了两句诗:三光天地人,四季夏秋冬。太监就说:一年不是有四季吗?春天呢?文先生还是冷冷的看着太监.说:你还有春天吗?''这话儿太过刻薄,他当时看就看得那太监面色气得铁青,偏偏又得罪不起哪位先生,只好陪着笑容干笑的两声,那文先生好不得意与一干官儿哈哈大笑而去,那会儿他便觉得这些文官儿嘴上功夫太过了得,若说这一次到也罢了,正统元年,他与一个太监奉命到浙江办事,与司北关南户曹、司南关北工曹在一起饮酒。酒席间,这太监瞧不起两位官员,便出了一个有侮辱意的上句,要官员们对。出的句子是:“南管北关,北管南关,一过手,再过手,受尽四方八面商商贾贾辛苦东西。”这个太监自己原本地位很低微,曾在皇宫中守门,所以官员便对出下句相讥:“前掌后门,后掌前门,千磕头,万磕头,叫了几声万岁爷爷娘娘站立左右。”这话儿他起先并不明白,只是看到那些文官儿嬉笑个不停,待回了京城寻了个官儿细细询问了一番,才明白其中暗含的讽刺味道,心头不由得吓得一身冷汗,从此对这帮文人他是从心底里感到畏惧,生怕那一日自己一个不小心成了这帮文人取笑的对象,偏生自己对此一无所知,正因这份惧怕,他才处处躲避文官,哪怕遇到了也是绕道走,直到此时此刻,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这些官儿,他们有三品、四品、五品,六品、官儿不算小,可仅仅为了几两银子,便任有他再此胡说八道,他忽然发现原来往日高不可攀 的文官也并非人人都十分的了得,他们同样有怕死,有懦弱,有贪财好利,有无知而可笑的,比他高明不了多少,只要他愿意,他也可趾高气扬的呵斥他们。 这种奇妙的感觉,让王山有些舍不得醒悟过来,面对渐渐愤怒的百官,王大人似忘记害怕,面露得意的说道:“朝廷既没有用这么多的银子,那么银子去了哪儿呢?”不等众官儿回答,王山自顾自的给出了答案;“以王某看朝廷不是没有银子,而是有人不愿意给我们吧了?” 这话儿可谓是石破天惊,立即惊起了千层浪。 场上的众官儿,从宣德三年基本上领取的是全额俸禄,宣德五年后朝廷俸禄多方面提高,朝廷甚至有意提高百官的俸禄,领取苏木、胡椒微乎其乎,这种迹象从宣德五年开始,一直延续到正统三年,算起来已有八年了,百官差不多已习惯了朝廷每月发出的足额俸禄,突然一下子弄出什么苏木、胡椒折合,百官从骨子里就不信,只是大家都知道这话儿不好说出口,才一直没引起什么风浪,此时见有人领头,说得又头头是道,心头的愤怒可想而知了,纷纷破口大骂杨溥,刘中敷不是人,过分的官儿甚至顾不上读书人的斯文,骂上了粗话。 “王大人说得及是?朝廷每年的税收两千万,这个数目可不想,就算朝廷能用,也未必用得如此干净,咱们京城能有多少官儿,每人均衡一点每月十两银子,也不过十几万两银子而言,朝廷当真拿不出这点银子么,你们信么,反正王某是一点都不信?”人群里忽地有人大声说道。 众官儿循声望去,就见王山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那人一身大红的官袍,官袍裁剪得十分得体,若不是他鼓如圆球的肚皮影响了整个身形,以他的面容绝对算上的上上品了,此时他站在王山身旁,面对百官侃侃而谈,面上的愤怒之色,宛如一个忧国忧民的大臣。 人群里有人惊叫了声:“这不是户部侍郎王文王大人么,怎么着你也来了?” 2838章:巧舌如簧生是非 王文淡淡一笑,似对户部侍郎这个头衔十分满意,冲着那喊话的官儿点了点头道;“能不来么,咱虽做的是户部的官儿,可俸禄比起诸位官儿只多不少,家里还等着这几两银子过活呢?”说着,王文便略过一个官儿走到了王山的跟前,趁着诸官儿还惊讶于他的凄惨之时,飞快的与王山对视了一眼,身为王振身边最炙手可热的心腹,王文这两年来可谓是青云直上了,他本不过是小小的七品县令,在京城之地丢在人堆里都没人看一眼,也亏得他机灵,早在王振与内阁首辅争斗得水火不容的时候,就看出了王振的能力,在百官左右观望的时候他一头栽进了王振的大营里,为其效劳,在搜索杨士奇儿子罪证这件事上,可谓出力不小,生得王振赏识,在司礼监搬到内阁后,随着王振渐渐掌权,他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从当初的一个七品县令,一举跃为两淮盐政使,别看这官儿不大,放在京城都不好意思说出来,但论油水却是大明最丰厚的官职之一,有大明最肥的肥缺,究其原因在于,盐税,本朝初年,盐政,循元旧制,仍行引法。 洪武年间,为抵御外患,筹备边储,仿宋折中之制而行“开中法”。其法为:由户部出榜召商,令其输粮于边塞或其它缺粮地方,朝廷收粮机关登记所纳粮数及应支盐数,填给仓钞;商人持钞投产盐地运盐使司换取盐引,持引赴盐场支盐,运赴指定地区销售。开中法以场盐官收为基础,仍属民制、官收、官卖、商运、商销的就场专卖制。故其产、运、销制度大率仍元之旧,这法子固然好, 但不实际,盐引这东西比起真金白银还是少了些诱惑力,到永乐末朝廷为了收集更多的真金白银,不得不发放更多的盐引,盐引发得太多,税收就成了问题,为此有人就动了脑筋,废开中法,立“纲法”。其法为:将各商所领盐引分为10纲,编成纲册,每年以1纲行积引,9纲行新引;纲册上所载引数允许各商“永永百年,据为窝本”,每年照册上旧数派行新引,纲册上无名的商人不得加入盐业运营。从此官不收盐,由商人与煎户直接交易,收买、运销之权悉归于商人,并得世袭。“纲法”的纲领为民制、商收、商运、商销,这样一来,盐政使的地位就显示出来了,想要窝本总得有点什么,所以一个中等盐商,凭着窝,年入十万两,相当于十个亲王的年俸,二十个郡王的年俸,五千个大学士的年俸,而一个盐政使凭着窝本可是一个中等商人的几倍,绝对算上最富有的官职了,他仗着王振的庇护,坐上了盐政使的宝座,一做就是三年,若不是前年他闹出的动静太过离谱,也不至于从这个官职上走出来,当然了他也不亏,这几年来贪污到手的银子,一大半送到了京城入了王公公的口袋,自己跟在屁股后收敛了一点小财,即便是这样他的收入也多过朝廷的一品二品大员了,非凡如此,这次闹出的动静这么大,他非但没受到任何的处罚,就是官职上也跟着升迁了好几级,从一个七品的县令,一跃成了户部侍郎,从三品的官儿,旁人摸爬滚打的了一辈子也未必能做得上这个位置,而他只是依附了王振才三年的功夫,从一点上看,王振算是把他当做自己的心腹培养了,上司如此看重,作为下属的自当投桃报李了,这次借用言官打击杨溥的主意,还是他想出来的,身为主谋人,他当然不能错过这样为王振鞍前马后的机会,眼看气氛差不多了,才从人堆里挤了出来,听得百官这么询问,忙冲着那官儿抱了抱拳,道:“这不是看你们吵吵嚷嚷太热闹被吸引过来了么?” “王大人你是户部的官儿,对户部也算有些了解,你给大伙儿说说实话,这户部到底有没有银子?”一个官儿越过众人透着客套对王文问道。 这话儿无疑是百官的心声,一方面他们不愿意相信户部没有银子,苦了自己,可另一方面,朝廷从去年年底动作也的确大了些,战事不断,修建宫殿、赈灾,免税各方面都要用钱,况且这些可都是大动作,再多的银子也不够用,朝廷这几年仗着开海禁、市舶司,商业上的税收,户部的税收一年比一年高是不假,可也经不起如此大的动作折腾,没银子也说得过去,可另一方面,他们又担心朝廷有银子,只不过是碍于权贵,才想这么一个损主意来亏了他们,所以一听王文是户部的侍郎,不少官儿也想问一问,也好有个底气,若当真没了银子,他们骂上几句也就算了,这日子虽苦了点,但也不至于活不下去,可要是有银子,他们闹腾起来大可理直气壮,就算这动静再大一点也没什么干系,大明的律法虽严,但律法外不外乎是人情,重要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就算是皇上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该闹的还是要闹腾,亏了朝廷可以,就是不能亏了自己。这么一想,对那官儿问出的问题就十分关注了,数百双眼睛竟同一时间看向了王文。 户部三品侍郎并不算是有实权的官儿,平日里也参与不了什么实质性的政务,但毕竟是户部的官儿,从消息真假上还是比旁人多上几分,况且在这之前,王振为了达到百官憎恨,已经通过其他官儿旁敲侧击问出了不少消息,这些消息融合到了他这儿,经过分析去掉那些无关紧要的也就是百官想听到的消息了,所以面对百官期盼的眼神,他倒也不如何惊慌,甚至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他故意摆出一副一切了然如胸的模样,以他的模样,神态,若不是那滚圆如球的肚子,还别说还真有几分姿态。好生得意了一番,才听得他开口道:“这事儿原本王某是不能与诸位说的,但朝廷这事儿做得实在不地道,我王文一向是看不惯,今日就算是得罪了内阁,话我也要说的?” 百官一听王文语气,纷纷竖起了耳朵。 王文酝酿了一番后,说道:“说户部没钱,就算诸位大人相信王某也是不信的,诸位也都是官场之人,朝廷的一举一动也都看在眼里,早在半月前王公公的宝船可是回到了京城,那满满一船的宝物诸位可都是亲眼所见,就算朝廷的税收用于了战事,修建了宫殿,赏赐了后宫,赈灾了百姓,可下西洋的宝物可是在这之后回来,据我说知,宝船运回来的宝物从朝廷拍卖行卖出了三百万两白银,这笔银子皇上的内库拿走将近一百万两白银,剩下的可都是归了户部,算算可是正儿八经的两百万两,这笔银子去哪儿?” 王文这话儿可不是信口开河,身为王振最信任的心腹,他自然明白想要煽动这些文官的愤怒,就必须拿出点真东西来,还得必须他们都知道,唯有这样才能让他们信以为真,才好跟着自己闹腾。 下西洋这事儿,在本朝可是人人皆知的事情,自宣德八年郑和去世后王景弘仍负责南京水军的操练,朝廷鉴于他一直跟着郑和掌管航海的线路与管理船队,船舶的制造、航海人员的选拔,航路的确认等一系列工作都出自他的手笔,下西洋经验丰富,在郑和死后,朝廷任命他为宝船正使,当起领导整个船队的重任,继续下西洋,此番下西洋历时五年,航线之远,已远远超过郑和,与海外各国的物资交流中带回大量的舶来品,除了一小部分用于赏赐下西洋有功人员,大宗库存物品运往北京。就在半年前,作为下西洋正使的王景弘承担起下西洋大量物资善后处理和人员安置工作,于本月初官库支胡椒、苏木等三百万斤,遣官运至北京交纳,装运胡椒、苏木马快船100艘至京。试想用100艘马快船装运300万斤胡椒、苏木从南京启程经长江进入扬州大运河运往北京,其场面是何等壮观,这些宝物运至京师后,立即送入了皇家拍卖行进行拍卖,得银子三百万两,按照宣宗与百官达成的协议,朝廷占宝物的三成,户部得七成,所以此番户部得银足足有两百万两,这事儿当时被朝廷大肆宣扬,所以但凡是京城的官儿没有不知道的。此时被王文说来,无不气恼,喝骂之声络绎不绝。 “诸位再好好想想,就在数日前,皇上命户部拨银两三十万赏赐东南沿海,边疆将士,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足以付得起咱们这点可怜的俸禄,内阁杨大人口口声声说户部没银子,既没银子,为何朝廷赏赐武将的时候,户部就有银子给赏赐了,还一给就是三十万两白银,莫非我大明的文官不如武将么?” 这话儿算是说到了百官的痛处,也是最关心的所在,本朝初年因战事频繁,北方鞑子时时想着恢复祖宗基业,威胁还在,洪武爷重视武将高过文官,这个可以理解,毕竟是家国未稳,需要武将抛头颅洒热血,到了洪武末年,在洪武爷大力打造的八次北伐,基本上扫除了北方的威胁,到永乐年,朝廷基本上停止了对外用兵,国家的重心开始转向内部。文官地位大大提高,到宣德年,差不多是文官把持朝政,武将携大军于京师门户。虽然太祖皇帝废除了丞相,但是很多事物还是要有人来干。事情发展到最后内阁大学士们出现,随着时间的推移,内阁大学士的权力越来越多,逐步成为了有权无名的宰相。除了正规场合不能出现宰相的称呼以外,在私下交流中内阁大学士们一直被尊称为宰相。正是由于内阁权力的扩大,致使武官方面的五军都督府成为了鸡肋。那些武将们虽然也贵为一品,但是实际权力上相比大学士们不知差了多少倍。 不光是在京师,就是在地方上也是如此,因为国家已经进入太平盛世,对军队的迫切需求不是那么明显,武将位高权低、有名无实的情况开始出现。虽然都指挥使管理着一个省的军队,但是加上军户的家属在内也不过几十万人;而品级较低的布政使却可以管理好几百万甚至上千万人口,孰轻孰重一目了然。虽然都指挥使的官位高,但是实权小、高职位是虚的,而布政使虽然官位低,但权力是真的。这种情况不单单只存在布政使和都指挥使之间,可以试想一下,一个只能管理几千军队的卫所长官有没有底气,对着官位比他低但管理着几十万百姓的知府吆五喝六?答案是他不敢,因为权力差的太多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武将的地位在不断地下降,到了明朝后期,一个六品守备见了七品知县要先作揖请安,而知县甚至可以不还礼。这种礼仪规矩目前来看,还不太明显,在文官在地位上的优越无疑是高过武将的,身为文官或多或少都带着几分优越感在,如今可好,东南沿海的武将非但拿到了俸禄,还额外的领取了赏银,银子还不少,朝廷要做什么,莫非是因这几场不大不小的战事,就要恢复祖上重武轻文的路子?比起这点俸禄,这个念头显然更让他们担心了,人一旦担心,少不了就想要依靠,想到依靠,难免想到了内阁,可内阁偏偏是这事儿的主谋之一,失望加俸禄,怒气可想而知了。 “你们说说看,朝廷有银子赏赐武将,为何就没有银子给咱们发俸禄,依我看啊,不是咱们的户部没有银子,而是有人诚心偏袒武将,轻视咱们这些文官。”王文目视百官最后一锤定音的道。 2839章:名利往来人尽老 “可不是么,我可听说了,内阁有人早就看咱们言官不顺眼了,前些日子还趁机向小皇帝提出京察,想利用这次机会打击一下言官呢?”说这话的是一个模样清秀的中年汉子,人群里有人认得,他便是最近刚刚荣升御史的王朗。 “王大人,你这话儿可不能乱说,本朝京察六年举行一次,以“四格”、“八法”为升降标准,这是朝廷大计,可不是他内阁说了算?”一个御史反驳了王朗一句。 自从上次帮了一把王振,王朗也算是王公公的人了,官儿虽还是御史,但地位衙门可变了,况且上次得到的好处也不少,一品居的当红姑娘平日里他可是想都想,那几日他可是日日销魂的很,就冲着这个他也觉得不亏,这两日红袖招来了一个当红花魁,那模样光是看着就让人销魂,更别说是吃到嘴里,思索着改日能寻个机会好好将这等天上人间少有的美人儿搂在怀里,好生肆意一番,却不想机会就送上门了,得知王公的心思,他二话没说,一口便答应了,今日来这儿已等候多时了,这会儿才寻到了机会,自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说几句捕风捉影的话儿,反正他是言官,有这个资格说话。 听了同僚的话,王朗冷笑了声,道:“朝廷是有规矩不假,可这几年也没见公平啊?” 先前说话的那官儿立即住嘴不言,京察本身目的在于奖优惩劣,使各级官员能够恪尽职守,为朝廷统治做出贡献。然而正因为涉及了官员的奖惩,结果造成徇私舞弊等结党现象十分明显,在宣德难以发挥真正的作用,“长官往往博宽大之名,每届京察,只黜退数人,虚应故事,余概优容,而被劾者,又不免冤抑。”所以京察也渐渐成了打击异己的最佳手段,这也是朝廷一些权贵最喜欢用的手段之一,以杨溥的为人诸位官儿本不相信他会如此作为,可王朗身为御史又说得有鼻子有眼睛,所谓人心可肚皮,更何况是官场上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所以即便是这一番话还寻不到任何的证据证明堂堂内阁大学士有这个心思,但至少有一半的官儿还是信了,当然了,也有官儿将信将疑,先前的那问话的官儿就是这态度。 王朗面上一热,这话儿本就是他临时编撰出来的,是当不得真的,被这官儿这么一问,还真不知如何做大,亏得一旁的王文机灵,忙帮着解释道:“王大人可不是胡说,这事儿王某可是亲耳听王公公提起过?王公公身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又是当今圣上最信任的人,皇上收到消息后便将这消息告诉了王公公,亏得王公公体谅诸位大人的难处,极劝说了圣上,圣上才没动了京察的念头,若不然尔等言官还能站在这儿嚷嚷么?” 这一番话说来,百官算是彻底的信任了,无他,只因为当今王公公的名头实在太响,无论是不是亲耳听到,这话儿总能让人不约而同的多了几分信任,就连原先还有些怀疑的官儿也彻底信了这一番鬼话,先前问话的那官儿一张脸满是愤怒,破口大骂道:“好你个杨溥,平日里看着老实本分,耍起手段来竟是这般黑。我们算是被他骗了。” 王朗道:“被他骗的何止是我们,你们就没想过,当初内阁与司礼监争斗,整个朝廷都声援内阁,同为三杨的杨溥可为内阁说一句话,那一日他情景诸位也都看到了吧,这老头以身子骨偶感风寒为由,竟躲在家里,这种鬼话骗三岁小孩也不够用,可这老头愣是这么做了,最后结果如何内阁斗法输给了司礼监,两位杨大人遭贬,远离京城,而杨溥,同为三杨一员却是毫发无伤,非但如此,今日还坐稳了内阁首辅的宝座,其心之险恶,不亚于江湖大盗了,似这样的人儿,我等却一直没发现,今日才着了他的道儿,那户部尚书与他是同年好友,两人关系匪浅,当初胡滢掌管户部的时候,何曾有等着景象,偏偏他刘大人上来了,朝廷就没了银子这事儿难道就不蹊跷么,王某虽是御史,可在户部也有几个同仁,他们前些日子告诉王某,说这太仓库是有些银子的,可杨大人却说朝廷正是用银子之际,不可乱用,还说这太仓库里有的是苏木胡椒,放着也是放着,再放下去可就放陈了,放烂了可惜,还不如折俸给咱们了事,这样一来,也算是为朝 廷省下了一大笔银子。” ”王大人这事儿靠谱么?”王山问道。 王朗道:“靠不靠谱下官可就不敢说了,可我的哪位同仁一向做事沉稳,若不是有个八九不离十的事儿,断然不会说出这一番话来,所以下官是相信这一番话的。” “好他个杨溥,竟玩了这一手,这算不算拿着我们的好处,给自己脸上抹光呢?”王山骂道:“三杨柄权,西杨有学行,东杨有才识,南杨有雅操,功勋多半以西杨、东杨为主,南杨不过仗着当年给仁宗皇帝坐了十年牢房,仁宗皇帝感念其情谊才一路提拔到了内阁,真要说起才干,他自是比不过西杨、东杨了,好不容易弄走了前面两位,还不得趁机表现表现好巩固其地位,否则何以三杨素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前面两位都走了,唯独他留了下来。” ”唉哟,这里面还有这些弯弯道道,亏得王大人看得透亮,我等险些又上了这老匹夫的当了,今日这胡椒,苏木若是领,岂不是便宜了这老匹夫,只可惜啊,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御史,若是做了那左都御史,似这等斯文败类,岂可让他高坐内阁,做出这等误国误民之举来。” “这事儿又何须左都御史,但凡是言官都该如此,本朝开国将近百年,犯颜强诤,如迁都、如藩王之争,或因杖毙、或遭惨杀,以至沉冤狱底。荷戈边徼者,指难屈数;则皆间出之正气,今杨溥如此辱我等,岂能容他再这般胡作非为,朝廷养士一百年,坚守节操大义而死,就在今日,诸位还等什么,都随我一同去往午门如何?”眼看气氛不错,王文振臂高呼道。 “这正是我等的责任?太祖设言官,不就是为了朝廷诛奸邪么,今内阁大学士杨溥为人阴险狡诈,危害朝廷,今日我等不除掉此人,朝廷就走不上正道,天下的公道就不算彰明,祖庙的神灵不安,百姓的心里不服,祸乱的根源还算未除,太平政治就不会实现,尔等若是有骨气的读书人,就当随我一同前往午门上奏皇上。”王朗趁机大声道。 百官本就心神激荡,被两人一番蛊惑,那还犹豫,纷纷道:“王大人说的对,国家养士一百年,坚守节操大义而死,我等愿意同去。” 其他官儿也跟着大声喊道:“同去,同去。”声响如雷、陈敬宗一看百官气势汹汹,便知无法再劝说,只好派人去了内阁给杨溥等人送消息去了,当然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虽有名望,但闹腾起来的百官比起汹涌的钱塘江的浪潮还要汹涌几分,他这把老骨头经不起与这帮文人争论不休,所以派人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总算没有被百官发现。但身为这次和事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百官如此闹腾,再者自己的人刚去不久,纵然见到杨溥等人也得拿出一点章程来,需要时辰,自己就算不能说服百官,但拖延一点时间也总是好的,存了这个心思,猛吸了一口气,也顾不得百官呵斥叫骂,硬着头皮迎了上去,道:“诸位大人且慢?” 百官多半都在叫嚷,太仓库的场面本十分热闹,按说听不到陈大人的声音,奈何陈大人迎着百官的面,阳光下一袭红袍,一把长须迎风而立,威风凛凛,迫于威严,百官竟硬生生的给停住了 ,领头的王朗不悦地盯着陈敬宗道:“陈大人此举是何意?” 陈敬宗道:“没什么意思,不过是不想不诸位大人被人利用罢了?” 王朗冷哼了声,他虽只是六品御史,但在本朝地位也不低,况且如今他身后还站着一个王振,若说先前还有说顾忌,可一年前内阁与司礼监的哪一战,司礼监一举挫败了内阁的记忆太过深刻,让他从心里对王公公感到敬佩,此生只想着跟着王公公鞍前马后,此番展现便是存了这个意思,一来好让王公公看看他的忠心,二来自然是想借这次机会,好好立下一番功勋,趁机做上左都御史的宝座,那可是正儿八经的二品官,比起自己胸前的鹭鸶可威风多了,此番他不知王公公看没看到,但他相信只要好好表现,王公公一定知道的,所以面对比自己大上两级的陈敬宗倒也不怵,瞪着一双牛眼看着对方道:“陈大人这话儿可要说清楚了,咱们如何被人利用了,本朝言官御史职在讽议左右,以匡人君,今内阁大学士杨溥阴险狡诈,窃权罔利,其人其事,危害不亚于商鞅、董卓,此等人物身为言官难道弹劾不得?” “就是,就是,陈大人百般阻拦,今日又来为其与百官说和,莫非也参与了这等事儿?”王山恶狠狠的道,对于好不容易煽动的气氛,忽然跑出来阻拦,一心想着返回一品居躲入温柔乡的王山而言,眼前的这个老头实在可恨的很。 面对王山,陈大人倒也不具,此人说到底不过是一个草包,所仪仗的不过是王振的权势吧,虽说自内阁那次败北后,王振的权势水涨船高,朝廷不少官儿纷纷改头换面,投靠在王振的门下,但内侍毕竟是内侍,百官再如何顺从王振,那也是人后的事情,在人前还是要几分脸面的,否则在士林之中,根本无立足之地,他真正担心的是王朗,王文,两人一个是御史,一个是户部侍郎,为人颇有心计,从此番景象来看,百官之所以被鼓动,多处置了两人之手,想要拖延时间,得缠上这两人才行,这么一想,迎上了王山的目光,非但瞪了他他一眼,还下意识的先前走了一步,冷声道:“杨大人是不是这样的人,不是你说的算。” 王山气势上不如人,加上自身的这份官职来得也不正当,底气上终究是不足,眼看陈敬宗威风凛凛的模样,不由得吓了一大跳,身子骨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道:“就算我说的不算,百官也是这般说,难道不算数么?” 陈大人步步紧逼,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目光绕过王山,缓缓盯着百官,道:“诸位大人都是明白人,杨大人是不是阴险狡诈,一心祸国殃民的人,你们该比老夫更清楚才是,你们当中有的也是从永乐年走过来的老臣了,算起来也有将近三十年了,认识杨大人比起三位王大人怎么着也该多了几十年吧,倘若杨大人当真是尔等所说的这样的人,他要祸国殃民,何以等到今日,尔等不能因一时气氛而丧失了理智,这事儿还需从长计议,老夫相信今日这事儿朝廷也是无奈之举,一时的权宜之计,用不了多久,必能给诸位大人一个交代,诸位难道这点耐性都没有了么?“ 这一番话问得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要说杨溥的为人,不少官儿还是认可的,这位老大人仕途上进展并不如杨士奇与杨荣,但也正是因为在仕途上长期受挫的缘故,杨溥与杨士奇和杨荣在性格处事上有着很大的区别,他在为人处事上有时显得过于谨慎,就连上朝时也总是低头循墙而行。但是像他那样已经取得了内阁重臣地位的人物,这种小心谨慎的举止,又给人一种老成稳重的感觉,更何况杨溥本人在律己方面又确实足以作为百官的楷模。 2840章:剑战横空金气肃 这一切都决定了杨溥在明前期政治中的地位。当宣宗急于以改变吏治解决国家经济中的一系列问题的时候,在内阁中真 正能够起到作用的还是杨士奇那样通于决策的干吏,但是当国家政治转向简约守成的时候,老年人政治便对社会稳定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杨溥虽然是“三杨”中年龄最轻的一个,但却是在处事上最为老成的一个。不少人还记得永乐年,杨溥的所说作为,当时杨溥在官场上一路高歌,身为为太子洗马的杨溥兼礼部会试总考官,掌握天下学子入仕的大权.这喜坏了在石首高陵老家的弟弟杨浩和杨澄,他们觉得功名有望,学习便不如以前刻苦,学友们也来巴结他们,连县长县吏们的儿子也来攀交.希望与他们一道去参试,以取得便利。 乡试前,这些人出资邀二人到京城,要他们去了解今年考试的试题情况,二人到了哥哥家,杨溥高兴地招待弟弟.亲热间二人伺机说起今年考试题目之事,要哥哥透露给他们.杨溥听了勃然大怒,斥责他们没出息,要老实复习功课,不得玩花样.说无真才实学做了官也会祸国殃民,最终也害自已.何况泄题犯诛族之罪,难道你们不要命了吗!二人羞得无地自容,杨溥写了“高陵清气万古云“的条幅,交他们带回,照着省身练志. 永乐二十二年,杨溥出狱后提任翰林学士,入主内阁,宣德九年又兼礼部尚书.两个弟弟都因他十年冤狱的影响而早逝,二人的大儿子都已逾而立之年,屡次乡试不弟,二人商量只有上京找伯伯,请他给个一官半职的前程.到京后,杨溥想起他们的父亲早逝和贫苦的家境,不禁伤心落泪,二人因机假说是奉母亲之命,来求伯父,因愚侄不敏,加之地方考官不公,故科场无名,如今出头之法,只能靠伯父大人给吏部说句话,让孩儿们先做个六七品的事就行了,后决不忘图报伯父!杨溥听了摇头道,朝廷只能开科取士,特别任职要皇上恩赐,通过关系安排,属于不法,我不能为.即使杨旦来,也不例外.原来杨溥有五个儿子,四个已夭亡,杨旦是仅存的第二子.二人大失所望,便使出杀手锏,哭将起来,说伯父何不念骨肉之情,却以虚假的官腔推托,并举证说出县府官的儿子亲友被荐做官实例,甚至提到与杨溥同主内阁的杨士奇杨荣家事例,以为这下伯父无言可推了.但杨溥淳淳教导说,要正人先正已,要向好的看,再说当官真要为民必然劳累艰险,本是极苦差事,伯父的遭遇你们亲见,若不想自讨苦吃,则是想当患民享福之官,患人损名损德,有违家风世德,又何必呢?说罢他见二人仍犹豫,便断然写了“公权岂可为私行“的条幅赠与,并将俸银一千两交二人回家孝养母亲,安心务农. 宣德十年太皇太后因念杨溥为先帝牵连入狱,家中惘难,儿子仅存老二,便下旨先赐杨旦一个六品大理寺少卿,待将来迁用.杨旦上任后喜不自胜.常与公卿之子上街张扬,不勤公事,民众退避,以衙内之礼相待,杨溥觉察后,对他严词训诫.并订立了几条为官规则,主要不准欺压百姓.要以百姓为父母.并写了“好官须为孺子牛“的条幅,令他悬挂卧室作言行准则.杨旦在监督下开始勤奋工作谨言慎行,得到上下夸奖.早年,他的儿子从家乡(湖北)到京来看望他。杨溥问儿子:“你一路过来,可听说哪个守令好吗?”儿子回答说:儿从家乡来,路过江陵县,那个县的县令很不好.”杨溥问:“人们说了些什么?”儿子说:“就是对我的招待太马虎简单了,他是天台县的范理。”杨溥默默地记住了这个名字。不久就向皇帝推荐,将范理提升为德安府知府。范理上任以后,办了很多好事。这些正直操守上的事儿,时至今日京师还能听到有人说起,那些说书人也将这些事儿说给读书人听,告诫他们将来做了官,当以杨溥为榜样,其实许多官儿还知道,就在数月前,杨大人提议增添内阁人员的时候,王公公利用孩童英宗无知和陪伴之便,引诱他玩耍,并呈给玩物甜言密语取得宠信.持宠与杨溥分庭抗礼.弄得首辅他不上朝了,太皇太后知道后,将王打得皮开肉绽,并令他去杨府赔罪。王振怀恨在心,施小人狠毒之技,在杨溥儿子亲友身上做文章,碍于杨溥家门严厉,才没寻到半点把柄,恰逢当时云南地方官举起反旗,少数民族群起闹事,外面强敌如窜逃的蒙古部落也蠢蠢欲动,王振又盯住杨旦欲整垮杨溥独揽朝政.面临险恶局势,杨溥为顾全大局并带头示范精兵减政,断然决定送杨旦回乡务农.他以国家人民的大义劝导儿子,并写了诗和“良民谨记家风淳“的字幅给他,以示勉励教诲.王振寻不到半点漏洞,这事儿才就此作罢,可以说三杨当中,杨溥的才情固然不是最高的,但道德文章却是本朝最好的,而这也是为何,在一年前,王振能从杨士奇的子孙,杨荣自身寻到挫败他们的漏洞,唯独他没有,时至今日,他仍能左右内阁,与自身品德有莫大的关系,这一点不少官儿是心知肚明的,王山、王文等人说什么阴险狡诈,危害朝廷,不少官儿从骨子里根本不信,但此番情景下,他们也不好说什么,一旦反驳势必会被王朗等人视为杨溥同党,难免惹上了言官,比起得罪杨溥,他们更不愿意得 罪言官,这年头在朝中为官,谁能没一点道德上的瑕疵呢,而这帮言官不分轻重,不分真假,一窝蜂的上奏,纵然不至于丢官,也弄得你声名狼藉,这也是为何百官明知道王朗所说并非是真的,却懒得去反驳了。 ”陈大人这话儿可就错了,杨大人若当真有这个本事,也不至于弄得朝廷几十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早年杨士奇当内阁首辅的时候,咱们的户部可是充盈得很,百姓安居乐业,咱们做官的更是俸禄月月有,年年有余盈的,如今可好,才让他做了一年的内阁首辅,天下就这个样子了,再让他折腾几年,怕是咱们连这点苏木胡椒都没有了,再说了,如今户部有没有银子你还不知么,若真没有银子,陈大人大可让侍卫打开太仓库,领着我们进去看个究竟,如今可好,太仓库也不让看,银子也不给,就弄了这点苏木胡椒糊弄我们,陈大人还说他不是狡诈之人。”王朗冷笑道,他是御史,言论上可以肆无忌惮,所以也不惧陈敬宗。 “太仓库乃本朝贮存赋税折银、籍没资财田产之所在,岂可轻易给人看的?”陈敬宗盯着王朗大声说道。 “是不敢给我们看吧?”王朗冷笑了声笑道。 “就是,这般遮遮掩掩的,这太仓库里八成是有银子的,杨溥此人阴险狡诈弄这点苏木胡椒就想糊弄我等,陈老大人我看你也是被骗了,还是随我等一同去午门,为天下百官讨个公道为好。 ”一个不知名的小官拨开众人嚷着道。 陈敬宗目光如水,根本没理会说话的那官儿,迎着百官的目光一字一字的道:“诸位大人轻放心,老夫可以以人品作证,太仓库没有半分银子。” “嘿嘿,陈大人这话儿可不能让人信服,天下人谁不知你与杨大人是好友,你这个祭酒的位置当初还是杨大人帮你说的话儿,你还能不帮着他说话么?”王朗冷笑了声道。 “可不是么,圣人可说了,欲人之爱己也,必先爱人。欲人之从己也,必先从人。无德于人,而求用于人,罪也。”王文急忙附和了声。 百官也纷纷附和,气势比起先前还要高了几分。 陈敬宗微微皱了皱眉,道:“老夫这官儿的确是杨大人给提点了几句,可那算走的是正经出身,倒是王大人为官十几载,一直名声不显,为何这两年官职还升了呢?” 这话儿一问,算是说到了王朗的痛处,别看他此时此刻耀武扬威,那是仗着王振在身后,况且这事儿也是为王振办事,无论他闹得如何不可开交,也不至于丢了官职,所以才肆无忌惮,搁在往年,他可没这个胆子,不要说他是御史,就是他是左都御史,面对陈敬宗这等在士林之中威望极高的老臣也不敢如此咄咄逼人,此时被人当头询问,面上顿时抹不开,说到底他这官儿升起来靠的不是自己的真本事,没有王振他依旧是昔日那个畏畏缩缩的七品御史而已,人前人后都被人低看了一眼,但这事儿他知道归知道,被人这么当面说出来,其中的愤怒可想而知了,这位御史竟忘记了自己还是一个读书人,面对如此愤怒当以本着君子动口不动手的优雅才对,恼羞成怒的他,竟胆大到破口大骂了声:“老匹夫,你找死!”舞起拳头就朝陈敬宗脸上打来,力道之重,速度之快不亚于那些当兵的将士。 陈敬宗做了将近三十年的文官,一直秉着君子动口不动手的礼仪,所以不曾料到对方竟当真会不顾斯文动手打人,吃惊之余,竟忘记了躲避。 “啪“的一声,王朗挥出去的拳头结结实实地打在了陈敬宗的脸上,虽说是读书人,但愤怒之下,力道倒也不小,陈敬宗一个踉跄,竟被这一拳头打得一个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王朗挥舞的拳头不偏不奇,正好击中了陈敬宗的左侧脸颊上,也不知是中途力道偏斜了几分,还是文人不合适打架,原本打在脸上的拳头,竟有一半落在了左侧的鼻梁上,可怜的陈大人,一把年纪,被这一拳头打得昏头转向,顺着鼻梁留下的两股鲜红的血迹,宛如缺堤的河岸一般,汹涌了下来,顺着一把长须一滴一滴地低落了下来。 王朗一拳得手也是大吃了一惊,说到底他还是个文人,在这个凡事讲究理法的朝代,出仕的士人,不管个人品德如何,但是在公开场合,总要摆出“非礼弗视,非礼弗听,非礼弗言,非礼勿动”的样子。廷臣为了进谏皇帝,把头磕在地板上大出血的有之,甚至绝食上吊也有之。但很难想象当着皇帝之面动手打架,所以不管朝廷上彼此如何看不上眼,如何痛恨对方,那也是朝堂上的事,能让皇上听谁各凭本事,很少有人会当面动手打人,这也是为何前朝宰相王安石与苏轼政见不合,仍能彼此相容,尽管王安石一再打击苏轼,那也是放在朝堂上,私底下,他对东坡的才学其实是深为赏识的,尤其是当他不在朝中的时候,曾称赞东坡所撰的《表忠观碑》,又曾兴致勃勃地次韵东坡在密州所写的“尖叉韵”雪诗。当东坡遭遇乌台诗案后,王安石从江宁上书神宗说:“安有圣世而杀才士乎?”而同样的道理,朝堂之上苏轼对王安石掌权多有怨言,可在私底下两人仍旧是彼此欣赏,元丰七年七月,刚离开黄州贬所的东坡来到江宁府会晤了已经退居江宁八年的王安石。苏轼在江宁停留数日,两人多次作诗唱和,东坡游蒋山的诗中有“峰多巧障日,江远欲浮天”二句,王安石大为叹赏,当即和之,并叹息说:“老夫平生作诗,无此二句!”王安石甚至劝东坡卜宅钟山,与他结邻而居,所以东坡在赠诗中说:“劝我试求三亩宅,从公已觉十年迟!”一个月以后,东坡渡江北上,王安石送走东坡后,对人说:“不知更几百年, 方有如此人物!”劫波度尽,恩怨尽泯,也许是前朝树立了良好的榜样,到了本朝尽管文人风气不如前朝开放,但这点脸面还是很好的继承了下来,百年来从未发生过文人打架斗殴的事件,即便是当初奸臣胡惟庸对刘伯温多有不满,也只是在朝廷诸多限制,至于后来以毒药毒死刘伯温,明眼人都是知道,胡惟庸不过是奉太祖皇帝之命而已,从骨子上说,胡惟庸仍是一个地道的文人罢了。 2841章:祸端一发埋恨长 “你,你怎么不躲……?”王朗着实没想到自己这一拳头能打到人,吃惊之余不免慌张起来,说话远没先前的从容。 闹腾的百官看了如此情景也是吓了一大跳,先前吵闹的景象立即因王朗打人停了下来,兵部给事中胡海跃过众官走到前头来,看了一眼兀自坐在地上的陈敬宗朝王朗皱了皱眉头,道:“王大人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大家同朝为官,低头不见抬头见,纵然有些看法不同,也不至于动手打人了,看你把陈大人打成了什么样?” 很显然王朗此举的确有些过分,说到底大家都是同僚,这般动手打人,总没有喜欢,况且与王朗抱着王振这棵大树才升到了六品的御史一事,一干有些骨气的官儿本就有些看法,只是碍于王振的权势不敢说不敢表露出来罢了,此时见有人领头,胆大的纷纷站出来指责。 王朗心头那个悔恨不言而喻了,甚至恨不得刚才挨打的是自己才好,殊不知文人的臭毛病不少,同情弱者就是最显著的毛病,对此大圣人孟夫子美其名曰,人心本善,所谓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羞恶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恻隐之心,仁也;羞恶之心,义也;恭敬之心,礼也;是非之心,智也。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弗思耳矣。对此王朗深恶痛绝,可心头再如何痛恨,也不能表现出来,与一个陈敬宗为敌他不怕,可与一帮读书人为敌,他还没这个胆量。面对百官的声讨,他除了悔恨还是悔恨。一时竟忘记说什么。 百官一看王朗一言不发,越发认准了此举的正确,对王朗的声讨之声则越来越多。 陈敬宗早被人牵扯了起来,刚才的那一拳头力道看着是不轻,但一个读书人手中的力道再大也大不到那里去,况且也不是刻意为之,所以面上并不如何疼痛,若非他年事已高,身子骨瘦弱站立不稳,他根本就没事,如今看百官竟因这一拳头风气大变,先前因俸禄声讨杨溥的调子竟就这么搁浅了下来,弄得他有些哭笑不得,但他也是个聪明人,眼前的形势若任由这股风气争论下去没准儿先前那事儿也就忘记了,为此他为了彰显自己的凄惨,激起更多官儿的同情心来,有意无意的把鼻子的血迹抹到自己的脸上,不过片刻的功夫,那张英俊的老脸,竟被鼻血覆盖了大半,模样好不凄惨。 这一切自是没能逃过王朗的双眼,眼看着这老头倚老卖老,心头那个气,差点没气破了他的肺,有心来个解释,偏偏百官根本容不得他说话,声讨之声如长江大浪席卷而来。 场上的气势陡转让王山好不气恼,这次是他头一次参与了这种大场面,眼看着气氛还不错,日后也算是多了点资本,面对叔叔的时候,能理直气壮一些,哪知横空出了这档子事儿,心头既恨王朗的鲁莽,又恨陈敬宗不知趣,眼看着好不容易酝酿的大好局面,全毁在了陈敬宗的手中,心头的怒气也大了几分,也不知哪儿来的胆子,伸手拨开众人,迎着刚刚站立不稳的陈大人劈头盖脸的就是一巴掌拍了过去,骂道:“你奶奶的,好端端的事儿,全被你这个老匹夫搅黄了。” 可怜的陈大人刚刚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冷不丁地又遭了毒手,听得“哎呦”一声惨叫,陈大人再一次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比起先前,陈大人明显动作要熟练了几分,一脸惊恐地抚摸着自己那张受伤的老练,睁大的这一双眼睛,宛如一个受气了气的小媳妇一眼可怜巴巴地看着行凶的王山,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断断续续的道:“你,你,你为何打人?” 王山正在气头上,一看陈敬宗这般模样,越发的来气,上前一步抬起右脚,对着陈大人的胸口狠很踢了过去,嘴里还骂骂咧咧的道:“老子打的就是你这个老匹夫。” 眼看对方这一脚力道不弱,陈大人立即甚至一侧,顾不得一张老脸,整个人儿就冲着身后滚了起来,鲜红的官袍,雪白的胡须,红肿的脸颊上,染上了不少灰尘,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偏生陈大人不依不饶,就那么躺在地上,冲着百官喊道:“来人啊,杀人了,锦衣卫杀人了,锦衣卫杀人了。” 陈大人声如洪钟,杀人的话儿立即传了出来,尚未回过神来的百官,被这声音一激,算是回过神来了,眼看怒气冲冲的王山还待提起右脚踢过去,这时从人堆里走出一个官儿来,挡在了陈敬宗的跟前,大声呵斥道:“王大人,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怎么能打人呢?” 王山一肚子气真没处撒,难得寻了这么一个机会,况且这人也打了,事儿已出了,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思,反正宫中有人佛照,以自家公公与小皇帝的关系,纵然打了一个不知好歹的官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被骂上几句,再不济罚上百八十两银子,这点银子放在旁人哪里或许算得上一笔巨款,搁在他身上九年一毛都算不上,别看他这个锦衣卫千户那也是正儿八经正五品的官儿,京城这帮官儿看不上,地方上有的是人羡慕,早就把他当大人物看了,每年孝敬的银子可不少,况且从内阁杨士奇走后,司礼监开始掌握大明权势,叔叔作为秉笔太监直接参与政事,小皇帝对其言听计从,无论是权势地位都水涨船高,如今除了一个杨溥、张辅外,满朝文武百官那个敢与之抗衡,就连被百官寄予厚望的杨峥不也是对叔叔掌管司礼监不闻不问么,这帮大臣带的好头,下面的这些官儿有巴结,有投靠的那个不是暗地里寻自己帮忙说几句话,这些话儿当然不能白说,一来二去手中的银子也就不少了,就说前年,马顺为了想让他给叔叔送上几句好话儿,一出手就送了古铜、云锣、玉杯各一个,还有一千两银子。手笔之大算是把他吓了一大跳,当时他愣是不敢收,亏得马顺一个劲儿的送,盛情难却,他也就收下了,为了做锦衣卫指挥使,马顺前前后后送了几万两银子,各种宝贝可不少,这些东西当然不是马顺的,这个挨千刀的在惩治犯人的时候,设置了一套规矩,但凡送来宝贝的,刑具伺候上就少些痛苦,但凡一毛不 拔的,对不起锦衣卫十八般刑具挨个轮流上了,这也是为何这两年来,锦衣卫死人比较多了,实在马顺这厮为了捞钱送礼给逼出来的,非但马顺如此,在这京城的官儿,那个不是如此,兵部侍郎王志“为勾捕逃军等事,受赃二十万(贯)“,宝钞提举司官员造钞六百九十余万锭,隐匿一百四十三万余锭中饱私囊,连朝廷派往各地的监察御史也“假御史之名,扬威胁众,恣肆贪淫“。地方官吏在贪贿方面也丝毫不比中央官吏逊色,他们利用征钱粮等机会肆意侵渔百姓,如“浙西所在有司,凡征收害民之奸,甚如虎狼。且如折收秋粮,府州县官发放,每米一石官折钞二贯,巧立名色,取要水脚钱一百文,车脚钱三百文。口食钱一百文。库子又要辨验钱一百文,蒲篓钱一百文,竹篓钱一百文,沿江神佛钱一百文“。额外索取竟达九百之多,比正税增加了近一倍。府县衙门的吏员也经常“出入市村,虐民甚如虎狼“,真是“赃吏贪婪如蝇蚋之趋朽腐,蚁蝼之慕腥膻“经马顺这么的一说,他的胆子也就大了,收起钱财来毫不手软,比起京城的这帮油水少的官儿,地方上的官儿胆子更大,油水更多,出手也更阔绰,所谓仕途如市,入仕者如往市中贸易,计美恶,计大小,计贫富,计迟速。“那些地方官儿为保住官位和谋求升迁,下级对上级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官场中的吃喝风也愈演愈烈,官员之间经常“具糖席,张嬉乐,具宾主纵饮,夜分而罢。这两年京城早就流传什么官吏富豪“穷山之珍,竭水之错,南方之蛎房,北方之熊掌,东海之鳆炙,西域之马奶,真昔人富有小四海者,一筵只费,竭中家之产不能办也。“ 江阴有个布衣徐颐、常熟上舍魏两家甚富,必欲得一京职。此人也不知从那儿得知自己在叔叔面前说得上话,竟让人送来了上千两黄金,说起银子他还真没看上眼,正是毫无顾忌,出手才更狠,正想好好教训一下陈敬宗,哪知竟站出一个不长眼睛的挡在自己面前,心头的怒火可想而知了,看也不看飞起一脚冲着那官儿胸口踢了过去。 那官儿姓章单名一个郎字,是永乐九年的进士,被分配到工部,仗着祖上与前任工部侍郎有点关系,他被留在了工部参加或主持多项重大的皇室工程,其中皇宫前三殿、长陵、献陵、隆福寺都有他的身影,仗着榫铆技巧在建筑艺术上有独到之处,很快被任命为工部左侍郎,今年年初他奉小皇帝之命,对北京城进行了第二次增建,其中主要包括,将城墙内侧用砖包砌;开挖太液池南海;建九门城楼、瓮城和箭楼;城池四角建角楼,城门外各立牌坊一座;护城河上的木桥全部改为石桥,桥下设水闸,河岸用砖石建造驳岸。因功勋卓越,年初被任命为工部左侍郎,依他的身份,这样的场合他根本用不着来,他的俸禄虽不高,但不至于活不下去的地步,奈何经不住百官的邀请,况且他也看看这事儿的虚实,先前他一直在后面听着没说什么,与王山、王朗的话儿,他也不是全信了,身为工部侍郎也算是高级官员,朝廷的局势如何他多少还能看出一二,自从王振与一年前利用杨士奇的儿子一举挫败内阁后,掌权的欲望明显是一日高过一日,而杨溥的存在无疑是他走上权势巅峰的绊脚石了,这一年多双方虽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但王振数次想要插手官员的任免以及军权都被杨溥以各种理由给推了回去,这老头宛如一块磐石,看着不声不响却有独特的处事能力,王振想要掌权就绕不过杨溥,以王振热衷权势的性子,势必等不到杨溥致仕的地步,眼前的太仓库事件虽还看不出是不是王振在背后谋划的,但王山、王朗、 王文可都是王振的人,仔细思量之下,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这么一想对于王山盛气凌人的样子就颇有几分不满,心想:“王振尚未掌大权尔等都这帮模样,倘若王振掌了大权,那还了得,今日都干打一个四品官,明日怕是轮到了自己这个三品官了。”基于这一点疑惑,才站了出来,一来是不想让局面弄得太难看,二来,也算是维护一下文官的脸面,堂堂四品官,任由一个大字都不识的粗人拳打脚踢,传扬出去也不好看,他日被人提起来脸上怕也没多少光彩,却不想他人才刚站稳,就结结实实的挨上了一巴掌,这一巴掌力道可不轻,被打的半张脸火辣辣的疼,摸着肿起来的半张脸,单郎先是惊讶,既而是愤怒,他年少成名,十五岁时乡试中举,永乐九年登进士第,时年仅二十一岁。及第后,他被选任为翰林院庶吉士,此后因技艺入了工部,平步青云做到了工部侍郎的官职,因为为人风度翩翩,性格安静慎重,所作文章明白畅达,很有法度,在士林之中颇有声名,寻常官儿见了也得道一声章大人,就算是那些朝廷重臣也给几分薄面,纵然是朋友见解不同,也不曾到动手大人的地步,如今可好,一个小小的五品官竟敢动手打人了,颇有几分在太岁上动土的意思,章大人铁青着一张脸,盯着王山你怒道:“王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堂堂锦衣卫千户殴打上司,可还有王法?” 2842章:蓦地风波平地起 一旁的王朗、王文早就发觉事情闹大了,心头正暗自懊悔不已,有心想去劝阻,可一看动手的人是王山,两人彼此看了一眼,也不敢上前了,这位老兄大字不认识两个是不假,可脾气却不小,早年来的时候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早就是昨日黄花了,取而代之了比起豪门少爷不想多让,在京城动手打人,抢人妻女的事儿没少干,私底下二人对这位老兄也是头疼不已,碍于他的身份才笑脸相迎,可即便如此平日里没少被这厮嘲笑,若不是为了头顶上的官帽,两人恨不得下辈子都不想与这人大交道,所以要说关系三人实在谈不上好,尽管如此,两人也不能坐视不管,彼此对望了一眼,忙上前劝说。 奈何,忍了大半个早上的王大人心头的火焰可谓是长久之水,绵绵不绝了,那容得旁人劝说,这会儿不要说是王朗,王文这个两个一心巴结的他看门狗,就算是王振亲自来,这人他也是打定了。因此下手的时候,全没了分寸,听得章郎呵问,冷笑了声道:“就你一个管木头的官儿也配与本官说王法,不怕告诉你在这京城一亩三分地上,老子就是王法。” 这话儿就有些嚣张了,章大人何曾见过这等嚣张跋扈之人,今日这事儿不要说他一个五品的千户,就算是王振亲自来,他也未必看在眼里,如今可好竟被大人如此辱骂,所谓士可杀,不可辱,章大人再也顾不得体面,破口大骂了声挥舞着拳头朝着王山的脸面劈了过去,虽说是读书人,但毕竟是从工部出来的,平日里力气活儿没少做,况且各大城门修建的时候,一干就是好几年,手中的力道竟比王山这个农民还大了几分,一拳下去,听得王山哎呦的一声惨叫,整个人蹭蹭蹭地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惨叫起来。 一看双方打起来了,场面立即变得有些混乱,有劝阻的,有挥舞着拳头加入阵营的,也有看热闹的,更多的官儿则大声呼喊,场面变得好不热热闹。 王山自进了京城,仗着叔叔是王振,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就算那些头衔比他高,面子比他广,手中的银子比他多的官儿,那个都得给他几分薄面,哪怕平日里被他打趣,骂上几句也多半是贴上一张笑脸,似今日这样被人打了一拳还是头一次,不免感到惊讶,很快是愤怒,只听得王大人大喊了一声,像一头发疯的猛虎一般,挥舞着两只拳头大喊道:“姓章的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眼看事情到了这一步,鼓弄言官去弹劾杨溥基本上无望了,王文、王朗只求事情不要闹得太过火,见王大人如一头吃人的猛虎,不免有几分担心,忙一左一右上前,一把拉住王山,劝说道:”王大人请息怒,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咱们还有大事要做……?” 王山头一次吃这么大亏,那肯轻易这么罢休了,猛的挣脱了王朗与王文的拉扯,骂了声:“忍你妈个头啊……?”骂完再一次冲了出来。 章郎倒也不是怕事的主儿,见王山气势汹汹也拉起了衣袖,大有大干一场的意思,这可苦了双方的官儿,打架终究不是好事,日后传扬了出去名头也不好听,再者也怕事情闹得不可收拾,本朝律法可没有法不责众一说,当年胡惟庸一案,究其党羽,前后共三万余人,太祖皇帝可是一股脑的全杀了,永乐爷的时候,瓜州抄前后杀掉旧臣及其亲朋、宫女不下六千人,人数比起今日可算多了,永乐后仁宗、宣宗皇帝性子温和,对待官员上不似太祖、永乐爷那般嗜杀,但今日的小皇帝性子谁也摸不准,万一来个一刀切,苦了还不是自己,为了几两银子把官,把命给丢了可就划不来了。 奈何,王大人宛如拿不回来的老牛,对身旁的官员的劝说置若罔闻,挥舞着拳头迎着章大人冲了过去。 章郎身手矫健几下便跳了出来,王山几番拳打脚踢之下,竟没打到人,心头既气又是焦急,恰逢身旁的王朗瞅准了机会走了过来,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耐着性子劝说道:“王大人事儿不可闹大,闹大了不好收拾……?” 王山不曾看清楚来人是谁,还以为是那个讨好章大人,陈大人的小官,诚心来寻自己的麻烦,真值气头上的王山破口大骂了声,转身推了对方一把,那小官今年年过五十,身子骨不算硬朗,被气呼呼的王大人推了一把,一阵踉跄,终究是没站稳,一股屁坐在了地上,恰逢百官互相拉扯,谁也没留意那官儿躺在了地上,也不知谁踩了第一脚,跟着第二脚,先还能听得“哎呦“一声惨叫,很快就没了声音,也不知是谁眼尖,发现了早被众人踩得不省人事的小官,扯着嗓子大喊了声:“死人了,死人了!” 这一声呼喊,宛如惊雷,立即把拉扯的百官从愤怒中拉了回来,扭打在一起的官儿纷纷退了开来,露出了那小官儿的身子来,只见对方双目紧闭,一张老脸满是被人踩踏的脚印,蓝色的官袍上,依稀能看到大小不一的脚印,看得出来上面不知被多少只脚给踩过来,身为这次事件的和事老,陈敬宗顾不得被王山打得红肿的脸蛋,拨开人群走上前看那官儿口吐白沫,已经不省人事,不由得心头一紧,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单腿跪在地上,伸出手指往那官儿鼻子上凑了过去,却是气息微弱,若不仔细些,根本没有任何的气息,以他多年的经验,这人八成是活不成了,这么一想浑身顿时涌出几分寒意来。 百官紧张地看着陈敬宗查看,见他面色铁青,不少官儿面色一沉,最为焦急的章郎不等陈大人站起来,急切的问道:“如何?” 陈敬宗轻叹了声,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面无血色的冲着百官摇了摇头。 “怎么会这样,刚才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不行了?”章大人带着哭腔道,他今年不过四十好几的年纪,可谓是老而弥坚的时候,官场上经过多年的摸爬滚打,也算是略有所成了,三品的工部侍郎也足以耀武扬威了,只要他好好干,再熬过几年,把正统皇帝的陵墓给修成了,也算是大功一件了,到那时他再以功勋坐上工部尚书的宝座,人生也算圆满了,不曾想今日出了这等事儿,身为这次事件最显眼的人物之一,无论他多么的不愿意,死了人总脱不了干系,纵然这人不是他推的,可人毕竟是死了,名头上终究是不好听,在这个做官做名头的大明朝,一个官儿没了好名头,想要坐上工部尚书的宝座,无疑是难于登天了,此时此刻的他,既后悔自己一时的鲁莽凑了这次热闹,又恨这王山不是个东西,不顾斯文当众打人,同时也没忘骂上一把躺在这地上的这个小官,你倒是死了一了百了,可哭了我等,你身子骨一把,既没这个本事,瞎参合什么,这,这不是害人么?” 一听陈大人的话,一直怒气冲冲的王山心头也咯噔了一下,算是彻底醒了过来,他到时不担心自己头顶上的这顶帽子,在这京城待了这么久,他自然明白,自己这顶帽子说到底不是朝廷给了,而是自家叔叔送的,只要自己叔叔还受小皇帝宠幸,他这顶帽子迟早会回来的,丢与不丢意义并不大,他担心的今日这事儿闹得有些不好收场,从目的上显然没有达到王振谋划的要求,身为这次的主事人,回去少不了要被叔叔呵斥一顿,万一自己让叔叔厌恶了,就此遗弃了自己,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再让他回到老家日日面对着那几亩良田,难看之极的媳妇,还不如就此杀了他才好。 “真的死了么?”王朗也怕了,身为王振的心腹,他自是知道为了这次计划,王振前前后后谋划了多久,眼看着胜利在望,却被这档子事儿给搅黄了,朝廷追究起来,保不住王振会做出弃车保帅的举动来,虽说这事儿的罪魁祸首是王山,可主要责任却在自己这儿,再者王山再不济也是王振的侄儿,情同父子,王振断然没有怪罪的道理,所以场上除了章郎外,对这事儿最急切的就算是他了。 陈大人没好气瞪了对方一眼,本不想理会,可毕竟是死了人,也不能不理会,冷哼了声道:“死人还能有假。” 王朗被他咦了一口气,搁在先前那会儿,他是万万不会善罢甘休的,可这会儿心头实在没力气去计较这些,比起自己的前途而言,这点恶言恶语着实算不得什么,此时此刻,他忽的想起前几日听人说起的那句话来,酒极则乱,乐极则悲,万事尽然,言不可极,极之而衰。那会儿他全没放在眼里,今日想来却大有道理;只可惜明白的有点晚。 “陈大人,现在怎么办?”章大人心急如焚的问道。 “人已经死了,还能怎么办,总不能让人就这么一直躺在这儿吧,这里可是太仓库,万一再闹出个什么事儿来,如何是好?”陈敬宗铁青着脸道。 “陈大人说的极是,这人不能再留在这儿了,得尽快抬走。”说完,冲着几个张望的小校挥了挥手。 早有两个知趣的飞身而来,一前一后抬起那可怜的小官飞身而去,看着两人消失的身影,场上的官儿才暗中松了一口气,谁也没说话,彼此看着对方,但眼神里,脸上满是忧色。 “诸位大人,这事儿你们看如何是好?”章郎冷声道。 众官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人说话,唯独王山看章郎不顺眼,依他看来,这事儿若不是姓章的横插了一档,未必有这事儿,要说这事儿要怪就怪章郎多事,此时看百官都不说话,唯独他说个不停,心头大大不满,不等对方把话说完,便板着脸冷哼了声,道“章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事情既已出来了,再自责也没用,多年官场生涯,早已就让章郎练就了各种应对的本事,这事儿本是一件小事,可人死了,小事就变成大事,按照本朝六刑法,凡无故于街市镇店、驰骤车马、因而伤人者、减。凡斗伤一等。致死者、杖一百、流三千里。若于乡村无人旷野地内驰骤、因而伤人致死者、杖一百。并追埋葬银一十两。无论他愿意不愿意,这事儿让他都逃不了干系,他能做的只有将罪责降低到最小,若能推脱出去无疑是最好的,从刚才的情况看,他虽也参与了打架,这这人却不是他推的,也就说他与死去的这官儿没有直接的关系,若能趁机撇开自己,无疑是最佳的选择了。 一看王山接话,章郎心头一喜,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心思早就转了几转,场上的官儿是不少,可多半是五品六品、七品的小官,能担事儿的也就是他与王山、王文、陈敬宗几个人,而这几个人无论谁担负这个责任,都少不了要牵扯上他,唯独王山例外,此人是王振的侄儿,再大的罪责上面有王振给扛着,以小皇帝对王振的信任,没准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再者,以今时今日王振的地位来说,也只有王振才能担得起这个责任,这么一想,他便有意将这事儿推到王山的身上,从方才百官的态度看,大家似也多半是这个意思,他并不怀疑其他官儿的态度,都在官场混的,都不是省油的灯,这种趋利避害的心思官儿再小都明白,本着这个意思,才有此一问,本来他还有些担心王山不会上当,不曾想这人的确是草包一过,自己的话儿尚未落地,对方就迫不及待的嚷了起来,无疑中了他的下怀。 “没什么意思,天子脚下,岂能没王法。”章郎盯着王山道。 2843章:不知世路风波恶 若王山再聪明一点,这会儿大可不理会,今日这事儿他推的人不假,但看见的也没几个人,以他背后有王振这座大靠山,就算他不说,旁人也不敢说什么,况且外面的那些小官,根本还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正伸长着脖子张望,王山这么一问,无疑是将百官的目光吸引到他的脸上,颇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效果,以王朗、王文的精明,自然看得出来章郎的用心,虽说身为王振的人,但这事儿干系不小,为了前途着想,两人同时选择了沉默,况且两人心思与章郎一般无二,场上诸人,能抗下这份责任而没有任何风险的唯有王山,所以原先对立面的几个人,此时竟为了同一个目的将这份罪责推到王公公的头上,不知在上面看着的王公公若是知道了不知作何感想。 王山怒道:“姓章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清楚点。” 章郎似怕场上的诸官儿听不明白,故意将语调提高了几分,道:“这还不明白,哪位大人为了劝王大人注意读书人的斯文,却被王大人给推到在地,大人用力大了些,把人给推死了,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人既是你推的,这杀人的罪名,当然得你来担了与我等可没有半分的干系。” 这王山为人虽鲁钝,但还不至于傻到好赖不分,一听章郎这话儿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一张脸涨得红如猪血,忽的一把跳了起来,伸手指着章郎的鼻子破口大骂道:“好你个姓章的,你按的什么好心,别以为本官听不明白,告诉你想要我王山做这替罪羔羊想都不想要,今日杀人的在场都有份儿,一个都别想跑?” 心事被人叫破,章郎面上一热,道:“王大人这话儿从何说起,诸位大人可都看得一清二楚,这人可你推的,我们可一点都没碰,如今这人死了,纵然是王大人无心之举,那人毕竟是死了吧,怎么能说与你没干系呢?” 王山忽然冷笑了几声,道:“人是本官推的这个不假,可那个看见是本官把人给推死了?”说完冷笑了声,把脸转了过去,盯着左侧的一个小官儿问道:“你看到了么?” 那官儿不过是衙门里一个小得可怜的观政,这种官儿你说它大也大,说它小那也是真小,自洪武至永乐朝,进士观政制度是朝廷培养行政人才的重要举措,也受到朝野的普遍重视。永乐初年,观政制度已经发生变化──所取进士除去前几名仍然直入翰林院、承敕监为庶吉士、中书舍人者,并不是余下的进士全部观政,而是只留部分观政,其它的有直发诸王府为辅佐官,更多的则“悉遣归进学”。这应该是因为一段时间内无官可补采取的临时举措,并非定例。此外,永乐朝后期,开始直接任命及第进士为行人司行人。 《明太宗实录》永乐二年夏六月己丑:“吏部尚书兼詹事府蹇义等言:……今年所取进士,诸司无缺铨注,各王府教授、伴读多缺,拟于第三甲内选用,仍令食进士八品之禄,第二甲、第三甲拟量留七十员,分隶诸司观政,遇缺取用,余悉遣归进学,凡冠带举人亦令归进学,以待后科会试。诸司历事监生例应三月后授官,近因少缺,有一年未授者,而内府办事监生止是誊写奏本,查理文册,稽算数目,别无政务,比内官监,奏准半岁授官,而历事监生有政务者,授官及迟,今后宜令所司,内府办事监生月日满者,定例给赏,仍令回监进学,依次历事出身。上皆从之。”也就是说,朝廷设置这官儿的初衷是好的,如果严格实行,应该可以起到锻炼人才,使之尽快熟悉政事的作用。但任何政策执行既久就会弊端丛生。有些进士假借、利用观政身份,骗取驿传待遇,甚至成了某些人谋取小利的工具。各种恩宠,各种弄虚作假,最大的原因在于观政的日子并不长,起不到根本上的作用,所以从永乐末年,就有不少官儿针对这一情况上奏,没少上奏,奈何这是朱元璋亲自制度的规矩,永乐不便更改,才没做理会。 那官儿陡然听得王大人问自己话儿,不免感到惊讶,随即大喜,这可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当即将胸脯儿一挺,顾不得百官怒目而视的目光,大声道:“方才人多,王大人退了于大人不假,可于大人倒在地上的时候,人还是活着的?” 此话一出,百官愤怒,王山大笑,频频对那官儿点头。 那官儿姓王单名一个琏字,自幼读书,过目不忘,看一眼就能背诵。于正统元年中了进士,被提拔做了户部官政,刚想大展身手,却不巧碰上了父亲去世,不得不回家丁忧三年,好不容易期满归来,却碰上了观政上的大改革,先是正统三年年初,吏部尚书胡滢上奏说:“朝廷设置观政的目的就是要让他们明达政体,扩充见闻、砺炼经验。并不是说,在礼部、户部观政,就不需要了解兵部、刑部的事体;在兵部、刑部观政,就不需要了解礼部、户部的政体。但现在的情况是,因为进士选官既有京职,又有外放,在刑部、大理寺观政者,只谙熟刑名,本衙门则往往题本欲就地任用。这不过是徇私之举,为人大开奔竞之门,破坏祖宗成法。刑部、大理寺现在非要任用在本衙门观政之进士,但南京刑部、大理寺遴选则依据成例,广泛选择,但也没听说出现用刑错误的。请立即命令吏部,今后依据进士及第名次,送各衙门观政,不许扰乱定例,以树私恩。 兵部尚书杨峥也往里面递了一道奏折,大意是,进士观政各衙门三月,乃始选除。近科以来,观政仅参谒之虚文,不知所观何政?!为大臣者除卯簿画押而外,亦不可言何政当观而有所指示,有所省试也。无何而请假归里矣,无何而谒选之任矣。臣请自今伊始,观政令典宜实实举行者。曰询事考言,或进相质辩而得之,或退悉敷陈而得之,嘿察其品,曲尽其材,一一别识之而密致之阁部。阁部再加咨讯,而登之选除。酌量于成例之中,转移于选法之内,将使博雅者就馆职,心计者主钱谷,文理者典仪章,谋断者司兵务,明辨者折刑名,精敏者督工作,丰采才猷可以率属励俗剸繁理剧者任州守,及各郡岩邑之推知。其间或才有余而凌厉过当,德有余而强干不足者,器使之,令得各见所长。傥更有大识,力大风节,能排大难、决大疑,扶植大纲常者,另储以待破格不次擢用。如蒙正之夹袋、允文之才馆,陶铸而简任之。庶几,皇上崇重养成之意不为具文,而祖宗责实求才之典可收成效矣。 南京太仆卿沈春上言:‘二三年来,今日以建言防人,明日以越职加人罪,且移牒诸司约禁,而进士观政者,复令堂官钳束之。夫禁其作奸犯科可也,而反禁其谠言直谏;教其砥行立节可也,而反教以缄默取容。此风一开,流弊何极。谏官避祸希宠不言矣,庶官又不当言;大臣持禄养交不言矣,小臣又不许言。万一权奸擅朝,倾危宗社,陛下安从闻之。针对观政种种弊端,朝廷与年初在三法司观政者例除本衙门之例。而进士们因此例,希望留在三法司得京职,而外放者因此有怨言,王大人仗着才情勉为其难的留在了京城,入了户部,但他心里明白似他这种无背景,无权势,无名望的小官,想要留在京城无疑是难于登天了,最好的法子是抱上一颗大树靠一靠才好,苦于一直没机会,却不想机会从天而降,可谓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虽说是王振的侄儿,这可有什么关系,只要名望有些好处,就算依附太监又如何,那些眼热的官儿想依附,还么这个机会,所以王大人很知趣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王大人得这小官的指点顿时大喜过望,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人是本官推的,可本官推的时候人可没死,章大人若是觉得王某出手重了些,本官大可送点银子赔偿便是,千儿八百的银子,王某还是出得起的,可要我认这个杀人罪,可就由不得章大人了,本官虽位卑职小,可也不是任由诸位大人胡来的人,谁胆敢昧着良心做那亏心之事,就算本官大人有大量可以放过诸位,我那叔叔怕也是不会答应。” 诸官儿心头一震,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了,刚刚还跃跃欲试的几个官儿立即缩了缩脖子,退了回去。 章郎眉头皱了皱想要反驳几句,目光落在了王山恶狠狠的目光上,嘴唇动了动,轻叹了声终究是一言不发。 王山甚至得意,扬天哈哈大笑了几声,转身便离去了,刚走了几步,却听得一个声音,道:“王大人请留步,下官不才,愿与王大人同行可否?” 王山对这个知趣的小官儿颇有印象,听了这话儿,道:“你愿意跟来,跟来便是。” 那官儿也不顾及,嘿嘿笑道:“愿意,愿意!”说完三步两步跟着去了。 众官儿你看看我,我看看,谁也没说话,任由王山一干人等的身影消失在太仓库外,渐渐不见了踪影。 景阳宫位于紫禁城钟粹宫之东、永和宫之北,是东西六宫中最冷清的院落,当初修建这座宫殿的时候,永乐皇帝特意请了钦天监来看了位置,哪位据说是唐代袁天罡的后代的天师,以《周易》推演了一番,称“其道光明”,“景阳”即景仰光明之意。永乐皇帝很是喜欢景阳二字,又因该宫殿位于东六宫东北部,对应八卦中的东北方向艮位,便以为景阳二字做了宫殿之名,并做了妃嫔宫殿,仁宗后景阳宫的规格却因住着该段的妃嫔犯了事儿,这座阳光的宫殿便成了后宫冷宫之一,虽说在宣德年这一情况有所改变,但地位规格终究不如坤宁宫了,冷清也成了这里的常态。 平日里这里除了几个宫娥,太监出入外,并没什么太多的人,偶尔有几个外廷的官儿,也只是来坐一坐就走了,没有太多的逗留,但今日有些例外,自一早这里就热闹起来,先是小皇帝领着人来了,跟着连多日不曾露面的孙太后也来了一趟,只是来得也快,去得也快,不到小半日的功夫,这里又重新恢复了冷清,留下了殿外值守的几个侍卫在咬舌根子。 一人从怀里摸出一张面饼来,左右看了一眼,便迅速将其一分二递给了对面的侍卫一半,道:“饿了吧,来吃点饼充充饥?” 对面的侍卫也不客气,况且今日跟着小皇帝身后忙前忙后,累得够呛,这会儿过了吃午饭的时候,早上吃的那点稀饭面饼早就不见了踪影,真饿得慌一看大饼吞了口口水,一把接了过来,微微卷了半边,张开大嘴就吃了起来,边吃边含糊的道:“可不是饿坏了,今日是太皇太后四十八岁寿辰,还以为皇上会大操大办呢,为此我今早还特意留着肚子只吃了一碗饭菜,哪知小皇帝全没这个意思,领着一干群臣来看看就拍拍屁股去了,可害苦了我等差点没饿死。” “这可不能怪小皇帝不地道,我听说是太皇太后听说咱们户部没了银子才没让小皇帝大操大办的,说是不想因一个寿辰苦了百姓。”另一个侍卫吃了一口大饼道。 “太皇太后倒是个好人,只可惜小皇帝不懂百姓之苦啊,你这看两年光是三座大殿就翻修了好几次,你没听外面的那些官儿说么,说是如今的三座大殿可算是历朝之最了,凡店阁楼榭,以至回廊曲宇,随手图之,无不称上意者”,“凡百营造,祥无不与”耗费的银子可不下千万,先帝爷打造了那点家业全都用在这上面了,户部有银子才怪呢?” 2844章:还似去年今日意 那侍卫说的三大殿是百官最看重的奉天、华盖、谨身三座宫殿,永乐皇帝迁都北京前,可谓是花了大把的银子打造,当年郑和下西洋带回来的宝物差不多都用在了这三座宫殿的修建上了,好不容易赶在永乐迁都北京前修建完成,哪知老天爷开了一个大玩笑,永乐十九年朱棣正式迁都北京,特意在紫禁城内举行庆祝活动。不幸当年五月,前三殿遭雷击被焚毁,当时朱棣与百官将这把雷火看做了上天对朱棣夺了侄儿皇位的告诫,所以当时只是稍作修饰后,便没做理会,等到正统皇帝登基,这位小皇帝在王振的怂恿下,竟生出翻修三座大殿的念头,与本年年初,命太监阮安同都督沈清会同工部尚书吴中等重建三殿。奉天门为正朝,国中有大事,皇上临御正殿。同时还修缮了乾清、坤宁二宫。因所用材料俱为过去所积,故此次土木之兴仅役工匠官军七万余人,到今年年底三座大殿,奉天、华盖、谨身三殿及乾清、坤宁宫成。其规制比前更加壮丽,户部给出的银两数目有八百三十万两数目不可谓大得惊人,不少官儿为此没少上奏章阻止,奈何小皇帝铁了心要修,百官也无可奈何。只好任其胡来,导致的后果是先帝励精图治了十年的家底算是彻底被掏空了。当然了,这等朝政大事是轮不到他这些升斗小民来说三道四的,偶尔说起的时候,那也是小心翼翼的。 左侧的那侍卫紧张的左右看了一眼,道:“这话儿可不是我们能说的,小心东厂那帮太监给听见了告诉了王公公要了你我的脑袋。” 右侧的那侍卫虽有不服,神色却没有继续说的意思,这两年东厂的番子可谓是春风得意了,在这宫里还真没几个人胆敢与他们对着干,这帮人可恨的是用了当年锦衣卫的手段,对宫里宫外的侍卫大臣进行了监视,但凡发现了说王公公坏话的一经发现立即就入了监狱,轻的能活着回来,重的则见不到人了,对此宫中上上下下心头虽暗恨,面上却是一副丝毫不敢表现,哪怕说话儿也多半的是小心翼翼的。 两人心知肚明的不再说这些宫中的密事儿,都低着头吃手中的大饼,不多时就吃了一干二净,右侧的那侍卫颇有些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将嘴角的一点面粉屑也舔入嘴里轻轻咀嚼起来,冷不丁的撇了一眼宫殿里面,见里面的朱红大门并没有关上,不免有些好奇的冲着左侧的侍卫努努嘴,低声道:“都这点了这门咋还没关上?”景阳宫为二进院,正门南向,名景阳门,前院正殿即景阳宫,面阔三间,黄琉璃瓦庑殿顶,自从太皇太后搬到这儿来居住后,一直是深入浅出,每日刚过了午时,敞开的两扇朱漆便被人给关上了,而每日这个时候也是两人轮班的时辰,所以每日这个时辰一到,两人便忍不出往里面扫上一眼。 左侧的侍卫闻言扭头看了一眼,道:“这不是杨大人还没出来们?” “进去了差不多有小半日吧,看这样子怕是还要说上个把时辰,也不知说些什么?”右侧的侍卫一脸的好奇的问。 “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看的不要看,在这宫中做事想要活命拿银子就得管好自己的眼睛,管好自己的嘴巴,多做少看少问少说。”左侧的侍卫瞪了对方一眼呵斥道。 右侧的侍卫缩了缩脖子,浅浅一笑,不再多言,但一双目光还是人不住往朱门里看了看,恨不得自己的眼睛能转弯看个究竟才好,眼睛自是不能转弯,所以那侍卫也看不到自己想看的东西。 虽说是宫里最冷清的宫殿,但毕竟是皇家宫殿,住着的是又是当今圣上的祖母,景阳宫并非十分的寒酸,双鹤图案的天花,旋子彩画的内窗,西洋传入的方砖墁地,最让人惊叹的是殿内的一面墙,墙的整个面是以是玉石打造,墙之夹层中置水蓄鱼,底层地板亦为玉石制成,池中游鱼一一可数,荷藻参差,青翠如画。这般景象,若非亲眼所见绝不会相信世间还有这这等技艺。 在离这面墙不远处是一座书房,书房不大,楠木打造的两根柱子立在门前,柱子上留有对联一副——颂启椒花百子池边日暖;觞浮柏叶万年枝上春晴。诵来让人心生如沐春风之感,入了门,便是一道屏风,绕过屏风就能看到书房的全貌了,书房并不大,除了宫中应有的雕栏画栋之外,最显眼的算左侧的书架了,架子以上等的梨花木打造安,架势简约,但构造上绝对算得上匠心独运,书架分为三块,左侧放历代君王的典籍语录,中间最显眼的部分则是佛家经文了,而右侧微微花了一番心思,文人字画,瓷器,乐器上搭配古色古香,最引人注目的则算是书架的中间部位设置了两块方格子,格子里搁着两盆兰花,这种喜阴的花朵长势非常的好,几多黄色的小花点缀其中,偶有晨风吹来,花随风动,积攒了一夜的花香随风弥漫开来,整个书房弥漫着一股似有似无的兰花香味,透着几分高雅。 书架下面是一张木桌,桌子上茶杯、茶炉、文房四宝应有尽有,柔和的阳光透过书架的缝隙落在了书桌上,也落在了书本上,书本并不厚,但留有岁月的痕迹,书页的边边角角虽不至于卷起来,但笔墨的痕迹清晰可见,看得出这本书被人开开合合无数次,书本的右侧整整齐齐地放着一卷上等的宣纸,扉页上密密麻麻地写了不少字儿,字儿算不上好,但胜在笔画整齐,卷面整洁,大小统一的小楷在阳光的映射下,透着几分美感。 宣纸的旁坐着有一个妇人,衣着华丽无比,但阳光下的身影却透着几分落寞,那一头银色因妇人不加修饰的暴露在外面,显得十分惹眼,妇人正低着头,聚精会神的抄写着,握笔的手腕青筋凸显,动作迟缓,看模样似力道不弱,可落在纸卷上的字儿并不见任何力透纸张的痕迹,这并非是写字儿妇人书法尚未入门,事实上妇人无论是骨架,还是运笔的神韵都彰显大家风范,纵然算不上书法名家,但也算得上书法圣手了,可字儿却看不出半分的风采,究其缘由无非是人上了年纪,力道弱了罢了。 离妇人左侧不远有一处茶几,茶几上放着一只红泥小火炉,炉上放着一只紫砂壶,壶中茶汤已被炉火煮沸了,偶尔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袅袅升起的白雾透着几分神秘。 在炉火的上首坐着一个年约六旬的老头,一身鲜红的官袍裁量得十分得体,面容谈不上红润,但也不是寻常百姓那般苦大仇深,一看就知吃过几分苦,但日子还过得去的老头,老头见茶炉的茶汤开了,忙卷起了衣袖,伸手提了火炉,将滚烫的茶汤注入了早已准备好的茶杯,杯中的茶叶随着滚烫的茶汤来回翻滚,不多时一杯雪白的茶汤便见了翠绿,但老头并没有停下的意思,任是提着茶壶一直冲泡,直到杯子里的茶快要满出茶沿,老人才放下了茶壶,盖上了茶杯的盖子,稍作停顿了一会儿,老头伸手揭开了盖子吹了一口气儿,凑过鼻子轻轻闻了闻,重新又盖上了盖子,焖了一会儿后,随手将茶杯高高举起,五根手指头死死的扣住茶盖子,手腕一用力一杯刚刚冲泡的茶汤就被倒入了一只茶炉,待茶汤倒干净了,老头重新打开了盖子不等杯中的茶气散去了,又添上了滚烫的茶汤,一杯淡而清的茶汤算是泡成了。 那老头也不看,将茶杯送到了书桌上轻轻推到了离那妇人半尺外的地方,撇了一眼妇人差不多见了底的书卷,才重新照着先前的法子给自己冲泡了一杯茶汤,独自坐在一旁看着妇人书写,偶尔打开茶盖子抿上一口茶汤,一副悠然自得,唯独目光落在了妇人写好的字儿上才微微皱了皱眉头,轻叹了声。 妇人似没听到一般,仍伏案疾书。 老头也不急,就那么看着。 阳光如水,透着午后的静谧。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妇人吐了口气,喝茶的老头抬头看了看,便见妇人已搁下了朱笔,揉着有些发麻的手腕,不等坐着的老头开口说话,妇人的目光盯着书卷自言自语的道;“老了,老了,这本五千字的《金刚经》往日抄写不过半日的功夫,近日来用的功夫越来越多了,那帮丫鬟当着本宫的面,一味的恭维,本宫知道不是本宫字儿好,是本宫真的老了。”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这人能不老么?”坐着的老头也没有避讳的意思顺着妇人的话儿颔了颔首,语气、神态恬静一如圣人。 妇人似没有怪罪的意思,伸手捋了捋耳旁的几缕银丝,目光缓缓移向对面的老头,幽幽的道:”最近我时时想起先帝,想起先帝与本宫说的那些话儿,心头时时忐忑不安的很,本宫一个妇道人家,按说本不该操心外面的那些事儿,可想起先帝爷父子两拉着本宫的手交代的那些话儿,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与之周旋,这些年仰仗着诸位爱卿同心协力,君臣上下一心,朝局还算平稳,本宫自问就算今日到了地下也能对得起先帝了。” 对面的老头颔了颔首道:“太后柄国六年,严外戚之预政,裁凶阉之窃权,江山社稷有今日,权杖太后圣明。” 妇人淡淡一笑,道:“世人都说爱卿朴实正直,廉洁好静,没有城府是最不善说奉承的话儿,如今看来,这话儿也做不得数的。” 妇人语带着就几分打趣的意思,但语气恬静,神态安详,并无半分的责备。 老头似也没在意,恬静的面容微微紧了紧,随即正色道:“微臣所说句句属实,并无奉承之意。” 妇人倒也没有深究的意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才缓缓的道:“两年了,本宫从当日的坤宁宫移到了景阳宫过上了常伴青灯的日子,日子虽冷清了些,但人倒也清闲了不少?” 那老头并没有急着回话,凭着他对妇人的了解,妇人还有下文。 果然,妇人眼神迷离了片刻,神采重新恢复了往日的神采,那漆黑而犀利的眼眸,从茶杯上移到了老头的脸上,一字一字儿的道:“只是本宫听闻,外面可不清闲得很啊?” “太后既知道,又何必再问微臣呢?”老头迎着妇人责备的目光,神情安详。 妇人目光没有柔和的意思,盯着老头道:”尔等身为四朝老臣,该知道本朝太祖定下的规矩。“ 老头温和地点了点头,道:“本朝规矩内臣不得干预政事,预者斩。” “爱卿既知道本朝规矩,何以任由王振胡作非为,如此岂非辜负了先帝的期望?”妇人双目精光闪闪盯着老头,妇人年纪虽大,但多年的权柄生涯,目光里的杀气仍在。顿了顿又道:”尔等既不作为到也罢了,竟迫使本宫也跟着不闻不问,任由那王振狐假虎威,坏我皇家的名头。” 老头似早已洞悉了妇人的秉性一般,面对妇人杀气腾腾的质问,面上并无半分的慌乱,一如先前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汤,缓缓的说道:“咱们这也是学太祖皇帝作为,用杨峥的话儿说,天欲其亡必令其狂英雄之道先狂后亡凡人之心先亡后狂我自狂之奈何我亡,昔日的庄公以此克段于鄢,唐太宗则一举荡平了北方的强敌,本朝太祖则废了胡惟庸,那王振较胡惟庸的贪婪,野心有过之过之而无不及,此人又是东宫旧臣,深得小皇帝,皇后娘娘的信任,掌管司礼监与东厂,权势之大不亚于内阁了,冒然出手微臣也怕动了朝廷的根本,再者以小皇帝对王振的信任,若不是众叛亲离小皇帝是断然不会降罪与王振,大蛇不死反被蛇咬的事儿可不少,退一步说就算小皇帝对王振动了杀心废除了王振的权势,可走了一个王振,难保不会有下一个王振,权势的头既开了,再好的阻止法子便是连根拔起。” 2845章:.自古雄才多磨难, 妇人道:“理儿是这个理,可这未免太冒险了些。” 老头淡淡一笑,道:“做大事哪有不冒险的,当年太祖皇帝纵容胡惟庸不也是在冒险,可结果如何,太祖皇帝非但诛杀了胡惟庸,还借此机会罢丞相,革中书省收相权为皇家所有。” 妇人道:“太祖皇帝雄才大略,我等岂能与之相比?” 老头见妇人杯中的茶汤空了,随手提起茶壶往妇人的杯中续了茶汤,才就着先前的话儿道:“太祖皇帝聪明而有远见,神威英武,收揽英雄,平定四海,纳谏如流,求贤若渴,重农桑,兴礼乐,褒节义,崇教化,其雄才伟略古往今来少有人能比得上,微臣这点才能给太祖提鞋都不配,岂敢自比太祖皇帝?” 妇人道:“爱卿既有自知之明,就该知道纵容王振这事儿不可行?” 老头道:“太后容微臣把话说完嘛。“ 这话儿带着几分几分抱怨的意思,搁在往年妇人势必要呵斥几句,可如今不知是年纪大了性子变得温和了许多,与老头这一番不痛不痒的抱怨,竟没了往日的火气。 老头瞥了一眼妇人的脸,将神情如常,暗暗松了一口气,刚才的那话儿并非是他不知礼数,身为四朝老臣再糊涂这点分寸还是有的,之所以如此也是看看这位昔日女中尧舜脾气是否还是那么火爆,也好说接下来的话儿,一切如此他所料,多年佛家典籍的熏陶下昔日的脾气也平和了不少,浑身散发出智者的光芒。 ”微臣才情手段不及太祖十分之一,可王振也不如胡惟庸,单说权势而言两者相差就是十万八千里。只要咱们把握尺度,学太祖收拾一个王振并非难事。“老头平淡的脸上忽的涌出几分自信来,整个人儿也多了几分神采。 妇人目光在老头脸上飞快地扫了一眼,道:“话虽如此,可本宫还是担心局面难以控制,若真如此本宫那什么去见九泉下的先帝?” 老头道:“太后就算不相信微臣也该相信杨峥,先帝爷在的时候,无论是定安南,平鞑子、开海禁、罢黜朝贡,兴盛市舶司,征收商业税,推行九边制任何一件事都是旷古烁今的大事,可先帝爷对此没有丝毫的疑惑,就那么放手让杨峥去做了,事实证明先帝爷的眼光是好的,先帝爷治国的十年,我大明出口药材、茶叶、棉花、犀角、象牙等,进口北珠、人参、毛皮、马匹等货物是历代之最,粮食产量继续增长。洪武年间平均每年税粮二千余万石,永、熙、宣年间平均每年税粮增至三千一百余万石。全国各地的仓储都极为充裕。“洪、永、熙、宣之际,百姓充实,府藏衍溢。采铁、造船、制瓷、织染、军器、火药的制作大大超过前朝,再说人口,前汉元始二年人户千二百二十三万三千。后汉光武兵革之后,户四百二十七万六百三十;永寿三年,增至一千六十七万九百六十。 三国鼎峙,版籍岁减,才百四十余万。晋武帝平吴之后,户二百四十五万九千八百。南北朝少者不盈百万,多者不过三倍。隋炀帝大业二年,户八百九十万七千五百三十六。唐初,户不满三百万;高宗永徽元年,增至三百八十万;明皇天宝十三年,只及九百六万九千一百五十四;自安史之乱,乾元已后仅满一百二万;武宗会昌中增至四百九十五万五千一百五十一。降及五代,四方窃据,大约各有数十万。前朝建隆之初,有户九十六万七千三百五十三;开宝九年,渐加至三百九万五百四户;太宗至道二年,增至四百五十一万四千二百五十七;真宗天禧五年,又增至八百六十七万七千六百七十七,而本朝先帝时人口足有九千万之多,再说疆土东起朝鲜,西据吐蕃,南包安南,北距大碛,东西一万一千七百五十里,南北一万零九百四里。自成祖弃大宁,徙东胜,宣宗迁开平於独石。 世宗时复弃哈密、河套,则东起辽海,西至嘉峪,南至琼、崖,北抵云、朔,东西万余里,南北万里。其声教所讫,岁时纳贽,而非命吏置籍,侯尉羁属者,不在此数。呜呼盛矣!永乐年的万国来朝的气象重新涌现,微臣说句不中听的话,若不是先帝无条件的信任杨峥,今时今日我大明固然能国富民强,但未必有这般景象,记得先帝爷说过,这世上就有一种人才就是为治国而生的,依微臣看杨峥就是这样的人。实不相瞒,当初微臣来劝说太后隐退宫中并非是微臣的本意而是受杨大人所托,那时候王振还是个兢兢业业的东宫旧臣,尚未露出干预政务的苗头,杨大人便能预见这一步,岂不是足以证明杨大人心有韬略?” 妇人道:“本宫一个妇道人家,不懂什么军国大事,但祖宗定下的规矩总不能被王振给坏了,杨峥如何做本宫也不想干预,今日本宫寻爱卿前来,并非责备尔等,以尔等的忠心,想来定不会辜负了先帝的期望,本宫近日越发觉得精力大不如前了,小皇帝虽说是本宫的孙儿,但祖母自不能与母后相比,况且小皇帝一日大过一日,本宫是个妇道人家,也不便于干预政务,所以本宫才担心,宣宗皇帝驾崩才几年的功夫,王振不过一个太监竟凌驾百官,凌驾内阁的头上,可谓是恒古未有,本宫虽住在深宫,但对朝政也并非一无所知,近日本宫常听说,王振仗着小皇帝宠信,常趁无人在英宗旁边时,劝英宗用重典制御臣下,反对开“经筵”、倡导文治,建议英宗发展军事、以武治理国家,就在昨日,小皇帝宴请群臣的时候,竟以王振没来大发雷霆,堂堂一国之君竟为了一个太监动怒,这岂不是太荒唐。 老头叹了声,这事儿他知道,今年十月,奉天、华盖、谨身三大殿重建竣工,英宗在皇宫大摆筵宴,进行庆贺。按照明朝宫中制度规定,宦官无论如何也没有资格参加宫宴。可这时的王振已深得英宗宠信,英宗在宴会上见不到王振,就象少了点什么似的,急忙派人前去看望。王振见了来人,自比周公,大发牢骚说:“周公辅助成王,为什么惟独我不可以到宴会上去坐一坐呢?”使者将王振的话报告了英宗,英宗不但不怪罪,反倒觉得王振受了委屈,下令打开东华门的中间大门,让王振进入宫中参加宴会。王振刚刚来到门外,宫中百官即向他罗拜,表示欢迎。这件事充分说明,王振虽然受到张太后和内阁的限制,但他势力仍然逐步强大起来。而且小皇帝对他的信任可以不顾君臣礼仪的地步。身为四朝老臣,如何不忧心。 妇人似没看到老头脸上的忧心之色,继续先前的话头道:“古往今来。但凡明君之所守要,无不是法省而不侵。独制四海之内,聪智不得用其诈,险躁不得关其佞,奸邪无所依。远在千里外,不敢易其辞;势在郎中,不敢蔽善饰非;朝廷群下,直凑单微,不敢相逾越。法不阿贵,绳不挠曲。法之所加,智者弗能辞,勇者弗敢争。刑过不辟大臣,赏善不遗匹夫。故矫上之失,诘下之邪,治乱决缪,绌羡齐非,一民之轨,莫如法。厉官威名,退淫殆,止诈伪,莫如刑。刑重则不敢以贵易贱,法审则上尊而不侵;上尊而不侵,则主强而守要,故先王贵之而传之,小皇帝是不是明君,本宫尚不知,但也算是大明帝王,身为帝王者,那个不是治国有方,先帝爷在的时候曾对本宫说过,古往今来,明主之所导制其臣者,二柄而已矣。二柄者,刑、德也。何谓刑、德?曰:杀戮之谓刑,庆赏之谓德。为人臣者畏诛罚而利庆赏,故人主自用其刑德,则群臣畏其威而归其利矣。人主将欲禁奸,则审合刑名者,言与事也。为人臣者陈而言,君以其言授之事,专以其事责其功。功当其事,事当其言,则赏;功不当其事,事不当其言,则罚。故群臣其言大而功小者则罚,非罚小功也,罚功不当名也;群臣其言小而功大者亦罚,非不说于大功也,以为不当名也,害甚于有大功,故罚。夫香美脆味,厚酒肥肉,甘口而病形;曼理皓齿,说情而捐精。故去甚去泰,身乃无害。夫物者有所宜,材者有所施,各处其宜,故上下无为。使鸡司夜,令狸执鼠,皆用其能,上乃无事。用一之道,以名为首,名正物定,名倚物徙。故圣人执一以静,使名自命,令事自定。故曰:道不同于万物,德不同于阴阳,衡不同于轻重,绳不同于出入,和不同于燥湿,君不同于群臣。凡此六者,道之出也。道无双,故曰一。喜之则多事,恶之则生怨。故去喜去恶,虚心以为道舍。主施其法,大虎将怯;主施其刑,大虎自宁。法刑苟信,虎化为人,复反其真。欲为其国,必伐其聚;不伐其聚,彼将聚众。欲为其地,必适其赐;不适其赐,乱人求益。本宫那时不明事理,自是不知先帝爷的这一番体悟,如今想来却是大有道理;所谓明君之道,无非是君臣之道,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但凡明君哪一个不是善为君之道者,他们大都胸怀宽广、善用贤能、广言纳谏、体察民情、与民同进,于是江山可取、社稷可保、国强民富、天下太平;但凡刚愎自用、独断专行、摈弃忠良、沉迷酒色、鱼肉百姓者,几乎都导致民不聊生、祸生乱起、国破家亡、江山易主。此理为君者无不知晓,可惜在治国过程中大都滥用君权,不然哪有数十个朝代更替。本宫便是担心,一旦爱卿离去,本宫追随先帝爷,朝廷再无节制王振之人,引入内阁兵部尚书杨峥,以及大学士马愉、曹鼐资历太浅,威望不够,一旦不能压制王振,其后果不堪设想,这才两年的功夫,王振的权势已大到了左右朝政的局面,今日的朝堂,谁若顺从和巴结他,就会立即得到提拔和晋升;谁若违背了他,立即受到处罚和贬黜。官僚见到王振权势日重,纷纷前来巴结贿赂,以求高升。工部郎中王佑,阿谀逢迎,被王振为工部侍郎。徐希和王文亦因善于谄媚,被王振提拔为兵部尚书和都御使。王振的两个侄子王山和王林提拔为锦衣卫指挥同知和指挥佥事。又把死心塌地依附于自己的心腹马顺、郭敬、陈官、唐童等,安插在各个重要部门,王振早已在内外形成了朋党,势力之大,不亚于当年的奸臣纪纲了,本宫难免会忧心,再退一步说,就算杨峥能压制王振怕也要些时日,本宫担心以小皇帝对王振的信任,他们未必能左右王振,再者,小皇帝年幼,饱受王振蛊惑,只怕于国事无异?” 妇人话儿虽严厉,但语气却是柔柔的,透露的意思却很简单,你们谋划都两年了,王振的权势也大了,内阁的人也走了,是时候该出手了,再者,这事儿再脱下去,以小皇帝糊涂的性子,怕是沾染了不少坏的恶习,那将比王振当权更糟糕。 老头目光闪烁,面对妇人的担忧,神色并不见半分的慌张,略一思索缓缓说道:“祸国殃民之道,一曰行小忠,则大忠之贼也。二曰顾小利,则大利之残也。三曰行僻自用,无礼诸侯,则亡身之至也。四曰不务听治而好五音,则穷身之事也。五曰贪愎喜利,则灭国杀身之本也。六曰耽于女乐,不顾国政,则亡国之祸也。七曰离内远游而忽于谏士,则危身之道也。八曰过而不听于忠臣,而独行其意,则灭高名为人笑之始也。九曰内不量力,外恃诸侯,则削国之患也。十曰国小无礼,不用谏臣,则绝世之势也。当今圣上年纪还小,但并非贪求淫乐不理朝政,而是过于相信王振,凡是王振说的,他马上就相信,而且认为是最好听、最正确的,反过来说,王振的那些恶习并没有沾染多少,待杨大人除掉了王振,重振朝纲也并非不可能。” 2846章:等待春风晴得稳 妇人颔了颔首,自己的孙儿是什么秉性比起旁人她自问要多份了解,说到底小皇帝是一个常常发昏的皇帝,他并不是贪求淫乐不理朝政,而是过于相信王振,凡是王振说的,他马上就相信,而且认为是最好听、最正确的。从他登基这两年纵然信任王振,但在人事上也并非太过离谱,杨溥、杨峥这等治国之能臣,他也能信之用之,所以朝政也是井井有条。总的来说小皇帝是一个有时昏、有时明的皇帝。这样的皇帝比起心思缜密,深不可测的帝王其实更好扶持,群臣只需除掉他身旁的小人,多用贤明,必能成为一代明君。 “话虽如此,可本宫还是担心?”妇人面露忧色道。 老头柔和的笑了笑,道:“太后的担忧,杨大人已着手在做,以为他的为人,这事儿用不了多久便会见分校了,微臣斗胆说句不好听的话儿,这满朝文武百官那个没有太后的担忧,可事儿到了这一步,我们如其惶惶不可终日,还不如放手让杨大人去处理,退一步说,先帝驾崩七年了,咱大明除了跳出了一个王振,也没见什么不好的事儿,国泰还算安定不是?” 妇人点了点头道:“这话儿倒也有几分道理。既如此,本宫就多点耐心便是。这宫里别的没有,这心经可有不少。” 老头哈哈一笑,道:“那倒是!“话音一落,君臣二人相视一望彼此哈哈大笑起来。 殿外夕阳如火,映射着景阳宫的屋檐上,让这座日渐清冷的宫殿多了几分神秘,几句唠叨的话儿,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便传了出来,守在门前的两个侍卫神情为之一震,刚刚还一脸的抱怨神情,此时此刻全都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恭维不能再恭维的神情。 左侧的侍卫低声对同伴道:”有人出来了。给我精神点。” “可算出来了,这老头还这能说。”右侧的侍卫语气里带着几分抱怨道。 “少废话!“左侧的侍卫瞪了一眼同伴,低声呵斥了声。 右侧的侍卫似有些怕对方,伸长脖子往里看了看,见夕阳的余晖下,一个身着大红袍的老者步伐从容从宫殿里走了出来,他的步伐并不快,但沉稳有力,面上的神情看不出喜怒哀乐,却安详无比,仿佛这天下没有让他感到着急,愤怒的事情一般,那一双眼睛偶尔看向殿外,杀气如虎,让人不寒而栗。那侍卫生怕被发现,忙收回了目光,缩着脖子毕恭毕敬的站在大殿的右侧。 不多时,老者就走了出来,目光落在二人身上看了看,眼里便多了几分笑容,淡淡的道:“让你们就等了。” 两侍卫微微愕了愕,尚未回过神来,就看那老者飘然而去,不多时便不见了踪影。 好一会儿右侧的侍卫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瞪着一双牛眼冲着对面的同伴嚷道:“你,你,你听到了么,他对我们说话了。” 对面的侍卫没好气的道:“我又不是聋子,当然听得到?世人都说三杨性子温和,平日里最没有官家的架子,往日我总也不信,这么大的官儿,哪能一点架子都没有呢,今日才算是明白了空穴未必是无风的。这人啊还就是不一样。” 右侧的那侍卫点了点头,道:“可不是么,你看前两日陪着小皇帝来的王公公那是什么架子,走路的时候,那双三角眼哪里还有我们,不过是守门的人不小心打了一个哈气被他瞧见了,愣是扣上了什么玩忽职守的罪名,竟当着那么多的宫娥的面,被人拉了下去扯掉了裤子,狠很打了二十大板,如今想起来可恨之极,人家可还没寻媳妇呢,本指望着做个看门的,与这宫中的宫娥能生出几分好感来,如今可好,当众扯了裤子露出了男人不该露的东西,一下子什么尊严都没了,那个宫娥敢嫁给他,你是不知道,我那兄弟被人抬回去死的心都有了,若不是怕家中八十的老娘没人照料,早就去了,你说说同样是官儿,差别怎么这么大,说官职吧,这个老头可是当今内阁首辅正儿八经的一品官,就在年初小皇帝还感念他为朝廷立下不少功勋,加官为少保兼礼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这官儿足以吓人了,可便是如此也没听他对人说过呵斥的话儿,这两年他往来景阳宫也不下十余次,每次来都是一副长者模样,若非他身着一品官服,我差点没被他看着这宫中修花的老头。那王振才来一次,就生怕旁人不知他是小皇帝身旁的红人似的,别说我只是一个看门的,就这两人的态度我也看得出,那王振下场必定不会太好?” 这话儿有些大胆,声音虽轻,但还是把左侧的侍卫吓了一大跳,他伸长脖子左右张望了一番,见四周没有人,才松了一口气,扭过头来狠很瞪了一眼同伴,低声道:“这些话儿是你能说的么,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两年王振的势力你又不是不知道,东厂的番子可都是他的眼睛,这宫中里里外外,那个敢说他的坏话,他能让一个大哈气的兄弟恨不得立即去死,也能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你在这般口无遮拦的,迟早要惹上祸端,你是死了一了百了,你家里的老母亲,还有你那个刚刚才满月的儿子该怎么办,难道你要他从小就没了父亲被人欺辱,这宫中的差事是不好做,那王振飞扬跋扈也好,持宠而骄也罢与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没什么干系,咱们要做的是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才是正经事。”教训了几句,终究是于心不忍,又安慰道:“并非大哥胆小怕事,只是这宫中做事,稍有不慎便会连累妻儿父母,咱们没别的本事,既不能上阵杀敌,又不能提笔写出锦绣文章,能做的无非是给宫中的权贵看守庭院,保一家老小不至于饿死而已,我听人说这一个人啊,在什么位子上就得做什么事情,咱们看门的就说看门的话,其他的不听、不看,不说,也不问,你可明白?” 右侧的那侍卫虽有不服,但素来敬佩同伴,看了一眼渐渐不见了踪影的老头,嘟哝了一声道:“明白了。” 左侧的侍卫又嘱托了两句才看了看天色,估摸着差不多是换班的时候,便吸了一口气儿,将门前收拾了一番,重新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目不斜视,好不威武。 出入景阳宫的老头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内阁首辅杨溥,身为洪熙一朝的老臣,杨溥骨子里还是对昔日的旧主有些情分在,今日是她老人家的五十三岁寿辰,他这个内阁首辅没有道理不来看看,虽说一早太皇太后就让小皇帝下了旨意,鉴于朝廷户部用度紧张,边疆战事不断,河南、江西连年水灾百姓困苦,今年的寿辰用不着操办,满朝文武百官也用不着来贺寿,有违抗旨意当抗旨罪来办,圣旨写得十分凶横,一些胆小的官儿真不敢来,而一些大的官儿也没来的意思,一朝天子一朝臣,身为朝堂重臣,没什么比自己身上的官袍来得更实在,退去了权势这般宝剑的太皇太后,头顶上除了顶着前朝遗留下的光环外,再也不能给他们带来半点利益,一个退去了权势住在冷宫的老妇人,他们着实没什么兴趣去巴结,况且人家还下了圣旨,有这个借口,早就投入太后娘娘阵营的朝廷重臣也乐得顺水推舟不来了,所以偌大的景阳宫着实没几个人来,最有分量的算是杨溥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以杨溥的身份本不便多来,但他又不得不来。 一来,身为昔日旧臣,无论是仁宗皇帝,还是宣宗皇帝,群臣关系融洽,正统初年太皇太后对三杨柄权辅助不小,但凡三杨所说说做无不赞同,为了防止王振干预,还不惜得罪小皇帝打压王振,可以说这个妇人与三杨而言,那份情谊比起先帝还要高几分,这个世人皆知的事情,如今杨士奇离去,杨荣也在一年前病逝,三杨唯独他还在朝廷,哪有不来看看的道理,当然了这样也许会惹人非议,但官儿做到了这个地步了也就无所顾忌了。其次是为了一件大事,从两年前王振权势欲望开始展露的时候,他便被杨峥怂恿对太皇太后进行了劝说,劝说的内容无非是效仿庄公克段,太祖怂恿胡惟庸等等法子好让小皇帝看清楚王振的险恶用心,达到人神共愤的地步,可以说这一番说辞并没有太大的诱惑力,身为一个精明的女子,断然不会轻易的答应,但太后答应了,当年就向小皇帝提出了移出坤宁宫住进景阳宫,并在两年里在政务上不闻不问,任由王振的权势一日大过一日,这份无条件的信任让杨溥好不感动,如今两年过去了算算日子与当初他劝说的日期也快到了,按照杨峥的计划,这个期限还要再长一点,身为这次事件的最直接的联络人,他有责任有义务给人家说一声,一来好太皇太后安心,二来也可以听听这老妇人的意见。基于这一点,今日他才一早就来了。 景阳宫外,夕阳如火,将紫禁城里里外外都披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偶风吹来吹在了门前院子里参天古木的树叶上,吹得树叶哗哗作响,杨溥看了看天际,见那夕阳落入天际,用不了多久便藏于云层之中,再也看不见,不由得想起昔日三杨在的时候,那时候宣宗励精图治,内阁有三杨廷臣同心辅佐,海内号为治平。君臣关系和睦,宣宗还模仿古代君臣豫游,每到年初,均赐百官十日假期。到西苑万岁山郊游时,诸位学士均跟从,进行赋诗赓和,风气之正,历代说不能比的,即便是先帝驾崩,英宗皇帝还只是一个九岁的孩童,先帝留下的风气还在,那会儿军政均由张太皇太后负责,太皇太后又命所有部门议案均先经过内阁三杨的咨议后再进行裁决。三人当时亦很自信,杨士奇首推训练士卒坚守边疆,并设置南京参赞机务大臣,分遣文武镇抚江西、湖广、河南、山东等地,并罢免侦事校尉。又请求减免租税,并慎刑牢狱,此外严格官员考核机制。这些均得到太皇太后的批准并执行。只可惜这样的好日子太短,小皇帝终究不是宣宗,性子上的柔弱与专断,让他很难做一代明君,王振的崛起固然是有他的过人之处,也不是没有小皇帝在其中推波助澜的因素在,就在今年年初,小皇帝竟听信了王振的谗言,乱对大臣加罪。靖江王佐敬偷偷赠杨荣黄金,王振却借此机会却欲弹劾他,这事儿全耐杨峥从中周旋给化解了,可通过这件事,他也看出来了,他这个昔日的老臣在小皇帝的眼里越来越碍眼了,今年年初,小皇帝大兴兵马征讨麓川,藏帑金数万。他多次劝阻都无果,堂堂大明帝王竟听信一个太监之言,不顾户部银两紧张,强行拨出三十万两白银犒劳将士,这事儿搁在平时,户部银两充盈的时候,他也不会来说什么,没准儿还赞同,可朝廷连年的征战,三大宫殿的修复,河南、江西的灾情以及将士的抚恤这些都是大笔大笔的银子,户部银子再多也经不起这般折腾,可小皇帝却不听他的劝告,一意孤行最终酿成了今日的局面,堂堂大明户部竟给官员发放俸禄的银子都没有,传扬出去谁能相信呢,这事儿他本可不理会,可杨士奇、杨荣二人临走时的嘱托,让他不得不提出了折俸的建议,这本是一件小事,但他没想到百官竟会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来,这里面王振起了多大的作用,他心知肚明,但他更明白这事儿纵是没有王振从中谋划的影子,百官从心里上也对他这个内阁首辅不满了,细细想来,不满的又何尝是百官呢?” 2847章:人世风波难久驻 也不知想了多久,大殿外忽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跟着一个焦急的声音道:“杨大人,杨大人……?” 不等杨溥答应,来人便看到了杨溥的所在,面上先是一喜,跟着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一把抓住了杨溥的手腕,揣着粗气道:“杨大人可算找到你了。” 杨溥皱了皱眉道:“这么焦急寻老夫可是有什么大事?” 来人踹了几口粗气,平息了一下气息,急切的道:“大事,大事,今日一早太仓库官儿王科被人打死了?” 杨溥吃了一惊,惊道:“死人了,怎么会这样?”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陈敬总,这个老头被打了一顿后,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眼看事儿闹得不小,甚至不顾属下的劝阻,一路狂奔去了内阁,那知杨溥不在内阁,害得他好一阵找,得知有人看见他去了景阳宫便气喘吁吁地奔了过来,这会儿也顾不得自己满头大汗,见杨溥询问便今日一早在太仓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全说了一遍。 杨溥听完,紧皱的眉头,许久才轻叹了声,道:“王振这是嫌老夫碍眼了。” 陈敬宗道:“事情还没坏到这一步,王振纵有这个心思,可事儿闹到这一步,他还能怂恿百官么,这几年随着王振的权大,咱们的那些官儿是有不少投靠了王振做了他门下的走狗,可毕竟只是少数,大多数的官儿还是向着您的,如今事情已闹到了这一步,说起来也不算是坏事,至少王振说期待百官因俸禄而心生怨恨的目的没能达成,咱们只需好生安抚,趁机收服百官之心也并非难事?” “收服,如何收?”杨溥看了一眼陈敬宗,这老头一把年纪了,但性子脾气一如当年那帮不急不躁。 “这次百官闹事说起来是王振背后搞的鬼,可归公接底还是俸禄的根子,你也知道咱大明官儿的俸禄,从洪武爷的时候就一直不高,比起前朝就更不用说了,不少官儿可都是等着这点银子过日子,你贸然提出遵循祖制,官儿一下子难以接受才被王振说利用,只要内阁妥善处理这件事把官员的俸禄给发放了,官儿没了闹腾的理由,自不会被王振所利用,你的压力也就没那么大了?“陈敬宗苦口婆心的道。 杨溥叹了声道:“陈大人你把这事儿想得太简单了。” “这话儿是什么意思?”陈敬宗一脸疑惑的问。 杨溥苦笑了声,道:“折俸的事儿可不是老夫想出来的,太祖爷、永乐爷、先帝爷都有做过,百官可有怨言,苏木、胡椒的比例之大可是这次的几倍,你可曾见过百官闹腾过?” 陈敬宗也是从洪武朝走过来的人,杨溥提起的这些往事他也都清楚,要说那会儿的官儿没闹那也言过其实了,事实上那会儿的官儿的底气被开国两代君王给杀没了,洪武一朝单说一个胡惟庸案就株连15000余人,穷究而死者30000余人,并由此废除了丞相制度,集权力于皇帝一身,皇帝成了自己的丞相,六部直接向皇帝负责。这事儿看似是胡惟庸带来的恶劣影响,明眼人心里都清楚,胡惟庸案的背后,其实是太祖皇帝打压文官集团的一次重大举措而已,没了宰相的限制,文官再大,也不过是二品而言,其地位而言洪武一朝文官绝对算是最低的,后来的永乐虽不如老爹那么嗜杀,但他在进行夺权斗争前后,对文官集团进行了很大的调整。他亲自着手打造了自己的文官集团,可这些文官在品级上并不高,就如当时人人羡慕的内阁大学士并无多大的权势,地位还不如一个六部尚书,真正让文官走上台前,是从仁宣两位皇帝开始,仁宗皇帝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文渊阁大学士杨士奇、杨荣、黄淮等进秩,并进杨荣为工部尚书,从此入文渊阁者都相继进尚书秩。 这样一来,正五品的大学士兼有正二品的尚书衔,开始参与了政务,经过宣宗十年的演变,今时今日文官的地位较之太祖、成祖时候大大提高,加上仁宗、宣宗树立的明君榜样,使得百官早没了太祖胆战心惊,胆子也大了不少,再碰上了折俸这等事儿,自是难以接受,况且宣德继承大统的十年,一直励精图治,户部在胡滢,杨士奇、杨峥的策划下,早就打破了洪武爷时每年二百万两白银,充盈的户部应付朝政自是绰绰有余,从宣德五年后,朝廷就没再出现户部银两不够用的情景,这么一算差不多十一年了,年老的官儿还能记得点洪武爷、永乐爷时官员俸禄紧巴的日子,年轻轻的官儿就未必见过了,吃了十余年准时的皇粮,忽的一下子俸禄只有七成心头自是不平,本来么心里就有气,再被王振这等奸逆之人加以利用,弄出这么点动静来着实不算什么,若不是那个倒霉催的官儿被王山一把推倒在地,今日这事儿怕是闹得更大,这么看来这事儿还算控制的范围之内,内阁只需稍加引导,这次风波未必就不能平息,在他看来,事情既是出在了户部,那就从户部着手解决了,百官要的是俸禄,银子给了,百官也就没了闹腾的借口,王振等人也不好再从中折腾,内阁也好,户部也罢也能从这次风波之中抽身而出了。” 有了这一番思索,陈大人吐了口气,语气沉稳的道:“我看这事儿不是我想简单了,是你想复杂了,那王振权势再大,不过是一个太监,一个司礼监而已,百官纵然有心依附,也不过是少数的几个无耻之徒而已,大多数的官儿还是一心向着内阁的,这点影响力司礼监还是比不了,否则王振也不会暗中谋划太仓库风波了。” 杨溥哭笑了声,道:“话虽如此,可也你看到了,这两年来王振所作所为,百官可都在看在眼里,可见官儿上奏过,除了阿谀奉承外,就是寻内阁的毛病,户部折俸一事,看着是王振暗中推捣的鬼,可真要细细想一下怕不是这么简单吧,就说你刚才说的,王朗、王文不过是王振跟前的两条狗而已,对着百官说的那些话儿用意何在,会没有人看出来,再者论人望、地位,这两人怎么着也及不上你这个四朝老臣吧,可同样的一番话,百官信了谁,是王朗、王文吧,这说明什么,说明百官并非是看不明白这件事的背后有王振的影子,看出这件事的用意并不难,可百官就是装糊涂,这足以说明百官是心头对我这个内阁首辅有了怨言了,借此机会发泄一番吧。”顿了顿,杨溥接着道:“方才你说了,来闹事的官儿多是身居要职,这些官儿在京城会等着每月的几两银子用么,他们的门路明明不少,平日里随便出入一下青楼都是一掷千金,更别说是去一品居吃吃喝喝了,他们明明用不着朝廷的这几两俸禄,为何会迫不及待的来太仓库装可怜呢,除了不瞒老夫外,我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再说王振,这事儿是咱们外廷的事儿,他一个内侍根本没有参与的权势,这两年他权势是水涨船高,那也是在司礼监上,说到底是在内廷,在外廷他王振什么时候如此胆大妄为过,王振为人谨慎狡诈,若没有上面的意思,他断然不会如此公然的参与这件事,这说明什么陈大人可想明白了?” 陈敬宗平日里干的不过是呵斥教导监生的事儿,虽是四品官却极少参与政事,哪知这场风波的背后,竟有这么多的花花肠子,瞪大着一双眼睛冲着杨溥摇了摇头,道:“明白,明白什么?”杨溥叹了声,道:“非但是百官嫌弃了老夫这个内阁首辅,便是小皇帝也有了嫌弃之心?” “这,这个不可能吧?小皇帝今年才刚过十五岁,还只是一个孩子,哪有这么深的心计?”陈敬宗一脸的不信。 杨溥道:“小皇帝小归小,可也是当今的帝王,你可别小看了他,这点心思算不上什么,不过是一个孩子不喜欢一个老头,想寻个机会让他离开而已,可这事儿又不能明着来,最好的法子是什么,让他知难而退才好。” 陈敬宗面上虽一脸的疑惑,但他与杨溥相交多年,与对方的性子最是清楚不过了,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杨溥淡然不会说出这一番话来,如此说来,太仓库百官闹事这场风波真正背后的主谋其实是小皇帝,本来他对这事儿就有些疑惑,自太祖以八股取士延续今日差不多百年,百年来大明的读书人无不是修身治国平天下为己任,骨子里那点傲气差不多延续了百年,这一点在靖难之役时方孝孺等人所展现的骨气足以看出,王振充其量是一个刚刚掌权的太监,无论是威望,地位,权势都不足以让百官全都依附,也就说以王振今时今日的影响力,他还没达到让百官低头听从号令的地步,但这件事的结果却是京城大大小小的官儿全都来了,而且百官的架势分明不是为了那点俸禄,许多的官儿有意无意的寻麻烦的,若非王山的鲁莽,王朗的粗暴弄乱了这件事,以百官的势头,这件事只怕会闹上朝堂也未必不可能。如此看来,杨溥所说并非是胡言乱语了。 ”事情比你看到的想象得要严重得多了!“杨溥轻叹了声,语气里满是落寞之意。 陈敬宗颇有几分理解的意思,身为四朝老臣,为朝廷立下功勋不少,到头来却因年迈被皇帝如此嫌弃,竟不惜动用百官动用内廷策划这次的风波,换做是谁,心头哪能没点感伤。 ”你打算怎么办?“陈敬宗暗叹了声关切的问。 杨溥目光看向远方,不知什么时候,挂在天边的那一抹夕阳已经被云彩给吞没,京城的四周开始弥漫在一片暮色之中。杨溥看了许久才缓缓收回目光,道:“老夫自建文二年登进士第,授翰林编修始,算算日子也做了整整四十年的官了,是时候退了。” “退?这怎么可以,小皇帝还只有十五岁,王振……?”陈敬总大吃了一惊道。 杨溥一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夫老了,许多事儿想管也管不了,既如此,还不如早早的把这份责任交给更年轻的人来处理。” “话虽如此,可年轻人哪有你老的经验,今日的朝堂诡异难辨,王振又咄咄逼人,小皇帝还无治国的本事,正是需要老臣的时候,您身为四朝老臣,岂可轻易言退?”陈敬宗劝慰道。 “杨大人曾经说过,江山代有才人,各领风骚数百年。这话儿说得再明白不过了,每个朝代都有引领风骚的天才人物,先帝的时候,三杨引领风骚,所以朝堂安稳,如今三杨都老了,再不能引领风骚了,倒不如主动的退出去,让可以引领风骚的人才引领朝政,岂不是更好?” 陈敬宗只觉得这事儿决定得太过草率,还想劝说两句,却见杨溥摆了摆手道:“你不用说了,老夫心意已决,等处理了这件事老夫就会向皇上提交辞呈把首辅的位置让出来。” “杨大人三思啊!”陈敬宗皱眉道。 杨溥一言不发,径自去了。 望着杨溥渐渐消失的身影,陈敬宗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轻叹了声便跟了过去。 在离通州不远处有一处小河,因地势的缘故,加上历朝历代的修建,这条名不见传闻的小河倒也颇见壮观,其河道蜿蜒,势若游龙;潮白河碧波千顷,渔歌唱晚成了通州一绝。自朝廷在宣德五年罢黜了朝廷,兴盛市舶司后,这条小河就彻底变得忙碌起来,为了方便市舶司的运转,也不知那个官儿生出了将市舶司的衙门修建这条小河的入海口处,市舶司衙门并不大,但因河道地势高,市舶司横跨河道,如此一来,坐在市舶司的衙门里推窗而望,远处的高楼高耸于云端;透过河口西眺,江流如线,远处的船只隐约于水烟之中;咿呀的摇撸声与放排人的山歌相互交错,呈现忙碌景象,江面仍是风平浪静。响声越来越大,犹如擂起万面战鼓,震耳欲聋。你若再站得高一点,目光便可看得更远,雾蒙蒙的江面出现一条白线,迅速西移,犹如“素练横江,漫漫平沙起白虹”。气象万千。 2848章:心如太古结绳时 这样的景象寻常的百姓自是看不到,唯有朝廷的官儿才有这个机会,当然了也不是什么官儿都可以,能坐在这儿的除了市舶使外,还真不是其他官儿能坐进来的,作为负责朝廷对外(海上)贸易之事,市舶司的收入是朝廷财政收入的一项重要来源,前朝的时候,市舶收入达四十二万缗左右。即便是疆土狭小的南宋前期﹐宋王朝统治危机深重﹐市舶收入在财政中的地位更加重要。南宋初年﹐岁入不过一千万缗﹐市舶收入即达一百五十万缗。在一定程度上支撑着财政。宋政府还通过出卖一部分舶物增加收入。太平兴国二年﹐初置香药榷易署﹐当年获利三十万缗。本朝的收入虽及不上前朝,但其收入也越发的见潜力,从宣德五年杨峥与苏州一手打造市舶司,到今日不过十余年的功夫,收入一日高过一日,就说这条小河一年的收入也有好几百万白银,每日朝廷与之贸易国家就有五十个国以上﹐进出口货物在四百种以上。进口货物有朝廷需要的香料﹑宝物﹑药材及纺织品等﹐出口货物主要是纺织品﹑农产品﹑陶瓷﹑金属制品等,人多,船只多,市舶司就显得忙碌起来。 此时,在市舶司提举的签押房靠近窗台旁,有一张小圆桌,桌上一壶两只杯子,几碟时下的瓜果点心,左侧的一个红袍男子正一脸认真的提壶冲泡茶汤,他动作轻盈,神态安详,一举一动颇具美感。 与之对面地坐着一个白衣女子,那女子约莫二十好几的年纪,面容姣好,一双乌黑动人的大眼睛,一颦一笑之间都彰显妇人的风韵,那女子的目光并没有看向对面的男人,而是看向了远处的江面。 江面波涛滚滚,烟雾弥漫,船来船往,各种吆喝声,嬉闹声不绝于耳,那女子却浑然不觉,也不知看了多久,那双美目才缓缓收了回来,落在了对面男子的脸上,眼角微微一弯,眯成了一道好看的弧线,漆黑而明亮的眼里满是柔情蜜意,宛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清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了,女子仿佛看不够一般,许久才缓缓开口道:“坏人,你知道么?这世间的人啊,只有历尽世事,才会明白,我们眼前拥有的,才是真正应该珍惜的。这远处景色再好,它终究是风景,唯有近处才是人生。只可惜大多人看了一辈子也看不明白?” 那男子头也不抬,认真的将茶汤缓缓注入了茶杯里,然后伸手端起白瓷杯儿在掌心里转了转动,好一会儿才低头吹开了浮在杯中的叶片儿,轻抿了一口茶汤,闭上了双眼,让茶汤在口中回味了一番才缓缓吞入肚中,他似没听到那女子的话儿,又似听到了一般,灿灿一笑,道:“这世间的事儿,若都如大小姐看得这般明白岂不是太无趣了,日子那么长,糊涂一点岂不是更好,你看那江面上的渔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未必就看不明白生活的艰辛,只是他们更明白,这近处的人生也好,远处的景色也罢,总有人来看不是?看着看着也就习惯了?” 女子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许久才道:“话虽如此,可有些事儿未必看看就可放过,就说今日太仓库这场风波我看你未必就习惯了,按说本朝自太祖皇帝登基,先后发生的风波算上多不胜数了,你这个内阁大学士就算没来得及看,可洪熙一朝,宣德一朝前前后后也有十一年吧,无论是弥勒教,还是汉王的叛乱,开海禁,下西洋,定安南,治理苏州,安定瓦刺算起来也不少,你前前后后也看了几十遍了,今日这不是刚接到了消息就马不停蹄的赶到了这儿算计银两了。” 男子一笑也不辩驳,只是温顺地将目光移向了左侧的衙门,那衙门谈不上大,但装饰到还过得去,不知是因水上的便利,屋内不少来自西洋诸国的装饰物件,虽说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落在眼里倒也新奇,尤其是摆放在房屋正位上的一块象牙牌匾,牌匾一共有三根象牙合成,经人打磨晶莹透亮,看不出合成的痕迹,象牙居中的地方刻有廉洁二字,笔力苍劲有力,彰显大家风范。 很显然这块象牙匾额便是这座衙门的精神牌了,不管里面的官儿如何,至少这块匾额让人看着舒坦。 在匾额左侧临窗的地方,放有几块小桌,桌子是临时凑上的,呈现高矮不一,桌上除了堆积如山的账本奏章外,再无他物,几个身着蓝色官袍的官儿,正低着头整理账务,放在怀里的几把算盘,被十几根手指哔哩哔哩地打个不停,其忙碌的景象让人动容。 杨峥看了一会儿收回了目光,从宣德五年始他着手打造了市舶司,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这片最繁华海域,经过他多年的努力,大明海上的贸易不再是单一的局限在泉州、福建等地,而是从山东、河北一直海南岛,港口以十数,数量有明显增长。更为重要的是,这些港口已不再是零星的点状分布,而是形成一个个贸易区域。宋代贸易港的区域大致可以分为广南、福建、两浙三个自成体系的区域。在各区域内,贸易港的数量、繁荣程度和管理水平都超过前代。域中港口大小并存,主次分明,相互补充,形成多层次结构。比如在两浙区域内,先后兴起的港口有杭州、明州(今宁波)、温州、青龙镇(今上海青浦)、江阴军、上海镇、澉浦镇等,甚至镇江也有境外贸易船只往来。其中杭州和明州居于主导地位。温州、青龙镇等居于辅助港的地位,通州作为连同京杭大运河的码头之一,在规模上看并非是大明对外贸易最大的码头,但绝对是最忙碌,最富有的码头了。 每日从这里的货物的数量之多,差不多赶上了苏州太仓三倍还多,中原的布匹、香货、皮货、杂货、药材、陶瓷、绸缎、茶叶等通过这里运至西洋诸国,而西洋诸国的象牙,牛角,香料、胡椒、药材、金银珠贝也通过这里运至中原,每日来往的船只远超极盛的南宋,每年即便是在关税不高的情况下,这里的税收银两也有上百万两,可谓是壮观无比了,按照朝廷一年三次从市舶司查核账目留下官员的俸禄以及作为市舶司运转的银两,往返好货物的人力物力除掉外,其余都得送往京城,这里交通便利,每年也是最及时的,按照期限,这笔银子也差不多这几日该送到了户部,加以调用足以可以应付京城官员俸禄的危机了,自今日一早得知了太仓库房百官闹腾的始末,杨峥就着实处理这件事。 依他看百官的理由既是银两,那把银两发了便是,没了借口百官也不好再说什么,藏于这这件事的背后的各种势力也该消停了,按照他的意思,在王振势力没有达到人神共愤的地步,任何与王振对着干的事情都不应该去做,这倒不是说他怕了王振,而是王振在经过这么多年的谋划,朱家子孙有意无意的培养下,太监掌权已是必不可免的事情,既是不可避免何必拧着来给自己寻不痛快,再者这事儿也不光光是一个王振的问题,而是整个太监集团与文官集团权势的对抗,没了王振还有陆振,李振,所以除掉一个王振并不能解决太监干政的局面,想要天下太平唯有断绝根源,而要做到这一步可不是任由一个王振飞扬跋扈那么简单了,他得学会郑庄公对弟弟的放任,学太祖皇帝对胡惟庸的隐忍,才能达到先帝爷、杨士奇的期望,所以在王振没有充分暴露自己的恶性,在他没有寻到可以废除太监干政这一项制度之前,任何的轻举妄动都是无济于事,但这并不是说他什么也不做,几代人的努力,自己半辈子的心血才打造的盛世繁华,总不能因一个太监而舍弃了,该出手的时候总归是要拿出点魄力,就说太仓库银这件事,明面上看是百官因俸禄这点事儿。 可实际上是王振为代表的太监对内阁的不满,着实掌权想借文官之手来达到打压内阁的目的,虽说杨峥一直抱着任由王振折腾的意思,但这并不是说自己没有底线,身为东阁大学士,一个快做了十二年官的官场中年人,他很明白一旦内阁失去了约束文官的后果是什么,要么被强大的太监集团压制,要么形成朋党,与前面一种结果杨峥不愿看到,也不想看,毕竟前世的影视剧有太多的例子,最坏的结果无非是百官吃点苦头,朝政荒废一阵子,可对于后一种结果他是深恶痛绝,无论是东汉的党锢之祸、唐代的牛李党争、宋代的元祐党案还是本朝末期的东林党,其产生的恶劣影响可谓深远,这种党派门户之争,不能说全无清浊是非之分,但互相攻伐的结果,往往是敌对的双方都难免意气用事,置国家社会利益于不顾,使政局变得日益混乱,政治变得益发腐败。所以,不论所取何义与朝政而言没有任何的好处,一旦形成朋党,彼此之间的争斗也就日趋激烈,而朝政也日渐脱离正轨,走上邪途。尽管最高统治者也可能采取严厉措施以铲除朋党,如唐昭宗时,“尽杀朝之名士,或投之黄河”,但由于历代王朝在皇位继承问题上难以摆脱播龙种下跳蚤的怪圈,以至继任者驾驭政治的能力越来越差,因而,朝政不仅难以因打击朋党而得到扭转,反而因按倒葫芦起来瓢的效应而益发腐烂下去。而且,一个王朝的寿命越长,朋党问题就越是盘根错节,就越可能在这种扰攘不息的政争中走向尽头。回顾历史,汉、唐、宋、明,概莫能外。牛李之后,不可一世的大唐就此灰飞烟灭,宋代新旧之争带来的结果是加速了北宋的灭亡,而本朝落入外族之手,东林党罪责不小,杨峥可不想因这点小事给朝廷带来一场巨大的浩劫,退一步说纵然不能形成朋党之争这个恶劣的结果,但王振打压内阁的野心昭然若揭,一旦他抓住这事儿不放,而百官因利益而心生愤怒,带来的结果必然是百官对内阁的种种弹劾,身为内阁首辅难逃其责,势必给了王振打压内阁的机会,一旦没有了杨溥这个威望极少的人坐镇内阁,身为次辅的他势必要走到前端面对王振与听他背后的实力,在王振没有露出任何的人神共愤地步之前,他不想过早的走到人前暴露自己的目的,以王振的为人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这个险他不敢冒,也不能冒。明白这一点他今日一早就急急忙忙赶到了通州了。 按说他一个兵部尚书并没有插手税收的权势,但刚刚上任的户部尚书被愤怒的小皇帝让人抓入了大牢,大明官儿是不少,可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乱摊子也没人敢接手,小皇帝思来想去也不知怎么就寻到了他,愣是要他来做这个户部尚书。 自己有多少本事杨峥心知肚明,不要说面对密密麻麻的数字头疼,就是看这些堆积如山的账本就足以让他感到头大,所以只答应代为处理几日,等事情顺了,他该干嘛还是干嘛。小皇帝倒也通情达理,一口答应。 与账务上杨峥自问是一窍不通,好在家里有一个精通财务的大小姐,这一路来也将大小姐给带了出来,此时经过大小姐的一番安排,户部的各司的官儿抱着算盘,坐在了堆积如山的账本面前,清账的清账,盘库的盘库,催缴的催缴好不忙活,身为主事人的他反而是最清闲的人了。与大小姐说了半日的话,签押房里便有了动静,户部左侍郎王佐便快步走了过来对杨峥道:“大人,核实好了?” 2849章:难能可贵幡然悟 王佐今年刚过三十五的年纪,身材欣长,作为部堂级的官儿,这年纪轻了一些,但丝毫不影响他干练的作风,他是宣德三年的进士最初被分配到南京做了户部观政,因能力出众,却天生对算账有一手绝活,短短几年的功夫便从南京户部脱引而出,一跃成了户部侍郎,宣德八年后随着朝政的稳定,商业、海上的贸易一日比一日重,户部的人员就成了紧缺人才,作为代理户部尚书的胡滢对王佐的才情十分欣赏,大肆举荐,宣德九年从南京户部调任北京户部做了户部左侍郎,官儿级别没变,但因北京是帝都,所以从南京到北京在官场的规矩就是升迁了。这次杨峥接手户部,胡滢就推荐了王佐,事实证明胡滢的眼光很独到,王佐的确有些手段,任何账目到了他的手中非但算得快,核实得仔细,就是每一步从何而来他都能整理得十分通顺,即便是他这个对户部账目一窍不通的门外汉也能够看得明白。 杨峥撇了一眼王佐捧在手里的厚厚一茬账本冲着对方颔了颔首,道:“王大人辛苦了。” “都是卑职应该做的,不算什么?”王佐神色如常,并没有露出多大的欢喜,但眼神里时时射出自信的光芒。 杨峥嗯了声,没在这话儿上继续说下去,也没伸手去接被王佐捧在手里的账本,话头一转直接问道:“怎么样可有进项?” 王佐点了点头道:“通州下半年进出口货物达410种以上,有宝物、布匹、香货、皮货、杂货、药材等,单是进口香料,其名色就不下百种。香料、宝物、皮货、食品;精刻的典籍主要销往高丽和倭国,其中生丝、绸缎、棉布、夏布、陶器、瓷器、玻璃器、面粉、饼干、咸肉、火腿、黄油、干鲜果品、家畜、家禽、家具等销往西洋诸国。水盘、嵌铜、大罐小罐、水银、首饰盒、色纸、历、金表纸的书、镜、梳、眼镜、硫黄、中国刀、漆鞘、人参、扇、遮太阳的唐伞等运至更遥远的苏门答刺、旧港、瓜哇、泞泥等国。”不等杨峥询问,王佐又介绍了这些货物在各国卖出的价钱以及评价,总体来说大明的货物在别的国家很收欢迎,尤其受欢迎的大宗货物是丝织品。苏州生产精美的生丝、丝绸极受西班牙人喜爱,往往以高价向大明商人收购,大明商人因此获利甚厚,所以比起往年丝绸的数量、价钱都超过了往年,从正统六年到正统七年不足一年的功夫,仅葡萄牙运往印度、日本和马尼拉的货物,每年约有5300箱各类丝绸,每箱装有100匹真丝,天鹅绒花缎和缎子、轻料如半花缎、彩色单层线段,还有250块金子,及每块重12盎司的2200块金锭,价格之高超出前朝了,所以今年市舶司的收入上也较之往年要多一些。 这些早在杨峥的意料之外,无论是生丝、绸缎、棉布、夏布、陶器、瓷器、玻璃器,还是水盘、嵌铜、大罐小罐、水银、首饰盒这些东西在中原可谓是延续了千年,能留下的都是精华,西洋诸国不喜欢才怪,而大明经过洪武将近三十年的海禁,这些好东西根本就出不了大明,永乐年虽有郑和留下西洋,但贸易的往来多是官方,除了西洋诸国的王室之外,寻常百姓看上一眼都难,而随着他提出罢黜朝贡,兴市舶司的基调,从侧门说打破了官方的垄断贸易,只要你合理上缴税收,商人也好,百姓也罢只要不怕海上风浪都可贸易往来,这种无差别的贸易不兴旺才怪呢?比起他,大明的商人可比他精明多了。 见杨峥没有继续问的意思,王佐倒也是个精明人,一看就知上司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加逗留,当即进入了实质性的问题,据卑职核实,自从正统六年至正统七年,民间年产丝绸约20万匹,价值白银16万两;松江棉布运销量为2000万匹,价值白银300万两,两项合计316万两,另还有瓷盘,镀金器皿,糖,中国木,大黄,麝香多项累加,今年一年的税收约莫是四百万两?” “四百万?”杨峥吐了吐舌头,他虽料到海上贸易的利益会很大,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不过这样一来也算是彻底解决了这次户部危机了,一直提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抛开外在的银两,还剩下多少?”杨峥盯着王佐问道。 “回大人的话,除去进口商品的管理、博买、商人的管理,以及仓储、码头消耗的人力、物力还剩下三百一十八八万二十两。”王佐一板一眼的道。 杨峥颔了颔首道:“三百万倒也不少。”顿了顿又道;”昨日太仓库的事儿想来王大人也听说了?“ 王佐嗯了声,道:“卑职今日一早听闻。” 杨峥道:“听闻就好,眼下给百官发放俸禄是要紧的事,这些银子你立即着手安排人运至户部,越快越好。” 王佐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又见杨峥把话说得慎重,便用力地点了点头道:“卑职明白。” 一番吩咐后,杨峥又对市舶司的一干官员说了一番鼓舞责任的官场话儿,眼看时候差不多了便领着大小姐走了出去。 刚出了市舶司就见高航混迹人群里,瞅着空儿走了过来,两人是多年的熟人也什么官场上的客套,高航只是左右看了一眼,也不顾忌大小姐在一旁便把今日他离开后京城的动态前前后后都说了,这其中少不了太仓库银这件事,说是王振在听说太仓库打斗死了人,起先破口大骂可过了一会儿竟是哈哈大笑,非但没责备王山推了人家,还大大嘉奖了一番?” 杨峥皱了皱眉头,低声道:“这事儿对他未必有好处,他何以如此高兴?” 这个我也不知,不过我的人打探到在你离开内阁的时候,王振派出了他的心腹曹吉祥,领着一干东厂的番子去了一趟 太仓库。 “事情不是了结么,他带人去做什么?”杨峥一脸的好奇,凭着他对王振的感觉这事儿怕是没那么简单。 高航看了一眼杨峥,犹豫着要不要说。 “都什么时候了,高大哥还那么多的顾忌?”杨峥皱了皱眉头道。 高航道:“这不是怕你事儿多担心么?” “自杨大哥走后,咱们要担心的事儿多了,不差这一件。”杨峥自嘲的道。 高航看他神情真有几分泰山压顶不弯腰的气势,胆子也大了几分,道:“抓人?” “抓人?抓谁?”杨峥越发的好奇。 高航道:“这次闹事的人!” 杨峥似有些没回过神来。 高航继续说道:“王朗,王山、王文对了还有章郎也给抓了?他们的人现在去了翰林院。” “还要抓谁?”杨峥面色铁青。凭着感觉,他觉得这事儿怕是不简单了,以王振的性子断然不会做出这等损自己的事儿来。 “祭酒陈敬宗!”高航一字一字的道。 “你说什么?”杨峥心里头猛的一惊,手心里全是冷汗,不等高航把话说完,他立即问道:“人可是抓了?” 高航道:“我来的时候人还没抓,就来寻你了,不过我看曹吉祥的气势,这人怕是要抓定了。” “王振这是要做什么,如果是单独抓了章郎、陈敬宗二人这事儿还好说,可他不该连自己的侄儿也不放过,王朗、王文可都是他的心腹,他这么做岂不是让依附他的人心寒?”杨峥自言自语 的道。这是他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对手比自己想象的更复杂。 “我看未必,王振虽是个太监看不起文官,可但凡投靠的官儿都颇受重视,这几年经过他的手提拔的官儿不计其数了,若非如此,朝廷那还有人依附他。”高航眯着双眼想了想道。 “高大哥的意思是说,不是王振不够义气,而是别有用心对吧?”杨峥扭过头来盯着高航道。 高航想了想道:”这事儿我也说不准,不过凭着我对王振多年的观察来看,大义灭亲可不是他的风格?既没有这个意思,却偏偏做出这个意思来,除了有好处外,我实在再想不出王振为何要这么做?” 杨峥颔了颔首道:“不错,以王振的为人断然不会做没有好处的事,何况这事儿涉及到他的侄儿,成本可不小?” “你说他会做什么?”高航压低着声音道。 杨峥皱着眉头并无没有作答。 “这事儿还有什么可想的,我看你们这些当官的是把简单问题想复杂了?”一直没说话的大小姐忽的开口道,声音洪亮宛如一道动人的小曲。 “此话怎讲?”杨峥素来知道大小姐的本事,听她这般言语便知她已看出了问题的实质。 大小姐嫣然一笑,没有立即应答杨峥的话儿,而是将手指头往远处一处戏台上一指,道:“你们看看那是什么?” 杨峥和高航顺着大小姐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便见左前方一颗古树下搭建了一个戏台,戏台四四方方,只简单的用了几根木材搭建了一座两层的小楼,地下一层宽数十丈,作戏班唱曲所用, 上面一层则是戏班居住了,通州位于京杭大运河北端,领有三河、武清、香河、漷县四县,可谓是黄金水道,更是更是南方丝绸之路的物资集散地,三河、武清、香河、漷县四县河道交汇,河面宽阔,水势平稳,“日有千人拱手,夜有万盏明灯”,是不可多得的天然码头,呈现过百货山积、帆樯如林的景象。每日一早到这里积聚了除了堆积如山的货物外,不少走南闯北的手艺人也来这儿寻点银子,比起杂技,木匠,戏班子无疑是最受欢迎的,每日太阳下了山,河面上恢复平静,卸了货物的赤脚汉子就坐在酒肆里,叫上小二送来二两劣质的水酒,两碟小菜,咧着嘴巴听上一曲戏文,算是给自己每日的犒劳,这样的戏文既不会太长,价钱也公道,本着薄利多销的原则,每日集聚在这里的戏班子可不少,天刚黑下来那些唱曲的就咿咿呀呀唱了起来,比起白日的喧器,这时候的通州就透着几分文艺味了,当然了这是听小曲的,这些人多半也是游走于每个酒肆,唱的曲子也是从前朝文人流传下来的短句小曲,很是受百姓的欢喜,可一日繁华一日的通州来的不光是做苦力的汉子,文人墨客,西洋的商贾,以及走南闯北的手艺人也有不少,品味上,银子上他们当然不会满足日日留恋酒肆的小曲,戏文的场面,深度上要求就高了,一些大戏班从中看到了商机,与当地的有钱有势的士大夫合,在通州最繁华的地段搭建了戏台,请一些身怀绝技的优伶卖力的唱个曲儿,摆个身段、甩两下水袖、扬几声珠圆玉润的歌喉。有 时干脆排演几出折子戏,或是《游园》,或是《思凡》,声情并茂,婀娜多姿,格外吸引人,所以但凡来通州的文人雅士总会寻上各种理由买个戏票去听上一曲,哪怕进去坐着喝上一杯茶汤也是好的。 当然了,戏台虽大,但容纳的人毕竟有限,买不到戏票,或者是挤不进去又想听戏的人便会在地理位置上做做文章了,因此戏台四周的酒肆价钱水涨船高了,虽说未必是上档次的酒肆,酒也是几文钱一两劣质酒,小菜的味道也未必入口,奈何位置好,一抬头便能看到戏台,虽不如里面的人看得真切,但好歹也能看得过大概,况且不收戏票钱,因此每日戏台唱戏的时候,也是四周酒肆最热闹的时候。 杨峥所站着的位置谈不上最好,也不是最正面,但胜在位置高,看得远,所以戏台上的一切倒也看得清清楚楚,但见戏台上一个文士模样打扮的官儿站在戏台前咿咿呀呀的唱个不停,那文士扮相俊美,嗓音甜润,唱腔委婉,刚唱了一段就引得了台下看客一阵叫好不绝,这会儿那文士便推到了一旁,这时戏台的后面一阵骚动,走出一个头戴王冠的人来,身后象征性的跟着两个文武大臣。 2850章: 几许英雄文武 那人生得方面大耳,身材威武,颌下一把长须差不多到了胸口,迈着官步,好不威严。 那人走上来,也不寒颤当即做了一张龙椅上,面对那文士张口唱道:“此番蔺大夫英勇机智,老将军胸怀韬略,才使秦王,不敢逞强。孤有此文武二贤,我国无忧矣。” 只唱了这么一句,杨峥就知戏台上唱的是人人熟知的将相和了,这个故事经过太史公的妙笔传至后世,成了百姓最津津乐道的好,而且无论是那一朝那一代,当权者都期望将相和,朝政安稳,所以这故事代代唱,算得上是经久不衰的戏文了。 就在大小姐伸手指向的这会儿,先前的那王与文士退到了幕后,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面容粗矿的汉子走到了台前,刚不及开口,就见里面又走出来了一个中年人,那人一身小吏服饰,一看便知是跑腿打杂的,他走到那粗矿的汉子面前,单腿跪在地上唱道:“启禀老将军,今有蔺相如赵府饮宴,路过长街,众百姓捧酒贡贺,他这个体面可真不小哇!“ 那面容粗矿的汉子唱道:“有这等事么?” 跪在地上的小吏用力的点了点头道:“不错!” 粗矿的汉子立即面带怒色的唱道:“好,待老夫长街挡他的道路,有何不可? 跪在地上的小吏大喜唱道:“将军当该如此,也得让他知道知道您的厉害。 粗矿的汉子嗯…,这众家将! 众有 长街去者! 曲子唱到了这儿一番人员变动,杨峥没再多看,接下里的剧情,战国邯郸蔺相如因完璧归赵,被封为赵国丞相。上将军廉颇居功自傲,屡次向蔺相如寻衅。蔺相如以国事为重,始终忍让。后经上大夫虞卿劝解,廉颇愧悔,至蔺相如府负荆请罪,将相和好,同心辅国。这点事儿他烂熟于心,实在没什么可看的,尽管戏台上的演出说得上精彩绝伦,但杨峥并不好这一口,所以也谈不上什么兴趣,更没有深究,一时竟没能领悟大小姐的意思,不得不厚着脸面开口询问。 大小姐到是一个戏迷,不过半盏茶的功夫,竟入了神,一脸的向往,听得杨峥的询问,才一脸不舍的收回了目光,笑着说道:“要说你这人平日里聪明那也是真聪明,可要是糊涂起来那也是真糊涂,这戏文上唱的不是将相和么,那廉颇负荆请罪便是蔺大人当真有怪罪之心,看到廉将军这般模样也不忍心怪罪他吧,以廉将军的为人,难道不知蔺大人的为人,这叫以退为进,那王振让人抓了自己侄儿,亲信可不是真的要大义灭亲,而是以退为进给自己留足退路,事情闹得这么大,总有人来承担吧,王振大义灭亲以小皇帝对他的信任与爱护未必忍心怪罪,百官也说不得什么,可事情反过来就未必好说话了,身为当事人之一,内阁毫无表示,非但是小皇帝从心里上不满,怕是百官心头也或多或少有些怨言吧,那时百官再说点什么,小皇帝还不顺势而为,依我看这次杨老大人怕是……?” 杨峥眼中火花熠然一闪,脑海里迅速将这事儿前前后后理了一遍,不得不承认在这件事上,大小姐比自己看得远,看得明白,王振此举可谓是一箭双雕,既博得了大义灭亲的美名,同时成功的取得了小皇帝的信任,外带恶心了一把杨溥,百官本就对这事儿不满,难保没几个刺头跳出来骂上几句,如此一来,小皇帝就不得不对百官有所交代了,而毫无表示的内阁无疑就是最佳的人选了。 ”好一招以退为进。“杨峥皱了皱眉,失态发展出乎的他的意料之外。王振此举用意很明显,若能借这次机会将杨溥赶出内阁最好,不能赶出去在小皇帝、百官面前恶心一心杨溥也好,怎么样都不吃亏。 将杨峥半响没说话,高航看了看戏台,低声道:”那王振敢用负荆请罪,大不了咱们也用一回,小皇帝还能真怪罪杨大人不成?“ 杨峥摇了摇头道:“这事儿太监可以这么干,偏偏杨大人干不得?” 高航道:“这是为何?” 杨峥道:“王振是一个太监,太监是什么人,你该比我清楚,况且这事儿本是王振所为,他大义灭亲也好,负荆请罪也罢都不算丢了身份,没准儿宫里头的太监还认为他有本事,可杨大人却不同,他是内阁首辅,当今文官的领袖,若也来这等不顾廉耻的一套,百官怎么看,小皇帝怎么看,日后如何在朝堂上立足?” 高航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该如何是好?” 杨峥叹了声道:“王振这是吃准了小皇帝和百官对这事儿的厌恶才做出了如此决定,你说还能怎么办?” 高航极少看到杨峥面露沮丧之色,看他如此模样,如此口吻便知这事儿到了他都不能参与的地步,不由得在心头叹了声。 杨峥一时心头着实有些郁闷,也不多言,拉着大小姐便往人堆里走去。 这会儿便是通州一日最热闹的时候,码头人头涌动,不多时便将二人的身影吞没,高航站在原地呆了呆,眼看二人差不多看不见了才轻叹了声跟了上去。 戏台上,将相和的戏文已到了尾声,廉颇脱去上衣,露出上身,背着荆条,由宾客引导到蔺相如家的门前请罪,说:“我这个粗陋卑贱的人,想不到将军宽容我到这样的地步啊!'''' 两人终于相互交欢和好,成为生死与共的朋友。 这一幕感动了不少文人墨客,一时之间叫好之声络绎不绝,将偌大的通州码头渲染得热闹非凡。 比起通州城,内阁就显得冷清了不少,尽管今年开始内阁的人员已从往年的一人增添到七人,按说应该比往日热闹一些才是,可这两日发生的事实在太过让人头疼,所以内阁人人面上露不出喜色来,偏生那帮不知好歹的言官御史也不知受到了谁的蛊惑,一个劲儿的上奏弹劾,纵是没写奏折的,每日早朝的时候也不忘说上两句风凉话,这个说你知道,听说内阁为了让户部多折合点苏木胡椒将王大人活活给逼死了。 “你才听说啊,我早就听说了,你说大家都是同朝为官,内阁怎么下手这么狠呢?”另一个官儿立即附和道。 “哼,有些人为了一心往上爬那会管他人死活。”其他官儿语带着嘲讽的意味说道。 “可不是么,我每月领取的俸禄不过八两银子,这八两银子还不能都进了自己口袋,府上的师爷、轿夫可都要给银子的,这些朝廷也不管,那么点银子每月还不够用,家里的老婆孩子都不敢放开了吃,生怕月头吃饱了,月尾饿死了,就是这么点银子,朝廷还不能发了,给什么老什子苏木胡椒,这东西在永乐年没准儿是好东西,可如今早就不值钱了,再说了朝廷这一下子给了这么多,折扣的还永乐年的价钱,如今银子都贬得厉害,一文钱还喝不上一口酒汤,区区一两银子还能做什么,那帮富商一看朝廷给的苏木胡椒,刻意把价钱压得低低的,你卖了心疼,不卖吧,一家老小只能饿死,内阁不体恤我们生活不容易到也罢了,还变着法儿来奚落我们,这不是要我们去死么?”一个御史大声道。 “就是,就是,真不知内阁这次安得是什么心?”人群里一阵附和,各种声音夹杂在一起,好不热闹,与其说是早朝,不如说百官辱骂内阁的骂人大会。 小皇帝也不知是自知做了亏心事,还是怕百官抓着折俸一事不依不饶,干脆来个避而不见,日日的早朝,竟破天荒的缺了两个早上。 憋了一肚子气儿的百官骂不了皇帝,骂骂首辅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了,所以这两日的早晨,除了杨峥外,新入的一干内阁次辅算是见识了言官的厉害,从五更骂到六更,几十人轮流来,骂人的话儿还不带重样的,不得不佩服这帮人的韧劲,起先高谷等人心头不岔,趁着小皇帝不在,大着胆子辩解两句,大意是这事儿又不是内阁想出来的,祖宗规矩早就定下了,库中没银子,只能寻祖宗规矩办事了,苏木、胡椒是不如往日值钱,但朝廷不也是顾全了么,这次发放的时候还特意多个了点,为了就是怕外面的富商趁机压制苏木、胡椒的价钱,百官拿不到足量的俸禄。内阁才吩咐太仓库的管事每个官儿按照官员大小,俸禄多少多给一成,事情都做到了这份儿了,还要怎样? 谁知不知不说还好,一说那帮言官御史仿佛吃了枪药一般,这个一言,哪一个一语,破口大骂,骂到最后似还不解气,干脆挽起了袖子来,插着腰肢,大有君子动口既动手的势头,面对着百官气势汹汹的模样,高谷等人知趣的不敢说什么,一来刚刚入阁无论是地位还是威望都不足以号令百官,二来,他们也是生出几分期盼的心态来,骨子里认为这是百官欺负他们刚入阁,还没威望权势罢了,面对老首辅怕是不敢了。 但他们很快就发现了他们错了,百官骂起首辅来比骂他们可凶横多了,若不是顾忌朝堂规矩,落下一个殴打当朝首辅的罪名,这帮官儿早就抡起拳头上前揍人了,如果说大明来个官场风险排行榜,内阁首辅绝对排在首位。 当然了他们还是有期盼的,无论这帮官儿如何的凶横,说到底还是一帮言官,蚂蚱再蹦也未必能蹦得上泰山,否则这天下岂不是乱了套,眼看着百官骂了两个早上,身为首辅的杨溥怎么着也得呵斥几句,纵然百官气势凶横,可未必就敢对他怎么样,他是什么人,洪熙年风头最旺的太子洗马,做个牢一坐就是十年,宣德十年、正统七年柄权将近二十年,无论是威望,还是地位满朝文武百官无人能比,眼下都被人欺负到了这般模样,还能没点脾气。 可很快他们失望了,杨溥非但没脾气,面对百官一日高过一日的辱骂,他连一句像样的话儿都没说,哪怕指着一个不入流的小官说上一句:“你小子有什么资格来骂老夫,老夫当年吃牢饭的时候,你小子还没出生呢?” 可自始至终杨溥一句话都没有,那张布满沟壑的脸甚至连变都不曾变化一下。 起先高谷等人还以为是杨溥的隐忍,可等了一日没那意思,久而久之便失望了,心头的编排也就多了几分:“这还是首辅么,被人骂成了这样也吭一声,真不知二十年来,你怎么就名动天下了,杨老大人怎么就内阁这份重担交给你了。” 光骂是不行的,看不下去的陈循干脆大着胆子进行了劝说,大意是这样做首辅是不行的,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遂万物之宜,外镇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也百官如此不将您老放在眼里,那是您老太好说话,太过温顺的缘故,得拿出点手段,拿出点魄力来,可不能为了一点虚名,怕得罪了他们,这帮人是你让一尺,他进一丈,当年的杨老大人在的时候,可没见那个言官御史有胆子指着鼻子骂他,要不是生出的儿子太胡来,咱们内阁那是今日这般景象?” 这一番肺腑的话儿,是个人都该冲动,该热血上头了,可杨溥就跟没事人一样,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气得陈循差点没骂人。 当然了,杨溥也不是什么都没做,等陈循等人发泄完了恢复了冷静后,两日来一言不发的杨溥才搁下了手中的湖笔,道:“诸位该说的都说了吧,下面该老夫说了。” 陈循等人虽说对眼前的杨溥如此懦弱的表现大感不满,但人家好歹也是四朝老臣,又是当朝首辅,面子上还是不敢与他较劲的,一听他老人家要说话,鄙视的也好,敬佩的也罢,个个都抬起了头,一脸认真地看着对方。 2851章:愁不了愁恨又恨 “陈大人你与都察院比较熟,你帮老夫去打听打听看看这事儿是谁在背后搞鬼?务必问出领头的?”杨溥面色如水看不出心头的怒气。 “卑职明白。”陈循躬身抱了抱拳一口答应。 “一定要查清楚,老夫可不想被蒙在鼓里。没人在背后搞鬼,这帮官儿可没这个胆子。”杨溥声音平静如水,看不起一点波澜。 “是,大人放心,卑职一定尽心尽力的查清楚,给大人一个满意的答复”陈循又应一声道。 只是一个简单的命令,陈循等人对杨溥立即刮目相看,原来这老头也不是人人都可欺辱的老好人,而是一头能忍的老狼。 事实上,陈循在细细揣摩一番后,也从杨溥的话儿中回过味儿来,这事儿还真得好好查一查,都是在官场混的,言官与御史不看僧面也得看看佛面,似这么不依不饶的骂内阁的还是头一次,而且人数之多开大明先例了,若没人在背后捣鬼,还真难以让人相信这是百官自发的,就他所知从太仓库械斗打死了一个观政的王道的消息传至内阁,杨溥当机立断将这事儿交给了杨峥处理,按照杨峥的想法,事儿既是出在了银子上,那就得从银子上解决,所以他亲自赶往通州,从通州市舶司下手运点银子到户部解决眼前的危机,为了安抚百官的心,这会儿杨峥并没有瞒着百官,一早就下了公文给六部,再由六部下发到了各大衙门,也就是说百官一直不满的俸禄其实是有了着落,非但如此,就在两日前杨溥为了取得小皇帝的信任,还亲自去了一趟皇宫,小皇帝非但没有因这事儿责备还给了不少赏赐,恩宠比起往日似还要盛了一些,官场是一个看势的地方,任何人,任何官都少不了,眼前的情况是俸禄已有了解决之法,皇帝的恩宠不减当年,但凡知趣的人只要还想在官场混,就没有人会傻到抓着这事儿骂个不停,可事实是百官非但没有半分消停的意思,反而有扩大的意思,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孽,这也是为何杨溥一番吩咐他便痛快的答应了,他也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竟连当朝首辅也不放过。 仗着早年,御史张楷献诗忤旨,得罪宣宗,刘祚上疏触犯皇上,引得宣宗发怒,他从中周旋,使得这两位大名鼎鼎的御史得以保全了性命,他在言官的圈子里口碑还不错,也就有几个交心的朋友,寻了二人几杯酒汤下了肚,想知道的都知道,可不知还好,这一知心都谅了半截,原来就在两日前,王振派心腹曹吉祥领着东厂将太仓械斗的一干人等全都抓了,抓了也就算了,王大人还狠下心来将一干人等送入了东厂的监狱打了一顿板子,进去的时候,人可都是好好的,出来的时候可就不那么舒坦了,据说那会儿刚好是吃饭的点儿,百官放了手中的政务,赶往食堂吃饭,就见十几个东厂的番子扛着几个尸体走了过来,每一个露过的人可是看得明白,领头的是王振的侄儿王山,那么壮实的一个人,愣是被剥去了衣衫,打得浑身是血,最狠的要算那屁股了皮开肉绽,但凡看到的人莫不是暗吸了一口冷气,跟在后面的王朗、王文、章郎也都是被大得满腚是血,雪白的衫子都打破了,一条条的血迹好不吓人。 据说看到这景象,不少胆小的官儿整天都没吃饭,怕想到白日看到的血痕给吐了出来,糟蹋了粮食,可即便如此,不少官儿对王振能大义灭亲的举动心生好感,说王公公不愧是百官的楷模,朝廷有福,不少官儿吵着嚷着要给王公公此举上奏章,建议皇上加以表扬,这事儿闹出的动静还很大,后拉据说是王公公亲自出来说,这是小惩大诫,若不是那王大人是他一时不擦才推了一把,倒地而死,他恨不得按照《大明律》就地正法了。 百官没想到一个太监非但大义灭亲还懂得维护朝廷法纪,一时之间赞扬之声络绎不绝。 刚打听到这会儿,陈循也差点以为这王公公是一心为朝廷,一心为百姓,还以为天下的太监就此转了心儿,心里好一阵高兴,哪知细细打听之下,满不是这一回事。原来所谓的王公公一心为公,维护朝廷法纪,大义灭亲全都是给皇上看的,把自己侄儿打得皮开肉绽,根本就是苦肉计骗取百官的同情,那些皮开肉绽的景象也全都不是真的,东厂的那些番子,别看平日里做不出什么好事,可打板子这种力气活却经营得十分有门道,这些人可都是来自各大衙门的高手,从孩童时就把全部的心思用在了打板子上,板子轻重,如何打再没有比他们更清楚的,一个高手从十几岁的孩童到二十七八岁才算正式出师,中间十几年是日日练习手中的板子,技艺如何用不着多说了,自大明开国以来,打板子这种事儿一直就没断过,经过将近百年的传承,这门技艺到了这帮衙门的小吏手中,已是登峰造极了,他想让手中的板子重一点,板子绝不会轻,他若是想让板子轻一点,那板子也绝不会重一点,官场上有个说法。分为:打,用心打,狠狠打。第一个打就是意思意思,糊弄糊弄。而用心打,就要用点力了,但是不能打死打残。至于最后狠狠打,咳咳,几乎是必死无疑。王山、王文、王朗,头一个是王振的侄儿,另外两个可都是王振的心腹,谁都打不得,可王公公的意思又很明显,那就是雷神小,雨点大,得有苦肉计的效果,这等高难度的要求,寻常的衙门未必做得到,可东厂毕竟不是寻常的衙门,这里除了会作官的什么 技艺的人都有。 不少来自京城衙门的小吏,他们早明白手中的板子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一手技术活练就得出神入化,一顿打下来,看着是皮开肉绽,其实不过是打破了点皮肉,半点毛病也没有。 可小皇帝与百官却不知其中的奥妙,又不能上前看过究竟,自是觉得王公公一心为朝,公正无私了,如此一来,小皇帝和百官心头的天秤就倒向了王振,出了这档子事儿竟连半点责怪也没有,反而是内阁,经人一怂恿,百官将所有的愤怒犹如长江之水连绵不绝的席卷到了内阁了,骂起来自是不留情面了。 这一番打探,让陈循心头无比的雪亮,也重新重视王振起来,别看王振这些手段上不得台面,可营造出来的效果却是极好的,官场说得好听是君子动口不动手那是书呆子说的话,真正入了其中的人就明白,其厮杀程度不亚于战场,任何的阴谋诡计都奔着一个结果成王败寇,真正厮杀的时候没人会在意你用的是什么手段,是否上得了台面,一个苦肉计,一个负荆请罪,先是博取了小皇帝的信任不忍加责,后又博得了百官的同情,美化了自己的名声可谓是一举三得,反过来有王振这个大义灭亲的榜样在前,杨溥再如何做都落了下成,更何况这老头性子孤傲,从骨子里就觉得这事儿自己没错,不过是遵循了祖制,还能怎样?加上又不便于去辩解,在小皇帝和百官心目中的印象可想而知了,这就不奇怪这两日小皇帝避而不见,百官骂个不停了。 将一切打探了清楚,陈循心头除了多几分气恼外,对这事儿也无能为力,以他今日的威望地位还不足以与王振抗衡,况且这事儿还轮不到他出头,内阁里就算杨溥做了缩头乌龟,还有杨峥,如今的大明谁都知道,这个才三十好几的男人将会是未来大明的首辅,这样的场面迟早会碰上了,没道理不去面对的。这么一想,当即收了心思大步赶回了内阁,将自己打探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 这老头出乎意料的只是“哦”了声,神情还无比的轻松,那模样至今让陈循想不明白。 夕阳透过窗台照了进来,偶有风吹进来带着几分寒意,这时候门前一阵响动,跟着一个身材欣长的中年文士走了进来,陈循眼尖,一眼便出了来人的身份,就那么站在签押房前颔了颔首,算是行了官场之礼了。 来人同样颔了颔首算是回礼,步伐却没有停下的意思,绕过左侧的一个回廊,便径自去了杨溥的签押房了。 三杨在的时候,内阁只有三个人,按照三人家乡的位置,以士奇为“西杨”、荣为“东杨”、溥为“南杨”。三座签押房的位置也是这般布置,如今三杨去了二,唯独杨溥这座南杨签押房还是老主人。 比起杨士奇、杨荣迎着阳光的签押房不同,杨溥的整座签押房面朝南面,哪里正好是六部衙门办公的所在,所以挡住了照射进来的阳光,日日处在阴凉之地,这地方夏日倒也凉快,唯独这冬日让人吃罪不起,每日的黄昏与深夜时是最冷的,寻常人都忍受不了,更别说是年过七十的杨溥了,好在朝廷体恤他年事已高,刚入了冬日内侍就将烧好的火盆放置在最阴冷的位置,若是碰上了下雨或是霜雪天,还能点上地火,屋子里就有了暖意。今日天阴冷得厉害,内侍早早就将火盆烧得旺旺的,屋子里便有了阵阵的暖意,那内侍显然是老手,放了火盆,又烧好了茶炉,炉子里注入了冷水,上等的西湖龙井茶,茶叶随着茶慢慢有了香味飘了出来,不多时屋子里就满是茶香了,味儿虽淡,但颇为养神,杨溥年纪大,精力大不如前,偏偏又坐着内阁首辅的位置,每日堆积如山的奏章要看,要票拟,早上还好,一到下午后人的精气神就慢慢不支了,一杯茶汤,淡淡的茶香,无疑是最佳的提神法宝了,这么多年这个习惯一直没变。 门外人在门前停住了脚,一阵整理衣衫的声音过后,听得一个声音,道:“仆,杨峥求见?”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峥,自从高航的口中听闻了王振的举动,他便急急急忙忙的赶回来了,一来是怕杨溥还不知王振的用意,二来,这事儿摆明了是冲着内阁首辅来的,一旦处理不好,内阁首辅这个位置可坐不稳了,以他今时今日的状况,他自问还未到接手的时候,是以才急急忙忙赶回来,看看这老头有什么应对之法。 “进来吧?”屋内传来杨溥淡淡的声调。 杨峥也没客套,推门便走了进去,迎面便是一阵暖意和淡淡的茶香味,忍不住用力吸了吸鼻子,才走到了杨溥的跟前,道:“你可听说了?” 面前的杨溥显然是处理完了一日的公务,正铺着纸张写字儿,字儿是眼下的台阁体,这是一种因科举制度而形成考场通用字体,最早在宋代即已出现,是一种方正、光洁、乌黑而大小齐平的官场用书体,到了本朝的时候,由于士大夫清玩风气和帖学的盛行,影响书法创作,所以,整个明代书体以行楷居多,未能上溯秦汉北朝,篆、隶、八分及魏体作品几乎绝迹,而楷书皆以纤巧秀丽为美。 至永乐年,正统年间,杨士奇、杨荣和杨溥先后入直翰林院和文渊阁,写了大量的制诰碑版,以姿媚匀整为工,号称“博大昌明之体”,即“台阁体”。书法名家,沈度其书法风格秀润华美,正雅圆融深受成祖朱棣赏识,因而名重朝野,乃至片纸千金,上有好,下必甚焉,士子争相仿效,遂成标准书体。 杨溥推崇赵孟頫书法,因此在台阁体中融入赵孟頫的书法特点,所写书法虽谈不上是书法大家,但极好的融入了赵书的规整、圆融特点,使台阁体风格更趋圆润秀美。颇有大家风范。 2852章:明主山河锦锈中 杨峥对这种缺少个性的书法没什么好感,当然谈不上欣赏,也说不出好坏来,况且就他这会儿的心思着实没心情去一一品味,好在杨溥也没让他品味的意思,听得询问抬头撇了他一眼,便搁下了手中的湖笔,收了纸张笔墨才颔了颔首道:”今日一早,老夫已委托陈大人去查了个究竟?倒也知道一二?” 杨峥嗯了声,陈循为人老练,曾多次为言官御史解围,在士林之中名望不小,尤其是御史那帮言官对他更是感恩戴德,恨不得把他当做父母来看了,有他去打探这事儿,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王振都开始动手了,你打算怎么办?”杨峥盯着杨溥问道。 杨溥神情不变,听了这话儿淡淡一笑,道:“老夫一把年纪了,再没争斗之心,王振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怀。” 杨峥有些怒色,心道:“你爷爷的这都火烧屁股了,你还谈什么胸怀,什么胸怀也及不上你的屁股重要吧?” 看着杨峥一脸的焦急,杨溥面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道:“老夫与你共事这么久,还是头一次看你露出如此焦急的模样,看来,你是真急了。” 杨峥心道:“不急才怪呢?”嘴上却说:“这都是什么时候了,大人还有心思开玩笑。” 杨溥笑容不减,话头才微微一转,道:”他王振给皇上玩了一回苦肉计,唱了一曲将相和,来个以退为进,以为老夫没法子了,未免太小看老夫了,老夫历经四朝,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若是被这点小事弄得手忙脚乱,岂不是让天下官儿看笑话。” 杨峥一听这话顿时大喜,道:“这么说你老是有了主意?” 杨溥颔了颔首道:“也不算主意,不过是顺着王振的法子来,他王振能负荆请罪,老夫就不能来个逆水行舟么?” “您是说不进则退?”杨峥瞪大着一双眼道。 杨溥呵呵一笑,道:“可以这么说。” “这样行么?你老别看咱们的小皇帝年纪小了点,三十六计可是看了不少?未必肯吃您老这一套。”杨峥面露忧愁之色。 杨溥道:“你啊就放心好了,他肯定吃。” 杨峥素来知晓这老头谨慎,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样不似玩笑,不免有些疑惑,有心想细问,这可恨的老头竟以怕隔墙有耳为应由,愣是只字不提。恨得杨峥在心头直骂了几句娘才按下心头的愤怒,去了内阁。 第二日一早,永乐的大钟刚敲了五下,早在门外等候的百官鱼贯而入赶往金銮殿早朝,一路上受王振指点的心腹没少趁机说些风凉话借此引起百官的愤怒之意,或许是因在大内伺候久了,对百官的心思都揣摩透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儿立即引来了百官的愤怒,不少官儿破口大骂,胆大的武将恨不得立刻冲上来将杨溥痛打一顿才好。 杨峥身为次辅走在杨溥的身后,往日百官莫不是人人点头行礼,唯独今日一个个怒目而视,那神情仿佛他与他们有杀父夺妻之仇似的,弄得他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干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好不容易熬到了金銮殿,随着当值的太监一声唱喏,大殿里立即变得安静下来,高大的屏风后,一干人等拥簇小皇帝走上了龙椅宝座,群臣纷纷跪地三呼万岁,行九叩之礼。 几年过去,小皇帝身子面容变化不小,十六岁的他已具备了一个皇帝应有的素质,面对百官三拜九叩,再也没了往日的紧张拘束,微微抬了抬头,早有太监帮着高喊:“起!” 百官纷纷道了声谢,从地上爬了起来,年纪轻的官位低的身手矫健的,不得不左顾右盼,生怕起早了太过凸出,抢了前面大人的风头,引起他们的记恨,可这样一来可就苦了他们,朝堂之上来上早朝的少说有个一两百人,这些人当中又以老者居多,偏生这些老者官位还不低,可身子骨却一日不如一日,皇上明明已喊了“起”字,他们却要在地上酝酿许久才爬起来,爬就爬吧,可那动作实在不敢恭维,宛如一头头的笨熊,迟缓不说,还难看,中间的过程之长,足足可以让人喝上一杯热气腾腾的热茶,为了不凸显自己,年轻的官儿只能在刚抬起双脚,就那么半蹲半跪着,将身子的重量全部集中在膝盖上,等那帮老官儿都站起来了,才深吸一口气一跃而起,往往起来的时候,那双膝盖又酸又麻,身子骨少不了晃荡几下,反而不如前面的老者来得稳当,落在了皇上的眼里,反而不如前方的老者稳当,印象自是好不到那里去,若是那个官儿年纪既轻,身子骨又不好的,一时没站稳,噗通一声倒在地上,那无疑是丢了脸面,还丢了官职,所以不少年轻的官儿对前面的老者可谓是爱恨交加了,唯一期盼的就是他们的动作能利索点。 好不容易百官从地上爬了起来,年轻的官儿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得前面走出一个人来,不等皇帝开口率先奏事,其实奏事不外乎走走样子,这些事儿大多数都经过了内阁,经过了司礼监票拟批复都有了定论,除非临时有官儿一直闷着头想要解决的事情,这个时候可以奏请一下。 今日第一个奏事的是国子监祭酒陈敬宗上奏五事,针对国子监近日监生无心上课一事上上言五事:一,重岁贡。圣朝科贡之设,皆欲得人才以资任用,未有轻重之分也。近来由教官九年考满,以举人有无多寡为进退,因而重科举而轻岁贡。乞今后岁贡生员,务选资质端重,通晓文义书算者充贡。其愚劣貌陋老疾者,一律黜为民。教官考满,岁贡皆中科举,虽不及数,亦选科贡俱中者升用,科贡俱不中者降用。如此行之,则科贡俱重,而人才辈出。二,严私假。监生从政,永乐间俱以入监年月为先后,后来祭洒李时勉奏准,以坐监年月论深浅。近来来,南京、北京国子监仍以入监年月为先后。如此办法,有些监生丁忧、省祭者,在家延住多年,仿效成风,不可不阻之。乞今后惟依实坐监年月浅深,以次取拨,其丁忧祭之类俱不作数。如此庶勤怠有所劝惩,虚诈无由仿效。三,均拨历。岁贡中式生员,分拨南北二监,肆业已有定例。缘本监各衙门取拨办事、历事数多,监生不敷,兼用在监诸生。乞今后岁贡生员四十以下告愿读书者,存留本监,以备取拨。四,给医药。本监虽有官医二名,每遇监生患病,予以疗治。但官给药料多有艰难,不能措办。乞敕太医院量给药饵,陆续送监收贮。监生有病,令医者对症修治。五,毁怪刻。近年有民间儒士假托怪异之事,如《剪灯新话》。市井轻浮之徒争相诵习,至于经生儒士,亦舍却正学不讲,日夜记意以资谈论。若不禁止,恐怕异端之说日新月盛,惑乱人心, 实非小事。乞令礼部移文内外衙门及各提督学校官,凡遇此等书籍,即令焚毁。使人知正道,不为邪妄所惑。这种有利国朝的好事,是个人都知道该如何处置,英宗虽说只有十六岁,但也做了七年的皇帝,加上年纪大了,在王振的细心栽培下,对于朝政其实认知颇多,听了陈敬宗的奏请倒也不含糊,颔了颔首道:“爱卿所奏切理可行,可批准施行。” 有了陈敬宗开的好头,下面的官儿也开始鼓噪起来,礼部尚书胡氵荧上前奏道:过去山东左参政沈固曾言,中外官舍军民戴帽穿衣习尚胡制,语言跪拜习学胡俗。系缨、插翎、尖顶、秃袖,以中国之人仿效少数民族之俗,忘贵从贱。宜令都察院出榜,俾巡按监察御史严禁。胡滢是五朝老臣,又是礼部尚书,小皇帝对这个老头还算是信任,当即点头认为言之有理,遂下令严禁。 吏部上前延续一年前定武学规制,当时吏部尚书建议朝廷早早定下武学规章制度,碍于当时规章制度没拿出来,才被小皇帝否决了,经过这一年的准备,户部自问准备充足,是时候该定下了,趁着前面开的好头,尚书郭大人上前奏事,按照商议的规矩,郭大人认为,选都督以下材器优秀、家道相称子弟一百四十人,与前选幼官一百人,均分六斋肆业。其所选幼官,若有选除袭替则依旧选补。堂称明伦堂;六斋分别称居仁、由义、崇礼、弘智、惇信、劝忠。读《小学》、《论语》、《孟子》、《大学》、《武经》等。每日授不过二百字,(有志者不拘此限)必须熟读,三日一温习,就所读之书取一节,讲说大义,使之通晓。春夏秋月每日辰时初刻入学,至未时末散;冬月申时散。幼官子弟日写仿纸一张,以百字为度。幼官子弟有事请假,依限赴学。置记过薄,都指挥等官有学规,学官训饬,不从者明书其过,三次不改,具呈总兵官处,随宜惩戒;幼官子弟有犯,量情责罚。提督御史如时稽考毋致废弛。教官、幼官、武职子弹,廪膳,每人月给食米三斗。这些规矩在永乐,洪熙、宣宗时倒也用过,只是没有形成有效的规矩,所以有些混乱而已,此时被郭大人形成了规矩,只要小皇帝一答应,算是板上钉钉的事,更改不得,日后吏部按规矩办便可,算是给吏部减少了一些政务。 英宗思索了一会儿,便点头答应。 连带着三件大事都顺利通过,朝堂之气为之一震,就在百官低头细语之事,忽听得一个声音喊道:“皇上,微臣陈祚有要本要奏?“ 小皇帝对早朝百官上奏早已习以为常,闻言也没当回事,点了点头道:”爱卿奏来便是。“ 陈祚应了声,从怀里摸出奏本来,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就那么一一展开,不等众官儿看明白,就听得他高声诵念起来:“昔日太公之言!曰:“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同天下之利者,则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则失天下。孔子曰:“舜禹之有天下也而不与焉。”又曰:“为君难,为臣不易。”又曰:“先之劳之。”夫子值东周之衰,世变未极,故为此浑容之语。洎乎孟子,世变将极,上下之情愈离,故其言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又曰:“君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其悲天悯人,冀世主之一悟,不啻大声疾呼。卒之,举世聋瞆,竟无用者,终成暴秦之祸。伤已! 汉唐以降,虽代有令辟,而要皆创业之始,挟其假仁小惠,笼络天下,以求遂其大欲。守成之主,并此而去之,百计防,维全其权,固其私,为子孙谋,去古人利天下之心愈远而愈失。此所以治乱相寻,无百年而不变。宋儒误引《春秋》之义,谓:“君虽至不仁,臣民必须受无贰。”呜呼!信如斯也,则是天下之立君专为鱼肉斯民,而天下兆民胥供一人之用,有是理乎?为君者乐其言便于一己之私,亦从而嘉许之,以布告四海。执持愈坚,缚束愈甚。于是,天下之民气愈遏抑而不能伸,天下之民心愈困穷而无所告。郁久猝发,若决江河,不横溃四出,尽溃堤防而不止。嗟呼!孰使然哉?虽然,嬴秦之暴,隋炀帝之强,成吉思汗之悍鸷,其残民求逞,倏忽败亡,亦固其所。历代以来,亦有君非甚为昏暴,臣非尽属奸贪,善政亦复屡颁,而天下莫蒙其泽。自奉未闻极侈,而四海已极其财。如人之身外似无病,而脏腑败坏于无形。求其故而不得,则上下不相爱,不相爱而相欺之害也。 2853章:功成不退皆殒身 何则?君之有民,犹人骨之有肉,体之有肢,动息痛痒,一气相通。若君则晏然于上,漠然于中,其视民之困厄,不啻秦人视越人之肥瘠,谓我万民之主,食租衣税而已。百姓之资愚,其父兄教之;闾阎之生聚,其土地养之;作奸犯科,有司 执法惩之。如以天子之尊,日为百姓劬苦,吾何乐为君乎?如是积久而水旱之灾不闻减膳,奇冤之屈鲜照覆盆。皆由此晏然之一念,而成此漠然之全体。此其病在君之不爱民。而民亦于束身免死之外不顾其他。以为兵戎兴败司之者有武员,国社存亡主之者有天意。其由民入仕,莫不曰:官有定价,吾多金则捐之;试有专科,吾能文则取之。必惓惓焉瘁心力以谈经济,奋忠义以济艰难,则九阍既远,莫鉴愚衷,四海殊宽,何难苟免?纵掷吾一人之身命,不足挽气运于将衰。积久而困兽铤险,显聚萑符。外患纷乘,坐资奸利,亦由此冥然之一念而成此恝然之全体。 此其病在民之不爱君。二者交弊,转而为交害。此必至之势,无幸免之理也。难者曰:如子言,苛刻既不可为,清静又不可尚,且为奈何?则曰:无难也。有道以御之,则病不生;有德以濡之,则习可变。是非君民交泰不可。欲期交泰,非上下一心不可。欲求一心,非君民公利不可。语云:“风行则草偃,霜落而钟鸣便是此道理……?” 这篇《为天下讨伐贪官污吏疏》虽只有寥寥千字,但其力度可不小,此时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诵读了出来,杀伤力可谓不小了,那些回过神来的官儿纷纷为之叫好,就连一干听不明白的武将,听到了几句可心的话儿也跟着嚷了几声。 杨峥听得直皱眉,这奏章看似是讨伐天下的贪官污吏,可细细一听,便知对方的用意从根本上就是对准了杨溥了,偏生你还不能叫停。 别看首辅官居一品,位高权重,那是对六部衙门的官儿,碰上了这帮言官御史却未必有什么效果,这些人人多,分布广,加上又都是读书人,掌管天下言论,想要骂人的时候,还真没什么顾忌,别说你是内阁大学士,便是当朝皇上,他们觉得该骂的时候也觉不含糊,也许你说,难道他们不怕穿小鞋么,当然怕,可有科道这个庞然大物在身后做支撑,又有几个人怕,况且这等青史留名的事情,他们恨不得那个小肚鸡肠的内阁大学士给穿穿小鞋才好,那样也算是给先祖长脸了,进可无顾忌,退可得名声,百里而无一害,那个忍心放过这等好事,本朝从宣德五年开始,朝廷走上了士农工商共同发展的局面,百姓安居乐业,朝政在三杨的操持下百官廉洁自律,边疆之危经杨峥的多番努力也是安宁得可以随意出入,可以说这十二年来,朝廷上下出了安稳还是安稳,就连宣宗驾崩的那档口也是只是小打小闹了一回,其他官儿还好,科道言官可就不行了,从正统三年,内阁与司礼监的那场争斗后,言官几乎没了用武之地,四年的荒废,早已让他们蠢蠢欲动,期望着能得到一场机会好好刷新一下言官的地位。而眼前无疑是最好的机会。 可以说,王振着实看透了这帮言官的心思,加以利用,这帮往日以维护祖宗规矩的清流对他加以弹劾,辱骂,不过才几年的功夫竟为他所用,成了他手中的倚天剑,替自己扫除一切障碍物。不得不说是一个巨大的讽刺。 百官渐渐回过神来,纷纷将目光看向了杨溥。 杨溥面色如水,杨峥趁着小皇帝不注意的时候,飞快的伸长脖子看了一眼,低声道:“可听明白了?” 杨溥颔了颔首道:“老夫不傻。” 杨峥道:“都到头上拉屎拉尿了,该扫一扫吧?不然日后谁还把你这个首辅放在眼里。” 杨溥道:“急什么?” 杨峥道:“能不急么,你没看那帮言官的眼神,恨不得把你给吃了,我如今也是次辅,这不是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么?” 杨溥目光扫了扫那帮愤怒的言官,这些人敬你的时候,一口一个大人,可要是恼你,想从你身上获取功名的时候,那恨不得吃了你肉才好。弄走一个内阁大学士那是分分钟的事情,所以历代内阁大学士都极力为言官搞好关系,甚至不惜折了气节求帮忙的也不是没有,这帮人也仗着自己身份特殊,平日里也是无所顾忌,看内阁不顺眼就卷起袖子骂上几句,纵然不能让你丢了官职,弄臭了你的名声也好,所以对于科道言官,内阁是爱恨交加了。 “皇上,太仓库械斗一事不可不给天下一个交代。”陈祚撇了一眼一脸温顺的杨溥大声说道。 其他官儿早就大声附和起来。 小皇帝对这事儿也头疼的很,对这个上奏的官儿心头更是痛恨,但想起王先生的交代,不得不耐着性子说道:“昨日王公公已着东厂抓了参与此事的王山、王文、王朗、章郎等人,如何惩罚 尔等也看到了,公公此番大义灭亲朕以为太仓库械斗一事可以放下了。” “万万不可!”陈祚大声:“王公公大义灭亲微臣很是敬佩,但这事儿说到底还是内阁与户部的错,户部每年的库银上千万,又岂能没有区区十几万银子,微臣听闻就在今日一早,通州市舶司运送银两两百万入太仓库作为百官俸禄之用,可见咱们大明朝不是没银子,而是有人别有用心而已,内阁作为这次事件的主要参与人,若不给个说法,怕难以服天下臣心。” “对,臣等恳请内阁给个说法。”百官纷纷附和道。 小皇帝毕竟经验不足,有些气恼地看着杨溥,心道:“这是你弄出的动静,你老看着办吧?” 杨峥很想问一问那帮读书人到底是站在那一边的,明明都是文官集团的人,为何还要相爱相杀,难不成你们都自己把自己阉了不成。可他终究是忍住了,以杨溥的沉稳既做好了安排,自己贸然插手,不仅不能帮他解围,没准儿还会将事情弄得更糟糕,况且眼前的局面虽杀气腾腾毕竟没到了伤筋动骨的时候,小皇帝自始至终没说话,结果究竟如何,还不明朗。 面对百官的呵斥,小皇帝的厌恶,杨溥苦笑了声,从永乐开始,历代皇帝都在不同程度上寄大政于内阁,皇帝“其不接见臣下而能统治天下者,以有阁臣票拟故耳”。但是,他们谁也不敢担当违反祖制的罪名,谁也不愿从己经取得彻底胜利的皇权中,又拿出一部分给阁臣分享。所以内阁进展缓慢,而且始终未能成为朝廷名至实归的宰相,非但是司礼监可以来呵斥几句,就是六部的官儿那也是有怨言的时候胆敢摔脸色,这也是为何当初杨士奇极力上奏收回司礼监之权,看似是对太监掌权不满,实则是想趁着小皇帝年幼为内阁争取实权而已,不至于内阁想做点事处处受到限制。但若以此以为内阁毫无作用,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内阁从洪武十五年设置到正统七年,不过几十年的功夫,其发展历程非但没有落下,反而一日高过一日,到正统初年足以凌驾六部之上,这说明内阁说起到的作用已超过了六部。其票拟批答、草拟诏敕与封驳、顾问咨询与劝谏、会议决策与会审、经筵进讲之权,早已涵盖了各个方面,可以说大明的皇帝只要不是太子洪武爷,就离不开内阁的存在,而这也是内阁能够越过六部的原因所在,皇帝可以遏制内阁,可以不信任内阁大臣,唯独少不了内阁。但内阁也有一个断板,那就是没有兵权,大明朝皇权高高在上,臣子的留用全凭皇上一句话的事儿,一个权臣没有兵权,再怎么牛也不能与皇帝抗衡,所以他才事情出了立马入了宫,明着是说说这事儿,实则是看看小皇帝的态度,还好小皇帝 心头虽有不满,但也知道眼下还离不开他。看明白了这一点,杨溥才有了主意。 此时百官的态度绝对算得上是黄河之水滔滔不绝了,就差没替他把罪责给抗了才好。 杨溥冷笑了声,不急不缓的从怀里摸出了一本奏疏来,学着陈祚先前的举动,对小皇帝抱拳道:“启奏皇上,微臣有本要奏。” 小皇帝早被百官的涛涛凶横之势吓得不轻,一听杨溥此言,顿时大喜,道:“爱卿不必多礼,有本只管奏来便是?” 百官一看杨溥模样,也好奇他做出如何举措,刚刚叫嚷的官儿竟都停了下来,只不过数百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杨溥。 杨溥仿佛没看见一般,一双枯瘦的手在奏本上摩擦了两下,缓缓打了开来。 杨峥眼尖一眼便看到了扉页上的一行字儿,只见其题目是‘乞骸骨书’…… ”好手段?“杨峥刚暗叫了声好,就听得杨溥充沛的声音在大殿响起:“臣闻天下通道五,所以行之者三。君臣、父子、夫妇、长幼、朋友之交五者,天下之通道也。仁、知、勇三者,所以行之也。故曰:好问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知此三者,知所以自治,知所以自治;然后知所以治人。未有不能自治而能治人者也。陛下躬孝弟,监三王,建周道,兼文武,招徕四方之士,任贤序位,量能授官,将以厉百姓劝贤材也。今臣愚驽,无汗马之劳。陛下过意,擢臣弘卒伍之中,封为列侯,致位三公。臣弘行能不足以称,加有负薪之疾,恐先狗马填沟壑,终无以报德塞责。愿归侯乞骸骨,避贤者路……?” 大殿里死一般的寂静,谁也没说话,数百双眼睛就那么安静的看着杨溥,仿佛头一次认识杨溥一般。 “皇上,微臣所奏恳请皇上答应。”杨溥声音依旧不大,但锵锵有力,让人震撼。 龙椅上的小皇帝似有些没回过神来,他想过各种各样的结果,内阁与言官撕咬,言官不依不饶等等,唯独没想过杨溥会写下了乞求书,这无疑是出乎意料之外的结果,王先生没有告诉他这样的情况下该如何是好。但做了七年的皇帝也并非一无所依,一个威望高,能力强的内阁首辅存在对本朝的朝政有多大的好处,身为直接受益人他比谁都看得明白,单说这几年这帮言官的胆子越来越大,闻风而凑的臭毛病屡教不改,已达到了见人就骂的地步,若不是下面有杨溥、杨峥这样的老臣顶在前面,他这个皇帝也未必做得安稳,可即便是这样,百官对他信任王振颇有微词,多次上奏,他全都交给了杨溥处理,这老头老是老了点,可办事的手段还是让人信服的,经过他老人家的手,科道言官的奏章也少了一半,就连太皇太后哪儿也没什么言语,说起来算是功不可没了,除了这些外,政务上他也离不开杨溥,放眼满朝文武百官能让百官信服,政务上能达到炉火纯青地步的,除了杨溥外没人能替代,虽说正统三年杨峥等人入了内阁,可毕竟是资历尚欠,威望也不够,不足以统筹全局,如今的朝政虽不至于乱象丛生的地步,但大大小小的毛病还是不少,单靠这帮日日靠嘴皮子的言官是无法应付的,就连王先生都说满朝文武百官能用之人不过三个人而已,杨溥算一个,杨峥算一个,剩下的一个算那个名不见经传的于谦,仅此而已,如此人物,岂能就这么放他走了,再者太仓库械斗一事群臣一直不满,杨溥一走交代是交代 了,难免被一些官儿看做了不体恤老臣的例子,思来想去着实还没到杨溥走的时候。当即道:“爱卿切勿鲁莽,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为好。” 2854章:霜鬓明朝又一年 杨溥面色如水,听了小皇帝这话儿却不为所动,道:“回皇上的话,老臣心意已决,还请皇上恩准才好?” 小皇帝啊了声,神情开始变得有些慌乱。 百官也是窃窃私语不已,与杨溥此举他们很显然没想到,被突如其来的举措给弄乱了阵脚,再者,杨溥掌权已有四年,虽年老而忧国之心不衰。由于有太皇太后的掌舵,杨峥等大臣的合力辅政,宦官王振也尚未专横,故各级政权机构的运作还比较有章法,全国各地的秩序也相对稳定,正统初年朝政清明的现象,都归功于杨溥的操劳,言官骂归骂,但心头却不糊涂,如今王振权势一日高过一日,越过太祖规矩干预政务指日可待,而满朝文武能与王振抗衡的寥寥无几,被百官寄予希望的杨峥自入阁后并无任何的表现,与他在宣德十年的表现是天壤之别,不少官儿早已放弃,认为他老人家就是江郎才尽,玩不出什么花样,所以平日里将引导朝政走向清明的重任都放在了杨溥的身上,此番一方面怒于杨溥在俸禄这事儿上没有站在百官的利益上说话,让百官感到失望,另一方面这几年王振权势一日高过一日,就说今年年初,英宗御奉天殿,庆祝宫殿建成,赐文武百官落成宴。英宗遣使问王振何为,王振见使大怒说,周公辅成王,我惟独不可一坐!使臣复命,英宗蹙然,命开东华中门招王振,百官候拜于门外,王振大悦。士大夫廉耻道丧,士风衰落。堂堂大明朝让一个内侍登堂入室,让百官心头不满,寄托杨溥有所作为,哪知这老头对此举竟视而不见算是伤了百官的心,挤压多日的情绪,借着户部折俸一事彻底爆发了,将所有的气儿全都撒向了杨溥,当然了,骂归骂,但这并不表示他们内心深处就想把这老头赶 出去,都是在朝堂混的,其中的利害关系谁都看得出来,王振之所以还能克制着心头对百官的那点敬重,说到底还是因杨溥的存在,这老头看起来是一把年纪了,行动,野心也不如年轻的王振,但终究是从永乐朝走过来的四朝老臣,几十年来屹立不倒,无论是政务水准,还是谋划的经验,打击人的手段都不是王振所能比的,小皇帝看似对王振言听计从,可在杨溥这点事上,小皇帝却始终不松口,由此可见这老头也不是全然不开窍,只不过喜欢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当真要把他赶走,王振还不得飞上了天,而这并非是百官愿意看到的,所以一听杨溥亲自上了‘乞骸骨书’,百官心头不由得一紧,谁也不敢啃声,纷纷将目光看向了高高在上的小皇帝。 小皇帝头一次碰上了这等棘手的事,心头不免有些慌乱,时至今日他还记得当初父皇离世的时候,拉着他的手腕指着三杨对他说的那一番话,凡是国事必听三杨的,那会儿他似懂非懂,只觉得父皇说的那就是对的,对三杨也是从骨子里敬重,后来,太皇太后也对他多番嘱托,使得他小小年纪对这三个老头心生好感,随着年纪的尊长,事理明白的越多,越发觉得父皇与太皇太后的先见之明,如今三杨三去二,唯独剩下这么一个老臣还为了朝政之事鞠躬尽瘁,让小皇帝从骨子里觉得欣慰,只觉得朝廷有这老头在就不会出现什么乱子,正因为相信这一点,所以这几年来,王振一直在耳旁诋毁杨溥,他总是一笑了之,并非他有多么的睿智,而是他明白,这老头老是老了点,可做事比起百官牢靠得多了,有这老头在,自己躲在后宫里在如何胡乱,也不怕做什么亡国之君了。所以在骨子里并没有预想没有杨溥的朝堂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他依稀记得小时候父皇对他说起了前朝的凄惨事,说是那宋徽宗便是赶走了治国良相曾布,才使得朝政被奸臣蔡京把持了,这帮奸臣打着绍述新法的旗号,无恶不作,贿赂公行,卖官鬻爵,“三千索(“索”意与贯同),直秘阁;五百贯,擢通判”。 大肆破坏朝政,在李彦及其党羽的摧残之下,北方也是民不聊生,最终走上了亡国之路,堂堂一国皇帝,受尽了凌辱。先是爱妃王婉容等被金将强行索去。接着,到金国都城后,被命令与赵桓一起穿着丧服,去谒见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 庙宇,意为金帝向太祖献俘。尔后,宋徽宗被金帝辱封为昏德公,关押于韩州),后又被迁到五国城囚禁,最终惨死他国,那会儿他虽不明事理,但人间凄苦他还是能明一二,父皇说这番时痛恨的神情他至今难忘,国朝局势虽比赵宋强大了不少,可再强大的王朝也需要用心做事的老臣来掌舵,否则奸邪趁虚而入,朝政势必会一片混乱,他自小继承父皇遗志,立志做好一代明君,似杨溥这样干练的老臣,岂能松手。 可他柄国时日并不算长,加上头几年一直是太皇太后柄权,他这个皇帝只不过是名义上的皇帝罢了,往日似这等大事他只需请示一下太皇太后便可,又或者咨询身旁的王振便好,今日两人都不在,轮到他做主,不免有些慌乱,眼见台下百来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自己,心头更慌,左顾右盼了一番,目光落在了杨峥的脸上时,不由得心头一喜,当年父皇驾崩的时,杨峥也是父皇嘱托的能臣之一,这几年给他授课,其人品,能力足以让他无比的信任,似这样的大事,既没有王先生在,问问他也好,这么一想心头的慌乱顿时去了不少,微微定了定保持了九五之尊的威严后,才咳嗽了声,道:”次辅大人,这事儿你以为如何?” 杨峥心里真暗赞了声姜还是老的辣的,朝堂的局面看似对杨溥百般不利,是个人都想着如何辩解,如何取得小皇帝的信任,如何取得百官了解,又如何化解王振的苦肉计,想做好这几点无疑是天字号第一难题,想独善其身可谓是难上加难,让他没想到的是,杨溥只用了一招致仕就化解了一切的难题,更厉害的是这一招看似是退了一步,实则是以退为进,将太仓库械斗一事,从面对百官的质疑,呵斥,变成了自己对百官的审视,去与留,不是你们说的算,而是我杨某人自己做主,而且,你们不是对老夫不满么,老夫走便是了,天下那么大,能做的事情不少,未必就一定要做官。“ 这样的难题抛了出来,谁还敢去要太仓库械斗的说法。整个对策中,细细揣摩下,杨溥宛如一捧清水,柔而无物,再厉害的言官也被这股水化作了绕指柔了。 这样的场面十几年来不曾见过,如何不值得回味,正在感慨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达到这种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境界时,冷不丁的被小皇帝这么一问,还真就吓了一大跳,亏得朝堂百官被小皇帝吸引了目光,谁也没看出他那浑身一颤的窘相,微微定了定神,才向前一步走出了队列,在百官的瞩目中对小皇帝拱了拱手朗声,道:“回皇上的话,微臣觉得此事大大不妥?” 小皇帝急切的道:“如何不妥,还请爱卿说个章程出来。” 杨峥也没迟疑的意思,道:“皇上你想,我朝以文学显用者,有三杨公焉。……登名进士,列官翰苑。在宣德中,入侍禁庭,备顾问者十载。名德浸浸乎彰闻。迨正统初,遂与泰和杨文贞、建安杨文敏二公同居内阁,协心匡辅,并列三孤之位。一时功名事业煊赫盛大。屹然为朝廷之表仪,缙绅之冠冕,天下人望咸归重焉。其后,二杨公没,公岿然独存。年益久而望益重。士大夫有得其诗文者,莫不藏弆以为荣。 公亦乐于应人之求,肆笔成章,皆和平雅正之言,其视务工巧以悦人者远矣,何也?盖其资禀之异,涵养之深,所处者高位,所际者盛时。心和而志乐气充,而才赡宜其发于言者。温厚疏畅而不雕刻,平易正大而不险怪。雍雍乎足以鸣。国家之盛,岂偶然哉?如此栋梁之才,朝廷岂可不用?” 话音刚落,站在第二队第三的胡滢也走了出来,将手中的笏板先前一推,刚要开口说话,也不知是忘了,还是没思索好,嘴唇张了张愣是一个字儿也没说来,把胡滢吓的一身冷汗,好在这老头倒也有准备,急忙伸手到背后,顺手一扯,扯出一个半人高的袋子来,当着诸官儿的面,伸手入袋从里面拿出一个奏本来,这才朗声说道:“回皇上,杨大人所言极是,江汉炳灵,以发文明。早居馆阁,晚践孤卿。惩艾思奋,处困而亨。谦虚好学,保泰以贞。老成体国,蓍龟典刑。东里建安,叅合成名。二十馀年,光辅太平。而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岂可荒废人才?”老头说完,也不顾诸官儿的议论之声,直接将奏本重新放回了身后的麻袋之中就此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事实上,对这事儿百官早已司空见惯了,就是小皇帝也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种袋子称作笏囊专门为了一时之需设置的,官员上朝在原则上是一人只用一只笏,但公务繁忙的官员则允许用几个,几个拿不下,就备一个袋子,这个袋子就被文雅之士称为“笏囊”,因为多了,则需一个随从背着一同上朝,唐代的张九龄为相时,因为年老体弱,就是从他开始使用随从背笏囊,没想到后来竟成时尚,官员纷纷仿效,以显示公务繁忙。而帮他背笏囊的随从,就有些像当代官员的秘书了。此风虽在本朝不流行,但碰上了朝会,年老的官儿偶尔会用一用,胡滢今年差不多七十岁,身兼户部尚书多年事情杂多,有时怕忘记了,才用上了古人用的“笏囊”,这非但是他的缺点,反而是他文官勤恳的象征,所以诸官再想笑,也不敢出声。 有了杨峥、胡滢这一番表态加赞扬,小皇帝立即镇定不少算是从慌乱中回过神来,加以思索便有了计较,目视群臣道:“昔日,朕年幼时,太皇太后对朕说,先帝托孤五臣,乃三朝简任,俾辅后人。皇帝万几,宜与五臣共计,后来,朕长大了些,老首辅杨爱卿对朕说,弘济为人忠厚恻怛,爱人以德,凡所与处,必辅之于道,不肯苟且阿循,盖非独于馀有切磨之益,朋友资益之者,盖多也。等朕亲历国事,朕之老师对朕说,学必优焉,命必通焉,事业文章斯可以兼得矣。今之君子能若是者,杨文定公其人也。……辅导之功,论思之绩,经济之略,着于五朝,闻四方者,可以传之乎百世而无穷。及观其所为文章,则辞惟达意而主于理,言必有补于世而不为无用之言,论必有合于道而不为无定之论,严重老成,有台阁之气象焉。然则公之志伸于事业,学着于文章,方之古人,岂多让哉!这些话儿,朕到今日还记得,爱卿既是国之栋梁,朕岂可轻易乞骨还乡?此事还需爱卿三思才行?” 皇上都这语气,其他百官还能说什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吭声。 杨峥算是松了一口气,心道:“这下算是明白了一物降一物了,这老头果然厉害“。有了小皇帝这一番话,百官就算再有怨言也不敢说什么,况且这事儿也并非是什么大事,别看这些官儿一个比一个会哭穷,事实上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前世的时候但凡是书籍,影视剧碰上了本朝,无不是说官员的俸禄奇低,离谱的说是朱元璋从小就被官府欺压,自己的悲惨遭遇很大程度上是贪官污吏造成的,这也使得他很不喜欢这些当官的,所以故意压低俸禄恶心他们,这么想那就太小看朱元璋了. 2856章:遂令万古识君心 身为大明的开创者,能一手打造大明帝国绝不是没有胸襟之人,至少不会在官员俸禄上太过离谱,按照说话,大明官员的俸禄低,那是看和谁比了,比如李唐一个正经的一品官,按俸禄是每年禄米800石,职田18顷,杂役48人,每日发常食料九盘(细米二升二合,粳米八合,面二升四合,酒一升半,羊肉四分,酱四合,醋四合,瓜三颗,盐、豉、葱、姜、葵、韭之类各有差;木橦、春二分,冬三分五厘;炭、春三斤,冬五斤),大概约合每月1000文;每日可享受免费工作午餐,每年元正冬至各赐绢5匹、金银器、杂彩不等(包括夫人),依据品级曹婷配发至少五种不同场合的服装(包括全套衣帽鞋带配饰);本人或祖父母、父母亡故,给营墓夫60人役使10天,按品级配给丧葬所需一应器物,赠绢、布、绵等100段,粟百石。遇有特殊情况,还有赏赐。一般官吏每三年考核一次,业绩突出者可加俸禄,反之则减扣,杂七杂八算下来 ,一个正经的一品官一年能拿到手的俸禄的确不少,相比下本朝的一品官职的俸禄是每月支米87石,一年1044石的确少得可怜,可这些只是明面上,私底下看不见的不知要比唐朝官儿多多少,事实上大明一半的官儿并不是靠俸禄过日子的,他们靠的是常例钱。 本朝规矩,地方官员行贿京官,尚有“常例”,更多的是行贿京衙胥吏。“未投公文,先请承行吏胥,奉数十金,幸其接受,明日投文,乃免查驳。”特别是户部吏员则是地方官最渴望巴结的衙门,嘉靖万历以后,地方赋税全操于户部吏员之手。“时户部堂司皆穷于磨对,惟书手为政。若得贿,便挪前推后,指未完作已完。不则,已完亦作未完也。故一时谣言有‘违去朝天子,先来谒书手’之诮。这种常例钱,哪怕是后来大明第一清官海瑞也没少干过,除了这些,还有官员之间的各种迎来送往,这些东西往往超出俸禄的几十倍还不止,试问没有这些,光是一个知县衙门手底下就要养活七七八八几十人,没有超出俸禄的几十倍,几百倍,根本不能维持一个官员的体面,所以说本朝官儿的俸禄低,那只是糊弄糊弄皇上的,真正是怎么回事儿,个人心头都一清二楚。 “皇上,老臣心意已决,还请皇上恩准了老臣才是。”寂静的大殿杨溥沉稳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这下百官有些惊愕地看着杨溥了,就连杨峥也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如泰山一般立在前方的杨溥,觉得不可思议,他甚至能感受到一些官儿在心里骂道:“臭不要脸的,不要给脸不要脸。你当你是谁,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还是西方的如来佛祖啊,让你上个乞骨书,你还端上架子了。“他甚至能感受到小皇帝心头的不满,因他察觉到小皇帝的那张略显稚嫩的脸涨得通红,没准儿心里正在破口大骂:“娘希匹,不要倚老卖老。当真以为朕离不开么?” 百官的议论声,皇上的腹骂之声彼此起伏,虽没有具体的声音发出来,但气氛在哪儿,就连杨峥这样的局外人都能感同身受,更别说是杨溥这个当事人了。 杨溥就立在哪儿,仿佛是一座实话的雕像,目光就那么看着怒目而视的百官,仍旧一字一字的道:“皇上,微臣已经老了……?” 此语一出,杨峥心头一热,两股热流再也忍不住从眼泪里滚落了下来,这话儿里包含着多少的委屈,多少的不甘,多少的无奈,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曾经的杨溥何时这帮示弱过,岁月这把杀猪刀已经无情的摧毁了这个纵横官场四十年的老人的信心,杨峥深切地感受到这话儿中几分是真几分假的。 只可惜,百官未必会这么想。 致仕,这个让百官充满了向往所在,早已不是一片净土,按照前朝留下的规矩,官员欲退,则皇帝必称社稷所倚而加以挽留,官员则以不能阻塞后人予以坚持,反复数次之后,皇帝不再勉强,以优厚待遇让官员回乡安度晚年。对老而无用的官员优待致仕,体现的是皇帝的恩赐;不愿意尸位素餐,全身而退,体现的是官员的道义。所以,“君以恩御臣,臣以义事君,贪以是息,而让以是作。”这种和谐融洽的君臣关系对巩固统治基础非常重要。 把这种关系运用到最好的是大唐,唐初经过李世民的怀柔,君臣关系一直关系比较融。官员想做官可以留下,不想做了也可以退了,如贞观二十年,长孙无忌要求解免太子太师之位,太宗不许。二十三年,高宗即位,坚持要求辞去职务,以地震请求逊位,高宗不许。永徽三年,以天下大旱上书请求辞职,高宗频降手诏,敦谕不允。君臣之间就这样反复请辞和回绝,显得客气有礼。 但这种自行申请、以礼致仕的制度,也给那些驽马恋栈的官员提供了可乘之机。宣宗大中十二年,年满八十的太子少师柳公权,率领百官上朝,步行至大殿之下,力不能支,竟将皇帝尊号“圣敬文思和武光孝皇帝”误称为“光武和孝”,遭到御史弹劾,罚一季俸。“世讥公权不能退身自止”。这种情况任其发展的结果,一方面会导致群臣对君王纵容和姑息不按时致仕者的不满,同时也难免使君主对臣下产生猜忌。唐末杨复恭拒不接受致仕诏令,指使手下杀害来使,就是由执行致仕制度直接引发的君臣之间的严重对立,这种对立削弱了唐王朝的统治基础,动摇了封建统治的根基。本不该值得提倡,但后面的官儿似很得意这一套,将其很好的引用了下来,到本朝差不多成了官场上的一种以退为进的手段,尽管朝廷给出优待不少,可本朝似没有几个官儿是真心愿意退下来,久而久之也就变成了一种习惯,非但是退的官儿是一种姿态,而看的官儿也把致仕当做一种姿态。 小皇帝就是这个心思,在他看来,自己堂堂九五之尊已经出面挽留你,算是给足了你的面子,你非但不体恤竟执意要走,这还是为臣之道么?杨溥神情安详,并无因小皇帝愤怒,百官的侧目而改变了自己的态度,他比谁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大殿里忽的变得安静无比。 百官看着杨溥,杨溥盯着小皇帝。而小皇帝则涨红着一张脸,哆嗦着嘴唇,做出最后的犹豫。 早上的朝阳带着固有的柔和与温暖照射了进来,落在百官的官袍上,也落在了小皇帝的脸上,终于小皇帝重重吐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 杨峥心头不由得一紧,接下来小皇帝每一句话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小皇帝就那么迎着朝阳,欣长的身子居高临下地看了看百官,哆嗦着嘴唇张了张,最终一言不发的走了。 尚未回过神来的太监直到小皇帝离开了龙椅,才急急忙忙地冲着百官喊了句:“退朝。” 百官在一片吵闹声中各自退了去。 杨峥看了看杨溥轻叹了声走上前,低声道:“你又是何苦呢?” 杨溥收回了目光,同样叹了声道:“老夫也不想啊,可你看看这些官儿,老夫这态度若再示弱点,他们怕是把老夫看做了狡诈之徒,三杨为朝廷鞠躬尽瘁了一辈子,人人提起三杨,那个不是赞扬一声正派,如今剩下老夫一人了,可这三杨的名头按还落在了老夫的身上,老夫做什么也不能弱了三杨的名头,否则老夫如何对得起东里、勉仁两位兄弟,这人这辈子活着的不就是为了一张脸么,东里兄在的时候,脸面的事儿用不着老夫去理会,老夫也就懒得是过问,可如今你也看到了,老夫若再不硬朗些,百官还不知如何诋毁三杨的名头,这王振看似是针对老夫,可老夫清楚,他这是要借着百官来坏了三杨的名头,让三杨的名头彻底臭了,才好达到把持朝政的目的,老夫岂能容他所愿。” 杨峥道:“话虽如此,可你也不用给把自己的路给堵死了不是,万一小皇帝当一斗气,当真答应了你的请求,岂不是让奸邪钻了空子,到头来苦的是谁,还不是你么?” 杨溥枯瘦的脸颊上涌出疲倦之色,杨峥看得出这老头是真的对官场感到了厌倦,若不是先帝留下的恩情,同僚的期望,内心深处的不甘,以他的年纪,大可退到了自己老家享受天伦之乐,何苦在这儿拼得你死我活的。 ”老夫何尝不明白,人行于世,给别人留有余地就是给自己留条后路。可在官场上,每一场争斗旁人未必肯给你留后路,你能做的是不给自己留后路的同时也不给旁人留下后路,唯有如此你才能立足庙堂之上。小皇帝性子柔弱,对王振言听计从,老夫若不如此作为,他如何能看出老夫的决心来。”杨溥幽幽的道,顿了顿又道:“至于你担心的,老夫也不是没想过,不怕告诉你,老夫是真的感到了厌倦了,若能借此机会致仕对老夫而言也微臣不是一件好事。” “你倒是好事,我就未必了。”杨峥苦笑了声说道:“不过,以我之见,方才小皇帝愤怒是愤怒,但未必有赶走你的意思,否则他大可趁着愤怒答应了你请求,将罪责推到你的头上便是,百官谁也能说个不是?可他没这么做,这足以说明在小皇帝的内心深处,你的分量还不浅,还没有到让你致仕的时候,咱们的这位小皇帝年纪是小了些,性子也弱了点,可并非毫无主见。” 杨溥道:“老夫这会儿倒是希望他毫无主见才好。” 杨峥打趣的道:“你想得美。” 两人相视一望,彼此笑了起来,刚才的颓废之势一扫而空。 司礼监的签押房,王振一身鲜艳的官袍,正站在书案前运笔如飞,神情极为专注。身旁磨墨的小太监大气也不敢出一下,但一双眼睛里满是敬佩。 王振读书并不算多,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读过四书五经的读书人而已,做了太监后早年的秀才身份也渐渐被人忘记了,在外面的那些官儿的眼里,他不过是一个靠着皇帝宠信的太监而已,除此之外还能有别的本事。 王振的本事的确不多,单说读书他也只是按照国朝科举的标准,《论语》《孟子》《大学》《中庸》,朱熹的《四书集注》,此外还有明成祖命大学士胡广主持编纂的《四书大全》《五经大全》,比起杨士奇、杨溥这种天之骄子,他读的诗书的确少了,但你若以此就断定他只是毫无见识的读书人那只能说你太年轻了。王振是永乐十八年的落地秀才,那一年的乡试的题目并不一般,当时的县学为了提高名望,特意让人出了一道“赋得「士先器识」,得「文」字。”这题目出得很阴险,题干隐藏了后半段,原话应该是「士先器识而后文艺」,学政大人一定是故意的,你要是不知道全句,很容易就审题不清、乱答一气。那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呢?这句话是《新唐书?裴行俭传》里的,「士之致远,先器识,后文艺」,就是说做一个士,首先得有器识, 然后再谈文艺。裴行俭说谁的呢?老裴说的是「初唐四杰」王勃、骆宾王、卢照邻和杨炯,说他们虽然名气很大,但除了杨炯外前三个都恃才傲物、心浮气躁,一定不得好死。要不说这老裴嘴咋就那么毒呢,后来果然砍头一个、淹死两个,只有杨炯得了善终。此题难就难在题干,题干上说「得『文』字」,也就是要求用「文韵」来写试帖诗,而本朝是以八股取士,难度就更大了。 2857章:为臣贵义不贵身 开头的第一联要破题,第二联要承题,第三联要起股,第四、五联要作中股,第六、七联要作后股,尾联要束股,也就是说本题是先「士」、「先」、「器识」、「后」、「文艺」,否则就不合规矩,当年参加这次考试的一共有一百二十个人,能写完的不过十个人,而中秀才的一个也没有,王振当年虽没中秀才,但那篇文章还是写得颇有些见地,在当时的士林之中颇有些影响力,王振后来能得到教官全赖这次考试,后来他入宫做了太监得宣宗赏识,一次大着胆子将那篇科举文章给宣宗看了,不曾想宣宗看完大加赞扬,还说若他是当年的考官,定会录取了他,由此可见王振胸中的见识并不少了,除了见识不凡外,王振还写得一手好书法,他书法取自宋四家的蔡襄,又融合了苏轼的丰腴跌宕特点,使得整个书法颇有文人味儿,早前为了取信宣宗,他在赵孟頫上又花了几年功夫,一番下来,其书法虽说不上大家,但比起外面那帮文人墨客的字儿要好了不少,这两年掌权后,骨子里文人气息越发浓厚,素来信奉字是文人的脸为信条的王振,练习书法越发舍得下功夫。 每日一三五是批练书法,二四六则是批阅,旁人打扰不得,宫中的太监熟悉了王公公办公的规律,大多将事情压制在二四六来报。 今日是腊八,对这个日子,王振记得并不多,只记得这个日子是从遥远的天竺传来的,说是西天的释迦牟尼在成佛以前,弃位出家,经过了六年的苦修苦行,乃至日食一麻一麦,渐渐身体变得极度瘦弱。终于觉悟到:世间的人们追逐物欲,忱迷于声色犬马之中,过份享乐,固然无法达到解脱;而一味的执着于苦行,只是使肉体上受苦,也是徒增对于身的执著,也是没有办法证悟的;只有舍弃苦乐二边,才能进趋大彻大悟的菩提大道。于是,重新调整修行的方法,从苦行的座位上站起,走下尼连禅河,让长年清净的流水,洗去身上的垢秽。 尼连河边有两名牧牛女子,一名难陀,一名波罗,素日里看见释迦牟尼如此虔诚苦修,心中甚是感动敬佩。这时见释迦牟尼已愿受愿,忙选择肥壮的母牛,入河洗浴干净,挤取**,蒸成乳糜,盛了满碗,捧到他面前,礼拜奉献。 释迦牟尼接受了供养,发愿说:“今食饮食,得充气力,以保留智慧年寿,为度众生。”遂即服食。自此,释迦牟尼每日皆受牧女供献乳糜。一月之后,体力强健,已回复了昔日的壮实,他又去尼连河中沐浴洗衣,更觉得遍体清凉,光彩焕发。之后,来到了今名菩提伽耶的地方,在一株高大茂郁的毕波罗树(又译菩提树,即无花果树)下金刚座上,端坐思惟,发下誓愿:“我如果不圆成正等正觉的佛果,宁可碎此身,终不起此座!” 如此,释迦牟尼在菩提树下趺坐四十八天,时至腊月初七日。这天晚上,天朗气清,惠风和畅。释迦牟尼默坐金刚座上,示现种种禅定境界,遍观十方无量世界和过去世、现世、未来一切事情,洞见三界因果。腊月初八日凌晨,明星出现天上,他豁然大悟,得无上大道,成为圆满正等正觉的佛陀。 从此,腊月初八,本师释迦牟尼佛的成道之日,便成为佛教的一个盛大、隆重的纪念日,腊八节既由此而来。 而在本朝,这种说法又是花样繁多,比如晋朝的说法,则是说那会儿,有个极懒的青年人,平素游手好闲,坐吃山空,他的新婚娘子屡劝无效,然而到了年末的十二月初八,家里断炊了,那小伙子饥肠难熬,遍搜米缸、面袋和家里的坛坛罐罐,将剩粒遗粉连同可食的残碎物,过洗入锅,煮了一碗糊状粥喝下,从此,苦思悔恨,狠下决心痛改前非。当地人们便借此教育子女,每逢腊八都煮粥喝,既表示腊祭日不忘祖先勤俭之美德,又盼神灵带来丰衣足食的好年景。而到了宋代,百姓的说法则是与大英雄岳飞有关了,说是岳飞率部抗金于朱仙镇,正值数九严冬,岳家军衣食不济、挨饿受冻,众百姓相继送粥,岳家军饱餐了一顿百姓送的“大家饭”,结果大胜而归。这天正是十二月初八。岳飞死后,人民为了纪念他,每到腊月初八,便以杂粮豆果煮粥,终于成俗。而到了本朝说法又是一变,鉴于本朝太祖皇帝生平太过富有传奇,读书人则说是与太祖皇帝有关,说是当年太祖皇帝落难在牢监里受苦时,当时正值寒天,又冷又饿的太祖竟然从监牢的老鼠洞刨找出一些红豆、大米、红枣等七八种五谷杂粮。太祖便把这些东西熬成了粥,因那天正是腊月初八,太祖便美名其曰这锅杂粮粥为腊八粥。美美地享受了一顿。后来太祖平定天下,坐北朝南做了皇帝,为了纪念在监牢中那个特殊的日子,他于是把这一天定为腊八节,把自己那天吃的杂粮粥正式命名为腊八粥。这当然是一些阿谀奉承的读书人讨好太祖所用,但 不管效果如何,腊八在国朝算是一等一的大节日。 这样的节日,按照佛经上说,释迦牟尼成佛之时,大地震动,诸天神人齐赞,地狱饿鬼畜生三道的许多苦厄,一时休息,天鼓齐鸣,发出妙响,天雨曼陀罗花,曼殊沙花、金花、银花、琉璃花、宝花、七宝莲花等。也就说这一天是要煮腊八粥的,对于粥,王振着实没有什么好感,早年落魄的时候,吃得最多的便是粥,对粥他天生有一股抵触之感,但本朝的官儿却对此格外的看重。 这倒不是说百官领悟了释迦摩尼的佛家精髓,而是过了腊八再过二十几天就是除夕了,在接下来的二十几天里,京城的大小衙门便会陆续关门大吉了,上了一年的早朝的官儿则可以名正言顺的休假,享受着作为官家人的清净,到来年的十五之后,才会重新回衙开印。这个日子前前后后算上差不多有一个多月,非但可以在家心无杂物的享受天伦之乐,还可以领取足月的俸禄,当然了,这是小官而言,京城的大官尤其是那些握着实权的大官,过年这个长假从中捞取的油水可就吓人了,正是有种种的好处,百官对过年才会越来越重视,而腊八则是这好日的开始,其重视程度不亚于过年。 据他所知,在这一日京城的不少官儿已向吏部告了假,躲在家里熬煮、赠送、品尝腊八粥,杀年猪、打豆腐、胶制风鱼腊肉,采购年货,并举家欢庆。 比起京城的热闹,紫禁城里就显得冷清了许多,毕竟是天家居住的地方,任何的欢喜都带有皇家气度,即便是他这个当今最有权势的司礼监太监也不例外,当然了,皇家也不是一点过年的气氛都没有,身为大明的天子,对这个百官期待的日子还是有些所表示的,除了让御膳房熬制上品的八宝粥让京城四品以上的官儿品尝一碗体现天家的恩宠外,还需写上两篇好诗词昭告天下,以此告知天下百姓,在这个重要的日子,上至帝王,下至百姓,无比普天同庆。 这样的事,小皇帝自是不会亲自动手,有的是人帮忙,搁在往年翰林院那帮文章圣手早就代劳了,可今年小皇帝也不知吹了什么风,竟撇过了翰林院将这事儿交给了自己,意外之余更多的欣喜,这足以说明小皇帝对自己的信任与依赖远远大过外面的那帮读书人,其二,他知道翰林院那帮天之骄子不知多少人私底下希望借此机会展露一下,就是内阁,六部、两京衙门的官儿那个不是跃跃欲试,好借这次机会让天下人见识见识自己的锦绣文章好以此作为阶梯爬上权利的巅峰。所以这无疑是一个带着利的好事,但凡有利可图,有的是人来干。 搁在往年他不外乎把这事儿交个下面的人干,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这样的好事有的是人抢着来干,但今年他不决定这么干了,每次听着那些吹捧的话儿,他知道这些人面上说着恭维的话儿,可骨子里还是瞧不起他,这帮读书人读的是圣人道理,自命道德文章了得,想要让他们屈服,打压他们单靠权势并不够,只有才道德文章上让他们看出你的真才实学,才能让他们屈服,才能吸引更多的读书人来。 基于这一点,这几日他你日日思索,倒也酝酿一首好诗,有意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展示展示。 当然了,好的诗词得有一手的好字才行,这一点上他可就比自己的诗词自信多了,蔡襄擅长正楷,行书和草书。其书法浑厚端庄,淳淡婉美,自成一体,这几年他融入了丰腴跌宕;黄庭坚纵横拗崛;米芾俊迈豪放、赵孟頫的轻盈舒畅,如今他的书法造诣不亚于内阁的那帮大臣,好的东西自然不能掖着藏着,否则如何彰显王公公的与众不同。 身旁的小太监头一次当值,还不知王公公书法上的造诣,此时见王公公手中的一支妙笔横撇竖捺彰显大家风范,一笔一划都十分的讲究,整个书卷落在他的面前顿觉有一缕春风拂面,充满妍丽温雅气息。忍不住赞了声好。 王振仿佛没听见一般,全神贯注地盯着面前的宣纸,将自己酝酿了多日的诗词一笔一划的写到了纸张上,生怕一不小心分神,便让自己的诗词减了几分颜色,外面的那帮文官本事不大,一双眼睛却毒辣得很,稍有不妥之处便引来一阵非议,这是他头一砸先世人展露才情,可不想被人嘲笑一番。 笔在手中翻转,书写的速度忽快忽慢,如此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才听得王振重重吐了口气,搁下了手中的湖笔,望着面前的宣纸喃喃念叨了起来: 腊月八日粥,传自梵王国。七宝美调和,五味香糁入。 用以供伊蒲,籍之作功德。僧民多好事,踵事增华饰。 此风未汰除,歉岁尚沿袭。今晨或馈遗,啜这不能食。 吾家住城南,饥民两寺集。男女叫号喧,老少街衢塞。 失足命须臾,当风肤迸裂。怯者蒙面生,一路吞声泣。 问尔泣何为,答之我无得。此景望见之,令我心凄恻。 荒政十有二,蠲赈最下策。悭囊未易破,胥吏弊何数。 所以经费艰,安能按户给。吾佛好施舍,君子贵周急。 愿言借粟多,苍生免菜色。此去虚莫尝,嗟叹复何益。 安得布地金,凭仗大慈力。倦然对是的,趾望丞民立。 “好,好!”王振话音刚落,就听得门前传来几声叫好之声:“诗写得好,字儿也不错,公公这诗词歌赋的水准是日日见涨啊——?” 王振淡淡一笑,并没有因听了这几句好话便抬起了头来,而是将那副字审视一遍,才开口问道:“你到是给咱家说说看,咱家这诗,这字好在哪儿?”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王振的心腹曹吉祥,身旁跟着的几个也都是平日司礼监的常客,王文、王朗等人。 听了这话儿曹吉祥倒也不推让,从门前走了上前,将王振的字儿看了一遍,伸手指着那字儿道:“奴婢先说这字儿,奴婢可听说这蔡大人别的本事没有,这一手字儿却写得出神入化,书法在其生前就受时人推崇备至,极负盛誉,最推崇他书艺的人首数苏轼、欧阳修。苏轼在《东坡题跋》中指出:“独蔡君谟天资既高,积学深至,心手相应,变态无穷,遂为本朝第一。然行书最胜,小楷次之,草书又次之……又尝出意作飞白,自言有翔龙舞凤之势,识者不以为过。” 2858章:万般诡计生厉妖 欧阳修对蔡襄书法的评价真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欧阳修说:“自苏子美死后,遂觉笔法中绝。近年君漠独步当世,然谦让不肯主盟。黄庭坚也说:“苏子美、蔡君漠皆翰墨之豪杰。其字儿如何奴婢就不用多说了,祖宗以蔡大人书法为根基,兼苏轼丰腴跌宕;黄庭坚纵横拗崛;米芾俊迈豪放、赵孟頫之轻盈飘逸,早已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话音刚落,王朗等人少不了一阵吆喝。 王振面上沉静如水,但内心却颇为受用,对于自己的字儿,他颇为自信,自认不输给任何书法名家。曹吉祥这一番赞扬可算是说到他的心坎上了,颇有几分高山流水遇知音之感。 曹吉祥目光飞快地撇了一眼王振,见这位越发喜怒不定的公公面沉如水,便知自己这一番话儿算是说到了点上,心头暗自欢喜了一把,这才将目光放在了诗词上,略一沉吟了一番道:“奴婢再说这首诗,祖宗以寥寥数笔,便说出了腊月初八的粥,从梵国传入我国,用七种主材调制,五味渗入。用来做斋供,凭借此来作功德。便是奴婢这等不通诗书之人也能一目了然,岂不是妙哉。昔年大诗人白乐天常说,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他老人家,每做一首诗,自己反复吟咏,觉得可以之后,再拿去念给不认识字的老太太听。如果老人听不懂,他马上又回去修改,这样反复数次,直到老太太能听懂为止,所以白居易的诗流传极为广泛。祖宗这诗就这个道理,初看不怎样,可到了后来峰回路转见真章,难得是言语平易,以奴婢看颇有当年白乐天的九成风范。” 此话一出,一旁的王朗、王文暗叫了声厉害,白居易是什么人,那可是大唐最牛逼的诗人之一,就连唐宣宗李忱悼念他都说:“缀玉联珠六十年,谁教冥路作诗仙?浮云不系名居易,造化无为字乐天。童子解吟《长恨》曲,胡儿能唱《琵琶》篇。文章已满行人耳,一度思卿一怆然。”这样的大人物却被曹吉祥拿来与一个太监相提并论,单说厚颜无耻也没说了,可两人不得不说,这一番赞扬却是货真价实的,旁人不懂诗,两人却是懂得,单说王振这首诗颇有白居易《轻肥》的效果,此诗着重暴露那些为皇帝所宠信的宦官,他们穿红佩紫,骑着高头大马耀武扬威地去到军队里赴宴,饮罢美酒佳酿,吃完山珍海味,得意洋洋,精神亢奋,旁若无人。诗的最后笔锋突然一转:这年江南大旱,衢州(今浙江衢州)出现了人吃人的惨剧。一正一反两种手段,可谓用得恰到好处,这样好的拍马机会,竟白白让给了曹吉祥,两人心头既恨又羡。 听了曹吉祥的一番吹捧,又见王文、王朗二人频频点头,王振也十分高兴,细细品味了一番也觉得曹吉祥说得大有道理,再品味自己这首诗词书法绝佳的诗词来,眼里也多了几分欣喜,连说了两句不敢当后,便将宣纸拿了起来,递给了身旁的小太监,道:“既诸位都说好,那咱家脸皮也就再放厚一点,让皇上与百官也跟着看看。” 身旁的小太监也是个机灵人,虽说今日是第一次当值,可王公公的名头还是听说过,知道这位王公公读书人虽不多,却最好风雅,平日里有事没事的就好写诗,可那点水准实在不敢恭维,就连他这个没过书的人,有时也忍不住在心头嘲笑几声更别说那些外廷的官儿了,可王公公却不管不顾仍旧写得不亦乐乎,在他写的这些诗里面,上至天文地理,下至鸡毛蒜皮都有所涉及,但主要以鸡毛蒜皮为主。如 ——《习字》: 间日视阁章,山庄有清暇,有暇亦何为,读书及习射。 书亦六艺一,自古重墨稼,棐几铺玉版,嘉荫就松架。 缮性归平易,变体祛奇诧,举首瞻奎文,当年此消夏。 ——《扫雪》: 扫雪必行赏,仆台早候之。 未成分寸际,那可饰装为。 今日素真积,培林泽倍滋。 天思诚赐我,分惠亦其宜。 有晒美食的: ——《黄瓜》: 菜盘佳品最燕京,二月尝新岂定评。 压架缀篱偏有致,田家风景绘真情。 有晒旅行的: ——《堤上偶成》: 运河转漕达都京,策马春风堤上行。 九里岗临御黄坝,曾无长策只心惊。 ——《烟溪钓艇》: 飘然蓑笠坐船唇,不挈渔僮独理纶。 傲志羞登隐逸传,钓鱼多有钓名人。 还有炫富的: 《家鹤》: 家鹤唳松荫, 声凄故不扬。 野雁叫洲渚, 春宇随翱翔。 《射熊》: 寥萧玉宇拂秋风, 掌样霜锋好射熊。 却笑汉皇犹赤帝, 空输女子是英雄。 这样的诗打油都算不上,偏偏王公公视若至宝,平日非但让人给裱起来,还到处送人,京城大大小小的官儿但凡是认识的每日总能收到几首,但凡碰上王公公写诗,身旁伺候的小太监往往是最忙碌的时候,因为要研磨砚墨不说,还要将这些难登大雅之堂的诗词歌赋拿去印制成册子,送入京城大大小小的官儿家里,为了好交差还得央求着那些官儿对此说上两句好话,一日忙下来,差点没累死,所以但凡碰上了王公公写诗的日子,下面的小太监能躲则躲,实在躲不开也只能咬牙硬挺了。 一看王公公将诗词交给自己,小太监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做出一脸敬佩向往的样子,接过宣纸就往外跑了,曹吉祥在后面嘱咐道:“告诉那帮印刷的,这可是公公写的字儿,给印仔细点,不必担心银子,印个千儿八百最好不过了。” 那小太监一个踉跄,差点没一头栽在地上,千儿八百那得送多少人,大明两京加起来怕也只有这个数,自己一家一家的送,那要送到猴年马月。 “用不了那么多,印个百本就好了。”王振嘱托了两句。 那小太监暗松了一口气,应了一声急急忙忙的去了,生怕王公公又改变了主意。 就在王公公吩咐这会儿,早有太监上前将桌案给收拾了干净,除了放上从通政司的奏章外,就是王振最近看的《贞观政要》、《资治通鉴》、《尉缭子》等治国的大部头,王振在曹吉祥等人一脸敬佩的目光下落了座,然后示意曹吉祥等人落座。 四人落了座,几个太监鱼贯而入送上了上等的茶汤与点心,便弓着身子退了出来。 待王振随后翻开了摆放在面前的《贞观政要》的扉页,曹吉祥才将身子微微向前倾斜了几分,压低着声音将今日早朝杨溥的一举一动都细说了一遍。王振默默听着,好一会儿才嘴角轻轻一翘,说道;‘看来咱们倒是小瞧了这老头的本事,同样以退为进,咱家用了苦肉计,将相和,这老头则用了逆水行舟了,一扛到底了,好,好计谋啊?这才是咱家看重的三杨了。” 曹吉祥道:“祖宗还说好,小皇帝气是气了,今日下了早朝还去了坤宁宫将杨溥骂了一通呢?” 王振哦了声,道;“娘娘如何说?” 曹吉祥吧唧吧唧了嘴巴,道:“真不知娘娘是怎么想的,这杨溥一把年纪了,为人胆小怕事,明明毫无用处,可娘娘愣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说杨溥是忠臣,是国之栋梁,不可轻易让他老人家致仕。还将这老头比作是晋朝的谢安,这不是笑话么,前朝的谢安是何等厉害,肥水一战以八万兵力打败了号称百万的前秦军队,功勋之高,可不是杨溥能比的,这老头除了在洪熙爷的时候做了十年牢狱,彰显气度外,奴婢可没看他有什么真本事。” 王振淡淡一笑,道:“你啊,还是太年轻了,杨溥立朝四十余年,恭慎谨畏,虽御史卒亦不敢慢,每议事决疑,舍巳从人,略无吝躁,与士奇、荣同心辅政,称东、西、南三杨,西杨玉质金相,通达国体,东杨挥斤游刃,遇事立断,而溥安贞履节,酿醴调羹,称曰南杨,我朝时至今日兴百余年,三杨、胡、解、蹇、夏之劳,能烂然于纪载矣。君子犹有不死其君之讥,浮沉居位,又有不免訾者,这样的人你敢说他不如谢安?” 曹吉祥似有不服道:“那可不是他一人的功劳。” 王振一笑道:“太祖之世,运当开国,多峭健雄博之文。成祖而后,太平日久,为台阁凝容之作。作者递兴,皆冲融演迤,不矜才气;而泰和杨士奇名寓(以字行)、建安杨荣字勉仁、石首杨溥字弘济并世当国,历相仁宗、宣宗、英宗三朝,黼黻承平;中外翕然称三杨。杨溥以弘识雅操骖驾三杨,而刻意遒古,力摹昌黎;才名头不响,可要说手段本事其实不亚于杨士奇、杨荣了,这几年大明能微臣宣德盛世繁华,杨溥居功不小,可太后是明白人,知晓杨溥的厉害,才不同意让小皇帝放走杨溥。” 曹吉祥也知道,这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就好比世人都知王振“狡黠”、善于伺察人意,王振入宫后宣宗皇帝也很喜欢他,便任他为东宫局郎,服侍英宗皇帝。当时宫中也有很多宦官,论奸佞、论狡黠他也未必便是超群的但是能保全自己,如宣宗宠爱太监金英等人,王振并没能夺去金英在宣宗心目中的地位。而他一遇到英宗,便如鱼得到水一样,谁也离不开谁了。同样的道理,三杨历永乐、洪熙、宣德、正统四朝,早就成了皇家一个象征,旁人轻易期待不了,娘娘如其说是看重杨溥的才情,不如说是习惯了这老头的存在,容不得他离开罢了。” “这老头不离开,那咱们可就永无出头之日了?”曹吉祥一脸的担忧道。这几年王振权势是大了不少,可说到实权并未掌握多少,京城各大衙门自己的人还不足以一半,难以与杨溥等人抗衡,之所以有如此结果无非是来自两股实力的限制打压,一方面来自宫中的太皇太后,这位老人家位高权重,自小皇帝登基,太皇太后便垂帘听政。张太后虽然秉政,并不处理国家政务,而是把国家一切政务交给内阁大臣“三杨“(杨士奇、杨荣、杨溥)处理,可又处处遏制王振,这样带来的后果是内阁也跟着压制打压司礼监,以至于王振掌权差不多四年了,进展并不顺利,好不容易盼到了小皇帝亲政,很自然要重用自己喜爱的人,王振便越过原司礼太监金英等人,出任宦官中权力最大的司礼太监。这倒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一朝天子一朝臣,宦官也不例外。 如今就是内侍掌权的最佳时机,而想要跃过这个障碍,就必须扫除张太后与内阁。张太后不知是年纪大了还是对权势没兴趣,这两年竟对王振所作所为不闻不问,一心躲在了景阳宫诵经念佛,这倒是方便了王振,如今唯一剩下的就是内阁杨溥了。只要这个老匹夫一走,朝廷还有谁敢对司礼监不满。 今日早朝本是最佳的机会,接着小皇帝的愤怒,趁机放杨溥回去,却不想娘娘竟做出如此举动,眼看着多年的期盼就此扑灭,曹吉祥如何不急。 “你急什么?”王振慢悠悠的道,神情宛如一个世外高人。 曹吉祥跟着王振多年,最是熟悉王振的性子,一看这模样,再听这口吻,便知对方有了计较,不由得心头一喜道:“祖宗可是有了计较之法?” 身后的王文、王朗闻言也是心头一动,微微将身子骨向前倾斜了几分。 王振一副世外高人的神情,但眼里的欢喜已出卖了他继续做高人的潜质,语气很不淡定的说道:“咱家之所以不怕得罪杨溥也要这么做,一是杨溥这个老头不简单,有他在我们司礼监无法凌驾在内阁百官之上,二是有这老头在的一日,咱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一日,再者小皇帝看似是一日比一日信任咱家,可小皇帝也大了,许多事有自己的主见,咱们不趁这会儿功夫赶走这个老匹夫赶走,日子一长难免夜长梦多了。” 2859章 : 一别都门三改火 曹吉祥等人点了点头,身为王振的心腹,这些日子一直伴随王振左右,平日里也出入皇宫大内如何不知王振说的是实话,从七年前宣宗在乾清宫驾崩后,司礼监看似迎来了春天,可掌权之路却是举步维艰,好不容易利用内阁与太后之间的权利争夺一举扫去杨士奇,杨荣,李时勉、顾辅等一干老臣,稳固如铁的三杨就此瓦解,这可欢喜坏了司礼监的一帮太监,天真的以为被压制多年的规矩就此可以破除了,可事实却不是那么回事儿。 先不说太祖为了防止太监干政,对宦官作了种种限制,宦官不得兼外臣文武衔,不得穿戴外臣衣服、帽子,官阶不得超过四品,政府各部门不得与宦官公文往来,等等,就说外面的这些大臣也多是百般抵触,铁三角的三杨独剩其一的杨溥也不是一个善茬,为人低调看起来一副老好人的模样,平日里说话做事也没什么主见,谁也没这老头当一回事,可几年下来,他们才发现全不是那回事,不说早年这老头愣是让小皇帝绕过司礼监答应让内阁添了不少可造之才,就说这几年其地位在娘娘的心目中丝毫没落下,朝里朝外但凡是内阁提出来的似没有落实不了,再说司礼监的权势上,身为大祖宗的王振除了掌握了东厂外,唯一握住的权势也就是一个司礼监的秉笔权,至于其他权势算得上是滴水不进,就连这次王振动用朝廷国库三十万两白银想获取军中权势都被这老头悄无声息地挡了回去,手段之厉害让人汗颜了,王振都如此更别说他们这帮心腹了,五年前他是太后寝宫伺候的奴婢,五年后他地位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就连太祖树在内廷外的铁牌也没人敢动分毫,可以说杨溥不折不扣的成了内廷掌权的绊脚石,必须尽快将其赶走,他们才能迎来更美好的春天。 “先前是因看这老头还算听话,咱家才一直让着他,现在不同了,这么多年的筹划咱们的实力也大了不少,是时候实现咱们报复的时候,而内阁与司礼监不是你死就我活,必须亮出咱们的爪牙了。“王振侃侃而谈。 曹吉祥知道王振的话还没说完,并没有记着询问。 果然,稍作停顿了片刻的王振继续说道:“怂恿小皇帝动用国库三十万两白银这是第一步,目的是让以为引起百官对内阁的愤怒,太仓库闹事是第二步是看看还有多少人忠于内阁,多少人可以为咱家所用,至于今日早朝则是第三步,不用说你们也明白,看看这老头的决心,如今看来这老头的决心不算小,单靠百官的愤怒还不足以达到咱们的目的,再怎么着这老头也算是四朝老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嗯,他算哪门子的四朝老臣,这些年就没看见做过正经事,还不是倚老卖老。”曹吉祥不服道。 王振摆了摆手道:“这话儿可就过了,这几年事儿可没少做,只不过这老头为人低调罢才不为人所知罢了。若你以此就轻视了他,吃亏的可是咱们。” “祖宗教训的是,奴婢记住了。”曹吉祥恭恭敬敬的应了声。 王振摆了摆手,道:“事儿也没那么严重,咱家只不过是让你记住一件事而已,别看杨溥一把年纪了,咱们可轻视不得。” 曹吉祥一副受教的样子。 王振也没有继续在这话头上浪费时间,略一沉吟便进入了正题:“多日的酝酿,咱们的计划算是走到了最后一步了,虽然前面的三步咱们的人把百官的火,小皇帝的怒都给调起来了,可火候终究是没有烧起来,所以咱们还需加把火。” 曹吉祥双眼一亮,道:“祖宗只管吩咐,奴婢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也要把杨溥这个老匹夫赶出朝堂。” 王振颔了颔首道:“你的决心,咱家岂能不明白,只是这事儿你出面颇有不便,咱们还得两位王大人了。” 王朗与王文自投靠王振的门下可谓是青云直上,早就想趁机再表现一番,好让仕途上再进一步,奈何一直没什么机会,此时听王振将如此重任交给了自己,心头大喜,忙站起身来抱拳道:“卑职多谢公公厚爱,公公请放心你老人家交代的事儿我们便是拼了性命不要也得给您老办好。” 王振道:“如此咱家就放心了!”说完便将身子凑了过去附在二人耳旁一阵嘀咕,两人神情先是惊愕,说到最后面上神情有惊转喜,跟着哈哈大笑起来道:“高,高,实在是高啊,这样一来,杨溥不死也得死了。” 王振道:“此事非同小可,切不可大意。” 王朗、王文立即收了脸上的笑容,正色道;“卑职明白。” 王振的计划很简单,杨溥最近的所作所为早就引起了不少官儿的不满,碍于位卑不敢言语而已,偏偏这样的人还不少,加以利用就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往年,顾忌太祖定下的规矩,读书人的自尊,这帮人不屑与王振为伍,即便是有投靠的意思,那也是眉目之间来点那个意思,正大光明的勾当却是万万不敢来的,可今日不同往日,随着王振的权势越来越稳固,尤其是小皇帝处处表现出来对他的厚爱,让百官侧目的同时也开始有了转变,一些权欲熏心,急功近利的官儿非但暗中与王振勾结,便朗朗乾坤之下也是出入王振府邸,宛如自己的衙门,这些人差不多对王振唯命是从,算是他这一年来最大的收获。 这些大概有四五十的样子,多是没什么名气的御史言官,骨子里渴望着功名与富贵,唯独是没见过大的场面,弹劾人也没什么手段,需要一两个从中引导方能走上为己所用的正道。 而王朗、王文无疑是最佳的人选,这两人上奏弹劾人经验无比的丰富,更厉害是两人都是官场上的老手,知道什么时候出力,什么时候收力,实乃背后阴人最佳人选。 但两人的力量还不足以让皇上感受百官对杨溥的厌恶,所以必须要借用这帮上不了台面的言官与御史了。 说起来,这事儿并不是什么难事,无非是接着今日早朝的这股东风,让王朗王文再下去走动走动,扇阴风点鬼火,引起百官的愤怒,准确的说是让小皇帝产生百官厌恶杨溥的假象,纵然杨溥不服,那也是一场一番腥风血雨,不过最后什么结果都是他喜闻乐见的。若能让杨溥就此卷铺盖滚蛋,那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一番吩咐后,王朗、王文深感重任在肩,与王振说了几句豪气的话儿两人便匆匆去了,时间紧迫,他们得迅速将那帮无用的言官御史组织起来好好练上两日,改日好派上用场,这可是关乎自家仕途的大事,马虎不得。 待两人彻底出了司礼监的大门,曹吉祥才撇了一眼王振,压低着声音道:“祖宗?这样成吗?那杨溥可不是吃素的?他可是南杨?” 王振缓缓翻了一页《贞观政要》,头也不抬的问了声:“咱家问你,皇上今年几岁?” 曹吉祥一愣,有些迷糊的道:“十六岁?” 王振喃喃道:“是啊,皇上都十六岁了,已经不是七年的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从今年年初,娘娘已放手政务了,也就是说咱们的小皇帝已经开始亲政了?” “祖宗是说?”曹吉祥面上涌出喜色。 不等曹吉祥把话说出来,王振径自把剩下的话儿说了出来:“任何一个皇帝,只要是他是皇帝没有人不喜欢手握生死大权的,小皇帝也不例外,这两日小皇帝已经着手学习政务了。对于一个 刚刚品尝权势滋味的皇帝而言,任何人夺走他的权势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曹吉祥没有反驳,古往今来,但凡是小皇帝登基的,皇帝未亲政之前依然是皇帝,一样手握国家大权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亲政之前会有辅政的大臣,奏章由辅政大臣之间商议决定出解决的方案腾写在奏折上,需要皇帝御笔亲批或者加盖玉玺才能生效。一般小皇帝年纪尚小,奏章看不懂也不会去看,就是在大臣做好的决议上加盖最后法律效力的印玺。事实上朝廷大事都是大臣说了算,可到了十六岁,小皇帝行加冠礼,也就是成人了,成人之后就可以亲政。辅佐大臣在小皇帝亲政之后也可以不还政也可以马上还政(张昭就是),等到时机成熟,辅佐大臣觉得皇帝有势力当政之后自行还政,也可以辅政一辈子,但是辅政一辈子的大臣都没好下场。这一点历史上早就有明确记载,秦始皇亲政之前,国政由相邦吕不韦与长兴侯所把持,等秦始皇十六岁在雍城蕲年宫举行冠礼。嫪毐动用秦王御玺及太后玺发动叛乱,攻向蕲年宫。秦始皇早已在蕲年宫布置好三千精兵,打败叛军。嫪毐转打咸阳宫,那里也早有军队,嫪毐一人落荒而逃,没过多久便被逮捕。秦始皇将嫪毐车裂,曝尸示众;又把母亲赵姬关进雍城的萯阳宫;摔死嫪毐与太后所生的两个私生子。随后免除吕不韦的相职,把吕不韦放逐到巴蜀。吕不韦知他与秦王的关系无法挽回,饮毒酒自杀。当今的小皇帝虽不如秦始皇狠毒,但坐在龙椅上那也是皇帝,天底下没有那个皇帝不好权势的,这才刚刚掌权就迫不及待的在军国大事上打上自己的烙印,其对权势的 看重可见一般了,但朝政前七年一直是太皇太后与内阁把持,小皇帝纵有心,也奈何不得,可如今小皇帝已长大,内阁在权势上却是一日高过一日,小皇帝满意才是怪事,这个时候行弹劾之举,绝对算得上是顺风顺水了。“明白了这一点他不得不佩服王振的心思缜密了,这事儿说到底不是取决与百官与内阁,而是取决于小皇帝。 ”祖宗之计奴婢望尘莫及!这下子杨溥不走也得走了。”曹吉祥欢喜道。 王振冷笑了声道:“做了这么多年阁臣,也是时候走了。” 过了腊八节,就到了年,大明上上下下都弥漫着一股年味儿,做买卖的,做工的,读书的、甚至是做官的都为回家过年准备,来来往往的车辆开始涌入了北京城,使得本就热闹拥挤的北京城,越发热闹,越发的拥挤起来,但这股欢快的气氛却落在了每个人的脸上,偶尔有几个酸掉牙的书生摇着纸扇往来人群之中目睹如此繁华景象,忍不住诗兴大发,扯着嗓子吟诗作对,使得繁华的京城多了几分诗润之味。 比起京城外的繁华热闹,皇宫里就显得冷清了许多,小皇帝刚刚亲政,怕落下荒淫奢侈的名头,虽说快过年了,宫中的活动并不多,除了几个老太监从内务府里挑出了上百盏新作的灯笼挂在了宫中的门头上,倒也没添置其他的物件,比起往年过年时的大操大办全然不同,使得整个皇宫显得有些冷淡,但过年毕竟是过年,再冷清也冷清不到哪儿去,碰上了高兴事皇上会在宫中宴请群臣,但大多数情况下都会减免这一仪式,理由是“以节钱钞”,而真正的原因则是陪着皇上吃饭,规矩实在太多,群臣好不容易入一趟皇宫,为了吃上一顿饭菜,把自己累趴下,谁也不愿意。故这饭大家吃得都不轻松,真不如回家各自随便吃点来得实在……群臣不来,皇上也不能不吃饭,与寻常百姓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热闹劲儿相比,皇帝就显得冷清了,但皇上毕竟是皇上,再大的规矩,只要不涉及朝政,外面的官儿也不会说什么,况且小皇帝今年才十六岁,尚未婚配,一人吃饭太过冷清,为了体恤皇上,多日不出宫的娘娘也赶来了,带上七七八八王侯公孙,桌子也就满了。 2860章:变化虚随一夜风. 终究是皇宫,吃饭再节俭也不会节俭到哪儿去,这才刚到吃饭的点,丫鬟太监流水线一般的将各种菜肴端上了圆桌,除了必要的八道主菜外,剩下的便是各种点心,米膳,粥品,咸菜、面食等等,随着小皇上一声令下,王侯公孙便开始吃饭,当然了吃饭也不能光低头吃饭,偶尔也会说些趣事,目的是取乐之用,极少有人会将话题往政务上迎,这倒不是宫中的规矩,而是怕,本朝的王侯公孙被太祖诸多规矩限制,在政务上并没有什么出头之日,桌上说政事一来怕给人留下干政的印象,其二也怕是说错了,给自己招来祸端,索性不说来得安全。事实上饭桌上不谈政事,反而是要热闹许多,因没了担忧,说的又是各地的趣事,不多时就惹得小皇帝哈哈大笑,气氛也就热闹不少。 用完了膳食,孙太后就迫不及待的催促小皇帝去东暖阁读书了,这倒不是为了避开自己的儿子,而是为了小皇帝能尽快掌握国事,身为皇帝一旦亲政,就意味着一切的国事都需要自己来拿主意,若是不熟悉政务,难免就有疏忽的时候,孙太后虽不愿意手中的权势就此丧失,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身为一个母亲,无论如何她还是希望自己儿子做个一代明君的,所以在教育上,她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在她代为掌权的这今年,翰林院的那帮才学卓绝的学者都被她请来授课,除此之外圣贤心学,六经要旨都挨个的让人给小皇帝讲解了一番,多年来没有一日松懈,如今的小皇帝学问上虽不及自己的父皇也及不上祖父,但作为一个皇帝该学的东西到是可以凑合。 小皇帝听到了孙太后的催促倒也没反驳,对着身旁的太监吩咐了一番,便赶往东暖阁了。 这两年东暖阁的旁的没什么变化,唯独左右两侧书籍上多了不少书,称得上卷帙浩繁,不少书本也有翻动的痕迹,除此之外就是书架的上头多了一块匾额,说是匾额,不如说是一句提醒自己的话儿,“欲安其家,必先安于国。”这话儿出自武则天,他虽用了这话儿,但骨子里对这个窃取了李唐天下的女人没有半分的好感,只是觉得这女人会说话儿,这话儿他看着喜欢。字儿才用的是北宋书法名家黄庭坚的黄体,与皇家喜欢的赵孟頫的赵体不同,他一直喜欢黄体的从容娴雅,行笔松缓,从做太子的时候,一直照着习练苏,虽谈不上书法名家,但笔画之间还算过得去,当初写出来的时候,他是给王振看过的,王振当时称赞其书法是大开大合,聚散收放,进入挥洒之境,这话儿固然有恭维之意,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这七八年来,他一直致力于黄体的揣摩练习,达到了什么境界,他心中还是有些眉目的,王振这一番评价大致上算是中规中矩的,所以他让人裱起来挂在了东暖阁,这一挂竟是一年多。 此时他在匾额下落了座,早有太监点好了熏香,送上了一杯上等的参茶,几盘精心烹制的点心,便退到了一旁。 小皇帝早已习惯了这一切,自是视而不见,命人从书架上取下了看了多日的《资治通鉴》,便屏息凝神开始看书了,刚撇了一眼,就听得门外一阵脚步声,跟着一个太监弓着身子走了进来,犹豫着道:“皇上,今日的奏章送来了。” 自亲政后小皇帝除了学习外,便是看奏章处理政务,虽说这些事儿最终是王公公帮着干的,但身为皇帝熟悉熟悉总是应该的,况且这事儿王公公一早就与他打了招呼,说是这两日群臣的奏章有些不合规矩,他不好做决定。 王公公的话,他视如神明,自是不敢怠慢。当即合上了书本,缓缓转过身来对门外喝道:“奏章既送来了那便拿进来。“ 门外的太监应答了声,抱着厚厚一叠的奏章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 小皇帝一看那太监怀里抱着的奏章足足有百来本,不由得皱了皱眉不悦的道:“怎么这么多?” 小太监将奏章放在了一旁的案几上,松了一口气,道:“回皇上的话,这些都是科道言官今日一早上的奏章,前日的、昨日的公公可没让奴婢给陛下拿过来,说是陛下刚刚亲政,熟悉为主,可不能累坏了。” 这一番话顿时把小皇帝感动得要哭出来,心道:“毕竟是自己人,知道疼惜朕。” 小太监看皇帝眼泪汪汪的,心头不由得对王公公敬若神明了心道:“这事儿还真让祖宗给说着了,这才几句不痛不痒的皮外话就把小皇帝糊弄得稀里哗啦的,这要是再来点猛的,那不得把江山也给让了。” 心头嘀咕归嘀咕,手上,的活儿却丝毫没落下,不过片刻的功夫,便从厚厚一叠的奏章里挑出了几本自认为还可以的奏章递给了小皇帝。 小皇帝撇了一眼见奏章上都盖了官印,便知这事儿是公事了不由得坐直了身子,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本朝官员有事报告皇帝,公事用题本,私事用奏本。题本盖印,奏本不盖印。题奏本都由通政使司进呈,在皇帝阅批之前,内阁大学士已经“票拟”过。因此,这两种文书都是公开的,而后世密奏则是本朝奏章的基础演变而来,在雍正年间,大臣张廷玉和雍正皇帝改革,把奏折制度化,外加一套保密制度,地方官员都先撰拟奏折,直接上呈给皇帝,经过皇帝朱批,认可了,才写题本作正式报告。但奏折中的朱批内容,不得写入题本,作为奏事的依据。这样题本就成了官样文章,价值大大降低。奏折代替了原来题本的作用,使它成为主要官方文书。这一制度坚持到清末。 为了保证奏折的内容不致泄漏,清廷定立了一整套保密制度,使奏折制度更加完善起来:一、撰写人须亲自书写,一般不许他人代笔,写成后不得外传,否则治罪。二、由宫中制作皮匣,配备锁钥,发给具奏官员,专门用作储藏和传递奏折。三、督抚以上大员的折子,派专人送到大内乾清门,交内奏事处,直达御前,而不像题本交通政使司转呈;一般官员的折子,亦差专人送到雍正指定的亲信大臣处,由他们代呈,代交人当然无权知道折子的内容。雍正帝阅毕,作了朱批,折子由原渠道发回。四、收回朱批奏折。五、加强军机处的保密工作。比起后世的种种严密的规矩,本朝可就相对轻松多了。 见小皇帝坐好,小太监吞了一口吐沫,扯开了嗓子念道:“微臣御史陈祚上奏,去年春雷久不声,民间恨曰“大臣专政”,又有四方地震,日月交食,又有民间曰“奸臣所致”。如是可见民对溥之恨。罪臣幸蒙圣恩得禄于朝廷,自当效忠朝廷,故而陈杨溥五大罪状,以为除奸,恳请圣上明查。 一大罪:坏祖宗之成法。杨溥虽无丞相之名,而又丞相之权,有丞相之权,又无丞相之责。挟皇上之权,侵百司之事,各衙门每事逢题复皆先面禀而后起稿,事无大小惟杨溥主张,一或少违,显祸立见;及至失事,又谢罪于人。 二大罪:切皇上之大权。杨溥一有代皇上票拟圣旨之任,遂切福威之权,凡朝臣之陟(zhi)黜宥罚皆有其票拟,窃皇上之恩,以市己之惠,假皇上之罚,以彰己之威,用舍罚之权既归于溥,大小臣工又尽附于溥,溥之心胆将不日大且肆乎? 三大罪:掩皇上之治功。皇上每有善政,必令其之杨峥向人传言:皇上初无此意,此事是我议而为之,又将圣谕及本人所呈揭帖合而刊行,书名为《正统疏议》。 四大罪:失天下之人心。朝廷府,部,院,寺之权皆揽于杨溥,而吏部,兵部大利所在,尤其所专主者。文武官员之升迁,不论人之资与贤否,唯有论银之多寡。各官到任之后,也不以报效国家为念,惟日以贿赂杨溥为事。武官既然行贿于杨溥,则不得不剥削军士,所以军士多至失所,而边方为甚。文官既然行贿于杨溥,则不得不滥取于百姓,所以百姓多至流离,而北方之民尤甚。真是一人专权,天下受害,因此怨恨满道,含冤无伸,人人思乱,皆欲失杨溥之肉。既失天下人心,故恐天下只患不在胡虏,而在城中。 五大罪:坏天下之风俗。自杨溥当政以来,有两股歪风邪气盛行,一是谄谀之风;一是贪污之风。谄谀以欺乎上,贪污以率其行。在这两股风气的笼罩下,人妖颠倒,是非混淆。通贿殷勤者 ,虽贪如盗跖而亦荐用;奔竞疏拙者,虽廉如夷齐亦罢黜。一人贪戾(li),天下成风,守法度者以为固滞,巧弥缝者以为有才;励廉介者以为矫激,善奔者以为练事。卑污成套,牢不可破,谁英雄豪杰,亦入套中。从古风俗之坏,未有甚于此时者。而风俗败坏的本源正是杨溥,溥先好利,此天下所以皆尚乎贪;溥先好谀,此天下所以皆尚乎谀。风俗之隆替,系天下之治乱,风俗败坏至此,而欲望天下之治,得乎? 皇上今亲政,微臣乞求皇上,听臣之言,察溥之奸,或问六部,令其面陈溥恶;或询诸阁臣,谕以勿畏溥威,重则置以专权重罪,以正国法;轻则谕以致仕归家,以全国体。则内贼即去,朝政可清矣。 小皇帝起初以为不过是言官的老生常谈,也只是做做样子,哪知细听之下竟听得一头冷汗,奏章说奏字字诛心,句句杀人,这得有多深的仇恨才写得出这等诛心之语来。 “这帮言官果然是本分得罪不得。听听这言语,这还是为朝廷呕心沥血了三十年的老臣么,这分明是窃国大盗。“小皇帝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道。 那小太监这会儿也放下了奏章,闻言道:“陛下这话儿奴婢以为不对?” 这话儿若是搁在洪武朝、永乐朝,这小太监早就被人拿下去痛打一顿了,太监不可干政可不是一句空话,可在正统一朝,规矩还是那个规矩,只是再没人再当一回事罢了。 小皇帝看了一眼那小太监哦了声,道:”是么?” 小太监点了点头,道:“圣人都说大奸似忠,外似朴野,中藏巧诈。这话儿可是明明白白的说了,这庙堂里的臣子,越像是忠臣的其实野心最大,而像奸臣的人其实做的事和忠臣一样,就像曹操一样,一生都没有称帝,而不放权给献帝是要自保。而刘备整天自称皇室后裔,却整天想要做皇帝,投靠别人时在哪势力要瓦解时立马跑路,没有忠诚可言,他估计是想学光武帝另起炉灶。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不过由于自身能力与对手等原因,只能割据一方,陛下再看前朝的司马光。此人为一己私愤,摧毁王安石变法,只因为西夏人的几句马屁话就割让大宋疆土。只要能打击政治对手,他无所不为,赶尽杀绝。如果说王安石变法是好心办坏事的话,司马光则以己心度天下人,偏生此人还打着为朝廷,为赵宋王朝好的幌子,着实可恨之极,在他的治理下,赵宋朝廷彻底成了你死我活不顾廉耻的文人斗争。靖康耻实为司马光肇始。资治通鉴也充满了春秋笔法,太宗的过错一律“为尊者隐”。杨大人为朝廷呕心沥血或许不假,可要说有多大的忠心就未必了,陈大人的奏章上说奏也未必是空穴来风,奴婢可听说了,这一个人啊要说真什么坏事都做,旁人就是想上奏怕也没这个机会,这朝堂之上官儿那么多,言官偏偏谁也不弹,就弹你堂堂首辅,没事才是怪呢?” 小皇帝虽不认同杨溥是奸臣可也觉得小太监的这一番话儿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2861章:江山美人奈何愁 就在小皇帝思索这会儿,小太监很知趣的重新拿起了一道奏章来,继续念道:“言官中贿嘱附势,盛作不忠之事。蹿窃富贵者,往往而是。年升闰升以为例,固然矣。故此辈不知上恩,专感辅臣。其所得爵禄,若辅臣与之者。虽他日有败,今日固已富贵矣。失此不治,臣谓皇上可惜者有四:专权者利用皇帝的爵禄培植自己的势力,进而妨碍国家利益;升迁的官员对辅臣感恩戴德,为官无品行,欺蔽了皇帝;辅臣以个人好恶任免官员,无王法可依;今杨溥威制朝绅,专柄擅国,应该马上罢免……? 小皇帝一言不发,小太监也没停下的意思,上百份奏章被小太监一一念来,竟大半是这个意思,小皇帝听得眉头直皱,这些官儿可都是言官御史,说白了就是把持朝廷风气的所在,如今千夫所指都杨溥,若不是有人在背后操纵这一切,那只有一个可能,言官说奏请都是真的,要说杨溥是那种大奸似忠的奸臣,小皇帝着实不信,他的脑子里还是杨溥上朝时也低头循墙而行的样子,这样一个老实而胆小的人实在与百官所说的柄权之贼着实相差甚远,可小皇帝又忍不住在心头问了几声,本朝自太祖立国对言官十分看重,特赋其讽议左右,以匡人君的职权,地位虽不高,但权势却不小,况且本朝祖制言官人数一般保持在两百人左右,为历代之最。势力绝对是最大的,任何一个臣子都难以达到控制的地步,内阁不行,司礼监更不可能,既没有人在背后操作,那么可以看做是百官自发的,既是自发的就足以说明问题了,小皇帝心里一时也寻不到好的主意,不知这奏章是发还是留中。 那小太监看小皇帝好生犹豫,也不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有人指点,小心的道:“奴婢看这些奏章若是发出去怕是要争论好一阵子,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外面的那些官儿若是争起来可是没完没了,这个年怕是也不好过了。” 小皇帝一听心道:”可不是么,好不容易盼到了一个好的年月可以好好放松一下,那能被一帮言官给搅黄了,况且今年是他第一次选秀,张太皇太后给他选中了一个来自来自海州(今江苏连云港)的少女钱氏,人是什么模样他到是见过了,可从成亲来二人还没怎么好好说话,一来他刚刚亲政政务太过,二来么,说到底他还是一个孩子,平日里习惯了一个人,陡然间身旁多了一个女人,还真有些不习惯,除了大婚当夜他两人有了一些不痛不痒的交流外,这都几个月过去了他还没正儿八经的去瞧瞧人家,正盘算着趁着过年这档口儿空下来,好好与人家说说话呢。哪能被一帮言官给缠上。 这么一想,顿时对眼前的这些奏章痛恨起来,连带着杨溥也暗恨了一把,心道:“都你这个老东西,好好的内阁首辅给朕惹了这一档子事儿,还让不让朕过个好年了。” “要不,要不咱们按照老规矩。”见先前的话儿并没有引起小皇帝的厌恶,小太监胆子又大了几分,试探着说道。 “好主意,就好老规矩!”小皇帝有了主意,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所谓的老规矩便是“留中不发”官员上奏的奏章,多数有几种处理办法:同意的话就用朱笔加以批示或答复,并抄送各部加以公布,即“批答”;不同意的话,可以对相关的官员加以批评或惩罚。如果皇帝对相关奏折觉得不合己意,又没有合适的理由处罚言官,就可以扣留相关奏折,即“留中不发”,这是一种对廷臣奏议的消极处理方式,可以视为变相的言路压制。所以寻常情况下,皇帝并不采用,可规矩既在,总少不了用,而一旦皇帝对那个臣子的奏章采用留中不发,其用意除了对说百官所奏不满之外,最大的作用是恶心一下对方。让对方颜面尽失。不得思索自己在皇帝心目中的位置,又或者自己那些方面做得不对了。 小皇帝自问寻了一个好法子,不免有些高兴,欣喜之余觉得眼前这个小太监倒也不错,忍不住问上了对方的名字,小太监姓阮,单名一个浪字,是个比较忠厚的宦官,他永乐年间进宫,不会拍马屁,也不搞投机,只是老老实实地过他的日子,在宫内待了四十年,却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少监而已,没人瞧得起他,这次他被派来送奏章,只因读书的时候比旁人用功一些,字儿认得全一些,实在没想到会被当朝皇帝关注,当然了,他更想不到在不久的将来,他将会成为大明最受人敬重的太监之一,这自是后话,咱们暂且不说。 且说小皇帝听从了阮郎的建议将百官的奏章留中不发后,便一门心思的等过年了,百官也不知是看到了小皇帝的心思,还是有人吩咐过,总之在接下来的十几日里,小皇帝可谓是优哉游哉的爱舒坦,渐渐便将奏章一事给忘记了,全然不记得还有奏章没发出去这档子事儿,记性算是差到了骨子去了。 转眼便到了除夕,京城的衙门不再是热闹,而是冷清了,本朝太祖皇帝来自民间,精力旺盛,经常批奏折批到半夜三更,而且,他不光自己这样,对下面的官员要求也很严格。从登基第一年就规定,废除前朝的官员宽松的休假制度,采用他老人家认可的休假制度,按照他亲自制定的假期制度,本朝的官员一年只放三天假,分别是春节、冬至和皇帝的生辰。一年就三天假期,这还不把人给累死,再者读书十年不就是为了劳心不劳力么,这下可好,官儿一年做下来比百姓还累,那还当什么官,所以洪武初年不少官儿上奏折请求恢复前朝的休假制度,但每次都被朱元璋否决了。直到朱元璋死后,朝廷才有些体恤,在原有假期的基础上,增添了寒假,并将春节和寒假的假期,一年下来休假只有五十多天。不算多,近一点的官儿还勉强凑合,可要家远的官儿,这点假期就不够用了,所以在年假上,本朝官儿可比前朝官儿重视多了,生怕少放了一天对过年放假,这不,尚未到除夕夜,大大小小的衙门都关了大门,坐堂的不坐堂的都收拾了包裹早早躲会了家里搂着老婆孩子热炕头了,除了一些看门往来的太监,京城的衙门几乎看不到红的绿的官袍了。 当然了也有例外的,作为百官之首的内阁自然不能这么轻易的走了,一来内阁的运转关乎朝政的运转地位非同一般,其次,临近过年衙门还有一次大整理,来自全国各地的奏章最迟会在大年三十这一点送至内阁,碰上了能拖的事儿到也罢了可若是碰上了着急的事儿难免影响下面的衙门运转了,第到明年过了元宵节再开衙门,黄花菜也凉了,万一弄个民变什么的,那还不被百官骂死。 所以从永乐二十年始,内阁就定下了规矩,身为内阁大臣不到最后时刻,不得离开文渊阁。 上面的人没走,下面的人自然也不好走了,尽管心头都是怒意,但化到面上可是笑容,当然了,朝廷对于内阁之恪尽职守也是有所表示的,各类赏赐会从宫中不定时的送出来,虽说多是时下的瓜果之类的吃食,但也算是小皇帝对臣子的一番肯定。 可今日除夕都过了一半,宫里仍旧没动静,这不免让人感到好奇,小皇帝虽说年纪不大,但好歹也做了七年的皇帝,七年来内阁的赏赐可是一次都没少过,没道理今年不给了。 杨峥头一次作为内阁留守大臣,对这种赏赐上的事儿自是格外的热心,眼看着天快黑了,宫里仍没有动静,不免感到好奇。就这会儿的功夫,陈循、高谷等人已把手中的政务处理完了,见杨溥、杨峥还没走的意思,便凑了过来,当然了,杨溥年纪大,又是首辅手头的事情难免多了一些,所以敞开的大门内仍可以看到杨溥忙碌的身影,两人也不好进去打扰,可这等过年的大好日子,两人也实在不愿意回到自己的签押房坐着喝茶,见杨大人优哉游哉坐在喝茶品画,身子一转便走进了进去。 泡上了茶汤,落了座,高谷迫不及待就的问了起来:“杨大人你说都这点了,宫里头怎么还没人来,莫不是皇上对咱们内阁有什么意见?” 杨峥也不知哪里出了状况,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作答,想了想道:“过年了宫里头的事儿多,没准儿给忘记了。” 这话儿显然是安慰之言,难以让高谷、陈循二人信服。后者道:“但愿吧?” 话头不好继续往宫里头说,三人便说了些皮外话,不外乎刚刚被册立为皇后的钱氏。这位皇后娘娘可是一直没过问政事的张太皇太后给选的,据说还问过内阁呢? 对于这事儿杨峥哪能不知道,这可是张太皇太后为朱家做的最后一件最明智的大事,若非是她,皇位怕也没后来的正统这一脉了。这事儿还得从年初说起,说是小皇帝到了十六岁,按照规矩该是婚配了,可皇上皇娶一个怎样的妻子,关系到他本人乃至整个国家的前途命运,对于这一点,张太皇太后深有体会。当年他还是明仁宗妻子时,她的婆婆就是这么把关的,事实证明老一辈的经验还是很明智的,当年的仁宗皇帝还是在北平做燕王世子时,其母徐氏就亲自为长子选择了出身虽低微才智人品却非常出众的张氏为妻。后来燕王朱棣成为明王朝皇帝,张氏也应运而为太子妃。由于仁宗皇帝不擅骑射,两个弟弟又窥伺太子位,时常离间朱高炽与成祖朱棣之间的父子关系。徐皇后去世以后,朱棣逐渐对长子不满,好几次都中了小儿子的计,削减太子的膳食待遇,打算废太子。在这要紧的时刻,亏得张氏谨慎行事从中周旋,又一向得徐皇后欢心,更调教出了一个好儿子,朱棣总算打消了废太子的念头。然而张氏的丈夫仁宗朱高炽即位仅十个月就遽然辞世,张氏的儿子宣宗朱瞻基不但少年即位,而且也只十年光景就离开了人世,张氏的孙子英宗朱祁镇更是孩提即位。在这些变幻莫测的时刻,整个大明帝国的军政大事,幸亏有张氏的操持裁决,才得以顺利进行。这一切都证明,一个好皇后对皇帝、对皇朝有多么重要。忆及前事,张氏为自己的孙儿选择妻子就更加小心了。 正统七年春,经过重重筛选,来自海州(今江苏连云港)的少女钱氏被张太皇太后选中,成为英宗的准皇后。钱氏这年十六岁,比英宗略大一岁。 钱氏的册后仪式,也是明王朝有史以来皇帝的第一次初婚仪式。而在此之前的皇帝们早在即帝位之前就已经完成了终身大事,册后只不过是登基以后过过场面而已。因此,在张太皇太后的操持下,钱氏立后的过程极为隆重。 正统七年五月初三,英国公张辅为正使,少师兵部尚书兼华盖殿大学士杨溥为副使,持节至钱府行纳采问名之礼;五月初七,成国公朱勇为正使,少保兵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杨溥、吏部尚书郭剌为副使,持节再至钱府行纳吉纳徽告期礼;五月十九日,英国公张辅为正使,礼部尚书胡滢、户部尚书王佐为副使,率领仪仗大乐和放置着皇后册宝的龙亭以及文武百官,再至钱府行发册奉迎礼。在文武百官和内外命妇的叩头如仪中,十六岁的钱氏头戴九龙四凤冠,身着真红大袖祎衣红罗长裙红褙子红霞帔,在一片煊天鼓乐中被迎入紫禁城,成为小皇帝的皇后。 2862章:运去英雄不自由 从此,十六岁的小皇帝有了妻子,他不再是独自一人站在世间至尊的殿宇上迎接万众的仰视。而中国古代宫廷一段缠绵凄凉的爱情也就此以这般金碧辉煌的方式揭开了序幕。 钱皇后出身寒微。当然,官场中的寒微看在平民百姓眼中还是很不一般的。她的曾祖父钱整,是成祖朱棣做燕王时的老部下,任燕山护卫副千户,一直对成祖忠心耿耿。祖父钱通官至金吾右卫指挥使,父亲钱贵继承了祖传的武职,多次随明成祖、明宣宗北征,凭借战功升至都指挥佥事。直到女儿被选为皇后,钱贵才被提拔为中府都督同知。 虽然姻缘的缔结是出于祖母张太皇太后之命,但英宗仍然对自己的皇后比较满意。因为钱皇后的两个亲戚在土木之变中殉国,钱皇后自己也因为英宗导致残疾,英宗十分感叹,加上钱氏家族 官爵太过低微,打算效仿宣宗朝的例子给予家族爵位。 对于丈夫的良苦用心,钱皇后深为感激,然而她并不愿意家族因为自己而无功受禄,损害丈夫的“明君”声誉,因此英宗的打算刚一提出,她就谢绝了。英宗原以为钱皇后的谦逊只是一种姿态,所以他也就再三地提出晋升丈人的建议。出乎他意料的是,钱皇后的态度完全不是客套,无论自己怎样提议,她都是推辞。也许是钱皇后说表现的决然,让小皇帝看到了祖母的几分影子,所以小皇帝对这个新皇帝还颇为敬重。 当然了,钱皇后也有值得敬重的地方,大凡是新婚夫妇,那个不是吃不饱舍不得离开的,更何况钱皇后模样可人,性子温和,为人又有主见,颇对小皇帝胃口,从两人大婚那一日,小皇帝就舍不得离开坤宁宫,恨不得白天黑得快一些,晚上亮得早一些才好,可皇帝不是寻常百姓家,一日两日到也罢了,日日如此,百官就不乐意了,况且大明言官从来都有好管皇上私事的癖好,才过了两日就有大胆的言官上奏章了,说什么色是浮云百宝妆,贪恋娇娥不久长。董卓贪色长安死,吕布贪色下沛亡。纣王贪色江山失,幽王宠褒把命丧。世人都把美色爱,袖里藏刀暗损伤。直接把小皇帝看做是纣王何等荒淫的国君了,据说小皇帝气得差点没让东厂把这个大胆的言官大卸八块,亏得钱皇后劝阻才就此作罢,这事儿传出来,百官对这钱皇后赞誉有加,说她有本朝马皇后的风范评价不可谓不高。 三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钱皇后的好,冷不丁的听得一阵脚步声跟着徐唏一脸兴奋的道:“宫里来人了。” 三人各自看了一眼,心道:“这人终究是来了,看来小皇帝还没有忘记我们啊。” “来了多少人?”陈循有些兴奋的问,往年只是看着一干太监丫鬟捧着各种鲜果点心进入内阁,好生羡慕的很,今日自己也算是入阁大臣了,也有了这种资格了,也想看一看朝廷给的赏赐是 什么。 徐唏道:“就一个人?” “一个人?”陈循楞了一下,目光与杨峥看了一眼,迟疑的道:“我们这里可有七个人啊,难不成让一个太监跑七次。” 徐唏道:“谁知道呢?” 杨峥也有些好奇,往年杨溥一个人的时候,内阁里里外外也来了七八个人,今年可好内阁都有七个人了,却派了一个人来,这不是本末倒置么? 真奇怪着,听得徐唏道:“人来了。” 杨峥与陈循、高谷三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便见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走了进来,步伐极快,不多时便入了内阁大堂。 “怎么东西都没不拿了?”陈循压低着声音道。 杨峥不想为了这点赏赐弄得诸人心情不舒坦,安慰道:“或许小皇帝知道人太多了派人来通知下?” 陈循点了点头道:“也许是这样的。” 小太监入了门后,左右看了一眼,很快就寻到了杨溥的签押房,事实上用不着寻,因为整个文渊阁最显眼的就是杨溥忙碌的身影,但凡来这里的人儿,第一眼就能分辨出那个门是首辅大人的。 小太监进入行了礼,便对杨溥说了什么。 杨峥看到小太监说话的时候,杨溥神情虽没变,但眉宇间去多了几道纵横,那是他深思时的表情。 ”好像遇到麻烦事了?”陈循低声道。 杨峥皱了皱眉,心道:“大国年的能出什么事儿。” 就在杨峥等人惊疑这档口,那小太监已与杨溥把话说完了,躬身告退后便头也不回的去了。 签押房里杨溥呆了呆,似有什么事儿决定不了,又似完全释然了一般,吐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外边,搁下了手中的湖笔快步走了出来。 大殿一片安静,只听到墙角挂着的报时铃铛被风吹得发出当当当作响。 “诸位都出来吧?”走出签押房的杨溥面对着七人,喊了声。 声音不大,但却十分的威严。 文渊阁不大,加上过年也没什么人走动,所以这话儿人人听得分明。 早就等候这话儿的杨峥等人立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整理了官袍,戴好了帽子,一脸期待的走了出来。 见人都到齐了,杨溥挥手示意众人坐下,他也在正中空着的主人位子落了座,因是过年,也没有当值的官儿,所以也没茶汤可品,七个人就那么以杨溥为中心,分成两排落了座。杨峥离杨溥最近,也是最关心这位饱受压力的首辅大人,此时看他脸上没有一丝笑意,两道皱起的眉头早就形成了一道深深的沟壑,连带着眼角的鱼尾纹都深了几分,看得出这老头心头心事不少。 若说先前还对宫里头抱点希望,可首辅大人这般苦大仇深的模样,陈循顿时立即感到赏赐是没戏了,看老大人如此模样,莫不是小皇帝对此颇有微言。 杨溥眼神里的犹豫宛如一个夺情的女子,一一在六人的脸上扫过,许久才松了一口气,那张本就不见得好看的脸却多了几分笑容,道:“今年怕是要对不住诸位了,皇上让阮公公来告知老夫,除夕了别等了,今年没赏赐,早些回家是正经事儿。” “这……?”陈循楞了一下,好事年年有,偏偏今年就没了,这不是打脸么。传扬出去日后让百官怎么看呢? 杨溥却是一叹道:“什么都别说了,回去吧,时候也不早了,再坐下去可吃不上年夜饭了。” 陈循等人虽是一肚子疑问与不满,可杨大人这话儿实在,不得不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收拾东西开始离开。 事实上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了,自到了大年三十这一天,谁也没心思处理公务,早上勉强做了做样子,到了下午该收拾的都收拾完了,这会儿各自退到了签押房,随便锁了门也就去了。 杨峥本也着急着回去,大年的三十,无论是官还是百姓那个对家没留恋,衙门再好,终究不如家来得温暖,一家人围在一起,烤着炉火,吃着茶汤果脯,说些私密话儿,不比衙门来得舒坦,可一看杨溥模样,摆明了是有事,想起先前那太监匆匆忙忙的模样,加上打破惯例,这一切的一切无不透着一个信号,宫里头有事。 磨磨蹭蹭了好一阵,才从怀里摸出了怀里的钥匙锁了门,瞥了一眼杨溥的门,这老头也从怀里摸出了钥匙把门锁了,也不看杨峥就大步走了出去。 杨峥急忙跟了上去,也没说话。 两人就这么走出了皇城,皇城外的街道并未因过年而冷清,反而比起平日里更热闹一些,来自西洋各地的商家,趁着大明上上下下过年的当口,将一年囤积的香料、药物卖给京城的大户,再从京城买回珠宝、丝织品和瓷器等。因此,整个京城的街道中有许多外国商人开设的店铺,如波斯邸、珠宝店、货栈、酒肆等。其中许多西域姑娘为之歌舞侍酒的胡姬酒肆,吸引了不少的读书人,让整个京城充满了节日的气氛。 杨峥与杨溥旁若无人的穿过越来越窄的街道,眼看街道到头了,杨峥再也忍不住望着杨溥伟岸而落魄的背影喊了声:“杨大人……?” 走在前头的杨溥终于不再先前走,轻叹了声转过身来,道:“你想问什么?” 杨峥道:“小皇帝今日为何打破了规矩……”。 杨溥苦笑了声道:“这几年来小皇帝打破的规矩还少么?” 杨峥一愣,随即苦笑了声道:“的确不少。” 杨溥重新叹了口气,两道深邃的目光看了看身后若隐若现的紫禁城,许久才喃喃道:“今日那太监是小皇帝身旁伺候的,他奉小皇帝之命来告诉老夫,皇上并非不记得规矩,只是内阁首辅威福自用,目无朝廷,朝臣畏老夫者甚于畏陛下;百官多有意见,小皇帝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做了点样子给百官看看……?” 杨峥苦笑了声,道:“这话儿未免过了吧,谁不知我朝自洪武爷废除宰相后,哪还有什么威逼主上一说,咱们这些做内阁大臣的,只掌政权不掌军权,若真如皇上所说,今日那还有人上奏章,皇上这是对我们内阁不满寻个借口罢了。” 杨溥苦笑了声,道:“谁说不是呢?” “你打算怎么办?”杨峥皱着眉头道。之所以这么问,实则是心头的担忧,本朝的首辅看似权势不小,可并非是前朝的宰相,况且本朝采用的是皇帝掌军,内阁掌政,一个没有兵权的内阁,权势再高也高不到那里去,况且身为阁臣最忌讳的便是皇上的不信任,一旦被百官察觉,少不了一些势利小人会无中生有,从此便永无宁日。 “老夫老了,待不了多长时间,皇上是喜也好,是恶也罢,都无关大雅。”杨溥一脸疲倦的道。 杨峥还想说什么,可看杨溥脸上的神情,知道这个老人是真的感到累了,到嘴的话儿终究是没说出口,淡淡一笑,道:“说得好,圣人说得好,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事儿既来了,皇上高兴也好,不高兴也罢,想那么多干嘛,要我说啊,该过年就过年,你看这些百姓又几个日子是好过的,那个不是高高兴兴的过年,你再看这些胡商,家家户户都堆满了香料、药物,可你看他们的脸上不也是笑容么,今日是大年三十,过年才是正经事,其他的琐事,明日再说。” 杨溥哈哈一笑,脸上的颓废之气一扫而空,大声道:”你说的对,过年才是正经事,其他能放则放。” “对,能放则放,这天下没了你我照样蒸蒸日上。”杨峥脸上洋溢着兴奋道。 杨溥用力地点了点头,先前的沮丧之气一扫而空,先前的那点糟心事仿佛不存在一般,大声道:“走,回家过年了。” “过年。”杨峥哈哈大笑道。 两人一前一后哈哈大笑而去。 大年初一,对于京城外的官儿来说,这一日从早上起来就开始写好的帖子,让人送至上司是同僚官员开始了自己的拜年之旅了,这是延续前朝的规矩,说是宋元佑年间,新年贺节,往往使佣仆持名刺代往。当时士大夫交游广,若四处登门拜年,既耗费时间,也耗费精力,因此有些关系不大密切的朋友就不亲自前往,而是派仆人拿一种用梅花笺纸裁成的二寸宽、三寸长,上面写有受贺人姓名、住址和恭贺话语的卡片前往代为拜年,起初不少官儿不习惯这一套觉得这样太过随意,体现不了下面官儿对上面的官儿的重视,但在本朝太祖皇帝的重压下,再有意见的规矩也是成了绕指柔了,时至今日非但送点名帖拜个年已成了官场的一股风气,过了除夕夜,各地的官儿就开始拿着帖子往来各地走动了,不管认不认识,只要看到是权贵的府宅,就上前投送拜年帖,有时候,送贺卡的仆人还因此吃到闭门羹。可即便如此风气却一路高涨,之所以如此,不外乎人情往来. 2863章:万岁声中贺表来 一些官低位卑的官儿正好借拜年之机,多认识一些官场上的朋友,即使一时未 能结交上,也希望这张署了自己姓名的贺年卡能给对方留下一个印象。而高位的官儿也大可趁着过年之机,多捞点好处,所以打开方便之门,所以在大明官场上的拜年可谓是其乐融融了。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的人在这一日都能开门迎接下属的拜年,就说京城四品以上的官儿就没这个机会,这倒不是说朝廷禁止下面的官儿拜年走动,实则这一日朝廷还有比百官拜年更重要的大事。 所谓大事,其实就是会仪。 在这一日,亲政的皇帝要在禁城正殿接受百官朝贺,按照礼仪规定,皇帝、皇后、贵妃,包括在京四品以上的官员在这一天要行礼如仪可算得上是个苦日子,尽管有不少官儿哀声载道,但天刚放亮,该来的官儿都穿戴整齐的赶到了紫禁城的午门外。 毕竟是过年,不管是旧的一年里有多少新仇旧恨,在这一刻就都放下了,见了面彼此还是拱拱手说几句吉祥的话儿,再聊聊过年的琐事,场上的气氛倒也热闹。 与这样的会仪杨峥已连续参加了十几年了,实在没什么兴趣,但碍于身份在哪儿也不好不来,一路上与百官拱手说了些恭喜的话儿,尚未来得及看清楚对方是谁就听得门内的侍卫呼喊了。 众官儿收起了说笑,与平日里早朝一样,接受锦衣卫的督查后,排成文武两排从午门入,进入紫禁城。 杨峥如今是次辅,地位经次杨溥,所以站在杨溥的身后,才一夜不见,他明显的感觉到这老头精神头似不太好,往日略显伟岸的身板不知不觉的有了些驼意,心头不由得一叹:“再厉害的人 ,老了就是老了。” 正想瞅着空闲说上两句话,却见几个太监走了过来,呼喊了两声,大意是时候差不多了可以进去了。 百官低头而行,杨峥也不便多说什么。 入了皇宫就是等皇上了。 百官心头都清楚,这个时间会很长,按照规矩,宫内先由尚宝司在禁城奉天殿设皇帝御座,并设宝案于御座之东、香案于丹陛之南。教坊司要设中和韶乐(帝王才可以享用的一种礼制音乐)于奉天殿内东西,这些陈设都坐南朝北。 初一拂晓时分,锦衣卫就要陈设卤簿、仪仗于丹陛及丹墀,设明扇于殿内,列车辂于丹墀。仪式上有鸣鞭者四人(这是古代帝王各种仪式中必不可少的角色,其手中所执长鞭长一丈余,相当于现在的近4米),左右各二,均面北而立。 教坊司也在丹陛东西陈设奏鸣御用音乐的乐队,也都是面朝北。 仪礼司设同文、玉帛两案于丹陛之东。 金吾卫设护卫官于殿内及丹陛,身着金甲的大汉将军从正殿丹墀一直排列到午门之外,锦衣卫则设将军于丹陛至奉天门(今太和门)外,皇帝的龙旗排列于奉天门外,都是东西各设一列。 典牧所把平时豢养的仪仗专用的骏马、犀牛和大象排列于文、武楼以南,东西向。 专门负责报时的司晨郎位于内道东,近北。 专门负责纠查百官仪表言行是否整肃的纠仪御史二人位于丹墀北,内赞二人,位于殿内,外赞二人,位于丹墀之北,而传制、宣表等官员则位于殿内,俱东西向。 天刚蒙蒙亮,仪式正式开始----鼓初严(又称头通鼓,标志仪式开始),由一名教坊寺乐手敲击奉先门侧的大鼓,先击鼓框一声,再用双棰连续敲击鼓心,一重拍一轻拍,节奏由慢转快再由快转慢,鼓声由弱转强,再由强转弱,接着由另一名教坊寺乐手重击奉先门侧的大钟一声结束。而这个时候,才是他们露脸的时候。 此时鼓声如雷一般敲打,京城内外都听得分明,杨峥瞧着百官人人一脸坦然的样子,便知来的官儿都是多年的老手,对于这震撼的一幕早已习以为常,而那些刚够资格见识这等皇家场面的官儿则一个个兴奋的老脸通红,恨不得立即就进去才好。这情景让杨峥想起自己头一次入宫时的情景,那会儿自己既紧张又是兴奋,生怕哪里礼仪做得不到位,被人呵斥赶出了皇宫,若非杨士奇,杨溥等人细心的提点,以他的毛手毛脚的性子是断然参加不了这等场面的,没准儿一早就被人赶出来了,如今想来这十几年来两人提点的又何止是这样盛大的朝会,官场上,战场上,甚至是他在朝堂提出的惊世骇俗的举措哪一个没有得到他们提点,可以说这几十年的官场生涯,若不是有他们日日照拂,他是半日也存活不了的,什么一国两制,什么市舶司、下西洋,发展商业,整治苏州,安定北方,一切的一切那个又离得开他们的帮助,如今他们离去的离去,死的死,活着的也是不尽人意,不由得让他心生几分愧疚来,再看杨溥那越发萎缩的背影,才惊觉是时候该站出来做些担当了。 正思索着自己的心事,猛听得一阵急促的鼓声,鼓声的方法和鼓初严相同,只是这时候,敲击鼓框,改为两声,表示鼓再严,第二次通知参与仪式的人员端肃,连续击打鼓心也改为两回,最后敲击钟声两响结束。听到鼓再严,百官由左、右掖门入,来到丹墀东西,朝北肃立;杨峥忙收起了心事,整理衣衫开始着手参加朝会了。 鼓声响过一阵后,便停了下来,但停的时间并不长,须余,鼓声再起,以宫中的话儿说这是鼓三严,击鼓、击钟、头尾处都改成三响。听到鼓三严,执事官来到华盖殿,皇帝早在这里穿戴好衮服龙冕,端坐于大殿御座之上。执事官向皇帝行五叩之礼,叩首毕,请皇帝驾临奉天殿。 这是小皇帝亲政后的第一次朝仪,上上下下重视程度自是不一般,礼部尚书从正月就着手准备了,前前后后花的人力物力不少,这老头更是一日一夜不眠不休才制定了这套流程,亏得这老头身体硬朗,换做是别人早就累趴下了,随着这老头的调度,小皇帝开始启架,按照礼部设定的流程,皇帝启驾,教坊司乐队开始演奏“中和乐”。尚宝司官员手捧皇帝御玺走在皇帝前面,由导驾官作为前导。如此才彰显隆重。 随着几声呼喊,中和乐的歌声缓缓响起,身着滚龙袍,在一干侍卫的拥簇下缓缓走了过来,前头领路的导官忙转身,待皇帝走到近前,伸手将已陈设于此的明扇打开,珠帘也卷起,尚宝司官员将御玺置于预先设立于御座之东的宝案之上,至此,教坊司乐队停止演奏“中和乐”。 曲调之中,一个太监走上前,将手中的浮尘猛的往右侧一甩,目视宫殿外大声喊道:“鸣炮!奏乐。” 不待太监声音落地,已预先安排好的四名鸣鞭者开始鸣鞭报时,对赞官员高喊:“排班!”,站立在丹墀东西的百官要马上整齐排列好队形。 百官尚未回过神来,等候多时的赞礼官正步上前,目视百官威严的高喊:“鞠躬!”,教坊司乐队开始演奏大乐(韶乐)。百官朝北向端坐于大殿御座上的皇帝行四叩礼,杨峥也耐着性子行了叩拜之礼,只是这力度上就小了许多,也就是意思意思一下,这倒不是说他心存不敬之意,而是这一套礼仪实在太多太繁琐,似这样的扣头还有不少,事实上非但是他,就是那些跪在地上的官儿何尝不是如此。 待官员起身后,赞礼官后退一步,让负责典仪的官儿上前,高喊:“进表!”。 话音落地,百官中立即走出两个官儿来,杨峥抬头看了一眼,认识是户部给事中陈祚,另一位则是吏部给事中王文了,这两人都是王振的人,这两年在大明朝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堂堂科道言官,竟让两个斯文败类堂而皇之的登了大雅之堂,不得不说是科道的悲哀。 两人神情显得十分得意,这无疑是一个在百官面前露脸的好机会,况且今日他们还兼任着重要的任务,王公公说了若今日这事儿办成了,便向小皇帝提议升两人为左右佥都御史,这可是正儿八经的正四品官,旁人一辈子未必能爬得上来,而他们只不过是帮着王公公做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回报可谓是相当的丰厚,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况且这两年,他二人与王振往来密切,早被同僚看作了王振的走狗,答应与不答应没任何的区别。 两人迎着百官异样的目光来到文案前,引导序班官员手捧放置着“表目”的小几案由东门入,放置于大殿之内,此时韶乐止。 内赞官员高喊:“宣表目!”。 宣表官员此时要跪下匍伏于地等待“宣表”。展表官取表,宣表官来到皇帝御座前的珠帘外,高声朗读“表目”,所谓表目就是皇帝对新的一年的期望,对于揣摩皇帝心思为生的百官而言,这无疑是今日朝会最值得关注的所在,所以一听皇上宣读表目,本无精打采的百官立即竖起了两只耳朵,生怕听错了听漏了,以至于在新的一年里没能领悟小皇帝的意思。 小皇帝这时才先前走了两步,深邃的目光从百官的脸上收回,落在了厚厚的表目上,皱着眉头念道:”朕愿诸位同朕一入新年,万事如意,五谷丰登,天下太平,民安乐业,边尘永息,大吉 大吉”。 话音未落,跪在地上聆听“表目”的百官立即高呼万岁。 当然了皇上的表目并不只有这么两句,剩下的话儿无非是祈望政权巩固、国家安定和风调雨顺、农业丰收是本朝每个皇帝开笔中最主要的内容,除了江山社稷和农业收成外,针对上一年发生 的大事难事,皇上也是要做一番反馈的,如今朕即位以来,所为狂悖,使天下愁苦,不可追悔。自今事有伤害百姓,糜费天下者,悉罢之。“此时百官重新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宣表才算是结束了,等候多时的序班官员将宣读完的“表目”移到大殿东侧,外赞官员高喊:“众官皆跪!”代表百官向皇帝致贺的“代致词官”跪在丹陛之中,向皇帝致词:“具官臣某, 兹遇正旦,三阳开泰,万物咸新。恭惟皇帝陛下,膺乾纳祜,奉天永昌。” 对此杨峥已熟悉不已,喊话的时候尽量大声点,跪地的时候,动作尽量快一点,起来的时候动作慢一些,这样才显得有诚意。跟着后面说了这番话,艰难的爬起来,此时,教坊司乐队再次演 奏大乐(韶乐),百官再向皇帝行四叩礼,然后起身。 音乐停止。传制官跪在皇帝面前向皇帝请示旨意(皇帝的旨意其实早已拟好,这只是个过场),然后传制官由大殿东门出,来到丹陛前,面朝东站立,高喊:“皇帝有旨!”(有制)。 赞礼官高喊:“跪!”,百官再次跪倒,传制官高声朗读皇帝的旨意:“履端之庆,与卿等同之。” 赞礼官高喊:“山呼!”百官跪地把双手举到头顶高呼“万岁”!赞礼官再喊:“山呼!”百官再高呼“万岁”!赞礼官再喊:“再山呼!”百官再呼“万万岁”!。百官山呼“万岁” 之时,在场的全体人员必须齐声呼应。声势可谓地动山摇!至此,整个朝仪才算是完事了。 接下来算是进入了今日最后的主题——贺表。 小皇帝已不是头一次驾驭这种朝会,不等礼仪官指点,径自退到了龙椅上落了座位,等候官员的贺表,以此好看看百官对他的态度。 贺表是去年年底就写好了,除夕夜时由百官送至通政思上奏到小皇帝的乾清宫,这种规矩始于汉代,是大臣向皇帝陈述事情的文书。唐宋以来,仅限于陈谢、庆贺尽献所用。每当国家有大庆典,群臣献文为贺,则用贺表,文为骈体。元代庆贺表文称为表章,遇皇帝生日、元旦、五品以上官员皆上表章进贺。 2864章:醉翁之意不在酒 本朝的规矩不少,庆贺文书除表文以外,又增加笺文一项,凡遇朝中举行庆典,如寿诞(皇帝生日)、元旦、冬至等节日,内外臣僚皆须进表、笺庆贺,表用于皇帝和皇太后,笺用于皇后。每年都写,由正表和副表各一,合为一份组成,正表卷而不折,副表折而不卷。其表文由内阁统一撰拟定式颁发,遇有其他庆典亦如法炮制,而各地官员所具贺表,则依定式录进,所书内容大都雷同,千篇一律,辞藻骈俪,都是些歌功颂德的文章。庆典结束,贺表送内阁收藏。两京官儿不少,一人一份也有上千份之多,算上地方上,各藩属国不下万分,满满两大红木箱子,被两个身强力壮的力士颤颤巍巍地抬到了御座前,小皇帝看了看冷声道:“陈大人给朕与诸位大人念念吧?“ 这样露脸的机会,陈祚还是头一次,在一片羡慕的眼光中,陈大人立即应答了声,一脸欢喜的走上前从厚厚的贺表抽出几本来,这是宫中的规矩,大明疆土这么大,从地方到京城,从西洋到瓦刺,安南,每年上奏贺表的官员实在不少,就是许多西洋的国王上的贺表就足够大明皇帝看上好几个月了,更别说大明上上下下上千的官员说奏的奏章,要真一个个的念还不止念到猴年马月,所以从太祖皇帝时就定下规矩,奏章按照抽签的法子来诵读,每两百分贺表抽一本这样算下来也就是十几本贺表,若是写得少,念起来也费不了多大的功夫,虽说站着的官儿都知道这不过是一些无病呻吟,毫无用处的套话,废话,但形式如此,也不得不耐着性子听下去,当然了,念不念是朝廷的事情,可听不听就在官员自己了,大多数的官儿也只是做做样子,竖着耳朵,心底下却想着完事后的种种欢乐,按照朝廷的规矩,从正月初一开始,京城四品以上的官儿算是彻底放假了,拜年之后,为连续几天的游玩。各地有各地的玩法,在京城自是赏京城威严,观大明繁华京城,除此之外还有戴“闹嚷嚷”,用乌金纸制成飞蛾、蝴蝶、蚂蚱的形状,大如掌,小如钱,称为“闹嚷嚷”,大小男女,在头上各戴一只,至于贵人,则插满整个头部。甚是热闹。在杭州则少年游冶,翩翩征逐,随意听之,演习歌吹。有的投琼买快、斗九翻牌;博成赌闲.舞棍踢球.唱说评话,无论昼夜,称为“放魂”。到了正月十八日收灯,然后学子攻书.工人回肆,农商各执其业,称为”收魂”。开封则从初一日后,赴相 围寺、萧墙衔.听谈古、说因果、游乐。儿童则有投核桃、掷钱等游戏。到初八日,赴东岳庙进香游玩。俗以此日为五阎罗诞辰,整天人烟繁盛。脱下官袍一家老小参与其中,说不出的欢乐,所以无论是多大的官儿,哪怕是当今首辅这会儿脑海里有一半是想着其他了,杨峥也不例外,他早就听大小姐说过,杭州的年那才叫年,一家大大小小,用春幡、春胜.楼金簇彩,制成燕子、蝴蝶之类,送于亲戚.将它插戴在钗头上。举行宴会时,则缕切粉皮.间杂七种生菜.供奉箍词穿梭人流之中,感受杭州自古的繁华与热闹,让人恨不得此生就住在杭州城才好。 杨峥两世为人算起来已有二十年,可还没正儿八经的到杭州过一次年,听大小姐与二小姐言语,自是一脸的向往,从昨日起就没正经过。这会儿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了。 诸官儿梦游太虚,小皇帝自是不知,还以为百官十分重视贺表内容,迫不及待的催促陈祚快些,弄得陈大人好一阵忙碌,险些弄坏了贺表,总算是有惊无险虚惊一场,眼看小皇帝面带怒色,陈大人不敢怠慢,顺手接过一本红皮的贺表,清了清嗓子,冲着群臣大声道:“表曰,大明大皇帝受天明命,统一四海,二德弘布,恩养庶类,万国欣仰,咸知上天欲平治天下,特命皇帝出膺运数,为亿兆之主,光明广大,昭若天镜,无有远近,咸照临之。脱脱不花僻在万里之外,恭闻圣德宽大,超越万古。自古所无之福,皇帝皆有之;所未服之国,皆服之;远方绝域,昏暗之地,皆清明之。老者无不安乐,少者无不长遂,善者无不蒙恩,恶者无不知惧。今又特蒙施恩远国,凡商贾之人来中国者,使观览都邑城池,富贵雄壮,如出昏暗之中,忽睹天日,何幸如之!又承敕书恩抚劳问,使站驿相通,道路无壅,远国之人咸得其济,钦仰圣心,如照世之杯,使臣心中豁然光明。臣国中部落闻兹德音,惟知欢舞感戴。臣无以报恩德,惟仰天祝颂圣寿福禄,如天地远大,永永无极。” “好!”陈大人刚合上了来自瓦刺的贺表,下面就有官儿开始叫上好来。 有了鼓舞,陈大人的胆子也大了不少,想起今日一早王振交代的大事,趁着这档口迅速的从一堆红色的贺表之中抽出了那份带着王公公嘱托的贺表放在手中一堆贺表之中,方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打开了第二道贺表。 贺表来自南京,无论是言语上还是内容上都不如第一道来得真切,处处透着官场的味道,念起来除了几句恭维的话儿,实在乏味。 如此这般念了五六本,小皇帝开始皱眉了,本以为自己头一次亲政,百官多少要换点花样,至少言语上也要说得真切些才好,哪知内容空洞不说,就是言辞上也充满着应付的味道,心头不由得生出一股怒气来,想起王先生对自己说的那番话,百官只知首辅而不知皇上,不免信了几分,目光落在了杨溥的脸上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自昨日小皇帝打破规矩,杨溥心头就一直隐隐感到不安,正思索着趁着今日说些恭维的话儿,好缓和君臣的关系,不至于让内阁处于被动的地步,如今,王振步步紧逼,容不得内阁踹上一口气,本来宣宗一走,他们这帮老臣就不受娘娘的待见,若再失了皇上的恩宠,无疑对大局十分的不利,所以才由此一举,哪知冷不丁地一抬头,恰好迎上了小皇帝的目光,只见平日里温顺如玉般的小皇帝竟对自己露出凶狠的目光来,这等目光他还是头一次看到,不免被吓了一大跳,方才思索的好话儿竟给忘了干干净净,整个人仿佛如一只呆立的公鸡,一动也不动。 就这会儿,小皇帝已听厌了千篇一律的祝贺,冷哼了声心道:“这哪里是贺表,这分明是不把我这个皇帝当回事儿了?“心头越是这么想,越是觉得王先生的那一番话实在大有道理,对杨溥的恨意也就多了几分。 就这会儿功夫,陈祚已念了十几本贺表,小皇帝实在不想听这种千篇一律却没有任何实质内容的东西,摆了摆手道:“”挑几本可心的给朕念念。” “王公公果然是料事如神。”陈大人心里暗赞了声,忙从一堆奏本当中寻到了王公公嘱托的奏本,缓缓打了开来,略一沉吟,便扯着嗓门念了起来:“臣御史王郎疏劾辅臣杨溥。” 几个字儿刚开了头,寂静的大殿忽的便得热闹了下来,显然百官没想到有人竟如此不明事理,如此不畏生死,竟在新年的第一天就行弹劾之举,这摆明了是找事儿了,这么一想,百官的目光纷纷看向了杨溥。 杨溥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神情透着捉摸不透的味道,听得陈祚的言语,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既没有表现得太过惊讶,也没表现得很愤怒,似早已预料到这一切一般。 身后的杨峥轻叹了声,旁人不知杨溥他是知道的,对于王朗的弹劾杨溥并非不在意,而是看淡了,这老头是彻底放下了。 小皇帝也没想到有人会在大年初一就行弹劾内阁,不由得楞了一下,侧目看了杨溥,见这老头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心头顿时生一股怒气来,心道:“王先生说杨溥是四朝老臣,仗着资历高,太皇太后的信任,早就不把他放在眼里,往日他还不信,如今看来这话儿倒也有几分道理,否则听到这样的奏章,为何无动于衷,连上前辩解的意思都没有,这,这分明是蔑视朕嘛?” 但凡是小皇帝最忌讳的便是权臣蔑视自己,小皇帝心胸本就便是宽广之人,此时看杨溥如此模样,心头早就憋了一股怒气,自是没好脸色看了。 陈祚刚开了头,便不敢往下念,做了这么多年的御史,还从未见过有人如此不知趣,不由得呆了呆,再看百官愤怒的眼神,心头也有些忌讳,迟疑的道:“皇上,微臣还念么?” 小皇帝真在气头上,真想寻个人出出气儿,听得了陈祚这话,冷哼了声道:“念,进表自当有贺喜的,也就有报忧的,太祖皇帝当年设置御史言官,不就是为了畅通言路么,既是言路朕与诸位爱卿听听也无妨。” “微臣明白!”陈祚应答了声,将弓着的身子捋直了些,重新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奏章打开,朗声念叨:“臣闻进言者皆望陛下以尧、舜,而不闻责辅臣以皋、夔。何者?陛下有纳谏之明,而辅臣无容言之量也。高皇帝鉴前代之失,不设丞相,事归部院,势不相摄,而职易称。文皇帝始置内阁,参预机务。其时官阶未峻,无专肆之萌。二百年来,即有擅作威福者,尚惴惴然避宰相之名而不敢居,以祖宗之法在也。乃大学士杨溥偃然以相自处,自杨士奇被逐,擅威福者三四年矣。谏官因事论及,必曰:「吾守祖宗法。」臣请即以祖宗法正之祖宗进退大臣以礼。先帝临崩,杨溥托疾以逐杨士奇,既又文致之杨荣狱。及溥论籍籍,则抵杨士奇书,令勿惊死。既迫逐以示威,又遗书以市德,徒使朝廷无礼于旧臣。祖宗之法若是乎? 祖宗朝,非开国元勋,生不公,死不王。成国公,生非有奇功也,杨溥违祖训,赠以王爵。给事中陈散一言而外迁,郎中陈丰年一争而斥去。臣恐公侯之家,布贿厚施,缘例陈乞,将无底极。祖宗之法若是乎? 祖宗朝,用内阁冢宰,必由廷推。今杨溥私荐用杨峥、陈循。高谷,杨峥在翰林,被论者数矣。其始去也,不任教习庶吉士也。杨峥之为人也,杨溥知之熟矣。知之而顾用之,夫亦以杨溥善机权,多凭藉,自念亲老,旦暮不测,二三年间谋起复,任杨峥,其身后托乎?陈循生平无善状。巡抚陕西,赃秽狼籍。及骤躇铨衡,唯诺若簿吏,官缺必请命杨溥。所指授者,非楚人亲戚知识,则亲戚所援引也;非宦楚受恩私故,则恩故之党助也。陈循惟日取四方小吏,权其贿赂,而其他则徒拥虚名。闻杨溥贻南京都御史赵鸿文,台谏毋议及冢宰,则杨溥之胁制在朝言官,又可知矣。祖宗之法如是乎? 祖宗朝,诏令不便,部臣犹訾阁拟之不审。今得一严旨,杨溥辄曰「我力调剂故止是」;得一温旨,杨溥又曰「我力请而后得之」。由是畏杨溥者甚于畏陛下,感杨溥者甚于感陛下。威福自己,目无朝廷。祖宗之法若是乎? 祖宗朝,一切政事,台省奏陈,部院题覆,抚按奉行,未闻阁臣有举劾也。杨溥定令,抚按考成章奏,每具二册,一送内阁,一送六科。抚按延迟,则部臣纠之。六部隐蔽,则科臣纠之。六科隐蔽,则内阁纠之。夫部院分理国事,科臣封驳奏章,举劾,其职也。阁臣衔列翰林,止备顾问,从容论思而已。居正创为是说,欲胁制科臣,拱手听令。祖宗之法若是乎? 2865章:轩辕铸镜谁将去 至于按臣回道考察,苟非有大败类者,常不举行,盖不欲重挫抑之。近日御史王文以不听指授,调之南京。由是巡方短气,莫敢展布,所惮独科臣耳。杨溥于科臣既啖之以迁转之速,又恐之以考成之迟,谁肯舍其便利,甘彼齮龁,而尽死言事哉?往年赵三年以谏迁,犹曰外任也;余南方以谏罢,犹曰禁锢也;今傅德明则谪戍矣,又以德明故,而及诸官矣。摧折言官,仇视正士。祖宗之法如是乎? 至若为固宠计,则献白莲白燕,致诏旨责让,传笑四方矣。规利田宅,则诬辽王以重罪,而夺其府地,今武冈王又得罪矣。为子弟谋举乡试,则许御史舒鳌以京堂,布政施尧臣以巡抚矣。起大第于杨溥,费至十万,制拟宫禁,遣锦衣官校监治,乡郡之脂膏尽矣。恶黄州生儒议其子弟幸售,则假县令他事穷治无遗矣。编修李维通偶谈及其豪富,不旋踵即外斥矣。盖杨溥之贪,不在文吏而在武臣,不在内地而在边鄙。不然,辅政未几,即富甲全楚,何由致之?宫室舆马姬妾,奉御同于王者,又何由致之? 在朝臣工,莫不愤叹,而无敢为陛下明言者,积威之劫也。臣举进士,杨溥为总裁。臣任部曹,杨溥荐改御史。臣受杨溥恩亦厚矣,而今敢讼言攻之者,君臣谊重,则私恩有不得而顾也。愿陛下察臣愚悃,抑损相权,毋俾偾事误国,臣死且不朽……?” 陈祚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念道最后声音竟是越来越大,尤其是念道挟制六部;六是摧折言官,仇视正直之士一番言辞时候,整个人儿宛如打了鸡血一般,兴奋一场若非顾忌自己身份恨不得高喊几声才好。 与陈大人高亢的声调相比,大殿显得安静无比,都是官场摸爬滚打了几十年,谁都明白这本奏章背后的用意。 与先前百官的目光看向杨溥不同,这次百官的目光都落在了小皇帝的脸上,因谁都明白如此局面,能打破这个局面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杨溥,一个是小皇帝,但看杨溥的态度,神情,很显然这老头已不在乎这等身外之物,神情不为所动,而小皇帝则显得激动多了,看得出这奏章很合乎他的心意,不少官儿还生怕他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来。 一阵沉默后,最先打破的是胡滢,毕竟是曾经是共事的老臣,关键时刻还是站在内阁这边的,只听得他抱拳道:“皇上老臣以为王朗说奏,不过是恶意重伤,当不得真的。” 其他官儿也纷纷附和。 小皇帝将目光看向杨溥,那神情很明显,老头事儿是你惹出来的,总该给朕解释几句吧。 杨溥轻了声,却是一言不发。 杨峥心头大急,有心上前说上几句,可触及杨溥的目光,终究是叹了声就此作罢。他心头清楚,自己这个时候若为杨溥出头,未免引起王振等人的怀疑,自入内阁后,他早已放下身段,吃喝玩乐什么都干,唯独不干正经事,无论是百官还是王振对他早已不抱任何的希望,就是小皇帝也对他多有微词,对此他心知肚明,却任由百官失望,任由小皇帝呵斥。选择了一言不发。此时更是说不得话。 可他不说,自有人说,早就憋着一口气的陈循这时走上前,道:“皇上微臣有话要说?” 小皇帝对这位老成持重的臣子十分看重,见他开口顿时大喜,道:“陈爱卿不必拘礼,有话但说无妨。” 陈循也不客套,稍作停顿便大声道:“臣等待罪股肱之列,值主少国疑之秋,仰观干象,俯察物议,至于中夜起叹,临食而泣者屡矣。臣等伏思,与其退而泣叹,不若昧死进言,此臣之志,亦臣之职也。伏睹近岁以来,太监、王振、曹吉祥、阮浪、袁安等,置造巧伪,淫荡上心。或击球走马,或放鹰逐兔,或俳优杂剧错陈于前,或导万乘之尊与人交易,狎昵媟亵,无复礼体。日游不足,夜以继之,劳耗精神,亏损圣德。遂使天道失序,地气靡宁,雷异星变,桃李秋花,考厥占候,咸非吉祥。缘此辈细人,唯知蛊惑君上以行私,而不知皇天眷命,祖宗大业,皆在陛下一身。高皇帝艰难百战,取有四海,列圣继承,传之陛下。先帝临崩顾命之语,陛下所闻也。奈何姑息群小,置之左右,为长夜之游,恣无厌之欲,以累圣德乎!前古阉宦误国,汉十常侍,唐甘露之变,是其明验。今永成等罪恶既着,若纵而不治,为患非细。今溥立朝四十余年,恭慎谨畏,虽御史卒亦不敢慢,每议事决疑,舍巳从人,略无吝躁,与士奇、荣同心辅政,称东、西、南三杨,西杨玉质金相,通达国体,东杨挥斤游刃,遇事立断,而溥安贞履节,酿醴调羹,称曰南杨,今陛下承仁、宣之业,海内富庶,朝野清晏。多耐杨溥、胡濙、张辅等勋旧,之臣,受遗辅政,纲纪未弛。陛下岂可轻听太监之言,而妄下论断。微臣斗胆,恳请陛下彻查此事,以消祸萌。”这一番儿言辞直白,倒也不难理解,大意是说我们这些有罪的大臣,在这主 少国疑的特殊时刻,忧心社稷的安危。对上观察天象,对下查探人们的议论,至于那些半夜叹气,吃饭哭泣的事也做过很多。我们认为,与其在后面哭泣哀叹,不如冒着死罪进谏,这是我们的志向,也是我们的职责。 仔细想,最近的日子里。太监王振等人制造奇巧的玩意,蛊惑君上的心思。有的打球赛马,有的放鹰逐兔,有的演戏,有的让皇上做生意。一块胡闹,不顾礼仪身份。白天玩的不尽兴,晚上继续,损害皇上的精神和德行,于是使天道失序,地气不宁,雷异星变,桃李秋天开花,占卜全是下下签。这是因为这些阉人,只知道蛊惑皇上来做见不得人的事,却不知上天的眷命,祖宗的基业,都维系在陛下的身上。 太祖艰难百战,才有了我们大明的天下,前面的皇帝一代代传承,交给了陛下,先帝临死时交代的话,你也听见了。为什么包庇,些小人,让他们在身边,做半夜游玩的事,放纵填不完的欲望,让德行亏损。自古宦官误国,汉朝十常侍之乱,唐朝甘露之变,这就是血淋淋的教训,好在朝廷有良相,杨溥为臣四十年,性子恭慎谨畏,为人处事上有时显得过于谨慎,但是像他那样已经取得了内阁重臣地位的人物,这种小心谨慎的举止,又给人一种老成稳重的感觉,更何况杨溥本人在律己方面又确实足以作为百官的楷模。杨溥虽然是“三杨”中年龄最轻的一个,但却是在处事上最为老成的一个,……在身处其境的政治斗争中,他似乎总是缺少那么一种敢于面对的勇气。他诚然是一位正人君子,……这就是杨溥其人,他有甚多的律己,却缺少东、西杨那样鲜明的性格。他是一位正臣,却不是一位无可指摘的正臣。这一切在杨荣、杨士奇先后去世以后,就愈发变得明朗起来,今陛下承仁、宣之业,海内富庶,朝野清晏。全是他的功劳,而这样的人,却饱受一帮太监的弹劾诋毁,实在是不应该,这样目无王法的太监,如果放纵不办的话,为患不小。希望陛下将他们送到有关单位,让祸患在萌芽时被消灭吧。“ 小皇帝心头好生郁闷,心道:“好你个陈循,朕什么都没说你就把朕个怪上了,怪上朕也就算了,怎么连朕的先生也骂上了,他可是什么也不知啊?” 陈循话音一落,站在身后的马学士也不落后,上前奏道:“国朝文极六曹,天造不论,夏蹇经纶悃愊,文皇北征,全国是属;三杨熙绩台省,坐臻太平,所谓代天之相也。陛下切勿听信小人言语,动了国之根本。” 有了两位大学士一位户部尚书的支持,百官也有不少附和之言。 小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百官一个个的面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万一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儿,他相信今日这番弹劾立马会转移到自己的身上来。可他又实在不愿意这么没有存在感,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大殿针落可闻,小皇帝犹在沉思。百官就这么看着他,就连当事人杨溥也忍不住探头撇了一眼小皇帝,这份奏章的用意,他心知肚明无非是王振用来恶心一下自己,同时也是看看小皇帝对这事儿的态度。算得上一箭双雕了。 杨溥何尝不是如此,内阁看着是百官的领袖,可这权势却来自小皇帝的信任,一个不能得到小皇帝信任的内阁无疑是做不长久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皇帝涨得通红的小脸似恢复了常态,他目视群臣轻叹了声,道:“时候不早了诸位都散了吧?” 毫无疑问这个态度出乎百官的意料之外,谁也没想到在面对这样一份奏章,小皇帝竟不是呵斥内阁,也不是质问背后捣鬼的王振,而是选择了这种和稀泥的方式,不免让百官略感失望,堂上站着的大多都是从洪武、永乐时走过来的老臣,再不济也是从洪熙一朝走过来的,洪武、永乐那种雷厉风行,朝纲独断的帝王风格时至今日还有许多官儿记忆犹新,就是后来的仁宗皇帝、宣宗皇帝性子柔弱些,那也是一是一二是二,李时勉不过言语过激了一些,便被仁宗皇帝打了个半死,御史陈祚等人不过是说错了几句话,便被宣宗骂了狗血喷头,身为皇帝你可以没有脾气,但绝对不能没有立场,一味做老好人,这是微臣之道,而不是一个帝王该有的风范。 小皇帝最怕的就是百官眼里的失望,刚刚压制的怒气重新涌上了心头,可终究是无可奈何,轻叹了声往乾清宫去了。 乾清宫内,一灯如豆。 小皇帝端坐在书桌旁低头诵读《皇明祖训》,这是太祖皇帝主持编撰的明朝典籍。内容是为巩固朱明皇权而对其後世子孙的训戒。大到皇上的私事,小到连吃饭的细节,祖训也规定得清清楚楚:每天要早睡早起,酒要少饮,饭要按时吃,午后不许吃得太饱,若外出时,可不受此限制。 皇子皇孙们如果有了孩子,怎么给孩子取名呢?不用操心,祖训都有交待:各拟名二十字,日后生子及孙,取一字以为上字,其下一字,临时随意选择,以为双名,编入玉牒。至二十世后,照例续添,永为定式。可以说老朱把该想都想到了,只要子孙按照自己定下的规矩去做,就不用担心自己做不好一个好皇帝,正是有了这个功能,所以历代皇帝都对祖上的这本书敬若神明,每日都要诵读一番,恨不得能从中寻出一条康庄大道来,把这个天下治理得井井有条,自己好做个当代明君才好,小皇帝自登基第一日,这本书就没放下过,即便是书中的内容早已是乱熟于胸,但仍每日读上只言片语,但今日却没了这个心思,早上百官的态度,让他既感到失望,又为自己的懦弱感到脸红,想着先祖对群臣动的那些刀子,自己做了七年皇帝,竟不及万分之一,不由得感到愧疚。 这么一愧疚,对杨溥的恨意无形之中又加重了几分,在他看来,自己落得一个无能的印象,全都是杨溥惹得祸,若不然自己也不至于如此。 这么想,手中的书本越发的看不下去了,只能坐在哪儿生闷气。 一直立在一旁伺候的阮浪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小皇帝,他虽跟小皇帝日子不长,但对小皇帝的性子却颇为了解,但从性格来说,小皇帝似过早了失去了父亲,骨子里时时透着不安定,做任何事都需要一个人从旁指点,这几年之所以对王先生越来越信任,除了王振是昔日东宫旧臣之外,最根本的原因在于王先生在大事上多次给了小皇帝指点,久而久之,小皇帝养成了凡事都需要王先生指点的习惯,就说今日早朝,尽管王先生做出了种种安排,但王先生也不是神仙没有料到在多日的打击下,杨溥的人望之高不低,仍有百官为其说话,让小皇帝对这事儿失去了主意,才显得这般狼狈,但在他看来这一番狼狈对杨溥来说反而不是一件好事,因杨溥的存在,难免会让小皇帝时时想起自己今日早朝的狼狈来,那好比就是一面镜子,总能照出他的无能与狼狈来,任何人都不希望有这样的一面镜子存在,小皇帝也不例外。 2866章:莫道官忙身老大 “杨溥可恨!”小皇帝不知想到了什么,涨红着一张小脸恨恨的骂道。 阮浪眼里光芒一闪,想起王先生的嘱托,他知道是自己说话的时候了:“皇上,这些奏章王先生让奴婢给您送过来,说是得您拿个主意?” 小皇帝哦了声,扭头看了一眼阮浪手中的奏章,从感情上他觉得这奏章所说言过其实了,但他也知道,这是言官御史一直管用的伎俩,无中生有,以小见大,目的就是弄臭对方的名头,好让对方灰溜溜的离去,从而达到自己弹劾的目的。 “王先生可有说什么?”小皇帝看了一阵犹豫着问。 阮浪一直静静的看着小皇帝,在听他的眼里,这个小皇帝并非做不了明君,而是依赖性大了些,才显得事事做不成,如果让他独立做些决定来,其实没哪儿差,所以才先不提王先生的意思,目的是让小皇帝有个做皇帝的样子,可如今看来,小皇帝终究是让他感到失望。 “王先生说了,杨大人老了,御史言官所奏之事,纵有言过其实之举,但也并非空穴来风,皇上若不加以整顿,会寒了百官之心,所谓天下者,其实做的便是人心,人心没了,一个朝廷也就完了,陛下身负重任,岂可因一个老臣而丧失了天下臣子的心呢?”阮浪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小皇帝点了点头,道:“先生所言甚有道理。昔日父皇常告诉朕,何为天下,所谓天下便是人心,昔秦政烦苛,百姓土崩,陈胜、吴广奋臂一呼,天下鼎沸。从此失天下,本朝太祖,以百姓为重,驱逐鞑虏,复我华夏,失之得之全在人心而已,朕贵为一国之君,岂可因一人而忘天下人心呢?这奏章明发了吧?” “是!”阮浪应了声,同时心头叹了声,身在皇宫他自然知道,小皇帝这一声“明发”意味着什么,想着那个为朝廷操劳了大半辈子的杨首辅落寞离去的场景,不免多了几分感慨。 冬日的夜,总少不了阴冷,尤其是京城这样日日见不得光的地方,寒气就越发逼人了,但凡是不值首的太监、宫娥,侍卫能回家的绝不会愿意在这地方多呆,哪怕只是一盏茶,一炷香的功夫,也足以让人承受不住。 正因如此,每日下了朝,司礼监便人去衙门空了。 但今日却有些例外,明明入夜了,司礼监却灯火辉煌,烧得旺盛的火炉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王振一身鲜红的袍子斜靠在一张太师椅上,身旁是一张圆桌,桌上应有尽有,但没人动过,这会儿已经过了夜饭的时辰,按说不该有这些吃食,但王振从今日早朝后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司礼监,除了午饭的时候曹吉祥让人送来的糕点吃了,就再没有吃过东西,外面值守的太监生怕这位当今最有权势的老祖宗饿着了,特意从御膳房端进来的,上等“燕窝清蒸鸭”、“盐煎肉”、“东坡肉”、“肉丝山菜”还冒着热气,带着菜香,可王公公却看都没看一眼,这让不免让外面的太监感到担心。 可即便是担心,也无人敢上来劝说,因谁都知道,今日的老祖宗在等待一个重大的结果,若这结果入了他耳,从此太监不可干政的规矩便可堂而皇之的废除了。 身为太监,他们自然希望这一日的到来。 夜色如水。 王振缓缓睁开了双眼,漆黑的眸子里还透着焦急,离下早朝已经整整八个时辰了,再等下去天就要全黑了,可皇上还没动静,实在让人寝食难安。 身为杨溥的死对头,王先生很清楚胜败就在今日,但在这之前,他必须要知道小皇帝的决心。否则那个人还是那个人,他还是他。 “来了,来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两声兴奋之语,曹吉祥冲了进来,揣着粗气道;“老祖宗,阮浪来了。” “当真。”王振腾的一下从太师椅上坐了起来,全没有先前颓废的模样。 曹吉祥一脸的兴奋,听了这话儿用力地点了点头,道;“千真万确。奴婢来的时候已看他到了玉熙宫,估摸着这会儿该到了。 王振一张老脸也因曹吉祥的这一番话涨得通红,道:“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啊,咱家精心筹划了这么久,总算等来了汇报,老天爷待我王振不薄啊。” 说话间,阮浪已到了司礼监门外,王振与曹吉祥彼此对视了一眼,忙迎了出去。 曹吉祥道:“阮公公,这事儿皇上怎么说?” 阮浪道:“皇上只说了一句话,一切听先生的,这奏章明发便是。” “好,好,明发的好啊?”王振喃喃道,一双通红的眼睛里射出慑人的光芒,宛如一把杀人的剑,让看的人新生一股寒意。 阮浪轻叹了声,这下子不知又要多少人跟着遭殃了。 有了皇上的命令,一切就好办多了,按照规矩,这奏章需通过司礼监才好返回内阁,再有内阁下发六部,所以王振一面让人将奏章抄写两份,查阅了一番后,见一字儿不差,这才盖上司礼监的关防,将原件留存,抄写的两份一份送往内阁,一份送给通政司下达京城各大衙门。 做完这一切,王振才算彻底松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京城外的夜色,喃喃道:“这天儿原来这么晚了,诸位累了吧,早些回去歇着,明日等咱家好消息。” 曹吉祥等人各自应了声,缩着脖子,搓着双手便各自退去了,明明这京城的夜晚冷的厉害,可一干人心头仿佛有火在燃烧一般,仿佛过了今晚,明日迎接他们的便是温暖如春的春日一般。 年假看着很长,当真要过起来,其实也没几日,正月初一一大早起来,一家之主就会带领全家拜天地、拜祖先的牌位,然后给长辈祝寿,全家一起做“匾食”。若是出门游玩,路上见到了亲戚朋友,小辈就当街给长辈磕头行礼。等到初二初三祭神祭祖,这些仪式繁琐不说还耗费时日,大户人家隆重而严格的。把草纸剪成纸钱,和以不同的供品,分别供奉于祖先牌位和神像前。 祖先牌位的供品为三牲熟食,纸钱在三天后焚毁;神像前则供以果子素食,纸钱在过了元宵之后才焚毁。无论男女老幼,在节日期间皆以金箔纸折成飞鹅、蝴蝶、蚂蚱等形状的饰物,插在头上,用于烘托喜庆气氛,名为戴“闹嚷嚷”。大的闹嚷嚷有巴掌那么大,小的如铜钱大小。一般人都是戴一个,也有故意炫富的有钱人,在头上插满了闹嚷嚷。等祭完了祖宗,你以为可以松口气,喝口茶汤,好好歇一歇,享受不戴官帽,不穿官服的日子,彻底过上几天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宁静,那就打错特错了,接下来的几日的忙碌,比你上早朝还要累,官员的拜帖的一波接着一波,都是官场中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大过年的也不好将人拒之门外,只能耐着性子应酬一番,如此一来,等你彻底轻松下来,年假就过了,到了正月十五这一日,元宵佳节是朝廷明文规定赏花灯的日子,每年的这个时候,各地的制灯工匠和商人纷纷云集京城,把自己的产品拿到东安门外迤北大街售卖。灯市上形形色色的花灯,应有尽有,专程前来观赏的人摩肩接踵,男女皆有,热闹非常。正月十四开始试灯,各种花灯开始点亮悬挂;等到正月十五灯会正式开始;正月十六罢灯。罢灯这天晚上,京城的妇女会结伴夜游,由其中一人持着点燃的香在前面走,其余的人跟在后面,名为“走百病”,祈祷在新的一年里无灾无咎。如果走过的地方有桥,就三五个妇女相携而过,取度厄之意。在城门处,妇女还会在黑暗中摸索城门钉,如果能 摸到,就是吉兆。这一夜,正阳门、崇文门、宣武门都通宵不闭,任由百姓往来,无论是官员还是寻常百姓家,赏灯都十分重视,所以没有不参与的道理,往日高高在上的大老爷也不得不穿上一身好行头,领着妻儿父母看看花灯赏赏月,感受新的一年到来之时,也体验一下大明的繁华景象,当然了,这期间也并非只有赏花灯一种活动,随着大明下西洋的展开,西洋诸国的不少风俗习惯也流入京城,一些达官贵人也变着花样玩耍,当然了大明士大夫的优越感让他们还是觉得自家的东西才是好东西,各种西洋风俗也只是尝试而已,并不多见,反而是那些留在京城的西洋商贾,达官贵人,他们深入大明,对大明各种习俗有着相当的了解,从正月初一到十五贩卖上等的烟火,这些烟火经过他们的巧手,制成了各种模样,比如用泥包裹的叫“砂锅儿”;用纸包裹的叫“花筒”;用筐封装的叫“花盆”;只发出声响的叫“响炮”;能飞上天空的叫“起火”;飞上天空后发出响声的叫“三级浪”;在地上旋转的叫“地老鼠”。一些权贵大户人家,对此十分欢喜,尤其是那些孩子,更是喜欢不得了,嚷着要,所以每年过年,西洋的商客便会花大价钱请巧手匠人制成各色烟花,在除夕到正月十五出售,短短半个月的功夫,光是卖烟火的钱就足足有上百两银子,实惠可不小,所以要说过年,热闹是真热闹,忙碌也是真忙碌,唯独假期少了点。 十六是正式收假的日子,尽管朝廷对此要求并不严格,许多衙门也只是走走样子,但内阁作为朝廷中枢,自不能有这种想法,所以天尚未大亮,杨峥就起来了,穿戴整齐便迎着风寒走了出来,尽管已入春,但冬日的寒气还在,坐在轿子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轿子出了棋盘胡同,直接去了午门,终究是天子脚下,年味毕竟要隆重一些,昨日除了放烟火,猜灯谜外,其他活动也不少,以家中妇人而言,灯火夜里才好看,而白日最好的地方当属于夫子庙、财神庙,观音庙了,这一日一早,进香的,拜佛的,摆摊的,挑担的,耍把式的,混人堆里掏包的,三教九流齐聚会,五行八作同云集。赛会更热闹,某一处或者某一族的居民凑份子,请来戏班子、舞班子、杂耍班子,搭台唱戏,抬神游街,火叉开道,花砖盖顶,两边的观众豁命似的叫好。杨峥昨日就被大小姐拉着逛了一日的夫子庙,累得他差点没喊救命,总算给熬过来了,但昨日热闹景象还是给他留下了不少的印象,直到此时他的脑子里还能清楚的回忆起,那些妇人拜观世音的疯狂劲儿了,比起前世追星还要疯狂几分,让杨大人着实摸了几把汗珠。 门帘被打开,一股冷气自外而入,让杨峥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但他并没有放下了意思,新年第一日当值,精神点总归是好的,寒冷的气息无疑是最佳的提神药。帘既没放下,目光就少不了观望,昨日是上元节,街上灯火的痕迹还在,不少商铺还亮着昨晚挂着的花灯,被风一吹,灯虽风动,各种绘画精致的画面也便落在了眼里,除了这些花灯残留的痕迹,提醒来往的商客、官员、士子旧的一年已过去了,新的一年即将开始外,还有那些工匠,寒风之中,他们搓着双手聚精会神的拆除昨日的戏台、庙会前的摊位,佛像。嘴里哼着小曲,仔细去听,那曲子倒也听得分明。 新春元旦,斗柄回还,太平一统过新年,门神对子贴上边。富家郎,衣帽整齐,只把那袍套换。俗人们,见节提筐挎篮。他卖的是,瓜子花生玉兰片。小人们,见节挣的代岁钱,挣了钱来买点耍货顽。他买的,琉璃喇叭小鼓当竹马,鬼脸拈拈转。到晚来,乒乓乒乓连声响;临明时,来来往往把礼还。 2867章:阁中帝子今何在 这个说恭喜,那个说岂敢,新春吉庆,大发共财源。听完这段贺词,杨峥不由得一笑,他发现明朝人过年简直跟前世差不多,其步骤无非是放鞭炮,贴春联,换上新衣服,给小孩子发压岁钱。大年初一那天,互相贺节,彼此说些吉祥话。当然也有不一样的地方,例如这段贺词劈头就唱“新春元旦”,指的是大年初一,而我们说“新春元旦”,一般是指元月一号。一个是农历新年,一个是阳历新年,差了好些日子。就这么一路听,一路走,倒也没觉得外面的风多门的冷,刚想伸出脑袋再听听哪里还唱曲,却听得前方的轿夫道:“大人,到了!” 杨峥不由得叹了声,望着眼前的高高耸立的紫禁城,就像前世不想上学的孩子一样,道:“怎这么快呢?” 为首的轿夫看他磨蹭的模样,不免觉得好笑,朗声道:“大人你看这戏台拆掉,花灯收起,农人下地,私塾的老先生从家乡赶了回来,官学里的读书声重新闹起来。新的一年已开始了。” 杨峥哦了声,侧耳去听果如轿夫所说,不免感到有些好笑,心道:“这才做了几日的大明官就心生懒惰了,这还是一个被给予厚望的次辅么?” 自嘲了笑了笑,从腰里摸出牙牌递给了门前的侍卫,那侍卫早已认得他,况且这一身从一品的官服也做不得假,太祖年的规矩虽已破坏不少,但官服却没人敢去冒充,所以这些侍卫大多数是不看牙牌,只看这些官儿身上的衣衫便可放心,越是大的官儿身上的官服越是做不得假,也是最放心的。 “杨大人这就来了?”侍卫讨好的道。 另一个侍卫则将手中的牙牌递了过去,杨峥接过牙牌,又从怀里摸出二两碎银,一左一右递了过去道:“新年给个喜庆。两位莫要嫌少才好。” 两侍卫连推不敢,见杨峥执意如此,倒也不好推辞,况且一两银子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就算被人查出来了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况且作守门的,每年正月十六,一些好心的官儿也会送点吉利钱,这虽不是规矩,但人人都这么做,两人也就没在客套,说了几句升官发财的话儿,就让杨峥进去了。 入了宫直奔文渊阁,刚看了一眼,杨峥脸上不由得一热,本来新年第一日,他带着几分情绪,来的时候不情不愿,况且早年做的是兵部尚书,新年第一日那也是走走过场,并非是真的办公,所以衙门的官儿也都是懒洋洋的,哪知道到了文渊阁一看,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内阁七个人,除了他之外,全都坐在了自己的值班房里开始办公了,每人面前堆积的奏章没有半人高也有上百份了,自己的那张牒案上也堆了不少,虽说年前七人加班加点处置了一些,但大明疆土广阔,每日等待处理的财政、赋税、田土、征税纳粮、灾荒赈济,还是有不少加上过年半个月内阁停止运转,所以新年第一天奏章会多并不奇怪。按照往日的规矩,这些事儿其实轮不到旁人,多数情况下都是内阁首辅一手抓了,这也是为何不少日后的张居正被活活累死了,杨峥入阁后,在征询杨溥的同意后针对过去会干的人累死,不会干的人玩死的漏洞,将内阁进行了分科,将原先有内阁首辅一人完成的工作量,分成了七份,以吏、户、礼、兵、刑、工为类别,谁负责执行法律,谁总理国务;处理对外关系;缔结条约;掌管有关官吏的事务;编制预算;为实施律法和法律而制定政令;决定大赦、特赦、减刑,刑罚执行的免除及恢复权利等等,都明确各自的责任,为了方便操作,他甚至将这些事儿都细化到每一个具体的事件上,比如这个兵部尚书就只掌管武官选用及兵籍、兵械、军令等的奏章,但凡凡将出征,告庙,授斧钺;军不从令,大将专决,还日,具上其罪。凡发兵,降敕书于尚书,尚书下文符。放十人,发十马,军器出十,皆不待敕。卫士番直,发一人以上,必覆奏。诸蕃首领至,则备威仪郊导。凡俘馘,酬以绢,入钞之俘,归于司农。都写得清清楚楚,除了重大战事外,需要商讨外,其余琐事无需内阁首辅来左右,其他各部也是如此,这么做并非杨峥有意标榜立新,实则是让程序上更合理化,效力上更高,更完善,当然了也是为了人尽其才而已,他终究是比他人多了六百年的见识,很明白将在不久的将来,自己这一套细化将会成为主流的。 看着一干同僚勤勤恳恳,一向脸皮够厚的杨大人老脸还是红了一下,冲着对面的陈循点了点道:“早啊?” 陈循掌管刑部,奏章要比兵部、工部多一些,所以整个人差不多都被奏章给掩盖了,听得杨峥说话,才将头从一堆奏章里抬起来,冲着杨峥微微一笑,打趣的道:“不早了!”说完不知想到了什么,冲着杨溥的值房努了努嘴,低声道:“首辅大人真生气呢?” “生气?”杨峥皱了皱眉,道:“这不是刚收假么,新年的第一天,谁这么不识相?” 陈循冷哼了声,道:“咱们大明朝,除了那帮太监外,还有谁能这么不知趣的?言官呗。” 杨争光心头一惊,道:“怎么,这帮言官又上奏章了,不应该啊,这衙门不是才开门么,要上奏也没那么快啊?” 陈循道:“上倒是没上,不过是今日一早小皇帝派人把初一的奏章给送来了。” ”初一的奏章给送来了,你是说,这奏章?”杨峥皱眉道。 陈循点了点头道:“明发!真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这奏章摆明了是那帮言官无中生有的,皇上不帮着说话也就算了竟还明发,这不是让首辅大人难堪么?” 杨峥叹了声,身在官场他如何不知小皇帝此举对杨溥的打击,劳心劳力了大半辈子,临了还担上这等有损声名的诋毁,也难怪他要生闷气了。 说了两句,杨峥便去了杨溥的值房。 值房中,香味弥漫。 杨溥板着脸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整个人差不多被堆积如山的奏章给掩埋了,整个面容虽看不真切的,但那张脸却看得分明,满是疲倦之色。老头似在想着心事,手中捏着的奏章被打开后就没有被翻动的痕迹,就那么坐在哪儿一动不动。 杨峥轻叹了声,走了过去轻轻喊了声:“杨大哥……?” 听得动静的杨溥缓缓回过神来,毫无光彩的眼神一看是杨峥勉强挤出了一点笑容,道:“你来了,做吧,老夫正要寻你呢?” 杨峥在他对面落了座,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好在杨溥也没有让他说话的意思,将手中奏章对他扬了扬,道:“说了什么你都听过了,就不用看了吧?” 杨峥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用不着看。 杨溥苦笑了声,道:“这次小皇帝看样子是动真格了,这内阁的担子怕是要交给你了。” 杨峥道:“首辅。” 杨溥摆了摆手,阻止了杨峥说话,长吁了一口气,道:“老夫是真的老了,小皇帝有些怨言是应该的,自古以来那个帝王不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老夫既是老臣与皇上有不亲近,离开也是迟早的事情,只是老夫没想到皇上对老夫厌恶到这种地步?” 杨峥心头一叹,杨溥这话儿看似是不在意,何尝不是在埋怨呢,呕心沥血了大半辈子,竟还抵不上一帮言官无中生有的话儿,若皇上还有半点顾念老臣的意思,断然不会把这份奏章明发的,唯有对他不满意到顶点才这么毫无顾忌,毫无体恤。可以说,皇上这是彻彻底底断了杨溥留下的心了,本来么,仗着四朝老臣,又有先帝嘱托,杨溥对自己留在内阁还是颇有些自信的,如今看来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没准儿人家小皇帝早就对他不满了,只是没寻到合适的机会吧了,如今机会来了,哪还有半分怜悯。 “皇上还小,不知大人的重要吧了?”杨峥安慰道。 杨溥摆了摆手道:“再小也做了七年皇帝,七年了岂能不知老夫的重要,我看小皇帝不是不知道,就是太知道了才这帮羞辱老夫,让老夫知难而退吧了。老夫若再这么赖着不走,岂不是有倚老卖老之嫌!”顿了顿又道:“其实,就算皇上没这个意思,老夫也想走了,老夫的本事老夫清楚,论才情既不如东里兄,论决断也不如勉仁兄,就是论见识,敢作敢为也不如你,还能呆在内阁做这个首辅,不过是诸位的爱护而已,人老了,就该知趣,否则就惹人讨厌了。” “大人这又是何必呢?”杨溥面带忧色的道。 杨溥道:“这担子本就是为你准备的,也是时候交给你了,你要怪就怪老夫没这个骨气吧。” 杨峥还想说点劝慰的话儿,却见杨溥已经摆手制止他说下去。“老夫已经决定了,你不用再说了。” 事已至此,杨峥也说不得什么,唯一能做的只有接受现实。 接下来的两日,杨溥果如此他所说开始上奏祈求致仕了,当然了这之前,他是先一封很长的奏疏,并与当日夜里送到了宫中,向小皇帝针对言官的无中生有辩解了一番。针对第一条什么坏祖宗之成法。杨溥理直气壮的指出其中的荒谬,本朝太祖废丞相,罢中书省,设“四辅官”,不久又罢。十五年(公元1382年)仿宋代制度,置华盖殿、谨身殿、武英殿、文渊阁、东阁等大学士,为皇帝顾问。又置文华殿大学士以辅太子,品秩都是正五品。根本没有宰相之权,而且本朝内阁地位提高的一个显著标志是内阁拥有了“票拟”大权。票拟也叫做票旨、条旨,就是所有的章奏先由内阁大学士看过,然后用一个小纸条写上处理意见,再送进宫里由皇帝最终决定,这叫做“条旨”。皇帝看过以后,把纸条撕了,再亲自用红笔写上意见,叫做“批红”,亦称“朱批”。皇帝批好了拿出去由下面执行,这就是正式的谕旨。但是,内阁的“票拟”终究不过是给皇帝提供参考的初步意见,最后的决定权还在皇帝手中。内阁根本不曾在挟皇上之权,侵百司之事,至于各衙门每事逢题复皆先面禀而后起稿,事无大小惟杨溥主张更是无稽之谈,至于掩皇上之治功。皇上每有善政都记录在案也都是按照规矩存档而已,小皇帝听信纳谏,仁俭爱民,美善等举措都是有章可循的。就连小皇帝自己都说吾早晨拜天、拜祖毕,视朝。既罢,进膳后阅奏章。易决者,即批出,有可议,送先生处参决。根本不存在掩皇上之治功。 对于其他也是做出了有理有据的辩解,奏章送到宫中的第二日,不等小皇帝做出决策,杨溥又送上了第二道奏疏,奏疏上说:年来贱体,日就衰惫,望八之龄,理固宜尔。兼之力微任重,求释不得,譬马力已竭,强策鞭于修途,诚不知其所终矣。 小皇帝倒是没有急着答应,而是下旨安慰,让他安心工作,言官的那些言语,他并未当一回事。 但杨溥心头清楚,这不过是小皇帝为了保存他最后的体面而已,未必真的有留他的意思,所以第二日一早,又上了一早奏疏,比起前面一道的奏疏,这本奏疏就显得正式多了,奏疏上说:“臣一介草茅,行能浅薄,不自意遭际先皇,拔之侍从之班,畀以论思之任,壬申之事,又亲扬末命,以皇上为托。臣受事以来,夙夜兢惧,恒恐付托不效,有累先帝之明。又不自意特荷圣慈,眷礼隆崇,信任专笃,臣亦遂忘其愚陋,毕智竭力,图报国恩,嫌怨有所弗避,劳瘁有所弗辞,盖四十年于兹矣。 2868章:寄与吴姬忍泪看 每自思维,高位不可以久窃,大权不可以久居,然不敢遽尔乞身者,以时未可尔。今赖天地祖宗洪佑,中外安宁,大礼大婚,耕读陵祀,鸿仪巨典,一一修举,圣志已定,圣德日新,朝廷之上,忠贤济济。以皇上之明圣,令诸臣得佐下风,以致升平、保鸿业,无难也。臣于是乃敢拜手稽首而归政焉。且臣禀赋素弱,比年又以任重力微,积劳过虑,形神顿惫,血气早衰,逾七之龄,须发变白,自兹以往聪明智虑当日就错蒙,若不早自陈力,以致折足覆?将使王事不终,前功尽弃,此又臣之大恐也。伏望皇上特出睿断,亲综万几,博简忠贤,俾参化理,赐臣骸骨,生还故乡,庶臣节得以终全,驽力免于中蹶。这份奏疏的态度无疑坚决了不少,杨溥料想小皇帝这下会给出了答复。可他终究是低估了小皇帝的耐性,也不知是受到王振的指点,还是小皇帝有意体现一下自己明君的风范,愣是没有答应杨溥的请求,非但没答应,在看过奏疏后,亲颁手敕,命太监阮浪亲自送到了内阁,敕日:谕内阁大学士杨溥:朕自冲龄登极,赖先生启沃佐理,心无所不尽,迄今七载,四海升平。朕垂拱受成,先生真足以光先帝顾命。朕方切倚赖,先生乃屡以疾辞,忍离朕耶?朕知先生竭力国事,致此劳瘁,然不妨在京调理,阁务且总大纲,着次辅等办理。先生专养精神,省思虑,自然康复,庶慰朕朝夕倦倦之意。钦此。” 按说到了这儿,知趣的人都会安心了,可杨溥却心知肚明,这不过小皇帝变相谋取名誉的一种手段而已,并非有挽留自己的意思,当日夜里又写了一份奏疏送了进去,交之上两次语气上要哀婉许多。态度上也更坚决。 缕缕之哀,未回天听,忧愁抑郁,病势转增。窃谓人之欲有为于世,全赖精神鼓舞,今日精力已竭,强留于此,不过行尸走肉耳,将焉用之!有如一旦溘先朝露,将令臣有客死之痛,而皇上亦亏保终之仁,此臣之所以哀鸣而不能已于言也。伏望皇上怜臣四十年年拮据尽瘁之苦,早赐骸骨,生还乡里,如不即死,将来效用尚有日也。” 如此哀婉之语,谁都看得出杨溥之决心之大了,奈何小皇帝仿佛无动于衷。就是不答应。 一时之间,言官也纷纷出动,上的奏章竟多达三十余份,大意是杨溥不该如此不领皇上恩情,身为人臣食君之禄,当忠君之事,皇上既没让你离开,你却执意要走,这是无君无父了。 哪只杨溥却对此不闻不问,奏疏一道一道的接着上,前前后后十几日,竟连上十二道奏章,请求退休。小皇帝也只好批准他以少傅兼太子太傅、尚书、大学士衔回乡养病。 接到圣旨的当日,杨溥竟是泪流满面,也顾不得外面言官喝骂,当众念了首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回去吧!田园都将要荒芜了,为什么不回去呢?既然自己的心灵被躯壳所役使,那为什么悲愁失意?我明悟过去的错误已不可挽回,但明白未发生的事尚可补救。我确实入了迷途,但不算太远,已觉悟如今的选择是正确的,而曾经的行为才是迷途。船在水面轻轻地飘荡着前进,轻快前行,风轻飘飞舞,吹起了衣袂翩翩。我向行人询问前面的路,恨天亮的太慢。 当日听到这一番言语的言官大为气恼,连夜写好了奏章送到了通政司弹劾杨溥目无君父,大逆不道,当以严惩不贷,据说王先生也是这般说法,好在小皇帝总算还有点主见,只说了几句“几句牢骚而已,当不得真。”这番弹劾才就此作罢。 春日的阳光总是温暖的,照在人的身上说不出的舒坦,搁在往日,杨峥非得拉上大小姐、李嫣儿寻上一处阳光多,景色好,最好是水上的地方,煮上一杯上等的好茶,点上几盘时下最新鲜的瓜果点心,挑上几本可心的书,一家人晒着太阳,喝着茶汤,说些夫妻之间的笑话,再来一场可有可无的风流韵事,便是人间第一等乐事,但今日他显然是没有这么好运,从三日前,小皇帝同意了批准了杨溥的辞呈,今日便是杨溥离京返乡的日子,本来百官以为这只是杨溥以退为进的第一步,接下来必有巨大的反击,可等了三日不见杨大人丝毫的动作,慢慢接受这个事实,除了平日里关系要好的同仁来看看外,倒也没什么人来,官场上一切围着权势转,有了权便是深山野林那也是门庭若市,可一旦没了权,便是在闹市也无人问津,好在杨溥本就喜欢清净,这样最好不过了。 身为杨溥的好友,在这样的日子,杨峥自是要来送一送。 收拾好的书法显得空旷了许多,阳光从打开的窗户照射了进来,落了杨溥的脸上,映出了他脸上的从容与淡定,整个人也仿佛轻松了不少,他优雅的喝了一口茶汤,将吞入口中的茶叶片吧唧吧唧了两下,重新吐回了茶杯,才望着杨峥道:”你是不是觉得老夫这么做草率了些?” 杨峥同样和了一口茶汤,摇头道:“大人还记得您老当时给我说的话么?” 杨溥一愣,道:“什么话?” 杨峥道:”记得刚入阁的那会儿,您对我说过,做官要三思,思危,思退,思变。您柄权四十年了,位高权重早就成了百官心头一道坎,那些想着谋位的官儿恨你,想捞好处的官儿想杀你,而皇帝又防着你,你如履薄冰的位置了四十年,如今您老了,自然该这么做?” 杨溥忽的哈哈一笑,道:“老夫起先还担心自己就这幅担子丢给你有些不地道,怕你应付不了王振的手段,辜负了先帝,东里兄弟的一番期望,如今看来是老夫多虑了,你对官场看法,比老夫还清楚,老夫还担心什么。” 杨峥苦笑了声,道:“这不都是您老教的么?” 杨溥哈哈大笑道:“老夫教你治国,可没教你看官场?你少套帽子。” 杨峥听这老头的口吻当真是放下了,心头不免松了一口气,道:“大人还能玩笑,小弟就放心了。” 杨溥道:“老夫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么,老夫是真累了从今往后,朝廷就靠你了。” 杨峥道:“小弟怕您老这一走,我不知该如何应对。” 杨峥道:“如何应对这是你的事情,可不是老夫的事,不过老夫相信你一定能做好,若说还有一个人能把咱们这帮老臣带上正经道上,除了你没有别人。” 杨峥苦笑道:“大人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杨溥道;“看不看得起,那不是老夫一个人说了算,再说了这事儿你心知肚明,用不着在老夫这儿装可怜。” 杨峥面上一热,尴尬的咔咔咔了两声道:“这不是希望您老临走时能指点一二么,也好让我少走些弯路不是?” 杨溥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这才像话嘛。”说完顿了顿,道:“老夫为官四十载也没什么值得指点的,要说有啊那也只有一点,通过这件事老夫算是明白了,在咱们大明朝做官,什么光禄大夫、左柱国、太师都是虚的,想要立足庙堂,为天下百姓做点正经事,唯有把握皇上的心,只有皇上信任你了,一切都好办,哪怕百官反对也难以动你分毫,你是皇上的老师,算得上简在帝心,况且先帝对你的信任与爱护皇上可是看在眼里,小皇帝对你的恩宠并不差,只要你好好利用,小心谨慎,懂得忍让,日后这事儿还不是你手到擒来。” 杨峥道:“大人说的到是容易,可小弟连如何下手都不知,还谈什么简在帝心。” 杨溥道:“你少给老夫打马虎眼,这几年你可没少阴着干,小皇帝喜欢的你没少往宫里送吧,这次大婚你出的力不小,钱皇后对你印象极好,你当真以为老夫老眼昏花不成。” 杨峥嘿嘿干笑了声,一张老脸忍不住红了一下,道:“就知道瞒不过你这才来请教不是。” 杨溥笑道:”这还差不多!”顿了顿道:“小皇帝性子固然懦弱,对王振颇为依赖,但老夫也看得出咱们大明朝,从太祖皇帝,惠文帝、永乐皇帝、仁宗皇帝、先帝爷无论是仁慈还是残暴,那都是心狠的主儿,唯独咱们这位小皇帝心地较为善良,搁在朝堂上绝对是一个让人放心的朋友,你啊也别他当皇帝看,就把他当做朋友,这事儿就成了。” 杨溥的这一番话,可谓是老谋之言,通过多日的观察杨峥发现,当今坐在朝堂上的这位小皇帝确实如杨溥所言,是一个十足的好人,不知是自小长在深宫的缘故,总之这个人无比的信任人,从身旁的丫鬟,太监到外面的大臣,甚至是被朝廷抓回来的俘虏,只要对方说的话儿,他差不多给予相信,是一个让人放心的老好人。应对一个好人,总比应对一个猛人,一个心狠的人要容易得多,而这也是为何四年的功夫,王振能不断壮大的自己的力量,实在这厮深知自己一手带大的学生秉性,只需从中周旋便可获取他的信任,从而获取权势上的优越感。 杨峥以前是很鄙视的这种行为,但近几年来看法也在慢慢改变,在一个朝堂上立足,做事,你站不住脚跟,一切都是白说,哪怕你名望再高,才情再好,失去了立足的位置,就毫无意义,反过来说,在一切权势都来自皇权的情况下,一个官儿想要做点正经事,就离不开皇帝的信任。 “小弟受教了”杨峥恭恭敬敬的道,顿了顿又道:“眼前的局面大人可有要说的话。” 杨溥道:“能忍则忍?” 杨峥神情有些黯然,这两年他与杨溥一直采取庄公纵然其弟的做法,任由皇上信任王振,让一帮太监在朝堂之上为所欲为,偏偏内阁对此不闻不问此举早就引起了百官的不满,这次言官之所以对杨溥不依不饶,这里面固然有王振的推波助澜的因素,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几年来内阁毫无作为的措施伤了百官的心,积攒了多年的怒气一股脑的全都发泄了出来,声势自是非同小可了。身为次辅,即将胜任首辅,眼前无疑是最佳收拾人心的时候,如何肯放弃这个好机会。” “只有这样么?”沉默了一阵,杨峥迟疑的道。 杨溥翻了个白眼,心道:“这事儿可是你整出来了,你问老夫?”心头骂归骂,嘴上却冷声道:“只有如此,不过该出手的时候也得出手,否则将来纵然你把王振赶出了朝廷,也失去了百官的心,到头来什么也得不到。” 这正是杨峥担心的,闻言眼前一亮,道:“大人有什么好法子?” 杨溥冷哼了声,心道:“还能有什么好法子,恶人老夫都给你做了,接下来自然是由你做好人了。” 见杨溥神色凝重,杨峥便知事关重大也不敢催促,默默在一旁喝茶等待。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杨溥才重新抬起了目光,在杨峥脸上逗留了片刻,道:“还能有什么好法子,朝廷上的争斗可比不上战场,不是你多读点兵书,多向朝廷要点银子,多要点人就能扭转局势的,你得懂得化被动为主动,还得让旁人不察觉,用咱们的话儿说就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杨峥苦笑了声,道:“这境界是不是高了点,小弟可没这个火候。” 杨溥瞪了他一眼,骂道:“容易东里兄、勉仁、老夫能忍这么多年,容易,东里兄能被王振弄得身败名裂,容易老夫能这般灰溜溜的离开,就是不容易,才需要你来做。今日的王振气势太盛而皇帝又年幼,听不进去劝,百官的弹劾早已让他厌倦,所以你能做的除了保持昔日的策略不变之外,还得做三件事。” 2869章:努力庙谋休用兵 杨峥神色一震,知道这是老头临走时的肺腑之言,必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言语,对自己毫无疑问是至理名言了,当即将身子向前倾斜了几分,竖起耳朵,耐性等候。 杨溥对杨峥如此恭维的态度十分满意,吧唧吧了嘴巴,道:“光是简在帝心还不够,还得胜券在握,你得让皇上对你的信任超过王振才行。” “这个怕是有点难,王振可是东宫的旧臣,这个谁也比不了,况且司礼监可是在皇宫大内,你让小弟超过王振,该不是要让小弟也那把刀自绝祖宗吧,这事儿我可做不来,家里如花美眷,我还没享受够呢?”杨溥话音刚落,杨峥便不满的嘀咕起来。 杨溥瞪了他一眼道:“老夫是这样的人么?” 杨峥心道:“你面上倒是不是,谁知你心头是不是这么想的。” “自然不是!”骂归骂马屁还是要拍的。 杨溥哼了声道:“你啊,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怀,老夫若真有这个心思还与你说这些?” 一听不是,杨峥顿时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点头道:“这是自然。” “可不入宫,内阁终究是比不上司礼监来得方便。“杨峥看了一眼杨溥,疑惑的问道。 杨溥道:“往日东里兄与老夫说你的时候,说你这人聪明是真聪明,可要蠢起来那也是真蠢。” “你老这是骂人不带脏字的?”杨峥面上一热,嘀咕道。 杨溥仿佛没听到一般,道:“司礼监凭着与皇上亲近才敢谋取权势,内阁在外头在皇帝身上下功夫,终究是输了一头,可司礼监再与皇帝亲近,那也及不上自己的妻子吧?” 杨峥一听双眼登时一亮,迟疑的道:“大人是说这钱皇后?” 杨溥瞥了一眼杨峥高深莫测的道:“老夫可没这么说过。” 杨峥一笑心道:“好你个老头,话儿都到嘴边了,却死活不承认,不过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有条活路就好。” 杨溥似看出了杨峥的心思,也没理会自顾自的道:“常言道,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那是骗人的鬼话,这古往今来那个皇帝把女子当衣服了,比干够忠诚吧,得罪了妲己还不是纣王给杀了,还有那西施,夫差为了他可是连伍子胥都杀了,息妫、貂蝉、贾南风那个不是左右了朝局,再好的忠臣良将都及不上枕头风。”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杨峥笑道:“我可听说了,咱们的这位钱皇后到是十分的贤惠,咱们的这位小皇帝自取了她后,倒也对她颇为敬重,平日里但凡她说的话儿也都答应,恩宠可是旁人比不了的。” 杨溥白了他一眼,仿佛再说,这个还用得着你说。 其实这事儿想想也简单,古往今来这后宫的厮杀比起朝堂可丝毫不弱,无数的阴谋诡计每时每刻都在上演,为了争宠、争权,原本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会变得凶横无比,她们杀起人来比战场上的男人还要狠毒,为了权势武则天杀安南王李颖等宗室十二人,又鞭杀故太子李贤的两个儿子,唐之宗室被杀戮殆尽,其中幼弱幸存的人也被流放至岭南,无数的悲剧在后宫上演,使得大好的后宫六院变得冷酷无情,毫无温情可言,即便是归为九五之尊的皇帝,也从中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对后宫自是存了一份警戒之心了,虽说归为夫妻,但真正感情真挚的少之又少了。 而这位钱皇后,却是个另类,这个女子仿佛就是一朵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后宫明明是乌烟瘴气,冷酷无情,各种手段层出不穷的地方,可自这位钱皇后入宫后,这里的一切似乎变了,变得温暖了。 按照宫中的规矩,女儿做了皇后,父母兄弟也算是皇亲国戚了,可都是要升官进爵的,然而钱皇后却一次次的拒绝了小皇帝的好意,用她的话儿说自己的家族并没有为朝廷立下功勋,不能因自己成为了皇后,便做出损害丈夫的“明君”声誉,因此英宗的打算刚一提出,她就谢绝了。英宗原以为钱皇后的谦逊只是一种姿态,所以他也就再三地提出晋升丈人的建议。出乎他意料的是,钱皇后的态度完全不是客套,无论自己怎样提议,她都是推辞。明白妻子的心意后,小皇帝对钱皇后更为敬重,如果说仅此一点的话,那也没什么,宠辱不过是君主的一句话之间,这些和感情相比,的确算不得什么,可这位钱皇后非但在功名利禄上心儿不大,就是恩宠上,那也是心头敞亮。对于帝王家庭来说,娶后纳妃最大的目的就是多生子嗣。钱皇后对此也非常了解,她因此从不阻挠小皇帝亲近后宫妃嫔宫娥。于是宫人们一直喜讯不断,一个女子能做到这个地步,若非出自真心的实在没人相信,正是钱皇后的与世无争,才让大明的后宫头一次呈现安宁的状态,让小皇帝头一次觉得这后宫原来也并非全是阴谋,全是妒忌、与寻常百姓一样,这里是真正意义上的家,小皇帝人只是懦弱并非痴傻,如何不知这安宁的一切来自自己刚入宫的妻子,尽管这段姻缘来自太皇太后的操办,但小皇帝却没觉得哪里不妥,从感情上,他十分喜爱他的这位原配夫人,除了生活上照顾她,心理上也对她十分的信任,如果说今日的朝堂之上,还有一个人在小皇帝心头的地位超过王振的话,那这个人非钱皇后莫属了,早年杨峥也有这个机会,奈何这几年生疏了,才让王振地位一日高过一日。 “小皇帝对钱皇后的感情一日深似一日,取代王振是指日可待,皇上哪儿你插不进,钱皇后大有可为,你若能取得皇后娘娘的支持,咱们的大业便成了一半。”杨溥压低着声音道,虽说在自己家,但多年的官场生涯,让他还是下意识的将这里当做了衙门了。 杨峥道:”这个不太好吧,本朝规矩外臣可是不能结交大内的,万一做不好被那帮言官太监知道了,还不得生吃了我。“ 杨溥瞪了他一眼,道:“规矩还不是人给定的,若是真按照规矩来,今日哪有王振什么事儿,外臣不可结交大内是不假,可老夫没让你去结交吧?” 杨峥心头大惑道:“不结交,人家还能帮你?” 杨溥道:“有事儿未必需要结交才有援助,小皇帝自幼就在以王振为首的一群内官宫人之间长大,对王振言听计从,视为倚靠,甚至于在王振触怒张太皇太后时不惜下跪求情。如今没有咱们这帮老臣的约束,还能老实本分么,势必会兴风作浪,你看看这两年他都做了什么,每日进奉飞鹰、猎狗等,鼓动小皇帝游玩享乐,而他自己则利用权势,肆意贪污。怂恿小皇帝下令各省库藏尽输京师,从中贪污大量银两。他公然受贿索贿,大搞钱权交易。各地官员朝觐至京,都要向他行贿,谓之“见面礼”,动至白银千两,有的高达五千两。有人为了行贿,只好贷于京师富豪,时人称为“京债”。凡官员升迁赴任,回京述职,都得给他送礼。此外,他还派亲信到地方供职,为其敛财,这样的人百官迫于皇上的权势敢怒不敢言而已,老夫观钱氏贤良淑德,颇识大体,待人接物上比起小皇帝就要高明多了,她一心想做个贤良皇后名垂千古,势必将小皇帝让正道上引,唯有自己的丈夫是一代明君,她才配得上一代贤后,你说她会任由王振挟小皇帝胡作非为么?“ 杨峥想了想道:”自然不会。” 杨溥道:“这就是了,娘娘既不会怂恿皇上,而皇上又对钱皇后信任有加,且在亲近上又高过王振等人,那这就是你的机会,你未必需要出入皇宫大内,只需做事上以大体为重,以天下百姓为先,以钱皇后的深明大义必会成为你最佳的帮手。” 杨峥哦了声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道:“我明白了,小皇帝信任王振,那是王振就在皇上身边,而咱们若是抓住了钱皇后,那就相当于咱们也在皇帝身边安插一个王振,咱们也不需要这个王振为咱们做些什么,只需她老人家时时在皇帝面前提起我们便足以受用。” “你还不算太笨。“杨溥赞扬了声道。 杨峥毕恭毕敬的道:”小弟受教了!敢问第二件事是?“ 杨溥眉头皱了皱,脸上跟着露出了难以释然的神情,看得出杨峥的话儿,让他想起了某种痛苦的事情,若非不得已他似永远不愿意提起。 许久才听得他叹了口气,道:“至于第二件事就是言官的信任了。” 杨峥一愣,道:“这,这不太好吧?” 杨溥正色道:“非常时期行非常事,一个人再强也强大不到那里去,况且本朝阁臣的短板你也知道。” 杨峥点了点头,明之内阁上受君主箝制,内受宦官操纵,阁臣之欲握权柄者,皆不免以不光明之手段得之:一方面要交结内监;另一方面则又须倾轧同列之大学士,遂演成朋党之祸。即在明代内阁权任处于最高峰时,阁臣间为争夺”辅“地位,往往互相倾轧,愈演愈烈,甚至不惜朋党台谏,依傍宦官,世宗时之严嵩任首辅,威权不可一世,但却为阁僚徐阶所倾到。张居正在万历元年出任首辅,也是因为内结司礼监冯保,逐高拱得来的。阁臣倾轧之剧烈皆因明代内阁没有正式的权力,没有合法的地位而引生的流弊。加上阁臣绝大多数是由进士而翰林,而拜命入阁,他们大都是十年窗下,久在翰林苑,舞文弄墨之士,并无实际的政治经验,一旦入阁,大都昏庸而无识见,阁臣为保官秩,大都庸庸碌碌,而很少勇于任事,敢作敢为。由于内阁受所处的地位和职权的限制,权力由皇帝授予,而宦官又居中窃柄,阁臣于是只能对皇帝唯唯诺诺,对宦官俯首听命而不敢有违,一辈阁臣都碌碌无能,遂使政风因循腐化。稍作有作为的必会循名责实,不免被目为越权专政,非议四起,死后更落得削爵抄家的下场。继之为政者也吓怕了胆色,这皆因内阁不如前朝宰相之实,所以从权势上他们离不开百官的依附,这话儿看似矛盾,实则是至理名言,内阁与百官是相互依存的,百官若不拥戴,内阁做事势必会处处受到阻碍,唯有百官与内阁上下一心,才可真正起到作用,哪怕是皇权也是可以硬着头皮去扛一扛的。 “你既知道,就该老夫所说绝不是玩笑。”杨溥冷声道。 杨峥叹了声,道:“这不是一时接受不了么?” 杨溥道:“你以为老夫就接受得了么,可事儿由不得你我,想要做大事哪有诸事都顺的,再说了百官对内阁而言,就是一把双刃剑,刀口是向着外人还是向着自己,就得看你的本事了。” 杨峥道:“我的本事你还不清楚么,根本就不是那些言官的对手吗?” 杨溥翻了翻白眼,一副懒得与你说的样子。 杨峥也觉得自己这话儿太过矫情了些,嘿嘿干笑了声,道:“这第二件事我记住了,你快说这第三件吧?” 杨溥道:“至于第三件么,就是你!” “我!”杨峥惊讶道。 杨溥点了点头道:“不错,就是你!” 杨峥苦笑了声,道:“老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老还有心情开玩笑。” “你觉得老夫是在开玩笑?”杨溥冷声道。 “什么觉得,本来就是嘛。“杨峥嘀咕了声,语调虽不高,但清澈,两人距离并不远,这话儿杨溥自是听得一清二楚。 “老夫问你,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什么最重要?”杨溥语调变得无比的肃然。 2870章:归来仍是少年时 杨峥苦笑了声,道:“老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老还有心情开玩笑。” “你觉得老夫是在开玩笑?”杨溥冷声道。 “什么觉得,本来就是嘛。“杨峥嘀咕了声,语调虽不高,但清澈,两人距离并不远,这话儿杨溥自是听得一清二楚。 “老夫问你,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什么最重要?”杨溥语调变得无比的肃然。 杨峥微微愕了一下,神情也为之一变,道:“自是一个”谋“字”。 杨溥点了点头道:”总算你还算看得明白。你既知道谋为第一要务,那老夫再问你谋出自何处?” 杨峥心头一动,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谋之一字自是人了。” 杨溥道:“既是人谋,你还觉得老夫是在开玩笑么?” 杨峥浑身一震。 杨溥见他已领悟,神色才缓和了下来,语重声长的说道:“任何的大事都离不开人,从东里兄让你接手内阁,老夫就知道这件大事离不开你,所以你才是最重要的,没了你老夫便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又能如何,上对不起先帝,下对不起黎明百姓,更是愧对东里兄的信任,你还能说老夫是玩笑么,以你这有用之身若不能自己保全自己,再好的构想那也只是构想,这个道理你该比老夫更明白才是。” 杨峥轻叹了声,道:“大人这番肺腑之言,小弟铭记在心!定不负你说拖。” 杨溥颔了颔首,道:“这个老夫相信,老夫做了四十年的官,还没从未对一个人有如此大的自信,你是第一个,不怕你笑话,老夫虽一把年纪了,可老夫也还想多活几年,看看经过你的手打造的大明是个什么样子,你说海禁也开了,宝船年年出海,商业的繁华一日高过一日,士子的风气也不再是空读四书五经,那些西洋人传授的西洋知识,不少读书人奉若神明,往日读书人不屑一顾的天文地理,农田水利可都成了新宠,便是最不被读书人看得起的商业也日益被人说接受了,还有咱们的安南,北方的瓦刺,这些往日的对手,近日的邻居可都感对大明充满了向往,老夫相信,今日大大明已是当世最强国之一了,你所说的海上贸易,文化的复兴,学风的务实,以及一国两制举措,可都在悄无声息的被中土说融入,只要咱们的内部安宁,这座大好的江山它会变成什么样呢,老夫真的很期待啊。” “这个对您老还是难事么,从今日起啊,你就在家该吃的吃该喝的喝,闲来逗逗儿孙,把身子骨养好了,再活过二十三年,这天下的繁华您啊也就看到了。”杨峥打趣的道。 杨溥哈哈大笑道:“胡说八道,夫子曰,你看人家圣人也只说七十古来稀了,老夫已过七十了,早就超过了圣人活过的岁数,早就别无他求,老天爷若是眷顾让老夫临死时再看看这大明繁花似锦的局面,那再好不过了,若是老天爷不答应,老夫也没什么好抱怨的,该做的该看的,该享的福,该吃的苦也都享了,吃了,该走的总要走不是?” “您老也真是的,好不容易致仕回乡,从此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高兴事,你非得说什么生啊,死的,多不吉利,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么?”杨峥板着脸埋怨道。 杨溥哈哈一笑,道;“正是,正是!”正要说话,却听得管家杨普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一脸惊恐地望着杨溥、杨峥道:“老爷,门外来人了。” 杨溥与杨峥彼此看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犹豫。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杨溥叹了声安慰杨峥道:“走,出去看看吧,可别让人再说闲话了。” 杨峥愤愤不平的道:“大人为官四十年,为人忠厚侧恒,爱人以德,凡所与之处,必辅之与道,不肯苟且阿循是朝廷一等一的忠心为国之臣,那个敢说闲话,又有什么闲话可说的。” 杨溥道:“若世人都如你这般想,那今日的朝廷也就太平了,你昔日不是说过么,这朝堂就好比江湖,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就会有江湖,人就是江湖,你又能退到那里去。老夫如今就是这个想退却未必能退得了的人。旁人说点闲话也是应该的。走吧,随老夫去看看。” 杨峥还想说什么,杨溥却摆了摆手道:“你用不着担心,老夫为官四十载,什么风浪没见过,就算有点风言风语,只要老夫不在乎,谁还敢说什么,大丈夫立足与世间,哪有不被人说的。” 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杨峥除了一声叹息外,也不知说什么好。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书房,赶往大厅了。 因要离京城,二十几年的东西的确不少,大厅虽不小,可一大半都被下人收拾的包裹给占了,除了靠窗还有一张长桌,几张椅子可以落座外,就在没见有什么好地方落脚。 来人一身蟒袍,在阳光下显得十分鲜艳,腰间的玉带甚至有些刺眼,此时正在大厅唯一的一张桌椅上落了座,喝着茶汤。其余的侍卫太监则站在外面,连门都没进。 听得里面传出了动静,来人立即站了起来,不等杨溥、杨峥露面,就迎了上来,大声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皇上派奴婢给大人送喜来了。” 杨峥瞥了一眼来人,立即认出这是这半个月来风头最紧的太监,姓阮,单名一个浪字,为人识文断字又能说话,深受小皇帝的喜爱,这才短短半个月的功夫,便入了司礼监,把一干老太监羡慕得要死。背后没少骂他,不过人家备受小皇帝宠幸,纵然骂那也是放在肚里,明面上可是一句骂人的话儿也不敢说,究其原因除了此人备受小皇帝信任外,更大的原因在于他是王振一手提拔的亲信。 “什么喜事,不会是皇上改变了主意,让老夫回内阁吧,老夫可告诉你,这次老夫是铁了心要衣锦还乡了,就是王振亲自来,老夫也不会答应的。”刚出了门,杨溥便摆明了自己的立场。 阮浪道:“大人说笑了,皇上知道大人返乡心切,那还忍心再让大人回内阁日益操劳呢?” 杨峥不得不佩服这个小太监会说话,明明有些尴尬的场面,竟被他轻飘飘的几句话儿给化解了。 “皇上既知道老大人的心意,为何……?”不等杨溥开口询问,杨峥抢过话头问道。 阮浪一笑,道:“皇上听说老大人这几日就要走了,心头着实不忍,想起老大人为朝廷呕心沥血几十年,算得上劳苦功高,总不能让老大人就这么一身白衣的回去了,那岂不是让天下人骂他么?所以皇上思来想去该给老大人一些奖赏才对,这才让奴婢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总算还有些良心。”杨峥嘀咕了声,不及说话,却听得阮浪大声道:“杨溥听旨。” “微臣杨溥借旨。”杨溥领着杨峥与一屋子老小跪了下去。 “论本朝人物,至三杨、黄、夏诸君子,辄举手加额,见名臣像不能不敛容,有而信决,善恶之机挺乎自树,岂不伟耶?自朕继承大统,三杨硕贤,继世迪德,海内晏安,人相忘于治平之间。朕感念其功勋,特让人送来黄金二十两,加封光禄大夫、柱国、少保衣锦还乡。”阮浪尖着嗓子大声念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杨家一家大小纷纷高声呼喊,人人面露喜色,这无疑是最好的结果了。 阮浪念完了圣旨,将圣旨递给了杨溥,门外立即走进来几个侍卫将银两等赏赐送了进来,早有管家将其接过。眼看都做完了,阮浪才对杨溥道:“杨大人,陛下还有几句话儿要交代。” 杨溥老于世故,哪里不知这些话儿自不是旁人能听的冲着家人摆了摆手,一家二十一口全都退了下去,身为局外人,杨峥一时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好不尴尬,正不知如何是好时,阮浪忽的道:“皇上说了,若是小杨大人也在,朕的这番话儿听听也无干紧要的。” 杨峥吐了口气,心道:“想得倒还周到。也好,我便听听小皇帝说了些什么?” 待杨溥一家大小都退了,阮浪才说道:“皇上说了杨大人这些年为国为民,他又不是傻子,岂能不知呢?” 杨溥心头一叹,双眼禁不住流下眼泪来。 杨峥心头忍不住轻叹了声,四十年来兢兢业业,谁又能真的毫不在乎呢?” “只是,大人已年迈,百官多有怨言,朕才不得不做出决定,还请大人见谅。”阮浪说到了这儿,睥睨了一眼杨溥,见这老头完全沉浸在一片感动之中,心头不由得涌出几分鄙视来,心道:“还是王公公说得不错,这帮读书人就是矫情,不过是几句好听的话儿而已,就哭得稀里哗啦的,若要在寒颤点那不把命都给了。” “微臣知道,微臣知道,微臣不怪皇上。”杨溥泣不成声的道。 阮浪心道:”刚说这帮文人矫情,还真就踹上了,你一个致仕的老头,就算皇上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儿来,你能有几个胆子怪罪,不过是两句客套话儿,你还当真了。” ”老大人能体谅皇上一片苦心最好不过了,不过皇上还让奴婢告诉大人,这京城是非多,你一日不走,那帮言官怕是一日也不会消停,就在今日一早,他们还上了奏章,弹劾这事儿是王先生在背后弄的鬼,说什么王先生引诱皇上游乐,不顾朝政,弄得天下大乱,还说他老人家是害死先帝的凶手,这不是胡说八道么,皇上看了奏章大为生气,说这帮言官不像话,着令锦衣卫抓人了,是王先生怕事儿闹大,对皇上、大人的声誉有损,便压制下来了,还说这事儿其实不怪言官,只因老大人在朝为官四十载,一直勤勤恳恳,忠心为国,百官心服口服,陡然要离去,百官一时适应不了,才生出几分怒气来,再者他老人家这些日子他在皇上面前说出整顿言官的话儿,惹得言官心头的怒气,才借这次机会对自己弹劾而已,所以这事儿只能顺不能逆着来,这帮读书人都是认死理的人,一旦认准的事儿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况且朝中这么多言官,当真打压,那还不得弄得朝政大乱了,我朝自洪熙爷以来将近二十年不曾有过这等局面,可谓是奇迹,皇上年纪虽小,可与这名誉之事却十分的在乎,况且言官所奏之事多余大人有关,所以皇上特来让奴婢告诉大人一声,既决议离开京城了,迟早是要走的,晚走不如早走,这样他好你也好,老大人你说呢?” 杨溥已止住了哭泣,面容较之先前好缓和了不少,老于世故的他如何听不懂皇上的一番话是来自王公公的授意,看得出来这位皇上身边的红人,对他这个去了权势的老人还是有所顾忌的,恨不得他立刻离开京城才好。 “皇上说的是,既是要走,早走总比吃走的要好,老夫在京城住了二十年,都快忘记了家乡是什么样子了,不怕阮公公笑话,这人啊,年轻的时候总觉得京城好,地方大,楼宇高,街道繁华,就连官儿也是最大的,那会儿便觉得这京城是天底下最好的地方,只想在京城住下,哪怕是一日也好?” 阮浪与杨峥淡淡一笑,谁年轻时没有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时候。 “可人一上了年纪,就不一样了哦,京城再好,终不是自己归根之地,年纪越大,你就越想念自己的家乡,儿时的种种没日没夜的出现在你的脑海里,让你恨不得离开回去住下来才好,不怕你们笑话,这几日老夫的这份思念越发厉害起来,有时想念得睡不着觉,夜里还偷偷哭过呢,到了老夫这把年纪,该见识的都见识了,该做的也都做了,最期盼便是回到自己的家乡,过上几日舒坦的日子,你们说说看,我还能在这京城多逗留呢,劳烦阮公公回去给皇上说一声,就说老夫是真想念自己的家乡了,今日就启程返乡了。”杨溥缓缓转过身来,一脸落寞的道。 2871章:宛转蛾眉能几时 “哎,奴婢一定把老大人的话儿带到。”阮浪用力的颔了颔首道。 杨溥道:“有劳了。” 阮浪也是个聪明人,自是听出了这话儿的意思,忙对杨溥、杨峥行了一礼,道:“时候不早了,皇上还等着奴婢回话呢,奴婢就不打扰老大人了。”说着也不等杨溥应答,便转过身子,抬脚走出了杨府。 “我看这八成是王振的意思。”杨峥压低着声音冷哼了声道。 杨溥浅浅一笑,道:”谁的意思都不重要,老夫都的走不是!” “大人……?”杨峥喊了声。 杨溥摆了摆手道:“老夫知道你要说什么,这些都不重要了,老夫只想你记住一件事,莫要忘记你肩上担负的使命。” 杨峥道:“不敢忘。” 杨溥见他面露悲伤之色,忽的哈哈一笑,道:”你也用不着这幅模样,我看那王振一心把老夫当做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处之而后快,反而是把你这个平生最大的敌人放在了一旁,可见这人的眼光不长远,而今老夫离去,正好趁机掌握权势,咱们这么多年来的努力也算有了回报,你只需做好老夫嘱托的三件大事,这事儿便成了。”杨溥似是说过没玩,絮絮叨叨又嘱托了不少事,这才叹了声,道:“天色不早了,老夫该走了。” 不说还好,一说杨峥就忍不住流下眼泪来,往日人在的时候,倒没觉得如何的不舍,这人一走他才真正体会到有一位知心长辈给自己遮风挡雨的好处,再想起自己这几年看着做了不少惊天动地的大事,可哪一件事的背后不是杨士奇、杨荣、杨溥的呵护再先,若非如此,单凭自己的这一股蛮劲儿,怕是早就死上上百回了,可从今日起,他们要天各一方,彼此不再相见,遇到的大事也不再有任何的依靠与指点,不免感伤起来。 “哭什么劲儿,老夫还没到死的时候,你看老夫这身子板再活个十年八年也没什么问题,再者,老夫还想看看王振伏法时的样子呢?”杨溥安慰道。 杨峥道:“大哥放心,你一定能看得到的。” 杨溥哈哈一笑,道:“这个怕不好说。” 杨峥道:“一定会看得到的。” 杨溥看他神情坚决,不忍拂他的意,道:“这是自然!”顿了顿又嘱托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老夫虽不在了,可也算给你留了不少有用的人,马愉、曹鼐、陈循、苗衷、高谷都是治国之才,且为人品行也属难得,你只需好好团结他们,搞好内阁,不愁辅佐不了皇上,你也说了咱们的这位皇上并非是庸君,不过是为人有些糊涂而已,一旦有贤才辅佐倒也做得明君。“ 杨峥本有些担心,可见杨溥已做出了诸多安排,心头顿时安定了不少,二人又说了些皮外话儿,杨溥才长叹了声,道:“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不然,还指不定王振又生出什么幺蛾子来呢,老夫一把年纪,可经不起任何的折腾。” 杨峥知道他说的是大实话,以王振此时此刻的权势地位,当真要收拾一下杨溥还真没人敢说什么,即便是敢说,怕也作用不大。 “早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也好!”杨峥点了点道。 眼看着该说的都说了,杨峥说了些保重的话儿,便告辞出来了,一看他出来,门前等候多时的段誉立即迎了上来,道:“怎么样,老大人真的要走么?” 杨峥颔了颔首道:“不错。“ 段誉也不知从哪儿涌出几分感伤来,道:”都说做官好,我看这做官也没什么好的,皇上高兴了把你当忠臣,不高兴了还不如奸臣呢,你看三杨兢兢业业的为朝廷,为百姓干了四十年,可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太监,这人啊永远没有最好的,再好的忠臣也有皇帝不喜欢的时候,如其天天巴心巴肝的去读书考功名,还不如引刀自宫来得实在,我看那王振便是个实诚人,才狠下这份心来。” 杨峥苦笑了声,虽说他不太赞同段誉的这一番想法,但不否热他的话儿有几分道理,如今这世道做个读书人还真不如做个太监来得实在。 上了轿子,杨峥回望了一眼那熟悉的府邸,轻叹了声,便拉下了门轿帘,意兴阑珊的冲着轿夫道:“走吧。” 轿夫吆喝了声奋力将轿子抬起来,转身入了大街,街道繁花似锦,各种买卖,各种吃食很快淹没了他的这顶小轿,杨峥再回头看时,杨溥的府邸便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再也看不真切,可他一直这么看着,直到那府邸的影子再也看不到任何痕迹,才收回目光,自言自语的道:“杨峥,从今日起一切凡事都得靠自己了。” 轿子在内阁外停了下来,杨峥出了轿子,陈循等人立即迎了出来,彼此问了问杨溥的情况,杨峥也不藏私,将刚在杨溥府上的所见所闻都说了遍,诸人听说皇上还下了圣旨,给了赏赐,给了头衔,一颗提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彼此说了些祝福的话儿,便各自退回了值房办公了。 如今的内阁杨溥一走算是群龙无首,按照规矩杨峥入阁最早,能力也是最强,而且这事儿早在宣宗时就多有传言,算是内阁首辅了,可宫中也没了什么旨意,也就没人当一回事儿了,况且内阁首辅与次辅的地位身份可大不相同,能入阁的那个都是胸怀经世之才,那个不想位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实现自己心头的报复,所以,首辅的位置是人人都有窥视之意,高谷等人甚至想着去宫中走动走动,只是怕动静太大,引起不好的影响,才耐着性子没动静。 对此杨峥心知肚明,所以从昨日杨溥退出内阁,他看似风轻云淡,实则也在等宫中的圣旨,只不过面上神情谁也看不出而已。 刚落了座,门外就传来了动静,动静起先不大,可不大一会儿功夫,脚步声,喧嚣声竟不小,不等杨峥询问个明白,就听得一个太监冲了进来,道:”诸位大人,王公公来了。” 那太监话音未落,就见一道红影一闪走了进来,杨峥尚未看清楚来人模样,那人竟朝自己走了过来,不等他说话,那人便笑着道:“诸位大人可好?” 一听声音杨峥便知来人是王振无疑了,宫里做太监,地位再高,权势再大,入了内阁面对一帮内阁大臣,气势总要弱一些,这倒不是说内阁的诸位大人个个都是凶神恶煞之徒,而是性子释然,内阁作为大明权势的中枢,那个不是板着脸,一脸的肃然,加上这些做内阁大臣的,位高权重,浑身上下自带一股萧杀之气,这些太监自是怕,所以内阁的大门,平日里极少有太监进来,最先进入内阁说起来还是王振。 那时候张太后垂拱而治,三杨忠心秉政。由于他们都是前朝元老,威望很高,王振自知难与匹敌,还不敢放肆,只好采取两面派手法,等待时机,再行窃权。为此,他对张太后和三杨百般殷勤,毕恭毕敬,极尽谄媚之能事,以讨得他(她)们的好感。一次,英宗朱祁镇与小宦官在宫廷内击球玩耍,被王振看见了。第二天,王振故意当着三杨等人的面,向英宗跪奏说:“先皇帝为了球子,差点误了天下,陛下今天复踵其好,是想把国家社稷引到哪里去!”装出一副忠心耿耿、十分关心国家前途命运的样子。三杨听了,深受感动,慨叹地说:“宦官当中也有这样的人啊!”王振每次到内阁去传达皇帝的旨意,都装得十分恭敬和小心的样子,总是站在门外,不入阁内,深深感动了三杨,后来,王振再来传旨时,三杨打破惯例,特把王振请到屋内就坐。这规矩一打破,就再也没有收回来。 随着张太后的退出,杨士奇的离去,杨荣病故、王振在权势上一日高过一日,入内阁自没了往日的小心在意,此时他的撇了一眼四周,大大咧咧的在一张长椅上落了座,对杨峥等人道:“皇上让咱家来问问诸位大人,老杨大人致仕已成了定居,他老人家走后的位子谁来接,尔等都是朝廷栋梁之才,任是谁坐了这位置那也是让人放心的,可大明的天下可不光光是放心便可的,先祖的基业,百姓的安康、边疆的安定,可都是让人操心的事儿,一旦处理不好,坏了祖宗基业不说,还害了天下百姓,所以皇上才好生犹豫,特意让咱家来问问诸位大人的意思,给大明挑个合适的。” 杨峥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谁也没说话。 “堂堂内阁首辅,还需要一个太监来指手画脚么?”诸官儿明明是这个心思,偏生谁也没说话。 一阵沉默后,陈循道:“这是大事,还请公公容我商议商议才好。” 其他官儿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王振脸上挂着笑容,听了陈循这话儿将双手轻轻拍打了一下,道:“应该的,应该的。”说完便站了起来,转身便要走,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的又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了杨峥的脸上看了看,道:“杨大人……?” 杨峥牵动了一下身子,道:“王公公。” 王振脸上的笑容比起先前越发随和,但一双眼睛却是死死地盯着杨峥的脸,一字一字儿的道:“今日一早皇上还特意交代咱家,若是见着大人了,就给他问一问,对这个首辅,大人可有心思坐一坐?” 杨峥迎着王振的目光沉默了片刻才展颜一笑,道:“皇上说笑了,下官这点本事做一个尚书尚且可以凑合,做首辅可就差得太多了。” 王振道:“杨大人说笑了,谁不知我朝能开疆拓土都是大人的功勋,以咱家看以大人之才做这个首辅绰绰有余。” 杨峥摇了摇头道:”公公还不清楚那些事儿么,要说是功勋那也是咱大明将士的功勋不是,下官充其量只是运气好点,捡了个便宜而已。“ 王振看着杨峥沉吟了一会儿,问道:“这么说来,杨大人是不想做个首辅了。” 杨峥的头如小鸡啄米一般点了起来,道:“非但不做,就连想都没想。” 王振哈哈一笑,道:“圣人曰,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杨大人就不想来个修身治国平天下?” 杨峥哈哈大笑,道:“这是读书人的理想,我大字不认识几个,还谈什么修身治国平天下?” 王振同样哈哈大笑道:“好一个不是读书人。”说完,目光在杨峥脸上狠很剐了一眼,转身离去了。 看着王振离去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杨峥才种种吐了口气,此时虽是寒冬腊月,但他仍旧感到一阵燥热,后背不知何时被汗水湿透了大半,此时被外面的冷风一吹,忍不住浑身一颤。 前脚刚入值班房,陈循后脚就走了进来,也不与杨峥客套,一屁股就坐在了杨峥平日里斜躺的八仙椅上,自斟自饮的喝了一杯茶汤,才道:“你为何不做这首辅?”不等杨峥说话,他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杨阁老这一走,剩下的就是我们七个人,能做首辅的却只有你一个,马愉、曹鼐、苗衷、高谷虽有相才,却没有威望,就是皇上让他们做也未必敢坐上这个位置,所以内阁与你抢首辅的只有一个徐唏而已,此人是王振的人,非但威望全无、名声扫地,单说他的那份才情怕也做不了这个首辅,老大人退下来的位置,你既用不着抢,也不用担心旁人妒忌,为何就不能做了。” 2872章:从来忠信任风涛 杨峥目光如刀,盯着陈循看了片刻,低声道:“依陈大人之见,你觉得今日的皇上信咱们多一些还是信王振多一些?” 陈循苦笑了声,道:“这还用说,王振一手将小皇帝带大,这二人明为主仆,实则是父子,单说信任,只怕我们这些内阁大臣都算上,都不及王振了,若非如此,他一个太监何以能骑到咱们的头上来。” “那不就结了。”杨峥淡淡的道。 陈循一愣,很快便明白了杨峥的用意,低声道:“大人是说,皇上选人是假,真正选人的是王振。” 杨峥道:“不错,皇上性子温和,与政事上并无多大的热情,这两年大小事务差不多交给内阁与司礼监了,王振便是看出了这一点,才费尽心思将老大人赶出内阁了。目的不言而喻了,这事儿反过来想,若我是王振,隐忍了将近二十年,才拥有了这一切,自是舍不得放弃,可内阁与司礼监是死对头,太祖的规矩,文人的鄙视,那个都足以限制他的掌权,在没有达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势地位之前,他绝不会容忍内阁再出现一个精明强干的首辅,否则他隐忍二十年又有何意义呢?” 陈循点了点头道:“这样说来,今日这番对话实则是王振来考察。” 杨峥道:“不错!”顿了顿道:“这事儿也怪我,怪我早年太过锋芒毕露,以至于王振对我处处怀有敌意,不是我自大,自我入阁他处处对我提防,若非老大人处处指点,我怕是早就被王振寻了由头赶出了朝堂了,今日的王振可谓是位高权重,可谁都看得出内阁是阻碍他把持朝政的第一关,能否拿下内阁实现起野心的第一步,他当然希望一个无能的人来做这个首辅。一个人有没有野心,平日里的自是看不出,唯有在权势这把大火里才能露出真章来,首辅与次辅权势相差不小,那个入阁的官儿不想当上首辅青史留名,我不想并非我真的不想,不过是以退为进而已。” 陈循摸了一把头上的冷汗道:“不怕告诉你,你先前的话儿可真把我吓了一大跳,自老杨大人走后,咱们这内阁就处处被司礼监压制着,早就希望有个能力出众的人来领着我们好好干一场了,我想来想去你便是最佳的人选。” 杨峥道:“说笑了,这内阁里的人,那个都足以当这个内阁首辅,就说陈大人你吧,满腹经纶,又好为排难解纷,在士林之中威望不小,坐上首辅的位置那还不是一呼百应。” 陈循哈哈一笑道:“大人就不要说笑了,我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下官有些才情是不假,做个太平首辅倒也能胜任,可今日朝堂大人还不清楚么,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是危机四伏,必须要一个敢作敢为又有良策的人担当,卑职自问不是这个人,所以也就争了,反观大人,论眼光、手段无疑是首辅的最佳人选,况且大人应对外来的危机也高人一等,你不做这个首辅还能有谁做呢?“ 杨峥苦笑了声,道:“诸位高看了。” 陈循正色道:“是不是高看,日后便知分晓了。” 两人又说了一番话儿便各自去了,有了对杨峥的一番认知,以及王振一番别有用心的用意,陈循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六个人一番举荐下来,竟是统一口径让徐唏来做个首辅,其次是马愉、陈循、苗衷、高谷,而呼声最高的杨峥却排名最末,事情虽出乎百官的意料之外,但事已至此旁人也插不上话,名单经过陈循之手,当日便送入了宫内。 司礼监,一灯如豆。 王振眯着双眼斜靠在一张太师椅上,显得心事重重。 一旁的曹吉祥则低着头看刚刚从通政司送来的名单,明明只有六个名字,他竟看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 “对这事儿你怎么看?“王振缓缓睁开双眼,看了一眼被曹吉祥放在桌上的名单问道。 曹吉祥道:“事儿倒也在情理之中,那杨峥早些年倒也是个人物,下西洋、定安南、整治苏州、安顿北方,这天下似没有他搞不定的事情,可从新皇帝登基后他整个人仿佛就毫无用处了,整日的留恋风月之地,碰上了事儿也是唯唯诺诺,毫无作为,我看他八成是江郎才尽了。亏得祖宗还对他小心翼翼的提防。” 王振不置可否。 曹吉祥见王振没有啃声,继续说道:“以奴婢看,这姓杨的既在末尾,索性不理会他便是。徐唏是咱们的人,若他能做了这内阁首辅与祖宗一内一外,这天下还不是祖宗说了算。“ 王振依旧没有言语,唯独眉宇间拧起来的川字又深了几分,一双越发让人捉摸不透的眼光重新在那名单上扫了一眼,这才轻叹了声,他读书虽不多,但很早就知道才华须藏是处世的原则,假如你锋芒毕露炫耀才能,不但会招来旁人的嫉恨,也会让人认为你是一个轻浮或者持才自傲的人,但是每个人都要发挥自己的长处,在这个朝堂里,每个人都要发挥自己的才干,但是要有一个度,发挥才干的时机一定要把握好,在一个充满猜忌的环境中,必须记住树大招风的道理,那些小人明面上比不过你却会在背后阴你!所谓“邦无道则隐,邦有道归现”,隐藏自己也是一种竞争方式,避免遭到枪打出头鸟!名单上的杨峥看似如曹吉祥所说江郎才尽,但他心头清楚,这个人宛如一个未知的生物,不到最后一刻你绝不会知道他想些什么,做些什么,昔日的那些对手,黎利,苏州的富商、北方的也先、算上汉王就是被杨峥这种毫无章法的路数给打败了,如今轮到自己了,让他如何放下心来。” “他若真是江郎才尽了倒也罢了咱家怕的是……?”王振喃喃道。 ”祖宗是说他先前的种种都是韬光养晦?”曹吉祥一脸惊愕的问。 王振道:“黎利,苏州的富商、北方的也先、算上汉王这些人可都是当世之雄,都败在了他的手中,这样的人还能是庸才么,再者,以杨士奇如此孤傲的性子,满朝文武百官能入他法眼的能有几个,杨峥若非有经世之才,这么多年来杨士奇岂可处处维护,处处帮衬?” 曹吉祥道:“如此说来,这杨峥只怕还真如祖宗所说。” ”只可惜这等人才竟不为咱家所用,若有他来帮着咱家,咱家还用得着这般缩手缩脚么?”王振一脸感慨的道。 曹吉祥还从没见过王振对一个人如此渴望,不免有几分醋意,道:“那杨峥有才华是不假,可那骨子里未必看得起咱们,就算勉强来了,怕也是不满多余帮衬了。” 王振淡淡一笑,道:“你这话儿可就错了,要说这朝堂之上最看得起咱们的还就真是这位杨大人,咱家刚入宫那会儿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太监,而杨大人已是朝堂的四品官了,先帝爷跟前的红人,可他到了哪儿对咱们这般太监客客气气的,便是寻常官儿说上咱们两句,杨大人也是帮着咱们的,咱家奉命置办内书堂,第一个来授课的可就是他。”想起往日与杨峥的种种,王振眼里满是感激。 “只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啊?”王振感慨了一声,眼里光芒一闪。 曹吉祥一看王振目光含有杀气,便知他的心意,目光在名单上看了看,讨好的道:“祖宗既看出了姓杨的用意,何不趁机弄走他?这名单上他可是排在最末尾,看得出此人也并不得人心,咱们就算弄点手段,旁人也不会说闲话,只要姓杨的做不成这个首辅,便是留在了内阁又能如何?” 王振道:“咱家何尝不想?只可惜,这事儿怕是由不得咱家了。” ”祖宗这话是何意,如今的朝堂还不是祖宗说了算,就连皇上的话儿都不如祖宗话好用,如何就决定不了一个内阁首辅?”曹吉祥一脸的不相信,在他看来没了太皇太后的阻扰,没了杨溥的处处牵绊,王振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其权势足以做任何事,包括任命内阁首辅。 王振苦笑了声道:“还能有何意,这事儿皇上参与了。” 曹吉祥微微一愕,似没想到这一点,呆呆看着王振,既迟迟没有说话。 王振道:”咱们的这位皇上性子是柔弱不假,对咱家的情谊那也是真的,可这并不表示什么也不管,这天下说到底还是他朱家的,就算小事上任由咱家胡来,一旦碰上了大是大非的事儿,可从来是不让咱家插手的,这次咱们弄走杨溥,看似是大获全胜,其实还是有所疏忽的,先前小皇帝不满杨溥,百官不满杨溥,双方你来我往斗得你死活我,可杨溥一走百官,皇上难免回过味儿来了,这件事如果没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事情未必会发生,况且抛开其他因素不说,单说杨溥的离去谁获利最大,只要稍微想一下就不难想出其中的奥妙了,咱们的小皇帝可不傻,不过才几年的功夫,三杨走的走,死的死,没点想法才怪呢?” 王振所说曹吉祥倒能理解,随着杨溥的离去,朝堂算是恢复了平静,可平静下的是百官对这事儿的反思,外面的那些官儿越来越发现,自己是被人利用了,而是是最不愿意承认的司礼监,尽管这事儿没有任何的证据,但明面上的事,其实用不着证据,就说杨溥走后谁的利益最大,司礼监就洗脱不了这个嫌疑。 ”怕什么,没影儿的事,百官也说不出什么来,况且这名单可不是咱们选的,选谁那也是皇上的事儿?”曹吉祥道。 王振叹了声道:“问题的关键就在这儿,咱家也不知这两日姓杨的给皇上灌了什么迷魂汤,已经渐渐把杨峥忘记的皇上,竟念起姓杨的好来,每每对旁人问起,还刻意寻来了昔日杨峥授课的书本来,这说明什么?“ ”简在帝心!”曹吉祥道。 王振道:“不错,咱们司礼监看着风光,可做任何事都离不开皇上,换句话说咱们是拿着皇上这种龙皮充大尾巴郎而已,百官怕的并非是我们而是我们身后的皇上而已,一旦咱们没了皇上的支持,朝堂之上根本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所以简在帝心才是咱们最最紧要的事。”顿了顿王振继续道:“皇上既对姓杨的念念不忘,哪怕咱们明知这个人将来会成为咱们最强劲的对手,咱们也只能咬着牙接受。” 曹吉祥似心有不甘,好不容易赶走一个杨溥,又捧上一个杨峥,偏生还不好对付,换成是谁心头都接受不了。 “若是咱们不答应会如何?” “以皇上对杨峥的满意度来看,杨溥走后,小皇帝是铁了心让姓杨的接这个首辅了,咱们若执意不答应除了与皇上决裂自绝生路之外,别无他法。”王振一字一字的道 曹吉祥还是不服,埋怨道:”难不成咱们忙活了大半天,就是便宜姓杨的?” 王振忽的冷笑了声,道:”吉祥你也太小看咱家了,咱家岂是那种为他人做嫁衣的人。” 曹吉祥双眼一亮,道:”莫非祖宗已有了应对之策?” 王振神秘的一笑,道:“对策算不上,不过可以看看他是否老实罢了。” “祖宗的意思奴婢有些不明白?”曹吉祥一脸茫然的道。 王振倒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眯着的双眼猛地一阵,气势上竟比起先前大有不同,冷冷的道:“咱家问你一个人若是什么事情都做不得主,这官儿可还有用?” ”祖宗是说架空姓杨的?”曹吉祥迟疑的道。 王振道:“不错。你别看内阁权势不小,那是来自宫里的权势,说得好听点,他们内阁与咱们的司礼监并没有不同,靠的都是皇上,没了皇上的支持,内阁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五品官而已?” 2873章:男儿有求安得闲 王振道:“不错。你别看内阁权势不小,那是来自宫里的权势,说得好听点,他们内阁与咱们的司礼监并没有不同,靠的都是皇上,没了皇上的支持,内阁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五品官而已?” 曹吉祥道:”话虽如此,可内阁经过永乐、洪熙、宣德三年的发展,三杨努力打造出来的内阁局面俨然有昔日宰相之威,就是权势上除了兵权之外,与宰相没多大的分别,再说外面的这些官儿,别看平时骂内阁骂得厉害,好像与内阁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可骨子里还是以内阁为首,就是六部也都是这个心思,想要架空只怕?” 王振道:“咱家知道你担心什么,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咱家敢这么做,当然有咱家的用意?” 曹吉祥知道王振一向很有主意,看他模样,便知道这事儿他已有了计较,所以没再继续问下去。 王振大概也不想让曹吉祥知道的意思,两人没再继续就杨峥做首辅这话儿谈下去,话题转移到其它的琐事上,比如今年年初,英宗谕户部臣:各处逃民先因水旱窘于衣食,又为官府科敛太甚,不得已流移外境,朝廷屡下诏原宥其罪愆,命其听令报籍。近闻有司虑有逃民迁徙无常,遗下税役,使平民受牵累,不容其报籍。其中有愿回原籍者,又以久离土著,恒产无存,公私逋负缠结,不能容身,以致辗转流徙,安养无由。你们户部立即榜谕天下,限半年之内,愿报籍之逃民悉听其报籍,务必安插得当,仍免役三年。愿复业者,官记其名,秋成遣之,如例优恤,公私逋负悉令免除。军匠囚徒在逃者,首先免其罪,罪重者奏闻末减。若辗转观望,不顺招抚者,可以发遣充军。军匠囚徒不自首者,远边充军。有窝藏者,连罪不宥。这事儿看着是英宗的主意,实则是出自王振,王振这么做并非他安了好心,也并对他户部有什么好感,实则是给百官看看他的态度,意思很明显那便是他这个司礼监秉笔太监做的也是正经事。这事儿经过一干亲信的渲染,便是地方上也知道京城的司礼监里住了一个能做事,做大事的公公。 对此王振很满意,偶尔总会在一干人等提起几句,下面的人自是加以吹捧,一时之间王振就好比那庙宇里供奉的菩萨,来往司礼监的人少不了要吹捧几句。此时此刻,王振就这事儿与曹吉祥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儿,眼看天黑便各自去了。 比起百官对司礼监王振的吹捧,百官对内阁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从杨溥离开,关于谁做内阁首辅一直争斗不休,这个说陈循稳健,一心为民,当为首辅,那个说杨峥能力强,有魄力该当首辅,更多的人则说马大人是当世状元,满腹经纶最是首辅人选,除此之外王振的人也没少活动,一时之间内阁的气氛倒也变得紧张,六人白日里表面客客气气的,私底下却是小心翼翼的,对宫中的任命小心期盼。 圣旨是三月初下达了,小皇帝似有意让百官期待的意思,将这事儿整整拖了一个多月才昭告天下。 这一日早朝,皇上早早坐在金銮殿接受百官的朝拜,按照规矩但凡在京城四品的官儿都可以进入金銮殿,然后登阶循廊分班侍立,按部奏事,至于那些不够品级的官儿,倒不是说他们不来,而是没资格进入金銮殿而已,只能在外面等候,遇到传话的自是有人外来通报,领着某某官儿进去。 按说这种早朝的习惯已经延续了将近百年,外面的这些官儿早已习惯才是,但今日毕竟不同往日,从进来的时候,不少官儿就听闻今日是皇上决策内阁首辅的日子,所以比起平日,百官总要关注一些,关注的人多了气氛也就热闹不少,因此比起往日的压抑肃然的气氛相比,今日的早朝就显的情况,不少官儿甚至大着胆子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这样一来少不了引起了外面纠正礼仪官儿的不满,碰上实在不知趣的官儿免不了呵斥几句,记录在安。 可即便如此,低头交谈的官儿还是不少。 杨峥等人早早就站在了金銮殿,身为次辅他入阁最早,地位也是最高,在朝廷没有任命为新任首辅之前,他这个次辅只能站在百官的前面,充当文官的领袖,这样的举动有赞同的,自然也有反对的,只是面子上谁也不敢大声说吧了。 对此杨峥心知肚明,这世上没有人能做到人人都交口称赞的,普通人都不能如此,更别说当朝次辅了。 尽管如此,但此时此刻,他也有些紧张,因为更进一步,他与小皇帝可谓是近在咫尺,两人彼此看了一眼,却是谁也没说话,杨峥发现今日的小皇帝早已不是七年前的那个羞涩的孩子,就在去年,他完成了一个男孩到男人的转变,无论是气度上还是言谈举止上都比往日要多了几分沉稳,不知是人长大了都是这般还是这个小皇帝已经开始告别了孩童,总之在这一刻,杨峥对眼前的这个本十分熟稔的孩子,忽的生出几分陌生感来,他相信这样的感觉不管是他,就是左右的官儿也如此,堂上交头接耳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慢慢听了下来。 小皇帝似很满意这种效果,眉宇间透着几分喜色,他的目光一一在百官的脸上扫过,似想从百官的眼里看到什么,竟在每个官儿的脸上逗留的功夫比起往日长了许多,百官还是头一次被皇帝如此观察,不由得收拾了心神,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大殿因小皇帝日益成熟的目光,变得无比的冷清。就连平日里最无所顾忌的官儿,此时此刻也停止了小声说话。 小皇帝看了许久,才收回了目光,才对身旁的太监道:“开始吧?” 那太监应了声,从左侧的屏风后走到前台来,目视百官高深喊道:“杨先生上前接旨。” 太监的声音尖锐而悠长,在这样的空旷的大殿里就越发显示他的好处,不管是站在角落里还是站在殿外的官儿,哪怕是巡视的纠察官儿,门外的侍卫都可听得清清楚楚。 不待那太监把话儿喊完,无论是内堂的还是站在外面的官儿纷纷抬起了目光,内堂的官儿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杨峥的脸上,而外面的官儿则是纷纷抬头看向大殿,寻找杨峥的身影。 尽管做了这么多年的官儿,见识了不少大场面,但如此被百官的目光注视的场景还是头一次,杨峥难免紧张,竟忘记了上前。 那太监见话儿说完,仍没见人上前,不免冷了一下,左右看了一下冲着杨峥又大声喊道:“杨先生,快上前接旨。” 杨峥这才如大梦初醒回过神来,走上前膝行向前,口中说道:“臣杨峥接旨。” 那太监嗯了声,在杨峥的脸上看了看,似在确认跪在地上是不是真人,待看清楚了杨峥的脸面,才冲着他颔了颔首,缓缓吧黄绫卷轴圣旨展开,略一停顿后便高声念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君虚中以求治,实赖股肱之任臣;拜手以陈谟,必恃学力之精。尔杨峥学贯经史,才通世务,属文切事,搜罗尽古今之秘,陈善有据,赓歌佐社稷之光。兹以考绩,特授尔为内阁首辅,望尔克忠报国守信全身,嘉乃丕绩,以洽朕意。钦哉。” 那太监将圣旨读完便在百官瞩目葵葵之下,将手中的圣旨递给了杨峥。 杨峥好生接过放在心怀,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但却告知着在场的所有人,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从今日起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内阁首辅。 虽说对这事儿早有准备,但圣旨当真落在了自己手中的那一刻,杨峥还是有些迟疑,直到那太监低声道:“杨大人还不快快谢恩。” 杨峥这才过神来,目光落在小皇帝的脸上,见这个端坐在龙椅上的孩子冲着自己颔了颔首,他才感觉这一切的真实,不由得用力捏了捏手中的圣旨。 ”微臣谢过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皇帝点了点头,略显粗矿的声音从龙椅上缓缓飘了出来:“尔乃朕顾命之臣,才干卓绝,往尔今后用心办事,莫要辜负了朕对先生的期望。” “微臣定不负皇上信任。”杨峥沉声道。 小皇帝嗯了声,便不再多言。 站在一旁等候的太监似早就知道皇上要干什么,重新走到前方尖的声音喊道:“无事退朝。”说完不等百官行三拜九叩之理,拥簇着小皇帝去了。 偌大的大殿立即变得热闹起来,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不管往日有多大的矛盾的,彼此看不顺眼的,此时此刻都拥簇了过来说着恭维的话儿,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一个地方不要脸,那一定是官场,这里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有的只是实实在在的利益,你高升了我恭喜你,拥护你,你落魄了对不起我能做的除了离开,必要的时候还要踹一脚。 对此杨峥再清楚不过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坦然的面对了这一切,也许这就是成熟。 子路曾说:“如果卫国的君主等待您去执政,您首先要做的是什麼?”孔子说:“一定是纠正名分呀!”子路说:“是这样的吗?你太迂腐了,纠正名分有什麼用?”孔子说:“你太粗野了!君子对於不懂的事情,一般都采取保留意见。名分不正当,说话就不合理;说话不合理,事情就办不成。事情办不成,法律就不能深入人心;法律不能深入人心,刑罚就不会公正;刑罚不公正,则百姓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所以大臣做事必须说得通、说话必须行得通。大臣说话,绝不随便、马虎。这便是圣人倡导的官场典范,名不正言不顺,尽管杨峥自知自己肩膀上担负着重任逼迫他做好这个首辅,可在圣旨没下达之前,在这一切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尽管他背负的责任再多再大,那也只是责任,永远没有实现的可能,内阁与次辅看着相差一星半点,但身为局中人的他心知肚明,这里面绝不是字面上的一星半点,也不是品级上的一星半点,是真正权势上的差距,若不能做到名正言顺,一切都是空谈。 尽管对此他信心满满,可事情没敲定之前,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这一个月来光是钱皇后哪儿他都让人送了不少好话,当然这些不过是春风细雨,踏雪无痕了,其中进展如何不为外人知了,但带来的结果却是实实在在的。 看着百官肃然起敬的眼神,手中黄灿灿的圣旨,压在心头多日的焦虑一扫而空。 他深深地松了一口气,若不是顾忌自己这里是大明的金銮殿,他恨不得大吼几声才好。他当然不会这么做,不说这与自己眼下的身份不合,就说眼前百来双目光的注视下,只要这么大吼了一声,他有上百个理由相信,明日一早皇上的龙案上的奏章绝不会少于上千道。所以他能做的只是谦虚的冲着百官温和的笑一笑,尽量让自己表现得风轻云淡,虚怀若谷,宛如世外高人。 “行了,别端着了,不就是个首辅么,又不是一个王爷,别弄得自己跟世外高人似的?”待百官走了一直逗留的陈循才凑了上来打趣道。 杨峥道:“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怕人说我贪恋官位么?” 对于陈循,杨峥从心底感到信任,这次若非他从中周旋,钱皇后哪儿固然能起到枕头风的作用,但百官的态度,内阁的态度也是十分的重要,所谓天时地利人和,没了人和,纵然是小皇帝一心一意将首辅的帽子给了自己,怕也会引起不少波澜。 2874章:留连光景惜朱颜 “要我说啊你就是矫情,你去问问外面的那些官儿那个不想做首辅,可也没见你他们与这样吧,明明高兴的事儿非得板着一张脸,明明才四十年的年纪非但弄出一副七老八十的面容,这是给谁看?”陈循没有停下的意思。 杨峥面上一热,打着哈哈道:“我也想年轻,我不想板着脸,这不是被迫无奈么?” 陈循撇了他一眼,道:“你这人啊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太端了?大明的地厚着呢,摔不死你。” 杨峥道:“就是摔不死我才着急啊,若真摔死了,用不着去理会那么多的操心事了。” 陈循哈哈一笑道:“那可不成,你死了倒是解脱了,可咱们这些同僚,天下的这些百姓,还有那些等待的老大人你如何给他们交代,你啊既不能死,也不能端着。” 杨峥哈哈道:“所以我才苦恼啊。” 陈循道:“行了,别困恼了,今日是你高升的日子,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请你喝上一顿酒,算是恭贺了。” 杨峥道:“求之不得。” 棋盘胡同,一座临街的小酒馆。 两个褪去了官袍的男人临窗而坐,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每个人的脚步、神态、言谈举止是那么的从容淡定,配上四周高低起伏的亭台楼阁,若是落在了画家的陛下,无疑又是一副《清明上河图》了。 杨峥想着前世西班牙奥斯定会修道士马丁?德?拉达的名著《中国札记》的记载,在这个大国,……,人们食品丰富,讲究穿着,家里陈设华丽,尤其是,他们努力工作劳动,是大商人和买卖人,所有这些人,连同上述国土的肥沃,使它可以正当地被称做全世界最富饶的国家” “这个国家各地都有大量的糖,这是糖价奇贱地原因。……有丰富地蜜,因为他们喜欢养蜂,连蜡都十分便宜:产量大到你可以装船,甚至船队”. “他们产大量的丝,质量优等,色彩完美,大大超过格拉纳达地丝,是该国地一项最大宗的贸易”. “那里生产的绒、绸、缎及别的织品,价钱那样贱,说来令人惊异。特别跟已知的西班牙和意大利的价钱相比。他们在那里不是按照尺码出售丝绸以及其他任何织品,哪怕是麻布,而是按照重量,因此没有欺诈。 “在该国有许多河流,人们种植稻米,这是全国人的普通食物和粮食。……他们收获如此之多,以至在米价最贵的时候,你用一个里亚尔钱币可购买一法捏格.“ “在不宜耕种的山地,有大量的松树,比你通常在西班牙发现的更大更味美的坚果。在这些树之间,他们种玉米,这些墨西哥和秘鲁印第安人一般的食物。总之他们不留下一尺未种植的土地,……你几乎在全国看不到任何荒地或无收获的地方 “所有田园都景色美丽,并且散发异香,因为有许多各种香花,它也点缀着种植在江河溪流畔的绿村,那里有很多河流。那儿种植果园和园林,有很欢快的宴乐厅事,他们常去休息和逃避心情的烦恼。老爷门,也就是绅士们,常种植大片林木和密临,里面养有野猪,羊,野兔,兔子以及其他各种野兽,用他们的皮制成上佳的皮毛”。 还有那个不知名的外国人写的赞美之言,“南京城……我认为它是全国最大最好的城市,优良的建筑,宽大的街道,风度优雅的百姓,以及丰富优良的种种物品。它有令人惊羡的游乐场所,境内人口众多,……各处能遇到拥挤的人群,街道难以通行。此外,无数的宫殿、庙宇、楼塔以及桥梁,使城市显得非常壮丽。” “明国人天生好经商,不仅从一省到另一省做买卖,获得大利,甚至也在同一城市做生意。商店里有的东西,街上几乎都有售卖。……富有的商人信用良好,很守时(葡人多年的经验证明了这点)”。 “明国人爽快的赞颂邻国的任何德行,勇敢的自承不如,而其他国家的人,除了自己国家的东西以外,不喜欢别的东西。明国人看见来自欧洲的产品,即使并不精巧,仍然发出一声赞叹。……” 那时的他总觉得这是这帮传教士的美化之言,又或者是故意夸大其词,直到自己在这个时代切切实实的生活了将近二十年才真正到那些外国人说看所想都是那么的真实,从内心深处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极好的时代,唯一缺陷的是他这个新任的首辅不知能不能有这个能力让这幅美好的画卷能更完美一些,更持久一些。 坐在他对面的陈循则没想那么多,这样的景象已经看了将近三十年,没什么新鲜感,要说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百姓脸上的笑容,以及那些商人脚下的步伐,身上的衣衫鲜艳了些,而那些来自西洋各国的生意人神态要更安详了一些,不再是宣德八年初来时那副土豹子模样,让人哭笑不得不说,还十分的厌恶,如今的这帮西洋人经过大明圣人典籍的熏陶非但能说上一口的流利的官话,对于大明的风土人情也知之甚深,最最让他满意的是这帮西洋人都不是吝啬之人,自家的好东西也一股脑的全都带来了比如京城不少达官贵人夏日吃的凉瓜,这种果味甘苦的瓜果竟是一个宝贝,吃起来不咋样,可有一种“不传己苦与他物”的品质,就是与任何菜如鱼、肉等同炒同煮,绝不会把苦味传给对方,非但是京城的官员习惯,就是寻常百姓也喜欢吃,最难得可贵的是这东西好种植,解出来的果实还不少,所以寻常百姓家也吃得起,当然了除了吃食外,最重要的还是西洋的各种典籍,这些东西未必比得上咱们的四书五经,但其中也不乏一些好东西,比如天文仪器、数学用具、度量衡、医学用具、武备器械、生活用具、钟表这些咱们大明没有的东西,这些东西大明未必造得出来,只是不屑做而已,他们的骨子里还是沉浸在读书,科举,做官,而这些实实在在对百姓对朝廷有利的东西,却无人例会,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悲哀,身为读书人他当然知道其中的利害,所以这些年他对杨峥引用西洋人,通过这帮西洋商人将西洋的好东西引入大明是心生好感的,在他看来一个强大而繁荣的王朝,就该有大唐的气度才行。 店家老板是一对上了年纪的主妇,男人掌勺,女人做店家小二,京城的女人自不是乡下的女子可比,尽管只是一个平常的老妪也是有些见识的,见杨、陈二人年纪一大半,却又是一身读书人打扮,不免心生敬意,利索的送上了几盘小菜,一壶青酒便退了出。 菜烧的并不好,但胜在菜肴实在,所以平日里倒也有些人来。但多数是四处揽工的百姓和一些走街窜巷的商贩,似杨、陈这样的读书人少之又少,所以老板也不敢上前答话,更不敢上前陪酒。 杨峥与陈循也乐得清净,对此也没要求。况且两人也实在有些话儿要说,总不能堆着一个一无所知的百姓说不是。 没有吃菜,两人一人一杯酒下了肚子,脸上便升起了红润,也不知是酒汤的作用,还是气氛释然,两人开始纷纷收回了目光,心思仿佛也从某种神游之中被拉车了回来。 陈循叹了口气道:“本朝自洪武十五年太祖皇帝仿照宋朝制度,设置华盖殿、武英殿、文渊阁、东阁诸大学士打造了内阁到今日算起来也将近百年了,百年来经过无数的大臣努力,内阁的权势是一日一日比一日大,地位也是一日比一日高,到今日全国大大小小的奏章,甚至老百姓给皇帝提出的建议,都由通政使司汇总,司礼监呈报皇帝过目,再交到内阁,内阁负责草拟处理意见,再由司礼监把意见呈报皇上批准,最后由六科校对下发。内阁权势进一步增大,所以天下人才说内阁首辅是昔日的宰相,可细细想来从永乐年的解缙起,到你我这一任上,前前后后的人人数也差不多将近二十了吧,可谁敢说自己是真正的宰相呢?” “三杨该算吧?”杨峥有一搭没一搭的道。 陈循一笑道,三杨虽然身居内阁,其头衔均以尚书为尊,所以六部承奉意旨,看着是有了,可你我都是局中人,这里头的分量最清楚不过了,咱们的大明的内阁首辅是有宰相的名儿,却无宰相的权.这一点就算三杨也不例外。” “以你看怎么样的内阁首辅才算是宰相?”杨峥喝着酒汤吃着茴香豆缓缓问道。 陈循也丢了一颗茴香豆到自己的嘴里,慢慢咀嚼了一番也不知着急应答,待一口豆子全入了肚子才笑道:“这还用得着我说么,自古做宰相的那个不是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遂万物之宜;外镇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焉。” 杨峥一笑道:“这是前朝标准,到了本朝不是没有么,比起洪武爷时,内阁首辅已算是底线了,什么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遂万物之宜;外镇抚四夷诸侯,你想都不想要。” 陈循道:“我的那点才能自是做不了这些,不怕你笑话,我其实也没多大的野心,就是想学有所用罢了?至少对得起自己寒霜十年。” “你这个想法那个没有,不信你去问问满朝文武百官,那个当初入朝的时候不是想着学有所用,可到头来如何、那些贪官、庸官也不是一开始就是贪官庸官,而是在理想被现实扑灭后,才一门心思的做贪官做庸官了。”杨峥眯着双眼,喝着酒汤一脸享受的道。 陈循道:“话虽如此,可天下毕竟是好官肯做事的官儿多不是,比如你就是一位了。” “别,别别来这一套,我自己多大本事我心知肚明,充其量不过是不想辜负先帝的恩情而已,骨子里可没想做什么好事?“杨峥摆手道。 “你啊就别不承认,这些年你做的事儿我又不是没看到,不想做事你去什么安南,不想做是开海禁,不想做事你疏通吴淞江做什么,发展什么商业,还有北方的蒙古,翰林院,就连咱们的王爷你都没放过,便是今日,你依旧想做事否则也不会任由王振坏了祖宗规矩不闻不问吧?”陈循盯着杨峥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口吻好比一个洞悉一切的智者。 杨峥心头没由来的一动,要说前面的那些事儿也不算事儿,这十余年来早被京城的这帮说书的说了不下上千遍,他的那点英雄事迹,在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堂堂的内阁次辅知道这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并不奇怪,甚至可以说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对于后面的一番话,还是让他惊的一身冷汗来,要知道纵容王振这点事情,他可是从先帝爷驾崩到正统八年,整整八年都在布局,为此他舍弃了杨士奇,杨荣,甚至百官对他的信任,就连王振本人都差点把他的毫无作为看成了是识时务,却不想自己隐藏了多年的秘密,竟被人给看出来了,让他如何不惊。 “陈大人说笑了吧,杨某对王振之举可不是放着不管是力不从心而已。”冷静下来的杨峥顺着口吻道,尽管心头早已惊起了千层浪,面上却是风平浪静。 陈循微微一笑,面对着杨峥灼热的目光,一仰头将杯中的酒汤一饮而尽,吧唧吧唧了嘴巴,道:“你啊也不必如此这么看着我,陈某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知道什么是国家大义,阉宦之祸,历汉唐宋相寻无已,然未有如今日王振之举,身为朝廷之臣,食君之禄,却做不到忠君之事说来惭愧?唯一能做的只能寄托他人了,大人得老杨大人举荐,一路仗着敢做敢为为朝廷立下不少功勋,先是安南,跟着是海上、商业、东南沿海、北方蒙古,很显然是从外而内,如今我大明四海升平,商业发达,唯独内患一日重过一日,以大人之才,不可能坐视不理,然而,从正统初年始,王振多行不法之事坏祖宗法度,如正统五年兵科给事中王永和弹劾掌锦衣卫事指挥马顺怙宠骄恣,欺罔不法。没有得到批复,大人当年可是正儿八经的兵部尚书,却对此事不闻不问,这本身就让人奇怪。” 2875章:腰间仗剑斩愚夫 杨峥目光闪烁,道:“也许是忘了也说不定?” 陈循一笑,道:“或许,可就在同年八月,朝廷召山东提学佥事薛瑄为大理寺左少卿。最初,王振问大人:“我同乡中有谁可以大用?”大人举荐薛瑄,于是得到召见。薛瑄在抵达北京后,不拜见王振。王振跑到内阁中,问:“何不见薛少卿?”大人代为谢。王振知道李贤素与薛瑄,召至内阁下,令转达自己意思,且说王振经常问道。李贤在朝房与薛瑄见面,薛瑄说:“厚德亦为是言乎?拜爵公朝,谢恩私室,吾不为也。”久之王振知其意,不再追问。某日,东阁会议,公卿见王振皆拜,一人独立。王振知其是薛瑄。于是先揖礼,且告罪。然而自此王振更恨薛瑄了。这事儿大人可忘记了?” 不等杨峥答话,他继续说道:“同年十月,三殿工成,宴请百官。按照过往规矩,宦官虽宠,不得参与皇上庭宴。当日,皇上使人视看王振在做什麽。王振正大怒道:“周公辅成王,我独不可一坐乎!”英宗知道后,为之蹙然,于是命东华门开中门,听由王振出入。王振抵达后文缘故,其称“诏命也。”抵达门外,百官皆望风拜见,王振大悦。这事儿大人可记得?” 杨峥嘴巴张了张,还待说什么,却听得陈循道:“此后捆械户部尚书刘中敷,侍郎吴玺、陈瑺于长安门。当时京城乏草,御用牛马欲分给牧民间。言官劾其紊制,王振命逮捕。阅十六日后得释,以侍郎王佐署部事,此事大人可记得?” 杨峥脸上热了热,道:“自是记得!” 一听这话儿陈循顿时松了一口气,那张因喝了酒汤而涨得通红的脸,在这一刹那的功夫似变淡了不少,他喃喃道:“记得就好,记得就好。” 杨峥一时摸不透陈循说这么多的目的何在,又不好明着问,只好闭口不言。 好在陈循也没有让他说话的意思,道;“今日就你我两人,咱们也明人不说暗话,大人的心思这几年我的确看出了不少,若是我猜得不错,大人该是效仿太祖借用胡惟庸废除宰相之举吧?” 如果说杨峥先前是心头一跳,此时此刻整个人就好比落入了寒冷的冰窖之中,浑身冷得厉害。 “何以见得!” 陈循道:“谁都知道太监干政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维护祖宗法度成了眼下最炙手可热的资本,以你之才不可能看出这一点,但从你担任兵部尚书以来,何曾上个奏章,可曾说过什么,你可以说你不懂朝廷规矩,可你不懂三杨未必不懂,以三杨的老辣,他们早就看好你作为大明内阁的接班人,身为接班人不可能对你一点要求都没有,可这七年来,他们可曾都你说过什么,没有,先是杨士奇没说什么,跟着是杨荣,如今是杨溥了,如果说三杨倒也罢了,就连宫中的张皇太后也都一言不发了,这就让人怀疑了,若是我记着没错的话,当初王振刚刚露出一点干政的意思,太皇太后都动了杀心,可如今非但做了司礼监秉笔太监,还大着皇上的幌子干预兵马大事,这样的举动却引不起后宫的一点波澜,这就更让人奇怪,更让人感到可怕的是翰林院,哪里可都是天之骄子,如果你看不到,他们未必看不到,可这几年来他们同样选择了沉默,你不觉得这里面透着奇怪么,有时候沉默未必就是不说话,反而比说话更有用,以你之才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祖宗的规矩再好,也有打破的时候,一旦打破再想恢复就难上加难的,最好的结果就是彻底打破,彻底废除。一切从头再来,那么规矩还是规矩,我朝太祖定下种种规矩不会说不好,但他老人家未必能做到面面俱到,就说在太监干政上,他固然是定下了”太监不可干政,太监不可读书,不可结交外臣的铁律,可经不住后人做出更改,这还不是最紧要的,最大的漏洞在于满朝文武都有人监督,唯独对太监没有任何的约束,整个宫廷的宦官均由皇帝一人统率,外廷几百家大小衙门对宦官群体缺乏管辖权和监督权,甚至宦官犯法,都由内廷审判,皇帝裁决。能不能管好宦官,只能依靠皇帝一人。百官固然能上书,要求皇帝予以惩治,但实际上却没多大效果,能坏规矩的太监,那个不是跟着皇帝一起长大的,那个不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他们的话儿比起咱们外面的这些言官怕是更好用,就说前年御史韩讨上书“请诛乱政内臣王振”,皇帝没有采纳,反而更加重用这些宦官,却将韩讨给罢免了,皇上信任太监,自是听不进咱们外面官儿的劝告,奏章上得再多也不能取到打击王振的效果,反而容易惹得皇上反感,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以大人之才,自不会去做,所以这些年来,你看似不理会朝政,实则处处关注着朝廷的一举一动,王振终究是一个小人物,就算没有他,还有刘振,胡振,大人关心是王振背后的庞然大物宦官集团,若是我猜得不错,大人是想通过王振这个跳梁小丑,让皇上明白有些规矩可以打破,而有些规矩就算是死也不能打破,比如太监不可干政,太监不可读书,太监不可结交外臣等等。”说道了这儿,陈循顿了顿,道:“这无疑是个艰巨的人物,三杨老了,太皇太后也老了,他们无论是才情还是精力都难以完成这项艰巨的人物,所以他们将这个重担抛给了你。” 杨峥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一双目光却盯着陈循笑道:“陈大人未免太看得起杨某了。” 陈循道:“看不看得起,你知我知,历朝历代任何大举动都逃不过天时地利人和,你来自民间,没有读书人的匠气,做事敢作敢为,作为打架引导皇上走上正途的不二人选,这是地利,其二,你是当今皇帝的老师,一直简在帝心,这是人和,其三,王振所作所为已惹得天怒人怨,百官是敢怒不敢言,早就期盼着有一个做大事的内阁首辅来激浊扬清,这是天时,综上所需,你是最佳的人选。” 杨峥神情不变,似在听一件有趣的事儿一般,悠闲的将一杯茶汤喝了干净,才幽幽的说道:“陈大人不去做江湖说书的实在屈才了。我若有这个本事,还用得着与你坐在这儿喝酒么,早就做这等人人赞扬的好事去了,你看我是那种老谋深算的狐狸么?” 陈循定定了看了他一眼,大声道:”像!” 杨峥汗了一把,道:“何以见得。” 陈循道:“感觉。” 杨峥彻底无语了,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干脆来个一言不发,当然了不说话的另外一个原因是被陈循的这一番猜测给吓到了,这等大事他自问做得毫无破绽,可如今却被人轻易的推论出来了,让他如何不吃惊,这倒不是说他怕陈循参破了自己的心思对自己不利,这一点他还是放心的,陈循为人清正廉明,难得是还有一颗济世的心,这样的人断然不会做出有损品格之事,况且这事儿他早就看在眼里,当真有这个心思大可不说出来便是,既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事情也不再是事儿了,让他担心的是王振,陈循既能透看出他的心思,王振未必就看不出来……?” 陈循似看出他的心思,这时开口道:“大人大可放心,卑职观王振,此人有野心是不假,可骨子里却只是一个急功好利之人,这样的人眼前看到的只有利,而无害,否则以他的声望地位这几年也不至于利用他提督东厂的权力,对朝中的异己大开杀戒,扶植他的亲信党羽,甚至于要求朝中大臣要像对皇帝一样对他跪拜,其虐焰之炽烈不亚于赵高了,若是换做有见识的岂能这么做,说句不好听的话,勾结内外官僚,擅作威福。在京城东造豪华府第,大兴土木;逐杀正直官员,那一样都是在玩火,喜欢玩火的人往往是看不到火里藏着的利害。” “哈哈哈,好一个玩火的人,若是王公公在场,听到陈大人的这番评价,怕是要给活活气死……”杨峥扬天哈哈大笑道。 ”我倒是想啊,只可惜那王振不吃这一套啊!“说着看了杨峥一眼道:“这事儿还得看大人的。” 杨峥飞快的瞥了他一眼,道:“何以见得!” “你倒是会问啊!”陈循嘀咕了声,到也没推辞的意思。微微沉吟了片刻,道:“无他,只因你是大明唯一不是来自翰林院的首辅。” 杨峥道:“此话怎讲?” 陈循道:“很简单,与汉、唐、宋相比,我朝辅相的业绩并不显著,这一方面固然与入阁前之资历有关。汉、唐、宋之宰相都要经历郡邑,而我朝之阁臣却基本上出于翰林院。他们没有从政经验,不知民间疾苦,对政事自然难以提出切实可行的措施,他们的才情固然是高的,可圣贤书却成了他们的阻碍,大人也知道在本朝做官名声往往比才干更重要。翰林院走出来的大多数都是清流,清流只要个好名声,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什么都不做,自然无过,这个性子注定跟做不成大事,说句不好听的,王振能爬到百官的头上除了小皇帝对他的信任外,也不是骨子里透着无奈性质,倘若他当初放不下身段也就没今日的王振了。“ 这一番话儿虽有些匪夷所思,但细细品味之下就连杨峥也不承认他说得有点道理。 陈循看杨峥在听,继续说道:“而大人就不同了,你来自民间,知晓民间疾苦,更知道有些东西做比说更重要,名声这东西除了对自己有用之外,最天下百性而言,一文不值,所以大人才放得开,纵观大人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无论是安南的一国两制,还是开海禁,整顿苏州,发展工商业、互市瓦刺无不是从一个”利“字出发,卑职斗胆说句不好听的话儿,我大明宣德十年就是因大人事事以百姓之利才打造了今日的盛世局面,说大人是循吏不为过吧?” 杨峥没啃声,骨子里他本就不是一个注重名声的人,否则他也不会为了消除王振对他的怀疑,放下身段躲入青楼风花雪月,弄得满城皆知了。 陈循道:“比起清流,循吏才是做事之人啊,大明开国将近百年,大人是头一个以布衣身份坐上首辅,没道理不去做出一番业绩吧,而当今天下,王振毫无疑问就是大人的业绩。大人你说卑职说的对么?” 事到了这一步,杨峥再躲躲藏藏就显得小气了,淡淡一笑道:“我说不对你心头也不服吧?” 陈循道:“这个到没有,我只想告诉大人,卑职也是个想朝廷做点事的人,若是大人不嫌弃,可效犬马之劳。” 杨峥点了点头道:“求之不得。” 明白了各自的心意,两人话题自不会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多说,转而说了些不痛不痒的皮外话儿,好在这里是京城日日有新鲜事,一番话儿说下来两人仰头哈哈大笑。 眼看天色差不多了,两人才站起身来彼此离去,临走时陈循冲着杨峥道:“此事事关重大,大人若是遇到什么不便之事交给卑职便是,不怕大人笑话,卑职做了这么多年的清流,也想做个循吏,为百姓,为朝廷做几件好事。” 杨峥颔了颔首道:“一定,一定.“ 陈循道了声谢,闪身就出了门去了。 杨峥望着陈循渐渐走远的身影长吐了口气,喃喃道:“怕就怕这循吏也不好当啊。” 小店的掌柜抬头看了看眼前的这个眉清目秀的男人,,似是想上来陪个酒,可看了看杨峥愁眉苦脸的模样,倒也不敢上前来,端着酒杯就那么看了一会儿,直到杨峥叹了声放下了酒杯走出了店门外,才轻轻摇了摇头道:“还是胆小,还是胆小啊!” 2876章:满眼不堪三月暮 三月的京城无论是对百姓还是对京城的官儿来说都是一年当中最美好,最值得向往的月份,二月份刚过,江南算是进入明媚的春季。辽阔的大地上,岸柳青青,莺飞草长,小麦拔节,油菜花香,桃红李白迎春黄,便是京城也是一派暮春景象,做百姓的除了做些给准备农田的农肥外算不上多忙,休整了整整个二月的百姓在忙外了农活外会在春分这一天,挨家送春牛图的。其图是把二开红纸或黄纸印上全年农历节气,还要印上农夫耕田图样,名曰“春牛图”。送图者都是些民间善言唱者,主要说些春耕和吉祥不违农时的话,每到一家更是即景生情,见啥说啥,说得主人乐而给钱为止。言词虽随口而出,却句句有韵动听。俗称“说春”,说春人便叫“春官”比起百姓的清闲,做官的也是没了往日政务的繁忙,人缘好的便会寻上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带上自家的孩子寻一个人少地广的地方放一回风筝放松放松,所以这样的日子也是京城生意最好的时候,二月刚出了头,京城的大大小小的商铺就会放上一些风筝,这些东西有从江南之地带回来的,比如有王字风筝,鲢鱼风筝,眯蛾风筝,雷公虫风筝,月儿光风筝,其大者有两米高,小的也有二、三尺,也有是自己糊弄上去的,样子就没那么好看,但价钱也便宜,买起来也是最快的。 当然了,比起百姓与生意人的清闲,忙的人也不是没有,京城作为大明的京师,每年来这儿做官的人可不少,离老家近的倒也不慌不忙,大不了等到清明节时早上一两日准备也就赶上了,可离京城远的可就不好说了,若是等到清明节回去不免手忙脚乱不说,日子还凑不上,弄得好家族还能体谅,弄不好还落了一个忘了祖宗的骂名,所以但凡离家远的,这天儿刚到了三月,就着手祭祖了,先先扫祭开基祖和远祖坟墓,全族和全村都要出动,规模很大,队伍往往达几百甚至上千人。开基祖和远祖墓扫完之后,然后分房扫祭各房祖先坟墓,最后各家扫祭家庭私墓。一直到清明节前后才算是正式告一段落。 正因如此,三月的衙门也是最清闲的时候,大大小小的衙门里,除了用不着回去的,差不多都走了。 王振的家在河北蔚县,家里祖祖辈辈的人数还不少,按照规矩他也该离京城回乡扫墓的,早些年他便是早早就着手准备,虽说那时候权势不大,地位也不高,但好歹也是东宫太子的旧人,所以巴结的官儿也不少,一路上排上算不上大,但也不小,回到家乡好不风光,扫墓前往来的官儿都上前套近乎,自家的祠堂里更是打着他的名义,举行隆重的祭祖仪式,杀猪、宰羊,请鼓手吹奏,由礼生念祭文,带引行三献礼场面差不多超过了当地的知府老爷,让他在乡里乡亲的面前狠很涨了一回脸面,唯有那个时候他才觉得自己还算一个人,因此每年的清明节是他最重视的节日,随着手中权势的越来越大,地位越来越高,这几年的排场自是越来越大,但凡事有利自是有弊,权势这东西没有的时候拼命往上爬,哪怕没是没爬上去,丢了也没觉得如何可惜,可一旦爬上去了,做上了那个位置,品尝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滋味,再就舍不得放下,非但舍不得放下,还担心他人惦记,生怕自己离开片刻,就被他人给夺了去,这就好比藏在怀里的宝贝,是往往舍不得让他人染指的,这两年王振心头便是这种感觉,越是这么想,越是觉得自己屁股下的椅子坐得不够稳当,越是舍不得离开,所以往年一年一趟最重视的清明节他也舍弃了交给了侄儿去打理,这么做他倒也不怕旁人非议,一来自己是个太监,从入宫那会儿起就已自绝了祖先,祭不祭祖旁人说不得什么,其二,如今的身份地位就算他肯离开,皇上也不会答应,小皇帝虽说掌了权,可性子柔弱,加上学问上着实及不上自己的先祖,宫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可都等着他拿主意,就说平日里百官奏请的琐事也是寻他来商议,没了他百官或许没什么,可小皇帝就全乱了套,这一点他心知肚明,也正因如此,才敢如此作为。 当然了,除了上面两条原因外,还有最大的一个原因。 从今年二月开始,外面的言官可就开始闹腾了,这事儿虽说到目前为止,还不知是不是有杨峥的影子在里面,但这帮言官对王振倒也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御史胡连就上奏了内侍的种种不法事,这事儿,他虽气恼,但也奈何不得,仗着这几年自己掌权,宫里的这帮太监慢慢将祖宗规矩不当一回事,派往全国各地的太监也是劣迹斑斑,不少人巧立名目。如规定商人交物品时需要包装物品,以防物料损坏。宦官们提高包装物品的费用,有时商人支付的包装费超过物料的价值。工科右给事中王元就上书揭发:“商人每年纳钱粮,都苦于宦官收取的铺垫,有许多富余之家,竟因铺垫而破产,因不堪其苦而投河悬梁者,也不在少数。”单说这些到也罢了,又如派往荆州征收店税的太监胡海,兼采兴国州矿洞丹砂及钱厂鼓铸事。他一人兼领数职,权重势大,十分骄横,每到一地都劫掠行商,欺压官民,所求稍有不遂,官吏即遭鞭笞。其党羽爪牙则直入民宅抢夺财产,无恶不作。 富家大户被迫倾家行贿所在多有。更有甚者,胡海在荆州地区挖坟掘墓,丧尽天良。惹得不少官儿纷纷上奏弹劾,光是送到他手中的奏章就有五百多,大多是弹劾宦官们用增税、滥税的方式大肆搜括银两,在沿江、沿河、道路桥梁处都设置了重重关卡收税,而且多多益善。多如牛毛的税收使商家已无利可图,商家纷纷停产,经济几乎陷入停滞的地步,这事儿本来他已经压制了下来,就是小皇帝哪儿也只是责备了他几句,并未说什么过重的话儿,他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了,也没放在心上,可就在前两日一向不问政务的孙太后竟派人让他去了一趟坤宁宫,当着一干太监的面把他狠很骂了一顿,让他好不痛快,当然了,他也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太后骂是骂了,可从骨子里上是与他站在一条道上的,所以他才没有在意,哪知就在今日一早小皇帝敕在京文武群臣:朝廷建置百官,分理庶政,必能奉公守法,庶有成绩。在京内外官员,彼此交通,夤缘作弊,或畏势要,或贪贿赂,遇有事务,私相嘱托,以致文武铨选不出,刑狱轻重失当;军民被其役使,或放富差贫,劳逸不均;或输粮草,辄有挪移。风宪官党比不言,论罪皆不可容。今姑宥不问。继自今素守礼法者,益加谨畏,以保名节;其有徇私玩法者,即宜修省,以图自新,毋为势要所协,毋为贿赂所诱,毋相党比以私灭公,毋事阿附以图侥幸,毋柔儒诡随有妨正道,毋苟容奸邪有旷职掌。庶副朝廷委任,永保名位,敢有不知改诲,仍蹈前非,必治以重罪。 如果先前是大意,那么昨日一早小皇帝的表现上看,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至少在整治内侍这件事上小皇帝是站在他的对立面的,这无疑是他不能接受的,他之所以有今日,说到底是寄托在小皇帝的信任上,没了小皇帝的信任,他这个司礼监也就一毛不值了,起先他想的是内阁搞的鬼,尤其是杨峥,虽说杨大人早已不是昔年风华正茂的杨大人,无论是能力手段都有江郎才尽的嫌疑,但官儿却是越做越大,王振丝毫不敢大意,这几年光是监视对方的东厂番子就有上百人,到目前为止还没发现任何他对自己不利的地方,即便如此,他仍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所以事情出来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掌握杨峥在这件事中所起的作用,本以为这事儿杨峥或多或少脱不开干系,却不想杨峥对此一无所知,这个结果倒是让他放下心来,以为这是小皇帝一时心起才做出了这番举动来。 哪知他还是把这事儿想得简单了,因为就在今日一早,小皇帝竟破天荒地的当着他的面敕内官内使,严禁私结外廷,嘱托营求。他说:祖宗旧制内官内使职掌内府事务,纤毫不敢透漏。今尔等有不遵法度,与在外各衙门官员私相结交透漏事情,或因公务,营干已私,或因亲情请求嘱托公事,或借拨军夫役以致有司挪移选法,出入刑名,重劳军民,妨废公道。以往之事,悉置不问。自今宜相戒饬,谨遵法度。平素安分守礼者,益加谨慎,用保长久、其有徇情逮法者,即洗心改过;或有不遵祖宗之法,具在必罪不宥!事情到了这儿,如果他还只是把这件事当做是小皇帝一时兴起的话,那他就太不小看小皇帝了。 小皇帝性子柔弱,但骨子里却是个老好人,对谁都信任,对谁都好,这也是为他不肯对三杨干净杀绝了,一来自己没这个实力,二来也是摸准了小皇帝的性子才做出了让步,否则以他的性子是断然不会让杨士奇,杨荣安然离去的,就连杨溥他都没打算放过,正因为了解小皇帝的性子,他才知道这件事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这事儿搁在了往年,他少不了要慌乱一阵,但今日不同往时,不说他手握司礼监批红的大权,就说他这个东厂厂公就足以让他掌握京城的一举一动,不过是吩咐了片刻的功夫,曹吉祥的人就来了,给了他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结果,参与这件事的人竟是多日不问政务的孙太后。 对于这个女人,王振从骨子里一直怕的,从帮着参与了那件事后,他便极少凑上去,这倒不是说他不去取信与孙太后,身为皇帝的母亲,他不会傻到自己在小皇帝心目中的地位能超过孙太后,所以平日里该巴结的时候从不落空,这几年两人的关系虽不至于像先帝爷时候那么密切,但面子上的信任还在了,平日里他出面的事情孙太后多数上也会答应,就算有些不满也会事后寻曹吉祥告知自己一声,让他知晓,这种关系一直维持到小皇帝亲政前两人之间的信任都没有恶化,却不想小皇帝亲政才不足一年的功夫,两人的关系反而大不如前了,不免让人感到遗憾。 但遗憾归遗憾,王振也没觉得有任何的损失,随着小皇帝亲政后,作为皇帝的母亲已经很好的完成了先帝交代的人物,身为局中人他自然明白孙太后的野心,这个女人喜欢权势不假,但发生了那件事后,与权势而言,她更在意的是名声,所以这几年慢慢退到了坤宁宫吃斋念佛,一副不问政务的样子,之所以如此无非是怕外面的那帮言官拿着祖宗的规矩说事而已,可你若就此以为她当真什么都不闻不问那就打错特错了,至少这位孙太后还做好彻底退出的准备。 ”孙太后一直不理会政务,怎么这几日来了性子。”王振皱着眉头问道,对于自己的心腹,他用不着藏着自己心头的担忧,就连语气也丝毫没有掩盖的意思。 曹吉祥叹了声,道:“不怕祖宗笑话,就是今日一早奴婢也觉得奇怪,娘娘平日里对公公是信任有加,就算是对咱们有所不满,也会事先让奴婢来通个气儿,可这两日娘娘非但没这个做,就连奴婢的面都不见,就今日娘娘干预皇上下圣旨这事儿,我还是通过了娘娘身边的丫鬟知道的娘娘是亲自去了一趟乾清宫寻了皇帝嘱托了这事儿。” 王振道:“还有这事儿?” 2877章:步虚声断一回首 王振道:“还有这事儿?” 曹吉祥道:“千真万确,奴婢起先也是不敢相信,所以又暗中问了乾清宫当值的太监,前日一早娘娘就来了乾清宫,只是说了什么他们没听到,但奴婢细细一想,小皇帝平日里最信祖宗,似乎这等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打祖宗脸的事情是断然不会做的,便是外面的那帮言官去了午门也不会答应的,除了咱们的这位娘娘,再没有别人了。” 王振道:“可咱家还是不明白,咱们与娘娘可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她老人家为何这么做?” 曹吉祥面上阴晴不定,似是欲言又止。 王振瞪了他一眼,喝道:“这都是什么时候,还藏着掖着。” “是,是!”曹吉祥被王振这么一呵,顿时面红耳赤,可即便如此,他的声音也没半分欢喜的样子,反而越发紧张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王振不满的责问道。 曹吉祥叹了口气道;“还能是怎么回事,要说这事儿也的确是咱们做得太过了,才引起了娘娘的不满?” 王振道:“怎么说?” 曹吉祥道:“这几年咱们光顾着打破祖宗的规矩,却忘记了约束咱们自己的人,这些仗着祖宗如今的地位身份,又是皇上最信任的人,胆子越来越大,远的不说就说这近地方的都做了不少不法之事?就在今年年初,被祖宗委派出任矿使的秦风等人,这帮挨千刀的平日里在京还有所收敛,可一到了地方就本性毕露了,这不他们与地方地痞无赖相勾结,在地方上欺压官民、掠夺富户、为非作歹。并把掠夺的巨额税额私自截留,中饱私囊。有人统计,这才两年的功夫,他们矿使向国库上缴银两三百万两,私自截留所得八九倍于上缴之数。由于他们肆无忌惮地盘剥,经常激起正直官吏、倾家荡产的富户及无以为业的贫民的变乱,还有苏州地那个万福,此人更是离谱,苏州是咱们的工商业重镇,经济非常发达,是户部收入的来源之一,万福这个大胆奴婢在苏州各交通要道设立关卡,向商贩征收重税,以至于行商小贩不敢转运,税源日渐稀少。万福见状,又强行向机户征收高额税金。规定每张机纳银三钱,产纱一匹纳银二分,产缎一匹纳银五分。 许多机户被迫关门歇业,不少人饿死。苏州的上万市民们被迫走上街头,在有心人的率领下,喊着“赶走万福,杀死税棍”的口号进行反抗,并打死万福的爪牙。万福见势不妙,吓得跳墙逃往杭州。这事儿太大,地方官儿得罪不得又不好不管,就上了奏章到了内阁?” 王振心头一惊道;“你是说这是是杨峥弄得鬼?” 曹吉祥听了这话儿,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声道:“祖宗也太看得起姓杨的,此人早就没了当年的勇猛,这个内阁首辅谁坐都比他强吧,据咱们的人得知,杭州官员奏章送到了内阁后,由于事关重大,徐唏立即就把这事儿告诉了,还让他递送这奏章,哪知姓杨的竟不敢看,还说这事儿是有人陷害祖宗的,身为内阁首辅当明辨是非才是,他还说,“以威福还主上,以政务还诸司,以用舍刑赏还诸公论。”用直白的语言宣称,他要拨乱反正,把威权和福祉归还皇帝,把政务归还政府各部门,把官员的任免与奖惩归还公众舆论,可以看做是他的施政纲领,目的在于改变三杨专擅朝政的局面。意图是很明显的,他要向朝廷上下表明,不想成为三杨第二,一定要反其道而行之。硬是把这些奏章给压了下来。就为了这事儿,内阁的其他几位可没少有意见,刚刚入阁的曹鼐讥讽他是“甘草阁老”。这话儿就是说甘草中正平和,但是味道太甜,药效过慢,讽刺姓杨的是老好人,没什么能力。” 对于这位新任的内阁次辅曹鼐,王振是知道的,此人少年豪爽,有大志,博览群书。宣德元年,中乡试第二,任代州(今山西代县)训导,改派江西泰和县典史。明宣宗宣德八年成癸丑科一甲第一名进士(状元),初授翰林院修撰。正统元年,充经筵讲官,去年经杨峥举荐,进入文渊阁,参预机务,为人“内刚外和,通达政体”,为政清廉,一身正气,两袖清风。“杨荣死后,杨峥初做内阁首辅,许多大事难以决绝多由曹鼐处理。小皇帝因其贤德,进吏部左侍郎兼翰林学士,可谓是风头正好,平日里什么都敢说敢做,颇有几分侠气,但看人的眼光却不咋样,就说杨峥能收拾了安南,斗到脱欢的人,怎么会是一个没有决断的老好人呢,就他所知,杨士奇、杨荣、杨溥、张辅可是对他赞誉有加,这么多看重,可不是一个谨小慎威的小人。 “是不是老好人可不是他说了算!”王振冷哼了声,道:“这么说,这事儿是他的手段了。” 曹吉祥道:“那倒不是?” 王振道:“不是他还有谁这么大胆?” 曹吉祥道:“翰林院侍讲刘球。”说完从怀里摸出一份奏章来递了过去。 王振一把接过,就着窗外照进来的阳光侧目看去,但见上面写着翰林院侍讲刘球应诏陈十事:一,勤圣学以正心德。古圣王不作无益之事,故而心正而天不违之。愿皇上勤御经筵,多召进儒臣,讲求至善之道。务必使学问之功至,理欲分离,才能使圣心正而天心自顺。二,亲政务以揽乾刚。政由己出,则使权不下移。太祖、太宗,日视三朝,亲自裁决日常事务,使天下大权由一人总统。愿皇上恪守二圣成规,使权归于一人。三,任大臣以崇国体。古代选择大臣,必征询于左右大夫及国人,其一旦有过失,虽罪至大辟,亦不加刑,仅赐其死而已。今选用大臣,未尝皆出于公论,稍有小过,便动辄桎梏楚,不久又复其官职,甚非待大臣之道。愿自今起,择任大臣,宜服从众论;小犯则置之不问,如必不可容,也宜下法司定罪,使之自为处理,如此似可不违共天职之意。四,选祀臣以隆祀典。今太常寺之卿贰皆缺,宜选择儒臣,使之领其职。五,严考核以肃吏治。古代地方巡守,是为是察查官吏得失,问民间疾苦。地方官吏多贪婪暴虐,民不聊生,而军队和卫所尤甚。宜选用公正明智廉洁干练之大臣,分别巡行天下,考察文武百官,使人知劝惩而吏治修善。六。慎刑罚以彰宪典。法司所上狱案,多奉皇上之命增减轻重,不敢执奏。及审讯其他囚犯,也观望圣上之意而定轻重,民间多冤,宜使其各任其职。至于运砖、输米诸例,均非古法,尤应罢除。七,罢营作以苏民劳。今京师兴作,已有五、六年,称不烦民而役军,军惟独不是国家赤子?况营作多已结束,亟宜罢工以苏其力。八,宽逋赋以恤民穷。各处水旱,有司既不赈救,只是请减租税,有些地方亦徒事虚文。宜令户部以时赈济,核实减免之数,安养流民。九,息征讨以重民命。麓川用兵,死者十之七八,军资爵赏之费,不可胜计,宜敕令缅人斩思任发首来献,思机发既已归顺请罪,应量削其地,分于各寨新附者,则麓川可宁。十,敕武备以防外患。远北贡使日增,包藏祸心,诚为难测。宜分遣给事御史阅视京边官军卫卒,以时训练。公武举之选以求良将,定召募之法以诏来材勇之士,广开屯田之规,收中盐之利,以广储蓄备外患。” “可恨,可恨!“王振忽的站起来破口大骂道。 这刘球官不大,却在士林之中颇有名声,此人为明成祖永乐十九年进士,高中后竟没有急着做官,而是在家读书十年,听他讲学的人很多。后被授予礼部主事。胡濙推荐他侍讲经筵,因参与编修《宣宗实录》,改任翰林侍讲。他的堂弟刘玭任莆田县知县,送给他一匹夏布。刘球封还给他,并写了一封信告诫他。这事儿在士林之中多有传颂,刘球的名头也大了起来,这两年开始参与机要,就在一年前,小皇帝听了王振的的建议,大举征讨麓川(即第二次麓川之役)。刘球上疏谏止,认为开战劳民伤财,建议小皇帝注意西北防御,“浚筑沟垣,增缮城堡,勤训练,严守望,以防不虞,有备无患之道也”。奏章下到兵部。他们说南征已有成命,所以未采纳刘球的建议。这事儿王振当时没在意,但对这名大胆的翰林侍讲印象颇为深刻,一心想收到自己门下效力,得知钦天监正彭德清与刘球是同乡,便让监正彭德清代替自己去招揽,哪知此人不领情不说,还狠很骂了他一顿,当时碍于三杨还在,他也不敢按太过张扬,这事儿就算了,却不想这才几年的功夫,此人不知进退不说,还那自己开刀,这摆明了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你去,告诉马顺,刘球以下犯上……?”王振气呼呼的道。 “这事儿怕是不好办?”曹吉祥一脸为难的道,身为王振的心腹,他如何不知道王振这话儿的意思。 “怎么回事?”王振不满的道,莫不是咱家的话不好用。 曹吉祥摇了摇头道:“祖宗你是不知道,刘球的奏章刚送去了内阁,外面就传开了,那个叫于谦的赞扬姓刘的是铁石肝肠,冰玉精神。超然物表,不涴一尘。古之君子,今之荩臣。才足以经邦济世,学足以尊主庇民。持正论以直言,遭奸回而弗伸,获乎天而不获乎人,全其道而不全其身。圣明御宇,景命惟新。恤典有加,光生搢绅。遗像斯存,俨然冠巾。望之者如聆虞廷之凤,仰之者如睹鲁郊之麟。噫,斯人也,正孔孟所谓取义成仁者欤。这话儿就在今日一早传遍了整个京城内外,这个时候寻刘球的麻烦,那可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又是他!”于谦咬了咬牙骂道。 对于于谦王振是从骨子里恨的,当初三杨在的时候对于谦颇为重视,仗着有三杨庇护,于谦从不把王振放在眼里,等到王振掌权的时候,手下肆无忌惮地招权纳贿。百官大臣争相献金求媚。每逢朝会期间,进见王振者,必须献纳白银百两;若能献白银千两,始得款待酒食,醉饱而归。而于谦每次进京奏事,从不带任何礼品。有人劝他说:“您不肯送金银财宝,难道不能带点土产去?”于谦潇洒一笑,甩了甩他的两只袖子,说:“只有清风。”还特意写诗《入京》以明志:绢帕蘑菇及线香,本资民用反为殃。清风两袖朝天去,免得闾阎话短长。这事儿在京城广为流传,王振一时被百官嘲弄的对象,就连小皇帝也时时那这事儿说笑,弄得王振很没面子。碍于当时三杨在,倒也不敢把他怎么想,待三杨都离开后,王振算是寻到了报仇雪恨的机会,利用通政使李锡逢弹劾于谦因为长期未得晋升而心生不满,擅自推举人代替自己。把他投到司法部门判处死刑,关在狱中三个月。本来么这事儿,他神不知鬼不觉,可不知怎么就泄露了出去,京城的官儿到是没人说话,反到是京城外的那些百姓,听说于谦被判处死刑,一时间群民共愤,联名上书。一看闹得动静太大,加上小皇帝也干预了,他便编了个理由给自己下台,称从前也有个名叫于谦的人和他有恩怨,说是把那个“于谦”和被关起来的于谦搞错了,才把于谦放出来,降职为大理寺少卿。后囚山西,哪知这样也不行,山西、河南的官吏和百姓俯伏在宫门前上书,请求于谦留任的人数以千计,周王、晋王等藩王也这样上言,于是再命于谦为巡抚放他去了山东,想不到时隔多年,此人一点没收敛,这才刚回京就败坏自己的名声。” 2878章:知得犹存用世心 “如今于谦声名正旺,咱们可动不得他。”曹吉祥劝慰道。 王振心头虽怒,但也知道曹吉祥这话儿不错,这几年山东、陕西流民到河南求食的,有二十余万人,于谦请求发放河南、怀庆两府积储的粟米救济。又奏请令布政使年富安抚召集这些人,给他们田、牛和种子,由里老监督管理。前后治理十余年,声名显赫,最紧要的是他与郕王关系不错,这会儿动他无疑是自找麻烦。”冷哼了声,道:“就算有这两人闹事,奏章没有通过内阁,也到不了皇上哪儿,再者这事儿娘娘如何得知的?” 曹吉祥道:“于谦与郕王的关系极好,这郕王奉藩京师。正统二年四月,行冠礼却留在了京城,皇上对这个唯一的弟弟很在乎,这几年的赏赐可一直没少过,还说这江山给他来做才是正经事儿,平日里朝堂之事但凡是郕王说话,皇上没有不答应的?” 王振毕竟是聪明人,略一沉吟,便问道:“你是说这事儿是郕王弄得鬼?” 曹吉祥点了点头,道:“不错,于谦与郕王关系一直不错,便将咱们派出去的那帮小子不法之事告诉了吴娘娘,这吴娘娘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把这些事儿告诉了孙娘娘娘娘老人家这几年是不问政务,可那只是不问小事而已这等坏了祖宗规矩的大事,娘娘自是不能不问,加上郕王母子从旁挑唆,娘娘才不得已让小皇帝连日来下了两道圣旨,这事儿要说也怪不得娘娘,咱们的人的确做的过分了些,不过奴婢以为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姓刘的上的奏章才是杀手锏,奴婢可听说了,这事儿刘球还没打算罢休,已经联合了翰林院的一干庶吉士,科道的言官准备示威内阁呢?” “该死!”王振骂了声,要说这会儿他对刘球、于谦的恨意那绝对算上的上如滔滔长江之水,就连郕王母子也暗暗恨上了,但他毕竟是经过风浪之人,小皇帝的圣旨看似是严厉,但并没有具体的措施,就连外面的那帮亲信也不曾让官儿去责问,这说明在小皇帝的心里,自己这个先生的地位还算稳固,有了这个基础就算刘球、于谦上的奏章再杀气腾腾也动不得他分毫,相比之下,孙太后才是最他最大的障碍,倘若自己不能取信与她,那可是一个麻烦,况且这事儿也是出在孙娘娘这儿,那么就该从这儿解决才是。 理顺了这一点,他暗暗松了一口气,喃喃道:“攘外必先安内这话儿一点都不错。” “娘娘的佛像可打好了?”王振慢慢恢复了往日的从容,语气冷峻的问。 这等没头没脑的话儿,若是换做旁人自不知王振说什么,但曹吉祥跟着王振这么久,对王振说指自是心知肚明,孙太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礼佛,坤宁宫里的《涅槃经》、《胜鬟经》、《解深密经》、《楞伽经》可都是他让人从天下各地名寺寻来送去的,这事儿没少被孙太后说道,平日里的事儿也就一口答应了,这两年来孙太后也不知是诵读佛经多了,还是从佛经中寻到了某种觉悟,竟不再坐在寝宫里常伴青灯了,而是往返北京城的功德寺,有次曾在寺中住了三夜才回宫。当时英宗年纪还小,随太后游寺,并把游寺之事告诉太监王振。王振认为后妃常游幸佛寺不合朝廷礼制,于是暗中命人打佛像,佛像完成后,王振请英宗呈给太后,说:“母后大德,儿臣无以为报,特命人打造一尊佛像,请母后恩准将佛像安置于功德寺后宫,以酬谢母后厚德。”太后听了非常高兴,立即答应,并且命中书舍人抄写经书放在东西两侧厢房。从此太后因厢房供有佛经,不适合住宿,所以不再留宿宫外。但那座佛像毕竟是在寺庙里,孙太后叨念了几次,王振便留了心眼,让曹吉祥寻了一块上等的好玉,准备打造一尊玉佛,这事儿从年前他就让曹吉祥着手准备了。本想着趁着今年太后寿辰的时候当做贺礼送上,如今看来是等不了那么久。 “差不多快做好了。”曹吉祥陪着小心道。 王振道:“你告诉那些工匠们,让他们多费点心思,无比在今晚给咱家打造出来,工钱咱家出五倍。” 曹吉祥领命道:”奴婢明白!” 王振道:“眼下这是头等大事,你好生去看着。”说完便摆了摆手。 曹吉祥应了声,也不多言躬身便去了。 待曹吉祥的身影渐渐不见了踪影,王振才摸出了那份奏章用力捏了捏,许久才道:“君子之智,亦有一短。小人之智,亦有一长。小人每拾君子之短,所以为小人;君子不弃小人之长,所以为君子。姓刘的咱家倒要看看你是不是属猫的。” 三月的北京城,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都是一年最好的季节。 早上的阳光透过一片芭蕉叶子落在了杨家后院的木桌上,既不如夏日来得耀眼,也不如冬日来得那般温暖照人,春日独有的温和让这股阳光落在了人的身上,说不出的舒服。 这样的天气吟诗作对自是最惬意的事情,但寻上几个能说得上话儿的知音好友,把酒言欢也是一件不错的美事,倘若你能寻上一叶扁舟,领着自家妻儿老小畅游大好河山那也是不错的选择,三样咱们的杨大人都想,但人生没有那么多的选择,所以杨大人只能舍弃了妻儿老小,领着一帮知音好友把酒言欢了,大小姐临走时那幽怨的小眼神差点没把杨大人给杀死,沈姐姐临走时在他腰间施展的龙爪手差点没要了他的小命,还有李嫣儿、小月儿、二小姐或是幽怨,或是不满,或是疑问的眼神,差点没把他给生吞活剥了,杨大人恨不得立即舍弃了一帮老友,做一个重色轻友的好男人才好 可看着于谦、马愉、曹鼐、陈循、苗衷、高谷、刘球一个个犹如小女子的眼神,杨大人浑身就大了个寒颤,哪儿也去不了。 一张小圆桌,桌上放着寻常人家的蔬菜,肉食,各种鱼肉差不多将整个小圆桌堆满了,而小圆桌的中央则放着一个小火炉,炉子上则放着一口铁锅,锅里热浪滚滚,仍可见其中的菜肴,吃过的人都知道,这是老祖宗流传下来的古董宴,北方人叫火鼎宴,江南人则叫火锅宴。 这种宴席来自三国时代,曹丕代汉称帝时期,已有用铜所制的火锅出现,但当时并不流行。到了南北朝时期,人们使用火锅煮用来涮猪、牛、羊、鸡、鱼等各种肉食,到大唐时,西域的烹调技术传入中原,火锅进一步的发展,各式的火锅也相继闪亮登场。到北宋时代,汴京开封的酒馆,冬天已有火锅应市。昔日大名人林洪前往武夷山拜访隐士止止师,止止师住在武夷山九曲中之第六曲仙掌峰,当林洪快到山峰时,下起大雪,一只野兔飞奔于山岩中,因刚下雪岩石很滑,滚下石来,被林洪抓到,林洪想烤来吃,而问止止师会不会烧兔肉,止止师回答他说,我在山中吃兔子是这样的,在桌上放个生炭的小火炉,炉上架个汤锅,把兔肉切成薄片,用酒、酱、椒、桂做成调味汁,等汤开了夹著着片在汤中涮熟,沾着调味料吃。利用这样涮熟之吃法,林洪吃了觉得如此的吃法甚为鲜美,且能在大雪纷飞之寒冬中,与三五好友围聚一堂谈笑风生,随性取食,非常愉快,因而为这样一种吃法取了个“拨霞供”的美名,取当时“浪涌晴江雪,风翻晚照霞”的美丽光景流传后世,吃火锅就成了读书人的一种美事,但凡是下雪的天儿,京城家家户户少不了吃上一顿火锅。 此时,杨峥拿起了一个白瓷碗,抄起一双长了许多的筷子,用衣袖将浓浓的烟雾拍散后,捞起一块羊肉放在了自己的白瓷碗里,再加入了一点陈年老醋点了点,放入口中慢慢咀嚼起来。这种羊肉是段誉今日一早去肉铺挑选的,因是老主顾,所以肉质是精细鲜嫩,肉片纸薄均匀,配置的调料多样味美,涮肉醇香不膻,涮后即食。香味纯正,鲜嫩可口。这样的天儿,吃上一口这样的羊肉无疑是一件惬意无比的事情。 于谦等人看他如此吃法,也纷纷效仿,不过片刻的功夫一盘上等的羊肉算是见了底。 于谦笑道:“要说这鞑子入主中原百年,旁的没留下,这吃的东西到是留下不少,就说这刷羊肉能留到今日,还真多亏了元世宗忽必烈。” 众人自是不知这段典故,纷纷询问。 原来,当年元世祖忽必烈统帅大军南下远征。一日,人困马乏饥肠辘辘,他猛想起家乡的菜肴——清炖羊肉,于是吩咐部下杀羊烧火。正当伙夫宰羊割肉时,探马飞奔进帐报告敌军逼近。饥饿难忍的忽必烈一心等着吃羊肉,他一面下令部队开拔一面喊:“羊肉!羊肉!”厨师知道他性情暴躁,于是急中生智,飞刀切下十多片薄肉,放在沸水里搅拌几下,待肉色一变,马上捞入碗中,撒下细盐。忽必烈连吃几碗翻身上马率军迎敌,结果旗开得胜。 在筹办庆功酒宴时,忽必烈特别点了那道羊肉片。厨师选了绵羊嫩肉,切成薄片,再配上各种佐料,将帅们吃后赞不绝口。厨师忙迎上前说:“此菜尚无名称,请帅爷赐名。”忽必烈笑答:“我看就叫‘涮羊肉’吧!”这事儿在北方一直广为流传,于谦这几年游走山东、山西一带自是清楚无比,此时说来众人纷纷大笑不止。 高谷道:“羊肉锅子,为岁寒时最普通之美味,须于羊肉馆食之。此等吃法,乃北方游牧遗风加以研究进化,而成为特别风味。” 陈循道:”这话儿倒是不加,羊肉有益精气、疗虚劳、补肺肾气、养心肺、解热毒、润皮肤之效。凡味与羊肉同煮,皆可补也,这也为是为何鞑子入住中原百年,旁人的东西都没能留下,唯独这羊肉却是经久不衰,只怕与这个大有关联。” 杨峥笑道:“想不到陈大人还懂医理。” 陈循笑道:“不懂也不行啊,过了三月我可就是六十了,再不懂得养生之道,桑榆晚景怕是没有几年了。杨大人你还不知道吧,就在今日一早,我可听说了那王振也不知又生出了什么幺蛾子,竟连夜让手下打造了一尊玉佛,据看到的官儿说,那玉佛的面部恰恰刻在一块纯净的墨绿色玉块上,佛面灵光,神韵倍增,而佛祖的金冠恰逢一块淡黄色的玉面。在整体上,颜色恰巧搭配成法相庄严的释迦牟尼佛身披黑白相间的袈裟,打坐在莲花宝座上,周围七彩祥云缭绕,给人以心灵的震撼和慰藉。” 刘球对王振一直没什么好感,听了这话儿冷哼了声,道:“他一个太监,无儿无女的要玉佛做什么?” 陈循道:“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佛也有养生之道,那歌谣你没听过啊,人既爱其寿,生物爱其命。放生合天心,放生顺佛令。放生免三灾,放生离九横。放生寿命长,放生官禄盛。放生子孙昌,放生家门庆。放生无忧恼,放生少疾病。放生解冤结,放生罪垢净。放生观音慈,放生普贤行。放生与杀生,果报名如镜。放生又念佛,万修万人证。那王振无儿无女,按说用不着求神拜佛,如此大张旗鼓的弄了这么一尊佛用意怕不是这么简单吧,据我所知,这座来之不易的佛相王振可没送到自己的老家,而是让人秘密抬入了宫中,还是坤宁宫。” 这没头没脑的话旁人听不明白,但在座的可都是大明朝最精明的人,自然没有听不懂的道理。 2879章:绿蚁新醅酒 这没头没脑的话旁人听不明白,但在座的可都是大明朝最精明的人,自然没有听不懂的道理。 果然,高谷很快就听明白了,冷哼了声道:“这佛祖不用说是送给了孙太后了,看来王振也是看出来了刘球和与于谦的用意了,皇上这才刚刚露出了整治宦官的举措他就开始着手给宫里进贡佛像了,这摆明了是吃准了孙太后老人家这几年信佛。” “可不是么,咱们小看这位王公公了!”陈循道。 高谷将嘴里的一块羊肉吞入肚中,又抓了一块丝巾擦了擦嘴巴,道:“可不是小看了,这事儿已经摆明了,王振这是想用玉佛重新获得太后与小皇帝的支持好达到他控制朝政的目的。再任由他这么下去,什么祖宗规矩怕全都给坏了,我可知道了咱们外面的这些官儿,不少读书的翰林入了朝堂碰上了王振可不是做个缉就算了,许多的官儿为了得到王振的赏识,竟行跪拜之礼,着实可恨。” 一直没说话的马状元这时放下了筷子,飞快地撇了一眼杨峥,也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道:“高大人说的是,王振的势力一日大过一日,再这么下去,行跪拜之礼的怕不至是外面的翰林了,咱们这帮内阁大臣……?” 下面的话儿虽没说出来,但场上坐着的都是聪明人,哪有不懂这话儿的意思。 众人你看了一下我,我看了一下你,最终将目光看向了杨峥,意思很明显,人家都欺负到咱们的头上了,你老是新任的首辅,总不能坐视不管吧。 杨峥神色如常仿佛根本没听见陈循等人的谈话一般,自顾自的将一片薄入蝉翼的羊肉片放入滚烫的火锅里轻轻烫了烫,然后重新捞了起来,放入自己的白色瓷碗里,染上了一层芝麻酱,不顾众人略显愤怒的眼神,送入了自己的口中大嚼了起来,边吃边挥舞着手中的银筷子道:“诸位大人,你们怕是不知道吧,这火锅最好的吃法,是在火锅内添上鸡汤或水,待锅内汤烧开时用筷子夹着羊肉在锅内烫涮,见肉片呈灰白色时,即夹出,蘸着各种调味料吃才是最佳的吃法,哦,好吃,好吃啊。” 高谷嘴巴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可看了看杨峥的神色终究是一言不发。 陈循淡淡一笑,神色不喜不悲。 马状元面上有些搵怒,看了看杨峥面前的羊肉,又看了看陈循等人,终是忍不住喊了声:“大人,你可听到我们说了什么?” 杨峥嘴里嚼着羊肉,含糊的道:”说了什么,不是吃羊肉么,你们不知道这羊肉啊,这锅里集中了涮料、羊肉、蔬菜的精华,味道非常鲜美也很有营养,趁热吃才是人间美味啊。来,吃,吃,别客气。” “大人……?”马状元盯着杨峥重新喊了声,语调提高了不少。 “怎么是羊肉不好吃么?“”杨峥仿佛对马状元的搵怒一无所知。 马状元一张俊脸红一阵白一阵,眼看就要发作,却听得一个声音道:“大人,马大人是告诉你王振要压制咱们这帮文官了。” “压制,哪儿,哪儿,刘大人这没影的事儿,你就不要胡说八道,万一被王公公听到了可不好,咱们今日只喝酒吃羊肉,不说公务,不说公务……来,来,陈大人吃,吃。刚下锅的羊肉,趁热吃才好吃。”说着重新伸出了筷子在锅里捞了一块羊肉放入了白瓷碗里。 陈循含糊了声,想起筷子,可看看高谷、马状元铁青的脸,终究是不敢。 “哎,杨大人你可是首辅,得执掌天下才是,可不能再放任王振胡作非为了。”一直坐在角落里的刘球忽的叹了声,抢过话头道。 “那是以前,今日宰辅可未必能执掌天下,再说了王振一个太监而已,充其量也只是讨好讨好孙太后,一尊玉佛翻不起多大的浪花,你们啊这是多虑了。”杨峥笑眯眯的道,全没了往日的沉稳。 众人实在没想到堂堂大明首辅对王振竟是这等看法,愤怒之余,更多的是失望。 “大人这话儿下官可不敢苟同。”坐在刘球左侧的于谦忽的开口说道。 于谦早年以御史职随明宣宗平定汉王朱高煦之乱,因严词斥责朱高煦而受宣宗赏识,升为巡按江西,颂声满道,宣德五年又以兵部右侍郎巡抚河南、山西名头大涨,正统六年上书言及朝政,以河南、山西都积蓄了数百万斤粮食。请在每年三月份时,令府州县报上缺少食物的下等民户,然后按分额支给他们粮食,先给豆类和高粱,其次给小米和麦子,最后给稻谷,等秋收后偿还。因年老有病以及贫困而不能偿还的则给予免除。州县官吏任期已满应当升迁的,如果预备粮不足,不能离任。还要命令风宪官员经常监察。”皇上下令施行。河南黄河沿岸,经常被洪水冲开缺口。于谦令加厚建筑堤坝,每个乡里都要设亭,亭设亭长,责令其督率修缮堤坝。又命令百姓种树挖井,结果当地榆柳夹路,行人也不再受渴了。大同孤立在塞外,按抚山西的官员常走不到,于谦请另设御史来治理。又把镇边将领私人开垦的田地全部收为官家屯田,以资助边防开支。他的恩威远为流行,太行山的盗贼为此而不敢露面名头直况钟等人,此番入京觐见,因不向权臣王振送礼,遭诬陷下狱,因两省百姓、官吏乃至藩王力请而复任,可谓是风头正盛,即便是陈循这些内阁大臣也不敢小看了他,这次孙太后能一反常态怂恿小皇帝整治太监就是出在他的手笔,他利用与戍王良好的关系,成功说服了戍王充当了这次倒王的说客,以太监干政种种危害为由头离间了孙太后与王振的关系,可以说这次能取到如此重大的效果,于谦居功至伟,这也是为何陈循这等大臣也不敢轻视于谦的原因了。 “以大人看王振是个怎样的人?”于谦不咸不淡的问。 杨峥道:“还能是个怎样的人反正不是君子?” 于谦道:“既不是君子那便是小人了。” 杨峥虽觉得于谦这话儿太过绝对,但一时也寻不出话来反驳,也就没说什么。 于谦见杨峥没说话,便当他是默认了,淡淡一笑道;“大人的话让我想起三个人来。” “哦,是么,不知是什么人?”杨峥似来了兴趣,绕着脖子问道。 于谦道:“都是好人,其一是齐国的大夫夷射,说是有一日,他陪着国君饮酒,喝得酩酊大醉,摇摇晃晃的走出宫来,倚靠在门廊边。受到刖刑的守门人,向他请求说:“您能不能赏给我点儿吃剩的酒?”没想到夷射一听这话,竟然斥骂道:“受过刑的人,怎么胆敢向尊长讨酒喝!还不快滚!”看到夷射发这么大的脾气,守门人就赶快离开了。等到夷射走后,守门人便在廊门屋檐下洒了一些水,就好像撒的尿一样。 果然,到了第二天,国君出来看到水渍,便以为是有人在那里撒尿,于是就怒责道:“谁在这里撒尿?”这时,那个守门人就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我没见谁在这里撒尿。不过,昨天中午大夫夷射在屋檐下站了一会儿。” 果不其然,国君就下令诛杀了夷射。” 四周一片宁静,唯独火锅的肉汤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带着肉汤独有的香味弥漫在小院每一个角落。 杨峥淡淡一笑,不为所动,道:“不知这第二位是谁呢?” 于谦道:“同样也是一位好人,北朝人鲍邈之,他原来是南朝梁国太子萧统身边的一个太监,颇受信任。太子母亲病故不久要做“生忌”,要一太监值宿一夜,太子便让这个小太监去。不料他竟擅离职守,跑去和宫女鬼混,正巧被太子巡视时撞见。要是别人不杀也得严惩,太子宽厚,没有治他罪,只是不如从前亲近了。哪知这小太监不识好歹,不思图报,反而怀恨在心,探听得皇上身体不适,便跑去密告太子请道士作法,埋蜡鹅咒皇上早死,密谋夺权篡位。太子受此不白之冤,又无法辩解,气急交加,一病不起,不久竟驾鹤西去,时年31岁。” 众人露出深思的神情来。 于谦不等众人询问,开口说出了第三个人来:“这第三个好人便是三国时代吴国皇帝孙亮,据说孙亮路过西边的花园,想要吃生梅,于是就派黄门官到宫中的仓库拿蜜来浸泡梅子,黄门官和藏吏有矛盾,故意将老鼠屎放入蜜中,诬陷藏吏不谨慎。 孙亮把藏吏召过来审问,藏吏跪在地上叩头。孙亮问管仓库的官吏说:“太监向你要过蜜吗?”管仓库的官吏回答:“太监早先索要过,可是在下实在不敢给。”黄门官不同意这个说法,宫中官员刁玄、张邠陈述:“太监、管仓库的官吏说的都不同,请让司法机关彻底查问。”孙亮说:“这很容易知道。”孙亮叫人破开老鼠屎,老鼠屎里是干燥的。孙亮笑着对刁玄、张邠说:“如果鼠屎之前在蜜里,里面和外面都应该是湿的;现在外面湿,里面干燥,一定是黄门做的。” 孙亮又问:“器皿都被遮盖收藏好,本来就不应该有这个东西。你有什么事情得罪了黄门官吗?”官吏叩头说:“他以前曾经向我要莞席,莞席有一定数量,不敢给他。”孙亮说:“一定就是这个原因了。”再次问黄门官,自认服罪,于是接受髡刑交给外署,左右的大臣没有一个不惊讶害怕的。 于谦的声音并不吸引人,但低沉的语调配上他一本正经的神情说故事,这几个小故事便多了几分用意。 ”大人可是听明白了点什么?“于谦说完,忽的停顿了片刻,身子微微扭转了一下,面对着杨峥扬起脖子问道。 ”不愧是救时宰相,才几年不见,成长不少啊,懂得说教了。”杨峥心道,嘴上却哈哈一笑,道:“诸位都知道杨某读书不多,这等典故着实听不明白。” “哦,那下官就再替大人说一说,这夷射姑大夫只因没了能给小黄门一块肉吃就惹得了杀身之祸,同理,哪位可怜而正直的官员如果不是摊上聪明的孙亮,那么十有八九,小命是保不住的,弄不好还要连累家人,所以说这世道小人再小,哪也留不得,今日的朝堂大人并非一无所知小皇帝年纪小,而王振又是他最信任的人,倘若这位王公公是一味正直高尚的君子到也罢了,可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小人,这几年的所作所为足以证明这一切,对付这样的小人咱们能做的除了杀还是杀,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而无患才是长久之道。大人心思活络,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杨峥不好再继续装傻,道:“那以于大人看这事儿该怎么做?” 于谦尚未说话,在一旁早就等待得不耐烦的刘球急急忙忙地跳了出来,这事儿简单,圣人曰,畜精锐,乘懈沮,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则边人之仇报,奔北之耻雪矣。如今太后与王振彼此生隙,百官更是对王振恨之入骨,大人只需领着咱们上奏朝廷揭露王振之罪证便可一举将其拿下。” 杨峥听得好笑,心道:”这事情若这么简单,王振还当个屁的司礼监秉笔太监,做个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岂不是更好?” 不等杨峥答应,刘球已从怀里摸出一份奏章来,递了上来,道:“起初卑职打算独自上书的,但卑职位卑言轻,怕难以达到弹劾的效果,所以才想了这等联名上表。如今外面大大小小的官儿都签上了名字,大人是当今首辅众望所归,是最佳上书的人选,有大人领着我们何愁王振不除?” 2880章:英雄露颖在今朝 在战国以前臣下奏谏陈词,都用上书的名称。古代“言笔未分”之时,不分君臣,互相来往都用书,秦虽改书为奏,但因为离古代还不太远,所以仍然有人用书。动静最大的应该算是汉代的缇萦上书,名医淳于意为使自己专志医术,辞去官职,不营家产,长期行医民间,对封建王侯却不肯趋承。赵王、胶西王、济南王、吴王都曾召他做宫廷医生,他都一一谢绝了。因常拒绝对朱门高第出诊行医,被富豪权贵罗织罪名,送京都长安受肉刑。其幼女淳于缇萦毅然随父西去京师,上书汉文帝,痛切陈述父亲廉平无罪,自己愿意身充官婢,代父受刑。文帝受到感动,不仅宽免淳于意而且废除肉刑。此后这种文体就一直流传了下来,只是用的甚少,到了唐代偶尔用“书”作为外交文书的一种。唐代以后就很少使用。但也不是不用,偶尔有几个御史需要壮大声势的时候,还是会拉着一帮官儿来个上书,当然了这种事也不能次次用,毕竟涉及的人数太多,一旦皇帝顶住压力,硬是咬牙不理会,这事儿也就没意思了,况且激怒了皇上带来的罪责可是人人有份,风险不小。所以极少有官儿这么做。 杨峥身为首辅,按说用不着这么做,可碰上了刘球这等一根筋也不好硬着推脱,先不说推得推掉,就说以刘球今时今日的名望,一旦自己不答应的事情传扬了出去,自己的名声毁了不说,弄不好还毁了自己先前苦心经营的局面。 ”大人不妨先看看!”陈循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杨峥开口说道。 杨峥哦了声,忙将那奏章给接过,其实这奏章他看过,数日前就送到了内阁,大概的意思是说,古代圣王不做无益之举,所以心正而上天不反对他。臣愿陛下勤于御临讲经筵,引进一些儒臣,来讲解追求至上之道,务必使学问功夫到家,理性和欲望判然可分,这样则圣心正而天心自顺。政令出自陛下自己,则权力就不会下移。太祖、太宗每天临朝三次,经常把大臣召到便殿处理百政,权力归总于上。陛下已登基九年,对于事体已经逐渐熟悉,愿陛下遵守二圣的成规,恢复他们亲自裁决政事的做法,使权力归一。 古代选择大臣,必定先询问身边的人,以及大夫、国人。大臣犯有过失,虽犯到大辟之罪也不用刑具处决,只将他赐死。现在选用大臣不曾都出于公论,到他们有了小的过失,便加以桎梏,拷打他们。但过了不久,又给他们复职,这很不是待大臣之礼。从今以后选择任用大臣,应使公论感到满意。大臣有小过,则放过不问。果真是不可原谅,也要交给法律部门定罪,让他们自作打算。不要动辄就抓起来,以便不违背他们供奉天职之意。 如今的太常,也就是古代的秩宗,一定要选得清明谨慎、熟习礼法的大臣,然后才可与神明沟通。如今太常寺正卿佐官都出缺,应选择儒臣,使他们掌管这一职务。 古代出巡考察行狩,目的是为了考察官吏得失,询问民间疾苦。两汉、唐、宋鼎盛时期,都多次派遣使者巡行郡县,洪武、永乐年间,也曾实行过。现在已久不这么做了,所以官吏多贪污残暴,民不聊生,而军卫之中尤甚。应选择公正廉明能干之臣,派他们分别巡行天下。 古代君主不亲自审理刑狱,一定要交付理刑官,是因为担心会凭自己的喜怒而在定刑时有所轻重。近来法律部门所呈上的案件,多是奉了敕令增减轻重。法律部门不能坚持原则上奏,到审讯别的囚犯时,又观望圣旨以为轻重,因此百姓多受冤枉,应该让他们各司其职。至于运转输米等作法,都不是古法,尤其应该废除。 《春秋》对于营造建筑工程,都加以记载,是告诫后人不要烦劳百姓。京师修建已五六年了,说是不烦劳百姓,但却役使士兵,难道军人不是国家赤子吗?况且工程多已完工,应该停工以解除人民的压力。 各地水旱灾害发生,有关官员既不赈济救灾,又不请减免租税,有的还是徒事虚文而已。应令户部定期赈济,量加减免租税,使百姓不至于失业。 麓川连年用兵,死亡十分之七八,军费开支和封赏的爵位不可胜计。现在又派蒋贵远征缅甸,责成他们献出思任发。即使真的擒拿回来,不过是悬首于通衢示众而已。而缅甸将因此要挟功劳,一定请求与木邦共同瓜分其地。如果不给则会惹他们动怒,给他们则两蛮坐大,这是减一麓川而生出两个麓川。假如一有失误,则兵事不已。臣见陛下每次审理重犯,多宽宥他们,令他们从军,仁心如此!现在却因为想生擒一个失地的逃窜之寇,而驱使数万无罪之众奔赴死地,这岂不是有悖陛下好生之仁!况且思机发已曾派人来朝贡,并非没有悔过乞免之意。如果敕令缅甸斩思任发的头来献,仍敕令思机发全部割出四境之地,分给各寨新归附的蛮人,则一方可得安宁。 迤北朝贡使者越来越多,包藏祸心,诚然难以估测。应分派给事中、御史巡视京师边防各军,及时训练,不要让他们向各厂借用工役之人,服役于私家。公开实行武选以求良将,制定招募之法以招来武勇之人;广办屯田,公行盐法,以充实储蓄,使武备不缺,而对于外患也有防范。这些话儿只字未提王振,但处处针对王振,所谓的收归权势与杨士奇当初的用意可谓是殊途同归,一旦皇帝当真按着奏章来,王振十有八九是没好日子过了。 以他为官十余年的经验来看,这本奏章无疑具备了杀伤力,但杀伤力有多大还有一个后天的条件,这个条件就是来自紫禁城的小皇帝,如果说小皇帝对王振恨之入骨这奏章的作用自是不言而喻了,可皇上根本没当一回事,这洋洋洒洒的数千言的奏章,说得好听点是一篇不错的道德文章,说得不好听点其实就是一堆授人以柄的罪证,这事儿搁在十年前杨峥没准儿毫不犹豫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谁没年少轻狂的时候,谁没有不顾后果的时刻,但事实是他并非十年前的他,这十余年他目睹了杨士奇的落败,杨荣的郁郁而终,杨溥的无奈,李时勉的惆怅,就连王振如何一步一步走上权势的巅峰他都看得一清二楚,小皇帝对王振的信任,王振的心思与手段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正因为清楚他才不敢轻举妄动,如果说十年前他能不管不顾,那是因有杨士奇、杨荣、杨溥挡在他的前面,事情闹得再糟糕,也有人帮自己去收拾,可如今不同了,他越过杨士奇、杨荣、杨溥站在了权势的最顶端,说谋划的不再是个人荣誉得失,而是一个王朝的稳定繁荣,十年的转变让他很清楚自己肩膀上担负的责任是什么,正因为知道自己担负的责任他才不会由着性子胡来,联名上书看着是不错,但很冒险,他非但不能参与,甚至连想都不能想,两代人铸就的局面,容不得他有半分冒险的心思。 “大人觉得如何?”刘球盯着杨峥问道。语气里满是期盼。 其他众人也将头抬了起来,看向杨峥。 杨峥将奏章退了回去,道:“这事儿兹事体大,不可鲁莽,杨某以为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大人此言差矣,如今王振勾结内外官僚,擅作威福。在京城东造豪华府第,大兴土木;逐杀正直官员。英宗称他为先生,公卿大臣呼他翁父,争相攀附,再任由他这么作威作福下去,咱们大明岂不是要完了,大人身为首辅,担负治理朝政的重则,岂可坐视不理。” 杨峥道:“刘大人言重了,王振为人不顾大局这是有的,但谈不上多么恶劣,再说了,王振便越过原司礼太监金英等人,出任宦官中权力最大的司礼太监。这倒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一朝天子一朝臣,宦官也不例外。咱们外面的官儿何尝不是如此。依我看这事儿还是再缓缓可好?” 杨峥的一番话可谓是让众人失望到底,硬脾气的马状元实在坐不住了,腾了一下站了起来,怒道:“大人此话怕是有失偏颇吧,就说去年吧,奉天、华盖、谨身三大殿重建竣工,小皇帝在皇宫大摆筵宴,进行庆贺。按照明朝宫中制度规定,宦官无论如何也没有资格参加宫宴。可这时的王振已深得英宗宠信,英宗在宴会上见不到王振,就象少了点什么似的,急忙派人前去看望。王振见了来人,自比周公,大发牢骚说:“周公辅助成王,为什么惟独我不可以到宴会上去坐一坐呢?”使者将王振的话报告了英宗,英宗不但不怪罪,反倒觉得王振受了委屈,下令打开东华门的中间大门,让王振进入宫中参加宴会。王振刚刚来到门外,宫中百官即向他罗拜,表示欢迎。这事儿大人可是亲眼看见的,王振若没有掌权的心思,如何做出这般举动来,这朝廷外别看这些那些言官御史个个说着王振的坏话,可有一半的人是出自王振的门下,一个朝廷的败坏,最开始的便是从吏部开始的,如今咱们的吏部尚书差不多都看王振眼色行事,正派的官儿入不了朝堂,邪门歪道的官儿倒是一大推,大人再不管,这朝廷迟早是要乱的。” ”可不是么?大人不能坐视不管了!”刘球嘟囔了声,与杨峥他从骨子里并不看好,堂堂内阁首辅,天下官员的领袖怎么着也该拿出点魄力才对,真不知当初三杨为何看中了他。 “大人马大人说的及事,王振的野心一日大过一日,咱们可不能坐视不理啊,如今于大人与刘大人已经说服了孙太后,可算得上是倒王的好机会,只要大人振臂高呼,不愁大事不成,倘若咱们错过了这次机会,日后想要整治王振可就难了。“放下了筷子的高谷抢过话头道。 “是啊,大人不能在犹豫了。|”陈循等人也附和道。 杨峥看了看众人,道:“并非杨某一无所知,实在是这事儿杨某还有三点担心?” 马状元道:“大人不妨说来听听。” 杨峥颔了颔首道:“第一,这事儿来得太突然,不怕你们笑话杨某还没做好上书的准备。”说到这儿杨峥的神色变得冷峻了许多,略带停顿后继续说道:“这上书一旦送上去了意味着什么,你们比杨某更清楚,一旦孙太后不如你们说想的那样支持咱们,换句话说这事儿还是取决于小皇帝,而小皇帝与王振的关系用不着杨某多说,你们也都一清二楚,单单因为孙太后这两日的表现就一股脑的上书,这事儿太过冒险,弄不好还会被皇上看成了趁火打劫,趁机乱了朝堂之举,所以此事还是谨慎为好。” 众人彼此看了一眼,虽觉得杨峥这番话有点借口的意味,但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几分道理,五人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见众人谁也没啃声,杨峥底气顿时足了不少,捋了捋自己的心思,继续说道:“其二,方才马大人也说过,外面的官儿看着是对咱们唯命是从,但实际上却不是,尤其是言官出了不少害群之马,还有一些当朝大臣也存了投机技巧的心思,至于故作清高甚至心术不正之人,不用杨某多说也有不少,他们对这事儿多有大诚心你我都一无所知,纵然是签了姓名,那也未必当得真的,万一有人卖友求荣,到头来非但扳不倒王振,还因打草惊蛇坏了大事。” 众人神色更是黯然了几分。 2881章:曲埋万丈虹霓志 众人神色更是黯然了几分。 刘球道:“那我么也不能什么也不做吧,眼睁睁的看着机会溜走么,大人可知这样的机会一旦错过再想获取可就难了。” 杨峥道:“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三个问题了,王振为人“狡黠”、善于伺察人意,宫中也有很多宦官,论奸佞、论狡黠他也未必便是超群的但是能保全自己,如宣宗宠爱太监金英等人,王振并没能夺去金英在宣宗心目中的地位。而他一遇到英宗,便如鱼得到水一样,谁也离不开谁了。孙太后本与王振关系密切,这次纵然听信了戍王的建议,有整治司礼监的意思,可你们别忘了,司礼监不等同于王振,所以孙太后的态度还不足以说明这就是倒王的建议,再者,王振最善于保护自己,孙太后的态度依他的耳目不可能不知道,玉佛就是最好的解释,王振不信佛,不信道,如此大张旗鼓的弄一尊玉佛不会是留给自己用,多半是送给孙太后,如此可见在这件事上王振是早有准备的,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待,王振既有所准备,我们此事上书,岂不是去送死。这等没把握的事情,杨某岂可轻易就答应你们呢?” 刘球心道:“不敢去才是你的想法吧!”当然这话儿他也只是敢想一想,可不敢拿在面上说的,否则不说杨峥面子上抹不开,就是其他几个官儿也觉得他太过造次。况且这事儿,他还是希望杨峥能领头,毕竟是内阁首辅,天下百官标杆,有他加入力量也大了不少。 “人生百年,赌一把又何妨。汉高祖若不是赌一把又何来大汉四百年的江山呢,本朝太祖若不是赌一把,咱们今日怕还是在鞑子的皮鞭下做四等人呢,赌不是一个好字儿,可未尝不可一试?万一赌赢了呢?于人于己都有莫大的好处不是?”刘球眼里闪耀着兴奋的光芒。 杨峥道:“刘大人可能不了解杨某,我什么都玩,唯独不赌。这事儿以我之见还是放一放如何?” 众人眼里满是失望,但人家不答应也总不能强迫人家答应不是,贝者是人不是人,只为今贝起祸根,有朝一日分贝了,到头成为贝戎人。场上的人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事情到了这一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谁也没有沿着先前的话头继续说下去,场上的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杨峥虽不想参与这件事,但身为首辅也不好寒了众人的心,况且自己的大事还需要他们帮衬,一阵恶寒后,还是冲着众人颔了颔首,道:“这件事杨某虽不参与,但杨某尽量会周全一些,说到底杨某也还是想给朝廷做点事。” ”大人既有这个心思,眼前便是大好的机会,大人为何……?“高谷道。 杨峥神色如常,并没有觉得自己不参与是多么丢人,多么愧疚的事情,反而生出一股坦然来,做大事单靠热情是远远不够的,因此他迎着众人质疑、不满的目光,淡淡的道:“杨某不参与自有不参与的道理,人在官场,要懂得大凡士人出处,不可苟且,须审时度势,必可以得行其志,方可一出。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那都该明白才是。” 众人彼此看了一眼,谁也没啃声。 还是刘球率先打破了沉默,这件事毕竟是干系重大,他虽很希望杨峥能参与,那样的话声势上总要大一些,再者给孙太后与小皇帝的压力也重一些,到时候无论她们如何维护王振,如何宠幸王振,都不能不顾百官的意见,毕竟这江山还是要大臣来治理的,古往今来还没听说一帮太监能治一个盛世江山来,只要孙太后母子二人还想祖宗的江山,还想做一对太平天子,那么就离不开自己这帮文臣,至于自己奏章所说小皇帝看重也好不看重也罢,其实只是一个借口而已,与杨峥的声望相比,实在没多大的杀伤力。可杨峥的反应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堂堂大明首辅,正是大有所为的时候,竟选择了退缩,这种局面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很想质问杨峥一番,可看杨峥的神色却又打消了念头,咱们有戍王背后撑腰,还有外面的同僚做响应,此等大事没了一个首辅未必就做不成。 自古成就大事者,那个不是一往无前,独来独往的。 定了这个心思,心头对杨峥的恨意不觉竟少了几分,反而觉得这未必就不是吾辈成就大事的机会,如此一来面对杨峥语气也就顺了几分,他道:“多谢。” 杨峥摆了摆手道:“都是自家人用不着这般客气。” 话头到此为之,接下来的羊肉火锅,尽管热浪翻滚,羊肉飘香,但因气氛不如先前吃起来也就郁郁寡欢了,杯中的酒汤被推来推去了几次,于谦率先站了起来拱了拱手便离去了。 跟着是高谷,马状元、刘球、陈循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方才还热闹的后院彻底变得冷清了起来,杨峥也放下了筷子轻叹了声入了书房,再也不见人影。 北京历经大明几代帝王的改造早已没了当年鞑子大都的模样,但底子毕竟是人家的,所以许多的东西无论你愿不愿意,它都存在的,比如胡同,按照大都街制:自南以至于北,谓之经;自东至西,谓之纬。大街二十四步阔,小街十二步阔。三百八十四火巷,二十九衖通。衖通二字本方言。”当时的大都城是元世祖忽必烈的天下,这方言当然就是蒙语了,本系“水井“之义。有水井的地方才有人烟,才得以居住,这些就为之为胡同,这些胡同或对称排列在它两边,或与之平行。这种布局充分体现了尊帝王、崇皇权、重礼仪、右文化、敬天地、法祖宗的思想,胡同颇为讲究,到了本朝永乐皇帝大力改在北京城,城内成外多了不少建筑,尤其是新迁至外城的人又匆匆盖了许许多多的新房、新院,连起来就形成不少大大小小、长长短短、规范或不规范的新胡同。鞑子早年定下的那些胡同规矩档次,早已逐渐模糊了,虽街巷胡同格局“大抵袭元、明之旧”,但“街巷”与“胡同”的界定早分不那么清楚了,时至今日北京城内大大小小的胡同差不多有一千条之多,可谓是密布京城各个角落了。 位于鲜鱼口街的南面有一条斜街通往珠市口东大街,这条斜街与前门大街和珠市口东大街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扇形,这就是大江胡同,整个胡同差不多有半里路,胡同从前门大街通往珠市口东大街的捷径,其包围的扇形地段里,有京城著名的会馆戏楼、果子市、布巷子、绣花街还有老冰窖,算是最繁华的胡同了,此时的一家小酒馆临窗的小桌旁坐着两个模样清秀的男人。 左侧的男人国字脸,剑眉朗目,颌下一把长须梳理的整整齐齐,整个人儿显得儒雅非常,哪怕是在这等北方小酒馆也显得十分凸出,坐在对面的男人相比之下就要逊色多了,非但一把胡须没有梳理整齐干净,就是一张脸也干净不到那里去,两侧嘴角还沾了不少杂物,整个人显得脏兮兮的,更别说眉宇间的忧愁之色,让整个人少了几分精气神。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从杨峥家里出来的于谦和刘球,先前气氛让两人许多话儿都不好说,眼看天色还早,便寻了这一出酒馆坐一坐。 酒馆生意还不错,各色的菜肴也应有尽有,于谦随意吩咐了两声,店家小二立即便去了,不过片刻的功夫送上了几盘时下的小菜,一盘盐水花生,一壶价钱并不高的女儿红便去了,大概是看得出这两人都是穷苦人家,再如何伺候也不能吃小店里的招牌菜上等的好酒,所以店家小二礼貌性的招呼了两声便匆匆忙忙的去了。 于谦和刘球也不是吃喝讲究之人,况且两人还有些未说的话儿要说,也乐得店家小二不在跟前有所顾忌。 ”这事儿刘兄有什么打算?”于谦伸手提起酒汤给对面的刘球杯里满上了一杯酒汤,不咸不淡的问。 刘球愁眉苦脸端起酒杯将杯中的酒汤一饮而尽,吧唧吧唧了嘴巴,道:“能有什么打算,圣人云,道之所在,虽万千人逆之,吾往矣,义之所当,千金散尽不后悔;情之所钟,世俗礼法如粪土;兴之所在,与君痛饮三百杯,我辈读圣贤书,不就是要明白圣人的道理么,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惟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如今的大明朝早就被王振弄得乌烟瘴气,各种积弊如山,再不加以整治,就真地要坏了太祖爷辛辛苦苦打下了江山了,刘某本寄托于杨大人,以为他是一个顶天立地,敢作敢为的大英雄,哪知道却一个缩头缩尾的胆小之人罢了,算我刘球看错了他,所以这事儿只能我自己亲自去做了。” 于谦轻轻一叹,他与杨峥私交甚好,甚至可以说这些年他在山西、河南等地顺风顺水,三杨固然帮了不少忙,杨峥也没少照拂。他虽秉承清白,但毕竟是不是圣人,做不到四大皆空,所以在感情上,他还是向着杨峥的,与刘球一样从今日进入杨峥的后院,他就对这件事一直抱着极高的期望,甚至恨不得杨峥趁此机会立下大功,树立极高的威望,从而收拾三杨走后留下的人心浮动的局面,从而形成强大的文官集团,再一一收拾眼下日益糜烂的朝局,但他没想到杨峥非但没有参与的意思,就连这件来之不易的大事也觉得十分的不妥,不免有些失望,只觉得眼前的这个杨峥早已不是昔日那个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意气风发的杨峥,而是一个失了锐气的无论之人而已,可这些想法自己可以说,可以想,旁人说来终究觉得不该如此,眉头微微皱了皱,道:“也许是杨大人有他的难处,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与于谦和杨峥的关系,刘球并非一无所知,见于谦眉宇间多了几分怒气,便没有继续说下去,颔了颔首道:“这年头谁都不容易,你别看王振现在风光无限,宫里头的日子怕也是不好过,我可听说了,王竑可没少上奏章弹劾王振,小皇帝信任王振不假,可王大人不也是继续上了奏章么?” 王竑的名头,于谦虽在地方上但也是听过了,此人豪迈负气节,正色敢言,作为户部给事中他督促天下粮食,这次凤阳、淮安、徐州发大水,路上饿死的人相望,王竑上疏汇报,不待朝廷回报,便开仓赈济。至此山东、河南的饥民来就食的群集而至,仓米不够赈给。只有徐州广运仓还剩有储粮,王竑又想开仓全部发出来,掌管仓库的宦官反对。王竑前去对那个宦官说:“百姓早晚都有为盗的可能。如果你不听我的,万一有变,我就先杀了你,然后自请死。”宦官害怕王竑的威名,不得已答应了。王竑于是自己弹劾自己专擅之罪,并说:“广运仓所存的粮食仅够支三个月,请令犯了死罪以下的人,准许他们输纳粮食到灾区以赎罪。”皇上又命侍郎邹干带着库金驰往灾区,听凭王竑相机处理。王竑于是亲自巡行灾区,散财赈济,财物不足,便令沿淮上下的商船,根据船只大小出米,王竑最后救活了一百八十五万多人。他劝富民出米二十五万余石,赈给饥民五十五万七千家。拨给耕牛和种子七万四千余,使五千五百家百姓得以复业,安抚了从别的地方流入的饥民一万六千余家。病者给药,死者备棺,饥民所出卖的子女全部帮他们赎了回来,想回原籍的人还给他们提供路费。人民都忘记了饥饿,纷纷歌颂王竑. 2882章:安得元龙百尺楼 北京历经大明几代帝王的改造早已没了当年鞑子大都的模样,但底子毕竟是人家的,所以许多的东西无论你愿不愿意,它都存在的,比如胡同,按照大都街制:自南以至于北,谓之经;自东至西,谓之纬。大街二十四步阔,小街十二步阔。三百八十四火巷,二十九衖通。衖通二字本方言。”当时的大都城是元世祖忽必烈的天下,这方言当然就是蒙语了,本系“水井“之义。有水井的地方才有人烟,才得以居住,这些就为之为胡同,这些胡同或对称排列在它两边,或与之平行。这种布局充分体现了尊帝王、崇皇权、重礼仪、右文化、敬天地、法祖宗的思想,胡同颇为讲究,到了本朝永乐皇帝大力改在北京城,城内成外多了不少建筑,尤其是新迁至外城的人又匆匆盖了许许多多的新房、新院,连起来就形成不少大大小小、长长短短、规范或不规范的新胡同。鞑子早年定下的那些胡同规矩档次,早已逐渐模糊了,虽街巷胡同格局“大抵袭元、明之旧”,但“街巷”与“胡同”的界定早分不那么清楚了,时至今日北京城内大大小小的胡同差不多有一千条之多,可谓是密布京城各个角落了。 位于鲜鱼口街的南面有一条斜街通往珠市口东大街,这条斜街与前门大街和珠市口东大街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扇形,这就是大江胡同,整个胡同差不多有半里路,胡同从前门大街通往珠市口东大街的捷径,其包围的扇形地段里,有京城著名的会馆戏楼、果子市、布巷子、绣花街还有老冰窖,算是最繁华的胡同了,此时的一家小酒馆临窗的小桌旁坐着两个模样清秀的男人。 左侧的男人国字脸,剑眉朗目,颌下一把长须梳理的整整齐齐,整个人儿显得儒雅非常,哪怕是在这等北方小酒馆也显得十分凸出,坐在对面的男人相比之下就要逊色多了,非但一把胡须没有梳理整齐干净,就是一张脸也干净不到那里去,两侧嘴角还沾了不少杂物,整个人显得脏兮兮的,更别说眉宇间的忧愁之色,让整个人少了几分精气神。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从杨峥家里出来的于谦和刘球,先前气氛让两人许多话儿都不好说,眼看天色还早,便寻了这一出酒馆坐一坐。 酒馆生意还不错,各色的菜肴也应有尽有,于谦随意吩咐了两声,店家小二立即便去了,不过片刻的功夫送上了几盘时下的小菜,一盘盐水花生,一壶价钱并不高的女儿红便去了,大概是看得出这两人都是穷苦人家,再如何伺候也不能吃小店里的招牌菜上等的好酒,所以店家小二礼貌性的招呼了两声便匆匆忙忙的去了。 于谦和刘球也不是吃喝讲究之人,况且两人还有些未说的话儿要说,也乐得店家小二不在跟前有所顾忌。 ”这事儿刘兄有什么打算?”于谦伸手提起酒汤给对面的刘球杯里满上了一杯酒汤,不咸不淡的问。 刘球愁眉苦脸端起酒杯将杯中的酒汤一饮而尽,吧唧吧唧了嘴巴,道:“能有什么打算,圣人云,道之所在,虽万千人逆之,吾往矣,义之所当,千金散尽不后悔;情之所钟,世俗礼法如粪土;兴之所在,与君痛饮三百杯,我辈读圣贤书,不就是要明白圣人的道理么,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惟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如今的大明朝早就被王振弄得乌烟瘴气,各种积弊如山,再不加以整治,就真地要坏了太祖爷辛辛苦苦打下了江山了,刘某本寄托于杨大人,以为他是一个顶天立地,敢作敢为的大英雄,哪知道却一个缩头缩尾的胆小之人罢了,算我刘球看错了他,所以这事儿只能我自己亲自去做了。” 于谦轻轻一叹,他与杨峥私交甚好,甚至可以说这些年他在山西、河南等地顺风顺水,三杨固然帮了不少忙,杨峥也没少照拂。他虽秉承清白,但毕竟是不是圣人,做不到四大皆空,所以在感情上,他还是向着杨峥的,与刘球一样从今日进入杨峥的后院,他就对这件事一直抱着极高的期望,甚至恨不得杨峥趁此机会立下大功,树立极高的威望,从而收拾三杨走后留下的人心浮动的局面,从而形成强大的文官集团,再一一收拾眼下日益糜烂的朝局,但他没想到杨峥非但没有参与的意思,就连这件来之不易的大事也觉得十分的不妥,不免有些失望,只觉得眼前的这个杨峥早已不是昔日那个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意气风发的杨峥,而是一个失了锐气的无论之人而已,可这些想法自己可以说,可以想,旁人说来终究觉得不该如此,眉头微微皱了皱,道:“也许是杨大人有他的难处,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与于谦和杨峥的关系,刘球并非一无所知,见于谦眉宇间多了几分怒气,便没有继续说下去,颔了颔首道:“这年头谁都不容易,你别看王振现在风光无限,宫里头的日子怕也是不好过,我可听说了,王竑可没少上奏章弹劾王振,小皇帝信任王振不假,可王大人不也是继续上了奏章么?” 王竑的名头,于谦虽在地方上但也是听过了,此人豪迈负气节,正色敢言,作为户部给事中他督促天下粮食,这次凤阳、淮安、徐州发大水,路上饿死的人相望,王竑上疏汇报,不待朝廷回报,便开仓赈济。至此山东、河南的饥民来就食的群集而至,仓米不够赈给。只有徐州广运仓还剩有储粮,王竑又想开仓全部发出来,掌管仓库的宦官反对。王竑前去对那个宦官说:“百姓早晚都有为盗的可能。如果你不听我的,万一有变,我就先杀了你,然后自请死。”宦官害怕王竑的威名,不得已答应了。王竑于是自己弹劾自己专擅之罪,并说:“广运仓所存的粮食仅够支三个月,请令犯了死罪以下的人,准许他们输纳粮食到灾区以赎罪。”皇上又命侍郎邹干带着库金驰往灾区,听凭王竑相机处理。王竑于是亲自巡行灾区,散财赈济,财物不足,便令沿淮上下的商船,根据船只大小出米,王竑最后救活了一百八十五万多人。他劝富民出米二十五万余石,赈给饥民五十五万七千家。拨给耕牛和种子七万四千余,使五千五百家百姓得以复业,安抚了从别的地方流入的饥民一万六千余家。病者给药,死者备棺,饥民所出卖的子女全部帮他们赎了回来,想回原籍的人还给他们提供路费。人民都忘记了饥饿,纷纷歌颂王竑。事儿到了这儿换成一般的官儿也就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哪知道这位王大人却是一个不肯服软的主儿,等返回京城竟还记得哪位为难自己的太监,当日就写了奏章送到了皇宫对自己无理的太监来了一个破口大骂,骂就骂了,可王大人似嫌自己那口气儿没顺畅,竟在奏章里连王公公也带上了,带上了就带上了,没准儿人家不计较,这事儿也就过了,可王大人不愧是猛人,非但骂了王公公,话儿好不好听,大致的意思是说王振这个弱智加王八蛋欺负我们这么多年,连皇上也不放在眼里,希望您把这事摆平。他这一开口地下大臣也有胆子了,纷纷上书请求小皇帝给个说法,小皇帝也没见过大世面,再加上明朝这帮大臣也很剽悍,都是帮为了争个理就能不要命的主,他吓坏了当即处罚了那个不知礼数的太监,顺带连王公公也一起呵斥了几句,王公公平白无故的损失了一个亲信不说,还平白无故的挨了一顿骂,丢了面子不说,还惹得小皇帝不高兴,心头对王竑的恨意不言而喻了,换成胆小的官儿不被吓死,也是整日提心掉胆,生怕王振给自己穿个小鞋,可王竑好像根本没当一回事,碰上王振非但没有躲着走的意思,反而是对王振说,自己若是出了什么事,杀他的人那就一定是王振所为,这事儿在士林之中广为流传,就连小皇帝与孙太后也听说了这事儿,这样一来王振倒不好下手,非但不能下手杀人还得处处保护他,免得人死了,这罪名落在他的头上,一个读书人是没什么,没准儿还比不上一个太监,可一帮读书人就不好说了,王公公实力虽大,地位虽高,可也不想与天下读书人为敌人,所以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这件事在京城被当做一桩雅事,广为流传。“刘球此时提起王竑一方面是出于羡慕,另一方面也不是对杨峥一点抱怨也没有。 ”我知道,杨大人是大人物,顾虑比咱们多,可事有轻重缓急不是,王振如今所作所为再不遏制,我等如何对得起先帝。”刘球又喝了一杯酒汤,一张圆脸开始起了潮红,显得有几分兴奋:”所以我决定这奏章还是上。” 于谦撇了他一眼,道:”你难道不怕王振报复?” “哈哈,于兄你也太看我刘球了!”刘球大声笑道:”不怕于兄笑话,我自写了这份奏章就设想了后果,大不了是一死而已,人生在世虽能不死,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刘某为朝廷,诛杀王振,便是死一次又何妨?” “说得好!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已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若是刘兄不嫌弃,于某愿意与刘兄一同前往。”于谦大声道。 “于兄的好意刘某心领了,这事儿了刘某决定一人去试一试。”刘球道。 “刘兄这是不信于某?”于谦一张国字脸涨得通红,语气中还透着几分搵怒。 刘球哈哈大笑道:“于兄太小看我了,刘某虽与于兄并无深交,但也知道于兄是个身系安危,志存宗社的好官,又岂是怕死之人。“ 于谦神色缓和了不少,问道:”刘兄既知道于某的为人,为何还要……?” 刘球摆了摆手制止于谦继续说下去,抢过话头道:“就在方才我细细想了想杨大人的话儿,咱们这次的上书确如他所言,仓促之中隐藏着凶险,为了这份不确定的凶险去堵一把,难免有些强人所难。” “若是小皇帝听了这事儿自是千好万好了,可万一小皇帝不听呢,以王振的为人怕是不会放过我们?”刘球缓缓道。 “那我更要去了!”于谦道。 刘球道:“你错了,越是凶险你越不能去,君负颖异之才,蓄经伦之识,诗如河朔少年儿,无论风雅,颇自奕奕快爽,注定是要做大事的人,如果说日后还有谁能整治朝纲,扫除王振我想了想满朝文武除了你之外就是杨大人,你二人都是气禀刚明,才优经济,兼资文武,茂着声猷才干之人,注定是要做大事的人,我总不能毁了你们不是,咱们做人无论是朝政也好,自家家底也罢,总得留点翻本的机会不是,三位杨大人留下了杨峥,我刘球不才今日要为天下留下你于谦了。” 于谦还想说,刘球却没了他这个机会,摆了摆手道:“这事儿我心意已决,于兄就不必多说了,明日看消息吧。” 于谦眼里早已积满了泪水,想说什么,终究是一言未发。 三月的天柔和是柔和,但来得快去得也快,早上还一副暖洋洋的样子,可刚过了午饭的点儿,那日头就一时不如一时了,照在人的身上也没了先前的暖意,偶尔吹来一阵冷风,还是让人忍不住缩了缩着脖子,感慨一声:“这天还是这么贼冷。” 比起外面的贼冷,司礼监可就是温暖如春了,从早上起来值房里的地火就没断过,算上照了一早上的日头,这会儿的司礼监绝对算是京城最暖和的地方了。 2883章:石桥危险古来知 比起外面的贼冷,司礼监可就是温暖如春了,从早上起来值房里的地火就没断过,算上照了一早上的日头,这会儿的司礼监绝对算是京城最暖和的地方了。 搁在往日这样的气氛下,一些太监无所顾忌的走进来,说着话儿,忙着政务一派繁忙景象,可从昨日起,这座司礼监的大门就没见多少人走进来,除了王公公的亲信曹吉祥以及小皇帝身旁的小太监阮浪,东厂的几个大大挡,就再没有人进来过了,这倒不是说司礼监定了什么新规矩,事实上王公公为人虽狡猾多变,但性子脾气到是随和,宫中大大小小的太监谁来了都是一幅笑容,哪怕新来的小太监在这儿说错了话,做错了事儿,王公公也极少呵斥众人,所以平日里宫中大大小小的太监都十分喜欢来这司礼监坐一坐,哪怕坐不下来听听王公公说说话儿也不错。这事儿早在宫中成了一种习惯,当然了也有例外的时候,那就是宫中出现了大事,又或者是外面的那些官儿弹劾王公公的时候,一向温和的王公公则会板着脸,会骂人什么还会打人所以这个时候宫中里里外外的太监都不敢来司礼监,哪怕是有事也是小心翼翼察言观色,瞅着王公公的心气消了才会进去。 今日的司礼监就是这样的局面,说起来这事儿还得怪外面的那帮言官竟大胆到给孙太后给小皇帝上了奏章,奏章是通过戍王给孙太后送去的,据说孙太后倒是没把王公公怎么样,只是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儿,但明眼人都听得出来,孙太后这几句话儿是说给谁听的 所以下了早朝,王公公就是下了指令,宫里没事就不要来司礼监打扰。 依今时今日王公公的权势地位这话儿就相当于半个圣旨,不管是对是宫里的太监有效,对外面的那些低首顺眉的文官武将同样使用,所以从今日一早开始,司礼监就没什么人,到了京城外的天儿差不多黑了时候,才有几个大着胆子的东厂番子走了进去对着王公公一阵密语,至于说了什么,自是无人得知,但从王公公渐渐舒展的脸色可以看出,必定是好事。 在宫中做事,与东厂没有不熟悉的,今日这些来的番子叫“档头”,共有一百多人,也分子丑寅卯十二颗,一律戴尖帽,着白皮靴,穿褐色衣服,系小绦。平日负责的便是监视朝廷官员、社会名流、学者等各种政治力量,并有权将监视结果直接向皇帝汇报。依据监视得到的情报,对于那些地位较低的政治反对派,不经司法审判,东厂可以直接逮捕、审讯;而对于担任政府高级官员或者有皇室贵族身份的反对派,在得到皇帝的授权后也能够对其执行逮捕、审讯,所以平日里也是最为威武,也是最让人闻风丧胆的,只因这些人常常罗织罪名,诬赖良民,之后就屈打成招,趁机敲诈勒索。再大的官儿,再大的家业一旦落入了他们的手中,也会迅速被他们弄得精光。 几个东厂番子说了一番就匆匆离开了,但第二日宫中便有了各种传闻,说是因王公公的建议,朝廷大举征讨麓川(即第二次麓川之役)。刘球上疏谏止,认为开战劳民伤财,建议小皇帝注意西北防御,“浚筑沟垣,增缮城堡,勤训练,严守望,以防不虞,有备无患之道也”。奏章下到兵部。小皇帝召公公询问,还将其呵斥了一番,这事儿引起了王公公恨意,有意除掉这个胆大妄为的刘大人。便动用了东厂。 东厂这帮番子得知钦天监正彭德清与刘球是同乡,一向做王公公的心腹。凡天文有变,他都隐匿不报,倚仗王公公的权势为奸。公卿多去拜谒他,刘球却绝不与他往来。彭德清恨他,便摘引奏疏中揽权的那段话,对王公公说:“这是指您。”王公公更加愤怒。正好董瞒的奏疏呈上了,王振便说刘球与他同谋,将他们都逮入诏诏狱,吩咐锦衣卫指挥使马顺杀刘球。马顺深夜带着一名小校持刀到关押刘球的地方。刘球正睡着,马上起身站起,大喊太祖、太宗。他头被砍断了,身体还站着。马顺遂将他剁碎了,埋在监狱门口之下。董璘从旁边偷出血裙送给刘球家人。后来他的儿子刘钺找到一条手臂,用血裙裹起来装殓了。这事儿在今日一早弄出的动静不少,就连一向极少过问政事的孙太后也听说了这事儿,派人来询问,宫中的大大小小的太监没少为王公公担心,在他们看来,这个刘大人纯粹是吃饱了没事找死,死了活该。 本以为这事儿外面的那帮言官御史怎么着也趁机发难,就算言官不过问,内阁总该过问一下,哪知堂堂的内阁首辅只当着满朝文武百官说了句;”刘忠愍敦君臣大义,章恭毅明国家大纪,于肃愍建社稷大功。皆愿为执鞭而不可得者。”就再没有了下文,内阁首辅如此,下面的其他官儿不言而喻了,所以宫里提心吊胆的太监白白担心了一个早上。 当然了,除了这事儿外最值得津津乐道要算马顺了,这位仰仗着王振坐上锦衣卫指挥使的马大人暗中杀了刘大人后,家里就怪事不断,先是他时时看到刘大人的影子,跟着他病了很久了小儿子,突然起来抓住马顺的头发,拳脚相加说道:“老贼,我要让你将来死得比我还惨!我,是刘球。”马顺非常吃惊。不久他的儿子死了,杀害刘球的那名小校也死了。这事儿差点没把马大人给吓死,这几日既是请菩萨,又请道士,好不忙活。 当然了与后面的一件大事相比,这些事儿实在太过微不足道,只因为这件大事涉及了一个多年不曾露面的太皇太后。 这一日的早朝后,王振就下了命令,不是大事不可打扰他,这倒不是他不近人情,实则这几日涉及司礼监的事情太多,刘球等人一波接着一波,让他有些应付不过来,虽说这事儿他给压了下来,但孙太后还是责问了他,这事儿看似没什么,可他心头清楚,这个妇人可不是小皇帝好糊弄的,得用些手段,可用什么手段他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定什么好主意,所以需要好好捋一捋,才下了这道命令。 不得不承认如今他的命令比起小皇帝的圣旨还要好用,命令是早上发的,眼看着这就到了午后了,偌大的皇宫竟当真没有半个人走进时司礼监,王振既感到得意,又有些几分惆怅,端坐了一上午,事情非但没有捋顺,反而多了不少,按想寻个人说话话却寻不到人这种苦闷可想而知,正要站起身来去寻个亲信,就见曹吉祥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几个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紧紧跟着曹吉祥的身后。 王振看得奇怪,虽说这两年东厂在他的打理下一直压着锦衣卫,许多锦衣卫的千户百户都是他的人,就连锦衣卫指挥使马顺那也是他的心腹,但知道归知道,做起事儿来又是另外一回事,比如在明面上他从不让锦衣卫帮自己做事,还有不给锦衣卫难看,甚至许多锦衣卫提拔上他都要有待于东厂的那些番子,这倒不是他喜欢锦衣卫,事实上对于这个天生就与东厂对立的衙门,他没有半分的好感之所以如此,不过是得到锦衣卫的信任而已,比起东厂锦衣卫无论是在手段上,还是在人才上都要高过东厂,一个想成就大事的人总不能靠几个太监,得需要更多的人才,而锦衣卫就有这种好。 正要呵斥曹吉祥此番作为的不当,却不想曹吉祥率先开了口,道:“祖宗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他嘴里说着大事不好了,面上神色却是欢喜无比,让人好生奇怪的很。 “又出了什么事?”王振心头一惊,这两日的大事实在太多,他有些应付不过来,陡然听曹吉祥这么没头没脑的一说,心头忍不住跳了一下。 曹吉祥脸上笑容不减,但嘴上的语气却是悲伤无比:“老祖宗,就在今日一早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仙逝了。” “此话当真!”王振惊道。话音刚落才觉得这话儿有些不妥,撇了一眼尾随而来的几个锦衣卫语带悲切的道:“太皇太后身子骨一直健朗,岂会这么快仙逝。” 曹吉祥心头好笑,不快了咱们不是盼了好几年了么。 ”可不是,皇上也没想到就在昨日身旁伺候的翠儿姑娘还说太皇太后吃了两碗小米粥,吃了一小块羊肉,对了还喝了一杯羊奶,然后在禅房里亲自抄写了十几页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翠儿姑娘看生活起居与平日里没什么两样,也就在没在意,哪知这竟是太皇太后的回光返照,就在今日一早身子忽的感到不适,翠儿姑娘急忙喊来太医,只可惜已是病入膏肓,汤药无效了,就在方才仙逝了。”曹吉祥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那双透着欢喜的三角眼里竟挤出了两滴眼泪来。 王振心头早已乐开了花,如果说先前的朝堂之上还有人能遏制他,除了杨溥外就剩下一个太皇太后了,按说三年前这位老人家就将权势交给了小皇帝,退到了景阳宫不问政务,但早前给王振留下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哪怕这位老人家将手中的利爪收了起来,王振也不敢轻举妄动,这么些年来,无论王振多么的深受小皇帝的信任,地位是多么的高,手中的权势是多么大,身旁依附的人是多么的多,他都忘记不了正统初年,几把朴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情景,每每想起他心生一股恐惧之意来,不敢越过雷池半步,生怕又从哪里杀出几把朴刀来。如今这场噩梦终于可以放下了,因为这个最让他感到畏惧的妇人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永远的离去,这个朝堂再没有任何人能阻挡他做任何事。 巨大的喜悦让王振有些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虽说这样的举动有些大不敬,但他就是忍不住。 ”太皇太后可留下了什么遗言?”王振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道。 曹吉祥道:“留下了。” “说了什么?”王振心头猛的一跳。 曹吉祥道:“太皇太后弥留之际说了几句嘱托的话儿,大致的意思是太监自古多误人国,皇帝年幼,哪里知道,诸位大臣都是尾随先帝的老臣,当助小皇帝实行仁政。” “人都死了还不放过我!”王振心头暗骂了声。 “不过皇上好像没将这一番话儿当一回事,只是嘱托礼部尽快准备葬礼!”曹吉祥道。 王振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道:“想来定是皇上伤心过度了,太皇太后整齐三朝,为妃,善太子失欢;为后为太后,知人,亦具禀可。虽仁宣令主,赞辅特勤。为太皇太后,卵翼至尊最弱多乃太皇太后柄权,先朝内政修已称媲美,后所处特殊,得闻平决外朝,实关至计。至于严外戚惠安,不使干预;谢垂帘之请,专任阁议,凛持祖训,故坤德无与比,本朝代有圣德,总不及孝慈高深,但得其毫发,亦足以光被彤管。呜呼盛矣。” 曹吉祥也是个聪明人,立即领悟王振的用意,抢过话儿道:”老祖宗说的及时,小皇帝也是这么说的,他说昭圣绍高文二后之盛,于献陵则邑姜也;于景陵则太任也;至裕陵负扆,严外戚之预政,裁凶阉之窃权,社稷赖以宴如。而势不马邓,席不向高。“受兹介福,于其王母”,诚昭圣之谓也。” 王振颔了颔首,这几句话倒也不算过分。 两人细说了一番,王振这才奉旨赶往宫中,以太皇太后的身份仙逝对小皇帝而言是头等的大事,如何安排虽有礼部着手去办,但毕竟不是自己信任的人,小皇帝总有点不放心,思来想去王先生无疑是最佳的人选,所以刚得到消息,便让锦衣卫寻曹吉祥去告知王振了。 2884章:江山从来多美景 王振与一干锦衣卫赶往乾清宫,哪儿早已站满了得到消息赶来的大臣,黑压压的一片不少还争论不休,场面竟没有半分的悲愤的意思,反而显得很热闹。 王振看得好笑,张太皇太后生前也算是风光无限了,洪武二十八年封燕王世子妃,永乐二年封皇太子妃。明仁宗即位,册立为皇后。宣宗即位,尊为皇太后。被称为大明第一位皇太后。宣宗皇帝仁慈孝顺,当时军国大事多受命于张氏,听从她的裁决。当时海内安宁祥泰,宣宗对母亲入奉起居,出奉游宴,四方有所进献,即便是微小物品,也一定要先奉送给张氏。两宫慈孝天下皆知,宣德三年张氏出游西苑,皇后、皇妃在旁侍候,宣宗也亲自扶着车陪母亲登万岁山,并且奉酒拜寿,又过了一年后,张氏前往长、献二陵拜谒,献诗颁德。宣宗亲自配带弓箭,骑马在前引导,到达河桥时,又下马扶车。京畿百姓都夹道拜观,陵旁老幼也欢呼拜迎,那情景较之昔日的女皇武则天不想多让,祖宗的规矩早就被她坏得一干二净,只不过是当时宣宗是明君,大臣多是敢怒不敢言吧了。 如今可好,这人才刚死,就没人理会了,人情冷暖可想而知了。 王振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这几年王振的权势一日高过一日,小皇帝对他的依赖也是一日高过一日,但凡是大事总少不了王振的影子,若是碰上一日两日没来,非但小皇帝不适应,便是大臣们也不适应。 王振走到小皇帝身旁对着端坐的小皇帝低语了几声,一直神色紧张的小皇帝顿时放松了不少,冲着王振颔了颔首道:“一切有劳先生了。” 王振道:“皇上说笑了,这都是奴婢该做的。” 站在百官首位的杨峥瞥一眼王振,眼看着小皇帝对他言听计从的模样,心头微微叹了声,没了张太皇太后的约束,王振算是正是走向了权势的巅峰了,自己要面临的压力只怕更大了。 这会儿群臣争论了一番,礼部尚书胡滢率先走了上前,抱拳道:”启奏皇上,礼部会同文武百官议上大行太皇太后尊谥词已议好……?” 小皇帝看了看王振,见后者颔了颔首,便道:“念!” 胡滢应答了声,上前一步,朗声道:“太皇太后正位璇宫俪宸极之尊,永世有辞彤管表壼仪之备。故刑家正国,化理攸关而考行,易名情文宜协鸿,称肇锡惠问遹宣。 恭惟大行太皇太后轩耀炳灵,坤舆毓瑞,伣天著范式,膺淑哲之求配。帝承休克奉,神灵之统温惠靖庄之度,迪于厥躬敏勤节俭之规,施于有政章明。妇顺祗事慈欢,执馈称觞俨家人之礼,扶桐荐盎襄圣孝之隆,毗励精之治以迨观成。即清燕之闲而勤儆戒,赈饥饷士时分掖帑之馀,宥直褒忠数赞转圜之听。御韣惠周而本枝衍庆,承祧计重而七鬯宣劳,历选前摹畴如具媺。佐皇猷者四纪日月,参荣布王化于天下,寰阻溢颂顾方永。长秋之御,乃俄栖少广之真,轸閟景于瑶斋。帝咨令德扬芳辉于宝册,邦有彝章。臣等祗奉明纶博稽旧典,惟孝以兼万善允嗣徽音,惟端以荐专称用昭节惠佥,言既叶显,号宜崇请。谥曰孝端皇后。臣等拜手稽首谨议上命,谥文著司礼监官捧进。” 胡滢话音刚落,立即就有礼部官员上前宣读丧礼一切事宜,大意是太皇太后崩遗诰内外文武群臣曰吾自洪武中配,仁宗皇帝三十余年为未亡人十有八年今命止,此得全归以从先帝于地下足矣。允惟国家重事存没在念,皇帝聪明孝敬仁厚刚果尔内外,文武群臣宜尽诚辅导夫天下者,祖宗之天下军民者,祖宗之军民,惟爱人为保国之本惟施仁为爱人之道。尔群臣咸佐皇帝敦行仁政,各秉廉公忠诚勤慎不懈,庶几克济宫中庶务悉取皇太后处分诸后妃家并须遵奉,皇祖训戒不许干预国政吾素无德及下身没之后丧服悉遵,仁宗皇帝遗诏以日易月二十七日而除哭临三日即止君臣皆同不得故违,皇帝宜念万机之重,群臣当共慰勉毋得过哀成服三日后即听政。天地、宗庙、社稷之祭不可以卑废,尊及百神之祀皆循常勿停,宗室诸王藩屏为重毋輙离本国但遣人进香不必送葬。诸子先有君命召者,君命为重。仍听赴京在外大小文武衙门并免进香中外臣民之家并勿禁音乐嫁娶悉遵行之勿违。这种规矩算是最大的,差不多赶上皇上了,因按照皇帝丧礼规定,首先要根据大行皇帝的遗诏,由礼部会同内阁或翰林院官集议,也称“部议”。如永乐二十二年,成祖崩于榆木川,遗诏一遵太祖遗制。然后向嗣皇帝进《大行皇帝丧礼仪注》,嗣皇帝审定后依礼施行。亲王、世子、郡王、王妃、世子妃、郡王妃、公主等哭尽哀,行五拜三叩头礼。第四天起皆服斩衰二十月。凡视事,都要素服,乌纱帽黑角带。回到府中依旧斩衰服,百日内停音乐、嫁娶、祭祀。在京文武百官闻丧后,换上素服,戴上乌纱帽和黑角带。第二天起至思善门外哭,行五拜三叩头礼,不饮酒食肉,宿歇在本衙署。第四天起衰服,再赴思善门外朝夕哭临三天,又朝临十天等等,除此之外,凡入朝及视事,都要穿戴白布、纱帽、垂带、素服、腰经、麻鞋。退朝回家仍要衰服。过了二十七日,仍要素服,戴鸟纱帽和黑角带,直至满二十七个月。文武百官的命妇,从第四天起,每天清晨由西华门入,哭临三天,服麻布大袖圆领长衫和麻布盖头,去掉金银首饰。满二十七日方可释服。听选办事官也必须服衰服,监生吏典僧道须服素服。从成服日起,赴顺天初丧哭临规定:京城百日之内停音乐、祭祀。婚嫁,官停百日,军民停一月。军民素服,妇女素服不妆饰,俱二十七日。京师从闻丧日起,寺观各鸣钟三万杵,禁屠宰四十九日。京外文武百官闻丧日起,都要素服、乌纱帽、黑角带,行四拜礼,跪听讣告,举哀,再行四拜礼。宿歇本衙府,不饮酒食肉,三天后衰服率下属就本署设香案哭临三日,又朝临十日。其命妇去金银首饰,素服举哀三天。二十七日除服。军民百日之内停音乐、祭祀。男女嫁娶,官停百日,军民停一月等等,规矩不少算,这种规矩就连当年马皇后、徐皇后都不曾有,也算是死后荣光无限了,诸大人对张太皇太后还是有些感情的,这位老人家历经五朝,难得是秉承了马皇后、徐皇后的贤明,平日里对中外政事、群臣才能及品行都格外留意。仁宗死后,每遇军国大事,宣宗都禀明母后再决定。张氏也常询问宣宗处理朝政的情况,并经常提示宣宗,注意体恤百姓疾苦。由于张氏在朝廷政务的处理上,倚重忠实正派的大臣,协调君臣之间关系,限制内宫对朝廷政事的干预,王振虽猖狂,但因她老人家在才不敢太过放肆,否则以小皇帝对王振的信任,内阁又毫无作为的情况下,朝政早就乱了,这么一想,赞美之语自是不言而喻了。 接下来的几篇赞词多是千篇一律的言语,多是皇后父母是谁,小的时候怎么样,长大了是如何婚配的,长大后家庭关系怎么样,与周围的人是如何相处,在皇帝的身边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去世的时候当时的情况怎么样。都记录的十分清楚,像一篇简短的人物传记。这些东西众人早已见怪不怪了,勉强听了几篇,各自该干什么干什么的,礼部官儿似也知道小皇帝与群臣对这种千篇一律的赞美之语没有多大的兴趣,所以赞美之余不忘提起她老人家的功劳,多半是站在皇帝的立场来说这位皇后,说这位皇后是谁的未亡人,去世前当时的皇帝是如何的英明神武,对这位皇后是如何敬孝道。能简单则简单。 好不容易念完了上百篇的赞词,百官才松了一口气,接下来按照丧礼的规矩来便可完事了。说是规矩去其实也不少,朝廷会在闻丧次日为始,辍朝不鸣钟鼓。文武百官素服乌纱帽黑角带诣思善门桥南哭临。毕退于金水桥南候。上素服御西角门,百官行奉慰礼。退于本衙门宿歇不饮酒食肉。次日同一。成服日为始上黑冠素服十日,十日后亦浅色服俱西角门视朝,文武百官十日内俱布帽素服经带朝参,十日后乌纱帽黑角带素服通前二十七日后,上常服奉天门视朝,百官浅色衣,鸣钟鼓鸣鞭如常,这就说在未来的一个月里,百官都得过点苦日子。 眼看该准备的都准备了,小皇帝也松了一口气,正要站起身来,忽听得一个声音道:“皇上奴婢觉得这事儿还有些不妥之处。” 声音不大,却足够响亮。 小皇帝与杨峥等人循声望去,却见说话之人竟是王振。 小皇帝显然也没想到王振会说话,被对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好在这些年也算是见过了大世面,很快便镇定了下来,仰着脖子问道:“何处不妥?” 百官也是这个意思,尤其是胡滢,这事儿事关礼部的名声,他做礼部尚书差不多三十年了,还被人挑出任何的毛病来,若非小皇帝开口,他差点没冲上去,他是五朝老臣,位高权重,自是不惧王振。 王振似没看到胡滢杀人的目光,一字一字的道:“谥号!” 所谓谥号,就是用一两个字对一个人的一生做一个概括性的评价,算是盖棺定论。像文、武、明、睿、康、景、庄、宣、懿都是褒谥,惠帝都是些平庸的,如汉惠帝、晋惠帝都是没什么能力的,质帝、冲帝、少帝(后人称呼,不是正式的谥号)往往是幼年即位而且早死的,厉、灵、炀都是恶谥,哀、思也不是好词,但还有点同情的意味,一般用作朝代中后期君主,如陈叔宝等等,这种规矩从周朝就开始了,但还没定性,等到了秦始皇一统六国这位雄才伟略的帝王,议定以“皇帝”作为最高统治者的称号,同时因“谥号”的定夺将形成“子议父、臣议君”的局面,故而废除谥法。嬴政自称为始皇帝,后世则以数计,如二世、三世等等。 汉代时期恢复谥法,而且这一时期谥法制度也日趋严密,朝廷中正式设立“大鸿胪”一职,管理王公列侯的谥法。汉代以后,谥号大多为两个汉字:汉文帝刘恒“谥号”全名为孝文皇帝,萧何谥为文终侯。 等到大唐开始,帝王都以大谥以满足其虚荣心的工具,同时也成为驾驭群臣的褒贬手段。从女皇帝武则天开始,打破了皇帝一、二、三字谥号的旧例,她作为皇太后临朝称制时追谥丈夫唐高宗李治为“天皇大帝”,达四字。武则天称帝后,又开皇帝追尊四代祖宗的先例,更开创了皇帝生前叠加谀词上尊号谥美的先例,有的帝王活着的时候可以被奉上好几次尊号。如唐玄宗开元二十七年受尊号为“开元圣文神武皇帝”。尊号的累加也影响了谥号的累加,自唐高宗以后,大多数皇帝的谥号都在四个字以上。认为谥号是子议父、臣议君,于是废了谥号,从他这个始皇帝开始,想传二世、三世以至无穷,可惜只传了二世。汉代开始又实行了。汉倡导以孝治天下,所有皇帝的谥号都有个孝字,如孝惠、孝文、孝景一直到孝献,到了后来则是各种都有,并不局限与一个字眼儿上。从唐朝开始,皇帝的谥号字数逐渐增加,例天宝十三年,玄宗李隆基决定将先帝的谥号都改为七个字如李渊为“神尧大圣大光孝皇帝”,李世民为“文武大圣大广孝皇帝”。唐后各代皇帝的谥号,一般都偏长. 2885章:朝中百官各争尊 宋代继续延续了这个规矩,到了本朝同样如此。相比帝王的谥号种种繁琐,皇后的谥号就显得简单多了,只因皇后都只有单谥而不是复谥,只不过史官为了便于区分,才将她们的谥号和皇帝的谥号合在一起,礼部拟定张太皇太后的谥号“孝端”二字体现一个孝字上,倒也没什么错,算得上是美谥。 而王振却独独对谥号提出看法,不免让百官有些不解,一些官儿暗中还笑王振这是不懂装懂。 唯独杨峥觉得这事儿不会那么简单。 “不知这谥号有何不妥之处?”胡滢性子火爆,几十年仍旧没丝毫改变。 王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冲着胡滢颔了颔首,道:“咱家听闻,一个好的谥号有两个要点:一是谥号要符合死者的为人,二是谥号在死后由别人评定并授予。君主的谥号由礼官确定,由即位皇帝宣布,大臣的谥号是朝廷赐予的。谥号带有评判性,相当于盖棺定论。” 胡滢道:“不错,正是如此。” 王振道:“既是如此,那胡大人就更不对了。” 胡滢道:“胡某哪里不对?” 王振道:“其一,太皇太后端庄仁慈,贤淑孝顺。她无论是当皇太子妃,还是当皇后,都能孝谨温顺,尽心侍奉成祖夫妇,故很得公婆的欢心。按说,她嫁入皇室,许多事情无需自己动手,但常常事必躬亲。当年明成祖在内廷宴请,她亲自下厨服侍。成祖十分高兴,对徐皇后说:“新妇贤,他日吾家事多赖也。”成祖说的不错,张氏确实很能干,识大体。” “本朝治国以孝为先?太皇太后端庄孝顺,以孝端为评本没错,可胡大人却忘了四点?”王振侃侃而谈。 “胡某才疏学浅,恳请王公公指点。“胡滢大声问道。 胡滢 百官虽觉得王振有些胡搅蛮缠的意思,但细细听到竟有几分道理,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杨峥与这里面的弯弯道道说知不多,只知道谥号是人死之后,后人给予评价的文字。长短字数不定,或一两字,或二十余字,字数不定,情况较为复杂。 王振有意卖弄了一番,见效果不错,心头也暗暗得意,冲着小皇帝做了一缉,继续说道:”胡大人忘的三点,其一,太皇太后老人家勇于谏言,据理力争。仁宗皇帝虽早已立为太子,但由于汉、赵二王窥其位多有谗陷,成祖也有易储之心。可见朱高炽的东宫地位一直不稳,二十年来,太子的位置屡受其亲弟弟威胁,几度面临被废的情形,最后得以巩固地位并登基为帝,其中有不少是太皇太后的功劳。“ 这事儿满朝皆知,算不上新鲜事,所以一直期待的百官不免有些失望。 就连胡滢也冷哼了声,满是嘲讽之意。 王振却仿佛没看见一般,自顾自的说道:“这第二点太皇太后,妇道严谨,顾全大局。永乐二十二年,成祖病崩,仁宗皇帝即位后,立刻册封嫡妻张氏为皇后,长子朱瞻基为皇太子。太皇太后身为皇后地位尊崇,但对自己娘家人管束十分严格,不允许他们凭借自己的关系谋求高官,更不允许他们干扰朝政,难能可贵。” 胡滢一言不发。 杨峥微微皱了皱眉头。 站在杨峥身后的陈循忽得用手碰了碰杨峥,低声道:“这事儿有些怪?” 杨峥颔了颔首道:“怕是不简单啊!” 陈循还待说什么,却听得王振道:“这第三点就更明显了,太皇太后深明大义,善待胡氏。宣德元年,太子即位,是为明宣宗,尊封母亲张皇后为皇太后。宣宗事太后极孝,“入奉起居,出奉游宴”,但凡贡物先奉太后,再自己享受。但由于宣宗宠爱孙贵妃,拟废皇后胡善祥改立孙妃为后,太后怜胡氏无过被废,一直非常照顾胡氏,宴席也命胡氏位居孙皇后之上。“ 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弄不明白王振的意思,太皇太后这些事儿的确算得上是美事,一个孝字,一个端字足以彰显这一切,不知为何王振一再提起。 王振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在百官的疑惑下说出了第四点:“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人称女中尧舜,宣德九年,宣宗病亡,享年38岁。皇太子才九岁,诸臣猜测太后是否会立别的儿子为皇帝,但张太后并没有这么做,而是亲自指太子为新天子。太子即位为明英宗,尊张太后为太皇太后。朝廷每遇军国大事,宣宗都禀明母后再决定,太皇太后提出的意见建议都很中肯。她老人家也常询问宣宗处理朝政的情况,并经常提示宣宗,注意体恤百姓疾苦。到了英宗时期,更是全力辅佐,未敢懈怠。太皇太后身为一介女流,除相夫教子,管理后宫外,还能极力支持和辅佐丈夫、儿子、孙子建功立业,治理国家,颇为不易,实在难得,其是“孝端”二字所能评价的,以咱家看,太皇太后老人家能不顾祖宗规矩,先后辅佐三代帝王开创我大明盛世伟业,实乃,“女中尧舜”,此举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以咱家看非“诚孝”二字不可?” “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杨峥喃喃叹了声。 百官似没想到就一个谥号,王振还能说出这么一番大道理来,太皇太后这些事儿百官不是不知道,只是本朝规矩后宫不可干政,碍于张氏辅佐三代帝王开创大明盛世有辅佐之功,才选择了遗忘,此时被王振逐条逐条的捋了出来,百官纵是想否认,但铁一般的事实面前,谁又能否认得了呢,所以一时你看看我,我看看谁也没说话。 胡滢面色铁青,这事儿他不是没考虑过,但如百官所想一般无二,张氏纵然为朝廷有莫大的功勋,但在权势上说到底是违背了太祖定下的后宫不可干政的规矩,身为五朝老臣,他平日里没少受张氏的恩惠,对于这个手腕十分了得女人从内心深处感动敬佩,着实不想她死后被人扣上坏了祖宗规矩的帽子,所以在拟定谥号的时候,有意的撇开了她的丰功伟绩,只在一个孝与一个端字上做文章,百官纵有人看出来也不会说什么,一来这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二来人已死了,死者为大,但凡有些良心的都不会在这事上计较,他猜得不错,谥号出来内阁就率先提出了看方法,首辅杨峥的看法是评价太不中肯,陈循的意思是太过简单尚未涵盖太皇太后的丰功伟绩,但他将应由一说,两人也都赞同了这种看法,内阁如此,其他衙门大多也如此。 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哪知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来横竖挑了一堆毛病,这事儿若是搁在旁人身上,他大可解释一番,再不济以他的权势地位名望压一压,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可王振却不同,先不说小皇帝让人寻他前来,这里面有何用意还说不准,单说以王振今时今日的地位身份名望并不输给他,如果这朝堂之上还有人能不给自己面子,王振绝对算得上一个,再者,这事儿王振当着百官的面逐条说出,显然是早有准备,单说这些他还不担心,最最紧要的是当年太皇太后为了遏制王振干预政务,以宫娥斩杀王振,此后时时有呵斥才压制着王振这么多年,这么多年的压制没有怨气,打死他都不相信,既了有怨气而有选择了这样一个场面,用心不言而喻了,偏偏这事儿他又不能明着解释,其苦恼可想而知了。 “这个,这个微臣倒是不曾想到。”犹豫了一阵,胡滢咬了咬牙道。 王振冷笑了声道:“咱家看胡大人不是没想到,是有意隐瞒吧?“ “你胡说?”胡滢红着脸大声道。 王振转过身对小皇帝拱了拱手一本正经的说道:“想当初皇上即位之时,不过九岁奴婢斗胆说句不好听的话儿,皇上那会儿可算得上是年少无知了,国家大计方针,全由太皇太后主持。太皇太后她知书识礼,信任老臣,一切事由旧章,虽有对北元阿岱可汗(阿台)与麓川土司思任发的战事,而国力未损太皇太后与朝廷功勋之大,就是咱家这等大内之人都一清二楚,胡大人身为“托孤五大臣”之一。任礼部尚书二十余年不可能不知这些罢?” 小皇帝颔了颔首,显然是赞同了王振的这一番看法。 “胡爱卿可有话要说?”沉吟了一番后小皇帝还是将话头对准了胡滢。 胡滢虽老辣但实在没想早朝之上王振会在张氏的谥号做文章,况且对方准备充足,说提出的四点每一点都是人人皆知的大事,容不得他半点反驳,此时被小皇帝一问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如此一来,小皇帝越发坐实了王振的看法,对礼部的不满显而易见了。 眼看着再这么争论下去,势必会引起小皇帝的责问,礼部素来以考吉、嘉、军、宾、凶五礼之用;管理全国学校事务及科举考试及藩属和外国之往来事,身为礼部尚书主管朝廷中的礼仪、祭祀、宴餐,任何的礼仪上的过错都是罪责,他为官二十载,总不能到老被王振拉下水,有心想去辩解两句,可偏偏不知该从何说起,要说这事儿他一点不知道,那也冤枉了他,事实上在上谥号的时候,他也曾犹豫过,太皇太后虽为一介女流,但在权势上确实是摄政了,当年汉高祖刘邦死后,虽然由他的儿子即位,就是汉惠帝,但是惠帝性格慈爱,在位时间短,没有什么特别的建树;而吕后虽然是个女人,但在刘邦在位时,就诛杀韩信,手段残忍。加上性格强悍,是个铁腕人物,汉惠帝生前和死后,都由吕后掌握实权,而且把天下治理得很好。司马迁在《吕太后本纪》的赞语里说:“惠帝垂拱,髙后女主称制,政不出房户,天下晏然,刑罚罕用,罪人是希,民务稼穑,衣食滋殖。”意为:惠帝端坐在帝位上并不作事,而是吕太后以女王的身份主持政务。制定政策法令,不必离开宫室,天下都非常安定,很少使用刑罚。犯罪的人也很少,人民全心全意进行农田耕作,社会的物质财富一天比一天增多。所以司马迁在编纂《史记》的时候,本着从实际出发,不给惠帝作本纪,而给吕后作本纪。这当然是遵照历史的本来事实说写,但是给一个女人作本纪,而且是给一个并未称帝的女人作本纪,这是以后的史家所不敢想象的,所以后世史学家对此的意见也是最大的,他自问不是个迂腐之人,但要让他做出司马史公这样的惊天举动来,他还是缺少点勇气,况且本朝太祖临死的时候,留下了遗训,禁止后宫和宦官干政,虽然在宦官这一点上有些坏了规矩,可在后宫这方面,历代皇帝都是严格遵守遗训的,太皇太后贤明,有汉马氏、宋高后风,与朝有大功他岂可坏了人家的声明,更何况这事儿有违祖制,他也不敢贸然上奏,万一惹得小皇帝不高兴,他这个尚书还能有好日子过么? 这么一番思索,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一言不发,小皇帝越发相信了王振的话儿,脸色的神色也越发不好看起来,冷哼了声道:“胡大人你可有话儿要说?” 胡滢心头百转千回,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就在这时,听得一个清澈的声音从人堆里传了出来,只听得那声音道:“皇上,我看这事儿是胡大人疏忽了,并非有意为之?” 声音不大,却透着温和自信,让人一听之下心生好感。 小皇帝与百官纷纷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便见站在百官首位,一身绯红官袍的杨大人从人堆里走了出来,躬着身子说道。 “此话怎讲?”小皇帝似被杨大人的话儿说吸引,不及思索就冲着杨大人问道。 2886章:谁言天公错付时 “此话怎讲?”小皇帝道。 杨峥道:“我朝名公巨卿,聪明特达者多矣,若器识宏远唯有胡大人一人而已,这些年来,胡大人始为夕郎,乃教胄子。舆论攸归,多士咸喜。作宾春宫,遂长春官。列圣倚之,四海乂安。国之老成,进位师傅。温恭维人,翊我皇度。公在朝廷荐拔士类甚多,十知春闱,贡举天下之士,尽出其门。平居未尝疾言遽色,虽庸夫孺子亦知其为长者,暇则手不释卷,喜为诗文,晚年誉望益尊,其酬应愈剧,曾不厌倦,如此人物岂可耍弄小人手段,诚然,太皇太后有功与朝廷,但功勋如何自是留给后人评价,微臣听闻皇上讲学之勤,三六九日,则无不视朝,其余日则虽寒暑之极,不辍经筵。四书则方讲孟子,纲目至于唐纪,日出坐殿,则讲官立讲。讲迄,各陈时务。又书额字,书敬畏二字以赐阁老,又以责难陈善四字,赐经筵官,以正己率属四字,赐六部尚书,虚心好问,而圣学日进于高明。下怀尽达,而庶政无不修,至午乃罢,仍赐宴于讲臣,宠礼优渥云。圣年才至十六岁,而君德已著如此。若于后日长进不已,则四海万姓之得受其福者。由皇上评价太皇太后毫无疑问是最合适的人选,是孝端也好,是诚孝也罢,全在皇上一句话耳。” 最好的马屁,要轻得像一根羽毛,不经意飘落在对方心里,却正好搔着她的痒处。其特点是,能将马屁拍的风雅,拍的流畅,拍成一件艺术品。杨峥的这一番赞扬的话儿看着不起眼,却达到了这种效果,小皇帝柄国已七年,七年先有太皇太后,后有三杨,加上本身是个孩子,平日里做主的机会几乎可以看作没有,而眼下太皇太后已死,三杨死的死走的走,往日压制在肩膀上的两座大山全都不在了,这个时候的小皇帝最期盼的无疑是当家做主了,而太皇太后贵为本朝继马皇后、徐皇后后名声最大,功勋最大,资历最高的皇后,谁能评上一句两句毫无疑问是一件值得荣耀的事情,何况杨峥说了小皇帝勤奋好学,励精图治、生活节俭,有勤勉明君之风范,是最佳的合适人选,一顶高帽子就这么飘飘然的送了下来便是神仙也听着舒坦了,那还会去想这事儿对还是错了 果然,小皇帝的一张日益退去了稚气的脸蛋上洋溢着某种兴奋,道:“杨爱卿言之有理,太皇太后固然有功于朝廷,但评价如何得朕说了算!” 杨峥道:“皇上天资聪慧,的确算是最佳的人选。” 小皇帝脸上泛着异样的光彩,头一次不问身边的王振,低头思索了一会儿便道:“太皇太后严外戚惠安,不使干预;谢垂帘之请,专任阁议,凛持祖训,故坤德无与比,非“诚孝”不可,朕赐“诚孝恭肃明德弘仁顺天启圣昭皇后”,葬献陵。诸位爱卿觉得如何?” 群臣都是人精,谁都看得出这是小皇帝头一次对这等大事做出决断,谁还敢说出个不是,再说了这事儿说到底是人家的家事,评价是好是坏怎么着都轮不到外人来插嘴,小皇帝年纪是小,可再小那也是皇帝。 “皇上英明。”见百官没说话,杨峥忙赞了声算是替百官做了应答。 小皇帝难得见没人反对大为高兴,竟连王振处处紧闭的胡滢也给忘记了,挥了挥手道:“这事儿既然这么定下了,诸位都是忙吧。”说完径自站了起来走下了龙椅便去了。 百官见皇上都走了也没了争下去的意思,彼此道了声好也去了。 杨峥刚转身不巧碰上了王振,这两位昔日的好友,这几年关系虽没有变,但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昔日在杨峥面前讨好的王振可谓是扬眉吐气了,冲着杨峥抱了抱拳道:“杨大人的话儿可是越说越漂亮了。” 杨峥也拱了拱手,淡淡笑道:“哪里,哪里,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而已,算不得什么。” 王振哈哈一笑道:“好一个大实话,这样的大实话咱家可是想说也说不到,杨大人却是张口就来,到底是杨大人技高一筹啊。” 杨峥神色不变,唯独语气依旧透着暧昧道:“公公说的哪里话,满朝文武百官谁不知王公公学问高深,当年可是要中状元的,只是为了皇上才早早入了宫中,便是在这给宫中,公公也是人人赞扬的先生,便是皇上也是这么喊的,杨某一直羡慕的很,要说高还是公公高才是。” 王振定定地看了杨峥几眼,忽的哈哈大笑道:“杨大人不愧是杨大人,咱家就是喜欢与你说话。” 杨峥淡淡一笑,一言不发。 王振说了几句又拱了拱手,便去了。 杨峥自是不敢怠慢,回礼后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 直到王振的人影出了乾清宫,径自去了司礼监才听得陈循在背后道:“别看了,人都不见了。” 杨峥浑身恶寒了一把,道:“谁看了,我可不好这一口。” 陈循一笑,目光在杨峥的脸上扫了扫,才压低着声音道:“这事儿怕是不简单啊?” 杨峥不动神色的道:“何以见得。” 陈循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那意思似再说,以你杨大人的聪明才智,不会看不出来,少在这儿装可怜装无辜了。 杨峥明知对方就是这个意思,偏偏还就往这里面装。 陈循等了半会儿,仍不见对方应答,心头暗骂了声后,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道:“天下熙熙攘攘莫不是为了一个利字,太皇太后素来不喜欢王振,有她老人家在的一天,他王振就没有好日子过,如今她老人家仙逝了,按说王振该高兴才是,可他表现得比谁都悲痛,竟为了一个谥号敢于礼部尚书争论,这事儿怎么看都透着诡异,大人不会看不出来吧?” 杨峥心知肚明,嘴上却笑着道:“实不相瞒实在没看出来。” 陈循心头暗骂,面上却笑容如花,沉吟了一会儿,道:“临朝称制!这才是王振的用意。”说完目光如火,盯着杨峥,那意思似在说:”小样的别装了,我知道你看出来了。” 到了这个地步,杨峥也不好再装下去了,事实上的确如陈循所说,按传统儒学和大男子主义观点,身为女性的后妃只能待在内宫中,而不能上外朝,即所谓“男主外、女主内”,所以后妃要掌握国家最高权力当然就要“临朝”,即“当朝处理国政”之意;从秦始皇开始皇帝的命令专称“制”、“诏”,布告公文称“诰”,后妃掌权后代理皇帝职责,其命令自然上升到皇帝的级别,所以叫“称制”,即“行使皇帝权力”之意;两者合称,即临朝称制。 该词在正史中最早出现于班固的《汉书?高后纪》:“惠帝崩,太子立为皇帝,年幼,太后临朝称制,大赦天下。 所谓的“称制“,应该不只是行使皇帝权力之意。虽然女主临朝、亲裁政事,但在发布命令的时候,并不是直接使用懿旨,而仍是以幼帝的名义,用制书的形式颁行天下。这么做的用意有两点,第一:即使皇帝年幼,仍然不能剥夺其在位的事实。所以太后只能代表幼主的意志,代行职权,而不能取代他而迳自下达命令。第二:为避免将来皇帝成年亲政后,太后会以懿旨干预政务。所以太后只能以皇帝的名义发布诏书,以杜绝将来产生皇权二元化的流弊。女主“临朝“,却以幼帝名义“称制“的原则,一直到清末的慈禧太后依然遵行不替。若是皇后代夫行政,也只是皇帝本身的特许与纵容。不管皇后的权力有多大(例如武则天),其身份也不过是皇帝的助手或秘书,不能算是取代皇帝执政,所以诏书仍算是皇帝本人意志的体现。因此,皇后即使“临朝“,也不能算是“称制“。正统初年,太皇太后代摄权势七年,的确算得上临朝,但规格上却达不到“称制“,但王振却处处宣扬太皇太后的功勋与权势,目的就不言而喻了,用前世的话儿说,透过现象看本质,王振这是借此机会打破规矩。 太监与后宫不可干政这是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虽说在太监的问题上,他的后世子孙一再打破,时至今日太监不可干政这条规矩不过是一句空话,但威慑力毕竟还在,王振权势是不小,但也不敢公然反抗,所以他必须寻得一个打破规矩才好达到自己的目的,太皇太后在的时候,他当然不敢说什么,可如今人已经死了就另当别论了,一旦获取了太皇太后干预朝政的事实,那么任何的规矩就不再是规矩,身为司礼监秉笔太监从中获取的好处就不言而喻了,王振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这其中背后的种种好处,给一个死去的老人给最崇高的评价就能换来自己权势的更进一步,怎么看都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如何做不得。 这个道理杨峥不是看不出来,只是不好说罢了,况且从另一方面看,这不也是他委曲求全多年最期望的结果么,因此在这件事上他并不没什么不满的。 陈循见他仍旧没有说话的意思,一时也摸不出他的心思,想了想道:“这事儿若不加以遏制,王振可就要真正凌驾与我们这帮老臣的头上了。“ 杨峥眯着双眼看了看前方,自言自语的道:“这事儿吧,事实既如此,我也不好说什么吧?” 陈循看了看杨峥,忽的哈哈大笑起来,许久才道:“可不是这个道理么。”说完自顾自的笑了几声,便去了。 杨峥摇了摇头也不再多言,背负着双手也出了乾清宫赶往内阁了。 司礼监内,王振面上依旧带着喜色,从感情上来说,他对处处与自己作对的太皇太后没有半分的好感,甚至带着几分恨意,如果没有自己的目的,他断然不会如此大费周章的肯定太皇太后的功勋,当他意识到这个已经彻底走向另一个世界的老人的功勋将成为他打破祖宗规矩的利刃的时候,他便改变了主意,无论这个老人生前对自己有多大的打压,有多么的不喜欢,甚至想杀了自己,如今她已经死了,昔日的重重压制早已变成了记忆,变得无关紧要了,如今他更关心的是这个老人生前的所作所为会帮着自己彻底摧毁悬挂在头顶上的紧箍咒,他相信没了太祖规矩这条紧箍咒,他的权势,他的梦想会实现得更快,更好。 经过一番谋划,才有了今日早朝的这一番景象。 虽说最终的结果是这事儿经过杨峥的调和以一种和平的姿态结束了,但小皇帝最后对自己的一番认可,足以给了百官一个巨大的信号,他王振才是这座皇宫最受皇恩的人,恩宠任何人都比不了。 当然了,小皇帝的信任固然是好,但祖宗的那块铁牌却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倚天剑,随时随地可以剥夺他的一切。 他必须摧毁这一切。 对,必须摧毁。 王振自言自语了声,方才重重的吐了口气。 司礼监温暖如春。 暖和的气息让王振感到有些燥热,可他十分喜欢这种状态,整个人显得精神无比。 他抓起桌上的茶汤一仰头喝了干净,因热浪而涨得通过的脸才恢复了往日的常态,一双三角眼射出一丝淡淡的杀气后才对门外喊道:“来人!” 一个小太监闻声而入。 “去,让曹公公请几个人来!”王振低声说了声,忽地冲着那太监招了招手。 那太监也是个机灵人,一看老祖宗如此模样,立即将身子凑了过去,送上了一对耳朵。 王振凑过嘴巴在耳旁嘀咕了几声,道:“去吧。” 那太监点了点头后,便弓着身子出了司礼监一转身便不见了踪影。 王振望着小太监消失的踪影,自言自语的道:“是时候毁了这块铁牌了。” 2887章:平生错做功名梦 那太监点了点头后,便弓着身子出了司礼监一转身便不见了踪影。 王振望着小太监消失的踪影,自言自语的道:“是时候毁了这块铁牌了。” 小太监去了没多久,曹吉祥、王山、王朗、徐唏、工部郎中王佑便出现了在王振的值房。六个人分成两队,按照官衔落了座。 王振面上神色仍旧洋溢着兴奋,也没有磨蹭的意思,开口道:“咱家寻诸位来是有一件大事想听听诸位的意见。” 六人彼此看了一眼,莫不做声,身为王振的心腹,或多或少还是知道王公公的心思,因这件事太大,六人一时也不敢贸然说话。 王振似也没有让六人说话的意思,道:“本朝自太祖皇帝开国便定下了太监不可干政的规矩,所以本朝的太监不得读书识字,不得干预政事,后来永乐爷登基做了皇帝,咱们做太监的可立下功勋不少,永乐爷感念咱们的忠义,视咱们为亲信,设东厂,让出使、专征、分镇各地帮着他老人家治理江山,所以才有了郑公公这样扬名天下的大太监,论功勋,论人品,他老人家可不比外面的那帮文官差,不怕诸位笑话,咱家入宫便是想一回郑公公。” 众人看到王振说到激动时,一张脸洋溢着从未有过的笑容。 “要我说啊,公公今日的成就远比郑公公可比,想当年郑公公七下西洋壮大是壮大,可也得看外面那帮言官的脸色才可行西洋之举,可咱们再看看公公你领着咱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外面那帮官儿谁敢说个不字,便是他们送来的奏章还得经过公公的手笔才可送至全国各地,要说功勋,人品公公怕是本朝第一了。“工部郎中王佑腆着脸说道。 其他几个官儿拼命点头附和。 王振淡淡一笑,摆了摆手道:“咱家岂可与郑公公相提并论。”说完,话头便没在郑和上逗留,继续回到了先前的话题上。只听得王振酝酿了片刻后,继续说道:“等到宣宗爷的时候,他老人家是个大好人,怕小皇帝年纪小被外面的这帮大臣欺负了,所以在宫里专门设立了内书房,专门让外面的那帮大学士教咱们读书认字儿,要说这读书的确是好事,圣人的道理,朝政的大小事儿,咱们也能看得懂也能做,就说今日这朝堂之上吧,咱们的衙门可不比外面的文官差,光是京师就有二十四衙门和厂卫系统。在地方上,有镇守太监、留守守备。其中最重要的有,南京守备、凤阳皇陵守备,各省各军事要塞的镇守太监。南京、苏州、杭州三地织造局,广东、福建、浙江三省市舶司,各地国家仓库也归宦官主管,太祖口中的太监之祸倒是没发生,咱们可是帮着他老人家保家卫国呢。” “可不是吗,咱们许多同僚能够粗通文墨,有的甚至能够通古晓今,拟旨援笔立就,就文采而言可不输给外面的那些读书人,再说这几年公公坐镇司礼监,朝廷上上下下那件事不是出自公公之手,单说这批红一事就不输给内阁了,还有咱们帮着朝廷担当岁办、采办的督造之职、经营仓储、税务征管、督查矿业开采、下西洋哪一样少了咱们,可到头来功劳却全都成了外面的那帮读书人了,不是奴婢大逆不道,咱们的太祖爷是太看得起读书人,对咱们却是……?”曹吉祥一脸不满的道。 这话儿算是说了一干太监的心声,立即获得了不少人赞同。 身为内阁次辅的徐唏淡淡一笑,与曹吉祥的这一番话他可不敢赞同,开国之君朱元璋吸取以往历朝历代宦官祸国的教训,在建国之初对宦官作了种种限制,规定不许宦官识字,不许兼任外臣,任职不许超过四品,并在宫门外立一铁牌,上书“内臣(宦官)不得干预政事,预者斩”。这可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而是经过深思熟才做出的决定,东汉多由幼主临朝,政权多落入皇太后为首的外戚之中。皇帝成年后,不甘于外戚专权局面,便依靠身边的宦官发动政变,这样,宦官在皇帝支持下形成政治集团而操纵政权。由于宦官没有社会基础,没有政治才干,因而导致政治更加腐败。比较正直的文人官吏和外戚集团起而反对宦官,宦官在皇帝支持下进行反击和镇压,因而导致了党锢之祸,使东汉统治日趋腐败,政局更加混乱。大唐安史之乱后,宦官因拥立有功而权力增大。后来又直接掌握了兵权,宦官开始干政。宋代的太监能得到很好的控制,没生出什么乱子,这全归功于宋太祖,他老人家对宦官既信用又抑制。其主要缘故在于前代的教训不得不吸取,而宋又推行的是所谓防弊之政。唐代后期宦官自称定策国老,呼皇帝为门生天子的往事对宋最高统治者实在是刺激太大,南汉后主刘长委政于宦官以致朝政腐败的教训更是近在眼前。在各种政治势力之间搞平衡,以使加以驾驭,便形成了宋代独特的提体系,宋太祖以“事为之防,曲之为制。”加以制衡,加上身为后他的后继者又表示对宋太祖所推行的防弊之政 “谨当遵承,不敢逾越。所以宋代的官宦反而控制得很好,宦官的编制人数、官阶高低、权力大小都有明确规定,大大限制宦官体系的发展。所以纵然有童贯这样的大太监,却也翻不起多大的浪来,本朝太祖来自民间,登基之初便“收天下之权以归一人”,以历史上宦官祸国乱政为鉴戒,曾感慨系之地说:“吾见史传所书,汉唐末世皆为宦官败蠹,不可拯救,未尝不为之惋叹。” 因此他对宦官作了种种限制,明确规定宦官不得兼外臣文武衔,不得穿戴外臣衣服、帽子,官阶不得超过四品,政府各部门不得与宦官公文往来,光是这些他老人家还不放心,又特地在一块铁牌上刻“内臣不得干预政事,预者斩”这十几个大字,以示震慑。洪武四年五月,有个宦官因久侍内廷,仗着老资格,议论政事,结果当天就被朱元璋打发回老家,下令终身永不叙用。这些都起到了很好的作用,但千不该万不该,他老人家心血来潮除了中书省和丞相制,这样一来,就不得不以朝夕与共的宦官作为心腹。如:洪武八年五月,他老人家就派宦官赵成往河州市马;洪武二十五年二月,又派尚膳太监而聂、司礼太监庆童赍敕到陕西、河州等卫,向所属番族宣谕,命令他们卖马,给以茶叶。结果,这次得马 10340余匹,交换出去的茶叶达30余万斤。这些马后来被分配给河南、山西、陕西卫所的骑士。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事情却说明了一点,那就是太祖皇帝虽有禁锢太监干政的决心,但废除宰相后又补得不用这些太监来平衡日益强大的文官武将,这样做的结果导致在太监干政这件事上做得并不彻底,太祖尚且如此,更别说他的后来者了,所以太祖一死,昔日的规矩就成了一纸空文,到今日不过百年的功夫,太监非但能读书识字,参与政务,就是批红这等大权也全都交给了太监,其权势不亚于外面的那帮大臣,不得不说太祖的悲哀。 “太祖老人家他来自民间,自是不知外面那帮读书人的厉害,才听了他们的谗言,对咱们定了这条规矩,咱家相信若是太祖皇帝活到今日,还指不定多疼爱咱们呢?”曹吉祥继续说道。 “可不是么!你看成祖爷雄才伟略可不输给咱们的太祖爷,他不是用了咱们,先帝爷,宣宗爷,那个不是明君,他们肯用咱们自是有他们的道理,依我看什么祖宗的规矩,早就过时了没准儿 太祖爷就是这么想的,才让成祖爷坐了天下,给了咱们精忠报国的机会。”曹吉祥道。 “就是,就是!”一直寻不到机会说话的王山忙不迭的附和道。 “所以奴婢以为太祖爷竖起在外面的这块铁牌,可以毁掉了。”曹吉祥平静的说道,仿佛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一般。 但这一番话儿却把徐唏吓了一大跳,那可是太祖爷当年亲自让人竖的铁牌,目的就是时时提醒他的后世子孙以及满朝文武百官,太监不可干政是本朝铁律,任何人不可以任何理由毁坏这个规矩,否则便是大逆不道,虽说这话儿过了差不多有将近百年,但其杀伤力还在,无论是雄才伟略的永乐皇帝,还是后来的明君仁宗、宣宗皇帝都不敢违背,更别说你一个太监,况且这条规矩早就被外面的文官奉若神明,一旦被人发现是王振毁掉了这块铁牌,说引起的后果不言而喻了,他今时今日的地位是依靠王振得来的,对于这个太监他说不上厌恶,但也说不上什么好感,但他心头十分清楚,没了这个太监,他什么也不是,什么内阁次辅,工部尚书想都不想要,自从他依附王振就等于上了贼船,他只能期盼着这条船的主人越来越好,至少在自己的有生之年最好不出任何事才好,哪曾想人家竟疯狂到去毁太祖铁律,这不是寻死么?这么一想,顿时忍不住大声道:”公公此事非同小可,切勿胡来。” 王振淡淡一笑,太祖铁律毁坏的结果他不是不知道,这事儿搁在前几日,他还在担心能否过得了外面那帮言官悠悠众口,但今日不同往时了,太皇太后的离世挡在他走上权势巅峰的最后一道屏障彻底给清除了,强大的自信让他动了试一试的心思,他就是要借这块铁牌看一看外面的那些言官对这事儿的态度,看一看这里面有多少人是自己人,多少人是敌人,同时他也想看一看内阁首辅的态度,作为曾经的朋友,如今的敌人,他从未放弃过对这个朋友丧失警惕,对手的能力与见识旁人不知,他心知肚明。 “这的确是一件大事,但咱家非这么做不可?”王振盯着徐唏道。 “公公这是为何?”徐唏急切的问。 作为王振的心腹,他深知王振有时候是盲目之大不假,甚至做事的时候有些不顾后果,但在大是大非上却十分的精明与干练,让人小瞧不得。 王振脸上的神情立即变得肃然起来,一字一字的道:“指鹿为马。” 徐唏浑身一颤,有些惊愕地看着王振,好一会儿才颤抖着道:“指鹿为马?” 王振道:“不错指鹿为马,赵高这人不咋样,但手段却是十分的高明,这招指鹿为马便是用的恰到好处了,咱家掌管东厂,又接管司礼监,做了这批红的苦差事替皇上,替百姓分忧解乱,可谓是吃了不少苦头,不敢说功勋吧,可这么多年怎么着也有苦劳吧,可你看这么多年了,那帮言官说咱家什么好了,从咱家掌东厂始,言官御史就没给咱家好脸色看,三天两头的没少上奏章骂咱家,太皇太后老人家更狠,只因咱家帮太子说了几句好话,她老人家就断定咱家坏了祖宗规矩,差点没了杀了咱家,如今她是仙逝了,可昔日的耻辱还在,咱家不想一辈子都这么被人左右,这些你可明白?” 徐唏汗流如雨下,聪明如他自是听出了王振言语的警告。 王振似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自古自的道:“咱们都是做大事的人,总不能被一条规矩给束缚了手脚,所以太祖的这块铁牌必须得毁掉。”顿了顿又道:“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可百战百胜 ,这满朝文武百官看着是都讨好咱家,可骨子里没准儿恨不得咱家早死呢,咱家得知道那些是自己人,那些是自己的敌人不是?所以啊,这块铁牌就是最好的试金石了,赵高能指鹿为马,咱 家为何就不能毁坏一块铁牌呢?” 2888章:飒飒西风满院栽 徐唏一言不发,不是他不想说,实在是他不知该说什么好,昔年赵高想要叛乱(篡夺秦朝的政权),恐怕各位大臣不听从他,就先设下圈套设法试探。于是带来一只鹿献给二世,说:“臣进献一马供陛下赏玩。”胡亥虽然糊涂,但是鹿是马还是分得清。他失声笑道:“丞相错了,这明明是头鹿,怎么说是马呢?” 赵高板起脸地问左右大臣;“你们说这是鹿还是马?”围观的人,有的慑于赵高的淫威,缄默不语;有的惯于奉承,忙说是马;有的弄不清赵高的意图,说了真话。胡亥见众口不一,以为自己是冲撞了神灵,才会认马为鹿,遂召太卜算卦,太卜道:“陛下祭祀时没有斋戒沐浴,故至于此。”胡亥信以为真,便在赵高的安排下,打着斋戒的幌子,躲进上林苑游猎去了。二世一走,赵高便将那些敢于说“鹿”的人纷纷正法。以后,大臣们都畏惧赵高。赵高也就目空一切了,王振有野心,有欲望想要借此机会看清谁是自己人,谁是自己的敌人这本是无可厚非的事,身为王振的心腹他本该支持才是,不管这损招是出在谁的手腕,但不得不承认这一个高招,但问题的关键是,这么做带来的后果,指鹿为马的赵高很快便杀了秦二世,仗着自己也有着嬴姓赵氏的血统,准备宣布登基。但是文武百官皆低头不从,以无声的反抗摧毁了他的一切,这个谋划了一辈子的老贼,最终被夷其三族,王振才不堪大用,却位居司礼监之首,这事儿本就引起了百官的不满,之所以没有发难,说到底是仗着小皇帝的信任罢了,一旦没了皇帝的信任,其后果只怕比赵高还要凄惨十倍,他投靠王振目的是求权势,可不是来送性命的,但王振态度强硬,他又能说什么呢? 见徐唏一言不发,王振满意的颔了颔首,目光盯着曹吉祥道:“这事儿就你去办吧,利索点。” 曹吉祥早就有这个意思,碍于王振一直没说话才不敢下手,如今有了王公公的意思,他焉有不答应的道理,况且这事儿既不吃亏,又能彰显功勋,算是名利双收的大好事,落在谁的头上谁高兴。 “干爹,孩儿也想去。”王佑腆着脸道。 王振摆了摆手道:“去吧,多一个人也去也好。” 王佑大喜,起身抱了抱拳与曹吉祥一左一右的便去了。 王振看了看天色,道:“今日就到这儿吧了,该明日等铁牌毁了再请诸位来坐一坐。” 众人纷纷起身抱了抱拳,各自去了。 这一夜的上半夜皇宫大内平安无事,可到了后半夜动静可就大了,本朝太祖定下的规矩,他老人家生前为了便于后世子孙牢记祖宗创业之艰难,刻意安排专人每天夜深人静的五更时分,在谯楼上奋力吹响嘹亮的号角,随即大声唱道:“为君难,为臣又难,难也难。创业难,守成更难,难也难。保家难,保身又难,难也难!”这规矩从太祖起就没断过,今天刚好轮到了王六值班,据他所说,这天的后半夜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就是点灯了也看不见,然后是夜雨大风狂,让他们好不害怕,还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惊动了天上的神仙,来惩罚他了,吓得他差点没一头撞死在宫中的蟠龙柱子上,哪知就在他要这么做的时候,突然天光大亮,不等他看明白,忽的一个人影从天而降,那人模样威严,身着黄色的滚龙袍,既威严又慈祥,对着他说去给朕把尔身后的铁牌毁坏了,朕的子孙已经用不着这块铁板了。”说完天空就降下一道火光,正落入那块铁牌下,只听得轰隆一声,小太监就被震晕了过去,等他再醒过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了,天空也没什么身着滚龙袍头戴皇冠长得既严厉又慈祥的老人,他心头不定,想起那神仙说的那句铁牌,忙去查看个究竟,一看之下便大吃一惊,便见绕着铁牌的四周多了一个大得离谱的大坑,仿佛是被那个神仙用仙术移走了一般,至于那块立了将近百年的铁牌早已坏得不能再坏了,就连太祖爷当年亲自提写的太监不可干政几个字儿也是面目前非,全没往日的模样,小太监一看 这情景,哪敢怠慢当即上奏了皇上,当然了他说的是太祖昨夜显灵,撤走了铁牌。 本朝太祖的传闻着实不少,有一本《天潢玉牒》的书是这样讲的,说是在太祖还没出生时,有一天,太祖皇帝的母亲陈氏在麦场坐着,这时候从西北方向来了一个道士,长着长胡子,头戴簪冠,身穿红服,手拿象简。道士坐在麦场中,用象简在手中拨弄白丸。陈氏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道人回答说:“这是大丹。你若要,给你一粒。”陈氏用手接过大丹,一不留神,竟然情不自禁地把它吞了下去。她吞下大丹后,那个道士却忽然不见了。不久,陈氏就生了一个男孩,就是太祖皇帝。传说太祖皇帝出生的时候,自东南飘来一股白气,贯穿房屋,奇特的香味弥漫在整个屋子里,历经一夜都没有散去。 另一本叫做《龙兴慈记》的书上说:太祖皇帝诞生时,本来位于路西的二郎神庙竟然搬了家,搬到路东数十步之外靠近河边的地方。于是,他母亲就抱了新生儿到河中洗澡。这时,水中忽然漂来了一方红罗,他母亲就拿这方红罗做了婴儿的襁褓。后来,那漂来红罗的地方就被叫做“红罗障”。这本书上还附会说,太祖皇帝诞生时,屋上红光烛天,於皇寺(后改称皇觉寺)僧人远远地望见了,都惊疑是发生了火灾。第二天早晨一打听,才知道是有一个孩子出生了。所以对于王六昨晚所见所闻到有不少人相信,就连当朝皇帝是十分的相信。 既是太祖皇帝显灵做出了指示,小皇帝十分重视,先后三次派太监和钦天监去查看,最后还名人将这事儿给记录了下来,并且向宫中的道士寻个说法,这些道士捏着手指做了一番道法,最后一致认为,这是太祖老人家亲临借王六之口告知小皇帝,不可抱残守缺,当摒弃祖宗规矩,开创属于自己的时代。 道士众口一词,小皇帝自然是信了,兴奋之余忙对着一旁的侍卫大喊道:“去,去,快去通知内阁与六部的官儿,朕要早朝,朕要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将这个好消息告知他们,让他们也知道知道,别有事没事的拿祖宗规矩说事,王先生掌管东厂,替朕批红,这都是太祖爷的旨意,日后不可再那这事儿诋毁王先生了。“ 那侍卫领了号令,应答了声便颠颠的下去了。 小皇帝有诏,自然没人敢怠慢,但凡有资格入那金銮殿的官儿,在接到了指令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宫,天色尚未亮得通透,从四面八方赶过来的官儿都入了皇宫,就连那些早已多日不上朝的王爷,皇亲国戚也难得露了脸面,等到天色彻底大亮的时候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六部的各位尚书,以及翰林院、国子监的官儿能来都来了,往日早朝略显空旷的金銮殿,头一次显得有几分拥挤。 杨峥与张辅一左一右领着文武百官各就各位等待小皇帝的到来,虽说是上早朝,但毕竟不是太祖爷的时候,百官上个早朝提心吊胆的,随着仁宗、宣宗两位皇帝的宽厚,大臣们的胆子也跟着养大了,三五成群的小声的窃窃私语,所说的内容离不开铁牌被毁一事,这事儿虽说听着是听惊奇,但细细揣摩一番便觉得很荒诞,因为以太祖爷嗜杀的性子,宁可错杀一千却不放过一个,即便是他老人家觉得太监不可干政这条规矩不合时宜,也不会做出如此举动来,更比说各种牵强附会了,所以谁也没把这事儿当一回事,唯独铁牌被毁才是一等一的大事。 杨峥毕竟是两世为人,对于这种牵强附会的神仙之说自是不信,但也没法说破,因为中国自古以来就有大圣人是因神奇受孕而生的说法。《春秋公羊传》里说:“圣人皆无父,感天而应。”但是,以前世的眼光来看,这种种传说和附会都是经不起推敲的。《龙兴慈记》里所说的使人想到朱元璋可能是出生在靠近河边的二郎庙,出生后只能在河水中洗浴。他父母没有布给婴儿做衣裳,只能捡一块恰巧从河里漂过来的红布裹在身上。至于朱元璋出生时是不是“白气贯室”、“红光烛天”,都已无从考证。再者,《龙兴慈记》这本书的出版时间已经距离朱元璋出生的天历元年有二百二十三年之久了,故事辗转相传,必定离事实越来越远。 显然,为了标榜自己是“君权神授”,增强自己统治的合法性,朝廷肯定是乐于传播这些神化朱元璋的传说的,就是在官方编的权威史书《明太祖实录》中,也记载有朱母神奇受孕、朱元璋出生时满室红光等异闻。现存的《明太祖实录》曾经经过两次重修,其可靠程度也一直令人怀疑。借天道神圣来吓唬百姓,加强权威,正是历代统治者常用的手法,清朝官修的《明史》也记载了一些这样的故事,但是它也只是因循旧说而已,这种牵强附会的东西骗骗无知的百姓还可以,可要骗他们这帮鬼精鬼精的文武大臣无疑是痴人说梦了,他有理有相信,今日站在这座金銮殿上的所有文武百官在这件事上,心里头跟明镜一样,之所以谁也没吭声,一方面是等待着小皇帝的态度,倘若小皇帝十分愤怒,那足以说明一切,那么这个时候该弹劾的一样不少,反正太祖铁牌已经被毁早一点吃一点弹劾问题并不大,大不了重新竖起一块便是,如此一来君臣相安无事不说,功劳也拿了,名声也有了,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呢,可万一要是小皇帝没把这事儿当一回事儿,那足以说明在小皇帝的心里头,什么祖宗规矩也许就不如那个人重要,既如此那也就没有得罪人家的道理,千里读书为了不就是功名二字么,总不能为了这么一块铁牌,丢了十几年的功名不是,再退一步这事儿纵然皇上没有怪罪的意思,可王公公是什么人,那可是一手掌握东厂一手掌握司礼监的人,在皇上哪儿说上一句话,足以定你生死的人,这样的人若是皇上都不计较了,你还来计较什么。 况且这事儿说到底还轮不到他们来说话,人家堂堂内阁首辅百官的领袖还没啃声呢,你着什么急。 所以在这件事上百官一方面是等待小皇帝的态度,另一方面也是看他这个内阁首辅有什么打算,倘若有了与王公公计较的心思,那么他们也可计较计较一番后,好做出取舍。 杨峥虽明白百官的心思,但百官未必能了解他的意思,可以说这么多年他苦心的隐忍,为的不就是今日么,所以在这件事上他的态度再明确不过了,任由王振折腾,只可惜如此一来,他这个新任的首辅难免要让百官失望了,这种被人看不起鄙视的感觉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得了的,这事儿搁在以前,他自问做不到不动于衷,可今日不同往日,一来十年的磨练让他成熟了不少,官场上输赢最忌讳的就是义气用事,既然一开始就定下了委曲求全的调子,就没有中间变卦的道理,况且从目前王振的所作所为上来看,这也是自己乐于见到的结果,所以在这件事上,他最好多作为就是不作为。 但人就是这样,明知自己不能作为,可又希望百官能理解,至少在言语上,在目光上,甚至在态度上能好一点,心里头也有一点安慰。 但这一点无疑是奢望。 2889章:人间正道是沧桑 但这一点无疑是奢望。 就在他低头思索这档口儿,忽觉有人碰了碰自己的衣袖,低声道:“大人,这事儿你怎么看?” 杨峥扭头往侧面看了一眼,便见眼前站着一个身材欣长,眉清目秀的官儿,约莫六十开外,一把长须梳理得整整齐齐,就是那一身绯红的官袍也被熨得平平整整,虽说服饰有些年月,但被他穿在身上仍如新的一样。此人姓薛名瑄,出身教育世家。祖父薛仲义精通经史,因时值元末战乱,不愿应考做官,大半生均在家乡教书。父亲薛贞于洪武十七年中举后,历任河北元氏、河南荥阳、河北玉田、河南鄢陵等县的儒学教谕达三十余年。 薛瑄因有良好的求学环境,再加上生性聪颖,在六、七岁时便能对《小学》、四书熟习背诵,十一、二岁就会写诗作赋。 永乐元年,薛瑄的父亲在任荥阳县教谕时,河南布政司参政陈宗问前来巡视,在船上偶有感触,随口吟出“绿水无忧风皱面”,但一时想不出对句,便求教于在场官吏,结果无一人能够对得上来。父亲回家将此事告诉薛瑄,他稍加思索便道出“青山不老雪白头”。陈宗问得知后,颇感惊奇,便亲临学舍看望,还索阅了他平时的诗作,称他才学出众,长大一定能成大器。当时薛父不以为然,过了十七年,薛父改任鄢陵县教谕。年近三十岁的他仍然随父亲求学。不过这时他已将主要精力用于研读程朱理学,并泛及子史百家、天文地理等,而对科举的学问并不感兴趣。但事有蹊跷,按照当时规定,凡教谕所在县长期无人能考上举人、贡生时,就要将其充发到边远地区服役。出于无奈,薛瑄只得听从父命,于次年八月参加了河南全省乡试,考中了庚子头名解元;翌年,又赴京师参加了全国会试,登甲榜赐进士及第。从此便开始了他的从政生涯。这事儿在当时的京城引起了不少的轰动。 薛瑄也凭借过人的才华与名头引起了当时的大学士杨士奇的注意,在通过一番观察与试探后,杨士奇认为薛瑄是个可造之材,便加以重用,此人倒也不负杨士奇看重,为人为官严于律己,勤廉从政,刚直不阿,执法如山,被誉为“光明俊伟”的清官。恰逢宣宗登基欲拟重整风纪,杨士奇看中薛瑄刚正不阿的性子加以推荐,薛瑄被任命为广东道监察御史,并监湖广银场。湖广银场即沅州银场,辖湘西十余县二十多处银矿,有民夫五十余万人。这里多年管理混乱,贪污成风,亟待整治。薛瑄初上任时,深知肩负责任重大,便以唐诗“此乡多宝玉,切莫厌清贫”自警。他轮流驻于沅州、辰溪和泸溪等处,往复巡视,明察暗访,承办要案,特别是对贪污受贿者都一一上报革除官职,依法严惩。从而使府县及银场秩序井然,民众夸赞不已。他在任三年,未回过一次家。离任时两袖清风被当时的百姓称作两袖清官,声望不小。 英宗登基后,薛瑄因执法如山被杨士奇举荐做大理寺少卿,参与刑狱案件审理,一做就是六年,在他手下倒也没什么冤案,名头更响,如果说在为官上有些名头还不算什么,能站在这座金銮殿上早朝的官儿,或多或少有些名声,就连宫里的太监也有不少人名声不错,更别说是一个刚正不阿,执法严明的清官有些名头不言而喻了,此人最厉害的还是在于治学上,家学渊源的好处是造就了他为官之外的好处学术。 因家世的原因,青年时期的薛瑄便在元末著名学者徐怀玉、魏希文、王素亨等人的指导下,专心攻读宋明理学,颇有造诣。从政以后,他更是勤学不辍,一有空闲,便亲自抄录《性理大全》一书(明成祖命胡广编著),认真读诵,经常深夜才眠;尤其是冬天的夜晚,他不顾寒冷,仍然燃烛苦读。他在读书中,如有心得体会,便立即记载下来,后来记得多了,便集成《读书录》和《读书续录》,两书共二十三卷,经过大明士林报刊登使之名动天下,就连杨峥请来的那些西洋的老师也对其赞扬有加,之所以有这样的效果,在于这二十三卷书在程朱理学上做出了一种延伸,其最大的意义在于他在过往先哲上进行了一种批判,按照他的说法,理在气先”和“理、气决是二物”的唯心主义理气观,明确提出了“理在气中,以气为本”的新观点。并且反复强调:“理只在气中,决不可分先后。”“理与气一时俱有,不可分先后;若无气,理定无止泊处。”同时,明确指出“理气决是二物”的说法是错误的,这个举动很大胆,没有底蕴是不敢胡说的,要知道杨峥花了十年努力改造朱熹的理学仍有不少人不以为然,甚至还能在大明士林报上看到攻击的言语,大有把杨峥生吞活剥了才好,所以没有那个底蕴,没人敢在朱熹理学上挑战,此人非但这么做了,还多次说理与气无间亦无息。既理气浑然而无间,若截理气为二则非矣。坚持气是构成宇宙万事万物最原始的物质本体的观点,认为天地间只一气。”“天地万物皆气聚而成形。”这样的观点毫无疑问是非常正确。 除了这一点他还提出了“复性”说,虽积极维护程朱的“道统”观念,本质上仍然是唯心主义的,但其中也不乏唯物主义观点。如就“性”的本源来说,朱熹认为“性”是天赋,来自先天;而薛瑄则认为“性”是“理”,主要形成于后天。在对“复性”的具体解释上,朱熹指出,“复性”就是要恢复人的本然之善的天性;薛瑄却不然,他说“复性”就是要按理视、听、言、动。对朱熹大的理学进行了更改与完善。 能立足官场就不容易,更不用说按立足士林,而两者都能吃的开,纵观整个正统朝,唯有薛瑄一人而已,这样人其影响力无疑是巨大的,王振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多次派人向薛瑄赠送礼物并约请相见,但都被薛瑄托辞谢绝。当时杨士奇等见薛瑄性情耿直,恐被王振怪罪,都屡次劝他前往王府道谢。而他却正色回答道:“安有受爵公朝,谢恩私室之理?吾不为耶!”不仅如此,群臣到东阁议事,公卿们见了王振都行跪拜礼,而唯有薛瑄行拱手礼,此举早就惹得王振怀恨在心,若非顾忌薛瑄门徒遍及山西、河南、关陇一带,怕引起士林的不满才一直隐忍,否则以王振龇牙必报的性子,断然不会让薛瑄活到现在了 这样一个有资历、名望、才干、学问,魄力的清官来问话,杨峥纵然是首辅也不敢怠慢,忙拱了拱手道:“这事儿杨某一时还没看明白?” 薛瑄虽生得眉清目秀,但多年做执法的官职养成了一一脸肃然的神情,所以一时难以看出喜怒哀乐,甚至侧目望去还有些吓人,听了杨峥的话儿他用一双渗人的眼睛看了看杨峥,语气略带不满的道:“大人年少聪慧,不会这点伎俩都看不出吧?” “薛大人这话儿是什么意思?”杨峥回敬了对方一眼,不咸不淡的问了声。 “你爷爷的,这点伎俩,这点伎俩你到是看出来了,那你说啊,那你骂啊,动静是见着了,可光打雷不下雨毛用也没有。” “什么意思,这个还用下官说么?”薛瑄冷哼了声。 这两句话立即吸引了不少目光,一些好事的官儿大有跃跃欲试之感。 杨峥今日早就大定了主意,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所以没打算在这件事上说上只言片语,甚至希望待会小皇帝出来了亮明了自己的态度,百官也好知难而退,自己也落得一个好收场,哪知道事儿被薛瑄这么一问,难免引起了百官的不满,心头自然是不痛快,他虽对薛瑄没什么恶感,但也没什么好感,眼看着仗着名望、资历咄咄逼人,难免有些不爽,冷哼了声道:“薛大人是清官,但并不表示这件事儿你有权过问,杨某心头清楚也罢,不清楚也好,都轮不到薛大人来指责。” 薛瑄板着脸瞪着杨峥冷哼了声,道:“老夫并没有问罪的意思,只不过大人身为首辅,王振公然毁坏祖宗规矩,大人不闻不问怕是说不过去吧?” 杨峥侧目票了一眼,两侧不少官儿明着没说什么,暗中却没少附和,只是碍于情面不好上前责问罢了。 对于这种自命清高的官儿,杨峥从内心深处就没多大的好感,甚至有些厌恶,搁在往日大可不理会,但如今身份不同自是不好弄得太过难看,再者他也不能做一个光杆司令,不管这帮自命清高的官儿是真心还是假意也好,在这件事上他还是希望得到他们的支持,所以这会儿心头虽然怒,面上却仍旧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口吻一如先前的淡然:“第一杨某没说不闻不问,薛大人这么早早的下定论怕是不妥吧,其二,这事儿朝中早有定论乃是太祖皇帝亲自所为,是不是王公公做的还不好说,薛大人是大理寺少卿,平日里办的就是案子最该知道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随便诬蔑一个朝中大臣怕是不妥吧?” “骗鬼吧,太祖所为,老夫不知杨大人是真笨还是装糊涂?”薛瑄不满的道。 杨峥冷笑了声道:“笨也好,糊涂也罢好像与这事儿没什么干系吧?” 薛瑄一张脸涨得通过,若不是顾忌自己的身份以及这里是金銮殿,他早就骂娘了,什么糊涂聪明少给老夫玩这一套,老夫只管问你,你身为首辅这事儿你管还是不管吧?” 如果说先前的目光还是只是几个人,那么这一刻就是将近百人了。 杨峥仿佛没看到这一百来双咄咄逼人的目光,冷哼了声道:“管与不管还轮不到薛大人来问。” 薛瑄看问了半天,杨峥仍旧在打太极,气得满脸通红,刚想不顾礼仪破口大骂,却听得一个声音喊道:“皇上驾到……?” 杨峥身为百官之首,立即撇开薛瑄,而薛瑄作为老臣也不好在君前失礼,只得狠很瞪了杨峥一眼咬牙退了回去躬身行礼。 小皇帝今日心情似乎不错,步伐也比往日快了不少,所以离一帮拥簇的太监有一段距离,不等身后的太监招呼,自顾自的坐上了龙椅。 小皇帝落了座位,百官才慌忙跪拜在地,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等百官三拜九叩,小皇帝就兴奋的挥了挥手,道:“今日朕高兴,这些礼仪就算了吧。” 百官谢了恩,从低声爬了起来 不等百官开口,小皇帝就冲着身旁的太监阮浪颔了颔首,阮浪会意,立即面向百官拖着长音,道:“昨日太祖降临司礼监一事,想必诸位爱卿也都听说了吧,朕长这么大,只听说魏武帝出生之时,有青色的云气在产房上空凝结,“圜如车盖”,终日不散,望见的人都说这是“至贵之证,非人臣之气”。似这等天降神雷一事还是头一次听说,朕一时也摸不着这事儿是真是假,思来想去想请诸位爱卿来个参详一番,可王先生却告诉朕,说诸位爱卿报读圣贤诗书,最是讲究一个子不语怪力乱神,朕就是问爱卿怕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这等天降异象最合适人选当是钦天监。 朕一听言之有理,便让人请了钦天监正彭德清来为朕解惑了。” 阮浪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似是在酝酿接下来的话儿。 可百官却炸开了,孔子是说过子不语怪力乱神,但这只是告诉弟子们,对于鬼神要敬而远之,君子当正道在心。如果自己不以正念做主而去崇拜鬼神,那就要为鬼神所制。这和道家的守中,佛家的断妄念是一个道理的。儒家讲究中庸之道,以人道为修行准则。儒家相信有鬼神,但不主张去追求,崇拜。正念若衰,邪念则主。并非不懂鬼神之事,以这个理由来阻塞他们的嘴巴,亏王振想得出来。 2890章:化为金印新祥瑞 比起王振一句子不语怪力乱神让小皇帝剥夺了百官说话的机会更气愤是钦天监正彭德清,此人与刘球是同乡,一向做王振的心腹。凡天文有变,他都隐匿不报,倚仗王振的权势为奸。公卿多去拜谒他,刘球却绝不与他往来。彭德清恨他,便摘引奏疏中揽权的那段话,对王振说:“这是指您。”王振更加愤怒。刘球之死与他脱不开干系,以这样一个人做钦天监正毫无疑问是冲着王振去了,所以这事儿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自面上都有愤怒之色,偏偏谁也没上前说话。 杨峥轻叹了声,越发坚定了自己但求无过,不求有功的想法,况且就在刚才,他已经看见王振的心腹入宫了。 百官虽有不满,却又无人说话,自然给了王振亲信机会,侍郎王文笑嘻嘻的站出来道:“皇上英明,彭大人乃是上清经系魏华存第三十九代传人,学问高深,手法精湛,难得是洞悉天文地理,实乃最佳授业解惑的人选。” “皇上,微臣认为此事大大不妥?”王文话音未落,就听得一声轻喝。 这一声轻喝声音虽不大,底气却充足无比,顿时吸引了百官的目光,就连小皇帝也忍不住好奇的抬头往了过去。 只听声音杨峥便知此人必是薛瑄无疑了。 杨峥猜得不错,说话之人正是薛瑄,他性子硬朗实在受不住王文的这一番言语,所谓的清经系魏华存第三十九代传人云云,不过是牵强附会而已,事实上开创者是陶弘景。他们在京都建邺《今南京》和句容茅山中的雷平山(长史许谧的家宅与别墅》设立了乩坛,许谧为坛主,杨羲是乩手,又是记录。他们以扶乱为手法,假托“紫虚元君上真司命南岳魏夫人”下降,授以经法,实际上是杨羲所造作。杨许用扶乩的手法,假托“众真降授”,造作大量经书,形成了以《上清大洞真经》为主的上清经系,而这些所谓的符文《上清经》、《黄庭经》、《七元星图》、《灵宝五符》、《西岳公禁山符》、《中黄制虎豹符》其实早已失传,那彭德清不过是仗着懂得几种占卜方法,加之依附王振做了他的爪牙,才被王振举荐做了钦天监正,如今王振举荐他来解读其用意可想而知了。 百官既没有人说话,他总不能坐视不理。 杨峥侧目看了一眼,虽说先前发生了不愉快,但不否认从心底上他还是佩服对方的,民间流传的那一番评价卓然自立,不附权奸,固不欲往见王振,耻于拜爵公朝,谢恩私室。为大理卿,驳正冤狱,宁忤权奸。至赴市曹,神色自若,略不为屈,此其学问得力处,真躬行君子也。并非过分之言。 “哦,有何不妥?”小皇帝皱着眉头问道,他显然是没想到有人会打断他的雅兴,一张还略带几分稚嫩的脸蛋透着几分怒色。 “此乃彭大人一人之言,何意信服天下。”薛瑄吹着胡须正色道。 小皇帝一听忽的淡淡一笑道:“薛爱卿误会了,朕让彭大人为朕解惑,并非是只言片语,这事儿既异象,自当按照异象来解答了,诸位爱卿固然是饱读圣贤诗书的学士,可说到天意,诸位比不上彭大人了,所以这事儿诸位可以议论,但要说到解惑就少不了彭大人,再者这人是王先生亲自给朕寻来的,自不会有错的。”说完不给薛大人再一次说话的机会,便面对百官道:“诸位爱卿随朕一同观看罢。”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薛大人再不知趣也不好再说什么,告了声谢,便退了回去,只是这位薛大人临走时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飞快的撇了一眼杨大人,甚至还奴了努嘴,那神态动作虽不留痕迹,但用意却是十分的明显,非但是杨峥看到了,就是两侧的官儿也瞧了一个明白。 “这不是逼人上战场么?”杨峥冷笑了声,来个视而不见。 薛瑄见自己忙活了半天,杨峥不予理睬,顿时大怒,胸中一股的激荡之气,让他忍不住冲着小皇帝大喊了声:“皇上,东阁大学士杨峥有话要说。” “什么?“杨峥楞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对方会采用这种极端的法子。 百官之中有敬佩的,有幸灾乐祸的,当然也有那个几个担忧的,更多的是抱着看热闹的神情。 小皇帝没想到自己的话儿才说出口就有人不依不饶,随着年纪的增大,对于这种敢于挑战权威的举动十分的反感,刚刚松懈下来的神情立即变得严肃无比,他冷哼了声盯着杨峥语气淡淡的问:“不知杨爱卿想说什么?” 薛瑄一听小皇帝开口问话,顿时大喜,不管是杨峥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如何,皇上开口问话了身为大臣的没有道理不应答,这是金銮殿上的规矩。 此时百官的目光纷纷看向了杨峥。 一向淡定的杨大人面上微微升起了一抹羞红,也不知是愤怒还是担忧,只见他微微上前了一步,语气不急不缓的道:“回皇上的话儿,微臣是想说此等异象奇观,微臣还只是听那说书的说起过,似这等亲眼见的还是头一次,难免有些好奇,所以微臣是希望待会儿能多先前走两步好看清楚彭大人解惑之道。” “不要脸!” 话音未落,便听得一个声音低声骂道。 “太不要脸了,堂堂大学士,内阁首辅竟为了讨好皇上,讨好一个太监竟连咱们读书人的骨气都不要了,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其他官儿或多或少的附和。 薛瑄一张脸气得通红,他实在没想到杨峥会如此不要脸的说出这一番话儿来。一时竟忘记了说话。 “能屈能伸,不愧是老首辅看中的人选!”趁人不备,站在身后的陈循偷偷的竖起了大拇指在杨峥面前晃荡了一下。 杨峥有些哭笑不得,但也有些感动,满朝文武百官都误解他的时候,好像只有陈循一直相信他。 “我现在可是百官眼里的不作为的首辅,你可得离我远一点,不然可得背负一个庸官的罪名。”杨峥低声道。 陈循嘿嘿一笑道:“是庸还是干吏,自己心头知晓就成,他们知晓个屁。” 这话儿实在不像一个当朝一品大员说的话儿,可落在杨峥的耳里却是亲切无比,只觉得此时此刻,这话儿才是世间最动人的话儿。 陈循接着道:”那帮官儿你用不着理会他们,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你心头清楚就好,该明白这事儿若是成了今日骂你的人,明日就成了巴结你的人了。 杨峥颔了颔首不再说话。 杨峥的一番话似引起了小皇帝的感慨,轻轻拍打了一下龙椅道:“杨爱卿说的可不是,朕虽是九五之尊,可这天降异象的事儿也只是从王先生的嘴里听说过,什么蜀先主刘备,“舍东南角篱上有桑树生高五丈馀,遥望见童童如小车盖,往来者皆怪此树非凡,或谓当出贵人。……先主少时,与宗中诸小儿於树下戏,言:‘吾必当乘此羽葆盖车。’” 吴大帝孙权,“父孙坚……冢上数有光怪,云气五色,上属于天,曼延数里。众皆往观视。父老相谓曰:‘是非凡气,孙氏其兴矣!’” 宋高祖刘裕,“汉楚元王交之二十一世孙也。……以晋哀帝兴宁元年岁在癸亥三月壬寅夜生,神光照室尽明,是夕甘露降于墓树。” 宋太祖刘义隆,“景平初,有黑龙见西方,五色云随之。二年,江陵城上有紫云。望气者皆以为帝王之符,当在西方。其年少帝废,百官议所立,……以祯符所集,……入奉皇统。” 齐太祖萧道成,“以宋元嘉四年丁卯岁生,姿表英异,龙颡钟声,长七尺五寸,鳞文佋体。旧宅在武进县,宅南有一桑树,擢本三丈,横生四枝,状似华盖。” 梁武帝萧衍,“皇妣张氏尝梦抱日,已而有娠,遂产帝。帝生而有异光,状貌殊特,日角龙颜,重岳虎顾,舌文八字,项有浮光,身映日无影,两骻骈骨,项上隆起,有文在右手曰‘武’。帝为儿时,能蹈空而行。……所居室中,常若云气,人或遇者,体辄肃然。似这等天降惊雷,太祖皇帝显灵之事也没见过,不怕爱卿笑话,朕本以为朕资质愚钝这辈子怕是不会有天降异象这等好事,没想到今日给碰上了,王先生说这是因为朕以重视农桑、奖励垦荒,使得百姓安居乐业,天下大定,他老人家还说,朕这几年躬节俭,崇孝弟,信赏罚,重农桑,慎守令之选,严廉察之责,恪守父皇依循,孳孳为治,夜以继日,可谓得为君之道矣,老天爷念及朕的好给降下了这等奇象贸”。 小皇帝的语速并不快,声音也并不大,但大殿里百官却是人人听得分明,如果说往日百官还尚未看明白王振在小皇帝心目中的位置,那么这一番话足以说明了一切,任何的文武大臣在信任二字上都比不上王振。 原先还跃跃欲试的官儿立即打消了念头,话头也多是赞扬王振的话儿是多么的正确。 “皇上此言差异,当年先帝爷天资仁厚,善于守成,又躬自俭约以养育士庶,故宣德十年几致太平。所用多敦朴谨厚之士,故三杨为相,不烦扰,不更张,偃息干戈,修崇学校,议者以为有汉文景风。此所以基明昌、承安之盛也。今日微臣斗胆说句不该说的话儿,陛下登基固然是躬节俭,崇孝弟,信赏罚,重农桑,但维护祖宗规矩上却不如先帝爷了,这几年朝廷以太监为税使到各地明火执仗地掠夺财富,宦官在经济领域内横行肆虐,各地的百姓怨声载道,还有宦官们担任岁办、采办的督造之职,对业主们百般刁难。如江西景德镇的陶瓷户、苏州的织户,都因为宦官的勒索而无利可图,进而关门歇业。先帝爷一手打造好的盛世局面,这几年早已不复存在,就在这京城的天子脚下的皇店也没能幸免,北京的九门﹑鸣玉﹑积庆二坊﹑戎政府街﹑卢沟桥和运河沿岸之张家湾﹑河西务﹑临清以及北方的军事重镇宣府﹑大同﹑山海关﹑广宁等地一年征收的银两就有几十万两,这些银子竟一大半进入了太监的口袋里,光是这些哈不够,他们还凭借权势﹐随意拦截商贾﹐横征暴敛﹐敲诈勒索,弄得京城的买卖是一日不如一日,这些不知王先生可对皇上提起?”薛瑄铁青着一张脸道。 小皇帝对王振敬若神明,哪里容得旁人如此诋毁王振,顿时一张脸气得通红,盯着薛瑄喝道;“薛瑄你好胆。” 场上气氛为之一变。与薛瑄交情不错的官儿暗暗替他捏了一把冷汗,至于身旁的那些官儿则暗暗拉了拉他的衣衫,示意他不要再说。 哪知薛瑄却浑然不领情,硬着脖子道:“微臣听闻欲平治天下而立之君,为君者若不修明制度,永奠邦家,岂天之立君止为一身安富逸乐耶!君欲经理国事而任之臣,为臣者若临事之时不能勤敏恪慎,殚心厥职,岂君之任臣为止汝一身富贵耶,先帝天锡基业,敬以承之,举忠良,斥奸佞,日与大臣讲明治道,以致皇天眷佑,人民悦服,如古所称尧舜禹汤文武以及先帝诸令主,休誉著当时,鸿名传后世,微臣每每思起先帝对微臣述祖业之艰难,示继绳之不易,叮咛反覆,一再叹惋,使数百年下有志永命之君为之感泣,可叹的是皇上,登基数年,却将祖宗法度,规矩忘得一干二净,任由一帮太监胡作非为,弄得怨声载道,而陛下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微臣常听人说至诚之道,可以前知。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有妖孽。见乎蓍龟,动乎四体。祸福将至: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故至诚如神。王振仗着陛下信任,借东厂之便,司礼监之权势,使得朝廷外臣与内臣相互勾结,至使朝纲败坏,官员陷入争斗,此乃我大明妖孽,微臣不才,恳请陛下明察。“ 2891章:年年此际一相逢 薛瑄声音本就洪亮,此时将胸中激愤之气宣泄而出,声响可想而知了,偌大的金銮殿只听得他的声音不住的在回荡。 一干文武大臣敬佩的有,看好戏的也不少,甚至惋惜的,摇头的不在少数。 龙椅上的小皇帝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往日有王振在身旁还算镇定,偏生今日王先生为了避嫌愣是没出来,一时顿时慌了手脚,但怎么着也是坐了七年的龙椅,也知道皇权意味着什么。 气得厉害时也想不到什么词儿,哆嗦着手指指着薛瑄道:“来人,来人给朕抓起来,别让他跑了。” 早有侍卫一左一右上前,一把将薛瑄按到在地。 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知道这个时候小皇帝是在气头上,劝说的下场那是显而易见的,想当年太史公司马迁不过是为了败军之将李陵说了几句公道话,就被以“欲沮贰师,为陵游说”定为诬罔罪名受了腐刑,一辈子活在屈辱之中,要知道汉武帝可是被世人称赞为明君,明君尚且如此,更别说一个信任太监的孩子,虽说这个孩子心底并不坏,但皇帝身旁总少不了小人,几番游说下来,苦日子可想而知了。 “给朕,给朕斩了。”气氛的小皇帝回过神来下了命令。 两个侍卫应答了声,立即夹起来了薛瑄就要往外走,谁都知道出了这道宫门意味着什么,可偏偏无人说话看似强大的文官集团,其实并不强大。 “请等一下。”寂静的大殿传来杨峥的声音。 小皇帝皱了皱眉头盯着杨峥道:“杨爱卿这是何意。” 杨峥微微一笑,道:“皇上微臣是你上了薛大人的当。” 小皇帝不解道:“上了什么当。” 杨峥道:“皇上有所不知,薛大人天资聪颖,是本朝继曹端之后,在北方开创了“河东之学”,门徒遍及山西、河南、关陇一带,蔚为大宗。加上他老人家喜好写诗,凡行旅、登临、居住、怀古、读书、会友、赠别等都能吟唱两首?” “写诗与朕杀他有何干系?“小皇帝一脸的不解。 杨峥道:”大有干系了,皇上你是不知道,他的这些诗词写多了,颇有些心得,他曾对他的弟子说“凡诗文出于真情则工,昔人所谓出肺腑者是也。故凡作诗文,皆以真情为主。”这就是说,凡是发自肺腑的、具有真情实感的作品,才能算得上是好作品。方法上讲究条理明白,要注重修辞,把文章写得言简意赅;唯有这样才能写出好文章,这些话儿与微臣这等不学无术的人当然是一堆臭狗屎,可对于天下的读书人而言,这些还真是一些好东西,所以天下吹捧他的人还不少,皇上今日杀了他本来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可这样一来,皇上可就要背负杀忠臣的罪名了。” 小皇帝还是有些不明白,迟疑的问道:“此人如此顶撞朕,朕杀了他也是他罪有应得的,如何就背负了杀忠臣的罪名呢?” 杨峥轻轻叹了声道:“这话儿是没错,可今日这事儿你知我知,外面的读书人可就不知道了,天下的笔被他们握在手里,薛大人又是他们的老师,皇上你杀了薛大人,他们的那些门人弟子还不得把皇上骂成了天下的一等一的昏君,经过几代人的口口相传,皇上就算是天下一等一的明君怕也是被后世当做昏君看了。”见小皇帝还有些茫然,杨峥又道:“皇上不妨想想当年的秦始皇,他老人家先后灭韩、赵、魏、楚、燕、齐六国一统天下,设三公九卿,废除分封制,代以郡县制,同时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对外北击匈奴,南征百越,修筑万里长城,修筑灵渠,沟通水系功勋可谓是千古第一人了,可结果如何,不过是坑杀了几个乱说话的读书人,就被后人骂作暴君了,微臣小时候我的老师就对微臣说过,这秦始皇算是天下第一等的冤枉人,他老人家亏是在二世而亡,一班帮闲们都替新主子去讲他的坏话了。不错,秦始皇烧过书,烧书是为了统一思想。但他没有烧掉农书和医书;他收罗许多别国的“客卿”,并不专重“秦的思想”,倒是博采各种的思想的……但是结果往往和英雄们的豫算不同。始皇想皇帝传至万世,而偏偏二世而亡,赦免了农书和医书,而秦以前的这一类书,现却偏偏一部也不剩,最终被世人当做暴君看了。薛大人不过是发了一通牢骚话儿,说起来也没什么,皇上可放可杀,放了世人必会说我皇宽宏大度有明君之风,杀了微臣不敢说一定是暴君,但至少落了一个诛杀忠臣的名头岂不是一件遗憾是,薛大人这人微臣倒也了解,平日里也做了些为国为民的好事,可为人嘛就有些愚钝了这样的人,皇上又何必去杀了他呢?” 小皇帝沉默不语,要说杨峥先前的一番话儿他未必听得明白,可秦始皇那一番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只因为当初王先生与他授课的时候就说过与杨峥相同的话儿,大致的意思是说所谓的焚书坑儒不过是一些方士、儒生诽谤秦始皇引起的。秦始皇在攫取到巨大权力和享受到荣华富贵之后,十分怕死。在统一六国之后,他异想天开地要寻求长生不死药。方士侯生、卢生等人迎合其需要,答应为秦始皇找到这种药。按照秦律谎言不能兑现,或者所献之药无效验者,要处以死刑。侯生、卢生自知弄不到长生不死药,不但逃之夭夭,而且诽谤秦始皇天性刚戾自用,专任狱吏,事情无论大小,都由他一人决断,贪于权势等等。秦始皇听后,盛怒不可抑止,以妖言以乱黔首的罪名,下令进行追查,并亲自定下四百六十人加以处理,因埋的都是读书人,秦速亡后一干读书人就将这罪责怪在了秦始皇的头上了,以至于千余年后,后世百姓都把秦始皇当作暴君看了,做明君一直是小皇帝最大的愿望,可不想因一个薛瑄被人架在昏君的架子上下不来,况且薛瑄这个人他倒也知道一些,除了性子耿直了一些,倒也算是个清官,的确不能因为这么几句话儿便把人家给杀了。 这么一想,小皇帝倒也惊得一身冷汗来,心想;“亏得杨爱卿及时劝说,否则朕险些上了道。” 杨峥看着小皇帝脸上的神情变化不定,最终转为轻松,便知薛瑄这条老命算是保住了,他虽不喜欢薛瑄为人,但并不表示不认同对方的作为,至少他提出的知理而行者,如白昼观路分明而行,自无差错;不知理而行者,如昏夜无所见而冥行,虽或偶有与路适合者,终未免有差也的理论他还是能接受的,况且这事儿说到底本该是自己该做的,薛瑄此举也算是为了自己,救他一下也是应该的。 果然,小皇帝沉吟了一番后,道:“杨爱卿所言极是,朕有做明君之志,岂可是乱杀大臣,薛爱卿此言虽不中听,但也算是精忠报国之言,朕就不计较了!”说完冲着那两个侍卫挥了挥手。 两人立即放开了薛瑄,刚刚死里逃生的薛瑄倒是没想到自己能活下来,冷哼了声重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只是经过杨峥的面前时,目光撇了他一眼,趁人不注意低声道:“别以为你救了老夫一命,老夫会感激呢,不怕告诉你,在老夫的眼里,你就是一个无作为的庸官,比那些贪官污吏更可恨。” 杨峥淡淡一笑,也不在意。 薛瑄冷哼了声,便不再多言。 经过了这么一个小插曲,百官算是体验到什么叫喜怒无常了,胆小的越发不敢再说什么了,小皇帝生怕那个不怕死的官儿又跳出来说话,急忙冲着阮浪喊道:“让彭大人准备吧?” 阮浪应答了声,扯着嗓音喊了几句 就见从门外走进来三个人来,为首那人一身蓝色道袍,手中捏了一把佛尘,身材欣长,鹤发童颜,倒也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而身后紧跟着两人相比之下就寒颤多了,左侧的汉子一把山羊胡,偏生稀稀疏疏的看上去十分滑稽,一双三角眼入了金銮殿左顾右盼,让人心生厌恶之感,至于右侧的汉子完全是一副老实巴交的百姓,模样倒周正,但身子骨却太弱了一些,一身蓝色的道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空荡荡的,仿佛一阵风吹来,整个人就要被吹走了一般。 三人走上前来大礼参拜。 小皇帝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王先生对朕说,这等天象唯独尔等能解惑,你有什么本事给朕、给诸位爱卿看看。” 为首那人应了声道:“既如此,那请诸位大人与陛下一同恭领天意吧?” 说完对身后两人摆了摆手在众人的全神注视下,三人一字儿排开,为首的彭德清才怀里摸出一把柳木合成的木笔,逼着双眼默念了几句听不懂的词儿,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将一块布满了黄沙的棉布递了上来,便各自陪着彭德清念念有词。 如此叨叨絮絮了一会儿,只听得彭德清轻声问道:“仙从哪里来?” 那块纱布上立即多了一行字曰:“儿家原住古濠州,曾有诗篇号《无题》。” 彭德清又问:“仙是何姓氏?” 纱布上曰:“犹传小诗留几场。” 彭德清似不知道什么诗,看见乩文有“儿家”两字,知道“乩仙”肯定是男子,便猜测道:“仙莫非是李商隐吗?” 那块纱布则曰:“漫把义山方商隐,” 彭德清还是不解又问:“莫非是苏东坡吗?” 纱布又曰:“须知东坡易重八,圣颜说与任君详。” 彭德清这才恍然大悟,知道是太祖老人家降坛,于是一问一答,“乩仙”写成一首天为帐幕地为毡,日月星晨伴我眠。夜间不敢长伸脚,恐踏山河社稷穿。诗句便离去。这场扶乩算是彻底结束了。 小皇帝不等彭德清睁开双眼就迫不及待的问:“如何?” 彭德清颔了颔首道:“幸不辱使命。”说完,将那块纱布用力抖动了一下,黄色的沙粒刷刷刷地掉了一地,露出了沙后面的十六个金黄大字来 杨峥站在最前,也是最先看到,只看了一眼心道:“爷爷的还真敢说啊!” 小皇帝看了一眼,便对阮浪道:“快,快给诸位爱卿念念。“ 阮浪领了旨意,大声念叨:“任用阉人保社稷,八千女子保朝纲。” 正常情况下扶鸾得到结果,都是极为古典的诗词或文章,占卜者声称那些讯息由神灵发出。一般来说,儒教儒经与道教道经的撰写,或与神仙的问答都常采取此法,扶乩的成果也因个人的文化修养而又所高低。其中以《上清经》、《太乙金华宗旨》、《唱道真言》、《吕祖全书》、《关帝全书》、《大成捷要》、《古书隐楼藏书》理论水平最高,没有一些道家修养是很难明白其中的奥妙,在场的都是学问家不假,可多半出自儒家,与道家上的认知也多半是来自《道德经》,所以对扶鸾所知并不多,许多高深的词儿即便是这些大学问家也是一知半解,甚至一脸的茫然,但此时此刻这两句诗词却是人人心知肚明了,其意思无非是今日的朝政是时候用太监来主持了,太监用得越多,大明的江山就越巩固了,显然这个是小皇帝最期盼的上意了,唯独百官面色难看。 有了薛大人的一番闹腾百官明知这事儿有不妥,可谁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再者任用阉人保社稷,八千女子保朝纲。可是太祖爷老人家亲口说的旨意,纵然这是假的,百官也辩解不得,谁让小皇帝信了这一切呢。 当然了百官也不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几个御史言官抬头看了看杨峥,那意思很明显,这事儿有些荒唐,内阁再不说点什么只能任由一帮太监骑在咱们文人的头上拉屎拉尿了。 2892章:溪涨清风又拂面 当然了百官也不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几个御史言官抬头看了看杨峥,那意思很明显,这事儿有些荒唐,内阁再不说点什么只能任由一帮太监骑在咱们文人的头上拉屎拉尿了。 杨峥眼观鼻鼻观心,一副高僧入定的模样,全然没说话的意思。 百官一脸失望的嘀咕了声各自发出了一声叹气。 小皇帝显得十分高兴,双手拍了拍道:“好一句任用阉人保社稷,八千女子保朝纲。太祖爷果然是这么说的,朕也就放心了。”说完似怕百官有人说话,忙对身旁的太监道:“快,快奏乐,奏乐。” “奏乐!”阮浪尖锐的嗓音立即飘过金銮殿外久久不去。 几个乐师忙奏起了曲调,大殿之中乐声悠悠,好不热闹。薛大人黑着一张脸却不是对着小皇帝,先前的锐气被小皇帝那么一打闹,顿时去了干净,竟再也生不出半分的勇气来,明知道这一切的背后都是王振在弄鬼,再给在自己毁坏铁牌寻找借口,可偏生小皇帝对他信任无比,如此荒唐至极的事,小皇帝非但是信了,还如此广而告之,他心头的怒气可想而知了,不由得感慨当年太祖皇帝的雷霆手段来,那会儿那个太监敢这么做,怕是想都不敢想,可这才不足百年,王振竟堂而皇之的干预政务,着实可恨,可恨。 他在心里狠很骂了几句,竟是越想越恨,恨先帝爷对太监太过放纵,恨王振的厚颜无耻,恨内阁首辅的不作为,从年初起,王振种种作为就昭然若揭,在他与所有人都将希望寄托在内阁首辅身上的时候,堂堂大学士竟对此视而不见,但凡有异言的,不过半日的功夫,弹劾的奏章就一本接着一本上到了司礼监值房了,王振或是有意还是无意少不了进行一番打压,久而久之,敢公然得罪王振的官儿就没有几个了,如今满朝文武百官差不多有大半是出自王振门下,对其行文武官员的大礼,可恨之极,对此内阁并非一点不知道,可这么几年来,内阁的态度始终暧昧不清说他与司礼监有勾结又谈不上,可说不是首辅对王振种种不法作为却是不闻不问,甚至更多的时候还表示附和,让人摸不着头脑,今日他处处针对杨峥,并非出自他的本意,而是他想看一看杨峥的真实态度,若能及时阻止王振,那纵然平日里有些勾勾搭搭他也能理解,身在官场谁没有个身不由己的时候,可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那是绝不能含糊的,这事儿往深处说,他就是要杨峥有个态度。 只可惜,杨峥的表现实在让他感到失望透顶,如此重大的事儿竟没有只言片语,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所以心头的那股怒气全都转到了杨峥的头上。 可惜的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杨大人好比那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响珰珰一粒铜豌豆,恁子弟每谁教你钻入他锄不断、斫不下、解不开、顿不脱、慢腾腾千层锦套头。我玩的是梁园月,饮的是东京酒,赏的是洛阳花,攀的是章台柳。 薛大人的一腔愤怒得不到回应,心头的郁闷可想而知了,只能一个劲儿猛喝酒汤,这一天他喝的酒汤足足比平日里还多了三倍。 比起薛大人苦恼与郁闷,司礼监的王公公可就快活多了,太祖竖立的这块铁牌就好比一座大山一直压制着他,让他无法动弹,为此他准备了足足七年,七年来他小心翼翼夹着尾巴做人,到哪儿都看人脸色,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他本以为外面的那帮言官御史怎么着也得闹上一闹,却不想结果竟好得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百官除了一个薛瑄外,难得是没有人啃声,害得他白白担心了大半天。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没了这块太祖这块铁牌,一切就好办多了,不过这还得感谢一个人他的好朋友,好对手杨峥了,金銮殿上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通过眼线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他没想到是身为堂堂内阁首辅对此一言不发,这种反常的迹象让他感到有些意外,他从未低估过自己的对手,他相信以杨峥的聪明才智,不会不明白这件事意味着什么,而这也是他疑惑的所在,他与杨峥关系不错,那是以前可如今一个是内阁大臣,一个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天子脚下最有权势的两个衙门,这种局面并存要么是相互帮衬,相互彼此仇视,二者存其一,但杨峥的态度一直很暧昧,既没有明显的合作意思,也丝毫不见争锋相对的劲儿,偌大的内阁衙门仿佛就如西湖里的水,看似波涛汹涌,却不见任何的凶险,而这也是他最怕的,只因你看不真切,不过今日无论是从敌是友,他都对杨峥心生感激,没有杨峥一言不发,单说铁牌这件事他未必就能过去。这份情谊无论杨峥怎么卡,他是认的,但在这之前他必须先除掉姓薛的,倒不是说姓薛的那几句不中听的话儿,他既敢这件事就料到会有这种结果,对此他并不在意,做臣子就算骂得再厉害,过了小皇帝这一关也是惘然,他恨的是对方敢公然挑战他的权势,既不是朋友,那就是敌人,既敌人断然没有容忍对方存活的道理。 有了计较,王振喊来曹吉祥一番言语。 后者心领神会。 不过几日的功夫,薛大人就摊上事儿了,而且事儿还不小。 说是薛大人带着一肚子怨气返回衙门,化愤怒为力量,仅四个多月就办完了在锦衣卫发生的十多起冤狱案。事有凑巧,薛大人办案期间,当时锦衣卫有个已去世二年的军官的小老婆美貌风流,与王振之侄、锦衣卫行事校尉王山私通,两人想马上成亲,但军官的大老婆贺氏以三年守孝期未满为由,从中阻拦。结果引起两人不满。王山便唆使那军官的小老婆状告贺氏,说她用妖术闷死了自己的丈夫。于是由锦衣卫将贺氏扣押立案,由都察院御史狱审讯判成死罪。素来善于查冤假错案的薛大人立即发现其中有冤,多次要求经办此案的监察御史复查平反,但那些人都因害怕得罪王振而借故推诿,只好又转交刑部议处。待刑部查清确属冤案后,薛大人便愤然对诸监察御史以渎职枉法进行了弹劾。 这下算是彻底把王公公得罪了,他的心腹锦衣卫指挥马顺和都察院都御史王文立即表示了不满,二人经人指点,立即向王公公大进谗言,王公公本就对薛大人恨之入骨,听后大怒,便令谏官弹劾薛瑄,以对当今朝廷不满为由,定为死罪,下于锦衣卫狱中。薛瑄入狱后,许多人纷纷前往看望,但只见他泰然自若,仍手捧《周易》在专心致志地诵读。通政史李锡知道后赞叹说:“真铁汉也!”午门会审时,由王文主审提问,薛瑄当即义正词严地斥责他说:“你身为御史长官,自当迥避,安能问我!”羞得王文无言答对。薛瑄蒙冤,震动朝野,就连王振的老仆人也为之痛哭不已。王振见众怒难犯,只好作出退让。后经兵部尚书王伟等上抗疏申救,才免了薛瑄死罪,将他削官为民,放回故里,这事儿在士林之中引起了不少轰动,山西、河南、关陇一带的读书人纷纷为其不服,薛大人也有争斗的意思,在牢里放出话儿,说什么做官者,虽愚夫愚妇,皆当敬以临之,不可忽也。”“爱民而民不亲者,皆爱之不至也。”一时之间,薛大人为民请命,为民伸冤,动人事迹广为流传。就连京城的百姓也加入其中,声势一时无比的浩大。 总算是薛大人知趣,知道眼前的王振有小皇帝撑腰,动静闹得再大,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况且市井传闻内阁首辅杨峥曾经去了一次牢房与薛大人进行了一番长谈,原本还有意与王公公抗争到底的薛大人忽的托人给山西、河南、关陇一带的弟子送去了几句话儿,大意是他心灰意冷,不想再争,这场闹剧才算是收了场,不过薛大人没想到的是,这次他致仕还乡的日子里,一面聚众讲学,一面进一步深钻细研正心复性理论,并进行更加严格的自我修养,使之达到了更高的境界。所著《读书录》名动天下,加之长期聚徒讲学,按照自己的思想体系,培养造就了大量学者,创立了著称于史的河东学派。在之后的一个多世纪里,河东学派不断壮大,薛瑄弟子遍及山西、陕西、河南、湖北等地,他们在弘扬薛瑄思想学说和发展程朱理学方面发挥了巨大作用。这是后话咱们暂且不提。 且说,薛瑄致仕后,朝政算是平稳了一些日子,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一些不同来。 首先是在军事上,朝廷一改先前的温和,化被动为主动频频出动,今年年初的浙江的倭寇打击,先前小皇帝定下调子,按照太祖年定下的规定,日本朝工之船不得超过三只,而来使之人不得过三百,不得多携兵器等等。日本人最初奉约束,不久则贡不如期,动辄满载方物军械,出没于沿海,乘机侵掠,屠杀沿海军民。正统四年四月,倭船四十余艘,连破台州、桃渚、宁波,大嵩二千户沿所,又攻陷昌国卫,官庾民舍,焚劫一空。朝廷下诏加强沿海兵备,诛失事之将官三十六人。后又增设沿海防倭官,江浙一带的将士大部分都调往宁波、温州、台州一带。使得浙江的兵力多余平日的数倍。 其次在边疆的问题上朝廷也表现得十分猛进,自从正统四年,沐晟败归之后,朝廷便有意避开思任发,此番朝廷也是动用大手笔,借思任发犯景东、剽孟定,杀大候知州刀奉汉等,胁迫孟琏长官等司降之的借口,以右都督沐昂为征南将军,兼充总兵官,右都督吴亮为副总兵官,再次征讨思任发。在潞江大败思任发。除此之外,正月初,小皇帝命成国公朱勇与太监僧保出兵喜峰口,兴安伯徐亨同太监曹吉祥出界岭口,都督陈怀同太监但住出古北口,都督马亮同太监刘永诚出刘家口,各将精兵万人分路征剿。令辽东及各处军马探敌踪迹,搜捕剿杀。会泰宁卫头目与肥沙卫头目战于鄂尔坤,泰宁卫大败 除了军事上,在国库上,朝廷也是多有改进。 自洪武末年,浙江之温州、处州(今浙江丽水),福建之浦城等处,皆有银场,每年征其税课。其后福建岁额增至三万余两,浙江增至八万余两,地力枯竭而民不堪命。英宗即位之初,鉴于此地百姓困苦,下诏封闭坑治,而仍有流民私开银矿。于是福建参政宋彰,浙江参政俞士悦,奏请复开银场,使利归于上而“矿盗”自绝。章下三司讨论,浙江按察使轩輗力持不可,他说:复开银场仅为一时之利,而数百器用皆出自民间,恐怕有司横加科扰,其患尤深。不如择官典守,严加禁捕,盗自衰自息。朝廷用轩輗言,不开银矿。但在今年初年,朝廷却将复开福建浙江银矿调子定了下去,使得处州等地流民数千人,在叶宗留、陈鉴胡的率领下,到福建福安县采矿谋生。福建参议竺渊率官军围捕,被叶宗留所杀。酿成了叛乱。 文教上也没落后。 二月,云南道监察御史计澄等奏:开科取士,务得实才。今南北直隶凡遇开科,多有诈冒。乡贯报作生员或素无学问,请人代笔,其弊非止一端。乞敕该部会议,今后开科,令御史亲临各处严加考选,必得学问优长素无过犯者令其入试。其在京如遇称系军生各衙门吏典、承差人等,不由学校,不经考验,其间奸盗贪墨人等无所不有。 2893章:五年风月咏将残 其在京如遇称系军生各衙门吏典、承差人等,不由学校,不经考验,其间奸盗贪墨人等无所不有。此等之徒一体不许入试。才能革除奔竞之风。英宗阅后诏谕:求贤之路不宜阻塞,生员、儒士、军生还令提督学校御史考察入试;其吏典、承差人等,礼部严切考察,果通经无过犯,俱容入试,仍移文原籍勘实,如有虚诈,论罪不宥。 三月初一日,小皇帝车驾亲临太学,释奠于孔子。祭洒李时勉升堂讲《尚书》,词旨清朗。小皇帝大悦,赐予有加。 这些事儿从表面看似是小皇帝励精图治的结果,可细细琢磨,就会发现其实这是去年年末,王振毁坏太祖铁牌事件的延续,没了太祖规矩这座大山,克制了多年的王公公彻底放开了手脚,走上了干预政事的道路了上,眼前的这些大事看似是出自小皇帝的手笔,实则是王公公在努力施加影响达到自己左右朝政的目的,凭着小皇帝对他的信任,加上今时今日身份地位,王公公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是迟早的事情,所以满朝文武百官谁也没觉得奇怪,反而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一般。 当然了,这些事儿不好明目张胆的来,毕竟是御史言官还在,二百多名御史大半还不属于他的掌握之下,哪怕是跳出一个两个不怕死的御史言官,足以让他头疼,所以这等光大明媚,留名青史的好事他只好拱手让给了小皇帝,这样做也并非一点好处也没有,主意出自自己事儿办成了,小皇帝长了信心不说,对自己的信任也就多了几分,其次退一步说,这些大事并非容易事儿,成了固然是人人称赞,可要是败了那也是人人骂的事儿,他一个太监旁人未必顾忌什么,可小皇帝就不同了,再怎么着那也是大明的九五之尊,骂的人自然是要掂量掂量了,若非如此,他才不会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大事。 除了这些正儿八经的大事外,还有一件轰动京城的大事,那就是本朝前内阁首辅杨士奇的死。 自从正统三年因爱子横行乡里一事被王振坏了名望,杨士奇本打算从此不问政事,在故里安享晚年。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想全身而退,他的政敌们却不想就此罢手,他们在等待机会正统五年王振就借用其儿子说事,亏得当时杨溥多家照拂才不至于落得惨死,此后杨峥胜任内阁首辅,王振虽说没有明面上对其动手脚,但暗中没少使坏,若非他提前做出了种种安排,没准儿就熬不到现在了,但杨家子孙的不孝与杨士奇的名望的确大有影响,这位老人家有一个认死理的人,读了几年书,育了几年人,在今年的三月就一病不起,熬了几日没熬过去,就忧愤死去了。虽说受儿子的拖累晚节不保,但杨士奇毕竟是与朝廷有过大功的人,况且人死如灯灭,当年的那些恩恩怨怨也就没人在提起的,王振也知杨士奇是什么身份,所以在这件事上倒没有动什么心思,还给小皇帝说了几句好话。 小皇帝从骨子里不喜欢严厉的杨士奇,但也知道这个平日里颇为严厉的老头着实有些本事的人,自己的先祖,父王若非他尽心尽力的辅佐,也未必能成就一代明君,便是自己头几年还是仰仗着他帮忙着操持政务,本着没有功劳也有苦恼的意思,小皇帝着实嘉奖了一番,礼部也按照小皇帝的意思给出了一番表示,大意是成祖时,士奇、荣与解缙等同直内阁,溥亦同为仁宗宫僚,而三人逮事四朝,为时耆硕。溥入阁虽后,德望相亚,是以明称贤相,必首三杨。均能原本儒术,通达事几,协力相资,靖共匪懈。史称房、杜持众美效之君,辅赞弥缝而藏诸用。又称姚崇善应变,以成天下之务;宋璟善守文,以持天下之正。三杨其庶几乎。除此之外,王公公还亲自撰写了一段墓志铭,大意是,皇上就象神龙驾天,你象云朵那样随从,你们千载难遇地相会于这个兴隆昌盛的时期。你的祖先,世住浙东,仁义善良。你胸怀大志,饱读史书,等待机遇。正如有播种必有收获,当你到访北京,遇到明主,奋发作为,随皇上奉天靖难。你日侍帷幄,恭敬慎密,委以心腹。你入朝为官,委以重任,邦国载宁。你推荐了两个东宫,执掌邦政后,又兼辅二位储君。身为东宫首臣,你道德高尚,深谙孔孟之道,大有古之君臣的风范。世上忠臣不胜枚举,而像你这样的大忠大义却不多,堪称伟大啊。你获得的宠信难以描述,为报答皇上的恩宠,你不知疲倦的工作,堪为后人的楷模。将你的坟墓安葬在你的祖先旁边,那儿湖山麓盤,静谧安详,你回到那里永远的安息吧。最后朝廷赠太师,谥文贞。这个评价倒也过得去,至少涵盖了杨士奇一生的丰功伟业,非但是百官觉得这次王公公够意思,就连杨峥也觉得王振还是有些人情味的。 但这一切只是表象罢了,朝廷的恩赐刚下达,另一批人马立即赶往江西,说是接到了朝廷的圣旨处理多年未曾处理的罪犯,东厂的番子二话不说将杨士奇的儿子抓回了京城,由于这件案子当年经过刑部,大理寺审理得一清二楚,所以根本不存在什么冤假错案,当日便在午门外被杨稷问罪杀死。 这事儿引起了不少的轰动,当初小皇帝怕伤害杨士奇,下诏安慰这事儿也没再提,权当他为朝廷立功给了赏赐,那知这人才刚死,尸骨未寒,就把人家儿子给杀了,如此不地道,也难怪百官对此不满了。 一时声讨王振的声音可不少。 这一切杨峥自是一无所知了,从接到杨士奇病重的消息,他就放下了手中的政务赶往江西了算是见了杨士奇最后一面,一方面他着实有些话儿要与杨士奇说一说,另一方面他也想听一听杨士奇对他有什么交代,一个在官场纵横了将近四十年的老狐狸,无论是人之将死,还是临别的赠言都对他有莫大帮助,这一点他看得很清楚所以马不停蹄的去了,直到杨士奇咽下最后一口气,他才从将江西动身返回朝廷。 刚回来就听到这等烧心的事情,任谁的心情也不会好,干脆来个不闻不问,老老实实陪着家人享受天伦之乐了。 当然了,毕竟是自己的老大哥,如今他的人刚走就被王振弄得鸡犬不宁,或多或少有些说不过,当日便让人给小皇帝送了几句话,说是话儿其实就是杨士奇的墓志铭,这老头不走寻常路,似担心自己死后旁人写不好自己的墓志铭,干脆学了五柳先生,给自己弄了一个东里传,杨峥记的并不多,面前能记住的也不过二十几句的样子,算是简单的总结了杨士奇的一生,倒也算是一一篇难得美文。 墓志铭送入宫中不过半日的功夫,阮浪便带着小皇帝口谕来到了府邸,当着一家大小的面给念了一遍,大意是:“夫庸将熏染成风,其心术大坏,譬如牙胥之不可责,其廉洁倡家之不可导,以死节也。诚能一朝议成着为宪令,举明忠义之道,风于四方,示之以利害。道之以悃诚。”这里既肯定了杨士奇的功勋,同时也责他没有管好的自己的家室,以至于被子孙所累,这话儿虽不好听,但事实是如此,杨峥也不好说什么,总算是小皇帝还能念及旧情,当日被王振调拨往江西的东厂番子便撤了回来,杨峥这才松了一口气,总的来说,这位小皇帝的心底还不算太坏,这是过于信任王振罢了。 因是歇息,大小姐等人便变着法子来拉着他四处游玩了,一家人倒也是其乐融融了,让杨大人生出恍然隔世的感觉。 夜里,大小姐依偎在他的怀里柔情脉脉的道:“世人都说这做官好,要我看啊,这做官的还不如百姓实在,你瞧你从做这首辅,一日比一日忙,就差夜里没用上了,家里的孩子都快不认识你的这个当爹了。” 生了孩子的大小姐越来越有大家风范,家里大大小小一把抓了,倒是给杨峥省了不少事,单说这官场的用度大小姐从未没少他的,可以说这几年杨峥这官儿是做得顺风顺水,一方面是三杨的努力栽培,另一方面也不是大小姐在钱财上的支持让他放得开手脚,同时底气也能硬,名誉上也没什么负担,寻不出是毛病来,当然了两人的感情也是与日俱增了,但凡碰上休息的时候没少卿卿我我,说起来两人年纪也过了四十了,按说在人事方面该是一日淡一日,可这两人只要没碰上,碰上了就没完没了,也亏得这些年杨峥忙碌,要不然大小小的小杨指不定弄出多少来呢。 “认识你这个当娘的不就成了!”杨峥手腕轻轻一番便落到了大小姐柔软的腰肢上轻轻揉捏起来,大小姐长年忙于生意,打理家务身子骨反而保养得极好,明明是三个孩子的娘了,年纪也过了四十,可腰肢仍柔嫩宛如十七八岁的少女,肌肤更是按光滑如苏州的绸缎,柔滑如水了。 “我这里与你说正经事呢?”大小姐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平日里忙碌起来倒也没什么,如今依偎在自家相公身旁,被他大手轻轻一阵抚摸,浑身便酥软起来了,轻咬着红唇扭过头来狠很瞪了他一眼道。 殊不知,略带红晕的脸蛋,猩红的舌头,两片红唇,再添上一双似嗔似怒的眼神最具有韵味,杨大人的手腕不由得多了几分力道,抚摸的位置也微微向前移动了少许。 大小姐浑身酥软,这种似从相识的感觉有些日子不曾有过了,这么冷不丁的来了,还真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强忍着柔情,媚眼如丝的道:“说正经事的”。 杨峥眯着双眼,笑嘻嘻的道:“老爷我也是正经事。” “你少来……?”大小姐嗔怒道。 杨大人嘿嘿一笑,道:“最近来得是少了点。” 大小姐忽的噗嗤一声嬉笑,道:“你这哪儿像一个堂堂大学士,整个儿的一个……?” “大学士也是人,也得吃……?”杨大人笑眯眯的说了句,整个人儿就侧了过来。 大小姐道:“吃什么?” 杨峥嘿嘿了一声,忽的身子一侧就欺了上来,将大小姐一把搂在怀里肆意轻薄了两下,道:“也得吃肉啊。” 大小姐刚想笑,杨大人忽的大喊一声:“大学士吃肉了。” 话音刚落,不等大小姐反应便狠很压了过去。 风吹影动。 这一番厮杀,你来我往,也不知最后是男人打赢了女人,还是女人打赢了男人。 总之厮杀结束的时候,夜色已深了。 大小姐娇喘着粗气,香汗津津的道:“我算是知道了,这天下底下的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别管你是叫花子还是做了当朝宰相都一个样?都不知疼惜女儿家。” 杨大人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道:“这不是三月不知肉味么?大小姐若是给我天天吃,我还能斯文点。” “亏你是当朝宰相,圣人的话儿能这么用么?”大小姐红着脸道。 杨大人低声道:“这不是显得有学问么?” 大小姐一愣,终于是忍不住骂了声:“不要脸。” 杨大人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没忘啊?” 大小姐似被这话儿带动了某些感情,嘟着小嘴道:“一辈子都忘不了。” 杨大人动情的道:“我也是。” “坏人……?”大小姐忍不住喊了声 “大小姐……?”杨大人嘿嘿跟了声。 两人仿佛回到了昔日西湖边上打情骂俏的情景,彼此看着对方竟痴了。 这一阵痴迷换来了除了是男女的厮杀,似乎再也寻不到更好的法子来感念了。 2894章:大江斜过小楼西 两人仿佛回到了昔日西湖边上打情骂俏的情景,彼此看着对方竟痴了。 这一阵痴迷换来了除了是男女的厮杀,似乎再也寻不到更好的法子来感念了。 有了这个调子这一仗或多或少要儒雅得许多,至少在面子上大小姐没有半分的不满,宛如一只吃饱了小绵羊,依偎着杨大人说些了温存的话儿,杨大人似也是许久没有碰上了这种气氛,竟破天荒的耐着性子听大小姐说了大半夜的琐事,直到天快亮了两人才带着疲倦沉沉的睡了去。 这一觉自是好睡,直到第二天的下午,杨大人才悠悠转醒,洗刷干净了吃了些面食,又与一干妻子亲昵了一番,这才走向前院的书房看书了,这趟江西之行,除了从杨士奇哪儿听到了一番指点之外,最大的收获在于他送给了文集,前后一共有二十几本除了平日里写的诗词歌赋、墓志铭外,最值得看的无疑是他做了重点的《三朝圣谕录》三卷、《奏对录》、《历代名臣奏议》、《周易直指》十卷、《西巡扈从纪行录》一卷,《北京纪行录》二卷,这些可都是他四十年官场生涯的感悟,其中还有不少君臣相处之道,绝对算是这个年代最抢手的书本,若非自己是他最值得信任的人断然不会送出来,当然了这里面也不是一点私心没有,至少即将离去的杨士奇还是希望杨峥能延续自己的衣钵,不管杨峥愿不愿意,从她喊杨士奇为大哥的那一天起,杨峥的官场生涯都打上了杨士奇的烙印,从根本上说从他与杨士奇结拜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已经与王振决裂了,此生只能是敌人,绝无做朋友的可能,这一点杨峥心知肚明,而这也是为何他你亲自去了一趟江西的应有了,手中捏着厚厚一本《三朝圣谕录》,刚准备好好凝听杨士奇的教诲,段誉就推门走了进来,低声道:“府上来客人了,要见你呢?” 杨峥皱了皱眉头,低声道:“这还让不让人好好看点书。” 段誉撇了一眼桌上的书本,道:“我看他们是有了急事,否则也不会今日来府上叨扰了。” 杨峥点了点头,本朝最忌讳的就是结党营私,所以平日里大臣有事也多半在衙门里说,极少去府上叨扰,除非是大事,要紧事。 杨峥稍作收拾一下,便尾随段誉去了大厅,尚未到大厅就听得里面争论不断,隐隐约约似是京城这几日王振的所作所为,转过几道屏风就到了大厅了。 大厅里坐着两排官儿,左侧是清一色的绯红官袍,四品以上的官儿,杨峥目测的一下差不多有五人之多,而右侧则是清一色的蓝袍,人数上也是五人,彼此对着你一言我一语争的厉害,就连杨峥入了大厅都不曾察觉。 “好家伙,感情这是辩论大赛呢?”杨峥嘀咕了声。 总算是有人回过神来瞥见了笑吟吟的站在大厅中央一副看戏的杨大人,争论这才算是就此打住了,左侧的官儿忙站了起来抱拳行了一礼,喊了声:”元辅!”右侧的官儿同样站了起来行走,不过嘴里喊出的却是“”学生拜见师相!” 杨峥对这两种称呼显然是习以为常了,闻言倒也没说什么,摆了摆手道:“都是自家人坐下说话。” 两排官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重新落了座位。 待双方都落了座,杨峥也一屁股坐在了太师椅上,府上的丫鬟在段誉的调教下,极具眼力劲儿,不等杨大人落了座,茶汤、点心、瓜果流水一般送了进来。 杨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才慢悠悠地转过身来,看了看左右两侧,道:“说说吧,为什么争论?“ 坐在左侧首位的是经杨峥举荐做了吏部尚书的王直,大厅里除了杨峥之外,就属于他的官衔最高,见杨峥问话便站了起来道:“回大人的话儿,我等在争论咱们该不该对王振出手。” 杨峥道:“此话怎讲?” 王直道:“按说大人刚从江西回来一路上舟车劳顿,咱们本不该拿政务来叨扰大人,可大人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司礼监的那帮太监实在太可恨了,大人是不知道,那王振利用他提督东厂的权力,对朝中的异己大开杀戒,扶植他的亲信党羽,甚至于要求朝中大臣要像对皇帝一样对他跪拜,这些倒也算了,虽让小皇帝信任他不是,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京城内大兴土木,为自己修建府邸。他还修建智化寺,为自己求福,户部有多少银子,他还不知道么,这么折腾下去苦的还不得是百姓,今年苏州府风雨暴至,平地水溢数尺。太湖水高一、二丈,沿湖人畜庐舍无存,渔舟漂没凡尽。松江大风雨,湖海涨涌,近海居民有全村漂没者。宜兴大风拔木,水溢漂没千余家,光是这次赈灾银子朝廷就拨二百万两啊,还有运河常年淤积,太仓等地市舶司被河水冲刷严重,可都要银子,王振身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却对此不闻不问,一味的讨好皇上,卑职担心就算将来咱们真的挫败了王振,这朝廷怕是也是千疮百孔了,如此我们这般隐忍所谓何来呢?” 王直为人嫉恶如仇,任吏部尚书时,廉洁谨慎。当时刚刚废除朝廷大臣举荐地方大官的制度,专门归属吏部。他委任曹郎,严厉抑制奔走钻营。凡是御史巡视地方回来,必定命令他们报告所管辖的官员贤明能干与否来作为选拔提升的参考,人们称赞得到了合适的人选。当时,他的儿子王积任南京园子博士,考核政绩来到吏部,文选郎打算留他侍候王直,王直不同意,说:“这样的话扰乱法纪就从我开始了。”当初杨峥看重他为人谨慎且有才情便一直加以照拂,说起来算是自己最坚实的左膀右臂,在王振这件事上他倒也没有对此隐瞒,一来以对方的聪明不会看不出自己的用意,二来他也的确需要几个用得上的人,似王直这样的优秀人才,他没道理不用。 杨峥颔了颔首,道:“这的确是个事儿!”说完,扭头往右侧看了一眼,道:“你们的意思如何?” 右侧的官儿多半是来自翰林院,多半是杨峥一手选拔了,说是自己人一点都不过为,听了这话儿,坐在首位的李贤也站了起来,想了想道:“卑职以为这事儿还可缓一缓?” 杨峥哦了声道:“此话怎讲?” 李贤眼里光芒一闪,道:“很简单,王振罪名不显?” 杨峥淡淡一笑,道:“诸位都是自己人,杨某也就不瞒诸位,在王振这件事上咱们还需等一等,不可操之过急。” 王直道:”大人……?” 杨峥摆了摆手道:“一个人恶名未显的时候,天下人未必知道他是个恶人,所以我们这个时候对其杀之,你觉得天下有几人赞同呢?” 王直道:“可王振……?” 杨峥点了点头道:“王振为人不过是有点野心,恰好又有点权势,所以喜好表现,杨某观他这几年的表现,不过是利用手中权力,结党营私,大力提拔那些溜须拍马、谄媚逢迎之徒,好壮大自己的势力,另一方面则是出于维护自己的权势,利用东厂残酷地镇压那些反对自己专权和对自己不恭不敬之人,说到底这不过是在人事上做了些手脚而已,单凭这些,咱们除掉他未必能达到咱们想要的效果,再者,小皇帝哪儿单靠这点劣迹,怕是难以让小皇帝对王振动杀心吧,万一皇上没这个意思,咱们岂不是大蛇不死被蛇咬么?” “大人的苦心卑职明白,可大人也得可怜可怜天下的百姓不是?这事儿卑职以为不能再拖下去了。“王直动情的道。 杨峥道:“杨某并非是铁石心肠之人,百姓之苦岂能不知,只是这天下的事儿有长痛,有短痛之分,我们做官的,总不能光看着眼前不是,眼光得放长远一些?” ”大人说的是,咱们的目标可不是王振这个太监而已……?”坐在王直身后的赵新大声道。 这赵新是永乐三年做的官,先参与纂修《永乐大典》。后任工部屯田司主事,办理粮饷储运事宜,筹划有方,被朝廷擢升吏部稽勋司郎中、右侍郎,居官以“勤、清、慎”著称于世。不久,巡抚江西,在任内,于综核吏治,表彰廉洁,惩治贪污;清理漕运,平均劳役,赈济饥民等事,均能悉心办理,惠政在民。十年之间,致力兴利除弊,声誉之隆,与当时名臣于谦、周忱相埒,名头不小,就在年初,赵新与吏部尚书王直、兵部侍郎于谦诸人不愿阿附权贵,常与王振进行针锋相对的斗争。王振为排除异已,构罪下王直、赵新于监狱,多亏杨峥多番营救,才免于牢狱之灾,出狱后奉旨巡抚山东、直隶、凤阳等府,算是十余人当中年纪最大,资历最老的官儿,所以平日里但凡有解决不了的事儿,大多都有由他来定夺了。 此时他也是这个意思,十余人听赵新这么说,基本上也都赞同了杨峥的看法,唯独王直有些难以接受,虽说明白了杨峥的苦心,但要这么放任王振而不作为与他的为官之道有些不合,内心深处难免失望,事实上他也不知是对杨峥此举的失望还是对杨峥这个人失望,在他的记忆力,自从杨峥入了内阁后,杨峥就变了,早年的锐意,早年的霹雳手段似乎全都忘记了,凡事奉行不作为,甚至明知这事儿不对,却也不说一言,这几年朝廷先是刘球、于谦、薛大人这样的好官都收到打压,明明有机会去挽救,去作为的杨峥却选择了视而不见,他甚至觉得眼前的这个首辅大人,早已不是自己当初认识的那个人,也许是官位高了,变得畏首畏尾了,也许当初的承诺不过是一纸空文也说不定,每次这么想的时候,他心头涌出的便是失望。 时至今日这份失望之情,仍没有丝毫减弱。 “卑职斗胆敢问大人准备忍到什么时候?”王直目光灼热。 非但是王振,在座的十几个那个不是如此。 杨峥感受到众人眼里的期盼,轻吸口气低声道:“忍到无需再忍的时候……?” 王直咬了咬牙,道:“不知在大人眼里什么时候是无需在忍的时刻?” 杨峥默默沉吟了片刻,语气鉴定的道:“五年后吧?” 大厅一阵沉默。 长久的沉默后,王直深深叹息一声,抬起头来对杨峥道:“大人的话既说到了这份儿上,卑职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要大人是真心实意为朝廷,为我大明除掉奸贼,卑职就再等五年。” 这话儿搁在寻常官儿的身上未必能受得了,但杨峥对王直实在太熟悉了,知道他就是这个一个人,所以也没有计较的意思,点了点头道:“放心吧,到那时杨某绝不会让诸位失望。” 话题随着杨峥一锤定音就此落下了帷幕。 众官儿得到自己想要的也彼此都退了去,方才还热闹非凡的大厅顿时变得冷清起来,杨峥望着渐渐远去的人影,自言自语的道:“五年足够了。” 这一次成功的会晤后,从三公到六部似都形成了一种默契,大家都埋头公务,在针对王振的所作所为造成的朝廷政务内外交困、危机四伏的局势,内阁与六部官儿在陈循、李贤、王直的努力下,进行了洗刷颓风振兴朝政的一系列改革,在吏治、边政、法治、赋税、漕运等方面都做出了不小的调整,同时士农工商上商业的比重是一日重过一日,非但如此在学术上,翰林院以邢宽为首,针对宋明理学空疏误国的流弊展开了全面深入的批判,系统地阐发了实学思想和哲学思想,为推动明代学术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就连致仕在家的薛大人也被杨峥重新请了出来,发扬起务实的学风。 2895章:古来青史谁不见 如此大作为让朝廷风气为之一振,就连王振也对其手段赞誉有加,亲自写了一番言语让人送来了,大意是公虚怀夷气,开诚布公。有所举措,不我贤愚,一因其人;有所可否,不我是非,一准于理;有所彰瘅,不我爱憎,一裁于法;有所罢行,不我张弛,一因于时。……身为相国,兼总铨务,二年于兹。其所察举汰黜,不啻数百千人矣。然皆询之师言,协于公议。即贤耶,虽仇必举,亦不以其尝有德于己焉,而嫌于酬之也;即不肖耶,虽亲必斥,亦不以其尝有恶于己,而嫌于恶之也。少有差池,改不旋踵;一言当心,应若响答。盖公向之所言无一不售者,公信可谓平格之臣已! 有了王振定下的调子,上至小皇帝,下至黎明百姓对内阁也是赞誉有加,多年不曾给大臣奖赏的小皇帝,亲自提笔书写了嘉奖,赞其曰:“杨峥博大精详,渊宏邃密,经纶伟业,社稷名臣。……慷慨有为,公忠任事。迨殚内宁之略,益宏外御之勋。岭表滇南,氛净长蛇封豕;东夷西虏,烟消堠鹭庭乌。洵称纬武经文,不愧帝臣王佐。“这一番赞扬可就有些高了,将其与昔日的大家魏绛、范仲淹相提并论。魏绛是春秋晋国大夫,悼公时山戎无终子请和,魏因言和戎五利,晋候乃使绛与诸戎为盟。于是晋无戎患,国势日振,八年之中,九合诸侯,霸业复兴。范仲淹在宋仁宗时,与韩琦率兵同拒西夏,镇守延安,边境得相安无事。小皇帝认为,杨峥在为国谋利可与魏绛相提并论,决策制胜可与范仲淹并驾齐驱。在宣德时期,明朝面临着南倭北虏、东蛮西夷的入侵之势,边疆岌岌可危。由于杨峥决策正确,用人得当,遂使“西虏稽颡称臣,东番投戈授首,贵彝詟服,岭寇抵宁”,边境安宁达二十年之久并且还会一直平静下去,杨峥真不愧为“经纶伟业”的“社稷名臣”。一时之间百官对内阁也是刮目相看认为这是老天爷显灵才让沉寂了多年的内阁重新换发生机,所以不少官儿在听到这份圣旨后,还特意去了一趟最近的寺庙给佛祖爷上了一炷香,希望佛祖保佑内阁能继续将这股风气延续下去。 当然比起陪着内阁疯狂的小官与百姓而言,京城不乏一些大人物,他们与局面看得更清楚,内阁这一年多的表现的确不错,但也不是一点问题都没有,比如在司礼监的问题上,内阁就表现得相当弱势,但凡是王公公的所作所为哪怕怂恿小皇帝贪图享乐,哪怕是王公公利用手中权势打击异己,安插自己的亲信,内阁全都视而不见,非但是内阁就连六部的衙门,往日风气最正的翰林院也没了声音,这种不作为,不言语的调子,使得王振的专权日甚,朝臣中无人敢言,今年的正月十九日,锦衣卫狱卒王永历数王振罪恶,以书揭于通衢,又于王振之侄王山家揭发其罪,为缉事者所获。刑部坐之以妖言惑众之罪,论斩。小皇帝下令立即处以磔刑,不必覆奏。这事儿百官除了替冤死的忠臣感到惋惜外,更多的是对内阁感到失望,作为首辅的杨峥首当其冲。据说,一些正直的大臣眼看内阁首辅如此不作为,心头恨得牙痒痒,忍不住在回家的路上对此痛殴,这样的举动光是一天就有三次之多,可算是开了千古之奇闻了。 在百官种种不满的情况下,杨大人一如既往的坐镇内阁,既没有对司礼监提起只言片语,也没对自己痛下毒手的文武大臣加以职责,仿佛这些事儿都从未发生过一般,弄得那些文武大臣是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最后除了一声叹息外竟再也生出半分的气来。 比起杨峥的凄惨,王振可谓是春风得意了,自太皇太后离逝后,朝中就在没有束缚他的人了,太祖当年竖起的那块铁牌也被他堂而皇之的给砸了稀巴烂,满朝文武百官竟无一人对此说什么,巨大的成就感,让王振越发的迷恋自己手中的权势,太皇太后离世不过才两年的功夫,他先后做了几件巩固自己权势的大事。 第一件就是除掉了几个人。对于那些稍有不服、甚至要和自己分庭抗礼的朝臣,王振的霹雳手段便立即使用上,决不留情,今年年初,南京国子监祭酒陈敬宗考绩至京,王振素仰慕其名,欲招入门下。当时巡抚周忱也在京师谒见王振,知周忱与陈敬宗同年,王振就表达此意。周忱告诉陈敬宗后,陈敬宗说:“为人师表却求谒见中官,可以么?”周忱于是对王振称:“陈祭酒善书法。以求书为名,先之礼币,彼将谒谢矣。”王振赞同,于是遗金绮求书程子《四箴》。陈敬宗为王振写下书法,但归还其金钱,此后竟不再往来。陈敬宗遂在祭酒一职上得不到任何的升迁。 王振曾经在国子监宣旨,而恨李时勉无加礼。当时彝伦堂有古树,为过去许衡所植。当时李时勉嫌弃其阴翳,妨诸生班列,稍命伐其旁枝。王振诬陷其伐官木,私为家用。此后王振逮捕并施枷刑。监生石大用乞求以身代刑,号哭奔走皇宫阙下。上疏求解者多达数千人。恰逢会昌伯孙继宗对孙太后谈起,太后告诉明英宗,才知这是王振所为,命立即释放。但在对官职上的打压显而易见。 还有驸马都尉石璟辱骂家阉吕宝,太监王振恶之,下锦衣狱。 十月,下监察御史李俨入锦衣狱。当时李俨监收光禄寺祭物,值太监王振而不跪,遂得罪,戍铁岭卫。 十一月,锦衣卫卒王永阴向通逵揭王振罪,匿其名。逻校缉得此书,诏即于市行磔刑,不覆奏。 第二年七月,霸州知州张需下锦衣狱。张需善字民,顺天府丞王铎曾经旌异他。当时有牧马官扰民,需置于法。牧马官以辱骂太监王振,遂被逮,棰楚几乎死去,谪为戍边。 几件大事下来,王振算是彻底尝试到了权利所带来的好处,越发看重手中的权势,非但是司礼监,在曹吉祥等人的怂恿下,王公公开始不满足在京城的这一亩三分地上指手画脚,按照曹吉祥的意思王公公是才比诸葛的千古明相,应该效仿诸葛孔明,对内抚百姓,示仪轨,约官职,从权制,开诚心,布公道,对外联吴抗魏,为实现兴复汉室的政治理想才是正经事。起先这样的话儿王公公倒也能保持几分矜持,自己有多少斤两旁人不知,自己还是知道的,就是肚子中的那点四书五经勉强还能算一个教书先生,况且他这样的先生大明不知有几万个,他也只是碰上了好时候,加上又赶上了小皇帝不喜好读书,若不然就他这样半吊子读书人怕是教私塾人家都嫌弃学问少了,所以每次曹吉祥说的时候,王公公只是一笑了之,并没有当一回事,谁知这事儿经不起更多的人吹捧,渐渐的王公公也觉得是那么回事儿。 尤其是当朝首辅杨峥当着百官的面亲自写一番赞扬的话儿送到了司礼监,那话儿时至今日王振还记得一清二楚,什么自宣宗驾崩,倭寇、麓川岁为边患,一旦震惧于天子之威灵,执我叛人,款关求贡。中外相顾骇愕,莫敢发。公独决策,纳其贡献,许为外臣,虏遂感悦,益远徙,不敢盗边。所省大司农刍粟以钜万计。曹、沛、徐、淮间,数苦河决。公建请遣使者按视胶莱河渠,修复海运故道,又更置督漕诸吏,申饬法令。会河亦安流,舳舻衔尾而至,国储用足。是时方内乂安,四夷向风,天下歙然称治平矣。”“公虚怀夷气,开诚布公。有所举措,不我贤愚,一因其人;有所可否,不我是非,一准于理;有所彰瘅,不我爱憎,一裁于法;有所罢行,不我张弛,一因于时。……身为内相,兼总铨务,二年于兹。其所察举汰黜,不啻数百千人矣。然皆询之师言,协于公议。即贤耶,虽仇必举,亦不以其尝有德于己焉,而嫌于酬之也;即不肖耶,虽亲必斥,亦不以其尝有恶于己,而嫌于恶之也。少有差池,改不旋踵;一言当心,应若响答。盖公向之所言无一不售者,公信可谓平格之臣已!”先不说这一番言语实在不实在,单说杨峥是什么,那是肩大任而不挠。位重多危,功高取忌的大人物,如果说今日朝廷还有人让他忌惮的话,那么杨峥必是第一人,但如今这样的人物却亲自送来这些赞扬的话儿,难免让他有些飘飘然,偶尔想来也觉得自己就是杨峥所说的这般。 有了内阁首辅领头,六部官儿也变着法儿送来了赞扬之词,吏部的是周有齐太公,秦有王翦,两汉有韩信、赵充国、耿恭、虞诩、段颎,魏有司马懿,吴有周瑜,蜀有诸葛武侯,晋有羊祜、杜公元凯,梁有韦睿,元魏有崔浩,周有韦孝宽,隋有杨素,大唐有李靖、李勣、裴行俭、郭元振。国朝有刘伯温,徐达、王公如此人者,当此一时,其所出计画,皆考古校今,奇秘长远,策先定於内,功后成於外。 最让王公公大感意外的是翰林院那帮横眉冷对的天之骄子,竟也破天荒的送来了赞扬之词,其词比起内阁与六部的要优美的多,什么事有纲领小大,当务知其远者大者;至如簿书讼狱,百吏能否,本非人主所自任也。昔秦始皇自程决事,见嗤前代;诸葛亮王霸之佐,二十罚以上皆自省之,亦为敌国所诮,知不久堪;魏明帝欲省尚书拟事,陈矫言其不可;隋文帝日旰听政,令卫士传餐,文皇帝亦笑其烦察。为人主之体固不可代下司职,但择人委任,责其成效,赏罚必信,谁不尽心。天佑国朝有王公。这一番赞扬的话儿他愣是反反复复诵了十几遍,虽说有些肉麻,但不否认赞扬的话儿很好听,骨子里那点犹豫也在一片赞扬之中被抛之脑后了。渐渐以诸葛自主了。 但王公公心知肚明,当年诸葛亮北伐虽不如意,但赤壁大战,七擒孟获那可是真真的大战,所以后人才说七纵七擒何处在,茅花枥叶盖神坛。他今时今日仗着小皇帝的信任,地位上权势上倒也不输给诸葛亮,唯独没什么军功,这一直是他的遗憾,早年还想着等将来自己做了司礼监秉笔太监的时,也能学学郑和为朝廷建功立业,好青史留名,哪知国朝除了杨士奇、杨荣、杨溥、杨峥、张辅这样的能手,愣是将大明的疆土治理的井井有条,就连他本来寄托希望的瓦刺也被杨峥弄个什么互市,这明明就是一个糊弄人的把戏,偏生那帮鞑子竟信了,以牲畜、皮张等货物换取内地商贩的铁锅、布匹和绸缎等物,每日送入中原的牛羊不计其数,还生怕朝廷不答应,竟严令自己的族人不可坏了互市的规矩,堂堂黄金子孙就被一点铁锅、布匹和绸缎等物给牢牢束缚在了草原上再也没半点反叛之心,弄得王公公着实不爽的。 要说唯一没能被杨士奇、杨荣、杨溥、杨峥、张辅的势力也不是没有,比如东南沿海的倭寇倒是经常抢夺东南沿海一带,可这帮人是东南沿海多数是东南沿海的一帮海盗而已,主力是东南沿海的渔民等倭人只占一到二成,说到底还是自己人在闹腾,这些乌合之众早前不过是仗着地形的便利,又对东南沿海与朝廷的态度知根知底,才占了一些便宜,被人提上了日程,可随着朝廷在东南沿海一带兴市舶,开海禁止,昔日被断了出路的渔民海盗立即寻了活路这股实力也就不存在了,偶尔来了一小股从海上飘过来的倭寇碰上了大明的宝船多半也没有存活的可能. 2896章:征战年年箫鼓喧 这两年杭州、温州、宁波一带在他的提议下加强了海防,杨峥更是亲自将自己的爱将许霆调到江浙一带招募身体强壮的进行系统训练组织成“杨家军”,而且经过这几年兵工程的打造,军队的武器上更为出色,不仅有江南所产之狼筅,更有多种长短武器的小组组合,包含倭刀腰刀火枪等等,这些强有力的武器,再配上鸳鸯阵法,再强夯的倭寇也不敢在东南沿海一带登陆了,那等于自绝生路。 单说这些还不足以让王公公沮丧,倭寇虽小弄好了那也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可偏偏朝廷只上到下,除了杨峥足够重视倭寇之外,全都没把倭寇当一回事,前年许霆亲自率6000浙兵秘密进至海横屿边,乘退潮之机,命士卒负草铺路,涉海进攻,出奇制胜,迅速登岛,一举捣其巢穴,斩倭寇2600余人。如此战功,朝廷也只是略做了一番嘉奖就算了事,官职上、名誉上一样都没有,比起从北方回来的将帅可谓是天壤之别,他王振是什么人,是要名垂千古的人,岂可做这等末尾小事,所以王公公才一直没动静,这事儿也被他搁浅了,只希望有生之年,待天下有变之时,自己好一战成名。 可自从太皇太后去世,太祖铁牌被自己除掉后,他也算是位极人臣了,心头那股建功立业的劲儿也就日日高涨了,加上曹吉祥的一番劝说,内阁、六部、翰林院的一番赞扬,王公公觉得还真该做上一件大事来彰显自己的本事,可如今天下太平,还真没什么大事,倭寇又看不上,好不容易期盼的瓦刺也接受诏安了,贸易上压制让他们越发不敢生出二心来,生怕那天大明哪位大人物对他们不满,不要他们的牛羊,可就喝不上鲜美的肉汤,穿不上柔软而暖和的绸缎,怕是茶叶、烟草、锅碗瓢盆都没了,这些东西没用上之前,什么苦楚都能坚持,可一旦吃上了再想回到当年那般模样可是玩玩接受不了的,什么王图霸业过了一百年,几代人的努力都不曾有半分成就,瓦刺的许多老一辈的黄金家族都死了这份心思,在他们看来,老天爷早在一百年前就抛弃了他们,再怎么打也回不到中原,既得不到何不放弃,这些年与中原苦苦厮杀,妻儿老小都丧生与战火,所期盼的不就是有朝一日能回到中原,喝上鲜美的羊肉汤,穿上暖和柔顺的绸缎,再喝点茶汤,手里弄点银子,一家人围在一起,没有战火,也用不着担心会有敌人,时隔了这么多年,眼下的他们不正是过上了这样的日子么,即使如此又何必苦苦争斗呢,这中原本就是汉人的地方,老天爷既让他们夺回去了也没什么不好的,他们本来就属于草原,属于大漠,如今他们回来了也是应该的,每日放牧养马再从汉人的手里换取生活需要的布帛锅釜,针、线、梳、篦,米、盐、糖果之类,吃的喝的穿的都有了,还争个什么劲儿,老老实实的放牧养马才是正经。瓦刺没了胆色,边疆也就没什么大事算是断了王公公建功立业的宏图伟业,这两年公王公公可没将瓦刺那帮鞑子恨死,贸易上没少动手脚,以藻饰太平为名减少与瓦刺的牛羊贸易,奈何这事儿也由不得他,京城囤积的那帮商人对羊毛、牛毛需求量极大,还有西洋的那帮商贾,他这边刚对瓦刺动了点手脚,这帮商贾就开始闹腾,还有平日里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好首辅杨峥,在这件事上却是态度坚硬,他这边发话翰林院的那帮天之骄子立即撰写各种文章刊发在士林报上加以指责,而那帮硬骨头的言官御史则是纷纷上奏章,不过几日的功夫奏章足有半人高,以王公公今时今日的地位权势自是不怕这帮读书人,但事儿弄得太过难看小皇帝哪儿也不好交代,小皇帝年级小是小了点,但也并非一无所知,似边疆这等大事倒也时时过问,还有那个钱皇后从旁规劝,他也不好明着来,所以在这件事上他算是死心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王振的权势一日大过一日,权势越大,王公公越觉得该做点什么,为了这事儿王公公可谓是茶不思饭不香了,可就是寻不到一件足以彰显自己丰功伟业的大事,最后还是曹吉祥给出了一个好主意——修长城。 长城一直是每个王朝一等一的大事,其重视程度不亚于一场厮杀,自西周为了防御北方游牧民族俨狁的袭击,曾筑连续排列的城堡“列城”以作防御。到了春秋战国时期,列国为了争霸,互相防守,根据各自的防守需要在边境上修筑起长城,其后齐、韩、魏、赵、燕、秦、中山等大小诸侯国家都相继修筑了“诸侯互防长城”,用以自卫。其中,秦、赵、燕三国和北方强大的游牧民族匈奴毗邻,在修筑诸侯互防长城同时,又在北部修筑了“拒胡长城”,以后历代君主几乎都加固增修,碍于国力、财力、物力上的限制,西周乃至春秋战国修的长城并不成,真正意义上的大规模的修筑长城要算秦始皇。 秦三十二年,秦始皇命大将蒙恬率30万大军北击匈奴,取河南地,其后筑起“西起临洮,东止辽东,蜿蜒一万余里”的长城。自秦始皇筑长城之后,始有万里长城之称。 长城的修筑的确给中原带来了边防上的巩固国家的安全,同时也给中原的农业的生产提供了一个稳定的环境,就如《过秦论》中所说:“却匈奴七百余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抱怨”。 正因长城作用如此之大,差不多统一的大王朝都修筑了长城,隋唐、两宋、金、元都在一定程度上修筑过长城,到国朝后太祖皇帝在北部地区修筑的军事防御工程,亦称边墙,与秦始皇的万里长城有些不同,起因在于国朝在“外边”长城之外,修筑了“内边”长城和“内三关”长城。“内边”长城以北齐所筑为基础,起自内蒙古与山西交界处的偏关以西,东行经雁门关、平型诸关入河北,然后向东北,经来源、房山、昌平诸县,直达居庸关,然后又由北向东,至怀柔的四海关、与“外边”长城相接,以紫荆关为中心,大致成南北走向。“内三关”长城在很多地方和“内边”长城并行,有些地方两城相隔仅数十里。除此以外,还修筑了大量的“重城”,雁门关一带的“重城”就有二十四道之多。城池可谓坚固无比。 但这种局面从永乐后期就不断被打破,退回到漠北草原的蒙古鞑靼、瓦剌诸部仍然不断南下骚扰抢掠,几年一次大规模的厮杀,让国朝边疆不断受到挑战,为了巩固边疆,也是为了抵挡鞑子的骑兵,从北部边防线推进到大兴安岭、阴山、贺兰山以西以北一带。与秦始皇因地形,用险制塞修建规模不同,国朝主要是在北魏、北齐、隋长城的基础上,“峻垣深壕,烽堠相接。”“各处烟墩务增筑高厚,上贮五月粮及柴薪药弩,墩旁开井……”,“自长安岭迤西,至洗马林),皆筑石垣,深壕堑”,即增建烟墩、烽堠、戍堡、壕堑,局部地段将土垣改成石墙好抵挡蒙古鞑子的进攻。 但这种局面在洪武爷的时候作用并不大,一来,开国之初,国势比较强盛,在内蒙古地区,控制了许多军事据点,其中主要的有大宁卫(地处东部蒙古走廊开平卫侧翼)、开平卫(地处元上都为前进基地)、及东胜卫(地处黄河后套是各方进入河套的冲要开平卫侧翼)三个重镇呈三角形。明太祖在漠南借地利屯田牧马助军资,以图反攻岭北继承元朝这个仅存的行省,漠南所设置的诸多卫所都远在长城以北。时人评价是设东胜城于三降城之东,与三降城并。东联开平、独石、大宁、开元;西联贺兰山、甘肃北山,通为一边。地势直,则近而易守。最为稳妥的防守城墙。 但这种局面被永乐皇帝说破坏,其主要原因在于藩王。 永乐登基前,镇守边塞扩土开疆的藩王,即从东到西是指辽王、宁王,燕王、谷王、代王、晋王、秦王、庆王、肃王九王。“此九王者,皆塞王也,莫不敷险隘,控要塞,佐以元戎宿将,权崇制命,势匹抚军,肃清沙漠,垒帐相望。”同时,还经常派遣宗王出边巡狩。洪武二十四年三月,朱元璋就命齐王槫率护卫骑兵于开平近地围猎。在开平卫周边地带围猎,时间大约在当年的三月至八月,名为围猎,主要为了围剿残元军队继承元朝岭北行省,这是朱元璋宗王出镇制度的一个具体表现。既“我若征你,不胡乱去,一程程筑起城子来,慢慢的做”的打法,洪武三十年夏四月,朱元璋敕谕晋王“备边十事”,包括检阅开平地区的驻军情况,设置斥侯,开展屯田生产等边务,并交由晋王等全权负责,晋王亦掌管东胜卫附近诸卫所。肃王掌管居延海附近卫所,海居延海一带水草丰美,又有弱水及其支流张掖河同河西走廊相接,是蒙古人南下的主要途径,洪武二十六年之后,朱元璋在离亦集乃不远的地方设置了威远守御千户所,在肃州与居延海中间设立了威虏卫、白城子守御千户所。这一卫二所成为明军出征蒙古的据点。这时候的疆域算是东一千一百七十五里,至于临挑府之兰州界;南一千五百七十五里,至于西宁卫之黄河界;西五百七十里,至于肃州卫之嘉峪山;北一千五百里,至亦集乃地”。宁王在长城以北“就藩大宁。大宁在喜峰口外,古会州地,东连辽左,西接宣府,为巨镇。统塞上九十城,带甲八万:革车六千,所属朵颜三卫骑兵,皆骁勇善战,加上牢固的边疆,鞑子想进入中原,几乎是吃人说梦。 只可惜这两种易守难攻的局面被永乐爷以及后来的宣宗皇帝给间接的破坏了,从永乐八年至二十二年年间,永乐皇帝先后五次出兵,深入漠北,取得军事上的重大胜利,打得往日不可一世的蒙古鞑子被迫接受了国朝的册封,加上永乐皇帝以藩王登上皇位,鉴于前朝之失,对控制藩王极为重视,或以谋反等罪名,分别削去他们的封爵、属官、护卫,取消统领驻军的权力,如借故削去代王、岷王的护卫、官属,齐、谷王先后被废为庶人;或者将要塞地区的藩王迁入内地,如宁王朱权迁往南昌。这种固然能起到巩固朝政,但在边疆上没了这些藩王的守卫,等于放弃了朱元璋一手打造了边防,自是,辽东与宣、大声援阻绝,又以东胜孤远难守,调左卫于永平,右卫于遵化,而墟其地”。永乐时还有足够的能力和才智数征漠北,但仁、宣以后诸帝,从各方面而言,都逊于太祖和成祖,因此除了宣德三年宣宗曾虚张声势巡边一次外,都不敢轻易巡边。尤其是中期以后,随着明朝国力的衰微,北部边防更是陷于全面防御和退缩。 本朝皇帝以幼年登基,本是鞑子崛起的最好机会,好在碰上了几个用心做事的大臣,三杨加上杨峥、张辅等人武力的主动出击配合一系列的外交手段和经济手段,再加上蒙古草原在经济上对内地的依赖关系增强,农牧业生产的发展和蒙汉人生活的需要,都更加迫切要求互市贸易,以换取布帛粮米和生产工具,如此一来,算是加大了北方对中原的经济依赖,加上这些年中原人口的迁移、商贾的互通、北方的鞑子闷头过好日子,早没了往日的雄心壮志了,而其他部落,一来实力相对较小,二来因忙于统一蒙古的步伐,无暇南顾。在此情况下,双方都极力地维系着和平通好关系。 2897章:只谓能收济世才 按说这个时候根本没有修筑长城的必要,但事情无绝对,谁让草原上的鞑子并只有一股呢,瓦刺是投靠了朝廷,可一直被瓦刺压制着的兀良哈三卫可没有投靠的意思,这股原本实力相对较小的势力,这几年则日见强盛,尤其是朵言卫逐渐控制了泰宁卫实力大增,其首领生了入住中原的心思,这几年在辽东边疆进行着零星的抢掠,早年辽东守将上书宣宗希望能“掩击之,宣宗一直未予准奏。但同样的入侵发生在宣宗三年巡辽东边疆之时,忍无可忍的宣宗派兵遣将从喜峰口一直攻打到会州,此次战役成果颇丰“获其人口、兵器、马匹、牛羊、瑙重,不可胜计。腥擅荡涤,边境肃清。 经过十几年努力发展,兀良哈的实力可谓是有了根本性的改变眼看着昔日的对手瓦刺小子日过得滋润无比,心生不满的三卫屡次犯边,正统九年正月,小皇帝特命守备独石、永乐左参将杨洪,“去冬兀良哈往延安一带抢劫,春暖必回,尔(杨)洪其选所部精锐往大同境外黑山迄北等处截杀。”二月,杨洪等“于逸西地名以克列苏等处俘斩兀良哈安出部下贼,夺回虏去人畜、器械等物。才算是狠很打击了一把。 但胜利所带来的结果并非是满朝欢喜,而是百官的思索与责问。 在文官看来国朝自洪武爷开始就着手修筑长城,历经建文、永乐、洪熙、宣德五朝,城池本应坚固无比才是,为何屡屡被鞑子轻易突破防线。 对此边疆守将自是问题不少,却又不足以让百官信服。 在这种局面下,杨峥建议让朝廷派遣一名经验老道的武将去长城上看一看,这个提议立即获得了文武百官的赞同,人选上首选当然是英国公张辅,考虑北方环境恶劣,而张辅年纪有大了些,万一有一个闪失也不好向张家交代,所以改为成国公朱勇了。接到了命令的朱勇也没含糊,骑着马就赶往山海关以及山西大同了,经过他老人家的仔细查看,发现朝廷修建的这些边墙并非不牢固,而是一带河泽众多,沙砾遍地,旧墙早已冲垮,大多颓废,根本起不到阻击敌人的效果,虽说在边墙上设置了不少敌台,但这种按结构可分为“实心敌台”和“空心敌台”两种。实心敌台不是齐墙而建,无箭窗,仅有登台顶的踏道;空心敌台是跨城墙而建的中空、四面开窗的楼台,守城士卒可居住在里面,并储存武器、弹药以抗击来犯之敌本是最佳的防守城墙,可不知是材料上的原因,还是修筑的时候工匠偷工减料,许多的敌台其实是空心的,这种空心敌台碰上了鞑子的回回炮就土崩瓦解,这种局面自是让朱勇大为愤怒,认为这是自家人有意放纵敌人,他老人家在没有禀报的情况下处置了修建长城的工匠,还以八百里加急的形势给朝廷上了一道奏章,奏章上写道:“边垣,延袤二千里,一瑕则百坚皆瑕,比来岁修岁圮,徒费无益。请跨墙为台,睥睨四达。台高五丈,虚中为三层,台宿百人,铠仗糗粮具备。令戍卒画地受工,先建千二百座。“大意是说这些城比较低薄,很容易倾圮,“间有砖石小台与墙各峙,互不相救。军士暴立暑雨霜雪之下,无所借庇。军火器具如临时起发,则远送不前;如收处墙上,则无可藏处;敌势众大,乘高四射,守卒难立。一堵攻溃,相望奔走。大势突入,莫之能御。今建空心敌台,尽将通人马处堵塞。其制,高三、四丈不等,周围阔十二丈,有十七、八丈不等者。凡冲处(即险要处)数十步或一百步一台;缓处或百四、五十步,或二百余步不等者为一台。两台相救,左右而立”。造台的方法:“下筑基与城墙平,外出一丈四、五尺有余,内出五尺有余,中层空豁,四面箭窗,上层建楼橹,环以垛口,内卫战卒,下发火炮外击敌人。敌矢不能及,敌骑不敢近。每台百总一名,专管调度攻打。台头、副二名,专管台内军器辎重,两旁主容军士三、五十名不等。五台一把总,十台一千总,节节而制之。”此番奏章立即得到了朝廷上上下下的关注,内阁首辅杨峥更是提出重新打造了这段长城。 于是从正统十一年,朝廷上上下下都为这件事走动,按照朱勇的意思,重修的空心敌台应该由上、中、下三部分组成。下部为基座,用大条石砌成,高与城墙相同,中部为空心部分,也可以用砖墙和砖砌筒拱承重,构筑成相互连通的券室,而用木柱和木楼板承重,外侧包以厚重的砖墙,形成一层或二层较大的室内空间,以供士兵驻守,存放粮秣和兵器。上部为台顶,多数敌台台顶中央筑有楼橹,供守城士兵遮风避雨,有台顶的则铺漫成平台,供燃烟举火以报警,而无楼橹。上下台顶有的在楼层间开洞,利用绳梯、木梯,在砖砌墙体中留出仅供一人通行的砖砌或条石踏步通道。中部空心部位开箭窗和楼门,其数量随敌台大小而异,每层前后各开三箭窗,左右各两箭窗一门,较大的敌台每面开四或五个箭窗,按照箭窗多少分别命名为“三眼楼”、“四眼楼”、“五眼楼”。之所以如此郑重其事,一则这些敌台是整个长城防御体系的一部分,它与墙台、烽火台等建筑密切配合。在没有烽火台的地带,敌台也为传烽之地。在边军驻守上,敌台也成为坚强堡垒。遇敌入犯,登台迎战,台上备有军器、辎重,并且守兵居高临下,使敌军不能近台,即令敌军突入边墙,敌台守军依然可以据台固守,射击敌人的侧翼和后方。敌台之下,另有驻屯军队,和台上守军配合作战,令敌人无法拆墙入犯。二则有了这些制作精良的敌台可大大增强长城的防御能力,减少将士的人数与伤亡,可谓是一举两得。对此兵部、工部都没任何的意见,唯独户部表示了反对,户部尚书王直认为,这样的精良的敌台不是修复,而是重建了,说需要的财力、物力,人力不少,今年江西、苏州、河南等地饱受洪水之灾,加之西洋这行尚未返航,周贵妃诞下小公主、三大宫殿的修复,以及运河的疏通、东南沿海一带的倭寇之乱将一年的税收花了一大半,在秋收尚未送上来之时,户部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修筑长城。 尽管百官都认为这是朝廷一等一的大事,可户部没银子,谁也不好说什么,所以这事儿从正统十一年年初到了年末,仍没听到动静,若自己能将这段长城给修筑完成无疑是一件露脸的事情,就算不是军功一件,但也是青史留名的大事,想当初秦始皇发兵三十万修筑长城如今谁还能否认他老人家的功勋与名头,就连那蒙恬、孟姜女也占了修长城的光时时被人提起,历史铭记的从来都是那些第一个下水的人。 定了这个心思,王公公就着手准备了,在他的调动下,工部早早就准备好工匠与草图,以及修建法子,就连山西大同一带不少的监军太监也给出了极大的热情,可户部没银子一切都百搭,但王公公不愧是王公公,他老人家竟公然放出了话头他老人家想要修筑长城为天下的百姓,为边疆的将士做点好事,这话中的意思在明显不过了,那就是本公公要钱了。这话儿换做旁人说出去,不被人弹劾死才是怪事,没准儿这话儿尚未说出口就被无处不在的东厂番子给抓了丢进大牢,可王公公是谁,那是东厂的厂公,司礼监头号太监,小皇帝身板最当红的红人,一句话足以换来你官场的升迁,更别说其他的种种好处了。 话儿放出去不过三日的功夫,京城就变得热闹起来,那些走南闯北又一心想巴结王公公的达官贵人立即感受到了春天的到来,纷纷慷慨解囊,这个几千两那个上万两,短短数日竟被王公公筹备到了两百万之多,这还不算各地留守的太监送来的二百万银子,除了这些山西的那帮商人总不好一毛不拔,修筑长城固然是王公公为了青史留名,可怎么着也是为了山西百姓、山西商贾免受战争之苦不是,所以或多或少该出点。 这帮商人也不知是为了巴结王公公,还是彰显自己财大气粗的底蕴,竟在一日之内送来了三百万两白银,如此一来,王公公手里足足有了七百万白银,差不多有大半个国库了,望着堆积如山的白银,王公公头一次感慨权势所带来的巨大的好处,心头也着实有些动心,毕竟是白花花的银子,握住手心里总比看着舒坦,可一想到自己爬上司礼监太监走一遭,怎么着也得留下一世英名才是,修好长城就是自己百世基业的第一步,若非如此当初何必挨上一刀,从此告别祖宗个,告别妻儿父母呢? 这么一想,王公公便一咬牙着手修筑长城了。 常言道,钱能使鬼推磨钱钞货,若说谎负难免灾与祸。况且这上百万的银子还是王公公堆出来的,那个敢私吞公款,所有办事人员,一改往日十分银子也落不到实处的作风将这笔银子用到了极致,一分银子都用在了刀刃上。一年下来,宜、大,挑修边墙干余里,城墙上筑墙台、敌台,“利于旁击”,台上置铺屋“以处戍卒”;靠近长城之处筑堡,“以休伏兵”,城垣下留有暗门,“以便出哨”,形成了以城墙、关隘、烟墩、戍堡共同组成纵深防御体系,进攻与防守的作用大大增强了不少,非但如此,也不知是王公公的银子耐用,还是这次银子筹募多了,东起四海冶(北京延庆县东),西抵黄河,延袤一千三百余里的长城修成后,竟还剩下八十万两银子,这可欢喜坏了曹吉祥等人,真金白银哪有不动心的时候,况且作为王公公的心腹,这些日子他为了表示忠心耿耿,自掏腰包的事儿可没少干,这会儿银子有多的,哪有贪墨的道理,哪知这笔修长城的银子从京城运至山西大同就一直被世人说关注,所剩八十万两白银早早就被人上报给朝廷,文武百官更是拭目以待,就连小皇帝也时不时的过问一番,翰林院更是在士林报上大书特书,京城上下,没有人不知这次修筑长城多了八十万两白银的事儿。 王公公深知众怒难犯,一咬牙,忍痛割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剩余的八十万白银全部用于将士的武器构造上,将平日里舍不得打造的,购买武器,如神枪、大将军铁炮、二将军铁炮、大将军铜炮、小将军铜炮、神铳、大铜佛郎机、神炮、飞炮、铜铳、铁铳、马上佛郎机、神箭、铁宣风炮、缨子炮、铁佛郎机、铁三起炮、碗口炮、小神炮、铁蒺藜全都买了一个遍,就连盔、甲、长枪,圆木挨牌、长木牌、斩马刀、撒袋、弓、弦、箭、攒竹长枪、腰刀也都置办齐全,八十万两白银直到花完了最后一两银子,王公公才一脸落寞的返回了京城。 消息传至京城,非但是百官对王公公此举给予了极高的评价,就连不少言官御史也赞誉有加,小皇帝更是亲自提笔写了一道圣旨下达六部昭告天下,充分赞扬了王公公为国为民的伟大情操,这下王公公的那帮死党算是有事可干了,对王公公的光辉事迹大书特书,就连一向以敢说敢言的士林报也破天荒的刊发了王公公的几位死党的吹捧文章,如此大肆宣扬,本朝还是头一次,志得意满的王公公不免有些飘飘然了。 2898章:九重宫阙自天开 在告示张贴的第三天,一向极少写诗的王公公忽的诗兴大发,大笔一挥一首七言律诗就顺着笔尖落在了纸张上了,燕王本意筑金台,只谓能收济世才。 何事荆轲终远去,空怜乐毅不归来。平沙古嶂河山在,落日鸣琴草木哀。三辅云晴瞻北极,九重宫阙自天开。这诗算不上一等一的好诗,但交之当下一些文人墨客的靡靡之音又多了几分刚强,这首难得好诗一出司礼监的衙门立即受到不程度的赞扬,让王公公好不得意一番,特意让人将这几句偶得的诗词裱起来挂在了司礼监最显眼的地方,日日接受百官的赞扬。 有了长城这样的大功勋,王公公似也觉得自己腰板硬朗了不少,碰上文官把话往昔的时候,王公公也能顺嘴提上一句两句的加以吹捧,为人处世,行事风格上也较为往日要硬朗了许多。 与王公公的春风得意相比,杨峥就显得有些落魄了,积压了多日的言官似对内阁的表现越来越越不满,在文辞上,言语上都没有给他这个内阁首辅什么好脸色看,碰上了军国大事上,那也是横竖不顺眼,鸡蛋里挑骨头,恨不得立即让杨峥辞官归隐才好,对此杨峥似早已习以为常,平日里的辱骂,诗词文章的侮辱,甚至半路劫杀的官儿大有人在,可一切仿佛那西湖的水平静得让人怀疑这一切似存在过,这当然与杨峥一手掌握的锦衣卫大有关联,高航仿佛就好比一个神出鬼没的鬼魅,总能悄无声息地将一切劫杀消除得无影无踪额,而有翰林院的一帮庶吉士掌握的士林报也是心有灵心,但凡碰上了那个不开眼的言官御史上奏章或是当众辱骂,第二日的士林报上立即就多了数十篇文章的导向,文章的内容大多是针对这位言官御史的道德,这些东西进过锦衣卫的运作并不是什么难事,所以才几日的功夫,无论是御史还是言官上奏章最终得到的结果必是一身骂名,久而久之,言官与御史很快就得到了一个最直接的感悟,那就是无论是谁只要在奏章上攻击了杨大人,他们的人品必然是臭不可闻,而这件事往往从一件微乎其微的事件开始一点点的在士林报上传扬,用不了几日必然会在京城引起新一轮的舆论风暴,内阁虽对这事儿一言不发,但强大的士林影响,好比一道巨大的网将他们死死地网在其中挣脱不得,知道他们开始意识到自己这是得罪了内阁的时候,这一切才悄然而解,一来二去上奏章,言论的是风向立即改变,尽管杨大人一如往日的不作为,言官再也没有任何的声音。 当然了也并非所有的言官御史都是这样,身为王振手下最有力的助手王朗最近可谓是春风得意了,进过多年的观察,他比谁都清楚,在王公公的心头杨大人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尽管这几年是杨大人一步一步的退让,似是被王公公强大的权势所压制,但这不过是一种表象而已,当你深入其中便能看出这一切的变化,杨大人固然是什么都没做,可不知不觉之中,内阁地位却一如比一日巩固,关键时刻该做的事一件不少,再说信任上皇上小皇帝固然对王公公信任无比,可对杨大人的信任也不弱王公公,据说坐上皇后宝座不久的钱皇后公然赞扬杨大人才敢卓越,是国之栋梁之才,大事上仿佛是王公公在做主,但在关键的口子上还是内阁在把关,无论是边关还是在东南沿海的军务上始终不见王公公的得力干将,被太监破坏的商贾抱怨声是不少可店铺的数量上却是壮大的,总之一句话内阁并不是外表看起来那么弱,杨峥也不是看起来那么没用,王公公将其视为生平最大的劲敌,无时无刻不想着能去之而后快。 作为王公公一手提拔的得力干将,王朗知道一旦自己能搬到内阁这个庞然大物对自己官场上所带来的好处,往日看不起自己的也会对自己肃然起敬,哪怕自己身上依旧挂着王振走狗的名头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人的名儿树的影儿,风一吹也就算了,古往今来多少英雄人物到了最后还不是被后人骂成了走狗,多少枭雄被史学家当走英雄大书特书,在这个世道上没有太多的是非,没有太多的对与错,有的只是成王败寇,今日我胜了那就是王者,王振的走狗也好,读书人的英雄也罢都不及它了。有了这一番想法,王大人决定做天下人不敢做的事情,至少在他看来在这京城的六部,各大衙门的官儿是没人敢去触这个眉头,就说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曹吉祥也不敢轻易说出得罪杨峥的话儿,今日他做了。 进过一番深思熟虑,王大人连夜写了奏章,脑子里想着这几年百官对内阁的怨言下笔顿时快了许多,又想着内阁这几年毫无作为的表现,语句便多了几分恶毒,他本就是文章好手,这些事儿又不是难写的事儿,所以一篇奏章写下来,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将墨迹吹干一字一句的品读了一番,对于自己荒废这么多年,还能写出如此气势,且有深度的奏章深感满意,等到墨迹干了这才收起来放入怀中回屋睡觉,好养足了精气神,明日一早好做弹劾内阁的第一人。 杨府,一灯如豆。 大小姐、孩子就连府中的下人也都各自返回了房舍休息,倒不是说府中的下人没了规矩,而是身为主人的杨大人一早就下了命令,今晚府邸入夜后用不着人伺候。 对于这样体贴的东家,府中的下人一直十分敬重,用不着多说,该睡的都睡了,偌大的杨家府邸唯独靠东边的书房还挂着大红灯笼,夜里被冷风吹得摇摇晃晃,那大红的灯笼发出的光芒也左右摇摆,让这座书房多了几分神秘。 相比院子里的冷清,书房里就显得热闹多了,被杨大人留下伺候的段誉,以及强行被杨大人拉在怀里的沈艳秋,三人都是自家人说话也没什么顾忌,气氛倒也热切,但三人神态又似告诉别人,他们在等待什么。 窗外夜风呼呼作响,吹得芭蕉树树叶哗啦啦响个不停。 “他来了!” 一直红着俏脸的沈艳秋忽的神情为止一震,目光迅速的撇了一眼窗外。 ”这么多年,沈姐姐的功夫可以点没放下。”杨大人笑着道。 沈艳秋面上涌出几分得意来,道:“人家就这点本事,偏又喜欢得很,哪儿那么轻易的放下。” “就这点本事,沈姐姐这话儿可说错了,昨晚姐姐还对人家说平日里最大的本事就是月下吹箫呢?”杨大人嘿嘿干笑道。 “讨厌,人家,人家那里说了。”沈艳秋面如桃花,偏生没有半分的羞涩,落在杨大人的眼里更多了几分别样的韵味。 杨峥趁着段誉不注意,伸手在沈艳秋的胸口轻轻抓了一把,似笑非笑的说道:“就在昨晚你可说了不少,不光会吹箫,还能海底捞月呢,你家相公这么大的本事的人都不会,还是沈姐姐你老人家亲自传授的,若非你家相公本着活到老学到老的风范还真就应付不了……?” 这等夫妻间的私密话儿旁人听不明白,经过杨大人熏陶多年的沈艳秋自是心知肚明,那还敢接口说话,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少胡说了。” 杨峥还待说话,就听得段誉道:“来了。” 杨峥嗯了声,道:“都是自家人,没那么多的规矩,让他进来吧。” 段誉应答了声转身便去了。 这会儿功夫,杨峥与沈艳秋也收起了玩笑,一副迎接贵客的模样。 沈艳秋打开早已准备的茶盒,取出一应备好的茶具、茶点及用各种杯具,然后有条不紊的掌泡,点汤、分乳、续水、温杯、上茶一应程序,行云流水带着大家闺秀该有的优雅与从容,丝毫看不出昔日江湖女侠的影子 茶汤刚分好,门外就听得脚步声。 也不曾听得通报,门外的脚步声就到了书房。 烛光下但见来人高鼻梁、高额头,圆脸,两道剑眉没入鬓发,这样的五官本算不上精致,但落在了这人的脸上却配得恰到好处,整个人既没有北方人的粗犷,也没了江南男人的柔弱,配上欣长的身板,竟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来人似对这里熟悉无比,没有一丝一毫的客套,走进来便在杨峥的对面落了座,随手将腰间的秀春到给解了下来丢在了一旁,看在桌上有上等的茶汤不二话,抓起茶杯一仰头,就将一杯茶汤喝了干净。 喝完吧唧吧唧了嘴巴,露出了不屑一顾的神情,道:“这茶汤好喝是好喝,可就是没俺山东人的茶汤实在,大片的叶子抓上一把,滚烫的开水,一只大碗,啧啧啧,泡出来的茶汤,入嘴巴那够味儿,喝上一碗抵得上喝上这一壶了。” 来人一边喝茶一边抱怨,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的一丝,眼看着一壶茶汤差不多被他喝了一大半,他才左右瞧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擦了擦嘴巴,道:“习惯了,倒是把你们给忘记了。” 杨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对于这种淡茶他谈不上多么的喜欢,但也不厌恶,反而喜欢泡茶的那一道功夫,在他看来,一个人,尤其是官场的人唯有沉得住气的人才能喝得了这种耗功夫的功夫茶。 自从坐上了内阁首辅,他便喜欢上了泡茶,往日不屑一顾的泡茶规矩如今被他数千变的演练,早已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无妨,一壶茶汤而已,比起高大哥带来的消息,就算是喝上十壶这等茶汤也算不得什么。”杨峥摆了摆手道。 “哈哈,小兄弟,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来人听完哈哈大笑了几声,又接着先头的话语说道:“小兄弟,老哥现在是越来越佩服你了,自从你入了内阁,这性子是越来越沉稳了,越来越像个内阁首辅了。” 杨峥白了那人一眼道:“你当我想这样,还不是被逼出来了。”顿了顿轻叹了声,复道:“就是这样的,他们还不满意,这几日上的奏章可不少,若非小皇帝对我信任,我这内阁首辅的位子怕是也坐不稳了。” 来人飞快地看了一眼杨峥,见他语气固然说得颇有无奈之感,但面上神色却没多大的落寞之感,他与杨峥相交多年对其性子最是熟悉不过了,心知这事儿也说说,局面尚未达到无可收拾的地步。 来人淡淡一笑,道:“这也怪不得他们,当初做首辅的时候,你问问这满朝文武百官那个不是对你心怀希望,恨不得你能即可吞了王振,将那帮他们恨之入骨的太监赶出朝廷才好,哪知道,这多年过去王振非但没离开司礼监半步,还接着小皇帝的信任,将势力壮大到与内阁并驾齐驱的地步,这可是开国朝百年来头一遭,那些被王振打压,被太监辱骂,又拉不下脸面投靠王振的文武官员还不得将这口气洒在你的身上,不是大哥不会说话,实在是大哥喜欢说实话,你如今还在首辅的宝座上就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我猜啊他们一定是想不通似你这等毫无作为的内阁首辅为何还能高枕无忧?” 杨峥苦笑了声,道:“非但他们想不明白,就是我又何曾想明白过。” 来人道:“你少来,这天下就没人比你更明白的人了。” 杨峥道:“要说明白,这也是再明白不过的事儿,全靠翰林院与大哥的那帮兄弟帮忙才有小弟的今日。” 来人摆了摆手道:“这算不得什么,要我说啊还是朝里的官儿对你的信任,他们相信你一定会重新回来昔日那个无所不能的杨峥,他们相信咱们这朝廷,若是还有一个人是王振的对手,那么这个人就一定是你。” 2899章:闲人免进贤人进 来人摆了摆手道:“这算不得什么,要我说啊还是朝里的官儿对你的信任,他们相信你一定会重新回来昔日那个无所不能的杨峥,他们相信咱们这朝廷,若是还有一个人是王振的对手,那么这个人就一定是你。” 杨峥一言不发,似是默认了这个事实。 来人并没有停下话头的意思,继续说道:“这么认为的可不只外面的那帮文武百官,那帮太监也是这么认为的。” 杨峥深色一动,盯着来人道:“可是王振有举措了。” 来人没有说话,而是将右手上的茶杯交到了左手,然而右手入怀,在怀里一阵摸索,右手再出来时手里竟多了一份奏章来。 来人轻飘飘地丢了过来,道:“王振麾下最宠信的御史王朗,你好好看看。” 杨峥展开那份奏章一字一句地默念了下去他看得很慢,很认真仿佛看的不是奏章而是圣旨。 “这事儿王振可知道?”许久,杨峥才低声问道。 来人摇了摇头道:“王公公今日忙得厉害,怕是没这份闲工夫。” 杨峥点了点头,经过修筑长城,王公公非但有了权势还有功勋,无论是名望上还是在地位上朝中无人能及,在一帮谋士的劝说下,王公公俨然一副内相的架势,开始劝英宗以重典治御臣下,他自己更是如此。谁若顺从和巴结他,就会立即得到提拔和晋升;谁若违背了他,立即受到处罚和贬黜。一些官僚见到王振权势日重,纷纷前来巴结贿赂,以求高升。这几日朝中上下大大小小的官儿往司礼监谋求庇护的官儿可不少,据说光是六部加上督察院就有一百多人,忙地不亦悦乎的王公公着实没这个心思来,况且这股风气也不是所有官儿都这么来,不宁死不屈服权势的也不在少数,比如御史李铎碰到王振没有跪拜,就被逮捕,关进监狱,被贬官流放到辽东铁岭卫服役。还有,驸马都尉石璟辱骂家阉吕宝,太监王振恶之,下锦衣狱。锦衣卫卒王永阴向通逵揭王振罪,匿其名。逻校缉得此书,诏即于市行磔刑,不覆奏。这一摊子烂事,旁人帮不了忙,只能王公公亲自去处理了。 “这么说来这是王朗自己的主意了?”杨峥面如秋水,一字一字的问。 来人点了点头道:“大概是的,这位王大人自从正统三年投靠了王振,一直被王振器重,奈何才学堪忧,加上为人人品实在不怎么样,一直没被提拔,眼看着与自己差不多同时投靠王振的徐唏、王文、王佑都做了次辅、侍郎、眼热地厉害,仗着自己是御史才生出了这个想法来,依我看这事儿王振八成是不知道的。”来人话语不紧不慢,却说得十分有条理,显然来的时候做足了准备。 杨峥沉默了一阵,道:“只要这事儿不是王振受益的,那这事儿就好办。” 来人看了杨峥一眼道:”你打算怎么办?” 杨峥目光在手中奏章上轻轻扫了一眼,嘴角便多了几分笑容,那笑容看似是不经意,却偷着某种自信。 来人将杯中寡淡如水的茶汤一饮而尽后,才擦了一把嘴角的茶汤,道:“可需要我帮忙的?” 杨峥道:“杀鸡焉有牛刀。王朗这种本身就是一肚子毛病的人其实是做不得御史的,既做了御史就该知道有些人有些事是做不得,若不然会死的很惨。” 来人哈哈一阵大笑,道:“亏得我是你兄弟,要是的敌人可就惨了,就你刚才那咬牙切齿的模样,足够吓走任何的敌人。” 杨峥凄苦的一笑,道:“若是能靠模样把人吓走,我不介意做几回恶人,可你看着满朝文武百官那个怕我这副模样,这奏章还不是变着法儿的往上送。” 来人道:“这是仗着王振的权势。” 杨峥一言不发。 来人似没觉得气氛不对,盯着杨峥道:“小兄弟咱是个粗人,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但跟着你有些年月了,你什么时候吃过这等亏,有些事情必须去做了。” 杨峥叹了声道:“是啊有些事是该去做了。” 这个话头似乎带来了气氛,三人三杯茶汤,各抒己见倒也来了一个彻夜长谈,一直隐忍的杨大人终于下了决心该做点事情,但这之前总要除掉几只咬人的狗才是正经事,所以第二天,熬了一夜的杨大人竟连一个囫囵觉都没睡,趁着上早朝的档口,杨大人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见了小皇帝,据后来宫中穿出来的版本所说,当日的杨大人是双眼红肿,眼里的泪水就好比是决堤了河水汹涌澎湃止也止不住,拉着小皇帝的臂膀将这些年的不容易一字一句儿的说了个遍,那语调,那神情,还有那滔滔不绝的眼泪,当真是闻着伤心,听者流泪,说到最后就连小皇帝也跟着哭了起来。 这一次的效果太明显,让性子温和的小皇帝满腔的怒火,第二日一早不等早朝就让人去午门外宣读圣旨了。 据当日午门准备上早朝的官儿回来说,当时的王朗早已准备好了奏章,对于这次的弹劾十拿九稳,所以显得十分高兴,眼看当时气氛不错,想起前两日在街头上看到一个税收官在商贾家收税款。事前,商贾家调皮的女儿在宅前贴上对联,心想,看你税官怎么进屋。对联云:闲人免进,盗者休来。 哪知那税收官儿倒也是个聪明人,看罢一笑,叫人拿来笔往门联左右各添三字便挺胸而入。商贾女儿出门一看,不得不佩服这位年轻税官文思敏捷,巧补天成。原来解给将对联补写为:闲人免进贤人进,盗者休来道者来。 这事儿本就是一个喜庆的事儿,加上这两年王朗投靠王振,权势一日高过一日,官场巴结的人自是不少这等趣事经他的口说出来,自是少不了一帮人吆喝。 王朗自是好不得意,就在这时候宫门被人缓缓打了开来。 虽说这个点开宫门比起往日早了些,但宫中这两年坏了规矩的事儿可不少,所以谁也没在意,王朗自是不在话下。 志得意满的王大人一边与同仁嬉笑一边迈着官步,正准备入了午门好见着皇上了早些上奏,哪知门内不让一人进入,在一帮侍卫拥簇下从里面走出一个太监来,那太监身板并不高,但气宇轩然,一看就不是寻常司礼监出来的。 如今是太监当道的世道,无论外面这帮官儿承认不承认,对于身着蟒袍的太监,从心底上都带着几分畏惧,而那些无耻的官儿则盼着能借此机会攀上几分关系,也来个鲤鱼跃龙门。 那太监一双三角眼往人堆里瞧了一眼,志得意满的喊道:“皇上圣旨到。” 百官纷纷跪地行礼。 那太监缓缓展开手中的黄色圣旨,用尖锐的嗓音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左都御史王朗为官以权谋私,大不敬宗庙社稷,为人秉性不端,人神共愤,朕身为天下之主,用官如此,实乃愧对先祖愧对天下百姓,经朕与百官商议贬为崖州司户参军,永世不得入京,府内家产全部充入国库,着令即日起程。钦此。“ 那太监声音洪亮,午门官儿虽多,却因是圣旨,无人敢说话,是以人人听得分明,纷纷扭头看向王朗。 王朗汗流如下,身为官场的老手,他当然知道此时此刻意味着什么。 “王大人起来接圣旨吧?”那太监扫了一眼跪在地上面色苍白的王朗。 王朗实在不知自己怎么就秉性不端,人神共愤了,仍在苦苦思索,一时竟忘记接圣旨了。 那太监心有不耐将刚才的话儿又重复了一边,语调比起先前多了几分不悦,身为宫中的太监似这样的事儿每日不见上个百八十遍那就不叫事儿,别说一个小小的御史,就是内阁的首辅,六部的尚书,边疆的主帅宦海沉浮,那是常有的事儿,稍不留意,就要受到贬谪,早就见怪不怪了,哪还有半分的同情。 被那太监这么一顿呼哧,王朗才算是从震惊中醒悟了过来,他很清楚这圣旨一旦被自己接了下来,那就意味着什么,他十年寒窗苦读,数十年的隐忍,甚至不顾礼仪廉耻投靠王振,对一个太监点头哈腰的,为了不就是有朝一日能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内阁首辅么,怎么才到了这儿就给断了,他实在想不通,想不明白。 可那太监手里捏着的是圣旨,他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抗旨不从啊。 忽的想到了王公公,对,王公公,自己是他的心腹,怎么着他也不能见死不救。 “这位公公,下官认识王公公,想问公公几句话儿。”王朗咬牙接过圣旨,趁着旁人没注意低声道。 那太监一听认识王公公,面上的神色顿时缓和了不少,压低声音道:“既是老祖宗的熟人,那也就是咱家的熟人。你可是有什么话儿要问?” “是的,还请公公告知一二?”王朗急切的道。 这太监名叫喜宁,是今年刚入宫的御用监太监。御用监下设里外监把总、典簿、掌司、写字、监工等员。掌造办宫迁所用围屏、床榻诸木器,以及紫檀、象牙、乌木、螺甸等玩器,这些事儿看着不错管理起来却让人头痛得很,这位喜公公却是有本事的人,也不知从哪儿学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法宝,进行了一番大刀阔斧的改革,简化法令,务除杂缛,短短数月竟让平日里不起眼的御用监的政务效力提高了数辈,这事儿传扬到了小皇帝耳朵里,觉得这位喜公公不一般是个有用的人才,恰逢镇守辽东太监王彦(即著名的王狗儿)病故,这位王公公可是个传奇人物,燕王朱棣起兵“靖难”时,王公公常在军中担任前锋,屡立战功。建文二年,燕王在山东与盛庸对阵时,命王彦率精骑三千夜袭,取得“破其营,杀数千人,获马三千匹”,俘获高级将领多人的战绩。 建文四年,在淮河流域争战中,王公公的表现不输给任当世名将,他老人家亲自领兵五千过突袭敌营,取得“尽获其战舰济师”的辉煌战果。此战一举扭转乾坤,让燕王诸将为之侧目。 燕王即帝位后,永乐五年派王彦镇守辽东长达三十年。期间护送朝鲜世子入明朝觐。成祖远征大漠时,王公公亲自率领将士参与了作战行动,仅永乐八年五月,成祖指派王彦参加军事行动即达十次。永乐十二年,王彦随成祖出征成祖巡视北京,命他“随驾”保护,功勋不小,辽东作为国朝最紧要的边防,东至鸭绿江,西至山海关,南至旅顺口,北至开原。这片方圆千里有余之地,为沟通华北与东北之咽喉,其周边几乎全部居住着少数民族,并且作为边境地区,又与朝鲜、日本等国为邻。特别是作为京师左臂,尤为重要。自太祖皇帝等级就十分重视,太祖皇帝亲自制定了专以都司卫所,实行军事统治的管理,其都司下辖二十五卫,其卫所除军事功能外,还兼理民政的权势,权势不小,太祖将这份权势交给了自己的儿子管理,所以在权势上还算巩固,等到儿子朱棣做了皇帝后,这位老兄鉴于自己藩王所作所为,将各地的藩王内迁,派遣自己的心腹将领坐镇辽东,但辽东地处“边陲重地,为九边重镇之首,稍有不慎就给了关外蒙古人可趁之机,所以在人选上武将毫无疑问并非最佳的人选,处于对帝国安全考虑,朱棣命太监王彦出镇辽东,“以抚东夷”。镇守太监府设于广宁,同时在辽阳也有行府。他的职责是“与总兵官一同镇守地方,整理城堡,操练军马,抚恤士卒,防御贼寇”,“一应大小事物,悉与总兵、巡抚等官计议而行”。权势不小。 2900章:千磨万击还坚劲 作为镇守辽东三十年的老太监,没有那个皇帝没有一点怀疑,更何况这次王振修筑长城,辽东也给朝廷送了奏章,也着手修筑了辽东边墙,沿线计有边堡98座,墩台 849个,边堡驻军从五、六百人到四、五十人不等。在这千里防线上,十里一堡,五里一台,雄关,隘口林立,烽火台、瞭望台星罗棋布,形成一道坚固的防线,共计银两三百万,比起王公公七百万,这笔银子可不少,更主要的原因,这笔银子有一半是出在他的内库,作为主人,他也想知道这笔银子下面的人有没有人贪墨,这样的事儿自然要一个可靠的人儿去办才行,小皇帝想到了勇于办事的喜公公。 就在去年,小皇帝亲自下了道圣旨,派喜公公去“检阅其家财”。到了辽东,这位喜公公哪儿也没去,先去了王公公的家,吃吃喝喝不说,还顺带干了一点坏事,拿了点东西,这不这里刚走,王彦妻吴氏向皇帝哭诉,说喜宁私取他家奴仆驼马、金银器皿及田园盐引等物。王彦并非犯法抄没,不知小皇帝为何要派太监去“检阅”他的遗产,喜宁得了这份美差,趁机大饱私囊。遭到吴氏举报后,小皇帝只是笑了笑,出了呵斥几句外,竟没有降罪,只是命他将田园盐引等物归还,其他东西上交国库。 不知这次差事办得好,还是小皇帝着实信任喜公公,从去年开始,凡是京城的官儿抄家问罪的事儿总少不了喜公公去问候一番,一来二去,喜公公的地位就水涨船高了,胆子也跟着大了,就在年初,他匪夷所思的向小皇帝奏乞北直隶河间府青县地415顷。真是狮子大开口,一口就要吞掉近畿土地4万余亩。这事儿闹出的动静不小,小皇帝虽宠信与他,但也不是什么事儿都不管,况且这事儿闹出的动静也不小,那帮言官不依不饶,最后还是杨峥定下了调子,既是田产,查一查才好说话,小皇帝便让户部差官查勘,发现有许多是民田,但最后还是将其中的荒闲之地7, 980亩赐给了他。 这事儿气得那帮言官御史差点没一口血喷死。 经此一事,喜公公的名望可谓是在两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仗着小皇帝对其信任,喜公公的胆子越来越大,在家奴的怂恿下,将目光伸向了半推半隐的英国公张辅。 这个历事四朝,连姻帝室,与“三杨“等同心辅政的英国公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活了大半辈子还有人敢将目光看向了自己,还是一个太监。 这位老人家年纪虽一大把了,但脾气却没有改变多少,当即就去了一趟皇宫对着小皇帝哭诉了一回。 人家是堂堂的靖难功臣,永乐初率师平定交阯,有开疆辟土的大勋劳,进封英国公。这些倒也罢了,关键是人家的女儿还嫁给了仁宗,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而对方不过是仗着小皇帝信任的御用监的太监头子而已,任凭谁看了这事儿都认为这位喜公公这次算是彻底掉进沟里起不来了。 但世人还是低估了喜公公的能力,小皇帝听完了英国公的哭诉,只是将喜公公府上打人的家奴下法司问罪,而将喜宁轻轻放过。 结果出来算是让百官彻底傻眼了,但更厉害的还在后头。 吃了如此大的亏,喜公公自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是几日的功夫,喜公公展开了他的报复,他先对小皇帝说张府的下人王公财产时不仅侵吞财宝无数,还穿上藩王的冠服,命伶人奏乐敬酒,山呼万岁。为了和皇帝保持一致,还命人阉割平民子弟数百人充当仆从,并在为皇帝遴选妃嫔时,从中浑水摸鱼,把最漂亮的留给自己。按照依着法制,这些下人应戍边。这等下三滥的手段,换做有些头脑的皇帝断然不会相信的,可喜公公似摸准了小皇帝的性子,趁着他心情愉悦的时候上奏了这事儿,还劝小皇帝当学古之明君,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风范不该包庇英国公,让世人对朝廷,对陛下感到失望。 小皇帝认为言之有理,当即下令宥张辅之罪,而将张家的下人竟有一大半发往广西南丹卫戍边。经此一事,朝廷上下都知道这位喜公公的厉害,碰上了也配上一个笑脸,哪怕是被他老人家言词得罪了也只能忍着不敢出声了。 “告诉你也无妨,你啊八成是得罪了人了,得罪得还不是小人物,咱家看你还是早些离开京城才是正经事。”喜公公慢悠悠的道。 王朗自问这些年得罪的人不少,可仗着王振的权势也没当一回事,实在没想到自己也有今日。但他也是个机灵人,知道这事儿圣旨已下了,自己出了接受之外,最大的可能是求王公公帮帮忙。 “喜公公说的是,卑职这次算是走了霉运了!”王朗大声道:“但卑职不甘心啊,卑职是王公公的人,干这么公然诋毁卑职,这是打王公公的脸,卑职恳求公公念在大伙儿都是同僚的份儿上,给卑职在王公公面前说几句话儿,这份恩情卑职没齿难忘。” 喜公公的一双三角眼飞快的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王朗,幽幽的说道:“都到了这会儿了,咱家也没什么藏着掖着了,也不怕告诉你,让你去戍边这事儿是皇上亲自下的圣旨,咱家就是帮你给老祖宗说两句好话怕也是无事无补,咱们的这位万岁爷平日里是好说话,那是咱们做的事还不足以引起他的愤怒,所以他老人家许多事儿也就不在乎了,可你这事儿就不同了,刚才咱家出来的时候万岁爷还在骂你呢,念在你是老祖宗的人,在告诉你一个秘密,就在刚才万岁爷让人将你的名字刻在了乾清宫的那根蟠龙柱子上,咱家可看得一清二楚了王朗小人永不录用,你说万岁爷都恨你恨到了这份上了,你觉得王公公还会去冒这个风险么。 我若是你啊,早就死了这份心,回家把把该收拾的收拾,早些上路,贬官也没什么不好的,王大人是读书人,文采自是不错,这一出京城,没准儿看上了那块好山好水,没准儿能写上几篇锦绣文章来,那会儿峰回路转也说不定呢?”喜宁一副劝慰的口吻道。 要说这话儿倒也不是全是劝慰的意思,自古文人墨客还真就是这么干的,那些在政务上失了势,反而给了自己才华施展的机会,还真就能做出一番事情来,大诗人屈原官场失意愤而作《离骚》名垂千古,大文学家韩愈因倡导变革被贬,恰逢谪守岳阳友人腾子京重修了岳阳楼,便邀其写一篇楼,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之句可谓是千百年来读书人必读的诗句,同时代的文章大家贬官与柳州留下了好文章无数,前朝的苏轼,因为作讽刺新法、以“文字毁谤君相”的罪名入狱,其官职一贬再贬,一路上就因曾多次到黄州城外的赤壁山游览,写下了《赤壁赋》、《后赤壁赋》和《念奴娇?赤壁怀古》等千古名篇在史书上留下了浓厚的一笔,所以不少官员在官场失意或多或少都存了寄情山水的心思,奈何这天下也只有一个屈原,一个苏东坡,大多数的官员失意后极少有更大的作为,王朗自问有些才情,可要让他离开这繁华的京城那比杀了他还难受,还想说些好话,可一看人家喜公公的神情,便知这事儿非人力可为了,眼看着方才还称兄道弟的官儿,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恨不得不认识他一般,生怕因自己受到半分的牵连,世态炎凉,人情冷暖,今日他算是见识了。 当日便收拾了行李,准备第二日一早赶往广西上任,哪知王大人平日里做的坏事实在不少,得罪的人着实不少,那些官儿平日里碍于王公公帮衬多半是敢怒不敢言,此时此刻王公公都做出了弃车保帅之举,那些隐忍了多日的官儿岂肯就此罢休,先是督察院左督御史王平平日里与王朗有宿怨,又诬缙,故即改贬交趾(今越南),命督饷化州。跟着百官也纷纷上了奏章,多日不曾路面的锦衣卫更是承上了一桩一桩一件件扉页所思的罪证,把一向仁慈的小皇帝彻底激怒了当即下了圣旨夺了王大人的功名身,直接发配边疆戍边了,可怜的王大人前半辈子夹着尾巴做人,见了谁都点头哈腰的,好不容易攀上了王公公这点权势,才逍遥快活了几年就一朝丢尽,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做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御史来得实在了。 如此好的消息传到了内阁,让一直心神不宁的杨大人彻底松了一口大气,解除了后顾之忧,心情自是跟着好了不少,心情一高兴,内阁办事的效力也跟着提高了不少,多年来毫无作为的杨大人头一次展现了他过人的手段,短短数日便连番动用了铁腕手段,先是褒奖天下朝觐官,建议朝廷请于各官来朝时,敕令吏、礼二部询访有廉能之誉、治行超卓者,由礼部军引至御前,而加以奖赏;吏部具录其姓名,待其考满,荐举擢用。一向对百官来京十分反感的小皇帝竟一口答应。与当月十六日,吏部奏,昨奉命询察各布政司、按察司及府州县等衙门前来朝觐之官员,其治行超卓者,即行褒奖赏赐,堪称盛典。但各司官所治地方,或流民失所,或寇盗窃发,或纵容奸豪诬害良善。凡此事情幸经赦宥,其各司官虽有治行,难为超卓。亦有升降未久者,固能修职奉公,其超卓之绩亦未著,颇难推举。今会同礼部尚书胡氵荧、都察院右都御史王文等官,询察得浙江都博运盐使司运使丁磁、陕西巩昌府知府韩福、江西南昌府知府吴本惠、直隶宁国府知府袁旭、松江府知府赵豫、凤阳府知府杨瓒等治行为优。英宗说:褒赏之典,是为劝奖臣工,命令每人各赐织金衣一袭等物,录其姓名,量才升用。此外,鉴于监生太苦,倡议朝廷优待,针对此事,杨大人亲自写了奏章,大意是太学乃贤关之地,监生实致用之材,必养之至而后方使才有所成。今府州县生员之家,皆免二人差役,供给生员,使之专心学业。至于南北两国子监监生则无例优免,困苦相仍,士气卑弱。乞照生员之家,免二人差役,此亦造就人才之一端。小皇帝从杨大人之言,命礼部依洪武,永乐年间之例优免监生徭役。两件大事做得滴水不露,让天下百官算是彻底见识了一回杨大人铁腕风范。 在杨大人的领头下,内阁其他官员纷纷效仿,于谦针对早前小皇帝诏令凡京城内外所收商税,俱遵守洪武时期之旧额,不得借口钞法妄增。刚担当兵部侍郎的是于谦上奏,以各处税课司局收钞数少,官员旷职,虚费俸禄,请凡岁办课钞不及三万贯者悉罢。于是革罢直省税课司局,令有司代征商税;罢济宁、徐州及南京上新河船料钞,移漷县税关于河西务;船料税当输六十贯者减为二十贯,商民称便。七月初七日,户部尚书王佐以军旅四出,所费浩大,库藏空虚,乃请置彰义门官房,收商税课钞。又复设直省税课司官。令天下税课司局,征税一万五千贯以上者,俱请复设税课司官。于是征榷渐繁,商民不堪。其他工布、礼部也多有建言难得是小皇帝头一次展现明君的气象,对百官所有谏言都一口答应,就连前些日子杨峥陈奏的沙州卫的新建也得到了小皇帝的答复。 仿佛也不知那一阵风吹得不对,不过是转眼的功夫,大明的天下似乎都走上了正轨,这个天下仿佛再一次走向盛世繁华了。 2901章:无边光景一时新 仿佛也不知那一阵风吹得不对,转眼的功夫,大明的天下似乎都走上了正轨,这个天下仿佛再一次走向盛世繁华了。 时光荏苒,一转眼三个月过去了。刚刚过去的正统十二年立即迎来了头一次最短暂的冬日,几场大雪下了后,京城就没那么在冷了,偶尔朝阳洒下来,竟让人生出暖洋洋的感觉来,让人仿佛感到了炎炎夏日的到来。往年迟迟不开的桃花、梨花、杜鹃花一夜之间铺满了京城,红灿灿的,白茫茫的宛如一副优美的画卷,让京城头一次感到京城原来也是美丽的江南。 这种局面可喜欢了那些无所事事的读书人,这等百年难得一遇的奇特景象,顿时激活了他们胸中的文采与豪气,短短几日的功夫,描写京城的诗词歌赋就不下万首,言语虽谈不上多么的出众,但难得也有几首好诗词流传下来,这可欢喜坏了一品居、红袖招、醉香楼的歌姬,她们差不多有几年没听到什么好的诗词歌赋,往年的那点曲子都唱乱了,偏生自己又没那个本事,写不出一首好的诗词来,偶尔碰上了一两个才华横溢的才子,要么是持才傲物不肯将自己的诗词歌赋赋予他们,要么就是写的词儿做无病呻吟之举,唱起来还不如先前的曲调被她们嫌弃,一来二去,曲子也没成,自是唱不出什么动静来。 这帮歌姬本以为这辈子算是抱着先人的曲调唱上一辈子,不曾想到老天爷垂爱雪景后的阳光明媚,无意是给天下读书人带来了梦寐以求的景象,诗词歌赋必然会传扬几首出来,能否拿到手就看各自的手段了。 比起往年的冷冷清清,今年的京城可谓是一片欢乐,这种欢乐的气氛不光体现在京城的百姓上,就连内阁,皇宫大内也是如此。 文渊阁里,靠在里头窗口的香炉里香火已燃烧了一大半,袅袅白烟宛宛如刚刚沸腾的白开水,带着阵阵的清香弥漫在整个文渊阁里。 六位阁臣以杨峥为首落了座商谈国事,似这样的场面,自正统三年头一次后,就在没有出现过,算上杨峥如今的内阁七个人算是到齐了。 杨溥致仕后,内阁一直是六个人,小皇帝鉴于内阁的作用越来越多,政务越来越繁忙将原先被挡在内阁门外的曹鼐选入内阁,至此迟了将近十年的曹鼐算是圆了宰相梦。 曹鼐为人“内刚外和,通达政体”,为政清廉,一身正气,两袖清风,无论是人品还是能力上都是宰相的最佳人选,所以很快就赢得了杨峥等人的敬重。此时,曹鼐对杨峥在内的六个阁臣诉述自己心头的大事。 其实也算不上极大的事,只不过在边疆上更有利国朝的边防而已,问题还是出在沙州卫上。 国朝建国后,太祖、永乐两位有远见的帝王鉴于沙州对国朝疆土的重要,在永乐二年设置了沙州卫,并以其蒙古首领昆济楞、迈朱为指挥使,整个太祖、永乐年,国朝军事实力强大,所以沙州一直相安无事,甚至一心想恢复祖宗疆土的蒙古人也忘记了这片重要的入门口,这里也就成了国朝最安全的边防了,但事情不是一尘不变的,到了宣宗等级,内忧一直是年轻宣宗的心头之中,朝廷几乎所有的兵力都对乐安州怀有警惕之心,沙州算是首当其中了,许多将帅从沙洲调往京城,兵力大大缩减,防守变得无比的薄弱,沙州的罕东(今甘肃敦煌)、西番看准了机会,从宣德三年始不断的叩边,战事不断,弄得沙州百姓难以安生,许多当地百姓难以生存,干脆向朝廷乞求迁徙到察罕旧城耕牧。宣宗遣敕不许,又敕命罕东、西番还其所掠人畜。对方置之不理。 宣宗末年,瓦剌的势力日益强大,昆济楞惧瓦剌肋迫,不能自立,于是率部众二百余人,走塞下陈饥窘状,刚刚登基的小皇帝诏发边粟救济之。且令边臣会议如何处置他们,边臣请徙之苦峪,英宗从之。从此昆济楞不复还沙州,仅遥统其部众。其部众逃入哈密、赤斤(今甘肃玉门西北)者甚多,而罕东则久驻牧沙州不去,朝廷数敕责,诸部皆不奉命。 这事儿当时朝廷的意见没同意,以杨峥为首的文官集团认为,沙洲虽小,但也是国朝之疆土,绝不容许他人欺辱,当以兵马讨伐。 而以王振为首的宦官集团则认为,本朝一直走到是谦和,是拉拢策略,加上国库税收并不充盈,且这几年国家战事不断,此事尚未恶化,当以和平为准,战事为辅,双方就此争论不休,小皇帝一时也不知也拿不定主意,这事儿就一直搁浅。 到了正统九年事情才来了转机,昆济楞卒,长子讷格率其弟恭罗凌戬来朝,朝廷授讷格为都督佥事,授其弟为都指挥使,赐敕戒谕。但这等好事并没有持续多久,与寻常大家族争斗没什么两样,王位宝座只有一个,做哥哥想做,做弟弟自然也想做,你不让我,我也不让你,唯一解决的法子便是靠拳头说话了,谁的拳头大,谁坐宝座,如此兄弟反目,相互争斗,部众叛散。甘肃总兵任礼欲乘其窘乏,迁之内地,会讷格也来言欲居肃州,当年秋日,任礼遂遣使偕讷格先赴沙州抚谕其众,而自率兵随其后。比至,其部发生叛乱,讷格部下多欲投奔瓦剌。任礼出兵迫之,收其全部入塞,居之甘州,共二百余户,一千二百三十余人。 鉴于这事儿闹出的动静不小,与本年初,小皇帝下诏徙之山东,居其头目于东昌、平山二卫,分其部落为三,屯居清平、博平二县。此举固然可以让百姓得到安置,但带来的恶果是沙州成了一座空城。 一直对沙州垂延已的罕东立即占据了这座工空城,至此。当初明太祖、明成祖先后以次设置了哈密、罕东、赤斤、沙州四卫嘉峪关外,屏蔽西陲,此时沙州先废,而诸卫亦渐不能自立,西边遂多事。 依曹大人的意思,沙州卫的设置,屏蔽了西陲,保证了西域往来和入藏的使臣商队等安全通过,使明政府可以将国防防御力量专门用以对付蒙古的一切力量,算是保证国朝最强有力的体现,一旦就此丢弃,势必会麻烦不断。 对此陈循等人也表示了相同的看法,无奈这事儿一直不被王振认可,间接的影响了小皇帝的决心,所以这事儿一直没被提上朝堂,难免让人担心,陈循六人一合计,这事儿是军国大事,马虎不得,鉴于小皇帝近期对杨峥的信任他们觉得这事儿还是寻杨峥来说说,好让他劝说劝说小皇帝重新部署沙州。 与陈循等人的担心,杨峥自是心知肚明,虽说这事儿有些棘手,但事关边防,他这个首辅就是再不做事也不能不闻不问了,但顾全小皇帝在这事上的态度,他决定采取温和的法子上奏章。之所以如此,一来也好看看小皇帝对自己是否一如既往的信任,另一方面也还不想引起王振对他的警觉,早已定下的调子,总不能在毁于这十几日的功夫,那样就太对不起自己这些年的隐忍,还有那些默默舍弃的长者了。 杨峥本担心自己这一番顾虑必然会引起陈循等人的反对,那知这次六人竟难得认可了他的建议,陈循认为这是眼下最稳妥的法子。 取得了内阁成员的赞同,杨峥头一次感到某种欣慰,只觉得多年的隐忍算是值了。 春日的阳光带着固有的柔和,透过百叶窗照射了进来,落在了书案之上。 杨峥坐在了书案前,就着被阳光暖和的身子,提起了一只湖笔,虽说做官也有十几年了,但在骨子里始终不能习惯毛笔,若非到了万不得已自己亲手写奏章的时候,他是不是用毛笔书写的。 铺开了雪白宣纸,纸张韧而能润、光而不滑、洁白稠密、纹理纯净、搓折无损一看就知不是寻常的纸了,事实上送入内阁的纸张,因承载了全国的政务,所以在要求上要高于其他衙门,除了宫中用上等的宣城郡纸外,内阁用的也是宣纸中的真品澄心堂纸了,这种珍品纸张据说来自徽州,,南唐后主李煜视这种纸为珍宝,赞其为“纸中之王“,并特辟南唐烈祖李节度金陵时宴居、读书、阅览奏章的“澄心堂“来贮藏它,还设局令承御监制造这种佳纸,命之为“澄心堂“纸,供宫中长期使用。澄心堂纸质量极高,除了皇宫与内阁衙门能用一用外,极少有人用得起,墨宝落在了纸张,宛如在一面镜子上,非但写着的人舒服,看的人也同样如此。 杨峥自问笔法不佳,唯有寄希望与纸张上,所以对纸张的要求也十分的挑剔,但凡是奏章,必用湖笔、徽墨、“澄心堂“纸了。 一切准备充分,酝酿一番后,剩下的就是写了。 对于这件事他早就思索成熟,所以下笔没有更多的犹豫,片刻的功夫便见纸张上多了一篇锦绣文章。 杨峥端详了一番,目光随着那一个个的词儿跟着念了起来:“我国建哈密、赤斤、罕东诸卫,授官赐敕,犬牙相制,不惟断匈奴右臂,亦以壮西土藩篱”。使“西戎、北虏两不相通,则边疆可永无虞,而国家之固如磐石矣……?” 奏章写得很详细,为了让小皇帝能明白沙洲卫对国朝边防的重要,杨峥几乎将这份奏章揣摩了十几遍才算是放下了手中的笔法,以他的看法,河西“守臣相继抚驭,诸夷一遵旧规,不敢坐视启衅。所以百五十年来,西陲晏然无事”。使河西地区乃至西北地区得到了安宁,犹如设置了防御西北的一道强有力的防线,从而出现了“番夷效顺,西陲晏然”的局面。国朝设立关外卫的目的是巩固西北边防,加强对西域地区的控制,维护明朝与阿拉伯和中亚各国的贡路畅通,并能获得朝贡的好处,他怕小皇帝不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刻意将沙洲七个卫都细说了,如在他看来,哈密卫,为西域要道,欲其迎护朝使,统领诸番,为西域屏蔽。朝廷立哈密有三要焉:断北夷右臂而破散西戎交党,一也;联络夷狄而控之,二也;设险于敌我边无患,三也”。而哈密卫的设立,也的确发挥了以上作用。哈密处于明朝与西域诸国之间的要道口上,是中原与新疆地区来往的咽喉,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战略据点,它隔绝了蒙古贵族与“番族”联合而形成的对西北的军事威胁,确保了西域贡道的安全与畅通。是明王朝对西域诸国的接待站、中间站、诸番朝贡顿宿之所。变成了朝廷“会同馆”的分设机构;是防御外敌入侵的西部前哨,与西北边防息息相通,担负着“弭西戎东窥之心,断北虏南通之臂”的特殊职责。不可丢弃。 其次,在经济上说,沙洲卫的设立在朝贡上也与朝廷大有好处,在贡赐贸易中,贡使的往来促进了两地间的经济繁荣、生产发展,满足了西北与内地经济的互补性与物资流通的需要。七卫贡物多“马、驼、玉、速来蛮石、青金石、把咱石、金刚钻、梧桐、铁器、诸禽皮”等物,为内地所急需或少见,朝廷回赐物多彩段、纟宁丝、绢、钞等,均为七卫所缺之物。贡使到京,除回赐外,朝廷有时还额外给赏赐。对七卫求讨之物,明政府大都允诺。在经济来往中,七卫获利更多,这是基于明政府与少数民族经济往来的“厚往薄来”,“宁厚毋薄”的指导思想。明廷允许贡使利用进贡的机会互市,以携带的各种土特产换取各种生活必需品和药材,满足了买卖双方的需求。 2902章:屈身非吾愿 七卫部众多数长年活动在草原地区,过着逐水草而流徒的游牧生活,他们缺乏内地农业民族精美的生产生活用具,与中原的经济往来在他们日常生活中占有重要地位。当然,中原地区也需要七卫经济上的支援和帮助,“边关立互市,所以资国用,来远人,其听之”。七卫与明朝间的茶马贸易,使国朝获取了所需的大批战马,“以供边军征战之用”。罕东、安定、曲先、阿端、赤斤等卫,毗邻甘肃苑马寺在甘肃、青海境内祁连山南北所设的牧场,这有利于相互交流牧马技术,共同开发边疆。另外,茶马贸易也使七卫部众获取了他们生活中必不可少的茶叶。总之,关西七卫各民族通过贡赐贸易、互市、茶马贸易等与中原地区发生广泛的联系,达到文化上,经济上的同化,从根本上除掉后顾之忧。 再者在文化上,本朝太祖、成祖在这上面多有建树,洪武二十六年二月壬申,太祖命边疆将士建佛刹于碾伯南川,以居罕东卫部众。“立西宁僧纲司……河州卫番僧纲司”,永乐七年十一月,“设哈密卫僧纲司”。管理西番及撒里畏兀儿、哈密等族的宗教事务,加强撒里畏兀儿等族与中原文化方面的联系,从文化上强化中原的正统。从实际效果看太祖、成祖的确达到了控制沙洲的目的,但从宣德后期,这种控制力就一日不如一日,最主要的原因在于朝廷对沙洲卫的不重视造成,这种局面可短不可长,最有利的法宝则是疲两族相持,则两利俱存,并加以管理,在吐鲁番、瓦刺等侵扰七卫时,都由若互相仇杀,则按兵称助,疲无暇侵凌,我遂得休了。” 奏章写好,杨峥立即送入了皇宫。 与这样的大事,小皇帝照例是送到了王先生哪儿,在他看来家国大事外面有杨大人,宫内有王先生,一内一外,一刚一柔,一文一武总不会错。 王振看了杨峥的奏章后,竟生出几分紧张来,这些年他早已习惯了杨峥的不作为,所以凡事都自己拿定了主意,甚至在家国大事上多数也是他一人说了算,偶尔有些官员反对,也改变不了这种局面,这样的日子过久了,渐渐了也就习惯了,陡然看到了这个一个能干的内阁首辅,不免有些不适应,心头虽有些不快。但他心头更明白,无路什么时候眼前的这个叫杨峥的人都不是自己能轻视的人。 见王振面上神色有些不好看,曹吉祥便凑了过来 王振倒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将奏章递了过去。 曹吉祥快速地将奏章扫了一遍,冷哼了声道:“这位杨大人倒是一个热心肠的人,这等琐事也管上了。” 王振皱了皱道:“这事儿你怎么看?” 曹吉祥道:“回老祖宗的话儿,奴婢有些看不明白。” 王振道:“不错,是有点看不明白。” 曹吉祥道:“老祖宗是担心什么么?” 王振点了点头道:“常言道时者,势也。得时则有势,有势则事成,失势则事败。善治者必先乘势。杨峥此人无论是聪明才智,还是谋略手段都在你我之上,咱家担心他先前的不闻不问是装出来的,那样的话那就太可怕了.“ 曹吉祥道:“老祖宗是不是太高看他了。” 王振道:“时不时高看,咱家也是看不明白啊?”顿了顿似想起了什么,王振忽然问道:“王朗的事儿,你打探明白了!” 曹吉祥点了点头道:“查明白了是姓杨的在背后弄的鬼。” “果然是他!”王振喃喃道,眉宇间的忧色更重了几分,许久才喃喃道:“看样子他这是开始与咱家争权了。” “争权,就凭他!”曹吉祥忽然笑了起来。 “你懂什么,权乃利也,不争弗占,权乃主也,不取弗安。权乃恃也,不依弗久。愚不与智争也,弱不与强斗也,长不与少绝也。明争为下,暗争为上。进球为下,退求为上。杨峥乃杨士奇那个老匹夫一手扶持的关门弟子,深知争权之道,权惟用,不为大也。权为实,不为名也。权为恒,不为时也。这才是杨峥?” 曹吉祥虽有些疑惑不定,但看王振说得煞有其事不由得信了几分,迟疑的问道:“老祖宗是说,姓杨的先前所作所为是故意的。” 王振摇了摇头道;“这个不一定,君子谋公,小人谋私。威源于明也,信源于诚也,功源于和也。权势想到得到巩固,就离不开这两点,杨峥为人实在,为天下之心颇重,不是那种自私自利的伪君子,所以谈不上是故意为之?” “那他此举是何意?”曹吉祥皱眉问道。 王振道:“君子固权,得之难,失之易也,权也,困则奋,顺则怠,人也,制敌以严,驭众以慈。成事勿矫,败事勿蹶。势单害权,性烈祸身。权重当守,权轻当舍。杨峥当权时朝廷正是繁华盛世,对权势而言自是不在意,任由我等胡来,可今时不同往日,国朝先是皇帝年幼,局面不问,其次,当初打开的局面许多都走入了死胡同,比如战事不断,大大消耗了国力,这个时候最紧要的是边防,哈密、赤斤、罕东诸卫,授官赐敕,犬牙相制,不惟断匈奴右臂,亦以壮西土藩篱”。使“西戎、北虏两不相通,则边疆可永无虞,而国家之固如磐石矣,杨峥身为首辅关心边防实乃本分之事,算不得什么?” “那老祖宗担心什么?”曹吉祥继续追问道。 王振眉宇间的忧色更凝重了几分,迟疑了片刻,道:“咱家担心杨峥明着是不与老祖宗为敌,暗中壮大自己的权势,小皇帝看似对咱家信任有加,但对杨峥也不错,我们有的他也有,我们没有的他也有,他若存了心思与咱家为敌,在咱们力量尚未壮大之前,吃亏的还是咱们,不过几日的功夫,他便断了咱们的一只臂膀,这就是他的势力。” 曹吉祥道:“话是不错,可这是以前,现在咱们的势力可不弱姓杨的,他敢与咱们对着干,吃亏的未必就是咱们。” 王振道:“若是明着干那倒也好说,就怕玩了是暗的,论手段咱们这点手段可不是他的对手。” 曹吉祥冷哼了声,道:“这事儿老祖宗多虑了,依奴婢看那姓杨的若老实倒也罢了,若敢与咱们来阴的,咱们也不是好惹的,咱们让他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王振还想说点什么,忽听得门外有人进来禀报,杨峥来了。 “他来做什么?”曹吉祥吃了一惊问道。 “一共来了几个人?”王振盯着禀报的小太监问道。 “就他一个人!”小太监恭敬着回话。 王振迟疑了一会儿,自言自语的道;“咱家倒想看看他来做什么?”说完冲着等着回话的小太监挥了挥手道:“去,将他领进来。” “是!”小太监应了声,立即去了。 大厅焚香缭绕,靠窗的小圆桌上早已泡上了上等的西湖龙井茶,两盘六必居的糕点,以及一左一右两个看茶添水的小太监。 王振虽摸不准杨峥此举的目的,但面子上王振不好拒人千里之外,再者,他也想看看杨峥堂堂一国首辅放下身段来司礼监到底对自己说些什么? 彼此言语了一番,各自落了座,茶汤才喝到了一半,不等王振询问,杨峥就先带着一脸笑容表示了自己就沙洲卫重建的无奈,因怕王公公误会,才亲自来司礼监给王公公说道说道。 王振摆了摆手道:“杨大人客套了,咱家也并非是那种不知轻重缓急的人,沙洲七卫“内附肃州,外捍达贼”,实乃边防之重,只可惜朝廷不够重视,这些年没少做出有损朝廷之事,据咱家所知,就有不少。 永乐二十二年,中官乔来喜、邓诚使乌思藏,至毕力术江黄羊川。安定卫指挥哈三孙散哥及曲先指挥散即思等“率众邀劫之,杀朝使,尽夺驼马币物而去”。仁宗皇帝为此震怒,派李英率大军讨伐。洪熙元年,亦力把里及撒马儿罕遣使入贡,道经哈密时,“为沙州贼邀劫”五年六月,宣宗皇帝闻知曲先散即思“数率众邀劫往来贡使,梗塞道途”史昭率大军征讨。正统元年,赤斤蒙古卫指挥可儿即“掠西域阿端贡物,杀使臣二十一人”。正统六年,咱家听说赤斤蒙古卫有人“时往沙州寇掠,或冒沙州名,邀劫西域贡使”,遣敕切责,这些番邦便是仗着朝廷沙洲卫管理的松懈,才敢一次一次叩边夺我中原物资,杀我百姓。若说这些倒也罢了,朝廷权当是那些番邦不开化犯糊涂,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朝廷的号令新生抵触,当年朝廷对安定、曲先用兵,令安定卫指挥桑哥与罕东卫军从征,罕东竟违令不至。 正统四年,沙州卫都督同知困即来得到皇帝同意去哈密索要从沙州逃去的一百三十余家,哈密不还。后来朝廷给哈密忠顺王直接下命令,依然不还。后来再次索讨,也只还了一部分。正统九年,安定卫那南奔掠曲先人畜、帐房,朝廷“遣官往彼追理,尔那南奔等肆恶不悛,复劫掠官军马驼行李”。罕东卫奄章部占据沙州,赤斤都指挥革古者接纳沙州卫叛亡之徒,沙州卫都督困即来屡诉于朝,朝廷“数遣敕诘责”,“诸部多不奉命”。 杨峥点了点头道:“公公说的甚是,杨某这些日子就是顾及这些才建议朝廷重新建造沙洲卫。公公您也知道,西北边百姓多以撒里畏兀儿、藏族、蒙古族、回回、畏兀儿、哈剌灰为主,除回回在元代就信仰***教外,其它几个民族都信仰佛教。其中撒里畏兀儿的祖先甘州回鹘、黄头回鹘在宋代就信仰佛教,藏族一直是信仰藏传佛教的民族。至于蒙古族,元朝以藏传佛教的教主八思巴为国师,宗室及上层无不笃信佛教,诸如速来蛮这样的威武西宁王等撒里畏兀儿统治者都是敦煌的功德主(敦煌莫高窟至今保存着速来蛮为功德主的至正八年的六字真言刻石)。他们的家属及蒙古部众也必信仰佛教。因此,撒里畏兀儿人仍是佛教徒。七卫设立后,各卫生活较为安定,也维护了西北地区的安宁,在和平的环境中,有利于佛教在西北地区的传播。在七卫部众和其它民族的交往、融合中,佛教也得了传播机会。根据诸卫的宗教信仰,朝廷若能采取相应的措施进行管辖,不光光是边疆得到安稳,朝贡上的好处也少不了,杨某本着这个心思才一心想谋划沙洲卫了。 但公公也知道,杨某自从坐上了这个内阁首辅的位置,除了几个信得过的官儿,这满朝文武百官就没有一个服气的官儿,不是对杨某的年纪心存疑惑,就是对杨某的能力看不起,闲言碎语可没少,上的奏章当真要算起来,怕是有半人高了,前些日子御史王朗还攻击了杨某的私生活给皇上上了一道万言奏,若非咱们的皇上信任杨某,不怕公公笑话,杨某这个首辅怕是早就被百官弹劾走了,下场还不如那些主动辞官的官儿,杨某与公公多年相识,可算得上是老朋友了,不管外面怎么看在杨某的心里可是一直把公公当作朋友看待,今日来就是与公公说几句掏心话的话,在这之前杨某也想过辞官,学那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乐得逍遥自在,可杨某心有不甘啊,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十几年,吃的苦头可不输给那帮御史言官,不就是没做出几件他们满意的大事就遭遇他们的弹劾,论人品,论才能杨某那点就不如他们了,凭什么这内阁首辅他们做得杨某就做不得,这么一想也就咬牙挺下来了。” 2903章:妄自揣测自得计 不得不承认,杨峥这一番掏心窝的话儿让王振从内心深处多了几分亲近之意,他仿佛也回到了当初刚入坐上司礼监秉笔太监的那会儿,百官看他不顺眼,内阁,翰林院、就连京城芝麻大的官儿也都表示的反对,若非他有一个强大的内心,也断然走不到今日的地位,这么一想先前的那点怒气顿时去了干干净净,再想起昔日杨峥对自己的敬重与帮助,竟是越看越顺眼,越看越觉得眼前的这位杨大人是世间少有的好人。 “对于王朗这件事还请公公莫要责怪,杨某这几年是被言官御史给骂怕了,一听到御史言官浑身都怕得厉害,也就没去想这人是谁罩着的,一股脑儿全都给除了,王大人那件事说起来也是我的疏忽,事后我才知他一直是跟着公公,顿时懊悔不已,这不我昨日还入宫给皇上说情了,奈何皇上心意已决,无论我如何说道皇上就是不松口,我这个做臣子的也不好硬着来,今日来,一来是为了公事与公公商议,甘州西南尽皆番族,受边臣羁络,惟北面防寇”。七卫“内附肃州,外捍达贼”朝廷重建沙洲七卫,使河西地区乃至西北地区得到了安宁,犹如设置了防御西北的一道强有力的防线,此乃国朝一等一的大事以公公忠心为国之心想来这事儿定会答应。”杨峥说完目光便看向了王振。 不得不承认杨峥模样清秀,配上绯红的大官袍,可谓是一脸的正气,这等话儿从他嘴里说来,无不正气凛然。 王振忙道:“这是自然,咱家虽是个太监,但早就听过杨峥治国名言,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安定、阿端、曲先、罕东、赤斤、沙州诸卫尽皆番族,受边臣羁络,惟北面防寇,建国之初,采用使者敕谕、遣官追理、派兵剿抚,或依朝廷法威胁使其疲两族相持,两利俱存。可这终究是小道,不是长久之计,杨大人高瞻远瞩以朝廷重建沙洲诸卫,此乃利国利民之举,咱家若是百般阻扰,那便是奸臣了,咱家什么都可以做,唯独不会做奸臣。” “不想做,这个怕由不得你了。”杨峥轻叹了声。 ”当今天下文武百官两千人那个不知王公公是精忠报国的岳王爷再***臣这样的话儿公公可不要说了。”杨峥恶心了一把大声道。 王振面上一热,东厂的墙上挂着岳飞的画像是不假,可要说精忠报国他可没这个心思。但当着杨峥的面也不好反对。 见王振神色放开了,杨峥暗自松了一口气,话头重新回到了刚才,至于这第二点么,说出来还请公公见谅,王大人才高八斗又是公公一手提拔的左膀右臂被杨某这么误打误撞给送到了边疆,实在对不起公公,杨某越想越觉得对公公不起,前来道谢的,昨日内阁人多,人多口杂我也就没来了,今日人少便来了。” 王振摆了摆手道:“王朗是咱家的人不假,但也只是点头的交情而已,在这件上他确实做得过分,咱家也是这么走过来的,平日里最恨的便是那些无中生有的御史言官,碰上了哪有无动于衷的,不过说起来也亏你今日来了,要不然咱家到现在还不知这事儿是你插手弄的,让那些不知长进的东西吃点亏也是好事。算不得什么,你啊也不要放在心上。” 杨峥道:“公公这么一说,杨某就放心了。” 话头说了这儿,两人又说了些皮外话,说是皮外话其实都是杨峥一个人在说,王振与曹吉祥一直在听而已,在杨峥的口中,王振可算得上是德高望重的千古忠臣,朝廷里里外外多亏了王振一心一意的操持才有了今日这等安定太平的局面,自己这个首辅是万万比不上的,大明朝离开了谁都可以,唯独不能离开了王公公云云,最后他希望王公公能再接再厉再创新高,同时话里话外,杨大人都暗示他这个内阁首辅没什么本事,最大的心愿就是学一学汉朝的曹岑什么事儿也不用做,还能留个好名声,还说这些日子来自己一系列的举动,并非是自己有意为之,也不是自己想收揽什么人心,而是本着内阁首辅的位置上能做熬几年才不得已而为之做的大事,这些事儿都是为了朝廷,为了百姓,为了边疆的将士,没有一件事针对司礼监的,最后还说,任何规矩都是人定的,太祖当年的那点规矩早已过时了,司礼监在王公公的带领下已经走上了旷古烁今的康庄大道,一定会越走越好。这些话儿平日里王振不是没听其他官儿说过,比这些更肉麻,更不要脸的话儿他都听过,可因人的身份地位不同,这些话儿听起来也就不一样了,搁在往日这些话儿他早就当作了一场恭维的皮外话,但杨峥却大不相同了,人家是什么身份,用不着对一个太监说这么多恭维的话儿,所以这些话儿落在了王公公的耳朵里,竟说不出的舒坦,原先布满阴云的脸立即晴空万里了。 当然了做了这么多年的司礼监秉笔太监,无论是眼界还是见识都不再是昔日的小太监了,杨峥这一番话儿虽好听,但他也不似什么话儿都相信的,比如论才情,论功勋他自问比不上杨峥,如果说国朝还有一个人的话,这个人也该是硕果仅存的英国公张辅而不是他了。但这并影响他的心情,笑着对杨峥道:“国朝能有杨这样的首辅,实乃是国之大幸。” ”彼此彼此!”杨峥红着脸抱了抱拳道。 “哈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从王振的口中传了出来,气氛顿时为之一变。对王朗,王振本就没多大的好感,当初顾念他当初帮了自己一把,加上百官投靠的人少不多,王振才将其视为自己的左膀右臂了,随着司礼监的权势巩固,内阁毫无作为,京城的官儿闻风而动的不在少数,才情比王朗高的,办事比王朗牢靠的大有人在,这样的人一多,王大人的那点微末本事就入不得王公公的双眼了,有之固然是锦上添花,没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但这件事最大的意义在于堂堂内阁首辅肯来为这事儿给自己的解释,不管这里面有几分真情实意,但有一点让王公公最满意,那就是他的存在,已经足以让内阁低下头来。这比十个,一百个王朗更重要。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心情大好的王公公给杨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待杨峥将一杯茶汤喝了一小半,才开口对他说道:“这事儿已经过去了,谁对谁错都没有追究的必要,再说了,咱们的都是皇上的臣子,去与留还不是皇上的一句话么,咱家虽有些小权,但也不能替皇上做这个决定,所以这事儿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该做什么做什么,用不着对咱家有顾忌。” 杨峥一看王振的脸,便知火候差不多了,便放下了茶杯站起身来冲着王振抱了抱拳,道:“杨某就知道公公定能理解杨某,这才放心的来了,如今一见果不其然,有公公这句话,杨某就放心了。” 王振极有风度的摆了摆手,不再说话。 杨峥也没有多留下的意思,客套了一番便风度翩翩的去了。 出了司礼监,杨峥径自去了内阁。 刚落了座,陈循、曹大人立即闻风而来。让了座,泡了茶汤。 不等杨峥开口,陈循便迫不及待的问:“如何?” 杨峥慢慢将杯中的茶叶吹了开来,顺着茶沿喝了一口茶汤,不急不缓的道:“还行!” 两口气息不约而同的从陈循、曹大人的口中吐了出来。 杨峥看着好笑,道:“你们也太沉不住气了,就这么点事儿,看把你们吓得,好歹你们也是堂堂当朝次辅,从一品的官儿怎么连这点沉稳劲儿都没有。” 陈循听杨峥打趣倒也没在意,哈哈一笑,道:“杨大人多虑了,我与‘可不是担心你,王振那人虽狡猾多变,喜好权势,但骨子里却最好脸面,这几年那件事不是如此,你堂堂当朝内阁首辅,肯去司礼监已经算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足以让他向百官吹嘘了,我们是担心大人你的名声。” 杨峥汗了一把道:“名声乃身外之物,人活到了我这个年纪,名声还有何用”。 此话一出陈循等人人人面上一红,陈循心道:“不知这名声到了我这个年纪是个什么样。” 一旁的曹大人道:“陈大人与怕那王振不依不饶,怕大人一时气不过,那可不是要争斗的,眼下江苏的灾情刚刚恢复,东南沿海一带的战事刚刚停息,山西的长城修了也没多久,好不容易这些大事都做了,朝政算是走上了正规,可不想因这点小事再闹腾下去了,司礼监与内阁可是朝廷的最紧要的衙门,一旦陷入了争斗,很容易让人看做是党争了,唐朝的牛李之争,国朝的淮西与浙江集团可都是前车之鉴,咱们这些做次辅的总不想好不容易恢复的朝政重新走向了败坏的局面,这样咱们是没什么苦的可是咱们的老百姓。” 这话儿算是说到了点子上,国朝自正统八年战事,灾难就一直没停过,先是江西、安徽、江苏、河南、河北的灾情就没断过,加上修筑三大宫殿、边疆不间断的战事,小皇帝的婚礼以及不断增加的犒赏,宣德年杨峥与杨士奇等人打造的殷实家底也见了底,禁不起折腾,刚上任的户部尚书一直过得紧巴巴的,没少被小皇帝、百官责问,若非人家胸襟宽广,这户部尚书还真就做不下去了,户部没银子难免让人缩手缩脚的,一旦碰上了天灾人祸,最容易出乱子,任何的乱子,再好的恢复也需要大把的时间与人力物力,今日的大明可禁不起这等折腾,而这也是内阁诸人最害怕的。” 杨峥冲着陈循等人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杨某是那种不顾大局的人么?” 陈循一笑,道:“这可不好说,平日里没准儿能,这当口可就说不准了。” 杨峥差点没将嘴里的一口茶汤喷了出来,没好气的道:“瞧你这话说的,感情我做这么多年的内阁首辅一直不顾大局。” 曹大人生怕两人再这么争论下去,落下了面子,忙打圆场道:“陈大人不是这个意思,他老人家是担心,大人平日里最忌讳的便是司礼监,这么多年的隐忍一招毁于一旦。” 杨峥道:“这个你们就不知道了,本官别的不敢说,可要说遇到大事,那绝对是事儿越大,越能顾全大局的那种人。” 本以为这话儿必然会遭到两人的反驳,哪知两人淡淡一笑,倒也没说什么,算是认可了这种说法。 这个倒是出乎杨峥的意料之外。 曹大人似看出了杨峥的疑惑,笑着接过话儿道:“大人的这番话儿颇有自吹自擂的嫌疑,下官可不敢说什么。” 杨峥一愣与两人目光一对视,忽的哈哈大笑起来。 与内阁欢快的气氛相比,司礼监就显得压抑了许多,送走了杨峥后,重新落了座的王振开始陷入了沉思,他嘴上说一切都是小事,没有计较的必要,但在心头却没有放下,杨峥近日种种表现,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首先是王朗的落马,跟着是沙州卫的重建,这一系列的的动作如果还尚未引起他的警觉,那他就太看不起杨峥了,这个他生平最大的敌人绝不会是个如此放的戏身段的人,一个人年少成名,将万千宠爱给予一身,注定了骨子里那点傲气,自己再有权势也不过是仰仗小皇帝的稻草人而已,一旦小皇帝那日不信任了,任何的地位权势都化为乌有,自己这般朝不保夕,以杨峥权势之巩固,手段之高绝,功勋之大断然不会为了这么点小事来此征求自己的意见,这样太不合情理。 2904章:意外功名不用图 这么一想,王振立即坐不住了身在官场,嘴上说得好听,心地极其狠毒的人可不少,万一杨峥也是这般,他该如何应对呢,如今权势尚未大成,单靠小皇帝信任这一点还不足以与内阁抗衡,若杨峥当真有这个意思,他除了死路一条外,再也寻不到别的出路,可若是杨峥没这个心思那无疑是最佳的结果,官场偶尔低头,偶尔仰人鼻息的事儿不在少数,毕竟是对于一个政客来说,在没有比自身的利益更值得操持,杨峥年纪太轻,这几年又毫无作为,言官御史心生不满倒也不是不可能,而自己如今春风得意,堂堂内阁首辅屈身司礼监倒是一件说得过去的事儿,若人家有这个意思,而自己却不领情,不免坏了大事,作为一个有野心的太监,他实在太明白,一个年轻有魄力,有远见、有手段的内阁首辅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好处,至少在威信上,他不弱杨峥了。 如此一番思索,王振越发觉得是这般可能性比较大,可心头又对自己先前的疑惑举棋不定,眼看夜色差不多到了天明,王公公仍没有半分的睡意。 没有睡意的何止王公公一人,杨府,一灯如豆。 习惯了早睡早起的杨大人独坐在书房诵读一本《晋书》,这书记录虽有些粗略,但加以品味倒也不失为一本官场指南,比如今日看的这个王濬就是一个活教材。 西晋建立的时候,三国中惟一留下来的东吴早已衰落了。吴国最后一个皇帝孙皓是孙权的孙子。他不但不懂得治国治军的策略,还专横残暴,惟我独尊。他曾经下令迁都武昌,可武昌物产不多,要从扬州那里运粮运物,加重了百姓的负担,后来只好又迂回了建业。他贪图享乐,乱杀大臣,弄得军民、君臣关系十分紧张。这样晋武帝司马炎谋划灭吴,下诏让王濬修造舟舰,王濬造连舫大船,方一百二十步,每艘可装载二千余人。大船周边以木栅为城,修城楼望台,有四道门出入,船上可以来往驰马。又在船头画上鹢首怪兽,以恐吓江神,船舰规模之大数量之多,自古未有。 王濬在蜀地造船,削下的碎木片浮满江面,顺流漂下。不久晋武帝拜王浚龙骧将军,监梁益诸军事。 当时朝中大臣对伐吴纷纷议论谏阻,王濬给皇帝上疏说:“臣多次查访研究吴楚的情况,孙皓荒淫凶暴,荆扬一带无论贤愚,没有不怨恨的,观察目前形势,应从速伐吴。今日不伐,形势变化不可预测。如果孙皓突然死去,吴人更立贤主,文武各得其所,人尽其才,则吴国就成了我们的强敌。再者,臣造船已经七年,船日渐腐朽损坏,另外臣年已七十,死期临近。以上三事如不遂人愿,伐吴更加困难。诚恳希望陛下不要失去良机。”武帝被王溶的奏书打动,于是决定伐吴。王溶统领军队,一路攻来,战无不克,直抵建业。吴主孙皓率举国皇室、臣僚投降,吴国灭亡了。 王濬立下如此大功,心头大为得意,他对手下将领说:三国一统为一,皆是我军将士浴血奋战所换来的,皇上一定会重重封赏我们,你们就等着升官晋爵吧!“ 这话儿刚落,他身旁有一个谋士站出来表示了担心,他对王濬说:“将军虽有大功,但也不该由己口说出,这样会让皇上不悦啊!做臣子的当把功劳归于皇上,这样方保无虞。“ 岂料王濬根本听不进去这份劝告,笑着说道:“功劳确是我军将士所立,如果不说将士,只说皇上,不是太虚伪了吗?我这是实话实说,皇上哪里会怪我呢?“ 这事儿没过多久,怪事一件一件的发生,先是朝廷对他灭吴如此大功视而不见不说,他的顶头上司安东将军王浑以不服从指挥为由,对王浚进行诬告。有司判定要将王浚用槛车征召回京,晋武帝司马炎虽没让人抓了他,但亲自下圣责备他,说:“伐吴是件大事,应有统一军令。以前有诏使将军受安东将军王浑调度,王浑思谋深远稳重,按兵等待将军。为何径直前行,不听王浑命令,违背制度,不明利害,甚失大义。将军的功勋,铭刻朕心,应当按诏书行事,以维护王法尊严,而在战事将终时,恃功肆意而行,朕将何以行令于天下!“按说事情到了这点上了,聪明人都能从晋武帝这番话中听出点言外之音,偏偏这王溶半点没听出来,还为自己立了大功,朝廷没有赏赐而忿忿不平,他面见武帝说:“臣立有大功,虽不求封赏,但也不能遭人诬陷。我军将士九死一生,不能受此不白之冤,请陛下明鉴。“ 他的表亲怕他犯事,就劝他说:“卿的功业是盛大的,可惜有这大功业的人未能尽善。“ 王浚说:“这话什么意思?“ 范通说:“卿凯旋归来之日,应该戴上隐士的角巾,回到私宅,口不言平吴之事,若有人问及此事,您就说:''平吴全凭圣主之德,群帅之力,老夫哪有这种力量呢!''如能这样,那么颜回老聃之不夸其德,汉龚遂''皆圣主之德,非小臣之功''的雅对,又怎么能胜过您呢!这就是蔺相如所以能让廉颇屈服的原因,王浑对此能不惭愧吗?“ 王浚也害怕会发生类似邓艾灭蜀而被杀的事情,怕灾祸及身,至此才有所收敛,后世才有了一代名将流传与世人,可以说在这件事上若非王浚听从了劝告,未必善终,自古伴君如伴虎,文臣武将如此,太监何尝不是如此。 今时今日的王振便是早起的王浚,眼里所看所想的全都是自己的功勋,却不曾注意到小皇帝的存在,人家是孩子不假,可那也是九五至尊,对你再信任,也不会信任到满朝文武百官都是你的人吧。 从后世种种记载看,小皇帝的确是宠信王振,但尚未到将祖宗江山拱手相让的地步,所以在这一点上王振注定是失败。 他今日不顾脸面,不顾名誉,甚至不顾丢了内阁首辅宝座的危险也去了一趟司礼监,从根本上说目的还是在于促使王振走向灭亡之路,通过数年的观察杨峥发现,国朝的硬骨头实在不少,面对小皇帝各种优待,王振的咄咄逼人,以及种种好处,仍旧不少的官儿对此不屑一顾,他们一次又一次与王振抗争,哪怕明知没什么好结果,甚至连累自己的妻儿父母,他们仍旧义无反顾,朝中也正因这些清流的存在,王振权势之路才如此缓慢,自从正统三年到如今已经整整九年,王振的权势之路仍没有达到巅峰,更别说是毁灭了,为了更进一步麻痹王振,杨峥才不得不丢出这张老脸来巴结王振。 这么多的目的很简单,朝中那股清流之所以如此顽固,说到底是心头对他这个内阁,对他本人存了心思,为了摧毁官宦这个毒瘤,杨峥必须彻底断了他们的念头才能让王振彻底疯狂,其次也是给小皇帝看看,他这个百官期待的内阁首辅,先帝信任有加的顾命大臣已经沦落到仰仗王振过活了,今日的自己就是你明日的榜样,野心来的时候没人管你是不是皇上。所以他才亲自导演了这场戏。 如今看来效果如何就看一个人带来什么消息了。 夜色如水。 一人身影入狸猫,悄无声息的跃过了高高的城墙,再一个翻越便落在了书房的门前。 “不眠人来了。”人影面对木门轻声而语。 “门没上锁,进来吧!”书房里传来杨峥的声响。 人影推门而入。 书房灯影摇摆。 人影面对杨峥而坐,不等杨峥合上书本便开口说道:“王振信了。” 杨峥目光一闪,道:“你可有把握。” 人影用力点了点头道:“十成的把握。” 杨峥松了一口气,道:“如此甚好。” 人影不再多言,面向东南破门而出,几个纵跃便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杨峥临窗而离,喃喃道:“好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今晚怕是注定无眠了。” 次日清晨,杨峥带着一脸的疲倦走入了内阁,本以为自己来的必是最晚的,哪知到了内阁竟不见一人,杨峥不免感到奇怪,内阁七个人可都不是懒惰之人,尤其是马愉更是急性子,平日里恨不得住在了内阁才好,自从他直文渊阁,参与机务。寻进礼部后侍郎。在他接管文渊阁时,藏书散乱不全,便率人加以整理,书本数量不小,他常说不早点来,怕有生之年做不完,所以平日里内阁他来得是最早,去的也是最迟,十余年从未间断断过,一直是内阁官员的榜样,这些日他整理的《秘阁书目》已到了尾声,断然不会在这个时候不来整理,再说那曹鼐刚入内阁正是表现的时候,这个点不该见不到人,正暗自奇怪,却见一个侍卫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对着他喊道:“杨大人可算寻到你了。” “发生了什么事?”杨峥背负着双手冲着那侍卫问道。 那侍卫踹了口气,接过杨峥的话头道:“就在今日一早,马大人在自家一病不起……驾鹤西去了,诸位大人都赶去了,陈大人担心大人不知这事儿,特意让小人留下来等候,小人都差不多等了半个时辰了。” 杨峥不及多问便由那侍卫领着匆匆忙忙赶往马愉的家,一路上杨峥也了解个大概,今日一早,早起准备上朝,突发中风症。皇帝闻讯,急遣御医诊视,奈何马大人已病入膏肓,一句话儿没留下就不治而逝,终年53岁。 马愉官居要职,但门无私谒,不媚权贵,廉洁自守。宦官王振擅权时,连五将四相都争相巴结,惟马愉不登其门。他一生不图厚积,乐善好施在士林之中颇有威望,尤其是早年,他论事务宽厚。在翰林院发现不少郡县的粮仓失修和狱中久押不审的犯人多有狱死者,便上奏皇帝,皇帝准奏,督令建仓储粮,审理冤狱,使上述状况一时有所改变。一次边境遭到侵犯,朝廷拟遣将率兵征讨,恰逢别部使者至,许多大臣主张将其执之问罪,惟马愉等两人持相反意见,指出“赏善罚恶,为治之本。波及于善,非法;乘人之来执之,不武“。皇帝采纳马愉的建议,以厚礼相待来使。此事在京城广为流传,马愉更是以此名动天下。 杨峥到的时候马家里里外外都是人,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来了,官家的轿子沿着八卦胡同排了两里地让人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亏得杨峥有些先见之明,来的时候是腿着来的,若不然这当口还不知如何进去。 要说做官的好处除了平日里吓唬那些老百姓之外,最大的好处就是在这样的场面,无论是愿意还是不愿意看见的胸口上的图案都下意识的让开,如此一来,一条羊肠小道就开了,杨峥一脸坦然的走了进去,一路上与众人拱手行礼,不多时便到大厅,马府上下听到了动静男女老少纷纷走了出来,刚要回礼,却听得一阵喧闹,跟着一个尖锐的声音闯了进来:“圣旨到。” 人群立即引起了骚动,纷纷扭头望去,就见一个身着绯红蟒袍的太监领着一帮侍卫走了进来,马家上下男女老少当即撇了杨峥,纷纷跪拜在地高呼万岁,杨峥与一干老头也跟着跪在了地上。 那太监用一双三角眼,缓缓扫视了马家上下,见人都跪下了,这才将双手一展展开手里的圣旨,面对马家上下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马愉讲读之臣,所以考质疑义,非专诵习而已;馆阁之职,所以备资顾问,非专辞命而已。国家列官,以馆阁兼讲读,往往宠以重秩,固有自来,而朕尤意向之,盖信任之笃,委托之重,非其他可比也。 2905章:世有聪慧明达人 国家列官,以馆阁兼讲读,往往宠以重秩,固有自来,而朕尤意向之,盖信任之笃,委托之重,非其他可比也。然非文学赅洽、操履淳正之士则不轻畀。故礼部右侍郎兼翰林侍讲学士马愉,早自贤科,荣魁多士,首擢官于史局,再迁秩于经筵。既公纪载之精亦勤,讲读之久,比参机务盗慎弗渝。顾眷遇之方殷,胡寿龄之不副?宜有显赐,似慰朕怀。兹特赠翰林院学士、资善大夫、礼部尚书。咨尔冥灵,光我宠数。钦哉!”圣旨刚念完杨峥与对面的陈循彼此看了一眼,各种心头暗自嘀咕了声:“咱们这位小皇帝糊涂归糊涂,可对人确实不错,这份圣旨看似是寻常人这份圣旨看似是寻常,可里面的内容却是与众不同了,马愉原为通议大夫、侍讲学士、礼部右侍郎,死后赐资善大夫、翰林学士、礼部尚书。古时讲官、职、阶、爵等,尚书为官名,翰林学士为职名,资善大夫为阶名。一般死后仅赠官,马愉为皇帝老师,正统皇帝特旨既赠官又赐职,连同赠阶这是莫大的恩宠,若不是皇上十分信任的大臣死后是没有这份待遇的,而且这事儿并非祖宗规矩,也就是说小皇帝为了表示自己对马大人的恩宠是破了祖宗规矩,虽说这些年小皇帝在王公公的怂恿下将祖宗祖宗视而不见,该破的都破了,但多半是在官宦任命以及官宦的力量上,与文官上却极少有表示似这帮的恩宠却少见,按说这事儿杨峥该高兴才是,但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份恩宠来自一个太监,难免让人瞧着心头不舒服。 那太监宣读完了圣旨,马家谢了恩宠,马愉的儿子忙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那太监也不含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那银子在手里掂量了一番,似觉得分量差不多,这才放入怀中,对马家说道:“王公公说了马大人中状元后,即被授为翰林院修撰,深得宣德皇帝器重,有意让其在翰林院深造,以便将来为太子老师。这些年来为朝廷为百姓立下功勋可不少,是难得的好官,却不想天妒英才,这么早就去了,可惜,可惜啊。” 马家上下又是一阵感谢。 那太监摆了摆手道:“王公公说了天下似马大人这样的官儿不少,往日朝廷因遵循旧历,不与嘉奖,实在亏了似马大人这样的好官儿,自今日起王公公建议皇上但凡为朝廷,为天下百姓啊建立功勋的官儿,无论是文还是武的死后都得赏赐,他老人家还说了,马大人乃重简默,论事务宽厚的好官,又是天下第一的状元郎,该给后人树立好规矩,所以他老人家建议皇上,文武官员赠官兼职自今日起成为定制。” 这一番话可谓是石破天惊了。 场上不少文武官员纷纷欢喜不已,做了一辈子官儿那个不想死后来个钦赐御葬,碍于洪武爷定下的规矩,没人敢说,如今可好,王振竟把这事儿落到实处,让他们如何不喜。 杨峥与陈循又看了一眼,心头眼里满是疑惑,这王振又想弄什么鬼。 那太监宣读完了圣旨,扫了一眼杨峥等人颔了颔首便去了。 杨峥与陈循等人又呆了一会儿,借内阁有事与陈循一前一后出了马家赶往内阁了,两人本以为自己回来算早的,想不到除了徐欷之外,其他三人都在,只见曹鼐、苗衷、高谷围着一张红木桌子低声说什么,三人神色显得十分凝重,听得动静三人不约而同的扭头看了过来,一看是杨峥与陈循三人立即停止了说话,站起身来迎了上来。 陈循道:“怎回来这么早。” 苗大人道;“你们也不迟啊。” 曹大人笑道:“这还不是被王振给闹的,大家都没了心思。” 苗大人道:“可不是么,王振这几日的动静可不少,咱们一时也摸不透所以早些回来商议商议,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杨峥笑了笑道:“你们是弦绷得太紧,见不到王公公做好事,不习惯拔了。”说完便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看见桌上有茶汤也不客气,抓起茶杯就喝了一口。 曹大人笑道:“大人这话儿可就冤枉我们了,若那王振是真心实意为朝廷办实事,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可就怕王振没这个心思,没准儿背后还藏着什么阴谋呢”? “可不是么,这几年王振仗着手中的权势,做的坏事可不少。这才安分了几日,我们这是怕他死灰复燃了,咱们已经隐忍了这多年,总不能这么一直隐下去吧,是时候拿出点实力了。” 三人说完,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杨峥。 杨峥这些年虽不做事,但首辅的位子却是一日比一日牢固,这帮大人别的事情尚且能拿到主意,做起事来也称得上大刀阔斧,颇具大将风度,可一旦碰上了王振的事,四人仿佛商量好了一般,总把这主意集中在杨峥的头上。 杨峥眯着双眼没有立刻表态,从今日王振的举动来看,王振的用意其实并不难揣摩,无非是借着这次机会向百官展示一下自己在小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从而达到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效果好借用百官的力量来抗衡内阁罢了,远非陈循等人所说的大事,但王振此举对于杨峥与陈循等人来说并非是什么好消息,因为内阁秉着无为而治的方针,这几年来的确没做什么大事,甚至在司礼监为所欲为的时候多数选择了沉默,虽说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更好的摧毁王振,但百官并不这么想,没准儿在他们的眼里,杨峥领着的这一帮不过是仰仗司礼监过活的窝囊废而已,其间他们做了多少的斗争,多少的清流弹劾司礼监专权、逾越,但人家就是没事,权势上虽不如内阁但人家在小皇帝心目中的信任,那可是无人能比的,为了他皇上甚至连祖宗规矩都不顾了,京城的衙门顺着他老人家的官儿,哪个不是官运亨通,那些肥差衙门可都是他的亲信给把持的着,这些年都富得流油,在京城的一亩三分地上,那个不羡慕,又有那个不眼红的,但说这些倒也罢了,偏生人家从内到外都有他的嗯,哪怕他是个太监,做的坏事儿不少,文武百官弹劾他的人大有人在,可到了小皇帝哪儿,再坏的事儿也都成了为国为名的好事,再多的弹劾也撼动不了王公公的地位,有心人还发现,朝廷的言官每弹劾一次,王公公得到的好处就越多,他手下的官儿总有人会步步高升,一来二去给王公公做左膀右臂便成了京城最热闹的差事,比起那些寒窗苦读十年都要来得快,来得实在,局面如此,如何不让人心动呢。 但问题的关键是内阁,在这件事上若是有所表现,那么这事儿就不好选了,司礼监的好处虽大,可名声却不好听,不是所有的官儿都可以放弃名声的,可若内阁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作为,那名声固然是重要,到底不如实惠来得实在,所以百官一直在犹豫,也一直在等待,而陈循等人就是明白了这个道理,面色才如此难堪。 内阁寂静无声。 五人谁也没啃声,谁也没就着话头继续往下说。 许久才听得曹大人开口道:“卑职也知道大人的难处,但事情到了这一步,咱们再不作为,只怕人心尽失了,到时就算我们有心杀贼,只怕也无能为力”。 陈循等人立即表示了赞同。 杨峥淡淡一笑,道:“这几年王振的确做的过分了些,但还不到时候嘛”? 陈循叹了口气,道:“未必吧。”说完从怀里摸出一份奏章来,递了过去道:“这是今日一早科道送来的奏章,我怕你不好做决定,这事儿也就给压了下来,如今看来有必要给你看看了。”杨峥不动声色的接过那奏章,一目十行的看下去。只见兵部给事中胡丹上疏弹劾自去年到今年年底所做的徇私舞弊之事,为了彰显自己的权势,王振先赐司礼太监王振白金、宝楮、彩币诸物,王振侄王林为锦衣卫指挥佥事。 同年三月,降巡抚山西、河南兵部侍郎于谦为大理寺左少卿,仍任巡抚。于谦担任山西河南巡抚十馀年,因惧盈满,举荐参政孙原贞、王来代替自己。当时王振方用事,于谦每次进入京师汇报,未曾持一物交给王振。而且又有御史有姓名类似谦者经常忤逆王振,王振以为就是他,于是怂恿言官弹劾,罢为大理寺少卿。此后河南、山西两省百姓赴阙乞留,而皇亲贵族亦上奏于谦不能离开,于是才恢复命其担任巡抚。 今年年初,竟命工部修大兴隆寺。寺初名为庆寿寺,在禁城以西,金章宗时建。王振言其敝,命役军民修,费用数万,壮丽甲于京都。小皇帝随后亦参观对其赞不绝口一事,这事儿百官都心知肚明,许多官儿也是愤愤不平,碍于王振太过聪明,凡事的背后必带着小皇帝亲临,所以百官既便有心想要弹劾也有所顾忌,毕竟是王振的背后还站着另外一个人,弹劾王振无意是弹劾九五之尊了,虽说本朝太祖开了言官制度,大臣们可以放开了提意见,上至国家大事,下至后宫琐事,只要你认为不对的,就可以尽管说出来,用不着担心会得罪皇上,皇上再不得人心,也不愿意不愿背上“昏君”、“杀谏官”的骂名,实在被言官骂得无地自容了也只是让锦衣卫拉到午门外疼打一顿而已,熬过去了那就是无伤的荣耀,所以从太祖朝开始给皇上上眼药,鸡蛋里挑骨头的事儿没少干,但做这些事儿人也不过两三个不怕死的御史而已,大都数的人还是畏惧皇权的,凡事涉及到皇上的任何事,无论对与错都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也是为何小皇帝能对王振无比信任,实则是王公公摸透了百官的心思,偶尔有几个大胆的王公公无不动用雷霆手段加以打压,一来二去也就没人敢上奏章了。 杨峥将奏章读完,立即这的确是一个好机会,因为这些罪名并非是空穴来风,那胡丹必然是掌握了不少真凭实据,而王振的为人他也知道,这些年一心彰显自己的权势,对于那些顺从自己的亲信信任有加,凡事有肥差上不了自己的亲信,久而久之必然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满,据他所知这胡丹是个直肠子,早前给仁宗皇帝递了一道奏疏,一一罗列仁宗皇帝的种种罪行,还很不客气地说:“皇上你昏聩多疑、刚愎残忍、自私虚荣。既是昏君,又是暴君。既不是一个好皇帝,也不是一个好男人。普天下的臣民百姓,早就对你有意见了。希望你改掉这些坏毛病!” 此事在当时可以说是引起了轰动效应,消息频传,街谈巷议,举国轰动,尽人皆知。胡丹呢,倒也不怕死,是我骂的就是我骂的,很有自知自明地买好棺材,放在家中客厅里,等着皇帝杀掉他以后用来收殓。家人也做好了被砍头的准备,经此一闹,胡丹名动天下,借着这股风气,胡大人凭一身聪明颖悟、通权变达的本事,在大明朝的政治舞台上混得风生水起。其官儿也一路水涨船高,从最初的小小的七品御史做到了副都御史,职专纠劾百司,辩明冤枉,提督各道,为天子耳目风纪,今年年初,王振不知是看他不顺眼,还是有意提拔亲信王朗为都御史,虽说这事儿被杨峥给搅黄了,但王公公贵人不忘事,再一次动用了手段向朝廷举荐了工部给事中汪涛取代了他的位置,王朗因此痛恨王振,从今年年初就着手收集了王振的罪证,他与陈循有同年之谊,便将这份奏章送到了内阁。 2906章:天下事有难易乎 就在杨峥读奏章的这会儿功夫,陈循已将奏章的内容向三人解说了一番。 苗衷立即大喜,道:“这事儿千真万确,只要有人挑头,定能把王振治罪?” “只怕未必!”杨峥似笑非笑将手中的奏章递给了四人,道;‘你们好好看看这份奏章。” 四人看杨峥神色凝重,纷纷凑了过来,四个人四双眼睛将奏章看了个遍,仍寻不出半点毛病来。 陈循道:“属我弩钝,卑职并没有看出哪儿不有不妥之处”。 杨峥一笑,用指头将奏章指了指,四人面色立即大变。 这份奏章前前后后没什么问题,唯独在修建庆云寺王振言其敝,命役军民修,费用数万,壮丽甲于京都。小皇帝随后亦参观对其赞不绝口一事大书特书,这无疑的将矛头指向了当朝皇帝,这种逆龙鳞之事历朝历代不是没有,但也是极其少数,千古忠诚比干、魏征的下场可是人人都知道的,所以要说骂骂官儿倒也没什么,哪怕是通篇骂王振也没人觉得这事儿有什么不妥之处,唯独不能沾染皇权,那等于将自己的一只脚送到了阎王哪儿,这个风险太大,不是那种有大无畏精神的官儿是没敢干去这么做的,在做的官儿有心为百姓,为朝廷是不假,但也没谁有去做一些逆龙鳞之事,先前四人不曾留意一时没有看出其中奥妙,这会儿经杨峥一点拨,顿时明白了其中的奥妙,那还敢说什么,彼此看了一眼,心头对杨峥的细心既佩服,又对眼前的局面充满了疑惑。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看向了杨峥等待他的答复。 偌大的内阁,此时一片宁静。 杨峥慢悠悠地喝着茶汤,整个神情不急不缓,那淡然的劲儿落在了四人的眼里便成了稳重的典范。 “大人,这事儿如何是好?”陈循有些按耐不住开口问道。 杨峥的两眼中只有一片平静,他把那份奏章慢慢合上重新递给了陈循,然后道:“按这份奏章除了最后几句话有些问题外,倒也算得上是难得好奏章,只不过咱们的目的是王振,是整个官宦集团,而不是皇上,所以咱们做事得有所掂量,总不能把咱们都赔进去不是?” 四人各自颔了颔首算是对杨峥的一番话表示了认同。 杨峥沉吟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所以这奏章得改一改才可用?” 陈循道:“还是大人想得周到?王振这些年做的坏事的确不少,他固然聪颖狡猾,凡事总带着小皇帝,但碰上了大人也是枉然了”? 曹大人皱了皱,似有些不解,问道:“陈大人这话是何意?” 陈循嘴角慢慢涌出几分笑容,那笑容配上陈循桀骜不顺的性子,若不是了解他的人,但看他的面容十有八九将他当做了无恶不作的奸臣了。 “这还不简单,王振拉着小皇帝做大旗目的无非是想怕人寻他麻烦,这正是他的狡猾之处,可他忘了,这天下的坏事挂的可是他老人家的名字,咱们的杨大人取其头断其为尾巴,如此将奏章上的事儿做实在了,那王振就算想要否认也说不出什么,退一步说他就算想到了皇帝,这些作恶的事他又如何说得出口,难道说咱们这些言官御史都是弹劾皇上的,别忘了咱们的奏章上可是没有半句说皇上的罪责,除此之外王公公的罪责还有一条狐假虎威,这就是说小皇帝所作所为并不是他的本意而是被王振给利用罢了,你想小皇帝就算再信任王振,看到了这么多恶迹斑斑的坏事,还能包容么,他不顾自己也得顾天下人吧”。 曹大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好一会儿才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 不曾想杨峥却摇了摇头,道:“若你们以为单凭这几分奏章就能令小皇帝对王振失去信任,那你们也太小看王振与圣上的感情了?小皇帝自幼便是王振一手带大,平日里的言传身教,早已让小皇帝对王振形成了一种依赖,这些年朝廷对王振所作所为早有不满,三杨、英国公、顾佐、于谦、刘球、驸马那个没有上奏章,那个没有在殿前陈奏王振的种种不发之事,早年是为了祖宗规矩,如今是为了王振的恶行,可接过如何三杨败了,英国公不啃声、刘球死了、驸马被骂了、于谦进了大狱,咱们的眼言官御史没了血性,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些举动从正统三年就没断过,算上今天胡丹的这份奏章也应该有十年了,十年了小皇帝从一个十岁的孩童,早已长成了一个男子汉,论雄才伟略,洞察人性,咱们的小皇帝固然不如太祖爷,成祖爷,可要说聪明绝对不输给先帝爷了,一个并不糊涂的人,未必对自己身旁的人做的种种恶性一无所知吧?” 四人彼此看了一眼,脸上的神情顿时黯然了几分。 杨峥这下没有停顿的意思,道:“皇上既知道,却任由王振胡作非为,并非咱们的皇上没有是非,不懂得爱惜天下百姓,不懂得祖宗江山重要,实则是他已经离不开王振了,多年的培养的感情,让皇上不由自主的信任王振,哪怕明知对方在做坏事,从感情上却不愿意去接受这个事实,总以为日子久了对方就会明白,可惜咱们的皇上低估了王公公的野心,王振能从一个一名不值的太监,做到了国朝最有权势的太监,这里面固然有咱们的纵容,王振的狡猾,也不是没有皇上对他的爱护,所以这事儿单靠几个奏章未必能达到咱们想要的结果。” “奏章既不能奏效,那该如何是好?”高衷急道。 杨峥没有急着回话,而是重新将陈循手中的奏章打了开来,整齐的摆放在四人面前道:“奏章还是要的,非但要还得多,什么事儿架不住人多,咱们不光要皇上知道王振的恶行,就是天下百百姓也该知道知道,所以这事儿就看诸位的运作了,至于如何让皇上痛恨王振信任这些奏章,这事儿就交给我了。” 四人彼此看了一眼又细细揣摩了一番,觉得杨峥的这一番话才是稳妥之道,当即四人都表示了赞同。 四人都是玩弄权势的高手,往日是被杨峥给压制着,才一直无动于衷,加上王振那会儿恶行尚未彰显,四人也不好过于暴露了他们的实力,可谁要因此而低估了他们那就太没眼力劲儿了。 就说四人当中的陈循自当官始,便常随侍帝王左右,历事永乐、洪熙、宣德、正统、四朝,在朝四十三年,是重要侍臣之一,无论是督察员还是进程的六部衙门,没有人不给他几分薄面,这些年他能与王振对着干而全身而退,所仰仗的便是这些人脉,只要他想做点事没有做不成的。再说曹鼐大魁天下后,入翰林,授修撰。英宗即位后,充经筵讲官,撰成《宣宗实录》后,进侍讲,锡三品章服。一身锦绣文章早就赢得了读书人的敬仰,北方士子让视为榜样,力量不容小视,高谷、苗衷二人身世虽不显赫,但所在地的商贾可是将全部力量寄托在二人身上,二人早已成了徽州一带商家的代言人,那个都不是好惹的,四人各自商议了一番,便去了。 接下来的几日,紫禁城内可谓是热闹非凡了。 往日沉闷而寂静的都察院一该前些时日的颓废变得热闹无比,往日那些低着头缩着脖子的御史言官一改往日无所事事的形象,变得忙碌无比,每个人的神情激昂,大有为国赴国难的气势。 这样的局面,非但是京城的百姓,六部的官儿,就是小皇帝也是多年不曾见过,不由得感到几分诧异。 但更让他诧异的事情还在后头,都察院御史胡丹一马当先率先上奏弹劾王振,这位老江湖可是经验老道,前日接到陈循的指示立即怀着十二分的热情将自己的奏章前前后后诵读了挤扁,非但是自己诵,就连自家的妻儿老小也没放过,直到最后才读出了一点味道,吓得一身冷汗,亏得这奏章没有送到了小皇帝哪儿,就最后一条足够自己喝上一壶的,前两日他还埋怨陈循不够朋友,怕事,心里头想着是自己的荣华富贵,全然不顾天下的百姓,如今想来人家做事才叫老练,自己这辈子充其量也只能做一个合格的御史,至于内阁大臣那是想都不要想了,经此一闹,胡大人才算是明白了奏章问题的关键,他本就是文章老手,往日仗着自己的那点名头,一直不把旁人放在眼里,到了今日方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了,在这座紫禁城里一山还有一山高,自己的哪点微薄本事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退去了身上的傲气,心头也静了下来进过陈循的一番指点,奏章无论是言辞上,还是内容上,甚至是在技巧上都有了极大地改变,进过重新润色布局的弹劾奏章,其杀伤力自是威力不小。 有了胡大人领头,加上陈循从旁的指点推波助澜,那帮御史言官仿佛寻到了各自的春天,整个的都忙碌起来,胆子也大了不少,就连奏章的水准上也提高了不少。 数百份奏章如同雪片一般在正统十四年的第一个早朝送到了小皇帝的手中,奏章的内容如下,第一件是祖宗规矩,在太皇太后驾鹤西去的当日,王振眼看阻拦自己掌权的所有障碍都已经被自然规律扫除了,轻而易举的就尽揽明王朝的政权。早就看太祖皇帝挂在宫门上那块禁止宦官干预政事的铁牌不顺眼,第一件事就是把这块牌子摘下来。随后又在京城内大兴土木,为自己修建府邸。他还修建智化寺,为自己求福,简直无君无父。 其二,以天下为家,目无皇上,作为司礼监太监,王振劝英宗以重典治御臣下,他自己更是如此。谁若顺从和巴结他,就会立即得到提拔和晋升;谁若违背了他,立即受到处罚和贬黜。一些官僚畏惧其权势日重,纷纷前来巴结贿赂,以求高升。有位工部郎中,名叫王佑,最会阿谀逢迎。一天,王振问王佑说:“王侍郎你为什么没有胡子?“王佑无耻地回答说:“老爷你没有胡子,儿子我怎么敢有。“一句话说得王振心里甜滋滋的,立即提拔他为工部侍郎。徐希和王文亦因善于谄媚,被王振提拔为兵部尚书和都御使。王振还把他的两个侄子王山和王林提拔为锦衣卫指挥同知和指挥佥事。又把死心塌地依附于自己的心腹马顺、郭敬、陈官、唐童等,安插在各个重要部门。福建有位参政宋彰将贪污的数以万计的官银送给王振,立即被提拔为布政使。 其三,残害忠良.正统六年,兵科给事中王永和弹劾掌锦衣卫事指挥马顺怙宠骄恣,欺罔不法。没有得到批复,马顺是王振党羽。 同年十月,三殿工成,宴请百官。按照过往规矩,宦官虽宠,不得参与皇上庭宴。当日,皇上使人视看王振在做什么。王振正大怒道:“周公辅成王,我独不可一坐乎!“英宗知道后,为之蹙然,于是命东华门开中门,听由王振出入。王振抵达后文缘故,其称“诏命也。“抵达门外,百官皆望风拜见,王振大悦。 正统七年,王振矫旨以徐晞为兵部尚书。当时王振权力日益增大,徐晞献谄获得提升。于是府、部、院诸大臣及百执事,在外官员,俱携带黄金进见。每次当朝觐日,进见者以百金为基础,献千金者始得醉饱而出。所以官员竞趋苞苴,才被容接,都御史陈镒、王文甚至都跪在门前俯首。王振侄千户王山,为锦衣卫指挥同知世袭,随后命侍经筵。 此后捆械户部尚书刘中敷,侍郎吴玺、陈瑺于长安门。当时京城乏草,御用牛马欲分给牧民间。言官劾其紊制,王振命逮捕。阅十六日后得释,以侍郎王佐署部事。 2907章:忠臣良将徒无奈 此后捆械户部尚书刘中敷,侍郎吴玺、陈瑺于长安门。当时京城乏草,御用牛马欲分给牧民间。言官劾其紊制,王振命逮捕。阅十六日后得释,以侍郎王佐署部事。 正统八年,雷震击倒奉天殿鸱吻,英宗下诏求直言,翰林院试讲刘球上言十事:“勤圣学以正心德,亲政务以总乾纲,别贤否以清正士,选礼臣以隆祀典,严考核以笃吏治,慎刑罚以彰宪典,罢营作以苏民劳,定法守以杜下移,息兵威以重民命,修武备以防外患。“ 刘球此奏上朝,随即下狱。当初王振就恨刘球阻挡麓川用兵。锦衣指挥彭德清从中献谗激怒王振,于是王振欲置刘球死罪。当时编修董璘自陈愿为太常寺卿,而刘球疏有“太常不可用道士,宜易儒臣“语,乃逮董璘及刘球一同下狱。王振命锦衣卫指挥马顺设计杀死刘球。一夜五更,马顺独自带领一校尉,推入狱门中,刘球与董璘同卧,小校上前抓住刘球,刘球知死不免,大呼曰:“我死后也要向太祖、太宗去诉告!“校尉持刀割断刘球颈部,流血覆盖整个躯体,他仍屹立不动。马顺举脚推到他,说:“如此无礼!“遂杀了刘球,用蒲草覆盖,在锦衣卫后地隙地里埋藏。董璘在一旁藏匿刘球的血裙。之后董璘得释后,密归刘球家,其家人方才得知刘球已死。 同年十月,诬陷大理寺少卿薛瑄下锦衣狱,诬陷其为死罪。 同年,南京国子监祭酒陈敬宗考绩至京,王振素仰慕其名,欲招入门下。当时巡抚周忱也在京师谒见王振,知周忱与陈敬宗同年,王振就表达此意。周忱告诉陈敬宗后,陈敬宗说:“为人师表却求谒见中官,可以么?“周忱于是对王振称:“陈祭酒善书法。以求书为名,先之礼币,彼将谒谢矣。“王振赞同,于是遗金绮求书程子《四箴》。陈敬宗为王振写下书法,但归还其金钱,此后竟不再往来。陈敬宗遂在祭酒一职上十八年不曾升迁。 同年八月,王振枷北京国子监祭酒李时勉于国子监门,之后释放。王振曾经在国子监宣旨,而恨李时勉无加礼。当时彝伦堂有古树,为过去许衡所植。当时李时勉嫌弃其阴翳,妨诸生班列,稍命伐其旁枝。王振诬陷其伐官木,私为家用。此后王振逮捕并施枷刑。监生石大用乞求以身代刑,号哭奔走皇宫阙下。上疏求解者多达数千人。恰逢会昌伯孙继宗对孙太后谈起,太后告诉明英宗,才知这是王振所为,命立即释放。 正统九年正统九年七月,驸马都尉石璟辱骂家阉吕宝,太监王振恶之,下锦衣狱。 十月,下监察御史李俨入锦衣狱。当时李俨监收光禄寺祭物,值太监王振而不跪,遂得罪,戍铁岭卫。 正统十年正统十年正月,锦衣卫卒王永阴向通逵揭王振罪,匿其名。逻校缉得此书,诏即于市行磔刑,不覆奏。 同年七月,霸州知州张需下锦衣狱。张需善字民,顺天府丞王铎曾经旌异他。当时有牧马官扰民,需置于法。牧马官以辱骂太监王振,遂被逮,棰楚几乎死去,谪为戍边。 正统十一年正统十一年(正月,赐司礼太监王振白金、宝楮、彩币诸物,王振侄王林为锦衣卫指挥佥事。 同年三月,降巡抚山西、河南兵部侍郎于谦为大理寺左少卿,仍任巡抚。于谦担任山西河南巡抚十馀年,因惧盈满,举荐参政孙原贞、王来代替自己。当时王振方用事,于谦每次进入京师汇报,未曾持一物交给王振。而且又有御史有姓名类似谦者经常忤逆王振,王振以为就是他,于是怂恿言官弹劾,罢为大理寺少卿。此后河南、山西两省百姓赴阙乞留,而皇亲贵族亦上奏于谦不能离开,于是才恢复命其担任巡抚。 ………… 随着奏章越来越多,王公公几乎成了十恶不赦之徒,就是那帮徒子徒孙的罪责也被这帮言官御史算在了王振的头上的,若不是顾忌无上的皇权,王公公这会儿怕是要死上好几回了。 对于百官的奏章与神情,小皇帝既没感到惊讶,也没有半分的气愤,他仿佛一个局外人,又似是一个早已洞悉了一些的智者,他一脸木然的看着台下神情激昂的言官御史,许久才将桌前的奏章往前推了一把,缓缓说道:“诸位爱卿所奏之事,朕,朕都知道。” 一句话宛如石破天惊,惊得百官一时半会儿回不过神来,数百人就哪儿长着嘴巴看着面无表情的小皇帝。 小皇帝似没看到百官的神情一般,慢悠悠的语气里竟不给百官询问的机会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朕也不怕你们骂朕,朕今日实话告诉你们,尔等所奏之事都是朕叫王先生去干的,也是朕答应的,至于做了什么,朕也是心知肚明的,诸位爱卿弹劾王先生便是弹劾朕,朕九岁登基,而今不过十三年除了太皇太后帮着朕执掌权势七年,这江山朕做主的不过六年而已,六年来朕自问尽心尽力为天下百姓做了些事情,就算今年年初,江西、苏州的水灾、北方长城、还有将士的武器,尔等要求的减免农业税,商业税朕也照着尔等的要求做了,就连本朝的罪人,朕也听从了你们的建议给平反了,还释放了从永乐朝就开始被囚禁的“建庶人“(建文帝的幼子朱文圭,靖难后被幽禁宫中逾五十年),恢复宣德朝胡皇后的称号,下旨停止帝王死后嫔妃的殉葬。这一切的一切,也算是对得起天下百姓,对得起祖宗基业了,朕自问做皇帝不如先帝,但也不是糊涂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朕心头清楚,用不着尔等一一提醒朕,至于王公公那点事该怎么办就请诸位爱卿看着办好了!”说完不再多言,等候百官的意思。 场上站着的官儿那个都是一等一的人精,那还不看不出小皇帝话里话外袒护司礼监王振的意思,本朝固然有言官弹劾皇上的先例,但这等事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退一步说纵然小皇帝可以不计较他们上奏,可他身后的王振会不会放过他们的,论手段他们可比小皇帝要让人害怕得多了,若是因此被他老人家记恨在心,怎么着都是一件冒险的事情,他们自问没有胡丹当年抬着棺材死谏的勇气,就算看着小皇帝袒护王振的样子,怕是作用也不大。数百人大多都存了这个心思,一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谁也没啃声,方才热闹非凡的场面顿时冷清了下来。 小皇帝目光看了看百官,心头暗自嘀咕了声:“王先生果然是料事如神啊,这帮文官什么都好,就是没什么好瞎起哄,碰上了点损人不利己的事就没了主意,朕这江山还真不能指望他们,还得靠先生。” 领头的陈循一脸的沮丧,小皇帝把王振一切的罪责全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算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如此局面有些尴尬了,他作为今日早朝的主事人身份就显得无比的尴尬,事儿固然不是他一个人做的,可领头的却自己,这样的结果若是有点样子还好说,偏偏闹腾了半天王公公屁事也没有,自己得罪了皇上不说,还把王振给得罪了,怎么看都是一件亏本的买卖,早知言官御史如此没有血性,当初就不敢将这事儿揽在了手中,如今是屎掉在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心头的那份郁闷可想而知了,可这事儿要是就此这么算了,他这个堂堂户部尚书,内阁次辅的面子往哪儿搁,总算是这事儿还没有坏到无可救药的地步,这帮言官御史虽喜好捕风捉影,但这次收集的罪证却是铁一般的事实,算是给他增添了几分底气,想着出来的时候杨峥面对面的交代,顿觉得责任重大,寻思了片刻,道:“皇上此话老臣不敢苟同,常言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王公公固然有为朝廷修筑之举,但作奸犯科之事也不少,倘若国朝人人都学王公公这般自持对朝廷,度陛下有功勋,便可为所欲为,那陛下的江山就不是江山了。” 百官一看有领头站出来说话,顿时来了精神,也没听懂陈大人说什么,纷纷点头附和。 小皇帝神色如常,唯独眉宇间对陈循多了几分厌恶之色。 陈循老于世故哪里看不出来,心里叹了口气:“这是什么世道,忠臣反而不如一个奸臣了,怪不得王振敢公然凌驾百官之上了。” “话虽如此,可凡事也有例外不是,规矩既是人定的,也是人可更改的,这些年王公公为朕操持内库、整顿边防,修筑长城,开创商业新局面,为朕为朝廷呕心沥血可谓是居功至伟,如此作为,少不了要用一些非常手段,招致一些非议也属正常,诸位爱卿所奏之事,朕不敢说有假,但难免有夸大之嫌。”说到了这儿,小皇帝目光一扫,最终将目光落在了陈循的脸上,一字一字的道:“而今王先生为了朕,为了朕的江山社稷,不顾性命之忧亲自去剿匪,无论此番成不成功,先生也算是为朝廷操劳了,也算是赎了罪。朕希望诸位爱卿体谅先生的不易,不要再追究他们的责任,至于手下的人所作所为,一旦查实,朕绝不会姑息。” 小皇帝一番话说下来,陈循等人差点没一口血喷死,他们这帮文臣武将为了大明操碎了心,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太监领了一趟兵,砌了几块砖头,意思了一下商业,心头的气恼可想而知了,可气归气,事已至此他也无可奈何了,谁让人家挑的时候好,所谓领兵出征算不上什么大事,不过是一帮吃饱饭没事干的盗匪想做学那本朝太祖打下一个江山,而这帮盗匪之中就属江西的邓茂七实力最强。 这个邓茂七,年少勇悍有智,以豪侠为众所信服,正统初年江西连年水灾,百姓日子困苦,官员与地方豪强相互勾结,刻意抬高米价,弄得百姓苦不堪言,饿死的不在少数,朝廷虽有意整顿,奈何,江西盗匪丛生,豪强也多为朝廷大有关联,效果甚微,邓茂七一怒之下愤杀豪强,与弟避匿在福建宁化乡绅陈正景家,分别改名为茂七、茂八。他们常常聚众为墟,官府害怕他们闹事,予以驱赶。不久,茂七、茂八等流亡到沙县,佃耕为生。当地官府为防叶宗留率领的福建矿工起义军进攻,编民为甲,自制兵杖以护地方。邓茂七被推为总小甲。 沙县一带官绅在福建政使宋新的庇护下欺压百姓,强迫佃农把田租送进仓库,逢年过节还要送鸡鸭鱼肉,俗称“冬牲”,引起百姓的强烈不满。 正统十二年,邓茂七被推为二十四都总甲,率领民兵负责地方防务。邓茂七联络众佃农拒送“冬牲”,并令田主自运租归,深得民心,远近民众皆依附。田主将此告到县衙,县衙派人前来,邓茂七不理。官府派弓兵前去拘捕邓茂七,邓茂七杀死弓兵,拥众起义。延平府派兵三百人前往镇压,邓茂七设下埋伏,官军被杀伤几尽。一时之间,江西盗匪以邓茂七为首,往湖北,湖南发展,实力日益壮大。 朝廷多番围剿,但效果甚微。 仅一年,邓茂七实力日益壮大,他邀陈正景等到沙县陈山寨杀白马祭天,与参加起义的将士歃血为盟,宣告正式起义,自号铲平王。与叶宗留呼应,东南一带大为震动。十天之内,江西一带形成的军人数发展到数万之众。尤溪蒋福成、清流兰得隆等也起兵响应,八闽震动。邓茂七亲自率领起义军三万迅速攻占沙县,并在延平郊外的王台一带设立总甲、里长。逾月间,邓茂七义军发展至十万余人,并设置官吏,自命为江南王。 2908章:凭君传语报平安 四月,邓茂七在麾下谋士的劝说下,开始率军攻占杉关,连下光泽、邵武、顺昌等县。尤溪炉主蒋福成组织炉丁和贫苦农民万余,袭据尤溪,声援邓茂七。不久,蒋福成与邓茂七联合,全歼前来沙县“进剿”的邓洪新部官军2000余人,并向闽中重地延平府(今南平)挺进。六、七月间,邓茂七率军围攻延平,都御使张楷登城“宣抚”,遭邓茂七严斥;朝廷又命御史丁瑄诏谕劝降,又遭邓茂七当众撕毁书信,并斩杀使者。张、丁恼羞成怒,派精兵四千扑向义军,又遭邓茂七设伏,溃不成军,只好上疏朝廷,请增兵“进剿”。 邓茂七趁此有利之机,分兵南下海宁、泉州等二十余州县,前锋进至广东海阳县境。义军所到之处,深得民众响应,聚众达八十余万。不但控制了大半个福建,还攻破江西石城、瑞金、广昌等地,“控制八闽”,三省震动,形成了明朝开国以来最大的盗匪实力。 如此大的动静,自是惊动了朝廷,在杨峥等人的提议下,朝廷针对邓茂七义军在连下二十余州县后,继续流动攻州占府,没有巩固后方,补给困难的缺点,派佥都御史张楷、宁阳候陈懋以及梁珤、陈豫等率京军二万人江浙漕运二万七千人,利用蒙古族、回族组成的精兵前往镇压,此事杨峥亲自调兵遣将,局面很快得到了控制,一直渴望在战事上有所建树的王振立即觉得这是个好机会,竟说动了小皇帝,亲自领着一帮太监赶往江西说是为朝廷评定叛乱,当时满朝文武百官没有人不觉得这话儿有些狂妄,甚至有些官儿私底下说,若是太监能打仗,还要他们这帮文臣武将做什么,但凡事有例外,王公公领着一帮太监去了江西没多久还真就起到了左右,那帮东厂的番子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将策反了不少盗匪,从这些人口中得到了邓茂七的作战计划,连夜调动南京、浙江、江西等地官兵和蒙古骑兵、京营卫军,五万余人分兵两路前往镇压,邓茂七虽厉害,但毕竟不是神仙,没料到在如此局面下,官兵会来得如此之快,加上加上官军的策反,义军内叛徒的出卖,战略遭破坏,被迫西移,今年年初听信内奸罗汝先的谗言,在敌强我弱的形势下再次向延平进军,王公公侦查到战机,上奏朝廷,在佥都御史张楷、宁阳候陈懋部署下,官兵事先在溪北布置使用火器、弓箭的伏兵,起义军过渡时,伏兵枪、箭齐发,起义军损失惨重,邓茂七也在混战中被东厂番子杀死,这事儿一时在京城引起了极大的轰动,小皇帝更是对王公公敬若神明,说是王公公是古往今来第一兵法大家,吹捧王公公的人不在少数。 小皇帝这个时候提出这事儿是向百官摆明了自己的立场,与这样的结局他虽没能预料到,但事已至此,自己也无可奈何,再争论下去也没什么结果,得罪了小皇帝不说,最可怕的是得罪了王公公又没能搬到人家的本事,可谓是亏本的买卖,因此这个时候,最明智的选择不是进,而是退,退一步海阔天空。况且杨峥早就说过,奏章不过是热身而已,真真的好戏还在后头,输了面子也算不上什么。 这么一想,冲着身旁的言官御史丢了个眼神,能站在场上的人都是明白人,各自会意,先前气势立即不复存在。 小皇帝看百官没有不依不饶的意思,暗自松了一口气,耐着性子询问了一番,便站起了身来。 身旁伺候的太监立即高呼“…………退朝…………!” 如此这般,早朝就在没有任何结果下结束了,陈循回到了值班房,独自坐了一会儿,眼看日头差不多了,便收了手中的公务,锁了房门,退了官服官帽,换上了一件褐色的长衫便匆匆忙忙的出了内阁。 五月的京城一片忙碌景象,坐轿的,骑马的,挑担的、赶毛驴运货的,推独轮车的应有尽有,往日陈循是最喜欢这种的场面,骨子里认为这才是京城该有的景象。所以平日里哪怕是下了早朝也要在街道上游荡一阵,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品味天子脚下的盛世繁华,但今日显然是没这个心思了,出了紫禁城便一路沿着棋盘胡同去了。 棋盘胡同的尽头虽不及天子脚下,但也是繁华热闹非凡,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几乎占了大半个街道,一些胆大的小商贩干脆在街道两侧寻一颗大树,绑了一把大伞,摆上一个小灶台,煮上了一锅汤水,或是抓了一把面,或是放十几个馄饨冲着街道叫嚷起来,此举倒也吸引了不少人,生意倒也不错,有了榜样,后来者自纷纷效仿了,如是这条本就不宽敞的街道显得十分狭窄了,除了人可以缩着脖子,缩着肚子挤进去走出来外,马车,轿子根本走不进去,偶有马车轿夫挤进去必是引起一场口角后,重新退了出来。陈大人皱着眉头开始往人堆里挤,他身子略显胖硕,人堆里挤起来颇为吃力,总算是他这些年来往来这条街道次数不少,平日里也积累了不少经验,人堆尚未走动的时候,便是最好过的时候,看准了时机,陈大人便低着头只顾往前走了,饶是如此,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到了尽头。 与棋盘街道相接壤的则是郊外,这里就显得空旷多了,沿着日渐宽敞的街道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便可看见一座府邸,府邸搁在京城不算大,但也算过得去,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别有风味。 陈循敲了朱门,紧闭的朱门很快就被打开,一个小厮看了一眼陈循,问了几声,又查看了对方的腰牌,确认了陈循的身份后便恭敬的把门给打了开来,小心的说道:“我家老爷和诸位阁老都在后院等着大人呢,还说都这会儿了大人怕也到了,这不让小人在门前候着,小人还想大人莫不是被什么事儿耽搁了,真要进去通报,不曾想大人就到了,算是巧了。“” 陈循哼了一声,道“人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这话儿果然不错,瞧你这门子一张嘴可比那些做县令的要厉害得多了。”说完也不看那门子,一脚踏了进去。 那门子心头欢喜,有心想再说点什么,可看陈大人一张冷脸,也不敢再去自讨没趣,便闭口不言在前面领路。 两人一前一后绕过几道回廊,便到了后院。 说是后院,其实也不过是一座装饰华丽的水榭而已,整个院子除了正前方的一座水池可以看看外,并无多余的装饰,甚至花草树木也少得可怜,偶尔扫上一眼也只是几颗芭蕉扇,且多半是靠在窗台。 陈循嘀咕了声:“这个曹鼐好歹是名臣之后,家里也不是没银子的样子,怎么整个院子一点品味也没有?” 走在前头的小厮抬头看了一眼一脸不屑的陈循有意想说点什么,终究是怕什么也没说。 “大人到了。”走了也不知多久,小厮忽的停下脚步说道。 陈循抬头看去,就见在前方的水池旁放着四把油脂大伞,四张湘妃竹榻,一张小圆桌、桌上一壶一杯,除此之外还有几盘果子干,柿饼,大甜杏干这种果脯,加上雪白的藕片,上浇糖桂花汁,放在果盘里用冰镇着,吃到嘴里凉丝丝、脆生生,甜酸爽口,很受欢迎。京城果子店多有出售,以东珠市口的“金龙斋”最出名,也有走街串巷的小贩,手持两只铜冰盏,上下颠动,敲出有节奏的响声,十分引人,算是京城近些日子卖得最好的果脯,吃的人非常之多,据说金龙斋的掌柜都来不及做,许多大户人家想吃上一口都要等好几日,这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不免让陈循有些惊讶,心道:“刚说着曹老头没有品位,这么快就让人刮目相看了。” 除了这些让陈循惊讶之外,剩下的就是杨峥、曹鼐、苗衷、高谷四人的表现了,往日忙得不可开交的四人,此时倒好一人一根鱼竿斜躺着身子,眯着双眼钓起鱼来,全然没有大战在即的紧张劲儿。 陈循大步走了过去,也顾不得桌上的茶汤是不是有人喝过,抓了一个杯子也不怕烫嘴,解开了盖子,吹了吹便一仰头喝了干净,才吐了口气,冲着四人说道:“诸位大人好悠闲啊。” 听得声音四人纷纷睁开了双眼来,杨峥笑着道:“偷得浮生半日闲,心情半佛半神仙嘛?” 陈循没好气的道:“你们倒是神仙了,可苦了老朽了。” “哦?”杨峥扭过头来道:“这是为何?” 其余三人也纷纷放下了鱼竿一副好奇的神情。 陈循心头虽气,但毕竟是关乎朝局,也就没计较,当下将今日的早朝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 “没想到皇上这般维护王振,看来单靠奏章怕是难动对方分毫了。”听完后曹鼐率先叹了声说道,神情显得十分落寞。 陈循道:“可不是么咱们这帮老臣为朝廷为百姓呕心沥血还不如一个太监,这话儿若不是老臣亲耳所听,打死我都不相信。” 高谷道:“皇上如此信任王振,接下来该如何是好总该那点主意出来。” 杨峥道:“诸位大人如何看?” 陈循想了想道:“这事儿我反复想过,搬到王振的关键在于皇上,咱们得让皇上明白王振是国朝第一号的奸臣是万万留不得的。” 高谷道:“理是这个理儿,但皇上对王振的信任单凭几道奏章怕是……?” 陈循道:“所以我必须抓住王振更大的罪证并且公布于世人,皇上不顾咱们咱们这帮老臣的脸面总得顾全顾全一下天下百姓的感受吧。众怒难犯的道理,皇上未必不明白。” “这事儿就用不着做了,今日一早翰林院早就通过士林报将司礼监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公告天下了,要说咱们国朝的百姓就是比咱们这帮当官的要痛恨奸臣的多,不过两日的功夫,你是不知道,京城的那帮说书人早把王公公的丰功伟绩编成了戏剧,什么《阴阳梦》、《斥奸书》、《圣烈传》。天天在京城唱曲,这不是那几戏班这么大胆,整整唱了三日,京城的百姓没有不爱看的。” “《阴阳梦》、《斥奸书》、《圣烈传》三部戏曲,这两日在京城可谓是最火爆的曲目了,也不知是那个大胆的秀才凭着一支妙笔愣是把王公公生平写了一个遍不说,还将王公公这十余年来,如何祸国专权,茶毒给绅,残害良善写了一个遍,而那些唱曲的也是个不怕死的,一场接着一场唱,几天唱下来,愣是把王振唱成了祸国殃民的大坏蛋,据说王振听了这曲子差点气得没一头撞死在司礼监的蟠龙柱上,当即下了命令逮捕这帮大胆的唱曲人,就连那作曲的秀才也不放过。 数百名东厂的番子倾巢出动,沿着京城上上下下好一阵搜索,结果却是出乎王振的意料之外,那帮前两日几乎人人都可看见的唱曲的戏子,仿佛一夜之间听到了什么风声一般,凭空消失了,一个人影都寻不到,而那些曲子则通过百姓口口相传响彻整个京城,就连京城周边的山东、邯郸的百姓也知道京城里出了一个无恶不作的王公公。这事儿被两京的官儿说得神乎其神,有说是西洋商人所为,也有人说是北方的蒙古人不满王公公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乔装打扮来到京城可以丑化王公公的,而京城的百姓则认为这是王公公所作所为激怒了天上的神仙,赤脚大仙,纯阳真人化作唱戏的来到人家,通过唱曲将这些恶行公布于世,好让王公公知道什么叫做人在做,天在看,再不行善意之举,定没有好果子吃。 2909章:淡妆浓抹总相宜 数百名东厂的番子倾巢出动,沿着京城上上下下好一阵搜索,结果却是出乎王振的意料之外,那帮前两日几乎人人都可看见的唱曲的戏子,仿佛一夜之间听到了什么风声一般,凭空消失了,一个人影都寻不到,而那些曲子则通过百姓口口相传响彻整个京城,就连京城周边的山东、邯郸的百姓也知道京城里出了一个无恶不作的王公公。这事儿被两京的官儿说得神乎其神,有说是西洋商人所为,也有人说是北方的蒙古人不满王公公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乔装打扮来到京城可以丑化王公公的,而京城的百姓则认为这是王公公所作所为激怒了天上的神仙,赤脚大仙,纯阳真人化作唱戏的来到人家,通过唱曲将这些恶行公布于世,好让王公公知道什么叫做人在做,天在看,再不行善意之举,定没有好果子吃。 这些言论在京城流传颇多,那帮东厂番子一一收集送到了司礼监让王公公过目,据说王公公气归气恼,但神仙之说并不信,一口咬定这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命令心腹曹吉祥、侄儿王山彻查此事。 二人领了指令哪敢怠慢,数百个东厂番子,加上锦衣卫就差没把京城里里外外搜了一个遍,那帮来自南洋、西洋诸国的番子不是被东厂番子给抓了就是被带回了锦衣卫的诏狱,就连来京城等候三年一次的科举的秀才也没放过,京城的各大酒肆、青楼、戏班更是苦不堪言,一时之间京城在王公公的搅动下鸡飞狗跳,怨声载道。 杨峥目光一闪,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从眼角一闪而过。 百姓积极是好事,可这事儿关键在皇上,他老人家不信,百姓骂得再多怕也是无事无补。 “那可未必?”一直沉默不语的杨峥忽然开口说道。 “常言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至少在这件事上咱们的方略是对的,从上到下都闹腾,咱们的动静越大,王振罪行就越多,也就是更明显,皇上如今还不信咱们,那是因为王振的罪恶尚且还在皇上的底线之内,一旦王公公突破了这个底线,皇上的信任未必了……?” 陈循道:“不错,咱们这位皇上看似糊涂其实只是一个老好人而已,王振便是抓住了皇上这一点才敢为所欲为,可事情不会一直都这么顺,好人也不会总是好人的,当皇上眼里看的,耳朵里听的都是王公公的恶行,那份信任只怕就大不如从前了。” “这样做怕太对不起咱们的百姓了?”高谷道。 陈循道:“做大事最忌讳的便是妇人之仁,当年项羽若不是在鸿门宴上放走了刘邦,后来的江山也就没刘邦什么事儿了,咱们此举的目的是为了让王振的罪恶彰显,迟早出掉王振百姓才有好日子过做,说句不吉利的话,王振的权势已经到了无可附加的地步,他的眼里已看不上咱们这帮文官了,甚至内阁也瞧不上了。老夫可听说了,王公公生平最向往的便是大唐的高力士,为国朝建立功勋好名垂千古,领兵打仗那是小事么,古往今来多少文才武略的武将都弄不明白,他一个太监能建立什么功业,当真以为国朝外的那帮敌人是吃素的,咱们太祖皇帝、成祖皇帝够厉害吧,打了大半辈子也没能将咱们北方的敌人消灭掉,退一步说咱们的杨大人可谓是文才武略不输任何名将吧,结果如何还不是与北方鞑子握手言和了,他一个太监却将目标看向了北方的大鞑子,想做那千古第一人,你觉得可能么,这事儿想想就荒唐,老夫倒不是怕王振领兵作战,而是怕咱们的小皇帝万一哪天脑子一热,任由王振胡来,咱们的江山还要不要啊,咱们这帮老臣深受先帝知遇之恩,不趁着咱们还在的时候除掉王振这个祸害,如何对得起先帝爷的信任。” 高谷道:“”理是这个理,但王振也不是一块泥巴,咱们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老夫就是知道王振不简单,才觉得用用百姓也好?你们可别小看了咱们的百姓,这天下看似是太祖爷打下来,若没百姓支持,太祖爷就算再能打也未必能坐拥天下。”陈循道。 其余三人一时拿不定主意,高谷将目光看向杨峥道:“杨大人你怎么看?” 杨峥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将手中的一把鱼饵抛向水池,随后将鱼线抛了出去这才拍了拍手回过神来酝酿了片刻,道:“陈大人说的极事,事儿在咱们手中发生了,总不能留给后人不是,退一步说,王振的权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迟早是要出事的,这样的危险人物有咱们在,尚且能应付,那天咱们老了,走了,皇上该如何是好?” 四人各自点了点头。 高谷还是有些不放心,道:“还是谨慎些好?” 曹大人也点了点头道:“这事儿关键还是看皇上,咱们不光让百姓知道王振的为人,皇上哪儿也得捣鼓捣鼓。” 杨峥一笑,道:“这事儿不难,本官早就有了计较。” “哦,不知大人用何妙策?”高谷眉头一挑,急切的问。 高谷骨子里虽对杨峥没什么好感,但在大事上极为佩服杨峥的镇定从容的样子,此时看他模样,便知这事儿算是尘埃落定了,忍不住开口问道。 杨峥目光盯着水池,那一把鱼饵撒下去立即引来了一大片的锦鲤,围着那鱼钩跃跃欲试,不过眨眼的功夫,那浮漂就动了动,杨峥手腕一用力,嘴里喝道:“起”。 一条红黄色的锦鲤被鱼钩给勾了起来,离开池水后不停的撕扯,惊得四周的锦鲤立即躲入了水底,杨峥伸手一把抓住了锦鲤笑着道:“无他,鱼饵而已。” 四人神情一愣,随即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许久才听到陈循道:“好一个鱼饵,这主意也只有大人想得出来。” 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其余三人虽不甚明亮,但都是聪明人,细细一番思索,也就明白了个大概,个个面露欢喜之色。 比起杨峥等人的清闲,王振可就没那么舒坦了,这几日从江西返回朝廷带着剿匪的功勋,王公公可是一路笑着回来,本以为这一番功勋必会引得满朝文武的喝彩,计算不被载于史册,那也是值得大书特书的大好事,哪知道回来却是满朝文武百官的弹劾不说,连带着自己修建长城的功勋也是抹杀了,不说满朝文武把他当做十恶不赦的奸臣,便是百姓也信以为真了,更可恨的是有心人的糊弄下他的哪点恶事被无限的放大,本着留名青史的王公公差不多与赵高、李辅国等奸臣齐名了,气得王公公差点没把那帮可恨的说书人赶尽杀绝才好,只可惜,这帮人倒也是个厉害角儿,东厂番子数百人愣是没查到分毫,那帮散播了谣言的秀才、说书的、唱曲的,填词的人仿佛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一般,种种怪异举动倒也给了王公公一种危机感,他开始将目光看向了文武百官了。 能有这个能耐的绝不是寻常的百姓,王公公开始眯着双眼思索起来。 书房外灯火亮如白昼。 刚刚还冷清的后院忽的热闹起来,一个书生正拉着一个女子咿咿呀呀的唱道:“仙姑啊,更声漏声,独坐谁相问?琴声怨声,两下无凭准。翡寒衾寒,芙蓉月印,三星照人如有心。只怕露冷霜凝,衾儿枕儿谁共温。” 那女子立即唱道:“你是个天生后生,曾占风流性。 无情有情,只看你笑脸儿来相问。 我也心里聪明,脸儿假狠,口儿里装做硬。 待要应承,这羞惭怎应他那一声。 我见了他假惺惺,别了他常挂心。 我看这些花阴月影,凄凄冷冷,照他孤另,照奴孤另。” 这句子刚落下了立即引起了一场嬉笑,几个大胆的家奴纷纷大声吆喝起来,这个道:“唱得好。” 那个则道:“好一个妙龄的尼姑,这样的女子做唱曲的可惜了,可惜了,若是陪着王爷不愁吃香的喝辣了。” 四周又是一片叫好之声,声音比起先前还大了几分。 待四周的声音就沉下去了,才听得正主儿的声音道:“如此,王某岂不是要做那潘必正淫得一首好诗词才行啊?” 四周似一时没回过神来,沉默了一会儿,才爆发出雷鸣般的笑声。 许久又听得那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唱了一句:“听她一声两声,句句含愁闷。看她人情道情,多是尘凡性。你一曲琴声,凄清风韵,怎教人不断送青春?那更玉软香温,那些儿不动人?她独自理瑶琴,我独立苍苔冷,分明是西厢行径!老天哪,早早成就少年秦晋。”戏文似唱到了高潮,后院的呼喝之声较之先前大了不少,也放肆了不少。 王振皱了皱眉头,冲着门外喝道:“侄少爷又弄出幺蛾子?” 朱红的木门迅速被人推了开来,管家有徐涛立即走了进来,道:“今日吏部送来了消息对侄少爷的考核通过了,从明日起侄少爷不再是千户了,而是锦衣卫指挥佥事了,正儿八经的四品官,这是侄少爷第一次升迁,心头一高兴就让人在后院搭建了一个戏台,请了一帮同僚好友来热闹热闹。” 王振的眉头没有半分的舒展,本朝规矩不少,凡是官员要升迁的都要查核履历出身,目的无非是表明朝廷用的人都是身世清白,不是罪籍后代的待罪之人。对此王振有时候觉得此举纯粹是多余,自太祖早早定下规矩,本朝商人、娼妓、优伶、皂役、胥吏及其他“贱民”及其子弟都没有科举权,哪怕是走其他路子如朝为官的那也是来理清楚,身份明白的百姓才行,有这种规矩在,那个敢以身试险,况且本朝对做官之人的身世审查极为严格,光是乡试、会试、殿试三级就将一切查得一清二楚,实在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但这事儿与他的干系不大,所以平日里没在乎,加上吏部的特殊位置,他也不想让两者的关系弄得太僵,他也难得去理会这些多次一举的规矩。 “侄少爷寸功未立,何来升迁”。王振没有停下的意思。 徐涛目光看了一眼王振,神情显得有些犹豫。 王振道:“知道什么都说出来。” 徐涛颔了颔首,道:“奴婢也是从马大人听来的,说是皇上的赏赐。” 王振面露不解之色,迟疑的问道:“好端端的皇上为何给赏赐。” “马大人说,老爷这次去往江西剿匪,为朝廷立下万事功业,实乃是本朝最大的喜事,可惜的是外面的那帮文人武将却偏偏看公公不顺眼,选了这个节骨眼上上了奏章,皇上固然是对老爷信任有加,可也架不住百官态度坚决,所以才对老爷这次的丰功伟绩只字不提,可皇上又觉得如此亏了老爷,便想到了侄少爷了,说起来这也算是皇上变相的对老爷江西剿匪之功的默认了。” “皇上对咱家真是……”王振眼里涌出感动,眼前仿佛看到了小皇帝不顾群臣反对,执意信任自己的情景,两股泪珠不知不觉地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徐涛跟着王振多年,自是知道这个时候该做什么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这当口儿,那戏曲似是唱完了,一个书生咿咿呀呀的念了首了诗词:“道可道,名可名;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清者浊之源,守不住炼药丹炉;动者静之机,熬不过凡情欲火。大都未撞着知音,多半属前生注定。抛弃了布袍草履,再穿上翠袖罗裳;收拾起纸帐梅花,准备着罗帏绣幔。无缘处青蒲黄庭消白日,有情时洞房花烛照乾坤。” 王振本以为这戏文算是结束了,那知王山那帮同僚吆喝了一阵后,似觉得不过瘾,嚷着让那唱曲的再唱一遍,口里还骂骂咧咧的说了些淫秽的话儿。 2910章:玉垒浮云变古今 王振本以为这戏文算是结束了,那知王山那帮同僚吆喝了一阵后,似觉得不过瘾,嚷着让那唱曲的再唱一遍,口里还骂骂咧咧的说了些yinhui的话儿。 王振自绝了祖宗妻儿后,对世间的情情爱爱便没了兴趣,平日里府上唱曲多半是喜庆的,要么是将相和、四面埋伏这种历史曲调,似这等情情爱爱的曲调极少入了法眼,王振如此,下面的人自是这般安排的,平日里碰上了王振想听个戏文,那也是早早做了安排,那等外面唱得极好的才子佳人曲调是万万入不得府的。但凡事总有例外,比起王振,王山平日里最好的便是才子佳人的戏文,碰上了那种酸掉牙的戏文少不了要喊上一帮老少爷们听上个三日三夜不可,但王山平日里也怕王振,所以极少在府里听戏,今晚是多喝了几杯,加上碰上了一等一的好事,也把这个顾虑给忘了。 挑戏的时候,刻意挑了一曲酝酿了多日的《玉簪记》,要说这戏文倒也不如何出众,比起京城例外火爆《宝剑记》、《鸣凤记》、《浣纱记》实在算不得什么,但就是胜在内容讨喜,又是尼姑与书生这等让人浮想连连的好情调,少不老吸引了王山这等污秽之人,今日趁着高兴也就大着胆子给听了。 王振自不知这其中的原有,只觉得在这节骨眼上王山不知收敛,心头颇有几分怒色,冲着徐涛道:“去,告诉侄少爷,府上有府上的规矩,这等戏文不要再唱了。” 王山就这么一个侄儿,平日里也是疼爱,明知这节骨眼上不好听这等戏文落人口实,但也不好就此伤了他的情面。 徐涛应答了声立即去了。 院子外,第二遍戏文已经唱完了,一个小厮到座位前指着手中的戏文曲目道:“小的给诸位大人请安了,不知方才的小戏可入了诸位大人的法眼?” 王山身旁的锦衣卫千户杨统吧唧吧唧了嘴巴,笑嘻嘻的道:“戏文倒是不错,一个是妙龄尼姑,一个是风流后生,很合杨某的口味,可惜是戏文短了点,下面可得来个长点的。” 其他官儿纷纷附和。 王山今日意气风发,一张脸涨得通红,大声道:“不错,来个风流又长的,这样才有味道。” 那小厮早就看出这些主儿本就不是听戏的人,好的不过是戏文的哪点风流韵事而已,所以来的时候挑的便是才子佳人,此时听王山如此说,便从一堆戏文里摸出一个戏文曲目,道:“那诸位大人就听听这曲《琵琶记》戏班请京城一等一的风流才子唐伟写的戏文,在京城可算是一绝。” 杨统接过话头道:“你给说说戏文里唱的是啥,还有唱曲的可是方才那小娘子?” 那小厮心里一阵鄙视,却没有表现在脸上,笑眯眯的道:“回大人的话,这曲子唱的便是赵五娘。” “赵五娘,好,好,光听名字就不错。”杨统连叫了三声好。 王山本就是没什么主意的人,听他人说好,便颔了颔首道:“好,就听这个。” 就在这会儿,徐涛走了过来,也不看众人鄙视的眼神,径自走到了王山的跟前,低声将王振的话儿一五一十的说了。 王山平日里虽蛮横无理,在京城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骨子里却是最怕王振,听徐涛这么说,王山立即冲着戏台喊道:“快些,快些撤了撤了换将相和,换将相和。” 此时的戏台上,那书生模样正拉着那美貌姑娘唱个没完,似来了兴致,竟是一时没听明白。 非但是戏台上的书生与美貌姑娘,四周看戏的同僚何尝不是如此,这曲子唱的是一位书生蔡伯喈在与赵五娘婚后想过幸福生活,其父蔡公不从。伯喈被逼赶考状元后又被要求与丞相女儿结婚,虽不允,但牛丞相不从而依之。当官后家里遇到饥荒,其父母双亡,他并不知晓。他想念父母,欲辞官回家,朝廷却不允。赵五娘一路行乞进京寻夫,最后终于找到,并团圆收场,调子正好到了夫妻双双团圆的场面,这帮从不爱听戏的粗俗武将竟也入了迷,眼看着那捯饬曲目的小厮就上了台,不免有些遗憾,但这是王公公发出的话儿,纵然是在不情愿也得答应了。 曲调很快换成了将相和,一个面相颇为苍老的老旦从戏台的后面闪了出来,与一个胡须一大把的文官打扮的老者就坐在那儿咿咿呀呀的唱,这个唱“哎呀且住。想俺廉颇,东挡西杀,南征北战,不无些小之功;蔺相如今拜首相,位在老夫之上,心中不服,启奏大王。”那个则唱“啊卿家,想你有经天纬地之才,孤若不重用,岂不辜负天下之英才?不必多奏,下殿去吧。”这曲调王山等人不知听了多少遍,实在没什么吸引力,加上王振的府上,一干人等也不自在,曲调尚未唱到一半,人竟走了一大半,先前热闹的场面不复存在。 待众人都走了,戏台的班子也收拾了差不多了,王山才往书房里看了看,大着胆子道:“叔父,侄儿回去温书了。” 书房里王振明知这不过是客套的话儿,还是忍不住嗯了声,道:“夜不早了,书也不好温得太晚。” 王山嗯了一声,向书房行个礼,就转身回房了。 回去的路上,一个小校笑着道:“王公公这儿管你管得太紧了,大人都是正儿八经的四品官职了,走出京城那也是一方封疆大吏,今日是个大喜的日子,看看戏文也没什么,卑职还只是一个从五品的白户,不怕卑职爱吹牛,打记事起我就陪着祖母看戏,什么戏文没看过,什么赵五娘,赵六娘的那一天落下了,就连武松杀嫂,我也是跟着祖母听完的,那会儿卑职还只是十一二岁的年纪,可不就被这戏文泡出来的,不然去了一品居,哪有那么多的手段。” “话是不错,可这戏文也不是人人都爱听的,我家叔父可是一个断根的男人,平日里最怕的就是这些情情爱爱的戏文了,咱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着实有些不应该了。” 那百户哦了声,忽的道:“这话儿倒也有些道理。” 没了戏文,没了吆喝声,整个府邸就显得安静多了,徐涛瞅着空儿将一杯上等的西湖龙井茶递了上来,这茶一年不过四百斤,但似杯中这等精品茶叶,一年下来不过二十来斤的模样,除了给宫的王公贵族留点外,剩下的差不多都到了王府,所以这种茶在四面上市价是无价的,就是皇上他老人家想喝了京城也未必能寻一斤茶叶出来,足见茶叶之好了。王振放下揉捏额头的右手,顺手接起了茶杯,吹开了茶叶片儿喝了一口茶汤,才缓缓的说道:“今日早朝百官弹劾咱家的折子都送来了吧?” “回老爷的话,当值的阮公公都给送来了。”徐涛弓着身子说道。 王振道:“给咱家看看。” 徐涛应答了声,转身便去了。 不多时,徐涛就扛着一个箱子走了过来。 王振眉头上的忧郁之色又重了几分,他没想到奏章会有这么多,自己苦心经营多年,本以为自己算是控制了局面,如今看来是自己一厢情愿了。 “挑几本给咱家念念。” “是,老爷”。徐涛答应了声,顺手挑了一本薄的,当着王振的面一字不落的念了下去。 王振面无表情,也没喊停的意思。 徐涛不得不一直念下去。 直到念了二十份奏章,王振才摆了摆手示意徐涛停下。 徐涛早已口干舌燥,当即放下了奏章退到了一旁,目光忍不住在王振的脸上看了看,见王振神色如常,不由得暗暗佩服。 身为王振的心腹,无论是明面上还是暗中王振的所作所为他都一清二楚,王振不仅喜欢权,更喜欢钱一些人为了升官发财,每次朝会都向王振送礼。更有一些无耻之徒,为了讨好王振,极力帮助王振收礼,并当众公布礼物数目。比如,王佑就曾在众人面前说,某人以某物送给王振,某人没有送礼等。结果送礼者得到提拔,没有送礼者受到处罚。于是,人们纷纷向王振送礼,多至千金,少亦百金左右。时间一久,向王振送礼成了宫中一项不成文的规定,如果有人不送礼,也要受到惩罚。比如,国子监祭酒李时勉,曾建议改建国子监以发展教育事业。但他比较正直,不向王振献媚,不贿赂不送礼,只是依制接待,引起王振不满。后来,王振便以李时勉砍掉国子监前古树的一些树枝为借口,罚李时勉身带重枷在国子监门前示众,李时勉身顶烈日,坚持三天,他的学生一千多人伏阙上书,请求释放李时勉。有个学生石大用上书皇帝,愿意自己代替老师受刑。若非看到了众怒难犯,李时勉未必能活到今日了,这些事儿,先前百官不是没人提起过,但一来人数少,罪证不明确,二来仗着小皇帝信任,王振也太没这事儿当一回事了,所以胆子越来越大,这些年明里暗里做的败坏朝纲的事的确不少,此番被百官一股脑儿全都抓了出来,足以看出百官下了决心要与王振周旋了。 比起内阁的底蕴,司礼监说到底底蕴并不深厚,能依靠的不过一个小皇帝而已,眼下这等局面小皇帝能否再一如既往的信任他还真不好说。 王振这几日颇躁得慌,弹劾的事一旦有人开了头,有人引导,那么人数只会越来越多,小皇帝固然信任自己,但今日一早小皇帝对自己在江西剿匪的功勋只字不提,这本就是一种信号,与宫中多年,这种信号他太熟悉了,比起祖宗的江山,自己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当然了这也也不怪小皇帝如此,御史言官的这些清流写的弹劾奏折中,看似毫无规章可寻,实则花了一番心思,数百本奏章,本本皆有他的大名,奏章的内容看似千篇一律,无非是弹劾他弄巧钻营,贪赃枉法,以权谋私。倘若再这么下去,必会将干更多对不起朝廷,对不起皇上,对不起百姓的坏事,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为了陛下的江山社稷,为了天下百姓,在他尚未腐蚀国家的根本,蛀蚀朝廷的大梁之前,皇上应该当机立断废除司礼监,彻查王振。 对于百官的指责,言之凿凿,有一大半是真的,这些年他利用手中权力,一面结党营私,大力提拔那些溜须拍马、谄媚逢迎之徒;一面大打出手,残酷地镇压那些反对自己专权和对自己不恭不敬之人。官场上更是遍受贿赂,又大肆贪污,家中财富越来越多。仅金银就有60余库,玉盘100多个,珊瑚树高六七尺者20余株,其它珍玩则不计其数,比值国库不输多少。 这事儿搁在往日,哪怕是百官的动静再大一些,罪证再详实一些,人数上再多一些,他也不见得会慌张,谁让这一切的背后都彰显小皇帝的身影,百官弹劾得越厉害,他的地位就更安稳。可今日这些奏章却大不相同,罪证还是那些罪证,手法上却大不相同了,但凡设计小皇帝露面的罪证这些清流要么只提不提,要么经过巧妙的安排,以大见小,以小博大,全都算在他的头上,比如他在京城内大兴土木,为自己修建府邸。修建智化寺,为太皇太后求福被百官篡改成为自己求福。又如正统六年十月,奉天、华盖、谨身三大殿重建竣工,小皇帝在皇宫大摆筵宴,进行庆贺。按照明朝宫中制度规定,宦官无论如何也没有资格参加宫宴。可小皇帝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他来,派人将他寻来,他见了来人,说了几句周公的恼骚话儿,大意不外乎外面的文臣武将没有周公的肚量,容不下他这个太监。 2911章:物是人非事事休 可小皇帝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他来,派人将他寻来,他见了来人,说了几句周公的恼骚话儿,大意不外乎外面的文臣武 将没有周公的肚量,容不下他这个太监,不过是凑个热闹而已,多大点事儿。到了言官的奏章上则变成了他对来人自比周公,大发牢骚说什么:“周公辅助成王,为什么惟独我不可以到宴会上去坐一坐呢?”使者将他的话报告了小皇帝,小皇帝不但不怪罪,反倒觉得他受了委屈,下令打开东华门的中间大门,让他进入宫中参加宴会。他刚刚来到门外,宫中百官即向他罗拜,表示欢迎,事实上百官跪的不过是小皇帝一人而已,如今却成了跪拜他,这等诛心之言奏章并不少,他随意翻阅了一下,竟有上百本奏章。 种种迹象表明,督察院的这帮清流在一夜之间变聪明了许多。 王振虽不愿意相信,但眼前半人高的奏章,容不得他不信。 “你说一个人傻了几十年会突然变得聪明么?”王振眯着双眼冲着徐涛道。 徐涛想了想道:“回老爷的话,小人平日里不喜看书所以认不得几个字儿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但小人从小就喜欢听说书的说传奇,尤其是大唐的诸位皇帝的传奇,小人可是听醉乡楼的老汉说了个遍,小人记性比不上老爷,但也不错,所以这些前朝皇帝的种种传奇倒也记得一清二楚,要说这世上还真有这么一个人疯傻了三十六年,忽的一朝变得聪明起来,被他的臣子拥戴坐上了皇位,从此一改往年的痴傻,使其雷霆手段来就连千古一帝唐太宗也比不上,这位傻了三十六年的皇帝,以“至乱未尝不任不肖,至治未尝不任忠贤”为座右铭。将《贞观政要》书于屏风之上,每每正色拱手拜读。处理天下事务,明察果断,用法无私,从谏如流,重惜官赏,恭谨节俭,惠爱民物,故其大中年间所施之政,直到唐亡,尤被入称颂,时称为“小太宗”。他的臣子赞扬他说,臣尝闻黎老言大中故事,献文皇帝器识深远,久历艰难,备知人间疾苦。自宝历巳来,中人擅权,事多假借,京师豪右,大扰穷民。洎大中临驭,一之日权豪敛迹,二之日奸臣畏法,三之日阍寺 詟气。由是刑政不滥,贤能效用,百揆四岳,穆若清风,十余年间,颂声载路。上宫中衣浣濯之衣,常膳不过数器,非母后侑膳,辄不举乐,岁或小饥,忧形于色。虽左右近习,未尝见怠惰之容。与群臣言,俨然煦接,如待宾僚,或有所陈闻,虚襟听纳。旧时人主所行,黄门先以龙脑、郁金藉地,上悉命去之。宫人有疾,医视之,既瘳,即袖金赐之,诫曰:“勿令敕使知,谓予私于侍者。”其恭俭好善如此。……而帝道皇猷,始终无缺,虽汉文、景不足过也。惜乎简藉遗落,旧事十无三四,吮墨挥翰,有所慊然。小人不知弹劾老爷的这帮清流是不是这样装疯卖傻,但小人听人说的这位皇帝就是这样的人,而这样的人也是最可怕的。 小人常听人说,这世上有两种人,一是扮虎吃猪,一是扮猪吃虎。扮虎吃猪的,其本身才能和地位太不相称,所以装成威武的样子,显示自己的威风吓唬下属。此种人正如胡老汉所说的“世间鼠辈,如何装得老虎”之流。扮猪吃虎的则相反,本身是老虎样的英雄人物,为求达到一种企图,故意诈呆扮傻使人家上当。那唐朝皇帝是这样的人,这帮清流未必人人都是这样的,但至少有一两个人有这种本事,小人不敢言朝廷之事,不过也是跟着老爷最久,最熟悉老爷的为人,无论是前面的杨士奇还是后来的杨溥,阵仗再大老爷也是从容不迫,小人斗胆说句大胆的话儿,那杨士奇、杨溥看似是老而弥坚,但手段其实不如他们的名头那么有劲儿,反而是这次,动静看似不咋样,但手段却是十分的高明,老爷这么多年呕心沥血为朝廷,为百姓修筑长城,江西剿匪,甚至东南沿海的倭寇都是老爷你一手操办给除掉的,说句不好听的话儿,国朝这几年的火器,单说发火箭、多发齐射火药箭、多火药筒并联火箭、有翼火箭、多级火箭等,火箭的品种达几十种之多,这些哪个不是老爷的功勋,可这帮文官武将却视而不见,只盯着太祖定下的规矩对老爷指手划脚着实可恨的很?” 徐涛说了半天,见王振也没有怪罪的意思,胆子也就大了几分,继续说道:“小人看这次的奏章似是被人专门的指点过,老爷的功勋只字不提,老爷一不小心做了点没有顺言官的意的事儿,反而被他们无限放大,大书特书。还有许多修建宫殿,庙宇、宝船这等皇上都参与的事儿,这帮认死理的御史只字不提不说,还把这些罪责都引到了老爷的身上,命其名曰,狐假虎威。这可不是他们一贯的风格。” 王振默默的听着,无论从哪方面看徐涛都是他最亲近的,也是他最信任的,这一点从他做任何事都不满徐涛便可看出来,甚至很多的时候明面上做不来的事儿,他都安排给了徐涛,事实上徐涛也没让他失望,他是管家不假,可那份能耐早已超过了一个管家所能展现的水准了,而这一点也是他当初看上徐涛重用徐涛的原因之一了,就是今日这样的大场面他思来想去想听的话儿除了徐涛之外,再也听不进去任何一个人,徐涛口中所说的那个装傻了三十年的唐宣宗其实并非是什么新鲜事,这位装傻了三十六年的狡猾之人是唐宪宗的第十三个儿子。 按照大唐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规矩,唐宣宗是没有资格成为大唐的皇帝的,而且他的母亲郑氏出身卑微,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宫女,家族势力更是小得可怜,所以哪怕唐宣宗只是一个皇子,但也是最不受待见的皇子,皇家的哪点好处一点到了他这儿反而不如寻常人家,所以唐宣宗从小就没过上什么好日子,在人人都争夺那把椅子的时候,他总因为母亲卑微的身份,被其他皇子嘲笑讽刺,所以心怀自卑。为了掩饰内心的恐惧,他便将自己封闭起来,面对别人的冷嘲热讽,他只能报以沉默,于是,连父亲都觉得这个儿子可能有些痴呆。 长大后的唐宣宗被人看成了一个疯傻之人,谁也没把他看做是皇位竞争对手,有的只是嘲笑与捉弄。 对此唐宣宗视而不见,一如既往的痴傻。 但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他的侄儿就心存怀疑。 说是,有一天,文宗皇帝在十六宅宴请诸王。席上,众人把酒言欢,热闹喧腾,可是宣宗依然不言不语,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发呆。文宗看到了,便指着他说:“谁能让光叔开口说话,朕重重有赏!”唐文宗本来是宣宗的侄儿,可是在他眼里,宣宗显然只是一个供人取乐的小丑而已。面对一哄而上的诸王,宣宗依然保持着沉默,不管他们怎么戏弄他,他的面色丝毫不改,始终一副逆来顺受的表情。这让众人很得意,却让座中的亲王李炎起了疑心。 李炎就是后来赫赫有名的唐武宗,他虽然也在众人之列,却颇有心计,面对始终不悲不喜的宣宗,他开始怀疑,一个人能 在任何时间、地点、场合都能保持不发一言,根本不为外物所动,要么愚不可及,要么深不可测。基本上在场的人都认为光王是智障,可是笑够了的李炎,突然打了一个寒颤,潜意识里将光王归为了第二类,一想到这种可能,李炎的心中隐约感到不安,于是,在后来的日子里,他抓住一切时机对宣宗进行试探。文宗死,武宗李炎即位,这位仁兄显然比自己的哥哥要聪明谨慎得多,他一直认为宣宗不像表面上那般痴傻,但是在即位之前他多次试探宣宗进行了试探苦于文宗在一旁碍手碍脚,没能取得自己想要的结果,现在自己即位了,终于有机会试一试了看看自己的这位叔叔是真傻还是假傻。 为了试探出真假,李炎特地举行了一场踏雪活动。李炎邀宣宗和众亲王陪自己出宫踏雪,当众人启程归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在回来的途中,李炎暗地让人把宣宗扔进了途经的冰湖,然后高高兴兴的回去了,李炎本想宣宗此次必死无疑,但是第二天一早,却听到了宣宗回来的消息。 这一下李炎便认定了自己的看法,这位在自己面前一直装疯卖傻的叔叔其实一点都不傻,还是个深藏不露的人,为了自己皇位安全的顾虑,他决定除掉宣宗,以绝后患。几天后,可怜的宣宗被突然闯入的宦官抓进了永巷。 永巷从汉代开始就是幽禁宫女和嫔妃的地方,跟监狱差不多,关押在那里的大多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宣宗被关押后,又被人捆成肉粽一样扔进了厕所。 当时,李炎身边有一个宦官仇公武,他对李炎说,这种傻子留着也没用,干脆一刀杀了。李炎同意了。可是,这个宦官并没有真的杀了宣宗,而是偷偷将他运出宫里藏了起来,以备日后之用。 自此宫中再没有出现宣宗的身影。 偶尔有也是各种不切实际的传说。但无论哪种传说,宣宗并没有死于那次暗杀,而是逃出了宫外。 自此之后,光王隐姓埋名,漂泊民间,周游四海,甚至还有人传言说他当过和尚,在浙江盐官的安国寺落发为僧,法名琼俊。可惜,当初仇公武救他根本是图谋不轨。武宗卧病在床,儿子都还年幼,朝廷没有储君,这时候,仇公武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赶紧派人出去将光王给接了回来,立哪位皇子都不如这个痴儿啊,逆来顺受的痴儿,仇公武笑得灿烂。 可惜,他的算盘打错了。 宣宗一上位就展现了与众不同的才华,他并没有像刚登基的皇帝那样手毛脚乱,所有的政务到了他这儿,非常熟稔,好像久经磨练的储君一样。每日临朝,对待群臣如待宾客,从未有倦容。宰相奏事,他威严不可仰视。奏毕,他脸上放出微笑,让群臣闲语,或问里坊琐事,或谈宫中游宴,无所不至。经一刻时辰,复严肃地告诫群臣:“卿等好自为之,朕常担心卿等负朕,日后难以相见!”说罢,起身回宫。 为了巡察地方,他特意想了个办法,秘令翰林学士韦澳将天下各州的风土人情以及民生利弊编为一册,专门供他阅览。李忱将其命名为《处分语》,此事除了韦澳之外无人知晓。不过数日的功夫,邓州刺史薛弘宗入朝奏事,下殿后忍不住对韦澳说:“皇上对本州事务了解和熟悉的程度真是令人惊叹啊!”韦澳询问后,得知李忱掌握的资料正是出自《处分语》。 为解决宦官问题,他以论诗为名,召翰林学士韦澳入内,屏退左右侍从,问:“近日外面舆论,对宦官的权势有何说法?”韦澳答道:“陛下威断,宦官已大有收敛。” 尽管大动作无法实施,但宣宗还是尽力抑制了宦官。宦官内园使李敬实气焰嚣张,遇到宰相郑朗不下马,宣宗立即剥了李敬实的官服,配给南衙当贱役。 为了整顿朝纲,他以雷霆手段直接把武宗朝的宰相,晚唐重臣李德裕贬出朝廷。一直到死,李德裕也未能还朝。又重用牛党的白敏中为相。虚虚实实,虚虚实实,彻底摧毁了争斗多年的牛李党之争,值到此时,朝廷上下这才如梦初醒,原来之前的一切都是装疯。这位隐忍了三十六年的皇帝等了就是这一天的到来。 2912章:人之王者自比虎 王振熟读历史,这样的事儿本用不着徐涛来提醒,只不过他仗着小皇帝的信任,加上这些年来自己动用的雷霆手段,无论是朝里朝外都无人敢说什么,哪怕是杨峥不也是夹着尾巴来司礼监低头认错么,这种高处不甚寒的自我感觉,让他几乎忽略了这一切,此时细细想来,历史上忽然变得聪明的人又何止一个唐宣宗。孙膑见嫉于庞涓,司马懿见于曹爽、燕王棣见疑于侄皇帝,哪个不是在对手面前摆出了傻乎乎的模样骗得了对方的信任,从而扭转局面,今日的局面看似是那帮清流上了几本奏章,但其手段却是大不相同,颇有几分当年越王勾践的影子,想昔日的勾践于国破家亡的时候,不殉节以谢先王,还厚着脸皮归降吴王夫差,囚禁于石屋之内,受辱于强梁之下,身为奴,妻为婢,赤膊跣足,蓬头垢衣,扫牛栏,拾马屎,尝夫差之粪而取怜,甘言阿谀以求赦,忍常人所不能忍受,一旦获释归越,便卧薪尝胆,十年生聚,十年教训,阴谋复仇,行谋臣文种七策,一曰捐货币以悦其君臣(行贿求宠),二曰贵籴粟以虚其积聚(扰乱经济),三曰遣美女以惑其心志(行美人计),四曰遣之巧工良材,使作宫室以罄其财(引导荒yin),五曰遣之谋臣以乱其谋(渗入间谍),六曰离其谏臣使自杀以弱其辅(互相残杀),七曰积财练兵以承其弊(养锐待变)。这一套连环的“釜底抽薪”,居然把吴王夫差扳倒了,到夫差被俘时,勾践却现出凶神恶煞的本来面目,仗剑指着夫差说:“世无万年之君,你总难逃一死,嘿!还要我亲自动手不成?”卒至夫差要自己下手。这短短几日的功夫,先是百官上奏章落实其罪名,跟着是百姓辱骂其名,再者是避重就轻彰显自己之狐假虎威之恶,其连环手段一环套着一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如果说这些手段是那帮死脑筋想出来的打死他不相信,事实上从这件事发生到今日,他的脑海里第一个跳出的便是那个熟悉人影——杨峥。 夜色如水,屋内的烛火去了一大半,王振才重重吐了口气,从深思之中收回了新神,自嘲的笑了笑说道:“猎人要捉老虎,在无法力擒的时候,就装扮成一只猪猡,学成猪叫,把老虎引出来,待走近时,然后出其不意,猝然向它袭击。这突击结果,虎纵不死也会带伤。果然好手段,杨峥咱家果然没看错你。” 徐涛面色如水,仿佛没听到这些话儿一般,唯独那双眼睛在面对王振的时眼角的光芒飞快的一闪而过。 自言自语了一番,王振重新将手中的奏章拿了起来,徐涛发现经过这一番思索,王公公眉宇间的忧色的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亢奋,那模样仿佛是看到了对手的武将,平日里最大的愿望就是在战场杀个痛快。 王振的目光落在了奏章上,奏章无论是那一条罪名都是用畅快凌厉的言辞来说的,怎么看都是最有杀伤力的杀招,但之所以没有成为言官最有成效的武器全在于奏章最后的朱批。 这些年自王振掌握了司礼监后,小皇帝几乎就没有过问朱批的事情这一方面是小皇帝对他的信任,从另一方面说是小皇帝懂得平衡,坐在皇位上的这位皇帝看似是个好人这不是不假,但作为皇帝,纵横捭阖,自有制衡之道却是用得得心应手了,这几年他与其麾下的司礼监权势地位的确大了不少,但内阁与六部的权势也没有见得减弱,这一内一外都相得益彰,并没有打破宣宗有意打造的局面,朝廷局面也没有出现一家独大的意思,此番百官弹劾他王振,这是对司礼监最大的威胁,无论小皇帝心不信任他,无论他的罪责多么大的,小皇帝都没有到舍弃他的时候,所有一向不理会朱批的小皇帝,难得勤快的一次在每一份奏章的下面写下了自己的朱批。 潮红的字儿在灯光下很好看,也很好辨认。 “朕信任先生,定能为朝廷做一个好内相。” 短短几句话儿,足以说明了一切。 王振自信的放下了手中的奏章,亲自走到了窗前顺手轻轻一推,制作精良的百叶窗便轻轻被推了开来,夜晚的冷风就着院子的花香吹了进来,让人忍不住多吸了两口冷气,王振将脸完全没入了夜风之中感受着风中吹来的香味,许久才缓缓吐了口气喃喃道:“杨峥你还是来了,咱家知道咱们两个迟早有这么一天的。” 徐涛神情微微一愕,盯着窗前的那道背影也不知思索着什么,神情换了换。 第二日的早朝,文武百官与平常一样,五更天便齐聚午门外,等着宫里的大钟开始敲打,皇宫的朱红大门被侍卫打开,等候多时的文武百官这才整理的衣衫官帽,收拾了心神,停下了说话,一脸肃然的走进了皇宫,直奔金銮殿接受早朝。 比起往日拖拖拉拉的小皇帝,今日却出奇的早,百官虽觉得惊讶,但内心深处却是感到欣慰,天真的以为咱们的皇帝算是长大了,知道疼惜大臣,知道时间的宝贵,知道一日之计在于晨,知道祖宗的基业靠的是一个勤字。 按照顺序站好了位置,行了三拜九叩大礼后,一脸威严的端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颔了颔首示意百官起来。 如此客套百官还是头一遭,纷纷道了几声谢,各自站了起来。 小皇帝嗯了声,方才冲着站在阮郎道:“阮公公开始吧?” 阮公公将手中佛尘一扬,面对百官而立,大声道:“有事快奏,无事退朝。” 难得碰上小皇帝如勤快一回,百官自是不能这么浪费了,阮公公嘴里退朝两字尚未说出口,就见武将堆里的走出一名武将来,冲着高高在上的小皇帝行了一礼大大咧咧的道:“皇上,末将有本要奏?” 小皇帝嗯了声,道:“爱卿只管说来。” 这武将乃当今名将王骥。此人身高体壮,精于骑射,刚毅有胆,通晓军事。十三岁时入县学为诸生,并与永乐四年考中了进士,永乐皇帝见他孔武有力,却熟知兵法,甚是喜欢让吏部授职兵科给事中。不久后出使山西,上奏免除盐池拖欠的赋税二十余万石。当时应天府缺府丞,事务紧急而且繁杂,王骥受命署理,立即就完成;又署理行在(北京)都察院事务,他在任上持正不挠。后升为山西按察司副使,此后因军事才华一直留在兵部做事。 正统初年,王骥奉诏议论边防事务,但过了五天他还没上奏。小皇帝大怒,将王骥和兵部右侍郎邝埜逮入监狱。不久,王骥获释。当时,阿台、朵儿只伯多次侵犯甘州和凉州,边将屡次失利。兵部侍郎柴车、徐晞、都御史曹翼相继经理边防事务,也没能制住他们。到了第二年,小皇帝得当时杨士奇大力举荐下命王骥前往,允许他相机行事。王骥疾驱到军中,大会诸将,问以前追敌到鱼儿海子时,先后退而导致军队失败的是谁。他们都说是都指挥安敬。王骥来之前即已承英宗密旨诛杀安敬,这时他于是令将安敬绑到辕门外斩首,并宣读敕书,责备都督蒋贵。诸将都害怕得发抖。王骥于是大阅将士,分兵划定守区,让他们各自防御,于是边境安然。他检阅甘、凉的部队,淘汰了三分之一。制定轮番法,使士兵得到休息,也省下了一些粮食供应。此举给小皇帝留下印象不小,认为眼前憨头憨脑的王骥是个可造之才,有重用之意,恰逢阿台又入侵。小皇帝任命任礼为平羌将军,蒋贵、赵安为副,王骥督军。 王骥与诸将一同出塞,以蒋贵为前锋,而他自己与任礼率大军随后前进,与蒋贵相约说:“不胜不见。”蒋贵在石城进攻敌军,敌军逃至兀鲁乃。蒋贵率轻骑二千五百人从镇夷出发,抄近道兼程前进,三昼夜后追上了敌人,擒获敌军左丞脱欢,斩首三百余级,缴获金印和银印各一枚,骆驼马匹和兵甲以千计。王骥与任礼从梧桐林到达亦集乃,擒获敌军枢密、同知、佥院等官员十五人、万户二人,降服了他们的部落,穷进到黑泉。而赵安等人从昌宁出发,到刁力沟,也擒获了敌军右丞、达鲁花赤等三十人。他们分道夹击,转战千余里,迫使朵儿只伯远逃。赫赫战功下,小皇帝对其才情给予了充分的信任。 短短数年,他三次率兵马三征麓川立下功勋不小,其声望在朝中与昔日杨峥的不相上下,甚至朝中不少人认为他文才武功乃当世第一,若是由他来做这个兵部尚书,掌管兵工厂,国朝还怕什么思任发,邓茂七之流,面对这些赞扬的言辞,王骥倒也觉得自己有这个本事,有意谋划兵部尚书之职,奈何这个有权有势的兵部尚书一直被当今内阁首辅杨峥攒在手里,根本就没有让出来的意思,王骥谋划多年除了朝廷给了一堆赏赐之外对其兵部之事只字未提,心灰意冷之余,不免对杨峥有些恨意,无奈人家是堂堂内阁首辅,他一个武将再不满也不敢说出来,恰逢逃往缅甸的思任发窃住在孟养,多次派使者来入贡谢罪。中外官员都愿小皇帝就此罢兵。而一心渴望建功立业的王公公心里终不满足。要求思机发亲自入朝谢罪。沐斌率军到金沙江招思机发,但他不来。传谕孟养抓他来献,他们也不听命。王振发怒,想将其家国一举给灭了。 此举算是彻底激怒了思任发,去年年初思任发趁机发难,小皇帝不得不命王骥总督军务,宫聚为平蛮将军,率师十五万前往。第二年造船渡过金沙江,叛军在西岸立栏栅拒守。官军联船搭成浮桥渡过去,攻拔叛军栏栅,进而攻破鬼哭山,连拔十余寨,叛军坠崖溺死的有无数人,而思机发还是逃掉,找不到他。那时,官军越过孟养,到达孟(冉阝)海。该地在金沙江之西,离麓川有一千里,自古以来官军从没到过,叛军见到官军非常害怕。而官军远途跋涉,王骥担心粮饷不继,急于想引兵退回。当时思机发虽然躲藏起来,而思任发的少子思陆又拥众占据孟养。王骥推测贼人终不可灭,便与思陆定立条约,立石表,在金沙江上发誓说:“石烂江枯,你才能渡过来。”于是班师。 王骥共三征麓川,终抓不到思机发。议论者指责王骥等人劳师费财,以西南一隅而骚动天下。而会川卫训导詹英上疏弹劾他,大略说:“王骥等人大量役使民夫,抬着彩色的丝织品,散给各个土司以邀取厚利。他擅用腐刑,诈称是进献给陛下做宦官,实际上是充作私人使用。部队行进又没有秩序,十五万人一天同时出发,互相践踏。每名军士背六斗米,在山谷中跋涉,许多人自缢而死。到达金沙江后,又彷徨不敢渡,渡过之后又不敢攻,后来进攻了,又丧失了都指挥路宣、翟亨等人。等敌人撤走后,却抓渔夫做俘虏,把占领之地分给木邦和缅甸,掩盖败绩以为功劳,这与李宓之败有什么区别?而当时杨国忠就是以捷报报告朝廷的。”奏章交到法司,王振从中庇护,王骥得以不被问罪,这事儿这次被言官大书特书,指责王振与为王骥数年来“老师费财,以一隅骚动天下”。在“江南水旱相仍,军民俱困”、“瓦剌边患”的严峻形势下,王振等仍然要调动江南和四川各地的大量兵力,“转饷半天下”发动了持续九年的大规模战争,从而引发国内农民起义,政局动荡,此乃罪大恶极之举。 2913章:不服丈夫胜妇人 此时王骥率先站出来一来出乎百官的意料之外,二来则是也想看看王骥想说什么,毕竟昨日的事儿并不久远。 只听到王骥道:“回皇上的话末将昨日返朝,听闻诸位大人联名上奏末将老师费财,以一隅骚动天下,末将思来想去认为诸位大人所奏甚有道理,所以末将也不想说什么解释的话儿,只不过末将心头有些疑问想问问诸位大人?” 小皇帝哦了声道“什么话?” 王骥叹了声道:“末将得皇上信任,自正统三年到今时今日总督军务,三次征讨麓川为朝廷开疆拓土抵制外患十几年,得圣上保佑王公公调度有方,末将才能屡次为朝廷抵制外患,建立功业,末将自问做不到岳王爷那般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但也算是武将不怕死了,这么多年来末将身上没有一块好肉,碰上了阴雨天浑身的骨头都疼得厉害,还有老臣这风餐露宿所留下的肚疼的小毛病怎么着也不比不上诸位大人坐在衙门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来得舒坦,算上妻儿老小都不在身旁,因为人杀多了,有时候整宿整宿的睡不着,浑身的伤痛换来的却是诸位大人的职责辱骂,末将每每想来心头总是伤感,或许诸位大人认为老臣老了不重用了,又或者诸位大人看末将不顺眼说上两句说上两句,这些末将都能理解,末将也不怪谁,末将只是问一问诸位这些年末将南征北战当真是如此罪大恶疾么?” 这话儿问得巧妙,正统六年至正统十三年间,王骥总督军务,三次征讨麓川,虽说百官因王振弹劾他“老师费财,以一隅骚动天下”。但不可否认王骥进行的战役确实基本平定了麓川的叛乱,并将之控制在朝廷手下,巩固了边疆的安全,加上这几年王骥被与都御史陈镒巡视延绥、宁夏、甘肃等地时,时宁夏边军三年一换,并增选军属以防备,致使军士疲惫、军用困乏。王骥请每年调换一次,让应来更代的十月份到达,而被替代的留到次年正月再回去,以此提高效率。可谓是有利于朝政之举,算上王骥参与讨平湖广、贵州各地苗人的叛乱,功勋之高用陈敬宗的话儿说,王骥是蓄文武将相雄刚之才德,且素着西鄙韩范(韩琦、范仲淹)之功,简在圣衷,非一日矣!……然则永清南徼,俾朝廷无复南顾之忧者,公之功岂浅浅哉?铭鼎彝而纪竹帛,炳炳然直与古之儒将争光后先。……此儒者遭遇之极,盖不特缙绅之光,寔为邦家之光也。这样的一个与朝廷大有用处的人,百官本也没想着弹劾,若不是王振参与了这件事还算是一件罪名的话,言官也不想去得罪这样一个当世名将,毕竟人家现在简在帝心不说,光是湖广、贵州各地苗人的叛乱就离不开他,说句不好听的话,人家是有持无恐,未必把你奏章上的哪点罪名看在眼里。 所以面对王骥的喝问,昨日还信誓旦旦的言官御史仿佛是领了指令一般,无人啃声。 王骥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目光在左上角的方向看了看,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小皇帝的脸上,那意思很明显:“皇上,末将的委屈百官不管,您总得给个说法吧。” 小皇帝倒早就有了主意,听了这话儿倒也没思索,张口说道:“本朝之制文臣不许封爵邑,惟有武功者不在令。自洪武以来盖百年于兹矣,文臣有武功而封爵邑者,始一人焉,爱卿天资通敏,遇事敢为,正色立朝,欲以身狥天下,毎陈国家利害,生民休戚,辞气恳切,孜孜不已。襟怀开爽,好贤乐善,人有寸美,必极口称道。见人材沉滞,必拔起任用,始终成就之,未尝有德色。与人交,不立厓岸,循循和易,虽位兼将相,望重累朝,曾无一毫骄矜之意,见于颜面,体貌清臞,风仪俊整,尤善谈论,见者为之愯然,当大事,屹若砥柱之在中流,功名事业,视前古为无愧,这些非但是朕知道,便是宫外的百姓也是一清二楚的,那些百姓唱的歌谣爱卿不记得,朕还记得两句。”小皇帝说到了这儿,忽得当着百官的面,唱起了歌谣来:“天生豪杰,祚我邦家。大其抱负,弘彼声华。乃若斯人,世岂多有。为凤为麟,出也非偶。惟忠毅公,间气所钟。芬芬茅苇,挺见孤松。早奋于庠,入奉廷对。羽仪公朝,展也无愧。历试繁剧,如剑断犀。佐持宪节,名震山西。召尹京畿,畿内安堵。贰我夏官,折冲尊俎。进大司马,出巡边陲。斩其怯将,大张兵威。于甘于凉,于彼沙漠。矫矫强敌,罔不就缚。麓寇弗靖,以跳以梁。公来督战,如鹰之扬。歼厥渠魁,荡其巢穴。滇南之境,遗患斯绝。报功有典,逈出群流。河山带砺,与国同休。将相之才,一代之望……?百姓都知晓爱卿忠贞爱国,乃大大的国之忠臣,莫不是在爱卿的眼里,朕还不如宫外那些无知的百姓不成?爱卿奉诏行边。指挥安敬,黩怯斩焉。军势大振,莫不争先。谋敌犯境,蒋贵檄前。任礼继后,勗其勉旃。若功不立,相见无年。众力感奋,一战赫然。黄河敌遁,追至黑泉。俘以千计,斩获十全。捷闻还部,再讨麓川。东西乘隙,腹背捣坚。破其七砦,俘溺万千。任发机发,败逃若烟。渠魁虽失,天威大宣。文臣出讨,殊足称贤。朕虽久居深宫,但不糊涂。” “末将不敢”。王骥又惊又喜,听皇上语气不悦,生怕热得小皇帝心头不快,如今的他在百官眼里已是罪孽缠身,早就该被打入第十八层地狱了,指望有人出来给自己说句好话怕是不太可能,唯一能指望的也就是小皇帝心头的哪点信任。所以一听小皇帝语气不对,刚忙回了话儿。 小皇帝道:“既是不敢,这事儿就不要多想了,诸位大人此举也是为了朝廷,为了让爱卿更明白自身的重责罢了,才给朕上了几道奏章并非指责爱卿的功勋人品,朕的江山还指望将军来守卫。” “末将谢过陛下信任,末将此生必定为陛下肝脑涂地以报皇恩。” 小皇帝似对王骥的表现十分满意,颔了颔首道:“爱卿能这么想实乃我大明之福,不过爱卿也该用用心了,爱卿前后三征麓川,终抓不到思机发,与朝廷而言,此事终究是一个隐患,麓川前后打了多年,朝廷劳师费财,以西南一隅而骚动天下实属不该了。也怪不得百官对爱卿多有指责之言了。” 这一番话儿入情入理,落在了百官的耳朵里大是欣慰。 杨峥撇了一眼小皇帝见他神色肃然,颇有明君之相,心道:“这个小皇帝若是好好治国,倒也不是一个糊涂人。” 面对小皇帝的责问,王骥的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他虽天资明敏,遇事敢为,用能屡效战劳。然麓川之役,他前后三次为朝廷立的功勋是不少,可始终没能抓住贼首不免有些遗憾,百官以这条指责他的时候,他虽觉得委屈,可也无可奈何,毕竟人家说的是实话,此时被小皇帝提起,羞愧之余,更是恨透了总能逃走的思机发,同时心头也暗暗下定了决心,此番重回战场,绝不能再让思机发跑了。” 小皇帝看王骥不言语,又安慰了一番便让他退下了。 被王骥这一番闹骚一闹,殿中的气氛顿时变得热闹起来,原先不怎么说话的文武大臣纷纷开始上奏,这样的局面从杨峥做内阁首辅以来还是头一次。 起先杨大人以为这是百官难得看见小皇帝日益成熟了,纷纷上奏。 可再听下去事情就不是那个味儿了。 百官上奏是不假,可所说之事似都绕不过王振,昔日在言官眼里的王公公是擅窃国柄,奸盗内帑,诬陷忠良,草菅多命,狠如狼虎,不过才一日的功夫,百官所奏全都转换了风气,在他们的口中王公公是有不少的缺点,可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反而是为了朝廷,为了天下百姓的生计,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忠臣,至于那些排除异己、奸盗内帑,诬陷忠良,草菅多命额勾当,都是一些大胆的手下所为,王公公毫不知情。 为此这帮言官还是上奏了不少事实,如,麓川之役兴起。麓川宣慰使思任发反叛,多次击败官军。黔国公沐昂讨伐不利,于途中病逝,由沐晟接替。沐晟提出攻取策略上奏,请调兵十二万人,不切实际,是王公公认为王骥可以嘱托,便想大举兴兵,而王骥也想出力,最终表明王公公荐人有功,王骥的确是可造之才,王骥和蒋贵以二万人奔到上江,包围其营寨,仅五天便以六千人突击叛军营寨,斩首数百级,又引诱击败了他们的象阵,王骥更是亲自率诸将环攻叛军七个寨门,堆上木材焚烧。狂风大作,叛军被烧死无数,溺江而死的有数万人。思任发带着两个儿子逃到孟养。官军缴获他的虎符、金牌、宣慰司印以及被他抢去的腾冲等卫所的印章三十多枚。王骥铲平他的巢穴,留兵驻守而还,虽说没有抓住贼首,但王骥进行的战役确实基本平定了麓川的叛乱,并将之控制天朝之内,此番功勋绝不是诸人一句好大喜功可以抹杀的。 其次是在言官大书特书的经济账上,百官更是言之凿凿,说什么江南读书人反对向士绅纳税,反对向商人手工业者和矿主纳税,代表了士绅和江南矿业主的利益。但这实际上变相使朝廷财政匮乏。这几年江南以及苏州的赋税便可以看出,经过杨峥一手打造的苏州与东南沿海商业日益蓬勃发展,商业大城市更是多达三十余座,散布在运河两岸、长江两岸、东南沿海,手工业、冶铁更是遍地开花,日益壮大的商人他们在各地设立会馆,组织各种商帮。其中最多的是徽商,其次是江右商、晋商,再次是粤商、闽商、关陕商、吴越商。他们之中大部分都是中小商人,但也有拥资数万、数十万甚至百万的大商人,这些商人贩卖各种农产品及手工业产品,腰里窜着大把大把的银子,却上缴可怜的税收,一年下来不足四千万,而王公公执政几年,坚定地延续了朝廷的矿监政策,极力向中上层征税,使朝廷不至于被财政拖垮,朝廷先后修筑长城,打击东南沿海的倭寇,评定苗人叛乱,三次出兵麓川那一次战事不需要大把的银子,没有王公公帮着操持,朝廷哪有多余的银子打仗。 百官似还觉得说了这么多还不足以彰显王公公的丰功伟绩,还凭空想出了不少,哪怕只是王公公说了只言片语的话儿也成了为国为名的光辉事迹。王公公为朝廷修筑山西长城一事,更是被无限夸大,王文的奏章说,王公公是自己的私产资助边疆兵器马匹等物品。山西大同守将候通疏称:“厂臣王振功在社稷,海内之共见共闻,业已铭刻金石,无容职赘。至其身任边事,誓图恢复,枭灭逆虏,任用黄文、江海等,而城外御敌之伏甲、军器、马匹、悬帘等项俱以家资置办,日逐觧来,又助军需。臣方一意巡缉严警,诸营将吏不敢贪懦营私,不敢馈遗隐串,改虚为实,化贾为真;易怯而勇,以有今日。从古内臣谁有出其右者?通侯之世赏宜也!” 浙江巡抚贺田更是在奏章言之凿凿,依着他的意思,江南自古便是多灾多难之地,大多数情况下是当地或有小荒,但不达救赈之标准,而有民众到地方官府求赈。求赈的方式大多先是以罢市要挟,或是直接到官府哄闹告灾,偶有毁公堂物或殴差役的武力事件发生。加上地方官员失职的原因,如私自加派、敛钱自肥等等。使得一些百姓都相当激烈。如殴打地方官后再驱逐之等等。 2914章:任尔移步至哪方 依着他的意思,江南自古便是多灾多难之地,大多数情况下是当地或有小荒,但不达救赈之标准,而有民众到地方官府求赈。求赈的方式大多先是以罢市要挟,或是直接到官府哄闹告灾,偶有毁公堂物或殴差役的暴力事件发生。正统七年,福建新任左布政司宋彰,勾结土豪劣绅,残酷欺压农民。沙县农民邓茂七因抗租打死官兵,聚众起义,前后攻占了二十多个县城。叶宗留与王能等(一作陈善恭)在浙闽山区采银,曾遭福建官兵追捕。十二年,于庆元率矿工起义,自称“大王”。他分两路,一路攻福建浦城(今福建省浦城县,位闽北崇安县东北),一路进攻江西入闽要道车盘岭全都源于此,好在朝廷有王公公把持,他老人家大公无私,上奏皇上免除为皇家输送物品的专营户向内库交纳的孝敬费用。征用物品入库,须交纳小费,以便验收合格,这是明朝管库太监创制的恶例。废除这个恶例,王公公可谓是为朝廷立下了一件大功,江浙一带至今还在朝廷掌握之中,王公公居功至伟。 这等不要脸的赞扬即便是杨峥这等不要脸至极人也觉得不好意思说出口,偏生这帮可恨的言官御史一口一个王公公,一口一个居功至伟,仿佛在他们的眼里,这天下就不能没了王公公。 这一连串的赞扬杨峥虽觉得无比的恶心,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贺田这一番话算是为王公公挽回了几分脸面,无论前面的王文等人如何提王振洗白,但不足以改变王振擅窃国柄,奸盗内帑,诬陷忠良,草菅多命的恶名,唯独在这件事上是用不着去洗的,国朝设立许多字号库,其中甲字库是保管染料、布匹、中草药的部门,里面存放的物料,都是由江南一带“岁供”上来的,内廷各监(二十四衙门)要是有用到的,就可奏准领取。 这地方看似平常,其实是金字塔下层一个很不错的阶梯。因为只要管物,就有贪污、勒索的机会,皇帝也不可能在这地方安置一个千里眼实时监控。有了贪污的可能,就有了结交上层的资本金,路从此就活了。 皇家内库的猫腻,几乎是公开的秘密。大太监得了好处,他不会说的。皇帝高高在上,也想了很多办法禁止内库贪污的弊病,但他想不到,宦官为了贪污能聪明到什么程度。朝中就有不少御史上奏章说:“内府诸库监收者,横索无厌。”这就是说,内库保管员的好处,不光是能够直接从库里拿,还可以额外索取。宫里的物品,一般是指定专业商户来提供的,这叫“解户”。解户运送供物来入库,管库宦官可以在质量上卡你,说不合格就不合格,你得另外再去置备,折腾死你。这小小的权力,这么着就能变钱——交了钱,就让你顺顺当当入库 这甲字库,是个索贿的好地方,在明代这是出了名的。史载:“甲字、供用等库,各处官解进纳一应钱粮,被各库各门内官、内使等人指以铺垫为名,需索面茶果、门单种种使用,致解户身家倾毙。”这里提到的所谓“铺垫”,就是勒索的方法之一。 而正统三年设置的内库,仓库保管员由宦官担任,也是给了太监开启了方便之门,一些胆大的太监一门心思的想着发财,凭着极具天赋的想象力,借用前朝的门道基础上,发明了形形色色的来钱之道。比较主要的两种,就是“铺垫”和“增耗”。 铺垫从什么开始不得而知,但这种捞钱的发明却是十分的巧妙,要知道朝廷的内库作为皇帝的私人钱库,平日里接受的就是国朝最好的商品,而这些好东西在没有进过组包装之前是卖不出什么好价钱的,所以一些太监在接收商人所交的物料时,要求带有相应的包装、垫衬等物。这只不过是个名义,实质是伸手向商人额外要钱。这数目,可不是个小数,商人往往承受不起。宦官就把他们锁住拷打,或者捆起来在烈日下暴晒,直到答应行贿为止。有的商人实在交不起,被逼破产,上吊投河的都有。而增耗,这个法子是跟地方官学来的,即收东西的时候,要求比原定数量多出一部分,作为抵顶损耗之用。若多收百分之几,倒也不奇怪,但是明代内库的增耗大得惊人,白粮一石,公然加到一点八石才被收下,各项物料有被迫纳贿四百两银才得以入库的。正德朝时,纳米一百石,要加增耗银六十至九十两;到万历年间,加耗更高达十倍,江南白粮解户,鲜有不破产者。 此外还有“茶果馈仪”之类,其实就是索要喝茶钱、红包。要是你不想给,就把你的东西撕烂、踹碎,或者索性没收,让你完不成任务,拿不到“批回”(回执),自然有州县官府治你的罪。那时候的仓门内外,往往是富户痛哭就死,内官把酒相贺。王振在这件事上废除此法,虽说是为了树立自己的权威,但与朝廷与百姓而言,这的确是一件值得大书特书的好事,但单凭这一件事就想覆盖他的所有罪责,那无疑是异想天开了,在杨峥看来,有些事你做了就是做了,可不是凭你几本奏章,几件好事能弥补覆盖的,若世上人人都如此,那也就没有什么善恶终有报了。在这一点上他相信日益成熟的小皇帝不至于糊涂到亲信了这些话。 但小皇帝接下来的话,让他彻底体会到了什么叫盲目了,只听得小皇帝在听完百官搜肠刮肚不切实际的赞扬时,竟是一脸的欣慰,冲着百官颔了颔首道:“朕实不知先生做了这么多为国为民之举,朕今日一早还多有责备,如今想来是朕错怪了他了。这纯粹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就算小皇帝性子糊涂,但这几年王振所作所为他不相信小皇帝一无所知,况且就在昨日百官上奏之事,小皇帝可是亲自派人核实过,所有罪名都心知肚明,不可能任凭这一番言之无物的言辞就这么算了。 最先忍不住的是陈循,这事儿说到底是他一手策划的,如今百官反水让他里外不是人不说,还落了一个污蔑朝廷功臣的罪名,让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当即上前抱拳道:“皇上老臣以为王公公虽有功与朝廷,但他勾结内外官僚,擅作威福。在京城东造豪华府第,大兴土木;逐杀正直官员罪不容诛,老臣以为功是功,过是过,有功当赏,有过则罚。圣人云,灋,刑也,平之如水,从水,所以触不直者去之,从去。王公公功是不小,但比起过来,老臣斗胆以为功不能抵过,还请陛下明鉴。” 四周一片寂静,杨峥撇了一眼小皇帝,见这位日益成熟的君王面上虽有微怒之色,但没因此而恼怒。 稍作停顿了片刻,那温润的声音再一次在耳旁响起:“陈大人所言极是,治国无法则乱,守法而弗度则悖。这个道理先生也与朕说过,朕时时记在心头,不敢有忘。” 陈循面上虽是一脸的恭维,心头却是万分不信。 杨峥看在眼里,心头暗自骂了声:“这个老陈,胆子倒是不小。” 小皇帝的话头并没有停下:“朕知道诸位爱卿以为朕信任先生,偏袒先生,对朕,对先生颇有看法。” “臣等不敢。”杨峥等一干官儿诚惶诚恐的回了声。 小皇帝淡淡一笑道:“诸位爱卿用不着如此,朕年岁是轻了些,但也并非是听不进去谏言,不明是非的昏君,诸位爱卿昨日所奏之事,朕已先行问过先生,先生对此举大感惊讶,当即让朕着东厂与锦衣卫对诸位爱卿所奏之言加以核实,事实大多是真的,只不过这些事并非他老人家亲自做的,许多是司礼监的老太监仗着他的权势,又看诸位大人不顺眼才瞒着先生做出了一些逐杀正直官员的恶行,至于京城的那些宅子也不全是先生造的,而是朝廷不少大臣感念先生的功德给修建的,至于他们侵占百姓田宅,砍伐坟地树木,耗费了大把的银子先生先是不知道的,等他发现时已经晚了,也不好驳了人家的好意,寒了人家的心,所以就半推半就的接受了,当然了,朕已让他严查,就在今日早朝他老人家亲自去处理了此事,以先生的本事,朕相信很快会给诸位爱卿一个交代的。” 话说到了这份上,陈循也不好说什么了,这么多的事情,皇帝若真心想去查一番,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陈循登时血往上涌,拢在袖中的双拳攥得紧紧的,他很想告诉皇上,正统七年,三殿工成,宴请百官。按照过往规矩,宦官虽宠,不得参与皇上庭宴。当日,皇上使人视看王振在做什麽。王振正大怒道:“周公辅成王,我独不可一坐乎!”小皇帝知道后,为之蹙然,于是命东华门开中门,听由王振出入。王振抵达后文缘故,其称“诏命也。”抵达门外,百官皆望风拜见,王振大悦。 此后捆械户部尚书刘中敷,侍郎吴玺、陈瑺于长安门。当时京城乏草,御用牛马欲分给牧民间。言官劾其紊制,王振命逮捕。阅十六日后得释,以侍郎王佐署部事。 同年同年十二月,王振矫旨以徐晞为兵部尚书。当时王振权力日益增大,徐晞献谄获得提升。于是府、部、院诸大臣及百执事,在外官员,俱携带黄金进见。每次当朝觐日,进见者以百金为基础,献千金者始得醉饱而出。所以官员竞趋苞苴,才被容接,都御史陈镒、王文甚至都跪在门前俯首。王振侄千户王山,为锦衣卫指挥同知世袭,随后命侍经筵。 正统八年,雷震击倒奉天殿鸱吻,英宗下诏求直言。当初,张太皇太后去世后,王振遂无忌惮,作大第于皇城,又作智化寺于居东。当时杨荣已先去世,杨士奇因其子杨稷事而坚持不出。只有杨溥一人在朝,年老势孤。当时后继者均委靡平庸之辈,大权均归王振所持。翰林院试讲刘球上言十事:“勤圣学以正心德,亲政务以总乾纲,别贤否以清正士,选礼臣以隆祀典,严考核以笃吏治,慎刑罚以彰宪典,罢营作以蘇民劳,定法守以杜下移,息兵威以重民命,修武备以防外患。” 刘球此奏上朝,随即下狱。当初王振就恨刘球阻挡麓川用兵。锦衣指挥彭德清从中献谗激怒王振,于是王振欲置刘球死罪。当时编修董璘自陈愿为太常寺卿,而刘球疏有“太常不可用道士,宜易儒臣”语,乃逮董璘及刘球一同下狱。王振命锦衣卫指挥马顺设计杀死刘球。一夜五更,马顺独自带领一校尉,推入狱门中,刘球与董璘同卧,小校上前抓住刘球,刘球知死不免,大呼曰:“我死后也要向太祖、太宗去诉告!”校尉持刀割断刘球颈部,流血覆盖整个躯体,他仍屹立不动。马顺举脚推到他,说:“如此无礼!”遂支解了刘球,用蒲草覆盖,在锦衣卫后地隙地里埋藏。董璘在一旁藏匿刘球的血裙。之后董璘得释后,密归刘球家,其家人方才得知刘球已死。刘球子刘釪、刘钺求屍,仅得一臂,只能以血裙葬。 此后,王振诬陷大理寺少卿薛瑄下锦衣狱,诬陷其为死罪。薛瑄素来不被王振屈服,汪涵十分气愤。当时有武吏病死,其妾有色,王振侄王山欲夺走,妻持不可,妾于是诬告妻毒其夫。都御史王文究问,其妻已诬服。薛瑄辨别其为冤情,屡次反驳并归还其回家。王文于是向王振进谗,怂恿御史弹劾薛瑄受贿。廷鞫后,竟判薛瑄死罪下狱。薛瑄却怡然而说:“辨冤获咎,死何愧焉?” 2915章:今愁无甑更无瓶 南京国子监祭酒陈敬宗考绩至京,王振素仰慕其名,欲招入门下。当时巡抚周忱也在京师谒见王振,知周忱与陈敬宗同年,王振就表达此意。周忱告诉陈敬宗后,陈敬宗说:“为人师表却求谒见中官,可以么?”周忱于是对王振称:“陈祭酒善书法。以求书为名,先之礼币,彼将谒谢矣。”王振赞同,于是遗金绮求书程子《四箴》。陈敬宗为王振写下书法,但归还其金钱,此后竟不再往来。陈敬宗遂在祭酒一职上十八年不曾升迁。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王振正义之士得不到伸张,但他不愧是五朝元老,很是懂得忍退之道。很快便压住怒气,想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小皇帝袒护王振的举动,任何的罪名在小皇帝的眼里都是他人假借王振之手干的。 起初他还天真的以为,小皇帝还不算糊涂,百官拿出了这么多的罪证怎么着也得查一查王振了,只要小皇帝派人查,就算王振再能掩盖也无济于事,只因为王振这些年所犯下的罪证都如同天空的白云,任凭风宰如何吹也是吹不散的,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小皇帝竟糊涂到处处维护,甚至为了王振向百官做出解说,这说明什么,说明在小皇帝的心目中,任何的罪证都比不上一个王振。 有这点认知,他便知道这些罪证有多么的无用,既是无用之物,指望他来遏制王振无疑是痴人说梦了,好在,这事儿只是他们的开始,接下来才正真的厮杀,这么一想心头也就是释然了,刚才的哪点不痛快仿佛被风轻轻一吹,风吹云散了。 从当初定下这个计划开始,他本就没有想过凭着言官上几本奏章就能让小皇帝除了王振,若事情这么容易,那王振也不值得他们如此看重了,有杨士奇、杨溥的榜样在前,他心头就明白,眼前的王振比任何时的一个对手都要狡猾,都要难对付,应对这样的人并非一击命中,而是徐徐见进,方可一击命中了,而这样的手段,以他的性子自是做不到,能做到的除了杨峥之外就再没有任何人了,身为次辅他得最大限度的对杨峥进行保护,这样才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了,杨士奇是这么做的,杨溥同样如此,今日轮到他了,自当如此了。 小皇帝似不愿意继续在王振这件事上纠缠,且第一次对陈循感到愤怒,因为他说了半点,身为内阁次辅竟没能明白其中的用意,还是抓着王振哪点上不得台面的事儿,说过不停,一旦激起来了言官御史的仇恨,那自己就得面对一场更为长久,更为头疼的战事,这场战事不见硝烟,却比真刀真枪还厉害,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他对那帮认死理的清流并非是一无所知,所以心里对陈循的恨意不免重了几分。 好在今日的言官御史还算知趣,与王先生的罪证只字不提,他这个皇帝也算是长了一回脸面。 轻吐了口气,见天色差不多了,便迅速摆了摆手。 阮浪立即大声喊道:“退朝。” 不等百官行三拜九叩的大礼,小皇帝便一溜烟的离开了金銮殿赶往东暖阁而去了。 百官纵然不情愿也不好说什么,各自叹了声摇了摇头也去了。 几个感慨世风日下的官儿拉着陈循的手腕不住的问道:“陈大人咱们说的话,皇上为何总是不信呢?” 陈循一肚子气恼,听了这话儿没好气的道:“老夫如何得知,你有胆子去问问皇上,问问王公公不就知晓了。” 几个官儿触了霉头,那还敢再说什么,灿灿一笑也就去了。 偌大的金銮上只身下杨峥等内阁、六部的一干官儿了,陈循低声对杨峥问道:“眼下如何是好?” 杨峥神色如常,仿佛没听到陈循的问话一般,又似是听到了,却不想说。 陈循等了半天,却不见杨峥的动静,不免生出几分怒色来道:“王振已对这事儿起疑了,怕用不了几日就要动手了,老夫要是你就赶在敌人没动手之前先下手。凭你的手段总也吃不了亏吧。” “先下手未必是好事。”杨峥淡淡一笑。 ”那也比坐以待毙强吧”。陈循没好气的道。 杨峥呵呵一笑道:“这倒是一句实在话。” 陈循还待问什么,杨峥却摆了摆手道:“陈大人不必再问,杨某自有计较。经过今日早朝,杨某算是看清楚了,除王振的关键不在罪证是否真实,而是皇上的信任如否了,只要皇上一如既往的信任王振,咱们寻的罪证再铁也无济于事。” “话是如此,可你也知道咱们皇上可是王振一手带他的,二人明为君臣,实如父子,小皇帝对王振的依赖与信任满朝文武那个不知,那个不晓,想要让皇上出掉王振怕是难于登天了。”陈循恨恨的道。 杨峥淡淡一笑,道:“那吕布与董卓不是父子,结果如何?那吕布原为丁原部将,被唆使杀害丁原归附董卓,与董卓誓为父子,后又被司徒王允唆使诛杀董卓。父子皆可杀,何况皇上也王振也达到父子那份上。” 陈循道:“何以见得.” 杨峥道:“很简单,皇上若真对王振无比的信任,今日的早朝就该对王振的罪行只字不提才对?” 陈循一愣,随即笑了起来道:“不错,不错,老夫糊涂了,咱们的皇帝看似是糊涂了些,可到底还是在意自己的江山的,王振与江山相比,孰重孰轻一目了然了。” 杨峥眉宇间透着平日里并不多见的自信,冲着陈循高深莫测的一笑便不再多言。 陈循与他共事多年,两人早已熟稔无比,杨峥那诡异的一笑,落了他的眼里那还不知杨峥已就了计较。 “忍了这么多年,终于忍不住了。”陈循自言自语了声后,笑着去了。 其他官儿只见两人窃窃私语个不停,却碍于身份距离也不好多问,自是什么都没听到,眼看着方才还阴云密布的陈大人不过是与杨大人窃窃私语了一番便阳光普照了,不免有些好奇的凑了上来询问。 奈何陈大人只是笑而不语,让一干官儿好不狐疑。 司礼监,黄昏。 尽管是黄昏,但太阳丝毫没有收起它热度,火红的太阳依旧将它最灼热的光芒撒在了司礼监的瓦片上,金黄色的瓦片就着火红的阳光让人热得难受。 王振斜靠在一张太师椅上,眯着双眼,似是在思索事儿。 尽管天热得厉害,但王振仿佛没什么感觉。 早朝上的事儿他的眼线早就将一切告诉了他,但板上钉钉的事情却起了变化,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不得不重新思索接下来该如何着手收拾内阁了。 本来这事儿在太监们的花言巧语之下,他的一切罪证都得到了很好的掩饰,即便是那几挡杀人的勾当也都推到了其他太监的头上,为此他还秘密出掉了几个信任的小太监,目的就是让小皇帝相信这一切他都不知情而已,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小皇帝不仅原谅了他,就连被他推到皇上面前的几个心腹也被放了,不仅如此,皇上还觉得这些事儿都是言官御史没事找事,当时的他便知这一次他又赢了。 但这种胜利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不过过了一个晚上,皇上的态度却大不相同了。 今日早朝皇上看似是处处维护了自己,可敏锐如他还是感觉到了皇帝的变化,按说这事儿皇上用不着再与百官争辩,只因他的所作所为完全用不着百官来评判,他王振有罪没罪不外乎皇上的信任。 可皇上非但与百官争辩,甚至将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公布于世,如此一切了然,百官迫于皇权不敢说什么,可心头却认定了他的罪责,这些罪责将会永远铭记,就算他想不认也不行,他不是怕这些罪名,既敢做就不怕认,他怕的是哪天皇上一旦不再信任他,这些罪证就是他们的催命符。 如此一想,王振就越发感到害怕起来。 “老祖宗。”就在这时曹吉祥走了进来低着身子喊了声。 王振猛地睁开了双眼看了一眼曹吉祥,冷声问道:“可查清楚了。” 曹吉祥陡然被王振的一双三角眼逼视,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道:“回老祖宗的话,奴婢查清楚了。” “皇上昨晚去了谁的寝宫。”王振语调没变,一如刚才的冷漠。 就这会儿功夫,曹吉祥也恢复了镇定,吐了口气道:“是钱皇后的坤宁宫。” “果然是她。”王振怒气冲冲的骂道。 曹吉祥低声不语。 小皇帝年纪虽不大,但后宫还算充盈,除了钱皇后外还有20个妃嫔,但在众多的妃嫔之中,小皇帝最敬重的却是钱皇后,这个不光体现在钱皇后恩宠上,更多的是在言语上。 但凡碰上了家国大事小皇帝总会寻钱皇后说道说道,偶然还要听取她的意见。 钱皇后常以祖宗规矩为由,对家国大事极少给看法,但一旦对某事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小皇帝都十分看重。对此曹吉祥起先不明白,那钱皇后要说模样比不上周贵妃,论才情比不上刘敬妃,就是论见识也比不上刚刚入宫的王贤妃,这样一个样样都不出色的女子偏偏获得了小皇帝的敬重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对于帝王家庭来说,娶后纳妃最大的目的就是多生子嗣。钱皇后对此也非常了解,她因此从不阻挠小皇帝亲近后宫妃嫔宫娥。于是宫人们一直喜讯不断。在这些女子中,一个来自北京昌平的民家女子周氏最为突出,正统十年她先为十八岁的英宗生下一个女儿重庆公主,正统十二年又为二十岁的小皇帝生下了庶长子朱见浚(后改名朱见深)。除周氏之外,还有万氏、王氏等宫妃,陆续在一两年间为小皇帝生下了三个儿子。 然而令人困惑的是,这么多的女人都生下了龙子凤女,唯有六宫之主的钱皇后在生育方面却一直不如人意。立后六七年间她虽然得宠,却一直未能为丈夫孕育儿女。不过小皇帝和自己的父亲宣宗不同,他对皇后终能生育嫡子一事抱着极大的希望,因为他害怕如果传位给庶子,会导致钱皇后类似胡废后的结局。小皇帝本人虽是个出生不满百日就得封太子的庶长子,但同样的事情却没有发生在小皇帝的儿子身上。庶长子朱见深已经两岁,小皇帝仍然没有将他册封为太子,而是一直耐心地等待钱皇后怀胎的消息。 但钱皇后的肚子一直没动静,眼看后宫流言越来越多,这些流言起于何处,曹吉祥心知肚明,作为贵妃,周贵妃为小皇帝生下了唯一个皇子,而自己也进位皇贵妃之后,想到婆婆孙太后母凭子贵正位中宫的往事,不禁心驰神往,希望借此机会自己也能更进一步,尝尝当皇后娘娘的尊贵滋味。 很快,就有一个叫蒋冕)的太监出场了。他向孙太后进言道:“钱皇后既无子又残废,不合适当皇后,应该让周皇贵妃升为皇后,才不失大明王朝的面子。”孙太后听了也觉得甚有道理。 这事儿不知怎么就传到了小皇帝的耳朵里,一向好脾气的小皇帝顿时大怒,将蒋冕贬斥,后妃之位仍如原样。周皇贵妃的计划以失败告终。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小皇帝实在无法抛弃他的发妻,任凭孙皇后如何说就是不答应,眼看没了希望的周贵妃只能强忍下满腹怨气。 在丈夫的庇护下,钱皇后的皇后之位算是保住了,但流言却是没能止住,且大有越说越难听的意思。 小皇帝为了不让钱皇后伤心一方面让曹吉祥等人彻查此事,另一方面在人宠爱上也多了几分温柔,从三月初小皇帝几乎夜夜留在了坤宁宫陪着钱皇后说话吃饭,当然说点朝政也是理所因当的事情,这并不奇怪。 2916章:得来全不费功夫 小皇帝为了不让钱皇后伤心一方面让曹吉祥等人彻查此事,另一方面在人宠爱上也多了几分温柔,从三月初小皇帝几乎夜夜留在了坤宁宫陪着钱皇后说话吃饭,当然说点朝政也是理所因当的事情,这并不奇怪。 奇就奇在一向以祖宗规矩不参与政事的钱皇后,忽地对小皇帝说了一番大义凛然的话儿,大意是说王振此举虽有失察的地方,但事情做了毕竟是做了,且天下的百姓,文武百官都是一清二楚,皇上不可太过偏袒王振。 枕边风的厉害之处在于,这风虽小,但却袭人骨髓,使人成也此风、败也此风 王公公精心谋划多日却抵不上钱皇后的几句话,心头的气恼可想而知了。 王振骂了一阵也生出几分无可奈何之感来,钱皇后固然说了他的坏话,可他却不敢有丝毫的恨意,如果说在小皇帝心目中还有一个人的信任能取代他的话,那么这个人一定是钱皇后。 对于这样一个女人,以王振的精明,他也不是没去打点,得知坤宁宫首饰不足,让人从西洋的宝船之中挑了几件好物件给送了过去,奈何人家非但不领情还将送礼的人臭骂了一顿,让王振好不羞愧。 皇后性情节俭,平日冠饰皆草线绒花,不御珠翠,品德上更是无瑕疵,一时让王振不知该如何下手。 好在钱皇后还有个弱点,那就是无子嗣。 为此,王振特意让人寻了一些秘方给送了过去,本以为这事儿钱皇后必是十分高兴,谁知人家根本不领情,还将他臭骂了一顿,若非小皇帝信任他落下罪名怕是不轻。 经过了这两次打击,王振算是对这位油盐不进的钱皇后又敬又怕,有心弄点心眼,却又禁不住小皇帝对钱皇后的宠爱,所以对于这个独立朝臣之外的女子,他也无可奈何。明知道昨晚必是钱皇后捣的鬼,但也奈何不得对方,苦果只能自己吃了。 “祖宗,皇上似对咱们有些不满了。”曹吉祥看了一眼王振陪着小心说道。 王振心头一跳,收回了新神,眼前还不是分析钱皇后的时候,这个老妇人再厉害没有子嗣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没准儿用不了几年皇上也学了他父皇废除了皇后也说不准,他可听说了周贵妃可是一直看钱皇后不顺眼,仗着自己为小皇帝诞下皇子地位水涨船高,有心取代钱皇后,暗中使的绊子可不少,就是宫里的那位老皇后似也懂了这个心思,这婆媳二人平日里没少嘀咕,虽不知两人有什么计划,但想来必是谋划废后一事了,以他的聪明不难想象钱皇后的日子并不好过,当初他连三杨、连太皇太后那种老狐狸都忍了下来,区区一个钱皇后他还没放在眼里。 况且眼下还不是思索钱皇后的时候,昨夜造成的影响,无论怎么看都是极其恶劣的,他得揣摩着挽回。 今日的他看似风光无限,但他心知肚明,这一切的背后都离不开小皇帝的信任,一旦小皇帝不再信任自己,那么他的下场绝对是凄惨的。 为了这个,他都必须打起精神来。 “皇上说了什么?” 曹吉祥犹豫了一会儿,有些担心的说道:“就在奴婢来的时候,皇上去了坤宁宫恰逢守门的太监调戏钱皇后的婢女,皇上一时大怒,对着奴婢说咱们这帮就该去洗厕所扫地,安心干活,还想发财、带兵、操控朝政?简直痴心妄想,他还说奴才就该干奴才的事情,如果敢于越界,决不轻饶!” “皇上真是这么说的?”王振追问了句。 曹吉祥道:“奴婢亲耳所听,绝不会有错的。” 王振眉头重新皱了起来,想着窗外看了看,许久才道:“看来皇上是把钱皇后的话儿听进去了。” “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任由这个妇人为所欲为吧?”曹吉祥带着哭腔道。 王振眼里光芒一闪,道:“你放心这个妇人跳不了几日,自有人会收拾她。” 曹吉祥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道:“祖宗是说刚刚生下大皇子的周贵妃?” 王振嗯了声,想了想道:“如此下去终究不是一个事儿,有钱皇后在皇上身边皇上就会咱们越来越不满,日子一长,难免就信了那帮读书人,咱们必须将皇上的恩宠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话是如此,可钱皇后。” 王振道:“你去告诉夏时咱家养了他们这么些年,该是他出力的时候了。” 夏时是周贵妃身旁的太监为人聪明机警,被王振安排去了周贵妃的寝宫后,才数年的功夫便获得了周贵妃的信任,这几年来周贵妃的一举一动王振莫不是从他口中得知。 “奴婢明白。”作为王振的心腹,曹吉祥从来是不该问的话儿绝不会多问,他始终相信王振的安排定有他的道理。 “还有,钱皇后为人低调与国事毫无兴趣,此番表现如此抢眼实在与平日里德行大不相同,你去看看是否是有人暗中指点,还有外面的那些大臣可有往来。” 曹吉祥立即明白了王振的用意,应答了声立即去了。 棋盘胡同,灯火辉煌。 狭窄的胡同一如既往的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由于过往行人多人气旺盛,商贩不失时机的占道经营,有的摆地摊,有的卖食品,还有一家卖刀剪,牛尾锁等小五金的摊子,为了使商品更加醒目,把货摊设计成斜面,这样的场面,一直延伸到胡同外,独立的画面反而形成了一个特色的商贸区,各种叫卖之声络绎不绝。 与街道的繁华热闹相比,杨府一灯如豆。 书房,一张紧致的小圆桌,三只精致的景德镇瓷杯,几盘地道的杭州菜肴,一壶上等的女儿红。一只烘烤的小野鸡散发着迷人的香味。 杨峥一身便服居中而做,身旁挨着是陈循、高谷、苗衷、曹鼐除此之外,再没有别人。 陈循面带着笑容,端着酒杯挨着个儿的敬酒,显得十分高兴。 其他三人莫不是如此,对杨大人的手段心头是佩服万分,用陈循的话儿说,杨峥的这一手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最高明的地方王振被人打了一闷棍,还不知打的人是谁。 傍晚从宫里传来的消息,小皇帝当着曹吉祥的面把一干太监恨恨的训斥了一番,几个胆大妄为的太监据说还被小皇帝交给了锦衣卫,对于天下镇守的太监小皇帝也给出了彻查的圣旨。就在刚才,皇上召集了司礼监,下了一道严厉的命令——召回所有派驻外地的太监,这道命令迅速得到了执行。人拉回来了,干什么呢?按程序走,先是训话,训完了就查,查出问题就打,经不住打的就被打死,这还算讲人道的。有两个贪污的太监由于数额巨大,情节严重,被打死后尸体还挂在外面示众,实在够狠。这可不光是那些小太监,似王振身边的红人洪六也没落下什么好果子,这位一直看着小皇帝内库的太监,大胆到监守自盗盗取了银子五十一万两,对于一向十分看重钱财的小皇帝来说,这无疑是要了他的命,当即命锦衣卫高航抄了他的家,财物全部没收了不说,据说连套房子都没给留,直接撵出了宫,流落街头当了乞丐。其余的人也很惨,个个被整得够呛,甚至连那个最能在王振身旁说得上话的曹吉祥也被小皇帝呵斥了一番。除了对本地太监严加管束外,小皇帝先生还以身作则,着力管好自己身边的亲属太监,比如那位阮浪,从小就跟着他,鞍前马后可谓尽心尽力,可就在昨日,小皇帝就翻了脸,严厉警告他放老实点,不许玩花样。否则绝不轻饶,如此大的局面,陈循等人几乎能想象得出那些太监眼里的惊愕。 但局面的反转让陈循等人一时没有回过味儿来,一时不明白为何小皇帝的态度会发生如此变化,三人思来想去这事儿也只有杨峥能做,趁着内阁这会儿空闲,四位当朝阁臣,不顾杨大人避而不见,愣是进了杨府。 面对陈循等人的质问,杨峥有苦难言,总不能告诉他们由于太监王振仗势欺人,给了西北蒙古瓦剌部太师也先出兵叛乱的借口,明王朝边境再次吃紧。当前方正交战激烈的时候,毫无军政常识的惹祸精王振再次异想天开,怂恿小皇帝“御驾亲征”。在“御驾亲征”的一路上,王振对英宗封锁所有不利的消息,自己假借皇帝的名义胡乱指挥,而且还朝令夕改刚愎自用。最后竟为了要保护装载自己私家财宝的车辆,强行将英宗以及随驾官员将士安排在一无城防二无水源的荒郊山岗过夜,硬是做了瓦剌军的嘴边肉,轻易地被对手重重包围。由于缺水,士兵战斗力极低,一片混乱后,几百名文官武将丧命荒郊,英宗也成了瓦剌军的俘虏,酿成了举世震惊的“土木之变”。钱皇后自感对于丈夫的处境已经无能为力,陷于绝境的她只能日夜啼哭。在渺茫中,她终于想到了自己还能多少为丈夫做一件事。 从此,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冷清的宫宇中总会隐约响起一个女人哀泣求告磕头求天的声音。那是二十三岁的钱皇后,绝望中的她采用了民间女子最无助的办法,祈望上天能够垂怜自己的诚意,放丈夫一条生路。钱皇后就这样每天每夜地祈求,再困再倦也只是就地稍卧,不肯上床休息。过度的劳累、粗陋的饮食、冰冷的地面、冬天的严寒长期侵袭她的身体,她的一条腿受了重伤,再也无法治好,损坏了。而昼夜不停的悲泣也很快哭瞎了她的一只眼睛。对于自己的残疾,钱皇后毫不介意,也拒绝治疗,她心甘情愿地认为这是接回丈夫,上天要她付出的代价。 小皇帝在事业和亲情两方面都备受打击,却猛然间感受到了妻子将自己视若性命般的情意,两相对照下,实在是百感交集,不但不嫌弃妻子的残疾,反而真正明白何所谓结发情深,将妻子视若珍宝。 从这天起,小皇帝和钱皇后以及一群妃嫔在南宫中相依为命,过起了心惊胆战的“太上皇”生涯。在这七年的艰苦生活里,是钱皇后一面百般宽慰迁就丈夫,一面支撑着病体带领南宫中的嫔妃宫娥赶制绣品,以此换些食用。 在互相依靠彼此慰藉中,过了七年的漫长岁月,感情也一日深似一日,两人的情感堪比牛郎织女。 这种帝王间的爱情故事本就世间少有,就算说给他们听,只怕说了也没人相信,况且他自始至终就没打算让这一切发生。 但这事儿要真说起来,杨峥也是钻了两世为人的空子,从前世的资料中得知了这一切,从钱皇后入宫,杨峥就将着手这一切了,当然了这一切的基础完全是建立在钱皇后的性子上。 从德操上说,钱皇后为人深明大义,凡事以小皇帝为主自是赢得了小皇帝的信任与宠爱,再者钱皇后这种低调无争的性子,在宫里最是突出,也是最得到帝王欣赏的。 所以从感情上说钱皇后较之王振,在小皇帝心目中的分量并不轻,平日里不说话,偶尔说起话来小皇帝还是听取的。 当然了想要通过钱皇后来达到自己出掉王振的目的,单靠他还是不行的,一来他是外臣频繁与后妃多有接触多有不便,还容易给人口实,其次这样做也容易引起王振的疑心,所以最好的联络人应该是在宫中。 但宫中除了宫女便是太监,宫女胆小变数大,自不是合适的人选,思来想去最佳人选还是一个太监。 本来杨峥也没能指望寻上这么一个人,可人运气好的时候,老天爷总能照顾,要说这宫中的太监都是十恶不赦之人,那也不尽然,至少有一人不是。 2917章:明媚春日别辜负 怀恩一个来自苏州府的读书人,本来姓戴,高密(今属山东)人。宣德初年,其族兄兵部侍郎戴纶被杀,其父戴希文时为太仆卿,受株连被籍没。他以幼童入宫,做了一名太监,赐名怀恩。 由于任事恭谨,很快得到了提拔,年纪轻轻就入了尚膳监,王振、曹吉祥等人虽很得宠,但怀恩辈分比他们高,性情又耿直,识义理,通典故,遇事常能以先朝的典故来进谏;又廉洁不贪,所以在宦官中威信很高。 杨峥结识怀恩后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服了对方,加上怀恩本身就是正直,心怀天下之人,所以两人意见一拍即合,杨峥负责密谋,怀恩负责传递,两人平日不动神色,但在关键的问题上却亲密无间,所以以王振的手段也想不到杨峥会用了这么一个路数,曹吉祥里里外外查了十几遍仍没有结果,气得差点没一头撞死。 但这些话儿自不方便说出来。 好在陈循等人也是知趣之人问了几遍后,见杨峥有些支支吾吾的意思,便知这里面必是有些不方便说的话,四人都是官场的老江湖,自然知晓官场的无奈,别看是当朝一品,内阁首辅权势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呼百应,仿佛天下的事都是谈笑间的事情,事实上许多事儿也是一脸的无奈,最终不得不动点非常手段才能取得自己想要的效果。这些事儿他做得不多,但并非没做过。 杨峥见没人再追问,松了一口气,手中的酒杯走了个来回,方才放下。 酒过三巡,陈循才一脸满足的放下了酒杯,开始回到了正经事上。大意是眼前是接到了阶段性的胜利,但事情并没有就此就完了,只要小皇帝一日还重用王振,那就表示还信任王振,皇上只要还信任王振,朝政就会继续在王振手中把持,满朝文武就无再没有出头之日,咱们这帮老臣人已经老了,不趁着局势大好把王振给推下去,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杨大人既是首辅该给咱们指点指点。 其实就是问一下杨峥作何打算是继续称身追击还是按兵不动。 对于陈循等人的询问,杨峥心知肚明,但自己的用意也不好多说,含糊了几句便也没再多说。 如此一来陈循等人就有些不乐意了,虽说你是主力军,但好歹大家是自己人,有什么谋划说道说道那也是应该的,总藏在心里不说也不是个事儿。 哪知杨峥早有计较,就是不说,气氛算是闹得不欢而散了。 第二日一早,陈循等人尚未走入内阁,就听到门前的侍卫对他说,杨大人昨晚酒喝多了些,身子有些不适,今日就不当值了。 陈循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要说官员请休也不算什么大事,但陈循气的是昨日酒并没有喝多少,满打满算一人也就两杯女儿红,这点酒他一个不善于喝酒的人都没事,更别说杨峥这种酒场过的好汉了,两杯女儿红身子就不适了,打死他都不相信。 “他还说什么了?”陈循皱眉继续问道。 那侍卫摇了摇头道:“没有了。” 陈循摇了摇头没说什么,背负着双手走了值房开始处理公务。 三月莺飞草长,京城的天虽不如江南那么艳丽动人,但繁华的商业也养成了独有的风景。 长安街因门而得名,取长治久安之意,此街乃永乐十八年,成祖迁都北京的时候,皇家就精心地在皇城的正前方安排了这样一条东西走向的横街,整个街道两旁店面密集,商贸繁荣。长街依水而建,中间有一大段为单边街,一面是街,一面是河,尽显江南水乡之神韵,平日来这里游玩的人可不少。 之所以如此热闹,天子脚下气象不凡固然是一方面,另一方在于整个街道的布置以及它的地位,长安街前,左右长廊庑殿,称千步廊,正中央有石板路,称为御道。不过这御道是不许常人步入的。只有皇帝的龙车凤辇,才允许通行御道。通常大臣们受皇帝之召入宫,只能绕过御道进长安左门或长安右门,经长安街,上金水桥,入承天门,继而进午门,才是皇宫。而街道以南有礼部、户部、兵部、太医院、翰林院,都是些高等的衙门。西长安街一带,有刑部、锦衣卫、演象所,还有一个特务机关,叫西厂几乎涵盖了整个六部衙门,想做官的想来这里瞧瞧,不想做官的也想来感受感受,更别说那些寄居在京城等待每年朝廷科考的读书人更是不计其数,官人有钱,读书人有面,百姓好奇,有这些应由在,那些文儿风来的商家便如雨后春笋一般在街道两侧展开了,勾栏、酒肆一家接着一家绵延数十里,而各色吃食店,绸缎庄、客栈在延续在街道之外,算上古玩店,裁缝铺,当铺,米店使得整个街道热闹非凡,亏得当初永乐皇帝打造长安街的时候好大喜功,将整个街道打造得宽阔无比,若不然单说这些店铺就足以让车马难行了,更别说六部衙门官员的轿子,宫中王侯将相的仪仗,东厂番子鲜衣怒马能走了。 热闹的地方总是人多,更何况今日是阳历三月初三,不冷不热的天气,最是吸引人,不算那些商铺,亭台楼阁,光是街道两侧的垂柳足以让人忍不住走出来瞧一瞧了。 走在人堆里的杨峥一系月白色的儒服,暖风吹过衣炔呼呼作响,赔上一把紫玉、一把折扇,完全是一副读书人的打扮,那面如冠玉的模样早已引得一路上姑娘频频看来,几个大胆的姑娘甚至抛了几个媚眼,引得他人羡慕不已。 杨大人面带笑容,与路面姑娘的好意似全没瞧见一般,一双眼睛看似是看着左右的店铺,却不时的落在左侧的男子的身上,那男子约莫二十好几的年纪,生的眉清目秀,脸上的肤色比京城红袖招当红花魁润珠儿的肤色还要白上几分,他的身板比杨峥要高出少许,肩膀略显宽阔,身着同样款式的儒服,唯独腰间被一条玉带给束缚了起来,整个人儿显得仿佛是刚刚考上了武状元的状元郎。 比起杨峥的恬静,他就显得活泼许多了,仿佛是头一次来京城一般,对街道左右两侧的商品瞧个不停,这个拿起来摸一摸,哪一个放在脸上蹭一蹭,就是寻常的瓜果也被他拉着杨峥叽叽喳喳问了不停。 而他只看不买,起先那些商铺的掌柜的看他模样清秀,衣着光鲜,模样神态仿佛是头一遭来京城,本着宰生不宰熟的道理,陪着笑脸将自己的瓜果,丝绸没由来的吹捧一番,说得动情处仿佛自己的瓜果点心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一般。 那男子听得十分认真,不时的询问价格,那些掌柜的可都是老江湖,价钱上自是超出了数倍,本以为这男子必是一番讨价还价,那知人家只是一个劲儿的嘀咕:“这个价钱倒是不贵。” 那帮掌柜的心头大喜之余,不免生出几分懊悔来,似这般有钱又不知人间困苦的主儿难得碰上一个,价钱上就该多多益善才好。 那男子说了一阵,却始终不见给钱。 起先那些掌柜的还以为这位公子是嫌弃价钱太低,昧着良性又往上面提了提,本以为这下该满意了,正等着收钱,哪知那男子仍犹豫了一阵,才红着脸说了句,出来急没带银子。 “没带钱,说什么废话,害得大爷空欢喜一场。”掌柜的自是不知男人是谁,一听没钱态度立即来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刚才的好话,奉承话全都化作了一片骂声了。 那男子面上红一阵白一阵,好不狼狈,却也不生气。 许久才吐了口气,道:“杨爱卿这天下的商人都是这么凶横么?” 杨峥淡淡一笑,将手中金色的纸扇收起来,道:“是也不全是,陛下都拿着人家的东西玩了这么久,却不给银子,人家本指望冲着你发一笔横财,如今可好,横财没了,心头失望之余难免态度会差一点,不过这才是真实不是么?” 那男子哦了声,一双剑眉忽的皱了皱,似有所思,好一会儿才说道:“杨爱卿是说,真平日里在宫里听的,看的都是假的么?” 杨峥合上的纸扇重新被打了开来,笑吟吟的道:“是真是假,微臣说了不算,陛下可以去看去听便是。” 那男子不再言语,目光在前头看了看,才轻吐了口气,道:“这倒是。” 两人继续沿着街道走了一阵,忽听得前面围了不少人,似在争吵什么,吸引了两人的注意,立即前往。 走近了才知道这是京城最大的庆寿寺。 庆寿寺是占地广阔的名寺,修建建于金章宗大定二十六年。寺内有双塔,故又称双塔寺。九级海云塔。据闻当年上命役军民万人重修,费至钜万。即成,壮丽甲于京都诸寺。“修后之寺“完整雄壮,为京师之冠。“元代著名书画大师赵孟洮曾留诗云:“白雨映青松,萧飒洒朱阁。稍觉暑气销,微凉度疏箔……“。据说昔日庆寿寺精蓝丈室之前,松树繁茂,树阴密布,景色十分美丽,有流水横贯东西。后来水干桥废之后,留有两个石碑,是金章宗亲笔所书的“飞渡桥“、“飞虹桥“六个大字,笔力强健有力,有王者之范。到了蒙古后期,鞑子朝廷信喇嘛教,许多寺庙纷纷改头换面供奉着一座座喇嘛,双塔寺不改初心,少不了被蒙古官家寻点麻烦,一来二去寺庙的香火也就不如前朝了。 等到了本朝,这座寺庙的香火才重新恢复了往日的火爆,究其原因全耐于一个和尚。 这和尚在本朝可是大名鼎鼎,他姓姚名广孝,本是长洲人,家族世代行医。至正八年,年仅十四岁的姚广孝剃度出家,法名道衍。后来,姚广孝拜道士席应真为师,学习阴阳术数。本朝太祖登基,太祖皇帝有感天下人才难寻,便诏令精通儒书的僧人到礼部应试,姚广孝以通儒僧人的身份被太祖皇帝召入京师,但却没被授为僧官,只获赐僧衣。 这次赏赐让太祖皇帝对这个和尚的学识,气度十分的欣赏。偶有提起,洪武十五年,马皇后去世,太祖皇帝挑选高僧神道碑铭神道碑铭随侍诸王,诵经祈福。当时,道衍得到僧录司左善世宗泐的举荐,并与燕王朱棣相谈甚欢,便要求随朱棣前往北平。姚广孝到北平后,任庆寿寺住持,时常出入燕王府,与朱棣密谈。 洪武三十一年,太祖皇帝驾崩,建文帝继位,并实行削藩之策。周王朱橚、湘王朱柏、代王朱桂、齐王朱榑、岷王朱楩相继获罪,被废除藩国。姚广孝密劝朱棣起兵,朱棣道:“百姓都支持朝廷,怎么办?“姚广孝答道:“臣只知道天道,不管民心。“ 后来,姚广孝向朱棣推荐相士袁珙、卜者金忠,使朱棣逐渐下定决心。朱棣暗中拉拢军官,勾结部队,并招募勇士。而姚广孝则在燕王府后苑训练兵马,还修建厚墙环绕的地穴,打造军器,用饲养的鹅鸭来掩盖声音。 而姚广孝每日往返于府、寺之间,与朱棣共商大事。在他的劝导下,燕王朱棣借着惠王削藩之机,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攻下建康(南京),取得了政权,被成祖皇帝授予“资善大夫太子少师“的高爵。姚广孝拒绝了成祖为他修建府第的美意,继续住在庆寿寺中,并且相继参与了《太祖实录》、《永乐大典》的编修工作,从而成为成祖年间的一代勋臣。永乐十六年,姚广孝病重,不能上朝,居住在庆寿寺中。成祖数次前去探视,赐金唾壶,并问他有什么要求。姚广孝说道“:僧人溥洽被关在牢里已经很久了,希望能赦免他。“溥洽是建文帝的主录僧。 2918章:功勋雄图载史篇 溥洽是建文帝的主录僧。当初,成祖进入南京,有人说建文帝装成僧人逃走了,溥洽知道这件事,有人则说建文帝藏在溥洽家里。皇上便以他事为由禁锢溥洽,而命给事中胡濙等到处寻找建文帝的下落,一直都找不到,溥洽被下狱已有十余年。直到这时,成祖答应了姚广孝的请求,马上下令将他放出来。姚广孝叩首拜谢。 不久,姚广孝病逝,终年八十四岁。成祖废朝二日,以僧人的礼制安葬姚广孝,追赠他为推诚辅国协谋宣力文臣、特进荣禄大夫、上柱国、荣国公,赐谥恭靖,赐葬于房山县东北,还亲自为他撰写神道碑铭,并授给其养子姚继尚宝少卿的官职。为纪念他,成祖皇帝在庆寿寺中设立了少师影堂,供奉其画像和遗物。由于朝廷重视,加上覆盖在姚广孝的传奇经历,莫名而来的香客不计其数,一时之间香火大好,但凡来长安街的没有不到庆寿寺的道理。 杨峥与那男子进入庆寿寺的大门,见寺庙修得富丽堂皇,虽还有些没有完工的样子,但寺庙十分的宽阔,加上是名寺,所以来游玩的人并不少,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倒也热闹。 说得最多的无疑是这寺庙的正主儿姚广孝,有人赞他德全始终行通神明,功存社稷,泽被后世,虽是一介和尚,但建功立业的手段却不输历朝历代任何一个人,言语之中充满了向往之意。有人说好话,自是有人说坏话,坏话的大意是姚广孝功勋虽高,却不地道,坏了本朝的正统,言辞之中还拿出了姚广孝晚年的琐事来说明自己的正确,其大意是姚广孝晚年著有《道余录》,诋毁以往的儒者,知道这本书的人都开始轻视他。姚广孝到苏湖赈灾时,曾到长洲见姐姐,姐姐却闭门不见,便又拜访故友王宾。王宾也不肯相见,只是让人传话道:“和尚误矣,和尚误矣。“姚广孝再去见姐姐,却又遭到责骂,说他误国,没有他也许今日的朝堂会更好一些。 双方你说服不了我,我也说不服不了,少不了争论以一番,起先还能保持克制,尽量做到说些道理,说些往事,可越到后来便渐渐失去的理智,几个刺头便抡起了袖子开始大打出手了。 一人叫嚷,立即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满,如此一来,本是一件小事竟演变成了一场群殴了。 大明气度万千,来往游客不少,争论打斗之事并不少见,但在寺庙里动手的杨峥还是头一次看到。 跟在杨峥身旁的那男子似是极好奇,瞅着眼前的空隙便凑了过去,杨峥怕有个闪失只能跟上了。 拨开围观的人群,便见争论双方,左侧的则是一帮读书人与姚广孝的为人十分鄙视,认为姚广孝虽有功勋与社稷,但人品却是十分的不堪,这样的人就算功勋再大也不能受到天下百姓香火供奉。 而右侧则是一帮鲜衣怒马的锦衣卫其中还有不少东厂的番子,个个争得面红脖子粗,他们则认为姚广孝以一己之力辅佐成组爷成就万世基业,功不可没是大大人才,当受百姓的香火供奉。还说本朝王公公就是这样的人。 本来双方就怒火冲天,不提王振还好,一提王振也不知那个胆大的破口大骂了几句,刚刚平息的火焰立即重新燃烧了起来,抡起了臂膀就开始打斗起来。 读书人虽是体格健全的男人,但比起东厂的那帮番子还是差了点火候,一番打斗下来,竟有四五个读书人躺在地上起不了,哎呦哎呦的叫唤个不停。而那帮东厂番子好不得意哈哈大笑不止。 读书人虽说打架不擅长,但骂人却是一流的,一番怒气之下破口大骂,那些圣人的道理全都骂了出来,骂到最后似还是不解气,什么下流的话儿也全都骂了出来,一来二去,自是引得那帮东厂番子不满了。 眼看再要闹下去必是一场人间惨剧,一直躲在了后堂的主持枯木大师才皱着眉头走了出来,站在双方中间也不等对方说什么,先左右行了一礼方才开口道:“昔日寒山问拾得曰:“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置乎?” 拾得曰:“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诸位都是读书人,该知道这里是佛门清净之地,实在不能为了这点小事大打出手,又违佛家清修折煞了性命……?” 老和尚话尚未说完,右侧的一个东厂番子骂道:“死秃驴,少给小爷来这一套,我问你以你老看,这姚广孝如何?” 老和尚虽是佛门之人,但在这京城脚下也并非对朝廷一无所知,一看那东厂番子身上的服饰,便知道这几个人便是东厂王振麾下最得力的番子了,得罪了他们后果是什么他比谁都清楚,虽说这座寺庙仗着姚广孝的缘由,朝廷多有庇护,可架不住世人对姚广孝的人品实在看不上,尤其是那些读书人,认为这个黑衣宰相就是一个纯粹的混世魔王,根本就不配后人给他供奉香火。 “还不快说”。那东厂番子有些不耐. 这边读书人心头不满,领头的一人阴阳怪气的说道:“大师,您可是出家人,出家人不打诳语。” 老和尚一张老脸涨得通红,豆大的汗珠顺着脑门便流了下来,这话儿他可不好说,这事儿摆明了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别看这帮读书人平日里斯斯文文的,可当真得罪了他们那也是会杀人的,况且这里里外外少数也有上百人,当真说错了话,还不得把自己这把老骨头给拆了,再看那些东厂的番子,他们未必喜欢姚广孝,只不过争论到了这儿,与面子上总不能输给了这帮读书人,再者这帮东厂番子一早就标榜开了,当今的王公公就是昔日的姚广孝,生平不问功名利禄只求江山社稷,话儿说错了得罪的可不是这帮东厂番子,而是他们身后的王公共。 如今王公公权势滔天,据说就连内阁的那位小杨大人看了他老人家也是低着头走的,皇宫里的那位小皇帝更是对其信任有加,得罪了他的下场怕是好不到那里去,一想到这些顿时头大,他虽是佛门中人,但平日里最是胆小怕事,在这京城之地也是日日小心谨慎,哪知还是碰上了这帮挨千刀的麻烦事,心头的苦楚可想而知了。 耳旁听双方的呵斥,他着实不该如何作答。 “你这个老秃驴磨蹭什么呢?”一个东厂番子不耐烦的呵斥道。 “可不是,你该不是准备昧着良心说吧,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这寺里的主持,昧着良心说假话可是无颜见佛祖的。”另一侧的读书人也不甘示弱。 “快说”东厂番子再一次呵斥了声。 眼看这局面要闹出乱子来,忽听得一个声音道:“姚广孝虽是个和尚,但始终未曾放弃成就大业的抱负,追求功利,仰慕元初僧人出身的开国功臣刘秉忠,欲成开国建业之功,他经人举荐成为燕王的重要谋士,随燕王至北平,参与夺位密谋,成为燕王的重要谋士,以天下为己任使得燕王坚定夺位信心。此后,仍多赞谋帷幄,终使朱棣夺得皇位,成祖爷能以区区燕地一方土地敌全国兵马,且最终获胜姚广孝功不可没。”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在人堆里一个模样身材欣长,模样清秀的男子摇着纸扇侃侃而谈。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只听得那人接着说道:“此后太子朱高炽继位,是为仁宗。姚广孝曾在“靖难之役”中辅佐为世子的朱高炽坚守北平,后来又实任太子少师之职,辅佐太子朱高炽留守南京监国,朱高炽对姚广孝也是满怀崇敬之情的。朱高炽继位为帝后,再次对姚广孝给予表彰。洪熙元年三月二十日为姚广孝去世七周年纪念日,朱高炽亲自撰写祭文,遣其嗣子姚继致祭,盛赞姚广孝有功于朝,于皇帝朱棣“相与合德协谋,定大难,成大功”,又说“朕皇考太宗文皇帝以大圣之德顺天应人,再安社稷,弘靖海宇,茂建太平,亦皆赖卿等同心同力,以辅成大业”,于是援“古今通规”,“生则同其富贵,殁则陪其祀享”,复加赠姚广孝“少师散官勋爵,谥号悉如旧”,并特命将姚广孝配享明太宗庙庭。配享庙庭,应是姚广孝作为朱棣谋臣的最大荣誉。通观太祖,太宗开国两朝配享太庙名单中,十六位功勋自中山王徐达以下,皆为出生入死的武臣。以文臣位列功臣配享之次者,仅有姚广孝一人。由此可见姚广孝为人了。” 此番话一出,立即引起了那帮读书人的不满,纷纷对那人侧目而视。 不知是因那男子高贵的气质,从容不迫的模样让一干读书人不满轻举妄动才没有骂出声来,只听得为首的也读书人道:“姚广孝功勋是不小,可人品不见得那么好吧?” “就是,就是,我可听说了姚广孝早年到苏湖赈灾时,曾到长洲见姐姐,姐姐却闭门不见,便又拜访故友王宾。王宾也不肯相见,只是让人传话道:“和尚误矣,和尚误矣。“姚广孝再去见姐姐,却又遭到责骂,亲姐都如此,可见人品如何了,我辈读书人当以气节为重,似这等为了一己私欲便搅动天下的狂妄之徒,有什么值得我辈敬佩的。” 这话儿立即赢得了不少读书人的认同,纷纷叫好。 那人笑而不语,道:“大明天下之大,疆土之广,古往今来少有,若人人如诸位这帮想法,还谈什么建功立业,以我看这人啊人品是重要,可光看人品不注人的才情怕也是不行的,昔日魏晋南北朝以品级论人才,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只要你出生在上等人家,不管才能和品德如何差都能顺利做大官;如果你出生在下等人家,不管你才能和品德再好也没办法做大官。说的不就是人品么?我朝永乐爷取得天下后广开恩科,录取天下有才之人,这才开创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永乐盛世,诸位是读书人该当明白,一个朝廷若只是局限人才的品性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姚广孝人品固然不佳,但也没有犯什么大错,为何就得不到我辈的敬重?” 那人话尚未落地,一直观看的东厂番子立即纷纷叫上好来,为首的一人道:“这位小哥说的太对了,想我朝读书人那个都看不上咱们的王公公,都说这太监是祸国殃民的祸害,恨不得剥了他的皮,吃了他们的肉,这些年没少闹腾,可事情真是这样的么,自从咱们王公公开始着手朝政,这长城也修了,叛乱也平了,就说东南沿海的那帮可恨的倭寇也给赶出了沿海,这份功勋,我朝也就是那位小杨大人能比的,可这帮读书人却抱着成见对王公公多有诋毁,亏得是当今圣上英明圣武才没有上当?“ “哼,要说这姚广孝倒也罢了,这和尚人品是不怎样,可也算是心有是非之人,他老人家以功勋位居宰相之位,并没有像别人一样大肆敛财。相反地,他保持了一个和尚的本色,视金钱如粪土,永远不蓄钱财。他曾因公干到家乡长洲,把朝廷所赐的金帛和财物都分给了宗族乡人,自己不留积蓄,这份视金钱如粪土的操守自有我辈风范,可非是王公公可比的”。 “可不是么,我等可听说了,王公公这几年勾结内外官僚,擅作威福。在京城东造豪华府第,大兴土木;逐杀正直官员,三年前于相公从外地返回京城,只因没有给王公公送礼,来到京城,结果被王公公暗地指使其党羽李锡给他加上对皇帝不满的罪名而关进监狱,并判处死刑。若不是山西、河南两省官民进京伏阙请愿的压力下,王公公迫于压力才免了于相公的死罪。我大明只怕又有一个正直之臣冤死在大牢里了。” 2919章:角逐名场今已久 “你好大的胆子,胆敢诽谤我家公公,不怕灭九族么”。那东厂番子是王振的心腹,一听这书生当众呵斥王振的丑事顿时面色大变,若非顾忌这里人多,早就下了杀手。 “怎么着,敢做还不让人说了。”那书生倒也不畏惧,将脖子轻轻一扭,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 “正言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些事怎么能算到王公公的头上呢,王公公多聪明,这些年做事那件事不是借着皇帝之名的。好事是他老人家做的,这坏事还不是咱们的皇上。”这是从读书人当中又走出了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那男子模样清秀,一脸笑容的冲着前方的男子笑说道。 先前那个大谈姚广孝的男子听了这话儿皱了皱眉,似有什么话儿要说,却没出声,只是将目光向身后的杨峥看了看。 杨大人脸上堆着笑听得津津有味,见那男子看来,忙低声道:“朱公子这是要走了么?” 那男子摇了摇头道:“再听听看?” 杨大人目光一闪,不再多言。 这时听得为首那读书人将双手拍了一下,笑着道:“可不是么,我倒是给忘了,咱们王公公来自民间,最是懂得借用他人之名了。” “可不是么,这总好过自己不是,谁不知做贪赃的买卖,有人替自己挡在前头的好处”。另外一个书生哈哈大笑道。 四周都是围着看热闹的游客,听了这话儿说得有趣纷纷大笑不止。 那一帮东厂番子虽气恼,一来这里是寺庙有不少百姓看着,他们不好闹出动静来,二来出来的时候,曹公公可是嘱托过了,最近宫里的风头紧,小皇上都开始整顿小太监了,而那帮文官可是一直寻着机会找他们的麻烦,所以无论是东厂还是宫中的太监都得收敛点,等过了这一阵王公公收拾了那帮不听话的文官,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他们这帮人虽说没读过什么书,大道理也不知道多少,但唇亡齿寒的道理还是知道一些,他们今日能耀武扬威,能将昔日不可一世的锦衣卫压在麾下,仗着的全是王公公老人家在宫中的地位,一旦他老人家倒塌了,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所以耳听这帮读书人说话不好听,也不好动手,只是恶狠狠瞪了为首那书生一眼,意思是说:“你小子有种。” 那读书人仿佛没看到东厂番子眼中的威胁,就着先前的话儿继续说道:“要说这宫里头,再没什么比让皇上做这个冤大头来得实在。” 杨峥身旁的年轻人本只是皱着眉头听着,听到了这话儿忽的身子一颤,似要冲出去,亏得杨大人眼疾手快,一把将那男子抓了抓,低声道:“皇上这里可不是皇宫……” 那男子看了看杨峥,又看了看四周。低声道:“朕不是那样的人?” 杨峥心头一笑;“你不是谁是啊。” 但这话儿自是不好当着那男子的面说,语气一转道:“这个自然,只是百姓不知道不是,皇上你九五之尊总不能与这帮读书人争论吧?” 那男子道:“可朕也不能任由他们编排朕吧,朕可是立志做父王那样的明君。” “还明君,有王振在,你这明君怕是做不成了”。 “微臣就是知道,才不让皇上去争论了,若不然世人还以为皇上是个连几句调侃的话儿都听不进去,这样的人如何做明君”。杨峥看着男子压低着声音说道。 年轻男子一声不吭,唯独胸口还在起伏不定,显得还有些气恼。 杨峥看着这男子气呼呼的模样颇有几分孩子气,不由得笑了笑,继续压低着声音道:“其实陛下也用不着气,自古帝王不管是明君还是昏君,那个没有被百姓骂过的。这些百姓平日里官欺压了,被老天爷该愚弄了,被生活气着了那个没有在心底骂上几句话皇帝,千古一帝唐太宗够明君了吧,百姓不是照样骂他杀了自家兄弟,逼宫自己父亲退位,就连他老人家的哪点分流韵事还不是很被百姓骂了底朝天。” 那男子冷哼了声道:“话虽不错,可骂朕的是读书人?” 杨峥笑了笑,道:“魏征不是照样骂过唐太宗,顷年以来,意在纵奢。陛下既有意明君,岂可因几句骂人的话儿便否定了自己?” 那男子似觉得有些道理,便不再多言。 就在两人说话之余,那帮读书人早已骂开了,为首的那读书人道:“我可没胡说,这几年王公公借皇帝之名,大行私利,卖官鬻爵。据说,王振取中旨授官,累计达1000人。传奉官的泛滥,引起了许多官员的不满。今年年初御史张祚上疏,谈及传奉官给朝政带来的混乱。张大人说了,自有传奉官后,文官中竟有一字不识的,武官中竟有从来没拿过弓箭的,自古以来,有这样的官场吗?因此,官员们纷纷请求淘汰传奉官员,可这事儿愣是被王公公也压下来了,非但如此咱们的张大人还吃了好一顿打呢?这样的人,亏他老人家还有脸自比姚广孝,我要是你们啊,早就收起这些话儿,免得丢人现眼。” 这话儿就有些恶毒了,引得四周百姓好一阵嬉笑。 一边的东厂番子气得不行,差点没有立即拔刀砍杀过去,奈何对方人数不少,加上百姓也跟着帮腔,才忍着这口气。 为首那人笑眯眯地看着对方恶狠狠的模样,道:“怎么着,这样就忍不住了,看来我说的可是大实话了,不怕告诉你,王公公其他罪名我可还没说呢?” “还有什么罪名?少年郎大可说来便是?”为首那书生话音尚未落地,站在杨峥身旁的男子忽的开口问道。 为首那书生撇了一眼那男子,嘴角洋溢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目光透过那男子直接看向了身后的杨峥。 杨大人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读书人。 “你倒是说啊,莫不是说不出来,方才那些话儿也都是编排的吧?”那男子皱眉追问道。 2920章:半卷红旗临易水 东厂番子难得看到读书人吃瘪,甚是高兴也不知这男子是什么来历,总之是瞧得挺顺眼,又见这男子一顿呵斥之下,刚刚还口若悬河的读书人便哑口无言,顿时跟着嚷叫了起来。 那书生目光在这男子身上看了一会儿,才毕恭毕敬的说道:“并非在下说不出来,而是不敢说?” “既是罪名有何不敢说的?我朝还没到防名于口的地步吧?”那男子语气依旧如先前的冷淡。 那书生叹了声,道:“若是在下一人说说也无妨,可今日来的都是京城的士子,等着今年的恩科呢,万一激怒了王公公总不能断了他们的功名吧,况且这些东厂番子的手段?” “姓尹的,你胡说什么,我们东厂是办了点事,可也不是不让说话吧,我看你是说不出来寻理由吧?” 那书生与东厂番子全然不理,只是将目光盯着杨峥身旁的男子,模样甚是恭维。 那男子沉吟了一阵,道:“你只管说来便是,若是真,我自是保尔等无事。” 那读书人顿时大喜,忙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道:“尹真先谢过公子袒护。”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东厂那番子便瞧见尹直神色变了变,先前还略带忧郁之色的眉宇在这会儿功夫消失得不见踪影,人的精气神儿也舒坦了不少。 这一番变化让那东厂番子有些奇怪,忍不住看了一眼说话的男子,眼看那男子模样清秀,除了神情、气度显得雍容华贵之外并无特别之处,忍不住心头嘀咕了声:“都说读书人读多了就成了书呆子,这话儿一点都不假,此人模样是不错,可也只是一个读书人而已,又不是当今皇上那什么给你们保证,说句不好听的话儿,得罪了王公公那还不是一个死。” 这么一想也就没在意那男子。 倒是这个姓尹的读书人有些麻烦,此人乃是江西的士子,别看他年纪不大,见识却不凡,年纪轻轻就说上了官场,说当今朝廷的三个大臣,杨士奇、杨荣、杨溥被称为“三杨“。很多人认为:“三杨“时期,大明王朝比较稳定。尹直则指出:第一,太祖皇帝在洪武年间制定了法律和税收制度,本朝初期的经济与“三杨“无关。第二,“三杨“的基础,是老乡关系,地方派系。第三,“三杨“不讲斗争,一团和气,致使大太监王振当权。这一番言论在当时颇有些大胆,但仍获得不少读书人的认可,因此此人年纪虽轻,在士林之中名声却十分响亮,加上地处江西与朝中几个大臣关系匪浅。即便是他们这些东厂番子这个节骨眼上也不好把他怎么样,这事儿若是搁在往年自是容不得这书生在这儿胡说八道了。 得到了眼前这男子的保证,尹直的胆子似大了不少,不急不缓的说道:“王公公爱财那是人所能知的事情,他的那些亲信王山、曹吉祥、钱能为了讨好王公公,争着借给皇帝采办的名义,外出到各大镇当镇守太监,在那里滋扰生事,搜刮财物,但皇帝因为碍于王公公的面子,对这些事全都不过问。曹吉祥便于各地太监互相勾结,用不正当的手段谋取私利。被他们拿着圣旨直接封官的,累计有千人,全都称为传奉官,其中有些甚至是从毫无功名的平民百姓一跃而成了太常卿,还有那钱能,此人更是贪得无厌了,他出镇云南时路经贵州,从行人员四处勒索,弄得那些小官吏和老百姓四处躲藏。当时,有的官员因各地镇守太监骚扰地方,要求尽撤各地镇守太监。云南巡按都御史郭阳却讨好钱能,上奏疏给皇上:“太监钱能刚果有为,政务归一,今闻有疾,乞仍留镇守。“引起“士论鄙之“。 尹直的话尚未说完,站在他身后的一个读书人也站了过来,道:“这罪名何止这点,你问问这京城的百姓,那个不能说出一二来,我可听说了,那曹吉祥的手段也甚是了得,永昌生产的料丝灯是一种精美的工艺品,曹吉祥用它作为贡品,沿途勒索,禁止其他人烧造。为了榨取老百姓的财富,他耍了不少花招,手段卑劣可笑。如云南有个富翁患皮肤病,钱能把他的儿子找来说:你父亲有传染性皮肤病,年纪又老了,不如把他投到滇池淹死,以免传染军士。这孝子听了非常害怕,只得送了一大笔钱给曹吉祥,才保住他父亲的命。又如有个姓王的百姓,因为卖槟榔发家致富,人们都称他为“榔槟王家“。曹吉祥抓了这个人说:你是平民,怎么敢煽动百姓,僭号“王“。这个人慌得把所有家财交了出来,才算完事。 仗着王公公的权势,他在京城可谓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光是他的宅子里各地方官僚想着巴结王公公送的好东西就不计其数,听说他家的书房里藏有王右军亲笔字,王维雪景,韩题扇,惠崇斗牛,韩干马,黄筌醉锦卷,皆极天下之物。又有小李、大李金碧卷,董范、巨然等卷,不以为异。苏汉臣,周对镜仕女,韩班姬题扇,李景高宗瑞应图,壶道文会黄筌聚禽卷,阎立本锁谏卷,如牛腰书,如顾宠谏松卷,偃松轴,苏、黄、米、蔡各为卷者,不可胜计。挂轴若山水名翰,俱多晋、唐、宋物,元代不暇论矣,皆神品之物,前后题识钤记具在。“ 那男子听得眉头皱成了疙瘩,迟疑了一会儿才道:“这些不过是你们的片面之言,王公公未必如此不堪。” “我也知道公子不相信,试问谁能想到平日里自己最信任的人背着自己干出这等贪赃枉法的事情呢,可事实就是如此,尹某上述所说,京城的许多缙绅都有机会参观过这些珍品。公子不信大可在京城寻几个乡绅问一问便知了。”尹直盯着眼前的男子说道。 那男子显得有些犹豫,一时也不知信了这帮读书人的话还是不信,不得不将目光看向身后的杨峥。 2921章:京酒莫惊春睡重 “杨兄,这事儿你怎么看?” 杨峥自始至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知道那男子询问才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谨慎的道:“要说这事儿杨某也不好说,以王公公的为人杨某相信定不会如此作为,可这位尹公子所说有鼻子有眼,他一个读书人总不会乱说话,这事儿我看八成是真的,朱兄若是想知道详细点,大可寻个人去打探打探,京城这块地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事情既做了,总不会天衣无缝不是?” 那男子颔了颔首道:“杨兄言之有理。” 两人又说了一阵,便不再这事上继续纠缠。 尹直见那男子答应打探便也没继续往下说,而那帮东厂番子心头虽有些怒色,但今时不同往日,加上出来的时候曹公公亲自交代过了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上,不可再生事端。 这么一想也只是冷哼了声,说了几句狠话,便大步走出了庙宇。 没了争持就没了热闹可看,百姓也就散去了。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偌大的庙宇重新恢复了冷清,那和尚看着一干瘟神都走了暗自松了一口气,念了几声佛号,便也去了。 杨峥与那男子刚出了庙宇,正要沿着街道继续往前走,忽听得一声叫喊:“两位公子请留步。” 杨峥与那男子缓缓转身,便见尹直快速走了过来,也不等杨峥二人问话,先冲着他两人行了一大礼,才对杨峥身旁的男子说道:“这位公子,尹某还有几句话要与公子说道说道。” 那男子似对尹直印象颇为深刻,闻言便哦了声,道:“不知尹公子想说什么?” 尹直神色为之一正,朗声道:“尹某只想告诉公子,作为宦官,王振也好,曹吉祥也好本身没什么错,错的是他们具有不同于普通官员的特殊身份。而且,他们长年生活在高墙围起的皇宫之内,终日侍奉着奄有四海且神秘莫测的皇上,并与宫禁之外的民间世俗生活处于一定程度上的相互隔绝状态。本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宦官对当时的朝廷构成不了什么威胁,但是很多皇帝对宦官的过分信任和使用,使这个特殊的群体覆灭了多个王朝。秦有赵高指鹿为马,汉有宦官祸乱江山,唐有李辅国逼宫弑帝,专权横行,无恶不作。宋有童贯与蔡京朋比为奸引起靖康之祸,我朝虽无宦官之祸端,但朝廷若不加以整治,只怕也为时不远。尹某恳请公子方便的时候给皇上进言,希望官宦之乱能引起皇上的重视。不至于重蹈汉唐的覆辙。” 那男子似没想到尹直会对他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惊讶之余也点了点头道:“尹公子之言甚是,该明日我方便的时候给朝廷写个奏章,给当今圣上送去。以皇上的英明睿智,必能有所戒备。” 尹直倒也不怀疑这男子的话,抱了抱拳道:“如此就有劳公子了。” 那男子摆了摆手表示没什么。 三月的京城总是热闹的,一来天好,二来刚过了年,再过个几日就是殿试的日子,算是年后最值得瞩目的大事,那些通过会试的人差不多从去年年底就开始准备了,为的就是今年好大展身手,所以许多的科举学子还是躲在了自己的厢房里埋头苦读为了是过几日好在金銮殿上取得一个好名次,不敢说做个状元,若能做个庶吉士入了翰林院留在这繁华的京城也不错,当然了也有例外的,那些自问学问尚未到家,又对翰林院没什么兴趣的学子则干脆放下了心头的抱负,趁着这天好出来游览一番,这样的人还不少所以这两日京城之地随处可看到这样的书生。 杨峥与那男子一路看一路走,偶然听到几句殿试之事也是一言不发,如此这帮沿着这街道差不多走了一炷香的功夫,眼看日头已挂在了竿尖上了,杨峥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拉着那男子就在路面一家酒馆落了座,要了两碗豆腐脑,两盘刚刚出炉的绿豆糕吃了起来,起先杨峥担心那男子吃不惯,还待劝说两句,哪知人家比自己吃了还欢快,顿时放下心来,一碗豆腐脑,两盘精致的绿豆糕下了肚,两人顿时觉得说不出的舒坦,杨峥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丢了过去,那掌柜眉头立即皱了皱,捏着杨峥递出了五两银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位相公这银子小店找不出?” 杨峥尚未说话,那男子忽的问道:“这不过五两银子,店家为何找不开,在下看你这生意还不错?不至于一日寻不到五两银子吧?” 那男子话音未落,掌柜便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那男子,见他气度不凡,衣着打扮也精致,便笑着道:“公子一看就不是过惯了锦衣玉食的人吧?” 那男子似听得有些好奇,道:“此话怎讲?” 掌柜的笑道:”公子若是来自普通人家,断然不会这么看?” 那男子似越发有了兴趣,道:“老人家好眼力,我家府上的确有些银子,只是这家业虽大也禁不起折腾不是,所以今日出来走动走动看看外面也好了解行情不是?我平日里也吃上一碗豆腐脑,一块糕点,底下人告知与我这一碗豆腐脑少说要三十两银子,就是一块绿豆糕那也是五两银子,平日里习惯了才有此一问,不知这民间价钱是几何?” 那掌柜的做出一副怪不得的神情,道:“这个也没什么好了解的,咱们可比不上公子家的,一碗豆腐脑,一盘绿豆糕,这都是家常东西做的,不值几个钱,总共算起来不过二十文钱而已?“ 那男子皱了皱眉,迟疑了一会儿问道:”价钱相差那么多,会不会我家的豆腐脑、绿豆糕要金贵一些,所以价钱要高一些?“ 掌柜似乎头一次听到这么好笑的话儿,忍不住干笑了两声,一双眼睛在哪男子身上上上下下瞧了几眼,才道:”按说公子也是个大男人,自家人也不该把你当做女儿家养吧?“ 2922章:省悟前非一息间 那男子似没明白过来,杨峥这边已经憋不住笑了起来。 ”在这京城里,只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家才不知这人间烟火,公子方才说的话可真不像一个男人该问的话,这一碗豆腐脑不外乎是一点豆子,一盘绿豆糕不过二两面粉,二两豆子而已,再金贵能贵的过一个七品县老爷的半年的俸禄?老朽不知公子是何等出身,一碗豆腐脑一块绿豆糕能报出三十五两的价钱只有一个可能?“ 那男子问道:”什么可能?“ 掌柜的也不含糊操着正儿八经的北京话儿说道:“你家下人骗你钱呢?” 那男子眉头皱了皱似有些不信,又似有些愤怒,杨峥看了看,忽的走上前说道:“老丈,你可不要胡说,不过多要了几分银子算什么骗钱呢?” 那掌柜看了看那男子,又将目光看了看杨峥似是看不透两人的关系,按说那男子气度非凡该是主人才对,可身后的那位公子器宇轩昂也不想一个做下人的面容,一时有些捉摸不透,自己的话儿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那男子沉吟了一会儿,道:“老丈只管说明白。” 这语气有些命令的口吻,那掌柜比对方年长了不少,按说听不得这等命令的口吻,可打开门做买卖的最是懂得和气生财,哪怕心头不舒服,这面上还是没有丝毫的展露,况且这男子口吻虽不怎么好听,但也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看得出是平日里在家里指手画脚习惯了,才会把他这当做了自家府上的下人了,掌柜微微一笑,似全看明白了一般,笑着继续说道:“其实这没什么好说的,方才这位公子说是赚点小钱,这话儿倒也不错,这事儿搁在寻常的百姓家那也就是几文钱的事儿,自然是小钱,哪怕是这京城里达官贵人的家里多要几两银子那也没什么,没了这些银子府上也饿不死人,可这事儿要是搁在了皇宫里头可就不一样了。” 杨峥撇了一眼那掌柜的,似有些赞赏的意味,笑了笑说道:”这话怎么说?“ 掌柜似是说得有些口渴,端上茶几上的一杯茶汤何了一口,左右看了看见店里也没什么人,便耐着性子继续往下说道:” 咱们老百姓都知道,这皇宫就是咱们百姓的天,百姓的父母,只有宫里好了,咱们这些百姓才有些好日子过,这日子才能过得舒坦,就说前些年宣宗爷在的时候,他老人家爱惜百姓又懂得遏制身边人,所以宫中也就有钱了,宫里头有钱了,碰上了天灾人祸也就不来折腾咱们老百姓了,所以整个宣德一朝,咱们的老百姓算是过得最舒坦,只可惜宣宗爷走得早了点,若不然咱们这老百姓的日子可就更舒坦了哦。“ 那男子眼里闪过淡淡的喜色,沉吟了一会儿,忽的问道:”如今的日子比起宣德爷的时候如何?我可听我家的下人说了,说这些年朝政在王公公的操持下,明黜陟、抑侥幸、精贡举、择官长、均公田、厚农桑、修武备、减徭役、覃恩信、重命令,短短数年卓见成效?“ 那掌柜瞪大着一双眼睛将那男子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了一番后,忽的哈哈大笑了好一会儿才揉着肚子说道:”先前我以为公子是哪个大官府上的公子哥,如今看来不是了?“ 那男子好奇的问:”何以见得?” 那掌柜的道:“大官家的公子爷虽说娇贵,但在这京城还是能出来走动走动的,与民间虽谈不上什么都知道,但也是知晓人间烟火的,这一碗豆腐脑,一碟小菜值多少银子还能有点树,下人固然能糊弄,也只能是几文钱,再大一点不过几两银子,再往大的说充其量也就是一府之地而已?老朽看公子气度高贵,衣着华丽,与这民间困苦一无所知,一碗豆腐脑,一碟小菜竟要上百两银子,而公子却不以为然,这足以说明了公子的身份。“ 那男子面上看不出神态,但语气却有些不信,道:”是么,依着老丈看我是什么人呢?“ 掌柜哈哈一笑,黏了黏颌下一把梳理得整齐的长须道:”这个不难猜,这京城之地说大也不大,说小它也不小,能养出公子这般气度雍容、且不知人间烟火的,要么是那皇宫里的皇上,要么是那个王府里的王侯,除此之外别无他选?“ 不等那掌柜的继续说完,一直没说话的杨峥忽的上前道:“老丈果然好眼光,咱们这位公子成国公的二公子,今日看外面的天好,又听说这十里长街景色宜人,商业繁荣,才出府来瞧瞧,不想被老丈给看出来了。” 掌柜的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眼里涌出几分得意,黏着长须的两根手指更是黏的从容淡定,那模样宛如一个决胜千里之外的智者,看得杨峥等人好不痛快。 但掌柜的浑然不觉,一副自我感觉良好的样子,按说一个国公爷家的公子,无论是有官没官的那也是功臣之后,地位不容小视,寻常人家不要说看了,就是听都没听过,碰上了还不得激动个半死。 可这里毕竟是京城之地,天子脚下,除了皇宫里的那位皇上外,这外面多的就是王侯将相,这帮生意人平日里没少见,早就见怪不怪了,再者,今时今日早已不是开国时,任何的王侯将相早已不是人人羡慕的,除了死去的哪几个打江山的不时被世人怀念一番外,其余人早就被世人忘得干净,别说是一个成国公的二公子,就是成国公本人也翻不起多大的浪涛。 “亏得公子是国公府上的,老朽还真担心你是皇上。”掌柜的忽的松了一口气道。 那男子一直没说话,听了掌柜的这话,似是激起了心头的好奇心,忍不住问道:”皇上怎么了?当今圣上不好么?” 掌柜的一笑,道:“皇上当然是好了,可若公子是皇上可就不好了,老朽看公子举止神态也是个读书人,那齐桓公的故事总该听说过吧?” 2923章:贤臣傅说与君王 那男子道:“齐桓公治国打仗都很厉害,听说他每年春秋以狩猎来训练军队,于是提高了军队的战斗力。同时又规定全国百姓不准随意迁徙。人们之间团结居住,做到夜间作战,只要听到声音就辨别出是敌我;白天作战,只要看见容貌,大家就能认识。所以齐国在他手中国力富庶强盛,为春秋第一霸主。” 掌柜颔了颔首,道:“公子好学问,只可惜公子说的是管仲在的时候,不在的时候公子可没说哦?“ 那男子哦了声,没在说话。 掌柜的在杨峥二人脸上飞快的扫了一眼,有些得意的笑了笑,似是难得寻了这么一个卖弄自己本事的机会,不等那男子继续说话,便抢过话头说道:”那管仲可是一个十分厉害的人物,比起诸葛孔明还要厉害几分,他老人家在的时候做事用人可都是按照规矩来的,官员的任命都必须根据其实际的政绩,特别是要有取信于民的真实政绩,而不是虚假的、表面的政绩而是实实在在的大事,这些事即便是国君齐桓公也不来干预,有这么一个厉害的人物当家,那些小人自然不敢露出了狐狸尾巴了,齐桓公也就是一代明君了,可这人总有死的时候,管大人为朝廷呕心沥血,身子骨自是比不得寻常人了,过了十几年也就病重了,临终的时候齐桓公亲自来询问国事。“ 掌柜说到这儿微微停顿了一下,瞥眼见那男子与杨峥听得十分认真,越发显得得意。 那男子等了一会儿,见掌柜仍没有往下说的意思,不免有些不悦,平日在宫中他不管想听什么,他没喊停下,断然没人停下的意思,便是那些文武大臣也是如此,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一时忍不住喝道:”老丈为何不说?“ 口吻语气颇为严厉。 掌柜的真自鸣得意,冷不丁的被那男子一声冷喝吓了一个激灵,有些不悦地瞪了一眼那男子心说:“看你年纪不大,架子倒是不小。“刚想回敬几句,可一想到对方的身份,又不敢如此造次。 那男子似也意识到自己的口吻重了些,心知不妥,可面子上终究是拉不下脸面来,见掌柜的也没在意,索性装作什么不知道。 要说在这京城之地,王侯公卿,文臣武将多于牛毛,似掌柜这样的老于世故的生意人,平日里没少见,见了并不等于可以居高临下地轻视他们,忽略他们背后的家族权势,说到底他们是官,而自己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商人而已,其地位而言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在大多数的情况下,他们并不敢得罪这帮官场大老爷,谁知他们在朝廷有多大的话语权,万一怠慢了他们惹来了更大的麻烦,苦的还不是他们这些生意人。 这么一想倒也没在意那男子语气里的命令味道,轻咳了一声,继续先前的话头说道:”管仲病重,齐桓公问他说:“仲父的病很严重了,您将有什么教诲我呢?“ 管仲说:“齐国的乡下人有句谚语说道:''家居的人不用准备外出时车上装载的东西。行路的人不用准备家居时需要埋藏的东西。''现在我将要远离人世了,哪还值得询问?“ 桓公说:“希望仲父不要谦让。“ 管仲回答说:“希望君王您疏远易牙、竖刁、常之巫、卫公子启方。“ 桓公说:“易牙不惜烹煮自己的儿子以满足我的口味,这样的人还能够怀疑吗?“ 管仲回答说:“人的本性难道不爱自己的儿子啊。自己的儿子都忍心煮死,对君王又将会有什么爱心呢?“ 桓公又说:“竖刁阉割了自己以便能侍奉我,这样的人还能够怀疑吗?“ 管仲回答说:“人的本性都是爱惜自己的身体。自己的身体都忍心残害,对君王又将会有什么爱心呢?“ 桓公又说:“常之巫能审察死生之理,能驱除鬼降给人的疾病,这样的人还能够怀疑吗?“ 管仲回答说:“死和生是命中注定的,鬼降给人的疾病是由于精神失守引起的。君王不听任天命,守住精神,却去依靠常之巫,他将因此无所不为了。“ 桓公又说:“卫公子启方侍奉我十五年了,他的父亲死了都不回去奔丧,这种人还能够怀疑吗?“ 管仲回答说:“人的本性那有不热爱自己的父亲啊。父亲死了都忍心不回去奔丧,对君王又将会有什么爱心呢?“ 桓公说:“我听你的。” 只可惜没了管大人的约束,齐桓公也就丧失了警惕,开始重用三人,三人专权,朝政也就坏了。“说到这儿,掌柜的似心有感触的吐了口气。 那男子有心想呵斥一句,可想到自己的身份,下意识的将嘴里的呵斥给吞了回去。 掌柜的倒也是个实诚人,这次没停顿多久便接上了话头:“如此过了几年,外敌戎攻打周朝,周告急于齐,齐令各国诸侯发兵救周。恰逢齐桓公重病,五公子(公子无亏、公子昭、公子潘、公子元、公子商人)各率党羽争位。也没人例会齐桓公,昔日被齐桓公信任有加的易牙、竖刁、常之巫、卫公子启方却一个都没看见。不久,齐桓公病死。五公子互相攻打对方,齐国一片混乱。桓公尸体在床上放了六十七天,尸虫都从窗子里爬了出来。十二月十四日,新立的齐君无亏才把桓公收殓。“说完,掌柜的低头喝茶不再多言。 那男子面露沉思之色,低头不语。 只有杨峥依旧面带着笑容冲着掌柜一笑,道:”故事倒是有趣,只是不知老丈想说什么?“ 掌柜放下茶杯白了一眼杨峥,心说:”亏你是读书人,这摆明了是亲贤臣,远小人的故事,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心头虽骂个不停,面上却是笑嘻嘻的神情,笑着道:”其实也没说什么,不过是想告诉这位公子,这天下最怕的就是皇帝身边有小人,你说那齐桓公生前是多利害一个人,齐国也是春秋第一霸,可管大人死去了才几年的功夫,就被一帮小人给坏了朝政,落得一个身死尸臭的下场,齐国也一蹶不振,难免让人惋惜不是,可你再细心想一下,那齐桓公不过是一国之帝尚且落得如此下场,换做是咱们的皇上若是落得这般情景还不知是什么下场呢?” 2924章:巧嘴把话世人心 杨峥听了这话儿一笑,目光在那男子身上扫了扫,颔了颔首道:“老丈这话儿倒也有些道理。” 掌柜的被杨峥这么一赞,顿时面上露出少许喜色,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何止有道理,就说这位公子家吧,一家的仆人都敢如此期满主人,一碗豆腐脑,一叠小菜就要价几十两,这一看就是坑主人的坏胚,这家有这样的仆人,还能新旺发达么?若这公子是皇上,但说这些仆人的举动就足够让咱们这些百姓喝一壶的,你说他们连皇上都敢欺瞒,敢不放在眼里,还能把咱们这些老百姓的生死放在眼里么,我看两位也都是实诚人再给你们说点也没什么,就说咱们宫里的万岁也罢,平心而论前几年他的确算得上是一个好皇帝,朝中文有三杨这样稳重的老臣,武有小杨大人这样的天才人物,皇上也知民间疾苦作出了许多了不得的举措,咱们老百姓的日子也好过了不少,便是咱们这些做买卖也跟着沾了不少好处,要说那几年是古往今来最安定的日子一点儿都不假,可你也知道,这样的好日子怎么会长呢?不怕两位笑话,老朽本以为咱们的皇上会一如既往的体恤咱们老百姓,可谁想这人啊是会变的。“ ”怎么一个变法?“那男子语气不悦的问。 掌柜的一笑道:”这还用说么,两位公子都是大户人家,自不知咱们这些百姓的苦楚?“ 那男子不满的道:”掌柜的店铺是小了点,可价钱上也不低,这里又是京城士子必来之地,平日里生意不见得差吧?“ 掌柜的道:”公子的话儿说的是不错,不怕你们笑话,若是搁在宣宗爷的时候,老朽的这小店收入倒也不错,那会儿咱们这些商人地位是低了些,可朝廷的税收少啊,各种苛政杂税也没有眼下这么多,似老朽这样的小店,每日卖上几壶上等的好酒,几个价钱高的小菜,倒也不至于亏了本,好的时候还能恨恨赚上一把,那会儿老朽可没现在这么忙,也用不着坐在这儿干着这些吃力不讨好的活计,不怕你们笑话,你们别看老朽这店铺是小了点,可往日伙计却不少,算上我一共有六七个人呢?” 那男子伸长脖子往里看了看,这小店不过两间装饰还算不错的房子,除了几张桌椅外,就算柜台上的几坛老酒还算吸引人外,实在谈不上好,那男子似有些不明白,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店那还需要这么七八个伙计来忙活。 掌柜的似看出了那男子眼里的疑问,笑着道:“如今是不行了,放在几年前,这京城来这儿喝酒的士子可不少,那帮读书人除了极少的一部分是来自世家,大户人家,口袋里银子充足外,其余的多半是来自寻常百姓了,虽说朝廷对考取了举人身份的有一定的补助,可哪点银子搁在京城哪儿够吃够喝的,为了撑下去,这帮读书人不得不紧着点花,如此一来,好的酒肆去不了,太差的又丢不起那份脸面,这样一来老朽这小店就成了首选了,你别看老朽这店铺不大,装饰也不怎样,但菜的样式多,酒更是江南上等的女儿红,价钱公道,难得是这里地段好,往来似公子这等豪门公子也不少,自是这帮读书人的首选了,我朝自太祖皇帝开恩科将近八十年了,读书早已成了咱们他们唯一的出路,每年来京城的士子少说几十万人,这些人的吃喝拉撒睡还不得在京城解决,除去那些大户人家的公子,大部分都被我们这些小店给接纳了,一天下来吃吃喝喝上百人不算多,七个伙计还是最少的时候。” 那男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掌柜的仿佛也回到了昔日的辉煌景象,脸上满是回味之意。 好一会儿听得杨峥问道:“老丈所说在下可就有些不明白了,要说这京城吧,这几年的物价是高了些,可我朝承平几十年,天下早已不是太祖爷那会儿了,就说这京城的米价吧,也不过是一斗米卖二十钱,一斤肉只有六七文钱,物价“百般平易”,再穷的人也吃得起,每年从江南涌入学子,商贾几十万人,怎么着也不差你老这一口吧。” 那男子颔了颔首道:“可不是么?” 掌柜轻叹了声,道:“要这么说,这话儿就回到了方才老朽说的,小人作怪了。” 杨峥撇了一眼那男子,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忙问道:“老丈这话怎么说?” 掌柜的道:“按说这等朝政大事轮不到老朽这等升斗小民来说,可今日看两位公子也都是实在人,老朽在京城这么多年了,难得碰上似两位公子这般愿意听老朽唠叨之人,说说也无妨。” 杨峥心笑:”你这老头倒也不客气。“ ”要说咱们这日子看着是不错,可就是禁不起折腾,老朽听说皇宫里的皇上就听那位王公公的,把一帮治国的忠臣给赶出了朝廷,那位一心为国的小杨大人伤透了心,这些年也毫无作为了。“杨峥与那男子彼此看了一眼,脸上各自一红。 杨峥咳嗽了一声,没好气的道:”这说小人呢,怎么扯到了皇上的身上了。这可是老丈的不对了。“ 掌柜也自知话头重了,忙一笑道:”话是不错,这事儿还是皇上的事不是,就说咱们这些生意吧,皇上可说了官吏农工,皆是纳税人,前些年在小杨大人的操持下,咱们这帮生意人的税收还算有些规矩,每年比例也是三十比一,一年一次,这个调子咱们这帮生意还能接受,日子也好过,可自从皇上开始重新王公公,小杨大人开始不作为了,京城的税收就开始乱了,先是朝廷的官员极少敢于商业税收,而往日不了解情况的太监走上了前台,这些太监哪里懂得什么治国之道,在他们眼里,除了皇上就是王公公,除了王公公就是满大街的银子,咱们这些小买卖人没什么油水,开始他们没放在眼里,与那些大户、商户及百姓的横征暴敛,采取了非常的手段,敲诈勒索、威逼强征,弄得那些大户生意人不得不抬高自己的价钱,可这样还难以满足他们的胃口,到了后来咱们这些生意人也都不放过了,各种各样的税种堆在咱们的头上的头上,连妓女、戏子都不放过,幸亏咱们是太平年,若是灾荒年不出大乱子才是怪事。“ 2925章:权与寻常将相殊 说到了这儿,掌柜伸手往外面一指,道:”不瞒两位,早几年这条街可是京城商业最繁华的街道,那会儿商铺差不多摆满了街道,小商小贩从早喊到晚,就连那些外国人看着都心动,有一个哈士奇的西班牙人就当着老朽说了一段赞扬的话儿,老朽年纪是大了,可话儿还记得,我给两位公子也念叨念叨。“ “所有街道两侧都有棚,下面是商店,摆满丰富的商品,很有价值也很奇特,他们在一处到另一处相等的距离上建筑有很多的牌坊,给街道增添装饰,而且全国每条大街上都有,下面是很好的市场,可在那里购买你想吃的东西,如鱼和肉、水果、蔬菜、糖果、蜜栈,样样都十分便宜,几乎花不了什么钱。他们的食物很好,十分丰盛,他们吃很多的猪肉,跟西班牙的羊肉一样好,一样有营养。我们看见的水果,有的象我们在西班牙所产,另一些我们则未见过,但极香甜味美。……经过的街道满是人,如有一粒麦子掉落,它很难落到地上。这里的百姓生活在这个大国里,他们食品丰富,讲究穿着,家里陈设华丽,尤其是,他们努力工作劳动,是大商人和买卖人,所有这些人,连同上述国土的肥沃,使它可以正当地被称做全世界最富饶的国家”。 “这个国家各地都有大量的糖,这是糖价奇贱地原因。……有丰富地蜜,因为他们喜欢养蜂,连蜡都十分便宜:产量大到你可以装船,甚至船队” “他们产大量的丝,质量优等,色彩完美,大大超过格拉纳达地丝,是该国地一项最大宗的贸易” “那里生产的绒、绸、缎及别的织品,价钱那样贱,说来令人惊异。特别跟已知的西班牙和意大利的价钱相比。他们在那里不是按照尺码出售丝绸以及其他任何织品,哪怕是麻布,而是按照重量,因此没有欺诈。” “在该国有许多河流,人们种植稻米,这是全国人的普通食物和粮食。……他们收获如此之多。你们听听,这才是咱们该有的景象才对?”掌柜的一脸的追忆。 杨峥与那男子似也沉浸在其中,迟迟才听得杨峥道:“现在也不错吧?” 掌柜摇了摇头道:“差远了差远了!”说着伸手往门外一指道:“两位公子看看老朽前头的街道,不怕你们笑话,这里本是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了,每年从西洋回来的货物都堆在了这儿,每日五更的时候这里的街道就开始做买卖了,街头有个万万贯的财主员外,姓张,排行第一,双名俊卿。这个员外,冬眠红锦帐,夏卧碧纱厨;两行珠翠引,一对美人扶。……门首一壁开个金银铺,一壁开所质库,这里的商家都以他老人家为头,每日他家的大红灯笼往那店铺上一挂,四周的叫卖声彼此起伏好不热闹,碰上了腊月节日,京城的百姓购买过年时穿戴的衣服、鞋、帽子以及烟、茶、油、糖果、鱼肉、禽蛋。所有这些寻常物件,都比平时猛增数倍。此外,还有年画、对联、神像。对联有印刷品,也有由摊主用浓墨大笔当场书写的,借以招徕顾客,除了这些,烛台、香炉、蜡烛、香、表卖的东西可不少,除了咱们这些店铺外,那些买不起店铺,又想做个生意赚几个小钱的手艺人,每日天还没亮就叫嚷着自家制了的好东西。“ 掌柜的说到动情处,忍不住感慨了声,道:“在人来人往的市井中,不只是有高悬幌子招除顾客的夜店、夜铺,还有手提肩挑的小贩,夜空中回响着卖糖的悠悠萧声。这样的景象老朽已经好几年没看到了。” 杨峥与那男人似被掌柜描叙的画面所感染,忍不住将目光往街上看了看,街道依旧是那个街道,商铺也是哪个商铺,只不过多半都紧闭着店门吧了,许多高挂的大红灯笼已露出了破败之相。 掌柜的感慨一返沪,忽的道:”自那位王公公当权后,咱们这街道的商家可就没什么好日子过了,这几年苛政杂税比往年多了一倍还不止,多点税也算了,大不了把价钱加一点,只要这街道还在,买卖还在,总有活下去的法子不是,可朝廷派遣的那些公公平日里白吃白喝多占多拿不说,还变着法儿要钱,一来二去,咱们这些做买卖哪能长久,这买卖一旦做不下去了,街道也就荒废了。老朽不明白的是,皇上爱珠玉,人亦爱温饱;皇上爱万世,人亦恋妻孥。奈何皇上欲黄金高于北斗,而不使百姓有糠?比升斗之储?皇上欲为子孙千万年,而不使百姓有一朝一夕?试观往籍,朝廷有如此政令,天下有如此景象而不乱者哉?” 那男子面上有些不好看,沉吟了片刻,有些不服的说道:“这些事儿未必都是他人做的,不该算在皇上的头上吧?” 掌柜哼了声接过话头道:“公子这话儿可说错了,所谓上有所好才有下面的人去糊弄了,王公公为了取得皇上的信任,就不得不拼命的巴结皇上了,而他手下的人为了巴结王公公不得不拿出点手段来,如此一来,咱们这些百姓不乱才是怪事,就说这京城一府之地就被这帮太监整的是“商贾断绝,城邑罢市,闾里萧条,人迹稀少。”由此换来的是皇上的笑颜和自己渐鼓的腰包,更重要的是加深了皇上对他们的的进一步信任,升官自然就不在话下。苦的是谁,还不是百姓。 先前老朽说了,公子家的仆人骗公子再多也不过一府之地,可王公公骗的是皇上,骗的可是天下的黎明百姓。皇上为天下之主,就该为这天下百姓生计操心才是,可你看他干的是什么事,天天被一帮太监几句话谎话就给骗了,百姓不怪他还能怪谁!” 那男子面上神色难看至极,偏生又反驳不得。 2926章:休将白发唱黄鸡 掌柜全然没看到那男子的脸色,喝了一口茶汤,酝了酝喉咙,又接着说道:“自官宦掌权,万民失业。陛下为斯民主,不惟不衣之,且并其衣而夺之;不惟不食之,且并其食而夺之。征榷之使,急于星火,搜括之令,密如牛毛。今日某宦官得银若干,明日又加银若干;今日某处税若干,明日又加税若干;今日某官阻挠,明日某官怠玩罢职。上下相争,惟利是闻,宣宗爷一手打造的太平盛世,怕是不久远了。”说着,掌柜的轻叹了声,满是感慨。 那男子看了杨峥一眼,嘴唇动了动似想说点什么,忽听得几个人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掌柜一看生意来了冲着杨峥二人打了一个哈哈便迎了上去。 杨峥看那男子面上有些不悦,也不知在想什么,一言不发,便低声道:“山野之民的一点胡言乱语,皇上不必当真。” 那男子淡淡一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在意。 两人已经吃了差不多了,正要会了银子离开,忽听得进来的一个男子大声喝道:“诸位听说了么.” 这声音极大,杨峥与那男子本没想听,却也听得清清楚楚。 不免有些好奇的往声音的方向看了看,便见在自己左侧大约隔着五个桌椅方向坐着十几个人身着儒服的男子,看举止神态十有八九是来参加科举的读书人。 为首那男子约莫三十几岁的样子,国字脸,鼻梁高挺,生得浓眉大眼,身板也十分健硕,若不是一身儒服穿在他身上十分合体,杨峥几乎怀疑他的读书人身份。 此人成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后便气呼呼地端起了一碗茶汤一仰头喝了干净,才吐了口气骂道:“他奶奶的,这帮太监没有一个好东西,真不知皇上为何这么信任他们。” “皇上哪儿是信任他们啊,皇上信的王公公,他们也是仗着王公公的势力才敢这么胡作非为的。搁在洪武爷的时候,他们那有这个胆子。”另一个模样清秀的男子接过话头道。 “可不是么,往日还有小杨大人压制着,王公公权势还没达到只手遮天的地步,可如今小杨大人也不作为了,皇上又对王公公信任有加,这帮太监逮着了机会还不得无法无天了,王公公平日里就不喜读书人,这帮太监投其所好,还不将手伸到科举上来,他们这么做无非是想告知天下读书人,这天下早就不是读书人的天下了。是他们太监的,想要做官就得看他们的脸色。” “哼,想得美。”为首那男子冷哼了声,大声骂道:“小爷我便是不做了这官,也不与这帮祸国殃民的太监同流合污,让我看他们的脸色,想想都觉得恶心。” “我们是不想,可架不住他们手里有权不是,你看这都操控科举了。”第二个说话的男子面带忧愁之色,轻叹了声说道。 其他几个男子顿时个个面露义愤之色。 杨峥与那男子听得好奇,彼此看了一眼后,杨峥忍不住问道:“诸位兄台,在下也是个读书人。昨日才来京城的,还没来及得去去看看贡院,方才听几位兄台说起科举,莫不是这上面出了什么大事么?” 为首的那男子扭过头来,看了一眼杨峥道:“公子好心思,这科举确实出事了。” “科举乃百年大计,自古立国者无不重视,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敢操纵科举。”杨峥仰着脸皱着眉头道。 为首那男子看杨峥模样清秀,说话气度不凡,心生好感,道:“这位公子说了不错,科举乃国之大计,一旦被人操纵,朝廷便失去了人才的选拔,朝野官民之间制度化的流通与平衡机制被破坏了,有志之士仕进无门,穷途末路之下,即使不造反,也必然心生怨恨,久而久之,人心离散,有登高一呼者,难免应者云集。历朝历代便是明白了这一点,才怕科举被人操控,丧失了人才。“ 杨峥颔了颔首,自隋唐建科举,朝廷就有了相对公平的选拔人才的制度,主要你肯读书,天分够高,心有天下,总有你出头之日,所以历朝历代,最怕的便是有人暗中“通关节“。考生通过贿赂考官或与考官拉关系,使其把自己的卷子评高分,金榜题名。为了杜绝通关节,前朝皇帝才推出了两项反舞弊措施--“糊名“和“誊录“。将考生的姓名、贯籍、初定等第等信息糊起来,然后再将考生的考卷重新抄录一遍,再把抄录本拿给考官审阅,才杜绝了大部分通关节现象,本朝洪武爷更是大力倡导,科举制度相对前朝更完善,即便是权势大如后来的张居正也没有胆子操纵科举的说法。 那男子姓刘单名一个健字,父亲刘亮,官至三原教谕,有学问品行。他少年时就端正持重,曾跟随薛瑄读书,学问极好,这次奉父母之命前来京城参加科举好光大明媚,他为人活络,没几天的功夫便寻了一帮志同道合的朋友,畅谈朝廷大事,对王振之举多有指责,不过几日的功夫便在士林之中赢得了不少的名头,这日他寻了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赶往贡院看一看,那知刚到贡院门前就被一层层人一顶顶轿子围个水泄不通,里里外外三层三,愣是没地方插脚,不免有些好奇,刚准备想往里面再挤一挤,就听得一个年轻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面上带着愤怒之色,眼看就要出来了仍扭过头对着贡院门口骂了声道:“一帮花钱买的官儿,老子才不做这等有辱斯文之事?” 刘健本没用心听,所以也没在意,来京城的那个都能如意,每年能高中的也就是那几个人而已,总有怀才不遇的,偶尔骂上几句实在太正常不过了,这样的景象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仍旧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往里面挤,想看看人堆里哪里能被自己挤出一个缝隙来,好进去看一看,哪知今日来的众人都是这般心思,你不让我,我也不让你,刘健挤了半天,横竖挤不进去,索性远远退在外围看有没有人出来。 2927章:老天若不随人意 刚退了两步,见一人走出来,刘健登时大喜,冲着自己双手呸了一口唾沫,猛吸了一口气,便一头钻了进去,他这一下力道不轻,出来的那人骂骂咧咧,全没想到还有人会如此疯狂,一个冷不丁被刘健撞了满怀,疼得哎呦一声惨叫。 刘健没想到还有人这么傻乎乎的不知道躲避,听得哎呦一声便知事情不好,刚想逃走,哪知那人反应也快,揉着胸口的那只右手忽的伸了出来,恨恨抓住了他的臂膀,平日里刘健仗着块头大,身子骨也强壮,在文人堆里一直被人当做猛张飞,他也因此而洋洋得意,哪知对方那手落在了他的臂膀上,他挣扎了几下愣是没挣脱掉,惊讶之余便知今日算是遇上了对手了,忙笑着道:“对不住对不住,方才没看清楚,这才莽撞了点,还请兄台高抬贵手放过小弟一回。“ 那人听他知错,倒也没计较,钳子一般的大手便松开了,道:”你也是今年的士子。“ 刘健起先见那人人高马大,一把胡须也没好好打理,仿佛是从那个战场上讨回来的,早就把他当做了粗人看了,此时听他这么一问,面上顿时涌出几分自豪感来,点了点头道:”读书人算不上,不过是迷途中的一个小书童,读过几年书,中了两次科举……?“ 那人哼了声,道:”如今这年头,这书还不如不读?“ 刘健没想到那人如此贬低读书人不免涌出几分怒气,道:“兄台这话是何意,在下不过是撞了你一下,你骂我可以,也用不着侮辱读书人吧?“ 那人神色不变,道:“兄弟误会了,在下也是读书人,侮辱读书人岂不是侮辱自己。我是气不过罢了。“ ”兄弟气不过什么。“一听对方也是读书人,刘健立即收敛了哪点傲气,他自幼好学能文,通晓经世之务,年纪轻轻就中了举人,此后又中了进士,平日里自视甚高,但骨子里还是明白,这天下读书人能人辈出,自己的那点半吊子墨水也只能在自己老家装装大尾巴狼,当真到了这京城可就不值一提了,所以这几日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哪里弄得太过火被人笑话,丢了爹妈的脸面。 那男人面上兀自带着几分怒气,听了这话儿没好气的道:“还能是什么,还不是那帮死太监?” 刘健素来对太监没什么好感,尤其是本朝的王公公,自从这位老人家掌权后,大明的天下就一团糟了,有时候恨不得冲到司礼监破口大骂一番才好,只可惜他一个新科进士,连人家面都见不到,还谈什么骂人。 此时一听这人也对王振破口大骂,顿时有了好感,忙道:”那帮太监是可恨,可也不是什么事都能管的,你读你的书,他还能把手伸到科举上不成?” 那人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刘健,道:“兄台这是第一次来京城吧?” 刘健嗯了声道:“可不是,刚来没几天,这京城的物价那么高,我一个穷书生哪敢那么早来啊?这不眼瞅着再过两日就是科举的日子就入京了,想着咬牙挺上几日,好歹也参与一回,万一道德文章入了皇上的眼,那也算是对得起十余年来寒窗苦读不是,天下读书人那个不是如此?” 那男人道:“兄弟想法是好,只可惜,这愿望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刘健为人热衷功名,梦里想着便是通过功名来实现自己修身治国平天下的理想,虽说平日里总说自己材不堪大用,实则是谦虚的话,对于自己的文章才情那还是十分在意的,陡然听这男人如此一说,难免吃了一惊,道:“兄台可是听说了什么风声了。” 那男人苦笑了声,道:“还用得着听么,这里面就是了。光天化日之下这帮太监早就把手伸到了科举上了。我辈读书人还有什么出路?” 一听这话,刘健心头顿时凉了一半,急切的问道:“小弟初来乍到,不慎明白,还请兄台说过明白。” 那男人姓原单名一个杰字,在今日的京城也算有些名头,据说他幼年时入私塾学习,一年的学习,却无法认真诵读书籍,对书中内容也不大理解。一年过后,塾师把原杰的父亲找过来,让他领着原杰回家。路途中,父亲责备原杰说:“之前和你谈论世事,你是很聪明的,为什么读书却如此痴呆?“原杰问:“读书也应该像应答世事吗?“父亲说:“是这样。“原杰悟道:“我明白了。“于是再次进入私塾学习,对塾师的讲授理解深入透彻。许久后终于博学多识,于正统十年,登进士高第,一举成名,今年年初被朝廷授予南京御史,刚到南京,又被改到北京。此后,他巡按江西,捕诛巨盗,奸宄之徒因此而敛迹。他又巡按顺天等府。发大水,牧养官马的百姓因缺草料,马匹多死,有关官员向百姓索赔。原杰请求免以索赔,并实行开中法,令商人输米到本地来换取盐引,以此来赈济饥荒。他的奏疏呈入后,被部里反对,传闻是王振做的手脚,他脾气火爆,直接杀到了司礼监一阵破口大骂,骂得一干太监半天没回过神来。 待明白发生了什么,这帮太监才明白发生了何事,顿时大怒,自从王公公得到皇上的信任后,他们何曾吃过这等亏,当即让人给王公公送了信。 王公公权势日大,走哪儿听到的都是被人吹捧,多少年过去了都没听到这样的声音,大怒之余,立即着手锦衣卫将原大人给抓了,亏得原大人人缘好,多方营救才算是逃过一劫,但一身的官职却是去了。 读了十几年书,只因一个太监的几句话就被剥夺了官职,心头不免有些沮丧,寻了几个好友来长安街喝几杯水酒出出闷气,哪知刚到了这儿就见一帮太监坐在贡院前大摇大摆的干起了“纳贡”勾当,这种事这两年起先还是只是个苗头,朝廷上下虽知这事儿,可碍于王公公,谁也没说什么。 2928章:羞见京城天子面 没想到这才两年的功夫,这帮太监竟大胆到公然买卖,朝廷法度何在。 两人说话也没避讳,声音极大,四周虽吵闹,但这一番言语还是一字不落的落在了杨峥与那个年轻人的耳朵里。 杨峥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仿佛没听到一般。 倒是那个男人脸上神色有些不好看,也不知想什么,许久才听得他冷哼了声骂道:“这帮太监好大的胆子。” “大胆的事情多了去,只是你没看到而已。”杨峥心里嘀咕了声,面上却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没有任何的波澜。 “这事儿杨爱卿是否早就知道了。”那男人冷哼了声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忽地将目光从人堆里收了回来,盯着杨峥的脸问道。 杨峥似早就料到那男人会有此一问一般,听了这话儿倒也不见得如何慌张,淡淡的道:”知道是知道,只不过有些话微臣不敢说。“ 那男人面色更不好看,看杨峥的眼神多了几分怒色,语气冷冷地道:”你是当朝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有什么话儿不敢说,朕是天子不假,可也不是那种听不去建议的昏君。“ ”是不是昏君,你说了不算。“杨峥心里暗笑了声,语气依旧不急不缓:”皇上这话儿可说了,一人之上万人之上的可不是微臣?“ “你是说王先生。“那男人眉头一挑,语气满是疑问。 杨峥一言不发,不便多言。 谁知道这皇帝的心里是怎么想的,都这会儿了还一口一个先生,谁保证能说大实话。 ”你怎么不说话。“那男人不满地瞪了杨峥一眼。 杨峥忽的叹了声,道:“皇上让微臣说什么?” 那男人脸上涌出几分怒色,语气较之先前更重了一些,怒道:“科举为朝廷大计,有人胆敢如此作为,身为首辅难道不应该对朕说点什么么?” 面对那男人的责问,杨峥神色一如先前,好一会儿才以幽幽的口吻道:“干预科举说不上,充其量不过是卖了官而已,据微臣所知,贡生制度始于元大德八年,它源于宋代以前的贡士制度,即由基层府、州、县学,从未中举的生员中按规定名额挑选一些优秀者贡献给皇帝。《礼记》中有“诸侯岁献贡士于天子”之说。贡生被送人京师国子监学习深造,肄业后由吏部派任知县、县丞、教谕等官职,因而入国子监的贡生又称监生,贡生也能被吏部直接选官。这种制度,扩大了由进士、举人进升仕途的范围,增大了朝廷选拔人才的范围。本朝自太祖洪武爷就是这么干的,规矩都在,微臣还能说什么?” 那男人面上神色虽不好看,但缓和了不少,身为朱家子孙,他已经做了十几年的皇帝,与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已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太祖皇帝登基后,鉴于人才缺乏,才在前朝的基础上对许多本不该存在的制度加以完善与修补,贡生就是其中之一,本朝将贡生分为四种,即“岁贡”,由府、州、县学每年或每二年选送l~2名;“选贡”,由府、州、县学每3年或5年选拔1名;“恩贡”,由朝廷特开恩典而选入;“纳贡”,由富家交纳一定资财而选人叫称例贡,增贡,附贡,廪贡。 恩贡,副贡,岁贡,优贡,这五贡为正途资格出身,例贡,增贡,附贡,廪贡则是偏门了。 这种方便之门,除了少数大户人家会这么干之外,寻常人家的子弟极少会这么做,一来没这么多的银子,二来朝廷对此控制也十分严格,并非你有银子就可入贡,还得看是否合乎规矩,合乎朝廷的要求,所以在英宗以前,这种方面之门可谓少得可怜,可从英宗登基后,这种规矩似就松散了许多,总有一些铤而走险的大胆之人利用钱财铺路,给自己寻了一条方便之门,朝廷倒也有不少见识之辈对此提出异议,只是当时英宗没当一回事,久而久之这种声音也就少了。 王振掌权后先后在军事与科举上展露手脚,比起军事上的艰难,科举上更容易操作,这本就是一个充满漏洞的规矩,朝廷法度严禁的年代尚且还能控制,可一旦法度松弛,这种规矩之外的漏洞就成了争权夺利的突破口了。 王振最先发现科举所带来的好处是鉴于这些读书人能为自己所用,为了进一步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同时也希望借用读书人之手,达到自己的权倾天下的目的,完全控制科举是不可能的,但通过控制贡生却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况且这种事百利而无一害,人是自己的,还能趁机捞一笔,何乐而不为你? 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合乎本朝的规矩,哪怕自己弄出的动静再大,那帮言官御史也不能说什么,这规矩乃太祖亲自制定,反对自己就是反对本朝太祖。 那帮言官御史还没这个胆子。 因此这两年来,他花在这上面的精力可不少,效果也十分的明显。 这帮人进过自己多年来的调配,已经在朝廷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力量,而这股力量就成了他对抗文官集团的资本了。 鉴于朝堂之上所获得的好处,王振对贡生有着天然的亲近,每年的三月总会为朝廷打开方面之门。 如此造成的后果便是一帮真二八经读书人走入官场反而不如这帮贡生来得快来的实在,如此风气下使得不少读书人不再追求学问,一门心思都在走偏门了。 而科举也失去了真正选拔人才的功效,怨言自是不少。 只不过王振一手掌握司礼监,言官御史上的奏章虽多,大多数却到不了英宗的手上,以至于这项规矩漏洞如此之大英宗竟浑然不觉。 ”就算这是太祖定下的规矩,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活人总不能被规矩给憋死,你看这帮太监公然卖官,爱卿身为当朝首辅却只字不提,怎么着也说不过去吧?“ 2929章:伤心不忍问耆旧 ”微臣承认有失察之责,但这事儿主要责任还在于皇上?“杨峥迎着那男子的目光反驳道。 ”朕,此话从何说起。“那男子吃了一惊,急切的问道。 杨峥道:“以本朝的规矩而言,这些事是轮不到一帮太监来打理的。” 杨峥这话儿语气并不重,但效果却十分的明显。 那男子面上红一阵白一阵,看着杨峥的脸竟说不出话来,杨峥的话再明显不过了,这事儿说来说去还是坏在一帮太监上,而在本朝立国之初,太祖皇帝就定下了太监不可干政的规矩。 是他不顾群臣屡屡反对,执意启用王振,从而导致这帮太监逐渐做大,开始走上了干预政务的道路。“ ”爱卿所言极是,这事儿是朕疏忽了,但真的用意是好的,你该知道?“那男子不满的解释道。 杨峥用力地点了点头,道:”陛下宅心仁厚微臣其可不止,只不过这天下的百姓,这苦读了十年寒窗的读书人并不知道。“说到了这儿,杨峥顿了顿,继续说道:”微臣斗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天下的百姓只怕还以为这事儿,是陛下让王公公做的呢?“ ”胡说八道。“那男子气得厉害,一张苍白的脸因愤怒变成了绯红色。 ”朕什么时候让王公公这么做?“ 杨峥道:”陛下既没有答应,王公公何来的胆子任由一帮手下如此作为。” 那男子一言不发。 杨峥也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 就在两人说话这当口,门前又是一阵骚动,原来那几个太监嫌弃一个一个讨价还价太过缓慢,干脆放出话来,一个贡生卖价五千两。 此话一出,人群里少不了一阵喧闹。 那帮出得起银两的一面让家人去准备银两,一面又骂这帮太监太不是东西,好吃好喝的伺候了这么久,价钱还一分不少。 而那些出不起高价又只能走贡生路子的读书人心头更是不痛快,骂骂咧咧的声音络绎不绝,配上那几个太监大声呼喊的腔调,一时之间变得十分吵闹。 杨峥与那男子就在这人堆里,将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 那男子恨恨的道:“杨爱卿你告诉朕,他们哪儿有这么大的胆子,一个贡生五千两,若是一个举人、一个进士、一个榜眼、探花岂不是上万两白银?” 杨峥心道:“你以为呢,这官儿这么好卖的。” “是不是上万两微臣还真不知道,至于他们那儿来的那么大的胆子,微臣思来想去只有一个?“ “什么?” “司礼监。”杨峥一字一字的道。 那男子眉头一跳尚未来得及说话,就听的杨峥道:“司礼监作为宫内二十四衙门之首,地位本就十分显眼,这几年经过王公公的手好生打理,司礼监的权势已经不亚于内阁了。皇上是不知道,宫里宫外早就把司礼监当作第二个内阁了。 掌印太监,秉笔太监是内相,御马监、内官监,司设监,御用监,神宫监,尚膳监,尚宝对应外面的六部衙门,各个衙门的头儿就是六部的尚书大人了。皇上别看这几个太监不起眼,没准儿是那个衙门里走出来的,就微臣听说的的,外面的那帮府、部、院诸大臣及百执事,在外官员,每次见他们的时候,可都是携带黄金进见。每次当朝觐日,进见者以百金为基础,献千金者始得醉饱而出。所以官员竞趋苞苴,才被容接,比起金灿灿的黄金,这五千两银子不算多。” “荒唐,荒唐!”那男子破口大骂。 这一番话也不是引起了旁边一帮读书人的好感,刘健等人转过身来看了两人一眼便走了过来,道:“两位也是今科的士子么?” 杨峥撇了一眼对面的男人,生怕他一张嘴说错了话,不等那男子回应,就抢先一步冲着刘健点了点头算是应答了。 刘健一听两人也是当今的士子,不免叹了声,道:“看来今年的科举怕是本朝最差的科举了。按照我的估计,前三甲都不会是有才学之人。” 站在杨峥身旁的那男子听了这话儿似有些不服气,皱了皱眉头道:“不过是卖了几个贡生而已,又不是卖科举,兄台何处此言。“ 这话儿问得有些生意,且语气带有几分居高临下的味道。刘健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那男子,微微迟疑了片刻,才回过神来说道:”兄台是第一次来京城吧?“ “这个有关系么?”那男子语气依旧带着几分生硬。 就这么会儿功夫刘健似乎已经适应了对方的说话方式,倒也没在意,颔了颔首道:“难怪一无所知了。” 那男子问道:“什么一无所知。你把话说清楚。“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皇上朱祁镇,今日瞒着文武百官拉着杨峥出来体验民情,好留下一个与民同乐的好名头。 事实上不过是在宫里带久了,想出来看一看,自从王公公掌握司礼监后他的耳旁听得最多的话就是如今的世道如何如何的好,如何如何的太平,他是堪比明君李世民的皇帝,百姓都交口称赞。 这些话儿起先他是不相信的,他登基不久也没真二八经的做什么大事,如何就超过千古一帝李世民了,就他知道的本朝太祖皇帝,成祖爷没达到这般名望,自己一个后生小辈,那有这种资格。 但事情架不住人家天天说,人人说,久而久之他也就信了,处处把自己当做明君看了。 就在昨日,他忽的心血来潮想要出来看一看他一手打造的太平世界,所以今日一早瞒着文武百官就出来了,本来他是想带着王公公出来的,可又担心王先生弄出的动静太大,加上王先生最近为了国事日夜操劳,实在不忍心在麻烦他。 思来想去还是杨峥最合适,一来他文武双全有他在也可以应付突发的情况,二来,这样才能更好的体验与民同乐的感觉。 哪知出来了才知道全不是那么回事儿,虽说局面没有坏到骨子里,但也差不多了,这座经过几代皇帝努力打造的皇城看似是繁华无比,却是到处藏着危机。 2930章:书生京城勤说真相 若不亲眼看一看,打死他也不相信。 此时一听朝廷最为看重的科举也败坏如此,如何不气恼,若不是顾忌自己的身份,他恨不得立即让人将这几个公然坏了规矩的太监千刀万剐了才好,可这里毕竟不是皇宫,心头纵然有气,也只能掖着藏着,但浑身散发的帝王气息,却没办法隐藏。 杨峥一听这语气仿佛是责问朝中大臣,暗自吃了一惊,心道:”我的小皇帝这里可不是你的金銮殿,这里是长乐街,没人把你当皇帝。“ ”我们这位公子的意思是说,公子这话儿未免太过武断了。总不能因这几个太监的胡作非为就将朝廷的科举给否定了,一棍子还不能把所有人都打死吧。” 刘健哦了声,目光还是忍不住在朱祁镇的脸上扫了扫,似在疑惑什么。 朱祁镇一言不发,但神态仍是询问的神态。 刘健倒也没有端着架子的意思,虽隐隐约约觉得眼前的这个两个人气度不凡有些不寻常,但他也没在意,这里京城气度不凡的人多了去,未必就是什么大人物。 “我也只是这两日才听说的,今年的科举人员其实已经内定了。”刘健左右看了几眼,压低着声音道。 “胡说八道,科举乃朝廷选拔人才之制,岂是他人能操作得了的。”朱祁镇大怒道。 不知是声音大了几分,还是这话儿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围着那帮太监的人堆里又走出了一个人,这人一身青色长衫,头戴四方巾,丹凤眼、高鼻梁、若不是嘴巴略显大了几分,绝对是潘安宋玉一般的人物。 此时他笑吟吟的接过话头道:“旁人是操作不了,可王公公可以啊。” ”两位说这话可有什么凭证么,要知道这里是京城,诽谤朝廷大臣按照大明律法可是要见官的。”杨峥走到前头淡淡的说道。 那书生模样的人姓丘,单名一个浚字,从海南省来的士子,据说此人幼年失去父亲,母亲李氏教他读书,他看一遍就能背诵。家贫无书,曾经走数百里路借书,必定将书借到才罢休。考取乡试第一名,这点才情放在浙江、江西、湖北不算什么,可在海南就是一等一的人才,本朝自太祖皇帝分南北取士之先例,至洪熙以后遂成定制。即南北方的学子,按照其所处的地域进行排名,分别录取出贡生后,再统一参加殿式,北方则因经过长期战争破坏,生产水平、教育和文化的发展程度都低于南方。所以朝廷给予优待,乡试第一名搁在京城的确算不得什么,丘浚也知自己在科举上占了不少便宜,所以并没有觉得此番春闱十拿九稳,这几日听闻有人公开卖贡生,一时好奇才来查看。 方才听杨峥等人争论,变凑了过来。 眼看朱祁镇颇有维护王振的样子,心头难免有些气恼,不等一旁的刘健说话,抢先一步说了话。 此时面对朱祁镇略带威胁的话,倒也没如何慌张,要说这京城的确是什么人都有,但也不是不让说话的地方,再者这事儿也用不着他诬告,用他自己的话说,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他只是奇怪眼前的这个男人为何一无所知。 ”听公子说话一看就知道平日里没怎么出来吧?“ 杨峥哦了声,道:”何以见得。“ 这时刘健哈哈一笑,道:”这还不简单么,王公公是当今圣上跟前的红人,圣上对他的信任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为了他都能不顾太祖爷当年定下的规矩,让一帮太监掌握了秉笔大权,这算是给了王振把握朝政的机会。 这些年王公公是如何做的就用不着咱们多说了吧,他老人家做的那些事儿,哪一件不是杀头的勾当,好好的一个朝堂愣是被一帮太监弄得乌烟瘴气,咱们的百姓也没过几天好日子,岂能没有怨言,皇帝在的时候,王公公手里有权势自是不怕咱们这些读书人,可皇上总有不在的一天不是,那王公公平日里渴望建功立业,成就不世的功名,一旦皇上不在,天下读书人还指不定如何看待他呢,他岂能不怕。王公公是个聪明人,岂能不懂得天下读书人千千万万杀是杀不完的,与其彻底得罪他们倒不如为己所用,而咱们这帮读书人或多或少有几分骨气在,单靠哪点小恩小惠未必能买到咱们的真心,唯有这科举才是再造之恩,但凡有修身治国平天下的读书人没有几个能做到无动于衷的。这样的恩惠,又有几个读书人不心感激的,王振此举并非是控制科举,不过是以自己今时今日的地位和身份通过科举为自己谋取一天后路吧了,不至于在皇上百年之后,太过被动。” 杨峥颔了颔首,道:“就算如兄台所说王公公有这个心思,可实际操纵只怕也不容易吧。本朝自太祖皇帝立国就对科举高度重视,科举方法之严密也超过了以往历代。考卷都是密封的,而且考官也并不知道考生是南方人还是北方人。任何人做了主考官只能凭考卷文字水平去决定,名字的好坏,是不是王公公的人未必能知晓一二。如兄台所说,王公公纵然有这个心思怕也是有心无力吧。“ 杨峥此话一出,刘健和那个丘浚顿时哈哈大笑了,目光看向杨峥仿佛是头一次看到这么有趣的人一样。 刘健道:”刘某斗胆问一句,两位兄台可参加过科举?“ 杨峥摇了摇头道:”不曾参加过。“ 一旁的朱祁镇也摇了摇头道。 刘健道:”难怪,难怪。“ 杨峥看得有气,没好气地道:“没参加科举又如何,本朝没参加科举的可多了,远的不说,就说当朝的内阁首辅杨峥不也是没参加过科举,人家做的事可不输给任何读书人。” 刘健道:“小杨大人是非常之人,古往今来能有几个像他老人家那等机遇。“ 杨峥倒是没想到自己的名声这么好,难免有些脸红,斜眼看了一眼朱祁镇,见他倒没表示出任何的异议,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 2931章:先天下之忧而忧 ”两位可知道,本朝规矩进学校却成为了科举的必由之路,凡是想要做官的都得是监生的资格,太祖初年,天下刚定监生是可可以直接做官。以监生而出任京城和地方大员的多不胜举。明成祖以后,监生直接做官的机会越来越少,机会就变成了科考了。这无疑是过独木桥了。” “天下读书书这么多,每年能中科举的不过两三百人,而这两三百人当中,能高中的不过二三十人,试问一下这样的比例,成功的机会能有多大的,凡是有点野心的那个不想有一早一日金榜题名,那么是花一点代价又能如何? 比起一个家族供养一个读书人,哪点花费其实算不得什么,这也是为何历朝历代对科举不断的完善,仍有不少人铤而走险呢?问题的关键在于,一旦科举高中不仅可以做官让一个家族,让一个朝廷得到兴盛,一个读书人也彻底从书本中得到解脱,甚至是一个家族,我相信只要有机会,任何一个人都有这种想法。“ 刘健侃侃而谈,这一番话虽有些大胆,但杨峥不否认他说得很有道理,在科举为尊的时代,科举考试的成功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一生的富贵荣华,因此不少人均企图以作弊以在科举中取得好成绩。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说的就是科举。 杨峥记得在前世的时候读过明末年凌蒙初的《初刻拍案惊奇》卷四十,《华**独逢异客江陵君三拆仙书》说的就是科举的事,说是湖广有个举人姓何,在京师中会试,偶入酒肆,见一伙青衣大帽人在肆中饮酒。听他说话半文半俗,看他气质假斯文带些光棍腔。何举人另在一座,自斟自酌。 这些人见他独自一个寂寞,便来邀他同坐。何举人不辞,就便随和欢畅。这些人道是不做腔,肯入队,且又好相与,尽多快活。吃罢散去。隔了儿日,何举人在长安街过,只见一人醉卧路旁,衣帽多被尘土染污。仔细一看,却认得是前日酒肆里同吃酒的内中一人,也是何举人忠厚处,见他醉后狼藉不象样,走近身扶起他来。其人也有些醒了,张目一看,见是何举人扶他,把手拍一拍臂膊,哈哈笑道:“相公造化到了。” 就伸手袖中解出一条汗巾来,汗中结里裹着一个两指大的小封儿,对何举人道:“可拿到下处自看。”何举人不知其意,袖了到下处去。下处有好几位同会试的在那里,何举人也不道是什么机密勾当,不以为意,竟在众人面前拆开看时,乃是六个《四书》题目,八个经题目,共十四个。 同寓人见了,问道:“此自何来?”何举人把前日酒肆同饮,今日跌倒街上的话,说了一遍,道:“是这个人与我的,我也不知何来。”同寓人道:“这是光棍们假作此等哄人的,不要信他。”独有一个姓安的心里道:“便是假的何妨?我们落得做做熟也好。”就与何举人约了,每题各做一篇,又在书坊中寻刻的好文,参酌改定。后来入场,六个题目都在这里面的,二人多是预先做下的文字,皆得登第。 还有一个扬州兴化县举子,应应天乡试,头场日齁酣睡一日不醒,号军叫他起来,日已晚了,正自心慌,且到号底厕上走走。只见厕中已有一个举子在里头,问兴化举子道:“兄文成未?”答道:“正因睡了失觉,一字未成,了不得在这里。” 厕中举子道:“吾文皆成,写在王讳纸上,今疾作誉不得了,兄文既未有,吾当赠兄罢。他日中了,可谢我百金。” 兴化举子不胜之喜。 厕中举子就把一张王讳纸递过来,果然六篇多明明白白写完在上面,说道:“小弟姓某名某,是应天府学。家在僻乡,城中有卖柴牙人某人,是我侄,可一访之,便可寻我家了。” 兴化举子领诺,拿到号房照他写的誉了,得以完卷。进过三场,揭晓果中。急持百金,往寻卖柴牙人,问他叔子家里。那牙人道:“有个叔子,上科正患痢疾进场,死在场中了。今科那得还有一个叔子?”举子大骇,晓得是鬼来帮他中的,同了牙人直到他家,将百金为谢。其家甚贫,梦里也不料有此百金之得,阖家大喜。 这举子只当百金买了一个春元。这两件事儿听得有趣,可细细想一下,其实反应的还是科举作弊的事情,而本书的作者,在描叙这些凭藉着作弊手段而获得成功的举子们,却没有出现任何的批评鱼不满,反而对他们的遭遇赞叹不已,恨不得自己也来一回才好。这些虽是小说之言,但书中所说以杨峥看来,多半是来源于现实,而且作者凌蒙初本身就是一个读书人,这位十八岁充补廪膳生(明代由公家给以膳食的生员),后多次赴考均未中。崇祯四年,才得意以副贡授上海县丞,可见这些事其实是有真凭实据,至少在事实上他表明了普通的读书人对于科举作弊并没有多大的反感。 反而被当做一种能耐来看,本朝科举自洪武爷南北大案后,科举风气一度极好,但此事毕竟过了将近五十年,早年朱元璋定下的那些规矩都可一一被打破,不用说科举上的这点威慑力,事实上在朱元璋后期,科举上作弊案依旧屡见不鲜了,只不过没有形成轰动效果吧了,经过这么多年放松,要说科举依旧是保持着公正公平的态度,打死杨峥都不相信。他甚至觉得,正是在这种心态的趋使下,一些渴望功名,又难以通过科举实现人生理想的读书人,不得不走上一条危险重重的道路,他们开始千方百计寻找各种关系,以求疏通科场的“关节”。获得功名从而建功立业。 也正是科举作弊大量存在,使得科场作弊大有市场,因此也滋生了一种借着科举发财的朝廷权贵,杨峥甚至觉得眼前的这帮太监就是因为知道其中的奥妙才敢明目张胆的如此作为了,而那帮读书人也是看透了这些,才不惜花费大把的银两来买一个贡生来做官了。” 拖着想说的话儿 从鸡年最后一天就一直酝酿着想说点什么,可辞旧迎新手头的事儿不少,忙起来就把这事儿给忘记了,等想起了这个事儿,再想说点什么,似没了那个气氛,也就一搁再搁了。 回想自己鸡年的更新,因网站的调换,加上工作的忙碌,更新上早没了当初那股劲儿,每日四千字慢悠悠的写,慢悠悠的发,一度存稿有二十万的样子。 这样所带来的后果是人一天比一天肯拖,总觉得有点存稿,想休息了,想玩耍的时候,甚至想找借口的时候都可以用上了,就连鸡年的国庆长假也以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好好过了一个寡淡的国庆节了。 这样有一拖没一拖的写,不知不觉的就把二十万存稿消耗完了,这样带来的后果不光光是没有存稿的问题,而是人也没了当初那股日日码子八千九千的精气神,哪怕是时间充足,也总提不起精神来码。 这样的状态一直到了新年过了。 当时就想,年也过完了,书也到了尾声,总该对那些守候多年的书友们交代点什么,哪怕更新上有些调整,工作上有些忙碌,还是生活上的压力有点大,都要说点什么。 但事儿有时候忙起来总是不由己,过年的十几天来得很快,走得也很快,走了几天亲戚,碰了几个朋友,吃了几顿丰盛的饭菜,喝了几杯陈年老酒,换了几件新款的衣衫。 新年也就过了,等你回过神来,也就到了上班的时间了。 如今的工作,不管你做什么,哪怕是眼睛钉在路上捡可乐瓶的,你若不努力,不铆着劲儿去干,总会不尽如意。 一不小心就被人拉下一大截,再去追,总觉得少了那股劲儿,我不是那种特别聪明的人。 工作上自然谈不上一看就会,一看就懂,一做就好的那种人,所以在工作上,一直不敢松懈,毕竟在这个人人忙碌,人人不容易的年代,努力才是让你生活更好的筹码。 如此一来,留给码字的时间就少了不少。 加上情节上有时候不顺畅,写起来就十分的吃力,唯一能做的就是放松再放松。 人总是有懒惰的心理,一旦放松了再想起来,就不容易了。 这一点从开年后,我码字的成绩就可以看得出来,我粗略的算了一下,从正月十五后,我努力让自己的状态恢复到2017年码字的状态。 码了几天,尚且还能接受,时间一长就没了那个劲儿。 所以在更新上,我从最初的一天两更变成一天一更到后来两天一更,到如今是四天一更了,整个就是一个下滑的曲线。 算算今天,两个月过去了,码字也就是七万字的样子,平均一天一千多一点,速度绝对是慢得了,我能做的只有遮脸好好羞愧一下。 当然了,也不全是懒惰,主要原因还是在于整个2017年网站的调换上,各种渠道也给封闭了,辛辛苦苦每月拿的哪点银子还不足以对得起自己那股劲儿,你就没有任何动力。 这种状态下,只能拖着更了。 今天是五月四号了,我不敢说状态会不会好,但至少不会太差,最迟还有一个月的样子,在我努力攻下了一级建造师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我相信,昔日努力码字的我一定再回来的。 希望那个时候,我仍是少年,哈哈…… …… …… 2932章:后天下之乐而乐 见两人都不语,刘健叹了声,道:“不瞒两位刘某自幼熟读经书才通过科举混了一个贡生做做,本想接着这次春闺好向圣上展示生平所学,却不想这京城之地科举制度竟坏到了如此地步,这趟春闱不考也罢。” “刘兄太悲观了,昔日范仲淹有云,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今日的京城是有些不像话,但只要咱们耐心等待,苦读圣贤诗书,总有为朝廷为皇上效力的一日。”丘浚接过话头道。 刘健道:“话虽如此,可看这模样王振一日不除,我辈读书人怕是科举无望了,不怕你们笑话,这京城的物价实在太高了些,光是吃饭就人头疼了,还不算上各种应酬交际的费用,每日需要的银两算起来怕是要一两左右,这次我来京城总共带了三十两银子来,这才几天的功夫就去了一大半,还能勉强撑上几日,我本打算待科举过了好获得一官半职,也算是不枉家里供我读书一场了,如今看这局面怕是没希望了,与其坐在这儿等死,还不如趁着手里的银子没有花完早些回去实在。“ 丘浚点了点头到:”可不是么,我的银子早就花完了,还欠几个老乡不少钱呢,我们这些人除了读书做官外,又什么也不会,平日里写出的诗词,字画倒还能卖几个钱,可这京城藏龙卧虎的人多了去,我的那几张字画也卖不出什么价钱,再待下去怕是会饿死街头了,我也得回去收拾收拾了回去了,等什么时候小杨大人开始管事了,皇上长大了咱们再来,报效朝廷未必非要年轻的时候不是?“ 刘健听得哈哈大笑,道:”这话儿说得好,昔日曹阿满不是说过了,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么,只要咱们有这个心思,早点迟点又有什么干系呢?“ 那丘浚也是豪爽之人听得哈哈大笑道:“说得是!”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刘健的神情忽地多了几分沮丧,他的目光在身后那几个太监的脸上扫了几下,看着他们眉开眼笑的抓着大把银子的模样,不由得轻叹了声,道:“就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我可听说了,咱们的皇上对王公公可是信任的很,这些有违朝廷法度的事,皇上未必知道,皇上不知道小杨大人又不理事,满朝文武百官都是一帮阿谀奉承的狗,谁还能遏制王振,万一皇上一直不能察觉,咱们这辈子只怕要老死山林了。” 丘浚似被这一番话触动了心事,脸上不复先前的豪迈,幽幽吐了口气,道:“刘兄也不必如此沮丧,这事儿长不了。” 刘健道:“何以见得?” 丘浚道:“很简单,就冲王振这几年的所作所为就不是长远的事儿,那王振若是一个知深浅的人就不该让自己的人碰科举?” 说到了这儿,丘浚扭过头来,伸手将身后的几个太监脸上指了指,道:“欺上瞒下从来都是这帮太监的专长,那王振平日里仗着皇上信任用的就是这手段,下面的人有样学样自是如此了,其他的倒也罢了,大不了是吃一时之亏,可科举不一样啊?” “不都是欺上瞒下的勾当么?”刘健不以为然的道。 丘浚笑着道:“这事儿还真就不一样,一个家族想要供养一个读书人需要花费多少银子,多少精力,那是几代人的,你说不读书的倒也罢了,可遇到了是真的大才,十年寒窗苦到头来输给了这帮什么都不是的人,你觉得他们会甘心么?” 刘健正色道:“自然不甘心。” 丘浚道:“道理就在这儿了,这帮太监仗着王公公的权势公然干预科举,走的又是偏门,你说那帮苦读十年书的人会怎么想?再者,你看这些太监所到之地,必是棍徒云集追随,专体探富家子有谋钻刺者,多方献门路,以图蛊骗。或此路不售,后一帮又生一端以投,年年有堕其术者。而钻入其中的正是富家子,可你别忘了,朝廷每年取的人才就那么几个,一年两年倒也罢了,时间一长,朝廷可都是庸碌无能之辈,朝廷岂能一无所知。“ 刘健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科举乃朝廷的根基,一个朝廷能否走得长久,取决于人才的输入,皇上虽重新王振,但比起自家的江山,毕竟是人才更为重要。所以,朝廷迟早是要整顿科举的。” 丘浚道:“不错,而这也就是我们的出土之日了。今时今日咱们要做的不是生气,也不是不服,而是回家诵读圣人之书,领悟圣人交给我们的道理,他日朝廷需要,我辈随时效力岂不是更好。“ 这一番充满鼓舞的言语,说得刘健热血沸腾,他用力地点了点头,道:“丘兄所言甚有道理,刘某这就回去好好读书。“说完冲着丘浚拱了拱手,就要转身离去。 忽见杨峥与朱祁镇还站在那儿,忍不住又停了下来,一幅劝慰的口吻说道:”京城这局面两位也看到了,两位也别在这儿晃荡了,早些回去读书才是实在。“ 杨峥与朱祁镇彼此看了一眼,也不知该说什么,含糊了一下算是答应了。 刘健又嘱托了几句,见两人也有走的意思便说了声:”青山不改,绿水不改,咱们就此别过。“ 杨峥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 刘健这次没再说什么,目光看了一眼门前的三个太监以及那围了里外三层三的读书人轻叹了声,也不知嘟哝了一句什么,便去了。 朱祁镇看着刘健远走的背影,脸上神色不好看,好一会儿才扭过头来冲着杨峥问道:”杨爱卿你说这些都是真的么?“ 杨峥心道:“你爷爷的,你都看到了,还问?” 心里虽骂个不停,但嘴上却道:“这个微臣也说不好,要说王公公这几年的权势的确大了些,这人啊没有权势的时候尚且不觉得,一旦可以左右朝政的时候,平日里不敢做的事也都跟着做了。” 朱祁镇眉头皱了皱,想了一会儿才低声对杨镇问道:“杨爱卿是说王先生敢这么做就是因为朕给他的权势太大了,才让他如此无法无天了么” “ 2933章:一语惊醒梦中人 “汗,我什么时候说过了,这话儿明明是你说的好不好。” “这个微臣也不知该如何说,这么说吧,这权利和把柄,不交把柄,不得权利。所以庄子才说为之权衡以称之,则并与权衡而窃之,这是告诫咱们这些后人,为官者要谨权量、审法度、修废官,四方才能政行。” 这一番话说得有些含糊不清,但落在了朱祁镇的耳朵里大致的意思这事儿的责任就是在自己。若不是自己信任王振,他也只是一个读过书的小太监,就算再有野心也翻不起多大的浪涛,大明还是那个大明,未必是今日这个样子,没准儿他也没有那么多的骂名。 杨峥的一番话,朱祁镇不置可否,只是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心头也不知想什么,总之他没再说话。 杨峥一时也摸不准朱祁镇看了这些对王振是个什么态度,一时也不敢多言,万一人家心头还将王振当做最可爱的人,自己这个时候说对方的缺点,岂不是自讨苦吃。 在皇帝身边待久了,杨峥渐渐发现许多时候朱祁镇的表现并非前世文字记载的那么不堪,许多大事上他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甚至在城府上较之往日要老练多了,就说现在,以杨峥的老练就有些摸不透朱祁镇内心的真实想法。 “看来小皇帝终究是长大了,这也许是王振致命的错误。” 一路上两人没再言语。 朱祁镇的眉头始终没有放下来,似是在想某件犹豫不决的大事,杨峥一时摸不透越发不敢言语。 到了午门,杨峥正要前往与侍卫周旋,却见朱祁镇摆了摆手,道:“朕出宫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用不着遮遮掩掩。”说完上前与那侍卫嘀咕了几声。 今日当值的是锦衣卫王山,这位老兄自是认识朱祁镇。 吃惊之余那还敢说什么,一脸惊恐的让人打开了城门放杨峥与朱祁镇进去。 入了午门,朱祁镇道:“朕今日累了,想去皇宫的寝宫歇歇就不去乾清宫了,杨爱卿跟着朕也一天了想来也累了,早些回去歇息明日还要早朝呢?” 不等杨峥答应,将大袖一挥,就独自去了,早就接到消息的太监急忙陪着小心跟了上去,在这皇宫里呆了这么久,察言观色是他们在皇宫存活的技能之一,皇上刚回宫他们就察觉到了皇帝脸上的愤怒以及眉宇间的那份不满。 看得出皇上今日出宫定是遇到了不少不宽心的事,待会儿没准儿火气要撒在他们的身上了,还是小心的为好。 本着这份小心,二人跟在朱祁镇的身后大气都不敢出。 杨峥看着朱祁镇渐渐远处的背影,回味着今日朱祁镇的种种表现,足以证明这个九岁登基的孩子已经长大了,许多事只怕自己早有了主见。 这次王振怕是要吃亏了。 心头想着心事,不知不觉就出了宫门,刚好到了交班的时候,杨峥一眼瞥见那王山一脸焦急的去了,看方向是往司礼监衙门去了,看得出这位老兄办事没什么本事,但知其凶险还是有的。 皇上微服出访本就超出了他们的意料之外更别说皇上回来时一脸的怒气,就冲着皇上刚才对他怒气冲冲的模样,他便能感受出这事儿只怕不简单。 虽说以王振今时今日的地位早已不惧怕任何人的诋毁,但皇上毕竟是皇上,这位老人家若是不高兴了,谁也不保不准会出什么事。 王振的权势再大,地位再高,说到底还是来自皇上。 没了皇上的信任与支持,他什么都不是。 一想到昔日的模样,他恨不得自己多长一双脚才好。 直到王山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司礼监的方向,杨峥才收回的目光,对此他早已习以为常,甚至都没有可以去阻拦的意思,皇上出宫在大明的确算不上什么大事,朱元璋这么干过,朱棣就不用说了,就连一向身子赢弱的仁宗皇帝据说当年也出了几趟皇宫。 这种见怪不怪的小事的确还不值得他去盈满,况且他这次的目的本身就是针对王振采取的一种敲山震虎的效果,王振这几年胆子越来越大,所作所为也的确影响了整个朝政,光靠一帮言官上奏章,显然起不到多大的效果。 况且为了把持朝政,防止言官上奏章,这几年王振花在言官上的心思比皇上还多,每年从各地选拔的科举人才一半都用在了言官上,可以说六部的言官有三分之二是他王振的人,而这也是王振这几年越发猖狂的应由之一了。 没了言官的奏章其他人自是不敢多说什么。 这次小皇帝出宫风险是大了点,但效果却是好到了爆的地步,除去刘健和丘浚的那一番言语外,寺庙那做买卖的可都是自己的人,虽说这样做有些不地道,但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用令狐冲的说法哪怕是君子危及性命的时候,见不得光的手段也得用上一次两次,更何况那寺庙的和尚,做买卖的生意人,小店的掌柜的以及刘健、丘浚这两个读书人所说都是大实话,算起来算不得什么不地道的手段。 就算没有他从旁引导,以王振所作所为迟早也会被小皇帝知道的,只不过这个代价难免大了些。 这次陪着皇帝出巡,他自问算是达到了预期的效果,朱祁镇做皇帝虽有些糊涂,到底还一个聪明人,无论是他愿不愿意,眼前真实的一面他都不能置之不理,毕竟和江山比起来,王振也好,王先生也好,谁重谁轻他还是能分得清楚的。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杨峥想凭着这次出巡就出掉王振,一来这不现实,还没听说那个皇帝出巡了一趟回来就除掉了自己最信任的大臣,二来,单靠这一点就能将王振置之于死地,那未免太小看王振了,这么多年努力的栽培,刻意的营造,王振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王振了。权势上的自信,地位上的巩固,小皇帝心目中的位置这一切都给了他无比的自信,单靠这一点难以撼动他的地位。 2934章:火树银花不夜天 但杨峥还是选择这么做了,说白了就是恶心你。当然了,更大的目的是逐渐软化王振在小皇帝心目中的地位。 他要让小皇帝明白,你信错了人,你的王先生不是那么高大上,他做的坏事足够被后人永远的钉在了耻辱的柱子上骂上千年,而这一切都与你脱不开干系。 以他对小皇帝的了解,他相信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明白了。 当然了,单靠这一点是远远不够的,还需加上几把大火才行,但在这之前,他必须一点一点削弱王振在朱祁镇心目中的印象里,至少让王振看起来不像个好人。 往日高大上的人设是不存在的。 这么边走边想,不知不觉竟到了家门口。 杨峥尚未出声,就听得一声叹息,跟着一个人影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盏菊花灯,火红的灯光映在了门前的石板台阶上,照得四周亮如白昼。 杨峥几乎不用抬头就知道来人是谁了,有些疼惜的道:“都入夜了还出来。” 来人提着灯笼一步一步从台阶上走了下来,那优美的身段,俊俏的脸庞,以及那熟悉的眼神都在灯光下一一显露了出来,除了娇艳的沈艳秋就不再是别人。 她走到杨峥的跟前,老实不客气的将一只洁白无瑕的玉手塞入了杨峥的臂膀里,轻轻一用力,将杨峥拉到了自己的身旁,然后将半个身子贴在杨峥的臂膀上,才没好气的抬起头说道:“你也知道入夜了……?” 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几分埋怨,几分嗔怒,总之是女儿家常有的姿态,这样新婚夫妻常用的手段,搁在杨峥这个年纪实在不适合,但两人全没这些顾忌,老夫老妻也好,新婚夫妇也罢,该怒的还得怒,该唠叨的时候还是唠叨。尽管如此,杨峥并不觉得有什么烦躁之感,反而有一种温暖,一种亲切之感,日子久了若没能听到几句不骄不躁的唠叨反而有些不习惯。 “你啊也不知早些回来,早知道你这首辅忙起来不分白天黑夜,当初就不该让你去做这个首辅,想想咱们杭州那会儿,日子虽说不如现在大富大贵,可也算是吃穿不愁吧,早上醒来想做什么做什么,西湖边上的景色想看的时候,总有机会去,那会儿的你拉着我……?” 沈艳秋说着,忽的见杨峥侧过脸笑吟吟的看着她,那模样一如十年前透着淡淡的坏,偶尔的一点顽皮让人还觉得他是个孩子。 她一时不知想起了什么,一张粉脸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下来……?”大小姐不争气的骂了声。 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时说的话儿,沈艳秋一直记在心头,多年来凡是心头有些怒气的时候,总少不了嘀咕两句,一来二去竟成了两人之间最亲密的话儿。 杨峥嘻嘻一笑接过话儿道:“挖下来接着看。” “讨厌……?”沈艳秋一张俏脸越发红了起来。挽着杨峥的手腕不由得紧了紧。 杨峥伸出手来将那只玉手轻轻的攥在手心里一点一点的摩擦着,许久才柔声道:“这感觉好多年都快忘记了。” “没良心的小坏蛋。”沈艳秋笑骂了声。 杨峥忽的低声道:“是不是坏蛋一会儿就知道了。” 这等不要脸的话儿沈艳秋哪敢接,趁着杨峥不注意,在他的手臂上狠狠捏了一把,骂道:“大坏蛋,无耻……?” 杨峥哈哈大笑,道:“娘子,夜色深了,无耻的大坏蛋要就寝了……?”说完拥着沈艳秋就入了闺房。 两人成亲多年,但这份热情依旧没变,沈艳秋被他拥在怀里,鼻中闻着他散发的男人气息,忍不住嘤咛了声整个人仿佛没了力气一般。 此时夜色正浓,杨峥就那么拦着怀里的美人,不免有些不老实起来。 沈艳秋忽的啊了声,一双漆黑的大眼睛有些吃惊地看着杨峥,好一会儿才骂了声:”坏死了。“ 杨峥嘿嘿一笑,道:”月黑风高,不就是做坏事的时么,怎么你怕了。“ 沈艳秋本想说谁怕了,可看着杨峥那贪婪的眼睛一颗心儿不免突突突地打起了鼓来,迟疑了一会儿,道:”谁,谁,谁怕了。“ 杨峥看她羞羞答答的样子越发可爱,忍不住哈哈大笑了声,拦着小蛮腰的大手大胆的游走起来,道:”那就好,今晚月黑风高正好是做坏事的勾当。“ 沈艳秋羞红着脸不敢坑声,生怕自己一接话,这坏人会说出更离谱的话来,如今是夜晚不假,可这府上人多口杂,万一被人听到了,赶明儿还不被人笑话。 这种事关着门怎么说怎么玩是两个人的事,可一旦打开门,那就不是两个人的事,她今时今日做着杨家大妇的位置,一举一动下面的人可都看着,凡事总要合乎礼仪。 这些规矩时时刻刻提醒她,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什么时该做什么事,那些轻佻,不找调的事做了只会给自己增添烦恼,没有半分的好处。 要说她这几年的变化还是有一点,至少没年轻那会儿那么不顾一切。 但要说她已经成功蜕变成一个大家闺秀,那也太看得起她了,她自问还做不到哪一点,只因她骨子里那点野性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点都没变。 见沈艳秋站在身边,迟迟不说话,那张不会掩饰的脸蛋儿上分明写着人家不是怕,人家是不好意思的模样,不由得一笑,伸出手指在她的鼻头上轻轻点了一小,笑着道:”傻姐姐,人家是吓唬你的,你家相公是那种胡来的人么?人家可是正人君子?“ 沈艳秋本低着头咬着牙心头还想着要不要大胆迎上去,忽的听到了”正人君子“四个字,微微愕了一下,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子,在杨峥的脸上静静的看了片刻,便掩着小嘴咯咯笑了起来。 起先还有些克制,笑到最后索性放开了,什么大妇的规矩全都忘了一干二净,只是一个劲儿的笑。 许久才颤抖着声音道:”你,你也算是正人君子……笑死我了。” 2935章:好君子,坦荡荡 杨峥一张老脸没由来红了一下,有些不服气的道:“我还就是正人君子了。” 沈艳秋兀自笑个不停,道:“对,对,你是正人君子,可人家还没见过那个君子还这般猴急。” 杨峥笑道:“这个姐姐就不知道了,君子也有急又缓的,我就是那个急的。”说完,将怀里的人儿往跟前一拉,嘿嘿干笑道:“笑了这么久也累了吧,相公要行君子之礼了。” 沈艳秋道:“你,你这是哪门子的君子之礼,圣人说了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那是庄重。“ 杨峥见了她在灯光下娇艳的模样,忍不住邪火上升,有些急不可耐地将沈艳秋往坏里拉了几分,让宽厚的胸膛紧挨着那一团柔软,小心的摩擦了两下道:”那是圣人的礼仪可不是我们杨家的君子之礼,在我们杨家,这就是君子之礼。“ 杨峥说着凑过脸去在沈艳秋的脸颊上轻吻了一口…… 沈艳秋一脸娇羞的推开了他几步,带着几分不悦的道:”亏你的还是读书人,竟私自更改圣人的规矩,不像话。“ “好哇,嫌相公不懂规矩了!今晚我就教教你什么是规矩!“杨峥一脸坏笑,带着几分惩罚的口吻道。 沈艳秋笑吟吟的道:”好啊,我等着。“那娇俏的样子在灯火下十分的迷人。 杨峥只觉得浑身变得无比的遭热,没好气的道:”咦哟喂,明明才三月的天,怎么这么热啊!“ 沈艳秋越发咯咯笑个不停。 灯火下,那颤抖的双峰,柔美的线条,美轮美奂的脸蛋,宛如一副自带吸引力的画卷,吸引着杨峥浮想连连。 沈艳秋哪里禁得起这等**,羞得身子都软了,扭着身子不断的躲避,她步伐稳健,做杨家妇人这些年武功却丝毫没落下,反观杨峥早些年还能日日坚持,逆水刀法也有些进步。 自做了兵部尚书后,年纪也大了,压在身上的重担也大了几分,随着杨士奇、杨溥、杨荣老一辈的帮手离去,他的功夫有一大半花在了如何应对王振的身上,这些年几乎没有在练习过逆水刀法。 刀法一旦停歇,步伐也就跟着慢了,追了几下竟连沈艳秋的衣角都没能挨着,不免有些沮丧。 没好气的道:”哪有媳妇这么躲着自家相公的……?“ 沈艳秋步伐一滑,仍旧躲开了伸过来的魔爪,娇喘细细地道:“哪有你这样对媳妇的。” 杨峥嘴上揣着粗气,脚下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趁着沈艳秋躲在桌子角因空间的狭小难以腾挪之时,一个饿狼扑食,终于将沈艳秋扑在了怀里,死死的抱住后,才笑眯眯的道:”媳妇嘛,唯有这样才叫媳妇才对。“ ”讨厌……?“ 沈艳秋骂了声,却没有挣脱的意思唯独一张粉脸颇有几分欲迎还迎的味道。 这种女儿家羞涩的姿态,让杨峥心头没由来的一动,要说两人夫妻这么多年了,沈艳秋除了当年杭州城外的那一夜毫无顾忌外,这几年或多或少还带着几分女儿家的羞涩,哪怕两人亲密无间的时候,她也极少露出这种娇羞的姿态来。 说起来杨峥还是头一次看到难免骨头轻了几两,若不是怕自己的狼子野心太过暴露吓到了沈艳秋,他恨不得立刻来个猛虎下山才好。 沈艳秋似也有所感觉,有些担心的道:“你,你方才模样好吓人?” 杨峥道:“野兽看到了美女模样不吓人那才是怪事?” “美女与野兽?”沈艳秋显然是没回过味儿来。 杨峥腾出作恶的魔爪反过来指了指自己道:“我野兽!”又指了指沈艳秋道:“你美女。合起来不是美女与野兽么?“ 沈艳秋听得咯咯笑个不知,那被岁月滋润丰腴从骨子里散发了出来,杨峥看得心头一荡,忍不住凑过嘴巴在她粉嫩如水的脸颊上亲吻了一口,才吐了口气,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道:”如此良辰美景,沈姐姐也不想就这么与我捉一晚上的迷藏吧?“ ”一晚上哪儿够?“羞笑着睨了他一眼,俏皮地道:“怎么着也的两个晚上?” 杨峥看着她雪白的牙齿咬着红唇,一张笑脸带着三分玩笑,七分认真的模样,眼波流传,撒娇而又矜持的神态,让杨峥好不容易压制的怒火重新翻腾了起来,一时手中的力道也大了几分。 “一晚上不够,两个晚上也好啊!”杨峥笑道。 魔爪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边有着性子胡来,边以不要脸的口吻道:“沈姐姐我与说句贴心的话儿?” 沈艳秋眼中雾气蒙蒙的,一张粉脸早已被这坏人弄得红扑扑的,宛如三月的桃花,灯火下显得娇艳无比,一张小嘴微微踹了口气,柔声问道:“什么?“ 杨峥将身子贴近了几分,魔爪更是大胆了前进了几分,笑嘻嘻的道:”这样的月色,这样的美人,姐姐摆明了是让我占便宜的,以我高尚的品格本该如此作为,可佛祖说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为了解救沈姐姐,我只好勉为其难占占便宜了,可这事儿吧我要是这么多了,那就是禽兽,可要是这么做吧,那就是禽兽不如。做禽兽固然不好,比起禽兽不如,我宁愿做一回禽兽……?“ ”讨厌……?“沈艳秋听得大笑。 杨峥便大摇大摆地探出大手作出禽兽的举动来,沈艳秋脸上露出羞涩的神情,见他坏坏的模样,不知为何竟没有拒绝,许久才叹了声道:”坏人,我仿佛看到了刚认识你的那会儿?“ 杨峥一愣,随即笑了声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快忘记我当初是什么样子了?难得姐姐还记得?” 沈艳秋趁机转过身来,不等杨大人细细体会魔爪返回来的个中滋味,便挪走了身子,笑眯眯的道:“你忘记了,我可没忘记了,当初的你也就是个禽兽不如。” “好啊,敢这么取笑你家相公,看我怎么惩罚你?”杨峥一脸大怒的样子,忽的再次展开双手扑了过去。 2936章:云鬓花颜金步摇 这次沈艳秋倒是没逃,硬生生地被杨大人欺到了身前,那一双大手就到了一对酥胸前,冷不丁的这么来一下,杨大人还真有些不习惯,但他早已在红尘中打滚了多年,即便是突如其来的变故也难以撼动他的色心,稍作停顿,正要进一步施展自己的魔爪,却见沈艳秋骂了声讨厌,整个人儿如一道闪电一般躲过了杨大人的魔爪,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也不知是在回味那不为旁人知道的滋味,还是女子本能的羞涩,让她的一张俏脸蒙上了一层淡淡的云雾,那羞涩的神情,火红的俏脸,似嗔似怒的模样在夜色下别有一番滋味,杨大人直觉浑身的欲望在这一刻如同天雷滚滚,全都来了,也不顾沈艳秋那嗔怒的模样,脚下一滑,一个侧身便欺了上去,伸手将沈艳秋的小手抓在了手心里,动情的道:“沈姐姐,你看这夜色也不早了,咱们早些歇了吧,晚睡总是不好的。快跟我走。” 不等沈艳秋答应,他就拉着她的小手往那床榻上走去,才行了几步,便听咚咚咚一阵敲门声,跟着一个声音喊道:“华安,华安,你睡了么?” 杨峥心头那个恨,有心不答应,继续搂着沈艳秋说些甜言蜜语的话儿。 哪知那声音全没停下的意思,一个劲儿喊道:“华安,华安你睡了么?” 如此周而复始,不离不弃。 如此一来,让人有些难以忍受了。 最先忍不住的是沈艳秋一把拍落了杨大人进一步作恶的大手,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将身子微微侧了过来,面对一脸愤怒的杨大人柔声劝慰道:“你快应了吧,听声音是段誉的。他这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实人,那若是不答应,他还不得喊到天亮,府上这么多下人,若是传扬了出去,你让我这个大妇明日如何见人啊。“ “爷爷,就他那德性,还老实,你们太好骗了吧!“杨峥嘴上虽骂骂咧咧,一双大手却是离开了沈艳秋的酥胸。 听得动静,外面呼喊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四周开始变得沉静,杨峥依旧骂骂咧咧,好一会儿才打开了房门,不等段誉开口杨峥便没好气的骂开了:“你小子是诚心的吧?” 夜色下,段誉一身白色长衫,佝偻着身子,听了这骂人的话儿也没生气,嘻嘻一笑,道:“我倒是想,可还没这个胆子,要不是事情太过重要,我打死也不会这个事儿来寻你出来,在这京城之地,谁不知你小杨大人的好色之名,那次好事被人打搅了不是秋后算账,你一个小小的管家,比起那些达官贵人不过是九牛一毛,你连他们都骂,还能将我放在眼里。” 段誉嘴上虽满是委屈与抱怨,但脸上却没有丝毫抱怨的意思,这几年他跟着杨峥何尝不是水涨船高,虽说没有功名在身,在宰相门前七品官这话儿丝毫不差,这两年随着杨峥的权势一日大过一日,他这个管家也越来越像个人样了,那些一个个进士出身的官儿,那个见了他不是陪着笑脸说好话,有些时候甚至变着法儿讨好他,这里面固然有那帮人求杨峥的意思,可这也充分说明了他的身份与地位,而这些在十年前他是想都不不敢想的,如今这一切都变成了现实,他做梦都想不到那些四品五品的官儿会陪着笑脸与自己说话,那些七品的官儿会讨好自己老爸一样讨好自己,为了就是能让自己给杨峥说一句话儿,对于这一切,他并非一无所知,他很清楚,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杨峥,准确的说因为挂在杨峥头上的当朝一品官,若没有这一切,他什么都不是,正是明白这一点,他才格外珍惜眼前的这一切,绝不会因自己而毁了眼前的这一切,凡是涉及政务他绝不含糊,也是因为他能把握这一点,这么多年过去,整个杨家上下无比的信任他。 “你少委屈,那帮官儿那个不是把你看做大爷,明面上我是首辅不假,可暗地里你才是整个京城最大的大爷。”杨峥瞪了他一眼道。 段誉嘻嘻一笑,道:“那不是因为有你在。要不然我能做什么大爷。” 两人说着话儿,杨峥似已忘记了先前的不快,转过身来,笑嘻嘻的冲着沈艳秋的闺房道:“沈姐姐,这天儿还在,你别早睡哦。” 一旁的段誉看得一脸的羡慕,心道:“我的乖乖,这等不要脸的要求,也只有华安敢这么做了,换做寻常的首辅,怕早就摆上了架子。” ”讨厌……?“里面传来沈艳秋的一声笑骂,便关上了房门。 杨峥嘿嘿一笑,不放心的嘱托了一句;”可别忘记了,待会儿我是要来查房的。“ 段誉一言不发,心里却佩服万分。 两人出了后院,杨峥才收起了玩笑的面容,用一贯低沉的声音问道:”这么急寻我到底有什么大事。“ 段誉心道:”没大事这点儿哪敢寻你来。“ ”是不是大事,我不知,不过高千户来了。“ 只是一句话,段誉便交代了这件事的重要性,作为锦衣卫大明最有利的探子,在东厂气焰高的时候,是没人会主动上首辅的门的。 这样难免引起旁人怀疑,只要是一个有野心的锦衣卫都会明白这一点。 但这个时候高航来了,这足以说明,眼前的情况容不得他顾忌这么多了。 况且以杨峥与高航的关系,段誉说出高航的姓名足以说明了这一切。 杨峥皱了皱眉,道:“看来事情果然不简单啊,他现在人在哪里。“ 段誉有些支支吾吾,似是不便说。 杨峥有些奇怪地看了段誉一眼,道:”怎么了?“ 段誉见杨峥目光射来,才不好意思的说:“在府上的地窖里!“ 2937章:窖里锦衣欲断魂 杨峥吸了一口冷气,道:“亏你想得出来!” 段誉嘿嘿一笑,丝毫不以为意道:“其实也没什么好想的,要说在寻常人家倒也用不着这么麻烦,就那么大的一块地方,想藏个人都没地方藏了,所以穷人是藏不住事的,反而是你们这些大人物,事儿多,地方大,真有什么大事,真想藏个人往往是最能藏的,就说这地窖吧,听着是不咋样,可比起穷人家正房还要好好几分,我也看出来了,那位高大人也是个穷苦出身一听要去地窖倒也没犹豫,一转身就随我去了,这会儿怕是喝上上等的葡萄酒了,你说他我慢待了他,没准儿人家还觉得享受呢?” 杨峥没想到自己随口说了一句,竟引来了这么多的牢骚,不过想想段誉这一番话儿倒也有几分道理,这地窖听着是差了一些,可那得看是在什么地方,在这北京城里,地窖比起酒庄只好不差,那些京城的大官,每年一到冬天,京城的河流会结成冰,这时王公贵族会派人到有河流结冰的地方挖冰块并运回自己府中,储存到地窖里,到夏天时用来纳凉或制作食物。一座好的地窖花费的人力、物力,钱财不亚于盖一座小楼,其中的装饰自是最好的,杨峥的这座地窖,当初购买宅子的时候就存在了,无论是装饰还是空间上都十分豪华,每年的夏天,杨峥总会下去住上几日,府上上下知道他有这个心思,在大小姐的财力支持下又进行了一些翻修,添加,整座地窖早已脱离了地窖的哪点用途了,嫣然是一个冬暖夏凉的避暑庄园,来的不光光是杨峥,有时候大小姐、沈艳秋、二小姐也会来住一住,所以里面吃的喝的一一具备,哪怕你在里面住上三五日都没什么大问题。 把人带到地窖,就杨峥看来的确是最妥当的安排,自从与王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后,那位王公公对他的警惕是放松了不少,但这并不表示人家对他选择了遗忘,就他掌握的情报来看,藏于他府上的仆人就有几个是王振的人,还有对面的商铺的伙计,绸缎庄的掌柜的,那个不是王振的人,只要他们一天没走,这就表示王振一天对自己没有彻底的放心。 这个时候,任何计谋都抵不上一个小心。 在这一点上,段誉无疑是用了心。 “人既然到了地窖,我们就直接去地窖吧?”杨峥恢复了往日的冷峻神色,口吻上带着让人不容反驳的命令。 对此段誉早已习以为常,听所要走还是忍不住打趣了一句:”方才来的时候,高大人说了,说杨小弟乃分流少年,若是碰上了正经事,大可缓一缓,不急的。“ 杨峥气得差点翻了个白眼,心道:”好你个段誉,好事都被你搅黄了,这会儿来说风凉话了,早干嘛去了。“ ”你看夜色都深了,夫人都等着,要不我在外面再等一会儿。“段誉似笑非笑的道。 杨峥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冷声道:”别啰嗦了,快前面带路,我们这就去地窖。“ 段誉摇头笑了笑,应答了声就在前面领路。 主仆二人绕过中院,往地窖走去。 虽说入了夜,但地窖依旧是灯火通明,段誉亲自从怀里摸出了钥匙打开了地窖的大门后,便让人迅速闭上了,然后段誉在前面领着杨峥踏入了地窖正房。 京城的房屋在建筑上有一套固定的规格,不要说杨峥这样的大臣都是这么干的,就是皇上也是这个布局。 北面是正房,东西是厢房,南面是倒座,东西南北四面都是房子,中间是天井,整体由廊子贯通。 这样的格局使得这个府邸走向坐北朝南,符合大明的整体局势。只要在京城做官的都知道,北边的就是正房,南边是南厢房,东边的房子叫东厢房,西边的叫西厢房。 这座地窖当初的设计者显然是明白了这个道理,将最大的厢房放在了最北面,杨峥接手后见这件厢房的确不错,冬暖夏凉也就常常来这里坐上一坐,偶尔喝喝茶,看看书,练练字之类的。 大小姐看他对这间厢房情有独钟,翻修的时候,特意让人好好打磨了一番,如今整座厢房谈不上华丽,但绝对不比寻常人家的正房差多少。 当然了,杨峥不知道的是这其实是古人最智慧的体现,从阳光照射的角度来区分:早上光线先照到的是西厢房老式中国家庭居住在四合院时,老人住北房(上房),中间为大客厅(中堂间),长子住东厢,次子住西厢,佣人住倒座房,女儿住后院,互不影响。 两人一前一后,大约走了约莫十几丈远,就听得段誉在前面道:”到了!“ 杨峥抬头看去,果见正方里坐着一个人,正皱着眉头喝茶,看模样那人不是多日不见的高航还能是谁。 听得动静,高航转过脸来,借着灯光一眼就看见了杨峥那招牌式的笑容,忙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杨小弟……!“ 高航这一生呼喊颇有几分感慨的神情在,这点倒是出乎杨峥的意料之外。 在他的想象中,做锦衣卫的那个不是干着杀人越货的勾当,杀人眼睛都不带眨的,说是披着羊皮的狼一点都不为过,就是前世的那些影视剧也都是这么展现锦衣卫的,每一次锦衣卫出来,个个一脸的坏笑,然后挥舞一把透着寒光的绣春刀,变成杀人的机器。 有了这个根深蒂固的印象,让杨峥从骨子里认为做锦衣卫的人差不多都是冷血的人。 事实上并非如此,锦衣卫再冷血那也是人去做的,只要是人就免不了有些情感在,高航就是这样的人,他是锦衣卫不假,但也是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之人。 杨峥忙迎了过去,道:”怎么样,没吓着你吧?“ 高航一笑,道:”小弟这话不是骂我吧,我们做锦衣卫的什么地方没去过,比这更可怕的地方我们都进去过,哪里可没茶汤喝,也没有这么好的书橱,还有各种吃食。与那些地方相比,杨小弟这座地窖简直可称得上温柔乡,若不是有任务在身,我还真就想在这里终老一生了。“ 2938章:水中看月月不明 杨峥道:”没吓着就好,来的时候,我还担心见了高大哥,你会好一阵埋怨呢?” 这话儿虽说带着几分玩笑,但语气却透着两个男人之间的真诚,让高航没由来的感到一阵温暖,心道:“别说这地方是你家的地窖,就是地狱,冲着你这几句话我也进去。” 两人说了几句宽慰的话,便各自落了座位,杨峥见高航风尘仆仆的模样,显然这些日子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头,忍不住叹了声,道:“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高航摆了摆手,道:“这点不算什么,想我锦衣卫当初跟着太祖爷,成祖爷南征北战的时候,那个不是吃苦过来的,不怕小弟笑话,比起咱们的先辈,如今我们的日子好过多了,尤其是跟着小弟做事,非但用不着担心没有银子花,还可以出入烟花之地吃花酒,日子还算可以了。“ 杨峥一笑道:”难得高大哥想得开,小弟就放心了。“ ”想来你一路上赶来还没吃过晚饭吧,段誉去吩咐后厨给弄一桌酒菜来,天大的事情饭总要吃饱,我就在这儿陪着高大哥边吃边聊。“ 段誉应了声,转身就去了。 地窖里就只剩下杨峥与高航两个人。 杨峥喝了一口茶汤,慢慢的问道:”可是那边有了大动静。“ 高航听了这话并没有立即应答,而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重新将这座除了几扇窗户的地窖打量了一番后,才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笑着道:”这是自然,不然这么好的夜色,我也不会来坏了杨小弟的好事不是?“ 杨峥脸上一热,灿灿一笑,道:”都老夫老妻了,算不上什么好事吧?不过是履行公事吧了。” 高航淡淡一笑,也没有继续就这话头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而是重新落了座位,压低着声音道:“今日白日你的一举一动王振都看在眼里,加上王山那斯回去的反馈,王振对你起了疑心了。” 杨峥目光如水,今日的举动他看似是无心,实则有意,只要是聪明人没有看不出来的道理,王振这人虽非绝顶聪明之人,但好歹也是位高权之人,这些年的高位培养出来的权势眼光,纵然是个低能儿也能觉察一二。所以高航这一番言语并未让他感到如何的惊讶。 自那一番话说出来后,高航的目光就一直盯着杨峥,见他神色如常,甚至比往日更沉稳,惊讶之余又感到些许欣慰。 在这座辉煌的京城里,外面人看里面个个鲜衣怒马,好不风光快活,可谁知这风光的背后是如何的举步维艰,王振的那些人,还有安插在杨家府邸,酒肆、青楼、杨家商铺的密探那个都不是善茬,稍有不慎就万劫不复了,就说这座熙熙攘攘的街道,谁又能保证都是善良的老百姓,不带着十分小心,就坐不稳这个位置。 起先他还有些担心杨峥还不够成熟,毕竟还年轻,不足以应付眼前的局面,但几年不见他才发现自己一切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杨峥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嘻嘻哈哈,凡事都大大咧咧的杨峥。 身为首辅的杨峥已经变得小心谨慎,活脱脱是个官场老手,那喜怒不形于色的神情,还真让他有些惧怕的感觉。 “这一点我早就能想到,若王振连这点警惕都没有了,王振也就不可怕了。”杨峥面上神色不变,语气却越发的低沉。 高航颔了颔首,道:“杨小弟说的是,一直以来,王振都以你为心腹大患,也是因为这一点,他才有所收敛,不过……?” 杨峥微微抬起了头,眯着的双眼里射出几分摄人的光芒,盯着高航问道:“不过什么?” 高航道:“据我们的密探送给回来的消息看,王振最近怕是有些举动?” 杨峥眉头一挑,低声道:“具体些?” 高航左右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这厮也不知听了谁的蛊惑,竟大胆到让人打造了龙袍。” “此事当真?”杨峥语气忽的变得有些急切。 高航点了点头,道:“一点都没错。” 杨峥沉默不如,似在陷入了深思,整个地窖变得安静下来。 高航知道他的脾气,没有打扰的意思,独自坐在一旁继续喝茶。 就在这当口,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段誉领着几个丫鬟将几盘下酒菜送了进来,见二人低头不语,也不敢多言,让人摆好了酒菜便退了出来。 杨峥沉吟了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来,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忽的射出了几分兴奋的光芒,那光芒宛如黑夜里忽然而来的闪电,让高航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呆呆的看着杨峥,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杨峥抄起了一双木质的筷子,在桌上轻轻点了一下夹起了一粒“文山鸡丁”,放入口中慢慢嚼了一会儿道:“别愣着,这可是地道的江西菜,我可听说了,高大哥最喜欢的菜。” 高航哦了声,他是江西人,与这道文山鸡丁自是熟悉无比,所谓的文山就是前朝的忠烈文天祥,这位最有骨气的宰相,当年起兵奔赴前线,阻击元军。他英勇作战,抵御强敌,于德佑元年八月率部到临安,在民众中声望大振。一天,文天祥领兵作战,打到了江西吉水县,父老乡亲夹道欢迎胜利之师。文天祥就地举行便宴,以答谢父老乡亲的支持。他亲自烹制了一道鸡丁菜肴,满席皆称味佳,后来江西人便把这道佳肴称为“文山鸡丁“。凡是来自江西的,都品尝过这道菜。 这道江西名肴。嫩滑可口,咸香微辣,卤汁沁入鸡肉之中,回味无穷,只要吃过的人就忘不了这味儿,高航平日里没什么爱好,非要算的话那么只有一个就是吃。 而且吃的都是江西的菜肴,你说他是地道的江西美食家,一点不为过,这道文山鸡丁他吃了不下百次,与其中的滋味无比熟悉,也正是因为熟悉,所以每次外出回来,总要吃上一盘。 2939章:春窗曙灭九微火 但今日却食之无味了,他的那双目光盯着杨峥,想看个明白,眼前的这局面,傻子都能看出来不是什么好牌面,如今王振仗着小皇帝信任,一手握着司礼监,一手握着东厂,权势地位都到了顶峰,其猖狂程度不亚于当年的权臣胡惟庸。这样的一个强夯的敌人就在身旁,身为当朝首辅本该忧心才是正道,他实在不明白杨峥这个时候为何还能笑得出来。 他与杨峥身旁多年,自然看得出来那淡淡的笑容,渗透骨子里的得意,并非是刻意伪装出来的,那是实实在在的高兴,而这就是他心头感到最奇怪的地方,谁都看得出眼前的局面以杨峥为首的文官集团并无多大的胜算,王振固然是一个没有长远眼光的太监,但其地位权势甚至拥有的人脉在京城这座皇宫里并不输给内阁首辅,而且身为皇上的老师就等于拥有了一把尚方宝剑,只要皇帝一如既往的对王振信任有加,即便是王振做的坏事再多百官也不能拿他怎么样,这一点上他相信不光是他,整座北京城的大小官员都看得清清楚楚,也正是看得清楚才对眼前杨峥的举动感到越发的好奇。 他心头实在很想问问杨峥,你的这份从骨子里透出的自信到底从哪儿来?是盲目的自信,还是已经有计较后的自信。 但多年的官场生涯告诉他,什么该问,什么该说,什么该知道,什么不该问的,不该知道的,不该说的,哪怕这个人是自己最信任的人一样做到不问不说不知。 他能立足锦衣卫多年,凭借的不就是这一点么。 所以他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他相信杨峥一定会告诉他这份自信到底从何而来。 杨峥自然不知自己微微露出的一丝笑意引起了高航如此多的心思,他的笑容固然有官场上养成的习惯,但也不是没有哪点自信在里面。 这份自信如高航的看法一样并非是刻意伪装出来,而是实实在在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通过今日小皇帝在京城外展现的愤怒的模样来看,他引导的效果显然是好的,虽说没有达到让皇帝对王振愤怒的地步,但凡是从细节上把握,一个人再信任他人,也抵不住另一个人长年累月的诋毁,更何况王振所作所为根本用不着他去诋毁,无论是排除异己,还是插手商业以权谋私,还是打着皇帝的名义干预科举,这些都是铁一般的事实,根本用不着他如何去安排。 这些自是能引起小皇帝内心的波澜,这把火的苗子算是种下了,缺的是怎样去引导这把火而言,换句话说有了这把火在,他就能立于不败之地,从根本上说,这场火苗的存在,让他与王振的状况反了过来,这就好像两个高明的剑客,一个攻一个守,本来旗鼓相当,可一旦守的那个反过来攻,那么局面就会打破,至于谁赢谁输,那还得凭各自的手段。 如果王振能趁机把握机会老老实实,做一个安分守己的司礼监秉笔太监,那么以小皇帝对他的信任与感情上说,王振还是昔日的王振,他就算再刻意安排小皇帝微服私访都无济于事,在这座紫禁城里做官没有什么比一个皇帝对一个臣子的信任更让人沮丧的神情,但王振却没有收敛,竟胆大到私自定制了龙袍。 作为帝王无论是哪一朝那一代都不轻松,为了打理江山他们需要做的事情很多,祭祀、征战、宗庙、邦交、赈灾、治水、刑狱、赋税、营建、科举、宗教、平衡官员,协调各方面的实力,管理子孙,甚至是身边的小人都需要消耗他们的体力与精神,所以很多时候皇帝都极少去理会礼仪、服饰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唐宋两朝都是如此,因此这两朝的皇帝活得要比明朝的皇帝自在得多。 但大明是一个例外。 开国皇帝朱元璋来自民间,充沛的精力让他有过多的时间去打理江山的同时,还能坚固其他,在旁人看来,礼仪、服饰这种小事,他却当作了大事来处理。 自登基后他不仅出色的完成历代皇帝的本职工作,还以一己之力为大明帝国的子孙万民制定了一套规矩,事无巨细,包罗万象,试图让大明从上到下都循规蹈矩,井井有条。而这些规矩当中,礼仪与服饰是首当其中。 洪武初年,朱元璋召见礼部尚书李源名等人,讨论臣民们的袖子该有多长。最后议决,文官“袖长过手,复回至肘”,“袖口九寸”,所穿袍服长短是“去地一寸”,庶民袖长是“过手,复回不及肘三寸”,“衣长去地五寸”。对于军官与士兵,则另制定具体规定。 洪武三十年,他又关意臣民们的鞋子,规定庶人不许穿靴,北方苦寒之地则有所宽松。至于什么人可戴遮阳帽或斗笠,也都有明确的指示。 在他执政的三十一年中,对服饰制度进行了十几次定制、修订和增补,密度之频繁开历代皇帝之最,这种服饰制度主要规定哪个等级的人可以穿哪种颜色、质地和样式的服装,佩戴怎样的饰品,哪个等级的人,不能穿什么颜色、质地和样式的服装,也不能佩戴什么样的饰品。这些规定极为复杂琐碎,比如老百姓穿的长袍,离地面要有五寸,袖长过手六寸,袖桩宽一尺,袖口宽五寸等。而违反他的服饰制度是要受重处的。 朱元璋在位时,曾经有一群军汉当街踢球玩乐,出汗后就把裤腿挽起来,结果一挽裤腿就“违制”了,接着一群公差上来,把这群军汉抓走,不久后宣判,所有挽裤腿的军汉,他们挽裤腿的脚都被砍掉。这样的事情在洪武一朝并不少,铁与血的管理,让大明从上到下不敢有人挑战朱元璋的底线。 虽说如今离朱元璋时代已经过去了将近五十年,各种规矩风气慢慢被打破,但龙袍终究是忌讳,没有任何皇帝可以容忍,哪怕这个人是自己最信任的人也不例外,王振胆大到触碰龙袍,那无疑是给自己寻了一条死路。 可以说再没有比这个更让人兴奋的消息了。 以他对高航的了解,他相信这个消息一点都不会有假,况且那个人传递的信息上对此也有明确,这一切足以说明,王振在玩火。 对于一个玩火的人,无论他在如何高明,手段再厉害,终究会被火烧。 王振不是第一个但绝不是最后一个。 2940章:无情不似多情苦 独自思索了一会儿,杨峥才想起自己光顾着想自己的心事,倒是把正经事给忘记了,冲着高航歉意的笑了笑,道:“你看我想起心事就没完没了了,竟把高大哥给忘了。“ 高航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杨峥也没有客套的意思,思索了一会儿,说话的节奏也慢了几分,每个字儿似都经过思索后才从嘴里吐出来的一样,带给高航的感觉,仿佛这一番话都是字斟句酌,容不得半点马虎。 这么一想,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肃然起来。 杨峥颔了颔首道:”京城最近的局势,想必你也知道。自从王振打破规矩坐上了司礼监秉笔太监的大位后,勾结内外官僚,擅作威福。在京城东造豪华府第,大兴土木;逐杀正直官员。将宣宗皇帝一手打造的盛世彻底断送了,我等深受宣宗恩情,本当及时遏制王振,拨滥反正,再创宣宗盛世才对,可你也知道英宗即位后,王振掌司礼监,以防备大臣罔上为由,劝皇帝以重典治理对我等文官多有杀戮,我等虽有心杀贼,奈何小皇帝年不明就理,对王振信任有加,百官更是呼他为翁父,争相攀附,想要拨滥反正谈何容易,不用点非常手段,怕是难以达到我们想要的目的。“ 见高航点头附和,杨峥接着说道:”昔日汉武帝有云,盖有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故马或奔而致千里,士或有负俗之累而立功名。夫泛驾之马,弛之士,亦在御之而已。其令州郡察吏民有茂才异等可为将相及使绝国者。这意思是说,有异乎寻常的事业,一定要依靠不同一般的人才能完成。所以有的马一骑它就跑、站着就踢人,却能日行千里,有些有本事的人背着世俗讥议的包袱,却能建立功名。难于驾驭的马、放纵不羁的人才,只不过在于人们如何驾驭、如何使用他们罢了。命令州郡长官考察并向上推荐当地官民中具有超等杰出的才能、可以作为将相以及能出使极远国家的人。杨某虽不才,但也愿意做这个非常之人,以高大哥的热血我相信在这件事上也绝不含糊。“ 高航正色道:“我高航虽是一介武夫,但也知晓家国大义,如今王振勾结内外官僚,擅作威福。在京城东造豪华府第,大兴土木;逐杀正直官员,朝政就此混乱不堪,凡是任何有血性的汉子都不会坐视不理,高某也不例外。“ ”说得好!这才是真正有血性的汉子。“杨峥赞了声,继续说道:”自二十余年前,你我在杭州见了第一面开始高大哥身在江湖不忘朝廷的心思就一直为杨某所敬佩,杭州一别,高大哥随我入乐安,去安南,整顿苏州,疏通河道,甚至郑和下西洋都有高大哥的影子在,说小弟的军功章上有高大哥的一半功勋一点都不过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小弟从最初的一名参将做到了大明的首辅官居一品,旁人无论愿不愿意都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唯独高大哥一如既往,单说这份不忘初心的本色就足够让小弟感慨的。眼下非常时期,我需要的就是高大哥这种不为功利只为苍生的朋友……? 这一番话没有任何的情感,但无疑是天底下最触动男人情怀的话儿。 高航眼角一片潮润泛起泪花,显然是动了真情。 “杨小弟你别说了我若不信任你,这些年也不会跟着你,同样的道理你杨峥若不是对我毫无保留的信任,又怎么会将这等大事与我说呢?信任二字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不容易,我高航此生能得到杨小弟的信任,此生无憾了,说吧,这次你要我做什么?” 杨峥就那么默默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相貌并不出众的男人,眼里不知不觉的涌出了几分泪水来。 他不记得谁说过,信任一个人有时需要许多年的时间。因此,有些人甚至终其一生也没有真正信任过任何一个人。 所以信任人也是有学问的。 倘若你只信任那些能够讨你欢心的人,那是毫无意义的;倘若你信任你所见到的每一个人,那你就是一个傻瓜;倘若你毫不犹疑、匆匆忙忙地去信任一个人,那你就可能也会那么快地被你所信任的那个人背弃;倘若你只是出于某种肤浅的需要去信任一个人,那么接踵而来的可能就是恼人的猜忌和背叛;但倘若你迟迟不敢去信任一个值得你信任的人,那永远不能获得爱的甘甜和人间的温暖,你的一生也将会因此而黯淡无光。 毫无疑问,眼前的这个面露沧桑,其貌不扬的男人就是他值得一辈子去信任的人,这样的人就宛如一道彩虹,总是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出现在你的人生里。 这样的人杨峥又怎么忍心去辜负呢? 高航盯着杨峥看了看,似猜出了杨峥心头所想,淡淡的一笑道:“杨小弟,你我肝胆相照这么多年,你想什么我岂能不知道,可你也该知道我的心思。不错,论身份地位,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锦衣卫,上不得台面,也左右不了朝政,可我也有一颗济世为怀的雄心不是,如今的局面除掉王振是两京朝野百姓万民之心愿,高某虽是一介锦衣卫,但也算是半个朝堂之人吧,面对这样的局面又岂能置之不理呢?若非如此,我何苦参与这场争斗呢?” 杨峥道:“可这事儿你也知道,一个不小心难免会有性命之忧?“ 高航哈哈一笑,道:”昔日文丞相说得好,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青照汗青,这人总是要死的,为国家而死死而无憾了。“ 杨峥一言不发,面上仍旧忧郁之色。 高航忽的面色一变,道:“我常听人说,做大事者,不可无自信心,每处一事既看的透彻,自信得过,则以一往无前之勇赴之,以百折不挠之耐力持之,虽千山万岳,一时崩溃而不以为意,虽怒涛惊澜,慕然号于脚下,而不改其容。我一直以为杨小弟就是这样的人,生与死乃平常事,何必看得那么重,那王振为人心狠手辣,无所顾忌,才有了今日的地位权势,才能把持朝政,你作为大明首辅,万民的期待,倘若为了一人生死而犹犹豫豫,错过了朱砂王振的机会,岂不是辜负了天下人对你的期望。” 2941章:未谋大计先开章 “高大哥……?”杨峥眼里早已泛起了泪花。 “行了,事情未必是你想的那样,局势不动人,你下命令吧?”高航盯着杨峥道。 杨峥咬了咬牙道:”高大哥说的是,朝堂之争哪有不死人的,今日的局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只有奋力一搏才有活下去的希望,我这个时候想这些难免坏了自己的志气。“ 高航见他已经想开,颔了颔首道:”你能这么想就对了,庙堂之争关乎江山社稷,黎明百姓,你身为大明首辅万万不可有妇人之仁,你想一下当年若霸王能狠下心,哪还有刘邦什么事,高某虽是武夫也知道这些道理,你读书多,这些道理当然用不着我来说了。“ 杨峥道:”道理是道理,事情未必人人都会这么多,有高大哥这一番话,我也就放心了。“ 顿了顿话头重新回到先前的话题上,杨峥皱着眉头想了想道:“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我就想问一句,若今日高大哥是我,碰上了这件事会怎么做?“ 高航没想到杨峥会问得如此直接,微微愕了一下,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杨峥似早已预料他是整个神情,倒也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 地窖重新恢复了沉默。 高航虽说远离庙堂,但毕竟是官场之人加上早些年追随杨士奇等人,无论是见识还是气度都不是常人所能比的,微微将杨峥这一番话细细思索了一下,犹豫着说道:“我也不知道这么想对不对?” 杨峥道:“高大哥不必顾忌,有什么话只管说来便是。” 高航嗯了声,道:“若我是你就该把这件事弄大,越大越好,最好是众人皆知。” 杨峥哈哈一笑,道:“此话怎么说?” 高航将杨峥面带笑容,就知道自己这一番话已经说到了点子上,不由得精神一振,道:“道理很简单,众人虽知道王振之恶行,但多停留在表面上,不足以引起众怒,最主要的是难以让皇上对王振产生恶感。“ 杨峥嗯了声,算是表示对这一番话表示出了赞同。 见杨峥赞同,高航底气又足了几分,继续说道:”王振的权势大半来自皇上,只要皇上一日信任他一日,在这京城就无人动得了他,所以即便是内阁联合百再如何弹劾王振也难以动王振分毫,可这次就不一样了,王振胆大妄为,竟敢私自制作龙袍,此乃大逆不道之举,一旦这事儿被传了出来,无论是皇上还是百官都不能放任不管,尤其是皇上不可对此置之不理。到那时候皇上即便是骨子里再信任王振,也不得不掂量一下自己的江山。“ 杨峥颔了颔首道:“难得高大哥将这局势看得如此通透。” 高航听了微微一笑,道:“这些都是我瞎说的,当不得真的。” 杨峥哈哈一笑,道:“高大哥太过谦虚了。眼前的局势就如高大哥所言,王振秘密制造龙袍这件事就是咱们的突破口。这是老天爷给我们的机会,容不得我们错过,这几日我思来想去倒也想到了一法,若运用得好,也许就是我们可以恢复朝堂的清明。不过,若要扭转这局面,还得仰仗高大哥与锦衣卫的一帮兄弟才行。“ 高航道:“杨小弟客气了,我们锦衣卫能参与这种维护朝堂法纪的大事是我们的锦衣卫的荣幸,不是高某长他人志气,自从权臣纪纲之后,我们锦衣卫就没落了,这些年做的是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似这种大事多少年没有参与了,今日就算杨小弟不让我们锦衣卫去做这件大事,我也要厚着脸皮来求了,多少年了,咱们锦衣卫也该为朝廷给,为百姓做点好事了。” 杨峥见高航说得真诚,不由得点了点头。 高航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淡淡一笑道:“咱们锦衣卫从太祖组建的第一日起干的都是侦察、逮捕、审问之事,有时候为了给上面有些交代手段上难免有些过激,这种做法固然让皇上对咱们锦衣卫加以重用,可存在权势上的弊端,由于权力缺乏限制,一些锦衣卫为了邀功请赏而罗织罪名,不择手段地扩大牵连范围,制造的冤假错案不胜枚举。这些毕竟是得罪人的事,一来二去锦衣卫在百官的眼里都是皇上身边杀人的刀了,平日里除了杀人就什么也不会了,事实上并非如此,我们确实存在邀功而罗织罪名的弊端,但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大多数的锦衣卫在加入锦衣卫之初,何尝不是想精忠报国呢?只可惜老天爷没给咱们这个机会,才让我们没有任何的功勋,这几年来东厂凌驾在锦衣卫之上,此举早就引起了不少锦衣卫的不满,早就有心告诉这帮太监,我们与他们是不同的。” ”有高大哥这一番话,我就放心了!“杨峥说完便从袖笼里抽出一封信递了过去,道:”这是我这两日议定的一个小计划,你先看看?“ 高航结果接过读罢,不解地问:“咱们既然有心将这件事弄大,为何还要让王振真造反?” 杨峥将那份信重新收了回来放在眼前扫了两眼,便送到了火烛下,纸张碰上了火很快就燃烧了起来,不多时一张纸就化为了灰烬。 杨峥望着最后一丝火星,皱着眉头将今日自己领着小皇帝在京城巡视的情况的前后仔细的说了一遍。 高航听了很仔细,许久才试探着问:“你是担心单靠一件龙袍还还不足以让小皇帝下决心。” 杨峥颔了颔首道:“小皇帝与王振的感情不是你我能估量的,不到最后你死我活的地步,以小皇帝的性子,只怕未必有出掉王振的决心。” “你顾虑的不错,小皇帝乃王振一手带大,二人明为主仆,实则情如父子,单凭一件龙袍怕是……?” 高航似感到事情的严重,思索了一会儿,道:“逼王振造反倒是不错的选择,只是这事儿万一弄不好,你我可就没了后路了。” 2942章:良辰美景奈何天 杨峥道:“依高大哥的意思,这事儿当如何取舍才是?“ 高航低着头思忖片刻,突然一击掌,面露喜色的说道:”这事儿说到底取舍在于皇上,单靠一次明察暗访还不足以让皇上动摇对王振的信任,所以王振才这么有持无恐,可私制龙袍这事儿毕竟危机了祖宗江山,小皇帝不可不顾,就算小皇帝可以信任王振打造龙袍,未必能容忍他动摇自己的江山,所以这件事依我看还是采取稳妥的法子最好?“ 杨峥眯着双眼沉吟了片刻,许久才抬起头来看了看高航,迟疑的道;”以高大哥看如何才是最稳妥之法?“ 高航道:”借皇上之手出掉王振!” 杨峥摇了摇头道:“怕就怕皇上下不去这个心啊?一旦皇上不忍心,你我多年的部署岂不是一场空,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总不能放过!“ 高航道:“这是自然,常言道无毒不丈夫……小皇帝既有不忍之心,那我们就让他看看不忍之心的下场。” 杨峥哦了声,道:“高大哥的意思。” 高航道:”让皇上彻底看清楚王振的嘴脸?“顿了顿又重复道:”我们布置了这么多年,是时候让他出力了。“ 杨峥一双贼眼闪了闪,忽的点头道:”就这么干了,你告诉那人是时候了让王振反了。“ 高航颔了颔首道:”你放心,我一定把你的话儿带到。“说完就跳下了椅子,拍着屁股就要离开。 “等一下!”杨峥一看他要走,忙伸手拦住他说道:“这些年你我兄弟二人一直忧心国事,你在暗,我在明,也没好好聚一聚,若非因王振你我还不知什么时候能见面,眼下局面如此,说句不好听的话, 你这一走,你我怕是阴阳相隔了也未必不可能,我知高大哥是个视死如归的汉子,但眼下尚未到那个时候,坐下喝杯水酒总不为过?” 高航被杨峥这一番话说得有些动情,灿灿一笑,道:“不就是吃杯水酒么,被你说得跟个生离死别似的!你啊,什么都好,唯独就是这多愁善感的毛病,多年还是改不了。”话音一落,也不等杨峥答话,便一屁股落了座。 杨峥见他落了座,也转过身子回到座前,重新坐了下来,早在门外等候的段誉知趣的走了进来,将已经热了好几次的菜肴重新给端了上来,高航看也不看满桌子的酒菜,拿起酒壶,斟了满满两杯,举了一杯说道,“来,咱们就在此痛饮三大杯,喝完好放开手脚好好干一场。“ ”好!“杨峥端起酒杯与高航轻轻碰了一下。 两只玉杯在空中发出清脆的当的一声,两人彼此喝下了杯中酒汤。 杨峥道:”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高航哈哈一笑,道:”这个当然……?” 这么一说,方才愁苦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变得欢快起来。 比起杨家地窖的欢快,王振的府邸就显得郁闷了许多。 整座王家府邸坐落在北京市东城区禄米仓东口路北,是王振于正统八年仿唐宋“伽蓝七堂“规制而建,仗着小皇帝信任,当初修建这座府邸的时候,王振完全依照皇家标准,没有用一颗钉子,全部都是用木头拼凑建起来的,经过六年的精心构造,整座王府融建筑、造像、彩画、经书典籍、音乐为一体,富丽堂皇还是其次,最精妙的在于闹中取静,与王振如日中天的权势恰好映照。 位于王府的最左侧是王振精心打造的书房与外面的天井仅有一墙之隔,王振喜好音乐,尤其是寺庙的那种字正腔圆的浩然正气之音,以王振的意思,这些音乐能让人生出浩然正气来,所以府上什么都可以缺,唯独乐器不会少,每次王振回府的时候,管家早就安排了好乐童,按照固定的节凑轻轻敲打,这些乐童都是十三岁以下的孩童,经过府上管家挑选后,入王府学习七年音乐,学习期间每日练习听音、发音,必须在很窄的板凳上练习吹奏和打击姿态,直到能在寒冷冬天或酷热夏日下连续演奏四、五个小时,仍然韵真声满,字正腔圆,才算合格。经过严格训练的孩童方可在王府留下,每日夜色来临的时候,管家就会可以安排一番,将先前演练不下百遍的音乐在天井外演奏。 王振揉着额头脱下了身上的官服,他本是个落魄的秀才,骨子里还是有几分居家过日的市井之气,所以吃喝上他并不如何讲究,几样常见的锅贴、京味塌糊子、蜂蜜麻糖、炒疙瘩、姜丝排叉外,并无其他,就连酒水也是河北寻常百姓度喝得起的烧酒,这样的场面若是给外面的大臣瞧见了,打死也不相信眼前一桌一椅,一菜一汤就是当今权势滔天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振的日常,他们肯定会说这一切不过是王振钓名沽誉是给小皇帝看的,谁又能真的知道这一切都是王振真实的日常呢。 眯着双眼听了一会儿梵音,王公公睁开了双眼,着手批阅今日的奏章了,刚开了头双眼就盯着奏章的内容一动不动了,这是今日一早吏部尚书王直送来的奏章,内容上说,大理寺卿俞士悦等以天旱不雨,恐刑狱不清所致,请会审刑部,都察院狱以消天变。这样的事情,大明每年都有几次,碰上天年不好的时候,摆弄个几次也是常有的事,所以这样的活动本也算不上什么奇怪的大事,搁在往年王振看都不会来看一眼,但今日却的内容略有不同,一是,小皇帝的态度,作为小皇帝最信任的内臣,往年都是有自己亲自陪同三司会审,顺道彰显自己的爱护百姓的名头,可今年这等大事小皇帝却没派人只会一声不说,今日一早还遂命太监金英同三法司堂上官会审,凡罪情重者,皆可奏请减刑。更让他感到气愤的是,今日一早,朝廷筑坛于大理寺,金英张黄盖居中坐,尚书以下左右列坐,抑九卿于内官之下,竟为定制。这样大的场面既然没有自己,这本身就是一个信号。 就是这么简单 记得有人说过,最好码字的天是每年的五月六月左右,这个时候的天正好是梅雨季节,天既不太冷,也不太热,场外细雨绵绵,万物都沉浸在一片烟雨朦胧之中,宛如一幅画卷,连着这码字都成了一种流行的高尚。 这话儿不管对不对,我都是表示赞同的,五月六月的确如上文所说,最适合做的事情就是坐在窗前,冲上一杯雀巢咖啡,摆上几盘自己喜爱的小点心,一台笔记本,看着窗外细雨绵绵,写着自己的小说,然而一章接着一章的上传。你们一章接着一章的看…… 偶有细雨飘来,大口吸一口,然后缓缓吐出,说上一声,真他娘的惬意…… 但不否认五月六月也是最忙碌的时候,各种考试就定在了这个时候,不冷不热,细雨绵绵适合的未必只有码字。 比如高考,比如建造师考试。比如驾照考试、比如会计师考试,比如安全员的考试……一切与工作有关的考试,似乎都一股脑的定在了五月六月。 仿佛这两个月过了,这一年里就没有那两个月比五月六月更适合考试的日子。 上面这么安排,作为考试中的一员,我能做的除了认真备考之外,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有人说人生三大遗憾:不会选择;不坚持选择;不断地选择. 今年的我似乎就这种情况。 从二月底三月初的样子,我就被动的选择了一场难度相对来与今后的人生来说比较的难的一场考试——建造师。 之所以说与我而言是难,是因为这是一个需要花费大量时间与精力的一场考试,你必须全力以赴方可取得你想要的成绩,否则不如不选。 从定下目标开始,我几乎是放下了所有的爱好,就连四年从未间断的更新也头一次出现了大面积的断更。 有时候是三天更新一章,有时候是一个星期,最多的时候是差不多半个月左右都没有更新,许多不了解底细的书友认为是选择了放弃,毕竟是经过了网站的大转变,往日的许多优势都不存在,无论是点击上,还是月票上,还是订阅上都难以与以前比,在没有巨大的利润面前,一切的动力都是空话,所有才会出现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情景,为此不少书友选择了放弃。 对此,我只能说一声遗憾。 时至今日,我依旧是还记得当初写下的那句话,在历史的长河这条船只有前进,没有返航的可能,也就是这条船一旦开起来了,没有到目的地不会有停船的可能。 我不算是一个很出色的写手,但绝对是一个人品值得信赖的写手,无论怎样,这本书总要到终点。 六月三号,当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让我准备了足足三个月的三场考试彻底结束了,压在心头最为重要的一件大事算是彻底结束了,就算结果不理想,那也是明年的事,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里,你们会看到昔日那个熟悉的身影又回来了。 该更新的总会更新。 该结束的咱们也不会失言,努力写好结束的局面。 尾声渐近…… 我们要做的是你慢慢看,我慢慢写,就着细雨绵绵的日子,我多写几章,你多看几章,就这么简单。 ………… 2943章:树欲静而风不止 王振自问没什么本事,但在皇宫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与危险最是敏感,以往日小皇帝对自己的宠信,断然不会如此做,但今日却出其不意的如此作了,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 盯着奏章看了一会儿,脑海里思索着今日小皇帝对自己的态度,比起往日似是冷淡了几分,往日早朝过后小皇帝总会来司礼监走一走或者是坐下来与自己说说话儿,有时候当着群臣的面会对自己说上一些让自己爱惜身体之类的鼓舞话儿,偶尔还会让人等自己下了朝,处理完了公务的时候,让御膳房送来一些瓜果点心以示慰问,但今日从头到尾都不曾有过,起先他还以为小皇帝给忘记了,如今细细想来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单说这一件事还不足以引起他的警觉,他陪伴小皇帝身旁多年,这份不是父子却胜似父子的情谊是其他大臣无可比拟的,小皇帝对他的信任早已超越了一般的宠臣,这一点他心知肚明,所以哪怕小皇帝偶有不悦的地方,他也只把这些当做是小孩子闹情绪,必要的时候放下身段,哭诉几句,埋怨几句,待小皇帝心气儿过了也就是了,可今日的情景显然不是这样的,据他的心腹曹吉祥回来说,今日一早小皇帝去了一趟吏部,特意问了王直今年科举的大小事,还可以调查了一个叫刘健的读书人,这事儿就显得有些不正常了,从去年开始,他就着手科举了,通过这几年的观察,他算是明白了,文官集团之所以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经久不衰,全耐于对科举的把握,谁掌握了科举,就等于掌握了人才,一旦天下读书人为己所用,足以抗衡一切,这个道理他也是这两年才看明白,并着手干预的,目的就是通过科举打造属于自己的人才,当然了,这一切都是瞒着小皇帝让手下一帮太监做的,偶有大臣对此多有为微词,也被他暗中给除掉了所以这几年来,他插手科举是顺风顺水,从正统十一年就正儿八经的开始了他王振的时代了,这事儿他明着做了三年,暗中也用了不少手段,最疯狂的时候,是两京的御史都往内阁里送了奏章弹劾他,即便如此,小皇帝从未过问这一切,甚至偶有大臣提起,小皇帝也只是说了句我相信先生的所作所为就此打住。 似这样亲自过问科举的举动还是头一次,在这座皇宫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小皇帝,比起他的先祖朱元璋、朱棣的勤勉,他更乐于坐享其成,凡事只要有人帮着操心,他极少过问。早年,国事全由太皇太后张氏把持,贤臣“三杨“主政。随之,张氏驾崩,三杨去位,他对内依靠自己,对外依靠杨峥,唯独不去问自己,似这般亲自赶往吏部寻王直询问今年的科举还是头一次,这事儿看似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但明锐的他仍旧能感觉到,这里面一定有人在上面做了文章,有意将小皇帝往这方面上引。 看样子,这帮文臣还是不死心啊。 王振叹了声,一股疲惫之感从心头涌起,与这帮文臣玩手段,他自问少了点天赋。 眼前的谜团让他看得头痛,不知从何想起。 “看来得寻徐先生帮咱家参考参考了!”王振嘀咕了声合上了奏章,搁了手中的笔后便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漫步走到窗前,夜晚清冷的空气让他精神为之一震。 ”好一个树欲静而风不止的夜晚,这帮文臣还不死心啊!“ 第二日一早,王振就进宫了,趁着午尚未开始,王振将自己的心腹曹吉祥叫到了自己的值班房,刚一坐下来,不等王振询问,曹吉祥就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急切的说道:”祖宗你可算来了,再不来奴婢都要出宫寻你去了。” 一听这话,王振面上有些不好看,他是个谨慎的人,所用的人也都是这个性子,曹吉祥别的本事没有唯有谨慎二字把握的极好,若非有大事发生断然不会是这般神情,忙问道;“可是宫里发生了大事?” 曹吉祥用力地点了点头,道:“确实发生了一件大事?” 王振心头忍不住一跳,但面上却神色不变,多年养成的气度总是有的,况且依他对小皇帝的了解,纵然那帮文官耍了点小手段,也动摇不了他的根本,从骨子里他其实并未把曹吉祥所言放在心上,但这两日的不痛快,又让他莫名的生出几分紧张感来,忍不住问道:“什么大事!” “就在今日一早,皇上召开京城四品以上的文武百官在文华殿召开了经筵。”曹吉祥有些担心的说道。 “皇上召开经筵?”王振似有些没听明白,又将曹吉祥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曹吉祥用力的点了点头,道:“不错,祖宗是没看到那个场景,翰林院、督察院、詹士府,包括朝中文官们一个个就跟吃了鸡血一样,人人拿着一本书,个个引经据典,前人文章,圣人言语一个个都跟这上面有银子一样,抢着读,那场面不亚于一场科举。” 王振能想象今日早朝文华殿上的景象,经筵之制虽于宋代已形成,但形式并未固定,非但历代有异,即一代之中不同君主实行情形亦不尽相同。本朝太祖皇帝起于民间,对子孙后代读书十分重视,视为讲学第一事,认为:“经筵一日不废,则圣学圣德加一日之进;一月不废,则圣学圣德加一月之进。盖人之心思精神有所繁属,则自然强敏。经筵讲学,正人主开广心思,耸励精神之所也。“特设经筵制度加强子孙读书长学问,期初并未制度化,但于圣学犹无大碍。所以偶尔也能看到后世的朱家子孙召开经筵学习的场景,文武百官更是引经据典、彻夜苦熬将腹中所学,在这一日尽数施展出来,那场面的确谈得上宏达。 2944章:醉眸观花花不透 这事儿在宣德年最为宣宗重视,文武百官也将这事儿看做是为官的一种荣耀,凡是有资格参与经筵的文官,莫不是把这做当做头等大事来做,圣人典籍,圣人的道理,圣人的道德文章,圣人的治国名言,若不是弄得通透仿佛就不能彰显自己的才华一般,因此一些学问稍不入流,就会当场出丑,因此有资格参与的也都是那些道德文章十分了得老儒生,或是在朝堂上位列三公九卿的大人物,给皇上说说治国的道理,这样的场面王振倒是有幸进入过一次,整个经会上除了感慨自己学问上的差距外,就没生出半分的好感来。 这样的经筵在宣宗五年走向辉煌到宣宗十年走向没落,随着宣宗死亡,迨小皇帝以冲龄即位,三杨(杨士奇、杨荣、杨溥)柄政,感于身负幼主教育之重责大任,上疏请开经筵。始制定经筵仪注,每月二日、十二日、廿二日三次进讲,小皇帝御文华殿,遇寒暑则暂免。开经筵为朝廷盛典,由勋臣一人知经筵事,内阁学士或知或同知经筵事,六部尚书等官侍班,另有展书、侍仪、供事、赞礼等人员。除每月三次的经筵外,尚有日讲,只用讲读官内阁学士侍班,不用侍仪等官,讲官或四或六,每伴读十余遍后,讲官直说大义,惟在明白易晓。日讲仪式较经筵大为简略,或称小经筵、小讲。经筵讲学自此制度化,每日一小讲,每旬一大讲,为帝王接受儒家教育的主要方式。 小皇帝本人本就不是一个喜欢读书的主儿,况且那帮老儒生常常老生常谈,小皇帝也听不进去,一来二去经筵也就流于形式也不负往日的光彩,张太皇太后死后,孙太后掌权的那会儿,自是舍不得小皇帝日日被一帮老儒生逼着读圣人的道理,加上自己在一旁添油加醋,这项从太祖爷定下的规矩也被荒废了差不多了,起先百官里还有些老臣时不时的提起,可小皇帝全然没有经筵的意思,也就没人提起了,等到他掌权的时候,经筵几乎是杜绝了,算算日子,正统一朝已有六年没有召开经筵了,不光是他就是文武百官也差不多给忘记了。 这次小皇帝出其不意的召开了经筵,让那帮文官如何不欢喜。 曹吉祥道:“祖宗是不知道,那帮文官可是欢喜风了,一个个嘴里说小皇帝终于长大了,老天爷是被他们的不屈不挠的精神给感动了,终于把小皇帝引到了正途上来了,假以时日,小皇帝一定会成为一代明君的。” 王振冷哼了声,道;“这帮不开窍的老顽固。”嘴里虽骂了句,心头却也打鼓开了,一时也不知小皇帝抽了什么风,怎么忽的召开了经筵。” 其实召开经筵也不算什么大事,经筵的最终目的是革君心、正君心,是一种道德教育,但其结局基本上是失败的;只因,经筵制度是一种政治制度,和历代谏官制度、宰相制度、封驳制度、史官制度一样,是对皇权的制约,强调道统高于政统,利用天道制约皇权的无限膨胀;没有哪个皇帝希望自己的权势被一帮道理给绑架了,所以经筵的开头总是美好,结尾却是十分的悲惨。在这一点上,王振看得很明白,所以小皇帝召开经筵他没觉得是多么严重的事情,他奇怪是这样的大事,他作为小皇帝最信任的人,司礼监秉笔太监,竟对此毫不知情,这不符合他的地位与权势,最重要的一点是在这件事上小皇帝绕过了他,这样的事情还是头一次发生。 曹吉祥似知王振所想,沉吟了一会儿道:“祖宗,奴婢听说本来小皇帝是有意派人给老祖宗送信的,可就在昨日一早,有人领着皇上出了一趟皇宫……?“ 王振心头一惊,道:”你说什么?皇上出宫了!” 曹吉祥被王振突如其来的一问,吓了一个激灵,有些愕然地看了一眼王振,许久才点了点头道:“是的,皇上出宫了!” “这么大的事情,为何咱家一无所知!”王振怒道。 曹吉祥有些惧怕的看了一眼王振,唯唯诺诺的道:“回祖宗的话,不光是你不知道,整个紫禁城除了小杨大人外,没人知道这一切。” “杨峥?”王振又是一惊。 曹吉祥道:“昨日就是小杨大人陪着小皇帝出宫的,他们趁着守门的侍卫交替,宫中盘查松懈的时候大摇大摆的走出了皇宫,据说出去的时候连皇上身旁伺候的,平日里护驾的锦衣卫都没有带,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整个皇宫都无人知晓皇上出了皇城,据奴婢打探的消息所知,他们二人将北京城大大小小的街道走了一个遍,不光是去了寺庙,吃了小吃,看了京城大大小小的商业街道,还……?” 王振道:“还什么?” 曹吉祥道:“还去了一趟贡院,对了还有咱们经营的皇庄?” 王振一张脸立马拉了下来,变得无比的难看,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这几年他长着权势,没少从贡院与皇庄里的捞取大量的好处,尤其是皇庄,这可是天家的买卖,所经营的牧马草厂地﹐夺还勋戚的庄田﹐侵占的民田﹐“奸民“向管庄太监投献的部分官民田地﹐未就藩的王府辞还地等每一样都足够他从中做大把的手脚,况且这些东西本身就是没有准确的数字记载,想查也查不出什么来,所以这几年他掌管的皇庄从最初的七处,扩展到三百余处,从中赚取的银子足足有八十万两之多,当然了没有具体的数目并不表示什么也查不到,只需将管理的官校,庄头、伴当寻去仔细盘问一番,许多账目就一目了然了,可以说皇庄看似是铁桶一块,实则是最禁不起查阅的。一听皇上也去了皇庄,心头如何不急。 ”皇上回来可说了什么?“王振语气明显比起先前急躁了几分。 2945章:雨横风狂三月暮 曹吉祥摇了摇头道:”这个奴婢不知,不过皇上倒是寻着奴婢问起了皇庄最近的数目?“ 王振心头忍不住一紧,急道:”你是怎么说的?“ 曹吉祥道:”这个奴婢早就吩咐下面的人,一切照着祖宗的话说的,皇庄具体数目是三十二万两,除了维持皇上的用度外,每年还需要给皇宫所以皇庄的用度也只是刚刚好。“ 王振松了一口气,大明的皇庄始于永乐年间,除皇帝庄田外﹐还有皇太后及皇太子庄田。皇帝的庄田是由皇帝委派太监经营的“自行管业“的土地。收入的皇庄子粒或皇庄子粒银﹐都由管庄太监直接掌管﹐由宫廷自行支配。皇太后的庄田又名宫庄,时人称仁寿﹑清宁﹑未央三宫庄田。每年所收子粒银称三宫子粒银。所占土地数量亦相当多。皇太子庄田即东宫庄田,每年这三笔的良田也是他收入最大的地方,所以在管理上,他也十分的用心,虽说皇庄内部的管理人员大多由宫廷直接委派管庄太监管理﹐另有官校﹑庄头、家人等数十人。但在人数上,太监有绝对的权势,这几年,他权势一日高过一日,手下的一帮太监也是水涨船高,连昔日威风八面的锦衣卫都不放在眼里,更别说那些普通的老百姓了,就连在京城横着走的皇商也不放在眼里,仗着他的名头,这几年下面的人倚仗权势﹐对升斗小民进行残酷剥削,迫使不少百姓不得不投献良田,才五年的功夫,当初的哪点良田,已经翻了十几倍还不止,良田一多,从中获取的好处就不言而喻了。 这些银子一方面进入了皇宫,维持皇上,皇子、后宫妃嫔的吃喝用度,另一方面也被他用于拉拢朝臣,经营科举、军事上,当然了大头还是被手下的一帮太监给挥霍了,自己是太监,纵然再不情愿,也改变不了这个现实,与手下的一帮人,他还是十分的照顾,每年花在上面的银子,不比用于科举上的少,所以皇庄的收入到底是多少,他也是一笔糊涂账,但有一点他十分清楚,这笔账是禁不起查的,往日皇上对这事儿不上心,纵然有大臣上奏章提起此事,也被他以诸多理由给唐塞过去了,所以在这件事上他也放松了警惕,却不想小皇帝偷偷走出了皇宫,还去了一趟皇庄,这难免让他有些不安了,小皇帝倒没什么,以他与小皇帝的关系,小皇帝还不至于为了这点糊涂账要了他的老命,他担心的是杨峥,他比谁都清楚,这个人比谁都可怕,眼下是不声不响,什么都好说,可骨子里却让人看不透,他有时候甚至隐隐约约的觉得,这一切的背后都有此人的影子,如果说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与权势,还有所顾忌的话,那么就是因为这个人的存在。 他知道单靠自己的哪点能耐见识是难以与他抗衡的,好在他已经寻到了一个合适帮自己的人。他相信有这个人在,就一定能克制对方。 独自思索了一会儿,思绪又重新回到了刚才的问题上,瞥了一眼弓着身子候在一旁的曹吉祥问道:“你是今日当值的太监,一直陪着皇上,经筵上那帮文臣说了什么,你可知道?” 曹吉祥点了点头,忙接过话头说道:“那帮文臣倒是没说什么,唯独新来的吏部尚书写了一篇文章,文章虽满是道德文章,但最后却是弹劾祖宗,提醒皇上惩戒宦官专政,还权于内阁。百官多有迎合。就连小皇帝也最王直此举十分赞扬,说这是忠臣之言。当以昭告天下”。 王振眼里闪过一丝杀气,要说文官还有人敢与他作对,除了一直不声不响的杨峥之外,就剩下明面上的王直了,此人乃东晋太傅王导之后,与金溪王英齐名,被时人称为“二王“,按其居住地称王直为“东王“。永乐二年进士。授修撰。历事明仁宗、宣宗二朝,累升至少詹事兼侍读学士。正统三年,修《宣宗实录》成,升礼部侍郎。正统八年被杨峥举荐,接替郭琎任吏部尚书。此人作为杨峥的心腹,一直秉持着杨峥低调的作风,平日里做事不显山不露水,可在明面上却总能抓住他的把柄,狠狠迎头痛击,每次总能损兵折将,与这样的人,他自然恨之入骨,正统十一年,就在他做了三年尚书的当天,他凭借依靠自己的户部侍郎奈亨,诬陷郎中赵敏,诉讼牵连王直和侍郎曹义、赵新,三人于八月一齐被关进监狱。三法司在朝廷审讯,判奈亨斩刑,王直等人赎罪流放,此举的目的并非是除掉曹义、赵新二人,而是将王直彻底赶出紫禁城。 但这事儿却被小皇帝拦住了,硬生生的把王直留在了京城,恰逢那会儿他因与内阁斗得厉害,也不想引六部的官员同仇敌忾,这事儿才算作罢。 但他的好心却没赢得王直的感激,反而引起了他更疯狂的报复。 让他苦不堪言。 这几年,王直在杨峥的扶持下,名声品德一天比一天被推崇,就在今年年初,刚刚废除朝廷大臣举荐地方大官的制度,专门归属吏部。王直委任曹郎,严厉抑制奔走钻营。凡是御史巡视地方回来,必定命令他们报告所管辖的官员贤明能干与否来作为选拔提升的参考,朝廷百官对此举无不拍手赞扬,可以说短短三年的功夫,王直的地位与威望水涨船高,已有了与自己明面上一较高下的实力,凡是涉及他名头的事,无论是大事小事总能听到他反对的声调。 往日在朝堂倒也罢了,没想到连经筵这样的场面也不忘弹劾自己,想象着王振义正言辞的模样,王振心头就来气,忍不住骂道:“这个老匹夫,迟早有一天,咱家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曹吉祥一看王振愤怒的神情,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2946章:欲将离恨寻郎说 王振骂了一阵,忽的想起了什么,问道:“姓杨的今日可在场?” 曹吉祥哼了声道:“回老祖宗的话,不是奴婢多嘴,奴婢私下以为,这事儿根本就是姓杨的一手凑成的,你想啊,若不是他有这个意思,能把小皇帝带出皇宫么,带出去也就算了,偏偏还去了贡院,去了皇庄,这成心在找咱们的茬儿,你想,万岁爷没出宫那会儿,那件事不是听祖宗的,不要说召开经筵这种大事,就是寻常派个官员,宫里哪里安排个太监,那件事不是提前寻祖宗商量商量,如今可好,小皇帝非但绕开了老祖宗,就连科举,皇庄这等关乎老祖宗脸面的事都亲自过问了,不是那姓杨的在一旁进了谗言,小皇帝哪能做出如此举动来,奴婢倒不不担心姓杨的有什么手段,他手段再厉害,能厉害得过老祖宗,奴婢只是担心,咱们的万岁爷会因这件淡薄了老祖宗,都说伴君如伴虎,咱们的万岁爷看似是好说话,对老祖宗也信任,可架不住姓杨的这么诋毁老祖宗,一次两次倒也罢了,日子一长难免会听信了谗言,日后事事都听姓杨的,那老祖宗辛辛苦苦打下的根基岂不是毁于一旦么?” 王振冷哼了声道:“咱家迟早要收拾他。” 顿了顿问道:“姓杨的可说了什么?“ 曹吉祥一脸鄙视的神情,道:”奴婢随皇上去的时候,姓杨的就站在了哪儿,也不知是自身的学问不好,还是碍于奴婢在,姓杨的倒是很本分,除了给皇上提了几点意见外,倒也没说什么?“ 王振有些摸不准杨峥的性子,如曹吉祥所说,从这两日发生的所有大事上看,这一切的背后似都有杨峥的影子,就连小皇上去贡院、去北京各大商业街,去皇庄都可看在是杨峥有意为之,事实上他从未放松对杨峥的监视,哪怕这个年轻的男人全没有昔日的风采,他也不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多年的朝堂生涯告诉他,在这座紫禁城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安全,谁若是这么想,那么最后的结果只会是死路一条,这样的场面早已演练了上千遍,正因为知道,所以才越发的不敢掉以轻心。” 王振思索事情的时候,曹吉祥总会知趣的在一旁耐性等候。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司礼监的窗外传来一阵清脆的钟鸣之声,王振才回过神来,喃喃道:“你说姓杨的为何表现如此平淡呢,怂恿皇上出宫,联合百官召开经筵,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步好棋子,一来小皇帝因科举、皇庄之事必对咱家或多或少有些怨言,其次,百官对咱家早就看不顺眼,只要姓杨的顺势而为,联合百官弹劾咱家并不是什么难事,如此好的局面,他却不声不响,你说他是真的对咱家没敌意,还是韬光养晦……?” 这话儿似是问曹吉祥,又似是自言自语,曹吉祥一时也摸不准王振的心思,斟酌着道:“姓杨的心思谨慎,凡事步步为营,自从接了杨溥那老匹夫的首辅之位后,整个人儿仿佛越发让人看不透,处事越发周详,冷静,不轻易得罪人,也不轻易露出峥嵘来,偶尔做出来的事却让人摸不着头绪,不怕祖宗笑话,奴婢每次面对他的时候,心头总是隐隐约约感到不安,至于这股不安从何处而来,奴婢着实看不明白。” 王振一言不发,曹吉祥所说的感受,他何尝没有,轻叹了声,道:“看来这事儿只能请徐先生帮着分析分析了。“ 曹吉祥道:”怕是只有他能看得透了。“ 王振道:”近日宫中事情多,你多留心些,有什么事及时告诉咱家。“ 曹吉祥颔了颔首道:“”奴婢知道了。“ “还有,这事儿透着蹊跷,你让咱们的人收敛收敛,等咱家收拾了这帮不开眼的文官,再做大事也不迟。” 曹吉祥又是一阵点头。 王振似是不放心,又是一阵嘱托,耳听着永乐大钟的声响传了三遍,王振才守了话头转身走出了值班房往皇宫外的方向走出。 紫禁城外,阳光正好,柔和的光线落在了紫禁城的黄色瓦片上散发出一片片朦朦胧胧的红晕,配上繁华的街道,游走的人群,忙碌的三教九流,整个就是一副动态的盛世画卷,搁在往日,王振会背负着双手慢悠悠地穿过最繁华的街道,这种游走帝都繁华街道的感觉他与生俱来的喜欢,几乎每日都要走上一遍,但今日显然是没了这股心情,扫了一眼前方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声低喝道:“去东岳庙。” 身旁的四个轿夫应了声,为首一人忙躬身拉起了轿帘,待王振弯腰走了进去,落了座,吆喝了声,四个赤膊着上身的汉子立即健步如飞的去了,那一定红呢轿子不多时便没入了人潮之中不见了踪影。 文华殿上,百官人头涌动,有资格参与经筵的无不是饱读圣贤诗书的读书人,这些人难得有碰上了正统皇帝延续太祖好学的风气,个个兴奋不已,恨不得将肚子的道德文章一股脑儿的全都倒给了小皇帝才好,这头才刚喊了一个开始,吏部左侍郎魏骥就率先站了出来,魏骥曾以进士副榜授官松江府儒学训导。奉命参与《永乐大典》的纂修。历太常博士、吏部考功员外郎、南京太常寺少卿、行在吏部左侍郎,为人以饱读诗书闻名于世,所著《南斋前后集》、《松江志》、《水利事实》、《水利切要》、《理学正义》、《南斋摘稿》求文者不绝,篇章之富,山刊版刻,几遍天下,是当代一等一的大学问家,这位老学问家也不是太过兴奋了还是有意如此,当着小皇帝的面,将一篇八股道德文章背得深情并茂,无比的动人。 这边话头刚落,那边立马又走出了一个学问家,这帮老家伙照本宣科将四书五经说得头头是道,引据大义,正之经典,无论是文采还是格式都称得上一绝,让人佩服之余,却又想不起他说了什么,只因为内容全都是圣人所言,毫无自己的主张。 2947章:风过重峦下笑声 起先杨峥还能勉强听一听,可听到后来,这帮老先生开口闭口就子曰,张嘴就是圣人云,不要说小皇帝这种才二十好几的年轻人,就是杨峥这种年纪大的老人听着都烦躁,可想而知,这种流于形式的经筵多么的不讨喜,杨峥之前一直奇怪为何朱元璋定下的许多规矩,后世子孙总是不厌其烦的更改,后世多骂朱家子孙不孝顺,事实并非如此,作为太祖朱元璋来自民间,靠着赤手空拳打下了偌大的一个江山,许多规矩他都极好的执行,并且年复一年的将其养成了一种习惯,但他的子孙并非如此,长在深宫大院并不知许多看似无用的规矩一旦养成了习惯会带来怎样的好处,况且在年龄上也有差异,朱元璋打下南京的时候已经三十好几了,等打下大明江山已经四十岁,四十岁才是一个男人真正成熟年龄,这个年龄的男人,因有了世道的磨练与积累,才更明白这些规矩带来的好处,更懂得坚持的道理,而后世子孙大多二十几岁就坐上了皇位,正是一个浮躁的年纪,如何能沉得下心来,你让他们天天对着一堆老学究大谈天人合一,显然有些强人所难,久而久之,祖宗的那些规矩也就荒废了,就拿眼前的经筵来说,日日听,日日讲,实在没有多大的意思,纵然耐着心思听下去,充其量不过是多了几分学问,与国事其实并没有多大的用处。 小皇帝与杨峥一般勉强听了片刻,眼看听着都是圣人的道理,不免有些烦躁,冷声道:“朕重开经筵,可不是光听尔等在此大讲圣人的道理。” 此话一出,一帮老学究有几分不悦,在他们看来,圣人的道理那就该日日说,日日讲,皇上就该听,道理听明白了,自然知道自理国家了。但这一番话自是不敢说出来,十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吭声。 就在杨峥以为要冷场的时候,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王直忽的走了出来,冲着小皇帝行了大礼,朗声道:“圣人之道乃治国之道,皇上既已听完,微臣就与皇上说说史?” 小皇帝对王直的印象一直还不错,加上这两年王直坐镇吏部后,大力整顿吏部,两京官员精神面貌为之改变了不少,尤其是在京城内阁控制六科,六科督察六部,六部督察地方藩、臬等司及抚按官,再以两司督察府州县官,此法最巧妙之处在于利用六科监察六部,用品级低的官员监督高官,甚至弹劾高官,在这一点上很合乎他的心意,见王直上前,一直紧绷的脸,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王爱卿与翰林二十余年,稽古代言论编纂纪注事,学问匪浅,朕早就想听听爱卿讲讲史了。一直没寻到合适的机会,难得今日王爱卿也来了,朕也有这个雅兴,听听也无妨。“” 王直谢了恩,便拉开了架势,不等小皇帝询问,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杨峥便说了开来:”皇上,微臣听闻自古明君者必有实矣。明君之实奚若才(哉)?曰:小则能为大,弱则能为强,德而而能自尊也,此明君之实也。所以历代明君莫不是亲贤臣远小人成就万世英名,太宗李世民知人善任,用人唯贤,不问出身,初期延揽房玄龄、杜如晦,后期任用长孙无忌、杨师道、褚遂良等,皆为忠直廉洁之士,此外,太宗亦不计前嫌,重用建成旧部魏徵、王圭,降将尉迟恭、秦琼等,人才济济。又命高士廉、令狐德棻等人重修《氏族志》,着重立德﹑立言﹑立功,以功臣代替世胄;又通过科举,吸纳有才干的庶族士人,用科举代替门第。终开大唐贞观盛世,反过来他的子孙亲小人,远贤臣嬉戏游乐,疏于政事,致使小人当道朝政荒废,肃宗取玄宗宠信李辅国,此人大权在握,天下大事几乎全决定于他,朝臣所奏之事往往先经他手然后才告知肃宗。为了更准确地了解朝中大臣的动向,李辅国还专门派几十人负责监督官员的一举一动。对于不顺从的官员加以严厉打击。李辅国根据自己的好恶处治全国的讼案,并以皇意相标榜。地方上的节度使也是李辅国一手委派。将大好的大唐江山毁于一段,此后有逼宫弑帝的俱文珍与王守澄、经历六代皇帝的仇士良、人称皇帝之“父“的田令孜以及唐昭宗时的权阉杨复恭、刘季述等人,太宗皇帝打下的江山被一班宦官权歼所把持,这些人欺君罔上,擅自专权,正是小人当道,使其祸乱唐朝达十五年之久,而伴随着权阉的受刑而死,唐朝的统治也名存实亡了。此举,当为后世者戒!” 小皇帝皱了皱眉,脸上露出几分不悦的神情,但也没说什么。 见小皇帝没吭声,王直胆子似大了几分,撇了一眼杨峥,后者颔了颔首。 王直心领神会,继续说道:“宋代宦官虽不如大唐那般把持权势,欺君罔上,无法无天,但宋徽宗宠信童贯、蔡京,耽于游乐,朝政被一班宦官权歼所把持终酿成国破家亡之祸,宋徽宗好好一个皇帝落得千古骂名,赵宋大好的繁华江山,就此变成废墟,皇上刚刚亲政,不可不引以为鉴。” 小皇帝尚未说话,只是将目光扫了一眼群臣。 这一番话并不难理解,小皇帝自是听得明白,这一波史书讲的是前朝历史,其实说的是本朝,话中所指,不言而喻了。 下面的一帮老学究早就窃窃私语不止了,对王直有敬佩的,有担忧的,更多的是在观望。 大殿忽的变得安静下来,几百人的目光清一色的看向了小皇帝。 一直没说话的杨峥也不例外。 小皇帝神色没什么变化,这两年关于这样的话他听了不少,起初还有几分抵触,如今听多了反而习惯了,若是那天群臣没旧事重提,他有几分不习惯。 2948章:晓莺啼送满宫愁 只是他没想到王直会在这样的场合重提此事,不免有几分怒气,盯着王直道:”王爱卿口口声声要朕以史为鉴,无非是朕用了王先生做了秉笔太监而已,就此事而言,朕早就说过,朕不是唐肃宗,也不是宋徽宗,朕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退一步说,朕的江山朕比你们更关心,江山灭了你们还有家,而朕就什么都没有,朕今日用王先生用的是王先生的才干,而不是因为他是朕的先生,单说司礼监能秉笔者除王先生是最合适的人选,尔等以为还有谁?什么人做什么,该做什么,朕心头有一笔帐,用不着尔等天天提醒朕,朕今日召开诸位爱卿经筵可不是专门来听诸位爱卿旧事重提的,若经筵都如此这般,经筵不开也罢。” 王直见自己一番苦心,小皇帝没能领悟,心头不免有几分惋惜,可机会难得也不想就此错过,稍作酝酿了一番,还待继续劝说,忽听得一声咳嗽,跟着一个声音道:“皇上,我看天色不早了,今日经筵就此歇了可好?” 小皇帝本就没有开经筵的意思,不过是昨日跟着杨峥微服私访了一番,目睹了一些平日里看不到听不到的画面出于一时气愤,才生出了召开经筵寻求解决法子的念头,哪知这帮文武大臣全然不了解自己的心思不说,口口声声以圣人的大道理来劝说自己做明君,弄得好像自己有多么的昏庸不堪一般,都说太宗李世民是千古明君,可他们忘记了千百年来,也只有一个李世民,可不是人人都可以做李世民的,再说了,这些圣人的道理,多半来自春秋战国,即便是前朝朱子给这些大道理注入了活力,那也只是前朝的,前朝的道理又如何用于本朝,若这些圣人的道理放在四海皆准的话,何来什么秦汉,隋唐,宋元呢,天下没准儿还是战国七雄,可见这圣人的道理也不是都好用,都是对的,这些话他想说却又不好说,万一说了这帮读书人又给自己扣上一个不听圣人教诲的名头,闹腾起来更加头疼,基于这一点,他才耐着性子听了下去,本以为这帮大臣多少知趣点,在道德文章的背后能提上几条有益于国事的建议,哪知听到了除了毫无用处的圣人道理,不由得动了怒气,眼看王直还有继续规劝的意思,忙接过杨峥的话头道:“也好!”说完就要站起来。 哪知道王直也是个直肠子,一看皇上要走了,心头不免急了起来,道:“皇上亲贤臣,远小人此乃天下之福?王振……” 小皇帝板着脸,迎着众人的目光,有些动怒的道:“眼下的局面,不是喊上两句亲贤臣,远小人就能解决了,尔等身为朝廷重臣却一味的依赖圣人的道理,却没有自己的主见,你们让朕如何相信你们,天下事不是汗两句子曰就能解决的,王先生是不是小人,朕比你们更清楚!”说完,也不等群臣反应过来,率先离去了。 见皇上已走,杨峥吩咐经筵结束,百官在一片嘀咕声中各自离去,杨峥与王直彼此看了一眼,不动神色的转身离去。 忽见前方一个人影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冲着杨峥、王直喊道:“首辅大人,尚书大人,皇上让奴婢唤两位却东暖阁,皇上有话与两位大人细说。” 杨峥与王直应答了声,彼此整理了一下衣衫,便赶往乾清宫了。 乾清宫是内廷正殿,横九间,内五间,向东的方向就是东暖阁。 小皇帝显然是怒气未消,刚踏入暖阁就骂开了,声音不大,却足够威严。 四周伺候的太监,宫娥吓地大气都不敢出。 杨峥与王直的身影刚出现在门前,值班的金英立马迎了上来,道:“两位大人可算来了,再不来咱家担心皇上要杀人了。” 杨峥吓了一大跳心道:“不至于吧,不就是听了几句不想听的话么,何至于到了杀人的地步。” 金英似看出了杨峥所想,道:“咱家不知皇上为何生这么大的气,不过咱们的皇上也长大了,这脾气也跟着长了,不瞒你们说,咱家还是头一次看皇上动这么大的肝火呢,你们进入的时候也悠着点,可不要什么话儿都往外说,万一激怒了皇上,终归是不好不是?” 杨峥与王直道了声谢,便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小皇帝一见杨峥就喊了声,道:“来人,赐座。” 早就两个太监搬来了两张墩子放在杨峥与王直身后,二人谢了恩,便一屁股落了座。 杨峥看着小皇帝气呼呼的模样,不由得好笑,要说这小皇帝脾气好那是紫禁城都知道的事,谁也没想到小皇帝会生气,而且气得还不轻。 淡淡一笑道:“皇上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么?” 小皇帝冷哼了声,也不看一旁的王直,道:“杨爱卿,你与朕说说,这些苍蝇似的老家伙平日里说说就算了,可今日这样的场面仍对朕不依不饶,这分明是把朕看做了昏君嘛,朕自问做皇帝比不过太祖,成祖,皇爷爷,便是父皇我也比不过,可朕并不昏庸啊,朕这天下不是好好的么,百姓日子比父王的时候是难过了些,可还算有一口吃的不是,边疆的战事也不是停了下来么,还有苏州、杭州、江西、河南的灾情不是得到了控制么,这些年你们问朕要人,朕给人,要钱朕给钱,就说你们要在弄考成法朕也答应了,还有你们提出要限制东厂人数,朕不是也照做了么,就连你们让朕减少宫中的开支,朕也答应了,朕什么都答应了,可到头来朕怎么就成了昏君呢?朕实在想不明白,再说今日的经筵,朕不开的时候你们骂朕,说朕不爱天下黎明百姓,如今朕开了吧,你们却是口口声声说圣人的大道理,那些道理自战国时流传下来不下千年,千年来什么道理都化成了土,今日的大明早已不是战国,未必需要这些圣人的道理,朕就算学再多的道理,又有何用?” 2949章:莲塘无主自开花 小皇帝一阵夹枪带棒的宣泄,杨王二人自是不敢言语。 小皇帝见二人不说话,也不好再继续说下来,踹了口气,喝了一口茶汤,算是恢复了情绪,看着杨峥问道:“杨爱卿你是首辅,你来给朕说说看,朕这个皇帝到底该如何做?” 杨峥摸了一把冷汗,心道:“这个小皇帝还真不见外!” 骂归骂,但面对着小皇帝质问,杨峥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小心应对,想着这些时日自己的准备,心头不由得一动,这也许就是一个机会也说不定。 一番计较后,杨峥笑着向小皇帝拱了拱手,回话道:“皇上这么说就见外了,天下谁不知皇上听信纳谏,仁俭爱民,美善很多为世间少有的少年英主。” 小皇帝看了一眼杨峥,见他神色淡然,并不是敷衍之语,不由得生出几分感激来,眉头微微皱了皱,道:“既如此为何诸位爱卿会对朕不依不饶?” 就在说话这会儿功夫,杨峥早就有了计较,听得小皇帝如此问,微微颔了颔首,道:“微臣给陛下说个故事可好?” 小皇帝愕了一下,不知自己是不是明君与说故事有什么干系,可看杨峥神态肃然,也不好拒绝便点了点头道:“也好,朕权当增长学问了。” 杨峥谢了恩,稍作酝酿便开口说道:“春秋时,鲍叔牙辅佐公子小白,管仲辅佐公子纠。为支持纠继位,管仲曾射杀小白,小白诈死,提前回国继位,成为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齐桓公。小白做了国君,鲍叔牙举荐管仲,小白念念不忘一箭之仇,鲍叔牙劝道:“难得的是臣下忠于其主啊,如果你重用了管仲,以他的加倍忠心和才能,可以替你射得天下,岂射钩可比呢?“在鲍叔牙的力荐下,齐桓公决定不计前嫌,任用管仲为相。这天,小白也和皇上一样,被群臣骂了一通,寻管仲抱怨。 小白问管仲如何做好一个明君,管仲告诉他想要做个好霸主,首先就该知道如何挑选官员,任命一切官员时,都必须根据其实际的政绩,特别是要有取信于民的真实政绩,而不是虚假的、表面的政绩,唯有这样的官才能为家国做正经事,其次是懂得藏富于民,作为明君必须及时地调节社会贫富:''散积聚,钧羡不足,分并财利,而调民事也''。如何调节?他的办法是''长者断之,短者续之;满者洫之,虚者实之'';''富而能夺,贫而能予,乃可以为天下''。如何夺富予贫呢?他提出了以下措施:向富者征收消费税;限制富人进入某些行业,以免与民争利;间接运用行政手段,以迫使富人散其财物等。同时,对贫者要''厚其生''、''输之以财''、''遗之以利''、''宽其政''、''匡其急''、''振其穷''。齐桓公听得频频点头,一时信心大增。 可他又想起了自己的一个问题,他对管仲说,他这个人有个不好的毛病,吃喝玩乐一样都不能少,这样也能做明君么?” 小皇帝似来了兴趣,原先坐着笔直的身子微微向前倾斜了几分,神情颇为认真。 杨峥看小皇帝一幅认真的模样,倒也不敢私自停下来,吞了口吐沫接着说道:”管仲告诉他,这不是什么大事,谁还能没有点毛病呢,圣人还有点雄心呢,更何况使我们这些俗人?只要君上会用人,善于用人,将合适的人用在合适的地方,将合适的权利交给合适的人,则霸业可成?后来的事情也用不着微臣多说了吧,齐桓公拜管仲为相,君臣同心,励精图治,对内整顿朝政、例行改革,对外尊王攘夷,存亡续绝。这一时期,起用了一批各有所长、尽忠职守的出色人才。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便是“桓管五杰“。得到这些人辅佐,齐桓公终成霸业。皇上可明白了微臣的意思?” 小皇帝摇了摇头道:“朕似明白又不明白?爱卿之意,无非是告诉朕,想要做一个好的君王就得用人,让他们帮朕守土安民,唯有这样天下才可大之治。“ 杨峥点了点头,道:”微臣是这个意思,不过也不是这个意思?“ 小皇帝神情微微一愣,道:”此话怎讲?“ 一旁的王直显然也是来了兴致,听杨峥如此说,不免好奇的向这边张望。 杨峥道:”道理很简单用人固然是一个当权者必须具备的条件,可这些人必须要用对的地方,就是说这些用对的人他们手中的权势必须与他们一样必须用在对的地方,方可天下大治。昔日汉高祖在洛阳南宫摆酒宴,说:“各位王侯将领不要隐瞒我,都说这真实的情况:我得天下的原因是什么呢?项羽失天下的原因是什么呢?“ 高起,王陵回答说:“陛下让人攻取城池取得土地,因此来亲附他们,与天下的利益相同;相与却不是这样,杀害有功绩的人,怀疑有才能的人,这就是失天下的原因啊.“ 刘邦说:“你只知道那一个方面,却不知道那另一个方面,就拿大帐内出谋划策,在千里以外一决胜负(来说),我不如张良;平定国家,安抚百姓,供给军饷,不断绝运粮食的道路,我不如萧何;联合众多的士兵,打仗一定胜利,攻占一定取得,我不如韩信.这三个人都是豪杰的人,我能够利用他们,这是我取得天下的原因.项羽有以为范增而不利用(他),这就是被我捉拿的原因。 试想一下如果是张良上阵杀敌,韩信帮着出谋划策那结果会是如何呢?汉高祖必然打不过楚霸王,可见什么适合在什么位置,掌握什么样的权势这才是一个明君该做的事情,就拿今日的朝政来说,按太祖爷定下的规矩,朝廷大事均由内阁用蓝笔“票拟”进呈,然后再由皇帝用朱笔“批红”批准。朝廷大事一进一出,只要君臣配合好天下必然是大治,这一点成祖爷、仁宗皇帝、先帝三朝都是如此,可到了陛下这会儿,事情却反了过来,陛下因信任王公公将原本是皇上的权势给了太监,宦官趁机攫取了“批红”大权,使“内阁之票拟,不得不决于内监之批红,而相权转归之寺人。这是其一。 2950章:语不惊人死不休 其二,在军事上掌握,太监“监军”之权。在本朝还只是临时派遣宦官到部队监军,王公公掌握大权后,太监权势大增,全国军事重镇“俱设镇守太监”。这些太监多多半来自穷苦人家,既不知兵事,也不知行军打仗,战事可想而知了,想我洪武爷八次北伐,那一次不是大胜而回,我成祖爷就不用说了,五次出兵蒙古望风而逃,即便是先皇那也是打一次胜一次,唯独到了本朝却不尽人意,鞑子一次一次地叩边,那次都是侥幸取胜,若非三杨在的时加固了边防,以微臣之见,我等未必能取得胜利。从洪武爷到皇上不足百年,昔日横行天下的大明将士到如今却连一帮去了势的鞑子都打不过,这是为何,难道不是因为太监的干预,从而导致边疆的将士得不到应有的发挥么?” 小皇帝面上有些不好看,有心想辩解两句,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杨峥似没看到小皇帝的神色,依旧就着话头说了下去:“其三,在司法上太监掌握“厂卫”之权。宦官控制了东厂、西厂、内行厂、锦衣卫等特务机关,凌驾于三法司之上,直接逮捕、关押、审判朝廷官员,动不动就用廷杖来惩戒大臣,树立威信。如此作为,带来的效果用不着微臣多说了,朝廷大臣惧怕东厂的酷刑,自然不敢得罪官宦,这种局面带来的后果必然是太监仗着手中的权势胡作非为,这一点我想前日皇上已经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他们对咱们的百姓做了什么,微臣就不一一举例了。 第四点权势无限制,必然带来财物的好处,在我大明无论是和皇上的皇庄,还是全国的矿税,都被一帮太监掌握,这些掌握“监税监矿”之权的太监被派遣到全国各地,“吸髓饮血”,监管税收、食盐、采矿、采办、织造等重要经济事项,掌握了朝廷经济命脉。宦官还大规模侵占百姓耕地,且不向朝廷缴纳赋税,据微臣所知,光写在曹吉祥一人名下的良田就万余顷,其他的大宦官更是可想而知了,他们侵占的是百姓的良田,百姓无田难以活下去,少不了骂人,他们骂谁,除了那帮贪得无厌的太监,还有皇上了,所以即便是皇上登基后励精图治,可百姓依旧是没有饭吃,手里没银子,外面没有田地,在他们看来,当今的万岁爷就是个昏君。“ ”这……?“小皇帝显然是不服,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杨峥仿佛没看到有些愤怒的小皇帝一般,继续自己的话头往下说:”圣上最大的毛病就是太过信任王公公,加上朝廷缺乏对宦官的权力约束机制。整个宫廷的宦官均由陛下一人统率,外廷几百家大小衙门对宦官群体缺乏管辖权和监督权,甚至宦官犯法,都由内廷审判,陛下裁决。能不能管好宦官,只能依靠皇帝一人。规矩之所以为规矩,就在于违反规矩要承担后果。陛下想要做明君,却又重用一帮太监,这本身就不是明君做的事情,作为陛下的大臣能做的只有向皇帝上书,要求皇帝予以惩治,眼看皇上没有惩罚的意思,他们也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向皇上陈述,希望皇上有一天能明白,皇上将权势给了一帮太监,害的不光光是大明的百姓,还有皇上你自己。“ 小皇帝眉头紧锁与杨峥这一番话并未做出点评,但神色间疑惑,表明这一番话他是听进去了。 杨峥与一旁的王直彼此飞快地对了一眼,这么多年伴君,两人算是摸透了小皇帝的心思,要说昏庸小皇帝的确算不上,可要说他多聪明好像也没有,但你不得不承认他是个有主意的人,许多大事看似他都听王振的,事实上并非如此,就说麓川之役这场拉锯战,时人都认为谓麓川初叛,沭晟尚在,彼时只遣人宣布朝廷恩威,赦其罪抚安之,未必不从,遂轻动举兵。又不委(沐)晟,而另遣将,以致王师失利。适王振操柄逞忿,(王)骥阿其意。“出师征麓川,是一大失误。可以说满朝文武百官差不多都是这么认为的,唯独小皇帝却不这么看,他征麓川不得不做的事,是一个正确决策,麓川一事,于国体、于利害都是一个极好的选择,事实证明在这件事上,王振虽存了私心,但前期出钱,出力使得麓川打得十分漂亮,在巩固边防,正摄北方鞑子上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此战的胜利,越发坚定了小皇帝听从自己内心,凡事好做出决定,事实上只要他认真斟酌,其实许多大事都十分合乎文武大臣的要求,所以百官认为小皇帝是个猜不透的皇帝,精明的时候比谁都精明,可当真要糊涂起来,那也是气死人。 杨峥就是摸准了这一点才将这一番言语趁机说出来,此举的目的是并不是恶心王振,而是向小皇帝说明,一个皇帝是不是好皇帝,并不是他做了几件好事,少用了几两银子,而是看他用了什么人,凡是明君从来是去亲贤臣,远小人,尤其是太监。 当然了,这其中也说得夸张了一些,严格的来说本朝宦官干政并不严重,终明一朝,跋扈的太监不少,如刘瑾、冯保、魏忠贤……,这实际上多是皇帝自己纵容或者故意在官场上埋的刺,宦官只是打着皇帝亲信的幌子耍横,但对于朝廷的政体影响不大,宦官就是皇帝眼中的小丑,哪天皇帝看不顺眼了,一句话就把得势的宦官废了,如果真的是干政的权阉,哪会这么容易?从强势的成祖到不上朝的嘉靖,再到后来迷恋木匠活的天启,真正的权柄始终握在皇帝手上,都没有被真正地架空过,眼下王振的权势地位看似是到了顶峰,实则是根基不稳,当真要扫除这一切,其实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2951章:衣斜风细雨须归 小皇帝一阵沉默后,才缓缓抬起头来,迎上了杨峥的目光迟疑了片刻,说道:“爱卿所言倒也有几分道理,朕从未这么想过,如今思来想去,朕这个皇帝做得不好,与朕信任司礼监这帮太监还真有几分干系,只不过此事兹事体大,爱卿容朕好好想想……?“ 杨峥一听这话,便知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不再多言,起身拱手行了一礼,朗声道:”陛下能这么想,此乃天下之福!“ 小皇帝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 杨峥与王直彼此看了一眼,躬身行了礼便退出了暖阁。 ”你说皇上他能想明白么?“路上王直低声问道。 杨峥背负着双手,目光一路顺着宫中各色精致看了过来,听了王直问话,忙收回目光沉吟了一会儿道:“想明白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一回事,咱们这个皇上什么都好唯独耳根子软了些,方才我说的那些事情,以皇上的聪颖断然不会一无所知,否则前日也不会随着我出宫去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了?” 王直道:“大人是说皇上暂时不会动王振?” 杨峥点头道:”这个当然!“ 王直显然没想到杨峥会以如此肯定的语气作答,微微愕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迟疑道:“皇上既不动王振,大人为何这班作为?” 杨峥道:“这个你就不懂了,皇上不动王振那是因为两人感情非我等能比,王振所作所为尚未说到底尚未触动他的底线,所以才任由王振胡来,但这样并不表示皇上对王振一点意见也没有?” 王直道:“何以见得!” 杨峥道:“今日的经筵就是凭证,以小皇帝对王振的信任,搁在往日这样的场面必然少不了王振,可今日非但王振没来,据说皇上连司礼监都没有告知,你说皇上心头没有点意见?” 王直一震,目光看着杨峥多了几分惧怕的味道,如果说单凭经筵判定小皇帝已经开始抵触王振,这只能说明杨峥善于揣摩帝王心思,这算不上什么,作为大明首辅,哪个不是秉着皇上的意思在做事,那个不是小心的揣摩着皇上的心思从中获取皇上的好感,解缙也好,杨士奇也罢莫不是如此,即便是他这个吏部尚书也是如此,他惊讶的是杨峥后面的那一句话,作为司礼监王振的老巢,从王振秉笔开始,司礼监就是铁通一块,任何人都插不进你去,当年的锦衣卫也不例外,可杨峥却轻松了掌握了这一切,这足以说明王振虽厉害,但终究是差了点火候。 杨峥浑然不觉王直神情的变化,自顾自的说道:“咱们的这位皇上年纪虽小了点,但终究是皇上,只要是皇上坐上了那个位置,咱们就不可小看了他。” 王直一笑,心道:“不可小看的何止是皇上。” 两人边说边走,不多时便出了皇宫,各自拱了拱手便去了。 玉泉山位于颐和园西,五六里。这座六峰连缀、逶迤南北的玉泉山,是西山东麓的支脉,在“山之阳“,它最突出的地方是“土纹隐起,作苍龙鳞,沙痕石隙,随地皆泉。 因这里泉水,“水清而碧,澄洁似玉“,故此称为“玉泉“。明初王英有诗形容:“山下泉流似玉虹,清泠(音零)不与众泉同“。这座山也因此称为“玉泉山“。 每年三四月春雨绵绵的时候,从四面八方汇集的泉水十分的清澈,连带着四周的景色也跟着好起来,所以每年的三四月,但凡是春雨绵绵的日子,玉泉山的四周总是少不了人。 起先,这里是皇家私家场地,来的多半是王公贵族,寻常百姓来了也只是四周看看,正统后,王振做秉笔太监的时候,见此地景色不错,加上玉泉山的水清澈无比是一门不错的买卖,便奏请小皇帝将玉泉山的东侧放开用于皇家买卖场地。 这股风气一开,来自全国的商家迅速集聚在玉泉山东侧。 短短几年的功夫,这里的繁华不亚于京城的任何一条街道,开得最多,最显眼的毫无疑问是茶馆。 每年春雨绵绵的日子,无论是京城的百姓还是做官的,寻上了好日子总会来这里喝一杯上等的玉泉茶。 都说南京看石头,苏州看丫头,无锡啃骨头,杭州看潮头,北京看城墙,这话儿的前半句自然是没错的,可换做是下半句,许多百姓就不答应了,在他们看来,偌大的北京城除了雄伟的城墙外,还得算上这玉泉山的茶。 据说这里的说,为验证此北京玉泉山泉水质,王振命人汲取全国各大名泉的水样,和玉泉水比较。称量结果,济南珍珠泉、无锡惠山泉、杭州虎跑泉、苏州虎丘泉等,每斗(银制小斗)质量都在一两二厘以上,唯有玉泉水,每斗质量仅为一两,水轻质优,淳厚甘甜,虽将自家的茶楼设在了玉泉山最显眼的位置,每年三四月份来这里的人络绎不绝。 比起往年,今年的春雨似来得早一些,牛毛一般的细雨终日落个不停,让人浑浑噩噩之中,总想喝上一杯玉泉茶汤醒醒神,最精妙的盘算,是寻上一家装饰精良,环境优雅的茶楼,斜躺在香妃竹榻上,眯着双眼听着小曲,活似神仙。 不知是世人都存了这个心思,还是今年的玉泉山的水吸引了附近的百姓,三月刚开了头,赶往玉泉山的王侯公孙络绎不绝,就连平日里忙得不见人影的商客也来了不少,人一多,买卖就起来了,各家商铺无不冒着春雨叫个不停。 东家喊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惟有文字五千卷。西家跟着便是,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靠南边的小楼也不甘人后,立即嚷着嗓子大叫:“诗人刚饮一碗,便觉喉舌生润,干渴顿解;两碗下肚,胸中孤寂消失;三碗之后,精神倍增,满腹文字油然而生;四碗饮后,身上汗水漫漫冒出;平生不快乐的事情,随着毛孔散发出去了;喝了第五碗,浑身都感到轻松、舒服;第六碗喝下去,仿佛进入了仙境;第七碗可不能再喝了,这时只觉两胶生出习习清风,飘飘然,悠悠地飞上了青天…… 2952章:酒醒春晚一瓯茶 相比这些小打小闹的商铺酒肆,一碗平生就显得有底气多了。 除了门前的挂着一幅对联外,并无任何表明自己是卖茶的意思,作为王振一手打造的茶馆,从一开始就占据了最好的位置,无论是茶馆还是泉水,茶汤都是最上等的好货,就是茶馆跟着伺候大丫鬟,唱曲的也是来自苏州、扬州的女子,这些女子多半来自风月场地,最适合的便是伺候人的勾当。一来二去,一碗平生的名头算是打出来了,凡是来这里的人只要稍微有点身份地位,莫不是以一碗平生作首选,所以每年三四月一碗平生的生意是最好的时候,作为王振亲自指定的大掌柜启光也是最高兴的时候。 今日春雨刚撒了一场小雨,二楼的客人都满了,本来准备二十个苏州姑娘,一眨眼的功夫就入了那帮权贵的厢房,唱曲的唱曲,陪酒的陪酒,还有一些是老熟客,一来二去,整个一碗平生的姑娘们都去了温柔乡,这要说搁在五六月倒也没什么,掌柜的高兴还来不及,姑娘不在那意味着茶楼生意还不错,这些姑娘可都是从苏州、杭州、扬州一带花大价钱买来的,价钱是高了些,但架不住人家姑娘吹弹拉唱什么都会,光是这一点还不足以吸引京城的打猪骨,真正吸引他们的是这些姑娘油炸蒸酥,做炉食、摆果品的手艺,每年三四月的时候,一些老主顾一来就要点上几个姿色不错,曲艺也不错的姑娘陪着自己吃茶唱曲,要说天下王侯公孙,富贵闲人再没有比京城多,而京城有一大半却来了这儿,这些人官小的,爵位小的,银子少的启光还能从中要会一两个姑娘,碰上了那些真正的大客人,不要说他一个小小的茶楼掌柜,便是曹公公来每次都点头哈腰的人物,他自然不敢言语,这样的结果是姑娘,能用的姑娘越来越少。 比如说一楼的大厅,相比二楼三楼,这里一碗茶汤要便宜许多,但耐不住人多,加上一碗茶汤少不了要配上几盘点心,算起来一楼获得的利润比起二楼三楼只多不少,所以在重视程度上,启光可不敢有半分的大意,毕竟是这茶楼每年需要上交几十万两白银,没有一楼这些富商掏银子,他还真没这个本事应付这天价的银两。 “一楼来了多少人?”启光盯着一头汗水的店家小二问道。 店小二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道:“差不多八十多人了?” “这么多?”启光有些意外,往年一楼最多的时候也差不过每日五十人,今年这才刚开了头一下子就来了这么多人,让他生出几分不适应的感觉。 店小二道:“也就是这几日多了些,听说朝廷的第九次西洋之行的大船都回来了,咱们的宝船除了带回了不少西洋莫名而来的商家之外,还有咱们自己人,你老也知道咱们的西洋之行一去少则一年,多则两只三年,跟着宝船去的,官校、旗军、火长、舵工、班碇手、通事、办事、书弄手、医士、铁锚搭材等匠、水手、民梢可不少,此番能活着回来,还能不来享受一番,反正咱们这点茶钱还是付得起的。” 启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怎么样没闹起来吧?“ 店小二道;‘闹到是没闹,不过嚷着要姑娘,你也知道这帮大老爷们,常年在外根本就看不到女人,这好不容易回来了,又听说咱们这儿的姑娘可是从杭州、苏州、扬州来的姑娘,一个个水灵灵的,那有不见的道理。” 启光道:“看样子得让老祖宗多备点姑娘了,二十几个姑娘来年只怕应付不过来了。” 店小二道:“可不是么,这两年咱们的名头打出来了,这玉泉山的茶是越来越好,宫里的,宫外的那个不想来尝一尝,单凭二十几个姑娘哪儿够,就都察院、成国公府的那几位爷就不够咱们这点姑娘伺候的,我看着苏州、杭州的姑娘得翻个倍才好。” 启光道:“理是这个理儿,可再好的理由,咱们现在也弄不来姑娘不是。” 店小二一听这话立即头大,道:“一楼的那帮老爷们可都等着呢?再不弄几个姑娘下去,小的怕那帮老爷们会吃了我。” 启光伸长脖子往楼下看了看,偌大的一楼大厅坐满了各色各样的茶客,坐在窗边的几个领头大声嚷着什么,模样凶横不说,但说那语气就听得不是什么好人,虽说他背靠王振,有整个东厂撑腰,再厉害的混混也怕进东厂,可做买卖毕竟是和气生财,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根本就不想用这层关系,这么一想,便有了计较,吩咐道:“你先下去,这帮大老粗除了吃喝看女人也喝不出什么茶汤来,来这里不过是想看看咱们姑娘而已,你去寻两个姿色差点的姑娘给她们说说书,先稳住他们,待上了茶汤我去二楼、三楼走一趟,从几位爷的房间里再弄几个姑娘下来招呼招呼,今儿也就过了。” 店小二应了声,道:“眼下也只有如此了。”说着将额头上最后一抹汗珠一并抹点了,这才吐了口气下了楼。 相比二楼、三楼,一楼纯粹是依靠玉泉山的地势修造而成,除了正儿八经的阁楼主体外,其余都是依靠山体,山上依稀可见各色花草树木,偶尔春风吹来,树叶婆挲,沙沙作响,清新之气扑面而来,配上清香的茶汤,倒也是个修身养生之地,所以每年来的人并不少。 此番大厅差不多坐满了人,这些人身着各色服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从哪儿来,因为他们身上都清楚的落下了他们的标记,官校、旗军、火长、舵工、班碇手、通事、办事、书弄手、医士、水手都分得清清楚楚,一帮人,喝着茶汤嘴里不时的嚷着让姑娘来唱曲,因此整个大厅都显得十分的热闹。 2953章:一碗烟雨任平生 在一片吵杂的声调中,店家小二领着两个女子走了进来,那两女子虽说是见惯了大场面,但似这样的场面还是头一次见,尤其是那些男人个个袒露着胸膛,胸前黑色的毛发配上那粗俗的话语,昏黄的牙齿,可曾的面容让这个一楼大厅多了几分恐怖,两个姑娘只觉得自己宛如两头雪白的羔羊入了狼群一般,怯生生地躲在了店家小二的身后头也不敢抬起来,一双好看的丹凤眼都不敢往下看一眼。 “小二哥,他们都是什么人,怎么个个长得跟一头饿狼似的,好可怕啊?”其中一个姑娘拉着店小二的衣衫紧张的问。 店小二也是一脸的紧张,听了这话忙宽慰道:“这都是奉命下西洋的水手,你别看他们个个凶神恶煞的,其实都是很温柔的汉子,咱们只要顺着他们的意思,小心的伺候就好了。” 两个姑娘哦了声,可面上的神情却紧张不已。 看到姑娘下来,一帮大老爷们叫的越发欢实了,这个喊:“快来给大爷唱个小曲了,本大爷在船上就听说了这苏州的女子唱的小调腻死个人,本大爷早就想见识见识,来来来,给大爷唱一个?” 这话儿一开头,四周的水手立即跟着叫了起来:“唱一个!唱一个!“ 两女子那见过这等场面,早就吓得花容失色,躲在店家小二身后死活不出来。 店家小二咳咳咳了几声,干笑道:”诸位大爷相比是误会了,她们来自扬州可不是苏州,这苏州曲子怕是唱不了。“ 为首的那水手哈哈大笑,道:”扬州女子那最好不过了,小二哥你别看咱们是大老粗,也可知道扬州的瘦马,那个不是善歌舞的角色,比起苏州姑娘她们唱得更好。” “就是,就是,小姑娘唱一个吧!”人堆里有人吹着口哨大声喊道。 店小二面色有些难看,显得十分为难,这样的要求本算不上什么,可问题的关键,这两女子才来没几日,虽是扬州挑出来的,可毕竟是头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这帮粗狂的大老爷们又一个个凶神恶煞,他实在难以保证这两女子能唱去平日里的曲子来,万一唱得不好客人不满意还是小事,坏了一碗平生的招牌可是一等一的大事,作为掌柜最信任的小二哥,这家茶馆的背后是怎样的景象,他如何不知呢?坏了好名头,就等于自绝了生路。 就这般犹豫的档口,四周的客人却等不及了,纷纷叫嚷起来。 店小二猛吸了一口气忽的重重吐出来,冲着众人笑了笑拱手道:”诸位,并非小人有意不满足诸位的要求,只是这两位姑娘刚才扬州过来的,还不曾学那扬州小曲,更别说什么琴棋书画了……?“ 为首那水手顿时不满了,怒道:”小二哥欺负人是不是,本大爷刚从海上上了岸就听人说了,在这北京城里除了那一品居的姑娘最会唱曲外,就属你这一碗平生的姑娘最会唱曲了,今日本大爷带着一帮兄弟来就是来听曲的,这两姑娘不会唱,就换两个来,这么大的一栋茶楼还没两个唱曲的小姑娘?“ ”就是,就是,小二哥该不会是看不起咱们的来自海上吧?不怕告诉你们,咱们是水手不假,可也是有官职在身的朝廷人,可不是你们能轻得了的。”为首身旁的一个模样清秀的汉子站出来大声道。 其他水手立即纷纷附和,声响如雷。 这样的阵仗,吓得店家小二身旁的两个女子越发的害怕起来,躲在店家小二身后头也不敢抬起来,生怕抬起头来会被这帮i会吃人的水手给吃了一般。 店家小二毕竟是场面上的人,面对水手咄咄逼人的模样,倒也不慌不忙,陪着笑脸道:“诸位说小了,当今天下谁不知三宝太监七下西洋,扬我国威的故事,小人区区一介商贾,岂可小看了诸位大人。” 为首那人道:“你既知道我等身份,还不快快去给咱寻姑娘来?” “可不是么,咱们来一趟可不容易,下次来还指不定是什么时候呢?”其他汉子大声道。 “并非小人不去请,实在是诸位来的不巧,今日贵客着实不少,姑娘都可他们挑去了。就这两个还是小人厚着脸皮给诸位要来的,为此小人没少被楼上的贵人呵斥?”店小二脸上虽带着笑容,嘴上却一副委屈的口吻。 为首那汉子看了看楼上,神情显得有些不悦,但口吻却也没有责备店家小二的意思,只是轻轻的问了声道:“楼上都是一些什么人?” 店小二面露为难之色,道:“这个,这个,小的怕是不方便透露?你也知道,每行都有每行的规矩,若是小人随意坏了规矩,还不被那帮贵人打死。“ 那汉子哦了声,道:”小二哥你也别怕,我也不想知道他们是谁,只是问问他们的身份地位而已,否则咱们这帮兄弟如何下台?“ 店小二一听这话顿时生出几分理解的意味来,冲着为首那汉子颔了颔首,忽的走了过去,压低了声音道:”说给大人听听也无妨,来的都是这京城四品以上的官,还有的是王侯公孙家的公子哥……?“ 那汉子面上一热,咬了咬牙,什么也没说。 ”姑娘都去了哪儿?“许久才问了声。 店小二嗯了声,道:”你也知道这些人看着斯文……?“ 那人颔了颔首,忽的转过身道:”诸位对不住了,姑娘咱们是要不到了,上面可都是大人?“ 众人似极信服那汉子,听他这般说来,心头虽有不服,但也没人叫嚷。 为首那汉子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扫,忽的又转过身来,冲着店家小二道:”这两姑娘曲子唱不了,说书可会?“ 店小二看众人不再闹腾,先是心下松了一口气,忙道:”这是自然?“ ”那好,你快快给咱们上几壶上等的好茶,再让这个两个姑娘给咱说说书解解闷?“为首那汉子命令道。 2954章:前期迢递今宵短 店小二忙一口答应,道:”诸位大人放心,小人这就安排。“ 两姑娘一听这话,吓得面容失色,拉着店家小二的衣袖直摇头。 这神情立即引起了众人的不满,其中一汉子骂道:”你爷爷的,摇什么头,怕我们吃了你不成,咱们是水手,可不是水狼,咱们不吃人?“ 店小二先冲着那汉子报以歉意的笑了笑,道:”诸位大人说笑了!“说完转过身将两姑娘拉到一旁,低声宽慰道:”你们别看他们模样凶了点,可也是咱们大明人,只是在海上待久了,性子急躁了些,模样丑陋了些,当真相处起来,比起上面的官儿可好说话多了?“ ”他们,他们都是干什么的,不会是在船上杀人,吃人的吧?“一个小姑娘怯生生的问。 店小二微微一笑,道:”哪能啊,你当咱们一碗平生当真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我与你说咱们下西洋的宝船五个部分:指挥部分、航海部分、外交贸易部分、后勤保障部分、军事护航部分。指挥部分:整个船队的中枢,对航行、外交、贸易、作战等进行指挥决策。死去的三宝太监郑和是钦差正使总兵太监;航海部分:航海业务、修船的、预测天气的等;外交贸易部分:外交礼仪的、进行贸易的、联络翻译的;后勤保障部分:管理财务的、后勤供应的、起草文书的、医务人员等;军事护航部分:负责航行安全和军事行动的。他们这些人大多属于这五部的,说到底都是大明的军人,只是一个在朝廷内当差,一个在海上而已,没什么好怕的,朝廷有法纪管着他们呢,若不然还能坐在这儿与我好好说话。“ 两姑娘似觉得店家小二说得有些道理,胆子大了些,其中一个弱弱的问道:“柔儿就试一试,只不过你得看紧一点才好?” 店小二笑道:”你个当然,咱们这茶楼真正的买卖在一楼,我岂敢疏忽,再说了上面的那帮官儿,个个都是难伺候的主儿,我巴不得在这儿多待会儿才好?“ 听店小二如此说,两姑娘算是彻底放下心来,其中一个姑娘大着胆子走了上前,弯腰冲着大家弯了弯小蛮腰,台下立即一片哗然。、 那小姑娘也是个见惯场面的人,见这帮大老爷们果真如店家小二所说只是声音大了些,面相粗俗了些,其他倒还算规矩,胆子顿时大了些,又踮着脚说了几句柔柔的话儿。、 这女子原先在苏州带过一段时间,与那苏州的话儿学得滚瓜烂熟,吴侬软语说得柔柔,苏州话其最大的特点就是“软“,尤其女孩子说来更为动听。在同属吴语语系的其他几种方言中,如无锡话、嘉兴话、绍兴话、宁波话等都不如苏州话来得温软。这话儿你听多了倒没什么特别的,一旦脱离了这话儿的柔情宛如苏州的小桥流水柔得出水,坐着的这帮大老爷们那个不是在海上漂了十几年,与苏州话早就忘得一干二净,此时听着模样清秀的女子瓮声瓮气的说苏州话儿,顿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轻了几两,不等那姑娘说完纷纷叫嚷起来。 “姑娘来段评弹可好……?“人堆里也不知谁喊了声。 ”对,来段评弹听听!“众人大声附和。 那女子胆子似大了不少,不如先前那么紧张,听了众人的话款款向前走了几步,将那丰腴的身段再次向众人展现了一下,方才红着脸揉着声调道:”一听诸位大人这话就知是外行了,天下谁不知这苏州评弹需伴奏乐器为小三弦和琵琶,分三人唱出来才是正经的,小女子与妹妹初来乍到才艺也不精,纵有心为诸位大人唱一曲,奈何没人没乐器,纵然唱了怕也不好听,扫了诸位大人的兴致岂不是罪过,小女子思量过了,诸位大人难得从海上回来,肯来一碗平生,想来是想听点好的,苏州曲调好听是好听,可并非人人都能听得懂不是,要我说啊,诸位大人都是来自海上的,就该说点海上的趣事才有趣,诸位大人意下如何?“ ”姑娘说的是,只是这海上的趣事可不多,我等也不知该听什么?“为首的那汉子笑着道。 那姑娘道:”大人说这话儿可就错了,天下谁不知郑和七下西洋的故事,要说这趣事还真就没海上的多。” “话是如此,可说什么好?”为首那汉子皱眉嘀咕了声。 那女子咯咯一笑,接过话头道:“诸位大人若是没有,小女子这里倒是有一个,若是诸位大人不嫌弃小女子说得不好,小女子愿意献丑给诸位大人说道说道。” 众人一听顿时纷纷叫起好来。 为首汉子道:“在下冒昧的问一句,不知姑娘给我等说的是什么趣事,我等虽是粗俗之人,可要说这海上的趣事,还真就没有知的,姑娘要说海上自是我等没听过的,在下着实好奇斗胆问一问姑娘?” 那女子神色淡然,迎着那汉子的目光倒也不惧,轻声道:“三宝太监巧手造马调,诸位大人可听过?” 那汉子愕了一下,回头扫了一眼身后众人,但见众人连连摇头,便知没听过,想起方才吹嘘的话儿,不由得面上一热,灿灿的道:“这个到不曾听过。” 那姑娘想了想说道:”既是没听过,说这个可好?“ 那汉子道:”这个自然,我等说起来都是郑公公的追随者,却连公公巧手造马调都不曾知晓,说来惭愧至极,今日姑娘有心,我等岂能辜负姑娘的一番好意。” 那姑娘道:“如此说来,大人是愿意听了。” 那汉子颔了颔首道:“姑娘请说便是。我等洗耳恭听。“ 那姑娘见眼前这汉子面向虽粗俗了些,言语却十分恭维,比起楼上那帮道貌岸然的读书人要强的多,心头欢喜语气也显得诚恳了许多,道:”既如此,小女子就不客气了。“ 2955章:一曲小调藏深机 说完转身冲着店家小二招了招手,店家小二会意,拉着身旁的那女子走了过去,两女子一左一右,就那么在众人中间的一条长凳上落了座,那女子将一把胡琴递给了同来的女子,笑着道:“妹妹声调好,先唱两句?” 那女子哦了声,一把将胡琴抱住,一双小手在琴弦上轻轻拨弄了两下,曲调便响彻在大厅。 待曲调足了,那女子才捏着兰花指冲着众人浅浅一笑,张嘴就说了开来,说是郑和下西洋初年,带着他的第七房夫人,并率数万将士,组建了当时世界上最大规模的船队,七下西洋,名义上是经商贸易,实质是寻找失踪的小皇帝。 在长年的航海过程中,小夫人无所事事,闷的积郁成疾。许多将士也因海上生活单调枯燥和思乡之苦,精神萎迷不振。 郑和看了非常着急,担心长此下去,后果不堪设想。为了给夫人解闷,也为了振兴将士们的士气,郑姓太监开始寻找解决方案。方案原则如下: 一、必须可以四个人同玩:自己、小夫人、副帅、主要军官一名。以便联络感情、监视军情。 二、规则简单,但可以不断更改。方便学习,更方便根据小夫人的战况调整游戏规则。 三、持续时间长而不厌,适应海上的连续枯燥的生活。 经过冥思苦想,终于想到了切合现实的解决方案: 利用船上现有的毛竹做成竹牌,刻上文字图案,再制定游戏规则,放在吃饭的方桌上就能供四人同时娱乐。 在文字图案的确定上,红“中”代表中原大地,又符合中国红的原则。 竹牌刻上“发”字,暗合航海的经商名义,发财的数量则从“一万”到“九万”,按照中国的习俗,过满则溢,所以没有更多的万。万字牌定下来之后,其他的就照推了,船上粮食以大饼为主,于是,一饼到九饼;饼吃得腻了,鱼吧,一条到九条鱼。行船靠风向,有了“东”、“南”、“西”、“北”风。“春桃”、“夏荷”、“秋菊”、“冬梅”代表一年四季;用白板代表白茫茫的大海。 游戏一经推出,盛况空前,海上浩荡船队一片哗啦之声。 将士中,有一麻姓将军,屡战屡胜,胜了之后则高声说唱,极大鼓舞了全军上下的士气,久之,竹牌正式取名“麻将”。这段趣事何年月传了出来不得而知,只知道麻将牌形成以后,上至朝廷,下至平民,无不喜爱。平民百姓们也从打麻将中得到了乐趣。有一个牌运好的人写了一首诗道: 今日赢钱局,排排对子招。三元(中发白)兼四喜(东南西北),满贯遇全幺。花自杠头发,月从海底捞。散场远避,竹杠怕人敲。 有这样的好牌运,谁能不高兴呢? 由于麻将复杂多变,刺激有趣,因此自诞生后,很快就成为整个中国最为盛行的博戏形式。无论是至高无上的皇帝,大权在握的重臣,对麻将感兴趣的都大有人在,至于一般的布衣平民,村夫俗子,喜欢搓麻将、斗雀牌的就更是不计其数,这帮大老爷们在海上玩的乐子除了马调之外,还真没有什么,只不过他们没想到日日玩耍的马调竟有这么一段趣事,小姑娘声音婉转,带着地道的苏州细语,配上那胡琴略带激昂的曲调,一段陈年往事倒也有几分动人。 众人听着听着竟有几分痴了,为首那汉子吧唧吧唧了嘴巴道:”都说那苏州的小调好听,没想到这苏州的评弹竟也这般动人,人都说苏州是个好地方,这话儿果然一点错也没有。” 其他人多是这般心思,跟着点头附和。 那女子本担心这帮粗俗的大老爷们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还有些担心,却不想这帮老爷们俗是俗了点,但性子的确如小二哥所言,比起上面的体面人可好伺候多了,就这样的曲调搁在二楼三楼少不了被骂上几句,上次她姐妹二人唱了一曲苏州小调,那曲子自问是好曲子,二人唱得也算是用了心,算起来堪称完美,可那帮读书人愣是嫌语调不合口味将二人赶了出来,从此两人失去了去二楼三楼的资格,比起上面的那帮斯文的王侯公孙,反而是这帮粗俗的老爷们更像个男人。 在一阵吆喝声音中,两姑娘满脸欢喜的冲着众人道了万福,便退了出去。 待两姑娘的人影不见了,众人方才重新落了座位,开始喝起茶汤,一杯上等的玉泉茶差不多见了底气,为首的那汉子忽的朗声道:“说到太监啊,让我想起最近听到的一桩大事?“ 那汉子声音洪亮,一楼大厅虽十分吵闹,但这汉子的几句话还是结结实实的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坐在那汉子的下首一个书生模样打扮的汉子忽的仰起头来,好奇的问:“哦,刘大哥听的这桩大事必是十分的有趣了?” 那汉子哈哈一笑,接过话头说道:“要说有趣,的确是有趣极了。我长这么大还没听到过这么有趣的事。” 另一个汉子一脸好奇的道:“可比方才那两姑娘的评弹更有趣。” 那汉子想了想以一副肯定的口吻道:”有趣多了。“ 下首的那汉子哈哈大笑道:”即如此,那我们可要好好听听,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可不是,今日咱们是喝茶为了不就是听几件有趣的事么,刘大哥既听闻,就不该藏着掖着,早些说来与众兄弟听听,权当一乐子了。“ 为首的那汉子大声道:”好,既然诸位兄弟有这个雅兴,为兄就给诸位献献丑了,好不好听先说了便是。“ 众人纷纷叫好声响比起先前还大了几分。 此番声响立即引起了店小二等人的好奇,但谁也没全当一回事,这帮大老爷们最不避讳的就是斯文,似这样的场面店家小二平日里见了不少,只是扫了一眼,便没放在心上。 2956章:今年花落颜色改 那汉子看了一眼走开的店家小二,先是短短一笑,跟着伸手抓起了茶杯喝一口茶汤,慢悠悠的道:“诸位是真想听?” 其他汉子看他一脸的神秘,早就按耐不住了大声叫嚷起来,坐在那汉子身旁的书生模样的汉子面露不悦的道:”刘大哥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大家怎么着也是在一条船待了两年吧,两年我们可为是同风雨,共患难的兄弟了,如今刘大哥听到有趣的事儿,却对着咱们这帮弟兄掖着藏着,这岂不是不将咱们当做兄弟看了么?“ 其他汉子一听这话也跟着纷纷指责。 为首那汉子淡淡一笑,将一碗玉泉茶喝了干净,才一抹嘴巴道:”不是为兄的小气听了有趣的趣事不给诸位说道说道,实则是这事儿吧有些邪乎,怕入不得诸位兄弟的耳朵,说起来我也算是为了诸位兄弟好啊。“ 那书生模样的汉子仰天哈哈一阵大笑道:”刘大哥这话儿就太见外了,咱们都是吃水上饭的人,还有什么是入不得耳朵的,这些年咱们不该听的,该听的还少么?“ ”就是,就是,刘大哥你啊太小看了咱们这帮兄弟了!“其他汉子跟着吆喝。 为首那汉子这才面露为难之色,想了想道;“本来这事儿我也是入得我耳,绝不会出了我的嘴,但诸位弟兄都是一船上的共过患难的兄弟,说尔等听听也无妨。“ 那书生模样的汉子一笑,道:”这才是好兄弟嘛!“ 其他汉子一听为首的那汉子要说,个个喝完了杯中的茶汤,将身子微微向前倾斜了半分,作出一副凝听的样子。 灯光里,为首那汉子一双三角眼里光芒飞快的一闪,随即落在了身旁的那书生模样的汉子脸上,两人不动神色的点了一下头,方才听得为首那汉子有些为难的道:”说是趣事儿,其实也算不上,只不过与当朝的某位公公有些关联。“ 这帮汉子平日里打交道最多的就是太监,因此在敬畏上,惧怕上反而比起京城的官员要轻了多,一听为首那汉子这么犹犹豫豫,不由得生出几分鄙视,书生模样的汉子这时说道:“刘大哥在海上也算是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想当初咱们碰上了风浪,浪涛把大船都冲上了云端,我等兄弟都以为这次要死了,个个吓得面色大变,唯独刘大哥气色如常,还说这点风浪不过是给咱们的包船冲冲脏污,用不了多久风浪也就过去了,那会儿何曾见过刘大哥这般模样,莫不是当真如岸上的那帮官员说的那样,咱们这些水上的汉子,在水里是一条龙,上了岸就是一条虫不成。” 这话一出,为首那汉子面上显出了几分为怒,碍于面子才没有发作。 眼看二人气氛不顺畅,另一个汉子忙凑了过来打圆场道:“曹兄弟,我看你是误会了,咱们这方圆八里谁不知刘大哥是水里的第一条汉子,还怕说这点事么,我看八成是刘大哥看先前那两女子说得太好了,一时不知该如何从何说吧了。” 其他汉子忙跟着附和:“就是,就是,咱们喝一杯茶等等刘大哥便是。” 那书生模样冷哼了声,道:“怕就怕刘大哥不是不知该怎么说,而是怕说这件事罢了。” 为首那汉子面色变了变,盯着那书生模样的汉子怒道:“你说谁不敢说了。” 那书生模样的汉子毫不畏惧的迎上了对方的目光,冷笑了声道:”刘大哥既有这个胆子最好不过了,我等就好好听听刘大哥的趣事了。“ 为首那汉子冷笑了声,道:”说就说,我刘方还怕了你不成。“说完,一屁股坐了下来,冲着众人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这不,刚上岸的那会儿,刘某怀里有些银子,刘某早年也算是风里来雨里去的人,平日里听得最多的就是京城的红袖招的姑娘个个都是姿容艳丽且能歌善舞的女子,那丰满的山岚颤抖起来,能把半个人都颤起来,那柔美的声调听得你骨头都轻了几两,还有那柔软的身段扭动起来,一个比一个软,一个比一个柔,刘某一直无缘得见,一来是平日里银子不够,二来也没这个机会,好不容易盼到了宝船返航,刚到了京城,我就去了红袖招,狠心要了当家的花魁水润儿姑娘……?“ 众人平日里最好的就是这等风月之事,一听刘方说得眉飞色舞,个个叫好不已。 那边的店家小二起先竖着耳朵听了几句,待听到红袖招诸般事迹,也就没当一回事儿了。 刘方说了一阵,见众人兴致不减,这才开始进入了正题:”我花了重金,当然不会就喝杯酒水了事,施展浑身的力气拼命想从那水润儿姑娘的身上寻点好处……?“ 众人似能想象刘方在红袖招的模样,个个一脸的向往,不少人还坏笑了一阵。 书生模样的汉子撇了一眼刘方,道:”如此说来这趣事必是这姑娘与你说了。“ 刘方点了点头道:“曹兄弟猜得一点不错,水润儿姑娘怕我胡搅蛮缠,便百般给我唱曲喝酒。你们也知道,咱们都是一帮大老爷们,海上的日子早就让我们忘记了诸多的喜好,唯独女人这方面是一点都减弱不了的。“ 众人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为首那汉子见取得了众人的赞同,裂开嘴巴嘿嘿一笑,道:”我知道这帮花魁姑娘平日里最喜好的就是拿这些空手段打发我们,好让我们把钱给花了,还没捞到半分的好处。所以,从进了红袖招,我就大定了注意什么花酒,什么小曲都不听,那水润姑娘一看我什么都不吃,便知我来的目的,便咬着我的耳朵说要与我说一桩趣事儿。诸位也知道,咱们平日里在宝船上最是寂寞无聊,为了打发时辰,平日里最喜好的就是从各处听些趣事儿打磨光阴了,所以我一听有趣事儿,就忍不住问了几声。“ 2957章:人心好似井底月 水润儿姑娘一看我上当就顾不得女儿家的矜持,一屁股坐在刘某的怀里把事儿给说开了,说是秦朝的时候有个太监叫赵高,这位太监本为秦国宗室远亲,他的母亲因触犯刑法遭到处刑后身体残缺,被收入秦朝官府专门设立的收容刑满释放人员工作的隐官,赵高兄弟皆出生于此。 秦始皇听说他为人勤奋,又精通法律,便提拔他为中车府令掌皇帝车舆,还让他教自己的少子胡亥判案断狱。由于赵高善于观言察色、逢迎献媚,因而很快就博得了公子胡亥的赏识和信任。有一次,赵高犯下重罪,蒙毅不敢阿法,要按律处他死刑,赵高巧言令色,最终使秦始皇赦免了他并复其原职。秦始皇死后,赵高发动沙丘政变,他与丞相李斯合谋伪造诏书,逼秦始皇长子扶苏自杀,另立始皇幼子胡亥为帝,是为秦二世,并自任郎中令。他在任职期间独揽大权,结党营私,征役更加繁重,行政更加苛暴,并用手段杀害了丞相李斯,开始动了坐皇帝的念头……?“ 这事儿本不算什么趣事儿,秦朝虽久远,但赵高的大名在民间还是广为流传的,这等杀人越货的勾当平日里没少听,所以不少人对刘方说了半天却是前朝的一点旧事,不免有些不满,碍于面子才没有发作。 此时看他停下来,立马有人叫开了:”刘大哥你算哪门子趣事儿……这点秦朝旧事海上可没少听,刘大哥莫不是欺负咱们没读书吧?“ 刘方嘿嘿一笑,道:”这位兄弟说的是,起先刘某也是这个心思,试问那赵高虽是秦朝太监,可毕竟是恶名远扬,当年他长着自己的权势滔天,先杀了李斯,跟着让手下杀死了胡亥,自己想做皇帝,可手下人不答应,赵高知道自己的阴谋是无法变成阳谋的,就寻思找人顶替。找来找去,终于找了一个公子婴继续当挂名皇帝一恢复称秦王。他没有想到公子婴并不是自己的学生,并没有经过多年糊涂洗脑术。所以,公子婴站出来杀了赵高,然后投降刘邦的起义军,后来项羽又杀进,子婴之命就长不了了。本来,这个时候,杀进咸阳的所谓英雄项羽可以有挟天子令诸侯的时机,但他却无政治远见和政治谋略,只知道杀人,先把他当初的军中统帅宋义杀掉,把本来可以挟王侯令诸侯的楚怀王杀掉,然后再把投降的子婴杀掉,一路杀杀杀,其杀人手段与水平与赵高又有什么区别呢?只不过赵高是暗地里杀人,项羽公开杀人,性质是一样,只不过形式不同而已。杀来杀去,最后他们的结局都是一样的,都是挨刀子,赵高挨子婴的刀子,项羽挨自己的刀子——如果自己不动刀子的话,就要挨刘邦的刀子。都是不得好死……?“ 那位书生模样的汉子道:”这事儿刘大哥既知晓,为何还要听下去?“ ”莫不是刘大哥舍不得那水润儿姑娘吧?“一个汉子哈哈大笑道。 其他人听着有趣纷纷大笑不止。 待众人笑罢了,刘方才冷哼了声,道:”诸位也算是跟着我刘方两年的兄弟了,我的为人你们还不清楚么,刘某可是那种见色忘了其他的糊涂之人?“ 众人想了想,刘方这两年来好色是好色,可好色十分的克制,并非是那种见了姑娘就不知东南西北的人。 那书生模样的汉子道:”船上谁不知刘大哥急公好义是一等一的好男儿,与女色而言并非痴迷。“ 刘方道:”既知道刘某的为人,就不该说这样的话。“ 众人沉默不语,似有所悟。 那书生模样的汉子迟疑了一会儿,道:“如此说来,这事儿当真还另有趣味?” 刘方道:“这是自然。” 众人一听他口吻如此肯定,顿时来了兴趣,不少人早就忘记了先前的不快,纷纷催促他快些说来。 刘方酝酿了片刻,道:“水润儿姑娘说了一阵,再一次告诉刘某,说这秦朝的太监荒唐是荒唐了些,可也知几斤几两,可在本朝却有一个太监也做这等念想?却不知轻重了。” 此话无疑是一声惊雷,惊得在做的汉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谁也不知该如何接话。 还是那书生模样的汉子最先开口:“刘大哥这话儿是何意?” 刘方道:“还能有什么意思,不就是有些不知趣的太监也动了想做皇帝的念头?” 书生道:“这话儿未免有些言过其实吧?古往今来想做皇帝的不少,能坐上皇位的可没几个,太监可是一个也没有?我想那水润儿姑娘八成是看你粗俗,故意那些话儿来唐塞你吧?” 刘方道:“可不是,刘某起先也是做这般想,哪知水润儿姑娘后面的话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本朝的这位太监走的就是赵高的路子,这不仗着小皇帝的信任,专制朝权,威福由己,满朝文武百官皆是敢怒不敢言,这位公公还插手军事,科举,简直比皇上还要皇上,也不知是看小皇帝厌烦了,这个太监竟胆大妄为在家私制了龙袍玉玺,白天上朝的时候穿蟒袍,夜里回到家里就换上龙袍做龙椅,府里养着的那样食客多以皇上相呼?“ 那书生道:”这等事有趣倒是有趣,只是小弟还有一个疑惑,那水润儿姑娘不过是红袖招的当红花魁,纵然在这京城之地有些名头,可也不是能入官场的人,本朝的这位太监既想学那汉高祖刘邦,岂能这帮没见识,让一个花魁知晓了这等大事?“ 其他汉子心头也是这般想,纷纷点头附和。 这边热闹非凡倒也引起了店家小二的好奇,偶尔走过来总会忍不住凝神细细听来,只不过恰逢这帮汉子没说话,所以听了半天竟是一句都没听明白。 刘方道:”当时刘某也是这般质问?“ 那书生模样的汉子急切问:“水润儿姑娘是怎么说的?“ 2958章:虽不明,但觉厉 刘方说:”水润儿姑娘说了,本朝的那位太监龙袍制、玉玺制成的那日,经不住内心欢喜,派人请了一帮歌姬去了府上唱曲助乐。红袖招乃京城首屈一指的当红青楼,里面的女子多半来自苏州、杭州、扬州,琴棋书画最是擅长,作为当家花魁,这样的大场面自是少不了她。“ 那书生点了点头道:“润水儿虽说是一介青楼女子,但大伙儿都知道,这青楼也是分三六九等的,红袖招作为京城最出色的青楼,里面的女子自是会吟诗诵词、弹琴唱曲,那位公公一时高兴,请水润儿去府上唱曲助兴的事倒也并非不可能,所以这一番话到也有可能的?” “什么极有可能,我看八成是真的,你没听说么,京城这块天都快改姓了,你看看那些太监,往年哪有这等嚣张的模样,就是规模这两年也是看涨,这是要取代朝廷的文武百官啊,还有哪位大太监若没有这个心思,为何还要参与军务与科举,这事儿在京城传的可谓是真真切切的,哪还有错得了。”人堆里一个汉子忽的站起来说。 “可不是么,这事儿我也听说了,说是皇上为了这事儿还刻意与小杨大人出了一趟皇宫呢,依我看这是八九不离十错不了。”另一个汉子忽的也站起来说来。 人堆里忽的声音多了起来,说的多是那位大太监的种种举动,这一番言语很快吸引了四周客人的关注,如此一来,言辞就多了起来,本没有理会的店家小二哥也被吸引了过来,本来只是来凑凑热闹,却不知刚听了一个开头面色立即大变。 “诸位爷说的可都是什么话,这地方能乱说么,如今的规矩虽不如洪武爷,永乐爷那会儿,但规矩就是规矩,咱这一碗平生,打开门做的买卖,可不是乱说朝政,万一说出个好歹来岂不是害了小人么?” 刘方哈哈一阵大笑,道:“小二哥你太过小心了,你想这事儿还用我们多说么,你想那红袖招是什么地方,我一个粗俗的汉子都知晓这些,其他的官儿还能不知么,若是我猜得不错,咱们那位太监公公想做皇帝这件事差不多传遍京城了?” 店家小二一听这话,面色又变了变,一时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招呼了几声便去了。 看着那店家小二匆匆忙忙离去的身影,刘方与那书生模样的汉子飞快的对了一眼,彼此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店家小二匆匆忙忙上了三楼,直奔掌柜的账房,将方才一楼的一切都叙说了一遍,掌柜的目瞪口呆了好半天,才盯着店家小二道:“这些话儿都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店家小儿一脸不屑的道:”还能是哪儿,小人听那刘方所说是在红袖招水润儿的闺房里,依我看此人口无遮拦,仗着口袋里有几两银子就来这儿臭显摆来了,这事儿听了风儿就是影子,也亏得那帮汉子都信?“ 掌柜的闭目了一会儿,道:”天下事无风不起浪,总有点因头,况且这水润儿的确去过了公公的府邸,消息既能从她那儿传出来,想来不会有错,公公一心做大事,却没想到会忘了这些小事,看来得我亲自出马了,你快些将在大厅里听到的传闻都写下来,待我入公公的府说个明白。“ 店家小二应了声,立即着手准备。 入夜,王振府邸。 书房里,王振斜靠在竹榻上闭目喝茶,比起世人吹捧的玉泉茶,王振并没有什么好感。 其实这没什么难理解的,因为在他看来,一碗茶汤而已,远没有外面传的那么邪乎,喝到嘴里也不见得真的会有如此美妙的体验,为什么呢?这是个心境的问题。这就好比看北京城,寻常百姓只是慕名而来,带着是一种走马观花、到此一游的看看心态,是无法体会那种吃饱喝足没事儿干的“闲情雅趣“。其实欣赏任何事情都是如此,心境不到,再好的景致也是百无聊赖的. 一碗茶汤不紧不慢的喝了干净,王振才收拾起了心神开始思索这两日的局面了,百官哪儿看似一切如常,但敏锐的他还是感觉到有些不太一样,比起往日这几日内阁、都察院,六部衙门都表现得太过平静,让他隐隐感到有些不安,其次,小皇帝哪儿,态度还是一如既往,但在政务上总带着几分小心,往日在军务上,科举上小皇帝从未表现任何的意见,但今日早上,小皇帝却刻意将他批阅的几道奏章挑出来看了看. b比如说去年十月,他以小皇帝的名义命都督同知聚佩平蛮将军印,充总兵官,率南京、云南、湖广、四川、贵州官军士十五万人往讨思机发,复命靖远伯王骥总督军务,侍郎焦弘督饷。十月,师抵金沙江,渡江直抵孟养,斩杀无数,思机发死于乱兵之中。南部诸部落皆震惊说:自古汉人无渡金沙江者,今王师至此,真是天威。王骥与思任发子思禄约定,许其以土目统辖各部,居孟养如故。复与立石金沙江为界,誓曰:“石烂江枯,尔乃得渡。“思禄畏惧,听从朝命。王骥等班师回朝。 此举当时作为他第一笔战功,自是加以追捧,下面的人为了讨好他,没少帮着说好话,其中夸大这次战功的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事情在往年也不是没有,那会小皇帝总是笑着说一声全耐先生了,给人的感觉,这事儿没他王振就不行了,给出的赏赐也不少所以他也没在意,依旧是按照往常的路子走了一趟,下面的人自然也是这个路子,哪知今年却不同往年,就在今日一早,小皇帝却单独拿出了这件事做了点文章,虽说主题并非在自己的身上,那感觉已经变了,他心里明白在小皇帝面前,他已不是那个凡事都是对的王先生了,当然了,他也谈不上多悲观,以小皇帝的性子,断然不会因这件旧事要了他的性命,他更担心的是这一切的背后总能隐隐约约感受到某种力量在操纵这一切,让他颇有几分不自在的感觉。 2959章:世间事,两茫茫 这种感觉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变得大了起来,起先只是隐隐约约有那么点感觉,后来落到了实处,一切宛如一口水井那么大,他心头十分清楚,眼前的局面看似混乱,其实并不难,只要稍加点拨一下,就能看得通透。 “看样子要亲自去样本白云观请徐先生帮着分析分析才好!“王振自言自语了几声,忽的双目一睁,冲着门外喊道:”来人!“ 早就两个东厂番子走了进来,躬身道:”厂公。” 王振道:“白云观的徐先生可睡下了?“ 其中一个衣着华丽的东厂番子毕恭毕敬的走上前回话道:”徐先生每日是半夜入睡,这个时辰多半是在抄写《道藏》。“ 王振哦了声,道:”这么说这个时辰去不会打扰徐先生了?” 那番子道:“回厂公的话小人回来的时候徐先生差不多将《道藏》抄好了,这会儿怕是准备喝茶了,厂公这会儿去最是合适不过了。” 徐先生喜好茶汤王振是知道了,平日里没少让人王白云观送地方官员送来的上等好茶叶,这位徐先生倒也不客气,每日入夜的时候总要喝上一杯。 “那好,你去准备一下,咱家要去一趟白云观。”王振吩咐道。 那番子应了声匆匆忙忙去了,不多时便听得下人来报,说是轿子已经准备好了。 王振嗯了声,从竹榻上坐了起来,一脸倦意的伸了个懒腰方才穿戴整齐走出了王府,坐上了一定红妮大轿赶往白云观去了。 白云观位于北京西城区西便门外白云观街道。始建于唐,为唐玄宗奉祀老子之圣地,名天长观。金世宗时,引大加扩建,更名十方大天长观,金朝末年毁于一场大火。 此后,这座道观不为世人所知。 直到,道教师祖丘处机的出现,这座不知名的道观再一次散发出它独特的魅力。 当年丘处机应成吉思汗之邀,与当年亲自挑选门人弟子赵道坚、宋道安、尹志平、李志常等十八名弟子离开山东昊天观,启程西去,这时他已经年届73岁。几个月后到达大蒙古国统治的燕京,丘处机一行人入驻玉虚观,得到当地官员的热情接待。此时,丘处机听说成吉思汗已经于兴定三年六月统兵西征中亚的花剌子模沙朝,而自己年事已高倦冒风沙,欲约成吉思汗来燕京会见,于是写了一份陈情表。刘仲禄乃令曷剌急驰报告成吉思汗。成吉思汗忙于西征战事,不能东到燕京,便写了回复诏书,派遣曷剌带回复丘处机。 此后往返三次,与两年后,丘处机途经铁门关抵达“大雪山“(今兴都库什山)八鲁湾行宫觐见成吉思汗,成吉思汗称他为“神仙“。同年秋冬,成吉思汗三次召见丘处机,询问治国和养生的方法,丘处机向他以“敬天爱民“、减少屠杀、清心寡欲等为回应,此举赢得了成吉思汗的敬重,便将下诏将天长观改名长春宫,并赠“金虎牌“,以“道家事一切仰''神仙''处置“,即诏请丘处机掌管天下道教。此举在当时影响巨大,以致各阶层人士纷纷涌入全真教门下,文人、官吏以与全真教相交为荣,道教其他派别甚至佛教寺庙也挂起全真旗号。丘处机在北京建长春宫(今白云观),作为全真教大本营,又在各地建立道观向全国推广。在元朝当权者的支持下,一时间全真教达到“古往今来未有如此之盛“的兴旺局面。 白云观也水涨船高,一跃成为道教最出名的道观之一。 约莫走了一炷香的功夫,轿子便落了地,为首的东厂番子小心的走到轿子跟前低声道:“厂公到了。” 轿子里的王振哦了声,一弯腰便走了出来。 夜晚的白云观多了几分默然,但因突如其来的一群东厂番子还是吸引了不少道士的观望,一看站在众番子前头是一个身着华丽蟒袍的中年人,明眼人还是看出了这人身份的不同寻常,胆小的干脆躲入厢房,再也不出来。 王振目光上下了扫了一眼,道:“留下两个人跟着咱家,其他人都退到山外,莫要惊吓了这里的道士。” “是!”领头的番子应答了一声,一转身一挥手冲着身后百来个东厂番子道:“退!” 数百人的东厂番子立即往山下退去,不多时便消失在夜色之中,不见了踪影。 丘祖殿为老律堂后一组自成院落的前列建筑,始建于金正大五年,名处顺堂,是全真龙门派后裔奉祀丘处机的殿堂,殿面阔三间,灰筒瓦歇山顶,殿内塑有丘真人和二胁侍像,有瘿钵置于石座上,相传为宋代遗物,离这排正殿的左侧,有一排稍微第一点的房舍,模式差不多,但规格上却不如前面的大殿,来这儿的人都知道这是徐先生的住处。 听得动静,早有人入门通报了,一直极少走出道观的徐先生一身玄衣,立在门前躬身相迎。 王振也忙拱手见礼。 客套了几句,徐先生道:”山里夜晚比宫里要凉得多,公公远道而来,想必是累了,若是因此着凉,总是不好,公公还是进来说话吧。“ 王振颔了颔首,背负着双手走了进去。 屋内布置很简单,除了必要的茶具、文房四宝、整套的《道藏》之外,并无多余的东西,就连桌椅也少得可怜。 见王振落了座,徐先生随手翻起了一只木杯,提壶往杯里注入了滚烫的开水,便在王振的对面落了座位。 ”咱家深夜来打扰先生,非王振本意,实乃近日心中有诸多疑惑难以解开,王振资质愚钝,看了多日仍没能看明白,这才想到了先生,以先生大才,必能给王振解惑。“王振带着几分恭维的口吻缓缓说来。 徐先生点了点头,神情不急不缓,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淡定,这份淡然让王振很是敬佩,毕竟在这个俗世里,没有几分真本事的人是做不到这种地步的。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位徐先生就是这样的高人。” 2960章:胡为遑遑欲何往 徐先生做道士之前叫徐朗,在杨峥手下做事,眼看杨峥坐上首辅后毫无作为,一气之下竟竖起了头发做了道士,由于本身道法自然,与道家的那一套天然有些领悟,竟在短短几年的功夫成了京城一带最为出色的道士,王振遇到他是一个偶然,哪天恰逢他的一帮手下修建白云观的日子,作为这次修复的领头人,他自然要来走一走过场,也就是这会儿他遇到了徐朗,一番交谈后,他发现这个道士谈吐非常不说,分析朝廷局势更是面面俱到,就连许多他想不到,看不到的地方他都能明察秋毫,这种洞悉一切的才能让王振十分的欣赏,当即起了收留之意,当然了,这期间他也担心这是杨峥的苦肉计,但他早已不是当年一无所有的小太监,麾下的东厂很快将这一切的前因后果查得清清楚楚,他相信在大明这片土地上,论收集情报再没有人比得过东厂与锦衣卫,所以他充分信任的那帮手下,事实证明他们的情报并没有错,徐朗被自己收留后,人虽然住在了白云观,谋事还是在京城的司礼监,这几年他就是仗着他出谋划策才赢得了一切,就连一年前与内阁的那场暗斗都是徐朗帮着谋划的,可以说他能成为今时今日的王公公,徐朗出力不小。这种凡事都能洞悉一切的谋划,让王振心存佩服之余也多了几分依赖,但凡局面不利自己,又或者是自己遇到疑惑之事,王振总会往山中走一趟听听徐朗的意见。 两人相处多年,早没了那些客套。 一杯茶汤下了肚,王振便想这几日京城局面以及小皇帝对自己的冷淡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徐朗一直眯着双眼听,待听到小皇帝随杨峥出了一趟皇宫后,神情微微变了变。 这一点王振看在眼里,心头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干笑一声道:“这点小事来叨扰先生清修,实在是罪过。“ 徐朗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顿了顿说道:”公公说错了,依贫道看来,这事儿小皇帝这么一闹反而对公公有利而无害。“ “哦!此话怎讲?”王振一愣,看了一眼徐朗一脸惊讶的问。 “方才公公也说了,皇上态度的转变不过是这两日,这足以说明皇上这一趟出宫必然是看了不该看,听了不该听的,否则以皇上对公公的信任,断然不会如此作为。贫道只能说这是公公的失误,古往今来,凡做大事者没有手脚干净的,能笑到最后的多半是懂得藏拙,这一点公公就差了些火候了。” 这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王振必然不敢苟同,当今天下差不多都听他的,他都能做到虚怀若谷,要说不能藏拙,还真没人相信,但这话儿是从徐朗的口中说出来的,即便是心头有几分不服,也不好表露出来,因为此时此刻的王振还真就需要有个人给自己点拨点拨才好。 见王振虚心接受,徐朗有些意外,一直眯着的双眼斜了王振一眼,继续说道:“按照朝廷的律法皇上既洞悉了公公宫外的一切,那么皇上该将公公丢入大牢才对,可皇上非但没有怪罪反而在小事上做文章,结果只有两种?” 王振心头一惊,道:“那两种?” 徐朗道:“第一种,如公公所说皇上纵然对公公有些厌恶,但从根本上并不觉得此举有任何的不妥,皇上还和以前一样信任公公,之所以如此,不过是给内阁,给六部,给外面的百姓做个样子而已,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王振眯着眼睛思索了一会儿,觉得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可心头的把握着实不大,想了想道:“那么第二种呢?” 徐朗道:“这第二种只怕对公公大不利。古人云:履虎尾,不咥人,亨。初九:素履。往,无咎。九二:履道坦坦。幽人贞,吉。六三:眇能视,跛能履。履虎尾,咥人凶。武人为于大君。九四:履虎尾,愬愬,终吉。九五:夬履。贞,厉。上九:视履,考祥其旋。元吉。“ ”先生可否再说明白点?咱家有些听不太明白?”王振有些脸红的道。 徐朗道:“这话儿是说,在宫里做事就好比跟在老虎后面,老虎没有咬人,你才会安全,这个时候的你可大胆往前,没有咎害。可局面总会有变化的,一旦老虎动了怒,再跟着老虎走,老虎肯定会咬人,自然很危险。这种情况就像武夫效命大王一样凶险。皇上出宫洞悉了一切,公公却一无所知,其中危险如何公公该比贫道更清楚才是?” 王振不由一愣,细细一想,倒也确实如此。小皇帝的性子看似温和,但许多时候都有自己的主意,就那出宫这件事来说吧,杨峥固然是出主意的,但拿主意的其实是小皇帝,出了宫中选择如何取舍,到底还是小皇帝做主,他这个大内第一人看似是能左右皇上,其实不过是在一些小事上,真正的大事上他从未做出任何的决定,尤其是这几年随着小皇帝的年纪日渐长大,对权势的把握比起以前可要成熟了许多。眼下小皇帝或许顾念昔日的情分才没有对自己做出太过火的举措来,但谁能保证日后不会呢,自家人知晓自家的人事,就他在宫外做的那些事,搁在洪武一朝死上十次都足够了……?”这么一想,王振越发觉得第二种的可能性更大。 “还是先生看得通透啊!“王振苦笑了声道。也不等徐朗应答就,自顾自的顿了顿又道:“眼前局面如此,以先生看咱家该如何取舍才能重新获得皇上的信任呢?” “取舍之道也,不必在时,因势而导之,竭诚而进之。若苍天不老之心犹在。当取艰难而何畏?无论为商从政,平民贵人。都需懂得取舍。公公虽贵为厂公,皇上跟前的红人,但依旧脱离不了此道,贫道思量多日,认为公公与皇上是欲舍而不得舍,却又不能不舍。” 2961章:鸟随鸾凤飞腾远 王振有些茫然,独自思索了一会儿,仍不得要领,便问道:“先生可否再明示一些”。 徐朗点了点头道:“要说舍,是因公公乃皇上的老师,正因有了这份情谊,公公才有了今日,所以公公舍不得皇上,皇上也舍不得公公。而不得舍则在于皇上心意已定。公公所作所为本就不容于皇上,况且公公的权势可谓是顶天,往上再进不得一步,往下又退步的,本就是一个险要的位置,皇上小的时候自是体会不到这其中的精妙,可皇上毕竟长大了,即便是对公公一如既往的信任,毕竟是抵不上他的江山,皇上既能微服私访,想来也有对公公动手的那天,既如此,不舍又有何用。” 王振沉默不语。 徐朗继续道:“眼下局面,舍是下下之道,唯有取之方是大道。” “取之。”王振心头一动。 “无论为商从政,平民贵人,每时每刻都会面临取舍,把握好取舍,人生乃得以平衡。公公是聪明人,想来也用不着贫道多说了。”徐朗说完不再多言。 王振独自沉吟了一会儿,似有了计较,见天色不早了,方才起身抱了抱拳,就此离去。 徐朗也没送,临别时依旧是那两句话,有取有舍,不舍不取,小舍小取,大取大舍;欲求有得,先学施舍方可得大道。 王振应了几声便领着一帮东厂番子去了。 深夜,王府。 王振用过了晚饭,像往常一样直接去了书房,从高高的奏本里挑出那么两件来批阅一下,可今日毕竟是心头有心事,难以做到往日的心静如水。 两本奏章看了几遍仍旧不明所以,干脆将笔搁下躺下睡觉。 眼睛刚闭上,脑海里就想起了徐朗的那一番话。 “眼下局面,舍是下下之道,唯有取之方是大道。” 如此回想了一会儿,仍旧不得要领,正要不顾一切的闭上双眼睡觉,忽听得门外一阵响动,跟着管家在门外喊道:“老爷,老爷……?” 声音不大,却透着急切。 王府管理甚严,除了有大事需要自己定夺外,无论是谁都不可轻易踏入自己的书房,管家是其中之一。 王振皱了皱眉,双眼没有丝毫打开的意思,低沉着声音道:“何事?“ 管家道:“一碗平生茶楼掌柜忽然造访说是寻老爷有大事要说,老奴怕坏了老爷的大事,准许他进了府邸,特来禀报。” 王振缓缓坐起,抬头看了看外面,见夜色如水,道:“这都什么天了,天大的事情明日再说!” 管家道:“小人也是这么说的,可掌柜的却不依不饶,说是今日听到了一件与老爷不利的大事,非得连夜禀报给老爷才可安心。” 王振此时心头烦躁,也不急细想,道:“我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都这会儿了什么人也不见。” 管家仍旧没有放弃的意思,道:“老爷的脾气掌柜岂能不知,他让老奴告诉老爷,今日听到是关乎老爷的身价性命的大事?” 王振心头一动,最近烦心事太多,好像碰上了都是关乎身价性命的大事,此时脑海里又想起了徐朗的那句话,心道:“反正也睡不去,让他进来说说话也好。” “那让他进来吧!” 管家应了声,立即就去了。 不多时,就听得一阵脚步声,跟着一个声音道:“草民李海见过公公。” 王振眼也不抬:“这么晚了,你不好好经营你的一碗平生,来咱家的府上做啥?” 李海再拜,小声禀道:“草民得到密报,事关重大,是以连夜叩见!” 王振颇觉诧异:“哦,是何密报?非得连夜来说?” 李海道:“公公做皇上。” “什么?”饶是王振听了这四个字,还是吓了一大跳,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道:“你,你胡说什么?” 李海道:“公公可不是我胡说啊,今日早茶楼,那帮海上的汉子可都是这么说的”。 王振总算回过神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海看王振样子,便知事态严重,也顾不得身份,从袖中摸出店家小二所写的内容,递了过去。 王振一把接过,就着灯光仔细读过,皱眉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吐了口气,道:“这消息你认为如何?” 李海没想到这么大的事,王振会问自己,微微楞了一下,但他毕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加上多年的商人秉性,见人看脸色还是有的,微微沉吟了一会儿,道:“我看这事儿多半是真的,那帮汉子多是海上讨生活,又有官家的身份,没影子的事情他们未必肯说,况且红袖招水润儿来公公府上的事本就是众人皆知的事,那帮人能说到这点上,可谓是真假难辨了。” 王振神色变了几变,他没想自己竟成了全天下议论的对象,一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见王振尚未看到事态的严重性,李海急切的道:“公公此事不可儿戏,一旦这消息传遍天下,哪怕是公公没这个心思也被说成有了,到那时百官怎么想,皇上怎么想,天下怎么看公公。” 王振忽将手中的文本丢在了书桌上,哈哈大笑了起来。 王振如此大声嬉笑,倒是让李海没想到,微微愕了一下,道:“公公……” 这等小儿戏说的把戏,你能当真,我问你古往今来,做皇帝的可有太监?没有吧,既然先前没有,那么今后也不会有,皇上、文武百官可不是三岁的小孩,岂能信了这等无聊透顶的市井传说。” 李海迟疑了一会儿,忽的小声说道:“要说太监做皇帝的,还真有一个。” “谁?“王振问道。 李海道:“曹操。” 王振道:“曹操可不是太监。” 李海道:“他的确不是太监,可曹家祖上是曹腾,此人在东汉安帝时,入宫为宦官。邓太后看他年轻、温顺、忠厚,选他倍伴太子(顺帝刘保)在东宫读书。由于他为人恭谨,很受太子的喜爱。顺帝即位后,他升任中常侍。曹腾死后,他的养子曹嵩(曹操的父亲)承袭了他的封爵。曹操死后,他的儿子曹丕篡汉自立,太和三年,魏文帝曹丕亲自追尊其高祖父曹腾为高皇帝,其夫人吴氏为高皇后。直到西晋代魏,这个称号都一直保存着。曹腾也成为曹魏王朝六个拥有帝号的人物之一,此人也是前朝唯一的一个太监皇帝,如今天下百姓,京城的文武百官,皇上怕是以为公公要做曹腾。” 2962章:述险情掌柜藏隐曲 王振哈哈大笑,道:“那曹腾再厉害那也是个死人,我王振好端端的活着与一个死人争个什么劲儿。我看这事儿三岁小孩都不会信,更别说是皇上了,咱们的这位皇上年纪是不大,别看平时都听咱家的,其实是个极为聪明的主儿,大事上从不听我的。” 李海道:“这话儿是不错,但理儿未必是对的。” 王振道:“此话怎讲?” 李海沉思有顷,似是豁出去了,朗声奏道:“依我看这事儿怕是没这么简单,这两年公公权势一日大过一日,这朝廷上下看似都是皇上的人,我想这一点公公也是这么看,天下的百姓,文武百官怕也是这么想。“ 王振面露几分得意的笑了笑,道:”你是自己人,咱家也就不掖着藏着,要说咱家的权势,当今朝廷除了朝廷,还真没人敢对我说什么?就是皇上在大事上也要听听我的意见,朝堂之上要喊咱家一声王先生?这份荣耀与地位,古往今来,能达到唯有秦朝的赵高了。“ 李海看王振面上满是得意之色,一张被岁月洗礼的老脸上布满了菊花的痕迹,不由得轻叹了声,古往今来多少厉害的角色就是在人生巅峰的时候,没有保持警惕,方才跌了下神坛,落得无比凄惨的下场,秦之商鞅,汉之韩信、隋之杨林、唐之侯君集、宋之岳飞,本朝的李善长莫不是如此,如今看来又得多了一个,对于王振他并没有多大的厌恶,甚至还有几分敬佩的意思,一个一无所有的太监,敢于自绝家门,自绝祖先入宫做太监,单说这份勇气与狠劲古往今来就没有几个人能做到,况且此人也并非毫无远见之人,能从权利的漩涡之中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成就今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公公,不是是个太监都能做得到的,这里面包含着王振的勇气与狡猾,只可惜,这份勇气没能让他自始至终保持清醒,就说今日这事,聪明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其中利害。 见李海迟迟为说话,王振显得有几分不耐,来府上的人那个不是透着巴结,哪怕是陈述利害关系,那也是小心翼翼的,似这般端着架子的人,除了道观里的徐朗之外,还真就没有,当然了,他王振也不是一个放不下身段的人,别看他今日的身份地位如何的显赫,但骨子里他十分清楚自己不过是个穷秀才,论学问与内阁那帮大儒相比差的不是一点两点,中间的长度只怕比长江还要长,也正是知道,他才特别的重视这帮有真学问,且能帮助自己的人,所以他能容忍徐朗的任何要求,但眼前的李海显然还达不到徐朗那种地步,这样的小角色,自己自是用不着处处彰显巴结的意思。 那李海也是个聪明人,见灯光下王振脸色变了变,便猜出了个大概,轻摇了一下头,压低着声音道:“公公自比秦之赵高,敢问世人难道不是这么想,皇上难道不是这么想么?” 王振微微一愕,要说这事儿他还真就想过,要说权势他自问比不过赵高,但要说能耐野心,他自问一点不比赵高少,他心头十分的清楚,当初赵高仰仗着自己也有着嬴姓赵氏的血统,准备宣布登基。但是文武百官皆低头不从,以无声的反抗粉碎了他的皇帝梦。赵高顿觉天旋地转,他这才感到自己的罪恶达到了“天弗与,群臣弗与“的程度,只得临时改变主意,将玉玺传给了王室成员子婴,做起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勾当,若非项羽刘邦太过厉害,这事儿没准就成了,自己有没有这个心思还不好说,但其地位和身份手段,以及藏在骨子里的那份野心与秦之赵高实在太过相似,世人能从赵高想到他,这并不奇怪。但这事儿想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一回事了。“ ”还有,公公说满朝文武百官都是公公的人,这事儿只怕未必?”李海不动神色的说出了要害。 王振斜他一眼,面色不悦:“何以见得?“ 李海略顿一下,理清思路,缓缓说道:“很简单,来小人茶楼的多是官场中人,这些人都知祸从口出的道理,况且人在官场混最忌讳的就是在人多的地方议论朝政,所以那帮做官的哪怕是在青楼,都极少听他们说起朝堂之事,这可谓是官场最不成文的规矩,而来小人茶楼的这帮海上之人,名义上是水手,实则都是有官身之人,许多官儿还不低,没有道理不知道这个规矩。这是其一。” 王振点了点头道:”这么一说,到有几分道理。“ 见王振认可,李海的胆气顿时为之一壮,语气也大了几分:”其二,凡是来一碗平生喝茶的没有人不知这茶楼的背后是公公的,官家人就不用说了,这帮人既知晓,却还敢在茶楼议论公公,公公不觉得奇怪么?“ 王振哦了声,道:”的确有点!“ 李海接着道:“其三,这帮汉子可是刚刚从海上回来,按说不该知道这些事,但他们却知道?其四,那水润儿是公公花大价钱去请到府上的人,早就知晓公公的身份,她一个青楼女子,纵然有几分姿色,怕也不是什么利害的角色,这样的人明知公公的身份,却在红袖招散播公公的秘密,这个公公不觉得奇怪么,一个小小的歌姬都敢胡言乱语,她有几天命?“ 王振眼神为之一变,道:“你的意思?” 李海道:“公公真的愿意听?” 王振点了点头道:”话都到了这份上,咱家也想听听你的意见?“ 李海道:”小人认为这事儿的背后怕不是那么简单。” 王振心头一跳,这事儿他不是没想过,只是没往深处去想,这会儿经李海这么一分析,心头那片疑云顿时去了一般,迟疑了片刻,道:“你认为这个人是谁,会不会是内阁?” 李海想了少顷后,摇了摇头道:“小人认为不是?” 王振道:”何以如此肯定!“ 2963章:一语惊醒梦中人 李海伸出了三根手指,道:“原因有三。“ 王振道:”说来听听!“ 李海伸出一个指头道:”其一,内阁自杨士奇走后,并无任何作为,新任首辅杨峥资历尚浅,且多年来毫无用处,百官与百姓早有怨言,以公公的手段杨峥断然没有机会施展这种手段。“ 王振颔了颔首道:”不错,杨峥一直是咱家最忌惮的人,别看他是首辅,咱家可一日没有对他放松过,就是他家里也有咱家的人,这事儿若是他做的定有蛛丝马迹。“ 李海道:”内阁以杨峥为首,杨峥不会做此举,其他人迫于公公的手段,自然不会去做。其二,茶楼的那帮汉子算得上是皇家的精锐,内阁权势再大,都无权调动,况且从这些口吻,神态,以及所言所语,小人可以断定,他们许多人做过锦衣卫,内阁权势再大,也无权调动这么多的锦衣卫为自己散发消息,其三,红袖招的水润儿,此人既知晓公公的身份就该知晓公公的手段,况且她常住京城,红袖招去的又是当朝权贵,没道理不知道公公这两年所展现的地位与权势。” 王振嗯了声道:“有些道理。” 李海继续说道:“水润儿既知公公的身份与地位,就该对公公府上的事闭口不言才对,可结果却是凡是去了红袖招的男人,没有不知公公想做曹腾的举动。“ 王振心头猛的一紧,盯着李海道:”你是什么意思。“ 李海道:”小人没什么意思,小人只是想告诉公公,红袖招、出海的水手,以及京城的百姓他们并非不知公公的手段与权势,并非不怕东厂的番子,可明知会怕,却还是四处编排公公,那么结果只有一个。“ 王振眉头猛的一跳,道:“你的意思是……?” 李海道:”他们怕公公,但他们更怕公公背后的那个人,依小人看来,这个人的身份地位权势一定能克制公公,才让他们不惜得罪公公!“ 王振道:”有道理,以你看这个人会是谁?“ 李海道:”公公如今的身份是东厂厂公兼任司礼监秉笔太监,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便是内阁也得看公公的脸色行事,所以这个人自然不是三公九卿之内?“ 王振心头一动,虽说此时是阳春三月,寒气逼人,但王振还是j惊得一身冷汗来:“你,你,你是这事儿的背后之人是皇上……?” 李海道:“小人只是猜测,具体如何公公可派人去查个究竟?” 王振沉吟不语,似有所悟。许久才道:“看来咱家还得亲自走一趟,方能看个究竟。” 李海道:“以公公的手段想查清楚这背后的一切自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比起眼前局面而言,如何止住这些谣言才是最紧要的是大事。” 王振颔了颔首道:“言之有理!” 话音刚落便对门外喝道:“来人!” 听到声响两个衣着光鲜的东厂番子走了进来,毕恭毕敬的喊了声:“厂公……?” 王振道:“知道该怎么做了?” “卑职明白!”两人齐声应答道。 王振道:“此事关乎咱家的名誉,不可儿戏,若是明日一早咱家还听不到别的,你二人也不必来了。” 两人心头一动,忙拱手称是。 眼看两人离去,王振才松了一口气,转身拿起了桌上的奏章,这些平日都能左右的奏章此时此刻,仿佛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控制,最让他隐隐感到不安的是这几日的小皇帝的态度,让他有些捉摸不透,而那种巨大的压力如同一张大网,时时刻刻浓罩着他,巨大的压力压得他有些踹不过气来。 “看来要捋一捋了!”王振自言自语的说了声,也不理会呆坐在旁边的李海,独自出了书房,朝着皇上的方向而去。 李海看着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王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毫不为难。 好一会儿才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管家气喘吁吁的道:”刘掌柜的老爷让你先回去,等这事儿有眉目了再寻你来说话。“ 李海哦了声,站起身来看了看月色,眼看太色不早了,这会儿就算回到茶楼怕也是关门了,索性不回去了,转身就去了红袖招,他早就听说了那红袖招的水润儿是人间绝色,苦于没这个机会,今日难得脱开了身子,不去瞧瞧实在太对不起出来这一趟了,所谓温柔乡是英雄冢,他自问做不了那个盖世的英雄,所以这女色上也没有顾忌,偶一为之也算不上什么。这么一想,身子也就朝着红袖招的方向去了。 比起王振这两日的繁忙,杨峥就显得轻松多了,自从大局经过自己的手一点一点的布置下去后,他就坐镇内阁了,眼前的局面看似是不错,但并没有动胫骨,真正的大局还在后头,好在这一切,还把握得不错,与高航定下的计谋,加上徐朗在一旁的煽风点火,王振还真有点蠢蠢欲动,但他毕竟是聪明人,乾坤尚未定下来,他纵然有做曹腾的心也得藏起来等待机会,但眼下他必须消除一碗平生所带来的不利影响,为此他亲自去了一趟东厂,就连他平日里极少用的锦衣卫,这次也被他调动了起来,所以今日一早,京城最热闹的红袖街变得异常的安静,那些鲜衣怒马的锦衣卫,东厂番子个个骑着高头大马,马蹄踏着青石板,响动如雷鸣,一些胆小的商铺干脆关上了门面,而那些已经开了的商铺,或者是年长的老商家则嘀咕了声:”不知哪家又倒霉了。“ 东厂番子李毅扬了扬起手中的马鞭,呵斥了一声,纵马先前。身后的东厂番子立即尾随而去,随风而动的鲜红的袍子在早上的朝阳下显得格外耀眼。 红袖招外锦衣卫千户高航阴沉着脸来回走动,看情景似在等待什么人。这时一名锦衣卫上前,大声道:“千户大人李公公的人马到了。” 2964章: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高航哦了声,抬头往街道深处望去,果见一行快马疾驰而来,领头便是最近名头正响的李毅,当即一挥手冲着身后的人马喝道:“都随我去迎接。” 身后立即走出一对人马来,个个手按刀柄,傲然挺立,高声唱了一个喏,便尾随高航疾驰而去。 刚走了几步,李毅的人马就到了,看着冲在最前边的是李毅,高航立即翻身下马,单腿跪在地上高声行礼。 这李毅身材魁梧,圆脸豹眼,若非是颌下没了一把大胡子,活脱脱一个张飞再生,乍一看还以为是个那武将犯了过错,才不得不走这条路做了这东厂的走狗,实则不然,这李毅幼时家境寒微,受“近君养亲“风气的影响,于十二三岁左右入宫。因天资聪慧,勤奋好学,在宫中受到良好的教育,诗文书画,样样精通,深受王振信任,短短几年的功夫就做了东厂掌刑千户,帮着王振掌管东厂,凡是有侦缉、抓人,审讯犯人的差事,总少不了他的身影。 此时,他单手勒住马缰低头撇了一眼单腿跪在地上的高航笑吟吟地翻身下马道:“高大人,好久不见呐”。 洪武爷,永乐爷那会儿正是锦衣卫辉煌的时候,堂堂锦衣卫千户极少给人下跪,别说一帮没了根的东厂番子了,奈何风水轮流传,今年到我家,随着王振的权势滔天,作为自己亲手掌管的衙门东厂,王振少不了提拔,才几年的功夫,在与锦衣卫的关系上,东厂后来居上。由于东厂厂主与皇帝的关系密切,又身处皇宫大内,更容易得到皇帝的信任。锦衣卫向皇帝报告要具疏上奏,东厂可口头直达;皇帝还赋予东厂督主以监督锦衣卫人员的权力。东厂和锦衣卫的关系,逐渐由平级变成了上下级关系,千户对千户,东厂的千户终究要比锦衣卫要高半个头了,据说当今的锦衣卫指挥使见了王振就是行说三拜九叩的大礼。这事儿在京城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高航听得对方口吻的不友好,缓缓站起身来道:”是有些日子没见了,这不就在刚才卑职还提到大人您呢,这样的大事没有大人坐镇,我等岂能调度得了,没想到大人还真就来了。“ 李毅作为东厂的番子平日里最看不得这帮锦衣卫,作为一个有远见的东厂番子,他比谁都清楚,别看现在东厂番子比锦衣卫要辉煌得多,这帮锦衣卫看了他也是一口一个大人,跪在地上行李,但骨子里并不是真心的敬畏他,作为锦衣卫千户,无论从规模上,还是从官职任命的底蕴上看,锦衣卫都要比东厂的番子强太多,不说洪武一朝锦衣卫帮着太祖皇帝除掉了胡惟庸、蓝玉这等权臣,就是在永乐年,锦衣卫也是大放光彩,单凭这一点东厂就要逊色了许多,这也是为何东厂看似权势日大,朝廷仍旧有许多人不放在眼里,从骨子里瞧不起他们这些千户百户的缘由了,说到底他们今日能站在这儿,穿着华丽的服饰,骑着高头大马,耀武扬威的走在红袖招的街头,全都是王振的功劳,一旦那天王振倒了,他的下场也许还不如眼前的锦衣卫,比起锦衣卫摆在眼前的他们只有一条路,也因为明白这一点,在维护王振的权势上,他比任何人都要卖力,凡是王振交代的事情,他从来都不曾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此时看着高航毕恭毕敬的样子,早前的哪点怒气登时去了一半,再加上在处理这些不利消息的手段上,锦衣卫占有先天性的优势,绣春刀,飞鱼袍比起他们身上的蟒袍更有杀伤力,尤其是对这些市井百姓上最是好用。 这么一想,倒觉得眼前的高航没那么让人讨厌,冷哼了声,也没有下马的意思,语气淡淡的道:”事情可查清楚了。“ 见对方居高临下坐在马背上说话,丝毫不给锦衣卫面子,高航仍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重新行了礼后语气有些支支吾吾的道:”回大人的话,事情查是查清楚了……?“ 不等高航把话说完,李毅先是面色一沉,随即骂道:”千户大人既已查探清楚,为何不见尔等抓人!莫非千户大人与这女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还是千户大人本身就参与了这事儿?“ 高航心里暗骂了声:”爷爷的,这厮欲加之罪的手段比起老子还厉害,怪不得京城这几年冤案比往年多了不少啊!“骂归骂,面上却没有丝毫的表露,反而是一种痛苦的神色,迟迟不肯言语。 李毅见对方迟迟不肯说话,面色越发的不好看起来,语气比起先前又重了几分,一双三角眼盯着高航道:”千户大人不说话,莫非是默认了李某所说?“ 高航低着头跪在地上,并没有起来的意思,仿佛李毅的那一番话全都没听到一般,让李毅好不气恼。 ”高航,本官问你话,你为何不回话。“李毅怒道,那张略显肥胖的脸,因多了几分怒气,在照样下顿时多了几分狰狞,远处本围着许多看热闹的百姓,一看东厂番子发怒了,胆小打了个寒颤嘟哝了几声,竟有一大半的百姓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高航依旧沉默不语。 “姓高的!”李毅提高了语调,手中的佩刀被他轻轻的捏在了手腕里,身后的东厂番子也纷纷做出了如此举动。 “大人,并非卑职不回话,实在是卑职不知该如何回!”跪在地上的高航一脸委屈的道。 李毅怒道:“混账,本官让你回话,尔等焉有不回之理。” ”大人既执意要卑职说,那卑职只能说了,只是这事儿干系太大,卑职不敢当真作答,卑职独胆请大人下马,卑职细细道来。“高航低着声音说道。 李毅骂了声,有心不答应,却见李毅神色凝重,不免有几分好奇,忍不住道:”一个小小的青楼女子,还有什么话不可当众说的,本官看你是办事不力,故意寻由头吧?“ 2965章:破朔迷离红袖招 高航喊了声冤枉,忽的站了起来,左右看了一眼,然后先前夸了一步,压低着声音道:”卑职怕说出来坏了咱们公公的名头。“ 李毅心头一动,有心想呵斥几句,可又吃不准高航说的是真是假,如今世人都在骂王振有谋反之心,王振才让他亲自出马来处理这件大事,作为王振的心腹爱将,他当然明白此举的用意。 身旁的一个太监见李毅犹豫,有些不屑的走上前来,低声道:”卑职观看此人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从他嘴里只怕听不到半句好话,大人大可不必理会。“ 李毅瞪了那番子一眼,低声骂道:”你知道什么,此事与厂公大有干系,我等奉命办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那番子讨了个没趣,不敢在言语。 李毅重新将目光落在了高航的脸上,迟疑的问:”你所说可是真的。“ 高航道:”卑职有几个脑袋敢糊弄大人,再者,这事儿大人可寻那女子来问一问就知道卑职所言是真是假了。“ ”言之有理!“李毅嗯了声,顿了顿后同样用极底的语调问道:“快说,那女子都给你说了什么?“ 高航道:”也没说什么,卑职刚进去的那会儿,就让人将那水润儿给抓了起来,寻她为何四处编排公公的坏话,坏了公公的一世英名,那女子起先咬牙不说,卑职一时忍不住就让人上了刑拘,准备将咱们锦衣卫的十八般酷刑都用上一遍,大人也知道,咱们锦衣卫虽说不是什么大衙门,可从洪武爷建立的那会儿就有些手段,让嫌烦招供她昨日说了什么,诋毁了那些人极少有失手的时候。“ 李毅一言不发,既没有肯定高航所说,也没有否定,只是从鼻腔里冷哼了声算是默认了高航所说的一切。 高航斜眼撇了一眼,神色不变,继续说了下去:”那水润儿毕竟是个女子,一看卑职动了真格,心头就怕了,先是跪在地上对卑职哭诉了一阵,见卑职不为所动,这才拉着卑职说了她为何要散播公公想做曹腾的消息。“ 李毅皱了皱眉道:”她一个青楼女子,若没有在背后给她撑腰,岂敢如此编排公公。“ 高航不动神色的竖起了大拇指,道:”大人不愧是大人,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奥妙。“ 李毅道:”这么说来,这事儿还真有人在背后捣鬼了,本官倒是想听听看,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高航道:”寻常的官儿哪有这个胆子。“ 李毅冷冷的一笑,道:”这么说来,这个人是个大有来头的人了。“ 高航道:”可不是,若非他的来头太大卑职也用不着这么小心翼翼了。“ 李毅道:”这个人可是内阁的杨峥“ 高航先是摇了摇头,跟着嘿嘿一阵干笑,道:”大人未免太抬举姓杨的,天下人谁不知道,那姓杨的绣花枕头一个,自从做了内阁终日只知浑浑噩噩的混日子,可曾干过几件正经事,再说了,就他的哪点伎俩与胆色,哪能比得过公公。“ 李毅咦了声,道:”既不是姓杨的,还能有谁?“ 听了这话,高航差不多将半个身子凑了过来,以极低的语调道:”是当今圣上。“ ”胡说八道!“李毅忽的跳了起来,涨红着一张脸死死盯着高航骂道。 高航叹了口气,跟着摇了摇头道:”不瞒大人,起先卑职也和大人一样死活不相信的,可那水润儿姑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容不得卑职不信!“ 李毅冷哼了声道:”亏你也是个千户,竟就这么点见识,看来锦衣卫离没落不远了,我问你这些青楼女子除了以神色娱人,还有什么?“ 高航想了想道:”一张嘴?“ 李毅道:”你既知道,为何还如此轻易的信了对方的话,莫不是……?“ 高航道:”卑职的见识不及大人万分之一,自是不知这女子还有诸多的手段,但卑职却认识一样东西,只要有这样东西在卑职就不敢不信。“ 李毅道:”什么东西?“ 高航道:”黄玉的如意。“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李毅听得一清二楚。 凡是在京城混的没有人不知道作为皇宫里最昂贵的珍宝,这块黄玉玉如意一直是有皇上把玩的,当年宣宗爷将其作为奖赏送给了杨峥,后来不知什么缘故,杨峥又将这块黄玉送回了宣宗爷,作为宣宗爷唯一指定的继承人,这块黄玉理所因当的在皇上手中,如今却在一个青楼女子的手中,着实让人不可思议。” “高千户可是看清楚了,当真是皇上的那块黄玉?“李毅问道。 高航依旧是小心翼翼的,仿佛是在做一件见不得人的勾当一般,那模样看得李毅有些怒火,却又发作不得。 高航看了好一会儿,见四周没人注意自己,方才将手腕探到了怀里一阵摸索,好一会儿从怀里掏出一块黄玉来,压低着声音道:”卑职就是怕大人不相信,用了点手段把这块黄玉给拿了出来,大人是公公身边的红人,平日里跟着公公见多识广,自是认得这块黄玉。“高航说完,将手里的黄玉递了过去。 火一般的朝阳的光辉落在了黄玉上,使得这块本就光彩夺目的玉如意越发的耀眼,李毅只是撇了一眼,便知这玉不假,当十根手指触摸了一番,便越发的肯定,作为王振身旁的红人无论是眼光还是见识,终究差不到那里去,况且如有意的中间部位雕刻的四个赵体”下打权臣“正是宣宗的手笔,无论是笔迹,还是功夫都没有任何的破绽,常年在王振身旁伺候的李毅自然看得出这块黄玉的真假,如此一来,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要说皇上做些其他的勾当,比如杀个权臣,或者是将王振痛骂一顿他还是相信的,可让他相信一向敦厚的小皇帝将皇家之物送给一个青楼女子或多或少让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2966章:锦衣巧言化谜团 高航似看出了李毅心头的疑惑,诡异的一笑,忽的将身子又凑近了几分,两人本身的距离就没隔着多少空间,此时差不多是脸对脸了,李毅虽说是个太监算不上一个完成的男人,但毕竟也是男人,如此被一个大男人们面对面的贴着还是头一次,不由得感到有些烦躁,但他也知道,这事儿必须如此,不说皇帝赐黄玉给青楼女子这件匪夷所思的大事,单说这女子如此有持无恐的到处宣说王公公一心想做曹腾的事就是一件值得深究的大事,作为王振的心腹他平日自问足智多谋,但终究是小打小闹,碰上了这等大事他还真有些荒了神,单说这个人他是抓还是不抓他就没了主意,抓吧这人手里有皇上赐的黄玉,这好不是圣旨,他一个小小的千户断然不敢做抗旨的事情,别看他们东厂今时今日辉煌无比,可宫里的那位当真要灭了他们那也是分分钟的事,他自是没有这个胆子去得罪皇宫的那位,可不抓他又觉得不妥,作为王振的心腹当然知道,再任由这女子胡言乱语下去,那么造成的不利影响将会无限扩大,作为京城第一的青楼,平日里来的可不是权贵商家,三公九卿,王侯将相、尤其是那些读书人来得最多,一旦得罪了他们所带来的后果将是巨大的。 就在李毅沉吟之际,高航嘿嘿干笑了声,道:“大人怕是好生为难吧?” 李毅撇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是又如何?” 高航叹了声,道:”不瞒大人就在刚才小人来的时候也是如大人这么模样,可这会儿功夫细细想了一下,其实这事儿也没什么好为难的?“ 李毅哦了声,诧异的道:”是么?“ 高航道:”可不是么,自古天子那个不风流,不说远的就说前朝的宋徽宗吧,这位太平天子可谓是风流好色了,堂堂九五之尊为了李师师连江山都不要了,咱们这位皇上论风流比不了宋徽宗,可也是个男人不是,后宫佳丽虽好,未必就比得上明间女子,我可听说了这位水润儿姑娘气质优雅,通晓音律书画,芳名远扬京城,为人喜欢凄婉清凉的诗词,爱唱哀怨缠绵的曲子,常常穿着乳白色的衣衫,轻描淡妆,这一切都构成了一种“冷美人“的基调,反而更加迷人,凡是去过的人都对其赞誉有加,那帮读书人说什么鬓鸦凝翠,鬟凤涵青,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这话儿听着有些夸大的嫌疑,但六七分的水准还是有的,刚才我可是亲眼所见,不怕大人笑话卑职没骨气,若不是卑职定力还算可以,只怕也被这女子给迷住了,你想卑职这等见惯了风月的男人见了水润儿都如此,更别说是咱们的皇上了。“ 李毅从鼻腔里嗯了声,高航这一番话听起来有些扯淡,但扯谈之余还是有几分可信度,一来,宋徽宗赵佶一生生性轻浮,除了爱好花木竹石、鸟兽虫鱼、钏鼎戚美珍版李师师戚美珍版李师师书画、神仙道教外,还嗜好女色如命,后来更是终日沉湎其中,放浪形骸,不能自拔。徽宗的后宫中妃嫔如云,数量惊人,史书记载有“三千粉黛,八百烟娇“。但是与这些妃子日夜缠绵,朝夕相拥,再美味的佳肴吃多了也会腻烦,再绮丽的景致眼熟了也不再新奇,所以经常感慨人间无绝色,这天他在一个团扇上提笔写了“选饭朝来不喜餐,御厨空费八珍盘“十四个字,忽然文思枯竭,让一位大学士续下一句。那人特别会揣摩赵佶的心思,就续了句“人间有味俱尝遍,只许江梅一点酸。“甜酸爽口的杨梅当然会解御厨八珍之腻。赵佶的人间女色“一点酸“就是名满京师的青楼歌伎李师师。此后这位风流天子就此沉迷从而荒废了国事,最终落得一个昏君的下场,本朝小皇帝论风流才学虽不及宋徽宗,但也是个男人,在皇上的这个位置上也坐了十四年,二十三岁的男人,那个没有点念想,比起江山,钱财,女人反而更能彰显男人本色。若水润儿当真有那个李师师的容貌才情,小皇帝就此迷住随手将黄玉送给水润儿也不是没有可能?” 见李毅神色忽晴忽阴,高航知趣的一言不发。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李毅忽的眉头一皱,道:“高千户你被骗了!皇上自小长在紫禁城,长这么大都不曾出过皇宫,一个不曾出过皇宫的男人又是如何认识一个青楼女子呢?“ 高航忽的哈哈一笑,压低着声音道:”大人你的消息太不灵通了吧,三日前皇上就曾微服私访过京城!“ 李毅心头一颤,道:”还有这事儿?“ 高航道:”这事儿东厂的人都知道,就是王公公也知道的,据说还是内阁首辅杨大人陪着他老人家出来的,说是巡视了京城的皇庄,鬼知道去没去,不过那一日皇上可是一整天不在皇宫里。“ 李毅道:”如此说来这事儿是极有可能了。“ 高航道:”我可八成是真的,那块黄玉不就是证物么,大人你想啊,一个青楼女子若不是有皇上给撑腰,你就算给她是个胆子它也不敢编排公公的不是,除非她活腻了。“ 李毅神色忽的变得十分难看,他心头十分清楚,若这事儿是真的,那只能说明在皇上的心目中,王公公已经不是昔日的王公公了。 ”以你看,这事儿该如何是好?“李毅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两边都得罪不起,作为王振的心腹,人既抓不了,那也得有个手段说法才成,否则他纵然回去日子怕是不好过。 高航眨了眨眼,说道:“其实这事儿很好办,你想啊公公与皇上情同父子,这些年你也看到了,皇上的那件事不是问过王公公的,就算两人有点不痛快那也是小孩子闹闹意见没什么大不了!” 2967章:舍矢如破石可裂 说到这儿,高航忽的压低了声音道:“容许小人说句大不敬的话儿,这些年公公瞒着皇上做的事情还少么,皇上可曾说过半句不说,再说句不好听的,前些年都察院的那些御史,还有内阁撮合着那帮读书人闹腾,弹劾的那件事不是公公,皇上说了什么,什么也没说啊,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在皇上的心目中,咱们公公就是他最信任的人,没了内阁,没了六部也不能没了公公不是,今天这点小事,说不好使皇上一时气不过才与公公开了玩笑,万一明日皇上气儿消了,你我却在这儿大动干戈,动了皇上的女人,怕是没好果子吃吧,公公他老人家有皇上做靠山,天塌下来皇上给顶着,你我不过是拿着朝廷俸禄的芝麻小官,谁也得罪不起,这种神仙打架的勾当,能参和就不参和。所以这事儿,咱们也用不着兴师动众了,是个什么情况回去给公公说道说道就好,如何取舍,那是他老人家的事,没准儿这会儿公公气儿也顺了,皇上的气儿消了……?“ 李毅本就有些拿不定主意,此时听高航一一所来,倒也有几分道理,你说旁人能与皇上的关系他或许有所不知,可要说到王振和小皇帝哪点关系,就在没有比他更清楚的,时至今日他仍旧记得小皇帝登基那会儿,并不好学习,每逢经筵学习之日,小皇帝经常逃课,由一批小宦官跟着去明皇宫的西海子游玩。一旦王振知道后,立即去报告给太皇太后听。太皇太后随即派人去叫来小皇帝,并予以严厉的训斥,“久之始释”,而对于作伴的小宦官,往往将他们下狱抵罪。这样的事情换做旁的太监打死也不敢干,可王振就这么干了,非但一次而是日日如此,然而让人想不到的是,王振此举非但没有引起小皇帝的记恨,反而赢得了对方的信任,也就是从那一日开始,小皇帝将王振当做了自己最大的依赖,日常生活起居都得要问问王振是否妥当。即使是小皇帝到内廷各宫中拜谒太皇太后、皇太后,或者临幸某后宫美女,他都得要通报一番。 要是哪次不按程序乱来的话,当场就要被劝回,这时王振会这般“进谏”:“皇上的恩泽应该平均施予,不可偏爱于某一宫啊。”而平日里王振又往往会表现出“庄严自恃”,由此,小皇帝对王振是又敬又怕。为了维持这种君臣和谐的局面,也为里手中的权势,京城的地位更加牢固,王振也做了许多的努力,每当小皇帝临朝,王振少不了要做一番工作,手下的锦衣卫,东厂番子将群臣的禀性,说话的习惯,以及言语上会有什么冲突,王振都一一做了假设,然后当着皇上的面,以锦衣卫东厂番子进行演练,可以说,小皇帝的头几年能赢得百官的拥护与爱戴,王振在背后功不可没,除了这些之外,还有诸如商议大事上,王振都做到了事先准备,每次小皇帝下了早朝,王振会耐着性子将上奏的奏章,以及群臣说了什么,提出了那些意见,甚至大臣上朝之前说了那些皮外话,王振都要一清二楚,将这些事情做好后,便对诸事做好仔细的揣摩,再告诉给小皇帝那件大事如何应对,那个大臣该如何取舍,甚至那个官职该用谁,那些银子该如何拨出去博得百官的好感,王振都一一做出了安排,因事前做足了准备,所以每次早朝王振提起的事情十有八九都是按照王振思路在走,而小皇帝给出的各种建议恰如其分,一时之间百官莫不是交口称赞,这种尽心尽力的安排,让小皇帝一方面惊叹王振的才干,另一方对他也多了几分敬佩,加上小皇帝和王振一起快乐地游玩,还十分欣赏他的聪明狡黯,并对他言听计从。小皇帝渐渐离不了这位宦官,日益依赖他,王振成了小皇帝的心腹和感情的依托。因而小皇帝即位之后,王振一下成为众臣奉迎、巴结的对象。王振权倾朝野,统治后宫,深得小皇帝信任,凡宫中大小事都要询问王振后才做定做。 就在三年前小皇帝感念王振这些年的努力付出,赏赐给王振白金、宝楮等物,还升王振侄儿王林为锦衣卫指挥佥事。并郑重赐敕王振:“朕惟旌德报功,帝王大典。忠臣报国,臣子至情。尔振性资忠孝,度量弘深。昔皇曾祖时,物用内臣选拔,事我皇祖。教以诗书,玉成其器。眷爱既隆,勤诚弥笃。肆我皇孝,以尔先帝所重,简朕左右。朕自在春宫,至登大位,几二十年。尔夙夜在侧,寝食弗违,保护赞辅,克尽乃心,正言忠告,裨益实至。” 可以说,两人明为君臣,实为父子,要说两人彼此有隔阂,他相信,可让他相信小皇帝对王振下杀手,他还真不敢相信,可不相信是一回事,事实又是另外一回事,作为心腹,他很明白这几年王振都做了什么,先是结党营私,权倾朝野,将反对他的大臣一网打尽,然后公然受贿索贿,大搞钱权交易。各地官员朝觐至京,都要向他行贿,谓之“见面礼“,动至白银千两,有的高达五千两。有人为了行贿,只好贷于京师富豪,时人称为“京债“。凡官员升迁赴任,回京述职,都得给他送礼。除了这些他还派亲信到地方供职,为其敛财。光一个广东,侍郎胡含,肆虐广东,馈银至十余万两“。更别说其他的亲信了,这几年王振手中收敛的财产,差不多有半个大明国库之多了,如果说王振就做了这点事,他还不至于担心,最让他放心不下的是王振插手军务,拉拢地方武将,干预科举暗中拉拢人才,暗地里更是大胆到在家中制作了龙袍,府上以及亲信之人早就在私底下喊他九千岁了. 2968章: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这事儿本身是机密不假,可问题的关键是这事儿已经泄露了,而最先掌握的人竟是皇上,事情到了这儿就不得不斟酌斟酌了,一来他吃不住小皇帝对王振此举的态度,万一皇上十分愤怒,想借舆论来左右王振又或者是给王振一个警告,那么动了水润儿就等于动了皇上,王振的权势是滔天不假,可再大的权势毕竟还没有大过当朝的皇帝,小皇帝年纪固然不大,可坐在了龙椅上穿上了龙袍,他就是至高无上的皇上,任凭是谁也左右不了,他一个小小的千户总不能为了王振和当朝皇上对抗,他还想多活几年。退一步说,万一这事儿皇上只是闹着玩,以小皇帝对王振的信任王振的权势只会更进一步,绝不会退一步,那么事情的严重性就变成了王振,以王振的脾气,这等妄自议论之语是绝不会让它继续在民间流传,身为王振的心腹,此番来红袖招的目的就是将这些流言蜚语彻底灭了干净。可事情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在他看来,这分明是一场神仙打架,他一个凡人无论怎么做都上不了台面,弄不好丢了官职不说,还得配上性命,如此一来,他不可不好生思索思索才行。 见一干锦衣卫东厂番子迟迟没动静,原本走了百姓又绕了回来,似要看看这帮锦衣卫与东厂的番子到底在弄什么鬼,人数比起先前竟还多了不少,在一旁嘀咕过不停。 李毅面色铁青,似这等棘手的事情他平日里不是没碰到过,但那些事,那些人与眼前的局面相比终究是低了几分,况且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上,纵是王侯公孙听了王振的名头也得抖一抖,有这个护身符,自是无往不利了,可今日到底是不同,遇到的是皇上。 见李毅神色有些不好看,迟迟没下命令,高航似想到了什么,嘿嘿干笑了声,低声问道:”大人是否觉得左右为难?“ 李毅撇了高航一眼,心道:”这事儿的确有些难办,靠我一人想怕也想不出一个两全齐美的法子来,反而是此人鬼精鬼精的,看他语气莫不是早就有了计较,也罢我问问也无妨……?“ “看高大人模样,莫不是有了好法子?”李毅语气依旧冷淡,但没了方才居高临下的那股气势,反而多了几分讨好的意味。 高航嘴角微微向前翘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一闪而过。 “回大人的话要说法子,下官还真没有?不过要说这事儿大人如何取舍,卑职还真有几分体悟。”高航信誓旦旦的道。 李毅哦了声,道:“是么,说来听听。” 高航道:“很简单,你我虽说做的是厂卫,可也算是入了公家,做了官,这些年努力奔波,可就不是为了升官发财么,早年卑职一心为公,可到头来发现,你公务做得再好,若是会错了意,不知当今圣上的意图,便是十二分努力,那也是枉费心机了,所谓为官之道,首先必须学会说谎,学会毫不脸红地拍马屁,唯有欺上瞒下方可步步高升。” 李毅虽没有这般体悟,但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话儿有几分道理,耐着性子继续听了下去。 高航没有停顿的意思,吞了一口气吐沫后,继续说道:“咱们的这位万岁爷,年纪小是小了点,可天纵聪明,高瞻远瞩,见事也比臣子们高上百倍,我想来想去在这件事上,皇上如此作为,自是有他的用意,万一我一时鲁莽坏了皇上的大事,那岂不是连皇上都得罪了,这辈子想要升迁怕是我无望了,可公公是我等的顶头上司了,差事办不好公公责备,我等心里也不好过不是,心头好生委决不下,来的路上我就一直思索这件事,迟迟没有结果,直到看到了大人,心头才忽的想明白了一件事,顿时放下心来,先前的焦虑也去了干净,卑职心想,皇上思虑周详,算无遗策,我们心头的哪点小九九又怎么能瞒得过他呢,况且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皇上参与的,什么结果早就在皇上的预料中。所以我们取也是错,舍也是错,索性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取,什么也不舍,从哪儿来就从哪儿回,见了人把该说的话儿都说了,这事儿其实也就没我们什么事,如此既不会得罪皇上,也不会落下一个办事不力的罪名,一举两得,岂不是更好!“ 李毅忽的眼前一亮,道:“高千户之言,言之有理,言之有理,这事儿取也是错,舍也是错,最好的法子便是不取不舍。高千户你挺聪明的。“ 高航嘿嘿一笑道:”一般一般比起大人来,卑职还是差了点火候。“ 李毅摇了摇头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这世上没有谁比谁更聪明,唯有谁比谁更懂得为官之道罢了。“ 高航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大人所言极是,所言极是啊。” 两人嘻嘻哈哈了一阵,高航又嘱托了一番,李毅本着不得罪皇上又能顺利交差心思,j觉得眼前的水润儿还是不要抓回去为好,主意已定也不多说什么,吆喝了几声,便领着一班人浩浩荡荡的去了。 四周百姓还是头一次看到锦衣卫与东厂联手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走了,往年那一次不是哭爹喊娘的,杀气腾腾,那些抄家或是被缉拿的人因为惧怕,总少不了哭喊一番,而那些东厂的番子为了杀鸡给猴看,少不了要当众动一些手段,每每这个时候最是可怕,所以对于这些鲜衣怒马的朝廷鹰犬,百姓是从骨子里感到害怕。 高航依旧保持着鞠躬卑膝的神态,直到那一骑人马彻底消失在红袖招的街头不见了踪影,他才直起身子来用力的吐了口气,整个人仿佛被人抽出了精气神显得无精打采,他最后看了一眼街道的尽头,又忍不住往左侧的小楼望了一眼,自言自语的道:“杨小弟,接下来看你了。” 2969章:功名富贵若长在 红袖招作为京城数一数二的青楼,其地理位置并不算好,可胜在离六部不远,凡是早朝的官儿下了朝这里是必经之地,加上这几年商家的云集,这一带就显得热闹非凡。 比起其他商铺过分装饰,红袖招就显得低调多了,整个小楼以大木头修建而成,显得很有格调,小楼嫣然成一一统与四周的建筑既相统一,又显得有几分另类。凡是来这儿的人,一眼便能寻到这里的所在。 单轮显眼,不亚于紫禁城。 但规模上就显得狭小了,也不知当初修建的人基于什么顾虑,整栋小楼足足修建了五层,底层却不宽敞,所以人数一多整个小楼就显得拥挤,作为红袖招的大当家的简夫人基于生意与名声的顾虑,从一开始就设置了种种规矩,比如地位和身份越高的人去的楼也会越高,享受的待遇也将是最好的,那帮文人雅客站在高楼,眺望整个京城,颇有几分欲穷千里目,更有一层楼的感觉,因此对于简大家的这个设置十分的满意,来这儿的人不管是身份与地位,都希望做最高楼的那个。 与往日相比,竟日的高楼就显得冷清了许多,被锦衣卫与东厂番子这么一闹腾,再有身份的人,这个时候上高楼也有所顾忌,况且这事儿还与当家花魁水润儿姑娘有些感谢,背后牵扯的还是王公公这尊大佛,能在锦衣卫与按东厂番子面前保持淡定的还真没几个。 这个人数并不多,但并非没有,此时顶楼的水润儿姑娘的厢房里就躺在一个。 此人眯着双眼斜躺在一张竹榻上,竹榻的右侧放着一张茶几,几上摆放着茶汤与水果,茶几的一旁,一个模样清雅的女子青衣薄衫,正双手撑在下巴看着竹榻上半睡半醒的男人,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敬佩,这样的画面,倘若被人看见,必是惊奇不已。 凡是来过这里的人都认识这张竹榻,都认识这个女子,但大多数的画面是反过来的,这女子半睡半醒的躺在竹榻上,旁边的男人一脸迷醉的模样,当然了更多的是欲望。 之所以如此,这因这女子叫水润儿,这个男人叫杨峥。 “来我这儿的官儿也不少,很少有官儿像你这样的?“水润儿一脸好奇地看着杨峥笑吟吟的说道。 杨峥缓缓的问了声:”我是个什么样的?“ 水润儿没有立即作答,而是想了想道:“好像很自在,很放松。来这儿的官儿可不是这样的,他们的忌讳很多,言谈举止上也显得十分紧张,凡有公务整个人就好比打了鸡血一样,哪怕是来放松的也未必能做到真正的放松。反而是你,官位不小,却鲜有忙碌紧张的神情,好像这天下的大事与你无关一般。” 杨峥哈哈一笑,道:“你说的是我么,我怎么听着好像是圣人。” 水润儿道:“你啊在奴家眼里就是圣人。” 杨峥忽的睁开了双眼,道:“你知道什么是圣人么?” 水润儿摇了摇头,嘟着一张鲜红的小嘴,道:“不知!” 杨峥道:“所谓“圣人“,上左有“耳“以表闻道,通达天地之正理;上右有“口“表以宣扬道理,教化大众;下边的“王“代表统率万物为王之德,德行遍处施行。你看我是那种教化百姓的圣人么?” 水润儿一双漆黑的大眼睛在杨峥的脸上滴溜溜的转了几圈,忽的咯咯一阵娇笑,那清脆的模样让人动容。 “你啊,还真不像。” 杨峥道:“可不是么,我这人好吃懒做还好色,如何做得圣人。充其量只是一个知道将公务与私事分开的男人而已。” 水润儿叹了声,道:”这两件事看似简单,可实实在在做到的只怕只有你一个了。我偶听他们谈起公务,总是有做不完的事,既担心自己的仕途,又觉得这般太过辛苦。” 杨峥道:”世人莫不是如此,在官的时时居安思危,这种基调固然好,可常常忧心忡忡、所想所虑都是战战兢兢,不觉得累才怪,日子久了难免就想到了从前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的日子了,所以朝廷才有不少官儿想着没做官之时,那会儿心思没那么多,要巴结的,要顾虑的没那么多,一心只读圣贤书,脑海里想的是如何高中状元,好广大门楣,事情反而简单得多了,人也就显得轻松,人一轻松也就快活了不少。这人一快活了就觉得往日的时光才是快乐幸福的,事实上那不过是一种假象而已,当真让你回去,烦恼压力一样在。没准儿还不如现在呢?“ 水润儿宣晃动了一下脑袋,想了想才道:“可不是,来这儿的官儿不是说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就是功名富贵若长在,汉水亦应西北流。当真让他们放下又是万般不舍,你说怪不怪,反而是你吃喝玩乐该做的一样都没少,这官儿反而越做越大,这会儿若是被那帮大老爷看到你这副模样,不知作何感想。“ 杨峥哈哈大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咱们做官的要是真放下了,也就释然了,可我还在这儿,这说明什么,说明我离真的放下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否则也不会躲在你这儿,不敢去见外面的那帮东厂番子吧?“ 水润儿眼珠子转了转,忽的颔了颔首道:”那倒是,不过做官能做到你这种心态也算难得了。说起来,你派人送来的黄玉还真好用,我说了这么多王公公的坏话,竟没事,你是没看到,刚进来的那会儿,那帮锦衣卫一个个凶神恶煞的,都快把人家给吓死了,要不是知道你还在,人家就要哭了,可后来他们看了我手中的黄玉,言语立马就恭敬起来,你说他们h还会不会来?“ 杨峥摇了摇头道:”他们都是聪明人,黄玉意味着什么,他们比谁都清楚,只要还想在这个京城里待着的就没人会来寻你麻烦。“ 2970章:前尘往事成云烟 水润儿拍了拍胸口说道:”那人家就放心了。“说完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的兴致勃勃的问道:”我常听那些官儿感慨若自己不读书,未必会做官,不做官没准儿这会儿还更自在也说不准,人家想问问你,若是你没来京城,你会想怎么想?” 杨峥微微愕了一下,要说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当初在杭州城哪怕是吃着粗茶淡饭,日子有没有如今这么如意他不得而知,但要说事情绝对没现在这么多了,而且其凶险程度而言着实小巫见大巫了,细细想起来如果自己当初不来京城,凭着自己的本身娶大小姐想来不难,闲暇之余从园子里摘几个瓜果,泡上一杯西湖龙井茶,抱着大小姐说些彼此心动的话,偶尔耳鬓厮磨一番,岂不比如今快活得多了,可事情回到从前,他当真愿意这么做么,人有时候是个矛盾的综合体,得不到才会时时想念,可当真一旦回去了又充分想念比这更好的时光,总得不到满足,他自己自问看不破这一点,所以能做的不是时时怀念,说些牢骚的话儿而是向前看,老天既让自己来到了这个时代,有一个改变历史的机会,自己什么也不做,岂不是对不起这份难得的机会?“ ”还能有怎么想,人总是并不满足的,得不到的永远是好的,若是让我回到从前,没准儿想念的是现在呢?“杨峥笑嘻嘻的道。 水润儿想了想,似在回味这一番话,好一会儿才道:”可不是么,往日我看你们当官的总觉得有些不与众不同,其实啊跟咱们没什么不同,就说我吧,现在时时想念小时候的日子,总觉得那会儿的我才是真实的我,日子虽说苦了些,可爹爹妈妈都在,到哪儿都觉得不错,可如今想来小时候真的好么,只怕未必啊,我记得那会儿苏州大了大雪,米价长得厉害,爹爹将家里唯一的一件值钱的首饰拿去典当了,得到了银子不过五两,总共才换回五斤大米,就着那么点大米,我们一家四口人要吃整整一个月,你想想每个人每日能吃到多少,我记得有一次我和妹妹实在太饿了就偷偷的在锅里多抓了一把米,就是那一把米让我们整整饿了两天,那种记忆实在太过惨痛,多年后回想起来仍觉得不可思议,如你所说有些事还真不能去想,既走到了这一步,咱们只能往前走……?“ 杨峥颔了颔首道:“这个道理很简单,只可惜那帮做官的老爷读了一辈子书却怎么也看不明白。” 水润儿道:“何止是他们大千世界真正能看明白的又有几个呢,大多数的人那个不是如此患得患失的过上一辈子,宫里的那位王公公若不是怕自己的地位不保,又何必去做那曹腾呢?” 杨峥淡淡一笑,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天下那么大,患得患失的又何止是王公公,身为首辅的他何尝不是如此,一想到接下来要面临的局面就不由得阿生出一股无力之感,这局布了多年,却仍迟迟没有见到成果,不知死去的三位杨大人对他这个继承人会不会失望。 正感慨着,一直安静的小楼忽的多了几声轻轻的咳嗽声,声音不大,却来得极为均匀。 不等杨峥与水润儿会意,楼外几个乔装打扮的汉子立即走了进来,领头的高航忽然露了个脸,不动神色的向他打了一个手势,杨峥会意先是冲着水润儿苦笑了声,跟着一跃而起,边整理衣服边说道:”这张竹榻不错,不知日后可否常来……?“ 水润儿随着他起来也站起身来,笑吟吟的看着他道:”大人来奴婢什么时候阻拦过。倒是大人有贼心没贼胆。” 杨峥哦了声,道:“是么!” 水润儿点了点头,语气无比肯定的道:“是!” 杨峥汗了一把,道:“改明儿回去把贼胆好好练练,争取贼心贼胆都有了。” 水润儿咯咯一笑,道:“那奴婢就在此恭候大人了!” 杨峥颔了颔首道:“这个当然!”说完看了看天色,收了心,就往门外走去。 水润儿将他送到门前,又当着众人的面轻轻拉了拉杨峥的手腕,颇有几分恋恋不舍的味道。 高航等人虽说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可这样温馨的场面还是头一次见,尤其是眼前的水润儿肤光胜雪,一身白色的长裙外罩着一件月白色的披风,眉目含情,嘴角含笑,那柳叶般的眉头,高挺的鼻梁,略显猩红的嘴唇,配上那浅浅的微笑,竟如画中走出来的美人,先前就听说红袖招的当红花魁美艳无比,可那毕竟是传闻,此时见了真人,方知传闻虽有夸大的嫌疑,但并非是毫无根据,至少眼前的这个人儿,那柔柔弱弱的模样,那份与众不同的美艳竟是平生仅见,想来也只有昔日的大美女李师师可以一较长短了。 水润儿似早已见惯了众人见她的神情,神色淡然唯一的眼里的笑容多了几分傲然,落在众人的眼里越发的显得与众不同。 高航吧唧吧唧了两下嘴巴,很没骨气的叹了一声,那张满是胡须的圆脸充满羡慕嫉妒恨,其他人羡慕是羡慕,但其神态不如高航来得那么不要脸,水润儿似没看到高航一般,冲着杨峥微微道了一个福,柔声道:“大人奴婢这就回屋了。” 杨峥嗯了声,也没什么交代的意思,就在众人的目光中背负着双手走了出来,冲着仍旧发愣的高航道:“别看了,再看也看不来,儿女情长这事儿可不是光看看就能看来的。“ 高航吧唧吧唧嘴巴没好气地瞪了杨峥一眼道:”怎么着,堂堂锦衣卫千户连个青楼女子也看不得么?” 杨峥笑着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这幅不屑一顾的模样让高航有些恼火,可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发作,眼下他的身份虽说还是锦衣卫,但毕竟是乔装打扮过的,总不能在王公公的人还未走干净,自己再一头扑到杨峥的怀里,让人看见了总就是不好。 2971章:十年春风话社稷 虽说他未必真的就怕了东厂的那些番子,但锦衣卫如今被东厂番子压了一头,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再生出一点事端来,所以来之前他还是做了一番准备。 “你要的人都来了,就在长干里候着小兄弟。“待杨峥到了跟前高航压低着声音道。 杨峥嗯了声,道:”咱们的人可都安排好了?没有纰漏吧?”杨峥带着几分小心问道。 高航道:“你放心咱们的人早就检查过了,方圆五里都没有东厂的人,而且来的人都咱们亲自去接的,每个人都很小心,问题不大。”高航一一做了回复。 杨峥嗯了声,道:“早就听说长干里的风月不错,咱们既碰上了那就去瞧瞧吧?” 高航嘿嘿一笑,道:“该当如此。”说完吆喝了声,一并来的众人顿时面露喜色,各自转身而去。 长干里位于北京西郊,距城区十五公里的样子,街名取自李白《长干行》诗中“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之句,无论是街道,还是格局莫不是以南京城的长干行为蓝本打造而成,经永乐、洪熙、宣德三朝的发展,如今的长干里形成了两个专业分工很强的集市。一是以经营粮食及副产品为主的大市,一是以经营竹木炭薪为主的来宾街市。这条街和集市的名称,以坐落于此的长干里酒楼最为出名,也因如此,南来北往的客商就多了,人多了各种买卖也就跟着展开了,所以这里的商家生意比起京城倒要好得多了。 唯一不足的就是这地方龙蛇混杂,较之京城周边档次还是低了一些,寻常的官家人极少有人愿意到这地方来。 在离街头二里地的样子有一条浅浅的胡同,胡同的尽头是一栋三层的小楼,楼层各层以木柱相续成为通长的柱材,与梁枋交搭成为整体框架,看起来并不显眼,但来过的人都知道,这楼的位置恰到好处,站在楼上望去春风秋月尽收眼底,近可见商业街迂回曲折,错落有致,远可见紫禁城雄伟壮观,所以来这儿的都是熟客,既便不是只要来了一次总不由自主的喜欢这儿,喜欢这儿看清一切的感觉。 杨峥一行人走得并不快,但都带着小心,都避开人多的地方,这么做是尽量的避免碰上了什么熟人,哪怕是有了一个照面一旦碰上了总会带着几分凶险,所以走的时候杨峥尽量往不往人多的地方走,这样做的目的很明确,人少目标小,其他人有样学样,一路上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走了过来。 见小楼门前上了锁,一名化作秀才模样的锦衣卫左右瞧了一眼,上前扣住门环咚咚地敲了几声,随即一个老汉吃力的拉开了朱红的大门,探出半个脑袋四下看了一眼,才将目光落在了杨峥的脸上,笑吟吟的道:“杨大人你来的可有点慢,害得我好一阵等。” 杨峥一笑,也不多言,抬脚就走了过去。 那老汉忙侧过身来让杨峥等人走了进去,待人都进去了,打开的两扇大门又被他重重的关上。 杨峥领着一干人直接去了内堂,从外面看小楼并不大,入了里面才知里面别有通天,几个小回廊相互连着,将看似方正的大厅围城了一个长长的的院落,院内先到的王直等人早就坐在室内等候,杨峥冲着众人拱了拱手,做到了中间的座椅上,不等众人询问便将今日的事与众人细细说了一遍以及自己王振听到消息后所展现的手段,这些事其实用不着他多说,在做的都是精明人只要用心其实都能知晓,但作为这次事件的主帅,他总得拿出点态度来,否则凭什么让人跟着你冲锋陷阵。 他的语调很慢,但透着自信。 王直等人一直默默的听着,偶尔有几声轻声细语传了出来,此外并无多余的声音。 春风吹进来透着几分冷意,众人浑然不觉。 杨峥知道眼下是一个取舍的过程,这些人虽说都算是自己的人,但这件事毕竟是一等一的大事,一个取舍失误,付出的代价就是万劫不复,他又怎敢不让眼前的这帮人细细斟酌一番呢?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坐在杨峥下手的王直忽的道:“国家养士二十年为了不就是今日么,如今奸臣当道,民不聊生,我等若在不作为,岂能对得起二十年来诵读的圣贤书。” 这一番话颇有几分感染力,其余众人纷纷点头。 王直道:”大人你说吧,要我们做什么?纵然是粉身碎骨,我王直也要跟着大人干了。” 杨峥点了点头道:“粉身碎骨倒是用不着,杨某今日寻诸位来其实就是想借用诸位手中的笔,将能骂的话,能写的事都给骂出来写出来,明日一早早朝的时候念给皇上听听。 今日来的众人大部分都是言官,往日迫于王振的权势一直是敢怒不敢言,这几年更是没半分的机会,此时有杨峥出来挑头,加上炮制了一个太监学做曹腾的幌子,的确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这些人都是聪明人,他们心头十分明白杨峥此举的目的何在,不管王振学曹腾做皇帝是不是事实,在百姓的渲染下不是真的也是真的,况且这事儿本身就是取决于皇上,他们能做的是将一切不可能、不相干的现象,说成既定的事实,让王振狡辩不得从而达到帮助杨峥除奸的目的,这种事本就是他们的专长,黑白全靠一张嘴,想到这些,众人神情顿时变得激动起来,忍气吞声了十余年,总算是等到了今日,不等杨峥把话说完就几个心急的言官就围着杨峥、王直开始慷慨激昂地说了起来。 七嘴八舌的言语,立即让院子变得热闹起来,不知是气氛的渲染,还是难得有这么一次扬眉吐气的机会,往日一言不发的言官御史此时全都活了过来,围在自己身边的官员越来越多,他们个个去情绪激昂,陈述王振为官多年给朝廷给百官,百姓带来的伤害,并且表明他们早就想向皇帝进谏,苦于没人领头,如今有杨峥牵线,他们必会让皇上意识到宦官干政对天下黎民百姓带来多大的危害,王振不除,天下难安。 2972章:江山万里第一步 杨峥没说话,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打断众人的情绪,在官场的人都明白,有时候一件事的成功并非全都是利益,这里面还有气氛,好的气氛就像润滑剂,所能带来的效果比利益更好,更能见效。所以杨峥知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默默的看着眼前这帮热血的汉子,多年的打压,给了他们宣泄的机会,而这就是他打击王振的第一步。 此番准备他用了将近十年才等来了今日,他很清楚经过十年的怂恿,王振已经彻底走上了权力的巅峰,如果再任由王振继续这么闹腾下去,他一直担心的局面将会重演,而这是他最不能接受的,作为老天爷选中重生的人,没有道理不为这个国家,这里的百姓做点什么,况且从内心深处他很想看着这个盛世继续繁荣下去,哪怕是多一日那也是好的,再退一步说,他与王振早不是盟友,权利让两人彼此走向了对立面,无论他答不答应,从他坐上内阁首辅的哪天起,他与王振就是敌人,你死我亡的局面迟早会来,他不想死所以死的那个人只能是王振,多年的忍耐使得他心里越发的明白,再不作为,那么他除掉王振的筹码将会越来越小,反过来,王振的筹码将会越来越大,彼消此涨,他其实占不到半点好处,当然了,除掉王振并非全是为了他个人,从这十年王振所作所为来看他的确该死,不过十年的时间,宣宗与三杨一手打造的盛世局面被毁得差不多,光是京城一城之地,吏治已经败坏到了何等程度,军队、财政、甚至是风气都已开始逐步糜烂,如果朝中再任由王振胡作非为下去,那么在不久的将来,纵然他有心整顿怕也无力回天了,所以他必须出手,在王振权势最为巅峰的时候。 一个人无论你愿不愿意,当你站在峰顶看久了,难免会生出几分山高人为峰的感觉,他相信王振此时就是这种感觉,而作为一个拥有绝对权势的司礼监秉笔太监的人,心头有这种想法是最可怕的,也是最容易出错的时候,他相信眼前的王振就是这个时候。 尽管现在出手,有一定的风险,甚至没有必胜的把握,但他还是决意去试一试,世间的事情有几个是有绝对的把握,当年的项羽若不敢出手,也没有后来的破釜沉舟,如果当年的刘邦没有一决雌雄的勇气,也不会有大汉王朝四百年的江山,如果当年永乐皇帝没有豁出一切的决心,那么今日也就不会有人人赞扬的永乐盛世,历史更不会有永乐大帝的名号。任何的大事从来都带着冒险,只有敢于冒险的冒险家才会取得最后的胜利,隐忍了这多年,他决定做一回冒险家。 在冒险之前,他需要一个理由,这个理由必须是冠冕堂皇,让人辩无可辩,甚至没有任何的理由来反驳,他心头十分的清楚,任何的争斗都需要这样一个理由,哪怕这个理由听起来有些可笑,但有了理由,你就取胜的先机。如今这个理由在他多年的筹划下,已经有了,如何借用这个理由是他眼下的难题,眯着双眼思索了一阵,他他的目光又重新落在了眼前,众人的热情丝毫没有减弱,反而比起先前更激动。 他轻轻吐了口气,十年的打压,他生怕眼前的这帮人没了往日的骨气,如今看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无论什么时候大明的文人最不缺的就是骨气,看着眼前的画面,他甚至觉得多年的忍耐都是值得的,有了这帮不怕死的人帮着打头阵,这场生死战未必就会输。 杨峥正看得入神,一旁的王直忽的轻轻碰了他一下,不等他回过神来,便冲着左侧努了努嘴,低声道:“大人不要太过乐观了,陈大人可还没说话呢?” 杨峥哦了声,这才想起作为这帮言官的老大,左督御史陈镒一直坐在角落里没说话,作为这帮言官的领袖,陈镒一直有极高的威望,可以说这帮人今天能来这儿并非完全冲着他的面子,更多是冲着眼前的这个老者。 陈镒看似不起眼,但谁都不敢忽略他的存在,即便是处于权势巅峰的王振也从不敢轻视他,只因这个人无论是在朝廷还是民间名声都大得离谱。他于永乐年间考中进士,步入仕途,先后任湖广、山东、浙江等地的副使,小皇帝登基的七年里,他以一己之力镇守陕西,期间用自己的方式解决了陕西的饥荒问题,前后一个共三次镇守陕西,前后十余年,陕人很爱戴他,敬若父母。每次陈镒回朝廷,老百姓总是挡道拥车而泣。他回来时,则欢迎的人群数百里不绝。他之得军民之心,前后镇守陕西的无人可及。 时人提起他总会说,镒器宇凝重,多髭髯。为人和厚平易,历官风宪,士论称许。其屡镇藩边,凡屯种、蓄牧、储蓄以餋兵民者,无不经画得宜。至于宽逋负、蠲徭役、济困苦、修废坠其事尤多,军民蒙其惠泽,咸以“胡爷爷“呼之。及其还朝,父老留恋不能释,己而悬悬望其复来,其得西人之心如此古往今来第一人。这样的人坐镇都察院,没人敢轻视,加上陈镒为人忠厚端谨,为官更是持大体,略细故,风裁俨然,短短几年的功夫,言官风气为之一变,可以说是朝廷难得清流官员。 杨峥想要出掉王振,此人的支持必不可少。 但此人有个坏习惯,凡事涉及朝局的大事,他从不轻易的表态,哪怕是当朝一品的内阁首辅也是一样,可一旦决定了那就是追随到底。 此时的陈镒一声不吭,既没有明确的态度,也没有就此离去的意思,饶是众人都来自都察院,也有些吃不准老头的意思,纷纷将目光看向杨峥,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我们都听到陈大人的,他老人家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2973章:江湖夜雨十年灯 “我觉得可以!”片刻,一个声音大声道。 众人心头一动,移目望去见坐在主位的杨大人做出了最后的回答。 陈镒似早就预料到了一样,脸上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语气一如先前的问:“何以见得!” 杨峥道:“高千户……?” 站在门外的高航闻声走了进来,冲着杨峥拱了拱手道:“大人……?“ 杨峥道:”把你搜集的罪证给陈大人看看……?“ ”是!大人!”高航应了声,然后冲着门外喊道:“赵武,李文将咱们的东西抬进来!” 门外一阵响动,两名锦衣卫抬着一个黑皮大箱子走了进来,他们步伐有些沉重,显然箱子的分量并不轻。 高航道:“打开!” 左侧的一名锦衣卫应了声,随手抽出了腰间的绣春刀,刀光如闪电,众人听得蹦的一声响,黑箱子上的一把大锁就被劈了开来,那名锦衣卫反手将绣春刀放回刀鞘,随手将黑箱子打开。 早上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了众人的脸上,也落在了漆黑的箱子上。 “这是什么……?”陈镒问道。 杨峥道:“王振十年来的罪证,一件不多,一件也不少。” 众人心头一动,再看杨峥的目光时,多了几分疑惑。 杨峥似知众人所想,淡淡一笑,道:“这箱东西,我杨某给诸位留下了,十年来杨某等的就是今日,我相信诸位也和我一样,天下的百姓,早已屈死的栋梁,也在等这一天的到来,如今这一天如愿到来,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去搏一搏呢?“ 四周再次沉默,就连一向最好说话的王文也没有说话。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陈镒,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咱们这些言官不就是朝廷的咽喉么,弹劾王振本就是我们义不容辞的事,我们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陈镒难得的颔了颔首道:”这事儿的确该做了!“说完长叹了声,道:”早前,老夫在山西边关的时候,杨老大人曾经对我说过这样一件事,说是这天雨后乘轿进城,轿夫们穿的崭新的鞋子,开始时小心翼翼地循着干净的路面走,“择地而行”,鞋子干干净净.前行途中轿夫们一不小心踩进泥水坑里,鞋子全没到了脏水里,此后轿夫们便不复顾惜,无论泥潭、污水全然不顾,鞋子就这样变成了沾满污垢的脏鞋了。老杨大人说了这个故事后,对老夫说,居身之道,亦犹是耳,倘一失足,将无所不至矣!”.其实很多事,不是我们没有恒心,而是选择了放弃,放弃了一日,就有第二日,第三日,第一百日,因人一旦“踩进泥水坑”,心里往往就放松了戒备,反正“鞋已经脏了”,从此便随波逐流,不再有所顾忌了。到头来也就一事无成。国家养士二十年,难道就是为了穿着鞋子踩泥坑么,当然不是,作为言官我们任由王振在我们的眼皮子下做了这么多坏事本身就不应该,如今我们在不作为就太对不起赐予我们这一身官袍的太祖太宗了。“ ”大人说的是,我们这些年太过安静了,如今有了这些罪证,是时候让王振看看我们的骨气了!“王文大声道。 其余官员被二人气氛所感染,纷纷跟着附和。 杨峥轻叹了声,心道:“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结果如何就看三日后的早朝了。” 紫禁城里,小皇帝最近心情的确不怎么好,起因是他偷了个懒罢免了几日的早朝,这事儿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神仙都有打盹的时候,更何况是人,他是皇上不假,可也得休息,也得有喘气的时候,在他看来,太祖皇帝定下的早朝规矩,实在过于苛刻,只因这一项任务对皇上的素质要求很高,皇帝要有极其强的政治能力,才能保证在朝会中熟练处理政事。太祖在废除丞相后,最担心遭人蒙蔽,所以制定大规模早朝正是要体察民情,免受蒙蔽。除此之外,朝会对于礼仪要求严格,大规模的朝会也是从礼仪方面树立皇帝在臣民面前威仪的一项重要工具。他自问到目前为止他尚算一个合格的皇帝,但天天如此,实在让人感到厌倦,况且每日看着数千人听着他们叙说上百件大小事,再有耐心的人也失去了对早朝的好感,这份厌恶之感伴着日子一天天的增长,昨日一早他略感身子不适,有心不上个早朝,本以为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哪知道这事儿引起了言官的不满,纷纷上奏。 右都御史漕运总督王大文上书指责他:“今阙政猥多,而陛下病源则在溺志货财。” 御史冯志红上书警示他:“(皇帝)谓圣体违和,欲以此自掩……天下后世,岂可欺乎?” 礼部主事卢路揭他“装病”说:“若真疾耶?则当以宗社为重,毋务为豫乐以为基祸;若非疾也,则当以诏旨为重,毋务以矫饰以起疑。” 户科给事中田大庄痛斥皇帝:“陛下驱率虎狼,飞而食人,使天下之人,剥肤而吸髓,重足而累息,以致天灾地坼,山崩穿竭。” 工科给事中王仕往责道:“民何负于君?而鱼肉蚕食至于此极耶!” 任凭是谁看了这样的奏章心情也会好不起来,忍不住将言官狠狠骂了几声,不知是动静大了些还是恰好给王振给听到了,忍不住也跟着吆喝了几句,那意思这几个言官不知皇帝的辛苦,为了博取名声,竟拿皇帝开刀,当给予严惩。 不否认有那么一会儿功夫,他的确有这个心思,但想起当朝太祖爷设置言官的目的的确有监督皇帝的那么一条,况且自古明君极少对言官给予惩罚的,所以便也没了惩罚的心思,摇了摇头道:“算了算了,朕自幼立志做做明君,哪能没点气量,今日这事儿说到底是朕的不对,他们发几句闹骚也是应该的,朕不跟他一般见识”。 2974章:人间事,难如意 这一点倒是出乎王振的意料之外,最近他总感觉哪儿哪儿都不对,比起往日来,许多事总是没那么顺手,细细思索,之所以会这样,原因全在小皇帝这儿,往日他作为小皇帝跟前的第一红人,深得小皇帝的信任,做什么事情有如神助,往日不曾觉得还以为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能力,直到这两日小皇帝神色间都是责备,就连往日不太理会的奏章,这两日也看得频繁起来,许多奏章自己批的意见全堵被否了,这种诸多不如意的局面,让他彻底明白了,他当当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厂公在皇权的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哪天皇上不高兴了,不信任自己随时都可以那走他的一切,一想到日后会是这种结果,王振心头就气得要死,骨子里的哪点不甘让他想起了徐朗的那一番话来,这天下从来都是能者居之,他朱家的人能做,公公也能做皇。当然了这事儿可不是儿戏,他纵然对皇上再不满也不会说出来,更不会表现出来,事实上在骨子里他还是希望恢复与小皇帝昔日的关系,毕竟两人相伴了多年,作为大伴他是看着小皇帝一天天长大的,这份情义不是徐朗的几句话就可改变的,再者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小皇帝的性子,再怎么说他都是一个重感情的人,没有道理会亏了自己。 给予这一点,他才想着趁着言官不识抬举,小皇帝心情不好的时候,趁机打压打压言官,好让皇上看看作为他的大伴,他还是关系皇上的,还是忠心耿耿的,只要皇上一句话,他就算为此得罪了言官也在所不惜的,但他没想到这一切竟毫无用处,小皇帝一句朕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宛如钱塘江汹涌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希望,看着小皇帝日日益刚毅的脸,王振越想越想不甘心,马上就是三年一度的科举了,为了这个他筹备了多年,总算有些成果了,不敢说满朝文武都是他的人,至少有三分之二是他的人,看起来是不错,可这些人毕竟是为了权势才投靠他的门下,许多人在数年前之前还与自己的是死对头呢,你能指望他们帮你巩固权势地位想都别想,不在背后踩上一脚就算不错了,所以三年前就他就听从了徐朗的建议,着手科举了,如果将这些年轻的学子全都网罗在自己的门下,那么自己还怕个屁的内阁,就算是皇上那也是动弹不得他,本想趁着这次机会好好混个脸熟,哪知道自己这边刚开了头,皇上那边就出了皇宫,偏偏还去了贡院,自己的哪点小心思自然是彻底暴露了,加上杨峥从旁诋毁他,小皇帝心头不高兴本就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再者,这事儿既出来了,再闹腾下去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思来想去如今唯一要做的就是重新获得小皇帝的宠信才是首要任务,想到了这一点,他咬了咬牙继续说道:”皇上气量大是好事,可右都御史漕运总督王大文、御史冯志红、礼部主事卢路、户科给事中田大庄、工科给事中王仕往却不怎么想,他们没准儿还觉得皇上好欺负,还准备着上书呢,皇上你以为他们是为了陛下的江山社稷么,错了,全错了,他们是为了自己,这帮御史平日里最善做的就是骂皇上博取自己的名声,这一招可是跟着他们老祖宗魏征学的,当年魏征直言不讳,向李世民面陈谏议有五十次,呈送给李世民的奏疏十一件,一生的谏诤多达“数十余万言”。其次数之多,言辞之激切,态度之坚定,都是其他大臣所难以伦比的,这些意见太宗李世民全盘接受了,成就了一段君臣佳话,哪知这魏征不是个东西,将多年诤谏内容都作了记录,曾将这种记录拿给史官褚遂良看,明摆着是希望褚遂良给他记上一笔,好留名青史。皇上你说这魏征可不可很?咱们这些言官好的没学,魏征的哪点那坏毛病全都学会了,皇上再这么惯着他们,知道的还好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上你怕了他们呢?” “先生这话怕是说错了吧!”小皇帝面上有些挂不住,没好气的瞪了王振一眼,说道:“朕可听说了,昔日李世民经常对身边的侍臣说:“用铜镜可以端正自己的衣冠,以古史作为镜子,可以知晓兴衰更替,以人作为镜子,可以看清得失。我经常用这样的方式防止自己犯错,但现在魏徵去世,我少了一面镜子。魏徵去世后朕派人到他家里,得到他的一页遗表,才刚起草,字都难以辨识,只有前面几行,稍微可以辨认,上面写道:‘天下的事情,有善有恶,任用善人国家就安定,任用恶人国家就衰败,公卿大臣中,感情有爱有憎,自己憎的就只看见他的恶,自己爱的就只看见他的善。爱憎之间,应当审慎,如果爱而知道他的恶,憎而知道他的善,除去邪恶不犹豫,任用贤人不猜忌,国家就可以兴盛了。’遗表的大意就是这样,然而朕思考这事,自己恐怕不能避免魏徵所说的这些过错。公卿侍臣,可以把这些话写在手板上,知道朕有过错一定要进谏。单说早朝这事儿是祖宗的规矩,朕作为太祖子孙未能恪守祖宗规矩,朕的确做的的确有些不像话,王大人他们上奏章,那才是他们的职责,朕倒是觉得他们没错,这次就这么算了,朕不想把这件事弄得太大。让天下百姓看笑话。“ 王振没想到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微微楞了一下忙摇头道:“皇上千万不可,千万不可啊,皇上你是皇上,九五之尊,哪能有错呢,即便是你不尊太祖皇帝的规矩,那错的也是言官,而不是你啊,今日你若就此服软,他日这帮臣子还不得骑在你头上拉屎拉尿了,自古那个明君任由做臣子的胡来。” 2975章:顾不顾将相王侯 小皇帝摇了摇头道:“先生严重了,拘朕所知,凡是明君的那个不是知错就改,汉武帝,唐太宗、宋太祖,还有本朝太祖皇帝、永乐都是如此,朕自当效仿他们,再说了这事儿错不在言官在朕,朕如何认不得。” 王振还要言语,小皇帝有些不耐的摆了摆手道:“先生别说了,这事儿也啥了不起的,不就是让几个臣子上了几本奏章骂了几句么,天下那么大,朕这个皇帝哪能都让人满意,不是朕对自己没信心,古往今来,那个做皇帝的没有被人骂过,纵然是第一明君李世民又如何,百姓还不知照样骂他杀兄娶嫂,结果又如何该说的还是要说,昔日父皇就对朕说过,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之。是故为川者,决之使导;为民者,宣之使言。这意思是说堵住人们的口,比堵塞河流的后患更为严重。河流被堵塞而决口,伤害的人一定多。百姓也如同河流。因此,治水的人要疏通河道,让水畅流;治民的人应开导他们,让他们畅所欲言。朕是九五之尊不假,但还不是神仙,没有达到不让人骂,不让人说的地步!“ “可皇上……?”王振心有不甘的喊了声。 小皇帝皱了皱眉头,道:“好啦好啦,这点事朕都不计较了,先生还计较个啥,太祖爷常说开口便笑,笑古笑今,凡事付之一笑;大肚能容,容天容地,于人何所不容,你看那泥菩萨都知道这个道理,先生是读书人总不会连这点气量都没有吧。” “皇上……?” 小皇帝有些不悦的看了王振一眼,道:“好了,就这样了,朕不想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天色也不早了,你也累了一天了,放下这几本奏章就回去休息吧,朕也累了!” “是,皇上”,王振看了看小皇帝的脸色,有些不甘心的将手中的奏章放下,告了声退便默默退出乾清宫。 皇宫外,夕阳如火,柔和的阳光落在了紫禁城的屋檐上也落在了王振略显苍老的脸上。 王振缓缓走出皇宫,站在汉白台阶上看着远处的夕阳,眼看夕阳的余晖看着鲜艳如火,四周的云彩被染红了一大片,仿佛这个天空已被它掌握的样子,只可惜事实并非如此,偶尔风了过来,火红的云彩随风而动,刚刚还艳丽如火的天空竟去了一半,变得黯然了下来,再看那片夕阳的余晖,不过是一点点缀而已。 王振只觉得自己就像眼前的这片夕阳,看着是不错,可终究是长久不了。 ”看样子,我得好好为自己打算打算了!“王振自言自语的嘀咕了声,抬腿走了下去。 门前几个侍卫正在门前打盹,冷不丁的觉得有个人影走到跟前,左侧的有个侍卫眯着双眼大声喝道:”什么人敢擅闯皇宫给我拿下!” 几个侍卫一听,纷纷拔出腰间的朴刀来,雪白的刀光在黄昏中显得十分刺眼。 那侍卫刚要做出劈杀的姿态,恰好雪白的刀光映出王振的老脸来,那侍卫看得真切吓得哐当一声,将手中的朴刀丢了老远,不等他人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倒头便拜:“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惊吓了公公,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其他几个侍卫这会儿也反应了过来,纷纷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求饶。 王振仿佛没听到一般,目光仍旧追着那一抹夕阳,眼看着夕阳被席卷而来的黑云吞没,就连哪点亮光也不曾有,天空彻底黑了下来。 看了许久,王振他才长长出了一口气,脑海里开始回想起这几日的小皇帝对自己的态度,两人看似和往日没什么不同,但他心头清楚,两人彼此还是有了裂隙,他不再是小皇帝最信任的王先生,而小皇帝也不再是他最有利的护身符了,在他眼里小皇帝的表现让他感到有些陌生,让他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往日他一直把小皇帝当做还是那个九岁的孩子,直到今日看了小皇帝那带着微怒的眼神,以及颌下冒出的胡须,他才惊觉他的小皇帝已经长大了。 他一直觉得他陪着小皇帝长大,这份情感旁人替代不了,所以他乐得利用小皇帝对自己的信任与依赖,着手打造属于自己的时代,可他忽略了一点,小雄鹰终有长大的一日,终有挣脱牢笼翱翔太空的一日。 而这一日其实就是他的末日。 往日他没往这方面想不曾觉得,直到此时才警觉,难免有些为时已晚的感觉,但真的就晚了么。 他相信在这个世上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小皇帝,就感情而言没有哪个皇帝能比得上他,凡是他认同的情感,从不会轻易的放松,对待他是如此,对妻子何尝不是如此。 只要自己还在的一日,他就还是那个小皇帝心目中的那个王振,除非,除非小皇帝彻底舍弃了这段情谊。 世人都说天子无情,那得看谁,就他而言,谁能相信小皇帝对他毫无父子之情。 今日之事看似是小皇帝反驳了他,冷淡了他,其实细细想来,这其实是小皇帝长大,他一时没习惯这种改变而已。 他不能习惯,百官未必也能习惯。 所以在这件事上,他看似是被小皇帝厌恶了,实则不然,随着年纪的增长,政务的熟悉,小皇帝对他的依赖减弱了而已。这与他而言当然不是有个好兆头,小皇帝长大是必不可免,心智上也渐渐成熟了,在今日的日子里,他想要十几年前一样控制小皇帝,无疑是难上加难了,这种失落感,让他心头颇不是滋味,就好比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忽然有一天送给另外一个男人的怀里。 这一番琢磨竟有一炷香的功夫,待想透彻了,王振才觉得浑身透着几分凉意,伸手往怀里摸了一把,身上的袍子不知什么时候被汗湿了一大块,想来是自己思索到紧张时,溢出的汗水的缘故,这么多年似这样的紧张的情景也只有面对杨士奇这个老狐狸的时候才有这种感觉,看来又是一场大战了。 2976章:凉风夜下二心生 王振吐了口气,将心态放平,开始思索自己的局面,虽说小皇帝对自己的信任不如以前,但就眼前的牌面而言,其实问题不大,唯一能与自己抗衡的只有内阁首辅杨峥,不说对方这十余年来毫无作为的举动,单说他太公单薄的的实力根本不足与自己抗衡,昔日仰仗内阁的官员,差不多有一大半都投靠在自己的门下,就连那些言官那个不是看自己的脸色办事,这次上的奏章,没有自己的首肯,单靠一个礼部给事中,工部给事中哪儿敢上这样的奏章,算上六部之中除了王直、胡滢那两个老狐狸外,其余四部有三部是自己的人,纵然杨峥有心对自己动手,只怕也无能为力,等我进一步再巩固朝政,地位和诠释再进一步,学学那李斯倒也无妨。小皇帝若听话,就让他做这个皇帝,倘若不知进退,大不了我做了曹腾,徐先生说得对,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也。同天下之利者则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则失天下。天有时,地有财,能与人共之者,仁也,仁之所在,天下归之。免人之死,解人之难,救人之患,济人之急者,德也,德之所在,天下归之。与人同忧同乐,同好同恶者,义也,义之所在,天下赴之。凡人恶死而乐生,好德而归利,能生利者,道也,道之所在,天下归之。这皇位他朱家人能坐得,我王振也能坐。“ 这么一番思索,王振只觉得眼前的局势忽的变得明朗起来,他迎着即将吞没的最后一幕夕阳,微微笑了小,笑容并不好看,但牵动的那一道道皱纹,显示着王先生已经不早年轻了,王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自言自语的道:”是时候做点自己的事了!“那双眼光在漆黑的夜色下,不再有半分的讨好的意味,变得无比凝重,月色下竟透着一股狠劲儿。 ”也好,该回去了!“王振自言自语了声,也不顾两侧侍卫讨好的眼神拍了拍衣衫竟自去了。 宫门外,早有两个小黄门弓着身子迎了上来,手里提着两盏大灯笼,明亮的灯光引着王振入了轿子,左侧的小黄门冲着寂静的夜忽的吆喝了声:”厂公回府起轿。“ 四个轿夫吆喝了声,将肩膀的上轿杠子抬了起来,沿着青石板的街道去了,夜色下那顶蓝呢小娇只是转了一个弯,便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再也看不到半点影子。 昨晚一番议论算是定下了调子,除掉王振的第一步从言论开始,才十几日的功夫,在锦衣卫努力下,在京城无论是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还是医药门诊,大车修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的铺子,王振想做曹腾的消息算是人人皆知,就连三岁的小孩都知道有个太监在家里私自制了龙袍,大逆不道想做皇上,有了这样的舆论基础,再加上杨峥提供王振掌权的十年里所作所为,这些有干货的东西无疑是给了言官吃了一副上等的好药,至于如何用这副药引子发挥最佳的效果,这事儿就不是他考虑的,言官制度从太祖皇帝设置到眼下算是经历了百年来,百年来他的威力如何,作用如何,没有人比杨峥更清楚,如果再往后看一点,诸位都会发现,在本朝做官,凡是上了档次的官儿差不多都毁于言官之手,血一般的教训让杨峥从不敢轻视了这股势力,如今这股势力已经蓄势待发,等待的就是时间问题。 等商议好这件大事,差不多到了后半夜,等回家一看,除了二小姐的厢房灯还亮着外,其余四房差不多是漆黑一片了,走到大小姐门前推了推房门,根本没有留门的意思,干脆也不算今日是什么日子,该夜宿在那一房,竟自去了二小姐的闺房。 这丫头面对这等好事竟是一脸的不情愿,还拉着杨峥的手指责他坏了家里的规矩,气得杨大人差点离家出走,好在二小姐埋怨归埋怨,但对于他的出现还是十分欢喜,当夜夫妻二人少不了说了些缠绵悱恻的话,这一说后半夜差不多去了。 等到天亮的时候,杨大人才算眯了一会儿眼睛,这一眯差不多到了下午,等起来的时候天公不作美,竟下了大雨,杨峥归为首辅,就算下的雨比这个更大,他要去文渊阁这点雨也能坐着轿子去,可让四个人淋着雨,自己独自坐着轿子,或多或少有些不自在,所以也让段誉安排了轿夫,要了一把大伞,披上了一件蓑衣,这种衣服其实就是前世的雨衣,采用一种苔草制作的,这种草呈三棱形;叶片为线形,表皮宽而光滑,防水性能强,用来制作的雨衣,最能抵挡风雨,寻常大户人家都有准备,杨峥刚穿上,大小姐又送来了一件油衣,非要让他穿在里面,说是外面的风大雨大,这样不会被冻着,杨峥无奈,只好穿上,尚未出门,沈艳秋、李嫣儿、二小姐纷纷送上了马甲护肚,还有要肚儿,凡是能防寒的全部都拿了出来,美人的恩情,杨大人纵然不愿意,也得笑着穿上,这一穿不用说后果很严重了,自来了这个时代,杨峥都一直保持一个极好的习惯,无论是做出征在外,还是闲居在家,他都坚持锻炼的身体,所以这么多年他的身材差不多都没有走样,什么衣衫只要落在了他的身上,总有一股玉树凌风的感觉,而这一点也是官场的一种佳话,六部的各大尚书没有不羡慕的,所以杨峥平日里也尽量让自己显得不要太过臃肿。 那知,美人的恩情硬生生让他变成了一个胖子。 杨峥看着自己宛如一个孕妇的身材,颇有些哭笑不得,段誉看他模样,偷偷笑了两声,道:“这可是大小姐的好意,你可不能辜负了她们的好意,我要是你,就算这衣服再多几件,我也穿上,你说是不是? 2977章:十年修得从头越 杨峥恨不得当着大小姐等人的面,亲手将多嘴的段誉给掐死,但这样一来少不了被大小姐等人疼骂一番,吃亏的还是自己,只能打消心头的恶念,任由大小姐等人将笨重的衣衫都穿在自己的身上,好不容易穿戴整齐,不等大小姐、二小姐女儿家的细细叮嘱,趁着大小姐低头整理衣衫的档口,扭过头狠狠瞪了段誉一眼,拉了拉衣衫,一脸不情不愿的走出了家门。 出了门,杨峥才算是体会到衣服多也有衣服多的好处,身材看起来臃肿是臃肿了些,但与他这个年纪的人而言,并不影响步伐的快慢,反而是多了这层衣衫裹着,风吹不进去,雨就算淋湿了一些也没有丝毫的凉意,要知道京城的三月下雨天的那份寒冷不亚于浓冬,衣衫一旦湿透了,无论你有多么棒的身体,少不了生一场大病不可。况且那种湿哒哒的感觉的也着实让人不自在,朝堂之上百官侧目看去,礼仪上也说不过去。这么一想,心头的那点怒气登时化成了欢喜,只觉得家里有这等贤妻实在是人生之福。 刚入了值班房杨峥就退了厚厚的衣衫,尚未坐下喝口茶汤,就见一个小黄门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陪着小心道:“杨大人,皇上让小人来给您传句话,说是大人若到了内阁,还请立即去一趟乾清宫,皇上有些要紧的事情与诸位大人商议商议。”说完也不等杨峥问话,便退了出去。 杨峥哦了声,这才发现今日的文渊阁十分的清冷,起先还以为是其他大臣都休假了,却不想是去了乾清宫,感情是都在等自己啊。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极大,也不敢怠慢,跟着那小黄门后脚也去了门,赶往乾清宫去了。 乾清宫离文渊阁并不远,杨峥一路上走得也快,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到了乾清宫。 刚入门就听得一个声音道:“大人怎么才来,我等可等了些时辰了,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说话之人声音低沉,还带着几分埋怨。 杨峥抬头看了一眼,见说话之人竟是昨夜见的陈镒,不由得微微愕了一下,道:“陈大人等我做啥?” 陈镒一看他这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了声道:大人年纪不大,这记性怎么这么不好,昨晚你我商议的大计,不是过了一夜就给忘了吧!” 杨峥一愣,随即才明白这位老大人满脸的怨言从何而来了,苦笑了声道:“陈大人说哪里话,杨某为昨晚的大事谋划十余年,岂能忘记了,只是没想到老大人比我还心急了些而已!” 陈镒道:“不是我心急,而是这么做不可,你也知道咱们这些言官看着个个忠心为国,实则不然,这几年王振暗中可没少培养他的人,老夫担心这事儿日子一长走了消息,若被王振先下了手,岂不是功亏一篑。” 杨峥颔了颔首表示赞同。 陈镒接着道:“再者,咱们言官靠的是什么,其实就是气势,好的气势能让言官无坚不摧,可一旦气势弱了,言官也就是那个样子,从王振当权十年里,大人可曾见过言官有这股气势,没有吧,老夫这个都御史刚刚上任,要说有多大的号召力,相信大人也不相信,所以老夫思来想去,也就是这股气势,难得是昨晚大人能将这股气势凝聚起来,何不趁早对王振发出致命的一击呢?” 杨峥倒是没想到这老头年纪一大把,战斗力却是如此旺盛,既佩服他的老当益壮,又感慨他的心思细腻,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有言官打头,我们一来可以看看皇上的态度,二来也可以试探一下王振。” 陈镒道:“我就知道大人不会反对的,这不今日一早我就将命令发了下去,这不闻声而来的言官可不少。“ 杨峥望去见偌大的乾清宫密密麻麻的站了不少人,除了大学士、六部九卿和国公一级的几个臣僚外,其余差不多都是言官了,气势堪比小皇帝登基的当日。 杨峥心道:”这个老陈还挺会来事。“ ”既然动了,那就得见血。“杨峥神色忽的一变,语气嫣定的道。 陈镒刀锋一般的眼睛,忽的多了几分刚毅,道:”大人放心,我陈镒别的本事没有,就是会流血。“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 似这样的场面,本朝倒是有个几次,能站在这儿的官儿差不多都经历过小皇帝登基的场面,所以即便是知道今日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也没看到任何人紧张。 小皇帝端坐在龙椅上,这位日益成熟的皇帝从神色到仪态举止早有不是昔日的那个九岁的孩子,而是越来越像一个皇上,杨峥看着那张日益刚毅的脸,暗暗感慨时间流走的太快。 小皇帝不知说了些什么与前面的几个户部尚书正在争论些什么,看样子并没有讨到什么好处,一张略显苍白的脸上因此多了几分红润,眉头更是微微皱起,似在思索什么,大殿也因皇上一言不发,变得寂静起来。 杨峥趁着这空挡悄无声息地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刚松了一口气就察觉有道目光注视着自已,那股淡淡的敌意,让他很自然而然地迎上去了。 两道目光在空中彼此对了一眼,杨峥立即知道这人是谁了,无炉石目光中的戒备,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都表面了他的身份,满朝文武百官有的只是羡慕与妒忌,有的是敬畏与讨好,但绝不会公然露出敌意的目光来,能有这样的目光,敢这么流露的除了王振不做第二人想。 ”杨大人……有些日子没见了!”就在杨峥微微发愣的档口,王振走了过来。 今日的王振一身蟒袍,手中捏着一把佛尘,按照规矩今日这样的场面,他是不可出现的,但经不住人家能耐大,况且今日这事儿据说与他有些干系,所以他来了,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来了,正因为如此,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流露出一股淡淡的得意,甚至还有几分警告的意味。 2978章:皇宫决意势难分 杨峥淡淡一笑,冲着对方拱了拱手回了礼笑着说道:“是有些日子不见了,公公可好!” 王振道:“比起大人来还是差了点,这叫同人不同命,咱家可听说了,杨大人最近在一品居寻了一个可人的姑娘。那姑娘明艳动人,堪比当年的李师师……” 杨峥刚想作答,忽听得一声呵斥,跟着一人大声道:“皇上,微臣以为万万不可,如今这京城谁不知大珰小监纵横绎骚,吸髓饮血,以供进奉。大率入公帑者不及什一,而天下萧然,生灵涂炭矣,陛下复议矿税提案,实乃昏君之举。”这话儿说得有些严重,且有些不合时宜。谁都知道小皇帝最怕的就是百官将他当作昏君看,所以平日里最忌讳的就是昏君二字,其次,这事儿怎么算也是他当家作主亲自督办的事,本以为很顺利,却不想刚开了头,就被人说成了是昏君,如何不气。 说话的是老尚书胡濙,也亏得是他,若是换成了别人,这会儿早就殿前的侍卫给拉了出去。 胡濙作为宣宗的“托孤五大臣“之一。任礼部尚书三十二年,累加至太子太师,加上为人善于做官,在朝中威望极高,平日里也敢于小皇帝提点意见,甚至当着王振的面没少说些难听的话,这几年王振权势一日高过一日,却很少敢对胡濙动用,甚至大多时候避免与胡濙硬碰硬,究其原因在于这老头闹归闹,但人脉威望一点不少,况且官场哪点东西都是门儿清,别看小皇帝当面恨他恨的要死要活的,可下了朝无不对他赞誉有加,这样的一个人精,王振想要下手怎么着也得掂量掂量。 小皇帝没想到自己刚提了个意思,就有反对,一张脸气得苍白,冷哼了声道:“敢问胡爱卿今日这一番话是为了天下苍生还是为了沽名钓誉。” 这一句话问得十分毒辣,任凭是谁也不知该如何作答了,说是为了天下苍生难免有点往脸上贴金的意思,可要说为了博取名声也不是一点没有,况且这话儿是皇上问的,人家说你是沽名钓誉你还能说是为了天下苍生。“ 平日与胡濙极好的官儿一听这话各自为了胡濙捏了一把冷汗,有心想帮忙解释两句,可一看小皇帝阴沉着的脸,那个还敢说什么。 却听得胡濙道:”回皇上的话,微臣此举既不是为了天下苍生也不是为了微臣自己!“ ”哦,是么,那朕倒要问一问胡爱卿此举到底是为了谁呢?“小皇帝似来了兴趣,盯着胡濙。 百官也被君臣二人这一番话吸引,纷纷扭头看来。 杨峥与角落里的王振彼此对了一眼,不动神色的一笑,只是那笑容的含义,没能看得明白。 ”回皇上的话微臣此举正是为了皇上!”胡濙面无惧色,迎着小皇帝的目光锵锵回了声。 “为了朕,朕就不明白了,爱卿既是为了朕,就该朕此举所为何来?”小皇帝不知是气愤还是无奈,冷哼了声语气里竟带了几分悲伤的味道。 胡濙道:”微臣当然知道,自陛下登基天下就没消停过,先是苏州、河南、江西的水灾,陕西的旱灾,边疆、江西的匪患让皇上花了不少银子,五年前紫禁城遭遇雷击,三殿、奉天门、文武楼、午门全部被焚毁,皇上命天下工匠着手修复乾清、坤宁两宫费时五年之久,耗银九百三十余万两,算上这些年后宫的添置,皇上给官员的赏赐,足足有一千万两银子,这绝度是一笔庞大的开支。所以皇上缺银子。“ 小皇帝面上神色算是缓和了不少,这几年唯有他知道花了多少银子,堂堂大明皇帝内库竟空空如也,让他如何不心急,如今他刚刚亲政,刚刚体会到做皇帝的好处,哪儿都需要钱,没钱怎么办,总不能让他自己去想办法,一个意思下去,下面有的是给建议,六部的官儿有的提出增加百姓的赋税,尤其是江南富庶之地,苏州、杭州、江西、湖北一带,但这事儿他还是否决了,他早已不是昔日那个对国事一无所知的孩子,任由百官说什么是什么,随着心智的成熟,国事的熟练,许多意见的好坏他还是能看得出来,单说增加赋税这个提议就不是什么好提议,本朝太祖来自民间,最是知晓百姓疾苦,所以取得江山后对百姓也是最为爱护的,所采用的赋税制度采用唐朝的两税法“丁有投,天有租”,“赋税十取一,地计田出夫”。税率一般是,官田亩税五升三合五勺,民田减二升,重租田八升五合五勺,草塌地三合一勺,没官田一斗二升。征收时间分夏、秋两次,称之为夏税,秋粮。征收形式分为两种,以米麦为主的称作“本色”,以银、钞、绢折纳的称作“折色”。 赋税相对较低,并且太祖将其定为祖制,当然了也是有一些地方有些不同,当初因张士诚、陈友谅、方国珍这帮枭雄抵抗过,出于报复心里,太祖爷下命令:规定每亩征收七斗五升到四斗四升的减去十分之二,四斗三升到三斗六升的都只征收三斗五升,在此以下的都按照就有的税额征收。这种赋税下,光是苏州一府,秋粮就有二百七十四万六千余石,除了民田的税粮十五万石之外,其余的都是官田的税粮。官田的赋税额数和浙江全省相当,赋税之中到了这样的地步。 百姓没有意见那是骗人的,碍于当时太祖爷的权势,没有官员敢为苏、松、嘉、湖地的百姓说话,但这并不表示太祖爷一点都不知道,在他驾崩的第二年,刚继承大统的建文帝就规定每亩税收不得超多一斗。等到永乐爷的时候,他老人家标榜自己继承的皇位是正统,所以登基之初就恢复了太祖时期的重租税,也正是赋税太重,才导致了后来的唐塞儿大起义。。 2979章:五朝老臣妄诛心 苏、松、嘉、湖地的百姓更是怨声载道,许多地方因百姓负担过于沉重,便发生了大规模的人口逃亡和土地抛荒等现象。虽然朝廷也曾下宽恤诏,减免租税,但苏州府的税粮征收已经困难重重,直到杨峥与干吏况钟奉命治理苏州,采用一条鞭法,苏、松、嘉、湖地百姓的日子才算是好过了些,但赋税还是相对重了些,正统初年他鉴于苏州被重赋压了百年之久,特意下诏,命令苏、松、浙江等地的官田,允许按照民田的标准来整合搜赋税,秋粮四斗一升至二石以上的减作三斗,二斗一升以上至四斗的减作二斗,一斗一升至二斗的减作一斗,目的是减轻百姓的负担,如今才几年的功夫,又增加赋税,他岂不是变成了反复无常的小人,所以这主意即便是见效快,最是稳妥,他也不能答应。 偏偏总有那么几个不开眼的,一个劲儿的鼓吹苏、松、浙江等地十分的膏腴,增加一点赋税,不会影响到这里的百姓的生活状况调子,让他大为恼火,少不了将这几个官儿呵斥一番了。 这样一来,其他官儿投鼠忌器,竟闭口不言,弄得他也没了主意,最后不得不计王振,要说办事出主意,王振可就比这帮文官要知趣的多,也有用多了,用王振的话儿说,与其增加江南赋税惹得百姓怨声载道,倒不如得罪那些大商人,比起百姓他们日子可好过多了,口袋的钱也多,每人每月上交一点弄个上百万两银子不在话下,而且还能博得爱惜百姓的美名,所以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具体的法子是向天下富商增加一成的商业税。“对于这个主意,他从骨子里感到满意,他早就听王振说过,天底下的商贾都是聪明的主儿,这些人不劳作却拥有大片的良田,还将自己的土地托冒在别人的名下,或者挪移借用,合并轻税分摊重税,达到亏损朝廷肥自己的目的,比起朝廷的贪官污吏,他们才是最可恨的人,一想到自己内库的银子差不多就是被这帮人给偷走了,他恨不得给他们加上十成的赋税才好,恨归恨,但他很清楚想要正儿八经的征收商业税就得得罪文官,得罪文官的后果同样是可怕的,en而这也是他最他愿意看到的,最好的法子是绕过文官集团,通过别的渠道取得银两上的来源,起先他是指望征收商铺税与货物赋税上,但王振的意思这些铺子并不集中,况且操作麻烦,还容易让文官插手,弄不好到头来一分钱都收不到,还得罪了人,所以最好的法子是征收矿税,这样既可以绕开文官集团,又可以让税收直接入了内库,可谓是一举两得,但这事儿有个缺点,那就是在舆论上却给群狼一样的文官以更大的攻击借口。增加商业税,本就让文官集团鬼哭狼嚎,怒火中烧;再加上太监一直是人们所厌恶鄙视的对象,这就更让文官集团自以为抓到把柄。于是他们一面煽动底层商人手工业者的情绪,纵容他们用暴力来抵挡阻挠矿税太监收税的行动,另一面发动一浪接一浪的舆论攻势,在野的文人也好,在朝的官员也好,都纷纷摇动笔竿,竭尽全力的抹黑丑化矿税,在他们的描绘下,矿税可谓是天下最恶毒的税收了,所以历来的皇帝都被迫看着到嘴的肥肉就此流走,心里除了恨那帮文官外再也没有任何的法子。 本来他也担心自己增加商业税会引起群臣的不满,最终落了一个昏君的骂名,但王振却说这事儿其实不难,只要皇上肯拉下脸面与群臣商议,碍于面子群臣也不好说什么,再者这事儿也可以让文官参与,征收的商业税六分用于内库,宫中皇子皇孙用度之外,其余归于户部,再者矿税的增收,部分地区的赋税可以降低,小皇帝甚至横下心将一直重赋的苏杭两地的赋税与全国持平的地步,此举可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小皇帝细细想了一下,觉得这法子倒也不错,一来可以堵住了天下文官的嘴,朕增收商业税并非为了一己私欲,而是为了天下苍生,其次,有文官参与好处虽少了点,但比没有强,三来,这事儿是有先例的,郑和下西洋走的就是这个路子,先帝爷能做,为何朕就做不得。 经过一夜的思索,小皇帝决定第二日一早与群臣商议一番,怀着这份心情,对于这事儿的期盼就可想而知了,本以为自己放下身段,又给了好处,百官纵然不感激,也不至于反对,那知事情才开了头,就碰上了胡濙的反驳,心头的气可想而知了,若非顾忌皇上这个身份,他恨不得下去往胡滢的心窝狠狠地踹上两脚才好。 此时看他说得大义凛然,小皇帝心头纵然有些怒气也不便发作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听下去。 胡濙宛如没看到小皇帝那张发青的脸,走上前正色道:“据微臣所知,宣宗十年间各地“矿监税使”进奉内廷的白银共计五百六十九万两,黄金一万二千四百余两。实际数字比这还高。根据宣德十年各地巡抚,朝中尚书,以及内阁大学士的奏章,矿税“所得进上者什之一、二,暗入私囊者什之八、九”。矿监税使及其爪牙贪污的税金,占了总数的百分之八九十,解入皇宫内库的只有百分之一二十,试问皇上为了点银子,却要被天下百姓看做昏君,后世史书也因皇上此举记上浓浓一笔,怕是得不偿失了,微臣身为先帝托孤之臣,若眼看皇上误入歧途而不出提醒,如何阿对得起先帝,对得起皇上。” 小皇帝心头早有认定了矿税是个捞钱且不不背负骂名的好主意,哪里听得去这些,冷哼了声,道:“说得好听,依朕看爱卿此乃沽名钓誉之举,其心可诛!” 2980章:御史逆鳞万斛重 这话一出口,非但胡濙没料到,就是低头默默不语的群臣也是吃了一惊,要知胡濙历仕五朝,前后近六十年,为人更是节俭宽厚,喜怒不形于色,被比作文彦博,是宣宗的“托孤五大臣“之一,这样一个老臣其功勋不言而喻,单书他做礼部尚书三十年里一直是兢兢业业,从未出现任何的披露,这样的一个有功之臣到头来却落了一句沽名钓誉的下场,这份不愤之气顿时在乾清宫的大殿里弥漫开来。 小皇帝终究是年纪轻了些,城府上稍显不足,本来只是发泄一下心头的怒气,却没想到一句话却把所有人的心给寒了,作为兢兢业业的五朝老臣都是如此评价,其余众人可想而知了。 也不知是出于气愤还是同情,一个御史忽的走到了前面来,迎着小皇帝愤怒的目光正色道:”皇上此言差矣,我朝名公巨卿,聪明特达者多矣,若器识宏远,福寿隆长,惟武进胡公一人,呜呼休哉。公为人平易宽和,亷静寡欲,自奉澹薄,起居有常,居官敬慎,一毫不苟,历事四圣,无纤毫过举,蔚然为一代名臣,立朝几六十年,荐拔士类甚多,十知春闱,贡举天下之士,尽出其门。平居未尝疾言遽色,虽庸夫孺子亦知其为长者,暇则手不释卷,喜为诗文,晚年誉望益尊,其酬应愈剧,曾不厌倦。大明盛时,有臣胡公。从容其间,以笃其忠。始为夕郎,乃教胄子。舆论攸归,多士咸喜。作宾春宫,遂长春官。列圣倚之,四海乂安。国之老成,进位师傅。温恭维人,翊我皇度。公在朝廷,六十春秋。禄位优游,莫之匹休,此乃我辈为官典范,如此忠臣,皇上怎可胡言乱语,妄自断论呢?“ ”不错,皇上此言太过寒心了!“另一个御史也站了出来大声说道。 小皇帝心头正不痛快,偏生这几个御史还不长眼睛,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直斥自已胡言乱语,胆子还不是一般的大,莫不是看我年纪小好欺负,朕年纪小是小了点,怎么着也是大明的皇帝,还轮不到你们来指责朕的过错。 本来这些官儿少说两句,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小皇帝脾气是不好,但并非是不知好歹的人,胡滢这些年在朝廷做的怎么样,他也不是一点都不知,再者人家的那一番话儿细细想想倒也有几分道理,这几年太监太过荒唐,的确是没做什么好事,许多事儿他都是当做看不见,毕竟都是自己的人,打他们就等于打了自己的脸。 可事情坏就坏在这两个御史不知好歹,忽的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一番指责,顿时让这件事小事无限的扩大了,小皇帝面子上下不来,心头不好受,小事也变成了大事。只听得小皇帝怒道:”朕还用不着你们来教朕做皇帝!“ 话儿到了这一步算是彻底亮明了自己的态度,百官若是知趣的话,这会儿就该一言不发,哪怕说上几句好话,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可今日来的都是一根筋的大臣,往日宣帝爷的时候都是敢逆龙鳞的人,这会儿那还有人将小皇帝放在眼里,况且这事儿他骨子里都认为是自己义不容辞的事情,骨子里也多了几分胆色,明明看得出小皇帝已经动怒,却没人退缩,御史王文上前道:”自太祖皇帝始,规谏皇帝,左右言路,弹劾、纠察百司、百官,巡视、按察地方吏治便是我等的职责,皇上贵为天子,不以天下为重任,不知体恤大臣,此举已有违明君之道,作为言官微臣自当规劝。“ 小皇帝那里受过这等气,一张脸气得苍白,望着眼前硬着脖子侃侃而谈的言官实在没什么好感,况且这事儿他自认为半分错也没有,怎的几句话就让他背负上了不知体恤大臣的罪名呢,如果这事儿是他错了,他倒也不是那种认死理的人,下个罪己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他不过是要与群臣商议一下增点商业税,充盈一下国库而已,仅此而已,怎么就成了十恶不赦的昏君了,骂皇帝难道就是微臣之道么,朕既没错,那就不该认错。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小皇帝再看眼前的御史时,越发的气恼,哆嗦着嘴唇骂道:”混账东西,朕不过是说了几句气话而已,那似尔等口中所言,尔等身为朝廷大臣,却出言辱骂朕,这可是为臣之道?” 王文不知是犯傻,还是有意如此,硬着脖子振振有辞地道:“敢问皇上何为为臣之道?” 小皇帝一愣,要他明确,他真说不出所以然来,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却在这时听得一个声音道:“盖闻古之忠臣事其君也,尽心焉,尽力焉。称材居位,称能受禄。不面誉以求亲,不愉悦以苟合。公家之利,知无不为。上足以尊主安国,下足以丰财阜人。内匡君之过,外扬君之美。不以邪损正,不为私害公。见善行之如不及,见贤举之如不逮。竭力尽劳而不望其报,程功积事而不求其赏。务有益于国,务有济于人。 夫事君者以忠正为基,忠正者以慈惠为本。故为臣不能慈惠于百姓而曰忠正于其君者,斯非至忠也。(至忠之臣,则先行慈惠于百姓,而后忠正于其君也。)所以大臣必怀养人之德,而有恤下之心。利不可并,(去小利也。)忠不可兼。(行大忠也。)不去小利,则大利不得;不去小忠,则大忠不至。故小利,大利之残也;小忠,大忠之贼也。(若存小利,则大利不成;若守小忠,则大忠必废。故小利为大利之残,小忠为大忠之贼,所以必舍小而取大也。)昔孔子曰:“为人下者,其犹土乎!(言臣之事君,竭忠尽节,夙夜匪懈,勤劳不倦,无所不为,如土之性也。)种之则五谷生焉,掘之则甘泉出焉。草木殖焉,禽兽育焉。多其功而不言。”(不自伐其功也。)此忠臣之道也。咱家早就听人说王大人饱读诗书,学富五车,是当今最有才学的礼部给事中,当明白咱家这段话的意思吧?“ 2981章:吹皱一池寒春水 小皇帝与众官儿循声望去,便见身着蟒袍的王振缓缓走了过来,刀锋一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王文一字一字的道。 王文面露几分惧怕之色,这段话来自武则天编写的《臣轨》的《至忠章》,说是做臣子的应该根据自己的能力获得相应的俸禄。不阿谀奉承以求得君王的青睐。凡对公家有利的事,总是竭力去做。他们上可以尊敬君王安定国家,下可以增加财物养育百姓。他们对内可以匡正君王的过失,对外不吝啬显示君王的美德……?” “王大人果然是博学之人,咱家佩服!”王振笑吟吟的道,那张充满皱纹的脸却因这份笑容,宛如一朵盛开的菊花无比的灿烂。任谁都看得出王公公很兴奋。 事实上,王振的确很兴奋,他一个太监仗着小皇帝的信任才坐上了司礼监秉笔太监的宝座,即便如此,这样的朝堂之上,仍没有他的一席之地,就连今日这样的大的场面,他也只能站在角落里看着,这种不被重视的感觉让他很是不痛快,早就有些跳出来,碍于杨峥等人在,不好表露,哪知这帮不知好歹的言官却给了他这个机会,让他欢喜不已,自从小皇帝微服私访后,两人关系就一直不太明朗,出于对自己日后大事的顾虑,王振一直在寻个机会与小皇帝化干戈为玉帛,至少能挽回点好感,苦于小皇帝这几日油盐不进,他也只能耐性等待机会,本以为这时日有些等了,却不想机会来得如此快,他恨不得将王文等人抱在怀里好好感谢他送来的机会。他相信今日自己只要处理好了这件事,非但自己日后的地位再提高一些,在小皇帝哪儿信任必然会重新回到数日前的地位。这么一想,心思也就豁然开朗了。 王文先是没想到会有人接话,更没想到接话的是一个太监,而最让他惊讶的还在于这个太监竟知道武则天编纂的《臣轨》,h吃惊之余,竟忘记了回话。 小皇帝见方才还振振有词的王文忽的没了声音,心头颇为高兴,心道:“这等讨厌人也有吃瘪的时候……实在痛快,痛快啊”。 王振很得意,王文和群臣的沉默,小皇帝那不动神色的一撇,虽然来得匆匆,但他还是捕捉到了,小皇帝很高兴,那份藏于骨子里的信任感仿佛又回来了,他相信只要好好利用这一次机会,改善先前的关系已算不上难事。 正要趁机再呵斥几句,忽听得一人冷笑了声,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轻蔑,让王振很是不高兴,他很好奇是那个不长进的东西在这个时候还敢坏了自己的好事,一双三角眼快速的在人堆里搜索起来,却发现众人的神情都差不多,便是那份冷笑的神情,也都一模一样,王振忽的生出一股错觉来,好像刚才的一声冷笑根本不是一个人嘴里发出来的一般,而是数十人共同发出的,那股冷漠淡然的神态,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这帮人是怎么了,怎么跟要吃人一样,平日里可没这股气势。”王振忍不住嘀咕了声,似想到了什么,目光在人堆里一阵寻找,终于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心头的担心更重了几分。 就在王振惊恐的档口,忽听得一个人冷声问道:“下官不才斗胆向公公问一声,公公可算是臣子?” 这话儿可算上得上绝了,当初武则天编纂《臣轨》是倣李世民《帝范》之意,爲诫臣论政之作。其序云:「比者,太子及王,已撰修身之训;群公列辟,未敷忠告之规。」故游心策府,用写虚襟,特著此书。「想周朝之十乱,爰著十章:思殷室之两臣,分爲两卷,所以发挥言行,鎔范身心,爲事上之轨模,作臣下之绳准。」以求君臣唱和相依,同功共体。全书分上、下卷,各五章,前有序,后有论。各章名如下:同体、至忠、守道、公正、匡谏、诚信、慎密、廉洁、良将、利人。武则天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知家与国而不异,君与亲而一归,显己扬名,惟忠惟孝。」(《论》)字里行间,或劝勉,或告诫,或引诱,或威逼,其意或隐或现。武则天菲薄儒学,鄙视儒生,编撰《臣轨》的目的就是告诉天下做臣子该以正心、诚意、爱国、忠君方才是为臣之道,这书在当时很有些影响力,所以历代做臣子的都当做范本来看,看自己是不是一个合格的臣子。这话儿搁在别人的官员身上,倒也没什么,大不了脸皮放厚点,咬着牙承认就是了,可这话独独王振不行,一来,他是个太监算不上臣,其次这几年对外专擅朝政,作威作福,鱼肉百姓,对内,他每天向皇上进献鹰犬、歌舞、摔跤等游戏,引导小皇帝走上一条邪路,如今更是胆大到要做曹腾,这样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太监如何算得上是正心、诚意、爱国、忠君的臣子,自己既算不上,又如何能要求旁人?“ 王振自然明白问话之人的意思,一张脸气得铁青,他实在没想到还有人如此有种,当着自己的面让他难堪,自从他坐上了司礼监秉笔太监的宝座,权势上只手遮天后,很少有人敢这么与自己对着干了,哪怕是他劝皇上下令凡是宦官镇守的都要进贡一万两黄金,奏请设置皇庄,使皇庄数目增加到三百多所,使京畿地区大受干扰也没见人上半个奏章,可见这帮言官是如何作为的,本以为这帮言官永远不敢对自己说什么,却不想自己才寻了机会帮着小皇帝说了句好话,缓和一下彼此的关系,就被人硬生生的大乱了,这种被人夺了好事的感觉,让他好不痛快,恨不得将此人丢入锦衣卫的诏狱才好,但这里毕竟是乾清宫,不是他的东厂,他纵然有心,也不得不收起来。 2982章:御史殿前显狰狞 抬头寻那声音望去,就见一个身着二品官袍的老头站在杨峥的身后,那双比牛眼小不了几分的双眼就这么冷冷地看着自己,不动神色却无比的威严,王振心里咯噔了一下,脸色立即大变,只因这人是他为数不多的几个惹不起的人。 那人似看透了王振的心思,冷笑了声,继续说道:”公公为何不回话,莫不是公公也知自己算不上一个好臣子,还是在公公的心里,为官之道就该是咱们这些外廷的官儿遵守,反而是公公用不着遵守呢?下官可听说了,王公公在自家的府里,在这皇宫行的可不只为官之道?“ 王振脸上神色变了变化,此时此刻他才知道姜还是老的辣的,这短短几句话就将他钉在了左右为难的境地下不来,他心里明白,为官之道四个字最怕的就是有人较真,他一个太监若说不是官,可干的却官的活儿,只要这意思一出来,他相信就今日这场面这帮言大可用太祖规矩四个字压着他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他忍辱负重了大半辈子为了就是今日,岂可再回到从前,想想就觉得这事儿不可原谅,可要说自己是官自己多少没底气,不说这几年他背着小皇帝做的那些事儿,单说这两日京城的流言就足够他喝上一壶的,岂可承认。” 见王振迟迟没有说话,小皇帝似有些不愤,怒道:“王先生为官拜司礼监掌印太监如何算不得官。” 此话如同石破天惊,原本略显吵闹的大殿顿时变得安静下来。 百官神态没变,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某种喜悦,尤其是言官,那泛着红光的眼神,落在了杨峥的眼里,宛如饿了许久的野兽,忽的寻到了填饱肚子的美味。 “这下王振有得玩了!”杨峥心里呢喃了声,身子往后退了退退到了大殿的盘龙柱跟前,将身子轻轻斜靠在柱子上,眯着双眼,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王振心头涌出几分感动,心道:“小皇帝待我王振果然不薄啊,这个时候还肯为我说话,我王振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龙椅上,小皇帝将百官的神态看在眼里,话音刚落心头就涌出几分悔恨之意,奈何话一出口,再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只能硬着头皮挺下去了。 百官在无声的沉默后,开始变得骚动起来,方才没言语的官儿开始加入了对皇上的指责,他们开始从皇上的日常到皇上的饮食住行,甚至皇上平日的态度是否端正,言谈十分合乎帝王的形象。 这是一场无声的包围,没人因对方是皇上从而少说两句,他们言辞慷慨激昂,态度鲜明,立场更是不容更改,那就是皇上不该说这样的话,他们心里很清楚,这样的场面,人数如此之多,就算他们的话儿说得再难听点,皇上也不会杀了他们。 法不责众,况且他们是言官,动他们之前,没人不会掂量掂量杀人带来的恶果。 往日他们慑于王振的酷法严刑,为了似锦的前程,为了日子好过一点,他们不得不对王振的所作所为装聋作哑,可这些年心头的那些气总还在,难得是碰上了今日这样的好机会,好好痛骂一番,人多,就算痛骂皇帝却没什么事,不但可以出一口恶气,还可以因此博得贤名,名垂青史,这样的好事岂能这么放过。 当然了,也不乏一些正值的官儿,他们痛骂皇上信任王振完全是出于对朝廷局面考虑,敏锐的神经告诉他们,眼下就是遏制王振势力最好的突破口,皇上听信官宦谗言私自增添商业税,本身就理亏在先,任何大事,一旦这个理占了先,纵然他是皇上又能如何。 天下事不外乎情、理二字,如今这两字都死死站住,若还不乘势作为岂能对得起自己言官的头衔。 百官这么一想,自然没人口下留情,指责之言,宛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了。 小皇帝没想到自己一句无心的话竟引起了这么大的风波,眼看着面前的一帮臣子个个口吐莲花,更有甚至干醋不顾君臣脸面破口大骂,心高气傲的小皇帝气得说不出话来。 王振身为小皇帝的最信任的人,眼看着小皇帝被一帮无耻的言官围着骂个不停,有心想上前帮个忙,好趁机讨讨皇帝的欢心,可是言官正在气头上,而他又是言官平日里最痛恨的太监,哪敢言语。 正思索着该如何替皇上解围,忽听得人群里一人大声道:”诸位大人,皇上年纪毕竟年幼,尚不知增添商业税给天下百姓,天下的商人带来多大的坏处,所以这事儿倒也值得原谅,依老夫看这事儿错不在皇上,而是给皇上建议的这个人?“ ”敢问陈大人,此人是什么人?“一个御史大声问道。 其他官儿也纷纷从刚才的鼓噪中停了下来,开始认真凝听陈镒说话。 陈镒冷笑了声,刀锋一般的目光忽地在王振的脸上一扫,伸手指着王振道:”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振是也!” 此话一出,王振差点没跳起来破口大骂,他是建议了不加,可拿主意的可是皇上,怎么着也算不上自己吧,陈镒什么人都不说,单单点了自己的名字,这不是要了自己的老命么。 “不是的,不是的……?”一脸惊讶的王振忙摆手解释。 可陈镒是什么人,哪能给王振说话的机会,目光与叫蟠龙柱旁的杨峥对了一眼,两人不动神色的颔了颔首,只听得陈镒冷笑了声,忽的转过身来对着高高在上的小皇帝拱了拱手行了一个大礼,朗声道:“皇上,据老臣所知,今一货一人,税而又税。朘膏咋髓,一羊十皮,颐颐而来者,无所牟其利,抑且有其害,是重困商也。,河间一府,地瘠民贫,税额两万五千有奇,敲骨吸髓久矣,夫民不堪命也。’于是造成‘税繁则商困,商困则来者稀。必须取盈其额,纵严刑督责,只驱之掉臂而去耳。”“河西务大小货船,船户有船料矣,商人又有船银;进店有商税矣,出店又有正税。……百里之内,辖者三官,一货之来,榷者数税。此乃王公公手下曹吉祥所为?” 2983章:滔滔洪水浪滔天 “皇上……?”王振心头大急,多年的官场经验告诉他,今日这帮言官有备而来,商业税只怕还是个前奏。 “皇上……?”王振话音尚未说完,站在陈镒身后的王文里立即也站了出来,出言打断了王振的话头,抢先道:”皇上,微臣以为,加派之害以税计,商税之害以日计。商税非困商也,困民也。商也贵买绝不贱卖,民间物物皆贵,皆由商算税钱。今税撤而价不减者,实由矿税流祸四海,困穷加以水旱频,仍干戈载道,税撤而物且踊贵,况复而宁知底极乎?夺民之财,非生财之道也;生财之道,生之,节之,两端而已。“ “皇上,自矿税繁兴,万民失业。陛下为斯民主,不惟不衣之,且并其衣而夺之;不惟不食之,且并其食而夺之。征榷之使,急于星火,搜括之令,密如牛毛。今日某矿得银若干,明日又加银若干;今日某处税若干,明日又加税若干;今日某官阻挠矿税?解,明日某官怠玩矿税罢职。上下相争,惟利是闻。如臣境内:抽税徐州则陈增,仪真则暨禄,理盐扬州则鲁保,芦政沿江则邢隆。千里之区,中使四布。加以无赖亡命,附翼虎狼。如中书程守训尤为无忌,假旨诈财,动以万数。昨运同陶允明自楚来云:‘彼中内使,沿途掘坟,得财方止。’圣心安乎不安乎?且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皇上爱珠玉,人亦爱温饱;皇上爱万世,人亦恋妻孥。奈何皇上欲黄金高于北斗,而不使百姓有糠?比升斗之储?皇上欲为子孙千万年,而不使百姓有一朝一夕?试观往籍,朝廷有如此政令,天下有如此景象而不乱者哉!” 王振气得一口血差点喷了出来,自己是这个意思么,这事儿八竿子还没一撇,就被说成了这样,当真要是这么做了,还不得天都塌了下来。 王文平日里就对王振颇有意见,碍于权势不敢言语,如今好不容易寻了这么一个机会,自没有客气的意思,不给王振反驳的机会,复道:”数月以来,章奏但系矿税,即束高阁。臣前疏非泛常,国脉民命之所关,天心祖德之所在也。人主能为万姓之主,然后奔走御侮。若休戚不关,威力是凭,劫夺之己耳!斩刈之己耳!孤人之子,寡人之妻,拆人之产,掘人之墓,即在敌国雠人,犹所不忍,况吾衽席之赤子哉!穷困无聊,遂生窥窃,如徐州赵古元之类是己。夫天下非小弱也,草泽之人至广且众也,欲为古元者何限?独以朝廷处置得宜,欲乘之而无衅,故首降心,从教从令耳。今乃驱之使乱,臣惧万姓不肯为朝廷屈也。” 这话儿就太过了一点,小皇帝气得脸色苍白,偏偏又说不出什么,只能冷哼了声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任由下面的洪水泛滥。 王振没想到这帮言官今日的气势如此之凶猛,饶是他平日里主意多,今日也没了主意,但他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不得让这帮言官再这么继续下去,否则自己经营多年的一点名声地位全没了,可这当口单凭他一人根本平息不了眼前的局面得寻个帮手,这个人还必须威望高,有魄力,还得是个能言善辩的主儿,这等人物可谓是少之又少,也许百余年来就那么一个人,按说王振不该有如此想法,奈何百官的态度以及犀利的言辞容不得他多想,只能寄希望与这样一个救星出现,他的目光开始在人堆里寻找,巡视了半圈儿,忽的目光落在了盘龙柱上,准确的说是落在了杨峥的身影上,那个让他曾经十分感激的身影就那么眯着双眼笑吟吟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面对着面前的一帮御史骂得红浪滔天,他全然没在意,那份怡然自得的神态,让王振既羡慕又感到高兴,羡慕的是对方好像总能置身事外,高兴的是这个人他找到了,如果说还有一个人能收拾眼前的残局,那么这个人一定是杨峥,论身份他是内阁首辅,文官的领袖,论口才他没输给任何一个人,算得上能言善辩,当年愣是凭借一己之力,说服宣宗爷开了海禁,罢朝贡,兴市舶司,手段从来都是以诡异多变著称,如果他愿意出来,凭着他的地位威望以及能言善辩的口才和诡异莫测的手段,平息这场风波并非没有可能。 就算不能,退一步说将他拉入战局对自己眼前的困境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这么一想他立即用眼色示意杨峥过来帮忙,哪知杨峥却是一副瞧不见的样子,双手还抄在袖子里斜靠着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局面,偶尔吧唧吧唧了一下嘴巴,显得津津有味,一点没有上前来帮忙的意思。 王振还以为是杨峥没看到,急切的喊道:“杨大人……杨大人……” 杨峥开始笑了,笑得很舒坦。 沉默了多年的言官忽然爆发的力量让他感到十分的意外,一直以来他以为言官早就没了昔日的骨气与底气,如今看来自己的这个想法是多么的可笑,他们当中固然有些为了功名利禄投靠了权势,可毕竟这样的官儿并不多,大多数的言官还是秉承着自己内心的那份坚持,无论你的势力有多大,权势有多高,只要你做错了,他们总能站出来与你抗衡到底,也许他们的日子有点长,可头顶上的那份职责永远不会忘记。 受到王文、陈镒二人的鼓舞,参与的官员越来越多,一个个情绪激昂,执意要求皇上恢复太祖铁律太监不可干政,务必将权势交给皇上与内阁共同执掌。 王振的呼喊与示意杨峥并非没有看到没有听到,但他既已决定与王振决裂,就不会错过这次机会,而言官所展现的实力与能力无疑是最佳的选手,所以无论从哪一方面看,他都不会出面调停,一方面局面已经容不得他出面,另一方面这事儿本身就是他煽动起来的,没道理既做了好人又做坏人的道理,官场最忌讳的就是反复无常,那样将会把自己推到万劫不复的地步,任何一个成熟的政客都不会这么做,经过十几年的官场熏陶,杨峥已非吴下阿蒙,如何取舍早就看得通透。 2984章:卫青不败由天幸 见杨峥迟迟不肯上前,王振显得有些急躁,不住的冲着杨峥喊道:“杨大人,杨大人……?”喊了两句也不等杨峥答应,竟自走了过来,焦急的道:“杨大人咱家看今日这事儿怕是有些不对劲儿?” 杨峥瞥了一眼王振,见他神色果然急得厉害,哦了声道:“不过是一帮言官对时局有些不满,说了些闹骚的话而已,这样的事天天都发生,没什么好奇怪的。” 王振道:”杨大人所言极是,往日的朝堂之上是有那么几个沽名钓誉的官儿不知进退,仗着自己是言官什么人都骂,什么事儿都敢说,可那人数毕竟是少数,再者许多人被皇上呵斥了几句,这事儿也就算了,反正是为了名声,他们愿意要皇上愿意给,这事儿也就算了,可你看今日,这十几个沽名钓誉的官儿在闹事吗,咱家刚刚数了一下,光是六部的御史,加上都察院的人整整五十三人啊,这分明是有备而来啊,他们这不是上柬,分明是要挟。” 杨峥一脸茫然不知的样子,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神看了看前面群情激昂的言官,起先几个沽名钓誉的官儿被小皇帝明着呵斥了几句,倒也没说什么,可架不住人多,这拨人刚下去,下面的一拨人又冲到了前面,抓着先前的问题不放,当然了问题的重点还是王振。“ 王振见杨峥一副茫然无知的样子心头暗恨,可恨归恨,心头却十分的明白眼前的局面,除了杨峥之外,再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有那个能力将其压下来,自己的司礼监秉笔太监能否留得住,还得看杨峥的态度了,所以不得不你耐着心,陪着笑脸忍耐着杨峥装傻充愣。 杨峥见面前的王振瞧他急的团团乱转,不由笑道:“公公说笑了,古往今来你又看到过言官要挟皇上的么,这事儿依我看,不过是几个想出名的官儿想借此机会博取点名声罢了,这种人咱们就不该理会他,任由他闹腾,区区几个言官还能闹出更大的动静来。“ 王振心里暗骂:”感情骂的不是你啊!“ ”杨大人说的是,只是这帮言官来势汹汹,咱家可瞧清楚了,平日里都不曾出来的言官这次都参与了,平日里他们那有这种态度,常言道物之反常者为妖,这帮平日里不言不语,今日忽的全都出来了,用脑子想一下都知道这事儿准没好事?“ 杨峥奇道:“哦,是么,公公看出什么来了。” 王振道:“也没看出什么来,只是这苗头不对啊,你看他们平日里那有这个胆子,依我看这事儿八成是有人在背后推动的!否则,王振冷笑了声,忽的将目光看向了杨峥,继续说道:“就凭着这帮没骨气的东西,那有底气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杨峥被王振的目光一扫,不知为何背后一阵发凉。 “公公所言倒也有几分道理!”杨峥附和了声,顿了顿道:“不知公公觉得这人会是谁呢?” 王振道:“这事儿咱家一定会查明白了的,不过眼下是顾不上了,你也看到了这帮该死的言官,这帮言官骂皇上不过是个幌子,骂咱家才是真的,咱家这些年权势是有了点,事儿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可也不全都是错的吧,就说,这几年咱家掌握的司礼监,东厂,那一个不是超越前朝的,说句好听的话,大明这几年能如此安稳,在外多亏了大人你,若不是你领兵出征,对苏州、对边疆加以调和,就宣帝爷手中留下的乱摊子,还能有今日?“ 杨峥没想到王振会肯定自己,一时有些不适宜,刚想谦虚几句,却听到王振道:”这朝廷你主外,这内就是咱家了,若没了咱家从旁调度,单凭小皇帝那心思如何应付这繁重的政务,还有不是咱家有意往自己的脸上贴金,咱家虽不喜欢这帮文官,可咱家也算是读书人,也知道大明的天下那么大,想要治理得好,还得靠你们文官治理,所以在大事上,咱家可不曾有半分的拖延,阻挠,不说远的就说,最近咱家让皇上开“经筵“、倡导文治,建议朝廷发展军事、以武治理国家,这不是对朝廷有好处的事,怎么到了这些言官的嘴里我王振就成了一个广结党羽,亲信、族人均手握实权,为非作歹,“肆行无忌的太监,我王振当真有这么坏么,咱家说句不该说的话,古往今来的王朝,当真都是咱们这些太监颠覆的未必吧,秦有赵高、可有李斯啊,试问沙丘之变,若没有李斯的帮忙,单凭赵高怕是做不了这等大事,这事儿明明是赵高与李斯共同参与的,可后人却将罪责全部推给了赵高,这公平么,当然不公平!“ 王振撇了一眼王振,见这位权势滔天的老太监,不知是因为太过激动,还是心头着实恨透了何种不公平的待遇,那张日益红润的脸变得有些苍白,血红的嘴唇跟着哆嗦,一双三角眼写满了委屈,那模样还有半分的叱咤风云的样子不由得心头一叹,任何人无论是权势再大,地位再高,当危险来临的时候,一切都与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杨峥知道这会儿还不是说话的时候,凭着感觉知道王振的话尚未说完。 果然,王振身子哆嗦了一阵,继续说道:”赵高与丞相李斯合谋伪造诏书,逼秦始皇长子扶苏自杀,另立始皇幼子胡亥为帝,是为秦二世,并自任郎中令。他在任职期间独揽大权,结党营私,征役更加繁重,行政更加苛暴。后来又设计害死李斯,继之为秦朝丞相。第三年他迫秦二世自杀,另立子婴为秦王。后人说秦朝会亡全都是赵高的过错,可这份过错里难道就没有丞相李斯么,如果当初他不做那个反复无常的小人,秦之天下落在了公子扶苏的手里,结果当然会不一样,其次,按说他独揽大权,结党营私,征役更加繁重,行政更加苛暴,咱家倒是想问一句,李斯做丞相的那会儿难道就没有独揽大权,结党营私么? 2985章:大战前夕势汹汹 为了权势李斯不是照样杀了同窗好友的韩非,为了巩固地位,他不是照样建议始皇帝来了一场焚书坑儒,可到头来李斯的评价却是李斯以闾阎历诸侯,入事秦,因以瑕衅,以辅始皇,卒成帝业,斯为三公,可谓尊用矣。斯知《六艺》之归,不务明政以补主上之缺,持爵禄之重,阿顺苟合,严威酷刑,听高邪说,废适立庶。诸侯已畔,斯乃欲谏争,不亦末乎。反观赵高十足的恶人一个!“说到了这儿,王振忽的摇头叹了声,道:”咱家算是看明白了,天下的笔和嘴都在这帮文人的手里,他们说你是白你就是白的,说你恶,那就是恶的,你非但辨不得,还得乖乖接受,打我进宫,一关一关的走过来,稍有不慎,那就是粉身碎骨,他们凭着本事做了官,难道我王振就不是凭本身做了这司礼监秉笔太监么,咱家敢说一句,司礼监秉笔太监咱家做得比任何人好,就是那些勾当,这帮言官就未必比咱家更干净,咱家弄权,他们难道就不弄权,咱家夺利,他们难道就不夺,咱家好名,他们不好,人生在世,那个不是为了功名,为了流芳百世,难道这世上就容许他们青史留名,咱们这帮做太监的就该遗臭万年么?他们就是不得太监当权。“ 这一番话王振缓缓说来,神态比起先前要平复了许多,但言语之中的委屈,以及对言官的不满展露无遗。 王振说了一阵,忽的将目光看向杨峥道:”咱家说了这么多,大人总能明白吧,无论咱家做了什么,哪怕是学那郑和,这帮言官也不会放过我的,只因我手中握了司礼监秉笔太监的权势,在他们的眼里这是藐视他们,他们十年寒窗,到头来却不如咱家在皇上身边做个小太监,你让他们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所以一旦有机会了,他们就想方设法来诋毁咱家,倘若皇上信了他们罢免了咱家,这是他们的功勋,反过来说,就算皇上依旧信任咱家,那也没什么给皇上上谏言本就是他们的职责,用于不用在皇上而不在他们?这帮言官之用心是如何的险恶,本来咱家没那么容易让他们得逞的,只是这几日咱家大意了,才让他们寻了这个机会,待咱家缓过神来,有他们好看的。“王振说着说着忽的冷笑了声,那笑声带着几分恨意,落在杨峥的眼里竟有几分狰狞的味道。 杨峥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他知道王振说的是实话,多年人上人的感觉,何曾吃过这等亏。 ”公公所说杨某都明白,不怕公公笑话这些年杨某为此可吃了不少的苦头,这正是如此杨某才不理政务,做了个让人辱骂的首辅,不怕公公笑话,若不是还念着当初三杨的那份情谊,杨某早就挂冠而去了!“杨峥轻飘飘的说了声。 这话儿真是真假,王振也懒得理会,忽的一笑道:”世事若能如此简单也就好办了,到了咱们这个地步,纵然你想退,只怕对手也不会让你全然而退了。为了自保,咱们能做的除了血战到底别无出路。“ 杨峥哦了声,目光在王振的脸上逗留了片刻,似在看王振这一番话是带着几分玩笑几分真意。 就在两人说话这当口,谏言者不下二十人,领头的王文忽的拉开了袍撩,扑通一声双腿跪在地上,冲着高高在上的小皇帝高声道:”昔高皇帝定令,内官不许干预外事,只供掖廷洒扫,违者法无赦。圣明在御,乃有肆无忌惮,浊乱朝常,如今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厂公王振私蓄家奴,兵马,私自缝制龙袍……?今臣敢列其罪状,为陛下言之。“说完,从怀里摸出一份奏章来,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将这十余年来王振是如何仗着小皇帝信任,如何的专擅朝政,作威作福,鱼肉百姓的,奏章的最后还特意点出了王振家中藏有伪玺、玉带等违禁物。 “不错,此事街上皆有传闻……?”其他言官一看架势,纷纷抱拳大声附和。 有了王文领头,其他官儿纷纷上奏,其他言官的胆子也大了不少,那些扑风捉影的事,到了他们的嘴里几乎成了铁一般的罪证。 更有甚者,说什么,昔孔子朝,与上大夫言犹且訚訚,过君位则言似不足。周公一闻流言,则默然东避。应箕纵才其与孔周何如?辩奏言辞异常骄肆,使赃犯尽虚。亦斗筲何足算,才美不足观者。况边防巡抚,将官之贤否,功罪惟其举劾是凭。虽至公至廉,犹恐不能服众。若一受其馈,则如鱼吞饵,动为所制。将来举劾,必随所欲而为之。由是,贤否混淆,推选任用,咸非其宜;功罪诈冒,叙列赏罚,咸非其当。纪纲废弛,边政大坏,诬国贻患。惟此之故,人臣受国厚恩,而贪负果至于是,尚可使之安享尊富于室家,移变士习于天下,而不以投之四夷,加之斧钺乎?王振此人谋逆之心昭然若揭,皇上万万不可姑息。” 这本是风马不相及的事情,落在了他们的嘴里,竟也是王振的罪证之一。 王振气得一张脸铁青,偏偏又反驳不过,只能站在哪儿干瞪眼,希望这帮没底线的言官能碍于他的权势,懂得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 只可惜他太小看这帮言官了,在来之前这帮入庙堂的言官就得到了陈、王二人的授意,此时自然力争上游,好好表现,争取能借此机会博取点名声,加上杨峥提供了王振十余年的罪证,这些言之有物的东西,立即成了言官最有力的武器,那些罪证一条条的列出来,当真是听的咬牙切齿了,小皇帝既感到有些意外,同时也多了几分怒色。 一看小皇上听进去了,这帮言官哪里肯放过这等机会,上奏的言语较之先前更加激烈,措辞上更是肆无忌惮,只把王振听得都怀疑自己不是什么好人。 2986章:运去英雄不自由 眼看矛头都指向自己,王振心头既恨又是担心,但他是个聪明人,只要这会儿不是恨的时候,趁着自己所有的罪证还没有暴露,小皇帝还没对自己厌恶之前,必须终止了这场别有用心的局面,而能制止这场局面的除了杨峥不做第二人选。 “杨大人你看出来了吧,再这么下去咱家不是恶人也是恶人了,这事儿咱家是无能为力了,大人你是个明白人,最是知道咱家的底细了,恳请大人帮帮忙,快些阻止事情继续恶化下去。” “公公太高看杨某了吧,我哪有这本事。”杨峥慢悠悠的推辞道。 王振心里暗骂,面上却堆满了笑容,语带着央求的意味说道:“杨大人这话就谦虚了,咱家与你都是明白人,以你的威望与地位,若是出面安抚,再加上胡滢、王直在一旁帮你说点好话,其他六部的官儿看见吏部、礼部的尚书都如此,还不随之应和呢?这帮言官在蹦跶那就是不识抬举,官场是个是非之地,不是福就是祸,福祸的转变不过是一瞬间,你别看这帮言官现在个个慷慨激昂,仿佛这天下的事就没有他们做不了的,可当真危险来的时候,不是咱家看不起这帮人,第一个先跑的往往就是他们了,你是首辅,又有吏部作为陪衬,算上小皇帝与咱家这帮言官那还敢这般胡来。“ 杨峥道:”公公说小了,你也看到了,这些人抬出来的可都是大道理,我一个不读书的人那有这么大的本事,万一劝说不成还惹得一身羊骚,这帮人的厉害旁人不知,公公还不知么,我这也是怕啊。“ 见杨峥仍在推辞,王振心头暗骂不已,奈何眼下局面容不得他硬气,只能陪着笑脸,好在这种事他做得多了,偶尔为之倒也没觉得哪里不妥,听了杨峥的话笑着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他们怎么着也是文官,你作为文官领袖,此时若不作为,你让皇上怎么看,让天下官员怎么看,你啊就算不是为了咱家也该为了你自己吧,自古做首辅的那个不是呼风唤雨,他们能有这般手段靠的是什么,还不知这帮文官支持,首辅的手段高明,眼下你大可成绩收拢人心,上既对得起皇上,对下也可让尔等适可而止,可谓是最好的机会。“ 杨峥一笑,心里更明镜一般,今日这事儿本就是他弄的鬼,目的只不过是趁机恶心一下王振,同时也是看看小皇帝的态度,要说单靠一帮言官出掉王振,未免太看得起言官的能力,也看轻了王振。 作为朝廷第一的太监其地位与权势,王振可谓是权倾朝野,唯一能挫败的他的不是言官而是高高在上的那个小皇帝。 所以明知这事儿不可为,杨峥也只能答应。 ”哎,这事儿咱家也知道你很为难,但事已至此,除了你之外,咱家实在寻不到更合适的人选了,皇上正在震怒之中,咱家又是百官攻击的对象,偏偏这帮不知趣的东西又不知进退,不依不饶,我一个太监不能言政,门下更是孤掌难鸣,只能请你出面了。“王振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杨峥虽知他多半的是做做样子,但话已到了这份上,也没什么好计较的,嗯了声,道:”我去试一试。“ ”如此多谢了!“王振一脸的感激。 杨峥淡淡一笑,颇有几分风轻云淡的味道,也不等王振再言语,竟自从盘龙柱旁走了出来,等成功的将百官的目光吸引过来后,方才开口说话。 说的无非是王振已经知道的错误,此番回去必能更好的好话,至于那些罪责,恳请皇上加以严查,倘若是事实,国法无情,绝不轻饶。 今日这事儿本就是杨峥一手此话,眼看着恶心的目的已达到,王、陈二人心知肚明,彼此撇了一眼不再言语。 其他官儿一看领头的都适可而止,再看旁边的王公公凶神恶煞的模样,也个个心虚的厉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原本准备的言辞也忽的不知该从何说起,先前激昂的势头也就此去了一大半。 一看言官都退了下来,六部其他的官儿也没人再继续的意思,况且这事儿本就不是他们的分内之事,本着明哲保身的意思,也没人在王振这事儿上继续计较了。 小皇帝一看百官气势弱了下去,心头大松了一口气,有心想说点宽慰的话,但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但他也是个聪明人,势头没了并不表示百官放过了王振,只是暂时不予计较而已,若是他在一味的纵容王振,那么下一场风暴将会来的更猛烈。 想起百官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小皇帝心头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这帮人可都是一帮不怕死的主儿。 他们的权势未必大,但骨头一定是最硬的,一旦碰上了那将会是没完没了的噩梦。 想到这些,小皇帝当即表态在对王振所作所为以及私自制作玉带、龙袍、玉玺这件事上绝不会有半点含糊,非但要彻查还要一查到底。 几句话不管是真还是假,总算是给言官一个交代,百官纷纷高呼万岁。人人脸上洋溢着欢喜。 唯独王振脸上带着愤怒,皇上那几句话看似是说给百官的宽慰话,但唯有他知道这话儿没有一丝一毫的含糊的意思,而他自己做了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那些事一查一个准,当真都查出来他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杀的。 ”我王振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呢,今日我不死,死的可就是你们了。“王振自言自语的道。 ”祖宗打算怎么做,要不要咱们的人马把这帮不知进退的言官全部给……?“一直站在远处的曹吉祥这会儿才悠着身子走了过来。 王振瞪了他一眼,恨恨的骂道:”杀,杀,杀,你就知道杀,这么多人全杀了还不得要了咱家这条老命。“ 曹吉祥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语。 2987章:日薄西山一叶落 王振目光在渐渐褪去的百官脸上扫了一眼,皱着眉头冷笑了声道:”眼下不是要他们命的时候,而是查清楚这事儿背后的主使者,咱家看了这帮言官看了十几年了,还没见过他们有这份胆量,这份能耐,若没有在背后指点,打死咱家都不相信。“ 曹吉祥迟疑了一会儿,道:”这个人会不会是杨峥?利用言官达到一箭双雕的目的,小皇帝还小,若是能利用言官将老祖宗拉下马,那么朝廷能与他抗衡的人就彻底没有了,身为内阁首辅,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王振皱着眉头往大殿门前看了一眼,目光恰好落在了杨峥的身上,杨峥一如先前,双手插在袖子里正站在门前与大腹便便的胡滢说些什么,两人谈得似乎很愉快,彼此笑个不停,与四周的人与物都置若罔闻。 王振看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道:”是不是他还不知,不过咱家倒是认为这事与他干系不大。“ 曹吉祥道:”为什么?“ 王振道:”若是他今日这么好的机会,他岂能放过,你也知道,咱家这些年手中的实力可不小,想要再寻这样好的机会怕是不可能了。“ 曹吉祥哦了声,道:”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那这个人会是谁呢?” 王振忽的转过身来,用刀一般的目光盯着曹吉祥道:“不管他是谁,你在三天之类给我查出来。”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就算是挖地三尺奴婢也一定要把这人给找出来。”曹吉祥大声道。 王振冷哼了声,道:“事不宜迟,你去吧。” 曹吉祥告了声退,立即去了,看着曹吉祥渐渐远去的身影,王振才回过身来冲着左侧的屏风后看了看,低声喊了声:“阮公公……?” 话音刚落,屏风后立即走出了一个人来,那人步伐轻盈,同样是一身鲜红的蟒袍,目光在触及王振的时候,下意识的多了几分恭维,只听得他喊了声:“奴婢阮浪见过老祖宗,给老祖宗请安了。” 要说在这皇宫里最受宠信的毫无疑问是王振,可问在这皇宫里小皇帝最离不开的人是谁,就非阮浪莫属了,这个太监并不起眼,甚至许多人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他永乐年间进宫,不会拍马屁,也不搞投机,只是老老实实地过他的日子,在宫内待了四十年,却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少监而已,没人瞧得起他,若不是因缘际会他被王振安排到了小皇帝的跟前,他也许这辈子到死还是那个不起眼的小太监。 但命运的改变,有时候只是在一瞬间。 这个并无特长的老太监偏偏就入了小皇帝的双眼,平日里没事就喜欢与阮浪说说话,阮浪来自民间说的都是小皇帝不知道的趣事,慢慢就吸引了小皇帝好奇,每日下了课,下了朝总会让阮浪说一段,阮浪也不负众望,总能让小皇帝听得高兴。 一来二去小皇帝竟离不开他,当然了,单靠哪点小趣事还不足以让小皇帝如此迷恋,大明无奇不有似这样说趣事的人大有人在,并不差阮浪一个,而阮浪之所以能获得小皇帝的欢喜与信任,全靠他的事事都想到十分周到,阮浪是一个念旧的人,服侍小皇帝极为周到。小皇帝因而很感激阮浪,平日里有事总会与他说上几句,而这几句便能左右一切。 王振当初让阮浪留在小皇帝身边看中的就是他的老实,此时看他低眉顺眼的模样,满意的颔了颔首,低声问道:“皇上可有说了什么?” 阮浪点了点头,道:“皇上很生气!” 王振心道:“不生气才怪,大清早的就被一帮言官围着骂了一个早上,是个人都会生气,不生气那才是怪事。” “我是问你皇上可说了咱家什么话?”王振想了想提点道。 阮浪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道:“皇上说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刚进入暖阁的那会儿,皇上说了声公公原来这么有钱,竟比朕的银子还多,偏偏平日里到处哭穷……?” 王振皱了皱眉,很快眉头的紧张感就放了下来,如果说小皇帝只是在意这点东西,那么他的地位十拿九稳,他是看着小皇帝长大的,两人之间的情谊到底厚到什么程度,他比谁都清楚,要说皇上只因这点金银珠宝就要罢免了他,那未免太过小看了他与小皇帝之间的情谊,他甚至相信哪怕他贪墨的银子比起国库还多一些,他的地位和权势都安然无恙。想到这一点,王振轻轻吐了口气,面上涌出几分笑容来,那笑容在灯光的映射下竟仿佛年轻了几岁,让他的模样变得好看了不少。 “皇上对咱家果真不错!”王振由衷的感慨,此时此刻的他忽然发现原来让那帮言官骂上一骂倒也不错,没准儿这事儿还让皇上觉得自己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呢? “皇上就说了这一句话么?”王振继续追问了一句。 阮浪道:“起先是的,可后来奴婢陪着作下了东暖阁的时候,皇上忽的问了奴婢几句话。 王振心头一跳,忽的转过身来,那双透着惊讶杀气的目光在阮浪的脸上扫了扫,急切的问道:”什么话?“ 阮浪道:“老祖宗也知道奴婢是个不识字的主儿,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平日里也就是给皇上说些上不了台面的趣事博皇上欢喜再给奴婢赏点的好东西,奴婢就万分的高兴了……?” 王振心急小皇帝后面的话,着实不愿意听阮浪这些陈芝麻乱谷子的事,心头颇有几分不耐烦,搁在往日他圣眷在握,朝里都是自己的人,哪里还任由一个老太监在这儿胡言乱语,但今时不同往日,不说这两日外面的议论之声,单说,今日言官这一番闹腾就让他在小皇帝的心目中的地位下降了不少,从这两日小皇帝的态度上看,对于他的所作所为还是有些不满的,至于到了什么程度,他也猜不出,这种不踏实的感觉他当权十余年来还是头一次,这种感觉一长,底气未免就弱了几分。 2988章:遥夜亭皋闲信步 可怜的是阮浪浑然不觉,仍旧闹闹叨叨个没完,好半天才回到了正题上。 “就在刚才皇上忽的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新唐史来,翻了几页后又问奴婢知不知道刘克明这个人?” 阮浪话音一落,王振脸色立即大变,刘克明旁人不知,作为榜样王振当然知道这位老兄的存在,要说名头这位老兄比起秦之赵高,汉之张让、赵忠、夏恽、郭胜、孙璋、毕岚、栗嵩、段珪、高望、张恭的名头只高不低,这位老兄本是唐敬宗身旁的太监,这位皇帝是个蹴鞠皇帝,即位后的第二个月,就一天到中和殿击球,一天又转到飞龙院击球,第三天又在中和殿大摆宴筵,尽欢而罢。敬宗一味追求享乐,就连皇帝例行的早朝也不放在心上。后来甚至发展为一个月也难得上朝两三次。在民间有“视朝月不再三,大臣罕得进见”。的说法,由于皇帝太过善于打球,所亲近的都是那些勇猛而又球技好的人,而对身边的近侍比较严酷,一点小错也会让近侍遭致责罚羞辱,所以他们对敬宗都心怀怨恨。一天晚上,刘克明和苏佐明、石定宽便趁皇帝更衣时,谋杀了唐敬宗。之后又假造遗诏,由李悟即皇帝位。据说,当时刘克明仗着有功,有了谋反之心,正要谋反的时候,他的母亲不准许,阻止他。这事儿才算作罢。 唐文宗即位后,嘉奖他母亲忠心,赐给钱千缗、绢五百匹,给婢二人。 等到后来,刘克明自恃有功,正准备置换皇帝左右的人,自己引荐党羽垄断军权。可是枢密使王守澄、杨承和、神策军中尉梁守谦、魏从简和宰相裴度共同迎接了江王李昂来当皇帝,率领左、右神策军和六军飞龙兵来讨伐,刘克明最后也投井自杀了,其党羽亦被消灭。太监刘克明虽然是自杀了,但大唐也彻底算是玩完了,后人将刘克明定为最能左右朝局的太监加以警惕,尤其是年纪小的皇帝,小皇帝放着这么多的太监不问,独独问起了刘克明,用意再明显不过了,这足以说明外面的那些传言小皇帝是信以为真了。 ”老祖宗,你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难看?“阮浪忽的发现王振的异样,出声询问。 王振叹了声,道:”咱家的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阮浪道:”怎么会呢,老祖宗可是皇上最信任的人,还能让老祖宗过了苦日子。“ 王振苦笑了声,却是没有答话,他是个聪明人,他当然知道小皇帝的心思,若不是信了外面的那留言,又如何想得起刘克明这个太监呢,皇上这是担心自己哪天也做了唐敬宗。” 阮浪仍旧说个不停,王振却没了说下去的心思,轻叹了声便背负着双手意与阑珊的走了,并不欣长的背影被宫外的两盏大红灯笼的火光拉得老长老长。 阮浪看着王振渐渐离去的背影,有些闹不明白今日的王振怎么问这么两句就走了,要知道搁在往日皇上做了什么,吃了什么,看了什么书,接见了那个臣子,给了什么赏赐,甚至是中午休的时候写了什么字儿,平日里喜欢的那个妃子都要他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每次碰上了这样询问的日子,他生怕自己那个地方说得不对,引起了这位老祖宗的不满,遭到他的呵斥,今日他伴着小皇帝的时辰并不多,许多事儿也不知该如何说起,本想多说一点算一点,却不想今日才说了几句话就什么都不问,这种情况还是头一遭遇到,这种突如其来的改变,难免让他有些不知所措,本能的想要拉着王振再说点什么,哪怕是说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也好,可人家已经走远,总不能追上去说,当真要追上了,怕是也没什么可说的,这种左右为难的境地,竟让他在原地站了好半天,直到王振的身影彻底看不见了,他才回过神来叹了声转身往东暖阁走去,边走边摇头嘀咕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出了皇宫差不多是傍晚时分,相比其他地方的夜市,北京毕竟是天子脚下,处处展现大气魄,就连夜市也比其他地方来得早一些,就在盘在紫禁城上头的一轮落日尚未彻底落入云层的时候,街道上已经是灯火阑珊了,偶尔从不那个不知名的寺庙里传来一两声悠远深沉的梵钟,让繁花似锦的北京城多了几分安宁感,杨峥坐在轿子里回想着今日的种种,想着小皇帝临走时疑惑的眼神,还有王振那透着恨意的神情,无论从哪方面来看,这场战斗算是起到了他预期的效果,接下来要应对的并非小皇帝的那点疑惑,而是王振接下来展开的一系列的大调查。 在没有任何监听设备的时代,如果还有一个机构能将任何人,任何消息都能查得一清二楚,那么这个机构就一定是锦衣卫与东厂,相比锦衣卫而言,东厂的组织更严密,也更可怕,他们在原有地千户”,“百户”,“掌班”“领班”“司房”的基础上,还雇用了一大批市井流氓充当线人,称为“打桩”。“打桩”每探听到一事,便密告“档头”,“档头”再视事情大小轻重付给酬金;“番子”也每天潜伏于市井酒肆、大街小巷,甚至在远州僻壤也出现“鲜衣怒马作京师语者”,即东厂的探子。王公大臣、公主驸马的宅第,均有东厂的人马,主要他们肯查,那就一定能查出他们想要的东西。而这也是他为何要凡事都谨慎小心的应由了,当然了,这并不表明他怕了王振,既已决定动手,就已经预料到了这种结果,所以在这件事上他没有任何的担心,眼下他更在意的是小皇帝的态度,这个才是左右未来局面的关键。 连续几日的布局,各种谣言,外加今日早朝自己动用锦衣卫提供的十四项罪证,他相信小皇帝不会无动于衷,否则临走时也不会刻意的看了一眼王振,那一眼有怀疑,有愤怒,更多是一种惊恐。 2989章:不怕旌旄试觅看 他几乎能想象得出小皇帝此时此刻的心态一定是无比的矛盾,一方面王振的权势与地位加上这一年所收敛的钱财无形之中给了王振野心,退一步说在这件事上,纵然王振没有谋逆之心,但他的朋友,他的属下没有么,谁能保证王振在这个位置上会一如既往的对他忠诚呢?古往今来为了权势多少父子、亲兄弟都反目为仇,更何况谁一个太监呢,这样的人杀一个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想是一回事,可当真要做起来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从杨峥掌握的情况来看,小皇帝并不是一个无情的人,甚至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他在信任人这一条上几乎算得上一骑绝尘了,凡是身旁的人说的话他都相信,哪怕是假话他在第一时间也是选择相信,正是熟知这一点,王振才可肆无忌惮的放手自己的权势。 因为信任,所以最恨的也是旁人的背叛。 这几日的折腾其实目的就是让小皇帝心头生出这股心思,一旦这股疑心越来越大,那么王振的好日子也算到头了。 正思索着,忽听得一阵清脆的歌声。 歌声带着淡淡的幽怨,伴随着那伤感的琴声,颇为吸引人。 杨峥忍不住收拾了心思凝神听了几句,只听得那歌声唱道: 衣衫儿宽了为谁消瘦 朝也是愁来暮也是忧 心儿中厌气总在心头游走 想要得到偏是不能够 泪珠儿湿透罗衫红袖 心比天高宿命难自由 烦恼儿依上墙头望穿秋水后 望不穿那人儿的逍遥楼 争的是一颗要强的心劲儿 偏偏却又落在他人后 要的是一生柔情执子之手 偏偏又丢了红绣球 左不是眉儿右不是眼 独坐闺房把寂寞绣 针钱儿绣得衣衫好娟秀, 却绣不来活命鸳鸯同白头 左不是眉儿右不是眼 独坐闺房把相思丢 剪刀儿剪得开乱麻一绺绺 却剪不断相思好梦曲难求 杨峥听着那句争的是一颗要强的心劲儿,偏偏却又落在他人后。似觉得这歌儿仿佛在哪儿听过,某种熟悉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哼了两声,不过才两声杨峥立即想了那个白衣飞舞的人影来。 算起来有些日子没去看她了,难怪这歌儿唱得这么幽怨。 看来是怪我了。 正想着出神,忽听得前面的轿夫道:“老爷一品居到了。” 杨峥忙收了心思,道:“段誉可派人送来了消息?“ 为首的轿夫颔了颔首道:“送来了,诸位大人都入了润水阁?” 杨峥哦了声,道:“既然都到了,我们也上去吧。” 入了夜的紫禁城较之白日的庄严多了几分神秘感,那朦胧的灯火,寂静的气氛,配上来来往往走动的侍卫,无不彰显着这座城池的地位,偶尔从远处传来几声悠扬的钟声与佛号,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自从乾清宫回到东暖阁,小皇帝按就是心头烦躁得厉害,想着王振极有可能的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情,想着百官今日的眼神,想着自己已经做了十四年的皇帝,到头来却什么也不是,不过是一次增加税收的提议就引起了百官的不依不饶,那件事都足够让他头疼的,偏偏那个不长眼的小太监送上了一盘新鲜的水果说是刚从岭南送来的,弄得好像他没吃过了一样,搁在往日他也不会当做一回事,吃就吃吧,偏偏这小太监还不知趣,将一颗剥开的荔枝送到了他的手上,他一时不察放进口中,嚼了两下,又噗地吐了出来,只因这是一颗坏掉的荔枝,这下算是彻底将他的怒火给急了起来,哪里还客气,当即让人将这小太监拉了出去,其他太监一看皇上神情,一个个吓得大气不敢出二气不敢出,垂手站在一旁,可又不敢站远了,生怕远了待会儿,小皇帝有事无人应答,坏了大事。一时左右为难。 好在小皇帝独自骂了一阵,气儿仿佛去了不少,忽的对站在的阮浪道:”皇后身子可好些了。“ 阮浪不知小皇帝为何在这个节骨眼上问起钱皇后,但他也知道在这皇宫里,小皇帝最信任的就是钱皇后,平日里心头烦躁的时候,总会寻上钱皇后说说话儿,此时问起,必是有这个意思。 想到这里,立即上前道:”回皇上的话,这几日太医给娘娘瞧了几病,说娘娘只是身子骨弱了些,加上坤宁宫高墙深院,气息不太流通,平日里在宫里倒也没什么,可出了宫就容易感上风寒了,好在娘娘平日里外出得少,风寒尚未入骨,只需吃上几味中药,调养几日也就是没事了。 小皇帝哦了声,面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想了想道:“随朕去坤宁宫。” 阮浪应了声,趁着小皇帝不注意暗暗大吐了一口气后,才对门外高声喊道:“皇上摆架坤宁宫。” 门外得到了提示一声跟着一声传递了下去,等到声音听不到了也就是小皇帝起身了。 坤宁宫,一灯如豆。 经过太医诊治后,钱皇后的气色好了不少,正坐在灯光指点两个宫女做些针线活,宫女偶尔出现了错误,她会耐性的指出来,然后再一点一点的教给宫女。 相比其他妃子端着贵妃的架子,钱皇后这个正儿八经的皇后娘娘却鲜有呵斥下人的时候,哪怕偶有宫娥犯了错误,钱皇后也极少打骂,这种凡事以和为贵,敬重他人的性子,很快得到宫里外的一致赞扬。 作为一个女性来说,在钱皇后二十三岁的人生里,可谓是无比的圆满,除了一件事——生孩子。 对于帝王家庭来说,娶后纳妃最大的目的就是多生子嗣。钱皇后对此也非常了解,她因此从不阻挠小皇帝亲近后宫妃嫔宫娥。于是宫人们一直喜讯不断。在这些女子中,一个来自北京昌平的民家女子周氏最为突出,正统十年她先为十八岁的小皇帝生下一个女儿重庆公主,正统十二年又为二十岁的小皇帝生下了庶长子朱见浚(后改名朱见深)。除周氏之外,还有万氏、王氏等宫妃,陆续在一两年间为小皇帝生下了三个儿子。 2990章:美人一笑褰珠箔 然而令人困惑的是,这么多的女人都生下了龙子凤女,唯有六宫之主的钱皇后在生育方面却一直不如人意。立后六七年间她虽然得宠,却一直未能为丈夫孕育儿女,难免遗憾。 人人都以为小皇帝要走宣宗的老路,最终废了皇后,许多大臣甚至写好了奏章,好瞅准了机会说道说道,但他们都想错了小皇帝的心思,比起自己的父亲,小皇帝在这方面的认知上和自己的父亲宣宗不同,他钱对皇后终能生育嫡子一事抱着极大的希望,因为他害怕如果传位给庶子,会导致钱皇后类似胡废后的结局。小皇帝本人虽是个出生不满百日就得封太子的庶长子,但同样的事情却没有发生在他的儿子身上。庶长子朱见深已经两岁,他仍然没有将他册封为太子,而是一直耐心地等待钱皇后怀胎的消息。 正统九年,有个叫蒋冕的官儿,大概是摸准了贵妃周氏的性子,加上宣宗爷的时候也有废皇后的例子,本着讨好贵妃周氏的意思,在一个早朝的时候,大着胆子向孙太后进言说:“钱皇后既无子又残废,不合适当皇后,应该让周皇贵妃升为皇后,才不失大明王朝的面子。” 孙太后本就是从贵妃坐上皇后的位置,对这话儿自然是十分赞同,加上蒋大人所说也有些道理,便有了劝说小皇帝的意思。 哪知小皇帝根本就没这个意思,一听说此讯,顿时大怒,将蒋冕贬斥,后妃之位仍如原样。周皇贵妃的计划以失败告终。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小皇帝实在无法抛弃对他情深意重的发妻。决定权不在自己手里,任凭她生再多的皇子皇孙也替代不了钱皇后的位置,无可奈何的周皇贵妃只能强忍下满腹怨气。 在丈夫的庇护下,钱皇后的地位算是彻底得到了巩固。 这一番风雨,使得两人的情感越发深厚,虽说不至于谁离不开谁,但日子一长若是没见了谁少不了要挂念。 这份情谊较之寻常百姓家多了几分浪漫,可与才子佳人相比却多了几分平淡,而正是这份平淡才显得更加可贵。 都说帝王家没有爱情,其实那是后人的误传而已,真实的爱情才不管你帝王还是乞丐,爱情来了谁也挡不住。 听得通报,钱皇后立即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活与几位宫娥赶到门外迎接,小皇帝一看钱皇后苍白的小脸,心疼的要命,也顾不得天子的体统,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将钱皇后扶了起来,语带怒意:“你看你这人,明知身子骨不好,还出来,这么冷的天,万一冻坏了身子该如何是好?” 钱皇后心头一阵甜蜜,整个身子顺着小皇帝的手趁势站了起来,想了想道:“太医都说没事了,注意下就是了,臣妾身子骨那有陛下说的那么不堪,再说了臣妾为六宫之主,哪能坏了宫中的规矩。若传了出来,还不得让言官说道说道。“ 一听这话,小皇帝的脸色登时不好看,冷哼了声:”那帮言官就知道没事找事。“ 钱皇后隐隐约约觉察到小皇帝的心思,忙柔声道:”陛下这话儿有些严重了,臣妾曾听杨大人说过,凡择言官,当以三事为先:第一不爱富贵,次则重惜名节,次则晓知治体。也就是说,能做言官的得有三样,:一是“必国而忘家,忠而忘身“;二是必须正派刚直,介直敢言;三是学识突出,既通晓朝廷各方政务,又能博涉古今。本朝自太祖皇帝开始就一直秉持着这个规矩,所以才开创了洪武一朝群臣和睦的先例,可见言官骂骂人也有他的好处,宫外的言官能上疏劝谏皇上,那是对待“职居谏司”之职者,“以言为责”是他们的分内事,不宜降罪,倘若人人都不言语,那才是皇上该生气的时候。“ 话儿到了钱皇后嘴里立即变了一个味儿,本来还怒气冲冲的小皇帝气儿立马消了一大半,拉着钱皇后的小手道:”你啊,让朕说你什么好,凡事都能给别人想,就是不为自己想想,所以这宫里宫外都知道你好骗,别的不说,就说那帮言官吧,他们可没你说得那么好,太祖爷曾说过,凡择言官,当以三事为先:第一不爱富贵,次则重惜名节,次则晓知治体。可你看他们是这么做的么,那个不是附势苟全、趋利避害、甚至枉法残民之辈也不少,你以为他们上奏,骂骂朕是为了朝廷,为了天下黎民百姓啊,他们啊,全都是为了自己!“ 钱皇后面上依旧带着笑容,那笑容如三月的阳光无比的柔和,看着让人心里暖暖的,只听得她幽幽的说道:”皇上说的那都是少数人,未必所有人都是为了自己!“ 小皇帝还想反驳几句,可看了钱皇后的脸也不知说什么好,拉着她的小手用力捏了捏,道:“那帮言官若能都如你这般想,那朕的日子就好过了。” 钱皇后一笑,柔声说道:“陛下眼下的日子也不错,边疆无战事,群臣上下一心,早年的天灾人祸也都处理及时,即便是朝政也有一帮得力的臣子帮着处理,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依臣妾看就是皇上天生就是个明君。” 如果说世上有一种赞扬能让人充满自豪感,那一定是来自女人。 短短几句话儿说来,小皇帝心头的哪点怒气彻底的去得干干净净。 一旁的阮浪看着钱皇后心头暗暗称奇,如果说往日他还有些不明白,现在算是明白了,眼前的这个女子也许不漂亮,甚至身材也谈不上如何丰腴,唯一的亮点也许是来浑身散发出的那股善良的笑容,让人不知不觉的被这份天真的笑容所感染。 皇上看似是什么都有了,但内心深处却没了这份善良,无论是谁做皇帝,一旦坐上了那把椅子,任何的善良都会抛掷脑后,善良的人是做不了一个好的皇帝。 2991章:宫中美人一言破 他曾听人说过,一个成功的皇帝就得有狼一般的野心,狮子一般的听体格,狐狸一般的心脏,唯有如此,才可成就一代明君,所以宫廷固然伟大,但是放眼望去都是尔虞我诈,即便是有父母、有妻儿、有群臣,但他依旧没有一个可以说得上话的知心人,每个人都在算计,从他身上捞出多少好处,即便是他宠爱的妃子明面上对他百依百顺,但在心灵深处却保持着距离和算计,这种冷酷的气氛下,身为皇帝渴望的就是这份真诚的善良,这份善良带来的不仅仅是心情的愉悦,更多是从未有过的安全感。而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全感,唯独钱皇后能给予,自从正统七年嫁入皇宫,这个并不漂亮的女子总能保持自己独有的善良,适当的时候倾听皇帝的诉苦,鼓励皇帝增加信心,长期在这份气氛的感染下,无形之中加深了对钱皇后的依赖感。 他记得有一次,小皇帝的母亲曾问他:“彼有何美,而承恩多?”小皇帝回答道:“彼抚摩吾安之,不在貌也。” “皇上,外面风大,咱们进去说话可好?“钱皇后拉了拉小皇帝的衣衫,关切的说。 “嗯!”小皇帝点了点头,夫妻二人就当着一群宫娥的面手拉着手入了坤宁宫。 毕竟是皇后,虽说钱皇后很节俭,但这里终究是皇宫,再如何节约碰上了这种寒冷的天,宫里的太监也会及时将地火烧起来,房间若是太大还会在房间的最显眼的地方放上一个火盆,好让宫里的贵人行动方便。 钱皇后拉着小皇帝在火盆旁边落了座,阮浪等人忙送上了滚烫的茶汤与点心,一看二人模样便知夫妻二人是有些体贴的话儿要说,彼此丢了个眼神,纷纷退了出去。 钱皇后亲自给小皇帝倒了一杯茶汤,然后又拿起了一块糕点放在了小皇帝的面前,便低头继续手中的针线活。 小皇帝本想寻钱皇后说说话,见她忙碌的样子于心不忍,有些不满的道:”朕与你说了多少次,这些活儿你可以让下人去干,你身为皇后哪能做这些活儿?“ 钱皇后似早就预料到小皇帝会唠叨,也不在意,嘴角浅浅一笑,依旧低头摆弄手里的针线,好一会儿才不急不忙的道:”皇上说这话儿臣妾可不赞同,臣妾是皇后不假,可当了皇后也改变不了我的身份,我还是来自海州农户的女儿,我本就是一个百姓之女,百姓家的女儿是个什么样子皇上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谁也没规定女人做了皇后就不能做针线活了,本朝太祖坐了龙椅还不是照样做农活,这人总是在富贵后忘记了勤俭了,陛下这点上可得学学太祖爷。 小皇帝心头颇有几分不服,但也不好说什么,在勤俭这一点上,他的确比不上太祖爷,在生活中,太祖皇帝一直遵从“不许糟蹋粮食”的原则,他的一辈子吃穿用都很寒酸。一次外出巡视,天气炎热,太祖随即脱去外衣,里面穿的全是以前的破旧衣服,身边随行官员全都看呆了。在他的影响下,他的皇后及妃子们都十分注意节俭,很少乔装打扮,穿的衣裳也是洗了又洗复又穿,马皇后平日生活也是相当简谱,就连自己的被子也是用做衣服的边角料缝合起来的。甚至有传说说太祖看到一个内侍穿着新靴子在雨中行走心疼的气哭。在洪武三年大年的一天君臣聚会中,太祖拿出了一块自己用的被单给大臣们传看。大臣们一看发现这个被单都是用小片丝绸拼接缝成的百纳单。朱元璋说:“此制衣服所遗,用缉为被,犹胜遗弃也。”意思是这个被单是用做衣服剩下来的布料做的,感觉这样拼接的被单比一整块布做出来的更好。除了这些外,在耕种上他是一把好手,大明建立之初,南京城太过宏达,为了节约土地,太祖皇帝指示,宫内空地都开辟为菜地园圃,栽种应时蔬菜,供应皇家厨房。一有空,或者批奏折批累了,太祖皇帝就跑到皇宫内的园子里转转,看宫里人给菜地浇水、施肥、锄草、捉虫子,看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地指点一番,这堪称是这位“爱劳动”的皇帝的一大乐趣。后世子孙虽知道这些铁一般的事实,但毕竟是长在深宫,让他们节约一下那也是做做样子给百官,给天下百姓的看看而已,当真让他们去做,自是不知该如何下手,每年的农时,宫里的太监将早已准备好的农具放在了宫内的田里,皇上走下去扶着农具走上几圈也就算了,宫外的言官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极少在这件事上纠缠,甚至许多人还就他做样子的事写了不少赞扬诗,每次宫外总有人有意无意的送入宫来,他却从未看过,在他看来,一件根本没有做过的事情,就算文笔再好,内容也是空洞的,他作为皇帝也不能视而不见。 见钱皇后没有放下针线活的意思,小皇帝也不再勉强,就坐在钱皇后身旁一边看着她忙碌,一边将今日午朝的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按照太祖爷当年定下的规矩,后宫不可干预政务,所以皇上也极少在后宫说些政务上的大事,但也有例外的时候,就说小皇帝就是这个打破规矩的人,当一件大事让他犹豫不决的时候,身旁又无人可商议的时候,他总会来坤宁宫坐一会儿陪着钱皇后说些宫里宫外的大事,当然了这事儿也只是夫妻二人在的时候说上一说,算是夫妻间的私话。 钱皇后一直默默的听着,直到小皇帝开口询问才微微抬起头来道:”这事儿陛下怎么看?“ 小皇帝叹了口气,道:”不瞒爱妃朕就是不知该如何是好,才来坤宁宫寻你说说话。“ 钱皇后以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口吻说道:”我一个妇道人家,那知道国事。“ 2992章:钱氏一言定生死 小皇帝在钱皇后的小手上浅浅的敲打了一下,笑着说道:“爱妃母仪天下与朕一般无二,那算什么妇道人家。” 钱皇后道:“这是陛下的看法,外面的官儿可不这么看,若是知道陛下在这儿与臣妾说这些政务大事,还不得拿出祖宗规矩来!” 小皇帝看着钱皇后气呼呼的样子颇为好笑,道:“你啊,你,让朕说你什么好呢,有人在的时候,你一脸的不在乎,可朕提起的时,你又是一脸的不满。朕都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钱皇后道:”在外臣面前臣妾是六宫之主,得母仪天下,自然要有皇后的气度,在你面前,我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女子,你是我的丈夫,耍耍性子抱怨抱怨还不是应该的。“ 小皇帝听得有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钱皇后冲着小皇帝瞪了一眼,道:”怎么着臣妾说得可不对?“ 小皇帝笑道:”你怎么都对!“ 钱皇后面露笑容,道:“这还差不多。“说完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先前那事儿,陛下想不想听听臣妾的意见?” 小皇帝道:“当然想,朕今日来就是为了听听爱妃的看法。” 钱皇后将手中的针线活一放,恢复往日的严肃,道:“那好,臣妾就给陛下说道说道。” 小皇帝看钱皇后神色肃然,当即也凝神恢复了往日的威严。 钱皇后道:“臣妾想问问陛下,日后有何打算。” 小皇帝微微愕了一下,显然没想到钱皇后的问题如何尖锐,如此直接,让他生出不知从何说起的感觉。 沉吟了一会儿,小皇帝才道:“爱妃的意思?” 钱皇后目光一闪,道:“陛下今年二十有三了吧?” 小皇帝颔了颔首道:“爱妃好记性,再过几天朕就二十四了。想想朕等级的时候才九岁,那会儿什么都不懂,亏得是杨爱卿、王先生照应,朕才坐稳了皇位,算上今日竟有十四年之久……” 钱皇后道:“臣妾斗胆问一下陛下是想一直这么假借人手还是君临天下。” 小皇帝心头一震,看向钱皇后的目光忽的多了几分警觉。 钱皇后道:“本朝自太祖皇帝取消了宰相职务,军政大事全由皇帝专断,可才是皇上应该有的权势,可到了宣宗爷的时候,皇帝大多只是耽于享乐,既不信任大臣,又懒于亲理政务,甚至连节日朝见百官的礼仪也很少举行,一些大事都依靠太监管理,就臣妾所知,王振等擅权专政,操纵国事,使皇命不得下达,国情不得上通。百官早就有怨言,今日王振提议让陛下增加商业税,臣妾是妇道人家本不理会这些政务,可也看得出这提议是不怀好意,将陛下往火坑里推?” 小皇帝道:“爱妃何出此言?” 钱皇后道:“陛下难道还看不出么,王公公提议商业税这事儿看似是为了皇上好,可皇上忘记了这事儿一旦以圣旨的形式落到实处便是陛下所为,天下百姓如何看待皇上,况且商业税的增添,大多由司礼监的太监负责督办,臣妾说句不该说的话,这事儿其实就是王振一人在办,每年朝廷征收赋税,那一省,一县没有人趁机索取常例钱,这种事儿在江南最是明显不过了,永乐时吴江史鉴上书知府孟浚时提到在税收征收中,不仅地方长官有“掊克”之弊,而且管粮官吏“岁有常例之馈,日有支用之供,不惟不能惜其疾痛,反助长以虐民”而贪官又从而侵牟之公务,有急则取之私家,有需则取之往来,应借则取之。而又有常例之输,公堂之刻,火耗之刻,官之百需,多取于长。在这件事上看似他们是为了皇上,可实际是为了自己的腰包,偏偏恶名却落在了陛下的头上,若那王公公是真心为了陛下的名声着想,就不该当着百官的面提议这件事?虽然这几年朝政在陛下的管理下,“国家常朝于奉天门,未尝一日废,可谓勤矣。“但是这种朝见,只有文武官员排行就列的仪式作用,不过是显示皇帝的尊严,并不治理、商讨政事。再加上“堂陛悬绝,威仪赫奕,御史纠仪,鸿胪举不如法,通政司引奏,上特视之,“而臣子只能是“谢恩见辞,惴惴而退。“像这样只能让人觉得“堂上远于万里“,而不能使“上之情达于下,下之情达于上“。反而是王振专擅朝政,作威作福,鱼肉百姓,天下之知有王振而不知有陛下,臣妾可听说了,那王振胆大妄为,在家中私自打造伪玺、玉带等违禁物,眼里哪还有你这个皇帝,陛下既有意君临天下,就该亲贤臣,远小人,不可让小人坐了这江山。” 小皇帝道:“小人坐了这江山,爱妃也觉得王公公会这么做?” 钱皇后道:“这个臣妾看不出也猜不到,不过王振既有了学曹腾的心思,至少有这个意思。否则私自打造伪玺、玉带等违禁物所为何来?” 小皇帝皱了皱眉,忽的扭过头来盯了钱皇后一眼,那一道目光如刀锋一般在钱皇后脸上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忽的厉声喝道:“爱妃这些话儿从何处听来?” 钱皇后倒是不慌不忙,事情到了这一步,再也不能兜圈子遂一咬牙,从齿缝间吐出几个字来:“不是听来的而是有人拖臣妾将这句话当着陛下的面说出来。” “此人是谁?”小皇帝脸色苍白,显然是动了怒气。 事已至此,钱皇后也知道这事儿瞒不下去,况且她也没有瞒下去的意思,红唇微微咬了一下,迎着小皇帝说道:“东阁大学士杨峥!” “是他!”小皇帝叨念了声,却没有再说出话来。偌大的宫殿静得有些怕人,钱皇后有些紧张的看着小皇帝生怕小皇帝气出个好歹来。 “皇上,你……?”毕竟是女儿家,在面对大事上的定力终究是不如男人能忍,沉默了一会儿,钱皇后率先打破了沉默。 小皇帝重重吐了一口气,想了想说道:“依着爱妃的意思,朕是要除掉王振?” 2993章:春天里的一把火 钱皇后道:“这个臣妾不知,不过杨大人说了就天下久远而言,陛下当效法圣明的先祖,就近而论,要仿效先帝爷,在平常的朝会之余,再到太和殿设立朝会,以此效法古代内朝的制度。大臣们每三天或是五天就请安一次,侍从和台谏各一员上殿轮流奏对政事,各部有事请示皇帝裁定,皇上依据所掌握的情况来裁决,遇到有难于裁决的问题,就同大臣们当面商议。要经常引见群臣,凡是谢恩、告辞、觐见一类的,都要上殿向皇上陈说启奏。皇上虚心地向他们询问,和颜悦色地指导他们,如此一来,人人都能够畅所欲言。皇上即使深居九重内宫,但天下事情都能够鲜明地全部展现在眼前。外朝制度是用来正君臣名分的,而内朝制度是用来沟通远近情况的。这样一来,难道还会发生近世那样的上下阻隔的弊病吗?尧舜时代,圣上心明眼亮,好意见都不会被埋没,贤才全部为君王所用,也不过如此而已。而如今,这一切都被王振所阻,臣妾觉得陛下若想正真掌权,就该出掉笔端,王公公既是阻碍这件事的源头,陛下就当忍痛割爱。” “可王振跟了朕这么多年,朕……?”小皇帝面露为难之色。 钱皇后道:“臣妾有句话明知不该说,可还是要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小皇帝心头一动,再看钱皇后时眼里多了几分杀气。 钱皇后暗中松了一口气,心知小皇帝已动了杀人之心,缺的只是时机而已。 一品居,杨峥居中而坐,两旁坐着的差不多都是今日朝堂上慷慨激昂的人,此时一个个仰着脸看着杨峥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们当然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以王振的手段,此番绝不会轻易的就这么算了,但杨峥既敢这么做,总有些手段,他们今日来一方面是出于自己的身家性命考虑,另一方面也是想听一听杨峥的下一步计划。 在这一点上杨峥心知肚明,此时坦然自若地一笑,说道:“诸位今日的表现,杨某十分满意,至于下一步如何作为,想来并不是什么难事。”说着,他随手端上了一杯茶汤,悠然的吹去了面上的茶叶片儿,然后低头喝了一口茶汤,润了润喉咙才缓缓说道:“内阁沉寂了这么多年,是时候该作为了。”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大喜,他们都是聪明人,杨峥这两句话足以表面了他的立场,等于在告诉他们,内阁已经参与了这件事。 这比定心丸还要让他们安心,如果说当今的朝堂之上还有一个人可以打败王振,那么这个人一定是杨峥,尽管这几年来内阁没什么大的作为,但在认知上没有人任何改变这一看法,他们甚至相信,就连王振自己只怕也是这么想的。 这份信任仿佛很早就印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王直道:”现在动手是不是早了些,咱们手里掌握的罪证还不算充分,再说了这件事能否成功全靠小皇帝,眼下小皇帝对王振的态度如何,你我还一无所知,这么冒然行动,只怕得不偿失。“ 杨峥淡淡一笑,道:”若没有准备,我岂敢轻易动手,你们放心咱们的皇上已经长大了,许多事已经用不上王振了,而这就是咱们的机会。“ 王直目光一闪,忽地说道:“莫非皇上已经对王振的所作所为感到了不满。” 杨峥沉静地一笑道:“不是不满,而是威胁。“ 此话的分量无疑是极重的,众人一听彼此脸上露出了满意之色。 王直依旧有些不放心,想了想道:“这事儿不可儿戏,大人切勿大意,皇上算得上是王振一手养大的,两人明为君臣实则是父子,王振敢这般胡作非为,仗的就是皇上的信任,单靠一点流言蜚语,朝堂之上闹腾一下,只怕未能让皇上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王直话头刚落,今日出力最多的王文忽的抢过话头道:“王大人说的是,皇上气恼归气恼,可未必肯动王振。大人还是三思的好。” 杨峥目光在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道:“敢问诸位大人,若尔等是皇上就今日的局面最反感的是什么?” 这想法有些大胆,但的确是个好法子,为有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小皇帝年岁渐长,平日里最想的便是君临天下,所以对权势二字看得比什么都重,最忌讳的也就是有人的凌驾他的权利,就王振今时今日的地位,其权势只怕比宫里的皇上好用得多。所以在这件事上,不管街头的留言是真是假,皇上都不可掉以轻心,曹操尚且能做到宁可错杀一千,有绝不放走一个,谁能保证小皇帝不会这么做呢?” 众官儿你看看我,我看看,虽觉得这想法有些大胆,但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小皇帝毕竟是长大了,谁能保证他一点想法都没有,古往今来皇帝长大后杀身边的宠臣的事情可不在少数。 王直道:“大人话虽不错,可万事总得有个时机才对,这般莽撞,下官担心……?” 杨峥哈哈大笑了一阵,忽的神色一变,变得肃然无比,冲着王直点了点头道:”王大人说的是,机会的确很重要,你不要以为机会像一个到你家里来的客人,他在你门前敲着门,等待你开门把它迎接进来,恰恰相反,机会是一件不可捉摸的活宝贝,无影无形,无声无息,假如你不用苦干的精神,努力去寻求它,也许永远遇不着它。眼下咱们的机会已经来了。不怕你们笑话,杨某就是怕诸位沉不住气,才让高航安排了这场会谈,今日的朝堂的争辩就是我们机会,这一场争论无论是皇上,还是王振都摸不着头脑,所以这件事咱们只能继续烧,将火烧得越大越好……?“ 王直想了想道:”大人是想利用今日这局面,增添皇上心头的怒火,再好将怒火引到王振的身上,可那王振也绝非等闲之辈,岂可会轻易上当。“ 2994章:人生得意须尽欢 其他官儿心头也是这般想,一听王直如此询问,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杨峥道:”会不会引到王振的身上,诸位可以好好看便是,但咱们眼下的目的是将这把再烧得大一些,等到火到必须要扑灭的时候,也就是咱们取得胜利的时候。不怕告诉诸位,这场生死战拼的不是谁的实力有多大,地位有度多高,人数的多寡,而是定力,谁先妥协谁都败了,诸位都是寒窗十年的读书人,总不能说这份定力还比不上那东西的太监吧?“ ”当然不能……?“众人的情绪忽的激动起来,说话的语气都比先前大了不少。。 ”大人放心,我等一定坚持到底,不死不灭!“其他官儿忽的站起来纷纷表示决心。 王直一直冷眼旁观,眼看着杨峥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将众人的情绪煽动起来,心头好生佩服,信道:”此人能被杨士奇看重,的确有几分真本事,百官其实并非看不得太监掌权,只不过是寒窗苦读十年,到头来不如一个太监来得快,来得实在,说到底心头的不满,不过是不服而已。“ 这本是每个读书人心目中藏得最深的心思,从不对外说明,哪怕是明眼人看出来了,也没有一人承认,偏偏被杨峥轻飘飘的几句话儿说了出来,偏偏众官儿还都能接受。 ”敢问杨大人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做?“王文的一张脸因兴奋涨得通红,盯着杨峥问道。 这一问,众人的目光纷纷转了过来,落在了杨峥的脸上,等待他最后的回答。 杨峥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起身说道:“风既已起,就不该停下来,诸位说呢?” “不错,言官这把冷风沉寂太久了,今日好不容易吹了起来,咱们就该让它吹大一些,好让王振也知道知道咱们言官的厉害。”王文大声道。 众人本就是这个心思,此时听得王文表态,也纷纷起身附和。 杨峥目光在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目光慢慢变得凌厉起来,许久才朗声道:“记住,这是一场没有退路的生死战,我们除了全力以赴之外,再没有任何选择。诸位可明白。“ ”我等明白!“众人齐声说道。 ”时候都不早了,都回去准备吧!“杨峥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可以离开了。 小小的闺房立即变得骚动起来,数十个言官各自抱拳离去,看着众人渐渐离开的背影,杨峥才松了口气,嘀咕道:”第一步算是走出去了。“ 这第一步叫做舆论攻势,眼前的风暴看起来算不上什么,但它巨大的影响力,会一点点的渗透出来,他相信这个时候的王振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就算意识到了也来不及了,除非他能将言官一锅端,否则言官所展现出来的力量将会掀起新一轮的风暴。 而他这个策划人要做就将大量的证据、证词呈送给他们,通过言官的口,将铁一般的事实送到了百姓的耳朵,送到天子的眼前,随后,一件件的罪行,一桩桩的血案最终将会指向一个人——王振,等到这把火彻底烧起来的时候,王振为了自保,只能铤而走险,而这就是王振的死期。 当然了靠这么点言官还不足以形成倒王的力量,必须加入一些有影响力的大人物,比如六部的尚书,翰林院的天之骄子,还有背景雄厚的皇亲国戚、勋臣功卿才能组成强大的倒王的力量,这些人他相信迟早会加入的,今日的午朝言官发难不过是一个明显的信号,聪明人的就该知这事儿如何取舍,以他们的聪明见识他们当然会知道,无论王振倒与不倒和他们的关系并不大,成功了功勋少不了他们的,一旦失败了,他们依旧是他们的皇亲国戚,与他们而言没有损失的事,如何做不得。 要说这事儿本也没有这么顺利,要怪就怪王振这几年太过飞扬跋扈,得罪的人不少,从科道言官到皇亲国戚一个都没放过,所谓墙倒众人推的道理王振只怕还没来得及明白。 杨峥独自思索着半天,越发觉得这事儿一日比一日顺利,也不枉自己做了多年的缩头乌龟了。 正想着出神,忽听得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杨峥侧目一看,便将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款款走了过来,双手捧着一杯茶汤,面对着三分笑意,那张俊俏无比的脸蛋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整个俏脸鲜红如三月的桃花。 那女子瞧了杨峥一眼,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离杨峥跟前的茶几上,柔声道:“大人请喝茶!” 语调柔柔的,难得是那柔和的身段落在了杨峥的面前,宛如一张已经拉满的弯弓,杨峥只是匆匆撇了一眼,便忍不住心头跳了几下,自从自己做了这内阁首辅,他一直保持着平静,生怕自己因为太过激动而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按说十余年的锤炼,此时应该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但他自己很清楚,这一刻他心动了。 “大人,你看这天色不早了,你是不是该歇了……?”那女子嘴里说着话,人却在杨峥的跟前落了坐,两张座椅不过三尺的距离。 杨峥几乎能闻到那女子的心跳声,心头忍不住一笑,道:“原来她也紧张啊。” ”嗯,是该歇着了。“杨峥笑了笑,整个人儿忽的变得轻松起来。 那女子就在杨峥跟前,自从坐下那双眉目就没有离开过杨峥,见他嘴里含笑,笑容一点一点顺着嘴角往上翘起,那份淡淡的坏意,当真坏得恰到好处,坏得让人忍不住心跳。 那女子忍不住在心头想道:“没准儿当初欢喜的就是这份迷人的坏笑也说不准呢,这坏蛋不是说过了么,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么?” 杨峥可不知这女子心头在想什么,只是觉得眼前的女子忽的变得可爱了不少,忍不住笑着问道:“坠儿姑娘想什么心事,想得这么开心?” 2995章:春风拂槛露华浓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消失多年的香坠儿,不知是杨大人对其念念不忘,还是香坠儿姑娘对杨大人念念不舍,当初的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似乎并不能完全解决两人的相思之苦,总之多年后,一个漆黑的夜晚,双方见面了,这一面谈不上如何惊心动魄,但绝对算得上浪漫的一晚,这一晚过后,杨大人时不时的来一品居走走,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香坠儿姑娘也不再是那个神秘的琴艺大家,而是一个肯见人,甚至可以留人过夜的花魁姑娘,当然了,这个人是除了杨大人再没有别人而已,经此而已。 此时香坠儿俏脸不觉更加红润起来,也没有寻常女子的矜持,就着姿态小蛮腰轻轻一扭,就在杨峥的怀里坐了下来,红唇轻启,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说道:“还能有什么开心事,不过是看了一个想看的人而已?” 香坠儿的一张脸羞红如火,在杨大人的捉弄下气喘吁吁的几声才嗯了声,道:”人家本就没想那么多?倒是你,平日里见你的时候总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到了人家这儿来也是皱着眉头,看得小玉儿那丫头心疼了好半天,今日一早还问人家这几日到底咋那么你了……?” 杨峥哈哈一笑,道:“你倒是没怎么我了,怎么我的人另有其人!“ 香坠儿道:”是那个王公公么?“ 杨峥道:”你都听到了!“ 香坠儿摇了摇头道:”听倒是没听到,不过听你这几日说得最多的便是这个王公公,人家就是不想听,也知道这王公公是你的敌人了。“ 杨峥道:”要说敌人算不上,不过是彼此看不顺眼而已!“ 香坠儿道:”你们男人的世界实在太奇妙,不过是看不顺眼,就要弄得你死我活,若是再深一点,那还不得家破人亡!“ 杨峥颔了颔首道:“这就是做官的坏处了,每个人平日里看着不错,可真站在那金碧辉煌的宫殿里,谁都知道也许下一刻就是要自己老命的时候,这也是我最为担心的事?” 香坠儿忽的扑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在杨峥的脸上扫了扫,神情忽的变得肃然起来,好一会儿才道:“你是怕连累了我,所以当初才放我离去的对不对?其实你心里是舍不得人家的对不对?“ 一连两个“对不对“问得杨峥有些摸不着头脑,可细细一想也不是没有这个因素在里面,当初让香坠儿就这么离去,一方面固然是自己官家身份的原因在里面,另一方面还是来自大小姐的更多一些,如今这一切都云消雾散,让他再去说这事儿,自然是不承认,更何况眼前的美人眼神是如此的热切期盼,就算杨峥心肠再硬,当初的想法也不好说出口,只好含糊的声道:“我还以为你早就明白了,原来是我错了。” 香坠儿一张笑脸兴奋的宛如紫禁城外的夕阳,娇艳中透着几分即将落下去的美感,盯着杨峥道:“你讨厌,你不说人家那里知道?” 杨峥道:”许多事是不用说,要用做的就比如今晚这样的月色,说话总比不上做研究来得实在,坠儿姑娘你说呢?“ ”这坏人原来打这主意?“香坠儿风情万种地轻啐一口,眼波盈盈瞪了他一眼,道:“你们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就知道哦欺负我们女儿家?人家,人家都躲到一品居了你还不放过!“ 杨峥看着香坠儿妙目含春,俏脸飞红的模样,早已心动不已,嘿嘿干笑了声,道:”我这人生平有两样东西是死也不会放过的。“ 香坠儿好奇的问道:”是什么?“ 杨峥难得从那一处柔软处抽回了右手,跟着竖起了一根手指,一本正经的道:“第一个当然是银子,这年头没银子还生活个屁啊。” 香坠儿还是头一次见有人把爱钱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不免感到好笑,噗嗤一声嬉笑道:“真不知天下的官儿若知晓你这个想法,还有谁拥护你做这个内阁首辅?” 杨峥道:“这你就不知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是爱财,可爱的都是正经钱财,什么不义之财我是分文不取的,当然了,若是坠儿姑娘发发善心送我千儿八百的我也只能勉为其难的收下了,谁让我这人面对钱财没什么骨气呢?” 香坠儿看他说这话的时候,那贱贱的样子一如当年杭州的模样,心头不免涌出几分感动来,柔软的身段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往杨峥怀里挤了挤,胸前的那四两肉就那么轻轻贴在了杨峥怀里。 杨大人十分享受的眯着双眼哼了一声,那模样说不出的萎缩。 香坠儿抿着小嘴一笑,也不理会这坏人趁机占了多少便宜,忍不住问道:“这第二样是什么?” 杨峥嘿嘿一笑,大手趁机在那柔软之处狠狠摸了一把,才伸出第二根手指道:“这第二样么当然是美人了。天下美人就那么几个,碰上了还放手,那便是傻子么,我杨峥一不是傻子,二不是柳下惠,你说我能放手么?” 香坠儿浅浅一笑,将那柔若无骨的身子软绵绵地靠在杨峥的怀里,一张小嘴忽的凑道杨峥的耳旁,柔柔的问道:“那我问你,人家这样的算不算美人?” “坠儿姑娘若不算,那天下就没有美人了?”杨峥盯着那娇羞的脸蛋急切的说道,喷出的气息急促而炽热。 “哦,是么,比起大人家里的五位如何?”香坠儿扑闪着一双大眼睛柔柔的问了声。 “这丫头又套我上当了!”杨峥心里嘀咕了声,嘿嘿一笑,道:“这个吗……?” 香坠儿忽的急切起来,柔软的身子骨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往杨峥怀里靠了靠,道:“如何……?” 2996章:春窗曙灭九微火 杨峥忽的吸了一口气,跟着飞快的吐了出来,大声道:“菊兰各擅,不相上下,你有你的好,她们也有她们的好,总之啊,你们都是我喜欢的,非常喜欢的。” 这话儿虽有些敷衍的意思,搁在平日里香坠儿也懒得去理会,可今日的杨大人神情出奇的正经,让人不得不信,香坠儿眉目含情,似笑非笑的模样在夜色下显得十分的动人,也不知是被这句话儿所感动,还是多年的忍耐忽的得到了肯定心头欢喜,一时情不自禁的凑过红嘟嘟的小嘴飞快地在杨峥的嘴巴上轻吻了一下,然后羞答答的道:“还算有点良心!” 杨峥看着灯光下娇滴滴的香坠儿,只觉得纵是大罗神仙这会儿也知该做些什么,笑嘻嘻的将怀里的人儿往自己胸膛上狠狠挤了一下,然后翘起嘴唇在那张粉嘟嘟的小嘴上用力亲吻了一口,不等香坠儿回过神来,笑着道:“有的何止是良心,还有……?” “讨厌……?”香坠儿忽的骂了声,整个人儿却依旧是耐在杨峥的怀里没有起来的意思。 杨峥本就是此道高手,哪里还有半分的客气,所谓男人本色,此时此刻最是应了景。 昨日的气氛似感染了第二天的早朝,只不过较之昨日的人数上,今日似多了不少,当然了不再是清一色的言官与六部的官儿,其他各大衙门,凡是有资格站在金銮殿上的官儿,这会儿差不多全都站在殿内了。 当然了,相比昨日还是有些不同,作为司礼监秉笔太监的王振虽没有站在金銮殿上的资格,但想起昨日的狼狈,王公公夜里翻来覆去着实睡不好觉,思来想去总算是明白了一点,昨日的午朝这帮挨千刀的言官敢拿自己开刷,并不是他们的胆子忽的变大了,而是他们有充分的底气,因为在人数上他们着实多了些,反观自己这边除了几个上不了台面的太监外,就剩下自己孤家寡人一个,往日是仗着小皇帝信任,他们不敢说什么,可这几日小皇帝的态度似明非明,让这帮察言观色的言官闻到了好处,这才个个不要命的拿自己开刷,为了避免昨日的狼狈,也为了向这帮言官展示下自己的实力,今日一早天还没亮,他就是小心做了种种安排,首先在人数上自己绝对不能输,其次这么做也是为了寻出这位幕后之人,他从始至终都觉得这事儿背后定是有人谋划,否则单靠这帮耍嘴皮子的言官根本成不了气候,为了寻这个人,东厂所有藏于暗处的番子,所有听命于自己的锦衣卫都已经出动,经过整整一夜的查询,竟一无所获,这种挫败感,让他从内心生出几分警惕来,此番这么做算是应对不时之需。 当然了,百官并不知王振心头所思所想,在他们看来昨日小皇帝在司礼监掌权这件事上并没有做出明确的表态,这与言官而言这是做臣子的失职,他们必须重新继续昨日的议题。 小皇帝可没想到这帮言官会不依不饶,一向性子温和的小皇帝忽的展现了他强硬的一面,在他看来这事儿谁对谁错还不好说,天塌下来他也得看看再说。所以,从早朝一开始,双方的争论就没停过。 偌大的金銮殿头一次展现了它的热闹非凡。 作为王振的心腹,此番前来早就得到了王振的指示,为了紧跟着王公公一条道上走到黑,他们充分展现了作为狗腿子的实力与王文等人针锋相对,大家都是科道出生,又都是报读圣贤书的读书人,之乎者也都能说两句,论水准你半斤我八两,你赢不了我,我也赢不了你。 眼看局面出于胶着状态,王文心头暗暗着急,昨晚杨峥给出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趁机玩火,无论采用什么手段都要把这火玩大,越大越好。 唯有火势蔓延开来,王振才会狗急跳墙,小皇帝才会正真看清楚王振的正面目,好下得去这个手。 这么一想,便不敢再耽搁,趁着百官争论不休的空闲,一眼瞥见小皇帝凝神细听的模样,当即先前走了一步,从袖中摸出一本奏疏来,自昨日离开一品居后,王文对司礼监王振十余年来干预政务使得皇权旁落的现状感到忧心不已,想起昔日洪武爷定下太监不可干政的祖训,王大人越想越气,回到府中就着夜色洋洋洒洒,写就一篇《正统亲政篇之我见》,此奏疏的目的就是恢复内朝亲政的办法,从而在根本上杜绝太监干政,为此他算是耗费了不好心血,本就打算在今日早朝呈送给小皇帝,好让皇帝知晓司礼监干政所带来的种种坏处,哪知折腾了一早上却没寻到合适上奏的机会,眼看王振的人马渐渐掌握了气氛,心头既焦急又担忧,生怕大好的机会就此浪费了,从而坏了杨峥交代的大事。 “皇上,微臣有本要奏!”王文一咬牙,上前一步大声说道,爽朗的语调很快打破了金銮殿上的吵闹。 王文自幼随父读书,聪颖异常,八岁能读经史,十二岁能作诗,十六岁时随父北上入京师,习业于国子监,写得一手好文章,其文一出,国子监诸生就争相传颂,宣德八年中了进士后,直接做了吏部给事中,此后平步青云,短短十几年的功夫,从最初的七品做到了当朝的三品,加上为人黜浮崇古,湛深经术,所以其文章舂容醇厚、渊深博赡,颇有唐宋遗风。其“墓志铭“类文章,写人纪事,重视节操,联系时运,舂容有度,不华不饰,质朴典重,在士林之中威望颇高,此时听他说话,众人纷纷扭头张望,就连王振的心腹也生出几分好奇之心,忍不住伸长着脖子往这边看来。 突如其来的声响与寂静立即吸引了小皇帝的注意,见说话之人是王文,小皇帝颔了颔首,道:“不知王爱卿有何要事要奏?” 2997章:朝发羸蹄进退频 王文道:”微臣斗胆恳请皇上亲政!“话音未落也不给小皇帝反应的时间,双手一张,将双手中的奏章就此展了开来,朗声念道:“易》之“泰“曰:“上下交而其志同。“其“否“曰:“上下不交而天下无邦。“盖上之情达于下,下之情达于上,上下一体,所以为“泰“;下之情壅阏而不得上闻,上下间隔,虽有国而无国矣,所以为“否“也。 交则泰,不交则否,自古皆然。而不交之弊,未有如近世之甚者。君臣相见,止于视朝数刻;上下之间,章奏批答相关接,刑名法度相维持而已。非独沿袭故事,亦其地势使然。何也?国家常朝于奉天门,未尝一日废,可谓勤矣;然堂陛悬绝,威仪赫奕,御史纠仪,鸿胪举不如法,通政司引奏,上特视之,谢恩见辞,惴惴而退。上何尝治一事,下何尝进一言哉!此无他,地势悬绝,所谓堂上远于万里,虽欲言无由言也。 愚以为欲上下之交,莫若复古内朝之法。盖周之时有三朝:库门之外为正朝,询谋大臣在焉;路门之外为治朝,日视朝在焉;路门之内曰内朝,亦曰燕朝。《玉藻》云:“君日出而视朝,退适路寝听政。“盖视朝而见群臣,所以正上下之分;听政而适路寝,所以通远近之情。汉制:大司马、左右前后将军、侍中、散骑、诸吏为中朝;丞相以下至六百石为外朝。唐皇城之北,南三门曰承天,元正,冬至,受万国之朝贡,则御焉,盖古之外朝也;其北曰太极门,其西曰太极殿,朔望则坐而视朝,盖古之正朝也;又北曰两仪殿,常日听朝而视事,盖古之内朝也。宋时常朝则文德殿,五日一起居则垂拱殿,正旦、冬至、圣节称贺则大庆殿,赐宴则紫宸殿或集英殿,试进士则崇政殿。侍从以下,五日一员上殿,谓之轮对,则必入陈时政利害;内殿引见,亦或赐坐,或免穿靴。盖亦有三朝之遗意焉。盖天有三垣,天子象之:正朝,象太极也;外朝,象天市也;内朝,象紫微也。自古然矣。 国朝圣节、正旦、冬至大朝会,则奉天殿,即古之正朝也;常日则奉天门,即古之外朝也;而内朝独缺。然非缺也,华盖、谨身、武英等殿,岂非内朝之遗制乎?洪武中,如宋濂、刘基,永乐以来,如杨士奇、杨荣等,日侍左右;大臣蹇义、夏元吉等,常奏对便殿。于斯时也,岂有壅隔之患哉?今内朝未复,临御常朝之后,人臣无复进见;三殿高,鲜或窥焉。故上下之情,壅而不通,天下之弊,由是而积。宣宗晚年,深有慨于斯,屡召大臣于便殿,讲论天下事。方将有为,而民之无禄,不及睹至治之美。天下至今以为恨矣。 惟陛下远法圣祖,近法宣宗,尽铲近世壅隔之弊。常朝之外,即文华、武英二殿,仿古内朝之意:大臣三日或五日,一次起居;侍从、台谏各一员,上殿轮对;诸司有事咨决,上据所见决之,有难决者,与大臣面议之。不时引见群臣,凡谢恩辞见之类,皆得上殿陈奏;虚心而问之,和颜色而道之。如此,人人得以自尽;陛下虽深居九重,而天下之事灿然毕陈于前。外朝所以正上下之分,内朝所以通远近之情。如此,岂有近时壅隔之弊哉?唐虞之时,明目达聪,嘉言罔伏,野无遗贤,亦不过是而已!”通篇不过数百字,但可谓是字字说到了点子上,自朱元璋称帝后,取消了宰相职务,军政大事全由皇帝专断。但到宣宗后,皇帝大多只是耽于享乐,既不信任大臣,又懒于亲理政务,甚至连节日朝见百官的礼仪也很少举行,一些大事都依靠太监管理。文章虽没有指名道姓的说小皇帝就是一个昏庸无道、淫乐嬉游、不问政事的典型。但宦官王振、曹吉祥等擅权专政,操纵国事,使皇命不得下达,国情不得上通。百姓苦不堪言,如今皇上年岁已长,是时候该亲自执政、接见大臣,以纠矫朝政的弊端。这篇文字的厉害之处在于通篇没有对王振说半个不是,但通篇下来却是处处针对王振的司礼监和他的权势,并在奏疏的最后明确要求皇帝亲政从而断绝司礼监干政的可能。所以整篇奏疏刚念往,立即赢得了百官的击节赞赏。 通过一夜的思索,小皇帝算是明白了一个简单的道理,这帮人读书人说些圣人的道理来,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自己那点水准,放在他们这儿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一旦陷进入了苦的便是自己,要想从中解脱出来,最好的法子就是和他玩这种无聊的口舌之争,任平你说得再好,他只要三个字,那就是不理会便可。 王文对于自己的一番表现还算满意,百官的表现说明了一切,他相信只要是稍微有点见识的人就该明白自己的这一番苦心,所以对于小皇帝接下来的举动,他还是充满了信心。 但他还是太过高看了自己,低估了小皇帝。 从为官的印象上看,小皇帝对王文的印象还不错,这因为如此他才耐着性子听完了这篇不算太长,但也不短的奏章,隐隐约约颇有指责之意,心头的郁闷可想而知了,想起昨日百官凶横的模样,小皇帝心头就忍不住生出几分抵触之感来,冷哼了声,道:“朕知道了!” 王文可没想到自己花了一晚上时间引经据典写就的锦绣文章,换来的只是小皇帝的一句“朕知道了。”这种巨大的反差,让他有些回不过神来呆在一旁,竟是迟迟没出声。 等回过神来,王文立即不答应了他自幼随父读书,聪颖异常。他八岁能读经史,十二岁能作诗。十六岁时,国子监诸生即传诵其文,年纪轻轻就时历侍讲学士、日讲官、吏部右侍郎等职,可谓是顺风顺水,平日里上个奏章,从来都是落到了实处,久而久之,他几乎忘记了他花了一晚上引经据典写就的锦绣文章也有不受欢迎的时候,巨大的落差让他生出几分偏激的情绪来,一看小皇帝大有维护王振的意思,将牙一咬,继续进言,言辞上较之先前也越来越激烈,弄得小皇帝面上红一阵白一阵,好不郁闷。 2998章:守得云开见月明 心头虽郁闷奈何却发作不得,小皇帝就算心头再如何厌恶王文,这会儿也发作不得,人家毕竟是御史,天生就有上奏章的的权利,自己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其骂了一顿,或是让门外的侍卫拉出去痛打一顿的话,吃亏的并不是王文,而是自己这个皇帝,日后史书上记上浓浓的一笔,那就是传了千古都难以掩盖的污点了,他立志做个明君,自然容不得史书有半点污点,所以对于王文这一番听起来就头疼的文章,他非但没有表现出半分的不耐,反而还多了几分笑容,笑到最后他不得不赞扬两句,虽说这些话儿都是套话,废话,甚至都是违心的话,但落在了史官的眼里,这就是明君的表现,他自问自己未必能做得了明君,但至少不能做个被人骂的昏君。 这么一番思索,刚才的哪点怒气彻底消失得干干净净,再看地下的王文等人也顺眼了不少,冲着王文颔了颔首道:“王爱卿所言极是,朕今年已二十三了,再过几日也就十二四了,想当年我太祖皇帝二十四岁时已参加郭子兴领导的红巾军反抗元朝做了一方主帅,四十岁开创我大明江山,还有我永乐爷,年方二十就藩燕京北平,此后多次受命参与北方军事活动,两次率师北征,招降蒙古乃儿不花,并生擒北元大将索林帖木儿,太祖、文皇帝的作为实乃朕之典范。朕决意效仿先祖为天下做出表率。” 群臣个个都感慨小皇帝将政务当做儿戏玩,才让王振趁机掌了权势,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本以为凭着小皇帝对王振的信任,王文的这一番言语怕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所以群臣本对王文能引起小皇帝多大的反响没抱多大的希望,个个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哪知一向对王公公维护有加的皇帝,忽的风向大变,不管这个话里面的成分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至少皇帝的态度已经拿出来了,不少官儿惊讶的同时,心头暗暗懊悔自己没有好好准备,白白错过了一次青史留名的机会,再看站在前面一脸喜色的王文,眼里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当然了,在这件事上的也不是人人都带着名利色彩,还是有那么一些官儿清醒的认识到,王振如果继续专权下去,不仅对皇权是严重威胁,而且将会给太祖皇帝打下的百年基业带来不利的影响,后果是不堪设想的。作为言官他们有责任,有义务提点皇上该出掉王振,哪怕因此丢了性命那也是在所不惜的,所以王文的话头刚落,另一批给事中走上了殿前请,强烈要求皇上认识到太监干政所带来的后宫,及时做出正确的指令来。 有这么一帮老骨干在前面冲锋陷阵,后面的小辈自也不甘落后纷纷效仿,强烈要求皇帝收回司礼监的秉笔之权,好做个勤劳的好皇帝。 门前的侍卫都是一等一的人精,这些人平日里没少从王公公手里捞些好处,对于王公公他们看着可比眼前的这帮人五人六的官儿顺眼多了,在他们的眼里,大明的天下若没有这些太监,他们哪能日日从中得到好处,什么江山社稷他们看不明白,也不想看明白,他们只知道若是任由这帮官儿把王公公赶出去了,那么他们从此就要过上清汤寡水的日子,这日子往日过上一年两年的倒也没什么,可如今却不成了,太监的孝敬早就把他们的胃口养大,皮肤养得娇嫩了,再也吃不下,穿不了往日的粗粮、粗衣了,所以那个整日乐呵呵的王公公是玩玩不能走的。这么一想,早有一个侍卫趁着空儿一溜烟的去了司礼监。 与这一切,殿内的官儿自是一无所知,就算知道该说的也得说,只要皇上肯听他们的,走了一个侍卫又有什么打紧的,所以奏疏持续不断,即便是没有预料到皇上态度的转变的言官,这会儿也都硬着头皮上前说两句,至于有没有用处,那是皇上的事,但这会儿说话,骂人可是太祖爷赋予自己的权利,那有不用的道理。 正因为大多数的官儿都抱着这个心思,上奏的官儿越来越多,语气越来越激烈,混水摸鱼的、别有用心的官员大有人在,但这份归属感让他们自我感觉十分的良好,被王振压制了数十年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小皇帝的认可,许多官儿对于这份来之不易的机会大发感慨,什么守得云开见月明,什么长风破浪会有时等等言辞都少不了在心头默念几句,此时此刻他们的神情不再是昔日的萎靡的模样,而是一个个生龙活虎的战士,个个意气风发,让人怀疑他们不是在朝的文官,而是打了胜仗回来的武将。 “老天爷终于开眼了,皇上终于肯听我们说的话了,为了江山,为了太祖规矩,为了青史留名,为了除暴安良,诸位咱们拼了!” 也不知谁嘀咕了声,声音虽不大,却迅速在人堆里传开了,几十双眼睛在彼此看了一眼后,不顾涨得通红的脸用力的颔了颔首道:“国家养士十年,为了不就是今日么,那还有退缩的道理。” 小皇帝着实没想到事情会变化到他无法现象的地步,他甚至没想到往日这些蔫不拉几的官儿忽的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复活了,他们看向自己的目光宛如夜里的狼一般,泛着可怕的绿光,此时此刻他的感觉便是他不再是至高无上的天子,而是走入狼群里的那头任人宰割的羔羊。他想反抗,可文官给出冠冕堂皇的理由,让他无可辩驳,可是他有些想不明白,自己不过是象征性的说了两句宽慰的话儿,至于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么,王振就算是罪大恶极也只是一个太监而已,能成什么气候。 一个太监当然不能成气候,可一旦这个太监勾结了大臣,勾结了武将气候也就在无形之中形成了。 2999章:只愁陵谷变人寰 司礼监内,王振皱着眉头凝听了侍卫送来的消息,巨大的变化让他颇有几分天要塌下来的感觉,小皇帝的赞同无疑是给了百官巨大的信号,朝廷风向标至此已经彻底改变了,多年的官场生涯带给他的不仅仅是地位权势上的赞增长,识别危机上也比旁人高上一等,他心头十分清楚他这个司礼监秉笔太监这么多年能凌驾在百官之上为所欲为,靠的并非是他的能力与手段,而是皇上对他的信任,若没有小皇上这张护身符,他根本不是杨士奇那帮老狐狸的对手,如今小皇帝大有抛弃他的意思,官场上风声最是重要,别看清流平日里不言语,与这种风向却是最看得明白,小皇帝不过是稍微露出了一点对他不满的情绪,这帮可恨的言官就不依不饶的攻击自己,他们的言语看似不经意,但气势上却是迫人的,小皇帝一旦承受不住这种压力,那么他们的目的将会按达到,而自己将会在这场浩大的风暴之中走向末路,多年的警觉告诉他这事儿不能再任由这帮言官这般胡闹下去,他必须动用杀手锏,让他们知道知道,在这座皇宫里,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去,寻马顺来见咱家!“王振冷哼了声喝道:”这帮杀千刀的言官,不给点颜色他们看看,当真以为咱家怕了他们!“ 一个小太监立即躬身去了,不多时一身鲜红的飞鱼袍的马顺走了进来,不等王振说话倒头便拜:”卑职见过公公。“ 作为王振一手提拔的心腹,马顺这几年可谓是仕途顺畅,先是授忠义卫千户,没多久便越过徐勉做了锦衣卫指挥使,掌管亲军和主管诏狱,这些年更是广泛设置校尉,每日收集军民情报,用严刑苛法,诬陷诽谤,受到王振格外宠爱,在北京城这座天子城下,没人不知马顺的大名。 王振嗯了声,道:“都是自家人不必那么多的礼节,起来说话。” 马顺应了声,从地上爬了起来,仍是恭敬的站在一旁。 王振也不多看,虎着脸道:“朝廷多是你的人,想来今日早朝的场面,你也知道了吧?” 作为王振的耳目,这几年马顺在朝堂之上安插了不少亲信,目的就是替王振掌握百官的一举一动,似今日早朝这样的场景他比王振还要提前知道,一听王振询问,面上一热,道:“回厂公的话,是那帮言官太不知好歹。” 王振道;“你既知道,该知道怎么办了?” 马顺有些拿不定主意,这事儿要是搁在以往倒也好办,这帮言官嘴皮子虽是利索,但架不住锦衣卫的诏狱,所以大多数情况下,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一番吩咐下去,少不了折腾一番,这种动静虽不大,但效果却很明显,极少有言官是真正的硬骨头,打了几下到最后也都跪地求饶了,第二日早朝无不是对着百官对着司礼监反省自我,更有甚者干脆投靠到王振的门下,所以这几年王振的门下也吸收了一批不错的言官,论起学识、才干、口才都不输给任何人,唯独就是骨头轻了些,今日的早朝王振不是没有做出准备,事实上从前天夜里,他就寻了马顺做了种种安排,大意是想用自己的言官系统来搅浑这趟眼前的局面,将清流的火焰引到小皇帝的身上,以小皇帝冲动的性子,没准儿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到时自己可出面调解,一方面借言官的手除掉那帮不知抬举的言官御史,其次也可趁机机会重获小皇帝的信任,可谓是一举两得,只可惜,这个美好的计划却没能成功,归根结底还是当初归顺的那帮言官并非真心的归顺,多半是出工不出力,一看局面对王振不利,那还有人站出来说话,正因如此,才造就了早朝一面倒的局面。可今日形势却大不相同,不说这帮言官声势浩大,就是一向支持王振的小皇帝也公然唱起了反调,不再对王振有半分的维护。 这个时候若没有任何的理由去抓人难免会引起反效果,得罪了百官是小事,得罪了小皇帝,那可是一等一的大事,所以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王振看着马顺迟迟未动,不免怒火中烧,怒道:“怎么着连你也……?” 一看王振动怒,马顺急忙跪在地上,道:“厂公说哪里话,天下人谁不知卑职是厂公一手提拔上来的,就算卑职想否认天下的官儿也不会答应,更何况卑职也没这个意思。” 王振一听这话还算有点良心,脸上的怒色顿时缓和了不少,道:“那你为何迟迟不动?” 马顺道:“回厂公的话并非卑职不动,而是卑职不知该如何动罢了。” 王振背负着双手道:“这帮言官可恨至极,凭空造谣咱家,这样的人你们锦衣卫还没有手段对付?” 马顺道:“搁在往日这事儿就不是事儿,咱们锦衣卫的诏狱十八班刑具足够他们享受完了这辈子都不敢说半句公公的坏话,可今日不同往日啊,卑职是担心?” 王振道:“你担心什么?” 马顺道:”皇上的态度?万一这事儿是皇上煽动的,咱们这么去抓人岂不是弄巧成拙?” 王振心头咯噔了一下,刚刚舒展开来的眉头重新又皱了起来,额头上的皱纹比起先前更深了少许,他背负着双手来回走动了几下,忽的转过身来道:“你是说这事儿是皇上在背后煽动的?” 马顺摇了摇头道:“这个卑职并不知,不过从卑职最近掌握的情况看,这事儿似乎没那么简单,厂公你也知道,自从你掌权后这帮言官就一分为三了,一派是真正的清流,他们自始至终与厂公过不去,这些人在卑职的打压下,这几年没剩下几个,仅剩的几个老头也是看淡了官场回乡养老了,从此过着不问世事的隐居日子,另一派碍于厂公的权势选择了隐忍,这样的人也都在咱们的掌握之中,今日的早朝并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一个连早朝都不敢来的言官还有什么胆色敢于厂公抗衡. 3000章:司礼监外话死局 第三派就是熬不过锦衣卫刑具投靠厂公门下的,这些人虽说顶着言官的名头,实则是最怕事,在朝堂之上也之上尸餐素位的混曰子,指望哪天趁机博个好名声,到老了可以安安稳稳的回乡过几天好日子,这样的人,你指望他来参与国事几乎不可能,但今日的早朝公公也看到了,无论是真正的清流,还是选择了隐忍的给事中,就连咱们的人都有不少人出来说话了,试问以厂公今时今日的地位与权势,谁能让他们走到这一步?” 王振眉头一挑,似是被马顺说中了心事,半天回不过神来,这件事他不是没有深思过,甚至让东厂番子就这件事好好查探了一番,但三天下来结果却不尽人意,不是这个大人物神龙见首不见尾,就是查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总之一句话,这个背后的大人物很神秘,神秘到连东厂的番子都查不出来,起先他将目标锁定在杨峥的身上,作为内阁首辅无论是能力、还是低位、影响力他都是这帮言官背后最大的大人物,况且这次他借着整顿科道言官的幌子,没少将自己安插各大衙门的给事中给拔掉了,从动机上说他有这个可能,从两人的关系上看,从杨士奇悲壮的离开内阁后,他们两人注定做不了朋友了,从立场上看他是太监的首领,而对方则是文官的领袖,没有半分调和的可能,这几年杨峥是表现得十分低调,甚至在重大问题上都采取了一种讨好的手段来附和自己来保全自己,这在外面的官儿看来是内阁怕了司礼监,唯独他心里明白,杨峥还是那个杨峥,只要他愿意,紫禁城这座庙里就没有他王振落脚的地方,当初之所以如此委曲求全并非是对方怕了自己,而是皇上完全站在他的这一边他才不得不如此,如今风水轮流转,当初那个对他言听计从的孩子已经长成了一国之主了,与他而言他手中的权势太大了,大到可以左右朝政的地步,但凡有些作为的皇帝都不会容许这样的局面长久下去,所以小皇帝每大一天,他们的关系就会淡一日,直到当初哪点父子之情彻底断了,两人走到了彼此对立的局面,眼下他与小皇帝尚未走到这一步,但也不长远,作为杨士奇亲自选定的接班人,只要有心,不会捕捉不到这一点,正因为看到这一点这两日他对杨峥格外的留意,可越是留意,他的疑心就越来越淡,堂堂的内阁首辅不管事不说,大好的日子竟领着老婆孩子去了香山看枫叶,那份悠然自得的样子那还有半点运筹帷幄的样子,就连今日这等天赐良机的好日子金銮殿上都不曾看到他的影子,如果说这样一个彻底懒散的人是鼓动这帮言官的大人物打死他也不愿意相信。 杨峥的嫌疑一除,王振脑海里就忍不住想起那个人,从目前掌握的所有情报上看,唯有他的嫌疑是最大的,而且也是最有可能的,他几乎能想象得出这帮言官在得到命令时候兴奋的样子,可多年的情分又让他不忍心相信眼前的这一切是真的,他甚至怀疑这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他依稀还记得当初他因小皇帝与太监耍球呵斥小皇帝的情景,那会儿皇帝可怜巴巴的看着他,祈求他的原谅,一切都依赖着他,凡是他说的必是对的,凡是他做的,无论是好的坏的,那个孩子都认了,就连他公然贪了银子,杀了大臣那孩子都选择了沉默,这份超越君臣的信任,让他多年来已经习惯了这种角色,很难再相信小皇帝会有并信他的哪一天。 “你也认为这一切都是皇上……?”王振叹了口气有些意味深长的问了声。 “卑职不敢想,不过从卑职查看的情况看差不多是这个样子?”马顺看了看王振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了句。 王振忽的没有说话,只是背负着双手在值房里来回的走动,也不知走了多久,才听得王振重重吐了一口气,道:“这事儿云雾太大,咱们一时也看不明白,是不是小皇帝做的待会儿咱家会亲自去一趟乾清宫,当着皇上的面好好问一问,咱家就不相信在皇上的心目中,咱家还不如那帮言官嘴里的几句话。” 马顺道:“天下人谁不知皇上和厂公是鱼儿与水的关系,谁也离不开谁了,岂会帮着这帮言官来欺负厂公。“ 王振道:”是不是待咱家见了皇上便知一二了,眼下局面如此扑朔迷离,依你看该如何是好?“ 看得出马顺早有准备,见王振如此询问,并未表现出任何慌张的神情,微微将身子先前倾斜了半分,思索了一会儿后才说道:”以卑职看,这件事咱们得分两步来?“ “如何分?”王振问道。 马顺想了想大胆伸出了第一根指头道:”这第一步就看厂公了,若是皇上哪儿没什么问题,就算这帮言官再折腾,那也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咱们有的是手段收拾他们。” 王振颔了颔首,忽的问道:”若是皇上哪儿有问题又该如何?“ 马顺道:”这个好办,这件事若真是皇上参与的,那么咱们只能出动东厂了,古人讲究以静制动,咱们就来个反其道行之以动制静。“ 王振眼前一亮,问道:”如何以动制静?“ 马顺道:”首先咱们不能再这么等下去,得让东厂与锦衣卫出动搜集科道言官的过失,这帮人从表面看自是朝廷的栋梁,百姓的楷模,可脱下官袍个个都是衣冠禽兽,那还有半分的忠君爱国之心,咱们的人只要肯搜索,就一定能寻出毛病来,然后厂公再发动咱们的人将这些过失写成奏章也在这公堂之上上奏给皇上。“ 王振嗯了声,道:”这主意是不错,可你别忘了,本朝有不杀御史言官的铁律,如果皇上不理会又当如何?“ 3001章:细微之处见真章 马顺一笑,道:”眼下的局面是对厂公万分的不利,咱们唯有搅乱局面才好,局面一旦混乱不定,一定存在着多种互相冲突的力量,那些弱小的力量这时都在考虑,到底要依靠哪一边,一时难以确定,敌人又被蒙蔽难以察觉。这个时候,咱们就要乘机把水搅浑,顺手得利。古代兵书《六韬》中列举了敌军的衰弱征状:全军多次受惊,兵士军心不稳,发牢骚,说泄气话,传递小道消息,谣言不断,不怕法令,不尊重将领……这时,可以说是水已浑了.就应该乘机捞鱼,取得胜利。所以皇上不理会也没什么打紧的,咱们这不是把水搅浑了么?卑职说句不中听的话,浑水摸鱼不是咱们最拿手的绝活么?” 王振一愣,忽的哈哈大笑起来,道:“妙,妙,好一个浑水摸鱼。子曰,动荡之际,数力冲撞,弱者依违无主,散蔽而不察,我随而取之。《六韬》日:“三军数惊,士卒不齐,相恐以敌强,相语以不利,耳目相属,妖言不止,众口相惑,不畏法令,不重其将:此弱征也。“是鱼,混战之际,择此面取之。如:刘备之得荆州,取西川,皆此计也。没想到你马顺一介武夫,竟也能用其计谋来,好,好,好啊!“ 马顺面上一热道:”这都是厂公教导得好。“ 王振摇了摇头道:”这可是你想的法子,咱家可什么都没教你,不过你这法子的确是个好法子,这帮言官那个都不干净就算他们干净了,他们的亲朋好友,妻儿老小未必比干净得了,只要咱们肯去查就一定能查出毛病来,然后动用我们的人进行弹劾,如此一来必然是人人恐慌,就算本朝没有杀言官的规矩,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个言官若是连自己都不正,如何弹劾别人,到那时科道必然是一片瘫痪,这样一来,只要他们还向在这个朝廷之上立足,就该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如此一来咱家就可眼下的局面跳出来好好理会理会这件事。“ 马顺道:”还是厂公思虑得周全。“ 王振的脸上开始洋溢着喜悦,刚才还觉得死局的局面眼下却豁然开朗,非但自己可以跳出来,还可以乘机弄乱眼前的局面,以他的看法,若是这件事当真是小皇帝在背后操作的话,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街面上流传自己想做皇帝的想法,这事儿不管是不是真的,终归是传到了小皇帝的耳朵里,不管小皇帝信了多少,这点言论在明面上是威胁到了他的江山稳固,自古以来没有任何一个皇帝会容忍有人动摇自己的江山,即便是他是小皇帝最信任的人也不例外,一旦小皇帝发现自己当真有了不轨之心,他相信小皇帝还是会毫不留情的杀自己,所以眼前的局面看似凶险万分,其实还存在活路,而这唯一的活路就在于他自己如何去扭转。言官的出其不意的攻击固然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但问题最重要的一点不在于言官的哪点莫须有的罪名,而是在于小皇帝的态度和百官的态度,他自始至终都相信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小皇帝绝不会因这点传言对他动了杀心,之所以如此作为,在他看来是言官攻击所造成的局面场面,作为皇帝小皇帝必须对这件事拿出该有的态度来面对这件事,局面越大小皇帝的退路就越少,不管他是否愿意,他都必须站在太监的对立面,否则天下的百姓,日后的史书都要记上浓厚的一笔,除非小皇帝为了他放弃作千古明军这个满是诱惑的条件。 他相信那帮言官也是看透了这一点,才一次又一次对他发动前所未有的攻击,他们并非对自己有多么恨意,充其量不过是为了博取点名头而已,机会来了,怎能放过。 相比言官,他的退路可就不多了,局势闹得越大,他的日子就越不好过,只要皇上一时心肠够硬,顶不住百官的压力,那么采取的唯一的手段便是杀他来稳定江山、平息民怨,平衡局面了,可到现在皇上并没有这个意思,那足以说明在小皇帝的内心深处,对他这个昔日的奴婢还是有点情谊,而这就是他翻盘的机会。 以眼下言官的形势来看,依旧是闹腾的意思,他当然不能坐以待毙,用马顺的话说,他能做的唯有将这趟水搅浑,越混越好,试问若是都察院、翰林院、六科十三道全都因为这件事而陷入其中,那么局面就不是江山巩固的问题了,凡是有些见识的大臣必然不会任由这件事继续扩大,那么最终的结果会是息事宁人,那么对于他的种种罪证也将会是不了了之的局面,而他这个时候为了以求政局稳定,可以利用这次机会具折上奏,弹劾这帮言官营私舞弊,专横跋扈,无中生有,彻底清除了这帮杀千刀的,对于他日后在朝廷的局面而言,百利而不一害了。 想到这些,王振的双睛彻底的亮起来,他看着紫禁城的方向,冷哼了声,道:“这帮挨千刀的,咱家就让你们看看咱家的手段,这次不把你们连根拔起,咱家就不信这个王。” 有了计较,王振也活跃起来,几番命令下去后,手下的那帮东厂番子也一个个变得热血沸腾,拿着一个个罪证,也不管对方是什么官儿,总之一句话凡是犯了事都一律给拿下,凡是言官都没好脸色看,凡是参与了这次朝政的,对不起不管是名头是多么的响亮都要接受东厂的盘查询问。 事实上这一套十分有效果,这些言官完全抵挡不住东厂的这一番轰炸,许多人本身也不干净加上东厂锦衣卫刻意营造的局面,许多人还没到锦衣卫的诏狱就把什么都招供了,更有甚者为了免收皮肉之苦干脆临时反水加入了帮忙的行列,虽说这事儿与名头有损,但比起活命,名声终究是身外之物。 东厂与锦衣卫这一番折腾动静这么大,杨峥就算不想知道也是一件困难的事,耳旁听着百官呵斥王振如何攻击科道言官,如何对清流派大作文章的时候,杨峥不觉得浑身都来了劲儿,心说:”我这边还没开始折腾,你倒是自己先折腾上了。这下是时候见真章了。“ 3002章:大气大势大手笔 ”大人,看样子王振是要动大手笔了!“内阁的书房里王直微蹙眉头,捻着胡须慢悠悠的道:”这两日非但是锦衣卫出马了,就连一直被王振安插在六部衙门的番子也都调了出去,整个北京城都察院、六科的给事中可都被他挨个盘查,你也知道咱们这些做官的,没几个是干净的,至少在钱财上总能寻出点毛病来,那王振故意这么做,无非是想借此机会坏了言官的名头,科道一直是咱们手中的前锋官,没了科道言官给咱们冲锋陷阵,这场硬仗只怕不好打啊。“ 杨峥眯着双眼在喝茶,听了这话儿将手中的玉杯轻轻放了下来,缓缓说道:”王振此举无非是想将这趟水搅浑了罢了,只不过这事儿王振想得太简单了,单说咱们这些言官不算南京,就是北京城的没有千八百的也有两三百人,这些人可都是老言官,许多人做言官就做了三十年了,三十年有多少人脉,有多少同乡你我都未必清楚更何况是王振,王振拿科道开刀,这主意是不错,但力道却用错了地方,光说查就够他查上一阵子,更别说其他有牵连的官儿未必个个都坐以待毙,就算他们不便出面力保自己的好友同乡,在皇上面前骂骂王振,出出主意总还不错吧,你我都是明白人,能在京城立足脚跟的那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岂会任由王振胡来。“ 王直道:”话虽如此,可王振毕竟是握着锦衣卫、东厂两大实力,此番又是刻意为之,谁也保不准有些墙头草坏了咱们的大事。“ 杨峥依旧摇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道:”王振是个聪明人,从根本上说他不可能将这帮清流彻底清除掉,本朝自太祖皇帝开始言官就是朝廷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换句话说言官能存活百余年,那就有一定的道理,当年胡惟庸、蓝玉、纪纲那个都是权势滔天的大人物,这些人哪个不是对言官恨之入骨,那个都想彻底扫除清流,可无论他们的权势有多么大的,能力有多么的强,言官依旧存在,且一日强大一日,这是因作为朝廷的一部分,言官的底蕴已经延续了百年,往大的说是延续了上千年,这样的一个群体又岂是一个王振能除掉的。更何况王振从骨子里也没有根除言官的意思,之所以闹出如此大的动静,依我看这是王振有意为之。“ 王直眉头一皱,面露沉思之色,沉吟了片刻,道:”有意为之?“ 杨峥点了点头道:”不错,眼下的局面对王振而言的确有些不利,可王振利用东厂与锦衣卫将这趟水弄混,让皇上分不清楚好歹来,这样一来声势一大,朝廷有志之士必然看到了此举的危害性,那么势必会劝说皇上,皇上心头不安,最好的结果是维持现状。“ 王直哼了声,道:”这王振为人不学无术,与权势而言却是无师自通比起咱们可要老道得多了。“ 杨峥很想说句这主意就是自己人出的,又怕落下一个城府太深的坏印象,愣是将这话儿藏在了肚中,笑了笑道:”权谋之术再厉害也是小道,为官之人若是过于沉迷权势,其格局不免小了几分。“ 王直哦了声,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好一会儿才道:”大人既知道王振打的是趁乱摸鱼的算盘,那咱们该如何应对才好。“ ”很简单,王振想摸鱼,咱们就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杨峥淡淡一笑,缓缓说道。 王直道:“卑职愚钝,不太明白。“ 杨峥解释道:“其实也没什么,王振目的是乱,咱们总不能让他牵着鼻子走不是,所以他要乱,咱们就让他乱不起来。” 王直道:“话是这么说,可事情只怕不好做,王振手里有东厂与锦衣卫,这两个衙门的厉害大人又不是不知道,说句不好听的话,这些不孔不入的鹰犬,一旦被钉上那是生不如死,胡惟庸、蓝玉两案,株连且四万。试问哪个大人敢硬着与东厂锦衣卫对着干,王振动用东厂和锦衣卫清流就已经乱了。” 杨峥道:“就是因为这样,咱们才不能让王振坐享其成嘛。东厂与锦衣卫的危害相信朝廷上下都有所耳闻了,王振若是执意闹出大的动静来,那就让他闹腾两天,行俭不必操心这些事,接下来你要做的是如何给皇上说大道理才是头等的大事,皇上哪儿道理说到位了,王振就算想乱也乱不起来。” 王直没想到杨峥忽的将担子丢给了自己,一时有些没回过神来,好一会儿才吃惊的望着杨峥道:“大人是说让卑职平息这场言官之争?” 杨峥点了点头道:“不错,你性格严肃庄重,不随便言笑。到和皇上交往时,却恭敬温和,因此深得皇上信任,且你为官多年威望极高,这件事有你出面是最合适不过了。” 王直苦笑道:”大人这不是拿着刀逼着卑职去当说客么?“ 杨峥哈哈一笑,道:”话虽如此,可也得是王大人有一颗忠君爱国之心,否则就算是杨某拿着刀你不去,我也奈何不得。“ 王直道:”朝臣听从天子的派遣,已经享受他的俸禄,敢推辞危难吗?“ 杨峥道:”这个好像有点困难。“ 王直摇头苦笑了声,不再说话。 杨峥慢慢坐直了身子,缓缓地道:“这场科道之乱快些平息,否则局面就对咱们不利了,若是我估计不错的话,以王振的精明与手段,用不了几日就会察觉到我才是这件事背后主谋,那时就是鱼死网破的时候了,此战关乎大明兴衰,容不得我半点马虎,从今日起这件事就全权交给你处理了,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是偷也好,抢也罢,总之不能让有利的一面倒向王振。因为咱们输不起。“ 王直看他说得郑重,到也不敢敷衍,想了想才应了声,道:”大人放心。卑职定不负你所托。“ 3003章:柱史从来非俗吏 王直本就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从杨峥这儿出来后立即去了乾清宫接着授课的机会,将厂卫的坏处一一说了个遍,由于权力缺乏限制,东厂和锦衣卫通常为了邀功请赏而罗织罪名,不择手段地扩大牵连范围,制造的冤假错案不胜枚举,加上厂卫大多拥有特权,无形中令他们可胡作非为、贪赃枉法而又得到了皇帝的“屏障“保护,造成了社会的混乱不堪。所以当年太祖皇帝才将自己一手打造的锦衣卫给废除了,虽说后来永乐时得以恢复,但锦衣卫恶行还是不少,小皇帝虽在深宫但与锦衣卫、东厂所作所为并非一无所知,加上王直在一旁提点,小皇帝算是明白了其中奥妙,当日就下了圣旨,大概的意思就是这事儿都捕风捉影的事,还需查个明白,在朝廷没有查明白之前,朝廷不再就这件事继续争论下去,至于王公公提的商业税这事儿,小皇帝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过了些,所以这事儿也就此作罢,至于其他放些日子再说。 群臣一看皇上如此,也没了当初豁出去的心思,加上王文等人早在杨峥哪儿得到了暗示,纷纷退了战斗,大人物尚且如此,那些小虾米自是不敢再说什么,一场轰轰烈烈的争斗很快就回复了平静,也亏得杨峥下手快,否则还真就着了王振的道。 自得了主意,王公公以不顾一切的姿态杀入了战场,首先是让自己的人马与王文的都察院,六部给事中杀气腾腾地展开口水大战,光是这些还不算,上的奏章足足有半人高,每人每日是三分,只要成功引起了争论,王公公大手笔要官给官,要钱给钱,要名头给名头,甚至是女人也随之送上了庙堂,得到了好处的言官自是人人卖命,上的奏疏如雨后春笋一般送入了皇宫,这还不算户部、兵部、工部、算上南京的给事中,一共三十二人联名上奏,与争论之中直取三军主帅都察院王文,可怜的王大人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被自己人捅一刀,而且刀子通得还不浅,这些人得益于锦衣卫、东厂番子无孔不入的手段,将王大人芝麻绿豆大的毛病事无巨细查了个底朝天,王大人虽说是个清官,但尚未做到水至清则无鱼的地步,偶尔去了一趟青楼,收了下属几个文人字画都被给事中无限放大不说,还频频上升,这个弹劾王文昏庸无能,难以胜任都察院右御史的官职,有的说抓着王文的私德不放,一番骂下来差点没让王大人一头撞死在金銮殿上。 但说一个王大人还看不出王公公的手段,就连六部的不少尚书也在其中,短短一日的功夫,科道、六部的官儿株连无数,以致都察院与六部都关了门,躲在里面对王振破口大骂不说,还默写了不少自辩书。 王振本就是有意将这趟水搅浑,凡是能扩大局面的人员,一个都不放过,所以凡是京城衙门的官一个都不放心,就连一直置身事外的杨峥也没能幸免,上奏的奏章大意是说杨峥“首鼠两端““八面玲珑““左右逢源“既无主见,也无能力,更无作为的人,特别是入主文渊阁的这十年时间里的作为,和前任三杨内阁的大刀阔斧的政绩相比,实在是过于平静,以至于有点波澜不惊,这样的一个庸才坐在了内阁首辅的位置上,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建议小皇帝速速罢免杨峥,好给朝廷选些真正有才情的人来主持朝政。“ 这一下算是捅了马蜂窝了,要说杨峥这十年里的确是没做什么,但架不住人家人缘好,九年来愣是没人说什么坏话,难得听上一回,那也是在刚入内阁的那会儿,随着杨峥入内阁的日子越拉越长,无论是手段上还是心智上都日益成熟,十年下来竟没人对其所作所为说半个不字儿,大家差不多已经习惯了这种局面,陡然听到有人辱骂杨峥,还是一个太监,别的衙门不说,当说翰林院头一个不答应,这帮天之骄子个个都是文章好手,不过一日的功夫,就有三十二人写了奏章参奏王振了,说是科道多出败类,朝廷法纪不正全都是因王振,其中还列出了一个长长的名单,名单上可不光光是一个姓名那么简单,某年某月某官做了什么违法纲纪的事情一清二楚,且这些人可都是王振的人。” 王振一看刚抛出了一个杨峥i立马就迎来了一大批鱼饵大喜过望,立即着手第二波的弹劾。 就在这时,王直恰到好处的出现了在东暖阁,一堂子曰下来,竟说得小皇帝下了一道罢战的圣旨,眼看着大好的局面就此停了下来,王振自是大失所望,但圣旨是小皇帝亲自下的,他就算在不愿意也不能不停下,否则那是抗旨,况且这会儿他与小皇帝的关系还是不明的状态,公然违抗圣旨,吃亏的还是自己,所以王振虽不愿意,也只能停下来。 一帮手下正玩得高兴,忽听得皇上不愿意玩了,心头少不了沮丧,想着王振口口声声的承诺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对王振的怨恨不免多了几分,这帮人本就没什么礼义廉耻,要不然也不会放着大好的名声不要投奔到王振的门下。 说到底都是为了一个利字,如今一看利没了,脸上自是没有半分的好脸色看了。 王振被这种不满的眼神吓了一大跳,如果是往日他有小皇帝的宠信,自己说什么小皇帝哪儿便是什么,轻易许诺的好事自是一说一个准了,可今时不同往日不说小皇帝已经长大,不说小皇帝日益善变的性子自己都掌握不了,就是小皇帝最近莫名其妙的将矛头指向自己,也让他摸不着头脑,就是这会儿功夫,竟一把火彻底毁了他精心谋划的大计,可以说如今的他早已不是昔日在朝堂之上呼风唤雨的王振了. 3004章:一计还需书中来 这种截然相反的局面让他的心情也好不到那里去,但这并不是说他落魄的凤凰任由一帮鸡犬给欺负了,只不过几个杀气腾腾的眼神,这帮官儿就彻底变得老实了,安慰了几句,王振便挥挥手去了。 回到自己府中,王振心头自是不痛快,眼下这局面他还真有些看不明白,不过有一点他是看得一清二楚,从皇上的圣旨上看,皇上与自己的心思差不多,只希望这件事能尽快平息下去,而不是一味的任由自己胡来让一帮言官继续胡闹下去,虽说闹腾得动静越大对自己越有利,但这毕竟是短暂的,从长远来看他需要给自己注入新鲜的血液才行,否则凭着这一帮善变的官僚,他真不敢指望他们能帮自己做些什么,看明白了这一点王振心头对原先的猜疑又多了几分疑惑,从目前的状态看小皇帝显然已经不是这一幕的末后黑手,否则今日朝堂也不会出现如此不偏不奇的圣旨了,单说这些言官奏章上列出的罪名足够他死上好几回了,小皇帝若真想杀他,绝不会放过他,如此看来,言官这一闹,反而让他更能看清楚小皇帝的心思。 皇上既不是幕后闹事的人,那么问题来了,这个人是谁呢? 一想到这件事,王振眼前忍不住闪现那个人影来,思来想去除了他似乎没有任何人有这个本事,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三天了,都不曾看到他的身影,就连今日的早朝,对方都请了病假没来。 这份神神秘秘的手段让王振既感到害怕又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徐先生可来了!”思索了一阵,王振仍不得要领,冲着门外喊道。 自从朝廷局势不明朗,王振干脆派人将徐朗从白云寺给寻了下来,起初徐朗是拒绝的,奈何架不住王振三番五次的请,最后还是来了。 门外一阵动静后,一个家丁走了进来道:“回老爷的话徐先生早就到了府上,这会儿在书房喝茶呢,刚才还对小的人说,一会儿老爷要见他呢?” “这么神?”王振嘀咕了声,背负着双手走出了房门朝书房走了过去。 书房不大,除了一张床榻之外就是一张小圆桌,几张寻常百姓家都能看到的木凳子,除此之外就是四个大书架,架子上密密麻麻摆满了线装的古籍,很是气派。 书桌旁,徐朗身着蓝色道袍,正眯着双眼看桌上的书本,书是一本厚书,书页泛着黄色,看得出是一本老书,徐朗似入了迷,浑不觉王振已到了跟前。 “徐先生……王振这边有礼了。”王振轻咳了声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礼。 “哦,王公公你来了!”徐朗忙起身回礼。 王振摆了摆手道:“都是自己人不必客套,咱家是什么人徐先生还不清楚么,这些虚头巴脑的礼节也只有外面的那帮言官好这一口了。” 徐朗没想到王振这么快就将话头引到了言官身上,惊讶之余也不好说什么。 见徐朗没接话,王振显得有些不耐,瞪着一双三角眼看了一眼徐朗,问道:“徐先生胸中所学胜咱家十倍,今日局面若是徐先生该如何是好?” 徐朗淡淡一笑,并没有立即应答,而是随手将桌上的书本拿了起来,道:“不知公公对这本书如何看?” 王振见徐朗正事儿不谈,却拿书本说话,难免有些不快,可碍于徐朗的本事不好说什么,目光顺着徐朗的方向看了过去,刚看了一眼一张老脸不由得一热,半天没说出话来。 徐朗似没瞧见王振的脸色,依旧追问。 王振的脸色难看至极,恨不得让人将徐朗手中的书本彻底撕烂才好,这倒不是说王公公不好书本,事实上王振仗着读了几本书,平日里都是以读书人为荣,无论是司礼监值班房还是自家的府邸书本总少不了,似这样的古书平日里也是多多益善,能看则看上两本。 但眼下却是看不了,究其原因在于这本书包含的内容已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范围,要说的根本说不了,所以平日里王振极少去碰这本书,也不谈这本书,这本书在王振的府邸差不多成了禁忌。 非但王振不说,就连府上的读书人都不说。 王振实在没想到书架上书本这么多,徐朗独独挑这本,心头那个恨可想而知了。 见王振迟迟没说话,徐朗倒也没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将书本轻轻合了起来,摇摆的灯光下映出《六韬》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来。 《六韬》又称《太公六韬》、《太公兵法》,为周初太公望(即吕尚、姜子牙)所著,全书多半来自道家,主张柔弱胜刚强、韬晦不露和安静玄默等,同时又引用“黄帝“之书,通过周文王、武王与吕望对话的形式,论述治国、治军和指导战争的理论、原则,因其内容博大精深,思想精邃富赡,逻辑缜密严谨。被誉为是兵家权谋类的始祖。司马迁《史记·齐太公世家》称:“后世之言兵及周之阴权。皆宗太公为本谋。“北宋神宗元丰年间,《六韬》被列为《武经七书》之一,为武学必读之书。凡是好武功之人都好研究一番,后世的张良、刘备、诸葛亮、孙权都重视《六韬》,《李卫公问对》中多次提到它,继《通典》后,唐人着书论兵也多引用它,到本朝光是注释、集释、汇解者就有上百,可见世人对他的推崇。 崇拜归崇拜,但也不否认这本书的内容太过精妙,千百年来能理解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寻常读书人多半是望而却步,王振不过是个秀才,读了几本四书五经,平日里在一帮太监面前装大尾巴狼还能凑合,可要说靠肚里那点圣人的道理就像把深涩难懂的《六韬》看明白,显然是不现实,王振倒也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知道自己的那点本事是没办法理解深奥的《六韬》,所以平日里不谈也不看,此时被徐朗一问哪里还说得上半句。 3005章:书生怀有韬龙术 徐朗微微沉吟了一会儿,将书本重新放回桌上,对着王振缓缓说道:“昔日,武王问太公曰:''攻伐之道奈何?''太公曰:''势因敌之动,变生于两阵之间,奇正发于无穷之源。故至事不语,用兵不言。且事之至者,其言不是听也。兵之用者,其状不定见也。倏而往,忽而来,能独专不制者,兵也。''“这里强调的是“因敌之动“,“倏而和主,忽而来“,核心是突出机动灵活,不为敌人所牵制。能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就可以战无不胜。世人只知兵法用于战场,却不知兵法用于朝堂更实用。就说眼下局面,用书中的话说,无论是什么争斗一旦需要取得胜利非得用些谋略手段不可,凡兵之道,莫过乎一。一者能独往独来。黄帝曰:''一者,阶于道,几于神。''用之在于机,显之在于势,成之在于君。“这是说,用兵的原则在于“一“。所谓“一“,就是事权要专一,兵力要集中,行动要统一,这样才能独往独来,机动灵活,不受牵制,取得战争的主动权,单以眼下局势而言,公公显然是没有占了先机,所以从兵法上讲,公公输了一成?” 王振这会儿算是回过神来他本就对徐朗佩服之至,此时看他连晦涩难懂的《六韬》都能说得头头是道,不由得大喜,忙将身子先前倾斜了几分,感慨了一声道:”徐先生说的是啊,此番言官趁机造势,咱家一直没当回事才着了王文等人的道,惹得皇上对咱家的信任一减再减,通过今日的早朝,咱家算是看明白了,这帮言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目的并非是要杀我,而是坏了咱家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只可惜这一招比杀了咱家还要狠,天下有谁不知,咱们这帮做太监的本就是底子不足,太祖爷那会儿连说话的份儿都没有,好不容易碰上了成祖爷,仁宗爷才有了出头的日子,到了正统一朝,咱家不过是仗着皇上的恩赐才有了今日的地位和身份,旁人看来咱家是风光无比,可唯有咱家心里清楚,咱们其实就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而已比不了外面的那帮文官,比起洪武爷,永乐爷的时候,他们地位可提高了不少,就算是比不上昔日的胡惟庸,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是,当真要收拾咱们这帮太监还不是小菜一碟的事,咱家本也不是那种输不起的人,只不过咱家不甘心,这大好的朝廷,凭什么就得读书人可以指手画脚,唯独太监不行,难道就是因为太监比他们少了点东西,就治不好这个国家?这些年咱家算是看明白了,这天下能人有不少,做太监的,做杂役的,做将士的,哪怕是做和尚道士的,只要放在了合适的位置上都能指点江山。“ 徐朗默默的听着,一言不发。 王振似也没有让徐朗说话的意思,继续就着刚才的话儿说了下去:”咱家就是明白了这一点才一直致力于司礼监,十年来咱家不敢说做得有多好,但自问没亏了秉笔太监这个称号,不是咱家自大,满朝文武百官未必有人及得上咱家。“ 听到这儿徐朗便知道,再装聋作哑下去面上有些不好看,冲着王振颔了颔首道:”:昔武王问太公曰:''王者帅师,必有股肱羽翼,以成威神,为之奈何?''太公曰:''凡举兵帅师,以将为命。命在通达,不守一术。因能授职,各取所和工,随时变化,以为纪钢。故将有股肱羽翼七十二人,以应天道。备数如法,审知命理,殊能异技,万事毕矣。这是说国君率领军队,必须要有得力的辅佐。全军的生命掌握在将帅的手中,但是将帅的职责是全面领导,不能局限在其一个局部,因此就应该建立一个由七十二人组成的参谋部,并根据各人的才能授予职务,充分发挥他们的聪明才智。这七十二人是些什么样的人呢?《六韬》的安排是腹心一人,谋士五人,天文三人,地利三人,兵法九人,通粮四人,奋威四人,旗鼓三人,股肱四人,通才二人,权士三人,耳目七人,爪牙五人,羽翼四人,游士八人,术士二人,方士三人,法算二人等,这足以说明天下事并非局限一人一事,用公公的话说人尽其才就是一个和尚,如果放在合适的位置,那也是国之栋梁。未必都是读书人。” 王振双眼一亮,盯着徐朗道:“先生也同意咱家的看法么?“ 徐朗点了点头道:”在贫道看来,公公在人才的认知上比起外面的那帮读书人要深刻的多了,天下事未必只有读书人能做。“ 王振见徐朗赞同自己的看法,显得十分高兴,接过话头说道:”若是天下人都如先生这般想,朝局怕是要稳定得多了。“ 徐朗一笑,道:”公公妙赞了。“ 王振也没有客套的意思,顺着话儿继续说了下去,道:”可恨的是能理解咱家的人太少了,那帮读书人恨不得立即将咱家赶出朝堂才好,咱们的底蕴是差了些,可也不是人人都可欺负的,只要运用得当,咱家未必怕了他们。“ 徐朗道:”难得公公还有这份雄心,贫道深感安慰。“ 王振心道:”你一个道士的安慰有何用。吃不得看不得还用不得。“这话儿自是不好说出口,顿了顿顺着先前的话头问了下去:”依先生看咱家既在兵法上输了一成,可还有挽回的法子?“ 徐朗双目微微眯着,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听了王振的话方才缓缓睁开了双眼,道:”法子嘛自是有的,怕只怕公公不敢做而已?“ 王振冷笑了声,道:”先生说哪里话,自从咱家自绝了祖宗就没什么不敢做的!“ 徐朗哦了声,道:”如此局面还有挽回的希望。“ 王振一听,心头一喜,道:”先生既有破解之法还请快快告知。” 3006章:覆雨翻云话权谋 徐朗点了头,故作深沉的黏了黏颌下的一把长须,高声唱道:“太公曰:“缗微饵明,小鱼食之;缗调饵香,中鱼食之;缗隆重饵丰,大鱼食之。夫鱼食其饵,乃牵于缗;人食其禄,乃服于君。故以饵取鱼,鱼可杀;以禄取人,人可竭;以家取国,国可拔;以国取天下,天下可毕。呜呼!曼曼绵绵,其聚必散;嘿嘿昧昧,其光必远。微哉!圣人之德,诱乎独见。乐哉!圣人之虑,各归其次,而树敛焉。” 文王曰:“树敛若何而天下归之?” 太公曰:“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也。同天下之利者,则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则失天下。天有时,地有财,能与人共之者,仁也。仁之所在,天下归之。免人之死,解人之难,救人之患,济人之急者,德也。德之所在,天下归之。与人同忧、同乐、同好、同恶者,义也;义之所在,天下赴之。凡人恶死而乐生,好德而归利,能生利者,道也。道之所在,天下归之。” 王振跟着默念了几句,尚不明就理,忙红着脸问道:”先生可否说明白些?“ 徐朗道:”道理很简单,钓鱼比如人事,有三种权术。用厚禄收买人才,如同用饵钓鱼;用重金收买死士,也如同用饵钓鱼;用官职招揽人才,也如同用饵钓鱼。凡是垂钓,目的都是为了得鱼,所以才有钓丝细微,鱼饵可见,小鱼就会上钩;钓丝适中,鱼饵味香,中等大小的鱼就会上钩;钓丝粗长,鱼饵丰盛,大鱼就会上钩。鱼要贪吃香饵,就会被钓丝牵住;人要得到君主俸禄,就会服从君主任使。所以用香饵钓鱼,鱼便可供烹食;用爵禄网罗人才,人才就能尽为所用;以家为基础取国,国就能被据为己有;以国为基础取天下,天下就可全部征服,以公公的才情与人脉,大可不必如此委曲求全的看人脸色,昔日曹腾能位居天下,以公公今时今日的威望与地位只需顺应而为,这天下……?“ 王振心头一荡,许久才道:”徐先生认为咱家可以这样做?“ 徐朗道:”恩德所在,天下之人就会归附。和人们同忧同乐,同好同恶的,就是道义。道义所在,天下之人就会争相归附。人们无不厌恶死亡而乐于生存,欢迎恩德而追求利益,能为天下人谋求利益的,就是王道。王道所在,天下之人就会归附。公公这些年来广布恩德,据我所知边疆的将士,宫里的侍卫,宫外的言官御史都是公公的人,公公若有心大事未必不可成?“ ”可是,咱家是一个太监,只怕名不正言不顺吧?“王振面露为难之色。 徐朗道:”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也。同天下之利者,则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则失天下。自古以来从来是的得民心者得天下,可没说太监不可做皇帝的。“ 王振道:”话虽如此,可咱家不忍心啊,小皇帝待咱家不薄。“ 徐朗冷笑了声,道:”公公可知昔日楚汉之争,项羽为何没得天下?“ 王振道:”项王有倍约之名,杀义帝之负;于人之功无所记,于人之罪无所忘;战胜而不得其赏,拔城而不得其封;非项氏莫得用事;为人刻印,刓而不能授;攻城得赂,积而不能赏:天下畔之,贤才怨之,而莫为之用。故天下之士归于汉王,可坐而策也。“ 徐朗摇了摇头道:”公公所言倒是不错,只不过还不算全面,项羽这人待人恭敬慈爱,语言温和,见有人生病,他会因同情而落泪,把自己的食物分给病人,然而等到属下有了功劳应当受赏封爵的时候,他却把刻好了的印拿在手里,直到玩弄得磨去了棱角,还舍不得封赏,这是所谓妇人的仁慈。后来楚汉相争,鸿门宴中,项羽因刘邦为年长老者,而犯了妇人之仁没能痛下黑手暗算刘邦的决心,所以后来丢掉了天下,最终自己也兵败自杀。今日公公局面虽不至于落得项羽的下场,但公公还念及昔日的哪点恩情,局面怕是要难以收拾了。贫道斗胆问一句,公公是否做好了放下一切的准备?“ 王振一愣,道:”徐先生何出此言。“ 徐朗道:”今日的早朝,城外的百姓,以及当今的圣上对公公早有必杀之心,公公既不想冒天下之大不韪行非常之事,唯一的退路,趁着皇上还顾及昔日的情分早早退出庙堂或许还有几分活路。“ 王振面色顿时变得难看至极,为了今时今日的地位,二十年来他舍弃了妻儿父母,就连作为一个男人的欢乐,他都忍痛舍弃了,宫中十年他处处忍气吞声,好不容易熬到今日才算寻到了做人的欢乐,再让他回到从前,那是万万不可的,一想到昔日被人嘲笑,无钱无权的悲惨日子,他浑身就忍不住一颤,忙摇头道:“不,不,咱家就是死也不会退的。” 徐朗轻叹了声,道:“公公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情分。“ 王振一愕,神色间多了几分刚毅与狠毒,好一会儿才从嘴里吐出几个字儿来:”徐先生说的是,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皇上不仁,就不要怪我王振不义。咱家听先生的。“ 夜色如水,柔和的月光透过厚厚的树叶洒在了紫禁城金黄色的瓦片,给这座威严的宫殿染上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乾清宫里,小皇帝独自坐在书桌旁皱着眉头思索什么。 身旁的阮浪见皇上脸色越难越看,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除弓着身子站在一旁低着头不吭声外,别无他法。 小皇帝独自思索了一会儿,忽的仰起头来冲着阮浪问道:”你看朕该如何是好?“ 阮浪没想到小皇帝会将问题问向自己,一时没回过神来,支支吾吾了一下,道:”这个,这个,奴婢,奴婢不知?“ 3007章:耐寒唯有东篱菊 小皇帝似料到阮浪会这么说一般,倒也没有强求的意思,自言自语的继续说道:”朕实在不想听这些话,无论是杨爱卿还是王先生他们都是朕最信任的人,是父王留给朕的人,朕这江山还需要他们来帮着照料,朕实在不明白,为何他们就不能好好相处与朕成就一段君臣佳话呢?“ 阮浪吧唧吧唧了嘴巴,道:”这一内一外,那个不想要权势,权势这东西没握在手里就算了,握住了谁想和人分享。“ 小皇帝继续自言自语的道:”都说杨爱卿无所作为,十余年来不是杨爱卿帮着操持,光是瓦刺就足够咱们头疼了,还有苏州城的赋税可是一年比一年高,哪个不是他的手笔,父王走的时候就给朕留下这个一个可用之人,偏偏这帮不长眼的群臣楞是看不到,你看看这奏章是写给人看的么?若说杨爱卿是昏官,朕倒是希望这样的昏官越多越好,反而是那帮清流,朕着实喜欢不起来。”顿了顿,小皇帝的闹骚似乎意犹未尽,继续说了下去:“至于王先生朕也是思量过的,朕还是孩子的时候就是他在跟前伺候,那会儿朕什么也没有,是他尽心尽力的伺候朕,朕才有今日坐上龙椅的一天,在皇宫里很少能寻到王先生这样对朕忠心耿耿的人,可你看这帮言官说的什么话,排除异己,专断国政,以致人们“只知有王振,而不知有朕,是这样的么,朕也不是糊涂之人,王先生从小穷怕了,掌了权之后,难免有点自大,钱财上看不开,还不至于想取代朕而做皇帝,再说了就算他有这个心,天下百姓岂能轻易答应,这些外面的这帮官儿偏偏看不到,朕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阮浪好不容易待着说话的机会,这会儿忙插上一句:“这些科道官,一向哗言取宠,一滴水在他们的嘴里也能说泛起滔天巨浪来,如今这天下有谁不知杨大人主外,王公公住内,皇上居中而做,四两拨千斤,天下太平。” 小皇帝似寻了知音一般,大喜道:”可不是这般么!他们这是仗着太祖爷定下不杀言官的规矩,杨爱卿和王先生都是好说话之人,才这般饱受欺负,朕若是再任由他们胡闹下去,这朝堂还不得乱了套。“ 这就关乎军国大事,无论太祖昔日定下的规矩在不在,阮浪都知趣的不再多言。 小皇帝唠唠叨叨的了一阵,心情似好了许多,见天色不早了,轻叹了声道:”看样子这事儿还得朕来把握才是正道。“ 正思量着,忽听得门外一阵脚步声,跟着一个侍卫急急忙忙走了进来,单腿跪在地上抱拳道:”皇上,午门外集聚不少都察院、翰林院的人?嚷着要见皇上。” 小皇帝心头一惊,脱口而出道:“又是出了何事?” 那侍卫道:“是都察院的御史指责王公公坏了朝廷规矩,以至于天下百姓失心朝廷,恳请皇上对王振严惩。” 小皇帝冷吸了一口气,忍不住骂道:“这帮挨千刀的官儿怎么就不知好歹的呢,朕顾全他们的脸面才任由他们在朝堂之上胡言乱语,当真以为朕信了他们嘴里无中生有的那一套不成。” “一共来了多少人?”骂了几句的小皇帝,忽的冷声问道。 那侍卫忙应道:“回皇上的话卑职刚细细数过,除了都察院的王文大人,陈循大人,以及翰林院的几位老编修外,再者就是吏部给事中、礼部给事中、兵部给事中外,其余的官儿都来了,差不多有三十五人的样子。” 一听都察院、翰林院、吏部、兵部、礼部几位当家的都没参与,小皇帝暗中松了一口气,心道:“看来这帮言官也不都是糊涂之人。”这么一想,底气顿时足了几分,冲着仍旧跪在地上的侍卫喝道:”你去告诉那帮言官,就说这话儿是朕说的,事情闹一闹句差不多了,若是有官儿不知好歹,当朕的圣旨是放屁,那就跪在哪儿,改明儿朕好好见见他。“ 声音不大,却杀气腾腾,那侍卫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应了声急急忙忙就去了。 小皇帝看着那侍卫渐渐消失的背影,忍不住嘀咕了声:”这是为什么呀,不就是传了一点小道消息么,怎么就出了这么多事,满朝文武百官差不多全都出来了。“ 午门外跪着密密麻麻的官儿刚听了小皇帝的口谕,立即炸开了锅,这个骂皇上昏庸,那个则骂王振不是个好东西,更有甚者干脆冲着紫禁城内对杨峥破口大骂,但骂归骂,却没有几个人跪在哪儿,许多官儿一听小皇帝暗含威胁的话儿默默的站了起来,虽说这样做或多或少缺乏点骨气,但总比丢了性命强,青史留名固然是好,可没了命活下去名头再好又有何用?况且得罪了这帮锦衣卫还不得生不如死。这么一想本来闹哄哄的午门立即变得安静了下去。 看着一帮言官灰溜溜的离去,为首的锦衣卫冷笑了声,冲着那背影狠狠吐了口吐沫,骂道:“什么玩意?” 另一个锦衣卫呵呵一笑,道:“别看他们是言官,论骨头还不足咱们锦衣卫!” 先前那锦衣卫附和道:“可不是,咱们这边还怎么着呢,你看他们就全都走了,若要动点真格的还不知吓成什么模样呢,想想洪武爷,永乐爷那会儿,朝堂风气可不是这样的,那会儿那个言官不是一身的傲骨,他们上书极谏,被下诏狱,备受酷刑,数次昏死,仍泰然处之。胡惟庸、蓝玉当权的那会儿,言官看不过眼,纷纷上书,十余年来从未停歇过对严嵩父子的斗争。虽然言官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重则被杀害,轻则受杖责、遭流放,但仍然弹劾不止,终使胡惟庸、蓝玉得到应有的下场。再看看这帮挨千刀怕死不说,还给自己寻了各种理由,言官也堕落了。” 3008章:隐德家声累世闻 就在两人一声叹息声中,王直等人就赶往杨府去了,今日的早朝杨峥有意避开,所以特意请了病假在家,这会儿下了朝,王直立即心急火燎地出了大殿,急着去给杨峥说道说道,生怕这位掌大局的首辅大人一心陪着娇妻,将朝政大事给忘记了,刚刚出了午门,也不理会两个锦衣卫,吆喝了几声便坐入了轿子催促起来,两名轿夫也不敢怠慢,抬起轿子就一阵小跑直奔杨府去了。 杨府的书房灯火通明。 杨峥居中而坐,默默的听完王直叙说后,才慢悠悠的站了起来,道:“如今这局面对咱们是百利而无一害了,如此思来王振只有两条路可走了一条是退却身上的这身官服,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从此安安分分做个小老百姓,日子虽清苦,但至少还能活下去,另一条是死路了,除了造反之外,他别无选择。“ 王直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忽的问道:”大人觉得王振会走那条路呢?“ 杨峥淡淡一笑,忽的反问道:”若是行俭你,你会怎么选?“ 王直倒是没想到杨峥会反过来问自己,微微想了一会儿,忽的叹道:”说起来这事儿卑职倒也是没想过,不过细细想来,从我永乐年中了进士。授修撰。历事明仁宗、宣宗二朝,到如今也做了二十几年的官了,也算是什么见识过了,什么荣华富贵,什么高官厚禄,什么青史留名,有时候还真不如躲在山里来自自在,南山种豆好悠闲,五柳先生腰未弯。野境结庐诗写意,菊花灿烂醉容顔。这才是我辈的典范。” 杨峥颔了颔首道:“行俭你向往田园,那是因你早早成名,十年寒窗便可金榜题名,早早被朝廷授官修撰。先后历仕仁宗、宣宗两朝,经多次升任至少詹事兼侍读学士,功名利率与你而言来得太容易,反而是田园渐行渐远,少不了时时向往,可当真让你去做隐士你未必原因了,我想当年的五柳先生一定是后悔过,否则也不会将诗词流传下来,真的隐士是用不着这些的。” 王直点了点头道:”大人这番话虽有些大胆,却也是实在,以为看来,所谓隐士,并不是所有居于乡野山林不入仕途之人都可称为隐士,那些向往入仕但却无机会无能力入仕之人不是隐士,那些没有文化的农夫樵子细民野老也不是隐士;只有那些能保持独立人格、追求自由自在、不委曲求全、不依附权势、具有超凡才德学识、并且是真正出自内心不愿入仕的隐居者,才能被称之为隐士。我辈早就被尘世功名所污,根本没资格做隐士,便是退隐了也只怕也是处处不如意了。“ 杨峥点了点头道:”隐士这等高级货可不是你我能做的,这种百年来才出那么一两个人,越少越好。你我既做不了隐士,那王振又如何做得了。此人年少混迹江湖,虽也读书,但没有什么背景,十年寒窗也没考上功名,心灰意冷。不过也正是因为他来自底层,所以能看到许多人没有看到的事,也正因如此,功名之心要比别人重得多了,他与永乐年,自宫当了太监,这一当就是二十几年,二十几年来,他没日没夜的向上爬,期间吃了多少苦,忍了多少咱们都忍不下来的苦楚才碰上了小皇帝才有了今时今日的王公公,二十一年的不容易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所以我敢断言,摆在王振的面前只有一条路,一条你我都知道的死路。“ 王直看了看杨峥,见这位平日里玩世不恭的首辅大人眼里涌出他从未有过的自信,便知在这件大事上人家早有成竹在胸了,根本用不着他担心,这么一想心头的担忧也彻底放了下来,想了想问道:“大人接下来会怎么做?” 杨峥道:“河水已经放满,剩下的就是决堤了。如今的局势明朗,谁也无法后退半步,关于王振所有罪证,我已经收集齐全了,至于其他咱们只能等,等王振越过哪一步!“ 王直似有些不放心,道:”万一王振不走大人设想的哪条死路,你我该如何是好!“ 杨峥眼里光芒闪了闪,自信的道:”王大人放心的回去休息,那条路王振必走无疑。“ 王直心头虽疑惑,可看杨峥自信满满的样子,也只能颔了颔首去了。 送走了王直,杨峥又重新回到了书房,刚落了座位尚未吐口气,房门就被一只芊芊素手给推了开来,跟着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闪了进来,不等杨峥开口说话,那身影便如一道闪电扑到了杨峥的怀里,两条翠袖玉臂熟练的绕过了杨峥的脖子,柔软的身段就那么火辣辣地贴了上来。 杨峥似已知来人是谁,非但没有拒绝的意思,强有力的大手反而有力地拥住了对方结实而充满弹姓的小蛮腰,五根手指更是大胆的往下滑动了一下,落在了那柔软光滑的小腹上,缓缓的按了一下。 那女子大胆的嬉笑了声,道:”世人都说你一心为公,若是知道你这会儿还抱着美人,该不知会如何想?“ 杨峥看着怀里的美人,灯火下那美人美得宛如一波春水,那身段,那媚眼、以及那火辣辣的神态无比告诉世人她都是一个美人。 ”哈哈,这个你就错了,我这人旁人不知,嫣儿姐姐还不知,什么名声能比得过姐姐,家国大事固然重要,可美人同样重要,更何况是嫣儿姐姐这样的绝世美人。”杨峥笑眯眯的说道。顿了顿忽的扬起脸冲着怀里的美人问道:“嫣儿姐姐可知道我生平最怕的是什么?“ 这怀里的美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嫣儿,比起大小姐、沈艳秋、二小姐、小月儿,香坠儿,她的性子终究是要大胆一些,时时做一些旁人不敢做的举动,尤其是没人的时候更是大胆,全没了李家府上大小姐的风范。 3009章:曾因酒醉鞭名马 听了杨峥这话,怀里的美人缓缓抬起头来,灯火下那长脸娇艳无比,宛如江南的春水,颇有几分润物细无声的感觉。 江南的女子美总有一种别样的风情,这风情一如江南的小池流水,灵秀婉约,尽管李嫣儿看起来有些野性,但骨子里还是江南的女子,浑身散发的气息还是带着七分江南苏水乡的味道。 李嫣儿仰着头想了一会儿,道:”皇上……?“ 杨峥摇了摇头道:“咱们的皇上是九五之尊不假,可终究是一个性格温和之人,即便是你犯了些错误,他也能宽恕,这样的皇上咱们从心里上感到的是敬畏而不是害怕了。” 李嫣儿道:“对了,我知道了一定是大小姐?平日里大小姐凶你的时候,你不是怕得要死。“ 杨峥哈哈大笑道:”这世上只有爱老婆的人才会怕老婆,我这人没什么缺点,爱老婆算一个吧。” 李嫣儿忽的噗嗤一笑,道:“你这人还真不要脸。” 杨峥道:“多谢嫣儿姐姐赞扬。” 李嫣儿笑得花枝招展,那柔软的身段越发的散发出迷人的味道,杨峥吧唧吧唧了嘴巴,五根手指忍不住向下滑了几分,虽说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但手指依旧能小腹下的柔软与光滑传了过来,怀里的李嫣儿顿时感到杨峥气息的变化,比起先前杨大人的气息明显的变得粗重而急促起来。 李嫣儿有些得意的笑了,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一个女人感到骄傲的,她冲着杨峥甜甜的一笑,忽的想起了什么,大声喊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怕没钱?杭州的时候我可老爹说了,做官的人最怕的不就是没钱么,所以这才拼了命的贪,到头来什么也没贪成,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杨峥依旧摇了摇头道:”咱家有大小姐这个一个女强人,最不缺的就是银子,所以这钱咱们肯定是不缺,不缺自不会去贪了。“ 这下李嫣儿有些想不明白了,道:”这男人活在世上不是怕自己没本事,就是怕自己没钱没权没名头,要说这几样你都有了,你怕什么人家还真不知道。” 杨峥哈哈一笑,腾出的右手在她丰硕圆润的翘臀上一拍,笑着道:“当然是怕美人了。尤其是你这样的美人?” 李嫣儿道:“这是为何?我只听说人家都羡慕美人的,可没听说怕美人的。” 杨峥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常言道,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你说咱怕不怕!” 李嫣儿一时沉浸在这两句诗词之中,尚未回过神来,杨大人嘻嘻哈哈已经将嘴巴凑在了她耳旁轻声呢喃了几声,只听得李嫣儿红着一张脸呸了一声,骂道:“人家才不信呢,你是那样的人么,你这人怜香惜玉都不会还会什么情多累美人,我看你是情多累自己吧?” 杨峥哈呵呵一笑,毫不顾忌的揽住了她的纤腰,一边上下其手,恣意品尝了一番怀里美人的滋味,一边又贴着她的耳朵低声道:“累美人也好累自己也罢,总之是一个累字,不知今晚嫣儿姐姐可否做这样累美人?“ 李嫣儿“啐!”了一口,红晕上脸,星眸含晕,那似羞带喜的模样当真的动人无比,杨峥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仿佛要沸腾了起来,忍不住狠狠吞了一口口水道:”嫣儿姐姐不说话,人家可当你答应了!“说完也不等李嫣儿回过神来,整个身子便扑了上去,李嫣儿呀地一声轻呼,想要做些反抗,奈何力气不如杨峥大,加上这事儿本就没有反抗的意思,两人平日里多半都这般嘻嘻闹闹之中完成了哪点风流史,对此李嫣儿非但没觉得难堪,反而觉得这种不走寻常的情调,反而更刺激,更让她欢喜,这会儿也没了那抗衡到底的意思,推推撞撞之余早已被杨峥按倒在书桌上,裙摆被杨峥轻轻一拉便扯下了大半,灯火下立即露出了一片雪白,亮如璞玉。散发着迷人的光彩。 杨峥呼了一一口气,大喝一声,道:”我的乖乖,小弟这就来了!“ 李嫣儿虽是出自大家闺秀,但骨子里带着七分野性,没碰上杨峥之前还能藏着掖着,碰上杨峥之后,骨子的那份野性彻底散发了出来,这会儿扭过头来咯咯一笑,道:”人家,人家等你多时了。“ 这言语宛如春夜的细雨,润物细无声了,杨峥哪里还按奈得住,呼喝了声猛的将那裙摆扯将起来,身子就那么顺着欺了上去,听得李嫣儿啊的一声,骂道:“你这个坏蛋,坏人,坏死了。” 杨峥哈哈大笑了一阵,却是一言不发。 夜色如水,偶有风吹来,吹得书房里灯火摇摆不定,偶有两个人影儿一前一后,一快一慢缓缓附上了那书房的墙壁上,只是夜色太浓,谁也分辨不出那人影儿谁男是女,只是知晓那人影儿就那么你来我往的一阵,忽的停止了不懂。 夜慢慢的深了,风吹叶落,枝条哗哗作响。 这样的夜晚本最适合睡觉,只因为三月的天既不是太凉,也不是太热,蚊虫这种夏日才有的昆虫,这会儿尚未出来,所以三月的夜晚也被京城的官儿看做是养生的月,凡是没什么大事,入了夜色,吃了酒看了书的读书人都会选择了入睡。 搁在往日,王公公也会早早入睡,好养足了精神做好一个司礼监秉笔太监的本职工作,他毕竟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精力上终归是差了些,只能靠多修养来保持了。所以在睡觉这件事上他从来都是的重视,绝不会拖到后半夜入睡。 但今夜王振却没这个心思,早上言官一波没停不说,晚上午门外的一波又让他头痛不已,就在刚才阮浪偷偷来了一趟,秘密送来了几句话,话儿虽说得含含糊糊的,但王振还是听明白了,阮浪的大致意思无非是告诉他,在这件事让皇上对他很不满。 3010章:浑浑噩噩计难筹 一想到小皇帝没能站在他这一边,王振就浑身不舒坦,与眼前的局面越发的看不明白,要说百官这点动静他倒也不惧,他担心的是小皇帝的心思,随着小皇帝日益长大,这心思也越来越深沉,早没了往日看一眼就能看到的简单了,随着他的年纪大他发现和小皇帝、内阁的这帮大臣周旋,渐渐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许多时候,他需要徐朗在一旁为自己剥去云雾才能看得明白,就说今日这事儿,他的全部权力和本事,都来自皇帝,有皇帝在,他无往而不利,任平外面那帮言官如何折腾,他也丝毫布局,前面的十年早已证明了这个道理,无论是他勾结内外官僚,擅作威福。在京城东造豪华府第,大兴土木;逐杀正直官员。还是利用手中权力,一面结党营私,大力提拔那些溜须拍马、谄媚逢迎之徒从来都没有人敢说个不字,辉煌的时候哪怕是杨峥这些当世最有权势,最聪明的人都仰之鼻息,更别说这帮不入流的言官了。 那时候的他,小皇帝称他为先生,公卿大臣呼他翁父,争相攀附,无人敢与他抗衡,之所以如此,只因他身后站着皇帝,虽然皇帝还是孩子,但这个孩子是九五之尊,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势,拥有了他就等于拥有了一切,任何的争斗,任何大人物小人物,并没有谁怕谁的问题,正真让人害怕的是权利。 那才是决定一切的东西。 这个权势他拥有了十年,十年来,他威风八面,不可一世,高高在上无所不能,如今小皇帝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而他老了,早也不是皇上口中的先生,百官争相攀附的瓮父,而是一个人人可以喊打的丧家之犬。巨大的落差让他心头很明白,这一切全都是因小皇帝的态度。现在皇上虽没说要办他,但态度已经给了百官,所以百官才敢如此胡来。 再不作为,他面临的结局会更惨。皇宫能把人捧上天,也能把人拉下地狱。 不想入地狱的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凌驾一切的权势之上了。 王振沉吟了许久,皱着的眉头一直没有放下来,这事儿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当真要去这么做又是另一方景象了。 “你可打探清楚了!”王振眯着双眼轻声问道。 早早就入了书房的曹吉祥听了这话颔了颔首道:“这事儿其实用不着看咱也能看出一二来,老祖宗您想啊,十年前您老掌权的时候,这帮言官那个敢说个不字,就是内阁首辅也是闭口不言,可如今您老再看看这帮狗东西,个个都拼了命的弹劾咱们,都这会儿了他们还不放过,还有六部的各大衙门也是频频寻咱们的麻烦,这个说咱们司礼监贪了多少银子,另一个说咱们违反了那个礼仪,就连工部那个自家的衙门也敢跳出来参了咱们一本,搁在往日他们哪有这个胆子,如今倒是胆子大了,当然是有人在背后撑腰了,可整座皇宫咱们掌握的东厂与锦衣卫,老祖宗您又握着披红之权,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个人除了是皇上,奴婢还真想不出谁来呢,皇上都动手了,咱们再不动手,只有挨刀子的份儿了。就算皇上还顾念着当年的那点情谊,可咱们这些年做的这些事,那一件不是得罪文官的,当真没了权势,老祖宗以为外面的那帮挨千刀的会放过我们,老祖宗给别看这帮言官平日里斯斯文文的,杀气人比边疆的粗人还要狠,咱们骑在他们的头上拉屎拉尿这么多年了,除了一直折磨下去,别无他法。“ 王振背负着双手来回走动了几步,好一会儿才道:”皇上还没动静,咱们就这么张惶失措,未免太急切了些?“ 曹吉祥道:”奴婢读书少,但有一个道理奴婢是明白的,在宫里先下手的从来都是胜利者,后下手的从来都是失败者,你看那些后宫的妃子,为了权势,那个早早就为自己谋划,而那些不知下手的下场有几个是好的,远的不说,就说那郭妃,年纪轻轻就香消玉焚了,老祖宗谋划这么多年,难道也想学那郭妃么?“ 王振叹了声,显得有些意兴阑珊,似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但有一点他是看得明白了,曹吉祥急切的模样其实就是表示宫中所有太监此时此刻的心情,他们表现得这么热切,并非真的在意自己的权势,而是自己一旦被外面的这帮言官打压下去,那么就意味着太监这个庞大的群体从此再没有昔日的辉煌,所以他们急切的改变眼前的局面,哪怕改变不了,也要维持局面不变,而有能耐做到这一切的就是他王振。 想到了这儿,王振心头涌出几分落寞来,这份落寞并非是他的权势受到了威胁,而是来自这帮太监的言辞与期望,他忽然发现原来这帮与自己有同样身份的人,对于他并非如他们口中说的那样忠臣,一旦权势地位受到了威胁,他们第一个想到了依旧是自己的生死而不是他的生死,他生也好,死也罢,其实与他们而言并无多大的差别,若是有另外一个人能取代他的地位,他相信这帮人定会拍手叫好。此时此刻,他在明白百官的依附,太监的阿谀奉承,并非全都出自真心,甚至对于他这个人的敬重也只是停留在表面上,他们真正敬畏的,阿谀的是权势,他王振能一步登天、权倾朝野靠的是皇帝的信任,而不是他的本事,一旦这权势没有了,他王振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 ”我王振真的是个普通人么?“王振喃喃了几声,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询问。 一旁的曹吉祥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这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见王振还喃喃细语,忍不住了,忙道:“老祖宗,咱不能坐以待毙呀,怎生想个法子,就算不能扳回局面,也不能任由百官这么下去呢,您可知道,外面的那帮官儿开始收集咱们的罪证了,万一被他们掌握了真凭实据,皇上又不支持咱们,咱们能走的路只有死路。” 3011章:伤心莫问前朝事 被曹吉祥这么一顿呼喊,王振才是从自己的思索中回过神来,颔了颔首道:“你说的是,咱家是该为自己想想了,忍了这么多年才有了今日的成就,总不能被一帮无知的小人给打回了原形,要走也该是他们而不是咱家。“ 曹吉祥闻言,精神一振,说道:“老祖宗能这么想奴婢就放心了,眼下的局面是对咱们不利,但咱们也不是吃素的,这些年咱们苦心经营,也算是有了些成效,咱们手里还握着杀手锏呢?只要咱们去说明情况,这些人必会帮着咱们,到那时候鹿死谁手还不得知呢?” 王振目光一闪,问道:“那些将士可有了准信儿?“ 曹吉祥笑着道:”老祖宗放心这帮将士除了祖宗以外,再认不得其他人?就咱们这些年动用锦衣卫和东厂收集的罪证足够那帮将士喝上一壶的,更何况这些年京城周边的这些将士那个不是仰慕老祖宗,平日里来拜访个啥的,送上点礼品,求着老祖宗走个后门,帮着子女中个进士的,甚至帮着隐瞒吃军饷的大有人在,这些人虽说只是一个把总、守备、都司什么的,但也是手握兵马之人,一个把总也有百来号人,更不说其他的锦衣卫和金吾、羽林、虎贲、府军等12卫军,以及隶属御马监的武骧、腾骧、左卫和右卫等4卫营。说起来咱们的人也有上万人了,这些人若是打下一个江山是少了点,可要说占领一个北京城还是绰绰有余的,当年永乐爷夺了侄儿江山不过八百勇士,比起永乐爷那会儿,咱们的人马可多了不少。这事儿可以试一试?“ 被曹吉祥一番劝说,王振心头也热了起来,这些年他仗着手中的权势,朝、朝臣外官、皇亲国戚们巴结的自然不少,可比起京城外边的武将,朝廷里的这点人马实在算不上什么,究其原因在于永乐后,大明已经开始重文轻武,没了仗可打的武将,在京城这片繁华之地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而京城居官不易,谁也不能保证碰上什么需要帮忙的事儿,似定国公这样的世家子弟大可仗着军工为所欲为,但手下的把总、守备、都司什么的却没有这么好的待遇,地位的低下让他们生活更加的不易,碰上了大事唯一能做的就是四处求人,所以比起打仗,他们将更多的精力与时间用来巴结朝廷忠臣上好求得在京城这片繁华之地活得自在点,这样的人选并不多,其一,巴结的这个人必须有足够的实力能在关键时候帮自己说话,其二,这人不能是朝廷的大臣,否则容易落下一个勾结武将的罪名,弄不好将自己搭进去,所以最佳的人选是太监。他们常年跟着皇上身边,偶尔给自己说几句好话足够自己在战场厮杀一辈子,这样人的满朝文武百官,除了王振有这个本事外不做他人想,所以这几年来,投靠在王振门下的武将着实不少。 想到了这些,王振神情变得兴奋起来,擦着手掌道:”这些大老粗可比朝里的那帮文官好对付多了,这些年他们来往咱们府上拜访时送了那些礼品,留下了什么话儿,甚至求着咱家帮了什么忙,吃了那些军饷,咱家这儿可都记着呢,只要咱家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咱家固然是被小皇帝骂上一顿,可他们的好日子就算到头了,弄不好被言官安插个什么勾结内侍的罪名,怎么着也脱不了干系,如今他们与咱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算他们心头不愿意答应,面上也不得不陪着咱家闹腾一番,万一老天爷保佑,他们可就是开国的功臣了。功名富贵还能少了他们。” 曹吉祥道:“就算他们碍于句局面不肯帮忙,可咱们将这些东西送出去,嘿嘿,他们也没脸在这京城混了,这铁打的武将饭碗算是丢了,咱们大明做个武将固然不是什么光宗耀祖的事,但没了这个武将,那日子怕也是不好过啊,再说了,有了这些黑料在他们能否活下去还是个问题,奴婢实在想不什么理由他们不帮着公公走一遭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出路。 经过曹吉祥的一番分析,王振越想越觉得是那个回事儿,整个人显得意气风发,他冲着曹吉祥道:“事情既到了这一步,咱们唯有放手一搏了,明日你早些出宫一趟与那些武将再联系联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件事若是成了咱家绝不会亏待他们,倘若他们执迷不悟你便将今日咱们的这一番话告诉他们,好让他知道知道咱们的手段。” 曹吉祥听了吩咐,倒也不敢怠慢,满心欢喜的去了。 待曹吉祥走远了,王振才收了脸上的神色,方才的那一番话他多多少少有些保留的意思,按照他的意思这事儿太大,大得让他不敢轻易走出这一步他心头清楚无比,这些人这会儿如此热衷,并非是拥护他,而是他尚还有成功的可能,一旦成功了,所以的一切将从新来过,也正是因为明白这些,他才显得犹豫不决,沉吟了一会儿一转身朝着书房的方向去了,该寻徐先生说说话了。 书房里,徐朗将王振让了进来,两人也没什么好客套了,各自落了座位。 徐朗道:“不知公公深夜来此,可是有什么大事拿不定主意。” 王振颔了颔首,对于这个心腹他算是做到了信到了骨子里,沉吟了一会儿,便将刚才曹吉祥的一番话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就连他内心的哪点想法都一五一十的说了。 徐朗合着双眼半天没有吭声,似在思索。 就在两人说话这当口,杨家府邸的书房里,杨峥也让进了一个人来。 “这是什么?”杨峥看着堆在自己面前两口大箱子一脸好奇的问。 高航揣着粗气道:“还能有什么,当然是罪证了!等明日一早皇上看到了王振这么多的罪证还不得活活把王振给吞了。” 3012章:道是无情却有情 杨峥淡淡一笑,目光并没有在那两口大箱子上看一眼,听了高航的话摇了摇头道:”靠这点罪证是杀不了王振的,咱们就算把这些罪证摆在皇上的面前他老人家也不会去看一眼。“ ”为什么,这可是切切实实的罪证,寻常官儿随便拿出一件来足够死一百遍的。“高航一脸的不可思议。 杨峥哈哈一笑,道:“王振可不是寻常的官儿。” 高航道:“就算他不是寻常官儿,他也是个官吧,官儿犯了法就该受到惩罚,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 杨峥摇了摇头道:“这世上的道理若是都如高大哥这般,那就简单了,王振背着皇上杀了人,收了银子这不假,可问题的关键皇上并没有杀王振的意思,咱们这位皇上算不上什么明君,要说性格也不是老祖宗朱洪武雷厉风行的性子,要说唯一的优点便是较之本朝太祖皇帝多了几分情谊,他自幼跟着王振长大,这份情谊旁人轻易取代不了,就说王振这些年犯下的罪行换做是洪武爷,永乐爷,哪怕是宣帝爷那也给杀了,可在小皇帝就不行了,单不说他对王振的信任无人能比,就是没这些,你看看这些年外面的这些文臣武将,那个不是仗着自己的有些功勋,冲着小皇帝发发脾气,今日这个因一点芝麻大的小事上奏章,明日谁谁又因俸禄没及时到位骂了些难听的话,就说外面的那帮武将吧,早已不复当年的神勇了,就江西的几个毛贼都能让他们一败涂地,说起战绩根本没有,可是要起军饷来,那是一个比一个狠,早年仗着宣帝爷励精图治国库倒也有些银子,可如今毕竟不是仁宣盛世,小皇帝登基的那几年各种天灾人祸就不说了,单说紫禁城里里外外工程修复就不知花了多少银子,这些银子户部是给了一些,就我所知不过是整个工程修复的三成而已,剩下的七成谁给操办的,除了王振还能有谁,这也是为何正统六年,奉天、华盖、谨身三大殿重建竣工,小皇帝在皇宫大摆筵宴,进行庆贺非得要王振现身了,只因没有王振的操持,这三座大殿根本就没银子修复,说起来这些年王振遍受贿赂,又大肆贪污,家中财富甚至超过了小皇帝,以小皇帝的聪颖未必一无所知,可他这么多年说了什么,对此只字未提,究其因有只因王振既懂得敛财,也知适当的放些钱财,所以小皇帝明知他贪墨,却并无以为然。咱们要是光在钱财上对王振进行弹劾,皇上未必肯听,王振更是底气十足,只要说一句咱家这些年的银子全都用于修复紫禁城三大宫殿,三座大殿的辉煌程度用不着我多说,你也知道是什么程度,在这上面花费再多的银子也不足以为奇,对此小皇帝也未必会否认。如此一来,咱们偷鸡不成弄不好还得蚀把米。“ 高航没想到这其中的弯弯道道会这么多,在他看来,只要掌握了罪证,哪怕这个人是当今皇上,那也按照朝廷律法治罪,王振勾结内外官僚,擅作威福。在京城东造豪华府第,大兴土木;逐杀正直官员,所做所为早已触犯了朝廷律法,往日苦于没有证据,如今所有罪证都要收集完成,只需上奏朝廷,依朝廷律法治罪便可,那知这堆积如山的罪证到了杨峥的口里竟成了一堆废纸毫无用处,这不免让他接受不了,想了想忍不住到:”就算皇上顾念昔日情分,不在乎王振贪墨一事,可这十年来王振陷害忠良,专擅朝政,作威作福,鱼肉百姓,每一桩都是血淋淋的事实,皇上总不能视而不见吧?“ 杨峥道:“皇上当然不会视而不见,可单凭这些还不足以出掉王振?” “这些还不够?“高航一脸的不可思议。 杨峥道:“当然不够,专擅朝政,作威作福,鱼肉百姓固然能让皇上愤怒,出于江山的顾虑,皇上或许对王振起了杀心,但未必肯真的杀了他,否则数月前我领着皇上游了一趟北京城,王振就活不到今日了。现在的结果你也看到了,王振还是王振,手里握着东厂,司礼监,便是掌印太监皇上也有意交给王振,你还指望皇上杀了他!”不等高航说话,杨峥稍作停顿后继续说道:“况且,那王振也并非无能之辈,也未曾将国事当作儿戏。这几年他掌管司礼监,日日将奏章带回私第后都与他的幕僚商议,再有工部尚书加以润色,送到内阁后也是经我审核之后方才颁发天下,对于政务他还是比较慎重,算得上一个肯做事的人,这几年他利用手中的权势和对小皇帝的影响力,针对时弊,对地方一些弊政作了不少改动,成效虽不大,但尚可接受。” 这一点高航是知晓一日,王振为人颇有几分野心,掌权后学起了商鞅、王安石弄了个什么变法,大致上是涉及四部,包括人事、民事、军事方面共85项措施,这些措施多是修修补补的举措,上不了台面,最大的也只是在峻法上有一点突破的样子,王振起初其执法很严,颇有朱元璋之风。对于打击官员失职和贪污腐败不遗余力,以独特的“罚米例“,对失职官吏以罚米为单位的俸禄为手段,让官场风气为之一正,其次是调整过各省的科举录取名额,增加西部地区陕西、河南、山西等地录取人数,降低了江西录取人数。还有一些不拘礼法,在他看看来很奇怪的举措,如“令寡妇尽嫁,丧不葬者焚之“等,为时人所侧目,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这些变法刚开始那会儿到还有些模样,时日一长也就不了了之了,外面的那帮文人本就对王振颇有微词,如今可好一个太监竟干起了变法图强的举措,让他们情何以堪,所以对于王振十余年的变法不曾有丝毫正面评价,其耗费心血所拟的改革措施及成效如何,也无人提起,久而久之被世人给忘记了,仿佛十余年来所谓的王振变法根本不曾有过一般。 3013章:何妨吟啸且徐行 “一个懂得小心藏着自己的人,又岂能让把柄落在了皇上的口中,就算你我今日将这一桩一桩一件件的罪证抬到乾清宫放在小皇上的面前,他也未必相信,退一步说就算他相信了,单靠这些能让王振丢了官职,但并不能杀了他,你也算是官场老手了,这里的任何争斗都不亚于战场,任何的厮杀无不是致对方于死地,以王振的性子,以小皇帝对王振的信任,我们若不能一击命中,吃苦的可就是咱们了。”杨峥撇了一眼高航小声的分析道。 高航虽不承认杨峥所说,但事实在面前容不得他不相信,本朝从洪武爷的时候就没定下什么好规矩,凡是见了朝堂,凡是大的争斗无不是你死我亡,似觉得留着对手那就是一种威胁,一种对自己生命,对同道的不负责任,所以本朝没有宋代那种优礼士大夫的规矩,即便是朝堂争斗失败,那也是流放外地为官,极少贬斥,诛戮更属绝无,但凡你我为敌,除了你死我亡之外别无出路。“ 高航道:”照你这么说,咱们这些罪证算是白收集了,还有皇上既不想杀王振,那咱们还在这儿折腾个屁啊?“ 杨峥忽的一笑,道:”杀人未必需要罪证!换句话说这些罪证之所以杀不了王振,那是因这些罪证还不够分量,若是在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时间送上这些罪证,那么照样可是杀人。” 高航一脸鄙视的瞪了杨峥一眼,道:“我这人最不喜欢便是和你们这帮读书人打交道,明明是想杀个人却要绕一大圈子,不把人累死了,你们就不算玩。依我看不是皇上舍不得杀王振,而是你们这帮读书人太过讲究,到头来白白错过了大好的机会。” 杨峥道:“也许你说的对,可咱不得不防不是?农夫救蛇凡被蛇咬的故事你总该听说过吧?“ 高航道:”农夫欲行善积德,但学识浅薄,结果害了自己,遭到这样的报应说到底是他咎由自取,与咱们这事儿可没有半分的干系。“ 杨峥道:”话虽不错,但道理却不是这个道理,本朝没有宋代不杀士大夫的传统,朝堂之争唯有生死才有胜负,倘若此番死的不是王振,以他的手段卷土重来,那么死的就是你我了。“ 高航叹了声,道:”我虽是个锦衣卫,但也觉得宋朝的规矩就不错,朝堂之争说到底不过是权势之争罢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未必要你死我活!“ 杨峥冷笑了声,道:”这话儿你问问王振,看他答不答应。“ 高航道:”我也知道你们这些人若不把对手打死,日后难免被人打死,多少年来这早已被血教训,所以便是你不愿意,也不得不这么做。“ 杨峥道:”你能明白就好,王振有皇上的信任,所以在这件事上,除了皇上和王振自己之外,谁也杀不了他,即便是咱们收集的罪证再齐全也无济于事。“ 高航道:”那依你之见,咱们如何才能杀得了王振?” 杨峥目光忽的一闪,大声道:“若要杀王振,除了对方谋反之外,别无他法。” “谋反?”高航下了一大跳,见杨峥似不想说着玩的皱着眉头想了想道:”这到是一个好法子,只是那王振未必肯这么做啊?今日的王振手里握着东厂与锦衣卫的大权,更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拥有披红之权,皇上更是对他信任有加,满朝文武百官有一半是他的人,据我所知就是京城内外的京军许多武将可都是认王振不认兵符的,说王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即便是你这个内阁首辅,在权势只怕也比不过他,权势到了这一步,他即便你是谋反成了,权势还能更进一步?“ 杨峥道:”高大哥可知道与人的欲望是填不满的,一个人就像一条欲望的溪流,它流淌的不是溪水,而是人的各种欲望。而王振就像一个永远不会干涸的欲望海洋,似乎随时都可能掀起波涛和巨浪。即便是他没有谋反的心思,可到了这一步,跟着他的手下,朋友、同僚就没有么,当年的永乐爷不是也没有谋反之心么,可结果如何还不是竖起了奉天靖难的大旗么?所以王振不反也得反了。” 高航还是头一次看到杨峥的明面上露出坚逾铁石的神情,隐隐透着一股杀伐血腥,让人隐隐感到几分害怕的意味。 杨峥看了一眼高航,淡淡的笑道:”高大哥是否觉得小弟变了,变得更凶横了。变得毫无情谊了。” 高航摇了摇头道:“正真的无情是不顾他人独享自己,这才是无情,王振专擅朝政,作威作福,鱼肉百姓独享权势,这是真无情,小兄弟心系天下偶有杀人之心,那也是舍小我成全大我,这才是真正有情有义。” 顿了顿又道:“既到了绝生死的地步,那就不该处处留情。” 杨峥颔了颔首道:“我知道了。” “公公真决定这么做了!不再顾虑顾虑?“徐朗盯着王振问道。 王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依着咱家的心思,咱家本是一个落魄的秀才,因缘际会入了宫,得宣帝爷赏识提拔做了东宫局郎,服侍皇太子才成就了今日的自己,时至今日咱家已经是掌握着东厂,锦衣卫两大势力,朝中文武百官有一半是我的人,说到权势咱家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往日梦想的日子算是过上了,你要说咱家有多大的反叛之心,咱家还真没有,咱家常想若是当初没碰上了小皇帝,咱家没入宫,也许这会儿不知该在那人受人欺负,遭人唾骂,甚至想住一栋好房子都没钱,身旁固然有妻儿父母在,可一个落魄的秀才连自己都养不活还能给她们怎样的好日子,但眼下她们是过上了,咱家心里明白这一切都是因皇上,皇上信任咱家,顾念昔日的那些情分才任由咱家做着内相,没了皇上,咱家便什么都不是,这满朝文武百官论本事那个不是比咱家强,就是徐先生你一个道士也比咱家厉害了许多,这么多的厉害人凭什么屈服在咱家的门下……?“ 3014章:世道孤荣亦自危 徐朗听到了这会儿,似有些不忍,又似有几分劝慰的意思,道:”子曰:“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这意思是说,吃粗粮,喝冷水,弯着胳膊做枕头,也是乐在其中的。那些不义之财,在我看来就好象浮云一样。这道理公公既明白,何不就此放下呢?“ 王振长叹了口气,跟着苦笑了声,道:“世人的话儿说得好,这人有多大的本事就得做多大的事,咱家本事是没多少,奈何跟着的人是皇上,这十余年来水涨船高,地位有了,身份也有了,钱财就更不用说了,有了这三样在这座紫禁城里你就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你能左右许多人的仕途甚至是生命,期初咱家觉得这事儿很不错,那种操纵别人的感觉宛如你手里握了一把尚方宝剑,想什么时候去砍人就什么时候去,久而久之就沉迷了这种操纵的感觉,殊不知这天底下什么事都是公平的,你仗着权势操纵别人,反过来别人仗着人多操纵着你,老天爷从来不会亏待任何人,就说今日吧,我王振半辈子该有的都有了,要说退出去也未尝不可,可结果是什么,咱家是想退,跟在咱家身后的那帮人会让咱家退么,他们的功名、富贵全都在咱家的身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咱家跟着他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了咱家也就没了他们,同样的道理没了他们也就没今日的咱家,咱家想退,可他们未必都想退,所以今日的咱家是退也是死,不退也是死,同样是死,何不搏一把呢,万一能了,咱家也算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了,后世的史学家再如何不喜欢咱家,手中的笔也绕不过咱家,咱家记得刚来入宫的时候,看着辉煌的紫禁城,咱家自己告诉自己,人生在世,要么流芳百世,要么遗臭万年,终归是要留个名不是?” 徐朗默默的听着王振一言一语,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得这一刻的王振其实没有那么可恨,说到底只是一个看不开名利二字的痴人而已,只可惜大明的江山已经容不得这样的痴人,所以痴也好,不痴也罢,作为杨峥安插的第一密探,他也只能选择在杨峥的一边,送王振走上一条彻底的死亡之路。 “公公既有此决定,就该早日实施才行,一来眼下皇上对公公还有几分情分在,轻易不会动公公分好,所以百官再如何折腾,公公终归是安全的,其二,谋反这等大事,最怕的便是人心不齐,而今朝堂被言官这么一闹,跟着公公的人可谓是人人自危,这个时候他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公公,所以这个时候也是公公威望最高的时候,同时也是大事最容易得手的时候,日子越长对公公就越不利,公公是个明白人,知道贫道说的不是虚话。“徐朗眯着双眼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开口说道。 王振颔了颔首道:”先生一直为咱家出谋划策,咱家岂能不信先生。依着先生看,咱家此番作为有几成胜算?“ 徐朗道:”胜败乃兵家之事,贫道平日里钻研并不多,但也有涉猎,以公公今日此举来看,内外部署尚且可行,算上人心这一块,当有五成胜算。“ 王振道:”才五成,是不是少了点?” 徐朗一笑,道:“自古兵家打仗,那个能拍着胸脯说稳操胜券,任何事或多或少都需要几分运气,老天爷若是垂怜公公无可奈何之心,此事当有九成胜算。” 王振知徐朗说的是实话,心头固有些担心,但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用了,只能硬着头皮干下去了。 两人就着此番军事细节又嘀咕了一番,直到各自觉得万无一失,方才算了去,看着王振背负着双手离开的背影,徐朗轻叹了声,冲着紫禁城的方向自言自语的道:“杨大人徐某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剩下的就看你的手段了。” 夜色如水,谁也不知什么时候月亮已经躲在了云层里,紫禁城的上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第二日天尚未亮,徐朗寻了个做早课的借口,出了一趟王府,作为王振身边一等一的红人,王府上下自将徐朗看得比寻常人要重要的多,所以徐朗这个并不如何高明的借口竟也没人加以盘问就放他出去了,出了王府的徐朗碍于身份,不敢直接去杨府,而是寻了一个喝早朝的地方,只是寻了一个很听话的小孩,传了几句似是而非的儿歌再给了点银子,消息就送到了杨府,这也是两人平日里定下的消息渠道,相比书信,口语这些高风险的信息砝码,儿歌就显得更安全,一来这就好比是密码,除了杨峥与徐朗之外,旁人纵然是知晓了也一无所获,其二,一首儿歌也不会落下什么把柄,引起旁人的怀疑,所以从徐朗入王府,这个规矩就一直被两人遵行。 “好家伙?联络了这么多人,看来这几年王振这个司礼监秉笔太监倒是没闲着。如果按照徐朗所说,这件事就非同小可了,这些把总、参将什么的看着是官儿不大,手中的兵马也不多,可这些人到底是武将,且是京军,换句话说他们差不多占据了整个京军的六成,单靠这些人马想要打下一个江山是有些困难,可要是打下一座紫禁城未必是什么难事,这些武将平日里就被王振刻意拉拢,如今可好通过锦衣卫,东厂的番子,王振可谓是有把柄在手,这如此一来,为了自保很难说在公义和私心之间,他们会做出什么选择,万一选择了铤而走险,那么接下来就是一场恶战,胜负如何还真不好说,说起来曹吉祥等人敢劝说王振,很难说他们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朝廷的争斗,当真到了这样的级别,任何一场厮杀都是一场诛杀九族的大罪,本朝比不了宋代,没有任何不杀士大夫的只言片语,从本朝开国皇帝开始杀有功之臣,早已成了一种习惯,无论后世的皇帝是多么的仁慈,在这件事上从来没有手软的时候。 3015章:上云私意误大事 所以在王振这件事上,除了王振带头冲锋,领着兵马杀入紫禁城外走上这条唯一的死路之外,咱们根本奈何不了他,不要说这些罪证只有一箱子,就算再来个十箱,王振也死不了。 高航道:“怎么着,你的意思咱们就是看着王振为所欲为?” 杨峥摇了摇头道:“我若是这个意思咱们这些年也用不着处处小心,处处搜索王振的罪证,更不会让你冒着性命之忧,去整理这些罪证”。 高航道:“那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王振道:“事情很简单,这件事已经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咱们是要与王振势不两立,但并意味着咱们也得赔上自己的性命不是,那样做没有任何的意义,咱们的任务是除掉王振,还大明朝政清明,百姓安居乐业,大明江山永世繁荣,而能做到这些的,除了咱们这些人外,再没有别人。” 高航似有些明白,点了点头道:“你的意思说,咱们在无法估量王振的下一步行动之前,都不可冒失急攻,把自己放在毫无退路的地步,是个这意思吧?” 杨峥道:“不错是这个意思,眼下可谓是万事俱备,咱们要做的不是急着把这些罪证送到皇上面前,而是等王振下一步行动,至于这些罪证,只要是做过了就不会被淹没,迟早有大白天下的那天,真到那时候,这些就是杀王振的匕首。” 高航道:“我明白了。” 杨峥道:“你明白就好,这事儿咱们还得等等看了。” 王府,徐朗的书房里,谈话还在继续。 “公公何必执意如此,这事儿说到底是一条没有后路的路,一旦迈出去了可就没有回路了,说起来公公也并非是想做皇帝的人,何必非要走上这一条路呢,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徐朗皱着眉头,用劝慰的口吻对着王振说道。 王振嘴角溢出几分笑意,带着几分无奈,叹了声,道:“事情到了这一步,与咱家而言任何的退路就是死路,这些年咱家在朝堂之上做了什么,咱们心里明白,你别看外面的文武百官站在咱家面前毕恭毕敬的,恨不得把自己的性命都给了咱家才好,那并不是真的,咱家知道他们从骨子里看不起咱们,内心深处恨咱家恨得要死,今日咱们手里有权,见了咱家他们还不得喊上一声公公,当真没了这点权势,做回一介百姓,嘿嘿,先杀咱家的就是他们,咱家这辈子要说到了这会儿,也不在意生死了,该享受的都享受了,该看的也看了,该拿的也拿了,就是该杀的人也杀了,比起寻常人咱家这辈子算是值了,可咱们毕竟不是圣人,明知这人到头来都是个死,可就是看不透啊,想着咱家这会儿死了,那帮平日里在咱家面前低眉顺眼的,点头哈腰的家伙在背后诋毁咱家的名头,咱家心里就来气,咱们想过了,这人啊活一世,求的不就是个名么,若是连这点名都没了,那还活个什么劲儿,咱家活着的时候,他们是一个个赞扬咱家,那话儿好听得咱家都听不下去了,可要是真死了,史书上的记载指不定比那董卓还无耻,没准儿成了那祸国殃民的杨玉环呢,咱们啊得做一件他们想诋毁想否认都诋毁不聊,否认不了的大事才行,咱家思来想去也就是做皇帝这件事大事上旁人想否认也否认不了。” 徐朗叹了声,颇有几分惋惜的味道,轻声说道:“公公这是自绝生路啊,贫道以为做人做到了公公这份上该是什么都见识了,这名利二字其实就是一场浮云,你不把塔当一回事也就什么也不是了,这人匆匆数十载,何必为名利二字所累呢?世人常说,荣名厚利,世所同竞,而昔贤谓:“求之既不可得,却之亦不可免。”此“却之不可免”一语最极玄妙,处世者当深信熟玩。盖求不可得,人或知之;却不可免,谁知之者?如知其不可免也,何以求为?又求之未得,不胜其愠;及其得之,不胜其喜。如知其不可免也,何以喜为?又己得则喜,他人得则忌。如知其不可免也,何以忌为?庶几达宿缘之自致,了万境之如空,而成败利钝,兴味萧然矣!故知此语玄妙。往日贫道不明白这个道理,时至今日方才明白,名利看着是什么都有,到头来其实就是一场南柯梦罢了,既是梦,咱们又何必较真呢?早些放手岂不是更好?” 王振哈哈一笑,道:“若是早二十年咱家碰上了先生,或许会认为这是对的,可毕竟是迟了二十年,这二十年来咱家如先生所言,该见识的都见识了,可唯独这名利二字却痴迷的很,咱家思来想去一直不明白,直到今日听了先生的一番话才算是明白,这名利二字与君子而言也许算不了什么,可与小人而言,他就是他存活这世上唯一的法宝,所以才有礼义成君子,君子未必须礼义,名利治小人,小人不可无名利。咱家没那么高尚的品德故而做不了君子,能做的不过是一个小人而已,是小人就不该没有名利二字。” 王振的一席话说来,徐朗想再说点什么,可看王振的样子,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但有一点他看得很清楚,王振算是铁了心要做一件旷古烁今的大事。这个消息很重要,无论如何必须送到杨峥的手上,否则多年的准备毁于一旦不说,大好的江山怕是要再起风云了。 想到那些无辜的百姓,徐朗的心头不由的沉重了几分。 第二天天刚放亮,徐朗就出了一趟王府,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自然不敢明目张胆的去杨府,好在传递消息这一点上,杨峥早有安排,徐朗只往棋盘胡同走了一趟,去了一趟彭家绸缎庄寻着当家的掌柜要了几件绸缎,这消息也就送了出去。 得到消息的掌柜是个明白人,知道这消息的重要不亚于火场救人,哪还敢怠慢,当即便让人准备了快马赶往杨家府邸,亏得杨峥平日里上朝喜欢卡着点去的,否则还真扑了一个空,杨峥将掌柜的让进屋,耐着性子听掌柜操着一口正儿八经的蜀 地话说了个大概,算是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得知王振是铁了心要走死路,一颗心算是定了下来,但很快又紧张起来,与王振斗了这么多年,要说这朝廷之上有比他更了解王振的人,几乎没有,这就说王振此举是铁了心,既是铁了心,这事儿少说也有五成的把握,否则以王振的性子没道理将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都推进去,如此一来,攻陷紫禁城是志在必得了,该如何应对,反而是成了眼下的头等大事,经过反复思量,觉得这事儿得先下手才好,唯有将王振谋反的罪证大白天下方可成就此事,到那时,百官应和,皇上就算再宠信王振,也不会对此事无动于衷,出于江山社稷安全的考虑,皇上也会先将王振抓了起来,那么再将手中的这些罪证全部丢出去,引起舆论大波,纵然王振有一百张嘴巴也说不清楚,而这既能免于朝堂陷入一场战乱,也是最佳除掉王振的法子。 这么想了一会儿将计谋又细细斟酌了一番后,先后派出两拨人马,一拨去了六部各大尚书府邸,无论用什么法子都必须将六部尚书拦截在宫门外,将自己的消息送至每一位大人的口中,尤其是兵部,作为这次谋划大局最直接也是最关键的所在,京城的每一拨人马都必须清楚,具体到任何一个人都要了如指掌,再者按照高航搜集的武将名单,京城的每一道城门都必须进行更换,无论是熟悉的,还是不熟悉的都必须在早朝开始之前进行更换,这些人必须得是信得过的人,除了这些之外,另一拨人则赶往督察院、翰林院,以及遍及京城每一个科道言官,将今日早朝的主题一并告知,至于如何行动,则等他上了早朝再做打算。 这么一番安排后,杨峥才整理了官服,抬头看了看天色,自言自语的道:“今天是个好天气,适合除奸。” 王家小院里,一夜没睡的王振披着一件白色的长衫斜躺在一张太师椅上,手里捏着一顶六合“小帽”。这等小帽是用六片罗帛拼成,多用于市民百姓,相传为明太祖所制。倡导一统山河,故取六和一统、天下归一之意。在本朝十分流行,只因这帽子平顶大多是硬胎,内衬棉花。尖顶大多是软胎,不戴时可折之藏入衣袋。帽上“结子”,都用红色丝线编结,有丧用黑或白色。结子大小,随时而变。一度崇尚樱桃般小结,转而流行大结。加上价钱上也不贵,寻常百姓家也能代上一顶,故而能流传至今,以王振今时今日的身份,无论是自家的府上,还是皇宫大内都用不着戴上这等寻常的小帽,,但要出城就自当别论了,太过精致的帽子太过显眼容易被人认出来,反而是这种简易而平民化的小帽不容引起旁人的注意,唯有如此,他才秘密的办好一件事关自己前途的大事。 3016章:整顿乾坤济时了 出了皇宫,王振的蓝呢小轿顺着官道直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了一品居,依王振往日的心思这等关乎自家性命前程的大事,怎么着也不会到这一品来,到不说自己信不过一一品居的品味与安全,而是这里平日里就是京城大人物汇集的所在,无论自己再如何乔装打扮,一旦碰上了总能认出来,作为皇宫最大的太监,平日里里是不能轻易出皇城的,更别说是深夜了,所以依着他的意思,要说安全自家府邸是最安全的,前前后后有自己的人不说,任何的大人物进进出出在旁人看来都是理所当然的事,纵然碰上了一两个熟人那也是无关紧要的大事,奈何自己的想法毕竟左右不了那些武将,作为京军无论是身份上还是地位上,他们都要比地方上的武将要高得多,他这个太监固然在宫中位高权重,可在这些武将的眼里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人物,退一步说这件事从根本上是他求着对方,所以在选择上他就没有多大的余地了。 门前早有人等候,看清楚了他的蓝呢小轿立马迎了上来,一个小太监低声道:“老祖宗……”。 王振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要多说,压低着声音问道:“他们可来了。” 那小太监点了点头说道:“回老祖宗的话他们早到了,这会儿在上面喝酒呢?” 王振皱了皱眉头,道:“上去吧。” 那小太监立马转身在前面领路,王振走在后面,一前一后三四个人就上了三楼。 比起下面的冷清,上面就显得热闹许多了,十几个粗壮的汉子正嘻嘻哈哈围着一张桌子划拳,浑然没在意王振的到来。 那小太监先王振两步上了楼,一看这般模样心里咯噔了一下,要知道王振这人别的毛病没有,就算平日里你当着他的面说了几句坏话,他也没什么,大不了呵斥你几句该让你做什么照样作什么,可就是看不得有人当着自己的面酗酒,用他的话说,做大事的人绝不会把就当做水来喝,更不用说是酗酒了,那样只会坏事,对于这条金科玉言皇宫大内所有的太监可谓是奉若神明,这么多年来,可没那个太监干出酗酒的事来。今日他本想嘱托几句,可一来这是深夜在如此豪华的酒楼,若不给些酒喝喝似说不过去,二来这些武将也是粗暴的主儿,平日里在家里也多有喝酒的习惯,三五个碰上了哪还有不沾酒的道理,所以也就没说什么,本以为这件事也算是一等一的大事,这些武将也是从刀口上活过来的人,对此多少有点度,哪知自己这才离开了这么一会儿,就闹成了这样,不免有些担心的看了看王振。 就这会儿功夫,王振已经走了上来,先是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扫了扫,然后才落在了酒桌上,尚未开口,那小太监忙走了过来,提着胆子喊了声:“老祖宗,奴婢来之前依旧嘱托过他们……奈何……?” 王振面无怒色的摆了摆手打断了小太监的解释,好一会儿才淡淡的道:“凡事都有例外咱家需要他们给咱家冲锋陷阵,喝点酒没什么?” 一听这话那小太监松了一口气,忙着又转身冲着玩得正高兴的众武将喝道:“诸位将军,老祖宗来了”。 对于王振的大名,这帮武将只听过名头尚未看到人,所以王振上楼的时候,见他衣着打扮都寒酸,还带着一顶小帽,谁也没把他当做是皇宫里权势滔天的王公公,还以为是从楼下帮忙的小太监,所以谁也没在意他,此时听那小太监以毕恭毕敬的口吻说了句老祖宗,顿时收了嬉闹,划拳的停止了划拳,唱曲的也停止了唱曲,就连喝酒的也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将目光看向了眼前的男人。 眼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其貌不扬,但浑身散发着一股权势之气,全没有往日见太监的奴才样,不由得各自点了点头。 为首的一个武将将桌上的酒杯重新端了起来,一仰头将一杯酒喝了干净,才吧唧吧唧的盯着王振问道:“你就是王公公……?” 王振点了点头道:“正是咱家。” 众武将又彼此看了一眼,算是确认了王振的身份一般,过了一会儿领头的武将才站起身来,冲着王振抱拳道:“末将见过公公……” 其他武将这时也纷纷站起来行礼,武将毕竟是粗人,虽说有了些许礼数,但一套动作做起来派头就大了,只听得哗啦啦一阵响动,宛如打仗一般。 王振摆了摆手示意众武将不必如此,语气里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都是自家人,诸位将军不必客气”。 领头的武将一听这话也没有含蓄的意思,屁股啪的一下落了座,其他武将有样学样,一阵哗啦啦声响,圆桌重新坐满了人。 待众武将都落了座,王振才轻咳了一声,道:“这么晚了请诸位来此相聚,想来诸位也知道为了什么吧?” 领头的武将道:“这个自然,公公别看咱们是粗人,但也知道干的是什么事,只要公公需要,咱们就杀进去便是了。” 王振见此人说话底气十足,且气势不凡暗暗点了点头,道:“看来这几年曹吉祥倒也物色了几个可用之人了,此人看着相貌丑陋,气势上却是比其他人要强得多了,听他语气颇有把握?”恩了声,道:“敢问将士姓名?” 那武将道:“回公公的话末将姓曹,单名一个钦字,目前官至都督同知。这些都是末将的同僚。” 王振心头又是一喜,这都督同知在文官看来算不得什么,可在武将堆里绝对算是一等一的职位了,本朝开国之前学前朝建有大都督府,在大都督和左、右都督之下设同知都督,位从二品。吴元年改定官制,同知都督升为从一品。洪武十三年,为分散大将事权,便于皇帝集中控制兵权,改大都督府为五军都督府,各都督府设置左、右都督,左、右都督之下设置都督同知,从一品,协助左右都督管理本府所辖都司、卫所。南、北两京各都督府同。?手中掌握的兵马比起开国前是少了不少,可在北京这一亩三分地上却足够应付,心头的底气顿时足了不少。 3017章:宫外筹谋天下计 “不知将军打算如何着手?”心情舒畅的王振开始询问最要命的大事。 曹钦一听这话哈哈一笑,道:“一听公公这口吻就知道公公平日里极少领兵,公公可知咱们京军最有力的兵马在何处?” 王振摇了摇头道:“咱家一个内侍,那知兵事?” 曹钦面露得意之色,哈哈一笑说道:“这京城一共有九门,既崇文、正阳、宣武、东直、朝阳、西直、阜成、德胜、安定9门,而兵马最多的则是特别是城北的德胜门、安定门,城西的西直门和阜成门,此三门有重兵把守,且易守难攻,要说单靠咱们这点兵马的确难以攻下,但咱们也有咱们的优势,崇文、正阳、宣武、东直、朝阳都是咱们的人,末将的下属曹铉、曹铎当上了都督手中握有崇文、正阳、宣武、东直、朝阳的兵马大权,也就说在京城的兵马只有西直、阜成、德胜、安定四门,与咱们的人马在人数上并没有任何的优势,其次,公公位居司礼监秉笔太监,与宫中一切均熟悉,就算是那些将士也得给公公几分薄面,有公公出面,由西直、阜成、德胜、安定的守卫必然不会严防,到那时候,再有末将领兵冲入皇宫,公公在宫内领禁军接应,一举废了小皇帝,大事便可成。” 王振细细思索了一番,这事儿听着有些玄乎,但操作起来也未尝不可,更何况如曹钦所言,自己身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做些内应倒也没人怀疑,皇宫虽大但也并非牢不可破,一旦攻占了西直、阜成、德胜、安定四门,整个皇宫就不足为虑,到那时自己学那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再不济自己做了那皇帝便是?这么一想,王振算是认可了曹钦的建议。 见王振此番模样,曹钦大喜,趁机道:“待我等攻下了皇宫,公公再坐了天下,我等也算是有功之臣了,还不得封官加爵……” 王振心头高兴,但怕这事儿自己太过高估了这帮武将,忙板着脸道:“此事可不是小事,成不成全靠将军了,咱家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希望诸位将军能小心些,待成就了大事,这天下就是咱们了,那时还不是咱们说了算么?” 曹钦也知道自己谈功勋有些过早了,听了王振的嘱托与警告忙点了点头,笑着道:“公公说的是,末将会注意的。” 王振见曹钦口中虽有答应之意,但神色仍带着几分倨傲之色,不免有些担心,又嘱托了一番才悄然离去。 这一日,天色尚未大亮,多日不曾响的永乐大钟忽的响了起来,响声忽快忽慢,迅速让平静的北京城变得热闹起来。 朝中文武百官一早就等候在门外早朝,比起往日的热闹,今日出奇的显得有些冷清,就连往日最喜欢说话的科道言官也没人说话,偌大的午门外的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那些当值的侍卫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不免有些好奇的四处张望,两个大胆的则小心议论起来,这个问:“哎,亮子,这帮大臣今日是怎么了,这般安静?” 另一个侍卫将腰间的朴刀往上提了提,撇了一眼站着一言不发,神色各异的文武百官,一脸不屑的道:“谁知道这帮大臣抽了什么风,就地方昨夜还有人来跪着喊冤呢,京城那么大,谁能保证不出几个怪人?” 另一个嘻嘻一笑道:“怪是怪了点,可也不该这么多人吧?你看这些官儿一句话都没有,但全都皱着眉头,似是思索什么大事,看样子今日的早朝怕是又热闹了。” 先前的那侍卫道:“闹吧,不闹腾就不是文官了,这几年你也看了,朝廷上下那一日没闹腾,就说这些言官吧,平日里干的就是捕风捉影,没事找事,屁大的一点事都能被他们吹上天,不闹才是怪事呢,这会儿是不闹腾了,没准儿是养精蓄税好入了那金銮殿骂人呢?” 另一个嗯了声,道:“这倒是,这几年咱们的朝廷还真没安稳过,先是文官你不放过我,我不放过,跟着是太监与文官斗,如今可好太监一帮独大了,这帮言官才回过神来,看这样子怕是又寻了那个太监的把柄,趁机发难了。” “还能是那个太监,除了司礼监的王公公就没别人?”先前的侍卫一脸不屑的说道。 另一个侍卫道:“不能吧,王公公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手里有锦衣卫还有东厂,这帮文官敢这么干?” “这你就不懂了,往日王公公掌权的时候,这帮文官是不敢,可如今却不同了,你没听说过么皇上秘密出了一趟皇宫,发现了不少王公公背着他老人家做了不少不法之事,小皇帝一怒之下,已经多日没见过王公公了,你也算是宫中的老人了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先前那侍卫压低着声音道。 另一个侍卫点了点头道:“瞧你说的,我这人笨是笨了点,但也看得出一点,咱们这位王公公的权势都是来自皇上,皇上若是不信任他老人家了,他这都东厂厂公就不是文官的对手了是这个意思吧?” 先前那侍卫点了点头,道:“差不多吧,不过要说就这么点事百官还不足以撼动王公公的权势,你也知道咱们皇上和王公公的关系,就这么点小事皇上还不足以让王公公难看……” 另一个侍卫有些吃惊的问:“怎么,还有别的事?” 先前的那侍卫先是白了自己的同伴,然后将目光看向那帮言官,压低着声音道:“你猪脑子啊,这几日京城小道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你没听说啊?” 另一个侍卫楞了一下,才一脸醒悟的样子,道:“你是说王公公要谋反?这不太可能吧,自古至今可没听说过太监做皇帝的?再说了皇上对王公公如此信任,他老人家还能做这事儿?” 先前的那侍卫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一个人的野心谁能看得到,你就不想做那人上人?” 另一个侍卫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白牙,道:“想”? 3018章:遥望去年星在北 “你都想,就不容许人家王公公想想?” “可他不是太监么?”另一个侍卫板着脸道。 “谁规定了太监不可做皇帝,大唐的时候女人都可做皇帝,这世道只要你有实力,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先前那侍卫一脸说教的口吻。 另一个侍卫哦了声,说道:“小弟明白了,皇上就是听了这些风声才对开始冷落了王公公,这些文官八成是闻到了风声才对王公公展开了攻击对不对?” 先前的那侍卫一脸孺子可教的神情,道:“还不算太蠢。” 另一个侍卫红着脸笑了笑,就这档口听得里面喊道:“进”。 一直没说话的文武百官纷纷整理好了服饰入午门赶往金銮殿,大殿之上,百官依旧是沉默,其气氛颇有几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这也怪不得他,今日一早就有消息传了出来,说是王振最近频频见宫外的武将有谋反的心思,事情被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就连武将的姓名,会面的地方都传得一五一十的,还说王振对他们这些言官最是恨之入骨,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一想到这事儿极有可能心里难免有些忐忑不安的。 被人如此惦记,任何人都不免忐忑不安,畏首畏尾起来,那王振本就不是什么好说话的角色,眦睚必报的事这些年可没少干,往日碍于面子双方虽看不上眼,但还能保持理智,可一旦鱼死网破,结果就不是你死我亡了。 所以最好的结局,就是彻底让王振消失,但众人都明白,像王振这样的重量级的人物,想要他彻底从朝堂之上消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他的背后还站着皇帝,单说这一点也算了,那些锦衣卫东厂的番子,哪一个都让人头疼,偏偏这些人都被王振捏在手里,这些人才是威胁他们身家性命的人,只要他们出动了,他们的屁股就干净不了,一个屁股都不能干净的人,当然没有一张干净的嘴巴,哪怕王振闹腾得再厉害,只要王振不倒,他们就动弹不得,一想到今后的日子都要受制于一个太监,他们心头就难以淡定下来。 眼下唯一的法子就是寄希望与内阁能一举擒下王振,彻底扭转了局势方可有一条活路。 这想法差不多都是众人的意思,可百官又怕内阁没这个本事,从这几年内阁的表现来看,着实不尽如意,若不然王振也不会只手遮天了。 这般忐忑不安的功夫,早朝已经开始。 最先入金銮殿的王直见百官神色诡异,气氛压抑,与昨日同仇敌忾的气氛的局面颇有些不对头,不免感到怪异,有心想问一问,可一看屏风后的太监已经走了出来,到嘴的话儿又忍了下来,只当是大战在即,百官紧张的缘故,所以也没多想。 就这会儿功夫,屏风外的太监喊了几声口号。 小皇帝缓缓走了进来,刚在龙椅落了座位,百官尚未喊上口号,就见外边忽的冲进了一个人来,那人也不看百官,趋前见驾,跪倒在地道:“皇上,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小皇帝微微愕了一下,钱皇后一直极少参与政务,除了祖宗规定的重大礼仪活动外,极少会出现在朝堂之上,他与钱皇后成婚数年来,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 “娘娘可说有什么事”。小皇帝板着脸问了声,对于这个妻子小皇帝打心眼里敬重,不想因为一次早朝而冷落了她,故此不理会百官的交头接耳出声询问。 那侍卫道:“娘娘没说,小人也不敢问,只是娘娘来的时候让小人告诉皇上,此事非同小可,还请皇上去一趟坤宁宫。” 小皇帝一听钱皇后最后的嘱托颇有几分焦急倒也不敢怠慢,顿时动了离去的心思,斜眼看了一眼堂上的百官,见这帮平日里吵吵嚷嚷的百官竟难得一言不发,喜得小皇帝暗叫了声天助我也,便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对百官道:“皇后忽传有急事,朕去去便回。”说完也不等百官答应,招呼一声便扬长而去。 百官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原本显得有些紧张的心情,这会儿也去了不少,不少大臣觉得皇上这会儿离去倒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无论如何,至少在讨伐王振这件事上,他们还可以斟酌斟酌,好求个万全之策。 场上唯独王直有些心神不宁,今日定下讨伐王振的计划本是他与杨峥定下的计谋,如今都到这会儿了去迟迟不见杨峥的到来,不免有些疑惑,此时却听得皇后娘娘遣人来寻皇上,看情景似是有天大的大事等着小皇帝去决断,只是这皇后娘娘平日里住在深宫,性子也是随和,不知这会儿遇到了什么的大事,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将小皇帝叫去。 坤宁宫里,钱皇后一身华贵的凤服,正皱着眉头来回走动,额头上两道深入眉骨的眉头迟迟没有放下来,嘴里不时的叨念:“这个该如何是好,该如何是好啊”? “娘娘,娘娘……?”一个宫娥揣着粗气冲了进来。 钱皇后浑身一个激灵,猛地转过身来三步两步上前,一把将那宫娥的双手拉住,急切的问道:“怎么样,皇上,皇上可来了”? 那宫娥大口大口的揣着粗气,来不及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好一会儿才说道:“回,回娘娘的话,皇上来了。” 钱皇后大喜,道:“快迎接皇上!”说完,竟冲着太庙的方向俯身拜了拜道:“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啊。” 小皇帝一路疾行,到了坤宁宫一看钱皇后正在门前等候也不等钱皇后行礼,上前便拉着她的小手问道:“皇后寻朕前来可是宫中出了大事?” 皇后娘娘左右看了一眼,没有急着搭话,先是将小皇帝拉入了书房,然后屏退了左右,就连平日里最贴身的宫娥也让其站在门外,俨然一副大祸临头的神情。 小皇帝还是头一次看到钱皇后如此模样,不由得吃了一惊,道:“皇后这是作何?” 钱皇后忽的大声道:“皇上,江山危矣。” 没由来的蹦出了这么一句话差点没把小皇帝吓得半死,若是在十年前他一定会吓得哇哇大哭,可眼下毕竟不是十年前,十余年的皇帝生涯,或多或少养成了几分淡定,小皇帝先是定了定神,将自己的心思从某种惊恐中拉了回来,这才开口询问道:“皇后何出此言?” 3019章:只叹江山向秋瑟 钱皇后先是拉着小皇帝落了座,又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汤,这才将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这事儿还得从今日一早杨峥的谋划说起,按照这几日杨峥的谋划,一早就得到的消息的王直就暗中给都察院以及六部的给事中送出了消息,大意是说弹劾的内容不再是拘泥告发王振贪脏乱枉法、以权谋私,这些罪名听起来是不错,可杀伤力实在不高,不说王振毫无忌惮,就连皇上也未必会当一回事,本朝虽没有宋朝优待士大夫的好规矩,但也不是随便杀人,尤其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不是谋逆的大罪是无法撼动对方的,所以在今日的早朝,只能把王振的罪名往大的说,反正言官有这个权利,哪怕是扑风捉影的说上两句不靠谱的事也没人会在意,本朝还没听说那个皇上因言官说了几句捕风捉影的话落下一个诛杀言官的罪名,皇上不敢,王振就不敢,因此弹劾的王振的罪名不怕大,哪怕是扣上一个结党乱政、把持朝政也没什么,只要目的达到就好,只要皇上相信了,王振的好日子就到头了,皇上宠信王振是不假,可在祖宗江山与王振之间,什么是正确的选择,他比谁都会,这是每一个九五之尊最会玩耍的把戏。 百官本就这个心思,一听这话自是心领神会。 哪知事情却在今日一早发生了变化,王振昨夜在一品居秘会曹钦,见一干武将的确不负众望,甚是高兴,当场厚赏了那些蕃将,并表示事成之后尽量满足他们对金钱、物质的要求。蕃将们也害怕王振一朝失势后,自己的地位不保,因而愿意为王振成就一番大事。 这事儿本就做得隐蔽,除了当晚参与的武将之外旁人一无所知,哪知蕃将中有一个都指挥叫孙亮的,恐怕事情败露,偷偷溜出来告诉自己的门人寻个主意,那门人一听此举乃谋逆大罪,惊道:”将军糊涂,别事可从,叛逆之事如何从得,我听闻那王振平日里不得人心,今日不过是仗着诸位将军拥护才动了这心思,将军活了这一把年纪,可曾听说过有太监做皇帝的,就算王振计成,以将军之功怕也是难以升迁,既如此将军何必为了一个太监冒天下之大不韪呢?退一步说,将军就算不问自己考虑,也该为自己的妻儿想想,今日这天下可谓是太平,小人不说将军此举成功如否,这天下算是因将军而乱了吧,到那时吃苦头的还不是府上的大大小小?人生在世求的不就是给妻儿老小一个安稳么,将军与乱世之中谋取了一片安宁,又何必亲手打破了这片安宁呢?“ 那孙亮本就没谋逆的意思,碍于一干同僚的规劝才入了王振的门下,如今听那门下一番言语,早就没了那份心思,忙问道:“那本将军该如何是好?” 那门人道:“亏得将军悬崖勒马,事情还没有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只要将军有心还有挽救的可能。” 孙亮问道:“如何自救。” 那门人说道:“此事非同小可,想来满朝文武百官都一无所知,将军若能将这消息送给皇上,便是大功一件了。” 孙亮道:“我倒也想这么做,奈何有心无力,不怕你笑话,时至今日本将军还只是一方守备而已,说起来是正五品的官,可这是什么地方,天子脚下最不缺的就是官,像我这么小的官,平日里难上个朝都不够资格,那还有机会见到皇上,就算我想进去,那些侍卫也未必肯让我进去,再退一步说就算我说的是真话,皇上未必肯信啊?” 那门人倒是有个心计的人,听了孙亮这话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便有了计策,道:”将军所言倒也有些道理,可事已至此咱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以将军的官位想见皇上的确有些为难,可要见一个朝中大臣还是容易的,说到底将军也是官不是,只要是官就有门路。“ ”这倒是个法子,只是京城的官不少,可能见的人未必就有,依你之见本将见谁好?“孙亮问道。 那门人斟酌了一会儿,忽的眉头一挑说道:“小人常听人说当今首辅杨峥喜欢礼贤下士,咱们就见他!” 一听这话那孙亮冷哼了声,道:”那姓杨的就算了,要不是这些年他毫无作为,哪轮到一个太监做这等事,我可听说了当初百官反对皇上重用王振的时候唯独他没说话,暗中没少给王振支招儿,我可听说了那姓杨的早就与王振狼狈为奸了,否则以王振一个太监哪有这等只手遮天的本事?“ 那门人道:”这事儿终归是流言当不得真,再说了就算那姓杨是个不管事的,这事儿也关乎他的前程,他断然不会不理的。“ ”这样妥当么?“孙亮对杨峥着实有些不放心,忍不住又问了句。 那门人道:”早年我观姓杨的也算是一个能担大事的人,否则以三杨如此老练断然不会将内阁托付给他了,此事关乎大明江山,他这个做首辅的不会不理会的,将军只管去便是。“ 得那门人的一番劝告,孙亮决定试一试,当即将自己扮作一个商人往杨家府邸赶去。 那知事不凑巧,孙亮赶到杨府的时,杨峥已站在了朝堂之上,孙亮知这事儿干系太大,一时又没了主意,总算他临走时还记着那门人的话,入了杨府不见个主事人把这事儿交代了就不能出来,这会儿虽没见着杨峥,但得知杨家主妇还在顿时有了计较,任由那帮下人一个劲儿的催促,他就是坐在正厅里赖着着不走,嚷着要见一个管事的。 下人见孙亮胡搅蛮缠也不敢得罪,只好将这事儿告知了大小姐,大小姐见有人在府上闹腾,也没有客气的意思,寻了沈艳秋便出了后院,那孙亮一听是杨家两位夫人,也不管是不是杨峥本人,扯着嗓子就将昨夜与王振商议的大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3020章:高山流水遇知音 大小姐与沈艳秋一听这等谋逆的大事,先是吓了一大跳,跟着是一脸的焦急。 大小姐当即表示要入皇宫,可这皇宫大内又不是自家的菜园子,那是你说进就进去的,况且是早朝期间,京城四品以下的官儿都不可入内殿,纵然是两人寻上一个熟人也难以将消息送进去,况且这等谋逆的消息,那个敢当众说出来,万一引起了巨变害了皇上的性命,纵是内阁首辅又能如何? 这么一番思量,两人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眼看着天色不早了,再这么迟疑下去王振的大队人马怕是要攻下了北京城了,还是大小姐脑子转得快,想起红袖招还有个大家,当即拉着沈艳秋去了一趟红袖招,堂堂杨家府邸主妇赶往青楼,这消息若是传了出去少不了引起旁人的说三道四,搁在平日里就算是天大的事情,两人也绝不会去往青楼,尤其是大小姐更是对这地方恨之入骨,恨不得替朝廷将这一帮千娇百媚的女娇娘寻个好地方才好,但这会儿早已顾不得了那么多了,脸面比起自家夫君的性命而言实在算不上什么,更何况两人早就有见一见那位神龙见尾不见首的红袖招花魁,苦于没有机会,也拉不下这个脸面,更多的是怕落下一个善妒的骂名,所以平日里也没这个心思,今日算是事情赶到了一块儿,大小姐再也顾不得女儿家的矜持,直接拉着沈艳秋上了二楼。 红袖招乃京城一等一的烟花之地,即便是早上来往的客人也不少,可再多也比不上两个端庄靓丽的女子更吸引人,一路上没少引起来往的男人观望嬉笑,大小姐平日里那里做过这等事,一张粉脸羞得通红,有心不上去,可一想到杨峥的性命便也顾不得旁人的眼神,嚷着要见花魁香坠儿。 大清早的便有妇人来闹事,管事的还以为是那个官家人昨夜在此风流,被自家妇人给知晓了,这会儿来抓人了,有意拖延,明知道这会儿大小姐不好说话,也只能陪着笑脸说个不停。 大小姐一来着急见那香坠儿讨个主意,二来,着实也不惜与这管事的说话,奈何人家非但没有退让的意思,反而拉着她的小手说个不停,心头的怒气可想而知,冲着一旁的沈艳秋丢了个眼神,低声道:“沈姐姐看你的了?” 沈艳秋心领神会,暗中运了些劲道只是在哪管事的手腕上轻轻一点,听得哎呦一声,那管事的身子便弹了开来,不等她站起来,大小姐已与沈艳秋上了楼。 那管事的一看,好家伙还带着功夫,有心寻个护卫前来,终究是没这个意思,再者也是看大小姐与沈艳秋气度不凡,衣着华贵,生怕是那个官家的夫人,万一得罪了大户人家,吃亏的还是自己,便忍下了这口恶气。 大小姐上了楼也不等门外的丫鬟询问,便自报了家门,那香坠儿昨晚睡得晚,这会儿刚刚起来梳洗,一听是杨家主妇来寻人,顿时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来寻师问罪来了,一颗心儿不由得变得紧张起来,扭扭捏捏的走了出来,刚叫了声:“双姐姐,艳秋姐姐你们怎么来了?”便见大小姐三步并做两步上前,一把抓着她的小手,道:“坠儿妹妹,我知道你欢喜那坏人,如今那坏人有难,唯有你能帮他了……?” 香坠儿一听心上人有难,那还顾得其他,当即道:“姐姐只管说来便是,小妹便是赴汤蹈火也再所不惜。” 一直不说话的沈艳秋道:“赴汤蹈火倒是用不着,咱们只需妹妹即刻入宫给人送个口信。” 香坠儿一听大喜,急道:“姐姐快说给何人送信儿?“ 沈艳秋道:”我听那坏人说过,妹妹乃是当今世上琴艺最高的大家,在这京城是大大的有名,所以那坏人才将你推荐到宫里给钱皇后传授琴艺对不对?“ 香坠儿点了点头道:”世人都是这么传的,当不得真的。“ 大小姐道:”不管是真是假,我只问你是给钱皇后传授琴艺对不对?“ 香坠儿嗯了声,道:”钱皇后没什么爱好,平日里就好听《高山流水》还说,这曲子音节最古,其意巍巍洋洋,不可拟测者也。全在停顿得宜,气韵自然,调达抑扬高下,意味无穷,指下节奏良非易之,但这曲子也是最不易弹奏的,宫里的大家虽不少,弹奏之时多有奉承的意味,没了美感,一直引以为憾事,坏人知我琴艺好,也是让我有些事可做,便让我入宫给娘娘传授琴艺……?“ 不等香坠儿把话说完,沈艳秋便抢过话头道:”这么说来,这宫你是入得了了。“ 香坠儿想了一会儿,道:”入自是能入,只是这皇宫之中规矩甚多,我既没有宣召,而且是一介女流,贸贸然进宫怕是会引来祸端。妹妹乃浮萍无果,明月无根之人,也没什么牵挂的人,便是因此引来了祸端倒也没什么,大不了是一死吧了,只是两位姐姐都是有家有室之人,若因这个获罪,妹妹于心不忍……“ 沈艳秋道:“这个到好说,你就说皇后娘娘寻你练琴,想来你平日里出入皇宫,那些当值的侍卫也认得你,多半不会阻拦的,况且此番前往,你,便是这个由头。” 香坠儿扑闪着一双大眼睛,惊讶的看了大小姐与沈艳秋二人,道:”两位姐姐是说,你们也入宫?“ 大小姐颔了颔首,低声说道:”不错,这样的大事我若不进宫寻那坏人说个明白,我心头不安。“ 香坠儿看了看大小姐又看了看沈艳秋想了一会儿,道:”那好,我这就随两位姐姐进宫。“说完便转身返回闺房从墙上了取了那把古琴,用五根手指轻轻在琴弦抚摸了一阵,对着大小姐与沈艳秋道:”今日咱们能否入宫就靠这把琴了。” 沈艳秋见这琴光泽虽不错,但面向并不好看,比起平日里见的那些江湖卖艺的胡琴也好不了多少,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入宫还需要它,便问道:”妹妹这把古琴可是有特别之处?“ 3021章:一入宫门深似海 香坠儿点了点头,道”姐姐有所不知了,这琴名为“号钟”乃是周代的名琴。此琴音之宏亮,犹如钟声激荡,号角长鸣,令人震耳欲聋。传说古代杰出的琴家伯牙曾弹奏过“号钟”琴。后来“号钟”传到齐恒公的手中。齐恒公是齐国的贤明君主,通晓音律。当时,他收藏了许多名琴,但尤其珍爱这个“号钟”琴。他曾令部下敲起牛角,唱歌助乐,自己则奏“号钟”与之呼应。牛角声声,歌声凄切,“号钟”则奏出悲凉的旋律,使两旁的侍者个个感动得泪流满面。因琴音宏亮,弹奏高山流水最是合适不过了,早前娘娘就一直想见见这把古琴,只因坠儿一直没入宫才没能得偿所愿……这事儿宫中早有传闻,今日我以“号钟”为由,入宫想来并不难。 “想不到区区一把古琴,竟有这等本事?怪不得妹妹如此重视了!”沈艳秋颇有些感慨的道。 大小姐道:“既如此,那咱们就不要耽搁了,这就入宫吧!” 香坠儿嗯了声,随着两人下了楼,门前早有备好了马车,沈艳秋一把当先,拉着香坠儿,大小姐,不等马夫交代,一把从马夫手中夺过马鞭,吆喝了声便星驰电掣直奔京城。 到了皇城门前,香坠儿道:“待会儿就到了西门,这里都是太监把手,这些人平日里也见过我几面,知晓我是给皇后娘娘传授琴艺的,想来也不会阻拦的,待会儿我便说今日给娘娘弹奏《高山流水》,两位姐姐是我寻来的帮手,还请二位姐姐莫要怪罪小妹的无礼。“ 香坠儿与杨峥的哪点关系没人的时候怎么着也都可以,可碰上了杨家的主妇,或多说少有些底气不足,生怕自己的一举一动惹得两位主妇厌烦,从而断了自己的哪点念想那就悲催了,正怀着心思,却听得沈艳秋道:”妹妹怎么说,咱们怎么做就是。“ 大小姐点头道:”只要能入宫见了娘娘,救了那坏人,咱们便是做你的奴婢都可以。“ 香坠儿回看了一眼大小姐,幽幽的说道:“小妹可不敢。” 大小姐正待说下去,却听得坐在车把式上的沈艳秋轻声喊了声:”到了!” 香坠儿与大小姐循声望去,果见到了城门下。沈艳秋勒住马缰回头对香坠儿道:“妹妹这事儿关乎坏人的性命,咱们进去得马上把事情告诉娘娘,让娘娘无论如何要想办法把消息通知皇上和坏人?” 香坠儿点了点头,柔声道:“这个我晓得。” 大小姐见她模样秀美,言语之间更添几分风韵,尤其是那江南的柔声细语从她嘴里说出来竟说不出的好听,不免有些感慨,心道:“这女人与女人还真有些不一样。” 三人商议了一会儿,便下了马车,香坠儿从马车上搬出了那把古琴在怀里抚摸了一阵,才对大小姐与沈艳秋道:“二位姐姐请随我进去吧。“ 大小姐心中最是牵挂那坏人,若非这消息关乎那坏人的性命,她才不理会什么江山社稷,这会儿见宫门森严,也不知能否入得了皇宫,一颗心好比那黄河里的水七上八下的,听得香坠儿一声呼喝,这才跟着沈艳秋与香坠儿身后一步一步想着那宫门走去。 快到宫门的时候,大小姐低声道:”沈姐姐,你说那坏人会不会有事?“ 沈艳秋同样心急如焚,但她终究是练武之人,与江湖游走了大半生对于危险要比大小姐镇定得多,此时她拉了拉大小姐的小手,柔声道:”不会的,咱们这些人谁陪着坏人最多?“ 大小姐道:”这个还用说姐姐文武双全,坏人在心头最是紧张姐姐了,去哪儿都带着姐姐,这一路走来当然是姐姐陪着他最多了。“ 沈艳秋笑着摇了摇头道:”要说陪着他远行,我的确是最多的,可要说陪伴那当属妹妹你了,你们从杭州一路走来,无论是杭州的弥勒教,还是安南的叛乱,甚至是苏州的整治,哪儿都没少妹妹吧?妹妹陪着那坏人一路走来,看着他从一个小乞丐坐上当今首辅的位置,这一路的凶险比起今日可多了去,可那坏人那次不是平平安安的,妹妹不是常说那坏人是属猫的生来就有九条命,往日没事,这次也一定没事的。“ 大小姐嗯了声,道:“沈姐姐说的是,那坏人就属猫的,死不了这次一定没事的。” “这里是皇宫,你们是干什么的?“三人刚走下马车,立即有两侍卫迎了上来冲着三人厉声呵斥道。 好在三人早有准备倒也不慌不忙,香坠儿将怀里的古琴轻轻先前抬了一下,冲着那侍卫道:“这位大哥可还认识小妹?” 那侍卫目光在香坠儿的脸上逗留了一会儿,忽的搔着额前的一缕头发迟疑的道:”瞧着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香坠儿一听有门道,忙陪上笑容道:”哥哥就是记性不好,平日里小妹没少出入这座宫门,那会儿哥哥还说小妹好福气,能自由出入宫中,这才几日的功夫哥哥就不认得小妹了。“ 香坠儿声音甜甜的,柔柔的,一如江南的春雨,润物细无声,那侍卫平日里见的都是趾高气昂的达官贵人,便是停下说话儿那也是不可一世,那有人将他一个守门的侍卫看在眼里,陡然碰上这么一个温柔可人的小美人,那侍卫顿时觉得浑身骨头轻了不少,盯着香坠儿嫩得出水的脸蛋笑眯眯的道:”妹妹这是说哪里的话,哥哥是那样的人么?“ 香坠儿道:”哥哥不是那样的人,可为何就是记不住小妹。“ 那侍卫叹了声,道:“妹妹可错怪哥哥了,哥哥虽是侍卫,可也不是那种不知怜香惜玉的人,似妹妹这等人间绝色,哥哥平日里只要看了一眼就忘不了,之所以没能记住妹妹,说到底是这皇宫太大,里里外外进进出出,每日来往的人可不少,哥哥哪能记得那么多人。” 3022章:公子王孙逐后尘 香坠儿道:“这倒也是难为了哥哥。” 那侍卫一听香坠儿没有怪罪的意思,顿时大喜,忙问道:“敢问妹妹是那个宫的?”那侍卫看香坠儿容貌俊俏,又经常出入皇宫,还以为是那个宫里贵人身边的丫鬟,本着几分讨好的口吻问上了一句。 香坠儿秋水般的眸子冲着那侍卫浅浅一笑,娇滴滴的道:“还能是那个宫的,这宫里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可要伺候那也该是正宫不是?” 一听这话那侍卫顿时欢喜,语气里更是透着恭维:“怪不得妹妹长得这般可人贤惠,感情是皇宫娘娘宫里出来的。我可听说了咱们那位皇后娘娘为人贤惠,性子更是温和是一等一的好主儿,妹妹好福气,哥哥在这儿道声喜了。” 香坠儿的媚眼比起先前笑得更欢快,举手投足之间更是充满了迷人的风情,只听得她娇滴滴的道:“哥哥说的是,只可惜妹妹没那份福气?” 那侍卫忙道:”怎么着,妹妹不是那坤宁宫的?“ 香坠儿摇了摇头道:”这倒不是,主儿还是那坤宁宫的,只是不是伺候罢了。“ 那侍卫有些迷惑的看了一眼香坠儿,继续追问道:”不是跟前的宫娥,那是?“ 香坠儿一脸惋惜的道:”娘娘平日里喜好琴艺,妹子别的不会,就会弹奏两首曲子,也不知怎么就入了娘娘的法眼,这几年妹子就是靠着给娘娘传授琴艺养活自己,说起来妹子这福气是差了点?“ 那侍卫摇了摇头道:“差倒也不差,这皇宫看着是不错,可人不是常说么,一入宫门深似海,这话儿大致上是没错的,妹妹是不知,这宫中不知有多少女子羡慕妹子能自由出入皇宫呢?“ 香坠儿道:”还是侍卫大哥会说话,往日妹子可不怎么想,只觉得这天底下最好的地方就是皇宫,过好日子的就一定是皇宫女子了,如今看来咱这日子倒也不错。” 那侍卫道:“可不是么,什么样的人过什么样的日子,妹妹冰雪聪明,模样也好,又能弹一首好曲子,深得娘娘的赏识,日后再寻个好人家,什么好日子不能过是吧?” 香坠儿笑吟吟的道:”承哥哥的话,妹子可当真了。“ 那侍卫道:”当真,当真。“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这边两人有一道没一道的说着不着边际的话,那边的沈艳秋与大小姐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眼看着皇宫上头的朝阳慢慢爬出了云层,再这么说下去怕是早朝都下了也入不了皇宫,想着那王振平日就对自家的坏人恨之入骨,一旦大军入了皇城,攻陷了紫禁城,这第一个不会放过便是自家的坏人,心头的那份焦急自是不言而喻了,此时频频给香坠儿使眼色,大小姐恨不得冲进皇宫才好。 香坠儿心头也急得厉害,奈何这帮侍卫也不是省油的灯,这话儿若不给人家说高兴了,这银子若不悄无声息的送上,单凭你一个授琴的如何放你进去,所以这会儿明知情况危急,仍与那侍卫说笑。 说了一阵,香坠儿将身子凑近了几分,笑眯眯的道:“侍卫大哥你看小妹光顾着给你说话,竟忘记了正经事,方才娘娘寻人来告知妹妹,说今日忽有些想念了几位故人,想亲自演奏一曲高山流水,侍卫哥哥也知道,这好曲子需要好琴不是,要说这皇宫里什么都不缺,但要说到好琴还得是小妹的这把”号钟”了。娘娘得知小妹有这把古琴这不一早上就让小妹入宫传授琴艺了。“ 那侍卫盯着香坠儿怀里的古琴,一脸惊讶的道:”妹子是说这把就是齐桓公的”号钟”? “哥哥也知”号钟”么?”香坠儿对一个侍卫能知晓”号钟”感到有些意外。 那侍卫白了香坠儿一眼,大意是妹子年纪轻轻的,可不能看不起咱们侍卫,侍卫怎么了,侍卫就不知齐桓公的”号钟”了么,跟着一脸不服的道:“齐桓公的”号钟”、楚庄王的“绕梁”、司马相如的“绿绮”和蔡邕的“焦尾”。这四张琴被人们誉为“四大名琴”。“ 顿了顿,那侍卫面露几分得意之色,继续说道:“当年齐桓公巡行,路过一村庄,突然听到一阵琴音,五音不齐,齐桓公听得难受,又有喧哗鼓噪之声,便下车寻来。这时看见一群孩子围着一个五六岁左右的男孩,男孩用身子紧护一琴,挡着如雨点般砸来的拳脚。桓公立即呵止,救下小孩。 一问之下,原来是孩子抱琴沿村乞讨,不料演奏难听,被当作骗子,又因抢了乞丐的饭碗,遭乞丐群殴,可这孩子虽然被打,还舍命护琴,懂得珍贵物品。齐桓公是齐国的贤明君主,通晓音律,喜好操琴,顿生怜惜。将孩子带回宫中,再看孩子手中琴,不觉惊讶万分,他收藏了许多名琴,还没发现竟有如此好琴。 再问,才知琴是父亲遗留的,还在母亲襁褓中,父亲就去世,长到五岁,母亲又亡,父母只留得此琴,他不得不学父亲操琴卖艺,无奈他没学过,又无钱求师,只好乱弹。桓公看那孩子目聪灵秀,甚是怜爱。孩子又不知道自己名姓,就赐名“号钟“。叫来乐师全力教习孩子弹琴,“号钟“苦学勤练。过了数年,桓公正要征讨鲁国,第二天出征誓师,忽听号角声声,钟鼓鸣鸣,让人精神陡长,摩拳擦掌,他试着吹牛角一和,更佳。此乐,明天出征,岂不是用到点子上?寻声一看,是“号钟“在弹琴,好不高兴。第二天十万大军凛立,军旗猎猎,桓公令部下吹起牛角,“号钟“奏琴与之呼应。牛角声声,琴声切切,军威顿振。“号钟“在牛角的伴奏下弹出的旋律雄浑悲壮激昂亢奋,千军万马人人个个只觉得热血沸腾,斗志昂扬,雄心万丈,士气倍增。果然一路势如破竹,所向披靡,大胜而归。 从此“号钟“名声远播,人们为了纪念音乐演奏家号钟,也为纪念伯乐齐桓公,便把此琴命名为“号钟“,“号钟“这一名琴便流传了下来。往日我以为这只是传闻,没想到今日竟能亲眼见到这把古琴,怪不得娘娘相中妹子传授琴艺了,想来妹子的高山流水必是非同凡响了,只可惜无缘亲耳听一听了。” 3023章:宫殿风微人难寻 那香坠儿也是聪慧之人,一听这话顿时笑道:“这个好办,待妹子入宫给娘娘演奏完了,再出来的时候寻哥哥弹奏一曲便是了。” 那侍卫一脸的欢喜,道:“妹子说的可是真话。” 香坠儿嗯了声,道:“哥哥看妹子是会说谎的人么?” 那侍卫摇了摇头道:“这个可不好说,我娘说了,这天底下最会骗人的就是那些模样好看的女子,模样越好,说出来的话儿也就越好听,骗人的功夫也就越高了,我看妹子模样清秀,眉宇间透着灵气,没准儿入了皇宫,再出来可就不认得我了。” 香坠儿道:”岂敢。“ 两人就这么站着门前打趣了一会儿,香坠儿才将正经事又说了一遍,也不知那香坠儿用了什么手段,那侍卫当真的让人打开了城门让三人进去。 刚入了皇城,香坠儿便低声道:”二位姐姐请随我快些走。“ 这皇宫虽大,但香坠儿往来多次,寻坤宁宫的位置倒也容易,一路上眼看皇宫里古木成林,池水错落有致,隔池与东西两山岛相望,池水清澈广阔,遍植荷花,山岛上林荫匝地,水岸藤萝粉披,两山溪谷间架有小桥,山岛上各建一亭,更有甚者藏式寺庙,苏州河古买卖街应有尽有,三人都是好景色之人,搁在平日里若能碰上这等精致,少不了要叽叽喳喳议论一番,但今日显然三人都没这份心思,各自将四周美景匆匆忙忙看了一遍,至于是好看还是不好看,不得而知了。 约莫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大小姐与沈艳秋便见面前耸立这一座巨大的宫殿,门楣檐下全部用油彩描绘着绚丽的图案。六扇朱红色大门上嵌着整齐的黄色门钉,中间檐下挂着九龙金字大匾,上书“坤宁宫”三个大字,笔力遒劲峻拔,结构严谨,并有好朗开阔之精神,清劲方正之风采,一看便是出自名家之手,大小姐与沈艳秋这几年跟着杨峥没少见识大的场面,北京四周的古建筑都见了不少,就说那长城也去了好几趟,那会儿只觉得天下的建筑再没有比长城更完美,直到此刻入了皇宫才知自己哪点见识实在太过浅薄,不说眼前的这座坤宁宫金碧辉煌,庄严绚丽,就说整个紫禁城那也是气魄宏伟,极为壮观,长城固然雄伟,但要说到雄伟堂皇非紫禁城莫属了。 就在两人惊愕之余,香坠儿早就寻了进去,那些宫娥也认得香坠儿,见她抱着古琴而来,也是欢喜当即告知了钱皇后,钱皇后一听大喜,立即召见。 要说这两日钱皇后正为家族之事忧心,其曾祖父钱整,是成祖朱棣做燕王时的老部下,任燕山护卫副千户,一直对成祖忠心耿耿。祖父钱通官至金吾右卫指挥使,父亲钱贵继承了祖传的武职,多次随成祖、宣宗北征,凭借战功升至都指挥佥事。直到女儿被选为皇后,钱贵才被提拔为中府都督同知,虽然姻缘的缔结是出于祖母张太皇太后之命,但小皇帝仍然对钱氏比较满意。这些年有意无意的想表示表示,碍于钱氏以无军功为由,给回绝了,所以这些年,尽管钱皇后身为六宫之主,深得小皇帝的信任与爱护,钱家仍没有半分的好处,但无巧不成书,这次江西匪患钱家人一马当先愣是立下了不小的战功,其中两个亲戚因战场厮杀导致残疾,小皇帝十分感叹,加上钱氏家族官爵太过低微,打算效仿宣宗朝的例子给予家族爵位。 奈何本朝规矩实在不少,皇上封爵也得分宗室和功臣外戚两种,加之本朝太祖又阅前朝之制,列爵五等以封功臣外戚,后革子、男,只留公、侯、伯三等,并定制:“凡爵非社稷军功不得封,封号非特旨不得予。”所以一个爵位可分两种,一是只授终身(不世),二是可以世袭(世),世与不世,以军功大小而定,均给诰券。除有军功者外,可得爵号的还有曲阜孔子后裔衍圣公及驸马都尉、外戚等因恩泽受封者,但只是给诰而不给券。与前朝不同的是,本朝的公、侯、伯只有爵号和食禄,井无封邑。虽说自家兄弟封个爵位倒也没什么,但规矩就是规矩,身为六宫之主,她得不能让人说闲话,方可做得稳当,所以对于丈夫的良苦用心,钱皇后深为感激,然而她并不愿意家族因为自己而无功受禄,损害丈夫的“明君“声誉,因此小皇帝的打算刚一提出,她就谢绝了。小皇帝原以为钱皇后的谦逊只是一种姿态,所以他也就再三地提出晋升丈人的建议,更是不顾百官反对赐皇田千顷、授双禄,本以为这事儿算是板上钉钉的事,说起来也是喜是一件,小皇帝当夜就留在了坤宁宫,哪知钱皇后却认为这事儿不妥当,无论小皇帝怎样提议,她都是推辞,最后还让人搬出了《皇明祖训》迫使小皇帝取消了这次赏赐。 夫妻二人自大婚到而今已有七年,七年来两人从来都是相敬如宾,算得上是伉俪,哪怕偶有争吵,那也是床头吵架床尾和,似这样拉长着脸不理不睬还是头一次,想着丈夫临走时冷峻的面容,钱皇后心头就涌出几分伤感来,在这座皇宫她能信任,能依靠的只有这个男人,如今她算是亲手将这个男人推了出来,至于未来如何她还真不得而知了。未来的不明加上心头的伤感让钱皇后这两日烦透了心,早就想听曲儿,奈何香坠儿平日里定下的规矩不少,非她愿意不可召唤,否则即便是死也不入宫,钱皇后平日里大多都是由着她的性子来,你愿意来便来,不来也不会寻人召唤你,所以明明这两日心头烦闷得厉害,仍没有派人寻人的意思。 香坠儿领着大小姐与沈艳秋入了坤宁宫,也含糊,刚入了座就将今日王振谋反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钱皇后也是心细之人,三人所说的消息虽有些匪夷所思,但细细想来却是大有可能,那还顾得昨日两人还红过脸的事情,当即让人去哪金銮殿上寻小皇帝去了。 3024章:运筹帷幄计安出 小皇帝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听了个大概,心头既怒又急,怒的是王振会如此胆大妄为,做出这等叛逆之事,急的是此时快到了下早朝的时候,也就说王振的大军差不多已出发了,朝阳门、崇文门、正阳门、宣武门、阜成门五门多半是王振的人马,一旦德胜门、安定门、东直门、西直门四门被王振攻入,那么他这个皇帝就是瓮中之鳖了,任由他人宰割了,此时此刻他贵为九五之尊,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有心让人去把王振寻来当面问个清楚,可又怕王振不理会,坏了祖上的名头,再者他一个九五之尊,王振是个太监,那有皇帝屈尊去见太监的。 钱皇后与香坠儿也想不出办法,正跟着干着急,还是大小姐心思转得快,对小皇帝道:“皇上,我家夫君这几年一直韬光养晦,其目的就是打击王振的阉党,想来这事儿早有准备,若不然那掌柜的也不会将这等重要的消息送到杨家府邸,以民妇之见,此事皇上当立即寻我家夫君来商议,今日满朝文武百官都在,只要计划周详,想来也不怕那王振。” 听了此话,小皇帝如同拨云见雾,心头大喜,道:“朕是急糊涂了,竟将杨爱卿给忘了。快,快随朕去金銮殿。“ 金銮上杨峥一身大红官袍正与百官商议待会儿如何上奏,说来说去还是离不开昨日定下的计谋,经过与王直反复斟酌,觉得凡是涉及王振但贪赃枉法的事情就不一一一上奏,凡是带有王振谋反的迹象的罪证,无论是否属实都一并上奏,只要百官一口咬定王振有谋反之心,那么皇上在面上不会就此不闻不问,纵然不能杀了王振,势必也会重视这件事,如此一来,他这个内阁首辅便可趁机插手,丢一些罪证下来,反正王振这些年的罪证也不少,多半都是杀头的勾当,哪一件足够他吃罪不起。 所以今日虽迟迟不见百官举动,但杨峥仍旧觉得大有可为,没有丝毫的紧张,这会儿正和百官说得热乎。 陡然听得一阵骚动,循声望去见小皇帝在一干人的拥护下急急忙忙赶了过来,这样的场面平日里也不是没瞧见,杨峥倒也没觉得奇怪,可当目光触及小皇帝身后的两个人影时,先是一愣,随即面色大变。 “她们,她们怎么来了,还入宫了。”心头的疑惑尚未消除,却听得小皇帝以上气不接下气的口吻道:“杨爱卿你快些随朕到来东暖阁议事,朕有要紧的事寻你商议。” 杨峥宛如没听到小皇帝的话头,目光依小皇帝身后的两个人影的脸上,眼看两人神色虽慌张,却还从容淡定,不像是被人挟持的样子,心头稍稍安定了不少。 小皇帝见杨峥迟迟没动静,似明白他的疑惑所在,忙道:”杨爱卿不必担心,两位夫人是朕请来帮朕的忙?“ 此话一出,杨峥先是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也变得轻松不少,这才发现小皇帝神色慌张,说话口吻非同寻常,忙问道:”不知出了何等大事,皇上如此焦急。“ 小皇帝道:”请随朕来。” 不等杨峥答应,一旁的王直道:“皇上这会儿还是早朝……本朝规矩,早朝不可荒废?” 小皇帝目光在百官的脸上扫了一眼,道:“诸位爱卿稍等,朕与杨爱卿等人去去便回。” 此言一出,不等百官说话当先一步去了,杨峥一时也不知出了什么大事,可看小皇上神色慌张,眉宇间带着几分怒色,隐隐约约觉得这事儿小不了,也不多问,整理了一下衣衫便要跟着去了。 一看杨峥要走,百官顿时心急,鬼知道这君臣二人要商议些什么,万一去了不知回来,错过了这早朝的时辰,那岂不是师出无名了,事儿到了这一步算是豁出了脸面得罪了王振,一旦错过了这个机会,那吃亏的可就是自己了。 一个年轻的御史忙拉着杨峥的衣袖问道:”杨大人咱们今日是有大事要做,你若离去,这里如何是好?“ 杨峥道:”不忙,尔等先等等,待我弄清楚了皇上哪里的状况,再回来与诸位共商大计,总不能让诸位空手而回不是。“ 见杨峥如此说,百官放心不少,议论了几句,也就任由杨峥跟着去了。 到了东暖阁,小皇帝再也忍不住,一把拉着杨峥的手腕,道:”杨爱卿你得救救朕。“ 突如其来的场面,直接把杨峥吓了一大跳,忙道:”皇上这话从何说起。“ 小皇帝便将大小姐和沈艳秋送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杨峥听得心头也是一惊,虽说对王振谋反早有准备,甚至自己这几年的准备就是为了他谋反而努力的,但没想到王振动作这么快,堂堂的紫禁城竟有一半的城门落在了他的手中,突如其来的变故算是打乱了他的计划,此时此刻他方才明白,朝堂之上任何的勾心斗角都比不上一场战乱,只因为战乱涉及的是整个朝堂,成败就在顷刻之间,若不能做到万无一失,那么成败就各半了。“ 此时,朝阳斜照,搁在往日早朝这会儿差不多该结束了,各大城门的侍卫也差不多到了交替的时候,王振若此时采取措施,最是容易不过了,所以这事儿算得上刻不容缓,一步走错,就得步步跟着错。 杨峥还是头一次面对这等大事,不免多了几分紧张,额头上已经溢出了不少的汗珠。 小皇帝见杨峥神色凝重,知他的在思索应对之策,不敢过于询问。 杨峥紧张思索片刻,忽的眉头一挑,大义凛然的道:“事到如今,唯有放手一搏了。” 小皇帝一听这话,顿时大喜,也顾不得群臣之礼,一把拉着杨峥的手腕,急道:“杨爱卿有何妙策,快些说给朕听一听。” “哎吆……?”杨峥尚未开口,先是惨叫了声:“皇上,你抓着微臣的手腕好疼啊。” 3025章:紫禁城外初闻变 小皇帝虽长在深宫,身板也柔弱,但俗话说得好,人一旦碰上了危急之事,便是少年人也能扛起千斤巨鼎,小皇帝就是这情景,陡然听到王振谋反的消息,心头早就乱了,此时听得杨峥有解决的法子,心头的激动可想而知了,手中的力道较之平日也大了不少。 小皇帝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微微愕了一下,待看到自己离开的五根手指时,杨峥的手腕上多了五道红印才知自己情急之下力道用了重了些,忙红着脸道:“杨爱卿,你,你,没事吧?朕的力道是大了些,但你知道朕的?” 杨峥摇了摇头道:”没事,没事。!“顿了顿也不等小皇帝问话,仰着脸对小皇帝道:”皇上微臣此法颇有些凶险,不知皇上……?“ 小皇帝道:”还有比王振的大军攻入皇城,朕做那傀儡更凶险的事么?“ 杨峥道:”这倒用不着,微臣以为此番王振有心谋反,可谓是做足了准备,可知晓消息的人只有我与皇上以及微臣的两位家眷,算上皇后娘娘也不过五六个人,这会儿就算咱们当着百官的面告知王振谋反的消息,只怕百官也不会相信,这样一来人心不齐,自然不能应付王振的叛乱?所以微臣有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装作什么都不知,什么也发生?待王振的大军真的兵临城下,满朝文武百官迫于性命,必会与王振死战到底的.“ “这如如何得?”小皇帝吃了一惊,大声说道。 杨峥从容的笑了笑,道:“皇上不必担心,微臣敢这么做,自有微臣的道理。那王振性子虽残忍,但并非十恶不赦之人,与皇上还是有几分情分在,否则这些年也可能瞒得过皇上的双眼,所以此番举兵谋反,必是带着愧疚之心,心生愧疚必会迟疑,迟疑就容易生变。“ 小皇帝哦了声,算是赞同了杨峥的看法。 见小皇帝点头,杨峥继续说道:”其二,这么做也是为了凝固百官之心。世上任何一个王朝都是从内部开始瓦解的,隋唐、宋元都是如此,王振此番来势汹汹,咱们冒然将消息放出来,势必会引起百官的恐慌,若是忠心耿耿之辈倒也好说,怕就怕那些肚里花花肠子多的人,万一他们选择了王振,那岂不是要了我们的老命。这些年王振暗地里可没少培养自己的实力,微臣此举也是怕他来个里应外合。“ 小皇帝默默不语,神色比起先前要明朗了许多。 杨峥竖起了第三根手指,继续说道:”其三嘛,王振这些年虽做了不少坏事,可这些坏事都被他巧妙的挪到了皇上的身上,换句话说天下人并不知王振的坏,咱们正好可借用这次谋反的罪名,为皇上正名。” 小皇帝的心被说热了起来,使劲地点了点头道:“咱们就这么办?” 这时沈艳秋忽的问道:“坏人以静制动好是好,但咱们若毫无作为,王振就算与皇上有愧疚之心,待大军攻入皇宫面对权势,那份愧疚之心只怕有荡然无存了。依我看这法子看似不错,实则冒险。“ 杨峥哈哈大笑,道:“咱们当然不能坐以待毙了。他王振敢反,咱们就敢灭了他“ 小皇帝道:”杨爱卿打算怎么办?“ 杨峥道:”以静制动不是目的,咱们的目的当然是以动制动了。“ 小皇帝道:”如何以动制动。“ 杨峥道:”敢问皇上咱们京城内有多少人马?“ 小皇帝扳着指头算了一下,道:”京城有三大营、御林军、五城兵马使司的兵马,九门提督的巡捕营。光是京城的驻军至少就有十万左右?“ 杨峥与兵马所知并不多,陡然听到这个数字还是吃了一惊,惨笑道:”看样子王振是有备而来了。以目前的消息来看,王振是想通过控制朝阳门、崇文门、正阳门、宣武门、阜成门、德胜门、安定门、东直门、西直门九门来控制紫禁城。皇宫一共十万人,平均算下来每个城门也就是一万一的样子,出掉王振密谋的朝阳门、崇文门、正阳门、宣武门、阜成门五门五万人马人外,咱们的人马其实也不少于他,且德胜门、安定门、东直门、西直门易守难攻,皇上乃天命所归,在兵力相同的情况下,皇上的优势大于王振,所以微臣斗胆请皇上与王振一战? 小皇帝面色一黯,失声道:“杨爱卿……?“ 杨峥凝神细想了一会儿,道:”皇上不必担心,微臣早有计较!“说完将脸凑了上去负在了小皇帝的耳旁嘀咕了几声,大意是这般这般。 “这样,这样可以么?“小皇帝有些迟疑。 杨峥道:”皇上放心,此战咱们必胜。“ 小皇帝盯着杨峥的脸看了一会儿,忽的咬了咬牙道:”就这么办?“ 君臣二人就这事儿商议了一番后,重新回到了金銮殿早朝,朝堂的百官只当皇上是后宫处理了一些后妃争风吃醋的家事,所以谁也没在意又见一路上杨峥与皇上有说有笑,不少人认为这是杨峥与皇上达成了除掉王振的结果,纷纷大喜,不等小皇帝询问一个个接着一个上奏疏,奏疏的大意无非是昨日杨峥的安排的种种,其罪名无非是王振欺君罔上,密谋造反。 小皇帝早就得到杨峥指点,对此不闻不问,甚至还将几个带头上奏疏的人呵斥了一番,几个不知进退的小皇帝干脆采取了最严厉的手段,喝令门外的锦衣卫拉到午门外没人五十廷杖,百官一看小皇帝如此维护王振,一时也不准皇上的心思,纷纷将目光看向杨峥,那意思说,这事儿是你老人家弄出来的,如今如何收场,你老倒是说句话?“ 只可惜杨大人对此充耳不闻,仿佛昨日的密谋根本不存在一般,气得一干文武大臣在肚里将杨大人的祖宗十八代狠狠问候了几遍。才算作罢。 小皇帝命人将百官的奏章送到司礼监,请王公公过目,才算结束了今日的早朝。 3026章:古往今来第一人 百官争论了一番,却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不免沮丧,这个说是皇上对王振的宠信不减,另一个则说皇上糊涂不堪,这些话儿本就不是秘密,尤其是在下早朝的时候,消息如同会飞的鸟儿 一样,很快就传到了司礼监。 为了达到里应外合的目的,王振今日一早就到了司礼监,这会儿功夫正安排他的心腹,趁着小皇帝早朝的这会儿功夫好占领朝阳门、崇文门、正阳门、宣武门、阜成门,剩下德胜门、安定门 、东直门、西直门除了西直门兵马多了点外,其余三门不足为虑,虽说曹钦都是临时召集的人马,但这些人马加起来也有十几万人,算上朝阳门、崇文门、正阳门、宣武门、阜成门五万人多人,汇聚他麾下已经有了二十万人马,听着这个庞大的数字,王振忽的兴奋起来,昔日埋藏在脑海里的那点霸业重新涌了出来,这世道谁说太监不能名垂千古,今日我王振就要这第一人。 就这会儿心腹马顺走了进来,他先是将今日早朝小皇帝对百官做出的惩戒一一说了一遍,然后才将自己布置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得知自己一手控制的朝阳门、崇文门、正阳门、宣武门、阜成门已经成功安排妥当不由得心花怒放,道:“如此看来,老天爷待我王振不薄啊。” 马顺舔着笑脸道:“公公是天命所归的真龙天子,这老天爷自是照顾,若不然事情也不会进行如此顺利,我看过了今日,这座紫禁城啊就是咱们的了,昔日永乐爷以北京一府之地,八百勇士夺取了侄儿的江山被世人说成是古往今来第一人,过了今日,这神话怕是要改一改了,公公以一己之力占领紫禁城,从而夺取天下,如此功勋就算是永乐爷再生爷做不到,可不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不得胡言乱语!”王振呵斥道:“咱家一个太监,那有资格与永乐爷相提并论,咱家这点本事给永乐爷提鞋都不配。” 马顺见王振嘴里虽骂得厉害,但语气却并不严厉,知道自己这一番话儿算是说到了王振的心坎上,心头暗喜嘴上却一个劲儿的应了几声。 两人站着说了一会儿话,王振便收起了方才的笑容,抬头望乾清宫的方向看了一眼,道:“姓杨的可有动静?” 马顺笑道:“公公未免他看得起姓杨的,这几年你也看到了,那姓杨的虽说是首辅天字号第一的官儿,可有正儿八经的做个几件像样的事么,往年公公不在的时候,他倒是挺厉害,灭弥勒教,开海禁、下西洋,罢朝贡、兴市舶司,定安南,平江南,罢战事兴贸易让大明北方安定数十年,那会儿天下人那个不说姓杨的是个人才,三杨更是对其另眼相看,就是宣帝爷那也是把他当做一心腹看待,可改天儿公公坐上了这司礼监,姓杨的就好像没了脾气的小娘子,没了往日的才能不说,就是威风也不如往日了,整日不是吟诗作对,就是流连风月场所,公公你是不知道,就咱们京城但凡是过得去的青楼,姓杨的就没放过,你是没听到外面的那些百姓如何骂他,说他是一个“首鼠两端”“八面玲珑”“左右逢源”既无主见,也无能力,更无作为的人,特别是作为内阁首辅的这十年里可谓是糜烂不堪,百姓早就不承认他是个什么首辅了,就连六部的那些官儿那个不是想骂就骂,想说就说,这样一个毫无作为的人公公何必如此记挂。” “你懂什么,在这官场每个人可不都是只有一个面孔,那姓杨的能从一个叫花子被杨士奇看中,从而脱颖而出一路做到了大明首辅的宝座,那一身的才情是不容置喙的。咱家清楚的记得当初杨荣给他的评价是“富有积蓄,不近悬崖,不树异帜”。杨荣那个老狐狸是什么人,你什么时候看他评价别人,唯独姓杨的他时时提起,足以说明姓杨的才情,这几年他看着是沉迷青楼,不理政务,可你可看到了事到如今他一手策划的北方依旧是稳如泰山,还有江南,安南,就连被百官日日骂的西洋之行都不曾停下,督察院、翰林院、兵部可都在他的手里,咱家这个司礼监秉笔太监看似是什么都能做主,什么都不怕,什么都能做,其实还不如人家一个指头呢,姓杨的看似是什么也没做,但其威力仍在?” 马顺为人虽鲁莽了一点,但绝对不是笨人,否则也不会从众多的锦衣卫当中脱颖而出,被王振选中做了这锦衣卫的指挥使,单凭他能坐稳锦衣卫十年足以证明他的能耐,此时皱眉道:“公公是怕姓杨的这么多年来阴奉阳违,故意装出一副不理会政务的样子,为了就是今天?” 王振没说话,显然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马顺摇了摇头,道:“他姓杨的再有本事也不是天上的神仙,难道他十年前就已经看出公公是未来的真龙天子,迟早有一天要控制这紫禁城不成?” 王振一愣,随即眼前一亮,道:“你说的不错,若那杨峥当真十年前就知道咱家今日要反,那此人就不是人,而是神仙了,这世上有神仙么,根本没有,昔日秦皇汉武,那个不是追神仙,可追到了么?看来是咱家多虑了。” 马顺道:“公公是太过紧张了,事情到了这一步,咱们只有硬着头皮上了,退一步咱们便是万劫不复了。” 王振点了点头道:“是啊,开工就没有回头箭,既迈出了这一步,就不该这般患得患失的,坏了大事。”顿了顿又道:“你告诉咱们的人切莫大意,虽说姓杨的不复当年之勇,但只要他在一日,咱们就不可小瞧了他,老虎落魄的时候还是老虎。切勿因小失大。” 马顺应了声,道:“卑职明白,公公请放心,卑职的人马什么也不做,就跟着姓杨的,数百人的锦衣卫还能看不住一个姓杨的,就算他有三头六臂,卑职也让他施展不出来。” 3027章:破敌收京下玉关 王振嗯了声,道:“如此最好了。”想了想又道:“你去,告诉曹吉祥咱们这事儿宜早不宜迟,早些动手咱们的胜算才更大一些。让他千万别心慈手软,到了一步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咱家这一把年纪了,可不想做那千古的失败者。” 马顺应了声,便去了。 早上的朝阳映在紫禁城金色的瓦片上泛出金色的光芒,那些光芒透过高大耸立的树叶又落在了冬暖阁的窗台上,那光光点点,宛如一个个调皮的孩子,风一吹树叶哗哗作响,光点也在光滑如玉一般的石板上跳来跳去。 小皇帝端坐在龙椅上,眉头紧锁,显得心神不宁。 早朝刚下,小皇帝就迫不及待的招六部的尚书进宫,先是当着陈循、王直等人的面将王振、曹吉祥等人狠狠骂了一顿,然后问计百官了。 陡然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即便是胡莹这等四朝元老也是吃了一惊,在得知王振因手下舛傲不驯,不肯安分守已做官,于是怂恿王振起兵造反,这些人熟悉军营情形,占领宫门并不是什么难事,况且王振在朝多年,暗中培养了多少实力,军中有多少武将被他收买了还一无所知,当真要造反,就凭他们这帮老骨头如何能抵挡王振的造反大军呢?这么一想越发觉得事情严重起来,各自议论,焦躁不安的神情展露无遗,唯独一旁的王直暗自松了一口气,心道:“这王振还真如大人所料,走上了谋反之路。看来大人这些年暗中谋划的计谋起了作用了。接下来就看如何运布局了”。 小皇帝冷眼看着这些平日里意见最多,主意最多的文武大臣竟全然都将自己忘了干净,不由得多了几分怒气,看上去竟比平日里多了几分威严,只听得他冷冷的问道:“王振胆大妄为,企图谋反,诸位可有主意?” 话音刚落,就见一人走上前,冲着小皇帝行了一礼,大声道:“皇上微臣昨夜夜观天象,发现火星运行到斗宿中。这在星相学中被称为“荧惑入南斗”,历来被视为不祥之兆,预示着帝王将有灾祸。微臣以为王振在朝谋划多年,兵马甚多,陛下不可硬来,当迁都南京避其锋芒,待日后局面稳固了,才可图谋,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话音刚落,就听得一个洪亮的声音从人群里的传了出来:“提议南迁的人应当斩首。”说话间,一人走了上前,那人生得眉清目秀,一双眼睛却犀利无比,只是微微在人堆里扫了一眼不少人身子不由得跟着一震。 “杨爱卿……”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眼尖,一眼就看出了来人忍不住大声的喊了出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峥,从王振谋反的消息送到皇宫,他便开始忙碌起来,这十余年来他所图的就是这一件事,虽说来得有些突然,好在他对这一切早有准备,除了让出王振志在必得的五门之外,其余四门杨峥一点都不敢放松,北京九门人称“内九城”,由朝阳门、崇文门、正阳门、宣武门、阜成门、德胜门、安定门、东直门、西直门组成,里外一共兵马十万人,但各门有各门的作用比如朝阳门,凡是京城人都知道,“朝阳为谷穗“之意,为南粮北运的第一位喜迎神。粮食到了通州以后,再装车进城。进城走的就是朝阳门。所以,朝阳门的城门洞顶上,刻着一个谷穗儿。粮食进了朝阳门,就存放在附近的粮仓之中,所以这里的兵马最多,但战力并不强,只因他们负责是看守粮仓,又如崇文门:元称文明门,俗称“哈德门“,“海岱门“。崇文门以瓮城左首镇海寺内镇海铁龟著名,走酒车,城外是酒道,来自江南的美酒佳酿大多是从河北涿州等地运来,进北京自然要走南路。运酒的车先进了外城的左安门,再到崇文门上税,所起来的作用其实也就是把把往来京城的贡品而已,至于正阳门、宣武门、阜成门就更不必说了,门小地位低,并不适合战事,所以王振想要攻下整座紫禁城从而占领北京城达到一统天下的勾当,德胜门、安定门、东直门、西直门就是他发动攻击的第一步,换句话说只要守住了德胜门、安定门、东直门、西直门,王振的这次叛乱并不可怕。 “京师乃天下根本,万万动不得,否则大事去矣。宋朝南渡,导致北方门户大开敌人长驱直入,就是一个深刻的教训,难道各位忘记了吗?”杨峥声音不大,却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小皇帝见杨峥目光淡定,也安心不少,这时目扫群臣大声道:“本朝祖训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朕虽不才,却不敢忘祖宗规矩,诸位身为大明臣子,危难当头,却只想让朕南迁,是何居心?大明养士百余年来,为了不就是今日么,然而尔等却至江山社稷而不顾,至朕而不顾,你们还有什么面目面对列祖列宗?” 小皇帝一阵夹枪带棒的呵斥,说得一帮文武大臣面红耳赤,默默不语。 眼看气氛差不多了,小皇帝才冷哼了声,道:“朕决不南迁。”亮明了自己的决心与态度,小皇帝松了一口气,目光从一脸羞愧的群臣脸上收回了目光,重新落在了杨峥的脸上,紧张的问:“杨爱卿,朕该怎么办?” 杨峥不慌不忙的应了声,道:“陛下不必忧心,王振之流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还不到我们慌的时候”。说完不等小皇帝继续追问,将身子转了过去,对着匆匆忙忙走进来的一名侍卫问道:“高大人那边情形如何?” 来人一身普通士兵服饰装扮,面上略带几分风尘之色,看得出这几日是累得够呛,听了这话先是冲着小皇帝行了一个大礼,跟着才掉过头对杨峥说道:“回大人的话,卑职刚刚派人扑曹吉祥的兵营打探了,至于情景到底如何,目前还不太清楚,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曹吉祥与曹钦商定,由曹钦领兵冲入皇宫,他在宫内领禁军接应,一举废了皇上?” 3028章:决胜文场战已酣 小皇帝不悦的道:“王振都兵临城下了,尔等怎么连这么点消息都打听不到?朕养你们有何用?” 高航紧张地道:“回皇上的话并非卑职不用心,实则事情太过突然,咱们来不及准备所以才迟缓了些,二来,王振在朝势力庞大,东厂的番子与锦衣卫都是他的人马,卑职手下也就是几十号人,几十号人看着是不少,可放在京城就不算什么了,况且王振胆敢谋反,必是早有准备,咱们的人根本混不进去,就是这点消息,卑职还是牺牲了两个兄弟才换来的呢?” 小皇帝心头有火不假,但也知高航说的是大实话,不说王振这些年仗着自己的权势在朝中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就说这东厂与锦衣卫的人马就差不多变成了他的人,难得这个时候还有几十号人肯效忠朝廷,单凭这一点他就不能怪人家,再说了几十号人搁在地方上人数是不少,可这里毕竟是京城,光是一座紫禁城就有内四门,外九门,每一个门派一个人去打探消息也要十几号人,更何况王振已经谋反任何的消息都要小心谨慎才能打探到一二,否则被人发现便是性命之忧,事到如今真要怪人那就得怪自己有眼无珠,识人不明,错信了王振、曹吉祥这帮狼心狗肺的东西,想到这两个小人还在紫禁城内观望,小皇帝的心头就生出一股无名的怒火,按照他的意思恨不得立刻将这个两个挨千刀的抓起来当面质问一番,然后交给锦衣卫千刀万剐才好,气是气,但他心头也明白,眼下是玩玩不能这么做,用杨峥的话儿说王振谋反那是明面上钉钉的事情,气也好,不气也好,王振都要这么做了,指望他能迷途知返,希望不大,所以他能做的除了让王振觉得万无一失之外,再做不得其他的,况且,此时寻王振前来毫无疑问是打草惊蛇了,那帮挨千刀的武将可不是王振,皇权在这个时候对他们而言,其实没多大的威慑力,否则隋炀帝也不会被一帮武将给杀了。 冷哼了声,小皇帝倒也没说什么。 倒是百官说个不停,这个说王振有备而来,我等犹如瓮中之鳖,只怕不是王振的对手皇上该早早将王振抓在手里才好。 另一个则建议皇上放下九五之尊的身段,寻那王振前来谈判,许他司礼监掌印太监的权势让他退兵,这些言语少不了引起另一帮人的呵斥,如此一来双方你不让我,我也不让你争论不休。 刚刚还冷清的大殿顿时变得热闹非凡,从外面望去还真有几分平日早朝的样子。 小皇帝看着这帮寄予厚望的大臣这般德行,不免有些失望,叹了口气冷哼了声道:“朕虽不是明君,但也知晓祖宗规矩,和谈之事诸位爱卿就不要多想了,至于要不要让诸位上战场,这个就看杨爱卿的安排了。” 此话一出,百官仿佛寻到了主心骨一般,纷纷将目光看向杨峥。 从一进来说了几句话后,杨峥便退到了一旁没在言语,此时见百官目光看来,倒也没有慌的意思,先是冲着百官淡淡一笑,方才开口说道:“诸位大人用不着大惊小怪,也用不着担忧,王振来势虽凶,但咱们也不是毫无准备?天下的战事说到底就是准备二字,就连孙子都说了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 “莫不是杨大人早就知道王振要反,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一个官员忽的一脸欢喜道。 杨峥自不能说这段历史早就被前人演义了一遍,什么结果自己十年前就心知肚明了,面对那官儿的询问只能笑道:“铁大人是把杨某看做神仙了吧?” 那官儿道:“大人自不是神仙,可下官十分的好奇,此时王振大军兵临城下,大人却不见丝毫着急,还早有准备,大人若不是早就洞悉了王振的谋反之心,何来准备一说呢?” 杨峥冲着那官儿反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猜的!” 这话儿或多或少带着几分气恼的意味,百官热切等了半天,没想到等到了是这样一句话,既好笑又好气,就连坐在龙椅上一脸肃然的小皇帝也忍不住列了列嘴巴想笑又觉得不合适,只好拼命的忍住。 而先前问话的那人更是一张脸涨得通红,张着嘴巴想说什么,动了动终究是没出声。 百官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人说话。 小皇帝看气氛有些不对,忙问道:“都不要说了,且听杨爱卿说什么?” 杨峥也知道刚才的话儿说得有些过分,面上红了红,正觉得不好意思,听了小皇帝这话儿忙应了声,道:“其实也没什么,微臣是想说,那王振祸国殃民,为害甚烈,所依的必是乌合之众,所以在气势上对方人数虽多,却也不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这是其一,其二,皇宫一共分为内四门,外九门,王振依靠自己出入皇宫的优势占领朝阳门、崇文门、正阳门、宣武门、阜成门,这五门要么是人数太少,要么就是位置不够重要,纵然是占领五门也难以动其根本,而王振想要做这个皇帝,就一定要攻入皇城才成,换句话说另外的四门德胜门、安定门、东直门、西直门才是重点”。说到这儿,杨峥猛吸了一口气,目视百官道:“咱们能否出掉王振这个奸佞,全看诸位了。” 百官脸上纷纷涌出愤怒之色,个个大声回答道:“大人放心,我等虽是书生,但也明白国家兴亡,匹夫有责道理,只要我们能做的,我们义不容辞。不知大人要我们做什么?” “好!有诸位这句话杨某就放心了!”杨峥赞了声好,忽的将身子缓缓转了过来,将脸斜在小皇帝与百官看得见的地方,朗声说道:“不瞒诸位大人,杨某做首辅十年,一直是不问政务,并非是杨某的本意,杨某这么做也是为了韬光养晦,说到底就是为了今日与王振一决雌雄。” 3029章:定把清觞属此山 司礼监,王振迫不及待的走上了一顶蓝呢小轿,轿子沿着官道几个转弯,就到了王府。 自家府邸比起皇宫要轻松了许多,王振脱了下一身鲜红的官袍,刚落了座位,侄儿王山就神神秘秘的走了过来,左右看 了一眼,低声道:“叔叔,苏州回话了,咱们要的东西已经制作好了,就等您一句话,就给你送到府上?” 王振心头一动,他当然知道侄儿说的是什么,自从这帮人怂恿自己学那曹操后,侄儿王山就开始忙活起来,先是按照宫 中的规矩在府上打造了龙椅龙床,其次还让人弄了几个玉玺来,说是怕大事成就得太过仓促,怕来不及制作这些东西, 对于这些人的心思,他也难得理会,依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身份睡一张龙床,坐一下龙椅倒也没什么,就算是打造了两台 玉玺,只要自己不用,自己不说那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所以他也没阻止,任由王山跟着折腾,可不曾想,这家伙一听自 己有学曹腾的意思,竟连夜去了一趟苏州让人给自己制作了一件龙袍,本朝的规矩,供皇帝穿着的龙袍,我朝的织造局 设在苏州和杭州。生产龙袍的织机的花楼高达一丈五尺,由两名技术能手拿着设计好的花样提花,每织过几寸以后,便 变换提织龙形图案的另一部分。龙袍有机房各部分工织造单独部分再拼合而成,不是出于一人之手。所用的丝先染成红 、黄等色,所用工具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人工和成本要增加数十倍,以表示忠敬之意。其中的细节繁多,无法详细 诉说。正要因为太过繁杂,所以平常的百姓商家之家根本制作不了,唯独朝廷的制造局有这个本事,而这帮人除了负责 上用(皇帝所用)、官用(官员所用)、赏赐以及祭祀礼仪等所需丝绸的督织解送之外,更大的作用是用于监视地方上 一切不利于朝廷的消息,在官场他们拥有密折特权,向皇帝直接禀报钱粮、吏治、营务、缉盗、平乱、荐举、参劾、 收成、粮价、士人活动以及民情风俗等江南地方情形,他一个太监胆敢让苏州织造局连夜制作龙袍,这事儿就做得有失 水准了,尤其是这个时候。 制作一件龙袍并非是什么大事,他担心的是这帮人回从龙袍里看出端倪来,眼下大事在即,他不想生任何的端倪,哪怕 一点的可能都不能有。 当然了,他也没有怪罪的意思,说到底这也是侄儿的一番好意,况且历代皇帝,均派内官、内使、太监来苏州监管织造 局,少则一二人,多则十来人。这些人多半都出自司礼监换句话说,这些人都是经过他的手,算是他的心腹,便是地方 官查到些什么,有这些人在也折腾不出多大的浪涛来。 这么一想,王振微微眯起的三角眼,忽的睁了开来在王山脸上扫了一眼,道:“你让他们等两天再说,眼下还不是穿的 时候。” 王山素来怕王振,听他这般言语,哪还敢说什么,应了声便要退出去。 刚退了两步,就听得管家进来说道:“老祖宗,曹公公来了”。 王振眉头一挑,道:“让他进来。” 对于王家,曹吉祥轻车熟路,也用不着人引领,独自就到了王振的书房。 一旁的王山知二人有大事要说,知趣的退到一旁,并且随手关上了房门。 书房里,王振压着嗓子道:“准备的如何?” 曹吉祥笑道:“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今日一早奴婢趁着皇上早朝,把朝阳门、崇文门、正阳门、宣武门、阜成门的侍卫 都换成了咱们的人,就连德胜门、安定门、东直门、西直门也有咱们的人,三大军营就不用说了,这些年老祖宗暗中没 少给他们送银子,没老祖宗在背后支持,这些天之骄子那有这么快活,人人每月的俸禄可比地方上多了几倍还不知,早 几年神机营的那几个提督内臣喝酒误了事儿,按照军规那可是要杀头的,还不是老祖宗在皇上面前给他们说情才让他们活下来,昔日的恩情,哪能就这么忘了,这次他们说了为了报答老祖宗的恩情,特意将军营中的“火炮、火铳、火箭、火蒺藜、大小火枪、大小将军筒、大小铁炮、神机箭”等火器无偿给咱们,只等将老祖宗将来坐上了那龙椅,不要忘记了今日的这点情谊就好。” 王振听得哈哈大笑道:“好,好啊,想不到咱家还有这等运气,朝廷养了神机营这么多年,咱家不过是用了点朝廷的俸禄养活了他们,再给他们说了几句好话,竟有这等效果,看来老天爷对咱家不薄啊。” 曹吉祥见王振一副高枕无忧的样子,忙劝慰道:“老祖宗也不必太过高兴,神机营担负着“内卫京师,外备征战”的重 任,主管操练火器及随驾护卫马队官兵,是朝廷直接指挥的战略机动部队。这帮老爷们平日里油得很,他们的话你也不 能全信了,万一他只是敷衍咱们,而咱们又将重任放在他们的身上,岂不是坏了咱们的大事。”说道了这儿,曹吉祥稍 作停顿了一下,道:“咱们这事儿,我看朝廷也不是一无所知?” 王振心头一跳,忍不住问道;“此话怎讲?” “就在今日一早,奴婢抓了几个可疑之人,在被抓之前他们可都是东厂、锦衣卫套消息,虽然都是生面孔,可看他们的 神情动作意图,差不多就是想从咱们这儿打探点什么,这些人组织严密,动作迅速,而且还颇有意志,东厂的大牢都没 让他们说出半个字儿来,足以看得出这些人是经过严密训练的,除了朝廷的人卑职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人有这个能力。 如果单凭这一点还不足以说明问题,那么京城的百姓就是最好的证明,今日一早老祖宗要谋反的消息差不多全京城都在说,许多百姓因为愤怒都冲到了东厂,若不是平日里东厂与锦衣卫名声在外,就今日一早,奴婢可办不了您交代的那些事儿?” 3030章:你来我往见真章 王振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问道:“依你看咱们秘密的事情已经被人泄露了出去?” 曹吉祥道:“这个还不敢肯定,从上个月开始,京城的百姓就流传老祖宗学曹腾的消息,只是那会儿老祖宗手中权势正稳当,加上小皇上对咱们信任有加,所以我们谁也没在意,如今看来这件事是咱们大意了,咱们密谋这件事怕是有人早就盯上了”。说到这儿曹吉祥看了一眼王振,犹豫了一下,道:“奴婢斗胆问一句,咱们密谋谋反的这事儿,您老没说对家人说吧?” 王振摇了摇头道:“此乃杀头的勾当,没成就大事之前,自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少,咱家岂能连这个都不懂,就算是咱家的妻儿,不能说的那也是一个字儿都不能说的。” 见王振说得凝重,不似应付的意思,曹吉祥松了一口气,道:“这样说来,咱们密谋这事儿八成是此人自己猜出来的,而今看老祖宗动作频繁方才想着打探消息,外面的那些百姓本就是无知,派几个人散播一些不利于咱们的消息也不是不可能,况且这几年咱们所做的事也并非全都是子午须有的事,所以这些小道消息散播起来真真假假,就是你我也分辨不清楚那是真的那是假,更别说那些无知的百姓了。” 王振冷哼了声道:“此人的用意无非是想用这些老百姓达到搬到咱家的目的而已,这个法子不能说不好,若是七年前三杨还在,老太后还在,或许还有些用,而今就算满京城的百姓都知道咱家要造反也无济于事了,咱家身为司礼监秉笔太监,手里握着秉笔之权,捏着是东厂与锦衣卫,百姓的这些消息闹腾得再大,只要皇上听不到,咱家还是这紫禁城的内相?” 曹吉祥道:“话虽如此,但此人能动用百姓,足见其威力,而且奴婢抓的那些密探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好汉,比起咱们手底下的那帮人底气要足了许多,况且此人能发现咱们密谋之事,足见此人不简单啊。” 王振恩了声,道:“如你所说,此人的确是对咱家有相当的了解。” “老祖宗以为这人会是谁呢?”曹吉祥问道。” 王振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将端在手里的茶杯缓缓放了下来,然后才浅浅一笑,道:“自三杨走路,能与咱家做对手的只有一人?” “老祖宗指的是杨峥?”曹吉祥想了一下道,顿了顿又说道,老祖宗是不是太高看杨峥的,这些年他是首辅不假,可这手段……” 王振笑道:“不要轻易的低估了你的对手,能被三杨同时看中的人不会是一块绣花枕头,这十年他的首辅可是稳于泰山,言官对他的评价是不高,可也没见那个言官真的反对他,内阁依旧是那个内阁,从这一点上看咱们就不能看轻了他。” “老祖宗既知晓,奴婢就放心了,这次是个好机会,咱们不但要做了这件旷古烁今的大事,还需要接着这次机会,将杨峥搞到家破人亡才好,最好是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王振面上露出了几分狰狞,吧唧吧唧了嘴巴道:“这是自然,姓杨的一直与咱家作对,有他在咱家即便是坐上了龙椅,这日子怕也是不好过,留着他始终是个威胁,岂有不除的道理。眼下虽说还没任何的证据证明姓杨的对咱们商议的大事知之甚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此人已经对咱们的事起了疑心,派人打探消息,动用百姓散播谣言,分明是想借用舆论来坏咱家的名声,好引起皇上的注意,从而达到除掉咱家的目的,只可惜他想法虽好,运气却差了些,就算这会儿他能洞悉咱家密谋的大事也无法将这消息送至皇宫,北京九门都是咱们的人,任何的消息都要经过咱家的手……”说到得意之处王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曹吉祥跟着笑了笑,道:“还是老祖宗想得周到,没了那姓杨的在一旁碍手碍脚,咱们大事可成矣。” 王振点了点头,仔细想了想道:“话虽如此,但姓杨的一日没死,咱们就得一日小心些,待大事成了,咱们再收拾他便是,眼下还是大事要紧,可不得出半点差错,你回去告诉曹钦等人,京城可不是他们胡闹的地方,该收敛的时候就该收敛,该忍让的时候也得忍让,还有这酒就不要喝了,以免误你我大事。” 曹吉祥点点头,刚想答应,此时门子匆匆进来禀报:“老爷,老爷宫里来消息了,说是皇上有一份奏章需要老爷帮着那个主意?让您现在就入宫?” 王振眉头挑了一下与一旁的曹吉祥对视了一眼,冲着那门子道:“什么人送的消息”。 “阮浪公公”。那门子急忙应了声。 “老祖宗这会儿怕是去不得,没准儿走了什么消息”?曹吉祥担心的说。 王振眉头紧锁,朝廷事儿多,皇帝可不是个个都勤政,所以大多数时候,内阁和六部等机关送到内廷的公文、请示,是由掌印太监代皇帝朱批盖印的。所以要说权势地位皇宫里他只能算是第二,第一还是那金英,那老匹夫本就是个人精,自小皇帝登基他乘机掌握了司礼监后,这老匹夫一直摆出一副拱手让贤的姿态,这些年也学乖了事事都听他的,因此造就了他王公公的威名,所以宫中大小事,差不多他都是他一手操办了,加上秉笔太监可以照自己意思对朝廷里内阁、各部的奏章拟定批示,帮皇帝看奏章,批阅一下常有的事,只是这事儿大多会是在晚上,似早朝刚下,就让他入宫帮忙看奏章的事还是头一次,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作为这次密谋的主要人物,在没有比待在自己的地盘更安全更能左右朝局。 “老祖宗……这个时候入宫……怕是有些不妥当吧?”曹吉祥看了一眼王振担忧的说道。 3031章:真真假假看不真 王振摇了摇头道:“越是这个时候越该入宫,小皇帝虽小那也是皇上,皇上说的话便是圣旨,咱家身为秉笔太监此时若不应诏,难免让人起疑心。别人到也罢了,那帮言官只怕会生出什么事端来,可别因这件小事坏了咱们的大事。” “可外面的留言对老祖宗不利,万一皇上听信了杨峥的话,老祖宗此去怕是凶多吉少?”曹吉祥有些担心的道。 王振道:“这事儿倒也好办,你与曹钦说了若是我到了晚上还没出来,那就是出事了,你们便用不着等咱家,直接攻入皇宫,你放心姓杨的与皇上都是聪明人,若真如你所言洞悉了咱们商议的大事,那么咱家的性命反而更安全,京城一共九门,五门被咱们控制了,单靠其他四门的那点兵马和一帮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如何能抵挡咱们的人马,所以姓杨的与皇上想要活命,最好的法子就是保住咱家的性命作为他们活命的筹码!” 曹吉祥还是有些不放心,还想说点什么,却见王振摆了摆手,道:“你的心思咱家岂能不知,只是眼下这情况咱家也看不真切,倘若姓杨的一早就洞悉了咱们密谋的大事,那么就咱们这点伎俩怕不是他的对手,还是早早退出为好,倘若姓杨的只是眼下才有所察觉,那么这是还有的一搏,这事儿咱家若不弄明白,心里不踏实的很?” “可这皇宫太过凶险了。奴婢以为还是不去的为好,与皇上撕破脸面是迟早的事,也不差早一时半会儿的。”曹吉祥还是一副劝慰的口吻。 王振笑了笑,道:“事情不是还没到哪一步么,再说了天下的大事哪有不凶险的,汉高祖、唐太宗、宋太祖、本朝太祖、永乐皇帝那个不是这么过来的么?常言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皇宫到底是不是虎穴得去了才知道。” 曹吉祥见王振心意已决也不好再劝什么,说了几句嘱托的话便去了。 王振收拾收拾,便出了书房往皇宫赶去,不过他终究是不是嘴上说的那么潇洒,临走之时没少向阮郎询问宫中的消息,得知小皇帝只是因为王骥征剿思机发一事犹豫不决,从今年年初,王骥等奉命征剿思机发,由腾冲卫进兵干崔,至南牙山登陆抵沙坝,再造舟至沙江。思机发树栅于江之西岸拒守,王骥等挥兵顺江而下抵管屯,会木邦、缅甸两宣慰亦列兵于沿江两岸。王骥等遣兵奋力攻破其栅寨,得积谷四十余万石,军士饱食,锐气培增。官军、土兵分道并进,尽破山寨。斩杀不计其数。思机发败溃逃跑,消息送到皇帝面前百官庆贺,但问题也随之而来,以翰林院侍讲徐珵(徐有贞)大言:验之星象,稽之天数,天命已去,应该见好就收,而以邝埜和王佐等人则认为朝廷花费了不少人力财力,好不容易打了一个胜仗,应该趁着士气旺盛的时候活捉了思机发以绝后患,双方你来我往争论不休,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将这道难题直接丢给了小皇帝,小皇帝本就不善于决断这些战事,思来想去也拿不定一个好主意,便想到了一直信任有加的王振,想听听他的意见。 王振听皇上不过是军事难以决策才召自己入宫,心下放心不少,一边与阮郎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闲话,一边催促轿夫再快一些。 四个轿夫本就是结实的壮小伙,听得王振催促脚下更是不得停留,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轿子已经到了皇宫门外。王振拉开了门帘,伸长着脖子往里面看了看,见九门里里外外果然都是自己平日里熟悉的人马,不由得心下大喜,一弯腰一低头下了轿子。 一旁的阮郎本就是个机灵人,此番他带着使命而来,哪还敢怠慢,上前一步,道:“天色不早了老祖宗早些进去才好,皇上可还在皇宫里等着你帮衬着拿主意呢,你也知道那些言官,从来没有怕皇帝的主儿,一个比一个不要命的,这会儿指不定如何骂人呢。皇上性子弱,又狠不下心来整治这般言官,还不得被他们欺负了,咱们做奴才的就是见不得这帮言官不可一世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 “谁说不是呢,早些年咱家就给皇上说了,这做皇帝的就该重典制御臣下,发展军事、以武治理国家才是正道,尤其是这些言官令靠的就是一张嘴,别看他们一副忠心耿耿为国为民的样子,其实都是狗屁,他们都是为了那点名,所以得给点颜色他们看看,可皇上总是说这是太祖爷定下的规矩,不得违背。你听听,天底下的哪有这样的道理,祖宗规矩也不是能当饭吃不是,可偏偏小皇帝吃这一套,要咱家说还是当年的太祖爷厉害,这规矩是他定下的不假,可他老人家什么时候被这规矩束缚过,言官还不是想杀就杀。别的不说,就说那言官王朴算是一个厉害的人物吧,当年仗着自己是言官,对太祖爷指手画脚,惹得太祖爷下不来台,太祖爷还不是竖起了手中的快刀,将王朴送上了刑场。” 阮郎淡淡一笑,这王朴的确是个厉害的人物,当年他仗着自己是言官,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提,什么都敢做,多次与太祖爷当面因为一件事而争得脸红脖子粗。终于有一次,太祖爷再也忍不住了,大怒,下旨立即处斩王朴。把王朴拉下去以后,就等午时三刻要开刀问斩。 人拉走以后,太祖爷的气已经消了一半,脑子一冷静,又敕令赦免了王朴。当执行官将王朴押回朝堂以后,太祖爷就问他:“你知错了没有?以后改不改?”王朴回答:“陛下任命臣为御史官,我应尽职责。怎么可以拿死来吓唬臣,让臣受这样的羞辱。陛下若认为臣有罪,那就没必要赦免?若认为臣无罪,又为何要杀臣?我今天只盼望早早赴死。” 3032章:自古英雄出少年 一句话将太祖爷气得差点吐血,太祖爷想见过傻的就没见过这么傻的,这样的人留下来纯粹是给自己找痛快,想着日后 天天面对这杀人的质疑,辱骂,责问,太祖爷终于起了杀心,再一次再次下令推出午门斩首。王朴赴刑场途中路过国史 馆,向里头的人大声喊道:“学士刘三吾你仔细听好了,请在史书上记上一笔,某年某月某日,皇帝杀无罪御史王朴。 ”到了刑场,王朴作诗一首,遂赴死。监斩官回来复命,太祖爷就问他,王朴可说过什么话,监斩官回答什么都没有说 ,只作了一首诗。太祖爷闻言道:“他的只言片语都不能听,何况诗呢?”不久,太祖爷撰写《大诰》,说王朴诽谤,仍 然列入他的名字。 其实,这王朴冤枉而死的,但他屡屡触犯逆鳞还不认错,眼中简直就没有皇帝,这样的人若任由他继续活下来,那这朝 堂之上哪还有皇帝说话的份儿,太祖爷这个皇帝也做得不痛快,所以才在正怒之下杀了此人。此后朝廷虽有不杀言官的 规矩,但在洪武一朝如同虚设,那些要命的官儿也不敢胡来,所以比起后来的永乐、洪熙、宣德朝,洪武爷可就舒坦得 多了,言官提出的意见也是最少,骂的也是最少的。” 这做皇帝的就不能对自己的臣子太好,尤其是对言官,那纯粹是给自己找痛快,本朝的言官就是皇上给掼出的毛病…… ”王振站在城门外破口大骂个不停。 这等朝廷大事,阮浪即便是有想法也很少说出来,宫中多年的生涯,早让他练就了一番别样的本领,那就是少说话,多 做事,命才会活得更长。听得王振骂了半天也不接话,淡淡一笑,冲着王振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王振骂得正得劲儿,也没在意,甩了甩双手,宽大的袖袍带着一丝得意入了宫门,阮浪看着王振缓缓而行的背影,嘴角 微微上扬,露出一副让人难以察觉的冷笑。 皇宫里,争论仍在继续,不过比起先前局面有些变化,除了个别的官儿偶尔会插上一句两句不着边际的话之外,其余的 人包括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都竖起了耳朵听杨峥再说,偌大的暖阁比起先前显得冷静了许多,杨峥不急不缓带着某种自 信的声音。 杨峥认为王振仓促起兵,已犯了许多兵家之大忌,其中后勤保障没搞好是重要原因。十几万大军在风雨中辗转,军粮不 备、军械不习、运输不及时,连唯一的饮用水源都被切断,在人饥马渴的情况下,是不能打胜仗的,所以第一步是敌动 我不动,先从人力物力财力等各方面做好后勤准备。 其次,在人力准备方面,着重整顿、充实京军。京军的主力是三大营,除了各门把守的将士之外,还剩下三千人马,而 这三千人马全部都是骑兵,这支骑兵部队人数虽然不多,却是明军最为强悍的骑兵力量,他们在战争中主要担任突击的 角色。由这三千人马在,足以与王振一战,况且为了应对这场战事,杨峥早有准备,两京、河南的备操军,沿海的备倭 军,江北及北京诸府运粮的官军,以及浙江兵都得到了指令,迅速赶往北京,纵然王振势力威猛,只要没能攻破北京九 门,那么加以时日,全国各地的兵马赶赴京城,足以形成兵力数量上对于王振军队的优势。 其三,武器装备的筹措方面,杨峥也做足了准备,按照目前的状况来看。京城军中仅有1/10的将士有盔甲,兵器也严重 不足。为此,他一方面命令工部加紧赶制,一面将南京库存兵器的2/3,共126万件调入北京,补充守城部队。还派出人 员到土木堡收集明军溃败时丢弃的头盔9000余项、甲5000余件;神枪(火枪)1.1万余杆、神铳(火铳)2万多只,神箭 (火箭)44万枚、火炮800余门。并更换了军队的战服、军旗等。 其四,在粮食上,杨峥采用了一切措施运粮。除官府征用的500辆大车昼夜运粮外,还动员百姓及官兵的家属、亲友自备 车辆前往通州运粮。并提出,对运到北京20石以上粮食的人,除运费外,另发白银一两,以资鼓励。重赏之下有勇夫。 据可靠的消息,杨峥着手安排的运送粮食队伍此时正在启动,且运粮队伍川流不息。 第五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比起全国各地赶赴的军队而言,把守紫禁城才是第一要务,能否挫败王振大军,说到底还需更 强有力的援助,杨峥充分发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爱国情操,将全城军民都动员起来,备战备荒。城内的木土、瓦匠、石匠等统一编成工程队,进行训练。筹集了大量砖石、木材、石灰、工具等,以备战时急用。特便是城北的德胜门、安定门,城西的西直门和阜成门,把城内侧由土筑改为砖砌,并深浚了城壕,加强了城防。同时,命令工部组织人员在城墙堞口设置门扉,在城东、西、南面城墙上绑上沙栏木,共设置门扉11000余个、沙栏木长5100余丈,进一步增强了北京城池的防御性能。为了进一步发动群众,杨峥还传檄京城周围的州县民众,拿起武器,视情况打击王振军队,切断其后路。 众官儿见杨峥早已做好种种安排,不由得心头大定,各自纷纷议论起来。最后听得杨峥爽朗的声音道:“此战除了上述五点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在于咱们的王公公已入皇宫。敌军可谓是群龙无首,这样的乌合之众,何惧之有?” 一听王振的名字,百官情绪就激动起来,纷纷开始破口大骂,也不知谁喊了声:“皇上待王振如此厚重,此人非但不感恩情,反而痴心妄想,想学他人做皇帝,这样的人就该千刀万剐才好。” “对,将王振千刀万剐。”群臣纷纷附和。 3033章:怒放冲冠凭栏处 小皇帝脸色铁青,要说最愤怒的人应该是他,他一手提拔信任的王先生,到头来竟是这样回报自己的,这种被人欺辱的感觉,只要是个人就不舒服,可昔日的恩情,无时无刻不在小皇帝的脑海里重现,他一方面恨王振不知好歹,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另一方面也不太相信将他一手养大的王先生会是这样的一个小人,他很想亲自问一问王先生,他这么做到底想没想过朕的感受。 百官喊了一阵,见小皇帝迟迟没吭声,忽的一个人步迈出,高声说道:“皇上,臣有奏本!” 众官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弄得吓了一大跳,纷纷寻声望去,就是小皇帝也从沉默着抬起头来看了看,见人堆里站着一个身材高大,一身绯红色的官袍的官儿,那官儿面容清秀,神情之间带着几分正气。 小皇帝认识这人。 这人叫陈溢,都察院右都御史,为官清廉,在百官之中颇有些威望,常常会因一些鸡毛三皮的小事对他这个皇上念念不忘,让他十分的头疼,一看说话的人是陈溢,小皇帝心头忍不住咯噔了一下,本不想理会,可看对方的样子并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 “爱卿只管凑来便是。”小皇帝心不在焉的应了声。 陈溢大声道:“王振危害社稷,陷害皇上,请诛杀其族来安抚人心。” 语气如此严厉,小皇帝还是头一次听到,不由得吓了一大跳,尚不及应答,就听得陈溢继续说道:“皇上多次包庇王振,才有今日之祸端,那王振利用权势,肆意贪污。他劝陛下下令各省库藏尽输京师,从中贪污大量银两。他公然受贿索贿,大搞钱权交易。各地官员朝觐至京,都要向他行贿,谓之“见面礼”,动辄白银千两,有的高达五千两。有人为了行贿,只好贷于京师富豪,时人称为“京债”。凡官员升迁赴任,回京述职,都得给他送礼。此外他还擅窃国柄,奸盗内帑,诬陷忠良,草菅多命,狠如狼虎,这样的人不杀不足以平天下。”说到最后,陈溢想起无辜受难的同僚,竟然痛哭失声。 这一下出乎小皇帝的意料之外,正想呵斥几句,忽见百官纷纷投来愤怒的目光,便知这会儿再说些呵斥的话,毫无疑问是火上加油了。只是,那陈溢的一声痛哭,犹如钱塘江的巨浪,迅速泛起了千层浪。 百官原先只是痛恨王振这些年擅窃国柄,奸盗内帑,诬陷忠良,草菅多命,害的百姓和同僚痛苦不堪,但陈溢的这一声哭泣,宛如一道藏于心口的林丹妙药,昔日王振凌驾在自己头上的种种恶事,如同翻书一样全都呈现了出来,想起自己寒窗苦读,到头来却被一个毫无学问可言的太监骑在头上作威作福,那种屈辱的感觉,让他彻底变得愤怒起来,此时此刻的他们几乎忘记了这里是朝堂,坐在龙椅上的这个面容俊秀的男子是大明的皇帝。 他们开始不顾君臣之礼,纷纷向小皇帝弹劾王振。 “皇上,神龙不可脱于渊,猛兽不可脱于林,势使之然也。人主生长深宫,日与宦竖习,盗威福,伺怒喜,因其近幸,外庭毋得闻焉。伏生狎,狎**,至于奸而国始蠹矣。王振本是市井之徒,小信以幸恩,继乃敢为大奸、大恶以乱政,请皇上明鉴。”左都御史王文一看是好机会,立即站了出来大声道。 其他人一看,纷纷上前,这个骂王振献媚人主,窃弄国柄,荼毒生民,另一个则更是附和,一时之间,暖阁里顿时乱了起来,骂人的骂人,痛哭的痛哭,声音彼此起伏,好不热闹。 小皇帝头一次看到群臣如此模样,吓得不轻,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有心想找杨峥商议商议,奈何百官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原先哭闹的声音,忽的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原本喧嚣局面也回复了常态,小皇帝有些惊恐的看着百官,往日那些熟悉的面孔,此时此刻竟变得无比的陌生,他们以他从未见过的一种眼神看着他,那里面有愤怒,有惋惜,有痛恨……? 巨大的沉默,压得他有些揣不过起来。 忽的一个声音道:“王振大逆不道,皇上当以杀其同党,灭其全族!” 小皇帝浑身一颤,抬头望去见说话之人依旧是那个陈溢。 “百官暂且出宫待命,此事今后再议。”小皇帝咬了咬牙,冷声说道。 一阵沉默过后,王文上前说道:“皇上此事不可再拖下去了,王振今日不除,皇上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此话一出,立即得到了百官的附和,今日可谓是天赐良机,一旦错过了这个机会,此事就会石沉大海,王振虽然谋反了,可看小皇帝的样子除了惋惜王振的不知趣之外,并没有意识到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本朝虽没有那个皇帝留下谋反大罪的臣子,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今日他们算是站在了王振的对立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若不能趁机除掉王振以及他的同党,那么离死也就不远了,这个朝堂也就玩完了,更何况他们的目的不仅仅是一个王振,被小皇帝纵然的宦官集团才是他们最根本的目的。王振不除,这目的如何谈起。 一想到这里,群臣纷纷下了决心,今日就是死要也要了拉着王振垫背。 命令已经下达,百官仍没有走的意思,他们似乎达成了默契,没有一个人动,只是站在那儿静静地看着小皇帝。 那眼神有多可怕旁人不知,小皇帝却心知肚明,他开始意识到,今日自己若不表态,他是走不出暖阁了。堂堂大明天子,却被一帮臣子个威胁,着实丢了先祖的脸,可这能怪谁呢,想到这一切的罪孽都来自王振,藏在小皇帝心头的那点不忍之心似乎淡了不少,咬了咬牙道:“一切听诸位爱卿的便是。” 3034章:快意恩仇江湖行 就在这时,忽听得一个声音道:“皇上万万不可,王公公这些年为皇上鞍前马后,吃了不少苦,没有王公公这些年帮皇上挡着,朝廷哪有这么安稳,如今还不知王公公是否谋反呢,再退一步说,王公公若真有这个心,那一定是被手下的人给逼成这样的,否则以王公公的精明与能干,这个时候断然不会入宫,谁都知道在本朝谋反那是千刀万剐的罪名,王公公这个时候还敢入宫,这足以说明王公公根本没有谋反之心,外面的那些谣言没准儿就是你们给编造出来陷害王公公的,皇上,自你登基后让王公公掌管了司礼监,这帮大臣那个不是变着法儿马鞍王公公,今日拿祖宗规矩说事,改日就是说前朝的教训,这些声音那一日少过了,更有过分的则说在这大明朝有两个皇帝,一个是坐皇帝,一个立皇帝,其用心之险恶不亚于任何奸臣,皇上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微臣虽愚钝,但也看得出一二,无非是看着皇上您重要王公公,他们看着不顺眼才编了这些谎话来陷害王公公,皇上今日您若听从了他们的建议,那是自毁长城啊,微臣恳请皇上三思啊。” 这一番话可算是惹怒了众人,就连杨峥也暗暗替马顺捏了一把冷汗,见过作死的,这么作死的还是头一次见。 众官儿实在没想到在铁一般的罪证面前还有人敢站出来为王振说话,先是楞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发现说话之人是马顺,心头的怒火宛如钱塘江的潮水全都涌了出来,本来嘛,百官或多或少有那么点心思,其次看皇上对一个胆大妄为的太监还如此念念不舍,心头就憋了一肚子怒火,正没地方发泄,这下可好,还有人送上了枪口上,这份愤怒可想而知。 最先跳出来的是兵部侍郎邝埜,此人是永乐九年进士,最初被授予监察御史。明成祖在北京,有人上奏说南京金融制度被一些豪民破坏,明成祖派邝埜前往查访。大家认为将要大兴牢狱捕获人犯,而邝埜只是抓获几个豪民就回来了。上奏皇帝道:“南京百姓听到皇帝的命令非常震惊害怕,金融制度畅通了。”南京金融制度被破坏一事得到了整治。倭寇进犯辽东,有一百多个戍守海防的人失职,按照法律都应该被处死。皇帝命令邝埜追究查办,邝埜向皇帝陈说可以同情之处,皇帝为此宽恕了这些人。营造北京时,服劳役的有数万人,皇帝命邝埜监查管理,那些生病之人大多保住了性命。 永乐十六年有人说秦地百姓聚在一起图谋不轨,提拔邝埜任陕西按察副使,皇帝授予他权力见机行事调兵剿灭。邝埜向皇帝禀告了诬陷之事,皇帝下诏书诛杀了诬告之人。宣德四年赈济关中遭受饥荒的百姓。在陕西任职较久,执行刑律、主持政事清明简约。父亲去世守孝结束,朝廷提拔他任应天府尹。减免了当地百姓的苛捐杂税,征取的田税全都参考几种意见定出可行的办法。 正统二年入兵部,做侍郎,当时尚书王骥外出督军,邝埜一人主持兵部工作。当时边陲有很多危急情况,但军中缺少将帅之才,邝埜便奏请朝廷,各地博举有胆有识的武士,以备任用。正统六年,山东遭灾。邝埜奏请朝廷从宽执行民间孳牧马赔偿之令,以恢复其活力。 正统十年晋升为兵部右侍郎,与杨峥共事,此人为官二十年,大事小事做了不少,不论是为官还是为人都十分的勤劳廉洁正直谨慎,非常孝顺。 他的父亲邝子辅做句容教官,教育邝埜甚严格。邝埜在陕西做官时间很长,想见一见自己的父亲,于是想请父亲任乡试的考官。父亲很愤怒:“儿子做宪司(提点刑狱司),而父亲做考官,怎么可以防闲?”急忙寄去书信责备他。 邝埜曾经寄给父亲一件衣服,父亲又回信责备道:“你掌管法律,应当洗雪冤案、解决长期积压的案件,而不要有愧于你的官职,从哪里得到这件衣服,竟然用它来玷污我。”封好之后交还给他。邝埜拿着书信跪着诵读,哭泣接受父亲的教诲,单说这一点还不足以彰显他的威望,这位老政治家最让百官敬佩的还是他给自己侄儿的四封家书。 据说,他的侄儿两年前,自老家郴州宜章前往北京邝埜官邸访亲求职,而后留待尚书府好几个月,恳求亲叔大人给谋求个官职。按说居官显赫一时的士大夫,要安排自己直隶亲属的一官半职,原本是轻而易举的。侗求职不成,邝大人特在侄儿返乡之际写下“诫谕”:规劝侄儿要读书明义、谦和礼让、和睦乡里、守信敬业,勤俭持家、贤德积善。这事儿看似是一件小事,其实足以看出他的个性。那就是见不得旁人做哪些龌龊之事,这些年王振利用权势,肆意贪污,残害忠良,弄得民不聊生,早就让这位老大人憋了一肚子火,只是碍于小皇帝对王振信任有加才一直没啃声,如今好不容易看到小皇帝做了一回明白人,偏偏有人跳出来为王振说好话,还是王振的同党,心头的怒火可想而知了,一想到侍讲学士刘球就是被他派人杀害的,顿时不顾一把年纪一大把,上前一步,大声喊道:“够了,王振是什么人我们比你更清楚,尔等在此信口雌黄颠倒黑白用意何在?” 话音未落,另一个声音道:“诸位,国家养士三十年,为了是什么,不就是为保家卫国么,如今王振大逆不道,胆敢谋反,此乃天下共知的事情,偏他的党羽再次胡言乱语,我等若再任由他在此胡言乱语,那是对不起朝廷,对不起先帝,对不起天下的黎明百姓。”众官儿寻声望去,见说话之人身着大红官袍,一脸正色,毫无畏惧。 3035章:百官大闹东暖阁 杨峥只是撇了一眼便知道说话之人非王直莫属了,王直得杨峥提拔,任吏部尚书十四年,年岁越大,名声品德一天比一天被推崇。百官一看他说话,胆子也大了不少,想起昔日被王振和他同党害死的忠良,冤屈得不到伸张,偏偏王振都到了谋反的地步,他的同党竟还在作威作福,士可杀不可辱。 此时此刻,这是百官心头最想说的话。 够了!该是我们说话的事了。 圣人云,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今日我等就为天下百姓,无数冤死的灵魂舍生取义一回。 “说得好,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这是先辈留给我们的,今日是该我们彰显的时候,诸位还等什么,动手。”人群里,忽听得一个爽朗的声音大声喊道。 惊愕的百官扭头望去,就见一直不啃声的首辅大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前头,哪双杀气腾腾的双眼,此时变得正义无比,就是那略带沙哑的声音也充满了正义。 “动手!” 数百人忽的发出了一声怒吼,声响如雷。 马顺头一次看到这帮文官生气的样子,只觉得今日的文官和他平日里在诏狱看得情景有些不一样,但他没多想,天真的以为这只是他们为了彰显自己的愤怒而已,这就好比是自家的媳妇,在受到欺负的时候,最常用的手段无非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可从来没看到她们真的这么做过。 若是马顺这个时候再看仔细点,又或者是知趣些,也许就没有后来让百余年来大明皇帝震惊的一幕。但历史没给他这个机会。 百官的愤怒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他们默默地看着眼前的这个耀武扬威的男人,心里忍不住喊道:“他是王振的死党,得打死他,对打死他。” “他是王振的死党,得打死他”。寂静的暖阁里不知谁高喊了一声。 愤怒的百官似被这一声所吸引,一直努力克制的怒火如同浪潮一般席卷而来。 “皇上,微臣把这帮不知好歹的东西赶出去。”马顺冷哼了声转身冲着小皇帝喊道,丝毫没觉察到危险的到来。 高高在上的小皇帝有些惊恐地看着龙椅下渐渐变了脸色的百官,有些担心的冲着杨峥喊了声:“杨爱卿……”。 杨峥轻轻吐了口气,并未答应,眼前的局面他相信就算是他也未必能控制得住,一个人作死没什么,但一个人找死,就算是你神仙也救不了,更别说眼前的马顺不是找死,而是纯粹的不知死活,救与不救早已不是他能左右的。他冲着小皇帝无奈的摇了摇头,表示局面到了这一步,即便是他也无能为力。 小皇帝有些紧张的道:“这,这,这该如何是好。” “皇上不必担心,这帮不知好歹的东西,平日里那个敢这样的,这一定是哪位朝中大人在背后给王公公使绊子,待微臣回去把锦衣卫调进来把他们全都抓回去,二十八酷刑让他们挨个儿尝个遍,微臣就不相信他们不说出这个大臣来,到时候就可还王公公一个清白,这朝廷要微臣说,什么都是假的,唯有王公公对皇上的心,那是比黄金还要真……?”马顺洋洋得意的说到,在他看来,这些大臣实在没什么好怕的,就算今日的模样凶恶了一点,那只是做做样子,这样的样子他已经见了不知多少,实在不差这点。等进了锦衣卫的大牢,这帮文官要多没骨气就多没骨气,到时候拉着他哭着求着他的数目可不少。 但他忘记了一件大事,再懦弱的文人,那也是个人,是个人就有血性的时候,多年的忍耐,这今日彻底的爆发了出来。 人堆里,忽的有一个大臣喊道:“马顺,你找死。” 话音刚落,那人身子一闪便向马顺冲了过来,动作之快,比起外面受过训练的锦衣卫慢不了多少,那看似无力的拳头,忽的有了不可思议的力量,结结实实地打在了马顺的脸上。 马顺还在洋洋得意地喝斥着大臣们,全没想到有人会向自己动手,动作还这么快,力道还这么强悍,一时之间竟忘记了躲避,眼真真的看着那铁一般的拳头狠狠地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钻心的疼痛感,让他忍不住哎呦了一声,双手一把握住了自己的脸,刚想骂上几句,那人竟比他更快,另一只手狠狠的抓住了他的头发,将他刚刚抬起的头狠狠往下按了下去,另外一只手就好比风暴一般照着自己的脸面痛击,那张痛得差不多变形的脸又重重地挨了好几下。 “你,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马顺惊恐的冲着百官大叫。 “诸位,王振祸国殃民,马顺是他的党羽,咱们,咱们不能放过他。都给我打。”兀自抓着马顺的头发的那官儿趁着空隙扭过头冲着身后跃跃欲试的百官大声喊道。 “打!” 愤怒的百官终于开始了。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第一百个,他们纷纷学先前那官儿打人的样子,抡起拳头就打,更有聪明的干脆不要脸面,拿起手中的朝笏劈头盖脸地向马顺打去,这些笏板大多由竹木或玉或象牙所周奏,平日里百官用来上朝看似没什么用,可用来打人却是最有利的武器,那雨点一般的笏板劈头盖脸的落在了马顺的头上,力道之大,不亚于任何的武器,最关键的是,这东西货真价实的好东西,一下子根本打不断,许多官儿也用不着担心打坏了这笏板,所以下手的力道那都是往死的打,可怜的马顺起先还能挣扎几下,到了后来,那笏板一下接着一下,还有那些密集的拳头,比春雨还要密密麻麻,早就被打得不知所云,那还有挣扎的力气,只恨这一刻没能逃走才好。 3036章:华鹤归来惊物变 这一幕杨峥看得一清二楚,为首那人姓王单名一个竑字,在紫禁城这片天,名声也不够响,官儿也不够大,平日里也不声不响,但骨子里颇有几分任侠之气,做户部给事中的时候没少给王振使绊子,如不是此人颇有些人缘,早就被王振下了大牢,那还容他在这儿做这个锄奸的第一人呢。杨峥见这厮一边用雨点一般的拳头对着马顺的脸面痛殴,一边嘴里大骂:“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敢嚣张,当真以为咱们大明无人了么?” 如果说光打打人也就算了,最让人杨峥惊讶的是此人打到最后,也不知是太过愤怒,还是觉得拳头不够彰显自己心头的怒气,竟放弃了拳头,就连那笏板也一把丢了,大骂了一声,猛的张开了双手,十根手指如同一把铁爪双手,嗦的一声,一把抓住了浑浑噩噩的马顺,扑了过去张开血本大口,在那张面目全非的脸上狠狠咬了一口,杨峥只听得扑哧一声,跟着马顺“哎呦“一声惨叫,跳了开来,那张面目全非的脸,竟被王竑硬生生咬下一块肉来。 鲜红的血顺着脸颊流了一脸,配上那鲜红的皮肉,面目全非的嘴脸,竟说不出的狰狞可怕。 “太狠了!”杨峥倒吸了一口冷气,在心头嘀咕了声。 除了杨峥之外,旁边的几个太监也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哆嗦着嘴巴喊道:“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 好不容易挣脱的马顺同样惊恐地看着眼前的百官,此时他的算是吓到了极点,他实在想不到这些平日里一听到他的名字都吓得哆嗦的文官,竟会在朝堂之上,当着皇帝的面,内阁首辅的面,连最后的脸面都不要动手大人。 “你们,你们疯了,你们不知道我是谁么……” “不要停,都给我狠狠的打。”王竑气喘吁吁的大声喊道,哪双满是仇恨的眼睛,满是杀气。 “你们,你们敢。”马顺捂着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一边退一边大喊道,语气虽有威胁,但早没了昔日威风凛凛的模样。 此时此刻的他发现,自己的呼喊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往日懦弱如绵羊的文官开始撕下了披在脸上的那张羊皮,露出了野狼的面容。 他一步一步的后腿,忽的双手跪在了龙椅的面前,大喊道:“皇上救命,皇上救命。” 小皇帝抬起头,惊恐地看着眼前的马顺,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忽的那些愤怒的百官将目光看向了他,那神情里有不满,有愤怒,更多的是威胁。 小皇帝有些木然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这,这,还是昔日的大臣么。 “皇上……救救微臣,救救微臣……”马顺的不住的磕头,那鲜红的血液顺着脸颊流了一地,将暖阁的地板染成了红色。 “皇上,我等此举乃替天行道……”王竑上前一步,抱拳道。 “请皇上三思……?“反应过来的百官,齐声呼喊道。 事情到了这一步,唯有拼到底了,打蛇不死被蛇咬的事情可不少,今日放过马顺,明日锦衣卫的大牢就是自己的归宿,就算不为天下苍生,为了自己的性命,马顺非杀不可。 小皇帝一言不发,他发现事情已经到了不是他这个皇帝能决定的时候,聪明人都知道这个时候该如何取舍。所以他明智的一言不发。 见小皇帝不啃声,马顺绝望的喊了声:“皇上……” 小皇帝似有不忍,可终究是不敢多说什么。 此时,王竑大喊道:“诸位,为死去的冤魂报仇雪恨。” 这一声呼喊毫无疑问是将百官的情绪彻底点燃了,在王竑动手之后,大臣们立刻蜂拥而上,他们对着绝望的马顺拳打脚踢,马顺很快就被百官牛毛一般的拳头给团团围住,他很想躲,甚至想求饶,但百官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很快他被无数的拳头,数不清的脚给踹得奄奄一息。 “杀人了,杀人了!”几个胆小怕事的太监惊恐的大喊,奈何百官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 没多久,百官的拳头开始变得慢了下来,就连那些七老八十的老尚书也忍不住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刚刚还围着的小圈子慢慢散了开来,露出了躺在地上的马顺。 杨峥扫了一眼,昔日威风不可一世的马顺早已被百官打得不成人形,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不动弹。 “去,看看……”小皇帝咬着牙龈道。 一直战战兢兢的老太监金英应了声,快步上前弯腰伸手在马顺上的鼻息底下摸了摸,猛的心头一惊,扭头对小皇帝颤抖着声音道:“皇上,马大人死了。” “死了!”小皇帝吃了一惊,一脸的骇然,他没想到这帮平日里柔弱如绵羊的言官竟如此凶狠,当着他的面活活将一个正儿八经的朝廷三品大臣活活打死,偏偏他这个皇帝还说不出半句话来这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看着王竑抓住了马顺的头发,看着王竑张开血盆大口对马顺撕咬,看着那些明明走路都摇晃的老头还一脸愤怒的走上前,对着已经死去的尸体狠狠踹上两脚,边踹边骂。 那恶狠狠的模样,那还有半分的读书人的斯文,这一刻,他们宛如一群吃人的狼。 “皇上,王振虽可恨,但此人不过是一介太监,手段虽毒辣,却也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人,最可恨的是那帮狐假虎威的同党,据微臣所知,他的同党宦官郭敬,每年私造大量箭支,送给瓦刺,前些年没少给朝廷使绊子,那些时时闹着要回复祖上江山的蒙古鞑子所依仗的便是郭公公的惠赠,此人不可留,还有那毛贵和王长,这二人仗着王振的信任,在京城大肆搜刮民脂民膏供王振挥霍,弄得京城百姓怨声载道,还有那王山、王祐、徐唏等人没少帮着王振作恶,朝廷能有今日之祸,这些人没少从中使绊子,皇上既有心整除阉党就不该对其党羽姑息,须知打蛇不死反被蛇咬……?” 3037章:有所丰收有所贫 “臣等请皇上下旨诛杀王振一党。”群臣纷纷附和。 一听党争,杨峥吓了一大跳作为二十一世纪的销售经理,他实在太知道党争的危害,别的不说就说本朝,从万历二十二年“京察”(考核官吏)开始,一直到弘光元年,始终没有停止过。无论是在朝政问题上,还是在军事问题上,都争论不休。此举大大削弱了明朝的力量不说,最终的结果却是鹤蚌相争渔翁得利,作为一心打造盛世大明为己任的杨峥自是不能让这种苗头露出来恰好小皇帝此时也被一帮言官吓得够呛,早已失去了平日里的威严,不断的将目光看来。 眼看火候差不多,杨峥轻咳了一声,道:“常言道,人有旦夕祸福,事有轻重缓急,眼下叛乱在即,我等当以平叛乱为己任,至于惩处阉党一事,杨某觉得可以缓一缓,皇上乃当世明君,自是知晓阉党误国的道理,对阉党自不会放之任之了,还请诸位回到大事上来。” 小皇帝本就是个聪明人,一听杨峥这话,那还不知他的意思,当即点了点头,道:“杨爱卿说的是,王振专擅朝政,作威作福,鱼肉百姓,而今更是胆大妄为,朕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才好,只是眼下王振大军兵临城下,局面刻不容缓,诸位爱卿当以大事为重,待平息了此番叛乱朕定不会放过王振。” 百官见小皇帝说得信誓旦旦,倒也不似说谎,纷纷表示赞同。 领头的王竑道:“皇上竟能明白,我等也放下心来,只是我等乃科道言官,其职责侍从皇帝﹐推举人才﹐纠劾官吏﹐督察六部﹐封驳制敕和章奏﹐评议政事﹐随时谏言。打仗非我所长,以微臣之见,杨大人年纪虽轻,却多次领兵出征,此番必有主见。” 其他官多半是这意思,纷纷表示赞同。 小皇帝一看这些杀人不要命的主儿总算是放过了自己,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道:“诸位爱卿言之有理,杨爱卿上得前来。” 杨峥刚骂了声,这帮挨千刀的好事没看到你们想到我,这些年老子韬光养晦,没少被你们骂就连老子的老祖宗都没放过,这会儿可好了,要你们去送死的时候就想起老子了,没门。猛听得小皇帝呼喊,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步,道:“皇上……” 小皇帝轻轻咳嗽了声,将自己的目光尽量不落在了死去的马顺身上,好让自己的心神从刚才震惊的一幕里走出来,微微停顿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本朝规矩首辅不可掌握兵权,但事有轻重缓急,此番王振大逆不道,企图谋反,战火一旦蔓延,天下的百姓少不了跟着受苦受难,所以朕决定将这兵权赋予你,从今日起这座皇城内一切兵马都听从你们的调遣,任何人不得有误。你可听明白。” 杨峥愕了一下,着实没想到小皇帝会这么大方,要知道兵权在任何朝代都是一个极为敏感的话题,只因在草头为王的年代,拥有了兵权就意味着拥有了权势,哪怕是你是皇帝,没有兵权,一样白搭,所以历代皇帝对兵权都看管极严,宋代开国皇帝赵匡胤就是由于掌握了禁军的统帅权才夺取天下,登上皇位的,他最清楚控制军队是巩固统治地位的先决条件。为了防止出现唐末藩镇割据的重演,避免成为五代十国之后的第六个短命的王朝。他先是以“杯酒释兵权”解除了高级将领的兵权,再由皇帝本人直接统帅禁军,并把禁军分为殿前司,侍卫马军司,侍卫步军司三部分,提拔一些资历浅、易控制的将领为都指挥使分别统军,使其分别听令于皇帝本人。又设枢密院,行使调兵权,使“三帅”有统兵权而无调兵权,形成互相牵制的作用。这种制度一直延续了下来,到了本朝自胡惟庸案发后兵权直属于皇帝,有调兵权,无统兵权,兵权尽归于皇帝之手;都司卫所隶属于五军都督府,同时听命于兵部,五军都督府有统兵权,无调兵权。武将除了历代总兵之外,文官拿兵权的机会很少,洪武、永乐年间是有的,中后期就很少见了,限制得极严。明朝中期王守仁遭到了猜忌和贬斥;杨一清算一个,但也是常年驻边的。文官在朝上有实权但无兵权,出去了有了兵权但是一纸诏书就可以把你召回来,所以在兵权这件事上,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皇上是不会轻易放手的,就算要给那也是极为信任之人,小皇帝此举可算打破了祖宗的规矩。 杨峥撇了一眼左右,见众官儿没表示反对,颇有些意外,要知道这种祖宗规矩的事情,搁在前朝倒也没什么,搁在本朝那绝对是一等一的大事,不经过一番舌战群儒,根本达不到你想要的效果,没想到今日却没有任何的动静,不免有些不习惯。看来众官对王振的恨还真到了骨子里,哪怕是将兵权交给一个文官这等绝无仅有的事也能忍让。 “此乃非常时刻,当用非常手段,杨大人就不必顾忌了,该怎么来就得怎么来,咱们虽上不得战场,但听从调遣,帮个忙什么的还是能做得到,只要杨大人不嫌弃,老夫愿做马前卒。”说话的人声音洪亮,透着一股豪迈。 杨峥寻声望去,见是户部尚书胡濙,这老家伙明明一把年纪,平日里走路都能颤着走,可那精神头却不不输给任何一个年轻人,此时更是一脸的兴奋,大有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气概。 胡濙是四朝元老,前日又说过“文皇定陵寝于此,示子孙以不拔之计也。”的话语,在百官威望直逼杨峥,百官见他如此也纷纷表态。 杨峥等了半天,其实就是一个态度问题,如果前十年,百官听命与他其实更多的畏惧日渐权高的首辅,内心深处未必见得多么的拥护,甚至在他执政的十年里,没少官儿抱着看戏的态度,就连他与王振的明争暗斗,许多官儿也不买账,不少言官甚至大放厥词,没少寻他麻烦,似今日这般高度一致的调子还是头一次,当然了,杨峥心头也明白,在今后的日子里想要继续保持今日这种默契,还需过眼前的这一关才算有点自改革。 3038章:生死一线见真章 好在杨峥早有准备,数年前从前世资料和影视剧上看到的场面可谓是烂熟于胸,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唯一的变化无非是导致这场叛乱的主角发生了变化而已,除此之外,一切的一切仍按照原先的发生,他能做的无非是取代另外一个人,将这场大战打好,仅此而已,所以在这件事上他比旁人要镇定的许多。 众官儿原见他年纪轻轻,这些年有声名狼藉,还真怕他是那纸上谈兵的赵括,丢了自己的性命不说,还坏了先辈打下的大好江山,所以质疑声也不是没有,直到此刻,见他神情淡然,眉宇间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自信,不免有些敬佩,各自心道:“这人若不是天生的没心没肺,那么就是智珠在握了”。与这样的结果,在这样的节骨眼上,众官儿再想起杨峥昔日种种的好处,忽然发现眼前的这个男人年纪轻是轻了一些,但在做官的二十年里好像没什么事是做不成的,下西洋、整治江南,开海禁,灭弥勒教、安抚瓦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等一的大事,想当初又有什么谁会相信这些大事都会被一个愣头青给处理得妥妥当当,眼下的这场战乱看似是来势凶猛,可比起弥勒教、汉王、江南的骚动、北方瓦刺的厮杀,以及安南的多变无疑是小巫见大巫了,这么一想,众官儿忽的对眼前的这个面带微笑,风轻云淡的男人充满了信任,纷纷退到一旁等待着他摆兵布阵。 众官儿脸上以及内心的变化要说杨峥一点没感觉到,那是骗人的,但信任是一回事,能否打赢这场硬仗又是一回事,更何况他心里比谁都明白,今日这场战事他若是赢了还好,若是输了不光是王振那儿饶不了自己,就是眼前的这个帮对他信誓旦旦的朝廷命官一样也不会放过他,那时候的他纵然是内阁首辅,只怕下场也与眼前的马顺一般无二,想到这些,他不免生出几分担忧来,可转念一想,这场恶仗还没开始打,我就生出这般想法,着实不应该了,那王振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不要祖宗,不要妻儿的太监而已,生平没领个兵,没上个战场,怕他做啥,再退一步说,自己部署多年,不就是仰仗今日这一战为自己证名么,既如此,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这一番沉吟,非但没有让他心生胆怯,反而让他生出几分豁达之气来,猛地吸了一口长气,缓缓吐出后,才一转身对小皇帝道:“皇上既如此信任微臣,微臣若在这个时候推辞,那就枉为人臣了。” 小皇帝道:“难得杨爱卿这个时候还能说出这一番话来,朕甚感欣慰,这兵权朕就交给你,想来爱卿定不会让朕失望。” 杨峥恩了声,道:“皇上请放心,此番战事,微臣定不辱使命。” 话音一落,也不等小皇帝再说话,将身子一转,面对百官沉声说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杨某也就不多推辞了,当仁不让做了这主帅,下面京城各部,各大衙门都听从杨某号令,不得有误。” 众官儿纷纷点头。 杨峥甚知战场上最怕的就是没有士气,此时见紫禁城上上下下士气高涨,便不在拖延,从怀中摸出小皇帝交于的虎符,下了最后的号令。 “各门的锦衣卫听令。” 门前早有两人走了进来,看也不看倒在门前马顺的尸体,倒头便拜:“卑职卢忠,朱骧见过陛下。” 杨峥道:“眼下马顺已死,锦衣卫群龙无首,我观二人都是聪明忠良之辈,特准你二人暂代锦衣卫指挥使一职。” 卢、朱二人彼此看了一眼,各自的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尚未来得及去说话,只听得杨峥说道:“眼下王振叛乱,举国皆知,本官要你二人领锦衣卫人马巡查城内,一方面防止敌人奸细混入,其次也是督促军中将士领兵作战,尔等听着,但凡皇城内,有将士不作战者,格杀勿论!” 此言一出,众官儿吃了一惊,就连高高在上的小皇帝也是微微楞了一下,他实在没想到平日里看上去斯斯文文,说话都面带笑容的杨大人会在这一会儿功夫变了一个人,变了一个杀人如麻的主帅。 杨峥要的就是效果,任何的军队没有铁一般的规矩,是打不成胜仗的,岳家军,戚家军之所以无敌,说到底就是人人守规矩。 “诸位要记住,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凡是敌人,皆可杀。” 众官此人算是见识了杨峥的气度,佩服之余纷纷上前领命。 待卢、朱二人退到一旁,杨峥再一次以他那沉稳又富含威严的声音说道:“京城九门为紫禁城门户,其重任不可言喻,其重中之重乃德胜门、安定门、东直门、西直门,守住这四门,大局可定。” 顿了顿了,杨峥沉声道:“现分派诸将守护,如有丢失者,立斩!” 众官儿心头为止一震,心道:“怎么都是杀人,就不能采取个怀柔的策略么。” 唯独胡濙等老臣对此暗暗点头,要知道作为统帅,算是军中主者,首务修德。德之不休,则无以服众也;众不服则令难行;令难行则军不整肃;军不整肃则进退无法,攻守无度;进退无法,攻守无度者,乱军也;军乱则危,危则必败。若不能将军规律法严明,如何做到法令统一,如何保证人人奋勇杀敌。 与百官的交头接耳,杨峥宛如没看见一般,依旧大声说道:“安定门,陶瑾领兵两万,东直门,刘安,领兵马两万,西直门,刘聚领兵马两万。”说完,威严的目光在众官目光扫了扫,许久才用略带刚毅的声音道:“德胜门——杨峥领兵马一万。” 众官被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吃了一惊,作为三军统帅,极少有亲自上阵杀敌的,似这样明确表面自己的立场的还是头一次,况且德胜门为京城的门户,也就是说王振的大军如果想要攻下紫禁城,那么德胜门必然会成为最惨烈的战场。这份差事实在不好当,稍有不慎就会丢了自己的性命。 3039章:同生共死为那般 就当众官儿觉得杨峥这一番安排有些出人意料的时候,稍作停顿的杨峥说出了更严厉的话语,只听得他冷声道:“大将既受命,总专征之柄,犒师于野,毕而下令焉,不从令者必杀之。 夫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低不伏,此谓悖军。如是者斩之。 呼名不应,召之(一作引)不到,往复愆期,动乖师律,此谓慢军。如是者斩之。 夜传刁斗,怠而不振,更筹乖度,声号不明,此谓懈军。如是者斩之。 多出怒言,怨其不赏,主将所用,崛强难治,此谓横军。如是者斩之。 扬声笑语,若无其上,禁约不止,此谓轻军。如是者斩之。 所学器械,弓弩绝弦,箭无羽旋,剑戟涩钝,旗纛雕敝,此谓欺军。如是者斩之。 妖言诡辞,撰造鬼神,托凭梦寐,以流言邪说恐惑吏士,此谓妖军。如是者斩之。 奸舌利嘴,斗是攒非,攒怨吏士,令其不协,此谓谤军。如是者斩之。 所到之地,陵侮其民,逼其妇女,此谓奸军。如是者斩之。 窃人财货,以为己利;夺人首级,以为己功,此谓盗军。如是者斩之。 将军聚谋,逼帐属垣,窃听其事,此谓探军。如是者斩之。 或闻所谋及军中号令,扬声于外,使敌闻知,此谓背军。如是者斩之。 使用之时,结舌不应,低眉俯首而有难色,此谓狠(一作恨)军。如是者斩之。 出越行伍,争先乱后,言语喧哗,不驯禁令,此谓乱军。如是者斩之。 托伤诡病,以避艰难,扶伤舁死,因而遁远,此谓诈军。如是者斩之。 主掌财帛给赏之际,阿私所亲,使吏士结怨,此谓党军。如是者斩之。 观寇不审,探寇不详,到而言不到,不到而言到,多言而少,少言而多,此谓误军。如是者斩之。 营垒之间,既非犒设,无故饮酒,此谓狂军,如是者斩之。此令既立,吏士有犯之者,当斩断之时,大将以问,诸将曰罪当斩,遂令吏士扶於外斩之。斩断之后,使传令告诸吏士曰:“某人犯某罪,适与诸将议当斩。已处断讫,公等宜观此以自戒。”是大将以礼行罚,使士卒无冤死,众有畏心矣。故军法者,将之大柄也,可不重乎!是以吕蒙涕泣而斩乡人,穰苴立表而诛庄贾。此皆先尊法令,后收功名者也。“如果说先前诸位还只以为杨峥是那军令来给百官一点压力,那么这会儿就是正儿八经的军令了,一帮文官到还没觉得这一番话有多么的可怕,只是在心里认为杨峥一个文人,竟也能懂得军中号令,与他又多了几分敬佩而已,而对外面的一帮武将而言,这一番言语实在是正经得不能再正经,他们比谁都清楚,此时此刻的杨峥口中所说的任何一个字绝不会是玩笑,而是正儿八经的军令,谁有胆量不认真对待,那么等待自己的绝对是死亡了,明白了这一点,这帮武将才算是彻底的服气了,一直以来,对于文官做统帅,他们从骨子里都不赞同,只因为这帮文人根本不懂军务,碰上了战事胡乱指挥,一场硬仗打下来差不多是输多赢少,偏偏这帮文官嘴皮子利索,加上本朝重文轻武,所以造成的局面是,一旦战事败下阵来,往往领罪的是武将,功劳多数是文官的,纵然朝廷怪罪,那些文官最多也只是落了一个不懂军务的罪名,这罪名比起武将的罪责可谓是小巫见大巫了,所以在情感上,他们从骨子里不认同文官做主帅,这几年这种风气更甚了。原先还以为杨峥只是做做样子后,便将这重任丢给自己的心腹,自己坐稳后方,反正功劳也少不了他的,纵然是打不赢这场硬仗那也只是被人骂上两句而已,根本动不了筋骨,那知人家根本没这个心思反而将九门之中最重要的德胜门交给了自己镇守,这份勇气至少与他们武将差不多了,而最让他们感到欣慰的人家与军中那一套实在太过熟悉了,凡是武将都知道,军中的将士除了主帅的个人魅力之外,日日习练战场厮杀之外,最最要紧的其实是残酷的军法,没有残酷的军法,那么军队就宛如一盘散沙,根本打不了胜仗,所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一个好的主帅,首先第一要务就是让自己手中的将士明白,打仗就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要让士兵不畏惧敌人的刀剑,就必须用军法让他们先明白违令即是一死,遵从军令殊死一战方能死里求生,所以比起凶狠的敌人,军令才是他们最看重的东西。 先前他们不懂,如今看来他们的是多心了,不说杨峥随口颁布的军令,就是杨峥将重任交给自己的性子,也让一干武将放下心来,不管对方上了战场会是什么样,但眼下至少是符合他们心目中主帅的最佳人选,因此,人人点头应答。 杨峥目光缓缓从众官儿的脸上扫过,重重吐了口气后,才将目光落在了龙椅上,沉吟了片刻才说道:“皇上,王振谋划多日,此番正得意,以微臣看来,必然轻视我等,领兵攻门。此举虽是大逆不道之举,但以微臣看来还不算是最紧要的事,那王振固然有些兵马,但所依靠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成不了大事,微臣担心的是边疆的鞑子,这些年经微臣努力,边疆还算安稳,鞑子对我中原依赖也日重,但我等也不可就此掉以轻心,尤其是内乱之际。” 小皇帝点了点头道:“杨爱卿所言极是,鞑子素来轻视我中原,若借此机会南下,朕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所以微臣斗胆替皇上做了部署?”杨峥叩首道。 此话一出百官心头微微愕了一下,似有些回过味来,难道杨峥早就料到王振有今日么?可是这十年来他与朝政不闻不问,怎会有这样的部署呢?” 3040章:同舟共济扬帆起 这样的疑问,自是不便多问,但众官儿心头却隐隐约约觉得此番王振是要吃败仗了。 小皇帝想了一会儿,越发觉得杨峥所思所想着实有些道理,颔了颔首便说道:“杨爱卿一心为国,任何的部署朕都答应。” 杨峥道:“皇上由此想法,此乃大明之幸”。顿了顿便说道:“微臣请皇上命令各边境的守臣竭力防守遏制。京营士兵的器械快要用完了,需要马上分道招募民兵,令工部制造器械盔甲。派遣都督孙镗、卫颖、张辄、张仪、雷通分兵据守九门重要的地方,军队驻扎在外城的外面。都御史杨善。给事中王囗亦参与这些事,迁徙外城附近的居民进入城内。储存在通州的粮食,令官军自己去支领,用装足的米作为代价,不把粮食留给敌人。文臣像轩倪这样的人,应该用为巡抚。武臣像石亨、杨洪、柳博这样的,应该用为将帅。至于军队里面的事情。”说到了这儿,他将目手指向了兵部侍郎吴宁就交给他吧?” 皇上道:“如此甚好,就这么办”。 见小皇帝答应,杨峥松了一口气,对于北方的鞑子,杨峥自始至终还存留几分担忧,才不得不做出这一番安排,目的无非是防微杜渐了,唯有这样才好放手一搏了。 “谢皇上信任。”杨峥再一次叩首谢了恩,这才将身子缓缓转过身来,就那么一会儿功夫,众官儿看杨峥的神色变了变,如果说先前还带有几分儒雅,那么这会儿的杨峥宛如一个上战场厮杀的主帅了,只听得他用最沉稳严厉的声音对众官儿一字一字的说道:““大军开战之日,众将率军出城之后,立即关闭九门,有敢擅自放入城者立斩!临阵将领不顾部队先行退却的,斩将领。军士不顾将领先退却的,后队斩前队。” 此命令一出,众官儿彻底被惊道了,这意味着此战有进无退,只有杀光敌人取得了保卫战的胜利,他们才有活路。 这哪里是打仗,这分明是玩命。 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们这会儿才发现,眼前的这个男人竟是认真的,一个男人若认真起来,那么这个男人毫无疑问是不败的。 杨峥丝毫没在意众官儿眼里的惊讶,甚至连众官儿眼里发出的敬佩都不曾瞧一眼,想着数百前那个身材伟岸的男人胸有成竹的布置着这一切,心头就涌出几分自豪感来,若非是他,今日这局面,单凭他这点能耐只怕还不足以应付,好在他早洞悉了这一切,既如此那就没有客气的道理,想到了这儿,他猛吸了一口冷气,说出了今日早朝的最后一番言语:“诸位都是读圣贤书的人,想来这道理用不着杨某多说了,眼下敌人已兵临城下,大好的河山被奸臣弄到了如此境地,我们难道还有什么顾虑的么,若此战失败,大明必蹈前宋之覆辙,天下黎明百姓将处于生不如死的地步,我等十年寒窗苦一朝做官为了不就是替皇上保一方平安,守一方水土么,若我们连这个都做不到,我们还有什么面目去见天下之人。” “国家养士,就在今日,诸位是时候拿出我们的勇气了。” 众官儿面面相觑,这些道理他们不知听了多少遍,但极少会去想,久而久之竟忘了一干二净,什么国家兴亡匹夫有责,那不过是前朝的历史而已,与他们的干系实在少得可怜,况且退一步说,打仗从来都是粗人干的活儿,他们是读书人,帮着皇上写写道德文章,出出主意那才是他们该干的活儿,上战杀敌,他们想都不敢想,但此时他们却否认了这种想法,所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就该不分你我,国家养士数十年,为就这个。 想到这里,百官心头热血仿佛被某种力量给激活了一般,领头的王直大声道:“杨大人说的是,这场战事咱们输不起,大明也输不起,我们能做的唯有与敌人周旋到底。” “对,周旋到底。” 众官齐声道,声势如虹。就连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也是热血非同,那张略显苍白的脸因为兴奋而涨得通红,忽的大声道:“朕,朕,朕要御驾亲征。” 此言一出,非但是百官吓了一大跳,就连杨峥也吓了一大跳,他实在没想到小皇帝会冒出这个念头来,要知道这个词儿虽然听起来不错,但着实不是什么好词,尤其是对一国皇帝而言,这四个字儿意味着就是风险。 只因御驾亲征不是一个轻松的活儿,没有军事家的能力,上了战场只能是失败,所以在古代御驾亲征的皇帝的确有不少,但极少能成功,纵然是隋炀帝、李世民这样的战场高手,也没能讨到半分的好处,一个三征高丽,不仅损兵折将,而且终因穷兵黩武引发内乱,以至于江山易主。另一个则盛世雄兵东征高丽,却坐困于“东瀛小夷”,不得已班师而还,有了这两个活生生的教材,后世的帝王差不多都对子孙加以告诫,久而久之竟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前世的王夫之就在《读通鉴论》中写道,“苻坚不自将以犯晋,则不大溃以启鲜卑之速叛;窦建德不自将以救洛,则不被擒而两败以俱亡;完颜亮不自将以窥江,则不挫于采石,而国内立君以行弑”,基于此,王夫之得到结论,“天子讨而不伐”。这个道理虽说迟了将近百年的功夫,倒与百官而言,事儿却是存在了,在一阵沉默后,百官纷纷言语,言辞只有一个皇上有杀贼之心就好,御驾亲征那是万万不可的。 杨峥也没这个意思,先不说军中多了一个皇帝所带来的诸多不便外,单说小皇帝那点本事做做皇帝尚未算得上一个好皇帝,可要说做主帅,小皇帝明显是不合格的,从小杨峥就知道,人只有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里发挥自己的才华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3041章:繁华过眼如云烟 很明显,小皇帝连皇帝都做不好,更别说其他。 百官的反对之声不言而喻了,你一言我一语争个不休。 小皇帝没想到自己说了一句话竟引起这么大的轰动,既有些怕,又有些不符,有心争辩两句,可看着还躺在朝堂死尸,再想起这帮老家伙刚才那疯狂的劲儿,心头的底气也着实不足,这事儿搁在寻常皇帝也就算了,反正御驾亲征也好,留守京城也罢,胜败都与旁人无关,能不去最好,但小皇帝却与别的皇帝不同,骨子里认准的事情极少能悔改的,哪怕明知此番作为少不了惹得百官怒骂,但他就是不回头,这就好比当初所有人都反对他重用王振,不可将披红的大权交给司礼监,他仍这么做了,只因为在他看来,皇帝就该说一不二,就该不容置疑,哪怕明知是错,那也得错下去。 所以此时百官骂得山河变色,他都没有松口的意思。 眼看着这事儿就要演变成一场持久的争论,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杨峥重新走到了前头来,心里骂了声:“朱家的子孙就是爱折腾,这帮大臣也是,没事较什么真呢?” “皇上,亲征这样的大事,以微臣之见,还是问问老天爷最好。”杨峥也不看百官的脸色,走上前行了一个君臣之礼就开口说话。 百官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法子,听杨峥说完,已有不少人附和。 最高兴的要算是小皇帝,兴奋的道:“还是杨爱卿想得周到,这事儿就按爱卿所言,若是老天爷觉得朕不适合亲征,朕不去便是,可若老天爷也认为这事儿朕当亲力亲为,诸位爱卿可不得再诸多阻拦。” “这,是不是太儿戏了。”王直皱了皱眉,趁着百官没注意,压低着声音道。 杨峥嘿嘿一笑,道:“你都看到了,再这么争论下去,黄花菜都凉了,还谈什么保卫战。没准儿王振的龙袍都穿好了。” “可这么做?万一皇上御驾亲征怎么办?”王直还是不放心。 杨峥道:“你放心,老天爷都是聪明人,该怎么做比你我都清楚?咱们等着看戏就好。” 王直还想说点什么,可看杨峥自信满满的神情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就在这会儿,小皇帝大声道:“来人,寻仝天师来?” 早有人飞快的去了,不多时,一个身着红色官袍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众官儿听得声音,寻声望去,见那人宽额头,高鼻梁,大嘴巴,普普通通的相貌,并不起眼,但那一双眼睛却是透亮透亮的,仿佛天下的事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而已,最是难得是他身材高瘦,浑身上下全没寻常道士那股猥琐样,反而多了几分文人气息,让百官心生好感。 就这么会儿功夫,那人已走到了前来,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后,方才在文人堆里站其身来,冲着百官微微一笑,忽的开口说道:“名利是海苦无边,繁华过眼如云烟。常服知足一味药,快乐赛过活神仙。淡看世事,静对春花秋月,人世喧嚣,名利来往,放下浮躁,心静自安。”这几句没头没脑的话,让人一时摸不着头脑,可细细一番体味,其中的言语不言而喻,所谓的名与利,岂不是过眼云烟。 见众官儿如此模样,王直低声道:“这人到也有些与众不同。” 杨峥笑道:“做这事儿的那个是寻常人,寻常人那个会装神弄鬼的?” 王直一愣,忽的一笑,道:“这倒也是。” 就在这两人说话的功夫,龙椅上的小皇帝忽的大声道:“仝大人,朕常听石将军提起你,说你是天下的奇才,不但天文、地理、兵法、水利、阴阳五行等学问都十分在行,而且星卜星相,琴棋书画都十分的厉害,天下人都学不会的,你一人都学会了,朕在就想见见你,奈何朕政务繁忙方才没这个机会,今日王振倾危宗社,毒害生灵百姓。朕忧心祖宗社稷,欲亲率六军讨伐贼寇,想请你问问老天爷,此举是否可行?” 仝天师姓仝单名一个演字,山西安邑(今山西省运城市盐湖区)人。12岁时双目失明,无以谋生,便拜师学习占卜之术。他聪敏过人,技成之后,占祸福大多奇妙地占中了。有一年,仝寅的父亲仝清带着他经过大同时,大同的驻军参将石亨让他占卜,无不灵验。石亨大为称奇,便将仝寅留在身边。石亨是小皇帝的亲信,在上疏中也曾多次提及仝寅,小皇帝对仝寅便有了印象,多次寻他入宫占卦,每一次都十分的精准,这让他小皇帝对他十分看重,凡事宫中有大事多半都训他来占卦。 百官纷纷将目光看向仝天师,人堆里有认识他的,这会儿早已喊出他的姓名,而靠在他身边的都御史陈镒则压低着声音道:“此事关乎天下社稷,天师不可胡说。” 那仝演先是厄了陈镒一眼,继而丢出了一句:“陈大人不久将来怕是有些祸端。” 陈镒微微愕了一下,目光盯着仝演半天没回过神来,与这些方士之言,他本是不信的,但最近他的确有些事解不开,先前朝廷派他镇守陕西。陕西饥荒,他请减免赋税十分之四,其他的米布兼收。当时瓦剌部的也先逐渐强盛起来,派人授予罕东等卫的都督喃哥等人为平章,还设置了甘肃行省之名。他上报朝廷,请严加戒备。后来,朝廷命他与靖远的王骥巡视甘肃、宁夏、延绥边防事务,授权他们相机处理。因为灾异频繁,他提出安抚军民二十四条建议上奏,多被讨论通过实行。但他担心襄阳、汉中一带流民啸聚作乱,请命令河南、湖广、陕西三司官员亲自到地区抚恤百姓。此建议得圣旨允许实行,而当事者却不以为意。王文也继之极力说有关官员怠慢疏忽,恐怕会留有后患。奈何他当时没当一回事,全没在意,不曾想,这两年朝廷调遣的官员个个都怠慢疏忽弄得天怒人怨,加上襄阳、汉中一带山洪暴发,溪水大涨,半渡截击,不少流民占山为王,没少闹事,这事儿说起来与他无关,但所在的官员大多都出在他的时候手笔,这份罪责思来想去也少不了,这事儿本是他的心事,从不曾对人说起过,却不想对方刚照了面就说出这样的话来,端的是让他又惊又怒,半天说不出话来。 3042章:卦逢大壮羝羊困 就在这档口,却听得小皇帝开口说道:“天师快些与朕占卜祸福,算算朕什么时候能班师回朝”。 仝演道:“皇上,占卦乃是小道,常言道五行生克、阴阳八卦的变化、五行生克变化,说来似乎玄妙,实则是古人精研物性之变,因而悟出来的至理,通阴阳之道,反鬼神之说,古人学医、历数等等,均依此为据,所谓更始,上应天期,阴阳往复,寒暑迎随,真邪相薄,内外分离,六经波荡,五气倾移。算不得数的。” 王直一听,低声道:“想不到这人还挺老实?” 小皇帝道:“天师占来便是,信与不信,算不算得数那是朕与诸位爱卿的事,与天师无关。” 仝演轻叹了口气,道:“既如此,微臣就替陛下占上一卦便是”。说完,利用生平所学,认真给小皇帝占卦,只听得叮铃两声响,暖阁的地板上落下了两片卦片,众官儿寻声望去。 只听得仝寅大声道:“……龙岁一跃,秋潜秋跃,明年仲秋驾必复。但繇勿用,应在渊,还而复,必失位……至岁丁丑,月寅,日午,合于壬,帝其复辟乎?” 这段文言文大致的意思是:天子出征不利,有“潜”之象。龙潜,就是龙潜到水底,暗喻天子不在帝位,要等到第二年仲秋时节才能返回。而返回后,必然失去皇位,要等到丁丑年寅月午日,或许才有可能恢复帝位哟? 这话儿,旁人到没觉得有何不妥,还当是这仝演有感于小皇帝的荒唐,故意说得危言耸听了些,但杨峥却是大吃一惊,若非自己冒然来到这个时空,扰乱了这份历史,那么历史的真相就是仝演卦中所说了,古人果然厉害。杨峥默默感慨了一番。 但这一番说辞,小皇帝却不愿意相信,天子亲征居然会导致失去皇位,这无疑是个不好的兆头,小皇帝固然对仝寅的占术是十分信服的,但此次竟然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这让他不免犹豫起来,群臣一看小皇帝如此模样纷纷大喜,加上这卦象又是个极好的借口,一时之间各种反对的理由都搬上了台面,小皇帝虽觉得这帮臣子有些小题大做,但仝演的卦象摆在明面上,也不好继续坚持,况且这事儿他只是一时激荡才生出的念头,未必当真,此时被百官一番劝说便趁势打消了这个危险而荒唐的念头,杨峥也松了一口气,与众官商议了一番后,众官儿也各自散了去,杨峥也回到了内阁布置兵马好随时出发,先前的一番话已经成为历史,现在他要做的是打好这场硬仗,帮大明渡过这场危机。 早上的朝阳鲜红如火,一如王振的心情,就在这档口,安排在外面的亲信内使一早就送来了外面的消息,曹钦等人已经安排妥当,只等他入宫见了皇上退出紫禁城后便可攻打皇城,这样的早晨听到这样的消息,任何的心情都会变得好起来,王振也不例外,就在刚才他还将种种的不好的后果想了一遍,心里的那份忐忑一直挥之不去,直到这会儿他方才松了一口气,他实在没想到事情会紧张得如此顺利我,往日听那些说书说起唐王,宋祖创业的时候,那个不是经历了九死一生才换来了一生的工业,即便是本朝的先帝爷,不也是说予本淮右布衣,因天下乱为众所推,率师渡江居金陵形势之地,得长江天堑之险,今十有三年。西抵巴蜀,东连沧海,南控闽越,湖、湘、汉、沔,两淮、徐、邳,皆入版图。奄及南方,尽为我有。事到如今他才发现,这些所谓的大事其实并非说书人说的那样困难重重,就拿他来说不过是仗着皇上宠信,拉拢了一帮得力的干将,杀了几个不知趣的家伙,贪了些银子大事便成了,想着再过一会儿,自己的大军就攻入皇城,自己黄袍加身,百官吃惊的模样,他心头就忍不住高兴起来,他抬头看了看前方的天,见明媚的阳光下,那些宫殿沿着南北向中轴线排列,并向两旁展开,南北取直,左右对称,遍及皇城的花园、书斋、馆榭、山石等贯穿了整个皇城,使得这座经过数百年的皇城显得气魄宏伟,规划严整,极为壮观。王振想象着自己身着黄袍坐在龙椅上,君临天下的模样,忍不住在心头感慨了一番:“今日的阳光着实不错。” 跟在身后的几个侍卫少不了附和了一番,搁在往日王振是没好脸色的,他靠巧言令色起家,平日里最恨的就是一帮庸才跟在自己屁股后说些奉承的话,因为那样会让自己自我陶醉,稍有不慎,将会万劫不复,这一点从他坐上司礼监秉笔太监那一刻就心知肚明,在这座充满尔虞我诈的皇城里,最不缺的就是自下而上的奉承,一旦沉迷其中,那么面临的危险就不言而喻了,他很庆幸自己坐镇司礼监十余年,还能保持这份清醒,但今日毕竟有些不同,想着一会儿曹吉祥带来的壮举,他便也释然了,古往今来做太监的不少,但干成这件大事的也只有自己一人,这份功业岂不是比秦始皇统一六国还要艰难些么,下面的人说些好听的话也是应该的,对,应该的,应该的。 王振又开始笑了,背在身后的双手忽的往前移了移,这样整个人的身板也显得威武一些,怎么说也是要做皇帝的人,没一副好身板可不行。 王振在心里自言自语了几声,走路的步伐也跟着满了几分,正独自陶醉,忽听得前面一阵骚动,几个衣着鲜艳的锦衣卫嘻嘻哈哈的走了过来,走在最前面的两人,一人身材高大,挺胸凸肚,配上一身蟒袍,显得颇为神气,一路上对着左右的几个锦衣卫说些什么,惹得两侧的锦衣卫哈哈大笑不止,领头的锦衣卫道:“公公这笑话有趣是有趣,奈何都是前人的,咱们既没亲眼所见,自是当不得数的,要卑职说啊,似这样的事,在这皇宫有的事,就说前两日,卑职就见了一个活的,公公若是不嫌弃,卑职就与您说一说?” 3043章:共郎长行莫笑谈 王振放眼望去,见那锦衣卫身材并不高大,但模样清秀,配上那鲜红的飞鱼袍,倒也显得鹤立鸡群,此时那人正眯着一双眼睛,半弓着身子陪着领头的那太监说话,脸上的神情带着三分媚态,看着让人生厌。 就这会儿功夫,那太监嗯了声,道:“左右无事,袁大人说说也无妨?” 那锦衣卫点头哈腰了几声,便一脸媚笑的将那笑话说开了。 王振顺着耳朵听了几句,说的是前两日翰林院来了一位编修,此人因不熟悉皇宫,入宫的时候,误入富禁之地,被皇上的亲信宦官喜宁给捉住了。编修请求宦官放了他。这位宦官早就听说过编修的名声,想趁此考考他,便说:“听说你善于说笑话,今天你如果能把我说笑了,我就放了你,可是只能说一个字。” 那编修张口就说:“屁。”宦官说:“这有什么笑头?” 修编就解释说:“放也由公公,不放也由公公。” 宦官笑得前俯后仰,就把那编修放了。 这事儿在宫中广为流传,一些太监干脆把这些当做是那帮文人讨好自己的罪证,少不了加以吹捧,所以这件小事也能入了王振的耳朵,但王振没想到的是这帮人会在这儿肆无忌惮的说些这玩笑话,不免有些大胆,一来,眼下这局面他与外面的那帮文人剑拔弩张,那些言官就连平日里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儿都用来作为太监干涉权势的罪证,更别说这档口儿污蔑一个朝廷的翰林编修了,若是落在了那帮言官的嘴里少不了引起一番争论,如今这局面他是半分也不想见那些言官,只想着安安稳稳的把这件事大事给做了,至于这屁是放还是不放,日后说说也无妨,想到这里,心头不由得生出几分怒气,心道:“这两个挨千刀的,都什么时候还如此不知收敛?” 就这会儿功夫,那几个人哈哈大笑的走了过来,领头的那太监拍着手掌,道:“有趣,有趣,还是袁大人会说笑话,咱家算是服了。” 话音未落,另一个太监笑着接过话头,道:“这在宫里谁不知袁大人是一身才情,比起那帮文人墨客丝毫不减少,这点小事,那还不是手到擒来,要咱家说这笑话也什么,说来说去,这事儿早就在宫中流传开了,再好听的笑话,听得多了那也无趣了不是,待会儿见了皇上,咱家若是再把这笑话说一遍,那还不得惹得皇上生厌,今日难得碰上了袁大人,这笑话就该是咱们没听过的,又能笑死人的才好。这样咱们待会儿见了皇上才有面子不是?” 此话一出,先前的那太监眼珠子一转,道:“对,对,还是王公公说的是,袁大人也知道,咱家都是苦哈哈出生,父母是活不下去了才将我们送到这宫里,你想啊,人都活不下去了,哪还有机会读书啊,咱们又没有太祖爷那读书的天赋,若非碰上了老祖宗,咱们在这宫里只怕字儿也不认得几个,还谈什么笑话,今日既碰上了袁大人,可算是机会难得,袁大人怎么着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那锦衣卫嘿嘿一笑,道:“两位公公又笑话卑职了,在宫里谁不知两位公公是才华横溢之辈,说个小笑话那还不是手到擒来。袁肚里的那点本事就不要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哈哈,袁大人就是会说话,这话儿听着咱家舒坦。”领头的那太监一脸的受用,瞧得一旁的王振却恨不得上前掐死对方才好。 “不过,一码归一码,这笑话袁大人还得说一个才好,否则待会儿见了皇上,咱家可不好交差。你也知道,咱们这个皇帝,年纪不大,却对什么都好奇,平日里咱们每天向皇上进献鹰犬、歌舞、摔跤等游戏,引导皇上微服出行,可皇上就不好这一口,唯独这笑话还能让皇上笑一笑,得些赏赐。所以这些日子,你也看到了,咱们两个可是到处搜肠刮肚的去搜寻好听的笑话,可能入耳的本就不多,可苦了咱们,今日难得碰上了袁大人这样的聪明人,咱们若是就此放过了你,那岂不是傻子么?” “就是,就是,今日是你袁大人主动送上门的,哪能这么轻易的放过,这笑话该说,该说。”另一个太监拍着手掌笑呵呵的说道。 那袁大人倒也不恼,只是哪双鹰眼飞快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道:“两位公公既如此看得起袁某,袁某若再推辞,岂不是太不识抬举了。如今这天下,谁不知道两位公公是王公公的亲信,有你二人给我等美言几句,可低袁某努力十年了,这样的机会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袁某又不是傻子,哪能放过呢?” 领头的太监哈哈大笑,道:“袁大人果然是个聪明人,比起那个什么高千户可有趣得多了。” “就是,就是!”另一个太监跟着附和了一阵。 袁姓的锦衣卫客套道:“哪里,哪里,这是两位公公赏识卑职罢了。” 领头的那太监,道:“袁大人知晓就好,马上就入宫了,这笑话还得请袁大人快些说才好。” 那袁大人倒也没推辞,想了想道:“这笑话既是皇上听,那就该文雅点?” “文雅好,文雅好啊!”另一个太监摩拳擦掌道,那模样仿佛这说笑话的仿佛是他自己一般。 “少打岔听袁大人怎么说”。领头的那太监立刻呵斥了几声,另一个太监想反驳两句,可看了领头那太监的恶狠狠的眼神,嘴巴动了动便不敢再说。 那袁大人瞧了一眼,淡淡一笑,道:“这笑话也是袁前两日亲眼所见去一趟南京,在南京一座小县城里打探些事情,恰好碰上了一个县衙里的官吏们聚会,互相询问各自的官职。一个人说:“我的职务是‘随常茶饭端过来’,取的意思是‘现成(县丞)’。”另一个人说:“我的职务是‘滚汤锅里下文书’,乃是煮(主)簿。”又有一个人说:“我是‘乡下蛮子租粪窖’。”大家都不解其意,那人便解释道:“尿屎(史)。” 3044章:不知风雨几时休 领头的那笑话率先笑了起来,道:“有趣,有趣。”顿了顿,又道:“太过文雅了些,怕皇上听不习惯,还请袁大人再细化细化。” “对,细化,细化。”另一个太监不落人后,跟着附和。 那袁大人这会儿抬头看了看前方,阳光下,那座皇宫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让人看得越发真切起来,袁大人笑了笑道:“既如此,那卑职就给重说一个。” 领头的那太监道:“如此甚好。” 袁大人想了一会儿,开口道:“一官升职,谓其妻曰:“我的官职比前更大了。”妻曰:“官大,不知此物亦大不?”官曰:“自然。”及行事,妻怪其藐小如故,官曰:“大了许多,汝自不觉着。”妻曰:“如何不觉?”官曰:“难道老爷升了官职,奶奶还照旧不成?少不得我的大,你的也大了。” 那两太监听了半天吧唧吧唧了嘴巴,仍旧一脸茫然,为首的那太监问道:“什么意思?” 袁大人一笑,忽的凑过嘴巴,附在领头的太监耳旁嘀咕了一阵,那太监便哈哈大笑起来,一脸的喜色,叫道:“这个好,这个好”。 那袁大人见两人满意,刚想说话,忽听得一声咳嗽,两人寻声望去,就见阳光下几个人影走过来。 那袁大人眼尖,目光明锐,见人堆里那人一身鲜红的蟒袍,气度不凡,便知来人是谁了,不等众人反映过来,率先跪在了地上抱拳道:“卑职锦衣卫校尉见过王公公。”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入宫的王振。 这事儿搁在平日里,几个不长眼的手下躲在一起吹牛撒泼,他也懒得去理会,但今日不同往日,不说眼下这局面是非常时期,就说这几人肆无忌禅的模样,实在有些过了,这里终究是皇宫,还不知自己的天下。 那两太监这会儿才回过神来,一看王振那张阴沉的脸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急忙跪了下去,道:“奴婢见过祖宗。” 王振看也不看两人,目光直接落在了袁彬的脸上,沉吟了一会儿,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袁彬道:“回公公的话皇上说有些日子没见着两位公公了,甚是想念,所以特让卑职前来请两位公公过去一趟?” 王振眯着一双三角眼,在袁彬的脸上逗留了片刻,似要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自下定了决心做了这件惊心动魄的大事后,他的一颗心就没彻底放下过,在这座皇宫里,往日看谁都是好人,如今看谁好像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少不了细细盘问一番,哪怕是自己的亲信,他也是如此,况且这位袁锦衣卫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他出身锦衣卫世家,他的父亲袁忠,建文四年被选为锦衣卫校尉,一直当皇帝的贴身护卫,在宫中工作了近四十年,正统四年,袁忠辞疾家居,以三十九岁的儿子袁彬代其校尉之职。 三十九岁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差不多是半截身子入了黄土的人,这个时候才能顶替父亲职位,无论是谁都会生出几分日落西山的感觉,即便是做了这锦衣卫,那也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混混日子,等将来老了再混个锦衣卫百户千户退到回老家这辈子算是风光无限了,这是寻常的人心思,但这个袁彬却不不一样了,三十八岁的年纪,当了一个最小的锦衣卫差役,锦衣卫固然是护卫皇宫的新军,具有兼管刑狱、巡察缉捕的权力。但校卫则是一般的卫士。纵做事再认真,再能干,想要在这个年纪有什么大作为,基本上不可能,但袁彬的出奇在于他浑然没想那么多,锦从入锦衣卫的那一日起,他将每一件事都做得十分认真,而且在从不缺席,一干就是十年,十年别的人早就是锦衣卫百户、千户,再不济那也是一名总旗,唯独他还是一名校尉,单凭这一点,王振就认为此人不简单,一个人能不急不躁的做十年的锦衣卫校尉,这样的人绝不是等闲之辈,王振也不是没有想过将他拉入自己的身边,为自己所用,但这人却无动于衷,无论是他许诺高官厚禄,还是功名利禄,他都一笑了之,让王振气得够呛,这十年来袁彬还是一位锦衣卫校尉,这其中与他的干系不少,所以,要说在这皇宫里他有几个敌人的话,这袁彬绝对算一个。然而此时他却亲自领着自己的亲信赶往皇宫,一股不祥的预感从王振心里升起。 “就这么简单?”王振看了一会儿,忽的厉声问道。 袁彬脸上平静如水,既没显得十分激动,也没任何的惧怕,听了王振的呵斥,不慌不忙的走上前来,抱拳回话道:“就这么简单。” 王振冷哼了声,侧目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亲信,眼看着二人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心头忍不住生出一股怒火来,狠狠瞪了两人一眼,忽的将两人拉到一旁,低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也来了,宫里可有什么消息传出来,这么多的太监皇上不找,偏偏寻你们?” 那两个太监,一个叫毛贵,一个叫王长随,从王振刚入司礼监的那会儿就跟着他,算是他的第一批人马,在宫中除了曹吉祥之外,就算两人最得他的信任,尤其是领头的毛贵,此人虽不通文墨,但颇有主见,他掌管司礼监的那会儿,毛贵就极力主张凡有大事都要经过内阁,希望借此笼络内阁成员支持他,防止司礼监其他宦官与他争权,这一点可算是合乎他的心意,那几年得他在一旁协助,倒也把金英等人给压制住了,这几年他能在这座紫禁城里横着走,毛贵出力不少,当然了出于信任他也没亏待毛贵,五年前,他就让毛贵接替了曹吉祥,开始掌管乾清宫、御用监诸事,兼提督尚膳、尚衣、司设、内官诸监,整容、礼仪、甜食诸房及浣衣局、混堂司、南海子事,成了兼职最多的内臣。职务众多,工作繁杂,他倒也能胜任,对此王振十分的放心,平日里一些机密事没少让他去安排,如果说他在这座皇宫里做了多少恶事,还有人知道得一清二楚的话,除了曹吉祥外就是毛贵了。 3045章:羊毛出在羊身上 皇宫里太监不少,皇上这么多人不寻,偏偏寻毛贵前来,这让王振有些不安,压低着声音呵斥了几句,便询问毛贵最近可是瞒着他做了什么不法之事,被那帮言官抓住了把柄才惊动了小皇帝。 眼下是非常时刻,任何的风吹草动,就有可能让自己的宏图伟业付之东流,想到这里,语气上不免提高了几分。 毛贵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王振,此时看他如此凶巴巴的模样不由得吓了一大跳,急忙说道:“奴婢哪儿敢,这些日子外面那些言官不停的折腾,奴婢虽不聪明,但在老祖宗身边跟了这么多年,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不怕老祖宗笑话,这三个月来奴婢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在这皇宫里可是那儿也没去,就是平日里最繁琐的整容、礼仪、甜食诸房及浣衣局、混堂司、南海子事奴婢也是尽量做到旁人无话可说,奴婢这么做无非是怕做错了什么,惹得外面的那帮言官无事生非,坏了老祖宗的大事。” 王振见他神色淡然,语气嫣定,倒也信了几分,况且这几日来他所掌管的整容、礼仪、甜食诸房及浣衣局、混堂司、南海子事都得到小皇帝和诸位妃子的赞扬,算是说了实话。微微沉吟了一番,冷哼了声,道:“算是你知趣”。顿了顿又问道:“既不是宫里的事,那宫外可是犯了什么错?” 毛贵喊了声冤枉,低声道:“回老祖宗的话,奴婢哪儿敢,自从奴婢上次下了一趟大牢差点丢了半天命,那事儿奴婢就再没有做了。” 王振冷哼了声,没有言语,毛贵心思活络,与这皇宫里没少收点好处,起先只是收些银子字画什么的,但后来他胆子越来越大,学着那帮无所事事的皇亲国戚借用皇庄之便利,开始带着一旗校,再豢养着一帮无赖,“占土地,敛财物,污妇女”,无所不为,惹得不少言官上了奏章,虽有他极力保举,最后还是让抵不过言官,小皇帝将他下了大牢,让他尝到了“逮系诏狱、廷杖除名”的滋味,所以这两年收敛了不少,因此这一番话,王振还是信的。 “既不是皇宫,也不是外面,那为何小皇帝这么急诏你二人做啥,莫不是小皇帝察觉到了咱们的大事……”王振皱着眉头低声道。 毛贵一看王振没有怪罪的意思,一颗吊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吐了口气,道:“以奴婢来看,只怕未必,老祖宗这事儿极为隐蔽,除了咱们几个人知晓外,朝廷上下一无所知,小皇帝平日里躲在深宫大院里,只知陪着一干妃子说笑,那还理会什么家事国事,这些年若不是有老祖宗帮着他料理,这天下早就不信朱了。” “胡说八道什么?”王振撇了一眼一旁的袁彬冷骂了声,见那袁彬低着头,一脸的平和,也不知是否听到这一番大逆不道的话。 毛贵也知自己言语上有些不妥,趁着王振左顾右盼的时候,压低声音,道:“老祖宗放心,这几个可都是咱们的人,就算见了皇上也不能说咱们啥的?” 王振微微抬起了眼帘,哪双三角眼里射出了杀人的光芒,那光芒如一把尖刀一般在毛贵的脸上逗留了许久,才轻叹了声,道:“你也算跟了我十余年了,怎么这点见识还没有呢?那袁彬岂是你我能用的,你连敌我都分不清楚,还在此大言不惭,咱家当初怎么就看上了你这个窝囊废。” 被王振一番劈头盖脸的呵骂,毛贵非但没有见恼,反而还有几分喜色,左右飞快的瞧了一眼,再一次压低了声音道:“老祖宗多虑了,这位袁大人早就跟着奴婢了。” 王振的猛地睁开了双眼,先瞧了一眼毛贵,再扭过头看了一眼低着头温顺得如羊羔的袁彬,道:“他会跟着你?” 毛贵得意了笑了笑,也不看王振的脸上的惊讶,道:“跟着奴婢已经有三个月了。”说完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匣子递给了王振。 王振见那匣子以黄金打造,在早上的朝阳沐浴下散发着诱人的光芒,忍不住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毛贵得意的将匣子轻轻扬了一下,低声道:“袁彬的把柄。” 这下王振颇有些好奇,将那匣子打开,只见那盒子一共分为三层,最上面一层不过是放了些寻常的信笺,看那信笺颜色有些泛黄,可得出有些日子,王振刚准备寻问,毛贵已经打开了上面一层,王振再往下看见一个方格的里放着一张泛黄的田契,田契上的字儿看着潦草,却清晰可见,王振有些吃惊的看了一眼毛贵,毛贵嘿嘿一笑,继续打开了第三层,比起上面两层,这一层却是花样百出的请柬,厚厚一叠,王振目测了一下,少说也有十二多张,一般上的都是京城最出名的酒楼,就连那一品居,红袖招,醉香楼都不少。 不等王振开口,毛贵主动解释道:“这都是奴婢这四个月来花在袁彬身上的东西,最上面的是礼单,平日里送的可都是景德镇的瓷器,江苏的绸缎,安徽的茶叶,算上贵州的名酒,差不多花了上千两之多了。“ “上千两……?”王振倒吸了一口冷气,毛贵的为人他心知肚明,平日里最看重的就是银子,那些从各地来京城的官儿若是没给他带点礼物回来,改日碰上了小皇帝少不了要诋毁几句,所以在银子上他看得极重,实在没想到他竟为了一个袁彬会花上千两银子。 毛贵似看出了王振的心思,嘿嘿一笑解释道:“这京城里有一句俗语,‘叫做羊毛出在羊身上’,奴婢这么做无非还是拿着下面官儿的钱该老祖宗收买几个可用的人罢了,只要您老成就了大事,还能没奴婢的好处么?” 王振道:“知道就好!”语气比起先前柔和了不少,脸色也好看了许多。顿了顿又问道:“这些田契,请柬是怎么回事?” 3046章:若问生涯原是梦 毛贵道:“这个老祖宗就有所不知了,奴婢收集了这些名刺、馈赠的礼单、来往的书信、请托办事的条子,还有宴请吃酒的柬贴,看着是上不了台面,可效果却比真金白银还要实用,就说外面的那些读书人,他们平日里自视甚高,眼里瞧不上咱们太监,可老祖宗当权的这会儿,他们少不了要给些脸面,平日里吃个饭,寻您帮个忙什么的也是有的,这里面上到内阁下到六部尚书通政使司长官通政使、大理寺长官大理寺卿、督察院长官左督御史都有,这些可都是他们的罪证,只要他们让咱们不坏咱们的好事,我自然不会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可谁要胆敢做些不要脸的勾当,那咱家也不客气了,本朝的连坐法可是延续了大秦的律法,一人犯法那可是祸及家人,他们未必有这个胆量。” 王振哦了声,所谓的连坐之法,就是“夫妻交友不能相为弃恶盖非,而不害于亲,民人不能相为隐”。也就就是说,最亲密的夫妻和朋友,也不能互相包庇,而要向政府检举揭发,使得任何“恶”“非”都不能隐匿。只有这样,“其势难匿者,虽跖不为非焉”。实行连坐法的目的,就是要使得人民互相保证,互相监视,互相揭发,一人有罪,五人连坐。这种律法非但实行于乡里的居民之中,也实行于军队的行伍之中,官场也适用,当年的胡惟庸案,蓝玉案就是最如此,才有那么多的官员被送上了法场,所以不管外面的文官出入何种目的,只要有这些罪证在手,他们就得掂量掂量。 王振着实没想到毛贵还有这一手,欣喜之余,倒是把刚才的担忧给忘到了脑后,道:“还是你办事细心。” 毛贵道:“这也是老祖宗教导有方不是?” 王振不置可否的恩了声,道:“时候不早了,皇上相比是等不及了,咱们这就进去吧?” 毛贵刚想答应,忽听得一阵喧杂之声从左侧的方向传了过来,出于好奇他寻声瞧了一眼,就见柔和的阳光里又走过来一拨人,人数约莫七八个人,领头的那人中等身材,一身绯红的官袍在阳光下显得十分显眼,此时的他正神气活现的与身旁的一人说话,神情显得十分高兴。 站在王振前面的王长随眼尖,冲着王振喊道:“哎呀,那不是王大人么,他怎么也来了?” 王振身着猛的一震,扭头望去果见那人身影十分的熟悉,不是自己的侄儿王山还能是谁。 “他,他怎么也来了?”王振自言自语了声。 “老祖宗你快看,那是不是金英那个老不死的?”毛贵忽的喊道。 王振又是一惊,压在心头的那股不好的预感这会儿又扩大了几分,如果说在这个皇宫里还有让王振心生畏惧的话,那只有金英这个老匹夫了,此人入宫后,历侍太宗、仁宗、宣宗、英宗,算是资历最老的太监,权势也是最大的太监,他独搅大权,出掌司礼监的那会儿,金英很知趣处处都让着他,看似是被他给压制着,但他心里明白,这不过是表象而已,其实从权势与地位上他从未真正压制过对方,就在年初,他一再被都察院检控违法犯罪。先是家奴李庆等多支官盐及挟取民船六十艘运载,并杖死船夫,事后又用丝行贿淮安知府程宗。结果程宗被戍辽东,李庆绞,其余家奴杖,但没有涉及金英。于是刑科给事中林聪等劾金英“怙宠欺君,怀奸稔恶”,并劾左都御史陈镒等官员“畏权避势,纵恶长奸”。小皇帝倒是有惩戒的意思,只不过是钱皇后从旁说了几句好话,小皇帝便放弃了这意思,只是命锦衣卫逮治陈镒等,但对金英并未处分。 其后,在曹吉祥等人的授意下,言官又纷纷揭发金英家人受贿或贿赂官员的事,如:金英家奴郭廉、赵显行贿两浙运使吴方大,多支浙盐;行贿盐运司郑崇多支官盐,于是有关人员都受到了严厉惩治。又揭发锦衣卫佥事吕贵升署都指挥佥事后,害怕调出京师会失势,便通过金英家人行贿金英,得以辞去署都指挥佥事,仍任原职。金英又受贿升韩志等为署都指挥佥事;升内使汝住为长随奉御;升都指挥孙镗为都督总兵;升校尉刘信为百户。这些事儿搁在任何的身上,那都是杀头的罪名,可小皇帝却只是下令分别惩治了有关人员,而对金英则仅仅是加以禁锢。 这份宽容不光光体现在这一点上,就是在权势上小皇帝对金英的纵容也大过自己,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的权势地位和在小皇帝那儿的宠信看似是大过金英,其实那不过是在明面上,在暗处他从未有一天超过金英,就在今年酷夏,因天旱,大理寺卿俞士悦等认为这可能是有冤狱所致,于是奏请会审刑部、都察院狱,以消除天变。英宗准奏,命金英同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主要官员会审。金英便得以代表皇帝干预司法刑狱事务。会审时,“出则斋敕张黄盖骑导”,在大理寺专门筑来会审的坛上,“张黄盖中坐”,尚书及其以下官员只能在左右列坐。可见小皇帝对他的信任,加上这老匹夫为人也低调,与那帮文人也是勾勾搭搭的,所以在这皇宫很是有些分量,碰上大事,小皇帝第一个想到的总会是他。 这会儿早朝虽说过了,按照平日里的规矩,金英这会儿该是陪在小皇帝身旁才对,怎么会去寻来了王山,这到底是唱的是戏文。 王山与那金英说说笑笑全没留意王振等人,等到了近前,王山才发现自己叔叔也在跟前不由得吓了一大跳,丝毫没有先前意气风发的模样,哆嗦着声音道:“侄儿见过叔叔。” 一旁的金英也冲着王振淡淡一笑,道:“王先生……” 王振狐疑的看了一眼金英象征性的回了一礼,便不再理会对方,径自走了过去,伸手将王山拉到了一旁,低声道:“你怎么来了,这里是你随便来的地方么?” 3047章:宫阙坐虚空故人 王山一脸的委屈,心说:“这地儿到处都是杀气腾腾的,你以为愿意来啊,我这也是被逼的。”当然了这话儿他可不敢当着王振的面说,吧唧吧唧了嘴巴,哭丧着一张脸道:“今日一早,侄儿还没起来,金公公就来侄儿府上了,说是奉了皇上的口谕请我去一趟冬暖阁,皇上有些话儿要问我,侄儿想既是皇上的口谕,想来不会有假,况且来的人还是金公公,便也没疑心,就来了。” 王振倒是没想过这口谕会是假的,皇上的口谕虽有些随意,但也不是什么口谕都能下的,况且口谕这些东西事后也是要存档的,换句话说口谕随意是随意了些,但不会有假,金英能立足朝廷三十年,绝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所以结果只有一个,小皇帝必是亲自下了这一道口谕,王振吃惊不是皇上的这道口谕,而是口谕的内容和金英此番亲自前往的目的。 一旁的毛贵似也觉察一些异样,这时凑过来压低着声音,道:“老祖宗,这事儿怕是有些不对劲儿。” 王振道:“你瞧出了什么?” 毛贵道:“来的好像都是老祖宗的亲信,与关紧要的人一个都没来这是其一,其二,皇上平日极少寻咱们来说话,就算是要寻那也是老祖宗一人才是,咱们平日里干的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尚未达到要皇上亲自过问的地步,其三,就算皇上想寻咱们说说话,最多派几个寻常太监送个口谕来便可,犯不着动用锦衣卫,最让人奇怪的是老不死的都出动了,这事儿太反常了,奴婢听人说,事出反常必有妖。此番入宫只怕不妙。” 王振道:“你与咱家想得差不多,以咱家的看法,皇上之所以动用锦衣卫和老不死的八成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了?否则也用不着连王山都请来了,动用锦衣卫与老不死的怕是怕咱们跑了。” 毛贵被这一番话吓得可不轻,急道:“这该如何是好?” 王振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又扭过头看了看那金英,见对方面上笑容淡然,一时也摸不准对方的意思,犹豫了一阵,道:“照眼下局面看,小皇帝听得风声只怕不多,否则咱们现在就在皇宫,他直接派人抓了咱们就是了,用不着如此大费周章派人来请咱们了。” 毛贵道:“话是不错,可咱们也得小心些,万一这是皇上的疑兵之计,那咱们此番入了暖阁,那可就是羊入虎口了,这些年,你也看到了,咱们的这位小皇帝渐渐长大了,那性子脾气,心机可是一日一个样,早不是八九岁那会儿仍有我们胡来,我们说什么,他便信什么?咱们这么贸贸然的进去,万一皇上对咱们起了杀心,那该如何是好?” 王振道:“可眼下咱们总不能公然抗旨吧?那样岂不是坏了咱们的大事。” 毛贵道:“大事固然要紧,可性命同样要紧,没了性命还谈什么王图霸业,依我看咱们不如寻个借口,今日这皇宫不去了,一来也好看看皇上对咱们的态度,万一如祖宗所说皇上只是听了几句风言风语,只是寻我等来问问话,那倒也无关紧要,在入宫也没什么大不了,以皇上对我们的信任,总不会因咱们一次没有入宫陪他说说话便把咱们全都杀了吧?退一步说,就算是皇上当真得知了咱们密谋的那件大事,那咱们此时此刻就万万入不得宫的,咱们这么做岂不是给咱们留了一条后路,等改日咱们的大军攻入皇城,天下都在咱们的手中,还管他什么皇命不皇命的。” 王振沉吟了一会儿,忽的眼里目光一闪,咬牙道:“你说的对,活命比什么都重要,这宫咱们不入了。” 此时的阳光已彻底突破了云层,柔和的阳光宛如一把把的利剑,将弥漫在紫禁城四周的云雾彻底的劈得干干净净,偌大的皇城立即亮了许多,王振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亮堂的皇宫,不免感到有些意外。 但这份意外也只是刹那间的事情,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大事要去办,容不得他多看多想。 “没想到皇上竟让金公公来寻人,皇上倒是看得起咱家的侄儿?”王振灿灿一笑走了过去,作为这皇宫里最有权势的两位太监,平日里没少见面,但多半的情况下都是金英让着他,即便是说话那也是他高高在上的。 此时他的语气与平日里没多大的变化,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不想让人看出他的异样来,坏了自己的大事。 “王先生客气了,皇上说了这些年宫里能这么安稳多亏了先生搭理,王大人平日也出力不少,一直没寻着机会给些赏赐,这不,这次皇宫里闹大水,多亏了王大人领着锦衣卫从旁调度才让皇宫有惊无险的度过了这次危机,皇上说了王先生此功比起战场上厮杀的将士一点不差,这不,特意让咱家去了一趟王府把王大人请入宫来,当面给些赏赐,也好让天下人都知道,给天家办事从来都是赏罚分明的。” 一旁的王山听得心头暗喜,此时恨不得高呼万岁才好,可斜眼瞥了一眼王振,见这位叔叔脸色铁青,那份欢喜哪还敢露在脸上。 “老祖宗这么聪明的人,怎么生出的侄儿这么愚蠢,金英那老不死的话三岁小孩未必肯信了,这王大人还当真了,真不知这脑子是不是被驴给踢了。”毛贵低声道。 “谁说不是呢,宫中闹水说起来也是半年前的事,不过是几个老天爷下了几场大雨,护城河的河道被淤泥堵塞了让水漫到了乾清宫而已,王大人充其量只是带了几个人下了一趟护城河,疏通了河道而已,就这么点事如何比得过战场厮杀的将士,这事儿用屁股想都知道不会那么简单的。咱们这位小皇帝年纪是不大的,可心机和手段那也是老朱家的人不是,想当年洪武爷,成祖爷那个手段底了,这事儿怕是冲着老祖宗来的。”王长随吧唧吧唧了嘴巴附和了一声说道。 3048章:皇宫门前杀气腾腾 王振面色神色如常,但内心却波澜不惊了,本朝从永乐皇帝改建北京城时,在紫禁城外开凿了护城河。整条筒子河只围绕紫禁城东、北、西三面,分别称为东华门筒子河、神武门北筒子河、西华门筒子河。作为紫禁城的第一道防线,起保卫四面城垣的作用,使敌人无法涉河攻城。所以人们常说北京城是“金城汤池、深沟高垒”。这话儿从外面看是不错,但在皇城里面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北方比起南方是少了些,但也保不准碰上了一个天灾人祸的年份,老天爷下大雨,四面的雨水都涌入护城河,若是碰上了河道没及时清理,这些水便涌入了皇宫,今年恰好是个多雨的年份,大雨自二月份一直下到了三月份没听过,护城河的水自神武门西靠近西北角楼城墙根下面的进水闸一路涌入了皇宫,水入了皇宫本是常有的事情,算不上大事,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这水流到了皇上的龙床上,素来喜好干净的小皇帝看着污秽不堪的河水,当即大发雷霆。 当即让皇宫上下有关人员疏通河道,作为当值的侍卫,王山那日恰好当值,况且这也是个能博得小皇帝信任的好机会,所以王山当仁不让做了疏通河道的第一人,带着一干侍卫在水里奋战了三个时辰,才将河道顺利疏通干净,涌入皇宫的河水也顺利退了回去,这事儿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充其量只是王山的本分职责而已,况且这事儿过去了四个月,当初他提议给王山升官加爵的时候,内阁认为这不合制度,没有同意,这事儿也就这么算了。如今皇上旧事重提,不免让他感到奇怪。” “金公公怕是糊涂了吧,这事儿都过了快半年了,哪还有什么赏赐,况且当时皇上赐给王山金牌、银币,岁禄加至三百石,并再三赐敕褒谕已算是莫大的恩赐了,咱们做臣子的帮着皇上做些事儿,那也是应该的,哪有要赏赐的道理,皇上赏赐那是恩惠,不赏那是咱们做臣子的本分,王山虽是咱家的侄儿,但也是锦衣卫行事校尉,岂能因这点功勋一赏再赏,这只怕不合规矩吧?”王振厄了一眼金英似笑非笑的道。 金英一笑,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皇上感念王大人救命之恩,特让咱家跑一趟,总不会有假的,王先生放心好了。” 金英越是如此说,王振越发觉得心头不安,越觉得这皇宫去不得。 见王振迟迟未动,金英笑着道:“王先生,天不早了,可别让皇上等得太久,你知道的咱们这些做臣子的总不能仗着自己被宠信,欺负皇上不是?”这话儿说完金英似是有意无意的瞧了王振一眼。 王振心头一动,似有所动。 “金公公说的是,咱们做臣子的凡事得为皇上考虑考虑,你看都这会儿了,皇上怕也是累了,咱们再去这么多人,势必会耽搁了皇上休息,咱家听说皇上这几日夜里睡不好,唯有每日早朝下的才能睡一会儿,咱们这个时候去显然有些不合适,再说赏赐这事儿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早些迟些去也没什么大紧的,要我说啊,这会儿就别去了,等皇上休息好了,咱们再来便是。”王振打着哈哈道。 金英盯着王振的目光闪了闪,忽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如此说来王先生是要抗旨了?” “咱家不敢。”王振冷声反驳道。 金英一改往日唯唯诺诺的神态,继续冷声道:“既不敢,就好好跟着咱家进去。” “若是咱家不去,不知金公公又当如何呢?”王振冷笑了声,忽的抬起头盯着金英冷声说道。 金英神色如常,冲着王振淡淡一笑,道:“今日不同往日,只怕是由不得王先生了,今日这皇宫你入也得入,不入也得入。” 王振哈哈一阵大笑,道:“金公公好大的威风,咱家倒是不相信,咱家不去谁敢让咱家去。” “我敢!”忽听得一声冷喝,站在毛贵身后的袁彬忽的走上前来。 这一下太过意外,即便是侵淫在官场二十年的王振也吓了一大跳,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袁彬,好一会儿才哈哈大笑道:“你一个小小的校尉,那儿来的这么大的胆。你别忘了,咱家现在还是东厂厂公,司礼监秉笔太监,你这么做的后果?” “对,对,袁大人你看这是什么?不怕告诉你,这些可都是你平日里咱家送到你府上的礼品,不说你在一品居,红袖招吃喝的银子,就说这一张五千亩的田契,嘿嘿,你就吃罪不起,知趣的干净退到一旁?否则莫怪咱家对你不客气。”毛贵走上前来厉声喝道。 袁彬冷冷哼了声,目光看都不曾看过毛贵一眼,盯着王振缓缓说道:“很早以前,有个皇帝叫刘秀,在攻克的一座城池后,他的将士在清理王郎的宫殿的时候,意外获得了一批文件。刘秀的心腹将领清点这些文件,发现其中居然有很多书信,都是前期刘秀形势窘迫之时,手下一些人写给王郎的投诚信!” 袁彬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魔力,刚刚还怒气冲冲的毛贵有些惊愕地看了一眼袁彬后又看了看王振,有些不明白这位袁大人怎么忽然说起了故事,而且还是一个无趣的故事。见领头的王振目录沉思之色,他也不好说什么,张着嘴巴任由袁彬说了下去。 只听得袁彬的声音浑厚而响亮,继续说道:“原来刘秀当时处于弱势,很多人害怕刘秀灭亡,自己跟着遭受池鱼之殃,于是私下里和王郎通信,希望刘秀失败后自己能得以保存性命。缴获了这批书信之后,刘秀的心腹将领向刘秀建议,按图索骥,找出自己队伍中曾经动摇投敌的人,该斩首的斩首,该驱逐的驱逐,彻底清理一下自己的队伍。” 话音到了这儿,毛贵冷哼了声,道:“这帮不忠的东西,就该这么办。”说完狠狠瞪了一眼袁彬。 3049章:让他三尺又何妨 袁彬似没看到一样,哪双清澈的眼睛里看不到丝毫的恐惧,甚至连一丝敬畏都没有,这让毛贵很奇怪,一个小小的锦衣卫校尉哪儿来的这么大的底气,就算是朝廷的那些一品大员看到了他的这盒子或多或少都会流露出惧怕的神色,为了自保,他们多半会选择与自己站在统一战线,哪怕是心头不愿意,但至少面子上回这么做,更何况眼下情况尚未明亮,皇上到底有没有察觉老祖宗的那件大事尚且不知,这个时候与老祖宗撕破脸皮,显然是一件极为不明智的事情,凡是有些头脑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做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但眼前的这人却丝毫没有这个意思,仿佛他怀里的盒子里装的不是他的罪证,而是自己的一般。 这种挫败的感觉,毛贵还是头一次,这让他心里感到意外的同时也生出一股暗暗的不安来。 这份不安的感觉到底是什么,他说不出来,但那股害怕的感觉却从背后一点一点的涌了出来,此时的他才发现原来他们所谓的庞大的太监集团,往日不可一世的老祖宗,竟是那么的不堪一击,一个小小的锦衣卫校尉足以在他们面前威风不可一世,作为王振的心腹,他当然知道,往日的一切不过是有小皇帝站在他们的身后帮着他们,给了他们的权势,即便是他们与整个朝廷作对,只要皇上还是信任他们的,他们就是高高在上的公公,所以他们可以公然受贿索贿,大搞钱权交易。各地官员朝觐至京,都要向他行贿,谓之“见面礼”,动辄白银千两,有的高达五千两。官员的调离都是他们一句话的事情,天下似乎没有他们不敢做,做不成的事情,那个时候的他们视天下为自己的郎中之物,凡是有官儿提出反对意见,无论对错,一律格杀勿论,那个时候的他们无不以为做太监为荣,恨不得父母早生自己几年好早几年入宫,而今这今日的功夫,昔日的风光便化为泡影,就在昨日他还在一品居接受那帮读书人的吹捧,那唱曲的词儿那一句不是冲着他来写的,这才一夜的功夫,竟什么都变了,一个小小的锦衣卫校尉竟敢对他指手画脚,甚至呵斥与他,这种巨大的落差,让他既感到愤怒又有些担忧,他心里很清楚,他们的背后是皇上,没有皇权的支持,他们便什么也不是,莫说这些眼前的这个小小的锦衣卫校尉,就是寻常的百姓也足以对他们指手画脚,此时此刻的他颇有一种大局将去的感觉,他不安的将目光看向王振,希望能从王振哪里能看出一切不是他所想的那样,他们还能继续往日的辉煌,皇上还信任他们,他们的权势还在。 但他看到的不过是王振的一张阴沉的脸,那脸上看着一如往日没什么变化,但眼角流露出来的不安,无不告诉他,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他忽然发现,原来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老祖宗也会害怕,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袁彬的故事还在继续,但他什么也听不到了,他只觉得这一刻,他不要站在这里,早早离开,离开这个让人透不过气来的地方。 但他自问没这个勇气。 故事还在继续,袁彬浑厚的声音继续传来:“这种做法按常理来说是必要的,也是应该的,不把这些动摇分子清除出去,将来万一再兴风作浪,后果不堪设想。然而刘秀却不这么想,他并没有看这些信件,而是直接让人将这些信件装进筐里,抬到大厅,然后把文官武将全部叫来,当着大家的面说,这里面的信我一封也没有看,现在我当着大家的面烧掉这些信,那些晚上在家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的人现在可以睡一个好觉了。说罢,刘秀真的让人把这些信全烧掉了。这样一来,很多人暗中都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也羞愧不已,心想自己的主公如此宽宏大量,自己过去却想要背叛他,投奔敌人,实在是不应该。放着如此英明神武却又宽厚的主公不忠心追随,却与王郎这样的人牵扯不清。 “焚书事件”之后,众人见刘秀胸襟如此宏阔、不计前嫌,都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深深地被其气度折服。从此,他们大都忠心耿耿地拥戴刘秀,人心逐渐归附。多年后,刘秀光复汉室,做了一代明君。”故事说完,袁彬缓缓抬起了目光在王振的脸上扫了扫,浑没看见那双杀气腾腾的双眼,自顾自的说道:“这几年王公公仗着皇上信任,勾结内外官僚,擅作威福祸害百姓,但卑职还是认为公公你不是一个无能的人,也未曾将国事当作儿戏,家国大事公公不敢说处理都完全对,至少还是做了一两件有意义的大事,可今日看来是卑职错了,收集百官请柬、送礼物,请客吃饭,送田契,从而留下罪证达到胁迫百官的目的,卑职不敢说这事儿做得不好,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公公这气量未免小了些,手段未免低了一些,以威胁的手段来获取百官的心,得到的永远不是真心。卑职若是公公这些信不留也罢?” 王振依旧板着脸,盯着袁彬道:“你这话咱家记住了,不过你这张脸咱家也记住了。” 袁彬哈哈大笑道:“好说,好说,卑职能蒙公公记住,那也是莫大的荣幸。”说完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祖宗,我们不能去,这一定是陷阱,咱们不能去。”毛贵面色大变,忽的扑上去大喊。 “不能去,叔叔,侄儿,侄儿还不想死。”这会儿的王山才反应过来,情况有些不对劲,拉着王振的衣袖道。 王振狠狠瞪了两人一眼,道:“哭什么,还没到哭的时候,咱家倒要进去看看,皇上是不是狠得下心来,你们都给咱家把腰给挺直了,怎么来就怎么进去。” 3050章:暗算无常死不知 “老祖宗……?”王长随仰着脸望着王振喊道。 “不错,我们就进去看看,这么多年咱们什么凶险没见过,还怕见皇上么?”毛贵咬了咬牙忽的大声道。 王振颔了颔首,道:“不错,咱家是皇上的老师,哪有怕见皇上的道理,你们都随咱家进去。” “进去,进去。”毛贵、王山等人大声喊了声,跟在王振身后往冬暖阁走去。 看着王振故作镇定的背影,金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冷笑。” 没有人比更清楚里面大臣的愤怒,马顺是死了,但死一个马顺还不足以解恨,所以还需要更多的马顺来化解他们心头的愤怒,他很明白,这些平日里看着很温顺的文官,忽然变得如此残暴,只因他们被王振压制了太多年,心中积攒的怒气在这一刻彻底的爆发了,作为太监无论是不是王振的同党,也势必受到牵连,为了活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趁着百官愤怒之际,以实际行动来立功,争取这些失去理智的文官的原谅,寻来王振的死党前来送死,既能保住了自己又能消耗了敌人的势力,可谓是一举两得的好事,他自不会就这么放过。 入了宫门,王振一行就到了暖阁的门前,王振抬头看了看那座无比熟悉的暖阁,不由得黯然神伤,往日这座暖阁他是想来便来,想走就走,不要说金英那个老不死的,就是皇上也是没有任何的言语,这才几日的功夫,他这个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的厂公,皇上跟前的红人,竟要被一帮锦衣卫领着走进来,最可恨的是领头还是那金英,这口气恶气,他怎么也忍不下,若不是一时摸不准皇上的心思,他恨不得跳起来指着金英的鼻息破口大骂,但这与即将到来的忐忑相比,这终究是一件小事,只要自己能活着出去就不怕没有报仇的一日,眼下他更担心的是小皇帝的态度,就今日这事儿来看,显然是有预谋的,作为一国之君,小皇帝不可能对此一无所知,在知情的情况下,小皇帝竟让一帮锦衣卫和金英这个老不死的前来,这摆明了是想羞辱自己,想到这里内心深处对于小皇帝也恨起来,对金英更是恨之入骨了,琢磨再三,他觉得皇上之所以突然间让锦衣卫抓捕自己的亲信差不多可以看出自己的事情或多或少露出了一些消息,否则以小皇帝的性子,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一网打净的举措来,而这也是他最担心的,如果单独面对小皇帝到也罢了,他最怕的其实还是那些言官,这些年死在他手下的言官御史的确有不少,这些人平日里畏惧他的权势倒没什么,可一旦他没了这份权势,那么迎接他的将是言官猛烈的攻击,今时今日的他早已不是昔日一无所知的小太监,在这座皇宫里活了这么多年,他比谁都清楚,这帮平日里温顺如羔羊的言官骨子里比野兽还要野兽,吃起人来比他更凶狠。 想到待会儿要面对数百双恶狠狠的眼神,他心里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侧目看向身边的王山、毛贵等人,个个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他心里暗暗叹了声,一种大势将去的感觉从他心头涌起迅速传遍全身。 这种大限临头的模样,似是感染了身旁的王山、毛贵等人,三人战战兢兢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毛贵才大着胆子喊了声:“老祖宗,我们……?” 王振猛的一抬头,瞪了三人一眼,咬了咬牙道:“我们什么,还没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 话音刚落,王振忽的冷哼了声,心里自言自语的道:“我王振纵横了数十年,岂是任人摆布束手待毙的主,要死,那也要带着你们垫背!” 身后的袁彬、金英等人似也不着急,并没有催促,那神态仿佛在说,秋后的蚂蚱,再折腾也是个死。 王振冷哼了一声一言不发,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见眼前的局面在脑海里细细斟酌了一番,要想取得这次大事的成功,他就得稳住自己的地位,还得除掉杨峥,正是这个自己忽略的敌人,在他面前装龟孙子的家伙,早就背着他暗地里布了下这场大局,他相信满朝文武除了杨峥有这个本事之外,其他不足为虑,这事儿要是搁在数月前,那时候他的威望正高,皇上那儿的信任也是十年来最好的时候,只要他想收拾杨峥,简单得如同捏死一只蚂蚱。但现在不敢说大势已去,至少在气势上,他先输了一道,如今的杨峥外有言官御史,内有皇上袒护,中山狼已是成势。想要除掉对方已是不可能,唯一能做的只有保住自己。 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王振读书不多,这个道理却是一直没敢忘记,可如何保全自己,这也是一道难题。 自己干的事用不着旁人多说他也一清二楚,一旦被察觉,那都是杀头的罪,如今他只希望在这件事上,小皇帝知晓不多,百官知道的不多,最紧要的是杨峥不能知道,那神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这么想了一番,他的身子忽的转了一下,竟往坤宁宫的方向走去。 毛贵、王山等人素来都是以王振为主,见他如此做法,也纷纷调转身子赶往坤宁宫的方向。 “王公公走错了吧?”袁彬忽的上前拦住了王振道。 王振恨不得吃了眼前这人,忍住心头的怒火,道:“咱家还有些要事要去办,等咱家办完了,再见皇上。” 袁彬冷笑了声,道:“王公公好大的官威,在这皇宫里还有什么比见皇上还要重要的事,卑职不知,还请公公告知。” 毛贵一看袁彬那张正义的脸,心头就来气,想着先前这人在自己面前吃吃喝喝的样子心头就跟吃了苍蝇一般恶心,这会儿好不容易寻找了机会,哪能就这么放过,冷哼了声走上前来插着腰,道:“你一个小小的锦衣卫校尉,就算老祖宗说了你也不知?知趣的乖乖给退到一旁,改日或许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3051章:君王前你来我往 这话就有些威胁的意味,搁在寻常人没准儿还就被吓着了,但袁彬着实不是一般人,面对毛贵的威胁,面不改色,将按在腰间的绣春刀轻轻先前推了一把,盯着毛贵道:“卑职官是小了些,但卑职这人死心眼,在卑职的眼里知认准了一件事,那就是皇上让我们寻公公见皇上,那卑职就得把人给带进去,至于进去是死是活,就不是卑职所能左右的,没准儿是是个死,没准儿是个活也不一定,你说呢,毛公公。” 一旁的金英看在眼里心里暗笑,这王振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今日被一个小校尉给为难了一把,若知道待会儿的下场,只怕死的心都有了,至于王振去坤宁宫的心思,他是能猜出一二,作为孙太后的心腹,孙太后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十五年前王振出力不少,这些年无论王振面临多大的困境,都不曾去寻孙太后帮忙,这么做的目的,并不是王振好心,而是他心里明白,不到性命攸关的那一天,这份恩情是万万动不得的,在这皇宫里在没有比人情更值钱,也没有比人情更淡薄的东西,用一次也许永远不会再有。 王振算盘虽好,但金英的也不差,自从小皇帝亲政朝廷大小事开始上手后,孙太后差不多就退到了幕后,这几年随着小皇帝政务上愈来愈娴熟,孙太后基本上没怎么过问政务,小皇帝纵然是批览奏折,也不再向她请示。所以王振想要见孙太后也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一来,眼下局面孙太后虽说是皇帝的母亲,但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一帮太监都黑心到谋划自己儿子的江山社稷,孙太后再如何宠信王振这个时候也不会轻易见王振,其二,百官的威慑力,宫外是一无所知,但皇宫里那可是一清二楚了,他相信孙太后那儿也是知道一些的,为了避嫌孙太后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见王振。 “咱家若执意要去呢?”王振盯着袁彬咬着牙一字一字儿的说道,眼下火烧眉毛的时候,他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不体面的,搁在往日他是不会站在这儿与一个锦衣校尉争论的,一来这不和符合他的身份,二来也没这个必要,但如今局面如此,他也顾不得这么做,比起自家性命而言,脸面终究不是最要紧的事。 哪知,袁彬今日是铁了心一般,将手中的绣春刀往前一横,道:“那就休怪卑职的绣春刀不认人了。” “你敢!”毛贵大怒,跳起来骂道。 袁彬冷笑了声,道:“常言道,光脚不怕穿鞋的,卑职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锦衣卫校尉,搁在这京城就算卑职说出名字来也没人知晓,但诸位公公却不同了,你们都是大人物,在这京城里跺跺脚都能让京城抖三抖的人物,你说若是我杀了你们,世人会怎么看,他们不光会记住了我的名字,还能当做神话广为流传,这样的好事,你说卑职该不该做呢?” “你,你,你,算你狠!”毛贵咬了咬牙,气焰立即弱了不少。 王振盯着袁彬一言不发,此时的他还真摸不准对方的心思,若当真如他所言,就对方的那一身武功而言,杀几个太监实在易如反掌,他堂堂东厂厂公,司礼监秉笔太监若是死在一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手里,那岂不是一个笑话,性命固然重要,可名声比起性命似乎更重要。 王振咬了咬牙,道:“我们走,咱家就不信了皇上还能吃了咱家。” 暖阁里,小皇帝正准备吃早膳,命令刚下,几个太监流水一般的将羊肉炒、煎烂拖虀鹅、猪肉炒黄菜、素熇揷清汁、蒸猪蹄肚、两熟煎鲜鱼、炉煿肉、筭子面、撺鸡软脱汤、香米饭、豆汤、泡茶。送到了暖阁,领头的阮郎拿起银针逐一试了一番后,然后每一道膳食上吃了一口,这才放下筷子退到了一旁,对小皇帝道:“皇上,可以用膳了。” 小皇帝洗了手,刚抄起了筷子,就听得门外一阵响动,跟着站在门前的侍卫大声喊道:“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振求见。” 一听是王振来了,小皇帝立即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冲着阮浪丢了一个眼神,后者会意轻叹了声,道:“撤”。 一桌子的早膳片刻的功夫便被撤得干干净净,小皇帝端坐在龙椅上目光盯着门前。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后,王振领着毛贵等人走了进来,尚未来得及说话,就听得小皇帝咳嗽了声,道:“王先生,外面说你比那赵高还要坏,想废了朕,自己做皇帝,他们责备朕平日里对你太过信任,才弄得民不聊生,朕想不明白,朕对先生一直信任有加,先生为何背着朕做了这么多的坏事,就连朕先生也不放过?” 王振面上露出几分愧疚之色,但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恢复了常态,轻轻松了一口气,皇上一连串的责问看似是对他很失望,但熟悉小皇帝心思的王振还是能看出了一点希望,至少小皇帝并没有杀他的心思,否则用不着说这一番话了。 性命得到了保障,王振心头的紧张感顿时去了一半,他先斜眼看了看四周,见整个暖阁除了几个熟悉的大臣之外,并没有看到杨峥等人,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对于杨峥他从骨子里感到担忧。 但眼下是顾不得这么多了,只听得扑通一声,王振双膝朝地上一跪,沉着回禀:“皇上万万不可听信了小人之言,奴婢对皇上忠心不二,没有做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 “那百官为何这么说?” 王振道:“奴才斗胆说上一句,这是百官妒忌奴婢。” 小皇帝哦了声,道:“都是朝廷的命官,何来妒忌先生一说。” 王振忽的将身子抬了起来,那张略显枯黄的脸上泛起了兴奋的光芒,跪在一旁的毛贵、王山等人一看王振如此模样,人人心头欢喜,这表示事情还有扭转的可能,想到了这里,毛贵扭过头狠狠瞪了身后袁彬等人一眼,眼神的意味不言而喻了。 3052章:犹在愍怜帝王心 袁彬眼观鼻,鼻观心,心静如水。 毛贵暗暗唾了一口,低声道:“待会儿有你好看的。” 王振伏在地上,感到小皇帝刀锋一般的目光在他的脸上扫来扫去,仿佛要从他的脸看透他的心一般,尽管心里发怵,他还是强自镇定答道:“皇上还记得奴婢早前与你说的一些关于文官的话么,这些当官的个个都是读书人,骨子里常常觉得高人一等,平日里最在意的便是春分得意马蹄花,一朝科举天下知了,功名是他们炫耀的资本,可这些在奴婢这儿全都没有了,因奴婢是太监,是伺候皇上的,看着皇上从太子爷一天天的长大,做了皇上君临天下,奴婢心头别提有多高兴,这些年奴婢仗着万岁爷的信任,这官儿也是一日大过一日,十四年前做了东厂的厂公,又帮着皇上批了些奏章,他们就看不惯了,今日上个奏章说奴婢干预政务,明日又骂奴婢是祸国殃民,奴婢这么些年容易么,十年寒窗苦,奴婢跟着皇上不也是十年么,十年来奴婢兢兢业业,克忠职守不敢有一日松懈,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坏了给皇上立了坏的榜样,如今好不容易盼着皇上长大了,君临天下了,老奴也跟着沾沾光过上几天轻松的日子,可这帮读书人就是见不得奴婢的好,一看奴婢坐上了司礼监的位置,就说奴婢骑在他们头上拉屎拉尿,奴婢不过是收了属下送来的一点回赠,他们便说奴婢贪婪,奴婢刚给皇上提了几天意见,反驳了他们不切实际的政务,他们就给奴婢按上了祸国殃民的罪名,奴婢就不明白了,这天下就因奴婢坐上了司礼监首席太监就乱了套么,百姓就活不下去了!”说到了这儿,王振的眼泪流了一地,当着小皇帝的面转过身,泪眼婆娑的冲着百官问道:“奴婢很想问问诸位大人,咱洪武一朝贪污的大案可不少,洪武十五年的“空印案”,洪武十八年的“郭桓案”,洪武十九年的“逮官吏积年为民害者可以咱们太监,你们口口声声说咱家贪婪,难道你们就不贪婪,旁的咱家就不说了,就说咱这京城一亩三分地上的事,就咱家所知,那也是仕途如市,入仕者如往市中贸易,计美恶,计大小,计贫富,计迟速。“为保住官位和谋求升迁,下级对上级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官场中的吃喝风也愈演愈烈,官员之间经常“具糖席,张嬉乐,具宾主纵饮,夜分而罢。官吏富豪“穷山之珍,竭水之错,南方之蛎房,北方之熊掌,东海之鳆炙,西域之马奶,真昔人富有小四海者,一筵只费,竭中家之产不能办也。要说贪,你们比咱家更贪,可这罪名却是按在了咱家的头上,他们倒是一脸的委屈。” 小皇帝似动了情,轻叹了声一言不发。 王振不动神色地瞧了一眼,见小皇帝面色慢慢变得平和,心头大喜,抬起手臂摸了一把脸颊上的泪水,继续说道:“咱们日子过得好的时候,你们倒是看到了,咱家吃苦受难的时候,你们谁看到了,万岁爷九岁那年随先帝爷去郊外狩猎碰上了一头饿狼,那狼扑过来的时候,在场的文武大臣是有不少,可扑过去的还不是咱家,还有宣德十年的春日,贵妃娘娘带着皇上泛舟颐和园,那日风浪大,万岁爷一个立足不稳掉入了河里,还不是咱家第一个跳入水中救万岁爷的,那一夜万岁爷高烧不退,奴婢没日没夜的给万岁爷替换冰块在跟前伺候,整整三天三夜,奴婢都没合过眼睛,这些苦你们怎么就看不到了,如今万岁爷是长大了,咱家不过是跟着万岁爷过了几天好日子,怎么就你们眼红了呢,刚做了点事就说是祸国殃民,弄得咱家就好像是妖魔鬼怪似的,逼着万岁爷杀了咱家。咱家想不明白,万岁爷你能给咱家说说么?” 小皇帝面色阴晴不定,这话儿他竟不知如何说起。 一旁的毛贵这会儿也忍不住,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说道:“万岁爷这些都说老祖宗有谋反之意,奴婢实在看不下去了,试问这事儿若是真的,老祖宗又何必在这儿忍受百官的质疑呢,就在刚才进来见万岁爷的时候,还被锦衣卫百般刁难,以奴婢之见,他们是想利用这件事来借刀杀人啊。” 小皇帝皱了皱眉头,道:“朕也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可事实就是事实,你大概还不知道,马顺已经死了。” 这话当真是石破天惊了,刚进来的那会儿王振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只是这感觉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是那儿不对劲罢了,此时听小皇帝说出来他才恍然大悟,马顺作为锦衣卫指挥使今日却不见了踪影,起先他还以为马顺没能进来,哪知却是被人活活打死了。 “皇上,这……”惊恐的王振忽的半天没说出话来,此时此刻可他方才感觉到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百官不说话并非是怕了他,而是不屑于他说话。 瞧着王振可怜巴巴的样子,小皇帝心里头便觉难受。他从九岁的时候就跟着王振,是王振一把屎一尿的在跟前伺候他,他依稀记得早年,他在宫中寂寞,王振亲自做了一只风筝,偷偷地领着他去了一趟颐和园放了一场风筝,那是他第一次觉得做个小太子也不错,后来自己渐渐长大,可在这皇宫里他仍旧没有可以说得上话的人,父皇驾崩后他一个九岁的孩子被迫推到了皇帝的宝座上,这张椅子是给了他无上的权势,但相对的责任也不少,诸多国事如同千斤巨石一般压在他的肩膀上,每次碰上了大事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总能看见王振的身影,可以说这些年他尚觉得这皇上还有些乐趣,一半是来自钱皇后,另一半差不多就是眼前的这个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老人了,若不是他做了这等谋逆的大事,他还真不忍心让这个老人跪在自己的面前痛哭。 3053章:恨根本自白环宫 但再大的感情与祖宗的江山相比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如果今日自己心软了放过了王振,反过来说他其实就是放过了祖宗的江山,他觉得自己还没有这么大的勇气放着祖宗的江山而不顾,权衡再三,他长叹一声冷声道:“朕对你的心意,你也知道,若你安安分分的做这个司礼监秉笔太监,朕岂能不保你!怪只怪你贪心不足,竟学人想做皇帝,你这么做将朕置于何地,朕今日若就此放过了你,朕有何面目向列祖列宗交代,如何向天下的百姓,满朝的文武百官交代,先生口口声声说此举是百官妒忌你,可真是如此么?” 王振已经看小皇帝已有缓和的意思,那还敢放弃这个机会,从刚进来他就发现,这帮文武百官今日有些不同,如果说往日的文武百官是温顺的羔羊的话,那么今日就是凶猛的饿狼,一个个看着他的眼神恨不得吃了他,如此反常的局面,他若还看不出端倪,那宫中的十二年算是白混了,况且从入宫那一刻,他就敏锐的发现,整个冬暖阁都看不到自己的人,堂堂锦衣卫指挥使还被人给打死了,所以他很清楚,眼前能救自己的人只有小皇帝,为了活命,他哪里肯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伸手摸了一把眼泪,扬起一张泪脸,道:“奴婢那有这个心思,这么多年奴婢是什么人旁人不知皇上还不知么,这些都是文武百官陷害奴婢故意编排的,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就是看奴婢不顺眼,将奴婢从皇上身边赶走,奴婢陪着皇上这么多年了,并非走不得,不瞒皇上奴婢常常想着走,可想到奴婢一旦离开,就再也见不着皇上,想着皇上从今儿往后皇上被百官欺负的时候,再没有一个人给皇上说话,家国大事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再没有一个人给皇上出出主意,奴婢这心里比刀子剜着还难受,所以这么多年无论百官如何看不惯奴婢,如何编排奴婢,奴婢都不敢说什么,生怕一说话,就惹得皇上左右为难,皇上奴婢奴婢跟着皇上这么多年,早就把这儿当做自己的家,奴婢舍不得离开这里,舍不得离开皇上啊……?” 这一声呼喊,当真让小皇帝心头一动,往日的种种如浮水一般全都流了个遍,原先责备的话儿竟一句也说不上来。 那边百官一看王振打感情牌,一颗心就一直吊着,这会儿再看小皇帝如此模样,人人心头好不慌乱,其中以于谦、陈循、王直等人最是心急,比起其他文武百官他们更清楚杨峥为了今日这局面付出了多少的心血,耗费了多少时日,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倘若就此毁于一旦,意味着什么他们比谁都清楚,所以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再让王振继续下去,王直性子火爆,也顾不得王振那张泪眼婆娑的脸冷哼了声,走上前冲着小皇帝道:“皇上切勿信了这些鬼话,这些骗人的把戏骗骗小孩子尚可,想骗咱们王公公还差了点火候。” 王振似寻到了把柄一眼,一张老脸忽的涌出几分喜色,但模样还是委屈万分,他指着王直哭着道:“皇上你看到了吧,奴婢不过是说了几句真话,这些官儿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指责奴婢的不是,这分明是看奴婢不顺眼,皇上奴婢对你的心是忠贞不二的,你可千万莫要听信了小人的话误杀了忠良。” “你也算忠良?”王直冷哼了声,忽的哈哈大笑起来,道“时危见臣节,世乱识忠良,公公若是忠良,不知外面的数十万大军作何解释?” 自小皇帝态度转变,王振一颗心就彻底放了下来,只以为他心里清楚,只要自己的那件大事不曾被皇上知晓,那么他就算犯天大的错都性命无忧,而也是他最后的资本,但王直的一声呼呵算是彻底断送了他的念头,王直都能知晓这事儿,皇上还能一无所知么? “大军,什么大军?”王振的一张脸刷的一下变得苍白,但事到如今他只能咬牙装糊涂。 王直道:“公公做过什么,就用不着我说了吧,何必在此装糊涂,公公可知马顺是怎么死的么?不怕告诉你,是咱们将他活活打死的。” 此话当真是石破天惊,着实将王振、毛贵、王山等人吓的不轻,毛贵一看到王直那恶狠狠的眼神,心头没由来的涌出一股惧怕来,再看身后的于谦等人,竟是人人面目凶相,不由得缩了缩了脖子,咬牙道:“皇上,诸臣擅自杀死马顺,等于侵犯朝廷。这样的贼臣不能再用。” 这话儿虽是为自己辩解,但作为他和王振有共同的利益,这样说来不足为奇。而且他说得很有道理,颇有点依法办事的味道,这马顺等三人即使罪该万事,也得由朝廷下令逮捕,交由三法司审理,再判处相应的刑罚。大臣自己动手将人打死,当然是犯罪行为。 王直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就在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太监,这会儿露出一脸的恐惧,不由得感到好笑,面对如此质疑,竟是一言不发。 还是于谦比较镇静,他冲着小皇帝行了一礼后,转过身来向毛贵,王振等人宣谕:“马顺等几人罪当死,其他参加殴打的人不以杀人罪论处。” “这,这……?”这下毛贵彻底无语。 “皇上……”王振悲切的喊了声, 小皇帝轻叹了声,道:“朕也无能为力,朕今日若是就此放过你,怕是难以向天下交代,所以朕也无能为力了……?” “皇上……?”王振又喊了一声,绝望是什么滋味,他不是没尝过,十四年前午门前面对三杨他绝望过,太皇太后的寝宫里婢女刀剑相加的时候他绝望过,但那时候他还有小皇帝的支持,纵然绝望还存有希望,如今小皇帝就舍弃了他,那是半分的希望都不曾有,当权二十余年,这样的局面王振不是没想过,但真来了他还是接受不了。 3054章:权臣秉钧兮社稷危 “皇上——奴婢,奴婢知错了,求皇上放过奴婢……?”王振双手扣在地上,不住的扣头,额头落在地板上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毛贵等人早已惊呆了,在他们的记忆力老祖宗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如今才明白,这位不可一世的大太监也并非什么都不怕,当性命堪忧的时候和他们一样的害怕。 小皇帝终究是心有不忍,咬了咬牙冲着百官道:“诸位爱卿,王先生他已知错,不如就此……” “皇上……?”小皇帝话音未落,于谦忽的冲了上来,行了一礼正色道:“此事万万不可,王振多年独揽大权,结党营私,征役更加繁重,行政更加苛暴百姓苦不堪言,这些年枉死在他手中的忠良不计其数,若皇上顾念昔日的情分就此放过他,天理何在,国法何在?” “不错皇上,王振此举无疑昔日的赵高,皇上今日放过了他,不知王振心里有没有放过皇上。”王直也走了上前行李说道,顿了顿又道:“昔年,赵高权势滔天,便其了谋夺大秦皇位的勾当,他先宫内散布谣言,假装说有盗贼,命令阎乐发兵追击,致使宫内防守空虚,阎乐指使部分亲兵,化装成农民军,将自己的母亲劫持起来,暗中送到赵高家中,一边又率千余人以追贼为名直逼望夷宫而来。他们冲到宫门前,大声向守门官吼道:“强盗进了宫门,你们为何不抵挡?”守门官莫名其妙,问:“宫内外禁卫森严,怎么会有贼人进宫呢?”阎乐不容分辩,手起刀落,杀死了守门官,冲进了望夷宫。逢人便砍,见人放箭。一时宫中血肉横飞。可怜那二世还以为自己的老师是个好人,直到赵成与阎乐走进来。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胡亥急召左右护驾,怎料侍从们早已溜之大吉,只有一个宦者站在身边。他揪住宦者的衣衫,歇斯底里大叫:“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现在弄成这样,我该怎么办!”宦者鼓起勇气道:“正因为奴才平时不敢说话,才能活到今天。否则,早就被皇上赐死了。” 阎乐冲到胡亥面前,胡亥道:“朕乃真龙天子,你敢弑君!”阎乐气势汹汹:“你这个无道暴君,搜刮民膏,残害无辜,天下人人得而诛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胡亥问:“我可以见一见丞相吗?”阎乐一口拒绝:“不行!”胡亥仍不死心,哭丧着脸哀求:“那么,可以给我一个郡王当吗?万户侯也行。”阎乐摇摇头。胡亥绝望地叫道:“只要保全性命,我情愿做一名百姓,这总行了吧!”阎乐说:“我奉丞相之命,为天下铲除暴君,你说得再多也没用,还是自杀谢罪吧,二世此时才后悔当初纵然了赵高,非但送了自己的性命,更是丢了祖宗的百年基业,王振今日的举动虽比不上昔日的赵高,但其手段路数与昔日的赵高一般无二,皇上此时若心慈手软,只怕会是第二个二世了,我等也难免为王振的刀下之魂,太史公说过,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微臣并非是怕死,而是不愿意死得在一帮太监的手里,皇上英明圣武,当知微臣所言并非虚言,而今杨大人亲自领兵捍卫京城,我等若不能给与支持,反而任由王振之流逍遥法外,岂不是对不起为了朝廷把命悬在刀枪之下的将士,微臣斗胆恳请皇上为国锄奸。” “臣等恳请皇上为国锄奸。”王直话音刚落,其他臣子纷纷附和。 小皇帝左右为难,让他杀王振着实有些下不去手,可让他就这么放过王振,他也觉得对不起捍卫的京城的将士,只觉得这事儿着实是一件天大的难事,一时沉吟不语。 “皇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微臣恳请皇上三思。”于谦上前沉声说道。 看着于谦一脸正气的神态,小皇帝吐了口气,忽的开口道:“昔年,强秦弱主,赵高执柄,专制朝权,威福由己;时人迫胁,莫敢正言;终有望夷之败,祖宗焚减,污辱至今,永为世鉴。朕虽不才,却也不想做秦二世。” “皇上……”王振绝望的喊了声。 小皇帝神色一动,似有不忍之意,终还是咬了咬牙,道:“朕,朕这次也帮不了,要怪就怪你不识好歹。来人,将王先生押下去,待杨爱卿帮朕荡平了判贼,再行定夺。” 早有侍卫走了进来,将王振一干人等捆绑起来,推推嚷嚷的赶往锦衣卫的大牢,王振似有些回不过神来,浑浑噩噩浑不知发生了什么,他依稀记得自己还是东厂的厂公,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公公,但权势的转换不过一瞬间的事,可怜的王先生似还没有明白这个道理。 小皇帝看着王先生落寞的身影似感到有些累了,轻叹了声,道:“都退了吧。” 暖阁的众官儿各自看了一眼,纷纷吐了一口气,算是舒缓了心中的压力,此时的他们才发现,往日不可一世,不可战胜的王公公并非无坚不摧,他和自己一样也会害怕,也会失败,也会被人打到。 原来他也不是神,和我们一样也可是死,也可以败的。 “接下来就看了杨大人的手段了。”于谦看了看皇宫外的天冲着王直轻颔了颔首道。 王直点了点头,道:“于大人放心,杨大人是非常之人,所做都是非常之事,曹钦之流不足为惧。” “但愿如此。”于谦收回了目光,附和了声。 皇宫外,王振是最后被一个侍卫推出了暖阁,此时虽是清晨,阳光普照,但偶有冷风吹来,仍让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王振扭头看了看那座巍峨的乾清宫,忽有一种隔世的感觉,他轻叹了声,似是想说点什么,可又不知从何说起,此时也不知从何处的庙宇,传来一声两声悠远深沉的梵钟,给整座紫禁城平添了几分神秘感. 3055章:丹青不知老将至 王振就那么默默的站了一会儿,这些侍卫平日里本就惧怕王振,这会儿人家虽是落魄了,但虎倒虎威在,况且方才暖阁上的种种,他们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小皇帝是下了命令,可谁也保不准会有变故的时候,万一王振东山再起,那今日的折磨可就成了明日的丧命刀了,在这京城混的那个都是聪明人,都知道凡事都得从两面着手,不可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基于这一点,他们对王振并不粗鲁,甚至还带着几分恭维,此时他们并没有催促王振。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听王振叹了声,道:“走吧。” 身后的毛贵、王山看了看王振的身影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又不敢,只能跟着王振的身后往宫外走去。 不知不觉走到了钟鼓司,这里本是明四司(惜薪司,钟鼓司,宝钞司,混堂司)之一,掌出朝钟鼓及宫内杂戏,凡圣驾朝圣母回宫以及万寿节、冬至节和年节升殿回宫之时,也在皇帝前演奏乐曲,迎导宫中升座承应。今日也不知是什么日子,往日颇为安静的钟鼓司传出了音乐之声,细细听来,竟有个小女子略含凄凉的曲调之声。 将军魏武之子孙,于今为庶为清门。 英雄割据今已矣,文采风流今尚存。 学书初学卫夫人,但恨无过王右军。 丹青不知老将至,富贵于我如浮云。 开元之中常引见,承恩数上南熏殿。 凌烟功臣少颜色,将军下笔开生面。 良相头上进贤冠,猛将腰间大羽箭。 褒公鄂公毛发动,英姿飒爽来酣战。 先帝天马玉花骢,画工如山貌不同。 是日牵来赤墀下,迥立阊阖生长风。 诏谓将军拂绢素,意匠惨澹经营中。 斯须九重真龙出,一洗万古凡马空。 玉花却在御榻上,榻上庭前屹相向。 至尊含笑催赐金,圉人太仆皆惆怅。 弟子韩干早入室,亦能画马穷殊相。 干惟画肉不画骨,忍使骅骝气凋丧。 将军画善盖有神,必逢佳士亦写真。 即今漂泊干戈际,屡貌寻常行路人。 途穷反遭俗眼白,世上未有如公贫。 但看古来盛名下,终日坎壈缠其身。 唱的是大诗人杜甫的《丹青引赠曹将军霸》曲调,曲中的曹霸乃盛唐著名画马大师,安史之乱后,潦倒漂泊。唐代宗广德二年,杜甫和他在成都相识,十分同情他的遭遇,写下这首《丹青引》。这种英雄落魄的曲调本就容易引起看戏的同情,加上这曲子辞采美妙,流风余韵,至今犹存,所以凡事宫中喜庆的日子,钟鼓司的太监总会安排这首曲子唱上一唱,久而久之竟成了一种不成文的规定。 往日听来倒也没觉得这曲子好听,此时听来竟别有一股落寞之意,当听到“丹青不知老将至,富贵于我如浮云。”两句时,王振心头没由来的一动,忍不住轻了声,回想往事何尝不是丹青不知老将至,苦行经营的一切看似是什么都有了,到来头不过是一场空罢了,想到此处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竟呜呜痛哭了起来。 其他几人看王振如此,纷纷吃了一惊,毛贵干脆也跟着哭了起来。 一时之间暖阁门外竟是一片哀嚎之声,与那梵音、歌谣相融合竟生出了一股淡淡的哀伤之意来,那几个侍卫也不知是动了恻隐之心,还是不敢上前,倒也没催促,任由四人好一阵嚎啕大哭。 哭了一阵,王振方才擦干了眼泪,那神情模样竟仿佛一夜之间老了许多,往日挺直的身子骨,就这会儿功夫竟弯了不少,他一言不发,就那么晃晃荡荡向前走去,偶有冷风吹来,吹得那鲜红的官袍呼呼作响我,模样好不凄凉。 那歌谣依旧在唱,只不过这会儿功夫,曲调已还了,只听得那姑娘尖锐的声音唱道: 迎今送古,叹春花秋月,年年如约。 物换星移人事改,多少翻腾沦落。 家给千兵,官封一品,得也无依托。 光阴如电,百年随手偷却。 有幸悟入玄门,擘开疑网,撞透真欢乐。 白玉壶中祥瑞罩,一粒神丹挥霍。 月下风前,天长地久,自在乘鸾鹤。 人间虚梦,不堪回首重作。 “好一个人间虚梦,不堪回首重作……?”王振自言自语了一阵,忽的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回荡在紫禁城内外久久不去。 和紫禁城内的冷清紧张相比,城外就要热闹刺激了许多,从各地调来兵力,日夜赶造武器,装备军队。在北京周围。布置兵力,严把九门。注意日夜操练军队,迅速地提高战斗力。这样,逐步形成了一个依城为营,以战为守,分调援军,内外夹击的作战部署,加上杨峥亲自领兵镇守,诸将士还是信心十足,除了四周巡视的将士外,倒也没有如临大敌的样子。 在德胜门的城楼前沿,有一座箭楼,楼建在砖砌的城台上,为城楼的防御性阁楼,据说鞑子时候,大将军徐达率领军队攻破了元朝的大都城(即北京),元顺帝急忙从大都城的北门健德门逃走了,元朝从此灭亡。徐达便把健德门改成德胜门,也叫得胜门,可能是纪念明军取得胜利之意。这是洪武元年的事。到了永乐十八年修北京城时,就把大都城的城墙南移两公里,另外修了城门和瓮城,还叫德胜门。顺便也修这座箭楼,整个楼坐南朝北,灰筒瓦绿剪边重檐歇山顶,其俯视平面为凸形,前楼后厦合为一体,三座过梁式门朝南开,北侧楼体面阔7间、东西宽约有十丈,南北宽四五丈的样子,站在楼上放眼望去,足以看到整个京城的繁华景色,搁在往日,少不了站在楼上极目远眺一番,但眼下每个心思,一来大战在即千头万绪容不得他有这份闲心,二来,敌人的动向尚未彻底弄明白,或多或少在心里有些不安,两种因素交织在一起,带来的是淡淡的不安。 “大人,锦衣卫送来了消息,其他五门咱们的人数太少,城门已被曹钦的人马占领了,眼下敌人的势力强大,将士们担心曹钦会趁势占领剩下的四门?”副将郭登走了过来,抱拳在杨峥身后说道。 3056章:丹徒布衣有筹略 “那样最好!”杨峥冷哼了声,刚毅的面上涌出几分兴奋之色,由于战事来得仓促,杨峥除了安排人马,研究战术之外,还要处理来自六部的公务,所以平日里坚持的午休都取消了,从早上一直忙到现在连一口水都不曾喝过,整个人显得有些疲倦。 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柔和的阳光迅速将早上的烟雾给吞噬了一大半,前方的景象顿时明亮了许多,杨峥眯着双眼看着数千米外涌动的军队,见对方阵法从容,即便是打了胜仗,对方也并未急进的样子,心里轻叹了声,道:“旁人都说这曹钦是个草包,如今看来这话儿也未必全对,咱们的这位对手还是有些实力的,眼下他们成功占领了其他五门,想要攻入皇城也得先花点时间来巩固,否则以德申门城池的坚固,单靠他还不足以吃得下,所以他们才不敢轻举妄动,对于咱们而言,这个时候他们不来闹事最好不过了,咱们的人数是不少,可这些将士都是从各地召集而来,临时委任将帅组建的,不给点他们点时间消化消化,冒然出兵,当真上了战场,将不识兵,兵不识将,乱成一锅粥,吃亏的还是咱们,所以咱们这仗要么不打,要打就一定要打在敌人的七寸上。” 郭登明明是北方人,却生就了一副南人面相,一把长须几乎到了胸口,听了杨峥的话,低头沉吟了一会儿,道:“大人说的是,咱们的人马倒是不差,只是缺少训练,当真要打起来,只怕还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一日不攻打城门,咱们就多一日训练的机会,这些新兵多一日训练,上了战场便多了一份活命的机会,这场战事与咱们而言就多了一份胜算。” 郭登早年跟随王骥征麓川有功,被提拔为锦衣卫指挥佥事。又随沐斌远征云南腾冲,以功授都指挥佥事,年纪虽大了些,但智勇双全,纪律严明,预测敌情,相机而动,克敌制胜。他曾设计制造“搅地龙”、“飞天纲”,挖掘深壕,再盖上土木,使它就如平地一样。当敌军进入包围圈,便发动机关,使其自相撞击,顷刻全陷。又仿效古人制造偏箱车、四轮车,中藏火器,上树旗帜,钩环联络,布列成阵,攻守都能用。其军队以五人为一伍,郭登教他们在神祠发誓,一人有功,五人一同领赏,受罚时也是一样。十伍为一队,队中以能拉开六十斤重弓的人为先锋。十队由一名都指挥统领,使他们功不相挠,罪有专责,这种做法在京城广为流传,杨峥这次将其调遣在自己手下,就是看中了他沉稳而善断的性子,听他如此说来,微微嗯了声,扭头问道:“你以为看,接下来曹钦会作何打算?” 郭登目光一闪,道:“根据咱们的人打探的消息,曹钦尚不知王振被抓的消息,所以顺利攻下朝阳门、崇文门、正阳门、宣武门、阜成门后,他们必然会选择了大人镇守的德胜门?” 杨峥道:“何以见得?” 郭登道:“自古北方按星宿属玄武。玄武主刀兵,所以出兵打仗,一般从北门出城。之所以取名叫德胜门,意为“以德取胜”、“道德胜利”。遇到战事自德胜门出兵,由安定门班师,分别取“旗开得胜”和“太平安定”之意。所以德胜门是京师通往塞北的重要门户,素有“军门”之称,攻下了德胜门就等于攻下了大半个京城,曹钦兵临城下气势是不错,但名不正言不顺,加上消息走路得厉害,摆在他们面前的路只有一条速战速决,倘若不能以最快的速度攻下德胜门,那么战事一旦耗下去,吃亏的就是他,曹钦既能做主帅,想来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顿了顿郭登又说道:“还有一个原因在于王振,曹钦定下的机会是里应外合,德胜门恰恰是王振、毛贵的势力范围所能触及的地方,这个时候不攻德胜门天理难容。” 杨峥颔了颔首道:“言之有理。以郭将军看,咱们该如何着实?” 郭登眼里闪过一丝冷笑,道:“眼下曹钦势强,如果示弱,会使敌人更加猖狂。所以末将以为,采用背城决战的方略,将咱们手中的九万万大军列阵京城九门之外,并以重兵伏设于德胜门,形成了一个依城为营,以战为守,分调援军,内外夹击的作战部署,与曹钦决战北京城下。” 杨峥思忖一番,断然道:“行,就这么办,还得补上一条,王振毛贵被抓的消息,咱们不妨暗暗向他透露消息,并且宣告朝廷安抚的主意,一来达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效果,二来,也好分散他们的势力,咱们的兵马是临时组建,他们的人马同样如此,这些人本就是为里利而聚集在一起,如今王振被抓,最大的利益就是断送了,在新的利益尚未落实之前,他们的内部必然不稳,这就是咱们的优势。” 郭登点头答应。 杨峥又权衡了一会儿,才道:“战事现在才刚刚开始,咱们切不可松懈,你也早些回去坐镇,但有重要消息,来报,不得延误。” 郭登刚告退,负责协调宫中消息的于谦便走了进来,不等杨峥询问,于谦便开口道:“杨大人皇宫里一切都正常,当值的侍卫也都全副武装了,就连六部的许多官儿也都拿起了武器,说是与叛贼死战到底。” 杨峥嗯了声,皇宫里一直是他最担心的,小皇帝毕竟是年轻,碰上了这样的硬仗,他生怕这位意志力并不坚定的皇帝动摇了,乱了军心,眼下任何的风吹草动,任何的妥协都会让自己走向失败,所以一听宫中都正常,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道:“小皇帝明白就好,这个时候就该是君臣携手的时候了,敌人再强大,只要咱们内部不乱,就不会输。”顿了顿,忽的想起什么,压低着声音问道:“王振怎么样?” 3057章:富贵于我如浮云 今日的早朝可谓算是大明开国以来最热闹的一次,王振等人虽被抓,但百官显然没想到这么容易放过王振,碍于小皇帝百官也不敢说什么,但毛贵、王长随、王山这些跳梁小丑可就没那么幸运了,想着往日被对方欺负的模样,不少官儿就觉得心头说不出的不服输,仿佛各种丑态都在自己面前重演一番,所以今日一早,文武百官就强烈要求对王振的党羽进行清算了,他们先是上奏,跟着就气势汹汹了,不得已小皇帝只能同意百官的要求,金英主动从大牢里将毛贵、王长随给揪出来,一阵乱拳两人被当场打死。大伙儿还不解恨,把两具尸体拖到东安门陈列。不一会儿,又有人把王振的侄子王山抓过来,反绑双手让他跪在庭上,让众人唾骂。小皇帝没想到百官的愤怒会这么大,吓得连连呼喊,总算是于谦比较镇静,他扶住小皇帝坐下,在得到了恩准后,便向百官宣谕:“,毛贵等几人罪当死,其他参加殴打的人不以杀人罪论处。” 事情到了这儿才算是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来,但这场殴打合法化了,打架的人成了锄奸的勇士。王山被拖出去“磔之”,小皇帝肚里虽憋着一肚子火,奈何这事儿牵扯的臣子太多,况且大敌当前,自己这个皇位还需要众官儿来扶持,小皇帝纵然心头有怒火,也不得不听从了于谦的安排,再再次安抚参加武斗的大臣:“诛灭乱臣,目的是安定众志,爱卿们的忠义,朕已知道,不过不要再生什么乱子了。”这事儿才算是告一段落。 对于这些杨峥并不关心,眼前的战事才是他最关注的所在,目光落在了远处看了看,好一会儿才淡淡的问了声,道:“王振怎么样?” 于谦道:“王振倒是没什么异常动静,据说每日的饭量也比往日大了一些!” 杨峥冷笑了声,道:“他倒是想得开。” 于谦道:“我看他怕是算准了皇上对他的感情,无论他犯了多少罪都舍不得杀他。” 杨峥道:“依你看皇上会这么做么?” 于谦低头想了一会儿道:“这个还不好说,今日的早朝,我得大人指示领督察院六十个御史言官上了奏章,奏章里罗列王振三十条大罪、六十条小罪,随着王振的落网,跳出来的官儿越来越多,其中许多都是王振的官儿今日一早也都跳了出来,列举的罪名不计其数,什么私自刻了印玺,暗造弓箭,企图寻机夺位,什么索贿受贿、卖官鬻爵、迫害忠良都是杀头的罪名。这也难怪,这些官儿平日里对王振百般奉承,那日子也不好过,如今王振倒了,若不能下点狠手,万一被定上了王党那可是一辈子都洗不掉的,皇上连王振的侄儿、亲信都舍得杀,杀几个党羽还不是小事一桩。” “他们的算盘倒是打得不错,只可惜天下那有好处都占的道理。”杨峥淡淡一笑道,稍作停顿了后,话题一转,道:“皇上对此什么态度?” 于谦苦笑了声,道:“问题的关键就在这儿,对于百官上的奏章骂王振的那些罪名,皇上倒也认可,但在如何处罚王振这件事上,皇上却只字不提。” 杨峥默默不语了一会儿,道:“都说天家无情,看来这事儿也不全对,依我看小皇帝八成是王振动了恻隐之心了,舍不得杀他了,眼下大敌当前,皇上碍于局面不得不对王振的党羽王山、毛贵、王长随动了杀心,但王振皇上却迟迟不见动静。如此看来,皇上对王振的感情之深,只怕不是寻常臣子能比的。” 于谦迟疑的道:“这么大的罪名,皇上都能放过他,这不太可能吧?” 杨峥道:“为害常因不察,致祸归于不忍。桓公溺臣,身死实哀;夫差存越,终丧其吴。亲无过父子,然广逆恒有;恩莫逾君臣,则莽奸弗绝。是以人心多诈,不可视其表;世事寡情,善者终无功。信人莫若信己,防人毋存幸念。此道不修,夫庸为智者乎?这个道理于大人不会不明白吧?” 于谦微微一愣,这几句话来自《罗织经》,这本让人汗颜的书,是武周酷吏来俊臣所著的一部专讲如何罗织罪名,陷害杀人的书。酷吏周兴临死之际,看过此书,自叹弗如,竟甘愿受死;一代人杰宰相狄仁杰阅罢此书,冷汗直冒,却不敢喊冤;女皇武则天面对此书,叹道:如此机心,朕未必过也。杀机遂生。来俊臣为人不怎么样,但这几句话儿却是大大的有道理,就比如杨峥刚才说的那两句,就直指人心了,这人受害常常是因为对人没有仔细的察验,人遭受祸患往往是由于对人心慈手软。齐桓公过份相信他的臣子,以致死亡实在让人哀痛。吴王夫差没有吞并越国,最后却导致吴国的灭亡。关系亲密没有超过父子的,可是像杨广那样的逆子却总是存在;施以恩德没有超过君对臣的,但是像王莽那样的奸臣起却从未断绝。因此说人的内心隐含着太多的欺骗,不能光看他的外表。世上的事缺少情爱,做好事的人最后却得不到功劳。相信别人不如相信自己,防范别人不要心存侥幸。真正聪明的人就会知道如何学习这种技巧,才会避开诸多的祸端,来俊臣为人不怎样但这一番道理据说学的人不少,就连前朝的蔡京等人都是他的忠实的小弟。 于谦瞥了一眼一脸认真的杨峥,迟疑的问道:“大人的意思是说王振有可能读了这本书?从而知道了皇上的性情知道皇上不愿意杀他,所以才会这么淡定?” 杨峥摇了摇头,道:“不光是这一点,以王振的为人,他立志成就大事没权的时候尚且能保持温顺,可一旦掌握了权势,众人的生死大权都在他一念之间,你说他会如何做?” 于谦想了想道:“必是用手段控制这些人,为己所用。” 3058章:君王从此擅名声 杨峥点了点头道:“不错,一个有野心的人当然知道如何驾驭人为己所用了,术者,因任而授官,循名而责实,操杀生之柄,课群臣之能者也。这是韩非的主张,王振读书不多,当然不知,一个懂得权势的人就得根据才能授予官职,明确各自的职责并加以考核,这样自己就可以操生杀之柄,督促群臣竭尽所能努力工作。正因为不懂,他才极力学习,来俊臣为人虽不怎样,但这本书确实厉害无比,他可算是第一部邪恶智慧之大成的诡计全书,任何阴谋诡计在这里都得到了展示,更主要的是,这本书最大的奥妙在于,它揭示了奸臣为何比忠臣过得更好的奥秘:权谋厚黑。以王振的为人这本书不可不读,从他这几年走的路子,无非是招集无赖数百人,让他们共同罗织,千里响应。欲诬陷一人,即在各地同时告发,造成证据互补,欺上瞒下的目的,军事上如此,朝政上大抵也如此,对付三杨,对付刘球,驸马石碌莫不是如此?” 于谦想到这几年王振先将两个侄子王山和王林提拔为锦衣卫指挥同知和指挥佥事。又把死心塌地依附于自己的心腹马顺、郭敬、陈官、唐童等,安插在各个重要部门。福建有位参政宋彰将贪污的数以万计的官银送给王振,立即被提拔为布政使,从京城到各州各县西形成自己的势力范围,而对于那些不肯折服的忠良莫不是以霹雳手段加以消灭,正统八年,炸雷击坏奉天殿一角,小皇帝因遭此天灾,特下求言诏,要求群臣极言得失。翰林侍讲刘球上疏提出“皇帝应亲自处理政务,不可使权力下移”等项建议惹得王振正怒,最终指使其党徒马顺用毒刑拷打、逼迫董磷承认他自己所请太常卿之事是受刘球所指使。刘球被逼不过,只好屈服。王振便以此下令处死刘球,并把刘球的尸体大卸八卦,还有驸马都尉石碌,一天在家里责骂佣人太监员宝。王振又有了兔死狐悲的感觉,把石碌投入锦衣卫大牢,这些手段看着是挺犀利的,但细细想来竟如来俊臣的手段差不多,只是往日没想到这一块,不曾留意罢了。此时被杨峥提起,方才觉得如此眼熟。” “王振此人倒也有些本事,正道不见学,这邪门歪道倒是学得有模有样。”于谦感慨了一声道。 杨峥苦笑道:“咱们老祖宗的智慧首先是道而不是术,也就是说,术只是道的表现形式,道则是术的根本,是术的决定因素。只要掌握了道,术就会无师自通,就会自然而然地显现出来。无论是儒家、道家,还是法家、兵家,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注重道德修养,所以得大道者多半是君子是忠良,反过来说小人看中的多半是权术,所以自古捣鬼有术也有效,然而有限,成大事者,古今未有。王振是个知趣的人,自己有多少本事他比谁都清楚,你要他修道,那还不如杀了他,反而是术既容易上手,也附和他的性子,所以这几年他用得得心应手,就连皇上那儿他也没放过?” “皇上,他难道不怕死么?”于谦大吃一惊。 杨峥有些无语的看着这个未来的救时宰相,淡淡的道:“怕死的人谁敢玩权势。” 于谦一愣,竟寻不到理由来反驳。 杨峥道:“太监的权势来自皇上,没了皇上他们不过是一群浮木而已,以王振的为人如何不知这个道理,这些年咱们看着什么事都是王振做的,可没有皇上在背后默认,单单一个王振如何做得了这些祸国殃民的大事。” “皇上这人什么都好,唯独太过老实了些,才被王振一次一次的骗。”于谦叹了口气,一脸正色道。 杨峥心道:“都到这个时候了,难得你还有为小皇帝说好话的心思,只是不知在小皇帝心里会也不会也这么想。” “也不全是如此,人之情多矫,世之俗多伪,岂可信乎?子曰:“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耻其匿怨而友人也。圣人都免不了有感情,更不用说咱们的皇帝,你别忘了,皇上可是王振一手带大的,这样的感情比什么都重要,皇上舍不得杀王振差不多与这个有关?” 于谦道:“那怎么办,咱们布局了这么多年,总不能放虎归山吧?” 杨峥忽的目光一闪,冷笑了声,道:“你说呢?” 于谦还是头一次看杨峥露出如此狰狞的面容,不由得吓了一大跳,支支吾吾的道:“当然不能放过了,朝政之所以如此败坏,百姓之所以如此困苦全都因王振擅自专权,弄得民不聊生,如今大人好不容易将这个害虫拉下了马,若不能将其绳之于法,我等还有什么面目见先帝,面对天下的百姓。” 杨峥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所以这件事还需要你走一趟。” 于谦瞪大着一双眼道:“我。” 杨峥道:“不错,天下谁不知道于大人忠心义烈,与日月争光,这事儿有唯有于大人去做,皇上才不会疑心,天下才不会有疑?” 于谦见杨峥说得郑重,便知这事事关重大,倒也不敢推辞,上前一步道:“大人既信任于谦,于谦若推辞就太对不住大人了,于谦的为人大人也知道,重来便是重名节,轻名利,重成仁,轻杀身。重社稷,轻君王,只要能为天下除去阉党,于谦就是撒出了这一腔热血也在所不惜。” 杨峥道:“好一个重名节,轻名利,重成仁,轻杀身。重社稷,轻君王。有于大人这句话,王振必死。” “大人要我怎么做?”于谦仰起脸看着杨峥道。 此时的阳光正浓,透过箭楼落在了杨峥的身上,那一身银白色的铠甲在阳光下发着淡淡的光泽,让杨峥整个人看起来神采飞扬。 杨峥浑然不觉,好一会儿才说道:“皇上之所以舍不得杀王振,除了顾念昔日的主仆之情之外,最怕的还是史书的名头。” 3059章:努力庙谋休用兵 “史书的名头?此话怎讲?”于谦一脸的茫然,那一把长须被迎面吹来的冷风吹得乱成了一片,差不多覆盖了大半张脸,但于谦仿佛没察觉一般。眯着一双眼睛看着杨峥问道。 杨峥并没有立即应答,只是冲着王振一笑,道:“于大人尚且重名节,轻名利,更何况他人?” 于谦微微一愕,随即明白了这其中的奥妙,古人做史官,往往是要有几根硬骨头的。“秉笔直书”是史家们崇尚的美德。文天祥《正气歌》中的“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歌颂的就是古代的几个“良史”代表。在唐之前,按照不成文的规定,起居注是不允许皇帝看的。多数皇帝都遵守着这个规矩,但到了唐太宗李世民这儿情况发现了变化,大唐初年,李世民有感于自己发动玄武门之变,担心后人对自己的看法,就让褚遂良负责记录他的起居注。有一次,李世民想取过来看一看,褚遂良以“不闻帝王躬自观史”为由拒绝了。李世民问他:“我干了坏事,你也一定要记下吗?”褚遂良说:“这是我的职责,当然一定要记。”黄门侍郎刘洎接过话题说:“皇帝有过失,就像日食和月食一样,人们都能看见。即使遂良不记,天下人也记着呢!” 褚遂良是好样的,拒绝了李世民的“非分要求”。然而,李世民想看起居注的念头并未就此打消。第二年(贞观十七年),李世民找到监修国史的房玄龄,提出看国史的要求。房玄龄本来也想拒绝,谏议大夫朱子奢劝他说没必要看,但李世民坚持要看,房玄龄便让步了。总算李世民是个有素质的帝王,当他看到“书六月四日事,语多微隐”——— 史官对当年玄武门事变的内容含糊其辞,还要求“削去浮词,直书其事”,让他们如实补记当时的情景。这事儿开了头,就一发不可收拾,原本的规矩也荡然无存,史书俨然成了帝王美化名头的重要所在,似朱元璋那种不在乎美名的帝王微乎其微,小皇帝平日里看似什么都在乎,那是没有触动其根本利益,所以才能做到事事忍让,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可一旦触动了最在乎的东西,那么就是另一番景象了,作为守成之君,小皇帝既没有太祖皇帝建造一个帝国的丰功伟绩,也没有成组皇帝开拓疆土的勇气,就连治理国家上也不如自己的祖父与父亲,武的不行,只能来文的,因此在名声上小皇帝却十分看重,不管王振接着他的名义做了多少坏事,这个人说到底是他一手提拔的,惩罚王振等于间接的在惩罚自己,况且王振是跟着他的老人,多年来任劳任怨,就凭这些尚未证实的事情就杀了王振,难免落下一个刻薄寡人的名头,不杀王振一方面固然是有昔日情分这个原因在,但名誉这个缘由显然占据了六成,而王振显然明白了这一点,才显得不慌不忙。 “皇上爱惜名誉不杀王振,就算我们知晓这一点,也毫无办法,总不能逼着皇上学唐太宗吧?”于谦嘟哝了一句,带着几分焦急,几分埋怨。 杨峥嘿嘿一笑,道:“于大人太小看皇上了,皇上不是不杀王振,而是寻不到合适的理由而已?” 于谦冲着杨峥翻了个白眼道:“欺君罔上,密谋造反,这还不算理由么,若这不算理由,天下就没有什么能杀王振的理由了。” 对于于谦话中的怒气,杨峥也不在意,面上依旧挂着几分笑容,轻轻吐了一口气后,耐着性子道:“欺君罔上谈不上,王振所做之事可都是打着皇上的名义做的,虽然在这件事上皇上未必什么都知道,但以王振的聪明狡猾,不会一点都不说,所以在王振所作所为这件事上皇上是有知情权的,至于密谋造反,你既知密谋就拿不出什么罪证来,既没有罪证,如何说王振谋反。” 于谦道:“敌人都打到了城门下,这还不算谋反?” 杨峥道:“咱们的敌人是曹吉祥,曹钦,可不是王振,最大的敌人眼下可在大牢里,一个没有兵权的人,再如何说他谋反,未必有人肯信,更何况咱们还没有寻到最有力的证据。” 于谦有心反驳,可被杨峥几句话问下来一时竟寻不到合适的理由反驳,楞了片刻,忽的大声道:“依大人所言,莫不是就此放过王振。” 杨峥哈哈一阵大笑,爽朗的笑声宛如惊雷,透过箭楼传到了远去久久回荡。 “杨某布局十年,难道就是为了放虎归山,今日我若放过了王振,谁能保证他日他会不会放过我,杨某是个实在人,生平最不喜欢的就是冒险。” 于谦道:“那怎么办,罪名也没有,皇上又舍不得杀。” 杨峥道:“刚才杨某说过,皇上舍不得杀并非是不杀,而是杀人的机会还没到。” 于谦道:“机会,若这机会一直没来,这王振就一直不能杀么?” 杨峥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似是回味一般,方才低声对于谦说道:“机会没有咱们可以制造机会,活人还能被尿憋死不成”? 于谦狐疑的看了杨峥一眼,道:“如何制造。” 杨峥一字一字的说道:“谋反”。 于谦道:“大人方才不是说……?” 杨峥没有给于谦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抢过话头道:“不错,我是说过谋反没有罪证,但并不表示不能制作出罪证来,天下任何一件事只要有心人去做,黑的也能是白的,白的也能是黑的。王振早已黑得透顶,咱们这么做不过是为了给世人留点清白。” 于谦道:“既是如此,不知大人准备怎么做?” 杨峥道:“方才杨某不是说过么,这事儿除了于大人外,任何人都不能做?” 于谦道:“大人如此信任,卑职深感荣欣,只是不知大人让卑职做什么?” 3060章:东山再起共谁谋 杨峥眼里光芒闪了闪,语气忽的便的犀利了几分,宛如一般开了锋刃的宝剑,他目光盯着于谦一字一字的道:“抄家。” “抄家?”于谦吃了一惊。 杨峥点了点头,道:“要想杀王振,唯有抄家才能办得到。” 于谦在嘴里将这两字来回念了几遍,忽的眼前光芒一闪,惊道:“卑职明白了。” 杨峥露出会意的一笑,道:“知道就好,这事儿就有牢于大人了,大明是否从此朝政清明,就看于大人此举是否彻底了。” 于谦道:“大人放心,卑职就是粉身碎骨,也得给世人留下点清白。” 杨峥道:“凡是被判决抄家者,其决定权并不在刑部、三法司、督抚等主管司法的部门和人员,要取自上裁,由皇帝掌握最终的裁决权,所以这事儿上还请于大人多多费心。” 于谦面露为难之色,迟疑了一会儿,道:“这样可以么?” 杨峥目光直视于谦,沉吟了一会儿才一字一字的说道:“贪官奸,清官要斗过贪官必须比贪官还要奸。” 于谦浑身一动,似有所悟。 好一会儿才吐了口气,道:“卑职明白了。” “明白就好,这事儿就拜托于大人了。”杨峥意味深长的嘱托道。 于谦用力点了点头,道:“卑职明白,比起大明的江山,卑职那点名声又算得了什么呢?明白的人终究是明白,不明白的人做得再好还是不明白。” 杨峥道:“于大人年纪轻轻竟能明白这个道理,前途不可限量。” 于谦看了一眼杨峥,心道:“要说年纪,你比我还小两岁呢,前途谁又能比得了你呢?”这话儿他自是不敢说,眼看时候差不多了,于谦将宫中百官的举动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便也去了,杨峥倒也没有留下的意思,大战在即,他要忙的比谁都多。 看着敌人迟疑不进的阵仗,杨峥叹了口气,道:“看样子今晚又得不眠不休了。” 紫禁城,刑部牢房。 相比其他地方的牢房,天字号的牢房就显得要冷森了许多,这种气势并非体现在守在牢外的将士,而是从各种细节上,比如入门处的照壁把大门堵得十分严实,从外边根本看不到里边的情形,只有走到跟前,才发现右侧可以进去。进去后的通道很狭窄,并且要接连转过四个呈直角的拐弯,穿过这一道比一道窄小的门,才能进入更窄更长的通道。这道通道仅两个横着通过的样子,两边分布着对称的十二个小房间,这里就是监禁普通犯人的牢房。这些牢房房门低矮,窗户很小,上边竖立着几根粗壮结实的木棂,只留下几道小缝,用来透亮通气。牢房中终年不见阳光,潮湿阴森,墙上挂着水珠,小土炕距地不足一尺,囚犯只有蜷起身子,缩作一团,才能躺在炕上。 牢房外顶檐之间,通道之上,密布铁丝编织的大网,网上挂着铜铃,犹如天罗地网,除了这些最让人感到不安的,应该算是摆放在禁房两侧大墙半腰上的神龛。 神龛中有三尊砖刻的神像。中间坐着的是狱神,形象为老者,面色和善,凡是狱中的囚犯都要拜狱神,寻求一点安慰。狱神旁边站着的是小鬼,凶神恶煞,面目狰狞,仿佛在威胁囚犯只能老老实实,不能乱说乱动,不能在狱中有任何不轨。 所以每个进这里的犯人都会拜一拜,好求得三位爷的保护,能活着出去,再不济也能少吃点苦。 不过进到这儿的犯人多半都是重刑犯人,不是犯了忤逆的大罪根本进不来。 本朝大罪有谋反﹑谋大逆、谋叛、恶逆、不道、大不敬、不孝、不睦、不义、内乱等十种所谓“常赦所不原”的重罪,王振谋反算是诛九族的大罪,住在这样的牢房也是理所应当,刚进来那会儿谁也没给他好脸色看。 好在这里面许多人都是旧相识,或多或少从自己这儿拿了点好处,这会儿看到了老上司倒也有几分愧疚,况且这些人都是聪明人,皇上既没有把王振交给大理寺定罪,那足以表明眼前的这个太监重罪归重罪,但也不是没有出去的可能,万一出去了,以他老人家眦睚必报的性子,还能有好果子吃,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里的牢头倒也没刻意为难他,就连今日一早王振要吃六必居的招牌名菜铺淋酱油、稀黄酱、甜酱八宝菜、甜酱什香菜、甜酱萝卜、甜酱黄瓜、甜酱黑菜、甜酱瓜、甜辣白菜、甜辣萝卜干、白糖蒜,他都让人去了买了,当然了银子可不是自己出的,难得来了这么一个金主,哪有便宜不占的道理。 王振似也知道自己虽是重犯,但一日没交给大理寺,那就表明皇上还顾念昔日的情分,自己这条老命还有一线希望,但这一切的前提是百官不再多事,奏章不再上,那么皇上的怒气就会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消去了,在这座紫禁城里没有谁比他更了解小皇帝。 这位小皇帝从九岁登基,单说才华而言,他并不出众,但秉性上可算得上一个好人,都说天家无情,这话本没有错,但这要看对谁了。 二十年的陪伴,小皇帝早已习惯了王振在自己的身旁,一日两日不在倒也没什么,日子一长,自己的种种好处就会一点一点的浮出水面。 浮出的越多,小皇帝对自己的思念就会越重,那么自己的价值也会随之越来越重,那时方能徐图东山再起。 想到这儿,王振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伸手入怀从怀里摸出了那本有些泛黄的《罗织经》,自从徐朗入了府第一件大事,就是推荐他着手研究这本《罗织经》。并丢出了一句“欺君为大,加诸罪无可免;枉法不容,纵其为祸方惩。” 起初他不以为然,骨子里认为自己生来就是做大事,青史留名的大英雄,要研究也该是《孙子兵法》、《贞观政要》、《资治通鉴》才对,不该是这种害人的《罗织经》。 3061章:沉思往事立残阳 但研究下去他才体会到其中的奥妙,只因这位来俊臣来大人实在是千古第一妙人,薄薄的一本《罗织经》却是包罗万象,单说奸臣如何比忠臣过得更好的奥秘就足以吸引他的目光,这一看竟是三余年,三余年来每日总会读上几页,体悟一番,每每总有一番收回。 这几年,他能在朝里朝外呼风唤雨,这本《罗织经》功劳不小。 刘球,驸马那两件案子他就是如法炮制了来大人丰富的经验,所谓事不至大,无以惊人。案不及众,功之匪显。上以求安,下以邀宠。其冤固有,未可免也。”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不把案子搞成惊天大案,就不能引起大家的注意。不让案子牵连住一大批人,就不足以显示出办案人的能力。而这样做,会让皇上有安全感,更会让自己获得宠幸。 这两件事一直以来都是他引以为傲的大事,平日里没少吹捧,但没想到今日却在阴沟里翻了船,自入了大牢,他整个人也变得冷静了不少,少了往日的繁忙他的脑子转得非常快,他将整件事前前后后细细思索了一遍,发现敌人的手段其实很相似,无非就是将这案子往大里整,怎么大怎么来,人数越多越好,当这一切形成了规模时,就连小皇帝也难以左右,所以一向柔弱的文官才会如此大胆,当着皇帝的面将自己的心腹马顺等人活活打死,他们敢这么做就是算准了法不责众的道理,这道理看似简单,可细细想来,却不是那么好做的,需天时地利人和的配合,否则弄不好就很难收场。 就说这件事,若不是皇上骨子里认定了自己谋反,有了愤怒之意,百官的怒气纵然是再大也无济于事,万一皇上不管不顾,那么吃亏的还是文官。 但问题的关键就在这儿,文官大闹了一场,该杀的人也杀了,他这个头号敌人也给关进了大牢,虽说这件事儿的最终结果还在皇上手中,但从目前的状态来说,百官无疑是取得了初步胜利,接下来就是动用什么手段让小皇帝杀了自己。 对于这一点,他认识得很清楚,文官与太监在本朝就是一把刀刃的两个面,不是文官掌握了大局,就是太监握住了大权,最终的结果是你除掉对方就会被对方除掉,他纵横了这么多年,手中杀的人不少,掌握百官的罪证也不少,手握大权的时候,这帮人对自己毕恭毕敬,百般奉承算不上有损大雅的事情,可一旦自己落魄了,痛打落水狗的勾当这些文官从不放过,自己活着一天,文官昔日的嘴脸就会在他的脑子里,为了活得安心,唯有杀了他这一条出路了。 君子爱惜名誉,小人爱护自己。喜好名誉就会束缚人的行为,重视利益就不会吃亏。名望和德行不显示,诽谤就不能损害他本身的清誉;义气和仁德不显露,奸诈邪恶的人就不会把他视为祸患。表面上赞美别人,让他难以忍受却不知真意;背地里为达私利,攻击他最忌讳的地方而保存自己。这是《罗织经》告诉他的道理,只可惜,这个道理直到前两日他才明白,否则以他往日的手段与权势,加以引用,也不知落到了今日这个地步。 但问题的关键又在这儿了,这个浅而已见的道理,他不是不明白,只是明白了太迟,换句话说在朝堂之上有人早就领悟了这个道理,才从容布置了今日这一切。 想到了这个问题,他心里涌出一股怒色,许久才叹了声道:“不愧是杨峥,密谋这么大,这么久,王某受教了。” 正思得入神,忽听得门外一阵脚步声,脚步声缓慢,但很吵杂,王振微微皱了皱眉头,心道:“来的人还不少啊”。 这里重号牢房,墙上青面獠牙、怒目圆睁、凶猛无比、很像老虎头的动物,名字叫做“狴犴”。狴犴是传说中的凶猛动物,传说龙生九子不成龙,第四子名字叫狴犴,“形似虎,有威力,平生好讼,故立于狱门旁。”朝廷为了遏制罪犯,常常将它的头像画在监狱门上,因此它也作为监狱的代称。由于它像虎,后来的人便误认为是虎头,所以以讹传讹,死囚牢被称作了“虎头牢”。了,因地位显赫在控制上也极为严密,从这里到外面只有一条狭窄的南北通道,牢房檐口外密布天网,且挂有很多响铃,出去固然不容易,进来同样也不容易,如果不是自己最亲的人,绝不会来这地方。 脚步声响了一阵,到了门前忽的停了下来,四周除了狱卒拼命压制的呼吸声外,再无其他声音,就连牢头呵斥的声音走不曾听到。 王振有些好奇,心道:“都这会儿了还有人会来看我么?” 话音未落,就听得一个声音道:“王振还不快起来叩见万岁爷。” 王振大吃一惊,抬头望去,果见两个牢头的拥簇下,小皇帝立在了他的面前。 吃惊归吃惊,但王振很快算明白了为何四周没有了声音了,古往今来又有哪个帝王来大牢看一个重犯呢,换句话说这何尝不是自己的希望呢? 明白了这一点,王振腾了一下站了起来,随即扑过去抱住小皇帝的双腿,哭着大叫道:“皇上,皇上奴婢是冤枉的,皇上……?”说着以头抢地,砰砰连声。 小皇帝心头的怒气似被激怒了出来,抬起脚来一脚正踹在王振的胸口,盛怒之下小皇帝这一脚的力道并不小,王振身子本就单薄,这一脚踢下去顿时将王振踢得人仰马翻扑倒在地。 小皇帝没想到自己这一脚会有如此大的力道,积在胸口的怒气顿时去了几分,再看王振早日不负昔日的神态,那单薄的身子仅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袍,平日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散开了不少,露出了里面大片的银丝,再看王振那张熟悉而迅速衰老的脸,十分的可怜,小皇帝心头一动,往日的种种宛如翻书一般全都涌上了心头。 3062章:君臣相顾尽沾衣 作为帝王,无论是小时候还是长大后,他都没有朋友了,从生下来他就注定是孤独的。 真正意义上陪伴他左右的既不是钱皇后,也不是他的儿女,而是眼前的这个苍老的太监,小皇帝依稀记小时候他不想被父王责骂,是他冒着被呵斥的危险暗中将写好的《论语》塞到了他手里,皇祖母呵斥他的时候也总是这个太监在一旁帮着说好话,哪怕是最后皇祖母要杀了他,他的也没说什么,该说的时候总能听到他的声音,那些年他这个太子爷因有了眼前的这个老太监的陪伴方才觉得人生的乐趣。 “你冤枉?先生这话儿言中了吧?”小皇帝压下了心头的怒火,也压下了自己对往事的怀念,拿出了平日里在朝堂上的威严。 王振的聪明在于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什么时候自己该说话,什么时候自己不该说话,就说眼前吧,因早上的事情,小皇帝这会儿的怒火摆明还在,无论自己说什么皇上都会听不进去,但事情的奥妙在于皇上能来看望自己,从刚才那一脚后小皇帝略带徐缓的口气来说,这一脚将心头的怒火去了一般,因此在这个时候,自己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要煽风点火,他相信只要皇上的怒火消了,自己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想到了这儿,王振擦了一把眼里的泪水,道:“皇上你想,老奴若真如外面的群臣所说,还会傻到留在宫中等他们来抓自己么,这一切都是他们看奴婢不顺眼,才想出了法子来,目的就是把奴婢给踢出去,好控制皇上。” 小皇帝怒道:“朕又不是泥巴,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捏的,朕问你,这些年朕对你,可有一丝薄待?” 王振面上露出一丝愧疚之色,要说这皇宫他固然对小皇帝是全心全意,但反过来小皇帝对他同样如此,尤其是掌权后的几年,任他时候什么,小皇帝都相信都支持他,古往今来这样的君臣的确没有。 “皇上对奴婢,比自己儿子对奴婢都要好。” 小皇帝冷笑了声,道:“你既知道,为何还要取朕而代之?” 王振本就是聪明人,小皇帝这一番话看似是愤怒,实则是想不明白,而且还带着几分不舍,想到这儿立即鼻滴一把,眼泪一把的哭了起来,道:“皇上明鉴,奴婢并没有这个心思,之所以这么做,全都因奴婢出身卑微,想做一件大事让天下人看看,天下的大事王侯将相能做,咱们也能做,奴婢是一时鬼迷心窍才听信了曹钦等人的蛊惑,做出了这等糊涂事来,可皇上奴婢真的没什么坏心,也没想到要去学那赵高。”说到这儿,他涕泪横流,那模样要多惨就有多惨。 小皇帝心头的怒气又淡了几分,心道:“他果然是被蛊惑的。看样子朕是错怪他了。” “皇上,奴婢知道按照奴婢的罪行,奴婢就是死上一百次,一千次也是应该的,奴婢哭并非是奴婢怕死,而是奴婢怕自己死了,皇上从此就是一个人,奴婢想着没有奴婢在一旁给皇上挡着,那帮可恨的文臣肆无忌惮的时候,皇上该如何是好,这些文官连先帝爷都不怕,皇上性子素来温和,还不被他们吃得死死的,奴婢一想到这些就不敢去死,对奴婢是犯了错,可那个做臣子没有犯错呢,外面的那帮文官口口声声说自己忠于皇上,可背着皇上他们又做了什么,皇上您是不知啊?”王振边说边哭,声音早已嘶哑。 小皇帝叹了口气,道:“先生不必多说了,今日之事说到底是先生负了朕,朕就是念及昔日的情分才来看你一面,从今往后你是你,朕是朕,再也不想见。” 王振一听心凉了半截,心道:“说了半天还是要我死啊”?但转念一想,小皇帝若真是绝情之人,今日这大牢就不会来了,既来了那就说明皇上根本没有杀自己的心思,想到了这儿他再一次跪倒在地,哭求道:“皇上既如此,老奴也不说什么,老奴只求皇上日后莫要如此仁慈,受到欺负的时候该杀的人还是要杀的,要不然那些文官可以为皇上好欺负,日日如此,到头来名头是他们的,苦的还是皇上。” 小皇帝叹了声,眯着的双眼忽的张了开来,盯着王振道:“既有此心又何必生出这等事端来呢?” 王振苦笑了声,竟是一言不发。 小皇帝看他如此模样,心头竟生出几分惋惜来,说了几句严厉的话儿便去了。 王振倒也没继续阻拦,只是将目光在小皇帝的脸上看了一会儿才站起身来,缓缓的说道:“皇上,从今往后老奴怕是不能陪伴皇上左右了,领走之前,老奴还有几句话要说。” 正准备离去的小皇帝当即停下了脚步,道:“说吧。” 王振想了想道:“乱世用能,平则去患。盛事惟忠,庸则自从。名可易,实必争;名实悖之,权之丧矣。嗜权逾命者,莫敢不为;权之弗让也,其求乃极。机为要,无机自毁;事可绝,人伦亦灭。利禄为羁,去其实害;赏以虚名,收其本心。若此为之,权无不得,亦无失也。这话儿虽是前朝来俊臣所言,但言之有物,与皇上而言算得上良言,还望皇上谨记在心,如此老奴就算是死,也可以瞑目了。” 小皇帝顿了顿身子,这话儿他自是听过,一个混乱动荡的时代要使用有能力的人,天下平定了要铲除他们以绝后患。大治时期只使用忠于自己的人,平庸无才的人最易掌握和归顺。名称可以改变,实权必须力争;名称和实权完全相反,权力就丧失了。酷好权力超过他性命的人,是没有什么不敢做;权力没有主动让给别人的,所以争夺它的方法无所不用。时机十分重要,时机不当就会自取灭亡;事情可以做绝,尊卑长幼也能狠心灭杀。用钱财爵禄来拘束他们,以消除他们可能造成的实际危害;用虚假的名位来赏赐他们,以收买他们的人心。如果这样行事,什么权力都可以获得,也不会失去。王振这是告诉他今日该如何用人了。心意虽好,但此时此刻他万万不能表现出来,轻哼了声,没有任何的言语便扬长而去了。 3063章:谁知天上却容奸 王振望着小皇帝的渐渐远去的背影,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今日小皇帝的态度虽严厉,但对自己的那份怜悯之情还是从言谈举止中体现了出来,足见小皇帝对杀不杀自己其实也犹豫的,只要小皇帝没下决心杀自己,那么自己就还有活的希望,只要有希望,那么一切就可从来。 想到这里,王振的一颗心渐渐热了起来,忍不住抓着那本泛黄的《罗织经》又看了起来,今日的体会告诉他,对于那些文官武将在没有比这本书的内容更有效更直接的。 “人皆有敌也。敌者,利害相冲,死生弗容;未察之无以辨友,非制之无以成业。此大害也,必绝之。”正看得起劲,忽听得门外又传来一阵骚乱,王振以为是小皇帝去而复返,却听得一个牢头走上前将几套质地不错的衣衫丢了进来,大声道:“皇上说了,你虽是必死之人,但也算是皇上的旧人,不能过于寒酸,这几套衣衫算是对你昔日照顾的奖赏。” 王振一见顿时大喜,这足以说明皇上不想杀我,希望,希望果然来了。 “不愧是王振,这么快就让皇上动上了恻隐之心了,看来咱们再慢一点,怕是要让他东山再起了。”箭楼里杨峥一边研究面前的军事沙盘,一边笑着道。 这座造型巨大的沙盘是杨峥连夜让人用泥沙、兵棋和其它材料堆制而成的,其目的就是便于布置战事,身旁的于谦对这座巨大的沙盘既感到不可思议,又觉得这东西将一切军事行动布置在一堆沙上,虽看似凌乱不堪,但明白了其中的构造后,所有的部署便一目了然,比起繁杂的军事地图简单不少。 于谦虽不掌兵马,但并非不懂兵马,眼看杨峥将手中的兵马调配得当之外,似有意维护南京之意,不免有些好奇,出言问道:“大人将兵马安排至南京作何用?卑职看不明白。” 杨峥淡淡一笑,伸手在南京的地方指了一下,结实道:“南京重地,需要有人加以安抚稳定。中原有很多流民,假如遇上荒年,互相呼应聚集成群,这是很值得担心的。北京固然重要,但南京也不可放任,所以咱们的人马除了要护卫京城之外,南京内外守备和各处巡抚用心整顿,防患于未然,所以我打算召回派往内地召募发兵的文武官员让他们镇守中宫。” 于谦哦了声,道:“大人所思所想非常人所能想啊。” 杨峥心说:“我这可是走你的路子,这话本该我说才对。” “也没什么,只不过是不想让咱们太过被动弄而已”。说完杨峥将话头一转,道:“抄家之事,于大人可要快一些,这事儿咱们得趁着小皇帝怒火还在才好办,否则等皇帝怒气消了,再念起了王振的好,咱们想要杀他可就不容易了。” 于谦点了点头道:“大人说的是,王振那人的确有些本事,据昨日咱们的人来报,皇上亲自去了一趟天牢不算,还让人给王振送了几件欢喜的衣衫,态度缓和了不少,今日一早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了不少王振的好话。” 杨峥道:“这可是好事。” 于谦道:“大人也不必太过担心,这事儿卑职已经在办了,王振就算再聪明谋反的罪名容不得辩解,皇上纵有包庇王振的意思,也不能坐视不理,今日六部的官员和翰林院、督察院、以及帝地方的官员都上了奏章,要求皇上彻查王振,据说就连后宫的孙太后也出来劝说了。” 杨峥哦了声,显得有些意外,这位在十二月加上尊号“上圣皇太后”的孙氏,平日里极少露面,过着低调而简单的后宫生活,早已不复当年的威严,但如果就此说她不问世事,那未免太小看了她,事实上作为皇帝的母亲,她的威慑力依旧不小,很多时候足以左右皇上的决定,在这个节骨眼上她能站出来帮百官说话,的确有些出乎杨峥的意料之外。 “看来老天爷都要抛弃王振了”。杨峥喃喃道。 于谦道:“差不多是该抛弃了,十余年大明被这个太监折磨成这样,再不除掉这个肉瘤,这天下还能是大明的天下么,孙太后是个聪明人,比起一个王振,大明的江山才是最重要的。这道理简单明了,她不会不明白。” 杨峥颔了颔首认可了于谦的看法,沉吟了一会儿,道:“既如此,咱们就不能再拖下去了,该让皇上知道,王振非死不可。” 于谦心知事情的重要性,颔了颔首沉声道:“大人请放心,卑职这就是去办。” 第二天一早早朝,殿外阳光格外的明媚,虽说北京的早上还带着几分凉意,但终究是有阳光的早上,非但空气比往日要清爽了不少,就是这座看起来死气沉沉的金銮殿也充满了活力,让人仿佛感受到了春天的到来。 早朝的文武百官和平日一样,说说笑笑入了午门走入了金銮殿,虽说昨日京城里里外外都在传曹钦、曹吉祥叛军的消息,说那曹钦就是昔日的安禄山,为人臃肿肥胖,肚子掉到了膝头下边,体重三百三十斤,每当走路只有用两个肩膀向上提起自己的身子,才能动脚。但这人却有个本事,明明走路都困难,可只要看到了王振动作就比习武之人还要快,一双肥厚的嘴皮子也是能说会道,王振每次到了他的府上,总能看到他在座位左边竖立一块用金鸡羽毛做装饰的大屏风,屏风左边放张木榻让他坐,卷起或干脆拿掉屏风上的帘子,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让王振看到他干练的劲儿,当初王振看上他就是这一点,所以曹钦才能一路做到了都督同知的官职,这次投桃报李才答应出兵帮王振打江山的,据说他手下的兵马有二十几万人个个都是能征善战的主儿,用不了三日就能攻破紫禁城救出他们的主子王振。 3064章:幻境再美终是梦 对于这些流言传闻,百官自有一番与众不同的气度,不说曹钦根本没这个本事,就是有,他们也没放在心上,三日对阵曹钦看似是成功占据了北京朝阳门、崇文门、正阳门、宣武门、阜成门,可这一切都是计划之中的事情,并不能因此就曹钦厉害,紫禁城是什么样的城池,城内有什么的布置,不是一个目不识丁的曹钦能左右的,况且最大的敌人王振已在两日前被他们成功的打入了大牢,在他们看来王振的威胁可比曹钦大得多了,没了王振,曹钦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而已,就算能折腾,那也不过几日的功夫。 有了这个认知,前两日压抑的气氛也在皇宫大内一扫而空,就来那些宫娥也偶尔露出了笑容,一切看起来竟是那么的美好。 小皇帝登临宝座,文武百官纷纷上前高呼万岁。 礼毕,小皇帝方才摆了摆手示意百官不必多礼。 这一套早已成了每日的规矩,百官已习以为常,没人会在这上面继续较真,不等皇帝多说什么,各自从地上爬了起来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阮郎一想到前两日百官凶神恶煞的样子,骨子里还有几分后怕,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小皇帝,才站了出来将手中的佛尘一扫,扯着嗓子道:“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于谦生怕小皇帝撂下这么一句话就躲进了后宫再也不出来,那杨峥交代自己的大事可就没法落到了实处了,身为兵部侍郎他比谁都清楚王振一日不死,朝堂便一日不可清净,想到了这里,他向前跨了一步道:“皇上,微臣有本奏。” 小皇帝本打算离开,忽听得有人说话,下意识的撇了一眼,见说话之人是于谦,便耐着性子重新落了座,淡淡的道:“爱卿奏来便是。” 于谦道:“昔高皇帝定令,内官不许干预外事,只供掖廷洒扫,违者法无赦。圣明在御,乃有肆无忌惮,浊乱朝常,王振本出身细微,目不识丁,然此人胆大妄为,仗着皇上宠信,排除异己,专断国政,终酿成曹钦之祸,眼下京城叛乱的局面日益紧张,王振、曹吉祥、曹钦所作所为其危害却不下于赵高、王莽、董卓之流。皇上若顾念王振昔日侍奉之微劳而对此不闻不问实非妥善之举。” 其他百官也多半这个意思,听于谦这么说,纷纷附和。 小皇帝心知今日这局面文官是万万不会放过王振,但让他就此杀了王振多多少少有几分舍不得,昨日牢房君臣相见,让小皇帝彻彻底底的想起了昔日王振对己种种好处,这份不是父子却胜似父子的情谊,还真就让他下不去这个手。 当然了,他也不是没有一点顾虑,王振说到底是自己一手提拔的人,用王振从头到尾都是自己的意思,若王振有错,岂不是间接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皇上贵为九五之尊哪能这么轻易的犯错呢,这只是其一,其二身前身后名,作为九五之尊他也不能一点都不想要,既做了皇帝没有人不想做一个明君,秦二世也好,隋炀帝也罢,初心还是想做个好皇帝,只是局面容不得做个好皇帝罢了,论魄力他比不上太祖、成祖,论才情他比不上先帝,唯一剩下的就是点德行,若连这个都不能保证,还做什么明君,王振杀与不杀,看似全在他一念之间,实则是王振所作所为早已将他绑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下不来。 老练的胡滢似看出了小皇帝的心思,这时走上前道:“皇上要是念王振昔日侍奉之微劳,不妨饶他不死,勒令放归私宅,解散他的死士,没收他的私蓄,如此,内廷无祸起萧墙之忧,外廷无尾大不掉之虑。至于参与官员,速令解下绶带,夺其官爵,让他们以农夫身份而没世。这也能彰显皇上浩荡之恩,于王振亦为自全之策。对其他爪牙,也应暴露其罪,或杀或流放,可致“奸党肃清,九流澄彻”! 小皇帝心头就是这个意思,一听这话顿时大喜,刚要说话,却听得于谦道:“皇上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小皇帝面色一沉,道:“有何不可?” 于谦道:“京城之祸看似是曹钦等人胆大妄为,实则是王振一手操办,今日皇上若就此放过王振,他日势必养虎为患。臣以为当内诛王振、以肃纲纪,外平叛乱、以安民心才是上策,至于王振昔日侍奉之功,皇上不可不念,但也不能因此而心慈手软,陛下身为九五之尊当以江山社稷为重。” 今日来的官儿,不少人早已得到了杨峥的嘱托,一切听从于谦眼色,此时见他慷慨激昂,那还不知如何应对,纷纷拜倒,慷慨陈辞,大有王振不死,纲纪败坏,民心有失,江山不稳的意思。 小皇帝对此百官此举似早已司空见惯,竟不以为意,既没有急着表态,也没有放任自流的意思就那么默默的看着百官说来说去。 见小皇帝一言不发,于谦大声道:“微臣恳请皇上诛杀王振,以正纲纪。” 小皇帝对于于谦所说并无多大的好感,王振犯了罪是不假,但做官的哪有不犯错的,就连他这个皇帝都经常犯错何况是一个替自己办事的太监,但这话儿他并不能说,只因他是皇上,王振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若就这么不了了之,那就太不把天下放在眼里,所以他才任由百官在朝堂之上打死了马顺、毛贵等人,目的也就是给百官一个态度,这事儿王振是有罪的,他同样也有罪,有罪那就该惩罚,这才是正道。 他本以为百官会明白自己的这一番苦心,不会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缠,等到外面的叛乱结束了,他继续做他的明君,你们继续做你的忠臣,至于王振那也是该做什么做什么,只要不谋反,朕就不杀你,这本是他最初的想法,但此时他发现,他将这事儿想到太过简单,起先百官并非他想象的那么好说话,也并非他想象的那么不记仇,王振说百官妒忌自己才想方设法让他死,这话儿如今想来也并非全都是胡说八道的,或多或少有那么点。 3065章:诚知此恨人人有 “皇上,王振做出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举措,倘若朝廷不给百姓一个交代,非但与皇上英明有损,就连这朝廷纲纪只怕也荡然无存了。”于谦沉声道。 小皇帝微微皱了皱眉头,但还是耐着性子任有于谦说了下去,只听得于谦继续说道:“古往今来,凡人臣之所道成奸者有八术:一曰同床,二曰在旁,三曰父兄,四曰养殃,五曰民萌,六曰流行,七曰威强,八曰四方。王振携陛下之恩,勾结内外官僚,擅作威福,专权误国,可算是应了微臣所说八术,身为明君者,当设置官职爵禄,是用来进升贤才鼓励功臣的。这样有贤才的人受厚禄,任大官;功劳大的人有尊爵,受重赏。 任命贤才根据他的才能,授予俸禄根据他的功劳。因此,有才能的人不隐藏自己的才能来为君主效力,有功劳的人乐于进献功业,所以事情能办成,功业能建立。 现在却不是这样,不考核贤不贤,不论有无功劳,任用被他国诸侯所看重的人,听从左右近侍的请求,父兄大臣在上面向君主请求爵禄,在下面又出卖它来收取财利和培植私党。所以财利多的就买官而成为尊贵的人,同君主近侍有交往的靠托人请求而成为有权势的人。 劳苦功高的臣子得不到论定,官职的变动颠倒错乱。因此官吏玩忽职守而四外交往,抛弃事务而贪图财利。因此有才能的人懈怠而不求上进,有功劳的人堕落而轻慢职务,这是亡国的风气。王振若不惩处,只怕日后百官有样学样,变得不为国法,不怯纲纪,朝廷法纪,纲常,皇上的威严何在?所以微臣恳请皇上为了天下百姓,为了大明江山百年的安危诛杀王振。” 于谦这一番话说得锵锵有力,正气无比。 小皇帝纵是心头不快,也忍不住叫了声好。微微颔了颔首道:“于爱卿所言极是,昔日先帝也对朕说过类似的话,说明君对于宫内的夫人美女,欣赏她们的美色而不理睬她们的禀告,不准因私请求。对于左右近侍,使用他们,一定要严察他们的言论,不准夸大其辞。对于父兄和大臣,听取他们的意见,但一定要使他们用受罚担保后果,不许妄荐。对于观赏玩乐的东西,一定要在法令上有依据,不准群臣擅自进献或裁减,不让群臣猜度到君主的心意。明君对恩惠的施行,凡是发放国库的财物和官仓的粮食,有利于民众的事,一定要用君主名义,不要让臣下将恩德归于自己。对于议论,称誉者所赞美的人,毁疵者所憎恶的人,一定要去核实他们的才能,查明他们的过失,不让群臣相互吹捧或诽谤。对于有勇力的人,作战立功不破格行赏,私斗犯法不赦免罪过,不让群臣用个人财富收买人。明君对于其他诸侯国的要求,合法的就听从,不—合法的就拒绝。所谓亡国之君,并非没了这个国家,而是这个国家的存在全然不归自己所有。让臣下用外力控制国内,就是统治者丧失自己的国家了。为了挽救国家危亡而听从大国,这比不听从亡得更快,所以不去听从。群臣知道君主不听从,就不去同国外诸侯勾结;国外诸侯知道君主不听从,也就不接受臣下诈骗自己君主的胡说了。朕那是年幼,尚不知其中含义,直至今日朕才多有体悟,身为明君最怕的不是犯错,怕的是有错不改,有功不赏,有过不纠,王振胆大妄为蓄意谋反此乃十恶不赦之罪,朕岂能轻易绕过他,朕本也想让诸位大人彻查此事,好让王振死个明白,但诸位大人也知道,王振仗着朕的宠信,这些年勾结内外官僚,擅作威福,依附的官员着实不少,朕真不知这朝堂之上还有多少人是清白的,万一朕再把这事情交给一个不清不白的官员手中,朕如何对得起天下,时至今日并非朕不查,而是朕找不到人来查,朕也为难啊?”” 一听这话,知道小皇帝算是上钩了,于谦算是松了一口气,道:“皇上所言极是,但要说百官都与王振不清不楚,这未免有夸大之词,就微臣所知朝廷上下与王振势不两立的人大有人在,御史李铎碰到王振没有跪拜,就被逮捕,关进监狱,后被贬官流放到辽东铁岭卫服役。还有,大理寺少卿薛是王振的同乡,但他痛恨王振擅权专恣,不和他来往。数年前,王振会议东阁,众公卿见王振来到,都俯首揖拜,唯独薛一人不拜。 此举惹恼了王振,遂怀恨在心。后来,北京有位指挥病死,王振的侄子王山欲将其妾岳氏据为已有,但这个指挥的妻子不同意,王山就与岳氏密谋,诬告该妻毒死了自己的丈夫,并逮捕该妻交给都察院审讯。薛在审理这一案件时,发现所告与事实不符,即主持公道,为该妻辨冤,又一次触犯了王振。王振听说这件事以后,大怒,立即指使他的党羽控告薛受了被告贿赂,并将薛问成死罪。临刑时,他的几个儿子争着代父受刑,王振的仆人和侍郎王伟也出来为薛申辩,薛大人才免于一死。 还有国子监祭酒李时勉为人正直,不向王振献媚,不贿赂不送礼,只是依制接待,引起王振不满。后来,王振便以李时勉砍掉国子监前古树的一些树枝为借口,罚李时勉身带重枷在国子监门前示众,李时勉身顶烈日,坚持三天,他的学生一千多人伏阙上书,请求释放李时勉。有个学生石大用上书皇帝,愿意自己代替老师受刑,李大人才没有被王振关入大牢。这几位大人个个都是一心为国的忠臣,其人品世人皆知,想来可替陛下办好这件事。” 小皇帝点了点头,道:“这几位大人的确是铮铮铁骨,但人终究是有私心的,他们不屈服王振,并不表示他们不想报复王振,朕这么说并非是偏袒王振,而是希望做得更公正而已?” 3066章:为他人做嫁衣裳 于谦一副体察小皇帝的神态,点了点头道:“皇上此举不为过,微臣能明白。” 小皇帝叹了口气,道:“王振本是个聪明人,又有些才干,只可惜这些年权势让他偏离了本心,如今闹成了这个样子,朕心头着实疼惜,但为了朝廷纲纪,朕也没打算就此放过他,朕希望有人能替朕分忧解难,世人都说王振造反,可王振却大喊冤枉,还说此举都是曹钦,曹吉祥的意思,他极力反对,朕起先是不信的,可朕思来想去,他若真有谋反之心,又何必留在宫中等着朕来抓他呢,此举说不通,所以朕就想,他勾结内外官僚,擅作威福,贪墨银两也许是有的,至于谋反嘛?” 听小皇帝这么说,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也不知小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这会儿功夫,于谦飞快的撇了一眼胡滢,见这老家伙眯着双眼似睡着了一般,从进来到现在都没看到他说一句话,不由得有些怒色,正想着用个什么法子让这老家伙开口帮衬着说句话,却不想就这会儿功夫这老家伙的双眼忽的睁了开来,只见他不动神色地冲着于谦点了点头,上前一步道:“皇上,微臣有话要说?” 胡濙乃五朝老臣,又是顾命大臣,他说话的分量可想而知了。 一看这老头愿意开口,于谦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看来杨大人早有安排。” 胡濙说话小皇帝也不敢不重视,连忙坐直了身子,笑着道:“胡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胡濙俯身说道:“皇上,曹钦之乱兵马横行京城各大衙门,数十日之间便以数百人聚纳贼众上万人,且到处招兵买马,广贴告示收买民心。可见此事并非是临时起意的,是有预谋有规划的举动,曹钦、曹吉祥二人多是目不识丁之人,这些年不过是仗着王振的信任才一步一步的拥有了今日的势力,酿成了今日的祸端来,以微臣之见,此事王振只怕脱不开干系,至于是否有谋逆之心,皇上大可派一个信得过的人彻查此事?” 小皇帝微微皱眉想了一会儿,道:“就依胡先生的提议,只是这人选以爱卿之见,当为何人才好?” 胡濙道:“微臣到是有个合适的人选。” 小皇帝哦了声,道:“是谁。” 胡濙道:“兵部侍郎于谦于大人!” 于谦虽早有预料,但事情当真到了自己头上,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道:“胡大人。” 胡濙道:“昔日我听闻杨大人说过,于大人的思想如同石灰一样,清清白白。此乃千锤百炼,烈焰焚身而煅成的刚,即使是粉身碎骨也不怕。这才是书生的铮铮铁骨,唯有于大人才能胜任这件大事,老臣相信以于大人的人品,必不会让皇上失望,让天下百姓失望。” 小皇帝对于于谦的记忆多半是来自父皇,那时候他依在父皇的怀里,听父皇说一个叫于谦御史,不畏权势,上前数落朱高煦不是,这份大义凛然的举动让父皇很是感动,因感念这份功勋,于谦被升任巡按江西,颂声满道才。此后,这个年轻的御史不时的被父皇提起,他便也有了印象,再后来他听说这个御史进京觐见因不向王振献媚送礼,引起王振不满遭其暗地指使其党羽李锡给他加上对自己不满的罪名下狱论死。后因两省百姓官吏乃至藩王力请复任,这一切的这一切都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胡爱卿说的是,唯有于爱卿才有挑起千古愁绪的铁肩。人选一事朕准了,朕相信于爱卿必不会让朕失望,让天下失望。小皇帝看着于谦轻声说道。 于谦行了一大礼,朗声道:“皇上请放心,微臣绝不负所望,给皇上,给天下一个最公平的交代。” 杀人的圣旨是在第二天一早昭告天下的,据说这个是杨峥的意思。 据杨大人说这么做就是为了给曹钦等人看看,其目的很简单,迫使对方屈服的手段,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圣旨下达了当日,京城变得热闹非凡。 百姓固然是拍手叫好,就是各大青楼也跟着吆喝。 天刚到傍晚时,京城最大的三家青楼一品居、红袖招、醉仙楼就已人满为患,其谈论的焦点不再是女人与酒,而是换成了王公公。 昔日高高在上的王振,自是不知自己隐忍了二十余年,到头来却成了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可见功名富贵这东西,有时候未必是个好东西。 三家青楼的当家也不知是提前说好,还是三人的癖好口味都一样,这不,天刚擦黑,身段优美的歌姬就开始扭动着婀娜多姿的身段挑起欢快的舞步来,当红的花魁润珠儿面带笑容,小嘴微张,刚吐了几个字儿就开始唱起了小曲。 这边的红袖招开了调,那边的一品居、醉仙楼的花魁也不落后,各自抱了一把胡琴合上了水润珠的曲调唱了起来。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 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昨日黄土垅头送白骨,今宵红绡帐底卧鸳鸯。金满箱,银满箱,转眼乞丐人皆谤。 正叹他人命不长,哪知自己归来丧!训有方,保不定日后做强梁;择膏粱,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扛;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 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曲调很是冷峭无情,让人体会到世事的无常变幻。让人忽冷忽热,让人骤喜骤悲,但不否认三家花魁都用了心,短短一首曲子竟被三人唱得凄惨哀婉,那富贵繁华背后到来头竟是一场空的落寞与不甘,活脱脱是王公公本人的真实写照,这样的曲调搁在往日自是没人理会,能来这儿的男人那个不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平日里最忌讳的便是有人唱这等哀伤的曲调,一来晦气,二来也坏了兴趣,所以极少有花魁这么唱这样的曲子,做一行的那个不是为了银子,没人会跟钱过不去,水润珠儿也不例外。 3067章:昔日戏言身后意 但今日却不一样,来这儿的人无论是读书的还是做官的都挨着个儿听这曲子,不给听还不答应,这曲子竟在一夜之间传遍整个京城。 如此这般,任谁都知道这曲子言外之意不外乎正在牢房里等着东山再起的王公公。 比起京城的百姓,红袖招、一品居、醉仙楼的欢快,京城的各大衙门也跟风而进,在杨峥、王直、于谦等人的谋划下,六科给事中与都察院各道监察御史都纷纷上了奏章,众官儿仿佛一夜之间全都开了窍一样,上的奏章大意都是弹劾王振,罪名不计其数,不过半日的功夫,奏章差不多覆盖了小皇帝的龙案之上了,看着一人多高的奏章,小皇帝气得破口大骂,骂完还得坐下看奏章。 本朝的规矩,大臣上奏章先先递给内阁,内阁把一些重要的必须皇帝亲自批示的分出来,然后呈送到皇宫,皇帝不看也有专门的人员读给皇帝听,有一些重大的事,即使皇帝不上朝也能了解到,至于御史的奏折内阁是无权查看的,他们必须原封呈送给皇帝,御史的奏折也只有皇帝才有权利拆开来看,属于最高保密性质,而且御史的奏折明朝皇帝老祖宗留下规矩,必须读,必须批阅回复,这是为何王振能几年的功夫达到了权势滔天的地步,其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是负责给皇帝读奏折和代皇帝批阅的太监,于是他们就拼命给皇帝找乐子,让皇帝不思朝政,自己就可以带天子发号施令了。 小皇帝看了一阵,见奏章多是千篇一律的东西,气得又骂了一阵,心头越发念起王振的好,想到从今往后自己就要坐在这儿看这些无聊的东西,不由得生出一股闷气来。 相比小皇帝这点愤怒,王振可算是暴怒了。 京城外的那些歌谣经过有心人的安排,一字不落的全都落在了王振的耳朵里,要说这些歌谣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说到底都是一群毫无见识的百姓在哪儿瞎起哄,皇上再恨自己,也不会因为这么一首歌谣杀了他。 真正厉害的是昨日的早朝于谦的那一番话,这才是杀人不见血的狠招。 气得他破口大骂,闹房的那些牢头固然是认得王振给他几分脸面,任由他呵斥,辱骂,可牢房的那些犯人可就没这个脾气了,这里关着的都是经过三司会审死囚,只等着明年的秋日问斩,没几日好活,脾气一个比一个暴躁,别看往日是威风凛凛的官,到了这一步也顾不得什么斯文,只想着能好过一日是一日,王振刚骂了几句就听得不少犯人抱怨,几个凶神恶煞的干脆对王振破口大骂起来,言语之污秽让王公公听得都不好意思。 对于这些秋后问斩的死囚,王振很是知趣,既是要死的人就没必要去计较,否则吃亏的总是自己。 如此过了一日,死囚里忽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比起前两日这脚步声要急切的许多。 王振以为是小皇帝想念了自己,特意来看自己,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刚想呼喊,却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道:“王公公……” 王振抬头看去,见来人面色红润,一身鲜红的蟒袍在灯光下显得十分耀眼,王振看着那熟悉的服饰心头忍不住生出几分怀念的来,曾几何时,他何尝不是穿着这一身华丽鲜艳的服饰往来紫禁城,那会儿的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即便是当朝的首辅见了他也得抱拳行礼,跟着皇上一起喊他一声“王先生。” 见王振有些发呆,那人嘿嘿一笑,忽的咳嗽了声,提高了语调,道:“王公公,咱家是来宣旨的。” 一听圣旨,王振略显苍白的脸上忽的涌出几分红润,哪双布满血色的双眼满是狂喜之色,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双手握住牢房的铁柱,大声喊道:“金英是不是皇上赦免咱家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金英。 按照规矩,这道圣旨用不着他亲自跑一趟,但他还是来了,其目的很简单就是想看看这位昔日的权臣落寞的下场。 金英冷笑了声,道:“先生犯了这么大的错,还想着皇上赦免你,你把皇帝当什么了?” 王振一见来的金英就察觉到不妙,可是他还是心怀期盼,昨日皇上明明心软了,没道理会对自己下手,基于这一点,他才有此一问。 “那都不关你的事。”王振瞪了对方一眼,冷声道。 金英也不理,从今日一早皇上下了抄家的圣旨,他就知王振彻底的完了。 “咱家没心气接圣旨,请你回去告诉皇上,就说咱家这辈子还想在他跟前伺候几年,还不想早死。” “怕是由不得你了”。金英冷笑了声,也不再多言,将手中的圣旨轻轻一抖,尖着嗓子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振大逆不道,意欲篡位谋权,天地同诛,朕甚恼怒。特赐抄家。钦此。” 一听抄家,不是杀头,王振还是松了一口气,这表面皇上还没有杀他的心思,否则何必多此一举呢?反正他家里除了银子外,并无其他的东西,银子去了可以再赚回来,命没了就没了,眼下当务之急,保命才是第一要务。 这么一想,心也就宽了起来,扣头谢了恩后双手便接过了圣旨。 金英见王振神色淡然,不免有些疑惑,想说什么,终究是没开口,撇了他一眼转身欲走。 见金英要走,王振才缓缓站起,冲着金英的背影道:“烦请金公公回去告诉皇上,咱家这些年也没留下什么东西,京城那几栋寨子都是皇上给咱家的,皇上若想要拿回去便是。” “世间的事若都是这般简单,那到时好办了。”金英自言自语了几声,也没回话转身就走。 抄家不是一件小事,抄之前得做些准备,按照杨峥的吩咐,这次抄家的目的并不是那些银子,在小皇帝的眼里,王振再怎么着那也是自己最亲近的人,这样的人仗着自己的权势贪污点银子算不上什么大事,所以抄家得有让皇上心冷,却又给一个合适的借口这才是最大的目的。 3068章:直道忘忧也未忘 这个目的其实很简答,想要皇上杀王振,哪怕这位老太监坏事做绝了,小皇帝未必舍得杀他,唯有谋逆弑君才能小皇帝痛下杀心,所以这里面的文章着实不小,但如何做,他也没什么好的建议,好在,杨峥早早就派人送来了消息,该准备的他都准备好,作为这次抄家的主要人物,他要做的就是如实的记录,再寻个适当的时机给皇上送过去。 于谦对此心知肚明,便一口答应。 抄家的日子定在了三日后,这日乃是黄道吉日,宜订盟纳采纳财开市立券祭祀祈福移徙入宅出行盖屋起基修造。 这天天刚亮,连续两日的东南风彻底弱了些,天空还是灰沉沉雾蒙蒙的,似是随时都可能下大雨,于谦骑上了高头大马,领着户部以及锦衣卫的一干人员大模大样的赶往王府。 王府位于北京市东城区禄米仓东口路北,整座建筑规模宏大,园林而已精巧,其辉煌程度不亚于皇宫。 于谦当众宣读了圣旨,便着手抄家。 这些活儿看着是板上钉钉的事,但细细琢磨也不简单,比如如何归纳,数字如何记载,从那儿开始都需要他从旁调度,加上府邸太大,许多亭台楼阁都不容放过。 抄家的人数是不少,但王振的东西实在太多,即便是于谦从旁调度,也耗费了整整十天的功夫才拿出了一张完整的财产清单。 于谦也没想到这么一个太监抄出来的东西数目竟会如此之多,他虽知王振平日里贪墨,但没想到贪墨的财物数量会如此之大,单凭他手中的这份财产清单,搁在任何一朝足够王振死上上千次。 但杨峥说过,任何的财富都不足以让小皇帝下杀心,唯有弑君。 为了除害,他只能听从安排。 第二天的早上,下了一场大雨过后的北京城显得烟雾缭绕,中午的时候云层薄了一些,阳光得以从云层的背后透了出来,柔和的阳光洒在了偌大的北京城,显得光芒万丈。 可这样的好天气并没有持续多久,老天爷又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牛毛一般的细雨在阳光的折射下闪过一道道的美丽的光彩,像是无数的光芒从天而降一般,看着这样温润的秋雨,任谁也无心做事,只想赏美景了。 此时的万岁山视野开阔,即便是云雾大了些,也能看到北京外的景象,这得益于皇家将所有的观赏建筑皆云集前山,其中以体型高大的云殿和香阁为重心,周围布置十几组小建筑群。香阁平面为八角形,高四层,建于高大的石台上,地位突出,和下面的金碧交辉的云殿建筑群共同构成景山的主轴线,把前山大小建筑统一起来。在主轴东西两侧铺设亭台楼阁,从而达到了统一的效果,据传这座山在六百多年前的元代,该处是个小山丘,名“青山“。到永乐爷兴建紫禁城时,曾在此堆放煤炭,故有“煤山“俗称。明永乐年间,将开挖护城河的泥土堆积于此,砌成一座高大的土山,叫“万岁山“,又称大内的“镇山“。山下遍植花草、果木,有“后果园“之称。人坐在楼上,放眼望去,颇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此时的绮望楼,杨峥一身儒服端坐在棋盘对面,等待着小皇帝落下最终子。 看着小皇帝认真的模样,杨峥淡淡一笑,要说这位小皇帝年纪一把了,骨子里却还是带着几分孩子气,就说这盘棋明知自己无论落在哪里,最终的赢家将会是自己,可仍不想这么轻易的赢了这盘棋。 小皇帝迟疑了一盏茶的功夫,手中的一粒黑子仍迟迟不落。 杨峥倒也不急,笑吟吟的坐在一旁不紧不慢地喝着茶汤,都说这皇宫里的茶不好喝,其实那只是误传,每年从全国各地进贡的茶叶,固然有许多官儿偷着将精品留下来,为的是怕皇上喝上了瘾,增加茶叶税,苦了当地的百姓,这样的官毕竟是少数,多数的官为了凸显地方特色,碰上了进贡的好茶生怕皇上不知一般,特意寻了一片山林,让人精心栽种,等到采茶时,亲自监督,将那一片一片的上等好茶精心挑选送入皇宫供皇上品尝,因此每年夏秋之际,皇宫的好茶着实不少,就比如杨峥怀里的这杯北苑茶就十分的地道,茶汤色泽呈鳝鱼皮色,油润有光,味醇爽口回甘,让人忍不住喝干了它。 一杯茶差不多喝完了,小皇帝的黑子迟迟未落,似是陷入了沉思。 杨峥正继续第二杯茶时,忽听得小皇帝淡淡一笑,道:“杨爱卿你说今日咱君臣二人会不会是那刘晨、阮肇?” 刘晨、阮肇是东汉时的采药人,两人平日结伴到天台山采谷皮(谷皮是一种草药)。 这天,两人和往常一样结伴上山,但不幸的是两人迷失路径,不能返转。在山中挨了大约十三天,粮食吃完,饥饿疲累欲死。这时远远望见山上生着一株桃树,树上仙桃殷红,结实累累。 桃树远在绝岩之上,中间有深涧隔阻。若在平时,两人很可能也就望难生畏就此作罢了。此时两人濒临绝境,远望有食,求生意念压倒恐惧,不顾一切攀着藤蔓爬上去,采摘到桃子,狂吃一气之后才觉得稍微恢复了力气。 绝处逢生的两个人重新找路下山,在溪边取水洗漱,看见从山腹那边飘过来芜菁叶,接着又看见一个杯子里盛着芝麻饭。两人兴奋地说:“瞧,有吃的!看来这里离人住的地方应该不远了……”于是缘水而上。 ?过了一座山,看见一条大溪,溪边有两个资质艳绝的女子,见到他们,很欢悦地说:“瞧,刘、阮二郎拿着飘走的杯子来了。”刘、阮二人并不认识这两个女子,但听她们说话的口气,好像与自己相识已久那样。” 很快有人备好芝麻饭、山羊肉、牛肉脯送来。饭食丰富,香甜可口。吃完饭饮酒,有一群侍女手捧仙桃翩然而至,嬉笑说:“恭贺你们的郎君到了。”大家在一起调笑饮酒作乐。刘、阮二人至此,又惊又喜,完全听任摆布。到了晚间,女子各随一人就寝,女子娇媚清婉,相处之妙令人快乐得忘了烦忧。 3069章:了知生死本来同 如此过了十多天,刘、阮二人想回去。女子劝说:“你们来到这里,我们彼此成就姻缘,是多世修来的福泽,为何要急着回去呢?”不允。如此又挽留了半年。到了春天,花繁惹思,鸟鸣添愁,刘、阮二人思乡情切,多次恳求回去,女子苦留不住,叹气道:“这是你们的尘缘牵绊,不让你们回去又能如何呢?”于是召集了先前的女伴们来,一起奏乐送行,指点他们出山之路。 二人出山之后,发现原来住的地方面目全非,人事亦非。他们完全找不到家在哪里,亲友故旧更是凋零难以寻觅。两人四处打听,见到一个小孩子在山坡上放羊,便走过去询问,得知当年的长辈入山采药,不知所终…… 原来,二人在山中半年,人间已过了七世。此时已是晋太元八年。 此后,刘、阮两人怅然返回天台山后,开始四处寻找那个如梦如幻的地方,找了数年,却再寻不见仙妻踪影。 杨峥听得哈哈一阵大笑,道:“微臣倒是想,只可惜老天爷未必肯答应。” 小皇帝道:“不过是学学古人,何须老天爷答应。” 杨峥也没说话,只是冲着小皇帝身后努了努嘴巴,示意他往后看。 小皇帝扭头看了过去,就见于谦立在了一旁,怀里抱着一只铁盒,盒子足有寻常人家的食盒那么大,于谦虽抱着但小皇帝还是一眼看出盒里的分量并不轻。 “这是什么?”小皇帝忍不住好奇的问。 于谦上前一步,将铁盒放在了小皇帝跟前的玉案上,应声道:“抄家的清单。” 小皇帝哦了声,将手中的黑子落了下去,扭头对杨峥,道:“杨爱卿说的是,朕想做刘晨、阮肇是做不得了。” 杨峥苦笑了声,低头喝茶并不言语。 “皇上,这是王振家产的抄单,请皇上过目。”于谦说完打开铁盒,从里面拿出一张金黄色的金布来,双手递了过来。 小皇帝接过,只见抄单上写道: 仰惟吾皇陛下,臣于谦奉命抄没王振家产,费时十二日,已于昨日夜里清点完毕,财产数目记录如下: 金二十四万锭又五万七千八百两, 元宝五百万锭, 银八百万又一百五十八万三千六百两, 宝石二斗,金甲二,金钩三千, 玉带四千一百六十二束,狮蛮带二束,金银汤五百, 蠎衣四百七十袭,牙牌二匮,穿宫牌五百,金牌三,衮袍四,八爪金龙盔甲三千,玉琴一,玉珤印一颗。 以上金共一千二百五万七千八百两,银共二万五千九百五十八万三千六百两. 另有宫唐宋元名贵字画三百二十幅,其包括五代顾闳中《韩熙载夜宴图》,北宋王希孟《千里江山图》两件珍宝,另有苏黄米蔡颜柳欧赵八大书法名家的字帖三百余幅。 还有田地80万亩、当铺75座、银号42座、赤金580万两、生沙金200万两、金元宝1000个、银元宝1000个、元宝银940万两,其它如珍珠、白玉、珊瑚、玛瑙、钟表、宝石、绸缎、磁器、古鼎、人参、貂皮等不计其数 虽说对此早有预料,但数目真出来饶是小皇帝也是一脸的惊讶,他用几乎颤抖的手指着这份清单,道:“先生去那儿弄这么多的钱?” 这也不怪小皇帝会如此一问,大明的国库收入最好的时候,大概是从永乐四年开始,天下户口968万,口5152万。赋税:3070万石,布锦136万匹,丝绵29.9万斤,课:钞766万锭,铜2549斤,铁82000斤,铅46600斤,朱砂2080两,茶199万斤,盐139.7万引,军屯粮食1979万石。折合起来约300百万两白银的样子,这还仰仗着郑和下西洋,洪武爷早年留下的好底子才有这份收入,到永乐末年的时候,天下户口911万,人口5020万,田赋:米1956万石,麦677万石,丝36700斤,棉265万斤,布115万匹,。户口钞8842万贯,,杂课钞7300万贯,盐课204万引,茶课89000斤,军屯粮食293万石,减免税粮798万石,折合算不过200百万两左右,到宣德初年经过杨峥从中调度,江南的商业税,海上贸易的海关税,以及从安南上缴的赋税算起来,大明才有八千万的样子,这完全是天下太平,商业繁荣的时候,碰上了灾年,就是这点银子都没有,他实在无法想象区区一个司礼监秉笔太监每年的收入竟比国库还要多,他颤抖着捏着手中的单子,仰着脸对于谦问道:“朕,不明白王先生他去那儿弄这么多的钱来?” 于谦道:“皇上有所不知了,王振虽是个太监,可他这个太监并不是一般的太监,寻常的太监常年在宫中安分守己,每个月也就是十几两的银子,碰上了皇上,娘娘的赏赐一年下来也能挣个上百两的银子,但要说挣上金共一千二百五万七千八百两,银共二万五千九百五十八万三千六百两,那非得手中有权不可?” 小皇帝似不明白其中的关键,皱着眉头问:“此话怎讲?” 于谦道:“王振得皇上信任手握东厂大权,又得披红大权,俨然是内相自居了,权势之大,足以可昔日的宰相一般无二了,这两京的官儿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吧,那个不想顺着杆子往上爬,谁若顺从和巴结他,就会立即得到提拔和晋升;谁若违背了他,立即受到处罚和贬黜。一些官僚见到王振权势日重,纷纷前来巴结贿赂,以求高升。这些送礼,少了王振看不上,多了又不不方便,所以许多官儿便变着花样来,银子上多至千金,少亦百金左右。古玩字画,田产房屋则是有一件算一件,时间一久,向王振送礼成了宫中一项不成文的规定,如果有人不送礼,也要受到惩罚,微臣早年在外地做官,朋友们都劝微臣给王振带上一点儿礼物,微臣素来痛恨这种风气,自是不同意,两袖清风,来到京城,结果被王振暗地指使其党羽李锡给微臣加上对皇上不满的罪名而关进监狱,并判处死刑。后来在山西、河南两省官民进京伏阙请愿的压力下,王振才免了微臣的死罪,微臣那时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郎,算起来也只是正四品的官儿都要被逼着送礼,可想而知京城的大官是是怎么做的? 3070章:匕首无灵公莫笑 微臣抄家的时候,从王公公的书房里寻出了一份花名册来,这花名册足足有半尺后,里面记录的并非是什么治国之道,而是京城大大小小给他送礼的官儿的姓名,这里面光是京城就有八百人之多,南京那边有一千多人,地方上有八百多人,还有边防的武将,就连瓦刺、安南都有礼物送来,这些人得到他什么恩惠,王振也记得是一清二楚。” “朕没想到王振一个太监,朝廷上下竟有这么多的官儿巴结他,所为何来呢?” 于谦尚未来得及说话,一直没说话的杨峥忽的开口道,昔日有一位皇帝下江南的时候,在镇江金山寺,他问当时的高僧:“长江中船只来来往往,这么繁华,一天到底要过多少条船啊?”高僧回答:“只有两条船”。皇帝就问问:“怎么会只有两条船呢?”高僧说:“一条为名,一条为利,整个长江之中来往的无非就是这两条船。”俗话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世人为了各自利益而奔波就是这个意思。这些官儿给王振送礼并非喜欢王振这个人,而是看上了他手中的权利带给自己的便利而已。” “好一个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啊,只可惜世人不知,这利也能要人的命。”小皇帝叹了声,忽的仰着脸,看着楼外的天空,刚才微微淡薄的云雾忽的又变得浓厚了起来,阳光下淅淅沥沥的下了些许小雨来,带着淡淡的秋寒之意。 小皇帝看了许久,才收回目光落在了那张清单上,幽幽地说道:“昔日太祖爷以雷霆手段整治贪污,并定下规矩凡贪污六十两的,就剥皮食草,摆在衙门前示众。为了肃清贪官,他老人家更是狠下心来,=打开杀戒,无论是昔日的功臣,还是皇子皇孙,凡是贪污了,宁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他规定,凡有贪污案件,都要层层追查,顺藤摸瓜,直到全部弄清案情,将贪污分子一网打尽为止。这才几十年的功夫,这满朝文武百官就将这规矩给忘了么,一个太监竟能贪到比国库的银子还多,朕着实恨啊!” 杨峥与于谦对望了一眼,前者不显山不露水地冲着后者颔了一下首,后者身子微微一颤,眼里立即涌出一丝会意的神情。 “皇上,除了这些贪污的钱财外,还有一样东西,微臣不知该不该给皇上看看。”于谦面露几分犹豫之色。 小皇帝猛地扭过头来,那张平日里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脸上涌出了几分杀气,杀气竟如此翻腾,宛如午后的朝阳,晃得人睁不开眼来。 “都这时候了,朕还有什么不能看的,朕倒要看看王先生瞒着朕做了多少坏事?”小皇帝语带怒色道。 于谦也不说话,再一次转身将那铁盒打了开来,从一道夹层里拿出一把团扇来,那团扇成葵花状,用一根手指粗的生铁连在一起,生铁的尾部吊着一个金光闪闪的扇坠,算不上多出色,但也算得上是好东西。 这扇本是唐朝女子所用,扇面上常绣以山水花卉,款式争奇斗艳,闺阁仕女手摇团扇,清风徐来,不但可以平添主人娴雅文静的仪态,还能彰显女性的品味,所以历来被女性所喜爱。 入了本朝后,用团扇的风气依旧没有变,只是这种团扇不再是女性的专用,偶尔男人也会收藏几把,这把团扇就是他外出巡视时遮阳挡风避沙之用,因王振喜欢,他便赏给了王振,并且在上面题了一首诗。 新裂齐纨素,鲜洁如霜雪。 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 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 常恐秋节至,凉飙夺炎热。 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 其用意无非是告诉王振,先生不负朕,朕必不会负你。 一阵熟悉的画面映入眼帘,小皇帝语气淡淡的问:“不过一把团扇而已,算不得什么?朕知于大人公正廉明,但这等纸扇之类的东西就不要上报了,朕懒得看。” 于谦见小皇帝虽可以压制,但心头的怒火分明比先前大了许多,不由得暗喜,道:“皇上说的是,似这种扇子街上要多少有多少,纵是皇上赏赐的,这扇子也不值钱,依微臣的意思,这把支扇子根本算不上是值钱的东西?” 小皇帝看了于谦一眼,冷哼了声没说话,但那双眼睛分明在问于谦:“爱卿既知道,为何还要送到朕的面前,莫不是嫌朕识人不明!” 于谦似看懂了小皇帝的心思,淡淡一笑,道:“皇上给臣子赏赐点的东西,这是君臣之间常有的事情,就是古代明君李世民还给叛贼侯君集赏了黄金、美女、彩绢、名马、铜钱等物。皇上只是给了一把扇子给王振,着实不算什么。” 小皇帝见于谦没有拿扇子在自己身上做文章的意思,心情不免好了几分,微微扭过头来,道:“于爱卿既知朕的意思,何以拿着这把扇子不放呢?” “并非微臣抓着一把扇子不放,而是这扇子并不简单。”于谦缓缓道。 小皇帝脸上涌出几分好奇之色,道:“不过一把扇子而已,有何不简单之礼?” 于谦也不多言,当着小皇帝的面将那扇子缓缓打开,见小皇帝尚未明白,忽的将扇子掉转过来,递了过去,道:“皇上请仔细看。” 小皇帝耐着好奇心,侧目望去,便见那扇子的尾部多了一个活口,活口向上微微凸起,因扇柄是以圆形竹筒打造,所以这点突出的地方又不显眼,若不是仔细看当真看不出有何不同,小皇帝伸手在哪突出的地方抚摸了一下,只觉得坚硬无比,浑没有南方竹子的那种脆脆的质地感,忍不住问道:“这,这是什么?” 于谦道:“皇上请看”。说完也不等小皇帝说话,径自将那扇子的尾坠轻轻一拉,听得蹦的一声,从那扇子圆形扇柄里跳出一把匕首来,那匕首长约七八寸,在阳光下透着阵阵的光芒,一看便知凡品。 “这,这是什么?”陡然见扇子里跳出一把匕首来,小皇帝吃了一惊,问道。 3071章:此道今人弃如土 于谦道:“这把名为残红的匕首,是当年荆轲刺秦王的匕首削铁如泥,用来杀人最是快捷方便。若非锦衣卫的高千户搜查仔细,微臣也想不到王振会将匕首藏于扇中?” 小皇帝似是惊魂未定,历史上匕首杀人的事可不少,除了荆轲刺秦王外,北魏末年,尚书令尔朱荣控制朝政,孝庄帝元子攸不甘心当傀儡,一直快快不悦,早有图荣之意。一次,因子攸生子,尔朱荣前来祝贺,子攸就把卫兵埋伏在明光殿东廊。当尔朱荣就座时,忠于子攸的光禄少卿鲁安,领军护卫李侃“抽刀而至”,尔朱荣见状用坐椅抵挡。子攸在膝下藏有一把短刀,就拿起来,一手刃之,安等乱斫”,结果把尔朱荣及其两子全部杀死。唐太宗时,即墨人王君操幼时,父亲被乡人李君则所杀。二十年后,“君操密袖白刃刺杀之,刳腹取其心肝”。他用的也是匕首。所以匕首素来被皇家所忌讳,认为这是大凶之兆。 “他向干什么?”回过神来的小皇帝怒道,一张脸因愤怒而涨的通红,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有几分狰狞。 于谦道:“在来的时候,微臣已经合同三司当堂问过王振?共计大罪十二条,小罪八十二条,王振供认不讳,皆抄录在案,至于这把匕首,他承认是用来刺杀皇上的!” 三司会审是本朝的规矩,从洪武十七年始,凡遇有重大、疑难案件时均由三法司长官即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左都御使会同审理,最后由皇帝裁决的制度。搁在往常,小皇帝势必会追究于谦越权而为,但眼下小皇帝显然没了计较这个的心思,他脸上阴晴不定,也不知想什么。 于谦看了一眼一旁从容喝茶的杨峥,见后者冲着自己眨了眨眼,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皇上,王振的这些罪证,微臣也带来了,只是许多事项还需三法司逐项核对,调问案件相关人员,收集口供、物证、人证,方可昭告天下。” 小皇帝似是没听到一半,好一会儿才冷笑了声,道:“朕待他如此,想不到到头来他竟要杀朕,朕还顾念他做什么,他犯了这么多的罪,足够死上千百回了,爱卿回去告诉三司的官员,王振谋反一事,不必再审了,从他家里搜出来这么多的黄金白银、违禁的兵器甲胄哪一件都是铁一般的证据,朕今日若不杀他,如何向天下百姓交代。” 说完他目光一闪,冲着门外喊道:“来人。” 一直站在门外的阮浪陪着小心走了进来,躬身道:“皇上……” 小皇帝道:“取御笔来。” 阮浪哎了声,毕恭毕敬地退了出来,他在皇上身旁伺候了约莫三五年的样子,还从没见过小皇帝生这么大的气,那样子仿佛要吃人。 心里忍不住嘀咕了声,道:“也不知那个倒霉鬼给碰上了。” 不多时阮浪便取来了御笔和墨水,小心翼翼的递了过去,小皇帝将袖袍一卷,盯着于谦送过来的生死簿看了一会儿,方才自言自语道:“不是朕狠心,是先生负朕在先,朕只能如此了。” 杨峥离小皇帝不过咫尺的距离,这句话说得虽轻,但还是被他听得一清二楚,轻叹了声,心想:“若非这把匕首,小皇帝还真下不了这个决心。” 小皇帝自言自语了一阵,终于咬牙提笔刷刷刷写下三个大字,略一沉吟,一咬牙把笔一丢,那张生死簿就如同流水一般落在了于谦的手里。 白纸上墨迹淋漓。王振名字的跟前森然留下了三个大字:“斩立决”。 于谦一看,心中大喜,皇上在圈名之后又下了圣旨,杀王振便是板上钉钉的事,万万更改不得,一直提着的那颗心算是彻底放了下来。 下完了圣旨,小皇帝整个人似被掏空了一般,一脸的疲倦之色,冲着杨峥挥了挥手,道:“朕来了,今日这棋就不下了。” 杨峥心知小皇帝的心结所在,也不敢多留,行了一礼,便要走出来。 小皇帝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冲着杨峥喊道:“杨爱卿请留步……朕还有一事想让你去办。” 杨峥看了看于谦手中的那道圣旨,那可是中旨。这样的圣旨有多大的效力,其实让人很不放心的。唐武则天当政时,有宰相直接批评武则天,诏敕未经中书门下审核,何谓敕书?后来武则天就把那个宰相给杀了。唐中宗之当政期间,卖官鬻爵,相关人事任命诏敕,在中书门下肯定通不过。于是就用黑色的墨汁书写(本来是用朱墨书写),然后斜封,直接颁发给相关人员,称之为斜封墨敕,属于不合法的诏敕,相关大臣可以不用执行。这规矩到了本朝也得到延续,皇帝所发的旨意必须要经过内阁,所以容易形成矛盾,除非是发所谓的“中旨”但是在本朝法理上中旨常常被抵制或者是被士大夫阶层所抗拒、不耻,所以皇帝想名正言顺下一道旨意必须要通过内阁,这就出现了争斗,万历皇帝就是因为立太子问题和朝臣的矛盾所以不上朝,抵制内阁,和朝臣斗气,下这种关系到传承的大事中旨根被没用,也不允许这样做。杨峥怕小皇帝忽的改变了主意,想要收回这道圣旨,不免有些心灰意冷。 好在小皇帝根本没这个意思,待杨峥转过身来,才吐了口气,那张雪白的脸上也涌出了几分血色,冲着杨峥淡淡的道:“王振虽负了朕,但朕不想负了他,朕今日杀他,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朕。” 杨峥默默的听着,这个时候他是不能说话。 只因为他明白小皇帝的心思,往日王振在的时候尚且看不到他的好处,可一想到这个日日在自己身旁的人,从今往后将要天各一方,再也不见面,心头那份不舍的感觉难免会流露出来。都说天家无情,那只是少数一拨人,皇上也是人,是人就有动情的时候,王振从小陪着他,这份恩情,无论什么时候,小皇帝都难以忘记。 3072章:一生大笑能几回 小皇帝沉吟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朕想爱卿替朕去送送他。” 杨峥面露为难之色,他与王振说到底是你死我活的敌人,如今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作为胜利者却牢房看一个失败者,怎么看都有点没安好心的意思。 正想着要不要拒绝,却听得小皇帝道:“朕思来想去,也就爱卿能替朕走一趟了,早年前先生在朕的面前没说爱卿的好话,还说你是他在这皇宫里除了朕以外最值得信任的朋友.” “朋友?”杨峥苦笑了声,在这座充满斗争的皇城里难得还有人将自己当做朋友,而自己这位朋友竟要将对方送上断头台,这份苦闷之心可想而知了。 于谦已经捧着圣旨退了下去,他还要忙着筹划兵部之事,加上斩首王振这件事怎么着也得去六部走一遭,好将这消息昭告天下,让天下百姓也知晓做了奸臣的下场。 杨峥沉吟了许久才叹了口气,道:“皇上也该知道微臣与王公公早已不是朋友了,准确的说应该是敌人,这个时候让微臣去看王公公,皇上不怕微臣居高临下给王公公难堪?” 小皇帝凝视着杨峥了许久,才淡淡一笑,道:“朕相信杨爱卿不是这样的人。” 杨峥一笑,道:“微臣谢皇上信任。” 小皇帝摆了摆手道:“去吧,有些事也该早些了掉了,朝廷上下对这事儿太过关注了,弄得朕都无心早朝了。朕怕再拖下去,还真下不了这个手。” 杨峥下了一大跳,不知小皇帝这话儿是真是假,看了一会儿方才应了声转身便去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如数不清的铜钱一般撒入了大牢,落在了杨峥的脸上也落在了王振的身上。 牢房的大门已经打开,在牢房左侧靠近窗户的地方摆了一张小圆桌,桌上大大小小的碟碗不少,几盘驴肉火烧春不老扣肉放在桌子的中间,其余小盘各自一字儿排开,形成一道圆形,颇为壮观,除此之外还有一壶上等的女儿红,封口已经被打开,陈酿的酒香被窗外的冷风轻轻一吹,淡淡的香味便在整个屋子里弥漫开来。 杨峥与王振对面而坐。 两人彼此默默地看着菜肴,闻着酒香,宛如多年不曾见的老朋友,神情愉悦,丝毫没有苦大仇深的神情。 “我知先生是河北人,喜欢吃这保定菜,特意让人准备了一份”。杨峥淡淡的道。 王振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驴肉火烧放在嘴里慢慢咀嚼一番才缓缓吞入肚子,好一会儿才道:“杨大人可知咱家为何喜好吃这驴肉火烧?” 杨峥心道:“鬼知你怎么喜欢。” 见杨峥没说话,王振也没有催促的意思,又夹了一块肉片塞入口中,边咀嚼边说道:“这驴肉火烧以上等的驴肉做原料,加慢火以烹煮,熟度透彻,色泽鲜嫩,肉香而不柴,香味绵长,酥软适口。据医书所载,驴肉补血、补气、补虚,阿胶滋阴补血、补肺润燥,这样的美味,本该是大人这样健全的男人吃的好东西,咱家一介太监,没了人伦之道,似这样滋阴补血、补肺润燥的东西并不适合咱家吃。” 杨峥微微愕了一下,有些没回过神来,可细细一想,这驴肉不仅味道鲜美,还有保健功能。据前世医学研究,驴肉是低脂肪、高蛋白食品,且钙、磷、铁含量也较高,最是滋养,与男人而言着实一道好菜肴,可与太监而言,这就是毒药了,弄不好还让人抓狂,王振作为一个老太监,这点常识不可能不知,那么问题来了,他既知道,为何还要吃这驴肉火烧?” 见杨峥面露诧异之色,王振淡淡的一笑,道:“杨大人是不是很惊讶?” 杨峥点了点头,道:“的确有点想不到。” 王振笑着道:“若是杨大人知道这驴肉火烧怎么来的就不会惊讶了。” 杨峥哦了声,似有些明白了过来,这驴肉火烧的发祥地为保定市徐水区漕河镇。漕河系河北省保定市徐水区境内河流名称,漕河镇以漕河命名。漕河驴肉火烧历史悠久。相传,宋代时漕河码头有漕帮和盐帮两个帮会。漕帮以运粮为业,盐帮以运盐为业。双方为称霸码头,时常大动干戈,最终以漕帮大胜收局。漕帮俘获盐帮驮货的毛驴无法处理,便宰杀炖煮,设庆功宴;再将肉夹在当地打制的火烧内吃。漕河驴肉兴起,名吃由此诞生。但真正让驴肉火烧名声大噪还是在建文二年,燕王朱棣发兵与侄儿建文帝开战,朱允炆派大将李景隆与朱棣鏖战在白沟河一带,李景隆兵败退到徐水漕河镇。军中粮食匮乏,李景隆无奈命军士杀军马充饥。当地百姓有吃驴肉的习俗,所以烹饪的马肉也尤为香。自此烹马为食也成徐水漕河镇的习俗,制做出的马肉味道益美。这道菜肴经过渲染,成了北京当地的名菜,更是成为明永乐皇帝战胜侄儿的象征,所以在皇宫了每年皇家子孙都会吃一回驴肉火烧,而这里面最喜欢吃的就是小皇帝,王振作为小皇帝跟前的红人,为了讨好小皇帝明知不能吃,依旧是咬牙吃了下去,这一吃就是几十年。 “公公果是非常人?”杨峥感慨了声。 王振淡淡一笑,伸手将那酒坛抱了起来,给自己到了一杯也给杨峥满上了一杯,然后抿着嘴巴将一杯酒汤喝了干净,道:“杨大人是咱家的第一个朋友,不管今日是不是敌人,咱家还是认可你这个朋友的。” 杨峥叹了声,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王振继续说道:“不怕杨大人笑话,没进来之前咱家的日子过得是不错,可唯有自己知道,那一宿一宿的根本没睡着,生怕那天被人抓住了把柄,生怕哪里得罪了人被人上了奏本,又怕手下不知检点,让皇上知道了责备,每次上早朝的时候,咱家就开始担心,今日会不会有哪个不知趣的家伙又开始编排自己了,还有我收下的那些银子是不是被人察觉了,这些事如同噩梦一般每日缠绕着咱家,让咱家不得安宁,可这两日咱家十分的安宁,早上永乐大钟敲响的时候,咱家就开始起床了,站在窗口上看着紫禁城外的朝阳缓缓升起来,看着那云层如何被早上的冷风给吹散,碰上了大风天,咱家还能闻着被风过来的梅花香,等着你们早朝下了,咱家又躺下来睡一会儿,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外面的牢头给我寻来几本书瞧瞧,写写字儿,当真是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咱家就不明白了,往日咱家咱就没这感觉呢? 3073章:年年岁岁一眼间 每日早上起来匆匆忙忙的赶往司礼监,处理堆积如山的奏章,处理完了还得寻点开心事给皇上说说,手下送来的孝敬,咱家收是收了,可又得防着外面的文官,那些送了大礼的官儿那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不是想入六部做尚书郎就是想做布政使纵横一方,稍微不满意就骂骂咧咧,每天下来累得如同一条老狗,如今想来还真不值啊。 人生天地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 什么功名富贵,什么名垂千史,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而已,只可惜咱家那会儿鬼迷心窍,竟看不明白,还妄想着能做那人上人?如今想来,还真是傻。” 自从入了大牢,那一身锦绣的蟒袍便被人扒了去,只穿了一件雪白的长袍,即便是在这昏暗潮湿的牢房里,那件雪白的长衫仍旧一丝不染,王振喝着碗里的女儿红,吧唧吧唧了嘴巴,一脸的笑意。颇有几分大彻大悟的味道。 杨峥面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似在思索着如何回话。一直迟迟没有言语。 牢房顿时变得寂静起来,偶有风吹来,带着淡淡的梅花香味。 “先生这一番话让杨某想起了一个故事。故事说有一位行者到寺庙中拜谒在这里修行的禅师,希望禅师能够解开他心中的疑惑。 行者问道:“禅师,人的欲望是什么?” 禅师看了一眼行者,说道:“你先回去吧,明天中午的时候再来,记住不要吃饭,也不要喝水。” 尽管行者并不明白禅师的用意,但还是照办了。第二天,他再次来到禅师面前。 “你现在是不是饥肠辘辘、饥渴难耐?”禅师问道。 “是的,我现在可以吃下一头牛,喝下一池水。”行者舔着干裂的嘴唇回答道。 禅师笑了笑:“那么你现在随我来吧。” 二人走了很长一段路,来到了一片果林前。禅师递给行者一只硕大的口袋,说:“现在你可以到果林里尽情地采摘鲜美诱人的水果,但必须把它们带回寺庙才可以享用。”说罢转身离去。 夕阳西下的时候,行者肩扛着满满的一袋水果,步履蹒跚、汗流浃背地走到禅师面前。 “现在你可以享用这些美味了。”禅师说道。 行者迫不及待地伸手抓过两个很大的苹果,大口大口地咀嚼起来。顷刻间,两个苹果便被他狼吞虎咽地吃了个干净。行者抚摸着自己鼓胀的肚子疑惑地看着禅师。 “你现在还饥渴吗?”禅师问道。 “不,我现在什么也吃不下了。” “那么这些你千辛万苦背回来却没有被你吃下去的水果又有什么用呢?”禅师指着那剩下的几乎是满满一袋的水果问。 行者顿时恍然大悟。 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其实真正需要的仅仅是两个足够充饥的“苹果”,而剩余的欲望只不过是些毫无用处的累赘罢了。 这个道理听起来很简单,做起来却没那么容易,今日的先生以阶下囚的身份才想起昔日的种种不过是过眼云烟而言,与先生而言,最快活的日子无非是在钟鼓司,每日闻着钟声上朝,朝后陪着皇上逗逗乐子,皇上给点赏赐就高兴,每年留够了银子送回家,看着家人开心的笑声,比什么都满足,只可惜,这一切都被先生不该有的欲望毁了,先生能有这一番想法,足以表明先生并非是个泯灭良心的人,只不过被内心的欲望给驱使才做出了这一桩桩伤天害理的事来,这人啊有欲望不可怕,怕的是沟壑难填啊。” “杨大人说的是,这人心永远没有满足的时候,有了银子还想要权势,有了权势还想着君临天下,咱家能有今日不冤。”王振苦笑了声道。 “人心有所去取,去取谓之好恶。这是圣人的道理,先生好好想想吧?”杨峥说完一仰头将杯中的酒汤一饮而尽。 王振喃喃了几句,不再多言。 杨峥看了看天,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云层密布,一场大雨似马上要落下来。 “王先生,杨某走了。” “杨大人咱家真的罪不容诛么?”王振忽的仰起头来,那张枯黄的老脸竟是一脸的泪珠。 杨峥轻叹了声,道:“先生擅窃国柄,奸盗内帑,诬陷忠良,草菅多命,狠如狼虎。大明好好的天下却因先生而家破人亡、百姓卖儿鬻女者不计其数,杨某问一句,若你是皇上,你还会留下先生么?” 王振面如土色,身子微微发抖,想要说什么,终究是一言不发。 杨峥叹了声,道:“作为同僚,杨某并不反感先生,甚至许多地方还很欣赏先生,只不过先生不死,天下难安啊。” 王振道:“天下难安,怕是你杨峥心里难安吧?” 杨峥道:“有那么点意思。” 王振忽地从那一拨的白发中露出了自己的一张脸,道:“杨大人就不怕,咱家死了这天下大乱么?” 杨峥哈哈一笑,道:“先生太高看自己了,就凭曹吉祥这点兵马还不足以动摇大明的根本,我朝立国已有百余年,百余年来除了燕王朱棣造反成功外,可还有其他人,曹吉祥再强也强不过汉王吧,汉王尚且是如此下场,区区一个曹吉祥谁有真正放在眼里呢?先生位高权重多年,当比杨某更明白,在本朝造反会是什么下场?” 王振浑身一颤,他当然清楚,本朝太祖善于借鉴历史,登基之初就进行了各种改革,在军制上,明承宋制,治兵训练与统军打仗分开,各有各的负责机构,基本不会出来像唐代安禄山那样的地方大员,遇到战事兵部奉皇帝旨意调军,任命领兵官,发给印信,率领从卫所调发的军队出征。战争结束,领兵官缴印于朝,官军各回卫所。这种统军权与调军权分离和将不专军、军不私将的制度,旨在保证皇帝对全国军队的控制。在地方,设都指挥使司(简称都司),置指挥使,为地方统兵长官。都司之下,在冲要地区的府(含直辖州)、县(州)置卫或设所。一般卫由卫指挥使率领,辖5个千户所,共5600人,所以武将想要造反几乎是送死!” 3074章:宁可枝头抱香死 杨峥见王振不说话,便知他已知其中的厉害,也不多言,当头一揖,拉开门就走了出去,早在门外等候的两个牢头生怕王振会跑了一样,不等杨峥走远就跳了过来,哐当一声将那厚重的铁门给关上了,似是不放心又拿来了一把大铜锁,穿过两根铁杆轻轻一合,将大门锁得死死的,除非是挖地洞,否则想要从这里走出去几乎是没可能的。 牢头看了一眼一头白发的王振,冷哼了声道:“看什么看,有得吃多吃点,再过几日,想吃都没的吃了。” 王振也不说话,就那么站在那儿看着杨峥渐渐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的道:“终究是败了,败了!”说完,哈哈大笑不止。 那牢头被突如其来的笑声吓了一大跳,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王振只是不理,依旧哈哈大笑,笑到最后两行泪水便顺着眼眶流了下来,眼泪流过面颊,顺着下巴一滴一滴地滴在牢房的稻草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满是凄凉之感。 那牢头骂了一阵,见王振又哭又笑,摇头道:“这人怕是疯了。”便转身离去。 王振兀自笑个不停,据说这一夜王公公如此哭闹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嘴里依旧喊着“败了,败了。”弄得牢头很是恼火,当即让两个身材魁梧的汉子给了王公公一顿教训,别看牢头的官儿不大,那得看在哪儿,搁在紫禁城里,牢头那是比芝麻还要小的官,可放在刑部大牢里那就反过来,天大地大牢头最大,任你是当朝的宰相,驸马,将军,但凡入了刑部大牢,那就得听他的话,看他的脸色。他让你哭你就得哭,让你笑那你就得笑,否则少不了棍棒伺候。 也许你会说,难道他们不怕日后被人报复? 的确这些当官谁都要倒霉的时候,也有走运的时候,运气来的时候,哪怕是深陷大牢那也有救你出去官复原职,反过来再吃上你了,你一个小小的牢头还不得死翘翘。话是不错,只不过事情也不是那么个事儿,能入刑部大牢被朝廷特别对待的,要么是罪孽深重的巨贪大恶,要么是犯了谋逆的大罪,能从这儿出去的微乎其微,就算有那么一两个幸运儿,反过来为难一个小小的牢头,面子上不好看。 再者,牢房也有牢房的规矩,这些做官的平日里为非作歹,犯下了滔天大罪,倘若入了牢房还作威作福,在来个内外勾结,串通消息,那还了得,朝廷律法的本意就是惩恶扬善,若恶都惩戒不了,日后谁还畏惧朝廷的律法,所以对待这些朝廷的大官,这些牢头从来都不客气,该呵斥绝不会用手,该动手的时候绝不会用嘴,刚开始的那会儿,牢头见王振还有几分出去的样子,还保持着几分敬畏,毕竟这死太监可不是一般人,手里握着可是东厂与司礼监,这些都是什么人他比谁都清楚,万一这死太监出去了,吃亏的还不是自己,可就在刚才,他听得一清二楚,皇上已经下了斩首的圣旨,那就是说这死太监几乎没有出去的可能,既如此还对他客气什么劲儿。 这一番招呼,第二日果然清净了不少。 比起天牢的寂静,紫禁城可就热闹多了。 从皇上下达了斩杀王振的圣旨后,往日依靠王振的党羽可谓是惶惶不可终日了。 按照规矩,朝廷对王振一党彻底清洗。 一看大事不妙,工部侍郎王佑,自请罢官,徐希和王文亦被罢官,遣回家乡。可是,百官显然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这三位阉党主干,督察院、翰林院、以及六部给事中纷纷起来弹劾徐希和王文等人,认为罢官处理过于宽松,太便宜这些坏蛋了!他们声称,王佑与徐希兵部尚书、都御使王文、宦官郭敬以及心腹马顺、郭敬、陈官、唐童等人,助纣为虐,干了不少祸国殃民的坏事,罪大恶极,应当逮捕法办,“宜肆市朝”,斩首示众,否则,不足以平民愤。 小皇帝不想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况且这帮人平日里也着实干了不少祸国殃民的坏事,便应了百官的要求。于是,下诏,将这些人抓起来治罪,投入大牢。后来定逆案,这些人都名列其中,以王佑为首。徐希“逮治论死”,先是被抓起来,投入大牢,随后被判定犯有死罪,并于判定有罪的当年,此人胆子不大,一听锦衣卫入门,活活给吓了半死,当夜竟一命呜呼死于充军的卫所。比他的主子还早死。 该杀的都杀了,该罚的也都罚了,除了城外还蠢蠢欲动的曹吉祥等人外,王振一党各路人马算是彻底清除了干净。 百官开始将目光盯上了王振,今日这个递上一道奏章,明日再骂上几句,弄得小皇帝苦不堪言,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听从百官的唠叨。 要说大明的官儿别的本事没有,但和皇上较劲的本事却是天下第一,依着小皇帝的意思,他着实舍不得杀自己的老师,哪怕是托一日是一日,就是不松口。 直道时日长了,百官会稍有松懈。 哪知全没这回事,不说两京的科道言官一个都没少,就连平日里极少露面的大理寺,刑部也开始出面了,最让小皇帝气恼的是那些地方官儿也跑来凑热闹,纷纷上言朝廷早杀王振,那语气王振不死,大明将不保似的,就连不开化的瓦刺,安南,以及爪哇、苏门答腊、苏禄、彭亨、真腊、古里、暹罗、榜葛剌这些门外之国也送来了书信,提起诛杀王振之事。 巨大的压力弄得小皇帝不得不痛下杀心,定下了斩杀王振的日子。 日子自是不能随便定的,按照朝廷的规矩,再大的犯人要处死刑,那也该等到秋后。 只因这是圣人的道理,天有四时,王有四政,庆、赏、罚、刑与春、夏、秋、冬以类相应”。天意是“任德不任刑”,“先德而后刑”的,所以应当春夏行赏,秋冬行刑。如果违背天意,就会招致灾异,受到上天的惩罚。 但百官显然是等不及,他们恨不得立刻就杀了王振好定天下民心,给那死去的亡魂一个公平的交代。 正义虽时常迟到,但终究是来了。 3075章:说甚么利锁名缰 杀人的日子在三日后。依着钦天监定的说法这天,吉足抵凶,遇德则从宜不从忌;不遇,从宜亦从忌,最适合杀人。 地点宣武门前西市菜市口,选择这儿全因这里是京城名气最大的地方,之所以名气最大是因为这里从前朝开始就是杀人的地方,是刑场,有不少名人都是被斩首在菜市口。戏文中唱道“推出午门斩首”,就是拉到这儿,“出红差”,砍头! 第一个有名头的人是前朝最有骨气的宰相文天祥,这位最有骨气的宰相就义那天,兵马司监狱内外,布满了全副武装的卫兵,戒备森严。上万市民听到文天祥就义的消息,就聚集在街道两旁。从监狱到刑场,文天祥走得神态自若,举止安详。行刑前,文天祥问明了方向,随即向着南方拜了几拜。监斩官问:“丞相有什么话要说?回奏尚可免死。”文天祥只说了句”时穷节乃现,一一垂丹青。“说完便问城中百姓哪个方向是南方。 百姓立刻指给了他。他向南跪拜行礼,对狱中吏卒说:“我的事完了。” ”你就不怕死!“刽子手一脸的惊讶。 文天祥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惟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说完从容就义死得大义凛然。 菜市口也因英雄的鲜血名声更响。 王振伏法的消息一早就传了出去,所以今日一早宣武门到菜市口街道两旁挤满了愤怒的人群,就连两旁酒楼茶市的人也顾不上讲究身份派头了,纷纷踩着桌子蹬着椅子。街道两旁人群中准备果皮纸屑的大有人在,还有人干脆抓了两块石头放在怀里,只等着大奸臣出来,对着脑袋狠狠给上两下子,这样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可杀人也不是儿戏,凡事都得讲究一个规矩,比如在午时三刻钟时开刀问斩,就是杀人的规矩,只因这会儿阳气最盛,阴气即时消散,此罪大恶极之犯,应该“连鬼都不得做“,以示严惩,许多百姓是知道这个道理,可还是忍不住想早些看到奸臣授首,不少人伸长着脖子张望,恨不得押犯人的囚车立刻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才好。 直到中午,仍不见囚车驶来。 不少百姓已经开始不满,纷纷冲着监斩官于谦大叫开了。 于谦也有些不安,心里忍不住嘀咕:“莫不是皇上改主意了不成,可不应该啊,圣旨已经昭告天下,即便是皇上也没有更改的可能了。” 正想着种种可能,忽见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那马是一等一的高头大马,全身雪白无一丝杂色,明眼人一看就知这些都是从皇宫来的侍卫,于谦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心道:“莫不是,不会的,不会的。皇上不会来什么刀下留人的?” 万千百姓似也被那侍卫气势所迫,纷纷屏住了呼吸,只是那万千双眼睛满是疑问之色。 那侍卫一直没停,纵马直接沿着官兵们屏隔开的一道狭窄道路直趋监斩台,不等那白马立稳健了,那侍卫就翻身下马,从怀里摸出一封文书来,单腿跪在地上,冲着于谦道:“皇上遣卑职来报,今日一早王振与牢中以碗口自杀了。” “什么王振死了?”于谦一愣,随即大喜。 那侍卫道:“不错,死了。皇上特意让卑职来告知大人。” “天佑我大明,天佑我大明啊……”于谦扬天大叫,四周百姓闻声也是人人欢喜,不少人高呼万岁。 犯人既死,这刑场自是用不着,于大人一声吆喝,鸣鼓收兵了,四周百姓本虽没看到奸臣授首的场面,但犯人已死,也算是好事一件,除了几个仍觉得不过瘾的百姓指着老天爷骂了几声外,其他的百姓也都纷纷散开了。 菜市口的名字虽不好听,但地段着实不错,这里南方各地与北京城的旱路交通,是沿太行山东麓,走北京城西南的芦沟桥跨越永定河,然后进出广安门,在菜市口路口分流,向北拐可入宣武门,向东直行可入正阳门(前门)。这一带会馆林立,商家云集,是京城重要的商业中心。加上这里又是北京城最大的菜市场,但凡是北京人都要来这儿买菜吃饭的,这热闹没得看,该做买卖的做买卖,该买菜的买菜,吃酒喝茶的,走马做买卖的都去了,片刻的功夫,偌大的刑场竟空无一人。 于谦一路狂奔而回,虽说对王振自杀没多大的怀疑,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难免让人不放心,这不刚到了兵部就迫不及待的去了内阁,这么大的事儿,好歹寻人问个明白。 其实这事儿不用问当日也传开了,说是圣旨传达的当日夜里,王振独自躲在角落里说了一晚上的话,说到最后大哭大闹,让牢头很是恼火,少不了对这位失势的王公公拳打脚踢了一番,王公公倒也没说什么,晚饭的时候除了吃两碗饭菜之外,还额外的要了一壶酒,起先牢头是不愿意给的,但架不住王公公从怀里摸出了十两银子也就给了一壶女儿红,酒算不上什么好酒,十两银子放在京城外或许能买到一壶上等的女儿红,搁在牢房那只能是寻常的酒汤了,王公公倒也没计较,拿了酒坛就排开了封口,一边喝一边唱, 世事茫茫,光阴有限, 算来何必奔忙。 人生碌碌,竞短论长, 却不道,荣枯有数, 得失难量。 看那秋风金谷,夜月鸟江; 阿房宫冷,铜雀台荒; 荣华花上露,富贵草头霜; 机关参透,万虑皆忘。 夸甚么龙楼凤阁?说甚么利锁名缰? 闲来静处,且将诗酒猖狂。 唱一曲归来未晚,歌一调湖海茫茫; 逢时遇景,舍翠寻芳; 约几个知心密友,到野外溪傍; 或琴棋释兴,或曲水流觞; 或说些善淫果报,或论些今古兴亡; 看花枝堆锦绣,听鸟语弄笙簧, 一任他人情反覆,世态炎凉, 优游延岁月,潇洒度时光。 3076章:歌一调湖海茫茫 唱到最后,王振是嚎啕大哭,那牢头本是一肚子火气,想再给王振一点颜色看看,好让他知道,在这一亩三分地上谁才是真正的老大,可不知是那歌声太过悲伤,还是王振嚎啕大哭的样子太过吓人,牢头竟破天荒的没有呵斥,仍有王振哭了一夜。 第二天天一亮,没听到动静。 牢头也没在意,还以为是昨晚哭累了睡着了,马上就要死了,也不能对人太苛刻,况且时辰还在,牢头也没让人去催促。 却不想到了中午时,牢房里仍没有半分的动静,这下牢头就不痛快了,虽说你是要死的人,天不怕地不怕,但没有走出这牢房半步,你就还是这牢房里的人,就得守这里的规矩,天亮了就得起来。 带着这股怒气,牢头亲自去了一趟牢房。 见昨日一桌酒菜还在,唯独那一团的女儿红喝了干净,牢房里还带着昨日的酒气,王振就睡在桌子的角落里,雪白的长衫上沾满了杂物,但看不见人的脸。 牢头心头有气,让人打开了牢门径自走了进去抬起脚就往王振的后背上踢了两脚,这两脚的力道并不弱,搁在寻常人的身上,少不了要哀嚎两下,但王振的身子只是动了一下,却没有任何的反映。 牢头在刑部做了三十年的牢头,对任何的一个犯人都熟悉无比,王振身子不弱但绝对在自己踢了两脚后能纹丝不动,况且一团女儿红还不足以让人醉得不省人事。 他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急忙丢了手足中酒壶,伸手翻过王振的身子,阳光下就见怀里里草垛上多了一滩鲜血,王振竟将酒碗摔破用碗口的锋利插入了自己的胸口,只因为昨夜他又哭又唱,谁也没在意。 牢头伸手在王振的鼻子上探了探,那还有气息,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牢头脸色苍白,作为这里的牢头,犯人死了他是有责任的,更何况这人身份太过特殊,一阵眩晕后,他倒也没隐瞒的意思,当即将消息是送到了刑部。 反正人已经死了,是死是活都逃不了,好在这人是自杀的,罪责相对要轻了许多。 刑部尚书一听知道事情闹大了,当即上报了内阁。 杨峥第二天午后才听到了消息,虽说早有准备,但王振真走到这一步,他还是忍不住叹了声。 内阁也没有停留将这消息送给了小皇帝。 小皇帝看完后一句话没说,只是发了一道圣旨,昭告天下就此了结。 至此,王振彻底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王振自杀在天牢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递整个京城,对于寻常百姓而言,这不过是茶余饭后多了一道谈资的小事,还不足以让他们展现出多大的热情,用他们的话儿说,这都是大人物在打架,谁赢谁输都是他们的事,与他们这帮小老百姓有何干。 这话儿自是不错,可与京城的这些大人物,王振的死不过是个开始。 比起王振,他的余党才是最大的威胁,这些年明里暗里依附王振的官员不在少数,当然了也不是所有的官都愿意屈服在王振的淫威之下,说到底还是为了活下去,许多的官儿目的不过是让自己一家老小好过一点,再者王振这颗大树也足够大,当真攀上了好日子也是有的,在这种风气之下,整个京城的官儿竟有一大半与王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对于这些官儿依着杨峥的意思也不能全部都追究,在当时的情况下,自己堂堂首辅都夹着尾巴做人,平日里王振请客吃个饭什么,自己也是去了,就是平日里礼尚往来的事儿也不少,若连这个都是罪,那自己这个首辅也用不着当了,官场的是非并不是以吃一顿饭,收点礼物来衡量的,得看具体的事情才好定夺。 以如今杨峥的威望,这一番话又合情合理,自是得到了百官的赞同。 杨峥最怕的是因王振弄什么牵连,再来一场胡惟庸案,蓝玉这种大案,那样大规模的厮杀实在太过血腥,他更向往的其实是宋朝那种君子协定,任何的争斗,那只是针对朝堂上,一旦退出了朝堂,任何的争斗都可放下。 基于这一点,他将肃清王振余党这件事交给了于谦,以于谦的能力与为人他相信会比自己处理得更好。 事实证明他的看法是对的,这几天无论是六部还是京城各大衙门无不是风声鹤起,今日这个被罢了官职,明日那个坐上了六部侍郎的位置,但传言再多,却极少有人说于谦处置得不公平,显而易见,在王振余党这件事上,于谦和自己的想法差不多,眼下这局面稳定比什么都重要,怀柔比血腥更值得实施。 比起紫禁城的稳定,京城外就显得紧张多了。 这天,天刚亮,往日呼啸的北风弱了不少,整个京城也显得热闹一些,躲在家里多日的百姓以及各种小商小贩都开始张罗着做生意,虽说因战事的原因,京城的热闹繁华比不上往日,但随着王振的死,朝堂的稳定,京城的百姓似多了一份信心,就连那些西洋来的商家都开始张罗着打开店门做生意了,一品居、红袖招、醉仙楼三大青楼夜夜笙歌,丝毫没有因战事而生意受到冷落,反而是因战事,街上局面紧张,不少的王后公孙,豪门巨贾干脆一头扎到青楼享受往日不曾享受的温柔,更有甚者将生意做到了被曹钦占领的五门之外,今日送个酒汤,明日卖上南方来的水果,肉铺,生意竟比平日里好了十几倍还不止,消息传来羡慕的人不少,有心也去走一遭,终究是没那个胆量,比起生意买卖还是小命重要得多了。 曹钦的人马随着成功攻占了朝阳门、崇文门、正阳门、宣武门、阜成门后,人数跟着暴涨了不少,往日一直处于观望的各路人马也迅速加入了自己阵营。短短数日他集聚的人马足足有三十万之多。 3077章:局面平分难料敌 人数之多固然增强了自己的力量,战事上也多了几分胜算。 但曹钦并不开心,他想起了昔日刘邦与韩信的故事,汉高祖刘邦曾经问韩信:“你觉得我可以带兵多少?”韩信:“最多十万。”刘邦不解的问:“那你呢?”韩信自豪地说:“越多越好,多多益善嘛!”刘邦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那我不是打不过你?”韩信说:“不,主公是驾驭将军的人才,不是驾驭士兵的,而将士们是专门训练士兵的。”曹钦觉得自己就是刘邦,领几个人尚未还能应对,人数一多他并没有这个本事。 三十万大军看着是挺不错,但这并不适合他。他不是韩信,没有多多益善的能耐。 三十万的人马每日的吃喝拉撒睡都是一件让他头疼的事,每日所需要的银两、武器弹药都大得让他瞠目结舌,他根本应付不过来,当初他答应王振出兵,不过是觉得有王振从里面帮忙,攻下京城指日可待。 但当真动了手他才知这事儿并不是那么简单,先说他们的人马就有各种势力的参杂,不能做到真正统一,王振在的时候,碍于王振的威望以及他的身份地位,这些人还能听从自己的调遣,随着王振一死,不少将帅的心思就开始活络了,加上朝廷日日不断安抚,翰林院那帮挨千刀各种小报如雪花一般送了进来,弄得三十万大军人心惶惶,不少将士开始偷偷逃亡。 兵事上他到底不是一无所知的莽夫,朝廷的这些小动作他不是一点都看不出来,这是要制造巨大的压力,让将士人人自危,从而达到军心混乱的效果,当年韩信就是用了这种手段才一举挫败了项羽,从而开创了汉朝数百年的江山,他听人说过,这个叫心理战,这种战术是敌人有计划地采用各种手段,对人的认知、情感和意志施加影响,在无形中打击敌人的心志,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胜利和利益,这是杨峥最擅长的一种战术,凭着这种战术他平定了安南,瓦解了北方的瓦刺,据说江南也是这么平定的,没想到今日竟用在了自己的身上,让他好不气恼。 但气恼归气恼,他却无可奈何。 只因他不知该如何应对眼下的局面,往日他总觉得自己才华被淹没,当真让自己独自面对这未至的局面时,他才发现自己的那点才情根本不够用。 就在今日一早,翰林院那边将京城的战事放在了头版上,说是作为杨峥的副手于谦已经奉命节制了北京周围府道共计八万大军围剿,南京、山东各地方官员也组织了全省的官兵,连夜赶往京城,从而达到合围的局面。 除了这些,朝廷还定下了各种优待策略,造反各路官兵除了贼首之外,其余人等只要投降,朝廷一律不追究,这些言论在京城流传,大大的动摇了军心。 为了保持军队的士气,他从军队里挑出了几个胆小怕事的将士给杀了,目的是杀鸡给猴看,逃倒是没人逃,但军心仍旧浮动,他心里清楚若不尽快采取措施攻下紫禁城,这些人迟早就要散了,那么剩下的就是死路一条了。 为此,他暗中组织了几次冲锋,奈何姓杨的却不接招,此人仗着德胜门、安定门、东直门、西直门的城门坚固,坚守不出,任他如何辱骂,对方就是不出来。 打仗没人接招,再好的高手也无可奈何。 起先将士们倒是很高兴,认为这是杨峥怕了自己,才缩着不敢出来,只要咱们天天这么叫唤,不怕他们不出来打,只要打了那咱们就没有不胜的道理。 这话儿听着高兴,其实并非那么回事。 德胜门、安定门、东直门、西直门四门为京城最重要的门户,尤其是东直门了的作用更有利,这座城门除了有一条河运工程与之息息相关外,另外一条就是亚麻河,通过东直门水关进入北京城的,朝廷只需把粮食和货物卸在东直门外就可保证里面的物资,比起他们的便利,朝阳门、崇文门、正阳门、宣武门、阜成门就没那么好了,除了易攻难守不说,还得随时预防从四周攻入的敌军,这还不是最主要的,三十万大军吃喝拉撒睡都是一个巨大的问题,杨峥有整座北京城做后盾,自己唯一能依靠的就是王振,如今王振已死,就等于断了他的粮草,军饷,没了这两样东西,他纵是白起再生,也奈何不得杨峥。 明白了这一点,他就知道,杨峥缩着不出,并非是怕了自己,而是采用了拖延战术,目的就是等到自己弹尽粮绝的时一举将自己擒获。 他虽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承认,对方的战术比起自己要高明了许多。 先以为心理战动摇军心,在以拖延战消耗自己的粮草,再以舆论给他的三十万大军戴上不忠不孝的帽子,从根本上动摇自己的士气,断绝自己的粮草,从而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若不是看着自己的三十万大军还活蹦乱跳的守住了北京的五门,他差点没学那廉颇负荆请罪去了。 当然了,局面也不是一遭到底,随着王振的死,朝廷的注意力似全都转移了,朝廷的势力面临着洗牌的可能,所以凡是有利可图的官儿都一头扎了进去,而是他们这帮来势汹汹的大军,到没人来瞧上一眼。 这种局面下,他能做的事情还不少,首先得稳定军心,军心这东西其实想要控制起来并不难,当兵打仗无非是为了前程与钱财,这两样东西除了前程尚未明确之外,这银子还是很好解决的,朝阳门、崇文门、正阳门、宣武门、阜成门虽比不上德胜门、安定门、东直门、西直门的便利与坚固,但好处也并非一点都没有,比如朝阳门,从元代开始,这里是经济繁盛之地。北京城中,除“前三门”外,就以朝阳门关厢最为热闹。 3078章:皇城大道本无主 朝阳门关厢的热闹主要得益于京杭大运河。早在隋朝就已开通的这条大运河,在蒙古人统治的元朝依然发挥着巨大的作用,成为连接北京与南方各省的一条重要交通命脉。而朝阳门,正是离大运河北端重要码头通州码头最近的一个城门。 通州码头在朝阳门正东四十里,那时离京南去的官员客商,或是由南人京朝觐、经商的官员与客商,都要在朝阳门经停。因此,朝阳门下往来客商川流不息,一片车水马龙之景,各行各业的商人看到这巨大的商机,都争相在朝阳门关厢开设店铺。更为重要的,这里是漕运粮食的必经之门,经大运河运达北京的南方粮米,在东便门或通州装车,通过朝阳门进城,储存在城内的各大粮仓中,这些粮食虽一早就被搬空了,但丝毫不妨碍这里的繁华,起先碍于军事紧张,城门外的各大商铺都关了门,一副打死也不开的样子。 但架不住时日长,比起百姓淳朴,商人的心思就显得活络了许多。 许多商人一看这么多将士要吃要喝,是一笔天大的买卖,开始打开城门做生意。 这样虽有些冒险,但白花花的银子谁不喜欢。 所以没几日的功夫,门外冷清的街道开始变得热闹起来,许多大户开始从别的地方购买粮食盾击,十几日下来竟有数百石之多,这样一来就给他机会。 三十万大军摆在哪里没有任何一个大户敢拒绝,乖乖的拿出了粮食。 上百户的大户,上千石的粮食就那么堆积在城门内,看着都放心。 但他心里清楚,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粮食总有吃完的一天,大户也有粮尽的一日,他们必须速战速决才有活路。 天刚亮,多日不见的北风又呼呼地吹了起来,落在人的身上宛如刀子在割一般,身上虽穿了厚厚的盔甲,但冻死人的北风无孔不入,从脖子上一股脑地吹到了脚后跟,一天下来整个人就差没冻死。 歇宿在军帐的里曹钦从燥热中醒,哈着粗气穿戴完毕,而后喝了一壶茶汤,用了几样北京地道的小吃,便问身边的曹宁:“外面的情况怎么样,那些商人还来么?” “有钱那还能不赚,今日一早各路的小商小贩都带着不少瓜果点心来,一些胆大的商贩还怕咱们不买,竟送上门来。”曹宁小心的应答。 曹钦点了点头,道:“有人来就好,这样咱们还能维持几日,待攻下了北京城……” 曹钦话尚未说完,一旁曹宁就忍不住打断了他,道:“好是好,可这些人卖的价钱高了不少,就将军刚才吃的春卷,平日里也就五枚铜钱,这才几日的功夫,竟涨到了一两银子一个了。” “什么一两银子?这么贵?”曹钦吃了一惊,想到自己刚才足足吃了五个,算上那一杯茶,一碗小米粥,只怕不少于十两银子。 “这不算,小米粥、豆馅烧饼、茯苓饼、缸炉烧饼、桂花糕,豆面糕、艾窝窝、糖卷果可都上了二两,大米就更离谱了五两银子一石,一分价钱都不让?”曹宁嘟着嘴巴大声说完,听语气今日一早是受了不少窝囊气。 曹钦明白他的气从哪儿来,从明白了杨峥拖延战术后,他就打其了以战养战的主意。 依托崇文门、朝阳门商业繁华的事实,抢夺商铺,税收、粮仓、水陆的货物,虽说这样更容易造成天怒人怨,但比起饿死这点怨气根本算不上什么。历史从来是胜利者来书写的,等到他日大军攻入紫禁城,一切还不是他说的了算。 基于这一点,他开始严禁将士欺压商家,哪怕是价钱高一点,也没关系,他日加倍奉还便是。 定下了这个调子,作为副将曹宁自是不敢违背了,而这些商家看准了商机,漫天要价,少不了要争执一番,这气就算是留下了。 曹钦看看窗外,呼呼的北方似是停了下来,但偶尔有些雪花飘过,再过些日子怕是要下雪了。 “杨峥那边可有动静?” 曹宁摇了摇头道:“十几万大军除了每日吃吃喝喝外,并没有任何的举动,倒是他们的小报比往日多了,还有就是崇文门出现了不少读书人,他们好像说什么抵制的事,对了还提了一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曹钦眉头一挑,脸上的神色立即变得不好看,崇文门外是比较热闹的,大小商贩,车水马龙。护城河水清滢,河上架有桥梁,河中游有画舫,两岸种着树木花草。绿柳迎风,红花邀月,秀丽非常。因景色好,地段好,住在这里的达官贵人要比其他八门多一些,人一多商业也就跟着来了,他就是仗着这里的商业才将军队维持下来,杨峥这个时候干预,这表明人家要动手了。” “姓杨的是要断咱们的后路。”曹钦恶狠狠的道。 曹宁看了一眼曹钦,迟疑了一下,道:“将军,卑职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曹钦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曹宁,道:“有话说来便是,何必吞吞吐吐。” 曹宁哎了声,左右看了一眼低声说道:“听说宫里的那些人为了抢夺王公公留下的官职斗得正凶,还有些官儿将军还不知道,不争个你死我活就没完?” 曹钦额头上的皱纹又深了几道,显然是将这话儿听进去了,沉吟了片刻,道:“你想说什么?” 曹宁道:“卑职想说那王公公是死了,可将军不是还在么,以将军的才情与品貌,手里又有这么多的将士,还怕大事不成么,何必成全一个太监呢?”顿了顿又道:“再说了,王公公这不是死了么,无论他生前有多大的能耐,多大的钱财,那也都是过去了,咱们总不能为一个死人忙前忙后吧?依我看将军何必趁势而为反了这天下,他日功成名就不也是一番大事业么?” 曹钦道:“我,我只怕不行吧?“ 曹宁一笑,道:“将军这点自信都没有么,现成的买卖,将军只需好好经营,前途便可无量。昔日的太祖皇帝便是这天下第一等会做买卖的人。 3079章:为筹大业定反间 他的父亲和祖父以及曾祖父等数辈人都是拖欠税款者,在淮河流域到处躲债,想找一个地方做佃户,能过仅能糊口的生活。他在兄妹中是大难不死的最小的孩子,除了最大的孩子外,其余孩子都因无力抚养而送人或嫁出。 因家里贫困无法读书,太祖从小就给村里的地主放牛为生,可一入了郭子兴的红巾军,太祖皇帝便当仁不让做了主帅,几年的功夫便灭了陈友谅,张士诚,做了这开国的皇帝,试问若当初太祖皇帝也如将军这般,哪来的朱家天下。这人想做大事,想名垂青史就得做大事,敢做大事。卑职以为将军有这个能耐。” 曹钦似有些心动,迟疑道:“姓杨的可不是好对付的,这些天你也看到了,咱们三十万大军在这儿折腾,人家可是不慌不忙,据城而守,既不攻,也不守,全把咱们当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 曹宁道:“正因姓杨的只守不攻,卑职才觉得将军有这个机会。” 曹钦目光一闪,盯在曹宁的脸上如同两把锋利的匕首,让人不敢直视。 曹宁的脸上闪过一丝紧张,跟着嘿嘿一笑,道:“将军是明白人,怎么还不明白,这天下的仗就没有只守不攻的仗,就算这天下的百姓不急,皇上难道不急么?如今的杨峥已是内阁大学士,手里握着京城的兵马大权,翰林院、督察院,六部没少是他的人吧,锦衣卫都有他的人,其力量比起王公公只大不小,这样的一个危险人物皇上会让他长期掌握兵权么,本朝太祖皇帝处心积虑的制造了胡惟庸一案,目的何在,不就是因宰相权势过大,威胁到了皇权么,如今内阁看似是宰相不假,可权势却不能与昔日的宰相相提并论,其中有一条就是内阁并不掌兵权?眼下非常时期,小皇帝为求自保,不得不将希望寄托杨峥的身上,可他一旦发现,危险并非如杨峥所言,那么这京城兵马的大权就是杨峥的坟墓了。” 曹宁的一番言语让曹钦眼前一亮,本朝自太祖皇帝废除宰相后,兵部直属于皇帝,故而兵部有调兵权,无统兵权,兵权尽归于皇帝之手;都司卫所隶属于五军都督府,同时听命于兵部,五军都督府有统兵权,无调兵权。一旦爆发战争,军队调动出征,程序十分严格。战争是否进行,都需要全国武装力量的最高统帅——皇帝做出决定,尔后发出征讨诏书,兵部则需要根据皇帝旨意,用“皇帝信宝”颁发调兵命令;五军都督府则需要奉皇帝之命出任统兵将领,挂印出征,指挥前线。 杨峥手里的握住的兵马大权其实是小皇帝,这权势一日两日到也罢了,时日长了,难免让人起疑心了,小皇帝既能狠下心来杀了王振,未必不会再杀一个杨峥。 而他所惧无非是一个杨峥。 杨峥一死,天下再无敌手,如此一来,江山唾手可得。 “这的确是个好机会。”曹钦喃喃了声,道:“不过,姓杨的如今正得小皇帝信任,这兵马大权未必会要回去。” 曹宁嘿嘿一笑,道:“这就看将军你的手段了。” 曹宁左右瞥了一眼,道:“王振不知反抗,就被杨峥给除了,那是他空有内相之名,却无内相之实,平日里还瞧不起咱们这些武将,他的死没什么好可惜的,咱们与他不同,不光有人,还有脑子,姓杨的不说咱们是反贼么,咱们何不来个反其道而行之?” 曹钦道:“如何反?” “反间计?”曹宁道。 曹钦为人也不笨,立即领会了曹宁的意思,道:“计策倒是不错,只不过小皇帝未必肯信?” 曹宁道:“末将仔细研究过了,但凡是用反间计的没有不成功的田单守即墨,想除掉燕将乐毅,用的是挑拨离间的手段,散布乐毅没攻下即墨,是想在齐地称王,现当时齐人还未服从他,所以他暂缓攻打即墨。齐国怕的是燕国调换乐毅。燕王果然中计,以骑劫代替乐毅,乐毅只好逃到赵国去了。齐人大喜,田单以火牛阵大破燕军。陈平也是用离间之计使项羽疏远了军师范增。还有那个檀道济不是死是反间计下,算上曹操败在反间计上的人足足有五六个,这些人那个不是一时的俊杰,比起姓杨的如何?反间计既能杀他们,未必就不能杀了一个杨峥?” 曹钦道:“话虽如此,但这事儿咱们不得不做两手准备,就本将所知,采用反间计的关键是“以假乱真”,造假要造得巧妙,造得逼真,才能使敌人上当受骗,信以为真,作出错误的判断,采取错误的行动。小皇帝眼下对姓杨的信任有加,未必肯信?” 曹宁道:“信与不信,做了才知道,以将军看咱们这位小皇帝如何?” 曹钦想了想道:“算不上一个明君,但骨子里算是个想作为的好皇帝!” 曹宁道:“这就是了,他既想作为,岂可任由杨峥长期手握兵马大权,小皇帝为人是不怎么样,但他依旧是皇帝,凡是皇帝没有不多心的,这一点便是明君也不例外。姓杨的不是说咱们谋反么,那咱们就以此为借口,反将他一军。” “说姓杨的谋反,只怕皇上未必肯信”。曹钦面露担忧之色。 曹宁哈哈一笑,道:“将军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皇上信不信没关系,问题的关键在于姓杨的有谋反的实力,有了这个,小皇帝就算不全信只怕也内心多疑吧,日子一长,他会怎么想?” 曹钦一惊,猛地抬起头来,道:“兵权乃帝王之大忌,昔汉吕后杀刘邦,宋太祖杯酒释兵权,宋高宗杀岳飞莫不是如此,到了本朝太祖皇帝不惜杀光所有功臣,说到底还是为了权势,杨峥既内阁大学士就该握着兵权,这兵权放在别人的手里到也罢了,搁在他的手里那就是杀人的利器,烫手的山芋,皇上嘴上不说,心头未必不想啊。反间计的确是好计谋啊。” 3080章:祖龙社稷已惊摇 曹宁道:“将军能想到这些,此乃我等之服啊,古往今来家国败亡,那个不是杀了社稷之臣,赵家杀了一个岳飞这天下也就亡了,元顺帝错杀了一个脱脱,大好的河山就此拱手让人了,大明开国已有百余年,是时候了,只要姓杨的一死,从上而下必是军心大乱,将军趁乱收拾民心,还怕天下不定么,常言道,天下之职,能者居之。自古至今,莫不如此。将军英明圣武当由此一朝。” 曹钦咬了咬牙道:“你说得不错,天下本该如此,朱家能取天下,我曹钦为何取不得,就算不成,那也是轰轰烈烈,痛痛快快一场。” “将军说的是,而今的朝廷也没什么本事,否则也容不得一个太监作威作福这么多年,姓杨的一死,朝廷拿什么抵挡将军的千军万马,末将打听清楚了,三杨死后,除了杨峥还有些能耐外,也就是那个于谦还不错,只可惜,这人性子太过耿直,小皇帝并不怎么喜欢,若不是姓杨的帮衬,这厮也没今日的成就,作为杨峥的同党,此番还能少得了他,这两人能一死,将军便可独孤无敌了,退一步说就算不成,将军大可学那建文帝,出家做了和尚,天下之大,何处不可藏身?” 曹钦道:“你说的是,男子汉大丈夫要做就做大事,就算是败了,那也是轰轰烈烈才成,本将可不想学王振,死得窝囊不算,还连累了家人,今日咱们就使那反间计,若成了咱们就做那一国之君,若不成,嘿嘿,大可领着这帮人马占山为王,本将早就打探清楚了,别看朝廷百十万大军听着挺厉害的,可到了江西一点用处也没有,你是不知道朝廷每年花在江西剿匪的财力,人力、物力可不少,可你也看到了江西的匪患如何,一年比一年多,哪里的山大王,那个不比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舒坦了,本将军认识其中一个土匪,若当真不行,大可投奔他了。” 曹宁闻言大喜,道:“既如此,那咱们还有什么好怕的,将军大可动手。” “娘的,憋屈了这么多天,是时候让朝廷看看咱们的能耐了。”曹钦冷哼了声道,忽的又想起了什么,问道:“父亲可由此打算?” 曹宁与曹钦是曹吉祥一手抚养长大的养子,平日里以叔侄相称,没人的时候则以恢复父子本色。 曹宁点了点头道:“这事儿还是父亲策划的,他老人家说了这是咱们曹家最好的机会,王振已死朝廷对咱们必有所松懈,这个时候冲进去杀了皇上,天下便是咱们了,到时候他老人家做皇帝,你就是太子……” 曹钦道:“如此最好不过了。”顿了顿才道:“反间计事关重大,交个旁人我不放心,就交给你去办,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天亮之前一定要将消息传出去。” 曹宁一笑,道:“将军放心,末将知道怎么做?” “你办事我放心,时候不早了,早些去安排。”曹钦摆了摆手。 曹宁会意,拱了拱手便退了出去。 阜成门位于北京内城西垣南侧,与朝阳门东西两方遥遥相对,京西门头沟,斋堂的煤车。多出入此门,故瓮城门洞内由煤栈阜成门客商募捐刻梅花一束记之。“梅“与“煤“谐音,每当北风呼号,漫天皆白,烘炉四周之人皆赞:“阜成梅花报暖春”。成为京城一绝,来此定居做买卖的人数不再少数。 人数多了,商铺酒家就跟着多了起来。 比起京城三大酒家一品居、红袖招、醉仙楼来,醉仙居的名气就要小了许多,但名气小也有名气小的好处,用不着端着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子,什么王侯将相,豪门大户不得入内的规矩也用不着去守,怎么挣钱怎么来,但凡来这儿吃酒玩耍的人,只要随身带上几两银子足够你吃得高兴,玩得满意,久而久之,来这里的人反而比的三大名楼还要多,每天天还大亮,打更的来福,送消息的侍卫,以及来自天南地北的商贾,走江湖的草莽,走镖的镖师都一股脑儿的全都扎在这儿了,有些是奔波了一晚上的镖师,天亮了,寻个安全的地方歇一歇,有些是纯粹喜欢这里的热闹,自由,更多的是觉得这儿价钱公道,规矩少,唱曲的姑娘也不错,掌柜的更是风趣幽默,因此生意比起红袖招、一品居、醉仙楼好了许多,每年秋分时分,无论是外面经商的还是宫里做官的,甚至许多太监也会出来活动,只因这里是朝廷祭月的地方,月坛设在阜成门南侧,每至秋分,宫里必有人来月坛祭月,场面十分恢弘,亦充满皇家的神秘感。每到此时,穿戴着盔甲的“御用军”就会齐刷刷地沿街排列,杜绝普通百姓围观。但是,祭祀的前几天和后几天,还是会招得许多百姓来这一带游玩、观看。追逐皇家盛事而来的熙熙攘攘的人流,也在无意间为阜成门一带增添了更多的活力,京城九门,要说重要,阜城门比不上北面的德胜门、安定门,论繁华比不上东面的东直门、朝阳门;南面的崇文门、正阳门、宣武门,但要说热闹,这里就是京城的独一份了。 正因为热闹,凡是喜好打探消息的都会汇集在此,每年朝中大事,江湖往事都从这里传播开来。 醉仙居一枝独秀,俨然成了汇集八方精华的所在。 醉仙居其实不大,但胜在位置好,价钱公道,掌柜的为人厚道,这些缘由造就了这里的奇特,无论多早开门,总有人坐在楼上,不管是吃得起,吃不起的,都会要上一盘上等的牛肉,一碗不算好,也不算坏的烧酒,往椅子上一做,低着头抿着嘴巴喝酒吃肉可算是人生一大乐事。 而到了中午,走南闯北的江湖各路人马都会云集在此,宫里出来办差的太监,侍卫,京城闲着遛鸟逗狗的王侯公孙也会进来喝上一碗热气腾腾的大红茶,算上做买卖的生意人,赶热闹的百姓,以及偶尔来游览的书生,这座不大的酒楼差不多汇集了三教九流了,热闹的气氛从中午一直蔓延到深夜,极少会中断。 3081章:溶溶春水浸春云 太阳刚破云层,人堆里走出两个人来,那两人虽是一身破旧的衣衫,但神态自然,浑身散发的富贵气息却让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为首的那人捏着一把纸扇,背负着单手,一身月白色的长衫,长衫不知从那儿噌了些泥巴,显得有些脏兮兮的,但穿在这人的身上浑没有脏的感觉,仿佛这衫子就该如此一般,来人面上带着几分微笑,不时的在人堆里张望,那漆黑的眼神透着几分狡猾,嘴角的微笑散漫而慵懒,配上棱角分明的眉线,模样说不出的俊朗,凡是碰上的姑娘没少偷着看,偶有大胆的女子干脆上前询问姓名,家里住址,十分婚配,得知家有娇妻五人,儿女四人,少不了发出一声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的感慨来。 那男子倒也不在意,嘻嘻一笑就此别过。 倒是跟在身后的那男子一脸的不悦,趁着空闲道:“我说杨小弟,往后你出来的时候寻别人跟着行不?” 说话这会儿功夫,那男子在一个糖葫芦的摊位上停了下来,从怀里摸出一些碎银来递了过去,然后从那密密麻麻的草垛子上抽了四串,自己捏了两串,剩下两串递给了身后的汉子。自己则迫不及待的下嘴咬了一口。 这糖葫芦酸甜可口,糖浆浓稠淡黄,虽说个数比前世少了些,花样也不多,但果子挑的是上等的好果,糖浆那也是熬到了恰到好处,入嘴香甜,那男子似是十分喜欢,一口一个,也不理会身后的那汉子的唠叨,一口一个吃得嘎嘣嘎嘣,不多时竹签上没几个了,那男子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 身后那男子见他如此模样,不由得生出几分怒气来,冲着对方翻了个白眼,道:“你是八辈子没吃过糖葫芦是不是,堂堂内阁大学士跟个孩子似的。” 为首的那人也不恼,嘿嘿一笑,将竹签上最后的一个冰糖葫芦放入嘴里,含糊的回了句:“好吃嘛。” 身后那汉子彻底石化,冷哼了声刚要骂人,却听得为首那人道:“是这儿吧,消息没错吧?” 身后那汉子心里有气,抬头瞟了一眼前方,道:“不错就是这地方,那孙子若由此打算,只能选这儿,京城的各色人物都在这儿,要用反间计这里最合适。” 为首那人哦了声,颔了颔首道:“那就好。”说完,也不等身后那汉子,率先走入了醉仙居。 刚要入门,却见身后跟着两个孩子,一男一女,模样清秀,但浑身的衣衫却脏得厉害,正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手里的冰糖葫芦,见他停下来,两孩子赶忙装模作样去看别处,但只是看了几眼,目光便重新回到了那人的手上,眼里充满了渴望。 “姐姐,你说糖葫芦好吃么?”那年纪偏小的小男孩仰着头,也不惧怕那人的目光对身旁的女孩问道。 “宾之不可这样,爹爹说了咱家都是读书人,将来都是要精忠报国的,可不能做丢脸的事?”女孩子瞪了一眼男孩,一脸小大人的模样。 那男孩哦了声,道:“我知道了”。果真不去看那人手里的冰糖葫芦。 那人似听着有趣,冲着两孩子细细一笑,也不等伸手的那汉子答应,一把将那两串冰糖葫芦给夺了过来,冲那一男一女递了过去,道:“给。” 那两小孩侧头看了看,眼角的余光在那人的脸上看了看,见他面容俊秀,不似坏人,有些心动,想要伸手去接,可又想到了什么一般,吞了吞口水,男孩子道:“羊子尝行路,得遗金一饼,还以与妻。妻曰:‘妾闻志士不饮盗泉之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况拾遗求利,以污其行乎!’”说完露出两颗虎牙,冲着那人嘻嘻一笑。 那人吃了一惊,随即笑了笑,道:“曾子闻之,曰:“微与!其嗟也,可去,其谢也,可食。” 那男孩似知这话的意思,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便道:“叔叔说的是,这糖葫芦是叔叔送给我们的,我们并没乞讨,当然可以吃。”说完道了声谢,便伸出那肉呼呼的小手,从那人手里接过两串冰糖葫芦,递给那女孩一串,自己留一串,不等那女孩说话,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吃了起来。 那女孩终究是抵不过冰糖葫芦的诱人美味,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犹豫着吃了一口气。 那人冲着两小孩微微一笑,也不多留,起身便往楼里走去。 身后的那汉子一脸的不悦,道:“我说杨峥,你要做好人,也该拿自己的东西吧,这冰糖葫芦好像是我的吧?” 为首那人当然是我们的内阁大学士杨峥了。 “你不是不爱吃么,老夫子说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刚才就没打算给你,所以这东西不算你的。” “你……”高航大怒,刚要反驳,却见杨峥已入了醉仙居。 刚要骂出口的话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冷哼了声便跟了上去。 醉仙居鱼龙混杂,来来往往的人不少,虽是十二月的天气,北风呼呼的吹,仍有不少袒露着胸怀的江湖草莽。 杨峥寻了一个靠窗的长桌与高航落了座位,店家小二走了过来,陪着笑脸送上了一壶上等的茶汤,几样北京时下的小吃,擦了擦桌子说了声慢用就去了。 “果然是好地方啊,往日怎么不知京城还有这等好地方,这里的姑娘可比一品居,红袖招的姑娘要大胆得多,也风骚一些,与男人而言这才够味嘛。”杨峥笑嘻嘻的说道,一双眼睛四处张望,全没有半分的大学士的样子,看得一旁的高航直翻白眼。 好一会儿才压低声音道:“这里姑娘是不错,可也会吃人的,不信你瞧那儿?” 杨峥顺着高航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就见门一个黑脸大汉袒露着胸口在与人说笑,但一双眼睛的余光却落在前面的那小娘子的屁股上,喉结微动,眼里更是光芒大涨,那小娘子模样谈不上如何天香国色,但身段较小玲珑,一身雪白的衣衫,虽带着几分浆洗的味道,但收拾得十分利索,颇有几分江南水乡的味道,加上她的身段较小,如此一来,那微微隆起的屁股就特别的显眼,落在那黑脸大汉的眼里,当真是春光无限好了。 3082章:几年无事傍江湖 那黑脸大汉看了一阵,似有些迷糊,忍不住伸手去摸了一把,倒不是说那汉子天生就是下流胚子,而是这女子的身段放在人堆里太过显眼,一时忍不住才生出了去摸一摸的心思,要说在这京城似这样的姑娘也不是没有,不说这醉仙居,就说京城的一品居,红袖招、醉仙楼,论身段,模样比她好的多得是,但那地方终究是不是他这种江湖草莽能去的,况且的那些女子好是好,但多了几分胭脂气,没眼前这小娘子浑身散发的江湖气息,所谓江湖儿郎江湖老,比起红尘里的胭脂,江湖也别有一番风味,黑脸大汉自认为自己还是爱江湖,寻女子,那也该是江湖女子。 “这男人倒是大胆。”杨峥吧唧吧唧了嘴巴道。 高航嘿嘿一笑,道:“胆子是大了,就不知有没有这个本事。江湖儿女可不是人人都能欺负的。” 就在两人说话间,听得哎呦一声惨叫,跟着那黑脸大汉便跳了起来,一双漆黑的大手却被那小娘子用头上的朱钗给扎了一下,扎的地方不偏不奇,正好落在了那黑脸大汉的中指上,十指连心,这种痛楚,自是疼得厉害。 “果然是角儿。”杨峥小咪咪的道。 高航低头喝了一口茶汤,道:“可不是,这下别的汉子都不敢再打主意了。” “好狠的手段。”黑脸汉子抓着自己的手,骂了声,不敢再动,刚才那一下看似简单,实则不容易,只因一根朱钗随随便便就能扎中自己的指头心,没有几年的功夫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单凭这一点,这小娘子就不可小瞧了。 那小娘子这会儿转过身来,伸出一双芊芊素手捋了捋头发,笑吟吟的道:“不狠点心,岂不是让你占了便宜。” 杨峥这会儿才发现这小娘子的上半身也是十分有料,那丰腴的所在,将一件月白色的衣衫撑得满满的,这样一来,身段就显得越发的迷人,心里嘀咕道:“这汉子模样不咋样,眼光倒是不错。” 黑脸汉子嘟哝了一声,道:“女人不就是给男人占便宜的么?” 听了这话儿那小娘子倒也不恼,微微一笑,风情万种的道:“就算这样那也不是你这样的男人占的。” 黑脸汉子似有些不服气,道:“我张浩有什么不好的,要力气有力气,要银子有银子,除了面相差了点意思,哪里配不上你了,今日这便宜我还就占了。” 那小娘子倒也不急不躁,冷笑了声,道:“只怕你没这个本事。” 张浩似知道那小娘子的厉害,嘴皮子哆嗦了一下,倒也不敢说过分的话,迟疑了一会儿,道:“你不是喜欢那些读书人吧,我就不明白了,那些读书人那点好,整日的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要身板没身板,要力气没力气的,除了会拽上几句听不懂的人话外,那点比我强。” 那小娘子干脆不理会,大有我就是喜欢那样的你能把我怎样的意思。 张浩看那小娘子不答,一张老脸气得通红,胸口起伏不定,带着那一丢黑毛也跟着微微颤抖,看着着实不文雅。 “你到是说说看,若真有比我强的人,我张浩也就算了,要是没有,嘿嘿,今日我碰上了,可不能让你这么走了,这便宜我啊占不了也得占。张浩发狠的说,那一双黑眼睛冲着小娘子的胸口狠狠扫了几眼。 小娘子一阵恶寒,也不知是怕了张浩,还是有心让他死心,扭过脸来,道:“要说这人儿还真有,就在这京城里。” 张浩冷哼了声,道:“还真是书生啊”。 小娘子淡淡一笑,忽然面色红了红,道:“他不是书生。” “不是书生,如何住得起这紫禁城?休想糊弄我,告诉你,咱也不是好糊弄的。”张浩恶狠狠的道。 那小娘子道:“他本就不是书生,只因皇上赏识,做了这京城的官,人家只主知他是内阁大学士,还领着兵马?” 张浩一愣,道:“莫非你喜欢的是当今首辅大人?” 那小娘子面上一热,道:“怎么样,这样的大英雄不应该喜欢么?” “恭喜你,又多了一个红颜知己,看那小娘子的样子,你勾勾手指八成就答应了,真是的,这人比人差别就那么大,老子纵横一声,也算是为大明出生入死了吧,怎么没这待遇呢?”高航不服气的道。 杨峥有些哭笑不得,一时也不知如何作答。 高航盯着杨峥看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果然是相貌问题,老子下辈子就算是做太监,那也生个好面容。” 就在两人低声说话之际,却听得张浩哈哈大笑道:“英雄,我呸。” “你呸什么,杨大人做官报家国平安,如今还领着兵与叛军周旋,这样的人难道不是英雄?”小娘子怒气冲冲的问。 张浩道:“不怕告诉你,在这之前,他的确算是英雄,无论开海禁,下西洋,定安南,平苏州,安瓦刺,罢朝贡,哪一件都是为了天下百姓,是英雄不假,可眼下未必是英雄了。” 小娘子怒道:“姓张的,你把话说清楚了,杨大人如何不是英雄了?” 张浩双手一摊,不知是触动了指头,嘴皮子哆嗦了一笑,勉强挤出几分笑容在脸上说道:“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杨大人是什么人,什么样的本事,用不着我多说了吧,安南都给定了,北方的瓦刺都个诏安了,还有江南的那帮豪门巨贾,贪官污吏都给收拾得服服帖帖,这些年南征北战打的仗不少吧,可有见过今日这局么,不是在下看不起曹钦等人,姓杨的能不动神色将王振给收拾了,还收拾不了曹钦么,可你也看见了,从十月份曹钦攻入朝阳门、崇文门、正阳门、宣武门、阜成门到现在也有两个多月了吧,杨大人可有举措,各地的人马可都赶来了,就算曹钦有三十万人马又能怎样,他能比北方的鞑子还要厉害么,姓杨的连北方的鞑子都不怕,还能怕了曹钦?” 3083章:一入江湖岁月催 这一番话似引起了四周客人的好奇,纷纷扭头看了过来。 杨峥与高航对视了一眼,不动神色的观望。 小娘子没想到引起了这么多的围观,颇有些不悦,盯着张浩道:“你想说什么?” 张浩道:“事情不是明摆着么,姓杨的曾经也许是英雄,可如今官儿大了怕死了,才仍有曹钦等人逍遥了这么久,要我看啊,这京城迟早会被曹钦的人马给吞掉了。” “你胡说。”小娘子忽的怒骂了声,整个人也跟着跳了起来,她双足就那么在前面的桌上一点,整个身子如一只离弦的箭攻向了张浩,这一下太过突然,加上小娘子身段柔和,借用了桌椅的力道,无形之中给自己制造了一个居高临下的优势,手中的一把长剑顺势刺来,当真是凶猛异常。 “好俊的功夫,不管功夫俊,人模样也俊,这样的女子俺老高怎么就碰不到呢?”高航一脸的羡慕的说道。 杨峥苦笑道:“这个回去问你爹妈?” 高航嗯了声,道:“不瞒你说,我也是想问的,只可惜他们早死了,想问也寻不到人啊,只能问问你了。” 两人说话这会儿功夫,那小娘子已连攻了三招,一招比一招迅猛,看似有杀人的迹象,但明眼人早就看得出来,这根本就是虚张声势而已,并没有杀人的意思。 来这儿的看客与这样的场面见得多了,早已见怪不怪了,只不过平日里都是一帮大老爷们,三言不合就挥刀劈杀,打打闹闹几个回合下来又坐下把酒言欢,今日这场面换成了一个漂亮的女子还是头一遭,起先还以为这是夫妻吵吵架,谁也没当一回事,嘻嘻哈哈笑笑,当真打起来了方才觉得全部是那回事,既感到新鲜又替那小娘子担心,心想:“这么俊的一个小娘子若是给杀了可惜了,就算不杀,缺胳膊少腿的终究也是不美的。” 说归说,但没有人出来呵斥的意思。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并不是什么人都可干预的,许多时候连官府都不得插手。 张浩被小娘子连攻了几个剑招,也不慌也不恼,身子就那么嘟嘟转转了几下,竟全都避了过去,姿势固然不美,但实用。 这时高航低声道:“这小子多半是军营的,那几招可都是从战场上练出来的。” 杨峥颔了颔首,军中的将士不比江湖,随时都会死的可能,所以他们的武功没有过多的花哨,能一刀劈死人绝不会用第二刀,能躲过哪怕是钻裤裆,那也是可以的。 张浩这几招就是这个意思。 小娘子没想到对方招式看着不好看,却灵活无比,每一次都能巧妙的避开自己的杀招,不免有些惊讶。 就这一会儿功夫,张浩从刚才的劣势中挣脱了出来,身子就那么往后一退,便在小娘子三尺外站稳了脚跟,嘻嘻一笑,冲着小娘子道:“小娘子这算不算是为了情郎杀老公啊。” 此话一出,立即引起了众人的哄堂大笑。 小娘子一张粉脸涨的通红,挺剑再上,嘴里同时骂了声:“你个黑猩猩也配。” 这话儿说得众人一愣,随即才回过神来,笑声越发大了起来。 张浩一张黑脸红了白,白了又红,显然这话太过伤人脸面了,刚刚存的那点调戏的意味,因这话荡然无存,杨峥与众人听得一声呼喝,手中的拳头忽的化作了一缕劲风向那小娘子的脸上胸口袭击而去。 以杨峥的眼光来看,张浩算不上一流高手,招式上也不好看,甚至许多地方都露出了破绽,与江湖人过招的确讨不到半分好处,在高手的眼里,这些招式根本入不了发眼,但你不得不承认,这些从战场上磨炼出来的招式实用起来,却比江湖那些所谓的高手要明智得许多,所以明明那小娘子的武功要高出张浩不少,但两人对打,却丝毫占不到便宜。 张浩一招占了便宜,不再给对方玩弄招式的机会,拳头较之先前要密集了许多,专供女儿家的胸口。 那娘子武功本不错,奈何招式上有些死板,又得顾忌胸口这个最大的门户一时竟被张浩迫得手忙脚乱,好不狼狈。 “嘿嘿,小娘子,今日军爷就让你知道知道厉害!”话音一落,拳风更紧,招式上更卑鄙。 那小娘子一退再退,死死护住胸口不让对方占了便宜,但也不是光守不宫,趁着张浩说话之际,手中长剑幻化出朵朵剑花,向张浩急攻而去。 张浩倒也不怕,身子能躲则多,不能躲的时候干脆张开双臂冲着那小娘子怀里抓来,招式之下流,人所少见。 几个回合下来,楼中不少看客已经有些坐不住了,开始喝骂,这个骂:“堂堂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太不要脸了。” 另一个则道:“招式这般下流,不配做个男人。” 张浩如同没听到一半,该张开爪子的时候绝不含糊,弄得那小娘子一张粉脸涨得通红,明明气得厉害,招式却占不到半分的便宜,只能一味的后退。 如此又斗了几个回合,小娘子的力气终究不如男子,在张浩换气间隙,手中的一把长剑被张浩五指摸了一把,一个拿捏不稳,长剑竟脱手飞了出去。 张浩心中一喜,嘿嘿一笑,道:“小娘子别挣扎了,还是乖乖让大爷摸一摸,你也不吃亏,看这鼓鼓的小胸脯,啧啧啧,不知多少日子没让人摸过,想来也是想男人了吧,爷的面容虽丑陋了些,可这活儿好得很,保管你舒坦。” 小娘子一张粉脸鲜红如早上的朝阳,却是咬着牙一言不发。 那把明明已经脱落的长剑,不知怎么的就没有离开过手腕。 张浩倒也不在意,毕竟是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下杀手,况且这小娘子模样俊秀,身段婀娜,就是脾气也十分合乎他的口味,就这么杀了着实舍不得,军中日子苦闷,若有这样的小娘子滋润滋润,这日子可就有趣得多了,这么一想,手中的攻势也就弱了几分力道,正想着如何拿捏好一个分寸,将这小娘子手中的长江给夺了,再那个双爪夺珠,人不知鬼不觉的沾些好处,却不想,自己的一时大意,险些丢了性命。 3084章:风卷江湖雨暗村 原来小娘子手中那把长剑旋转了几个轮回,竟诡谲地绕向了张浩的脖颈划去,力道,准头、时机的拿捏半分不差。 张浩吃了一惊,也顾不得江湖规矩,双腿冲着那小娘子一跪,听得扑通一声,双腿堪堪跪在了地板上,如此一来,整个人就矮了半截,不偏不起,正好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剑。 饶是如此,张浩还是吓得一身冷汗,若不是自己当机立断,自己这颗大好的头颅就要被斩杀在长剑之下了,心有余悸的摸了一把脖子,冲着那小娘子堪堪一笑道:“娘子好剑法,,若非老子早有准备这下还真要吃了大亏。不过,在下就喜欢小娘子这狠毒劲儿,够味儿。” 说完也不强攻,就那么站在那儿小咪咪地盯着小娘子看,只是一双目光满是亵渎的神情。 小娘子面上神色淡然,对于对方的眼神已没了先前的厌恶,颇有老僧入定的味道,浑身充满了杀气。 “看样子认真了。”杨峥将一粒花生米丢进了嘴里,花生米似是用滚烫的油汁炸过,香甜爽脆,被杨峥咬得嘎嘣嘎嘣直响. “不认真不行啊,那孙子尽想着占便宜,再任由对方这么打下去,那一身衫子非得被对方剥了去不可,大姑娘家的面子上也不好看不是?”高航端起碗来喝了一口酒汤回应了声。 “那倒是。”杨峥颔了颔首道。 就在两人说话这会儿功夫,小娘子忽的舒展双臂,右手的长剑以飞快的姿势刺出了一道剑花,剑花在空中急速旋转,随即以电光一般的速度往张浩的胸口刺去。 张浩哈哈一阵大笑,道:“小娘子这不是故意放水么,同样的招式还能用两次,看爷如何破了你这招。”话音未落,整个人却彻底石化了,因那剑花并非一朵,比起先前竟有五朵之多,早已不是区区一个胸口而已,小腹、脖颈、左肩、右胸,凡是要人命的地方,剑花如影随形。 招式的突变,让张浩措手不及,饶是在战场上积攒了无数的打斗经验,这会儿也面露为难之色,刚刚飞起的身子重新退了回来,不敢贸然出手,生怕身子被小娘子的剑势刺了一个大窟窿,他并非是怕死,但人活着总比死了好,更何况前面还有这么一个美人等着自己去享用,没有道理不活下去,这么一想,他也定下了基调,很明显先前对方并没有痛下杀手,被自己一番戏弄后,动了怒气,所以才用了杀招,这招看似简单明了,却是对方最厉害的招式,绝不会简单。 一番思索,他打定主意避其风猛,身子往后急退,不过退了三四步的样子,身子便不能再动,身后是一扇百叶窗,窗口正对着张浩,除非他能顺着窗口跳下去,否则退无可退。 但军中生涯练就了他一身狠劲儿,冲着小娘子嘿嘿一笑,后背骤然发力,听得哐当一声,木窗的百叶被硬生生给撞了粉碎,身子一个凌空飞起,只不过高度并不高,不过是沿着百叶窗的窗台,飞了出去,听得噗嗤几声想,众人望去,便见张浩胸前的衣衫被削出了一大片,露出里面的褐色的肌肤来,胸口黑蓉蓉的一片胸毛郁郁葱葱,十分的显眼。 众人惊呼了声,再看,却见张浩竟没有掉下去,而是硬生生的站了起来。 众人这才发现,他的双腿竟勾住了百叶窗的窗台,借用窗台的力道将自己整个身子掉在空中,如此一来,恰到好处的躲过了小娘子的剑锋。 这招既大胆又巧妙,绝对算是死中求活的招式,顿时赢得了众人的喝彩。 那小娘子也有些意外,面上微微游戏动容。 张浩双脚一用力,整个人重新站了起来,嘿嘿一笑,面上又恢复玩世不恭的姿态,冲着小娘子道:“还打么?” 小娘子冷哼了声,道:“打,当然打了,你当老娘怕了你不成?” 这话一出,不光是张浩楞了一下,就是杨峥等人也是一脸的愕然,众人谁也没想到这个娇滴滴的小娘子,竟还能骂人,骂人的话儿竟如此粗俗。 也不知谁喊了声,道:“这才是江湖儿女,骂得好。” 跟着是一阵哄堂大笑。 张浩嘿嘿笑道:“小娘子哥哥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今日你可别跑啊。”话音一落,身形便扑了上去。 比起先前,张浩的动作犹如一头刚下山的猛虎,迅速得让人害怕。 小娘子的武功本不错,奈何太过注重招式,加上打斗了半天,力气上早就不及。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长剑已被张浩夺了过去,看着明晃晃的宝剑啧啧啧了两声,道:“想来这长剑定是被你日日夜夜抱在怀里睡觉吧,剑上还有你的香味,不知待会儿娘子的衣衫给剥了香味会不会更大一些。咱们这些军旅汉子,浑身满是铜臭,就得沾沾妹子身上的香味。” “我杀了你!”小娘子骂了一声,就冲向张浩。 张浩眯着双眼,一副浑然不在乎的样子,待小娘子到了跟前,才一脚飞了出去,不偏不起一脚正好踢在了小娘子的膝盖上,小娘子身子一软,整个人就瘫了下去,那一拳自是落了空,张浩不让小娘子站起来,反手一档,就将卸了小娘子的拳头的力道,身子一侧就贴了过去。 张浩一手捏着小娘子的拳头,一手拎住了小娘子的雪白的脖颈,将嘴巴贴在小娘子的耳根旁笑吟吟地道:“啧啧啧,香,真香……?” “你杀了我吧?”小娘子哭道。 张浩哈哈大笑道:“这么美艳的小妞,爷怎么舍得杀,爷只是想摸摸你的身子沾沾你的香气。你说好不好?” “不要!”小娘子哀求道。 四周看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有不忍之意,但碍于张浩的威势,无人啃声。 张浩似很满意看客的表现,哈哈一笑道:“这么美艳的小娘子,这身子骨必是一绝,诸位想不想看?” 四周一阵沉默。 张浩又是哈哈大笑了几声,道:“对不住了,我先摸摸看。”说完,大手就解开了小娘子领口的扣子,五根手指就要沿着衣衫伸了进去。 3085章:人间纵有伤心处 小娘子浑身颤抖,似很害怕,一双漆黑的眼眸子满是祈求,也许是这份哀荣感动了在场的看客,忽见人堆里走出一个白衣汉子来,那汉子中等身材,白衣胜雪,身后背着一把长剑,显得十分出尘。 “兄台过分了。”那汉子皱着眉头道。 张浩嘿嘿一笑,道:“过分那也是咱自己的事,兄台想要英雄救美,最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就你的一把剑只怕抵挡不住城外的三十万大军吧?” 此话一出,众人为止动容,那白衣汉子目光闪了闪,盯着张浩道:“兄台是曹钦军中的将士?” 张浩道:“不错,在下便是曹将军麾下的百户,祖上三代都是军户。” 众人哦了声,心说:“难怪敢这么猖狂。” 本朝的军队来源为世袭的军户,由每户派一人为正丁至卫所当兵,军人在卫所中轮流戊守以及屯田,屯田所得以供给军队及将官等所需。其目标在养兵而不耗国家财力,但明宣宗以后渐无法维持,军人生活水平及社会地位日渐低下,逃兵也逐渐增加,军备因此逐渐废驰。虽是如此,世袭的军户依旧很吃香,张浩祖上三代都是军户,显而易见在军中还是有点实力,看他张狂的样子,便可见一般了。 江湖人虽多数武功高强,但毕竟是人少力量薄弱,惹几个贪官污吏,豪门巨贾来个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可军队就不一样了,几万,十几万的人马,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张浩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对那白衣汉子毫无畏惧之感。 白衣汉子面上神色变了变化,显得有些犹豫,以他的武功大可杀了张浩全身而退,可对方是军中人就不那么好办了,几十万大军非他所能及的,江湖人也有江湖的无奈。 他冲着那女子叹了声,想说什么,却是一言不发。 那小娘子见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个大侠,本指望脱离魔爪,哪知对方竟没这份勇气,不由得心如死灰。 张浩十分得意,冲着怀里的小娘子笑着说道:“你别觉得亏了,在下模样是丑了些,可好歹也是军人不是,若你肯乖乖的做我的女人,往后也用不着在江湖抛头露面了,这江湖是好,可终究不是女儿家的江湖,尤其是你这样漂亮的女子,武功再好,那也是要嫁人的不是,嫁江湖人还不如嫁给咱们军中的大老爷们,至少咱们有个保障不是,日后等曹将军打下了江山,坐了那龙椅,来个论功行赏,咱怎么着也能做一个总兵当当,咱再给你弄个表上上,做个诰命夫人要风光有多风光,总好过你在江湖云里来雨你去,埋没了这一身好皮肉,若是幸运将来生下一儿半女的,这好日子还能少得了你的…… 那小娘子气得脸色苍白,偏偏又挣脱不得,气得破口大骂:“你想得美,我就是死也不嫁给你。” “这么好看的美人,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今日你落在了我手里,那是你的造化,不怕你不从,我也不怕告诉你,就咱们当兵的没日没夜的操练,一年半载身旁每个娘们那也是常有的事,偶尔兴趣来了,可不管你是西施还是东施,灯拉了一个样,你既不嫁给我,那只有把你送给他们了,我那帮兄弟可不懂的怜香惜玉,嘿嘿……?” “你杀了我吧?”小娘子流着眼泪道。 身为江湖人与军中的龌龊事,她并非一无所知,从小他就听人说过黄巢,他率领全军围陈州近一年,数百(一说三千)巨碓,同时开工,成为供应军粮的人肉作坊,流水作业,日夜不辍。将活生生的大批乡民、俘虏,无论男女,不分老幼,悉数纳入巨舂,顷刻磨成肉糜,并称之为‘捣磨寨’。陈州四周的老百姓被吃光了,就纵兵四掠,自河南、许、汝、唐、邓、孟、郑、汴、曹、徐、兖等数十州,咸被其毒。被其毒害的女子更是不计其数,落入他们的手里当真是生不如死。 “杀你,那也等爷享受完了才成,要不然就太可惜了”。张浩笑吟吟的道,那语气完全将小娘子当做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看在你要死的份儿上,张某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所期待的大英雄杨峥其实想造反?”此话当真是石破天惊之语。 “你胡说?”小娘子揣着粗气道。 张浩哈哈大笑道:“我可没胡说,不信你等着瞧,待会儿他的大军可就来了,他的狼子野心也就公布于世了。” 这话说得声音不小,四周虽然吵闹非凡,但一干看客仍旧将这几句话听得一清二楚,各自面上露出几分惊讶之色,方才站出来的那个白衣剑客,此时又忍不住问道:“你说这话可有凭证?” 张浩扬天哈哈一阵大笑,笑声震得桌上茶杯碗筷哗哗哗作响,倒也有几分气势。 几个胆小的江湖侠客看了一眼桌上抖动的碗筷,倒也露出几分敬佩之色,这张浩为人虽粗俗不堪,但这份胆量以及自身的气势倒是不输给他们,甚至比起他们还要多几分霸气。 张浩笑罢,目光忽的一闪,盯着那白衣剑客,道:“老子就是凭证。” “这小子看着还有几分人样,这才喝了口茶汤的功夫,怎么就满嘴喷粪了,莫不是禽兽变的。”高航皱了皱眉道,语气里带着怒色,若不是今日杨峥出来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万万不可动手暴露了身份,这才仍有这厮在这儿飞扬跋扈,否则以他的手段,这厮不知死上了多少回了。 杨峥面上挂着笑,那笑容如早春的暖风,吹在人的脸上说不出的舒服,低头喝了一口茶汤,道:“他不说咱们还不知曹钦那厮打什么主意呢?这一说反而是暴露了,这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作自受了。” 高航似有些受不了杨峥这淡淡的笑容,忍不住冷声了声,骂道:“我说这儿没人认识你,也没什么熟人,你用不着天天挂着你的招牌吧,不怕你笑话,女人吃你那一套,我可吃不消,再这么冲着我笑,这酒我可吃不下,待会儿要上一盘上等的燕窝鱼翅补补,你可别心疼。” 3086章:一梦江湖费五年 杨峥仍旧笑,道:“想吃就吃,别那么多的借口,我与你吃饭,什么时候心疼过。” 高航哈哈笑道:“说是没说,不知谁给银子的时候,跟杀了老婆似的。” 杨峥还想说话,忽听得先前的那剑客依旧走了出来,试探的问:“此话怎讲?” 张浩伸手在怀里小娘子的脸上狠狠摸了一把啧啧啧了几声,说道:“因我就是杨大人安插在曹钦身边的人,目的就是为了取得曹将军的信任,然后与杨大人里应外合,趁机夺了大明的江山,坐了那龙椅。” “这位小哥,老汉还是有点不明白,小哥既是杨大人安插在曹将军身边的人,为何这会儿小哥要告诉我们,这不是让曹钦知晓么,坏了杨大人的大事么”。其他人多半有此疑问,只是碍于张浩的威势,一时无人敢出声寻问了。 张浩道:“这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张某敢这么说,自有我的道理,就在昨日杨大人与曹将军达成了共识,这天下两人打,打下后杨大人做皇上,我家将军做个护国将军,后世子孙封官加爵,你没看昨日的那仗是怎么打,以杨大人的能耐,鞑子都能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还能打不过我家将军,朝廷筹集的人马已有月余的样子,朝廷的粮草,还有武器,可都准备充足了吧,还有杨大人要的权那也是要权给权,要脸给脸了,以今日杨大人的地位权势不亚于任何一个皇帝,要收拾我家将军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可尔等何曾见过这京城动过一兵一卒?” 那老汉道:“不对吧,前两日不是打过一场仗,你家将军还胜了呢?” 张浩哈哈大笑,道:“说你小老二无知,还真是,那也算仗,不过是杨大人给朝廷做做样子而已,诸位难道没看出来么,我家将军与杨大人才一交手,杨大人的将军用两面大旗,指挥军队向后败退。他们还在战车后面拖着伐下的树枝,战车后退时,地下扬起一阵阵的尘土,显出十分慌乱的模样。看着是打了仗,实则是给朝廷一个交代,给皇上一个交代,你们是不知,皇上他老人家还大大夸奖了杨大人,这等好事不做白不做啊。” “他妈的,这小子满嘴的粪,着实可恨。”高航气的坡口大骂,只是声音压低了少许,旁人不曾听见而已。 杨峥笑了笑,道:“无妨,他喷的粪越多,咱们知道的就越多,看样子他们这是要对我下手了。” 高航道:“这是自然,常言道攻胜则利不胜取。取小遗大,卒之利、将之累、帅之害、功之亏也。舍胜而不摧坚摘王,是纵虎归山也。擒王之法,不可图辨旌旗,而当察其阵中之首动。昔张巡与尹子奇战,直冲敌营,至子奇麾下,营中大乱,斩贼将五十余人,杀士卒五千余人。迎欲射子奇而不识,剡蒿为矢,中者喜谓巡矢尽,走白子奇,乃得其状,使霁云射之,中其左目,几获之,子奇乃收军退还,看着是威猛,效果不大,那曹钦为人虽怎么样,但总算是做过将军的人,这点见识还是有的,算算日子,他攻入京城也差不多一个月了,再过几日可就要过年了,再打不下这座紫禁城,他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你没看到外面的那些百姓怎么骂的,差不多将他与赵高,王莽,安禄山、秦桧放在一起了,我可听说了,曹钦这人本事没有,野心却不小,一心想做岳王爷,文丞相这样青史留名的英雄人物,那容百姓如此骂他。不急才怪呢?” 杨峥道:“百姓骂他,那也是他自找的。可怨不得百姓,想做英雄,那就得有点英雄的样子来。”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那边老汉又问开了:“将军这话也对也不对,老朽平日里也读些书,也算是知些前朝往事,昔年晋公子重耳出亡至楚,楚成王礼遇重耳,并问:“公子若反晋国,则何以报不谷?”重耳对曰:“若以君之灵,得反晋国,晋楚治兵,遇於中原,其辟君三舍。”舍,军行三十里。后重耳返国执政,晋楚城濮之战,晋军果“退三舍以辟之”。 老汉说的是“城濮之战”,这场战事说的是晋文公即位以后,整顿内政,发展生产,把晋国治理得渐渐强盛起来。他也想能像齐桓公那样,做个中原的霸主。但楚国看不过眼,就举兵攻打晋国,由于晋文公曾经得到了楚国的不少帮助,在回国的时候说若他日两国交战,他以退避三舍来感谢楚国对他的恩情。 后来双方交战,晋文公果然信守承诺让军队退避三舍,楚国主帅不知是计,不顾前后地直追上去,正中了晋军的埋伏。晋军的中军精锐,猛冲过来,把成得臣的军队拦腰切断。原来假装败退的晋军又回过头来,前后夹击,把楚军杀得七零八落。这事儿虽过了上千年,但在百姓之中仍有不少人知晓,加上一些唱曲的,说书的常常拿这场大战说事,这场本该被世人忘记的战事,反而被百姓牢牢记住了。 经老汉这么一说,人堆里已有不少人附和。 “看来百姓之中,还是有明白人啊,我辈不孤啊。”高航一仰头将碗里的酒汤喝了干净,吧唧吧唧了两下嘴皮子感慨道。 杨峥低头品茶,宛如局外人,唯独哪双眼睛闪了闪,透着一丝狡黠。 “什么退避三舍,那是那朝那代的事,还当得真么,杨大人若都和你们这般愚蠢,还打什么天下,张某今日的话也不求你们信,他日改朝换代了,尔等才知我所言不虚啊。”张浩说了一阵,似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将目光一转,道:“小娘子该说的也都说,你也死心了吧,姓杨的可不是什么大英雄,不过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你们啊都被他骗了,你啊,别看老子粗俗,比起杨大人来,老子才是真真的英雄,不光是战场上,床上也那是百战不殆的英雄,你跟着我,不吃亏。”说完哈哈大笑了几声,大手又往小娘子的怀里伸了伸,眼看再往前一点,就要探入那片秘密之地,忽听得人堆里忽的发出一声叹息,不等众人弄明白这声音从那儿来,就听得一个人语气冷冷地说道:“中国那么多兵器你不学,偏偏练剑。上剑不练你练下剑(贱),铁剑不练你练银剑。恭喜你啊,终于练成了人剑合一的效果——剑人(贱人)。” 3087章:江湖儿郎江湖老 这几句话以无与伦比的速速说出来,在场的众人除了贱人两个字之外,其他都没听清楚,但就这两个字,足够让人惊叹。 所有人都张着嘴巴,一脸惊讶的看着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年轻男子,那男子面容清秀,眉宇之间带着淡淡的怒色,让整个人看起来既威严又平和。 张浩也有些惊愕,骂他的人不少,似这么骂的人还是头一次,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惊愕之余,面上终究是下不来,恶狠狠的道:“朋友是那儿的,知道小爷的身份么?”这几句话虽带着几分怒气,但底气不足,在这座繁华的京城里,大官小官不少,豪门巨贾不少,王侯公孙不少,皇亲国戚也不少,他这个军中百户吓唬吓唬老百姓还像那么一回事,可放在豪门巨贾,高官王侯的眼里,根本不足一提,他们跺跺脚的功夫就能碾死他,比杀一只蚂蚁还容易,他见来人面容清秀,气度不凡,浑身的衣衫虽不显眼,但腰间的那块紫玉却非凡品,不是豪门大户人家根本带不起这样的紫玉。 与这样的人,得罪他们对自己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 更何况他今日的任务是诋毁杨峥,好将杨峥蓄意谋反的消息送出去,并非是与这些豪门大户过不去。 他这么想,但那人却不这么想,一双刀一般的目光就那么冷冷地看着他,不再多言。 张浩自问平日里见过的人不少,即便是他在最怕的曹钦,愤怒的时候那目光也没眼前的这人吓人,那两道目光与其说是两道光芒,不如说是两把锋利的剑,将自己全身上下看了一个精光不说,还剑剑刺穿了他的心脏,只是与对方对视了一眼,他便觉得浑身一颤,不敢多看。 那人就那么看了一会儿,忽的道:“知趣的最好是放了这姑娘。” 张浩愕了一下,方才回过神来,搁在往日他着实不想与这样的人为敌,哪怕怀里是一块金子,他也放了,可怀里毕竟是个娇滴滴的美人,不光美,而且身段还好,那肌肤滑嫩如水,即便是红袖招,一品居当家花魁也没这柔滑的几分,让他放手还真舍不得。 “阁下好大的口气。”张浩大着胆子迎上了那人的目光看了一眼,大着胆子继续说道:“你可知我是什么人?” 那人语气冷冷的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这语气有些打脸,张浩虽有怒色,但不得不承受着。 先前那白衣剑客看了看张浩,又看了看眼前的那男子,想起了先前自己的表现,不由得脸上一热,露出几分羞愧之色。 张浩哈哈一笑,道:“不怕告诉你,我是杨大人跟前的人,知趣的最好离去,否则惹怒了杨大人,他老人家可没在下这么好说话”。 那人淡淡一笑,道:“是么,不知这杨大人什么东西?” 这话就显得狂傲不说,也惹得四周的看客不满了,谁都知道杨大人是当今的首辅,与朝廷而言有大功之人,就连当今圣上都说了,古之所谓将才者,曰儒将、曰大将、曰才将、曰战将。韩信、冯异、王猛、贺若弼、李靖、郭子仪、曹彬、徐达、杨峥筹,大将也。皇上还说了,杨大人令行禁止。不居功自傲,不贪图女色财宝,处理问题不偏不倚,没有过失。当世有此美德者只一人而已,这样的人竟被人说是什么东西,让人如何接受得了。” 议论之声顿时大起,只是碍于来人的威严,才不敢出声而已。 一旁的高航喝了一口酒汤笑了笑,道:“杨小弟啊,杨小弟你杀人就杀人,何必诋毁自己呢,当今天下谁不知你谋勇绝伦,遏乱略,削群雄。受命而出,成功而旋,不矜不伐,妇女无所爱,财宝无所取,中正无疵,昭明乎日月。古往今来的将帅也不过如此而已。” 张浩似没想到对方连当朝首辅也不放在眼里,显得有些意外,淡淡的道:“阁下这话儿过了吧?” 那人道:“过没过,与你何干,我只让你放人,姓杨的是忠也好是奸也罢,在下都不想知道?” 张浩哦了声,忽的冲着那人冷笑了几声,道:“如此说来,阁下是冲着我来的?” 那人紧绷的脸忽的露出了一丝笑容,那笑容透着慵懒,宛如午后的阳光,让人说不出的舒服。 张浩怀里的小娘子只觉得眼前的这人笑起来真好看,那一口的牙齿比长白山的积雪还要白上几分,不知为何看了这份笑容,先前那份担忧竟去得干干净净,直觉得就这么永远看着这份笑容也挺好的。 “你总算变得聪明了些,先前我还以为你是一头猪呢?”来人不急不缓的丢出了这么一句。 话音刚落,四周立即爆发出阵阵的笑声,就连那个白衣剑客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张浩一张脸黑得可怕,他盯着那人嘿嘿冷笑了两声,道:“好家伙好胆色。”顿了顿道:“小爷若不放呢,你又能如何?” 那人忽的叹了口气,道:“不作死就不会死,世人为何总不明白。” 张浩哈哈大笑,刚要说话,忽的啊了声,整个人就此停了下来。 那小娘子似吓了一大跳,刚想呼喊,就彻底没有喊出来,瞪大眸子,仿佛见了某种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只见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张浩死鱼一般,两颗眼珠子瞪得大大的,一脸的不可思议,似没想到自己也会死,而且死得这么快。 站在张浩面前的那人这会儿才轻轻收回了自己的手掌,只是轻轻说了一句:“好多年没杀人了,技艺都生疏了不少啊,看来得练练”。说完那人摇了摇头竟去了。 “你还让我不杀人,自己倒是大开杀戒了。”刚坐下,高航就埋怨开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咱们的首辅大人杨峥。 杨峥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汤,道:“这不是看不过眼么,常言道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么?这厮太过不要脸,坐住的都不是人。” 高航翻了个白眼心道:“你爷爷的,不过是做了一件好事,张嘴就骂人了。” 杨峥嘿嘿一笑,也不说话,低头品酒。 3088章:江湖事,江湖了 这趟仙居之行,并非全是喝酒,而且一早就得知了消息,曹钦会在这里有所行动,这里是京城三教九流的汇集所在,即便是京城的达官贵人也时常出入,选择在这里做些小动作,这足以说明曹钦下了大本钱,身为主帅固然不能只身犯险,但明知敌人动手,却不来看看,或多或少说不过去,所以他不顾于谦等人的劝说还是来了,本以为只是喝喝茶,听听曲子,再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哪知曹钦还是有些手段,竟能用上了反间计,这计谋虽拙劣,但让人哭笑不得是屡用屡爽,李牧、白起、 檀道济、曹操、岳飞、袁崇焕,这个名单还可以更长,杨峥可不想自己也加入这个名单死得不明不白,因此这趟仙居之行不关风月,只说战场。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对方竟只用了这个一个粗人,最让他感到可恨的是,就那么几句话倒也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从刚才角落的那几个太监,还有几个读书人,以及京城棋盘胡同的王侯公孙府上的下人表现,与张浩所说的这一番话倒也信了半分,让他有些哭笑不得,当然了,这几句话还不至于把自己逼到绝境死地,但终归是起了点效果,本打算再看一会儿,就回去做些善后之事,最起码得让小皇上放心,哪知半路上生出了这么恶霸辱美的江湖纷争,这事儿既是江湖事,他本没打算要管,一个江湖小妞强出头又没本事,这样的事京城每天都有发生,他就算想去管一管,也管不过来,之所以插手,不过是因这事儿或多或少和自己有点干系,不忍心而已。 那小娘子这会儿才算是回过神来,知道是眼前的这个白衣公子救了自己,以前她看男人,只觉得天底下的男人都一个样,不是喝着大碗的酒,说着粗俗的话,明明什么都没有,偏偏打肿脸充胖子,仿佛这天底下都没有他们办不成的事,这天底下的人都得给他们几分薄面,这天地下就没有他们手中的刀,腰间的剑解决不了的事,直到刚才那一刻,她的这个看法还没有变,还是那么认为的,可目光触及眼前的这个男人的时,她的看法变了,原来这天底下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一个样,至少眼前的这男人就与众不同,他话不多,凡是说出的话必是带着威严的,他的模样比女子还要好看,还有他几乎没有吹嘘的意思,她的武功固然不高,但在京城这座繁华的江湖里,毕竟还点名气,那份眼力还是有的,刚才的哪一掌其力道,角度,甚至出手的速度都无人能比,往日什么草上飞,浪翻涛之流的江湖大侠在这个男人的面前仿佛不值一提,那是一种皇图霸业谈笑中的潇洒自如,掌法里带着恣意,带着从容,这样的人她从未见过。 她就那么看了一会儿,见那男子只顾低着头喝着酒,面上永远挂着那一抹迷人的笑容,眼角浅浅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狡黠,几分玩笑的姿态,在这样的酒楼之中,着实迷人。 小娘子只觉得一颗心砰砰砰的乱跳,这种激动而羞涩的感觉,往日从未有过,她忍不住在心口问道:“我怎么会有这感觉,人家不过是顺手帮了个忙而已,未必对你有意,似他那样迷人的人儿定是早早取了妻儿吧?” 她在心里问,可又忍不住想上前与他说说话才好。 有了这个意思,她微微吐了口气,趁着整理一闪的档口,稍微敛了敛神态,只是藏了些风韵在脸上,既没有惊喜,也没有羞涩,而是平平淡淡的走到了杨峥的跟前,冲着正在低头喝酒说话的杨峥轻轻拱了拱手,江湖儿郎行的自是江湖儿郎的礼。 “这位公子,方才多谢了。 “看,英雄救美,美来了……”不等杨峥说话,高航嘿嘿一笑说道。 小娘子面上一热,只觉得耳根都红了,但眉宇间却透着几分喜色,飞快的瞥了一眼杨峥。 杨峥瞪了一眼高航,才仰起头来,摆了摆手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男儿本色,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况且这事儿说到底还是我连累了姑娘,出手帮忙那也是应该的。” 小娘子似不明白杨峥的话,怎么自己遇到了麻烦还与他有干系,她很想问一问,但人家既不想说,也没有说的意思,她也就不好多问了。 杨峥把话说完便不再多言,倒不是说他看不起人家江湖儿女,着实没这功夫,老于世故的他并非不知那小娘子的意思,但他已过了喜好风月的年纪,况且家有娇妻,论风韵着实没几个女子能比得上,眼前的这女子看着固然不错,比起家里的娇妻终究是差了几分,一个人看好东西看多了,再看其他的终究是少了点味道,这并非说是他眼界高,不过是人的一种习惯而已,作为当朝首辅,他也不能免俗。 那小娘子见杨峥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心里有些失望,一张脸发烫得厉害,犹犹豫豫的还想再说两句话,却在这时,听得街道上响起一阵马蹄声,马蹄上有远而近,来得极快。 因动静大,不光是小娘子好奇的往外张望,就连里面喝茶听曲的江湖草莽,豪门巨贾、看热闹的寻常百姓也都伸长着脖子张望,胆小的面上露出几分不安来。 唯独杨峥与高航对望了一眼,彼此眼里露出几分果然来了的神情。 马蹄一路顺着街道传到了店门前,马背上那十几个人个个虎背熊腰,面上沉静如水,腰上挂着一把大刀,双手提着马缰,纵马疾驰,街道因被无数的小商小贩所占,所以街面并不宽敞,但这十几个人丝毫没有让骏马减速的意思,仍狂舞的马鞭。 十几匹骏马疾驰而来,一路上竟没有撞到人,就连街道口最窄的地方也不见有人呼喊,其骑术之精湛,不亚于北方的蒙古人。 3089章:江湖甚野无风期 马蹄到了门前便停止了,十几个身着大明将士服饰的汉子翻身下马,领头的一名身着银色铠甲的汉子走了进来,左右看了一眼,当目光落在了张浩的身上时,脸色微微变了变,忽的喝道:“快回去告诉大人,就说张浩被人杀了,咱们的计划有变,得提前攻入皇宫了。” 一名汉子应了声,立即翻身上马迅速的去了,马蹄声哒哒哒了几声后,便再也听不见。 领头的那将士安排好了这一切,才缓缓抬起头来开始大量里面的一切,目光之中隐隐透着几分不安。 好一会儿才用冷冷的声音问道:“这人是谁杀的,报上名来。” 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 那将士刀一般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没看到自己疑惑的人,又迟迟不见人回答,不由得露出几分怒色,张浩是他的人,这人毛病是不少,贪财好色不说,还喜好面子,屁大的一点事都要四处说上几句,你不应合还不行,这样的人以他的眼光是看不上的,但这年头好本事不如有个好靠山,他也不知从哪儿攀上的关系,竟与王振身旁的大太监曹吉祥拉了点关系,竟一路平步青云,当上了这军中的百户,但这厮的可恶之处在于他仗着曹吉祥的身份从来不把他这个参将放在眼里,私底下倒也算了,他权当给曹吉祥面子,等将来将军打下了天下,坐了江山,自己说不定靠着这点关系,还能在军功上再混点好处,所以对于张浩平日里指手画脚的举动是能忍则忍,不能忍的时也只是冲着曹宁说了几句,除此之外,就再无多说。 据他所知,私底下曹宁倒也寻过张浩说了几次,这厮表面答应,暗中却是变本加厉,非但在私底下就是当着将士的面也是一味的指责他这个上司,让他着实丢了些脸面,从内心深处上说,他着实不喜张浩,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才好,奈何人家有靠山,杀了他是痛快,可后果有多严重,他比谁都清楚。 这次曹钦策划反间计,本来的人选是他,可这消息也不知怎么就被张浩知晓了,这厮连夜去了一趟曹吉祥的大帐,也不是用了什么手段,竟让极少露面的曹吉祥在第二天一早出现在曹将军的大帐里,说这人选就该是张浩这样武功高强,嘴皮子利索,眼明手快的人去办,似他这样的木头做做策应才是最正确的选择,曹将军本不想答应,碍于曹吉祥的面子与身份,只好答应,这才有了今日早上的一幕。 虽说在骨子里他是恨透了张浩,气愤的时候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才好,但不得不承认,这人也有些本事,除了贪财好色,好显摆之外,曹吉祥的那一番评价没有错,论武功,见识张浩的确比他强,就说这厮来京城不过一月余的样子,竟将京城各大商铺,豪门大户,王侯公孙都摸得门清,许多人还与他搭了关系,关系还不错,说句实在话,若不是这人太过作死,日后前途必在自己之上了,只不过眼下这个已经绝无可能的,看着横躺在地上,面目狰狞的张浩,他并无多大的愤怒,甚至还带着几分窃喜,心里暗暗嘀咕了声,看你日后还怎么摆你的臭架子。 心里话毕竟是心里话,除了并不能表露出来外,许多时候还得转换一下,明明你心里是高兴的,但脸上得装出愤怒,明明你是不想查明白,但落在脸上的神情那就得查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才好,唯有这样别人才看不出你的真实想法。 这些年在军中,打仗没打多少,剩余的那点心思,全都用在了揣摩别人的心思,有时候他甚至在想,他这么做到底算不算是一个军人,当兵的哪有不打仗,光琢磨别人的心思,这不该是朝堂之上那些文人做的事么,什么时候他们这些武将也开始这么做了。 但他发现,整个军中差不多都是这么干的,那些没功勋的凭着关系,嘴皮子,竟也能捞到一点好处,许多平日里只知伺候将军的,打仗的时候功劳从见少过他们的,他渐渐明白,天下的乌鸦一般黑,文的也好,武的也罢,说到底都是人治,既是人治就免不了人情冷暖,而这也是为何许多将士立下的战功不少,到头来还不如没有上过战场的。他既知这一点,就越发明白,眼前的这个他恨得咬牙切齿的人即便是死了,他也不能坐视不理,否则回去不好交代。 在他扫视众人的时候,众人也都扫视他。 与他相比,百姓的目光终究是胆小的,懦弱了,所以在他的扫视下,很快就败下阵来,这些人根本不可能杀了张浩,也没这个本事,张浩虽是行伍出身,但一身武功却是不错,加上这人喜好不择手段,招式上只要能杀人,那就怎么来,正因如此,许多武功明明高过他的败下阵来的却是那些所谓的高手,百姓杀不了,那么只有江湖人,可他看了一圈,除了那个白衣剑客稍微与他对视了一阵外,其他江湖人士,仿佛没看到他一般,不是低着头假装喝酒,就是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这些举动让他感到好笑,都说江湖人好爽,敢做事,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那不过是说书人自说自雷而已,当不得数的,大多数的江湖人士其实没那么风光,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并非只是一句虚话,江湖人士再厉害,面对百万雄师,那也只是一盘散沙而已,成不了气候, 这些人也知趣,极少有人敢去碰军中人物,所以杀张浩的可能性也不大,排除这些,能杀张浩的人就不多了。 这一类人,要么是官场人,有靠山,有背景,并不怕兵部,这样的人看似不多,那是没开眼,在京城这块繁华之地,势力通天的人多余牛毛,一个小小的百户死也就死了,在江湖或许能翻起滔天巨浪,可在天子脚下着实不算什么。 3090章:半生赢得鬓毛霜 从内心上讲,他更希望是这类人杀了张浩,一来对方身份来头都不小,即便是曹钦志在天下也不敢轻易得罪,其二这类人既敢杀人那也就表示自己并不怕曹钦,他们连曹钦都不怕,自是不怕自己,自己也用不着为了一个混蛋去得罪他们,可谓是一举两得。只不过,楼内人数是不少,除了商贾以及几个藏头露尾的太监之外,还真没看到有什么出尘的人物,这不免让他失望。 “人是谁杀的?”没能寻到合适的人选,他不得不再一次发出询问。 也许是众人感觉他的冷漠,还是惧怕他身后几十骑的人马,人人屏住呼吸,默不作声。 但他很快发现,这些人虽没说话,但眼神却在转动,他们的目标是在左侧的角落,哪里因有一根木柱子挡着他的目光,才没看到。 看样子杀张浩的人就在那儿了,他不动神色的顺着众人的目光看了过去,果见角落里坐着两个人,两人就那么面对面的做着,桌前还站着一个姿色身段都不错的女子,那女子面颊羞红,显得有些紧张。 而那两男人却浑然不觉的自斟自饮,不时的说上几句话,继而哄堂大笑,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神采。 他目光陡然一脸,心头跟着一喜,道:“杀张浩的人除了这两人外不做他人想。”嘀咕了几声,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步走了过去,板着脸冲着状若无人的两人喝道:“这人可是你们二人杀的?” 那两人自然是我们的杨大人与高千户了。 杨峥转动着自己的酒杯,似是没听到一般。 倒是高航忍不住,道:“”这人欠死,我们只好替阎王爷收了他。怎么着,你要想报仇?”说完转转转过头来,微微抬起的眼帘瞥了一眼那将士一眼。 那将士先是浑身一颤,似是被高航的光芒所迫,下意识的后腿了两步,才道:“尔等好大的胆子,连军中将士都干杀,尔等可知他什么人?” 杨峥与高航对望了一眼,忽的哈哈大笑不止。 那将士怒道:“不怕告诉你,他便是当朝首辅杨大人跟前的人,你们连他都干杀,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来人啊,给我带回去。” 守在门外的将士立即冲了进来,腰间的朴刀飞快的拔了出来,寒光闪闪,好不吓人。 众人一看又要杀人,脸色立即大变,生怕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就在这时,那小娘子忽的横在那将士面前,道:“你们不能杀他,那人是他的杀的不假,可也是他找死,在场的可都看得一清二楚,就算他是杨大人的人,哪又怎样,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杨大人是首辅,却纵容手下胡来,更应该罪加一等。” 一看眼前的这小娘子的身段与紫色,那将士便明白张浩是怎么死的,一定是这厮见色起意,这两人看不过眼才出手杀了张浩,这样算来张浩的确死有余辜,搁在平日里,他也懒得去计较,但今日不同往日,先不说张浩这厮任务完成的如何,且说这次的任务他是帮衬,一旦任务失败,功劳没他的罪责一定少不了他的,所以他不能不管,最低限度得将计策演下去才成。 “哼,罪加一等这话你跟杨大人去说,不,应该是皇上才对。”那将士冷哼了声,道:“此人是杨大人的心腹,担负重任,尔等却杀了他,你觉得杨大人会放过你们么,不怕告诉你们,这是原本是在曹钦的军队,目的是联络曹钦好行那周瑜打黄盖的戏码,好骗取曹钦的信任,好行那火烧之计,尔等无知小民,却在这里杀了他,你们说,你们该不该死。” 这几句声音洪亮,大得足以让醉仙居的任何一个人听到,尤其是角落了的那几个藏头露尾的太监。 “将军说得好,杨大人是想联手曹贼好做皇帝吧?”先前那白衣剑客这会儿又跳了出来。 杨峥瞥了一眼那人,若不是他依稀白衣,身上还挂着一把长剑,杨峥几乎怀疑他是不是曹钦派来的托,这话虽是问,但用意却是在告诉在坐的百姓和那几个藏头露尾的太监,杨峥想谋反了。 “往日我不信,这世上还有比宋高宗更愚蠢的人,那岳飞明明精忠报国,宋高宗却合着秦桧杀了他,今日我是信了,不是那宋高宗愚蠢,而是这个他的百姓,那治下的那座江湖愚蠢,是他们活活杀了岳飞。”坐着喝酒的高航冷不丁的回过头缓缓说了声,说话的时候目光还在那白衣剑客的脸上扫了几眼,道:“他说什么你就信,我还说我是你爹,你信么?” 这话一出,四周一阵嬉笑,就是那小娘子也忍不住抿着嘴巴笑了笑。 白衣剑客一张脸白了一阵,红了一阵,有心想争辩几句,可看到高航杀人一般的目光,又想起杨峥杀张浩的手段,嘴皮子动了动,终究是一言不发。 “哼,由不得你不信。再过几日,等杨大人做了大明的皇帝,尔等就知道了我家大人的手段。”说完冲着身后那几个将士,道:“还愣着干什么,这人胆大妄为,杀死了杨大人的亲信,还快抓了他们给大人交差。” “我不许你们动他。”小娘子忽的走上前,将双臂展开,横在杨峥的面前。 那柔美的身段,较好的面容,在阳光的映衬下,无比的动人。 “娘的,老子怎么就碰不上这种好事呢?这人啊就是不能比啊,一比气死个人。”高航一边站起来一边摇头道。 那将士起先没注意高航,待高航站起来才发现对方既是如此的高大,足足比他高了一个头,心头不由得生出几分恐惧来,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也就这几步的功夫,忽的就见人影一闪,跟着自己腹部就挨了一拳,不等他惊呼,听得噼噼啪啪的一阵响,不是桌椅被打翻的声响就是桌上的碗筷被打碎的声响落入了他的耳朵。 3091章:须逢精鉴定妍媸 等他站起来,那人又站在了他的跟前,那张面容略显狰狞的脸,冲着他嘿嘿一笑道:“被人打的滋味如何?”话音刚落,对方又是一拳.这一次的力道比起先前更重了几分,他整个人疼得都弯成了一道弓,只听得那人嘿嘿笑道:“杨大人若是有你们这群脓包,还能做皇帝,真不知你们这脑子怎没想的。”说完竟扬长而去。 “回去告诉曹钦,这江山除了当今圣上,谁也做不了,杨峥不行,他曹钦也不行。”一直没动的那年轻人这时也走了过来,低声说了声,便摇着头离去了。 那将士看着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前,才揉着差不多被打穿了肚子站了起来,厉声喝道:“把尸体扛起来,我们走。” 早有两人上前顾不尸体的沉重,一把抗在肩头,快速的跑了出去,似乎怕慢了一些,那两个人还会回来一般。 偌大的醉仙居在短暂的沉默后,再一次爆发出热闹来,所说所唱莫不是先前的那一幕。 门前那小娘子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有些发呆,也不知在想什么,忽的一咬牙,身影一闪也跟着去了。 十二月的紫禁城,比起寻常月份总要忙一些,除了那些重大的祭祀日子皇上要亲力亲为之外,京城的局面也让小皇帝忧心不少,这不,马上就要过年了,京城的兵马若再不退,今年的京城只怕要冷清了许多,皇上虽不出紫禁城,但过年的这几日与城外的百姓差不多,该歇息几日总会歇息几日,该的柿饼、荔枝、桂圆、栗子、熟枣等一点都不少,即便是皇帝孤家寡人一个,但热闹的气氛总能体会体会,所以对于过年,小皇帝是充满期待,当然了也不全因为这个,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西洋之行,每年岁末的时候,西洋之行总会准时返回京城,除去每年折算给户部的银两之外,剩余就是皇上的,这些珍宝,银两可都是入内库,无论是数目上还是宝物的数量上都是客观的,如果京城的兵马不退,西洋的宝物未必能顺利入皇城,那只能算给户部,虽说皇上向户部要钱,户部或多好少会给一点,但程序的繁琐,户部官员的啰嗦,足以让他头疼,更何况这些银子没用上一笔总要留下个记录,他可不想落下一个荒淫的骂名,所以对于这次西洋返航他十分重视。 早膳吃了一碗香米饭,菜一共四样,羊肉炒、猪肉炒黄菜、蒸猪蹄肚、两熟煎鲜鱼,外加一汤,四菜一汤是洪武爷早年定下的规矩,他老人家自小吃过苦,与吃上能吃饱就好,没有挑食的毛病,再难吃的饭菜能都下口,倒也没觉得光禄寺的御膳如何难吃,加上早前光禄寺的师傅做菜还知道变点花样,这规矩也一直保存了下来,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帮师傅做菜是越来越不上心,大概是仗着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便天不怕地不怕的,到了他这一辈,吃的“御膳”,也没什么山珍海味的稀奇东西,不过是大鱼大肉,然后猛烧猛煮猛加调料罢了,这种局面造成宫里宫外意见不少,到了父皇的那会儿,太监开始掌权,这些人平日里就围着皇帝转,最是知晓皇上想些什么,平日里总能变些花样出来,尤其是在吃上花费的功夫较之光禄寺多了好几倍。 好东西都怕磨,做御膳也一样,有了这帮太监耗费心思准备的御膳,花样就多了,光是一个早膳就有八宝馒头、攒馅馒头、蒸卷、海清卷子、蝴蝶卷子;大蒸饼、椒盐饼、夹糖饼、芝麻烧饼、奶皮烧饼、薄脆饼、灵芝饼;枣糕、白馓子、糖馓子、芝麻象眼减煠;鸡蛋面、白切面、水晶饭。算上烧天鹅、烧鹅、清蒸鸡、暴腌鸡、川炒鸡、烧肉、白煮肉、清蒸肉、猪屑骨、荔枝猪肉、鲟鳇鲊、蒸鱼、猪耳脆、煮鲜肫肝、玉丝肚肺、蒸羊、燌羊。花样还真少,吃起来更是可口,有了这些色香味俱全的御膳,自是没人吃什么四菜一汤了。 见小皇帝一脸的哀荣,太监阮浪显得有些心疼,低着头左右看了一眼,飞快的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来,递给了小皇帝道:“皇上尝一尝这个?” “这是什么?”小皇帝问道。 “塞外黄鼠。”阮浪陪着小心道。 小皇帝面上一喜,道:“朕刚还想说光碌寺的那帮官儿不知趣。这都连着半个月了,天天四菜一汤,也不知给朕换点花样,这样的御膳,朕早就吃腻了。” 阮浪见小皇帝没有责怪的意思,一颗心算是放下了,道:“皇上也不能怪那些官儿,这些人也是怕,眼下外面的那帮大臣借着王公公的死,嚷着要恢复洪武时的法治,听说六部的官儿工部、户部、礼部、刑部可都有这个打算,这些官儿也是怕被外面的大臣抓到把柄,说三道四的,说到底还是怕惹麻烦丢了饭碗。王公公在的那会儿,仗着皇上重信,一手司礼监,一手东厂,压制着那帮大臣敢怒不敢言,宫里的太假也知皇上的好处,所以拼了命的给皇上弄点好吃的,这当然没事,可如今王公公不是死了么,那些官儿当然不会放过这等好机会,少不了要对咱们这些太监动刀子了,奴婢还好些,像王公公跟前的那几个太监,那个不是罪名一大堆,咱们都如此,别说那些做菜的官儿。” 小皇帝在吃上的爱好并不多,除了烧鹿肉、镶肚子、带冻姜醋鱼、生爨牛、花珍珠、烹虎肉几道主菜之外,就好这口塞外黄鼠,被看这东西听着吓人,在京城那也是视为珍物,市面上卖到一钱银子一只。还是不去皮的,出了皮的更贵一些,只因为这东西的皮肉着实好吃,买回来以淘米水浸一二日,脊背向下入笼蒸,如蒸馒头时许。取出去毛洗极净,切八九块。每块洒椒盐,裹面再蒸,火候宁缓勿急。入口香脆爽口,小皇帝百吃不厌。 3092章:仰天一笑俟明君 阮浪见小皇帝没有责怪的意思,一颗心算是放下了,道:“皇上也不能怪那些官儿,这些人也是怕,眼下外面的那帮大臣借着王公公的死,嚷着要恢复洪武时的法治,听说六部的官儿工部、户部、礼部、刑部可都有这个打算,这些官儿也是怕被外面的大臣抓到把柄,说三道四的,说到底还是怕惹麻烦丢了饭碗。王公公在的那会儿,仗着皇上重信,一手司礼监,一手东厂,压制着那帮大臣敢怒不敢言,宫里的太假也知皇上的好处,所以拼了命的给皇上弄点好吃的,这当然没事,可如今王公公不是死了么,那些官儿当然不会放过这等好机会,少不了要对咱们这些太监动刀子了,奴婢还好些,像王公公跟前的那几个太监,那个不是罪名一大堆,咱们都如此,别说那些做菜的官儿。” 小皇帝在吃上的爱好并不多,除了烧鹿肉、镶肚子、带冻姜醋鱼、生爨牛、花珍珠、烹虎肉几道主菜之外,就好这口塞外黄鼠,被看这东西听着吓人,在京城那也是视为珍物,市面上卖到一钱银子一只。还是不去皮的,出了皮的更贵一些,只因为这东西的皮肉着实好吃,买回来以淘米水浸一二日,脊背向下入笼蒸,如蒸馒头时许。取出去毛洗极净,切八九块。每块洒椒盐,裹面再蒸,火候宁缓勿急。入口香脆爽口,小皇帝百吃不厌。 就这会儿功夫一只黄鼠被他吃了一半,听了阮浪这话有些不悦的道:“这帮大臣着实让朕头疼,天天复古,复古,真不知这古有什么好的。” 阮浪看着小皇帝差不多将一只黄鼠吃完了,才小心着说道:“他们未必是希望复古,复古不过是个口号而已,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咱们这些太监而已。一旦回到洪武爷时,咱们这些人也就得缩着脖子,司礼监也该归内阁了。” 小皇帝冷哼了声道:“平日里开口闭口都是为朝廷,为社稷,当真到了那口,还不是为了自己。什么时候将朕放在心头上,洪武爷时以重典为整顿之术”,实施“猛烈之治”所以在他老人家的管制下,大批不法贪官被处死,包括开国将领朱亮祖,女婿驸马都尉欧阳伦,其中甚至因为郭桓案、空印案杀死数万名官员。天下清明,可这些官儿之记着洪武爷严刑峻法,却忘记了他老人家,也不是只有严惩的一手,不是“不教而诛”;他是教育与惩办相结合的。在对官员还是很爱护的,在官员上任之前就用多种方式告诫他们要廉洁奉公。比如,他委任府、州、县长官,常常要亲自召见他们,请他们吃饭,并赏赐他们每人10两银子、6匹布,告诉他们:这些银子、布匹是给他们“养廉”的,上任以后,要善待百姓,不可刻薄他们。可这些用心这帮官员谁看到了,朕不过是用了一个王振而已,何至于引起这么大的反响,那王振再坏,眼下不是已经死了吗,一个死的人何必追着不放呢?” 阮浪看着小皇帝面上露出些许怒色,不敢多言。 小皇帝说了一阵,也不知想起了什么,道:“用太监有用太监的好处,也有坏处,凡事有利总有弊,朕心里明白,那些官儿喜欢折腾,就让他们折腾去,尔等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阮浪文言大喜,忙叩首。 小皇帝似想起了什么,轻叹了声,忽的问道:“王公公的身后事处理的怎么样?” 阮浪道:“一切都照着皇上的吩咐办了,这事儿还多亏了杨大人帮忙否则依着那些言官,这事儿还真不好办?” 小皇帝哦了声,道:“看来杨大人是个明白人啊,这人都死了,生前的一切罪孽也都还了,朕不过是想时时祭拜他一下而已,未必再扶持一个王振,可惜百官偏偏不依不饶。” 这事儿事关朝政,阮浪知趣的没接过话。 两人说了一阵,小皇帝吃了一只黄鼠,性子也随意了些,便随口问了些宫里宫外的事情,往年这种事都是王振陪着跟前一五一十的说了,碰上了有趣的趣事,王振也会挑上一件两件说一说,惹得小皇帝哄堂大笑,那会儿政务虽忙,但有王振陪着听听曲,偶尔寻些小玩意耍耍,倒也快乐,而今王振死了都半个月了,小皇帝还没怎么笑过,阮浪虽能陪着自己说话解闷,但聪慧上终究是比不上王振,乐子也就少了不少。 见小皇帝询问,阮浪面上有几分为难之色,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小皇帝看得好奇,少不了再一次询问。 阮浪胆子小不假,但也不是怕事的人,况且眼前面对的是小皇帝,那还有隐瞒的意思,当即将今日早上出宫购买食物的几个太监在醉仙居所见所闻都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小皇帝一言不发,默默的听完,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反映。 “皇上,依着奴婢看,这事儿怕是有诈。”等了半天,不见小皇帝说话,阮浪带着几分小心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见小皇帝仍旧没有说话的意思,不由得看了一眼小皇帝的侧脸,见那张脸并没有怒色,不免有些好奇。 小皇帝沉默了一阵,忽地扬天哈哈大笑了一阵,道:“就这事儿,朕早就知道了。那曹钦想行反间计,他是把朕当成南唐皇帝李煜,把杨爱卿当作南唐名将林仁肇了,杨爱卿是我朝林仁肇倒也没错,可朕不是南唐李煜,曹钦这算盘怕是打错了。” 这李煜杀林仁肇的事,阮浪倒是听戏文里唱过,说是那南唐名将林仁肇虽是出身行伍,却在担任将帅后,仍能与士卒同甘共苦,因此深得军心。但是,皇甫继勋、朱令赟等人与林仁肇关系不和,便在唐后主面前进谗言,称他向宋朝求援,要在江西自立。宋太祖也对林仁肇非常忌惮,便贿赂他的随从,得到他的画像,悬挂在别室中。 3093章:不负明君有朴忠 开宝五年,郑王李从善到汴京朝贡。宋太祖带李从善观看林仁肇的画像,道:“林仁肇将前来投降,先用这幅画像为信物。”又指着空着的馆宇道:“这是我准备赐给林仁肇的。”李从善命人回报后主。后主不知这是反间计,便暗中命人将林仁肇鸩杀。这事儿不过几百年的事情,不算久远,小皇帝能知晓并不奇怪,阮浪奇怪的事情,小皇帝何以知晓曹钦所用的也是反间计,从那几个太监回来说的话的功夫,到这会儿也不过是半天的功夫,那几个太监又没有机会面见小皇帝,根本没有说醉仙居发生的杨峥谋反一事可能,但小皇帝却知道的比他还清楚,这不得不让人感到意外。 小皇帝面露几分得意之色,道:“你是否惊讶朕为何知晓这一切?” 阮浪道:“皇上乃尧舜禹汤,知晓这个并不奇怪。” 小皇帝哈哈大笑道:“什么尧舜禹汤,朕还没到那份儿,朕知晓这一切不过是杨爱卿给朕送了一份奏疏而已。”说完从身旁的龙案上拿出一份奏疏来。 阮浪抬眼看去,见那奏疏上写着杨峥的大名,想来必是杨峥将今日一早醉仙居所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不由得暗暗吸了一口冷气,杨峥作为首辅,大明第一将既能知晓千里之外的小事,那这皇宫之内,未必没有他不知道的,亏得自己方才没有添油加醋的意思,只是照直说了。 小皇帝说了一阵话,兴趣也就上来了,面上神色先是兴奋,随即转为黯然,幽幽的道:“这曹钦倒也有些手段,竟能用上反间计,只可惜他碰上了是杨爱卿,这场怕是很快就能打完了。也不知胜败如何?不怕你笑话,朕还真想御驾亲征一回,朕倒要看看那曹钦有什么面目面对朕,有什么胆量敢于朕对抗,朕是真命天子,为何总有人想取朕而代之,王先生这般想,曹钦也这般想法,这是看得见的,那看不见的也不知有多少,朕这个皇帝难道真的就如此不堪么?” 阮浪看小皇帝气呼呼的样子,知晓他这是抱怨的话儿,就好像城外的老百姓碰上了天灾人祸,碰上不平事,少不了要骂骂皇上,骂骂贪官的如何如何的坏,好发泄发泄心头的不痛快,这事儿听听便可,却当真不得。 “皇上说那儿的话,这天下谁不知皇上是个好皇帝,前些年江南出了洪灾,皇上舍不得吃舍不得穿都把银子给了外面的官儿赈灾,还有前年早就拟定要修建的紫禁城,皇上不也是没有修筑,这些年宫中的衣物也没怎么添置,妃子也还是那几个,就是吃那也是能省就省,就连这塞外黄鼠,皇上也是舍不得多吃,天下的明君我没见过,但想来也不过是皇上这样的。” 小皇帝笑着道:“你也别说好话,若朕是明君,天下百姓也不会这么骂朕的,你看看这些奏章,那个不是说朕错用了王振,那个不是说是朕坏了父皇的盛世,在他们的眼里,朕怕是早就被他们当做昏君看了,要不然曹钦那厮,也不会把朕当做南唐李煜看了。” 阮浪平日里总是陪着小皇帝说话解闷,只要不涉及人事上的安排,以及大致政务上,再说些大胆的话儿也无妨,因此较之其他的太监,阮浪的胆子要大一些,说话也随意一些,少了那份拘束。 听了这话,阮浪摇了摇头,道:“皇上这话儿奴婢就不敢认同了。世人都说皇上是圣人,是天子,这也只是说说,皇上是受命于天,真龙天子这不假,可陛下毕竟不是神不是,奴婢说句大胆的话,就算是神仙那也是有看错人的时候,世人都说唐太宗那千古明君,这是不错的,可这样的千古明君不也是错用了侯君集,奴婢听那戏文上说,侯君集摧凶克敌,效用居多;恃宠矜功,粗率无检,弃前功而罹后患,贪愚之将明矣。张亮听公颖之妖言,恃弓长之邪谶,义儿斯畜,恶迹遂彰,虽道裕云反状未形,而诡诈之性,于斯验矣。万彻筹深行阵,勇冠戎夷,不能保其首领,以至诛戮。夫二三子,非慎始而保终也。”赞曰:“君子立功,守以谦冲。小人得位,足为身害。侯、张凶险,望窥圣代。雄若韩、彭,难逃菹醢。这样人的小人,太宗尚且看不明白,何况是咱们这些人呢,可皇上也看见了,后世的子孙谁也没因太宗皇帝用了一个侯君集就说他昏君,可见这用人谁都会,能不能用得好,那才明君的本事,皇上用了王振这未必是皇上的错,王振那人其聪明才智是有的,为人才干也不错,若不是最后走了歧途,未必会酿成今日之祸,可皇上若以为这是自己的错,那就大错特错了?依奴婢看皇上是错,错在没有及时发现王振的狼子野心,可天下的官儿就没有错么,他们明知王振狼子野心,不利于朝政,却碍于权势,不是阿谀奉承,就是投其所好,从中谋其私利,而今王振阴谋被杨大人所破,天下的人到是觉得王振是十恶不赦了,早干嘛去了,这会儿上奏章个个表忠心,骂皇上,奴婢说句大胆的话,他们这才是居心叵测,他们这是想将这识人不明的罪名丢个皇上!好成全了他们忠贞之名罢了。” 小皇帝听罢哈哈大笑,道:“朕是不是昏君,百年后自有定论,眼下,朕只想着杨爱卿能早些结束这些战乱,让天下百姓早些从战乱中走出来,这天看着马上就要过年了,百姓一年到头没几天好日子过,就指望这几天了。” 话题说到这儿就算是涉及了军务了,这是敏感的话题,他在皇上这儿说说到是无妨,可谁也保不准将这事儿说出去,随着王振的死,太监地位可算是江河而下了,谁也保不准那天被外面的那帮文臣武将抓住了把柄,再上几本奏章,好日子就算到头了。 小皇帝似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阮浪没应声,他没啃声,两人就那么站了一会儿,才听得小皇帝叹了声,道:“你去吧,朕想一个人四处走一走。” 3094章:不知何处是归乡 阮浪应了声,毕恭毕敬的退了出去。 窗外的阳光细细碎碎的,并不耀眼,但难得是没有风,午后的紫禁城就显得暖洋洋的。 小皇帝站着窗前背负着双手,让那张略带皱纹的脸迎向了射进来的阳光,自言自语的道:“是该出去走走了,朕这个皇帝到底是明君还是昏君?” 不知道是哪一个朝代,哪一年,哪一月,皇帝老儿要修建北京城了,就下了一道圣旨:城门楼子要九丈九高,要盖得楼上加楼,要盖得檐子象飞起来一样。管工大臣召集了全城八十一家包工大木厂(建筑厂),商量这件事。八十一家包工大木厂,也没做过这么大的工程,就又约齐了瓦木作老师傅们,商量这件事,到底人多主意多,没有几天,就画出样子来了。管工大臣瞧了画样,说:“可以吧。”皇帝老儿瞧了画样,说:“就这么修盖吧。”可是,先盖哪一座呢?管工大臣是有主意的,先盖东面靠北那座城门楼。八十一家包工厂的掌柜的,是赞成这个主意的,他们心里明白:这座城门是地势偏僻的,皇帝老儿永远也不走过这里,就是样子差一点,也不要紧,管工大臣他能交的了差,我们就能赚足了钱。 也不知那一年那一月,这东直门就被这帮大老爷们给建了起来,城门修建的并不高大,但足够坚固,城墙上除了瓮城、箭楼、闸门外,还有留足了朝廷的仓库,这样一来,地段就出来了,因地段好,城门坚固,自永乐爷后,达官贵人进驻到东直门,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独有的景象。 细长的街道两侧鳞次栉比,商铺一家挨着一家,迎风而起的锦旗吹得呼呼作响,街道上比肩接踵,人人脸上洋溢着喜悦,一副繁华景象。 “鲜炒栗鲜炒栗,刚出炉的糖炒栗子,又酥又绵,吃在嘴里甜蜜蜜的。” “糖葫芦,糖葫芦,冰糖葫芦……”叫卖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将个东直门渲染得热闹非凡。 街道一座酒肆临窗的地段端坐着两个人,左侧的男人不过二十好几的样子面容威严,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雍容之气,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街道上的繁华的景象。宛如一个刚走出家门的小孩,对街道的一切充满了好奇感。 “杨爱卿你说这天下都打仗了,为何他们还怎么高兴,你看他们的脸上,没有半分的焦急,他们的神态是那么的从容,的叫卖声是如此的充满底气,还有他们的步伐是如此的轻快,朕是不明白,难道他们不害怕么,不知道敌人就在他们身旁么,不知道一旦敌人攻进来了,他们的这一切都化为乌有了。”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大明的皇帝朱祁镇与内个首辅杨峥。 杨峥喝着酒汤,似没听到小皇帝的这一番感慨一般,好一会儿才笑着道:“这都是皇上的功劳。” “朕的功劳?”小皇帝睁大着双眼,一脸的不信。 杨峥道:“皇上天禀纯明,从善改过,恭检爱民,天下百姓从心底上信任皇上,即便是大敌当前,他们也相信只要皇上在,再大的敌人也攻不进来。” “朕可没这个本事,爱卿是首辅,外面那些大臣说的话你又不是没听过,你又何必如此说朕呢?”小皇帝笑了着说道,只是这笑容带着几分苦涩。 杨峥道:“皇上何必在意那些,一个皇帝好坏不该是靠群臣说的算,得看天下的百姓,群众的眼睛才是雪亮的,刚才皇上也看到了,他们的神态从容淡定,哪有亡国的焦急,若不是他们真心认定了皇上是个好皇上,何来这份自信。” 小皇帝看了看窗外,似有些不信,可杨峥的话儿他又寻不到话儿来反驳,只能那么看着街道。 好一会儿才将目光收了回来,在杨峥的脸上扫了扫,两道柔和的目光忽的多了几分别样的光芒,迟疑了一会儿问道:“以爱卿的手段,这场战事不该打这么久才对,朕并非是责问爱卿,只是有些好奇,爱卿为何不早些结束这场战事,好让百姓彻底安居乐业?” 杨峥一直低着头喝酒,听了这话才将头微微抬了起来,也没急着说话,而是将目光看向街外,淡淡的笑了笑道:“这样的景象,皇上忍心打破他么?” 小皇帝摇了摇头,道:“朕当然不想。” 杨峥点了点头道:“不瞒陛下,微臣也不忍心啊。所以才迟迟不动手?” “可战事不决,天下百姓不安,朕心不安,天下何以安定。”小皇帝盯着杨峥问道。 杨峥依旧在笑,说道:“陛下误会微臣了,微臣说不动手,并不表示微臣永远不动手,孙子曰:“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这意思是说,用兵打仗之前,君主或统帅都要在庙堂之上进行策划谋算。谋算得多,非常周密,胜过了敌方,在战争中取胜的机会就会多一些;相反,谋算很少,很不周密,不能胜过散方,取胜的可能性也就套很少。更不用说那些根本不进行谋算的了。我从战争双方事前谋算的比较中,便可以预知战争的结局将会是谁负!这场战曹钦输不起,咱们同样输不起”。 小皇帝道:“打仗朕不是很明白,但想来爱卿所言也有些道理,只不过朕不想百姓永远这么等下去,这天下说到底是朕的天下,被一帮叛贼捏着喉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杨峥喝了最后一杯酒汤吧唧吧唧了嘴巴,道:“皇上说的是,这被人捏着喉咙,谁也不痛快,可总比掐死了喉咙要好一些。” 小皇帝面露不解之色,似又有所悟。 杨峥笑了笑道:“这京城之地终究是陛下的,不管曹贼占了多少,这里的百姓,这里的商人,这里的官儿,哪怕是酒肆的酒徒,青楼里的歌姬,天桥上卖杂耍的江湖人,在他们的眼里,京城就是陛下的,这就是人心的归属感。” 3095章:横笛遍吹行路难 小皇帝想说什么,杨峥却没让他说下去的意思,抢先一步说道:“人心只是其一,其二就是这商贸了。” “商贸?”小皇帝一脸的不解,无论是父皇还是王先生给他的教诲都是在说,决定战事胜利的无非是人心、粮草、武器、将士的多寡,以及将帅的战术运用等等,从未有人说过贸易还能决定战事左右。 杨峥没去看一脸不解的小皇帝,将目光看向窗外。 柔和的阳光洒在繁华的街道上,落在每个行人的脸上,肩膀上,落在高高低低的商铺上,给这座繁华的城池增添了几分光晕。 “在微臣的家乡里,有个圣人说过,任何的战事打到最后都是国力的,而在国力面前,军事未必是唯一的,有时候经济也是一种战争手段。” “经济?”小皇帝皱着眉头,眼里满是对未知的渴望。 杨峥没有让小皇帝等太久的意思,冲着小皇帝颔了颔首,道:“不错,经济战,这种战事用不着将士上战场厮杀,而是让商人打击其经济补给的同时,给自己军队的物资供应。这样做的目的,最大的手段是给敌方造成经济恐慌,动摇其进行战争的资本,使敌人的经济陷于崩溃,以便战而胜之。” 小皇帝沉吟了一会儿,似有些明白,颔了颔首道:“经济战的确不错,只是这战怕要费些时日?” 杨峥道:“不错,经济战不如战场厮杀来得快捷,但较之厮杀来得更彻底,更有效,而且最大限度能保持百姓不受战乱之苦,皇上方才也看到了,这街道的繁华宛如天上人间,倘若厮杀一场,这里势必会变成一片废墟,待重头建起,又不知何年何月,百姓苦了不说,朝廷也因次少了一笔收入,这样的战不打也罢。” 小皇帝叹了声道:“不怕爱卿笑话,朕最怕的就是打仗,小时候听父皇说前朝的往事,说起靖康之耻,那些野蛮的金兵烧毁开封城郊的房屋无数,东至柳子,西至西京,南至汉上,北至河朔”,在这样一个广大的地区,金兵“杀人如刈麻,臭闻数百里,许多百姓生不如死,朕那时还小,只觉得金人是天底下最可恨的人,恨不得自己也提马上了战场,与那敌人厮杀一场才好,可等朕长大了才明白,没有哪一个君王是希望打仗,看着自己百姓受苦的,所以朕登基以来,虽有过错,但在战事上朕从不敢大意,往日的那些战事,那也是迫于无奈才下了征杀的号令,只因那时朕以为天底下的战事都是刀枪里杀出来的,并不知天底下还有经济战,贸易战,如今想来是朕孤陋寡闻了。只是,这天下并非人人都不想打仗,你不打人家,人家却来打你啊,经济战固然是好,可终究是太过理想化了。朕不怕等,怕的是等到哪一天,敌人的铁骑踏遍了朕的江山,杀光了朕的百姓啊?” “娘的,说来说去还不是舍不得你的江山,别说得那么好听?”杨峥心里骂了声,面上却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听了这话儿倒也没急着反驳,而是微微颔了颔首,道:“皇上所说臣也赞同,不过微臣认为皇上说的是国与国之间,而不是反贼?” “有何区别?”小皇帝问道。 杨峥道:“当然有区别,国与国之间,以贸易自是难以保障,可反贼就不同了,说到底他们的势力不足以与一个朝廷抗衡,没了供给,没了贸易,他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如此说来,爱卿是早有计较了。”杨峥点了点头道:“正是,皇上或许没有发现,这里的贸易与往年相比多了不少,许多大商大户都一股脑的全移到了这儿,算上其他三门,微臣合计了一下,光是商户就有两万多户?皇上可知道这些商人本是那儿的?” 小皇帝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 杨峥伸手往东南方向指了指道:“正是从敌人那儿移过来的,往日繁华的崇文门、朝阳门已成了一条空街,叛军没了粮草,没了百姓,更没了贸易,他们就算是铁,也坚持不了多久,按照臣的估计,胜败也就这几日的事了。” 听到胜败二字,小皇帝心头猛的一紧,出来的时候,他还告诫自己不在乎,可当真听到这两个字,他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坦然。 “爱卿可有把握?”小皇帝问道。 杨峥道:“皇上微臣是人不是神,不可能预知战场上的厮杀,不过这场战事咱们非但能胜,还能大胜。” 小皇帝很少听杨峥说如此坚定的话,既能说出来那必是能做得到,心中的一颗石头算是彻底放了下来。 “有杨爱卿这句话,朕就放心了。” 杨峥没接话,他之所以这么说,一来是给小皇帝安安心,二来自己也确实做足了准备,怎么着也得给这个小皇帝留下点好印象,所以说这话并没有给自己留下退路。 此时,阳光普照,柔和如水。 街道各种叫卖之声彼此起伏,从四面八方汇集的行人、商贾、江湖游客,将并不大的街道充盈得越发热闹。 不知是为了吸引客人,还是本就是这家酒肆的招牌。 就这档口,店家小二忽的冲着众人道:“诸位大爷好酒好菜吃着喝着,咱掌柜说了为了表示感谢诸位客官的照顾,今日破例给诸位大爷唱个小曲助助兴。” 酒肆唱曲这样的节目,在京城差不多每个酒肆都有,只不过比起一品居,红袖招,醉仙楼这种数一数二的大酒楼相比,曲子没那么频繁,偶有客人要求,掌柜也会寻几个唱曲的歌姬,或是走江湖的唱个小曲活跃活跃气氛,博客人一笑,好让客人多吃些酒菜,多花些银两,当然了,更多是希望能给客人留下个好印象,时时能来坐一坐。 众客一阵一阵的叫好,声音彼此起伏,把本就吵闹的大厅渲染得犹如闹市一般。 店家小二又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便退了大厅。 3096章:繁华重念箫韶歇 就这会儿功夫,从酒肆的侧门里走出两个人来,阳光下一老一少,老的约莫五六十岁的样子,身子瘦弱瘦弱的,一把胡须随风而动,被阳光一照,倒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他怀里抱着一把琵琶,拉着身后的小女孩先是冲着众人微微鞠了一躬,然后再对上头的掌柜点了点头,这才转身对身后的女子说道:“柳儿,咱们开始吧?” 这会儿众人才注意到那小女孩来,七八岁的样子,面黄肌瘦,但五官却生地十分精致,哪双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扑闪扑闪地看着众人,不知是见惯了这种场面,还是天生的大胆,眉宇间没有半分的惧怕之色。 听那老头说话,嗯了声,忽的冲到了掌柜的面前嘀咕了两声。 也不知说了什么,那掌柜的便让店家小二搬过来一张长凳,那小女孩扶着老人落了座,这才开口道:“爷爷,柳儿准备好了。” 众人看着爷孙两人都是可怜人,倒也没有提什么要求。 那老人咳嗽了声,将怀里的琵琶递给了小女孩,小女孩一把抱在怀里,也不说话,五更手指在琴弦上跳动。 琴声很快就响了起来,不是手法太过生疏,还是琵琶太过劣质,弹奏的效果并不好,人堆里也不是谁骂了几声,议论之声便多了起来。 那老头面上有些难堪,冲着众人抱了抱拳,说了声多多包涵。张口便唱了起来。 世情推物理,人生贵适意,想人间造物搬兴废。 吉藏凶,凶藏吉,富贵哪能长富贵? 日盈昃,月满亏蚀。 地下东南,天高西北,天地尚无完体。 展放愁眉,休争闲气。 今日容颜,老于昨日。 古往今来,尽须如此, 管他贤的愚的,贫的和富的。 到头这一身,难逃那一日。 受用了一朝,一朝便宜。 百岁光阴,七十者稀。 急急流年,滔滔逝水。 曲调带着老人独有的沧桑,竟有了几分动人之感,那小女孩似也找回了感觉,弹奏的曲调倒也能配合十分融洽,曲子唱到一半,竟惹得众人纷纷鼓掌叫好。 小皇帝啧啧啧了两声,忽的一叹,道:“好一个富贵哪能长富贵,这样的曲子,朕倒是头一次听。” 杨峥心道:“你没听到的曲子多了去,可不止这一曲”。 这话儿自是不能说,颔了颔首也算是过去了。 楼下那曲子仍在继续,那女孩终究是年纪小,怀里抱着比自己还要高的琵琶,终究是有些吃力,一张粉脸涨得通红,看着有些可怜。 杨峥喊来店家小二,将桌上一盘桂花糕,一碗绍兴女儿红递了过去,冲着楼下爷孙两努了努嘴。示意店家小二送下去。 店小二也是个明白人,应了声一手端着酒碗,一手端着桂花糕,吆喝了声就下了楼,将桂花糕放在了小女孩的身旁,酒汤则是直接递给了那老头。 爷孙两人倒也没含糊,老头一仰头将一碗酒汤喝了干净,女孩则抽着功夫吃了一块桂花糕,松了松气。 吃完喝完,爷孙两人冲着二楼杨峥的方向微微鞠了鞠躬,嘴巴吧唧吧唧了几下,张嘴接着唱道: 落花满院春又归,晚景成何济!车尘马足中,蚁穴蜂衙内,寻取个稳便处闲坐地。 乌兔相催,日月走东西。人生别离,白发故人稀。不停闲岁月疾,光阴似驹过隙。君莫痴,休争名利。幸有几杯,且不如花前醉。 恁则待闲熬煎、闲烦恼、闲萦系、闲追欢、闲落魄、闲游戏。金鸡触祸机,得时间早弃迷途。繁华重念箫韶歇,急流勇退寻归计。 采蕨薇,洗是非;夷齐等,巢由辈。这两个谁人似得?松菊晋陶潜,江湖越范蠡。 曲子唱完,少不了一阵叫好之声,这曲子并不是新曲,但胜在老人的沧桑之感,落在众人的耳朵里便多了几分江湖味了,较之青楼的歌姬味道自是不同。 小皇帝默默不语,好一会儿才自言自语了声:“松菊晋陶潜,江湖越范蠡。朕有时候很想脱了这一身黄袍,学学人家陶渊明、范蠡,做一个闲鱼野鹤的闲人,逍遥天地间,何等的自在。” 杨峥笑道:“这个谁不想,不怕皇上笑话,等这里的事儿了解了,微臣就想这个干,人生在世百年,什么功名,什么富贵,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百岁光阴,七十者稀。急急流年,滔滔逝水。是时候放下,逍遥逍遥了,江山再好,也比不过逍遥神仙不是?” 小皇帝只当杨峥说说而已,并未当真,哪知目光触到杨峥一脸陶醉的样子,不由得信了几分,道:“爱卿说的可是真话?” 杨峥嗯了声,道:“当然是真话了,这几日微臣常常想起王公公,你说他当初不过是个落魄的书生而已,若不是入了皇宫做了太监,不是碰上了皇上,也不会走上末路,落得一个身死家灭的下场,没准儿这会儿儿孙满堂,日子虽苦了些,可终究是快乐的,微臣比王公公幸运,得三位杨大人的提携,皇上的信任,从当初一个杭州小叫花做到了今日的内阁首辅,在别人看来,我算是富贵一场了,可唯有自己知道,这二十年来,我看着是不错,可身处在这庙堂,生怕自己哪里一个疏忽,坏了皇上的江山,这种如意薄冰的日子,我战战兢兢的过了二十年,二十年我都是在为皇上,为百姓,为自己这个首辅过,唯独没有为自己过一次,不怕皇上笑话,微臣家里的几个儿女,差不多都长大成人了,可微臣都不曾陪着他们去外面走一走,哪怕是放一次风筝都没有,每每想来心头满是愧疚,圣人说人生七十古来稀,微臣今年已经四十八了,就算能活,最多也不过二十年,剩下的二十年微臣什么也不想,只想逍遥过上几日。” 小皇帝道:“周沙界、响无遮障。逍遥自在,优游偃仰。人间事、任他劳攘。这样的日子谁不想,就连洪武爷也不想做皇帝做个富家翁呢,可世事如棋局局新,由不得,爱卿不是常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我既已入江湖,那能这么轻易的退出江湖,当真要退了,怕是……” 3097章:少年子弟光阴老 杨峥知道接下来的话是什么意思,叹了声,道:“少年子弟光阴老,江湖儿郎江湖死。” 小皇帝道:“看来只能如此了……” 两人彼此看了一眼,忽的哈哈大笑不止。 三十万大军放在任何地方都不算少,就算是繁华如京城三十万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任何人握住了这样一个恐怖数字的军人都会带着一股自豪与傲气,在京城横着走不敢说,但大声说声几句公道话总是可以的。 但曹钦却没这感觉,三十万大军这个名义上的数字,从上个月开始就如同孙膑烧饭的灶台一样,一日比一日少,短短一个月的功夫,人马竟少了三万人之多,这还不算其他动了叛逃之心的将士。 在旁人眼里的三十万大军,真正能为己所用的不过十五万人而已。 十五万人也不是个小数目。 如果有充足的粮草,稳定的军心,足够的军饷,十五人足够让他在京城横着走。 但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杨峥采用的隔而不围、围而不打的手段,一步一步粉碎他的希望,堂堂三十万大军的主帅,缩在天子脚下动弹不得,难免让人沮丧。 “将军,不好了。”一个将士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 曹钦皱了皱眉,这样慌张的日子已过了差不多半个月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军心就开始动摇了,将士们每日思考的不是如何打仗,而是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这样的军队人数再多,也上不得战场,打不了胜仗,他正思索着如何改变这局面,人就冲了进来。 “又是那个商铺走了?”曹钦皱着眉头大声问道。 那侍卫踹着粗气,也不没在意曹钦的呵斥,大着声音道:“今日一早,朝阳门、崇文门、正阳门、宣武门、阜成门各大商铺都搬到对面的东直门去了,还有东头最富裕的十几个大户也都连夜搬走了,小的刚才去看的时候,街道都空了,就连那些小商小贩都不见了踪影。” 曹钦吓了一大跳,道:“都走了?” 那侍卫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恐惧之色。 “姓杨的果然好手段啊,这才几日的功夫,竟让朝阳门、崇文门、正阳门、宣武门、阜成门大户与商家都消失得赶紧,看样子他是有意不给我们留后路啊。”曹钦咬牙骂道。 “将军,咱们的粮食昨天就吃完了,许多大户也给不出粮食,就在昨天夜里将士们都开始杀马吃了。” 曹钦一言不发,作为军人马几乎是他们的半条命,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没人会去杀马吃马肉,这样的人上了战场是要下地狱的。 可眼前的局面已经容不得他们这么做了,也不知姓杨的用了什么手段,朝阳门、崇文门、正阳门、宣武门、阜成门原本生机勃勃的商家,大户,竟一日少过一日,才半个月不到的功夫,原本两万多户的商家竟去了干干净净,就连平日里那些想着发横财的亡命之徒也不见了踪影,除了几个仗着一身武功的江湖侠客不时的弄些牛羊肉来卖些银子外,朝阳门、崇文门、正阳门、宣武门、阜成门再也看不到任何的商铺,变得无比的寂静。 曹钦尚未来得及想出对策,门外又是一阵呼喊。 “将军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这种带着不安的呼喊,落在曹钦的心头宛如末日临头的感觉,让他心口没由来的一跳,也不知是动了对往日好日子的怀念,还是本身就是个胆小怕事的人,这几日他既无比的怀念起半年前的日子来,那会儿他还是一名将军,每日到了衙门也不做什么,泡上一壶上等的西湖龙井茶,往那长椅上一坐,眯着双眼看着衙门外的京城,太阳出来的时候就着太阳睡一会儿,等睡醒了起来拍拍屁股返回家里,家里自有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逢年过节的时候,下面少不了有些人来孝敬,于是江苏的丝绸,杭州的茶叶,江西的瓷器,安徽笔墨,云南的阿昌刀,南京北京的各种吃食无不将家里堆得满满的,那会儿的他何等的逍遥自在,哪像如今,随时随地都会丢了性命,吃不上好的,睡也睡不踏实,家里的女眷不敢去看,孩子更是不敢带在身旁,满朝的文武百官谁看见自己都恨不得杀了自己,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偏偏是自己一手选择的…… “王振啊,王振你倒是死得一了百了的,可害苦了活着的人啊。”曹钦骂了声,扭头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来的将士也不含糊,直接从怀里摸出了一份纸张递了过去,道:“这是姓杨的今日一早派人送来的,就放在咱们军营里,末将来的时候,咱们的将士差不多是人手一份了。” 曹钦吃了一惊,骂道:“这帮该死的混蛋。又在玩什么花样?” 这样的纸张半年来,曹钦收了不少,内容无非是一些劝说的言辞,更多的是深明大义的,动摇军心的言论,起先他对此没当一回事,可久而久之,他发现这些小报消息实在太过厉害,它们几乎是无孔不入,瞬间便摧毁了他苦苦经营的士气,许多将士未必是怕死,但受不了对家乡的思念,将士没了杀气,也就不成将士了。所以他命令军队将士任何人不得传阅朝廷送来的小报,任何纸张都不可出现在军营,哪怕是军令,也不可用纸张来写,都是通过将士口口相传。 可即便如此,雪片一样的纸张依旧天天出现在军营。 “本将不是与你说过,这样的纸张不可出现在军中,你身为参将却让敌人蛊惑人心的东西进入军营,你可知罪?”曹钦大声呵斥道。 那参将缩了缩脖子,道:“末将也不想让这些东西传进来,可这些人无孔不入,据卑职的手下打探到,这些小报是动用锦衣卫送进来的,锦衣卫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就算咱们日防夜防,他们想要进来,那也是进得来的。并非末将不用心。” 3098章:成败又争由人算。 曹钦知对方说的是实话,可巨大的不安,让他忍不住骂上几句才好。 “这次内容与以往不大一样?”那参将看了看曹钦的脸色,试探着道。 曹钦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这些小报纸往日不过是说些归顺的话,口气多是劝慰的,哪怕是当朝官员撰写的道德文章,那只是劝说他们为了家中妻儿老小考虑,早些投诚朝廷,换取一个好的前程。这些糊弄鬼的话,他当然不信,自从他举兵攻入了京城,那的名字注定钉在了反贼的柱子上下不来,除非他能改朝换代,否则他的下场一目了然。正因如此,他才对这些内容不屑一顾。 “还能变成新花样不成?”曹钦冷哼了声道。 参将道:“将军看看便知?” 曹钦冷哼了声,将手中的纸张轻轻一甩,纸张便铺了开来,在柔和的阳光下,那一行黑字显得十分显眼。 “敦促曹钦投降书”。 字是正儿八经的正楷,一笔一划宛如一把古剑,仓朴大气,让人不可逼视。 “姓杨的改口的,看样子是要动手了。”参将盯着曹钦道。 曹钦咬了咬牙,目光死死地盯着哪一行黑字,一字一字的说道:“姓杨的,谁赢谁输还不一定你啊”。 “将军,将军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门外呼喊之声再一次响起。 比起先前,这一次的呼喊似来的急促一些,一股渗透到骨髓的不安隐隐的爬上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头。 “这又是发生了什么事?”曹钦似已麻木,语气不咸不淡,不急不缓。 将士道:“曹副将带着人马杀过来了?” 这一句话毫无疑问是惊雷,惊得曹钦身子晃了晃,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直到这会儿他才发现来报信的将士竟是满脸的冷汗,很明显对方是一路跑过来的。 “你可看清楚了?”定了定神,曹钦咬牙问道。 “是末将的外甥送来的消息,他本是曹副将跟前的千户,今日一早,曹副将就去了崇文门的军营,对领头朱鹤等人也不知说了什么,这些人竟跟着曹副将骑兵了,这会儿的功夫,从崇文门一路杀到了正阳门,末将的外甥顾念末将在正阳门,这才偷偷人送来的信儿,就在末将逃出来的那会儿,曹副将的大军已经攻克了正阳门,正朝将军这边杀过来了。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曹钦惊呆在那里。曹宁虽是副将,但自始至终跟着他,两人的关系比亲兄弟还要亲,他实在不相信曹宁会带头反了自己,巨大的愤怒让他眼里充满了杀气,刀一般的目光在身后几个将士的脸上扫了一眼,大声喝道:“快,点其所有将士随我去杀了这个挨千刀的东西。” “将军万万不可啊?”进来的那将士踹着粗气道。 曹钦怒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人家都杀到我们头上了,尔等还迟疑不决,难道非要等曹宁那个挨千刀的取了我们的项上人头,你们才动手么,只怕那时候已经迟了。” 那将士道:“末将不是这个意思?” 曹钦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那将士道:“末将很小的时候就听村里的那教书的老先生说,昔年,赵且伐燕,苏代为燕谓惠王曰:“今者臣来,过易水。蚌方出曝,而鹬啄其肉,蚌合而箝其喙。鹬曰:‘今日不雨,明日不雨,即有死蚌!’蚌亦谓鹬曰:‘今日不出,明日不出,即有死鹬!’两者不肯相舍,渔者得而并禽之。今赵且伐燕,燕赵久相支,以弊大众,臣恐强秦之为渔夫也。故愿王之熟计之也!”惠王曰:“善。”乃止。” 曹钦读书不多,这一顿急头白脸的言语他还真就没听明白,不过他也知眼前的这将士并非胡言乱语,心头虽万分气恼,仍定着性子问道:“什么意思?” “昔年,赵国将要攻打燕国,苏代替燕国去劝说赵惠王,说:“今天我来的时候,经过易水,看见一只河蚌正从水里出来晒太阳,一只鹬飞来啄它的肉,河蚌马上闭拢甲壳钳住了鹬的喙。鹬说:‘今天不下雨,明天不下雨,就会有一个死蚌。’河蚌对鹬说:‘今天不让鹬嘴出去,明天不让鹬嘴出去,就会有一只死鹬。’它们俩谁也不肯放开谁,一个渔夫把它们俩一块抓走了。现在赵国要攻打燕国,燕赵如果长期相持不下,就会蒙蔽老百姓的眼睛,看不清危险的形势,我担心强大的秦国就要成为那(不劳而获的)渔翁了。所以希望大王认真考虑出兵之事。”赵惠王说:“好吧。”于是就停止出兵攻打燕国。咱们眼下的情况和这个差不多,姓杨的断了咱们的寄养,甚至按兵不出,输送小道消息,目的无非是为了动摇咱们的军心,让我们互相残杀,好做那得利的渔翁,今日我等跟着将军已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若能轰轰烈烈厮杀一场倒也无憾了,可要这么死在自己人的手里,末将心有不甘啊。” “是啊,将军,我等不能做不知死活的鹤蚌,便宜了姓杨的。”另外两个将士也纷纷表态。 曹钦虎着脸,道:“道理我明白,就怕曹宁那个杂碎不明白,他这是要我们的命啊。” 说话间,门外又起了一阵响动,比起先前的小动静,这次的动静大得吓人,曹钦只觉眼前光芒一黯,屋子里已经冲进来了几个将士。 “将军不好了,城门外来了好多人,他们将咱们包围了。” “包围了?”曹钦吓了一大跳,急切的问道:“你看清楚了是谁的人马,是姓杨的,还是曹副将的人马”? “末将没看清楚,不过领头倒是咱们的熟悉,千户徐桐。 “看来是曹宁那个挨千刀的杀过来了”。曹钦骂了声:“他那儿来的那么多的人马?” “末将看得分明,除了咱们的阜成门外,其他四门朝阳门、崇文门、正阳门、宣武门的人马都被曹宁统领了,那些不服他的将帅,多半是被他杀了,现在他们的人马足足有十五万之多?”另一个将士走上前说道。 3099章:一壶倾尽未能归 先前说话的那将士叹了声,道:“看样子曹副将是早就由此心了,咱们知道的消息太晚了,这场厮杀怕是免不了了,姓杨的果然好手段啊,不费一兵一卒便赢了这场战事。” “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曹钦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让自己紧绷的神经缓和了下来,他毕竟从战场上厮杀过来的人,初时的巨变让他措手不及,但细细思索一番后便有了计较,无论怎样,这座城门是自己最后的屏障,若让曹宁攻进来,那么他只有死路一条,哪怕明知鹤蚌相争,渔翁得利,他也得拼命一搏,比起姓杨的,曹宁才是眼前最大的敌人。 “都上马吧。就算最后是个死,也得捍卫咱们作为军人的尊严。”曹钦一字一字的道。 宣武门,元称顺承门(讹传顺治门)明永乐十七年,南拓北京南城墙时修建,沿称元“顺承门”之名。正统元年明政府重建城楼,增建瓮城、箭楼、闸楼,正统四年工程竣工。取张衡《东京赋》“武节是宣”,有“武烈宣扬”之义,改称“宣武门”。 在宣武门外街与其他街道交汇处便是大名鼎鼎的为菜市口刑场,囚车从此门经常出入,人称“死门“。每年的大牢的犯人经刑部审核确定,从宣武门出去,在菜市口问斩。宣武门的城门洞顶上刻着三个大字儿:“后悔迟”,可不是后悔迟嘛,都要问斩了,再后悔哪儿还来得及啊。所以每年秋冬的时候,这里人满为患,看热闹的百姓,缅怀先辈正气的江湖草莽,算上来自四面八方的商家,这一带会馆林立,商家云集,成为京城最为繁华之地。 每日的吆喝声,叫卖声,车马行走的声音,江湖人士打斗的声响络绎不绝。 在菜市口外,一条小巷。 巷子虽说不上“闹市”,却曾有过一度繁荣过。 在巷子尽头有一家酒肆,酒肆不大,就连挂在店左上头的酒旗也被风吹得不成样子,谈不上大雅,正儿八经的小本生意。 店内几张桌子,几条板凳,恰到好处的嵌入了巷子里,宛如小葫芦。 来这儿的客人多半是吃不起正店的升斗小民,他们来这儿坐一坐,困乏的时喝上一杯酒汤,吃一碗炒凉粉、胡辣汤、炖豆腐之类特色小吃,这样的东西花不上几个钱,却实惠,坐到华灯初上时便唱着小曲,乐悠悠地消失在街市上。 这样的店,不到日上三竿是没有客人的。 但今日有些例外,临窗的小桌旁,一个身着月白儒服的文雅之士坐在东南方向的位置上饮酒,桌上放着一碟豆腐干、一碟盐水花生、一盘切得整齐的熟牛肉。 文士喝酒很慢,一杯酒在手里辗转了半响才被他慢慢送到了嘴里,轻轻抿上一口,然后抄起筷子,夹上一片牛肉放入嘴里吧唧吧唧,一副怡然自得。 掌柜的时不时抬头看上两眼,自家人知自家事。 小店的酒并不算好酒,卖给寻常的百姓喝上两口解解乏还是可以的,可要是品酒,就难以下咽了,起先他还担心这文雅之士会将喝到嘴里的酒汤吐出来,但发现自己多虑了,对方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那酒还是喝了下去,只不过比寻常百姓而言慢了些而已。 掌柜的心生几分好感来,随手从菜篓子里抓了一把腌菜放在砧板上,抄起一把菜刀对着菜叶噼里啪啦了一阵,掌柜就着身上的衣衫擦了擦手,便将砧板上的腌菜装入了一个瓷盘之中,抬头看了一眼一脸风轻云淡的文士,端着腌菜就走了过来。 “荒野小店,酒是差了些,不过这一盘春不老倒是不错,下酒吃面最好不过了,客人要不要尝一尝?” 春不老是专供腌渍的一种叶菜,与疙瘩同属芥菜类,但肉质根小,叶柄长而圆,腌渍后,无论存放多久仍保持绿、嫩、脆的本色,别有风味,既不生筋长柴,又无苦涩味道,为冬春季不可多得腌菜”在京城一带的确有些名头,只不过这菜肴腌制却十分讲究,盐多了就难以下口,盐少了又少了些味道,所以极少有人能吃到地道的春不老。 掌柜见文士颔了颔首,便小心的将手里的咸菜放在了桌上。 文士伸出筷子夹了一些放在嘴里吧唧吧唧了两下,又喝了一口酒汤,点了点头道:“味道不错,有京城六必居的味儿。” 掌柜的嘿嘿一笑,一脸的憨厚,道:“客官说笑了,小人虽远离京城,但也知那六必居的名头,据说从哪里的出的酱菜都是一绝,人说六必,说的便是黍稻必齐,曲蘖必实,湛之必洁,陶瓷必良,火候必得,水泉必香。菜做到了这份儿上,不好那才是怪事!” 掌柜的说着哈哈一笑,跟着话音一改,道:“不过各家有各家的道,六必居的酱菜固然是一绝,小店的腌菜也不差,单说这春不老,那也是十分的讲究。菜是老菜,晾至干瘪,洗净,每百斤以燥盐五斤,压实腌之。数日后,松缸一伏时,俾卤得浸渍,加卤少,泡盐汤候冷加入,仍压实。一月后开缸,分装坛瓮,逐坛均以卤灌满浸为法,设卤不敷,仍以冷盐加之,紧封坛口,久藏不坏,生熟皆宜,可为常撰。……陈久愈佳,香能开胃,最益病人。客官别看小人这店远离的闹市,但买卖还是不错的,来小店吃喝的人,未必是喝那口酒,更多的是为了吃上一口咸菜。” 那文士哈哈笑道:“老丈说的在理,人生在世,虽没点嗜好,有人喜好钱财,有人喜好功名、当然也有好一口咸菜不是?” 掌柜的哈哈一笑,道:“客官说得在理,在理啊!” 说了一会儿闲话,掌柜的也就退了下去。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梢的缝隙一点一点的撒了下来,风一吹,那斑斑点点的光点子,宛如一个个调皮的孩子,跳来跳去。 3100章:逍遥扪腹日来看 文士就那么坐在那儿,整个人如同与四周融为了一体,唯独那右手不时的将酒杯送如了嘴唇边,皱着眉头抿了一口酒汤,吃了一口咸菜,吧唧吧唧了嘴巴,一脸的惬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他冲着里面忙碌的掌柜的喊道:“酒再来一壶,咸菜再添上一盘。” 掌柜吆喝了声,拉开了珠帘从里面走了出来。 手里一壶酒,一盘咸菜,面上挂着如春风一般的笑容。 “菜不够还可再添一些,酒就不可多喝了,伤身。”说完也不等客人应答,径自退了下去。 扬起的手刚拉开了珠帘,他的目光就看见街面上走进来一个人,那人是身材高大,走路如风。模样看着有些吓人。 掌柜的下意识的看了看文士,嘀咕道:“莫不是来找麻烦的吧,这么大的一个人,当真要找麻烦还真不好应付。” 那人径自走了进来,落在小店地板的上脚丫子,震得地板咯吱咯吱响和不停。 掌柜紧张的看了看,想说什么,终究是不敢。 却见来人左右看了一眼,也不多言,径自冲着文士的方向去了,让掌柜的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来人将腰里的刀解了下来,放在了桌子的一旁,然后一屁股做在了椅子上,冲着文士搓了搓手,抄起了两根筷子,张开大嘴就开始吃了起来。 他的动作很快,吃饭的模样如其说粗鲁,不如说野蛮更贴切。 文士一动不动,似没看到这人一般。 掌柜的叹了口气,心底暗暗替文士捏了一把冷汗,桌上的刀刀身狭长,尾部微微弯曲,这样的刀既带着“剑的王者之风,又有刀的霸者之气。普天之下,除了锦衣卫的绣春刀外,不做第二把刀。 飞鱼服,绣春刀,象牙腰牌这是锦衣卫的标志,来人虽没穿飞鱼袍,但一把绣春刀足以亮明了他的身份。 掌柜自言自语的道:“不会是得罪了锦衣卫了吧,那罪过可就大了。” 此时尚未到饭点,来吃饭喝酒的人并不多,小店显得极为幽静。 来人埋头吃喝了一阵,这才心满意足的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汤,吧唧吧唧了两下就送到了嘴边,刚喝了一口,就听得噗嗤一声,酒汤被来人全部吐了出来。 “这是人喝的酒么,腥臭腥臭的。亏你喝得下去。” 文士淡淡一笑,道:“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这酒也是一样的道理,只可惜,你不懂。” 来人也不反驳,放下酒杯冲着掌柜的扬了扬手,道:“上等的女儿红来一壶?” 掌柜的脸色微微一变,想不去,可又不敢。只好站在珠帘内陪着小心道:“回客官的话,小店的酒多是自家酿制的,不曾有女儿红……” 来人骂道:“自家酿的,这酿酒的手艺也差了点。”说着将身子转了过去,再没有提酒的话。 掌柜的松了一口气,心道:“看样子这人到是个好说话的主。” 见来人没有继续要酒的意思,掌柜也不敢在身旁候着,退到了珠帘内忙自己的去了。 珠帘刚落,掌柜的就听得文士问道:“看你样子,事情怕是办妥了吧?” 来人嘿嘿一笑,道:“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么,今日一早咱们的人马全都出动,你的那篇劝降书还别说还真就管用,你是没看到曹钦的那张脸,煞白煞白的,就这点胆色,还敢造反,也不知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傻。” 文士一笑,道:“事情到了这份上了,要粮没粮,要钱没钱,江山又没打下来,百姓又不支持,三十万大军天天问你要吃要喝,你怕才是怪事?” “这会儿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来人大大咧咧的道,全没有在意掌柜的竖着耳朵在听。 文士道:“天下的事,谁能说得好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话人人都会说,事未必人人都会做。” 顿了顿,文士话头一转,道:“曹宁那边可动了?” 来人点了点头,道:“今日一早,曹宁亲自率领崇文门的人马开战了,这小子倒也有点能耐,不过半日的功夫,竟连克了正阳门、宣武门、朝阳门,曹钦所占的五门就剩下一座阜成门了,看着架势怕用不了多久,就要攻下了。” 文士自斟自饮了一杯,目光在窗外游离了一阵,才缓缓说道:“那可未必,曹钦为人狂妄归狂妄,能耐还是有一点,否则三十万大军也不会任由统领半年之久了,可见这人心还在曹钦。再者,阜成门其规制较元大都城门为高。城楼为三重檐歇式重楼建筑,台座呈梯形状,连同城楼通高十几丈,台座顶面铺设城砖,并与城垣顶面甬道相连,其余箭楼、瓮城及瓮城门城楼的规划均类似西直门,易守难攻,曹宁人马虽多,未必能一举攻克。” 来人道:“这倒是真的,不过,看曹宁来势汹汹的姿态,这一战怕是一场激战。” 文士一笑,道:“不管是不是激战,咱们都得准备了,鹤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机会并不多。” 来人道:“按照你的吩咐,咱们的人马已经做好了准备,神机营、五军营﹑三千营都配上了清一色的鸟铳,弹药充足,攻下一座阜成门应该不是难事。” 文士道:“凡事不可大意。” 来人颔了颔首道:“放心,领兵的可是于谦,对了张翼将军也领着兵马准备厮杀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曹钦已是惊弓之鸟,偏偏还闹内斗,这下不死天理不容了。” 文士这下没说话只是低着头喝酒。 来人吃喝了一阵,忽的抬头看了看天,道:“都这时辰了,那边怕是闹得差不多了,我先去瞧瞧,好戏没人观看岂不是辜负了老天爷的一番美意。” 文士摇头苦笑着将一杯酒汤倒入了口中,不再多言。 来人伸手将桌上的绣春刀抓在手里,打了个酒隔,抬脚就去了。 等到来人走得远了,天色也渐渐有些阴了。掌柜小心地上去张了一眼,见了来人彻底不见了,才重重吐了口气,整个人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3101章:皇有征兮吾以嬉 小小的酒肆就剩下那文士在自斟自饮,旁若无人。 掌柜心里有些惴惴不安,想上去问几句,可看文士的样子又不敢,就那么怯生生的站在珠帘后。 文士忽地起身,从怀里摸出有些碎银放在了桌上。见文士要走,掌柜的才小心的凑了上来,低声问道:“客人,是不是要打仗了?” 文士点了点头,道:“是要打仗了……” 掌柜的神色一黯,道:“这仗要打到什么时候了,这马上可就要过年了,也每个太平的日子。真是挠人心啊。” 文士笑道:“也就是一两日的日子,这天下会归入太平的。” 掌柜的哦了声,道:“太平好啊,这年月也该太平了。” 文士忽的哈哈一阵大笑道:“太平无象兮世乌得而知,维盛德可迹兮其封祀之仪。 东岱宗兮西汾脽,礼上帝兮宾地祇。 皇有征兮吾民以嬉,皇有祈兮吾民是私。 天敷佑兮俾皇之釐,永世亿宁兮无疆之基。” 掌柜的只觉得这文士的歌声透着欢悦,让人心驰神往。 文士唱完便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掌柜就那么呆呆得看着文士走出去,等想起来应该让人将这歌谣给留下来,等他想起来追到门口的时候,文士的身影已经去了小道尽头了。 他有点懊恼,没有问问人家的名字,好交个朋友。 多年以后,掌柜的才知,文士姓杨单名一个铮字, 阜城门南。 曹宁骑着高头大马,手里提着一把百胜刀,刀光碰上正午的太阳,散发着森森寒气。 “咱们真的要这么做么,”千户徐涛看着近在咫尺的城门犹豫着道。 午后的阳光落在了草拟昂的脸上,那张脸其实并不如何出众,甚至因侧脸的太长而显得有些丑陋,他的鼻子太高,眼睛太凹,眉峰太烈,无论怎么看到都不是一个玉树临风的人,多年的马背上的生活,让他脸上的肌肤显得粗糙不堪,眉宇间的皱纹一道比一道深,明明只是三十左右的年纪,看上去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耳旁的白发被身后的冷风一吹,微微飘了起来。 曹宁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明暗交错的光线映得他的脸看上有些狰狞,哪双漆黑而略带杀气的眼神,没有任何的表情。 “我们没有退路了!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从我踏出的哪一步就没有选择。”曹宁语气冷冷的道,午后的阳光虽慵懒,带着冬日独有的温暖,但徐涛仍感到丝丝的寒意。 离城门不过几十米的样子,听得动静,城门忽被人打了开来,狭小的门缝里冲出一队人马来,马都是高头大马,腿长胸阔,清一色的黑毛,没带着一丝的杂质,这样的战马在中原是没有的,唯有北方的瓦刺。 早几年,大太监王振擅权的时候,就着实引进北方的骏马,这老头当权的那会儿没有丝毫为朝廷顾虑的意思,不但不布置加强北方边防,反而接受瓦剌贿赂,与瓦剌贵族进行走私交易。为了获利,王振让他的死党、镇守大同的宦官郭敬,每年私造大量箭支,送给瓦剌,瓦剌则以良马还赠王振作为报答。 为了讨好瓦刺,王振还对其贡使加礼款待,赏赐增厚。 瓦剌自从与朝廷建立“通贡”关系以来,每年都派出贡使携带着良马等货物到京城朝贡,朝廷则根据其朝贡物品的多少,相应地给予回赐。一般情况下,回赐物品的价值要稍稍超过朝贡物品的价值,同时,也要给对方贡使一定赏赐。因此,瓦剌为了获取中原财富,非常愿意到京城来朝贡。 按照原来规定,瓦剌每年到朝廷的贡使不得超过50人。后来,瓦剌贪图京城回赐的欲望越来越大,贡使人数日益增加。到正统初年,瓦剌贡使的人数经常增加到2000余人。王振对瓦刺增加贡使,丝毫不加以限制按数给予赏赐,至使瓦剌的胃口越来越大。 瓦剌首领也先竟然派出2500多人的贡使集团,为了多领赏物,又虚报为3000人。瓦剌贡使冒领赏物,原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因王振与瓦刺有勾结,接受也先的贿赂,所以,瓦刺贡使冒领赏物,他都装作不知道。这次,王振却一反常态,叫礼部按实际人数发给赏赐,又轻率地将瓦剌贡马削价五分之四,仅付给瓦剌索求诸物的五分之一。瓦剌贡使没有得到满足,愤怒而归,并添油加醋地向也先作了汇报。也先于是以明朝减少赏赐为借口,有意出兵,当时双方剑拔弩张,若非杨峥领兵出征,在北方彻底瓦解了也先的势力,眼前的这座城池在不在还得两说。 作为王振的心腹,曹钦每年从王振那儿得到了不少好马,这厮打仗虽不行,但对马倒是颇有些研究,知晓凡是战马,那就得头大颈短,体魄强健,胸宽鬃长,皮厚毛粗,这样的马不光能耐得住北方的寒冷,在战场上不惊不诈,勇猛无比。这样的战马大概有一万多匹的样子,全都被曹钦安置在了几的麾下。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城门外集聚了三十万人马,列阵而立。 强烈的杀气。让战马站立不安,不停地跳动着。 骑兵各自勒住自己的马缰,安抚着战马的情绪。 数百把明晃晃的朴刀,散发着雪白的光芒,阳光下晃得人的眼睛都睁不开。 四周早已听得风声的百姓飞一般的逃走,连带着撞到了几个小商小贩。 几个醉醺醺的汉子被一群慌乱的商贾撞翻在地,刚爬起来骂了声:“挨千刀的,走路不长眼睛啊。”目光触及两边杀气腾腾的人马,下面的话硬生生的吞了回去,摸了一把额头冒出来的冷汗,撒开腿就跑,速度比起那些商贾还要快几分。 场面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曹宁的脸上,阳光下那张脸狰狞可怕,显得杀气腾腾。 徐涛看着双方的人马,紧张的脸上惨白,额角青筋暴露,突突地跳着,接下来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3102章:将贵谁欺朱买臣 “将军,咱们是不是再等等,这事儿可不是小事,万一走错了折杀了我们是小事,便宜了朝廷问题可就大了,咱们说到底是反贼,朝廷抓住了咱们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徐涛微微收起了手里明晃晃的朴刀,双腿微微踢了一下马肚子,让自己的坐骑与曹宁并排着,仰起脸小心的说道。 “都来这儿了,难道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么,就算我们放下,以曹钦的为人他会放过我们么?”曹宁压低着声音道。 “可这样咱们也占不到好处,曹将军为人心胸是小了点,可待咱们兄弟还算不错,我们这么反他,不合规矩啊。”徐涛低着头,不去看曹宁因欲望燃烧而变得狰狞可怕的脸。 “你胡说什么?”猛的扭过头来狠狠瞪了一眼的曹宁,低声说道:“你可知道军法第一条是什么?” 徐涛微微一愕,咬牙道:“动摇军心者杀无赦。” 曹宁道:“你知道最好,眼下大事在即,你若再言语,休怪本将军不客气。” 徐涛觉得心里有些发寒,想要再说点什么,可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你有这想法不奇怪,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以为我打曹钦是因他为人刻薄,为人心胸狭窄么?”曹宁目光盯着前方,语气忽的变得柔和了下来。 徐涛心道:“难道不是?” 曹宁似知徐涛的心思,道:“你们以为我只是曹钦身边的一条狗,什么事都得听他的,你们这么想,并没有错,在这一步没踏出来之前,我的确是他跟前的一条狗,一条随时被他呼来喝去的狗。” 四周忽然变得沉静起来,强大的杀气让双方都选择了安兵不动,十几万人马就这么彼此对视着。 街道早已人去楼空,偶尔传来几声狗叫声,也充满了不安。 徐涛仰着脸看着在阳光里并明亮的曹宁,一言不发。 曹宁漆黑的双目光芒闪了闪,那光如一股无名的怒火,烧得人心寒。 “可再忠心的狗也有活下去的理由。局面你也看到了,从我们起兵算上今日已是半年多了,咱们最大的期望王振已经死去了,朝廷早已将我们定为反贼,百姓也把我们当做另类,姓杨的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才缩在德胜门里不出,任由咱们如何辱骂,他都按兵不动,目的是什么,你比我更清楚?你看看这街道,这里本是京城最繁华热闹的地方,可才几日的功夫,人都不见了,就连那些大胆的江湖人士也都悄悄的离开了,我们没有军饷,没有粮食,没有援兵,没有退路,唯一的依仗就是手里的三十万大军。可你看曹钦做了什么,明知道姓杨的如意算盘是断了咱们的粮草,再乱了咱们的军心,坐收渔翁之利,可他整日就思索着如何减轻自己的罪责,这半年来可有任何的作为,他既然已经抛弃了咱们这些兄弟,咱们就不能坐以待毙,我们唯一的出路只有眼前的这座城,攻下了我们就是胜利者,胜者为王,攻不进,除了一死,别无退路。” 徐涛犹豫着道:“如果我们投降,朝廷也许不会杀了我们,咱们并不算这次的主谋,还有这么的人,朝廷也怕酿成兵变吧?” 曹宁扬天哈哈一阵大笑,道:“你想得太简单的了,昔年洪武爷杀人的时候可心慈手软过,做皇帝的有几个是面善的主儿,太祖爷一手打造了胡惟庸、蓝玉两案,本朝开国勋臣被诛杀殆尽。洪武年间封侯的有50人左右,两案即除去30多人。在连续十几年的诛杀中,功臣宿将相继被诛。太子朱标看到大批功臣被诛,向太祖劝谏说:“陛下杀人太滥,恐怕会伤和气。”第二天,太祖为了讽喻太子,故意丢一根棘杖在地,要朱标把棘杖拿起来。朱标看着棘杖不肯下手。太祖说:“你怕刺不敢拿,我替你把这些刺拔掉,然后再交给你,不是更好吗?“杀人不怕多,天下那么大,做皇帝的不怕死人,怕的是没人可杀,咱们这些手握重兵的武将,你以为朝廷会放心我们,你错了,就算没有今日这场战事,迟早我们也是个死,既然左右是个死,何不搏一搏,也许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徐涛想说什么可一时又不知该说什么,曹宁的话虽有些极端,但不否认有些道理。 只听得曹宁继续说道:“咱们今日若是投降了,朝廷纵然不会杀我们,那也对咱们没好脸色看,这些年我们到处看人脸色,难道还没看够么,人家看得起我们给我们丢一块骨头,看不起我们的时候,骨头都没有,这世道就是这样,有权有势的大鱼大肉,没权没势的只能看脸色,活得跟一条狗一样,我做了这么多年的狗,早已厌倦了,不想再做一条狗了,我想做回人,我想坐上那高高在上的椅子上,看着那些王侯将相跟狗一样爬过来,起先我是想靠着曹钦能风风光光做一回人,可你也看到了,曹钦并不是靠得住的人,这人靠谁都不如靠自己来得实在。你放心,我终有一天会让所有把我们当狗看的人改变他们的想法。” “你明白么?” “明白!”徐涛仰起头用力地点了点头。 “你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也是我最信任的人,整个军营里,我可以相信,可以重用的人只有你一个,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你都要站我这一边,哪怕整个世界都与我为敌,我也要你坚定的站在我身旁。你可愿意?”曹宁转过脸来,漆黑的眸子盯着徐涛的脸道。 “将军,我……”徐涛懦弱的说了句。 “什么都不要说了,你现在能跟着我,以后一定也能跟着我……”曹宁不等徐涛把话说完,果断的挥手了挥手,面上的神色宛如一块寒冰,冷得可怕。 “一会儿,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切不可心慈手软,从我走出军营的那一刻,我们就没有心慈手软的资格。” 3103章:王权底下杀戮多 “我知道了。”徐涛用力点头,同时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你放心,我一定会做好,绝不会让你失望。” 他与曹宁是一块儿长大的,小时候家里穷,他们给地主家放羊,羊那东西碰上好吃的,就跑得飞快,他个在小,身子骨也不健壮,根本跑不过那些羊,每次寻回羊的时候,天差不多黑,山里的夜晚不像京城,四处都有灯火,有的只有嚎叫的野狼。 那会儿的他胆子小,最怕的就是走这种夜路。 每次都是曹宁点着火把来寻他,从怀里摸出饭菜递给他吃,这样的日子并不是一天两天,而是一年两年。 直到他们永乐皇帝大军打来的时候,他们两才寻了个机会投入了军中,刚入军营的那会儿,他不会练刀,也不习惯军中日日操练的节凑,被上头喝骂。 偏偏他性子倔,人家骂了他还还嘴。 性子火爆的千户,参将就冲过来抓上他,按在地上拳打脚踢,打了一阵还不给他吃的,罚他跪在太阳地里面。 他性子倔,人家让他跪,他偏偏不肯。 一来二去,晚饭也没了。 就在他绝望的时候,是曹宁帮了他。 他性子好,悟性也好,脾气也好,对着千户、参将从不发火,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得到了好处也是第一个给了千户,给了参将,让他赢得了好人缘。 那天也和今日差不多,阳光柔和,偶尔有风吹过,带着丝丝的寒意,练兵场上一声声的喊杀声让人畏惧,就连战马都看起来是那么的高大威猛。 他步伐错了两步,被千户狠狠教训了一顿。 参将来直接让他跪在了练兵场外。 将士们的嬉笑声,战马的嘶鸣声,兵刃的撞击声,一切看起来都是冷冰冰的。 唯有曹宁带给他的是温暖。 他依稀记得,曹宁阴沉着脸走了过来,随手递给了他一个硬邦邦的馒头,然后一言不发地跪在了他的身边。 他有些不知所措。 只听得曹宁冷冷的说:“千户大人答应了,从今日起,不为难你。” 他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从小他就习惯了冷漠,早已忘却了温暖,但这一刻他知道,这世间还是有一个人关心自己,爱护自己。 从那天起,他就把曹宁当做自己的太阳。 寂静很快就被打破,对方的人堆里忽的让开了一条缝隙,曹钦一身鲜亮骑着高头大马走了出来。 他的动作很慢,阳光下落在了他银白色的盔甲上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晃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几个身材彪悍的将士手持着皮盾将他团团围了起来,那样子到不像是上战场杀敌的将军,而是一个监军的太监。 朝廷对百官不放心,所以设锦衣卫监督百官及百姓;可出了纪纲那样的锦衣卫后,皇上对锦衣卫不放心,又设东西厂[太监]来监督锦衣卫。 起初,太监只不过是不过听记和坐记,由役长率领番役到三法司和锦衣卫北镇抚司去会审大案、要案,把囚犯的口供和用刑情况详细记录下来,报告给皇帝。其次就是到各个衙门和城门等地去密谋打探。大到关防出入,小到民间琐事、百姓家务,都在侦缉范围,可以说是无所不包。番役把打探的情报带回,由负责的官员写成报告,然后直接送给皇帝。皇帝通过东厂的侦缉情报,随时掌握天下臣民的动态。东厂,也可以以皇帝代言人的身份,绕过三法司,直接执行逮捕、审判和用刑。 这样的手段的确遏制了锦衣卫的势力,但也间接的助长了太监的气焰。 太监是皇帝身边的红人,皇上觉得这帮太监用起来还不错,且太监无儿无女,最多贪财,贪不了社稷,因而东西厂的权力大于锦衣卫,后锦衣卫几乎被挂空或撤销,因而派太监监军,而不派锦衣卫做监军。只可惜,这些太监明着是监军,实则干都是毁长城的事,且最是怕死,凡是碰上了打仗,少不了要安排一些身强体壮的将士拿着护盾护卫在身旁,即便是去了战场,那也是躲在了城墙上不下来。模样就如眼前的曹钦差不多。 “才几日的功夫,将军竟活成了太监,着实让卑职好生失望。”曹宁目光迎向了曹钦的战马,丝毫没有畏惧之色。 “你个挨千刀的,老子自问待你不错,你何以背叛老子。”曹钦显得有些怒色,伸手抽出腰间的宝剑遥遥地指向曹宁。 剑锋在阳光下泛着森森光芒,带着丝丝的寒意。 曹宁道:“再大的恩情也比不过数十万将士的身价性命重要,将军既下不了这个决心,末将唯有替将军把这事儿给做了,这世道本就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亏将军领着我们这帮兄弟打了这么年的仗,竟连这个道理都忘记了,看来,你是真的老了。” 曹钦的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道:“曹宁你莫要血口喷人,我曹钦什么时候不把将士们的性命放在心上了。” 曹宁淡淡一笑,道:“是么,将军若是有这个意思,为何迟迟不动手,姓杨的把这京城能吃的,能用的都调走了,将军不会一无所知吧?” “用不着你提醒,本将自是一清二楚,这几日正在商议对策,你看不出来么?”曹钦怒道。 面对着比自己多了数倍的人马,他底气终究是不足,这句话带着几分讨好的味道。 曹宁嘴角一抹冷笑慢慢从嘴角溢开,向着脸上蔓延开来,只不过那张冷峻的脸,配上这一抹冷笑,越发显得狰狞可怕。 “商议决策,将军可真会说话,据末将所知,将军今日昨夜派了一小波人马去了山东大明湖,怕是护送家中妻儿老小里去吧?” “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做过?”曹钦面色大变。 曹宁依旧在笑,只是这笑让曹钦胆寒。 身为主帅连夜想着逃走,罪责不小。 “胡说,将军觉得这个时候,末将还会胡说么?”曹宁说完,忽的扭头冲着身后喊道:“胡奎何在?” 3104章:一朝杀伐乱皇城 “末将在!”声音刚落,一个身材魁伟,提着一把大刀的汉子走了上前。 “将军作夜怎么与你说的,你给诸位兄弟说道说道。”曹宁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冲着那汉子说道。 “是!”胡奎应了声,忽的站起身来,道:“将军昨夜让末将领着一队人马去山东大明湖畔老家,接送家里妻儿老小一共二十三口人去往浙江,从宁波出海去往倭寇避避风头。待局面定了下来,再回来?” 曹钦一张脸涨得通红,哆嗦着嘴唇想说什么,许久才吐出两个字:“混蛋。” “将军有妻儿老小,难道我没有,我身后的数十万将士没有,同样是反贼,凭什么将士的妻儿老小能活,我们为什么就得陪葬呢,难道将军的妻儿老小注定比我们要高一等?” “狗屁,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将军是人,难道我们不是?”曹宁骂了声又幽幽的说道。 场上的气氛开始骚动起来,各种议论之声吵吵咋咋,难以断绝。 曹钦哆嗦着嘴唇,眼里既有愤怒,又带着几分羞愧,更多的是对曹宁的怨恨。 “将军既不想领着将士走一条活路,末将只有站出来代劳了。” 曹宁的态度冷冷的,让曹钦愤怒不易,他跳了起来,恶狠狠的道:“一条狗也想做那人上人,你休想。” “狗也有理想,也有像做人上人的念头,将军既这么看不起我,我唯有活出一个人样给将军看看。”曹钦冷笑了声,忽的提起了手中的朴刀在阳光下晃了晃,忽的暴喝起来:“都给我听着,我们不是人人都能践踏的狗,我们是人,我们要活出人的尊严来,谁敢阻拦我们活下去,我们就杀了谁。” “杀!” 数十万将士齐声呼喊,声响如雷。 曹钦面色大变,他原本不过是曹宁的小打小闹,即便是听他攻下了朝阳门、崇文门、正阳门、宣武门也没放在心上。知道,这一刻看着杀气腾腾的将士,他才发现事情并非自己想的那么简单,昔日的兄弟真的要杀了他。 他咬了咬牙,猛的抽出腰间的长剑,冲着天空指了指,大声喝道:“都随我杀上去,反抗者杀无赦。” “杀!”徐涛闪动的目光终于喊出了这个字。 身后数十万将士一起举起了手中的朴刀,几十万把朴刀晃着寒光,晃得天空的阳光也胆寒,呲溜的一下夺入了云层。 天空一下子变得暗了下来,阴冷的北风自北面而来,吹得树叶哗哗作响,双方厮杀的将士浑然不觉。 骏马长嘶,曹宁身后数十万的人马如同钱塘江的浪潮一般席卷了过去。 面对着数倍多余自己的人马,曹钦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慌张,他的人马多半来自三大营,算是精锐,收拾区区一个曹宁应该不难。 但他还是低估了对方的力量。 十五大军虽是临时聚集的乌合之众,但人数毕竟是数倍自己,曹宁这人别的本事没有,打起仗来倒也是一把好手,他并没有急着厮杀,而是围攻。 他的目的很明显,不断的缩小包围圈,最后将他扼杀在包围之中。 “都给杀!”曹钦大喊了声。 几十万把朴刀在城墙外分外地耀眼,喊杀的声音滚滚而来,伴随着随之而来的尖啸声、哀嚎声、战马的嘶吼声,仿佛天地间所有的声音都汇聚在一起。 两队人马不断的交错,彼此厮杀,宛如两头下山的猛虎。 安定门走什么车呢?北京的说法是兵车回城走安定门出兵得胜,收兵呢,自然安定了。那要是打了败仗呢?瞧瞧,您又抬杠。打败仗也得回安定门。这次没胜,下次再安定也不迟。还有种说法儿是前朝的兵全扎营在安定门,所以回兵走这里。 这只是民间传说,并非是这么一回事。 安定门走的是粪车,因为以前地坛附近是北京主要的粪场。之所以说成兵车回城,其实是一种名称的雅化,就跟臭皮胡同改成受壁胡同,臭皮厂改成寿比胡同,牛蹄胡同改成留题胡同,粪厂大院改成奋章大院是一个意思。 这样的街道,自是吸引不了什么人。更别说商铺,酒肆,青楼数月前还一样都没有。 但不过半年的功夫,商铺、酒肆,青楼应有尽有,商业的繁华连带着街道也改变了不少。 并不宽阔的街面两侧有御沟,上覆以青石板,道路两旁还种植有槐树,都有碗口那么粗,秋风萧瑟的时候,树叶摇晃,颇有几分秋色之美。 几个带着几分醉意的文人常常唱上一句两句,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韩昌黎的这首《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二首》,俨然成了这条街的代名词,就是寻常百姓也能随口唱上两句。 较之其他八门的名胜古迹,定安门的古迹并不多,好在还有一座真武庙充充门面。 此时的真武庙的顶楼,杨峥独自坐在窗边,这里地势高,足以俯仰京城的一切,包括阜成门前的这场厮杀都尽收眼里。 “打仗还说那么多的废话!”他收回了目光,低低地叹息了一声,将一杯女儿红倒入了嘴里,吧唧吧唧了几下,感慨道:“还是女儿红好喝啊。” 噔噔瞪……噔噔瞪……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下穿了进来,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高航喘着粗气出现在杨峥的跟前。 也不说话,抓起杨峥跟前的酒杯一仰头将杯中酒汤喝了干净,伸手抹了一把嘴皮子,才吐了口气,说道:“杀得差不多了。好机会。” 杨峥嗯了声,道:“再等一会儿,天快黑了,杀起来更方便,让咱们的人再忍忍。” 高航道:“我倒是想啊,可你也看到了,这都忍了大半年了,再忍下去,我真怕他们忍出了内伤来。” 杨峥呵呵一笑,道:“我倒是喜欢他们忍住些内伤来,这样杀起人来才会更血腥。” 高航摇了摇头,匆匆退了出去。 杨峥端着酒杯,就那么看着窗外。 3105章:朱家还有烽火燃 窗外夜色已将至,伴随着阵阵的呼喝之声,大队人马已在门前集聚完毕,清一色的黑色骏马,泛着褐色的鸟铳,鲜明的铠甲,燃烧的火把,宛如一幅动人的画卷。 杨峥忽的将手中的酒汤一饮而尽,整个人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曼声长吟: 去年战桑干源, 今年战葱河道。 洗兵条支海上波, 放马天山雪中草。 万里长征战,三军尽衰老。 匈奴以杀戮为耕作, 古来唯见白骨黄沙田。 秦家筑城备胡处, 汉家还有烽火燃。 烽火燃不息, 征战无已时。 野战格斗死, 败马号鸣向天悲。 乌鸢啄人肠, 衔飞上挂枯树枝。 士卒涂草莽, 将军空尔为。 乃知兵者是凶器, 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 乃知兵者是凶器, 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不得已啊…… “好久没听到这样歌声了,不知下一次听会是什么时候”。楼下,高航自言自语的声,忽的冲着天空挥动了手中的火把。 燃烧的火把带着绮丽之美,照亮了整个真武庙。 杨峥目光闪动,猛吸了一口气,忽的吐出来喊道:“开拔。” “开拔!” 数十万大军齐声呼喊,雷鸣般的呼啸声,彻底打破了京城的宁静。 数十万大军状如八月十五钱塘江的浪潮往阜成门方向而去。 正统十四年,十二月冬至,这一夜注定是不平静的。 夜色如水,今晚是冬至。 书上说,冬至阳气起,君道长,故贺……” 圣人认为自冬至起,天地阳气开始兴作渐强,代表下一个循环开始,是大吉之日。因此,冬至又被称为“小年”,一是说明年关将近,余日不多;二是表示冬至的重要性。把冬至作为节日来过源于汉代,盛于唐宋,并相沿至今。 在这一天皇帝在这天要到郊外举行祭天大典,百姓则在这一天要向父母尊长祭拜,等忙完了这一切,可以一家人围在一起就这火炉吃些平日里不曾吃的东西。 吃的东西不一而足,北方水饺、潮汕汤圆、东南麻糍、台州擂圆、合肥南瓜饼、宁波番薯汤果、滕州羊肉汤、江南米饭、苏州酿酒等。凡是自己喜欢的,且可以延年益寿的,都可以端上桌来,也没人说什么。 吃完了晚饭,百姓拥着妻儿老小上了床榻,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偶读书的穷酸书生则少不了念上几段圣人文章,听得懂的纷纷叫好,听不得的少不了喝骂。 京城毕竟是繁华之地,虽有战事,但在这样的日子也不冷清。 大户有大户的门道,小店有小店的热闹,将偌大的京城渲染得热闹非凡。 比起京城外的热闹,皇上就显得冷清了许多。 这样的日子,帝王家终究比不上寻常百姓家的自由,过于沉重的繁文缛节,过于沉重的气氛,一切都得合乎帝王家的尊严。 所以这样的日子,唯独这里一片冷清。 当然了也不是全都死水一片,比如为了照顾后宫,今日一早皇上就下了命令,可以请些戏班子唱些小曲,马上就要过年了,宫中的衣物也可抽着空儿换一换,灯笼,烟火只要不太过分,也是可以放一放的。 所以天色将黑的时候,死水一般的皇城开始多了几分热闹。 皇城 冬暖阁 小皇帝一身紫地缂丝龙袍端坐在龙案旁,紫地缂丝龙袍绣工细腻,一丝不苟,绣线饱含丝光,金彩交辉,彰显皇家服饰的奢华与尊贵。 小皇帝就那么披着,丝毫没有顾忌帝王家的尊严与华贵。 他低着头,眉头紧锁,手中的朱笔迟迟没有落下,明亮的烛光摇摆不定,映射着他的脸忽明忽暗,但哪双眼睛却闪烁不定,神色显得有些犹豫。 “这个决定还真不好下?”许久小皇帝才沉吟了一声,跟着张开嘴巴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方才搁了手中的朱笔,开始活动手腕,他将双手上下交叉,用力相握,然后突然猛力拉开,听得骨骼发出咯吱咯吱一阵响,才将双手松了开来,如此做了几下,灯火下的那张脸忽的多了几分红润,整个人也显得精神不少。 小皇帝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自言自语的道:“这手指操法还真有些用处,怪不得杨爱卿时时活动活动,” 小皇帝嘀咕了两句,又重新拿起了朱笔,笔端在奏章上游走,却迟迟没有落,自从王振死后,司礼监太监也没了秉笔太监,往年王振帮着干的活儿,不得不重新回到他的手中,好在这活儿也不需要动多大的力气,就着内阁的意思批几个字儿,就算完事,这半年来内阁在杨峥的领导下,开始发挥应有的作用,杨峥年富力强,他亲自挑选的几个内阁大臣也都是老成持重,才干卓越之人,几人通力合作,倒也有几分三杨内阁的样子,就说眼前的这票拟上建议就十分的中肯,既考虑到了百官的利益,也顾全了他的意思,兼顾着百姓需求,算是面面俱到了,这样的奏章,他朱批也省了不少事。 但眼前的这份奏章却让他有些为难了,奏章是六部以及科道官员送来上的,其问题的关键还在死去的王振身上,依着督察院、翰林院的意思,王振之所以能当权,鱼肉百姓,核心在于制度的建立,洪武爷那会儿,太监不得干预政事,犯者斩。铁一般的规矩定在那儿,由不得太监不遵从,所以在洪武一朝,乃至建文帝一朝都极少看到太监的身影,作为皇帝身边的人,太监不仅不允许干预朝政,更不能与官吏串通一气,甚至连置产业的权力也没有。 这种严厉的制度,彻底限制了太监干预政务走上历史舞台的,从而达到了防微杜渐的效果。 然而到了本朝,太监脱离了太祖爷定下的规矩,读书识字不说,还拥有了结交朝臣,搬弄是非,左右朝政的能力,之所以出现这种局面,归根结底得益于两样东西,其一太监秉笔,帮皇帝在公文上批红;拥有了参与朝政的权势,其二,太监掌握东厂,监督百官;算上太监出使、专征、监军、分镇以及刺探臣民隐情的权势,太监的权势并不小,因权势过大,才导致太监乱政的局面。 3106章:枯骨峥嵘帝王心 本朝太监虽比不上大唐,但其猖獗的姿态已经展露,若不加以改进,难免会酿成大祸。 依着督察院的意思,本朝当吸取历史教训,早早就树起了禁止太监干政的铁牌。太监不得担任外朝官职,不得插手政务。太监品级不能高过四品,“不许擅出皇城”,“职事之外,不许干涉一事,不许招引外人,不许结交外官,不许使弟侄亲戚暗相交结,不许假弟侄等人名字置买田屋”彻底恢复洪武一朝的铁律,从根本上杜绝太监干政的可能。 但翰林院却不那么认为,他们的意思,洪武一朝铁律虽好,终究是祖宗规矩,既是规矩就难以从根本上杜绝,最好的杜绝法子不能光靠一块铁牌,得制度化。 他们提议在皇宫内设置内务府制度,将原先的司礼监细化,不用二十四衙门,直接归并为内务府,内务府下设有7司3院。主要机构有广储、都虞、掌仪、会计、营造、慎刑、庆丰七司,分别主管皇室财务、库贮、警卫扈从、山泽采捕、礼仪、皇庄租税、工程、刑罚、畜牧等事。另有上驷院管理御用马匹,武备院负责制造与收储伞盖、鞍甲、刀枪弓矢等物,奉宸苑掌各处苑囿的管理、修缮等事,这些即可用文官,也可用武将,只有敬事房全部由太监组成,是内务府下属的司局级衙门;首领太监是正四品,太监犯错同样接受刑部受罚,一旦犯有大错,朝臣可以将犯错的太监“先斩后奏”。大臣们可以通过刑部的渠道,把有心干预政务的太监直接拉出来杀掉,从而达到杜绝太监干政的效果。 在这一点上,小皇帝不再是昔日的懵懂小皇帝,十余年的帝王生涯,让他十分清楚这些文官打的算盘,依着督察院的意思,朝廷不过是铸立铁牌,强调太监“但有犯法干政、窃权纳贿、嘱托内外衙门、交结官员、越分擅奏外事、上言官吏贤劣者,即行凌迟处死,定不姑贷”。用的还是洪武爷用的老一套,杀鸡给猴看,虽不能杜绝一世,但也有一时的效果。而翰林院的意思可就非同效果了,他们这是彻底将太监拉入文官的管理范围,犯了错非但可以先斩后奏,还是合法的,最厉害的一点,原先独成一系的司礼监经内务府这么一弄,彻底分化,难以形成凌驾内阁,六部之上的权势。 这么做固然可以杜绝太监干预朝政的可能,但还算不上根本,只因皇帝需要太监,作为紫禁城的主宰,皇帝是通过臣子来治理自己的江山,这种局面下,皇上还是需要那太监在宫廷和朝廷之间上传下达。彻底斩断太监与政务的联系,除非皇上事必躬亲,自己跑腿送文件?毫无疑问这个从根本上行不通,皇上再能干,那也只有一个人,本朝既废除宰相,在没有内阁之前,皇上是名义上的宰相,每日光是批阅奏章就难以应付,不用说送奏章,皇上既送不了,这事儿只能依靠太监,这样等于间接的给了太监干预政务的可能。 本来小皇帝对翰林院的提议看做是书生之见当不得真,可在奏章的最后还是想到了这一点,为防太监趁机舞弊干政,翰林院提议在皇宫内设内外两个奏事处。内奏事处由太监组成,在宫门口接转公文;外奏事处由京城各部院选拔的文官组成。一般公文,统一由外奏事处收纳、整理后,再交内奏事处传递给皇帝。只有内阁奏折和高级官员的密奏,才直接交给内奏事处,直接传递。内外奏事处其实可以合并,之所以同时存在,是为了最大限度地限制太监的权力。此外,为了防止奏事处太监反过来羁绊内务府,奏章上还做出了规定,内务府奏事,一律由外奏事处转交皇上,这样一来,太监受制于内务府制度,从而让朝臣凌驾在太监之上,达到内外同治的效果,太监想干政,可谓是困难重重。 小皇帝看了一遍又一遍,迟迟没有下笔,从内心上他是不愿意的,今时今日的局面是父皇亲手打造的局面,其目的就是以太监干预政务,从而达到朝廷内廷、外廷的机构完全对称。外有内阁,内有司礼监,外有三法司,内有东厂、锦衣卫,外廷有派往地方的总督、巡抚,而内廷派往地方的也有镇守太监、守备太监等等。这样,内廷、外廷相互制约,才能确保皇帝的决策地位。只不过王振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局面,才给了文臣发难的机会,文臣此举固然有为朝廷的意思,但也不是没有趁机掌权的意思,但这话说不出口来,王振铁一般事实摆在面前,让他不得不犹豫,他纵然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后来者顾虑,顾虑,太监干政毕竟不是小事,弄不好酿成大祸,想到王振生前兵临城下的情景,小皇帝不由得生出一股怒意来,手中的朱笔也下得毫不犹豫,不多时一行红色小楷落在了扉页上。“知道了。” 这三个字刚一脱手,立即墨迹就开了,看着这三个字,小皇帝呆呆有些出神,也不知这样做是好事还,但想来总不会是坏事,皇帝之下是内务府。内务府之下,才是管理太监的“敬事房”。这样以来,皇帝就算想重用太监,也没那么容易。 太监干政,揽的是原本属于朝臣的大权。如今反过来还给大臣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而已。 就在小皇帝出神这会儿,门口就有了动静,阮浪一脸笑容的走了进来。 “总算是找到了皇上了,奴婢在宫里里里外外寻了遍,就是没寻不到皇上,就猜皇上又在东边的暖阁了。”阮浪说着就行起了大礼来。 小皇帝也没有让阮浪站起来的意思,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待他行了大礼站拉起来,才微微抬起头看了看阮浪细白的脸,往日胖嘟嘟的脸似消瘦了不少,但哪双小眼睛却还带着几分喜色。 3107章:雕笼蓄养亦多时 “这里是父皇留下的,朕每次想他的时候,来这里坐一坐,就感觉他在我身边,父皇常说,一张木桌,一把木椅,一方木几,辟一扇木质镂花的窗,搭上屏风、竹帘、帷幕,这才是帝王的心心。 心在这儿,江山也就在这儿。朕那会儿还小不懂,如今长大了多少明白一些,帝王终究不是神,也有心乱的时候,在没有人帮你的时,唯有自己心安了才能解救自己。” 阮浪一笑,道:“皇上说的这些奴婢不懂,奴婢知知道,先帝爷说了文房里读万卷书,方寸间行万里路。奴婢瞅着陛下也有这个意思。” 小皇帝呵呵一笑道:“都做了这么年的皇帝,书也算是读了些,世面也见了些,唯独这路没有走,想来也是可惜了。” 阮浪一笑,道:“想走路还不简单,这天下都是陛下的,陛下想去那儿不能去了,不要说这繁华的京城,便是尚未开荒的滇南,陛下就是想去,那还不是一眨眼的功夫。” 小皇帝摇了摇头,面上带着几分苦笑,道:“天下事若是都如你说这般简单倒也好啊,可惜的是天下事从来不简单,朕是天下之主不假,可你也看到了,光是这些奏章就让朕不自由,从今日一早起,朕已批阅10件奏折,处理40件题本,算个六部及各省题本19.2万余件。这么多批件,不是看完就算了,还得朕一件一件的批出来,少的几个字,多的上千字,光是写这些朕就累得够呛,算上官员遣祭复命、升迁谢恩、到京陛见,以及各衙门奏事无“请旨”字样,朕一天下来,踹口气的功夫都不曾有,那还出得了紫禁城,世人都说这座皇城有大小宫殿七十多座,房屋九千余间是天底下最大的房屋,住在里面的人最是舒服不过了,可他们哪里知道,这里虽大,却终究比不上外面,京城的繁华,江苏的热闹,杭州的委婉,草原的壮阔,云贵的凄迷,哪里都比这里好看,比这里好玩,朕倒是羡慕他们,想去那儿去那人,塞外放羊,杭州划船,云贵爬山,多么的自由自在,紫禁城虽好,进来了就出不去,终究是笼中鸟啊。” 阮浪默默的听着,只觉得今日的小皇帝与往日有些不同,至于哪里不同,他又说不上来。 小皇帝自言自语了一阵,似是将胸中的郁闷之气全都吐了出来,整个人儿变得精神了不少,搁了手中朱笔,搓着双手问道:“你来寻朕,可是有事?” “啊,是,是,看奴婢这记性,皇上不提,奴婢险些给忘记了,外面来消息了,于谦大人刚才让人往里面送来了消息,白天皇上政务繁忙,这日讲就改在了晚上了,等皇上用过了晚膳,就在东暖阁里开始。” 小皇帝哦了声,道:“朕知道了。” 经筵和日讲是前朝留下的规矩,每年二月至五月,八月至冬至,每逢单日举行经筵,由讲官轮流入侍讲读,名曰春讲、秋讲。朱元璋登基后,觉得这规矩有益后世子孙,也沿用了这套规矩。 从洪武到宣德将近七十年,讲学虽未制度化,但于圣学犹无大碍。 迨英宗以冲龄即位,三杨(杨士奇、杨荣、杨溥)柄政,感于身负幼主教育之重责大任,上疏请开经筵。始制定经筵仪注,每月二日、十二日、廿二日三次进讲,帝御文华殿,遇寒暑则暂免。 除每月三次的经筵外,尚有日讲,只用讲读官内阁学士侍班,不用侍仪等官,讲官或四或六,每伴读十余遍后,讲官直说大义,惟在明白易晓。 每日一小讲,每旬一大讲,为帝王接受儒家教育的主要方式。 小皇帝不敢说喜欢学习,但朝廷上下对注重经筵,视为讲学第一事,认为:“经筵一日不废,则圣学圣德加一日之进;一月不废,则圣学圣德加一月之进。盖人之心思精神有所繁属,则自然强敏。经筵讲学,正人主开广心思,耸励精神之所也。” 他是皇帝也难以避免。 “天不早了,你陪着朕去吧?”小皇帝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将身上的龙袍合了合,就往外走。 “哎……”阮浪躬着身子应了声,转身跟了上去,只是那双目光还是忍不住往龙案上飞快的瞥了一眼。 只是一眼,他的脸色就不好看。 皇上竟批了。 自王振死后,外面的那帮大臣就没打算放过他们,奏章跟雪片一般飞到了皇宫,光是他听说就有六部的官儿,翰林院的官儿,算上督察院,京城外各地方官少说也有上千人,个个建议皇上恢复洪武朝太监不可干政的铁律,早年被王振推倒的那块铁牌,竟也成了罪证,文武百官大书特书,弄得这里里外外的太监苦不堪言,先不说皇帝对于宦官犯错后的惩罚相当严苛。首先太监不可随入内阁,六部等重地,不得随意翻动奏章,不得片语言政,非圣喻不得出京等等等等,如果犯了其中任何一条,都会遭到杖毙、斩首甚至更加残酷的刑法。其次是严禁宦官干预朝政。如吃酒赌博、当差懒惰、口出怨言、混乱行走、言语高声等行为在宦官来说也都是禁止的,还不得与与外廷官员、王公大臣的来往。这些到也罢了,洪武朝那会儿也是这么过来的,权当,把王振的罪责一并给赎了。 可恨的是,文官并没有就此打算放过他们,还弄出个了内务府,上上下下都受制于内务府,让人气氛的是朝臣凌驾在太监之上,这个破规矩,他们当然不乐意答应,他本以为皇上也不会答应,不说这些规矩过了时,也不是适应宫中的节奏,那个皇上离得开了太监,这皇上和太监就是这紫禁城里鱼儿和水,鱼儿离不开水,水也离不开鱼儿,皇上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但皇上还是批了,到了这会儿,阮浪才发现眼前的这个皇上并非毫无主见,也并非是那么好说话的人,人家肚里装的是天下,未必是他们这些太监。 3108章:上长长而民兴悌 想到今日的日子,阮浪摇头轻叹了声,见小皇帝已经走远,急忙跟上了那道背影。 所谓平天下在治其国者,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悌,上恤孤而民不倍,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 所恶于上,毋以使下,所恶于下,毋以事上;所恶于前,毋以先后;所恶于后,毋以从前;所恶于右,毋以交于左;所恶于左,毋以交于右;此之谓絜矩之道。 《诗》云:“乐只君子,民之父母。”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此之谓民之父母。《诗》云:“节彼南山,维石岩岩。赫赫师尹,民具尔瞻。”有国者不可以不慎,辟,则为天下僇矣。《诗》云:“殷之未丧师,克配上帝。仪鉴于殷,峻命不易。”道得众则得国,失众则失国。 于谦抑扬顿挫的声音在暖阁里回荡,余音缭绕。 小皇帝端坐在桌前,手中捏着主笔,目光低垂,似在思索着心事。 偶有风吹过,吹得书页哗哗作响。 是故君子先慎乎德。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财,有财此有用。 德者本也,财者末也。外本内末,争民施夺。是故财聚则民散,财散则民聚。是故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货悖而入者,亦悖而出。 《康诰》曰:“惟命不于常。”道善则得之,不善则失之矣。 《楚书》曰:“楚国无以为宝,惟善以为宝。”舅犯曰:“亡人无以为宝,仁亲以为宝。” “皇上,皇上……” 陡然惊醒的小皇帝吃了一惊,一抬头就见于谦手中的书本已经放下了,正用哪双丹凤眼看着他。 眼里有疑惑,有失望,更多的则是不满。 小皇帝忙应了声。 于谦忽然笑了笑,道:“皇上可听明白了?” 小皇帝啊了声,颔了颔首,道:“道理总明白一些,能否好好领悟还需朕回去消磨消磨了。” 于谦见小皇帝说得诚恳,语气缓和了不少,道:“圣人的道理想要领悟,并非一朝一夕的,皇上由此心,实乃天下之福气啊。” 小皇帝似是不想在圣人的道理上继续说下去,扭头看了一眼窗外,外面夜色如水,大红的灯笼下,墙角的几株梅花散发迷人的香味。 小皇帝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漫不经心的道:“这会儿城门那边该是打起来了吧?” 于谦听了这话也将目光看向了窗外,夜色下紫禁城外热闹非凡,全没有两军要厮杀的样子。 “是差不多了?”许久,于谦才收回了目光喃喃道。 “先生以为,杨爱卿的计策能奏效么?”小皇帝没有收回目光的意思,继续问了声。 于谦面上神色如常,道:“皇上放心,曹钦再厉害,也不是杨大人的对手,今晚就是他的死期了?” 似是得到了于谦的肯定,小皇帝面上的神色缓和了不少,眉宇间的那点担忧也去了干净,颔了颔首道:“先生说的是,曹钦再厉害又怎么会是杨大人的对手,我朝谁不知杨大人文武全才,打起仗来就连北方的鞑子都望风而逃,曹钦再厉害,也厉害不过北方的鞑子。” 于谦道:“皇上能这么想微臣就放心了,自古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将怕的不是不能为朝廷建造功业,而是怕朝廷上下不能一条心,古往今来多少名将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了自己的手里,想那赵王不杀李牧,赵国焉能被秦国所灭,霸王若非疑心范增,天下未必就是汉高祖的,前朝皇帝不听秦桧之言,以岳王爷的手段,收回赵家江山也不是没有可能,天下事,怕的不是强大的敌人,而是我们自己人的疑心。” 小皇帝似有所悟,道:“父教子以严子奉父以孝父子无猜合家欢乐。君待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君臣有义四海升平。父皇在的时候常给朕说这句对联,朕那是年小,不明白,如今朕坐了这龙椅,君临天下,才明白父皇这幅对联的意思,君臣一心,将相和天下方能太平,昔年,赵国的主将廉颇数次战败,恐一败涂地决定依托有利地形,命令士兵固守营垒,固守不出,疲惫秦军。任凭秦军屡次挑战,赵兵都坚守不出去应战,廉颇千古名将,其手段不能不说不高明,奈何赵王却是心生疑心,心中恼怒廉颇的军队数次战败,又反感廉颇坚壁不敢战,终以赵括取代了廉颇,自此彻底断送了大好的江山,朕时时想,倘若赵王多几分信任,未必就有后来的灭国之灾了。” 小皇帝语气幽幽,似带着些许兴奋,眼神满是光彩。 于谦默默的听着,并不言语。 只听得小皇帝继续说道:“朕既没有太祖一扫蒙元的勇气,也没有皇祖亲征蒙古,收复安南,下西洋的手段,就是父皇朕也比不了,朕自问不是个好皇帝,但朕也有先祖比不了的的东西,朕对臣子从来都是信任的,只要这天下还是朕的,朕就得信任你们,天下那么大,并非朕一个人的天下,是君臣一心的天下,君信臣,臣忠君,这天下才可称之为天下。” 于谦忽的退了两步,冲着小皇帝深深鞠了一躬道:“微臣替杨大人,替在外征战的将士,替天下的黎明百姓谢谢陛下,圣人曰,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也。同天下之利者,则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则失天下。天有时,地有财,能与人共之者,仁也。仁之所在,天下归之。免人之死,解人之难,救人之患,济人之急者,德也。德之所在,天下归之。与人同忧、同乐、同好、同恶者,义也;义之所在,天下赴之。凡人恶死而乐生,好德而归利,能生利者,道也。道之所在,天下归之。陛下能早早领悟这番道理,无愧当世明君。” 小皇帝笑了笑道:“朕没爱卿说的那么好,朕也没想到做多大的明君,朕只想君臣能好好相处,能和和气气,不用对谁竖起屠刀罢了。” 3109章:是非成败转头空 于谦看着小皇帝一脸的真诚,忽的想起杨峥曾经对他说过,小皇帝算不上一个好皇帝,他糊涂,不辨忠奸,才能更是谈不上,但不否认他是个好人。他几乎相信了在他身边的每一个人,从王振到杨峥、再到石亨、李贤,无论这些人是忠是奸,不管在什么样的环境下,他都能够和善待人,做到信任他们。 那会儿他并不信杨峥所说,凡是帝王,那个不是将帝王术学得通透,大度如宋太祖不也是一心手下将士会谋反才想出了杯酒释兵权么,所以皇帝从来都是孤独的,他们没有朋友,就是自己的亲人,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利益时,那也是想杀就杀,从不犹豫,他小时常听人说起光武帝刘秀,说刘秀对妻子,他是一个好丈夫:对子女,他是慈爱的父亲;对兄长,他是重情重义的弟弟;对外戚,他恩深义重;对故乡,他满怀深情。可以说,刘秀是皇帝的中另类,这样的人千百年来也出了一个,多数的皇帝不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就是玩弄权势做个真正的孤家寡人,没有人能与皇上做朋友,得到皇上绝对的信任。他自问对朝廷,对百姓充满信任,唯独对帝王敬而远之,骨子里的那股不信任,让他对深宫里的帝王或多或少抱有几分芥蒂之心,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藏着这点私心是多么的可笑,什么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不过是自己在自欺欺人罢了,眼前的这个人并不算好皇帝,可做朋友绝对是值得信任的人,一个帝王能充分信任自己的臣子,他再没有才能,这皇帝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天色不早了,先生这课可得快些。”小皇帝收回了眼神,吐了口气,幽幽的说道。 于谦点了点头,重新念道:“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掩其不善,而著其善。 人之视己,如见其肺肝然,则何益矣。此谓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独也。 曾子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故君子必诚其意。 京城 阜成门外。 火把明亮如天上的太阳,照耀着整个紫禁城。 数十万的人马在闪烁的火光中显得狰狞可怕,雪白的朴刀带着凄迷的美艳狠狠斩向了对手,猩红的血随着朴刀雪白的光芒喷涌,激起来的猩红,状如烟雾,冷风吹来,空气中立即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曹宁随手一刀劈杀马背上的敌人,随后用脚将地方踹在地上,对方冷哼了声,尸体落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都给我杀,狠狠的杀。” 他伸手摸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因杀人太多,鲜红的血已经沾了他的脸,他的眼,甚至是他的嘴里都是敌人的血,那种咸咸的味道让他越发的疯狂起来,他勒着马缰,右手提着明晃晃的朴刀,几乎被鲜血覆盖的眼球,四周张望着,死在他刀下的敌人实在太多,这样的人不杀到最后一刻是不会停下来的,唯一能让他们停下来来的,只有那个人,那个他无比熟悉的人,他的目光开始在人堆里寻找。 夜色如水,偶有风吹来,竟带着丝丝的凉意。 曹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眼前的十几万大军,无不是挥舞着手中的朴刀,叫嚷着厮杀,这里没有高深的武功,没有任何的阴谋诡计,一切的一切都是在挥舞着武器在杀人,力气不济的被人杀,眼明手快的杀敌人,激起的鲜血,战马鼻孔里喷出的热气,战士们的惨叫声,战马的嘶鸣声,兵刃交叉的声响,呼呼的风声混在一起,在这样干冷的夜晚,竟是那样的可怕。 巨大的恐惧让他想着尽快结束这一切。 他的目光开始变得急切,终于他寻到了那个人的身影。 灯火下,那人与他一般无二,浑身的鲜血,眼里充满的恐惧与仇恨。 数十万大军遥遥相隔,他们就这么看着彼此。 忽的他大喝了一声,手中的朴刀在空气中抡起了一道圆圈,雪白的光芒在夜空中宛如一道闪电,闪过一个敌人的脖颈。 猩红的血就这刀光喷涌而出。 “曹钦可敢一战?” 他勒住战马,大声喊道。 回应的是一阵战马声,雪白的战马宛如一头发怒的野兽,在百万军中奋力向前,但凡碰上的将士,不分敌我都被战马上那人挥到劈落。 曹宁看得分明,那刀光不急不缓,沉稳有力,并无多余的招式,但每一刀劈落,无不干脆利索,容不得对手有半分的反抗。 “狼斩果然厉害。”曹宁自言自语的道。 目光就那么看着冲过来的敌人,眼前的这个满脸愤怒的男人,并不是外面的想象得那么没用,他依稀记得在曹钦十九岁那年,父亲辞世,家中无人做主,曹家的偏房开始动了欺压这对刚刚丧失了丈夫父亲的孤儿寡母。 偏方看上了他们的田产,房产,甚至是他的母亲。 偏房不怕人高马大,不怕人多欺负人少,集聚了三十人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他束甲仗剑,领着三十人出现了在曹钦的宅院。 四周一片静悄悄,围观的百姓甚至开始叹息。 但结果却出乎意料。 当偏方满脸得意的领着人马冲进去,迎接他的却是一个提着朴刀,瞪着一双愤怒的眼神的曹钦。 那个早上,也是曹宁第一人看见曹钦。 在三十个人高马大的壮汉面前,曹钦的身影显得那么的渺小,那把朴刀是那样的无助,但哪双眼睛却充满了神采。 那是他第一次认真看那双眼睛。 一个十九岁的少年的眼睛。 除了仇恨,还有对一切挑战的渴望。 他渴望打败敌人。 偏房尚未说话,那一人一影一刀,宛如一道闪电冲了过来,他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露在阳光下的那条臂膀如此的有力,那浑身散发的肌肉让人羡慕。 3010章:绣旗城上展黄龙 阳光,股褐色的肌肉,刀光,鲜血,闪烁的眼神。 那是曹宁在哪个早上看到的景象。 三十个来势汹汹的壮汉惊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挥舞着一把并不耀眼的朴刀斩下了偏方大好的头颅,鲜红的血,雪白的刀光,让他们如此近距离的感受死亡的可怕。 血腥的杀怒,让他们害怕。 他们开始退,如同丧家之犬。 在哪个早上,十九岁的曹钦宛如一头饥饿的狼王,浑身充满了野性。 只可惜,这一切都变,在哪个早上他似乎过早的品尝到了胜利的滋味,他开始变得胆小,变得多疑,变得锐气全无,再也不是十九岁的那个狼一般的少年。 马蹄上急速逼近。 耀眼的火光中,曹宁再一次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眼神,因愤怒而渴望,因渴望而变得神采奕奕。 “你终于来了,我等你许久了!”曹宁将身子一侧,右手将手中的朴刀反劈了出去。他的刀法来自军中,刀法自有军中的简练迅速。 这是他的杀手锏鹿回头,威力不亚于狼斩,不曾在战场上失手。所以这一刀他充满了自信,况且敌人疾驰而来,自己以逸待劳,力气上占有优势,他相信这一刀,一定有斩获。 “当” 火花四射,他堪堪劈出一刀被曹钦结结实实的接住了,刀刃相交的声响足以让他吃惊。 “我要你死。”灯火下映射出曹钦一张狰狞恐怖的脸,那张脸此时正张开着嘴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牙齿下鲜血缓缓流出,状如一头受伤的野兽。 刀刃刮擦声刺耳,电光火石之间,曹钦的朴刀缘着刀刃堪堪切杀了过来。 曹宁吃了一惊,不急细想,手中朴刀一翻,化正为反,宽厚的刀背立即形成了一道阻力,减缓了对方的攻杀。 待刀光逼近,他猛的大喝一声,利用臂弯的力道微微一震,将曹钦的刀劲卸开。战马顺势被他一拉,迅速转过身来,刹那间化守为攻。 “曹钦,你完了。” 厮杀中,曹宁大喝了一声,手中的朴刀带着劈杀之力奋力砍杀了出去,这是他最后的杀招——直捣黄龙。 “来得好”。刀光映出曹钦的脸,那张脸满是兴奋。 朴刀同样带着一股萧杀之气劈了出去,角度,速度,甚至是力道都与曹宁如出一辙。 两道刀光划破天际,斩向了彼此。 听得两声惨叫,两匹战马迅速分了开来。 夜色越来越黑,火把游动如一条游走的龙。 德胜门城楼。 杨峥衣阙飘飘,显得十分的出尘。 “想不到这两人还有几分血性,只可惜这样的血性没有对准敌人,可惜,可惜啊”。高航看着远处厮杀的两人叹了声道。 杨峥淡淡一笑道:“自古名将有几个是死在战场上,多数都是死在自己人的手里,这是为将者的命数。” 高航道:“我看着命数也不准,比如说你,领兵打仗可不好,也没见别人说什么?” 杨峥苦笑了笑,也不知想什么,一言不发。 高航看他没说话,也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将目光看向了远方的战场。 厮杀依旧惨烈。 无数的战马,无数的将士倒刀,惨叫声越来越大,血腥味而越来越多,战马的悲鸣一声比一声大。 涌动的火把少了不少,已没有游龙的样子。 厮杀的一角,两匹战马,两把刀,两道人影彼此看着对方,喘着粗气。 片刻,曹钦冷笑道:“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曹宁一言不发,只是微微提起了手中的朴刀,刀刃锋利之地被硬生生蹦了一道斜长的口子,足足有一根拇指那么长,四周可见斑斑劣迹。 这把刀劈到了这份上,差不多等于废了,经不起致命的一击。 “未必吧。”曹宁看着自己的刀,发出了一声冷笑。 笑声中夹杂着一声呼喝,刀光带着一股呼啸之声平挥了出去,这样的角度算不上出奇,但速度却出乎意料的快。 曹钦尚未看清楚对方如何出手,刀锋夹杂的杀气,已经到了胸前,他来不及细想,猛提了一口气,在刀锋劈向自己胸口的刹那间,硬生生挡住了对方的刀势。 两把残缺的刀,两道疲惫不堪的身影。 一场生与死,胜与败的较量就在这一刀之间。 刀刃咔咔作响,激起来的火花犹如烟火。 曹宁的长刀忽的变了变,先前的横劈改为斜劈,刀背的一段不偏不奇,正好缘着对方的刀锋,刀就那么轻轻一划,带着一股凉意,就那么斜斜的劈了出去,速度宛如一道闪电。 四周的厮杀声忽的停了下来。 唯有战马不安的打着响鼻,燃烧的火把呼呼作响,偶有树叶飘过,带着淡淡的萧杀之气。 “果然是你赢了……” 寂静的夜色里,曹钦勉强从嘴里吐出了几个字,脖颈忽的一歪,一股鲜血从脖颈喷涌而出,那道人影就那么晃了晃跌落马背。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不想死,所以我赢了。”曹宁盯着马下的尸体喃喃道。 “知趣的就放下武器,随我攻入皇城,否则休怪曹某刀下无情。” 呼啸的冷风过后,曹宁勒着马缰立在双方将士面前,用傲然的口吻说道。 回答的是一阵沉默,很快一阵哐当之声打破了寂静的夜空。 这声音起先不过是一两声,很快就是一片。 曹宁看了看手中的朴刀,宽大的刀身已不见的踪影,唯独剩下一道残缺的刀背,夹杂着一片血肉。 “我胜了,胜了,我胜了他……”呢喃了几声,曹宁忽的扬天哈哈大笑,笑声如雷鸣一般,满是胜利者的喜悦。 “看来打完了……”城楼上杨峥放下了手中的书,站起来望了望。 茶桌上瓷罐里煮着茶汤,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缓缓生气的白色烟雾,带着淡淡的茶香散了开来,空气似也被染上了西湖龙井的茶香味,带着丝丝的江南味。 高航搓着双手走了进来,鼻子用力吸了几口,冲着杨峥的背影,道:“打完了,没想到活下来竟是曹宁,看来咱们都小看了这人?野心,刀法,狠毒可比曹钦高得太多了。” 3111章:君挥袖纸上画江山 “再狠毒的人也不是渔翁的对手,告诉将士们今晚都给我好好杀一场,取胜了有的是他们要的功名。”杨峥目光一闪,杀气腾腾。 高航还是头一次看到杨峥露出如此吓人的杀气,微微愕了一下,才应了声腾腾腾的下了楼。 “今年应该可以过个好年了。”待高航的身影出了小楼,渐渐没入夜色之中,不见了踪影,杨峥才恢复了常态,刚才他并非有意做出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而是想告诉高航,上了战场就不该有仁慈。 一切的一切,只有胜利。 “将军,将军……将军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一个将士浑身是血的跑了过来喘着粗气喊道。 “什么事,如此慌张?”刚刚取得胜利尚未来得及品尝这份喜悦的曹宁微微有些不悦,转过身瞪了一眼那将士语气冷冷的问道。 “那边有敌人攻了过来,人数还不少……”那将士抬手摸了一把脸上的血迹,露出一脸的恐惧说道。 “朝廷的人,姓杨的果然好算计。”曹宁骂了声,抬头望去果见在城门外的黑暗里隐隐有人马涌动,速度并不快,但马蹄声,步伐之声,以及铠甲咔咔的声响,无不让人毛骨悚然。 “一定是姓杨的领兵来了,将军与曹钦鹤蚌相争,这样的好机会,姓杨的怎么会放过?”千户徐涛提马上前道。 曹宁眯着双眼看着远方没有啃声,火把下映出他的阴晴不定的脸来。 黑暗中骑兵奔驰的乱蹄声,越来越近,那种大地震动的压迫感,让每个曹军将士心头都为之一紧。 渐渐地领头的几支火把开始露了出来,就着火光众将士放眼望去,入眼的便是黑压压的一片,清一色的黑马,清一色的白色铠甲,黑黝黝的鸟铳无不彰显着对方的强大。 “那是,那是神机营?” 曹宁这边有人大声喊道。 人堆里开始涌动起来,神机营的威名并不仅限与北方的鞑子,对于反叛者同样是噩梦,神机营创建后,多次跟随皇帝出征,用手中的厉器——三眼火铳摧毁了一个又一个敌人。 “英国公……”人群里不知谁又喊了声。 众将士寻声望去,果见对方队伍中一老者身着红色明光铠,这种盔甲古代的一种铠甲,在胸背甲上有一椭圆形,称作护心镜的金属板,提高了胸部与背部的防御力,名称即因护心镜而来。明光铠被认为是最好的盔甲,在本朝唯有战功卓绝的将帅才有资格穿这样的贵重的盔甲。自小皇帝亲政后,英国公因年事已高,子懋复为太师,俱加阶特进,俱勋左柱国,俱再知经筵事,俱再监修国史,并不领兵作战,已经多年不曾出现在战场上,众将士差不多将他给遗忘了没想到今晚会在这里看到他,其震惊不亚于皇上亲临了。 但很快曹军将士发现,一个英国公还不足以让他们彻底惊呆。 陆续出现的火把下,一队人马一字儿排开,灯火下那些熟悉到了面孔清晰可见,英国公张辅,泰宁侯陈瀛,驸马都尉井源,平乡伯陈怀,襄城伯李珍,遂安伯陈埙,修武伯沈荣,都督梁成、王贵,尚书王佐、邝埜,学士曹鼐、张益,侍郎丁铉、王永和,副都御史邓棨。除了武将外,还有文官,六部里面,户部尚书王佐、兵部侍郎于谦、吏部左侍郎曹鼐、刑部右侍郎丁铉、工部右侍郎主永和、还有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邓栗、翰林院侍读学士张益、通政司左通政龚全安、太常寺少卿黄养正等朝廷当时的中流砥柱,主要的大臣,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 黑压压的人马就那么看着他眼前的曹军。 寂静的夜色里,曹军只觉得这一刻自己仿佛进了狼群。 曹宁心里冰凉,长长地叹息一声:“想不到我曹宁竟能让姓杨的如此大费苦心,也算值当了,人活一世,要死则死大名耳。” 火把劈里啪啦地燃烧着,一马当先的涨辅高声道:“兵法有云,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守之,不若则能避之。围。” 数十万大军立即丰盈而动,领先的神机营人人手持三眼火铳迅速摆好了阵仗,居中而立,其次,五军营﹑三千营闻风而动。 阵阵的马蹄声,伴随着战旗呼呼之声,空气里陡然多了几分杀气。 夜色平静如水,黑压压的云层不知何时被风吹散,露出一轮圆月来,银白色的月光当头洒下,落在了几十万大军的脸上,盔甲上、火铳、马鞍、刀刃、甚至是用来壮胆的火炮也沾染上了一丝阳光。 四周变得宁静无比。 双方就那么默默的看着对方,燃烧的火把时时发出噼啪的声响。 远处的永乐大钟鸣钟三次,钟声悠远,让这座杀气腾腾的战场多了几分佛家味儿。 张辅勒马上前,刀一般的目光往人堆里扫了扫,忽的叹了口气,道:“你们都是大明的将士,刀枪对的本该是敌人,可你们现在对的是谁,是自己的兄弟,你们看看你们身边,也许是彼此的兄弟,彼此的朋友,当初在敌人的战场上并肩作战,建立功业,可这才几年的功夫,你们就做了流寇,做了逆贼,你们这么做,对得起朝廷,对得起和你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朝廷养了你们十年,难道就是为了让你们拿着朝廷的武器,穿着朝廷的盔甲,骑着朝廷的战马来反叛的么,难道你们别了妻儿父母,跨上战马就是来做反贼的么?你们别忘了,你的妻儿父母可还等着你们回去,你们里面许多人都跟着张某一起上过战场,面对凶狠的敌人你们不曾做出对不起朝廷的事情,如今这是为那般?” 这几声责问,问得锵锵有力,但谁都听得粗来,英国公心头的那股淡淡的惋惜之意。 四周依旧沉默。 风呼呼地吹了过来,吹得每个人的脸上,也吹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3112章:腥风吹血溅衣裳 谁也不知在想什么,只觉得眼前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说的每一个字都说到他们的心坎上,他们并不想做反贼,也不想死在自己人的手里,更不想让家里的妻儿老母盼了一年一年,如果可能,他们更想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大明将士,风风光光的回去,哪怕不是个英雄,总比做一个反贼来得强。 “我真想杀了这帮不争气的东西,可我真的能这么做么?”英国公咬着牙,仰头看着天空,月色下那张脸满是痛苦之色。 “你们都是死人么,说句话啊,难道真的逼我们动手么,你们人数是不少,可你们看看,还有突围,还有取胜的可能么?”落在英国公身后的成国公朱勇一脸的怒色的纵马走了出来,两只鸡蛋般的眼珠子狠狠地在众将士的脸上扫了扫,大声问道。 这些人许多都是他的老熟人,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也不少,便是杀伐决断于他,也不忍心下这个手。 “冲不出去又怎样,壮士不死则已死即举大名耳。这是国公爷交给末将的,末将不敢忘。”一个将军模样的站了出来,咬了咬牙道。 朱勇翻了个白眼,骂道:“挨千刀的,老子没让你这么用吧,少拿老子的话糊弄将士们。” 那将士面露愧疚之色,不再多言。 朱勇冷哼了声,纵马又上前了几步,朗声道:“都给我放下武器,朝廷只诛杀首恶,尔等都是为国立功的战士,皇上说了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朝廷既往不咎。” “哈哈哈哈……哈哈……说得好听,自古帝王那个是好说话的主儿,韩信不是放下了武器,汉高祖不是照样杀了,梁山泊众好汉那个不是死在朝廷的手里,还有本朝的蓝玉将军,刚刚给朝廷立了大功,便有有锦衣卫蒋,密告蓝玉谋逆,说蓝将军试图与鹤庆侯张翼、普定侯陈垣、景川侯曹震、舳舻侯朱寿、东莞伯何荣及吏都尚书詹徽、户部侍郎傅友文等,准备在太祖皇帝举,行出耕藉田仪式时,乘机劫驾,以图谋反。太祖皇帝问都不问,命令锦衣卫发兵逮捕,将疑犯一齐捉拿到朝廷。稍作审问,便由刑部锻炼成狱,以假作真,全部杀死。并且罪犯的家人亲属也全牵连进案,甚至捕风捉影,凡与蓝玉偶通讯问的朝臣,也不使漏网,四面构陷,八方株连,因此列侯通籍,坐党夷灭,共一万五千人,朝廷中的勋旧,几乎一扫而空。 杀了这么多人,太祖皇帝还是不罢休。大将军、颍国公、太子太师傅友德作战勇猛,爱兵如子,深有谋略,功高盖世,为太祖皇帝册封的九个公爵之一。然而就在蓝玉党案过后第二年,即洪武二十七年十一月二十九日,被赐死。 宋国公冯胜,在自家府第外筑稻场,把缸埋在下面,在缸上设板,加以碌碡,取有鞺鞳声,走马为乐。有仇人状告冯胜,家居不轨,私藏兵器,意图谋变。太祖皇帝召他入朝,赐以酒食,说是决不轻信别人的谣言。冯胜喜不自禁,谁知刚刚回到家里,即毒发而死。 定远侯王弼,居家时叹道:“皇上春秋日高,喜怒无常,我辈恐怕很难活下去了!”此话一出,就被特务告密,立即赐死。 本朝做将军的有几个好下场,“狡兔死,走狗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那个皇帝不是如此,我等今日之举,杀进去还有活路,不杀只有死路一条。若是将军,将军会怎么选?” 曹宁恶狠狠瞪着朱勇问道,那张沾满鲜血的脸,在火把下显得杀气腾腾。 朱勇叹了声,道:“这些陈年往事还提起干什么,诸位就算不信朱某,难道还信不过英国公么,他老人家的话你们总该信吧?” 张辅早年随父参加靖难之役,累封信安伯、新城侯。后进攻并占领安南,改交阯,受封英国公,予世袭诰券。此后四次平定叛乱。洪熙元年,掌中军都督府事务,进太师。宣德元年,率军平定朱高煦之乱。明英宗即位后,加号翊连佐理功臣。 他历事四朝,连姻帝室,与三杨等同心辅政,累加光禄大夫、左柱国是将士们心目中的战神,对于他的话没人不相信。 张辅实在不想看到自己人杀自己人的局面,听朱勇这么说,将马缰轻提了下,坐下的云聪颇通人性,立即走上前与朱勇并排站着。 “成国公所言,句句属实,皇上天性仁慈,不忍杀伤,所以才对诸位将士格外开恩,皇上说了咱们的武器对的是敌人而不是自己的兄弟,朋友,只要你们肯放下武器,此事朝廷既往不咎。 英国公位高权重,这一番话自不会胡言乱语。 人群里开始骚动起来。 “大家不要上当,这帮老家伙最会骗人,等尔等放下了武器就是尔等的死期,诸位都听我说,从我们拿起武器杀进紫禁城,我们就没有了退路,你们只有跟着我杀入皇宫夺了龙椅,咱们才有活路。“曹宁挥舞着手中的朴刀大声道。 刀光在火光下散发着阵阵寒光。 “上了战场就没有兄弟,只有胜生败死!”曹宁哈哈大笑了声仰天大声道,不知是这一声呼喊起到了效果,还是身后数万将士被他的这股悲壮气息所感染,竟是不少人跟着呼喊起来。 “好一个有胜生败死。”张辅叹了口气,忽的目光一闪,道:“既如此,那就休怪本国公剑下无情了。”话音一落,他猛地挥出了手中的宝剑,宝剑蹡的一声响,发出阵阵白光。“儿郎们拿起你们的武器,随我杀进去。” 早已等候多时的京军立即爆发出潮水般的怒吼,整整缩了半年的脖子,让他们心中的怒气在这一刻彻底的爆发了出来。 这边曹宁也不甘示弱,一马当先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喊道:“兄弟们都随我杀,杀进去就是荣华富贵,王侯将相。” 十几万人彼此看了一眼,眼里忽的多了一股杀气,不多时听得喊声一片,宛如八月十五钱塘江的浪潮,席卷而来。 3113章:一秋穿堑兵多死 数日后,京城的百姓说起那一晚依旧是记忆犹新,只说那呼喊声比起钱塘江的浪潮还要大,皇城里里外外的大地都在颤抖,海啸般的呼声,马蹄声,刀光剑影的声响一拨一拨的传了一夜。 直到天亮的时候,声音才弱了下去。 百姓说那一夜声音大得吓人,可传到耳朵里的只有一个字——“杀”。 多年后,万岁山山上丛林蔽日,鹿鹤成群,生机盎然,极富自然野趣。山下遍植花草、果木,一处方形、三重檐、四角攒尖式的黄琉璃瓦亭里,已经脱下龙袍的小皇帝与身着白色儒服的杨峥对面而坐,桌上白雾缭绕,君臣二人喝茶畅聊,说起厮杀的那一夜,小皇帝依旧感慨万分,说是那一晚的喊杀声震得紫禁城摇摇欲坠,吓得他以为是叛军攻入了皇宫,也不敢逃,只是面南而坐,身旁只有一个叫阮浪的太监在身旁伺候,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那一夜,他怎么也睡不着,心头既怕,又带有某种希望,就这般患得患失地坐了一夜,直到天亮时于谦一脸鲜血的冲进来告诉他,城门外的叛军已全部剿灭,剩下没死的也都放下了武器投降了。 就这消息,让小皇帝彻底瘫痪在龙椅上。说起这段惊心动魄的往事,早已褪去任何光环的君臣二人哈哈大笑不止。 正统十四年,腊月初一。 腊月,是一年之岁尾,正值寒冬。民谚云:正是言之其冷。这时冬季田事告竣,故有“冬闲”之说。农事上是“闲”了,但百姓并没因此而彻底闲下来,马上就要年底了,除了要给活人一个交代,死人也免不了。 所以这一个月,他们要忙着对保佑、赐福于他们的神祇、祖先有个交待;要对一年的往来账目有个结算;要对亲戚、邻友、同僚给以节日的慰问,以使今后能更好地相处。 一进腊月,市面骤现繁荣,这是一年内的特有市场,叫腊月市。先是卖咸肉(即腊肉)和粥果的,为“腊八”做准备,如核桃、枣、柿饼、栗子、乾菱角米等等,还有各色野味,大佛花等。过了初十,开始卖卫画门神、挂千、金银箔、烧纸、窗户眼、天地百分等等。二十日以后,以卖糖瓜、糖饼、江米竹节糕、关东糖、草炒豆等物,是为“祭灶”准备的,二十五日以后,卖芝麻橘、松柏枝等物,为除夕之夜做准备,货物齐全,琳琅满目,价格也相对的涨高,京师谚语有“腊月水土贵三分”之说。 整个京城都是一片忙碌,连带着官员上早朝都显得拥挤不堪,许多官儿干脆在这几日放弃了坐轿子,不怕冷的忍着腊月的冷风骑着马上朝,养不起马,又坐不起牛车的干脆就靠两天腿去了,更多的还是选择了早起半个时辰,坐着轿子去了这样既暖和,还能眯一会养养神了。但这也只是月初的几日,到了月尾,一切就变样了,京城的热闹繁华比月初更甚几分,随着战事的结束,缩着脖子躲在家里半年的豪门大户,富贵闲人,以及来自四国八方没来得及回去的读书人也趁着月末这几日出来走动走动,所以围绕着天子脚下这片土地上,算是人满为患了。 如此一来,牛车坐不了,马也骑不了,轿子就更别说了,唯一能去的除了自己双腿外就没别的选择。 杨府离紫禁城并不远,相比骑马,坐轿子,杨峥更喜欢腿着去。 一来,这样可以看看京城的繁华景象,二来也可以独自思索一些事儿,少了旁人打扰,思索起来效果往往还不错。 此时,他就是思索着这份战报如何写了。 三日前的那一晚厮杀声虽然远去了,但铁一般的事实却摆在了眼前,作为这次的主帅,写战报给将士报功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这事儿搁在五年前还真有些为难他,可放在五年后的今天,早已熟悉了官场的一切的他,的确算不上什么难事。 战报其实昨晚就写好了,只是他并不愿意拿出来吧了,准确的说是不愿意去回想这场战事而已,那些熟悉的面孔一个个都永远的消失了。 街边门前,几个客人指着门前两幅门画在争吵,争得不可开交。 杨峥细细望去,不免感到有些好笑。 京城大门口,除了门框上贴春联之外,还要在门扇上贴门神。门神有两位,一位白脸,一位黑脸,都是甲胄执戈,悬弓佩剑,威武非凡。有人说这两位是神荼和郁垒,有人说这是秦琼和尉迟敬德。其实谁也不是,只是“门神”罢了。 偏偏百姓不知,为了一张虚妄的字画争得面红耳赤。 杨峥边走边想,不知不觉得到了城门前,门前的侍卫认得他,本不想阻拦,但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侍卫也不敢轻易荒废。 杨峥从腰间摸出腰牌递了过去,侍卫反复看了几遍再还回来后,才让人打开了城门。 带着岁月的朱漆大门被缓缓打开,从里面射出来的光芒让人眼前一亮。 杨峥默默看着里面的一切,亭台楼阁,白墙红瓦无不彰显着帝王家的威严,这座城池宛如一个永不老去的少女,默默的见证着历史的兴衰,朝廷的更替。 杨峥依旧记得前两日小皇帝对他说的话,决战前的那一晚小皇帝根本没睡觉,外面的喊杀声让他成了一个惊弓之鸟,他忽然发现再大的紫禁城,一旦被破了,帝王也就不是帝王,世人总感慨帝王的威严,殊不知国破家亡的时帝王往往活得还不如帝王,但生在帝王家,纵是不愿,也不是他能选择的。 这座城池既选择了他,他能做的就是城在人在,城亡人亡罢了。 可以说,那一晚小皇帝也在战斗。 “内阁大学士杨大人到……”冬暖阁门前,当值的太监尖着嗓子喊道,声音在空旷的紫禁城内久久回荡不去。 杨峥冲着太监颔了颔首便走了进去。 3114章:秋后算账如何明 自王振死后百官不依不饶的请求下,小皇帝最终是答应了来自督察院与翰林院的请求,废除司礼监,设置内务府,将太监与皇帝隔开,皇帝之下是内务府。内务府之下,才是管理太监的“敬事房”。这样以来,皇帝就算想重用太监,也没那么容易。当然了,光是做到这一点还是不够的,王振能干政除了司礼监本身的权势之外,自身的人数也不少,从体系上太监较之内阁、六部不不少,司礼、内官、御用、司设、御马、神宫、尚膳、尚宝、印绶、直殿、尚衣、都知十二监,惜薪、钟鼓、宝钞、混堂四司,兵伏、银作、浣衣、巾帽、鍼工、内织染、酒醋面、司苑八局,总称二十四衙门,各置掌印太监、提督太监等,人数多的时候几万人,这样庞大的数量,足以抗衡任何的衙门,所以翰林院提议,杨峥复议,在人数上尽量做到精兵简政,一来朝廷不用花费大把的银两来养活这些人,可以减轻皇帝内库的压力,也可以缓和太监在人数上带给百官的压力,其次人数少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太监干政的可能。就算个别太监钻了空子,想搞事情也成不了气候。 小皇帝起先是不答应的,奈何百官不依不饶。 小皇帝最终不得不答,人数少控制在一千到三千人数之上,并且定下铁律,永不加人。为了彰显决心,小皇帝还命人以自己的血,将这条命令在石碑上书写了一遍,鲜红的血迹在夜晚看来,十分的醒目。 此举不光是京城里的百官叫好,京城里里外外的百姓都叫好,唯独这帮太监叫苦不堪。 门前的太监见杨峥向这边看来,立即目不斜视,就连那份风轻云淡的笑容也不敢多看,这半年来绝对算是太监的噩梦,从王振死后开始,各种清算不说,朝廷的那帮大臣更是定下的种种规矩,人数一减再减,往日几万的人数才几日的功夫,竟减到只有三千人,三千人若大的皇宫如何当值,可这样文官还不打算放过他们,凡是出宫的太监都不得在京城逗留,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数万的太监就一夜的功夫,全部从京城消失了,太监活着的屏障不就是这座紫禁城么,没了这座紫禁城,哪里还有家,紫禁城不就是他们的家么,他是今年新来的太监,宫中的规矩还不太懂,只记得前一夜司礼监的老太监老梁告诉他,外面的人怎么说就怎么做,这样才是在这宫里活下去,他还年轻,不想就这样离开紫禁城,所以他必须得守规矩,外面的人说太监不可与权臣勾结,那他就不勾结,外面的人还说了,连眼神都不可交流,那他就不交流便是。 他记得司礼监有个曹金喜的奏事太监,曾服侍了三任皇帝,已年过六十。他为人精明能干,且熟悉朝廷各部门情况,在宫内宫外很有声望。他有个侄子,去通州参加乡试,主考官看老曹的面子,明明他文章一般,还是给了个名列前茅的好位置。曹金喜还和各省督抚大员交往密切,逢年过节互相馈赠礼品。小皇帝待下宽容,觉得他年龄很大,没有什么大过失,一直也很包容他。可就在今年,因为吏部官员未能按时上报一份文件,正在和内阁解释,曹金喜倚老卖老,突然发作,大声斥责吏部官员拖延应付,声音响彻皇宫大殿。小皇帝闻声大怒,立即下旨革去曹金喜一切职务,当堂杖责二十大板,罚他到端门内打更,并从此不准出宫外一步。老太监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惹来这么大的麻烦,当夜就输不了,寻了也绳子,凄惨的结束了自己一生。他有错么,错肯定是有,可未必需要去死。 身边这样的事儿一件接着一件,可不少,就在今日早上,官员们下朝出殿门时,有个太监和一个姓梁的官员是老相识,看见梁走过去,就在背后大声呼叫梁的名字,想叫住他说点事。正好吏部尚书给看见了,顿时大怒,叱责那个太监说:“梁公是朝廷大臣,你算老几,竟敢当众呼叫他的名字,如此失礼!”立刻命人把太监捆倒,重打二十板。打完后还要向梁大臣叩头赔罪,才算罢休。 这些人,不过是做了些小事,且犯了小错,便惹来如此大的罪责,他岂能不注意。 对面来的人他认识,当朝首辅,听说三日前的夜晚就是他一举挫败了叛军,亲自领兵22万,列阵于九门外,亲自披甲执锐,于是,京师各地士气大振。侍郎吴宁代理兵部的事物。 身为首辅,他亲自列阵于德胜门外。十月初二,副总兵高礼、毛福寿迎敌于章仪门的土城之北,败敌军的先锋官,首战告捷,军心大振。当夜曹宁进攻德胜门。石亨,范广等将领在民间的土房内埋伏,二人大败敌军!曹宁的副将徐涛战死。曹宁一战不成转而攻打西直门,又大败,战于章仪门,居民投石相助,再次大胜!双方交战数十个回合,杨峥仗着人多将广,地势便利,士气恢弘,粮草充足与敌人大战与宣武门。 连续的失败,士气低落,再加上,各地勤王的军队也已经快到达京城,于是,曹宁坐不住了,决定拔营而走,明军以炮火追击,杀敌万人,这场战事才基本宣告结束,叛贼曹宁被当场杀死。 这样的人儿,岂能是他看的,哪怕是一眼,一个微笑,落在了督察院那也是勾结大臣的罪证,他不想死,自然不敢多看。 杨峥看着这个年轻的太监目不斜视的神情,微微一笑,也没有为难人家的意思,在这宫里讨生活,谁也不容易,任何的一个过错足以要了自己的命,自己没必要让人家难堪。 就这会儿功夫,就到了暖阁。 听得动静,端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微微抬了抬头看了一眼,立即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迎了出来。 3115章:天下虽安,忘战必危 杨峥看小皇帝这模样,哪敢怠慢,三步并作两步走了上前,也不看小皇帝倒头便拜,小皇帝也是个明白人知道人家只是做做样子,怕给外面的看客落下闲话,也没有让人家跪下去的意思,同样快步上前,双手一把将杨峥托住,道:“爱卿这是何必,这些日子爱卿替朕灭了曹钦,挽救朕挽救大明与水火之中,说起来爱卿算是我大明的恩人,就算今日来这儿不跪,朕也不会说什么?再说了,朕和爱卿相知多年,还在乎这点客套么,以后来这儿,这些俗礼能免则免吧?” 杨峥心里跟明镜一样,做臣子的若是将这话儿当真那就是二百五了,想当年李善长何尝不是抱着太祖爷给了那块免死金牌,到头来如何,自己死了不说,一家几十口人全都被杀了,这世上的话,最不能信的除了那青楼的女子就数皇上了,杨峥早已不是当初的政坛小白,这些糊弄人的话自是一百个不信,可面上却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来,按着小皇帝的手,硬生生得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这才站起来说道:“皇上对微臣的好,微臣心知肚明,但规矩就是规矩,总不能因微臣一人而坏了祖宗的规矩不是,再说微臣剿灭曹钦这事儿,说起来也不是微臣一人的功劳,没有京城上百万百姓的支持,没有满朝文武百官同心协力,没有皇上对微臣的信任,没有曹钦的自大,这场战事谁胜谁负还是个未知之数,真要说功勋那也是天下百姓的功勋,微臣不过是顺势而为做了些小事而已,说起来根本不值得一提,堂堂主帅连一个敌人都没杀过,算那门子功勋呢?” 小皇帝见他面色诚恳,这份言语也并非是谦虚的意思,不由得点了点头,道:“爱卿这么说,朕也是感受到了,曹钦三十万大军盘踞京城半年了,北京九门的商人就堵了他们九年,朕听说许多商人将货物囤积了也没有卖给曹钦,还有不少商户关了半年门,亏了不少银子,还有那些大户也是冒着被杀头的危险,将粮食都卖给了朝廷……是他们让咱们打赢了这场战事,朕并非薄情寡恩之主,这些恩情朕都记着,这不,今日寻爱卿来,除了要对立下战功的将士做出奖赏外,最大的因由便是趁着这次给商户减些税收,半年的战事,许多商户出钱又出力,你给朕的战报,朕都认真看了,不怕你笑话,朕自问不是个多情的人,可看爱卿的战报,朕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来,那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他们本该有更好的生活,本该不用死,可为了朝廷,为了朕的江山稳固,他们依旧舍弃了一切,甚至包括他们的生命,此等情谊,朕岂能不理。” 杨峥默默的听着,眼里也忍不住落下眼泪来,这次战事看似风轻云淡,不咸不淡,其中风云变幻,唯有真正参与了人才明白,战争的残酷与可怕,看着那些鲜活的面容就那么倒下去,便是再冷血的人也忍不住落泪,他并非一块木头,相反还有些多愁善感,这两日为了这些年轻的生命哭了不下十次,这次的战报他也是多以年轻人为主,本想也得侠骨柔情,大义凛然,落在笔下却是最平实的记录,几行简单的文字,几个简单的性命,几行简单的数字,仅此而已,本以为这样的记录,小皇帝必是不屑一顾,毕竟是帝王,早已见多了杀戮,就是他屁股下的龙椅杀的人就不下千万,能坐在那个位置上的男人,那个不是从杀戮里走出来的,生与死与他而言,早已是心头的鸿毛,轻得不能再轻了,可结果却相反,几行简简单单的文字,反而入了小皇帝的法眼,从他得到的消息,战报送来小皇帝就哭了一场,读着读着又哭了一场,等入夜的时再一次拉着钱皇后哭了一场,前前后后两天的功夫,小皇帝哭了不下三场,这个意外的效果,让杨峥大干意外的同时,也微微对小皇帝生出了几分敬意来。 不管这眼泪有几分真,但至少是为了战死的亡灵而流下的,对死出的将士而言,这算是一种告慰了。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才是我大明热血男儿该有的血腥。微臣相信,在往后的岁月里,这样的热血男儿会越来越多。”杨峥微微叹了口气,道。 小皇帝叹了口气后颔了颔首,道:“不怕爱卿笑话,曹钦大军攻占京城的半年里,爱卿按兵不动,朕身旁的人都说这次爱卿怕了,值得庆幸的是朕一直相信爱卿不是那样的人,朕也相信我大大明的子民不是那样的人,朕的百姓,朕的臣子永远都带着血腥,无论多么困难的战事,多么顽强的敌人,朕的子民,朕的臣子都会给朕守住了,如今天下虽安,但朕明白这一切来之不易,不光朕不能忘记,天下的百姓也不能忘记,忘战必危。” 杨峥有些欣喜地看着小皇帝,道:“皇上能这么想,微臣替死去的将士道声谢,天下虽安,最怕的就是不能居安思危,陛下能早早明白这个道理,微臣相信,陛下他日必是一代明君。” 小皇帝淡淡一笑,道:“明君不明君,朕已经看淡了,天下那么大,好玩好看的事情那么多,未必要那个名头不是么?” 杨峥不知小皇帝为何生出这种念头,做皇帝的那个不想做个千古名君,让后世子孙瞻仰一番,即便是昏君如隋炀帝,宋徽宗,元顺帝做皇帝的那一刻那也是本着千古名君,历史留名去的,什么花什么草的,那不过是作为帝王后的一种点缀而已,可有可无的,即便是心里真有那个念想,那也是放在心里,没人的时候念叨念叨,似这么堂而皇之地说给大臣听,还真没有,杨峥一时摸不准小皇帝的态度,不敢贸然说话。 小皇帝似看出了他的心思,淡淡一笑,道:“你觉得奇怪是不?” “不奇怪那才是怪事?”杨峥心里嘀咕了声,面上却是笑了笑,一副不置可否的神情。 3116章:谁奋长谋平岭海 小皇帝倒也没计较的意思,面上涌出几分淡淡的笑容,只不过那笑容或多或少带着几分勉强的意思,许久才听得他狠狠吐了口气,道:“世人都羡慕朕,殊不知朕其实很羡慕他们呢,只要朕坐在这个位置上,就有多少人盯着你,朕就成了天下人的榜样,不可出一点错,不能有朋友,不能有自己喜欢的人,便是想做几件自己喜欢的事都不允许,爱卿知道朕的性子,朕其实不爱读书,可规矩在这儿,朕就必须去,爱卿是不知,没当外面的大臣拿着厚厚的四书五经来与朕说道理的时候,朕恨不得冲上去烧了那几本才好,可朕不能这么做啊,一旦做了,朕就是昏君,朕有多少本事朕知道,就算再做个十年的皇帝也当不成太祖、成组那样的皇帝,朕其实不想做这个皇帝,反而更喜欢做一个富贵的王爷,寻几件自己喜欢的事情做做,闲来时怀里揣着银子,领着几个下人四处看看,天下那么大,好看好玩的东西多了去,可朕只能在这座皇宫里看着这巴掌大的天,就是这景朕也看腻了。”这么毫无征兆的说了一大通,小皇帝显然有些累了,苍白的脸上涌出几分血色。 杨峥默默的听着,这个时候,他知趣的一言不发,做好一个知心人的本色。 小皇帝吐了口气,回过头来冲着杨峥笑了笑,继续先前的话儿说道:“朕这皇帝,其实不想做,可朕又不能不做,祖宗的江山,总得有去守,你不光要收,还要守好,大明朝数亿万的百姓,朕不能辜负了他们不是,朕就琢磨着能做一两件好事,大事也不枉人生白活了一场不是,可朕着实没这个本事啊,好在父皇给朕留下了爱卿你啊,你知道么,在朕的眼里不光是朕的老师,朕的臣子,还是朕的朋友,自从王先生死后,你就是朕这座皇宫里唯一的朋友,朕不知你是否把朕当朋友看,但朕是这么做的,这番你立了大功,朕本来是要赏赐的,可朕不敢啊,你如今是首辅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搁在洪武爷的那会儿,那也是权倾朝野了,这样的位置有多少人盯着你看,朕若再赏,那不是帮你而是害了你,你太年轻了,年轻本不是坏事,可年轻做了首辅就是坏事了,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出错好把你拉下马,朕实在不忍心看着你走了前辈的老路,所以才忍着对你不闻不问,朕本担心你会有怨言,难得是你没有,这点让朕放心不少啊,你奏章里所提的将士,他们都是朝廷的英雄,很多才只有十几岁,朕知道爱卿的意思,所以这次朝廷给的赏赐不会少,朕是把你那份赏赐全都算进去了给他们了。” 杨峥听到了这儿,才知小皇帝这一番话何以说得如此动情,感情都是为了自己,但他同样感动,只因为他相信那份感情是真实,帝王再可怕那也是个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感情是真是假,他自问看得分明。 “不瞒皇上,微臣也知道这些,自从微臣做了这首辅的位置,那天不是被人盯着,对了没人说你好,错了,嘿嘿骂你的人还少么,他们连皇上都干骂,还怕我这个首辅么,微臣是年轻了些,可年轻不等于不明白道理,不知好歹,皇上对微臣的好,微臣岂能不知,微臣说句大胆的话,就因微臣明白,才赖在首辅的位置上不走啊,咱就是要皇上,要天下人看看,我杨峥不光要做大明的首辅,还要做个好首辅,大明朝开国几十年,又有几个能有机会做这首辅呢,又有几个能得皇上的信任,人生不过匆匆几十年,大好的局面既让微臣赶上了,不做出几件大事好事,对不起老天爷的眷顾,对不起皇上的信任不是?” 小皇帝擦着眼泪,哈哈大笑道:“爱卿能这么想,朕就放心了,朕也答应你,好好做这个好皇帝,就让咱们君臣二人谱写一段佳话。” 杨峥勉强笑了笑道:“如此最好,怕就怕微臣没这个本事,辜负了皇上的信任?” 小皇帝哈哈大笑,伸手在杨峥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道:“刚说了你两句,你就开始撂挑子了,这天下有本事的人朕见了不少,可没本事的也见了几个,似爱卿这般的怕是天下头一遭了,你啊,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天下还不知有多少人愿意挑起这份重担呢?” 杨峥灿灿一笑,道:“这不是想发发恼骚么?没想到皇上这么快就看破了,看来这抱怨的事还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 小皇帝笑道:“这是自然,堂堂内阁首辅天天向朕抱怨,成何体统,你啊还是早些收取那一套,该怎么来就怎么来,朕都认可,唯独这埋怨就不要在朕这儿用了,这两年,朕听到的抱怨还少么?” 杨峥一笑,道:“怎么着,皇上不想听了,这可不成了,只要你老人家一天还在这个位置上,这埋怨就得听下去,有埋怨说明咱们的百姓,咱们的官儿对皇上还是充满期待的,微臣最怕的就是白里里外外连抱怨的声音都没有,那天下也就玩了。” 小皇帝道:“朕这不是学爱卿埋怨两句么,怎么着,就容许你们给朕抱怨,就不许朕也给你们抱怨抱怨,这天下可没有这个道理?” 杨峥翻了个白眼,道:“道理是道理,可事儿还真没有这事儿?” 小皇帝哼了声道:“没有怎么了,没有就不许朕抱怨了,天下那条规矩不许朕抱怨了?” 杨峥转动着眼珠子想了想,忽的笑道:“别说,还真没有。” 说完君臣两人彼此看了一眼,扬天哈哈大笑不止。 这一夜值班的太监说,这一天皇上的笑声没断过,他还从没加过皇上笑的如此肆无忌惮的。这事儿自然引起了不少言官的猜测,有大胆的认为这是皇上敲山震虎,以笑声来掩盖自己内心对杨峥的不满。 3117章:济人然后拂衣去 从秦朝建立宰相到太祖皇帝废除宰相中,皇权与相权矛盾颇深.宰相的权势大了,皇帝的权势就弱了,所谓三代之法,藏天下于天下者也。……后世之法,藏天下于筐箧者也。利不欲其盅其下,福必欲其敛于上。用一人焉,则疑其自私,而又用一人以制其私;兴一事焉,则虑其可欺,而又设一事以防其欺……。”说的就是相权与君权的不相容,彼此都存有防范心理,在这种猜疑防范心理下,君臣之间不可能建立真正的信任关系,这决定了君臣关系,尤其是君相关系的脆弱性和暂时性,曾经多次对臣下大屠杀的太祖皇帝也有过“明良相逢,古今为难”的议论,可见帝王对相权的防备有多么的严,自从王振死后,司礼监的权势除了披红权重新回到了皇帝的手中外,其他权势一并归为文官所有,换句话说,如今的内阁已不是洪武爷那会儿的内阁大臣了,除了没有兵权外,其他的和宰相差不多,甚至在某些方面比宰相还要大几分,这样的局面那个皇帝能放心,不杀杨峥已算不错了。 当然了,也有人认为这是小皇帝与杨峥相谈甚欢,说到底这场战事算是打赢了,皇上高兴,内阁也高兴,天下官儿,百姓都跟着高兴,哈哈大笑几声也不算什么大事。 种种猜疑经过不断的传播,早已变了味,说得凶的干脆说杨峥威逼皇上,小皇帝害怕不得不以学上了刘备以笑声掩饰,作为当事人小皇帝与杨峥却对此不闻不问,甚至听都不曾听一下。 正统十五年,正月初一。 这样的日子,最适合的就是进庙烧香拜佛,求一年的平安。 杨峥本不信这些东西,但抵不过大小姐、沈艳秋信,两人好说歹说才说动了杨峥走出了杨府。 本朝佛教,因太祖早年出身于僧侣,对于佛教有意加以整顿。洪武元年即在南京天界寺设立善世院,命僧慧昙管领佛教,又置统领、副统领、赞教、纪化等员,以掌全国名山大刹住持的任免。三年又召集各地僧耆,规定寺院为禅、讲、教三类,要求僧众分别专业。随后又召集江南名僧至南京,启建“广荐法会”及点校藏经,进行刻版。对于僧人普给度牒,废除过去计僧卖牒的免丁钱,并命各地沙门讲习《心经》、《金刚》、《楞伽》三经,加以规范,到了年老的时候,眼见佛家之火连绵不绝,干脆撕下了容忍的面皮,直接下了指令,凡是各州府县只许保留大寺观一所,僧众集中居住,限各府不得超过四十人,州三十人,县二十人。规定男子非年达四十岁以上,女子非五十以上者不准出家见。复通告全国,防止僧俗混淆,规定僧人诵经仪式和施主布施金额,由于洪武爷打击佛家的力度,所以本朝佛教文化一直不算好,寺庙也多有限制,除了南京、安徽有几座不错的寺庙外,全国各地好的寺庙并不多. 在北京众多的寺庙当中,位于北京西部门头沟区东南部的潭柘山麓的潭柘寺却是个另类,这座远离紫禁城的寺庙,始建于西晋愍帝建兴四年,是佛教传入北京地区后修建最早的一座寺庙。始创时规模不大,名叫嘉福寺。刚建成就碰上了北魏和北周两次“灭佛”,差点断了香火,但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到了本朝和尚姚广孝从侍燕王朱棣,建文帝削藩时,朱棣按照姚广孝的谋划,起兵“靖难”,从而夺取了皇位,即为明成祖。朱棣继皇帝位后,封姚广孝为僧录司左善世,庆寿寺钦命住持,后又加封为太子少师,赐名“广孝”,仍参与军政大事。功成名就之后,姚广孝辞官不做,而到京西的潭柘寺隐居修行,每日里与自己的老友,潭柘寺住持无初德始禅师探讨佛理。算是让这座寺庙发扬光大。 据寺庙的里和尚说,当年修建修建北京城时,设计师就是姚广孝,他从潭柘寺的建筑和布局中获得了不少灵感,北京城的许多地方都是依照潭柘寺的样子修建的,太和殿就是仿照潭柘寺的大雄宝殿而建的,同为重檐庑殿顶,井口天花绘金龙和玺,所不同的是更高大了一些而已。这些传说被人无限放大,也算是间接的成全了潭柘寺,每年初一来这儿上香礼佛的人实在不少。 杨峥领着一家九口来的时候,日头差不多到了正天,巍峨庄严的寺庙在阳刚下闪闪发光,袅袅升起的烟雾,差不多将整个庙宇都藏了起来,远远望去,当真有几分仙家景象。 杨峥一手拉着二小姐,一手拥着小月儿,拨开人群任由大小姐将一株足足有拇指粗的香火递了过来,嘴里叨着快快快给佛老爷供上。 杨峥半是恭敬,半是无奈的上了香火,跟在大小姐身后说了几句求佛祖保佑的话儿,这才领着二小姐等人进了偏殿。 相比大雄宝殿的庄严,偏殿气氛就显得轻松了许多,不少香客拿着签文寻和尚解说,这些和尚与佛家道理早已看透,这样的气氛下也知道这些游客多半是图个新鲜好玩来抽签,所以解说的时候,也说了好话,如此一来,游客自然欢喜,给的银两也就多了,似这样的戏码,杨峥前世的时早就见了不少,每年的年初一,正月十五的时,赶往各地庙宇上香求签的人不少,这个时候,庙里也总会安排一些得道高僧解说签文,说的自是好话套话,甚至许多签你去抽,那也是上上签,极少有下签的,说到底还是一个钱字在作怪,这种习以为常的手段,杨峥自是见多了,早已见怪不怪了,任由大小姐如何劝说,这签却不去抽,倒是二小姐、小月儿一脸的兴奋,各自抽了好几支签,等两人拿到手,彼此看了一眼对方,才发现竟多半是相似,几句似是而非的签文也不过是从哪里寻来的几句恭维话而已,这样一来,两人兴致顿时大减。 3118章:谁能与君试比肩 杨峥见两人没了兴趣,便拉着两人出了偏殿,偏殿外是一处山坡,上坡上五鼎香炉一字儿排开,黄色的光芒被阳光映得闪闪发光,配上那袅袅升起的烟雾,远远望去当真有几分证大道的意境。 离山坡一丈的样子,有一处小平台,平台四周绿草悠悠,唯独中间的泥泞小道铺的是草饼,细细望去竟有四五十个就那么一路铺了过去,宛如一条超生之路。 来往的男女信徒、远近游客就在这烟雾中满怀期盼的跪在草饼上,双手合什,一脸虔诚的跪拜了下去。 每个人的脸上透着宁静,带着新一年的期望。 旁边坐着有个敲打木鱼的老和尚,慈眉善目,嘴里不时念上两句“若人散乱心,入于塔庙中,一称南无佛,皆以成佛道。” 大小姐听得有趣,问道:“坏人,你可听得明白?” 杨峥笑了笑,道:“其实也不难理解,这人啊便是入了这佛家祠堂,念上了一句佛号,也种下了必定成佛的因缘,何况是以至诚之心礼佛?礼佛一拜,罪灭河沙;念佛一声,获福无量。说的便是佛家的福泽。” 大小姐哦了声,忽的也走了过去,在一个草坪上跪了下来,念了声佛号,也跟着跪了下去。 “嘻嘻,许了什么愿?不会是还想要个儿子吧?”杨峥笑着拥簇着大小姐说道。 大小姐轻啐了一口,羞红着脸道:“才没有呢?人家是替你许的愿?” 杨峥愕了一下,道:“替我,我又什么好许的,要说这之前吧,我还就真有这个想法,那会儿在杭州,吃了上顿没下顿,每日看到佛祖就想着今日出去能弄点好吃的,再就是老天爷能再给送个天仙一般的姑娘做我的小甜甜,这辈子也就够了?”说到这儿杨峥的脸上满是对往事的回忆,那张脸在阳光下闪烁着某种心满意足的光晕。 “也不知是老天爷看我可怜,还是我的愿望许得太好,老天爷竟然全都满足了,娶了你们五个天仙一般的姑娘做老婆,还给我生了一堆孩子,如今我就是餐餐大鱼大肉也吃不完,这样的好日子,就算是天上的神仙也不过如此,如今的我啊最怕的就是许愿,我生怕我要得太多,惹得菩萨不高兴,那天把我怀里的一切都收回去了,我找水哭去,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就习惯了现在的一切,每天晚上若不摸着大小姐的胸脯我就睡不着,每天吃不上月儿的饭菜,我就饿得厉害,每天看不到沈姐姐我就失魂落魄,晚上不拉着二小姐说些下流话儿,我就浑身不舒坦,咱们求佛,求的不就是一家人平安幸福么,如今啊,我很幸福,这佛咱们不求也罢。” 大小姐看着杨峥那张满足的脸,忽的将身子凑了过来,就那么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柔声道:“可不是么,这佛咱们不求了,天下那么大,求佛的人不少,咱们就没必要给佛祖添乱了,让他老人家也清净清净。” “就是,就是”。二小姐也拉着杨峥的手腕忙不迭的应了声。 杨峥看了看大小姐又看了看二小姐,再扭过头看了看一旁与小月儿笑吟吟看着他的沈艳秋,心里涌出一股幸福感来,喃喃道:“什么是幸福,眼前人就是幸福,只可惜世人明白这个道理的并不多啊。” 一家人逛了到了差不多太黑的时才返回杨府,杨峥刚落了座准备喝上一口茶汤,就见段誉走了进来说于谦已在偏房等一下午了。说是有点急事寻他说说。 这半年来,杨峥开始学三杨的路子,有意给朝廷留下一些有用的人,王直、李贤、商辂、于谦就是他有意栽培的贤才,但相比其他三人,于谦才是他最看重的,论才干于谦的确高出众人许多,就这半年的功夫他择京军精锐分十团营操练,又遣兵出关屯守,边境以安。朝野多事,乃独运征调,悉合机宜,号令明审,片纸行万里外无不惕息。他忧国忘身,口不言功,自奉俭约,所居仅蔽风雨,唯独性固刚直,颇遭众忌。比如,德胜门一仗的胜利,石亨的功劳并不比于谦大,而得到世袭侯爵,内心有愧,于是上书推荐于谦的儿子于冕。小皇帝下诏让他到京师,于谦推辞,小皇帝不准。于谦说:“国家多事的时候,臣子在道义上不应该顾及个人的恩德。而且石亨身为大将,没有听说他举荐一位隐士,提拔一个兵卒,以补益军队国家,而只是推荐了我的儿子,这能得到公众的认可吗?我对于军功,极力杜绝侥幸,绝对不敢用儿子来滥领功劳。”石亨更是又愧又恨。都督张辄因为征苗时不守律令,被于谦弹劾,心头恨于谦恨得不行,若非杨峥从旁照着,怕是早就成了众矢之中了,但杨峥仍将于谦看做未来内阁首辅的最佳人选,具体原因排除他的过人才能之外,最合乎杨峥心意的是于谦的执政理念,在这个事事以皇权为中心的时代,极少有大臣能明目张胆的提出“社稷为重,君为轻”的口号,尽管这口号在一千多年前,一个更强势的读书人提出,但鲜有人把这个理念作为执政理念来实现,可以说于谦这一千多年来第一个人,而且他也是这么做的,作为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中国公民来说,没有人比杨峥更明白这句话的重要性,任何的江山能否长久,起根本在于民众,民的地位与权力,是至高无上,不可动摇的。一切政治权力与政治制度,从根本来说,都是来自人民、治于人民、为了人民,任何的江山社稷都退而其次,一个朝廷当然要有制度,要有宪法。但制度也好、宪法也好,终究还是来自人民、没有民,一切都是空谈,这个道理放在二十一世纪人人皆知的道理,可在这个君权至上的时代,未必有人明白,即便是明白,也极少有人视为毕生奋斗的目标,难得碰上了一个敢说敢做的人,自然不会放过。 3119章:等闲变却故人心 事实上这半年来杨峥这个兵部尚书几乎什么事都不管,兵部差不多都交给了于谦,于谦也没让他失望,在曹钦举兵反叛的半年里,地方上也并非太平一块,福建邓茂七、浙江叶宗留、广东黄萧养各自拥有部众和自封的封号,湖广、贵州、广西、瑶、侗、苗、僚到处蜂起作乱,前后的军队征集调遣,都是于谦独自安排。当战事匆忙急迫,瞬息万变的时候,于谦眼睛看着手指数着,随口讲述奏章,全都能按照机宜采取正确的方针方法。同事和下属接受命令,彼此看着都感到惊骇佩服。号令严明。虽然是勋臣老将稍有不守法度,立即请圣旨切实责备。一张小字条送到万里外,没有不谨慎小心执行的。可以说,他能安然应对曹钦的三十万大军,于谦出力不少。 听说于谦来访,杨峥心头暗暗惊讶,于谦的性情淳朴忠厚过人,忘身忧国。打了胜仗回来,一点也不说自己的功劳。曹钦之围解除后,小皇帝命令凡是兼东宫太子宫属者支取两份俸禄。诸臣都表示推辞,只有于谦一再推辞。自己的生活很简单俭朴,所居住的房子仅仅能够遮挡风雨。小皇帝感念他的功勋,赐给他西华门的府第,他仍旧推辞,还说:“国家多难,臣子怎么敢自己安居。“坚决推辞,小皇帝不准。于是把小皇帝前所赏赐的玺书、袍服、银锭之类,全部封好写上说明放到那里,每年去看一看罢了。这样注重操守的人,最避讳的便是出入上司的府邸。 于谦入京的这几年,杨峥不是没请他来府邸坐一坐的,每次都以各种理由推辞,似这样主动来府上的还是头一次,一时也摸不准于谦此番前来的目的。 “他这个时候来做什么?”杨峥皱了皱眉,忍不住问道。 段誉摇了摇头道:“于大人没说,不过我看他面上带有焦急之色,喝茶之间都问了我三次你回来没,看样子是有些急事?” 杨峥心道:“没急事才怪呢?就于谦那油盐不进的性子,平时你请他来他未必肯来,这下倒好,你没请他来,他倒是自己送上门了,不是火烧屁股的大事,他能来么?”嘴上一副不在乎的语气,手脚却麻利无比,几下子就脱去了最外面的袍子,随手套上了一件宽大的儒服,咯吱窝下夹着一卷书就去了偏房。 听到动静,于谦扭过头来看了看,见走出来的是杨峥,顿时大喜,站起来拱手道:”大人可回来了?可急死了卑职了?“ 杨峥也没客套的意思,将手中的书卷放在了桌上,一屁股在主坐上落了座,皱眉道:”什么事都惊动你了。“ 于谦也不多话,伸手在怀里一阵摸索,不过眨眼的功夫,手里做了一本奏疏来,不等杨峥问话,就递了过去,道:”大人先看看。” 杨峥看于谦面色沉重,便知这奏疏非同小可,但他毕竟是见惯了风浪的人,早已练就了一番波澜不惊的心境,伸手接过了奏章,就着灯火看了一眼。 就是一眼,杨峥就忍不住心头一跳,只见奏疏的扉页上写着《陈五事疏》五个金黄色的小楷,灯光下这五个字似也染上了光彩一般,闪烁着摄人的光芒。 杨峥道:“他们是要做什么?” 于谦看了看杨峥,神色有些不好看,一字一字的道:“御门听政,设案览章,事必面奏,按章处事,章奏不可留中”。 杨峥冷笑了声,道:”好一个御门听政,设案览章,事必面奏,按章处事,章奏不可留中,他们还真敢想。”顿了顿又道:“既有这个想的本事,就该有做的能耐,你把奏疏送到我这儿算什么回事?” 于谦叹了口气,苦笑了声,道:“他们的秉性大人还不清楚么,功名,富贵是要的,风险是不要的,司礼监权势日日大涨,王振的所作所为他们未必不知,可他们做了什么,不是屈服在王振的淫威之下,就是明哲保身,如今司礼监夸了,好处来了,他们当然要跳出来,就算捞不到好处,弄点名头也是好的,这样的大事大人还能指望他们么?“ 杨峥冷笑了声,道:”廓然怀天下之志,而宜韬之晦。牙坚而先失,舌柔而后存。柔克刚,而弱胜强。人心有所叵测,知人机者,危矣。故知微者宜善藏之。 考祸福之原,察盛衰之始,防事之未萌,避难于无形,此为上智。祸之于人,避之而不及。惟智者可以识其兆,以其昭昭,而示人昏昏,然后可以全身。 君臣各安其位,上下各守其分。居安思危,临渊止步。故易曰潜龙勿用,而亢龙有悔。夫利器者,人所欲取。故身怀利器者危。 宜示之以无而去其疑,方无咎。不矜才,不伐功,不忘本。为人以谦,为政以和,守其常也。 有隙则明示之,令其谗不得入;大用而谕之小用,令其毁无以生。 不折大节,不弃小惠。进退有据,循天理而存人情,此所以为全身之术也。 必欲图之,勿以小惠,以大德;不以图近,而谋远。 恃于人者不如自恃。自恃者寿,自足者福。顺天应人,故常在。 自爱者重。危房不可近,危邦不可入。明珠必待识者,宝剑只酬壮士。 以贤臣而事昏主,危矣。故明主则谏,昏君则去。不去而隐于朝,宜也。知其雄,守其雌。事不可为而身退,此为明哲保身之道也。这个道理他们明白,难道我杨峥不明白,你于谦不明白么,为何这事儿他们就做不得?“ 于谦忽的正色道:“并非他们不做,而是卑职不让他们做?” 杨峥微微一愕,道:“这是为何?” 于谦神色淡然,眉宇间生出一种杨峥从未见过的身材,灯火下显得那么光亮,此刻的于谦落在杨峥的眼里,宛如一个力劈华山的勇士,眼里满是一往无前的决然。 3120章:事无大小,莫不关掌 只听得他朗声道:“君子谋国, 而小人谋身。 谋国者, 先忧天下; 谋己者, 先利自身。 盖智者所图者远, 所谋者深。惟其深远,方能顺天应人。 守之伐之,不如以德伏之。宜远图而近取。见先机,善筹划。 圣王之举事,考之于蓍龟,不如谛之于谋虑;炫之以武,不如伐之以义。 察而后谋,谋而后动,深思远虑,计无不中。故为其诤,不如为其谋;为其死,不如助其生。羽翼既丰,何虑不翱翔千里。 察人性,顺人情,然后可趁,其必有谐。 所谋在势,势之变也,我强则敌弱,敌弱则我强。倾举国之兵而伐之,不如令其自 伐。 勇者搏之,不如智者谋之。以力取之,不如以计图之。攻而伐之,不如晓之以理, 动之以情,诱之以利;或雷霆万钧,令人闻风丧胆,而后图之。 实以虚之,虚以实之,以其昏昏,独我昭昭。 人皆知金帛为贵,而不知更有远甚于金帛者。谋之不深,而行之不远,人取小,我取大;人视近,我视远。未雨绸缪,智者所为也。 这是圣人教给我们的道理,卑职愚昧,理解的并不透彻,但有一点卑职明白,能为天下做事,唯有君子,国以民为本。社稷亦为民而立,而君之尊又系于二者之存亡,卑职自小就立下了宏愿,敢为天下先,这奏疏虽写得大胆,但卑职以为这份奏章写得却有些道理。” ”哦,何以见得?“杨峥似是来了兴致,仰着脸问道。 于谦道:”大人是明白人,何必要卑职说呢?“ 杨峥道:”说说也无妨。” “我朝自太祖废除宰相后,皇权可谓是空前绝后,此事虽有利于皇权,但与朝政而言并非全都是好处,只因为这会加大皇权的可能,从而没有人可以限制皇帝,任何权势一旦过度加大,必然是难以控制,一旦走上了极端,将会是万劫不复,太祖爷便是明白了这个道理,才宋制设置华盖殿、谨身殿、武英殿、文渊阁、东阁等大学士,为皇帝顾问。又置文华殿大学士以辅太子,品秩都是正五品。但大人也明白,内阁大学士不过是名头上好听的机要秘书而已,并不能从根本上杜绝皇权的扩大化。”于谦侃侃而谈。 杨峥嗯了声,道:“事实的确如此,不过从永乐年,内阁列在六部尚书之前,地位大大提高。明代之内阁大学士虽无宰相之名,实有宰相之权。也并非毫无作用,本朝政务从宣德年开始就秉着票拟、批红抉择,内阁拥有代替皇帝起草批示的权力,代表着具有绝对权威的“皇言“,就算是前朝的宰相也未必有这个权势。限制皇权不过是迟早的事?“ 于谦道:”话是如此,可大人也应该看到,内阁的“票拟“终究不过是给皇帝提供参考的初步意见,最后的决定权还在皇帝手中,王振能权倾朝野,还不是因这点权势死死的在司礼监的手中,所以卑职以为本朝的内阁大学士看似有宰相的权势,其实不过是空有其名而已,内阁权力的有无及大小,内阁实际地位的高低,也主要体现在其所写“票拟“被采纳的程度上。洪熙、宣德时期,三杨(杨士奇、杨荣、杨溥)以及大人的“票拟“,差不多都转化为“朱批“的蓝本,在这种情形下,内阁权力迅速增大就成为可能。可大人能保证在你之后,内阁还能如此运作么,权势来自皇帝,就意味着皇帝可以随时将你罢免,随时剥夺了你的权势,眼下王振已死,司礼监地位岌岌可危,在内务府的干预下,几乎没有干预政务的可能,但皇权却一日高过一日?大人身为首辅,难道不应该做点什么?“ 杨峥苦笑了声,道:”你这哪儿是夺司礼监的权势,分明是夺皇权马,一国的决策来自内阁与司礼监,眼下司礼监已无干预政务的可能,你还要批红权,这不是想当摄政王么,你将皇帝置于何地?“ 于谦道:”卑职说句不该的话,卑职从小就听人说,桀和纣之所以失去天下,是因为失去了老百姓的支持;之所以失去老百姓的支持,是因为失去了民心。获得天下有办法,获得老百姓的支持,便可以获得天下。获得老百姓的支持有办法:获得民心,便可以获得老百姓的支持。获得民心也有办法:他们所希望的,就满足他们,他们所厌恶的,就不强加在他们身上。如此罢了。老百姓归服仁德,就像水往低处流,兽向旷野跑一样。所以,替深池把鱼赶来的是吃鱼的水獭;替森林把乌雀赶来的是吃鸟雀的鹞鹰;替商汤王、周武王把老百姓赶来的是残害老百姓的夏英和殷纣王,所以在卑职看来,君也好,社稷也好,都比不上百姓。再好的皇帝,再大的江山若没了百姓,一切都是白搭。“ 杨峥骂道:”你既能说出这些,就该明白,这件事并不是一件小事。“ 于谦道:”这当然不是一件小事,弄不好有灭门之灾。“ 杨峥道:”你既知晓为何还要来?“ 于谦盯着杨峥,道:“只因卑职以为大人与卑职一样是个君子。君子就当以天下为先。” 杨峥心道:“你这哪儿是以天下为先,你这分明是逼人上梁山嘛?” 房里忽的变得安静下来,偶尔冷风从树叶的缝隙吹了进来,吹得树叶,窗户、蜡烛呼呼作响。 杨峥面色如水,看不出内心的波澜。 “大人若是怕了,这事不妨交给卑职来办?”许久于谦缓缓说道。 声音不大,却足够让人动然。 杨峥仍旧没动,漆黑的眸子就那么盯着手里的奏章,不否认奏疏写得很有水准,言辞上甚至还温和,但里面所涵盖的都是动刀子的事,稍有脑子的都知将这本奏疏送给皇上会是怎么样的后果,全因这是赤裸裸的从皇帝的手中谋夺司礼监的权柄,这好比是虎口拔牙。 3121章:直到教人做样看 小皇帝就算再信任自己也不会眼看着自己的权势放任不管,弄不好再来点雷霆手段,自己还真不好应付,自己是内阁首辅不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权势再大,还没有大到可以左右皇帝权势的地步。 “大人……此事不如交给卑职!”于谦道。 杨峥摆了摆手道:“你不过是兵部侍郎而已,这样的大事我若装作不闻不问,任由你冲锋陷阵那我杨峥成什么人了,再者退一步说,就算这事儿是你一人的注意,可皇上当真要想的话,还是会想到的身上来,既如此,何不有我来做这个出头鸟岂不是更好。“ ”可,这事儿……?“于谦急道。 杨峥笑着摆了摆手道:“你拿着这本奏疏来寻我,心里怕是早就计较开了,以我今时今日的地位,威望,以及刚刚获得战功的档口,纵然上了这道奏疏,皇上心头有气也不好发出来,待把司礼监的权势收回内阁了,待皇上有意罢免了我,那也是几年后的事,这样一来,事情也就过了,那个时候皇上就算有心收回司礼监的权势,百官也未必肯答应,算是给了百官一个缓冲的时机罢了。万一皇上答应,那再好不过了与杨某而言,这种事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对于天下而言,这就是雪中送炭了。” 于谦面上一热,杨峥所说便是他心头所想。 杨峥笑了几声将奏疏放在了桌上,道:“这事儿虽有风险,但也不是不可做,权力归入内阁,总好过将权力给了一帮死太监。” 于谦虽带着希望而来,但心头还村有几分疑惑,这事儿说到底不是一件小事,弄不好灭九族也不是不可能,小皇帝性子看似温和,但与权势上却也不是好说话的主儿,愿不愿意放手权势,做一个道德明君,还真不好说,他本以为杨峥会推辞,这也是人之常情,人都是有私心的,为了一个虚无的名头,将自己置身在危险之中,是个人都知道该如何选,但杨峥答应了,让他有些措手不及,颇有自己将人家推到火坑上的感觉,红着脸道:“大人,这事儿就算你不答应,外面的人也不敢说什么,谁都知道这些年,你为朝廷,为外面的那帮人做了什么?” “事情总要有人去做不是,如期让你们碰得头破血流,还不如让我去试一试,比起你们来,我成功的把握更大一些不是么?”杨峥笑道。 于谦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话来,因为杨峥说的是事实,如果非要在这件事上选一个人,这个人只能是杨峥。 夜色渐渐深了,杨峥冲着于谦摆了摆手,道:“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我还要准备准备,就不留你了。” 于谦嗯了声,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夜色如水,天上残月如钩,街道上不时的传来更夫敲打梆子声,一声跟着一声紧凑而清脆,在平静的夜里显得十分悦耳。 沈艳秋的厢房里,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偶有夜风吹起了蚊帐的一角,月色下显出里面的画面来。 皎月如雪,雪白的月光下映出两条人影来,人影不断游走,时而慢,时而快,时而是男人,时而是女人,你推我,我推着你,似是在打斗,又似不是。 这样子也不知打了多久。 夜风吹来,薄如蝉翼的蚊帐被撩起了一角,迟迟没有落下来。 只见,鲜红的锦被里,男人仰面躺着,额头上,鼻尖上,就连面颊上都溢出了不少汗珠,正嘟着嘴巴缓缓吐着气儿,一月的天还没到入春的时候,夜晚带着丝丝的凉意,男人嘴里吐出来的气息,立即化作了一阵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 男人赤着半个身子,任由汗水顺着面颊,一滴一滴的滴在自己结实的胸膛上。 这时男人身边的锦被i微微蠕动了两下,跟着从里面伸出一只玉手来,手腕肌肤光滑如玉一般,五根手指纤细精致,一看就是女儿家的手腕。 玉手在男人身上摸索了一下,便一寸一寸的伸了出来,臂弯,臂膀,跟着就是一张女儿家的脸来。 晚风习习,月色姣姣。 女人的脸很紧致,眼角之处虽能看到细细的皱纹,但丝毫不影响那张脸所展现出来的女儿家的娇媚。 女人先是冲着男人吐了口气,眉宇间带着丝丝的满足,然后将半个身靠了上来,就那么湿漉漉地贴在了男人的胸口上,整张脸就随着男人胸口的起伏高高低低,丝毫没觉得不舒坦。 “你今日是怎么了?这可不像平时的你?”女人将光滑如绸缎般的臂膀抬了起来,五根手指在男人的脸上轻轻抚摸了几下,柔声问道。 男人松了口气,大手顺势将女人的手腕抓在了掌心之中,五根手指就那么轻轻揉捏着,似是犹豫着如何说,男人并没有急着搭话,而是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在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来反问道:“都老了嘛,当然比不上年轻的时候?” “讨厌,人家说的不是这个?”女人娇嗔地骂了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怒色。 男人一笑,道:“那是什么?” 女人犹豫着似是想不到言辞来说出自己的内心的看法,迟疑了许久才道:“你的眼神,怎么么说呢,比往日多了几分恐惧,你我在杭州相识,算上今日也有二十年了吧,这样的眼神,人家还是头一次看到?” 男人当然明白了女人嘴里欲说还休的意思,握着女人的手指微微用了些力,面上依旧挂着笑容,道:“可不是第一次见么,我也是第一次见沈姐姐这么顺从,这般欲求不满?” “人家哪有?”女人羞红着脸,微微动了些怒色。 男人伸手在女人丰腴的翘臀上轻轻拍了一下道:“还说没有,方才也不知谁没完没了?” 女人大羞,冲着男人呸了一口反驳道:“明明是你没完没了才是?” 男人哈哈大笑道:“还不是看你欲求不满的眼神么,只好再接再厉了,你是不知道我……?” 3122章:一片伤心画不成 虽说没有其他人,但这种羞人的话儿,女人终究是不愿意多说,白了男人一眼,道:“懒得理你。” 男人没有动的样子,仍旧保持着那个慵懒自得的姿态。 灯火下,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高耸的鼻梁,浓密的眉毛如剑一般竖了起来,眼角虽有些岁月留下的痕迹,但那份闲散的模样,显得十分的迷人。 女人本想不理会,可终究是抵不住那张让人爱的死去活来的脸,刚刚侧过的身子又重新翻了过来,偶有冷风吹来,露出了锦被的一角,春光无限,那丰满滚圆的所在,就那么轻轻压在男人的胸口上,让人浮想连连。 男人依旧是笑。 只是笑容多了几分深意。 女人不敢看男人眼神里的意思,仍旧自己的身子贴在男人的胸口上,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幽幽的说道:“朝堂的事,咱不懂,也不想问,但人家只告诉你一句话,你啊,该做什么只管去做,别担心我们。” 男人眼帘开始垂了下来,眼里的神采也黯然了几分,不过片刻的功夫,光彩重新回到了男人的眼里,他伸手在女人光滑的背上轻轻抚摸了一阵,柔声道:“让你们担心了。” 女人摇了摇头道:“我们不怕。” 男人嗯了声,道:“时候不早了,早些歇着吧?” 女人很温顺的颔了颔首,趴在男人胸膛上的身子骨便如水里的泥鳅一般,嗦的一声滑了下去,钻入了红红的锦被里,只露出一张精致的脸来。 男人只是微微将头部在身后梨木的床榻上顶了一下,整个人也就滑入了锦被当中,杯中一阵骚动,似是女人又重新贴了过来。 男人仍有女人将自己抱着,一动不动。 女人也许是真的累了,也许是想让男人安心,总之女人睡着了,偶尔从鼻息里传来的鼾声轻如虫鸣。 男人伸手将怀里的女人往怀里紧了紧,女人似有所感,整个身子微微往男人怀里动了动,两个人影似是重新合成了一体,不分你我了。 男人侧身一口气吹灭了蜡烛,四周变得漆黑一片。 但黑暗里,哪双漆黑的眼眸却没有丝毫的睡意,亮如星辰。 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更夫的棒子声敲敲打打走了两遍,男人才呢喃了声,道:“不过是上个奏疏而已,小皇帝还能吃了我。” 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咱们的首辅大人杨峥。 自于谦走后,他的脑海里就一直思索桌上的那本《陈五事疏》,奏疏不过十几句话,比起文官动不动就是十几万字的长篇大论来看,这篇算是少得可怜的,但内容上却是雷霆雨露,让人浅尝不得。 第一,“凡各衙门奏事,俱是玉音亲答,以见政令出自主上,臣不敢预也。内外一应章奏,除通政司民本外,其余尽数呈览毕,送票,票后再行呈览,果系停当,然后发行” 第二,(朝后)“令臣等随入叫见,有当奏者就随便陈奏,无则叩头而出。此外,若有紧急密切之事,容臣等不时请见。” 第三,“伏望皇上命司礼监除民本外,其余一应章奏俱发内阁看详”. 第四,(奏疏)“未有留中不出之理,一切奏本,尽行发下...有未下者,早容科道官奏讨明白。” 四条看似是不多,但内容与当初言官提出来的还政内阁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对象不同而已,当初打压的是太监王振,而今换做了皇上,所以在这条路上,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成仁,要么成鬼。 杨峥几乎不敢想象这个结果,自明一朝,自朱元璋罢黜丞相之位后,因工作量过大,皇帝就不能常到内阁,只能由内阁条旨票拟送进去批。时日一久,内阁逐渐成为一个变相的宰辅机构,这便是外廷,与之相对应的是由司礼监组成的内廷。在这种格局下,形成了一种初步的权力平衡。甚至在皇帝不作为的情况下,国家仍然可以在内外廷的合作下保持稳定,如明神宗万历皇帝,他做了四十八年皇帝,有二十几年没有上过朝,有的朝臣从开始做官直到退休都没有机会见他一面。但国家仍然可以做到繁荣稳定,甚至出现了万历年间的资本主义萌芽。可以说,皇帝与内个大臣的联系,还需要通过太监来沟通,皇上皇帝有事交给太监,再由太监交给内阁;同样,内阁有事,也先报给太监,再由太监上呈皇帝,这在某些情况下给了太监弄权的机会,明英宗以后,武宗、熹宗等皇帝的不问政事,经常将“批红“的大权都交给了宦官头子,于是内阁的职权受到宦官的钳制。出现了内阁与司礼监双轨辅政的局面。有些人据此认为明中叶之后的政治极度黑暗,其实不然,不少名臣都是出自明中叶之后,如徐阶高拱张居正等,他们开创了一个新的格局,使得内阁更加具有民主性,如徐阶任首辅时,就在面对分歧时在所有阁臣中用举手表决的方式得出最终决定。作为皇帝的辅助机构,内廷的作用与内阁不可同日而语,国家大略的推行以及政治抱负的实现都是由内阁来完成的,而内廷则只能扮演一个配角。这种情况只要皇上稍微留意,内阁稍微上点心,都能保持一种平衡,而今的局面,经王振这么一闹,司礼监算是彻底凉凉了,没了太监从旁限制,内阁的权势必然会大,皇上再厉害也只是孤家寡人一个,与庞大的文官集团相比,显得力不从心了,这样的局面皇帝只会寄托新的力量来打破文官一家独大的局面,这一点从朱元璋废除宰相,朱棣将内阁降为二品就可以看出,凡是有想法的帝王是绝不容许自己左右不了,甚至威胁到自己地位的势力出现,小皇帝性子固然温和好说话,但这不表示会让文官形成一家独大的局面,弄不好自己丢了性命不说,再来一次废除内阁的话,杨峥想不出还有什么能限制皇权的。 这种可能性极大,让他好生为难。 3123章:自古取舍无定姿 但有一点却让他十分的放心,用于谦的话说,今日的文官早已不是朱元璋,朱棣时的文官,通过杨峥的多年努力,加上三杨留下的老底子,大明的文官系统已经形成了一股庞大的力量,这股力量不敢说能左右皇权,至少在限制皇权上不会太过被动,尤其是杨峥这个内阁首辅文治武功都有,可谓是众望所归,只要他还在这个位置上做着,就不愁限制不了皇权,虽说杨峥从来没有从根本上去这么做,但天下的认知似乎都是这么看的。 而这也是杨峥左右为难的根本原因,一个几乎功高盖主的臣子,非但不知放下手中的权势,还舔着脸让皇上放权,是个人都不会答应,弄不好会反问一句,你想干什么,造反么? 杨峥当然不想造反,非但现在没有,刚入大明的那会儿也没有,比起做一个皇帝,做一个臣子反而来得更实在,更逍遥,江山虽好,但活得不逍遥,那还有什么滋味? 不想造反并不表示他会维护皇权,大明通过朱元璋几代人的努力,皇权已经达到了顶峰,这种权势统一,在一个朝廷的建立前期是必不可少的,可王朝一旦稳定下来,再动用这种君临天下的策略就有点不合时宜了。 杨峥答应三杨接任首辅最大的目的就是打造一个繁荣强大的大明王朝,换句话说那就是延续大明的辉煌。 但历史告诉他,宣德皇帝后大明的辉煌不再,具体缘由自是有多方面的,但就其根本来说还是皇权过大,从而限制了这个王朝继续向前发展的动力,这一点上他必须做出改变。 这本是一个不可能的事,但通过他将近二十年的努力,随着西方学问的传播,一股新鲜的空气在大明的上空传播,一些开明有见识的大明士大夫开始意识到朝廷疾病在哪儿,他们虽一时寻不到出路,但从内心上说,他们希望能为此做点设么,哪怕是轻微的改变那也是好的。 基于这种认知,他们开始反思好好一个仁宣盛世怎么就不能延续了,好好的一个帝国怎么就变得如此没有活力了,比起大唐的辉煌,我们到底少了些什么? 带着这种疑问,他们开始不断的寻找答案,如果说在王振之前他们尚且没有找出一个合适的说得过去的答案,那么紫禁城的一战彻底让他们醒悟了过来,他们惊奇的发现,原来他们一直苦苦追寻的答案就在这座紫禁城里,那个人的权势太大,大得可以随心所欲,大得可以将好好的一个江山轻而易举的毁了,大得让他们有些无所适从,他们想反驳,想挽救的时候,才发现在皇权的面前,他们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不堪一击,他们并不是想拥有多大的权势,甚至多好的前程,他们只想好好的一个江山,怎么就不能一直延续下去,让这天下的百姓过上几天好日子,让自己也可以底气十足的说上几句公道话,让紫禁城里的哪位帝王也知道知道,再好的江山那也是经不起折腾的,比起这些,他们更担心的是,任由皇帝的权势这么无限大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们也难以左右,今日是王振,明日又会是谁呢,难道再让这个朝廷,让百姓吃一次同样的苦楚么,不,不,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必须限制皇权,对限制皇权。 多年的询问,多年的反思,让他们得出了这个最直接,也是最根本的大案。 他们比谁都清楚,想要实现这一目标的苦难有多大,但王振的贪婪与专权给他们提供了极好的机会,皇权过大带来的后果是多么的惨痛的教训,哪怕皇上不愿意,也该明白,他们这么做并非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天下。 他们很清楚,这事不成功的后果,但他们没有退路,他们怕自己这一退就退到了悬崖边,再没有任何的退路。 同时他们心里也明白,比起朱家的先祖,眼前的这个小皇帝性子还算温和,杀人的手段也没那么复杂,对待大臣也算不错,人也好说话,唯一的要求是能与他说得上话的人比较少。 算来算去除了死去的王振也就是剩下杨峥和一干昔日的旧臣了。 在这样的人堆里寻一个最合适的人,将流血程度降到最低,最有可能成功的除了杨峥外,再没有其他人了。 所以他们很不客气的将这份重任交给了杨峥,在他们看来,这是杨峥最大的荣欣,太史公早就说过了,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为天下而死,毫无疑问是重于泰山的大事,就算死,那也是轰轰烈烈,青史留名。 我辈读圣贤书,求的不就是名垂青史么。 只可惜这些是他们的想法,并非杨峥的想法。什么重于泰山轻于鸿毛,青史留名,杨大人统统不看重,比起活着这些根本不值一提。 可事情到了这一步,并不是他说一句不想做就不做,你的权势地位有多大,你就得承担多大的责任。现实早就将一切后果告诉了他,如何取舍才是他眼下最大的难题。 将权势归还内阁是他这个内阁首辅义不容辞的事,一旦这事儿做成了,那么内阁权势将获得了极大的提高,不仅从根本上拜托了永乐年、洪熙年、宣德年名不副实的权势尴尬局面,还能进一步形成对皇帝的制约,从而成为真正的宰相。 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古人没有人能面对这样的诱惑而不动心。 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遂万物之宜,外镇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权势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再大的理想都可以在自己手中实现,即便是洒脱如李白,也梦想着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更不用说他这个普通人了。 但动心是一回事,做不做是另外一回事。 作为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的现代人,他比谁都清楚皇权的可怕性。 3124章:小园风月得婆娑 秦始皇成年后干掉了相邦吕不韦;汉武帝熬死了窦太后;汉宣帝将霍光灭族;北周武帝宇文邕当众击杀了权臣宇文护;唐代宗派杀手干掉了权臣李辅国;万历抄了张居正的家差点还将其鞭尸;康熙摛拿鳌拜等等。所有这多么的历史事实都说明一个道理,权臣弄权的同时,架空了皇帝,使得原本属于皇帝的权势受到了极大的挑战,这与皇帝而言是一种威胁,再好说话的皇帝也不会对此坐视不理,如果连这点道理都看不明白,那么他的下场一定很惨。 伤脑筋啊。杨峥用双手的食指在脑门上轻轻揉了揉,自言自语的说道。 “你这是怎么了?”刚起来的大小姐见杨峥一脸的疲倦,眉宇间的疙瘩差不多拧成了一座山不由得心疼万分。 杨峥思索了半天也下不了这个决心,正愁着找个人商议商议,碰巧大小姐凑了上来,便拉着她的小手将自己的苦闷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大小姐听得娥眉微皱,苦苦思索了一会儿,才深深叹了口气,面带忧色道:“我只听过皇帝限制臣子的权势的,还从没听过有臣子的限制皇权的,这样的事前朝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你这是在过独木桥,稍不留神就是个死无葬身之地了。” 杨峥叹了口气,道:“这个道理我何尝不知,可你也知道,有些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大小姐道:“话是如此,可你也得趋利避害才行,你死了你让我们怎么办?”说着眼圈就红了起来,幽幽的道:“早知这官儿做得如此风险,还不如回杭州,你做你的华安,我做我的大小姐,咱们经营彭家买***什么都强?” 杨峥淡淡一笑,一脸的向往:“你当我不想啊,只可惜往日那日子怕是回不去了,一朝入了庙堂,就算是退,怕也是一条死路。” 大小姐越想越觉得这事儿可怕,颤抖着道:“那该如何是好?” 杨峥见大小姐一张脸吓得铁青,生怕吓坏了她,忙安慰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你家相公是谁,大明首辅,那这么容易死啊,鞑子够厉害吧,我还不是活着回来了,皇上再凶也没有鞑子凶吧?” “就你能?”大小姐噗嗤一笑,白了他一眼。 那似嗔似怒的模样让杨峥心头一荡,忍不住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想这个?” 大小姐见他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却迟迟不说话。 忍不住问道:“这事儿你有把握么?” 杨峥伸手拉过大小姐的小手,将那双芊芊素手放在手心上轻轻掂了一下,柔声道:“天下的事,哪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就是神仙也不敢说这话?” 大小姐任由他将自己的小手握在手心里,继续问道:“那有几成胜算?” 杨峥想了想道:“五成吧?” 一听五成,大小姐松了一口气,道:“你这人没把握的事不会去做,吃亏可不是你的本性?” 杨峥拉着大小姐的小手大言不惭的笑道:“还是大小姐了解我啊。” 大小姐骂道:“谁了解你了。” 杨峥也不争辩,继续把玩大小姐的小手。 “你打算怎么办?”大小姐扑闪着一双大眼睛问道,偶尔闪过流露出一丝的紧张与担忧。 杨峥道:“还能怎么办,外面逼我,里面压我,你说我怎么办?”不等大小姐问话,他自言自语的道:“这是一条千刀万剐的路,如何平衡就看本事了,在这件事上我能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可能做到不藏一丝一毫的私心,以天下苍生为主,我相信以小皇帝的悟性会明白我的这一番苦心的。” 大小姐一听一颗心儿又提了起来:“万一皇上不理解你呢?” 杨峥在大小姐的小手上拍了拍道:“放心咱们也不是一条后路也没有,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大不了不错便是,别人当这内阁首辅是个香饽饽,依我看啊首辅的宝座还不如大小姐的胸口来得舒坦呢?丢也就丢了,没什么大不了。” 大小姐有些动情,一张笑脸带着几分羞涩,眼里却是喜色,道:“你啊,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说笑话。” 杨峥道:“这话也不是玩笑话,再过几天我该四十八了吧,孔夫子说了五十知天命,也该歇歇了,这些年你们跟着我背井离乡的,也没过几天好日子,说到底还是我亏欠了你们,以前吧,总想着等皇上再大了些,天下的百姓都有饭吃了,大明的局势再稳定些,我这首辅也可以退了再陪你们过几天好日子也不枉你们陪着我这么多年了,却不成想这想法一直没能实现,今日这事儿与旁人而言,没准儿是大灾难,对我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也说不准呢,真到了那天,我也就是个无权无势的老头子,晚上大小姐的胸脯还让我靠上么?” 大小姐听得既感动又好气,瞪了他一眼,红着脸骂道:“死没良心的,这么多年你靠的还少么,这倒好人都老了话还被你说了去。” 杨峥听得有趣,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我这辈子要说靠什么那还真没有,可要说咱这张脸靠胸脯,大小姐的还没少靠,想当初我做下人的那会儿……” “你还说……”大小姐一张粉脸羞得通红,模样好不动人。 杨峥打趣了两句,先前的那点紧张不安的情绪也去了大半,眼看天色也不早了,再过一会儿可就要上午朝了,若不趁着这会儿功夫把这事儿给办了,势必会引起一场争论,要说大明士大夫的韧劲儿那绝对是古往今来最好的,不管是面对杀人如麻的朱元璋,还是杀人面不改色的朱棣,在大事大非的问题上,明朝的士大夫还真就没放弃过,他们常常为了规范君王做一个合格的明君,前赴后继,哪怕是死,事儿也得继续做下去。 这样的场面固然有好的一面,但在一个皇权至上的时代,起到的效果往往是负面的,许多小事被无限的放大,牵扯的人员不计其数,带来的后果是皇帝竖起了屠刀,杀了个片甲不留,要么就是君王被迫放下脸面与大臣合作,却从此君臣不能一心,好好一个朝堂也弄得不成样子,大明的二十年杨峥最大的体会并非是外敌的强大,反而是内部的不团结,在许多的问题上,君臣难以走到一起,从而延误了实行的条件。 3125章:世人言我不如公 杨峥之所以答应去冒这个险,最大的原因还是在于,这件事背后所带来的好处,如果于谦等人的想法能被实现的话,那么在权势的统一上至少没有那么多的毛病,群臣也不用通过司礼监来获得权势,而皇帝也用不着事事躬亲,只需和唐代以前的帝王一般做好本分,将时间让给内阁,听从内阁奏请事,从而提高权势上的执行能力,减少君臣的矛盾,达到了权势的高度统一。 “走了这么多年,是时候了。”杨峥看了看天,喃喃自语了声,大步走出了府邸往皇城的方向走去。 皇城。 御花园,这座皇家园林位于紫禁城中轴线上,坤宁宫后方,被世人称为“宫后苑”。园内遍植古柏老槐,罗列奇石玉座、金麟铜像、盆花桩景,每年春天一到,百花齐放,香气逼人,春风一吹,即便是金銮殿也能闻到淡淡的花香味。 所以文武百官又称这座后园为香园。 此时午后的阳光透过层层的树叶落在了香园的每一个角落,一干太监弓着身子在堆绣山忙着准备瓜果点心好让一会儿过来的小皇帝吃点,每年的这个时候,小皇帝会领着钱皇后来这儿坐一坐,看看紫禁城外的景色。 这座堆绣山虽是叠砌垒垛的假山,但由匠师们精心设计和巧妙地使用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太湖石,在比较狭小的地面上,拔地腾空而起,叠垒成一座怪石嶙峋、岩石陡峭的崇石峻岭,山上有些石块酷似鸡、狗、猪、猴、马、兔等“十二生肖”的动物形状,或卧或站,姿态各异,十分吸引人,钱皇后对这地儿十分的喜好,每年总会拉着小皇帝来这儿说说话,夫妻二人关系一直很好,似这样独自说话的事情不再少数,这次京城之变,钱皇后的大哥钱钦也战死,死时只有女儿,总算弟弟钱钟之妻怀有身孕,遗腹生下一个儿子钱雄。对于老丈人的这根独苗苗,小皇帝格外小心栽培,钱雄在姑父的呵护下迅速晋升,尚未成年就当上了都督同知,升迁到了祖父的官职地位。只是一说起追封钱氏兄弟爵位,让钱雄成为真正的“贵戚”,钱皇后仍然再三推辞。小皇帝一来是拗不过妻子,二来大约也觉得自己还年轻,钱雄也大有立下功勋再封侯的机会,因此也就不再坚持,但没外人的时候总少不了提起两句,对此钱皇后心里感激,但面上却始终不答应。 这事儿也就此作罢。 “都别忙活了,皇上和娘娘来了!”阮浪率先走了过来冲着还在忙碌的一干太监呵斥了几句。 几个太监唯唯诺诺了几声,便规规矩矩的退到了一旁,生怕因自己越位遭到了外面的文官言辞,如今他的日子过得并不舒坦,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可能是灭顶之灾。 一干唱喏后,身着龙袍的小皇帝拉着钱皇后上了山,夫妻二人落了座,便将目光看向山外。 一旁等候的阮郎立即走上前,冲着山顶的小太监丢了眼神,站在山顶的小太监应答了声,便搬动水壶,将壶里的水注入一对石刻石狮驮石盆,利用水的自然压力引水至蟠龙口中喷出,洋洋洒洒,宛如一道瀑布。 小皇帝与钱皇后看了一会儿,重新落了座位。 钱皇后也没理会小皇帝,独自坐在那儿看向紫禁城外的精致,将一张精致的脸迎向阳光,看得格外认真。 小皇帝则半侧着身子面向阮浪,问道:“外面可有动静?” 听得问话,立即上前躬着身子道:“回皇上的话,外面大事没怎么听说,倒是有几件小事?” 小皇帝有些好奇的扬起脸来,哦了声,道:“说给朕听听。” 阮浪应了声,便将这几日朝廷里外发生的几件小事事无巨细说了一遍,其实所谓的几件小事,归根结底不过是一件事而已。 这次紫禁城保卫战以及诛杀王振的战事之中,京城里里外外官员死伤了不少,一些官员有些小情绪,说是朝廷给的抚恤本来就少,到了官员手中七扣八扣就更少了,能到死去将士妻儿老母手中不过每月三两银子,这点银子根本不够妻儿寡母一个月的口粮,外面的官儿说了他们的男人为了大明的江山丢了性命,朝廷哪有不养他们妻儿老母的道理,所以在抚恤金上,督察院以及那帮言官认为这银子该提一提了。 小皇帝道:“古之善将者,养人如养己子,有难,则以身先之,有功,则以身后之,伤者,注而抚之,死者,哀而葬之,饥者,舍食而食之,寒者,解衣而衣之,智者,礼而禄之,勇者,赏而劝之。将能如此,所向必捷矣。将士们为捍卫朝廷,把性命丢在了战场,朕又不是铁人,岂能不理会,我朝自太祖皇帝就定下规矩,凡武官军士...战没无子弟承袭而有父母若妻者给以全俸三年后减半给...有特旨令其子弟参随历练及未授职名者给半俸。洪武年初,给阵亡将士四百十五人,百户、镇抚人给米二十石,麻布十匹;军士人给米五石,钱一千二百,麻布二匹;又指挥孙靖家米三十石,布十五匹,钞百锭,织金文绮及帛各十匹;千百户杨贵、俞清、严整家米二十石,布各十五匹,钞各百锭。又征南死事家属指挥米三十石,麻布十五匹,钞五锭;千户米二十五石,麻布一十二匹,钞四锭;百户米二十石,麻布十匹,钞三锭。折合起来一年给的银子也不少,朕虽不如太祖皇帝,但这点规矩还是有的,银子怎么就少了呢?” 这话儿问得不轻不重,让人还真不好说。 阮浪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小皇帝,这事儿说到底算是政事,如今可不是王振时代,趁机插上两句没人说你什么,没了王振这面大旗,什么人说什么话,那也得掂量掂量,弄不好就是一个万劫不复,他今年还不到四十岁,刚刚做了这御马监的太监,不敢说大好的前程吧,在这皇宫里也算是不错了,加上皇帝对他还算信任,活儿也不算太累,每日的银子也不少,这般舒坦没有道理不想多活几年。 见阮浪迟迟没有说话,小皇帝倒也没感到惊奇,只是撇了对方一眼,满意的颔了颔首,才将目光看向了钱皇后。 “皇后,你说是这人心不满,还是朕真的就不如太祖皇帝?” 这个毫无状态的夜晚 手机掉了,所以心情谈不上好,心情不好的原因倒不是手机的哪点钱,华为麦芒7三千多块钱,往小的说这是一笔钱,但往大的说这的确不算啥,主要里面的资料可惜了,先是忙着去酒店,打电话,调监控,一切都是白忙活,最终的结果只有两个字“没有”。跟着是联系滴滴,司机的态度不敢恭维,只说我没看到,车后来还载了其他人,没看到你的手机,请不要来询问,我很忙,这个结果说到底还是两个字“没有.”得到的教训是出门最好是自己开车。 任何的事情当你用了全力去努力后,所得到的结果仍是一无所获的时候,才知道有些事情其实不可强求,你能做的除了接受现实之外,再也做不出任何的努力。 这种情绪其实很影响人的。 好在我不算是个一个喜欢钻牛角尖的人,没有就没有很快就释然了,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话虽有些不好听,但说的就是现实。 因此,下午还是走进了手机店。 狠心奢侈了一把,买了huawei华为 2018 新款 p20 pro 6.1...五千多块钱,用起来不敢说好,但比先前的麦芒起7却是快多了,但我并不高兴。 具体原因,原来我是个念旧的人,有些东西一旦习惯了,其实就是习惯了,任何的改变,都难以带你找回先前的味道。 这就好比我的书友,习惯我更新的速度,习惯了我的文字,陡然停了下来就觉得有些东西总是少了点味道。 下午,许多书友在催更,说等着看呢? 看你一天都活得挺惬意的,喝喝茶,看看书,怎么又没更了。 对此,我只能笑笑。 写文章不是奶牛的奶,你挤一挤,再挤一挤都会有一点。 写文章需要状态,更多的是需要资料的准备。 不少书友说,我看你写得听恣意的,信笔拈来都是故事。 说这话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类型,每一个文字的背后都有码字人付出的心血,历史尤其重要一些。 每一篇的文字背后我需要对历史时间,历史事件,甚至那个时代穿的衣服做一番考究,写得潇洒,那是在建立在大量的史料基础之上,就好比我写《杨慎——滚滚长江东逝水》,我得先在你们之前将《明朝那些事儿》温习一遍,然后再去查阅明史。 再比如我写张居正,我得先看明史,然后是朱东润先生的《张居正大传》,熊召政的《张居正》,当年明月的《明朝那些事儿》,黄仁宇先生的《万历十五年》,宏瞻创作《世间已无张居正》,以及一些明朝历史的札记,当把这些名家的东西看透了,你才能动笔写,其中的辛苦,远不是你们看的那么轻松惬意。 可能因是这份付出,所以才有那么一批人一直在默默的关注。 今天网友西海说,“很喜欢你的文字,看着很有味道,你应该是个有魅力的作者。请继续更新。” 咸鱼翻身则说:“文章太少了,更细不给力看得不过瘾。更新再快点。“ 梨花见笑说:“我是今天才关注你的,一口气将你所有的文章都看完了,古人原来这么精彩,以往不太关注的东西,看了你的文章,觉得蛮有趣的。” 浩瀚如海说:“古人越看越有趣,已经沉迷,不能自拔。求继续更。” …… 看了这些留言,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能更么? 状态不在,只能说声抱歉。 除此之外,只能说一句,该来的会来,请耐心等待。 今晚就算了,哈哈…… 3126章:不如江南富家翁 钱皇后有些疼爱地看了一眼眼前的这个男人,柔声的道:“陛下说什么胡话,太祖皇帝固然有开疆拓土之功,但那是时世造就英雄,天下又有几个人能比,论开疆拓土之功,陛下的确不如太祖皇帝,可人都各有长处,也各有短处,彼此都有可取之处,没有一个人全是优点,也没有人全是缺点。就说陛下吧,性子柔和,爱惜臣子,信任臣子,重用臣子,所以本朝才有了三杨,小杨大人这样的好官,百官的日子也好过,大明开国将近百年,到了陛下的手中,天下仍是天平的,足以说明陛下这个皇帝做得还不错,臣妾一个女儿家不便说国事,可臣妾这双眼睛会看,这双耳朵会听,早几年天下骂陛下的也不是没有,可这几年骂的人渐渐少去了,许多百姓都开始说陛下的好话,就是这宫里的丫鬟都说陛下比起前朝的皇帝要仁慈一心,知道爱惜民力,知晓百姓之苦,就是这宫里的宫娥陛下也知她们孤苦,舍不得做出陪葬的勾当,这些太祖皇帝未必能做得到,单凭这一点,臣妾以为陛下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算是一个好皇帝。” 这些夫妻间的话,或多或少带着几分大胆的意味,搁在以前,这些话儿钱皇后纵然得皇帝宠爱也是不敢说出口,但今日不同往日,先不说风气慢慢开了,许多太祖当年定下的规矩,外面的那帮文武大臣也没那么一板一眼,甚至许多青年官员都能看出太祖皇帝当年定下规矩的局限性,几个胆大的甚至提出了不同的看法,更大胆的则呼吁朝廷当与时俱进,不可固执地按老一套办事,不肯改进;从而故步自封,期初有些反对的意见,可日子长了,风气开了,当初的哪点看法也开始改变,许多老规矩也就没那么看重了,朝廷还是那个朝廷,太祖皇帝还是那个太祖皇帝,但念头却在瞧瞧发生改变。 比如打仗,武将也不再太过注重武功,体力,他们越发看重火器,京城制造厂每年打造的火器,经过演练让一些武将惊讶的同时有开始着手掌握这些东西,军中的将士除了训练外,也有不少人开始读书,学习自然科学,一些年轻有为的武将开始提出军队当效仿管仲“八无敌“(材料、工艺、武器、选兵、军队的政教素质、练兵、情报、指挥)和晁错的“四预敌“(器械不利、选兵不当、将不知兵、君不择将“)。做到“八无敌“即可无敌于天下,如果是“四预敌“则兵无不败。与太祖年注重将士的训练大不相同,除了武将,文官也改变不少,就京城而言,许多文官也不再局限于四书五经,他们的目光也开始关注数学、天文、历法、水利等方面的研究,更注重实用,一些文官甚至提出科举不可单独考四书五经,当以设数学、天文、历法、水利等学科,翰林院那帮天之骄子甚至提出朝廷当派学子游学西洋诸国,学习西洋法度、先进的火器技术,以及更实用的典籍等等,这些风气从京城开始蔓延,一直到大明最西南的云贵之地,可以说这几年的大明再也不是穿错了一件衣服,说错了一句话就要人头的洪武年,而是风气相对宽松的正统年间了。 钱皇后的一番话,让小皇帝很是受用,颔了颔首道:“爱妃所言虽有夸张之处,但基本上说的是实情,论开疆拓土,朕不如太祖皇帝,可要说守天下,朕自问还算是个守城之君。只可惜,朕往日总也看不明白,若非爱妃提心,朕怕是到死也看不明白。” “好端端的说什么死尼?陛下龙体安康,当长命百岁!”钱皇后略带怒色的说。 “长命百岁,那还不成老妖怪了!”小皇帝打趣了声笑道。 钱皇后道:“那我就当个妖怪婆子好了。” “当妖怪婆子可不如当皇后,可没有丫鬟陪着你,每日还要做饭洗衣,说不定还要做针线活换钱呢,这个你也愿意?”小皇帝忽的没头没脑的问了句。 钱皇后道:“有什么不愿意的,臣妾没嫁给皇上前这些苦都吃过,针线活五岁的时,娘就开始教我了,臣妾嫁给你的这几年,除了没能给你生一个儿子外,其他的什么没做过,要臣妾说,这皇宫里的生活虽好,但真细细较真起来,未必比得上妖怪婆子自由自在,臣妾是没个机会,当真有,就算是让我丢下这一身锦衣,臣妾也心甘情愿。” 皇帝听得哈哈大笑,道:“皇后这话儿说给旁人听,未必有人信,可朕相信你,当初朕就是看爱妃不像个爱慕虚荣之人,才一个劲儿的往怀里抱,要不然你以为朕老眼昏花,当真看上了你的美貌,朕的后宫不大,但美人不少,比爱妃好看十倍的大有人在,可朕动心了么,朕没有,朕就是想找个贴心的,能说说话,不爱慕虚荣,懂得居家过日子的女子,这一点朕不像个皇帝,到像个寻常老百姓。朕有时想想,若朕不做了这皇帝,做一个富家翁也未尝不可,白天领着爱妃四处看看,等太阳出来了,坐在家里喝喝茶,看看书,闲来帮着爱妃做做女红,日子没准儿比这宫里头更惬意。” 钱皇后听得噗嗤一笑,道:“皇上这辈子怕是只能想想,当年太祖爷也想做一个富家翁,可到头来是做了皇帝。” 小皇帝的神色忽的变得严肃起来,沉吟了一会儿,道:“文武百官还没起床我就先起了,群臣都已经睡了我还在醒着批阅奏折。当个皇帝还不江南的富商,中午太阳十二点了还盖着被子睡觉。这是太祖皇帝的念想,他是心系天下之人,做富家翁不过是说说,朕,没那么大的理想,闲来做个富家翁也未尝不可,天底下人人都想着做皇帝,可也有不想做皇帝的,没准儿朕就是个不想做皇帝的也说不准呢?” 3127章:深知身在情长在 钱皇后先前还觉得皇帝说的是玩笑话也没在意,有一搭没一搭的应承着,可这会儿看小皇帝神色,说话的语气,倒有几分真,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沉吟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的问:“皇上,你说的可是真话?” 小皇帝笑了笑道:“朕也不知这话有几分是真几分假,朕这个皇帝做了这么些年,着实累了些,有时候朕还就是这么想的。” “是么?“钱皇后随口应一句,心中却起了波澜,要说在这座皇宫里最了解皇帝的人,不是那些太监,也不是王振,而是她这个皇后。 作为皇帝最宠爱的女人,钱皇后并不出众,但老天爷似给了她与众不同的东西,这东西就是体悟,和其他妃嫔争权夺利相比,她似乎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她更多的在意眼前的这个男人。 她有时候在想,若他不是皇帝,自己会不会也这般在意他,喜他所喜,忧他所忧,无数的夜晚她都被这个问题困扰,她看不真切,自己到底喜欢他什么,是他至高无上的权势,还是九五之尊的地位,还是这个男人。 这个问题藏在她心里一直没有答案。 直到半年前,曹钦的大军将紫禁城死死包围了,藏在她心头的那份疑惑才有了答案。 那几日,她总是莫名的担心,担心这个男人会被外面的臣子欺负,担心那些叛军冲进来会不会杀了他,担心,他熬不熬得过去,担心下面的百姓因他的犯了错误而对他破口大骂,甚至担心他吃不好,睡不好。 那几日,她常常夜里被噩梦惊醒过来,眼前浮现的总是他的面容。 那并不英俊的面容,甚至并不伟岸的身躯在她的眼里竟是世间最好看的。 她只求老天爷不要让他这个善良的男人饱受磨难,为此她采用了民间女子最无助的办法,祈望上天能够垂怜自己的诚意,放丈夫一条生路。每天,夜色降临的时候,她就独自一人跪在菩萨面前祈祷,再困再倦也只是就地稍卧,不肯上床休息。过度的劳累、粗陋的饮食、冰冷的地面、冬天的严寒长期侵袭她的身体,她的一条腿受了重伤,。而昼夜不停的祈祷也让她浑身上下都是伤病,对此,她毫不介意,也拒绝治疗,她心甘情愿地认为这是保全她的丈夫,上天要她付出的代价。 不知这份赤诚感动了上天,叛军在杨峥的周旋下成功得到了解决,巨大的胜利让她欢喜的同时,也让她深深的知道,原来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不知不觉的烙在了自己的心头,这辈子再也忘记不了。 她有时候甚至想,北京保卫战的那一夜,曹钦的大军攻入皇城,她愿意跟着他去做那阶下囚,只要能陪着他,做不做皇帝都一样。 本着这份心,她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多了一份关怀,爱护,这份心无比的真诚。 正因真诚,所以她才能看到旁人看不到的地方,世人都以为他是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势,数不完的金银财宝,该是日日欢乐才是,唯有她知道,紫禁城的日子里,他过得并不开心,他更向往的是皇城外,无忧无忧的日子。 所以这一番话,旁人不信,她信。 想到这儿,钱皇后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活,从圆桌的一侧走了过来,拉着小皇帝的手,柔声道:“皇上,不管你做什么决定,臣妾都跟着你,你是皇帝也好,是乞丐也罢,这辈子臣妾都着陛下,陛下去哪儿,臣妾就跟着去哪儿。” 小皇帝眼里浮现了些许柔情,伸手将钱皇后拉入了怀中,轻轻在她脸上拍了拍,柔声道:“世人都说这皇城里什么都有,唯独没有真情。朕往日也是这么认为的,可在半年前,朕就不这么看了,朕的这座皇城再没情谊,朕也有皇后,你可知道,朕这辈子最得意的并非做了这大明明君,也并非替祖父开疆拓土,而是娶了你,人活百年,不过是匆匆数十载,什么千秋功业,什么万世功名,到头来都不如一个情字,朕做了十几年的皇帝才由此体悟,说来惭愧。”顿了顿,小皇帝又道:“朕过了年就是二十四岁了,年纪说起来也不小了,父皇那样的好身子骨才活了三十八岁,老了才感到年轻的时候没有好好过几天自己想过的日子,朕不想走父皇的老路,所以在余下的年月里,朕想过几天自己的日子。” 钱皇后看着小皇帝说得一脸的认真,不由得有些担心。 皇帝不想做皇帝本朝还是头一次,一旦这个想法说出来,少不了要引起巨大的轰动,如今的朝廷之中,朝政除了新一代的杨峥、于谦、李贤、王直之外,还有成国公、英国公、胡滢、泰宁侯陈瀛,驸马都尉井源,平乡伯陈怀,襄城伯李珍,遂安伯陈埙,修武伯沈荣,都督梁成,吏部左侍郎兼翰林院学士曹鼐、刑部右侍郎丁铉、工部右侍郎主永和、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邓栗、翰林院侍读学士张益、通政司左通政龚全安、太常寺少卿黄养正、戴庆祖、王一居、太仆寺少卿刘容、尚宝少卿凌铸、给事中包良佐、姚铣、鲍辉、中书舍人俞拱等一干老臣把持,这些人论资历,许多都是永乐年的老臣,功劳不小,十分的德高望重。这些人,平日里也说不上道理,就是杨峥这些新一辈的臣子也是说不开的,如果硬来的话,难保人情汹汹,将好不容易安定的局面弄得乱糟糟的。 她一个妇道人家虽不喜欢关心国事,但也不希望天下大乱,百姓将这罪名加在自己丈夫的头上。 “这事儿非同儿戏,臣妾只怕……”钱皇后忧心的说。 小皇帝似知道钱皇后的担心所在,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皇后放心,朕已不是十四年前的孩子,经过北京保卫战,朕也成熟了不少,这事儿事关重大朕会妥善处理的,绝不会弄出什么乱子来。” 3128章:芳菲歇去何须恨 钱皇后虽不知丈夫口中所说的妥善法子是什么,但看丈夫坚定的眼神,便知这事儿他已经就了计较,当下也不再多问,只是在心里默默做了决定,无论他做什么,她都支持。 此时日头已移到了中空,光靠湖石堆积的假山就少了抵挡的作用,再在这儿坐下下就显得不合适了。 小皇帝正想着换个地方看看奏章,就听得一阵脚步声,阮浪探头探脑的从一座假山外走了进来。 “皇上……” 钱皇后素来端庄,没人的时候也冲着小皇帝耍耍小性子,人前那是万万不会流露半分,一看阮浪的神情,她便知宫外有政事了。 她站起身来冲着小皇帝微微福了福身子,柔声道:“皇上,臣妾先回去了。” 小皇帝点了点头,道:“也好。” 说完钱皇后便不再多言,竟自去了。 待钱皇后走远了,小皇帝才冲着阮浪道:“何事?” 阮浪弓着身子走了进来,待到了小皇帝面前,先行了礼,才开口说道:“这两日宫里的那些老臣闹得厉害,看样子怕是要出事了,这不杨大人特意寻了人告诉奴婢,让奴婢提前给皇上告知一声,这几日怕是……”。 下面的话虽没说出来,但小皇帝也知道这话中的意思。 小皇帝哦了声,没在说话,有些淡然的冲着阮浪摆了摆手。 后者会意,知趣的退了出去。 假山的四周已经被太阳的余晖包围,那些山山水水虽是人工打造的,但在太阳的面前和自然打造的没什么不同,很自然与太阳的余晖形成了一道整体。 小皇帝的双眼慢慢眯着了起来,似在看落日,又似在看假山形成的画卷。 阮浪所说的这股风气从北京保卫战过后就一直在弥漫,前些日子他听从了杨峥的建议,对几位老臣礼敬有加,明明寸功未立,仍给了不少赏赐,在这种低姿态的前提下,总算是换得了这几位老臣的支持。 但他很清楚,这种委曲求全的手段并不能治根本,这些老臣仗着自身的身份地位开始撒泼装傻,越发将他这个皇帝不放在眼里,不少老臣干脆抓住自己这次的失误大书特书,恨不得废除他这个皇帝才好。 这事儿搁在一年前,他根本不会将这帮老臣放在眼里,凡是有老臣不知趣,他早就动手了,该收拾的一个也不放过。 他这人看着是一图和气好说话,可当真遇到了事,那也是绝不会含糊,该出手的时候绝不会手软。搁在一年前,他大可借着人事调整,给这帮老臣来个明升暗降,贬的贬谪的谪,收拾的干干净净。留下几个听话的老臣,没了相互依靠,这帮老臣会比孙子还要孙子,可眼前的局面终究不是一年前,父皇一手打造了的辉煌盛世,一夜之间被毁了不说,他这皇帝也差点成了被人手里的俘虏,朝廷里里外外死伤不少,他的几个心腹除了杨峥之外,竟没有可以说话的人,比起这个还不算什么,北京保卫战,打的可是消耗战,仗是打赢了,可国库也差不多空了,可以说眼下的大明算是元气大伤。 任何的风吹草动足以影响根本。 这帮老臣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干这么无所顾忌。 否则以他们哪点患得患失的性子,如何该做出这等威逼天子的事来。 看来他们是等不及了,朕这个皇帝怕是在他们的眼里已经是个罪人了。 天不知什么时候黑了下来,小皇帝没有走的意思。 晚风习习,月色姣姣。 站在一座假山后面的阮浪看着端坐在长椅上的小皇帝,心里满是担忧,有心想提醒皇上天已经不早了,该回宫歇着了,可又怕自己出声打断了皇帝的思路,惹得皇上不高兴落了一身罪责。 眼前的这个小皇帝看着是好伺候,但脾气再好,那也是皇帝,伴君如伴虎这道理千年不变。 用在小皇帝的身上同样好用。 见皇上没动身的意思,他也只能站在哪儿耐心等待。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一声叹息,假山前的小皇帝忽的站起身来道:“朕累了,先回宫。” “好咧”。阮浪大喜,急急忙忙从假山后走了出来,迎上了小皇帝。 小皇帝面色如水,就那么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等阮浪的双手托起了他的臂膀时,他才道:“待会儿你去一趟杨府,给杨大人带个信儿,你替朕告诉他,明日来朕的西宛,朕与他有要事相商。” “奴婢这就去。”阮浪应了声,毕恭毕敬的去了。 “回朕的书房。”小皇帝丢了一句,不等身后的太监跟上,大步向着书房走去。 夜光如水,皎洁的月光撒在了杨府的黄色的瓦片上,宛如披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杨府,西边厢房。 一灯如豆,一张宽大的梨花床榻上,一个女人从被子里露出了半张脸来,灯光下女人的脸很紧致,眼角之处虽能看到细细的皱纹,但丝毫不影响那张脸所展现出来的女儿家的娇媚,露在外面的臂膀宛绸缎一般,闪着女儿家特有的光泽。 女人似乎很满意自己的状态,漆黑的眼珠子先是四下看了看,这才冲着男人吐了口气,眉宇间带着丝丝的满足,然后将半个身靠了上来,就那么湿漉漉地贴在了男人的胸口上,语带着嗔怒的道:“你啊也不知是什么做的,都一把年纪了还这般折腾 ,你不知爱惜的身子骨,要是让旁人知道你堂堂首辅窝在家里搂着妻子做这些羞死人的事,还指不定怎么骂人家,没准儿,外面的人早就把我看做了祸水呢?” 男人面色红润,透着一股阳刚之气,眉宇间带着几分满足,听了女人这话,伸手在女人光滑的臂膀上轻轻抚了抚,笑道:“沈姐姐从来是最聪明的,可知什么人才能做祸水?” 怀里的女人似是有了兴趣,从男人的怀里扬起脸来,那张脸精致可爱,好不动人,说是祸水倒也不为过。 3129章:红颜白面花映容 “哼,别以为我没读书,不知这词儿是骂人的,红颜祸水“红颜”就是指美女,因为她们都拥有美丽的容貌,“祸水”当然就不是什么好词,将美女作为祸害国家的罪魁祸首。你们男人没本事,守不住的自己的家园,灭国了,就将这责任推到了咱们女人的脸上,就说这夏朝最后一代天子的妃子,嫁给桀之后,纵情声色,恣意享受。由于桀专宠妺喜、不理朝政,很快他的夏朝就被小部落商给灭掉了,还有大美人妲己,说是这位大美人残忍无比,严冬之际,遥见有人赤脚走在冰上,认为其生理构造特殊,而将他双脚砍下,研究其不怕寒冻的原因。纣王也因妲己越发荒淫残暴,最终亡国。当然了,还有杨玉环,由于唐玄宗后期耽于享乐,过度宠爱杨玉环而有了“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这样的事情。最后导致安史之乱爆发唐朝由盛而衰,亲手葬送了开元盛世。在世人的眼里,她们可都是祸水。” 男人听得哈哈大笑,道:“她们是祸水不假,可我的沈姐姐,你就没发现,这些人可都是世人眼里一等一的美人,她们要么是倾国倾城,要么是拥有魔鬼的身材,还有智慧,用咱们的话说,她们太美了,那些有权势的人都是争夺她,于是就有战争,有祸。还有就是一些男人,把心思精力放在女人身上,而不是事业,这时候也会说,红颜祸水。也就是说,不是一般人能做祸水的,古往今来祸水也就那么几个,能做到祸水,那也算是一种荣耀了,沈姐姐不该耿耿入怀,应该以此为荣。” 怀里的女人微微楞了楞,忽的哈哈大笑了几声,骂道:“你这张嘴还真是把死的说成活的,不过,这词儿,我喜欢。” 这下轮到男人瞪着双眼一阵惊愕,好一会儿才嘿嘿笑道:“既然沈姐姐不怕做祸水,那咱们就再做一回。” “啊……”女人一阵惊呼,开始逃亡。 奈何闺房就那么大,没了衣衫的女子又能逃到哪儿去,一阵你来我往后,不得乖乖俯首称臣了。 夜幕彻底的落下了,也不知折腾了多久的男女总算是彻底停了下来,女人俏脸羞红,眯着双眼,似是彻底累了,许久才听得男人重重吐了一口气,似是将胸中无尽的苦闷全都吐出来一般。 他瞧瞧的掀开了锦被的一角,蹑手蹑脚的走下了床榻。 随手抄起了床头的照灯,随手放在了书桌上。 男人轻轻披上了一件紫色的外衣,在书桌前落了座。 目光久久落在了泛黄的古籍上,书页已经被人打开,白字黑字在灯光下竟是那么的显眼。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十个字宛如利剑一般悬在了男人的心头。 男人看了许久才呢喃了声:“该做的事总得有人去做,总不能我死后,管他洪水滔天不成。” 男人呢喃了几句,裹了裹衣衫就那么坐了在哪儿。 一人,一灯,一书。 宛如画卷。 也不知过了多久,男抬头看了看天,自言自语的道:“差不多了。” 说完,便独自起身开始穿带衣衫。 听到动静,门外的下人开始忙碌起来,大户人家没有睡懒觉的习惯,虽说这会儿还是四更天,但都是知道只要是老爷入宫,大概就是这个点。 准备早饭的月儿早就起准备了,自从放下手中的长剑后,摆弄这些吃食她丝毫不输给京城的大师傅,几盘地道的北京小吃不多时就端上了圆桌。 男人放下手中的书卷,借着灯光看了看圆桌上吃食,食欲大动,冲着忙碌的小月儿道:“月儿姐姐的手越来越巧了,这糖卷馃除了糕点店的吴师傅外,就数月儿姐姐的手艺最好了,吃了这多年,还是吃不厌。我啊,真怕哪天姐姐离开了,我吃不得饭菜,得活活饿死。”男人嘴上说着话,屁股已经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抄起了银筷就大口的吃了起来。 这糖卷馃用山药和大枣,配以青梅、桃仁、瓜仁等食料制作而成,味道鲜美,香味弥漫,用来做早食,实在最好不过了。 小月儿顺手解开了身后围裙的系带,露出如柳条般的小蛮腰,看着男人大口大口的吃个不停,眉目间满是爱意,柔柔的道:“只要你喜欢,人家给你做一辈子就是了,什么分开不分开的,难不成,你想离开人家不成?” 小月儿语气带着丝丝的幽怨,颇有所待。 男人似有领悟,不动声色的将最后一块糕点塞入嘴里,吧唧吧唧吃了干净,这才站了起来一把将那女子拉入怀里,附在耳旁嘀咕了几声,那女子面上一热,忽的一把推开了男人,半嗔半怒的道:“都这个年纪了,还欺负人家,平日里还没欺负够啊?” 男人笑道:“不够,不够,这点程度那能够,咱们还得深入交流交流,等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那才够了。” 这是夫妻间的荤话,搁在寻常女人身上,少不了一阵怒骂,脸红。但眼前的这女人似早已习惯了男人不羞不躁的私密话,只是笑了笑,道:“就怕你没这个功夫陪人家。” 男人哈哈一笑,道:“今日是没有,可明日有啊。月儿姐姐早些准备,权当热身了,等明日夜色降临的时候,你家夫君从天而降,嘿嘿,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女人伸手将耳旁的鬓发捋了捋,嗔了声道:“想得美。” 男人也不多说,上前依偎着女人身旁,细细嘀咕了几声,这才退了开来。 再看女人时,那张俊脸早已红如眼前灯火,无比的娇艳。 那双剪水眼满是向往之意。 男人没有继续说,而是抬头看了看天色,将天边已经露出了些许光芒,知道用不了多久,天就会大亮。 他理了理衣衫,对着女人笑了笑,便大步走了出去。 一直等候在门外的段誉,听得动静立即发出了指令。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 看到这一章,又有不少书友在说,在玩情怀了,这年头玩情怀的人太多了,周星驰,韩寒,甚至以前看不到的人也都出来走一遭,好像不玩个情怀就对不起人一样。 对于书友的这份认知,我只能说,被你们这么认为,我很无奈。 我很想玩一会情怀,但事实上我没这个资格。 我常想,在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节凑如此之快的时代,能玩情怀的人都是牛逼的人物。 我很想牛逼,但现实是我不牛逼。 所以我玩不起情怀。 只能怀情。 百度上对这个词儿的解释很有意思,情怀的意思是“怀“有“怀有“、“拥有“之意。既我有感情的怀念过去。 所有的情怀并非都是高尚的。情怀可以是平庸的、庸俗的,甚至可以是恶劣的、卑鄙的。例如:“老夫情怀恶“,“小人之心“。 无论怎么看,这个词儿都是一个好词。 这一点古人都人知道,晋袁宏《后汉纪·灵帝纪下》:老臣得罪,当与新妇俱归私门,惟受恩累世,今当离宫殿,情怀恋恋。“其中的“情怀恋恋“就是这个意思。 还比如,唐代杜甫《北征》诗:老夫情怀恶,呕泄卧数日。“与“元乔吉《金钱记》第三折:扫愁箒扫不了我郁闷情怀。“两句中的情怀,一个是“情怀恶“,一个是“郁闷的情怀“,玩的还是感情。 到了宋代,《踏莎行》:殢酒情怀,恨春时节。柳丝巷陌黄昏月。把君团扇扑君来,近墙扑得双蝴蝶。情怀就彻彻底底变成了一种俗物。 与高尚没沾边。 在眼下,情怀可俗,可雅。 我做不到雅,只能装俗。 本书写了五年,说一点情怀没有,那是假的,说有很多,也显得不真实。 因此,这个单章,既不是一味的说情怀,也不是一点都没有。 听着有些矛盾,说的却是大实话。 年差不多要过完了,原计划在2018年年底结束本书,再重新开始。 但计划总也赶不上变化。 出其不意的事一件接着一件来,作为一个男人,你不得不一件一件的决解。 每日的忙碌一旦忙起来似乎总是焦头难额。 等你想静下心来好好完成这件大事。 但心总也静不下心来,文字是天天写,但写的不再是小说。 一些历史人物,一些历史事件,通过不一样的平台继续展示。 多年养成的习惯一如既往。 这是一个了不起的习惯。 我很庆幸自己有这个习惯。 唯一的遗憾在于没有保持前几年写《逍遥江山》、《天下王者》那股精神头,每日的更新总能跟得上。 没有一日懒惰,哪怕有那也是一天两天的事。 很快就会调正过来,宛如一个生物钟到了休息的时候,休息好了,也就好了,重新开始,依旧是慢慢的激情。 但今年似乎很少出现。 许多的更新明明可以写出来,但总是能找到各种理由放下。 放下的日子从一日,两日,变成五日,甚至一个星期,半个月,最长的时候差不多是一个月才更新一章。 许多书友认为我是为了新书才这样做的,我只能说,这次你们想错了。 新书在准备不假,可迟迟没有落笔。 总是不断的告诉自己该落笔了,可坐在电脑旁,总也下不了笔。 有朋友说,你老了。 对此,我不想承认,但事实上确实如此。 有时候我在想,这算不算在卖弄情怀呢。 想了想,应该不算。 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没高尚过,既不高尚何来情怀。 说了那么多,好像都是一堆废话,事实上确实如此。 用吴京的话说,拍乱片总好过没有,用在这儿就是说废话总好过无话可说。 3130章:闲上山来看大家 四个精壮的轿夫很快抬着轿子走了出来。 领头的拉开了轿子帘布,对着男人说:“老爷该上轿了。不然一会儿其他各位达人都出来了,京城的路虽宽,可架不住官多啊,算上棋盘胡同起早贪黑的小商小贩,过了四更天街道就变得不宽敞了,老爷是首辅,辅佐皇上安定天下,总不能因这个耽误大事。” 男人一笑,道:“无妨,今日阁里没什么大事,皇上寻我去不过是去说说话。迟一会儿半会儿不打紧的,老爷我已经和皇上说过了。” 四名轿夫一听,顿时放下心来。 “迟到总不好,这会儿天还早,街面上也没什么小商小贩,偶尔碰上了平日里熟悉的大人,不上前打招呼也就是了,以你今日的身份,那也是举足轻重的,那个不知道你是日理万机啊,别人耽搁一些倒也罢了,堂堂首辅,兵部尚书岂可因这点小事耽搁了皇上的召见。”段誉这时走上来催促道。 一看段誉说话,四名轿夫吐了吐舌头,刚刚放下的神情立即变得紧张起来。 自从男人做了这大明首辅,家里里里外外都交给了段誉打理,这位大管家倒也没让男人失望,偌大的家业经过他的手打理倒也蒸蒸日上,与钱财上男人并不在乎,有大小姐一手打造的彭家产业,已形成了独特的风格,不光是在杭州遍地开花,就是在天子脚下那也是独一独二的,安南那边染色布料那是来多少卖多少,算上杭州彭家置办的各大绸缎庄,酒楼生意,光是白银一年少说也有几十万两,这还不算其他零零碎碎的小买卖,所以在钱财上男人从来是不过问,也懒得过问,男人认为人的能力毕竟是有限的,一个人不该去做太多的事情,得专一项才能在京城立足,活得精彩。 做官的人就该好好做官,不能做了官又想做个成功的商人。 男人自问做不到吕不韦的地步,很早就放弃了做商人的梦想,自踏入了官场,除了一心一意做官之外,再没有其他了。 这一做竟有二十余年之久,他不敢说在做官上有什么好的体会,但多年的官场生涯还是给了男人一些东西,比如看人。 一个人能否做什么,有什么才华,能否重用,他还是能看出一二。 他不知什么时候有这个本事,但这几年他基本上没怎么看走眼。久而久之,对自己这点不可说的本事也有几分自信。 虽说这有点不靠谱,但偶尔用用倒也无妨。 就在男人独自思索着这档口,段誉已经将男人坐的这顶蓝呢小娇前前后后查了一遍,这才冷声说道:“好了,可以走了。” 男人这才弯腰低头入了轿子。 “老爷做好了,小的们这就要起轿了。”领头的轿夫双手抬起轿子,冲着放下帘布的做好的男人说道。 男人嗯了声,道:“慢慢来,不急。” “唉”。领头的轿夫应了声,冲着三个同伴丢了个眼神,同伴会意,四人各自吆喝了声轿子就被四人抬到了肩膀,刚要起步。 就听得一个声音道:“元辅留步,留步!” 明亮的灯火下,从门外的院子里走进一个人来。 那人身材高大,面容儒雅,一身大红的官袍在灯火下显得十分的鲜艳。 轿子里的男人掀开了帘布,斜眼往外面看了一眼,尚未来得及说话,那人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跟前揣着粗气道:“卑职于谦见过元辅!”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多日不曾见的于谦。 男人示意四名轿夫将轿子放下,然后从轿子里走了出来。 “这档口,你去上早朝,来我这儿做什么?”男人没好气的说道。 于谦似早已习惯了这种声音,倒也不恼,嘿嘿一笑,道:“卑职也不想来,可不得不来啊,元辅又不是不知道这些日子,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詹事府、翰林院、国子监、太常寺、鸿胪寺、六科、行人司、钦天监、太医院、五城兵马司,两京的官儿那个不是在折腾?各种流言蜚语满天飞,卑职再不来,怕是要出大事了。” 男人没好气的道:“打仗那会儿没看他们这么热情,这好不容易天下安定了,怎么着想造反了。告诉他们,这官想做就做,不想做的趁早脱下这身官服,本辅还就不信了,堂堂大明朝没人愿意做这个官。” 这些话儿当然是抱怨的话,说出来过过嘴瘾,没人会当真。 于谦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待男人把话说完了,这才接过话头说道:“话是这么说,可总不能让所有官员都回去吧?” 男人道:“回去怎么了,当年太祖爷肃贪,还不是抓一个杀一个,前前后后杀了官儿也不少,满朝文武百官留下了几个,也没见本朝衙门瘫痪呢,这世道,离开了官照样过,没准儿还过得好呢?” 男人骂骂咧咧。 于谦跟着身后苦笑。 到了前院的小亭,段誉亲自送上了几盘瓜果点心以及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汤,冲着男人笑了笑,道:“天凉得厉害,有什么话坐下喝杯热茶再说。” 男人应了声和于谦一前一后落了座。 解开盖子喝了一口茶后,继续先前的话头说道:“他们都说了什么?” 于谦一听这话,忙将抬起了茶汤重新放下道:“说的话儿看多了,什么皇上已经执政多年,弄得好好的盛世王朝变成了一个乱摊子,如今东南沿海的商业,南安的领土,北方的蒙古,以及南洋贸易都停滞不前了,再这么下去大明上下可都过不上好日子!为了祖宗基业着想,皇上应该为造成如今这局面做出一些担当……?” “混账,这话是谁说的?”男人一脸的怒容。 于谦看了看男人的脸,显得有些犹豫。 终于还是启动嘴唇,道:“元辅的好学生曾鹤龄。” 男人微微愕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说这话的是自己的学生。 “这个不成器的东西,竟给我惹麻烦!”男人毫无体统的破口大骂。 3131章:世间人事几沉浮 男人微微愕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说这话的是自己的学生。 自做了首辅后,为了办事方便,也为了好实现自己胸中的抱负,不至于被一帮书生左右,男人从一开始就打造了自己的班底。 执掌内阁的十余年里,他一直不动声色的安排着自己的同年、门人、弟子。做首辅以前,翰林院的那帮学生也就被他塞进了京城的各大衙门之中,这些人本身才学不低,加上翰林院接受了西方自然科学的洗礼,无论是四书五经,还是逻辑学都入了堂奥,办起事来自是效力高了不少,加上他在内阁时时照拂,短短几年的功夫,这帮天不怕地不怕的天之骄子慢慢成了各衙门的主事人,当初哪怕他不逼着王振走上谋反之路,按照他的实力也能与王振打个漂亮的翻身仗,然后男人当初所图更简便,更具时效,才选择了隐忍,逼着王振走上了万劫不复的道路。 王振走后,男人可算是一呼百应,下点命令,绝对没人打个含糊。 其权势地位比当初的王振还要威严几分。 当然了,威严是一回事,走不走王振的路子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几个挨千刀的,以为编修《成祖实录》、《仁宗实录》、《宣宗实录》就什么话都敢说了,这话谁都可以说,唯独他们不能说,你去告诉他们,改明儿用不着去户部衙门了,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于谦见男人拿自己的学生开刀,忙劝说道:“延年这话儿虽说大胆了些,但说的都是实话,而今这局势你也看到了,咱们大明再禁不起任何的折腾了,咱们这位皇帝哪儿都好,未读不会治理国家,反而是他的兄弟郕王更像个干大事的君王。外面那帮人的意思也很明确,那就是这天下就该交给有能力的人来做,既然郕王有这个本事,这国家就该让他来掌管。” 男人猛地抬起头看了一眼于谦,警惕的问:“这是你个人的想法,还是郕王的想法?” 于谦道:“戍王为人胆小,哪有这个想法,这一切都是卑职的意思,咱们的这位皇帝宠信宦官王振,大臣凡是有不利于王振者,非死即贬。前些日子王振被杀,众大臣纷纷吐气扬眉,甚至跪在午门外,要求监国皇帝惩处王振余党。其时王振的死党锦衣卫指挥马顺出来阻挡,当即被愤怒的群臣打死,并将王振同党,王振外甥--王山也被当庭打死,史称午门血案。这事儿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能说对群臣没有影响,许多大臣都担心皇帝会秋后算账?所以才有了整个呼声,加上翰林院那帮老师也是鼓吹什么立宪制,说在他们的国家君王没那么大的权势,都是通过开会商议国家大事的,掌权的是内阁大臣,这样一来,君王用不着掌握国家大事,权势上也没有那么大,自然就用不着王振这样的小人了。卑职觉得这法子到是不错,如今王振已死,其余党也被清理出去,压制在咱们文臣头上的枷锁也去掉了,而大人又是治国能才,权势回归内阁也算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再怎么着也好过司礼监不是?” 于谦说了这么多,似觉得口干,低头飞快的喝了一口茶汤,不等男人说话,抢过先前的话头继续说道:“元辅今日威权比昔日的三杨还要高,政令上通下达,正好是治理国家,让百姓安居乐业的时候,前几日卑职去了户部,昔年充盈的国库可只有一万两多两白银,这么点钱能怎么用,光是这次北京保卫战死去的将士抚恤都不够,可皇上不知体恤户部的不容易,还要扩大后宫,对了……。”说到到这儿,于谦忽的停下话头,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道:“卑职听说,皇上已经开始着手纪念王振了。” 男人心头一动,眯着双眼看了一眼于谦,道:“此话当真!” 于谦道:“户部哪儿得来的消息应该没有假,前两日,皇上忽然去了一趟户部,寻了金濂递了张条子,让他给礼部送一万两银子,说是办一场葬礼!” 男人眉头一皱,语气且是缓和的道:“这次北京保卫战朝廷上下将士死伤不少,皇上体恤将士办一场丧礼,倒也没什么。” 于谦道:“若皇上真这么办外面的那些官儿也就没那么多的意见了。” 可昨日礼部王大人送来的单子,可不是为朝廷死伤的将士而是王振。 男人楞了一下,显然不理解皇上的举动,按说这次王振差点让他做了亡国奴,最好的感情也该放下了,不说恨意满满,至少也应该是当做教训了永久铭记在心了,可这才多少日子,多少文武百官将士的血还没有彻底冷却,皇上却做出这番举动,着实让人心灰意冷,也难怪外面的那些大臣不满了。” 于谦看了看男人的脸色,见他沉思,但眉宇间的忧郁似乎更重了几分,不由得有些担心。 忍了忍,又道:“有人说皇上这次不但要将王振风光大葬,还要祭拜王振,皇上亲自写的圣旨上也用了“恭勤、端谨”。只能用在忠臣上的词儿,试问,王振是忠臣,那咱们算什么,为了守住皇城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们又算什么,奸臣么?”顿了顿,于谦又接着道,昨日一早,广西右参政罗绮在听说皇上令人用香木雕刻成王振模样而将其礼葬的消息后,曾带着轻蔑的口吻苦笑:“这是朝廷失败啊!”就因为这句话,皇上获悉后立即下令,将罗绮等下大狱,并籍没其家。 京城外,几个平日受到王振好处的僧侣更是大胆,僧录司右觉义兼智化寺住持僧然胜上章奏请:“故太监王振有功社稷,赐祠额名‘旌忠’,已立‘旌忠’碑于祠前,乞赐赠谥,实万世旌忠之劝。这样不要脸的奏表,谁敢上,谁看见了还不得大怒,可皇上非但没有将奏折给撕毁了,还龙颜大悦,令礼部议行之。这等荒唐事,是个明君做的事情么?” 3132章:巅峰决战看须臾 元辅是不知啊,消息传来,这次参加北京保卫战的武将方面,英国公张辅,泰宁侯陈瀛,驸马都尉井源,平乡伯陈怀,襄城伯李珍,遂安伯陈埙,修武伯沈荣,都督梁成、王贵,尚书王佐、邝野,学士曹鼐、张益,侍郎丁铉、王永和,副都御史邓棨等都意见不少,文臣方面情况要好点,但也不是一点说法也没有,户部尚书王佐、兵部尚书邝野、吏部左侍郎兼翰林院学士曹鼐、刑部右侍郎丁铉、工部右侍郎主永和、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邓栗、翰林院侍读学士张益、通政司左通政龚全安、太常寺少卿黄养正、戴庆祖、王一居、太仆寺少卿刘容、尚宝少卿凌铸、给事中包良佐、姚铣、鲍辉、中书舍人俞拱、潘澄、钱禺、监察御史张洪、黄裳、魏贞、夏诚、申佑、尹竑、童存德、孙庆、林祥凤、郎中齐汪、冯学明、员外郎王健、程思温、程式、逯端、主事俞鉴、张塘、郑瑄、大理寺副马豫、行人司正尹昌、行人罗如墉、钦天监夏官正刘信、序班李恭、石玉等五十二人可都是连夜上了奏章加以反对.“ 顿了顿,于谦继续说道:“还有南京方面的官员也都有人上了奏章,翰林院掌管的大明早报在第一时间就将皇上祭拜王振的消息发布了出去,京城的读书人,商家豪强没少破口大骂的,才一日的功夫,京城的百姓也都知道了这事儿,闹出的动静可少,据顺天府那边传来的消息说,许多地方百姓已经要去敲登闻鼓了,还有人干脆冲入了衙门,嚷着要让皇上取消祭拜,元辅也知道,王振这人没少干坏事,早些年还能有所收敛,等到皇上掌权的那会儿,仗着皇上信任,谁也不放在眼里,干的事就有些出格了,为了给皇上捞钱,手底下的一帮太监没少干得罪商户,百姓的事情,本来嘛,王振死了,余党也清除了,得元辅改革,彻底遏制了太监再一次进行干政的可能,天下无比松了一口气,觉得从此算是天下太平了,可这才几日的功夫,皇上竟然祭拜一个大奸臣,这让天下百姓怎么想,让文武百官怎么看,让那些死在战场上的将士怎么看,让那些遗孀怎么活? 皇上这么任性,谁又能保证他不会辅佐下一个王振呢,百姓的苦难已经够多了,难道还要让他们再承受一次战争的苦难么?” 于谦的这一番话落地有声,竟让人无法反驳。 男人面上神色慢慢平和了下来,许久才吐了口气,道:“皇上固然任性了些,但也不是听不去意见的人,只要我们好好说说未必不会取消这次祭拜?” 于谦道:“元辅能保持这一次,能保证皇上没有下一次么?” 男人一愣,这个问题他还真没仔细想过。 于谦继续说道:“北京保卫战能取得胜利,其一,在于京城文武大臣坚决抗战,在元辅的领导下诛杀宦党,稳定局面,激发了广大军民抗击叛军的勇气,其次,是抗敌军民能够放开手脚,一心保城杀敌。再加上元辅能够知己知彼,冷静地分析敌我双方长处和短处。叛军擅长骑射和野外作战,但是存在着兵力有限,不善于攻坚,并且火器很少等弱点。采取了以城池为依靠,以战代守,充分发挥自己火器多,装备精良的优势下,引诱敌军,以火铳、火炮火箭等进攻,才取得了这场战乱的胜利,这里面固然有大人的过人的才能,但以卑职看,这次咱们赢得侥幸。 皇上不以为此为诫,反而大张旗鼓的为王振祭拜,岂不是拿国事当儿戏呢?若说皇上年事已高,这事儿到也罢了,可问题的关键在于,皇上还年轻,而咱们却老了,这次参战的英国公张辅,泰宁侯陈瀛,驸马都尉井源,平乡伯陈怀,襄城伯李珍,遂安伯陈埙,修武伯沈荣,都督梁成可都是年过四旬的老人,难道元辅忍心他们在老眼昏花的年纪,再提枪上马杀敌么?若真那样,咱们又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先帝?卑职说句大胆的话,自古明君那个不是重民而轻自己,元辅不也是常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主张么?元辅这些年忍辱负重,一味的与王振周旋,大力提倡商业,注重航海,提倡心学,注重实践,目的不就是让皇上明白民力的重要么,可这么多年有结果么,不说当年先帝爷一手打造的太平身世,就是洪武爷留下的老底子,到了这会儿也一撸到底了,再也禁不起半分的折腾了。民力尚且如此,更别说其他了,而今,北方的瓦剌蠢蠢欲动,安南听说也有不少骚动,西洋那边就不说了,不少福建、浙江人因没了活路下海做了海盗,许多干脆去了咱们的邻国倭国,这个国家是什么秉性,元辅比卑职更清楚,一旦让他们得知了咱们的大明不过是一个去了势的老虎,你觉得他们还会怕我们,少不了骚扰大明的疆土,到那时苦的还不是老百姓。 而今,大人坐镇内阁,一应国事皆仰元辅,正是我等施展才学,为国效力的时候!皇上任意胡来非明君之选,我等不妨效仿西洋国,来一场立宪,规范君王该做的事情,只要君王做好自己的 分内之事,天下大事便可安定,这样既可彻底避免皇上胡来,也可让有用的人才得以施展他们的才华,实现国之大兴。” 于谦说着神情开始变得激动了起来,那张微胖的圆脸,因情绪激动,涨得通红,配上那一把长胡子,颇有几分忠肝义胆的关二爷。 男人眯着双眼,既没有否认,也没有着急应答,整个人仿佛陷入了难以抉择的沉思,他气息悠长而缓慢,整个神情显得凝重而儒雅。 于谦见男人如此模样到是不敢再说什么,低头喝茶。 差不多一杯茶汤见了底,男人才重重的吐了口气,这事儿怕是不好办啊,古往今来没这么做过,万一弄不好咱们好不容易打造的局面怕是就此毁于一旦,你也知道为了今日这局面,咱们隐忍了多少年。改革不是儿戏,古往今来能够成功的不过两个人而已,你能保证咱们就一定能成功?” 3133章:何事辛苦怨斜晖 男人冷笑了声,道:“你就对我杨峥如此相信!” 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咱们的杨大人,因前些日子太过操劳,加上内阁也有一帮得力的干将帮着操持,小皇帝准许他在家休养几日。与这样的恩赐杨峥自是不好推辞,领了圣旨就是返回了自家府邸。 没上朝的这几日,他也没在府上坐着,领着一家大小四处走了走,平日里想看没没机会看的好山好水也去游览了一番,还不说这种忙中偷闲的乐呵日子还真不错,几天玩耍下来,整个人非但没觉得累,还轻松了不少。 往日紧绷的线也无形之中消失得干干净净,若非昨晚阮郎来了一趟府邸告知小皇帝让他入宫走一趟,他还真舍不得穿上大红的官袍揣着一肚子的心事入宫。 就在杨峥沉吟这档口,于谦并没有停下说话:“元辅这些年细心谋划,处处落子,每一步都做得恰到好处,当年的润物细无声,而今取得了非同一般的效果,不说南京六部,就说这京城的六部,督察院,翰林院哪里没有元辅的学生,用老人的话说,今日的局面与元辅而言就是水到渠成了。水既能流,就该泽被万民。元辅忍辱负重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今日么?” 杨峥眉头并没有松下来,反而更紧了,那三道深沟一般的眉肉已经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显得十分纠结。 这也怪不得他,这事儿毕竟太过惊世骇俗,纵然有西洋的几个老师不停的灌输外来的思想,手底下也有一帮支持自己的人,但毕竟是时日太短,比起大明根深蒂固的皇权而言,这点小影响,实在算不得什么,冒然行动弄不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就这场搏斗而言,他并不占任何的优势,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所以他不能不慎重。 “大人还担心什么?”于谦看出杨峥的犹豫,关切的问。 杨峥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咱们看似是什么都有了,可真要这么做,其实就什么都没有,皇权的可怕不在于他有至高无上的权势,而是在于它根深蒂固,许多人就算明白皇权带给百姓困苦,也未必肯接受,单靠一个翰林院,督察院,六部的官儿还不足以达到让皇上退步的地步?” 听了这话,于谦冷哼了声,道:“反对的也就是那几个老臣了,当初卑职就劝过元辅把这些老家伙打发回家来得省事,这些年大人也知道,做了一辈子官,年轻的那会儿狐假虎威好日子过习惯了,万一没了皇权,断了他们的依靠,不急才怪呢?” 杨峥摇了摇头道:“问题的关键倒不是这几个老家伙,而是天下百姓对这件事的态度?万一百姓不答应,就算群臣再配合也无济于事。” 于谦道:“这个大人放心,咱们的百姓也不再是唯皇权是从了,这几年风气渐渐开了,翰林院的各种小报散落在民间,效果可不是一般的好,京城许多百姓早就知道,在西洋有一个皇帝可以不管事,朝廷照样好好运作。” 杨峥似还在犹豫。 就这档口,段誉走了进来,看了眼于谦,压低声音道:“华安,这都五更天了,再不去怕就过了时辰,皇上哪儿怕是不好交代。” 杨峥点了点头,道:“也好,我就先去见见皇上,看看他什么态度?” 于谦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道:“这样也好,咱们这皇上性子是任性了点,但对元辅还不错,元辅当面说出这事儿,想来也不会怪罪元辅。” 杨峥道:“但愿吧!” 轿子出了府邸的大门,穿过棋盘胡同就直奔皇宫了。 三月的北京城还有点冷,淡淡的云雾里偶尔总会飘过来一股淡淡的茶香味。 早起的小商小贩将吆喝声喊得震天响,各色的吃食差不多都摆到了街面上,这几年商业发达,往来京城的商客足足多了四倍还不止。 人一多,矛盾也就多了。 尤其是商贩与商贩之间就更为平凡了。 今日你骂我几句,明日我还几句,吵得不亦说乎,杨峥记得刚来京城的那会儿,京城繁华归繁华,但不热闹,五更的天,除了凉凉的云雾之外,并不见任何的商铺,偶有几个起早的商铺打开了门,点上了蜡烛,卖的是古玩字画的生意,似这般彼此起伏的景象实在少之又少。 界面上的吃食,水果,以及南洋的新鲜玩意都清一色的摆上了街道上,往日足能并排走五顶轿子的街面,已经只能容下两顶轿子,这还是衙门出面干预才有这样的效果,若非如此,这两顶轿子的宽度也难以保证。 看着热闹繁华拥挤的街道,杨峥有时候总能生出一股错觉,仿佛自己只是生活在梦里,眼前的这一切与前世并不多大的区别。 百姓说的各地的方言,各种酒肆商铺呼喊的叫卖声,腰包鼓鼓的商客脸上洋溢着渐渐自信的笑容,百姓仰着头四处张望,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该拥挤的地段永远拥挤。 民风的改变彻底出乎杨峥的意料之外,他原本担心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国度,西洋老师的那些似是而非却又无比实用的理想主义,未必能入得他们的耳,没准儿会闹出大的动静来。 这些淳朴而善良的百姓实在是最容易接受外来的东西,这些东西好与不好,他们比谁都清楚。 就怎么思索了半个时辰,领头的轿夫就停了下来,前面就是皇宫了,哪里是他们一辈子想进去却不能进去的地方。 “大人到了。”领头的轿夫伸手拉开了帘布,气喘吁吁的说道。 杨峥道了声辛苦,便径直走了进去,留给四个轿夫一脸羡慕的背影。 入皇宫杨峥算是轻车熟路,这几年走得更为频繁,只是平日里都有人领着,加上皇城里森严,让他总是垂着眼,不敢多看。 如今他一人独自走在一条蜿蜒曲折,绿树成荫,各色鲜花竞相开放的小道上,才发现皇宫里也不全都冷冰冰的气息,眼前的这一花一草都充满了温情。 3134章:因过竹院逢帝话 淡淡的花香伴着叮咚叮咚的溪水,偶尔风吹叶落的声音,宛如一卷美丽的画卷。 杨峥一路走一路看,怀里揣着昨日阮郎送来的圣旨,并不担心有人会阻拦,他极为享受这份难得的安宁。 约莫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听到前面有了声音,跟着一个尖锐的声音冲着他低低的说道:“杨大人,这边走。” 杨峥哦了声,步伐一转,就跟在了前面太监身后,上了一条更小的青石小路。 一路上,一座座古朴典雅的亭台楼阁,一池池清澈而宁静的溪水,无不告诉杨峥,这里是皇宫,你老实点,不许四处乱看。 杨峥嘴角微微上扬,似不在意,目光越发的大胆。 他渐渐看出,这是一座人为的假山。 而他与那太监就在这假山的后面。此时天色刚刚方亮,淡淡的光辉排配上明亮的灯火,颇有几分人间仙境的感觉。 那雕龙画凤的小楼,掩映在灯火与烟雾之中,若隐若现,完美的将皇城的威严与神秘融合在一起。 杨峥暗暗好笑,心道:“几日不见,小皇帝开始走修真的路数了。”一路就这么在心头嘀咕,不知不觉竟跟着那太监到了小楼的跟前。 灯火下,杨峥这才发现先前因为烟雾的原因看得并不真切,此时站在小楼一丈外的地方,这才发现整个小楼并非藏在花丛之中,而是三面被人为的假山堆积的美景所覆盖,山中瀑布顺势而下 ,落在了小池的水花激荡起层层的水雾。 “这地儿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杨大人,皇上就在上面,您小心进去,咱家就不便进去了。”到了小楼前太监忽的停下脚步,提着大红的灯笼站在数丈之外。 杨峥知道这几个月来因王振的愿意,宫里宫外的太监,无论大小都收到了打击,最怕的就是和权势沾边,生怕越过了这道警戒线惹得外面的文官武将不依不饶,杨峥虽觉得这股风气有些过了,但以为他的身份地位也不好说什么,所以听了太监的话哦了声,也没再说话,提起衣袍就走上了楼梯。 小楼一共两层,谈不上八面通风,但身在精致,偶尔吹来的冷风,还是一股脑的吹了进来。 刚了一层,迎面就走出来一个太监,低声道:“杨大人,皇上在二楼!” 杨峥哦了声,顺着太监的指引,沿着左侧的一道小木梯往二楼上。 比起一层的空旷,二楼就显得紧凑了许多,卷帘低垂,花花草草沿着楼梯的扶手蔓延开来,配上褐色的木板,倒也古色古香。 上了二楼,同样有一个太监走了过来,低声道:“杨大人这边!” 杨峥不多话,低头便走了进去。 里面灯火通明,一张小圆桌,两张湘妃竹榻,小皇帝就那么眯着双眼斜躺在竹榻上,半个身子都嵌进去了,只有露出一张脸来。 竹榻旁是个红泥小炭炉,炉上放着一顶瓷壶,壶中烧着泉水。 炉火被风一吹,灯火就变得忽明忽暗起来。 杨峥这会儿才斜眼看了一眼小皇帝,几日不见,小皇帝整个人似乎变得慵懒了许多,那张并不健康的脸蛋上洋溢着淡淡的疲倦,这并非是一种繁重公务后的疲倦,而是一种从内心深处散发出的厌倦。 对,厌倦…… 在看到小皇帝紧凑的双眉,杨峥莫名的生出这股感觉来。 准确的说,这也是他内心的感触。 “微臣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杨峥不好多看,躬身上前行礼道。 听到声响小皇帝微微睁开了双眼,那双漆黑而明亮的眼眸子只是匆匆扫了一眼杨峥,也不多话,便将整个身子从竹榻里抽了出来。 杨峥觉得这个词儿用得不太多,但小皇帝给他那一瞬间的感觉,就是这个感觉。 小皇帝依旧没说话,只是将两腿屈膝拱起,两脚离床席,两手抱膝下,头颈用力向上,使肩背离开床席,杨峥看着有些迷糊,却有些熟悉,心道:“这小皇帝弄什么鬼,大清早的也不说话,难不成让我来看你耍猴不成?” 心里疑惑归疑惑,小皇帝没说话,他也不好问,只好站在一旁看着小皇帝变戏法。 沿着竹榻的床沿稍停了一会儿,小皇帝再以左肩侧滚洛床面,当左肩一触及床席立即复头颈用力向上,肩离床席;略停后再以右肩侧滚落,如此反反复复弄了差不多七次,然后起身,两脚着床度成蹲式,两手分按同侧脚旁;接着如熊行走般,抬左脚和右手掌离床度;当左脚、右手掌回落后即抬起右脚和左手掌。如此左右交替,身驱亦随之左右摆动,如此这般有一盏茶的功夫,小皇帝才彻底停止了下来。 杨峥只听得小皇帝长长地吐了口气,然后喃喃道:“这熊戏法果然有几分效果,华佗不亏是前代名医啊。” “弄什么鬼,华佗的五禽戏,不是耍杂技?” 就在杨峥嘀咕这会儿,小皇帝已经做完了整套动作,重新坐在了竹榻上,伸手提起了炉火上的茶壶,将滚烫的茶汤倒入茶杯之中,熟练的完成了洗茶,泡茶的整套动作,整个人在灯火之中,显得意态悠闲道。 杨峥看得有些羡慕,心道:“这才是因过竹院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最高境界吧?” “过来坐吧”。小皇帝将桌上的一杯茶汤推到了茶几的另一端对杨峥道。 杨峥这才回过神来,有些紧张的落了座。 小皇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有些迷醉的吧唧吧唧了嘴巴,道:“朕有多少年没有泡茶了,算算日子,怕是有十年了吧。” 杨峥一时莫不清楚小皇帝说这话的意思,不敢贸然接话,只得低头喝茶。 却听得小皇帝自言自语的道:“朕记得小时候,朕在父皇的书房里看父皇独自一人泡茶,那动作轻盈流畅,既羡慕又不明白,以父皇之尊,这江山都是他的,根本用不着他老人家亲自泡茶,况且,他国事繁忙,既没这个功夫,也没这心思,可父皇却乐不思蜀,每年三四月份,北京的天说冷也不太冷,也算不上太热,比起出巡狩猎,父皇更喜欢泡茶,朕常听他自言自语的说,上者生烂石,中者生栎壤,下者生黄土。一个人喝茶喝久了,自然有些味道。那会儿朕还小,还不能领悟父皇的话,直到朕坐了皇帝,执掌了这江山,朕才慢慢体悟到了父亲的那番话,父皇喝茶未必是好那一口好茶汤,以他的见识,天底下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没吃过,没喝过,再好的茶汤,也不该让他如此乐不思蜀,他老人家泡茶不过是喜欢茶弥漫在茶汤里的那会儿自由自在的空闲罢了,一个人做皇帝久了,对自由自在的日子就十分渴望,可这天下太大,国事家事那一件事都需要皇帝来办,自由自在根本就是一种空想,父皇本没有这样的机会,可他不同常人,在这皇宫里给自己打造了属于自己的空闲。”说到这会儿小皇帝吐了口气,气息悠长而沉稳,看得出先前的五禽戏起了效果。 3135章:都道光阴几个秋 杨峥也不急,反正事情还在,离于谦说的局面还没到最后一步,能托一刻是一刻,最好就这么永远下去最好,大不了就这么耗下去。 但小皇帝明显没这个意思,一套五禽戏打下去其实也用不了多久,况且,前面几个禽兽他来的当口,小皇帝已经打完了,剩下的也不过是一套猿戏,这套动作分十个动作,再慢也有结束的时候。 这档口,小皇帝开始喝茶。 茶汤入了口,吞入肚中,这才撇过头来看了一眼杨峥,道:“这些日子朕也好好思量过,这江山让朕来坐,的确有些委屈了外面的大臣?” 杨峥微微愕了一下,他一时有些摸不准小皇帝话中的意思,是试探还是愤怒,全然看不出来,要说这几年小皇帝做皇帝的确差劲了点,但要说有多差劲,杨峥也说不上来,偌大的江山在他手里也差不多十五年了,十五年除了一场有些过分的战事,倒也没什么大的动静,要是算上他努力争取的安南,瓦剌,以及西洋诸国来算,其他功勋其实比自己的老爹还要好几份,但这事儿不能这么看,先不说他用了王振弄得大明上下天怒人怨,就说这几年干的糊涂事也的确不少,说他是好皇帝估计百姓也不相信,可就是这么一个尴尬的地位,换做旁人没准儿还自我感觉良好,大明的天下至少还在自己的手里,丰功伟绩也还有一点,国库是空了些,可也不是一点都不剩了,江南的纺织业、造纸业、矿业、手工业可是一派好气象,目前局面是不大好,可架不住底子好,现在西洋之行走的也不是面子行当了,每两年回来一趟带回来的贸易数额可是不少,就算这里面有三分之一是内库,国库也不是一点好处也没有,就说前年,王景弘从爪哇、苏门答腊、苏禄、彭亨、真腊带回来的宝物价值四千万,没有这笔银子河南的灾情,江苏的水灾那能应付过去,除了这些还有安南,瓦剌那边,每年的贸易往来可不少,就算不会算账的也知道,这里面也会有进账的。 说大明没钱,那是真没钱。 可这只是暂时的,用不了几年,国库必定充盈。 这些好处当然不是皇帝一人之功,但没有他的支持,单靠杨峥和一帮大臣根本打不开这局面,这些丰功伟绩之后小皇帝还是有几分功勋的。 杨峥摇了摇头,笑道:“微臣惭愧得很……。” 小皇帝也笑了笑,道:“你用不着惭愧,大明没有你小心的把持,说不定就……亡国终究是忌讳的词儿,一向开明的小皇帝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村有几分顾忌。” 杨峥道:“陛下说笑了,大明能有现在全靠陛下对微臣的信任!” “难得这个时候爱卿还能为朕说话,难得,难得啊!”小皇帝喝着茶一脸的柔和。 杨峥道:“微臣这人没别的优点,说实话应该算一个。” 小皇帝哈哈笑道:“这话可不像一个一品大臣说的话。” 杨峥道:“的确不像,可这还是实话。” 这次小皇帝没有说话。 杨峥也没急着说。 四周顿时变得安静下来,天边的太阳开始慢慢突破云层一点一点的跳了出来,火红的阳光将四周的云彩染得通红。 京城的天变得亮了起来。 火红的光芒落在了小皇帝的脸上,一闪一闪的宛如被人披上了一道光圈。 “这样的日出,朕差不多十年没这么看了?”小皇帝忽的开口道。 杨峥道:“不怕皇上笑话,微臣也有十年了。自从坐上首辅的位置,微臣就没睡过一天的安稳觉,没好好吃过一顿饭,就连这京城的景色也没看过几回,皇上也知道,微臣家里的几个儿女最小的也有十二岁了,大的差不多成人了,十几年里,他们看到我的面孔比起微臣看日出的次数也差不多,要不是脸上的轮廓和微臣一模一样,走在这街上,微臣怕是不认识。有时候微臣就想,咱们这些做官的,这般忙忙碌碌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天下也可以这么说,为了心头的那份念想,也有,为了功名利禄年轻的那会儿还真有,可到了微臣这年纪,这官服,早就看穿了,一切的功名利禄有时候还真就比不上陪着皇上坐在这儿把话家常,顺道看看眼前美丽的日出来得实在。” 小皇帝似有几分感慨,轻叹了声,道:“可不是么,外面的人看着咱们是光鲜亮丽的,哪知道我们穿上了这一身衣服,坐在了这位置上,就是一只笼中鸟,就连看早上的太阳都是奢望。朕,有时候在想,要是朕没做这个皇帝,会不会活得更自在一些呢?” 杨峥有些紧张地收回目光飞快地撇了一眼小皇帝的脸,见那张已经开始留下岁月痕迹的脸,并无半分说笑的意思,顿时放下心来。 笑了笑,道:“在微臣的家乡有一位智者说过一句话,不知皇上想不想听。” “哦?是么,爱卿不妨说与朕听听看。”小皇帝似是被杨峥的话引起了好奇,扭过头来看着杨峥说道。 杨峥道:“他说,这皇城就是一只金漆的鸟笼,笼子外面的鸟想住进去,笼内的鸟想飞出来;所以结而离,离而结,没有了局。“ 小皇帝微微愕了一下,面上露出深思的神色。 杨峥忽得收了脸上的淡然,整个人也变得肃然起来,按照他的意思,这件足够杀头的事,他恨不得一直拖下去,可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容不得他拖下去了。 他很清楚今日于谦来的目的,按照于谦的个性,事情没演变成不可收拾的地步,断然不会来催促他与皇帝摊牌的,任何的正常人都知道摊牌的后果会是什么,作为杨峥一手提拔的于谦,不会连这个道理也不懂。 可于谦今日一早还是来了,那么结果只有一个,外面的大臣真的蠢蠢欲动了。 “皇上……”杨峥吧唧吧唧了嘴巴,迟疑地对小皇帝喊了出来。 3136章:金龙被锁笼中囚 “好一个笼子外面的鸟想住进去,笼内的鸟想飞出来,这位神仙说的不就是朕么,朕一直就觉得自己就是这笼中鸟,每天能看到了就是紫禁城这块天,远不如外面的人过得逍遥自在,不怕爱卿笑话,朕是真的想去外面好好看看,朕长这么大还没出过北京城呢,朕可听说了江南小镇店铺林立,早市、夜市“买卖昼夜不绝”,来自天南地北的小贩、货郎走街串巷叫卖,画面可比京城要好得多,还有来自西洋诸国的商品琳琅满目,许多都是朕没见过的……这几年江南的局面不如父皇那会儿,可商业上的繁荣已经超过了父皇,许多西洋的客商往来不绝,可算是一派繁荣景象,不少江南富家翁的日子比朕过得还要舒坦,苏州的丝绸、杭州的小桥、福建的茶叶、景德镇的瓷窑、扬州的瘦马朕都没见过也没尝过,朕不是没想过丢下这一切,可那会儿朕还小,还不能明白这个道理,就是今日,朕也没下这个决心,是爱卿的这一番话提醒了朕,住在紫禁城里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进来,进进出出,这不就是人生么,朕今年二十有三了,总不能一辈子绷着这个念头做这个皇帝吧?所以朕决定了……。” 杨峥心中咯噔了一下,似有所感。 想问却迟迟没有开口。 “朕决定退了!”小皇帝看着前方,缓缓说道。 杨峥瞥了一眼,阳光下那张略带几分苍白的脸多了几分红润,显然是因为这个决定所带来的兴奋感。 “皇上可知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杨峥盯着小皇帝的侧脸问道。 小皇帝的脸上开始洋溢着笑容,他缓缓扭过头来,笑着说道:“朕当然知道,一旦朕退下这身龙袍,交出这把椅子,意味着我将一无所有,也许还不如一个百姓?” 杨峥道:“皇上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做出这样的决定?” 小皇帝哈哈大笑道:“朕还记得爱卿曾经对朕说过,这天下的事情有得就有失,朕舍了这把龙椅失去的皇位是至高无上的权势,可得到的是什么,是自由自在的生活,还有压在朕头上的骂名,数不尽的政务,孰重孰轻,朕还是掂量得清楚的。” 杨峥看小皇帝语带真切,知道这一番话或多或少带着内心的想法,可他又不敢十分确定这是不是小皇帝的一番试探。 犹豫了一阵,迟疑的道:“陛下这番想法微臣不敢妄自菲薄,不过就微臣所知传位太急对国事可没好事,靖康年间,徽宗面临金兵大兵压境,把位子传给儿子钦宗,自己什么也不管,最后国事尽坏,父子二人也被金人俘了去,做了亡国之君,如果徽宗能镇定点,坐镇汴京,等各路勤王兵马汇合,或许可以保全北宋。还有宋高宗年,在杀了大英雄岳飞后,宋高宗赵构以“老且病,久欲闲退”为由,下诏传位皇太子赵眘,自称太上皇帝,移居德寿宫,当时引起了不少的骚动,若不是宋高宗身子骨还算健朗,威望还在,还不知会出什么事,前人之事后人之鉴,陛下切不可因外面的流言蜚语而任由性子胡来,大明再也禁不起任何的风风雨雨了。” 小皇帝一直默默的听着,那张脸并没有因为杨峥的这一番话有任何的改变。 杨峥瞧着这张脸忽然生出几分世外高人的感觉,不由得感到好笑,如果说帝王是世外高人,那世间那些真正的世外高人怕是活神仙了。 小皇帝沉思了一会儿,道:“今日不同往时,我大明也不是赵宋,朕也不是宋徽宗。” 杨峥心道:“若不是老子莫名其妙的来搅局了,按照历史的发展,这会儿你还在漠北喝风吃沙呢,离宋徽宗也就差一步的距离而已。” 小皇帝当然不知道杨峥心头想法,眯着双眼酝酿了一番后,悠悠的道:“本朝经先祖的手小心打造,不敢说胜过汉唐,但与赵宋相比,无论是国土上,还是权势上都有巨大的优势,朕作为帝王,可以自豪的说上一句,本朝无汉之外戚、唐之藩镇、宋之岁币,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是先祖留给朱家儿孙的祖训,我朱家儿孙,未必个个都是唐太宗,宋太祖,但骨子里还是流淌着先祖的血,血性骨气还是有几分的。这一点想来爱卿不会否认?” 杨峥一时摸不准小皇帝的心思,只是见他的脸上的神情淡然之中多了几分刚毅,不敢有丝毫的怠慢,颔了颔首道:“论骨气,论血性,本朝帝王可算是第一。” “一个有血性的王朝还会怕一个皇帝禅让么?”小皇帝忽然的转过脸来看着杨峥问。 杨峥没想到小皇帝突如其来的一问,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话是不错,可这事儿终究是大事,皇上还需从长计议为好。” 小皇帝哈哈笑道:“从长计议?朕这个皇帝就退不了了,这座皇宫是朕的鸟笼,朕已经做笼中鸟太久了,是时候飞出去看看了,朕不是一时冲动,这事儿朕想了很久,也思谋了很久,本朝子太祖仿宋制,置华盖殿、武英殿、文渊阁、东阁诸大学士到文皇帝登基,特派解缙、胡广、杨荣等入午门值文渊阁,参预机务成立内阁,本朝的制度就近乎完美了,算上皇爷爷和父皇的改善,内阁已经形成了一套完整的政务体系,它在权力平衡方面堪称完善,说句没骨气的话,只要内阁的几位阁臣不至于太过平庸,即便是没有朕这个皇帝,朝廷也能依靠一班大臣和一整套政务流程维持正常运转。外面的那帮大臣敢对朕指手画脚,翰林院的那帮读书人敢这么肆无忌惮不就是看中了内阁体系上的完美么?连他们都相信,没有朕这个皇帝,大明会更好,朕为何就不能相信先辈一手打造的制度呢?” 3137章:不如世间自在游 稍停了一会儿,小皇帝又说道:“这些年,爱卿竭尽全力打造大明,朕并非一无所知啊,不说安南,就说北方的蒙古人,经过爱卿的手,这辈子别想与大明为敌了,一些事一旦习惯了,再想改回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往日朕只想着如何用战事消灭敌人,殊不知世间还有比战事更容易,更彻底解决的法子,商业上往来早已改变了蒙古人的野性,他们早已不是成吉思汗的子孙了,他们和我们大明的百姓一样,追求的稳定,是安宁,多年后即便是爱卿把战马给了他们,他们也不愿意再骑马厮杀了,还有这些年你给朕培养的那些人才,朕也都看在眼里,即便是朕这个皇帝不做了,不是还有你,等你老的时候,再给大明寻个有用的人接班,就这么一代一代的传下去,朕的江山又何愁不稳呢,朕也知道,做皇帝朕比不了父皇,也比不了先祖,但朕有朕的好,比起先辈,朕更相信朕看到的一切,所以朕才做出了这个决定!” 杨峥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来时准备的一番言语,此时此刻竟全数忘了干净,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叫了声:“皇上……” 小皇帝摆了摆手道:“朕知道你想说什么,朕不怕告诉你,朕没想到朕会有这个想法,往日只觉得这一切都是想想,未必会成真,直到这一刻,朕才发现这天底下的事情,只要你想做没什么做不成的,做皇帝也好,做百姓也罢其实到头来不过是几十年吧了,只可惜世人都想不明白,才一门心思追逐名誉财富,殊不知这些东西到头来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罢了,朕从九岁做皇帝,算上今天也做了十五年了,十五年来朕除了被外面的大臣教导如何做一个好皇帝之外,唯一的乐趣就是陪着皇后和先生说说话,便是这早上的朝阳朕一年也难得看上几次,别说外面的大千世界了,世人都说这江山是朕的,可话没错,可这江山又何尝是朕的,作为皇帝能去的地方不过这片紫禁城罢了,能看的不过是这常年不变的景象罢了,朕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也知道什么该舍弃,什么该留着,朕就是知道才做出了这个决定。” 杨峥忽然站了起来,看着早上的光芒万丈的朝阳用力吸了一口气,跟着又用力的吐了出来,大声说道:“皇上说的对,人生匆匆百余年,干什么不是干,做皇帝也好,做百姓也罢,只要自己高兴,是皇帝是百姓也没多大的干系,皇上既由此决定,做臣子的本不该答应,但微臣知道,皇上已经长大了,许多事都有了自己的看法,微臣不敢说皇上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但有一点微臣知道,没有什么比得上遵从自己的内心更重要!一个人的心若没在紫禁城,就不会热爱这座辉煌而威严的皇城,就算让他做皇帝他也不会开心,不会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好皇帝,既如此何不放弃这座威严的京城,遵从自己的内心走向更为广阔的天地,没准儿哪儿才是自己的喜欢的东西。” “这么说,爱卿也赞同朕的想法?”小皇帝欣喜的问。 杨峥苦叹了声,道:“作为皇上的老师,本该规劝皇上好好守住自己的皇位,再努努力做个好皇帝,但微臣方才也看到了,皇上在说这一番话的时候真心向往外面的世界,如其将皇上圈在这座紫禁城里,还不如放皇上出去走一走,也许这对皇上,对大明而言会更好也说不准。” 小皇帝一时没体会杨峥话里隐藏的玄机,只听得他赞同自己的看法,顿时觉得这老师很好,想到不日的将来,自己能在大明的江山里四处游玩,做个逍遥快活的富家翁,那可热切的心顿时变得急不可耐起来。 这一切杨峥自然不知道,他思索着自己的话头,就着先前的话儿继续说了下来:“不瞒皇上,今日微臣来,其实还带着任务来?” 听了这话小皇帝忽的哈哈一阵大笑,道:“这个朕知道!” 这一下轮到杨峥感到意外了,同时后背上还带着丝丝的凉意,莫不是…… 小皇帝仰起脸看着前方已经突破云层的太阳,喃喃的说道:“朕这个皇帝做得如何,朕心知肚明,但再差的皇帝,那也是皇帝,是皇帝又岂能没点手段呢,世人只知道刘禅乐不思蜀,却忘了他是个皇帝,司马家如此姿态,蜀国本就弱小,作为皇帝又能怎样,强硬一下固然是解气,可结果是什么是生不如死。朕常想若是朕是刘禅会来一场乐不思蜀么,也许会的。无论是帝王还是百姓最怕的不是死,而是生不如死,人不到哪一步又有谁能体会得到呢?这江山朕也坐了十五年了,臣子有什么想法,百姓有什么怨言,朕还是能看明白一二的。” 杨峥刚想问你既知道,为何还要。 小皇帝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不等他说话,抢过话头说道:“方才爱卿不是说过了么,凡事要遵从内心,朕疲倦了,早就想退位的意思,既然百官有这个意思,而朕也不想再做这个皇帝,何不趁此机会给双方一个台阶呢,百官需要一个好皇帝帮祖宗治理江山,而朕需要更自由自在的生活,何苦勉强呢?” “可这事儿……”此时的杨峥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本来准备的一肚子的话,到此时才明白根本没用,原本担心的难事,竟有峰回路转的效果。 小皇帝似也没让他说话的意思,整个人就迎着阳光站了起来,双手举起很慵懒的伸个懒腰,也不知是杨峥的错觉,还是阳光照射过来的效果,落在杨峥的眼里的小皇帝在这一刻整个人似乎轻松了许多,不再是往日紧张而威严的皇帝。 “看来这想法皇上早就有了!”杨峥自言自语了声,看着小皇帝热切而兴奋的脸庞,也吃不准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紫禁城,朕要走了!”小皇帝忽的大喊了声。 声音在空旷而巍峨的紫禁城里久久回荡不去。 3138章:黑夜犹在小桥西 夜色如水,天空虽然是完全黑了下来,但京城并没有安静下来,反而比白天更加的热闹。 商业的繁荣给了夜市带来的不少的好处,手里捏着银子的商家开始卖力弄出各种虚头,吸引百姓的目光。 天刚黑下来,各种舞台就围绕着皇城外为中心盘旋开来。 规模虽然不大,但从各地请来的歌姬轮流唱着小曲,配上游走江湖的江湖艺人卖弄杂耍,早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虽说京城刚刚经历一场大战,百业待兴,但毕竟过去了一个多月了,皇帝的各种安抚策略让京城百姓彻底感受到了皇恩浩荡了,憋了快半年的京城百姓总算是可以自由自在的出来吐吐气了。 事实上,这一个月来京城的夜市并不频繁,战乱的破坏力还是有的,除了几个大商家所受的波及不大之外,来自西洋的商家遭受的冲击力可不小,许多人一夜之间破产,留在京城的店铺也一早就关了门,勉强能存活下来的那也是在想方设法弄银子好重新恢复昔日的荣耀,似这种耗费大手笔请戏班弄噱头的策略还是不敢轻易尝试,热闹程度少不了要打折扣了。 但商人的恢复能力堪比满血复活的武将,几乎是在一个月之间全都活了过来。 往日不开的店铺,往日走街串巷的商贩,一夜之间几乎全来了。 人多,货多,美女多,街道就热闹了。 和往常一样,凡是繁华地段的酒楼饭馆都爆满,凡是当红的青楼,皆有欢笑之声。 凡是有杂耍的地方,必是一声高过一声的吆喝。 各式各样的南北小吃香气扑鼻……都充斥着京城。 这样的气氛下,即便是百日干了一天活的百姓也禁不住诱惑领着一家老小出来走动走动,即便是孩子嚷着要这要那个让大人觉得烦躁,可繁华的景象,热闹的氛围还是掩盖了这一切。 大户人家更是早早就寻好了酒楼,靠在窗户旁,一壶酒,几碟小菜,三五个朋友,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偶尔低头往下看上几眼,将热闹的生活气息尽收眼里。 当然了,比起街道的热闹,最让人羡慕的算是红袖招了。 最佳的位置给了红袖招最具有吸引力的价值,那些穿得花枝招展,面容姣好的姑娘倚门而立,娇媚的面容,妩媚的笑容,混上上下散发着江南娇柔的身段,宛如一幅让人沉迷的书画。 配上悦耳的丝竹之声、靡靡之音,让路过的人都忍不住看上一眼,大胆的带着嬉笑,拉着姑娘的手腕哈哈大笑走了进去。 胆小的忍不住掂量掂量自己的口袋,银子多了便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一看。 银子少了少不了自嘲一番,摇摇头道:“姑娘啊,不是大哥不喜欢你,是这银子他娘的不靠谱”。这样的穷酸态少不了一阵哈哈大笑。 当然了,也有那么几个知书达理的书生,摇头晃脑的念上一阵诗词,摆弄着手里的纸扇,细细品味了一番,发出不过如此的感慨后,一头钻进酒楼再也不出来。 许久才传出那么一句:“春未老,风细柳斜斜。试上超然台上望,半壕春水一城花。烟雨暗千家。寒食后,酒醒却咨嗟。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 比起红袖招的肆意与热闹,位于红袖招东南的灯市口大街,就显得要冷清了许多,尽管这条街道从永乐皇帝那会儿就形成了一条商业街,店铺聚集,每年正月初一至十六的晚上,街道上店铺 酒楼都各自挂出彩灯,五颜六色,灯火通明,有纱灯、纸灯、麦秸灯、走马灯、五色明角灯等从白天喧闹的市场一下子变成一条绚烂夺目的灯街,但这终究是往昔。 往事如风过。 辉煌不再有。 经过洪熙、宣德、正统三代的改造,街还是这个街。 但繁荣已经不再有,随着棋盘胡同的崛起,灯市口大街就更加萧条,不仅无“灯”,就连“市”也消失了,只留下灯市口这一地名。 能来这儿坐一坐看一看的差不多都是做官的,原因并不复杂——缅怀。 凡是体验过辉煌的场景的官儿,骨子里总有一股怀旧的意味。 王直如此,于谦同样如此。 天刚黑,十几顶小轿沿着棋盘胡同而来,这样壮观的场面,除了每日早朝的时候在午门外出现过外,极少在其他地方出现过,更不用说在灯市口大街这样冷清的街道上了。 冷清有冷清的好处,至少这样的场面不用担心路面被赌,上不得下不得的地步。 轿子在一个叫天香楼的酒楼前都停了下来,十几个身着官服的官儿下了轿子有人领着入了酒楼。 酒楼叫天香楼并不香,也不壮观,反而因处在灯市口大街不显眼的地段,显得有几分破败的意思,搁在往日这帮有权有势的官家老爷打死也不会来这地儿的,但今日不比往日,领头的可是兵部侍郎于谦。 这位首辅跟前的大红人为人最大的特色就是刚强,遇到有不痛快的事,总是拍着胸脯感叹说:“这一腔热血,不知会洒在哪里!“他看不起那些懦怯无能的大臣、勋臣、皇亲国戚,因此憎恨他的人很多。 徐珵因为提出迁都南京,受到于大人的斥责。迫不得以把名字改为有贞,比较容易得到提升进用,对于这次的羞辱,徐大人可算是恨之入骨了,经常咬牙切齿地恨于谦,除了这点不招人待见之外,最大的毛病就是太能自律,半年前的大战,他本人指挥军队击退草吉祥对北京的进攻,因功劳加兵部侍郎,生活依然简单俭朴,所居住的房子仅仅能够遮挡风雨。皇帝赐给他西华门的府第,推辞说:“国家多难,臣子怎么敢自己安居。”坚决推辞,皇帝不准。于是把皇帝前所赏赐的玺书、袍服、银锭之类,全部封好写上说明放到那里,每年去看一看罢了。有这样的主在前,后面的官自是捞不到半分的油水了,十年寒窗苦读做官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这点好处。 3139章:世间谁知帝王心 如今可好,好处半分没有,公务可不少。 但形势比人强,还能怎样,只能忍气吞声了。 一行人入了天香楼的大堂直接去了厢房,比起大堂的寒酸,这里可就是敞亮多了,几十个厢房连在一起,内部空间足足抵得上一座皇家小花园了,不远处也不知谁出的主意,竟在酒桌的最前方搭建了一座戏台,这档口戏台上几个旦角正在咿咿呀呀的唱歌不停,什么,但咱们,虽宦裔,总皆通。弹丝品竹,那堪咏月与嘲风。苦会插科使砌,何吝搽灰抹土,歌笑满堂中。一似长江千尺浪,别是一家风。这戏唱的是前朝有个叫张协的秀才,忽得奇梦,辞别家乡,进京考状元。途中被强盗劫伤。贫困交加之际,被贫女救助,后经邻居李大公夫妻做媒,与贫女结为夫妻,靠贫女卖发得钱,张协赴京考中状元。贫女寻夫至京,张协不肯相认,把贫女打出官邸,后又欲剑杀贫女。有点陈世美不认妻的意味,这戏文本在南方广为流传,用的是温州腔调唱出来,显得韵味十足,因此在南方喜欢的不少,可在北方却不同,见惯了大漠孤烟,突如其来的来一曲小桥流水人家还真没人喜欢,所以这戏文在北方颇有些水土不服,极少有人愿意听。当然了凡事无绝对,本朝官儿以江西,浙江、江苏最多,这些人尽管在北方生活多年,但骨子里的那点南方柔软还在,私底下没少寻些南方戏文来听听,感受感受家乡的柔软,久而久之,官场竟形成了一股风气。 凡是有宴会,点的曲目必是南戏。 就众官儿进来的这档口,戏文差不多到了中间段。 正是主人翁中状元后,虽拒绝枢密使王德用的招赘,但贫女寻夫至京,嫌她“貌陋身卑,家贫世薄“,不肯相认,竟于赴任路上剑劈贫女,这是重头戏。 尽管早有准备,但后头里还是一片忙碌,看得出来,戏班并不熟悉南方的戏文,所以准备不充足。 各种道具纷纷被人抬了出来,你来我往好不乐乎。 这场面搁在江浙一带少不了遭人唾骂,但在北方到没人理会。 来往的官儿落座的落座,喝茶的喝茶,三五个熟悉的同僚拉着彼此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气氛倒也热闹。 在左侧的窗台边上算是整个厢房最不起眼的地方,就这地方放了一张小圆桌,桌上除了一盘瓜子外,再无其他的菜肴。 “都来了吧?”坐在圆桌左侧的老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慢悠悠的问。 “来都来了,就差于大人了。”一个身着四品官服的官儿听了这话殷勤的说道。 “你派的人可去催过了?”老者眯着双眼问道。 “催过了,算算时辰,这会儿应该快到了。”那官儿躬着的身子又往下低了几分。 老者点点头,没再说话。 那双刚刚睁开的双眼重新闭了上去,灯光落在那张古铜色的脸庞上,竟看不出任何的波澜。 “大人,你说杨大人他能说服皇上么?古往今来,那个人不想做皇上的,坐上去的没到国破家亡的地步,谁愿意从宝座上下来,咱们这么让杨大人去劝说皇上,是不是有点……” 那官儿看了一眼老者,小心翼翼地问。 “想要做大事就得冒风险,今日的这局面你也看到了,咱们的皇上太过荒唐了些,前些年让王振折腾,这几年则由着一帮太监折腾,再这么折腾下去,大明迟早被他折腾没了,咱们这么做并非是不忠不孝,用西洋的人话儿说,皇上就该有做皇上的样子,就该带给天下百姓安康。”老者理直气壮的说道,丝毫没顾忌什么。 “话是不错,可这事儿毕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下官很是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局面你也看见了,两京的官儿,京城的百姓,那个没有怨言,就老夫所知,就是西洋的商家也私底下认为咱们的皇上再坐下去不太合适,天下那个不是能者居之,既然皇上做不好这个皇帝,那咱们只能顺应民意,从先帝爷的子孙当中挑个合适的人选了。这事儿如果是先帝爷还活着,第一个会赞同老夫的想法。”老者继续骂骂咧咧的说道。 那官儿低头思索了一会儿,道:“这倒是,经过王振这么一闹腾,民心还真不在皇上这边了。” 老者道:“可不是么,皇上要是个聪明人,这事儿也就好解决了。” “要是皇上不聪明,那该如何是好?”那官儿想了想还是咬牙问了声。 老者似乎被这问题给问准了,微微愕了一下,道:“这事儿嘛,老夫相信杨大人能处理好。” 官儿似乎也觉得这个回答是最好的答案,沉吟了片刻,竟没再多问。 台上的戏曲唱得比先前更热闹,但经过这么一闹,老者与那官儿早没了看戏文的心思,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关乎大明走向的这一夜似乎预示着什么大事一般,让人不由得多了几分担心。 虽说杨大人的见识手段人人都佩服,但这种劝说皇上退位的大事千百年来还是头一遭,万一不成功该如何是好。 就这么思索的当口,门外忽地传来了一阵动静。 动静起先并不大,若不是仔细去听,根本听不到,但片刻的功夫,动静大了不少,隐隐有掩盖戏台上戏文的意思。 一直眯着双眼半睡半醒的老者,猛地睁开了双目,对着身后年轻的官儿自言自语的道:“动静这么大,莫不是……?” 年轻官儿听了这话心头忍不住一惊,虽说早有准备,可真碰上了事儿,还是忍不住感到害怕。 在官场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他比谁都清楚这件事可不单单是用不成功便成仁那么简单了,这是一条没人走过的路,前面看不到任何的希望,两侧更是万丈悬崖,稍不留神,就落得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最关键的还得背负千古的骂名。” 3140章:车如流水马如龙 想到这些,他哆嗦着身子,一脸担心的往门外扫了一眼,用颤抖着声音接过老者未说完的话说道:“不会吧,杨大人可是皇上的老师,皇上就算不答应这件事,怕也不会……” 年轻官儿的话虽没说完,但老者已懂了话里的意思。 年轻官儿的话虽没说完,但老者已懂了话里的意思。 接过话头说道:“这可不说不准,无情帝王家,皇上的老师又能怎样,当真要威胁到皇位的时候,谁还能顾忌你的老师呢?杨大人这人什么都好,唯独在情之一字上放不开。这可是官场大忌,老夫劝了不知多少年了,也没见他当一回事,这次怕是要吃大亏了!”说完,老者摇了摇头,跟着轻叹了声,语气神色间满是担忧之色。 “不会吧……” 嘴上这么说,眼里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就说话这会儿,门外的动静已经移到了屋内。 领头的几个官员似已经找到了老者的所在,绕过几张桌椅走了过来。 领头的官儿一身大红官袍,胸前的锦鸡在灯光下十分的显眼,凡是在场的官儿不免扫上几眼,有羡慕的,有妒忌的,也有由衷的肯定的,各种眼神不一而足。 来人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对于旁人的眼神熟视无睹,就那么走了过来。 “下官胡濙见过国公爷!”来人在离老者一丈外的地方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历经四朝的英国公张辅。依着他的身份,被不该过分关心朝政,但耐不住对那个人的担心,明知这么做惹人不痛快,他还是来了。 再不痛快,那几分脸面还在。 有这一点就足够了。 听得行礼声,张辅睁开了双眼,两道凌厉的目光在来人脸上扫了一眼,忙坐直了身子骨,说道:“这事儿把你也惊动了,都是老臣了,这些客套的礼仪就算了,快坐下。” 来人应了声,不等吩咐早有小厮送上了一把长椅过来,顺着来人的手腕,搀扶着来人落了座,看了茶这才离去。 来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润了一下喉咙,这才松了一口气,打了个哈哈道:“一早就听说这事儿了,那还坐得住,这不,听人说于大人让诸位在这儿等消息,老朽也就跟着来了,不管成与不成,咱也得看看不是,万一不成,老朽这把老骨头上阵杀不了敌人,卖卖老还是可以的。也算是对得起先帝爷当年的栽培了。” 张辅听罢哈哈大笑,道:“今日来这人的人,怕有一半都是这个心思!” 来人扫了一眼场上的众人,除了平日里见的几个老朋友外,还真没几个生面孔,忍不住哈哈一笑,道:“没想到咱们这帮老骨头还有点用处,这事儿若能成功,这功勋怎么着也得算上一份了。“ 张辅斜了来人一眼,道:“你可别光顾着想功勋,这事儿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成了当然是大功一件,不成,那可是杀头的罪名……”。 “国公爷你放心,老朽早就准备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嘛,我胡濙这辈子经历生死的事儿不少了,要说怕,还什么都怕,唯独不怕死,国公爷你想啊,想当年我奉命出巡二十一年,干的可比这个凶险多了,可老朽还不是活着回来了,不光是回来了,嘿嘿,还捞了一身好处,这说明什么,这干大事的人,还真就不能怕死,老朽老是老了,可这心啊还是热的,还是希望干一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事,事情没干成,哪能这么轻易的死了。”说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张辅被他气氛所感染,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就两人说笑之际,门外又走进来了一拨人,早有眼尖之人将来人的身份一一报了出来。 泰宁侯陈赢、驸马都督井源、平乡伯陈怀、襄城伯李珍、遂安伯陈埙、修武伯沈荣、都督梁成、王贵、户部尚书王佐、兵部尚书邝野、吏部左侍郎兼翰林院学士曹鼐、刑部右侍郎丁铉、工部右侍郎主永和、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邓栗、翰林院侍读学士张益、通政司左通政龚全安、太常寺少卿黄养正、戴庆祖、王一居、太仆寺少卿刘容、尚宝少卿凌铸、给事中包良佐、姚铣、鲍辉、中书舍人俞拱、潘澄、钱禺、监察御史张洪、黄裳、魏贞、夏诚、申佑、尹竑、童存德、孙庆、林祥凤、郎中齐汪、冯学明、员外郎王健、程思温、程式、逯端、主事俞鉴、张塘、郑瑄、大理寺副马豫、行人司正尹昌、行人罗如墉、钦天监夏官正刘信、序班李恭、石玉一共五十二人,这些要么是一方将帅,要么是当朝国公,绝对是朝廷重量级别的。 随着往来的身份一一凸显,大厅立即变得热闹了起来。 这个骂道:“都这会儿了,杨大人怎么还没消息?” 另一个则说道:“这个于谦也是的,一点消息都没有,把人都集中在这儿,这不是让人干着急么?” 骂骂咧咧的声音中,一阵马蹄声飞快的传了进来,场内众人似预感到什么,纷纷停止了说话,热闹的大厅一时变得寂静起来,就连戏台上唱戏的几个旦角也觉得场内的气氛不一般,惊恐的停止了唱戏。 偌大的院落唯独那马蹄上越来越响,宛如更夫手里的棒槌敲打铜锣的声响,一声接着一声,十分的急促。 兵部尚书邝野伸手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吐了口气,骂道:“娘的,这是老夫听到最瘆人的马蹄声了?” “可不是,我恨不得把这匹马的腿给砍掉。”吏部左侍郎兼翰林院学士曹鼐松了口气,接过话头低声说道。 声音来得很快,就在曹鼐说话之际,已经到了跟前。 马背上的人揣着粗气,不顾门前官儿询问,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让人眼前一亮。 灯火下,众人立即看到了那张熟悉而期盼许久的脸。 有人眼尖,大声喊道:“于大人,你总算回来了,你可让我们等得好苦啊。” 我们慢慢来 首先,要对所有还在关注《逍遥江山》的读者说一声抱歉,这本书从2014年5月14号上传,到现在差不多五年多了。 五年多,每天都在写,不敢说自己是多么的高尚,多么的负责人,但也算是一个合格的码字人了。 我常对你们说,历史的长河那么长,难得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爱好,你们慢慢看,我慢慢写。只要你们喜欢,我就会一直写下去。 事实上,我也是这样做的。 按照自己最初的预计,我掰着手指算,怎么着这个月初是要完结的,然后开新书。 新书一直在准备,资料查阅了一拨,开头似乎也写了点,怎么着一切都很顺利,只等着事情忙完了,然后一切的一切照着自己最初的计划来。 但计划总也赶不上变化。 《逍遥江山》没能按期完成不说,新书似乎也不顺,当初准备的开头似乎也不满意,两万字的准备写完再来。 但这个再来一直没有重新再来。 原因很多,总之一句话,六月的月初《逍遥江山》是完不了。 所以你们还得慢慢等。 按照我预想的,六月初还能出版一本书,事实上这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版权基本上卖出去了,但今年的出版业好像很不景气,一直找不到书号,即便是成绩很好的作家,也一直寻不到出版,更别说咱这成绩不太好的,所以出版从年初一直谈,然后是一直搁浅,再然后是一直在等待,如今半年过去了,不敢说彻底死心了,但基本上没戏了,是无望了。 如果说只是这一件事,那也算了。 一直寄予厚望的《大明神捕》影视版权从2018年年底就提上了日程了。 一直在讨论,却迟迟没有落实下来,到了五月,那边给了一个价格,我咬咬牙没答应。 不敢说自己的作品很好,但这个价格实在对不起当年的努力了,所以事情重新谈了几次,然后就以冷场结束了。 不知是约好的,还是老天爷故意与我为难一下,反正就是各种不安的因素全都席卷而来,当初的那点精神头似乎全都没了。 码字一拖再拖。 人其实很奇怪的,一旦懒下来,再想捡起那股劲儿就不容易了。 不敢说这是影响码字的原因之一,起码还是有一点的。 第二个原因还在自己。 今年的的事情似乎多了点,导致一直没有努力的去做,计划与现实就存在差距了,为此我要向所有还在关注的读者我没有完成当初的承诺,所以任何的刀片,我认了,即使是这样,我我还是要感谢,书写了五年还有人在关注,还有人问候,还有人在惦记那个已经变得懒惰,没有锐气的码字人,惦记他笔下的那点故事。 这里再说一声感谢。 马上就要高考了,多余的话就不说了,只说一声,六月一定会结尾。 至于新书,还要等等看。 还是那句话,余生那么长,我慢慢写,你们慢慢看,总有到岸的时候。 3141章:心轻万事如鸿毛 来人正是于谦,从今日一早,他就去了一趟杨峥的府邸,打探消息,总算不负所望。 他担心,不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本没想来,可这帮文人的臭脾气,他是知道,今日若不把这事儿解决了,这帮文人怕是不会罢休,事情闹大了无论是对文官还是对杨峥半分好处也没有。 这么一想,他急急忙忙换了套衣服就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等他来到天香楼已经是亥时了,百官到没有退去的意思,反而人数比起先前还多了不少。 京城大大小小的官儿差不多都来了,认识的,不认识的,能左右朝局或者是毫无作用的官儿都来了。 于谦甚至发现,就连京城的狱卒也穿着那一身奇特的衣服在人群里翘首以待,那画面或多或少有些滑稽。 于谦只觉得好笑,不过从另一方面也足以说明杨峥的影响力深远了,朝廷上下对杨峥规劝皇上退位让贤一事颇为关心。 见他进来,天香楼上上下下的官员仿佛看到了圣旨一般,从座位上弹起来,领头的英国公张辅三步当做两步上前,一把抓着他的手问道:“怎么样,杨大人如何说?皇上可是答应了?” 于谦忙了一天,早已口干舌燥,本想先坐下来喝杯茶汤,再与这帮权贵把这事儿说道说道,可一看这帮大臣的模样,就知这事儿自己不说清楚,众人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当下也顾不得喝茶,就这么站着将杨峥入宫劝说小皇帝的结果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说道惊心动魄之时,少不了停顿了几下。 众人虽觉得这事儿不好办,但多年来对杨峥的办事风格印象实在太深刻,无论是挫败瓦剌,还好扫平汉王,那都是轻描淡写,弹指一挥间的事,那种潇洒而飘逸的风格,让众人天真的以为,事情只要到 了杨大人的手里,那就是轻松的,那就是容易做的,那就是万无一失的,至于凶险,至于焦虑,那是不存在的。 此时听了于谦一番话,众人才一脸的恍然大悟,原来杨大人和我们一样,也会遇到危险,也会焦虑,也会害怕,也会取舍,唯一不同的是在淡定从容上,自己是万万比不上的。 不少人心中甚至暗暗嘀咕了一番:“看来这做官,小的有小的好,自在,用不着天天活在危险里。” 而那些六部的官儿则暗暗比较了一番,若是自己是杨峥,统领百官的首辅,面对今日这局面有没有勇气入宫劝说小皇帝呢,思来想去,只怕是不敢,这么一想心头的那点不好的念头顿时去得干干净净, 再想首辅大人,心头不免多了几分敬佩之意。” 张辅听说小皇帝大有退位让贤的意思,心下稍定。 这无疑是最好的结果,大明已经再也经不起任何的风吹草动了。能换个贤明的君王,收拾人心,重新再来,才是大明唯一的出路。 “皇上是个聪明人啊!”许久张辅扬天叹了口气,喃喃道。 这话并不大,但众人心头所记挂杨峥此番入宫的结果,人人都屏住了呼吸凝听于谦的言语,所以整个大厅反而安静了下来。 张辅这一番感慨无疑是落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彼此的神色却各不相同。 但总体上都是松了一口气,历朝历代不乏退位让贤的君王,但多是没落王朝发生的事,且多事朝中权臣胁迫皇帝退位,而由于继承者是当政者的臣子,为避免“不忠”的骂名,便打着禅让的旗号,以取 得正统性。因此,以禅让而灭亡某一朝代,史书中也多表述为“篡”(如“王莽篡汉”),而若以武力直接推翻某一朝代,则用“灭”(如“元灭宋”),基于这一点,没几个皇帝原意退位让贤。一旦 退位,那就意味着自己亲手打造的王朝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间接的证明自己无能,小皇帝能不顾及这些,的确需要莫大的勇气。” “此事虽说谋划得当,但事关重大,我等还不可掉以轻心。”说话的事五朝老臣胡滢。 这话可算是一语惊心梦中,众人因对杨峥的信任,潜意识的把这事当做了万无一失的事,此时经胡滢提醒,才各自醒悟了过来。 杨峥固然能干,可他需要面对的是大明的皇帝。 皇权至上,谁又能保证小皇帝不会做出过激的举动来呢? “胡大人所言极是,此事事关重大,我们不能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杨大人身上,身为老臣,我们也该出出力了。”成国公朱勇接过话头说道。 众人本没什么意见,见朱勇、胡滢如此说话也纷纷点头附和。 张辅道:“这事儿的确棘手,但老夫相信杨大人必是早有计较。” 多年来对杨峥的信任,让众人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于谦,作为杨峥的接班人,于谦道:“国公爷说得没错,大人也担心皇上退位之心不够坚决,稍作了些安排。” 众人一听有安排,年轻的官儿眼光一亮。心道:“果然如此。” 年老的则颔了颔首,心道:“未雨绸缪,果然是少年老成,这才是大明首辅该由的手段。” 成国公朱勇心道:“这杨峥果然厉害,旁人没能想到的,他都提前想到了,怪不得能做百官之首。” 张辅抬手冲着众人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都安静下来,这才对于谦问道:“不知杨大人是做何安排?” 于谦淡淡一笑,道:“杨大人的安排就是来寻诸位帮忙的?” 张辅豪气干云的说道:“于大人不必客气,但凡有利于国事的,我等老臣就算是舍了这一身皮囊也在所不惜。” “就是,就是,还有我们!”被张辅豪气所染众人纷纷叫嚷。 于谦笑道:“国公爷言重了,大人可不想我们大明再流血了,大人说了,此番皇帝退位,并非皇上糊涂,而是皇上累了,所以这退位让贤的事嘛,诸位该知道如何劝了……” 众人一大部分都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几十年,个个都是人精,那还不知这话的意思。 3142章:山头斜照却相迎 古今帝王,无论性子多么温和,一旦坐上了龙椅那也是皇上,是皇上就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权威这东西,没尝到滋味,也就算了,一旦尝到了滋味,再放下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小皇帝做了十四年的皇帝,随着心智的成熟,皇帝的威严也日益外露,谁又能真的保证小皇帝会心甘情愿的放弃这一切呢? 古往今来多少帝王生前不是想着退位让贤,做个游山玩水的闲散王爷,可真的有几人这么做过了。 面对权势,帝王再阔达,那也是个人,是人就免不了有自己的想法。 正是明白这一点,众人才很清楚杨峥的这一番交代。 成国公朱勇性子急躁,这会儿走上前来,大声道:“你说吧,杨大人想让我们怎么做,不会是发动叛乱吧?这个老臣可不敢,咱们老朱家世代忠良,上阵杀敌是一把好手,谋反的事是万万不会做的。” 朱勇话音一落,其他武将也跟着附和。 于谦笑道:“国公爷把杨大人看成什么人了,以杨大人今时今日的地位,就算谋反成功又能如何,最多不过是做个首辅,退一步说,杨大人若真有这个意思,草吉祥等人的叛乱岂不是最好的机会,大人稍微松懈些,结果会如何,诸位都是明白人,不用我多说了吧?” “就是,杨大人一心为国,这些年那件事不是为大明考虑的,就是翰林院的那帮西洋老师那也是为了让大明的读书人多长点见识?这样的人,又岂会要我们干谋反的勾当。”一帮从翰林院来的学生顿纷纷为心中的首辅大人解释。 朱勇一看自己的言辞引起了公愤,忙笑道:“朱某也是随口说说,当不得真的,朱某多年跟着杨大人南争北战,还不知杨大人的人品么?” 翰林院的众人似乎没打算就这么放过朱勇,侍讲曹鼐冷哼了声,一脸的不悦道:“这等大事,国公爷不可信口胡言,殊不知祸从口出的道理。” 朱勇自知理亏,红着脸那还敢多言,怯怯的道:“曹大人说的是,朱某鲁莽了。” 好在众人知晓朱勇性子,埋怨了几句,也没人当真。 眼看夜色差不多了,张辅便问道:“杨小弟有什么要求,于大人不妨与我等说个明白,今日来这儿的也不是外人,用不着避讳。” 于谦点了点头,道:“这个卑职知晓,大人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咱们的皇上性子温和,容易动摇,烦请诸位老臣帮着督促督促。” 张辅嗯了声,道:“杨大人所言极是,我等身为朝廷元老是该给提点提点了。” 成国公笑着道:“只要不谋反,什么事朱某都原意干,这事儿就交给我好了。朱某一定让皇上记着他说过的话。” “靠你一个人怕是不够,依我看在场的诸位都有这个责任。”说完的是襄城伯李珍,这老头也不是有意无意的彰显自己的老臣的身份,刻意冲着身后的同僚点了点头。 “可不是,这种事哪能少得了我们。”最先反应过来的平乡伯陈怀,跟着附和。 有这么两个人一提点,泰宁侯陈赢、驸马都督井源、遂安伯陈埙、修武伯沈荣也都回过神来,这种事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却最能彰显功勋。 这次的北京保卫战虽说武将立功不少,但主要的功勋还是杨峥,于谦、张翼等人,他们这帮老臣除了朱勇有领头之功之外,其他人也只夸上了战马,追随杨峥跟草吉祥的人马厮杀了一场。 但这事人多一多,战果上也不明显,就显得没什么分量了。 如今再不趁机表现表现,怎么着脸上也挂不住,况且这事儿一旦凑成,那可是铁板钉钉上的功勋,作为这帮老臣当然不会轻易的放过。 这么一提点,回过神可就不是那么几个了,刑部右侍郎丁铉、工部右侍郎主永和、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邓栗、翰林院侍读学士张益、通政司左通政龚全安、太常寺少卿黄养正、戴庆祖、王一居、太仆寺少卿刘容、尚宝少卿凌铸也嚷着要参与。 眼看众人七嘴八舌,吵闹不已。 张辅与于谦对望了一眼,面上涌出几分难色。 张辅冷哼了声,道:“这还没上战场呢,就争成了这样,还像话么?” 张辅历事四朝,连姻帝室,与“三杨“、蹇义、夏元吉等同心辅政,促成“仁宣之治“,在一旁老臣之中威望极高,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场面立即变得安静下来。 张辅道:“这事儿可大可小,杨大人既让我等规劝,那是相信我等,我等更该谨慎对待方不负杨大人所托。” 于谦道:“国公爷说得不错,诸位都是朝中老臣,也知晓皇上的性子,杨大人便是担心诸位为了争这点好处反而把大事给忘了,所以来的时,特意嘱托过卑职,若诸位大人听后可静心,则大事可成,若诸位吵吵闹闹,争权夺利,此事便不可为。” 这几句话说得众人面上一热。 泰宁侯陈赢、驸马都督井源、遂安伯陈埙、修武伯沈荣彼此看了一眼,面露愧疚之色。 成国公道:“那你说怎么办,朱某怎么干就是了。什么功劳不功劳的,朱某不在乎,朱某今日来就没想过功勋。” 于谦赞道:“国公爷说得好,有国公爷这番话此事可成也?” 当下将张辅、朱勇拉到跟前计议一番,那个该说什么,那个该办什么事商量停当,反复斟酌再也找不出漏洞,众人才各自落了座。 此时已经凌晨时分了。 于谦一脸疲倦的道:“一切就看诸位了。” “于大人请放心,我等必是按照大人的安排做?怎么着也该把这事儿做好了。”成国公拍了拍胸脯道。 于谦也不多言,按照杨峥的计划,他还要做的事情很多。 顾不得眼皮打架,强打着精神出了门,门前的轿夫立马迎了上来,按照他的性子,他是不想坐这个轿子,但眼下顾不得这么多了。 3143章:待到龙心奉还日 “于老爷,咱们去了哪儿?”轿夫陪着小心问。 于谦揉了揉额头,猛地抬头看了一眼前方,沉声道:“去翰林院。” “好咧,大人您坐好了!”轿夫说完,四个人各自喊了声口号,那轿子便稳稳当当地被抬了起来,沿着宽阔的青石官道往翰林院走了去。 翰林院一早就接到了于谦的命令,除了几个洋老师回去休息了外,其他的学生差不多都到了,这倒不是说他们对这事儿多么的积极,最主要的还是杨峥的魅力大,院里的大大小小官员可都知道,如今的这位首辅大人可是翰林院走出来的,当年跟着他的几个翰林学生,那个都是一等一的人才,远的不说就说那曾鹤龄,人家可是铁板钉钉上的户部尚书了,还有曹鼐从杨大人坐上了内阁首辅后,这位仁兄的官位就好比坐了一匹快马,才几年的功夫就坐上了旁人一辈子都想的经筵讲官,这不,刚有消息传来,这位仁兄已经撰成《宣宗实录》,可谓是功德圆满,今年年初,杨大人多次推荐,终入值文渊阁,参预机务。 这样的好运,那个不想沾一点。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杨大人用人唯亲,曾鹤龄、曹鼐等人的才能那是有口皆碑的,入内阁当值,那也是应该,其实这帮学生最大的愿望说到底还是想见见杨大人,哪怕当面叮嘱几句,那也是好的。 只可惜,这一场愿望是要彻底的落空了。 自从在皇宫里与小皇帝谈了那番掏心窝子的话,杨峥也看出来了小皇帝是彻底的不想做这个皇帝。 对于小皇帝的这份肺腑之言,杨峥或多或少也能理解一点,从开国皇帝朱元璋算,大明的皇帝本就不是一个轻松的活儿,小皇帝九岁登基,尚未来得及品尝人间的欢乐,就被一帮大臣推上了皇位。 那个人世间权势最大,地位最好的座椅坐上去其实并不是那么的舒坦。 你必须得心怀天下,还得合乎规矩,从坐姿到说话都得有帝王的气势,一个成年人尚且受不了这些,更何况是一个孩子。 可以说,至高无上的皇位带个一个九岁的孩子更多的是痛苦。 每天看着父皇留下的一帮老臣在自己的面前争来争去,看着一些言官吹毛求疵的要求他这样那样,没有孩子愿意看到这一切,没有那个孩子对这一切不会心生反感。 这份厌恶的心情在尚不能自主的时候,小皇帝能做的唯有克制,一脸不情愿的看着一帮老臣在自己面前指手画脚。 这种不好的画面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内心深处的反弹也就越来越深。 厌恶情绪一旦释放了出来,那么势必引起了就是君臣互相对峙,加上大明的臣子没有一个是善茬,他们可以在外面贪赃枉法,为所欲为,却独独要求皇帝必须一板一眼。 这种不平等的局面一旦在皇帝掌权,忠臣年迈的,局面就会变得不可收拾。 而这时就是奸臣趁机为所欲为的时候,纵观整个明朝,似乎奸臣出现的画面多半是君臣关系不可调和的时候,王振是,刘谨是,严嵩是,魏忠贤是,奸臣一旦兴风作浪,这些罪责固然会算在奸臣的头上,但对于皇上谁有没点意见。 鉴于前朝历史,这股时候大臣对皇帝的要求也就会再一次提高,如此一来,弄得皇上身边连半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彻底的成了孤家寡人。 人一旦寂寞,就会无比地想改变局面。 小皇帝就是这个心思,作为皇帝,他算不上昏君,但要说他是个好皇帝也算不上。 这种介于好与昏之间的皇帝其实最难做,做好了没人说好,做得不好,那就是彻彻底底的昏君了。 小皇帝固然不算个好皇帝,但并不傻。 王振所酿成的苦果,北京保卫战百姓的态度,以及群臣对他的期望,绝对是前所未有的压力,这份重责如果是放在朱元璋,朱棣的身上,没准儿是一种动力。 可放在能力一般,性子柔弱,对权势欲望并不强烈的小皇帝的身上,那就是一道囚笼。 想到自己今后的几十年的人生里,还要被这三道无形的大山压着,被几百个,几千个官员指着脸说三道四,被千千万万的百姓指着鼻子埋怨,心头没扭曲就算不错。 既毫无生趣,何不放手。 杨峥相信,这一刻这九个字才是小皇帝内心深处的真实写照,至于以后会不会再怀念紫禁城的岁月他就不得而知了。 既然皇帝有心,群臣有意,他这个首辅自是乐得顺水推舟了。 但要做好这一切,还需点手段,至少在面子上,得让这一切看起来是和谐的。 为此,他没等天亮就让人把于谦给叫来了,作为杨峥亲手调教的接班人,于谦无疑是合格的,保卫战结束后,杨峥赋予了于谦独运征调,合乎机宜的权利,不少人对此有意见,御史顾曜就是最显著的的代表,多次说于谦太专权,干预六部的大事奏请实行,好像他就是内阁一样。对于这帮老家伙的心思,杨峥自是一清二楚,除了加以安抚之外,并没有对于谦的权利多加限制。 非常之时,自然用非常手段。 况且杨峥也想看看自己亲手挑选的接班人有没有能力应付这一切。 事实证明,他的眼光还不错。 于谦匆匆赶来,杨峥吩咐了一番后,又悄悄把几个负责写大明早报的翰林学士寻到了家里。 杨峥此番的目的很明显,那就是借助舆论的力量导演这场退幕大戏。 之所以如此谨慎,除了对小皇帝还有一份歉意外,也不是一点担心也没有。 古今帝王,那个原意抛开这一切落入红尘,就算小皇帝身心疲惫有这个想法,谁也保不准睡一觉起来给忘了。 皇帝说话不算话的事情,古往今来多了去了,朱家在这方面可算是独树一帜了。 当年朱元璋给李善长免死金牌说是不杀人家,结果如何,不过是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杀起来人好不手软,什么免死金牌,什么金口玉言,全都忘了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