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霸天下》 第一章 此身何处 张海龙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能睁开双眼,不知为何一双眼皮竟然有千钧之重,眼前的景象是朦胧的,似乎自己是在一张软榻之上,鼻间充满了不知名的香气,依稀有一个古装少女穿着肚兜坐在自己面前,不知是梦是幻的他就想伸出双手去触摸一下。 “啊。”张海龙觉得自己的指尖刚碰到对方的肌肤,就听见了一声尖叫,然后头上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敲了一下,可说来也怪,这一下敲击却使得眼前的景象清晰起来。自己身在一张巨大的软床之上,四周挂着红色的幔帐,透过轻纱可以隐约的看见床边有一只铜鹤,嘴中正吐着阵阵轻烟,可能这就是鼻中异香的来源。 收回视线,面前却是一个明眸善睐的少女,一边挽着发髻,另一边却是披散着的,身上的衣物像是被撕烂的,露出红色的肚兜和一片雪白的肌肤,手腕上绑着断裂的红绸带,双手紧握着一个竹制的抱枕,一脸警惕的看着自己,看来这个抱枕就是袭击自己的凶器,这少女面容生的极美,只是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年纪,身材还没成熟了。 “我靠,赵老大搞什么鬼,居然给老子弄来个未成年少女,还玩出这种花样?不是坑人吗,这他妈可是枪毙的罪。”张海龙一时无法确定自己身在何处,他只记得自己今天是和城北的赵老大出来谈判的,为的是几个市中心娱乐场所的控制权。 “小姐,你不愿意说出来就是,我张海龙对小女孩没有兴趣,你快点去把赵老大给我叫出来,这孙子搞得什么东西。”看着面前梨花带雨的少女,张海龙很难把她和小姐联系在一起,尽量柔和的说道。 “少爷你不要说了,小玉虽是卖到你家的,可死也不愿做这种苟合之事,你要再是强逼,我就死在你的面前。”小姑娘一脸的坚定,可言语之中却没有半点回答张海龙问话的意思。 “什么苟合,谁要逼你了,你快点把赵老大给我叫来,要不然老子可要废了他。”张海龙心道这都哪跟哪啊,老子虽然是流氓,但也是懂法律的,未成年少女可是不能碰的,赵老大这厮肯定是在害我。 “什么赵老大,少爷家里根本就没这个人,管家倒是姓赵,不过他叫赵海,不是什么老大。”看着面前这个熟悉的面孔,小玉发现自己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难道被自己打傻了?少爷要侮辱自己的清白,她才奋力反抗,她家原来也是大户人家,后来犯了事才被卖作奴婢,本来自己一死了之倒还没有什么,可要是真的把这人打傻了可是要累及家人了,一时之间没了主意,怯生生的说道。 “小丫头你年纪不大,还真会演戏,不去做演员赵老大真的糟蹋人才,哼,想给我下套?。。。嗯?你快去给我拿个镜子来!”张海龙看着对方逼真的神情心中都有点佩服,这小丫头演技真棒!可气呼呼的说了半天之后忽然发现了异常,自己的声音怎么变得如此年青?他娘的皮肤也这么白?手臂跟麻杆似的,上面那条张牙舞爪的青龙呢?张海龙愣了半天之后才想起让这个女孩去拿镜子。 小玉闻言如逢大赦,急忙起身下床,不过过程中依旧紧紧的抓着抱枕,眼睛也警惕盯着这个很不正常的少爷。 “这是他妈的什么身体啊,也太弱了吧,一点力量也感受不到,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天你在玩我不是?”张海龙看都没看少女一眼,只是仔细的审视自己的身体,他发现似乎一下子自己就变得虚弱无比,浑身没有二两劲,他以前可是金牌打手啊! “少爷,镜子来了。”小玉此时给他递来了一个铜镜。 “啊,啊!”两声尖叫一前一后的响起,只不过是一男一女,张海龙看见镜子也顾不上它是什么材质的了,扑上去就抢,小玉以为他又发了兽性,自然尖叫出声!而张海龙拿过镜子之后看见里面出现的却是一张从未见过的面容,也见鬼似的大叫起来。 “这不就是电视里经常出现的小白脸?老子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这个赵老大会什么妖法?”镜中的那张脸英俊清秀,可很有点酒色过度的样子,倒有些像是他夜场中的那群男性工作者。 小玉此时紧张害怕的情绪已经舒缓下来,可随即就变成了惊讶,她看见平日里自负潇洒的少爷竟然发疯一样的撕扯着自己的面孔,嘴里还喊着她完全听不懂的话语。 “我靠,还真会疼,这是梦,一定是梦,冷静,要冷静,我什么场面没见过?”张海龙用尽一切方法想脱离这个梦境,可片刻之后他就发现这一切都是徒劳的,身体的感觉告诉他眼前都是真实的。 集中所有的精神让自己暂时冷静下来之后,张海龙开始认真思索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自己自幼父母双亡,跟着一个表叔,可他在得到了财产之后就像奴仆一样对待自己,天天的残羹冷饭,还要伺候他们一家,长时间的折磨终于使他受不了而偷跑了出来。 后来他一路要着饭来到了南方的一座大城市,那一年他刚刚十岁,常年的艰辛生活使他的身体很是结实,又由于天资聪慧被一个偷盗集团看中成了其中的一员,每天就流连在公交车和商场里,完成老大交给自己的任务,可每逢任务交不足或者失手都会遭到毒打!直到又一次他实在忍受不了而奋起反抗,疯狂的他用啤酒瓶捅伤了自己的老大,双目通红的要跟他同归于尽。 也正是这股狠劲让他被老大的老大看上了,收到了自己面前,从此他又开始了混混的生涯,张海龙人机灵,悟性高,很快就闯出了一些名头!能打,下手狠,讲义气,有头脑,这是老大对他的评价,他也因此有了一帮跟着自己的兄弟,打出了一片地盘。 不过张海龙的本性中还有着善良的一面,身材魁梧浑身纹身的他虽然看上去凶神恶煞,可也有着自己的原则,不欺负一般人,不逼良为娼,不沾毒品,这是他的三不!不到二十岁他已经成了古城混混中有自己字号的人物,并且好几次救过老大的性命,老大对他很是赏识,金钱美女方面从不吝啬,不过张海龙最感激老大的地方就是他让自己读书,按流行的话来说就是做一个高素质的流氓。 不读不知道,张海龙发现自己还真有过目不忘的天赋,书看的多了,他不自觉的便把这些知识用到平日里的勾心斗角中来,你别说,还真是管用,张海龙和他的一帮兄弟成了老大扩张地盘的急先锋,不到两年时间,一整片城南的天地就被他打了出来,古城中所有的混混提到他也不能不称一声龙哥!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老大在一次严打中跑路之后,张海龙就被推上了位,初步稳定了自己的地位之后,他开始带着自己的兄弟们慢慢的做起了正行生意,可能是他天生就是个做事的人才,几年之后便有了自己一个很大的公司,兄弟们也很少再去刀头舔血,他的威望也进一步得到了加强!可转作正行并不意味着就要放弃原来手上的利益,这一次和赵老大的谈判就是为此。 谈判的地点赵老大别出心裁的选择在了郊区的一座古宅之中,张海龙久经风浪,自然不会示弱,带着人欣然赴约,那所古宅的大堂之中挂着一幅字画,笔法有力,写得正是虞美人;张海龙记得当时自己还在心中嘲笑赵老大这个土包子附庸文雅,可随即他就感觉到这幅字画中似乎有什么神秘的力量在召唤自己,走近之后那种召唤更加清晰,他能看见画上竟然发出一道金光,然后自己就人世不知了。 收回自己的回忆,张海龙认真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屋中的摆设都是古色古香的,身上所穿的衣物也让他很不习惯,尤其是下面晃晃荡荡的很是难受,穿起床边的布鞋,他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映入眼帘的是一处别致幽静的庭院,透过拱门可以隐隐看见小桥流水,假山树木,空气也是特别的清新,偶尔会有几个古装大半之人经过,却是看也不敢往他这里看一眼。 窗外的近处隔着精致的回廊是一个清澈见底的水池,里面有着一群红色的游鱼,从温度上感觉现在应该是夏季,可阵阵的凉风却让人很是舒爽,在仔细的观察之后,张海龙肯定了四周没有摄像机的存在,这里肯定不会是什么拍摄基地,他看不见任何与现代有关的东西。 “难道还真的有穿越这回事?自己现在到底身在何处?又是什么身份,后面该怎么办?”一个个的问题在脑海中闪现,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了这个衣衫不整的小丫头身上,现在恐怕只有她能解开自己的疑问了! 第二章 南唐后主 见到少爷的目光又开始盯着自己,小玉不自觉的抱住了双臂遮掩着自己裸露的肌肤,不过很明显他的眼光不是色迷迷的了,似乎带着一点疑问,一丝不解,和刚才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哎!快去换件衣服,给我泡壶茶来。”张海龙下意识伸手去掏香烟,不过立即醒悟,看着小丫头一脸戒备的样子,不由苦笑道。 小玉闻言心中一宽,立刻四周翻找起来,看样子她对这里也不熟悉,半天之后方才找到一盒茶叶,就要冲泡。 “你笨手笨脚的干什么呢?这茶能给殿、少爷喝吗?”声音犹如黄莺出谷却带着训斥的意思,此时一个黄衣少女走进了屋内,两弯柳叶,一泓秋水,唇红齿白,竟比小玉还要美上三分,年岁看上去与之相仿,只是眉间眼角都有着一股怒气。 “流珠姐姐,我不知道少爷平常喝什么茶?我。。。”小玉似乎对这个少女也很是惧怕,听她训斥更加手足无措起来。 “不知道就叫人啊,看你这个模样,好好伺候少爷。”流珠说完便转身出屋,片刻之后抱着一套衣物和茶具走了进来,将衣服交给小玉之后便动手冲泡起了茶水,看她的动作流畅优美,无论是衣着还是行为举止都透露着一种贵气,张海龙知道这种气质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养成的,要经过长期的生活,看来自己这个身体的地位很是不低。 香茶入口,甜彻心扉,后世的张海龙也算见过大世面,却从来没有喝过如此清甜的茶水,看那茶色碧绿通透,肯定是价值不菲。 “流,流珠姑娘,我到底是谁?”张海龙吃力的问道,从两个小丫头的对话之中他能听得出最了解自己的还是这个流珠。 “少爷你怎么啦?小玉,你对少爷做了什么?”流珠听了张海龙的问话,先是一愣,看了他半天之后确定了自家少爷不是在开玩笑,而且多年的一起生活使他察觉到了少爷今天的异常,不由慌张了起来,立刻转对着小玉问道,语气之中已经很见凌厉。 “我。。我。少爷想要逼我,我迫不得已就拿枕头打了他,然后他就变了。”小玉的表情十分害怕,畏畏缩缩的说道。 “哼,你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少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不要说你现在只是个奴婢,就算还是陈家大小姐,我家少爷若有半点损伤,你家满门也难逃大劫!”流珠心中虽然暗责自己家少爷不争气,可这种事情在他来说倒也算不了什么,真要因为这个出了事情,不光是小玉一家,就是自己也肯定脱不了干系。 “流珠姐姐救我,小玉愿意受任何责罚,只求不要祸及家人。”想到当日被抄家的惨状,小玉立刻跪倒在流珠面前,至少父母家人现在还有性命,自己惹出的祸事不能再牵连到他们。 “你起来,先出去把赵龙叫来,不要惊动其他人。”流珠说道。 小玉闻言急忙起身出屋去了,她一走,流珠脸上也没有了刚才的怒气,一脸急切的来到张海龙面前,仔细看了半天之后说道: “殿下,我是流珠啊,你真的不认识我了?你不要吓我。” 张海龙闻言心中大震,他从流珠的穿着举止上已经看出了自己的地位很高,可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是皇帝或者王爷的子嗣,看着面前急得就要哭出来的流珠,他能感受到这份真诚的亲情,而这种亲情正是他原来最缺乏的,心头油然而生一阵感动。 “流珠,你别哭,我可能是被小玉一下子打蒙了,你也别怪她,先跟我说说我是谁,这是什么地方,说不定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张海龙柔声说道,眼前这个丫头能给他一种亲情的温暖。 “殿下,您是大唐保大皇帝的皇子啊,这里是金陵城,您天生聪明,诗词歌赋精通,皇上皇后最喜欢您了。”殿下的这种语气流珠也是第一次听见,不过心中很是舒服,语气也舒缓了一些。 “大唐保大?唐朝好像没这个年号,等等,金陵城,大唐,难道是南唐?精通诗词歌赋的皇子,莫非是后主李煜?”也幸亏后世张海龙对史书很感兴趣,再联想到自己昏厥以前看到的那副字画,加上流珠的描述,他心中大致有了一个想法。 “流珠,我是不是叫李、李煜。”张海龙的语音带着一点颤抖。 “李煜?奴婢没听说过,您是姓李,名为从嘉,表字重光,陛下的子女之中,您排行第六!”流珠似乎有些不解。 “我怎么这么笨,李煜是当了皇帝之后改的,之前一直是叫李从嘉,想不到自己竟然成了这一代词帝!”可现在该怎么办了,这家伙艺术天分极高,却是个政治白痴,大好江山尽数赋予他人,最后连老婆都没看住,自己也被宋太祖毒杀,怎么看都是个悲剧人物。 “殿下,你在想什么?可记起来没有?”流珠见他默不出声的想着心事,先是不敢出声,半晌之后方才问道。 “嗯,我记得自己的名字了,你再说说,我今年多大,现在是保大几年?”张海龙并不想让这个小丫头担心,笑着说道。 “太好了,殿下您今年十六了,现在是保大十年。”流珠闻言破涕为笑,看来少爷没事,慢慢就想起来了。 张海龙现在心中最感激的就是后世自己那个跑路的老大,要不是他逼着自己读书,现在可就真的一抹黑了,他隐约记得现在应该还是南唐鼎盛的时刻,它的衰落是从保大十三年周世宗亲征开始的,那一战历经五年,南唐失去了江北的大部分土地,从此走向衰落! “那这里是皇宫吗?今天又是怎么回事?”张海龙问道。 “这里怎么会是皇宫,要说今天都怪锺少爷,就是他要巴结您,才给了您这处别院,那个陈家小姐小玉也是您看中之后他买来的,今日陛下接见契丹使节,您就跑过来了。。。”说道这里,流珠的脸上也微微泛红,再说下去就是少爷的丑事了。 “我太阳,没想到李煜这小子也干过强抢民女的事情,只是你也太差劲了吧,一个小丫头都对付不了,还要老子给你收拾残局。”听流珠这么一说,张海龙也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定是李煜逼迫不成反被这小玉打昏,也不知怎的自己就到了。 “少爷,你,你看什么?”小玉忽然发现少爷的眼光直盯着自己的胸口,虽说皇后让自己服侍他就是许了他,可终究还是面嫩,两人之间并未有过苟且之事,难道他今天欲壑难填,主意就打在自己身上?这个少爷一切都还好,就是风流成性。 “呃,那个,你身上是不是有我的什么东西。”张海龙呐呐的说道,他是忽然感觉到流珠身上有什么物事在吸引着自己。 “哦,是您的九龙玉佩!”流珠这才回过神来,转过身去从胸前取出一块玉佩交到张海龙手上。 这玉佩入手细化,温润光泽,还带着少女胸前的热量与香气,张海龙不由一呆,玉佩上雕刻着九条盘龙,都是栩栩如生,这等宝物要放在后世定是价值连城;随着玉佩的贴近,张海龙忽然觉得一股强烈的睡意袭上心头,那玉佩也在眼中有着灵性一般的震动。 “流珠,我头有点晕,再睡一会吧。”张海龙说着就要往床上去,流珠急忙抢在他的前面收拾被褥,再服侍他好生躺下,盖上锦被之后又慢慢的放下幔帐,自己则守在床边。 张海龙被照顾的妥妥帖帖,胸中一股暖意升腾,他觉得这穿越也未必是坏事,双手不自觉的将九龙玉佩放在胸前,忽然玉佩上泛起了柔和的黄色光芒,让他一会便沉沉睡去! 第三章 九龙玉佩 睡梦之中张海龙只觉得胸口阵阵发热,似乎有很多的信息进入了自己的脑海,有身穿龙袍的皇帝,有母仪天下的皇后,也有自己的府邸和一干下人,总之很多自己不了解的李从嘉的过往竟然一一通过玉佩传递到了自己的脑海,似乎那就是这个身体以前的记忆。 李从嘉乃是当今皇帝李璟的第六子,不过有几位兄长早亡,现在其上便是他的大哥,也是当朝太子李弘冀,下面几个弟弟尚还年幼,天资聪慧,深受父母喜爱的李从嘉便成了太子的眼中钉!太子毕竟不是皇帝,在继位之前仍然有被废掉的可能,可如果继承人只剩一个的时候就不会有问题了,在皇权之争中,兄弟之情实在算不了什么。 对于兄长的敌意李从嘉可以感受的到,可在他的记忆中却并没有放在心上,最多的便是一些精美的词句,还有很多的美丽女子,包括自己的下人和大臣的女儿,甚至是青楼名妓,对此张海龙非常鄙视他的前身,身为一个皇子,脑袋里居然没有天下形势和朝中重臣的名字,风花雪月能成就一代君王吗?怪不得最后悲剧收场。 等这些信息逐渐与张海龙的记忆交相融合之后,他便从睡梦中醒了过来,首先便珍而重之的将九龙玉佩挂在胸前,这是他三岁时一位高僧所赠,言能逢凶化吉,保其平安,对此无论是笃信佛教的李从嘉还是穿越而来的张海龙都深信不疑,这块玉佩确有妙用。 不过李从嘉的风流成性的行迹倒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可以表现出他根本无心政事,也不想与太子争权,按历史上李煜后来的表现恐怕他的性情也真如此;之所以他能登上帝位是因为李弘冀早早便一命呜呼了,可这里面真的就没有一点变化?张海龙可不敢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史书上,他也不想去做一个最终国破家亡的皇帝。 按他的了解,现在天下势力最大的就应该是后周和契丹,赵匡胤的黄袍加身还要有**年时间,若是真的按照历史发展,自己即位的时候宋朝已经建立了,赵匡胤雄才大略,扫清四海,终于统一了乱世,也开创了汉人又一个经济文化高度发达的朝代。到那时,失去江北大片国土的自己还能与宋朝抗衡吗?不行,老子才不要畏畏缩缩的过一辈子,宁愿战死也要像个男人,改变就要从现在做起。 在五代十国之中,南唐无论政治经济现在都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强国,疆域也不在北周之下,开国皇帝李昪是很有军事政治才能的,武力上开疆扩土,接好契丹牵制中原,政治上大力发展农业,民生富足,北方很多士子都举家迁来,现在国力鼎盛,正是时机。 自己可以做一个皇帝吗?其实这个和做小混混的区别也不大,后世看了很多史书的张海龙总结出了一个做大事的要诀,会用人,会杀人,只要掌握好了这两点,做皇帝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自己来了,那就不能等到北宋强大之后再即位,首先就不能有江北之败,然后便是与李弘冀争夺皇位,争取能早一天大权在握,也只有这样才能在这个乱世有一番作为,这一切都要靠现在的自己去争取,也许会败的很惨,可两世为人的张海龙还有什么好怕的? “流珠,给我打水洗澡,那个什么小玉也不要为难人家,带回去做个丫鬟算了,叫赵龙和表哥说一声谢谢,沐浴之后我们就回府。”想好了一切的张海龙起身对床边的流珠说道。 “好,我这就去。”流珠觉得少爷的言语中有了精神,似乎记忆也恢复了,心中大喜,欢快的跑了出去,不一会便有下人送来大木桶,也放好了水,流珠拉开幔帐就要服侍少爷沐浴。 张海龙先是有些不惯,不过随即想起自己现在可是李从嘉,太过坚持反而会令人起疑,也就不再推拒,任由流珠把他脱了个光洁溜溜,这才踏入木桶之中,热水包裹全身立刻使他一阵舒畅。流珠卖力的给他擦拭着全身,细软的小手捏的张海龙很是舒服,某处也蠢蠢欲动起来,他急忙收敛心神,不是不想,而是这个身体太过孱弱,这种事情多了只有坏处,回府之后第一个要锻炼的就是自己的身体。 “流珠,今天晚上陪我好吗?”享受着流珠周到的服务,张海龙忽然有了一种逗弄小丫头的念头,虽然只有十六岁,可李从嘉此时已经有了两房侍妾,婚事也定过了,新娘正是周娥皇,几乎每晚都有侍妾侍寝,张海龙现在可不会再这样下去,否则身体总要被掏空的。 “少爷,你。。”流珠立刻晕生双颊,却不知道该如何拒绝,自己本来就是他的人,以前殿下很疼自己,可年岁渐大之后却是有些冷落,今日不知为何忽然提起了这个,她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呵呵,小丫头你想什么了,以前不是经常和我同房睡觉吗?有两三个月没让你伺候,还真不习惯,说到贴心还是流珠你最合我的心意。”记忆之中流珠对他的照顾是无微不至的,这小姑娘现在已经是个美人胚子,李从嘉并不是故意冷落,而是相处的时间太长,自然没有新纳的侍妾那么有新鲜感,不过张海龙显然没有这种感觉。 “少爷你又欺负我,流珠要服侍你一辈子的,你什么时候想都,可以的。”流珠闻言又羞又喜,原来自己在少爷心中还是有地位的,说道最后她也红着脸低下头去,声音微不可闻。 有这样一个美貌的小丫鬟服侍的确是赏心乐事,说道享受之道古人实在胜过今人多矣,在流珠的伺候下穿戴整齐之后张海龙也觉得精神抖擞,镜中的李从嘉一身白衣,很有点翩翩公子的风度。 “从嘉,这小姑娘如何?”刚踏出房门,一个玄衣青年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走到张海龙身旁小声说道,此人十**岁年纪,正是锺皇后兄长之子,李从嘉的表哥锺瑞年。 “哈哈,不错不错,多谢表哥照顾。”李从嘉笑着回答。 “怎么,这就要走?晚上为兄还安排了酒宴。”锺瑞年很是热情。 “我也想与表哥多聚,奈何母后召唤,不得不去,改日定当再来。”这锺瑞年虽说有点巴结自己的意思,可自小表兄弟的感情倒是不错。 “哦,姑姑有命,愚兄就不敢留了,不过三日之后清风楼之约从嘉可不要忘了,很多人要见识你的文章诗句了。” “呃,表哥放心,小弟我一定准时赴约。”李从嘉闻言一愣,不过随即在记忆深处找到了一些新作之词,他自己对李后主的词句也算得上颇为了解,想来暂时应付一下不会露出马脚。 刚才他酣睡之时赵龙便到过房间,流珠也将事情告诉了他,此时正在门口准备车马,看见李从嘉走来脸上明显有喜悦之色。赵龙今年十八岁,乃是御前带刀侍卫,身体健壮,武艺高强,又是与李从嘉一同长大,二人的感情非常深厚,他刚才心中还在泛着愁了,如今见少爷行来脚步沉稳,脸色如常,一颗心这才放回了心里。 “殿下请上车,我们这便回宫!”赵龙一声招呼,一脸美轮美奂的马车就停在了门前,车身宽大,装饰奢华优美,车旁站了十几个婆子丫鬟,后面还跟着一队禁军,李从嘉不禁心中感叹自己这个皇子的气派果然不小,随便出个门也是百多人同行。 与表哥告别之后,早有下人拿来矮凳,让他踩着上车,车内的装饰更是精美,居然还有储冰的格挡,铺着华丽的锦毯,小玉姑娘此时正跪在车中,见李从嘉上车也是立刻软言相求,却被流珠以眼神阻止,此处并不是说话之所。 赵龙亲自驾车,长鞭一挥,大车慢慢起行,便向皇宫而去。 第四章 皇宫内院 安排少爷坐好之后,流珠自冰格之中取出一壶乌梅汁为李从嘉满上,然后便坐在他身边为他轻轻捶起腿来,在她的眼神示意下,小玉也来到了另一侧,嘴中喝着清凉甘甜的汁液,腿上四只小手轻轻的捶打,这种享受张海龙后世可从来没有经历过,舒服的几乎要呻吟起来,看来穿越到这里也不错,皇子的待遇可不是每个人都能经历的。 惬意的拉开窗帘,一派繁华的景象便映入眼帘,人流熙来攘往,大街上人声鼎沸,除了没有高楼大厦,与后世的闹市区并没有太多的分别,在这个乱世,南唐的稳定也使金陵城成了商贾云集之地,百业俱兴,此时国力也正是鼎盛之时,百姓的生活很是富足;对于这个他后世生活了二十年的城市,张海龙是很有感情的,不过无论他怎么努力,也难以找出一点相似的痕迹,毕竟经历了一千多年的风雨。 江南多美女,除了造型别具匠心的各种楼阁店铺之外,大街上温婉的女子也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此时尚还没有什么程朱理学对女性加以迫害,女子的地位自然也不像后来的宋朝那么低下,大户小姐,小家碧玉都可以在街上悠闲的挑选着自己喜爱之物。 看着看着张海龙发现自己忽然喜欢上了眼前的这种安宁祥和,繁花似锦,他觉得自己有责任不让这金陵风月毁在后来的战火之中!马车在宽敞的街道上行进一会之后,人流渐渐稀少起来,巡视的禁军明显多了,他知道恐怕已经靠近自己居住的皇宫了。 “小玉,你不要担心,我李从嘉是什么身份,你既然不愿,今天的事情我不会计较,日后你就在府中好生做个丫鬟吧。”放下了窗帘,看着身边的小玉依旧有点心神不属,张海龙笑道。 “多谢殿下,小玉一定做好本分。”小玉这时才轻松下来,她也是刚从赵龙口中得知李从嘉的身份,心里更是惶恐,不过想到他白天的行为,神色之中还是有一点怀疑之色。 张海龙苦笑的摇了摇头,不过也不能怪人家小姑娘怀疑他,谁经受了日间自己的行为都不会因为一句话而打消疑虑,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这也只能让以后的时间来说话了。 马车此时停了下来,有下人上来拉开车帘请李从嘉下车,下了马车,一个宏伟的皇城就展现在眼前,红黄相间的宫墙足有三丈之高,宫门乃是精铁所制,上面包裹着黄铜,整个宫墙恐怕长有两三里,一派庄严的皇家气度,在张海龙的记忆当中这个宫城已经不在故宫之下了,由此也可见南唐当时国力的繁荣。 下车之后,赵龙前去交接腰牌,里面也抬出了一顶黄色大轿,轿帘以珍珠挽成,极尽奢华,轿夫四人都是体格健壮,这顶轿子也是李从嘉进出宫门专用的,宫城之中自然不允许马车行走。 进了宫门首先就是一个宽大之极的广场,怕要有七八个足球场大小,后面就是巍峨气派的一座座宫殿,肯定有着各自的用处,他们一行走得是右边侧道,行了约有半盏茶时间才从一个角门而入,到此轿子也停了下来,轿夫与数名侍女不再前行,想来已是到了内院。 与刚才的宏伟巍峨相比,这里又是另外一番景象,雕栏玉砌,小桥流水,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的体现着制造者的匠心独运;一花一草,一石一池也都安排的极为精巧,身在此间便如置身仙境一般,反正后世张海龙走南闯北,也算见多识广,可如此的美景亦是头回得见!帝王之家果然气度不凡,内院中的侍女穿着不同颜色的制式衣服,白、青、紫、红,有着严格的等级区分,虽是人来人往,可各个举止端庄,见到李从嘉进门都是纷纷上前施礼问好。 不过住在这种地方也不是事事顺心,光从院门走到自己的住处就足足花去了十几分钟时间,光是较大的院门就穿过了五个,内院里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男性,也很少见到内臣。印象之中虽然有自己住处的景象,可真正看见又是另一番感受,院门处倒不是特别宽大,可一旦入内就是别有洞天,精致的房屋多得都数不过来,张海龙很是怀疑自己是否可以凭借记忆走出内院而不迷路。 这里的侍女姿色上明显还要胜过外面,以他的眼光来看若是放在后世就没有一个看不下去的,且那身材都是极为窈窕,莲步款款配合上精美的房屋看的人是心旷神怡,这他妈就是万恶的旧社会?恶的太好了,张海龙心中感叹道。 到了自家大堂,早就有一帮莺莺燕燕站在门口等候,环肥燕瘦的各有姿色,李从嘉名义上的侍妾有两个,一名摇红,一名芍凤,都是大家闺秀,颇具才情,而其他与他有过关系的婢女也不在少数,粗略统计一下十几人肯定是有的,就连李从嘉也不是个个记得。 “王妈妈好,今天天热,您怎么也出来了。”看着最前面的那个中年妇人,张海龙急忙上前问好,这是他的奶妈王氏,自小就对他疼爱无比,南唐以儒道治国,这孝道当然极为重要,李从嘉平日里对这个奶妈也是极为尊敬,张海龙自然不会怠慢。 “殿下也知道天热,这大日头的晒坏了可怎么得了,下次要是出门老身定要跟着。”王氏怜爱的说道。 “来,快进去,今天陪您老一起吃饭。”听了这妇人关心的花语,张海龙却觉得鼻头一阵泛酸,奶妈不是因为他的地位,而是真心的关怀,那种母爱的滋味他早就向往了,急忙上前搀着她的臂膀进屋。 “这怎么行,老身哪里能和殿下同桌!”王氏此时满脸欢喜,可又有些奇怪,平日里殿下虽对自己尊敬,却没有这么亲热,每日都和那些女子缠绵一处,这样下去怎么得了,而自己每次说时他都答应的很好,回头就抛到九霄云外;今天却是有点变化,她不由疑惑的看了流珠一眼,流珠只是嫣然一笑,她这才说道。 “怎么不行,父皇大寿之时还推李奶奶上座了,我是您奶大的,一起吃饭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们还不快点安排。”张海龙不以为意,对身边的侍女吩咐道,旁边的两个白衣女子急忙随他而行。 “殿下,还有小玉呢。”流珠此时却是喊道。 “呃,妈妈,今日去表哥处,见这女子可怜,就买了回来,身家清白的很,赵龙已经在宫门造册了,以后就让她服侍你吧!”看着奶妈疑惑的目光,张海龙急忙出言解释,同时又在心中把李从嘉责备了一顿,这些可都是你平时作下的孽,现在可得老子来背。 摇红和芍凤却是心中有些惊疑,平日里对她们千依百顺的殿下今天怎么变了一个模样?难道是因为那个小女子,可张海龙把小玉送给王妈妈的举动打消了她们这个疑虑,反正晚上有的是时间,到时候床上逢迎一下也不怕他不说。 这皇家吃饭的排场也与别处不同,在这里能坐下吃饭的也就李从嘉,王妈妈及两个侍妾四人,可那张大桌恐怕坐上二十人也不会觉得拥挤,侍女们走马灯似的上着菜,冷菜热菜,素菜荤菜都有自己不同的区域,有的张海龙叫得出名字,有的却根本没有见过,不过道道都是色香味俱全,看得人食指大动,就是太过浪费了。 此时并没有后世那种转桌,不过也不会影响进餐,这些侍女早就练出了察言观色的本领,张海龙眼光所到立刻有一双芊芊素手为他把菜用小碟盛放端到面前,如果他想就连筷子也用不上。而一些比较麻烦的菜肴在送到面前之后便有流珠亲自动手,为他去刺去壳再放在面前,这个事情也只有流珠能做,别人包括侍妾在内都不敢沾一指。 这顿饭吃下来张海龙不仅大饱了口服,也打开了眼界,粗略的算算,光是热菜就有二三十道,天上飞的,水中游的应有尽有,这他妈才是真正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而且还仅是皇子的排场。 吃饭时王妈妈的兴致很高,不停说着一些李从嘉年幼时的趣事,唠叨的连流珠都皱起了眉头,不过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殿下却是听得津津有味,还不时回应着奶妈,很是一副开心的样子。 吃完饭立刻就有侍女送上漱洗之物,那水中都带着清香,张海龙不用动一个小指头就被服侍的妥妥贴贴;饭桌撤下之后,按照平常李从嘉便会去内堂观歌舞为乐,可今天却显然没有这个意思。本来想送走王妈妈之后便带着流珠回房,好好问她一些事情,可却有一个女官模样的人走了进来,说是皇后请殿下前去相见。 第五章 母子情深 皇后懿旨,李从嘉自然不敢怠慢,这个来传旨的女官名叫李秀珍,是跟随锺皇后多年的心腹,就是他也要以礼相待,当即起身跟着女官而去,流珠急忙跟上,也不知皇后召见会有什么事情。 此时天色已晚,内院之中却是灯火通明,两个侍女打着灯笼走在前方,一路上内院的夜色也深深吸引着张海龙的目光,只是心中略微有些忐忑;这锺皇后称得上是贤良淑德,更是很有政治眼光,李璟这繁盛的南唐至少有一半出自皇后的鼎力相助。 锺家也是南唐中势力非常大的一个家族,锺皇后的长兄锺云贵为当朝太师,族中更是枝繁叶茂,便是皇帝也不敢小视;锺皇后为李璟诞有四子一女,不过其中两位皇子夭亡,现在只剩下了太子李弘冀与幼子李从嘉,尚有一位昭平公主李芷兰,平素最疼爱的就是这个聪慧的小儿子,不过她忙于国事,却是不能亲自管教子女,李从嘉记得母后上一次召见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前的事情了。 皇后的寝宫更是气派非凡,主殿称为仪秀宫,乃是理事所在,看着女官将自己带到这里,李从嘉心中一个机灵,平日里母子相见都在母后的仪心殿,今日却不知为何在此处相见。 进得主殿,正中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看上去三十几岁年纪,可李从嘉知道自己母后已经四十有四了,只是平日保养极好,现在是晚间,皇后并未着宫装,可那种威严之气还是令人不敢逼视。见幼子进门,脸上依旧不见喜色,却是隐隐透出怒气。 “儿臣重光参见母后。”李从嘉急忙上前下跪行礼,本来张海龙对于下跪这种礼节是非常反感的,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过堂上正坐的不仅是皇后,更是他的生母,跪在她面前倒不会有多少抵触。 “你这逆子,做的好事,为娘在你房中放的女子还少吗?你年纪轻轻,却只知流连于脂粉堆中,将来如何能成大器?高、冯二位先生乃是当今名士,故此我才请来教导与你,你却怎生对待恩师?这次就更加出格,身为皇子之尊竟然强逼一个奴籍民女?如此行为置皇家风范何处?你倒是与我说说!”锺皇后越说越怒,这个幼子平素自己就爱他聪慧,岂知他却是风流成性,更是对两位大儒先生行欺骗之道,今日别院中的事情李弘冀已经禀告了他,说道见弟弟如此,极为痛心,身为长兄原该管教,却怕落他人言语,尚请母后裁夺。 张海龙闻言信念电转,此时他已经顾不上去责备李从嘉的行为了,现在想的是如何过眼前一关,锺皇后虽然斥责严厉可也是爱子心切,张海龙也不言语,只是一幅委屈的看着母后,心中已有计较。 “怎么不说话了,平日里能言善辩,今天呢?”看着儿子跪在那里一幅委屈的样子,锺皇后又有些心疼,爱之深才会责之切,这个小儿子原该敲打一下,如能走上正途,聪明才智才不算浪费。 “儿臣月余未见母亲,心中实是想念,见到母后就算被责也是好的,母亲教训的即是,儿臣明日就去给两位先生道歉!”这一番话张海龙说的是情真意切,他自小经历的坎坷就多,又是在极其复杂的环境中长大的,这演技是没得说的,既然母后心疼自己,那就以情动之,根本不加辩解,不过他只承认慢待师傅之过,其他却是不提。 “哼,难道此事还能冤枉你不成,瑞年那里我都已经问过,到底如何为娘要听你亲口说。”锺皇后见到他的样子心中不由一软,又听他说的情真,虽然还是斥责,语气已经柔和了许多。 “娘,儿子平素的确是有些顽劣,可日前生辰将近却忽有一梦,梦中有一神人对儿言道,我的生辰原是母亲的受难之日,为人子者应该体恤母亲的至爱之情,身为皇子,当以孝仁为先,儿醒来大为领悟;这小玉姑娘确是儿日前看中,表哥也是一片苦心,儿领悟之后却是别无他想,只想将其买来伺候母亲,以代儿之孝道,不过母后身边之人不可轻置,故儿臣便将其送与王妈妈,也算略表孝心,儿绝未做过苟且之事,小玉姑娘仍是完璧之身,母后可派人查探便知!”这一番话张海龙说的极为诚恳,只是编的也很费力,背上已有许多冷汗。 李从嘉这番话刚说完,便有一女官走了进来,来到皇后近前耳语一番,锺皇后闻言脸上怒色立刻隐去,代之而起的却是慈爱之态,李从嘉能想到得她怎会不知,早就派人查探,小玉果然还是完璧,也做了王妈妈的侍女。此时之人笃信鬼神,加上爱儿心切,李从嘉的话她本就信了七分,心中也是极为温暖,幼子懂事了做母亲的岂能不欣慰,如今事实也的确如此,怎能不信个十足,原来这次真的冤枉了孩子。 “难得你有这份孝心,起来吧。”这时的语气也变得柔和。 “娘,孩儿知道以前种种行径让娘担心,此皆是孩儿之过,日后必当一心向学,依那神人所说,这次儿的生辰就不要办了,只愿与幕后父皇共进一餐即可。”李从嘉却不起身,膝行至母后脚边,为她捶起腿来,锺皇后这腿疾乃是生育之时落下的,李从嘉自然知道,后世的他也是伺候过人的,这轻轻捶捏也是似模似样。 “儿啊,你青春年少,即或风流一些也不是什么大错,只是古人有云,色乃刮骨钢刀,却是不可沉迷,方今天下乱世,我大唐能有今日皆是先皇与你父皇呕心沥血之功,你原该好好发奋才是!”锺皇后看着跪在脚边乖巧的李从嘉,心中怜意大起,抚上他的头顶说道。 “母后放心,儿臣自今日起只让流珠伺候,当每日锻炼身体,听取圣人之道,绝不负母后之心。”这种母子深情是张海龙最为向往的,原本的假装也逐渐变得自然起来,手下更是仔细。 “呵呵,想不到我儿还有这番本领,好啦,起来吧,陪为娘说说话,虽说是有神人传话,可你生辰之事也不可轻忽,此事就由娘来安排吧,流珠,你也过来坐下。”锺皇后只觉得被儿子捶捏的极为舒服,爱怜的把他拉起,又把流珠叫了过来。 “是,孩儿听母后吩咐便是。”旁边早有侍女送上软凳,又在皇后的示意之下置一小桌在三人之间,端上了不少精致的汤水。 “重光,这是北疆契丹南院大王送给你父皇的上好人参,最能补虚,等会让流珠带回去,每日都要服用。”皇后笑道。 “娘,你与父皇忙于国事,劳心劳力,此物原该您享用才是,儿子我身强力壮,得母亲一口已经是恩典了。”张海龙说着还做了一个展示肌肉的动作,逗得母亲一笑,流珠在皇后面前不敢造次,只是捂着嘴,小脸却是涨的通红。 “顽劣不改,这样吧,流珠今年也有十五了,娘正式把她给你做妾,这么多人中也只有流珠最让我放心。”锺皇后笑骂了一句,然后握住流珠的手,郑重的对李从嘉说道。 “儿臣多谢母后恩典。”张海龙说着还不忘对着流珠一笑,流珠闻言却是满脸通红,烛光掩映之下更添娇艳之色。 “重光,男儿当立志,今天这番花语娘可记在心间,你可要言出必行才是,流珠,你要好好给我看着他。”锺皇后正色道。 “娘您放心,孩儿今日回后就让流珠将儿所要之书籍呈给母后,到时儿每三日来请一口娘的参汤,也让母后加以考察,若是儿答不出,当日就没那口福了!”张海龙急忙出言,流珠也是含羞点头。 “如此甚好,你父皇知你懂事也肯定欣慰。。。。”锺皇后闻言心怀大慰,儿子长大了,也懂事了,当下母子二人与流珠便在堂中叙话,不时有笑声传出,过了一个多时辰李从嘉才拜别离去。 第六章 有美伴读 出了大殿,李从嘉谢绝了侍女的相送,只让流珠提着灯笼前面带路,方才满面笑容的他此时脸色却深沉下来,今天的事情必有蹊跷,记忆中李从嘉此事做的颇为隐秘,当不会被皇后得知,按他与表哥的交情锺瑞年也不致告发,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告密此事想让自己受到责罚的便只有一人,就是他的亲生大哥-吴王李弘冀! 想来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在他的监视之中,恐怕那两名侍妾就是他的眼线,以前的李从嘉无心政事,并不放在心上,可现在的张海龙就不会如此了,多年的**生涯使得他的心肠冷硬无比,对待敌人自然也是心狠手辣,并不会去管他是什么身份。今天的事情自己应付得当,算是因祸得福了,可以后能次次如此吗?没想到自己到了此世的第一天就遇到这种事情,李弘冀,我们今天就算开始了。 “殿下,您刚才说的真有此事?那你为什么还强逼小玉。”刚才流珠就一直有这个疑问,直到现在四下无人之时方才敢问,在她心中,李从嘉才是最大的,自己则已经是他的人了。 “哎,那神人言道,我若沉迷于此,当有一劫,今日果然应验,小玉打昏我之后才真正相信了,所以千万不要为难他,今日之事她也算是帮了我的忙。”张海龙回答流利,张口就来。 “原来如此,我说殿下怎么变了呢,刚才皇后问起时女婢的心都悬起来了,亏了后来反而成了好事。”流珠仍然是心有余悸。 “哦,是吗,心跳的有多快啊?我来摸摸看!”张海龙坏笑道。 “殿下你。。”流珠满脸绯红,刚才还说的好好的,一转脸就变样了,虽说皇后已经正式把自己给了他,可这里是什么地方,心口能随便让人摸吗?不过看见李从嘉的笑容,就知道他在逗弄自己,害羞生气的同时却又有些欢喜,那种复杂的心情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好啦,快走吧,今天晚上还要洞房了。”张海龙笑道,皇后的话可是懿旨,流珠本就是他房中之人,也不必办什么仪式。 流珠并不言语,只是加快了脚步,不过她能感觉到殿下是真心喜欢自己,反正皇后已经给了名分,今晚也是名正言顺,但她一个小姑娘终究是面子薄,哪能经得起张海龙如此调笑。 “流珠你慢点,天黑路滑的小心摔坏了你夫君我。”张海龙此时更是得意,见流珠快步向前知她害羞,便朗声笑道。 流珠听了这一声夫君,只觉得浑身发烫,又是心中欢喜,羞喜交加之下脚步却是不自觉的慢了下来,其实内院灯火通明,哪里来的天黑路滑?只不过让张海龙说的她心中有些担心罢了。 回到自己住处,摇红与芍凤一直等在堂中,张海龙的怀疑一点不差,她们二人原就是吴王府找到的,利用李从嘉的好色安插在身边观察他的言行,今日之事便是摇红传出。看见李从嘉与流珠有说有笑的走进来,二人眼中惊疑之色一闪而过,立刻起身热情相迎。 “呵呵,母后有旨,流珠今日起便是我的妾室,哎,也不知是谁传的话,差点就让母后责罚,不过自今日起一月之内,晚间只准在房中读书,流珠一人伺候,这日子可真难熬。”张海龙坐下装模作样的说道,二女刚才一瞬间的神色他也看在了眼中。 摇红与芍凤闻言却是微微一震,李从嘉的话似乎另有含义,对流珠他们当然羡慕,侍妾与妾室虽是一字之差,可地位却是相去千里,李从嘉将来肯定要封王,流珠便会有名位,而她们依旧只是奴婢。不过也仅仅嫉妒而已,流珠深得皇后信赖,无人敢对她不敬。 对于李从嘉的话她们自然是深信不疑,皇后的懿旨可不是乱传的,本想今夜用些手段让殿下吐露实情,可现在却不能了,失望之下只得向李从嘉施礼告辞,却不知她们所有的神情已经落在了张海龙的眼中,此时也正在冷冷的盯着她们的背影。 “流珠,你先去卧房,我去书房一趟。”张海龙交代一声便起身而去,流珠听他说话心头也有疑惑,心思细腻的她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不过既然殿下不说,自然有他的道理,不该问的她自然不会问,也带着侍女前去卧房安排,今夜对她来说却是意义重大,要好好安排一下。 进屋放好了沐浴的热水,流珠坐在镜前好生梳妆了一番,正是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刚才殿下的洞房之言依然在耳,让她面红心热的同时又是极为期待,虽说没有仪式可对女儿家来说这可是大日子。 谁知今夜的李从嘉似乎转了性子,竟然抱着一大堆书籍走进了卧室,那些书都是他平日里不屑一顾的,有各地县志图志,当朝百官的籍贯,甚至还有与契丹及其他诸国的往来文书。就连自己伺候他沐浴之时手中都没有丢下书籍,穿戴好之后更是坐在桌旁读的十分用心,大有秉烛夜读的架势,可那种认真的模样却是流珠很少见到的,不知为何,此时的李从嘉更能吸引流珠的目光,添好茶水之后流珠坐在床边看他苦读的样子竟然一时间痴了起来。 “流珠,这个字怎么念,是什么意思?”张海龙心中想的是要抓紧时间,以前的李从嘉全都活到诗词歌赋与女人身上去了,不努力恶补是不行的,可自负博学的他却发现书上的很多繁体字竟然是自己不认识的,而且这时候没有标点符号,读起来十分吃力,无奈之下只得求教与流珠,好在这个小丫头很有才学,当他的老师也足够了。 “殿下,时候不早,要早些安歇了,明日在读却也不迟,您刚才不是说今晚要。要。。”问了一会之后张海龙干脆让流珠直接读给他听,这样还省力气一些,夜半无人,有美伴读,真乃诗句一般的意境,他只听得津津有味。几篇读完,已是时至深夜,见殿下依旧兴致不减,流珠却是心急起来,因此羞涩的问道。 她这一说,张海龙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戏言洞房,这丫头肯定记在心上了,灯下观美人自然别有一番风情,流珠眼波流转,含羞带怯的样子更是惹人怜爱,此时时间不早了,只要自己天天坚持倒也用不着彻夜苦读,因此淡然一笑,竟而上前将流珠打横抱起。 “啊。”流珠没想到他竟然会有如此举动,一声轻叫出口急忙以手捂住,可躺在他臂弯中的感觉却使她如在云端,周身发软,李从嘉将她轻轻放在床上之后她便闭上美目,不敢再睁开眼睛;可隔了半晌之后,却是全无动静,刚想睁眼以观究竟却忽然感觉到李从嘉正在解她的衣裙,不由浑身都微微颤抖起来。 “李从嘉大哥,你这身子骨也太差劲了吧,这么个小丫头也就七八十斤,放在我一只手就提起来了,你居然还这般费力?”张海龙抱起流珠之后就觉得不对,这么个轻盈的姑娘却让他吃力无比,脸红气喘,亏了流珠害羞的闭上了眼睛,否则自己的人就丢得大了,心中不免又把李从嘉责备了一番。 殿下脱了她的外衣之后又温柔的给她除去鞋袜,此时却停止了动作,过了一会流珠感觉到一双大手包裹住了她的小脚,那种肌肤接触的刺激和手上惊人的热度让她骨酥筋软,呼吸也急促起来。 第七章 夜半私语 此时女子并没有裹脚之说,流珠的这双小脚乃是天生,嫩滑白皙,盈盈一握,那十个脚趾便如美玉雕成,不肥不瘦,弹性惊人,令人爱不释手!后世张海龙有几个兄弟便有恋足之癖,他是嗤之以鼻,女人嘛,不久那么回事,这脚有什么好迷恋的?可眼前这双玉足却是美的惊人,让他不自觉的便握在手中把玩,竟而还有闻上一下的冲动。 流珠正在意乱神迷之时却觉得李从嘉放开了她的小脚,在她身边躺了下来,心头竟然有些怅然若失,同时又更加紧张起来。谁料这人躺下之后竟是半天没有动静,流珠也不算年幼了,男女之事略知一二,平素经常听见李从嘉房中那羞人之声,可今天是怎么了,自家殿下真的转了性子,还是自己的吸引力不够,她不由睁开双眼。 这一看不由大为气恼,李从嘉躺在她身边竟是呼吸平稳,看那面容很快就要睡去!流珠心头气苦,平日里在那摇红芍凤房中动静颇大,可现在轮到自己他竟然。。只是此事不能明言,她也只能把身体向李从嘉身上靠去,洞房之言可是他亲口所说,怎么能不负责任? 感受到身边玉人的动作,李从嘉也睁开了双眼,一张宜喜宜嗔的精致脸庞就在眼前,似乎还带着一丝怨气;可他却是有苦自己知,并不是不想,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前面李从嘉几乎夜夜笙歌,今晚真正是力不从心了,刚才把玩流珠玉足之时张海龙心中就欲念升腾,可奈何某些地方依旧难以振作,几番努力还是不懂声色,张海龙都觉得自己可以体会内臣们的烦恼了,但也只能作罢。 伸出手臂将流珠揽入环中,一片温香软玉,心中绮念又生,奈何二哥总是不给力,这他妈简直就是一种恶毒的折磨,张海龙心中也不知将李从嘉诅咒了多少次,可又能如何呢? “殿下,您方才说的。。。可。”被李从嘉抱入怀中,流珠也是一阵欣喜,可他却又没了动静,不由小声在他耳边说道。 “姓李的,老子他妈跟你没完!”张海龙恶毒的咒骂了一句,可眼前之事他又不能不加以解释,想了半天之后才略有所得。 “流珠,那神人也曾言道我这一劫之后半年之内便不可再近女色,否则必遭天谴,是以我。。今日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服侍我那么久,可不能委屈了你,刚才想了半天,还是等到半年之后禀告母后,为你风风光光的办一个仪式,到时再。。” “啊。都是流珠不好,差点害了殿下,下回再也不敢了。”流珠闻言却是花容失色,她此时对这天神之说已经深信不疑,立刻把身躯挣脱出来,离了李从嘉一段距离才敢出声,刚才的亲近要是让殿下。。都怪自己,想什么呢?她一味自责不已,眼圈也红了起来,却早就忘了正是面前这人跟她提到洞房之事,才会使她如此。 “我靠,这戏演过了!”看着流珠焦急的模样,张海龙恨不得抽自己两下,同时心中也能感受到流珠对自己的真情,急忙柔声道: “呃,这样没事,只要不那个便成,你不用躲着我,没事的。”张海龙又强行将流珠抱入怀中,让她将头靠在自己胸膛之上。 “那神人说的对,殿下你以前也太。。。对了,刚才皇后说得人参有大补之效用,明天我便去求来,殿下你可得天天服用才是。”流珠这才略微放下心来,心中不再有半点欲念,现在满脑子都是殿下的身体,如今她有了名分,可以名正言顺的去皇后那里了,也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在这半年之内把殿下的身子调理好了。 “这就不用了,父皇母后更要用它,明日我让赵龙去买来便是,你不用太过担心,我自有强身之道。”张海龙闻着淡淡的少女清香,心中舒畅,柔声说道,他现在也的确要用补品稍稍调理一下,这李从嘉小小年纪,身体却是亏得厉害,也不知怎么活到四十几岁的。 “殿下放心,流珠一定更加用心的伺候。”小丫头此时的语气无比坚定,眼前这个男子不光是殿下,现在更是她一辈子的依靠。 “乖,早点睡吧,明天我还要一早起来锻炼了。”张海龙将流珠又搂的紧了一些,流珠也将手环过他的胸膛,二人便这样相拥而眠。 次日一早,张海龙便醒了过来,他忽然悲哀的发现自己竟然一柱擎天!昨天刚说了半年之内不行,想不到竟是作茧自缚,不过这样也好,就当调养身体吧,他很是啊q的想着。 他一醒,流珠也立刻醒了过来,此时天刚蒙蒙亮,殿下以前绝对不会起这么早的,想来该是那神人之语,立刻起身为张海龙忙碌起来,收拾妥当之后她一定要跟着张海龙出去锻炼,无奈之下只得带她同行,这小丫头有了名分之后缠的越发紧了,不过那种关切可是出自真心,张海龙也很享受那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 说是锻炼,其实就是慢跑,这种事情都要讲究个循序渐进,清晨在这内院之中跑步简直就是一种享受,来来回回的侍女们虽然对李从嘉的行为感到奇怪,却没人敢问上一句,毕竟上下有别。 这一跑之下,张海龙对自己现在的身体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放在后世,这种慢跑的速度自己跑上半个小时大气都不会喘,可现在才起步五分钟竟然面红心热,呼吸困难,更令他无地自容的是流珠这个小脚丫头跟在他身后都毫不落后,看样子还挺轻松。 不过这就是现在的现实,自己只能接受,再跑片刻,张海龙只觉得双腿有千钧之重,呼吸更是紊乱,恨不得立刻停下才好;好在他的意志很是坚定,想好的事情不达目的绝不会罢休,一直跑了小半个时辰身体实在撑不下去之后他才停住脚步,扶着墙壁狂喘起来。 “殿下,您怎么样,快去打点水,泡好茶来。”流珠此时也是香汗淋漓,不过比之李从嘉却要好得太多,一开始她好几次都以为殿下坚持不下去了,再也没有想到他竟然能撑到现在,脸上的那种狠色她从来也没看见过,可这种神色却是让她心动!看着殿下面色苍白,汗透外衣,她又担心起来,急忙吩咐经过的侍女前来伺候。 “没。没事,我歇一会就好。”张海龙喘着粗气答道,以他的经验,此时不能完全歇下来,否则就是事倍功半,本来还想打套拳的,可这个身体现在显然经受不了这样的强度,只能改体操了。 看着殿下在自己面前做着奇怪的舞蹈一般的动作,流珠不由自己的跟着做了起来,这一作之下倒觉得神清气爽,此时心中越发肯定这定是那神人传给殿下的健体之术。 不一会已经有宫女送上了清水,茶水,还有更换的衣物,流珠为张海龙仔细的擦去汗水之后,二人便在一处亭中做了下来,而张海龙此时却是盘腿而坐,闭上双目,流珠虽是奇怪却也不敢打搅。这可不是什么闭目养神,刚才他做起体操之时,胸前的九龙玉佩被汗水打湿之后竟然又有了震动,一套吐纳的心法进入了脑海之中,张海龙惊喜交加,这九龙玉佩定非常物,与自己之间也有着某种神奇的联系,当下也不犹豫,立刻依法而行,果然片刻之后便是通体舒泰,浑身又有了力气,看来以后有这心法之助,锻炼起来定能进展神速! 片刻之后,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红润,便又和流珠一道跑回了住处,这一趟虽也是气喘吁吁,可张海龙可以明显察觉到比之刚才要轻松了一些,这玉佩中的吐纳心法果然有效。 经过晨练,他自然胃口大开,早餐又是精致美味,光是碧玉羹就喝了有三四碗,看的一边的侍女咂舌不已!殿下今天的表现太过奇怪了一些,早饭时竟然还和他们有说有笑。 吃完早饭,流珠给他换了长衫,带着两个侍女将他送到内院大门,赵龙早已等在那里了,流珠嘱咐了他一番之后才转身离去,李从嘉出了内院,便随着赵龙往养心阁而去,那里是他学习的地方。 第八章 笔走龙蛇 对于皇子的教育,李璟还是比较上心的,请来的都是有名的士人,现在文理院为大学士的高越与冯延巳就负责教导李从嘉,二人灌输的都是儒家忠君爱国或是仁恕的思想,也难怪李从嘉听不入耳,这些陈词滥调还不如吟诗作赋了。而对于张海龙来说,这些道理是好的,但却不适用于现在,儒家之道用于治世自然有效,可乱世之中妄谈仁义不是找死又是什么?难得道德高了人家就会投降你不成? 当然穷兵黩武也不是自取之道,说道这点,他现在的父亲李璟就有点自不量力,张海龙粗通唐史,本以为现在还是太平盛世,可昨日让流珠读了一些记事之后才知道,南唐的危机已经埋下了,去年郭威代汉而立,李璟竟然想出兵讨之,亏得兵部尚书韩熙载力荐方才罢休,不仅如此,后周泰宁节度使慕容彦叛周,南唐竟派大将燕敬权领兵五千助之,结果全军覆没,主帅也为人所擒! 今年后周还把燕敬权给南唐送了回来,并带来了郭威的口讯,言语之中谴责威胁的意义极重,也为三年后柴荣亲征南唐埋下了伏笔!如今金陵的繁荣只不过是昙花一现,若是江北一丢,南唐再无进取之力,可现在的情形,却是因为闽、楚之战而大耗国力,前代的财富积累也失去七八,对于张海龙来说,这危机就在眼前了。 中国历史上历来有以北统南之所,历朝历代莫不如是,可这对于张海龙来说并没有什么心理障碍,君不见国民革命军自广州出发,一路秋风扫落叶,可见并无南不如北之说,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因为兵力上的差距,南方绝少骑兵,很难与北军抗衡,契丹和后来的女真就是兵力浑厚,使得经济文化高度繁荣的大宋也没有办法。 后世兵家有言,守江必守淮,若是失去淮河这道天然屏障,所谓的长江天险不过是个笑话,张海龙的第一步就是要争取能封到淮南之地,好生经营这片屏障之地,如此才有希望进取。 到了养心阁,两位大学士已经到了,高越今年五十有九,冯延巳小他两岁,二人都是历经南唐两代的老臣,称得上德高望重,李璟都很敬重,李从嘉却是经常欺瞒老师,对此张海龙虽是不屑于这些大儒的思想,却不能不把他们的印象挽回,这些人在社会上的名望太大,往往振臂一呼便应者数万,却也不知是否能利国利民。 “二位先生好,重光顽劣,昨日得罪先生,已被母后重重训斥,今日特来向二位赔礼,以后定用心跟随先生学习圣人文章,还望先生原谅。”见这两个老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张海龙急忙上前,长揖到地,态度是诚恳之极,一幅改过自新的模样。 “殿下身负家国之重,自当悉心以向圣人之道,吾等受陛下重托,自然不敢怠慢,还望殿下下不为例!”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李从嘉上来就把姿态摆的极低,二人也没了脾气,当下高越说道。 “先生说的极是,重光受教了,以后定不会如此,还望先生多家教诲。”张海龙恭敬的说道,这些老儒好名好礼,正要投其所好。 “有过则改,其善大焉,殿下真能如此才是我大唐之福,昨日之事不必再提,今日殿下将孟子尽心上抄上四遍,以体圣人之心。”冯延巳看来昨日气的不轻,李从嘉虽是皇子也要略作惩罚。 “我太阳你们,老子这低眉顺眼半天你们还蹬鼻子上脸了?”张海龙差点一个踉跄,不过随即想起这抄书总好过听此二位大儒催眠,且毛笔字自己还能对付,因此依旧笑容满面的道: “老先生说的极是,有过则罚,师之道也,重光遵命!” 看见李从嘉如此谦恭有礼,二位老先生此时脸上才有了笑容,再说了一番大道理之后便飘然而去,说是下午再来查看。 “这两位倒挺会偷懒,也罢,省的你们唠叨。”张海龙想着却把眼光投向了他的伴读刘彦青,此人大他一岁,乃是清淮节度使刘仁赡的次子,刘仁赡算是南唐中很有军事眼光的将领了,这几年稳守淮河,有大功与朝廷,故李璟才将其次子刘彦青招入宫中。 刘彦青与李从嘉自小一起读书,关系极好,可今天却是第一次见到他在先生面前如此恭顺,面上却有惊疑之色,这个殿下平日无心读圣贤之书,可却是天资聪慧,才情非凡,常有些惊人之举,比如说拖着他上青楼吟诗作对,为此他还被父亲狠狠收拾过。 “哎~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子墨你是不知道昨天被我母后一阵好骂,今天不如此怕是过不了关,只是这老先生脾气也太大了,十遍尽心上,这不是要我的命吗?”在发小面前,他并无顾忌。 “呵呵,殿下果然出口成章,你若是早点这样对待先生,又何至如此,四遍孟子殿下用心一篇即可。”刘彦青笑道,也立刻忙碌起来为李从嘉铺开文房四宝,他自幼精炼书法,有一项绝技就是模仿他人笔迹,几可乱真,抄几遍书对他来说却是小菜一碟。 “还是子墨你知我啊!”张海龙心中大喜,便与刘彦青并肩而立抄起书来,后世的张海龙为了静心练气还学过一阵书法。 “殿下你这字?”看着张海龙下笔,刘彦青不由有些吃惊,李从嘉虽说顽劣一些,但一手字还是很见功力的,眼前殿下的字虽勉强能够入眼,可和以前相比确实天差地远,他却不好明着说丑。 “呃,这几日也不知为何手脚酸软,浑身无力,连个字也写不周正,子墨见笑了。”张海龙看见刘彦青的神色也大概知道他心中所想,不由脸上一红,心道老子的字在后世还算过得去了,真的很丑?不过记忆之中李从嘉可是从小练字,功力不是一般的深厚。现在所说的话也是他准备好搪塞二位老先生的,没想到现在就用上了。 “哦,无妨无妨,既然如此,殿下做做样子便可。”刘彦青见他面上发红,却是想岔了地方,以为他风流成性才导致手脚酥软,当下也不再问,反正李从嘉的字体早就在他心间。 “辛苦子墨了,两日后表哥邀我去清风楼一聚,到时要好生谢过。”张海龙心中略松,不过日后除了锻炼之外,看来这练字也要重视起来,南唐后主可是极其精于书画之道的。 “多谢殿下。”刘彦青笑道,年青男子哪有不好美人的,这清风楼可不是一般人去的起的地方,多是豪绅大吏,且内中女子清倌极多,又多是琴棋书画精通,最重要的是刘仁赡并不在金陵。 刘彦青笔走龙蛇,看得张海龙羡慕不已,后世他练字之时也曾拜过几个书法协会的大家为师,沽名钓誉;可看了刘彦青的书法,那些大家的差距就非常明显了,看来后世失去的古文化精髓太多了。而他的惊讶显然还未结束,刘彦青可能因为心情极好,竟然双手同书,笔迹并无半点差异,张海龙看得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四篇孟子尽心上一万多字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大功告成,字迹工整有力! 第九章 吴王弘冀 刘彦青帮李从嘉抄完罚书之后已是快近午时,本来李从嘉是要回府午睡的,可在与刘彦青闲聊之中的一个发现却让他来了兴趣,吩咐内臣将午饭送来养心阁,二人继续聊了起来。原来刘仁赡大人武人一个,那字是写的难上桌面,很多文书都有这个儿子代劳,因此刘彦青对于江淮一带的民生军情都是极为熟悉,张海龙怎能没有兴趣。 此时淮南的情况还算说得过去,经过徐阶的整治之后民生安定,刘仁赡虽无赫赫战功,可守成倒是尽职。南唐后来衰败的原因是多样的,江淮之败,朝中党争,可很重要的一点就是缺少人才,像徐阶这样的有能之士都被谗言所害而罢官,至于勇将方面就更为欠缺。 似乎自古南方便多出名儒而少出名将,张海龙的记忆当中最能统兵作战的便是三国时的周瑜与东晋的谢安;周公瑾雅量高致,赤壁一战立下不世战功,直接奠定了三国鼎立的基础,而谢安更是丞相之才,淝水之战以弱胜强,击破了前秦苻坚的百万大军,东晋遂安。 不过谢安的战绩有很大一部分要归功于前秦的内乱,真正的绝顶军事统帅在张海龙眼中便只有周郎一人,想到这里他不禁仰天长叹,老天你既然安排我来到这里,干脆给我一个周公瑾吧,若有如此人物相助,方才有安定天下的资本,当然这只是妄想而已,回到现实,如何收拢人才,识人用人才是他以后一直需要思索的题目。 今天殿下的性质很高,拉着自己问这问那,还与自己一同进餐,刘彦青也是心中欢喜,他除了书法惊人之外亦是博闻强记,老爹那些文书他几乎一字不落的倒背如流,很让张海龙佩服。 二人谈性很浓,通过与刘彦青的交流张海龙脑海之中已经有了淮南之地的初步印象,今天这也算得上是个意外收获了,说道人才,眼前的刘彦青也能算得上,因为人才是多种多样的,在特定的时候就能发挥很大的效果,当年孟尝君何尝不是靠鸡鸣狗盗之徒才保住性命? 吃完午饭,午休之后两位先生也精神奕奕的回到了养心阁,先是检查了李从嘉的罚书,看来还比较满意,然后便开始传授起圣人之道,不时还加上两句自己的见解,李从嘉听得认真无比,全神贯注的神情看得二老心中都有些感动,至于他心中想着什么就只有天知道了。 其实说起来二位大儒对于论语的讲解还是十分精彩的,当做故事来听却也不至于睡去,记得后世很多成功的企业家都在宣扬着恢复中国古文化传承,张海龙对此很是支持,还参加过几个论坛,显然那些半吊子们的见解绝对不如面前二老这般生动。 时间在两位大儒的高谈阔论中很快的流淌,他们也会提到当今各国,可那种评论在张海龙眼中就是小儿之言了,儒学对于争霸来说还真是没有半点用处,他宁愿父皇给他找几个大将来说说兵法,好在时间已经不早,二位先生也有点疲累了,谢过老师的教诲之后,李从嘉一身轻松的与刘彦青走出了养心阁,这一天的收获还算不错。 刚刚走出不久,对面却来了一队人马,为首那人骑着一匹白马,身躯雄健,面貌威严,李从嘉看得清楚,来人正是他的大哥,吴王李弘冀!这个皇兄大他七岁,还是很有能力的,尤其突出的便是他的军事才能,当年吴郡一战誓与城中将士共存亡,后来大破敌军,也赢得了很多军方将领的好感,按历史的记载后来的皇太弟李景遂便是被他毒杀的,而李煜更是吓得自称钟庐隐士,甚至不敢以皇子自居。 “小弟从嘉,见过皇兄,许久不见,皇兄安好?”李从嘉急忙快步上前行礼,这里乃是皇宫,他可不能失了礼数。 “哈哈哈,重光,许久不见,大哥甚是想念,只是军务缠身,一直不曾相见,走,随大哥一同去见过父皇,晚上你我兄弟再畅饮一番。”李弘冀见他上前也是翻身下马,握住李从嘉双手,笑道。 在刘彦青与其他内臣眼中,这一番兄弟相见倒是情深感人,殊不知这兄弟两都是演技颇佳,心中也不知转着什么念头。 “大哥有命,弟岂敢拒绝。”张海龙强忍着双手被同性紧紧握住的不适,恭敬的说道,有了后世的经历,他对于古时男人间的那种亲近不敢苟同,亏了大哥只是握手,要是像那刘玄德一般动不动就找人同眠张海龙相信自己一定是受不了的。 “刘彦青见过吴王殿下。”等他兄弟见礼完毕,刘彦青也是上前行礼,吴王李弘冀此时颇有贤名,朝中对他有好感的不在少数。 “哈哈哈,陪我这小弟读书,彦青辛苦了,还烦多多问上刘将军安好,令尊久镇淮南,实乃我大唐柱石。”李弘冀很是亲热。 “多谢吴王,在下一定带到。”刘彦青再施一礼便告辞而去。 “大哥你这匹白马好生威风,什么时候给小弟也弄上一匹?”李弘冀微微一笑,竟是与李从嘉携手同行,张海龙见他嘴角微动私有发问之意,急忙堵在前面,此时他尚未满十六,自然应当对很多事物好奇,且他一向不问他事,如此行为更能让李弘冀安心。 “呵呵,这有何难?为兄便把此马送与重光便是。”李弘冀久在军中,言语之间也颇有军人的硬朗豪气。 “这不行,君子不夺人之美,此马神骏,定是大哥心爱之物,小弟不敢,要是被父皇母后知晓,定要责罚。”李从嘉说道。 “自家兄弟,客气什么,父皇母后那里自然由为兄去说,不必在意。只是重光你马上便是成年,一些眠花宿柳之事却是不能再犯,你乃大唐皇子之尊,此等事情有损我皇家风范,当日大哥是偶闻那陈家小姐之事,心中焦急,故告知于母后,重光勿怪。”李弘冀不以为意的挥挥手,然后却是正色说道,现在他最大的敌人乃是皇太弟李景遂,对这幼弟倒只是监视,观他性情,此番言语也有试探之意。 “大哥关爱小弟,怎会见怪,只是那些老先生所说实在无趣,小弟哪有大哥这般的雄才,只喜欢诗词文章,窈窕美女,反正日后有大哥照顾,重光又有何忧?”张海龙装作天真的说道,话中也隐隐透露出自己的爱好,不过就李从嘉而言,他说的也是实情。 “哈哈哈,小弟你天资聪慧,为兄也经常听人夸赞,不过那老先生确是唠叨,当年为兄也不厌其烦,你既喜欢,为兄便再送你几个,只是那等事情却是不可再为。”李从嘉的言辞与他日常行径相符,李弘冀并不疑有他,小弟若沉迷于此,他倒可少了一个对手。 “大哥说得是,重光记下了。”张海龙一幅受教的样子。 行了片刻,也到了李璟议事之所在,张海龙看得分明,勤政殿,不过在殿门之处,兄弟二人却被内臣所阻,言道皇上正在议事,请二位殿下稍带片刻;李弘冀问起何人,答道乃是威国公宋齐丘,左仆射礼部尚书陈觉,另外一人便是皇太弟李景遂。 父皇有命,两兄弟也不敢造次,便于殿前静立等候,张海龙观察到皇兄闻听李景遂名字时目中却是厉芒闪过。 第十章 中主李璟 等了约有半盏茶时间,才有几人从殿中走出,内臣也立刻入内禀告,为首一人一头白发,精神却是矍铄,颇有点出尘之态,此人便是南唐的开国老臣,辅佐先主李弁禅位杨吴的宋齐丘,现为威国公,门生故吏满布朝中,也是李弘冀最大的支持来源。 跟在他后面的乃是陈觉,当朝礼部侍郎,属于宋齐丘一派,他们一向主张开疆裂土,北定中原,闽、楚之战时竟然私拟诏书,导致南唐大耗国力;先主李弁在时尚能镇之,此时皇帝李璟却是优柔寡断,甚至对于宋齐丘的欺君之罪都未加责罚!在张海龙看来,他们这帮就是自不量力,穷兵黩武的代表,皇兄也是因为军事才能而被看中。 最后那人三十几岁年纪,生的面容宽和,正是李从嘉的皇叔,皇太弟李景遂,从出门的顺序也可以看出他的低调,南唐可能是中国历史上唯一设皇太弟的朝代,宋太祖赵匡胤当年虽有过兄终弟及的说法,可到底还是立了太子;唯一将继承之位写入旨意的便只有中主李璟了,他登位之日便立下诏书,发誓死后便传位于李景遂。 是以南唐一直未立太子,至少在历史上李璟没有对李景遂起过杀心,后来吴王李弘冀在一干大臣的支持下势力膨胀,将皇叔视为眼中钉;皇太弟李景遂并不是谋国之才,后竟自己上书请辞皇太弟之位,改封吴王,李弘冀这才被立为太子,不过他终究没有放过李景遂,登位之初便将之毒杀,可也许是报应吧,就在李弘冀登位的那年却是暴病而亡,李从嘉才以太子监国,最后身登大宝,改名李煜。 “老臣见过两位殿下。”见到李弘冀与李从嘉二人,宋齐丘与陈觉都是上前施礼,此举多半也是做给身后的李景遂看得。 “老大人不需多礼。”李弘冀急忙上前相扶,不敢托大。 “呵呵,大殿下一路辛苦,还请先去见过陛下,明日老夫于府中设宴,为大殿下接风洗尘。”宋齐丘笑道,却是未把李从嘉这个殿下放在眼中,说完之后也是昂首阔步的离去。 “皇叔安好。”李弘冀见到李景遂时只是微微一礼,他现在与这个皇叔的矛盾已经摆上了台面,并不加以掩饰,倒是李从嘉恭恭敬敬的给皇叔行礼,印象当中这个皇太弟对他是极好的。 李景遂微微一笑,客气了几句便负手而去,颇为潇洒。 李弘冀冷冷的盯着皇叔的背影,此时内臣出来传话,说道皇上请二位殿下入殿相见,兄弟二人这才整了整衣衫,步入殿中。 “儿臣拜见父皇。”坐在龙椅上的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国字脸,面白微须,正是南唐中主李璟,原名李景通,张海龙尚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父皇,只觉他似乎心事重重,略有病容。 “免礼,赐坐。”看见两个儿子,李璟脸上才有了一些笑意。 南唐的前身乃是南吴,唐末江淮节度使杨行密所建,故又称杨吴,传至二代便是丞相徐温专权,弑君欺上,朝纲独揽!李从嘉的祖父,南唐开国君主李弁便是徐温的养子,当时名叫徐知诰,此人倒还称得上雄才大略,后来也导演了一场禅让的好戏,改国号为唐,并在大臣请求下恢复李姓,并尊徐温为义祖,建立南唐政权。 李弁在位之处励精图治,开疆僻壤,善待百姓,多有利民之策,兵锋所指战无不胜,南唐极盛时有三十五州,地跨大江南北七省之地,复员辽阔;后则依据时势,睦邻友善,使得民生富足,政治经济文化都极其发达,天下士子多有慕名来投者,在五代十国这个乱世之中建立了一个繁盛的净土,国都金陵也成了当时最为繁华的都市。 先主李弁虽有北图中原,以争天下之志,奈何当时后晋强大,且并未出现统一的契机,因此只是连接契丹,牵制中原,积蓄国力,待机而动,此策绝不失为高明之举!在做皇帝这一点上,中主李璟与他父亲就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了。 首先便是朝中党争,辅佐李弁登位的宋齐丘等人一力主张战而兴兵,安定天下,而北方迁来的名士冯延鲁一派却是维护先帝的遗愿,睦邻友好,待机而动,李璟没有那么大的魄力,难以压制朝中这两派力量。其次李璟虽无雄才,却有统一之志,但却是优柔寡断,当年闽国内乱,宋齐丘不待他决定便蹻诏发兵,后来还言道大军已发不可退,李璟竟然也就听之信之,最后先胜后败,徒耗国力!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他不善用人,时人评价南唐政权时曾道:“朝无贤臣,军无良将,忠佞无别,赏罚不当。”这才会有淮南之败,南唐之衰,其后又开始一位隐忍,其实皇位传到李从嘉手上时已经是个烂摊子了。 “从嘉,那晚你与你母后所言我已尽知,真能如此也不枉你母后疼你一场,只是你此次生辰不可轻忽,算来你今年十六,也该有自己的封地了,平日里要多向你大哥请教。”李璟和蔼的道。 “孩儿谨遵父皇教诲,今晚便要与大哥处请益。”皇子成年,分封外地便是为了保证皇太弟李景遂的权威,省的发生自相残杀之事,很多朝代都是如此为之,李从嘉心中知晓此事不可避免,但在他心中对于封地却是有企图的,也在考虑如何影响父皇的想法。 “好,弘冀久镇吴地,民生安定,朝中多有夸赞之语,确实值得你好生学之,今晚你们兄弟便随我一同吧。”李璟显得很是高兴。 “父皇太过夸奖儿臣了,儿臣不过尽其本分为父皇分忧罢了,只是资质鲁钝,从嘉天资聪慧,稍加历练必可成大器,想来他成年之日不过月余,不知父皇有何安排。”李弘冀其实心中对这个皇弟的安排是有想法的,此言也是对李璟的一种试探。 “适才威国公也曾谈及此事,言道江淮之处乃我江北重地,需要本族之人坐镇方可安心,不过退人出言此地贫苦,且大周常有用兵之意,从嘉年幼不可居于险地,湖州富庶,民生安定,倒是立身之所,为父也是颇费思量,正想与你母后商议。”李璟出言道。 “皇叔此言,乃是对从嘉的爱护,亦是善言,不过儿臣外封之后才知玉不琢不成器的道理,父皇母后喜爱从嘉,弘冀身为长兄也是心疼幼弟,可以从嘉之才就应多加磨练,日后才可为父皇分忧。大周北有北汉虎视眈眈,且契丹一向与我交好,当不致有兵祸之灾,父皇三思。”宋齐丘之言自然是为李弘冀着想,李从嘉年少风流,胸无大志,可难保成年之后不做改变,淮南常有战事,必要之时便可行借刀杀人之计,此人老谋深算,对他的意见李弘冀自然听从。 虽说是亲生兄弟,可在皇权的争斗中父子之情也算不了什么,况且李从嘉只要老老实实,李弘冀一日未大权在握倒不会对他如何,或许还能引为臂助,毕竟他现在主要的对手还是皇叔。 “大哥之言即是,父皇母后与皇叔的爱惜之情重光深知,威国公眼光高远,其言必有深意,父皇不必为难。”听了李弘冀的话,张海龙恨不得抱着他亲上两口,他的想法却与自己不谋而合,看见父皇的目光望向自己,他强压心头的兴奋淡淡的道,似乎还有一些被迫之意,这也是理所应当,以李从嘉的性格不会想去淮南。 李璟与李弘冀闻言神色各不相同,李弘冀先是疑惑,可细查皇弟神色之后却是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容;而李璟私有所动,却仍是犹豫不决,这也是他优柔寡断的体现,皇太弟的想法他也要重视。 “嗯,此事容我与你们母后商议之后再定,今日你二人俱在,为父心中欢喜,暂且不论国事!”李璟思虑片刻,便吩咐内臣摆驾金安殿,晚间与两个儿子一叙亲情。 第十一章 作茧自缚 晚间父子三人一道用餐,言谈甚欢,李弘冀在父皇面前展现出了极好的长兄风度,对李从嘉各方面的情况都极为关心,还给出了自己外封之后许多的经验;张海龙当然毫不示弱,一个谦恭温顺的幼弟形象完美的出现在李璟面前,看着两个儿子兄友弟恭,李璟自是心怀欢畅,便多饮了几杯,可却是不胜酒力,内臣急忙撤掉宴席,送他去宋贵妃处歇息,兄弟二人送父皇走后方才出殿回府。 “从嘉,为兄方才在父皇面前所言皆是出于真心,男儿丈夫原需多加历练才可成事,你我一母同胞,大哥就不会害你。”二人在宫中慢慢同行,李弘冀出言道,言语之中很见诚意。 “小弟还能信不过大哥?加上还有威国公之言,只是小弟向来没有大哥这样的本事,如今已经惯了内院中的生活,听彦青说江淮之地比之金陵天差地远,哎~~”李从嘉言犹未尽,其实也是张海龙的以退为进之策,他知道越是这样大哥才会更加推动此事。 “呵呵,从嘉不必担心,就是皇叔所言那湖州又岂能比得上金陵,有皇叔在你定要外封,至于淮南贫苦,这点你可以放心,父皇那份之外,大哥也会贴补你,保证不比你这内院差!”听着小弟吐露心声,李弘冀心中疑虑方才尽去,以他对李从嘉的了解,如此说才是正理,不过方才他也算听自己的话,因此笑道,还不忘稍加挑拨。 “有大哥照顾小弟自然放心,只是舍不得这金陵风月。”李从嘉长叹一声,怅然若失的说道,一幅不舍之情。 “他日大哥若有腾达之日,必让重光重返金陵,了你心愿。”快至院门,李弘冀小声对弟弟说道,眼光也盯紧了他。 “小弟也是此意,有大哥在重光才能逍遥无碍。”李从嘉感叹道,看那神情恨不得大哥现在就能让他留在金陵。 “呵呵,此事尚需从长计议,不过外封之事母后面前还得你去说,不早了,先回去歇息,改日大哥再单独请你。”李弘冀笑道。 “大哥放心,重光恭送皇兄。”李从嘉恭敬的施礼相送。 李弘冀拍了怕小弟的肩膀,便转身而去,并叮嘱下人将那白马送到御马廊,看他的脚步极为有力,显然今日之行让他满意。 看着李弘冀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之中,李从嘉这才入院,此时流珠已经带着两个侍女等着他了,皇上对殿下要求极严,又有昨日的事情,知道他们一起进餐,流珠还有点担心,怕皇上会责罚李从嘉,不过现在见到殿下并无不愉之色,也是放下心来。 张海龙缓步而行,今天发生的一切事情他都要斟酌一番,自己有无行差踏错,或是留下破绽?成年之后的外封这是必然,在封地上李弘冀与他一致,可是想法就天差地远了,对于这个一心防备自己的大哥,他心中倒没有恨意,皇权之争本就残酷,换了自己也会如此。 如今皇兄反而成了此事的绝大助力,不过自己尚需谨言慎行,现在最大的矛盾并不在他身上,韬光养晦,坐山观虎斗才是他最好的作法,所以就算他想去淮南,也要根据李从嘉平日的性情做出应有的表现,否则只会使人生疑,至于母后那里自己还真的要解释一番,否则以她对自己的疼爱恐怕对淮南之封定有阻碍。 按照李从嘉的记忆,皇叔李景遂所言的湖州应该是出于对自己的爱护,不过现在的张海龙也不敢尽信,除了自己他不会相信任何人,就连史书所载的事情都可以作假,这皇权之争事关性命,绝不能放在别人手上,皇叔那里自己也有来往,挑个时机也要去上一趟,自己的判断才能成为决定走向的重要因素! 他这里想着心事,流珠也不敢出言,就这么一路走回了住处,直到回到卧房,流珠给他换过衣服之后才敢出言问道: “殿下,今天皇上与大殿下跟您说了什么,一路上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流珠的语气很是关切,他还很少见李从嘉如此。 “也没什么,就是成年之后的外封之事,流珠,我封到外地之后就不会像在内院中这样了。”张海龙笑道,对于这个机灵的小丫头,他心里还是十分在意的,毕竟后世女人对他来说只是工具!他还从未尝过所谓爱情的滋味,也没有女人会把他真正放在心上。 “奴婢也曾听说过此事,殿下成年之后是肯定要离开金陵的,不管您去哪儿,流珠都会跟着,不怕吃苦的。”流珠本来对李从嘉就是一心一意,现在又是真正的妾室,当然要与夫君相伴。 “呵呵,我才舍不得你吃苦了,还要让你享一辈子福,快去给我读书,记得多挑点淮南的。”张海龙爱怜的说道。 流珠闻言心中欢喜无限,殿下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如此的话语,看他神情也是情真意切,脸上立刻生动起来,步履轻快的翻找书籍去了,就是每天给殿下读书,看着他认真的样子也是开心的。 她挑选的全是淮南一带的县志,张海龙听得津津有味,从这些资料当中能够很好的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对他以后很有帮助,后周的强大就在于他的利民政策,南唐初期也是一般,人口的多少便是现在国力的体现,老百姓现在只求温饱,谁能给他们饭吃谁就是好的。 流珠读的很是专心,张海龙不时为她倒上茶水,让她润润嗓子,小丫头一开始不习惯,很是拘谨,可在张海龙的微笑之下也渐渐自然起来,一直读了大半个时辰也丝毫不见疲累。 张海龙自然不会让她读的太晚,二人梳洗之后便也上床安歇,侧身将流珠抱在怀中,张海龙忽然发现二哥今天竟然昂首勃发,紧紧顶在小丫头弹性惊人的丰臀之上,他不自觉的加了力气,一只手也探入了流珠的襟口之中,只觉入手一阵饱满温润。 流珠被他弄的嘤咛一声,臀上紧贴着一个粗大热烫之物,胸前也被他的大手抚弄着,不由得面红心热,可自己是他的人又不好拒绝,而且似乎还很是享受,再过一会便觉臀上那物越来越烫,越来越硬,那种热度和硬度竟然让自己的心空空荡荡,却又是痒痒的。 “流珠,帮帮我。”张海龙的声音如在梦中,显得极为飘渺。 “嗯,可您说哪神人之言。。”流珠虽然被他逗弄的春情勃发,可那半年之内不得交欢的神人之言依旧记在心间。 “呃,不用那样,你听我的就行。”张海龙此时只觉得下面就快要爆炸了,实在是憋得难受,昨天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会有半年之言,可现在也不能收回啊,想到昨日流珠那双小脚,不由计上心来。 “我听殿下的,只是不能。。”流珠的声音细若蚊鸣,可听着少爷痛苦的声音她又是心中爱怜,此刻她也想被爱抚疼爱。 张海龙附在流珠耳边细语片刻,流珠那张脸更是红的要出血了,可还是伏下身去为他解开里裤,然后将一双白玉小脚伸了进去。。 幔帐中响起少女娇媚的吟声和男子粗重的呼吸,那呼吸越来越加急促,终于变成一阵满足的低呼,片刻之后流珠满脸绯红的拉开幔帐走下床来,先是擦拭了自己的小脚,才打水给殿下清洗。 “色是刮骨钢刀,色是刮骨钢刀。”一脸舒适的张海龙却在脑海中不断想着这句话,怎么自己在这个小姑娘面前的自制力如此之差,以后可要万万警惕才是! 第十二章 月照千里白 发泄了来到此世的第一次后,次日张海龙起身是神清气爽,而流珠依旧在为昨晚的羞人之事脸红,宫内的一些图画她也看过,可从没有昨天殿下所说的那种方法,也不知他是从哪儿学来。 熟悉了殿下所谓的锻炼路径之后,流珠今日更是做了妥善的安排,给李从嘉和自己都换上了厚底布鞋,还专门安排了几个侍女在殿下的休息之处等候,当然一应事物自是准备齐当。 对于流珠悉心周到的安排,张海龙感叹不已,以她这个年龄放在后世还是个中学生了,自己照顾自己都成问题。可在这个时代,心智上要比后世成熟的太多,经过昨夜,张海龙对流珠也多了一份眷恋,那种感觉很温暖,很新奇,反正有这么一个小丫头让他很有精神。 九龙玉佩上的那篇吐纳心法的确很有效果,同样的路程他今天跑完疲劳感就好得多了,作完体操之后他还打了一套拳方才盘腿吐纳起来,流珠不知道殿下打得是何路数,反正慢悠悠的与自己以前看过的都不相同,不过仔细看还很有一些潇洒飘逸的意境。 张海龙虽然对于中华内家心法不是很在行,可也能感觉到这玉佩心法可以改变自己的体质,身体明显比刚来时更有活力,精神也好了许多,不过一切都要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要想恢复到自己后世的体质,恐怕至少还要一两个月时间,这已经是非常神奇了。 吐纳完后,张海龙坐于亭中仔细的观察着那块神秘的九龙玉佩,可此时它出了滑腻剔透之外却没有任何异状,今天的汗水对它也不再有任何刺激,张海龙忽然有一种用血去清润玉佩的冲动,这事定要瞒着流珠,否则小丫头一定会以为自己是失心疯了。 “流珠,今日我带你去骑马,昨日大哥送了我一匹好马。”张海龙观察玉佩的同时,流珠也在一边安静的绣着荷包,那种沉静优雅的美态看得他眼中一亮,今日乃是朝会之日,两位先生都要入殿议事,自己不用读书,倒不如带流珠去放松一下,后世自己虽然骑过马,可都不过是在跑马场中,现在马匹可是以后主要的交通工具,这个驾驶执照不仅要拿,而且更要实打实的把技术练好。 “好啊,我还没骑过马了,只是在宫中女儿家可以吗?”流珠说到底也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自然有爱玩的天性。 “这有何不行,你现在是我的老婆,不是女儿家了。”张海龙坏笑道,现在每天与这个美貌妾室调笑也成了他的人生乐趣。 “谁说人家不是。又没有……”流珠闻言眼波流转,害羞的样子极为好看,欲要分辨可有些话光天化日之下她还真说不出口。 张海龙大笑而起,便又往住处跑去,这一次回程已经是步履轻快,用完早餐之后直接带着流珠出了内院来到御马廊,那匹骏马本就通体雪白,精神奕奕,昨晚大殿下派人送来之后,又被御马廊中的侍从认真梳洗一番,流珠也是看得喜爱不已。 皇宫之后便有一片开阔的马场,这块地方本来也要修建宫殿,可先主李弁一向节俭,加之他自幼便好武事,这块地方也就空了出来,李璟即位之后尊先皇遗命,也未对此处再加扩建。 马廊的侍从见这个很少来此的殿下忽然有意,都是不敢怠慢,派出好几个骑术精湛,深通马性之人陪着李从嘉来到宫后马场,本来张海龙是想带着流珠一骑双乘的,不过看着随行那些人如临大敌的样子显然绝不会让他如此,只得打消这个念头。 说是骑马,却是侍从牵马缓缓而行,张海龙显得极为不耐,这样还有什么意思,后世自己怎么说也练过几回,因此摆下脸来,让那侍从放开马缰,这人虽是为难,可也不敢违背殿下之意,又见赵龙已到,便遵命而行。张海龙只觉这匹白马颇为温顺,当下双腿一夹马腹,马鞭轻挥,意欲让其纵情奔驰,也好感驰骋之乐。 谁知此马不动则已,一动竟是迅若雷霆,张海龙竟然感觉不到速度增加的过程,只是一瞬之间就与众人拉开了距离,眼前景物飞快的向两边倒退,身子也被劲风吹得在马上摇摆不已;他不惊反喜,这种急速行进能给他带来别样的刺激,他后世可是经常刀头舔血,屡逢险境,如今虽是猝不及防却也并不慌乱,手中紧握缰绳,双腿马身,身体低伏与马背之上,随着骏马的奔腾上下而动,初时动作尚显生疏,可时间一长竟是越加得心应手,只觉得此马不仅速度惊人,且奔跑起来极为平稳,看来这大哥对自己也算不薄。 他是处变不惊,可众人却是吓得魂飞天外,他们还很少见到如此神骏的马匹,流珠一开始看见殿下于马上摇晃,似要坠落不由惊呼出声,就是赵龙也对此马的速度吃惊不已,自己已是军中良驹,可不但追不上殿下,反而被越拉越远,好在看见李从嘉的姿势颇为对路,且似乎渐渐熟悉了马性,便高声喊道: “殿下提缰,且缓行之。”口中呼喊,身下却是不停。 “哈哈哈,赵龙勿忧,此马果然不凡!”张海龙此时已经能操控自如,身在马上,高速驰骋,还真有点像后世驾驶公路赛的感觉,动作熟练之后,双手都可不受拘束,这却是赛车不能相比的了,他操控着白马绕了一个大圈方始回到众人面前,那白马也是渐渐放缓速度,这一程急速奔驰之下却不见半点气喘,看来耐力也是悠长。 “流珠莫慌,此马真是神骏无比,痛快!”看见流珠小脸煞白的样子,张海龙急忙翻身下马抚慰,同时轻轻抚摸着白马的鬃毛,心中喜爱有加,白马似乎也有灵性一般,将头靠在张海龙面上挨擦,热热的呼吸尽数喷在脸上,一人一马显得极为亲热。 流珠见到此景心中却是莫名其妙的有种醋意,在张海龙的鼓励之下壮胆上前伸出玉手去抚摸马鬃,说也奇怪,这白马虽然对她没有敌意却完全不似对张海龙那般亲热,竟然将头扭向一边,这种人性化的动作看得张海龙哈哈大笑,小丫头却是银牙暗咬。 “殿下,此马确是良驹,似乎与殿下还极为投缘。”赵龙笑道。 “呵呵,真是如此,吩咐下去,以后喂食全以精粮,此马的梳洗也由本人亲力亲为!”张海龙笑道,那白马似乎也听懂了他的言语,又是转过头来一阵挨擦,流珠眼中是妒意更甚。 “殿下,皇上之马名为玉花璁,皇太弟则是火炭驹,殿下既爱此马,也当为其取个名字!”旁边侍从见殿下兴致极高,出言道。 “嗯,此马之速,当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且通体雪白,若是骑之行于夜间,必是美景,便叫他月照千里白!”张海龙低头思考片刻,方才出言道,想到月下狂奔的情境,倒也极为贴切。 “月照千里白!殿下果然才高,出口成章。”旁边侍从闻言满脸堆笑的奉承道,殿下诗词文章隽妙,这马名也极为清雅。 此时却又有一骑自远处奔来,速度极快,那马儿一身火红,高大威风!马上坐着一个二八少女,身穿大红蜀锦百花袍,与马身交相辉映,显得英姿飒爽,观其眉目如画,却和李从嘉有几分相似。 “见过昭平公主!”红马由远及近,片刻便到众人面前,马上之人正是李从嘉之姐,昭平公主李芷兰! “从嘉你怎会来此?倒是少见。”李芷兰飞身下马,姿态潇洒,对众人微微示意之后便对李从嘉说道,这个弟弟平常都在内院厮混,要不就与舅舅家的几个兄弟饮酒作乐,今日来到这马场之上却极为少见,李芷兰是大唐长公主,自幼与大哥一般极爱武事。 “从嘉见过皇姐,昨日得大哥赠送宝马一匹,今日特来试骑,看皇姐坐骑,难道皇叔也在此间?”李从嘉上前行礼道,李璟夫妇就这么一个女儿,平日里爱如珍宝,皇叔李景遂对她也是极为喜爱,今日李芷兰所骑正是他的爱马火炭驹,故李从嘉才有此问。 “此马确是良驹,大哥倒也真是偏心,在你手上岂不浪费,我倒要找他说道一番,皇叔就在后面,一会便到。”李芷兰见了这匹白马也是心中喜爱,不禁对李弘冀有了怨言,这个弟弟只爱诗词文章,美人风月,如此良驹与他真是明珠暗投。 李从嘉闻言只是微微一笑,并不与其争论,这个皇姐脾气极大,自己还是小心对待,省得麻烦! “重光也在此间?为叔本想今日派人请你相会,不意在此间相逢,倒省却麻烦,走,你我叔侄且去一品新茶。”说话间又一骑奔了过来,马上之人正是皇太弟李景遂,看见李从嘉在此似是极为欢喜,他已在马场上搭了凉棚,便邀侄子同去。 “皇叔有命,重光自当相随。”李从嘉躬身施礼,心中却是一动,昨日刚言外封之事,今日皇叔便要与自己相商,不知其如何心意! 第十三章 马场之议 李景遂显然对李从嘉也是极为亲热,竟是与他携手同行,来至凉棚之中,便取出吴越进贡而来的极品碧螺春,流珠急忙上前为二人冲泡,对这个丫鬟李景遂也知道根底,因此极为放心。李芷兰显然对这些不敢兴趣,又再纵马而去,她本来想向李从嘉借月照千里白一试,可见弟弟一脸苦相,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重光,此茶如何?”流珠的手法十分娴熟,不一会一壶香气四溢的茶水便冲泡出来,李景遂小酌一口之后对李从嘉问道。 “茶色通透,入口芬芳,皇叔所赐怎会是凡品?”李从嘉赞道,这倒非虚言,那时候可没有污染,全是绿色天然,此茶既然能成为贡品,自然有其独到之处,对于茶道,张海龙还是略知一二的,后世很多商人都在办公室里摆上一幅茶具,以显示自己的品味。 “呵呵,重光既然喜欢,为叔便送你一包。”李景遂微微示意,身边早有侍女取出一小包茶叶交给流珠,看来也很是稀少。 “多谢皇叔,重光愧领了。”李从嘉恭敬的道。 “重光,再有一月便是你成年之日,昨日皇兄召见威国公与我一同议及你外封之事,为叔素知重光秉性,因此建议将你封在湖州,那里民生富庶,又是我大唐腹地!不过威国公却言江淮之地要有皇族之人坐守,那处紧靠北周,随时有战乱之虞,想来昨晚皇兄与你兄弟一同饮宴,此事当详告与你。”李景遂缓缓的说道,似在斟酌用词。 “哎~~不瞒皇叔,小侄是那也不想去,天下有何处能比的上我大唐国都金陵城?可是此事却是身不由己,皇叔所言是对小侄的爱护,重光岂能不知?只是威国公宋老大人之言,父皇一向言听计从,这一次怕也不会例外,看来这江淮之地,小侄是定要前去了。”话虽不长,可是张海龙却在心中想了无数次,眼前凉棚之中只有两个侍女,流珠自然信得过,可皇叔身边那人就不敢尽信了,李弘冀既然能在自己身边安插眼线,就未必不能对皇叔施展,因此话语之中便有一股无奈之意,却是只提威国公宋齐丘而半子不提李弘冀。 “威国公,果然威风,此事重光不必在意,若你不想去那江淮之地,皇叔当再在皇兄面前进言。”李景遂口中呢喃着威国公的字眼,语气中私有不满,接着便对李从嘉言道,语意真诚。 “小侄自幼皇叔便照顾有加,如今此意重光怎能不知,深感皇叔爱惜之情,只是除金陵外外封何地小侄已经不放在心上,皇叔又何苦为此与老国公对立?江淮之地虽不如湖州,可有皇叔照顾重光还有何忧,至于兵祸之说,想来有刘仁赡大人坐镇也该无大碍,这外封一事便听父皇心意吧。”李从嘉言语之中很有感激之意,神态中微微有些失意之情,倒是恰如其分,这番话反而是在皇叔角度说出了。 “哎~~从嘉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此时便由你父皇母后定夺吧,不过无论你封在何处,为叔都会替你担待,放心便是。”对于李从嘉的态度,李景遂很是满意,加之他说的也是实情,皇兄方当盛年,自己这个皇太弟不过徒有虚名,如此已经为威国公等一干老臣所忌,又何必在此事上与其再起争端?还是从长计议方是良策。 “重光谢过皇叔厚意,近闻皇叔府上来了一队妙龄乐师,不知小侄何日能有耳福。”李从嘉闻言心中大定,只要李景遂不再坚持,以威国公的影响力自己封王江淮便是十之**,因此也不在此事上再做纠缠,而是转移了话题,风花雪月本就是他所爱。 “呵呵,这有何难,重光你何时前来,为叔都欢迎不已。”李景遂闻言笑道,这个侄儿想来也是借此消愁罢了。 此事说完,二人又闲聊片刻便也散去,张海龙回到自己住处时恰好锺瑞年派人送来了请柬,约明晚与李从嘉同往清风楼饮宴,这是日前说好的,清风楼乃是金陵城中最大的青楼,依十里秦淮而建,占地数里,因其最高的主楼名为清风,蹬之可见金陵盛景!在李从嘉的记忆当中,这里的建筑可说是集南北风格之大成,极见功力! 不光建筑清雅不凡,清风楼中更是美女如云,楼中四处收买美貌女童,授以琴棋书画,论教养比之一般大户人家都要精细,加之金陵本就是繁华盛地,此楼也不知吸引了多少大江南北知名的文人骚客,就是李从嘉的两位老师也是坐上常客,文人士子游览金陵,若是不到清风楼中回去必会被人取笑;而此楼主人却是神秘难测,纵使以李从嘉皇子之尊也不知究竟,只知道他与大唐官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否则岂能数十年来声名在外,屹立不倒? 除去主楼清风之外,还有四座楼宇皆以花为名,海棠、牡丹、青莲、水仙争奇斗妍,是为四大名妓的住处,此四人都是清官,结交不是豪门大吏便是骚人墨客,寻常之人纵使千金也难见一面!除此四人之外,楼中女子也有天地山水的房字划分,便是水字房中的女子若在别处也可独当一面,成为红角!当然此处也是销金之库,有时候姑娘开面,那初夜之资动辄便是黄金百两,寻常人等根本无力入内。 以张海龙的眼光来看,这清风楼主人绝对是一个精明的商人,他只做高端生意,就像后世的品牌效应一般,只要进了清风楼,二两银子的酒水也要卖作二十两,而且还供不应求,只买贵的,不买对的,并不是后世富豪的专利,此风古时便有!张海龙很有兴趣知道这清风楼经过几十年的沉淀,财富到底累积到了如何的程度。 锺家乃是皇后的娘家,在朝中也是势力极大,他们与宋齐丘一派不同,多是生于斯长于斯的本地之人,而且其下还有皇商的名头,江南物产丰富,绫罗绸缎都是名扬天下,虽说商人的政治地位不高,可钱这个东西可是能通神的,加上锺家本身在大唐各处的势力,实是不在威国公之下,也为李璟提供了很多的金银财物。 因此就算是清风楼也要把锺瑞年奉为上宾,接待他的姑娘至少也是天字房的,这次饮宴除了李从嘉之外尚有当朝丞相韩熙载的公子韩瑞以及神武大将军刘彦贞的次子刘珏,活脱脱就是一个富二代兼官二代的集合,招待的也是北周后蜀来金陵的贵客;因此不光饮宴之所设在清风楼的顶楼,四大名妓中也有三人要出场作陪,这已经是很难得一见的排场了,至于花费,挥金如土的锺少爷根本不会在意。 这个约会李从嘉是定要去的,一来与表哥有约,二来他也要通过这些世家公子多结识一些人脉,在那个时代,清风楼这种所在才是各地消息的汇集之地,张海龙想要有所作为,一个精干的班底是少不了的,当然现在他这个皇子的身份并不能产生多大的吸引力,只是未雨绸缪而已,而且行事之间还不能太着痕迹,以免招人所忌! 略作思索之后,张海龙也派人去通知刘彦青,让他明日一早便在宫门相侯,二人可先同去锺瑞年府上! 第十四章 心事可期 次日一早,张海龙晨练回后便要换装出宫,今日事锺瑞年清风之约,这次是去青楼,他自然不想带流珠同行,可对她却未做任何隐瞒!流珠的心情也很奇怪,本来自己的夫君去青楼应该总有点不舒服,可见他坦然相告却生不起气来,只是不习惯他一人外出。 “殿下,您什么时候出行少过妾身,这次也要带上我。”清风楼好大的名气,流珠自然也是知道,朝中名士经常会去此间。 “流珠,此次去处你去颇为不便,我带上赵龙就行了,你好好在院中歇息一日,天天伺候我也够辛苦的了!”张海龙笑道。 “不成,赵龙笨手笨脚的哪会伺候人?舅少爷家的侍女也不知道你的习惯,当然还是要我去才能放心,流珠这辈子本就该侍奉殿下,我一点不觉得辛苦。”流珠现在只觉不愿和殿下分离哪怕一日。 “哎~~,流珠你的心意我岂能不知,可别的不说,哪有男人带自己老婆上青楼的?就连想想都是对你的不敬,本来我就不想去,可这次是早就和表哥约好的,大丈夫岂能失信于人。”这几天相处下来,张海龙对这个小丫头的脾气已经有了深刻的了解,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本就极高,母后又明了她的身份,故此叹道。 “哦,殿下说的有理,那只此一次,殿下去哪儿流珠不会计较,只是从没有出门不带上我的。”流珠闻言终于不再坚持,反觉李从嘉说的很有道理,尤其语气中对她的爱惜使她很是受用。 “嗯,还是我的小珠儿懂事,今晚一定早点回来。”张海龙此时一身轻松,抹了一把冷汗就要出门,流珠带着侍女一直将他送到院门,并对赵龙等几个侍卫千叮咛万嘱咐之后方才让他们离去。 刘彦青一早就在宫门外等候了,看样子也经过了精心的打扮,一袭月白长衫的衬托之下显得极为儒雅,他自幼聪慧机灵,在少年一辈中颇有才名,否则李璟也不会让他来做李从嘉的伴读了!昨日听到消息,今天四大名妓之中有三位都要出场,怎能不好生打理一番? 二人见面之后便乘车往锺府而去,对于锺瑞年刘彦青也不陌生,他老爹得以久镇江淮,官至节度使,除了自身确有才具之外,太师锺云的推举也是很重要的因素,两家关系本就不错。 在唐都金陵,若谈文武之事,难以分出高低,可是说到年少风流,一掷千金,谁敢与锺家大少爷一较长短?锺瑞年俊朗不凡,又是三代单传,全家从上到下都是宠溺不已,尤其是其祖锺茂和姑姑锺皇后,锺云虽是家教极严,也拿这个儿子无可奈何,幸而锺瑞年虽然风流,却无大恶,而且自幼便表现出了极高的商业才能,今年虽不过二十,可已经是走南闯北,见过很多市面了,也给锺家带来不少财富。而李从嘉虽亦是人才风流,但毕竟是皇子之尊,不能像他那样招摇! 锺云就这么一个儿子,当然想让他求取功名,奈何锺瑞年志不在此,只是顶着一个太学生的虚衔;锺皇后对他疼爱有加,他与姑姑的几个子女也很是亲善,不过最为脾性相投的便是李从嘉。 到了锺府,锺瑞年自然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晚间方才去清风楼,日间当然不能虚度,上次吴越之行他买回了不少精于弹唱的女子,便在自己院中置上酒席,邀表弟观歌舞弹唱为乐。 李从嘉当然是精于此道,他府中也有不少歌姬,摇红与芍凤正是出身于此。可对张海龙而言,现在的这种娱乐方式与后世相比就显得极为简单了,不过初来此世,一切都很是新奇,而且锺府之中这些歌舞姬显然水准极高,用来打发时间倒也差强人意。 场中女子皆是妙龄少女,身姿窈窕,吹拉弹唱都有独得之妙,檀口微启,吴侬软语却是让人心醉;后面的一队舞姬面罩轻纱,随着乐声翩翩起舞,恰有天魔之姿!在张海龙看来,无论是音乐或者舞蹈这帮少女都有极高的造诣,加上可人的样貌,要是放在后世自己的夜总会中,肯定是日进斗金,还能博得个高雅艺术之名。 他这里正想的入神,有一青衣小厮跑进院中,对锺瑞年耳语一番,原来是锺茂锺云父子自宫中回来,听闻李从嘉在此便请去一见,长辈邀请,自然不能不去,况且张海龙早就想见过舅舅与外公。 “重光见过外公,舅父。”到得正堂,锺家父子已经在等着他了,二人一身朝服尚未更换,锺云国字脸型,口方鼻正,仪表堂堂,老国丈则是须发皆白,望之可亲,二人见李从嘉进门都有笑意。 “自家人不要多礼,坐吧!重光,你马上就要成年,身为皇子当心系国事,不要天天与你这表哥一处!”锺云笑道,自己儿子什么样他心里清楚,可不要带坏了这个外甥。 “轩阳说得什么?瑞年年少,正该与重光多加亲近才是,他们小哥俩脾气相得,你管他作甚?重光,不要听你舅舅的,坐到外公跟前来。”老人家心疼孙子,竟是一点不给这个太师儿子的面子,对李从嘉也是极为慈爱,锺云闻言只是微微摇头,不再出言。 “呵呵,外公,舅舅,表哥走南闯北,见识广博,重光与他一处,更能学到很多风土人情,古人有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李从嘉挨着外公坐下后笑着说道。 “重光说得好,男儿原该志在四方!”锺茂拈须微笑,极为开心。 “重光,今日朝会之后,你母后请我父子相见,专为你成年外封之事,威国公属意江淮,皇太弟则是湖州,不过今日退人倒并未多言,你母后一时也是难断,兹事体大,不可轻忽,你又是如何想法?”锺瑞年正色道,退人是皇叔李景遂的表字,张海龙察言观色,舅舅虽是声色不动,可外公听到威国公之名却是一脸不屑。 “哎~~外甥此事,却是劳烦各位长辈费心,实是不孝!昨日皇叔也曾以此事问我,在外甥而言,除金陵外两地实无区别。。。。”张海龙并不正面回答,而是把昨日与李景遂的对话又说了一番。 “呵呵,重光于此事之上倒是颇有见识,说得也是不错,男儿处世原就该多加历练才是,金陵虽好,却是太过舒适安逸,重光你天资聪颖,再多经磨砺方可成就大器,此番我倒是赞同威国公之意!不过若是他别有用心,我锺家又岂会坐视?”听了李从嘉的话,锺云倒觉得这个外甥虽为无奈可也颇有见地,最后一句话不是说给李从嘉的,而是见父亲有不愉之色才加以解释,威国公虽是位高权重,可锺家在金陵根深蒂固,倒也不会畏惧。 “舅舅说的是,此事外甥便听父皇母后的安排。”听锺云此言,张海龙知道自己外封江淮已经是十拿九稳,威国公与大哥虽有深意,可自己也能借力打力,有了皇叔与舅舅的支持,想来在江淮便可稳如泰山,至于去了之后就要看自己的本事了。 “呵呵,重光你也不要担忧,有外公在还能让你吃苦不成?今天好好陪外公喝上两杯!”不光是对皇叔还是对舅舅外公,李从嘉谈到外封之事都会露出一些无奈之色,这才是他本性的表现,张海龙在火候上拿捏得极好,锺茂心疼外孙,自然要出言安他之心。 “早就想喝外公的好酒了,今日正好称心如意!”李从嘉欢喜的说道,心中却已经在向往江淮之行了。 第十五章 青楼绝色 午间便在锺府饮宴,锺茂为了照顾外孙,特地拿出了自己的珍藏,外封之事张海龙本来还要和母后商议一番,可现在由舅舅外公去说显然更增成算,因此心中欢畅,哄得外公也是极为开心,只是晚上尚有清风之会,他与锺瑞年在饮酒上都很是克制。 午饭过后,锺茂终是上了年纪之人,便去午休,锺云与儿子外甥聊了一会之后也回了书房,锺瑞年自然要问起他们所议论之事,张海龙对他不会隐瞒;岂知表哥听后竟是大喜,这江淮与北周毗邻,正是交易的好地方,若是这个表弟封在那里,以后不是多了无数方便? 整个下午锺瑞年都在和李从嘉不厌其烦的说着他经商的经历,张海龙也是听得津津有味,每个人其实都是有着自己的天赋的,锺瑞年便展现在了商事之上,从他嘴里,张海龙可以得知很多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比如说赵匡胤现在已经在郭威手下崭露头角,现为禁军统领,此人治军严谨,极得下属爱戴,锺瑞年与他还有一面之缘。 小哥俩一个说一个听,还时不时问上两句,谈性极浓,竟把歌舞都放在了一边,幸好还有刘彦青这个才子欣赏,如此一来,时间也过得极快,一会便已时近黄昏,锺瑞年也安排人手起行。 清风楼毗邻秦淮河而建,房屋颇有连绵起伏之意,此时华灯初上,两岸金粉楼台,河中鳞次栉比,画舫凌波,桨声灯影构成一幅如梦如幻的美景奇观!后世张海龙对于秦淮河可谓熟悉之极,政府也花了大力气恢复古代风貌,恰是游人如潮,美景怡人!不过与眼前所见秦淮风月相比还是差之千里! 清风楼大门前车水马龙,熙来攘往皆是衣冠楚楚,鲜衣怒马之辈,大门高有两丈,分为三进,做工考究,气派非凡,顶上一道牌匾,清风楼三个大字龙飞凤舞,极具功力;门前雕花柱上还有对联一副:“画梁雕栋,浮光掠影,不至秦淮非名士,青楼梦好,豆蔻词工,温柔乡内亦英雄。”横批“清风徐来。”这几十个字也是苍劲有力,据说是出自清风楼主人之手。 门前的迎客之人都是衣衫绫罗,满面笑容,迎来送往客气无比,与别的青楼不同,大门之内便是一道照壁,上面雕刻着数位宫装仕女,各个栩栩如生,眉目如画;只可闻内中莺燕欢饮之声,却是难见究竟之在,颇有匠心独运之妙! 远远的见了锺瑞年车架,早有下人入内通报,不多时一衣衫华美的妇人便出门相迎,此人虽是年岁见长,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说起话来更是亲热得体,让人大生好感!记忆中虽然有清风楼的印象,可如今亲见张海龙还是眼前一亮,这排场派头才是娱乐行业的典范,就冲着门户清风楼便名不虚传。 “李公子与锺少爷大驾光临,妾身未能远迎,失礼之至,清风楼中宴席安排齐备,姑娘们也都到了。”美妇人笑颜如花,声音也极为悦耳,在李从嘉的记忆之中,这个美妇名叫扶鸾,原是清风楼中的顶梁柱,当年艳名四播,不知多少名士官绅千金求其一面,后听说是被清风主人收入房中,现在都称鸾夫人而不名,清风楼在她的手上更见昌盛,不是贵客她绝不会亲迎。 鸾夫人对锺瑞年自是熟悉无比,李从嘉她也识得,自然不会说出他的身份,只以李公子称之;清风楼虽是不缺豪客,可锺少爷仍是其中翘楚,鸾夫人命手下为其安排好车丈停放,便亲自引着二人往清风主楼而去,一路上自是对二人多加奉承,虽明知不是真情实意,可出自她口中仍然令人心怀舒畅。 清风主楼高有五层十丈,宽阔宏大,门窗飞檐皆是做工精湛,人物典故画于其上,一到晚间,整个楼身在灯火掩映之下流光溢彩,使人目不暇接!主楼一层乃是大堂,内里却有假山清泉,烟雾缭绕,满室清香,四名盛装少女此时正在梯前相侯。 李从嘉细心观察,这些女子俱是身材样貌上佳,且行动之时别具姿态,隐隐有贵者之气,却无风尘之色,见二人入内,莲步款款的上前见礼,出语轻柔,神色欢喜!清风楼中有天地山水的房字区分,这四位姑娘便是天字房中的,如此相迎也是二人的脸面,至于三大名妓就在楼上相侯,到此间来者多为惜花之人,怎生得让美人移玉?此举倒算不上失礼。 “李公子锺少爷今晚尽兴,有任何如要即管唤奴家便是。”此时鸾夫人笑言之后便告辞而去,二人也是客气一番。 缓步踏在阶梯之上,旁边有美人搀扶,香风阵阵,软语轻言,张海龙都有身在梦中之感,各层房中多有乐声传出,却少见**浪言,看来这主楼所招待的都是大有身份之人。 顶楼大厅有十丈见方,装饰更见豪华却不给人以粗俗之意,壁上悬挂的都是名人士子的书画之作,桌椅屏风用料也是极为考究,不过最为生色的便是堂中三个女子,花容之姿,月貌之色使得周遭任何华丽清雅的摆设都是黯然失色。 三女娉娉婷婷的走来,却是婀娜多姿,摇曳生辉。 左边玉人上穿山河连理褂,下着青蔓流苏裙,双目似星,朱唇若月,颇有“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之态!中间女子则是一袭红色青烟笼丝长裙,头戴碧玉珠凤钗,腰挂璃蛟館云佩,通身贵气加之丰胸盛臀,如同牡丹盛放!右边娇娆白衫如雪,一尘不染,脂粉淡施,眉目含情,恰是芍药之洁! 如此绝色并列于前,巧笑倩兮,岂能不让男儿失魂落魄?这便是清风楼四大名妓其中三人,青衣女子名唤如烟,乃是青莲阁之主,精擅各种乐器;红裙少女如梦则住于牡丹轩中,诗画双绝;身穿白衫的便是如玉,雪芍斋主人,舞技之精,无人可比。 将几人引至坐中,玉手微抬,香茗满杯,张海龙现在觉得这二两银子的茶叶在这里不要说二十两,就是二百两也是值得的,贵的有道理,清风楼果然名不虚传。 虽是美色在前,可二人都是大家公子,座谈立议之间自有风度,当然不会唐突美人,锺瑞年与这三女都很是熟悉,言谈之间颇为亲近,却是没有平日里的轻薄之状;张海龙就更是如此,坐与顶楼之上,群芳环绕在侧,清风徐来,凉爽异常,任何粗疏的举动都是大煞风景!他后世见多识广,虽是震惊于三女的美色却并不失态,反而沉静自若,言辞有礼! 此时韩、刘二位尚还未到,锺瑞年身为主人自该早来,便请如烟姑娘抚琴一曲,众人品茶等候。玉手轻挑之下,美妙的琴声便缓缓响起,曲意清雅幽深,惹人神思,一曲终了张海龙带头轻轻鼓掌,坐上也是纷纷应和。 此时又有两个年轻人被引了上来,张海龙却是不识,见表哥上前热情招呼,知道是他今日请来的外地贵客! 第十六章 席间乱斗 这二人一名孟元,后周世家之子,其父孟昶为工部侍郎,长兄孟坦乃是郭威爱将,家中行商一事便是孟元主之,另一人姓杨名昌辉,乃是汉代州刺史杨行之侄,亦是豪门大户,此二人却有二十七八年纪,常年的商场走动也使他们为人圆滑,阅历丰厚。 锺瑞年引二人入座,李从嘉起身为敬,介绍之下双方各道久仰,只是锺少爷提起李从嘉只说乃是族弟,并不名言其身份,二人久在商场,眼光自是不俗,虽不知这少年究竟,可与锺瑞年亲善,举手投足自有风度,绝非常人,因此言语之中也很是接纳。 再过片刻,韩瑞与刘珏也是依约而至,见到李从嘉更是热情招呼,他们和这位殿下就是熟识了,不过以前锺瑞年带他出来都要略微改扮,今日却不知为何以真面目示人。 客人已经到齐,锺瑞年就命开席,如梦如烟二位姑娘被安排到了孟、杨二人身边,他们两是主客,这是理所应当;如玉本来想自己定是陪着锺瑞年或是韩熙载了,却不料被安排在了锺少爷族弟身边,心中微微有些吃惊,当然她脸上不动声色,招待的更为殷勤,锺瑞年如此行事,韩瑞脸上也无半分不满,这个少年公子肯定是大贵之人! “金陵繁华,果然与各地不同,似清风楼这般所在,恐也只能大唐有之,倒要多谢锺少爷招待!”酒过三巡之后,杨昌辉站起向众人敬酒,孟元也是相随,他二人平日多有往来,相交甚密,未与锺瑞年结交之前这清风楼倒也来过,可这四大名妓却是无缘一见,今日锺少爷为了展现实力,说得上是煞费苦心,二人也有所感。 “呵呵,孟兄杨兄联袂前来,不如此岂能表小弟诚意?只是今日坐上,佳人恩重,二兄只敬我等,却是失礼,当罚酒三杯!”锺瑞年笑道,如烟等人闻言也都娇笑不已,为二人添上美酒。 “锺兄说的是,我等唐突了佳人,正是该罚。”孟元说完连尽四杯美酒,显得很是豪爽,杨昌辉自然不能落后。 “哈哈哈,二位不愧将门之后,果然豪气。”韩瑞喝彩道。 “韩兄夸奖了,在下不过在诸位面前强撑罢了,这将门之后该是昌辉名副其实。当年杨老大人独居雁门,力抗契丹精兵五万,才称得上英雄盖世!”孟元赞道,当年南汉以战促和,杨家居功至伟。 “哦,如此小弟便要敬杨兄一杯。”李从嘉闻言心中一动,这杨昌辉来自南汉,莫非与那后世敬仰的杨家将有什么联系? “呵呵,孟兄过誉了,小弟不过一行商之人,那里称得上,若说将门之后,我那堂弟杨重贵才不愧此名,今年虽是还未弱冠,却是勇猛异常,那年秋狩竟是力搏猛虎,皇上都赞誉有加!”杨昌辉友善对李从嘉一笑,喝尽杯中酒后方才言道。 “杨兄何用如此过谦,令弟将门虎子,杨兄也是极具风范。”李从嘉笑而言道,心中也记下了这杨重贵之名,他却不知杨昌辉所言之堂弟正是他所熟知之杨继业,后投效宋朝,有金刀令公之称。 “佳客远来,玉人在座,吾等不要再谈此等武事,今日良宵苦短,还是只论风月,烦请如烟姑娘再奏仙曲,我们也可一观如玉姑娘的绝世舞姿。”锺瑞年大笑出言,众人自然纷纷附和。 一曲一舞,如烟如玉,两位美女双剑合璧,自是通杀全场,如烟琴声时而高亢优雅,时而低沉若诉,如玉按律而动,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万种风情,那盈盈腰肢轻摆之间看得众人目眩神摇,后如烟轻启檀口,娇声而唱,配合着如玉的舞姿更是赏心悦目。 “我倒要看看是谁强占了如烟姑娘?”正在众人入神之际,房门忽然被人踢开,一锦衣公子闯了进来,身后跟着不少人相劝,却是拉扯不住,此人面上酡红,看来已经是喝了许多,说了这句话之后竟然径直往如烟姑娘所坐之处踉跄行去,毫不在意在座诸人。 “宋承宪,你发的什么酒疯,别人怕你宋家,我锺瑞年可不惧你,还不给我滚出去!”锺瑞年见状大怒,此人乃是威国公宋齐丘的幼孙,自小便往外地遍寻名师,学有所成方才回到金陵,亦是个恃才放旷之徒,只是家中势力太大,却是无人敢惹,平日里最喜便是这如烟姑娘,今日寻之不得,被告知是锺少爷招待贵客,本来心存忌惮,可几杯酒下肚,又被有心之人挑拨几句,纨绔之性立刻发作起来。 “你不怕我,好,少爷今日就叫你怕。”宋承宪仗着酒兴,见锺瑞年拦路,竟出手推之,他也练过几年力气,加之锺少爷猝不及防,被推得倒在一边,这一下可算丢了天大脸面,在这金陵城中他锺少爷何曾如此?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威国公了,立刻招呼下人动手。 此时如玉之觉得眼前一花,李从嘉第一个便冲了上去,锺瑞年平日里待他极好,如今被人如此对待他岂能心中不怒?换了真的李从嘉倒也罢了,最多是嘴中骂上几句,可张海龙是什么人?后世就是金牌打手,最见不得的就是兄弟受辱,如今哪还坐的住? 李从嘉的身体虽说孱弱,可张海龙打架的经验可谓丰富无比,虽然没有什么固定的套路,可下手之处全是宋承宪的软肋,可怜宋大少爷还未反应过来,一个华衣少年就冲了上来,一阵拳打脚踢! “他娘的老子表哥你也敢打,瞎了你的狗眼!”张海龙打的顺手,竟而随口而出,这一下弄得满堂都是瞠目结舌,就连坐在地上的锺瑞年都忘了站起,韩瑞和刘珏也是满面惊异,李从嘉出手飞快,宋少爷的侍从都没有及时反应过来,直到自家少爷哀嚎连连方才上前。 他们心中知道锺瑞年韩瑞等人的身份,这一辈互相之间动起拳脚,家中大人最多也就是训斥,因此只想将其拉开,这手还没碰到李从嘉,赵龙已经拦在前面了,不由分说的挥拳便打,自家殿下出手他不会管,可要是别人敢对殿下出手肯定不成。 那些侍从哪里是赵龙的对手,被打的抱头鼠窜,此时房外又涌进了十几个少年,其中不乏重臣之子,酒兴上来又见宋少爷如此凄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对这些人赵龙就不太好下手了,只是阻挡,不过锺瑞年,韩瑞、刘珏都已经反应过来,捋起袖子就冲了上去,一帮纨绔子弟便在这清风楼顶上演一出闹剧,打得是不亦乐乎。这帮人都是贵客,清风楼的侍从只敢拉架,却不敢动手,也不知吃了多少拳脚。 几位姑娘那里见过如此阵仗,都是退在墙边,孟元杨昌辉终是年长沉稳,见这帮少年打得虽是热闹,可手下并无多大力气,因此只是护着几位佳人,却并不出手,这些人非富即贵,不好得罪。 “都给我住手。”声音极大却是带着哭音,正是宋承宪所发,众人闻言不由停下手脚看去,宋少爷此时形状颇为凄惨,衣衫凌乱,右手被李从嘉扭在身后,一脸的痛苦之色! 第十七章 词成惊四座 张海龙刚才出手纯粹是本性使然,后世他最见不得的就是自己兄弟挨打,可将宋承宪一番拳打脚踢之后却是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可是李从嘉!不过场面已经开始不受他的控制,一干少年你来我往,拳脚相加,因此立刻扭住宋承宪起身,让他大喊出声。 如今这个表现绝非李从嘉为之,不过张海龙的性格做了就不会后悔,好在刚才自己尚有理智,拳脚并未落在宋少爷脸上,而且李从嘉身体少力,宋承宪最多是疼痛一阵,倒并无大碍。 “这位兄台,我已经依言喊了,你如何还不放手?”宋承宪被李从嘉一番拳脚,酒意也给打掉了一半,脑中清醒起来,也知今日之事乃是自己理亏,现在只觉右手被这少年扭得生疼,不得不软语说道,他在金陵时日尚短,倒是不知李从嘉乃是何人,只当锺氏子侄。 “刚才蛮不讲理,仗酒行凶,现在跟我装什么斯文?表哥,怎么说。”李从嘉不屑的言道,今天主人是表哥,自然听他意见。 “姓宋的,我平日里与你进水不犯河水,今日你扰我贵客,乱我酒宴,当要给锺某一个交代!表弟,先放开他。”这帮公子哥平日里争风吃醋,也没少打架,不过手上都有分寸,锺瑞年虽是心中恼火,可这宋承宪毕竟吃了苦头,关键在于是被李从嘉打的,他不能不有所顾忌,不过这口气还是要出了,否则日后怎生立足。 “方才宋某多饮了几杯,本来是想和锺兄你打个招呼,岂知路滑一时失手推了锺兄,误会、误会!你这位表弟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拳脚相交,还要宋某什么交代?”宋承宪被李从嘉放开之后心中略定,此时酒醒了大半,心思也机敏起来,竟是出言强辩。 “宋公子眼花了,谁拳脚相加了?刚才路滑,我又出汗极多,不过比你多滑了几下而已,我表哥今日宴请贵客,早先预定,你却借酒猖狂,如今刚还巧舌如簧,威国公家学渊源,怎会有你这样的人物?真是有辱斯文!”锺瑞年没有想到这宋承宪竟然耍起无赖,一时倒是难对,李从嘉这才出言道,几位姑娘听他说得有趣,不由掩口轻笑,一开始她们不免花容失色,可看了一阵就知这帮公子哥闹不出什么大事,现在轻笑出声,更添美艳之色,房中多人都是色与魂授。 “你,你竟敢辱我,好,既然提到斯文,我们就不要逞拳脚之利,让我看看你究竟有何真才实学,敢如此狂言!”宋承宪虽有点纨绔之性,但也是饱读诗书,平日便以风流名士自居,岂能受得了李从嘉如此话语,今日他酒后失态,在如烟姑娘面前失了风度,正想扳回。 “有错不认,还跟我谈什么真才实学,可笑。”李从嘉不屑的言道,他还真没把这个威国公的幼孙放在眼里。 “你!锺兄,今日此事宋某有不当之处,可你这表弟辱我过甚,当向他请教一番,若是宋某不如,必当给锺兄上门赔礼,今日一切也由宋某负担;若他不及,也不要锺兄如何,让他给我当面认错便是!”宋承宪转对锺瑞年说道,他向来自负才学,心高气傲! “好啊,平日里闻听你的名声,也不知是真是假,就依你之言,若你能胜过我表弟,此事就此揭过!”锺瑞年见他自承不当,也争回了一些脸面,至于宋承宪所说之事,他对李从嘉的才学可是信心十足,故才爽快答应,却是不知这表弟早就物是人非了。 “呃,尽管划下道来,少爷怕你不成?”李从嘉被表哥抢在前面,现在却是骑虎难下了,只得硬着头皮做胸有成竹之状。 “如此风月之所,咱们便斗填词,几位姑娘都精擅此道,就请他们做个评判!”来到自己擅长的领域,宋承宪倒是底气大增。 “填词便填词,倒要看看你有何才学?”李从嘉笑道,说到作词他的记忆中还是有不少佳作的,其实后主的词让人记住的乃是后期饱怀其中的家国之恨,虞美人更是千古绝唱,至于前期,则多是一些所谓的淫词艳曲,不过在这个场合倒也贴切! 刚才说话时清风楼的管事已经到了,只是这些人都不好得罪,他也只能静观其变,如今见双方罢手,自是乐意,急忙名人重设酒宴,这顶楼极为宽大,两帮人对坐也不见拥挤,至于花费他倒不用考虑,这帮公子哥最不缺少的就是金银! “如此宋某便占先了,如烟姑娘,今日多有得罪,此首浣溪沙便是为姑娘而作。”宋承宪一整衣衫,长身而起,缓步吟道: “门隔花深梦旧游,夕阳无语燕归愁。玉纤香动小帘钩。落絮无声春堕泪,行云有影月含羞。东风临夜冷於秋。”此时天上明月高挂,几缕残云,正是应景,而词中不乏对心爱女子的怀恋之情,颇为动情,如此短的时间之内便可有此佳作,宋承宪倒不愧才名。 如烟等人闻此词句都不免动容,宋公子之才情不容小视,她们平日所唱多也是名士填词,因此对佳句也是极为喜爱!此时就算是锺瑞年、韩瑞等人也略有欣赏之色,他们可不像后世的纨绔,诗书文章都是从小教导极严,虽是本身未必做得出,可鉴赏能力还是有的。 “宋公子此词情深款款,应情应景,确为佳作。”三大名妓中又以如梦最为精通词曲,因此出言道,赞赏之意已是极盛! “多谢姑娘夸奖,在下实不敢当!这位兄台,该你了,在下洗耳恭听你之佳作!”宋承宪颇为自得的对李从嘉说道。 “呵呵,好说!”李从嘉也是长身而起,缓缓踱至护栏之前,心中也在思索,在这清风楼中,多写男女之情,自己后世所爱则是慷慨激昂之作,李从嘉记忆中虽有,可要么并不应景,要么压不过宋承宪之曲,倒是颇为烦恼,虞美人、破阵子倒是千古佳句,可也不谈男女之事,一时间破费踌躇,他虽有记忆,可终究是个现代人,谈到诗词,自然和宋承宪相差万里,抬头向天,看见明月被白云所挡,忽然灵机一动,当下背负双手,摆足了造型,也掉足了众人胃口。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此正是后来秦太虚的鹊桥仙,若论男女之情,诚为绝唱,后世无比推许,尤其上下阙最后两句更是精妙,写尽了情之动人之处,一帮好事者还将此词奉为泡妞圣作,金老先生大作之中,风流倜傥的杨左使便是靠此词打动了记姑娘的芳心! 这首词本就想象丰富,意境绝妙,再配上张海龙抑扬顿挫的声音更见隽妙,吟罢李从嘉方才潇洒转身,笑对众人,而此时堂中却是一片宁静,只隐约得闻下层的欢饮之声! 第十八章 声名初显 也不知是谁带头鼓掌喝彩,堂中立刻满是掌声与叫好之声,就连如烟如玉也听得心神俱醉,此词浑然天成,实是写尽了男女之间的那份诚意,场中只有两人仍是恍然不觉,一为宋承宪,另一个则是如梦姑娘,这二人对词曲之道更见精深,所感也在众人之上。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妙!妙!”宋承宪喃喃自语,神情激动,似乎早就忘了现在是自己和这人的较量。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如梦亦是不停低声吟诵着刚才的词句,一时心驰神往,如痴如醉,直到如烟上前轻推方才醒觉过来,此时再看向李从嘉的眼光已经充满了佩服之意。 “这位公子之词绝非奴家可以评价,已是大家风范,便是古之名人也不能过之!”如梦专注的说道,虽言不能评价,可意思很是清楚,李从嘉所做之词远在她之上,不能妄加言语。 “如梦姑娘之言极是,这位兄台所做妙极,在下自愧不如!锺兄,今天是宋某失礼了,所有花费俱由在下承担,还望锺兄不要见怪!”宋承宪此时却是走过来对锺瑞年施礼道,他平素极爱诗词文章,今日闻听此词,越想越觉其中精妙,这坦然认错之举倒颇有风度。 “呵呵,宋兄不必如此,小事而已。”锺瑞年笑道,刚才他就信心十足,现在更是面上有光,宋承宪能如此,他自然不会相逼。 “这位兄台尚请赐告名姓,兄之所作精妙绝伦,今日既然有缘得见,在下日后还要请益。”宋承宪又转对李从嘉诚恳的说道。 “其敢当宋兄如此夸赞?在下姓李名煜,宋兄之才亦是不凡,小弟适才颇有失礼之处,倒是要请宋兄海涵!”张海龙向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现在见宋承宪直承其非,倒也有些佩服,因此笑道,说道姓名,他却没有加以隐瞒,李煜二字也早了十年名扬天下! “哈哈,常言不打不相识,如今我与李兄因词结缘,可喜可贺!”宋承宪此时已经和刚才判若两人,看来对这诗词已是爱极。 “李公子,此首鹊桥仙诚为绝响,不过所道俱是男女之情,奴家亦闻男儿当求封侯拜相,或为将沙场,志在天下,古来金陵也多有留名之人,不知公子可有佳句?”如梦此时出言道,这鹊桥仙已经妙绝,她也想再听听此人妙语,因此言道,其中不无考较之意。 “呵呵,未料如梦姑娘还有如此想法,确是温柔乡中之巾帼英雄,姑娘貌美如花,令人激赏,为将沙场,志在天下,好!姑娘可知这美人与名将也有共通之处?”李从嘉微微一笑,闻言问道。 “哦,这美人与名将还有和相同,倒请李兄指点。”如梦见这李公子侃侃而谈,大方赞赏自己容貌,心中欢喜,后又见他说的新奇,刚想出言相问,却被宋承宪抢在前面。 “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红颜易老,刹那芳华,人生苦短,壮年几何?岂不相似?”李从嘉缓缓的吟道。 “哈哈哈,李兄好句,当浮一大白!”宋承宪举酒自饮! “公子之言句句精妙,只是刚才奴家所请公子尚未赐教!”此句一出不光如梦,在座女子都是一震,那红颜白发之比给了她们很大的震撼,如梦此时心悦诚服,更想再听面前此人的词作! “美人所请,李兄不可拒绝,在下亦是洗耳恭听!”这宋承宪脸变的倒是极快,刚才还怒目相对,现在却若多年好友! “哈哈,宋兄所言极是,刚才兄作词送与如烟姑娘,今番小弟东施效颦,此词便送与如梦姑娘,在座都是饱学之士,当也知我金陵英雄人物。”李从嘉起身来到如梦面前,微笑吟道:“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清风楼。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年少万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生子当如孙仲谋。”这是后世大词人辛弃疾的南乡子,夸赞便是建都金陵的吴帝孙权。张海龙临时略作调整,将北固楼改成了清风楼,更为应景。 此词一出,众人更是叫好之声不断,若说刚才的鹊桥仙缠绵悱恻,现在的南乡子便是英雄豪气,叫好人中又是以宋承宪为最。 “公子才思敏捷,出口成章,如梦佩服之至,必将此词传唱于世,以显公子之名,奴家虽是量浅,可仍要敬公子一杯,以表心中敬意,还望日后有暇,常来此处,奴家必与牡丹轩中到履相迎!”如梦举酒温柔言道,眼中语中俱是情意,说罢仰头一饮而尽,绯红之色立刻生于双颊之上,更是艳盖桃花,众人闻之都是起哄不已! “姑娘心意,在下自当铭记于心!”最难消受美人恩,如此佳人情意款款,便是李从嘉无心于此不免也有些自得之意。 此时宋承宪再与众人敬酒之后便告辞而去,走时还不忘邀请李从嘉到他府上一访,其意极诚,李从嘉口中自是接纳,可心中却是暗笑,你欢迎我,你家那老爷子可是将我视为眼中钉了,不过政治利益的事情谁能说的清楚,昨天是敌人,今日便可能是盟友,一旦利益相合,什么过往都可以放下,今日与宋承宪接好,日后也是一个机缘。 今日虽是闹了一场,可毕竟宋家公子已经诚恳的道了歉,他们也没吃亏,更难得的是因此得闻了两首可传唱千古的名词!其实在那时,这个词就大致相当于现在的流行歌曲,应该在程度上还要胜过不少,青楼名妓,文人士子,十之**都是其中的发烧友! 其后李从嘉自然成了宴席中的焦点,几位姑娘莫不温柔多姿,好在他尚有自知之明,这诗词偶尔为之他不怕,一旦深究下去就要露陷了,就算他有李从嘉的记忆,可很多都是要靠即兴的!张海龙很聪明的把话语权又交回到了表兄手上,众人当然不知道他的心意,只当他是谦逊抑己,如此年少沉稳,都是心中佩服。 当晚饮宴自是尽欢而散,宋承宪自然不会自食其言,所有的花费已经结清,如梦姑娘亲自将李从嘉送到外院,再度邀请之后方才款款而回,锺瑞年如此招待孟元杨昌辉肯定是有深意的,出了清风楼便邀请二人去他府上叙话,看来几人之间肯定是在生意上有很大的合作。 李从嘉与韩瑞刘珏别过之后,也同表哥一道回府。今日清风会后,接着三大名妓的名声口舌,这两首鹊桥仙和南乡子传遍天下,李煜这个名字也在此世第一次为人所传诵! 第十九章 争雄之路 到了锺瑞年府中,本想与表哥以及孟杨二人多谈论一番,赵龙却催着回去,再晚就是宫禁了,锺瑞年与他见面时候极多,也不再加挽留,李从嘉便蹬车回府,到得内院住处已经夜色深沉。 时辰太晚,李从嘉示意侍女们不要声张,自己轻轻的回到了卧室之中,流珠此时趴在桌上睡了,看来一直是在等着他回来!看着流珠美丽安静的面庞,李从嘉情不自禁的凑过去在她面上亲了一口。 “啊!”小丫头显然并未睡沉,立刻就惊醒了过来,睁开双眼就看见一张男人的脸近在咫尺,不由发出一声轻叫! “殿下!您回来了,我马上伺候您更衣洗漱。”看清了偷袭她的人是李从嘉之后,惺忪的双眸立刻就有了神采,流珠说着便要起身。 “好啦!这么晚了,我自己来!”李从嘉爱怜的说道。 “那不行,殿下您怎么能亲自动手!”流珠并不顾他的劝阻,欢快的忙了起来,为他打来热水,伺候洗漱更衣,又见殿下微微有些酒气,还特地泡了一壶醒酒的茶水,试过温度才放在面前。 看着流珠忙碌的身影,感受着她周到的伺候,李从嘉心中涌起一股感动,这个小丫头第一次给了他一种感觉,家的感觉!论姿色,流珠不如今日见到的清风楼三大名妓,那些女子才情非凡,让他赏心悦目,可家的感觉只有面前的流珠可以给他,就是母后也不行。 “殿下,今天去清风楼可有什么趣事吗?”一切妥帖之后,二人便上床就寝,流珠将身躯钻入李从嘉怀中之后小声问道。 “呵呵,今天事情还真不少。。。表哥的排场不小啊。”抱着流珠娇小的身躯,李从嘉费了很大力气才驯服了蠢蠢欲动的二哥,抚着她的香发把今日清风楼中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他的口才很是不错,今天的事情又是颇为精彩,流珠听得是兴趣盎然。 “跟殿下比填词,那宋公子真是自不量力!殿下,那三大名妓漂亮吗?”听到殿下的风光,小姑娘的眼睛都发亮了,黑暗中脸上也是一派自傲之色,他的风光岂不就是自己的?清风楼四大名妓声名远播,就是深宫之中也有传闻,流珠心中还是有些好奇。 “很漂亮,不过和我的流珠比还差了一些,珠儿你现在还小,等再长大一些肯定更漂亮。”这几乎已经是标准答案了。 “嗯,珠儿哪里还小了!”流珠听得心中欢喜,可后来听他说自己还小,倒有些不服气,不自觉的把小胸脯挺了挺! “呃,这里还小了一些!”二人靠的很近,流珠胸脯一挺,那两团柔软就紧擦着李从嘉的胸膛,此时乃是夏日,单薄的衣衫根本遮挡不住那种波动与温度,小腹处的火焰再度窜了起来,李从嘉伸手握住那团柔软笑道,这突来的动作使得流珠嘤咛一声,身躯却是靠的更近,也更热了起来,李从嘉把心一横,干脆来个掩耳盗铃! 幔帐中娇喘声再度响起,流珠未经人事,李从嘉可是花丛老手了,那里经的了他的撩拨?不一会便是春情激荡,不能自已!只感觉那双无所不止的大手能给自己带来无边的欢乐!娇喘声变成了闷哼,显然流珠的双唇已被封住,李从嘉也在解脱她最后的束缚! “呃,唔,殿下不行,那神人说过的半年。啊。。殿下你怎么啦?”流珠娇喘之中有着一丝慌乱,但语气还是颇为坚定,后面还夹杂着李从嘉的一声呼痛!小丫头神魂颠倒之际只觉得一根滚烫的粗大来到了自己的**,忽然便醒觉过来,神人说过殿下半年内不能近女色,否则就。。他今天喝了酒不能把持,自己可要坚持住! 想到这里,流珠便挣扎起来,李从嘉始终不得其门而入,可现在箭在弦上,他岂能就此放过,最后流珠不慎在挣扎之中一个膝撞,不偏不倚的命中了李从嘉的要害,立刻就让他偃旗息鼓!由于房中昏暗,流珠并看不见殿下痛苦的表情,只觉他停止了危险的动作,哼声之中却有痛苦的意思,不由关心的出言问道。 “嗯!没事!”李从嘉深深的呼吸了几下,才能把那股胀痛驱赶,苦笑立刻浮上脸庞,这不能怪流珠,只怪自己当日信口雌黄。 “殿下,珠儿时不时撞疼你了?”流珠觉得殿下说话的语气十分怪异,再想到刚才自己膝盖的触及,这才醒悟了过来。 “不痛,不痛,你摸摸就好了!”李从嘉邪声引导着,就算不能剑及履至,可这番火气还是发出来为好。 “哦。”流珠也是关心,听殿下如此说,并没有多想,便用小手将之握住,立刻就又听见了李从嘉的闷哼,不过这回已经不是痛苦了。黑暗中流珠的笑脸一片绯红,那处被她玉手握住,立刻就有了变化,上次用得是双脚,哪里有手上感觉来的敏锐,待那处膨胀至极之后,流珠脑海中却在比对着它的大小,面有惊慌之色。。。。 李从嘉满足的突出了一口浊气,小姑娘的动作虽然生疏可也极为认真,等了他一个晚上,上床之后又忙了这么一阵,流珠打理干净之后便偎在李从嘉身旁沉沉睡去。 李从嘉此时却是没有入睡,今日锺府一行,外公舅舅的态度很是明确了,想来就是这几日母后便会找自己议及这外封之事,按目前的形势看,自己封到江淮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可之后了? 他的志向是要与北周争锋,争取一统乱世,首先就要有那个资本。李从嘉可不会认为后世的经历会给他带来什么优势,与雄才大略的赵匡胤相比,他差的很远,最多就是知道一些即将发生的事情,就是这点也还是只知大要而不知详细!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努力。 在他看来,这争天下与后世自己争地盘大同小异,只不过地域放的宽了!争地盘靠什么?一是人,二是钱,两样缺一不可,争天下不也是一样,他需要各种各样的人才,也需要支撑他行事的钱粮!此去江淮,他第一步就要建立一支忠于自己的军队,这一点外封的王子都会有,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可是后世大家总结出来的。 至于钱粮,就要靠自己的本事了,表哥目前是他最大的希望,外封之前定要和他商议好行商的事情,自己后世管理集团的经验放在此世,应该会有些用处,怎么说他也算是个洗白了的富商。 有了兵有了钱他才会有自己的地盘,招揽一些人才为他所用,在这点上几乎是一抹黑,五代十国那些名臣勇将他根本就记不住几个,为什么自己穿越的不是三国和隋唐了?至少自己记得的谋臣勇将要多得多了!不过现在想这些没用,只能依靠自己的眼光。躺在床上,李从嘉思潮起伏,千头万绪,这条争雄之路定是满途荆棘,不过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走到底吧!过了很长时间方才想的脑中疲累,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第二十章 心腹之人 随着这几日早起的晨练,李从嘉越来越发现那玉佩心法的神妙之处,依法而行,自己的体质似乎天天都在改善,这几天晚上都是龙精虎猛便是明证!可惜明明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躺在身边,却是不能随心所欲,这点却是让他心存遗憾,可也没有他法! 一个上午都在两位老先生的圣人之言中度过,李从嘉现在只是把它作为古文学的学习,倒是颇有些兴致,不至昏昏欲睡!高越与冯延巳二人似乎也对这个殿下越看越顺眼,孺子可教也! “殿下,昨夜我一直想着那两首词句,越想越觉隽妙,恐怕就是前人名作也不能与之相比,不知殿下何时有空给我做上两首,让彦青也可一露脸面!”刘彦青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只是不精于词曲之道罢了,昨日见了李从嘉的风光心中极为羡慕,尤其是那三大名妓的欣赏眼神更是让他迷醉!可他的所长在于文章,如此好词他有自知之明是做不出的,因此言道,他与李从嘉自幼相伴,倒并不忌讳! “你拍了我半天马屁,还不就为最后一句?放心,我岂能亏待了你,不过好词需要时间意境,却非一时可成,日后有了佳作第一个便想到你!”对于刘彦青,李从嘉以后是准备用作心腹的,他们本就是发小,再说刘彦青的老爹可是江淮节度使,坐镇一方的。 “多谢殿下。”刘彦青笑道,若得当日之词两三首,何愁不能笑傲青楼,受到美人青睐?青春年少之时自然对此充满兴趣。 “呵呵,无妨,小事而已。彦青,你可知我即将外封之事?”李从嘉问道,现在也到了挑明的时候,自己若是到了江淮,身边不能没有可用之人,先不管人才如何,刘彦青可以让自己信任! “这事我却是不知,想来殿下成年之后便定要外封,只是不知何处罢了。”刘彦青有点不明就里,这皇家之事他哪里知道清楚?只是皇太弟身在京中,李从嘉成年自然要与吴王李弘冀一般! “嗯,若我外封,彦青可愿与我一同前往?”李从嘉问道,这封地在何处他决定不了,不过像父皇母后要上一两个人绝无问题。 “殿下何有此问?彦青自幼随你,你若外封,自然与殿下一道,大殿下当年也是如此,又何必问?”刘彦青颇有些不解的道,在他看来,自己身为李从嘉伴读,随他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哎,李从嘉啊,你就不学无术吧!”在记忆中根本就没有这个概念,可见以前的李从嘉从来就没有考虑过此事,张海龙此时不免心中腹诽,被刘彦青一番反问更是颇有些尴尬之态。 “那是父皇母后的意思,我是问彦青你是否心甘情愿,我两自幼相识,你大可不必虚言!”张海龙也算的上反应机敏,立刻想到了这层意思,此言也当做再试探一下刘彦青对自己的心意。 “不知彦青何处得罪了殿下,竟让殿下如此闻之。”刘彦青闻言却是站了起来,自小二人便在一处,若是李从嘉外封他不跟随还不知别人如何风言风语,他老爹刘仁赡就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呃,彦青勿慌,我就是问问,别无它意,这个,只是,因为我可能要封到江淮,那里不比金陵,怕你会有所不适罢了!”看着刘彦青惊慌的样子,李从嘉心中却定了几分,胡乱找了个理由说道。 “此言殿下以后不必再说,无论到哪儿,彦青必是鞍前马后陪在殿下身侧,再说这江淮,江淮。。。”刘彦青忽然语塞,到了江淮岂不就到了老爹身边?想到父亲的严厉,自己这命可够苦的。 “你安心就是,想来我的府邸离着刘大人可是甚远,到时你可是与老大人同殿为臣,不需如此。只是今日此事你我二人知道就可。”李从嘉看他的样子,便知道他心中所想,不禁暗暗好笑,因此出言宽慰道,同时也不忘了叮嘱几句,毕竟此事还未正式下诏。 “殿下放心,彦青知道轻重!”刘彦青惊魂略定,正色道,此乃皇家内部的事情,殿下告诉自己是对自己的信任,当然不会外泄。 搞定了刘彦青,李从嘉的第二个目标就是赵龙,这小子也是自幼相识了,他的父亲便是太师傅也就是皇后娘家的管家赵海,赵龙自幼便天赋异禀,学武之资极好,又能下的苦工,一身所学扎实无比!故此锺皇后才将他安排在李从嘉身边,为护卫之意。 赵家数代都是锺家家奴,直到赵海的父亲那辈被升为管家之职,后来又由赵海接任,俗话说宰相的家人七品官,何况太师府的大管家?不说什么大富大贵,郊外良田百顷还是有的!赵海深感主家之恩,对几个儿子自小就教导极严,告诉他们忠孝之道,这忠还在孝的前面,忠的对象就是主家,锺皇后也是赵海看着长大的,他对着几个皇子尤其上心,长子赵风便在李弘冀身侧,次子赵海则随了李从嘉。 赵龙生性耿直,自从跟了李从嘉之后就是忠心耿耿,对他言听计从,可李从嘉后来性喜渔色,好文厌武,对这儿时玩伴,忠心下人颇为疏远冷落!不过赵龙丝毫不以为意,依旧尽忠职守,在他看来,主家做事定有道理,咱们做下人的做好本分就行,不可有怨言。 昨日在清风楼上赵龙就发觉自家殿下似乎变了,这出手打架可从来没有见过,你还别说,殿下虽是细胳膊细腿的没什么力气,可出手却是颇为精妙,往往打的全是对方的软肋!今日就更怪了,竟然把自己拉到了迎风阁的雅间,内中只有他们主仆二人,这种阵仗就更没见过了,赵龙受宠若惊的同时也是心中惶恐,不知殿下这是哪一出。 “赵龙,你我自幼一起长大,这里不是内院,你也别把我当皇子,咱们就当朋友好好说说话。”对于赵龙李从嘉就更不忌讳了。 “殿下不可如此,您是什么身份,小的是什么身份,便是跟您一张桌子吃饭也是冒犯。。”赵龙闻言更是惶恐,激动的说道。 “打住、打住,当我没说,你坐下!”李从嘉急忙将他打断,本想来个亲民路线,结果却是适得其反!跟赵龙还真不好用这套。 “赵龙,你可知我即将外封之事?”开场白并无改变。 “大概听说过一些,殿下不必担心,不管到哪儿,有小人在身边,必定保殿下平安无事!”赵龙毕竟是御前侍卫,老爹又是锺府的亲信,刘彦青不知道的,他倒是听说过,以为殿下是有些胆怯,立刻又是站起说道,对自己的一身武艺他还是极有信心的。 “你坐下,这外地可不比金陵,你一个人护我周全自无问题,可我不会是一个人,你那里有没有信得过的,又武艺高强之人?坐着说!”李从嘉问完见赵龙又要起身,急忙出言。 “哦,殿下放心,信得过得弟兄赵龙倒是不少,到时便给殿下引荐一番。”赵龙没有别的心思,只觉得殿下说的在理,到了外地的确需要多配人手,想来皇上皇后也不会见怪! “好,你给我挑个二三十人,记住都要信得过的,身手也要过得去,否则宁缺毋滥,哦,就是不行的宁可不要!然后把他们的名字和职位给我一份,到时候我好说!”李从嘉温言。 “行,小的今晚就回去安排,明日就呈给殿下,到时候再让殿下亲见一番。”为了殿下的安危,赵龙此时想的很是周全。 “嗯,既如此没事了,今日我两便痛饮一番,这些年你护卫我忠心耿耿,也吃了不少苦!”李从嘉诚恳的说道,在他的记忆中,赵龙为了他的确受过父皇母后不少责罚,可却是从不叫苦。 “这些都是赵龙份内之事,岂敢当殿下。。。。”赵龙闻言心中却颇为感动,也有点奇怪,难道殿下真的转了性? “停,停!咱们喝酒便好!”李从嘉急忙止住他的话头,反正也就是那几句!二人便在雅间中畅饮起来,不过赵龙始终很有分寸,特别是饮酒,喝了一点之后无论李从嘉如何相劝都是滴酒不沾,言道要护卫殿下周全,有下如此,李从嘉又岂能不满意? 刘彦青、赵龙,这一文一武暂时也就将就了,至于赵龙挑选的那些人,李从嘉是要作为火种的,也是他军事力量最初的框架!乘着尚有一月时间,还得与表哥多多交流,有了基础班底,这财路便极为重要了,有锺瑞年这个大豪商,不利用简直天理不容! 第二十一章 生财之道 今日勉强也算是踏出了万里长征的第一步,李从嘉心情舒畅的回了内院,照例听了流珠的朗读,梳洗之后他却让小姑娘先行安歇,自己则在软椅之上打坐默运心法,反正也是能看不能吃,也省得自己胡思乱想。岂知这心法不运还好,一运之下除了身体舒畅却更是心潮澎湃,李从嘉哭笑不得,这心法神奇不假,可这副作用也太大了一些,难道这就是什么洞玄经?却不知对旁人有无效果,真有的话自己就可以靠这个发财了,平心静气半天之后他才敢上床安睡,看着流珠玉体横陈的样子,他心中也不知多少次暗骂自己自作自受! 赵龙这人虽是生性憨直,可做起事情来却是极为沉稳,让人放心,次日一早便给李从嘉送来了名单,仔细一看,除了御前侍卫,禁军与江防驻军中都有人手,加在一起有三十四人之多,据赵龙说这些人与他向来交好,且身手也不会比他差多少,其中张天宝和王云林两人甚至还在他之上,李从嘉自是欢喜,也把赵龙好生夸赞一番。 他现在还不合适去见这些人,定要等到父皇母后决定之后才能有所请求,否则只会让人怀疑他的用心,这种低级错误可不能犯! 最近似乎他的运气都很不错,尚未待他去请表哥,锺瑞年已经来找他了,看来今日是谈正事,并未去什么风月场所,而是来到了别院之中,这里李从嘉很是亲切,第一次来到此世便是这个地方! “从嘉,听我爹说,你这次外封十之**是要去江淮了,你那里可有什么动静。”酒宴摆上,锺瑞年便让下人退去,哥俩小酌几杯之后他便入了正题,看来锺云也对他提及了表弟的外封之事。 “我这儿能有什么动静,听凭父皇母后安排罢了,我也想通了,去哪儿还不是一样,能比得上金陵吗?”李从嘉察言观色,便知表哥必有深意,因此还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似乎已经认命。 “哎~从嘉,不是表哥说你,吟诗作赋你厉害,那天两首词简直是千古绝响,可这些事情你就看不清楚了,外封是外封,可不是封到哪儿都一样的,这里面颇有玄机!相去不可以道里计。”锺瑞年一脸颇为神秘的样子,看在李从嘉眼中就像挥舞着苹果的撒旦! “哦,那江淮之地贫苦不堪,还有后周虎视眈眈,搞不好就有刀兵之祸,小弟可是素喜风月,这其中还有什么玄虚?”李从嘉当然不会受他的诱惑,不过对锺瑞年的心意却是很有兴趣。 “表弟,你说你爱风月也好,爱美人也罢,只要有了一样东西,你在哪儿都是风流快活,江淮也不例外!”锺瑞年笑道。 “嗯?还有此物,那倒要请表哥指教了。”李从嘉一脸的好奇。 “钱啊,也就是你们文人所说的孔方兄!”锺瑞年似乎对于李从嘉的不解非常的不满,这玩意可是通神,古来有之! “原来如此,可小弟并不觉得它有如何神奇。”李从嘉笑道,按他的脾气的确是这个说法,文人嘛,一般都比较虚伪,君子重仁义而轻钱财,钱财乃身外之物,这无一不是文人们的矫情。对于身为皇子的李从嘉而言就更是如此了,自小他也没有缺过。 “表弟你生于帝王之家,自幼锦衣玉食,哪里知道这里面的辛苦,这么说吧,你外封之后总要建造王府吧,要买下人吧?这能少的了钱?当然皇上会给你,可以后了?你想来多才多艺,风流自赏,若是请上几个知交,再带上红颜知己,这还不都要钱?到时候你这钱又从何而来,你不能总向皇上开口吧!就算姑姑姑父心疼你,每次都给,可那也有个定数,不能随心所欲呀。”锺瑞年苦口婆心的道。 “嗯,表哥说的颇有几分道理,可却不知这生财之道何来?又与小弟外封之事有何关联?”李从嘉给他一番教训差点没乐出来,老子锦衣玉食,衣来张口饭来伸手,你家富甲天下,还能比我差到哪里?居然在这苦大仇深的给老子说起大道理,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不过嘴上当然要虚心求教,这生财之道也是他想知道的。 “江淮与大周接壤,一向是通商往来兴旺之所,不过这几年朝廷忌惮大周兵势,管制上严厉无比,税率也极为苛刻,像孟兄来我大唐尚要从南平借道,这一来一去要花多少工夫?要说真有战事也变罢了,可现在完全是杯弓蛇影,就算打起来,行商之事便能决定成败吗?放着这条通路不用,哎~~~”锺瑞年很是有些痛惜之意。 “什么杯弓蛇影,过不了几年就是大战将起了,否则你以为我没事拼命想往江淮啊?”李从嘉可是清楚的知道在保大十三年后周便会攻打江淮,而且是柴荣御驾亲征,不过他并不因此否定表哥的意见,仗要打,钱也是要赚的,这也不失为一条道路,因此言道。 “表哥你也不要长吁短叹,有什么想法尽管言之。” “表弟你要封到了那里,便可想办法重开边境集市,只要这条路走得通,我保证定会商贾云集,到时候那些税收还不是你说了算?就算是十抽二也要比绕道好的多啊!这笔账人人会算,再以你我兄弟的关系,实在不行你抬一抬手,表哥有了好处还能亏待兄弟你,别的不说,你那王府肯定可以冠绝我南唐,一旦商事兴旺,像清风楼这样的地方我们就不能做,那可是日进斗金的买卖!”锺瑞年今天是打好了腹稿的,本来还以为要花很大力气给这个表弟解说,谁知他听了也是极有兴趣,这一兴奋之下更是滔滔不绝,颇有雄辩之士的风采。 “我靠,偷税漏税,走私,官商勾结、开青楼?难道你也是穿越来的,要不怎么知道少爷我就精于此道?”李从嘉想着对这个表哥更加刮目相看了,除去这些不说,他的商业思想还真是非常具有前瞻性,江淮独特的地理位置操作好了的确是一个生财之所。 “嗯,表哥却是颇有、颇有奇思妙想,小弟佩服。” “这些暂且不论,还有盐啊!这东西更是一本万利,只要表弟你能掌握地方,这东西不管有多少我都能吃得下去,而且绝对让你满意!”锺瑞年谈性丝毫不减,继续给李从嘉勾勒着发财大计。 李从嘉闻言似乎是在思考,看来无商不奸这句话虽是有些绝对却是丝毫不假,古今莫不如是,这表哥给自己出的主意,搁在后世就没有一件不是犯法的勾当!其余的倒还罢了,这盐业可是朝廷亲自管控的,贩运私盐的罪可不小,隋唐混世魔王那哥们就是干这个的。 真要依照表哥的说法而行,恐怕自己就是南唐最大的赃官了,说得严重一点就是国之蛀虫,还是最大的那种!不过自己要在短时间内积聚财富,不用点非常的方法肯定不行,现在当蛀虫总比以后做亡国之君好,若是自己封到江淮,掌控地方之后此策便是极为可行,自己大哥又能好到那里去?既然要做大事,就要有过人的胆量! “表哥说得不错,可有些事情还要容小弟三思才是。”李从嘉最终的决定就是要和这个商业天才的表哥狼狈为奸,以积聚财力。 “好!从嘉果然有眼光,听我爹的口气,你这外封十拿九稳,江淮贫瘠,那些官员好对付,到时候表哥一定全力支持你!”表弟说是三思,可那语气很是动心,锺瑞年不禁对自己的口才佩服无比,这个表弟无心政事,可谁人能不爱钱了? “若真能如此,小弟一定与表哥通力合作!”这个诱惑更是李从嘉拒绝不了的,他也不多言,笑着向锺瑞年举起了酒杯,二人饮后对视一笑,显得极是欢畅! 第二十二章 尘埃落定 安排好了刘彦青与赵龙之事,又和锺瑞年一番详谈,对于自己的江淮之行,李从嘉脑海之中已经有了初步的构架。若是正式封王,自己就可以拥有军队,按照惯例可在一万上下,赵龙提到的那三十余人便会是自己掌军的基础,必须要好生招揽一番才是。 招兵是要钱的,虽然朝廷会有定例,可对自己来说却是远远不够,想要行与表哥商量之事必须得尽快掌握地方,而结好那些地方官员就变得极为重要了;而且此事还不能太过激进,否则自己的举动就会让人起疑,不光如此,在兵员的数量上自己也不能玩太多欺上瞒下的手段,掣肘如此之多,时间又如此之紧,的确让人为难。 不过为今之计也只有先去江淮再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历史上丢掉江淮之地的事情再度发生,否则就不要妄谈什么天下了!虽然心中对于封王江淮之事李从嘉已经有了**分把握,不过父皇母后一日不曾明言心中多少还是有点忐忑!此事心急无用,接下来的日子除了加强锻炼之外,李从嘉也通过各种手段在收集江淮的资料。 在下人眼中,殿下这段时间可说是极为老实,天天一早便起来再院中转悠,然后就去养心阁接受老师的教诲,平常无事只是和流珠腻在房中,看来皇后明确了流珠的身份之后,殿下对她又宠爱了起来,反倒是前阵子离不开的摇红芍凤二人现在却倍受冷落! 最能感受到李从嘉改变的就是流珠了,一来她自幼便伺候殿下,对他的性情可谓了如指掌,二来这段时日又与他朝夕相对,殿下的所作所为莫不在她的眼中!现在的李从嘉能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与他以前的轻佻截然不同,自从小玉的事情之后,殿下就像转了性子一般,对于女色也不再流连,反倒是以前他丝毫不感兴趣的那些书籍现在却是爱如珍宝,还天天让自己给他诵读,从不间断。 别人当是殿下被皇后训斥之后有所收敛,可流珠却知道这一切都是出自他的本意,虽然晚间二人之间还会有那些羞人之事,但流珠却能感受到殿下对自己的情意,绝不是简单的**,是什么她说不出来,心中只是欢喜,现在的李从嘉也忽然就有了很大的毅力,无论读书还是锻炼都坚持不懈!对于这些改变她没有点疑问是不可能的,可很快也就找到了接口,殿下就要成年了,也即将封王,当然不能再与以前一般,这样的李从嘉也更能让她心中踏实,尽心侍奉! 儿子成年之期将至,锺皇后口中不言,可怎能不放在心上?将流珠明正便有监督之意,通过这个丫头她也可以知道李从嘉近日的举动,她的想法与流珠基本一致,儿子长大了,也更懂事了,两位先生的言论也佐证了她的这个看法!心中不由很是欣慰。 李璟此人虽是有点志大才疏,可身为天子,并不是无能之辈,现在的心境与登位之处已经是大不相同;兄弟虽然亲近,可怎么也比不上自己的儿子,在皇位的继承上他心中是倾向于吴王李弘冀的,只是兄终弟及是他亲口所出,如今却是不好自食其言。 不过有些事情根本用不上他亲力亲为,如今朝中李弘冀的势力极大,得到了不少老臣的支持,声势犹在皇太弟李景遂之上,虽说与他自身有很大关系,可李璟的有意纵容也是其中关键。江淮之地的重要性李璟不会视若不见,除去军事不说,光是那盐政便是大唐极大的收入来源,当年是为了表明心意将之交给李景遂,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又岂能安心,此事非同小可,他能信任的也只有自家亲子! 李弘冀本就颇具才能,若是李从嘉在外再手握重兵,掌握盐政,皇太弟就更难与之抗衡!以他对次子的了解,倒不会有什么痴心妄想,军事方面有刘仁赡辅佐想来也无大碍!宋国公、太师、就连皇叔对李从嘉外封江淮之事都颇为支持,这也更坚定了他的信念。 这日傍晚,皇后的贴身侍女凤娥到了李从嘉院中,让他与流珠前去相见,李从嘉闻言自是心中欢喜,欣然前往,此次却是没有去仪秀宫而是直奔仪心殿了,那里是锺皇后的寝宫所在。 到了殿中,皇后已经安排了一处小宴,左右也只留下了凤娥一人,虽然是个侍女,可内院之中可无人敢对凤娥不敬,就是李弘冀、李从嘉兄弟见了也得客客气气,她久随皇后,俨然便是代言人。 “重光,流珠,都坐下,今天没有外人,娘也和你们说说家里话。”锺皇后此时一身便服,笑容和蔼的对二人说道。 “今日娥姐姐亲自前来,母后定是有事要说与儿臣,儿臣洗耳恭听母后教诲!”李从嘉正容言道,平日里传话的都是女官,今日却是不同,且母后似乎心事重重,因此才有此言。 “你这孩子,定是听了什么风声,不过此事也是瞒你不住,想来你大哥、舅舅、皇叔都与你说过了,皇上已经有了定论,在你生辰之后便册封为江淮郡王,为大唐镇守江北!”锺皇后出言道。 “父皇既有此意,儿臣自当遵命,只是孩儿自幼便在娘的身边,不曾远离,如今却要与母后分别,儿心中不舍!”李从嘉闻言心中大喜,可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他要恰如其分的把那种故作欣然的无奈表现出来,同时也要显示出对母后的眷恋之情!有了后世的经历,在这一点上火候掌握的恰到好处,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 “哎~~为娘又岂能舍得你,只是朝中都是此意,这外封又是祖宗之律,不可不尊!我儿也当多加历练,为你父皇分忧,江淮之地贫瘠又有兵祸之危,你去了可要好好照顾自己!”说道这里,锺皇后也是双目微红,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就是贵为皇后也逃不开人之常情!这个小儿子一直在自己身边,如今一旦外封,没有朝廷诏命是不得回京的,她这个做娘的岂能不心中牵挂! “娘,孩儿此去一定听从娘的教导,不会让您失望的,再说还有流珠在侧,娘你不用担心!”见母后动了真情,李从嘉也是心中感动,急忙柔声说道,此时之言已经是出于本心。 “皇后放心,奴婢定当尽心竭力伺候殿下。”流珠闻言也是急忙起身跪倒在皇后面前,锺皇后对她可说得上恩情深重。 “好孩子,快起来吧,重光,你自幼便在为娘身边,此番出去,皇上必有定制,娘也不会亏待了你,这些东西是为娘给你的,等会晚间找两个得力之人给你送去。”锺皇后伸手将流珠拉起,打开了身边一口檀木大箱,慈祥的对李从嘉说道。那箱子一开,灯光映照之下流光溢彩,竟全是奇珍异宝,也是她多年的积蓄,抛开皇后身份不说,对于儿子的疼爱天下为母者实在是一般无二。 “娘你怎能如此,孩儿实在惶恐!”身为皇子,李从嘉很清楚这一箱珍宝的价值,更让他感动的则是这份浓浓的母爱,这正是他后世求之不得的,纵使是以母后之尊,这些东西怕也是倾其所有了,自己就算再是缺钱,此时却不敢领受,言语之中竟自然的有哽咽之声! 第二十三章 周女娥皇 李从嘉见到母后要将积蓄多年的珍宝尽付与他,心中的感动出于肺腑,也溢于言表,锺皇后自然看得出这个爱子的真心实意,本来就觉得他最近很有长进,如今更是心中欢喜,合上箱盖,柔声道。 “重光你能这样,为娘已经很开心了,你大哥已经为王多年,封地也是富足之所,不需为娘记挂;你大姐终究是要嫁人,那一份已经留好,你去了那贫瘠之地如何能受,为娘当然要多给你一些。”这在皇后而言已经是很明显的偏爱了,长子宏冀都不曾享受。 “儿臣多谢母后!”话已至此,李从嘉也不再多言,跪下给母亲磕头,当然不是为了财物,这份母子之情才是他最珍惜的。 “流珠,也怪我心粗,当时给了你名分却没有行礼,这回重光外封之前我要帮他把婚事办掉,你的事正好一起办了。”锺皇后又把流珠拉到身边,自袖中取出一个造型精美的凤钗亲自给她带上,弄得流珠更是惊慌不已,这个待遇可说是极为优厚了。 “婚事?和谁啊?”李从嘉闻言一惊,是脱口而出,他对李煜女人的了解仅限于小周后,至于正妻周娥皇之名却是不知,更不知道此次外封已经改变了历史,原本自己要到十八岁才娶进的妻子如今竟然早了两年,这样其实也好,所谓无知者才能无畏。 “刚夸你两句就原形毕露了?周刺史家的小姐你竟也记不住?”锺皇后只当他是玩笑,便笑骂道,岂知这个儿子是真的不知道。刺史周宗乃是开国老臣,家有二女,长女名宪,字娥皇,娴静聪慧,气质优雅,更是花容月貌,诸艺精通!中主李璟与皇后锺氏都深爱之,早就为李从嘉定下亲事,次女名嘉敏,字女英,就是后世闻名的小周后,姐姐死后方才嫁给李煜,如今却不过三岁年纪。 “呵呵,这个孩儿怎么会忘,自然遵从母后安排!”李从嘉怕言多必失,急忙说道,见锺皇后提到周小姐便是一脸得意,心中知道这女子绝对不会差,否则以皇后的眼光断不会如此赞赏。 “哼!那周小姐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是国色天香,当世一等一的女子,你还不知足?再有半月你便是成人了,自当大婚,娘还想你早点给娘生个孙子了。”锺皇后笑道,在传宗接代这点上她与普通的女子也并无区别,李弘冀至今尚无所出,她自然要把心思放在李从嘉身上,儿子不能陪在身边,有孙子也是不错。 “皇后,奴婢有一言不知。。。”流珠听了此言却是若有所思,片刻之后方才大着胆子出言,可一时不知如何言语。 “珠儿,你也该随着重光的称呼,以后这奴婢二字不用再提了,有什么话尽管明言便是。”对于流珠,锺皇后是一向喜爱的。 流珠红着脸靠近母后小声说了一番,正是李从嘉胡编乱造的神人之言!锺皇后闻言面色却是一变,转对李从嘉言道: “儿啊,此事当真?”此时人笃信神鬼之说,皇后也不例外。 “确有其事,孩儿近日不近摇红芍凤二人,也不敢与流珠。。正是为此。”到了这个地步,李从嘉只能把谎话圆下去了,他倒并不会怪流珠多言,小丫头此举显然是出于对他的关心。 “嗯。。那也无妨,先行礼再说,反正左右不过半年时间,娥皇那里自有为娘去说,不过重光,此事非同小可,你可得给我洁身自好,流珠,若是到了江淮你更要把他看紧!”锺皇后慎重的说道,其实她心中还是颇为得意,有神人庇佑的肯定乃是非常之人!想想这个风流儿子最近的举动,她越发相信是确有其事。 “母后放心!”二人此时异口同声,心情却是不同,流珠是舒了一口气,而李从嘉更加深深的明白了祸从口出这个道理。 “尚有半月乃你生辰之礼,之后就是外封想来也有月余时光,为娘马上就给你操办此事。”锺皇后计算着日子,时间倒很是充沛,这桩亲事是早就定下的,早一点办想来皇上也不会有何意见。 “多谢母后,只是儿也有几件事相求母亲。”李从嘉笑道。 “说吧,不过其余女子你不用再提,有了娥皇流珠,再加几个侍妾,现在已经足够了!”锺皇后的态度很是坚决。 “母后把儿臣看做何人,大丈夫志在四方,怎能沉迷女色?儿是想那江淮不比金陵,定要多带点护卫人手,这点孩儿最信得过赵龙,想让他挑选个三四十人相随,如此儿也心安,还请母后允可!”他外封时父皇肯定会给他一众护卫,只是他要的乃是心腹之人,只要母后同意,父皇那里肯定没有问题,因此软语相求。 “说的是,赵龙办事我亦是放心,就让他去挑选人手吧,三四十人怎么够用,便凑足百人之数!”锺皇后闻言自然赞同,对幼子的安全她当然看得很重,李从嘉就是不提她也必定要妥善安排,如今既然说道赵龙,由他前去安排想来更是稳妥。 “多谢母后,儿臣明日便让赵龙前去挑选,之后儿臣还要见上一面!”李从嘉心中大定,这事就算定下来了,至于刘彦青与赵龙,就不用他说了,父皇定会让他们随自己一同前往。 “清淮节度使刘仁赡刘大人乃我大唐名将,久镇江淮,素与你舅父交好,你此去他必会照拂,为娘也会让你舅父再做安排;你到了江淮,其余事情可以学而习之,唯独这行伍之事定要听刘大人安排,不可妄动!”锺皇后又交代道,这也是她早就想好的,儿子到了那里,皇上自会派人辅佐,政事倒还好说,这军事就不是儿戏了。 “儿臣记下了,刘大人久镇淮南,深通韬略,必当多加请教!母后,还有那徐铉徐大人,儿臣闻听江淮之处多有夸赞,却是不知何故不被父皇所喜,还望母后能让他随孩儿一同前往,也好熟悉江淮之事。”见母后兴致很高,李从嘉也大胆言道,徐铉和萧俨是他仅知的两个南唐名臣,不过萧俨现在是大哥的心腹,这徐铉就更不能放过,对于江淮之地他很是熟悉,又与民间有很大名声,可为自己臂助。 “我儿确是有进益了,这徐铉颇有才华,也是治政能臣,只是性格刚直犯上,才不为你父皇所喜,此事待我找个机会再与你父皇提及,想来应可成行!”徐铉当年在江淮稳定民生,极有建树,后被威国公一派弹劾,此人太过刚烈,不善交际,因此毫无抵抗之力!锺皇后虽是女子,可眼光尚在其夫之上,对儿子的提议也很是赞赏。 “儿臣谢过母后恩典,此去江淮,定时时不忘教诲!”李从嘉闻言更是欢喜,怎么说自己手下总算是要有一个历史名人了! 母子二人并流珠一道边吃边聊,锺皇后还对儿子交代了很多事情,自然包括锺家在江淮的势力,李从嘉自然一一称是,直到深夜,皇后才让他回院,这几日要在内院之中修身养性,待生辰过后便立刻要安排封王与成亲这两件人生大事。 第二十四章 兴亡之道 得到了锺皇后的承诺与赏赐,李从嘉才真正认定了自己的外封之事,这几日也在院中修身养性,继续在流珠的帮助下了解自己即将前往的封地。南唐江北的领土有三州七府七十三县,按各地县志所载,人口要在八九十万之间,当然这个数字不会太过精确,配合着刘仁赡将军的一些书信,李从嘉估计目前的人口当有百万上下! 在五代十国之中,南唐的社会生产力是较为发达的,立国之本自然只能是农业,这个基础是时代的产物,谁也动摇不了。按照后世的理论,最大的社会矛盾就产生在农民与地主这两个阶层之间,中主李璟即位之初便在江淮之地推行屯田,其出发点是好的;江淮的军事作用显然要大于它的经济地位,采取这种制度可以让朝廷对地方加强管控,集中资源,以应付乱世中可能出现的各种突发情况。 万事有利必有弊,屯田制本身就有着天然的缺陷,加上执行之中难以避免的人为因素,使得土地大量的集中在大世家与大地主手中,这样的情形必定会使得社会矛盾更加激化,两年之前江淮民变就是这个矛盾激化的产物!后经徐铉大力整治才勉强压制下去。 作为一个穿越而来的现代人,李从嘉对问题的分析是站在历史的高度上的,古人有言,得民心者得天下,多少朝代的兴亡盛衰也证明了这句话的重要性!往往当一个朝代刚刚建立的时候,百姓的负担相对来说都是比较轻的,此时方会出现那些史书中所讴歌的盛世景象,因为那些开国君主多半能了解到民间疾苦,他们的一些治国之策便是与之对应。可情况不是一成不变的,随着代代相传,后继的皇帝们已经脱离了基层,土地流失与税赋增加不可避免的再度加重百姓的负担,激化到最后便是天下大乱,揭竿而起,取而代之,周而复始。 李从嘉自然没有那种江山永固,代代相传的想法,他最大的目标便是做一个开国君王,如此了解民间疾苦就是必须的了。将领看重兵权,文人看重名声,对于农民来说,他们最看重的就是土地!拥有自己的土地就是他们祖祖辈辈最大的梦想,所谓的得民心简单一点就是他能将土地交还到百姓手中,如此定能得到百姓的拥戴。 这事说起来简单,可真要做起来就是千难万难,交还给农民的土地从何而来?还不是那些大地主与大世家,到手的利益他们怎么可能再交出来?而且他们还是皇朝的最大支持力量,皇权虽是至高无上,可一旦触及到这些阶层的整体利益就会显得无助,历史上针对这些的无数次革新变法无不落得凄惨收场,正因为他们看不清这点。 对于李从嘉而言,他可以看得清是因为多了一千多年的见识,不过看得清未必就代表做得到,若他是穿越到皇朝中期任何一个君王身上,恐怕都不会有此种想法,因为那等若自己与自己最大的助力作对,左手打右手,打一辈子都是不可能成功的。 好在现在是乱世,乱世方能出英雄,此时地主与世家阶层的主要诉求会暂时的发生一个改变,在土地之上他们更看重权利的重新排列,这也是李从嘉想建功立业的唯一一个机会!那就是建立一帮新的贵族阶层,并用权利与暴力让既得利益者做出退让,得到土地分配给百姓,最大程度的缓和这种矛盾,这样才是坚实的基础。 这个想法李从嘉只用了半天时间就豁然贯通,在他之前已经有无数先人用生命总结出了理论。他更多的精力要花费在如何具体实施上,这才是决定他此世命运的关键,也是他必须要独自面对的。 两日之后,他才将赵龙呈上的名单交给了母后,在锺皇后的斡旋之下,此事进展极快,不过两日功夫,人手便已经调集齐备,还安排了专门的驻所,今日李从嘉就要去与这帮未来的心腹见上一面。 早起锻炼之后,李从嘉特地让流珠给他换上了一袭短打,外罩素罗袍,首先就要在衣着上与那帮武人拉近距离。经过这十几天的锻炼与玉佩心法的帮助,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强壮了不少,当然这主要得益于玉佩心法的神奇,镜中的自己已经有了一些英伟的姿态。 在赵龙的陪伴下来到那所侍卫暂时驻扎的大宅,百名各处征调的士卒已经整好队形在大院中等候了,李从嘉这个皇子的地位也许在威国公眼里并不看重,可在这些士卒们的眼中就是高不可攀了,赵龙已经将此次的详细告诉了他们,在这些人眼中,随着这位新主人就是自己进身立命的大好良机,第一次见面可绝对不能马虎。 “参见殿下。”百名士卒动作整齐划一,语音雄壮响亮,很有战阵之间的嚣烈之气,这当然是经过赵龙精心安排训练的,如此重要的事情殿下甚至皇后都指名让他办理,怎能不加上万分的小心。 “不必多礼,起来!”李从嘉笑道,他虽然没有上过战阵,可后世的单挑群架他也不知打了多少,看人的眼光是很准的,这些人气度沉稳,下盘扎实,身躯健壮,个个都是金牌打手的料子,而且一见便是训练有素,怎能不心中欢喜,对赵龙也更加赞赏。 “兄弟们不必拘礼,以后便要与诸位长期相处,今天先来看看大家,既然随我李从嘉,就不会亏待了诸位,此去江淮,若是有什么放不下之事尽管明言,定会尽力为兄弟们办到!”李从嘉一个抱拳,爽快的说道,此时他似乎又回到了后世那个彪悍的张海龙身上,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着男人的豪爽与上位者的气度。 “多谢殿下!”回答他的依旧是整齐的声音,不过士卒们的眼神已经有了一些变化,这个传闻中风流多情的皇子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对待自己很是亲热,而且言谈举止都让他们有亲近的感觉。 “赵龙,昨日所议是否安排齐备,今日我要与兄弟们畅饮一番!”李从嘉朗声对赵龙说道,中国人谈交情一定少不了酒,昨日他就做了安排,几杯酒下肚他才能更为拉进与这些普通士卒的距离。 “殿下放心,已经准备妥当,便在后院花园之中!”赵龙当时就觉得殿下如此对待这些人太过客气了,不过做起事情来他丝毫不会含糊,此时偌大的花园中已经摆上了十几桌酒宴,精致的菜肴也开始一道道传了上来,这些厨师都是从迎风阁重金请来,一应菜式的安排李从嘉也不会吝啬,美酒更是他内院之中的珍藏。 “各位不必客气,入座便是!”李从嘉说完首先落座,可周围却没有反应,这些士卒很少见到如此精美的酒宴,殿下也客气亲近,一时之间竟是你看我我看你,却无一人敢于上前。 “哈哈,听赵龙说,你们都是军中好汉,身手高强的男儿,怎么现在一个个像个娘们?这里没有那么多的狗屁规矩,大家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痛快就好,都给我坐下!”李从嘉高声言道,也拿出了他后世在大酒店中宴请一帮手下兄弟们的气势。 赵龙闻言心中吃惊,殿下还能说出如此话语?可其余士卒闻言却是大感亲热,这才一个个坐到了座上,与李从嘉同桌的除了赵龙之外尚有八人,都是魁梧雄壮!而依自己的眼光,左手第二人与右手第一人更为出众,想来就是赵龙一再提到的张天宝与王云林了。 第二十五章 天生神力 李从嘉在别院中设宴款待即将跟随自己前往江淮的百名士卒,刚开始这些人在他这个皇子面前自然放不开手脚,不过后世的张海龙也算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手下数百个小弟还是有的,这种场面在他而言也算得上轻车熟路,当下举杯而起,对众人言道: “各位兄弟,我李从嘉虽自幼生于内院,可平生最喜的便是武艺高强的英雄好汉,赵龙与我自幼一同长大,当知我所言不虚!各位都是赵龙在母后面前保举,定是身怀绝技,既是军中好汉,今日相见便是有缘,大家不必拘束,我先敬大家三杯,我干了,你们随意!”李从嘉说的兴起,也用上了后世酒桌名言,说完之后干净利落的连尽三大杯酒水,很是有点后世当老大时的豪爽气度。 众人闻言也是心中欢喜,原来咱们还是有些名声的,皇子说的虽是大家随意,可他都喝了三杯,自己这些英雄好汉还能比他差了?于是一个个都是学着李从嘉连饮三大杯!这酒可是皇宫的珍藏,醇香浓烈,味道极佳,又经李从嘉精心窖藏,更是飘香四溢!军中之人哪有不好酒的,当下已经有几个胆大的叫出好来。 “哈哈哈,好汉自然要配好酒,今日尽管开怀畅饮。”李从嘉不以为忤,大声笑道,如此一来众人才彻底放开怀抱,这些美味佳肴他们平日里可是难得一见,片刻之后酒宴的气氛已经热闹起来。 “张天宝、王云林、唐武。。。。来,我们再饮!”赵龙挨个给李从嘉介绍着同桌各人的姓名,他也一一记在心间,介绍完便是与众人同饮,亦是满满三大杯酒,那爽快劲也让在座大生好感。 这一桌喝完,李从嘉意犹未尽,喊上赵龙一起去给各桌的士卒们敬酒,并一个个的记下了他们的名字,后世张海龙对手下好是出了名的,数百个弟兄名字住址是张口就来,这一优势在此世也得到了发挥,平易近人,没有半点架子的亲热也让所有人心中舒畅。 更让在座惊讶的就是这个皇子的酒量,一圈走下来,十桌那可就是整整三十大杯美酒,加上刚开始的三杯,估计李从嘉至少也要喝了四五坛酒,可依旧谈笑风生,面不改色!这宫中美酒虽香却是性烈,在座士卒多有豪饮之人,可自问也做不到像李从嘉这般举重若轻,不由心中暗暗佩服,光是这一点自己要跟随的皇子就颇为不凡。 今天的场面李从嘉是早就想好了,男人之间的交流就少不了酒,古今莫不如是,说道酒量,后世的他可谓久经考验,记得有一次与城西王老大谈判,酒桌上七十二度的衡水老白干张海龙一个人就干下去三瓶,接连放倒对方四人,一时在道上传为佳话! 这个时代的酒除去味道不谈,在度数上远不能与后世相提并论,以他的眼光来看,这所谓的烈酒比之后世的黄酒还要差上不少,怪不得书上那些英雄好汉动不动就是连尽数十大碗,感情原因是在这里。估计你要让萧峰萧大侠去喝衡水老白干的话,四五大碗也就差不多了,四五十碗那就是扯淡!以自己的酒量,这种酒只会喝到肚胀,想醉恐怕都是千难万难,还能借此得人心,何乐而不为? “哈哈,今日与诸位畅饮果然痛快,再过月余,大家就要随我前往江淮,我李从嘉绝不会亏待了大家,等会兄弟们都将家人详细与住处写上,咱们去了江淮,家里更要照顾好,此事便放在我身上!”几十杯酒下肚,李从嘉只觉得胸怀大畅,竟是捋起袖口,右脚踩在石凳上大声言道!此举他纯是下意识,可看在众人眼中却更为亲近。 “多谢殿下,此去定当为殿下尽力!”众人闻言却是心中欢喜,他们当兵吃粮还不是为了家中生计?如今殿下不光对自己另眼相看,家人也可因此受益,怎能不尽力报答,一时间众人纷纷出言想些,你一句我一句弄得场面很是嘈杂,不过李从嘉却是不以为意。 “兄弟们,静一静,殿下如此对我等兄弟是殿下的恩德,兄弟们自当拼力相报,我等当同敬殿下,咱们干了,殿下随意!”说话的便是与李从嘉同桌的张天宝,听他出言,语音虽然不大,却清晰可闻,显然是有内家的功底,他这一带头,众人也是纷纷附和。 “好,诸位既然随我,这便是我分内之事,干!”李从嘉自然是来者不拒,倒是一旁的赵龙看得心惊不已,想不到自家殿下竟然有如此海量,其实刚才他就有心出言,不过被殿下目光制止罢了。 “张头,殿下如此待我等,你该给殿下露上一手。”几杯一喝,下面便有人起哄起来,本来赵龙给李从嘉提供的名单一共是三十四人,后锺皇后心痛儿子,定要让他精选百人之数,赵龙与张天宝王云林二人最为亲近,武艺也是相当,便让他二人再挑选人手,因此在座有不少人都是二人手下,故才如此称呼。 张天宝出身江防军中,力大无穷,上了战阵勇猛无比,当年闽国一战曾经斩首百余,为军中翘楚,便是将军们平素也很是客气,加上他为人侠气,更是得同袍之心。这也就是锺皇后的旨意,以前就是吴王李弘冀想要招揽他都被拒绝,如今新从李从嘉,此人待自己兄弟甚厚,又是酒壮英雄胆,闻言便有跃跃欲试之状,不过他倒识得大体,皇子面前并不妄动,只是目视赵龙,似有询问之意。 “好,天宝不需藏拙,就给我露上一手!”李从嘉闻言也是来了兴趣,再见张天宝并不造次,更是欢喜,笑着言道。 “殿下,天宝是个粗人,就有那么几把子力气,就耍来给殿下与兄弟们看看,也是个乐子!”张天宝对李从嘉如此称呼他很是开心,爽快的说道,在座一听也立刻忙碌起来,给他腾出地方。 张天宝撩起下摆,缓步走到一块巨石之前,那块石头足有半人高,需要两人合抱方能抱得过来,看他的意思似乎就是要抱起这块巨石,这得多大的气力?四周一时都是平声静气,观他动作。 只见张天宝略一运气,双臂把住巨石,吐气开声:“起。”那巨石竟被他连根拔起,还带起不少泥土,张天宝竟似毫不费力一般,轻松将其举过头顶,并绕着花园走了一大圈方才回到原地,途中还将那巨石在头顶运转摇晃,放下巨石后也是面不红,气不喘,与常人无异。 周围喝彩之声大做,李从嘉也是心中暗惊!这块巨石只怕要有四五百斤,加上下半截深陷土中,想要将之拔出双臂没有千斤的力量绝难做到,而张天宝做来却是轻松自若,这要放在后世拿个奥运举重冠军估计就和玩儿一样,真是天生神力,不来此世定难见到。 “殿下,天宝献丑了!”此时张天宝稳步走到李从嘉面前施礼,身上的肌肉将衣衫鼓鼓撑起,雄壮的身躯更是威风凛凛! “哈哈哈,天宝果然神力惊人,今日是大开眼界!”李从嘉此时对眼前这个大汉更是喜爱,满面笑容的道,张天宝也是一脸得色! “老张,你也就是这么把力气了,殿下,我也来献丑一番!”李从嘉闻言定睛一看,说话的正是王云林! 第二十六章 各怀奇学 李从嘉以平易近人的姿态和宽宏的酒量赢得了士卒们的好感,随着宴席气氛的热烈,张天宝也趁着酒兴给这个新主人露了一手。他天赋神力,自是出手不凡,李从嘉见他如此威风心中欢喜,也多有夸赞之词。此时在座的王云林不让张天宝专美,亦是出言要展露绝艺! “哈哈,云林出手,定也不凡,今日可是有眼福了!”对此李从嘉自然不会拒绝,微笑言道,周围众人见状更加哄闹起来,其间还有一部分人虽不知王云林的手段,可刚才见到张天宝神力都是心中佩服,自叹不如,这人仍敢出言,必定有过人的身手! “呵呵,殿下夸奖了,在下不过几手粗浅功夫,今日的殿下盛情,感激不尽,那墙上鸟雀却是呱燥,坏我等酒兴,待我让它们安静片刻!”王云林出言之后并没有行动,还是坐与酒席之上,闻听李从嘉出言,谦逊的笑道,与此同时右手却是电闪连挥,迅捷无比。 此处乃是后花园,院墙上立着不少鸟儿叽叽喳喳,这在文人看来乃是情趣,不过在这帮武人眼中就不一般了!随着王云林的挥手,竟而立刻便有十几只鸟儿应声从墙头落下,他出手如电,众人就连他用的什么暗器都没看见,院中此时已经再无鸟雀鸣叫之声。 这一下弹无虚发,且王云林和李从嘉说话的笑容还挂在脸上,眼睛根本没有朝向墙头,竟全是听风辨位,真乃神乎其技,比之张天宝的神力更加让人震撼,坐上诸人多是目瞪口呆,鸦雀无声。 李从嘉后世也算是江湖中人,还用心练过武术,功夫且不说如何,但眼光还是有的,王云林这一手可谓漂亮至极!看似不费吹灰之力,可这眼力、耳力、手力精准无比,也不知平日里下了多少的苦工。别人不知他用的什么暗器,可李从嘉眼尖,此人面前那盘花生已经少了一些,以此物为暗器还能有如此效果,当是闻所未闻! “老王,你显摆过头了吧,殿下向来爱好花鸟鱼虫,你怎可下此辣手?”对于王云林的这手绝艺,张天宝却是心中深知,二人平素相交极好,不过此时却是与殿下面前争强,自不会相让。 “哈哈哈,殿下如此厚待我等,王某岂敢坏了殿下雅兴?这些鸟儿不过暂且昏阙,一会便醒,不过想来再不敢停留此间!”王云林哈哈一笑,傲然道,既然要展现本领,他自是全力以赴。这手暗器绝学他苦练二十余年,对自己手上力道的控制已经是炉火纯青! “好,云林这手果然非同凡响,今日见识天宝神力与云林手法真是大开眼界,二位不愧乃我大唐军中骁勇之士,赵龙,赏!”见张天宝还要出言,李从嘉笑道,今日见此二人身手,他心中极为满意,此等身怀绝技之人都是为他出力,又怎能让他们相争? 赵龙闻言却回屋中取出两锭金元宝便要交给二人,这也是李从嘉昨日便准备好的,这样的元宝他有一小箱十六锭,还是去岁生辰皇叔所赠,此外另有银元宝一箱。今日要见的可都有可能是将来他的心腹,这出手定不能小气,堂堂皇子之尊,此物倒配得上身份! “殿下,小人不敢当赏。”“殿下,小人身为下属,此乃本分,岂可因此受赏?”这金元宝五两一锭,一个便够他们一家人生活两年了,二人素性朴实,只觉得自己刚刚投效,寸功未建,岂能领此重赏?不过心中对李从嘉都是感激,只是露了这么一手,殿下就如此相待,自己在营中拼却生死,也未见过此物,两相一比乃是天渊之别。 “有什么不敢的,二位身负如此绝技,又是我之下属,原该如此,都给我拿着。”李从嘉闻言更是欢喜,做上级有几个不喜欢下级不贪财的?因此果断出言,并亲自将金元宝塞到二人手中。 “多谢殿下赏赐,属下愧领!”见殿下如此,二人自是不好推辞,急忙离座站起,对李从嘉深施一礼,异口同声的言道。 “二位快起,兄弟们跟着我李从嘉,只要有真本事,我绝不会对大家吝啬!云林,你方才之言果然不假!”李从嘉急忙扶起二人,高声言道,此时落在墙角下的鸟雀却是恢复了只觉,拍拍翅膀直飞而去,不敢再做停留,李从嘉见状不由再度出言夸赞! “殿下,赵龙兄弟让我等给你挑选的莫不是身手不凡,就说这唐武吧,别的不提,单论水性,全军上下就没一个比的上他,当年他老娘得病,需要刀鱼入药,可彼时天寒地冻,如何求得?唐兄弟竟于寒冬亲身入江,手捉此鱼,当时无人不服!”他二人得了赏赐,众人也露出了羡慕的目光,王云林素来爱惜自己兄弟,因此言道。 “哦,想不到唐武还有如此本领,他日定要见识一下!”李从嘉笑道,今日这惊喜还真是不少!而唐武闻言只是腼腆的一笑,并不言语,在座却有很多人连连点头,看来王云林所言不虚! “呵呵,唐武有本领不假,不过老张我手下也有高人,大牛,你过来!”张天宝闻言说道,并一招手唤来一个年青士卒,此人身材适中,长相平平,看上去却没有任何不同寻常之处。 “殿下,他叫大牛,是个苦出身,自幼父母双亡,当日没有活路方才投军,这小子武艺还过得去,但有一样本事谁也不如!”张天宝给李从嘉介绍着,这小子倒有点说书的天赋,讲到这里竟然一顿,脸上也是那种惹人着恼的笑容。 “你小子平常吊人胃口也就罢了,如今殿下面前你也敢如此,还不快说!”王云林笑骂道,可言语之中不无点醒之意。 “呃!殿下赎罪,小人得意忘形了!”张天宝闻言也是立刻醒觉,今日殿下对自己等人极厚,可身为下属,却不能恃宠而骄! “无妨,天宝不用在意,快说便是!”李从嘉也被吊了胃口。 “这小子一张嘴学什么像什么,当年我们与闽国交战,小人带着几个伤员撤军,此时却碰上了敌军的十几个骑兵,当时我就慌了,咱倒不怕那帮王八蛋,不过兄弟们可要遭殃,可不知怎地背后竟有虎啸传出,那些战马吓得掉头就怕,老王我也吓得不轻,就像回头拼命,可一看竟然什么也没有,就大牛这小子对我傻笑!原来这虎啸竟然是他学的,当年他跟过一个江湖卖艺的师傅,学了这身本领,没想到在战场之上还救了几个兄弟的性命!”张天宝这回不敢说书了,从头到尾一口气就说了下来,不过倒是绘声绘色的让人身临其境。 “哈哈,好,这口技也是一门奇学!”李从嘉自然开心不已,看来自己手下这百人中倒是人才济济,且还各样都有! “大牛,还不给殿下露上一手。”张天宝见李从嘉神情欢喜,立刻转对大牛说道,这察言观色的能力也是不错! 大牛对张天宝极为信服,当下口发清声,仔细听之明明就是幼鸟的嗷嗷待哺之声,学的活灵活现,片刻之后竟然真有一些鸟儿飞来,却见发声之人不对,只在大牛头顶盘旋不去,直到他止住发声方才飞走,此等口技已是足可乱真,周遭一片叫好之声。 李从嘉见状自然不会吝惜赞美之词,这一下在座诸人彻底来了兴趣,不少人都要在殿下面前露上一手,所学也是五花八门,有的是外门横练,刀枪不伤;有的是轻巧身法,登墙上屋如履平地!李从嘉觉得自己笑的都快合不拢嘴了,这百名侍卫挑的太值了。 最后干脆将那箱银元宝人手一锭,自是皆大欢喜,众人对殿下的赏赐也是心中感激!一番商量之后,百人分为两队,由张天宝和王云林分别领之操练,李从嘉也会择日再来观看战阵演练! 今日可谓大有收获,回去的路上李从嘉甚至哼起了小调,可路行一半只闻外间一片嘈杂之声,马车也忽然停了下来! 第二十七章 途中巧遇 马车停的很急,李从嘉在车中晃荡了一下,赵龙驾车向来平稳,想是出了什么突发情况,急忙撩起车帘,只见赵龙此时站在车前,左手持缰,右手却提着一个孩子,这孩童约莫十岁年纪,衣衫褴褛,面上漆黑,犹在哪儿挣扎着,可被赵龙抓住哪那么容易挣脱? 李从嘉刚想出言让赵龙放下孩子,对面忽然冲来一个家丁打扮的壮汉,口中叫着小贼,手上皮鞭立刻就要往那孩子身上招呼! “住手!”李从嘉一声大喝,看着这个半大孩子,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被逼作小偷的岁月,动了恻隐之心,这大汉也好生无礼,赵龙已经抓住孩子,他还是不管不顾的一鞭抽来,他岂能不怒?可奇怪的是竟然有一个清脆的女声与他异口同声的喊了出来。 赵龙虽不知究竟,可人在自己手中,怎会让这人抽中?今天虽然按殿下吩咐没有用他的车丈,不过要用现在的话说,赵龙是给谁开车的啊?武人又有几个好脾气,当下也不见他如何动作,那大汉忽的脚下一滑,竟是摔倒在地上,正好跌到了赵龙的脚前! 李从嘉这才朝声音来源之处看去,只见对面来了一辆马车,造型精美,做工考究,四周遮盖红罗,应是大户人家女子所乘坐。 “哎呦!你小子好大的胆子,敢护着这个小贼,难道你们是同伙?连我都敢算计,知道我是谁吗?”此时那个大汉哼哼着爬了起来,对着赵龙大声说道。原来刚才赵龙见他无礼,窥准他脚步,右脚轻轻送了一块石子到他脚下,那人不防这才摔了一跤,他心中倒也知道是赵龙出手,立刻站起发难,听那语气也不是个善类。 “呦,这么个小孩子你也打,还是个男人不是,连自己是谁都要问别人的人,少爷我还是头回得见!”赵龙敢出手就不会怕他,刚要出言,李从嘉却忍不住了,这大汉显然与那辆马车有关系,估计是个下人,这仗势欺人者的语气古今都是一样的相似!他后世可没少教训过这样的人,今天正好又碰见了一个古代的,因此轻蔑的笑道。 刚才是那孩子慌不择路之下直撞向李从嘉的马车,路人都是担心不已,也幸亏赵龙身手不凡,飞身停车的同时也把那孩子提溜了起来,免去了一场惨剧。这里乃是繁华所在,一会儿工夫看热闹的人已经很多了,听李从嘉这么一说,周遭发出一片轻笑之声。 “小子,我看着小贼就是受你指使,弟兄们,先把这小贼拿下,再找他们一起算账!”李从嘉今日出门是一身普通短打,又坐的一般车辆,那大汉看了一眼,估计此人也没什么来头,气焰立刻嚣张起来。不过尚算他有自知之明,看见赵龙的样子就知道不是对手,还回头招呼着自家伙伴,想要以多为胜,此人反应却是不慢。 “哼,你等敢在少爷面前逞凶?今日就叫你知道厉害!”这人一声招呼,那红罗车边也上来了七八个人,李从嘉此时不怒反喜,这场面一千多年没见了,他身边虽然只有三人,可看对方的样子赵龙一人就可以全部收拾,自己也正好可以验证一下近来锻炼的效果,李少爷这么一兴起,浑然早忘了那个孩子,捋起袖子就要出手! “住手。”此时那红罗车上走下了一个女子,对着一帮下人斥道,这女子一身紫衣,明目善睐,姿容不凡,看她衣着像是丫鬟打扮,不过那些下人似乎对这女子颇为畏惧,听她出言全部停下动作。 “翠缕姑娘,那偷小姐香包的小贼就在那帮人手中,我要将他拿下,可这些人竟有回护之意,还对小人先动了手,说不定他们就是一伙,小的这样也是怕丢了我们周府的脸面。”那大汉此时却是满面堆笑的对那女子说道,语气中颇有点阿谀奉承的意思。 听见此人恶人先告状,李从嘉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出言,他在想着那大汉口中的周府到底是个什么所在,在这天子脚下也敢如此嚣张?不过看这个丫鬟倒不像个强词夺理之人,大门大户之家出几个恶奴也是寻常之事,倒要看看对方究竟如何处置,以礼相待便罢,若还是仗势欺人少爷可不在乎你有事么靠山,光是你敢对本皇子狠声恶气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这些李从嘉早就想清楚了。 “这位公子,下人不懂礼数,还望公子不要见怪,只是这孩子偷了我家小姐的香包,内中有不少银钱,尚请公子将他交还。”这名唤翠缕的女子走到李从嘉面前轻声言道,举止不失礼数。 “这位姑娘,此事好说,不过拿贼拿赃,在下信得过姑娘却信不过贵仆的举止,如此我先问上一问,若真有此事再议不迟,赵龙!”李从嘉也温言说道,后世他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脾气,看这个丫鬟的举止气度颇为不凡,想来当该是个诗书之家。 翠缕闻言微笑点头,这孩子刚才他也看得清楚,下车时小姐再三叮嘱要以礼待人,她自然不会违抗!赵龙听殿下说话也把那孩子带了过来,这离得近了李从嘉才看见这孩子虽然满脸乌黑,可一双眼睛却是机灵清澈,此时双目含泪,正看着自己。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是不是你偷了人家的香包?”李从嘉柔声问道,不知为何这孩子清澈的目光让他很是爱怜。 “大哥哥,我叫板儿,那个漂亮姐姐的香包是我偷的。。” “小子,听见了吗?这就是个小贼,还不快点把他交给我们,翠缕小姐对你以礼相待,可不要不识抬举!”旁边那大汉闻言立刻喊了起了,打断了板儿的语声,一脸得色的看着李从嘉。 “闭嘴,我家少爷问话,哪容得你多嘴?就算这孩子是个小贼,自有官府来管,交给你?难道你还敢私设公堂不成?”这大汉语气很不客气,赵龙岂能让他如此跟殿下说话,立刻大声斥责道,那人被他一镇,却是说不出话来。赵龙不光气势十足,还牢牢扣住了律法,这些事暗地里做倒没什么,可真有人较真就说不出理来了。 “周昆,这是你说话的地方吗?”说到眼光,翠缕要比那大汉高的多了,眼前这少年公子虽然穿着普通,可看他听到周府之后依旧沉稳的神情就知不是常人,再听赵龙说话的语气心中更加肯定,因此立刻出言责备,这里是天子脚下,真闹出事来老爷面上也不好看,反正这孩子已经承认,铁证如山,倒要看面前这公子如何处置。 “你为什么要做这偷窃之事?人家要把你送到官府你可是要挨板子的。”见那大汉退了下去,李从嘉继续问道,语气依旧十分柔和,他相信这孩子肯定有原因,就算他是小贼这么个孩子背后也会有人指使,这些事他有亲身经历,最恨的就是那些利用孩子谋利的人! 板儿似乎很少听见有人这般与他说话,见到李从嘉怜爱的目光竟是啜泣了起来。看着面前孩子哭得伤心,李从嘉心中一软,当年的经历使他能够分辨出这个孩子并不是在装可怜,当下取出手绢轻轻为他擦拭,脸上污垢擦去一片之后,下面的皮肤却是白皙晶莹! 第二十八章 缘由天定 “好啦,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偷别人的东西?老实说出来,有大哥哥在,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李从嘉此时显得很有耐心。 “我不是小贼,娘病得厉害,又没钱吃药,今天板儿要了一天什么也没要到,后来看见那个漂亮姐姐在买绸缎,我才。。。。”板儿在李从嘉的鼓励下,也说出了事情的经过,这又是个因赌博家破人亡的惨事!板儿的父亲豪赌成性,最后一次逃债时不慎落水而亡,只留下孤儿寡母。其妻张氏初始尚能靠着缝补针线勉强支撑,可月前一场病却使她卧床不起,板儿小小年纪也只得以乞讨为生。近日母亲病情加重,却没有抓药的钱,今天又是一无所获,他在绸缎庄前看见了周家小姐腰间挂的香包,这才抢了就跑,谁知惹下如此祸事。 这种事情李从嘉后世可见得多了,当年刚开始混世的时候他也没少帮人讨过债,这些烂赌之徒根本不值得同情,早死早好!可是这孤儿寡妇却极为可怜,李从嘉虽自认不是个多有爱心的人,但既然遇上了,自然要管上一管,况且这个孩子他还看得投缘。 “翠缕姑娘,你也听见了,这孩子也是无奈之举,偷的东西自然要还给你,其它的姑娘是否不要再追究了。”李从嘉转对翠缕言道。 翠缕刚才就看见这孩子哭得可怜,听他说了事情来由更是有点同情,听李从嘉这么一说本想答应,何必跟一个可怜的孩子过不去呢?小姐也要自己息事宁人。可周昆却在一旁出言说这小贼牙尖嘴利,此事说不定也是编出来的,此话倒是不无道理,因此有些犹豫。 “姑娘不必为难,我们便随着孩子前去一看,若他说的属实,姑娘就不要再计较了,若真如贵仆所说,我也不会放过他,到时任由你们报官拿他!姑娘若是难决,不如问过贵上。”李从嘉后世自幼就生活在社会底层,察言观色之下早就能肯定这孩子不是虚言,可这偷盗之事乃是事实,总要给别人一个交代,他可不是仗势欺人的人。 翠缕听这公子说得有理,便告罪回了红罗车旁,在和车中之人商量着什么,李从嘉则是蹲在孩子面前,温和的说道: “板儿,等会大哥哥跟你去看看你娘,只要你不是骗人我来帮你娘请医生,给她抓药治病,也会让这个姐姐不再为难你,可是。。” “大哥哥你放心,板儿绝不会撒谎,你真的肯救我娘?”板儿闻言却是双眼发光,他对这个大哥哥也很是信任,急忙说道。 “呵呵,大哥哥我说到做到的,不过再怎么说,你偷人东西总是不对的,等会先把香包还给那位姐姐,还要跟人家道歉,男人大丈夫顶天立地,做错事情就要承认!”李从嘉笑着摸了摸板儿的头发。 “嗯,谢谢大哥哥,板儿一定照你说的做。”此时板儿在李从嘉亲昵的动作下却是有些扭捏,声音也小了起来。 “这位公子,刚才只顾此事,却未请教尊姓大名,实在失礼,尚请公子不要见怪。”此时翠缕也走了回来,对李从嘉言道。 “呃,在下姓雷名锋,姑娘不必多礼,未知。。”李从嘉闻言却是一愣,总不能说自己就是皇子吧,情急之下便报了个假名。在他心中也有点做好事不留名的心意,这才用了雷锋叔叔的名字! “原来是雷公子,刚才我家小姐言及,此事便依公子之言行事,同往这孩子住处一行以观究竟。”翠缕微微一福,出言道。 “姐姐,这是刚才那位姐姐的香包,板儿没有拿里面的东西,板儿错了,给姐姐道歉!”板儿此时却把香包拿了出来交给翠缕,便跪下给她磕头,他一直记得刚才李从嘉说过的话,小脸上很是认真。翠缕接过香包,又见板儿如此,急忙将他扶起。 “好啦,板儿你上车给这位哥哥指路,翠缕姑娘,便请你跟着我的马车吧!”李从嘉说完让板儿坐在车头,便往他的住处而去。 红罗车也缓缓的跟在后面,车中除了翠绿之外,尚有一妙龄女子,姿容秀丽无双,举止娴静淡雅,配上一袭素白长裙,轻纱遮面直若神仙中人,翠缕容颜本已不俗,可与之相较,却是相去甚远,似乎每一个微小的动作在她身上都是完美无瑕,想来便是翠缕口中的小姐了。 “小姐,奴婢知道你心善,可是放过那孩子也就罢了,最多看他可怜再与些银钱,何必要亲身前往,看他的样子住的地方定是贫寒之所,小姐你的身份怎么能去那种地方。”翠缕似乎还有些不满。 “有什么身份不身份?你忘了当年爹爹被人所害,罢官之时我们没少过贫苦日子,哪里来的如今富贵?听你一说,那孩子身世颇为可怜,若能帮他一帮也是一桩善缘,今日要不是雷公子出面,恐怕那孩子就要吃苦,我方从佛前还愿而回,怎可如此?等会还要好生谢过才是,看他的言语举动倒也不似常人!”那小姐缓缓言道。 “好,我听小姐的,我也觉得这个雷公子有点来头,不过还是小姐心善,要不他再怎么样还能比得上您的夫婿?”翠缕笑道。 “你这个丫头,就会嚼舌根子,此番回府,定要与爹爹说那周昆,如今天恩浩荡,也需谨言慎行才是,如此家人,不可再用!”小姐先是笑骂了翠缕一句,复又正色言道。 板儿的住处并不太远,就在城南的鸣羊巷,不一会便已经到了,此处却与刚才的繁华景象有天渊之别了,街道狭小脏乱,两边多是一些草屋柴屋,往来之人都是衣衫破旧,活脱脱的就是一个贫民窟!此时正当夏季,隐隐间还有些臊臭之气。 这里车已经进不去了,板儿第一个跳下车,李从嘉也跟了下来,眼前的一切他并不陌生,后世从叔叔家逃离之后,自己曾被人逼着乞讨偷窃,住的地方与这里并无二致,他还记得白天完不成钱数就要被打上一顿,然后几个伙伴便在夜间互相安慰,这也是他当时唯一的温暖,后来富贵之后每每想起都有些怀念,现在自然不会不适。 那红罗车上的白衣小姐也在翠缕的搀扶之下下了车,李从嘉顿时就觉得眼前一亮,虽是轻纱遮面看不清容颜,可婀娜的身姿配上盈盈的脚步,当真是优雅无比,此时李从嘉心里不由自主的就浮上了一句诗词,“休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曹子建的洛神赋用来形容眼前这位佳人恰如其分。 看刚才她的排场与眼前的气质,肯定是生于官宦人家,可眼前的环境翠缕都是微微皱眉,这白衣小姐却似乎毫不在意,这一点更令李从嘉心奇!本来以她的气质应该与这种环境格格不入,但现在一切都显得极为自然,似乎白衣女子一出现就当然的成了中心。 以李从嘉如此眼光都是看得欣赏不已,两旁那些生活于此间的人更是目不转睛,他耳中就听到什么天仙下凡之类的话语,幸亏有周家下人护卫在侧,怒目相向,这些人见状知道得罪不起,方才不再言语,可眼光确实依旧不离这天仙化人般的小姐。 人还未至,一缕香风先到鼻尖,如兰似麝,使人沉醉。待到近前,李从嘉正要出言招呼,可那白衣小姐看清他的容颜之后竟是浑身一震,双目射出不可置信的神彩! 第二十九章 用心良苦 白衣女子看清李从嘉面容之后的震撼只是一瞬之间,立刻便恢复了平静。刚才周昆曾经言及他们乃是周府之人,这小姐又是生的如此花容月貌,除了李从嘉未过门的妻子周娥皇之外岂有他人? 他们二人的亲事在十岁时就已经定下,李从嘉本人却并未见过周娥皇,就更别说现在这具身体已经换了主人了,就是老丈人周宗在他的记忆中也极为模糊,要不是上次锺皇后提到婚事,李从嘉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本来当日就想让流珠找找这周小姐的画像,不过那天回去太晚,后又有外封诸事萦绕心间便一直耽搁了下来。 他没有见过周大小姐,可周小姐却见过他,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事,倒和他初来此世见到的第一个女人小玉有关!周宗为人忠正刚直,做官亦是如此。他家的富贵是因为锺皇后爱怜周娥皇,因此给了周家长子周立山一个官商的头衔,而这周立山却又与锺瑞年交好,跟着锺少爷后面得了许多好处,李从嘉的记忆中倒是有这个大舅子! 周娥皇自幼便是性行良淑,且聪慧无比,读书习字进展奇快,周宗只恨她不是个男儿身,否则定要比周立山出息的多,因此更是爱如珍宝。由于有幼年父亲罢官那段贫困的经历,娥皇身上也没有那些官宦小姐的娇气与傲气,平日里对待下人平民都是十分和善,及至及笄之后还能持家,并给哥哥的生意出了不少好主意!名副其实的才貌双全,恐怕都很难在她身上找出什么缺点,这点史书亦有提及! 当日李从嘉看中那小玉姑娘之后便告诉了锺瑞年,锺少爷也把此事交给了周立山,按说周立山是李从嘉的大舅子,哪有给自己妹夫送女人的道理?这便是时代的差异了,周立山不仅不觉得此事不对,反而认为是一个示好锺少爷的时机,因此是一力承担。李从嘉贵为皇子,日后至少也是个王爷,身边怎么会少了女人? 当然他做此事也是瞒着妹妹的,多少还是有点心虚!只是一日酒醉之下却是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周娥皇听闻此事倒并不伤心,只是心急。她和李从嘉只有婚约,却无感情,且早有听闻此人风流,可婚姻大事父亲做主,皇后也下了旨意,她早就顺其自然了。家中受皇家深恩,自己出嫁后就应该相夫教子,可眼前此事这个未来的丈夫做得也太失皇家风范了,以皇子之尊怎能与一个奴籍女子有染? 处处为家人考虑的性格使她并未去责怪大哥做事荒唐,而是想着如何解决此事,后来还真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先行一步将那小玉姑娘买回来!寻机略作装扮之后就带着一个老家人出了门,岂知当日俺们李皇子****熏心正好早一步与锺瑞年去带了人走,周小姐虽是妙计难施却也因此与自己未来的夫君有了一面之缘! 本来婚事虽定却一直没有确定婚期,可日前父亲却对她说起就在李从嘉成年封王之后便要完婚!为此锺皇后竟然特地屈尊往周府去了一趟,一来是送上丰厚的聘礼,二来也私下将李从嘉那神人之事告知了她,让她多多担待,由此也可看出皇后对这个儿媳妇的看重! 周娥皇见皇后亲至本就心中惶恐,听闻此事之后也对锺氏表明了心意,自己在外当一心侍奉夫君,不让母后担心,锺皇后此行自是满意而归。眼见婚期将至,可耳中所听都是自己夫君如何风流顽劣,心中忧虑,故此今日前往城郊栖霞寺李从嘉与自己在佛前祈祷。史书中对大周后的描写可谓浓笔重彩,**中无人不敬,本人又是才貌兼备,可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却只活了二十八岁就撒手人寰,这个死因已经难查了,不过应该和她这面面俱到的性格有一定的关系,自古红颜多薄命,却不知这一世李从嘉改变之后她又是结局如何? 停车之后她坐在车上听了李从嘉的声音,觉得这个公子很是心善,也多打量了几眼,可马车离得远,李从嘉今日又是改装出行,并未认出来,后来听了翠缕言及这位雷锋公子的言行,心中颇为佩服。娥皇小姐的生母是在生产她时难产而亡的,是以她自幼便学习医术,平日里也曾给下人们看过,反应极好,因此听闻这板儿的母亲重病就想助上一臂之力,多为善举也当为自己日后积福。 待到了板儿住处,她也下车行来,此时雷锋公子的面容已经清晰可见,岂不正是当日自己看见的李从嘉?天下之大,有容貌极为相似之人不足为奇,可却不会有主仆二人都如此相似的!周娥皇这一下吃惊不小,才会有些失态,尚好她素来沉稳,及时反应过来。 面对李从嘉她只是微微一礼,并不出言,看来自己这个未来夫君尚未知道其中究竟,她当然也不会挑明,李从嘉的目光只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儿便转身随板儿去了。周娥皇心里却是如潮翻涌,从他望向自己的目光之中可以读出欣赏之意,但却没有半点轻浮的感觉,与当日截然不同,人肯定是那个人,可十几日不见气质竟也起了变化。 对于自己的容貌娥皇是有极大信心的,以往外出没少见那些登徒子们失魂落魄的眼光,因此才以轻纱遮面,可即便如此亦是不凡!面前的李从嘉却只是礼貌的一笑,这还是传闻中风流好色的他吗?再想到今日此人的所作所为,周娥皇的好奇心一下就被吊了起来! 跟着板儿行了片刻便来到一破屋之前,李从嘉跟了板儿进屋,周娥皇想了一想吩咐家人外边等候,自己只带着翠缕入屋。 破屋之中阴暗,潮湿,气闷,家徒四壁,脏兮兮的床上躺着一个布衣钗裙的妇人,借着昏暗的油灯可见面色苍白,虚弱无力,见到有人进来却是睁大了双眼,惊慌着立刻便要挣扎起身。 板儿急忙上前将母亲扶着靠在墙上,然后便低头垂首的站在一边,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样子,那妇人眼中充满疑问,不过见李从嘉与周娥皇不似凶恶之人方才惊慌之情略减。 “这位公子,我家板儿可是犯了什么过错?”那妇人语音微颤着问道,看板儿的样子也知道肯定是他有什么过错。 “哦,没事,今日我家小姐出行,不慎将荷包遗失,正是板儿捡到还给了她,小姐心存感激,又知道大嫂得了病,因此前来一看,请个大夫为大嫂诊治一番,也为报答之意。”李从嘉见这情形,板儿说的乃是千真万确,当下闻言说道,眼光也看向了周娥皇。 被李从嘉的目光一扫,周娥皇心中却是一阵发慌,纱巾下的玉面也有些泛红,这种感觉倒是头一遭!这个目光中包含的意思她非常清楚,孩子说的都是实话,就不必再让他母亲操心了,其实刚才听了李从嘉的出言她就颇为欣赏,如此行事也很是细心。她忽然又觉得面前的李从嘉绝不是传言中的那般,自己的丈夫如此善良细心怎会是个轻浮之人?一时间她竟然被这目光看得失去了平日的沉稳! 第三十章 奇方妙药 听了李从嘉的话,翠缕却是心中一乐,这个雷锋公子心思细腻,很会为人着想,倒和自家小姐有几分相似。可此人眼光看向小姐,小姐却是没有动静,这还挺奇怪,按她的脾性肯定是出言附和,今日却不知为何,翠缕等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碰了碰小姐的臂膀。 “这位大嫂,雷公、我这管家所言俱实,今番来此正是要好好谢过板儿与大嫂,听板儿言及你病的颇重,先让我看一看吧!”周娥皇被翠缕一碰方才回过神来,见这妇人一脸疑惑之色,急忙出言道,她还没忘了要帮李从嘉圆话!说着也来到了床前。 李从嘉闻言先是欣然一笑,又对板儿做了个鬼脸,板儿见状神情也轻松了起来,可听到后来,又见这小姐走到妇人跟前,这下却轮到李从嘉吃惊了,未料到这仪态万方的大小姐竟然还通医道! “多谢小姐,妾身体弱,见不得礼,本也就没什么病,到叫小姐挂心了!”那妇人闻言欣慰的看了板儿一眼,又感激的对周娥皇说道,听她出言颇为有礼,像是个学过诗书的女子。 “大嫂不必多礼,此事原该我报答!”周娥皇嫣然一笑,一只玉手搭上了妇人的脉门,那笑容的美丽就连板儿的娘也看得发呆。 “翠缕姑娘,你家小姐还有这手,行不行啊?”看见白衣小姐的动作极为熟练,李从嘉微微放心,便笑着对翠缕轻声问道。 “我家小姐精通医术,下人们患病都是找她,莫不是药到病除,你看着就是!”翠缕小声说起此事一脸的骄傲神情。 “那可不一定,找郎中看病要花钱的,说不定他们就是为了省钱!”面前这个丫头颇有点流珠似的可爱,李从嘉便想逗逗她。 “你瞎说什么,我家小姐也是你能说的?”翠缕闻言却是来气,此人刚才还是一派公子风范,可现在却笑得像个小人。 “嘘、嘘、当我说错了,你家小姐医术高超,妙手回春,别那么大声,吵着别人看病!”李从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说道。 “你这人。。。”翠缕闻言又好气又好笑,这人一会正经,一会顽劣,却不知究竟,她不再言语,只是狠狠的看了李从嘉一眼。 “大嫂这病却是奇怪,脉象虽弱,却尚算有力,似乎并无任何病状,可面色偏又沉暗,这。。。”此时周娥皇已经诊出了脉象,以她所学眼前的妇人没有病症,可观之却是虚弱无力,不禁喃喃自语。 “嗯,小姐,大嫂这病我知道,你让我来看。”李从嘉闻言得意的看了翠绿一眼,像是对刚才她目光的回应,人也走了上去,翠缕一心的不服,可听了小姐之言却也说不出什么来,气的跺脚。 “雷、管家你也会治病?”周娥皇目视李从嘉,有疑问之色。 “我李,哦,我自幼博学多才,医道自也精通,大嫂你放心,男女授受不亲,医者四道,我只要一看便可。”迎着白衣小姐的目光,李从嘉潇洒的一笑,很是信心十足的对床上妇人说道。 “那妾身多谢公子了!”人家一心为善,话也说的得体,那妇人虽是有些疑惑,却也不能拂了别人的一片好心。 他却不知这个李字一出口周娥皇心中是翻江倒海,这一下她更加确认了眼前这长相不俗的少年公子定是自己未来的夫婿!可同时也极为好奇,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皇子还会医术,看他的样子信心十足不似吹嘘,周娥皇便想一看究竟,不知不觉之中,李从嘉今日的所作所为已经渐渐的在颠覆自己在未来妻子心中的印象。 “好了,板儿,拿纸笔来,我写药方!”看了不足两眼,李从嘉已经对板儿说道,那妇人则是一脸将信将疑的神色,周娥皇就更是惊奇,自己这夫婿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有如此高明的医术?她还从未见过有人看两眼就能断病,便是金陵城中那赛扁鹊也做不到。 板儿明显对这个大哥哥信心十足,立刻去找了纸笔而来,那毛笔近乎秃尾,纸张也是斑斑点点,不过李从嘉可不会在意,随意的呵了一口气在笔尖,就在纸上刷刷的写了几个大字,写完之后还取出一锭碎银交给板儿,板儿看后也不多言,立刻跑了出去。 “小姐如此厚意,妾身真是担待不起!”那妇人见李从嘉做派十足,心中已经信了,刚才言及此人乃是这位小姐的管家,因此挣扎着就要给周娥皇行礼,人家送药送钱,肯定不是玩笑之举! “大嫂你躺着,不必如此。”周娥皇急忙阻止,心中却是哭笑不得,刚才李从嘉写得虽快,可她也看得清楚,那哪里是什么药方。“包子三个,稀粥一碗。”不过见了他纸上所写周娥皇立刻就心中了然,这妇人是饿的,想来是将吃的都给了板儿,这才是虚弱无力的真正原因!她医术本就高超,这一被提点就豁然贯通,眼前的李从嘉明明就是个聪明心善之人,并看不出贪花好色,再说传言里李皇子书法不凡,可刚才那字却只是勉强入眼,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性情? “**家医术竟也颇为不俗,真是人不可貌相!”周娥皇想到刚才他的表情言辞,加上不伦不类的药方,不由掩口轻笑。美人一笑更是风情万种,李从嘉只觉得眼前百花齐放,一时有点发呆,只觉就是清风阁四大花魁比起这个小姐的笑容似乎都略有不如! 看着李从嘉的神情,换了别人周娥皇只会觉得无礼,可此时心中却很是欢喜,自己的美丽原来就该他来欣赏,她忽然发现这个男子很能吸引自己的目光,因为至今他的性情也是捉摸不定。二人目光交接之时心中俱是一颤,似乎这样的对望也很是愉快。 “哼,**家,这便是你开的药方?”翠缕感觉到了这场面有些暧昧,便横身在两人之间,阻断了他们的视线,正好此时板儿买了东西回来,她一看之下更是生气,叉着腰对李从嘉说道。 “嗯,此药便治腹中饥饿,大嫂,你慢点吃!”李从嘉此时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忙让开位置让板儿进来服侍他娘,当然也不会忘了叮嘱几句,心中也在回味着刚才四目相对时的那种韵味! 那妇人显然也是饿的久了,如今饭食在前便也在板儿的伺候下吃了起来,而翠缕现在却是以一种警惕的目光看着李从嘉,不时调整脚步挡着自家小姐,刚才的那个场面对小姐来说太不正常了,面前这个公子颇有点古里古怪,还是少让他们说话为好。 李从嘉看着翠缕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心中好笑,老子堂堂的皇子之尊竟然也会被人当色狼防着?不过他自然不会和这个丫头计较,转身对赵龙吩咐了几句。周娥皇则是在心中想着自己的心事,今天的李从嘉给了她不少惊喜,就今日而言此人的品行倒能配的上自己,只是时而正经,时而又像个顽童,时而更有些痞气,不知哪个才是真实的他?屋中一时安静了下来,只有板儿一心侍奉着母亲! 第三十一章 终识佳人 李从嘉开出如此药方可不是瞎碰的,后世的生活经历他可是见过不少饿极之人,就是自己也曾经吃过那些残羹剩饭,这妇人的面容神情就极为相像。当然他敢肯定还是那白衣小姐难做诊断之后,虽是嘴中调侃,可从她熟练的姿势就能看出所言非虚,既然从医学的角度说不出什么病症,李从嘉对于自己的推断就更加信心十足了。 果不其然,那妇人在板儿的伺候下将包子与稀粥吃完之后面色立刻好看了许多,双眼之中也有了一些神采,板儿见状更是欢喜。 “妾身王李氏谢过小姐之恩。”人是铁,饭是钢,这腹中一旦充实,人就有了力气,板儿娘立刻起身下床给周娥皇行礼,一顿饭是小事,不过刚才管家给板儿的碎银可够他们母子吃上一阵了。板儿自然不会拿大哥哥的钱,剩下的他回来就要交给李从嘉,李从嘉只是不要,又硬塞给了他,看着大哥哥笑着摇头,板儿这才收了下来。 “大嫂不必多礼,我们也没做什么,这里是一点心意,板儿聪明伶俐,如此年纪,以后不要在再为这乞讨之事了。”周娥皇扶起妇人,并自腰间取出一锭十两左右的纹银想要交给她。 “今日已经承了小姐之情,刚才管家也赐了一些,妾身尚有谋生之力,不敢再当小姐赏赐了。”那妇人语气十分感激,可动作也很是坚定,并不接周娥皇手中的银两。她家贫如此,此一锭纹银足够她与板儿一年之用,可却不为所动,看得众人大有好感。 “大嫂你误会了,我家小姐不是这个意思,刚才听板儿言及大嫂手工精湛,这银两便当是买你的刺绣之物。”李从嘉一边走上前去,自周娥皇手中接过纹银,笑着对板儿的娘说道。同时也对板儿眨了眨眼睛,板儿立刻会意,跑到屋中箱子边上取出了母亲的手艺。 “多谢**家,只是妾身这些手工哪里值得了如此多?刚才您给的已经够了。”王氏闻言顿时喜形于色,他家原本并非南唐人士,乃是迁居到此,其父当年在周也颇有资产,可惜辗转到金陵之后家道中落,父亲也撒手人寰。不得已之下才嫁给了一户王姓人家,因此语言举止都还很有礼数,这刺绣织补本就是她所长,管家这么一说,她便不算白领人家银钱,怎不欣喜?对这管家也更是感激。 “小姐,你看大嫂这手艺极为精美,咱家人多正可以用得上,这银钱便当是给这位大嫂的定金,到时每月我派人来取便是。”李从嘉接过一看这手工颇具功力,花鸟人物皆是栩栩如生,身处后世那个大工业流水化生产年代的他对于这些手工制品很是喜爱,因此交了几件到周娥皇与翠缕手上,微笑着对周娥皇说道。 “嗯,的确精美,此事便交给**家办吧!”周娥皇冰雪聪明,一听李从嘉出言就知道他的心意,这王氏虽是贫寒,却颇有风骨,宁愿自食其力不愿受人恩惠,她心中也有些敬意。而李从嘉的话就照顾她的颜面,这番随机应变在他而言却是不易,加上看了王氏的手工本就极为精美,心中喜爱,又怎能不配合自己这未来夫君。 “大嫂你就收下吧,我家小姐向来一言九鼎,以后你好好做工,就不愁没处卖了,板儿尚且年幼,还应该给他找个先生才是,再苦咱也不能苦了孩子!”对这小姐的知情识趣,李从嘉也是欣赏,因此不无夸赞之意。周娥皇觉得他的应变不易,可李从嘉有了后世的经历,对于贫苦人家的心理把握的极准,还把重点放在了板儿身上。 “小姐今日之情,妾身必当铭记!尚请小姐赐告姓名。”事已至此,王氏也不再说什么,受人恩惠,日后定要图报,此时再多言辞便有些矫情了,因此上前对周娥皇深深一福,神情诚挚。 “大嫂言重了,今日所为也是报板儿之意,小女子姓周名宪,小字娥皇。”周小姐急忙逊让,报上家门的同时眼角也在看着李从嘉。 “呃。。周娥皇?”王氏微笑再轻轻一礼,李从嘉闻言那表情就像吞下了十个生鸡蛋,愣在当场!这小姐就是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巧,实在是太巧了,难道便是传说中的姻缘天定? “**家,**家。。。”翠缕见这雷公子闻听小姐姓名之后就呆在当场,嘴中还在重复着小姐的名字,不禁心中有气,便出言喊道,但是她没发觉自家小姐的神情也很奇怪,照理说她对这种轻浮之举应该嗤之以鼻,可现在脸上的神情明明是有一份欣喜。 “哦,今日天色已晚,我们就不要打扰大嫂母子歇息,小姐,这便回府吧!”李从嘉回过神来出言道,眼光略带疑问的看向周娥皇。 “大嫂你们早点歇息,这刺绣之事**家自会安排,你不用担心,今日我们便告辞了!”周娥皇没有看李从嘉,却是微微一点头,在话语中提到两人时,还特地用上了我们的字眼。 李从嘉听了此言心中也肯定面前这个白衣女子定是自己的妻子,心中还是颇为欢喜,周家小姐举止高雅,兰心蕙质,看那笑容也知容颜极美,心地又是善良。我就说母后那眼光还能差到哪里去?可为什么这样一个女子却是早逝?哎,现在也没个度娘可以查一下死因,日后成了自己妻子当要好生爱护才是!见周小姐与王氏告别,他也微微一笑,跟上了主仆二人的脚步,到了门口才觉有人拉着自己衣角。 “大哥哥,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板儿。”板儿也追了出来。 “呵呵,让你娘好生给你找个先生,以后千万不要再为乞讨之事了,大哥哥一有机会就来看你,下次板儿可要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的!”看着板儿期盼的眼神,李从嘉蹲下身来怜爱的道。 “嗯,板儿一定听大哥哥的。”板儿神情语气都很是坚定。 “好!大哥哥信你,回去照顾你娘吧!”李从嘉又摸了摸板儿的头发,便起身而去,板儿却站在门口目送着他的身影。 “今日之事,小姐善行令在下佩服,多谢了!”到了巷口,李从嘉快步上前,对着周娥皇一拱手,朗声说道。 “雷公子客气了,倒是我要谢过雷公子才是,若不是你,恐怕善行就要变恶性了!”这个雷字周娥皇说的十分含糊,听上去就像个李字,眼光颇有深意的看了李从嘉一言,她微微一福便上车去了。 “雷锋公子,不要说我没有告诉你,我家小姐可不是你能想的,刚才你已经是颇为无礼了,看在你今日为善,我便劝你一句,好自为之吧!”李从嘉退在一边相送,翠缕经过却是忍不住对他轻声说道,她亦是聪明机灵,从二人的神情就看出不对,此举也是对自家小姐的关心,大婚在即,对方又是皇子,这个档口可容不得一丝马虎。 “哈哈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此乃人之常情,你这个小丫头牙尖嘴利,改日本公子正要好好管教一番!”李从嘉闻言却是哈哈一笑,说完之后就是转身而去,再也不理翠缕。 翠缕被他这话说的有些发呆,口气也太大了了吧,可待要出言反驳他却去的远了,只得愤愤的上车将一切告诉了小姐。 “哦?他说要好好管教你?”周娥皇却是很有些兴趣。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人,管教我,哼!”翠缕没有察觉自家小姐语气中的异常,依旧是怒气难平的说道。 周娥皇看着她的样子扑哧一笑,心道人家说的可是十足十的大实话,以后管教你的可不就是他吗?李从嘉的面容此时似乎又浮现在眼前,对她微笑,不禁又是晕生双颊! 这里板儿送了李从嘉走后,忽然想起他的话语,也不顾他娘唤她,竟是直奔水缸处打了一盆清水,将满面的污垢洗去,此时却是一张白净的面庞显露出来,明明是一个可爱的女童模样! 第三十二章 红袖添香 今日一行,对于赵龙所选的那一百名护卫,李从嘉很是满意,基本的素质非常优秀,下一步自己就要先在这些人心中树立起绝对的威信,让他们可以对自己忠心耿耿,当然这也会有一个过程!这一点正是李从嘉后世所擅长的,当时他的团体是被道上公认最为团结的,绝少会出现叛徒,而他的作法并不复杂,晓之以情义,报之以利益! 情义这个东西在每个人的身上都会有,只是程度上有所不同,这就需要上位者有着高明的眼光去区别对待每一位下属,想其所想,这个东西虽然看不见摸不着却是让下属忠心的不二良方!利益就不用说了,这世上当然有那种为了情义就不惜为你做一切的人,可对于一个庞大的团体而言,稳定的利益才是团结最大的保障! 如果说对这些人的满意还在他的意料之中的话,那后来的偶遇就是意外之喜了!虽然知道这大婚之事不可违抗,可有着后世自由理念的李从嘉心中多少还是有点不舒服,甚至连对方的摸样还没有见过,更谈不上会有半点爱意,等若就是娶了一个陌生人回来! 后世的李从嘉可谓是个花丛老手,庞大的势力与财富使他与各种形形色色的女人有过关系,可这些女人对他而言不过是寻找欢愉刺激的工具而已,当然她们之所以接近他也是要在他身上得到某种利益!而对于婚姻的态度他是非常认真的,只是没有时间去经营那段感情,从最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他肩上负担的太多太多。 这种负担是挥之不去的,他必须要承担一生!可突如其来的穿越却自然的让他放下了这一切,也让他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在这世虽然时间不长,可他已经感受到了缺失的母爱,也感受到了一个女人为他真心的付出,这一切让他对婚姻有了更多的期盼。 凭心而论,今天的偶遇的周娥皇无论你从哪个角度看都是难以挑剔的!在古人而言,她举止端庄,气质高雅、心地善良,若是放到后世也称得上身材火爆,风情万种!最为重要的是在四目相投的那一刻,李从嘉真的有了心动的感觉,虽然流珠也曾让他心动,可亲情上的含义更要多点,这种感觉对于李从嘉而言无疑是新鲜的体验!直到回到内院,佳人的身影风姿依旧不断的出现在脑海之中。 “珠儿,你知道今天我遇见谁了?”梳洗过后的李从嘉心情格外舒爽,坐在桌边对仍然在忙碌着的流珠说道。 “还不是赵龙那帮武人?又能有谁?”流珠将泡好的清茶送到了他的面前,便站在李从嘉身后为他按摩着肩膀,轻声问道。 “呵呵,就是母后说起的周家小姐,周娥皇!”李从嘉舒服的闭上了眼睛,流珠的按摩手法绝不逊于后世那些专业的人士! “啊,周家小姐?殿下您怎么会见到她?”流珠显然吃了一惊。 “此事说来话长,今日我和赵龙。。。。这周家小姐的人品很是不错!”李从嘉也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详细的告诉了流珠。 “早就听人说起周家姐姐的好处,母后对她更是看重,否则也不会为殿下定了这门亲事,看来传言不会错,原该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殿下!”流珠的语气开心中略带惊奇,开心的是周娥皇乃是皇后指定的人选,也是她将来要伺候的大妇,如此性情想来定能相处融洽;惊奇的则是自家殿下何时也会做出这等事情了,自从那次小玉的事情之后殿下的性情就发生了改变,不过这种改变却是流珠喜欢的! “珠儿,你听我夸赞那周家小姐就一点不吃醋!”李从嘉伸手将流珠拉入怀中,在她的耳边轻声问道,刚才这个小姑娘开心的神色绝非做作,李从嘉心喜她一心为己的同时却又有点心思。 “周家姐姐端庄聪慧,心地又好,有这样的人在殿下身边,珠儿敬她尚且不及,怎么会有那些想法,珠儿只求此生伴在殿下身边就够了。”流珠此言缓缓说来,却是一片深情,诚挚无比。 “果然是我的好珠儿,那日后就多给你带几个姐姐!”李从嘉闻言心中感动,这个时代的女子比之后世要淳朴的多了,珠儿对自己一片真心,以后定要好好待她,一时间他又起了玩笑之心。 “那不行。。”流珠闻言却是脱口而出,后来看见李从嘉促狭的笑容,心知他又逗弄自己,不由羞红着脸将头埋进他的胸膛。 “哈哈哈,放心,别人不知,我还能不知道珠儿的好?一定会好好疼你的!”李从嘉看着流珠可爱的摸样,情不自禁的便将她抱紧轻怜密爱起来,流珠此时却也情动,热烈的迎合着他的动作。 “啊,舅少爷下午派人送了东西来,要立刻给殿下的!”就在李从嘉要进一步采取行动的时候,流珠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从他怀中挣脱,跑到书架前取了一叠书籍放在李从嘉面前。 少女轻快的身姿把此时情绪高涨的李从嘉看得更是不上不下,只得勉强把注意力转移到那些锺瑞年送来的东西上去。 “我这表哥平日里看似游手好闲,纨绔子弟,可做起正事来却是丝毫不差,极为妥帖!”看了锺瑞年送来的东西,李从嘉心中对表哥的印象立刻就提升了一大截,锺家的富贵不是没有道理的。 送来的书籍共有五本,封面上分别写着濠州、泗州、楚州、海州、滁州,里面的内容则是各州重要官员的来历性情爱好,极为详尽!当日二人单独议事时锺瑞年就说过要为李从嘉办好此事,果然不是虚言,这些资料对于李从嘉而言犹如至宝,乃是掌控地方的关键。 这些官员的履历虽说朝中也有,可多是一笔代过,在实用性上比起锺瑞年送来的简直是天差地远。表哥做此事更多的是从商业角度出发,这样有利于他在各地发展自己的生意,不过对李从嘉而言就绝非这么简单了,有了资料他就能投其所好,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个道理无论用于商场还是官场都是极为有效的。更为重要的是他可以借助表哥这方面的所长来建立自己的情报信息网络,现在的通讯极不发达,一旦有了最快的信息通道对于他的大业而言必是绝大助力,这也更坚定了李从嘉要把锺瑞年和自己绑在一处的决心。 自己外封之事已经确定,但这王府的所在还要好生斟酌!濠、泗、楚、海四洲都临近淮河,乃是边境重地,不出意外的话王府所在当不会出这四州之地。比较而言濠州较为繁华,人口最多,又离刘仁赡清淮节度使驻地寿州很近,一旦生变,照应起来极为方便。李从嘉的首选就是此地,当然真正落实还要经过努力,此事除了父皇母后之外,还要和表哥好生商议一番,绝不可含糊。 这些资料李从嘉看得极为认真,他要去仔细区分这些地方上的官员谁能为自己所用,谁又要加以防备,朝中有派系之争,地方上就更是复杂,许多官员都是骑墙之人,必须一一加以辨别!李从嘉看得入神,流珠便静坐一边,不时为他添上香茗,轻轻打扇,如此秉烛夜读,红袖添香,倒也是难得的人生之乐! 第三十三章 未雨绸缪 这几日李从嘉一早便去自己护卫的暂住之地,也见过了他们的操练,在他看来,这些人不愧是军中精锐,称得上训练有素,由此也可见现在唐军的战力。在五代十国之中,南唐的军队战力可是数一数二的,并不在北周之下,后来的失败更多的是由于统帅的无能。若是没有这样强悍的军队,南唐又如何可将闽国与楚国灭掉?虽说在后世学者看来这两场战争耗尽了南唐的国力,可军队的勇猛不需赘言。 这些虎贲便是他将来争衡天下的资本,历史上那种十万军队仗都没打一下便投降的故事绝不能再发生。作为一个穿越者,李从嘉不知道自己是否有那种雄才大略,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再度年轻的事实,年青就可以梦想一切,后世的他在这个岁数可是个不折不扣的亡命之徒,曾经一个人砍到了对方五人之后自己在医院躺了一个半月! 一个拥有亡命之徒本质的年轻皇子,除了争雄天下之外还能有什么目标更能打动他?对于眼前这百名初步的班底他就更为重视了,为了达成他对士卒们许下的承诺,李从嘉几乎花完了自己手上的一点积蓄,甚至还偷偷买了好几副自己珍藏的前人字画,幸好此事他做得极为隐秘,否则被父皇母后知道了肯定会责骂他败家。 付出自然是有回报的,家住得近的士卒已经收到了家书,殿下给他们都送上了不少的财物,为他们购置产业!当日李从嘉就是那么一说,后来并未再加提及,这些士卒们有的都已经忘却,只当是一时之言,谁知殿下真的言出必践,且给予家人的远远出乎他们的意料,心中也更增添对这个新主的归属感,操练之中无不卖力十分。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相处,征求了赵龙、张天宝等人的意见之后,李从嘉从百人中选出了十几个身手高强,头脑灵活的士卒,让他们现行前往临淮诸州,以做点小生意为掩饰打探当地的实际情况,虽然从表格那里获得了详尽的资料,可李从嘉还是愿意让自己手下先行打个前站,这样更有利于自己外封之后的一系列行动! 时间过得很快,眼看离李从嘉的生辰只有五日了,这天一早他刚想往驻地去,却是皇后侍女凤娥前来,让他今日去锺大人府上。凤娥虽然未说究竟,可李从嘉心知母后定有安排,自己也有事与表哥商量,便带上赵龙前往,听闻今日是去太师府上,流珠也一定要随行。 到了府上,见过舅舅外公之后,锺云却把他单独带到了书房,此处极为静雅,此时却有一中年文士坐与当堂,其人仪表堂堂,气宇不俗,只是面容之中隐约带着点萧瑟之意,似乎并不得志。 “重光,这位乃是徐铉徐先生,皇上有意让他随你前往江淮,故今日在此见上一见,你素来有些诗才,徐先生也是少有才名,往日坐镇楚州亦是政通人和,你当好好请教才是!”锺瑞年笑道,说是皇上的旨意,其实是锺皇后的安排,他与此人倒谈不上深交,只知他不为威国公宋齐丘所喜,罢官之后闲居金陵。 “徐铉见过二皇子,锺太师。”徐铉闻言立刻上前行礼。 “先生不必多礼,从嘉久闻先生之名,如今得见,正是心中欢喜,今日定当好好请教才是!”李从嘉闻言大喜,他对这徐铉的了解是从朝廷的文书中来的,此人不光文采出众,更有治政之能,当年在楚州严办车延规、傅宏营之事令人钦佩,民声也是极好。可正因此事得罪了宋齐丘,加之其人文人风骨,不善逢迎,这才罢官! 李从嘉看中的就是他对江淮诸州的熟悉以及其人治政的才能,后世他只是知道这个名字,今世才算有了一些了解,在他看来,这是一个有着性格缺陷的人才,关键要看如何用之!其实在历史上徐铉一直随着李煜,直到降宋之后,并且还官职散骑常侍,有文章书法传世!李煜的死其实与他的改密不无关系,可以当时的情势,却也难怪与他,后来后主的墓志铭便是此人手书! “徐某一介白衣,岂敢当殿下如此赞誉?”见李从嘉对自己谦恭有礼,徐铉面上好看了许多,当下谦逊道。 “重光,你好生向徐先生请教,我尚有事要入宫一趟,失陪了。”锺云却对徐铉的做派不太入眼,心道你与韩熙载齐名,可人家贵为丞相,不论才具,这为人处事要强上太多,他也不知这外甥为何要见此人,只是照皇后的吩咐安排,招呼一声便就去了。 李从嘉自然不会怠慢,言谈之中以礼相待,说起江淮之事徐铉口若悬河,侃侃而谈,其言见事精准,思虑独到,确有真才实学!不过这一见之下,李从嘉也看清了此人的弱点,那便是孤高自赏,不善曲折。想此人自李煜登位之后一直身居高官,当与李煜的性格不无关系,若是换了吴王李弘冀就不会如此了。 一番言谈之下,徐铉对于随李从嘉前往江淮,态度还是十分积极的,这也是他的东山再起之道!李从嘉此时尚不会把他视为心腹,一切自要留待到了江淮之后再言,因此谈论之后便让流珠相送出府,言及日后定会多听先生之言,徐铉也颇欣慰! 有了初步的印象,李从嘉觉得此人可以重用,因有真才实学,可却不能以为心腹之臣,盖因其文人味道太重,且自视极高!用其才可使国富民安,却非争雄天下之臂助! “重光,这徐铉刚罢了官,为人又孤芳自赏,你和他啰嗦些什么?”这边徐铉刚走,锺瑞年就走了进来。 “呵呵,表哥所言不差,不过此人久在江淮,小弟此去倒可添些助力,此事不论,我正好有事要求表哥!”李从嘉微微一笑,与锺瑞年交谈就要轻松的多了,他也不加客气。 “什么事?你我兄弟还不好说?”锺瑞年很是豪爽的道,他与李从嘉自幼性情相投,关系极好,加上李从嘉外封之后自己还要与他多多合作,对他的要求自是不会拒绝。 “那日与表哥商谈之后,小弟回去思考数日,觉得表哥之言极为可行,江淮之地正是生财之所,此次外封,小弟有意去濠州,特地来与表哥商量,对了,还要谢过你的礼物!” “哈哈哈,我就知道重光你聪明伶俐,一点就透,那些东西不足挂齿!这濠州的确不错,不过这王府所在需要皇上定夺,你跟我商量。。。哦!你别绕弯子,要我做什么明说!”锺瑞年闻言满心欢喜,这濠州也是他心中所想,若有所思片刻后说道! “呵呵,此事尚要表哥在舅父面前多多提起,说到底也是你我兄弟的好处!另有一事还要麻烦表哥,小弟近日囊中羞涩,特来向表哥借点银钱一用。”李从嘉说道。 “要钱?要多少你说,我马上派人给你送去。”锺瑞年道。 “我要黄金千两!”李从嘉看着锺瑞年洒然笑道。 “黄金千两?你要这么多。。嗯,有道理,不过重光你要和我说个究竟!”这黄金千两就算对锺瑞年而言也颇为可观了,本来有些疑惑,可再想表弟前言。当下也是心领神会的说道! 第三十四章 再添强助 李从嘉见锺瑞年答应的爽快,便知表哥已经猜到自己心意,否则如此数目即使以锺家的财大气粗也要好生斟酌一番。 “表哥,亲兄弟,明算账,先说清楚,这钱是我跟你借的,日后必定奉还!”李从嘉已经立定心思要和表哥合作,既然是合作双方就都要有利可图,就算是亲戚也不能理所当然!母后所赐之物绝不止黄金千两,只是若要变卖却需不少时日,且在金陵城中耳目众多,也不方便行事,等自己外封出去之后立刻就能还给表哥。 “呵呵,亲兄弟、明算账?重光你哪学来的此话?倒也贴切,你既如此说,就不要谈什么借不借,你我兄弟合伙,这本钱表哥岂能不出?你常年居于内院,哪里来的什么积蓄,此事倒是我该先想到才是。”锺瑞年闻言先是觉得新鲜,不过细细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他常年混迹于商场,其中利害比李从嘉都要清楚,如今这表弟的态度倒是令自己心喜,既然是合作就该彼此坦诚! “表哥之言极是,咱们不谈借,只谈合伙,那本钱就要一人一半,我也不瞒表哥,小弟虽无积蓄,可母后此次所赠极多,绝不止千两之数,只是此地不宜操作罢了,就先占表哥一个便宜。”李从嘉笑道,他与锺瑞年有共同的利益,这是合作的基础,可这为商之事乃是表哥擅长,以后还要多多依仗与他,当然要公平对待。 “想不到重光你还有这等见识,不过若按当日所议,这合伙之事日后还要靠你出力,本钱方面原该表哥多出才是,你放心,若有所得,你我兄弟二一添作五!”锺瑞年闻言更是欢喜,本以为表弟不善此道,可今日听他言语竟是极有见识,如此也可打消自己不少的顾虑,因此慨然言道,此事他已计算多时,便是如此自己的利益绝不会小。 “此事我怎会信不过表哥?只是咱们在商言商,日后小弟自要出力,可表哥你精擅此道,这本钱并非如此算的。行商之事将来多是由你安排,这些通商渠道以及各地关系岂不是无形之金,自当计算在内,况且还需你先出,小弟可是占了便宜,嗯?你为何如此看我。。。”锺家权势极大,锺瑞年又是个极有眼光的商人,且与自己兄弟感情极好,李从嘉以后需要他支持的绝不仅仅是金钱,因此在这件事情上他要让表哥看到他的气度,合作必定要是双赢才能稳固,亲情权势都只是一时!话刚说到一半,忽然见表哥一脸惊异的看着他,不由问道。 “你真的是李从嘉,我的表弟?”锺瑞年看上去很有向前摸摸李从嘉脸皮的冲动,这个表弟今天给他的感觉与往日截然不同,除去那些新颖的词句不说,他说的那么多话其实都在表达一个意思,他们两完完全全是两个平等的合伙人,不受亲情或是以后权势的限制! 久在商场的锺瑞年或许不会总结出利益是永恒的这样的理论,可他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只有这样的合作才是最稳固的!而李从嘉根本就没有这些经验,但他偏偏就这么说了,这还是那个平日只好吟诗作词,酒色兼收的表弟吗?是谁给他的这些见识? “我道何事,原来还是看不起小弟我,以前只是不屑为之,那日与表哥一番谈论之后却是茅塞顿开,表哥你难道不知小弟我一向聪明绝顶,那样东西不是一学就会!”李从嘉心中暗骂自己演的过了,不过今日定要与表哥交心,否则难以得到他全力的支持,而这点对自己今后的事业是举足轻重的,因此故作不满的说道。 “呃,表哥自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只是。。你究竟打算如何行事,继续言之!”这下反而是锺瑞年有点脸红了,难道自己近十年行商换回的经验这个表弟十天就领悟了?不过李从嘉聪明倒是事实,琴棋书画、诗词文章都为人称道,就说那日在清风楼所做作之词,不是天赋极高岂能有此佳作?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相信了表弟这个颇为荒谬的接口,一时难以回答,便来了个移花接木之计! 锺瑞年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其实此事也怪不得他,他哪里知道李从嘉多了一千多年的见识?尤其后世李从嘉本来就是一个成功的商人,这些对他来说不过牛刀小试罢了。锺瑞年就算再有眼光,再有经验,他还能上过起点?知道穿越是怎么回事。 幸好此时李从嘉也是心虚,当然不会戳破他的尴尬,微微一笑,便继续言道:“小弟生辰在即,外封之事便在半月之内,只是此事虽定,后面还有婚事以及开府诸多事宜,想来就是到得濠州也要两三月后方可,你我兄弟计议已定,就该早些行事,何苦浪费时日?” “听重光之言,莫非是要为兄先去安排?”锺瑞年思路敏捷,也听出了李从嘉话中的意思,表弟说的不错,既然就定开此财路,就要早点准备,看来自己以前的担心纯属多余,以表弟这份见识将来与他合作不愁财源滚滚,想来这还是自己的点化之功。 “呵呵,知我者,表哥也!小弟是想一旦父皇下旨之后表哥就可前往江淮,那些官员与朝中千丝万缕,只有表哥方能理得清楚,小弟到时可是初来乍到,一切还要那帮人扶持,先行打点一下必能事半功倍,再说濠州何处可设商市,临淮何地最能方便往来,这些也要表哥前去看后方能决定。当然此去淮南,刘仁赡将军那里定要结交,表哥若去可带彦青同行。”李从嘉侃侃而谈,显然是已有腹稿! “表弟所言极是,濠州知府王大人也算我爹的门生,你我兄弟少不了方便,至于打点一事便交在为兄身上,此事若是办妥,刘大人那里再交代的好,到你身至濠州之时说不定便可作成大笔交易。”锺瑞年此时言语之间兴致极高,似乎财路已在眼前! “表哥亲往,小弟自然放心,不光濠州,临淮诸州表哥都可打探一番,小弟初到,一时不可张扬,我兄弟就学一学那狡兔三窟!这临淮虽好,毕竟与大周接壤,小弟若是开府,手下可有近万士卒,此乃我兄弟行商的最大保障,自要选我大唐精锐,此事小弟不宜打探,少不得也要麻烦表哥。此去临淮,母后与我护卫百人,都是赵龙亲选,只是尚嫌不足,还需再多招人手才是。”李从嘉笑道。 “哈哈哈,看来临淮之事已经尽在重光胸中,你要的黄金便让赵龙三日之后来取,我也趁这几日详细安排。。。” 哥俩说起日后临淮之事,都是兴致十足,恨不得李从嘉明日便可封王,他们兄弟可去濠州大展拳脚!这一番谈论直到晚间方才告一段落,在舅舅处用过晚饭,李从嘉才带着流珠回宫。坐在车上犹难自抑兴奋的心情,徐铉同行乃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经过今日的深谈,锺瑞年今后必是自己最为得力的盟友! 第三十五章 香闺情思 自那日街上与李从嘉巧遇之后,周娥皇回府心中一直不曾安宁,本来不见此人她只是一心准备婚事,再无他想!可当日一会这未来夫君给自己留下了太深的印象,他的所作所为完全颠覆了周娥皇心中那个李从嘉的形象,爽朗笑容这几日也是萦绕眼前,挥之不去。 轻轻吹干了纸上的墨迹,一副精美的人物画像摆在案上,画中男子剑眉星目,俊朗挺拔,一身短打显得极为精神,正是当日李从嘉的打扮。周娥皇琴棋书画皆精,这副画作更是潜心为之,极其传神,似乎画中人物也可呼之欲出,这份功力令人赞叹。 “李重光,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看着画中男子洒脱的笑容,周娥皇轻轻出声。听闻李从嘉的种种劣迹之时,她表面上不着痕迹,可心中岂能不思?这毕竟是她的丈夫,谁也改变不了,又有哪个女人希望自己的夫君是个酒色之徒?本来觉得人言未必近实,可那日官衙一见却应验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的话,心中不免凄楚,毕竟此人她要相伴终生,可自己一个女儿之身又能如何,认命罢了! 她再怎么兰心蕙质,终究也是一个妙龄少女,对于未来的夫君当然会有种种期望,就算知道他言行如此也希望自己过门之后可以规劝,做一个锺皇后一般的贤妻良母!不过那日一会她看见了一个与传言中大相径庭的李从嘉,这个托名雷锋的少年公子潇洒不凡,为人处事细腻和善,言行有礼却又不失洒脱,却与她平日里想象的夫君相合。此人到底是如何品行?周娥皇发现自己已经难有定论,画中李从嘉有神的双目似乎正盯着自己,没来由的竟是一阵脸红。 “小姐,你。。。”此时翠缕正好进来奉茶,却见自家小姐艳若桃花的盯着桌上画像,她一看之下更是大吃一惊,画中之人不就是当日所见的雷公子?本来就觉得那时小姐的举止神情都不似平日,再见今日如此摸样心中已是了然,小姐怕是喜欢上了这个雷锋公子,可她与皇子的婚期已近,如此岂不是不守妇道,这可是非同小可。 “你这丫头,进来也没个动静!”周娥皇被翠缕看见自己的摸样,一时有些发窘,不由娇声啐道,此时却未在意翠缕的神情。 “小姐,难道你对这雷锋公子有意?看他的样子倒也是年少才俊,心地又好,难怪小姐念之!可一月之后就是您与皇子的大婚之礼,此事绝不能让老爷少爷得知!”翠缕见她的样子更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她虽与小姐情同姐妹,但毕竟是下人身份,不好明言斥之,就提起老爷少爷之名,希能警醒自家小姐,同时也想伸手去收那画像,这个肯定不能让老爷看见,否则不知该有何风雨。 “翠缕你。。哎~~你可知这雷锋公子是何人?”看见丫鬟紧张的神情,周娥皇立刻明白过来,自己的心思被她看穿了,她可不知道雷锋就是李从嘉,这一下出言含羞带嗔,配上如花容颜更是动人心魄,也亏了翠缕乃是女儿之身,换了任何男子都要失魂落魄。 “他是何人又能如何,小姐有意也只能藏在心间。”翠缕正容言道,在她心中小姐就是最亲近的人,她不希望会有任何意外,雷锋是何人又能如何,难道还能左右当今天子的想法? “当日临别时他说过要管教你之言,当时我并未明言,这雷锋公子说的一点不假,他也确实可以管教你的!”周娥皇笑道。 “哼,就他管教我?啊~~~难道!”翠缕想起当日雷锋此言还心中有气,当下脱口而出,可再看小姐的神情绝非玩笑,自己是小姐的丫鬟,府中除了老爷小姐就是少爷都谈不上管教,这雷锋公子所言属实,难道是小姐的。。若是如此管教自己的确天经地义,可真是这样他岂不就是。。”想到这里她不由惊呼出声,立刻以手相掩。雷锋就是李从嘉,小姐未过门的丈夫,这个结论太过惊人了。 “你这丫头倒也机灵,当日的雷公子就是六皇子,如今你可不用忧愁了吧!”周娥皇看见翠缕的样子心中一乐,可对她的用心也是心中清楚,不免有些感动,这个丫头对自己是极好的。 “啊,小姐,照如此说奴婢当日岂不是得罪了姑爷,待你过门之后他真要处罚奴婢该如何是好?”翠缕虽不知小姐为何如此肯定,可以她平日的言行定不会虚言,加上近日的举动,自己想到的小姐怎会想不到?此时心中已经信足十分,再想到他当日管教自己之言,如今可是名正言顺,顿时没了主张,慌乱的看着周娥皇。 “哼,平日里也不见你如此怕过我,看来还真要他好好管教你才是!好啦,你这么个可爱的小美人,又是我的贴身侍女,他对那市井小贼尚且如此心善,怎会责罚与你,怕是心疼还来不及了!”周娥皇本想再逗逗翠缕,可见她是真的惶恐不已,便柔声宽慰道。翠缕自小侍奉自己,自然要随她出嫁,等若也是李从嘉的人了。此处乃是她的香闺所在,与贴身丫鬟说说私话却是无碍。 “小姐这么说,奴婢就放心了。”翠缕闻言略略安心,可忽然想到小姐语中的含义,她也是少女怀春之时,小姐的夫君当然是自己伺候的对象,此时当日的管教之言在她心中也变得另有一番意味,想着雷锋当日出言的神情,一张小脸也是红了起来。 “你这丫头作死了,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周娥皇与翠缕朝夕一处,对她的想法自是了然,不由啐道,可转念一想,她心中所思岂不是也与自己一般无二?不由也是一阵娇羞,此时这主仆二人的动人摸样若是落在李从嘉眼中却不知会作何想法?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是想小姐多有听到姑爷的言行举止,可以当日之见却绝不尽然,他能对一贫苦的孤儿寡妇如此善待,肯定是心善之人,想来对小姐也定是极好的。”翠缕急忙出言。 “哼,什么时候要你来和我说道理了!”周娥皇笑道。 “奴婢这些道理还不是和小姐学的,这是皇后娘娘的旨意,违抗不得,小姐能先见到姑爷一面,他为人又是如此,岂不是老天注定?我看小姐平日的担心就可作罢,这皇子绝非品行不端之人,奴婢是真心为小姐高兴!”平日里周娥皇闻听李从嘉传言之后的愁态,别人看不见她怎能不知,如今亲眼得见姑爷的为人,的确为小姐开心。 “老天注定?希望当日所见的雷公子就是真正的他!”周娥皇闻言沉吟良久,方才幽幽叹道,此时目光又回到了画卷之上,翠缕见小姐神态,也不再出言,主仆二人尽皆无声,房中一片安静。 第三十六章 七夕之会 自锺府与表哥一议,李从嘉回府之后便再未出宫,几日后便是自己的生辰,此次父皇母后将排场做得极大,而他的生辰又恰逢七夕佳节,天子将召百官入宫饮宴,家眷也由皇后招待,正是一举两得!作为主角的李从嘉自要在内院之中修身养性,以显皇家风范。 锺瑞年应承李从嘉在其封王之后便会先往濠州,为他打点一应事务,通过几次深谈,他对这个表哥的能力深信不疑,况且由他出面中间隔了一层更为妥帖。这些地方官员分属不同派系,李从嘉和谁走得过近都会引人怀疑,而锺瑞年显然就没有这层顾忌。 那千两黄金表哥也依约交给了赵龙,这些不能带入宫中,由赵龙保管李从嘉自是安心,他还没忘记送了一份重礼给徐铉,此人极具才干,当然要好生拉拢。而当日所言的军队情况锺少爷很快就打听清楚,并已经开始为李从嘉打下基础,这些事情他并未瞒着锺云,出于对外甥的照顾,锺太师此次却是未加责难,甚至出手相助,这当然也是锺老大人与皇后的心思,因此一切进行的极为顺利。 身在宫中,护卫之事有赵龙,其他诸事有表哥,李从嘉自己也并未闲着,锺瑞年送来的几本各州官员资料此时已是烂熟于胸,不光如此,那些地方的大世家,豪门他也知之甚详,想要掌控地方,这都是必备的功课,李从嘉做来极为认真,丝毫不敢马虎。而刘彦青更是给了他不少最近江淮的军情,此时尚还能算得上稳定。 除了这些之外,李从嘉从来没有放弃过对自己身体的锻炼,勤奋坚持加上玉佩心法的妙用,使得他的身体素质在一月之间得到了极大的改进,再不是刚来时的手无缚鸡之力了!对此流珠的感触是最深的,一开始殿下跑几步都费力,似乎还不如自己,可几天之后就明显有了进步,现在更是玩起了石锁等粗重之物,每日在房中也坐着自己看不懂的动作,听他所言是叫什么仰卧起坐和俯卧撑!有时还让自己坐在他的背上增加重量,说是要更好的达到锻炼的效果。 流珠不知道这些是殿下从何处学来,可的确有了显著的效果,如今李从嘉腿脚手臂都比原来要结实很多,每天更是精神奕奕,这些都令流珠欢喜不已。可也有令他烦心的,随着身体的强壮,殿下每晚几乎都要折腾自己,要不是一直记着那神人之言,她甚至都把持不住,其中滋味羞于启齿,不过对于半年之期流珠现在是和李从嘉一般的期待,虽是想想晚间就面红耳赤,可的确是极为美妙。 这一日便是七夕佳节,皇宫之中张灯结彩,一派浓厚的气氛,晚宴设在青和殿后的东回廊之中,中以轻幔相隔,西边就是皇后招待一干官员家眷的所在,今日她还特地让周娥皇随周宗前来,也是想让她见上李从嘉一眼,当然二人大婚之前却还不会正式相见。 李从嘉午间便到了含烟殿中与父皇母后一道庆贺生辰,当然吴王李弘冀与昭平公主俱都在座,一家人也是其乐融融。到了下午,一干官员也进入宫中,他们与家眷则是分门而入,走不通的路线到达饮宴之处,今日是二皇子生辰,陛下虽未提及可他们岂能不备礼物?这本也是李从嘉一心期盼的,少爷现在缺的就是钱,有红包收自然是好事,不过除了皇叔、大哥及表哥的礼物堪称贵重之外,其余官员都是一些文房四宝之物,虽是格调高雅却令李从嘉大失所望。 待到晚间,二处一并开席,李璟与锺皇后首先给重臣们敬酒,颇有嘉勉之言,这些臣子除了谢过皇上厚恩之外也都给李从嘉送上贺词!众人都是恭敬有礼,可却有一人见了李从嘉是满面惊讶之色,正是威国公宋齐丘的长孙宋承宪,他未料到当日清风楼中做出绝妙佳作的锺家公子便是今日的生辰主角,六皇子李从嘉! “宋兄,上次重光也是迫不得已,得罪了。”李从嘉显然也没想到今日宋承宪也会来此,显然威国公对这个长孙极为疼爱。 “呵呵,不怪不怪,上次得闻佳作,我曾数次往锺兄府上寻访,可却一无所得,却未料竟是殿下,如今得知日后便可多向殿下请益了!”宋承宪满面笑容的道,他的确是醉心于此,当日见过那李煜之后再未得见,不由心中遗憾,如今得知是李从嘉,怎不心喜? “好说好说,宋兄言重了。”李从嘉只能讪讪的笑道。 二人笑言欢语,显得极为投机,李弘冀看在眼中却是心奇,当下目视宋齐丘,有询问之意,岂知威国公也是一脸茫然,显然也是不知究竟,这也是这帮纨绔的特点,此类事情是不会告知家人的。 这边推杯换盏,场面热闹,女眷那边却是另外一番场景,十几个官宦小姐并排而坐,面前案上所放乃是十枚细针,并配以丝线。这是七夕节的风俗,名为乞巧,少女们于月下穿线,谁穿的又快又准便是乞的巧多,当然皇后也准备了很多礼物送与优胜者。 “始!”随着凤娥的轻声出言,一******们也忙碌起来,十几双芊芊素手灵活摆动,确是赏心悦目,而其中又以周娥皇为最,这针织女红也是她所长,动作起来轻灵飘逸,举手投足莫不是仪态高雅,看得锺皇后是越发喜爱,结果自然是获得了此次的优胜。 不光如此,在座的女眷都亲手制作了巧果带来,此物又名笑厌儿,乃是七夕佳节应景的食物,锺皇后交代一声,便有侍女将这些巧果送到东边给一干男子食用,当然她还不忘了与凤娥耳语几句。 东回廊这里酒过数巡,便见数十名侍女手捧果盘而来,将巧果放在他们面前,唯一与众不同的便是给李从嘉送果子的是皇后的贴身侍女凤娥,见她前来,就是李从嘉也微微站起,以示礼貌。 “殿下,皇后让我告诉你,这巧果是周家小姐亲手做得。”凤娥放下果盘后微微一笑,对李从嘉轻声言道,显然是皇后的主意。 李从嘉闻言一愣,当日那个白衣婀娜的身影立刻出现在脑海之中,拿起小巧精致的巧果一尝,更是唇齿生香,当下眼光便往女眷那边看去,只是有幔帐相隔,只见人影绰绰,却难以看清。 女子有乞巧,在男子之间也有求魁星之事,讨个大魁天下的彩头,因此乃席间,多以吟诗作词为主,今日前来多有少年才俊,能在皇上面前一展才华,莫不跃跃欲试。这一番也是妙语迭出,叫好之声不绝于耳,就连女眷那里也是凝神静听,尤其是那些小姐们。 说道文采,宋承宪的确出类拔萃,在座公论他的词作最为隽妙,就是周娥皇也是心中暗赞此人的才具,李璟立刻命内臣送上十六锭刻有状元及第字样的金元宝以示赞赏之意。 “陛下之赐,臣受之有愧,在座之中有一人作词远在微臣之上,尚请陛下让他即兴一番,也为佳节之贺。”宋承宪朗声说道,此言一出四座皆惊,刚才宋承宪的词作已是上佳,虽不能与近日流传的那首鹊桥仙相比,可也极为难得,不知在座何人能与之相较?而李从嘉闻言却是立刻面现苦笑,心中暗骂宋承宪不已! 第三十七章 无心插柳 宋承宪说完之后微笑看向李从嘉,笑容很是友好,可此时看在李从嘉眼中却犹如恶魔,作为一个穿越者,这吟诗作词如何能与这个时代的文人相提并论?后世背得多?你就算背得再多可人家这是即兴,还要应情应景,岂是易于之事,没个十年苦学是不成的。不过他也知道宋承宪此举绝非出于恶意,甚至还是对自己的示好。 “世侄文采不凡,众所周知,在座还有何人可在其上?我却不信。”说话的这人语音浑厚,吐字清越,正是大唐丞相韩熙载,他乃是吴王李弘冀一派,对这威国公之孙自是不吝赞赏。 “世叔谬赞了,此人才是惊才绝艳,诸位可知近日流传于金陵的鹊桥仙便是出自此人之手?”宋承宪微微一笑,朗声说道。 众人一听更是吃惊,这鹊桥仙的确妙绝,真是此人那宋承宪之言不虚,一时间也是纷纷张望,似乎要找出那人,西廊之中周娥皇闻听也是来了兴趣,这首词传唱极快,她也是爱其华美,视如珍宝,未料竟是在座之人所做,却不知是哪位高人有此文采。 “那作鹊桥仙之人姓李名煜,在座似无此人。”韩熙载又道,看来这堂堂丞相也没少去那清风楼,当真是不风流,无名士。 “呵呵,此人做出如此佳句,却是丝毫不念虚名,这番胸襟更是令小侄佩服不已!”宋承宪依旧一脸笑容,却不知被掉足了胃口的众人早在心中对他愤恨不已,卖什么关子啊,就快说吧。 “承宪,快快说来,老夫也想一见这位才俊!”众人虽是心急却也不好出言催促,宋齐丘见状出言道,他可没有这个顾虑。 “今日正逢此人生辰,他便是座上六皇子,从嘉殿下。”见祖父发话,宋承宪自然不敢怠慢,恭敬的说道。 此言一出,在座的目光便立刻看向了坐与李璟右侧的李从嘉,目光中有欣赏,有惊奇,甚至还有一些了然之意。此词固是绝妙不假,可却是在清风楼所做,在座这些人谁没去过?不过以皇子之尊上青楼的,李从嘉也算独一份了,怪不得传言这个六皇子风流。他不留名是怕被皇上知道责罚与他,哪有你宋承宪想的这么高尚!李煜后来虽被称为千古词帝,可如今却是年少,声名不显。 “此词竟然是他所做!未料他还竟有这等才情。”周娥皇闻言却是又惊又喜,也听得更为仔细,要看李从嘉如何应答。 “失敬失敬。”李从嘉很想如此说,可在近百道目光的注视之下他也只能微笑报之,心中将这宋承宪反反复复的也不知骂了多少遍。要是真的李从嘉自然不怕,还能大出风头,可现在的自己在这方面就是个冒牌货,后世是背过不少,可是不应景啊。 这个场合,难道来个大江东去,江在哪儿?壮志饥餐、笑谈渴饮,那更是扯淡,如此怎生是好?也亏得他后世历练的多,众目睽睽之下还能不动声色,可却不知他的微笑正被人看做是默认,不言不语更是胸有成竹,却不知我们的李皇子此时已是如坐针毡! “呃,此正乃儿臣之作,宋公子之言太过,儿臣不敢当!”再见父皇的目光看向自己,李从嘉知道再也不能保持沉默了。 要说在座还有人不惊奇,除了几个当事人之外便只有李璟与锺皇后了,他们倒是知道这个儿子颇有些才情,不过李璟虽然没有去过清风楼,可也闻名已久,目光中除了疑问更隐藏着责备之意。但是这个场合他也只能憋在心里,对于词曲之道,李璟也能称得上专家,心中对这首鹊桥仙倒也颇为赞赏,只是想不到是李从嘉所做罢了。 “既如此,那从嘉便以七夕为题,做上一首佳句,也当助各位爱卿的酒兴!”李璟笑道,他也想看看这个儿子在如此场合下的表现。 “儿臣遵命!”李从嘉硬着头皮答应一声,便起身踱至场间空地,若有所思,这即兴做词当然要费时思考,众人也不以为怪。 这一番踱步李从嘉可谓是搜尽枯肠,自己后世虽对古文学颇为喜好,可多是那些慷慨激昂之作,似此等吟风诵月的他还真不知道多少,便是李煜的词作他也只知道那一首虞美人罢了,实在不行反正现在明月高挂,就拿苏学士那首水调歌头来凑数吧,虽然那首写得是中秋,并非七夕,可以此千古绝唱倒也能瞒的过去。 想到这里,李从嘉心中忽然灵光一现,既然想到苏轼,怎生忘记此人,当时他可是与苏轼并称于世的,号称有水井处,便有柳词,当年柳永辞别东京之时,数百名妓沿河相送,蔚为奇观!这样的人物虽说其词的风格婉约不被他所喜,可总还会上两首,想到这里,李从嘉忽然转过身来,此时面上愁容尽去,信心十足,高声吟道: “青和殿。过暮雨、芳尘轻洒。乍露冷风清庭户爽,天如水、玉钩遥挂。应是星娥嗟久阻,叙旧约、飚轮欲驾。极目处、微云暗度,耿耿银河高泻。闲雅。须知此景,古今无价。运巧思穿针,西廊女,抬粉面、云鬟相亚。愿天上人间,占得欢娱,年年今夜。”此正是柳永吟咏七夕的二郎神,李从嘉略微将首部和中间做了一些改动,使其更为应景。 “好,此词妙手天成,应情应景,其中尚有明皇玉环之典,正显皇家风范,如此好词,却是大助酒兴,六皇子才思敏捷,卓尔不凡,在下敬佩。”沉静片刻后韩熙载第一个出言叫好,他可是大唐有名的文士,隐为众人之首,如此一带头,众人本就觉得此词精妙,作词的人又是二皇子,一时之间各自出言,赞词如潮,就连李璟也是满意! 李从嘉依旧淡淡微笑谦逊,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否则柳永哪里能有如此大的名头?倒是韩熙载所说的明皇玉环之典他却是一片茫然,想来应是唐明皇与杨玉怀,可哪句是说他们的?后世他只是背诵而已,并不深究,对这些典故倒是不知,同时也暗自后怕,亏了这个典故是唐朝的,要是换了宋朝的在座肯定听不懂! 他不知这些典故,周娥皇可是清清楚楚,心中更是赞赏李从嘉的才情,尤其是那句“运巧思穿针,西廊女”岂不正是说得自己,后面的“钿合金钗私语处,算谁、回廊影下”正是说唐明皇与杨玉怀的定情,难道是有所暗示,如此短的时间内有如此佳作已经不凡,偏生还能隐有所指,周娥皇虽是自负才具也自叹不如,岂知这一切不过是巧合罢了,李皇子背上冷汗还在了,哪里顾得上这个? “父皇,儿臣今日生辰,故各位大人赞赏有加,若论才具,宋公子方是翘楚,这赏赐之物原该是宋公子的。”李从嘉朗声言道,众人也是暗中称赞,看来宋承宪说的不错,六皇子却是不贪虚名,李璟闻言更是欣慰,当下允可李从嘉的提议。 殊不知他们也把这个皇子看得太高了,刚才吟罢,宋承宪一直闭目沉思,似在体会其中深意,刚才方始睁开眼来,李从嘉一见他要出言,急忙堵住,他生怕宋公子说出什么再来一个之言,到那时他可就是无语问天了!宋承宪还没说话,皇上金口已开,却是不便言语了,只得受了赏赐,可目光却是看向李从嘉,一脸敬佩之色。 李从嘉被他看得心中发毛,暗道老子可没那个爱好,他却不知今日宋承宪此举也算间接帮了他的忙,使得李弘冀和宋齐丘更加坚定了对他的认识,也让李从嘉后来有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第三十八章 谁为棋子 席间有了李从嘉精彩的即兴词作,晚宴的气氛就更为热烈,二皇子也得到了最多的赞赏,最后当然尽欢而散,宋承宪犹自念念不舍,定要与李从嘉定下再见之期,好一起谈论诗词之道,幸好威国公言道二皇子近日就要大婚,诸事繁杂,过后相邀不迟,宋承宪这才作罢,看着威国公对自己的笑容,李从嘉第一次有了感激之意! 其间锺皇后为了让周娥皇看清李从嘉,还特地把他叫到廊前,这里都是女眷,又是母后面前,李从嘉就算明知周家小姐身在其间也只能是低目垂首,彬彬有礼!眼光不敢有丝毫乱转。这下不光周娥皇看得清楚,不少小姐们也是芳心暗动,虽然周家小姐的正妻之位让他们嫉妒,不过如此人物,又是皇子,就算为妾也不会委屈。 待到散席之时,锺皇后更是相送周娥皇走在最后,小声问着她对儿子的印象,周小姐虽是娇羞不已,未曾明言,可锺皇后乃是过来之人,阅人无数,看着她的神情便知其心思,不由心怀欢畅。 自那日街中一会,周娥皇心里对李从嘉已经有了好感,再加上今日他沉稳洒脱的表现与不凡的才情,更为重要的是她认定了这首词是李从嘉意有所指的,未来夫君的形象已经完全占据了她的芳心,回府之后更是立刻将此词抄写,轻声诵读,越读越觉其间必有深意,这花季少女一旦动情,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言! 李从嘉自然不会知道自己拿来充数的一首词作会让周娥皇情动不已,送完宾客之后便想拜别父皇回院,可此时李璟却叫住了他,父子二人来到养心阁的书房之中,李璟也挥退了左右,李从嘉心中一动,父皇如此定是有事要与自己相商,不由精神大振。 “从嘉,朕今日与你所言出得朕口,入得你耳,若有他人得知你便是欺君之罪,即或你母后那里也不可多言。”李璟入座之后面容难得一见的严肃,到底是九五之尊,那种惟我独尊的气势是后世再大的人物也难以拥有的,便以李从嘉的沉稳看见父皇目光也是有点心慌。 “父皇有言,儿臣自当恭听,不敢有违!”李璟第一句话出口,李从嘉就是心中一凛,在他的印象中,父皇还从未在这个场合自称过朕,在家为父子,受事为君臣,既如此他便不能仅仅把眼前的李璟当做父亲看待,现在的他就是掌握天下生杀大权的君王!因此并不敢落座,而是肃手恭立,正色应道,心中也只此事必是重大。 见李从嘉如此,李璟眼中欣慰之色一闪而过,又复沉声言道:“朕继先皇之志,一心为我大唐基业,对你疏加管教!无论你从前风流也罢,顽劣也罢,自今日起已是成年之身,不日即将外封为王,此后一举一动都要牢记自己大唐皇子的身份,不可再有轻浮之举。 “父皇教诲,儿臣必当铭于肺腑,每日自省其身!”李从嘉闻言心中略微一松,总算是在父皇口中听到这外封之言了。 “你若真能如此,倒不失为我大唐之幸,也不枉你母后疼你一场,且坐下说话。”李璟的语气依旧不变,挥手示意李从嘉坐在面前。 李从嘉坐在椅上,上身却是挺得笔直,天子一怒,天下俱颤。后世只在书上看到过天子之威如何如何,可身临其境才能真正感受到那种威压,既使以李从嘉后世的经历无数,如今在李璟面前也不由自主的战战兢兢,而他的父亲在华夏的君王之中还并不以威势见称,可见天威难测这句话的确是至理名言,同时心中也有激动之意,男儿大丈夫就是要做到这万人之上的位置方才是过瘾之至! “自唐末乱起,天下纷争无数,先皇应时而动,代吴而起,以神武雄才,开创我大唐基业,惜乎天时不与,壮志未酬!朕即位以来便立志扫清天下,一统六合,故伐闽灭楚,开疆僻壤。以先进而言,能得天下者唯有大周与我大唐,古人常言南统北艰,北统南易,朕却偏偏不信!从嘉,你可知朕向来知你性情,却为何不把你封王湖州,而是要至江淮?”李璟侃侃而言,似要诉尽心中壮志。 “父皇眼光深远,儿臣不敢妄加揣测。”李从嘉恭敬的言道,听了李璟之言,他觉得胸中似有一股热血被其豪情所感。 “威国公之言、锺太师之意,皇太弟,包括你皇兄在内岂不都是各怀心思?真当朕不知?哼,朕决定的事情何曾要听人言?江淮之地虽较江南贫瘠,却是兵家必争之地,郭威此人每怀觊觎之心,朕岂能容他得逞?你大哥有一言不虚,玉不琢不成器,他当年亦是如此,朕将如此要害之地封与你手,便是要你与你大哥一般!” “儿臣今日得知父皇心意,必竭力为父皇分忧!”李从嘉难以形容自己听闻此语的震撼,他以前将这个父皇看得太简单了,皇权之争,江淮之重在他眼中也是清清楚楚,只是不揭破罢了。 “朕即位之初,曾立下诏书,身后皇位将传与你皇叔,当时乃是一片至诚之心,绝无他想!可如今乱世,以你皇叔的秉性绝难与各国相抗,恐祖宗基业在他手上难保;倒是你大哥之才颇能造就,朕不能坐看大唐毁于一旦,却也不能自食其言,只得放手让你大哥为之!这才对他的所为不闻不问!”李璟此时面上却略有痛苦之色。 李从嘉此时一言不发,他发现李璟在说这一段话的时候根本没有看向自己,那是一种旁若无人的叙述,也许是掩耳盗铃。面上惊诧的表情半真半假,几乎从一开始,李璟的诉说就让他震惊,但却不必加以掩饰,以李从嘉的个性听到这些话本就应该是这个表情,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倾听,听听这个最高权力掌握者的心声。 “退人性情温和,不致与你大哥争夺,可那是因为朕还在,一旦朕不在了,就算退人真心如此,他身后的人也绝不会善罢甘休,因为在他们眼中,皇太弟才是皇纲正统。我大唐经不起那样的内耗,是以朕才会让你坐镇江淮,一旦从嘉你手握一方之时,就能成为弘冀的绝大助力,到时必不会有这样的内耗,大唐若在你皇叔手上,必亡!换了弘冀方才有一线生机!五日之后,朕便会下旨封你为淮王,你要牢牢记住朕今日之言,先下去吧,好生想想,朕累了!”李璟说完缓缓闭上双眼,竟是不再看李从嘉,面上疲惫之色甚浓! “父皇安歇,儿臣告退!”李从嘉躬身施礼,缓缓退了出去,从养心阁到自己住处,他一直在想着李璟今日与自己说这番话的目的,首先可以肯定的是他绝不是在做戏,对着自己的儿子没有这个必要。从李璟的言语中可以听出他对自己灭掉闽楚二国的自豪,哪怕这两场战争极大损耗大唐的国力,可他也恰恰能看清这点,自己恐怕没有时间与大周争雄天下了,损耗掉的国力再恢复起来是需要时间的。 李璟看得很清楚,因此他把希望寄托在了李弘冀身上,为此他不惜在实质上违背自己的诺言,暗中支持长子,甚至小儿子李从嘉都可以作为一颗布局的棋子!皇权之争无父子,李从嘉此时才真正领悟这句话的含义,但他并不会因此去责怪李璟,在继承人的选择上,李弘冀怎么看都比李从嘉合格!身为天子的李璟没有看错,安排的也颇为巧妙,事情很有可能按照他的安排去发展,唯一的缺憾却也是致命的,现在的李从嘉已经不是他们熟悉的那个皇子了! 第三十九章 受封淮王 今天晚上李璟说的每一句话李从嘉都记在心间,一开始心头还有些疑惑,按照他的说法与历史上的记载大有出入;可随即便心头了然,书写历史的人怎能与亲身经历者相比?皇权争斗的波谲云诡又岂是短短几句话可以写的清楚?像今日李璟和自己说的话就永远不会被史书所记载,由此可见也不知多少事实的真相已经湮没在过去的岁月中,皇太弟李景遂被吴王李弘冀毒杀,而李弘冀却是暴毙,这个结果任你如何去看都会觉得其中透着诡异,事实却已不可查了。 李从嘉此时心中立定了决心,他再不会去完全相信所知的历史,一切都要根据自己的判断去执行,太过在意只会让他优柔寡断,自己今世的路只有两条,一步步的登上那象征最高权力的宝座,或是在这个过程中失败身死!身为皇子,有些事就是他想置身事外都身不由己。 晚宴本就散的很迟,父子二人再养心阁中又是一番长谈,李从嘉回到住处时已是夜色深沉!看见自己房中点亮的烛火,他心中有了一些温暖,推开房门,流珠依旧在奋笔疾书,这是李从嘉交给她的任务,几州官员的情形都要抄录数份,便于行事,对于这个丫头,李从嘉的信任与母后一般无二,流珠显然也极为乐意为他去做这些事情。 看见殿下进屋,流珠放下手中笔,笑着迎了过来,这种笑容在李从嘉看来美丽而温馨,他很自然的上前一步,将流珠揽入怀中,久久不曾放开,却是没有说只字片言,一心体会那种家的感觉。 流珠今晚本有很多话要对李从嘉说,可被他抱入怀中之后却是说不出了,她能感觉到殿下似乎有什么心事,也能体会到这拥抱中包含的温情,很自然,没有半点****的成分,流珠自己也很享受这种感觉,并不想打搅此刻动人的宁静,细心的去捕捉着殿下的心跳。 “珠儿,父皇适才跟我说了,五日之后就会给我封王,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就要离开金陵了,舍得吗?”安静的拥抱持续了良久,李从嘉方才柔声说道,对流珠的善解人意和体贴他十分满意。 “殿下去哪儿,珠儿就去哪儿,殿下不用问珠儿的。”听到李从嘉话中我们的字眼,流珠心头一片欢喜,低声说道。 “珠儿,我当日若不是皇子,你也不是丫鬟,还会随我吗?”感受着小丫头话语中的情意与坚定,李从嘉心中一动,又出言问道。 “会,只要是您就成!啊,殿下,皇上跟您说了什么?”流珠理所当然的脱口而出,可忽然想到了什么?殿下今晚为何会对自己说这奇怪的话?肯定是皇上说了什么。想到这里,流珠睁开了李从嘉的臂膀,急声反问道,面上的表情疑惑而又担心! “说什么不都告诉你了吗?马上我就是王爷了,你也会是我的良娣,乱想什么了?还不快去打水!”李从嘉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看着流珠关心的神情更是怜爱,笑着摸了摸她的香发! “嗯。”放下心思的流珠如奉纶音,轻快的去了,不一会便有丫鬟将洗浴之物送进房中,注水添花。李从嘉在桶中尽情舒展着身体,周身温润的感觉让他很是舒服,如果流珠肯跟他鸳鸯戏水就更完美了,可惜这小丫头坚定起来的时候谁也说不动! “殿下,你今天那首词做得太好了,我看周小姐都很动心了!娥皇小姐长得太漂亮了,像是仙女,珠儿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美的。”流珠坐在桶边,看着李从嘉舒适的神情,轻声笑道。流珠现在还不习惯妾侍的身份,可在别人眼中她就是殿下的家眷,是有正式品级的,今日当然也在西廊之中。她最关心的当然是周家小姐,出席宫中酒宴,周娥皇自然不会轻纱遮面,即使同样身为女人,流珠也震惊于这位未来主母的绝世容颜,在加上她的气质与心灵手巧,心中很是为殿下高兴!席间周娥皇任何的表情举止都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这辈子?你才几岁啊!”李从嘉笑道,嘴上虽然如此说,可心中却极是得意,无论哪个男子能让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动心都会有很大的成就感,看流珠的神情就知她的美丽。 “谁说我不知道?你的词念完之后,周家小姐就能记诵,不光人长得美,还能过耳不忘了!要不是她一句句的解释,珠儿也不知道殿下的词里还有那么多意思,不愧是皇后看中的,真有学问!就该是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殿下。”流珠的夸赞完全出于真心。 “呵呵,还没过门你就巴结上了?怎么,怕她欺负你,放心,有我在,任她是谁也不能欺负我的珠儿!”李从嘉笑着调侃。 “谁巴结了,珠儿是为您看得,殿下你就会欺负珠儿!”流珠闻言娇嗔道,不过李从嘉的话语也让她心头舒畅! “好了,太晚了,早点休息。”李从嘉自桶中站直身形,流珠便细心的给他擦拭去身上的水珠,随着他站上台阶,某处正好与流珠面庞平齐,此时也正昂首挺胸,张牙舞爪。 流珠俏脸微红,手中却没有停顿,自打服侍殿下以来,对他的身体并不陌生,可最近却发生了改变,原本瘦弱的躯体一月之间就变得强壮起来,原来的皮肤虽也白皙,可总是透着无力,而现在白皙依旧,可看表面似乎还有些晶莹的感觉,流珠没想到殿下的身躯强壮起来之后也能变得那么好看!不只是身躯,那个地方似乎也强壮了起来,既是隔着浴巾,流珠也能感觉到它惊人的热力与微微的跳动! 自家殿下也不知哪里学来的种种花样,几乎每晚都会让自己去伺候“它”,一开始还有点抗拒,只是不忍殿下痛苦的神情,可时间一长,流珠发现自己对这种游戏再没有反感,反而有些喜欢。 “珠儿,来一次!”李从嘉此时本就心痒难熬,被她玉手一握更是膨胀欲裂,轻声出言的同时,也将二哥往流珠面前凑了凑。 流珠闻言一张小脸更是通红,虽然有过几次经验,可每次还是害羞,不过终究是不忍拒绝殿下的要求,横了他一眼之后,便将樱桃小口慢慢的向那坚挺之处凑去,这一眼更是饱含无边的风情。 李从嘉仰天一声闷哼,自己似乎进入了一片无边湿滑的所在,那里还有一条小蛇灵活的挑动着分身,这丫头的技巧越来越熟练了!自上而下看去,美人双目微闭,面泛桃红,一张樱桃小口已被塞满,可却在努力的运动着,这个情景让他心中涌起强烈的征服感,视觉触觉的双重刺激让他健壮的身躯绷紧得犹如满弓,良久之后喷洒出欲望的源泉!紧绷的身体也在一阵颤抖之后舒缓了下来! “倒计时一百五十日!”流珠跑出去漱口之后,李从嘉浑身轻松舒畅的躺在床上,计算着这半年之期剩下的时日。 大唐保定十年七月十二,李璟正式下旨,封二皇子李从嘉为淮王,藩镇设在濠州,王府建造立刻进行,待其完工后李从嘉便会正式离京,赶赴淮南! 第四十章 长兄之约 受封之后,李从嘉仍是暂居于内院,一来等待王府的建造,二来便是要完成自己与周娥皇的婚事。皇家礼仪不容怠慢,几乎每天都有专门的礼部官员来给李从嘉介绍他要注意的各种礼节,弄得他是不甚其烦,看来身在皇家也不是样样都好,结个婚都那么费事。 封了淮王,李从嘉第一个见的就是锺瑞年,二人一番计议,锺少爷便按照约定启程往濠州而去,兄弟两合伙的大业跨出了第一步。除了皇叔与皇兄恭贺自己的外封,其他的大臣态度也有了与以前不一样的改变,李从嘉清楚的知道,这些人都是有着巨大的利益在濠州一带的,要不是自己刚刚封王,马上又要大婚,早就有人上门相请了。 可也不是每个官员都在等待,这不,工部左侍郎王准就以王府建造为名堂而皇之的把李从嘉请到了工部!这王准祖籍便是濠州,其弟王怀更是濠州附近最大的地主,具体拥有多少田亩那要等锺瑞年回来才弄得清楚。李从嘉到了濠州可是有生杀大权的,王大人正好公务在身,岂能不近水楼套先得月?一早就在工部大门前等候,极为殷勤! “臣工部左侍郎王准,见过淮王。”见李从嘉车丈到了门前,王大人一路小跑的来到了车前,那动作要多敏捷有多敏捷,就是一身乱颤的肥肉略微有些刺眼,李从嘉一下车他便躬身行礼道。 “王大人乃我朝中重臣,小王常听父皇提及,不必如此多礼!”自己的家可就在这王准身上了,李从嘉对他自然是十分客气。 “淮王言重了,臣受陛下重托,为王爷建造府邸,此事重大,正是天恩浩荡,臣怕稍有不慎就会难报陛下与王爷的信任,故今日特请王爷前来,这王府必须得合您的心意才是!”王准满脸堆笑的道。 “呵呵,此事由王侍郎一手操办,小王自是放心,侍郎行事谨慎,思虑周详,小王当记心间!”这种笑容李从嘉倒并不陌生,后世自己公司有几个下属也是一样,这人手中一旦有了权力,定会跟着几个拍马屁的,古今一致,关键在于有无能力,水平如何。听这王准的言语和不是太过谄媚的笑容,在李从嘉看来此人尚有一定水平! “王爷太过夸奖了,此皆乃臣之本分,王爷请!”王准闻言不由笑容更为灿烂,急忙请李从嘉入内指导工作! 王侍郎亲自在前面引路,李从嘉缓步步入工部大门犹是心中好笑,这里可相当于后世的建设部加水利部,当时有了钱之后还有人劝自己投资房地产,被自己以水太深所拒绝了;要是像现在这样认识一个实权副部长,估计自己的资产还得翻个跟头! 别看王准这个左侍郎说起来是二把手,可实际上就连工部尚书李蕴都怕他三分,此人为人八面玲珑,善于逢迎交际,工作能力也是极强,锺瑞年说起此人很有点佩服之意!本来今日李从嘉前来,虽是王准负责此事,可作为主官的李蕴也该出来接待一下,可李大人勤政爱民,主持防汛工作去了,至于是否真的如此就不得而知了。而且据说这王侍郎背后还有一个大人物,却不知其详。 他身为工部左侍郎,几乎所有的工程都要经过他手,雁过拔毛就成了人之常情,否则就王怀那个土财主哪能积累如此多的财富,今天此人请自己前来定不是查看王府修建计划那么简单,正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不过现在的李从嘉不会管那么多,他也不是天子,就算王准是个蛀虫,那也是自己努力的方向,目的不同罢了! “淮王,此乃大理出产的极品雀舌,舍弟王怀上次送来几包,我一直没舍得用,今日王爷前来,正好一品!臣知王爷文采风流,想来也是精通此道,请!”王准将李从嘉带到了内堂,吩咐左右一阵之后便亲自给李从嘉上茶,有意无意之间还提了一下其弟王怀的名字。 “呵呵,绿中透黄,绿则晶莹,黄则通透,果然是极品雀舌!”李从嘉接过一观,再小试一口,面带赞赏的说道。要是换了别的他还真说不上来,这茶叶后世倒是下过功夫,一是附庸风雅,而来也给领导送礼,当然全是高档货色,因此对这雀舌的特点倒也知道。 “王爷果然见识不凡,一杯茶也能引出如此妙语,在下佩服,此茶原该王爷这般雅士所用,放在我这却是暴殄天物了!”王准不着痕迹的道,这极品雀舌极为稀少,小小一包贫苦人家一年也买不起。 “呵呵,王侍郎亦是雅人,想不到还是同好!”李从嘉自然也是言语客气,轻描淡写的说道,其实他还真不好这个! “能得王爷许为同好,乃是下臣荣幸,既如此,就更要让王爷多多品尝才是!”王准笑道,这打蛇随棍上的本事倒也不差。 “哈哈,王侍郎如此盛情,便愧领了!”李从嘉淡淡一笑,几包茶叶,就算再珍贵也无伤大雅,倒要看看王准到底有何所求! 此时却有侍从办了一张大桌进来,桌上摆放的便是一个王府的模型,李从嘉一见就更乐了,刚想到房地产,这平面模型就出来了,不过这可比后世的模型精致的太多!画梁雕栋,小桥流水,无一不细,在他看来这个模型的本身就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王府的规模虽有定制,可内中结构却各有不同,如今展现在李从嘉面前的建筑群匠心独运,错落有致,一池一亭皆是恰到好处,这设计之人定也是高手! “淮王,这王府之景可能入眼?”王准不失时机的问道。 “呵呵,此间处处皆是妙手,既有恢弘大气,亦有小巧精细,不知是出自哪位高人之手?”看着王准问自己这问题时的眼神,李从嘉心中一动,缓缓言道,不过这也是他真实的想法,这个时代富贵人家建筑与布局的精巧不是亲眼所见是感受不到的。 “王爷夸奖太过,下臣愧不敢当,怪道人言淮王善体下情,果然不虚!”王准闻言大喜,急忙谦逊的道,原来这设计是出自他手。 “王侍郎才具不凡,其言犹未足也。”李从嘉颇有佩服之色,其实刚才见他神情隐约知道,不愧是工部的左侍郎,抛开一切不提,这王准是有真才实学的,且说起话来也是让人心喜!李从嘉什么时候善体下情了,自然是刚刚体的他王侍郎的情! “下臣有愧、有愧,淮王有任何所提尽管告知下臣,必按王爷的心意去办。”王准再度谦逊了几句,又对李从嘉言道。 “王侍郎已经想的周全,只是不知这王府完工尚需多少时日?”李从嘉问道,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越快越好。 “此事臣已派得力之人,所有木石皆是上等,想来有三月时间定可完成。”王准信心十足的道,如此规模三月之期已算不长。 “这。。。”李从嘉并不出言,只是微微摇头,三月还是太长。 “淮王公忠体国,一心在此,下臣钦佩,当命人全力赶工,再让舍弟在本地加派人手,想来两月足够!”王准察言观色,知道王爷不满,因此立刻说道,还不忘带上王怀,反应机敏之极! “嗯,此事劳烦令弟,如何过意的去?”李从嘉也知这两月应该是极限了,凡事过犹不及,因此也是客气的说道。 “王爷太客气了,舍弟久仰王爷之才名,如此必是欢喜,下臣之家在濠州颇有些微名,王爷初到,诸事繁杂,若有所需,下臣与舍弟必会竭尽所能!”此时王准的面上一片诚挚之色。 “哈哈哈,王侍郎如此盛情,定不相忘,待我到日,自当与令弟好生叙谈一番!”李从嘉言罢也是一副颇有深意的笑容! “多谢王爷!”王准露出一切了然的神情,却不多言。 “今日与王侍郎一见,实是心喜,奈何大婚将近,诸事繁杂,王侍郎若无它事。。。”李从嘉言道,他总觉得王准言犹未尽!演戏自己恐怕不是这个影帝级人物的对手,还是以退为进! 果然王准目视左右,待其退下后方来到李从嘉身旁,低声道: “吴王请王爷今日晚间迎风阁天字雅间一见!” 第四十一章 各怀心机 李从嘉闻言面上不动声色,他早就料到王准今日定是有事相求,却没有想到竟然是吴王李弘冀的邀请,由此看来这王准背后的靠山也不用多言了。他现在已经封了淮王,王不见王,大哥这个时候的确不宜公开约他,通过王准之口也是顺理成章,只是不知他此时约见自己所为何事?是拉拢自己还是父皇在他面前说过了什么? “大哥约见,我怎能不去,多谢王侍郎了。”李从嘉笑道。 “下臣分内之事,岂敢当王爷谢?”王准说完之后,又请李从嘉入座品茶,再说了一些王府建造的细节后李从嘉便也告辞,王准自是亲自将他送到大门处,一直目送着他的车丈离开。 今日之事他是一举数得,既为李弘冀传递信息,也是为自家以后打好基础,徐铉此人令他颇为忌惮,楚州车、傅之事犹在眼前,他家通过屯田侵吞的土地还要在那二人之上,徐铉上一次的罢官他也是暗中出了力的,没想到这么快他就要重返江淮,而且还是随淮王一同前往濠州,是以他才数次在李从嘉面前提起王怀,以未雨绸缪! 李从嘉今日的表现大多在他意料之中,虽然他还有很多后手,可初次相见自是不会点明,也相信李从嘉心里会有分寸,因为最后的相约已经点明了自己乃是吴王李弘冀的心腹! 当王准再一次回到内堂之时,屋中已经坐着一个蓝衣青年,似乎正在若有所思,此人正是约李从嘉今晚一会的吴王李弘冀。方才王准与李从嘉交谈之时他便一直隐在幕后,观察着弟弟的举动。 “下臣见过吴王。”王准此时面上已无面对李从嘉时的笑容。 “今日之事,你做得极好,以你看,我这弟弟如何?”李弘冀挥挥手示意王准坐下,又出言道,对这个下属的眼光他一向信任。 “以今日所见,倒无太多异常,淮王年少聪慧,行事颇有气度,只是言谈之中滴水不漏,似与他的年纪不符!”王准通过与李从嘉的交谈可以感觉出来,这个少年王爷有着超出他年纪的沉稳与镇定,无论自己说什么、做什么,他的态度都在模棱两可之间。 “从嘉自幼饱读诗书,才华不凡,此次他来工部之前定也是有人指点,新近封王,与你这朝中重臣面前自然谨言慎行!”李弘冀知道李从嘉最近与锺瑞年过往极密,锺家虽也是自己母舅,可无论锺老爷或是锺云总是对弟弟宠爱更多,此次必会有提点之意。 “吴王言之有理,不论淮王以前若何,现在总要顾及皇家风范,还有一事甚奇,下臣听王爷说过,淮王并不愿前往江淮,为何今日对这王府建造时日一事如此上心?似乎是要早往!”王准言道。 “确是如此,晚间本王自会问他,他这王府建造你要亲自监督,宫中所制若有不足便找本王,我这弟弟爱好诗词文章,竣工之后的陈列你还要费心,自然也有你的好处!”李弘冀心中已有了论断,只是不便在此对王准言明罢了,李从嘉他还是要拉拢一番的。 “王爷放心,此事下臣已经安排妥当,定让淮王满意!”王准笑道,这些事情他做起来可是轻车熟路,淮王府的建造他也不会染指。 “好,令弟之事晚间我自会与从嘉说起!”李弘冀淡淡言道。 对于大哥的邀约,李从嘉自是不能怠慢,父皇的心思那夜已经表达的非常清楚,至少在这几年之内吴王的权势不会改变。 晚间他只带了赵龙,乘坐寻常车架到了迎风阁,此时赵海已经在门前等候了,见礼之后直接把李从嘉带到了三楼的天字号雅间,自己与赵龙则在门前守卫,让李从嘉一人入内。 “小弟见过大哥!”雅间中只有吴王李弘冀一人,见李从嘉进来面现喜色,快步上前相迎,李从嘉也行礼道。 “呵呵,亲兄弟哪来的那么多礼数,哎~朝中规矩大如天,本来不该与从嘉相见,只是大哥离京之日已到,想到从嘉你也要远赴濠州,我兄弟二人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故才在此处邀请从嘉,今晚你我兄弟可要好生叙谈一番。”李弘冀神情之中十分友善,言语极富感情。 “就是,和大哥见个面还要躲躲藏藏,这个王爷做得还真是无趣!”李从嘉也顺着大哥之言说道,神色无奈之中带着感动。 “呵呵,外封之事乃是定局,从嘉不必如此,我听王侍郎提及从嘉似乎对王府建造有些心急?”二人入座后李弘冀便开门见山。 “此事我正要说给大哥得知,让大哥你为小弟参详一下,你知道小弟本就不愿去那江淮,可父皇有意不得违抗,后表哥曾与小弟言及。。。。这却不错,故才想早点去濠州。”李从嘉颇为兴奋的把他与锺瑞年所议之事告知了大哥,并无一点隐瞒,还做出一副求教的样子,此事他倒不怕被李弘冀知晓,就算隐瞒也瞒不住,不如落得大方。 “你让大哥怎么说你好?父皇让你去濠州是托以重任,此处乃我大唐重地,你却要借此行商?”听了李从嘉的话,李弘冀颇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这还没上任了,就惦记上怎么敛财了!不过心中倒是安稳,这原是弟弟的性情,只是身为长兄总要说上两句。 “大哥你又不是不知小弟的为人,哪里做的了那些事情,听着我就头大如牛,父皇的安排我已经想好了,反正文事到时有那徐铉,武事自然有刘仁赡将军坐镇,小弟就不添乱了。”李从嘉振振有词的说道,似乎对于大哥的说教颇为不满。 “哈哈哈,从嘉你啊,不说了,既然与表哥合伙,当要银钱,母后赏赐你可不要动,需要多少跟大哥说。”李弘冀笑着摇头说道,似乎对这个弟弟的行为很是无奈,但他如此安排倒也无大过。 “谢谢大哥,小弟要的可不少,黄金千两吧,就算我向大哥借的,一旦有了得利立刻就还给大哥!”李从嘉闻言立刻就来了精神,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还要狮子大开口! “黄金千两,你口气还真不小,行,就当大哥送你的大婚之礼,我让赵海去办,大哥不日就要离开京城,以后淮南有什么事情尽管叫人带信与我。”李弘冀笑骂一声,这弟弟真若醉心于此对自己就极为有利,黄金千两虽不是小数目,可自己话已经说出去了。 “小弟谢过大哥,还是大哥心里有小弟,请!”李从嘉闻言满面欢喜的给李弘冀斟满了酒,两兄弟一饮而尽。 “从嘉,刘仁赡刘大人久镇江淮,极有韬略,这武事交他甚为妥当,也可护从嘉周全,只是这徐铉当年在江淮之举颇为得罪朝中重臣,此次前去从嘉还要小心。”李弘冀微笑言道,言语中很是关心。 “此事小弟亦有听闻,大哥既如此说小弟都听大哥的,这治理地方之事原本就是大哥所长!”李从嘉几乎不加任何思索,脱口便出。 “呵呵,此事待会再议,大哥自然会照拂你。从嘉,那****生辰之后父皇将你带入养心阁,想必是有所交代吧?”李弘冀看似漫不经心的一问,眼光却紧盯着李从嘉,似要观他反应。 第四十二章 大婚之礼 李弘冀提问之时,李从嘉正在品尝着美味佳肴,要说这迎风阁的手艺确是不错,尤其是那道桂花鱼,甜而不腻,香浓可口!可耳中听了大哥的话,筷子在半空中也略有停顿。看来李弘冀不光在自己身边有眼线,就是父皇那里也肯定有他的人,难道父皇跟他说了? “从嘉若是为难,就不必说了!”李弘冀不以为意的道,看李从嘉的表现他能感觉到当夜父皇与他所说之事定是颇为重要,而这个小弟的神情之中带着难色,想是不便启口,当下出言道。 “大哥问起,小弟本不因隐瞒,只是父皇有所交代!可大哥如此待小弟,哎~~大哥,父皇对你期望极高!”李从嘉的为难之色只维持了一会儿,就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正色说道。 “是大哥问得不当,从嘉不必在意,饮酒!”李弘冀闻言心中一喜,这个弟弟向来不善作伪,如此可能自己的推测应该不差了,见李从嘉还是颇有歉意,急忙出言道,并举起了酒杯。 “干!”听了李弘冀之言,李从嘉似乎如释重负,一饮而尽,看着他的神情李弘冀很是满意,这个弟弟对自己还是很信任的,即使父皇交代不可言与他人,他还是把意思表达了出来。 “从嘉,王准这人办事妥帖,你那王府有任何所需尽管对他明言,保管不让你失望,你到时到了地方,王家也可多多交好!你我兄弟虽是皇室,可人之常情还是要讲的!”李弘冀言道。 “大哥放心,有小弟在濠州,绝不亏待他!”李从嘉回答的很是爽快,今天帮大哥约请自己的可是王准,二人的关系自不用说。 “好,大哥祝你在外一切顺心,今晚不醉无归。”李弘冀欣然道。 两兄弟一番饮宴之后,李弘冀当先出门而去,对于今日与李从嘉的相会他已经达到了目的,在他看来,这个弟弟表现出的一切都与他性情相符,并无任何异常之处,更重要的是对他这个大哥极为敬重,如此看来,假以时日等他掌控地方之后倒可为自己强助。 吴王走了片刻之后,李从嘉方才离开,脑中还在回忆着刚才见面的每一个细节和言语,确定自己没有什么无心之失,李弘冀当然不会知道眼前这个弟弟早就不是懵懂少年,世事阅历也不在自己之下,今天任何的话语表现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并做足了准备。可说今日一会,兄弟二人心中都很是满意,不过这缘由就颇为不同了。 大哥已经来找过自己,作为皇权竞争者的皇叔呢?不管是在何人口中,李从嘉听到的皇叔都是宽仁谦和的,按他自己的观察亦是如此,可越是这样他越觉得自己看不清李景遂的为人,只是心中隐隐有种感觉,皇叔的脸上似乎永远罩着一层面纱!现在无论是吴王李弘冀或是皇叔李景遂,在李从嘉的眼里都有一个共同点,敌人!自己竞争皇位的对手,只不过他现在还隐藏的很深,这也是他最大的优势。 大婚之前的日子是非常平静的,那日李弘冀见过弟弟之后便回了封地,而锺瑞年亦有书信往来言及一切顺利,他已经在选择商市的地点,李从嘉大婚之****会快马而回。李从嘉除去去了几趟工部查看王府进度之外便只是在院中静修,王准的办事能力让他放心,而李弘冀显然对他说了什么,使得王准每次见到自己都是更为热情。 护卫一事在赵龙的安排下也很稳定,总共挑出了二十余名士卒分赴各州,这些人以后便会是李从嘉的耳目,自己若要争权除了一支精悍的军队之外,这情报工作也是至关重要的。 心无旁骛之下李从嘉对玉佩心法的锻炼更为上心,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觉得自己已经恢复到了后世做金牌打手之时的状态,可在体型上却比后世要匀称的多,精神更是极佳,一双眼睛精华内敛!虽然不知其名,但是这个心法定是与自身有着莫大的关系! 时近中秋,深夜的金陵城在月色笼罩之下显得宁静安逸,可在周府的深闺之中却有人难以入眠,明日就是淮王的大婚之礼了。 “小姐,你还不睡啊?不要再想了,明天开始,你天天都能见到姑爷。”月色隐透之下,绣床上的周娥皇一双美目依旧睁着,面上似喜似忧,翠缕的小床就在她的床边,听着小姐动静,轻声说道。自那日宫中七夕之宴回来之后,自家小姐就似乎多了很多心事,大婚在即,府中的事情已经不用她来操持,每日总是看着李从嘉的几首诗词。 “你这丫头翻来覆去的还不是睡不着?要不你怎么知道我还醒着。”周娥皇轻笑道,这段时日对她来说极为难熬,李从嘉的身影总是不停在眼前闪现,有当日一身短打英伟不凡的,也有月下吟诗潇洒不羁的,更有当日衙中轻浮不堪的!前两个令周娥皇心动不已,而后一个却是令他忧心,本来对于此事已是非常淡定,可与李从嘉的两次相见又使她心中有了涟漪,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是让自己心动的,抑或是让自己忧心的?每日看那几首美妙诗词时她总是自动排除了后者,可一旦入睡这个画面便又出现在眼前,她只想早点去了解自己的丈夫究竟是如何的人物,但到了眼前却又情怯了。 明日就要大婚了,此后自己就要和他厮守一生,周娥皇此时心中有期待、有欢喜,有忧虑也有不舍,种种心思纷繁复杂,使她辗转来回却是难以入眠,似乎翠缕也是如此,因此听她说话立刻言道。 “小姐,一想到就要离开周府了,奴婢这心中总是慌慌的没有着落,只是明日乃是小姐大事,还要早点歇息才是,反正此事已成定局,想也无用!”翠缕被小姐说中了心事,面上微红,此时她心中反复的还是当日李从嘉要管教她之言,明日开始,自己便也是他的人了,却不知他会待小姐与自己如何? “你倒挺会说的,却也极是,多想无益,快睡吧。”翠缕说的有理,明日是自己一辈子最重要的日子,可不能憔悴了,这样不仅失礼,更重要的是他会怎么看?”周娥皇轻言之后沉心静气,花了很大的意志才把纷繁复杂的想法一一排出脑外,慢慢睡了过去。 大唐保大十年八月十二,淮王李从嘉迎娶当朝刺史周宗之女周娥皇为妻,周宗与周立山亲自将女儿送入宫中,皇后赐了卷书,周娥皇为淮王正妃,当朝一品,流珠则为侧妃,正二品,摇红芍凤为淑媛。 皇宫礼仪自是比民间严谨很多,一整套下来可把李从嘉折腾的不轻,直到辞别父皇母后来到自己洞房之前时方始来了精神,今生后世这都是他人生第一次婚礼,而房中娇妻更是一位绝代佳人!这洞房花烛夜可是与金榜题名时同列的! 第四十三章 洞房花烛 上 李从嘉到得洞房时,翠缕正与门前守候,看见一身红衣,俊朗挺拔的姑爷缓步前来,英俊的面庞岂不就是当日的雷锋公子,虽说早有心理准备,可翠绿此时高兴之中还是有点慌乱。又见他面色泛红,想来是喜宴之上喝了不少酒,便立刻上前见礼。 “奴婢翠缕见过王爷,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翠缕满脸堆笑。 “翠缕,自今日起,就要本公子来管教你了!”李从嘉微微一笑,任她搀扶着,口中语气却是与当日的雷锋一般无二。 “王爷,奴婢当日有眼无珠,对王爷无礼,还请看在小姐,不,王妃面上饶恕奴婢。”翠缕自幼服侍周娥皇,很少与男子有过接触,何况如今还是如此近的距离,李从嘉身上酒气很淡,却有一股极为浓烈的男儿气息,翠缕本就面红心乱,又听王爷还记得当日言语,不由更是惶恐,急忙轻声软语相求,那摸样真是楚楚可怜。 “呵呵,要我饶你也行,以后可得好好听本公子的管教!”李从嘉本来就只是想作弄她一下而已,见她慌乱的样子不由笑道。 “王爷管教奴婢,自是理所当然!”翠缕听李从嘉的语气十分轻松,再想到自家小姐当日之言,不由略略放下了心。 “好啦,今日可是你家小姐洞房大礼,你也陪了她一日,辛苦了,下去歇息吧。”被翠缕搀着来到洞房门外,李从嘉温言说道。 “奴婢不辛苦,奴婢尚要伺候王爷与王妃了!”翠缕自然不会忘记了自己的职责,李从嘉温和的语气使她又欢快起来。 “刚说过要听本王管教,转眼就食言?好,今晚你就与你家小姐一同伺候我吧。”李从嘉一脸坏笑的拉住了翠缕的臂膀,他知道翠缕今夜要在屋外伺候,可翠缕却不知道姑爷今晚可做不了什么。那神人之言母后定已经告诉了周娥皇,以她的品行,自是与流珠一般不会让他有什么越轨举动,李从嘉如今不怪别人,只怪自己多嘴。 “奴婢遵命,马上便去歇息。”翠缕闻言吓得立刻挣扎跑开,一时也没顾上自己此举是否无礼,口中却是连连说道,再见李从嘉并不纠缠,只是推门入屋。大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有点怅然若失,想到刚才李从嘉的言语与笑容更是一阵面红耳赤。 新房中囍字高挂,烛影摇红,桌上摆着几碟精致的点心与那洞房必备的合卺酒,精美的鸳鸯帐下,正坐着一个凤冠霞帔的美人,虽有盖头遮挡其面,可光看身形也令人心动不已,葱花般的玉手,盈盈一握的腰身,尤其是那双裹在绣花鞋中的小巧金莲,李从嘉看得立刻就有口干舌燥之感,同时心中也有了玩笑的想法。 蹑手蹑脚的来到桌边椅上,李从嘉摒声静气的欣赏着锦塌之上的周娥皇,却是没有半分动作,新房之中寂静无声。 周娥皇坐与绣床之上等待着丈夫的前来,方才听到门响与外间语声,想是李从嘉已经入了屋内,心中立刻紧张起来,不过欢喜期待之情也不在少数。可等了半天,却并未出现自己想象中李从嘉揭开盖头的场景,反而是再无声息,侧耳倾听半晌之后还是不见任何动静,芳心之中不由焦急起来,双手略微将盖头掀起意欲一管究竟,却发现自己的夫君此时正坐在椅上,眼光定定的看着自己。 “啊!”周娥皇惊叫出声,盖头又被放下,略略冷静下来之后,聪敏的她立刻会意这是李从嘉故意为之,不由是又羞又喜。只觉一颗心儿跳的飞快,自己似乎都可以听见那跳动的声音! 刚才虽是惊鸿一瞥,可李从嘉还是被周娥皇的绝世容颜所震撼,心中虽早就有无数种形象,可真正亲眼所见感觉当然不同,双手不由自主的便搭上了盖头的下沿,想要一叹究竟,不知为何,一向稳定的双手此时却有轻微的颤抖,还有阵阵热气喷在手上。李从嘉深吸一口气,稳定自己双手之后,逐分逐寸的将那盖头向上掀去。 高高的领口之下隐见一截锦缎般光滑的柔嫩肌肤,有如婴儿;下颌有着圆润细滑的完美曲线,一张樱桃小口更是娇艳欲滴,吐气如兰,李从嘉要花很大的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一尝香唇的冲动。琼鼻两侧微微而动,挺拔饱满,再往上便是一对脉脉含情的剪水双眸,两弯细眉斜飞入鬓,五官本就精致的像雕刻出来一般,再配上清秀的脸型,李从嘉此时心中只有一个词,就是完美,完美的似乎有些不太真实! 虽是后世今生都曾多见绝色,可李从嘉此时还是为周娥皇的容貌所沉醉,尤其是盖头揭开之后的四目相对,双方的目光在空气之中的交接如有实质,心头微颤之下李从嘉迷失在了爱妻的眉眼之间。 周娥皇当然能感觉到李从嘉的动作,从那略现青筋的一双大手上显示夫君十分用力,轻若微尘的盖头此刻似乎重于千钧,周娥皇知道这是他紧张所致,盖头掀起之后她立刻便感受到了丈夫炙热的目光,对望之下李从嘉的神情透着欣赏与震撼,熟悉而又陌生。 眼前的李从嘉显然对自己的容貌极为迷醉,周娥皇心中欢喜无限,可也不免有娇羞之意,欲待移开目光却又有些不舍,二人的视线似乎被一种神奇的力量系在了一起,难以分割。 片刻之后,李从嘉竟向她的面庞慢慢接近,感觉到夫君浓厚的呼吸,周娥皇全身一阵微颤,只觉手脚无力!可他依旧没有停止靠近自己的动作,周娥皇不敢再看,缓缓闭上了双目。看着眼前佳人的摸样,李从嘉再也控制不住,温柔的触上了那两瓣红润。 双唇甫一相接,两人都有很明显的身躯僵硬,周娥皇只觉脑海里嗡的一声,头晕目眩,牙关轻易失守,丁香小舌也被对方疯狂的搅动,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遍及全身,却是随着那股搅动而丁香暗吐。李从嘉此时亦是齿颊生香,周娥皇是个黄花大闺女,他却是风流场上的老手,可即便如此他也从未尝试过这淡淡一吻之下,便有如此销魂感受。 半晌之后方始唇分,李从嘉调匀着呼吸同时也在回味方才的美妙感觉,此时周娥皇目光低垂,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双唇相交之时她的大脑已是一片空白,只剩下身心的欢悦,直到最后才觉得呼吸不畅,未想到男女之间的情事如此引人入胜,仅仅一吻便已让自己难以抗拒,若他要强行那夫妻之事又该如何?周娥皇忽然发现自己很难抵挡的李从嘉的激情,可皇后之嘱犹在耳边,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第四十四章 洞房花烛 下 看着面前佳人玉首微垂,李从嘉不由伸出食指去抬高她的下颌,经过刚才的一阵激吻,周娥皇虽然并未抗拒,可眼光却是不敢再看向李从嘉,此时脸上激情的红晕尚未散去,显得娇艳欲滴。 “娘子,为夫该怎么称呼你好呢?”李从嘉柔声问道,周家小姐名宪字娥皇,可他却觉得这么喊太过拗口,夫妻之间总得有个爱称。 “父亲一直唤妾身小名娥娘!”周娥皇闻言轻声回答。 “哦,娥娘,嗯?”李从嘉忽然觉得这个名字十分的熟悉,恍然间看周娥皇的神色十分认真,肯定不会是在占自己的便宜。 “夫君觉得不妥吗?你喜欢怎么叫妾身就怎么叫吧!”周娥皇觉得李从嘉的语气有些奇怪,想来是不太喜欢自己这个名字。 “呃,娥娘其实也挺好,不过还是娥儿更好听一些,以后我便这样唤你好吗?”虽然可以肯定周娥皇别无他意,可李从嘉受后世清宫戏的毒害依旧觉得管自己老婆叫娘怎么都不舒服! “娥儿?挺好听的!”周娥皇想着点了点头,心中颇为欢喜。 “娥儿,那日与你一会之后,我回来闭上眼睛就能看见你的身影,总是挥之不去,有时梦中也会出现,我想我是喜欢你了,当时知道你的身份之后我真的很开心,你呢?对我有感觉吗?”后世的李从嘉从未试过去对一个女人表白,眼前的周娥皇却让他有这样的冲动,至于这表白的话语自然也是学自电视剧,颇有点琼氏风范。 周娥皇闻言却是又将玉首垂了下去,听他的言辞极为新鲜,可其中的意思却令她心中甜蜜,至少他的心中是有自己存在的,可后来的问题却是令她为难,哪有这么直接问得?叫人家如何回答。 “哎~~我就知道像你这样天仙化人的小姐定是看不上我的,想来我也不过就是有个皇子的头衔,否则哪里能娶到如此美丽的妻子!”李从嘉的语气之中充满了无奈与落寞,表现的十分精彩。 “妾身当日见过夫君,也是、也是与夫君一般!”周娥皇轻声说完头都要低到胸膛上去了,李从嘉的言语虽然让她欢喜,可不知为何那种语气却让她莫名其妙的有些不忍,未及细想已经出言。 “娥儿,看着我,今夜我们就是夫妻了,以后还要互助互爱,相伴一生,你在我面前不用那么害羞!”李从嘉再度把她的玉首抬起,坚定的锁住了周娥皇的视线,正色说道。 “嗯,妾身今生一定长伴夫君身边,永不相背!”周娥皇一开始还在躲闪着李从嘉的眼光,可听着他包含情意的话语,不由心中感动,双眼也射出无边柔情,小声却又坚定的说道。 “娥儿,我爱你,i loveyou!”看着周娥皇柔情似水的目光,李从嘉收起了玩笑的心态,这句话说的无比真诚,只感觉自己的心脏空落落的却是极为受用,这种感觉对他而言也是第一次,说完之后便轻轻的在周娥皇额上一吻,动作也是温柔无比。 “夫君,这句爱、捞鱼是什么意思?”我爱你周娥皇勉强还听得懂,可后面这句却是完全不解其意,可又觉得被李从嘉说出饱含深情,听得也是极为悦耳,她自负才学,但从未听过,不由问道。 “在我大唐极西之处有一小岛国,名为英吉利,他们那儿的男女若是相爱成亲,都要说这句话的,然后就能得到神灵的庇佑,天长地久!”李从嘉侃侃而言,这个时候英吉利是什么摸样他可不知。 “哦,夫君真是学问广博,娥儿佩服!”周娥皇说的很是认真。 “呃,娥儿,你也坐了半天了,累了吧,今天你肯定吃不好,来我们一起吃点点心,还要喝合卺酒了!”李从嘉难得一见的老脸一红,急忙岔开话题,牵着佳人的玉手把她扶到桌边坐下。 今日这些皇家礼节纷繁复杂,周娥皇的精神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生怕行差踏错让人笑话,又怕食物污了嘴上胭脂,此时正是腹中饥饿,见李从嘉如此体贴,又待自己极为温柔心中更是甘甜! “美人就是美人,吃东西也这么优雅!”看着周娥皇取食点心,李从嘉心中想道,经过一番交谈,周娥皇已初始的紧张已经缓解了许多,即使在丈夫的注视之下也很自然,因为他的眼光让自己安心。 “娥儿,我们用英吉利的方法喝这合卺酒好吗?为夫也要与你天长地久。”见玉人已用锦帕净口,李从嘉温言道。 周娥皇微微点头,心中却是奇怪这英吉利的合卺酒与我大唐有何不同,不过听见李从嘉天长地久之言自是千肯万肯。 “这英吉利人好生奇怪,如此饮酒岂不太过麻烦?”周娥皇心中想着却未说出,被李从嘉揽在怀中她觉得既安全又温暖,还带着一点晕眩,李从嘉温香软玉在怀也是别有一份滋味,奇怪的是此时心中全是浓情,却没有半点心猿意马! “夫君,娥儿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不知可否问你。”这杯酒李从嘉喝了有半柱香时间,二人都是乐在其中,等李从嘉把自己放开,周娥皇坐下之后方又问道,此事萦绕心头已经很久了。 “你我夫妻一体,不该有任何隐瞒,娥儿尽管问来,夫君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李从嘉惬意的卖弄着嘴皮子。 “那日七夕之会娥儿方才得知夫君大才,鹊桥仙立意精妙,词藻华丽,格调清雅,南乡子则是豪情壮志,借古喻今,此二首词皆是绝妙佳作,娥儿喜之不禁。倒是夫君当场所做的那首二郎神,是,是专为娥儿所作吗?”周娥皇说道这里还是有点娇羞之意! “呃,你听出来了,娥儿果然冰雪聪明,且试言之,为夫看看你是否与我心意相投!”李从嘉闻言一愣,立刻采取了最安全的作法。 “那日娥儿曾在西廊穿针,夫君词中有提到“运巧思穿针,西廊女”,而那句“钿合金钗私语处,算谁、回廊影下”岂不正说的唐明皇与贵妃初次相见定情之事?”周娥皇闻言面上立显欣喜之色,自己果然没有猜错,后见夫君有考较之意,不由出言道。 “哈哈哈,娥儿与为夫果然是心心相映,当日我便知你与母后在西廊,却是不能相见,因此父皇命作词时我就故意吟诵与你听的,早就听说娥儿是个才女,果然名不虚传!”李从嘉暗地里抹了一把冷汗。 “娥儿在夫君面前哪里敢称什么才女,以后夫君再有好词便由娥儿弹唱与你听好吗?”周娥皇很是谦虚,自己的夫君不光词做得好,见识更是广博,连那英吉利之事都知之甚详! “好,好,娥儿,时候不早,我们安歇吧!母后有跟你提过那神人之言吗?”虽然明知失望,李从嘉也想做最后的挣扎! “母后说了,夫君你不用担心,这神人之言其实常人能听的,左右不过半年时间。”周娥皇话一出口,就看见李从嘉一脸的失望,不由柔声宽慰道,今夜乃是洞房花烛,她自己心中也有些失落。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黑暗中周娥皇的娇躯贴了过来,玉首也枕在自己的胸膛之上,刚才李从嘉为爱妻解衣,只脱到月白里衬就不敢再下手了,因为某处已是坚硬如铁,要再继续下去李从嘉怀疑自己要爆体而亡了,现在随着周娥皇的靠近,他只能默念着佛经来压抑自己心中汹涌的欲念。 洞房花烛,良宵美景,佳人在侧,深情款款,奈何自己却不能跃马挺枪,纵横驰骋,如此之新婚之夜还真是痛并快乐着。 第四十五章 濠州之行 次日一早,夫妻两便早早起身,昨夜新婚,今日还要去拜见母后,看着周娥皇与翠缕一边忙绿的样子,李从嘉终于又发现了一个古今女子之间的共同点,这化起妆来一般无二。由于丈夫昨日壮志难酬,又明白了他对自己的情意,周娥皇可说是精神奕奕,细心的为李从嘉整好衣衫,梳好发髻,便开始为自己打理起来,让夫君稍待片刻。 中华语言的确是博大精深,比方说片刻一词可以是半盏茶,也可以是半个多时辰!女性对于自己容貌的爱惜是不分时代的,今日第一次以王妃的身份见过母后周娥皇更是格外重视。不过好在这个过程李从嘉看在眼里并不无聊,对他来说这也颇为新鲜,以往流珠毕竟未行正礼,每日也就是简简单单的整理一番。 首先就是梳头,现在的周娥皇身为王妃,头发的式样也是有品级讲究的,李从嘉说不出具体如何,只是翠缕灵巧的双手行动起来让他眼花缭乱,其过程之复杂,内里之精细实不输与一次科学实验。 当翠缕打开一个精致的檀木匣时,李从嘉又一次震撼了,里面的林林总总的梳妆之物怕是不下数十件,个个都是小巧精美,光是饰品就有许多的讲究,头饰、项饰、衣饰、腰饰、手饰这些都有佩戴的学问,还有各式各样的胭脂水粉加上种类繁多的各种熏香,李从嘉觉得这个时代大户人家女子的梳妆之物绝不在后世之下。 半个多时辰的等候不会白费,此时的周娥皇容颜绝美,气质不凡,还多了一份皇室的贵气与庄重,李从嘉心道就翠缕这番功夫估计要是放在后世,最少也要是一个高级化妆师。 看着面前儿子俊朗挺拔,器宇轩昂,儿媳容光焕发,娴静如水,两人眉眼之间又都有着若有若无的情意,显然是极为和谐。锺皇后心怀大慰,自二人进屋那一刻起开心的笑容就就未在她脸上消退过。 这往后三日李从嘉皆在内院,与爱妻琴瑟和鸣,周娥皇不光才高,为人处事也是一流,对待宫女侍婢绝少恶言,尤其对流珠更是交心,时间不长,二人已是感情甚笃。知道李从嘉有晨练的习惯,周娥皇带着翠缕加入了这个队伍,日间或弹琴,或作画,王妃都表现出了极高的水准,其温柔多情,细心周到使得李从嘉叹为观止。 看来那些沉迷于女色,无心于政事的皇帝们也是有苦衷的,世人只知口诛笔伐,却哪里真正知道其中滋味?最重要的是两人之间还是情投意合,更使得李从嘉流连忘返,除了每晚不得已还要做忍者之外,这三日时间说是神仙日子绝不为过! 不过今世李从嘉的志向可不是那些自此不早朝的君王,就算他想现在也没这个资格,一早起身梳洗之后便带着赵龙来到了表哥相赠的那套别院,锺瑞年与刘彦青已经在那儿等着他了。 “哈哈哈,人逢喜事精神爽,观从嘉神态,此言不虚也!”入了内堂,锺瑞年大笑着迎了上来,他们兄弟之间倒不用拘礼。 “表哥之言是也,确是美妙非凡,希望今日表哥能让小弟再添喜事。”李从嘉笑道,看表哥现在的样子濠州之事应该很是顺利。 “彦青参见淮王!”二人寒暄过后,刘彦青也是上前见礼。 “彦青不必多礼,这趟辛苦你了!”李从嘉急忙相扶,不说刘彦青身为清淮节度使刘仁赡之子,对李从嘉日后极为重要,只论二人近十年的同窗之情,李从嘉对他也极为看重,因此很是客气。 “彦青为淮王办事,自该极尽所能,此番前去濠州,有锺少爷沿途照拂,彦青可是舒适的很!”刘彦青笑道,看来这一次他和锺瑞年之间的相处也很投机,语中提及很是尊敬赞赏。 “呵呵,从嘉,你没看错人,彦青聪慧,任何事一学便会,且行事得体,气度不凡,不愧是将门之后!”锺瑞年赞道。 “自己人就不用客气了,表哥你快给我说说此行如何?”见刘彦青又要出言,想来也不过是一些谦逊之词,李从嘉不由出言打断,现在的他最想知道的便是濠州情形,那三日出不得宫罢了。 “此番我与彦青首先便去寿州拜见刘将军,将军得知你外封之事,极为欢喜,特地精挑了一支千人卫队,待你一到濠州便会前来听你调遣,并言一切所需也可向他提及。这几年大周忙着刘汉之事,想来短期之内不会有兴兵之举,从嘉你尽管放心。”锺瑞年自然深知李从嘉的心意,几人入座之后他也是直入正题。 “我爹还让我要尽力侍奉淮王,这一趟寿州可没少被他唠叨,不过爹爹对淮王是极为看重的。”刘彦青补充道,看他的摸样,这一趟怕是被刘将军教训的不少,此时提及还是心有余悸! “刘将军一片厚意,从嘉感激,待我到了濠州,安定之后便要亲往寿州拜见将军,当面聆听教益。”李从嘉此言出自真心,刘仁赡虽然是个粗人,可却深通为将之道,可说南唐江淮之地可保,此人居功至伟,后柴荣御驾亲征之时也正是刘仁赡抱病,又为人所忌,交出了江淮军权,使得南唐军丧师失地,丢掉了江北的屏障,此等人物再加上刘彦青的关系,李从嘉又怎能不重视? “从嘉说得是,刘将军那里你肯定是要亲自去一趟的。濠州知府****王大人也是办事妥帖之人,濠州可算淮南最为富足之地了,从嘉到日可与王大人多多往来,当地之事他自是清楚。”这****乃是当朝太师锺云的门生,和锺瑞年一向称兄道弟的。 “表哥放心,从嘉此去多有借助王大人之处,定会以礼待之。”锺瑞年是李从嘉最大的助力,对他推荐的人自然要予以重视。 “王大人陪着我走了濠州临淮之地,倒有几处合适的地方,我已经命人悄然行事,不过若是为人发觉必会呈报,想来从嘉你所到之日就会得信。”锺瑞年笑道,大唐对于淮禁一事管制极严,否则以锺瑞年与****的关系,他根本不用假手于李从嘉。 “表哥你尽管放手而为,此事有小弟我了。”李从嘉言道,这是他们哥俩早就商量好的,发财大计李从嘉不会让任何人破坏。 “其余诸州我已经派了得力人手前往,上次的孟兄,杨兄以及此前交往的各大世家豪商我都有书信送到,他们略知此事之后也是颇为兴奋,只要你一去我们就能立刻开始!”说道这里,锺瑞年脸上露出了兴奋之色,这些豪商的反应当然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好,表哥与彦青此次颇为顺利,我心极慰!”李从嘉笑道,锺瑞年的办事能力果然不差,听他言语军地两方都协调的极好,现在就等着自己前往濠州了,此时他心中的期待绝不在表哥之下! 第四十六章 妙语解梦 锺瑞年与刘彦青的濠州之行让李从嘉极为满意,表哥还提到了他的王府建造进度极快,水准却是不低,似乎与当地一个世家有些联系。李从嘉一听就知道做这件事是的定是工部左侍郎王准的弟弟王怀了,他对表哥自然并不隐瞒,锺瑞年闻言这才了然。 事情商量完之后,锺瑞年说起他明日便会再赴濠州,这次就是等着李从嘉前来了。今日乃是中秋佳节,三人不再多加言谈,各自回府。李从嘉带着周娥皇流珠及翠缕,四人前往母后的仪心殿,李璟今晚也在殿中,尚有贵妃黄氏与淑妃郑氏,加上昭平公主李芷兰,七皇子李从善、八皇子李从镒、九皇子李从谦及皇太弟一家,倒是难得的团员。仅仅少了大皇子吴王李弘冀,他不得诏是不能入京城的,本来李从嘉也是一般,不过此时他仍在皇宫内院居住,今年还可与家人一处。 古代对于中秋这个节日的重视程度不在新年之下,强说区别中秋只是一日罢了,大唐的都城乃是金陵,桌上的桂花鸭是必不可少之物,这道食物看在李从嘉的眼里无比亲切,甚至有点感怀。 本来一家人团团圆圆都应该极为高兴才是,可数巡过后李璟却是面有愁容,便是敬酒也似强颜欢笑,而李从嘉则是对着面前的一盘桂花鸭发呆,直到周娥皇轻轻碰他方始反应过来,这个滋味太好了,虽然身在金陵,可千年的风雨早就是人物两非,只有这桂花鸭保留了原汁原味,加上秘制的桂花卤,香嫩细滑,美味无比。 李璟的表现自然被锺皇后看在眼里,席间不便问他却从内臣口中问了出来,原来皇上昨夜忽发一梦,其间日落山崩、海枯花落,皆是落寞景象,李璟触景伤怀,疑是隐喻大唐国势,不由闷闷不乐。 锺皇后闻听也自无言,忽又想到儿子媳妇皆是才情不凡,或可解之,因此叫内臣将此事告知了李从嘉夫妇,周娥皇闻言陷入沉思,此等景象的确不详,却不知如何开解,而李从嘉闻言却是心中震惊,他的记忆中有一首小诗,正是对应此景,难道冥冥中自有天意? “夫君,此事极为难解,娥儿想不出有何说法,不知夫君能否解之,若能让父皇开颜,亦是我们的孝心!”周娥皇苦思不解,便对李从嘉轻声言道,看着父皇母后愁眉不展,她也是心中不乐。 “娥儿放心,为夫自有解法。”李从嘉微微一笑,也不顾周娥皇的惊讶,端起酒杯长身而起,遥祝父皇并朗声言道: “父皇之梦皆乃升腾之象,必是天佑我大唐国运,可喜可贺,儿臣在此敬父皇一杯,庆父皇得天之宠。”他此言一出,在座俱是疑惑,不知何意,只有周娥皇暗自纳罕,自己苦思不解,这片刻功夫他便有了解法?虽是自己夫君,可自负的她犹是有些不服。 “哦,皇兄,不知从嘉所言是何梦境?”皇叔李景遂问道。” 李璟的心事被李从嘉当堂说出本来不乐,可见他一副开心的样子绝非作伪,又闻皇太弟发问,便将这梦境又说了一遍。众人闻之更是惊奇,心道这些都是败落之象,皇上梦之岂非大大不祥!可为何淮王却信心十足的宣称此乃升腾之象?一时好奇心大起。 “既如此,我儿便试解之,若解得好,朕赐你黄金百两,若是信口雌黄,不要怪朕以廷杖治你!”李璟正色说道。 此言一出,又是一片心惊,尤其是锺皇后与周娥皇更是齐齐色变,这廷杖可不是玩笑,便是打上十下也够李从嘉躺上数日了,不过此时李璟话一出口,她们也无法阻止,只怪李从嘉口无遮拦,此梦如何能解得完满,若是刚才与皇上密语,便是解不好也不致受廷杖。 岂知李从嘉丝毫不假颜色,先尽了杯中酒后方才高声言道:“父皇所言日落海枯、山崩花落,儿臣便为一五绝,为父皇解之。日落帝星出,海枯龙爪显,山崩地太平,花落子团圆!此皆是天佑我大唐,佑我陛下之象,更是应时,足见父皇乃天命所归!” 李璟闻言大喜,自己这个儿子可是被神人托过梦的,如今这解词确是天衣无缝,帝星龙爪皆是隐喻自己,太平则说的是大唐景象,最后一句团圆更是点出中秋之境,看来不缪天意,当下龙颜大悦,立刻命人给李从嘉送上黄金,并目视此子,微笑抚慰。 在座皇室闻李从嘉词句都是暗暗叫绝,锺皇后更是心中安慰,只有周娥皇在欢喜的同时更是心中钦佩,枉自己平素自负才学,岂知还是不如夫君的才思敏捷,怪不得能做出诸多佳句。 “哈哈哈,从嘉之言妙绝,皇兄得老天庇佑,必可保我大唐千秋万代,皇弟退人,祝陛下上体天恩,江山永固!”皇太弟李景遂大笑站起,举杯对李璟言道,观其情状确乎发于挚诚。 “祝陛下上体天恩,江山永固!”众人都是齐声应和。 “好,天佑我大唐千秋万代,诸位必可世承皇恩,今日乃是中秋佳节,当不醉无归!”李璟此时精神大振,已与刚才判若两人。 “夫君才情超凡,妙语连珠,娥儿佩服。”周娥皇轻笑言道,见李从嘉对这桂花鸭极为爱好,面前一盘已经吃个干净,便把自己的也递了过去,对于妻子来说,最大的成就就是看见丈夫扬名。 “呵呵,娥儿谬赞了,你夫君我不过有点歪才,我的娥儿才是诸艺精通,无一不晓,为夫自愧不如,惭愧!”李从嘉亦是微笑回应,并把刚才父皇所赐的一大锭金元宝自桌下交给了妻子。 “夫君这是何意?”周娥皇对李从嘉的举动有些不解。 “民间常言,男主外,女主内,日后为夫要居于濠州,家事便要由夫人打理,怎可少金?”李从嘉一本正经的言道。 “我看夫君其余菜肴不动,唯独钟情于这桂花鸭,想是极好此物,明日晚间便由娥儿亲自下厨为夫君烹制如何?”周娥皇闻言也是心喜,李从嘉所言却是不假,所谓在家千日好,出门半日难,夫君虽贵为王爷,可开销也大,自该由自己为他操持,将黄金交予翠绿收好又对李从嘉言道,这厨艺也是她所擅长。 “哦,娥儿还有此等本领,为夫明日必要一试。”李从嘉更是开心,咱这老婆不光人长得漂亮,才艺好,还会做饭,简直完美。 “姐姐明日作时,流珠也要帮忙!”一旁流珠也出言道,她是心中奇怪李从嘉以前并不是如此爱这桂花鸭?不过当然不会明言。 “呵呵,在座乃是一大家,我三人为一小家,今逢中秋,为夫敬二位一杯,当贺举家团圆之意。”李从嘉举酒道。 二女闻言,皆是巧笑嫣然,三人一饮而尽,皇上的梦得到妙解,在座气氛更是欢快,饮宴直至夜深方才散去! 四十七章 踏上行程 今夜乃是中秋,天上月如银盘,如水的月光将亭台回廊映照的更为清幽,外间秋蛰微鸣,丹桂飘香,微风袭来令人心怀舒畅,如此美景,又有娇妻美妾在侧相伴,李从嘉此时颇有点志得意满。 回到房中,自是翠缕伺候他夫妻二人漱洗,并为李从嘉奉上了一碗醒酒汤,翠缕出房之后,周娥皇只穿着一身月白里衣,长发随意的落在肩头,素面朝天的她此时更具动人之处,看得李从嘉是心痒难熬。即使不能剑及履至,手足之欲也可略减心火,流珠那儿既然去不了,眼前这绝色佳人正可调教一番,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美人月下弄箫的绝美画面,一道极为暧昧的笑容出现在李从嘉脸上。 “夫君想到何事,令你如此开心!”周娥皇坐在他身旁矮凳之上,玉手力道适度的落在李从嘉腿间,眼见夫君看着自己若有所思之后忽然面露奇怪的笑容,周娥皇不由轻声问道。 “哦,为夫是在想我前世必定是积德行善之人,否则哪里有这么好的福气,能得娥儿这等女子为妻?”周娥皇比李从嘉大上一岁,此时不过十七,少女的笑容天真纯洁,看得李从嘉都在为自己刚才的念头自责,这简直就是对面前玉人的亵渎,因此笑道。 “娥儿哪能当得起夫君如此称赞?娥儿的夫君才情不凡,心地善良,自要好好伺候夫君才是,可为何外间之人对夫君却是多有评论,娥儿现在才知道夫君你绝不是人言那般。”周娥皇想了半天,终究还是问出了心中所思,他始终对李从嘉那日在府衙的表现耿耿于怀。 “呵呵,娥儿,这世间最难测之事便是人心,人言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可此言未必尽然,有些事情为夫我确是不便明言。你我夫妻来日方长,你自会知道我李从嘉到底是何性情,至于人言之事也是为夫故意为之,自有不宜在此说出的苦衷!”李从嘉正色说道,眼前这人是要和自己相伴终生的,和她说上几句真心话却不为过! “夫君既如此说,娥儿相信必有深意,日间与流珠言谈,说道夫君近日开销极大,多年积蓄都消耗一空,甚至还。。。想来定是为那外封之事,不知娥儿所猜可对?”周娥皇聪明绝顶,见李从嘉神色已经知道此事定与皇家内部有关,并不再多言,她自流珠口中得知夫君近日甚至拿了家中古物出去,如今看来定与此事有关,因此问道。 “此事为夫并未想瞒着娥儿,马上便要奔赴濠州,到封地之后必是千头万绪,此地与大周仅隔一条淮河,一旦战事兴起便是首当其冲,为夫必要有一支精兵方可保得平安,想要练出精兵,手下必须得人,因此。。。。”李从嘉并不讳言,除了隐去自己与表哥行商及大哥赠金之事其余一切都告知了周娥皇,并无隐瞒。 夫君所言极是,父皇深恩,母后厚意,夫君自该有一番作为,以报圣意,母后之赐虽多,却是不宜动用,夫君前往濠州之后还要结好地方,开销自不会小,娥儿长兄行商多年,家有积蓄,此次嫁妆颇为丰厚,你我既是夫妻一体,夫君尽可用之!”周娥皇闻言心中欣慰,自己的丈夫心怀壮志,她岂能不竭尽全力相助? “呵呵,未料我的娥儿还有这等见识,不过你的嫁妆夫君绝不能动,否则不成了吃软饭的?你有这个心意,为夫感激,放心,这银钱之事我自有办法,到时还要娥儿帮我操持。”李从嘉却是心中感激,将周娥皇抱坐在自己腿上,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夫君一心报国,娥儿心中欢喜,为妻者自当助丈夫立业,娥儿虽是女流,也明此理,夫君勿以为念,只是这吃软饭一词何意?”被李从嘉亲密的搂在怀中,周娥皇也顺从的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之上,出言问道,自己的夫君每每都有新鲜词句,难解其意。 “呃,吃软饭乃是北方民间俗语,说的是男子不求上进,靠妻子供养生活!我李从嘉大好男儿,自当在外建功立业,上报国家,在内抚妻荫子,光宗耀祖!此去江淮,正是大展拳脚之所,又得娥儿这等贤妻之助,定要有一番作为!”李从嘉慨然道。 感受到李从嘉话语之中的豪情壮志,再加他这几日的表现,周娥皇深幸自己所托得人,丈夫才高志大,又对自己深情款款,如此怎不值得为他付出?开怀之下却是忽然想起一事,便出言道: “方才听夫君言及,现在就是等着王府的进度起行,既然夫君也言清淮节度使刘仁赡大人对你至关重要,何不先行前往寿州与他相见,既可表夫君诚意也不需在京中荒废时日!” “哈哈哈,娥儿果然见识过人,为夫还没想到了!”李从嘉闻言大喜,周娥皇的提议让他眼中一亮,自己何苦要在金陵城中苦等?他欣喜之下将怀中爱妻螓首抬高,对着那两片香唇便吻了下去,周娥皇次日亦是情动,俏脸微红,媚眼如丝,热烈的回应着。。。 李从嘉得了爱妻的建议,次日一早便去禀告了父皇母后,言道自己已经封王,不宜常住在内院之中,江淮乃兵家必争之地,他外封到此,自该尽心竭力,刘将军乃我大唐名将,也该先去请教一番!李璟闻言颇为欢喜,想来是当日自己与他的夜谈起了作用,便让李从嘉先回,自己要与锺皇后再行商议一番。 不过两日,李璟便召见李从嘉,同意了他先往寿州的要求,当然为了他的安全,也派出一千禁军跟随,保其平安,不过尚有一事出乎李从嘉的意料,此番出行,威国公宋齐丘的长孙宋承宪也要同行!以他对宋承宪的了解,恐怕自己这一路都要多受其烦,可父皇的意思他不能违背,再说目的已经达到,便欣然叩谢父皇之恩。 回到内院,李从嘉便让周娥皇收拾一应起行之物,次日出门时,赵龙领着那百名护卫剩下的七十余人并一千禁军护卫着李从嘉车丈便往金陵城北门便而去,坐与车上的李从嘉此时心中激动不已,封王江淮终于成行,自己也真正迈出了乱世争雄的第一步! 第四十八章 长亭饯行 李从嘉辞别父皇母之后,一行浩浩荡荡的出了北门,往渡口而去,宋承宪的车丈也在北门处加入了队伍,要说今天这几辆大车,就连淮王李从嘉的座驾都没有宋家的拉风,这辆大车光是拉拽的骏马便有八匹之多,装饰华丽考究!宋公子可是一向自诩为名士,这出门是极为讲究的,此番他跟随淮王前往濠州,还是祖父的交代,他并不知宋齐丘深意,却想与李从嘉多做交流,因此欣然答应。 此时车上除了几个容色不凡的侍女之外,尚有另一位俊俏公子,生的面如美玉,若论俊美,还要胜过宋承宪三分,且看宋少爷的样子,对他还颇为忌惮,此人坐与车上读书他也尽量不去靠近。 到了城外十里亭,大队人马忽然停下,李从嘉正在疑惑之时,赵龙已是飞马来到了车前,言道前方皇太弟要为淮王践行!李从嘉闻言不敢怠慢,急忙下车随赵龙前往,只见那亭中摆有一桌酒食,皇叔李景遂正坐在亭中对自己微笑,当即吩咐赵龙留下十数护卫等候,大队人马则继续往渡口而去,自身则是缓步来到亭中。 “从嘉今日远行,未曾辞别皇叔,却劳皇叔在此相侯,实是失礼之至,请皇叔勿怪!”李从嘉抱拳施礼,心中却在想着李景遂此举的目的,按理说大哥找过自己,他应该不会落后,未料却在今日。 “呵呵,重光何出此言,此番前去,你我叔侄怕要有年余不得相见,特在此间备一桌薄酒,为从嘉践行,入座!”李景遂不以为意的笑道,抬手示意李从嘉入座,旁边侍从立刻斟上美酒。 “从嘉多谢皇叔厚意,先干为敬!”李从嘉举起酒杯说道,心中却想皇叔此来定不会是仅仅为自己践行这么简单,反正你不先说出目的我是绝不会开口,想来你也不至于留我过夜。 “重光此行不往濠州,却先去寿州,极有见地,清淮节度使刘仁赡将军乃我大唐名将,久镇江淮,重光你受封淮王,的确应该先去拜访一番,为叔这儿有一份书信,劳烦重光交予刘将军!”果然一番寒暄之后李景遂取出一封书信交给李从嘉,言语间似有所指。 “呵呵,一封书信而已,皇叔太客气了,从嘉必定带到!”李从嘉面上轻松,心中却是一凛,李景遂此举却是何意?难道刘仁赡与他交好?又为何要让自己送信?就不怕我拆开先看? “刘将军对我大唐忠心耿耿,想必此次对重光定会照顾有加,却不知重光到任之后作何打算?”李景遂淡淡的问道。 “皇叔你还不知侄儿性情?此去濠州,文有徐铉及各位知府大人,武有刘仁赡将军,小侄左右不过做个逍遥王爷罢了,还能有何打算?”李从嘉叹道,从皇叔的神情上他看不出任何破绽。 “这倒也是重光性情所致,不过皇兄将你封为淮王,绝非听信人言,其中必有深意,重光到任之后想来皇兄定会有所安排,若只是想做个逍遥之人怕是难以如愿,以重光的资质,既然去了濠州,就该上体天恩,有一番作为才是。”李景遂依旧是轻描淡写。 “哦?皇叔知小侄在这些事上一向鲁钝,以后该当如何还请皇叔细言之,免得小侄不知高下,有什么行差踏错!”李从嘉闻言心中一惊,皇叔又怎会得知父皇心意?不对,他要真的得知该不会如此与自己言语了,因此也是一脸诚恳的向皇叔讨教起来。 “皇上心意岂是我们为臣子的可妄加揣测?不过重光既然受封江淮,就不可置身事外,当要将其掌握手中,此处虽是贫瘠,却为兵家必争之地,重光不可轻视!我亦知重光不好此道,徐铉治政无碍,其余却非上佳,你到任之时,各地官员皆会来见,泗州知府杨秀杨大人重光可多与结交,除刘大人之外,若有行伍之事,建武军张大人定会相助重光一臂之力!”李景遂侃侃而言,可那口气却似与己无关。 “小侄自当听皇叔教诲,哎,皇叔如此说,大哥,看来小侄这安乐日子怕是难过。”皇叔难道是在向自己展示他在江淮的实力?杨秀倒还罢了,这建武军指挥张从久可不是一般人物,屯兵于江淮之间,皆是大唐精锐,本来李从嘉就想与其结交,可现在就要谨慎为之了,看着面前的皇叔不动声色,他故意在话中有所疏漏。 “呵呵,重光也不必过于烦恼,这些事情你早晚要置身其中,与其视为畏途,倒不如尽力学之,说不定其间自有乐趣!”李景遂语气依然,可闻听李弘冀之时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变化。 “乐趣,真有之小侄也不会向往,皇叔所言从嘉当尽记心间,今日还要赶着过江,皇叔若是没什么吩咐,小侄便告辞了。”若是换了以前的李从嘉,肯定听不进去李景遂这些话,在这点上,李从嘉的火候向来掌握的很好,皇叔能在江淮培植势力,吴王李弘冀也未必不能,自己想要掌控江淮,恐怕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此物你且收好,重光你一向身处深宫之中,并不知地方疾苦,到得濠州,一切开销都要你自行承担,若是有所需要,可拿此牌去濠州城中找盐司秦大人,或可解你之忧。”李景遂微微一笑,又取出一块玉牌交给李从嘉,那牌子入手细滑,晶莹通透,想来不是凡物。 “还是皇叔心疼小侄,多谢皇叔了,小侄这便去了,皇叔若有事可传书与从嘉,必定办好!”李从嘉收好玉牌,便长身站起,李景遂也不再挽留,道声珍重之后亲自将他送到路边。 “皇叔,小侄去了。”李从嘉飞身上马,对李景遂微一拱手便打马而去,不一会便消失在官道的尽头,李景遂一直在路边看着他的北影直至不见,此时一抹笑容方才出现嘴角,颇有点意味深长。 李从嘉纵马疾奔,心中却是翻腾不已,今日皇叔的表现绝不与往日相似,照他所言,其在淮南的实力不可小视,看来此人未必就像史书上记载那般谦和宽仁,至少他会培植自己的实力,要不就全是为了自己,没有半点私心,这一点李从嘉怎么也不会相信。 不过对他来说,李景遂有想法才是好事,自己初封淮王,并无一点势力,无论是大哥还是皇叔都不能与他们相抗,如此只有处在二人之间才可左右逢源,看他们的作为对自己都有拉拢之意,这便是他眼前的优势,可他这个李从嘉迟早是会变的,这个优势不知能维持多久,李从嘉立定心思,绝不会去看皇叔给刘仁赡的书信,这样只会让他生疑,至于其它诸事等自己到濠州之后再随机应变吧。 李从嘉想着心事,胯下月照千里白却是神骏无匹,不一会大江已然在望,自己的车队就在渡口之前! 第四十九章 江上作歌 李从嘉一行今日过江是早就安排好的,因此用的是军用渡口,战船早就等在江边,其中一艘高有三层,船身宽大,乃是水军专为淮王安排的座驾。长江天堑乃是大唐极为重视的天然屏障,所谓南船北马,大唐的水军亦是强大,此时造船的工艺已经相当先进,就说李从嘉乘坐的这艘,长有十三四丈,宽五丈,高四丈,已经是一个庞然大物,光是舱底操浆之人便有六十之数,行于江上极为平稳。 对于后世生活在金陵的李从嘉来说,长江自然不会陌生,不过今日的江面比之后世更要宽阔许多,此时已值黄昏,夕阳映照下滚滚江水流淌不尽,恢弘的气势令立于船头的李从嘉心旷神怡。 作为华夏最著名的两条河流之一,相比于黄河的暴躁,长江无疑是平静的,默默流淌的它不知见证了历史上多少王朝的兴衰更替,当然也令诸多英雄豪杰扼腕长叹!其中最为著名者莫过于魏武帝曹操,赤壁一战成就了周公瑾千秋美名,可也让英雄如曹孟德再也没有一统华夏的可能。往往一个新王朝的统一都要伴随着度过长江,不过那大多都是由北向南,而今自己由南而北,却不知又该如何。 由于是逆水行舟,到达对岸上游的瓜州渡口尚要两三个时辰,李从嘉流连于这江天一线的美景,便命人置酒宴与船头,与周娥皇流珠等共赏江景,此处饮酒远眺,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下臣参见淮王,王妃。”正饮宴间却是宋承宪与家人寻了过来,本来李从嘉并未想请他,可人家不请自到,只得笑道: “宋兄不必拘礼,此乃家宴,宋兄既来便与我同饮几杯!”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淮王,这位乃是舍。弟宋承致,如此江上美景,能与淮王对酒当歌,宋某何其幸也!“宋承宪笑道。 “草民宋承致,见过淮王,王妃。”这个声音极为清脆,听之悦耳,宋承致上前一步,给李从嘉与周娥皇见礼。 “呵呵,不用客气,李某说了,此乃家宴,我与令兄又是朋友,酒宴之上自是兄弟相称!”宋承宪是威国公宋齐丘最为宠爱的长孙,李从嘉肯定不会得罪,再说他们二人也算不打不相识,对他的印象倒也不错,因此微微一笑,命人给宋家兄弟也摆上酒宴。 “李兄设宴于船头,观滚滚之江水,实是风雅之举,清风阁、青和殿两处闻兄之佳作,宋某仰慕不已,舍弟也是极为赞赏兄之才华,闻我此次与兄同行,故此随来!今日大江滚滚,蔚为壮观,不知我兄可有佳作?也让我等一饱耳福!”落座之后宋承宪朗声道。 李从嘉闻言就是一阵紧张,你这个书呆子,除了诗词歌赋你还会什么?哪有当着人家老婆的面提青楼的?不过看周娥皇闻言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在意,甚至还有些期待之色,这个时代似李从嘉宋承宪这般的少年公子上上青楼只会被人认为风雅,却与后世不同。 “哈哈哈,宋兄夸赞太过了,今日李某只想与你叙朋友之义,若论才学,李某不及宋兄远矣!”除了会背几首诗词,李从嘉在这方面说是草包也不以为过,当然不会接宋承宪的话头。 “宋某未遇兄长之前也是自负才学,目中无人,待见兄两次之后,更是得闻佳作,才知弟不过井底之蛙,兄长算得上弟之良师益友,日后还要多加请教。”宋承宪笑着对李从嘉举起酒杯,他此言出乎至诚,颇为洒脱,加上俊俏的面庞与良好的风度,看得人大生好感,便是周娥皇也是心中暗暗赞赏,不过更是得意,这宋公子才名在外,她亦有耳闻,岂知在自己丈夫面前如此谦恭,怎不与有荣焉? “宋兄过谦了,当日清风阁中若不是兄之珠玉在前,李某也未必就有所得,你我相交日久,今后宋兄绝不可如此,对了,宋兄此次随我去淮南有何计较?”李从嘉亦是举杯相应,笑问道。 “哎,在李兄面前小弟也不讳言,我只喜诗词文章,风花雪月,对这官场一事并不在意,奈何家严家祖不做此想,此次便上请陛下让我随淮王至濠州,希能添些资历,小弟也是身不由己。不过能与李兄同行倒是小弟心愿!”宋承宪言语之中颇为无奈,不似作伪。 “呵呵,威国公世代为我大唐尽忠,宋兄又是长孙,自然要寄以重望,亦是常理,宋兄也不必烦恼,想我与宋兄倒也相似。如今一路相伴,却并不寂寞!来,再饮。”李从嘉观察宋承宪的确不像有什么心机之人,难道他不是威国公派来监视自己的? 他在想着心思,这便宋承致却在桌下踢了宋承宪一脚,眼中也有催促之意,宋承宪面有为难之色,不过似乎对这弟弟很是畏惧。 “李兄说的是,以后能多与李兄一处,亦是乐事,这个,舍弟对兄长的词曲之道极为推崇,今日还请赐教一番。”宋承宪的话语之中不无尴尬之意,想来是受了弟弟的逼迫。 “呵呵,宋兄高才,应知我当日那首南乡子说的是何人!”李从嘉问道,心中却说每次碰见你不弄点东西总过不得关。 “应是三国时吴帝孙权,当年也曾定都金陵。”宋承宪答道。 “孙仲谋年少有为,坐领江东,建立基业,不愧为俊杰!不过在我心中,三国英雄惟曹孟德是也,曹公当日有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之言,今宋兄有兴,从嘉便狂歌一首!”李从嘉言道。 “如此极好,小弟洗耳恭听。”宋承宪闻言满面喜色,宋承致更是极有兴趣,当然也包括周娥皇在内,她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夫君作词。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李从嘉后世最喜爱的书便是三国演义,几乎为其痴狂,这首央视版的电视剧片头曲更是他的喜爱,今世李从嘉本就善歌,加上习练玉佩心法后中气更是十足,低沉浑厚的歌声自李从嘉口中缓缓而出,配合着滚滚长江之景极有金戈铁马的感怀意境,听得众人心醉不已! 第五十章 易钗而弁 一曲歌毕,李从嘉自己也是心潮起伏,在这种宏伟的场景之中更容易激发男儿的豪情壮志,金戈铁马,纵横天下,乱世之中岂不正是男儿所愿?往事已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了! “好,每次见到李兄,总有佳作,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好句,好句!”又是宋承宪第一个高声出言称赞,李从嘉现在觉得此人已经有点像是自己的粉丝了,只是不知自己这个偶像和他的家族孰轻孰重?威国公是旗帜鲜明的站在大哥一边,也是他的最大助力,要是自己可以从宋承宪这儿下手,说不定到时便是一个奇兵。 “大哥,你只知这些华丽词句,依我看全句精华便在那最后一句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通篇气势不凡,内中有英雄豪情,颇具沧桑之感,可比你平日那些伤秋悲冬的词句好得多了,果然是才情不凡。”宋承致却是不屑与其兄的看法,朗声言道。 “呵呵,宋兄弟谬赞了,一时兴起,希不致打搅二位酒兴!”李从嘉洒然一笑,并不在意,可周娥皇却是留上了意,这位宋公子行动之间颇有扭捏之态,且对此词的看法也与自己一致,她心中虽也赞赏夫君之作,可总不好自家人出言夸赞,便与心中暗记此曲。 “玉,贤弟所言果真?我平日所做便如你所说?”宋承宪问道。 “殿下所作之歌,其间沧桑之感乃是出自江天之景,你那些风花雪月却是无病呻吟,岂不是高下立判?”宋承致言道。 “嗯,果然有理,李兄所做确是自然许多,并非词藻堆聚,这其中又有何巧妙之处,李兄可否指教一二!”在求知这一点上,宋承宪的态度极为可取,凡事都要探个究竟,又对李从嘉问道。 “呵呵,令弟之赞,李某不敢当,虽不知宋兄所做为何,可词曲之道,发乎内心,唯有真情实感才会显得自然,若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却为赋新词强说愁便不可取了,当日清风阁中宋兄为如玉姑娘所做想来就是发乎内心,因此确是佳作,小弟胡言,宋兄莫怪!”李从嘉虽是不精此道可后世赏鉴看得却多,拿来唬人还是可以的。 宋承宪闻言眼中一亮,随即陷入沉思之中,宋承致也是颇为欣赏李从嘉的言论,自己这大哥这回没说错,淮王果有真才实学。 “夫君,你这首临江仙曲调却与现今不同,不过极是动听,难道是自己所做?”周娥皇见宋家兄弟若有所思,便轻声问道。 “呃,娥儿高抬了,此曲是当年为夫在江边渔村听一老者所唱,我深爱之,便照着临江仙填了几首小词,却总不满意,今日在这大江之上纯是有感而发,见笑了!”也亏得李从嘉反应极快,要知若不是周娥皇言及,他甚至连这首词是什么词牌都不知晓。 可听在周娥皇耳中却有不同,自己夫君光明磊落,对自己丝毫不假隐瞒,当然心中欢喜:“夫君若是喜欢,娥儿日后可经常弹奏给夫君听,此曲古朴沧桑,当用古筝方能传其意境!” “娥儿你已经记下了?马上就能弹奏?”李从嘉吃惊的道,他却不知自己认为这是极难之事,可在精通音律的娇妻眼中却是不值一提,果然周娥皇以为他是故意如此,便横了他一眼,心中却是好笑,夫君挺会逗自己开心的,这一眼千娇百媚,也让李从嘉心中一荡! “李兄所说真是金玉良言,宋某受教了,日后必要照此为之,不过李兄那两句比喻确是精妙,为赋新词强说愁,果然贴切!贤弟,这次大哥没有言过其实吧!”宋承宪这时方才醒悟过来,先是出言称赞了李从嘉,后又转对宋承致说道,面上颇有得意之色。 “李兄言谈果然精致,请。”宋承致却不理他,对李从嘉举杯道。 “既然如此,明日你便,哦!”李从嘉举酒一饮而尽,耳中隐隐听见宋承宪说了什么,然后便是一声呼痛,这对兄弟倒是颇为有趣,只有周娥皇看着二人微笑不语,似乎已有所得。 再饮片刻,天色已晚,江风又大了起来,众人也自回房歇息,李从嘉的房间便在这楼船的最高层,屋内倒也收拾的很是干净,流珠还特地为他们换上了内院中的铺垫,透过窗户,依旧可见两岸的轮廓,颇有后世夜游长江之意,只是这灯火就要差上许多了。 按路程算到达对岸渡口已是深夜,再到驿馆还要赶路,看了楼船上的陈设之后李从嘉便吩咐今夜就在船上安歇,明日一早再行赶路,因此漱洗之后便躺在了床上,这条船船身宽大,很是平稳。 “夫君,你可觉得那宋家兄弟有所异常?”周娥皇静静躺在丈夫身边,螓首靠在他的胸前,轻声出言问道。 “异常?哦,那宋公子就这个德行,口无遮拦的你别怪他,以我所见他为人还是很好的。”李从嘉还以为周娥皇说的是宋承宪,在他看来,这位世家公子的确有点与众不同。。的呆! “谁和你说宋公子了,我是说他的弟弟。”周娥皇提醒道。 “他弟弟?宋承致?怎么啦,他长得挺俊俏,可也没你夫君我这么玉树临风啊?”李从嘉还是不解其意,他没太注意此人。 “夫君不要玩笑了,他是易钗而弁,你看不出来?”周娥皇嗔道,不过也有些好笑,有这么夸奖自己的人吗? “什么?什么%¥#@#,什么意思?”周娥皇说的较快,李从嘉一时还真没反应过来,便反问道。 “让你不要玩笑了,那个宋公子是个女子!”周娥皇娇嗔着捶打李从嘉的胸膛,他却不知自己夫君还真没想到易钗而弁的意思。 “女的?哦,女扮男装,为夫我还真没在意。”李从嘉闻言之后回想起来才觉得宋承致的确有点怪异,且他们两兄弟之间的关系总是有点不对,现在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兄妹。 “不过以我看,她是宋公子的妹妹倒是不假,看他们的样子也知道,据说宋家小姐貌美如花,今年方才及笄,求亲之人已是车载斗量,只是她心高气傲,却不知为何来此?”周娥皇倒是听过宋家大小姐的传闻,心中奇怪。 “想是跟他大哥出来见见世面,这有什么?貌美如花?还能比得上我的娥儿。”李从嘉心道宋齐丘就算对自己有什么企图也不会让宋家大小姐来实施,因此也不以为意,打着呵欠说道。 “若真如此,她倒是有个好哥哥,可以带她游山玩水!”周娥皇嫣然一笑,听了夫君之言,她心中却是颇为羡慕。 “没事,你也有,让哥哥带娥儿去游山玩水吧!”李从嘉微笑着将妻子搂入怀中,周娥皇闻言害羞不已,刚要出言,却已被丈夫封住了小口! 第五十一章 宋门掌珠 周娥皇看得自然不会错,宋承致的确是易钗而弁,宋承宪也的确是她的大哥,她的本名叫宋承玉,威国公府的大小姐!说起小姐这个名字还有一段故事;当年宋夫人生女时本是难产,群医束手,眼看就要一尸两命,可说也奇怪,此时却从大门外传来一声道号!随着这声道号小姐竟是顺利出生,哭闹的极为有力,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这产房离大门处足有百丈距离,重重房屋相隔,道号声又如何传得进来?宋承玉的父亲急忙派人前往大门,果然请来了一位道长。 此人鹤发童颜,行走时足不沾尘,飘飘若仙,到得内堂也不理会众人的招呼,却直接把小姐抱了过来,那婴儿方才还啼哭不止,可一入道人之手却是喜笑颜开!本来听说是个女婴,宋齐丘并不会前来,也正因为有了此事颇为蹊跷,他才前来一观。 对于威国公的招呼,道长却是给了回应,抱着女婴说道:“此女命格贵不可言,幸、幸、幸。”说完将婴儿交到宋齐丘手上便飘然而去,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却是去的极快,一会儿便消失不见,众人大惊,都道是个神仙,还是宋齐丘见多识广,知其必是风尘异人!自此之后便待此女不同,甚至让她用了男子的家谱,列为承字辈。 对于宋承玉的教养,老国公是亲力亲为,甚至都不假手于儿子媳妇,自幼便是爱如珍宝,按他的理解,女子的贵不可言便是要母仪天下,因此不要说其他兄弟,就连长房长孙的宋承宪都不敢得罪这个妹妹,如今长到十五岁,出落得落落大方,楚楚动人,天资更是聪慧无比,一向自负才学的宋承宪对她也是心服,只是家人宠溺之下宋承玉的性格颇为蛮横,也极其自傲,并未把天下男儿放在眼中。 宋齐丘既认定了这个孙女将来定是皇后之身,恰好吴王妃也与今年辞世,他便一心以为这贵不可言之意会落在吴王李弘冀的身上,在宋承玉及笄之后,他拒绝了所有达官贵人的求亲,只安排孙女与李弘冀见过几面,吴王一见之下惊为天人,立刻表示愿意虚位以待,不过这其中多少有点政治婚姻的意思。宋齐丘更是心喜,而宋承玉对这个吴王却没有任何好感,几次三番拒绝与他见面,不过这次,以前对他百依百顺的祖父却是下了严令,宋承玉不敢违抗祖父,却敢捉弄吴王,搞得李弘冀尴尬不已,后来还是宋齐丘提起孙女年幼,诸事不懂,反正也不急于一时,李弘冀别无他法,也只有等待时日。 这一趟吴王回了封地之后,宋齐丘对宋承玉的管教越发严格起来,终日灌输的便是女子之道与吴王的好处,她所能接触的除了丫鬟婆子之外就只有这个大哥了。那日宋承宪在清风阁得了李从嘉两首词句,奉为经典,这个妹妹经常指摘自己便以此二词在她面前卖弄了一番,岂知宋小姐的确没有指摘,却是立刻出言此词绝非出自他手。 换了别的事情宋承宪可能还会强撑,可此事他一向是光明磊落,宋承玉也由此知道了此乃六皇子李从嘉所做,她虽一向自傲,可对这两首词极为推崇,当时就有了一见此人形状的想法,后皇宫七夕之会又得了他的二郎神,这个念头越发强烈起来,后来听说大哥要随淮王前往濠州,便产生了外出一行的想法,宋承宪一开始自然是坚辞不允,可却难以抵挡妹妹的百般纠缠,最后宋承玉很是凄楚的言道,自己从未出过金陵,看祖父的意思,将来要是嫁给吴王李弘冀便很难再见大哥,看着小妹委屈的神情,宋承宪心中一软,便答应了她。自己每次出行家中都有高手护卫,想来带着妹妹游玩一趟并不会有危险,只是让她女扮男装,自称是自己的弟弟,宋承玉自是欢喜应承。 宋大小姐虽是年纪不大,又常处于深闺之中,见识的人物却是不少,威国公府人丁兴旺,她的几个堂兄或在军中为将,或在地方为官,都算得上出色的人物,宋承宪风流自赏,平日结交的也多是饱读诗书的世家公子,当朝名士!可都不看在宋承玉眼中,还会挖空心思的捉弄挖苦这些平日自负极高的名门子弟,在她看来,这些所谓的少年才俊不过是绣花枕头,就是吴王李弘冀也是一介赳赳武夫而已。 可今晚的淮王李从嘉却给了她不一样的感觉,他既有俊朗的外表,也有魁伟的身形,言谈有理,举止有度,才华横溢且沉稳洒脱,更为重要的是他身边还有一个让自己看了都喜爱的如花美眷,宋承玉生的花容月貌,平素也极其自负,她见惯了那些名门子弟在自己面前失魂落魄的模样,只要她在,便会很容易成为人们的重心!阿谀奉承,宠溺疼爱自幼便伴随着她,怎能不心高气傲? 周娥皇端庄秀丽,行止优雅,论容貌不输与她,身上散发出的大家之气宋承玉都有点自愧不如,以她挑剔的眼光也找不出周娥皇半点的瑕疵,在这样一个完美的女子面前,她忽然发现自己并没有骄傲的资本;况且人家还是成双入对,李从嘉整晚的目光都不会离开周娥皇太久,对自己与大哥只是礼貌的回应,甚至都没看过自己几眼,虽然是女扮男装,宋承玉还是有受了轻视的感觉。 放在往日,她肯定会设法捉弄一下李从嘉,淮王又如何,吴王她也一样敢置之不理!可偏偏李从嘉的才学却是让她真心佩服,今晚他立于船头,对江高歌的身影让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点评自己大哥更是言语精致。看着他与周娥皇琴瑟和鸣的样子,宋承玉心中第一次有了羡慕的感觉,对周娥皇还带着一点酸涩,这也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更让她对此次出行充满了兴趣。 “淮王才华不凡,王妃国色天香,此二人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得此人为友,我之幸也。”宋承宪对二人也是夸赞不已。 “大哥你要是羡慕,赶快去找个大嫂就是。”宋承玉闻言却是心中不畅,冷着脸丢下两句话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小妹,你。。。”宋承宪此时却是如堕五里雾中,刚才还好好地,谁又招惹小妹了,自己这个妹妹一向喜怒无常,他也是难以奈何不由摇头苦笑一阵之后也回房去了。 回到房中的宋承玉第一件事情就是拿过铜镜,镜中的容颜虽是略作修饰可依旧俊俏秀丽,可为何。。。李从嘉、哼!楼船二层的窗户中忽然飞出了一个圆形物事落入江中,房中的小丫鬟可爱的吐了吐舌头,自家小姐又发脾气了! 次日一早,一行下了渡口便往寿州而去,虽是一江之隔,可景象却大不一样,所见多是一些贫苦的小村落,村民穿着与江南也不可同日而语!此去寿州,所经也都是一些荒芜之地,并没有什么繁荣的集镇,到了晚间,又来到一处较大的村庄,今晚便要在这里驻扎,可到了临近之处,整个村庄却是死气沉沉,黄昏时也不见半点炊烟,李从嘉于马上观望正是心中纳罕,忽见前方一人与赵龙说了什么,赵龙立刻止住了人马的前行。 “赵龙,为何不入村中。”李从嘉打马上前问道,可就在此时笔中忽然闻到了一些熟悉的气味,却并不明晰。 “殿下,这村庄有点古怪,小豹说有浓重的血腥之味!”赵龙面色凝重的说道,小豹乃是百名护卫中的一人,猎户出身,李从嘉记得王云林跟他说过此人自小就是鼻子特别灵敏! 此时李从嘉方才反应过来,这气味的确是血腥味,再抬眼看去,昏暗的天色下整个村庄似乎都透着一点诡异! 第五十二章 屠村血案 李从嘉后世混世之时,没少带着兄弟们与别的帮派火并,对这血腥味并不陌生,眼前这个村庄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禁来了兴趣。平日的生活太过安逸,如今在外也是一种不寻常的经历。 “小豹,这血腥味有多重?”见赵龙立刻就要派人入村打探,李从嘉挥手阻止了他的举动,对发现血腥味的小豹问道。 “殿下,应该要有百人以上。”小豹面容肃然的答道,如此浓重的血腥味一般只会出现在战场之上,在这村庄中就显得很是奇怪了。 李从嘉闻言沉吟不语,看这个小村庄也就几十户人家,那岂不是大半都要遭了意外,如是贼人所为的话这人数也一定不会少,可自己所看的地方志中从未有所提及,却不知是有意为之抑或。。无论如何,这件事自己既然遇上了就要一探究竟。 “赵龙,留两百人在村口,其他分作两队顺着村庄两侧探查,天宝、云林,你们各自带二十个得力兄弟先行入村,逐屋搜查,有任何异象立刻以响箭传讯!”李从嘉心中还是以稳妥为上。 “是,我马上安排。”赵龙有些奇怪的看了李从嘉一眼,今天淮王面对这诡异的村庄异常沉稳,调派人手也很是熟练,没人教过他啊?不过他心中对李从嘉的安排也颇为赞成,立刻应是。 张天宝与王云林二人的行动十分迅速,得令之后立刻带领人手进入村中,二人一左一右分散开来,闪身入了两旁的民居,而在外的士卒则是敏捷的围在民居周围,以防意外,一见就是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片刻不到,二人已经出屋,看来并无所得,便再向前而去,如此顺着村中小路渐行渐远,这些村屋之中定是空无一人。 “赵龙,我们也进去!”李从嘉待二人入村之后,见他们没有所得,亦不像有危险的样子,也想一观其中究竟,便招呼赵龙同行。 “殿下,赵龙去就行了,你是万金之躯,岂可轻易涉险。”赵龙是个谨小慎微之人,淮王的安危又是他最大的职责,虽然王、张二人入村之后并无任何动静,可他还是要为万全计,便出言道。 “天宝云林他们都进去了,如有危险定会示警,何来涉险之说,再说我不是没有自保之能,这可是你当日说的话,不需顾忌了!”赵龙的心思李从嘉岂会不知?行到他近前低声道。李从嘉这一月苦练玉佩心法,加强自己的体质,自觉甚至还要强于后世,不过自己的感觉准不准还要加以验证,赵龙就成了现成的标杆。 知道这个随身护卫武艺高强,且对自己忠心耿耿,李从嘉严令他千万不得留手,否则自己不知自身到底如何,将来定要吃亏!赵龙虽觉殿下的提议颇为怪异,可自下就养成了服从的习惯,便就遵命与殿下切磋了一番,当然刚开始他是留了手的,印象中的李从嘉体弱,可不能伤了主上,谁知一上来就吃了李从嘉一个大亏,这才重视起来。 在他看来,李从嘉的出手可谓杂乱无章,没有任何套路可寻,绝非有人传授,可随着交手的深入他吃惊的发现,殿下打斗的经验却比自己还要丰富,出手虽然没有章法但极为实用,脚步也是灵活之至,有些巧妙之处就是他也心中佩服。最让他吃惊的就是殿下的力气也陡然增大了许多,速度更是快捷,最后竟能和他打到五十招开外!要知道就算在精选的百人侍卫中能接赵龙五十招的也不过十人。 赵龙惊奇之下自然要问李从嘉何时开始习武?殿下却是笑言不过一月,这一点赵龙曾听流珠提起,故深信不疑;一月时间便有如此身手,殿下定可称得上武学奇才了。他当时便曾有言,李从嘉若有名师指导,必是一日千里,就算现在也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当然此事只限于他二人之间,即使殿下不嘱咐赵龙也不会说出。 “遵命,殿下定要小心为上。”提及此事,赵龙也想起了李从嘉的身手,看这情况,又有自己护卫在侧,应是无碍。 “李兄,这村庄颇为怪异,你真要入内?”此时宋家兄妹见前方有异,也走了过来,宋承宪一直以为李从嘉与自己一般,这些事情自应交由手下士卒去做,而宋承玉听了此事却是一脸的好奇之色,不停往村中探望,看样子很想入内一观,她的胆子可不小! “呵呵,宋兄放心,有诸军在侧,从嘉无恙,宋兄且在村口稍待片刻,我与赵龙去去便来。”宋承宪话中的担心他能听得出极为诚恳,此人抛开身份作为朋友却也不差,因此微笑言道。 “一个小村子有何危险之处,大哥你就是胆小,李大哥,带我一起去吧!”宋承玉言道,她对这个大哥却是一点都不客气。 “不行,你与宋兄皆是威国公爱孙,若有差池,本王也有失责之处,便与你兄长一同在此相侯!”李从嘉得周娥皇昨夜之言,今日倒是多看了宋承玉几眼,爱妻所言果然不假,细心观察便可见端倪。观其样貌身材想来也因是一美丽女子,不过他可没有任何兴趣。见她出言,又见宋承宪一脸难色,怎还不知其中究竟,便出言道。 “威国公的孙。。子又如何?王爷更是万金之躯,凭什么你去的我就去不得?”宋承玉觉得李从嘉的目光颇有轻视之意,且言语生硬,不由心中有气,她平素蛮横惯了,从来未有人如此拂她心意,便是吴王李弘冀亦是极为有礼,又怎么会怕淮王李从嘉? “此次出行,本王乃军中主帅,我说去不得便去不得,你给我乖乖待在这里,大牛,我入村之后你带人守住村口,放一个人进来我以军法治你,外间车丈也需妥善保护!”李从嘉说完也不再做纠缠,便与赵龙一同入村,也许是觉得自己语气太过生硬,便对宋承宪歉意一笑,却对宋承玉理也不理,将她晾在当场。 宋承玉心中大怒,可要跟着上前却为军士所阻,大牛本就是个憨人,李从嘉待他与家人又是极厚,早就死心塌地,王爷说的话就是军令,他可不会在意宋承玉是什么身份,照样毫不客气的拦住。 对着这些粗豪的士卒,宋大小姐也没了办法,气的小脚一跺,便跑回车上,心中也不知将李从嘉骂了多少遍,立定心思以后若有机会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不过宋承宪见李从嘉如此对待妹妹不但不怒,反而心中有种畅快的感觉,淮王此举定是为了妹妹安全,他平日可没少被这个刁蛮的妹妹欺负,此时方一吐胸中之气。 进村之后,李从嘉也先进了民居一观,出乎他意料的是屋中陈设很是整齐,没有半点杂乱的痕迹,若是贼人突袭,村民总该会有所抵抗而留下痕迹,可此事却是透着蹊跷,再走了几家却都是一般无二,唯一的变化就是血腥味愈加浓烈,他心中好奇之念也是更盛。 正在想着,一个侍卫行动之间不慎碰到了屋中一个大木箱,那木箱稍稍移开之后其下却露出了空洞,李从嘉眼尖,看样子应该是个地道,内中似乎还有响动之声,刚想命人查看,村北已是响箭声起! “留几个人探查一下此洞!”李从嘉吩咐之后便快步出屋,奔那响箭之处而去,走不多久,对面已有一士卒奔走而来,观其形容,震惊之色未去,看来定是有什么出奇之处。 “王爷,村北广场处有死尸过百具,其状极惨!”见到李从嘉亲自入村,那人面上亦有吃惊之色,立刻上前禀告。 “哦,快带路。”李从嘉也是心中一惊,这些护卫全是自己挑选的军中精锐,可说是身经百战,战场上的死尸也不知见了多少,看他竟还如此说,面上神情亦是不忍,想来定是极为凄惨。 那护卫闻言立刻转头快步急行,李从嘉一众也自跟上,行了不远便是一处颇为宽阔的广场,应是村民平日集会、祭祀、或是红白喜事之所,此时却如同人间炼狱,就是李从嘉乍见之下也有些脚软。 偌大的广场上此时横七竖八的躺着无数死尸,鲜血流遍了广场每一个角落,浓烈的腥味使得李从嘉不禁以手掩鼻,这种场景后世只能在那些二战纪录片中可以看到,当时看电视时已是十分震撼,可眼前亲身得见那种震惊便只有观者自知了。 这些尸身皆是黑布蒙眼,双手紧缚,每个人都是胸膛大开,内里之物一视可见,甚至还洒落四周,难怪有如此浓厚的血腥之味!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从这些人面容与身躯的扭曲程度来看,竟似乎是生生被人开膛剖肚而亡!便是军中杀俘也不会有如此手法,况且这还是一群毫无战力的百姓,究竟是何人做出此等丧心病狂的举动? 第五十三章 诡异虐杀 眼前地狱一般的残像让李从嘉腹中也是一阵翻江倒海,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喉头那阵不适压了下去,但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愤怒!李从嘉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正人君子,也很是不屑那些所谓的卫道之士,在后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已经深入了人们的行为。可眼前的场景依旧令他愤怒,手掌也在不自觉之间便握成了拳,因为这种愤恨是人性中自然的一面所流露,眼前的一切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虐杀,那些杀人者的人性定是早已泯灭! 便是周遭那些历经百战,见惯生死的士兵们脸上亦有不忍与愤怒,对战沙场你不杀人人就杀你,这无可厚非,甚至因为伤痛自己兄弟而去杀戮战俘他们都可以勉强容忍,可对这样一群手无寸铁的百姓下此狠手,这些人为的什么?看这些尸体的衣着就知都是贫苦之人,就算是山贼劫掠杀人便是,也不用如此手段残忍。 “王爷,死者中没有一个年青女子,想来必是被掳掠而去,这些杀人者肯定有固定的所在,看那些血迹依旧未曾完全凝固,想来此事发生不会超过三个时辰!”张天宝走到李从嘉身边轻声言道,自己这个主上今天的表现让他吃惊,一个长于深宫内院的皇子面对如此场面竟还能沉稳自若,这已是极为难得!他随唐军南征北战,经验丰富之极,虽也是在震惊之中依旧可以冷静的细致观察。 “天宝所言不差,以你所见,这些人不为求财,难道只是劫色或是劫掠?似此也不必下此狠手。”李从嘉闻言不由对张天宝更是欣赏,雷动不惊,山崩不慌就是一个优秀军人或是战将的素质,显然面前的张天宝具备这些素质,因此微微点头,又出言问道。 “对这帮毫无抵抗之力的村民犹能下此狠手,不似一般之山贼所为,倒有点像北疆异族的手法,可此处距离北疆有千里之遥,怎会有异族来此?小人也是一时不解。”张天宝正色言道。 “天宝,劳烦你再仔细看一下死去村民是否还有什么共同之处,四周也要详细打探,这帮人绝非一般贼人。”李从嘉缓缓的道,他心中也认可张天宝的说法,********的确可以造成此景,可也正如他所言,这淮南之地哪来的异族?再做细想忽然脑海中灵光一现,这些人的手法的确灭绝人性,可若是他们信仰某一种宗教,或是叫邪教吧,对自己的手法不但不会觉得残忍,甚至还更为狂热,这也是被后世无数事实所证明了的,若真是宗教,如此杀人肯定是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现场也定会留下痕迹,故此他才让张天宝再做细查。 “王爷放心,在下马上便去探查。”张天宝一拱手便往尸体聚集之处行去,并命人与四处仔细探查,希望能有所发现。 “赵龙,你派人出去告知村外士卒,可择地扎营,如今天色已晚,这村庄内定是不能住的,便将就一夜吧!”李从嘉又对赵龙言道。 “殿下不可,此事颇为诡异,这些凶徒皆是心狠手辣之辈,殿下岂能居于此险地?我等一行加紧赶路,再有三四个时辰应该可到庐州,想来也不过就是子时,这里荒郊土岭,王妃等也不方便!”赵龙闻言立刻说道,眼前的一切能让他察觉到危险,此行护送淮王才是重中之重,任何有可能对李从嘉造成威胁的事情赵龙都要杜绝。 “难道你要我弃这数百条人命于不顾?他们也是我大唐子民,就算那些贼人心狠手辣,想来不过就是乌合之众,我有禁军在手又何必惧之,赵龙你多虑了。”李从嘉言道,护卫他的这一千士卒可都是训练有素的禁军,他不相信这里能有多大势力的贼人。 “话虽如此,可殿下乃万金之躯,绝不能有任何闪失。。”赵龙依旧还要据理力争,这也是他的性格所致,此事不能轻易妥协,可刚说道一半,李从嘉示意他噤声,场中的张天宝似乎发现了什么。 赵龙转眼看去,此时张天宝在一个个的解开那些尸身的遮眼黑布,动作极为迅捷,看了数十人之后便起身快步走回。 “王爷所料果然不假,这些村民不光被开膛,眼眶中也是空无一物,两只眼珠皆被那些贼人剜了去!”张天宝的语气虽然平静,可明显是经过压抑的,显然刚才的发现给了他不小的震撼,此时心中就是更为奇怪这些人的行为,而看向李从嘉的眼光也带着一点敬佩。 “天宝,先带弟兄们把这些村民的尸身收敛一下,合葬一处吧,如此天气若任由其曝尸,到时又是一场人祸。”李从嘉吩咐道,这里方圆数十里杳无人烟,此时天气还未转寒,怕有瘟疫之祸!张天宝的话也证实了自己的想法,这帮贼人的行事如此残忍,多半有一个信仰的宗教,可恨自己后世对五代十国实在了解太少,只知道在民间流传的宗教一般都要以造反为目的,张角的太平道,方腊的摩尼教,后面谁的白莲教莫不如是,这点却要多多留意。这大唐境内如果有人要造反,反得可就是他李从嘉一家了,更要弄个水落石出! 张天宝闻言不敢怠慢,立刻带着兄弟们收拾起广场上的尸身,虽有些士卒心中不愿,可淮王尚且就在左近看着,又如何能出怨言?正忙碌间忽然有护卫押了一个年青汉子走了过来,观其不过二十余岁年纪,衣衫破旧,形容猥琐,看上去像是此村中人,李从嘉微一转念,想来此人定是隐藏在刚才那民居地窖之中,方才逃过一劫,果然护卫上前诉说的情形以他猜测的并无二致。 “你。。”李从嘉刚要发问,哪知此人看了眼前场景竟是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便大声呕吐起来,一时间涕泪横流,吐完之后嘴中嘟嘟嚷嚷的却是嘴角颤抖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任那些护卫如何询问都是不发一言,眼睛亦是呆呆的盯着场中搬运尸体的士卒。 看他的样子估计是把李从嘉一行认作凶手了,禁军的衣着自然和当地士卒不同,他又哪里识得,看着眼前场景心中无比惊恐,就连求饶的话也无法说出,浑身上下都是抖个不停,再过片刻胯下也是湿漉一片,竟是吓得屎尿齐出,周围无不掩鼻。 看着此人摸样李从嘉也不知该是好笑还是可怜,就想温言告诉他自己一行的身份,以舒缓他的情绪,毕竟此人是此村唯一的活口。谁知此时又是一士卒飞奔而来,说是北面尘烟大起,且有马蹄轰轰之声,想来是有大队人马开来,赵龙闻言立刻色变! 第五十四章 临敌如山 难道是那帮贼人去而复返?听了士卒之言李从嘉第一个念头便是如此,看那人急切的言语和赵龙的变色,来者人数一定不少,竟然还有骑兵!此处地势平坦,若遇到突袭倒是难以抵挡。 “传令全军,即刻入村!”李从嘉与赵龙二人竟是异口同声,看来是想到一处去了,这一千禁军中仅有百名骑兵,又要护卫车丈辎重,真要与敌交手这小村庄便成了最佳的屏障。 “将王妃一行和宋大人两位公子妥善安置在民居之中,此人也带下去好生看管,天宝你来安排防御,其他兄弟随我去村口一观!”李从嘉笑看赵龙一眼,立刻出言道,他此时心中却没有惊慌,有的只是兴奋,后世的历练让他知道越是局势紧张就越要沉稳自若,慌乱与胆怯只会让情况越来越糟,不会给人带来任何帮助!此行虽是以自己为首,可排兵布阵可非所长,防御一事当然要交给久在军中的王天宝。 王天宝闻言先是一愣,似乎没想到李从嘉会在此时委以重任,不过旋即便毫不犹豫的安排起来,发号施令熟练无比,久经战阵的他不会有任何慌乱,同时对于殿下沉稳也是心中佩服。身为此行之首,李从嘉的表现自然能感染到手下众人,行动也是异常迅捷。 “殿下久在宫中,未料临敌竟能如此冷静,竟像是个久在军中之人。”前往村口的途中,王云林颇有感慨的说道,大敌当前,李从嘉能够迅速的选择张天宝来指挥全军而非此行军中之首的赵龙,显然是经过思考的,赵龙武艺虽高却是一直担任护卫一职,战阵之上自然不如军中历练多时的张天宝,亦是此时最佳的抉择。形势紧张之下仍能冷静判断,这个养于皇宫内院的皇子之尊怎不令人惊奇? “呵呵,云林谬赞了,我也曾读过兵书,所谓当机立断,犹豫只会丧失战机!照你看来敌能有多少人马?”李从嘉微微一笑,语气轻松的言道,此时判明敌情才是最为关键的,他信得过王云林的经验。 王云林闻言快步奔到村口,俯下身去右耳紧贴地面,此时背面已能见到沙尘扬起,轰鸣之声隐隐可闻,看那气势,来敌人数定是远在自己之上,身边不少护卫看了都是面有惊色,李从嘉却是面色不改。 “殿下,来敌怕有五千上下,其中骑兵当应过千,殿下,应该立刻派快马四出求援,仅靠此村,以我军兵力难以久守。”片刻之后,王云林站直身形,一脸慎重的对李从嘉说道。 “五千?云林,你速速保淮王快马而走,我来挡住敌军,快!”对于王云林的判断,赵龙是深信不疑,如此靠这个小村庄哪里能抵挡的住,这些人手段残忍,殿下如何能够保全,不如让王云林先行带着殿下撤离,自己当要拼死在此处与来敌纠缠。 “这。。好,你保重,殿下,请。”王云林闻言一阵犹豫,来敌这个阵势,赵龙与千名士卒怕是难敌,可眼下也只能如此,殿下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因此立刻做出了决断,先保淮王无恙,再言其它。 此时村外的周娥皇与宋承宪等人也都被随行士卒带入了村内,特地找了两个看上去干净一点的民居加以安置,周娥皇虽不知究竟,可看见禁军紧张的神色与迅捷的动作也知出了事情,李从嘉不在身边,心中不由忐忑难安,不过仍然配合着士卒的安排,并出言安抚流珠、翠缕等一干女眷,其沉静稳重之处竟与李从嘉一般无二。见到主母如此,女眷们也是心中略定,并未给士卒们带来任何麻烦。 宋承玉刚才被李从嘉一番冷遇,正在车上生者闷气,不料却又要被催着下车入村,看情形还颇为紧张,本来以她的脾气定是要发作一番,可下车之后看见周娥皇冷静大气的摸样却又发作不得!不知为何现在她心底对于周娥皇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嫉恨,这个女子太过优秀了,无论容貌才情都不在自己之下,气质气度更是胜过自己,宋承玉虽是心高气傲,可在这一点上他与长兄宋承宪一般的真实。 待在民居之中,宋小姐表现的要比满屋乱转的宋承宪沉稳多了,和对于周娥皇的嫉恨不同,对她不假颜色的李从嘉此时却能给她一些信心,这种奇怪的心理宋大小姐自己一时也是想不清楚,反正除了这个该死的淮王,还从没有一个男子会这样冷淡的对待自己。 “赵龙你是关心则乱,以眼前形势我在村中才是最安全的,况且所来之人十有八九不会是贼人,你且放心。”对于赵龙的提议和王云林的催促,李从嘉却依旧是一派云淡风轻,微笑着说道。 “殿下,以我军兵力,来敌势大,这么个小村庄实在不能依仗,殿下还是快随云林退去,赵龙一定会缠住来敌!”那阵轰鸣之声越来越近,赵龙此时心急如焚,话语间很是激动,倒是王云林一旁若有所思,李从嘉沉静的言语似乎让他想到了什么。 “呵呵,赵龙你稍安勿躁,就算来的是贼人,其骑兵有过千之数,我与云林奔逃最后必被赶及,到时可是十死无生,如此则不如稳守此村,尚有一线生机,再说来者定非贼人,云林该想到了!”李从嘉依旧是不紧不慢的对赵龙解释着,目光却看向沉思中的王云林。 王云林却不回话,再次伏地倾听,片刻之后即站起身形,此时面上已有喜色:“殿下所言不假,刚才心慌则乱,听其步伐马蹄解释整齐有致,并非狂奔而来,若我猜的不错,来的应是我大唐军兵!” “事关重大,云林你可不要妄言。”赵龙话虽如此,可言语中也轻松了一些,只是他责任重大,必要问个清楚,刚才殿下一番分析,他也不得不承认言之有理,淮王此时显然比自己还要冷静。 “唐五,你立刻快马奔和州,小豹,你奔黟县,说道淮王在此,速速派兵前来!赵龙,来者脚步马蹄之中便可听出沉稳有序,定是经过操练,贼人那里来的如此阵势?再说如此阵仗,我等也从未听说过大唐境内有这样势力的贼人,刚才一番慌乱,未曾想及,还是殿下提醒,想来这四近有此兵力者,该是庐州的保信节度使杨大人麾下!”王云林侃侃而言,显然是已经胸有成竹,可为万全计,还是立刻派出快马求援,身周的士卒则在张天宝的指挥之下整齐有致的在村中布防,观其布阵,颇得守御之妙,下属如此,李从嘉也是微微点头。 “杨大人?他的大军来此作甚?莫不是迎接淮王?”赵龙此时也放下心来,听到保信节度使之名不由出言问道。 “想来杨以道大人的麾下应该是来对付这众贼人的,只是来迟了一步,正好赶上我们了!”李从嘉一旁出言道,这保信节度使杨以道也是大唐在淮南的一番重镇,不过此人之用兵比之刘仁赡将军要差了很多,他也是与自己大哥吴王李弘冀相交极密的。 “殿下,来的是我大唐士卒。”此时于村口大树上瞭望的士卒已经看清了来敌,从阵型与隐约的装束上可以看出乃是唐军! “可是杨大人旗号?”王云林闻言高声问道,众人现在方始松了一口气,既是唐军前来就没有任何危险了。 “大旗上写着左冲锋使慕容!”片刻之后树上士卒的声音传了过来! 第五十五章 扑朔迷离 听了了望士卒之言,李从嘉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是心中一动,慕容?这可不是我汉族之姓,应该是鲜卑族的常姓。当年金大大书中曾有一个武学天才名为慕容龙城,手创“斗转星移”神功,一心想要复兴五胡乱华时燕国的荣光,却不知这个左冲锋使又是何人物。 “赵龙,你带一队士卒前去相迎,看看这慕容将军为何而来?”收起自己心中荒诞的想法,李从嘉从容的对赵龙说道。 “是,小的这便前去?”赵龙此时也是如释重负,更是对殿下的精准判断佩服的五体投地,立刻应声带着十余骑去了。 “王爷果然神机妙算,小人佩服!”王云林亦是一副赞赏的口吻。 “呵呵,我不过瞎猜罢了,云林天宝临危不乱,沉稳有致,才不愧是我大唐军中翘楚,有你等相随,我的福气啊!”李从嘉笑道。 “云林岂敢当王爷一赞,王爷稍歇,我去助天宝收拾一下。”王云林闻言心中欢喜,言罢也继续去收拾那广场上的尸身。 李从嘉此时坐在一处石凳之上,威胁已去,他又开始思索起这桩屠村惨案来,过不多时,赵龙已经引着一个顶盔贯甲的年青将军进了村,远看此人岁数不大却是行动矫健,步履轻快,该是个武勇之人。 “末将杨大人帐下左冲锋使慕容硕,见过淮王,衣甲在身,恕末将不能全礼。”那人行至李从嘉面前单膝跪地,恭声道。 “慕容将军不必多礼,起身说话,将军引军来此,却为何故?”近看此人唇红齿白,剑眉星目,极为俊朗,不在宋承宪之下,更多了几分男儿英武之气,李从嘉心中暗暗喝彩,温言问道。 “禀淮王,末将奉杨大人差遣,前来扫荡贼寇,未料到淮王竟在村中,末将失查,惊动淮王,请王爷恕罪!”慕容硕起身答道,言语之间极为恭敬,听他言语也是为了这屠村的贼众前来。 “无妨,慕容将军一心为公,何罪之有,只是观将军大军前来,如此阵仗,想来这帮贼子不光心狠手辣,更是人多势众了?本王却是从未听过杨大人治下有此等贼人!”李从嘉又问道,这慕容硕所来不下五千人马,对付什么贼从要如此阵仗?他不由更为好奇。 “这讨贼之事原非末将之责,今日也是杨大人突然下令让末将来这张家村,其余却是不知究竟,看来末将还是来迟一步!”慕容硕答道,他入村之时也见到了村民的尸首,大致有了计较。 “原来如此,慕容将军既要讨贼,本王就不叨扰将军了,如今天色已晚,将军自便吧!”慕容硕虽是对答如流,可李从嘉还是听出了一些掩饰之意,虽不知其故,可这保信节度使杨以道乃是大哥一派,在其将领面前自己不可太过表现,免遭吴王之忌,便轻松言道。 “淮王,此间既有贼人出没,末将怎能轻离淮王身侧?方才已经派人快马报知杨大人,如今天色已晚,便请淮王村中歇息,末将自与村外扎营以护周全,明日杨大人必来拜见王爷!”慕容硕出言道。 “如此那便多谢杨大人慕容将军了!”李从嘉微微一笑,看着慕容硕说道,心中却在转着念头,这人到底是为了要保护自己还是监视自己?此行他并未想过要到庐州,也不想惊动杨以道,可以自己的身份,在此境内他无论如何也该前来拜见才是正理,如果此处真有如此规模的贼人,更应该派兵保护才是,可慕容硕率军前来却明言只是讨贼,却与自己无关,按现在大哥与自己的交情此事颇为蹊跷。 “某将这便命人出村安排,等会会派人给淮王送来酒食,明日一早末将再来请王爷起行。”对着李从嘉的目光,慕容硕的眼光却是稍有闪烁,立刻低头抱拳言道,似乎不太敢于与李从嘉对视。 “多谢将军美意,将军自便!”李从嘉出言道,可心中疑虑更深,说完也不再多言,便负手转身欲行。 “王爷留步。”见李从嘉说完便走,慕容硕却是出言挽留。 “慕容将军还有何事?”李从嘉转身言道,此时面上已经有了不虞之色,他感觉此人虽是面上恭敬,却未把他这个淮王放在心上。 “方才进村之时看见王爷手下收拾村民尸身,末将军中带有医官,这些还是交由末将处理,省得形成疫祸,不知王爷到时村中是否还有活口,王爷赎罪,末将只是要查探贼情。”慕容硕仍是不动声色,似乎并未感觉到李从嘉的不耐。 “嗯,此乃正理,我入村时村民已被屠尽,这些贼人丧尽天良,还望将军严查,保我大唐百姓安宁!”李从嘉见赵龙嘴角欲动,立刻出言道,此时脑中却是思绪烦杂,他相信慕容硕所说必有深意,绝非像他话中所言那么简单,刚才那个男子定是不会交给他的。 “王爷放心,末将必定尽力!”慕容硕恭敬的道。 “赵龙,将随我的禁军全部调回村南驻扎,此处便交给慕容将军。”李从嘉说完便转身大步而去,不再理会慕容硕,赵龙闻言也是立刻招呼手下士卒跟上,他虽不知殿下为何要隐瞒此事,但也知其中定有深意,自然不会再加言语。 “末将恭送王爷!”慕容硕目视淮王背影深施一礼,高声言道。 “云林,你给我把那个活口看好了,除了我随身护卫之外,便是禁军中人也不让得知!”李从嘉走了一段之后方才低声对身侧的王云林说道,方才慕容硕来前那人已被李从嘉命护卫安置,禁军入村晚也并未得见,此时出了他随身护卫之外却是无人得知。 “淮王放心,交由小人便是。”王云林低声应道,他倒不会去想李从嘉此举乃是何意,反正主上的交代自己一力办好就是。 李从嘉缓步而行,脑海中却不断思索着今日发生之事,本来这屠村血案就透着诡异,而慕容硕的前来使得此事更为复杂,方才自己按照李从嘉一贯的性格已经面露不虞之色,可慕容硕却是视而不见,照样问自己要村民的尸首和这屠村的详情,虽然他口中所言防止瘟疫,便与追查贼踪等等都颇为有理,可李从嘉却觉得绝非那么简单。 当慕容硕问起活口之事时李从嘉是心中电闪,他并不知赵龙在村外与他说了什么,不过随即想到他若真是出言试探则很是无礼,以赵龙的性格必定怒形于色,可见赵龙欲要出言却无怒色,相信定未说起此事,这才立刻出言加以隐瞒!慕容硕此举若不是追查贼人,那事情就复杂了,他此来到底为何?难道此事竟与杨以道有干系?以他的身份怎么会和贼人交往?慕容硕说是要保自己安全却有监视之意?一个个的问号出现在李从嘉的脑海之中,却是苦思不得其解! 第五十六章 邀君同游 周娥皇被士卒接入村后,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从这些禁军紧张的神情上也能看出一丝端倪,心中不禁更加牵挂起李从嘉来,直到有人前来传讯说是淮王片刻就回,这才略略放下心来,村中的民居自然极是简陋,久住于皇宫内院的宫女女眷们一时自是不能适应,尤其是摇红与芍凤二人,一进屋内就用香帕捂住口鼻,不过大家见王妃安之若素,并无半点抱怨之言也不敢多说,用心打扫起来。 经过数日相处,周娥皇的举止与贤淑已经赢得了一众下人的心,包括流珠在内都对她尊敬有加,一阵紧张过后,大家闻听王爷即将回来又是一阵欢喜,流珠生怕下人泡的茶不和李从嘉心意,特地去车上取了茶叶,并亲自去厨房烧水,片刻之后屋中已是茶香四溢,虽然已经是淮王侧妃,可在流珠心中,他还是李从嘉的那个随身丫头。 此时门外一片脚步声响起,李从嘉满面笑容的缓步走了进来,路上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村民中唯一的活口他也让王云林今夜问话,但定要客气对待,且不能让慕容硕的士兵有所察觉。 “王爷,事情办完了?”周娥皇带头上前施礼,并将李从嘉引到桌边坐下,这张凳子与桌子她和流珠是擦了又擦,生怕会让李从嘉不适,谁知夫君竟是一点也不在意,坦然就坐,不由让周娥皇心中更生好感,奉上香茶之后出言问道,此时人多,她并不问事情究竟。 “夫人放心,保信节度使杨大人派了慕容将军来迎接本王,明日怕是要见杨大人一面,今日天色已晚,却要委屈夫人一夜了!”李从嘉微笑着对周娥皇使了个眼色,不无歉意的说道,本来他是要在村外扎营的,可慕容硕的到来却让他改变了这个想法。 “王爷这是何言,您都能住在此间,妾身等怎有委屈!”周娥皇是个玲珑心肝,看见夫君的神色就知此事不便在此间诉说。 “呵呵,这茶一喝便知是流珠的手法,有此香茶,今夜倒可住的下去。”李从嘉喝了一口茶水,笑着对流珠说道。 见殿下在王妃面前毫不掩饰的夸奖自己,流珠俏脸微红,心中却有欢喜之意,果然殿下还是最爱喝自己泡的茶,当下轻声言道:“王爷,里屋我已经打扫了数遍,勉强能睡得下去,今夜便请您与王妃在此休息,我马上命人去备饮食之物。”为李从嘉打理了多年的身边之事,流珠已然以此为乐,便在这简陋的村屋中依旧不改。 “随便弄些,今日我们也学那些百姓之家,围桌而食,其实境由心生,哪里来那许多的讲究,来,准备晚饭。”对于一个后世睡过桥洞的人来说,这村屋的环境已经不错了,李从嘉自是不会在意。 流珠闻言一愣,随即便带着一帮女眷忙碌起来,在李从嘉的要求下,众人围桌而食,倒是颇有一番风味,其间慕容硕还命人送来了美酒与肉食,没有了皇宫内院的诸多规矩,这顿饭吃得很是欢畅。 待用完晚饭,却是宋承宪兄弟联袂而来,宋承玉待在村屋之内早就难耐,吃过饭后便撺掇着大哥往李从嘉处一行,问问日间发生之事,宋承宪拗不过妹妹,自己也颇好奇,便就前来。屋内都是女眷,不便于此相谈,李从嘉很是洒脱的在众人的惊异目光下把房中大桌搬到了院中,拿了几张木凳,又让人弄些美酒,便请二人就坐。 “宋兄,你我一向锦衣玉食,高床软枕,如今能在这民居之中,头顶明月,与贤昆仲一起相谈,倒也是人生乐事。”李从嘉先是自斟自饮了一杯美酒,微笑着对宋承宪说道。 “呵呵,李兄果然是风雅之士,如此情景被李兄一说竟也颇有些雅意,小弟佩服。”宋承宪闻言亦是自斟自饮,似乎乐在其中。 “这破屋烂院的有什么好?都没法沐浴,哪来什么雅处。”宋承玉却是不无埋怨的道,她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如何能住的了如此村屋?这种坏境之下打死她她也不会在此沐浴。 “贤弟之言差异,先有陶翁之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后有刘翁之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可见乡村野趣亦为君子之乐,李兄以为然否?”宋承宪却是摇头晃脑的吟道,目光看向李从嘉。 宋承玉闻言心中来气,自己这个哥哥就是个书呆子,明明是来问李从嘉今日之事,可被别人一句话就带走了,不过当着淮王的面,他倒不好说自己兄长,脸上的表情也是颇为可爱!李从嘉闻言却是起了玩笑之念,和宋承宪说长了定要露马脚,倒不如。。 “宋兄之言是也,方才承致兄弟言及不便沐浴,我入村时发现村后有条小溪,清澈见底,不如你我兄弟三人前往一游,呵呵,明月当空,坦陈相对,可更添友情,果然妙极,走!”李从嘉说完径直来到宋家兄妹身边,一手抓着宋承宪,一手抓住宋承玉玉手便就要行,心中还在嘀咕着这宋家小妞的皮肤果然嫩滑。 “好,哦,不不,李兄且慢。”宋承宪兴致大起之下一个好字脱口而出,待见妹妹满面通红的缩回小手方才反应过来,急忙出言,而宋承玉一时不备被李从嘉握住柔荑竟是一阵酥软,自己的身体从来没给异性碰过,想想都是难受,可不知为何李从嘉宽大的手掌握着她的玉手却让她难起厌恶之心,愣了片刻方才抽回,两朵红云立刻浮上了面庞,月色照耀之下虽是男装也别有一番风情。 此时房中流珠与周娥皇也听见了李从嘉的言语,流珠倒没什么想法,可看见王妃却是笑颜如花,不由心中奇怪,却又不便相问。 “嗯,宋兄何故如此?此时天气微凉,听闻宋兄水性不差,难道不欲与李某同游一番?”李从嘉故作惊讶的问道。 “非也,非也,能与李兄一同畅游我心甚喜,只是舍弟,舍弟。”宋承宪一时却不知如何言语,总不能说这是舍妹吧。 “哦,我看承致面色发红,难道是感了风寒?如此确是不宜入水!”李从嘉此时笑容更甚,犹在回味刚在掌中的软腻细滑。 “对、对,舍弟舟车劳顿,小有风寒,承致,如今感觉如何?”宋承宪闻言眼中立刻一亮,还煞有介事的对宋承玉问道。 “嗯,还是有点不适。”事到如今,宋承玉也只能这般说了。 “哎呀,承致既感风寒,还需歇息,李某马上让随军郎中前来为他诊治,哎!此皆是李某照料不周啊!”李从嘉叹道。 “呃,不用了,舍弟只是微恙,休息一下便好,我们这便回屋,李兄告辞了!”宋承宪闻言大惊,这郎中来了不一切都穿帮了?急忙拉起宋承玉对李从嘉打个招呼便快步而去。 “宋兄好生歇息,待你康复之后李某再和你们把臂同游!”李从嘉不无遗憾的喊着,而宋承宪闻言之后脚步迈的更快了,这兄妹两已经完全记不得他们来寻李从嘉的初衷了。此时屋中流珠却惊奇的发现,王妃竟然已经笑得快要靠在锦被之上。 看着宋家兄妹的身影消失,笑容隐没在李从嘉的嘴角,进屋让流珠今夜与周娥皇同房之后自己却是出了院门,片刻之后,他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第五十七章 惊闻隐情 戏言送走了宋家兄妹之后,李从嘉来到了那唯一幸存者所在的屋中,王云林办事非常的细心,这间村屋是除淮王那间外看守最为严密的,连门口这两个护卫,李从嘉一路行来共碰见了三拨。今天的发生的事情使这些护卫们对淮王有了新的认识,看他的神情也不一样,以前是纯粹对于主上的敬畏,现在则带着一点赞赏与钦佩。 “参见王爷。”闻听有人进屋,内间的王云林快步走了出来,见是李从嘉面上神情方才略略一松,急忙上前施礼。 “云林辛苦了,你安排的甚好,那人可曾说了什么?”李从嘉微笑着拍了拍王云林的肩膀以示赞赏,又问起了活口之事。 “此人似乎受那血腥场面刺激,神思有点混乱,暂时还没有问出什么?不过时间尚早,属下定可有所得。”王云林颇有些歉疚的说道。 “呵呵,无妨,带我去看看!”李从嘉笑道,这个结果很正常,那种人间惨剧自己见了也是一阵翻江倒海,此人肯定也受了刺激,况且死的那些都是与他朝夕相对的村民,自然要厉害一些。 王云林闻言当先领路,进了内间两名护卫见淮王亲自前来也是立刻上前拜见,李从嘉温言抚慰了几句,眼光却没有离开过那人。灯火映照之下那人面上依旧不见什么血色,僵直的坐在椅中,目光呆滞,就连护卫参见李从嘉口称淮王时也没发现他有任何神色的变动。 “泽清,你去弄些酒食来。”这百名护卫他现在都可以准确的报出名字,与他后世手下那帮兄弟一般无二,李从嘉说完便坐在了那人的对面,仔细的打量起来,后世是个资讯爆炸的时代,各种知识只要上网就大半可查询的到,在李从嘉眼中,此人就是那个什么创伤后后遗症,这还是他在刑侦片中学来的名词,对这些人的发问需要先营造一个宽松的环境,然后再慢慢的围着事件绕圈。 郭泽清闻言先是有点发愣,不过很快就出门而去,淮王的吩咐自有道理,看他黄昏临敌时的冷静安排就知这个主上是有真本事的,而他如今的举动肯定是要亲自问这个幸存之人。 “这么晚了还没吃东西,饿了吧,来点什么,牛肉,羊肉,松鼠鱼、馒头、饺子。。”李从嘉尽量的把自己的语音放的十分的柔和,眼光也很是轻松的看着那人,注意他脸上每一个神情的变动。随着自己知道的一个个食物名称报出,那人僵硬的神情有了一丝缓解。 “饺子。”嘴角嗫嚅着,那人终于说出了一个名词,同时舌头也下意识的舔了一下嘴角,李从嘉心中虽喜,面上却依旧不动神色。而身后的护卫一开始面上的奇怪之色此时已经变成了钦佩,他们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一个字来,要不是淮王交代好生对待他们几乎就要没有耐性了,谁知道王爷前来轻轻几句话却让这人开口了。 “再来点酒吧,我这可有好酒!”李从嘉继续言道,日间他见此人行来时脚步略显轻浮,应该是常年饮酒才会这般。 那人闻言虽没有说话,可却一个劲的点头,看来李从嘉的猜测并没有错,嗜酒之人可是把好酒当做性命一般的。这回没有用他吩咐王云林已经安排那个护卫准备去了,以他的经验,往往第一句开口最为困难,而一旦开了口,后面就要容易许多,王爷小小年纪,又从未出过金陵,却哪里来的这么多的本事?他心中亦是佩服。 李从嘉没有再多言,而是倒了一杯水递给那人,那人微一犹豫,便一饮而尽,喝完竟把茶杯又递了回去,李从嘉微微一笑,又给他倒了一杯,如此周而复始那人竟是连喝了四杯,喝完之后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似乎也放松了下来,面上有了一丝神色。 “他们给你下饺子拿酒去了,等会咱们好好喝两杯,对了,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李从嘉神情轻松,毫不在意的问道。 “我叫张二狗,公子你呢?”通名之后张二狗的神情也轻松起来。 “我叫李煜。。。”李从嘉的笑容语气自始就没什么变化,而身后的王云林却轻轻的长出一口气。。。。 屋中的灯火一直亮到半夜方才熄灭,王云林和赵龙也送李从嘉回屋,此时他们看着王爷的眼光已然带上了一丝敬服。 李从嘉缓步而行,方才张二狗已经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了他,此人就是村中一个泼皮无赖,守着几亩薄田终日里就是惦记着村中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典型的一个酒色之徒,只不过穷困一些罢了,日间他在邻居的田里偷了一些芋头,便要藏在那地窖之中,今年适逢大旱,他也要为自己打算。谁知刚刚藏好便听外间一阵马蹄之声,然后便是呼喝声和村民的喊声,他心中惊慌便将洞口封好躲在了地窖之中直到被李从嘉的护卫发现,而且照他所言四周似乎并没有什么山贼。 就在李从嘉问完话让他好生歇息,就准备出屋之时,此人轻轻的一句话却让李从嘉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张二狗言及他隐约听见了三个字,江大人!难道此事还不是山贼所为?照张二狗的说法,村民只有呼喊之声却没有反抗的迹象,村中民居的景象也说明了这点,若是山贼也太不合常理了,就算不反抗张二狗听见的话语应该更多,如此那些女子的失踪又是为了什么?据张二狗说他们村里有不少妙龄的大媳妇小姑娘,可广场的村民尸身中却没有一个年轻女子!这是为了掩饰抑或是。再联想到慕容硕的前来,难道此事与保信节度使。。李从嘉想着没来由的一阵发寒,此事定有蹊跷! 自己这番乃是前往寿州见过刘仁赡将军,未料一过长江就已经遇到如此诡异之事,最好的方法自然是置之不理,只管奔寿州而去便是,可这血淋淋的百余条人命去让他难以作这个决定,说到底李从嘉还有后世人的性格,人命在他眼中并无贵贱之分,只是此事隐隐间牵连甚广,定要谨慎对待,否则对他心中的大业是有影响的。 此行寿州,李从嘉没有打算去庐州,杨以道若是不知倒也罢了,可此番在这张家村中见到了慕容硕,他定是会来拜见自己的,到时再察言观色一番,看看此事是否和官军有着什么联系,无论如何从长计议已经是必须的了,暗中仔细打探便是。 收拾好心情,李从嘉安排王云林将张二狗一并带着上路,让护卫中的李思勇为他略作改扮,此人乃是张天宝的手下,在军中专为打探一事,颇会点乔装易容之术。此人的存在不能让慕容硕看出什么端倪,几人领命去后,李从嘉也回了自己的屋中。 第五十八章 庐州重臣 次日一早,李从嘉一行打理完毕便离开了张家村,慕容硕早间来见过淮王之后引军先行,昨夜王云林派人暗查得知夜间所有村民的尸体都已经被慕容硕派人搬出村外焚化,李从嘉闻言却并不吃惊,此举正在他的意料之中,当然也是让他最为担心的一种。 张二狗被王云林藏于车中,略作改扮之后换上了唐军衣甲,他所乘的马车就跟在李从嘉的车后,意在防止慕容硕派人打探,此人已经成了这桩屠村血案的关键所在,李从嘉相信慕容硕会很想得到此人。也正因如此,他才更要妥善的保护好,这件事他定要弄个水落石出。至于其中的种种纠葛,便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 为了不让慕容硕心存疑虑,李从嘉特地邀请宋承宪并骑而行,同说诗词之道,只要不是即兴而作,凭着他后世那些网上书上得来的鉴赏之道,与宋承宪谈论倒是不太容易露出马脚,反而其很有新意的立论却让宋大少爷更为欣赏,二人一路都是言谈极欢。 本来这种场合,宋承玉宋大小姐可不会放过,可昨日她被李从嘉“无意”之间抓了玉手之后,整个晚上都是回想着这件事情,她很是恨自己不争气,被人占了便宜还不知道反抗,可当时那种感觉却又让她在害羞间更是不解,在她眼里,淮王李从嘉已经变成了一个恶人,但为何自己对他的接触生不起反感了?这一来二去辗转反侧的一夜未曾睡好,次日醒来眼睛也肿了起来,自然要躲在车中不肯见人,同时心里对李从嘉的埋怨是又深了一层。 行了约莫有两个时辰,前方慕容硕军阵忽然停了下来,士卒整齐的分开两边,李从嘉便看见一身披红袍之人纵马而来,慕容硕则是跟随身后,想来来人应是大唐保信节度使杨以道了。 “下臣保信节度使杨以道,参见淮王。”那人到了李从嘉马前三丈之地即飞身下马,快步上前躬身施礼道。 “杨大人乃我大唐重臣,父皇曾言为国之栋梁,小王年幼,日后还要多向大人请益才是。”李从嘉也是急忙下马扶起,嘴上自是客气无比,此时看这杨以道面容刚毅,不怒自威,一道伤疤自额头贯至嘴角,此乃当年征讨闽国时阵上所留,颇有几分狰狞,李从嘉看得却是心中一动,这杨大人的面庞轮廓却与慕容硕有几分相似。 “此乃皇上天恩,下臣惶恐,下臣不过多了几分忠心罢了,论才干却是不及朝中几位大人多矣。”杨以道颇为自得的笑道。 “人活天地之间,忠孝乃立身之本,杨大人公忠体国,以小王观之,不愧为我大唐名将,又何必自谦?”不要钱的高帽子,李从嘉自然不会舍不得,再说这原本也就该是他的个性。 “哈哈哈,人道淮王年少才高,果然不假,只是下臣治下有疏,导致贼人逞凶,百姓受难,差点累及淮王,王爷受惊皆乃老臣之过也,还请同往庐州,也让下臣为王爷压惊。”说道这贼人二字,杨以道似是故意加重了语气,同时双眼仔细看着李从嘉的神情。 “这老家伙的眼睛却是厉害,到底是统领千军的大将!”李从嘉被他一看,立刻有所察觉,当下依旧微笑言道:“多谢杨大人,慕容将军来的及时,小王并未受到惊吓,自是无碍。既有杨大人在此,一干贼子又能逞凶几何?只是此番却是不免要叨扰杨大人了。” “呵呵,王爷言重了,淮王肯来庐州,乃是杨某之幸,定当竭诚相待,何来叨扰之说,王爷,请!”杨以道显得很是开怀。 “小侄宋承宪,见过杨伯父,家祖与家父皆命小侄见到伯父之时要多多拜上!”杨以道与宋齐丘交往甚密,宋承宪自然要以礼相见。 “哈哈哈,承宪果然一表人才,不愧是威国公长孙,只是你怎生还唤我伯父?”杨以道似乎对于宋承宪的出现一点也不惊讶,想来威国公早已告知,且他对宋大少爷极为亲近,可与李从嘉的客气不同。 “一表人才与威国公长孙挨得上吗?这杨大人倒也颇会奉承,呵呵,威国公,果然好大的威风。”一边李从嘉暗暗想着,杨以道对宋大少爷的态度可比对自己这个皇子更要亲近,看来此人在大唐的影响力确是非同小可,只是杨以道的话中似乎还有别的含义。 “岳父教训的是,小婿见过岳父大人!”此时宋承宪却是表现的颇为扭捏,原来这杨以道与威国公府竟还是亲家,不过宋承宪虽是躬身施礼李从嘉却看得见他的神色颇为无奈,难道。。 “王爷见笑了,蒙老国公青眼有加,承宪与小女已经订了亲事,便在明年就要成礼,此番承宪跟随淮王前往濠州,还望王爷多多照拂。”见李从嘉颇有茫然之意,杨以道也出言解释道。 “呵呵,宋兄才华横溢,小王也是佩服的很,原来杨大人爱女竟是宋兄佳配,倒要向大人贺喜才是。”李从嘉笑道。 “多谢王爷,此间非是说话之所,还请王爷启程,老臣当亲自为王爷开道!”杨以道说完略再一拱手便转身而去,过不多时,人马又复启程,李从嘉缓缓跟上,却见宋承宪依旧是有点闷闷不乐。 “宋兄,杨大人位高权重,看他长相想来杨家小姐也定当是兰心蕙质,正是兄之佳配,可我看宋兄方才兴致极高,此刻却是郁郁不乐,不知却是为何缘故?”李从嘉拉近距离后轻声问道。 “李兄所言不假,这杨小姐我当年也有一面之缘,确是称得上才貌双全,据说品行也是贤淑,只是我、我。。”宋承宪对李从嘉倒没有加以隐瞒,只是说道后来却是越发的吞吞吐吐。 “难道宋兄另有心上之人?”李从嘉此时来了兴趣。 “李兄可记得当日清风阁之事?”宋承宪犹豫片刻还是言道。 “难道宋兄的心上人乃是那如玉姑娘?不对啊,以宋兄的家世,就算娶了杨小姐为妻,到时候给如玉姑娘赎身做个妾侍应该不难吧?宋兄文采风流,倒是如玉姑娘的好归宿!”李从嘉笑道,他与宋承宪相处日久,便发现此人除了深恋诗词之道外并无太多纨绔习气,当日却在清风阁对表哥出手,想来是动了真情了,再联想到日后那些才子,苏东坡,柳永,唐伯虎,哪一个又没个名妓的红颜知己? “李兄有所不知,当日如玉姑娘曾有言与我,若要让她相从,必要虚位以待,我也不忍让此般女子只做个妾侍。”此时宋承宪的言语虽还是颇为羞涩却包含着很深的感情。 “人家这就是明摆着拒绝你了,清风阁四大花魁哪一个是没有见识的?肯定是自知威国公的门第不是她们能入,又怕你纠缠才会作此言语。”李从嘉一听就知道了大概,却也不便明言,不过对宋承宪这份痴情倒很是赞赏,以他的身份尚能如此,此人算得上情种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情之一字,弄人极深,小弟可帮不上宋兄的忙了。”李从嘉感慨的叹道。 “好句、好句,却不知全词如何?”宋承宪的呆劲又上来了。 “我错了,你该娶个诗词做老婆。”李从嘉看着宋承宪的摸样哭笑不得,脑海中想着立刻有一种想踹他一脚的冲动。 第六十章 意外之人 郑如龙一心想要结好李从嘉,这住宿之地自然也是安排的极为妥当,除去一些皇家陈设之外整间屋子竟是半点也不逊色于皇家内院。进了卧房,李从嘉自是把郑如龙所赠书画交给了周娥皇。 “天王送子图,伯高公的书法,夫君,此皆是那郑点检所赠?如此重礼,不知他有何事相求与夫君?”周娥皇打开一看先是一喜,她平素最爱这些书画诗词,吴道子、张旭皆是传世大家,千金难求一作,如今见之怎会不喜?可转念一想,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礼物如此贵重,所求也定是不凡,丈夫新封淮王,还是要谨慎言行才是。 “很贵重吗?”李从嘉却是不以为意的问道,心中此时方才落定,周娥皇才女之名绝非虚至,李从嘉院中那些书画只要过她目便知何人所作,功力如何,这鉴赏能力要放在后世绝对是故宫博物院高级研究员一级的,她都为之动容,看来这几幅字画定是价值不菲了。 “夫君是否在考娥儿?吴工之人物,张公之草书皆为天下一绝,郑点检所赠一看便是真迹,怕是千金也难求!”经过七夕之会和江上作歌,周娥皇早就认定自己的夫君是个博学多才之人,论道才思敏捷还在自己之上,哪里想得到现在的李从嘉在这方面就是个草包。 “呵呵,娥儿真是冰雪聪明,为夫素知你喜爱这些,故才收下转增与你,其余之事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李从嘉说话时还在计算着按此时黄金的重量折合后世是个什么价格,可是一时间度量不同,数目又大,却难算得清楚,反正知道价值不菲就是了。 可他这幅若有所思的摸样落到周娥皇眼中却成了另有深意,夫君的话虽未明言,可也算说得清楚,她自不会去刨根问底,况且这些书画还是李从嘉为了她的喜好才收下的,心中更是欢喜,当下又在看起那拓本的兰亭序来,这一下看得更是入神,片刻方才抬起头来。 “呵呵,娥儿精通赏鉴之道,这拓本想必也瞒不过你!”看见周娥皇的眼光,李从嘉立刻就是一阵心慌,干脆先下手为强。 他的感觉还是很敏锐的,被丈夫抢在头里,周娥皇不由横了他一眼,颇有娇嗔之意,这一下千娇百媚,看得李从嘉一阵恍惚。 “咳,夫君才高,定是让娥儿可以一展所长,谢过夫君了。”看着李从嘉发呆的样子,知道丈夫是沉迷于自己的容颜,周娥皇脸上笑容更甚,轻轻咳了一声说道,还特地给李从嘉福了一福,便又续道: “此拓本所拓乃是澹斋先生真迹,娥儿就不在夫君面前卖弄了,唯此处几行楷书行以篆籀之笔,化瘦硬为丰腴雄浑,结体宽博而气势恢宏,骨力遒劲而气概凛然,虽因敬先贤而未留名,可观其字体能有如此功力者非颜鲁公莫属也。” “夫人果然高见,为夫细看多时也未认出乃是颜、鲁公之笔,佩服、佩服!”李从嘉说着也给周娥皇座椅,这颜鲁公他一时间还真没想起来是谁,唐朝除了几个大诗人他就不认识几个。 “娥儿可不敢当夫君之礼,此几物皆是弥足珍贵,当要妥善保管才是,翠缕,先放在我的箱中。”周娥皇哪里知道这才是李从嘉的真心话,只当他是玩笑之言,当下便叫过翠缕让她妥善收好,收藏这些古字画,她自然是用的是上好的樟木箱。 “夫君,昨日夜间你让流珠与我同房自己却是外出,定是为了村中之事,想来军中不便就言,如今是否可告知娥儿?娥儿并非好奇,只是见夫君行事觉得此事不俗,希能对夫君有所相助。”流珠出去之后周娥皇方始坐在李从嘉近前低声问道。 “嗯,昨日村中之事的确颇为蹊跷,也不知是何人。。。”李从嘉沉吟片刻,起身关上了房门,再回转坐下之后方才对周娥皇详细叙说。后世的他虽是颇有大男子主义,但并不是看不起女人,性别的差异使得男女之间考虑问题的侧重点并不一致,有时女性思考起问题来往往有意外之得,自己的妻子行事稳重,处事得体,她既然问了,倒也没有必要隐瞒,当然那些血腥的场面他只是一笔代过,不做描述,女儿家天性胆小,况且周娥皇哪里见过这些?另外他对慕容硕杨以道的猜测也未曾提及,不是信不过爱妻,只是暂时无此必要,再说这些也仅仅是他的揣测而已。 “原来如此,听夫君之眼,又有那张二狗之语,似乎的确不像贼人所为,娥儿长兄经常行商于此,上月还曾走过一遭,并未听他提起有什么贼人之事,可若非如此,又有何人能下如此狠手!江大人?夫君藏起张二狗莫非是想彻查此事,可你即可就要赴濠州,如此岂不节外生枝?不如交由杨大人便是。”虽然丈夫在关键处言辞含糊,可周娥皇也能听出当时景象定是极惨,夫君是怕自己听后会有所不适,安慰的同时也为李从嘉打算起来。 “此事颇为复杂,这里乃是杨大人的治下,自然由他查处,只是这百余村民皆是我大唐子民,我却不能不留心,娥儿,你博览群书,是否知道有什么教派是看重双目的?”李从嘉正容说道,忽又想起那村民被挖眼珠之事,说不定爱妻可知一二。 “这娥儿却不知了,即便要有,也多与异族相干。”周娥皇闻言微蹙峨眉,沉吟半晌之后方才说道。 “呵呵,今日不谈此事了,晚间要去杨大人府上赴宴,还要好生准备一番,这杨大人还是宋兄的岳父。”李从嘉笑道,周娥皇的话再一次说明了那贼人多半是子虚乌有,关键在于那江大人到底是谁,李从嘉相信如果真有此人,当与杨以道脱不了干系。 “夫君说的是,这就准备。”此一路行来李从嘉皆是简装,晚间去保信节度使府邸自然不能失礼,丈夫的仪态当然要由她这个妻子来安排,周娥皇立刻吩咐翠缕给李从嘉打水沐浴,自己则要为他挑选今晚的衣着,李从嘉既然说了宋承宪与杨小姐之事,她亦要有所准备,身为王爷,在外的一言一行可都会被人看在眼里。 到得晚间,杨以道派了专人来接,李从嘉便与周娥皇流珠一道驱车前往,今晚属于私人性质的宴会,他不必穿上王袍,身上一袭蜀锦缎带儒衫,华贵中不失沉稳,将李从嘉衬托的更是俊朗不凡,这也是周娥皇亲手为她缝制,看得流珠赞不绝口。 到了杨府,一干人早已经在门前相迎,宋承宪与杨以道关系匪浅,因此住在了杨府,其余还有李从嘉认识的郑如龙和慕容硕等人,其中一人身长九尺,面容粗豪,鼻梁高挺,颇具威风,一看便是沙场健将,杨以道在介绍时也很是看重此人。 “王爷,此乃是下臣帐下右冲锋使江萧衍。” 第六十一章 杨府夜宴 (硬盘彻底罢工,存稿没了,泪奔中。。。)江萧衍见杨以道说到他,上前一步给李从嘉见礼,此人语音洪亮,中气十足,再配上他的身材长相,确是有勇武之将的风范。 李从嘉虽是心中吃惊面上却丝毫不动声色,当下也与江萧衍寒暄一番,言语之间很是客气,他听闻张二狗之言后便想打探一下姓江的官员,未料今日在杨以道府上就遇见一个,难道会是巧合?看慕容硕与这江萧衍谈笑风生关系应该不浅,真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今日杨以道的酒宴设在花园露天,主人及一干下属陪着李从嘉坐与东侧,西侧则是杨夫人招待周娥皇一行女眷,正对着两侧的是一方水榭,中有一硕大亭台,看上去似乎是个舞台似的所在,入席之后,仆人侍女便开始给众人安排酒食,来来去去的好不热闹。 李从嘉身为淮王,自然是坐了主座,左手边是杨以道,右手边坐的则是宋承宪,这也是威国公的面子,加上他又是杨大人的乘龙快婿,其余诸人依次就坐却唯独不见宋大小姐。李从嘉不知威国公府的详细,杨以道却是十分熟稔,想来是怕被他揭穿故才未至。 酒宴一开,众人推杯换盏,所谈也皆是些风闻轶事,与淮王初次见面的官员自是一一敬酒,李从嘉倒是来者不拒,酒到杯干,其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风度也赢得了在座一致的好感。 “王爷,下臣久闻王爷精通诗词歌赋,今番正有东京前往金陵的歌舞伎团暂住庐州,歌舞弹唱俱是佳妙,不过老臣武人一个,不懂赏鉴,如今大家在此,就让他们与席间演绎一番,以为王爷助兴!”酒过三巡,杨以道朗声道,言辞之中颇为爽直。 “呵呵,杨大人过谦了,小王才疏学浅,岂敢当大家之称?诗词歌赋不过徒有虚名罢了,大人为我大唐开疆僻壤,屡立战功,此才为英雄本色!我亦久闻东京词曲之风极盛,大人的安排甚合小王心意。”李从嘉笑道,对杨以道也不吝赞赏之词。 “王爷过奖,老臣哪里称得上什么英雄,不过竭力为大唐尽忠罢了,来人,唤金老大来!”李从嘉此言一出,在座也各自对杨以道歌功颂德,杨大人虽是谦逊,可神色之间亦是难掩得色。 片刻之后,下人便带了一个衣衫考究的中年人来到席间,此人四十几岁年纪,双眼有神,一看便知是精明的商贾之辈。 “在下东京万花楼教习金九,见过杨大人,宋公子,各位大人。”金九态度恭顺,沉稳有礼,万花楼乃东京最为出名的青楼,其声名不在金陵清风楼之下,往来结交也多是豪门王族,这金九身为教习,经历过场面无数,因此言语之间也自有一番风度。宋承宪当年求学之时,曾在东京住过很长一阵,万花楼自是熟识,宋公子极有才名,又是年少英俊,家世不凡,楼中女子多对他赞赏有加,也将其列为上宾,这金九在万花楼中地位很是不低,因此对宋承宪并不陌生。 “金先生,这位乃我大唐陛下六皇子,如今封为淮王,王爷才名传遍大唐,今日你们可得尽力才是。”杨以道对这金九似乎也很是客气,居然以先生称之,李从嘉乃是主客,他自然要详加介绍。 “在下见过王爷,王爷杨大人放心,想以秦姑娘的舞艺,必不会令各位失望!”金九听闻李从嘉之名,连忙躬身一礼,不过只是礼节上的客气,言语之间确实极为自负,对这秦姑娘之舞充满信心。 “哦,秦姑娘也来了,待,咳,金先生你可知淮王殿下为何人?”宋承宪闻言立刻喜形于色,别人不知,他曾久在东京,怎不晓万花楼秦玉瑶善舞之名,好事者更是许为天下第一,当然佳人一舞也是千金难求!以宋承宪的名望地位也只看过两次,可说是欣赏至极,今日闻听秦玉瑶到此,自是欢喜。本来是想说待宴席散后便去探访,可忽然想起自己老丈人在座,虽说只是出于仰慕,并无它意,但终究不妥,因此立刻打住,转而为金九介绍起李从嘉来。 “倒要请教宋公子。”关系到大唐的皇子,金九又怎会妄言,不过心中亦是奇怪为何宋承宪会有此问,当下笑道。 “当日我与淮王初识之时,王爷曾用别名—李煜!”宋承宪言道,语中不乏与有荣焉之意,现在他已经把李从嘉视为知己了。 “李煜!莫非鹊桥仙、南乡子之词便是出于王爷之手?金九遍交京中名士,却也少见如此佳作,失礼了。”金九动容道,李从嘉尚不知道自己当日在清风楼中的所做早就传到了动静,如玉姑娘作曲,再经万花楼名妓弹唱,一干名士无不叫绝,这作者李煜名不见经传,也引起了大家的好奇,可却众口一词的称赞此乃上佳之作。金九能身为教习,学问自是不浅,对这李煜更是推崇,此番前往金陵也存了探究之意,未料此人竟是坐上主客,淮王李从嘉。 “金先生客气了,在下一时起兴之作,当不得金先生如此夸赞。”方才宋承宪出言,李从嘉就知要遭,看来这些盗版之事以后还是少做为妙,如今再见这金九言辞,对自己已是十分尊敬,也谦逊道。 “王爷才学过人,却是不慕虚名,怎不叫人赞赏,还望日后有暇,能让在下请益一番。”金九的想法与宋承宪一般无二,只道李从嘉不贪名声,更是起敬。他哪里知道李皇子当时就是怕别人知道他上青楼,还把宋公子揍了一顿,这才用的假名,哪有他们想的那么高尚。 “呃,好说、好说。”李从嘉立刻心中叫苦,自己的这些才学可经不起深究,万一再让自己来个即兴表演那可非好事。 “多谢王爷,在下这就去安排。”金九微微一笑,退了下去。 “周姐姐,原来淮王就是李煜,你怎么不早说呢?”此时西侧席上却有一个明目善睐的二八少女在问着淮王妃,此女冰肌雪肤,语气之中不失天真,一袭白裙胜雪将她存托的更是可爱。 这便是杨以道的千金,许配给宋承宪的杨家小姐杨薰儿,今日晚宴她便坐在周娥皇身侧,二女皆是才貌双全,言语之间很是投机,不一会杨薰儿已经称呼周娥皇为姐姐了,如今听说李煜便是李从嘉,立刻问了起来,李从嘉自己肯定没有想到只不过盗版了两首后人的名词,却使得自己现在名声大涨,颇有点后世偶像明星的架势。 “呵呵,夫君的心意,姐姐身为人妇怎能不考虑?哪有自家人夸赞自家人的道理?”周娥皇笑道,李从嘉受人推崇她自然心中欢喜。 “姐姐你可真是贤惠,要我说淮王有了你才是他的福气,不过姐姐你可得让姐夫给我作一首词,我很喜欢他的鹊桥仙了!”杨薰儿的话语之中不乏撒娇之意,她的确很欣赏李从嘉的词作。 “那可不行,夫君与宋公子乃是知交好友,岂能如此?熏儿,你的宋哥哥也是才情非凡,你应该让他送你才是。”周娥皇言道。 “他?姐姐你又取笑我,不理你了,反正你得帮我。”杨薰儿闻言却是嘟着嘴别过脸去,似是来了性子,不过在周娥皇一番耳语之下很快便转嗔为喜,二人又欢颜私语起来。 此时亭台之中已经有很多歌舞伎团之人在忙碌着,地面上也被他们铺上了金色的莲花,熠熠生辉,煞是好看,过不多时,便见一宫装丽人莲步款款的像酒宴处行来。 第六十二章 倾城之舞 这信步而来的女子绝不会过双十年华,一袭紫色长裙,面上淡施脂粉,巧笑嫣然,眉目之间自有风情万种,论容貌当可与清风楼四大花魁相较,更难得的是女性的柔美在她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行走恰如风摆河柳,蛮腰盈盈一握,尤其是一对金莲小脚在裙摆下若隐若现,美不胜收,在座无不侧目,更有多人露出色与魂授的摸样,尤其是那江萧衍,眼光看着佳人浓烈无比,李从嘉亦是十分欣赏。 他后世曾经在网上看过一些论调,言道中华女子之裹脚,起源便在南唐后主,李煜有一绝色歌姬名为窅娘,便是白帛裹足,成新月之状,舞与莲台之上,有倾国倾城之美,南唐当时可是经济文化最为发达的国家,皇帝的爱好自然为众人所效仿,因此便有了缠足之风。 可现在李从嘉知道这肯定是个误传,先不说他这个身体的记忆中没有偏爱小脚的印象,便是周娥皇流珠也都是裹足的,一双脚分外娇小,但也没有畸形之说。看来是什么事情追求过头就不行了,裹脚最后也成了人们口中对女性的迫害,其实看看现代的芭蕾舞,女性的高跟鞋,其实都与古时女子的裹脚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小女子秦玉瑶,见过淮王、杨大人。”秦玉瑶来到近前微微一福,语音也似出谷黄莺,清脆动听。 “呵呵,今日乃我家宴,秦小姐不必多礼,淮王不但年少才高,更是惜花之人,小姐今日可要让我们大开眼界才是。”李从嘉微微点头示意,杨以道则是出言笑道。 “杨大人说笑了,王爷千金之躯,怎会看上奴家这等风尘女子?王爷佳作,京中皆是交口称赞,玉瑶也是心中敬佩,今日能够一见淮王,心中欢喜,望玉瑶舞姿能入王爷之眼!”秦玉瑶口中作答,一双妙目却在李从嘉身上流转,言中颇有仰慕之意 “秦小姐人才舞艺,两臻佳妙,何用如此自谦?我等皆欲一观姑娘仙姿。”见李从嘉依旧只是礼貌的微笑,却不言语,宋承宪坐不住了,当下出言道,他一向风流自赏,却舍不得玉人受窘。 “宋兄说的极是,本王也欲一饱眼福。”李从嘉此时方才笑道,其实他对着佳人也颇为欣赏,只是毕竟是现代人的性格一时难改,老婆就坐在不远处,怎么能对别的女子再加夸赞?宋承宪出言之时还看了他一眼,似有埋怨之意,这才出言说道。 “宋公子谬赞,玉瑶这便献丑了。”李从嘉的心思秦玉瑶哪里能够知晓,自己一向自负容貌才学,京中那些世家公子多是趋之若鹜,便是如今在座也莫不侧目,却未想这淮王李从嘉对自己除了礼貌上的微笑外并无一点在意,心高气傲的她立刻觉得受了轻视,可此人的才学却又偏偏是她也仰慕的,因此又看了李从嘉一言,方才回身款款向亭台步去,心中想着定要以自己的绝世舞姿让他动容。 “杨大人,宋兄,请!”这一眼中很是有点幽怨之意,看得李从嘉亦是心中一荡,急忙举起酒杯向二人祝酒,同时眼光却在打探着西侧的周娥皇,岂知爱妻也正好转过头来,二人眼神一对,娥儿的甜甜微笑立刻便让李从嘉心安。后世的他身边从未缺少过女人,甚至为了面子明星也不在少数,可却从来没有动过情,如今在此世得遇真爱,便是越发的在乎,其实这些事情根本就没有放在周娥皇心中,只是他自己心虚罢了。不过他的这幅神情看在周娥皇眼中却是心中欣然,与李从嘉相处越久,她越能感觉到夫君对自己的心意与众不同。 此时亭台中的高台已经搭好,做莲花形状,一干乐师也在两侧坐好,各种李从嘉叫的上来叫不上来的乐器齐备,颇有点演奏会的架势,待秦玉瑶步入亭台之后,悠扬的曲声便响了起来。李从嘉后世对于音乐基本上是一窍不通,此世他对音律的了解也尽限于宫商角徵羽这些基本常识,不过美好事物都有着共通性,好听与否他还是知道的。 当日在清风阁中,四大花魁之一的如烟姑娘一曲古筝便让他暗暗叫绝,如今这帮乐师也是功力不凡,单独比之或许不如,可这种熟练之极的合奏更容易让人心醉,在李从嘉心中,万花楼的这帮乐师便是与宫中相比也丝毫不见逊色,互相之间更是极有默契。 开场的乐曲已是不凡,使得众人对秦玉瑶的舞艺更是期待,这倒也算得上一种颇为高明的手法!忽然之间,乐声渐渐低沉下去,如泣如诉,秦玉瑶曼妙的身影便于此时出现在了高台之上,随着乐声翩翩起舞,开始登上高台只是几个简单的动作,李从嘉已经觉得她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协调的美感,他虽是不精此道,可于皇宫之中,太师府上也多有得见,那些舞姬亦是不凡,不过与眼前的秦玉瑶相比,却还是相去甚远,这点从宋承宪徐铉这些名士的脸上也可看出端倪。 动听的乐曲之声不断变化,高台上的佳人玉臂伸展,纤腰微扭,莲足轻动莫不是妙相纷呈,女性的肢体美在她的舞姿之中得到了完美的展现,乐声急时秦玉瑶全身都处在一种美妙的律动之中,让人眼花缭乱,而乐声缓时美人轻舒的臂膀,笔挺的玉腿更是惹人遐思。上佳的柔韧性也使得舞蹈中种种高难度的动作轻而易举,娇柔的腰身犹如无物,如此舞技再配上如花容颜怎能不让时间男子倾心?李从嘉一时都是看得目不转睛,坐中失态之人比比皆是。 亭台中的莲花形高台共有九坐,秦玉瑶穿梭其间便像一个轻盈的精灵,步伐美妙却又精准,随着乐声高潮的到来,她的动作也迅捷起来,两支长袖迎风招展,更添无穷风姿!舞到最后恰似穿花蝴蝶,众人的眼光都有点跟不上她的动作,感觉上竟是形成了残影,而舞蹈的结束便是诸多残影的合为一体,一对长袖也被秦玉瑶收回袖中。 此时秦玉瑶保持着一个金鸡独立,支撑腿微屈的美妙姿势,周身上下纹丝不动,恰似时间定住了一般,这种极动到极静的转化让人更为震撼,一时之间场中竟是鸦雀无声,皆被玉人的舞技所折服。 “啪啪啪。”最先醒悟过来的人便是李从嘉,刚开始只是他一人轻轻的拍掌,后来则是越来越多的掌声加入,叫好之声更是不绝于耳,就连周娥皇杨薰儿等一干女眷也是看的如痴如醉,在秦玉瑶的舞技之前,似乎所有的溢美之词都会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随着众人的掌声,秦玉瑶也向四周施礼为报,一双眼睛却是不离居中而坐的李从嘉,刚才即使在急舞之中她也是细心观察,他的欣赏之情自是溢于言表,这也让她自傲不已,可说今日的发挥在她而言也是极为满意,当然与方才李从嘉的“轻视”脱不了干系。 第六十三章 情为何物 如此佳人,倾城舞技,自然不会只做一曲,秦玉瑶的第二支舞曲便带着浓厚的异域风情,令人眼前一亮,这个舞蹈应该是在其中糅合进了印度舞的元素,结合的极为完美,李从嘉可以看得出来但绝不会去说,此时的印度叫做什么名字他可是不知究竟。 至于最后一支舞似乎就是专为李从嘉而跳的了,不光用的词曲是他的鹊桥仙,秦玉瑶更是来到了席间作舞,距离的拉近使得那种种曼妙更为清晰,江萧衍的眼中已经明显有一种火焰在燃烧,不过李从嘉也只看了他一眼,因为秦玉瑶舞到席间之后眼神就从未离开过他的面庞,似嗔似喜的更是万种风情,看得一干坐上艳羡不已,可李从嘉却依旧正襟危坐,眼光之中也纯是欣赏之意,宋承宪心中佩服,换了是他定做不到这点,他们只是未发现淮王案下的双手便捏在腿上。 有了后世的经历,李从嘉自问虽然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但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角色,可如今美色当前,又是舞姿绝妙,尤其是那一双含情脉脉的剪水双眸,时而慵懒,时而迷离。向来自负定力过人的他也不得不用痛觉来加以抵抗,心中也在暗叹美女加才艺对任何一个年代的男人来说都有着巨大的杀伤力! “不知玉瑶的舞技能否入淮王之眼?王爷佳作,玉瑶心仰慕之,能否请王爷以舞为题,做上一曲,则玉瑶心满意足!”此曲终了,自是彩声如潮,秦玉瑶待彩声稍静,却是娇声对李从嘉说道,一番舞蹈下来自是消耗体力,双颊生起的红晕使得如花容颜更为夺目,微微的娇喘也能引人无限遐思,此时在座对李从嘉的羡慕已经到了顶点,更多人都在感叹自己为何不能写出上佳诗句,若能让如此佳人青睐,此生尚有何求?宋承宪也不外如是,他还更加期待王爷再有佳作。 美人恩重,四座羡慕,都难解李从嘉此时心中的愁苦之情,他哪里来的即兴作词的才华?所记之中更没有形容曼妙舞姿的诗句。 “呵呵,秦姑娘的舞艺已是神乎其技,小王所见从未有能如姑娘者,如此神技,其实人间词句可以形容,本王若是砌词赞叹自己都觉是对姑娘的亵渎。”看着面前千娇百媚的秦玉瑶,李从嘉的语气无比诚恳,这也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借口了,反正高帽子又不要钱,说得越震撼越好,况且秦玉瑶的舞姿也绝对当得了此赞。 周娥皇听闻此言初始是心中期待,可转念一想又觉不妥,夫君只为自己做过词句,岂能再为一陌生女子而作?哪怕她生的花容月貌也不行,听了李从嘉的言辞本来是心中欢喜,可那话语中的夸奖又令她心中不服,心道这秦玉瑶虽是舞技惊人,可却未必能压得倒我,看来自己还是在夫君面前表现的少了,这么一想,脸上神情是喜忧不定,看得流珠很是不解,她听了殿下的话倒没有如此多的想法,只觉得这个女子的确不凡,当然这些急于脱身的李从嘉是不会知晓了。 “玉瑶微末之技,岂敢当王爷如此夸赞。”话虽如此,脸上还是遮掩不住的喜悦之情,李从嘉虽未完成她的心愿,可这赞赏之词她却从未听过,这种肯定比一首佳作更能让她开心。 “哈哈,王爷之言妙哉,非如此不能形容秦姑娘舞技之万一,只是佳人有求,王爷若是不应,岂不唐突?当日我与王爷同行,您曾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生死相许之佳句,承宪心实爱之,不如今日请淮王续完全作,既可让在座聆听大作又能让玉人称心,岂不两全其美?”宋承宪笑道,这个心思他已经在心中装了一天了。 他此言一出,周娥皇、秦玉瑶、杨薰儿三女都是动容,这的确是绝妙好句,道尽了男女间的情事纠缠,当然想一窥全貌。而李从嘉闻听宋承宪话语一开始恨不得立刻掐死他,听到后来方才略略缓了口气,元好问的这首摸鱼儿传唱千古自己倒的确记得。 “此等佳句,若是不能一览全貌,岂不让人难眠?玉瑶斗胆,也请王爷续成此句,必为王爷将之传唱。”秦玉瑶出言道,坐上一些文士也是纷纷叫好出言,附和宋承宪的提议。 “呵呵,老夫虽不懂诗词文章,可在座如此推崇,也是极有兴趣,王爷还是续成此作,也让秦姑娘得以入眠!”杨以道闻言笑道,语中不无逗趣之意,果然坐上哄笑一片,秦玉瑶更是晕生双颊。 “各位既然都有此兴致,本王就献丑吧!”李从嘉长身而起,先是深深的看了西侧爱妻一眼,方才负手言道: “此曲名为摸鱼儿,宋兄所说之句乃是曲首,这还是当日李某随父皇出游,有感而发。”李从嘉说道此处微微一顿,仰首向天,众人以为王爷是在回忆什么,兴趣更浓,却不知他是在想词了。 而周娥皇被李从嘉的眼神扫过,心中的想法却都平静下来,见他如此诉说,似乎其中还有一个故事,当下竟是闭上双眼静心倾听,方才夫君眼中传来的情意已经让她心安,甚至还有点自责。 “当日本王随父皇母后微服出游,却见一猎者捕获一雁,那雁子在网中婉转悲鸣,令人心痛,本想以金买之,岂知这猎者所捕乃是一雄雁,雌雁亦在空中应和悲鸣之声,久久不去,本王触景伤情,慢了一步,那雌雁竟然从高空直冲而下,触地身亡!这飞禽之间尚有如此深情,岂不值得世间痴男怨女效法?” 李从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之中更多了一份空灵的意境,众人都被他的故事所吸引,却未料到竟是如此一个结局,听到雌雁触地而亡的时候秦玉瑶及西侧不少女眷差点掩口而呼,在座男子都被雌雁的节烈所感,而一干女子更是心伤雌雁之死而俏目微红。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此词本就是千古佳作,又经李从嘉以一个凄美的故事进行酝酿,此时场中诸人除了称赞欣赏之外还多有被勾起心事者,情之一字弄人处便在于此,无论你是王侯公卿又或是贩夫走卒皆不能免,而且一个以悲剧结尾的故事比之大团圆更能给人以心灵上的震撼。 “若是世间男女都能有那雁儿之间的情意,天上人间又有何区别?本王扰了各位的酒兴了,请。”李从嘉回身落座举酒言道,众人也是纷纷相应,得闻如此词句,今日也是不虚此行,淮王之才,果然名不虚传,而杨以道心中对于李从嘉的看法又深了一层,此人如此醉心于词曲之道,威国公之言倒是不假。 “王爷,这是玉瑶一生中听过最动听的故事,也是最为凄美的词句,这杯玉瑶敬王爷。”秦玉瑶此时也是款款上前,为李从嘉填满杯中酒后言道,她此时脸上犹有泪痕,心中对李从嘉的好感更是大增,只是这回却无人太过嫉妒李从嘉了,作为深爱词曲之人,宋承宪更是能体会到秦玉瑶此时的心意。 对秦玉瑶的这个举动,周娥皇却不再有想法,在她看来,夫君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说他们的,二人间的感情若是能像雁儿那般忠贞,该是多幸福的事情,哪还有心思计较其它。 “周姐姐,这个故事真好听,词曲也好,只是那对雁儿也太惨了。”杨薰儿也是泪痕满面,话语中还带着哭音。 可说方才在座包括杨以道江萧衍在内都被李从嘉的故事词句或多或少的打动,在座之中唯有一人却是心存疑惑,此人便是流珠,因为在她的记忆之中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此事,不过夫君既然说了出来,她是永远不会揭穿的,包括周娥皇在内。 第六十四章 奔赴寿州 有了秦玉瑶的歌舞加上李从嘉的词句,杨以道府中这番夜宴可说是宾主尽欢,庐州的一众官员对这个新封的淮王也有了更深的认识。秦玉瑶更是在宴后与淮王约定,此次从金陵回转之后定要去濠州一见,对此李从嘉除了表示欢迎之外也无他法,在别人看来这是美人恩重,羡慕嫉妒者皆有,而他却忽然想到了一个赚钱的方法。 今日晚宴之上李从嘉的风头甚至还要盖过秦玉瑶,不过他心中可没有一点得意,至少以后这些诗词歌赋自己还是少卖弄为妙,这几次是运气好,再这么下去总有一天会出个大洋相。至于那桩屠村的血案,所有的迹象都在表明此案与杨以道不无干系,这种情况下李从嘉除了暗暗探访却是不能再有动作了,他不是包青天,查案也不是他所长。 虽然心中也对那百多条人命十分看重,甚至还有不少妙龄女子不知所踪,可李从嘉现在也无法插手,他现在还只是一个名义上的淮王,除了身份之外,要实力没实力、文治武功更是扯淡,试问这样的他怎能去和一个手握兵权的地方大员纠缠此事?况且他李从嘉为此事出头除了没有实力之外亦不是平日的性格,他现在最需要做得就是趁着吴王李弘冀与皇叔李景遂相争的时候闷声发大财,所有的行止必须服从于这个前提,无奈是肯定有一点的,不过这就是事实。 当然一些不着痕迹的试探他还是会做的,在杨以道亲自送他回府之时李从嘉特地提到了自己明日便要启程前往寿州,杨大人虽是一力挽留可给他的感觉却是故作姿态,最后杨以道承诺淮王一定将他遇到的屠村之案尽快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定会派人知会。李从嘉心知肚明自己肯定会得到一个天衣无缝的解释,至于真相如何就是天知道了。 “夫君,今日宴上秦姑娘之舞确是精妙至极,如此功力除了天赋之外想来也是苦练所致,倒是叫人赞赏,我看她对夫君还颇有情意了。”见进了房中的李从嘉依旧在想着心事,周娥皇出言道调侃。 “秦小姐舞技却是我平生仅见,不过似她这等女子多要与达官贵人相交,怎能不善言辞?娥儿多虑了。”李从嘉笑道。 “呵呵,夫君你是男儿,很难了解女儿家的心事,是应付场面还是真心所言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不过秦姑娘才貌双全,方才场中不知多少男儿要羡慕夫君呢?”周娥皇边说也在为李从嘉宽衣。 “哎,你夫君我是绝无此心,秦姑娘固是不俗,可又怎能与娥儿相比?不用拿为夫开玩笑了。”李从嘉不无讨好的道。 “娥儿冤枉,什么时候拿夫君开玩笑了,夫君你年少才高,又是身份尊崇,本来就招女子欢喜,娥儿可不是那些妒妇,你若能交几个这般的红颜知己我却也不在意。”闻听李从嘉之言,周娥皇也是心中欢喜,哪个少女不喜欢夫君在意自己啊?当下叫屈道。 “红颜知己?其实你想想,秦姑娘该也是个可怜之人,以她的出身便算是花容月貌又能如何?终有一日门前冷落车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娥儿你却不同,我李从嘉此世定是执汝之手与汝偕老,不要再说她了。”看着近前的周娥皇低垂螓首细心的伺候着自己,李从嘉不由将她抱入怀中,轻声说道,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嗯,娥儿也是如此,只是夫君今日如此夸赞她娥儿却是不服,她的舞技再是精妙娥儿也未必输与她,不过只能跳给夫君一人看。”周娥皇被李从嘉搂在怀中,耳边听着他深情的话语,已是心驰神醉,微微抬起头来看着夫君的眼神认真说道。 “那是当然,别人哪里能有这个眼福?弄了半天,原来是我的娥儿吃醋了,吃得好,为夫就喜欢你这个样子。你看我说的不过是些场面上的话,关键是她让我作词我想不起来啊,不这样怎么蒙混过去?娥儿要是不喜欢为夫保证以后不再夸赞。”看着周娥皇认真的眼神与娇俏的面容,李从嘉忍不住在她额上轻吻,然后才解释道。 “夫君不要,以后你的这种场面多了,娥儿绝不是善妒之人,只要知道夫君心中有我就够了。夫君你也是,你想哄人家开心也找个好点的借口,别的我不敢说,要说你做不出词来肯定没人信。”被夫君轻轻一吻,周娥皇的玉手也将他搂得更紧,更听他竟然找了这么一个借口,不由娇笑道,在她看来这是一个最为拙劣的托词。 “谁他妈找借口谁天打雷劈!”李从嘉闻言立刻苦笑,说真话都没人信了,反而还被爱妻怀疑自己不够真诚,这事情上哪儿说理去? “呵呵,我只会为我所爱的女子写词,要不你说,你是愿意我夸赞别人了还是为别人作词?”李从嘉心道我这个江郎已经快才尽了,肚子里拢共就那么些存货,看来后面还真得省着点用。 “娥儿知错了,今日得知夫君心意,下回再也不会了。”看着李从嘉拉下脸来,虽知他是故意为之可也为他的言语所感,周娥皇低声言后竟是主动送上香吻,动作是生疏了一点可却别有一番情趣,李从嘉自是乐得大快朵颐,直到翠缕敲门二人方始分开。 翠缕带着几名侍女送来了梳洗之物与醒酒汤,伺候李从嘉与周娥皇妥当之后方才退出,此时天色已晚,二人也上塌就寝。 “夫君,你今日那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生死相许,的确隽妙,只是何时与宋公子提起过?”周娥皇靠在丈夫胸膛之上,出言问道,她现在非常喜欢这种夜深人静时二人之间的私语。 “哦,是这样。。。宋兄还真不愧是个多情种子。”李从嘉笑道,他也要靠说话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否则那种有力难使的感觉会让人崩溃的,手足之欲毕竟只是一时,只是自己真的想要横枪立马却还要等上很长一段时日,周娥皇与流珠对他都是深情款款,可在这件事情上面是绝对不会妥协的,他也只能把此事当成是对自己定力的磨练。 “呵呵,其实此事倒也不难,夫君你也可也帮帮宋公子,听了你的故事娥儿现在只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周娥皇叹道。 “这事我可不掺乎,只怕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夫君说得也是,此事别人也帮不上多大忙,夫君你还有这样的故事吗?娥儿很想听呢。”周娥皇在李从嘉耳边小声道。 “娥儿想听,夫君现编也得给你说,不过说故事可以,但你以后。。”李从嘉也附在周娥皇耳边低声言道,周娥皇闻言俏脸立刻变得绯红,可思虑片刻之后还是轻轻点头,一来淮王故事的吸引力可是不小,而来她身为妻子丈夫的这些提议虽是羞人却也不算过分。 “那一日地陷东南。。。有一处名为大荒山无稽崖。。上有一石。”对于这本神作,李从嘉后世可是读了多无数遍,相信以曹老先生的功力定可吸引得住周娥皇,果然半个时辰后一直说到林黛玉进贾府身边玉人越发听得津津有味,全无睡意,还是李从嘉言道好故事不可一次说完,明日一早还要启程,周娥皇这才强按住好奇睡去。 次日一早,李从嘉晨练之后便即安排起行之事,郑如龙闻之马前鞍后的忙得很是殷勤,看得李从嘉都有点过意不去,杨以道自是亲自将他送出庐州五里,并安排慕容硕率军护送至寿州地界。 今日李从嘉依旧与宋承宪并骑而行,后面还多跟了一个宋承玉,昨日宋大小姐虽未参加晚宴,可宋承宪回去之后也对她说了淮王宴中的那个故事,宋小姐闻之亦是动容落泪,对那首摸鱼儿更是爱不释手,当然故事词曲的主人李从嘉在她芳心深处的印象又深了很多,今天表现的十分乖巧,只是跟在大哥淮王身后却不出声。 相比于杨以道,清淮节度使刘仁赡对淮王的态度就极为热情了,下午李从嘉一行刚至寿州地界,他派出的人马已经等候多时了,为首的乃是刘将军的第三子,刘彦青的胞弟刘彦云,此人与他两个哥哥都不相同,自幼喜好武事,又是天赋异禀,入行伍一年便靠着自己的武勇与领兵之能升为游击使,寿州盗贼是闻名丧胆!这刘彦云身长八尺,膀阔腰圆,极为雄壮,颇有乃父之风。 如今见到淮王,刘彦云谦恭有礼,言道此时已是深秋,刘仁赡将军要坐镇寿州,行守浅之事,此乃大唐在淮河水枯之时每年都要为之的重要军事行动,刘将军责任重大,不能轻离,故此才派刘彦云前来迎接,以表诚意!对此李从嘉自是不会责难,反对刘彦云大加夸赞其父此举!历史上柴荣之所以能较为轻松的渡过淮河也正因为南唐放弃了守浅,今世他来到此间绝对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再度发生! 第六十五章 以酒会友 李从嘉对刘仁赡的夸赞让刘彦云很是受用,身为武人,其实他并不喜欢传闻中六皇子的性格,可一见之下却觉得传言与现实还是有差距的,淮王看上去身体强健,说话爽直,似乎与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酸文人沾不上半点边,此时刘彦云不知不觉中已经改变了印象。 淮王一行是下午到的寿州边界,此处距离寿州城还有一日多的路程,晚间便在途中一处名唤坪山镇的小镇上歇息,这里地方不大,南来北往的商人却是不少,因此客栈酒楼的生意倒是极为兴旺,镇中最大的一家客栈来升阁此时却是空无一人,李从嘉向刘彦云一打听才知道这是刘将军专门为自己安排的,心中颇为感激他的细心。 这么个小地方自是不能驻军,因此大队人马依旧在镇外扎营,只有刘彦云带着十几名护卫陪同淮王一行住于镇上,到得晚间,饭菜也是早就准备好的,李从嘉身边颇多女眷,刘彦云自是不太方便,因此让淮王在内堂用餐,自己则带着兄弟们到客栈之外用餐。 这个时代可没有那么多的乱七八糟污染,坐与屋外,吹吹凉风,饮酒谈笑倒也是一乐,刘彦云与几位兄弟正喝到酣畅处,却见李从嘉也信步走了出来,快步上前便要行礼,李从嘉急忙拦住。 “呵呵,彦云,你二兄彦青与我自幼一处,乃是至交好友,我一向视刘将军为长辈,今日我们抛开身份,只论世交,我只叫你彦云,你唤我公子即可,我听彦青说你的酒量不错,今日倒要与你好好喝上一番!”李从嘉笑道,他此来江淮,以后最大的助力就是清淮节度使刘仁赡,人家对他以礼相待,他自然要投桃报李,再说刘彦云的性格也很对他的脾气,因此与周娥皇说了一声便来到外间,周娥皇亦是个有见识的女子,自不会拦阻丈夫,当然也要让赵龙跟着。 “这,这怎么敢当,让我爹知道非捶我不行!”看刘彦云的样子对李从嘉的提议颇有兴趣,可老爹的积威却让他不敢妄动,这一点倒与刘彦青一般无二,看来此次刘将军是对他做了很多交代的。 “你不说,我不说,你的这帮弟兄们更不会说,刘将军又如何得知?好了彦云,不要婆婆妈妈的,坐!”李从嘉此时却是拿出了后世当老大的口气,配合他的身份还真有那么一番气势。 “好,既然是公子吩咐,彦云就遵命了,只是我们军中之人皆是酒量宽宏之辈,公子你。。”刘彦云见李从嘉如此放得开,说话也是极得自己胃口,他刘三少爷可也是个胆大包天的性格,便即坐下言道,内里自然有照顾王爷的意思,说起酒量,刘彦云确是军中闻名。 “哈哈哈,我倒要看看彦云你的酒量有多宽宏,赵龙,让掌柜的换海碗来,再命人到我车上搬上五坛,不搬上十坛美酒来,今日定要尽兴!”李从嘉豪气十足的说道,后世的他可是久经考验的。 “公子好气魄,十坛便十坛,今日我也舍命相陪。”刘彦云听得李从嘉开口便是十坛,心中一惊,不过此时他岂能退缩?自己平日里三四坛酒是能喝下去的,五坛勉强还行,当不会失态,他却不相信这个淮王能喝五坛,以前也没听二哥说过这淮王如何能饮。 赵龙怜悯的看了刘彦云一眼之后便领命而去了,对自家这个殿下他是了解很深,本来这酒量并不太大,可一月之间就是突飞猛进,恰如他的体格一般,当日与众护卫痛饮之时,王云林张天宝连同其他两人以四对一最后都是烂醉如泥,偏生殿下除了俊面微红之外其他一如常人,这四人在军中也是海量之人,要是比别的赵龙心中还会略微担心,这比酒量吗?恐怕大唐境内也难找出一个能和殿下抗衡的。 不一会二十个大海碗已经被赵龙取来放在两人面前,这碗可不是一般的大,刘彦云目测一坛酒最多也就倒上两碗,等那美酒上来封泥一开立刻就是酒香四溢,在座的都是好饮之人,光从这酒香之中就可知道此酒必是烈酒,饶是刘彦云看到眼前这个场面也是暗自咽了一口口水,身旁的弟兄们此时已经站起身来,看二人拼酒。 “彦云,今日多蒙你来接我,无以为报,尽在酒中,先走一个!”待得十坛美酒全部注入碗中之后,李从嘉端起自己面前的一碗,笑对刘彦云说话之后便是一饮而尽,众人一旁看的仔细,淮王喝酒的架势一见便是老手,这大碗酒喝的既快,还不带洒上半点。 “公子果然好酒量,看我的。”刘彦云亦是毫不示弱,一大碗酒涓滴不剩,喝完之后还对李从嘉亮了亮碗底,不过就一入口他就知道不妙,此酒香洌浓沥不假,可这烈度也是不凡,估计以自己的酒量喝上三坛应该还成,再喝下去怕是要失态了。 “好,这回好事成双。”李从嘉也不多言,端起酒来就是连尽两碗,速度与方才分毫不差,中间也没有任何间隔。 “好事成双!”刘彦云依然照做,在士气上一步不让,这也正是他的战场上的性格,刘仁赡心中最喜欢的便是这个勇猛的儿子。 “哈哈哈哈,事不过三。”李从嘉微微一笑,三大碗烈酒又是毫不拖泥带水的下肚,动作依旧是稳定无比。此时旁观的那些士卒们已经暗自咂舌,这六大碗下去,就是白水也得撑得不行,何况是烈酒?可看他的样子哪里有半点醉态,似乎还更见精神。 这回刘彦云不再说话了,直接端起酒来就喝,心中对李从嘉的酒量已是十分佩服,不禁有些埋怨起自己二哥来,看对面淮王喝酒时的豪情气度便是一条好汉,哪里是什么贪花好色之徒?不过喝道第二碗时手已经微微有些颤抖,速度也在不知不觉间慢了下来,第三碗下肚之后腹中已是一阵翻江倒海,酒好是不错,皇宫佳酿当然与他平时所饮大不相同,可关键是这个喝法,刘彦云相信这也就是自己,换了酒量稍微差点的估计此时已经烂醉了。 “好,酒品见人品,彦云不愧是将门虎子,来,多吃些菜,我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能和我同尽六大碗的,哈哈哈,今夜真是爽快,我看剩下的也不必喝了,我再送彦云十坛好酒!”李从嘉见刘彦云虽是有点惺忪之意可神色之间依旧清醒,也是心中叫好,这个年代的烈酒远不能与后世相比,况且他自从锻炼了玉佩心法之后身体更为强壮,酒量还要胜过后世全盛时期,这刘彦云能够如此已经殊为不易了,再喝下去定是不支,自己是要以酒交友的,当适可而止。 “酒品见人品?说的好,公子才是真的海量,彦云佩服。”李从嘉一个好字出口,刘彦云当即就是心中一个咯噔,看着样子,接下来就是四碗了,可自己现在恐怕一碗都难以喝下,何况四碗?难道真要舍命相陪?不过大丈夫一诺千金,刘彦云哪怕喝得不省人事也不会有半点退缩,好在淮王后面的话让他安心。不过他是个光明磊落之人,看着淮王精神奕奕的样子也知道对方是在让着自己,话说的还十分得体,不由心中颇为感激,倒觉得这李从嘉也是个可交之人。 “赵龙,再让人去搬酒,你们也陪这些兄弟们喝上一碗,对了,给我和彦云弄点醒酒汤来,我是不能再喝了!”李从嘉吩咐之后一干护卫便也坐下与那些士卒对饮起来,气氛一时间变得十分热烈,他似乎又找回了后世年青时那种豪情!与刘彦云一干人天南海北,以他渊博的知识很自然就成了众人的中心,种种趣事自他口中说出,听得在座都是目瞪口呆,兴致盎然。当然李从嘉自己也有收获,从刘彦云口中他再一次得知庐州一带地势平坦,并没有什么大规模的贼人,倒是寿州附近山多,不少草寇占山为王。。。。 当夜的痛饮很自然的拉近了他与刘彦云及一干士卒的距离,第二天起行时刘彦云对他的态度已经大不相同,很有点亲近之意,一路上二人说起江淮的军事,刘三少爷见事精准,分析得力,确是个可造之材,二人兴致勃勃的谈论之间寿州已然在望。 (“王爷,城中百姓骚乱!”“去,此等小事也要我操心?”“王爷,有人击鼓鸣冤。”“没看老子正睡着吗?让他等着。”“王爷,花恋牛1给您投了评价票!”“娘的,此等大事,何不早报?待我整衣鞠躬谢之,去把此人请来,我要重用。”“是!”) 第六十六章 南唐名将 一行到得寿州城外,却与庐州又是别有不同,刘仁赡将军亲自率军在城门外排开阵势相迎,远远看去一队队将士盔明甲亮,行列整齐。个个精神饱满,身材壮硕,城下布阵的士卒不会少于两千人,却依旧是寂静无声,足见刘将军治军之严,这些士卒也是大唐强军。 眼见李从嘉一行前来,刘仁赡拍马而出,来到近前,老将军三十四岁方才得子,如今已是五十有六,两鬓花白,在这个时代绝对算得上老人了。可腰板依旧挺得笔直,马上的身形壮实矫健,一张国字脸不怒自威,行动之间也是干脆利落,当真是虎牢雄心在! “下臣清淮节度使刘仁赡,见过淮王。”老将军到得李从嘉面前飞身下马,立刻便单膝跪在淮王马前,声音有如洪钟。 “老将军快快请起,时常听父皇提起将军威风,心实向往,今日得见,才知我大唐名将风采!”李从嘉自然不敢怠慢,急忙下马相扶,这句话他是言出由衷,以刘将军的名声,当得起如此赞誉。 “淮王谬赞了,老臣愧不敢当,倒是时常听彦青提起王爷之名,果然一表人才。”刘仁赡站起身来,炯炯有神的双眼在李从嘉面上一扫而过,他也曾经听闻李从嘉的风流顽劣,可却不以为然。想当年自己年少之时还不一样依红偎翠,飞鸡斗狗?也没妨碍他成为大唐一代名将,况且如今看这李从嘉俊朗不凡,身材挺拔,还另有一种说不出的男儿气质,心中更是欢喜,当下微笑言道。 “从嘉年幼无知,以后还望老将军多多指点。”李从嘉恭敬的道,对这种军旅出身,忠心耿耿的老将,他心中很是尊敬。 “呵呵,老臣大字识不得几个,哪敢指点王爷?请王爷先行入城,老将再陪王爷详聊。”刘老将军可是大唐出了名的粗人,前面说过一些奏章奏折都是刘彦青代劳,此时也丝毫不加以掩饰,他素性爽朗,也没认为这是什么难看的事情,反正老子上阵杀敌是天生的本事。 刘仁赡说完便又飞身上马,让李从嘉行前,自己则跟在身后,两厢将士在淮王经过之时皆是举枪为礼,动作更是整齐划一,很是让李从嘉有些阅兵式上的感觉,放眼看去,他对刘老将军手下这些官兵十分满意,个个都是精气神十足,这些强军劲卒才是争雄天下的最大资本,快到城门时,老将军手臂一挥,城头上礼炮连放九响,此与李从嘉淮王的身份对应,若是皇上亲临那便是十二响。 这礼炮之声响亮清彻,陡然闻之却能让人一惊,可刘仁赡在后观察,李从嘉马上的身形不见半点动摇,心头更是欣赏。其实对于李从嘉来说,这样的礼炮已经是小儿科了,后世更是种类繁多,他心中却是暗暗感激刘仁赡待他之意,比之杨以道是判若云泥,看来此次先来寿州是来对了,这对自己以后在江淮的发展也有很大帮助。 进了城门之后,刘仁赡便来到李从嘉马前引路,比起庐州,寿州城在繁华程度上就要逊色很多了,当然这也和他军事重镇的地位相关,不过在城内铁匠铺的生意是出奇的好,一路行来李从嘉所见的便有七八处,看其打造的多是刀剑,想来是为军中之用。 “王爷,寿州乃是边境所在,没有什么豪门大户,不过这驿馆老臣已经命人里里外外重新打扫了数遍,便请王爷委屈几日了。”到了城中驿馆之处,刘仁赡当先下马,来到李从嘉近前言道。 “呵呵,从嘉此来,特为见过老将军,这驿馆清幽干净,何来委屈之说?将军言重了。”刘仁赡为人忠直方正,住行亦是从军中规格,从未有过贪墨之事,且性情耿直,刚烈不曲,他早在刘彦青处有所耳闻,如今一见确是如此,他又怎会去在意区区的住处? “王爷既是不弃,老夫便心安了,先请王爷安置随行,老将晚间在家中设宴,只是寒舍简陋,王爷到时不要见怪。”刘仁赡爽朗的一笑,谁要跟这位老将军假客气定是自作自受,幸好李从嘉出自真心。 “能和老将军把酒言欢,正是从嘉心愿。”李从嘉也不多说,这位刘将军素来不喜繁文缛节,说多了反而不妙。 “哈哈,好,老臣这就回去准备,今晚定要与王爷不醉无归。”刘仁赡大笑声中便上马而去,这里刘彦云跟李从嘉告了个罪急忙跟了上去,他是要和老爹说一声,千万不要考较淮王的酒量,说起这个,此人乃是深不可测,昨日一场酒,自己可是亲身领教了。 这安置众人之事自然不用李从嘉操心,片刻之后便已收拾妥当,这处驿馆虽是老旧了一点,倒也是城中安静所在,到了自己房中,李从嘉便叫周娥皇取出自己今晚要送给刘仁赡的礼物。乃是锺瑞年亲自准备的,宝剑一口,铁胆一对,皆是寒铁所制,有刘彦青这个内应参与其中,李从嘉自不会怕不合刘将军心意。 “夫君,我听父亲言及这刘老将军乃我大唐忠贞之士,德高望重,尤其是在军中,夫君此来江淮恐怕多有要借助刘将军处,今日我见他待你极为有礼,夫君晚间还要多多谢过才是,老将军一生清廉,可是难得的好官。”周娥皇自从嫁了李从嘉之后,一心便是为夫君打算,他父亲周宗乃是当朝御史,虽与刘仁赡不熟却对他的为官极为了解,想来晚间之宴定不会像杨府一般,她生怕夫君不喜,又让刘将军心存芥蒂,故才出言提醒,这话她也不会说的太明。 “娥儿放心,你夫君我岂是不知轻重之人?再说刘老将军公忠体国,确实令人钦佩,我心中也只有相敬之意。”李从嘉笑道,周娥皇的心意他当然知晓,妻贤如此也是他的福气。 “呵呵,夫君明见,看来娥儿是枉做小人了。”周娥皇嫣然一笑。 “我的娥儿贤良淑德,以后还要多多提点为夫才是,好了,横竖离晚间还早,不如为夫继续给娥儿讲故事吧,昨夜说道何处?”李从嘉此言出自真心,周娥皇知书达礼,眼光亦是不差,自然要让她成为自己的贤内助,此时刚过正午不久,便出言道。 “好,昨夜说道那林黛玉要进贾府,夫君,你这个红楼梦娥儿从来没听别人说过,也未在书上见到,可却很是引人入胜,不知从何得来?”周娥皇很是乖巧的坐在凳上,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哦,是为夫我幼时儿戏之作,手稿都找不到了,现在也只能说给你听了。”李从嘉暗暗告了个罪,曹老先生您若是有知,可千万不要怪罪,在下只是说说而已,您的文章我可是写不出来的。 “想不到娥儿的夫君还有这等本领,那以后你要天天给我说才行。”周娥皇心中更是佩服,言语中也带了三分撒娇之意。 “放心,夫君肚子里的故事给你说上十年也说不完。”李从嘉心道让我作什么诗词有穷尽的一天,不过这故事吗,估计说道我死也说不完,如此便能让爱人欢喜,他心中又怎能不得意。 “呵呵,夫君你才高八斗,快说,娥儿很想听呢。”周娥皇笑道。 “那贾家乃是世袭的国公府邸,自然与别处不同,当有非凡。。” “王爷,宋公子请您往西厢一会,说是有位好友要让您认识一下。”刚开了个头,翠缕的声音却从屋外传了进来。 “跟他说我这会儿没空。”李从嘉没好气的道,我这干着正事了,你来凑什么热闹,你的好友可都是名士,咱招待不了。 “夫君,宋公子相请必定有事,以他为人,其友想来也是出众之辈,夫君岂可因娥儿误了正事?翠缕,你去回过宋公子,王爷一会儿便来。”周娥皇闻他语气不由好笑,心中虽是欢喜夫君在乎自己,可自己怎能耽误他结交友人?宋承宪的来头可不小。 “哎~除了吟风颂月,这小子能有什么正事。”李从嘉嘟嚷着还是被周娥皇送出屋外,便往西厢而去。 第六十七章 华山陈抟 李从嘉来到西厢之时,宋承宪兄妹已经在门前相侯,本来就算有贵客到来,也该是宋承宪去见过淮王,可宋少爷本就并不在意这些官样规矩,在他心中李从嘉就是一知己好友,更重要的是他认为这个贵客有让淮王前来一见的资格,故才反其道而行之。 “承宪失礼,叨扰淮王了,不过相信王爷见过我这位朋友之后当觉此行不虚!”宋承宪上前微一拱手,笑容满面的道。 “呵呵,宋兄何出此言,你我朋友之义,不用在意,上回在张家村承至偶感风寒,不知这几日可曾痊愈?”李从嘉闻言却是心中一动,听宋承宪提到那人的口气极为恭敬,这在他来说是相当少有的,看来此人定是不凡,回话间眼光看见宋承致,又出言问道。 “多谢李大哥关心,小弟无恙了。”迎着李从嘉的目光,宋承玉却是没来由的一阵心慌,急忙出言应道,言语之中她却不称李从嘉为淮王或是李兄,反而用了一个颇为亲近的称呼,用心如何只有自知。 “宋兄乃我好友,你既然随宋兄一行,我自然要好生照顾,承至不用客气。”李从嘉微微一笑,便随宋承宪进屋。 屋中坐上已经有人相侯,想来便是宋承宪所说的贵客了,此人一袭道袍,身材清瘦,很有些清越脱尘之意,生的是面白如玉,颌下微须,双目温润似玉,精华内敛,李从嘉忽然发现自己竟弄不清此人的年纪,一眼看上去大概三十左右,可感觉上却是历尽沧桑,洞察世情,看来宋承宪所言不虚,此人倒像个得道之人。 “李兄,这位便是在下所提的那位贵客,华山云台观的陈抟道长,道长道法精深,善能识人,当日小弟归时曾经上华山与道长一晤,当时便有此去金陵,可得知己之言,后果然得识淮王。今日道长竟是亲自来此,欲要一见李兄,小弟这才。。”宋承宪立时为李从嘉引见。 “从嘉见过道长。”李从嘉闻言心中更是震撼,此人便是传说中的陈抟老祖?他对陈抟的印象只停留在民间传说中,据说此人在宋祖赵匡胤尚未发迹之前便曾与他对赌象戏,宋祖指华山为注,陈抟欣然受之,后赵匡胤黄袍加身,一统四海,真的便把华山封给了陈抟。如今这个传说中的人物竟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李从嘉怎能不惊,这道长今日来访自己又所为何事,当下他也是极为有礼。 “淮王客气,承宪,不知能否容贫道与王爷单独谈上几句?”陈抟一稽首,目光看定李从嘉,却又出言对宋承宪道。 “承宪自是听凭道长吩咐,只是。。”宋承宪有点为难的看向李从嘉,他对陈抟信心十足,可李从嘉毕竟身份尊贵,若是单独相处。。 “呵呵,道长既有此意,从嘉如何不许?赵龙,你在门口守候则可。”这陈抟的目光让李从嘉有一种全身通透的感觉,更意外的是沉寂了许久的九龙玉佩似乎也在蠢蠢欲动,他倒不怕与之单独相处,此人若真像传说中那般,一百个赵龙也不顶用,反之自己也有自保之能,而他如此出言必有深意,因此也是对赵龙令道。 赵龙虽是在意淮王安危,可一来李从嘉坚持如此,二来他也听过道长的名号,想来此等有道之士不会妄为,再说自己就在门口,真要出事也照应的上,便躬身一诺与宋家兄妹皆出了屋。 “呵呵,淮王行事干脆利落,胆气不凡,贫道佩服。”陈抟微微一笑,眼神中却也有欣赏之意,显然对李从嘉的言行颇为满意。 “道长名满天下,乃得道之人,今日来见从嘉,不知有何见教?”李从嘉开门见山,这陈抟在他心中就是个风尘异人,不过却与赵匡胤有说不清的关系,他很自然的会有一些防备之心。 “哈哈哈,淮王果然快人快语,想王爷来处难测,去处亦是难测,贫道此番前来,却要问王爷意欲何为?”陈抟大笑声后双目却是精光暴射,看定李从嘉之后缓缓言道,一股威压油然而生。 “本王自来处来,往去处去,此身何为,皆已注定,道长又何必作此一问?”后世的李从嘉是个宁折不弯的性格,如今这陈抟言语之中竟隐隐有威胁之意,他可不会管面前之人是谁,当下冷声道。 “好,好一个来处来、去处去,贫道确是多此一问了,不过命中注定,又岂无变数?淮王日后定非池中之物,只是尚有波折罢了,贫道本以为那人已是天命之人,却不曾想。。。王爷,贫道有一画相赠,日后有缘当再与淮王相见。”陈抟闻言自嘲的一笑,看样子竟是颇为欢畅,当下自怀中取出一绢帛交予李从嘉,之后竟然不再做任何言语便飘然而去,去时似乎足不沾尘,飘飘欲仙。 宋承宪等人在门口等待不过片刻,就见陈抟推门而出,面带微笑对他一点头径自去了,任凭宋承宪呼喊却也不理,看他脚步行云流水去的极快,不一会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宋承宪无奈只得回身去寻李从嘉想一探究竟,可却见淮王亦是缓步自房中步出,脸上似有疑惑不解,可也带着几分欣然明悟。 “王爷,陈道长为何去的如此突然?”宋承宪忍不住问道。 “呵呵,宋兄既然认识道长,便该知他行事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真有道之士也,此种人物,又岂是你我可测?”李从嘉笑道,今天所见之陈抟与传说中极为相似,那一句来处难测,去处难测便是点出了自己的身份,看来的确有些神奇本事,可见天下大势。 后世国人对史上这类人物都有两个极端,信者说的天花乱坠,夸大其词,移山填海、摘星换月都成了轻易之事,而不信者干脆就斥之为迷信。在李从嘉看来,这些所谓的异人当也和自己一样是个正常之身,而非什么神仙道法,华夏传承久远,多少神奇之术湮没在了历史之中?陈抟就算能算得出天机又有何怪?古人言,夏虫不可以语冰,换言之现代人也难以真真了解古人,在他们眼中一些不可能的事情或是神技说不定就是古人的一门学问而已,与现在的物理化学一样。 当年马王堆曾经出土一件双面刺绣的丝服,仅仅四十九克,展览时竟由于场面混乱竟还一时失窃,后来警方找到窃贼,搜索半天之后发现这件衣服竟被藏在一小小的火柴盒中!作何解释,如何复原?现代人做不到不等于古代人做不到,就在李从嘉所处的金陵便有如此的巧手艺人,名唤金三娘,那一手刺绣功夫简直天下无双!是以李从嘉对这些人很是尊敬,却没有半点畏惧或是觉得神奇。 “王爷说的是,只是不知道长究竟与王爷相谈何事?”宋承宪闻言也是了然,不过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因此又问道。 “道长既然未对宋兄明言,必有深意,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宋兄,晚间我来寻你一同赴刘将军之宴。”李从嘉说完竟是丢下宋承宪飘然而去,那副绢帛紧紧握在手中,正是上面所画之物让他对陈抟道长钦佩不已,我华夏奇人奇学何其多哉。